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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中华》


第195章 暗潮

【请牢记本站域名“ ” ,或者在百度搜索: 三联文学网】 几天寒风冰雨的洗刷,让整个洛阳处处结冰,屋垛,瓦沿,枯枝败草都挂着晶莹的冰凌,在晨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嘎”一辆军用卡车在县政府大楼门前停下,从车里缓缓走下两个人。

张绍华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打量着县政府大楼,向周英杰笑着说:“老周啊,这大楼好气派,由三进老屋重新装修,从外面看高墙大院,气势恢宏凭添三分逼人之气,里面又庭院错落,宽敞宜人,好地方”

周英杰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张绍华先行。

张绍华不以为意的说道:“老周啊,这里你可得好好看看,改天弄个相机来多拍点留着,在过几年,你就是想看恐怕也看不到喽”

周英杰似乎心有所想,四处扫了一眼说:“怎么?莫非张帅以为鬼子能打到这里?”

张绍华笑着摇了摇头,边走边说:“不是这个,以后再看吧,不一定。”

他心里自然清楚,随着内战的爆发,整个洛阳几乎都被炸的寸草不留,别说这办公大楼,就是三面城墙,也炸的没有一丝完好。

他们自顾的谈笑声惊动了厅内之人,就在他们刚要跨进门,里面走出一个戴着眼镜书生模样的青年,见他们衣着不凡,不由疑惑的问道:“二位是有什么事吗?”

周英杰一脸含笑的摆了下手,说道:“我们是29师的,这位是我们师长,来找王县长。”

“哦,请进请进”那书生一惊,就算他们再耳目闭塞附近的几支军队他们还是清楚的,更何况29师的到来他们早已知晓,自然不敢怠慢,有些惊慌的说道:“二位请坐,我去喊县长。”

不一会,王法舜就由后院匆匆走了出来,满脸堆笑的说道:“不知二位贵客降临,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张绍华从容的站起看着眼前之人,一眼看去,大概四十左右,背略微有些佝偻,一身青色衣衫衬托着他矮胖的身材,倒也有几分欢喜佛的样子,见王法舜开场话说的体面但却没有针对他们两人中的哪个,心想恐怕是不认识自己,笑了笑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王县长,在下张绍华,这位是副师长周英杰。”

王法舜老道的打了个笑场,说道:“早就听说师长来到洛阳,可惜一直无缘去看望,不知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王法舜的意思是无非是你们身在军营,我想去还不好去,张绍华岂能听不出,只是他如今的职位相比起来也比对方高不说,自己的名声在外对方更不敢有什么意见,心里笃定表面上却装作不知的说道:“这次来,也没什么大事,想来县长恐怕也清楚,我们师想在洛宁一带搞个武器装备生产基地,这不正好是在县长的地界,过来向县长讨块地。”

“这……”王法舜一愣,随即回过神,脸色略微有些泛红,有些难为情的说:“张师长,那里空地山林不缺,自然没问题,这点小事不会劳烦你亲自来一趟吧?”

一旁的周英杰笑了笑说:“这个县长也清楚,仅仅一块地县长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这一旦动工,仅仅有地是不够的,还需要电、煤、钢铁、油这些必需品,没有县长帮忙恐怕寸步难行。”

王法舜脸色更加难看,端起茶杯喝了口,说道:“师长,大家都是为党国办事,相互帮助是在情理之中,可是如今的洛阳,有些事并非我一人承担的下,再说随着军政中心的转移,洛阳原本的两个电厂本身就不够用,至于煤矿,集中在山西,陕西一带,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张绍华点点头,说道:“我也知道县长的难处,刚才周师长说的也是暂时情况,要不我和县长作个交易如何?”

说完向周英杰点了点头,周英杰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名单,递到王法舜面前。

王法舜接过一看,后心寒气直冒,有些僵硬的看着张绍华。

张绍华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说:“县长,这是我们截获的一份名单,上面涉及的人都在贩卖大烟,怎么样,有了这份名单我想县长很快就能升职吧?”

王法舜回过神来,有些结巴的说道:“就这份名单,我想……不知张师长手中可有确切的证据,这些人都极为刁钻,没有确切的证据恐怕不容易伏法。”

“这不难,抓两个软骨头一切都清楚了,县长你看呢?”张绍华几乎凑到王法舜身边。

王法舜只得艰难的点头。

不过张绍华随即话音一转:“其实县长也没必要都抓了,只要危言恐吓,让他们出点血,所谓破财消灾,他们应该会全力支持县长的英明决策,不知县长现在愿不愿意帮在下这个忙?”

王法舜听到这句话,心头一松,知道这次自己是逃不过了,苦笑着点点头说:“师长好手段,只是兹事体大,牵连甚广,容我考虑几天,如何?”

“没问题,我等县长的好消息,既然县长公务繁忙,就不多叨扰,王县长,我这就告辞了。”

说着向周英杰打了个眼色,就起身往外走。

周英杰落后两步,走到王法舜身边凑到他耳边道:“县长,其实李署长也已经答应了,我们张帅这是故意来试探你的。”

王法舜面色一变,向周英杰点点头表示感谢,此事他整个人仿若沉入谷底,也没心思再想其他。

坐在车上,周英杰笑着说道:“张帅,这事算是走了一大步,没想到王法舜这么经不起考验。”

张绍华摇了摇头说:“没那么容易,今天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一时摸不清我们想做什么,等下次就没这么好对付,这下他清楚我们想从他手中得到什么,知道我们暂时不会拿他怎么样,恐怕就是讨价还价。”

“张帅恐怕给他下好了套就等他往里钻了吧?”周英杰笑着说。

“不好说,李杏春不久恐怕就要收到王法舜的消息,这一次我们先把王法舜撂一边,先抓这条大鱼。”张绍华笑着看向窗外。

阳光透过车窗让他不觉的眯起了眼,街上行人如织,商贩一大早就摆起摊,挑夫、马车从车旁匆匆疾走,若非偶尔出现的卖报声看不出一丝即将战乱的痕迹,一切映入眼帘,让他心里一阵平静。

“不回去了,直接绕到复生那里,我们去看看那个小鬼子,复生这小子有点能耐,我们去看他能套出什么好消息出来。”难得的安宁让他理清了思路,缓缓说道。

“好”

……

关押的刑房设立在一处偏远的老巷子里面,整个巷子都是老宅,中间一条马车宽的小路,车子根本无法通行。张绍华和周英杰二人走在泥泞的石板路上,穿过一条条高墙大院中间的紧窄小巷,来到一座小宅子中。

“这地方每次来都感叹复生的眼光,这绕来绕去的,四周又都差不多,不但不好找,有时候走一两次恐怕都难认得路,根本不怕被人查探到。”周英杰笑着四处打量。

张绍华笑着点点头,还没说话,何复生就收到消息,出来迎接。

“复生,问出点什么没有?”还没落座,张绍华就问。

“还没有,这家伙嘴很硬,当初想自杀没死成,从被抓到现在就很少开口,用刑都没用。”何复生满脸无奈的摊着手。

“你动过刑?”张绍华脸色一沉,有些不确定的皱着眉。

“用过一次。”想起上次给对方施以酷刑,对方不但不大吼,还冲着自己咧嘴冷笑,他就知道这种玩命的死士用刑没用。

“带我去看看。”张绍华眼里也有丝好奇,想见识一番日军的情报组织都是何等人物。

阴暗的地下室里,阴冷冰寒,仅有的一盏煤油灯随着气流的流动一阵恍惚震颤,忽明忽暗间张绍华看到蜷缩在一角的俘虏,身边散着一地的烂草,身上仅有的衣衫早已成了破布条。

何复生命人提了几盏马灯过来,照亮整个地下室,张绍华走进他身旁仔细打量对方,满脸污垢加上用刑留下的伤疤此时脸上只能看出大概。

被光线刺激,对方下意识缩了下手脚,睁开了眼,眼里冒着凶焰,张绍华仿若未见,伸手在对方胳膊上最深的一道伤口处用力捏了下,对方抽了口冷气,双眼怒睁,呼吸急促,却没有喊叫。

张绍华若有所思的抬起他的双手,以此看了下,手掌粗糙,布满老茧,隐隐有了答案。

挥了挥手,走了出来,吐了口气,思量一番说道:“复生,你这样问不出结果。”

“我知道。”何复生点点头,脸上一苦。

张绍华瞥了何复生一眼,笑着说:“试试别的办法。”

“威逼利诱都用尽对方依旧无动于衷,我都想宰了他。”何复生想起在他手上牺牲的情报人员一阵难受。

“复生啊,如果你被鬼子抓了,你会不会招供”张绍华看着何复生,若有所指的说道。

“打死也不会”何复生下意识的说道:“老大,横竖一条命,死也不能背叛弟兄。”

“那不就是了,对方也是一样,他们也发过誓,何况他们有自己的信念。”张绍华缓缓说道:“要想他开口,就要打破他的信念,让他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这样他就会受到自己的谴责,才愿意开口,一开口就好办,现在他知道横竖都是个死,这样死还有价值,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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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虎啸猿啼

越南北部的山区,风景秀丽的沱江。

沱江又名黑水河,河水两岸怪石嶙峋,翠峰夹列,古木参天,碧绿的河水因两岸山峰倒影之故,相映“黛”色,所以称之为“黑水河”。

夜深沉,到处夜雾缭绕,山影、树影、云影皆印入河水中,令黑水更黑更深不可测,昏暗的天色下隐约能见到两岸崇山峻岭,树木繁茂,古藤缠绕,风吹过水面,带着呜咽之声在天地间盘旋……

张绍华站在陌生的土地上,被眼前的诡异气氛震撼,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努力回想这是为什么——

事情的起源似乎是一个半夜打来的紧急电话……

“哥们,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忙。”来电话的是张绍华大学的同学,是一家旅行社的导游,这次不知从哪里抢到一个欧洲游的商务团,孰料旅行社又安排了越南团,实在分身乏术,于是只好请他帮忙。对方说完,直接来了句,“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帮忙可以,不过我没有导游证,要带也是黑导,你放心把这团由着我折腾?”张绍华对去越南确实提不起劲。

“哈哈……同行我还找你?再说你常年往来越南,对那里的旅游景点再熟悉不过,交给你,我放心。”那同学一副交托江山的口吻。

哥们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绍华也不好意思拒绝,只是他不是专职导游,而是一名企划部的经理,由于公司近期有计划投资开发越南,张绍华几乎大半年的时候都在越南美其名曰的考察,顺便周游了越南各大旅游景点。

带团的前一天,张绍华跟公司人事部的人打了申请去越南考察业务后,顺道又拿了哥们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导游证,在家做足了工作,对团队的大致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次带的团有四十五个人,大多数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导游讲解的深度,但是张绍华自认以自己对于越南的了解,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是因为这个挨义气的电话,把他带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境地,真是命中注定要你倒霉,你跑去哪儿都跑不掉!

从接机到带团的前两天都非常顺利,游客对导游的出色表现也相当满意地竖起大拇指,却不料,在最后一天,游览完著名的海防市沿途到热带雨林的时候,大巴客车竟然在半路抛锚。

打了急救电话后,被最近的拖车行拖回去修理,而越南这边的地接旅行社的车还没有到。

为了不让游客产生抱怨,张绍华灵机一动,“各位游客们大家好,很抱歉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过,大家往这边看……”他指了指远方,那美轮美奂,自然古朴的风景顿时令大家的烦躁心情一扫而空,开始有游客要求张导带领大家先在附近参观。

“好,请大家跟我走。”张绍华摇了摇导游旗,将四十五人聚集到了一起,朝着不远处的风景区慢慢走去。一路上,张绍华充分发挥导游的讲解能力,舌绽兰花,将游客们说得心悦诚服。

张绍华带着团队逆黑水河向上游走,由于景色实在宜人,他们不停地驻足,不知不觉中放慢行走的速度,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进茂密的树荫下,随着光线明暗的交换,大家眼前一黑,前一刻的明朗忽然消失,无边的黑暗遽然把他们这四十六个人吞噬。

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中,人群里开始有人惊呼,有人大声问:“导游,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不要慌,请停留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大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张绍华马上使出救急第一招:“稳定军心”,最见效的方法就是提问题,转移注意力。

“什么日子?”人群中有嘈杂的声音传出。

“2009年7月22日,而且科学家预测,下一次的日全食将会发生在2035年9月2日,在我国的北方发生,时长1分29秒。”张绍华讲完,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团队的反应,可视线所到之处还是有些模糊,但至少没有再听到惊恐的声音,他不禁暗暗嘘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下天空,继续说道:“大家可知日全食形成的原理?”

团队中大多数为知识分子,自然知道,不过他们也清楚导游是为了缓和现场的气氛,于是顺水推舟的说,“不如张导给我们讲解下如何?”

张绍华在黑暗中冲着想象中的团员们笑了笑,慢慢地解释:“日全食是日食的一种,即太阳被月亮全部遮住的天文现象。如果太阳、月球、地球三者正好排成或接近一条直线,月球挡住了射到地球上去的太阳光,月球身后的黑影正好落在地球上,便会出现日全食。就像是此刻,太阳被一团黑色的影子包围,天地间会呈现出从光明到夜幕中又从夜幕中回到光明的瞬间转变,不得不说我们是幸运的,能欣赏到着百年难得一件的日全食,正是我们旅行过程中的又一场视觉享受。”

掌声响起,是对张绍华处事不惊的鼓励,更是对他导游身份的一种承认。

掌声中,天色逐渐转变,郁郁葱葱的树木再次映入眼帘,只是……只是眼前的景色和之前看到的竟然有了极大的区别!

一样的青山绿水,但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原来玉带一样绕着山峰的黑水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急如龙蛇奔走的河水,满眼都是葱茏的树木,耳边居然还传来隐约的虎啸猿啼,神秘飘渺。

在场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夸张,有些人张大的嘴巴足可以塞下一个鹌鹑蛋,另一些稍显镇定的人也瞪圆了眼睛,急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发出惊惶的低呼。

张绍华习惯性地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观察着四周,发现一切和原先的有了太大出入,连来时的路此刻都已经无法辨别。

“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张绍华心里想着,但是看到和自己一样迷茫的游客们,只好故作镇定:“我们往回走,请大家跟着导游旗走。”虽然他也不知道来路在那儿,但总不能露怯不是?

只是,他们在日全食发生的整个过程是都没有离开过原地,按道理不可能看不到来路啊!

怕是因为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原因吧?张绍华头一次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怀疑,忙谨慎地拿起电话,想要打给越南的地接旅行社,孰料,手机信号的位置显示的格子是零,原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VNPT(越南邮电集团公司的简称)四个英文字母都没有了,于是他开口问身后的团队:“请问你们过境后有谁换了越南电话卡?”

他在越南混久了,知道在某些山区会收不到手机信号,便抱着一丝希望询问。

“张导,我买了张Vinaphone的,不过没有信号。”

“我的是Viettel,(越南军队通讯公司)手机完全没有反应。”

……

越南四大移动通讯网络,居然没有一个能收得到信号!

我丢!落后国家的电讯业就是跟不上!张绍华在心里暗骂娘,但也无计可施,只好把导游旗一挥,声音中带着强作的镇定:“来,大家跟着我继续往前走。”

他迈开大步走到前面,依旧能听到后面的人在窃窃讨论,他自己也颇有些慌乱,不过作为一名导游,他是绝对不能乱了阵脚的。

走了大约一小时左右的时间,很多人都走不动了,团队在江边停下,便有人站出来抗议说:“张导,你是不是领错路了,这里既没有公路也没有人家,你这是要带着我们去哪里的山沟沟,你们旅行社是怎么办事情的,回去之后非投诉不可。”

还有人咋咋呼呼地大叫:“什么素质!不会是黑团吧?”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张绍华只好本来顾客是上帝的准则,陪着笑脸耐心地听完他们的抱怨后,做出一定尽快和旅行社联络的承诺,总算好不容易安抚下躁动的人群。张绍华跟领队小赵使了个眼色,小赵是个聪明的机灵女孩,此刻当然知道该干什么,她立即挂上张笑脸,热情地招呼着游客在原地休息,说些轻松的话来分散注意力。

张绍华皱起浓黑的眉毛,掏出电话看看了,发现还是毫无信号,只好从斜挎包中拿出指南针,开始寻找出路,心里盘算着,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找着个人,就可以问路走出去。

翻过个不大的山坡,可看到远处有条不宽的土路,路的尽头隐约是个村镇,但看天色已近黄昏,即使现在回去告诉团队的人走过去,估计天黑之前也是无法到达的,何况团队中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同志和几个小孩子。

左思右想后,张绍华决定回去和小赵商量,由她带着团队原地休息,他自己去尽快寻找能和外界接通的联络方式——虽说越南没法和国内比,但是也算是近年来发展迅速的一个地方,到时候拿出证件,找人问个路,或者是借个电话,无论如何也必须和当地的旅行社尽快联络上,让他们立即派车过来接人,要这四十五名老少妇孺在野外过夜,那回去还不翻了天!

没想到张绍华回到团队,看着团队中不少人露出惊恐茫然的表情,他立即扭头看着小赵,连声问:“小赵,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二章 难以置信


class="width">小赵全名赵慧,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长得明眸皓齿,口才了得,到旅行社实习还不满三个月,这次是她第一次以领队的身份带团,主要负责全队的一切花销。-====-听到张绍华叫她,就转过头来望着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张绍华只好放缓了语气,柔声问道,“没事没事,凡事有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赵慧猛吸了几下鼻子,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丝丝彷徨,一句话哽咽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口:“我……他们……我们……”

哎,这个开朗的女孩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应该给她点男人式的安慰……

这时,那个岁数最大的老者走过来,炯炯有神的目光在张绍华身上停留片刻,将手中那台小小的收音机递给他,低声说:“张导,你听听。”

张绍华满腹疑惑地接过,无数道灼灼的目光象探照灯落在他的身上,这下子,他倒是迷茫了起来,不得不凝神认真倾听……

“……冯玉祥将军率领的察哈尔省民众抗日同盟军,在今年7月7日开始向被日军占据的多伦城发起进攻,经过5昼夜激战,终于在今天将沦陷72天的多伦城收复。这是‘九·一八事变’后**首次攻克日军据点,举国开颜!”

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语调怪怪的,听得人浑身不对劲。

谁在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张绍华把手中的收音机翻过来看了看,很困惑地发现这不是收录机,也不是mp4之类的,就是一台简单的收音机,很明显没有收录功能。

张绍华抬起头看看围观的团友,发现每个人都脸色凝重,没有半分的玩笑意味。

只是,冯玉祥带兵收复多伦城,这是2009年会发生的事情吗,明摆着是开玩笑!

“你们在听广播剧?”张绍华问,这是唯一的解释。

老者摇头,沉重地说:“不,这是新闻……张导,事情透露着古怪,我从事科学研究工作已经四十多年,对于鬼神之说自然不信,只是刚才那个小伙子也许是说对了,我们,好像脱离了原来的时空。”

说话间,老者所指的那个小伙子走过来,那身材高大的小伙子一开口就说:“肯定的,你们想09年日全食最佳欣赏城市中并没有越南,而我们今天确实是看到了,而且看得极其清楚。所以……”小伙子挺直了腰板,继续危言耸听:“所以我们极有可能是借着不寻常的日全食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再说,穿越小说虽为无稽之谈,但也并非不可能发生,现今社会存在很多超自然的现象是我们所无法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的。”他这番话说得振振有词,大声极了,似乎就是盼着这么一天。

这下子炸开了锅,全团人都在交头接耳,表示不大可能,光凭一段莫名其妙的广播就下此定论未免太轻率;有胆小的更是害怕地嚷嚷起来:“天啊!我们四十多人一起穿越了?还是国民党时代!!!这可怎么办!”

张绍华自认是个小说迷,曾经追过无数起点大神的小说,其中不乏精彩的穿越文,也知道穿越需要一个机缘,只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轮到自己,此刻看着那些望着他的团员,他不得不按下满腔混乱,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大家先不要慌张,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先不要妄下判断,我已经找到出去的路,也看到了村庄,但天色已晚,不适宜在山地中穿行,因此我希望你们和赵领队在这里休息一阵,等我去想办法把旅游车找来。”

此刻夕阳西下,张绍华站在落日余晖里,浓黑的剑眉下是双沉着的眸子,标准的军人站姿不经意带出雄性的力量感,加上他之前的种种表现,令人不由自主产生一种依赖感,觉得这个男人可靠、有责任心。

刚才说话的老者环视周围,最后盯着张绍华看了片刻,说:“张导,你一切小心,实在找不到就回来,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他的话有种无形的领导力,其余人都纷纷附和,表示会和导游领队合作,一起度过难关。

张绍华冲着老者感激地笑了笑,然后走到小赵身边,轻拍着她纤细的肩膀,柔声道:“小赵,你照看一下大家,天黑前必须点起几堆火,注意安全,我很快就回来。”

赵慧点点头,关心地说:“这事确实有点不寻常,你谨慎些,趁天没黑,快去快回。”这小姑娘,真是个可以合作的好搭档!

张绍华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可手动发电的小电筒,努力笑得充满信心:“没问题,你看看大家身上谁带食物,拿出来大家照应照应。”

幸亏刚才因为要换车,大家把旅行袋都随身带着,基本的日用品和食物还是有的,不然就雪上加霜了。

废话不多说,他抓紧时间离开团队,拿出昔日野外急行军的基本功,撒开长腿就在山岭上奔走。

丛林、还是丛林!

手机还是信号为零!我……操!

他竭尽全力朝着印象中有大公路的方向猛走,走到筋疲力尽,手臂被树枝划得生痛,但眼前除了丛林还是丛林!天黑前看到的山村仿佛是个幻觉,连半丁灯光都找不到!而山林中开始弥漫的夜雾令脚下的山石变得又滑又难走,他不得不放弃原计划,忐忑不安地往回走。

苍白的手电光柱在眼前跳跃,那小伙子的话在他脑海里不停浮浮沉沉,搞得他心烦意乱:我丢啊!明明就在大公路附近转了个圈,不可能迷路迷得那么彻底阿!不会真是穿越了吧?这也太***恶搞了,四十五个旅客,加上他和小赵,整整四十七个人,说出来都要惊天地泣鬼神!……要是真的,这可真***倒了血楣!国民党时期……到处乱得不行,听那报道,似乎是万里长征刚结束,一个搞不好,连抗日战争都没过,要死!他们这群过惯太平日子的平民,还不是炮灰中的炮灰?……

张绍华越想越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紧走慢走跑回河边,远远就看到两堆篝火,团员们分成两群,围着火堆或站或坐,几个小孩子在吃东西,其他成年人几乎个个都默默看着那个老者和方才提出穿越论的小伙子,小伙子手里拿着块绿色的玻璃之类的东西,在对着火光作透视,那闪烁幽深的绿光让张绍华想起黑夜中的狼眼。

他忙小跑过去问:“这是什么?”

小伙子回头看到张绍华,也没有问他找车的结果,似乎找不到也不意外,劈头就说:“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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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极品穿越


class="width">张绍华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绿玻璃上,定睛一看,却是半个拦腰截断的香水瓶,约手掌高,参差不齐的缺口下可见大半个商标:那是一对丰满的卷发女人,两人有一样的媚丝眼,樱桃小嘴,身穿民国时期的旗袍,在摇曳的火光中冲着他们嫣然微笑……

“这……双妹唛花露水!”张绍华不禁轻轻念出商标上的汉字,一阵冷风吹来,早被汗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此时更觉得凉透心!

他认得这个商标,这是个在上个世纪初就开始风行上海广州香港等地的名牌花露水!去年他在香港玩,还在当地的一间什么怀旧商店看到过收藏版,该花露水瓶充满旧上海风情的包装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恩,我刚在河边捡到的,不知道从哪儿冲来……看起来还相当新。”小伙子低声嘟囔。

张绍华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无声吞下恐惧和慌乱,向着在对面一直注视自己的小赵打个眼色,示意她别急,然后拉起小伙子和那老者,离开人群走到稍远的地方,提着一颗心说:“老人家,我记得您姓李,不介意我称呼您老李吧,这位怎么称呼?”他面向对着小伙子询问。

“我叫邱健,辽宁人,现在云大读书,没事出来玩玩。”那小伙子甩甩破香水瓶,瓮声瓮气地说。

张绍华抬抬手,压低声音说:“二位听我说,不要张扬,以免混乱,天黑得快,我来不及找到出路,也找不到电话……来到了这个地方,情况不明,我必须保证团队的安全,老李,您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了,我想听听您的建议。”

老李叫李国安,听到张绍华的话,他一脸沉重说:“我一直在尝试多收几个台,但是除了这个总在讲新闻的政府电台以外,就什么都收不到了,而那些‘新闻’,全都是三十年代的旧事!看来邱健说得不无道理,我们极有可能是穿越了。”

老李顿了顿,才继续说:“张导能在短时间内如此的冷静实属难能可贵。我也不敢下结论,不过确实找不到其他解释,按照广播上说的,我们可以推算出那是1933年7月12日左右的新闻,我们要是穿越回去了当时的越南,那可糟糕至极!”

张绍华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抬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用力掐掐大腿,希望自己能一下从噩梦中惊醒,但没有,反倒是满心盼着他归来的团员们意识到大事不好,有两个女孩子急得忍不住偷偷哭起来,哭声在忽闪忽闪的火光中随风飘散,气氛更加压抑凄凉,诡秘可怕……

张绍华呆呆把整件事重头梳理了一遍,拿出昔日当兵的勇气命令自己定下神来,转身冲着李国安和邱健点头说:“最好是一场虚惊,但今晚无论如何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了,现在是否和大家讲清楚我们的处境,让大家有个思想准备,明天万一证实了也不会发生混乱。”

邱健没有说话,不过他眼里的光芒说明他不但没有恐惧,反倒是充满兴奋,张绍华纳闷地问他:“邱健,你怎么看?”

邱健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有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怕有什么用,来到这个时代太棒了!回到国内抗日去,这回可以真刀真枪杀鬼子去,不用在游戏里过干瘾了。”

张绍华彻底无语,现在连生存都成问题,这个大哥却想到打鬼子去了,他忍不住取笑对方:“你想得美!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真有那么一天少不了你!”

见张少华和邱健的样子,李国安也笑了:“我这老头子就是当兵的出身,这打鬼子的好事可别忘了我。”

三人这一说笑冲散了彼此心中的荫翳,他们商量了一些其他必须注意的细节,便走回火堆旁,张绍华大声把情况简单交待了一下,最后说:“各位,虽然暂时还不能肯定,大家不得不先做好心理准备,也必须做好在这里过夜的准备,请青壮年的男人出来报个名,我们安排一下,一部分结队去砍够通宵用的木柴,和多削几根棍棒用作保护之用;另一部分轮值守夜,确保安全度过今晚,到天一亮,我们再离开这里!”

团友们当场就炸开了锅,有人在嚷嚷:“有没有搞错!一句对不起,就把我们扔在这荒山野岭过夜,太过份了!”

“是啊,我们大男人还容易些,老人女人孩子可麻烦了,这算怎么回事!”

一位大姐扯开嗓子叫:“哎!张导,我们签的合同可是住星级酒店,包三餐,现在闹成这样,这笔帐怎么算?!”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纷纷声讨,抨击旅行社和眼前这位导游及领队。

张绍华满脑子想着如何保护好这群人安全过夜,没想到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上面,一时愣在那里,他可不是旅行社的员工,天知道他们都有些什么条规?!

赵慧见状忙站到他身边,举起手大声说:“各位稍安勿躁!今天大家的损失我们旅行社一定负全责!我赵慧在这里担保,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他们附近有三个一看就是一家人的,那中年男子就冲着他们友善地笑了笑:“我叫徐林,这是我妻子唐嫣,女儿徐楚云,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一切都透着古怪,让人无法随便下判断。我是研究电子通讯的,对时空理论没研究,不过理论上是可能的,也许是日食的时候,我们走到了时空裂开的边缘……”他正在滔滔不绝,唐嫣悄悄推了他一把,他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我说远了,你们看着办吧,出了事谁也不想。”

队员们亲眼看到张绍华和赵慧都各尽其职,但由于这种意外实在是天灾,也不算是导游或领队的过错,所以除了有个别人在喃喃抱怨之外,其他团员都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只能逆来顺受,等到天亮再打算。

幸亏这是初秋,越南北部还算清凉宜人,不至于很难熬。

安排好一切之后,大家就围着火堆,女人们哄孩子睡觉,男人们有的低声聊天,有的摸出扑克牌玩,打发漫漫长夜。

张绍华很自觉地陪同守夜的男人坐了大半夜,快四、五点钟的时候张绍华实在撑不住了,便躺倒在草地上望着满天璀璨的星斗,思绪出很远很远……

这扑面而来的青草芳香让他想起久别的老家。

还记得,十八岁那年,他为了离开那山村,跑去当了兵三年的和平兵,除了学到一些实用技术之外一事无成。曾经报考军校,虽然很努力各项军人技能优秀,可是文化底子太差,最后还是折戈而归。

复员后他只身来到大城市闯荡,凭着一股毅力两年学完电大的所有课程,可是满地名牌大学的毕业生都找不到工作,何况他?

于是,他只好厚着脸皮来到广西,找到老连长的旧战友,在他们的关照下加入目前任职的公司,苦苦打拼两年,算是有了点成绩,可偏偏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张绍华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气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穿越了。要是真的也好,去打鬼子圆自己打仗的梦想。可是这些人怎么办呢……四十七个人一起穿越!都算是极品穿越了……想着想着,眼中的星光逐渐变得迷离模糊,他胡思乱想着跌入黑甜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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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张绍华被低低的说话声惊醒,张开眼一看,原来李国安等几个男人起来了,正在江边洗漱,他也忙跳起来,走到河边草草洗了把脸。

他随便吃了几口小赵递过来的饼干,看到大部分人还没睡醒,估计是昨天累坏了,便和李国安等人商量了片刻,决定由他趁太阳还没出来,立即赶去昨天看到的山村,探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国安想了想,低声说:“张导,现在情况不明,还是多去几个人吧!速去速回,我们在这儿等你。”。

张绍华也觉得最好多一个人,不过距离很远,不好意思让别人受累,所以就摇头拒绝,这到底是他这个导游的责任,把顾客也拉下水有点过意不去。

邱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张导,我陪你去吧,一路有个照应。”

张绍华也觉得邱健开朗健谈,反应也快,就提醒他拿上根削尖的木棍,两人按昨天张绍华看到的路线向土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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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烈日当空


class="width">穿过一条土路,凭着感觉一路前行,走到昨天的村子。-====-

与其说是村子,不如说是一排用竹子和茅草搭建的草寮,一个只能算是居住点的地方,四周是田地,田里有几个挽着袖子,撩起裤脚的人在弯腰劳作,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浓浓的田园气息,驱散了他们赶路的疲倦。

两个大男人闯进这宁静的山村,除了引起一阵狗吠,还引得留在家里的女人孩子出门张望,张绍华和邱健挤出善意的微笑一路走进村子,随机在一间破旧的门板上有个倒贴“福”字的“房屋”前停下来。

——有中文字的地方,应该有华人吧?

这低矮破旧的泥屋被烟火和岁月熏得一片黄一片黑,外墙满是坑坑洼洼,像是一块一块剥落的旧伤疤。张绍华伸出手去谨慎地敲了几下门,然后屏气静息站在那儿细心聆听,很快就听到门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木板门被人从里面“吱呀”地拉开了,一位老人家出现在门后,老人头上用深蓝的布层层缠绕,穿一身洗得发白蓝黑的对襟衫,黝黑的脸上布满皱纹,正用那双因年岁而变得浑浊的黑眼睛疑惑地打量着他们。

“翁爷,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张绍华忙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用越南语问道。他的越南话还说得不大标准,但还总算记得老年男性的称呼是“翁爷”,在越南,晚辈对长辈的称呼和说话语气非常讲究,稍有不敬都会令人责怪,因此张绍华小心翼翼地措辞,唯恐在这陌生的地方引起误会。

那老人轻皱的眉头慢慢松开,笑着回道:“后生哥,讲话别打怪腔调,有话直说。”

张绍华和邱健对视一眼,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惊疑,看着老人的服饰,明明是越南北部的人啊!居然会汉语!

张绍华忙转而用汉语问:“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人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一看就知道你们不是本地人,想问路就直说,再说你不知道这儿是哪里,你们来做什么?”

张绍华擦擦下巴的汗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从中国那边过来旅游,昨晚迷路了,以为您是越南人,实在是抱歉。”

邱健在一旁也应声连连点头,挤出个充满友善的笑容。

老者慢慢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说道:“这里的确是越南,这个村叫榕树头,离这里最近的镇子叫河江,顺着小路向北翻过山头,过河江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中国的土地了。

”老者边说边打着手势,最后留意到他们脸上的复杂表情,又说:“路很远,是不是?要不你们隔天去海防坐船也行。”

张绍华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人家,现在是几月几日?”

“七月十三日。”

十三日?邱健把纠结了一晚的问题端出来,低声问:“老人家,现在是哪一年?”

老者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他几眼,淡淡地回道:“民国二十一年。”

邱健挠挠头,用抱歉的表情去掩饰心中的兴奋和凌乱:“老人家,我们是走船的,长期漂流在海上,对于国内的年份……呃……这个,比较模糊。”

“我说呢,你们怪怪的,原来是行船的。看样子你们也累了,来,进屋喝杯水润润喉咙。”老人说着转身将他们迎进屋子。

“老人家,你住在这里多久了?”张绍华问。

“别老人家老人家的叫,老汉姓杨名雨庭,来这里快二十年了。”老人家语气豪爽,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个走过风雨,见惯风浪的人物。

杨雨庭在柜子前拿出三个茶杯,一字排开,然后依次倒水,拿起两杯走到他们面前,张绍华和邱健忙起身弯腰双手接过,连声道谢。

他们在杨雨庭的示意下坐在凳子上,张绍华和邱健的脸色都有些僵硬,互看了一眼,低头默默地喝茶。

温热的液体带着茶叶的醇香缓缓流过干涩的喉咙,无声滋润着这两颗紊乱的心。

果、然、是、穿、越、了。

这个事实,前一刻还在怀疑的事实,终于得到了证实。

好半天张绍华才回神,为难地和杨雨庭开口说:“这样的,杨先生,我们的货船遇到了问题,我们暂时不能离开,不知道……能不能先在您这里打扰一段时间,等货船修好就走。”他不敢说自己这边有四十多个人,怕一开口就把人家吓坏了。

杨雨庭倒也豪气,大手一挥:“你们能找到这里来也算有缘,同是中国人,本该互相照应。”

“那我们先去接同伴过来,麻烦您了。”张绍华大喜过望,忙和邱健一同起身,深深地九十度鞠躬。

杨雨庭见两人真诚礼貌,甚是开心,和蔼地笑道:“不客气,你尽管去接你同伴,我跟村里的邻居打声招呼,你们来了好休息,你们也和同伴说说,这里都是些越北山区人,很少和外界接触,你们也小心留意着点,这样大家才好相处,对不对?”

入乡随俗是必须的,张绍华当然一口答应下来,同时对老人的指点满心感激,千多万谢后,两人没有久留,立即告辞往回走。

出了小村,邱健几步上前横在他前面,焦急地问:“你看过穿越的书吗?”

“当然。”这年代,谁没看过穿越文?真是废话!

“那你应该知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要集体穿越回去的可能性有多大?而且,就算我们能成功回去,回去后,团队中只要有人说是穿越回来,就会有一堆记者媒体天天追着你的屁股后面走,会有大麻烦。”邱健显是考虑得比较全面。

“那你有什么想法?”张绍华边走边问,他也在心里盘算着,是否把大家带回去昨天遇到日食的地方,就可以不出碴子地穿越回去?这个……貌似几率很小……

“现在是民国二十一年,正是内战不断地日子,日军马上就要展开全面侵华战争,如果我们真的要在这个时候穿回去,那不是可惜了老天给我们和日本鬼子打仗的机会?”邱健眼中闪闪发亮,刚才的彷徨和忧虑很明显已经被要打鬼子的雄心赶跑了。

张绍华嘴角扬起的弧度加深了几分,嘴上却说:“我毕竟只是导游,不是所有人的领导,我不能决定别人的命运。”

“反正我是不回去了的。”邱健想了想,冒出一句:“我要留下来参加抗战,打鬼子!我想信凭我知道的消息,一定可以打他个落花流水!”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打鬼子!”张绍华忍不住笑。

邱健迷茫地愣了愣。

“现在是1933年7月,七七事变是1937年,日军南下是41年,我记得是41年7月占领整个印度支那……算起来,你还要等8年才能在这里和鬼子开战。”

邱健瞠目结舌了一阵,回过神来,眼中精光闪闪,他一拍张绍华的肩头,语气中多少不了的佩服:“行啊,我一个喜欢军事的人也没你了解的多,厉害!”说完,伸出大拇指在他面前竖了竖。

张绍华裂开嘴笑了笑:“一个当兵的连这些都不知道,不是丢了军人的脸。”说道这里,他的眼神暗了暗,他当三年兵,心中满腔抱负想要上战场的人,可到现在都是空想,不过……只一瞬间,他的眼神便倏地明亮了起来。

邱健一拍张绍华的肩头说道:“行啊!原来你当过兵!我很喜欢军事,都是铁血老友了。”

“你那是喜欢,我是当过兵的,这是军事历史在军队是要学习的。”张绍华没有细说,一个当三年兵老想着打仗上战场的人会不是军迷吗。

他们研究了一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他俩说了不算,还得看大家伙的,而且,怎样才能穿回去,还真是没人知道。

不过这一路谈下来邱健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再表示不管别人怎么决定,他就跟着张绍华了,一切都听他的,现在才知道他那军迷在张绍华面前只能是小学生看大学生的感觉。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回到河边,当看到所有人都起来了,收拾整齐在等着他俩的时候,张绍华心里沉重得象有块石头压在那里,连呼吸都有点吃力。

看到他们回来,全部人都不约而同地围过来,每个人都是满脸的期待,也有些人的脸跨下来——明显是猜到结果了;而那些满脸期望的人或许也猜到,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面对几十双不同的眼神,张绍华飞快地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跳上块石头站稳了,张嘴直接就说:“我们,确实穿越了,回到了过去,现在是1933年十月十三日,现在我们的所在地,已经不是当时下车的地方,而是靠近中国边境的河江镇,也就是以后的河江市,现在只是一个小镇,离这里也有几十里,到中国还有很远的距离。”刚说完看到下面乱起来,说什么的都有,他等了等,举起手大声说:“请大家安静!我和小邱已经找到了可以暂时落脚的村庄,现在,我们要好好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做!”

大家静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

这样的变局,还能商量什么?原在的世界,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牵挂,岂是说放就能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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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波澜


class="width">中国人有句俗语:好事无双,祸不单行!

这名话,用来形容此时的47名旅游团队现在的心情,那可是再也适当不过的了。

草地上,张绍华招呼了李国安、徐林,邱健、赵慧四个人来到一边,低声商议……

之所以招呼这四人,两个人年纪比较大,邱健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很有担当,赵慧是领队,而且这姑娘很有头脑。

李国安知道张绍华找他是为什么,张绍华无暇啰嗦,直接就说:“几位,李国安先生您是这里年纪最大的;而徐先生是人数最多的,一家人都在;邱健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先和你们三位商量一下,你们是怎么想的。”

李国安也没多谦让就说:“我知道这伙人普遍年纪都不大,很多都还是学生,只有几个是打工的,也都是技术性的工人,你们没回来不知道结果,很多人没有说怎么办,我估计也是没主意,张导,看得出来你很有主张,遇事冷静,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参谋一下,再问问大家,怎么样?”

徐林显然和李国安商量过了,便点头表示也是这意思,张绍华就说:“好,那我先说一下,一路上我和邱健商量过了,现在主要问题是先安顿下来,接着咱们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为抗日战场出些力……”说完看着其他人的反应。

徐林毕竟还是年轻些,听了张绍华的计划,抢先回答:“不错,不错,我同意,但要确保妇孺的安全。”

李国安也说:“我都老了,在晚年还能为国家民主出力,我有什么不同意的,张导游你就这么办吧,不管其他人怎样,我都支持你!”

张慧没有立即表态,她忧心仲仲地看看那边的几个女人和孩子,徐林的女儿才九岁,正靠妈妈唐嫣的身边,揪紧妈妈的衣角,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可爱的小脸上写满困惑和惊慌,赵慧的心抖了抖,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四十五人再次围着张绍华集中在一起,一个个都满怀忐忑,众人烦躁和担忧的心情令气氛变得沉重压抑。

张绍华深深呼吸,一脸庄重严肃地朗声道:“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我们离开了原来的时空,来到了现在1933年的时空里,谁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事情却实实在在发生了。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自怨自艾,而是要想清楚怎么才能生存下去!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大家自愿去留,生死各安天命;另一条路是团结起来,共同发展,争取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请同意第一个选择的举手!”

人群里立即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大部分人都没有动静,只有一两个举手的看看别人都没动有赶紧放下来。这时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他来到前面冲着张绍华大声质问:“我想问一下,你的打算是什么,为什么不管我们了?“

张绍华打量一下对方,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高约一米七八,挺直的鼻梁上架着副眼镜,很有学问的样子,但气宇轩昂,不怒自威,浑身洋溢着军人气质。

张绍华看着他真心真意地说:“大家都知道,这个团是旅游团队,不是行政单位,如果是在原来的时空里,无论出了什么问题我和小赵当然要为大伙负责,现在不同,我们不在原来的时空,要集体穿越回去的机会微乎其微,这个旅游团也就不得不解散了,我用什么名义来管理大家?何况,现在我也不是不管大家了,但必须是大家自愿的,而不是我强迫。”

“好,算你说得有点道理。”这人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那说说你的计划吧!”

“行,我和刚才几位同志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是先留在此地安顿下来,待解决了生存问题,就谋求适合我们的发展。诸位都知道了现在是33年,距离历史上抗战爆发不到四年的时间,我个人的打算是在这组建军队,到时候回国参加抗战。”张绍华扫视一下众人,大声说。

张绍华的话象块抛进水里的大石,人群里顿时处处是波澜,有的说真的回不去了?是不是再想想办法?那个说30年代?不是吧,没有电脑没有游戏,这可怎么活,惨了惨了;还有人说:那你就把打日本鬼子当打游戏呗!

昨天那位大姐就愤怒地抗议,打什么仗!我还要把侄子送回给他爹妈呢!你们男人就想着打仗!我们这些女人孩子怎么办!她全名欧清萍,她的丈夫两兄弟整天忙着做生意,她就带着放暑假的女儿和小侄子出来旅游,现在居然回不去了,她想不急都难啊!

赵慧很认真地和她及其他几个女人说:“萍姐,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能安全地回去,但目前确实很渺茫,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凝聚成一股力量,凭着我们先进的资讯和知识,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她的话很真诚,而且很有说服力,萍姐环视一下张绍华等几名男人,很无奈地闭上嘴。唐嫣搂紧了怀里的女儿,口气坚定地说:“我们一家人,去到哪儿都是一家人!”徐林听到她的话,回头看了妻子一眼,眼眶有点泛红,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就算拼了他的命,也要保护妻子和女儿!

那个男人望着张绍华其我介绍:“我是铁坤,三十六岁,中国人民解放军81143部队少校参谋,休假旅游的,问一下我是否可以参加你们”。

张绍华登时眼睛一亮,忙点头:“欢迎加入,非常欢迎!”他早看过旅游团成员的资料,知道里面有一名在役军官,但事出突然,他还一直没有机会去找此人出来,而这个铁坤很明显是先谋定而后动的人,不到确定事态发展结果还不露面,好!果然是有谋略、沉得住气!

张绍华盯着大家,脑海里掠过这些人的资料,说实话他不想这些人离开,这团人可谓在这时代算得上人才济济,超越时代的知识,一旦投敌,后果不堪设想!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小人物为什么要操心这些,但要在这个乱世带着女人孩子生存下去,就必须考虑周全——天啊,我张绍华这个“黑导”还真是“黑”到家了,还“黑”得很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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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热血沸腾


class="width">张绍华定定神,暗暗告诉自己,必须说服这些人,必须!

于是他努力用锵锵有力的声调说:“我找到了落脚点,我想我有必要把我的计划说详细些,我的打算是先到那面的村子安居下来,然后筹集资金,发展武装力量。现在这里的情况是法国在统治这里,时下的越南和我们那时代不同,所有越南人也就两千多万,法国人用十多万部队驻扎,管理还比较混乱……只要我们注意方式就不难在越南站稳脚跟,之后逐步扩张,直到建立武装力量。要是不行就在抗战爆发后返回国内,尽一个中国人的责任,抗战救国!看我们能否改变历史,扭转局势!”

他这话说得太突兀,多数人都反应不过来,拿眼望他。

张绍华点了点头,继续给大家分析:“现在是1933年七月,我们地处越南的边境,河江镇,也就是后来的河江市,现在这里还是人烟稀少,这是法国的殖民地。我说过了,我们是要回国抗战的,但是目前还不是时候,第一,我们手无寸铁,这样穿越荒山路途遥远,危机重重,暂时不适合冒这样的险!第二,大家都知道,国内目前到处都在混战,不久就会抗战爆发,我们这些人有超越这个时代的只是和见识,善加利用会成就非凡!……但是,我们不能这样一无所有地回去作难民,我们必须先强大起来,才能回去拯救中华民族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番话引起大部分人的共鸣,而自我发展需要环境和条件,这个地方就很好,僻静不说,还物产丰富,既能避开国内的战乱,又能潜伏在深山秘密发展而不受任何政府的管制。

何况越南有非常丰富的矿产资源,劳动力低下,又是殖民统治,只要能让他们富裕,生活好,他们就会拥护这个横空出现的新群体,得到当地人的支持他们就能站住脚!

在场的男人们想着前景开始变得热血沸腾,好几个年青人举起手嚷嚷:“好!我们参加!打鬼子!”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精干男人站起来大声说:“好!我也参加。”接着用手一指人群里的三个人说:“别人我不管,这三个人必须参加!”。

张绍华是导游,团员们的情况都有点底,知道他们不是一起的,便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那三人先是一愣,但随即明白过来,转身想跑!

那男人反应很快,冲前一步掏出抢来,暴喝一声:“别动!再动我就开枪!”

众人本来人都是聚在一起的,看到这情景呼啦一下散开,让出个圈子。

虽然只有一把枪,可是谁也不敢跑,那男人左手托稳右手,高声喝令:“举起手!蹲下!”

那三人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不得不乖乖蹲下,但是稍微细心的人都看得出,这几个人非但动作敏捷,而且就算临时妥协,蹲在那里却也全身肌肉绷紧,随时伺机发难!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所有人都警惕地望着这四个男人,没有人说话,早晨的阳光似乎一下子变得又冷又湿,气氛凝重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危机,一触即发!

那男人牢牢盯紧目标,头也不抬,大声说:“我是云南公安局刑侦处刘平!这三人涉嫌倒卖武器,我奉命跟踪到这里……”

那三人中稍年长就扯开嗓子叫道:“你有什么证据!没证据别乱说!”

刘平的手微微一动,枪口瞄准说话人冷冷说:“闭嘴!你们的黑底比电话本还厚!给我老实点!”

奇峰突起,张绍华和铁坤李国安等人交换下目光,才说:“这样好不好,他们的罪行还没判决,不适宜当罪犯处理,现在我们不但离开了祖国,更是连原来的空间都离开了,今后的路怎么走还不知道,从前的事我们暂时当粉笔字擦了,一切重新开始,让他们以正常人的身份参加……好不好?”

这种情况下确实是不能把任何人推到敌对面去,与其控制监管引起反抗情绪,不如用怀柔手段,把对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令他们真心真意合作。

张绍华的处事方法果然很成熟,铁坤等人看着他的眼神里不禁多了点信任和佩服,同时也对在这个时空好好活下去多了点希望。

“这……”刘平沉吟一下说:“那得看他们自己。”

这三人是两男一女,其中一个二十五六的样子,高高的颧骨,皮肤棕黑发亮;其余一男一女也就二十三四岁,男的中等身材,长相平凡;那女人穿件新潮的牛仔布夹克,头发剪得短短,一双丹凤眼画得黑黑的,顾盼间闪出野性的诱惑。他们俩听到这些话,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中间那稍年长的男人,看样子此人是他们的头儿。

那头儿当然充分明白张绍华的话,他看来是个机灵人,当即抬起头一脸真诚地表示愿意加入,又说就不这样他们也要加入的。

等他三言两语说完原因,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原来他们几个都是因为喜欢枪械才走私的,一来二去就干上这行了。

但张绍华和铁坤刘平两人对望一眼,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想法:那就是拉拢他们三人,但也得随时保持警戒之心!

现在支持张绍华想法的人多了起来,其他人一时间也没有拿得出其它的选择,都可有可无地表示愿意加入张绍华的计划,还补充说要是能找到机会,就一起穿回去。

还想穿回去啊?张绍华冲着提议的这人笑眯眯地点头肯定。表示一定。

这个可怜的孩子,不能打击他的信心嘛。

于是,张绍华简单介绍了一下榕树头那条村子情况,提醒大家小心低调,不要太张扬,更不要得罪村民……而在大家要出发之前,李国安有话说了:“诸位,我提议一下,咱们现在是一个集体了,常言到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咱们今后不能什么事都全去吧,咱们选出个领导来怎么样?”看到大伙都同意,他提起口气就接着说:“我提议,由张绍华来当头好不好?”



第七章残酷现实


class="width">张绍华没想到大家会选他当头,无论是年纪还是原来的职位都不行,看到大家鼓掌忙连连推辞,说李老德高望重,经验丰富,他比自己更合适。~~~~

李国安严肃地说:“小张,人谦虚是对的,但是推卸责任就不是美德了。现在情况特殊,让你带队是相信你有这能力,这几天你的组织能力大家都看到了!我这老头是年纪大有经验,可是我是搞技术的,也没当过行政领导,再说一把年纪,也没这精力了,还是你就带着这些人走下去最合适,你不用担心,我们几个都会尽最大能力支持你!”

老人家的话说得大家纷纷点头,张绍华脑门一热,胸口有股无名的激情在澎湃,可是他知道人都是一样的,特别是在现代的人,有困难和没困难是不一样的,此时是走投无路,一旦环境稳定就不好说了。瞧瞧这个团的复杂人员,张绍华就有点心悸,军人,警察,学生,孩子,知识分子,就还有两个罪犯和一个强悍女——小姐加走私武器的混合体,可真够热闹!若有什么意外,自己有什么不要紧,给别人带来伤害就不好了!他张绍华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物,但这自知之明的心还是有的,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是说什么也不能做的……

想到这里,他当机立断说:“我并非是推脱责任,实在是怕辜负了大伙的信任,我先把想法说一下,如果大家都同意我就暂时当任,如果不同意,就再商量,大家说怎么样?”

“你说吧……”

太阳晒在张绍华的背心,他觉得暖烘烘的,脑海里不断浮现整套整套的新构想,在四十多双黑眼睛的注视下,他的思维从来没有这般清晰,滔滔不绝地说:“……今后由于国内战乱必然会有大批的难民进入南方,我们加大吸收改变华人的比例,为将来自治打基础,越南历代都是我们的附属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大家都知道,所以,我们不必有任何心里负担,法国人能统治这里,我们也能!”

说到这里,他在空气中挥舞着拳头,越说越慷慨激昂:“我们会让他们过得更好!我们自己也会生活得很好!为此,我决定就先在这里发展,在这段时间内会有战斗,也会有生命危险!咱们都来自于法制社会,我无权控制你们,我一旦接手就要对你们的生命负责,一盘散沙就什么也干不了!我们必须拧成一股,必须团结,才能生存下去,才能扬威西南!”

张绍华站在石头上扬起剑眉,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这里有不少都是党员,我本人也是,我不是要叛党,现在的党并不是咱们那时的党,还是受到共产国际的钳制——因此,我打算先不承认任何党派,以中华民族的大旗来凝聚人心,好不好?!”

“好!说得好!”铁坤刘平带头大声附和,其他人也跟着叫好,气氛慢慢热烈起来。

“为了保证各位的安全,我们必须确立一定的行动准则,来约束并明确行为,共同谋求发展!我的提议是。他竖起食指,明明白白地说:“全体人员参与共同制定一个基本条例。定好后,所有人员必须遵守这条例衍生的规则。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执行,否则要受处罚。暂时我要说的就这些,请各位考虑清楚!”

张绍华有条有理地说完这些,连李国安都听得目瞪口呆,他只是听说过张绍华的计划,从没想到张绍华会这么清晰的头脑——这简直是一个小宪法啊。此刻,他不仅对张绍华刮目相看:这个年轻人身强力壮,当过兵又有这样的政治才能,同时对未来又有了更多的信心。

邱健现在简直用崇拜的目光仰视着张绍华,满腔豪情,眼前似乎出现一条金光大道,张绍华的计划简直是超出预算的完美,比回去读完书出来待业失业有吸引力多了!

等大家议论完了,张绍华大声说道:“大家想清楚了吗,现在表决!同意的就过来在记录上签字。”

赵慧实在是个非常好的搭档,她从开头就意识到了这一刻的重要性,早就拿出笔把他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此刻听到张绍华的话,忙把手中的记事本递过去给他。

张绍华接过瞄了一眼,看到到上面早有了一个名字:“赵慧”。

一股暖流自心底淌过,张绍华低头轻轻一笑,飞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邱健第二个,徐林第三个,唐嫣、徐楚云(张绍华要求的)、铁坤、刘平、张龙(三个罪犯的头儿)、田浩,李佳、李东海、王云生……慢慢慢慢好像有了默契,大家都不再犹豫快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众人看着这密密麻麻签满了四十七个人名字的记事本,安全感在每个人心里油然而生。张绍华抓紧时间继续让大家不记名投票,务必尽快选出第一届的执政官。

在场所有人都是候选人,同时也是参加选举的人,由赵慧计票。

选举很快就完成,最后张绍华以全票当选执行官;铁坤、李国安、刘平当选副执行官。

秋阳高挂,天是那么高那么蓝,树荫下徐徐而来的清风轻柔拂过张绍华发热的脸,他真的有点激动,新的生活,即将开始,一个全新的王国,即将诞生!

因为时间很紧,必须尽快进村子,大家还需要饭吃,加之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说明,进到村子里就不方便说了,当下就说:“各位,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先达成共识,首先,我们的身份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透漏出去,我们公开的身份是海外华侨,原因是回国途中货船出了问题,迷路来到这里,这点,我们每个人必须时刻警惕,不能拿自己和其他成员的性命开玩笑!有发现泄露者,将会是这个集体的共同叛徒!”

这番话,把全部人都从幻想的激动中拉回残酷的现实里,确实,这件事儿最起码没自保之力前是一定要保密的。大家都为之一凛,一致通过,毫无异议。

“接下来,是有别于这个时代个人物品必须保存好,我建议统一封存保管,比如身份证和护照之类的东西。再然后是每个人都把身上有价值的东西拿出来,明天派人到大一点的地方卖些钱,好购进粮食,一起度过难关……对于为集体作出贡献的人,我们打个借条,将来按记录十倍偿还!”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稍为头脑清醒的人都知道张绍华的话没错,连小命都保不住的话,抱着那些身外物又有什么用?于是每个人都纷纷翻自己的随身物品,积极响应。

一时间把赵慧和邱健两人忙够呛,大大小小的东西真不少,光液体打火机就有三十三个,还有手表、些许金银首饰等等……



第八章 惊鸟栖不定


class="width">张绍华一行人到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将近黄昏了。<<>>

早上张绍华他们一离开,村中老人杨雨庭就和村子里的人把情况说了,这些村民部分是前些年中原大战时的难民,几经流转来到这里,和当地的原居民有了充分融合。

这个地方是丘陵地带,只有一片起伏稍微小点的平地,榕树头这条小村庄就座落在这里。小村落背靠连绵起伏的苍绿高山,一条小河在村前蜿蜒穿流,左右有高岗环绕,有一条土路走出山谷,也就是张绍华今晨走进来的小路。

村子里人不多,都算上也就五百多人,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子。

由于是逃难,大多身无长物,因此开发缓慢,连土地都还有很多没有开出来。但镇守河江镇的法国人根本就不管,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在河江镇的法国兵就经常过来收税了,这里没有别的东西,这些从国内来的人大多是农民,因此也就是在每年收获季节来收点粮租之类的。

法国占领者对越南实行殖民统治,越南对他们来说就是资源的收集地,对于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任何投资和发展,而最近因为欧洲的经济大萧条,法国更是加大了对殖民地的掠夺,一些略为富有的越南人纷纷破产,也变成了难民……

听着杨雨庭的介绍,结合自己知道的历史,张绍华不断梳理所得到的信息,筹谋下一步的动作,安置团队成员安抚村民的事他交给了赵慧和其他李国安等三名“副首领”。

这些纯朴的村民早就收拾好一些废弃的茅屋,尽管早就听说人很多,可是当看到足有四、五十人时,不少人还是吓一跳。

若非这些人的穿戴和随身物品看起来还不错,和他们平时所见到的人有很大区别,这些村民还差点把他们当土匪对待了,但他们既然是由外国漂到这山区的,肯定会有所不同,敢情他们比那些法国人还有钱!

村民们基本都能说点汉语,见他们疲惫不堪的样子,就纷纷慷慨地拿出点粮食来招呼他们。村民们纯朴的热情令这些来自现代的人感动异常,两天来的艰苦和大起大伏令他们早就没有了社会精英的感觉,觉得来到这里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众人饿了大半天,现在总算勉强填饱了肚子,一个个红着脸说起感谢的话来。

张绍华站起来看着围观的村民,张绍华对着众村民一抱拳说道:“感谢你们相救,多的我不说了……我们一定会报答的。”

“张先生客气了,都是中国人,有难谁都会帮忙,不过村子里穷,以后还得靠你们自己。”杨雨庭说道:“我和大家筹了一点粮食,一会给你们送来,虽然不多也是个心意,村里的粮食都要上缴,也没有多余的,等到收获后才能好一点。”

张绍华连忙感谢说:“实在是太感激了,我们会给钱的……不过和杨村长商量点事,我们想自己开点土地行吧。”

杨雨庭哈哈大笑说:“张先生别这么叫,我不是村长,这个村子实在也不算村子,不过是块收留各方落难人的地儿罢了。只是村里没几个人识字,老朽能和法国人打打交道,大家有什么事情老朽就出面管一管,仅此而已。土地你们尽管用……按说要上镇子去找法国人买下来,不过法国人收的钱太多,谁去买它啊,只是种地,几个月就收了。“

这下张绍华心里有底了。

折腾了半天,不知不觉黑夜来临,老人家也累了,看看他们都有了栖身之处就告辞而去,随着他的离去村民们也陆续离开各忙各的去了。

张绍华看着这些破旧的茅屋,让大家先休息一下,他自己出去走走。一会回来咱再商量量下一步怎么办。

昏黄的油灯把众人的影子印在斑驳的草墙上,更显得凄凉无比,所有人都想起了自己温暖舒适的家,想到再也不能回去了,都不禁悲从中来,萍姐不停地抹眼泪,她带着的两个孩子更加委屈地低声哭起来。

张绍华苦笑了声,心事重重独自出门。

夜空就像一块深蓝的丝绒,满天星光灿烂,密林中的空气清新怡人,张绍华在星光下慢腾腾地走着,看着……

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他主要想看看四周的环境,还有些事情必须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大概是这几年带项目养成的职业习惯,每到一个新工地都要四处看看,虽然现在不是带队搞工程,而是带着一大队男女老少身无长物地闯进这异国他乡,这次最严重的是他被大家推选为首脑,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把这团人带入地狱!

由于没有统一的管理,这小村依在小河边上,稀稀落落地散出很远,荒草和石头遍地,也没有道路,只是一些小径连着人家,走过河上的一座木桥,对面是一片草地,山坡上有片相当大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在这住,任其荒芜。

张绍华站在河边看着那块荒地,仔细规划着未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走动,他条件反射地猛一回头,见到赵慧孤零零地站在星光下,他微笑问:“你怎么来了,有事情?”

赵慧迟疑片刻,走到他身边小声问:“张大哥,你真的打算在这里留下来?为何不多想想办法怎么回去?”,她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责怪意味,今天她在人前极力支持张绍华,无非是不想引起混乱,但后来见他越来越起劲,根本提都不提要回国内,便在此时找出来私底下提意见来了。

张绍华被这扑面而来的指责呛住了,他今天一直头脑发热,满腹心思都是盘算着如何在这里扎下根来,怎样发展强大,没想到其实很多人都是想回国内的,听出了赵慧的不满,便很自然地自我辩护起来:“小赵,不是我不想,而是必须先安顿下来,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想办法!我看你们一提起打鬼子,占山为王,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似的,根本就巴不得快快去打仗!”赵慧有点生气:“你有没有替那几个孩子考虑一下?他们可不能沦落在这荒山野岭,荒废学业,时间呆久了,就算能回去,人也废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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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中华之村


class="width">赵慧的声音在黑夜里回响,张绍华抬起头仰望明亮的北斗七星,沉默良久才长长吐出口气说:“小赵,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但面对浩渺的宇宙,你不觉得我们人类的力量是很微不足道的吗?……以前在军队里,我们学军事历史,每次读到七七卢沟桥事变,读到南京大屠杀,读到长沙会战、黄河花园口决堤之战、武汉会战、中山条之战,甚至南昌争夺战……每次战役动不动就几十万士兵阵亡,看着我们民族的精英在战火中英勇殉国,看着我们的先祖在血海里挣扎呼号……唉!你知道我的心情么,我扼腕兴叹,恨我生不逢时,不能拿起武器,去为民族一战!”

天上银河横跨夜空,无数寒星闪烁,似乎是一双双天神的眼睛,在默然俯视大地,悲悯地看着芸芸众生在互相残杀,在滚滚红尘中尝尽酸甜苦辣,张慧和这些寒星对视,苦涩地说:“我比你还激动,但又有什么用?凭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可以改变历史吗?”

“小赵,我信命!”张绍华急切地说:“我相信上天把我们送回这个时代,一定有它的用意!我要尽一切努力去改变历史,去引导我们的民族绕过这场灾难,一雪国耻!”

“我不信命。”赵慧冷静地说:“如果上天真要改变我们民族的命运,那应该把我们送回清兵入关之前,彻底把那个扼杀汉人智慧灵性的朝代抹去,让我们民族免去那两百多年的奴性统治!只有整个民族都强大起来,才能不惧外侮!而不是凭我们这几十个人就可以颠覆历史!”

这个话题也许太沉重了,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张绍华想了很久才说:“小赵,等缓过来,我一定找时机送你们去平静的后方,但……我是不会逃避的,我甘愿为这场抗战流尽最后一滴血……”

她听出来了,这不是偶然的心血来潮或者豪言壮语,这是一个有血性的男儿最庄重的宣言!

这是一个男人准备用生命来捍卫自己国家和民族的决心!

“回去……除非再来一次日食……我们真的不能回去了吗?我……的爸妈肯定急死了……”赵慧说到后来,变得鼻音很重,听得人心酸。

她的性格开朗,从来没有这样婉转过,此刻无助的她让张绍华的心软了软,赵慧长得相当不错,当初让他们合作带团还被老同学好一顿羡慕,说要不是实在想去欧洲一趟肯定要留下来了。张绍华倒是没多想,他是很保守的人,认为赵慧虽然很漂亮但是太小了,而且在他面前一直很硬朗,现在忽然她把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让他有些不习惯,喃喃道:“这个……很抱歉……但……没办法。”

“我们再次回到那个地方,也许可以?”小赵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很异想天开,声音逐渐变得空洞起来。

张绍华也很伤感地叹口气说:“不知道,我想很难吧……”

赵慧想起父母亲友,情绪更加低落了,她不敢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在张绍华这里反倒可以拉下脸来。张绍华也不知该怎么劝慰,只好说:“先回去吧,咱们回去再商量商量。”

两个人沿着来路慢慢走回去,彼此的心都是沉重得象灌满了铅。

回去一看,大部分人都睡下了,只剩下一群男人在那里闲聊着等候,看见张绍华回来纷纷打招呼。张绍华看看主要人物都在,发现就是不见了刘平,就问:“刘警官去哪了?”

铁坤说道:“他说出去有事,把枪留下来了,让我照看说一会就回来,”

张绍华等了一阵,还不见人,就说:“现在我们先开始吧,变说边等……”

张绍华就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我们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三个,第一,温饱,第二,居住,第三,安全问题。

首先对于解决温饱问题,我明天去趟江河镇,把收集上来的东西先处理掉,买些粮食和日用品、工具,以后就要自力更生了,队伍中不管谁都得干活。

其次,要解决居住问题,尽快在村口的平地上修建新家。我打算把这个地方起名为“中华村”,如果发展的好以后会变成“中华城”。

接下来是最重要一点,安全问题。这方面,我们成立保卫队。这是殖民区,还很可能有山贼土匪,很不安全。因此,我们这开头必须要实行财产共有制,所以一切事物派人管理,共同监督。最好挑选出二十个身强力壮男人成立我们自己的护卫队,每日进行军事训练。暂时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你们看看,有什么意见?”

铁坤第一个表示支持,他站出来说:“我个人非常赞成张执的动议。这三大问题,和大家都有着切身关系,大家应该响应!不怎么赞同的,不妨也提提意见!”

这一来,所有人都纷纷响应,有的说还要成立财务部、生产部、发展部;有的说护卫队最好分成两支小分队,方便调配等等。

张绍华仔细听完大家的意见,等到差不多了,才举起手压下讨论之声,一锤定音地说:“好!就这么决定了!每个部都需要有部长负责工作,护卫也必须有大队长、小分队队长,你们心目中的人选是谁?大家不记名投票决定!”

经过一番投票,最后由铁坤任队长,刘平任副队长,下分两个小队,小队长分别是一小队孙浩,二小队王云生。

财务部,由李国安和赵慧、唐嫣三人负责,管理财政和后勤。

生产部,部长徐林,副组长李东海,包括张绍华在内所有人都是成员,都要参加劳动,目前没别的就是平整地方,开始做砖建房。必须先改变生活条件,那样才能稳定军心,同时也为将来的壮大打下基础。

就这样,这群从2009年穿越回到1933年的人,就开始了在异域的新生。

第二天大早,张绍华正在指挥大家平整地面和做泥砖,他打算安排好之后就去镇里办事,忽然看到张龙三人走过来冲着他说:“张执,(不知道谁先叫的反正现在都这么叫了)我想和你说点事。”

张绍华直起腰问:“什么事?“

张龙看了刘平一眼说:“我们还有三把枪,你看着办吧。”

张绍华能感到张龙的变化,就微笑着应到:“好极了,我们护卫队正需要武器!”

张龙看张绍华没有生气,胆子大了些:“我藏到江边的树林里了……我打算今天去取回来。”

张绍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么改变,但他们肯合作绝对是好事,还没等张绍华说话,刘平自后闪出,拿出一个包袱说:“你说的是这个吧”。

张龙一下就明白了,不禁满脸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女跟班李佳白了刘平一眼,低声撇嘴说:“哼!就你能!”

刘平不理她,对张绍华说:“我昨晚离开就是去找这几把枪去了,不管这些枪是什么来历,现在必须充公!”

张绍华清清嗓子才说:“刘警官,现在是非常时期,下次有事先知会我一句,一来免大家担心,二来你自己也安全。”

刘平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就闷声说:“现在我也不是警察了,本来我也不确定能否找到,就不想惊动其他人,你如果介意我擅作主张,那我不做这副执行长好了。”

张绍华摇摇头,诚恳地说:“昨天共同决定成立保卫队,你被任命为副中队长,和铁坤共同管理,你对破案和刑侦有经验,也受过专业培训,咱们的保安工作还得靠你出面才是,您是能者嘛!”

刘平见张绍华挺信任自己的,就严肃地表态:“我会尽心工作!这三人既然都离开了原来的世界,我想不再追究了,只要以后和我们精诚合作,不要再私藏枪械,我就既往不咎。”

张龙三人一再表示感谢,从打被认出就不知道这些人如何处理他们,这可是历史上的1933年,如果这些人为了自身安全万一杀了他们几个,那就糟糕了!



第十章 奸商之“奸” (上)


class="width">第二日,张绍华领着邱健,带着一大堆东西赶去河江镇。

据杨雨庭介绍,河江镇是位于越南北部的一个小镇,紧邻中国边境。而由于中国境内连年战乱,各地的灾害不断,于是中原的大批百姓纷纷往南逃难,可是越南各省督抚都不愿接受,又想法往外赶,这就造成了很多人进入越南缅甸境内。

而法国人所持观念却不同,愿意让中国的移民停留,这就造成了边境城镇有很多中国人,越南本地人倒是很少,人员加大下,使很多边陲小镇繁华起来。

河江镇,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当张绍华和邱健这两位现代人进入了镇子才发现,在杨雨庭嘴里的繁华,根本就是一团槽糕!街上到处是衣不裹体,满面菜色的人,有钱人更是罕见……随处可见的,是法国人随意大骂这些穷人,一口法语叽里咕噜的喷过去,那些穷人也听不懂,就忍辱躲开……

张绍华情不自禁想起那些“华人与狗,不得进入”、“东亚病夫”之类的历史伤痕,还有无数不平等条约,他心底不由得慨叹:贫穷弱国的子民,就是被欺压的对象!弱国无外交,自己等人得到了机会来到这里,就一定要强大起来,一定要洗刷耻辱!

他在小镇转了一遍,把所见的记在心头,然后找到一个越南人开的当铺,昂首挺胸地进到里面。

伙计连忙笑着打招呼,张绍华的越南话还停留在“有限公司”水平,邱健就完全什么也不懂了。

那伙计听到张绍华有东西要卖,再看他们俩穿得虽然古怪,但看得出是有钱人,就急忙请出老板来敲定。

那老板走出来,用生意人的目光扫了一眼他们,一开口就是中国话:“先生,您有什么东西要出手?”

张绍华颇为意外:“中国人?”

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家父是中国人,我们在越南很多年了,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是这样的,我从美国回来,现在有几件东西想出手,不知掌柜有没有兴趣?”说着拿出一套女人的首饰,这几件首饰是李佳的,其实只是18k金,上面镶缀的也只是人工钻石,并不是真钻石,但是以七八十年以后的技术生产出来的首饰,这个时代怕是还看不出来。

这套首饰的色泽和手工都称得上很不错,那老板眼泛金光,不外乎是得出了“这一定是大富人家的好货色”这个判断,他竭力不表露出来,装作不关心的样子说道:”还过得去,还有吗?”

张绍华拿出一次性打火机,演示了一番,说:“这是打火机,防水防风,是高级物品,你看……?”

张绍华就是赌这老板不知道天燃气为何物,果然这个掌柜没见过,自然非常感兴趣,不过他看张绍华邱健不是本地人,就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伸出一个指头说:“先生,您的东西,是不错,但在这穷地方没什么大用,我收了也很难转手,这手生意倒是挺难做的……这样吧,我今天就冒死赌上一回,一千块法币。您卖我就拼着跑一趟河内闯一闯。”

一千块法币!这家伙倒是演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张绍华笑了笑,也不说话,慢腾腾地把东西收起来,站起来就走。他虽然不知道1933年在越南一千法币是多少,但做生意道理都是相同的,从这老板的眼中露出的贪婪来看,应该不止这个价。

邱健有点摸不清门道,但看到张绍华开步,当然就跟着离开,那老板连忙追出来堆起笑容:“先生别急着走,有话慢慢谈,慢慢谈……”

“一千块!哈哈!你当这是什么破烂是吧!老板这不是瞧不起我张某人,是证明你没眼光!”张绍华昂起头不屑而笑,把电视剧上那些大腕的款儿学到十足十。

当铺老板知道这人不好蒙,不得不重新估价,两人寸步不让地开始讨价还价,最后以五千法币成交。

揣着这五千大元走出当铺,张绍华嘴角慢慢泛起满意的微笑,他刚才已经看过这里的物价了,知道这五千块算是笔不小的财富,今天初战告捷,令他对将来的路有了更大的信心!

带着这笔“巨款”二人在镇上逛了一阵,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邱健商量了一下,这可是四十多人的保命钱,觉得还是回去找杨雨庭带着来采购比较实际,于是两人动身返回。

没走几步,街上忽然一阵骚乱,一个人向张绍华他们的方向飞跑过来,猛撞在旁边人身上,接着一跤倒在地上,后面冲过来几个持枪的法军,不由分说举起枪托就是一顿狠打。

被毒打之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身材瘦弱,被打得满脸是血在那儿抱头惨叫,张绍华正在犹豫,却看到其中一名法军高高举起枪托对准那人的头部就要用力砸下去!

他立即上前,敏捷地一把拽住打人的法军叫道:“请住手!有事好好说。”

话才落,那军人的长官一直站在外围看,这时便拔出手枪指向张绍华用法语喝到:“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的事!”

张绍华这人,学过法语的,虽然不如英语好,但是简单的对话还是问题不大,因此也用法语说:“我知道你们法国,因为在书中,法国人是自由浪漫的骑士,是热情好客的绅士,对这孩子我很同情,您能饶过吗?”

这军官是法国驻越南占领军少尉,名叫路易.查尔斯,本来很瞧不起亚州人的,但是看张绍华穿戴不俗,且自有一股自信的气质,加上言语得体,一开口便点中了他们的骄傲,立即对张绍华产生好感,枪口缓缓往地下移,对张绍华说:“您是哪国人?去过我们法国吗?您法语说得不错。”

张绍华微笑:“我没到过法国,我是中国人,一直在美国,但是我尊敬法国的源远文化,这是一支有着悠久历史沉淀的文化,同时,我个人非常希望能看到法**人的骑士风度。”

“噢!中国人,我国的民族文化和你们中国的文化一样悠长,不是这些下等民族所能比的。是最古老的民族!”路易立即肯定了张绍华的言辞,同时表达了他国家的自豪感。

事实上,就算放在了21世界,法国人也一直对他们国家有着古老文化而深深自豪,并以此嘲笑英国人的文化历史没有他们久远。张绍华的这一说中痒处,不止路易,就是另几位法国士兵,也立时对这位中国人好感大增。

路易满心欢喜下,为了体现自己的绅士风度,摆手对其它几个军人下令,放走了那个越南小混蛋。

张绍华见这人性格弱点明显,于是说:“我很高兴你的大度,我请各位喝一杯怎么样?”

“噢,亲爱的朋友,这个提议很美妙。”路易马上就同意。

路易本来在法国是一个落迫贵族,现在来到越南又被当地的越南人憎恨,这并不是他千里迢迢跑来东方的初衷,一直在心里郁闷着。现在有一个言谈得体的亚州人对自己发出邀请,于是欣然同意。

张绍华很了解外国人,特别是法国人,这是一个充满浪漫自由的民族。崇尚自由浪漫的绅士风度总是在各地宣扬法国文化,知道他一定会同意,回头冲邱健点点头,便领着这几个法国人向不远处一个酒吧走去。



第十一章 奸商之“奸”(下)


class="width">这种时候,当地简陋不堪的酒吧里几乎一个客人都没有,酒保看到他们这群人进来,先是愣了愣,认出是军官路易,忙堆起笑脸前来招呼。-====-

张绍华很豪气地叫酒保开了十二支红酒,举起杯说:“为了自由的法国和中国干杯。”

这些街头巡逻的法国人在越南自然都是不得志的人,被分配到这偏远的山区小镇,早已牢骚满腹,在几杯酒下肚后又在张绍华刻意的拉拢下俨然成了朋友。

张绍华虽然没有去过外国,但在那个资讯发达的时代,哪个人不是对全世界出点名的民族了如指掌?因此他和路易很谈得来,东南西北,美国英国法国意大利,印度泰国越南日本,说得路易瞪大牛眼连声称奇,心服口服地为这个中国人的见识广博而倾倒。

喝得两颊发红,路易的醉态越来越浓,用手拍着张绍华的肩头说:“张。您是一位高贵的中国人,在这个地方,有什么我帮的上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张绍华单刀直入地问:“那么,您是这地方的最高长官吗?”

路易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憨笑道:“不不不,这个地方的最高长官是我们中尉史蒂文,不过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

张绍华看看其他人喝得兴高采烈,和路易打个眼色,神神秘秘地低声说:“我在山里发现了一处煤矿需用办理手续,您是否能有权力批准?”

“这……”路易面露了为难之色:“张,不瞒你说,这得由我们的总督批准,不过只要史蒂文中尉不反对您尽可以开采,只是这钱……

张绍华当然知道一个小小中尉是没有权力批准这些的,更清楚这些殖民统治者的贪婪,因此上根本就没有打算通过正常手续来办理,见到路易说到钱正中下怀,忙顺势提出:“我的朋友,还请您引见史蒂文中尉。”

路易掂量一下,见张绍华眼珠子直直看着自己,酒意上涌,毫犹豫拉起张绍华便去见他们的中尉。

邱健不懂法语也不知道张绍华说些什么,出于信任也不问只是跟在张绍华后面。

于是路易令带着张绍华来到小镇一角,在一栋充满法国情调的建筑面前停下来,和站在门口的卫兵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张绍华走进去。

这是一个很开阔的厅堂,高高的天花下吊着盏相当大的水晶吊灯,看清楚了会发现灯上有很多根白色的蜡烛插着,可以想见晚上灯火摇曳时的璀璨和浪漫。灯下是一套款式古老的沙发,这是套酒红色的欧式沙发,线条流畅优雅,和张绍华以前在电影《魂断蓝桥》上看到的一个风格,沙发前的矮几上摆着篮盛开的鲜花,正在散发着幽幽的花香,沁人心肺。

他还来不及看看墙壁上的那几幅大油画,就留意到正中的沙发上端坐着一名深眼高鼻的法国人,正用鹰鹫一般的目光冷冷地打量着自己和身后的邱健。

张绍华弯起嘴角淡淡微笑,等路易上前为自己引荐。

原来这位正是驻江河镇的法军头子,史蒂文.凯德中尉。

路易介绍完了,才走到史蒂文的跟前,低声把张绍华的来意简单道明。

史蒂文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盯着张绍华看,蓝中带灰的瞳孔变幻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也是种压力,路易不知道上司的意思,生怕他怪自己鲁莽,也觉得在这两个中国人面前有点丢面子,因此有点难堪,只好裂开嘴干巴巴地笑。

张绍华手心也捏着把汗,在心底偷偷衡量,希望今天的临时决定不会太草率,也不要引起对方的戒心和反感,他清楚,眼前这个法国人是这个镇子的最高长官,这个法国佬的决定,直接影响到他们这一行人以后的路是平坦还是崎岖!

他拿出以前工作时谈生意的功底,镇定自若地保持最合适的笑容,不亢不卑,淡泊超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小看了自己!

史蒂文故意拖了很长时间,终于扬扬眉,开口沉声问:“您一个中国人,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知道此处有煤矿?”

张绍华充满自信地一笑,巧妙地岔开话题:“史蒂文中尉,您在越南就不想发财吗?我有一个好主意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越?”

史蒂文锐利的目光一直在张绍华脸上盘旋,沉声道:“你都有些什么计划?”

张绍华平视着对方,简单扼要地说:“合作。开发煤矿,所得利润你我平分。”

史蒂文同样是法国没落贵族,由于家道中落便冒险参加了被派到越南的军队。其实上,这时的法国驻东方军队中到处都充满了这一类打算来东方大捞一笔的军人。

说他们是军人,骨子里,大都只是一伙披着军衣的强盗。

来到了东方,也是要讲关糸的。史蒂文后台不过硬,被分到了这个偏远的小镇,每月只能从那些越南人和进入的中国人身上捞取有限的钱财,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和理想隔了个大西洋。

此刻他听到张绍华的话,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但他脸上却毫无表情地冷冷道:“合作?你凭什么能和我平等合作!”

张绍华笑得云淡风轻:“凭我在美国经营煤矿多年的经验,凭我能判断什么地方可以开采出煤!这样说,您认为够了吗?”他依稀记得在江河市附近有个60年代开采的煤矿,刚才他在酒吧里正是忽然想起这一茬儿,才临时冒出的主意……他目前一无所有,只有那四十多个团友,根本是不可能自己开采销售的,他就是要拽住这些法国人的衣角,由利益合作起始,把他们的人力和财力都拉过来,为自家发展壮大!

史蒂文果然露出点有兴趣的神色,他看了看路易,才开口说:“不知张先生在美利坚何处开煤矿?您见惯大世面,这穷乡僻壤只怕留不住您啊!哈哈!”

他这话说得很油滑,一方面不置可否,还质疑张绍华的来历和来意,另一方面还存了打探对将来的想法,的确是个有点道行的老江湖!

这种人,张绍华在商场上可谓见多了,这当儿他更加从容镇定,拿起小奶壶往佣人送上来的黑咖啡里倒了点,用银匙慢慢搅均了,动作标准地把银匙搁在托碟一侧,端起咖啡杯先闻了闻香味,赞了句“好香”,然后才尝了一口,顿觉颊齿留香,不禁笑起来:“呵呵,您的品味很一流啊,这样纯正的咖啡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机会喝到了。”

看到史蒂文被自己吹捧得满脸沾沾自喜,张绍华立即抓住机会摆开龙门阵,把从地理频道看到的美国西部的风土人情狠狠发挥了一番,无形中把自己说成了是来自田纳西州的煤矿场家族的主要成员,末了,还顺口说了几句开采煤矿的利润,又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越南北部人工超低,几乎完全没有税收,中尉大人,和在美利坚对比,在这里开矿,本钱很小,利润却很高,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子。”

他的法语不算特别流利,但该说的都表达得意思不差,而发财的机遇面前,史蒂文和路易两人自然是能意会,只听得双眼金光闪闪,对这个言谈举止非凡的中国人不禁刮目相看,有种无意中发现座宝藏的兴奋……但史蒂文也算是个精明的法国人,他在宝藏的大门前站定了,强忍激动装得很鸟的样子说:“张,您的意思是,您将到这里投资开采,我们平分利润?”

这一问,可是出卖了他那已经认同这个计划的小心思。

我丢!这个法国鬼子真不是个东西,老子指点了你生财之道给你,还要我掏腰包,自己开发,你坐在那儿分钱!老子有钱有人,早就卷起袖子开坑去了,还用得着来找你?

张绍华心中暗骂,却不得不一脸诚恳地继续忽悠:“中尉大人,按照国际贯例,我们合作开发,在我出技术负责开采管理的情况下,您呢……应该负责提供设备和人员。您是这里的主人,您来张罗设备和招工比我这个陌生人有利。至于产品销售方面,您只管打开欧洲的门,我来负责美利坚那边的市场……目前国际局势严峻,覆盖全球的战争随时会爆发,到时候,军工产业对煤这种燃料的需求必然急剧上升;就算打不起来,依目前欧美的重工业和民用工业的发展速度,煤炭也是黑色的金子啊!”

史蒂文很明显对大战论抱怀疑态度,他呵呵笑道:“呵呵!张先生还想着发战争财去了,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过工业发展对煤炭的需求大增倒是很有道理。”

张绍华笑,笑得高深莫测:“中尉大人,您记住我今天的话,不出7年,世界必将爆发大战!到时候我们的黑金子价格飙升,您就等着用油轮来装法郎吧!哈哈!”

真的不用等7年,1939年底就会爆发第二次世界大战,这点张绍华可是十拿九稳。这个煤矿,将会成为中华村拓展的第一块基石!

和风柔柔吹进这个充满异国情调的大厅,史蒂文边招呼张绍华喝咖啡,随意把话题扯到越南的天气物产上面去,对合作的事只字不提,显然是对要他出钱出人有所保留,还在慎重考虑。

这法国鬼子真是抠门的要死,估计是个只肯做稳赚不赔生意的家伙!张绍华嘴里应酬着,眼睛往墙上的油画溜了一圈,中央那幅大油画吸引住了他的目光,画中浓色描着一身军装威风凛凛的史蒂文和一个金发少妇,看样子应该是夫妻二人的合像。

“这位美丽动人的女士肯定是您的夫人,她也来了越南?”张绍华满口称赞。

史蒂文果然很高兴地说:“是的,她是我的妻子伊丽莎白,她去河内了,也许明天就回来,我很乐意向她引见您这位中国绅士。”

张绍华灵机一动,掏出个精致的小首饰盒打开了,动作潇洒地递过去:“可惜今天无缘,一点小心意,请中尉转交,希望您的夫人会喜欢。”

这是徐林在海防市旅游时买给妻子唐嫣的铂金戒指,本来打算留着紧要关头才动用,现在也算是用得其所吧!

盒子一打开,里面熠熠生辉的碎钻戒指立即让史蒂文和路易看得目不转睛。史蒂文也算是个见过些小世面的贵族,但这样剔透晶莹的小碎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情不自禁地接过,从盒子里拔出戒指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虽然不是大钻石,但这些小小的碎钻,竟然可以打磨得出这么多的棱面,让钻石能充分折射光线,呈现出比一大块钻石更加瑰丽的魅力,真是鬼斧神工!

还有,这白银戒指圈,怎么可以做得如此光滑润泽,而且硬度比常见的白银高很多!这应该不是白银能做出的!

史蒂文好不容易从戒指上抬起眼,瞪着张绍华困惑地问:“张,这是美利坚的新产品,是吗?”

张绍华勾起嘴角笑了笑,淡淡道:“这是我二叔家做的,他除了帮忙经营家族生意,还喜欢金银首饰,开了间小小的工场,呵呵,您别见笑。”

我的上帝!路易的眼睛都瞪圆了,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史蒂文,生怕他拒绝合作,放走了这个财神,那就要遗憾死了。

能有技术在美国开这种专走高档路线的工场,那是什么概念?绝不止是一个小工场而已,这其中牵涉到的人脉、财富,那可多了去了。路易虽不知道具体会要多少本钱才能操作,但他知道一个大道理。那就是,他这一辈子的钱,也是开不起的。

他在心中震动,却不知道他的上司史蒂文的心也是怦怦乱跳,有种要走大运的欢喜,改了原来的傲慢态度,开始热情有加地招呼着张绍华,话题顺着话意越带越投机,对彼此的合作再无异议。



第十二章 怒火中烧


class="width">谈判圆满成功回到中华村后,张绍华在会议上通报了和法国人的合作经过,最后一致通过了张绍华的决定。~~~~

现在,中华村拥有了第一笔资金,经过大家的动议,决定开始购进粮食和建房所需物品,张绍华把这些具体事项都交给了其他几位副手,自己带着李国安、刘平邱健三人循记忆在江河镇附近寻找那个煤矿。

初秋的阳光照进这片亚热带丛林,张绍华他们四个人在阳光斑驳的山林里穿行,真可谓披荆斩棘,极力把依稀的记忆和眼前这片茂密的山林结合起来,一点点去追踪,终于在第三天黄昏确定了合适的开采地点。

一段短暂的合作密月期,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是1933年的十月中旬。穿越已有整整3个月。

而从前只有两排高脚草寮和几间破旧矮小土房的榕树头,现在变成了初具规模的中华村,数排整齐干净的砖房已经建成,成为座落在这穷山沟的一道亮丽风景。

而队员们在张绍华以身作则的带动下,共同努力劳作,随着他们脚下的平地在不断扩展延伸,附近听到消息的中国难民都纷纷投奔而来,短短十多天内就增加了一百多人。

这么一来,仅有的资金就显得紧巴巴了,因此他们决定开始种些蔬菜,到林木子里采点野果蘑菇,护卫队的训练也增加了“打猎”这个新项目,由刘平带着,每日在常规的体能技能训练后,早出晚归四处狩猎。

他们发现,护卫队里有个叫萧庆云的男人,他在军训时表现极为出色,还会做多种陷阱和机关来捕获小兽,为村民大大改善了生活。

但这萧庆云平时不声不哈的,不大爱说话,遇事却相当机警。张绍华和他一起打了几天猎,有了深入接触后才知道,原来他也是退伍军人,曾经当过几年侦察兵,以前在老家沂蒙山就爱打打猎什么的。

张绍华由衷地为又多了一名同袍而高兴,同时也为中华村困顿的财政现状而发愁,万事起头难啊!虽说很多宏图大计,但没有钱的话,一切都是空中楼阁,算算日子,离七七卢沟桥事件还有一年半左右,他们怎样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崛起?!

这天,忽然下了场秋雨,气温稍稍回落,张绍华正在和李国安、赵慧两人商量着要拨出部分资金来购进些棉被和冬衣,虽然越南冬天不会很冷,但他们现有的夏季衣物肯定就不能应付。~~~~

赵慧还提出:“现在村子里多了很多难民,他们几乎都是文盲,我认为很有必要办个学习班,每天都抽点时间出来给他们上上课。”

李国安忍不住笑起来:“呵呵!我也正要说这事儿,我看就交给唐嫣负责,有时间我们也来客串一下,特别是那几个孩子,要好好培养。”

张绍华沉思着说:“这点很重要,不仅仅是我们带来的那几个孩子,就连刚加入的孩子们,也要好好教育……”,话还没说完,邱健脚步匆匆跑进来连声说:“张执,张执,那法国佬找来了!”

张绍华的心一凛,好家伙,居然找到这里来了,出去一看,看到史蒂文和路易在那儿东张西望,张绍华笑着迎上前。

史蒂文在这儿已经转了一个圈,这里虽然还很简陋,但是村里的建筑物井井有条,能看得出大致成形的排污系统、运动场地、集会场所;而且每座房子都带洗浴间,房顶有导水槽,把雨水引到墙根的隐形水渠里,隐形水渠在村前汇合成沟流入河里,既能确保雨季时顺畅泄水,又能避免垃圾淤塞,滋生蚊虫等等弊病。

光这几点,和当地那些随便搭建,毫无管理概念山村一对比,高低立分,史蒂文看得暗暗点头:果然是在美利坚混过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看到张绍华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史蒂文踢踢靴子上的泥泞说:“绍华,你需要的话,我在镇子里划块地给你,何必住在这山沟里?”

张绍华在心里暗笑,嘴上却说:“这个好说,好说!要劳烦中尉您长途跋涉到这里来,绍华是在惭愧!”

史蒂文看看张绍华身后的几个男女,谨慎地说:“你要的工具,昨天全部到齐,也开始招聘工人了,你看……”

真是太好了!张绍华正在为手头拮据烦恼,又不想去催史蒂文,免得陷入被动,没想到这法国佬比自己还急!

于是,张绍华也不再推辞,很干净利落地把村里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给李国安和铁坤、刘平三人负责,自己带着萧庆云、徐林出发,和史蒂文等人来到开采地点。

他们这次来到开采点,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从搭建草寮、工棚开始,到开矿挖出第一块煤,张绍华一路紧跟,没日没夜地为了矿井的安全问题、质量问题、工人的大大小小纠纷问题操心。

1934年夏季,第一批煤终于从江河镇运了出去,接下来的那一年里,徐林李国安等人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营运煤矿上去,从开始的艰苦运作到1935年夏季,终于在回收成本之余,开始获得丰厚利润,在合作双方第一次分到大笔花红后,张绍华很高兴地和史蒂文等人在工棚里开香槟庆祝。

史蒂文端着酒杯来到张绍华面前,笑眯眯地说:“绍华,我们在这里搞出好大动静,我们的佛兰总督今天专门致电祝贺!”

总督!张绍华一听,心中顿时警笛长鸣,却举起杯笑着说:“小意思而已,不敢惊动总督大人!”

史蒂文瞳孔收缩,仔细观察张绍华脸上的每根表情线,悠然道:“总督大人说,让我们去登个记,搞份正式的文件,免得将来有后患,总督大人都开口了,不照办……只怕立即有麻烦,绍华,过两天我们带上护照,去河内跑一趟吧!”

操!张绍华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没让那个字蹦出口,老子当然有护照,不过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护照,上面写明老子生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拿出来吓死你!……无端白事登什么记!一开始这鸟人不是满口保证,说他罩得住,不用任何文件就可以开采?!他娘的,分明是看到成功开采,可以赚到大钱了,就试图过桥抽板或者要咬走大大的一块!

商场如战场,这句话真是没说错,在利益面前什么交情信用都是假的,好吧,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

虽然张绍华很快装得若无其事,但萧庆云在一旁还是留意到他忽然面色变了变,凭着一个侦察兵的敏锐触觉,萧庆云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张绍华摇了摇酒杯,垂下眼看着香槟的气泡一颗颗往上冒,就如他心中汹涌的怒气,他一抬手把杯中酒倒进喉咙,咽进肚子里,冲着史蒂文展颜一笑:“实不相瞒,为了保证勘查开采矿藏的技术秘密不外泄,我们家族有个不能违反的家法,那就是谁也不能和外人合作开采。呵呵,我还没打算为了这点小钱和家里翻脸……这里,有你去办理手续就行了,将来有什么变动,将来再说吧!”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之外的令人满意,史蒂文不禁偷偷为自己的机智喝彩,他早就看出了这群隐居山林的人肯定有隐衷,看在黑色金子的份上才不去找麻烦,但既然揪住小辫子,该利用就要利用,否则也太对不起自己不是?

他笑了,笑得蓝眼睛里波光荡漾:“哈哈!绍华这么信得过我?哈哈!”

张绍华用力拍拍他的肩膀,真诚无比地说:“史蒂文,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难得你我投缘,太计较就没意思了!”

好!你小子不就是想一口吞掉我们辛辛苦苦开出来的煤矿?!咱们走着瞧!老子要你怎么吞下去就给我怎么吐出来!!!

两人相对哈哈大笑,一片欢乐气氛。

徐林和萧庆云一样,都听不懂法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他们笑得开心,也过来敬酒,史蒂文和他碰了碰杯,很愉快地去和路易等人聊天去了。

徐林直说:张执,你人都瘦了两圈,再不好好休整一下,怕你撑不下去!

张绍华放下酒杯,瞄一眼和路易等谈笑风生的史蒂文,低声说:“还没到时候,等过完这个圣诞节,嘿嘿!”

徐林非常困惑地问:“圣诞节?”

张绍华神秘一笑:“是的,圣诞节,最迟新年……”

萧庆云没有说话,但棕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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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争夺控制权(上)


class="width">1935年的圣诞节即将到来。<<>>

这批“新移民”通过各种途径可以得知中华大地上处处动荡惶恐,日本人已经占领东北,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决定以l千万元为移民费,限令五年内移民300万人于东北。

日关东军参谋部召开驻华武官会议,决定在策划"华北自治"的同时,又加紧策划内蒙"独立",提出《对内蒙措施要领》,鼓吹要使"内蒙脱离中国而独立"。

稍后,日驻华北司令官多田骏对记者发表谈话谓:"华北当局应消除华北之一切排日排满行动",否则"日方或采用武力以处理之"。日本在冀、晋、察、绥组织特务机关。

美国制定中立法。

日华北驻屯军司令多田骏发表《我帝国之对支那基础的观念》一文,公开宣称吞并中国。

十一月初,汪精卫被刺受伤。

日本关东军司令南次郎为强制华北自治作军事后盾,特发作战命令,调步炮等诸兵种一部于13日集中山海关、古北口附近,并令旅顺口、青岛巡洋舰、驱逐舰驶大沽。

十一月十六日,日关东军借口保护山东日侨,连日大批开抵山海关,约达1.2万余名。驻承德川岸旅团本日起分向长城线喜蜂口、播家口、冷口、义院口移动。

同日,蒋介石鉴于华北局势紧张,向全国公布调兵备战,陇海路军队已调河南,至是日,京沪路沿线屯集11个师!

日本人的剑已出鞘!

这些消息在中华村的成员们的刻意收集下,一波接一波地涌进这个越北山村,大家都非常愤慨,必须早日强大起来的意念鼓舞着所有人,他们日夜劳作,以前锦衣美食的日子象前生的梦一般遥远,同时不停招收新居民,象一个默默无闻的刀手隐藏在不为人注意之处,埋头苦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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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季风呼呼吹过越北大地,吹散山区的潮湿雾气,吹来一年中最宜人的季节——这里每年的十一月到三月底是旱季,气温在二十度上下,而四月到九月却是东南季风盛行的雨季。

目前的季节无疑是最好的开采季节,自从第一批煤顺利出售后,由于煤质量好、价格适中,很快成为同行业内的新星,订单象雪花般飞来,把史蒂文乐得睡觉都会笑醒,路易更是看到张绍华和徐林等人就眉开眼笑,拼命催促提高产量。

张绍华和铁坤等人早已决定要在三月前尽量增加出煤量,并争取在雨季来临之前做好防止山体滑坡、防垮塌、防洪灾等等准备措施,因此工作量越来越大,而这些开支在史蒂文等人眼里都是额外的,没必要的,总是在暗示能省则省,就算是迫不得已必须要花钱,也应该想尽办法从矿工们身上刮回来。

当然了,这“刮”回来的措施,只能是张绍华等人去执行,史蒂文作为一个殖民地地方长官,是会站在后面尽力支持的。

受人压制的感觉肯定很不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绍华等人深深被法国佬卡住脉门的感觉特难受,于是忙碌平静的水面下,有股漩涡在悄悄形成……

一九三五年的圣诞节终于来临。

史蒂文等人当然不会留在山区过圣诞节,他们早早就拉大队离开,回到江河镇上放假过节去了。

平安夜不平安。

这天黄昏,星星点点的灯火点亮山区一角,矿场的工棚没有往日的忙碌景象,大部分工人都获准休假两天,提早回家。~~~~除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工人留守之外,还有十多名文职人员,他们在做最后冲刺,努力把最近越来越多的账目和订单、员工工资表等等赶出来,让最近对帐目特爱勤查的张绍华满意,他们也好放假去。

几个越南女佣在大厨房里忙碌,有的在洗菜,有的在蒸煮米粉,有的在调拌鱼露,有的在炸葱油,有的在炸越南春卷……

一股浓郁的香味随风飘散,令这儿添上点点喜庆。

香味钻进管理办公室,徐林皱皱鼻子笑着说:“张执,今晚又吃越南春卷?这鱼露一股怪味,我还是蘸酱油吃算了。”

桌子对面一名姓李的华裔就插口说:“徐先生是想老婆了吧?惦记着老婆的酱油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很多华人来到越南后都不能接受当地人的饮食方式,生菜粉面甚至米饭都爱和鱼露一起吃,就用酱油代替,因此“酱油xx”成为当地越南人对华人的戏称,而华人就用“鱼露xx”来回敬,相当有趣。

张绍华从帐单中抬起眼,淡淡一笑:“入乡随俗,越南春卷和蒸米粉一起用生菜包着蘸鱼露,还是蛮好吃的,你多吃几次就习惯了。”

徐林做个用手抓东西吃的动作,缩了缩脖子说:“蔬菜生着吃……”

“砰!”

一声巨响,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队黑布蒙脸的土匪从天而降,冲进矿场的管理办公室,举着大刀铁叉,来势汹汹,见人就打,大声吆喝着“全部趴下!不许乱动!”

这时,厨房那边也响起女佣们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怒斥声,不难判断这群人已经冲进了矿场每个角落。

这突来的袭击,把正在里面埋头工作的人们吓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萧庆云反应非常快,人影一动,就闪到张绍华跟前,暗暗扣紧短刀刀柄,牢牢盯紧这群看起来是土匪的来敌。

张绍华倒是很镇定,他悄悄伸出手去按住萧庆云的手,大声说:“各位好汉,有事好商量,请不要伤害任何人!”

在场的文职人员全部都是懂些法语华语的越南人或华裔,基本都是史蒂文找来的,此刻都乖乖在原地蹲下,没人敢反抗。

绍华一开口,就引起了对方首领的注意,此人藏在黑布后的眼睛立即象探照灯“唰”一下扫过来,操着半生不熟的国语,冲着他瓮声瓮气地大喝:“你,不要动。兄弟们,动手!”

张绍华看见他身后窜出几个人,看样子是准备抢东西了,不由深吸口气,抬手叫:“慢着,这位兄弟是哪一路的英雄?”

那人很嚣张地甩甩手,张牙舞爪地吼道:“废话,再多废话,放火烧!”,他的手下马上动手砸起东西来,一时间“砰砰哐哐”之声此起彼伏。

徐林非常生气,低声嘟囔:“妈的,人渣!土匪!”

萧庆云凝聚力量,悄悄往前移动米,打算杀对方个措手不及,他的目标就是这个土匪首领!

擒贼先擒王,这是兵家之道!

才踏出半步,那土匪目中精光闪亮,手一抬,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出现在萧庆云眼前,那人的暴喝声如春雷炸响:“别动!”

徐林失声叫起来:“阿萧!”

萧庆云很不甘心地举起手,这时土匪头目后面走出两个人,上前就在萧庆云肚子上一顶,一个土匪上前劈手夺下他的短刀。

萧庆云被缴了械,忍不住瞥一眼那近在咫尺的枪口,心中一动,僵立在原地。

张绍华平展双手,大声说:“我们的所有家当都在这儿了,你们尽管拿,但别伤了人!”

土匪在黑布后笑了笑,口中喷出的气吹得黑布上下波动:“好!爽快,你们,来占我们的山,以后,个个月,交陀地费!”

徐林满脸涨红,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愤怒地瞪着对方。

张绍华上前严肃地说:“这个问题不大,兄弟是哪一个山头的,改天我们登门拜访!”

那土匪哈哈大笑:“到时候,我们,会自己来!”说完,看看抢得差不多,带着众手下呼啸离去。

“没想到大圣诞节的被人洗劫一场,幸亏今天工人们刚发放了薪水,不然就损失惨重了!”那姓李的员工边收拾残局边和其他人说,大家的心情都很低落。

徐林觉得很憋气,就追在绍华身后连声问:“张执,你真打算以后每个月交保护费?……就这么妥协了?阿萧,我们回去把护卫队拉过来吧!”

中华村和矿场泾渭分明,张绍华听取铁坤的意见,把中华村和矿场分的很清楚,村民们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其余人一律不让掺合进来。

萧庆云望着张绍华,若有所思,张绍华含蓄的微笑令他把涌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这事儿还没完,圣诞节后没多少天,矿场里风云再起!

这几天,张绍华正充分利用平安夜的土匪打劫和史蒂文商量,说想在矿场里组织一支自卫队,没想到史蒂文眼珠一转,爽快地说新年后就派一支二十人的队伍过来保护矿场,目前大家都在放圣诞新年假,很难调出人手。

法国兵进驻?

张绍华听了心里直打鼓,这偏离了他的计划——萧庆云很机警,从土匪首领那支枪看出了眉目,这帮土匪其实是中华村的人,该首领就是刘平,张绍华暗中调他们过来做这场戏,目的就在于一步步夺回矿井的控制权。

他没有和徐林萧庆云透露,无非是想这场戏更加逼真而已,尤其是徐林,你要事先通知,他这个耿直的读书人,肯定不能充分投入,容易令人看出破绽。

这口井,虽然表面只是他们三个在管理,其实后面凝聚着整个中华村的心血,还寄托着大家要早日强大起来回国参加抗战的希望!

但史蒂文明显在利用他们,处处遏制,他除了要大量搂钱之外,还一点都不放松,踌躇满志要把矿场占为己有!

在他眼里,亚洲人不过是可以榨取利益的动物而已,张绍华虽然比其他亚裔高明点,但也只是依附在他们这些殖民者身上的寄生物,根本不足一提,最好是能令到他们死心塌地为自己挖金子,这才叫完美。

好吧,既然这样,就只能把事情往大里闹!

张绍华看穿了史蒂文的心思,把心一横,迅速着手按排第二套计划。

矿场里的工人,除了部分是张绍华招募回来之外,半数是史蒂文从周边小地方抓来的游民和难民,里面龙蛇混集,越南人、逃难过来的华人、土生华裔、金边人、缅甸人……三山五岳什么人都有,而最大的问题就是招募的工人待遇比史蒂文抓回来的自然高点,因此时常有磨擦。

张绍华曾经提醒史蒂文,一碗水端平了,才是长久计,但史蒂文总是说等一切上了轨道再说,目前还不是额外增加开支的时候。

现在,张绍华再也不提此事,他一面应付法国人,一面暗中有意拉开双方的差距,同时注意观察那些人的举动,一一记在心上。

果然,这天出事了。

黄昏,张绍华独立站在管理处大门前呼吸新鲜空气,只见彩霞满天,给天边绵绵起伏的山林镀上层瑰丽的橘红色,夕阳如血泼洒在矿场前的空地上,令对面依山而建的几排木楼更显傲岸遒劲。

大厨房那边炊烟袅袅,女佣们在忙碌着,好让快收工的工人们能准时吃上晚饭。

忽然,喧哗声四起,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张绍华嘴角边露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徐林和萧庆云也忙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喧哗声来自矿井里,很快,他们看到一百多名浑身黑乎乎的工人从井口里涌出来,这群人分成好几帮,边往外走边互相谩骂起哄,越南话、潮州话、金边话什么话都有,搅在一起听得张绍华等人头晕,大概听得出是为了分工待遇等不公平而发生冲突。

当然,有心操作下,你们会平等了才怪了!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嗓子:“讲那么多有屁用!有本事就揍他娘!”,结果这些人立即大打出手,扭成几大股,拳脚交加,棍棒齐下,打得难舍难分。

场面非常混乱,其中有个满脸横肉的越南人很明显是带头者,他带着那帮被史蒂文强征回来的矿工又狼又狠,逮住那些招募回来的工人就打!而招募工人也不是善人,眼一瞪,你打我?我还不知打谁呢。

招募工人们手中自然也带得有工具,当即举起榔头铁铲等物反击,群情汹涌下,血光飞溅,一时场面上乱成一团,高呼猛斗!

这是真正的肉搏,窄小的空间里不博就要被人打翻,不拼命都不行!于是乎,每个人都奋力参战,有工具的把工具使劲的往对方身上、头上,一股脑的砸。没工具的用拳头,用牙齿,用全身扑上,血红着眼盯紧一个就咬住不放,都退化为山林中的野兽,打得鲜血横飞,痛叫声震天!

在这一边,眼睁睁看着一名瘦小的男人给人按住一顿暴打,打得血流满面,架式似乎就要被打死了……徐林一抹额角冷汗,颤声问:“张执,怎么办?快制止他们!”

张绍华瞥一眼匆匆跑出来的几名文职员工,指住那姓李的华人,命他立即带几个人飞报史蒂文。小李面色煞白,连连点头,和其他人跳上自行车一溜烟而去。

萧庆云紧紧跟在张绍华身边,沉声道:“听你调配!”

张绍华绷着脸,低低说了句:“还没到时候!”

徐林习惯性地推推眼镜,心惊肉跳在念叨:“是啊,我们只有几个人,带头闹事的都是法国佬抓回来的,平时就根本不听我们的……”

等了一阵,双方的厮杀越来越激烈,不停有人倒下,张绍华面色阴沉,低头看看表,果断地说:“跟我来!”说完,大步流星冲上高台,萧徐两人忙紧跟而上。

张绍华在高台上站稳了,环视“战场”片刻,拔出带来傍身用的手枪向天用力一扣扳机,随着手臂一震,“砰!”一声巨响平地而起,正在群殴的人反应快的停了停,扭头望过来,反应慢的还在扭打成一团。

“停手!谁敢再动手,老子一枪嘣了他!”张绍华提起气大声吼道,唯恐听不懂,还重复了遍刚学会不久的那几个越南话词汇。



第十四章 争夺控制权 (下)


class="width">看得出,张绍华在这些工人里还是很有威信的,这枪一响,几句怒吼一骂过,互掐中的工人就渐渐地停了下来,呼呼喘着气看他,皆默不吭声。

“为什么打架?”他的声音在人群上方不停回旋,但是没有人回答,个个都瞪着眼睛看着他,沉默,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蔓延……

铁青着脸的张绍华看着下面的人群,在沉默中爆发了,枪一指:“阮阿三,你说,为什么打架?”

被枪指着的的越南人,就是那位被史蒂文抓来的满脸横肉的越南工头。面对逼问,他抬头来冷冷看向张绍华,积压了太多的不满倾泻而出:“张先生,为什么我们这帮人的工钱这么低,却分给我们最重的活,就因为我们是越南人,不是你们中国人,是么?是么?是么?”

他语声很低沉,但这平静的语声中,却含蕴着无限的悲哀,无限的愤怒,无限的不甘……

张绍华不为所动,仍持枪指着,只是脸色已萧煞如秋霜,阮阿三也没有动,话终于说完了,他绷紧如弓弦的身子也终于放松下来,坦然面对着张绍华,抗声道:“你的待遇不公平,我要公平。”

张绍华凝视着他,眼中渐渐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那讥诮、冷漠和轻蔑,刺疼了阮阿三的心,他忽然脸色胀红,低吼道:“你说啊,公平!给我公平!”

越南人是法国佬强派来的,定的价自然不能和张绍华招的人比,于是无形中就人为地划分成了二个差别巨大的利益等级,新仇旧恨,促使这帮子越南人爆发了。

“我很想给你……”

张绍华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但很抱歉,你还不是我招的工人,等你有自由之身来为我工作时,我,给你公平!”

“我……但我不是一样在给你出煤吗?”阮阿三涨红了脸,仍在大声抗争。

“是的,你是在出煤。但我要提醒你,你出煤的钱并不是落在了我手上,你的钱,是由法国人史蒂文中尉在掌管,所以,你们的工钱将会由他支付……你对工钱不满的话,可以去跟他提议。-====-”张绍华一针见血地指出厉害所在。

“我……”

“另外要提醒你一点,阮阿三。我的工人是我请来的,他们的工钱是劳动所得,你要是见不惯的话,可以离开。或许在别的煤矿,法国人会给你更多的工钱。”

“我……”阮阿三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口气,头垂了下来,默默地走了。他的那一帮子人互看一眼,眼中分明是无奈,也挽扶着跟去。

“当你有了自由之身,我一视同仁。”张绍华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叫道。阮阿三闻言,脚步顿了一顿,却仍是沉默着行走。

台上,张绍华扫向了台下那一干显出打了一场大胜仗般的招募工人们,眼中有芒一闪,若有所思。

对法国人史蒂文的手段已使出了,接下来,就要看史蒂文是怎么个反应了……

二小时后,一辆装着一队法国宪兵的卡车开了过来。

领头的是路易,这时的路易,没有了喝酒时的一脸憨厚。车一停,他便率着19名士兵杀气腾腾地跳下,人还没站稳就持着枪大声呼吼,命手下的士兵们去把工人们赶出来集合,跟本不理睬走出门的张绍华。

张绍华微一蹙眉,脸色顿时沉下来:这些殖民者,求人时似条狗,一旦翻脸,本质无异于强盗!就凭路易这个嚣张样,也许,是领了史蒂文什么话头了,不然,不会对自己这么无视。

看穿了殖民者的真面目,张绍华那最后一丝和平解决的心,也随之肥皂泡般地泯灭,逐向萧庆云微一点头。

萧庆云会意。

在一群杀气腾腾的法国士兵又赶又打下,矿场工人们不敢不听话,一个二个乖乖地跑出来在法国人指定的场地上站定。萧杀的晚风,使这帮大多受了伤的汉子们冷得瑟瑟发抖。

路易立在人群正面,眼中凶光毕露,扬枪大声道:“愚蠢的杂种,闹事的,站到这一边来。”说着,他把枪一摆。

只是,他这么说法,别人也不傻的,他的说法里明显就是要准备惩罚闹者,自然谁也不肯依言站过去。何况,在场的人十个有九个半都是参与了群架的,这么站法,还不如整体称过去呢。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路易见没人听他的,脸上挂不住,枪一指,对着一位脸上明显满是伤痕的工人道:“你!站出来。”

这位被指着的人害怕受惩罚,缩了一下,下意识向后一钻。

“砰!”

一枪声响,路易悍然开了枪,大家眼前一花,只见这个男人的头颅就在霎那间爆开!鲜血和脑浆顿时四处飞溅,站在附近的人都被**辣的红白之物溅了一身一脸。

这一下,工人们的脸刷地变了,张绍华的脸也变了,他没有想到,法国殖民者这么野蛮直接。

“奉令!凡闹事的人,全都枪毙!”路易杀气腾腾地说:“没闹事的,把闹事的人推出来。”

人群恐慌了,谁都有闹事,怎么办?怎么办?

这些挖煤的汉子,大部份眼中是惊慌、无助,而那一小部份的,却更多的是双目闪闪,泛起了求生的斗志。

近两百位打拼的男子,自然不缺血性男儿。他们现在缺的,是一份楔机。

“十声,我数十声。十声一过,再没有闹事的人被你们推出来,我会视你们为全体反抗,全体格杀!”路易勒起嗓子,横蛮地宣布,他继续在制造压力。他相信,会有几个倒霉鬼能被推出来的,到时他把这几人一击毙,事情就起到威吓作用,以后再也不敢有人闹事了。

只是,眼下的情况却是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一个声音突地自人群后响起:“兄弟们,反正都是死,拼了,拼死他法国鬼子!要活命的,冲啊!”

话才响起,场地中蓦地一暗,却不知是谁把场地四角安放的火把弄熄了。

黑暗中,砰地一声枪响,拉响了混乱的前凑……无疑,处身在这突黑的紧张气氛中,谁都会蛮得神经质,也不知是谁的枪一响,事态便成为了无可控制的彻底爆乱。无论是法国人、越南人、中国人,都选择了最基本的求生手段——博杀!

血腥的博杀,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拼博,牙齿、枪、拳、脚,四肢的舍命拥抱……无论是什么手段,只要能对对方施加伤害,都会有人去用,毫无顾忌地用……疯狂,整片场地,成为了血淋淋的屠场,修罗的现场版。

无尽的原始呐喊声中,死神露出了狞笑。

这一战,在人的求生本能下,一百多名矿工无畏法国兵手上的枪,把平日累积的怨恨都爆发出来,导致十六名法国兵死在凶悍的搏杀中,而矿工们也付出了三十多条性命为代价。

路易本人也在混战中被打断了鼻梁骨和小腿骨裂,被送去河内教会医院养了很久才恢复元气。

这一战,强悍的亚洲人用鲜血来打碎了史蒂文要独霸矿井的梦,也吓破了法国兵的胆。本来他们法国兵在越南就很谨慎,每次出兵都成群结队,很少单独行动,这次更加,经过当天幸存下来的法国兵的描述,矿工们的敌对仇恨情绪被无限夸大,一传十,十传百,再也没有人愿意到这老林里来。

而这次骚乱令一批煤无法准时交货,被对方追讨赔偿,史蒂文终于意识到,现在订单越来越多,能准时出货,按时收钱,才是头等大事!

现在,就算张绍华自己不提出,史蒂文也不得不放下架子,放手让张绍华来管理矿工,从重新招募到工资待遇等等,只要不超出底线的,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对张绍华要组织自卫队也不再有意见,还自愿提供20支法制步枪。

经过这次较量,张绍华等人终于收回了矿井的控制权,虽然一时还不能合法成为矿场的拥有人之一,但已经解决目前的当务之急如资金,人力和技术,其他的暂时不计较。

于是,他们从中华村调来几个有管理经验的人,对矿场实行现代化管理,对工人们实行底薪加奖金制,适当提高矿场福利,改善伙食,这是整个越南都没有过的先例,极大地激发了工人们的工作热情,产量节节提高。

在张绍华眼里,不断累积的资金当然宝贵,但也不及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私人武装来得让人兴奋!现在的护卫队已经曾加到50多人了,铁坤和张平把护卫队编成了一个排,下辖四个班每个班12人,由原来的20人当中选出四个班长开始了正规军的训练。



第十五章 与虎谋皮


class="width">经过千辛万苦,中华村的第一块基石总算铺好了!张绍华开始抬起眼睛,放眼世界,放眼中华大地……

从收音机和法国人的内部消息可以得知,日本人正在不断分化中华,到处挑动分裂,殷汝耕等在日本人策动下,联电宋哲元、韩复榘,借响应促成宪政为名要求华北自治。-====-

河北省滦榆区行政督察专员殷汝耕,降敌叛国,以冀东22县成立伪"冀东防共自治委员会",宣布脱离国民党中央,并派汉奸监视税收及交通机关。

十一月底,日驻华大使有吉明偕驻京总领事须磨等见蒋介石,提出"广田三原则",调整中日关系及华北问题、有吉明声称:中国政策“如果不迅速采取适应华北形势的态度,事态有日益恶化的危险”等等带有恐吓威胁的言论层出不穷。

1936年1月,日本外相广田在贵族院演说,提出对华三原则:一中日亲善提携,中国取缔一切排日运动;二承认伪满洲国,建立日满华经济合作,以调整中日满关系;三中日共同防共。广田并声称国民党政府"对以上原则表示了赞成的意思"。

对此国民党外交部立即作出回应,对全世界发表公告:并没有同意广田三原则!

日本人的屠刀,已经高高举起!

全国上下一片哇然,抗日救国的呼声响彻中华。

中国告急!中华告急!中华民族已经走到了被肢解被屠杀的边缘!

后面将要发生的事,中华村里四十七个成员都很清楚,正是因太清楚了,所以更加焦虑欲焚,他们目前只有一支50人的自卫队,20支法制步枪,4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手枪,有什么用?!

张绍华和铁坤等人商议了无数次,大家都认为是在这里由于法国人的制肘,很难大量招收人员。尤其是最近国内动荡不安,大批华人逃到中越边境,法国殖民政府收紧接受难民条例,把这些难民都堵在了边境之外。

中华村需要壮大起来,就需要人!

人才也好,壮丁也好,在这乱世,没有人就没有实力,再多的理想和计划都是扯淡!

于是,1936年的1月底,张绍华揣着满腹打算前往江河镇,在那间小酒吧找到史蒂文。<<>>

今天的史蒂文和两个月前的史蒂文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现在的他春风得意,腰包鼓鼓,前途一片光明。

看到张绍华走进来,史蒂文一把推开坐在怀里那妖娆的越南酒吧女,热情地站起来举起双臂喊道:“亲爱的张,欢迎您的到来,这次又给我带了什么惊喜?”

“哈哈!只怕你有惊无喜!”在那越南女人娇媚的注视下,张绍华和史帝文拥抱一下,不着痕迹地推开对方,对这种法国式的过份热情,张绍华还是不大适应。

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各自两人坐下,酒吧女忙殷勤地俯身柔声问:“先生,你要喝什么?”

“一份芝华士吧!加冰。”

史蒂文挑起一边眉毛,打趣起来:“啊呀!绍华不是永远只喝红酒的么?今天看到个美女,就高兴得要喝烈酒!哈哈!”

酒吧女也略懂法文,听到这话就抿着唇嫣然一笑,抛个媚眼娇笑着用中文说:“那阿哥就多喝几杯,阿妹陪阿哥。”

越南人很少说“你”“我”这样的称呼,男女间素来互相称呼阿哥阿妹,张绍华以前在现代也见识过,但今天被这吧女挨在肩膀上嗲声嗲气地阿哥阿妹还是第一次,叫得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好忍耐地挂上个微笑,挥手让她快去拿酒来。

酒吧女扭着腰肢走去吧台后,张绍华立即抓住时机笑着说:“史蒂文先生,我这次来可没什么好消息,有困难需要你帮忙。”

史帝文夸张地仰头大笑道:“哈哈!张,在这个地方有我在,还有你为难的事吗?”

张绍华说:“是这样的,现在我们的市场打开了,需求量越来越大,但越南人……你也知道,他们是兜里多出几块钱,就不愿意干活的种。还有,我们刚进了批新器械,目前的工人素质太低,要教会他们花好长时间,我怕耽误交货,我现在需要大量的中国工人,您看怎么办?”

他说的都是事实,也很清楚对方很紧张能否准时出货,果然,他看到史帝文眯起眼想了想,点点头说:“这好办,现在中国很乱,有大批的难民集中在边境,只要我同意就可以放他们过来,不过您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呢?”

说到这里,酒吧女来了,她故意弯下腰来放下酒杯,束得鼓鼓的胸脯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史蒂文瞄了一眼,竖起两根手指弹了弹示意她先退下。

张绍华拿起酒杯慢悠悠地说:“是这样的,除了矿井必须增加人手之外,我在山里还发现了一个铁矿,这是我们发财的好机会,开采铁矿比煤矿难度高些,您看……是不是弄条船从海上去中国?这样可以招到很多合格的工人。”

还是用利益来做诱饵吧,否则不可能达到目的。

史帝文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摇摇头:“亲爱的张,这个事情不好办,总督那对中国移民有一个限制,如果你有其它的方法你可以去办,走水路很困难。”

张绍华也知道从海上大批输送劳工就连国内也是被禁止的,不过抱一线希望先做出尝试,现在看看史帝文也无法做到就走出第二步棋,他一脸无奈地摊摊手说:“就在眼前的金子可不能错过了,我或者可以派人去中国找到人之后顺山路带过来,但这样一来路途遥远,而且很不安全,您能不能派出军队给予保护?”

“不行,我们的军队是不能靠近中国边境,那会引起争执,法兰西虽然不怕中国,但是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这次史蒂文拒绝得更加快,还把担子往张绍华怀里一送,笑得诚恳极了:“呵呵,张,我听路易说你的护卫队很有战斗力,让他们沿途保护比我派军更合适!”

张绍华睁大眼睛很无辜地说:“史蒂文,你也知道,我的护卫队只有50人,武器弹药也不足,如果派了出去,煤矿就没人保护了,您知道那些土匪是非常凶悍的,那帮工人也不好对付。”

史帝文喝着酒,低头考虑了半天,才抬起眼深深地望着张绍华说:“这样罢……您回去扩大护卫队的人员,武器我来想办法,不过我想确知的是,您肯定这里开出的铁矿石成份高不高?能卖得起好价钱么?有没有我们这个原煤矿的利润高?”

原煤的价格当然比一般铁矿石高出很多,但在重工业刚起飞的30年代,钢材有着无与伦比的市场魅力,没想到这法国佬精得冒油!幸亏早有准备,张绍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下套的好机会,立即说:“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铁矿石很难凭肉眼判断其成份高低,我们需要专业人才来判定,同时,将来最好是能搞起个炼钢厂,我们合作捷足先登,抢先把越南的铁矿和炼钢业都抓在手里,不久的将来,您可是整个南亚数一数二的人物!哈哈!”

他顿了顿,很高兴地看到史蒂文眼中闪过亮光,接着滔滔不绝地说:“因此,我们需要大批的技术人员,您知道这个地方连有文化的人都很少,更别提有技术人员了。您若能从美国和英国招收一些人才,这样就不会引起您的军队和国家注意,这样两全其美的计划不知道您认为是否很完美?”

史帝文被张绍华画出的蓝图引得踌躇满志,低声说:“这是好办法,不过我不方便管理,我负责把人招来就说是为你工作,这样可以吧?不过你都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张绍华其实什么样的人都需要,特别是军工行业的人才,这是他今天绕了大半天的主要目的,可是为了不引起史帝文的怀疑只能说需要机械冶金行业的技术人员。

无论如何,法国殖民者都不会允许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招兵买马、私造武器的,中华村要壮大起来,要摆脱他们的遏制,就只能这样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长远利益蒙住法国人的眼睛,瞒“天”过海!

最后,史帝文答应通过妻子娘家的人出面替张绍华招聘,两人越说越高兴,就将来的宏图大计各抒己见,说得正兴奋,张绍华无意中看到酒吧门外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他定定神,才想起来这个衣着发型都显得很出类拔萃的女人是张龙的女跟班——李佳。

她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第十六章 野性强悍女


class="width">由于煤矿的盈利日益上涨,因此除了必要的公共开支和贮备之外,中华村的公民每人都享有公平的工资待遇,虽然和现代对比不算什么,但大家在这里过日子,毕竟也需要买些五花八门的消费品度日。<<>>只是由于村子地处偏僻,这些日用品就由李国安定期安排人手在当地居民的带领下出山采购,今天并不是采购日,就算是,老李也不会派李佳出来啊?

这姑娘的装扮长相举止也太招人了点,还很固执,就算是沦落到此,也还是依旧如故,不肯稍作收敛。

奇怪了,又不是休息日,她一个人跑来镇子招摇干什么?可别给大伙儿惹麻烦!

张绍华心中忐忑,不得不和史蒂文告辞,匆匆走出酒吧大门,举目寻找那姑娘,幸亏她的短发和短外套非常与众不同,他一眼就把她从路人中辨认出来,马上追踪而去……

当地女人外出,全部都头戴尖顶竹笠,竹笠边沿挂下一圈黑色或蓝色的布,遮住头颈,女人们走路的时候就只能看到脚下的路,而男人们也只能看到她们的下半shen。

但李佳怎么肯戴这样的竹笠外出?她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和昂首挺胸的姿态引来途人百分百的关注率,不少男人冲着她吹口哨,连巡逻的法国兵见了她也看得目不转睛。

张绍华跟在后面,看着她逐个摊档看,逐个商店逛,走进去又走出来,单肩吊着的背囊也慢慢鼓起来,走着走着,最后她从一间小小的日货店出来后,步伐忽然加快,一闪身消失在小街拐角处!

莫非她发现了自己?张绍华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迈开大步就追到那拐角处,刚一踏进去,就和一个人迎头撞了个正着!

一股脂粉馨香扑鼻而来,张绍华猛一低头,和一张蜜色不羁的笑脸打了个照面,他不由得推开这温热柔软的身体,脱口而出低喝一声:“李佳!你搞什么名堂!”

“张执,你跟着我干什么呢?”李佳站直了身体,笑眯眯地反问。

好小子,还反将我一军来了!张绍华绷着脸追问:“今天你不是和唐嫣负责孩子们的功课么?怎么开小差开到这里来了!”

李佳扁扁嘴,吊起眼角很傲气地说:“我可是问准了赵慧的!我们又不是坐牢,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关你什么事?”

“哼!”张绍华相当生气,纪律是大家通过的,你这人也太藐视纪律了吧!小赵也是的,怎么会放了她出来!他严肃地说:“你这样单独外出很危险,严重违反纪律!现在到处都乱得很,你带了个头,个个都随便乱跑,那不全乱套了!”

李佳眨了眨眼,忽然笑了笑,露出两只小虎牙,神态里不经意地露出点点魅惑:“张执,我又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女孩,那几个小土匪,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这个另当别论!随便外出就是触犯纪律!快跟我回去,今天的事你要好好检讨!”他虎着脸勒令回去。

李佳眼珠一转,下意识把肩上的背囊往身后挪了挪,咬着嘴唇像个撒娇的小女孩柔声说:“张执,何必这么认真?你就当没见到我,好不好?”

张绍华没去理她,一眼就从半开的拉链看到背囊里的东西,顿时脸色一沉:“你专门跑来这里买扑克牌?”还买这么多副!

李佳愣了愣,那天真的女孩脸霎那消失,涌上个风情万种的娇俏媚笑:“张执,你也清楚……嘻嘻,山里闷得要死,没点娱乐这日子难过呢,你别担心,大家休闲时间才玩玩,决不耽误干活,嘻嘻!”

张绍华有点被这张变幻无穷的脸迷惑住了,他眯起眼看着对方,想看清楚到底哪一张脸才是真实的她?他也知道目前山里的生活还很艰苦,这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们还真是吃了不少苦才走到今天,适当的娱乐也算是很有必要,水太清则无鱼啊……

李佳见张绍华牢牢盯着自己,眸子里时明时暗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心中惴惴,还真是有点害怕他追究下去,就往前凑了凑,俯身靠在他耳边低声说:“好人,人家其实是出来买点……嗯……那个,我们几个的私人用品,你替我保密,好不好?”

啊!张绍华要很努力才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也不知道发热的耳朵红了没有,他忙后退半步,聪明地扯开话题:“偶尔打打牌不是不可以,但不要沉迷。还有,下次买扑克牌,不许买日本货!抵制日货要从小事做起,要买也买国货!”

李佳偷偷松了口气,故意嘟起小嘴白了他一眼说:“人家只找到日本货么!现在什么时代?我们国家还没出产扑克牌这种洋货吧?”

冬日的阳光笼罩着他们,令这简陋的小镇一角显得温暖祥和,张绍华从穿越后无穷无尽的紧张打拼中抽出身来,放松下来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看着李佳那副无辜的样子,他从鼻子里笑出声来:“嗤!你可小看我们国家了,最先发明扑克牌这类玩艺的可是我们的祖先!相传楚汉之争时代,韩信为了缓解士兵们的思乡愁绪,发明了一种叫‘叶子戏’的卡片游戏,据说这就是扑克牌的雏形。到了12世纪,马可.波罗将这种叶子戏带了回去,经过一番改头换目,立即风靡欧洲大陆!1840年鸦片战争后,扑克牌跟着洋人的脚步重回中国,不过那时候几乎都是从美国和日本进口,到1931年,上海商人黄金生创办了翠华卡片厂,开始生产我国自己的扑克——红狮牌扑克。这个牌子的扑克牌,我想你不会太陌生吧?”

李佳夸张地做出倒吸一口冷气的动作,伸伸舌头笑起来:“乖乖!亏我们玩了一辈子牌,也没你知道得多!好,好,我下次一定找国产的红狮牌买,坚决支持国货!张执,我可是您的粉丝哪!”

“好了,别卖口乖了,我们快回去吧!下次你要出来,可以找邱健他们陪着。”

“张先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一句流利动听的法语在他们身后响起,张绍华回头一看,看到一位穿着套及膝西裙的金发少妇正冲着自己热情地微笑,宽边帽子上的那几朵玫瑰花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美丽的凯德夫人,很荣幸在这里遇到您。”张绍华忙转身打招呼,她就是史蒂文的妻子伊丽莎白,两人一早就见过面,张绍华这个与众不同的华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伊丽莎白款款上前,那双蓝汪汪的眼睛在李佳身上来回划拉,掩不住满脸的惊讶,她用生硬的中文单词表达自己的赞美之意:“张,您的,夫人,很,漂亮!”

张绍华很是尴尬,低头擦擦鼻子正要说不是,没想到李佳亲昵地挽起他的手臂,语调开心地吐出一句:“梅西!”(注:法语“谢谢”的大致发音。)

晕!这强悍女,乱认什么!张绍华瞪她一眼,她装作没看见,还悄悄掐了掐他的手臂,暗示别踢爆,她所有的法语加起来也就这么一句,今天能派上用场,还能过一把张夫人瘾,实在太爽了!

接下来的事,令张绍华彻底无语了,他今天才发现全世界的女人其实没有什么分别,不管你是古代的近代的现代的,不管你是法国的英国的还是中国的,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看到新款的服装会高兴得把什么都忘了,语言隔阂根本不是障碍,时间也不是问题,他这个矗在一旁的大男人更不是问题……

先是伊丽莎白不停地对李佳身上的短装外套表示惊叹,接着看到她里面的蕾丝贴身小背心和白色弹力牛仔裤更加赞不绝口,连声说这样的服装实在太棒了,既能充分体现女性的线条美,又带出中性美的魅力。

而李佳对伊丽莎白那套大翻领西裙也似乎很欣赏,直说手工好,布料一流。

接着,李佳的黑白蛇皮背囊成了伊丽莎白的“新大陆”,高兴得连淑女风范都丢到脑后,不顾礼仪地要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交还。

张绍华东一句、西一句地为她们作翻译,最后伊丽莎白眼中的艳羡之色令他心中一动,他飞快地盘算了一番,才开口打断这两个在进行鸡和鸭对话的女人,冲着伊丽莎白说:“夫人,看起来您很欣赏我们的衣服,您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搞个服装厂?凭着您出色的审美眼光,和我们能提供的最新款式,欧洲美洲东南亚的市场将为我们闯开!”

“啊!”伊丽莎白如醍醐灌顶般睁圆了双眼,兴奋地叫起来:“张,这个主意太好了!我爱这个主意!”

张绍华很有信心地大概描述了一下工厂的构思和服装的最新设想,他其实对女人服装没什么研究,但在现代见也见得多了,光随便说了几个款,就把伊丽莎白说得只有点头的份儿,仿佛一座大服装加工厂就在眼前出现,她还似乎看到自己已经成为引领潮流的巴黎时装界女王,成为万千巴黎女郎的崇拜对象……

等她开心够了,张绍华才笑着说了句:“夫人,您的服装厂就包在我们身上,但要成功出产优质服装,一定要懂行的人才……至于从英美招收素质高的专业技工,就是您的责任啰!”

丈夫的事虽然她也会帮忙,但现在和她的切身利益挂上了钩,她肯定就会尽全力去搜罗人才,这点,张绍华吃定了她。

果然,伊丽莎白看着他会心一笑:“没问题!亲爱的张,您要的人,我一定帮你找一船过来!”

在返回的路上,李佳一直没怎么说话,张绍华正乐得耳根清静,埋头在心里把将要进行的计划反复整理,没想到她冷不丁冒出几句话,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李佳先是瞥了他一眼,蛊惑地学着伊丽莎白的口吻说:“亲爱的张,伊丽莎白的话你没忘吧?人家要和我这个张夫人合作愉快呢!等服装厂开了,我一定要过去那里蹲着……呃,给你撑场面的!不然啊,人家知道你至今还是单身汉一个,还在美丽的夫人面前撒谎装蒜,多没面子!”

张绍华被她的小算盘逗得啼笑皆非,头一次觉得这个强悍女和他印象中的现代混混女似乎有了点距离,他其实也打算到时候调几个女团员过去,李佳也是人选之一,让她成为设计师或者质量检测师,也算是重返正道吧!

于是他板着脸说:“你过去工作不是不行,但这个误会到此为止,别让我再听到半句!”

李佳耸了耸肩膀,又变得很拽很傲,野野地一笑:“不提就不提,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哼!”然后,她快步抢到他前面去,一路领先,嘴里还不停地唱着张惠妹的那首《卡门》:“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已骗自己,

什么叫痴什么叫迷,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是男人我都喜欢,不管穷富和高低,

是男人我都抛奔,不怕你再有魔力……



第十七章 民族之殇


class="width">1936年1月,伪军李守信部在日本唆使下,侵占察哈尔省五县。~~~~

东北民众反日联合会军政扩大会议于黑龙江汤源召开,赵尚志、李延禄、夏云杰、冯治纲、张寿篯、谢文东、李华堂等人参加,决定建立东北抗日联军总司令部,将原东北人民革命军等抗日武装,统编为抗日联军。

2月6日,旅顺日军司令和田在津与日驻军议决,旅顺海军扩充华北港口,并与津驻屯军密商侵华办法。

越南,江河镇,中华村。

现在的中华村早已不是三个多月前的中华村了。

昔日的荒山野岭如今变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小镇,小镇以中华村为中心,西边修出路接近矿区,东边座落着正在兴建的厂房,和伊丽莎白合作的佳华服装加工厂很快将在这里投入营运。

和江河镇对比,这里更加整洁繁荣,人口已经增加到了5000多人,大部分是矿场和工厂的员工及其家眷、以及史蒂文应诺从边境放过来的中国难民,小部分是附近的越南人。

由于人口的增加,日用品和生活用品的须求都在不断的增加,为此一些河江、历远、昌平附近的人都赶到中华村来做买卖,因此张绍华他们立即修筑了不少铺位,把这些铺位出租给愿意来中华村做生意的商人。

众所周知,法国殖民政策就是对殖民地实行尽情的搜掠和剥削,但凡他们所到之处,都被盘剥干净,在亚洲,柬埔寨、老挝、越南就是典范,全部在短短几十年的殖民统治期间,由富庶之地变成穷乡僻壤。

鉴于这种情况,张绍华等人制定的新制度就是要暗中和法国殖民政府抢人,首先,他们用先进的建筑手法,修建起一排排瓦顶砖房,低价出租给愿意定居的中国人。同时规定凡肯加入中华村户籍的商户,不管你是华人或者越南人,只要懂中文,就可以享受比法占区低30%以上的商业税收,同时铺租方面还能得到20%的优惠。

其次,由于中华村护卫队战斗力强大,非但令法国兵绕道走,连土匪山贼不敢来,因此和外面对比,这里相对稳定和平,附近的越南村民也纷纷聚居到中华村附近来。

对于这些,史蒂文保持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他本来就没打算在江河镇这小地方呆一辈子,现在他的矿场蒸蒸日上,银子滚滚来;伊丽莎白有一半股份的服装厂又即将上马;最主要的是江河镇在他的管治下形势一片大好,佛兰总督对他满意有加。<<>>

只要这些中国人还在乖乖地为他不停挖金子,他就没必要去破坏这和谐的合作。

短短三个月,从四十七人到五千多人,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半个矿场、半间工厂和几百亩耕地,上千间房屋商铺,这个发展进程够快了吧?

不,不够,在张绍华铁坤等中华村首脑眼里,还远远不够!

首先,必须先修筑铜墙铁壁,把来之不易的打拚成果保护起来。

这几个熟悉近代军事历史的人都很清楚,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不是散落的土匪山贼,而是在亚洲根深蒂固的法国兵和残忍凶悍的日本兵,因此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支自卫队,而是一支足可和他们抗衡的正规军!

而原有的护卫队,虽然只有50名华裔男人,但全部经过铁坤精挑细选,各具才能,超过半数是一起穿越过来的,铁坤受命用后世解放军的训练方法来操练他们,用现代的战术思想来武装他们,务必使这支队伍迅速成为一支可与现代飞虎队媲美的劲旅,为下一步组建正规军队打下良好基础。

这支护卫队定名为“异域雪狼队”,每个队员都有着同一个口号、同一个信念,那就是:自强不息,抵抗外侮,振兴中华!

有了精锐的核心兵力,他们还在史蒂文的许可下,从矿工里挑选体格良好的男人来训练,成立一个120人的保安队,负责中华村及矿场工厂的治安,保卫家园。

好了,安全问题初步敲定,必须按计划开展第二步:扩充实力,招兵买马。

张绍华指出,要在这里建立华人政权,除了拥有精良的独立武装,还必需有大比例的华人居民。

为此,1936年2月初,刘平亲自带领10名雪狼队成员北上神州,去觅色各行各业的专业人才,通过分析时局和表明抗战决心来招揽有志之士;同时在两广一带做宣传,在当地民众心里种下种子,到战争爆发之际,就是种子发芽之时,届时必然会有大批要逃离战火的人投奔到这里来。

人一旦多起来,粮食紧缺必将成为大问题,因此,第三步也在密锣紧鼓的进行中,

生产部副部长李东海带领新投靠的村民四出开垦耕地,以李国安为首的财务部想方设法屯积粮食,以备将来之用。

安排好这些之后,张绍华就孤身上路前往越南北部最大的城市:河内。

因为再勇猛的士兵都需要武器,而他们手头那些明显是杯水车薪,要建军工厂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唯一的路就是暗中购买军火。

要瞒着法国人把军火弄到手,江河镇这样的小地方是想都不用想了,大家一合计,去河内吧!好歹是个有20几万人口的古都,实在不行了就闯一趟首都西贡。

越北大地上,一列蒸汽火车头顶喷着卷卷黑烟,如黑龙翻江,“轰轰隆隆”地向着河内奔去……

张绍华靠在窗前凝视着不断往后退的异国景色,思潮起伏。

来到这里几个月,他发现自己对这片投注了大家无数心血的土地有了种说不出的情感。

啊!越南,这个又叫安南的国家,其北方的大片土地曾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一部分,他还记得,在秦朝,秦始皇在统一六国后,就派大军越过岭南占领今日越南北部和广西、广东、福建,征服当地的百越诸部族,秦朝在这一带大量移民,设立了三个郡,其中越南北部归属於象郡管理。

在之後的一千多年时间里,越南北部交趾地区虽然屡有反抗,但是大体上一直受到我国古代政权各朝代(汉朝、东吴、晋朝、南朝、隋朝、唐朝和南汉)的直接管辖,是汉民族领土的一部分。

后来即使是独立了,越南也还是中华的附属国,他们世世代代沿用汉字,一直到1884年沦为法国殖民地,在法国人的帮助下才开始有了自己的文字:法文的变种——越南文。

根据后世所知,那就是无论法国还是美国,都不能真正征服越南。事实证明,用武力来征服一个地方或民族,都只能是短期的,决不是长久之计。

只有文化上、思想上的征服,才是永久的、彻底的、可怕的。

想到这里,张绍华不禁低头笑了笑,他坚持在中华村范围推广中文教育,甚至用适当提高工资来刺激非华裔的工人来学习中文,但这还不够,这次回去,要着手把小学中学也办起来……

想起办学,大学生邱健的身影在他脑海晃了晃,他嘴角的笑容逐渐隐退,眼底露出担忧之色。

他确实有点担心邱健,这个提起参加抗战就兴奋的热血青年,现在去到哪儿了?不知能不能胜任?

当初他力排众议,把邱健秘密派去和散落在山区里的抵抗殖民统治组织接触,以帮助者的身份出现,充分利用法国人和越南人之间的矛盾来帮助当地人建立武装抵抗组织,用游击战术来打击法国人,消耗越南人,为将来建立华人政权做准备。

邱健一听这个计划就兴奋异常,他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位军人,现在有了机会去打游击,还不怕死人,再大的伤亡也没事,只要自己能保住生命就行,死的还都不是自己人,他兴高采烈地接下这个“无间”任务,带了20名华越混合的护卫队队员就离开了中华村。

沉思里,河内市到了,张绍华站起来拉了拉有点起皱的衣服,提起行李箱就走下火车。

虽然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邱健,你小子可要给我争口气!

在一间华人开的旅店安顿好后,张绍华迎着黄昏的微微细雨徜徉在华灯初上的河内市中心。

这座有着千年悠久历史的古城,原称大罗,在公元7世纪就开始修筑城池,曾为越南李、陈、后黎诸封建王朝的京城,被誉为“千年文物之地”。

目前,这里并不是首都,仅仅是“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总督府的所在地,但也聚居了相当多的贵族商贾。经过近半个世纪的法国统治,这里充满法国情调的建筑物林立,和以前各王朝留下来的中式建筑形成强烈的对比,殖民地的痕迹处处可见……

谁能想到,这里在几十年后,会变成一个拥有400万人口的都市?张绍华感慨着,在街上慢慢踱着,偶尔飘进耳里的英文告诉他,这里也有不少来自英国美国甚至荷兰的人在此地淘金。

前面隐约传来一阵轻松的鼓乐声,张绍华抬眼一望,看到间看起来相当高档次的夜总会,大门上方用闪闪的霓虹灯绕出“LanuitàParis”几个大字,三三两两的白人在那里进进出出,大门内有穿着缀满珠片低胸短裙的酒女在娇笑着接待来客。

“巴黎之夜”?张绍华默读那夜总会的大招牌,忽然心血来潮,抬步就打算走进去见识见识。

“先生。”站在大门外左边的黑衣侍应伸出手拦住他,嘴里冷冰冰地说:“这里是高级场所,不招待越南人。”

张绍华扬起剑眉,用标准的法语说:“我想你误会了,先生,我不是越南人,我是中国人。”

没想到那高颧骨一脸黝黑的越南侍应露出鄙夷之色,看都不看张绍华,很牛地冷笑:“华人……我们更加不招待。”

这时,两个日本人喝得半醉,互相搭着肩膀,嘴里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走近,对面的另一名侍应忙点头哈腰把他们迎到里面去。

霎那间,仿佛被人一刀刺进心脏,张绍华真切地感到自己的心脏痛得发抖,在收缩,在撕裂!



第十八章 壮怀激烈


class="width">那两个日本人在走进大门之前,还回头瞄了张绍华几眼,两人叽里咕噜地交头接耳,小声说、大声笑,“支那”、“支那”这两个字不时从他们嘴里蹦出来,带着讥讽的羞辱劈头盖面地砸过来……

张绍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面侮辱过,而且很明显,对方针对的并不是他,而是自己身后千千万万的同胞和无数祖祖辈辈!

他不敢自认非常爱国,但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或者目前,每当他身在国门外,他时刻都记得自己是一个中国人,站出来就代表了背后的整个民族,为此他很自律,不去做任何丢人现眼的事。

最近他埋头在山沟里累积本钱,而江河镇一带的居民对华人都还相当可以,没想到眼前这几张越南人、日本人的面孔,让他头一次清晰地体会到这是十九世纪三十年代,中国是一头得了重病的狮子,倒在泥泞里气若游丝,任由蚂蚁跳蚤耗子跳到自己身上吸血的吸血,跳舞的跳舞,得意洋洋地在向全世界耀武扬威。

是的,三十年代的中国,象一个被人摔在地上的西瓜,四分五裂,到处流淌着血红的汁液,作为她的子民,张绍华只能按下胸口熊熊燃烧的怒火,松开攥紧的拳头,在日本人得意的嘲笑中慢慢地转身离开,心里暗暗起誓:总有一天,我们要站在世界的顶峰,让你们这些无知的杂种跪在地上膜拜!

拖着长长的影子,张绍华踯躅着走向长街的另一端。

一直以来,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种族歧视,众生平等从来是他的处世态度和做人原则,但今天,他发现自己很傻。

这是个残酷的世界,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高高在上的永远是那些踩着别人尸骨窜上去的所谓“强者”——试想一下,英国法国等欧洲白种人,若不是近百年来仗着坚船利炮,四处掠夺和侵占,何来今日的富庶和繁荣?展望美洲大陆,若没有白种人对印第安人血腥的种族屠杀和土地吞并,何来强大的美利坚合众国?!

还有日本这个小小岛国,二战之后什么日本人民奋起图强,什么从战后的一穷二白到后来的经济腾飞,统统是骗人的谎言!丫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事变悍然侵略中国开始,到1945年被迫投降的14年间,小鬼子的铁蹄踏遍亚洲,连西西伯利亚都吞下去一大块,从中国韩国印度泰国甚至马来西亚、印尼、新加坡等等,哪一个国家不是被他们搜干刮净?!没有这笔掠夺回来的巨大财富,小日本今天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沓里蹲着啃萝卜呢!

他抬起头长长舒出口气:这就是事实,没有实力,这个世界就没有公平可言,平等只是个幌子,我们如果不想被人踩在脚下,就必须站起来,对准冲过来的敌人,狠狠重锤出击,把他娘的杂种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

走着走着,忽然,张绍华凭着军人的直觉,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若即若离地跟踪着自己!

莫非想打劫?他放慢脚步,活动一下腕关节,心里恨恨地想:来得好!老子今天就大开杀戒!!!

身后果然传来一阵细碎迟缓的脚步声,张绍华站定了,利索地转过身去,锐利的目光象箭矢一般直射向来人,身上凛然之气遽增,整个人就如蓄势待发的雄狮!

那是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洋人,脸上肌肉松弛,衣衫凌乱,烂遢遢的西装背心口袋上还吊着根表链之类的玩意在晃来晃去,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落魄鬼佬,他见张绍华忽然转身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忙停住脚步,不敢继续靠近。

“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干什么?”张绍华开口就用法语甩过去,心想就你小子一个人就敢来找茬?!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吧?

那洋人愣了愣,犹豫地用英文说:“先生,您能听懂英语吗?”

“什么事,说吧!”张绍华很不耐烦地用英文问。

“嘻嘻!”那洋人上前一步,献媚地笑得下巴的赘肉不停抖动:“呵呵,先生,我一看您就知道您是个不凡的中国人,您要是想进巴黎之夜喝一杯,我可以带你进去,呵呵!”他说到这里,很自豪地拉了拉那件破旧背心,挺起胸凸起肚说:“我是美国人,我的名字是乔治·道格拉斯。”

切!闹了半天是个想混酒喝的醉猫,张绍华有点失望地放眼看着在长街尽头闪烁的那块霓虹灯牌,冷冷一笑:“多谢了,但我对那种地方没兴趣。”

什么巴黎之夜!老子还看不上眼呢!南宁的酒吧遍地都是,什么威格酒吧、蝴蝶吧、宝龙国际会所,随便找一间出来哪个不比你们强?

乔治比他更加失望。

来到亚洲之后,他接触过很多华人,那些华人大部份爱穿一身可笑的长衫或肮脏的短衫,对洋人的态度总是谦卑的,被动的,逃避的。

但眼前这个华人……他身上那套合体的西装线条流畅悦目,一眼就知道不是一般货色,还有他的举止神态里隐隐流露出罕见的自信和豪气,显得如此的与众不同,令乔治推断他是个非富则贵的高等华人,不然乔治也不会跟踪到此。

——他乔治虽然倒霉了,但一杯酒钱还是有的。

“先生,您是中国人?那是个美丽的地方,我去过,很喜欢那儿,可那个美丽的地方却不喜欢我。”他摊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我们的民族热情好客,只要是朋友都会受到欢迎,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我的祖国反感的事?”张绍华忍不住讽刺他,心想,你小子不是卖鸦片吧?

“No!No!”乔治连连摇头:“我带货物到中国,在福建海域遇到强盗,被洗劫一空,不得不跟着在香港的美国货船队来到这里,在等他们返航。”

美国货船队?

张绍华的眼角跳了跳,平了平心情说:“那边有间蓝山酒吧屋看起来还不错,您认为怎样?”

“蓝山酒吧屋?太好了!”乔治喜出望外,忙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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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青砖石路走到那间由石库改装而成的蓝山酒吧,从沉稳厚重的乌漆大门走进去,高高的圆拱顶,从吧台桌椅到墙上柱子上富丽堂皇的装饰,无不体现出浓浓的巴洛克风格,几盏剔透的水晶吊灯巍巍颤颤悬在半空,灯光调得暗暗的,把这里映衬得更加韵味十足,气势宏伟,充满18世纪的欧陆风情。

酒吧内坐满了到此消遣的洋人和亚裔,穿着短裙的浓妆吧女如彩蝶穿花带给客人殷勤的服务;正中央有个圆形的小高台,几名乐手在上面很有分寸地在演奏,让似有似无的爵士乐从他们手里的乐器流出,在空气里飘荡着,成为恰到好处的背景。

他们在吧女的引领下找了个靠墙的边角位坐下,乔治忙着点酒,张绍华则把整个酒吧扫视了一番——这是他当兵后养成的习惯,每到陌生的公众场所,总是要占据可纵观全场的位置,而且第一时间总是瞄定该场地的所有进出口,大致观察在场的人群,觉得自己对这里心里有点谱了,然后才能定下心来该干什么干。

乔治在灌了几杯下肚后,才有空停下来真诚地和张绍华说:“谢谢您的慷慨,请问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以后我会报答您的。”

桌上燃烧的蜡烛之光,把张绍华脸上的轮廓雕琢得沉静英气,看得乔治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华人,也许就是能帮自己翻身之人!

张绍华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回应:“几杯酒而已,不足挂齿。”

他的眼神似乎在说:报答我,就凭你?

乔治那被岁月淘洗得没剩下多少的自尊心还是被刺痛了,他往前凑了凑,神神秘秘地伸出三根手指,做了个手枪的动作,低声说:“我们干的是这行,这批货本来是要送到广西的,但半路给海盗劫了去……亚洲实在太乱了,朋友,你若想要三两枝玩玩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什么?张绍华差点没呛死,不是吧?丫是个军火商?我靠!和张龙这现代军火走私贩对比起来,你小子也太没台型了吧?!

不知道张龙看到乔治这个丐帮帮主版的“同行”,会不会激动起来从此否认自己干过这行?!哈哈!

乔治被张绍华那古怪的笑容弄得有点尴尬,他忙补充:“朋友,我说的是真话!除了军舰,只要你出得起钱,我都能给你弄来,一支春田步枪15美元,一支汤姆逊冲锋枪45美元,勃朗宁手枪10美元,手雷3美元,子弹100美元一万发,要多少有多少!”

张绍华把一块炸薯片扔进嘴里,装得漫不经心地说:“真的?要多少有多少?”

“当然是真的!”乔治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以上帝的名义保证!……但买方必须先交一半订金,这是我们美国人的规矩。”

什么美国人的规矩,明明是你手头没了本钱,想空手套狼吧?张绍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手段,但却不动声色,淡淡道:“你说的都是轻武器,你们没有重武器?”

乔治奇怪了,夸张地瞪大眼睛问:“上帝啊,重机枪、迫击炮、山炮、熘弹炮这些都是需要大价钱的,您要来干什么?难道您要回中国抢总统的宝座?”

张绍华被他夸张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故意板起脸很正经地说:“不,我要去美国抢个总统来做做。”

乔治怔了怔,随即也哈哈大笑,他知道张绍华在开玩笑,也知道张绍华不想说,行规矩使他没有多问,只是继续做出种种关于质量和信誉的保证。

最后,张绍华竖起食指和中指说:“您既然贩卖军火当然知道军队的火力配置,您给我按照美国海军陆战队的标准购买一个连的武器装备和单兵用具,我给你这个数目,美金交易。”

一个连!这可不是笔小买卖!难道上帝再次把幸运之门为我打开?

乔治有点怀疑自己的好运气,不禁狐疑地问:“两万?一个连的装备不需要那么多。”两千肯定太少了,根本不可能。

张绍华说:“剩下的您给我全部买成春田式步枪配上子弹,我不和您讨价还价,只要您的价格合理,我将来还会需要很多。”

乔治久久盯着张绍华,那点酒意早就蒸发得无影无踪,他的脑子在急速运转:对方一开口就是一个连的装备,还一直询问重武器,没有一个团的军力是不需要重炮的,这个神秘的华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只要我这次能把老本赚回来,我管他什么来路?

他和几个跑单帮的军火商知道中国正在内战,武器有很好的市场,就决定合资跑一趟,由于路途遥远,横竖是走一次,大家都想着数量越多越好,乔治把自己全部积蓄都押了进去。

没想到货到了香港,国民政府广西军械局派来接头的代表忽然要压低价格,乔治他们不想等时间,决定走水路北上,卖给知道信的东北军,结果在运输当中被人抢劫。这种军火走私行为是不能拿到官方的,所以无法得到美国大使的帮助,私下里又解决不了,只好自认倒霉,和几个合伙人在香港上了其他同行的货船,准备等人家在河内交易完毕,就蹭船回国。

这笔生意最好能速战速决,如果能尽快收到订金,他立即去找正在美国贩卖军火的同行,也许还来得及把这批货弄到手!否则要跑回去一趟,风险大不说,这华人肯定不会让自己拿了订金就跑回美国……

想了半天,他扬手把剩下的酒倒进喉咙,信约旦旦地表态:“朋友,我是个有着良好信誉的美国商人,我以上帝的名义向你发誓,我一定把价钱压到最低,而且绝对保证质量!”

张绍华微笑:“您先把这批货给我办好了,在我们相互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后,我还需要很多机械设备,通用机床、发电设备、医疗设备等等,非法的合法的统统都要,有没有问题?”

乔治兴奋得红光满脸:“好!那我明天就带您去看货版,您看对了就先付定金,我保证按时把货送到您家门口!”

张绍华想了想说:“我姓张,我需要您帮我把货送到江河镇附近,到时候我的人会出来接收……明天,我们还在这里碰头,你说的时间吧。”

“好!那就早上八点!”乔治紧紧抓住这个翻身机会,一锤定音。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第二天,乔治如约把张绍华带去这伙美**火贩的地盘,看了货版,张绍华对他提供的货色相当满意,也就很爽快地把1万美元的现金递给乔治,乔治乐得不行,几乎把胸膛都拍烂了,许下10天内把货送到的诺言。

张绍华把对方开的收据(也就是意思意思而已,本想签个合同,奈何自己还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折起来放进口袋里,正打算告辞去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到个假护照之类的,这时,悄悄爬升到屋顶的太阳透过墙上的小气窗射进来,落在凌乱的角落里,折射出一束耀眼的光,忽闪忽闪地吸引住了张绍华的注意力。



第十九章 神兵利器


class="width">张绍华上前一看,那是支带瞄准镜的步枪,此刻正象一个备受冷落的少年蹲在墙角,幽幽地望着他。

伸手拨开堆在它身上的棍棒铁钩等杂物,张绍华抄起这支身形修长俊秀的枪吹掉上面的灰尘,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支半新旧的苏制M1891/30型专用狙击步枪。

狙击步枪!

史蒂文那20支法式步枪在他和铁坤等人眼里简直是古董中的古董,现在看到这支狙击步枪,虽然是1931年的旧款,但也足够让张绍华产生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了。他亲昵地摩挲片刻那胡桃木枪托,估量出这枪大概在5公斤左右,端起枪透过瞄准镜看了看,发现这枪配备的是VP型瞄准具,可在100米到1000米的距离内瞄准射击,也可以在600米距离上肉眼射击,性能相当稳定,

“张,你对这个也感兴趣?”乔治走到他身后说:“不过这是我朋友自己玩的,我们不和俄国佬做生意。”

张绍华把枪放下来翻过枪身看了看,指着机匣盖后方的六颗螺钉说:“你看,这肯定是31年的产品莫辛-纳判,虽然准确性高了,但俄国人用螺钉来固定瞄准器,挡住了弹夹插口,狙击步枪不能装入普通的五发弹夹,只能一次装一发子弹,很麻烦,不好用。”

乔治眯了眯眼,咦?还真是个行家!他顿时肃然起敬,连连点头说:“是的,我也觉得30年出产的莫辛-纳甘比较好用。”

张绍华陡然想起以前在军队里读到的枪械历史,书中图文并茂地提到,1936至1937年间,苏联人将会把“莫辛-纳甘”作进一步的改良,这笨重的VP型将轻盈的被PE型瞄准具取代。该型瞄准具重0.62千克,装在可靠的“Seso”支架的一侧。PE对提高命中率起了很大的作用,使用它可对一千四百米距离上的目标进行射击。一旦瞄准具在行动中受损,可依靠瞄准导轨进行射击。

想起这茬,他相当高兴地拍了拍手中的枪,说:“乔治,你能想办法给我多弄几支莫辛-纳甘么,这支我先要了,还有,我知道俄国佬在研制新产品,你多多留意,到时候我大批找你要。”

他一想到36年出产的“莫辛-纳甘”就激动,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啊!

他记得,“莫辛-纳甘”是二次大战苏联军队的标准步兵装备,二战末期,苏军进攻驻扎在中国东北的日本关东军时,日军有不少机枪手和步兵死在苏军狙击手的枪口下。

一名出色的狙击手绝对是敌人的噩梦,一批出色的狙击手就是群“看不见的魔鬼”!(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狙击手曾横行欧洲战场,对协约**队构成巨大的威胁。协约国士兵对那些幽灵般出没于战壕中的德国狙击手惊恐万分,将他们称为“看不见的魔鬼”。



小鬼子,这次你们不用等到和苏军交手了,看我们怎样收拾你!哈哈!

乔治虽然不清楚来龙去脉,但对张绍华更加心服口服,把他的话牢牢记在心上,一溜烟跑去找了个匣子来,帮忙把这支枪拆卸放好,还恭恭敬敬地把张绍华介绍在这里的美国同行。

张绍华和他们拉扯了大半天,很快就混熟了,这才知道这帮人长期跑东南亚线,专门把武器暗中倒卖给柬埔寨、老挝、越南、缅甸甚至印度等国的反殖民政府武装部队,部份还通过中越边境流入中国,虽然风险很高,但利润也非常可观。

而且这帮人本身就是兵器迷,别看他们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一枪在手,立即象换了个人似的,一个个都变成林子里的狼,全身每个细胞都洋溢着无穷无尽的爆发力!

和乔治等人结交,摸到了买武器的门道,张绍华觉得自己这趟没白来。

他继续在河内多留了将近十天,一方面跟进乔治的事,另一方面低调地暗中通过华人圈子里的渠道,花了点钱,弄了十多个伪造的身份证明,顺道进了批服装厂的必需品,如质量好花样新颖的进口布料、电剪、断布机,半自动平头锁眼机,半自动锁边机,蒸汽烫等等十五套器材。

佳华服装厂计划先招收100人试产,等一切都上了轨道再扩张,而100人的加工厂据说大概需要50套左右,但这是从德国进口的上等货,批发商没有足够的存货,张绍华只好先要了这批,同时定下35套,下次来取。

半个月后,张绍华等乔治把货都办齐了,亲自看着装箱上车,把箱子都压在服装厂的器材下,这才和乔治、威廉一起跳上车,亲自押送北返。

由于乔治看准了张绍华这个潜力无穷的“大客”,也知道自己在越南人生路不熟,没有能力独吞,就拉上了威廉等几个在亚洲混了多年的同伙,彼此达成了将来长远合作的协议。

这次把货从河内偷运回江河镇附近,确实是全靠威廉轻车熟路地沿途打通关节,那张有史蒂文签名的关于进购服装器材的许可证,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所以虽然遇上不少关卡,但也有惊无险地顺利抵达江河镇。

乔治、威廉如期收到余款后,彼此交换了联络方式,定下将来的合作计划后,踌躇满志地回去了。

*****************************

1936年2月26日,日本历史上著名的“二、二六”政变爆发。

日本这个小岛国上的人,世世代代活在强邻中国的阴影下,尤其在受到西方工业革命的冲击下,本身资源缺乏的危机感和根深蒂固的民族自卑感产生激烈碰撞,演变成变态的自大和极端的自尊!

从1928年起,北一辉和大川周明的理论就开始日本军校流行,他们两人是日本最著名的法西斯主义理论家,他们的理论就是崇尚暴力,鼓吹战争万能,宣扬国土狭小的国家对外扩张是合法的、合理的。他们还宣称,日本人应当强大起来,运用国家总体战体制来调动全民去为大日本的扩张出力,这样日本必能打败英美俄中等大国,缔建一个庞大的世界帝国。

他们还声称当今元老、重臣、政党首领和财界巨头是‘君侧奸佞”,是他们阻碍了大日本的发展,必须铲除,建立以天皇为中心的“一君万民”的独权政治体制。

该理论当然得到日本军方高层的大力支持,从而得以迅速散布和流传……

就是这样的理论挑起日本人人性中的贪念,狰狞地鼓舞着每一个年轻的日本人,让这些年轻人体内奔腾的热血,逐渐变成岩石下滚烫的熔岩,日日夜夜在焚烧着,吞噬着所经之处……

经过数年的累积,到了1936年,这股邪火熊熊的熔岩终于要破地而出,冲天而起!

当天凌晨,以陆海军青年将校为主体的青年军官们,他们被“必须用武力来改造国家”思想鼓舞着,激动着,高声唱着所谓的“昭和维新之歌”冲出军校,冲进东京的黑夜里……

“汨罗之波喧,巫山云乱飞,混浊之世我独立,义愤燃烧血潮涌。”

“权门傲慢,忧国诚无,财阀夸富,社稷无思。”

“天之怒地之声,响如梭,国民永劫之眠,醒自日本黎明。”

“九天云低垂,四海水雄叫,革新之机到,日本吹风暴。”

……

夜深沉,夜雾霭霭,青年人悲壮的歌声中,东京日步兵第一、三联队(相当团),近卫步兵第三联队、野战重炮兵第七联队及其他部队中队长级以下的皇道派青年军官,率领部属官兵1500人,袭击了东京市内的首相官邸、内大巨私邸、教育总监私邸、大藏(政财)相私邸、警视厅、朝日新闻社以及在汤河原的前大臣牧野伸显所住的旅馆。

群情激昂的叛军们当场刺死了内大臣斋藤实、教育总监渡边锭太郎、大藏相高桥是清,重伤侍从长铃木贯太郎,冈田首相的堂弟被错认为首相,死在乱刀之下。

叛军首领们决心用武力建立军人内阁,实现“昭和维新”之法西斯独裁和战争体制。

2月27日,东京宣布戒严,冈田内阁总辞职。

3月9日,日本广田弘毅内阁成立。

国家总体战体制正式成为日本的国策,武力扩张成为当时日本的“人间正道”。

******************************

1936年3月9日。

和东京同在一片蓝天下的越南江河镇。

初落成的佳华服装加工厂厂房内。

十五套机器已经拆开包装,安装妥当,整齐地排在那里,就像在接受检阅的士兵,一个个精神焕发,劲头十足。

伊丽莎白左看右看,对这批器材非常满意,抬起头问张绍华:“张,这批机器比我预期的还要好!有没有超出我们的财政预算?”

张绍华冲着她微笑:“这是我们中华村全体村民送给夫人的生日礼物,您看,每台机器都刻上了夫人的芳名。”说着,他伸出手去指了指。

伊丽莎白弯腰定睛一看,果然每台机器的商标旁,都手工刻着自己的名字“Elizabeth”,字体圆润美观,为这些新机器增色不少。

她吃惊地直起腰说:“张!你把这些送给我?”

“是的,凯德夫人,我们代表中华村全体村民祝您生日快乐,越来越青春美丽!”张绍华风度翩翩地击掌三下,赵慧、李佳带着徐楚云和另外两个孩子捧着两大把鲜花从里面走出来,向着伊丽莎白走过去。

“Happybirthdagtoyou,Happybirthdagtoyou……”清脆的童声唱出生日祝福歌,在这异国他乡听起来是如此悦耳动,如此的真挚感人,伊丽莎白头一次在黄种人面前失去了淑女风范,不争气地热泪盈眶起来,弯下腰去从孩子们手里接过鲜花,摸着他们的头发哽咽着说“谢谢!”“谢谢!”

连她身旁的史蒂文都很意外,他和越南人打交道由来已久,在心里早已形成了一个概念,那就是这里的黄种人只会趴在地上伸手乞讨,贪得无厌,你丢过去一块骨头,他们就会甘心俯首帖耳,叫它咬谁它就去咬谁。

今天,张绍华这些中国人再次令他刮目相看——这是群乐于付出和回报的人。

他从徐楚云手中接过花,冲着小女孩红粉绯绯的小脸绽开个友善的微笑,低声说:“梅西!”,小女孩腼腆地笑了。

史蒂文抬起眼,视线和张绍华温暖清澈的目光相碰,他迟疑了片刻,决定把佛兰总督关于裁减中华村护卫队的命令押下。

——据不确切消息,中华村护卫队的人数已经增加到800多人,(真实数字是1200人),这个小道消息估计是那些妒忌史蒂文的法国同袍传到总督耳朵里的。佛兰总督知道后深感不安,叱令史蒂文尽快整顿。

这份命令此刻就在史蒂文的口袋里,他本来打算拿出来和张绍华说的。

但此刻,他改变主意了。

树大必然招风,他一夜暴发,恐怕已经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对这里虎视眈眈的人估计也不会少。

他也想维护既有利益,不愿意被他人窥视觊觎!



第二十章 中华特种兵


class="width">这里是茂密的丛林,林内古树参天,豆藤缠绕,无数大型乔木的树干上,兰科和蕨类附生植物到处可见,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阳光被遮天蔽日的林木剪裁成一道道光柱,交错地投射进树林,美丽得象一幅画卷,林间有清澈的溪水流淌,潺潺的溪水声和风声鸟鸣声交织出动听的乐章……

张绍华和铁坤并肩站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上,一起俯视着下面排列整体的三十名雪狼队队员,铁坤神色凝重,张绍华就显得神采飞扬。

这三十名队员,全部在18到25岁之间,是通过严格的体能智能考核,从原有的50名队员中反复筛选出来的精英。此刻,这三十双年轻的眼睛正雪亮雪亮地看着张绍华和铁坤。

这是他们中华村特种部队的第一次秘密集合,为了瞒过法国人警戒的眼睛,他们以打猎为名,分批来到这偏僻的密林深处。

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大家都在等。

过了大概15分钟,有节奏的鸟鸣声先后从四面八方传来,示意哨兵全部安全到位,张绍华退后一步,侧头向铁坤点点头,表示由铁坤先作开场白。

铁坤会意,首先“啪!”一声两腿一并,同时举起右手,向着下面的队员行了个庄严的军礼,霎那间,下面的队员们不约而同地立正敬礼,用同样标准的军礼来回敬,气氛立即变得严肃庄重起来。

“战友们!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在这深山老林里进行超常的体能训练、各种技能训练!”铁坤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过全体队员的脸,大声说:“这里条件有限,器材也严重不足,但是,克服困难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历练!我们就要在这里战胜环境,磨练出顽强的毅力、健壮的体力和持久的耐力!”

他自豪地宣布:“当你们练成出山之日,将是我们中华村的第一批特种兵!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支以效忠中华民族为宗旨的特种部队!”

由于中华村里人多眼杂,一切关于中华村的军事行动都是高度秘密,因此事先并没有和队员们透露这个计划。<<>>

“特种兵!”那几个穿越过来的大学生情不自禁发出兴奋的低呼,“特种兵”这个名词,在他们的心里代表了军队中的精英、绝对强悍的身手、高超的情商和智商,那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

那些生在这个时代的年轻华人虽然不清楚什么是特种兵,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现代化军事训练,也大致理解他们这些人的思维,听到这个词无不精神一振。

张绍华等铁坤说完了,这才举起手用力一划拉,铿锵有力地说:“你们都很幸运!能在几千人中脱颖而出,同时,你们也很不幸!因为你们将要面对的,是残酷的地狱式训练,一场对人体极限的挑战!”

全体队员为之一凛,方才的兴奋顿时被压了下去。

“你们之所以被选中,不是因为你们年轻力壮或者身手敏捷,而是因为你们有一颗坚贞的中华心!”张绍华的声调一沉,严肃地说:“大家都很清楚我们的民族正面临的危机,发展起来回国抗日救亡是唯一的路,也是我们必须要走的路!”

“别想着我们只要留在这里,就可以逃过战乱,就可以苟且偷生!日本人很快会杀到这里来,何况,国破家亡之际,法国人会容忍我们在这里长期发展下去吗?!不可能!中华村发展得越快,他们就越难受,他们最希望看到的是我们被越南人同化,永远成为他们的奴隶!”张绍华想起前几天史蒂文私底下说的话就堵心,史蒂文暗中送来一小批步枪、手榴弹、匕首之类的武器,同时也透露了佛兰总督的意思,叫张绍华表面上适当做场戏,把部份护卫队解散,他好向上头交待——至于是否真的裁减,他可以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

不!他们留在越南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做法国人的奴隶!

张绍华这番话在在场的所有穿越者的心中引起惊涛拍岸!

他们都想起了所知的历史,是的,没有一个国家的政权能容忍一个非我族类的社群在自己的土地上日渐强大,从十八世纪到北美洲带有种族歧视的排华事件,到二十世纪东南亚地区血腥的排华浪潮,当地民众对聚居华人的排挤、残杀、掠夺几乎一直没有停过,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寄居他人屋檐下,永远无法直起腰做人,而忍让和逃避,只会一步一步被逼进死角!

“国将不存,民何以在!男人大丈夫能为国捐躯,死多少次都值!”张绍华激动了,他脸上泛起血色,慷慨激昂地说:“要回去参加抗战,就必须先自强!否则,回去当炮灰也是个丢人的炮灰!我张绍华希望各位记住,无论是训练还是抗战,都是非常艰苦、九死一生的事,少半分毅力和勇气都做不到!谁要是对自己没有信心,随时可以退出!”

话刚落地,就有人大声应道:“练就练!只要能打鬼子,老子拼了!”

张绍华一看,是那个浓眉大眼的东北小伙子,伪满洲国锦州省人,名字叫何复生,今年才19岁,两年前在锦州中学读书时因成绩优秀而获奖,却因领奖时不肯向悬挂在学校礼堂的日本旗和日本天皇像弯腰鞠躬,当场被几个日籍男教师按住毒打,幸亏有几个华人教师在日籍校长面前求情,这才放了他回家。

当天晚上,一队日本宪兵和满洲军警就杀气腾腾地找上家门,砸烂了他们家赖以为生的小饭店,抓走了他的父母和妹妹。

当时正好外出的何复生侥幸逃过大难,在锦州市内的阴暗角落里东藏西躲过了半个月,最后得知父母和妹妹已经惨死在监狱里。他当时没掉一滴眼泪,找了把菜刀,半夜摸进其中两名日籍教师家里,砍死一人,重伤一人,在天亮前怀着满腔悲愤逃离锦州,凭着天生的机警从通缉中逃出东北,一路颠簸流离来到江河镇。

何复生这两年一直觉得支持着自己活下来的就是这血海深仇,只要能上战场打鬼子,他什么都不怕,什么苦都能咽得下!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响应,打鬼子,拼了,拼了!

张绍华只觉得眼眶发热,鼻子发酸,浑身热血在沸腾,拼了,拼了!他动作有力地打着手势,向着青天白日庄严宣誓:“我们来了,历史将因我们而改变!”

年轻的穿越者们激动了,他们生于太平盛世,在丰富的物质生活中长大,却无意中闯到这乱世变得一无所有,艰苦单调的生活曾令他们颓丧消沉,但今天,他们感觉到了有生以来从没有过的充实,人生的意思,也许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忠于民族,就是忠于自己!能为自己的民族兴亡尽一分力,我们的人生将因此而璀璨!

大学生之一杨凡挥舞着拳头说:“放马过来吧!我们要做中华民族第一批特种兵!”

“对!对!”

队员们的呼应声中,张绍华伸手指了指站在队伍前面的萧庆云,说:“好!萧大队,将是我们中华村第一支特种兵的责任教官!”

萧庆云上前半步,来了个漂亮的180度向后转,面向队员们行了个军礼。

队员们立即安静下来,一个个站得笔直,等待命令。

萧庆云面沉如水,他简单地说:“大家都是一个兵了,就要用军人铁的纪律来要求自己!我们的训练内容,属于一级军事秘密,不得外泄!……”

宣布了几条纪律之后,废话不说,艰苦的训练开始。



第二十一章 百炼成钢


class="width">这是支奇特的队伍,这是场奇特的训练!

他们平日里穿着打扮可谓五花八门,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每天大清晨和其他护卫队人员一起在初建成的小操场上跑步、做单双杠练习、跑400米障碍、投掷手榴弹、俯卧撑等等基本功练习,练完了各自返回住处。

一进屋门,他们立即换上赵慧唐嫣等人秘密为他们度身缝制的紧身负重衣,外面罩上宽松的衣裤,然后各出奇招,瞒过全村的居民溜进树林,火速向着5公里外的集中地赶去——他们只有30分钟的时间!

这本身也是训练内容之一:在人群中隐蔽自我。

同时,每天采集村民们和镇上法国人的动态也是他们的任务,通过这样初步学会分析信息和刺探情报。

头一个星期,没有一个人能准时到达,每次当他们浑身大汗气喘吁吁地来到集中地,萧庆云和张绍华已经黑着脸在那里等待,他们全部傻了眼,刚才张执萧大队明明和大伙儿一起做常规练习,明明人家也身穿负重衣,但硬是比自己早到……

没辙,大家心服口服接受惩罚,下死力把自己从虚脱的边缘扯回来,自动自觉拿起榔头铁锹之类的工具就去挖山洞一个小时。

从第十天开始,首先及时到达的是何复生,接着是杨凡等人,再过了几天,被罚挖山洞的人越来越少。半个月后,已经没有人被罚,张绍华和萧庆云相对微笑。

除了体能训练,他们还必须进行超出常人的战斗技能训练。

首先是徒手格斗。要做特种兵,没有过人的身手和一招必杀之技,简直是不用混了。

张绍华、铁坤和萧庆云把以前在军队里学到的徒手格斗术倾囊相授,队员们在掌握了动作要领后,必须自己揣摩精要,找到自己的长短处,埋头往死里练!这里没有武林高手,有的只是苦练、苦练、再苦练!

这里每天都有格斗竞技,战败者擦擦汗水,提起铁锹继续挖山洞去,边挖边琢磨自己输在什么地方,哪里出了差错,想通了,回去继续修炼。

头一个山洞基本成型后,他们把山洞打通扩大,做好巩固防潮措施后,把部分枪械和训练必需品偷运到此,第一个据点宣布落成。

兔子还有三个窟呢,山洞还得继续挖,训练还得继续。

现在集中地已经由5公里外搬到了8公里外的山谷,规定时间由25分钟改成40分钟,上升到30公斤的负重已经让他们汗流浃背,这还没完,他们必须应付萧庆云、张绍华、铁坤等人会不定时搞的偷袭;沿途还设置了不少障碍和陷阱,把他们闹得提心吊胆,全程几乎没有喘气的机会,神经绷得紧紧的,一个个变成目光贼亮贼亮的山林野豹,身体的条件反射速度和肢体灵敏度越来越高,和训练前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萧大队很绝,他不会动不动就吼人,他一般只会冷冷地看你半眼,剩下那半眼落在那堆榔头铁锹上,那目光冷得能把百米范围内冰封三尺,让你自己惭愧地去挖山洞,老老实实地自我反省去。

作战本领只是训练其中一课,他们还必须掌握生存本领,学会猎取野猪、蛇、鱼、鸟和昆虫;懂得采集植物的花朵和果实;掌握如何寻找并汲取和净化水源;学习保持体内水分和防止脱水;还要学会抗击凶猛野兽袭击,正确分辨方向等等野外生存技能。

每天超负荷的体力训练后,是复杂的武器常识课。

张绍华把能弄到手的各种武器都搬了点过来,实在找不到的就先凭记忆画出图解,乔治已经答应尽快给他弄一套教材过来,他要求每一个人都熟练掌握各种武器,包括各种枪械、手榴弹、各式地雷、小口径火炮和反坦克武器。

这样的教程如果在和平年代挑战的只是士兵的体力和毅力,但在1936年的中华村,绝对是对领导人和教官的严峻考验!

因为他们三个人都没当过特种兵,他们所知道的仅仅是记忆中的理论知识,和多年当兵的经验,而1936年全世界都还没出现特种兵,你想高薪聘个教头或者到什么地方取经那简直是幻想。

没有培训特种兵的实践经验,在器械极端缺乏的条件下苦练,士兵们的安全问题是他们三人肩上沉甸甸的重任。怎样才能瞒过法国人的耳目,在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里成功地让士兵们掌握野外生存术、对敌袭扰破坏、敌后侦察、窃取情报、紧急解救、心战宣传、以及反颠覆、反特工、反偷袭、反恐怖和反劫持等等技能,真是让他们伤透了脑筋。

这天,是他们第一次进行小型无人区生存训练,张绍华和萧庆云事先已经对该地区进行了缜密的勘查,确认没有致命危险后才拍板。

把队伍拉到该“无人区”前,张绍华和萧庆云把新赶制好的仿现代迷彩服分发给30名士兵,同时每人一套包括手枪、匕首、指南针、攀山绳等等的单兵用具,心思细密的铁坤还弄来一批蛇药,事前向士兵们详细说明用法。

终于穿上迷彩服的士兵们总算一洗往日的杂牌军款,一个个在风中站得直如标枪,显得英气勃勃,精神抖擞!

张绍华看着战士们的英姿,眼底不禁闪过一丝遗憾,他很无奈地说:“我们的条件有限,无法弄到演习用的空包弹,考虑到战友们的安全问题,也不适宜在山林里进行实弹练习,所以你们的枪……都是空心的,没有馅!让你们带上,是让大家先熟悉一下,有利于以后的实战。”

“子弹还是留着打仗用吧!”杨凡把手枪插进枪套,冲着张绍华自信地咧嘴一笑:“就那几只野猪,还用得着开枪?本少爷单手打得它趴下!”

铁坤迎头递过去一台款式古老的通话器,说:“但愿如此吧!拿着!实在熬不下去了就呼救吧!”看到杨凡一脸拒绝之色,铁坤又补充:“每个队都有一台!大家公平!”

眼前的条件和现代无法比,他们还真不敢把士兵们往野地里一扔就算了。

杨凡这才笑了笑,把通话器交给队里的通讯员。

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上午9点多钟,天空灰云密布,山野上的疾风吹得漫山遍野的长草如大海潮浪般动荡汹涌,吹得千木震响,万叶齐摇,不停发出“呜呜——呜呜——呜”的呼啸声,让人觉得象置身万马齐喑的战场上!

萧庆云顶着风大喝一声:“队长出列!”

“有!”四名队长踏前一步利落地大声回应。

他们分别是青龙队队长何复生、白虎队队长曾汉、朱雀队队长王伯钊以及玄武队队长杨凡。

张绍华把30名队员精心分成四队,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命名,通过竞赛选出四名成绩最优秀者来担任队长,还定下规矩每个月进行一次淘汰竞赛,谁都能挑战现任队长,胜出者就是新任队长。

又因为这四大神兽各有尊称,青龙号为“孟章神君”,白虎号为“监兵神君”,朱雀号为“陵光神君”,玄武号为“执明神君”,所以四名队长的别称理所当然就是:孟章、监兵、陵光、执明。

大家都笑,说这样曲折的代号,就算是华人听到了,也未必能猜到是什么,哪些法国人、日本人、越南人就更不用说了,确实保密度够高的。

萧庆云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他们一番,才举起手说:“在你们身后的峻岭丛林,就是你们今天要战胜的敌人!里面有陷阱、有地雷、有毒蛇,当然还有意外惊喜!而你们的食物仅仅是一小包干粮,你们必须在天黑前穿越这个丛林,17点正,在绿春山脚下的小瀑布下会合!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三十名队员从喉咙底发出一声低吼,那迸发而出的气势似乎可令山摇树动!

队员们出发后,铁坤忧心仲仲地看着天上翻滚的乌云说:“我们是不是没有把雷暴天气考虑进去?这毕竟是他们第一遭闯无人区。”

萧庆云点点头:“我是有点担心那片山崖。”

张绍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铁坤,应急队很快就会来到,由你来指挥他们,我和阿萧按原定计划出发!”



第二十二章 雷霆霹雳


class="width">何复生带着8名青龙队队员按照划分好的B区路线前进,跟着一条奔腾的大山溪顺水而去,一路上但见水流时急时缓,时分时合,迂回曲折于参天古木间,整个树林在风中不停摇曳,不时有几只惊鸟匆匆归巢的影子掠过,风声流水声在山间层层回荡,带给他们9人无言的紧迫感。~~~~

何复生一路披荆斩棘,领先为队伍开路,低头看看指南针,用力一挥手:“后面的跟上!”

队员们抖擞精神,踏着厚厚的落叶上快速前进,象一支草绿色的箭逆风而上,穿过荒无人迹的山林,全速向前。

就算没有最近学到的基本气象分析,光看天色也知道一场暴风雨正在这片山区酝酿,现在能往前多走一段是一段!

虽然现在才九点多,离17点还有7个多小时,但从地图上看,这里离春绿山直线距离都有50公里!刚才他们已经检查过了装备,萧大队所说的“一小包干粮”果然够小,每人只有3块饼干,塞牙缝都不够。这意味着他们在保持全速前进的同时,还必须克服山高路远悬崖峭壁种种困难,解决能量补给问题,最要命的是不知道什么地方会有陷阱机关!

路很滑——其实根本没有路,但何复生走过后,经他试探过可走之处,便算是“路”,落叶下是**的枝叶,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粘乎乎的,石面上布满青苔,随处可见各种昆虫在慌乱地向高处爬、往洞里钻……

“路”很难走,越走越窄,越走越陡,他们挥汗如雨顶着风艰难地前进,风声逐渐凄厉,乌云一阵比一阵低压,天色昏暗得如同黎明时分,一个不留神,豆大的雨点开始“噼噼啪啪”从天而降,重重砸在每瓣树叶上、每块山石上,密集之声可与机关枪媲美。

何复生带领众人飞跑到一棵参天大树下,大家迅速从背囊里抽出军用雨衣披上,他透过枝叶和枝叶间的缝隙似乎看到乌云里有紫光闪过,忙大声喊道:“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快走!”

“是!”大家齐声应到。

他的好友陈勇还颇兴奋地叫:“枪林弹雨,哈哈!子弹有了,大炮也快来了,兄弟们,冲啊!”其他人嗷嗷叫着,一起冲进雨幕里。

何复生摇摇头,紧紧跟上。

苦练了这些日子,大家都把这次野外竞技当作对自己的挑战,迫不及待要体现以下所掌握的技能,恨不得风吹得再大些,雨下得大些,雷暴来得越猛烈越好!

响彻四野的风雨声中,他们避开高大的树木一步一滑地继续沿溪而行,浇泼而下的雨水很快令山溪暴涨,溪水俨然已经变成条怒奔的小河。

这时,轰隆隆的雷暴在云端炸开,电光闪闪,霹雳声在密林上空久久回响,似天神震怒,正在天上万炮齐发,带着毁灭一切的煞气在发泄,闻者惊心动魄!

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何复生的等人攀着老藤和攀山索,一路互相扶持,翻过一坡又是一坡,忽然前面一个悬空,眼前豁然开朗,但见前方不远处已涨成河的溪水忽遇断崖,飞泻而下,山洪哗哗着争先恐后地飞跃下山崖,所形成的气流扑面而来!

而他们正攀附在断崖之上,可直接领略到那水气蒸腾,上接天雨的壮观,其滚滚洪流涛声回荡于山间,声若巨雷,那气吞河山的气势,那逢坚必摧百折不挠的气魄,可谓令他们震魂摄魄,摇动心旌。<<>>

这队人在壮观的美景前呆呆看了半分钟,很快反应过来,知道是山洪把去路吞没了,妈的!倒霉透顶!

何复生抓紧手中老藤,当即立断,回头嘶声大叫:“前面没有路!后队变前队!后退!”

走在最后的是受命押后的陈勇,他立即和前面的通讯兵胡坚强大吼一声:“小虎,我们撤!”

外号“小虎”的胡坚强是穿越者之一,20岁,本来就读于成都电子科技大学,是电子工程学院二年级学生,对无线电技术、电波传播有点底,没事他就和李国安徐林等人把张绍华搜罗回来的几套通话器进行了多番改良,造福大家。

小虎听到往后撤的命令,他甩甩顺着头发往眼睛里淌的雨水,大喊:“地图显示,我们要拿到手的铜符就在这里!”

按要求,他们必须照图示找出藏在必经之路上的铜符,他们青龙队就要找到属于他们的那枚,能否找到占相当重的比分。

陈勇瞄一眼小虎苍白的脸,高叫:“先退回平地!”

挂在这里实在悬,雨打风吹不说,头上焦雷闪电,脚下滑溜溜的,一个失足掉下去就糟糕到了姥姥家!

现在大概是1点左右,大家一鼓作气奔波了半天,全程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也没有补充任何能量——没有人是铁打的,说不累绝对是死撑,大部分人的手脚都被山石荆棘划破,泡在暴雨里也很耗力气啊!

小虎喘了喘气,既然前无去路,只好无奈地跟着陈勇往回撤。

摸索着退后几步,小虎无意中一抬头,赫然看到头顶三尺之外有一角小小的绿旗被雨水打得东歪西倒,他喜出望外地大声嚷嚷:“在这里!在这里!”

其他队员跟着一看,都大为振奋,看到小虎跃跃欲试要攀上去都纷纷阻止,有的叫:“小虎,让我来!”有的说:“你装备重,蹦不起来!”

何复生忙提起口气吼过去:“全部给我退回去!”

话音未落,只见小虎左手握紧绳索,纵身一跳试图去抓上方的山石,结果手一滑没抓住,整个人往下坠!

说时迟,那时快,陈勇伸出手一把揪住他,两人都脸色发青,小虎望了那小绿旗一眼,知道不能勉强,就很遗憾地一步步退了回去。

陈勇小心谨慎地照顾全体队员安全抵达平地后,一回身,发现何复生不知何时已甩掉碍手碍脚的雨衣,往上蹭了几步停留在绿旗下,正在尝试继续往上爬,只见他孤零零地吊在山藤上,被狂风吹得欲坠未坠,险象环生!

陈勇忙说了句:“你们在这里等等!”说着解下雨衣和沉重的背囊,手脚并用地攀爬过去,仰起头大声叫道:“孟章!我来帮你!”

何复生低头看看他,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离目标只有一臂之差,但是还找不到落脚点。

雨水不停砸落在脸上,顺着山崖冲刷而下的山水劈头盖面扑过来,似乎随时要把人冲走,陈勇用手攀紧岩缝看了看情况,抽出腰间的绳索抛到附近的小矮树上,把自己牢牢固定在山壁上,才冲着何复生打个手势,让他踩着自己的肩膀上!

何复生目测一下,觉得方法可行,便点点头把左脚落在陈勇肩上,奋力往上一个伸展——却一手抓了个空,妈的,就差那么一点点!

其他队员屏住呼吸,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紧张地看着他们的队长象一片飘零的树叶,在陡峭的山崖壁上忽闪忽闪地向上移动,而雷霆霹雳正来到山谷上空,猛然,犹如剑峰划破长空,一道蓝色电光“嘶啦啦”地撕开乌云,照亮大地,一个呼吸间,惊天动地的雷声“轰!”一声从上而下地直灌而下!

小虎等人全部定在那儿,半天回不过神来。

忽来的近距离雷暴令何复生的大脑出现霎那空白,同时还有几块小山石就在他鼻子边骨碌碌滚下,他不由自主晃了晃,条件反射地下盘往下一沉,稳住身形。

“孟章!实在不行就撤吧!”肩头上遽然传来的变压让陈勇深感不安,同时迎面而来的水流也让他难以呼吸,不由得扯开嗓子叫起来。

“孟章!”张绍华的声音被喇叭放大几倍,盖过风声雨声,在山谷里嗡嗡作响:“小心山泥倾泻!撤退!立即撤退!”

何复生抹去脸上的水,左手用力扯了扯那根山藤,还行,相当牢固。

他定睛看看那角绿旗——就在咫尺之间,就在咫尺间翻动着鄙视嘲弄的笑脸。

他扭头傲然瞥一眼*,感觉自己已经变成那只傲视雷电的海燕。

我可以做到的,就不该半途而废!

目前的山水还算清澈,山泥倾泻没那么快来到,张执,我只需要多半分钟,给我多一次机会!

不,不是为了胜负,我所做的一切从来就不是为了胜负,我要做的是超越自己,我不能轻言放弃、我绝不轻言放弃!

父母妹妹的身影恍惚在脑海里浮沉,肩上的背囊仿佛变得轻若无物,不知何来的力气顷刻间灌注全身,他抓住这一刹,奋力往上轻盈地一个纵跃!

当麻痹的指尖传来湿滑的触觉,何复生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摸到了着力点,忙按住突出的山石顺势往上一窜,整个人飘离开了陈勇的肩膀,左手放开山藤轻舒猿臂,一手把绿旗拔了下来!

小旗杆下拴着的青龙铜符立时破土而出,迅速在雨水中冲洗去泥泞,闪烁出自豪的亮光。

“好啊!”小虎等人激动了,异口同声欢呼起来。

张绍华遥遥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觉得自己心都不会跳了,忙提起喇叭大叫:“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当初决定让青龙队走这条难度最高的路线,无非是因为他和萧铁二人都觉得这队的成员潜质最好,基本功相对扎实,但预算外的暴风雨实在令他担足心事。

现在,何复生的表现确实令他心潮澎湃,这小子,做到了!

一个出色优秀的特种兵,就必须拥有志似坚铁、心如磐石的素质!

欢呼声中,何复生一手抄回山藤,用脚抵住石壁,把铜符塞进口袋里,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下滑,陈勇大叫:“小心!”同时踮高脚尖把自己的肩背极力往上送,从眼角的余光看到战友们正开始一绳搭一绳地攀扶过来营救,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张绍华。

这时,山水泥石的来势果然变得又凶又狠,那棵绑着绳索的小矮树早已被冲力和拉扯之力快要连根拔起,为了把自己固定,陈勇不得不把双手紧紧插入石缝里,锋利的山石深深割伤了他的掌心,渗出的鲜血和着雨水蜿蜒而下……

何复生很冷静地往下溜,借着陈勇之力顺利降落,他刚站稳脚跟,身边的陈勇打算往前挪,腾出多点位置给他,没想到脚下一松,他整个人失去平衡,连人带绳就要往下掉,何复生来不及多想,出手如风一把拽住那根绳索,嘶声怒叫:“大勇,挺住!往山崖靠!”

“啊!”队员们的惊呼声四起,那株小矮树被这道无情力一拉,立即颓然往下挫落,只剩下些许根络连着,不能再承受任何重量。

何复生奋起全力把绳索在右手腕上绕了绕,左手死死抓住那根饱经摧残的山藤,恨不得双脚生出利爪!

陈勇在绳索的那一端左右摇曳,屡次要扣住峥嵘的山壁都因烈风和泥水流而几度失手,一时无法抓牢指尖所能碰触到的地方。由于这摇晃动荡而产生的拉力,令那根山藤要承受的力道顿时变成原来的10倍以上,何复生可以感觉到这把柔韧的植物纤维在一节节地撕裂,在一丝丝地断开!

他抬起头,冲着只有几步之遥的张绍华大叫:“快!快救大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概就是这样,天地并没有因为他们这10个是万物之灵而另眼相看,雷电依然在继续,风雨依然如注,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必须和这里的山石草木飞鸟走兽一样,瑟缩在大自然的肆虐下!

张绍华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全速前进,凭着过人的敏捷接近,眼看那根吊着陈勇的绳索触手可及,他忙一手攥紧刚被小虎固定的攀山绳,探出身去捞——

何复生见机,立即一蹬足,借此力道用尽全力把陈勇往张绍华那边一荡、一送——

就在张绍华堪堪握住绳索,就在那一个交错间,何复生手上的山藤无声断裂,他的身体遽然凌空,一股劲风卷来,轻飘飘地拎起他就往滚滚的洪涛里一扔!



第二十三章 生死之交


class="width">“复生!”张绍华肝胆俱裂,一感觉到小虎一手挽紧自己的腰身,忙腾出双手三下两下把陈勇扯上来,等陈勇惊魂未定在山崖上站稳了,张绍华盯着他沉声喝令:“陈勇!你负责带领大家立即往安全地方撤退!小虎!通知总部!快!”

小虎刚来得及应了句:“是!”

张绍华已经瞄了一眼在波涛中快被冲到水流断层处的何复生,看准一个水涡,头也不回纵身就跳了下去,在半空中吼出一句:“到下游找我们!”

就象右手看到左手有难必会救助一样自然,张绍华根本不需要多想,这是他必须去做的,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下面是十八层地狱!

随着“嘭!”一声脆响,清凉的水顷刻间把他包围,同时巨大的冲力把他推着不停向前,他从瞬间的迷失中一跃而起,努力冲出水面,深深吸进口气,一抬眼刚好看到那草绿色的身影浮了一下就消失在水平线上,他毫不犹豫立即往前游去,顺着水流之力很快来到断崖处,“哗!”地被冲出去,天旋地转中只见白茫茫的水雾铺天盖地而来,就在震耳欲聋的水鸣声中急速下坠。

翻腾的水汽令人窒息,由于事前作过实地考察,所以张绍华知道下面是个深潭,高空落水最忌讳的就是横着拍进水里,他在坠落过程中竭尽全力改变姿势,刚好来得及拉直身体,就眼前一黑,混身一凉,整个人轰然没入水中……

不等水流的冲力卸去,他就憋着口气拼命往有光线的地方游去,游到急遄的水流变缓的地方才探出头四处张望,寻找何复生的踪迹,同时扯开嗓子大喊:“复生!复生!”

潇潇水雾里,滚滚白浪中,他的叫声几乎完全被轰鸣声吞没,暴雨还在不停地下,视野之内全是水花浪花,张绍华的心都揪紧了,不会冲到石头上撞死了吧?就算是撞晕了,沉到水底也就是等死了。

他急得有点四肢僵硬,但也顾不上了,忙深深呼吸,一头扎进水里潜回落水处,在昏暗的水底仔细搜索,一块一块石头摸过去,恨不得吐出的气泡能全部变成呼唤声。

张绍华此刻根本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累,更加感觉不到肩臂在落水时受到的撞击之痛,他只知道何复生不能死,要死的话,他宁愿死的是自己!

刚才落水的一刻眨眼就过了,可这水底的一刻钟,却像一生一世那么漫长,他忘记自己换了多少次气,是第几次沉入水底作地毯式搜索,就在他觉得肺部越来越不堪重负的时候,终于在靠近岸边的一块大石下摸到了一把布料之类的东西,忙使劲拖出来瞪大眼睛一看,朦胧动荡的波光中依稀可见那身熟悉的军装!

复生,是复生!

谢天谢地!张绍华不敢松懈,立即揪着他死命往水面浮,飞快地在心里计算落水到底有多久了,是否还有存活机会,从前学过的紧急救生术“唰”一下在脑海里拉过……

张绍华水淋淋地拖着何复生爬上水潭边的大石上,何复生那张浮肿苍白得毫无生命迹象的脸映入眼底,他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明知这样的情况下无法听到心跳声,干脆直接施救!

可恨密密麻麻的雨滴还在不停地砸落,他俯下身,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雨水,迅速清何福生口鼻中的杂物,解开衣领,唯恐堵塞呼吸道,然后抱起他冰冷的身体,横放在自己大腿上,让他背朝上,头朝下进行倒水。~~~~

张绍华心急如焚,但不得不耐住性子一下一下拍击何复生的背心,大声叫他的名字:“复生!何复生!快醒醒!”

张绍华根本听不到和看不到何复生有没有吐出腹中积水,等感觉差不多了,就背起他跑到岸边的大树下放下来,摸了摸还是没有呼吸,急了,先是人工呼吸,再来胸外心脏按摩。

他双手交错按住何复生的胸骨,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往下按,心里默数:

一、二!一、二!

就在张绍华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一缕清水从何复生嘴里流出,随即被涌出的水弄得急促呼吸和抽搐起来,张绍华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忙扶起他的头部,让他能吐出全部积水,开始畅顺呼吸。

好,还死不去,就要面对这严峻的环境,雷电虽然已经去远,但大雨还在下,这深潭的水一直在涨,这里肯定不是久留之地。

张绍华喘过气来,张望一下四周,和何复生说:“我们到高一点的地方去。”

何复生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张绍华刚要搀扶起他,就听到他闷哼一声,痛得整个人缩成一团,整个人软软滑落,失去知觉。

大致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多处受伤,右手肘关节很明显是脱了臼,皮外伤可以忽略,但不知道伤了内脏没有。张绍华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一抽一抽地作痛,估计是落水时还是受了伤。

实在没办法了,张绍华只能背起他一步一蹭地离开潭边,摇摇晃晃爬上较高的山坡。

这样的天气,到处山洪滚滚,其他人要找到这里来恐怕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他们总不能就这样淋着雨等救援,当务之急肯定是要找个可躲避风雨的地方,最好是山洞之类的。

张绍华忍住肩上的赤痛艰难地在湿漉漉的泥泞地上挣扎,这一天他都没什么东西下肚,此刻体能消耗达到了极限,**已经麻木,惟有精神存在。他只知道不能倒下,只要还有半口气,都要坚持向前行……

老天爷大概还不想这么快玩残他们,就在他们奄奄一息接近虚脱的边缘时,总算给他们在山壁一角找到了个凹进去的小山洞,张绍华想都不想了,赶快半背半拖把陷于迷糊状态的何复生拽了进去。

虽然这里也潮湿不堪,但好歹雨打不进,风吹不到,是个可以暂时缓缓气的地方。张绍华强撑着小心地把何复生放落地上,让他靠着山壁歪在那里,然后就一头瘫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只觉得全身无力,四肢拒绝听从指令,眼前阵阵发黑。

一阵阵泥土的腥味和野草的青涩味涌进鼻子,他有点迟钝地看着外面一望无尽的雨帘,心里想着,希望天黑前能回去,不行,要先找点东西填填肚……

就在这时,外面一棵矮树上某些东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忙聚焦定神一看,原来是一只只淡绿色五菱型的水果在浓密的枝叶里探头探脑,让人看到就口水直往外涌。

杨桃!

张绍华条件反射下顿时精神一振,一个咕噜翻身坐起,连爬带滚冲到树下,一口气摘了很多个揣在怀里,甩甩脸上的雨水,又看到不远处有棵番荔枝树上面也果实累累,虽然全部都青绿青绿的,肯定还没到成熟期,但现在也顾不上了,忙窜过去摘了几把,这才顶着雨小跑回去。

回到洞里,正好看到何复生苏醒过来,在茫然四顾,张绍华冲着他笑了笑:“醒了?先歇着,找到吃的了。”

不用多说,这荒芜的山洞,和张绍华那脸青鼻肿浑身泥浆的狼狈造型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落水后凌乱的镜头在眼前掠过,何复生的眼睛不由自主红了,他假装翻白眼看天,使劲把泪水和鼻水憋回去。

张绍华把番荔枝薄薄的果壳小心掰开,挑出还有点生涩的果肉,递到何复生跟前,低声说:“吃点吧,待会儿我给你接上手臼。”

番荔枝独特的清香钻进胸口,何复生用颤抖的手接过,一把塞进嘴里,用夸张的大嚼动作来掩饰心中起伏的情绪。两年了,他象一只怒海中漂浮的孤舟在动荡和战乱中艰难地活着,象一头在冰天雪地里受伤的狼孤独地活着,自从亲人惨死后,他的世界就成了冰窟,再也没有欢乐和感觉……直到这一刻,这生涩得令嘴巴发木的果肉在嘴里化开,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张绍华把杨桃削成小片递给他,自己吃了半个,酸得牙根都软倒了,忍不住眉毛眼睛都皱到了一块儿,无意中看到何复生把番荔枝咬得“咯咯”响,还连果肉带核都吞了下去,就咧开酸歪了的嘴取笑他:“可怜,都饿成这样了,连核都舍不得吐。”

何复生连看都不看他,眼睛一直在山洞顶的石纹上游离,下颚的线条却紧了紧,一丝泪光在他眼底闪过,如流星偷偷擦过夜空。

张绍华愣了愣,这孩子倔强的表情让他想起老家里的弟弟绍明,父亲皱纹纵横的脸和母亲白发苍苍的面容在记忆深处一点点变得越来越清晰……

不知不觉,来到这时空已经快半年了,不知道家里的人怎样了?他们多半以为我死了吧?

绍明,大哥没用,出来混了那么多年都一事无成,想在城里买套房子接爸妈出来享享清福都无法做到,现在,更加成了一个永远都无法圆的梦。

照顾爸妈的责任你就替我担起吧!

我知道你能明白大哥,男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国难当前,我不能一门心思只想着回去!

外面的雨声令这里显得宁静沉重,身上湿重的衣服令人更觉寒冷,张绍华留意到何复生的头颈开始出现斑斑瘀青,心想他这次摔得真够伤的,希望别内伤太重,就特意说些轻松的话题来分散注意力:“说起来,我比你还狠,记得小时候和弟弟跑到附近的村里,偷了人家只鸡在山洞里烤来吃,那只鸡真好吃,我们连骨头都没吐……”

忽然,他停住了,鼻翼扇动用力吸气,眼里精光突现:“复生,你闻到没?烤肉的味道!”

何复生眨眨眼,困惑地嘀咕:“张执……你饿坏了……”话没说完,连他也费力地把上身前倾,伸长脖子说:“真的,好香。”

这里有人?

张绍华的疲惫一扫而空,示意何复生别作声,自己轻轻跃起来谨慎地在山洞里里外外找寻,外面正在下大雨,不可能有生火的条件,莫非……?

山洞其实不大,似乎一眼到底,而且由于天色昏暗,他们也没太在意,但此刻就不同了,张绍华缓缓放轻脚步往阴暗的角落摸过去。

他先是贴着山壁一路摸索,奇怪了,没有火光,什么地方飘来的香味?总不是自己yy出来的吧?

嗯?前面有块巨石挡道,巨石边缘隐约可听到呼呼的空气对流声,张绍华伸出手去感觉了一下,确实有凉风从石头后的石缝里吹出来,那股香味到了这里更加浓郁,争先恐后地涌进他饥饿的胃里,简直是种折磨。

悄悄探出头去看了看,发现这石缝不算太小,只要自己能扁着身子将就一下,估计还是可以挤过去的。于是他返回何复生身边,弯下腰低声说:“复生,你在这里等等,我摸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何复生点点头,目光落在张绍华小腿上,张绍华拍了拍藏在裤管里的匕首,示意他不必担心,然后就小心翼翼地贴壁而去。

屏住呼吸,挤过了那道石缝,张绍华发现前面出现一条狭窄黑暗的山道,前面什么都看不到,耳边只传来丝丝的风声,身后微弱的光线投射过来,形成一条光影摇曳的甬道,象条不归路,让人提不起勇气踏出第一步……

应该只是山民的落脚点?不管了,先过去看看再说!

也许是天生对危险有种奇特的第六感应,一种很不详的预兆凭空袭来,张绍华暗中竖起浑身尖刺,一步一步摸着石壁悄然走进黑暗。

穿过山道,前面开始逐渐变宽,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也逐渐开始能见到东西,追寻着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和香味,一个拐角处,他发现前方豁然开朗,仿佛看到有人在围着火堆烤东西,他第一反应当然是缩回去,静下心来倾听对方的谈话声。

从细心捕捉到的声浪可以听出,那里大概有3个人在说话,而且用的预言竟然是法文!

神奇了,法国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第二十四章 穷途绝路


class="width">张绍华偷偷张望一下,见到三个穿着皮夹克窄脚裤猎装的男人,正围着火堆烤东西吃,一条黑得发亮的猎狗在火堆旁啃骨头。

他们几个心情很好,一直在说说笑笑,不停用贬义词来取笑今天和他们接触过的几个“支那人”,所用的字眼里充满种族歧视的自大和刻薄。

张绍华凝神听了一阵,不禁越听越冒火,原来这几个法国人根本不是普通平民,他们中有两名是宪兵,受总督所托保护一名叫彼特的商人乔装成猎人到此,和偷渡过境的华人做生意。

交易一大早就完成了,雇来运货的挑夫早早就打发走了,而他们三人在返回的途中被暴雨赶到了这里,无聊起来便把早上猎到的山鸡烤来吃,打发时间。从他们几个熟络无间的对话听起来,这个彼特是佛兰总督的好友还是亲戚什么的,而那两名宪兵则是佛兰总督身边的卫兵,彼此非常熟悉,似乎还是共同受益人。

和华人做生意倒没什么,让人怒火中烧的是他们通过这个途径偷运入中国边境的货物是鸦片!

鸦片这两个字从他们的嘴里蹦出来,钻进张绍华的耳朵,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穿越前,他在南宁就见过不少人因吸毒而家破人亡,他有一个朋友就是因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导致好好的公司经营不下去了,最后散尽家财,妻离子散,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沦为贩毒分子用来运毒的工具。

没想到来到这里,还真给他遇上了毒贩子的老祖宗。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英、美、法等国先后来到了亚洲这片神奇古老的大陆,这里广袤的土地和稠密的人口密集度、丰盛的物产以及灿烂的文明无不令他们叹为观止,垂涎三尺。同时他们也很清楚,亚洲人口太多,且有着高度的文化和文明,肯定不会象美洲澳洲非洲的土人那样任人宰割。

怎样才能把这个庞然大物慢慢吞掉,把这里变成另一个美洲澳洲?

战争。用武力来占领当然是最快捷的方法,白种人做了,也在部分地区做到了,把很多亚洲小国变成自己的殖民地。但这远远不够,要永久霸占这片土地,要永远做这些黄种人的主人,就要从精神上腐化他们,从身体上蚕食他们。<<>>

这时,白种人在中华大地上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满清贵族们以吸食一种叫“阿芙蓉”的黑色毒品为时尚,早就苦于用白银换取中国丝绸、陶瓷、茶叶等精良产品的欧美商人,发现中国出现日益增长的毒品市场,怎不抓住这个商机?

逮住条大肥鱼却苦于无从下嘴的各国政府,怎不抓住这个契机?

于是,从英国东印度公司强迫印度孟加拉邦农民改种罂粟,大量走私鸦片进大清国开始,到1920年左右,英法美三国专门派出人员到泰国、缅甸和老挝三国边境地区的一个三角形地带,向当地居民传授种植罂粟、提炼鸦片、销售技术,并对鸦片采取收购,然后不停疯狂向中国倾销,令中国的白银象流水一样哗哗大江东去,一去不复回。

众所周知,清末民国的华人,大部分沉浸在这颓废萎糜的烟霞里,昏昏然不知身外事,形销骨立,懵懵懂懂里一步步走向断崖……

鸦片,已经成为用来对付亚洲人,尤其是华人的有力武器。

而这个彼特,很明显就是通过中越边境把大批鸦片运往中国,从中牟取巨利,佛兰总督肯定是背后的大鳄,有他所代表的政府撑腰,基本都不算是走私了,简直是名正言顺的做生意,还在这里装什么良民?

张绍华心中暗骂,这肥佬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不对,应该是最近这一带聚居的华人大幅增加,中华村的存在令他们有了提防之心……靠!难怪最近史蒂文说上头修改收容难民政策,限制华人进入越南!原来咱碍了这些鸟人发财路,难怪把咱当心腹大患!看来史蒂文也不是佛兰的爱将,人家发毒品财就绕过他……

——这片深山老林不在史蒂文的管辖范围,张绍华当初就是看中了这点来集训……照这么下去,问题就大了……

张绍华刚得出中华村前景堪虞的分析,猛然,什么东西螫了他一下,闪电般传来的剧痛令他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从石壁上抽回手,竟然看到一只蝎子钉在手背上!

丢!张绍华忍住痛,抽出匕首把蝎子挑得弹落地上,一脚狠狠踩扁了,看看幸亏没咬中大血管,接着忙在被咬的地方一刀划出条血槽,用力把毒血往外挤。

极度的痛楚可叫人窒息,张绍华觉得手臂都在抽搐,浑身冷汗直冒,忽然,一下猎狗的吠吼声在山洞里回响,他心里暗叫:糟糕!被发现了!!!

张绍华急忙要往阴暗角落闪退,刚来得及猫下腰,就看到一个人影忽长忽短地摸过来,一片死寂中,连手背上涌出的血滴落声都依稀可闻,他只好把左手指尖触地,让血直接流淌到地上。

没指望了,肯定会被猎犬发现,他全神贯注,做好准备等待——

果然,细碎敏捷的脚步声交错,一道黑色的影子象利箭般向着张绍华飞扑过来!

去死吧!

张绍华蹲在那里把血淋淋的左手冲着猎犬狠狠一拳砸过去,就在这条狗没反应过来之前,右臂伸展,利索地把匕首一下捅进狗脖子里!

“噗!”一声匕首没入狗脖子和腹腔交接的柔软位。

“嗷!——”猎犬顿时发出半声凄厉的嗷叫,利爪在张绍华脸上划过。

“嘭”一下闷响,猎犬被张绍华摔到地上,挣扎了几下,很快没了动静。

浓浓的血腥味随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弥漫,连他自己都闻得到,想对方不觉察大概是做梦,后无退路,只能拼了!

说时迟,那时快,锋利的刺刀已经横空出现在眼前!

没有人愿意死在这里,张绍华闪电般把刚拔出来的手枪对准来人的胸膛就是一枪!

“砰!”一声巨响,火yao味和鲜血一同迸开,枪声在山洞里回旋回旋……

在对方倒下之前,张绍华已经夺过那支步枪,迅速往相反方向退却,冲进一条山道没几步,就和另一名法国兵迎面撞了个正着。

张绍华当机立断,顺势把枪托自下往上下死力狠狠一顶!

没有人的下巴能承受这样的撞击力,那法国兵的头被撞得往后一挫,当场窒息倒地。

一下枪响,张绍华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力把他撞得跄踉后退,左肩象被烈焰吞噬,痛得半边身麻痹,手中的步枪也跌落地,同时发现那个叫彼特的法国人就藏在石头后拿自己当枪靶,把他的去路堵死了,狭窄的山道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操,跑吧!

张绍华举起手枪连扣两下扳机,把对方逼得缩回去,抓紧时间忙往后撤,虽然明知撤退也有中枪的机会,但有什么办法!

他做好再中一枪的准备跄踉后退,竟然没听到枪声,正觉得运气特好,没想到混乱中隐约听到何复生在暴喝:“你他、妈、的放下枪!”

张绍华顿时精神一振,立即抄后路窜过去,看到何复生用左手握住手枪指住彼特的后脑,彼特迟疑着慢慢把手中的步枪放到在地上……

那支空枪!

张绍华捏着把汗,看着何复生在彼特的枪一撒手的那一秒钟,立即举起右手,看准对方的后颈凹入处,狠狠一掌劈下去,登时把彼特砸得趴在地上,而他自己也站在那里摇摇晃晃,扶住石壁才勉强缓回口气。

张绍华忙飞身扑过去,嘣一枪送了这毒贩归西。

何复生本来在那边等待,听到枪响知道不妙,忙挣扎过来,刚摸出来就给张绍华解了围,但他自己也去了半条人命。

在确认三名法国人都死了之后,张绍华草草包扎好中了枪的左臂,在他们烤肉的地方找到几个大背包,里面全部是花花绿绿的美钞,估计是毒品交易的款项。

这里不能呆下去了!

幸亏外面的雨已经变成稀稀拉拉的小雨,张绍华想了想,用绳子把几个大背包捆上,两人一人牵一头,拖着几包钱慌不择路地望山下逃去。

这两人狼狈不堪地跑到一个土坡,蝎毒未清加上失血过多,张绍华觉得越来越虚弱,人累得呼吸都费劲,走了几步,忽然被脚下的长草一拌,头变得有几千斤重,整个人跌落在草地上,骨碌碌地顺着斜坡往下滚去,滚了没几下就眼前发黑,掉入黑沉沉的浪潮里,灵魂脱离身体逃逸出去,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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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郑重道歉,昨天一直以为写好的章节已经发出去了,没想到因为有两句骂人的话,被和谐了,我不知道没有成功更新,刚刚才发现。。。。给大家阅读造成不变,请多多原谅!)



第二十五章 我为鱼肉


class="width">1936年,日本人在中华的走私活动越来越猖獗,走私货物的品种繁多、应有尽有,视中华海关为无物,3月16日,日本大批漏税私货运抵天津,秦皇岛海关人员缉私,遭浪人痛打,浪人和走私商人行凶后带着货物扬长而去。-====-

3月22日,日本唆使德王成立蒙古自治军政府。

4月18日,日本对外公文上的国号改为大日本帝国,帝称改为天皇。

在完全铲除了国内的反战阻力后,日本把以征服中国和称霸亚洲为主要目标的扩军备战力度加强,加速了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步伐,1936年4月后的日本,已经变成一头装上了獠牙和利爪的恶狼,伸出舌头,血红的眼睛瞪着中国的版图口水横流。

1936年4月17日,日本内阁悍然决定向华北增兵。

裕仁天皇亲自任命原第1师团师团长的田代皖一郎中将为新任司令官,桥本群少将为新任驻屯军参谋长。河边正三少将任新设置的驻屯军步兵团旅长。

根据日方公布的数字,增兵后的中国驻屯军由原来的1700余人增至5700余人。而实际的增兵人数据称远远超过日方公布的数字。据上海《申报》的调查,增兵后的兵力达1.4万人,还有人认为日军兵力超过2万。分别配置于天津、塘沽、唐山、滦县、山海关、秦皇岛等地,

这次到底增派了多少兵力,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但从1936年4月到1937年7月,日军对华北具体驻防情况如下:

日本“中国驻屯军”司令官及其直属战车队、骑兵队、工兵队、通信队、宪兵队、军医院和军仓库驻天津。

“中国驻屯步兵旅团”司令部率步兵第1联队(欠第2大队)、电信所、宪兵分队、军医院分院驻北平,其中第3大队驻丰台,另有1个小队驻通县。

第2联队和第1联队的第2大队、炮兵联队驻天津,其中第2联队的第3大队第7中队驻唐山,第8中队驻滦县。

第9中队驻山海关;第1大队第3中队驻塘沽,另有1个小队驻昌黎,1个小队驻秦皇岛。

兵力分配大体如下:西起丰台,东至山海关铁路沿线,有日本入侵华北的驻军5000余人;北平以东,有日本卵翼下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敌伪军1.7万人;北面和西北面,有日本豢养的察北的伪蒙军约4万人。

与此同时,日本广田内阁正在热烈商讨关于由陆军省提出的二十年内向满洲移民100万户500万人的计划,通过武装移民吞占广阔丰饶的东北三省是势在必行的作战方针。

越南北部中华村。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洒下融融一地金黄,张绍华站在巨大的地图前,对照着他和铁坤、李国安等人根据记忆整理出来的资料,手指沿着地图上的地名缓慢移动着,不禁发出轻叹:“广田内阁能人辈出啊!”

从这战前周密的部署,就可以窥见对方对中华大地的国情了如指掌,对中国人的性情深深参透,才会定出分裂蒙古、扶植伪满洲的战略方针。~~~~

日本人太熟悉中华历史了,对曾经征服过汉民族的蒙古人和满洲人印象深刻,认为只要架开这两个强悍的民族,他们大和民族比蒙古满洲更加优秀更加强悍,必将成为第三个入主中原的异族!

张绍华皱着眉,看着地图上日军的兵力布置,发现这既互相呼应,又卡住了以北平为中心的华北大地的咽喉,真是绝妙的连环计!

几天前昏迷滚下山后,醒来后才知道当时何复生也被自己拽着直滑而下,两人拖着那几袋钱在山坡上磕磕绊绊地做自由落体运动,幸亏遇到前来寻找的萧庆云陈勇等人,才把他们抬回中华村。

何复生断了条肋骨,从瀑布坠落时被水面拍击得浑身青紫,现在还不能行动利索,大家都笑他现在是真正的“青龙”。

张绍华比他伤得厉害,手臂上中了一枪,还不敢去找法国人开的医院求医,只好躲在窝里,让铁坤找来医务所的龙医生取出弹头。

还好中华村已经初具规模,有了自己的医务所,当时能找到的药物和医疗设施都弄了点回来看门。

龙医生原在天津行医,是刘平带回来的第一批人才之一,也算是个留过洋学过医的人,还有铁坤等人都懂点现代的医学常识,好歹懂得做事前消毒和事后预防措施,暂时还没出现细菌感染或其他症状。

也就是说,暂时还没死,就是伤痕累累,还不能出去见人,不得不猫在家里研究中日大战的“历史”。

这时候,大门被人轻轻从外面拉开,阳光陡然涌进这宽敞的房间里,张绍华转身看了看门外,背着光隐约只看到个苗条的身影。

他眯起眼叫了声:“小慧?”,这几天赵慧天天来送汤送药,她的身影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赵慧轻盈地走进来,放下手中的篮子才转身去虚掩上大门,回身绷着脸说:“龙医生怎么说的,你忘啦?”

张绍华看着她掀开藤篮子上的蓝布,顿时一股鸡汤的香味在屋子里散开来,他微笑着说:“龙医生叫我多休息,我这不是每天都在休息?”

赵慧把鸡汤和米饭端出来在桌子上摆开,白了他一眼:“你休息?我看你这屋从昨晚就灯火通明到现在,你怕鬼啊?要开着灯睡觉!”

张绍华走到桌子边坐下,摸摸颌下扎手的须根,知道自己通宵未眠,肯定老大的黑眼圈挂在那儿,想抵赖也不行,就岔开话题:“小慧,复生好点了吧?”

赵慧“哼!”了一下说:“他当然比你恢复得快,人家吃得好睡得足,哪像你?刚动完手术就叫老李铁坤他们把所有新闻都找来,还翻出前些日子大家凭记忆整理的抗战大事,整天对着地图神魂颠倒,还真是嫌命长啊,你!”说到后面几个字,她的眼圈忽然红了红,别开脸不看他。

张绍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对自己的关心照顾他怎么会感觉不到,但他确实是急,法国人迟早容不下他们,国内乱成一锅粥,他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些,香浓的鸡汤在嘴里也变得淡然无味,他低声说:“老李他们收集回来的消息你看了没,从1934年到1936年,四川省大旱成灾,全省遭灾,饿殍遍地……35年开始就滴雨未降,粮尽食绝,到了目前,已经是连野草树叶都吃了个干净,开始吃观音土、盗食死尸……”

赵慧的目光落在墙边的大书桌上,赫然看到那些凌乱的剪报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1932年全省有16县受灾,1933年增至53县,1934年为101县,1935年为108县,1936年几乎无县不灾,饥民靠野草、树叶、树根、白泥(俗称观音土)苟延残喘……”

1936年4月23日重庆《新蜀报》上的《宣汉通讯》写着:“本县饿殍遍野;据前20日中统计,每场饥饿死者,日在10人以上,近复渐次增加,每场日达20人左右。”

同日的《绥定通讯》上图文并茂:“现在万源人口骤减三分之一……万源城中,亦仅稀稀千余人而已。如旅行长途,整日难见炊烟,沿途倒毙饥民几无地无之……总计城乡饿死者,每日达千余人……2月1日迄今,该县饿死的饥民不下8万余人。”

还有一位记者的短讯上写着:“……我们去的时候,看到路上偏偏倒倒的饥民还在走,转来时有的饥民已倒在地上了。那些尸体的大腿、臀部上被割得血淋淋的。还在路上走的饥民,衣服褴褛、骨瘦如柴,脸带黑浸色。两颧骨高耸,两眼深凹,两颊皮肉下垂,看一眼都令人胆战心惊……”

赵慧从这些令人胆战心惊的剪报上移开眼睛,再次望向张绍华时不禁已是满目哀恸,喃喃道:“我明白了,窥一斑可见全豹……这些年来国内军阀割据,从28年到36年,这段时间国民党新军阀间爆发了多次大战,包括蒋桂战争、两次蒋冯战争、蒋石战争、蒋唐战争、中原大战、两广事变,到最后蒋系军阀大获全胜,蒋介石领导的南京政府虽然说统一了中国,但是下面仍然是各自为政,各有各的小算盘,才会出现这样的重灾而政府根本无能为力……”

对于张赵两人来说,2009年四川5.12之后,全国上下对地震灾区的救援和资助还历历在目,对比之下真是相当震撼!

张绍华苦笑:“是啊,小慧,国内乱成这样,日本人还不趁机扑过来?我们只有几千人,就算后面加个零,也不见得是日本兵的对手……我最近看了很多关于日军的资料,他们真的非常厉害!尤其是早期进入的正规军纪律严明,装备精良,士兵素质很高,确实是一支劲旅!”

赵慧点点头,沉重地说:“嗯,以前我不爱看近代史,总以为日本人是靠野蛮残酷,趁我们国家内乱杀进来才能长驱直入,最近帮老李整理资料,才知道他们蓄谋已久,而且的确精兵良将比比皆是,难怪他们能把亚洲踩在脚下!”

“最可怕的是他们全民一心!小小一个岛国能称霸亚洲不会是偶然,是他们几代人的累积和齐心协力的拼搏!”张绍华眼里闪出思考的睿智之光,放下饭碗走到地图前,指点着江山说:“小慧,我们即将面对的是全亚洲最强劲的军队,他们背后有整个国家上上下下无条件的支持!而我们带着部队回国,也许还没到前线,就死在自己人的冷枪下!”

他深深吸口气,胸膛起伏:“这里毕竟是法国人的地头,我也不知道能呆多久啊!”

赵慧望着地图上越南东面起伏的海岸线,忽然问:“这就是你派出人手去河内收集情报的原因?”

张绍华点头:“恩,时刻掌握对方的动态,总比蹲在这里两眼一摸黑的好。”他动完手术第一件事就是派出小虎等几个特种兵前往河内,让他们在实践中活学活用敌后侦察、窃取情报等技能。

虽然事后他已经派人回去山洞清理了现场,把那三个法国人的尸体处理了,但佛兰总督的心腹死了,生意被搅和了,这是颗随时会爆发的炸弹,非得小心不可。

赵慧深深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伸出手摸了摸他瘦削的脸颊,温柔地说:“我知道,你要操心的事太多,不过……也要好好注意身体。”

她那清凉润泽的指尖搅得张绍华的心湖荡漾不停,忽然想起她的房间离这里隔着几排房屋呢,她怎么知道自己通宵开着灯?

他的心一热,刮刮她可爱的鼻子亲昵地笑说:“傻丫头!有你把我照顾得这么好,我当然不会有事,再过几天,我上山打只老虎给你看!”

赵慧虽然忧心忡忡,但也忍不住嫣然一笑,一时满室暖意流动,两人都仿佛暂时忘记了自己身处乱世……



第二十六章 天使与魔女


class="width">清风从窗户溜进来,悄然在两人之间穿流而过,带动她身上的白裙轻轻飘动,发梢轻扬,赵慧被他暖暖的目光笼罩着,心跳得一阵快一阵慢,白皙的脸上飞起红霞,看起来就象一朵含羞带笑的荷花,清丽得出尘脱俗,让人心生爱恋,却又不敢上前率性冒犯。

看着她眼波流转,张绍华越看越移不开眼睛,觉得有点喉咙发紧,体内的血液在哗哗奔腾,心跳声咚咚地在耳际回响,很多话在心里翻滚就是说不出口,意识到有些微妙的事情在发生,他努力平了平心境,第一次尝试用温柔的语调和女孩子说话:“小慧,我不在的时候,你……事事小心。”

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在外面忙的时候,希望她能在这里平安无事,不要出什么意外,这儿毕竟是1936年的中越边境。但赵慧却被“我不在”这三个字吓了一跳,惶恐地抬起眼连声说:“不,你不会有事的,一点小伤,你别吓我……你死了我也……”

她那乌黑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安,美丽得让他心痛,张绍华不由自主地踏前半步,刚要说句什么,这姑娘却嘎然而止,忽然醒悟到似乎闹了个误会,还把自己的心事不小心泄露了太多,顿时大觉尴尬,满脸通红扔下句:“嗯……呃……对不起,你快吃早饭,别忘了吃药……”话没说完就急急忙忙走了,剩下张绍华站在那里神魂颠倒,看着她的裙摆如云般在他心底流逸。

他和赵慧都算是相当熟悉了,刚开始两人合作带团时就相处融洽,不过那时赵慧刚从学校出来,性格开朗单纯,他觉得她像个男孩子,基本拿她当小妹妹看待。

来到中华村后,这姑娘和李国安等人合作管理后勤财政,做事踏实有责任,不知道是否因为形势严峻,肩上担子重了的关系,她日益变得沉稳精干,绝对是个做大事的好搭档,因此张绍华很多事情都会和她交个底,心里感觉踏实。

这次受伤之后,他才忽然惊觉这姑娘出落得如此楚楚动人,而且还女性化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假小子,温柔起来还真是杀死人啊!

张绍华愣了一阵,才过去把饭和鸡汤吃了,吞了几片消炎止痛药,慢慢踱到院子里的树荫下,在那张吊床上歪倒,被树叶缝隙里无数闪烁的金光迷了眼,倦意袭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仿佛有蝴蝶飞来,不停在自己脸上振翅欲飞,他伸出手去扇了几扇,忽然听到“咯咯!”的轻笑声似乎就在鼻端响起,他猛张开眼,那笑声一下子拉开了距离,一张蜜色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

张绍华重新闭上眼,等眼睛适应这黄橙橙的光线,淡淡道:“李佳,你回来了?”

李佳把玩着手中嫩黄色的鸡蛋花,嘴里啧啧有声:“啧啧,我不过和伊丽莎白去了趟西贡,没想到张帅就落得这副惨状,真是大快人心哪!”

自从那次江河镇偶遇,她见了张绍华就叫“张帅”,屡教不改,还郑重声明,这个“帅”是“元帅”的帅,不是色女们眼中的“帅哥”的帅,张绍华拿她没办法。

张绍华不去理她,直接问:“生意谈成了没有?”

李佳弯下腰很近距离地和他耳语:“有老娘出马,手到擒来!印度佬将和我们长期合作,供应优质价廉的各种棉布给我们,嘻嘻,我们的服装款式新颖,布质一流,那几个法国佬和意大利佬的订单拿不下来才怪!老娘连定金都拿到手了……张帅,是时候把佳华服装厂扩大了……”

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闯进胸膛里,张绍华懒洋洋地半睁着眼说:“搞个分厂吧!你来负责,最好别让伊丽莎白插手。”

“没问题,你们的军装,包在我身上!”李佳诡秘地一笑。

咦?张绍华的目光变得像针一样锋利,盯住这近在眼前的蛊惑女,他的下一步计划确实就是秘密成立军事学堂,准备开设步兵机械化和步兵野战指挥两个科目,先把军队的骨干培养起来,同时必须加快军队的建设步伐,摆脱法国人的钳制。

最近北上的刘平不断传来捷报,他在国内网罗到不少人才,连某些不满现状的国民党官兵都招揽了十多人,正在返航中。而目前他们的资金象雪球越滚越多,计划顺利的话,必然需要大批军装,问题是他从来没在李佳跟前提过,她竟然连这个都猜到了,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李佳也不怕他审视的目光,还在那里勾起嘴角奸笑:“平时看你土不啦叽的,没想到你穿上军装可真帅气!不知什么时候能天天看到你穿着我亲手缝制的元帅服?”

张绍华一抬腿从吊床上跳下来,站直了身体说:“你先把手头的事做好了,伊丽莎白那边给我小心点,不要引起猜疑……对了,张龙昨天还问起你,你回来了,就过去看看有什么事吧!”

张龙目前担任武器改良部部长,凭着他对枪械的一腔热情和天份,正在日夜研究怎样把乔治那批武器做最大限度的改良,都算是中华村军事部的技术核心之一。

李佳追上他往屋子走去的脚步,跟在他身后说:“这孩子现在成了个狂人,头发胡须都成草了,也不去理理,整天就知道什么射角调整器、什么九七式手榴弹、歪把子机枪……他还记得我?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

中华村军事部的指导思想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既然大家都知道一年后将要发生什么事,当然就要提前做好准备,先把日本军队的装备摸透了,才好研究出克敌之法。对于张龙来说这是个充满挑战的游戏,他感觉自己和令狐冲一样,只要把独孤九剑参悟了,就可以制敌先机,因此全身心投入去摸索兵器之道,并乐在其中。

以前张绍华还曾担心他桀骜难驯,没想到能驯服他的是他自己!

张绍华笑了笑没搭话,径直走进屋子里,拿起水壶正要倒杯水喝,李佳立即抢过去,手脚麻利地给他的杯子注满水,然后把杯子送到他嘴边,娇嗔着说:“伤了就该好好养着,再逞能,当心你的爪子以后会废掉!”

不知道为何,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无端端就会带出一种暧mei的意思,张绍华用右手去接过水杯,灌了几口放下杯子说:“皮外伤而已。”

他正想打发她走,没想到李佳竟然伸出食指轻轻揩掉他唇边粘着的水珠,更没想到她接着把这颗水珠放到她自己的嘴边,伸出舌尖灵巧地舔了舔,然后抬起眼冲着他甜蜜蜜地一笑……

晕!这蛊惑女怎么这样!!!

张绍华霎那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门,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踮起脚尖,在他脸上的伤疤上印下个温热的吻,环抱着他的结实腰身说:“想死我了!”声音略带沙哑,却温柔缠mian至极,令听者回肠荡气……

党中央为证,张绍华从来没有这样子被一个丰盈柔软的身体抱住,也从来没有面对过异性这样不带任何修饰的表白。他少小从军,退伍后忙着学习打拼,穿越前唯一一次对女孩儿有好感还是在南宁的公司里,公司里有个女孩对他相当好,他曾经鼓起勇气和人家稍作表白,结果那女同事说大家还是做兄妹吧。

这句话的结果就是两人慢慢逐渐疏远了。

这句话深深刻在他心里,时刻提醒着他揣测女人心事绝对不是自己的强项,不遇到倾心相爱的姑娘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

不是他张绍华假撇清,他的世界大得很,要做的事情一茬接一茬,谁会花时间和精神在自己不爱的女人身上?他从来觉得那些见女就上的男人不是太无聊就是精力太旺盛。

此时此刻,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措手不及,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软香暖玉在怀想不脉搏狂跳都难!

来自她身上的馨香和诱惑越来越浓之际,桌子上的藤篮子偷偷跃入他眼角,赵慧那一角白裙恍惚在心海里飞舞,他的心一颤,立即轻柔但坚决地推开怀里的姑娘,用很歉疚的语气说:“李佳,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佳的目光却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墙角,嘴里发出一声欢呼:“狙击枪!”边叫着人已经轻盈地蹿了过去,一手抄起那支莫辛-纳判翻来覆去看了半刻,很有些失望地说:“切!原来是莫辛-纳判!”

张绍华差点被这魔女搞到要暴走,他胸膛起伏一阵平息了呼吸,忽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脱口而出问道:“你很熟悉狙击枪啊!”

李佳乜他一眼,眸子里隐隐有些忧郁跳动,但很快就被自信的光采掩盖了,她很鸟地说:“哼!我玩狙击枪的时候,你还在学堂里念书呢!”

炎夏将至,天气相当热,李佳身上穿着薄薄的短袖汗衫,她此刻持枪的姿势很标准,而且刚好显示出健美的三角肌,那样子非常酷,看起来还真是个有点料的行家,张绍华想了想,故意说:“玩狙击枪谁不会?但一个出色的狙击手不仅需要勇气和技术,更需要的是狙击手特有的心理素质。你啊,就算把枪法练得出神入化,也只是个烧子弹的玩家,和狙击手沾不上边!”

李佳虽然不大瞧得上这支莫辛-纳判,但本身就是枪迷的她很久没摸到枪,当然不愿意放手,听到张绍华的话心里顿时翻腾起一股傲气,正色说:“冷静和耐心,还有准确的判断力,你以为我没有?哼!你太小看人了,说不定,你都比不上我!”

张绍华微笑:“真的?要不要比一比?”

李佳握紧枪,眼珠一转,严肃极了:“比就比!咱们打个赌,比试你来定,我赢了,你们雪狼队狙击手的位置,我要一个!”

“你若输了呢?”

她的眉毛都成了倒八字,装出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低声说:“那……那人家就任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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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狙击手啊,女神枪手,某想起就口水横流,李佳做女狙击手,不知大家能接受不?各位看官看得高兴的,给在下投个推荐票啊~~~~~~~谢谢!)



第二十七章 何谓霸气?!


class="width">张绍华披上风衣,遮住吊在胸前的左臂,和李佳翻山越岭来到中华村后的山顶之上。

此时正是午后,山野到处静悄悄,沿途只听到溪水潺潺,鸟啼声声,处处可见花草掩映,飞鸟低徊,令人心旷神怡。

登上山巅,放眼越北大地,只见层峦叠嶂,山青林密,远处的黑水河曲折盘旋,河两岸群峰竞秀,尤其中华村一带,翠竹绕岸,农舍点缀,农夫荷锄,牧童戏水,还真是一片太平的景象。

张绍华走出了一身汗,此刻呼呼山风入怀,数日来的烦恼疲倦一扫而清,畅快莫言。

李佳象背琴一样背着那枪盒,双手叉着腰迎风而立,英姿飒爽地一甩短发,回眸笑道:“张帅,出来走走,精神好多了吧?”

“你真要打赌?”

“这就看你啦!”李佳眨眨眼:“打只小鸟之类的你别拿来和我赌,侮辱我的枪法。”

张绍华遥遥一指脚下的山腰之处说:“你看,那儿是护卫队员们的练靶场……”

“其实,这个比试在我看来是可有可无的,是你不信我而已!”李佳打断他的话,很爽脆地说:“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脑子里上了几千把锁。”

张绍华略略一怔,侧过脸看了看她。

李佳劈头连连发问:“雪狼队里的男人,谁不是这几个月才开始练枪的?你怀疑我的能力,就因为我是个女人,非要放几枪看看才心服口服?还是另有原因?”

张绍华正色说:“我要是这么想,还会带你跑来这里?”

李佳扁扁嘴:“哼!我的本事我自己知道,要我正式加入你们,我还要先弄清楚几个问题呢!别以为就你会挑剔我!”

张绍华啼笑皆非:“哈!你有什么问题?”

“第一,现在已经是4月了,还有不到15个月的时间,我们才这么几千人,你有信心可以迅速令队伍壮大起来?”李佳很清晰地抛出第一个问题。

“还有呢?”张绍华打算等她全部问完再回答,有些军事机密还是不想透露太多。

“第二,我们是计划杀回去,和日本人决一生死的,也就是说要从日本人手里把江山抢回来的!”她扬起眉毛很真诚地说:“说实话吧,我觉得你这个人,头脑里的枷锁太多,缺少一种争夺天下的霸气!”

这句话敲得张绍华震了震,但他脸上不动声色,还微笑着说了句:“嗯?你这样看我?”

李佳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狡猾地一笑:“嘻嘻!我猜你从小武侠小说看多了,又或者受的都是正统教育,因此满脑子忠义仁勇之类的枷锁……这都不止,还很大男人,认为战争就是要女人走开之类的,我和你说啊,你要是继续这样抱着这些观念下去,最好还是在这里狠狠赚钱,赚够了,带着我们一起移民去美国加拿大享清福去算了,我看你做生意还是有点天份的。”

她这迎面一枪杀得张绍华几乎站不稳脚,不禁开始低声为自己辩护:“没有实力,何来霸气?曹操在称雄前,不也很低调?”

“不!我说的是政治家的权谋和道德!”李佳忽然变得很深沉很成熟,身上焕发出一种从未见过的锐气:“你对朋友太重情义,所以才会跳下断崖去救一个小兵;你太注重仁信,所以一直不敢和法国人翻脸,还处处忍让!还有,你太看重道德良心,所以不敢对这里的越南人做太出格的事……这些,都是束缚住你手脚的枷锁!你一天不挣脱,就没有和任何人争霸的底气!”

她的目光越来越亮,大声说:“你应该知道,没有道德良心,就是政治家的道德良心;不择手段,才是政治家的真正手段!”

张绍华忙移开眼睛,看着远山白云,被对方的话灼得满心生痛!

但李佳没打算就此打住,还在继续说:“你想征服这个世界,就必须先了解这个世界!你们要回去抗日的激情我非常敬佩,但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一个出色的将领必须也是一个成功的政客!光靠胸口挂个勇字往前冲的是炮灰!”

张绍华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忍不住低声问了句:“李佳,你以前一直跟着张龙走江湖?”心里忖度着就算她跟着张龙等人中越两边跑走私军火,在中越两国的军警和黑帮的夹缝里多次出生入死,见识胆色比一般姑娘厉害些不出奇,但对政治人性如此见解精辟,没有受过相当程度的教育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李佳白了他一眼,她不愿意和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世,也不爱看到对方似乎不接受一个女人说出这些话的款儿,就忽然又换了张脸,刚才的深沉锐气一转眼间就被妩媚娇柔所代替,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你和所有男人一样,都想和我这类女人玩玩,但希望娶回家的却是小慧这类型的白雪公主……嘿嘿,刚才在你屋里,你觉得我在勾引你,是吧?”

她说着这话,人已经来到他跟前,吹气如兰:“你不是不想,只是你心里有枷锁,你觉得我这种女人太随便,怕惹麻烦,怕我砸了你的贞节牌坊,是吧?”

面对咄咄逼人的魔女,张绍华不得不退后半步,下意识为自己申辩:“没有,我们……不适合!”

李佳整个上身都挨过来,软软地挂在他右边肩膀上,磁性的嗓音充满诱惑:“我很看好你,只要你能冲出你心中的樊篱……记住,要征服世界,就首先要了解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你一点儿都不了解女人,你凭什么去夺江山,去争霸?!”

她就像一团火,照得她内外发光,烤得他唇干舌燥,张绍华气恨地一把搂过她的腰,让她紧紧贴住自己,咬牙切齿地说:“难道非要惹毛我,把你就地正法了,才叫男人气概?!李佳!这只是你的逻辑!”

她轻笑着,双手不安份地在他背上抚mo着说:“既然你觉得被我惹毛了,既然你情我愿,不过是男欢女爱而已,有什么不可以?你放心,大家开心而已,我不会要你负什么责任的!你想娶,我还不嫁呢!”

张绍华彻底抓狂了,他用力推开李佳,一手撕开自己扣紧的风衣,让山风灌进胸膛,半晌缓不过气来。

是的,他被这个女人说中了死穴,他心中有很多枷锁,华人世世代代流传的忠义仁侠等等道德观念在他身上象烙印一样根深蒂固,用刀刮也刮不去。

什么坐怀不乱、不欺暗室等等美德更是刻骨铭心,中华文化流传到了他身上,依然是向往真挚纯洁的爱情,而不是随欲所至的**!

“不!”他盯着李佳凶巴巴地说:“这不是枷锁!这是一种坚持!”

李佳站直了身体,说出来的话像支箭,直插到他心里:“你明明都派了邱健出去,让他加深法国人和越南人的矛盾冲突,那么,为何这次佛兰贩毒的事,你还不趁机借刀杀人?还不是你心里的仁义道德作怪?你在坚持什么?有什么好坚持的!”

心腹彼特连同贩毒的巨款忽然人间蒸发,佛兰不可能就此罢休,肯定会追查到底,说不定还会给了佛兰一个大好的理由来中华村找事,因此张绍华不止一次想过要把火烧到越南人头上,用嫁祸于人来脱身,同时也许还可以趁机混水摸鱼,坐享渔人之利。

他还没开始付之行动,不过是因为邱健迟迟没有和他们联络,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担心殃及池鱼,法国人去打越南人时把他们也干掉了,那就太亏了……还有些许顾虑到这些越南人若因此而遭到法国人的屠杀其实也挺无辜,心里存了希望能侥幸过关的念头。

现在被李佳追着叩问,他顷刻间也惊悟到自己确实不够狠,还做不到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去牺牲小部分人!

混乱中,张少华只听到李佳那惊世骇俗的话在不断回旋:“说实话吧,张帅,挖煤开工厂,都不及卖鸦片爆发得快!我要是你,想在短时间强兵精武起来,我就去贩鸦片!法国人英国人能贩,为何我们就不能贩?!后世的金三角是怎么独立起来的?就是钱作怪!就是强大的实力作怪!”



第二十八章 男儿应是重危行


class="width">张绍华呆望着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否惊慌得如同倒塌的蜂窝,每个人心里都住了个魔鬼,这个方法他不是没想过,但若要他亲手贩卖鸦片去毒害自己的同胞,从而达到迅速强大起来之目的,他过不了自己那关。-====-

在他的心里永远有一把“正义”的戒尺,在冥冥中衡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今天李佳的话,却像把锤子,在不断敲打、不断拷问着他,提醒他——你太迂腐了,你这样根本无法改变历史,你这样根本不够资格参加权力斗争,不够资格卷入血腥的战争中!

自从穿越后,他们这群人凭着对未来“历史”的掌握,以及在现代科技资讯上所占的优势,令他和法国人、美国人周旋非常顺利,所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他坚信只要他们众志成城,必然可以打败日本人,拯民族于危难中。

这是场正义的战争,他从来不怀疑这点。

至于怎样才能取得胜利?这是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就象他们明知1937年7月7日将会发生卢沟桥事变,却不能现在就派人去守住那里,或者现在就跑去警告蒋介石这么简单。

实力,实力,随着时光的飞逝,随着战争的步步紧逼,对强大实力的渴望就象酒徒对美酒的贪婪,就如赌徒对金钱的追求,实力这两个字变成了空气中闪烁的光环,每日在冲着他招手,抛着诱惑的媚眼……

李佳那双澄清得象秋水的眼睛似在告诉他,只要能打破道德樊篱,就可以踩在小部分人的头颅上一跃而起,把这半空中的光环握在手里!

迎着她傲岸不羁的目光,张绍华极力按下心中剧烈的冲突,强作镇定嘴角算是笑了笑,冒出一句:“李佳,连统领大局的眼光你也具备了,如果你肯加入我们,那么,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个全世界最顶尖的狙击手!”

的确,一个出色的狙击手不是光有过人的枪法就可以胜任,他必须有着纵观全局的胸襟和判断力,这样才能完全理解指挥官的意图、作战方案和火力支援计划,从而能潜入阵地前线自己选择最佳位置,用神出鬼没的冷枪暗杀来达到扰乱敌军的运动、侦察和渗透,甚至在敌军士兵当中产生心理恐惧,由此引起混乱并降低其士气,从而影响到敌人的战斗决心和作战行动!

在通讯科技远远不如二十一世纪的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对狙击手的要求更高,你若欠缺敏锐的分析能力,充其量也只是个神枪手而已,无法把狙击手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神枪手可以通过刻苦的训练去提高技能,但纵观全局的判断能力却一半是天生一半是来自后天的长期累积,两者俱全的优秀狙击手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张绍华决定打破男女界限,破例把这个重任交到她手上。<<>>

李佳看颜观色,知道自己的话在他心中产生了化学作用,不过这个固执的男人肯定还需要时间去消化,便灿然一笑,伸出拇指食指做了个遥遥瞄射的动作,单起一只眼俏皮地说:“有机会我要学几句日语,去东京赏裕仁、岗村宁次和东条英机几颗子弹!”

张绍华沉吟着道:“嗯,这个值得考虑。”

李佳做扣扳机状,然后把“枪”竖到鼻子下,嘟起粉红色的嘴唇吹了吹无形的硝烟,正儿八经地说:“嗯哪!张帅果然跟得上思路,釜底抽薪也是上上之兵法!咱就狠狠心,先按兵不动,等他们倾巢而出的时候,才奇兵突起,一举踏平东京!”

不管这是否异想天开,也别理算不算把战争想得太简单,这个姑娘的想法确实天马行空,不受任何约束,生生在张绍华面前为他打开了另一扇门,让他有眼前豁然一亮的感觉!

这个李佳,到底什么来历,都经历过些什么?因何如此与众不同?

忽然,他觉得“李佳”这两个字听起来很像“离家”,心中一动,莫非这是个离家出走的姑娘?

“李佳,这是你的马甲?”他盯着她冷不丁问了句,果然马上看到李佳脸色稍微一变,随即满面蛊惑之色,奸笑着说:“怎么,对我产生兴趣了?觉得和我侃大山很爽?嘻嘻,你们男人不是喜欢那些单纯的女人么,因为容易控制容易把握……我说张帅,你就别费心思啦,我在你的理解范围之外。”

对一个女人产生好奇心是很危险的事,张绍华仿佛看到李佳的双眸化成个变幻莫测的漩涡,心中一凛,立即顺手扯来块无形的玻璃横在中间,不冷不热地开口说:“明天你开始每天抽时间去训练,我会给你找支好用的狙击枪,现在你可以先回去,我去靶场还有点事。”

李佳很干脆地拍拍背后的枪盒,爽快地应道:“行!那这小笨孩就先归我了!”

张绍华点点头,挥了挥手算是答应了她的勒索,她顿时笑得春暖花开,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欢快地从来路下山回去了。

目送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张绍华矗在山之颠任由日照风吹,满心凌乱,无数想法在脑海里左冲右突,关于八年抗战的记录种种在心底流过,中华民族是怎样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地浴血抵抗外侮,他的胸口一时冷一时热,发烫的血脉似要寻找个突破口,他情不自禁低声唱起记忆深处的半阙歌: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

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

嘶哑的歌声中,他深深沉入那悲壮激昂的意境里去,似乎看见一队队汉军铁骑飞奔而过,向着敌寇的炮火进军,带着视死如归的气概和中华民族昔日的骄傲,铁蹄所过之处,无数古代战士的英灵从坟墓中跃起,披盔贯甲,呼啸着与他们一同冲向敌阵……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张绍华一句一句反复吟唱着,心中激荡难言,不知不觉热泪满脸,灵魂深处的坚持和着热血一起沸腾。

羞耻啊!无数英烈为国粉身碎骨尤无怨,我张绍华居然还在为了个人的善恶观而彷徨犹疑,真是不如从这里跳下去算了!!!

迎着绚烂的夕阳张绍华伸开右臂,带泪大声吼唱出那句:“国史明标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

来吧!只要能扭转局面,只要能让我中华民族逃过大难,有什么千古罪名我自一肩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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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中华村,才知道铁坤正焦急地到处找他,一看到张绍华出现他忙过来连声说:“张执,威廉到了江河镇,打电话来找你很多次了!”

军火商威廉!

张绍华一听到这名字当场解开眉上皱,和铁坤一起到李国安那里提了箱现款,带着萧庆云跳上新买的吉普车匆匆忙忙赶去江河镇。

当他们在夜色的遮掩下来到江河镇的小旅馆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大胡子威廉看到张绍华这个时间出现很是高兴,用力一拍他的肩膀,乐呵呵地打招呼:“张!好久没见,你最近怎样?”

他这一拍正好拍在张绍华受伤的左臂上,痛得他眼角抽搐,深深吸了口气强笑着说:“我最近很好,你也好罢!乔治这家伙还好么?”

威廉很高兴地说:“乔治已经回到美国了,把你说的什么图片资料弄了过来托我们转交,还在忙着找什么的机器设备,哈哈!这小子整天说你要去美国抢总统来做,叫我们两肋插刀,日后好混个什么国务卿当当……哈哈!”

张绍华笑了,乔治这家伙还真是有口齿,他答应回去弄一整套30年代几个大国的装备武器资料过来,动作还蛮快。

这次威廉按张绍华的订单给他们带来一批货,光是轻机枪就有40挺、重机枪16挺、400支步枪、20把手枪、4门60迫机炮、200套单兵用具配备两个基数的弹药。

张绍华让萧庆云按清单清点完毕,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一块大石落地的感觉——现在总算有了和法国人叫板的本钱了!

交易完毕,威廉还鬼鬼祟祟地从角落里拿出两个长匣子递给张绍华,凑过去低声说:“这是乔治说你让他找的,今年新出的莫辛-纳甘!朋友,很难找的!”

张绍华大喜过望,不顾伤痛双手接过,也不和他们讨价还价太多,还疏爽地多给了他们几百块酬金,把威廉高兴得胡子都会跳舞,立即自己提出要送他们回去,亲自把货押到村里去。

“哈哈!这当然是最好!难怪乔治说你们有全世界最好的服务!”张绍华笑着给他一顶高帽,两人说说笑笑往外走去,让他叫上同伴,帮他们连夜把东西拉回家。

站在外面等待,张绍华他们发现在威廉的车队里,有两只威武的狼犬总在一旁对着这两个不大熟悉的华人虎视眈眈,张绍华见萧庆云老望着两只狗,简直是一见钟情的样子,就说:“阿萧,弄几只猎犬给你玩玩,你要不要?”

萧庆云裂嘴笑:“当然好,叫他们找几只德国的纯种狼狗来,我把他们养成哮天犬!”

张绍华点头:“就这么定了!有了这些哮天犬,护卫队该如虎添翼了吧?!”

在中华村,如果说雪狼队是军队,那么护卫队就相当于警察,若能培养出听话的猎犬,这肯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有钱不愁找不到心头好,威廉听说他们想找狼狗,一口包揽上身,答应半个月内送十只八只过来。

交易完满成功,数盏汽车车头灯划破黑沉沉的夜,在蜿蜒的土路上快速望着中华村风驰电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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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逸按:关于这首被人遗忘的远征军军歌,在下发了个外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移步过去看看!谢谢。)



第二十九章 风劲角弓鸣


class="width">第二天,灰云叠叠不见阳光的大阴天。-====-

史蒂文亲自带着佛兰的几名特使前来中华村视察,这行人刚离开江河镇,已经有侦察兵第一时间飞报中华村总部。

张绍华和铁坤刘平等人正在商讨组建军队之事,听到这消息,大家的脸当场沉了下去——这种节骨眼,佛兰派特使来这里还能有什么好事?肯定是为了彼特失踪来找碴的!

铁坤第一时间仔细打量张绍华脸上的伤痕,撞伤的瘀痕勉强可以遮掩过去,但猎犬抓伤的痕迹还非常明显,落入对方眼里肯定变成萨拉热窝事件(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线),把第二次世界大战提早3年。

还有昨夜才运到的武器也是个大问题。

没选择了,立即撤吧,张绍华当机立断,马上和萧庆云杨凡等人把能带走的全部送到他们平时集训的据点,一时运不走的就迅速藏好,由铁坤请来村中元老杨雨庭一起应付史蒂文等人。

史蒂文带着佛兰派来的级个特使在铁坤等人的陪同下,在中华村和铁矿煤矿走走看看,那几个特使对这两个矿场非常感兴趣,转了一圈又一圈,老在指指点点小声讨论些什么,铁坤等人耐着性子陪他们周旋。

史蒂文多次追问张绍华的去向,铁坤让杨老爷子做翻译告诉他张绍华到顺化去了,要几天后才回来。

史蒂文望着铁坤多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挤出丝笑容和铁坤说:“张回来请你转告他……两个好消息,第一个是伊丽莎白有几个亲戚要过来了,请多多关照。第二个好消息……佛兰总督要入股我们的矿场,叫他好好干!”

杨雨庭低声把他的话翻译给铁坤听,铁坤把眼睛摘下来反复擦拭,过了片刻才微笑着说:“尊夫人的亲戚我们一定好好照顾,总督大人的意思我们知道了。”

也许是由于那几个特使在旁不好说话,铁坤总觉得史蒂文的蓝眼睛深处有种难言之隐,这个和中华村有着直接利益关系的法国人,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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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张绍华等几大首脑围在灯下商讨对策,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拖到墙上,黑压压的,气氛相当沉重。

李国安不停抽烟,眉毛都打结了,喷出的烟圈卷卷团团,久久不散,他想了半天才清清嗓子说:“这事很不对路,看来佛兰要把手伸到这里来了。<<>>”

铁坤眯着眼接上去说:“嗯,吞掉矿场还是其次,我看他是要把边境这片都握在手上,好发大财!”

张绍华沉吟着分析:“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根据小虎他们的观察所得,彼特的事佛兰一时也吃不准,但肯定有了新计划,我推测他的计划就是要逐步把史蒂文挤走,换上自己的心腹……或者,把史蒂文也拉下水,结成贩毒联盟。这么一来,靠近边境的中华村可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了。”根据铁坤的描述,他大概猜到了在史蒂文身上正在发生什么事。

萧庆云闷头憋出一句:“不管是什么计划,反正都是要那我们开刀,贼老子,干掉这肥佬,一了百了!”

铁坤喝了几口茶,润润喉咙,见没人表态才说:“刺杀?治标不治本,贩毒这样的大动作肯定不是佛兰一个人做得来的,换个新的头子来一样,只怕会比他更加难对付!”

大家都沉默了,貌似风平浪静的下面,隐藏着一场生存危机!

张绍华站起来把手用力一划拉,坚定地说:“阿萧,明天立即派人去找邱健!无论如何一定要和他联络上,我们要走在敌人的前面,杀他个措手不及,从此在这里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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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5月5日,由**中央起草,以中国人民红军革命军事委员名义会向国民党政府发出《停战议和一致抗日》通电,并表示"愿意在一个月内与所有一切进攻抗日红军的武装队伍,实行停战议和,以达到停战抗日的目的"。

5月6日,冀察政委会与日订立《华北防共协定》,规定国民党军不得开入冀察。

5月14日,日本藉口保护日侨,向华北大量增兵,全按战时编制,在古北口等处筑炮台,在平汉、津浦、北宁、平绥各线驻重兵。是日,通州日军已达千余。

5月15日,日本陆军省宣布向华北增派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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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初,由于在越南河内地区法军的强化管理激起了当地人的强烈不满,各地的低抗组织迅速扩大,红河流域安沛、保河、老街等地出现数支武装组织,这些游击队活跃在城市的边缘以及乡村山地里,不时偷袭法国人的运输队,还狠狠袭击了稍偏辟的几个据点,把法军据点的武器粮食一掠而空。

最令佛兰恼火的是有凭有据证实这些越南游击队一扫从前的穷酸相,有了枪,有了花花绿绿的美钞,出手阔绰,一个个暴发户似的牛气冲天,还在口出狂言到处宣传造势,说要光复越南,把法国人赶出去,导致红河流域不少越南人纷纷响应,星星之火随时有燎原之势!

法国人怒了,他们派出几大队宪兵去围剿,但不是扑个空就是被伏击,最糟糕那次是遭到迎头痛击,一个连的法国兵几乎全军覆没,军车枪械全部落入越南游击队手中。

特种兵的队员们轮流赴河内,他们在刺探情报把法**队的调动逐一飞报中华村的同时,还把猛放出假消息把水彻底搅浑,不断骚扰佛兰,让他心烦意乱,暂时没心思去落实入股矿场的事。

张绍华铁坤等人收集每点情报,做出精密分析后迅速送到四月底才和他们秘密联系上的邱健手上。

四月底,陈勇总算在安沛附近的山区里找到邱健,原来这小子很卖力,在投靠中华村的越南人的带领下,好不容易才摸进越南人的地下反抗组织里,为了显示诚意,他非但和他们同吃同住,还把带来的资金适当运用在帮助他们改善生活方面,用善意来接近他们的同时,不断和他们的首领分析时局,教会他们怎样才能团结起来和法国人作战,只有战斗才能摆脱被剥削被奴役的命运。

在邱健的鼓动下敲掉了几个据点之后,越南游击队们几乎就没有更多的选择了,求生存的本能令他们意识到必须连成一线,必须寻找靠山,邱健提出和中华村合作的建议就水到渠成了。

邱健正打算带人回去呢,陈勇的到来可把他乐坏了,

于是,五月初的一个深夜,在张绍华的安排下,邱健带着各地的游击队首领秘密潜回中华村,和中华村的三大首脑张绍华、铁坤、李国安通宵达旦地开会磋商。

最后达成协议,江河镇中华村将与红河流域的越南游击队结成中越同盟,一起联手抵御法国人,考虑到将来反抗运动必将扩张到柬埔寨和老挝等法国殖民地,因此定名为“民族同盟”,而作为民族同盟的老大,中华村将无偿提供一万美元的援助金,以及一万美元的贷款以帮助越南游击队购买武器,帮助越南人把古镇老街从法国人手上夺回来,并成为游击队的总部所在地。

就这样,第二天黎明,几名游击队的首领踌躇满志地揣着大笔资金离开中华村,邱健跟随老街镇的游击队队长阮国贞回到老街,立即开始着手布置,在中华村准确精密的情报辅助下,成功粉碎了佛兰的几次围剿,增强了游击队的实力后,开始着手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对老街发起进攻,赶走法国人!

与这个扩张计划在同步进行的是中华村的军队扩建。

张绍华和铁坤着手把1300名护卫队队员组建成一个团,团长张绍华,参谋长铁坤,下辖三个营,抽出部分资金从威廉那里购进更多的武器来初步装备各营。

第一营营长王云生,第二营长李东海,第三营营长周英杰。三位营长中除了周英杰是刚跟随刘平从国内过来的之外,其余两人都是穿越者。

周英杰是江西人,出身保定军校,曾在冯玉祥麾下当过少校,因不满现状上书直言而遭到排挤,愤而离开,路上偶遇刘平,被刘平的言谈和人品折服,随之南下,来到中华村后更被这里的气氛感染,决定留下共同发展,争取早日回国一同参加抗日。

该团下面还有团部直辖的警卫排、侦察排、通讯班。

有着51名成员的异域雪狼队则是中华村核心的秘密武器,这支由萧庆云亲自掌管的特战队分成两大部分:一部分是由31名精英组成的特种兵(第31名是女狙击手李佳);另一部分是20名队员组成的机动特战队,他们个个都在埋头苦练,努力令自己在有限的条件下掌握最大限度的技能,做到上能配合领导,下能支援手足,几乎是军中全才。

东南季风呼呼吹过,带来潮湿的空气和绵绵雨季,把越北的青山洗涤得更加碧绿。

一列火车冲破雨雾,把大概两个团之多的法国宪兵从西贡送到河内,在佛兰的调配下分批向着红河流域进发……

营长王云生也带着第一营的官兵们分成几次偷偷离开中华村,伪装成越南人来到老街古镇附近潜伏下来。

中华村第一战,将在这里拉开帷幕!



第三十章 上兵伐谋


class="width">越南老街(LaoCai)与中国云南省河口镇接壤,两边以河为界。~~~~这条河在中国境内称为沅江,越南这段则称为红河。坐落在红河岸上的老街,是越南北部边境的重要城市,曾以出产香料八角而闻名。

老街这个越北要塞重镇地处中越边境交通要线上,有一条公路通向中国国内,法国人非常重视这里的防守,在县城内驻有法军一个营的兵力加上所属卫队共计有500多人,这500多人配置了当时最先进的武器和装备。

风吹影树婆娑的老镇街上,除了为数不多的法国宪兵和教堂的神职人员外,处处可见越北山民穿着深蓝色的对襟衫挑着担子沿街叫卖,他们大部分黑瘦矮小,生活的重担早早就把他们的腰压弯,爬满皱纹的脸上有着高颧骨和一双躲闪游疑的眼睛。

偶尔可以见到三两个头缠黑布、一身蓝底衣角绣花的女人,她们爱用蓝布缠着小腿,身上挂些银器装饰,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银饰发出悦耳的撞击声更添几分风韵。

“云生,你说他们的服饰是不是有点儿像咱壮族那边的?”邱健低声和王云生说,邱健这个东北小伙子走在路上总是不自觉地缩起双肩,老觉得自己像个闯进小人国的巨人,虽然穿上破旧的衫裤,刻意把脸涂黑了,但还是觉得自己这块头实在不象当地人。

王云生皱皱鼻子:“我觉得像苗族或者彝族。”他们跟在一个女人后面走,那女人背着个大竹篓,竹篓里有大簇大簇叫“辣料”的越北香菜在那里探头探脑,尖细修长的叶子发出浓郁的草药味,那股味道直冲进他们的鼻子。

今天是五月十九日了,他们趁今天没下雨,就装扮成当地人混进古镇里作实地考察,刚好今天是墟日,古镇附近的山民纷纷出来赶集,人来人往的也蛮热闹,他们这两个异类才没那么招眼。

顺着人流,他们走遍了古镇的每个角落,看清楚了法军驻地所在和每个制高点,也远距离看到了一排排两层高的白石楼,估计是法军的宿舍之类的。他们仔细点算了一下窗户和目测操场的大小、以及宿舍区配套设施的规模,约莫可以算得出这里的人员大概在400到600人之间,和越南游击队侦查所知差不多,相信外援部队还没到。

军队驻扎中心还有一座三层高的法式建筑,楼顶有三色法国旗在迎风招展,应该是法军指挥部,他们把指挥部的所有出入口都看了个明白才离开,一路跟着那背竹箩的女人来到简洁美观的白石教堂前,看到那小小的广场有很多山民在摆地摊,还看着那个女人也找了个空位蹲下来拿出很多鸭蛋和辣料一齐放在那里叫卖。

“这个教堂也是个点,到时候一齐端了!”王云生的下巴冲着教堂的方向抬了抬,留意到身后有人经过,随口说了句:“这大姐卖的鸭蛋比我们那儿贵很多!”

邱健和越北人混了几个月知道得比埋头苦练的王云生多点,就呲牙笑道:“那是鸭仔蛋!老兄,半孵化状态的鸭蛋,他们爱煮熟了,挑出里面已成形的小鸭仔和辣料卷一起蘸胡椒盐吃!”看那几个人走远了,他才点头说:“嗯,据说教堂也有武器自卫的,咱要小心!”

王云生用肩膀撞撞邱健:“这蛋你没吃过吧?够恶心的……咱转一圈,看准后门在哪儿……我事先声明,你让他们打头阵,等差不多了我们才出手,我们的兵矜贵着呢。”

“你才去吃那鸟胎蛋!哈哈!”邱健边走边说:“当然了,张执一早说了,阮国贞带着他的人进攻,我们殿后,这样既能取得战果,又能让队伍得到实战经验,他不是一直说队伍需要锻炼吗?你放心,张执算过的帐不会错!”

阮国贞是老街一带越南游击队的首领,他对这次战役充满了期待,当仁不让地表示将会全力出战。

“呵呵,你说他会不会跑到前线来?咱第一次打仗,他怎么坐得稳?”王云生微笑。

“我看萧队也坐不稳,哈哈,那天我看他两眼冒精光,恨不得和你调换过来,嘎嘎!”邱健笑得那个得意,他们这帮穿越者第一次出战,他是主角之一!这怎不叫他想想都激动万分?

这两人都是看过不少军事战争文的铁血老友,就算上头不提醒,对于战前准备还是很有一套的,他们边走边把镇内一切尽收眼底,彼此心里对要攻打的地方心里都有了个谱,这才回去城外的山村里按计划开始部署,等待总部的作战命令正式下达到此。

他们说得对,张绍华和萧庆云、铁坤三人还真是坐不稳,这场仗说起来可大可小,一个搞不好以后再也无法在这里立足!

毕竟是以少打多,即使目前看起来双方的兵力相差不远,但法国兵随时有后援,他们的兵力分布在运输线的每个点上,彼此互相呼应,牵一发则动全身,张绍华最担心的就是会被人来一个反包围内外夹攻,那邱健和第一营的将士可就成肉馅了!

上兵伐谋,下兵伐勇,这是张绍华生平第一次指挥一场真正的战役,他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决定派出雪狼队暗中相助,使出浑身解数从各方各面落足功夫,准备唱一台好戏!

他的想法得到铁坤和萧庆云的鼎力支持,铁坤严肃地说:“阿萧,这是个锻炼特种兵们的大好机会,首战告捷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别让我们失望!”

萧庆云比谁都高兴,他这个特战队队长早就想让战士们一露身手了,这机会逮住了还肯放手才怪,他当即双脚一并,行了个军礼沉声应道:“团长、参谋长请放心!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张绍华用笔指点着地图,深深看着萧庆云说:“老街是个咽喉重镇,法国人一定会防守严密,除了镇内的驻军外,附近肯定还有随时可增援的兵力。况且最近佛兰从南方调来的法国兵已经逐步到位,分散在红河沿岸的大小乡镇,对老街的拱卫之势已形成,我看剩余的兵力很快就会进驻老街,这么一来,一营的将士加上游击队也不过500多人将面对几倍的敌人,情况很严峻!”

萧庆云问:“团长的意思是让我带领手足们去拦截援军?”在他眼里,特战队的战士一个顶50个,要做到沿途骚扰捣乱,引开敌军注意力也不是太难的事。

张绍华和铁坤对望一眼,两人会心微笑,张绍华指着离河内很近的几个小镇说:“你只说对了一半,你看,福寿镇、永安、还有这里的三岛山、宣光等小地方,咱们就从这些地方下手……”



第三十一章 枪声惊四野


class="width">佛兰最近很心烦,他遇到上任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大问题——越南人要造反!这帮穷鬼要造反本来不是太大的事,但这帮穷鬼忽然抖起来了,竟然鸟枪换了大炮!

此中原因任谁都会做出适当合理的联想推测,根本都不用再继续派人出去调查了。

自从四月中彼特失踪后,他就没睡安稳过,捱到五月中,和这鸦片生意稍微沾点利益关系的交收双方都怨声载道,走到这一步,他除了用北方刁民动乱为理由,向上头申请从相对富庶稳定的南方调来军队镇压,也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了。

一群穷乡僻壤里的刁民,难道他佛兰还会怕了他们?!

还可趁此良机排挤异己,把老街、江河镇一带和中国云南接壤的地盘统统握在手心,一次性扫清障碍,虽然是操心些可结局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可惜世事往往如此,人倒霉起来就会处处都出现人算不如天算的局面。

当他拿出运筹帷幄的本领,这边把新调来的兵力都安排到位,那边就不停传来消息,说越南游击队的下个目标是河内!

各地的谍报不断飞来,众口一词说越南游击队如雨后春笋般在北越大地上不停冒出来,以小溪汇成河之势源源不断地往河内方向围拢。福寿镇、宣光等乡镇的镇守军官们先后派人送来急讯,声称发现大批来历不明的人在附近游弋,神出鬼没的,不时有士兵神秘失踪,请求随时支援。

同时河内方圆一百里谣言四起,几乎所有越南人和华裔都在口耳相传,说整个北部的反法势力已连成一气,定下时间攻打河内,还言之凿凿盛传谁能率先攻下总督府谁为王……

最令佛兰及其僚幕抓破头的是,他们想尽办法也查不到游击队具体的进攻时间!

佛兰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向上头请求增援,但他身边的上尉偷偷告诉他一个小道消息,说上头对他颇有微词,认为最近红河流域的动乱和他办事不力有关云云,有可能要他提前述职。

这番话,让他掂量了两天,派人出去彻查谣言的来源又毫无收获,查来查去最终的结果几乎都是法国士兵们亲眼所见,种种版本的推测都是从他们自己人嘴里演绎出来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难辨,佛兰想不焦头烂额都不行!

把已调往边境的军队召回来?

再次请求增援?

还是用手头的兵力死守?

……

他身边的人也众说纷纭,有的说越南人素来野蛮难驯,这次若真是集结起来造反还真是难以收拾,我们非要严密防守,铁腕镇压不可!

有的说越南人贪婪成性,扔块骨头过去就可以平息,让总督推行怀柔政策,一手面包一手大刀,恩威并施,肯定能化解危机。

有的人就说,这面包该给谁?是在山里砍柴的,还是地里种田的?

有位年纪比较大的上校一针见血说到了佛兰心里去,这位上校说:“越南人狡猾卑鄙,先前他们在老街等地闹事,高调地搞偷袭,会不会就是想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其实真正的目标是河内?总督大人,老街保河那样的地方丢了还可以再打回来,河内一旦失守,只怕整个越南都会大乱!这后果谁能担得起?!”

佛兰被折腾得寝食不安,撤吧,真的把边境重镇丢了,这地方易守难攻,要收复也很费力气啊……最讨厌的是游击队盯上了自己的运货队,这条财路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打通?不撤吧,河内真的失守那大伙儿该一起下地狱了……

胖子佛兰左右衡量,在愁掉了几斤肥肉后,终于很无奈地宣布河内戒严,并下令撤回一半兵力镇守河内及其周边乡镇。

一九三六年五月三十日,农历四月初十。

是日深夜子时,半轮明月高高挂在蔚蓝色的天幕上,璀璨的寒星在云层中闪着诡异之光,冷眼瞧着黑黝黝的山林野道上那些奔向老街古镇的数百名战士们。

越南人阮国贞和邱健带领游击队员们轻车熟路地在崎岖的山道上穿行,在上半夜首先摘掉了镇外的几个小据点后,象灵蛇悄然无声在夜色的遮掩下向着猎物进发……

阮国贞很明白如果他们今晚能一举拿下老街,那么老街的新主人就是他!因此他和他的手下一个个都存了不能暴发就暴死的心,迅速走山路摸进镇里,按照邱健和王云生的安排,分成几队分别扑向炮楼和及法军驻地。

邱健带领10多人踩着月色直奔教堂而去,他们翻过铁阑珊,先冲进教堂边的小楼里,迅速制服睡得迷迷糊糊的几个神父教徒,然后撬开教堂后门,派出四名机枪手冲上高高的钟楼上,架起机枪向着大街对面的法军驻地,抢占第一个制高点完满成功!

老街外一个叫墨西邦山的地方,是车队进入老街的必经之路,这里有一条公路顺着河边通向老街,侧面是半高的缓山坡,王云生带领第一营战士埋伏在山的侧面,只要法**队经过,将在这一公里的范围内将给于法军重创。

“嘭!”一声枪响敲醒沉睡的小镇,随即急促的哨声此起彼伏,寂静的夜霎那间被枪声哨声、厮杀声、呼叫声撕破,古镇陷入一片混战中。

游击队员们的战斗技能毕竟是停留在平民造反的阶段——非专业,开始偷袭没几分钟就被对方的哨兵发现了,训练有素的法国兵从梦中醒来,在长官的吼叫声中当即抄起武器反击,用猛烈的火力来给予偷袭者迎头痛击!

刚从后门攻进法军驻地的游击队没多久就被对方剧烈的反击逼得节节后退,堪堪退到外面死死稳住阵脚,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平民武装,在法军的强烈低抗下死伤无数,但由于法军的懈怠第一时间没有防备,组织防御的时候又被教堂钟楼上的火舌牵制,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双方一时进入胶着状态。

老街法军上校拿起电话狂摇了一阵,发现电话线路被人剪断后,气急败坏怒叫着喝令电讯班的士兵:“立即发电报,电报!”

远在河内佛兰接到老街法军的求援电报,勃然大怒,但唯恐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还是不敢调派大军北上,只下令驻守莱州的法军第二团立即增援老街。

法军第二团有1000多人,团长卢克是参加过一战的老军人,对法国的低抗组织既蔑视又憎恨,收到命令后率领了一团的人加上重炮和辎重部队火速向老街进发。

墨西邦山的土坡上,王云生伏在矮草丛里,他和其他埋伏四周的战士们一样,提着心在倾听古镇里的越来越激烈的枪炮声。

“妈的,法国人动作真慢!支援部队还没来!”一位战士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低声嘀咕。

“沉住气!”王云生盯着公路的尽头,星月朦胧下只见风吹树摇,那条公路还是寂寞地趴在那儿毫无动静,但他相信法军不会任由老街沦陷,援军一定正在赶过来,他最担心的是正在镇里火拼的邱健!

正如李国安所担心的,他们这四十七人全部都是太平年代的普通人,平日看看电影看看文yy一下谁不会?但打仗不是玩游戏,平时的锻炼只能提高身体素质,心理素质可是非要从战火硝烟里练出来的不可,你没和死神打过照面,没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滚爬过,为生存嘶喊过挣扎过,你不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两刻钟后,前方侦察兵一溜烟跑到王云生身边,喘了喘气低声说:“报告!来了!好多军车!我看有一个团!”

王云生此刻也看到远处夜宿的鸟儿惊飞,知道法国兵援军到了!

一个团!

王云生觉得头皮发紧,他们只有300多人……



第三十二章 精彩伏击!


class="width">“隐蔽!”王云生一抬手,战士们收到命令全部在自己的岗位上藏好,猫在大树后的往黑暗里缩,爬在草丛里的一个个纹丝不动,唯恐半点风吹草动会引起敌人搜索部队的注意,暴露己方的作战计划。~~~~

先是忽明忽暗的汽车车头灯躲躲闪闪地由远而近,接着马达低吼之声一阵比一阵逼近,法国兵来了。

王云生瞪大眼睛看着,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法国人竟然就这样让车队大摇大摆地行进在公路上,根本没有派出搜索队!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提了提,好!敌人不是麻痹大意就是太过自信,把打仗当作放花炮,实在是太好了……靠!难怪二战中法国这个号称欧洲头号陆军强国不到六个星期就败于德国之手,原来就这水准啊?!

大敌当前,敌人一上来就把弱点摊开在你眼皮下,王云生有种无意中买中**彩的幸福感,他忙暗暗喝令自己沉淀下来,不要太过激动,不要太过激动,战场上的较量是瞬息万变、无法捉摸的,或者人家也是在麻痹自己呢?谨慎,谨慎!

月色下,一辆辆载满法国兵团的大卡车在轰鸣的马达声中走进伏击地段,无惊无险地走过伏击地段,摇摇晃晃走出伏击地段……

这个过程简直有如十年那么漫长,王云生屏息静心盯着那些车看,耐心等到法军的先头部队过去,一辆辆被军械弹药压得沉甸甸的辎重车队开始慢腾腾地进入伏击圈。

看着猎物靠近,王云生的心不禁在做无规律跳动,心里飞快地重温了一下作战安排:他下辖有三个连,每个连的编制共140人,分为3个排和1个连指挥部。每排有3个12人的步兵班和1个6人的迫击炮班,每个步兵班配备1挺机枪,每个迫击炮班配备1门60mm迫击炮,算是中华村装备最精良的营。

今晚,一连的责任是切断对方的车队,令其首尾不能呼应,并歼灭敌人的主要兵力。

二连的任务是重拳出击,袭击敌人的辎重车队,同时见机行事配合一连的进攻歼敌。

三连连长则带其手下在伏击段入口负责封住敌人撤退之路。

只要不出意外,这样的安排绝对没问题!

这时,天上忽有云飘过,象有人拿布把明晃晃的月亮蒙住了,天地间遽然变得晦暗肃杀,王云生抓住这电光火石的一刻,果断下令他身后二连的战士们:“打!”

霎时间,三团红光亮起,点燃了昏暗的山野,三枚炮弹“嘭!嘭!嘭!”冲出炮口,呼啸着划破长空,落在公路上炸开三朵烈焰之花,猛烈的气浪和飞射的弹片尖叫着扑向那些正蹒跚前行的车辆……

炮声就是命令,一个呼吸间,其他连的迫击炮纷纷大显神威,争先恐后不停在蜿蜒的公路上炸开炸开再炸开!炮火明灭中全营的机枪手全部投入战斗,居高临下地把子弹倾泻而下!

根据张绍华和铁坤的指令,战士们先不要冲锋,只在山坡上用枪炮手榴弹招呼敌人即可,因此步兵们一个赛一个积极甩开胳膊往军车上砸手榴弹,这些人平时练的就是臂力和准头,现在威力出来了,一砸一个准!

一直在前面的卢克上校突然被枪炮声和手镏弹的爆炸声惊出了一声冷汗,忙下令回头救援被袭击辎重车队和组织反击,但他手下的兵早已被打散了军心,法军做梦都没想到半路会被人打埋伏,炮声一响顿时乱成一团,炮兵部队的士兵忙着跳下车找掩体,根本来不及构筑阵地;步兵们在黑暗中分不清东南西北,也无法判断敌人的确切位置,手中的步枪四处乱放;有个别反应快的机枪手刚找到掩体要反击,就冷不防被飞来的炮弹炸得粉身碎骨,残肢四飞……

辎重车队完全没有抵抗意识,遇到炮火第一反应就是往来路撤退,但三连的战士早已把准备好的木桩大石往公路一推,三门迫击炮和九挺机枪一封,完全堵住了撤退之路,有的司机慌乱中被逼在狭窄的山路上再次掉头,有的想继续前进,有的想后退,全都挤在一块,乱成一团。

这是战士们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战斗,看到法军毫无章法的微弱反击,大家从开始的惊惶失措到逐渐胆子大起来,慢慢进入状态,王云生看到旁边那二连第一排的排长孙克勤扔一个手榴弹叫一句:“老子叫你八国联军!”,“老子叫你烧圆明园!”,“去你的《中法和约》!”,“老子叫你赶尽杀绝!”……

看到他这样,王云生再紧张也咧开嘴微笑,孙克勤也是穿越者,本是广东中山大学历史系学生,平时和孙克勤聊天就知道这孩子对近代史上的种种国耻满腔怒火,整一个愤青,几个月下来还真成了个怒发冲冠的勇士。

也许是地上冲天而起的热浪惊动了夜空,遮住月亮的乌云开始缓缓向西移动,月亮在云层中穿行,时而探头窥视,带来一地清辉;时而似不忍目睹,拉过云幕还天地一片昏暗浑沌。

战争就在这光和暗的交替间进行得如火如荼。

卢克很快就从被按住痛打的困境中镇定下来,他已经看到了对方的火力来自山坡上,立即高声呼喝附近的官兵用军车为掩体,快速组织反击,并下令步兵开始往山上冲锋!

王云生在月华和炮火的光亮中看得清楚,当机立断站起来振臂高呼:“冲啊!”

嘹亮的冲锋号声顿时盖过枪炮声响彻战场,在每个人心中回荡,一连二连的战士们听到号声纷纷端起枪嘴里大叫着“杀啊——”就往下冲,以猛虎下山势不可挡的气势狠狠扑向敌人,三两下手脚拦腰把法军冲断,兵分两路把法军打得晕头转向,不等卢克命令就四散溃退,二连的战士一路追击,把他们赶出很远。

只有卢克在混乱中抢上汽车,带着几车名残兵仓皇夺路而逃,往老街方向去了。

被三连截下来的辎重部队100多人全部举手高呼投降。

张绍华早就吩咐过不收战俘,不得暴露身份,因此王云生等人出征前全部学过越南话,整夜都用越南话呼叫下令,现在看到这100多个俘虏还真是伤脑筋,忙命令缴了他们的械后撵走,撵得越远越好。

处理完眼前的事,他下令第三连打扫战场把缴获的物资偷偷运回中华村的秘密基地,其余两个连跟着他直扑老街县城。

卢克冲进古镇,看到一队队衣衫不整的越南人在围攻法军驻地,憋了一肚子怒火正好撒在他们头上,第一时间组织疯狂的进攻。

正在和守城法军恶斗的越南游击队突然被卢克的部队从后袭击,很多队员抽搐着倒在密集的枪林弹雨下,邱健在教堂钟楼上的机枪制高点也被发现,两队法军把教堂包围住,若非邱健急中生智挟持神父为人质暂时逼得对方不敢强攻,但机枪手们扛上钟楼的几箱子弹也快见底,情况非常危急!

邱健让游击队员“阿推”(“推”是类似译音,并不能准确地表达这个越南字的发音,即中文“福”的意思,这个越南人的名字也就是阿福。)押着法国神父做挡箭牌,让神父放话出去,若对方敢进攻就杀人质!

然后他指挥其他人把另外几个神职人员全赶到礼拜堂里,并分守前后大门;同时派一个枪法比较好的队员登上钟楼放冷枪镇慑敌人,作好长时间对峙的准备。

刚才邱健发现镇上忽然冒出一帮法国兵,很明显是外援,他暗叫不好,想着肯定是一营的将士们被人打垮了,不然怎么会被援军杀到这里?

仗打到这份儿上,对于他来说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见机行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灭一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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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狂勇?智勇?


class="width">卢克好歹是个打过仗的人,明知后有追兵,肯定不会就这样参入战斗,他把带来的残兵分成两部分,一部份跟着他配合镇上的守军来个被外夹攻,另一部分截后,把正在和坚守炮楼的法军激战的游击队围剿后,死死卡住古镇入口,一时间把赶来的王云生等人堵在外面。

半掩的教堂大门后,邱健躲在门后和门前的阿推一起押着那法国神父和外面昏暗的小广场对峙,法军被冷枪撂下几个后很快学乖了,全部藏的藏,躲的躲,都在掩体后举枪瞄射。

满脸黑胡子的神父开始不停口在唠唠叨叨,企图去说服这些“迷途的羔羊”,邱健被这听不大懂的法语弄得心烦起来,凶巴巴地低吼了声:“you,shutup!”

那神父这才闭上嘴,不做徒劳无功之努力。

忽然,法军驻地那边传来剧烈的枪炮声,炮楼那边也炮声隆隆,听得教堂里的人个个都茫然四顾,阿推等炮声稍停,忍不住扭转头大声叫:“问问楼上的,外面什么情况?”

话音未落,邱健只听到“噗!噗!噗”几声轻响,几颗子弹射在门楣上,阿推整个人往后一挫,仰天便倒,一把撞开大门,那神父被他扯得狼狈躺倒在地上,那神父被门槛磕得生痛,嘴里不禁发出“啊!——”的长叫。

邱健低头一看,光影摇曳中可以看到阿推半边脑袋不见了,鲜血在汩汩而出,那神父沾了一头一脸的血腥,更加吓得眼都直了,惨叫连连。

邱健脑门一热,从门后把手中的步枪伸出去戳住他的头怒叫:“再叫一枪崩了你!”

“嗖!嗖!”几颗子弹擦过,斜斜飞进乌灯黑火的教堂内,那神父就算听不懂中文也猜得到邱健在说什么,瘆人的叫声嘎然而止。

就在这时,小广场上“嘭!”一下闷响,橙黄黄的火光照亮这方天地,有人在外面勒着嗓子大叫叫嚷嚷,邱健听不懂对方在叫什么,就透过大门的缝隙看了看,一时只看到小广场中多了堆火,火光闪闪中似乎看到有几个人,没等他看清楚,礼拜堂内的越南游击队有一个懂中文的已经叫起来:“糟了!!!邱指导!我们队长被抓了!”

邱健的心猛往下一沉,定睛一看,果然看到阮国贞和三名游击队员被押着站在跪在火堆旁,几名法国兵持枪对准他们的头颅,一个军官模样的法国人在他们身后冲着这边大声叫唤,还一边用手枪指指点点,很明显对方是用阮国贞等人来反威胁!

怎么办?!没想到还没打日本鬼子,就先把小命丢在这儿!

邱健此刻的心情和镇里此起彼伏的枪炮声一样混乱,神父双手抽搐,翻着眼死死盯着他看,眼里的惊恐绝望狂泻,喉咙底发出含糊的哀求之音……

丢!邱健又惊又怒,他惊怒的是自己今天才发现要近距离杀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再说,杀了这鸟神父又顶屁用?!

礼拜堂内的游击队员和人质都有点慌乱,七嘴八舌地在说什么;钟楼上的枪手们居高临下看得清楚,除了这几个露面的法军,暗处还藏着不知道有多少,况且他们的头儿在人家手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阿解!你过来掩护我!其余人保持镇定,听我指示,见机行事!”邱健冲着后面的游击队员们交待了几句后,阿解忙跑过来藏在门后举枪戒备。-====-

邱健深深吸进口硝烟味浓浓的空气,把大门推出一点,用英文下令那神父慢慢站起来,举起双手放在脑后,等神父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了,他才一把揪住对方的后衣领,勒令其挡在自己身前,然后放下手中的步枪,拔出手枪指着对方的脑袋,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迈出大门。

邱健在大门前三尺内站定了,对着两米外的人大声吼过去:“you!Let~them~go!If~you~want,Kill~me!Kill~me!Vi~exchange!”

他的意思是:你放他们走!要杀,杀我!我们交换!

情急之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语法有没有错,也不清楚这帮自以为是的法国人是否听得懂英文,想来这么简单的字眼不会不明白吧?!妈的,语言不通就是不行,生死关头都要碰运气!

阮国贞跪在地上看到这情形,黑黝黝的脸抽了抽,不知是感动还是什么,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法国人很多都是不屑于学英文的,幸亏这个卢克上校是个闯过五大洋四大洲的人,英文虽然不很精通但也能说几句,听到邱健的话就叫:“Let~our~priest~go~away~first!”(让我们的神父先离开!)

邱健愣了愣,让神父先走?那老子不成了枪靶?!于是他摇头大叫:“No!~Let~my~men……”他想叫对方先放自己的人,但话音未落,卢克上校手一抬,随着一声枪响,阮国贞后面的一名游击队员应声倒下!

阮国贞浑身一颤,五官都扭曲到了一块儿,在半死不活的火光中深深弯下腰去,也许不算是怕死,他烂命一条怕死就不会参加抗抗组织,他痛苦的是将要死得如此窝囊!

邱健僵住了,死鬼佬!居然这样和老子谈判?

死就死!横竖都是一拼!

风不大,但刮在脸上热热的,滚烫的热浪令人窒息,他用力一顶那神父的后腰,怒吼起来:“王八蛋!和老子玩?老子和你玩到底——”他嘶叫着正要推挪那神父往前冲,没想到眼前一花,卢克上校的两边太阳穴猛地出现两个血洞!

与此同时,几声枪响,卢克身边的法军还没反应过来就先后中抢!说时迟那时快,藏在暗处的法军也对着阮国贞等人乱枪齐发!

什么事?不管了,肯定是救兵!邱健见机很快,立即把那神父望前一推,推到阮国贞身旁镇住对方不敢乱射,同时大叫:“快!冲进教堂!”

阮国贞等人忙跳起来急往大门窜去,邱健押着神父迅速向后撤退,还好当时的士兵对神父一般都非常尊敬,混乱中一时没人敢对准他们开枪,邱健把神父拖进大门内,才站稳脚跟就忽然听到杀声四起,长街冷巷到处都有人在厮杀、枪战。

阿解等他们乍走进教堂就慌忙不迭把大门关上,这几个人死里逃生都深感侥幸,靠在墙上直喘气,邱健在百忙中还记得那把卢克直接灭了的一枪,似乎是从对方左太阳穴射进去,穿过右太阳穴而出,那个方位是条长街,又是对方的势力范围,谁有此神技能远距离射出这一枪?!

外面是王云生的部队终于端掉了炮楼上的法军,一举攻进老街,本来节节败退的游击队员登时咸鱼翻生,配合作战,把失去首领的第二团法军残余部队几乎来了全歼,接着一鼓作气攻陷法军驻地以及指挥部,把在一夜激战里没剩多少的守军杀了个哭爹叫娘,纷纷弃械投降。

黎明时份,这场战役已经基本结束,王云生在教堂找到邱健,只见他浑身血迹,脸上一块黑一斑红,还揪住那神父不放手,这神父早已嘴角泛着白沫,空洞的蓝眼睛里全是惊吓所致的迟钝。

“嘿!小子,你没事吧?”王云生看到他完整无缺,悬了一夜的心才算安全落地。

“我能有什么事?”邱健瞪了瞪眼,看清楚了大门外来往的人都是在清扫战场的自己人,这才放开那神父,也叫阿解等把其他人放了。

“啊呀,终于打完了么?”大门外出现一个曲线玲珑的身影,这姑娘背着光,虽看不清面容,但那婀娜多姿的举止让这帮男人眼前一亮,邱健被她身后的曙光晃得眼花缭乱,忍不住失神道:“李……佳?你怎么在这里!”

李佳眨眨眼,笑得顽皮可爱:“我听说你们要打仗,早前天就来了,在这里住了几天才等到今晚的直播盛况呢!嘻嘻,确实精彩!”



第三十四章 引雕弓,射天狼!


class="width">邱健不明就里当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但想想这姑娘本来就是黑~~道上的,胆子贼大也不足为奇,看到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忙抖擞精神,换上个若无其事的轻松款儿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大战前的热身而已。-====-”

王云生也不是很清楚雪狼队的情况,不过凭直觉推断李佳肯定不是来看热闹这么简单,就走过去压低声音问:“小李,你一个人来?”

李佳提起一边眉毛反问:“您认为还会有谁?”

王云生和邱健对望一眼,彼此都很清楚中华村里穿越者之间的条规,那就是谁也不得私自乱跑,李佳虽大胆,但估计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公然违反规定,若无要事,谁会批准这姑娘独自出没战场?

邱健想了想说:“是不是上头有什么指令?”

李佳眼睛里露出有趣的神色,抿嘴一笑:“还算你有点脑子!你们老大让你们快过去指挥部那边!”说着她眼珠子一转,瞥了瞥在和几个游击队员说话的阮国贞说:“邱健,把你的兄弟也叫上。”

邱健和王云生一听,两人脸上都露出会心的微笑,邱健拍拍王云生的肩膀开心地笑起来:“我都说了,咱们的第一战,老大怎么在窝里呆得住?”

王云生没说话,以他对张绍华的了解,老大这次亲临战场恐怕不是为了看热闹这么简单……

初升的朝阳在古镇的长街小巷上洒下一地红光,老街古镇迎来了崭新的一天,邱健他们在原法军指挥部和前天到达的张绍华会合。

阮国贞见到张绍华大驾光临非常高兴,感激奉承的话如滔滔江水流不尽,张绍华很有礼貌地说了几句客套话,用一句话就岔开了话题,让阮国贞当场面色发青,从胜利的兴奋中清醒过来。

他说:“先别忙着庆祝,超过两个旅的法军正在北上,我们的人此刻正在外围和从附近赶来的军队开战!立即着手修筑战壕,做好备战!”

昨晚那仗打得实在漂亮了些,佛兰暴跳如雷之下断然决定派遣驻守河内的军队北上剿匪,宣誓要用越南人的鲜血来清洗耻辱!

诚如张绍华所言,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佛兰丢了老街古镇,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为了巩固战绩,周英杰所率领的第三营已经在今天投入战斗,第三营的将士们分成六小股配合当地游击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闻风赶来附近法军小部队逐一歼灭,并因军纪严明得到当地居民的热烈拥戴,不少越南山民青壮年纷纷踊跃参加,越南游击队得到空前的壮大。

周英杰在站稳脚跟后,立即派出一个排的战士和游击队员们一起沿着铁路公路南下,主要任务就是一路破坏铁路和在公路上设置路障、剪断电话线、电线等等,以拖延法军推进的速度。

老街镇内,邱健和越南游击队首领阮国贞接管古镇,成立了临时镇政府,把镇内的商户土绅都找来把新政府减税收不扰民等等政策宣布了一遍,还提出开放边境和中国通商贸易等等建议,这些商户土绅本就是长期被法国殖民者盘剥的越南人,听到这些虽然很担忧,但都很高兴,一个个都表示尽力支持,希望新政府能维持长久。

至于老街原居民在看了安民告示之后,大部分对越南人自己的新政府都充满好奇和拥戴之心,有个别富户还自动捐献粮食和资金,以示对本民族复兴的支持。

当天王云生就在张绍华的指令下帮他们处理了关押战俘、驱逐在老街的法国人、把人数已经接近600人的老街游击队员组建成老街自卫军,用从法军驻地缴获过来的武器装备起来,然后几乎是手把手地教会他们怎样用最快的速度修筑炮楼和战壕,分成若干小队日夜轮班巡逻守城等等守城的必备要素。

黄昏时份,张绍华在古镇走了一圈,觉得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就直接向阮国贞告辞,阮国贞知道前方形势严峻,也不敢太过挽留,就一边吩咐手下去准备干粮给他们带在路上吃,一边拉过张绍华到偏僻处开口说:“张先生,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也不会有今天……邱指导对我阮国贞有救命之恩,我和弟兄们商量过了,大家都希望邱指导能留下来出任老街镇长!”

张绍华正视着他,很诚恳地表态:“阮,没有你们多年的努力和奋斗,根本不会有今天的战绩,我们既然结为同盟,互相援助是很应该的,老街镇长还是由你来担任最合适。”

阮国贞那双深深凹进去的眼眶里盛满疑虑困惑,怎么,这些中国人不是为了争地盘才出兵的?这世界上还有这等便宜的事?虽然邱健不和自己争权,但阮国贞还是对法军充满畏惧,也深知单凭他们自己守不了多久,贪心归贪心,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于是便提出:“那么,张先生可否给小弟个面子,让邱指导和他的同伴留下来,共同管理老街?”

张绍华只是摇头:“我们出手只为同盟间的义气,岂能插手你们的新政府?你这样不是让我们招人骂么?!”这种事在乱世非常敏感,一个不小心处理就会招惹是非,而且引起其他民间势力的排斥和警惕。

张绍华越推辞,阮国贞就越不肯松口,再三恳求张绍华留下邱健和等几位华人协助管理老街,最后连一路跟随视察的古镇老乡长黎治也走过来帮腔,张绍华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招手让邱健过来,郑重地说:“小邱,现在阮先生、黎先生希望你们几个多留几天,协助新政府管理这里,做好防守措施。我们中华村的立场你很清楚,但你有你的自由,你要是愿意以个人名义留下,我可以放你的假。”

邱健迎着张绍华深邃的目光,很有默契地点点头说:“好吧,老街目前确实需要人手管理,我愿意和几位兄弟暂时请个假,留在这里协助阮先生顺利搞好过渡期……但,我个人希望张执能随时Back~up我!”

张绍华展颜一笑:“没问题,我们保持联络!”

阮国贞听到这番话才大大松了口气,有了这些中国人的支持,他才敢坐这把交椅!

不知不觉暮色四合,山林上方冉冉升起乳白色的夜雾,潮湿的空气在四周弥漫,王云生已经带着一连二连开始撤离,邱健和阮国贞亲自送到路口,张绍华正式向他们道别,他特意很认真地和阮国贞说:“阮先生,老街是光复越南的第一步,也是我们民族同盟的希望所在,只要你们稳守这里,我们和其他同盟将尽力扩大战线,争取把法军一步一步赶出越南!”

邱健及时补上一句:“是啊!到时候谁不认识民族英雄阮先生?!哈哈!”

民族英雄!民族英雄都是小事,要坐上新越南的总统之位也不是没可能!阮国贞双目顿时燃起亮光,他按捺着激动低声说:“不敢!不敢!张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守住老街!”

张绍华扬起剑眉笑道:“好!有阮先生这句话,我们一定有扬眉吐气那日!时间不早了,你们请回吧,告辞了!”说完,他不再客套,潇洒地在对方的惜别声中转身离去。

邱健望着张绍华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雾霭里,今天下午张绍华和他私底下说的话仿佛在耳边回响:“小邱!佛兰必定会派大军北上强攻,我希望你以个人名义留下,协助他们守住老街来牵制法军,我们的目标其实是——河内!”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等,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越南北部,就是要打时间差!小邱,你的任务非常重!这是有效的身份证明,实在不行你就先撤回国内去!我和其他人都打算全力出击放手一搏……一句话,各尽其力!”

“小邱,老街这里是整场战役最重要的环节,我相信你的能力,也信任你的勇气,因此才把我们的命运交在你手上!”

张绍华坚毅的目光在邱健脑海内如晨星闪烁,邱健在热血沸腾的同时更加体会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很沉。

这是场以快打慢、以小打多、以有备攻不备的战争,也是场要求统帅有着过人的胆量、超乎常人的冷静和眼光,更需要手下的将士有着钢铁一样的决心和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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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这几天发烧了,更新来迟,给大家的阅读造成不便,请多多原谅!)



第三十五章 渔人之利


class="width">张绍华带领第一营的士兵们不走大路,急行军穿插进树林走了一段路后,和周英杰的第三营会合,一起在夜幕的掩映下上了早准备好的船只,顺着红河悄然南下。<<>>

战士们在船舱内有秩序地坐着吃东西或休息,偶尔响起的窃窃私语声很快被夜风吹散,张绍华站在船头,聆听着“哗哗!哗!”的船队破浪之声,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两岸起伏连绵的山峦上,心中还是有点庆幸预测中的大雾果然按时来临,他们才可以趁法军乱了阵脚之机走水路抢时间。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反复梳理整个计划,唯恐有些许疏漏。

越南自古就分为南北两大部分,相对富庶繁华的南方人非常蔑视穷山沟里的北方人,南方人认为他们才是纯正的“越南人”,中部的称为“中圻人”,越北的是“北圻人”,属于低等种族。

19世纪中叶,法国入侵越南与柬埔寨,并开始对越南和柬埔寨进行残酷的殖民统治。法国对越南实行“分而治之”、奴化和掠夺等殖民政策。把越南分割为南圻(交趾支那)、中圻(安南)、北圻(东京)三个部分。并把南圻作为“直辖领地”,东京为“半保护地”,中圻为“保护地”。并将这三个地区(其中包括老挝)与柬埔寨一起组成所谓的法属“印度支那联邦”。

法国殖民者的军队主要驻扎在南方几大沿海城市,北方兵力最集中的则是河内,而北越复杂的地形和崎岖的山路正好成为天然屏障,中华村几大首脑借鉴后世北越成功守住半壁江山的经验,一致认为值得趁此机会放手一搏!

让越南人和法国人在老街及红河沿岸开战,中华村精英尽出倾力一战,并发动周边越南抵抗组织一举攻占河内,成功后开放边境,让滞留在中越边境的华人大批进入,从而夺取北越大地的控制权,这才是张绍华他们的战略目标!

只有摆脱法国人的钳制,拥有独霸一方的自主权,有了这样的地盘和底气,才谈得上兴建兵工厂、大规模建立军队,才谈得上回国抗日。

但是……但是……

张绍华的心跳一下一下逐渐变得沉重,他们要挑战的是当时世界第二大殖民帝国,正所谓人家拔根毫毛都比自己的腰粗,这场仗打下来,他们这四十七个来自后世的华人,还能剩下几个?

王云生默默站在他身边,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这次北上的是法军第三师第二六旅和第一四旅,兵力大概在1万人左右,是法军在北越最精锐的部队,这次佛兰可算是动了真气。”周英杰从船舱里走出来,走到张绍华身边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语调虽然平淡,然而却透露出他心底的担忧:“还有莱州那边的驻军也在往老街移动。”

“这个周营长不必担心,莱州今晚就会易主。”张绍华的语气轻松,神态笃定地和王周二人说:“莱州靠近老挝,老挝那边的抵抗组织也参与这次行动,配合我们派去的人以及当地游击队并肩作战,把莱州拿下来不是难事……佛兰把这两个旅调走,河内剩下的兵力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旅。”

据玄武队的战士们探知,法军在北越的驻军加上最近从南方调来的大约在两万三千人上下,这两万多人中有一万分散在各大小城乡,一直以来都是倚仗先进精良的武器来欺压贫穷落后的越南人。

王云生有点担心邱健,想了想还是直接说:“老街里里外外加起来也就5000多人,有一半是老弱妇孺,我们没有留下一兵一卒,他们能守得住多久?”

“我给他们留下了邱健!”张绍华一拍船栏说:“邱健这小子有勇有谋,够胆气,老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还有一批缴获的武器,若叫他拖住敌人三两天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打鬼子?!日本兵比法军可怕一百倍!”

“法军用的迫击炮是81mm口径!妈的,比我们用的还大!”王云生摩拳擦掌地说:“幸亏咱在镇外伏击战里也有不少收获,嘿嘿!”第一营从卢克的辎重部队手里缴获了一批武器包括16门火箭筒、30多门81迫击炮、11门平射炮、12门重迫击炮、多挺轻重机枪、连火焰喷射器都有好几个,还有几辆没有被炸坏的军用卡车!

这批战利品到手,可把大伙儿乐坏了,铁坤当时直说:以后谁还花钱买武器?用敌人的东西来武装自己才是正道!

周英杰一直摸不清这群中华人的来历,只觉得这批人和国内所见的同胞太不相同,非但见识非凡,而且眼光特毒,这当下听到张绍华说连老挝人都拉了下水,他对张绍华等人的部署更加佩服的无以复加,用恍然大悟的口气说:“张帅,古人是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你不出门都能治天下!周某佩服,佩服啊!呵呵!”他和李佳一见如故,不知何时也开始学李佳称呼张绍华为“张帅”。

江面上雾气越来越浓,船夫们不得不稍微放慢速度,张绍华努力聚焦凝视远处岸上的动静,用开玩笑的口吻低声说:“不出门?我最近跑的地方还少了?呵呵,周营长要夸我也另外找个理由啊,话说回来,我们这样昼伏夜出地赶路,也需要两天才能到达河内,大家注意隐蔽,让战士们养精蓄锐,到时候打个漂亮的短平快才是正经!”

“我只知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张帅能把我方放在渔人的位置上,必能占尽上风!”周英杰正色道:“程普曾说:与周公瑾交,若饮醇缪,不觉自醉。张帅有此等胸襟眼光,堪比当年三国周公瑾!不枉周某千里迢迢前来追随。”

张绍华知道对方素来以儒将自居,而且是个受过正规培训的军官,到没想到今天他说出这番话,可见他也参透了自己和铁坤等人定下的战略方针,能被内行人惺惺相识也是件痛快的事,他不禁高兴地笑起来:“呵呵,你比我更象周瑜!这场仗就看你怎样火烧赤壁了!”



第三十六章 硝烟四起


class="width">1936年5月27日,日本外务省复文国民党政府外交部,声称增兵华北并不违反国际惯例。

5月28日,天津学生、工人、市民万余人浩浩荡荡地走上街头,用游行示威来反对日本增兵华北。

6月1日,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正式成立,发表大会宣言及抗日救国初步纲领。

民族危机象一把火,点燃了大部份早知早觉的中华儿女之心,抗日救亡的呼声如潮浪一波一波冲向海岸,激起千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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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5月31日,张绍华率领一营三营的将士神不知鬼不觉地赶往河内的同一时间,越北大地上处处硝烟四起!

由于老街及红河沿岸发生暴动,佛兰紧急下令下辖所有法军驻地进入一级戒严状态,结果每个地方的法军都四出缉拿怀疑和游击队有关之人,当地居民稍作反抗便被冠以通敌罪抓拿、严刑拷打,甚至当作反抗分子处理——就地枪毙,连同他们的邻居亲友都受到株连。

邱健等人拿下老街古镇的第二天,也就是一九三六年五月三十一日,农历四月十一,越南北部的人民在恐怖中瑟缩,在愤怒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用白色恐怖来令被统治者乖乖臣服,这历来是法国殖民者在法属印度支那管治区惯用手段,一直百试百灵,法军用得得心应手,他们坚信这次也不例外,只要杀掉一批,剩下的就不敢乱来!

但这次他们算错了,法国人做梦也想不到这片土地上多了一股新生力量,这股力量犹如海底地震,一旦爆发必将引起大海啸!

当天的夜幕刚拉下,如同有人按下设置好的定时炸弹,莱州、奠边、巡教、太原、三岛山、宣光等地先后爆发数场大规模的袭击战,成群结队的越南游击队从山沟沟里、密林深处窜出来,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猛烈冲击当地的法军驻地!

这些越南人非常强悍,有炮的用炮炸,有枪的用枪扫射,没炮没枪的用柴刀,用长矛,用铁耙,他们既不冲锋,也不呐喊,一个个敏捷如灵猴,眼睛雪亮,幽灵般出没在阴影里、角落中,冷不防给法军迎头痛击,把毫无防范的法军杀得晕头转向,集结起来要冲过去剿灭,结果一踏出大门就被预先埋好的地雷炸得支离破碎,嚎哭连天。<<>>

游击队所到之处,当地民众纷纷响应,个个都抱着一个想法:这次不把法国人干掉,死的就是咱们!谁都想活下去,谁都不想死在屠刀之下,生存的意欲鼓舞着这些平日倍受压迫的顺民,积压多年的怒火在混乱中喷发了……

河内,印度支那管治区总督府。

来自四面八方的告急电话电报把差点把佛兰逼疯,他对着电话又吼又叫,完全失去绅士风度和平时的冷静。镇压下去,必须!他焦虑不安至极,脑海里除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暴动镇压下去这个念头,再也没有其他想法。

他忍不住冲着手下大声叫道:“谁说他们要打河内?!见鬼!中计了,中计了!”

上次提议稳守河内的上校很是尴尬,和其他人彼此面面相觑,对他急调军队北上的命令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这是个漫长而难熬的夜,佛兰和他的手下为调度兵力忙了大半夜,在确知该北上的部队都基本出发后,看看墙上的挂钟,居然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一九三六年六月一日带着血腥带着硝烟味无声降临……

下属们都先后告辞回去休息后,同样住在总督府内的总督夫人过来劝佛兰回去睡觉,他烦躁地瞪着眼睛把夫人赶走后,剩下他自己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急如焚,满腔凌乱无法排解,不停地看表看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在心里估算着救援部队的进程,恨不得他的兵团可以插翅飞到前线!

凌晨五点多,黎明前的至黑至暗。

一夜未眠的佛兰觉得闷热难顶,就推开窗从总督府二楼眺望开去,但见整个河内都沉睡在白茫茫的潇潇夜雾里,湿重的空气劈头盖面地扑将过来,他不得不用力深深呼吸才不至于有窒息的感觉。

“轰!轰!”、“轰!”数下炮声震天响起,紧接着密集的枪声此起彼伏,佛兰瞪着远处隐隐闪亮的火光,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我的上帝,越南人真的攻到河内来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冲到电话旁,拿起电话就摇,在惊觉电话成了个摆设后,他愤怒地捧起电话狠狠往地上一摔,“哐!”一声,这台雕花镂金的电话随之裂开,成为今天的第一个牺牲品。

“来人,来人!”佛兰的怒吼声响彻寂静的总督府内外,他要紧急召集手下兵将,第一时间组织防御和反击!

一时间总督府内灯火通明,传讯兵们被佛兰指点得跑出跑进,脚不点地忙着去找人——他们很无奈地发现整个河内的电话忽然全部哑掉。

最令佛兰吐血的是明明几个小时前还运作正常总督府的通讯房竟然被人端了,里面通宵值班的电报兵全部横尸在地,报话器电报器统统不翼而飞!

佛兰有种很不妙的预感,中计了,真的是中计了,已经掉进陷阱里了,也许一切都太晚了……

他只希望威武的法国陆战队可以大展拳脚,把狡猾的越南人送进十八层地狱!

是的,太晚了,传讯兵们很快飞跑回来把更坏的消息带给他:他手下的得力战将一个也找不到了!

就在佛兰暴跳如雷的当儿,张绍华所率的一千多名中华村战士加上两千多名越南抵抗组织的精英已经兵分六路,轰掉了南北两个炮楼后,把折腾了一晚疲惫不堪的法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如猛虎下山长驱直入,分别扑向陆军指挥部、陆军驻地、陆军战车部队、总督府、河岸码头的守备部队、及铁路旁的运输部队。

法军很快被无情的枪炮吓醒了,求生的本能令他们不用等上级命令就直接拿起兵器,三人五人结成小组,利用建筑物为掩体,开始反击!



第三十七章 雾夜恶战


class="width">中华村的战术本来就是切断敌人彼此呼应的所有途径,把法军分开几部份围而歼之,目前几个部队一经到位,当然马上发动猛烈攻击,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

战况渐趋激烈,双方都来不及修筑战壕,大家逮住什么是什么,中式牌坊、法式石楼、越式竹楼、路边稍微粗大的棕榄树、影树、甚至灯柱、铜雕、长得茂密的竹子丛等等全部被用来做掩体,轻重机枪步枪交叉扫射,中间夹着炮声隆隆,硝烟和夜雾一起蒸腾,整个河内城都陷进熊熊战火中。<<>>

城内各等居民大部份吓得魂飞魄散,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躲进衣柜里、床底下、地窖里提心吊胆熬时间,求神保佑望天打卦。

张绍华带领青龙队全体队员以及第一营二连的部分将士的首要任务是总督府。

这座三层楼高的法式建筑物黄墙红瓦,一排排拱形的窗户上照例有精致美丽的浮雕,个别窗户前还有个飘出的露台,总督府外围是一个占地很大的花园,最外围除了铁阑珊还有成排成列的高树环绕,内层矮树绿草都修葺得很整齐美观,中间点缀着一盏盏晶莹透亮的路灯,处处流露出法国人优雅浪漫的生活方式。

总督府大门前是一个超过一百平方米的平台,超过半层楼高的平台上摆着几大盆翠绿的矮松,平台两边有通花围栏拢着,围栏一直延伸中央的石阶尽头,从石阶走下来,不到五米处有个很大的喷水池,正哗哗地喷着水柱,水池边缘上伏着几个硕大的铜雕,显得煞有气势,这座总督府整个格局尽显殖民者在此地的优越感和主人地位。

张绍华带领部队已经铲除总督府外围的卫兵,顺利进入花园,潜伏在黑暗和夜雾中,把总督府团团包围,队长杨凡、何复生等人早已攀到树上占据高位,二连一排排长孙克勤和他手下的兵则埋伏在花园每个角落,封锁总督府每个出口,他们把花园里90%的路灯都悄悄弄熄了,很仁慈地留下平台上的那两盏、后门以及建筑物周边那三两盏照明,法军只要一露面就成为枪靶,无所遁形!

总督府和其他重要机构一样,附近基本很难找到比它高的建筑物,而且花园很大,花园入口前还是个宽敞的小广场,你想远距离从高处正面狙击?想都别想!

这点张绍华在战前就考虑到了,因此他和萧庆云两人早早隐身在东面浓密的高树下,李佳就藏在树顶,居高临下把整个平台尽收眼底。

城中惊天动地的枪炮声和厮杀声在天际回旋,总督府内的人很快就发现情况很不妙: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络不说,连本来在进进出出的传令兵都开始有去无回,到他们留意到三名法军急步奔下平台,刚走过喷水池就被冷枪撂倒,他们才发现敌人已经杀到家门口了!

佛兰惊怒交加,匆忙指挥府内的卫兵守住前后门以及各个露台位,紧闭的窗户悄悄打开缝隙,藏在后面的士兵用枪口寻找猎物……

张绍华看到对方的布置顿时眼睛发亮,好!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打个手势,萧庆云一声令下,随着“砰!”“砰!”的枪声争先恐后响起,那些企图从露台上、窗户后瞄射的法军纷纷中枪,刚在府前府后走出来的卫兵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机枪扫过,立即搁下十数具尸体,剩下的慌忙逃窜进去,死死关上大门。

关上大门有什么用?“哐哐哐!”十几下硬物砸烂玻璃的脆响后,那些被战士们投掷出去的手榴弹破窗而入,随即在建筑物内四处开花,沉闷的爆炸声和玻璃震碎声过后,里面开始有火光燃燃,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叫骂声不绝于耳,中间还夹杂着连串的枪声,应该是有人急起来对着外面胡乱扫射,生怕敌人趁乱攻进来。

张绍华回头看看开始发白的天色,再低头看看表,五点47分了,时间紧迫,天一亮他们就陷入被动!

这时,孙克勤也火了,他一挥手,士兵们对准有人开枪的窗户又是一轮手榴弹砸过去,嘭嘭嘭很快就把对方炸哑了,紧接着他一跃而起,带领手下士兵首先撞开后门直冲了进去。

看到进攻开始,埋伏在喷水池附近的战士也从藏身之处跳出来,端起枪就往平台奔去。

这时,总督府内出现霎那不寻常的死寂,张绍华眉尖一跳,他身边的萧庆云已经站起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果然,被炸开的大门后猛然间枪声大作,几道火舌不停喷射出子弹,刚冲上去的几名战士顿时变成失去生命的麻袋颓然倒在血泊中,楼上的露台上也冒出几支枪,对着石阶和花园疯狂扫射!后面的战士们忙闪到平台下,纷纷举枪还击,外围的后援重机枪也立即开火把大门封锁。

“阿萧,过去让他们暂时停火!”张绍华聆听着大楼内的动静,忽然向萧庆云下令。萧庆云愣住了,无意识重复他的话:“暂时停火?为何?”

张绍华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大楼内的橙色灯火之光在他澄清的眸子里跳跃不定,更加显得沉着睿智,萧庆云心头不禁一凛,低声应道:“是!”立即弯腰窜到前方机枪手那边。



第三十八章 攻陷河内


class="width">按照张绍华的命令,前方的攻势一停,两边侧翼立即发起进攻,作为配合,后面也增加一支小分队冲进去,一轮枪战肉搏后,不到十分钟,前方大门果然再次响起机关枪扫射声,然后从里面冲出十多名法军来,他们边跑边盲目开枪扫射,企图突围出去……

“打!”张绍华一声令下,机枪手马上用子弹去招呼对方,“突突突”就倒下一排,剩下的慌忙趴在地上或者躲到矮松后,措手无策。-====-

大门“砰!”地被踢开,一群人出现在门洞内,男女老幼都有,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印度支那总督佛兰及其夫人、孩子,还有管家保姆家庭教师之类的杂役人员,他们跟在佛兰身后,两名卫兵开路,几个卫兵断后,战战兢兢地往外走。

萧庆云忙回首看张绍华的反应。

鉴于兵家常规,与其把敌人逼到穷巷,引起敌人破釜沉舟拼死一战的决心,不如给对方留一个“活眼”,用错觉来把敌人赶进口袋里再狠狠打击,这样才能达到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张绍华决定从后面侧面攻击,留一条路把他们逼到大门前,现在目的达到了,下一步该怎样?

张绍华不动声色,向萧庆云打个手势,特战队员立即扣动扳机,先把露台上的暗钉拔掉,大家心里都有数,大门后还藏着一个机枪手,也许还有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从里面还在“兵兵乓乓”响个不停的枪声可以知道大楼内的法军还在顽强抵抗,中华村的战士们肯定是给绊住了,法军仗着地形熟悉和敌明我暗的优势在做垂死挣扎。

佛兰站在灯下仓皇地张望逐渐变得灰白的天色,虽然花园里的白雾开始变淡,但雾气中还是看不清喷水池后、灌木丛里有多少敌人在埋伏等待。他今天才算明白到看不到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总督府是呆不下去了,那些野蛮的越南人竟然连用来以防万一的地道入口都抢占了,除了眼前这条大路,似乎别无选择。

他挺胸凸肚走在妇孺前面,摆出一副保护妇女儿童的样子,其实自己利用前面那两名卫兵做人肉盾牌,两侧还有管家园丁,他本来就身材不算很高,正好成为包子中的肉馅,你想瞄杀他还真是没那么容易。

这是他的算盘,按照国际惯例一般不得射杀无辜平民,他想拖时间等天亮雾散,想找机会反击突围,或者等外面的军队能杀进来,总之他也没别的路好走了,能用这招把这些越南人干掉一个是一个。

张绍华一看这情形就猜到佛兰要干什么,偷袭河内的战役绝对不能拖时间,越早解决越好,否则将陷入被动,牺牲的中华村战士就会增多,后面的连串计划也将受到直接影响,那时候中华村的人要在北越站稳脚跟就要付出多几倍的代价!

他皱皱眉,果断地从喉咙底发出一声低叱:“打马首!留活口!”

“嗖!”一颗子弹从树上射出,穿破白雾划开水气准确地射穿前面一名卫兵的左肩,带着热烫的鲜血钉进佛兰的右胸!

“啊!!!”佛兰夫人的尖叫声平地而起,叫声中“噗!噗!噗!”几下,他们身前身后的卫兵先后中弹倒地,连哼都来不及哼半声。

佛兰人往后挫了挫,只觉得胸前一热,像被火苗灼了一下,接着有东西滚滚而下,他再笨也知道中枪了,但还能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地瞪着前方飘渺的雾气,半天没反应。

“投降!命令你的手下立即弃械投降!否则统统枪毙!”萧庆云藏在石柱后用刚学会不久的法语大声叫过去,叫声随即引来大门后的机枪扫射,打得石皮飞溅,子弹乱飞。

投降?法国人向越南贱民投降?佛兰一时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也许是剧痛令人迟钝,他就站在那里死死握住手枪抢柄不肯表态。

“投降!最后一次机会!”萧庆云大喊:“三下!一……二……”

佛兰回头看看身后的妻儿,在对方叫出“三”之前无奈地放下枪,大吼着:“投降!投降!”人颓然往后倒在佛兰夫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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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陷总督府后,其他各部队也先后传来捷报,1936年6月1日清晨,法国殖民者在河内的陆军指挥部、陆军驻地、陆军战车部队、总督府、河岸码头的守备部队、及运输部队全部被中越混合兵团占领。

战后粗略清点了一下,法军伤亡人数在3千以上,中越混合兵团416人伤,113人阵亡,最令张绍华等人偷偷庆幸的是,幸亏伤亡大部分是越南游击队和投靠中华村的华人,穿越者20多人受伤,暂无牺牲。

王云生等人忙着清点战利品,二营营长李东海则负责安置俘虏,三营营长周英杰的任务是维持城内安定,对法军残余进行最后剿灭。

张绍华站在总督府三楼眺望河内,心里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河内打下来了,但北方还有近两万的法军,法国殖民者在南方的军队随时会北上,他们还面临很多挑战!

而最麻烦的就是,这一千多名战俘该怎样妥善处理?



第三十九章 江山归我取


class="width">红彤彤的太阳就在天边升起,透过厚厚的云雾费力地把光和热洒在这片土地上,空气中的水份把阳光折射出壮丽的赤红色,让每个沐浴在晨光中的人为此瑰丽的景象震撼。~~~~

张绍华从这座总督府三楼的大露台往下看,放眼晨雾渺渺的越南古城,可见城内层层叠叠参次错落的屋脊如鱼鳞,偶尔会有几栋鹤立鸡群的法式建筑物,像不和谐的音符冒出来破坏这充满东方情调的乐章。

这座城市和人间所有城市一样,盛满了凡尘俗世的喜怒嗔怨,无数人在这里被心中的yu望驱策着,每日营营役役,在滚滚红尘里挣扎,把辛酸苦辣尝个遍,更因为其独特的历史因素而背上奴隶的枷锁,比起其它城市来多了一份辛酸和屈辱。

这时,城内的居民在确认枪炮声已经平息,而且也听到街头巷尾的喇叭告示,纷纷走出家门打探,在约莫弄明白了所发生的事情之后,不知不觉成群结队地走向总督府前的广场,想亲眼看看河内的新主人。

无论是越南人、华人、老挝人甚至是法国人英国人美国人,他们都对竟然能在一夜之间打败法国宪兵占领河内的人充满好奇。法国,这个号称欧洲头号陆军强国的庞然大物,在东南亚及非洲美洲所向披靡,殖民地遍布全球。越南人民自从1884年沦为法国殖民地后,民间抵抗活动一直没有停止过,但也从来没有成过气候,这次是谁,是谁敢挑战欧洲霸主之一的法国?!

人群从四面八方慢慢流向总督府前的小广场,很快小广场挤不下了,后面来的人逐渐填满附近的长街窄巷,所有人都先是对府前铁门两边英气勃勃的卫兵们指指点点,一致认为这些士兵无论军服装备还是精神面貌和以前躲在树林里作战的越南游击队都有着天渊之别,和他们的猜测有很大很大的出入。

卫兵们严肃地绷着脸,保持队形把人群隔离在两米之外。

大家张望够了,最后,人们的视线穿过铁栏、穿过花园落在露台通花瓷雕后的男人身上,由于距离颇远,大家看得并不真切,但见此人站在静静站在那里,和风吹得他发鬓衣襟飞扬,无声无形中竟能给所有人一种静如山岳的感觉……不,也许山岳并不足形容这种感觉,应该是雪峰,那被白雪掩盖的雪峰,高峻清寒的表面下掩藏着可雪崩地裂的力量。

这是一个强势男人发自身体内部的气场,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势!

“嗡嗡嗡”的窃窃私语声渐渐蔓延开去,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一身黑衣的亚裔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有的说:“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个将军,不然不会有这架势!”;有的人就说:“会不会是阮氏王朝的后人?为祖宗打翻身仗!”;于是就有人指出:“不可能,阮氏家族的人一个个矮墩墩的,哪儿有这么高大?”还有人说:“是中国人吧,我看像是我们华人!”……

更多的人在忧心仲仲,有人在担心:“法国人肯定不会甘心认输,他们能斗得过法国人吗?”;这话引起很多人的忧虑:“是啊,要是法军反攻,我们就惨了!”;“是啊,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次真是折腾了!”;有的老年人甚至喃喃念叨:“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保佑我们全家平安,不要受到牵连……”

有的人则说:“听说造反的土匪都不会善待沦陷区的人,不知道这帮人打算怎样处置我们?”

……

张绍华默默俯视下面涌动的人群,很多往事在脑海里翻滚,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和以前站在南宁或其它城市的高楼大厦上往下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下面这些人,全部都是他要面对的芸芸众生;眼前这个城市,就是他即将掌管的第一个大城市;中华村的势力必定要移植到这里生根,将来条件许可,他要把这里变成一个全新的华人大都市!

这个城市的命脉,此刻就握在他们手里;这些人的命运,也握在他们手里!

张绍华第一次领略到了“一览众生小”的震撼!

如果说每个城市都是一个生命体,那么,脚下这些民众,就是这个城市的心脏和血液,恍惚间张绍华有种错觉,他似乎看到自己伸出手去,这颗古老的心就在他手里一下一下地跳动颤栗……

“张帅,邱健在老街发来急电,法军在我们走后同一天下午就抵达老街,并对老街发起猛烈攻击,双方都伤亡惨重!”何复生一溜小跑奔上三楼,站在露台门后低声禀告:“萧大队让请示是否发援军!”

张绍华没有回身,他把自己从茫茫思海里拉出来,整个北越的作战图在他心底缓缓流过,镇定地说了句:“复生,告诉邱健,必须多守两天,大部队很快就会前来支援!”

“是!”何复生挺直腰杆行了个礼后小跑离开。

太阳越来越亮了,慢慢变成个黄色的光球,地面的雾气早就蒸发得无影无踪,满城满街都是斑斑驳驳的阳光,下面的人群却还聚在那里不肯散去。

王云生“噌噌噌”地迈着轻捷的步伐从后门跑上三楼,一看到张绍华的背影就乐呵呵地说:“张执,我们这次发财了!法国佬居然有2辆LT-35型轻坦克!”边说边走过去把手中的清单本子递过去。

LT-35型轻坦克!

这是捷克在30年代依照英国“卡登-洛伊德”超轻型坦克研制生产的轻型装甲车,这个车型经过无数次改良完善,最后才正式投产,属于性能非常好的坦克车。

该车战斗力全重为10.5t,乘员4人,有一门37mm的火炮,装有72发穿甲弹和榴弹,还配有1挺7.92mm并列机枪和一挺7.92mm前机枪作为辅助武器,威力相当大,最有意思的是这坦克还采用了气动换档机构,驾驶员开起来就省力很多,这是其它坦克所少见的设计。

他们都记得乔治找来的资料上提到,该LT-35型轻坦克1935年正式投入生产,当时不过生产了200辆左右,这佛兰竟然弄了2台过河内,都算神通广大了!

听到这好消息,张绍华很高兴地转身接过来浏览了一遍,发现除了这台令人惊喜的宝贝外,还有手枪、步枪、捷克ZB26机枪、手榴弹、法制迫击炮等等步兵武器,以及两架军用运输机、一架小型客机(应该是法军高层乘坐的飞机)、德产卡车二十多辆、两栖卡车四辆、十多辆装甲汽车、装甲运油车等等,看着这些熟悉的武器名字,连张绍华都有种一夜暴富的痛快,他忍不住笑起来:“这次我们真是发了,这LT-35型轻坦克咱再研究研究,光照抄都可以抖起来啦!呵呵!”

他还愁着就算兵工厂搞起来了,欧美的国家肯定不会卖坦克给自己,光靠图纸要自己生产坦克不知道要试验到何年何月,没想到佛兰竟然有现货在,那简直是比中福利奖券更好运气!

王云生眉开眼笑一个劲儿说:“真不是盖!老天爷派咱们回来就是要灭日本鬼子的,看!这不连飞机坦克都给咱准备好了!”

是的!

王云生无意中的话让这两人同时一震,彼此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这次他们攻陷河内的大动作,这肯定是历史上没有的,越南人收复老街也是没有的,历史,必定就在这里走向了另一个分叉路,整个世界的未来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个改变,是他们这群普通人可以承受的吗?

或者他们只是上天派回来的一把旗子,到头来只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时代的*会把他们辗得粉身碎骨?!

不要多想了!张绍华暗暗喝令自己:走好每一步,就等于赢了整盘棋!

这时,王云生探头看了看下面广场涌涌的人头,不由得低声笑骂:“他娘的,一窝蜂挤在这儿,总不会是要造反吧?”

张绍华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快出个安民告示,不然他们来个依样画葫芦,或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什么的,也来和我们开打,这可麻烦了!”

“照老街的做法差不多吧?”王云生精明得很,一下子就领会到了。

“嗯。你再发挥发挥,找几个有名气的老华侨聊聊,继续完善。”张绍华走进里面,眼睛一时有点不适应光线忽然变暗,只觉得屋子里黑影膧膧,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梯口走过来,他眯起眼看了看,李佳?

她怎么来了?

李佳擦擦额上的汗,边走边说:“原来你躲在这里!佛兰的老婆在那边闹翻了天,李东海根本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还不过去看看?”

王云生皱起眉头问:“她闹什么?”

李佳白了张绍华一眼,语气里带点抱怨嘀咕:“还不是你们的团长说要留活口?现在好了,这胖子还死不去,但失血很多,在教会医院里奄奄一息,他老婆闹着要人道对待,说什么一定要我们救他老公,还要求过去照顾胖子,不然就和两个孩子一起自杀!”

她其实很不满张绍华的命令,什么留活口!一枪崩了多干净,省得留下来后患无穷!现在看看,麻烦出来了吧,这个总督夫人的口才了得,噼噼啪啪地说得李东海差点来不及听翻译的话,要让这事闹大了,把俘虏们和城内的法国平民都煽动起来就糟糕透顶,这和捅马蜂窝没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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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本文开头第一卷是从法国手上抢地盘,和法国人争夺越南、老挝等地(当时叫寮国),因此在作品相关附上这个欧洲大国的殖民地一览表,有兴趣的朋友可以随意看看,谢谢支持!



第四十章 华庐监狱


class="width">张绍华问:“不是让教会医院全力救治么,伤得太重?”

他也没想到李佳这娘们真狠,说明了留活口,这姑娘肯定不甘心,因此才一枪射穿胖子的右胸,碎了肋骨伤了肺叶,在这30年代的河内抢救起来肯定麻烦重重。-====-

李佳瞪了瞪丹凤眼,说:“听说右上肺叶要切除,肋间动脉断裂,什么库藏的血液不够,这胖子的型号有点别扭。”

王云生看了看张绍华的脸色,问了句:“李东海没把佛兰的家眷和其他人隔离开?”

李佳扁扁嘴:“女人撒泼起来,李东海会有办法?”

李东海穿越前是广西大华化工厂的技术工人,今年才24岁,本身就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小伙子,这是他第一次参战,现在被佛兰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甩过来,加上她那两个孩子哭得可怜,其他原总督府的管家杂役也在七嘴八舌求情,把他和几个手下头闹得都大了,也狠不下心来粗暴对待,只好央李佳来班救兵。

张绍华把清单的本子还给王云生,郑重地说:“王营长,在老李他们来到河内之前,你和周营长合作,先把城里的安民措施好好落实,尤其是那些法国平民……我去李营长那边看看。”

王云生是天津人,今年29岁,这几年一直在走南闯北做生意,是个见过世面跑过江湖的人,人很精明,也很讲义气,深愔人情世故,什么事到了他手里都会滴水不漏地处理得好好的,佛兰的事他也很清楚要害,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张绍华和李佳走出总督府后门,何复生忙叫上青龙队里的陈勇,让陈勇把黑色奔驰车从车库里开出来,一起保护张绍华外出,他和陈勇暂时被任命为张绍华的贴身卫士。

萧庆云再三叮嘱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必须提防从哪儿蹦个法国人出来刺杀绑架。别说张绍华了,其他中华村成员外出都要三五成群,不得单独外出,和后世美军在伊拉克一个架势,也不是胆小,而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法,没必要作无谓牺牲,制造更多的混乱。

李佳一钻进车里,还没坐稳就说:“四门奔驰轿车!这胖子连飞机都有了,还舍不得弄辆500k开篷跑车来玩玩,真抠门!”

陈勇边开车边说:“开篷?开篷车有什么好,一开出去就吃尘吹风,这法国佬在这里开出去还得提防被人砸。~~~~”

李佳微笑着说:“大勇,你要是见到奔驰500k,保证你一见钟情,不会说开篷车有什么好之类的话。”

陈勇问:“你在美国见过?”他们一直以为张绍华李佳等人是从美国回来的华侨。

“是啊,我见过啊,它看起来像德国海军战舰,很帅很酷,还是160马力引擎!”李佳赞不绝口,还用手肘撞了撞一起坐在后座的张绍华说:“那简直是车中的经典绝唱!张帅,机会难得,你搞台来玩玩啊!”

她的意思是这种车是举世闻名的“梅赛得斯-奔驰”汽车公司(Mercedes-Benz)在1936年推出的新产品,是世界上第一辆采用机械增压发动机的跑车,前后总共只生产了354辆,遗存下来的寥寥无几,到了现代简直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国宝级珍品,现在他们回到1936年了,似乎不该放过和这传说中的豪华跑车结缘的大好机会,因此才出言怂恿。

张绍华正看着在车窗外不断往身后倒退的街景,他看到街上那些五花八门的商铺会所招牌,招牌上中文、越文、法国交杂,煞是有趣;还看到部分专卖早餐的店铺照常开门营业,糯米粽子档挂满了大粽子,卖越北螺蛳粉的的摊档照样蒸汽冉冉,卖炒粉炒面的老板照样站在大锅前把锅铲翻飞,大汗淋漓……他正为此由衷感到高兴,忽然被李佳这么一撞,便随口说:“我看你需要的不是500k,你需要一台770k!希特勒也没你强悍……”

奔驰770k是奔驰公司特意为希特勒制作的防弹汽车,车身用4mm厚的钢板制成,挡风玻璃足足有50mm厚,轮胎是钢丝网状防弹车胎,连后排坐垫靠背都装有防弹钢板,地板也被加厚到4.5mm,整辆车重量超过5吨,它还配有一台排量为7655ml的V8发动机,可产生100kw的功率,是世界上第一辆防弹汽车。此车一共踩生产了17辆,大部分都毁于二战,到了现代仅存3辆,当然成为稀世珍品,张绍华曾经在资料上看过,对这台车印象深刻,500k对他来说不过是玩具而已,根本没注意看。

他这话立即引起李佳的慨叹,这丫头很唏嘘地说:“奔驰车确实是车中之王,霸主地位从来没变过,对比之下小日本的丰田本田给人家提鞋子都不配!……哈!我就特喜欢二战中的奔驰卡车L3000!造型一流,坚固耐用,把苏联美国英国出产的运输战车抛离几条街,根本不是同一水平……偶还大爱二战期间的将军们用的奔驰340啊,那简直是轿车吉普开篷跑车的混合体,太萌了,偶每次看到就春~心荡漾……”

她今天不知道是不是疲劳过度引起精神亢奋,忘记了何复生和陈勇不是穿越的,还在那里左一个“二战”,右一个“丰田本田”(本田汽车公司成立于1948年),“偶”啊,“萌”啊满嘴网络词汇,听得张绍华眼花缭乱,看到何复生和陈勇两人在偷偷交换怪异的目光,忙低声说:“嘿!你又想家了是吧?”

李佳瞄了张绍华一眼,趁机很正经地透露了个秘密给他听:“我当然想家了,欧大姐她们比我更想!前阵子听她和女儿侄子商量着要在明年春天过美国,还整天拉着唐嫣嘀咕,劝他们夫妻也把孩子一起送过去。”

她说的是穿越者之一欧清萍,也就是开始最大意见的那位大姐,她看着中日大战爆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心里就越来越不安,想着二战的战火将在欧洲亚洲甚至非洲燃烧,唯独美国本土没有卷入硝烟里,而且还趁机发了战争财,这才打算把孩子们送到美国去。李佳注意到她和几个女人经常在密谋此事,觉得还是和张绍华说说,让他心里先打个底——团队里有人生了离心,虽然是为了孩子们着想,但毕竟是负面情绪,最好趁早解决,免得日后生出没必要的麻烦来。

张绍华眉间慢慢皱出个“川”字,把孩子们送离战火也许是个很好的选择?毕竟带着这些妇孺参战顾虑多多……他本来想着等越北局势稳定下来,就把整个团体迁移到河内来,同时兴办学校,弘扬中华文化……但是,欧清萍的计划或者也很不错?可以选一批资质好的孩子一起派过去,有目的地让他们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对将来的建设肯定有益无害……

思索中,车子穿过市区来到城市边缘了,很快在原法国殖民政府的华庐监狱前停下。李东海带领二营的战士们在此看守俘虏,以前这里关押的大多数是“政治犯”,也就是和抵抗组织有关,或者言论反法的越南人,李东海等人来到这里后很快就把90%的囚犯放走,只留下小部分据查确实是作奸犯科的歹徒,腾出地方来安置这1千多名战俘。

张绍华才下车,李佳就抿着唇笑眯~眯地说:“张帅,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话您听过吧?”

张绍华淡淡地看她一眼,心想你懂什么?我留着佛兰的命当然大有用场,你要是给我把丫给打死了,我才头痛呢!不过咱一个大男人也懒得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他没说话,抬头打量这座被后世越南战争时期的美国战俘讽刺地称为“河内希尔顿”的河内华庐监狱(Hoa~Lo~Prison)。

华庐监狱由法国人于1886年至1901年建于河内,一眼看过去占地面积相当大,外面高墙围得密不透风,墙头上还有带刺的铁丝缠绕盘踞,隐约可见到里面有绿树婆娑,有几排两层的楼房,一个个小窗户都黑沉沉阴森森的,不知道都有着些什么故事。

华庐监狱的大铁门两边的石墙上镶嵌着块大铜牌,上面刻着Hoa~Lo~Prison几个大字,铜牌反射着阳光,金灿灿的很是刺眼。

张绍华被“华庐”这两个字搞得很窝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大步走过去和正忙着向他行礼的哨兵说:“他娘的,叫人把这牌子给我撬下来!”

“嘻嘻!赶快去订做一个新的,叫‘法庐’也好,‘日庐’也好,反正就是别让咱张帅再看到这招牌!”李佳笑嘻嘻地在后面插嘴,她今晨跟着李东海来到这里时就第一时间和李东海说了,说了张团长看到肯定要发火。李东海当时还说,这又不是中文,咱张团长才没那么抠字眼呢,等以后有空再换也不迟。

其中一名哨兵连忙大声答应了,小跑着去叫人。

何复生和陈勇也在后面小声议论:“法国佬神经病,Hoa在越南文法文里都是华的意思,妈的,在这里搞个华庐,是不是在yy要把咱中国人都关进去?”

另外两名哨兵立即打开那扇侧门,让张绍华等人进去,其中一个说着要打电话叫李营长出来迎接,张绍华抬手制止:“不必了,李佳知道路。”

说完,他也不等李佳带路,自己绷着脸径直往里面走,李佳等三人忙一阵风似的在后面紧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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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喜欢这个故事的书友多多支持哈!炎炎夏日,愿《血色中华》能陪伴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夏季!欢迎随时多提意见,更欢迎多投票支持,谢谢!)



第四十一章 监狱风云


class="width">穿过阴沉的入口处办事大楼,沿着林荫道一路走过去,可见华庐监狱大致分成两大部份:北边是几排两层高的砖石楼,楼上铁窗森森,地下那层尤其给人铜墙铁壁的感觉。楼和楼之间还有几行平房,看起来应该像是食堂、仓库、悠闲室、肯定还有就是提审室、刑房之类的。

监狱的范围内种了不少叶子像麦粒般大小的影树,张绍华还记得,这种树树冠宽阔,叶形如鸟羽,远远看起来很像弯弯的凤凰羽毛,因此在两广一带也叫凤凰树,此时正值初夏,散开如华盖的树上开满了一串串红艳艳的凤凰花,在绿叶的映衬下就如烈烈燃烧的野火,充满了生命力。

南边有几个用铁网围着的活动场所,隐约可看到些篮球架在阳光下寂寞地愣在那儿,也不知道是犯人防风时用的,还是狱卒们的福利。

迎面而来的凉风把影树上的叶子抖得徐徐洒落,象柔和的细雨投进张绍华李佳等人怀里,带来一襟浅黄翠绿的温情,让人无法把这里和监狱联想起来……

“你们看,断头台!”李佳遥遥一指第一栋监狱楼房前面的空地,大家顺着她的指向望过去,见到一个三米多高的“门”字形木架,架子上吊着一把呈梯形的利刀,斜向的刀刃寒光闪闪,让人望而生畏。

木架下还有张钉死在地上窄窄的刑床,刑床两边很明显有些用来固定犯人身体的铁链皮扣,刀口下还有两扇可开合的木板,拼起来就是个圆形,该木板腥黑发亮,透着一股浸透了鲜血的阴冷,一看就令人想起行刑时恐怖的场面,不寒而栗。

何复生面上乌云密布,他家里遭逢巨变,亲人都死在牢狱里,这里的氛围很自然让他想起在锦州的一切。

华庐监狱范围内到处都可以看到二营的战士们在巡逻站岗,这时,李东海带着两名士兵匆匆忙忙从第二栋楼门里走出来,远远就冲着张绍华抬手行礼,那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形于色露于脸。

张绍华立即迈开大步走过去,很快就听到一阵阵乱哄哄的声浪传来,不用分辨都知道是法军俘虏们在闹闹嚷嚷,二营的战士们在大声呵斥,彼此语言不通,那几个翻译顾此失彼,简直是一团混乱。

见面礼后,李东海摘下帽子边猛擦汗,边低声把情况交待了一遍,张绍华点点头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才踏进第二栋监牢的大门,一股汗臊味扑鼻而来,最先撞进耳膜的是两个孩子尖锐的哭声,和一个女人在歇斯底里的怒叫声,其他人的吵闹声反倒成了衬托。

张绍华也不用李东海带路了,顺着哭闹声直接来到那间关押着总督府人员的大房间里门前,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直接走进去,但他停住了脚步,在门外低声和李佳、李东海吩咐了几句,李佳会意地点点头,很快向外面走去。

李东海也忙跑去资料室取了一大叠东西过来。

然后张绍华才一手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这里应该是个会议室,十多个战士荷枪实弹看守着九个大人两个小孩,那如临大敌的款儿让陈勇何复生等人暗暗摇头。

佛兰夫人正在冲着翻译大发雷霆,一个女佣在哄孩子,管家卫兵杂役们本来在帮腔,忽然看到个一身黑衣,眉宇间不怒自威的亚裔男子稳步走进大门,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福兰夫人本来背对着门口,看到那翻译冲着谁躬身打招呼,立即霍然转身,和张绍华打了个照面。

“夫人,您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和我说。”张绍华和声细语地开口,客气里带着种无声的压力,硬是把佛兰夫人镇在那里,竟为自己在这个东方男人跟前失态而羞耻,忙低头用手帕擦干净了眼泪鼻涕,才抬起头正视着张绍华强忍抽泣说:“你就是他们的上司?”也就是这些造反的土匪头子了?

张绍华微微颔首,佛兰夫人颇为诧异地上下打量着他,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彪悍,其他人也默默看着他,会议室里出现瞬间不寻常的寂静。

他身后的李东海看到团长一进来,也没说什么,一句话就令这个浑身是刺的女人静下来,真是神奇!

李东海还不懂得英气内敛的威力有时候比形于色的霸气更有效!

“总督伤势严重,我必须和孩子们到医院,你们,必须保证总督的生命安全!”佛兰夫人很快恢复了颐指气使的总督夫人派头,第一百零一次提出她的要求,张绍华还没表态,她就指了指角落里蹲着的卫兵杂役等人,大声说:“我们,不是罪犯,凭什么把我们关进监狱里?!”

“对!对!我们不是罪犯!你们没有权把我们关押!”那几个总督府杂役纷纷大声抗议:“你们这样做违反国际公约!”

那法籍女佣一边给佛兰的小女儿擦眼泪一边说:“先生,请问孩子们犯了什么罪?请问我一个保姆又有什么过错?”

其中一名卫兵猛地站起来扯开嗓子干吼:“反对!反对虐待儿童!反对虐待战俘!”在旁边看守的士兵立即举起枪对准他,低喝:“蹲下!”

这声音传到隔壁附近的战俘牢房里,立即再次掀起和应的热潮,战俘们一棒接一棒地把这口号传下去,很快整层楼都在回荡着他们的叫喊声:“反对虐待!无罪!无罪!!”,这些人还同时敲门撞墙,发出有节奏的拍子声,一下一下越来越群情汹涌……

“团长!又来了!”李东海低声说:“他们这样反复闹嚷,要不要杀掉几个镇压?”

他们毕竟都是缺乏实战经验的年轻人,心还不够狠,手还不够辣。

佛兰夫人得到众人的支持更加理直气壮地瞪着张绍华,蓝灰色的眸子里惊怒交织,更多的是出对野蛮人的鄙视和不屑。

对于那些已经被关进小号里的战俘张绍华倒是不担心,反正这几座牢房很坚固,任你再怎么闹,饿上两天也就没力气了,问题是他要好好利用手头这批战俘,为华人在越北建立新政权打下良好基础,这批战俘若能好好合作,就能事半功倍,更能避免很多节外生枝的无谓麻烦。

他在喧闹声中沉住气,迎着佛兰夫人喷火的目光上前半步,冷冰冰地朗声说:“夫人,如果您认为你们无罪,不该被关进这里,那么,请问原来关在这里,死在你们酷刑之下的越南人,又有什么罪?是否因为他们犯了反抗强盗入侵自己的家园之罪?!”

张绍华用流利法语说出这些话,严肃冷峻的嗓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在场的法国人顿时哑了,过了片刻,佛兰夫人才反应过来,为己方申辩:“我的丈夫当时已经弃械投降,救治他是你们的责任!我的孩子和佣人没有参与任何政治活动,你们无权关押他们!虐待俘虏和儿童,将会引起公愤!”

想到丈夫的性命就捏在这个东方男人的手里,她知道佛兰伤势严重,在这里耽搁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但骨子里的骄傲令她做不到向敌人低头央求,她虽然方才激动得又叫又哭,但那是愤怒的哭叫,句句话听起来都有道理,正气凛然,正因为此才得到其他战俘的支持。

他们是优秀的法兰西人,他们高贵的血管里,流淌着代表正义的鲜血!

张绍华也不和她吵,只是抬抬手示意李东海把从资料室取来的图片文档摊在长桌上,佛兰夫人和不远处的管家杂役们扫了一眼,都被那些照片上血淋淋的场面吓了一跳,只见那一大堆作为监狱记录素材的照片上全部是越南人在监狱里受刑的场面,那些五花八门的刑具,受刑者扭曲的身体、痛苦的表情通过黑白光影定格在那一刻,留下那一幕幕惨烈。

张绍华指了指其中一张黑白照片上的受刑者,抬起眼说:“夫人,您看这个男孩多少岁?”

照片上忠实地记录了这么一刻:两名狱卒把一个瘦小的男人按在断头台下,一个拉下上面的木板以固定犯人的头部,另一个在扣紧刑床上的皮带,悬在木架子上的刀刃寒光闪闪。

佛兰夫人的目光一落在这照片上,象被马蜂螫了一下般立即移开眼睛,苍白着脸鼻音浓浓地说:“我不知道!我要见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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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没有硝烟的战场


class="width">张绍华寒霜满脸,长久地盯着她看,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身上的凌厉之气隐隐流动,竟然佛兰夫人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被数盏明晃晃的无影灯笼罩着,无力感油然而生,她控制不住自己眼角的抽搐,嘴边的法令纹显得更加又深又长……

横七竖八的黑白照片在桌子上象一条凝固的岁月之河,把在场的人都卷进冻结的漩涡里,会议室的气氛因沉默而凝重。

连那两个娇生惯养的孩子也收起眼泪,睁大眼睛,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人道?!呸!”张绍华低沉的嗓音打破沉寂,这“呸!”一声令那些法国人的心抖了抖,暗暗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们,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有绅士风度的东方男人绝对是个不好惹的主!

张绍华嘴角泛起一个嘲讽的冷笑:“佛兰夫人,人道是什么?是一块遮丑布?是一个虚伪的谎言!……嗬嗬!奸~夫淫~妇是人人得以诛之的,除非他们自己也成了奸~夫淫~妇!当你们是施暴者时,暴力酷刑是必要的,是手段!除非你们也被人踩在脚下,是不是这样?”

“我很想知道,当你们的屠刀向着亚洲人的头颅砍下去时,又有谁曾想过人道这个词?我还很好奇,发起侵略战争的人有什么资格谈人道?”

他顿了顿,继续用文质彬彬的口吻说出冷森森的话:“公愤?这个世界若有公义,你们就该早早滚回老家去!夫人,您和您的丈夫之所以能在这里作威作福,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毫无公义可言!强、者、为、王,这,才是游戏规则!”

佛兰夫人张了张嘴,支吾了片刻却吐不出半个字来,真是被他这一字一句的话镇住了,不是不想反驳,而是无从反驳!

张绍华此话如同尖锐的利刀,一把剖开西方人虚伪的政治游戏面具,露出其狰狞的真面目,令其他法国人也出现短暂的思维空白,他们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些土匪无所顾忌,敢做敢当,为所欲为!

“砰!”,已经完全掌握了控制权的张绍华猛然间一拍桌子,似笑非笑地环视着这些俘虏,慢腾腾地说:“和您们的所作所为对比,我们这样算虐待?哈哈!你们谁要尝试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虐待?我想,你们会大开眼界……”

佛兰夫人看着张绍华黑黝黝的目光落在她和两个孩子身上,禁不住一串寒颤从头滚到脚,人类的求生本能立即发挥潜能,朦朦胧胧间象个溺水的人看到远处有个救生圈在海浪中浮沉,忙挣扎着爬过去,伸出手去——

只见她斜跨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两个孩子前面,强作镇定地说了句:“胜者为王?上帝才知道谁是最后的胜利者!我们的军队一定很快就会到来,佛兰死了,对谁都没好处……”她停了停,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压低声音说:“先生,我们来个君子协议?”

跟随丈夫多年混迹官场,她也练就了一身决断和勇气,此刻意识到和面前这个男人讲道理撒泼,不如现实点,好好磋商寻求对彼此都有利的解决办法。-====-

张绍华似乎没什么兴趣,爱理不理地翻着桌上的照片,一张张地仔细看,一副在研究用什么酷刑来拿他们开刀的姿态。

“先生,您保证我们这些人的安全,将来总督和我们,必定双倍奉还!”佛兰夫人一咬牙,在空气中画出个金光闪闪的大饼来,只要目前能保住全家的性命,将来的事将来再打算。

“哦?”张绍华提起一边眉毛,瞄了瞄她:“那你先叫外面的人静静,这儿吵得我想杀人。”

佛兰夫人反应很快,立即点了点头,说:“好,请让我出去和他们说几句话……嗯,让他们合作。”

张绍华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和李东海打个手势,李东海和另外一名战士一前一后押着她走出会议室,让她去和那些战俘交涉,那翻译看了看张绍华的面色,很醒目地自动自觉跟了出去。

外面果然逐渐安静下来,张绍华耐心等待佛兰夫人被带回来后,才当着她的面问其他总督府的人:“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老管家和佛兰夫人迅速交换个目光,得到夫人的首肯后才站起来躬身道:“我等愿意合作,但请先生准许夫人和少爷小姐到总督大人身边去。”

张绍华放下手中的照片,淡淡道:“可以,夫人,我们这就去医院。”

李东海见这些闹嚷了几个小时的法国人总算服服帖帖,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连忙命人把这些人分别关进小牢房里。

他今天才明白了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招这个道理。

他对佛兰夫人等人措手无策主要是因为他觉得对方的指责似乎很有道理——毕竟是太平年代过来的人,习惯了遵从道德约束,也习惯了善待儿童妇女,因此被对阿方逼到了墙角。

他横?别怕,你可以比他更横!这个“横”不是说你非要用暴力血腥去镇压,过度依赖暴力乃匹夫所为,尤其是你处于上风时,真理正义道理全在你这边,只要你逻辑思维够严密,就可以一句话一个套,一圈一圈,从容淡定地把对手引得自动跳进你挖好的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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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监狱大楼,李佳带着几名战士和一辆囚车在外面等待,李东海看着佛兰夫人和孩子们上了囚车才松了口气,一直把张绍华等人送到停车场。

张绍华在上车前和李东海交待了一些细节,嘱咐尽快把监狱的管理搞上轨道,到时候留下一个连就可以了,其他两个连要随时准备参加战斗。

今天李东海亲眼目睹他们的团长是怎样不战而屈人之兵,真是越来越敬佩有加,加上最大的难题已经得到解决,剩下来的就不是大问题了,顿时抖擞精神,爽快利索地答应下来。

李佳在车里好不容易等到车子启动,才和张绍华报告最近战报:“张帅,佛兰外派出去的军队沿途被各地的游击队切成小段小段来红烧,莱州、奠边、太原等地已经攻陷,北光、保河到老街那段成为法军的聚集地,是块硬骨头,越南人们咬不动,希望我们派援军。”

张绍华听到北光这个地方名眼内精光闪过,那里离江河镇不远,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战火烧到江河镇!

“史蒂文那边有什么动静?”他问。

何复生在副驾驶座回头说:“玄武队的兄弟们早在攻打河内前一晚就按计划把江河镇拿下来啦!自己家门前还能出意外?”

李佳知道张绍华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接过话柄说:“据说史蒂文和路易被软禁着,伊丽莎白和她从英国请过来的人也都和他们一起。”

“嗯,等河内局势稳定了,把他们都送过来吧!”

“西贡那边传来消息,法军已经挥师北上,动作比我们推算的要慢了几个小时。”李佳看着前面的囚车,似乎有点明白张绍华的用心:“你让我安排捐血者赶去医院,留住胖子的性命就是为了对付他们?”

张绍华摇头笑道:“小姐,不是整天打打杀杀才叫霸气!”

李佳乜了他一眼,牙尖嘴利起来:“哎呀,有人今天是‘老太婆摸电门——抖起来了!’,小小成功就以为自己成大神了!你以为人家会为了胖子一家放弃整个越南北部,和我们讲和?想得真简单!”

陈勇也表示不大理解,他在前面说:“是啊,我也觉得不大可能,不过今天能令监牢里那些人安静下来也是个收获吧!”

张绍华摸了摸额门,忽然把话题绕得很远去:“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的新闻?”

特战队的每个成员都要收集研究全世界的重大新闻,对整个世界时局了然于心,但他突然这么一问,这三个人都愣了愣,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张绍华说:“5月3日,法国人民阵线在议会选举中获胜组成了以社会党里昂.勃鲁姆为总理的,有激进社会党人、共和社会党人参加的人民阵线政府。前几天他们发表新闻通告,宣布6月4日法国勃鲁姆政府开始执政……你们想想,这说明了什么?”

陈勇还是觉得摸不着头脑,只好顺着老大的话往下扯:“我知道,法国人顶爱更换政府,那些乱七八糟的政府名字我总也记不住。”

何复生仿佛悟到点什么,他思索着说:“嗯,张帅的意思是……他们权力更换频繁,内部出了问题?”

张绍华点头,简单地给手下几个爱将分析:“复生说得对,法国从道威斯计划到外长巴尔都遇刺(1924—1934)这一时期,法国国内政府更迭频繁,如果加上前一时期,共有17届政府执政,左右势力互相绞织,严重的影响了国家的正常发展,同时我们也可以从中看出他们的国力在世界大战后不停衰退,国内反战思潮泛滥……这些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尤其是政府内部的权力互相牵制……”他说到这里,看到李佳眼中露出恍然大悟的亮光,就停住不说往下说了,话题一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呵呵!”

李佳听了他的话想到的是法国这样强大的国家,竟然和德军开火不到6个星期就投降,应该是和这些因素有关,刚想把这事拖出来说说就被张绍华截住,立即改口笑道:“嘻嘻,我就知道跟着老大,肯定不会吃亏!”



第四十三章 运筹帷幄


class="width">听到李佳这句:“嘻嘻,我就知道跟着老大不会吃亏。

”陈勇回头正要说就什么,刚好看到这两人在会心微笑,很有默契的样子,这小子忽然看到点什么玄机,坏坏地奸笑着说:“跟着老大,我们肯定不会吃亏,你啊……就很难说了,真是未必!嘎嘎!”

李佳当然听得出这话的意思,唇边荡漾起小狐狸顺利把鸡偷到手的甜蜜,故意冲着陈勇抛个媚眼,娇嗔道:“开好你的车!小坏包!”说着她轻轻推了推张绍华的手臂,带点性感,带点柔媚说出一语双关的话:“谁吃谁的亏,还指不定呢!”

现代的女孩子千姿百态,什么性格什么脾气都有,象她此刻流露出来的暧mei诱惑款儿,搁在2009年可算再普通不过了,随便砸个招牌下来都会惊飞一片,张绍华已经对她这套开始免疫了,但何复生陈勇却是30年代的年轻人,也没去过夜总会青楼花街这样的地方混,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人物?李佳这软绵绵的语音在车厢里回荡,这两人立即脸红耳赤,觉得她这话就在自己耳边呢喃,让人心跳加速……

何复生皱了皱眉,这李佳虽然平时人很不错,身手也好,完全可以他们特战队的兄弟们并肩作战,但这姑娘整一个混世魔女,在他心里冰清玉洁的赵慧才是老大的女人,这当下自然心中有点不爽,立即拉下脸硬邦邦地说:“老大,佛兰要是死了,你还有第二手准备不?”

车轮滚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颠簸中张绍华留意到了何复生的情绪变化,知道这孩子和赵慧亲厚,就温言道:“无论佛兰死不死,我们肯定要和法国人打一场硬仗的,佛兰,他的作用不在于与法国人的最终和谈,而在于我们要用他来拖时间。”

他心中也挺惦记着赵慧,很愿意她能尽快来到河内,但路上动荡不安……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张绍华没有把话说尽,他必须用佛兰来拖延来自南方的法军,通过外交斡旋来避免腹背受敌的危机,因为他们面对的情况很危险,中越兵团并非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下,彼此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才走到一起,拧成一股劲,由于他和中华村几大首脑的苦心布置才旗开得胜,胜利鼓舞着长期受压迫的越南人,甚至作为盟军加入的老挝人。

然而兵贵士气,面对强大的敌人,这些缺乏严格训练的游兵散勇只怕经不起考验,一旦遭受重大打击,溃散起来肯定比散沙还快。

从统领全局的角度出发,所有的军事机要都要通过他和萧庆云、铁坤的手,经过慎重过滤后才适当地分下去,那些越南老挝同盟军该知道的让他们知道,不该知道的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样对彼此的军心士气都有很大好处。

利用佛兰来挡住北上的法军,他要当作一场戏来做,还要高调地来唱,让盟军和占领区的百姓们都知道这件事,把己方已经掌握主动权的局面深入民心,对局势的稳定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们很快来到河内圣玛丽教会医院,该医院正为战后大批涌到的伤者而忙碌,到处可见伤兵患者躺的躺,挨的挨,医生护士及修女们忙得脚不点地团团转。

张绍华首先把佛兰夫人及其一对儿女带到外科手术室对面的休息室,让她们亲眼看到三十多名中越兵团的小伙子们坐在那里排队轮候验血抽血,几个护士在那里忙乎,看完了,还让外科主任克里斯特和她直接交待了佛兰的伤势和手术进度。

和其他在战役中受伤的各国士兵们对比,佛兰不算伤得太重,只要有足够的血液保证手术能顺利进行,如无意外应该不至于丢掉性命。

在得知丈夫还没死,而且医院确实从佛兰被送到医院开始奋战至今,佛兰夫人无话可说,只好坐在手术室外搂着小女儿等待,她那十一岁的儿子很不耐烦地用鞋跟把椅子踢得“笃笃”响。

克里斯特看看站在一旁的张绍华,又看看在分散在手术室四面八方戒严的士兵们,心中很替他们的总督不值,还未能接受江山易主的现实。

张绍华很有礼貌地和克里斯特说:“感谢贵院大力支持,鄙人代表全体官兵向您们致谢!”

克里斯特很敷衍地和张绍华握了握手,颇为冷淡地说:“能为总督大人以及张大人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张绍华不去计较对方的态度,直接提出要求:“佛兰手术后,请贵院为佛兰夫人及孩子们安排一个独立单间,夫人要留下来亲自照顾丈夫,鄙人很欣赏夫人这样的法国女性。”当然了,让士兵看守着也是很有必要的。

佛兰夫人抬起眼向张绍华投去诧异的目光,茫茫然竟觉得委屈莫名,如果说他们法国人没有错,那么这些反抗入侵的亚洲人似乎也没有错……那么,到底错的是谁?!假如这个世界没有公义可言,难道连是非都不存在?

她无法理清思绪,这个东方男人的所作所为完全颠覆了她的世界。

最后,张绍华走到她们母子跟前,真诚地说:“夫人,您的丈夫一定可以很快康复,夫人和孩子们有什么需要随时提出。”

佛兰夫人被他深邃善意的目光笼罩着,不知不觉放开小女儿站起来,拉起裙裾很正规地行了个屈膝礼,低声说:“鲁沙代表总督感谢先生的好意!”

张绍华从容地笑了笑:“鲁沙,很美丽的名字!”

佛兰夫人无法揣测对方为何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但从小所受的教育令她很自然地作出条件反射——低下头,首次露出女人的矜持,喃喃道:“谢谢!”

在她的心中,这是一个高贵淑女必须的礼节,但其他人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看到张绍华像个国王般傲然立在那里,在接受总督夫人谦卑的拜见……所有人都不知不觉掉进了张绍华刻意营造的氛围里,克里斯特和其他在场的人都很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那些法国人和越南人,大家都不能理解为何永远高高在上的佛兰夫人会对这个华人如此恭敬!莫非……莫非……

这一幕经过很多目击者的口耳相传,立即在广大市民和士兵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大部分人开始对河内的新主人刮目相看,一个有能力有威信的强势新形象就这样逐步建立起来。

安排好这里的事情后,张绍华还特意到各个病房转了一圈,问明了伤兵们的大致情况才匆匆离开,因为萧庆云派人送来口讯,邱健在老街那边发来电报,说今天下午两点希望能和张绍华接通电话,他有要事必须和张绍华说。

一九三六年六月一日,这是中越兵团占领河内的第一天。

张绍华等人赶回总督府时人群已经散去,河内城内外都相对平静,大部分人抱观望态度,虽然都不相信法**队会就此罢休,但他们对进驻的军队印象还算良好,很多非法国籍的商人更因为安民告示上提到的减税减息等等新措施窃喜,暗暗希望这支军队能长期镇守河内。

张绍华一进门就闻到股炖肉的香味,驻守总督府的战士们在分批吃午餐,看到张绍华等人都纷纷和他们打招呼。

张绍华扫了一眼餐桌,看到大家在吃的是法式红酒炖牛扒,外带沙拉、面包、土豆等配菜和主食,大伙儿都吃得很高兴。

“复生,你和大勇都饿了,吃饭去吧!李佳,你也去。”他丢下这句话,自己却顾不上喝口水就大步穿过长廊,径直往通讯室走去。

推开大门,看到萧庆云正焦急地在房间内踱来踱去,小虎和几个通讯兵在那里折腾那几台电报机,以保持和其他部队的联系。

萧庆云抬头看到来人是张绍华,立即拉过他迫切地说:“团长,小邱那边很危急!敌人越来越多,他们顶不住了!还有,江河镇那边也发生多次遭遇战!”

为了保住胜利果实,不让刚被佛兰调离河内的法军反扑,因此根据他们定下的作战方针就是以太原、永安和福寿这三个镇为桩,坚决守住此三镇,并把三镇连成一线,一节节用重火力把法军往北逼,中途由越南游击队把法军切开,令其彼此无法呼应,从而逐渐消耗法军主力,一点点吃掉他们。

结果战线越烧越长,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法军只好不断往北撤,江河镇那片也受到波及,玄武队全体出动,徐林张龙等人把矿工们都发动起来,号召全体人员参加自卫战,气氛非常紧张!



第四十四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class="width">今天可能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日,正午的艳阳高挂,微风树荫带不来半丝凉意,通讯室内幸亏有良好的通风系统才不至于很闷热,但张绍华还是站在那里直冒汗,他随手脱下外衣扔在椅背上,提起衬衫扣子不停地上下抖动,让清风入怀,稍稍带来点凉意。

张绍华清楚了形势后,立即令萧庆云和留在中华村的铁坤等人联络,同时让通讯兵紧急和其他部队的首领联络,而小虎则受命在忙着和还在往回赶的刘平取得联络。刘平多次在中越边境往返,最后一次的目的地是云南四川的交界地。

临行前张绍华嘱咐他一定要随时和总部保持联络,但由于当时国内无线电报还非常落后,1934年(民国23年)5月泉州刚设立无线电台时,设备简陋,线路简单,只有泉州—福州、泉州—厦门、泉州—上海3条无线电路。就算是1936年,落后的西南西南一带根本谈不上民用无线通讯,因此他们约定刘平每到一个地方都尽快利用当地的有线电报或电话设备和总部联络。

关得紧紧的窗边有张深褐色的书桌,桌面上堆满凌乱的报纸书籍,张绍华走过去拔拉了几下,首先看到一小段被人用红笔圈着,翻译成法文的英文报纸报道:“蒋介石在控制贵州、云南后,下令云、贵两省的鸦片改经湖北外运,不再经过两广过境,广州对鸦片的贸易每年损失达六百万银圆。本年1月,广东陈济棠决定从本月起实行“樽节开支”,军官的俸薪减发4%到13%不等,全军各团的津贴金亦减到1000元……”

正好,这时通讯室内的收音机里在播放当天的新闻,听起来应该是国内广西电台的广播:

“今天,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总司令部、广西省政府、中国国民党广西省党部在省会南宁联合举行扩大纪念周。广西的党、政、军首脑,省党部全体职员,总司令部全体官佐,省政府各厅、处长和职员共数千人参加。集团军副总司令白崇禧在大会上发表反蒋抗日演讲……”

萧庆云背着他百忙中还来得及甩过来一句:“反蒋抗日了啊!”

张绍华脑海里的某扇记忆大门被撞开,他脱口而出:“阿萧,是‘六一事变!’”。

萧庆云捏着话筒在等中华村的通讯兵去把铁坤叫来,边回头茫然地反问:“什么‘六一事变’?儿童节事变?”他印象中只记得著名的“西安事变”快要来了,对儿童节事变完全没概念。

张绍华摇摇头,再紧张也笑起来:“兄弟,这是国民党时期,儿童节是四月四日!你居然连三毛流浪记都没看过!六一事变是两广的军阀联手起来反对蒋介石的……”这时,铁坤在那边接听电话了,萧庆云无心听下去,忙对着话筒:“喂!喂!铁坤,你们那边要稳住阵脚,同时派奇兵突出,多想办法把敌人往西边赶……”

张绍华闭上嘴留神聆听,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证了鲜为人知的“六一事变”,此时,白崇禧悠扬的声音在空气中低回:“……广西这六年来惨淡经营,埋头苦干的目的,都是为了抗日。广西的自卫政策和三寓政策所准备的八百个团的民团后备队、八万名干部,就是准备抗日救国使用的。经数年来努力,虽未完成预定计划,但此刻已不容许我们再作准备了。我们要倾全省之力,发动民族革命斗争,实行李总司令提出的焦土抗战……”

李宗仁总司令、白崇禧副司令、还有广东的南天之王陈济棠、镇守云南的云南王龙云……这几个枭雄的名字和生平在张绍华心中浮浮沉沉,如果中华村这批人能在越南北部甚至老挝打下一片江山,将来迟早会和这些枭雄碰面,到时候,会是盟友还是敌人?

托从前爱读起点及铁血军事文的福,张绍华依稀记得这次“六一事变”是以失败告终的,陈济棠还被逼从香港逃到欧洲隐居,直到1937年中日战争爆发后,当年九月才被蒋介石召回国,命为国民政府委员会、最高国防委员会委员。

这些人都是雄霸一方的铁腕人物,不过,目前还真是可能要摸摸龙云的老虎屁股……

思索中,还有一本小册子无意中引起张绍华的注意,他定睛看了看,嗯?《中国的西北角》这六个大字跳进他眼里,他走过去拿起小册子翻了翻,发现这是一本叫《中国的西北角》的通讯集,该书的作者就是日后被称为中国新闻记者第一人的范长江。

据扉页介绍范长江当年才二十五岁,就以《大公报》特约通讯员的身份进入西北,历时10个月,行程万里,小册子详尽地记录了他沿途的所见所闻,是一本非常精彩的西北考察录。

张绍华信手翻开就看到这么一段:“东北事变后,一般国人的眼光又注意到西北上来,从报章杂志宣传讨论,到要人的视察,专家的设计,以至于实际建设工作的进行。“开发西北”的声浪震动了一般国人的耳鼓。农林、牧畜、卫生、水利、几乎应有尽有。”

然而事实证明开发西北效果微乎其微,范长江为一路所见的西北人民的困苦生活而心酸,同时也为四川甘肃一带多不胜数的苛捐杂税及军队负担而震惊,可谓到了生生要把活人往死路上逼的程度。

他在报道中这样描述:农民除了缴纳各种苛捐杂税以外,还要应付忙于军队的负担:粮之外的油、盐、柴、炭、料、草……无不征发于民间,设有“兵站”专司其事。”重压之下的农民养成了一种“及时行乐”的风气,不管情形怎样,有了钱在手,那管借的高利贷也罢,卖家具的也罢,即刻要用也罢,他先到小饭馆去大吃一顿再说,宁可出了馆子再借高利,亦无所用其踌躇!粮价飞涨,而民间粮食日益耗尽,纵出高价,亦无处购买。故此辈苦力遂无以为生,相继成为饿蜉……

张绍华对这些情况还是知道的,这也是派刘平等人前往的原因之一。

在这本小册子里,张绍华第一次看到了国民党内部对红军长征的正式报道,范长江这样写道:“虽然当时并没有真正进入苏区,但在徐向前部在白石铺住过一两个月,街上遗留下许多和标语,最大的标语是:“武装拥护苏联!”大大的红墙的上面,差不多的民房集镇都有如此一个标语。”

看到这段,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感觉上他一直对苏联没好感,丫当时支持**红军,目的也是为了亚洲的控制权,难道还真是为了你们中华民族国富民安不成!

“张帅!刘平!找到刘平了!”小虎强压着激动低呼起来,唯恐骚扰了萧庆云和铁坤的重要对话。

刘平在电话那头听到张绍华的嗓音相当兴奋,两人连彼此问候都省了,生怕通讯会忽然中断,刘平一口气先把目前的状况汇报:“我们从黔桂一带招揽到很多人!那里的人听说有饭吃立即跟我们走人,什么人才都有!妈的,经过杨森的地盘,我们都分开走了,还是被这***派兵一顿追杀……”

张绍华忙说:“我记得这小子不是刚从云南昭通调到西昌及川滇边区驻防了?你怎么遇上他的军队了!”

名将杨森原任国民党第二十军军长兼川陕边防司令,1933年因红军进入川北通(江)南(江)巴(中)一带,被任命为四川剿共军第四路军总指挥。1935年3月红军西移,川南形势紧张,蒋介石急调杨森从川北前往川南。1936年调往云南昭通,继又移到西昌及川滇边区驻防,6月全部由原驻地经云南会泽宣威进入贵州的毕节、黔西,被任命为贵州第三绥靖区司令,驻贵阳南京路宏雅楼。

“咱前段时间在云南宣威遇到他们,似乎他的部队在向贵州移动!今天辗转听说这家伙被老蒋任命为贵州第三绥靖区司令!”刘平最近练得说话快如机关枪:“不过咱溜得快,早离开这家伙的地盘,目前我们按照总部安排顺着南溪河往回撤,快到边境了!”

“还需要多少天?”

“一两天吧!大概还有七十公里左右!”

张绍华听到这回答顿时精神一振,马上说:“好!你立即向老街进发,和龙云在河口的守将磋商,想办法寻求援助,和邱健在老街来一招请君入瓮,歼灭法军!”

刘平愣了愣,他本来接到命令要他带人走南溪河前往老街,还以为是要自己带着新征回来的几百人参加战斗,没想到张绍华原来是要他向当地驻军求助!这怎么可能,国民党的驻军肯得罪法国人?!他在那边硬邦邦地甩过来一句:“要是人家不肯帮,那怎么办?”还会暴露自己,随时可能被当作“*”剿灭了!

张绍华严肃地下令:“事关重要!目前唯一能解救老街和江河镇的人就是你!不管你用什么手法,总之一句话,明天,六月二号中午5点之前必须把这场仗拿下来!”

刘平带领的几百人只有几支手枪和步枪,连越南游击队都不如,凭什么合法国人开战?他们又不是义和团!

向云南王龙云借兵借路?刘平大热天的出了一身冷汗,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张绍华放下话筒,心情真的很沉重。

老街战斗关系到江河镇,甚至河内的的安危!

一天,还有一天的时间,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北面扫清阻碍,南边挡住法军的攻击,如此才能在越北大地开辟出新天地!

军凭士气虎凭威,这群三山五岳的杂牌军需要的是胜利,需要的是高昂的士气,否则必然会被法军击破,永堕地狱!



第四十五章 狂欢节?!


class="width">一九三六年六月一日夜,月朗星稀,中越边境迎来了第一个不寻常的宁静之夜。-====-

法军驻河内第一旅第一团团长泰勒带领他手下的官兵,一路损兵折将磕磕绊绊地来到老街镇外,和正在这里攻打老街的各路法军会合,共有三千多人。

已经围着老街打了两天的中尉维克托告诉泰勒,越南人在夺取老街后在短时间内修筑起战壕、在城外布下地雷阵、还把古城墙加固,充分利用老街居高临下的地理位置击退法军的多次进攻,两天下来法军伤亡惨重,想把伤兵送到后方却处处被截击……

从莱州打过来的法军三六一营长杰克说,莱州已经沦陷,他们在前往老街支援的路上遇到越南人迎头痛击,他们的团长不幸阵亡,他带领剩下的几百名士兵今天早上才到达。

泰勒在五月三十一日深夜受命出发时,还认为越南人造反再怎么样也是小打小闹,他和其他士兵一样觉得佛兰总督小题大做。直到在红河流域陷入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全靠有一支坦克小分队才得以脱身,他不得不收起轻敌之心。

但他和这几个法军将领一样,都无法理解因何越南会无端爆发这样大规模的反抗运动。

维克托中尉转达了西贡法军总司令欧文的指令,必须今晚就拿下老街,然后一鼓作气扫荡周边小城镇,在清除老街一带的土匪后,留下部队守住,再挥师南下,一路铲平过去,配合正在北上的法军对河内的土匪来一个前后夹攻,把越南人的反抗运动彻底镇压下去!

泰勒和杰克听了都表示理解,他们当然也想掉头回去攻打河内,但不先拔掉老街这个土匪窝,他们肯定会处处受制,随时会面临前后受敌的困境,说不定会因此而全军覆灭。

两面作战是非常被动且危险的,必须尽量避免出现这样情况,这点毫无疑问。

——这几场仗打下来,法军不敢再小看他们印象中懦弱狡猾的亚洲人,也不敢再认为对方是穷得住草棚、连肉都吃不起毫无反手能力的猪猡!

猪猡什么时候发起神经,长出副獠牙来,也是很危险的。

说实话,泰勒对越南一点好感都没有,他来自法国南部加龙河下游,一个叫卡卡索纳的小城市,那里风景秀丽如画,气候宜人,人人过着尤悠自在的生活,若非前年他们家的葡萄园因失收而陷入经济困境,正好遇上国内经济大滑波,葡萄园被迫结业欠下银行巨额贷款,他才不愿意卖身到这落后野蛮的南亚来!

他不喜欢越南,不喜欢这里的人总吃一种用腐坏的鱼做成的鱼酱,还有那要命的水果——榴莲,上帝啊,这样臭的东西他们居然称之为水果之王!他总觉得这里的空气到处有股腥臭味;看不惯这里的女人连买外衣的钱都没有,老穿睡衣在街上大摇大摆,(详见注解1)他也看不惯这里的男人明明家徒四壁,却不思进取,大部分只会蹲在马路边的小摊档喝咖啡吹牛,甚至抽鸦片**,胸无大志不务正业;女人外出挣钱养家的非常普遍,而当时女人能干的活,不是街边摆摊档,就是酒吧吧女,或者到有钱人家里作女佣,而最常见的是做暗娼。<<>>

这里没有人重视对下一代的教育,没有人考虑将来,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出卖。

这也许是法国统治者所乐于见到的,又或者是几十年来苦心为这些奴隶贴身打造的一套无形枷锁——但他怀疑越南人从古到今都是如此,所以才世世代代被人踩在脚下。他注意到在越南的华人很藐视越南人,给他们的评价是“男盗女娼”,在越南生活的华裔有个不成文的条规,那就是只有越南女子嫁给华人男子,从来没有华人女性肯嫁给越南男人。(详细见注解2)

泰勒不知道是否所有的东方国度都是这样,但一个越南,已经叫他没有兴趣知道得太多。在他心里,黄种人天生就是做奴隶的材料,而这个奴隶的名字是柬埔寨或者越南,甚至中国韩国,又有什么区别?

从踏出河内的那一刻起,他就希望尽快结束战斗,这样他好申请调回去,或者退役,他想回家,思念家里的父母妻儿,怀念祖国的一切。

他不愿意象杰克的团长那样,毫无价值地把性命丢在这种落后的小地方。

“今晚九点三十分,我们就发起进攻!”帐篷里,泰勒指了指汽油灯下的作战地形图说:“我们最好兵分三路,从这里、这里两个侧面,加上这条公路的正面,三面一起,先用炮轰,然后冲锋!”

维克托点了点泰勒所指的两个侧面攻击点,闷声说:“这两边,一边是密林,一边是山坡,越南杂种们在那儿布下地雷阵,还有机枪手、狙击手日夜防范,我们的工兵一露面就报销了!硬冲代价太大了,也未必能冲得上去。”

杰克脱下帽子抓抓头说:“是难搞,这样的地形坦克也冲不上去!”

泰勒顿时拉下脸,心中暗骂猪猡,难怪佛兰总督说老街易守难攻,难怪卢克上校会死在这里。

他默默看了看维克托中尉,决定必须争取主动权,不能让对方来支配自己的军队,不过是打份工而已,他才不要打头阵做先锋。

于是他很聪明地提出见解:“中尉,如果我们都挤在这条公路上正面攻击,如果越南杂种从其他地方赶来,从后面堵截,把我们封死在这条公路上,镇里的土匪趁机反击,我们就成德国香肠了!”

“对,我们必须调派人手殿后,封锁这一带!”杰克立即表示同意。

这时候泰勒也不客气了,直接就提出:“我的队伍不熟悉地形,而且刚刚结束一昼夜的长途跋涉,让他们去攻城成功的机会率不大。”

维克托溜了他一眼,冷漠地说:“殿后不需要一个团的兵力吧!我们的部队今天刚和越南杂种干了两场硬仗,士兵们疲惫不堪,没有新鲜兵力的加入,无法组织有效的进攻!”

经过一番商讨,他们最后决定从泰勒的部队抽出第二营300人殿后,其他人全部参加攻坚战,在中路攻击的同时,也在两侧翼派出两个连的兵力去佯攻,以牵制敌人,配合正面攻击的大军,务必全力出击,把老街一举抢回来!

彼此达成协议后,这三个军官正在做详细的作战安排,派出去的侦察兵回来报告,老街镇里灯火通明,鼓乐声声,似乎在搞什么喜典活动,城墙炮楼上很多哨兵戒严,应该是怕法军趁机会突袭。

杰克一听就笑了:“也好,等他们玩累了,喝醉了,再杀进去,这次肯定大获全胜!”

维克托低头看看表,表示同意:“好!那就押后到十一点!”

他们命全军吃饭休整,准备深夜十一点出发。

结果等到十一点,他们把大队拉到老街镇前沿,依然听到里面锣鼓喧天,远远望去,炮楼城墙上果真密密麻麻站满了哨兵。

没办法了,继续等吧,这些疯狂的越南人,从来没听说他们有狂欢节之类的,今晚莫非是截获了欧文总司令发给维克托的电报,预料到了他们越南人最终要被推上断头台的命运,在举行最后的晚餐?

于是他们传令下去,继续等待,越南人越玩得尽兴,就越容易被攻克!

这一等,竟然等到凌晨两点多,全军上下都困得在土路上、草地里直打盹,泰勒等人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不可能闹通宵吧?他们无数次举起望远镜观察,无数次派出侦察兵,都得出同样结论:越南人彻夜未眠在搞庆祝活动。

泰勒曾下令让两边侧翼的部队派出数名工兵去尝试排雷,以探敌情,结果是工兵们全部英勇牺牲。

而且还引起对方的恐慌,从城墙上对准公路方向的黑暗放了几**炮,作出凶狠强悍的警告。

泰勒维克托等人面面相觑,上帝啊,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三位仁兄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以他们目前的身份,维克托和泰勒同级,杰克在该团的团长阵亡后,欧文总司令临时委任他接管该团,他们来自不同的部队,彼此都有着不同的背景,谁也不愿意去当炮灰,假如这次战败,谁也不愿意成为背黑锅的决策者。

就这样,时间在他们的推卸推测中一分一秒流过去,凌晨两点三十分,泰勒终于提议:“维克托,你还是给总司令发个电报,征求一下意见吧!”

要是上峰说开火,那咱就拼了,有什么后果也有他老人家顶着,与我们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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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逸按:1。关于越南女性服装的一点注解:越南妇女奥黛(AoDai)是越南的国服,它在越南南方发音发作/owyai/而在北方发作/owzai/.“ao”源于汉语“袄”,在现代越语里“ao”则指遮盖到颈部以下的服饰,而dai的意思是“长”。它通常使用丝绸等软性布料,上衣是一件长衫,类似中国旗袍,两侧开高叉至腰部,下半shen配上一条喇叭筒的长裤。但是,奥黛是她们去重要场合才穿的,在30到90年代,越南女性曾经非常流行穿用碎花布剪裁而成的两件头套装,看上去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睡衣。

注解2。关于文中所描写到法**官泰勒眼中的越南人,我只是从我所见所闻中现实中得出的理解,绝非杜撰,也不是有意抹黑越南人,如果大家觉得在下过份偏激的话,我只能说声抱歉!



第四十六章 艰难的抉择


class="width">河内,原总督府通讯室内,这里也是灯火通明,通讯兵们在灯影下一个个面容严肃,全神贯注地对付各自手头的工作。

张绍华靠在案桌旁耐心等待,萧庆云紧张地盯着小虎,他们两人都捏着把冷汗,为严峻的局势而紧张。

小虎在占领总督府的通讯室第一刻钟起,就开始用自己以前学过的知识和这几个月摸索所得之经验,把这批电讯器材充分利用起来,费了很多功夫才通过法军的通讯兵留下的数据和资料,破译了法军因河内沦陷而反复修改过的密码,成功插入西贡法军总司令部的通讯网络线路里,盗取到了部份欧文司令部和外派军队之间的电报来往,对法军的调度、作战计划连猜带估也掌握了个大概。

根据他们所获得情报分析,欧文司令部在组织一次河内会战!

南部的法军正在沿着蜿蜒的海岸线火速北上,如无意外将于六月二日下午到达河内以南约八十公里外的南定市,因此欧文司令部要求维克托泰勒等人必须在六月二日凌晨五点前攻克老街,然后稍作休整,联同其他地方的法军残部一鼓作气往南推,对河内以北的游击队进行灭绝性镇压,以配合南方的法军对河内展开的大反扑。

为了赢得这次河内会战的主动权,张绍华等人一方面强调刘平要克日赶回边境,争取河口镇国民党军队的通融支持,带人马奇兵突出加入战斗;另一方面命铁坤从中华村急调一支约500人的自卫队杀出去,沿途通过伏击法军运输车辆和小分队,偷袭敌营,切断敌军电话线,破坏公路等等手法,一边打散敌军对中华村的包围,舒缓压力,一边有计划地把敌军往老街方向撵,在途中不断消耗法军兵力,最后到达老街,三方会师,以老街为点,迅速南下,沿途配合各地越南游击队,灭掉在越南北部的残余法军,赶回河内参加会战。

眼下是六月二日凌晨,刘平等人还在披星戴月地赶路,中华村的自卫队也还在路上和法军作战,邱健带领老街上下独守孤城。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他没有更多的选择,只有一个字——守!

昨天下午张绍华在电话里别的没有多说,就给了邱健四个字:“虚而虚之”。

虚而虚之,是一种妙算,一种智慧,这需要阵前将领有勇气有胆量,才能用智慧的头脑来架起胆量的风帆。

张绍华相信邱健有这样的能力,这孩子的情商和智商都相当高,多加磨炼,将来必然是抗日战场中的一名跷将!

在截取到了维克托半夜发给欧文的电报后,小虎急了,他们肯定邱健在玩空城计拖延时间,现在大半夜都过了,能熬到天亮就向成功迈进了一大步,欧文这鸟蛋肯定会下令立即进攻,那就糟糕至极!

“小虎,我们既然能截获电报,必然也能冒充西贡电台,给他们发假指令过去!”萧庆云反应很快,立即提出建议。

“好!我可以想办法!”小虎有点迟疑地答应下来,他留意到司令部和外派军队每次电报来往频频在更换代号,由于大家对法语和很多法国典故都不能说很熟悉,怕就怕他们未能摸到规律,不能完全做到天衣无缝,可以把双方都蒙骗过去,一旦露馅,引起对方警觉,重新把密码修改频率调整,要再次破译可就蹉跎了!

调整密码都算了,最怕的是他们意识到作战计划泄露,来个大幅度更改,等到小虎再次破译出来,也许仗都打完了。

张绍华低着头仔细看了几遍维克托那份电报,发现法国人果然很善于语言表达,廖廖几句话就把老街内的情况述说得绘形绘色,还巧妙地陈述清楚他们没有抗命的意图,只是想作出正确的选择,付出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云云。

看到这里,他手中的笔不停在指间翻飞,大脑高速旋转……

“小虎,等等!”他忽然抬起眼,很果断地说:“我看欧文会让他们多等一阵!”欧文司令部的反应迟缓,可见对方也在衡量得失,迟几个小时早几个小时发起河内会战对欧文来说,应该没有太大分别……

“团长!”萧庆云非常担心:“他们都部署好了,只争分秒啊!”

“是啊,他若下令立即进攻,邱健他们就难过了!”小虎也很支持萧庆云的看法,人家都箭在弦上了,还不拉弓?

“以欧文的水平,我看他会选择保险系数较大的决策!”张绍华的目光扫过桌面略显凌乱的电报翻译草稿,语气变得不再犹豫。

法国上层的党派之争,造成权力混乱,互相制肘的局面,法国驻海外殖民属地的军队若伤亡过多,一定会招来国内舆论压力,也将引起人民强烈不满甚至反对。这点,和美国在后来的越南战争、朝鲜战争、美伊战争是一样的。

事实证明美国人要做世界霸主的野心和决心比法国人强很多,第一次大战之后法国人的反战情绪日益严重,欧文不愿意见到法军伤亡惨重,也不愿意承受来自国会的诸多压力,这点很明显,因为照欧文这次安排的河内会战来看,他走得就是典型的保险路线,每步都稳打稳扎,非但要立于不败之地,还要把伤亡控制到最低的比率!

——要是他敢搏,早该从河内以南的邻近城市抽调军队过来,趁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来个快攻,一举收复河内!但他不敢,他被北部的民变闹得心惊胆战,唯恐中部南部的越南人也起义响应,因此他宁愿从西贡调兵过去,下令各地驻军看牢自己的地头,几乎是城城戒严,满地都响起抓拿越南抵抗组织的打杀声。

“团长,老街一旦失守,小邱就死定了,我们这里也很危险!”萧庆云面色发青,在他看来,他情愿造份假电报去骗维克托等人,这样总比坐而待毙好得多!

张绍华闭上眼睛,那支笔继续在指间起舞。

萧庆云瞪着他,小虎眼巴巴地看着他,房间内只有各类通讯器材发出的机器运作声,单调中更加显得紧迫焦急……

张绍华很矛盾,他们输不起,眼前两条路似乎都有致命之处,选哪一种好呢?!邱健熟悉的笑容在心中浮现,张绍华真怕自己的选择会一手把他推下深渊!

他现在面临的就是每个将领在战场上都会遇到的问题:在复杂激烈的军事政治斗争中,如何作出正确的抉择,在充满风险的决策里,怎么孕育出出奇制胜的根苗。

战场上的冒险,赌的是血和肉,要求将领敢于作出理智的冒险,而这种冒险是建立在对客观情况的争取分析和判断的基础上!

这三分钟恍若一生漫长,当张绍华再次抬起眼,用如深秋湖水般清澈的目光看着萧庆云和小虎坚决地重申:“小虎,等欧文的回复!”

“是!”小虎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张绍华的想法,但也只能抖擞精神带上耳机,继续凝神在茫茫的夜空里小心捕捉那组重要的电波。

萧庆云不再说什么,唯独幽深的目光中流露出沉甸甸的忧虑……

十五分钟后,当欧文司令部的回复指令出现在他们眼前,张绍华霎那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中捉摸到了点什么,这种感觉妙不可言,无法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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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老街前线上的维克托等到了欧文总司令的回答:等待,见机行事,寻找最佳进攻时机。攻占老街的最后限期是六月二日十点整。

杰克看了电报嘀咕:“最后限期改了?”原来不是说六月一日清晨五点必须攻克老街?

泰勒想了想说:“也许是大军北上的进度被拖慢了,越南杂种从河内派出军队去捣鬼了!”越南游击队专门破坏公路铁路的精湛技术,他们都是见识过的。

维克托很困惑地说:“这群撒旦!就不怕我们明天冲进去把他们都宰了?”

泰勒耸耸肩,作出无奈的样子:“总司令大人叫我们等待,那就等待吧……等他们玩累了才杀进去肯定是最佳作战时机。”

这一等等到黎明后,城内似乎开始静下来,当维克托抖落帽沿上的露水,第三百零一次用望远镜观察敌情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排排做成持枪状的木头人立在城头,城门上还拉着两条很大的白布横额,布上墨迹淋漓,第一条用法文写着:“下地狱见鬼去吧!法国猪!”另外一条写着:“猪是的念来过倒——你们果然是猪,哈哈!”

操!#¥%#……维克托脑海里掠过一连串的骂人粗口,气急败坏地把望远镜砸在地上,怒火冲天大声下令:“全部起来!进攻!进攻!把越南狗全部送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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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奇兵突出


class="width">熬了一夜通宵的士兵们迷迷糊糊地被同伴唤醒,一个个眯着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家都觉得像在做梦,进攻了?真的?他们看不到城墙上的横额,只看到他们的长官在那里暴跳如雷,把附近树丛中的鸟儿都吓得扑腾着乱飞,然后先是“噗!噗!噗!”——子弹横飞的声音;紧接着“嘭!——嘭———!!!”一枚枚炸弹从天而降,落在他们埋伏的小山坡上,着地即炸开,热浪夹着尘土石块滚滚而来,法军士兵们纷纷抱头四窜,走避不及的或被炸得外焦里脆,或被气浪掀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这两天无疑是这两千多名法军士兵一辈子最辛苦的两天,赶路的赶得精疲力尽,打仗的九死一生,再经过昨夜如此折腾一晚,全部都疲惫不堪,面对敌人的偷袭,别说士气了,连反应都慢三拍,等听到长官的命令要组织反攻时,已经有点晚了,枪炮声稍停,树林中、巨石后不知何时冒出很多头戴树叶冠、浑身是伪装的越南人,他们在占据有利位置,用机关枪、步枪、手榴弹加上燃烧弹统统出动,把四下散开的法军当作肉靶来痛打!

法军在这样的暴打下说什么斗志都是空话,只要有一个人开始逃命,其他人就会丢盔弃甲纷纷溃退,军官们挡都挡不住,只好跟着一起撤退。

这一撤撤到十多公里外,幸亏狡猾的越南人并没有追上来,他们这才惊魂未定停下来喘气,清点了一下发现伤亡加上失踪的大概有两百人左右,这都算了,最可恨的是竟然那些平射炮、重迫击炮、多挺重机枪等重武器全部丢失,等于老虎被拔了牙!

自出征以来受够了窝囊气的维克托不禁火冒三丈,高声怒骂泰勒和杰克,斥责都是他们胆小鬼,延误战机第一,逃跑第一,打仗最屎!

泰勒和杰克在众多士兵面前被维克托数落,两人都扛不住,红着脸奋起争辩,泰勒还抬出欧文总司令的电报来大作文章,三个人吵得面红耳赤,他们手下的官兵们劝止不住,不知不觉连自己也被卷入战团,三方人马从彼此谩骂到大打出手,陷入混乱之中……

维克托见势不对,这样下去很容易失去控制!他见杰克还在挥舞双手喋喋不休,就一记勾拳迎面甩过去,把对方揍了个措手不及,仓皇后退,然后拔出枪向天一扣扳机,大声怒叫喝令全部人停手!

泰勒也意识到这样的军中冲突和群殴实在太不像话,马上过去拉住跳起来要发飚的杰克,好说歹说才彼此都冷静下来令自己的部下各自归队,抗命者一律军法处置!

闹腾了半天总算控制住局面,维克托不再废话,直接下令原地修整,一个小时后杀回去发起总攻!

这次无论如何要踏平老街!!!

泰勒提出:“两侧地雷阵难破,干脆在附近征些当地人回来破雷。



维克托翻翻白眼:“附近的村庄死狗都找不到一只!”是活人都逃到镇里或深山里了,谁还留在那里等死?

没办法了,反攻吧,不然也无法向上头交待。

等他们匆匆啃了点干粮,重新整顿了军纪,严命凡违令阵前退缩者,立即枪毙,让大家拿出昔日跟着拿破仑纵横欧洲的军人威风来云云,然后收集剩余的几十门轻型破击炮和几门平射炮,提起精神重返战场。

再次来到老街镇外时,六月二日已经过去了半天,现在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

太阳很猛,晒得脚下的土路石头温热一片,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风,路旁的树木处于静止状态,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蝉鸣鸟啼都被他们的车轮声和脚步声掩盖过去了,泰勒带着部队经过那片令他们蒙羞的被伏击之地,毫不意外地发现他们丢下的武器全部不见了,连战死的同袍的遗体也不见了。

越南人要这些遗体来干什么?

泰勒尽管满腹疑虑,但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了,毕竟仗还是要打的,多说多背黑锅。

这次他们很顺利地来到城墙东北面的小山坡上,大家都没有废话,憋着口气闷头就是一轮炮弹狂砸过去,只听到爆炸声此起彼伏,也不知砸中了城墙还是落在镇里。

炸完一轮后,泰勒等人并没有等到预期的敌人炮火反击,这次越南人似乎没想到法军这么快回来反扑,好!那就开打吧!

几辆坦克在山路上蹒跚前进,边推进边对准目标开炮,步兵们在坦克的掩护下紧紧跟上,这次,一定要让越南人知道他们的利害!

维克托的军队久攻不下的古镇城门这次被炸开了,城墙上的木头人也被炸得七零八落……咦?越军呢?竟然没有任何抵抗?

坦克停住了,后面的法军士兵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地端着枪,举目四顾,冲近了才惊觉城墙上下、城门内外空无一人,从炸开的城门望进去可见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地断木残砖……

三大将领在阵前聚首,彼此对望数眼,心中都惊疑不定。

杰克这次是打定主意什么话也不说,该打就打,该攻就攻,自己又不是主将,全力配合就是了。

维克托倒是有点恍然大悟,低声说:“莫非他们昨晚全部撤退了?”。原来搞那么大的动静出来就是为了走人?这两天的恶战他心里有数,对方虽然顶住了自己的几次强攻,但也伤亡惨重,多半是知道我方援军到来,害怕起来就耍了个诡计,丢下座空城跑了路。

泰勒心里拿不准,就说了句:“先派人进去看看!”

派出去的侦察兵很快飞奔来报:敌军已经撤退,里面暂时没有发现有人,同时他们还看到法军阵亡士兵的遗体就摆在教堂前的小广场上,看样子越南人全部走光了。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战果!维克托松了口气,立即指挥部队进入老街。

古镇的街道不够宽,坦克车从城门下很艰难地开进去后没走多远便停在那里,先头部队迅速在镇里的大街小巷展开地毯式搜索,维克托等人则带领士兵首先穿过两条街,来到教堂前的小广场。

一百多名阵亡法军排得整整齐齐躺在地上,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他们身上,血腥味引来很多苍蝇,一见有人走近,这些苍蝇“嗡嗡嗡”乱飞,黑压压的如黑雾弥漫……

泰勒带头首先摘下军帽,向阵亡士兵致哀,后面的将士纷纷效仿为死去的同伴默哀,一时间小广场上气氛庄重凝重。

泰勒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一刻,因为就在他半是庆幸半是难过地低下头去不到一分钟,猛然间满城杀声四起,他完全无法理解方才还是一个空城的老街古镇,怎么会突然出现很多持枪的“怪兽”来,这些“怪兽”一个个带着青脸獠牙狰狞的面具,身穿五花八门的衣服,口中发出恐怖的吼声,从教堂里冲出来,从地下冒出来,从不知道什么阴暗角落钻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们扑过来!

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和敌人肉搏的士兵毕竟不多,已经进入老街的法军很快被制服,除了小部分顽强抵抗到最后一刻慷慨赴死的,其余人全部投降。

留在城外的那个连也在二十分钟内被歼灭,没有战死的最后不得不弃械投降。

捷报传到河内,张绍华忍不住和萧庆云等人说:“邱健一身是胆!”

李佳当时也在,听了直笑:“张帅看三国看得走火入魔了,做梦都想着赵子龙!敢情你还以为自己是刘备呢!”

萧庆云习惯性言简意骇地点评:“刘平这东风借得好!”

张绍华点头道:“刘平脑子转得快!没有他请来的援军,邱健他们也孤掌难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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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平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借来东风?明天一定准时更新。不好意思,这两天要应付考试,写得慢了点……很抱歉,幸亏都应付过去了,尽力保持日更。还有几章第一卷就要结束了,从第二卷开始进入抗日战争!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大家的支持是我更新最大的动力,大家有票的请用力的砸过来啊!在下感激不尽!!!!)



第四十八章 何去何从?


class="width">刘平这次很绝,他带领从川滇边境招回来的人,披星戴月赶到河口镇,他一边派人到老街通知邱健,一边毫不犹豫立即去找驻守河口镇边境的**团长黄方信。

黄方信是李宗仁辖下第四集团军第二师一百七十二团团长,借调到河口边镇驻守。

这是李宗仁今年第五次反蒋,他和广东粤系军阀陈济棠联手对抗蒋介石,六一事变前他和陈济棠一起抽出精兵成立抗日救国第一军团。不过黄方信这种边境驻军不在抽调范围之内,仍属原第四集团军编制。

最近老街战火频繁,黄方信对越南人造反的事也到收点风,正下令军队在边境严密警戒,提防法军攻克老街后把火烧过来,殃及池鱼。

六月二日,刘平以越南华人协会副会长的身份觐见黄方信,(他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头衔),黄方信抱着多了解点战况的心态和刘平会面。

刘平并没有把中华村的底细交待太多,他把整件事说成是在越南的华人长期受到法国殖民者的欺压盘剥,日子过得很凄惶。最近更由于华人成功开采出煤矿铁矿,殖民地政府强力压制,重税收之余还处处相逼,要强夺矿井,江河镇的华人无法忍受,便连同当地的华侨和越南人联手抵抗,结果引来法军的大规模屠杀镇压,故此引起全越北亚裔的反抗。

他还告诉黄方信,中越义军已经占领了河内、莱州、奠边等等越北大部分土地,目前就把法军赶到了红河上游,要在老街把法军北上的主力歼灭,不出数日就能光复越南北部!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刘平特意取出那份关于从中国雇佣工人到越南江河镇矿场工作的许可书递过去,黄方信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嘴里唔唔啊啊地应着,没有怎么说话,刘平口中的情况和他了解到的大致相符,但敏感的政治触觉令他慎之又慎,不愿意卷进任何外交漩涡里去。

但刘平最后那番话引起了他的兴趣,刘平提出,如果黄团长能暗中借兵一战,除了能得到一批法军的装备外,还加上日后老街与河口镇双边关税的八成。<<>>

刘平观察着黄方信的面色,一脸真诚地说:“若团座觉得这个法子太麻烦,事成后我们以一万美金抵偿也可以!”

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达到目的——要**出兵越南,除了实际利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方法?

对于黄方信来说,只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派手下出去操练一次,捞笔好处就闪人,若对方真能长期稳占那更好,财源继续滚滚来,反正越南这边就算是被炸平了也和他们没什么相干,何乐而不为?

最后,黄方信很爽快地答应秘密出兵相助,但全部士兵都戴上面具、装扮成游民散勇参战,事成后立即带着战利品撤退,半个月后收取五千美金作为抵偿,剩下的用三年关税的六成来抵消。

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允许滞留在河口镇的一万多名中国难民移居进入越南,减轻河口镇的压力。

双方谈妥条件后,黄方信派出几个心腹跟过去老街做实地考察,共同商定作战计划后,分头准备。

他们趁法军败退之机,迅速把镇内居民撤到河口镇的山沟里隐藏好,用一座空城来把已经失去冷静理智的法军引进陷阱里,连同刚赶到的中华村自卫队共三千多人马,以多打少,以有备战不备,打了个很漂亮的埋伏战,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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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提早了两个多小时结束,为中越兵团赢得了关键的两个小时。

就在欧文司令部还在等维克托这边的消息,在河内以北的法军已经兵败如山倒,残兵败将们无处可逃,偏偏由于和亚洲人外形相差太远,想躲起来都难,无论去到什么地方都人人喊打,不想死的唯一选择就是弃械投降。

仗打到这份儿上,张绍华才不会坐在那里等欧文司令部策划的河内会战有打起来的机会,他不是个按理出牌的人,敌人最想去做的事情,他一定不会让对方达到目的。

法军越想和他们正面交战,他就越不给机会——巧妙地牵住敌人的鼻子走,这才是致胜之道。

因此,张绍华在河内稳占主动后,在法军反应过来之前,立即放开双手调兵遣将,西北,在老挝播下的种子早就发芽,现在到了破土而出的时候了,越南人的成功鼓舞着同样备受压迫的老挝人,老挝北部民变处处开花,令驻守老挝的法军顾此失彼,连呼上帝。

河内,他派出青龙和白虎两支特战队火速穿插到法军会师地南定市,潜入其驻军地各出奇谋阴招大搞破坏,比如在军队饮用水车里下毒、捣毁通讯设施、炸毁军火库、偷袭运输车队、在法军必经之路埋地雷等等等等,简直是“无恶不作”,把还没闹清楚东南西北的法军搞得焦头烂额。

这还没完,法军刚从南定派出去前往河内市以南探路的两个先锋营,分别在在春梅县、河东县遭到袭击,在猛烈的炮火攻击下700多名士兵几乎全部阵亡。

河内东面的海港城市海防也宣布独立,从此脱离法国殖民统治,当地驻军被赶出海防市,狼狈地南逃到南定。

与此同步进行的还有小虎等人不停发放假战报,通过法军的电讯网制造混乱,一会儿说这里发现越南兵团,一会儿那儿告急;这个说南方某市的越南游击队于今日下午某时某分袭击当地法军,死了多少多少人;那个报告总司令部他们被越南军队包围了……最绝的是张绍华亲自炮制的一个假电报,电报从河内的日本总商会发出,却很不巧地被法军截获,内容大概是在越南的日本人向驻香港日商总会汇报:“一切顺利,朝之日旗将插遍中南半岛。”

晕头转向,绝对是晕头转向,享福多年的法军在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和骚扰下彻底晕了,从总司令部到下面的小兵没有人能说得出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对方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欧文司令部策划的河内会战不得不押后。

巴黎收到西贡急电后,国会紧急召开会议,几个党派借机扩张势力,打压政敌,彼此在会议上口水横飞,各执己见吵得不可开交。

六月三日,铁坤带领中华村的主要成员及主力来到河内,大家对战况都非常满意,就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这天下午,张绍华、铁坤、刘平、李国安、萧庆云五人在总督府的会议室里商谈要事,大家对张绍华提出的充分利用目前有利形势,以战俘为底牌和法国殖民者和谈都没有什么意见,但大家就和谈的详细内容产生了重大分歧。

张绍华首先说出自己的打算:“我觉得最好的结果是和法国政府取得共识,以兴安、太平一线为界,此线以北成为自治区,名义上属从法国,但除了每年交适当的税收之外,我们拥有独立自治权。”

铁坤强烈反对,只见他脸色微红,激动地说:“我们打生打死,为的就是建立独立政权,现在胜利在望,张执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想不通!”

刘平抱另一种态度,他抹抹最近因奔波而晒得又红又黑的脸颊,沉稳地提出异议:“光靠我们自己要守住半壁江山恐怕难度很高,我认为咱们该和李宗仁等军阀合作,与其向法国人低首称臣,不如暂时和国民党军阀合作,将来等强大了再另作打算。”

萧庆云摇头:“还是自立好,不要随便投靠任何人。”

张绍华坚持自己的建议,强调说:“铁坤,后世的中越之战你应该见识过,你也知道越南人的本性,他们是有奶便是娘,谁给他们利益,他们就做谁的看门狗,我们目前能合作,为的是利益,一旦法国人出价比我们高,那就很危险!要先断了他们的念头!”

“不!”铁坤站起来大声说:“我反对!干大事不可以这样船头怕鬼,船尾怕贼!一定要建立起属于我们自己的政权,属于我们华人自己的国家!这不是你的初衷么,张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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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码字,努力更新,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他们该选择哪一种方式?张绍华的提议有错吗?他将面对很多挑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继续把宝贵的推荐票投给我,感激不尽!)



第四十九章 重大分歧


class="width">张绍华颇为意外地看着铁坤,对方的激烈反应在他意料之外,自从穿越以来他们几个固然是合作愉快,但意见分歧当然也经常有,但像今天这样各执己见的场面还是比较少见,铁坤是个智商情商都超标准的军官,素来以冷面谋士的形象著称,张绍华还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激动。

凝望着铁坤眼镜片后那双红筋满布的眼镜,看得出铁坤和自己一样为了这次战役熬了无数个通宵,张绍华决定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团体的核心必须坦诚相待,否则很难同心同德共同进退,于是他把这两天才形成的想法整理了一下,慢慢说:“铁参谋长,我们是必须建立独立政权,这点一定要坚持到底,但是,目前绝对还不是时候建立一个独立的新国家!这和是否胆小怕事绝无关系,我张某是什么人,相处这些日子相信大家也很清楚,我们的实力有多少大家心里有底,这次胜利靠的不是雄兵强将,而是一连串的策划和安排,带着投机取巧的成份在里面……”

说到这里,他环视一下在座的诸位,语气不知不觉沉重起来:“法国人不会永远被我们蒙蔽,大家想想,急于独立成立一个国家,会有什么后果?中华人民共和国在成立之后,花了多少时间,过了多少年才得到世界的认同,我想不用我说了吧?我们目前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和西方列强对抗的程度,倒不如暂时借法国之力,顶着他们的伞来谋求发展……”

“这样太窝囊了!倒不如拼死一搏,也不见得就没有胜算!”铁坤捏紧拳头插入一句,他确实不甘心屈居他人屋檐之下,一个堂堂男子汉的骄傲和军人的铁骨让他做不到向现实妥协!

而且,他始终觉得自己无论从学识还是从实践经验,他这个在职军官绝对比张绍华这个复员士兵高出一筹,他相信自己的战略眼光,当初发起这场独立战争前就考虑到了全部因素,他们这群人一定可以克服所有困难,创出一番辉煌!无论多大困难他都不畏惧,怕的就是这种临阵退缩的迟疑和犹豫!

“张执,你的意思是缓称王?”李国安用手扫了扫花白的头发,眼角的皱纹绽开,毕竟是阅历丰富的老人,他很快明白了张绍华的想法。

张绍华点点头说:“就算我们强硬独立,西方列强肯定不会承认我们,还会杯葛、经济封杀,说不定还会引来八国联军剿灭,而其他小国家慑于英法压力,也不会敢和我们建交,说不定连中华民国也要孤立我们……何必为了一个虚名去做众矢之的?只要能达到自治的目的,用什么途径有什么关系?”

“大家放心!我们不会向法国人妥协,谈判桌上我一定会不择手段争取最大的利益!这里我们只是互相交个底而已。<<>>”

刘平在一旁沉吟着,他看得出铁坤对这个提议很不满,他自己对要成为法国的附属也没什么兴趣,但张绍华的顾虑也很有道理,听到这里就接口说:“我认为应该去和李宗仁白崇禧他们洽谈,向国内靠拢比较妥当。”

李国安眯起眼笑了笑说:“我看不如和延安接头,毕竟他们才是将来的赢家,绍华,凭你和铁坤、小刘、阿萧几个的本事,混个什么元帅上将的也不是没可能啊!”

他的话提醒了刘平,现在投靠国民党,将来只怕后患无穷!

胡志明?干瘦矮小的胡志明仿佛在虚无飘渺间向着他们微笑,这个将来的越南人之父,会不会因为我们这批穿越者的出现而无法登上历史舞台?……张绍华摇头笑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除了回国参加抗战,没有其他想法。”三四十年代,对于中华民族来说,是一个痛苦的年代,是血泪横流的时代,他潜意识里总在逃避些什么,他一时也说不清。

刘平咧开嘴闷声说:“延安?他们目前还属于弱势群体,自身难保,而且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远水救不了近火。”

萧庆云绷着脸爆出一句:“和延安接头的结果,恐怕是莫斯科会派人来。”

铁坤深深吸进口气,锐利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扫而过,面色有点发黑,沉声问:“看来你们都不赞成建立一个独立的国家?!”

张绍华看看李国安等三人,郑重地说:“不,独立建国是一定要的,但不是现在!我更愿意等到二战爆发时才宣布!到时候天下大乱,正是我们脱颖而出的最佳时机!”

一阵沉默后,铁坤紧紧皱着眉,过了半晌才憋出句话:“我弃权。”说完,站起来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刘平和萧庆云对望一眼,都觉得暂时没有更好的出路,都先后点头。

李国安望着半开的门外空荡荡的长廊,叹了口气说:“张执,你看着办吧!”

这次会议不欢而散后,张绍华留在会议室内,对着和墙同高的中南半岛地图发呆,狭长的越南版图此刻落在他眼里怎么看都像把弯弯的镰刀,那锋利的刀锋要如何善加利用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他其实也很矛盾,谁不想振臂一呼天下应?!但他们不是越南人,目前在越南华人的数量还太少,假如急着迈出这一步,肯定会落得个被越南人当作仇人来对待的境地。

越南人是一个奇怪的种族,他们眼中装的永远只有利益,华人从古到今所带给他们的先进文明和技术,甚至实惠的经济利益军事相助无法统计,但他们从来不会有半点感激之情,随时翻脸就会把枪口对准我们!在他们眼里,中华民族是个要想尽办法摆脱却无法摆脱的庞大阴影而已!

不可以被眼前的合作蜜月期迷惑,也不要对越南人带着任何幻想!这个念头在张绍华心中清晰无比,不带丝毫侥幸之心。

拿破仑曾把一个优秀军事统帅所所必须具备的各种品质综合,形象地比喻成一个“正方形”,这个正方形的“底”是指统帅的果敢、顽强、勇武等精神要素,“高”则是指统帅的智慧,包括谋略、卓越的见识、统领全局的判断力等等智力在内。拿破仑特别强调,智和勇二者在一个统帅的精神世界里,必须要等量齐观地发展,才能在战场内外应付各种复杂的局面。

我太多顾虑了么?他抚心自问,我只是不想被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因图一时痛快而前功尽弃!

……我错了吗?

身后响起细碎轻盈的脚步声,一股牛肉汤的浓香传来,赵慧的声音柔柔响起:“张大哥,大伙儿都在吃牛肉粉,你也来一碗吧。”

张绍华回头一看,刚好看到赵慧把一大海碗越北牛肉米粉搁到桌上,滚烫的牛肉浓汤泡着一根根滑溜雪白的宽米粉,上面还铺着几片鲜嫩的牛肉、生洋葱丝、越南香花草“金不换”、绿豆芽菜、几小圈鲜红的小辣椒,色泽悦目,香味扑鼻,非常诱人。他这才觉得好像很久没好好吃东西了,早饿得麻木了,看到这碗色香味俱全的牛肉粉顿时饥肠辘辘,展颜一笑:“好啊,谢谢你!”

他走到桌旁坐下,痛痛快快地吃了几大口,安抚过了受虐多时的五脏神,才擦擦嘴上的油腻说:“小慧,你自己吃了没?”

赵慧浅笑着:“我尝过了,这汤是用牛骨和老姜八角炖的,挤了点柠檬汁进去更香,越南人做汤粉之类的确实味道好。你们最近辛苦了,这里天气热,这个粉很开胃,又能补充能量。”

张绍华看着她笑颜如花,这几天绷得紧紧的神经不知不觉松弛下来,无端觉得很舒服很温暖,恍惚是漂泊多年的游子回到家,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的感觉……

“小慧,这里还没稳定下来,你和欧姐唐嫣几个注意安全,不要单独外出,孩子们更加不要随便乱跑。”千言万语在胸口兜兜转转,最后变成这么一句,他自己边说边觉得自己像个小老头。

“你把我也当小孩子了。”赵慧白了他一眼,有点不满地嗔怪道。

两人难得单独相处,张绍华抓住机会鼓起勇气,拿出攻克河内的胆量来说:“我没把你当小孩看,我把你当……当知己。”

说出这句话,他的心遽然一轻,似乎背着多时的包袱终于放下。

但他很不确定赵慧有没有听到自己最后那两个字,因为就在此时,李佳一头撞进来,神色紧张急切地说:“快!邱健拿着枪去了医院!”

张绍华“噌!”一下站起来,低喝:“什么事?”

何复生也跟着在她身后出现,明明很急,但还是压着嗓子说:“邱健听铁参谋说要和谈,很生气,把碗都砸了,说把佛兰干掉了,就不用和谈了!”

张绍华一听就明白了,邱健生气的不是要和谈,清扫北部战场后,和法国人坐下来和谈是必须的,这点大家一早就有共识,邱健是和铁坤一样,不能理解自己的提议。他铁青着脸下令:“复生,马上过去看看!”,说完,迈开大步和复生一起走了出去,李佳想都不想就跟了上去,剩下赵慧伫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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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天生就是枭雄,一个人能攀上高峰,必须经过无数历练和打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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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兄弟反目


class="width">一来到医院停车场,张绍华没等车停稳就跳下车,急匆匆的刚踏入深切治疗部的长廊,就看到护士医生们纷纷躲避,听到士兵们的呼喝声从病房里传出来,看来邱健已经动手了。<<>>

他一阵风似的卷到病房门口,邱健正端着枪威逼看守的士兵退后,看到张绍华出现也毫无意外之色,反而很理所当然地说:“张执,你让他们退下!”

张绍华飞快地瞟一眼在病床上满脸惊恐的佛兰,见他还没死才放下心来,疾声道:“小邱,放下枪!”

那四名看守佛兰的中华村战士两个站在病床前拦住邱健,两个站在门口戒备,看到张绍华到来,总算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松懈下来,用手中的步枪指着邱健,小心翼翼地让开条路给张绍华走进来。

邱健很倔强地一甩头,冲着张绍华大声质问:“不!凭什么?!凭什么!”。

奉命死守老街,从战火血泊中走出来,他把这份胜利看的比什么都重,他们有勇有谋,既然能从法国人手中抢回来半壁江山,凭什么要向法国人低头!!!

他在激动中还记得军机不能随便泄露,不敢多说,只劈头劈脑把疑问砸过去,他知道其他士兵听不懂,但张绍华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要冲动!你会给你一个交待!”这种情况下张绍华怎么解释?他严厉地说完这话,回头打个手势让跟过来的何复生陈勇立即过去佛兰夫人那边控制场面,然后挥手示意那几个战士退出去守在门外。

佛兰虽然听不懂邱健在吼什么,但看到那几个士兵离开,面色更加灰败,挣扎着要起来,无奈重伤后全身无力,他这番挣扎徒令铁架上的输液瓶不停晃动,带动插在手背上的针尖在血管里蠕动,更牵动伤口,痛得他半身麻痹。

邱健看一眼正在把大门掩上的张绍华,冷然把张绍华在老街前线亲手相赠的手枪搁在佛兰的脑门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别动!”

被冰冷的枪口指着额头,佛兰的心都不会跳了,整个人僵在那儿,眼角直抽搐,巴巴地瞄着张绍华。

张绍华平摊双手,缓缓说:“小邱,做每一件事之前,先想想后果!”

邱健瞪着他,用难以置信的口气说:“都走到这步了,还瞻前顾后?大哥,你不觉得太迟了?!”

“每一步都在我们掌控之中,但你杀了他,就会失控!”外面的士兵肯定在关注着这里的动静,张绍华努力想用只有他们俩能明白的话来解释这复杂的形势:“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做土匪,不是占山为王!只要能圆满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谁生谁死,何必太执着!”

“我不管!”不过几日未见,邱健脸上昔日的书生气已在战火中洗涤一清,棱角分明的线条流露出丝丝豁出去的硬气,他大声说:“我只知道做大事不该有妇人之仁!你把这法国佬养在这里,外面那些和我们拼死打江山的越南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大哥,杀了他,大旗一竖,法国佬来一个杀一个!连这勇气都没有,学什么人打鬼子!”

“竖个大旗有什么难?小邱,难的是怎样才能把大旗树得长久!你和我,是越南人吗?在人家的地头上竖什么旗?你要竖越南旗还是中华大旗?”张绍华真想拿锤子把他敲醒!

邱健愣了愣,铁坤的话似乎在耳边响起:“何必看法国人的脸色!咱拿下越北,把这些未开化的越南人汉化,将来和日本人开战,他们就是高丽棒子的角色!”他绝对赞成铁坤的想法,华人历代受儒家思想所累,就算是在最强盛的朝代也缺乏一种狠劲,总是太讲究姿势,但眼前都什么时候了,日本人都快杀到家门口了,想迅速强大起来,就要不择手段!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这话不能公开说,他最气急的是张绍华为何连这都想不到,他被张绍华说得郁闷极了,提起口丹田气道:“只要你肯让我们把大旗树起来,我邱健和其他兄弟就算拼了命,也给你把大旗扛到底!”说着大拇指一挑,拉开保险,子弹上膛——

“放下枪!邱健,这是军令!”张绍华也急了,上前两步叱喝。

邱健眸子顿时燃起委屈愤怒之火,大哥,我为了你一句话在山沟里打滚,在老街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在枪炮中;现在我帮来杀了佛兰,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竟然用军令来压我?!

穿越后,邱健从跟着张绍华去榕树头为大家找落脚点那一天开始,就把张绍华当作是哥们,可以并肩作战的铁哥们,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被张绍华这样呼喝,他更没想过自己眼中那个愈战愈勇的“张执”会变得这样短视浅见!

他真是怒了,失望令他怒火熊熊,热血直往头上涌,敌人猛烈的炮火绝不会令他失去理智,但他不能忍受张绍华为了一个敌人而和自己划清界线,不能接受张绍华这个向敌人低头的决定!

好!老子杀了他给你看看,我就不信天会塌下来!大不了咱拉大队走人,回国打鬼子去!邱健把心一横,大叫着:“你下不了手,我来帮你!有什么黑锅,老子帮你背!”说完,用力一扣扳机——

电光火石间,张绍华出手如风,大力把邱健的手往上用力一推!

“嘭!”一声枪响,子弹击中墙上的挂画,击碎的玻璃飞射四溅,其中一块从邱健额头上掠过,拉出道口子,他只觉得一凉一痛,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往下流淌,顺着眉毛沿鬓边而下……

门外的士兵听到枪声都吓了一跳,李佳忙一手推开门,还没看清楚到底是谁中了枪,就看到邱健一额一脸鲜血,手一翻用枪柄指着张绍华,嘶声咬牙说:“这枪,还给你!我不该妨碍你谋富贵!你,不再是我的兄弟!!!”说完把枪用力甩到地上,冲过来拔开自己和后面的士兵奔了出去。

李佳虽然不知道他们几个首脑开会的决定,但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每一句话,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张绍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就走过去低声说:“别急,小孩子一时想不通,你由他去!”

张绍华胸膛缓缓起伏,很努力在平息心中的波浪,天崩地裂他都可以不在乎,朋友间的误会决裂却让他有霎那的窒息!他垂下眼望着吓得直翻白眼的佛兰说:“你也看到了,这里每个人都想杀了你,尤其是越南人!越北大地已经没有你们法国人的立足之地,我保得住你一时,保不住你一辈子!”

佛兰“嗤嗤赫赫”地喘着粗气,总觉得出气多入气少,死命煽动鼻翼也无法获得足够的氧气,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电话,电话……我,要和欧文,通话!”

不多时,何复生把佛兰夫人送过来,护士们把电话线拉到佛兰床前,佛兰夫人拨通了西贡欧文司令部的电话,她先和欧文说了两句问候话,然后把电话递给佛兰。

佛兰握住话筒的手不停在颤抖,他哆嗦了片刻,才开口说:“欧文司令,我军在红河战役,全军覆没!我……谨代表两千多名被俘官兵,向司令大人请求和谈……”

不知道欧文在电话那边咆吼了些什么,只见佛兰那张胖肿难分的脸上全是汗水,一个劲在那儿唯唯喏喏,最后他抬起眼看着张绍华说:“司令会派人北上,明日在南定和你们会谈……”

“不,会谈地点为兴安,时间,下午一点,鄙人恭候贵使!”张绍华剑眉一扬,果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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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住院部大门,张绍华站在青青的草地上,抬头望着蔚蓝的长空,可拂面清风吹不散满心阴翳,只让他更觉得体内有把火在烈烈燃烧,焦灼得令人无法平静下来。

邱健说我要谋富贵?

他竟然以为我占领河内后,改变了初衷,一心只想着偏安越北,过土地主的逍遥日子?

为何没有人能理解我?

战争从来没有道德仁义可言,这点我很清楚,要在这里立足,把越南北部建立成以后抗日的基地,并不是大吼一声我要独立,也不是取决于杀掉一两个头面人物,这样简单的道理为何说来说去都没人愿意听!

一只山鹰之类的大鸟在天空上展开双翅御风滑行,姿态潇洒自在,张绍华有点妒忌地看着它,恨不得自己也能学会它那套,能把高空中凛凛狂风之力轻巧地化为己用,这样方可四海翱翔,俯视苍生……

“决定了要去做的事,就该坚持到底!”李佳在他身边出现,一起仰首望着那只山鹰。

张绍华苦笑:“要是导致众叛亲离呢?”

“英雄自古皆寂寞,张帅,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为何起争执,但我若是你,我会为自己的见解与众不同而自豪!”李佳轻描淡写地说:“我们都是从现代过来的人,每个人都拥有独立的思想,你不能奢求所有人都能明白你,更不能要求全部人都无条件支持你。”

张绍华深深吸进口清新空气,是啊,必须要有容纳不同意见的胸怀,更必须有坚持己见,把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进行到底的勇气和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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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人间处处有不平


class="width">张绍华转过身来,看到她的发梢被阳光镀上层金边,更衬托出她眉宇间的英气逼人,怎么看都不是平时那个媚视嫣行的小魔女,他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姑娘,如果硬要找一个,也许……“千面女郎”是唯一最贴切的……李佳,离家,你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

“我说错了?你这样凶巴巴地瞪着我。”李佳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坦然地微笑。

“呵呵,我在想,如果你是男人,我们也许会成为好兄弟。”他决心已下,就不再纠结,反而可以平静地面对一切。

“是吗?嘻嘻,我还以为我们一早已经是兄弟了。”李佳嬉皮笑脸地皱了皱鼻子,看起来居然蛮可爱的。

张绍华把上身稍稍往后倾,做出仔细端详她的样子,然后站直了,一拱手很正经地问道:“这位兄弟,在下姓张,名绍华,河北人,未请教这位兄弟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李佳目中有晶莹的亮光在闪烁,沉默了片刻,才敛眉正容说:“张帅,我姓宋,单名戎,兵戎相见的戎。但这个名字早就废了,请你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尤其在刘平面前,希望你永远当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

张绍华心中一个咯噔,眼里不由得露出警惕的探究之色,嘴里却云淡风轻地笑道:“你的名字见不得光?你是中央情报局的,还是全国通缉的连环杀人犯?”

环顾停车场四周无人,何复生和陈勇在不远处的奔驰里静静等待,李佳唇边挂上个玩世不恭的冷嘲:“我真是杀过人,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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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9月2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东南海岸。

中秋夜,月朗星稀。

海滨k城的沿海公路上,一辆银色的奔驰,象一支穿梭在秋风中的箭,无声无息地紧贴着起伏的海岸线,向着灯火辉煌的市区飞奔……

龙辉挥洒自如地操纵着方向盘,把高速飞驰的车子控制得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份。车厢内回荡着一曲英文歌,车内的十六个小音箱把这首歌的音色发挥得淋漓尽致,听得他荡气回肠,忍不住跟着唱:DO-YOU–READY-WANT–TO-LOVE-ME……

龙辉近来春风得意,遇难呈祥,几件原本不可收拾的大事件都给他一一化解,这种凌驾在法令条规之上的成就感,令他觉得自己在万万人之上!

他刚从情人清玲家里出来——中秋佳节,他早就安排好了,黄昏陪清玲吃晚饭,晚上回家陪老婆孩子赏月。

自车窗看出去,可以见到一轮明月挂在半空,海面也有一轮明月在随着海浪微微荡漾。

忽然,一束灯光映入倒后镜,龙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诧异地看到:一辆摩托车自远而近,擦着他的车边,呼啸而过。

咦?这条公路不是限速80公里的吗?谁敢在这里飚车!?

龙辉看了看,被车上的背影吸引住了。摩托车手居然是个身材曼妙的女人!头盔下长发迎风飞扬,贴身黑色的皮衣把她的身体包裹得紧紧的,她背后优美的线条,让龙辉条件反射地踩了踩油门,产生了要上前看清楚地冲动。

女车手似乎知道他的企图,上身前倾,把车开得更加快,不让他超前。摩托车在转弯处整辆车倾斜,龙辉看到那女车手的左膝都几乎擦着地面前行,车轮在公路上擦出星星火花!

女人开摩托他见多了,开得这么疯狂的,还是第一次见!

龙辉拍拍方向盘,有意思!他被激发出了好胜之心,紧紧追着对方,不信我的奔驰还不如你的摩托车快!

把车开得要飞起来般,终于“呼”一下子,把摩托车抛在身后,他趁电光火石间撇一眼那女车手,黑色的头盔遮去了大半张脸,高速中只看到双折射车灯的眼睛,闪闪发亮。

车里的音乐在继续:“only-you,only-you……”

龙辉的得意劲还没过,赫然看到女车手“嗖!”的又奔他前面去了!

就这样,他们你追我逐的,不知不觉地开出了海边的公路,上了高架桥,转入环市的马路……

大节当前,路上的车辆比平日少了很多,行人寥落。

前面就是一个红灯,女车手一车当先,冲到灯前,“嘎吱——!”地一个急煞,把车子停住,龙辉的车随后飞到。

在等转灯的片刻,龙辉一直盯着对方看,那女车手在车上坐直了,忽然脱下头盔,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那是张充满自信的脸,一头大波浪的卷发,野性的眼神耐人寻味,上翘的嘴角似乎在发出邀请,又带着藐视一切的嘲笑……

龙辉自认阅女无数,从来没有哪个女人给他这么强烈的感觉。

红灯在闪烁,很快就要转绿灯了。

龙辉做了一个他从来不屑做的动作,伸手按下车窗,对女车手大声说:“嘿!美女,你这手车很辣!”

女车手嫣然一笑,爽快地说:“你也很厉害!”说话间,右手从头盔里伸出来,一扬。龙辉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只听到“噗噗”两下闷响,同时觉得脑门一热,受到一股冲力,什么东西钻进了脑袋……

高高的路灯,把黄色的光芒洒在龙辉抽搐的身躯上,他后脑喷出的脑浆和鲜血,象西瓜汁和溶化的冰激凌混合物,慢慢流淌在真皮椅垫上……

天上一轮明月,定格在他微张的瞳孔里。

女车手把枪插进腰间,重新戴上头盔,mp3在耳边重新奏起轻快的圆舞曲,发动座下的摩托车,迅速消失在霓虹灯璀璨的城市里……

翌日,该市的全部媒体都报道了这桩枪杀案。

报纸头版头条:中秋之夜,本市富豪龙辉,离奇毙命。

电视台在现场拍了不少片断,银色的奔驰,血迹斑斑的座椅,警车封道……

记者在镜头前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数个目击人的见闻:一个黑衣长发的摩托车手,如何近距离枪击死者。

随后,电视台还插播了一段龙辉的生平简介:死者龙辉,本市最大集团公司龙兴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三十六岁。龙兴公司名下的资产市值过百亿,旗下企业有建筑公司,房地产公司,酒店,工厂,技术开发公司等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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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6月4日下午,越南河内。

那头大波浪的长发变成了贴耳短发的李佳站在张绍华对面,似笑非笑地说:“我真的杀过人,你不信?”

张绍华啼笑皆非:“兄弟,我们在打仗!谁没杀过人?”死在我手上的人也算是无法统计了吧?

李佳拉下眼帘,低声说:“我说的是以前,刘平一直查不到我的底细,反正你别出卖我。”

“宋戎,这么好的名字不能用了,你不觉得可惜吗?”张绍华真诚地说:“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我觉得你非常冷静非常聪明,要是你真的杀过人,肯定是那家伙死有余辜。”

李佳撇撇嘴:“刘大警官可是认为凡事都该由法律来判决,没有人可以剥夺他人的生命权!”

“法律本该负载着裁判正义的功效,可惜法律必须由人来审裁,这就注定了人间处处有不平!”张绍华笑了笑:“就算我们还没离开原来的世界,我也不会傻到把自己当作正义的化身,兄弟,你给我放心!”

李佳的眼神有点飘忽,她看着医院停车场对面的建筑物低声说:“我那时年少轻狂,做不到眼见不平而无动于衷,结果闯出祸来,只好跑路……不过,我从来没后悔过!”

李佳诚如她所言,姓宋名戎,其父在华东某省省委担任要职,她是家中独女——“家中独女”,因为她的祖母和父亲都非常重男轻女,在官职和儿子不可并存的情况下,她就成了美名其曰的“家中独女”,因为她的弟弟在外面锦衣玉食地养着。

她书读得很好,却从来得不到父母的欢心,祖母连正眼都不看她,总说有人占了不该占的位置,碍事!

她从高中时期就开始喜欢玩枪,迷上了玩战争游戏,大学毕业后混迹“江湖”,和一群志同道合者经常聚会,在黑夜里飚车,向种种高危刺激运动挑战……

那年,她所在的城市有间小学教学楼忽然塌陷,当时孩子们在上课,只有部分人来得及逃了出来,剩下的全部遇难……事后,全城轰动,很多人都怀疑那间承建该教学楼的建筑公司严重偷工减料,有死难学生的家长去现场勘查过,发现的确如此,就联名把承建商和质检人员告上了法庭。

案件抽丝剥茧地往下追查,就在所有证据都指证承建商无良的时候,他们的律师却找来所谓的地质学家,经他们勘测证明,说是该教学楼地下地质变动,导致这次惨剧的发生!

于是,这宗案件最后不了了之,没有任何人需要为这次事故负责。

该承建商就是龙辉旗下的建筑公司,李佳等人早就知道这位龙辉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在那冠冕堂皇的“成功商人”背后,无数毒品拆家、扯皮条的、卖肚皮的、收陀地的靠着他开饭。

这件事发生后,李佳和她的死党们开始那龙辉来打赌,看谁能在中秋节那天最干脆利落地干掉他!

就这样,那年中秋节之后,为了避免给家里带来麻烦,宋戎毅然离家出走,辗转来到广西和张龙等人走私枪械,没想到这次出走走得这么彻底,完全从原来的时空消失了。

来到1936年的越南后,她倒真是不想回去,觉得这样不是正好吗?以后家里的人再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存在而心烦了。

见她一脸倔强在说自己不后悔,张绍华笑了,他拍了拍李佳的肩膀,朗声说:“走吧,兄弟,我们该回去了!”

再次以“兄弟”来称呼这个姑娘,他心里真的觉得这是个可以做好友的人,以前对她的种种观感逐渐在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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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温柔一刻


class="width">占领河内后,四十七人的穿越团队分成两部分,大部分随军转移到了河内,只留下徐林等几人留守江河镇,因为除了矿场还需要人管理,中华村是他们的根据地,在前途未卜的阶段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放弃。~~~~

转移到了河内的团队中,少壮男子全部进驻原法军驻地,而老弱妇孺就在原总督府暂时安顿下来,等以后找到合适地方再作安排。

车子在总督府车房前停下,张绍华一下车就看到赵慧和徐楚云以及欧家的两个孩子在树荫下说说笑笑,赵慧正在教三个孩子说广东话:“来,你们注意咬字清晰地跟我说:有只蜘蛛喷条蛛丝痴住支树枝——速度要快。”

三个孩子清嫩的童音在树下萦绕:“有只蜘蛛……喷条蛛丝……咯咯,痴住支树枝……”鸟语了一遍,许楚云好奇地问:“姐姐,什么是‘痴住’?”

赵慧打着手势解释:“广东话‘痴’,就是粘的意思,‘住’呢,在这里是助词,有‘着’的意思,合起来就是粘着。因为广东话切音多,所以这句绕口令是用来练习大家发音准确的。”

这群穿越者,就赵慧和孙克勤来自广东,他们两人经常在一起用粤语说话,孩子们听着觉得好玩就闹着要学,赵慧就抽空教他们几句。

踩着柔软的绿草地走到树荫下,浓密的树叶挡住了似火骄阳,一股清凉伴着茉莉芬芳把张绍华悄然笼罩,赵慧抬头见是他,很自然地笑着打招呼:“张大哥……”她正想说什么,一错眼看到他身后的李佳,眼神不由自主暗了暗,改口说:“萧大队找了医生回来给邱健缝针呢,萍姐在那边照看着,你不过去看看?”

邱健扔掉的那支枪此刻正在腰间硌得张绍华浑身不舒服,他躲开赵慧询问的目光回头和李佳淡淡道:“李佳,你去和复生准备一下,让他抽一半队员,我们今晚提早过兴安。<<>>”

必须事前到现场勘查,作好应付一切突发意外的准备措施,明天谈判事关重要,不容有失!

李佳痛快地答应下来,转身大步离去。

“张叔叔,姑姑说我们又要打仗了,是吗?”欧清萍的小侄子欧伟俊仰起小胖脸很认真地问张绍华。

“希望不用了。”张绍华蹲下来和欧伟俊平视着说:“叔叔正在努力停战。”

“张叔叔,我们留下来不是为了打鬼子吗?为什么和法国人打起来了?”徐楚云也凑过来问:“爸爸答应带我去巴黎罗浮宫看蒙娜丽莎,叔叔,现在我们和他们做敌人了,我是不是就不可以去了?”

张绍华不知道该怎样向孩子们解释眼前的一切,只好大而化之地说:“法国鬼,日本鬼都是鬼子,谁欺负我们,我们就揍谁!不过这不会妨碍小楚云去看蒙娜丽莎,小楚云还要去美国看尼瓜拉瓜大瀑布呢!”

欧伟俊和他表妹谢怡在一旁拍手叫起来:“我也要去!”“带上我!我也要去!”张绍华笑起来应道:“好,好,都去,都去!”

赵慧看到他被几个孩子缠上了,忙弯腰和他们说:“楚云乖,张叔叔很累了,你们回屋里练习口语好不好?不学好英语,将来怎么去美国看大瀑布,快去,好不好?”

战乱令孩子早熟,几个月的艰苦生活把这三个娇生惯养的孩子修理得服服贴贴的,听到赵慧的话一个个都乖乖地告辞而去。

目送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背影离去,张绍华在树下的白色通花铁靠椅上坐下,觉得草地上的阳光耀目得难受,这才发现双眼非常干涩,双肩重得像随时要踏下来。

“听说你几天没睡过觉了?”赵慧转过身凝视着他柔声问。

张绍华拍拍身边的空位:“来,过来这儿,你们撤离江河镇时,没有忘记照顾杨老爷子吧?”

赵慧衣裙飘飘地走过来,却没在他身边停留,直接绕到他身后,迟疑了一下,半带羞涩地问:“你累了吧?介不介意我帮你揉揉肩膀?……以前我爸爸下班回家,总爱叫我帮他……嗯……杨老爷子啊,铁坤宣布他做村长了,老伯高兴得不行,一个劲说让我们放心,他会帮我们照看好。”

张绍华点点头:“那很好……老人家精通人情世故,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他边说边伸过手去拉过赵慧的手,把她的手搁在自己肩膀上,微笑:“当然不介意,求也求不到,谢谢你。”

赵慧的脸红了红,结结巴巴地说:“呃……那我开、开始了,要是手重了,你、你就说。呃……你闭上眼,好好养养神。”

她这含羞带娇的副样子落在张绍华眼里,他觉得自己的心在缓缓融化,很想说句什么让她不用这样尴尬,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时觉得这样的沉默好像更加温馨默契,就闭上眼睛,让自己在一片暖光中放松下来,沉浸在那双手的温柔安抚里,恍惚间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又仿佛把前生后世的每个细节都反思了一遍。

时间悄然流逝,清风摇下零碎的落叶飘洒在他们的衣襟上,跌落在脚边的草丛里,惊起只小粉蝶围着他们翩然飞舞……

赵慧的嗓音仿佛从天外传来,她在低声说:“……你别怪我多事,邱健他也是为了大家好,再怎样吵闹也不值得动手伤和气,对不对?”

“我听到……他们都在说你有点固执呢,张大哥,有时候是不是也要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我爸爸以前常说,他们部里遇到什么事都开会表决,大家都附和众议,这样无论是好是坏都不会有闪失。你说是不是?”

张绍华黯然苦笑,他听得出赵慧一番好意,不要在这异国他乡的战乱年代落得个被众人孤立的境地,但……他无意识地重复赵慧的话:“说我有点固执?”

“嗯,你别介意啊,大家都没恶意,不过不想看到你们翻脸。”赵慧停下手,小心地说。

张绍华站起来深深地看着她,问:“如果,如果我一意孤行呢?”

赵慧在他的注视中有点呼吸不自然,不假思索就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把这里变成相对稳定的大后方,但他们也没说错,一不做,二不休,做了就要做彻底,免得留后患……我们都希望你做出正确的决定。我,我当然想你好。”

张绍华飒然一笑:“我尽了力,问心无愧,这就足够了,至于是非得失,我不去考虑太多。”既然他还在团队的首领这个位置,他就会放开手去把自己坚信是正确的策略贯彻到底,有什么后果他自当一肩担起!别的全是废话!

赵慧被他自信坦然的笑容深深吸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喃喃道:“我看不懂你,你和他们很不一样……”

张绍华自嘲地说:“我不过当了几年兵,狠狠啃了几年书,普通人一个,有什么不一样?”还记得当年因为报考军校失败,他几乎悬梁刺骨地苦读了几年书,那段苦行僧般的日子现在想起来觉得真幸福,可以心无旁遨地在学海里畅游,在书山中攀着无数前人的智慧往上再往上,那种感觉真是很好,他至今难忘。

“无论如何,明天的谈判,你谨慎些。”赵慧还是免不了要多罗嗦一句,她忽然觉得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的记忆,自从心里多了牵挂,就多了很多担忧和说不清的愁思。



第五十三章 厚黑谈判


class="width">1936年欧洲。德国正在突破凡尔赛公约的制肘,半遮半掩地扩张军队,为德意志的再次雄起而埋头苦干。

一次大战后,为了防止德国再度走向军事大国,凡尔赛公约不只解散了德国的参谋本部,并且在重型机枪、战车、战机等军事细节都加以详细的限制。其中最釜底抽薪的一项是,限制德国只能保有10万现役部队,而且现役军人役期必须长达12年。

因此德国在1935年重新武装时,国内只有10万现役军人及10万后备军人,除此之外有受过正规军事训练或军事经历的只剩那些曾参加过一次大战上了年纪的老兵了。

德国陆军首先是成立“希青少年团(Hitler-Jugend)”,以教育青少年野外求生技能为名实际上施与军事训练;另外于1935年成立“国家劳动奉献团”,规定一般青少年在受完教育进入社会就职前均有一年以上的参加义务,名义上是为了解决经济不景气所成立的公路建设组织,实际上则施予军事管理,同时相当重视体能训练,几乎可以说是用铲子取代步枪来进行新兵训练,青年们有了这样的经历,将来即使突然征招入伍也在最短时间就能进入状况。靠着以上两个组织,德国青年可亦以说在正式入伍时其实已经完成了新兵基础训练,让军方新训单位能在新兵入伍后短时间内就授与更高度的军事训练!

1935年3月,德国开始实施征兵制。规定年满20岁的男子在那年秋天必须接受征兵体检,只无重大身心障碍者立刻入伍服兵役。军方更为了达到在短期内即可培养大量预备役(即后备军人)的目的,一开始宣布役期为一年,但是旋即延长成两年。

1936年的亚洲。

全面抗战开始前的1933年,中国现代制造业增长到2.5%,加上现代运输业和商业占4%。到了1930年,中国铁路营业里程增长到13411公里,此时的日本为21593公里,从这个令人惊诧的比率可看到两国之间的巨大差距!

这段期间,中国的领袖蒋委员长正在努力使没有受到日本直接威胁的华中地区得到改善和巩固,并着手把空军从南昌撤到西部。

蒋委员长还做出一项最重大的决定,赶走了大名鼎鼎的约翰·汉密尔顿·朱厄特上校及其周围一小群敬业的美国战斗机专家,正是他们使中国能够在南昌建起全天候起降的大型空军基地。

南京以南大约480公里的地方是江西省的要塞城市南昌,蒋介石在那里建造了远东最大的战斗机基地。现在,这个中国空军基地正在向西转移到2000多公里外的成都市,它坐落于交通极其不发达的四川省。蒋委员长此举的灵感估计来自苏联——斯大林就将战略基地建在乌拉尔山脉之外,让任何欧洲力量都攻击不到。

四川省四面环山,不通铁路,蒋委员长的朋友们说四川将被建设成一个“强大的、自足的战略要地”。这个省面积比法国大,人口也比法国多,而且离日本十分遥远,它的最西端距印度只有160多公里。

蒋介石忙着建设和西退之际,汪精卫复出。

1936年6月5日下午一点整,越南河内以南一百多公里外的兴安镇。

镇上除了法军驻地外唯一比较像样的建筑物——兴安天主教教堂。

张绍华带着何复生小虎等人踩着柔软的织花地毯,走在礼拜堂高高的拱形天花下,两边一排排的空座椅犹如队列整齐的士兵,迎面正中高墙上是一幅巨大的壁画,耶稣和他的天父站在云端悲悯地俯视人间,几个长着金色小翅膀的天使在他们脚下环绕嬉戏。

除了这几个小天使,耶稣脚下还有几名面容肃杀的法**人站在那里,士兵们全部身穿深土黄色的军服,簇拥着中间的将领,一字排开杀气腾腾地盯着这几个意态从容的东方男人。

张绍华的目光第一眼就落在那位身穿黑衣红裤的军官身上,只见此人大概四、五十岁,庄重的黑军帽下是一张轮廓分明西方人的脸,就是眼袋略嫌大了点,不然也算是个很神气的军官。他瞄了瞄对方军帽顶部和袖子上的五条银环,心想,嘿,欧文派了位上校来谈判,看他紧张成这样子,大概是顶着不小压力……看来我们把谈判地点定在这教堂还真是没错。

看到他们进来,一脸大胡子的神父忙从平素站在上面讲经唱圣诗的小平台上走下来,大步迎上前说:“张先生,你们来了,凯梅上校在等你们。”

张绍华很自然地笑了笑:“神父,有劳您为我们这场为坦诚合作而进行的会面做个见证。”等神父尴尬地点头答应后,他平视着凯梅上校率先打招呼:“凯梅上校,欢迎你驾临新兴安镇。”

他这话有点阴毒,简单几个字就点明了这里江山易主的现实,凸现出自己的新主人地位,占尽主动!

凯梅上校腰杆挺得笔直,绷着脸冷冷道:“本人尊欧文司令之命,前来接收战俘,请先生兑现诺言!”

嗯?这上校有点道行,居然无中生有,我什么时候许过诺言?不过丫有点傻,一开口就露了底牌……张绍华干脆在第一排座位上坐下,很有风度地把双肘驾在两边的椅背上,好整以暇地微笑:“上校,请问您用什么身份和鄙人要战俘?”

凯梅上校怔了怔,他没想到对方劈头甩过来这么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死撑着说:“本人乃法兰西共和国驻东亚司令部特使,代表欧文总司令。”

“嗯,这么说,凯梅上校代表法兰西共和国来和我们接洽的了?”张绍华反问:“贵军被我们全歼,不知道你们**兰西拿什么来交换佛兰总督等战俘?”

凯梅上校硬邦邦地回答:“我们两个师的野战轻步兵全部到位,随时可以铲平河内!你们,用总督他们命,来换你们自己的活命!”

面对这**裸的威胁,张绍华不怒反笑:“哈哈!上校既然打这样的主意,那我看今天咱也不用谈了,上校直接下令开炮吧!总督大人在地狱里恭候上校!”

张绍华潇洒地坐在那儿,他的挥洒自如和僵硬地矗在对面的凯梅形成强烈对比,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凯梅本人在内,连旁边的神父都有种错觉:凯梅仿佛是个在和觐见上司的小下属……

也许天气有点热,凯梅上校开始觉得有汗,但却不肯脱下白色手套,捏着一手心汗大声说:“你交还战俘,我们和谈!”

废话!不是为了和谈咱老大来这里陪你聊天啊?丫你老板,咱老大又不是三陪小姐!……小虎听到这里心里暗骂,他为了破译密码,苦修了一段时间法文,现在可以听懂很多对话了。还没骂完,他就留意到张绍华做了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右手向下弹了弹中指。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小虎看到立即上前,弯腰俯在张绍华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毫无意义的话,但每句话的结尾都带上“跌士嘎”或“亚多”这样的重音,隐约听起来就很象日语。

张绍华侧耳“认真”聆听完,嘴角泛起胸有成竹的笑意,挥挥手让小虎退下才冲着凯梅上校说:“好吧,你们要和谈,和谈就和谈,反正你我来到越南都是为了求财……我们上面说了,停战、交还战俘都可以,咱签和约,兴安太平以北的地就割让给我们,越南人你们管治不了,还是交给我们算了,以后我们和平共处,有财一起发!”

“不可能!”凯梅上校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两束锥子般的目光直刺到张绍华脸上,他们不是越南人!却可以煽动越南人造反!这些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来抢我们的地盘?!日本人?……狗屎!这烂摊子比想象中要烂!

“哼!”张绍华猛然站起来冷声怒道:“是不可能!要不是你们那肥猪总督求得可怜,把我们上面说动了心,我们也不可能坐在这里扯淡!我们早就挥师南下打到西贡了!哪来这么废话!八格,我们走!”

凯梅上校被他强硬的态度镇得立在当场,心中十五十六,其实司令部再怎样请示巴黎都没用,人家打都打下来了,要国会通过大量派兵征讨暂时是不可能的,他临危受命来这里收拾烂摊子,对于谈判结果早心中有数,现在不过是在做最后努力而已。

“等等!”他无奈地上前一步,努力做出诚恳的样子说:“和平是最可贵的,我们都是为了谋求和平而来的,不是吗?”

这时外面的阳光透过教堂气窗上的五彩玻璃投射进来,幽幽地反射着凯梅脸上的油光,更显得七彩斑斓,张绍华转过身来,铿锵有力地说:“别忘了谁是战胜方!凯梅上校,这是我们唯一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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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江山初定


class="width">凯梅上校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割地,是不可能的,除了这个,其他可以协商!”要是让你们割了地去,开了个头,那还了得?就算他肯答应,巴黎也绝对不会通过。~~~~

霎那间,十个指头数不清的丧权辱国条约在张绍华脑海划过,妈的,你们来逼咱割地赔款的次数还少了?!现在区区一个河内你们就要生要死,把老子惹毛了,还真是宁玉碎不瓦全!

他双眉一轩,用又凶又痞的腔调说:“好!我们在战火中所蒙受的重大损失,贵国若肯赔偿的话,咱们撤兵!”

凯梅上校似乎看到眼前升起曙光,立即回应:“这个可以磋商!”

“四万万两白银,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张绍华狮子大开口地伸出四个手指,很鸟地要价。

四万万两!凯梅鼓了鼓腮帮,气得胸膛起伏,简直是无理取闹!他涨红了脸说:“四万!多一两都不用谈了!”

“四万两?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四万万两!少一两都没商量!哈哈,没想到堂堂一个法兰西大国,竟然穷成这样!哈哈!难怪不堪一击!堂堂印度支那总督和我家的厨子有一拼!……”张绍华尽情嘲笑对方,欣赏着这些法国兵想杀人的脸色,用铁一般的事实狠狠敲碎了他们的自信心后,悠然道:“凯梅上校,我看你是没诚意和谈的吧?”

凯梅上校擦了擦下巴的汗水,很勉强地说:“我们当然有诚意,但你们的条件开得太过分。”

不管这帮人的后台是谁,这割地开了个头,全部失去在东亚的地盘就指日可待了!赔款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对方这样开价,根本就不是有心勒索的样子,看来他们的目的不在钱……

张绍华早就料到了这些,法国人最不想看到的无非是失去在东南亚的地盘,最害怕的是这次越南人造反成功会引发其他地方的民变;但这样大笔赔款也不是他们肯吐出来的,钱财事小,丢面子事大,他就这样把对方逼到了墙角,才话题一转:“那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了,凯梅上校,越南人对你们恨之入骨,这场战争更加火上加油,即使你们用武力强行收复,也只是无尽的麻烦罢了……不如这样,贵国把河内以北租借给我们,我们来帮你们管理那些越南人,我们每年交些许租金给贵国,你也知道,这里山穷水恶,任你刮也刮不出多少油水,您意下如何?”

租借?这个办法既能保住**兰西的颜面,又为政府带来收益,原则上也没有失去这片土地的拥有权,听起来的确是最好的解决途径!

凯梅上校眼前一亮,暗暗由衷地松了口气,忙低声说:“租借问题不大,但为了确保和平,贵方必须限制军队数量……”

张绍华接上去说:“是双方都必须限制军队数量!我方完全可以做到控制兵力,贵国也不可向越南增派军队,否则谈不上和平!”

凯梅上校飞快地在心里盘算了数遍,脸上慢慢绽开点笑容说:“只要彼此真诚合作,定能维持和平。<<>>”

就这样,他在去电咨询了西贡,得到上司首肯后,双方终于达成协议,并在次日签署和约,把兴安太平镇以北的土地租借给这个自称是“朝华”的新政权,年租金意思着收大概二十万美金,军队限制在一万以内,法国保证不向越南增兵,双方共同合作维护和平等等。

这《兴安和约》绝对是近两百年来法国政府和外族签订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虽然没有吃很大的亏,但足以成为法国人羞耻的标志,成为巴黎政府三缄其口的秘密。

和约签署妥当后的第二天,按和约条款法军开始退兵,李东海派人先把佛兰一家送到兴安,其余战俘等法军撤退完毕后再交还。

张绍华亲自把佛兰一家送走后,带着和约回到河内。

这个和谈结果大部人都表示可以接受,整个越南北部民心振奋,家家户户都在庆祝总算摆脱了法国人的奴役,开始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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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战争结束已经一个月了,从法国人手中抢到地盘后,经过这批华人的通力合作,局面已经基本稳定下来。

新政府取得独立自主权后,第一时间开放边境,有规划地让滞留在中越边境的躲避战祸难民逐步移居过来,在华人的声势迅速壮大后,新政府从华人中挑选有能力之人,分派到各地协助毫无经验也没有受过任何教育的越南游击队重新组织地方乡镇政府,让管理尽快上轨道。

首先,把原来属于法国政府的土地收归公有,然后在原有的基础上重新进行分配和出租,耕地租给农民,向他们传授先进的种植方法,这样可以大幅度提高产量;同时,他们还成立了农业部,大搞跨越式的搞绿色循环农业,沼气池、薪柴林速生林、秸秆发酵饲料法、种植蘑菇、饲养蚯蚓苍蝇等等,甚至搞起了当时东南亚第一个鸡鸭饲养场,这些措施见效很快,令整个越南北部的农业得到飞跃!

通过减租减税来招商,把商业用地出租给商人,鼓励开发电站,机械工厂,日用品制作等等改善民生的工业。

兴办银行,在未开展其他大规模项目前,首先鼓励小本经营,让市场迅速繁荣起来。

这些措施得到饱受法国殖民者摧残的越南人拥戴。而由唐嫣欧清萍等几名穿越者组成的教育部大力推广华语教育:除了全部政府部门公文以中文为主外,为避免引起越南人反感,政府还暗中斥资给各地有威望的华人,让他们出面兴办学校,华人子弟享有优先免费就读权,一时间河内以北的土地上处处掀起学习华语的热潮,不少越南人索性宣称自己是华人后裔,祖籍广西或云南某地,公开说自己是华人。

与此同步进行的是筹划建设把海防建设成军港,通过乔治威廉等人打通美国水路运输,将来的军需用品和物资就由此地进出。

至于前法军中尉史蒂文,他已经辞职回国,按照他私底下和张绍华等人达成的协议,他们夫妇继续暗中合作,矿场和制衣厂的利润每月照旧分给他们一份。而经过他们聘请过来的英法技工愿意留下的也全部得到优厚待遇,很快在几个铁矿煤矿附近的大中城市把几间相对低端的兵工厂首先搞了起来,成功批量生产炸药、地雷(跳雷定向雷)、迫击炮、手雷、手榴弹等等军火。

新政府还斥资让穿越者中的技术人才尽情发挥,努力陆续把机床厂、三酸二碱厂,水泥厂,小水电站、电渣重熔厂,轴承厂等等提到进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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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7月7日。

七七事变前一年。

河内,由原总督府改为新政府行政中心的小型会议室。

从敞开的窗户看出去,外面飘洒的沥沥细雨把院子里的植物洗得碧绿悦目,窗前一丛盛开的月季花迎风摇曳,更显得这里窗明几净,舒适宜人。

会议室天花上悬着的大吊扇正在摇头晃脑,为正在开会的人吹来阵阵来凉风,也会议桌上的文件翻得瑟瑟作响。

张绍华以新政府的最高行政长官身份,坐在会议桌主席位,他指了指身后的大地图说:“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七月七日,离开战还有一年。战争,很快就会来到!我们要在站稳脚跟的同时,立即开始着手备战!兵工厂必须刻日上马,军队进入刻苦训练期,效仿希特勒那套,暗中扩张兵力,还有,河内军事学院也要迅速搞起来,为我们培训第一批优秀的指战员。”

铁坤点点头说:“张执说得对,我认为,除了这些,筹集物资备战是当务之急,其他全部让路!目前我们最紧缺的是资金,单单依赖税收很难维持军备所需,因此,我认为有必要成立一个拓展部之类的,赋予这个部门充分的权力去通过跨国贸易、本地经商等等途径挣钱,什么见利快就搞什么,一个目的:筹集资金!”

他这话一出,刘平第一个响应,他笑着说:“好啊,这次真的是商政结合了,那还不是龙头老大?呵呵,这叫拓展部一出,江湖上谁与争锋!”

新任财政司司长李国安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谨慎地发言:“目前既然是军管,我看这个方法在非常时期可以适当应用,但似乎应该保持低调,不要让好不容易才招来的商界产生抵触情绪,而且……我认为通过银行发行债券也是一个集资方法。”

“发行债券?”铁坤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发行债券必须在政权相当稳定后,现在为时太早!还是下海快捷妥当,没有什么手尾。”

从江河镇调回河内出任布政司司长的徐林把眼镜往上推了推,直率地说:“根据后世经验,这个办法只能运用在非常时期,将来必须谨慎妥善处理,毕竟政府经商是很敏感的,而且非常容易成为**的温床,不利于政府的清廉运作。”

铁坤皱起眉,心中觉得李、徐二人太过书生气,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说:“当然了,当然了,这只是抗战时期的非常手段,将来太平了,谁还搞这些?”说着,他把目光投向张绍华问:“是吧?张执。”

张绍华果断地说:“拓展部可以成立,但老李他们的意见也很中肯,必须制定规限守则,同时由我们直接监管。”怕就是怕以后围绕这巨大利益形成了收益阶层,不容易解散!

铁坤的双眼在金丝眼镜后闪烁着夺人的光芒,他忽然想到一个点子,就开口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短时间内解决资金短缺问题。”

李国安笑起来:“说吧,你要怎样一夜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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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霹雳手段


class="width">铁坤端起茶盅揭开盖子,低头吹开茶叶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不知道大家记得不,1976年7月,越共攻陷西贡,统一南北越南后,曾用过一种简单快捷的方法来从民间敛财,当时越南民间俗称:‘打资产’。<<>>”

张绍华不由得发出“啊!”一声轻叹,对于这个他以前在越南跑贸易的时候听说过。

1973年1月,越美签订关于结束战争、恢复和平的巴黎协定,同年3月美军从越南南方撤走。1976年7月越南全国统一后,越共政府曾三番四次更换货币,每次发行新货币,就会在短时间内把旧货币回收销毁,这本来很正常,但他们很绝,在推行新货币的时候严令按人头限量来兑换新货币——也就是说,假如你一家四口按规定只能拿八十万旧货币来兑换,多出来的自己处理,政府完全不负任何责任,你可以拿到黑市上贱价变卖,或者放在家里当作墙纸来用。

注意,这个货币兑换的“黑市”,其中猫腻太多了,你完全可以理解成是越南政府在幕后操作。折腾了两次之后,人民对本国货币完全失去信心,每次换币前,都不得不用天价从黑市把辛辛苦苦挣来的纸币换成少量黄金或者美金,直接导致通货膨胀,一麻袋纸币也买不到一公斤白米。

简单来说,也就是本来你辛苦工作一天,挣回来的100块钱,通过更换货币,变成了20块,那80块血汗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还投诉无门,因为你身边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政府告诉你咱国家很穷,外受压迫,经济发展不起来……

其实这个政策是有针对性的,由于二十世纪初中华大地战乱频频,很多华人为逃离战火迁到越南、泰国印尼等东南亚国家定居。而在越南的富裕阶层大部份是善于经商的华人,他们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一辈子或者几代人累积下来的财产烟消云散,你和亲友抱怨几句,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把你带到北方农场改造。这样的情形下很多人看不开,自杀的大有其人,疯掉的不少,更多的华人想方设法偷渡出境,用尽全副身家去买通越南政府官员,双手供奉给牵线偷渡的蛇头,大批大批地逃离越南,掀起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的偷渡风潮。-====-

——为什么要买通政府官员才能出逃呢,这里技术含量很高,因为当时法律规定,非越南籍的华人没有随意离开居住地的自由,你要从西贡去其他城市必须到有关部门申请许可证。不然,街道的户籍人员每天上门查户口时,你家无端端少了一个人,你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要坐船偷渡,必须从西贡出发,经过重重关卡,被人层层盘剥,才能去到比如堤岸等偏僻的海边小地方,在那里藏着等船到。好了,你走了,你还留在家里的亲人总要为你的消失找借口来应付查户口的政府公务员,这个借口很好找,一个字:钱。

那段时间真是越南黑白两道、以及印度尼西亚海盗们发横财的黄金时期,多少条挤满偷渡者的船只成为印尼海盗的口中美食,海上漂泊的冤魂不知道有多少……

对于这些,张绍华曾经听亲身经历过这些的越南老华侨说过,当时印象深刻,没想到现在铁坤把这方法拿到会议桌上,用这种方法集资的确很快捷,不过,适合么?

他回过神来,正听到刘平在积极附议:“……还有这种事?呵呵,还是铁副执博学,这下咱就不用愁军费了!航空母舰都可以弄几艘回来,哈哈!太好了!”

一直沉默的萧庆云这时摩挲着下巴的须根说:“这方法很实际,也很危险,我担心这样我们在这里呆不久。”

铁坤望着张绍华说:“我们上次通过了张执的提议,过两个月就把孩子们送到美国读书,我看这样好了,把我们这帮人中的老人和女人们都送过去,让他们和孩子们一起在美洲落脚,我们留在这里筹备抗战,到时候就算有什么风吹草动,咱卷了钱拉大队直接回国参战就是了!谁还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张执,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打鬼子,不是么?!”

张绍华沉吟着没说话,倒是徐林觉得很不对路,直接就说:“抗日可是场持久战,我个人认为与其这样刮一笔就走人,不如把这里发展成抗日基地,何必杀鸡取卵?”这个方法太残忍了,他有点接受不了。

铁坤的笑容消失了,他一脸冷峻地说:“打仗打的就是实力,就是钱粮!没有钱,连粮草都不够,更别谈装备,日军装备精良,我们拍马难追,拿什么和人家打?老李,我们现在的钱,是够买枪,还是够开饭?”

李国安苦笑一下没回答,不用他说大家都知道离把队伍充分装备起来还有很长的距离,何况拿目前的队伍去抗日简直是杯水车薪,要扩张队伍就需要更多的钱……

徐林是个耿直的书生,对打仗没有什么很具体的概念,被铁坤一反驳就没了词,瞪了瞪眼睛抿起唇不再说话。

刘平很豪气地说:“铁副执,我支持你!反正这招我们现在不用,以后越南人也会用在我们华人身上,人家用的时候可没心慈手软,咱都是要上战场拼刺刀的人,在这儿婆婆妈妈浪费时间!”

李国安溜了眼一直沉默的张绍华,干笑着说:“我这老头子是管钱的,我们目前的经济应付正常日子可以,但要打仗就……就要多想办法了,我们励精图治吧!”

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徐林有点不满了,用笔敲了敲桌子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坚决反对这种做法!”

刘平扬起眉毛大声说:“我们还有一年就要打仗了,循正常途径肯定来不及筹集物资,现在正是大好机会,趁机用新币来取缔原来的法币,回收的法币本身就是一大笔资金!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算术题吗?再说,日本人过几年也要打过这里来,我们抗战也是为了这里的民众嘛!他们出钱,我们出命,有什么问题?”

铁坤望着张绍华说:“张执,你是最高领导人,你表个态罢!”

大家都盯着主席位置上的张绍华看,屏气静息等着他说话,会议室内忽然变得寂静无比,静得大家仿佛听到李国安手上的香烟在默默燃烧,一分一厘化成灰烬……

当场唯一的女性赵慧作为会议记录员早停下笔,凝视着张绍华,双眼盛满关注和担忧。

张绍华用深不见底的目光逐一扫过在场每张脸,读到了隐藏在每一张脸背后的情绪:铁坤的锐志坚决、刘平的果敢热切、萧庆云的中立、徐林的执著和期待、以及李国安的谨慎和保留。而他作为最高行政长官肩负着仲裁不同意见的责任,他的态度将成为最后决议的有力砝码。

沉默中,张绍华缓缓呼出口气,压低嗓音有力地说:“拓展部可以立即组办营运,至于发行新币取缔法币……搞间造币厂不算很难,难的是要建立一个完全独立的金融体制,一不小心就会引火*,因此,我认为应当慎重考虑,等待时机成熟……”

“张执,你还不懂我们的意思!”刘平大声打断他的话:“建立金融体制根本不是我们要担心的事!这里,我们只是过客!我们的天地在中国!”

徐林把手中的笔往桌面上一掷,推了推眼镜激动起来:“还没打仗就先把自己放在火山口上,这是什么道理!在别人的土地上挑起民族仇恨,我们这几十个人拍拍屁股走人容易,那些还要留在这里生活的华人怎么办?!难道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同胞称为掠杀的对象!”

“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们在国内的同胞被日本人残杀!”刘平也怒了,一拍桌子直起脖子说。

“够了!”铁坤拉下脸冷冷道:“既然无法做出决定,我提议由全体穿越者来投票决定!此事事关重大,其他人也有权参与!”

“对!”刘平立即举手赞成:“当初选我们出来时就立下条规,凡重大事件全体人员有知情权和表决权,现在很有必要让大家投票!”

“投票就投票!”徐林下巴一抬,很倔强地说。

李国安和萧庆云对望一眼,先后表示支持铁坤的提议:有全体穿越者无记名投票来决定。

自己的表态不被接纳,还弄出个全体表决来,自从穿越后这还是头一次,张绍华的心沉了沉,抬起头严肃地说:“此事不适宜过度高调,尤其不可公开,召开投票会议前后必须保持高度保密,还有,那几个孩子就不必参与了。”

事到如今,投票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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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绍华在左右为难,不知道您倾向那一种意见?欢迎大家多提意见,继续支持,有推荐票的打赏小弟几张……谢谢!)



第五十六章 扬眉剑出鞘(第一卷完)


class="width">一九三六年七月十日,分散在莱州、奠边、海防、江河镇等地的穿越者先后赶回河内,聚集在原法军指挥部召开秘密会议。~~~~

除了那三个孩子,其余四十四名穿越者全部到齐,大家都清楚是为了重大事件才被召回来开会,所以会场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探究好奇的气氛。

张绍华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走到会场中心,他首先简单扼要地把铁坤的思路和徐林的反对意见摆出来,然后很客观地把这种做法的利和弊都阐述了一遍,请大家慎重考虑后投票决定。

他的话引起很大反响,几乎全部人都开始和身边的人展开热烈讨论,说什么话的都有,大家都在衡量得失,似乎很多人都顾虑重重,倾向于否定该动议。

铁坤见状就站出来大声说:“我非常明白了解大家的想法!请大家仔细想清楚,世界上哪一个民族不是以本民族的利益为最高利益?!日本人和西方列强目前不正是附在我们民族身上拼命吸血?!咱还蹲在这里犹豫些什么!我们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参加抗战,不是赤手空拳去送死!连自强都做不到,我们拿什么去抗战?”

会场静了下来,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最主要的是我铁坤做不到把在座的每一位战士派到前线白白去送死,所以,我们必须迅速把这里建设成军事小强国,必须拥有强大的武装力量!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就当是我们为了民族大业向他们借的,将来还有很多机会去双倍奉还。请在座各位三思!”

铁坤这番话砸出来后,本来在议论纷纷的人都闭上了嘴巴,深感他的话很中肯很有道理,刘平率先出来投了第一票后,王云生、李东海、张龙……,很快,全部人都把手上的纸条扔进了箱子里。

最后,由赵慧和李国安点票,宣布投票结果,赞成铁坤动议的三十九票,反对的只有三票,以大比数通过铁坤的议案。

(四十四人中,张绍华和铁坤作为提议的正反双方没有参与投票。)

这样的表决结果颇为出乎意料之外,张绍华和徐林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中都觉得沉甸甸的,怅然若失。

这次会议后,铁坤刘平等人开始放开手脚做事,他们很低调却很大刀阔斧地筹集资金和物资,铁坤的冷面特制在本阶段完全展现,他做事雷厉风行,果敢决断的行事风格很快得到一批人的认同,在他身边出现了一群拥戴者,他们上下齐心,把铁腕政策贯彻到底,造币厂、兵工厂和海防军港很快上马。

军队也在全境大修公路的借口下逐步扩张,除了和约上规定的一万自卫军外,还拥有一支超过四万名的预备军。

1936年秋,刘平制造了一系列北部湾出现海盗打劫商船的事件,铁坤亲自出面和西贡法国殖民政府商谈,以此为理由要求准许从欧美购进军舰维护海面安全,法国殖民政府当然一口拒绝,经过艰难的磋商谈判,最后还是达成协议,由法军高价“租借”出艘一战后淘汰的旧军舰给他们。

不管新旧,起码拥有了让武装力量下海的“牌照”,他们立即把破旧军舰进行维修改造,把该破船的排水量适当提升到1.5万吨,前甲板上采用了较小口径的380毫米主炮,它的重量较轻,能够以4联装方式安装4门火炮,后甲板则不设主炮,以品字形布置3座三联装152毫米副炮,相应增大了火力密度。

然后,从四万预备军中抽出五千精锐,瞒着法国人悄悄开始建立海军基地,着手培训海军——条件有限就有条件有限的训练方法,大家都在等,总有一天,他们能把自己的造船厂建起来!

1936年秋,任何一条漂在北部湾的货船渔船,都可能是他们的海军在集训……

张绍华则从这条战线上悄然引退,他收拾心情专心抓实业。

首先,他自刘平从国内拉回来的人才里挑出骨干,协同从美国高薪请回来的专家一起在北越山区四出勘测矿源,在短时间内开发了好几个优质煤矿和一个铁矿,一个铝矿,还有几个磷矿、铜矿在开发中。

同时他还下令拓展部和印度的棉布批发商加深合作,从印度大量购进优质棉布,把服装厂大规模扩建,一方面生产部队制服,另一方面和史蒂文夫妇继续合作,用款式新颖的优质服装来攻占欧美市场,再利用这些资金从黑市搜罗军需物资和医疗物资,甚至兵工厂所需的种种能源和稀有金属等等。

还用高调地鼓励各地开办民用轻工业,通过兴农兴商等等措施来转移民众的注意力,新政府以朝气勃勃的新气象吸引了老挝、泰国甚至印度的商家过来投资。

百忙中他还通过乔治威廉的帮忙,把徐楚云等三个孩子和其他从当地华人中挑选出来的二十名优良学子一起送到了美国休斯敦,并委派欧清萍过去照顾监管他们。

没有人注意到,越南北部的这片土地在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一个全新的政权在悄然迅速崛起!

欧清萍和另外一名穿越者吴敬带着三个孩子过了美国西岸,他们俩除了监护孩子们读,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在美国办起一间贸易公司,由于当时美国商界对华人存在一定的歧视,因此欧清萍和吴敬甘当幕后策划人,由乔治出面协作,把他们在越南的生产的农产品以及轻工大量批发到美国,在其经济开始滑坡的关头,以物美价廉的优势迅速占领部分市场,很快在旧金山一带站稳了脚跟。

剩下的四十三名穿越者,他们怀着誓要拯民族于危难中的信念,励精图治,一个个全情投入地忘我工作。他们的干劲影响着身边的华人,在国内一片抗日救亡之声中,在这里的每一个华人都感觉到了燃眉之急,就算不是穿越者,就算对将来一无所知,但也毫无怨言地加入这批穿越者发起的自强运动中,时刻准备为回国参加抗战出一分力。

1936年11月,张绍华率领的军机要处经过多番辩证推演和精密计划,最后决定挥剑东指,在日军发动全面侵华之前,抢先把精锐部队安插到在1904年就被日本吞并的朝鲜,中朝交界之地——鸭绿江,是他要把钉子钉进去的军事重地。

为了备战,已经提升为第一师师长的王云生也下令下辖全体官兵展开地狱式军训,随时听命出发北上。

张绍华则把特战队扩充到了两百人,他每日黎明即起,和萧庆云一起亲自操练这批精英中的精英,在这个过程中他和萧庆云密切留意观察每一个队员的各方面能力,最后经过精挑细选,从中挑出一百人,把他们组建成为抗日先锋特战队进行密封性培训,有针对性地让他们掌握和朝鲜日本有关的常识,包括地理特征、时代背景、语言文化、民风民俗等等。连同张绍华自己,也会和他们一起穿上朝鲜或日本的民族服装,刻苦学习朝语日语。

他们正在做的战前准备,已经超出了知彼知己的境界,在张绍华的心里,光知道敌手的底细是不够的,他要把自己伪装成敌人的一部分,在敌人最不防备的时候化作利刃,深深地刺进敌人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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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一路不离不弃的支持,第一卷《定江山》到今天结束了,下一章开始进入第二卷《铁血抗日》,请看他们怎样潜入朝鲜,加入淞沪战役,南京保卫战,请看他们怎样转战在华北大地上,为抗御倭寇抛头颅、洒热血……没有人知道他们这小群人可否改变历史,他们只知道,他们尽了力,他们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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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踏上征途


class="width">1936年11月25日德日签订“反~~~~~**国际”协定,这个协议代表日本和德国正式合作,实际上是德意轴心的扩展。

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变。这是个由国内革命战争走向抗日民族战争的转折点。

1937年4月1日,日本海军省野村勘察塘沽港形势。2日,日海军武官集津会商,议决兴筑塘沽港口。

4月16日,日本外务、大藏、陆军、海军四大臣会议决定《指导华北的方针》文件,强调要使华北地区"实质上成为巩固的防共、亲日满地带,并有助于获取国防资源和扩充交通设备……"。

4月25日,华北日本驻屯军开始在天津、北平郊区及通县附近地区演习。

全国反日情绪高涨,抵制日货的潮浪一波接一波冲击着中华大地。在南开大学的操场上,日本制造的汽车百货堆积如山,愤怒的人们在上面浇上汽油,一把火点燃,烈火吞噬着日货,吐出的滚滚浓烟如黑龙扭曲着身体往天上窜去,城市的天空血染般鲜红,十多万人围着火堆狂呼:“救亡!救亡!牺牲!勇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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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11月18日清晨,越南北部海防市。

海防市的城区建筑基本以法国园林式为主,楼房一般以三四层楼的建筑为多,外墙颜色以黄白相间为特色,看上去十分素雅清新,街道两旁绿树成阴,街心花园到处可见。

沿着京秦河左岸漫步在纷飞的细雨下,张绍华的目光穿过无边潇潇晨雾,努力要在天水茫茫的水平线上看出点什么来,雨点飘进伞下打湿了发鬓衣襟他也浑然不觉,沉郁的脸上凝聚着浓浓的思虑。

赵慧撑着把油纸伞跟在他后面,有点被这沉默压得喘不过气来,想了半天忍不住开口说:“我顺道来这里看看你……们,你是不是……认为不合适?”

自从张绍华把要北上的兵带到海防集训后,她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前几天听铁坤说起万事具备,先头部队已经用威廉弄到的美国走私船分批出发,张绍华这两天也要出征了。<<>>赵慧一听急了,昨天好不容易才跟随运送物资的军车来到海防驻军地,但张绍华见到自己来似乎不是特别高兴,昨晚还通宵和王云生萧庆云等人筹划战事,都没怎么理会自己。

张绍华听到她这委屈的话,不由得停下脚步,回身看了她一眼,只见晦暗不明的天色下,灰色的细雨,灰色的堤岸,她身上的白裙也似乎被染上层抹不去的灰暗,他嘴里忽然尝到了生离死别的味道。

“不是,你别多心。”他勉强笑了笑,说不清什么时候两人之间开始隔了千山万水,也许是那次表决,知道了那三张反对票是徐林、何复生和李国安的之后?

赵慧长久地注视着他,细心读着他脸上每一根表情线,没头没脑冒出一句:“其实你根本不用亲自上战场的,你是不是对铁坤的做法耿耿于怀,才自我放逐?”

徐林何复生二人背后都和她说,铁坤用这招架空了老大,老大因此心灰意冷,虽然还坐在最高执行长官的位置上,但其实已经把大权交了出去,自己埋头练兵,现在还要带兵出征,带兵出征根本就不是最高统帅该干的事!

张绍华的眼角象被针刺了一下,低声说:“我只是觉得自己也许不是个做最高领导人的最佳人选,铁坤,他,比我更合适。”有很多事情都是沉淀下来了,才慢慢浮出水面的,当醒悟过来时没有人能一笑置之,某些人会纠结势力伺机奋起还击,某些人会怨天尤人,怀恨在心,时刻在背后搞破坏,也有人会象张无忌一样,选择退出,从此啸傲江湖,但张绍华……他不会让自己沉沦在漩涡之中,也不会轻易放弃!

“不过,我虽然不赞成他的做法,但也不至于要自我放逐,小赵,你就这样看我?”一个邱健误会还不够,连你也听了谁的话,认为我是这样狭隘之人?

这句话说得如此沉重,赵慧顿时鼻子发酸,这几年来他所做出的努力陡然在心头翻涌,她不加思索地柔声说:“当然不是,我只是怕你抱着这样的情绪上战场会很吃亏,你总是说打仗就是要冷静,状态不好的话,很容易产生错误判断。”

“以前在公司里,我就不善于争风出位……”张绍华忍不住在她面前说出心底话:“不管我怎么想都好,铁坤他的确有过人之处,没有他的雷厉风行,我今天也不够条件率兵北上,所以……”,他这段时间的反思和痛苦说不出口,他也不愿意在心上的姑娘面前说是道非,指责任何人。

他和铁坤没有私人恩怨,有的只是政见不同,铁坤提出的政府经商确实只能在战争备战时期使用,但是将来能否解散这群因此而得到巨大利益的人,张绍华始终觉得是个大问题,如果把这种方法延续下去,肯定是个肿瘤;用换币去盘剥越南人,张绍华始终站在反对面,但大家对铁坤几乎是一面倒的支持,让张绍华非常心冷。

当亲眼看到绝大部分人都拥护铁坤时,他的失望无法言喻,一度深深怀疑自己,差点彻底否定自己,但他一口吞下所有情绪,尽了力把所坚持的做到底,然后才选择了离开。

既然一山不能藏二虎,那就兵分两路吧!

目前铁坤在河内把邱健、刘平、张龙等人培植为自己的亲信心腹,并在此基础上架起了一套领导班子,张绍华很清楚若自己留下,肯定会令矛盾不断激化,他不愿意在大战之前把全部人卷入内斗和分裂中,没有必要把精力消耗在内部斗争上,只要大家的最高宗旨都是为了抗战胜利,谁出战谁留守又何妨?

赵慧很内疚地说:“你是不是怪我了,我是听了他那句不愿意把战士们送到前线上去送死,才投了支持一票……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亲自带兵去打仗的,我怕,怕你在前线冲锋,而我们在后面却拿不出钱买枪炮……”她越说越小声,到了后面几个字成了喃喃自语。

她这样婉转地道出对自己的关切,听得张绍华心一紧,他伸出手去搂住她的肩膀,尽力笑得若无其事:“没事,我扛得住,倒是我走后,你自己处处小心,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赵慧在他臂弯里微微发抖,他们此去朝鲜埋伏,比从法国人手里抢地盘危险一万倍都不止,她想想都揪心,眼眶发热,忍不住说:“你一定要亲自去么?王云生都不用去,你不如派阿萧去?”

“傻丫头,阿萧留在这里有更重要的任务。”他微笑,不想透露太多军机,岔开话题说:“我已经拜托了老李和阿萧多照顾你,你有事多找老李商量,其他人,你多留个心眼,不要轻率加入任何帮派。”

无论他怎样回避和努力,团体内也无法避免地开始出现拉帮结派的情况,他不愿意赵慧被卷进去,特意多说两句。

赵慧低下头去,泪水潸潸而下,她憋住气不让对方听出自己的异状,正要偷偷伸手去擦眼泪,没想到伸出去的手被他轻轻握住了,接着整个人被他搂紧怀里,听到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在这里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没想到盼望已久的爱就这样轰然来临,手中的油纸伞悄然落地,赵慧把头埋在他胸膛里,温热的泪水透过薄薄的衬衣渗进去,烫热着两颗年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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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了全世界妇女之友大人的话,意识到我昨天的章节里没把细节写清楚,今天在出征前补上,多谢这位读者大人的提点,本来我想在后面才慢慢剖明的,但这样未免会让很多读者误会。

怎么说呢,可以共患难,但很难同富贵,这就是人的本性,打天下时大家称兄道弟,在利益面前却会产生分歧,甚至权力争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光明的,伟大的。对比之下,张绍华的权力欲没有那么强,因此也会在权力斗争中落败,而权力斗争很多时都是事后才惊觉的,当一个浪头扑过来时,很少人能立时做出反应……作为对后面情节发展的铺垫,也许这段内斗我演绎得不够好,将来有机会一定回去好好修改,多谢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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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风雨兼程到广州


class="width">在曲折绵长的东南亚海岸线上,狭长的朝鲜半岛等于是中国和日本之间的一道陆桥,秦汉隋唐,中国的文化文明就是通过朝鲜传到日本,日本对这个邻居却从来没有感激之情,心心念念都是盘算着怎样吞并朝鲜,并以此作为西进亚洲大陆的踏脚板。~~~~

从1904年日本赶走和他一起瓜分朝鲜半岛的俄国,十几万军队进驻朝鲜,占领朝鲜全境,到1910年8月22日,上万武装日军在汉城各主要街道严密布哨,荷枪实弹的骑兵围绕皇宫周围反复巡逻,宪兵警探又控制了全国城乡的各要点,稍有异动立即被逮捕或者屠杀,朝鲜民众都以仇恨的目光看着这些殖民者,束手无策。在森严肃杀的气氛中,日本任用的朝鲜总理大臣、朝奸李完用进宫,将寺内正毅与自己签订的《日韩合并条约》送交李坧。

当日,朝鲜皇帝傀儡李坧无可奈何之下宣布认可《日韩合并条约》,从此朝鲜完全被日吞并,沦为殖民地。日本作为朝鲜近邻,几百年的侵占野心在20世纪终于实现。

1910年8月22日之后,日本人开始在朝鲜开展毒辣的殖民政策,其中两项堪称世界之冠的就是在整个朝鲜半岛推行禁止用本族语言和强制改姓。

日本殖民政府为灭绝朝鲜文化,严令学校只许用日语教学,朝鲜民众不得用朝鲜语交谈,他们派出大批巡街使在街头巷尾,学校商铺日夜巡逻,看到有人说朝鲜语就会如狼似虎地冲过去劈头就打,轻则当众被打耳光,重则锒铛入狱,死在酷刑下的不知道有多少。

另一项便是强令全部朝鲜人(皇族"李王"几人除外)"创氏改姓"用日式名字。对多数民族特别是东方民族来说,姓是家族延续血脉的标志,日本当局强迫朝鲜人舍弃祖宗而归于"中田"、"平野"之类他国宗脉,强权下的朝鲜人不少选择自杀,或大批流亡到中国东北,以避开改姓,剩下来的埋没了尊严和风骨,在屈辱中苟且偷生……

就是这样一个民族,在二战期间,几十万朝鲜男子被日本强征为随军劳工和“兵补”,直接成为日本人屠杀亚洲人的帮凶;超过二十万名妇女被征去日军中当慰安妇,为日本负担军费、提供各种原材料、成为日本中后期维持全面战争的重要资源地。

现在,张绍华等人就要前往这片沦落在日本人刺刀和铁蹄下的土地,在那里播下烽火的种子,对日军这个后勤基地作最大程度的破坏!

张绍华和王云生十月初就把第一师最精锐的第703营的战士和八十多名抗日先锋特战队员分批送走,通过美国人的走私船只走水路送到营口,然后走陆路到达丹东,分成小组偷偷越过丹东一带的中朝边境,在鸭绿江下游的新义州附近找个地方潜伏下来,一边发展势力,把朝鲜人纳入自己阵营之内,一边伺机渡海过去对面的大连,在那从日本人指缝里占一块地盘,到中日战争爆发之际,就是他奇兵突出之时!

而他自己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已经是十一月中下旬了,坐船时间太长,就从带着何复生、杨凡、陈勇等二十名特战队员分开两队经香港进入广州,打算从广州走陆路北上,这样一方面可以对36年的中国做一次实地考察,还能来得及在37年1月中旬赶到新义州。

1936年11月25日下午三点,张绍华、何复生、陈勇等十一人提着简单的行李箱走出广州火车站,当时正下着滂沱大雨,面根粗的雨线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啪啪地砸在地上,溅起一地白茫茫的水花。

张绍华闭上眼,深深呼吸这潮湿滋润的空气,心里默默和自己说:久违了,祖国!

离开原来的时空、离开家国整整一年半了,再次踏上祖国的土地,原来这感觉如此令人心醉!

广州这个千年古城披着雨幕造成的珍珠面纱,缓缓展现在他们眼前,带给他们的竟然是惊喜连连,这里可看到很多充满欧陆风情的花园洋房,也有粤地风格浓厚的传统旧屋,看起来非常悦目。

最有特色的是所有商铺前都有在楼房前半部跨人行道而建筑的“骑楼”,在马路边相互联接而搭成可供行人自由步行的长廊,长可达几百米乃至一两千米以上,形成一道道独特的风景。

他们一行此刻正托这些骑楼的福,才能在长廊内漫步,不至于被大雨浇成落汤鸡,还可以沿路走马看花地逛商铺,这里大街两旁的建筑物下面那层基本都用来做商店用,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市面还算繁荣。偶尔有一两间不开店的民居,也大门洞开,行人可以透过木制的“趟拢”(注1)把屋子里的客厅一览无遗,很是有趣。

走了没多久,张绍华发现这里通用港币,正好他们手里有些在香港兑换的港币,就问身旁的何复生:“大家都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何复生正在东张西望,今天在火车上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早就饿了,立即反应很快地说:“好啊,先吃饱了再去找地方过夜,不过现在都三点多了,还有什么东西好吃?”

张绍华笑了笑:“这个时候正是广东人喝下午茶的时辰,走,我们上茶楼去!”

他们找了间门面很是古色古香的茶楼走进去,茶楼里的伙计忙把他们招呼到一张圆桌前坐下,本来是十人一桌的,大家挤挤,多加张凳子十一个人也可以围成一桌。

何复生摸了摸那雕工精致的黑漆木桌子,被桌子边缘雕着的麻姑献寿图吸引住了,嘴里喃喃道:“广东人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呢,比我们老家强多了。”

陈勇也张望着茶楼木墙上雕龙走凤的通花装饰、桌面上精美的茶具,还有茶楼内各式茶客或穿西服,或穿长袍,但大部分是穿着对襟短衫的劳动阶层,不由得低声说:“你们看,来这里消费的都是平民,看得出广州人的生计很宽裕,比香港人还讲究。”

当时香港开埠未久,在港的华人地位低下,生活远远不如古城广州的居民过得精致优悠。

除了窗外走廊上挂着那排雀笼子里传出的清脆鸟鸣声外,茶楼大堂尽头的包厢里飘出阵阵悠扬的二胡声和婉转的粤曲唱咏声,更加让人疑似在世外桃源,不象是战火动乱的三十年代……

张绍华把桌上搁着的餐牌看了一遍,颇为惊讶这里的物价低廉,港币一个令先就可以叫一份“套餐”:一碟芽菜炒河粉、一碗肉粥、一根油条。

他把餐牌递出去,笑着说:“你们尽情点吧,今天庆祝我们回国,大家好好吃一顿!”

大伙都乐了,忙抢着看餐牌叫东西吃,何复生看到几张桌子外有个大婶推着辆热气腾腾的小车在叫卖什么,他听不懂粤语,就问:“老大,那位大婶在叫什么?”

张绍华在嘈杂的人声中侧耳听了听,留意到那位大婶在叫:“干蒸——虾饺——烧卖——叉烧包!”,他自己也不精通粤语,但好歹以前去过香港,会听几句,也知道那是点心车,就告诉何复生:“那是卖点心的,广东人的点心做得精致,味道很好,你招呼大婶过来,我们每样要一笼,大家尝尝。”

何复生很高兴,立即跳起来走过去把推点心车的大婶拉到这边,大家都很好奇地伸颈一看,但见一栋栋小小的竹蒸笼叠得整整齐齐,蹲在一个大蒸笼里,大蒸笼用木头车盛着,下面用炭火烧开热水,以蒸汽炖热小蒸笼里的点心。大婶一打开大蒸笼,荷叶的清香、肉类的浓香、冬菇独特的香味、腊肠味一股脑儿扑面而来,引得大家口水直流。

何复生在指手画脚让大婶把什么五香凤爪、荷叶糯米鸡、清蒸排骨、虾饺、烧卖、莲蓉包叉烧包等等摆了满满一桌时,透过冉冉上升的水蒸汽,两个熟悉的身影很突兀地出现在张绍华的视线里,他定睛一看,嗯?竟然是孙克勤……

只见这家伙穿着套合体的灰色中山装,显得儒雅精神,他正站在对面那溜在卖即点即做的点心柜位前,兴致勃勃地指指点点,和身边的李佳在说着些什么。

李佳今天看起来很正常,很斯文,她戴着顶米色的小礼帽,身上是套当时西方极为流行的翻领西装套裙,白袜丁字皮鞋,时尚之余又带点复古怀旧情怀(这个怀旧是对于张绍华他们这些穿越者而言),此刻她正冲着张绍华侧目微笑。

他们俩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两人明明不在出征名单上的!张绍华怔了怔,站起来饶过几桌茶客走过去。

孙克勤竖起两根手指对茶楼的肠粉师傅用粤语说:“唔该,两份鲜虾肠。”(“肠粉”在广东俗称“猪肠粉”,用米粉浆蒸成薄薄的一片,然后趁热迅速把粉皮推成一卷,浇上酱油等调味,切成小段即可进食,里面还可以放进不同馅料,放鲜虾仁的叫“虾肠”,放牛肉的叫“牛肉肠”,放叉烧的叫“叉烧肠”,没有馅料的叫“斋肠”,粉皮蒸得又滑又有弹性,非常美味可口,是广东各地驰名的特色小吃。)

那一脸富态的师傅爽快地应道:“收到!两份虾肠!”说完就手脚麻利地在钢制小托盘上淋上层薄薄的米粉浆,搁上几只鲜虾仁,一手推进热气腾腾的蒸笼里。

“别这样瞪着我.”李佳见张绍华面色不善地走过来,轻笑着说:“是孙二炮非要拉我来的。”

孙克勤因为经常说自己可能是孙中山的同宗亲戚,而孙中山在未成为国父之前有个外号叫“孙大炮”,因此孙克勤得了个昵称“二炮”。

孙克勤回头看到张绍华,忙咧开嘴笑道:“老大,欢迎驾临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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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趟拢,是广东普通民居所特有的第二层门,起着大概象今天的铁闸的作用,广东天气闷热,不是富贵人家家里当然没有花园,打开大门就是客厅,但家里平时不可能整天关着门,于是就有了这种用碗口粗的木柱子做成的“趟拢”,一般用十多根木柱横着钉成个门闸,配上框架装在大木门框内,用时拉出来挡住任何比猫大的动物进内,不用时往大门后一推,就可以缩进去,人就可以自如地进出。也算是岭南风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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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私奔”之 珠江夜色


class="width">张绍华见那肠粉师傅好奇地看着他们三人,话到嘴边变成一句:“你们也来凑热闹喝下午茶?”

李佳抿着唇笑,不肯回答,孙克勤潇洒地把手一挥,做了个介绍的动作:“老大,这里有热乎乎的新鲜蚝油炒面、煎香芋糕、萝卜糕、蒸肠粉,白灼菜芯,还有各式生滚粥,老大尽管叫,今天兄弟们这顿我包了,一尽地主之仪!”

张绍华笑骂:“无事献殷勤,非奸则盗!我只问你这法国面包怎么跑到这茶楼来了!”

这时,鲜虾肠粉蒸好了,师傅快手把托盘从蒸笼里抽出来,用锋利的薄铁铲一刮,往碟子上一倒,然后洒上葱花、炒芝麻、浇上酱油麻油,最后把那两碟色香味俱全的肠粉往前一推,大声唱诺:“两份新鲜虾肠,搞掂!”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舒展灵敏,很是好看。

孙克勤笑嘻嘻地道了谢,端起肠粉溜过去和特战队的手足们打招呼,何复生等人在这里见到自己人都高兴坏了,一群小伙子笑呵呵地拍肩膀开玩笑,乐成一堆。

李佳目光游离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躲不开张绍华那带着质疑的注视,眼珠子一转,脸上泛起非常非常真挚的笑容,很认真地说:“呃……和你说实话吧,不过……老大,你要发誓,不要泄露出去是我说的,不然孙二炮肯定会把我五马分尸。”

“嗯?”张绍华好奇了,别说他好奇了,连案板后的肠粉师傅也装着擦东擦西,暗中竖起耳朵留意。

李佳左顾右盼,见那桌人不时看着他们俩小声说大声笑,就扯了扯张绍华的袖子,抬抬下巴,拉着他走到外面的长廊,站定了才和他咬着耳朵窃窃私语道:“你记不记得,二炮报考了几次雪狼特战队?有好几次了吧?”

张绍华点点头,确有此事,不过这小子嘴太碎,平时爱吹牛,给人不大踏实的感觉,而且体能也差点,所以萧庆云总把他拒之门外。

李佳继续鬼鬼祟祟地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做梦都要进雪狼队?嘻嘻,告诉你,自从你离开之后,二炮吃不香,睡不着,前几天,他找我喝酒,喝了几杯哭得稀里哗啦的,和我说发现自己迷上了老大,梦中心里全是你的倩影,他说不管天下人怎么说,他只想和你在一起……”

张绍华开始还以为她在说什么大事,很留神去聆听,听到后面几句觉得不对路,拉下脸冷冷道:“乱七八糟!你再胡扯下去,我先把你五马分尸,都不用等小孙动手了!”

李佳眼睛睁得圆圆的,露出两只小虎牙,像个在对老师坦白交待的淘气孩子:“你以为我骗你?我说的都是真话!他死活求了我两天,答应以后给我做牛做马,我才去蒙得萧队和老王点了头,派我们提早赶来广州,在这里买好去长沙的火车票,订好酒店给你们!,以后,他会给你鞍前马后的开路,什么买票啊,斟茶递水的,您就甭客气,尽管吩咐他就是了。<<>>”

张绍华越听越觉得可疑,他黑着脸哼了一声,提步就往里面走,李佳跟在后面幸灾乐祸地说:“你问他,他是打死也不认的,肯定还会把黑锅往我头上扣,我只说一句话,最急着献殷勤的,肯定是心虚那个!”

张绍华不理她,大步走回圆桌旁,敏感地发现大伙儿的气氛有点过份活跃,这群人本来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他走近忙顾左右而言他,陈勇和孙克勤在刻意说笑,但瞟向自己的目光却很是暧mei,只有何复生低头吃东西,似乎没有和他们一起疯。

没等张绍华坐下,孙克勤忙端起茶壶凑到他身边给他倒满杯,还真是笑得很狗腿地说:“老大,招呼不到,您大人有大量,有怪别怪,请喝茶!”

有怪别怪?

张绍华心念急转,约莫猜到了其中古怪,他不想当众拆穿这两个家伙的把戏,但也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然这两只猴儿早晚要闹翻天,就瞄了瞄他们俩,淡淡下令:“你们该干的事也干了,明天立即回去!”

他这话一出,陈勇等人都乐翻了,嘻嘻哈哈地拿他们俩打趣,李佳和孙克勤对望一眼,各自低了头去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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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七点,雨后的珠江河畔。

空气湿漉漉的,江南江北的灯火倒影在江水上,和点点渔火交错,荡漾出一湾璀璨,带给在江边散步的人一缕尘世间的脉脉温情。

那个年代,珠江河畔的小码头到了晚上便是市民们消遣的好去处,因为这里一到傍晚就会聚集很多摇着小艇来卖“艇仔粥”的水上人家,在他们的带动下,很多简陋的大排档也把食摊摆到了江边的平地上。

每当夜幕降临,他们便架起火炉,摆开简单的木桌竹凳,锅铲一响,炒起香喷喷的牛肉河粉、生炒田螺、姜葱黄沙蚬,炖起塘虱煲、蘑菇鸡煲,不需吆喝,那随风飘散的香味自然会招徕四方食客。

南方的夏夜是热闹的,充满生机的,就算是在三十年代,市民们辛劳了一天,晚上都喜欢到江边吹吹风,叫几碟小菜,摆开龙门阵,以消磨漫漫更漏。

手头阔绰的,就可以像张绍华他们那样,包条小船,荡出江心顺流而下,吃着美食欣赏两岸景色,船头还有位长衫老伯曲襟正坐,拉着二胡唱粤曲,旋律优美,歌声沧桑动人,在水面上久久回旋不去:

“一叶轻舟去,人隔万重山。

鸟南飞,鸟南返,鸟儿比翼何日再复还,哀我何孤单……“

歌声琴韵中,张绍华他们在珠江夜色里偷得浮生半日闲。大家一年多来刻苦训练,难得今晚这般逍遥,大伙儿分成几堆,谈笑风生,相当轻松。

李佳在他们来到之前已经买好了明天早上到长沙的火车票,今夜算是出来看看,也不枉到此一趟。

孙克勤这个“地主”今天特别精神亢奋,全场几乎就是他在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地打着手势比划着来向第一次来到广州的战友们介绍本土民俗文化,恨不得要在几个小时内把自己家乡引以为荣的“宝贝”都显摆出来,李佳明显心神不定,她不时冲着孙克勤打眼色,孙克勤会意,在介绍完广东的粥文化后,顺势把大家引到船尾看船老大父女烧“及第粥”。

张绍华靠着船栏而坐,不动声色看着他们闹腾,并没有跟过去。

李佳一见张绍华总算落了单,立即凑过来很郑重地说:“老大,我和孙克勤郑重向你道歉!”

张绍华提起一根眉毛,不冷不热道:“现在才想起来忏悔?”

李佳这次倒是很认真,本来依她的性子是根本不会去向人道歉的,夜幕下她自动摘下所有面具,鼓起勇气坦诚地说:“我们是私奔出来跟你的,老王现在大概也发现手下的孙团长不见了……萧队恐怕在骂娘,老大,你多多包揽。”

不用她招供,张绍华今天就意识到了,他们俩肯定是自作主张跑出来的,因为李佳就是铁坤点名要留下的,没有重要事情萧庆云不大可能会让她离开;孙克勤早升了做团长,手下带着一千多号人,他的团既然不在这批出征之列,他这个团长竟然丢下全团官兵跑了出来,说没古怪都没人信。

今天在茶楼上,陈勇何复生等人的反应,很明显就是孙克勤这家伙在他们面前说了一通和李佳差不多的话,不过主角换成了李佳,这小子肯定会趁机大吹大擂,说他怎样为朋友两肋插刀,带着李佳出来千里追情郎之类的,把他们的突然出现在众队员面前糊弄过去。

而且,铁坤最近似乎很重用李佳,她却宣称“私奔”来跟自己,这里面有什么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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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恶的考试,搞到更新来迟,不好意思,希望各位兄弟看在我边填考题边想着下面的情节的份上,把手头宝贵的推荐票赏小弟两张……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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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私奔 之 可疑的原因


class="width">李佳和孙克勤忽然冒出来,说要跟自己北上,这让张绍华很头痛。

孙克勤倒也罢了,王云生和自己、阿萧三人交情不错,而且王云生为人世故老练,不大计较,应该摆得平;李佳才是最麻烦的,她这样摆明车马背叛铁坤,肯定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根刺,他真的暂时想不到什么办法来拔掉,只怕这根刺插在皮肉里日子久了,会发炎肿痛……

“你先老实交待,你们为何私自跑出来?”一定要问清楚,这事不能随便揽上身。

“你都不知道,邱健最近都快成抗日版韦小宝了!”李佳翻翻白眼说:“他这位拓展部部长如今去到哪儿都有一大堆女孩子追捧,他那抗日豪言一出,那可是杀死一片!你没见那些小姑娘看着他口水直流的花痴样子!”

张绍华作恍然大悟状,笑起来:“很正常啊,自古美人爱英雄,小邱确实是满腔热血要抗日的……哦,原来你看上了小邱啊?你这一跑,那群小妹妹可就开心死了!”对这蛊惑女的话,他永远抱着“信你两成都会死很多人”的心态。

“呸呸呸!”李佳伸出两根手指作叉子状在张绍华面前虚晃,很拽地说:“我叉住你!乱说什么,谁看上他了!我和邱疯子翻了脸,翻了7900度,翻得不能再翻,我才不要留在那里看他面色!”

原来,邱健出任拓展部部长后,迅速成为铁坤的得力助手,他和刘平如今是河内总指挥部的左右护法,每日忙忙碌碌大展拳脚,收效很显著,形势令人振奋。

最近他们决定7月后趁中日大战爆发,找个时机带兵从广东福建北上,直接插入华北战场,有必要时可能将和两广的**谋求合作——借路或者其他手法。为了筹备庞大的军费,邱健几乎把石头都榨出油来,最后决定暂停小学中学的免费教育。最初是以印刷品成本上升为理由,要求学生们从学校买书和教材;进一步是每个月征收办学费。

上个星期,邱健向铁坤提出申请,指出新政府成立后在短短的半年内在各地开办中学小学,完全超出政府财政所能承担的范围,已经成为政府的沉重负担,目前是备战的非常时期,政府应该先放下教学问题,等和平时才去重新安排。最后,他提议把学校承包出去,说这样既能提高政府收入,还不耽误学生们的就学,一举两得。-====-

他的申请最后得到铁坤和刘平、李国安三人的批准,很快就会实施。

这些张绍华在离开海防时也知道一点,他还知道徐林唐嫣为了此事和邱健吵得厉害,当时铁坤私下曾和萧庆云说邱健性子急,没想到才离开没几天,就听到李佳在那里说:“……兴办学校,为当地孩子提供免费华语教育,这不是我们当时一致通过的政策吗?还不到一年,就因为他一个人的意见,说改就改?”

“还有,本来一致通过拓展部和财政司一样,账目透明,必须受大家监管,现在好了,一句军机秘密,就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规矩定了就要大家执行,就像红绿灯一样,定了下来,就绝对要红灯停绿灯走,不然肯定全部撞成一堆废铁,大家死翘翘,还倒腾什么?”

张绍华听到这里就说:“若要大规模北上,确实需要天文数字的资金,时间紧迫,你也怪不得小邱急躁。”

一个组织的财政状况关系到很多机密,真的能公开么?当时他只是提出拓展部要由几个首脑直接监管,后来铁坤等人提出账目预算透明,当然得到几乎是穿越者的支持,他当时虽然很质疑,但也没提出异议……

他正在思量这件事,李佳那番“霸气论”忽然在心底掠过,他盯着李佳的目光不禁凝聚成针尖般凌厉的光,似笑非笑地说:“小孙从开头第一天就念叨着要去打鬼子,只要能让他上战场,你给他个师长他也不干,这我早知道了……但你,李佳,你是那种崇拜极端权力的人,我恐怕会令你失望,良禽择木而栖,铁坤,他更符合你的标准。”

你会为了这种事和他们闹翻?可信度不高啊……

一丝惆怅在李佳脸上划过,她有点激动起来,一迭声说:“我崇拜权力?不,我更崇拜法规制度!……总是以非常时期为理由,随便践踏自己订出来的制度,那就没意思了……”

“本来吧,我和张龙他们看法一致,只要能打赢仗,管你的枪是买的还是偷的?但我们内部共同制定的游戏规则,就必须遵守,贯彻到底!任何人都不该凌驾在制度之上!我和邱健辩论,铁坤就和我说,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人不应该被制度绑死,做人要灵活。我最讨厌这句话!死制度可是活人自己定出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约束活人自己?一句非常时期就马行田、将过河,那还要制度来干什么?他自己一个人玩好了!”

张绍华看着她在那儿愤愤不平,有点半信半疑,这个小魔女,以前还在怂恿我去贩卖鸦片,现在怎么忽然正气起来了?制度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我都退出了,铁坤不至于要安插她到我身边吧?

他默不作声,河水倒影的渔火投射到他漆黑的眸子里,跳动着令人眩目的光晕,李佳说着说着停下来,看着他很郁闷地说:“老大,你也太不会笼络人心了,一开始你要是思去培养直系心腹,也不至于搞成今天这样!”

张绍华哽了哽,没说话,不知为何,他自己也觉得和陈勇复生这些三十年代的人相处更为融洽……看了一眼正在兴高采烈为大伙儿点粥的孙克勤,问:“他呢,你是怎么拐了人家出来的?”

李佳一瞪眼:“人家真心要跟你去打仗,还说自己在这里多亲戚,可以帮上忙,我有什么办法,是他先来勾引我的!”

“亲戚?”张绍华啼笑皆非:“他去找他爷爷外公了没?人家认他这个孙子么?”

李佳笑得花枝乱摇:“哈哈!我们昨天还真是去西关找他外公去了,据说他外公是风靡万千少女的西关大少爷,结果啊,蹲在外面等了半天,才看到他那才六岁的小外公叼着根棒棒糖出来……哈哈,笑死我了!”

“呵呵!将来有时间我也回老家看看我祖父祖母他们去。”张绍华也觉得很有趣。

李佳扁了扁嘴:“哼!我也要去找我奶奶,看看她是怎样做人家女儿的!”

孙克勤在船尾看他们俩有说有笑,知道大问题解决了,就端着碗香味四溢的及第粥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说:“老大,这碗及第粥,你一定要尝尝!吃了中状元,走大运!”

张绍华接过碗放下,正色道:“小孙,你把你的理由亲自说一遍。”

孙克勤本来在嬉皮笑脸,听到这话笑容消失了,他想了一阵,沉声说:“以前读书时,我经常做一个噩梦,去参加一场很重要的考试,结果打开试卷却看到全是拉丁文,我没有准备,一个字也看不懂,坐在那里一身冷汗……最近,我做的最多的噩梦成了打仗,日本兵象蚁阵一样爬过来,我用机枪扫射,结果子弹卡得死死的,低头一看,是我自己亲手做的机枪……”

话没说完,其他人已经陆续从船尾返回,张绍华沉吟片刻,开口说:“以后晚上外围暗哨的任务就你们俩包了,小孙,你也该开始练习潜伏了,练出来了以后就和李佳搭档,帮她观测目标!”

灯影璀璨中,李佳和孙克勤相视一笑,知道老大这话一出,算是把此事扛了上身,准许他们跟着去朝鲜了,心里偷着乐,虽然条件有点苛刻。

时光悄然流逝,看看快十点了,他们乘兴而返,在码头下船后沿着石阶拾级而上,在石阶尽头听到一阵扰攘,有个男人在很不耐烦地骂人:“死嘎婆!要死死远D!唔好死係度累街坊!”

李佳笑:“广东话骂起人来抑扬顿挫,真好听!”

孙克勤皱起眉说:“他在骂一个日本女人,叫她要死走开点,不要死在这里连累街坊。”他说着这话,人已经走了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大家跟过去一看,却见几个大排挡的伙计在收拾东西收摊,大排挡老板却在码头角落里冲着个躺在地上的影子骂咧咧。

昏黄的灯影里,那影子看真了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烂,发出一股臭味,肮脏的脸看不清五官,只听到她声音微弱在喃喃说了句什么,那老板听不懂,就用脚撩了她的脚一下,大声说:“阿叔唔理你係边个,快D走啦!”(我不管你是谁,你快走!)

张绍华依稀听到个什么“……日本……人……”,刚抬起头,就听到身边的何复生低声说:“老大,她说自己不是日本人,是台湾人!”

何复生以前在锦州读的是日本人办的学校,日语说得很流利,前段时间大家就是跟他学日语,现在他一听就听到了那女人的话。

台湾人?

张绍华他们都很吃惊,台湾当时处于日本人全封闭式的殖民统治下,在这里会见到台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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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天涯孤女


class="width">何复生上前弯下腰用日语问:“姑娘,请问你是台湾人吗?”

他这句话让完全绝望的女人精神一振,她费力地动了动,努力想抬起沉重的头,用尽全力说了句:“是的……帮,帮,我……”说完,头一歪,就没了动静。~~~~

何复生稍微提高声音呼唤了好几次,见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伸手过去试探了一下,直起腰回头说:“她晕过去了,老大,怎么办。”

这大排档的老板不大懂国语,又听到何复生在说日本话,还以为他们也是日本人,当场黑下脸走开,大声叫伙计们快点收拾东西回家,孙克勤忙上前说:“老板,我们是华人,那边晕过去的是台湾人,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帮帮她,老板认识她吗?”

那老板斜着眼打量了他们一番,也看出了他们不是日本人,这才挥了挥手上的棍棒说:“不认识!这人躺在这里两三天了,说的话没人听得懂,鬼才认识她!”

孙克勤就说:“她晕了,我看需要送她去医院……”

那老板如获大赦,挥舞双手连声说:“好,好,快送去,附近就有间济民医院。”

张绍华说:“复生,你和小孙尽快先把人送去医院救治,酌情处理。陈勇,你带兄弟们先回去,我和李佳过去看看,有什么事随时联络。”

到底那是个女人,把李佳带去看看比较方便。

孙克勤应了句:“是!”忙跑到街上叫来辆黄包车,然后与何复生一起把那女人抬上黄包车,一溜烟地送到济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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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医院走去的路上,李佳有点不解,就问:“老大,你不觉得这个台湾人有古怪吗?为何人家会认为她是日本人?说不定她真是日本人哪!”

张绍华摇头:“台湾人从1895年开始,被日本奴役统治了几十年,可以想见当地民众和韩国人差不多,大概通用日语,台湾本土话就算她会说,这里的人也听不明白。”

李佳满怀同情地说:“难怪复生这么卖力,同病相怜呢,希望那人没什么事吧,不然就难过了。”

“和日本人对比起来,法国都算仁慈了,这么多殖民国家,日本人是最毒最狠的……”张绍华很是感慨地说。~~~~

据他这段时间研究日本近代史所知,二十世纪初前前后后这几十年是日本不断向外扩张的黄金时期,他们在侵占朝鲜,把朝鲜规化为日本“国土”和吞并中国东三省之余,日本人早就在1895年攻占了台湾,并在1919年开始要把台湾建设成“理想的殖民地”,1936年后,为配合日本向整个东亚地区扩张的步伐,在台湾恢复军人总督制,派出小木跻造、长谷川清、安藤利吉等3任军人总督。不论文官武将,这些总督集立法、行政、军事大权于一身,掌握了当地中国人的生杀予夺大权。

由于他们非常害怕华人反抗,因此日本人对台湾人比对待朝鲜人更为残暴,但他们意识到中华文化源远流长,不可能短时间内根切,就采用奴化教育来逐步蚕食华人,在普及日语教育的同时,严格限制华人受高等教育,在台湾的孩子除了进小学受奴化教育外,中学已经开始限制华人学生就读的专业,华人子弟完全没有机会受到高等教育。

张绍华还记得,日本殖民当局规定每个中国学生必须有一个偏名,就是在名字的第二字之后加上班级数,然后再加一个“郎”字,因此李~登~辉就有过“李登三郎”、“李登五郎”等不沦不类的名字。后来李~登~辉起了一个正式的日文名字“岩里政男”,而他的兄长李登钦则更名为“岩里武则”。

精神上的奴化当然还不够,武力镇压才是最基本的,日本警察渗透进了台湾社会的每个角落,还通过实施“保甲条例”来把中国民众分成小块小块来严密监控,规定保甲作为警察军事统治的辅助组织。条例全文7条,规定10户一甲,10甲一保,全保全甲内部连坐,保甲另外组织壮丁团,接受警察当局指挥、监督,不得离开居住地,不得有任何反动言论,发现者全保甲内的居民统统获罪,严重者全部杀无赦!

台湾在作为日本的殖民地那五十年间,因反抗奴役而惨死在日本人刀枪之下的超过六十万人。

这个沦落天涯的女人让张绍华唏嘘不已,他看着眼前美丽的珠江夜景,闻着夜风中飘来的白兰花香味,心里暗暗想,天佑中华,不要让日寇的铁蹄得以西渡,不要让这古老的民族受那八年的凌迟之痛!

他还没有亲身经历过,因此无法体会当时沦陷区人民的痛苦,他只是不敢想象,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不幸沦为日本人皮靴下踩着的贱民,他将如何自处?

由于夜深了,很难再找到黄包车,他们两人步行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来到济民医院,当他们去急诊部询问,被告知这个女人已经被送到201病房。他们找到201病房时,看到孙克勤在和大夫说话,两名护士正替一个小姑娘张罗着输液,何复生坐在病床前低声说着什么。

这小姑娘秀气稚嫩的小脸映入眼帘,张绍华愣了愣,没想到这不是个“女人”,是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女,估计是复生叫护士帮她洗刷过了,披散着湿漉漉的黑发,瘦瘦的身子裹在套宽松的病人袍子里显得越发楚楚可怜,复生问一句,她哆嗦着灰白的嘴唇回答一句,没说上几句就泪如雨下,低下头去抽泣……

孙克勤看到张绍华和李佳到来,忙和那大夫介绍给张绍华,那位带着眼镜的大夫告诉他们,这少女暂时没有大碍,主要是饥饿劳累导致晕厥,输瓶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吃点东西很快就可以恢复,但这少女的呼吸好像有点不大正常,建议送到规模大一点的医院去作详细检查。

孙克勤连声道谢后,跟着医生出去缴费,然后按照医生的嘱咐出去买粥给病人。

何复生站起来张绍华打了个招呼,那少女抬起头看到张绍华和李佳,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那泪水模糊的小脸上满是惶恐,张绍华尽力让自己笑得平和点,低声用还很生硬的日语说:“好好休养,我们没恶意。”

那少女收回慌乱的目光看了眼何复生,惊魂初定,用没有插针的右手去擦眼泪,那只伤痕累累、指甲裂开的手比她的眼泪更让人心酸。

张绍华在心里叹了口气,打个手势让何复生问清楚她的来历,然后和李佳一起退出去,站在病房外的长廊上等待。

这间医院看起来还挺新的,是间规模很小的西医院,简陋的长廊里摆着几张长椅,灯光昏黄,空气里弥漫着西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和药味。

寂静中,何复生和那少女断断续续的对话如同檐前滴水般,一声声敲在张绍华和李佳的心上。

由于何复生是用日语和那少女交谈,在外面的张绍华和李佳只能听到几个词,不是很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那些不时跳进耳朵里的词已经让人心情沉重。

李佳站在门外,看着里面那两个用日语在交流的华人,忽然有点感慨,就小声和张绍华说:“以前,我记得在网上看到有人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所有入侵的外族最后都被我们同化,他们还以满洲人为例,做出大胆的假设:假如美国不投那两颗原子弹,假如日本真的全境占领中国,那么,在若干年后,连日本岛都是我们中国人的领土,日本人将和满洲人一样下场,完全被我们溶解……当时我们还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今天看到他们俩,才觉得玄乎……”

张绍华疾声道:“说这种话的人,大概是以为做亡国奴很容易,很好玩,或者觉得自己站在高处,听不到也看不到那些血海里的呼号!你问问复生和那女孩,看看他们会怎么回答你。”

李佳擦擦鼻子,干笑着说:“你别那么凶,我现在当然不会这么想,去问他们也是不敢的……呃,我好像听到那女孩叫明子,真强悍啊,连名字都日化了。”

她顿了顿,深思着说:“我想起件事来,我们想同化日本人恐怕很难,或者说,他们心底里很排斥,很害怕被我们同化……2007年我在北欧一个很偏僻的小镇里,曾经看到这么一幕:一个日本人走进当地唯一一间中国菜馆里坐下,侍应生上前把菜谱递过去,那日本人翻了翻菜谱,用英语问:这里是中国餐馆?那侍应生回答说是,那日本人立即站起来走人,满脸的不屑。我至今想不明白,二十一世纪的日本人是用什么眼光和心态去看待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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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铁石心肠


class="width">张绍华有点唏嘘地说:“我想,他们就是那种注定是奴才命,心却比主子还高的丫鬟,蹲在孤岛上,一边妒忌一边蔑视,还在暗中下死劲苦练,总恨不得有朝一日能把我们一口吞下去,好取而代之。-====-”

李佳“噗!”一声笑出来:“张帅果然是张帅,这话说得真刻薄!不过我们也别小看他们,想当年,大不列颠也不也是个小岛国,却称雄世界,怕就怕人家小丫鬟也有抖起来的那天!”

“呵呵,是啊,是啊,小丫鬟傍上了个大款,早就抖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人家早就不承认自己是亚洲人,巴不得漂白皮肤,撑高鼻子去做白种人。”张绍华经历了快两辈子,还是不能理解为何日本人会自认为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民族,而把其他有色种族的人民都视作猪猡,猪猡们就是该自动洗干净了躺到跕板上任由他们宰割。

两人正在东拉西扯发泄着对恶邻的不满,孙克勤捧着个大瓷碗脚不点地的飞跑而来,边走边低声嚷嚷:“闪开,闪开!开水来了——”

张绍华和李佳忙让出条路来,孙克勤一阵风似的冲进病房里,把瓷碗放下了才用双手捏着自己的耳垂说:“烫死了,复生,你让她趁热吃点鱼片粥。”

那少女闻到鱼粥的香味顿时两眼发光,拿起勺子就吃,也顾不上吹吹凉,烫得直抽冷气也不肯停下来。

“可怜,饿成这样。”孙克勤推了推何复生说:“你让她悠着点,吃完了不够我再去买,附近有几间宵夜档开通宵的。”

何复生摇摇头,阴着脸站起来走出病房,径直走到五米外的角落才站定了,回身看着张绍华:“老大,请您过来一下。”

张绍华走过去,放缓嗓音问:“什么情况?”

何复生沉郁地说:“嗯,问清楚了,她是台中人,名字叫郑玉,偏名明子,她父亲在高雄一间日本人开的军靴加工厂工作,家里本来还有两位哥哥……”

随着他的叙说,这个少女所走过的坎坷路在他们眼前浮现:明子今年十七岁,老家本来在台中的山地里,由于父亲和其他同村的山民一道被前来招工的工厂聘用,便全家搬迁到了高雄。

她曾在高雄中学读初中。前年秋季校际运动会上,因台湾总督安藤利吉要亲自来临视察,校方在运动会前再三找台湾本土的学生私下谈话,强调他们不可以在比赛上胜出……

明子身体轻盈,弹跳力很好,以前校运会跳高这项的桂冠总是她摘下,所以他们的老师特意找她训话,要她向天皇像发誓,比赛当天会故意输给同班的另一位日本女生。

明子当时就很不服气,但逼于巨大的压力还是无奈地答应了。

到了决赛那天,明子最初很相让,想着随意敷衍过去就算了,没想到那个内定要胜出的日本女生素来视明子为劲敌,今天还以为自己真的总算把明子战胜了,和其他几个日本女生在那儿耀武扬威,高高在上地用很难听的话来挤兑讽刺明子,侮辱台湾人。

明子的朋友们都气哭了,她怒火中烧,憋着口气在最后几跳里超水准发挥,非但赢了第一,还打破了学校纪录!

校运会后,明子成了同学们眼中的英雄。

她在骄傲中过了几天,忽然一天黄昏,军靴加工厂的日本老板派人来和她父亲提亲,说他的朋友有个儿子在军队服役,那天在校运会上跟着总督大人观看比赛,看中了明子姑娘,希望能娶她为妻,说着还递上对方的照片。

明子从来没想过要和日本人结婚,她连看都不看就一口拒绝,她父亲虽然很担心,但也不大愿意女儿嫁给日本兵,于是就和前来提亲的人说了几车好话,婉言推托。

对方也没说什么,收起照片就走了。

当天夜里,一群如狼似虎的日本警察踢开她家大门,以军需为理由,把她们全家押送到花莲偏僻山区的石棉矿场,强迫她们到矿场工作。

该石棉矿场里全部都是从各地抓来的台湾人,男女老幼全部在严密监控下干活,男人开采,妇孺干轻活和负责后勤,简直是个大劳改场。

为了满足日本殖民政府贪得无厌的需求,这里的工人被迫日夜不停地劳作。随着对石棉的切割,这里每天尘烟滚滚,有毒的石棉粉尘到处飞扬。矿场对劳工没有任何保护设施,手套口罩都没有,其他的更加不用想了,这些台湾人就这样无遮无掩地在石棉粉尘里苟且偷生,象一具具惨白色的行尸走肉……

明子一家五口在矿场上过了两年,她的母亲和其他老弱者一起陆续死在残酷的环境下,她的父亲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不久也含恨而终。

明子的两个哥哥眼看早晚是死,就和其他志同道合的台湾人暗中筹谋暴动越狱,他们计划了很久,在日本兵的监视下很小心地收集工具物品。终于在今年四月,在一个雷暴之夜他们撬开铁栅,砍倒几名哨兵,集体仓皇出逃。

警报声和雷声一起在他们头顶炸开,日军倾巢而出追杀,他们牵着狼狗提着枪,对这些出逃者见一个杀一个,枪声哀求声惊叫声漫山遍野四起,地狱之门在这里打开,吞噬着一条又一条绝望的生命……

狂乱中明子和哥哥们走散了,恐惧像个恶魔在后面追着她,她疯了一般在山林里飞奔、跳跃、攀爬,摔倒了再爬起,踩着荆棘尖石死命往前跑,不知道痛、不知道累,就算是死,她也不要死在这人间地狱!

应该是暴雨令猎犬失去追踪能力,明子也不知道自己狂奔了多久,走了多长的路,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了,太阳什么时候出来,她只记得自己跑着跑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等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水沟旁。

天大地大,她不知道那些一起逃跑的人有多少能幸存,也不知道何处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她甚至不知道怎样才能活下去,她漫无目的地流浪,看到人就躲,白天找个没有人的角落迷迷糊糊地昏睡,晚上才出来想办法找点东西吃,偷东西吃时被人抓住痛打象日出日落一般正常。

有一天,她走累了,爬进个大箱子里睡觉,她也不知道怎么上了条货船,在货船上象只耗子一样摇晃了几天,溜下船后,她彻底迷失在茫茫人海里,听不懂这里的人在说什么,自己说的话没人听得懂,连行乞也处处遭到白眼,被街童作弄,被恶丐欺凌……

何复生说完了,瞪大眼睛牢牢看着张绍华。

张绍华满怀怜恻地说:“难怪医生说她的呼吸系统不正常,应该是石棉粉尘在作怪,希望还来得及……她在那里呆了两年,也许中毒还不深……”

何复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说:“老大,明天我们走时带上她吧!”

张绍华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需他说,何复生也清楚他们实在不方便带上个女孩上征途,但她这样的情况……何复生深深吸了口气,说:“她要是会说我们的话还好点,唉!老大,你看我们若把她丢在这里,她能活得下去吗?”

“我们要去的地方……太危险了,带上个不清楚底细的外人,很容易节外生枝,连累整队人,影响大局!”张绍华心里其实也很同情她,不过现实总是现实,他们身怀秘密任务,岂可随便冒风险?!

这女孩总让何复生想起他那惨死的妹妹,他的妹妹若还没死,今年也该十七岁了,现在听到老大拒绝,他眼眶发涨直想哭,就原地来了个立正,然后深深一鞠躬,说:“我嘴笨,不晓得该怎么说,老大,复生求您了,带上她吧,我们能照顾多久是多久,也算是尽了一份心!”

这孩子哀伤的眼神让张绍华心头一热,他低声喃喃骂自己:“操!妇人之仁!难成大事!……算了,带她去长沙找医院检查一下吧,但你必须和她说清楚,我们是做生意的商人,她愿意跟就跟,任何事都不可以泄露!”

何复生大喜,忙点头:“晓得,晓得,这个我们当然晓得,我人格担保,绝对不会出岔子!我这就去和她说。”说完一溜烟跑进病房里。

李佳走过来似笑非笑地说:“张帅竟然大发慈悲了,少见,难得!”

张绍华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叹气道:“若是对一个孤女都见死不救,还能指望我们能干什么?”

李佳把目光投向天窗外漆黑的夜空,低声说:“你这样心软,一路上的麻烦还多着呢!据我所知,成大事者必须有铁石心肠,有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顾一切的狠劲,李世民可以为了皇位杀兄弑弟,武则天为了权力可以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女……”

“日本人是怎么打下半个东南亚的?够狠!视苍生为蝼蚁!俄罗斯人是怎样吞了我们的库页半岛和外兴安岭的大片土地?够狠!够毒!一招要地不要人,就把那里的黄种人灭了,得以永久占据,何来半点恻忍之心!我们啊,是否还需要更多的磨砺?”李佳呢喃自语,象在问他,又像在问自己。

张绍华沉默了,他也在问自己:是否一定要无情无义,铁石心肠,才能在战场上百战百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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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抵制日货!


class="width">一列轰隆隆的火车喷着白烟,奔驰在南粤大地,把他们几个送到长沙。~~~~

长沙,湖南省会,我国中部的重要城市之一。因有湘江由南至北贯穿全市,故此曾有临湘、潭州之古称。

这里四季分明,物产丰富,明清时长沙有四大米市和四大茶市之称,是我国最重要的米市之一。它还有个很有诗意的别称——“星城”,得名于长沙星。二十八宿(星座)中,有一宿叫轸宿,根据古天文学的星宿定位,轸宿位于荆州上空。轸宿旁边有个附属于它的小星,名叫长沙星。如唐朝人张谓《长沙风土碑记》所写:“天文长沙一星,在轸四星之侧。上为辰象,下为郡县。”所谓“下为郡县”,就是指的长沙城。《明史·天文志》也说:“长沙小星,下应长沙。”

民国二十二年长沙县、市分治,设“长沙市”,为湖南省辖市,长沙一直作为湖南省会至今。

1936到37间年是长沙的鼎盛时期,经济物业非常繁荣,人口密集,笔直的大街两边商铺林立,基本都是一两层高的建筑物,很多商店的门楣都修筑起有半层楼高的广告墙,刷上深蓝土黄赭褐,上面斗大的字写上该店的名称,字体龙飞凤舞的有之,端庄正楷有之,别有一番风情。

才踏入湖南境内,他们很快发现这里的饮食习惯和广东有很大不同,这里的食店明显没有广东的精致,大多数都很简陋,菜肴口味很重,以咸辣为主,他们都为水煮鱼和辣椒炒肉而叫绝,但有几个不习惯吃辣的就只能望着佳肴兴叹了。

张绍华等人一行来到长沙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明子送到市中心湘雅路上的湘雅西医院作进一步检查。

湘雅医院创建于1906年,前身是美国耶鲁大学“雅礼”派遣的爱德华.胡美博士主持,由湖南省国民政府和耶鲁大学雅礼协会合作创办的,并于1914年被湘雅医学会接收,正式定名为“湘雅医院”,是当时全国的几所著名西医院之一,其规模和设备都相当好。

这一路上大家对她照顾有加,这时明子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除了呼吸有点异常,据湘雅医院的心肺科卢大夫初步诊断,怀疑是由于石棉纤维进入肺部以后,引起炎性反应,长期得不到治疗会对肺部造成慢性创伤。~~~~这些创伤会慢慢变得越来越严重,最终会导致肺部完全失去功能。

不过这种病潜伏期很长,目前明子的情况还不算太糟,但从她的经历来说,最怕是还潜伏着其他疾病,而且这种肺内伤也只能慢慢调养,没有立竿见影的根治方法。

知道这情况后,大家都心情沉重,反而明子仿佛松了口气,既然还没有立即病发,也没有留下来医治的必要。她一直担心这群可亲的人会把自己丢在这里治病,她宁愿病发也不要独自留下。

几天相处下来,这个腼腆懂事的小姑娘赢得了全队人的怜惜,她很珍惜这次重生的机会,很用心一个词一个词跟大家学国语,由于发音不准,经常闹笑话,最经典的是她称呼陈勇为“勇哥哥”,结果歪成了“虫个个”,导致大勇无辜变成了大家口中的“大虫”。

于是,张绍华决定让卢大夫开张药方,买了足够的药物带上,在五月七日折向东行,经南昌,穿过浙江到上海。

和繁华热闹的广州长沙对比,华东似乎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到处愁云惨淡,杭州无锡的湖光山色也黯然失色。

他们初来乍到还不是很了解当地实情,都觉得很奇怪,华东历来是烟花灿烂的富贵地,为何会给人如此颓丧的感觉?

张绍华在火车上翻开一份《救国时报》,赫然看到这样的大标题:“走私日货充斥华北华东,华商企业无法竞争,纷纷破产”,他的心一个咯噔,忙仔细阅读该报道。

原来,从1935年起,走私日货如潮水般涌进华北华东,就36年一年,日货私贩走私到华的货物总值超过五万万元,连日本政府也完全无视中国海关,大部分输货入华也不缴关税。日本人的商店在北平天津上海一带到处林立,比比皆是,过去一年,单天津一市倒闭的华人商户就超过五千家,华东地区的工厂80%停业,大批工人失业,生活陷入困顿。

该报道配以一幅名为《走私后的中国工业》的漫画,漫画上两间中国工厂的烟囱由于停产已经冒不出烟了,所以是“相对无言,相对无烟”。

这时,坐在他对面的孙克勤被车窗外不时一掠而过的大标语引发感慨,这些标语用淋漓的红漆写着:“全民族起来抵制日货!”,“拯救中华工业!”,“团结!奋进!抵制日货!”,他恨恨地说:“在越南看资料,只知道日货走私严重,很多人号召抵制日货,现在亲眼所见,才真切地体会到日本人这招真毒!用排山倒海的便宜货来冲垮中国刚起步的工业。妈的,日本货的原材料劳动力都是从殖民地掠夺而来,这些倾销的产品成本低不说,日本恶霸来我国的城市开店,声称自己不受中国法律管制,连一毛钱的税都不缴,我们自己的货品根本失去了竞争力!”

李佳坐在孙克勤旁边,她也关注着眼前这一切,修长美丽的丹凤眼里露出丝丝困惑:“二炮,你注意到了没有,不管怎么样,卖日货的商店还是门庭若市,难道真是价格决定了一切?”

张绍华放下报纸说:“工业对一个国家来说太重要了!日本人这两年用这招来搞垮中华经济,破坏我国整体工业的宏观调控,可见他们对中华民国这个庞然大物还是很小心的,用尽了手段来阴我们啊……日本轻工业比我们起步早,目前国货的质量、款式、价格都输给日本货,大部分消费者都是从自己切身利益考虑而选择了购买物美价廉的日货,站在收入低下的劳动人民的角度来说,也无可厚非。”

李佳想了想,看看隔壁卡座的何复生等人在和明子聊天,没有注意他们这里,才开口说:“我爸爸在九十年代去过平壤,他回来告诉我,那里的中产阶级一个月的薪水只够买一双皮鞋,朝鲜人难得有机会来华出差的,很少会选择日本货。还有,我曾经去过首尔参加一个极速滑板比赛,满大街都是韩国车,鲜见日本车,质量性能比韩国车好的日本车卖得再便宜也乏人问津……对比之下……唉,怎么对比?无法对比!”

她这话说得三个穿越者都沉默了,都觉得思潮起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蒸汽机、电灯、汽车飞机在伦敦巴黎出现,发明指南针、造纸、火~药的东方人开始傻了眼,他们在工业革命的滚滚洪流里被冲得晕头转向。

遗憾的是中国强大时,只能靠口碑影响四邻,一个马可波罗来超圣,还要千辛万苦走上好几年,西方人无法目睹东方大帝国的风采。

但蒸汽机电话发明人的时代不同,华盛顿的一个饱嗝,也能通过电讯响彻全球,从二十世纪初,发明火~药的人被发明电灯电话的人吓得一楞一楞的,都认为别人的东西才是好的,谁能去西洋东洋留学就是镀金,谁能弄个国际名堂回来,人们就会觉得他秃顶秃得很有性格,瘸着的腿也变成一样长。

支持国货啊,支持国货,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国货是否也需要注重生产过程的每个细节,提高质量,从而赢得全国人民乃至全世界的市场?

……

1936年12月21日夜里,张绍华等人来到三十年代的东方巴黎——上海。

他们在淮海路上找到间上海人开的旅店放下行李,一起走上街头找东西吃。

走了没多远,一栋鹤立鸡群的建筑物吸引住了大家的眼光,远远就看到那六层楼高的大楼外墙上霓虹灯闪烁,红绿变幻的两个英文单词“Grand-Theatre”在夜空中特别耀眼。

孙克勤一见就笑起来:“哈哈,大光明电影院!总算亲眼见到30年代最豪华的电影院了!走,老大,咱说什么也要去见识见识!”

走近了,明子仰望着电影院前巨大的广告牌,这灯火辉煌的大楼看起来那么气派,那么多衣冠楚楚的人拿着张小纸片走进去,真奇怪啊,她偷偷问何复生:“生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何复生用日语向她解释什么是电影院时,张绍华也被这电影广告牌吸引住了。

当时的油画广告还是很粗糙的,灯光下只见大块大块浓烈的油彩描出一名男人高举火把带着人群走向前方,“狼山喋血记”这五个大字旁,“黎黎莉、蓝苹、张翼领衔主演”这行字赫然入目。

蓝苹!!!

张绍华和李佳孙克勤彼此对望,脑海里都闪过一个曾令中华大地山河变色的名字:江~青!

********************

(对不起,今天的章节也许有点过于沉重了,行文到此,实在是忍不住要罗嗦几句,发发牢骚,希望没有拖慢情节,斗黑帮、潜入朝鲜的片断将陆续上演,还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也期待自己能写出精彩的故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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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藏龙卧虎上海夜


class="width">正是蓝苹这个名字令张绍华三人产生了好奇之心,复生陈勇等人当然是愿意去当时全国最豪华的电影过过瘾的,于是陈勇跑过去先买好七点的票,这伙人都没心思好好吃东西了,随便在街边找了间过得去的小食店吃了顿三鲜馄饨,兴冲冲地直奔大光明电影院。

电影院里一早就人头涌涌,富豪们穿着西装挽着妖娆的旗袍卷发女人,带着仆人跟班走进各自的包厢;差一点的也或长袍飘逸,或西装挺直在带位小厮的引领下对号入座,影院内有十多个胸前挂着小竹匾或小木箱的小孩在低声叫卖瓜子话梅火机之类的,适当的热闹中透出上海人的风范。

一声铃响,全部灯光熄灭,影院大厅陷入一片黑暗中,明子吓得低声惊呼起来,整个人缩到椅子下,何复生忙弯腰下去解释了半天,她才敢爬回座位上,胆战心惊地看着那块大白布上会动会说话的人。

一束白光穿过黑暗,投射在银幕上,把观众们带入一个由黑白光影交织而成的空间里,在这空间里上演尘世中的悲欢与离合,血泪和抗争。

这套《狼山喋血记》是当时的著名导演费穆执导的第五套电影,讲述的是野狼肆虐村庄,咬死很多人,猎户团结起来去打狼的故事,隐讳地表达唤醒民众抗日的主题。

尽管是套黑白电影,技术手法都和二十一世纪的电影差很远,但费穆无疑是个很让人肃然起敬的导演,光影绰绰中,他在有限的条件里通过剪接、音乐和几组华丽的空镜头,观众可以豪不费解地领会导演要表达的内涵,体会到导演的博学、清雅和沉毅。

从张绍华的角度,他惊叹的是导演和编剧对当时形势的高度敏感,因为此电影最后杀青是在1936年12月,拍完后仅仅8个月,七七卢沟桥事变就正式公演。

李佳和孙克勤有点失望,他们是冲着蓝苹去看的,没想到蓝苹在这套电影里彻头彻尾是个大配角,别说特写镜头了,连个正面镜头都难找得到。

黑暗中,孙克勤瞪大眼睛使劲瞅,总算逮到蓝苹半个镜头,就边嗑瓜子边和李佳说:“这个将来的国母,你怎么看?”

李佳撇撇嘴说:“没想到她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二炮,你看,她在这里虽然出境不多,但也看得出身段修长丰盈,皮肤润泽细嫩,双眼灵光四射,是不是相由心生的原因,没想到这美人到了后半生,会变成我们所见到的那个阴狠毒辣,胸襟狭隘的灭绝师太!”

孙克勤呵呵笑起来:“灭绝师太!形容得太绝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故事已经到了尾声,山村里的村民们举起火把,在雄浑悲壮的《打狼歌》歌声中投入战斗:

生死向前去,打狼保村庄,

兄弟血如海,姐妹尸如霜,

豺狼纵凶狠,我们不退让,

情愿打狼死,不能没家乡!

电影已经上映完毕,但并没有亮灯,两边的大喇叭奏起苍凉的乐声,一个男人浑厚深情的歌声响起:

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抛尽那无尽的宝藏,流浪,流浪……

紧接着,银幕上出现一行大字:大光明电影院请诸君观看纪录片《绥远之战》。

何复生精神一振,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看着眼前这激动人心的一幕幕……

绥远,位于今天内蒙古的西部,是一个只有177万人口的小省。

1936年,所谓的“大汉义军”的王英、“蒙古军”的李守信等人指挥的队伍,他们奉蒙古的德王为首领,占据绥远,在得到日本人提供的经费、、军事顾问甚至飞机后,悍然宣称要独立自治,投靠日本主子。

傅作义立即派遣二十万军队前往绥远平乱。

纪录片还展示了36年底那场席卷全国轰轰烈烈的援绥运动,镜头忠实记录了当时西安上海北平等大中城市的各阶层人士及海外侨胞,上至国民党政府主席林森,下至乞丐妓女,监狱中的犯人都纷纷参加“万件皮衣”、“以一日所得援绥”等募捐运动,全民上下都踊跃捐款救国,场景感人,旁白极为煽情,别说何复生看得不停擦眼泪,就连不懂国语的明子也在那里泪水汪汪。

英勇的绥远将士克服了严寒天气,先后打出红格尔图大捷、奇袭百灵庙、攻占锡林木勒庙三场漂亮的战役,赢得全面胜利。

当大银幕出现**将士以猛烈炮火攻击敌人阵地时,观众们开始激动地鼓掌、跺脚,兴高采烈,有人嘴里还发出激动的“嗷嗷”声,群情汹涌。

令张绍华三人惊讶的是,每当出现蒋介石和傅作义的特写镜头时,观众全部肃然起立,掌声响彻影院大厅,久久不散。

李佳忍不住说:“嗨!没想到老蒋粉丝真多!”

孙克勤擦擦鼻子:“是啊,真想不到这么多人支持老蒋!”

终于曲终人散,亮堂堂的大灯把观众从那激动人心的场景里唤回现实,张绍华等跟随人流慢慢走出电影院大门。

才走出大门,一辆停泊在路边打开车门等待的黑色轿车撞入张绍华的眼帘,他看到两名便装男人站在车门旁,毕恭毕敬地在迎接一位穿着身披白色长风衣,头戴礼帽的年轻男人上车,他身后还有好几个跟班,那些跟班分别跳上黑色轿车后面的车子。

这些跟班从张绍华他们前面经过时,其中一人敞开的黑色对襟绸衣被风牵动,露出别在腰间的一角褐色皮套,尽管仓促间看不大清楚,但还是能推断得出是枪套。

这是谁啊,能在上海有这排场的非富则贵,张绍华扫了一眼,第一印象觉得此人长得很斯文,但表情有点轻佻,大概是哪个豪门的公子哥儿。

那公子坐在轿车后座,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瞟了瞟正在看自己的张绍华,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有大概10秒钟,正常情况下陌生人目光接触不会超过三秒钟,出于礼貌彼此都会挪开目光,可是这两个人都没有这么做。

很明显,被十多名精壮男人簇拥着的张绍华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但他只是停顿了10秒钟,最后挪开目光,冷冷地示意司机开车走人。

后面两台车忙跟着呼啸而过,车里的跟班们一个个神情紧张,那如临大敌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来看场电影而已,值得这样剑拔弩张的?!

源于长期训练出来的高度敏感,大家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陈勇首先低声说:“我看这帮人肯定是要去找谁的茬,上海滩果然是天天有戏看!”

李佳说:“这样大阵势,那快要倒霉的家伙多半也不是善茬,一定很火爆很刺激!老大,我们过去看看?”

“好!”张绍华有种很奇妙的第六感觉,他无法形容这是什么,但还是很果断地下令:“大勇,你挑三名手足跟我走,复生,你负责送大伙儿回去,注意安全!”

李佳很机灵地接口说:“对,复生别忘了照顾好明子,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宵夜!”说着很敏捷地闪到张绍华身后,摆明了和老大是一伙儿的款,大勇横了她一眼,也不好把她扔出来,就点了身手较好的三名队员跟上。

等分兵完毕,陈勇张望一下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低声嘟囔:“人都不见了,怎么跟?”

李佳不理他,径直走过去和那几个在电影院旁兜揽生意的黄包车夫说了几句,然后那几个车夫就很高兴地拉着车过来,带头那个车夫乐呵呵地和张绍华他们说:“老爷们也和卢公子一样,要去荣记大舞台看小春兰唱戏是吧?请上车,小的拉各位过去!”

张绍华冲着李佳笑了笑,这姑娘确实脑子转得快!

这白衣公子一看就知道是大上海的风云人物,在这里混生活的黄包车夫们想不知道他们都难。

卢公子!

荣记大舞台!

小春兰?

这三个名字包括了太多的信息,张绍华就算不很熟悉旧上海风云,也知道荣记大舞台的老板是旧上海三大黑帮老大之一——黄金荣,这个卢公子和小春兰他就没什么印象。

但其中一名队员来自苏北,他在张绍华身后小声说:“卢公子,莫非是上海滩出名的四公子之一卢筱嘉

?他是浙江督军、军阀卢永祥的大儿子!”

猛人啊!张绍华精神一振,马上说:“大家上车!”

大家立即跳上黄包车,车夫们拉起车一溜烟地在夜上海的灯光下飞奔,不到二十分钟就把他们送到荣记大舞台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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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看到甘肃泥石流吞噬了一百多条人命,2000多人失踪的灾难,唉,在为死难同胞难过之余,谨借起点方寸之地,向救援人员致敬!愿我中华民族从此太平安康,富强扬威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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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黑帮风云


class="width">还没下车,大家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花牌高高挂在那栋三层高的欧式大楼上,一名艳装坤伶在花牌上眨着水杏眼冲着他们微笑,“露春兰”三个大字在那里熠熠生辉,一副光彩耀人间的明星款。<<>>

嗯?张绍华想起来了,他曾在报纸上见过这名字,报纸娱乐版大篇幅力捧这位坤剧新秀,说她才14岁就有此造诣,潜质比上海红伶小金玲和粉ju花还要好云云,他当时根本没在意,没想到会来到她的表演场地。

14岁?比明子还小……张绍华怎么看都不觉得花牌上那个颠倒众生的红伶是个仅仅14岁的小女孩,真是江湖岁月催人老啊!

张绍华他们几个衣冠楚楚,举止自有一番常人没有的沉着和自信,他们才下车走到大门前,马上有殷勤的伙计屁颠屁颠地上前相迎,万分客气地把他们请进荣记大舞台的正厅。

这里真是气派不凡,两层楼高的天花缀以层层叠叠的云纹浮雕,益显富丽堂皇,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大厅尽头一个灯影叠叠的大舞台,前面是一张张贵宾桌,贵宾桌后才是一排排观众席。

观众席顶上的二楼是一格格装璜精致大方的包厢,能进包厢里听戏的全是上海权贵,他们坐在万丈软红里,俯视着世情百态,俯视着戏台上的沧海桑田,在周全卑微的服侍下体味着高高在上的人上人滋味。

这里有很多茶水杂役如蝴蝶穿花在忙碌着,每个斟茶递水的杂役都穿着整齐的制服,胸口别着个黄铜徽章,上面注明“荣记大舞台茶役证”几个字,下面还有圆圈,圈住一个阿拉伯数字,以标明此茶役的号码。

他们几个包了张前排的贵宾桌坐下,李佳低声说:“我想起来了,这个大舞台很牛啊,貌似杨小楼、梅兰芳都在这里登台献技过呢!”

张绍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在忙着目光四射,寻找那位传说中的卢公子和他那群杀气腾腾的跟班。<<>>

此时,乐声响起,一名花旦捏着小嗓门,扭着细长的腰,拖着水袖,踩碎步,从舞台的帷帐后飘出来,嘴里唱着:“悟妙道,好一似chun梦乍醒,猛一醒又入梦,长夜眠眠……”

歌喉一起,瓜子花生壳的响动、说笑谈论立即停止,人们伸长脖子往舞台上望。

张绍华在《天女散花》的曲子里环顾了一周,也没找到卢筱嘉这帮人,却意外地看到二楼正中央的豪华包厢里赫然坐着一名秃顶大汉,这大汉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额头很宽,满是肉的脸上挂着两个大眼袋,厚厚的嘴唇,看起来杀气腾腾,不怒自威。

这名大汉正望着舞台上的伶人虎视眈眈,边欣赏戏曲边品茶,左手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拍,嘴边含着个既陶醉又色迷迷的微笑。

“莫休真,便言悟,终成梦境……”小旦在舞台上边唱边踩着碎步打着圆场转,一回眸,精光四射地向着楼上那大汉的方向抛了个媚眼,甜丝丝地一笑。

莫非……这就是露春兰?张绍华心中一凛,报纸上说正是荣记大舞台的老板黄金荣不惜重本捧红了这位新秀!

难道那名大汉就是黄金荣?!我的天神,黄金荣今年有五十岁了吧?这小姑娘才十四岁……光想象一下都够他打冷噤。

张绍华脑海里灵光闪过,刚抬头想看清楚这位黑帮教父的真面目,只觉得眼角一花,似乎有道白影一闪而过,定睛要细看却又看不到什么。

突然,黄金荣的包厢里的灯闪了几闪,忽明忽暗的很是诡异,黄金荣刚侧头去叫唤他身后的保镖,一回头额上传来一阵金属的冰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他的脑袋!

张绍华在下面看得真切,穿着白色风衣的卢筱嘉带着十多名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进了包厢里,那十多名黑衣人身手敏捷,以多打少,毫不费劲就无声无息敲倒了黄金荣的四名保镖。卢筱嘉亲自举起手枪,指着黄金荣光秃秃的大脑袋,低声喝了句什么,黄金荣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很无奈地举起双手,在枪口下缓缓站起来,一步一蹭地往门外走去……

军阀的儿子果然牛叉!竟然亲自敢杀上门,在黄金荣的老窝里劫持这位黑帮老大!

黄金荣在上海滩不是很拉风吗?这卢公子为了什么杀上门来?不会是因为分赃不匀吧?

张绍华还真是一时猜不透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舞台上的露春兰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歌声嘎然而止,呆如木鸡地望着那群人,象只被人卡住了脖子的小母鸡,半天吱不出半声……

她的异状把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后面,大家回头一看,顿时炸开了锅,大舞台的工作人员、看场、打手们纷纷怒喝起来,反应快的飞身扑过去,争先恐后地抢着要从楼梯上去救老大;反应慢点的也醒目,忙指手画脚乱叫起来:“下闸!下闸!关门!别让他们跑了!”

这个叫道:“去!去!抄家伙!妈的,别挡道!”

那个破口大骂:“滚开!¤#xx!xx#¤!妈你个羔子!”

观众们就像打翻一篓螃蟹,横着跑的,竖着逃的,纷纷惊叫着四下躲避,都要夺门逃命,在大门侧门后门挤成一团。

张绍华站起来,对身边的人简明扼要地说了句:“黄金荣被卢筱嘉劫持!”

陈勇一听就乐了,咧开嘴笑起来:“小李,看,咱真是神机妙算啊!”

李佳也一脸兴奋,摩拳擦掌地说:“老大,咱要不要浑水摸个鱼去?”

张绍华沉声道:“我们先退到墙边,看定了再说!”他们几个站在乱糟糟的正厅里高高兴兴地谈笑,还真是很出类拔萃!

他们刚撤到靠近楼梯口的墙根,就看到卢筱嘉拿枪指着黄金荣的太阳穴,推着他一步一步走下楼梯,那些刚冲上去的黄门打手们很谨慎地慢慢往后退。

卢筱嘉清峻的脸上煞气隐现,寒气直冒地说:“黄金荣,叫你下面的狗统统给本少爷闪开!谁敢不老实,本少爷立即叫你脑袋开花!”

黄金荣的手下一个个拉开架势,摆出一副严阵以待,随时可以为了老大上刀山下火海的忠心样子。

黄金荣此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青筋布满额头,他看到自己的手下在那里犹豫不定——不知道是该表现自己忠义勇武往前冲呢,还是该听话闪开,不由得气急败坏地吼道:“干你老母!还不给老子滚开!”

他这话一出,卢筱嘉身后立即窜出几个黑衣大汉,他们手里举着枪,阴沉着脸把黄金荣的手下手下逼得连连后退,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却又无计可施。

看着卢筱嘉押着黄金荣一步一步往大门走去,陈勇低声问张绍华:“老大,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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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没推荐了,担心会很冷啊……在下今天也要吆喝一声,求收藏啊,求推荐,内牛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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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我和你们有渊源!


class="width">张绍华目中闪过深邃的光,说:“暂时不要介入!”

黑帮,只要不是傻子的都知道黑帮是什么的干活——尤其是当时上海黑帮,走私军火、走私鸦片、开妓院、开赌档、开烟馆、绑架勒索……基本你能想得到的非法勾当都有他们的爪印,一群为了敛财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法外猛人。

正常人都不会去管黑帮的闲事。

军阀呢,军阀是旧时拥有军队、割据一方、自成派系的军人或军人集团,他们因为合法拥有兵器而在乱世中凌驾在平民之上,虽然有时候为了利益和扩张实力而鱼肉百姓,但到底还是打着代表家国的旗号,行事起来没那么肆无忌惮。

但是黑帮和军阀勾结也是平常事了,谁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起内讧?

随着黄金荣走出荣记大舞台那沉重的脚步,大舞台内的人都静了下来,屏住呼吸瞪着黄金荣黑熊一样的背影挪向大门外停泊的黑色轿车,全场鸦雀无声。那十多名黑衣人有的为卢公子开路,有的断后,一个个子弹上膛,枪口对着在挤挤拥拥的黄门打手,气氛非常紧张!

死寂和杀气,变成一片无形的薄膜蒙在众人头上,就如一个在不断膨胀的气球,只要稍有异状,就会“嘭!”的炸开。

这时,有一名黄金荣的手下在退后的过程中被后面的人挤了一下,不小心往前跄踉一个趔趄,其中一名黑衣人眼也不眨,恶狠狠地抬手用枪柄对准那人的头顶就是一下重击,那人应声而倒,手脚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会动弹,涌出来的血流了一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时间在这一刻出现了霎那间的停顿,紧接着,一名黄门手下越众而出,嘴里怒叫着“啊!———”冲出来,整个人飞身扑过去,冷不防把那打人的黑衣人扑倒在地,按住人家劈头就打!

这一来就乱了套,黄金荣门下的人平时都是只有他们欺负人,从来没人敢给他们面色看的,现在看到同伴被人殴打,很多人顿时就怒火中烧,什么都顾不得了,拼了,拼了!人群里相继冲出十几个打手,有的和卢筱嘉身后的黑衣人缠斗起来,有的去救援,更有一个瞅到个空子,立即窜过去瞪着血红的眼高举菜刀直扑卢筱嘉!

这时黄金荣正走到车门前,被候在车面前的黑衣人制住,逼他弯下腰往车里钻,卢筱嘉背对着众人,听到后面骚乱大作,很自然地回头去看,正好看到一张扭曲的脸和乌光闪闪的菜刀直扑面门而来!

卢筱嘉手中的枪还指着黄金荣的脑袋,就算他来得及转过身来射杀对方,也来不及避开这倾尽全力的一击!

正按着黄金荣的那两名黑衣人见状都心一寒,糟糕!哪怕不是同归于尽,卢公子要是被砍成重伤,那他们这些保镖的小命恐怕也难保!

说时迟,那时快,两声枪响冲天而起,“砰!砰!”的两下,卢筱嘉眼前一花,那拼命三郎胸口开了两朵血花,动作僵硬地窒住了,手中的菜刀颤颤晃晃,一时无力砍下来,卢筱嘉忙趁此机会往旁边一闪退,那拼命三郎就瞪着金鱼眼直挺挺地扑倒在地,手中的菜刀堪堪砍在方才卢筱嘉站立的地方,把车身划出一条深深的白痕——

卢筱嘉吓出一身白毛汗,他急怒攻心,举起枪往那拼命三郎后背狠狠补了一枪,然后枪口一抬,再次指牢正在挣扎的黄金荣的秃头,厉声喝道:“叫他们停手!否则老子铲平这里!”说完冲着其中一名保镖下令:“妈的,还不去拉队伍过来!这里有人要杀老子!”

那保镖大声应了句:“是!”掉头就要跑去对面马路取车,黄金荣毕竟是老江湖,见大势不好忙提高嗓音大声喊道:“且慢!一场误会,误会!停手!全部给我他娘的停手!”

黄金荣一发话,他的手下基本上都停下手,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老大。

卢筱嘉那个正在飞奔去班救兵的保镖也边跑边回望向主人,看到卢筱嘉示意暂停,他才收住脚步,停在那里打算见机行事。

黄金荣这条大汉在轿车内坐稳了,提起口丹田气,忽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乱你老母!阿拉去去就回来!”

他的手下看到自己老大在枪口下依然牛气冲天,都佩服得不行,一个个挺直了腰杆,很鸟地和那些黑衣人对视,愣是一副“上海就是阿拉的天下!”的横样子。

卢筱嘉也是个见惯世面之人,晓得见好就收,他打个手势让手下谨慎撤退,他那细长的目光化成两根箭,穿过混乱,直飞到斜对面的张绍华身上。

“这位英雄,大恩不言谢,请留个名号,日后定当厚谢!”他等众手下都安然撤到自己身边,才朗声冲着张绍华一拱手道。

张绍华颇为意外,刚才是他开枪撂倒了那位拼命三郎,救了对方一命后,引起了黄金荣手下的注意,团团把这放冷枪之人围住,随时要扑过来发难,陈勇等人二话不说拔枪就上前,拉开架势迎战,对方慑于这几个陌生人的英武杀气,不敢贸然发起攻击,双方正在对峙。

张绍华没想到卢筱嘉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还在黄金荣的打手们面摆明了和自己并不认识,那不是把自己这几个人处于危险之地?!

他杀了黄金荣的手下,算是捅了这些黑帮的马蜂窝,身边一道道敌意浓浓的目光告诉张绍华等人——姓卢的一撤退,就是他们几个的死期!就算今晚能突围而出,但肯定是彻底把黄金荣给得罪了,他们这队人绝对走不出上海滩!

张绍华当机立断,马上站出来,坦然地扫了一眼正在怒目而视的黄金荣手下们,然后上前几步,冲着目光阴沉的黄金荣笑了笑,才拱拱手不慌不忙地说:“在下姓张,刚从花旗国回上海,在下的先祖和二位都有点渊源,因此不愿意看到这事往大里闹,这才斗胆出手,方才事态紧急,出手重了,请各位多多包涵!”

他这话说得很滑,一句“在下的先祖和二位都有点渊源”,别说那些杀气腾腾的打手们听了愣在那里,连黄金荣都怔了怔,心里直嘀咕:这几个家伙看起来确实很假洋鬼子……丢!阿拉和伊的谁谁有交情?谁啊?不过这家伙确实出手着时,否则今晚就没法收拾了!

对他来说,死一两个不知轻重的无名小卒,那绝对是无关痛痒,但要是自己的人把卢永祥的长子给干掉了,那就他娘的后果不堪设想了!

和军阀结下杀子之仇,他黄金荣就算多两个脑袋恐怕也抗不起这弥天大祸!

想到这里,黄金荣抢在前头豪气地一挥手大声说:“既然如此,阿拉在这里先多谢兄弟出手,老哥回来再找兄弟叙旧!”

他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就是让他的手下先别轻举妄动,等他回来搞清楚了再作处理,暂时他算是认了张绍华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故人”之后代。

在这种气氛下,卢筱嘉心中的算盘一拔拉,也很客气地表态:“好说,好说,今晚鄙人有要事在身,张公子,容后再聚!”

张绍华很有风度地回了个礼,带着李佳陈勇等人开始离去,卢筱嘉都算有义气,让车队一路慢行,等他们约莫走出了这条长街才踩油门呼啸而去。

陈勇回头看看荣记大舞台的辉煌灯火消失在转角处,这才捏着把冷汗说:“老大,咱们的火车票可是后天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去火车站碰碰运气?”

张绍华没作声,陈勇也不好再问,他们几个默默走在街头,大家都在心里掂量着这次事件,忽然,身后亮起两道汽车车头灯的光柱,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地面上,汽车来得很快,刚听到马达声没两分钟,就“吱!”一声停在他们跟前,车门一开,跳下几个身手矫健的彪形大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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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今天,在进修的学校里,发生了一件颇为惊叹的事,在这里记下来,以作纪念。

上周末,一对来自塞尔维亚的穆斯林的新人结婚了,其中一人和我一起上课,今天,新郎的父亲、新娘的父亲和哥哥一起找上门来,不由分说,揪住我同学的头发就往外拉,四个人大吵大闹,我们都很好奇,听了半天,原来是新婚的第二天,这位新娘子交不出那块证明贞节的白布,新郎一家就炸开了锅,今天去找新娘的父亲算账,说要退货,要追回礼金和婚礼所有费用,新娘的父亲不信,就带着他们找来学校,结果……新娘的父亲和哥哥大怒,痛打新娘,还扬言要杀了这个不干净的女儿,最后,警察来了,把他们都带了回去,据说妇女保护协会要把那新娘藏起来了,因为按照他们穆斯林的风俗,父亲和兄长是有权力杀死这个女儿的……

我很震惊,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穆斯林的风俗……很无语……

废话完毕,谢谢观看,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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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觐见“皇帝”


class="width">张绍华等人都站定在原地,一个个浑身绷紧,扣紧手中枪,随时准备厮杀,却见来人在三米外也停下脚步,其中领头一人抱拳低声说:“张先生,我家主人杜老板有请,请各位移驾。



杜老板!

陈勇和其他人眼睛都大了,上海皇帝杜月笙?!

在这敏感时候敢遣人来找他们的杜老板,除了他还会是谁?

李佳颇为兴奋,脱口而出:“杜月笙要见我们?”

来人很肯定地点点头,还双手递上一张长方形的卡片,很客气地说:“正是,这是恒社的请柬,请公子过目。”

被人称作“公子”,张绍华还真是很不习惯,出于礼貌他也双手接过,陈勇立即手一伸,拿出个手动充电电筒,用力握了几下,亮起电筒,让张绍华看清楚上面的字。

那神奇的手电筒吸引了对面几个人的注意,他们都很好奇地看着这个发出白光的小玩意,觉得很新鲜。

张绍华借着电筒光低头看了一遍,上面很正规地写着恒社社长杜月笙请张先生一行到恒社一聚,措辞非常工整有礼,下款是个血红的印章,赫然就是杜月笙的名号,看来杜月笙很细心,唯恐他们不肯轻易信人,特意以此柬为凭。

张绍华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他收起请柬说:“在下不熟悉上海,有劳这位大哥带路。”

杜月笙出动到“恒社社长”的名义,真是相当高级别的待遇了,可见非常重视他们几个,当时多少达官贵人想进恒社的门都摸不到边!(注1)

汽车很快把他们送到一栋两层高的豪宅前,苍茫夜色里看不很真切,只见那弯弯的飞檐在夜幕的映衬下透出苍劲弧形,整栋楼的正面以琉璃为墙,透射出黄色的灯光,把朱色的大梁和雕花窗棂衬得优雅富贵,隐隐有一番王者气派。

张绍华等人下车后,那位带路人和其他几个手下上前示意要他们交出武器,说这是见杜老板的规矩,离开时奉还。

陈勇李佳非常抗拒地退后两步,心中警铃大作,只要老大一声令下,他们就出手先发制人!

张绍华倒是镇定,他率先地掏出那支柯尔特M1911自动手枪枪口向下递过去,然后让其他人也把枪拿出来。这次出来,他们全都换上了乔治和威廉从美国运过来的自动手枪,而把那几支张龙他们从2009年带过来的92式5.8亳米手枪留在了河内。

虽然柯尔特M1911的重量体积较大,射击时后坐力大,影响射击精度,但零件数少,分解结合比较方便;二是机构动作可靠,安全性好,故障率低。一次可以装7发子弹,而且零件子弹容易找。

缴过械,在一名杂役模样的小伙子带领下走进大门时,李佳他们心中都忐忑不安:谁都知道杜月笙是黄金荣一手提携的,老大今天杀了青帮的人,还不到一个小时,杜月笙就找上门来了,肯定不会是要颁发奖杯奖状吧!老大还当众说和人家有渊源……能有什么渊源!杜月笙这种人哪里有这么好糊弄?说错一个字都惹麻烦……

张绍华昂首走进大厅正门,一眼就看到杜月笙端坐在太师椅上若有所待,看到他们进来竟然站起来相迎。

杜月笙身材高挑,今夜浅黄丝袍打底,外面罩一件灰绿色的丝绸对襟衫,平底圆头黑布鞋,没有太多装饰,但衣服剪彩得体,手工一流,穿在他身上贴烫无比,给人一种很儒雅飘逸的感觉。

他今年该快五十岁了,颧骨有点高,清濯的脸上波澜不惊,唯独那双光华内敛的眸子在灯影下闪烁着晶光,如黑夜寒星,那深不见底的瞳孔中透露出深埋的凌厉与霸气,自有一种慑人的魔力。

张绍华没想到传说中的青帮教父、上海皇帝杜月笙竟然有此风范,他对上海黑帮的印象来自诸多电影电视剧,只要一想起旧上海黑帮,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个镜头:一个个西装笔挺的大佬们,潇洒地摘下头上的礼帽一扔,拔出枪互相指着对方,彼此咬牙切齿地说恩道怨,然后,开枪——

李佳更绝,她在张绍华后面看的眼睛都大了,喃喃道:“不是斧头帮?”,她对旧上海的典故不太熟悉,周星驰那套《功夫》里的斧头帮就是她心目中的上海帮会大印象,尤其是今晚亲眼看到卢筱嘉和黄金荣两帮人的火拼后,更加以为将要看到黑森森的大厅、阴沉沉的青帮老大、黑漆漆的西装打手……

谁料竟然是这么一番风景,堂皇的厅堂可与宫殿媲美,一室雕花明朝家具尽显典雅,这个杀人如麻的黑帮老大象个随时可以吟诗作对的清朝学者。这个世界真神奇啊,真神奇!

杜月笙对张绍华等人奇异的目光似乎司空见惯,他很淡定地抬了抬手,非常客气地说了句开场白:“张公子,幸会,幸会!”

张绍华忙作揖行礼,朗声道:“不敢,小子无状,冲撞了杜老板的贵地,还望杜老板多包涵!”

寒暄了几句,杜月笙招呼他们分宾主坐下后,白衣黑裤女佣人沏上铁观音、红绿三种茶任客人自己选择,他等女佣退下后温文地一笑,开门见山说:“张公子,听闻你从美国过来,尊先祖和我们有渊源,请问令先祖是哪一位?”

将军了!张绍华的心不禁跳得有点快,他努力展颜笑道:“杜老板,在下的祖父姓张名卓,卓越的卓,几年前离世。祖父以前在旧金山讨生活时,和孙文先生的长兄是患难之交,听他老人家说曾和孙先生聊过天,听他说过革命的道理,还捐过点款支持。孙先生的公子孙科的朋友,也算和在下有点渊源了。”

卢筱嘉和孙中山之子孙科、张作霖之子张学良、段祺瑞之子段宏业被人称为民国四大公子,曾经是旧上海风云一时,妇孺皆知的人物,卢筱嘉和孙科私下交情甚笃,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他在那里随口掰,陈勇等人都以为是真的,只有李佳忍笑忍得脸色发绿,还真能吹!你干脆说你爹和国父是拜把子兄弟得了,哈哈!

杜月笙审视着他们,眼里闪过谁也猜不透的光,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轻轻问:“这么说……令先祖也认识黄老板?”

象一阵寒风掠过冰湖之面,他说得淡然,张绍华却听得遍体皆凉,知道最紧要的关头到了,他要是说错半个字,后果不堪设想!

他迎着杜月笙探照灯一样的目光,坦荡荡地说:“杜老板,我们刚从美国回来,不太清楚这里的规矩,如果我做错了,说错了,还请杜老板多多指教。”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留意到杜月笙难以觉察地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往下说:“杜老板召见在下,是为了今晚在荣记大舞台的事吧?在下开始没想着要参合进去,但看到黄老板的人拿着刀冲过去,眼看就要砍死卢公子,才迫不得已冒昧开枪阻止……怎么说呢,在下也不是要偏帮卢公子,只是不想看到上海大乱!”

杜月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没有表态,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把手上轻轻起伏敲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张绍华打着手势,诚心诚意地从大局分析:“杜老板,我们在海外都听说青帮各位大哥都是好汉,我不清楚卢公子为何要带人到法租界找黄老板麻烦,也不知道谁是谁非。杜老板认为是否值得把全部人都搅进混战里?……我们回来这些天,到处看到日本人气焰嚣张,走私、增兵、各层渗透,磨刀声隔离都听见了,在下浅见,窃以为上海经不起大乱,一乱起来,就是日本人下手的好机会了!”

说完,他站起来简单有力地说:“在下伤了黄老板的人,也没打算推卸责任,等黄老板回来,要追究,要偿命,在下愿意一力承担!”

张绍华在这里说得锵锵有声,其他人就面色发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陈勇憋不住跳起来,冲着杜月笙大声说:“杜老板!枪是我开的,人也是我杀的!要杀要剐,找我陈勇就是了,和我们老大没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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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恒社,是杜月笙在1932年一手创办的上流人物的组织,其成员的大门并不向杜月笙所有弟子开放,仅仅限于有社会地位的人。在已有较详细的名单中的402人里头,多数是殷实商人和实业家,其次是政客和政府官员,再次就是自由职业者——律师、记者,医生、教师等等;数量最少的是工会领导人和军官。

恒社作为杜月笙的私人组织,全体会员上下一致通过,恒社只有一个领导人,一个核心,那就是杜月笙本人,所有恒社会员必须为杜月笙效犬马之劳。

就是这个恒社,它和上海的资产阶级、国民党政客、政府官员的关系,直接令他成为上海青帮中最有势力的私人组织。

1933年2月25日,恒社举行隆重的开幕典礼,社名取自“如月之恒”的典故,名义上是民间社团,以“进德修业,崇道尚义,互信互助,服务社会,效忠国家”为宗旨,实际上是帮会组织。

刚成立时有一百三十余人,到1937年已经有会员五百二十多人。

势力扩张到了社会各界,声势赫然,杜月笙的手段实在令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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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试探和交易


class="width">当时正是初夏,夜风从半开的窗户掠进,在空气流通的大厅内回旋,带来丝丝凉意,但吹不散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张绍华和陈勇在这里慷慨激昂,杜月笙却依然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只见他抬了抬手,若有若无地指了指张绍华身后的椅子,开口说:“张公子,少安毋躁!”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杜月笙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黄金荣生平最好财色,他栽在女人手里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件事的苦主——黄金荣的原配夫人林桂生就在里面的偏厅坐着。

林桂生在上海也算是个叱咤风云的女人,她和强盗金绣、金刚钻阿金、阿桂姐、洪老五、小脚阿娥、李宝英、陈宝姐、沈扣珠、丁宝英等十人联成一气,时称“青帮十姐妹”,在上海呼风唤雨,风头无量。

(史锦绣,人称“强盗锦绣”,是十姐妹之首;金刚钻阿金、阿桂姐,南市陆家桥私娼,后为妓院老鸨,是黄金荣早年的姘妇;洪老五,扬州人,她继父亲洪九豹子开设妓院;小脚阿娥,宁波人,娼妓出身,精拳术,传说中虞洽卿的姘妇;李宝英,上海人,专事“仙人跳”、“放白鸽”等勾当;陈宝姐,上海龙华人;沈扣珠,苏北人,早先在上海做帮佣,后沦为私娼,后从事“贩猪崽”;丁宝英,苏州人,与林桂生关系密切,专设赌局害人,据传,上海滩第二代青帮“十姐妹”由她建立。)

林桂生更是为黄金荣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而且当初也是她慧眼识英雄,没有她的一手提拔,杜月笙也没有这么快跻身青帮上层,并迅速成为只手遮天的人物。

她是个非常聪慧的女人,很了解自己的丈夫黄金荣是个什么货色,平时他流连烟花地,无数姘头也罢了,她只要稳坐“黄夫人”之位,也懒得理你野花处处开。

黄金荣看上了十四岁的昆伶露春兰,不惜大洒金钱把这小妞捧红,一天到晚在戏台下打转,对这小妞垂涎三尺,林桂生当然清楚丈夫的那点心思,她无法干涉也不想干涉,以不变应万变。

前两天她还听到下面的人在那里嚼舌头,说大前晚荣记来了个什么卢公子,带着两名手下来荣记听戏,对露春兰大为倾倒,还没散场就让跟班给露春兰送去一枚钻戒,邀请戏散后出去宵夜,被露春兰推说有约拒绝了。

偏巧这天露春兰一不留神,将一段戏文唱走了板。~~~~那位遭到拒绝的卢公子在台下就阴阳怪气地大喝倒彩。黄金荣当时正坐在正厅包厢里看戏,听到这倒彩声,也不问清楚是谁,就暴跳如雷,马上派人过去甩了卢筱嘉两个大嘴巴。

卢筱嘉受辱后见打手人多势众,自己只有两个保镖,就气急败坏地走了。

林桂生听到这件事,心里一直悬着,总觉得这事没完,结果,救出了今晚的事,她查明了卢筱嘉把黄金荣抓回了龙华护军使署后,立即赶来找杜月笙,请他出面化解此事。

杜月笙是林桂生最信任的人,法租界的枪声一响,杜月笙就知道这件事自己肯定是要扛上身的了,他急着派人把张绍华召来,无非是为了他那句:“先祖和二位有渊源。”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可斡旋的缝隙。

张绍华那番话砸出来后,杜月笙在有点失望的同时,这几个年轻人凛然的英气却令他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尤其是为首那个姓张的……自从他杜月笙坐到今天这把交椅上,大多数人见到他不是卑躬屈膝巴结讨好,就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象这个小子这样坦荡磊落的还真少见!

难怪此人一句话,就能把危机化于无形!他那几个手下一眼就看得出来训练有素,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杜月笙等张绍华和陈勇重新坐到椅子上,这才露出个高深莫测的微笑,问道:“张公子,借问公子做胜行?各位从美国回上海是观光还是探亲?”

张绍华愣了愣,这个青帮老大的心思蛮跳跃的!要查我们的来历?他想了想,知道对方若要查起来,他们这队人的踪迹肯定逃不过青帮的眼线,就很坦白地说:“杜老板,在下家族在美国田纳西州开矿场,小子不才,前年到南洋和朋友们合作开煤矿铁矿,混个三餐,闲来无事开了几间武馆,大伙儿有空聚在一起,修德练武什么的,今年家里有事,就和朋友们回家一趟,折回国内目的地是……山东大连。”

他这话虽然说得很谦虚,但无论谁听了都会觉得他们底气很足,有钱有人,家底也厚,其实真正来路一个字没提。

杜月笙提起眉毛回应道:“哦?去山东?那里是日本人的天下,我看各位都是会家子,去到那里谨慎些妥当。”

张绍华想起后世关于杜月笙支持抗日的种种记载,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在杜月笙这种人面前绕弯只怕适得其反,就干脆孤注一掷,押低声音摊开来说:“杜老板,实不相瞒,我有几个在美**队服役的兄弟告诉我,从他们截取的日本军队通讯情报分析,日军短期内会对平津沪一带有所动作……嗯,美军分析,日军发起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是八成有多……”

他简单点明了山东重要的战略地位,然后抬起头和杜月笙对视着,继续说:“我们身在海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一直听说日本人在东北有个什么黑龙帮,势力日益坐大,黑手慢慢向南伸延,沿线很多帮会投靠了他们,联手大发国难财,很是猖獗,不可一世!,我们有个师弟几个月前在大连要开间小武馆,不到三天,被他们连锅端了!”

张绍华的脸就象张清单,把什么都写在上面,杜月笙看着他们,象在看一步左右为难的棋,没有插话。

“去***黑龙帮!日本人在我们的地头上敢横成这样!我们这趟去大连,就是要看看能有些什么作为!杜老板见笑了,我们也许有点不自量力,呵呵,但男人大丈夫,有些事情就是非要去做不可!”张绍华挺起胸膛振振有词地说。

日本在中国境内的帮会,严格来说是有他们的军队在背后撑腰的,华北的帮会有的自愿,有的被逼,大多数暗中投靠了他们,占据各大码头、铁路线,明里为日本走私贩开路,暗里倒卖军火鸦片、国宝文物、串通政府官员出卖国家机密,日本人的恶势力就这样渗透进了东北华北大地的每个细胞里,一点点蚕食,一点点吞噬……

这些杜月笙了然于心,他这几年也在致力和日本人的黑帮军队政府方方面面明争暗斗,撇开民族自尊心不说,他杜月笙何等人也,床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

杜月笙是个很精明的人,在做出重大决定之前,他不会让自己流露出半丝情绪和真实想法,灯光下只见他淡定地命人奉上茶点,和张绍华品茶闲聊,用看似漫无边际的话题从各个侧面敲问,从张绍华的对答中一点点去捕捉他想了解的东西。

张绍华见杜月笙对今晚的事一字不提,似乎也不太关心黄金荣的生死,还有闲情在这儿听自己东拉西扯,敏感的政治触觉告诉他:刚才自己那番话多半砸中了靶心,这位上海皇帝肯定在盘算着些什么!于是他抖擞精神,拿出最佳状态,从容地应对,该发挥时发挥,收放自如。

杜月笙听完张绍华对国内外形势的客观分析后,他暗暗点头,深感此子见识不凡,意见中肯,有勇有谋,绝对是可造之材,而且……他不经意地瞟了瞟坐在张绍华身旁的李佳,出来闯也带着个女人?不会象老黄那样,阴沟里翻跟斗吧?就算和卢筱嘉那样的花花公子,也难当大任……

“绍华,贤伉俪郎才女貌,堪称绝配啊!”杜月笙忽然把话题一转,向着李佳露出个慈祥的微笑:“张夫人,一路辛苦了。”

张夫人!

她哪点象张夫人?陈勇等人暗暗好笑,齐齐擦亮眼等着看这丫头什么反应,只有张绍华霎那间似乎明白了杜月笙的用心——说时迟,那时快,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李佳已经站起来很正经地拱手道:“杜老板看错眼了,我不是张夫人,我是他的保镖!张夫人在家里照顾老人。”

啊?!

陈勇等人都傻了眼,张绍华啼笑皆非。

杜月笙的双眸遽然华光四射,象个精明的商人看到件稀奇宝物,问了句:“保镖?姑娘师出何方?尊师怎样称呼?”

莫非是名师之徒?

李佳灿然一笑:“我师傅?他在南洋有个名号,因为他枪法如神,江湖上都称他AK47!”

张绍华忙把嘴里的茶吞下去,低了头去笑。

陈勇等人倒是信以为真,还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一个个心想:难怪这丫头的枪法这么棒,原来名师出高徒!AK47,是谁?回去越南说什么也要李佳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杜月笙脸上露出很有兴趣的神色,相当有诚意地说:“久仰,久仰!有机会邀请尊师来上海走走。”

李佳恐怕一辈子都没这么正气凛然过,她很郑重地点头:“谢杜老板!我一定转告师傅!”

这家伙真是个千面女郎,她袖子里似乎藏着无数面具,随时可以拿出来抹上,装什么是什么,此刻她眉宇间全是果敢的英气,修长的身段裹在衣裙里也能流露出骠悍有力的线条,完全是个精干的跟班角色,一个字:绝!

杜月笙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茶杯,锐利的目光落在张绍华脸上,沉声说:“绍华,卢公子绑走了老黄,现在发话要挖他双眼出来,还要小春兰登门赔罪。这件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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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道具和暗器


class="width">杜月笙砸出这句话后,留意到张绍华等人很明显愣了愣,看起来还真是不了解内情,就三言两语扼要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闭上嘴,低了头去喝茶。~~~~

原来是桃色事件!这一老一少在抢女人啊!闹得这么轰烈,还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张绍华听到杜月笙这番话心里直打鼓:他什么意思?我们又不是青帮的人,这种时候提起此事,不会是要我把这件事往身上揽吧?我们揽得起吗?……

但很明显,杜月笙在向我们伸出橄榄枝,这是个绝好的契机,值得我们去放手一搏!

立定主意,张绍华也不多废话,很爽快地说:“今晚的事,说什么我也有点牵连,我想没人愿意看到上海因此大乱!卢公子既然放话出来,也就是还有商量余地,杜老板若不嫌弃,在下愿去做这个中间人。但是,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请杜老板多多关照!”

杜月笙审视他片刻,缓缓道:“好,你们看着办,老夫全力支持,底价是老黄安全回来,上海风平浪静。”

有了杜月笙这句话,张绍华顿觉眼前一亮,笑起来:“有杜老板撑腰,有什么事办不成?哈哈!在下定当尽力而为,不负杜老板重托!”

杜月笙笑了笑,一语双关地说:“皇天不会辜负负有心人,很多时候,帮人也是帮自己,这桩事牵连很广,你要是能摆平,前途无量啊!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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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绍华是个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从杜月笙那里接下这桩“任务”后,他们整队人获准暂时入住青帮在法租界拥有的一栋小洋楼里。

大家在客厅里坐下,张绍华很干脆地说:“现在快天亮了,时间紧迫,今晚就要赴鸿门宴,我们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12个小时,要做的事情非常多!”

陈勇、李佳、孙克勤等人虽然通宵未眠,但无不抖擞精神,目光炯炯地盯着张绍华,等待命令。

“克勤,你和阿涛(那位苏北青年)带领A队的手足立即出发,去把和此事有关人员的底细,给我查个一清二楚!尤其是卢筱嘉,十二点之前,我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甚至是抽哪个牌子的香烟,喝什么茶,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大勇,你的任务是带领B队的手足,想办法潜进龙华护军使署,去查明黄金荣被关押的具体地点以及目前情况,暗中保护黄金荣,保证他的安全,不能出任何差错!”

“由于我们人手有限,青帮会派人来协助,复生,你去收拾一下,等青帮的人到了,你带上他们先去找那位小春兰及其养父张师,把这小女孩严密监控起来,随时听令!不能让她跑了,但也要提防有人会趁火打劫,挑起上海内乱,小春兰的安全,你负起全责!”

话音才落地,张绍华就看到队员中有三只手举了起来,分别是孙克勤、陈勇和李佳要发言。

张绍华先点了点孙克勤,让他放下手,首先针对他的疑惑说:“你肯定在想为何我们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直接去问杜月笙或者黄金荣的老婆林桂生更好,他们肯定有我们想要的所有资料,对不对?对于你这个问题,我只有一句话:这是我们展示实力的好机会!青帮的人越不清楚我们的做事手法,对我们越有利!还有,我要求你们在拉起情报网的同时,也筑起防火墙!我们全队人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孙克勤心中疑问得到最好的答复,立时挺起胸膛,大声应道:“是!定不负重望!”

“大勇,你要问什么?”张绍华接着问陈勇,其实他猜到了陈勇的想法,不过还是想听听他自己说。

“老大!”陈勇嗡声嗡气地问:“既然决定了要进去找黄金荣,若找到人,干脆抢出来算了,还等什么谈判?”

张绍华很严肃地说:“要是用武力可以解决,杜月笙早就干了,还用找我们?这件事,一定要和平解决!记住,不到生死关头,不可随便出手!大勇,记住,一切大局为重!”

陈勇心中一凛,忙立正说:“明白了!”

“李佳,你呢,你有什么问题?”

李佳挺委屈地小声说:“老大,你把这里的女佣都放了假,现在大家都有任务,只剩下我和明子,你不是打算让我们俩烧菜做饭吧?”

何复生“噗!”地笑出声来:“总算有机会见识大小姐的手艺啦!”

张绍华的表情放缓下来,望着她说:“李佳,上午你跟我去办点事,下午,将有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今晚谈判的成败,一半取决于你能否圆满完成任务!”

李佳一听,脸上亮起自豪的光采,很得意地瞄了何复生一眼,抿着唇乐滋滋地偷笑。

孙克勤陈勇等人不敢耽搁,立即分头办事去后,何复生等青帮的几个助手来到也一起出了门后,张绍华带着李佳和明子到街上逛了两个多小时。

和晚上对比,白天的上海更加热闹,这里华洋混合,说什么话,穿什么服饰的人都有,而且,在阳光下张绍华才看清楚了,昨日到达上海时天色昏暗,没注意到他2008年来过的淮海路,现在原来还不叫淮海路。

整条商业街分成三段,东起宁波路(后世的淮海东路);中间东西两段大多数人爱称之为霞飞路,但路牌上标着的是汪精卫政府新命名的“泰山路”和“庐山路”(后世的淮海中路);最西路眼下叫陆家路(50年后改名为淮海西路)。

张绍华在环境优美,繁华中带着异国情调的霞飞路上寻寻觅觅,让李佳自己拿主意买几套服饰后,就很有目的专门挑珠宝店进去逛。在一间英国人开的珠宝店里买了个维多利亚时代的黄金镶钻石胸针给李佳后,还转到一间华人开的古玩店里找到一对据说是明朝的金霞帔坠子,水滴型的金耳坠约有三厘米高,双面镂空精雕凤凰展翅,上方镶嵌有四颗珍珠,串在金丝弯钩上,手工非常精巧,造型高贵优雅,让人爱不释手,一看就知道是明代王侯之物,肯定价值不菲。

李佳本来对首饰没有太大兴趣,这个姑奶奶,你给她支枪她绝对会更兴奋,但看到这对耳坠子也不禁眼冒金光,摘下刚带上去的胸针往张绍华手上一放,撒娇地说:“张帅,这个你留着送给小慧,我要那对坠子,顶多我自己出钱——目前不够,以后一定还你。”

那古玩店老板从眼睛下翻啊翻,打量着这个气宇不凡的男人和他身边的两个美女,听到李佳的话,心里暗叫:乖乖,家里还有一个!

他自己家里也有几个妻妾,整天争风吃醋,吵吵闹闹,现在他倒要看看这个豪客是怎样摆平的。

张绍华注意到了老板那双小眼睛里闪过等着看好戏的光,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把胸针重新递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李佳眨了眨眼,竟然乖乖地接过胸针,把坠子递给老板,说:“那就包起来吧。”

张绍华指着柜子里的紫檀木镶金边小首饰盒说:“就用这个盒子装起来。”

珠宝店老板眼睛都直了,厉害!厉害!

走出古玩店,明子只顾东张西望,李佳却追着张绍华问:“张帅,你说是胸针是道具,坠子是暗器,你到底在搞什么?”

张绍华瞪了她一眼:“要不要给你个喇叭,好让全上海的人都听到?”

李佳前后张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很狗腿地笑:“好,好,我小小声问,你悄悄告诉我,好不好?”

“也是时候回去了,回去告诉你。”张绍华看了看钟楼上的时针已经指着十一点半,就断然说。

“故弄玄虚!”李佳撇撇嘴,他那副胜券在手,智珠在握的款儿,愣是让人怎么都看都看不透,真生气!

张绍华心里的确有整套的计划在逐渐形成,从他和杜月笙达成协议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开始不断地构思,不断地根据对卢筱嘉那一面之缘的印象做出种种推演,直到此刻,他真的感觉到了这件事可以在自己掌握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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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咄咄逼人


class="width">中午时分,关于卢筱嘉、露春兰、黄金荣的资料源源不断地送到张绍华面前,甚至青帮另外两名大佬杜月笙和张啸林的生平轶事也以各种形式呈现。-====-

情报大大小小,多如牛毛,张绍华首先把最关键的整理出来:

卢春兰的养父张师原来是黄金荣的门生。

黄金荣目前在龙华护军使署的瞭望塔以南40米外的龙华看守所内,据查他被关押在北面第三弄代号为“玄”的单身男牢里,牢房四壁无窗,阴森潮湿,仅有一扇小气窗透气采光,黄金荣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龙华护军使署1936年3月开始由上海市保安处处长杨虎直接管辖。

卢筱嘉颇有点文才,会写新诗会填词作曲,既会跳交际舞也精通京剧昆曲,素以才子自居,在上海愚园路西园公寓有个香居,青岛美女袁慧燮是这金屋藏娇里的“阿娇”。

……

看到这里,张绍华笑了,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多情的风liu公子肯定不会耐得住寂寞,他身边必定有举足轻重的女人。

他把这个地址交给李佳,笑道:“该你出手了,大小姐。”

李佳晃了晃脑袋,已经长到及耳的头发微微卷起,乍眼看有点像赫本.奥黛丽,她刚换上新买回来的浅紫淡花旗袍,胸前别着那枚晶莹优雅的胸针,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大方,明艳不可方物。

“这个就是我要去完成的任务?”她嘟起粉红的唇,摇着头,一副不忍见大才小用的口吻:“要动用我拿那对坠子去砸她?浪费啊,浪费……牛刀啊,牛刀……”

“这种风liu才子的性格,大多数是吃软不吃硬,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事半功倍!”张绍华把自己的分析说出来:“而且,从他被羞辱时晓得知难而退,回去后部署好了才上门寻仇,可以看得出他不是个冲动之人;还有,寻仇的时候还顾及到荣记大舞台在法租界,所以让手下的士兵们换上便衣,还懂得以殴打伤人罪把黄金荣关到龙华监狱……卢筱嘉,这是个很要面子,有点头脑的花花公子,李佳,你说,他这种人,哪一类女人对他来说最有吸引力?”

李佳有点明白他的思路了,沉吟着说:“能走进他心里,而不是偶然起意玩个一夜情的女人,除了美丽的外貌,肯定还具备相当的底蕴内涵,不会是那种见利忘义,只会算鸡毛蒜皮小账的俗物……他这类人,要找可上chuang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但能站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出大场面做他炫耀资本的美女,可不容易找……老大,我明白了,这个青岛美女肯定是个很有品味的女人,一般货色还真入不了她的眼。-====-”

李佳明白了,别说那份见面礼,连同她身上的穿戴都是对方掂量自己的砝码,没相当份量恐怕无法达到目的。

“对,越聪明的女人越不会甘心和其他人分享爱情,这个袁小姐肯定知道怎样巧妙地去化解威胁,她比谁都了解卢筱嘉,你只要能取得她的信任,她自然会帮卢筱嘉搭个好楼梯给他下台。”张绍华很轻松地说:“去吧,记住给我顺手牵羊,牵件卢筱嘉的小东西回来,我今晚等着用。”

李佳一眼溜到明子从内堂走出来,便伸手到他身后的桌面上拿起那小紫檀木盒,很狡猾地趁机在他脸上亲昵地蹭了蹭,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了,我唱白脸,去做暗器在背后阴他;你去唱红脸,拍桌子抖威风吓唬人家,咯咯,这叫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小白脸只好乖乖投降!”

香风扑面,张绍华又好气又好笑,挥手道:“去!去!你才是小白脸!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待会儿可别露出马脚,叫人看穿了你!”

李佳很骄傲地昂起头,矜持无比地曼声唱道:“质本洁来还洁去,阿门!我是天下第一淑女……林妹妹!”说完,蹬着高跟鞋仪态万千地走出大门,还在门槛前故意停下来,做了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款儿,毫不意外地看到张绍华在那里失笑:“我的天,芙蓉姐姐也穿越了!”

她更加乐不可支,扭阿扭地分花拂柳穿过小花园出门而去。

看着李佳的背影消失,张绍华嘴角的微笑一直挂在那里,摘也摘不下来。

事情进展顺利,下午三点左右,杜月笙派人来通知张绍华,说他已经按照张绍华的要求,以张绍华的名义在华山路枕流公寓六楼临时为他租下一个带家具杂物的套间,张绍华今晚六点半可用于接待前来赴宴的卢筱嘉。

接到确切地点后,张绍华立即着手调配人手前往枕流公寓做清场及种种准备工作,同时通知监视小春兰的何复生,晚上七点把小春兰带到枕流公寓。

陈勇把保护黄金荣的任务落实给了B队的兄弟后,已经从华龙监狱撤回来洗澡换衣服,装束妥当,准备今晚贴身保护老大去谈判。

万事俱备,只欠李佳。

时间很快到了黄昏六点,李佳这淑女还不见影,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绍华只好派人去西园公寓悄悄查探,吩咐一找到李佳马上带她到枕流公寓去,自己带着陈勇等人跟着杜月笙派来的亲信匆匆出门。

枕流公寓有“海上名楼”之称,是当年李鸿章小儿子李经迈的物业,在20世纪30年代,这里可是上海滩顶级公寓,这里聚居了很多当时的文艺界名流,名噪一时的“金嗓子”周璇从1932年便开始住在这里,和她比邻而居的还有很多当时的名记者、报界主编、越剧名人等等。

张绍华把宴会安排在这里,也算是苦心造诣,迎合风liu才子的口味。

走进公寓外围的园子,暮色中可见充满中国园林特色的假山溪流,曲径幽深,非常雅致。林荫深处露出一栋七层八字型的英式建筑物,公寓大门朝北开,与南门贯通,中间是公寓的门厅,里面靠墙有两排立地信箱,中间有两名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站在服务台后。

服务生很明显得到杜月笙的事先关照,他们一看到张绍华等人进来,忙殷勤地迎上前,把他们带到电梯门前,按开电梯门,恭恭敬敬地把他们请进电梯里。

六楼的套间摆设大气舒适,早有白衣女佣在饭厅里摆开一桌杯筷盏碟,厨房里飘出若有若无的香味,真令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张绍华脱下风衣,在客厅的沙发坐下等待,希望李佳能在卢筱嘉到达之前赶来。

但世事往往事与愿违,女佣刚端上龙井茶,门外已经响起陈勇在迎接“贵宾”的说话声。

卢筱嘉来了,带着几个脚步轻盈满脸杀气的大汉。

他今晚穿一身麻色三件套西装,鼻梁上架着线条优美的金丝眼镜,唇边带着玩世不恭的冷笑,风度翩翩地出现在枕流公寓。

他所经之处,卷起阵阵看不见的漩涡!

“张公子,你很会享福,才从海外回来就在这里安家。”卢筱嘉也不多问因由渊源,还没坐稳劈头就说:“陆游诗云:聊将枕流耳,静听属思蛙。兄台雅人啊,这里是居静思危、潜心修炼的好地方!”

张绍华淡淡一笑,抬手请茶,嘴里说:“其实我不太喜欢英式房子,电梯太小,窗户也小气,还加了百叶窗,阳台又凹进里面,冬天肯定阴冷,卢公子若喜欢这里,转让给你又何妨?不过,公子快要做上海滩的新贵了,这样的蜗居哪里容得下翻江之蛟龙?”

他的话忽然奇峰突起,卢筱嘉意外地扬起一根眉毛,似笑非笑地说:“噢?大上海今天人人在传颂的可是张公子这条过江龙,我们都以为要翻江是兄台!”

关于昨晚那一枪,今天在黄浦江边被传得熙熙攘攘,张绍华也听到了不少,自己救卢筱嘉一命,此刻他却毫无感激之意,看来他知道的也不少!最少可以推断杜月笙派人接走张绍华等人肯定不会没人知道。

张绍华呵呵笑起来:“呵呵!我们充其量是过客,公子才是这里的主宰!现在上海黑白各道都在等着卢公子振臂一呼呢!”

卢筱嘉不羁地笑了笑,语气冷峻地说:“小弟何德何能?岂敢,岂敢!张兄这不是讽刺我么?”

“卢公子连青帮老大的龙角都扳了下来,这抽龙筋、拔龙皮肯定也是举手之劳,如此有勇有谋,要大闹东海有何难!青帮上下都看着公子您呢!”张绍华凛然道:“莫说青帮上下,重庆那边都等着看好戏!”

卢筱嘉脸色一沉,不再说话,端起茶抿了一口,随手把茶盅稍用力顿在案几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士可杀,不可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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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关于上海旧事的片段,很快就告一段落了,希望大家不会觉得沉闷,上海青帮的势力很大啊,在下一片痴心,在计划和他们联手抗日……求收藏,求推荐,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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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交锋!


class="width">“卢公子,何谓‘士’?何谓‘辱’?!”张绍华紧紧咬住不放,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牢牢盯着对方问:“真正的士,为国为民,为人间正道,为心中的信念而发奋图强,披荆斩棘,百折不回!男子汉大丈夫心怀天下,若连一点小误会都扛不起,睚眦必报的是屠狗辈,连匹夫之勇都称不上!”

在他的逼视下,卢筱嘉的目光在镜片后闪烁了一下,白皙的脸涨得血红,额角冒起青筋,气恨地说:“这种恶霸,我教训他也是替天行道!”

“哦!原来公子的出发点是康扶正义,那还在等什么?!”张绍华做恍然大悟状,略略提高声音说:“公子一定很清楚,对付土豪恶霸就是要斩草除根,这种事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绝了!否则随时横尸街头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大家都在拭目以待,看卢公子如何铲除青帮,取而代之!”

卢筱嘉迎着张绍华的目光站起来,浑身凌厉之气大增,如同一只面对攻击的刺猬般,斩钉截铁地说:“一个地痞无赖也敢如此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就是要杀一儆百!”

这两人挺立对视,卢筱嘉带来的手下在大厅两侧各自上前一步,陈勇的手悄悄伸到腰间握住枪柄,大家都全神戒备,随时蓄势待发,气氛非常紧张,一触即发!

“卢公子不愧是名将之后!”张绍华豪爽地笑起来:“好!好气概,好胆气!公子果然是翻江蛟龙,来!我找到支路易十六,就等着公子来品尝,请!”

他这话一出,气氛当场缓和下来,卢筱嘉笑了笑,跟着他走到偏厅,偏厅当中摆着一张不是很大的长形方桌,桌子上烛光融融,映衬着银光闪闪的餐具和晶莹剔透的酒杯,洒出一室温馨气派。

两人在长形方桌两头分别坐下,立即有女佣过来殷勤地上酒布菜。

原来饭厅那桌是为卢筱嘉带来的手下准备的,他的手下在获得准许后也先后入座,女佣们先后端上色香味俱全的油爆虾、八宝辣酱、糟钵头、红烧河鳗、八宝鸭、清炒响鳝、炒圈子、虾子大乌参,还有清炒小白菜,香喷喷的油粘米饭,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那几个大汉嘴里不说,彼此带点窃喜对望几眼,留意到自家的主人和人家在里面已经喝开了,而且看到陈勇亲自每样菜都品尝了一点,以示诚意,就纷纷拿起筷子埋头吃开了。

张绍华和卢筱嘉在偏厅吃的却是西餐。

他们先喝了半杯冰镇马丁尼,随便吃了几口香草明虾沙拉,等女佣把头盘的刀叉碟子和面包篮子撤下去后,卢筱嘉已经从慷慨激昂中沉淀下来了,他拿餐巾擦擦嘴,很客气地说:“张公子,你救我一命,本该我做东酬谢才对,现在却反过来了,真让我惭愧!”

他素来自视甚高,很少把什么人放在眼里,今晚来赴宴主要是对张绍华此人很好奇,当然顺道想来看看青帮对此事的反应,但从踏入这枕流公寓开始,张绍华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和从容大气的举止,无不让他刮目相看,心里暗暗滋生了个“宁愿和此人做朋友也不要做敌人”的念头。<<>>

张绍华方才借进前餐之机几番旁敲侧击,看得出卢筱嘉很强硬,没有丝毫和平解决的意思,这当下就举起酒杯,很郑重地说:“为卢兄的新天地干杯!”

卢筱嘉听到他句句在把自己摆上神台,一时摸不透他的用意,就也举杯摇了摇杯中酒,满脸诚意地说:“好说,好说,听起来你我也志同道合,这江山要能打得下来,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试探我?张绍华飒然一笑:“一个被列强瓜分得七零八落的旧城市,小弟可没什么兴趣……这里制肘太多,就算做到青帮老大,也要看八方脸色……说实话,这大上海啊,只适合善于在夹缝里生存的人,我自问不是这种八面玲珑,处处能忍声吞气之辈,哈哈!让兄台失望了。”

卢筱嘉喝了口酒,冰凉的酒精滑落胸口里,升起一股暖意,由衷地说:“绍华高见啊!”

这时,女佣把两碟煎到七成熟的牛里脊肉浇上黑椒酱汁送到他们跟前,顿时一股浓香弥散开来。

陈勇无声无息地走过来,俯在张绍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把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交给他,然后退了出去。

张绍华低头打开小盒子看了看,抬起头时脸上出现很复杂的表情,犹豫了片刻才说:“卢公子,小弟和你一见如故,不日即将离开上海,本不该阻扰你大展宏图,但有些事我也不想隐瞒……听说兄台铁了心要把黄金荣挖目惩治,小弟替你捏把汗,兄台多保重!”

卢筱嘉被他说得后心凉飕飕的,当即拉下脸冷傲地说:“别说挖他那对狗眼出来,就算本少爷要他的狗头,那又如何!!!”

谁敢和我们叫板?!妈的,谁是兵,谁是贼,大家心里有数!

张绍华把那小盒子放到桌面,轻轻往前一推,小盒子滑到卢筱嘉面前停下,卢筱嘉一看到这熟悉的盒子就愣住了,厉声喝问:“什么意思!”

“有人知道公子今晚在我这里做客,叫人把这个送门来,让我转交,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张绍华耸了耸肩说。

卢筱嘉铁青着脸打开盒子,把里头那只劳力士的蠔式(Oyster)防水钢表那出来看了看,顿时觉得手指头冰凉颤抖,什么意思!这只1926年出产的蠔式钢表是他20岁生日那天父亲所赠,表面后还刻着自己的名字,应该在家里的保险箱里,连袁惠燮都摸不到,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兄台,大家都说,心字头上一把刀,是忍字的含义,但我却认为不对,忍字,是刀锋磨隐了,心胸坦荡,才能把刀刃藏在心胸的刀鞘里,这才算是真正的‘坚忍’。”张绍华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一个人和一个帮会没什么不同,有些人看起来微不足道,其实内里藏着千钧之力,我记得家父以前说过,平静无波的海面下,往往凝聚着可以吞噬陆地的威力!”

青帮的势力之大,杜月笙的实力之雄厚,肯定不是你和我能看得到的!

本来很有风度很自信的卢筱嘉坐不稳了,面前这块鲜嫩的牛肉无论如何也嚼不烂咽不下,他越想越不对,莫非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莫非在西园公寓的家被人端了?惠燮会不会有危险?……

心烦意乱地过了一阵,他实在忍不住了,扔下手中的餐巾说:“绍华,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过两天再来给你赔罪!”

张绍华站起来微笑着说:“呵呵,你我之间说不上什么赔罪不赔罪,但是,有个人在外面等了有一阵了,人家可是专程来这里给你赔罪的。”说着,他击掌两下,何复生带着一名淡妆少女走进来。

那少女穿着露出双臂的短袖旗袍,头发全拢到脑后,眉毛很淡,嘴唇有点厚,腮帮鼓鼓的还带着婴儿肥,一眼看过去也就是个邻家女孩的小样子,唯独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流光溢彩,走起路来冉冉袅袅,不经意流露出某种骨子里的媚态,象个从古画里走下来的仕女,自有一番风韵。

张绍华也是第一次见到露春兰,怎么看觉得不象那天看到的小花旦,心中还直嘀咕:也许上次我看到的并不是她?这黄金荣手下到底有多少个童星?……真够恶心的……

这就是卸了装的露春兰,和在台上那个英姿飒爽的青衣伶人简直是两个没有半点关系的人!

卢筱嘉呆在那里,眯起眼看着她来到自己跟前,深深敛襟冲着自己福了一福,伸出圆润的双手把酒杯注满了,举起杯,低柔羞愧地说:“卢公子,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量汪涵,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完,露春兰抬起手把杯中的酒饮尽,强笑着说:“春兰自罚三杯,等公子消了气春兰再敬您。”

烛光里只见她眼波盈盈,说不尽的委婉,道不完的楚楚可怜,卢筱嘉完全迷失在这少女的娇羞里,在她去倒第二杯酒的时候,猛然站起来抢过酒杯狠狠灌了一口,“笃!”地用力放下酒杯,沉声道:“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张绍华说什么,急匆匆带着几个手下几乎是夺门而去。

张绍华凝视着溅了一桌的酒水,挥手让人把露春兰送回家,不多时,李佳才摇摇晃晃地溜进来,古古怪怪地笑问:“老大,还来得及吧?”

张绍华看了她一眼,见她神采奕奕的,断定这丫头没出什么意外才说:“袁姑娘很难搞?”

“她?她不算难搞!”李佳笑起来:“那大美人真是好看死了,有点像关之琳呢,我对着她流了一地口水,总想掐一下她那张脸,看是不是能掐出水来……”说到这里,她看到张绍华和陈勇在瞪着自己看,忙把话题扯回来:“对了,是那个小保险箱难搞,大美人竟然不知道密码!我们两个闹腾了几个小时,才弄开了锁,临走前还得把大美人关在房间里,装成有人进屋子里打劫的样子,又怕我走了大美人有意外,还得找人来暗中保护……反正很复杂,不过你们放心,大美人今晚肯定会吹枕头风,卢家的人也会出面,大家捞点好处不伤和气蒙混过去就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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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十点左右,上海市保安处处长杨虎亲自前往恒月社拜见杜月笙,两人把酒言欢半天后,杨虎满脸笑容离开恒月社。

下午四点半,杜月笙和青帮另一名大佬张啸林带上三百万现金,很低调地出去转了一圈。当天晚上,黄金荣被人送了回家,闭门养伤数日。

经过这件事,杜月笙对张绍华的的好感可谓一日千里,连黄金荣的夫人林桂生也亲自设宴私下酬谢张绍华,这位上海女豪杰当着杜月笙的面许下诺言,说日后张绍华有任何困难,只要有用得着她林桂生的地方只管开口。

之后,张绍华趁机透露了些许自己能从美国搞军火到华的意思,直接提出了打算到济南走私军火的构思,说自己人生地不熟,很期待可以和杜老大携手合作,打开山东的军火市场,在赚钱之余还能无形中震慑盘踞在山东的日本人。

杜月笙开始一愣,慎重考虑了良久,也答应下来。他本身就是生意人,作为生意人,哪有送上来的钱不赚之理,更何况张绍华承诺,只要让他保证运输而已,到时候在商货里私夹一点,也无所谓,以他的人脉关系,也不至于被查出来,就算查到,也可以一推两手净,装作不知……谁都知道走私军火鸦片利润非常丰厚,至于派人去山东的事,那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经过缜密的商议后,两人自然一拍即合,一个感叹这年轻人年少有为,一个则心里感谢对方为自己打开了一扇大门,展现一片崭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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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济南之行


class="width">济南是一座老城,因处于南北水陆的中心和省会所在,兼之风景名胜独特,自古商业及文化娱乐业发达。由德国修建的胶济铁路和津浦铁路交汇与此,更促进了济南的繁荣。

月城街,街道不宽,两旁林立着两层楼房,楼上住家,楼下为店铺,店铺开间较小,而且房屋与房屋之间有一两人宽的河巷夹弄相连。街道中间阵阵商贩的吆喝,汽车的喇叭声,三轮车和黄包车的交相并进以及串流的人群中不是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都凸显了此地的繁华。

街巷深处,一座小型的四合院并不惹眼,红漆大门早已斑驳,门前并没有彰显富贵威风凌凌的抱鼓石,看起来也就是很普通的人家。

“老大,东西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地从大门外直奔院内北面的一个房间,随着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房间里响起了一个青年人粗犷中夹着兴奋的嗓音。

“哦?这么快!”另外一个声音清冷中带着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

“是啊,这下可有的热闹了,老大!”是孙克勤不大标准的国语。

“是啊,杜老头还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把东西运到了。”陈勇兴奋的声音在继续宣泄他的高兴。

里面住的自然是张绍华和陈大勇还有李佳孙克勤等人,他们一路兼程,风尘仆仆地赶到济南,立马在这繁华的地段后面租了间四合院。

“吱”隔壁的房门突然打开,李佳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还在门口便听到她嚷着:“杜老大的人来了?走!快去见见,看都弄来了什么宝贝,不知道杜老大有没有带礼物来。”

一行人换了便装两手空空出了门,乍眼一看就是出去游玩的。二十来分钟左右,来到北边的一间民房内,屋里堆了几个大木箱子,旁边站着一个粗犷的汉子,一米七八的个头,大块头,真正的虎背熊腰,全部头发往后梳,一身古铜色的肌肤无处不彰显出其藏不住的彪悍和精明身后跟着五六个跟班,一个个在那里等待。

张绍华进屋一看,乖乖,杜老大手下个个都是好手,这几个人筋骨结实,指节突出,一看就是练家子,他忙走进去拱手道:“在下张绍华,各位大哥一路辛苦。”

“张先生客气了,在下钟洛,这次是杜老大派我送一批货给你,你检查一下。”钟洛脸上挂着一丝微笑,说话很和蔼,但熟悉他人都知道这个雷厉风行,敢做敢为的汉子。

“哈哈,都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大勇,把东西收起来。”说完便朝着钟洛略带歉意的说道:“这里不太方便,钟兄弟,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如何。”

钟洛道上混的,怎会不明白,也没有作态,几人又朝着张绍华来的地方走去。张绍华原本担心东西会出差池,这一下子心安了自然心情大好,钟洛本身就是个善于交际,一方面也是个老江湖,所以两人自然谈的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左右,浓浓的冬雾,懒懒的日光通过蝙蝠、万字寿字组成“万福万寿”木雕窗花周边直射进来,印着张绍华脚前,房里一片通明。

张绍华对孙克勤说道:“克勤,你看下面我们该做些什么?”

他们来的路上仔细思量,来到济南无非在山东打基础,并且暗中积蓄实力,到时候看能否守住这抗日前线,但目前就凭着手上的几个人绝对是不够的。

“老大,目前我们不如做大一点,在这里弄一点势力出来,这样也好为以后做个接应。”

“恩,还是先通知云生去朝鲜吧,这次我临时改变主意,不去朝鲜,这个凶险而又艰巨的任务只有交给云生来办了,可惜庆云走不开,不然的话,庆云比云生更合适。”张绍华想了想,整理了思路,缓缓说道。

想想自己临时的决定,也觉得奇怪,在天津碰到杜月笙之后,这个民国时期的风云黑帮大腕带给了他许多思路,仔细想想,或许朝鲜之行有些鲁莽,但还是应该去试一试,只是不知道王云生能不能支撑的下来。朝鲜不像国内,地盘庞大,就算战争爆发,打不过的话,躲一时还是不成问题,大不了躲到1945年。朝鲜集结了大量的日军,甚至成了日后侵华的一个第二大本营。王云生是自己的弟兄,和他感情深厚,说什么也要想尽办法彼此呼应……

接下来首先是给王云生通知了一声,同时告诫他,一旦有情况要马上立即汇报,同时他自己也在这边开始着手打通商路,这些都是要足够的人手,于是他把目光瞄准了济南城的黑帮,通过济南的黑帮加上杜月笙和老蒋之间的关系网,在济南先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盘。之后就是藏兵于民和藏兵于林。时间不多,这些看起来是事情不多,却也足够他们忙活。

清流帮,帮主赵清流,原本在一家武馆混,后来由于经常惹是生非,做些“助人为乐”的侠义之事而被帮主踢出,之后靠着自己的拳头结交了不少社会上的地痞流氓,随着东北战事的爆发,全国震惊,到处都有点兵荒马乱,他靠着自己的拼劲硬是趁机在济南打下不大不小的地盘,成立帮会,开了几家赌场,酒馆,做些贩毒,走私枪械等事。

秦飞,清流帮副帮主,伸手极好,善于心计,原本在张学良部下一名小兵,后来九一八事变之后,日军占领北方,无奈南下,半路偷溜来到济南,和赵清流手下闹起冲突,两人交手之后,赵清流对他的武力极为赏识,因而伸出橄榄枝,秦飞举目茫然,就加入了清流帮,由于出色的表现,慢慢获得赵清流的信任,做起了二当家,清流帮的一半江山都由他打下,对赵清流的许多做法虽然不满,但这年头这些事都习以为常,也见怪不怪。

赵明,清流帮的三当家,也是赵清流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读书时泼辣顽劣,后来也就跟随了赵清流,也算是赵清流下面的一个狗头军师,对做“善事”的主意可谓是层出不穷,老谋深算。

张绍华看着孙克勤弄来的清流帮的资料,久久不语,心里思量着如何下手,经过和李佳,孙克勤,王大勇几人商量,最后选择从秦飞下手。

济南地处中纬度地带,典型的季风气候,导致春暖、夏热、秋爽、冬寒四季变化分明。年关的到来和冬日的寒冷并没有影响到清流赌场的生意,大部分人抱着在赚一笔就可以回家过个好年的心理使得整个赌场气氛热烈。

外面赌徒们忘乎所以的大声吼叫并没有影响到秦飞的闭目养神。这样的日子没有了当兵时的热血沸腾和辛苦操练,多了丝安逸和悠闲,他非常的享受,心理想着下面该怎样将自己的军火生意做大,赚个盆钵满盈。

这是一个消瘦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人不显眼,放在人堆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容易被人忽视,只是认真观察的话,会发现他气度沉稳,精明至极。看了下闭幕靠在沙发上的秦飞,说道:“大哥,这两天场子里来了奇怪的一男一女。”

秦飞没有接腔,仿佛没有听见,那人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怀疑他们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秦飞的眼睛扫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哦?怎么说来着?”在他的地盘图谋不轨,到目前还没碰到过,那些小鱼小虾他并不在意。

“他们这三天每天都来,从早待到晚,偶尔赌两手,赌注也不大,总是在一旁看着,不停地说笑,完全不是个赌徒,看起来像是来踩场子的……我们是不是要有所防备。”

“既然这样,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等会我们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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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清流帮


class="width">秦飞带着前来报信的赌场管事沈继平从内堂走到前厅,在人头涌涌的赌场里转了一圈,毫无困难就在一个摇骰子押大小的摊档前看到了这对男女,这名男子三十出头,肤色稍黑,穿一身合体的西装,更衬得剑眉星目,气宇不凡,他身边的姑娘却穿得像个男孩,一件黑色的皮背心套在白色衬衣外,配上黑皮裤,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顾盼飞扬。~~~~

这两人正关注着摊档的荷官把骰盅摇得瑟瑟作响,荷官身边的助手嘴里不停在吆喝:“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举手不回!”

这对男女彼此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姑娘一直在笑,笑得很拽很开心,似乎在等着看什么好戏的款儿,他们这副隔岸观火的样子在赌场里显得非常格格不入,非常碍眼。

肯定不是赌客!还肯定不是普通人!

秦飞都不用看第二眼了,他象沈继平使个眼色,沈继平立即会意,拨开人群走到那两人跟前,脸上很自然地浮起职业微笑,低声和那男子说了句:“我们老板想请二位喝杯水酒,不知二位赏面不?”

那男子抬起眼望了一眼秦飞,冲着他点头笑了笑,就带着身边的姑娘走过来,很客气地抱拳道:“秦老板,久仰,久仰。”

秦飞爽朗地呵呵笑起来:“兄弟也是当兵的?怎么称呼?”

“不敢,不敢,早就解革归田了!小弟张绍华,刚从美国回来,绕上海到济南,特来拜会秦老板,有点生意想和秦老板商量商量,哈哈!”张绍华扬眉笑道。

“哈哈!来,我们到里面说话!”秦飞很爽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和他已经是二十年街坊,三十年朋友的样子,把他们俩请到赌场一侧的茶水间里。

沈继平很机灵,立即让人上茶上酒,然后派人在外面守着。

张绍华和李佳、秦飞三人分宾客坐下后,彼此客气一番,秦飞单刀直入问:“张兄弟做胜行?从美国回来,有什么打算?”若非看这两人似乎有点来头的样子,他才没空去应酬无聊人!

张绍华打了个手势,李佳站起来走到秦飞座前,手一翻,象变魔术一样,一支金光灿灿的M1911自动手枪出现在她手上。-====-张绍华淡淡道:“我们做这行,不知道秦老板有没有兴趣?”

秦飞眼前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这行风险大啊!”边说边忍不住接过来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仔细看,真是好东西!准星加宽了,就算在光线不好的情况下也能迅速瞄准,握把的网格防滑纹和背部的弓形设计,握在手里很舒服,扳机后方增加拇指槽,使扣扳机的动作更轻松,让你真有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张绍华象听到什么笑话,展眉笑起来:“哈哈!有危方有机!山东现在岌岌可危,谁手里没点家当?风险大不大,看人罢了!”他这话说得信心十足,是人都看得出他很有把握,也好像很有点门道。

说实话,这玩艺在乱世中没人不爱,别说黑白两道的,就算一般有点资产的人家,都想办法弄一支半支来看门,非常走俏,秦飞低头盯着那柄M1911,目中闪过精光,装作不在意地问:“你手头有多少现货?要什么价?”

张绍华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嘴角含笑:“39块!美金。”

秦飞的心不规则地跳了几跳,真是个好价钱!一转手肯定可以赚几个开!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只见他不动声色把枪放在桌子上,随口说了句:“这是单件卖的价钱,批发价呢?你有多少现货?”

李佳是何等聪明的人,她一听就知道这位大佬的心思,立即笑嘻嘻地说:“这是人情价,给别人可不是这个价,若非青帮的兄弟们说你们清流帮个个都是有骨气的好汉,我们也不必干巴巴的跑这一趟。”

秦飞愣了愣,有青帮撑腰?果然不是猛龙不过江!这可是个和大帮会扯上关系的绝好时机!他接过话题笑着说:“哈哈,有这种事?”

李佳眉宇间庄严凝聚,正色道:“听他们说,秦老板掌舵清流帮后,定下条死规矩,那就是宁愿不赚钱,也不和日本人做生意,难得啊,难得!所谓风急知劲草,谁是真英雄,乱世便知分晓!秦老板能有此胸襟傲骨,肯定是当世大豪杰!”

秦飞被这个洋派美女赞得浑身骨头都轻了几斤,禁不住满脸放光,一拍桌子大声说:“妈的!萝卜头占了我们的东北不说,还在山东横行霸道,上买通了当官的罩着,下有浪人作恶,到处开东洋工厂压榨百姓,这口气老子实在吞不下!”

李佳故意问:“秦老板,我们在路上听到这么一首童谣:排队进饭堂,霉米黑馍清水汤,青菜难吃上。窑洞把工上,汗水直流湿衣装,昏倒在车旁。实在想家乡,女儿想娘难出厂,两眼泪汪汪。工人像坐牢,下工要搜四遍腰:实在受不了……听说唱的就是青岛东洋纱厂里的华工?真是够凄惨的!”

根据张绍华他们所得到的资料,秦飞是在九一八事变后南下的军人,而且,清流帮最近新收了几个兄弟,就是在日资工厂里发动反日罢工的工人首领,他们不堪每日十六个小时的超负荷劳作,带头号召工人罢工要求减时加薪,要求在吃饭的时间里可以停下机器休息,结果被日本人诬以造反之罪,遭到当地政府通缉,在逃亡中被秦飞的人救下后投靠了秦飞——正是这些,令他们决定来找秦飞谋求合作。

果然,秦飞听到李佳哼起这童谣,脸上开始激动得微微发红,怒道:“是啊,是很惨!妈的,狗日萝卜头简直不把华工当人!他们终年拼死拼活劳动不得温饱,每天给***干十七八个钟头,一月也拿不到几块钱,一个个面黄肌瘦,生病发高烧也不准请假……有的女工大了肚子,孩子生在机车脚下,也请不到病假……***,那些挂着膏药旗的工厂都是杀人窟!”

张绍华抱了抱拳朗声道:“秦老板果然是怒目金刚,威武在外,菩萨心肠!就凭这点,我张绍华今天交了您这个朋友!这把枪秦兄尽管拿去试试,用的合心了,再来找小弟也无妨!”

话说到这份儿上,秦飞若还犹豫就是傻瓜了,他当机立断端起酒碗冲着张绍华爽快地说:“好!好!张老弟,咱男人大丈夫肝胆相照,义气当头!来!喝了这碗酒,以后你运到济南的货老哥给你包销!哈哈!从今天起,在济南有我秦飞一碗饭,就有你一碗肉!”

张绍华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碗底朝下,说:“好!秦大哥需要什么,只管告知小弟,小弟定然尽力而为!”

他并没有像其他江湖中人那样大包大揽,把自己吹嘘得无所不能,也没有特别奉承的意思,但就是这毫不夸张的真诚,令秦飞这个老江湖觉得很舒坦,反而对他多了几分信心。

第二天,张绍华把钟洛送到的第一批货顺利出售给了秦飞,清流帮的老大赵清流和老三赵明知道秦飞搭到条好路子后,也表示很感兴趣,三兄弟开始盘算着借机把生意做大,把地盘扩张。

这次交易赚得不是钱,而是一个在济南的立足之地,张绍华和钟洛摩拳擦掌,他们也要开始“大展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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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第一步


class="width">张绍华和秦飞通过一来二往的军火交易,相互之间取得了信任,秦飞也看出这个年轻人虽然表面上温文和气,但做事相当周密,滴水不漏,也非常赏识。

借着这个时间,走访远离济南城的一下乡村,以及偏僻所在,计划好之后,张绍华趁机向清流帮租下一个位置隐蔽、牢固的大石库做仓库,有了个中转之地就开始各施所长,张绍华负责联系从美国、欧洲的货源,钟洛包办运输,把货从上海偷运到济南,然后通过清流帮疏散到附近城乡各地——既然知道日本人快要打到家门了,到时后收拢民间组织,这些枪械是少不了的,总比赤手空拳任倭寇鱼肉好得多!

他们通过各种地下渠道倒卖军火,大量囤积医疗用品以及军需用品,一个石库装不下,就暗中再租一个,还不辞劳苦在济南周边翻山越岭到处找,终于西营与柳埠交界处找到个相当荒无人烟的野林子,那里地势险要,野兽蛇虫出没,人踪罕至,非常适合做秘密基地。

随着时日的飞逝,张绍华的心越来越沉甸甸的,不知不觉战争已经逼在眉睫了,而自己也已经来到了中日战争爆发的最前线,几年过去了,他们这群人也忙乎了几年,看起来似乎做了很多事,但只是杯水车薪……以后到底该如何……战争无可避免,能做的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他们一群人穿越过来,从得知时代背景开始,就热血沸腾,苦心经营、刻苦训练,长途奔波,都只是想强大自己,挽救中华于水深火热之中,中华村之始的那番话犹在耳旁。

“尽一个中国人的责任,抗战救国!看我们能否扭转乾坤,改变历史!”

“好!我们参加!打鬼子!”

当然,如果潜伏起来也并非不可,只是他们的梦想就是抗战救国,扭转乾坤,而不是偏安一隅,大发国难财,如今走到这一步,从没想过退路,也不需要退路,一心为了民族少受灾难,为了那点中华儿郎的血性。

钟洛有的是民间秘密结社的经验,青帮结社的最初目的本来就是保卫自身利益,和清朝官府作对。

来到这里,钟洛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他把带来的青帮骨干发散出去,混进各大码头、工厂、建筑工地、各类市场、各种企事业机构单位里去,开始去物色合适对象,巧妙地把在民众中有一定影响力的华人拉拢过来,结成一个庞大的网络,通过这个网络来扩张势力,做起事来非但事半功倍,而且将来振臂一挥,就会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张绍华将这些事情安排差不多了,这日上午正在歇息,享受这飓风前的一丝安宁,就被李佳拉着要去逛街,理由很简单,上次来的匆忙,事情多没来得及看清楚这里,现在有了空就要好好逛逛。~~~~她作为现代人,还没仔细欣赏过这个民国时期的济南城市,这次想一饱眼福,张绍华看左右没什么事也就答应了。

带着李佳,孙克勤慢悠悠地在大街上闲逛,看看这看看那,几人都有点兴奋,相对于南方的繁华和喧嚣来说,济南却多了丝北方的安宁和自然,人们生活之间的那丝随意倒是很让人享受。

正经过一家药铺时,里面传来一个老人气愤的声音:“你这年轻人,你懂什么,这是肺经风热,不懂别乱说,小心误人性命。”

“你……”一个年青人的声音传来过来,声音不大,听起来确也像憋了一肚子气。

紧接着,一个年青人从屋里走了奔了出来,白色衬衫袖子卷起,脸色涨得通红。

李佳用手拐了拐张绍华:“哎,你说我们是不是缺少个医疗队啊。”说着用嘴努了努那年青人。

张绍华眼睛一亮,顺口说到:“嗯?你这小妮子今天什么风,大脑这么好使?”说着斜眼看了下李佳。

“也没啥了,本姑娘不但大脑好使,眼珠也好使,不用想,一看就明白了。”说完鄙视了下张绍华。

张绍华不去理会这只掉落天平的“小老鼠”,自顾快步追上那年青人,劈头就问道:“先生,请问你是医生?”

年青人见突然冒出个人来,先是一愣,随即没好气地说:“刚才还是,现在不是了,怎么?你要看病?”

“那倒不是,只是本人想在一个月左右在这济南城里开一家医馆,还没找到医生,不知道先生可有意思?”张绍华随口说道,心里想着,先抛出个诱饵,把人拐到手再说。

“我这点微末之技,难登大雅之堂,再说,济南城里医生那么多,不愁找不到,何必找上我。”年青人显然气还没消,不过生意找上门,语气也很自然稍微缓了一下。

“那边有个茶馆,我做东,我们坐下慢慢聊聊如何?”张绍华也不介意这年青人的语气,和颜悦色地说着。

“好!”年青人迟疑了一下,哼了声点了点头。

四人在茶馆坐下,叫了壶茶和些点心,年青人就先开口直接问:“说吧,你们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刚才我也说了,就是想开家医馆,目前正在筹备,刚看到先生从医馆里出来,而且看起来很像个大国手,所以才多嘴一问。”张绍华自然不会提吵架那事,就当没见到,而且先生长,先生短,很是客气,并不介意对方比自己还年轻。

“哪有开医馆不找当地名声好的医生来充门面,却用我这个名不见经传人。莫非这位大哥还当我是三岁小孩?”这年轻人乜着他,神情颇为警惕,明显是提防骗子的款儿。

“那倒不是,我见先生这身打扮,以前是做洋医的吧?我这医馆正需要这方面的人材,至于名人来捧场,这个,到时候找两个客串即可,而且医馆靠的是实力,日子做长了自然也就会有声望……先生请放心,本人做的是正当行业,现在正着手准备一些医疗器材,药品之类的,如果你愿意帮忙,可以随时开始工作,至于报酬,保证是你以前的双倍。”张绍华面不改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连李佳都一脸惊奇地看着他,心里嘀咕这丫有做骗子的潜质,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心里自然鄙视一番。

“恩,我确是从日本学医归来,学的是西医,不知道大哥打算开什么医馆?若是中医,恕我无能为力,开西医诊所需投入的资金比中医馆大很多,地方不够大也施展不开……请问,您这医馆开在什么地方?”那位青年眨了眨眼,决定问个清楚,他也不想错失这个听起来很不错的机会,但前提是不要是骗局。

张绍华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仓卒之间用了“医馆”这个词并不贴切,就索性摊开来说:“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找了有些时日了,但到现在还没选好,这里你也知道,铺面紧张,铺租又高,很难找到合适的……主要是人手问题,就算是先生答应了,也还缺很多医护人员,因此本人除了打开大门招聘人才外,还有意培养一批新人,所以近期会雇一些人来,还麻烦先生先给教导培训一下,以后也就是你的助手和手下了。”他的算盘马上打到了还在越南里的那些人身上,正好会来一批人,也正好让这年青人教一些紧急救人的措施,然后训练一支医疗队。

“小先生,我们从国外回来,很想在这里把诊所搞起来,但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实在摸不着门路,很需要一位像你这样的人相助,希望你能答应我们的邀请。”李佳接口了,她也明白了张绍华打的什么算盘。

那年青人认真想了一会,点了点头:“那好,在下就尽力了,好不好我也不能保证,对了,在下杨斌。”

“我叫张绍华,这是李佳和孙克勤,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了,我就以茶代酒,预祝我们的事业一帆风顺。”张绍华展颜举起茶杯笑着说,杨斌和李佳克勤也一起举杯,大家一起喝完了,气氛开始变得融洽起来,张绍华接着说:“不知道杨兄弟住在哪?如何能找到?”

于是,彼此交换了联系地点,张绍华嘱咐他三天后过来。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刚好接到王云生等人已经抵达青岛的消息,张绍华便暂时把济南交给了李佳和孙克勤,他自己则和钟洛去了青岛见王云生,还有些事情要安排。

王云生在越南接到命令马上出发北上,按计划去青岛等张绍华前来碰次头。

张绍华特意带上钟洛去和王云生见面,介绍说王云生等人是南洋抗日代表团,此番东渡是为了去朝鲜捣乱,不让小日本有好日子过。

钟洛本来就是个抗日急先锋,不然杜月笙也不会派他来和张绍华合作,他听完张绍华的计划,想了半天,一拍大腿说:“要发动韩国人造反不容易!你先别忘着走,老哥给你想想办法,一定让你们去那里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接下来安排了些细节,以及联系方式,并嘱咐王云生,朝鲜胜利不胜利不要紧,主要是要发展兵力,收服人心,更重要的是要保障好自己人的性命。

青帮就是青帮,确实神通广大。

不到几天,钟洛兴冲冲地带了个中年男人来找张绍华,这名瘦小的中年男人自称姓李名准,正宗韩国人,几年前从日本潜逃到上海,躲在法租界。

李准说自己是朝鲜李氏王族的人,本来是纯宗李坧身边的侍者,1926年纯宗郁郁而终后,被调往日本服侍李坧的弟弟李垠——1907年纯宗李坧即位,由于无后嗣,弟弟李垠便被立为继承人,同年12月,10岁的李垠被伊藤博文带往日本读书,实际上是做人质。

李准说起李氏兄弟的事情就对日本人愤恨不已,涕泪交零地说自己是李垠让逃出来的,为的就是要留一个活证,如果张绍华能他带回朝鲜,他生母的娘家就在定州,到时候要说服当地朝鲜人起来反抗,他一定尽力而为。

一切安排妥当,王云生带着亲兵和南洋抗日团由钟洛周密的安排偷渡浩浩荡荡的赴向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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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呼啸战定州


class="width">1937年2月28日,农历一月十八,凶神宜忌:月厌、地火、四击、大煞、血忌、阴错。<<>>

北朝鲜西海岸,定州。

是日黎明,海面吹来的白雾沉沉笼罩着这沉睡中的海边古城。

日本殖民政府定州驻军军火库,座落在定州城南部,在日军的大队部范围内,和军用物资仓库、运输中队只有两百米的距离。

这是一座严整开朗的砖瓦屋,充满中国风情的卷棚歇山顶弧度很大,弯弯的穿破晨雾朝天翘起,隐隐流露出来自遥远大唐的傲岸。

两名哨兵轮番巡逻了整晚,此刻都到了最无精打采的时分,两人便打着呵欠靠在一起闲聊,心里巴不得快点天亮他们好换岗睡觉去。其中一个小个子踢开脚下的石块,低声说:“守在北韩这小地方真没劲!次郎他们在满洲那边才叫真正的军人!听说最近老在进行实战演习,我们,就在这鸟不生蛋的破地方扛着这九九烧火棍看门,没意思!”

另外一个揉了揉肿小的眼睛,语气满是妒嫉地说:“关东军,皇军中的精英……哼!运气好吧!次郎他们不是今年春天才入关的么,支那人的二十九军在平津那片有十几万兵马,打起来就精彩了!”

“是的!昨天次郎在电话里说他们恨不得动真格打一场,让那些支那猪见识见识什么叫军人!”那小个子日本哨兵越说越兴奋,连倦意都忘记了,挥舞着手中的九九世步枪低声嚷嚷:“真的打起来,把我们抽调过去就好了!”

另外那个小眼睛哨兵刚提起精神,很快就垂下头颓丧地说:“关东军人才济济,步兵空军加起来近一百万人,百万雄师那!把整个支那灭了都绰绰有余,现在派到支那平津地区的撑死了三万人,就算真的打起来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小角色!”

听到这话,那小个子哨兵当场瘪了下来,很惆怅地望着逐渐散开的白雾喃喃道:“当兵不能上战场,人间憾事啊!”

自从1910年日韩合并条约生效后,韩国人被逼改用日本姓氏,被归化成了日本本国国民,而且一个个手无寸铁,想反抗也闹腾不起来。-====-而且,在这些1920年前后出生的日本士兵来说,朝鲜半岛就是他们日本人的领土,他们是来驻守本国领土的,当然谈不上打仗。

小眼睛哨兵眯起眼想了一阵,不知道联想起什么,脸上慢慢浮起猥琐的色笑,美滋滋地说:“听说满洲国美女多,屁股滚滚圆,前面波涛汹涌,次郎这王八蛋艳福不浅哪!妈的,这里的女人没一个好货色,眼睛比老子还小,只见颧骨不见眼,一条藤似的,没劲!……要是老子有机会去满洲国……”

他还没意~淫完,身后猛然阴风遽起,一股强劲的力道把他的头紧紧勒牢,嘴巴被死死捂住,紧接着感觉到冰凉的刀锋划过脖子大动脉,他惊恐得大脑一片空白,徒然挣扎着要用手中的枪去攻击身后的偷袭者,一用力之下,血流得更快,没几下就眼前一黑,去了见他们的明治天皇。

小个子哨兵和他的同伴一样,被人从后面袭击,来人身手敏捷专业,一招致命,他们俩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就一命呜呼,不知道在临死前那一秒钟有没有庆幸自己总算遇上了战争。

不错,战争的帷幕就在这里拉开!

一搞定哨兵,这两名男人把手一挥,七十多名头上带着黑毡帽,穿着对襟粗布短衣,腰围上挂满匕首、子弹、手雷等武器的朝鲜男人,他们甩着宽大的裤管,无声无息地从昏暗中冒出来,迅速扑向那座青砖大屋。

这队人明显很知道自己要来干什么,只见他们在首领手势的指挥下,有的奔向制高点,有的扛着轻机枪在守住撤退要路,有的在屋前屋后埋地雷淋汽油,大部分人鱼贯冲到大屋前。

为首两人三两下手势就撬开大门,扫视一眼仓库内数量不算很多的军火物资,立即指挥陆续冲进来的人按部就班把能扛起的轻机枪、步枪、手榴弹等兵器扛起来就撤退,来了个搬家式的大洗劫,等搬到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动不动就是近70公斤的重机枪和大箱大箱的炸弹之类的家伙,为首两人互相打个手势,一起撒腿就跑。

他们俩就是刻意装扮成朝鲜农民的特战白虎队队长杨凡及队员丁晓峰,他们刚先后跑出军火库,就和听到动静赶来的巡逻日军迎面遇上,那些巡逻日军看到这里有人在跑动立即大声呼喝着冲过来,那名伍长见对方越叫越跑得快,就举起枪“砰!”地放了一枪!

枪声就是警告,枪声一起,大队部的警报声呜呜大作,杨凡边跑边一声令下,埋伏在两翼的轻机枪手对准追来的日军就是一轮扫射,把几名巡逻兵干掉后,不敢久留,一声唿哨就仓皇撤退……

匆匆追赶过来的日军远远看到这些韩国农民的背影在渐散的雾霭里忽隐忽现,当然不会罢休,首先赶到的中田小队长气急败坏地下令:“追杀!”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火光炸开,阵阵轰响震耳欲聋,那间青砖大屋在一轮爆炸声中碎开,腾起的大火把二十多名刚冲进去的士兵一口吞噬,滚滚热浪把中田等人掀翻在地!

高丽人竟然敢造反!!!!

当他们的士兵要去放狗追杀时没发现大队部养的几条狼狗全部不见了脑袋,日军震怒了,山宁中队长军刀一挥,驻守该大队部的第一步兵中队180多名官兵几乎倾巢而出,怒吼着追杀而上!

杨凡令丁晓峰带领扛着战利品的兄弟们火速后退,他自己率领青龙队部分手足加上十几名早就到了这里摸清情况的先头部队士兵断后。

他们且战且退,互相掩护着往城南外的山道退却。

天际回响着鬼哭一般的警报声,杨凡和兄弟们慌不择路在日军的射程范围外飘忽前进,眼看日军的军车越来越近,忙撒腿就往山道上奔,显得很慌乱力气不继,火力越来越弱,一副还击无力的样子,引得日军追红了眼,嗷嗷叫着跳下军车,争先恐后地扑杀过去!

追兵越来越近了,嗖嗖飞来的子弹把他们脚下的泥土卷起,杨凡等兄弟们都窜进了山林里,才勒起嗓子用韩语大声叫:“哥们,拼了!”

霎那间,杀声四起,“干啊!”“杀啊!!”的叫声四野回荡,日军愣了愣,还没刹得住脚,就听到炮弹撕破空气的“滋滋”声,紧接着是天塌地陷的爆炸,地雷、迫击炮齐齐开花,从来没有实战经验的驻韩日军惊呆了,四下散开要找掩护体,慌乱中被不知何处扔来的弹筒和手榴弹炸得血肉横飞,断手残肢到处乱跳。

爆炸声中,重机枪突突扫射,处处绽开朵朵血花!不到一阵工夫,第一中队伤亡过半,山宁定下神来意识到中了埋伏,忙歇斯底里吆喝着收拾残兵要反攻,可是已经太晚了,数不清有多少“韩国人”从山上居高临下地冲下来,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端着轻机枪和步枪对准他们往死里狠打!

“还击!机枪手,还击——”山宁破锣般的嘶叫声嘎然而止,一颗子弹穿过他的咽喉,击中他身后的通讯兵,两人一起砰然倒地。

其余日军见状,纷纷举起手中枪作顽强抵抗,冲在前面的“韩国人”也有好几个被乱枪射中,倒在冲锋的路上。

冲近了,传令兵用韩语大叫:“上刺刀!上刺刀!”大家推上刺刀,冲进早已被搅散的日军阵地里展开白刃战,在日军阵地里展开白刃战,这些没有实战,甚至没有见过血的新兵蛋子哪里顶的住一群如狼似虎悍匪似的彪兵,由于双方兵力太悬殊,剩下的日本士兵有不少见到自己的战友被劈成两半,肠子都出来了,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乱抖,虽然拚死抵抗却逃脱不了被全歼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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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横空出现的战役非但令日军既惊又怒,他们无法理解素来顺从的韩国人怎么忽然发起飚来,竟然敢在老虎头上钉虱子?!

胜利震撼了定州附近的朝鲜人,在他们眼里高高在上的日本兵,原来也会被人全歼!

紧急通告在日军上下流窜的时候,全民起来联手自卫的号令也在韩国人中悄悄流传……

团结起来,为生存而战!

自从王云生带着李准来到这里,定州注定了要沸腾起来,默默隐忍多年的定州人决定了要在沉默中爆发。

是什么令这些被殖民同化多年的韩国人终于敢振臂挣脱枷锁,对天发出那嘶哑的长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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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王云生的战争


class="width">王云生根据事先和王云生的商量,带着李准等人偷渡来到北朝鲜,和早已到达的先锋营在定州城外的密林里会合。

从越南前往朝鲜的703营一共三百八十九名战士,加上二十七名特战队队员,一共四百一十六人,他们分布在定州附近的大小山林里,昼伏夜出,把方圆几百里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王云生到达定州后,第一时间带着李准暗中去找到他在那里的老娘舅,他的老娘舅在定州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很快为他纠集了一次宗亲聚会,李准在同胞们面前声泪俱下,把他在纯宗兄弟身边所经历的惨剧逐一诉说,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原来,纯宗李坧是个可怜的倒霉蛋,他当太子时日本人就悍然入侵朝鲜,他爹高宗被逼退位,他是高宗子女中唯一的嫡子,童年时亲眼目睹日本人残杀他的生母明成王后闵妃,每天都和父亲一起经历日本人的欺凌,他变得沉默寡欢。

1898年,曾任俄语翻译的金鸿陆在他爹高宗的咖啡里放了大量鸦片,高宗觉得味道不好,就没有喝,但李坧喝了几口就当场中毒休克过去,后来虽然经过大力抢救捡回小命,但此后一直身体孱弱,并且丧失了生育能力。

1907年,他爹高宗李熙被逼退位,在他被日本人一手扶上皇位后不久,他爹就被日本人毒杀,弟妹相继被送往日本当人质,李坧满腔国恨家仇却束手无策,在日本人的淫威下还被降级成了“李王”,表面上继续维持帝王生活,但没有任何权力,活动范围也被限制,压抑地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

李准揪心揪肺地说:“皇上经常到高宗的寝宫和陵地里独自长诵,倾诉心声,说自己为了家国忍辱偷生,矢志不忘先皇的教诲和重托……后来宫里有了电话,皇上又命人架设了通往高宗昔日居所和陵区的电话,每逢他因身体不适不能前往时,便令侍从接通电话,令对方接听者把话筒对着先皇魂灵寄居之所的地方,他亲自着素衣,正襟危坐,对着话筒向先皇的‘灵魂’喃喃汇报,我们这些在他身边的人,无不流泪啊!”

他说到这里,屋子里哭声一片,王云生和丁晓峰尽管早就听他说过,但也听得毛骨悚然,丁晓峰祖籍丹东,会点朝鲜语,因此这次调派到了前线做王云生的贴身卫兵和翻译。

李准说到,纯宗去世后,他被日本人送到东京去服侍李垠,李垠十岁就被带到日本读书,还曾在日本军队中服役,1920年被安排娶了日本皇族梨本宫的长女方子(后改名李方子)。

李准说:“方子王妃,曾一度是日本太子妃的有力候选人,但因为有御医认为她不能怀孕而被淘汰。日本把方子嫁给我们王室的储君,无非是想断了我们朝鲜王室的香火!”

他的老娘舅听到这里就抹着眼泪问:“他们……后来不是有了孩子吗?王妃娘娘不育,不会吧?”

李准额上青筋突起,激动地说:“是啊,谁也没想到,王妃成婚后却产下长子李晋,我刚过去东京时还抱过他呢,多么健康可爱的小王子啊!可他才七个月大,却忽然莫名其妙去世了,死在他父亲怀里……娘舅,我们亲眼看着皇储一夜之间两鬓斑白啊!”

“苍天有眼,让王妃在六年前产下次子李玖,为了保护我们朝鲜王室最后的正统皇世孙,我们每日战战兢兢,皇世孙就算是喝一滴水,都要先由我们品尝过……现在皇世孙六岁了,日本人来说,要皇世孙准备去日本学校读书……才六岁,眼看又要扔进狼群里了……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

李准说到这里,哆嗦着拿出一个小皮包,翻出里面一张珍藏的黑白照片,指着照片上的小男孩向众人说:“大家看!这就是我们朝鲜皇族最后一点尊贵的血脉!在日本人眼里却不如地上的一只小蚂蚁,他们随手一摁,就尸骨无存……”说着说着他哀恸得伏地大哭,捏紧拳头把木床锤得咚咚作响,呜咽着说:“我临离开东京前,皇储亲口和我说,皇世孙若有不测,他将自裁,以向天下昭示日本人的恶毒!”

在场的定州人都是在当地相当有威望的朝鲜人,这些大男人听完后无不伤心流泪,有的用手堵着嘴巴压抑地哭泣,有的以额触地边哭边喃喃自言自语,有的呆呆望着照片上的小男孩默默淌泪……

也许皇室的生死和他们并没有直接关系,可这是一个民族刻骨铭心的耻辱,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承受的耻辱!咬着牙苦忍了几十年的压迫和挣扎终于喷薄而出!

这夜之后,一股逆反之风席卷朝鲜半岛,要保住皇室最后一点血脉的呼声响彻民间上下,起来!起来!沉默和忍耐不等于麻木,强行改姓、强行改用日语、扼杀皇族血脉、大批青壮年被送往军队、吃饭要吃日本料理、行礼要行日本90度的弯腰礼、结婚要在日本花嫁神前结婚、葬礼要采用大和安葬式……朝鲜人在痛苦中抬起头来,震惊地发现,灭族的大火已经烧到了门楣!

王云生的兵团在当地人的协助和掩护下,很快把定州远郊的偏僻深水港湾悄悄发展成走私船只停泊点,通过钟洛把美**火商威廉的货分批运抵,首先武装了自己人后,再无私地提供给李准发动起来的朝鲜人。-====-

手中有了武器的朝鲜人还是对日本人顾虑重重,王云生为了打破日本兵不可战胜的神话,率先发动了这场偷袭军火库和山地埋伏战。初战告捷,惹怒了日本狼,谁也不敢放松,他们的兵团和定州的朝鲜人一样紧张,不能坐而待毙,军凭士气虎凭威,他们断然决定主动出击!

人都渴望胜利,但是人都害怕势力大的,胆小懦弱的时候多,毕竟日军统治多年,积威太久,要想真的让朝鲜人反抗起来,必须给予他们再一次冲击,真正激发起他们心底的血气!

1937年3月2日,动荡前的定州。

天未亮,王云生决定率领赴朝全体官兵及李准为首的朝鲜起义军共一千三百余人,分别对定州日本殖民政府大楼、警察厅、日本驻军发起进攻,趁敌人还未来得及做太多备战,一举攻下定州。

这也是势在必行的战斗,谁都知道在日本的殖民地上造反会是什么后果!正如明子所说,在台湾每次有人反抗,就会招来屠城之祸,日本人杀起人来是毫无顾忌的,只要能维护其残忍的殖民统治,他们可谓做到了视苍生为猪狗。

她清楚地记得父辈们说过,在1896年“大平顶事件”中,屠杀中国人3万多人,在1901年“后壁林惨案”中,屠杀中国人3473人,在1902年“噍吧年事件”中,屠杀中国人3万余人;在1913年12月间的“苗栗事件”中,屠杀中国人1200余人;在1915年西来庵起义中,屠杀中国人数万人……

不成功即成仁,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不想被日军围剿,就先把这里的日军扫清了,打下这块地盘再说!

王云生把攻占政府大楼的任务交给了杨凡和李准;拿下警察厅由朝鲜义军金志负责;青龙队中两名精英冼志伟和杨凡带人分头去敲掉城东城西的日军中队;他自己带着丁晓峰等人去扳最难啃的骨头——日军大队部。

日本在定州的驻军据查是一个1100人左右的大队,相当于我军的一个团,前天被歼灭了180多人,目前剩下的不到1000人分散在定州城三个主要关口上,成三角形互相呼应控制全城,但兵力较为集中的还是城南那大队部,这里有一个150人的运输队,1个200多人的步兵中队(本来驻定州日军有四个步兵中队,其中两个分守城东城西,2个中队守在大队部,但前天被歼灭了一个,只剩下一个),一个170人的机枪中队,(本来共有10挺重机枪,可是前天被炸毁了6挺,只剩下4挺),还有一个50人的炮排,可惜其中门九二式步兵炮也被烧得面目全非,上头答应重新分配的还没运到,目前只有一门勉强可用。)剩下的就是医护人员以及军官们的通讯兵和勤务兵。

这里自从前天军火库被袭后就提高了警惕,岗楼上、军营里到处都是哨兵和巡逻队伍,明显是加强了防卫。

王云生带着中朝混合兵团约400人悄悄摸近,按计划分开两队准备前后夹攻,朝鲜起义军首领朴正带了队伍抄小路赶去日军大队部后门,王云生的人在沙石地上分批匍匐爬到围墙下,刚贴墙根伏下,就听到哨楼上有人大声斥喝什么,接着“嗖!”一声子弹擦过,王云生附近的一名朝鲜义军一头栽倒,红得发黑的鲜血流了一地。

妈的,被发现了!还没展开战斗队形就被发现了!

必须先发制人!

王云生伏在一块满是青苔的大石后,握紧手中枪,深深吸进口气用力一挥手,“嗵!嗵!嗵!”,中华村的士兵立即出手,对准里面的哨楼和建筑物就是一轮掷弹筒甩过去,炮弹拖着怪兽的怒叫先后炸开,“轰!”“轰!”声中炸得火光硝烟冲天。

这轮猛炸赢得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在日军反应过来要架起大炮反击之前,士兵们火速拉开队形,狙击手到位,中国迫击炮手们已经开炮了,炮弹争先恐后在日军大队部着陆开花,顿时火光闪闪,浓烟滚滚,惨号声不绝于耳……

这时,日军也开始了反攻,迫击炮、掷弹筒黑鸦一般压过来,落在起义军的埋伏圈内,几十名战士在爆炸声中没吭一声就血肉横飞,魂留定州。

最后一轮炮放完,伏在墙外的突击队员们一跃而起,翻过矮墙踹开大门冲了进去,端着轻机枪在快速前进中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交织出一张火网,把刚冲出建筑物的日军打得倒下一片,剩余的忙四散躲避,

找到掩体的日军很快恢复了猛狠的本色,嚎叫着举枪还击,主楼上的重机枪也突突开火,对准突击队员们不停扫射。

第一突击队的队员在双方密集的交火中不停有人倒下,后面的候补射手顶着火力迅速补上,有的日军杀红了眼,怪叫着从掩体后冲出来,迎着弹雨端着轻机枪死命开枪,被打成了蜂窝还瞪着眼睛在扣扳机。

刘毅和张伟,王云生带来的最好的两名特战狙击手,他们从侧翼攀上日军大队部附近的一座正在拆迁的废石楼上,刘毅在硝烟火光中找到日军主楼一挺重机枪的位置,张伟沉住气,把准星对准那名重机枪手,轻轻一扣扳机,一眨眼工夫就从瞄准镜里看到那机枪手伏在机枪上一动不动,接着把枪口对准要搬开同伴尸体的副机枪手……

主楼上的重机枪哑了后,前面压力顿减,这时,日军大队部后面枪声大作,朴正带领的队伍在后面也发起了进攻,日军顿时阵脚大乱。

王云生带领的一百多名战士嘴里发出海啸般的“杀”声,潮水般涌进日军阵地,刺刀在朝阳里闪闪发光,与日军进行近距离拼杀。日军冲在前面的一个矮胖军官,怒吼一声,挥舞着雪亮的九八佐冲在最前面的义军展开肉搏,刺眼的亮光不停闪烁,带起阵阵血雾,收割了几名冲在前面的义军的生命。

王云生见状,瞳孔一缩,“藤田!”念头一闪,大吼:“赵刚,杀!”说着用刺刀直攻藤田面门而去!赵刚一见,毫不犹豫挥刀就砍倒缠上来的日本兵,猛然前冲,带着凌烈的气势一刀朝藤田头上猛劈!藤田由于刚砍倒一名义军,收势已来不及,面对王云生和赵刚的两面攻击,几乎没有招架的机会,无奈间只好咬牙举刀相挡。

“当!”

双刀交锋,赵刚去势一顿,后退一步,藤田由于猝然发力,抵挡不住,脚下一个趔趄。“哼”赵刚冷哼一声,脚下用力一蹬,又是迅猛一刀当头劈下。藤田咬牙举刀招架,又哪里阻挡得住,刀给劈得脱手飞出。

“噗!”轻微的布帛割裂声响过,王云生已然赶到,一刀插进了藤田腹部……

当天下午,经过大半天的激烈战斗,日本殖民地政府大楼、警察厅、交通部、通讯处等要地逐一被攻陷。中朝兵团坚决执行了王云生的命令,阵前没有一个退缩,对敌人毫不手软,把驻守定州的日本军警一个不留全部歼灭。

第二天,1937年3月3日。

整个朝鲜半岛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请愿运动,每个城市都有大批民众参与,他们有的上街举着横额游行,有的聚集在日本殖民政府门前示威,要求日本政府归还朝鲜皇储,归还皇世孙的呼声到处响起。

日本政府最拿手的就是屠杀平民,他们想都不用想就派出军警前往镇压,和赤手空拳的示威群众发生冲突,竟然在街头屠杀平民——重演1923年关东大地震时,日本戒严部队和暴徒为"预防暴动",悍然在东京街头屠杀了5000名朝鲜民工的悲剧。

流血事件一旦开始就无法控制,日本军警越杀越有劲,朝鲜民众愤怒了,他们纷纷走出家门,有的抄起家伙成群结队去袭击日本政府机构,纵火焚烧日本店铺,冲击关押政治犯的监狱;有的手挽着手结成人墙,迎着日本军警的枪口一步步走过去,放声高呼:“滚回日本去!还我朝鲜!还我皇世孙!”

日本军警在怒火冲天的人海前颤栗了,惯性地对着人群开枪扫射,警笛四起,子弹无情地射在那些示威群众的身上,人们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反抗!很多人嘶叫着,吐着血,冒着枪林弹雨冲过去,踏着倒下同胞的鲜血扑到敌人身上,展开殊死肉搏!

同一日,就在整个朝鲜半岛沸沸嚷嚷的时候,定州却出现飓风前的反常平静。



第七十七章 云卷风起


class="width">1937年3月9日,山东济阳县。<<>>

济阳县离济南仅仅30公里,位于鲁西北平原的南部,南靠黄河,西邻齐河,北依临邑和商河,东接惠民,于公元1129年(金太宗天会七年置县,因其位于古济水之北,故名济阳。

张绍华和李佳、何复生、陈勇等人开着小吉普来到济阳县垛石镇后楼村的周氏庄园——他们避开众多耳目,特意把医疗大队得基地设在这个建于明代的庄园里,这里环境优美,民风淳朴,战争的阴影还没笼罩到这个美丽的地方。

他们的车子来到周氏庄园,远远就看到气派宏伟的大门楼,檐上铺着小灰瓦,檐脊上有精美的浮雕花卉,让人忍不住发自内心地赞叹。

他们把车停在大门楼前,跳下车走进大门,迎面是一堵雕刻精美的砖雕影壁,四周边框雕有竹节纹、缠枝牡丹仙童子、梅花鹿、寿字等吉祥图案,一股祥和的气氛就这样扑面而来……

转过影壁,走进院子,院子南面是和门楼连在一起的三间厅房,灰黑的瓦屋顶衬着飞檐翘脊,隐隐中流露出来自明代的悠闲和雅致。

张绍华一踏进院子就看到杨斌站在空地上向身旁的七、八名青年讲解如何在紧急状况下救死扶伤。

杨斌侧面向着外面,没看到到张绍华等人的到来,只见他斜跨一步,蹲下来对躺在地上扮演伤者的学员比划着,示范着,嘴里不停在说:“大家看好了,需移动伤患之前,应将骨折部位予以固定,大创伤部位应先予以包扎!不适当的救护,会给伤者带来致命的创伤和后患,如头部受伤时宜抬高头部,心脏病或气喘病发病时宜采半坐卧姿势,下肢受伤或面色苍白时应抬高下肢,昏迷时则应采侧卧姿势,这些非常重要!”

说到这里,杨斌伸出手去虚压那学员的胸部,大声说:“紧急情况下,迅速采取行动,对最严重伤患给予优先急救,一般急救处理之优先顺序为如下:无呼吸、心跳者第一,要必须立即给予心肺复苏术,第二,大出血者,要立即控制出血;第三,休克者,迅速找出原因,抬高下肢二、三十公分与保暖。这三类是最高危的,是我们首先要抢救的,接下来才依次是胸部创伤、头部外伤昏迷、严重灼伤和骨折之类的……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救助者一定要保持镇静,这样才能条理分明地决定处理步骤!因此,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冷静!冷静!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这是每个救护人员的必修课!”

他顿了顿,严厉地说:“做我们这行,一念之差随时会害人性命,张大哥把你们交给我训练,我要是发现谁素质不过关,不适合做这行,一定会请他退出!天王老子也没脸给!”

全部学员肃然聆听,一个个都在全神贯注听着,学着,谁也没留意到院子里多了几个旁观者。~~~~

李佳微笑着小声说:“这家伙是有点本事,不过脾气也很有点,难怪……”她刚想说难怪这小子在原来的医馆被人踢了出来,但想到当面说人家背后话似乎很不厚道,就生生咽了回肚子里,张绍华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摆了摆手说:“我记得以前在公司里,真正有才华的人都是比较牛的,圆滑周到八面玲珑的多半是那些半桶水的人。”

李佳故意和他抬杠:“你的意思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就可以目空一切,把不如自己的人都当作垃圾?”

“胡搅蛮缠!”张绍华斜瞪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而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你全心全意去研究学问时,必然会疏忽了人情世故,因此很容易给人一种恃才傲物的感觉,其实他们都有一颗赤子之心,很率真。”

李佳微微一笑:“老大会这么想,那就最好了。”

张绍华这才明白过来这丫头是担心自己听到杨斌的话心里不高兴,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来为他开脱,他洒然道:“连这点气量都没有,怎么敢做你们老大?”

杨斌这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抬头看到他们,忙站起来说:“张大哥,你们来了!”同时伸手拉起那位地上的学员,吩咐他们回到屋子里继续练习揣摩。

张绍华笑道:“是啊,来看看你们搞得怎样了,济南那边的诊所门面已经谈妥了,正在装修,等器材到位。”

杨斌大步走过来,爽快地说:“大哥,我联系了几个以前一起读医的同学,他们都说尽快赶过来,近的这三两天也就到了。”

“哦?太好了,我们也在物色人选。”开一个好点的西医诊所,说什么也要有几个专科人才,秦飞本来提议登报招聘,但张绍华和钟洛考虑到山东形势复杂,不愿意让不清楚底细的人混进来,就决定暗中物色有爱国心有正气的人。

他们闲聊了几句,在大门楼外的门哨兵之一小伍匆匆跑进来说:“报告!外面来个两个人,说要找杨大夫!”

杨斌问:“是谁?”

小伍答:“其中一个说自己姓范,叫什么树国。”

杨斌一听很高兴,乐呵呵说:“是我请来的同学,快请进,请进!”小伍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后,杨斌向张绍华说:“范树国也来了,太好了,我还担心请不动他呢,他可是我们同学中的佼佼者!”

“实在是太好了!”出于谨慎,张绍华多问了一句:“他是哪里人?”他心里盘算着起码知道个来历,不太远的话就可以派人去查查底细。

“他也是山东人,他是聊县县长范筑先的长子!”杨斌的语气里透露出丝丝自豪,为自己能请来这位范树国而兴奋:“他父亲范县长,大哥知道吧,去年刚出任山东省第六区专员,保安司令!”

!!!

张绍华大脑里闪过一串感叹号,范筑先,我们居然把十万铁军统帅的儿子给请来了!

来济南之前,他们就对山东做过大量资料收集,对这位镇守聊县的范筑先印象深刻,早就留上了心,因为张绍华记得后世的史料记载,1937年10月,日军侵入山东,不久又向鲁西北进犯,范筑先不顾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两次要其率部南撤的命令,决心守土抗战,并于1937年11月19日向全国发出了“守土有责,裂眦北视,决不南渡”、“誓率我游击健儿及武装民众,以与倭奴相周旋。成败利钝,在所不计,鞠躬尽瘁,亦所不惜”的通电,通电内容被全国各大报转载!

范筑先宣誓抗日后,多次改编民众起义武装,收编民团武装组成抗日部队,共35个支队,3路民军,号称10万铁军,广泛开展了平原游击战争……

张绍华在济南总是思量着怎样去勾搭范筑先,没想到杨斌这小子把人家的儿子给拐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不容他多想,小伍带着一名高高个子的年轻人走进来,这年轻人穿一身合体的中山装,长方形的脸上浮现出见到故友的愉悦,他鼻子高挺,眼睛不大,人很精神,身后跟着一个穿对襟衫的仆人,为他提着两个大箱子。

李佳在张绍华身后嘀咕了一句:“老大,你看他是不是有点像梁家辉?恩,青年版的。”

“是有点像!”张绍华点头,心中暗暗为对方喝彩,好一个民国时代的才俊!

陈勇低声问李佳:“小李,梁家辉是谁?我们咋不认识?”

何复生插嘴:“是人家以前在美国的朋友吧?你哪里都认识了!”

“好啦,别争了,复生,这个人多注意,可是个宝贝,如果他有什么困难之类的,好好照应下,不要太明显,你知道怎么做吧。”张绍华心里打定主意,原本还不知道怎么下口,这倒好,送上门来了,范树国自然是不知道,来会个旧同学,就暗地被人给卖了,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没歇着一会,外面一个人影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喜色,张绍华看到,心下一奇,这孙克勤何事这么高兴。

“老大,云生那边有消息来了。”孙克勤附到张绍华耳边说。

张绍华心里一震,连忙道:“走,车上说话。”说罢便和李佳,何复生等也不打招呼,直接去了车上。

“云生那边怎么样?”张绍华心里一直惦记着王云生,这一去艰难重重,危机处处,他心里自然明白。

“云生按照事先约定,到达定州之后采取迅雷之势,现在已经控制整个定州,本地的武装力量也在积极配合,不过形势不容乐观。”孙克勤说到这里,拿出了朝鲜的地图,面色有丝沉重,指着地图说:“老大,你看,这里是定州,根据云生的汇报,现在宣川,泰川,博川方向都开始向定州方向备战,海域暂时没有动向,不过鬼子装备精良,兵多将广,凭云生手中的力量,绝对顶不住。”

张绍华也眉头紧蹙,思寻再三,对孙克勤说:“你去给王云生发电,定州的事情他心里最清楚,就说不管什么情况,首先要保住自己人的性命,给我好好的回来,其他的,让他放心,武器装备需要的尽管开口,让他一切自己做主,整个朝鲜交给他全权处理。如果兵力太强,实在抵挡不住,就化整为零,以游击战来破坏,骚扰。”

“是,我这就去。”

张绍华说完陷入沉思,久久不说话,忽然对李佳,何复生说道:“我们现在回去,一起开个小会。”看来许多事情都要布置妥当了,希望不是错的。张绍华心里暗暗道。



第七十八章 新的起点


class="width">张绍华和李佳等人来到四合院,叫来孙克勤,还没等他们坐稳,张绍华就直接说:“克勤,立即通知阿萧,将我们的人化妆成商队,一次20人,从不同的路线赶到这里,时间还有,叫他们不要太匆忙,一定要先进的武器装备给带上,大的拆散,装进粮食或者服装等运输商队夹带北上,能走私的就走私,我去找杜月笙帮忙。”

“大勇,你去寻找商铺或者酒楼,能租到的就别买,到时候用来安排总部来的弟兄们,安排不下的,钟洛会把他们安插到各行业去,顺带收集情报。”

“老大,王云生在朝鲜太危险了,我们是不是要给他们支援?”孙克勤忍不住说。

“朝鲜那里不适宜动作太大……我问你,如果说现在我们去打下了沈阳,你说鬼子会采取什么行动?”张绍华眉头一拧.

“这还用想,沈阳四面都是鬼子,鬼子肯定会首先封锁我们往南的退路,切断我们对外界的一切通信渠道,然后派大军围剿。”孙克勤想也不想就说。

“那不就是了,定州肯定也是这样,现在趁鬼子还没反应过来,我们能做的就是立即再给云生多送点战略装备物资过去,一旦日军封锁了海域,我们想过去都不可能,没其他办法可想,希望他能处理好。我相信云生的能力。”张绍华把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说出来。

他说着说着,目光很自然落在李佳身上,开口说:“李佳,范树国我们要多加留意,我们要找机会主动去和他接触,先打好关系,到时候我们需要依靠他,没有他,我们可就白来了。”

李佳看了他一眼,点头说:“好,我们多留个心眼就是了。”

张绍华心里始终挂念着王云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意识到了危机没有?

朝鲜!定州!

王云生在打下定州之后,立即通过李准在当地发起征兵,没几天就招到了两千多人,加上分批从越南过来的中越兵团一共有了大概一个旅的兵力,用缴获的兵器来武装部队。

之后,通过李准的影响力,收集了大量的情报,发现日军在向着定州方向的几个城市增兵,同时对人员的进出严格盘查,进入了全面封锁状态。

照这样看起来,不用多久,日军肯定会开始封锁海域,这样就是四面环敌,王云生很清楚地意识到,在这里死守一地的最终结果必然是全军覆灭,既然张绍华发话让他全权处理,他也就放开手脚,毅然决定火速在朝鲜展开游击战。

他和李准把起义军分成三队,首先派出一队暂时留下保护定州,协助李准疏散定州居民,争取在日军的封锁线形成之前,把愿意离开的百姓迁移到山区或其他乡镇;其余两队绕过博川这个日军据点,悄悄散入山地密林,分别沿大宁江和清川江北上,一路迂回前进,遇到日军小据点就围而剿之,取其粮草武器为己用。

王云生还把游击战术详细和李准说了个明白,让他们在转移后也迅速潜入野外,进入真正的敌后游击战。

这招让日军暴跳如雷,他们气势汹汹地正在调兵遣将,准备血洗定州,没想到人马还没召集好,这帮混帐居然脚底抹油——溜了!

接下来是小规模的袭击几乎无日无之,对手行踪飘忽,无迹可寻,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抢了就跑,派一个中队去追杀,一不留神就堕入陷阱,被全歼;要派大部队去围剿,你的部队还没集合好,他们早已逃之夭夭……

面对这样的打法,不说日军没回过神,就算回过神也无可奈何,只能收拢各个小地方的军力,集中到大城市,之后日军就派大部队进行坚壁清野,步步为营,这样虽然有效,但是无法进行长途奔袭,在速度上占了劣势。

一时间,整个朝鲜反日之风大多都采用这种战略,要么就是集中一两处势力和日军进行一次拼杀,要不就干脆躲进山林,神出鬼没,弄的日军整日提心吊胆,安稳觉都睡不了。

山东济南的四合院内,张绍华看着王云生传来的消息,心里大笑,原本还担心他和日军来硬仗,这样不但人手不足,武器装备也供应不上,没想到这小子战略方针转换得这么快,不知道这个战略用出来,以后的文人写历史该怎么写?

突然之间他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他们穿越而来,这些行动或许已经大乱了原来的历史,破坏了先前的历史发展顺序,这样这个战争是会提前还是会退后?各方势力会不会也因此而相互改变,不按原来的历史发展,如果这样,我们又该作何选择?以后的推算是不是就不准确,一切都要见机行事?突然之间,他有种预感,或许历史并非在按原来的秩序发展。命运之手到底要把他们这伙人推向何方?

想到这里,张绍华望着高远的蓝天长长嘘了口气,多想无益,暂时还是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昨天阿萧已经来了,带来的人手物资已经分批安排下去,在往聊城方向走运货物,同时物色地点,在周边的军火库也相继储存了大量的军火,战略物资,目前的准备工作可说都已经妥当。

这几天他还抽空去见了几次杨斌,这家伙还当教师当上瘾了,整天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不过看得出这个年代的读书人,读书确实下过苦功,肚子里的学识非常渊博。张绍华也欣喜不已,难得的是这样的年轻人都有颗未蒙尘的水晶心,有着满腔热血,也有着满腔赤诚,还没有现代人的势利和圆滑,这些都是非常难得的,也体现了读书人的那丝血脉中的浩然正气。

经过几次交往,张绍华对范树国的印象很不错,范树国一再表示他对目前国内形势都深感忧虑,正是看了杨斌在信中提到的强兵健民、抵御倭寇的构思后,深受吸引,这才决定前来相助。张绍华也就坦率地和他分析时势,指出中日战争一触即发,山东岌岌可危,他们这帮人很想为国出力,所以才回国来到山东。

两人谈得很投机,彼此惺惺相惜。

萧庆云来到济南后很快适应了新环境,他把带来的人轮番抽一个中队来进行货物运输,或者是去山林打猎,其他的各司其职,安排到各个地方,平时相互之间也不怎么交流,但是只要张绍华一声命令,马上就毫不犹豫的执行。

一场暴雨后,龙舟水涨,1937年的夏季终于来临,这天张绍华正在和何复生站在门廊下,望着灰沉沉的天空闲聊,却见陈勇兴冲冲地跑进来,眉开眼笑地说:“老大,又有弟兄过来了!”

最近经常有人从越南来到济南,大家都习惯了,但张绍华看到陈勇今天有点不寻常的兴奋,就笑问:“这次来的肯定有你的老相好,是吧?”

陈勇憨笑起来:“呵呵,不是我大勇的老相好,是老大一直很欣赏的人!”

“嗯?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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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莫射南山虎


class="width">这时,几个人从影墙后走出来,为首那人一袭藏青色的长衫,风度翩然地走进来,冲着大家展开个笑脸,拱手道:“各位,多时未见,一切安好罢?”

张绍华又惊又喜,迎上前说:“周英杰!你怎么也来了!”

周英杰身后的几名队员们见到何复生以及从屋里听到动静跑出来的李佳都很高兴,几个年轻人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招呼开了。-====-

周英杰很开心地捶了捶张绍华的左肩,故意说:“怎么,不欢迎?”

“哪里,哪里,倒履相迎!哈哈!我们最近总提起周兄,都说你若能北上,则是中华之幸!”对于周英杰的到来,张绍华确实非常振奋,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能在这节骨眼上选择留在越南的无疑已经成为铁坤的人马,而愿意北上的,则大可以划进自己的阵营里,周英杰出身正规的国民党军官学校,文武双全,他能拉人来山东,实在是喜出望外!

周英杰被他赞的不好意思起来:“张帅,你这高帽可太夸张,周某可受不起!周某确实是心悬家国,眼看王兄去了朝鲜战场,连萧大队都来了山东,左等右等也不见张帅的军令,实在等不及了,干脆自己请缨,幸得铁司令也明瞭周某日夜惦记的是回国,故此得以北上追随张帅。”

张绍华一边把他往屋里迎一边问:“铁坤在河内搞得怎样了?”

他前阵子也听萧庆云提起,铁坤在大权独揽后,很快开始一系列雷厉风行的改革,他们首先通过地下渠道,花重金购进一批生产军械设备的机器,让专聘技术人员在几名穿越者的指引下,采用逆向推演来生产研发了一批在三十年代可谓比较先进的武器:比如张龙愣是根据记忆把M1941式约翰逊半自动步枪给仿造了出来,取其质量轻、枪管容易拆卸、携行方便等等优点,还在此基础上对枪管进行了改良——用耐高温的钨钢来代替原来的普通钢来制作枪管,就不再那么容易扭曲变形,令枪管比真正的M1941更加结实耐用,取了个新名字“龙芯1937”。<<>>

此人还把本该在1945年才出现的美式冲锋枪M3A1也折腾了出来,然后在枪口加上防跳器,得意洋洋地命名为“龙芯2009”,这些阿萧都带了一批上来,张绍华见识过了,确实是很不错。

听说,他们考虑到二战时期日本人的空军在亚洲上空称霸一时,所以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研发和生产新式雷达和防空炮,将来用来对付日本人的战机。

除了大搞兵工厂,据说铁坤还扩充强化军队,已经建立起一支由华人子弟组成的铁卫队,随时听从他调遣;同时训练出一支越南人组成的劲旅,用以镇守南面,以防法军突然发难。

萧庆云还告诉张绍华,铁坤给了一笔钱史蒂文,彻底买断了几个矿场的所有权,把小型钢铁厂也搞起来了,几个锅炉日夜燃烧……

铁坤的目标很明确,等待太平洋战争爆发,在此之前,他不停向云南、广西以及和老挝的交界地暗中组建军团,他采用兵民结合制度,政府支付薪水,和划分土地给当地民兵,派军队潜伏操练和管理,随时候命。

这还不够,他大力支持边贸通商,黑白两道一手抓,财源滚滚来……

不知道除了这些,铁坤最近还有什么大动作?

周英杰在屋子里坐下,掸了掸衣襟上看不见的灰尘,抬起头说:“铁司令……他开始着手成立共和政府了……”

“啊?!”张绍华颇为震惊,他们还真是铁了心要独立!

周英杰环视四周无人,这才低声说:“是的,我看出点苗头来了,他还没透露,不过我推算着,他应该是打算扶植阮国贞上台,以越南人的名义扯起大旗,要求完全独立。”

张绍华垂下眼,没有说什么。

周英杰迟疑了一下,谨慎地斟词酌句说:“邱健最近选了个很秘密的地方,隐约听说是要搞造币厂……嗯……也许是为新共和国准备新钞……”

造币厂!

张绍华的心一振,终于要开始“打资产”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很惦记着赵慧,不知道她在河内处境可好?他其实很想让阿萧把她带过来,但考虑到中华大地很快就会烽火四起,沦陷在日寇的铁蹄下,赵慧一个弱女子……他真的不舍得让她涉险……

对于铁坤的政策,张绍华还没打算向不是穿越者的周英杰透露太多,因此他顺着对方的话说:“要真的可以独立,那发行新钞也是很有必要的,他们考虑得真周到。”

当天周英杰就留在这个临时“指挥部”和张绍华、萧庆云、孙克勤、李佳等人共进晚餐,大家欢聚一堂,谈论着王云生在朝鲜的超级游击战,喝酒谈笑直闹到深夜。

酒席散后,大家分头回房休息,张绍华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一点点跌进白茫茫的云雾里……

穿过云雾,忽然眼前一亮,看到月华如水,清辉在平展的草地上洒下一地银光,四周静悄悄的,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张绍华惊喜地伸展双臂,尽情呼吸着滋润纯净的空气,缓步走在月色下,沉浸在一片宁谥的气氛里,心无尘染,一片空明。

不久前,他还感觉自己在战火硝烟中,为寸土尺地而焦虑激动,现在,他觉得自己心中的焦虑烦躁已随着融融月色悄然飘逝,剩下的只是灵魂深处对大自然的一种虔诚和向往……

前面不远处有棵参天大树,树冠枝叶茂密,如华盖般立在波光粼粼的湖边,树下素裙飘飘,一个熟悉的背影投入张绍华的心湖中,泛起涟漪圈圈,小慧!他心头一热,方才的宁静祥和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想都不想就大步走过去,迫不及待把那个藏在心里的名字呼唤出来:“小慧?是你吗,小慧!”

赵慧回过身来,盈盈一笑,如柔柔春风拂过,朵朵白莲花在徐徐绽放……

张绍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用温柔有力的手臂把她轻轻拉进自己怀里,搂住了就不想放手,仿佛怀里的是他的心,他的命。

恍若过了一生一世,他才在她耳边低声说:“小慧,跟我走!”

赵慧抬起头,月光下的脸庞洁白如玉,目光却孤独、空朦,她迟疑着不易觉察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错眼,她的瞳孔里似乎闪过某人眼镜片折射的冷光,他的心往下沉了沉,铁坤?!他甩甩头,不会的,不会的……

猛然间,张绍华恍惚一脚踩空,从高空坠落的恐慌让他一下睁大眼睛,胸膛起伏着瞪着昏暗的蚊帐顶看了半刻钟,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场梦!

见鬼!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这一来他再也睡不着了,干脆翻身坐起来,觉得唇干舌燥,就亮起灯找了杯水喝。

“笃、笃、笃。”大门被人在外面轻轻敲响。

“谁啊?”这么晚了,还有人找?张绍华低声问。

“是我,老大。”李佳懒洋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有急事?”张绍华的手在门闩上停住,心里隐约觉得这丫头三更半夜找来,自己说什么也不该随便开门。

“还有我!老大。”孙克勤的嗓音鬼鬼祟祟从门缝里钻进屋。

张绍华顿时松了口气,随手拉开门闩,很无奈地说:“两位,你们不风花雪月去,半夜摸来这里干什么?”

李佳边往屋内走边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找你风花雪月来了?你知道我们想你,嘻嘻!”



第八十章 征途 之 开始


class="width">这两位逛进张绍华的房间里,李佳手脚麻利地关上门,另外那个把自己摔进椅子里,摊开手脚挪来挪去,总算找到个觉得舒服的姿势坐好了,才抬起头冲着一直在观察他们俩的张绍华说:“老大,眼看七七快到了,我们是不是要干些什么?”

“你有什么打算?”张绍华知道他们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肯定有了什么想法。

“我们去把入侵的鬼子来个全歼!”孙克勤挥了挥拳头,很冲地说:“咱明知他们7月7日下午必然会派华北驻屯军的什么乌龟第八中队,前往回龙庙到大瓦窑之间的地区‘演习’,那还等什么?咱事先在那里埋伏,等那王八蛋清水节郎带着萝卜头来了,就来个伏击,把丫杀个片甲不留!”说到这里,他翻了翻白眼,撇撇嘴:“一个中队,在老子眼里还真不算什么!”

张绍华啼笑皆非:“你老人家八成是喝高了!孙老,您是历史系出身的,总该知道,早在今年年初,日军已经从北、东北、西北三个方向对平津形成合围之势,人家早就想找个借口来揍我们了,我们还自动献身,把理由给送上门去?那么这场中日之战就完全颠覆了,嘿!嘿!日本鬼子倒变成自卫还击的正义方了!”

“到了这种时候还管他老母的正义不正义!”孙克勤一扭头,用很反叛的语气说:“正义不正义有什么要紧?!死萝卜头侵略我们,把我们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全人类都知道他们不正义,人家可没少一根毛!没过几十年,哈日族满大街都是……老大,这是个成王败寇的世界,不吃亏才是硬道理!”

“我记得很清楚,萝卜头是在七七后用谈判来拖延时间,抓紧时间从东北和朝鲜抽调军队到华北,也就是说,他们在七七事变之前并没有足够的兵力打动大规模侵略战,丫对我国驻守平津的二十九军还是有点畏惧的……我说,七七事变是一场试探!就象两个人打架,人家一出手就试到了我们的底,发现对手是块顶着锅盖冒充好铁的豆腐,那还不往死里打?依我看,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拿出犯我者必死的威风来,在鬼子刚伸出触角的霎那,就把他娘的砸个血肉模糊,老子看他们还敢来!这叫以武力震慑!”

张绍华虎着脸说:“鬼子来打我们,还会先找个借口。无端挑起战争,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李佳在张绍华对面坐下,很是正儿八经地说:“老大,我完全支持你的观点!我们既然穿越回来了,既然为了抗日准备了那么些年,也来到了七七事变的大门前,就该出手!总不能蹲在角落里干瞪眼,什么也不干吧?我们可是预先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的!”

“问题就在于我们什么都干不了!难道我们跑去和宋哲元说,日本人明天要打过来了?他会理睬我们才神奇!拉队伍去保卫卢沟桥?当时,二十九军的219团将士守住了卢沟桥和宛平城,并没有立即沦陷,我们不是政府军,根本没资格参战,政府要和敌人和谈,那是很多客观因素造成的,凭我们一小群人不可能改变目前整个中国四分五裂的局面,也很难影响到军阀们的决策……”张绍华很无奈地说。

李佳摇摇头,狡猾地笑:“我们不必去当政府军啊,老大不是说要打正义之战,不做千古罪人?那我们就去宛平城外等,等到鬼子发动侵略战争,咱作为当地民众支援政府军,总可以吧!有我们出手,这场守卫战必然赢得漂漂亮亮的!”

“然后呢?”张绍华都懒得再说大道理了,这些他都盘算过了,早就发现没有一条路走得通。

孙克勤抢着说:“这样的话,可能会有两个结果,第一,萝卜头怕了,不敢来冒犯。第二,萝卜头不死心,依旧要调兵来打……”说到这里,他抓了抓头,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那我们就把他们往死里打!不让他们有机会搞什么鸟‘现地谈判’!”

“第一个结果的可能性不大,日本人部署多年,不会为了一场小战役退缩。”李佳还是比较清醒,她说:“但二炮说的有点道理,以攻为守,破坏他们借和谈调兵的计划!”

“二十九军是你的?你说打就打?!可以打的话,早就打过去,收复东北了,还等到现在呢!而且,战争越激烈,日军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调来更多人马……我们这么做,结果就是把北平和天津沦陷的日期提前罢了!”张绍华冷冷说:“我们就算能插进去,参加宛平保卫战,在那里等待我们的也就是为国捐躯的结局了!”

“嗷……”孙克勤颓丧地拉下帽子遮住脸,嘴里发出郁闷的呻吟,他和李佳眼看七七逼近,商量了很久想说服老大派他们去参战,满腔热血要试图改变历史,但张绍华的分析无情地敲碎了他的梦,他忽然发现面对残酷的现实,自己是如此的无奈无力,原来现代人就算能“预知”未来,穿越者并非万能超人,也拉不住无情辗向自己民族的历史**……

李佳深深看着张绍华,低声说:“你说,我们可以做什么?”

张绍华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道:“等!等到战争爆发,我们就出师有名了!你们放心,一定有我们大显身手的机会!”

****************

时间过得很快,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终于来临了。

是日下午,日本华北驻屯军第1联队第3大队第8中队由大队长清水节郎率领,荷枪实弹开往紧靠卢沟桥中国守军驻地的回龙庙到大瓦窑之间的地区。晚7时30分,日军开始演习。

22时40分,日军演习地带传来枪声,并有一名叫志村菊次郎的士兵“失踪”,日方立即要求进入中国守军驻地宛平城搜查,中国第29军第37师第110旅第219团拒绝。

日军一面部署战斗,一面因“枪声”和士兵“失踪”,与中国方面交涉。深夜24时左右,冀察当局接到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的电话。

松井称:日军昨在卢沟桥郊外演习,突然响起枪声,当即收队点名,发现少了一名士兵,怀疑是被中国驻卢沟桥的军队放冷枪杀害,并认为该放枪之兵已经入城,要求立即入城搜查。

中方以时值深夜日兵入城恐引起地方不安,且中方官兵正在熟睡为由,予以拒绝。不久,松井又打电话给冀察当局称,若中方不允许,日军将以武力强行进城搜查。同时,冀察当局接到卢沟桥中国守军的报告,说日军已对宛平城形成了包围进攻态势。冀察当局为了防止事态扩大,经与日方商议,双方同意协同派员前往卢沟桥调查。此时,日方声称的“失踪”士兵已归队,但隐而不报。

7月8日晨5时左右,日军发动炮击,守卫卢沟桥和宛平城的第219团第3营在团长吉星文和营长金振中的指挥下进行负隅顽抗。

日军的进攻遭到了中**队的顽强抵抗。日军见暂时很难占领卢沟桥,便进行“现地谈判”,并于7月9日、11日、19日,日本华北驻屯军与冀察当局三次达成的协议。

“现地谈判”为日军赢得了增兵华北的时间,芦沟桥事变时的平津地区态势,日军根据《辛丑条约》占据了各个战略要地,和二十九军阵地犬牙交错。这样二十九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军在停战协定的掩护下频繁调动,占据有利攻击位置。

到了7月25日,陆续集结平津的日军已达6万人以上。日本华北驻屯军的作战部署基本完成后,就于26日下午,华北驻屯军悍然向第29军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中国守军于28日前全部撤出平津地区,否则将采取行动。

该无理要求当然被宋哲元断然拒绝,并于27日向全国发表自卫守土通电,坚决守土抗战。

同日,日军参谋部经天皇批准,命令日本华北驻屯军向第29军发动攻击,增调国内5个师约20万人到中国,并向华北驻屯军司令官香月清司下达正式作战任务:“负责讨伐平津地区的中**队。”

一场要吞并邻国的侵略战争,就这样正式拉开了帷幕,日本人也许等得太久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扑向猎物!

7月28日上午,轰隆的枪炮声在华北的长空上久久回响,震撼着每一个中国人的心,日军按预定计划向北平发动总攻!

当时香月清司指挥已云集到北平周围的朝鲜军第20师团,关东军独立混成第1、第11旅团,中国驻屯军步兵旅团约1万人,在100余门大炮和装甲车配合、数十架飞机掩护下,向驻守在北平西郊的南苑、北苑、西苑的中国第29军第132、37、38师发起全面攻击。

第29军将士奋起还击,奉命在各自驻地负隅顽抗。

南苑是日军攻击的重点,第29军驻南苑部队约8000余人掘壕进行阻挠,但无法抵挡日军猛烈的炮火攻击,在浴血奋战后,第29军副军长佟麟阁、第132师师长赵登禹壮烈牺牲,南苑守军为保卫国土流进了最后一滴血。

南苑失守,二十九路军防线被拦腰砍断,军部直属部队和一三二师寡不敌众,几乎全军覆灭。

28日夜,宋哲元撤离北平,退守保定,29日,北平沦陷。

7月29日,第29军第38师在副师长李文田的率领下,攻击天津火车站、海光寺等处日军,遭日本战机的猛烈轰炸,伤亡极大,不得不奉命撤退。30日,天津宣告失守。

日军要采取的是速战速决的战略,不等站稳脚跟,就由北京扩张,从天津南下,沿着津浦铁路用炮火刺刀开路,一路过了河北沧州,往济南方向压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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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鼓角秋深——悲壮


class="width">华北大地被日寇蹂躏,到处兵荒马乱的消息比十月的秋风更萧杀,刮得济南城内个个人心惶惶,家底稍薄的大都做好了南逃的准备,有的甚至已经开始逃难了;而真正控制济南的人们——政府要员、帮会首领及家大业大的富人集团,他们一边寄望于冀察政府能和日军达成停战协议,一边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整日颤抖在人头落地、倾家荡产的噩梦中……

十月三日,日军进攻德州,守城的国民党八五四团奋起抵抗,坚守了两天,全部壮烈牺牲。~~~~

日军侵占山东的德州后,一鼓作气拿下恩县、平原、陵县、禹城等县,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山东局势万分危急。

战况传来,张绍华的胸膛象灌满了铅,坠得他没有一天能畅顺呼吸。十月十四日那天,他带着何复生和陈勇穿过人影寥落的长街,只见满地落叶翻飞,偶尔有黄包车夫拉着人客匆匆而过,留下一路细碎的铜铃声和脚步声,敲出断断续续的倾城亡国之音……

是时候去找清流帮的秦飞摊牌了。张绍华边走边打腹稿,顺道整理一下凌乱的思绪:虽然目前已经贮备了不少军需品,但这些都是消耗品,看起来很多,其实经不起几次战役……藏在郊外的还好办,济南城内的物资必须想办法转移的转移,投入运用的投入运用……

“张先生!”一名从拐角处转出来的年轻人和他们迎面遇上,那年轻人颇为惊喜地上前打招呼。

张绍华定神一看,原来是范树国,便微笑着问:“树国,什么时候进城了?”

范树国无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小箱子,才抬头看着张绍华很是内疚地说:“张先生,在下要暂时请辞,回家一趟。先生的医院刚开张,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却不得不离去,我为此深感抱歉,还望先生见谅,等战火平息树国必将回来继续出力。”

“哦?”张绍华脑海里灵光掠过,抓住时机真诚地说:“树国担心家中父母赶回去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眼下遍地流寇鬼子,我派几个人护送你回家吧,你终究是为了我们才来到这里,你要是在半路出了意外,我们可就罪大了!”

“难得先生不怪罪,还处处为树国着想,树国愧对先生厚爱!”范树国感动地说:“日后有机会一定再为先生效力!”

“唉!日本人来得比我想象中快,我们的心思都白费了!”张绍华感慨了一句:“国之将破,山河变色,我们就算想有心救亡,又有何用?”

范树国看看左右无人,也知道何复生和陈勇是张绍华的心腹,就低声说:“张先生,家父镇守聊县,目前战事吃紧,上头下令家父撤退到黄河以南,家父坚决不肯弃城南逃,所以命我也回聊县参加抗日,先生若有意,我们一起回去如何?!”

张绍华被他们父子的赤诚之心感动,表面装出眼前一亮的样子,心中却暗骂自己卑鄙,嘴里立即说:“令尊真有奋起抗击的打算?那我们还有什么犹豫的!我这就去把医院交给朋友管理,你和杨斌培训出来的医护人员可自愿选择,愿意跟我们走的全部带上!”

范树国也相当喜出望外,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当然知道张绍华等人都有着一颗爱国心,也约莫知道这是群很有魄力有实力的人,他们若能去聊县相助,父亲必然如虎添翼。

两人都是痛快之人,三言两语就把此事定了下来,张绍华让陈勇先护送范树国前往济阳周氏庄园——杨斌和部分学员还在那里,请他们立即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张绍华就带人开车过来接上他们,一起去聊县。

陈勇和范树国离开后,张绍华心急火燎地赶去清流帮的二当家秦飞那里。

战火令这个月赌场的生意差了很多,秦飞喝了几杯,正在内堂里来回踱步,心烦意乱地冲着下人发脾气,看谁都不顺眼。张绍华的来到令他脸上有了半丝笑意,张嘴就说:“老弟,你来了正好,老哥正愁没人喝酒。”边说边倒了碗酒递过去。

张绍华摆摆手,笑道:“先不急着灌黄汤,咱先谈正事!”

秦飞手里的酒碗停在半路,红着脖子问:“这时势,能有屁正事?”九一八他是亲身经历过的,鬼子一来,就什么都没了,他好不容易在济南混了点成绩出来,没想到鬼子和吊靴鬼有一拼,愣是阴魂不散跟着自己,眼看又到了要卷包袱跑路的关头,他的心情之糟糕可想而知。

张绍华接过酒碗放下,压低声音说:“秦大哥,鬼子快打到济南了,你知道吧?”

“打来了又咋样!”秦飞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他瞪着眼说:“老子是绝对不会留下来作汉奸的!老子宁愿亡命天涯,也不做亡国奴,不做汉奸!”

和其他沦陷的城市一样,济南城里大部分家大业大的富人们舍不得抛弃家财,他们大都做好了静观其变的准备,只要别把小命玩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总有他们活下去的空间。这几天秦飞听够了这种论调,简直是说起都憋气。

“好!小弟佩服的就是秦大哥这种宁折不弯的骨气!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张绍华击节叫好:“小弟正打算和大哥说,我要去参加抗日,我们的生意就要暂停,请你见谅!”

秦飞那如刀锋般雪亮的目光在张绍华脸上来回划拉几次,才半信半疑问:“你要跑回去当兵?”

“当不当兵都无所谓了,只要能打鬼子!”张绍华坦诚地说:“秦大哥一定也收到消息,韩复榘已经将重兵布防在黄河南岸,昼夜挖掘工事,以图凭借黄河这一天然屏障,不让鬼子南侵……听说聊县县长范筑先不肯随军南撤,决意留下抵御日军,小弟不才,可也决定拉起自己的队伍,前往聊县相助,这一百几十斤小弟就豁出去了,生死由天!”

秦飞伸出大手,一把握紧了张绍华的左臂,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喷出浓郁的酒气,他千百个念头在心中浮浮沉沉,最后一咬牙,低吼道:“好!打鬼子去,老哥奉陪到底!”

张绍华笑起来:“秦大哥,你果然是当世真英雄!小弟有幸和大哥并肩作战,实在人生快事!”

说起来也奇怪,这个决定一下,连秦飞自己都觉得顿时神清气爽起来,原来的心烦气躁都化作云烟,他哈哈大笑着拿起酒碗一饮而尽,再次倒满一碗递到张绍华面前,豪气万千地说:“好兄弟,喝了这碗酒,从今日起,咱们一起把日本鬼子杀个痛快!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谁皱一下眉,谁便是他~妈~的孬种!”

张绍华也学着他一口干尽,碗底朝天,大声说:“一言为定!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两人喝了几碗酒,秦飞知道明天就要出发后,就立即和张绍华一起去找上钟洛,三人一起去找大当家赵清流,说明他们俩要离开一段时间,双方合作的生意就交下给钟洛和大当家处理。

钟洛早就知道张绍华的心思,当然一口答应下来,赵清流也没什么意见。

办妥了这件事,张绍华当天夜里打了个电话给上海的杜月笙,把在济南的事和杜月笙说了个大概,并对杜月笙的支持帮助一再表示感激。

杜月笙知道他要拉队伍去参加抗日,叹了口气,说:“还是你们少年有为啊!可惜老夫老了,抗不动枪……绍华,有需要老夫出力的,随时说一句。”

张绍华忙连声道谢,心里知道这个青帮老大能说出这话,也算是把这件事扛了上身,给了自己很大的发挥空间。

接着,他叫来孙克勤,周英杰,萧庆云等人,和他们说清楚了情况,他们现在从越南那边也来了两千来个人,而且还有许多新式武器,“龙芯1937”、“龙芯2009”甚至防空炮,小型迫击炮等等,还有转移过的以及在济南城内未被转移的战略物资等等,都需要安排。

首先,让孙克勤将他们带来的人马,分成四个营,十六个连,一连大概一百五六十人左右。他自己先带一个连准备明天去和范筑先见面,其他的,一半由孙克勤带领留下来转移物资,同时大量收购物资,转移到事先安排好的地点;一半人派遣得力的手下带领先往济阳方向、禹城西部和东部等地方暂时隐蔽,采集情报,将来开战后可以通过“收编”的理由正式加入,不然的话,一次性带这么多人去,还不把人给吓死。三十多名突击队员留下十人保护孙克勤。

随着战事的越来越近,他的心里也隐隐有一丝期待,准备了这么久,希望不会让自己失望,而跟着他来的众人也都跃跃欲试,看到这些,他抬头望着北方,心里暗说,我们定不能鬼子渡过黄河!一个师团也要让他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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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烽火昼连光


class="width">一九三七年十月十六日,张绍华提前让要带去聊县的第一连分开几批先出城,他和秦飞亲自押送着两辆装满了要从济南仓库转移出去的物资,在秦飞的协助下很顺利就通过关卡出了城,先奔到济阳郊外的林子外,命在那里等待的战士们把东西卸下来,立即运到山里。

一百五十多名小伙子们久经训练,对这种扛着东西翻山的活儿觉得像玩一般,嘻嘻哈哈地一拥而上,不到二十分钟就清空了车厢,一阵风似的钻进了山里。

然后,何复生、陈勇每人开一辆车,张绍华、秦飞、李佳等人分头跳上车,按计划到济阳周氏庄园接范树国、杨斌等人,打算把那里的学员和医疗设备物资运到聊县去。

他们把车子开进了庄里,陈勇和李佳忙着指挥驻守在此的战士开始把东西往车上搬,秦飞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当中那间大屋子上铺着层层叠叠小灰瓦的屋顶,正脊中央是一对栩栩如生的高浮雕麒麟,两边雕刻着牡丹花,贵气精美异常,他秦飞自问来了济南这些年,还没见过如此宏伟气派的庄园,最难得的是这庄园里的一砖一瓦,一石一木仿佛透着灵气,无处不流露出一股古典优雅,让他这个素爱以“粗人”自居的东北汉子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仰望文明的赞叹之意。

“好小子,来济南没多久,不声不响的把这么产业置下了,比老哥我利害多了!”秦飞拍了拍张绍华的肩膀,很服气地说。

一开始他决定和张绍华联手抗日,心中想的是带上几十名帮中的弟兄,加上张绍华的几十个手下,好歹凑够半个连,去找范筑先好歹也有点底气。

没想到张绍华象孙悟空一样,除了武器物资之多令人惊讶之外,还越变越多人出来,这两天他暗中瞅着,估计张绍华的手下大概有五百人左右,简直可以清流帮平分秋色了,(这只是他看到的小部份,张绍华并没有把大部份人马和钟洛的暗线暴露。)没想到对方在这里还有座如此气派的庄园!

张绍华笑起来:“呵呵,这里的主人家道败落,又急着举家迁往重庆躲避战火,小弟没花多少大洋就接手过来,倒是修葺花了点钱。大哥有兴趣的话,复生,你带秦大哥转转,随便看看……明天离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了!”他本来想说日本人很快就打到济阳来了,到时候这座庄园不知道会否毁于战火,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秦飞留意到张绍华的目光一直往屋子里飘去,知道对方回来肯定有事要办,就很知趣地笑道:“好啊,复生,带老哥周围走走!”说着拉着何复生往北门那边去了。-====-

张绍华确实有点不安心——自己这些人来了,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不见杨斌和范树国出现?出什么事了?他不等秦飞走远,马上走进大屋去找他们。

杨斌和范树国果然在里面,杨斌背靠着用来教学的黑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摆出戒备的自我保护姿势;范树国则站在窗前,背光而立,面容严肃,两人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气氛似乎很不愉快。

范树国看到张绍华走进来,立即离开原位走过来说:“张先生,你们来了。”

张绍华不动声色,从容地说:“恩,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我不走!”杨斌硬邦邦地吐出一句:“我爹和弟妹都在济阳,我哪儿也不去。”

杨斌本是济阳人,学医归来后在济南谋生,但家人都在这里,张绍华能有机会买下周氏庄园,也是他拉的线。

张绍华心中不禁一阵黯然,历史告诉他,鬼子很快就要打到黄河边了,济阳沦陷在即,这里的百姓当然不能幸免于难。

尤其是杨斌家里还有个十六岁的妹妹……想到这里,张绍华打了个冷颤,开口说:“杨斌,把你的家人都带上吧,跟着我们,怎么说也安全些。”

“张老板,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杨斌涨红了脸质问:“共军?土匪?还是黑帮?”刚才张绍华和秦飞在外面亲热的场面,他们都看在了眼里,此刻连范树国也睁大眼睛牢牢看着张绍华,等待一个答案。

张绍华把双手往前一摊,以开心见诚的姿态来增加说服力:“都不是,我们是一群漂泊的游子,不忍见河山滴血,专程千里迢迢赶回到老家,为的就是参加抗日战争!”他说的是真话,没有一字相欺。

“那你们为何不去投军?”范树国很认真地问,看来他们俩人刚才就是在讨论张绍华等人的真正来历和身份。

张绍华自信地笑了:“因为我们没打算做任人指点的小兵!树国,你也看到了,韩大帅下令撤退南守,如果我们是韩大帅手下的兵卒,可以抗命么?……”他的话还没说完,猛然间传来地动山摇的爆炸声,随着“轰轰”的巨响,屋顶的尘土被震得纷纷扬扬洒落……

“什么事?”杨斌惊慌失措,大声喊起来。

这时,天地间响起“嗡嗡嗡”的飞机低飞声,一直往这边压下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离这里越来越近!

“空袭!”张绍华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毕竟电影看多了,还是能迅速做出反应:“快!找掩体!”

范树国和杨斌都站在那里傻了眼,这屋里不是桌椅就是柜子,往哪儿躲?

“老大!空袭!”何复生和秦飞一头撞了进来,何复生大声嚷嚷:“满天都是飞机!鬼子空袭!”

“轰!”一声,一颗炮弹在庄园东面落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和滚滚浓烟中,大家都听到了房子被炸毁的巨响,感觉到了房子在晃动,地面在摇撼……

妈的,大规模空袭!

而这片庄园无疑是这垛石镇一带最瞩目的建筑群,肯定是鬼子轰炸的目标!

张绍华冲到门前,对着在院子里四散的人们大吼起来:“大勇!带大家到地库!”

陈勇和李佳也醒悟过来了,忙带着学员们往地库的方向冲去。

“复生!你保护杨斌,我负责带树国,秦大哥,我们一起冲过去!”轰隆声里,张绍华力竭声嘶大叫着下令,何复生忙架起杨斌就往外奔,秦飞自然是撒腿就跑。

张绍华一手拉起范树国的手臂,两人刚奔出大门,张绍华清晰地听到炸弹急速坠落的呼啸声,身后红光一闪,浑身一热,全世界除了“嗡嗡”的回声外什么都听不到,混乱中他和范树国俩人都被气浪掀起,在热浪中飘移数尺,再狠狠抛在地上,紧接着,炸弹片和残砖烂瓦象冰雹般铺天盖地的砸落……

张绍华抱着头趴在地上,被硝烟呛得窒息,感觉到背心被无数硬物砸中,心里惦记着范树国,挣扎着爬起来,从灰坑里拉出范树国,范树国被呛得不停的咳嗽,还好没有大碍。

轰隆声越来越小,估计是敌机飞走了,大家也相继出来了。这时候只听杨斌在那喊着:“小五!小五!”

张绍华快步走过去一看,这个叫小五的青年整个后背血肉模糊,被杨斌抱在怀里,鲜血混着泥土粘了杨斌满手都是紫红色。

小五原本就忠厚,腿脚不方便,在大家都找掩护的时候,没来得及跑,一颗炮弹正好落在他旁边,一下就给震得心脉俱碎。杨斌看着自己的兄弟,两眼猩红,泪流不止。

张绍华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杨斌的后背,并没有说话,大家都没说话,赵慧和范树国安慰了杨斌一下,就跑去拯救伤员,还好此地并非县中心,鬼子是路过这里,并没有大开杀戒,只是见到建筑就放两个炮弹。

张绍华清点了下,总的也伤了10个人,轻的皮肉之伤,重的手腕骨折,可能是建筑倒塌撞的,压的。张绍华没有说话,抬头望着县城方向,久久不语,突然手被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握住,转头一看,是李佳!李佳闪着眼睛,看着他,摇了摇头,张绍华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关注县城那边。

果然,没多久便听见县城方向传来阵阵轰鸣声还有火药爆炸的声音,硝烟弥漫,熊熊火光冲天而起。

张绍华脸色一变,叫道:“大家赶紧集合,走,我们去县里救人。”

杨斌也是脸色一变,顾不得悲伤,拔腿就往车上冲去,还没过一分钟,轰隆声变小,敌机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他们驾车来到城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空气里掺杂着硫磺味以及烧焦的糊味。

“我爹和我妹妹!”杨斌喊着,就下车向家里冲去。何复生跟着他一起。张绍华和李佳等人忙着救治那些在火中还未跑掉的民众。

“大家都来帮忙,别乱了。”李佳喊着,可是帮忙的也没有几个,大多数都跑光了。

整个县城陷入了极大的混乱当中,众人都是满脸惊恐,不断的有人喊着“鬼子来啦,大家快跑吧!”到处也都是拖车的,拉东西的,到处奔走。场面混乱至极,张绍华他们也很无奈,只能碰到一个救一个,还好伤亡不是很大,敌机针对的主要是大的建筑和房屋。

“杨斌,别冲动了,我们一起为你爹报仇!”

张绍华来到杨斌家,杨斌手上拿着从何复生身上抢来的枪,就要往外冲,被范树国紧紧抱住。地上躺着一个老者,满脸是血。旁边一个小女孩跪在旁边,身体簌簌发抖,不断地抽泣。

“杨斌,我们一起报仇,先处理好这里。”张绍华走过去,紧紧抓着杨斌的肩膀,李佳抱着小女孩,柔声说着话安抚她。

经此一事,大家心情都非常沉重,处理好杨斌父亲的事,张绍华对大家说:“大家注意了,鬼子目前只是来空袭,也是来探路的,不久可能鬼子就要来了,到时候,这里就成了真正的屠宰场。大家振作起来,马上布置,争取把鬼子全歼!”张绍华没有说激动人心的话,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但是他坚定的语气体现着他的决心,大家也都见到战争所带来的后果,均是满脸毅然!

这场空袭唤醒了沉睡已久的记忆,张绍华依稀记得日军占领济南前,首先攻陷的是济阳,还在占领济阳后大批屠杀平民,奸杀妇女,纵火烧毁了五百多间房屋,制造了济阳惨案。

由于日军在中国制造的血腥惨案多不胜数,济阳惨案并不是很特殊的一宗,所以张绍华事前并没有特别注意,现在站在硝烟火光中,他才警醒惨案即将来临。

可是,他们来到了济阳惨案之前的时空,自然不允许悲剧发生,只是可否改变?鬼子又是否不堪一击?

(死人了,生者还需努力,大家振作一下,有票的尽量砸票,鼓励士气,迎接明天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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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将士枕干戈


class="width">这是张绍华等人第一次正式面对日寇的屠刀,他命令自己沉住气,不要被来势汹汹的敌人和印象中的惨案影响,他们来了,历史必将因此而改变!

十六日的空袭后,日军的战机几乎每天都来济阳上空侦查骚扰,看来要在对济南济阳一带的情况先弄清楚了再下手。

济阳城廓虽小,但战略位置重要,位于济南以北30公里外,东、南两面傍临黄河,有居民3300多人,素有济南北门户之称。如今侵华日军逼近山东,济阳城是其侵占济南的必争之地。

张绍华派陈勇带领数名特战队员四处侦探敌情,同时也和在济南的清流帮、钟洛等人接上线,密切关注前线**的动静。

侦察兵们很快探清楚了日军正在调兵遣将,重兵压山东而来,大部队的进发还在路途上,估计十天八天内肯定不能推进的这么快,而国民党山东省主席兼第三集团军总指挥韩复把麾下的部队撤退至徒骇河一线布防,李宗仁亲自赶赴济南召开军事会议,并再三交代重任,要韩复榘一定不能让日军渡过黄河。韩复榘却要李宗仁为其调30门重炮,配备黄河南岸。李宗仁随即将驻在徐州的炮兵旅开往泰安。

1937年10月18日夜,韩复渠的第20师117团、第74师第439团各一部渡过徒骇河北进,在19日拂晓前到达十二里庙、毛家园、北丘一带,与驻守日军战斗半日,即向铁路两侧转进;当晚,袭击了平原以南的日军据点,并破坏铁路多处。20日,日军以侵驻德县、平原的兵力前来增援,双方展开激烈战斗。中国空军在平原、张庄站、黎济寨等处实施轰炸,协助其步兵地面作战。当天日暮,守军撤回徒骇河南。

据探,日军正源源不断地向凤凰店及其南北地区聚集,**二十九师的将士们也在磨刀砺马,严阵以待,看来连场壮烈的大战逼在眉睫!

掌握了这些情况后,张绍华当机立断,留下第一连的战士们暗中潜伏在济阳附近,自己带着几个心腹及秦飞、范树国、杨斌、二十多名医疗学员星夜赶到聊县,在范树国的引荐下,和国民党山东省第六区专员,保安司令兼聊城县县长范筑先会晤。

凛凛秋风中,张绍华在一座灰瓦白墙的大屋前见到了这位名垂千古的抗日英雄——范筑先。

五十五岁的范筑先穿着一身半旧的中山装,他的头发剃得很短,花白的胡子约有两寸长,突出的颧骨和深凹的双眼更显得其清癯睿智,他一眼看到儿子和张绍华等人,就迎上前抱拳道:“有劳诸位送犬儿归来,辛苦了!”语气和蔼,姿态从容,自有一番将军风范。-====-

范树国忙走过去说:“父亲!这位是我和您提过的张先生,儿子这些时日就是在张先生开的医院里工作。”

范筑先早听儿子提过张绍华的来历,此刻见到真人,不禁再三打量这位老被儿子挂在嘴边的人物。

张绍华迎着范筑先审视的目光上前行礼,大大方方地说:“范司令,在下张绍华,前天读到司令的皓电,满心敬佩,特来拜会,在下不才,但也甘愿为抵御倭寇尽一分力!”

范筑先为自己不听军令南撤在十月十九日向全国发了一份通电,以明心志,电文内容是这样的:“守土有责,裂眦北视,决不南渡”、“誓率我游击健儿及武装民众,以与倭奴相周旋。成败利钝,在所不计,鞠躬尽瘁,亦所不惜”。此刻他听到张绍华提起,脸色不禁沉了下去,眸子里闪出精光,正色道:“张公子,前线节节败退,我军伤亡惨重,我等与倭奴作战,都存了舍身成仁之心,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说到这里,沉吟着没有直接往下说,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张绍华马上笑着接口道:“我们若贪生怕死,根本就不会挑这种时候回国,留在外面过安稳日子不是更好?国难当前,还在计算个人生死得失,又有何意义?范司令,人活一辈子,总要活得有意义,死得有价值,方算不枉此生!”

范树国插口说:“父亲,张先生拉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加起来有好几百,您看,还有一队医疗人员!大家都不愿意做亡国奴,要和日寇拼死一战!”

范筑先早就看到了他们身后那群人,何复生、陈勇甚至李佳一个个脚步轻盈,身手敏捷,显得英姿勃勃,和张绍华一样,眉宇间自有股凛然正气在弥漫,真无愧是一群民族精英,可是……他坦诚地说:“老夫手里无兵无将,更没有足够的武器装备,有的只是聊县当地的乡勇和部分自愿留下的青壮年……”

张绍华捕捉到了范筑先脸上一闪而过的沉郁,立即爽快地表明心迹:“范司令,抗日光有一颗赤子之心是不够的,倭寇装备精良,血肉之躯绝对无法抵挡倭寇的枪炮!我们虽然为国捐躯在所不惜,但也不会让同胞白白送死,实不相瞒,在下与这位秦大哥早就预算到了日寇必犯我中华,一直在济南联手贮备军需品,大家节衣省市,倒也存了点货,只要范司令点点头,我们就扯起大旗,和日寇决一死战!”

秦飞!范筑先望着上前和自己拱手行礼的东北大汉,确实相当惊喜,秦飞是什么人他当然心中有数。范筑先在发表皓电前,就做好了发动民众武装抗日的准备,皓电公布后,这一两天都陆续有当地及附近民团前来投靠,但这远远不够,手头有限的装备也捉襟见肘,秦飞这种人太平时是政府的对头人,但战乱时却是个求也求不到的角色!

姑莫论张绍华是什么底细,能和秦飞合作走私军火的,必然也是一方枭雄!

他眉心舒展,冲着张绍华和秦飞抬了抬手,果断地说:“好!既然诸位有心有力,老夫代表聊县及鲁西北的百姓欢迎你们!”

范树国听到父亲这话大喜,一手拉住张绍华说:“张先生,以后我们并肩作战!”张绍华微微一笑:“树国,打仗是我们的事,你的任务是尽快用我们运来的医疗器材把敌后医院建立起来,发动当地学生提前学习急救常识,做我们最坚实的后盾!”

范树国和李佳身后的杨斌对望一眼,神情都严肃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先生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范筑先不由得开口称赞:“你们考虑得很周到!来来,我们屋里谈,今天老夫为你们好好洗尘!”

接下来,范树国和杨斌带着医疗队的学员们去找地方安置,范筑先派次子范树民为其他战士们安排食宿,范树国的弟弟范树民今年才十七岁,他和儒雅的哥哥不同,是个高个子的帅气少年,肤色健康,剑眉星目,举止大方,很有将门之子的英武。

张绍华无心在这里多留,他找了个机会和范筑先私下商讨,直接和范筑先说明了济阳济南的危机,提出要把日军拦截在徒骇河以北,决不让鬼子渡江的策略,为此,他打算留下部分人马在这里留守并协助开展训练兵勇、修筑防御工事等等,自己带上精英,去和济南一带的武装民团联手保卫济阳。

范筑先摸不清他到底有多少人,听到他说武装民团,很自然理解为是秦飞的帮会势力,沉吟了一阵,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英雄出少年,绍华,老夫看得出你有备而来。这样,老夫给你出一纸公文,证明你们是从我们聊县过去的抗日义勇军,前来相助济阳民众抵御日寇,你看怎样?”他也很想看看这批来历神秘的人的实力!

张绍华扬眉正色道:“多谢范司令!在下必全力以赴,百死不辞!”

从范筑先那里拿到公文后,张绍华立即带着人往回赶,现在他们总算从地下组织转为名正言顺的抗日部队了,这是事关重要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出成绩来,不能让历史悲剧发生!

与此同时,他还惦记着在朝鲜的王云生等人,云生的消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了,估计最近是不可能了,孤军深入,民风不熟,在加上不同的人文地理环境之下,也不知道能否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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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狼林山脉以北!

王云生坐在一个民房里,不断的擦拭着手里的枪,默然不语。旁边散布的是丁晓峰,杨凡,还有同行的500人不到,其中有部分是从越南来的,有部分是本地自愿加入的,原本扩展到700多人,但是经过几场战役,死的死,伤的伤,也就只剩下400多人了,其中跟他一起过来的,同袍几年的也损失了接近一百人左右,想到这些,王云生心里有一丝黯然。

他们从定州决定转为游击战开始,就大闹定州周围之后,马上往北方山地撤退,山地有几个好处,第一,交通不便,可以阻碍军用卡车和装甲车的追捕,其次,可以躲避战斗机的轰炸,而且这些地方分布的日军不多,方便下手,打完就跑,一路由西向东,由南向北,袭击了泰川的海防,横渡大宁江,一路向西,避开日军主力,昼伏夜出,扫荡了北镇和云山周边的众多敌军小股势力,犹如利剑一般,斩断日军南北的一条铁路线,杀过秃噜江,直接往西,到现在正好在江界旁边。

这一路的行军,热血沸腾,手下的将士被王云生智计百出打得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略手法折服,对王云生的命令几乎是下意识里的绝对执行,这一刻,王云生就是他们的魂,一支属于王云生的铁军经过战火的洗练脱颖而出!而朝鲜的其他地方,也纷纷出现这样的一支军队,有的几十人,有的上百人,一时间,整个朝鲜,遍地开花。

看了看周围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想起已经在华北爆发的战争,王云生紧紧盯着北方,眼神毅然坚定,暗自说道,很快,我就杀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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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虎口拔牙


class="width">24日张绍华等人刚赶回济阳城的当天晚上7时30分,第29师的将士向凤凰店及其南北地区日军发起进攻。

一轮猛烈的炮火攻击后,营长宋好义身先士卒,在前线指挥冲锋,29师的士兵们英勇杀敌,呐喊着冲向日军阵地,日军立即出动飞机大炮发起轰炸,同时凭借墙垣、工事顽抗。

第29师将士前仆后继,营长宋好义指挥冲击时不幸被流弹击中,牺牲在抗日最前线,其他官兵伤亡300余人,血色夕阳徐徐西沉,随着黑夜的降临,双方不得不暂停战斗,渐散的硝烟带着死亡的寂静笼罩在苍茫大地,仿佛在预兆某种不祥……

25日拂晓,第29师再度发起进攻,与日军激战竟日,将凤凰店街市东南角占领。此时,日援军1000余人赶到,先以一个中队抵近佯攻,引诱29师的士兵暴露其火力支撑点及兵力配置,同时以一中队实施侧翼迂回。迂回中队带着多挺重机及轻重迫击炮到位后,联队立即以重炮进行火力准备,然后对中国守军发起攻击!

日军攻击中队呈楔形推进,从四百米外开始,灵活地交替掩护前进。由于他们所用的三八步枪射程远,精度高,加之日军步兵出色的射击技术,在攻击行进中大量杀伤试图向日军射击的中国官兵。29师的将士正疲于应付正面进攻的守军,日军侧翼火力加入顿时使情况急剧恶化,从而引发守军全线崩溃,最后第29师因伤亡惨重,不得不撤出战斗,放弃刚收复的凤凰店街市东南角,向临邑方向转移。

在第29师向凤凰店一带进攻时,禹城方面第74师奉命渡河北进,配合第29师的进攻。李文田师长率第443团于23日暮渡河,击退十二里庙、张庄站一带日军后,于24日克复吴家庙、鸡鸣店,尔后沿铁路袭击日军据点多处,破坏该段铁路,最后于当日晚返回徒骇河南岸。

25日,黎济寨日军从大刘家庄偷渡,百余名日军刚渡过河就被围歼,未及渡河的退回黎济寨。各游击队也在盐山、南皮、宁津、吴桥、恩县、高唐、清平各县袭击敌军,破坏铁路。

日军在山东遇到顽强抵抗,迫使他们从关东调来大批精锐支援,务求尽快拿下山东,战斗稍停,中日双方都在重新部署。

十一月八日,韩复榘决定先驱逐临邑、陵县附近之敌,再向德县推进。其部署要点如下:

1、令在临邑战斗的第29师竭力阻止当面之敌南进,以待后方部队增援。

2、令守禹城附近的第20师第60旅以一部渡徒骇河北进,袭击平原以南各据点之敌,协助第29师战斗。

3、令守备黄河南岸的第20师第59旅以第118团掩护配属的炮兵团第1营由青城渡河,其余由济阳渡河,向商河集结。

4、令第12军军长孙桐萱率第20师直属预备队,从泺口渡河,到商河指挥。

5、令所有部队限15日到达指定地点。

同一日,张绍华从济阳出发,亲自和周英杰带领一个营分批赶赴临邑,打算在四里庙附近潜伏下来,暗中支援在临邑里的29师守军,临邑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要把日军拦截在徒骇河以北,就不能丢了临邑!

他们走野路刚穿插到临邑附近,就听到炒豆般的枪声此起彼伏,前面清扫路障的侦察兵回报:占领了凤凰店、马腰务的日军今天清晨开始向临邑警戒阵地的29师守军发起进攻,29师的官兵正在苦守,由于日军来势汹汹,从正面和侧翼轮番进攻,火力凌厉,战术狡猾,守军伤亡惨重!

张绍华劈头就问那侦察兵:“日军有多少人?”

“大概有两个团……呃……就是两个大队!”

两千多人!张绍华略一沉吟,断然下令:“通讯兵!立即赶回济南,传我手令,让孙克勤立马给我拉两个营过来!”妈的,他带来只有四百多人,单兵作战能力恐怕还不如强悍狡猾的日军,在增援29师之前最好预先做好安排,他这点兵力来之不易,可不能贸贸然打掉了。

通讯兵离开后,张绍华命令侦察兵继续打探,自己摊开作战图,皱着眉陷入沉思。

周英杰眺望着临邑方向纷飞的战火,和对面的秦飞说:“听起来我们的守军已经陷入被动了!”

秦飞看看渐沉的夕阳,沉声道:“快天黑了,鬼子肯定会在入夜前发起强攻!***,这叫咱怎么打?老鼠拉龟,无处下嘴!”

李佳蹲在张绍华身边,和他一起看着作战图,她忽然说:“我们等天黑偷袭!你怎么看?”

张绍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听到临邑方向传来轰隆的炮火声,炮声持续了大概10分钟后,随即响起重机枪突突的扫射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一下赛一下猛烈,日军果然发起强攻!

“张帅,我们出手吧!”周英杰回头望着张绍华请求,他的声音被枪炮声掩盖,不得不提起嗓音再重复了一遍:“张帅,下令出战吧!”

“还不是时候!敌强我弱,我们不能鲁莽参战,不打无准备之仗!”张绍华指了指战场,也大声说:“日军对我国守军的情况非常了解,但我们这支队伍一定在他们预算之外,我们只有在了解敌情的前提下,精心做好部署,英勇作战,攻其不备,才能以少胜多,以弱赢强!”

日军的强攻很奏效,29师在临邑警戒阵地的守军折损大半,剩下的在不得不撤离,退守主阵地。

当天深夜,张绍华令周英杰和秦飞分别带领第二连、第三连分头出发,埋伏在临邑和凤凰店之间的交通要道两边,随时做好配合作战的准备。而他带领何复生、陈勇等二十多名特战队员及第一连的将士从四里庙出发,在沉沉夜色色掩盖下,悄然接近临邑日军占据地……

据查探,日军的主力还留在凤凰店和盘河镇,入据临邑警戒阵地的日军只有一个中队,他们今晚就要出击,神出鬼没地锉掉鬼子的虎牙!

来到阵地前,土壤里散发出浓浓的硝烟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张绍华等李佳带领几对狙击手摸到制高点后,下令战士们迅速拉开队形,迫击炮手对准敌军阵地就是一轮炮火砸过去,紧接着,前锋班的战士在特战队员们的带领下在炮火的掩护中冲到射程内,嗖嗖嗖的十多个燃烧弹射出去,熊熊烈焰顿时在敌阵里燃烧!

驻守的日军非常机警,呱呱叫着立即组织反攻,他们忙着架炮端枪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中无疑是极好的瞄设目标,混乱中连枪声都听不到,只见一个个扭曲着身体无声倒下,侥幸还没被射中的冷静地找到掩体,有的架起机枪毫无目的地死命扫射,有的乱扔手榴弹……

枪炮声惊动了盘河镇的日军,他们以为是临邑的守军发起反攻,先后派出两支中队赶来增援,队伍在半路逐一被周英杰和秦飞的伏兵拦腰截断,经过一轮激战后成功分而剿之。

临邑里的守军只听到外面战况激烈,纷纷互相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在发现警戒阵地的日军被人攻击后,第169团的营长周继先当机立断,亲自率领麾下官兵赶过来相助,正好和对敌阵发起进攻的张绍华等人来了个前后夹攻,把据守的日军来了个全歼!

清扫战场时,周继先远远看到这群武装的平民和自己手下的兵一样训练有素,几人一组,动作专业地一边收拾枪械,一边往倒下的日军尸体上补上几下刺刀,以防有漏网之鱼,而那黑衣男子一直用寒星般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周继先明白到此人便是这群人的首领,立即提着枪主动走过去,朗声说:“请问阁下是哪一路友军?打得很漂亮!”他凭直觉觉得这群人装备精良,穿着也不差,似乎不是传说中的共军。

张绍华凝目道:“在下聊县抗日义勇军张绍华,奉范县长之命,特前来临邑助战,侥幸小胜,不足挂齿。”

周继先松了口气,自我介绍:“我是169团营长周继先,久仰范县长英名,欢迎,欢迎!”

张绍华抬起手腕借着火光看了看表:“周营长,我们查探到日军在拂晓会对临邑发起总攻,我们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希望还来得及作准备!”这一路上,他们从来没放松过对日军无线电台的追踪监听,收集敌军情报,正是因为入夜后知道了日军的炮兵连将要在凌晨三点开始从盘河镇出发,五点开始对临邑炮轰,这才决定抢先偷袭,并以此战绩做“投名状”,尽快取得临邑守军的信任后,加紧时间去做防御准备,粉碎敌军的作战计划!

周继先愣了愣,敏感地意识到了空前的危机逼近,立即回应:“走,我们回城向上锋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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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血色战场


class="width">走进临邑城,一路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道路坑洼不齐,树干烧的漆黑,本就秋天少雨,硫磺硝夹杂着尘土的气息,虽然是深夜却也让人呼吸难受,路上各个军士都在忙着构筑防御工事,大家忙个不停,满脸疲惫。-====-

来到县城指挥部,团部参谋说团长去了前线督促修筑防御工事,周继先给张绍华倒了杯水,很客气地问:“张兄,你看现在怎办?”

张绍华喝了口水,思量了一下说道:“鬼子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来了,而且我手上人不多,也就几百人,无法正面硬抗,不如我们的人埋伏在外侧,隐藏实力,在鬼子进攻的时候,我们再奇兵突出!贵军在正面防守,我们从敌人后方先解决鬼子兵力弱的地方,尽量全歼,把鬼子分成小股吃掉,然后腾出兵力抵抗!日军火力太强,我们的火力有限,实在没办法硬撼,贵军的装备素养都非常出色,应该没问题,你看如何。”

“行!”周继先果断回答,周继先是热血之人,将门出身,对于排兵布阵也很有心得,他们在敌我悬殊很大的情况下,而且敌军有空中火力的压制,仍然能坚持到现在,确实不容易。

两人和团部参谋详细策划妥当后,张绍华急忙赶了回去带好自己的人马,转到国民军主阵地右侧西北方向埋伏,以用来支援和灵活作战。

5点半左右,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际,张绍华等人的心都一沉,不好,敌军飞机来了,希望能顶住,紧接着,枪炮齐鸣,轰炸声连绵不绝,原来是日军的炮兵连也开始对准临邑主阵地发起猛烈攻击。

轰隆的炮声中,周英杰来到张绍华身边,紧紧盯着临邑方向,面色沉重,说:“张帅,已经交上火了,不知道能不能撑住。敌人的战线呈弧形,包围了整个临邑东部。”

“走!我们去支援,我们慢慢逼过去,尽量守住西北部地区,遇见危急的,就猛攻,记住,挑小的打!”张绍华也咬了咬牙,顾不得成败得失了,别人在那拼命,自己总不能再这享福,捡便宜,就算战死了又如何,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得失问题,而是该不该的问题。

“是!”周英杰爽利地答道,一行人匆匆赶过去,碰到鬼子的小部队就突击,由于他们动作迅速,打法灵活机动,以多打小,小股日军在抵抗总归逃脱不了被歼灭的命运,张绍华这支队伍的伏击,给日军的顺利推进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阻扰,为临邑的守军减轻了压力。

临邑战线上,战况激烈,第29师师长曹福林亲自到临邑以北的李庄督战,日军强悍进攻,守军英勇抵抗,你占领一个高地,我一会就打回来,完全是拼火力,拼人力了,敌我双方都有伤亡,整个战局陷入了胶着状态。

夜幕降临后,战争并没有完全停息,零星的枪炮声彻夜回响,迎来了11月10日的朝阳。

张绍华的队伍在剿灭了一支日军小分队后,正在休整,通讯兵匆匆来报,孙克勤的部队赶到了,正在孙家附近。

张绍华精神一振,援军来的正是时候!

孙克勤这次可算倾巢而出,拉来了接近一千多人马,如果加入战局,局势肯定立马扭转,但是,这些部队现在还不能动,敌军有战机巡逻轰炸,如果发现我方有援军,必然会打草惊蛇,从而调派更多的军队来,目前临邑主战场大概有三千多日军了,再来就棘手了!除非能在短时间内将战场全部搞定,打乱鬼子的计划,这样才能给敌我双方带来时间,还有,这突然而来的兵力能不能得到**的信任,这些都是问题。

张绍华思量片刻说道:“给孙克勤传命,让他们将军队暂时分散隐蔽,慢慢向这里迂回前进。等中午时刻,如果敌军没有支援,我会通知他,分成多股,逐个渗透进战局。”

张绍华扫了一眼自己的部下,每个人都满脸灰尘,经过一天的艰苦作战,虽然平时训练有素,但大家都有一丝疲惫,他便吩咐让大家稍作休息。

不多久,侦察兵来报,陵县方向来了一千左右鬼子,有装甲车,有火炮!张绍华心里苦笑,肯定是鬼子想速战速决,拿下临邑,把济南划入包围圈之内。

“陵县!”周英杰在作战图上看了一下,“张帅,要不我们给鬼子来个大的伏击,将这些鬼子全部吃了,你看如何。”

“我们手上有多少人?”张绍华也有点意动,下意识的开口说。

“加上孙克勤的部队,以及早先埋伏的全部人马,有两千多人,全部装备精良。”周英杰有条有理的说。

“那好,马上集合部队,在盘河镇和张家寨附近,敌人的来路上进行埋伏。通知孙克勤,我们先过去,走!我们现在去查探地形。”张绍华说完就立即出发,时间紧急,必须争分夺秒!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绕过敌军阵地,挑小路前进,不是不想去凤凰店,但凤凰店是敌占区,现在连盘河镇和张家寨都不安全,他们先行赶过去,一是为了侦察埋伏地点,二是在路上碰到鬼子和伪军能够清除掉。

周围都是山区丘陵,只有一条大路,由临邑直通陵县,他们来到一偏僻的地方,两边是小山,中间石子路,两边的树木虽然是秋天仍郁郁葱葱。

“张帅,你看这个地方如何。这里我们可以在道路中间埋下大量的地雷炸药,还可以依托旁边的山,适合埋伏。”周英杰指了指这个地方。

“恩,不错,这里现在是鬼子的地盘,鬼子在自己的地方,不会戒备,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争取全歼。”

张绍华这次下了血本,几乎全部人马都派上用场。先在路上埋下地~雷,炸药,然后再路边的山上,距离路面大概三米左右的地方,凿下深洞,埋下地~雷炸药。一路埋了几十处。

中午时分,大概11点多,孙克勤部队到了。

张绍华招来大家说道:“克勤,你和英杰带一个营的兵力埋伏到路对面,分下一百多人去后面,截断敌军退路,同时在你部队所在的地方埋下地雷,如果敌人向你们那边猛冲,你们就边打边退,顺便点引地雷。我们会给你们支援,一切听从英杰的安排。李佳,你带着狙击队员,选择适合自己狙击的地点,到时候由你先发枪,记着,挑准头子,一枪毙命。复生,你去协助李佳。大家赶快行动,记得隐蔽好,别露出破绽。这次我们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大家都激动起来,这次鬼子来了一千多人,可是不小的数目,对他手下的兵蛋子来说,这是首次正面大规模交锋,大家无不摩拳擦掌。

“目前形势紧急,此战决不能输!”张绍华面色凝重地说着,大家看着他,当中的穿越者们都心潮澎湃。他们这群人走到今天,对许多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是跟随他从越南来的都知道,这一路走的非常艰辛,以后将更加艰难,他们的命运都绑在了一块。

山东的11月,已经很冷了,中午12点多,艳阳高照,并没有驱除多少寒气,但是张绍华的部下,个个都内心火热,有的手心都沁出汗,大家匍匐在树林中,屏息静气等候着。

鬼子来了,四辆军用卡车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两辆装甲车,接着是步兵,两百多人,接着又是军用卡车,装甲车,慢慢进入了张绍华等人的视线内。

远处大树之后的李佳和何复生趴在地上,何复生吐出衔在嘴里的小草,悄悄对李佳说道:“李佳,你看,那个估计就是鬼子的指挥官了。”

李佳顺着何复生的方向看去,部队中间的一辆卡车上,站着一个金边肩章的小鬼子,一手提着指挥刀“恩,看到,等他们部队走近一点。”

张绍华和他的部下看着鬼子缓缓从面前经过,心里还在想着,希望李佳等日军过了一半才开枪,刚才忘了吩咐,不知道可能注意到,这样就能把日军从中间拦腰斩断,两头在一夹击,前后不能相连,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敌军从陵县一路赶来,那些步兵走了这么多路,也有点累了,身上都开始冒汗,经过这片地方,正好阴凉,心里大感舒服惬意,忽然“砰”一声枪响,一个队长用日语喊道:“什么东西?”话还没说完,前面车上的少校缓缓倒下。

“轰”“轰”

地面上像是爆发地震,一时间山摇地动,石屑纷飞,夹杂着鬼子的惨叫声连绵不绝。

随着李佳的枪响,地雷的爆炸,以及山边的爆炸,整个场面像是开山一般,山上排山倒海般落下的石块泥土一下子堵住了道路,巨大的石块暴雨般砸落,只砸得被震得日军头破血流。紧接着,枪声像狂风骤雨一般像鬼子扫去,鬼子被炸得晕头转向,还没回过神,不少都被震晕,一下子就被打乱了队形,指挥官的倒下,让他们不由得心神慌乱,回过神来的,开始向山边隐蔽,但是哪来得及,山上的中华军本就装备精良,不比鬼子差,人数又多,几乎前前后后都是人,一下子下来就损失了一半的人马。

“迫击炮,火箭筒,给我打!”张绍华也发狠了,顾不上那么多了,能打多少算多少,鬼子也训练有素,又经过战争,短暂的慌乱之后,开山组织起反击,一部分人马开始向孙克勤那边突围,那里山势相对平坦,有利于突击。但周英杰也不是好惹得主,手榴弹,路上早先埋的地雷炸药发挥作用,鬼子一时间也难以前进,完全靠着装甲车开道,张绍华一见,大吼:“冲!大勇,叫几个弟兄,拿上炸药包,把装甲车给我炸了!”

大家都杀红了眼,临邑!德州!天津等地的沦陷,各地同胞被残忍屠杀,这血海深仇,使得大家都拼起命来。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鬼子退无可退,虽然经过顽强抵抗,但最终还是被全部剿灭,缴获了两车的弹药,其中还有二十多挺重机枪,迫击炮等,还有四辆军用卡车。

周英杰满脸是灰,来到张绍华面前道:“张帅,我们俘虏了一百多鬼子,是被震晕的,还有负伤的,你看怎办?”周英杰眼睛盯着张绍华,一眨不眨。

张绍华看过去,那一百多鬼子围在路中间,不少都负伤血流不止。张绍华脸色一冷,向孙克勤看去,做了个往下切的手势。

孙克勤点了点头,招来两个小队,押着鬼子向后方走去。

这时头疼的事来了,路被炸毁了,缴获的汽车和装甲车就没法弄走,开路又不是一时能解决的,开通了也是给鬼子的支援占便宜,无奈之下,只好就地销毁。

处理好这些事,张绍华和周英杰带领着一个营的士兵开始往临邑方向赶去,孙克勤的原来一个营则被安排到禹城方向,为防止临邑失守,鬼子突然进犯禹城,先做好准备,反正孙克勤那支队伍也不好现在就露面,还是暂时隐藏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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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首次合作


class="width">1937年11月10日下午,日军开始对临邑发起疯狂进攻,日炮兵向守军主阵地发起全线轰击。

张绍华带领部队在下午三点多来到国民军阵地右侧后樊家不远处,据侦察兵回报,这里的守军是周继先,正和敌军打得旗鼓相当。

看着眼前纷飞的硝烟,张绍华不禁回忆起刚才和周英杰的谈话,只记得当时自己看着地图发呆,周英杰就曾指着临邑说道:“张帅,你看!这块处于临邑右侧,不难想象,如果鬼子援军攻击这里的话,不但国民军守军战线会拉长,还会分散兵力,结果只会让敌军乘虚而入,韩复渠也不知道什么想法,把军队安排在临邑后方进行多层布防,这样只能给日军来个层层击破,不如一次性来个决战。看着整个阵地,守军从赵家乡到沙子河乡,整个呈弧形布防,既要防止西北部的陵县日军进攻,也要防止东北部的商河,整个战局三面是敌,几乎无可守,只能依托济阳,齐河,禹城方向,呈菱形分布,而临邑则是朝北的一个尖角,临邑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必然是日军进攻的主阵地,战略位置及其重要,目前国民军在禹城方向也大受压力,整个黄河北岸几乎危机四伏,一个不好,整个黄河北岸线将会全部丢失,济南岌岌可危!”

张绍华当时点了点头,这些他不是没想过,韩复渠一味死守,等着鬼子送上门,战略上就处于被动,鬼子有空军支持,攻城掠寨速度极快,不如主动出击,出其不意,集中力量先蚕食小股,逐个消磨……回想起周英杰这番话,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他转身盯着周英杰,急切地说道:“英杰,你看,如果此刻能从聊城派兵北进,经过茌平县,高唐县,经过禹城西侧向平原县进发,尽量破坏道路,铁路,狙杀日军小股先遣探路部队,这样就能给禹城西北侧的日军带来压力,鬼子必须派兵驻守,如有可能,就说服禹城守军,将战线向北扩展,给予敌军施压,这样就能解决临邑西部的困境。”

周英杰也悚然动容,这个设想不可谓不妙,整个战局的主动权会扭转不说,如果胆大设想,这样还可以收复平原、武城、故城等地区,对德州进行包围。然后调动军队由临邑向东部,北部扩张,解决陵县,商河县等地,这样整个北部地区就能紧紧握在自己人手中。这个设想当然是好的,但是最后张绍华说完了只能无奈地苦笑,不说自己兵力不足,就依照目前的形式,韩复渠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不然就不会只顾着层层布防,而不采取攻势。

周英杰目射奇光,一闪而过,对张绍华伸出大拇指:“张帅的设想绝对精妙,这样一来只要我们有一方能够顶住鬼子的压力,鬼子就必须将德州的军队全部出动,德州那里日军总的也就一个师团也就两万人不到,牵扯到逐个战局的话,必然兵力消弱,而且无法判断我军的进攻方向,必然整个战线严格布防!”说到这里周英杰的脸上泛起兴奋的血色,紧握着拳头说:“只要一处,一处能顶住火力,敌军必然陷入被动。好哇,妙!实在是妙!”

张绍华对周英杰的夸奖报以苦笑:“可惜我不是韩复渠,目前他们也有偷袭平原,可惜总是一战就走,唉!鬼子的枪炮确实厉害,但国民军的也不弱,老蒋给他们配发了那么多弹药,那么大的军费开支,实在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周英杰听了这话沉默了,他心里自然清楚,微微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想,无非是要拥有更大的叫板机会,可以谋得更多的私利。”

张绍华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无可奈何,遥望着聊城,想起那胡子花白但精神矍铄,满腔热血的老人范筑先,心念一动,向周英杰说:“英杰,不如你现在就出发,去找范老先生,顺带把刚缴获的武器送过去,向范老说明白这里的形势,请范老支持我们,出面组织兵力,我们有武器可以支持,再配合克勤的部队,向平原施压,尽量打游击战,从四面迂回袭击日军,给敌人造成草木皆兵的感觉,要还击却无处下手,使得鬼子不敢妄动这样我们就能争取到时间!英杰,你熟悉国民军的方式,也适合交际,你去我放心,整个计划就是这样,你看如何?”

周英杰仔细考虑了片刻,断然点头说:“好,我现在就去,张帅你在这里多加小心,多注意形势,实在不行就退走,别做了老鼠夹上的肥肉。”

“恩,我明白,你也一样,那里的一切就拜托了,多发展我们的人!还有孙克勤的事请范先生多担待。”张绍华说到发展我们的人时朝聊城指了指,有的话不需要说明白,大家心里自然清楚。

周英杰带了几个身手好的士兵,风风火火地赶去聊城后,张绍华收回思绪,后樊,前樊那块枪声连绵不绝,一声声催得人沉声说:“复生,你带人从国家寨方向进攻,我先去和周继先打个招呼,顺带协助他,记住,能打多少算多少,不可恋战,只要缠住就好。”

“是!一连跟我走!”何复生说罢带人急速赶了过去。张绍华带着其他人不久来到周继先的阵地,敌军频频发起猛攻,火力极猛,周继先的人已经阵亡得差不多,他们一路走去,死去的将士,受伤的官兵到处都是,鬼子都快杀到阵地前了。

张绍华的人马上补了上去,责无旁贷地加入**的阵营里,和日军交上了火。

张绍华自己问了周继先的所在,立即赶过去,找到他的时候,只见他猫在阵地后面临时的小棚子里,左手手臂上还缠着纱布,满脸乌黑,看到张绍华到来,高兴地跳起来迎上前,用右手大力拍了拍张绍华肩膀说:“张兄弟,好样的,我刚听说了,你打了鬼子援兵的一个伏击,解决了我们的不少麻烦,哈哈!”说着也不顾左臂的伤疼,左手伸出,看样子是准备给张绍华来个拥抱,不过伸到半途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张绍华看他那样子,心里也是暖洋洋的,两个人相继坐下,张绍华指了指对方胡乱包扎着的左臂,开口问:“周将军,你这是?”

“哎!别提了,鬼子突然猛攻,我们人手不足,根本抵不住,你们要不来,马上我们就得全军覆没了。你看我这手,刚才一颗山炮过来,就成这样。”

话音未落,“轰!”“轰!”两颗炮弹落在棚子前面,溅起尘土阻隔了视线,耳旁传来士兵的惨叫声,张绍华对周继先说道:“我去看看!”

“等下,把这个拿着!”周继先从腰间取出随身的手枪递过去,张绍华拔出自己的手枪冲着他笑了笑:“你受了伤,先歇着!”说完,头一低就冲了出去。

张绍华冲出去一看,外面战壕里,周继先的人马只剩下几十人了,自己人一上来,敌人的攻势马上被阻住,扑上来的,全都倒在了阵地前,但后面的仍然不怕死的往前冲,自己人也损失了二十来个,张绍华心里暗道:这么猛,看来鬼子着急了。大声吼:“给我顶住!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这时,右侧一人大喊起来:“机枪手让开,机枪给我!”

张绍华一看,是二排的排长李光。李光让受了伤的机枪手闪开,自己拿起机枪,“突”“突”“突”地扫射过去,鬼子顿时倒下了十来个!一个错眼,敌阵中有一道亮光在张绍华眼角闪过,他拿起望远镜搜索过去,发现那是是敌军一个指挥官的刺刀。

他正在观察的时候,有十来个鬼子,集中火力向李光扫来,飞来的子弹“噗”“噗”地把李光身边的泥土打得纷纷溅起,夹着石子扫的旁边一片灰雾。张绍华心里一动,喊道:“李佳,前方两百米,左边青石旁,把那头子给我灭了。妈的,他不死你以后别说认识我!”

李佳此时正在右边不远的地方潜伏,伺机挑掉几个,弹无虚发。闻声掉转枪头,面如止水,默默计算着,心里默念“三、二、一!”保持身体纹丝不动,手指轻轻一扣,接着“砰!”肩膀一抖!狙击结束,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潇洒无比。回头冲张绍华眨了眨眼,做了个OK的手势。

果然,这枪过后,敌军一阵骚动,进攻也缓了一下,张绍华抓住战机,举起枪打死一个鬼子,大声下令:“机枪手掩护!一队往前冲!李光!掩护!”

“是!”“冲啊!”

枪炮声,吼声连绵不绝,鬼子的进攻队形被突然冒出来的的援军冲击彻底打乱,本就和周继先拼了个两败俱伤,余数不多,张绍华这边气势如虹,这一顿冲下来,鬼子虽然付与顽强抵抗,但最后仍然死的死,逃的逃。

张绍华还没走回周继先的落脚点,半路就看到周继先脚步匆匆地跑过来焦急地问道:“战况如何?”

“解决了,鬼子全部退走,暂时这里已经没事了!”张绍华爽快地说。

周继先松了口气,笑起来:“好啊!张兄弟,这次你可救了我一命,以后有吩咐,只要兄弟能帮上的,尽管开口!”周继先拍了拍张绍华肩膀。

张绍华心中一动,很认真地说:“周将军客气了,现在还是先帮助左边的弟兄,先剿灭了这伙鬼子再说!这次鬼子来的人数不少,硬抗的话,我的人上去也只能像现在一样,慢慢耗,看谁耗到最后!”

“那张兄有什么主意?”

“挑鬼子薄弱环节打,先解救出一部分,然后合力攻打,这样就能腾出许多兵力出来,不能整个战线硬耗,我带来的人可当奇兵来用,可以逐个冲击,各个击破!只是别让我们的人和你们的人产生摩擦就好。”张绍华缓缓吐出了自己的计划。

“恩,这没问题!前樊,国家寨,季家寨那里是我的老同学,好弟兄把守,我们过去,不会有问题。”周继先点了点头。

张绍华心里暗叹,希望吧,希望顺利,不然的话,这临邑的战况可就难说了。两支军队,特别不是一伙人,最难的就是指挥和磨合,看起来平安无事,但一个小小的差池,损失的就是成千上百的性命,甚至影响到大局,张绍华不得不顾虑,这一次合作第一是因为周继先的为人,还有就是周继先实在是无力抵抗了,自己的到来给他带来了转机,目前周继先对自己这群人已经相当信任了……但至于以后,就要看他们的态度了……



第八十七章 喋血之战(第一更)


class="width">何复生风风火火地来到国家寨外围,大老远就听见枪炮声连绵不绝,鬼子的战略极其高明,所选的攻击地点无一不是战略要害,只要此处拿下,然后迅速往右侧进攻,这样不但临邑的整个右门户落于敌手,打开一条大门,同时也会对整个战线的防守带来极大的困难!这样国民军要么撤离,缩小防守圈,要么就只有直接撤离,而根据何复生的判断,一旦失守国民军必然会撤离……且不说已久战疲劳的士兵,就是那些将领看着自己的士兵大批倒下,肯定也会肉疼,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无奈撤兵,他们的想法无非是先撤,退到黄河南岸防守,以后伺机收复而已。-====-这种做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然鬼子也不可能一路几乎锐不可挡,如入无人之境,凭借几千士兵就敢深入到临邑了。

何复生目光闪烁,果断地下令:所有人绕过国家寨前面的小湖泊,从敌人后方插入,争取将其剿灭!整个临邑鬼子也就只剩不到3000人,援兵已经被消灭,下面必须速战速决,在鬼子支援到来之前尽数清除。

他带领全连战士绕过湖泊,走过一条小路,在一处小山坡前停下,此刻国民军和鬼子已经在村前打得热火朝天,鬼子占着火力的优势,而国民军是守方,在地势上占优势,而且又有防御工事,一时间完全是拼人命了。

整个战场清晰可见,鬼子大概有400多人在那僵持,何复生打量一下形势,果断下令:“刘峰,你们一排绕到鬼子正后方埋伏,二排三排一左一右冲,吴良,带点突击队员,给我把迫击炮和机枪手做了,一个不留,只要东西不留人命!”

吴良耸了耸肩,盯着后面那不时吞吐火舌的鬼子迫击炮远射阵地,目光也变得火热,大喊:“阿亮,我们走,去拿奖品了。”

这群人无一不是张绍华的骨干,其中阿亮和吴良一行十来人一直呆在特战队,他们可以说是张绍华精心打造的,每一个都是以一胜十的好手,身兼正面战斗和暗杀的高手,放到现代绝对是个百里挑一的黑~道好手,他们和何复生等人一路风雨与共,关系自然要铁得很,对自己这些人的身手也非常自信。

何复生打量着自己二排和三排,心里粗略算了下,总共有三百来人,应该够了,他稍等了一会,振臂一挥:“大家给我冲!”说罢,抢先端起机枪第一个往前冲,如下山猛虎向着敌军阵地质扑去,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突然,火炮声音停了,何复生急奔中眉毛一挑,吴良没让他失望,得手了!

“杀!”

“给我打!”

原本鬼子久克不下,正想着趁着猛攻一举拿下,战斗到了最紧要关头,后面火炮突然哑了,接着听到斜地里喊杀声大起。-====-

“轰!”“轰!”“轰!”

日军们抬头一看,只见一轮乌溜溜的小石榴跳进视线,落在阵地上,纷纷炸开了花,一阵阵乌云冒起,日军的攻势顿时被炸散了,阵地里忽然一阵骚乱,硝烟中一群手端冲锋枪如狼似虎的士兵冲过来!

日军反应很快,立即分出一百多人调转枪头阻挡。

“突!”“突!”“突!”“砰!”

眼看冲在最前面的十来人中枪倒下,何复生只觉得热血直往脑门冲,他拉开嗓子大吼:“杀!给我杀!机枪手,掩护!***,快点!”

机枪手们忙用密集的扫射把日军压了下去,何复生等人趁机往敌阵里猛扔手榴弹,一轮强攻后,鬼子终于抵挡不住,整个阵地乱了起来,在日军指挥官的呼喝下开始企图撤退……

何复生留意到**那边毫无动静,竟然没人配合来个前后夹攻,急起来,破口大骂:“国民党哪个带头的,妈的,都傻X啊,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冲,人都死光了!靠!给老子打!”

鬼子的慌乱令伤亡逐渐增多,何复生这里也损失了五六十,心里肉疼不已,这时正面国民军阵地终于炮火响了起来,喊杀声变大,何复生心里一松,还好不是个傻子,不然自己等人就要有一半交代在这里了。

国民军官见势终于组织人员发起反击,整个形势因为何复生的到来而出现逆转,鬼子边打边退,却被何复生的人断了后路,正处于进退两难的死局。

这时侦察兵飞奔来报,季家寨那边有两百多鬼子前来支援,何复生杀红了眼,咬了咬牙,说:“来吧,来得越多越好,老子正愁没人来!妈的,给我快点,先灭了前面的***。”

“好!”……“上!”战士们抖擞精神,越战越起劲!

鬼子本来人数就不多,这一下子也死伤过半,不过日军向来纪律严明,尽管被打得狼狈不堪,但也是慌乱中进退有序,然而这样的秩序却被吴良等人打破!

话说吴良解决了迫击炮之后,正好赶来,他们游移不定,专挑火力强的下手,日军的撤退防守完全秩序被打乱,还没退到300多米,后面早就埋伏在草丛的一排的迫击炮等的就是这一刻!

遥遥看着我军的炮弹在日军中炸开,绽开一朵朵死亡的火焰之花,何复生松了口气,这下鬼子算是走上霉运,客死他乡了!这时,对面烟雾中忽然冒出一队队身穿灰色军装的人,何复生忙冲着国民军大喊:“我们是友军,受周继先派遣,来支援你们的,你们给我加点力!”

“好,多谢啦,兄弟们,上,妈的,全给我宰了。”

29师的守军们等炮火稍停,一个个端着枪,气势如虹地向着日军败退的方向杀将过去!

杀声中,**阵地走出一个人来,何复生看去,只见一名军官大步走过来,此人大概40多岁,国字脸,满身尘土,来到何复生面前,哈哈一笑:“这位兄弟面生得很啊,我是郑崇明,听说是老周那家伙派你来的?”

“在下何复生,将军,我们是聊城范县长招募的抗日武装队伍,先前和周营长见过面,受周营长调度过来支援的,他那里现在恐怕已经战斗结束了。”刚才何复生只是为了引出对方,随口说的,此刻他这话更是说得模棱两可,郑崇明一时自然也没想那么多,这支从天而降的增援部队解决了他的危机,扭转了整个战局,他高兴还来不及,再听他说是周继先派来的,当然欢迎之至,就和何复生握了握手,高兴地说:“这次就多谢你们了!看来这次我们能把鬼子来个全歼!”

“这个是自然,不过将军,从西面来了两百多个鬼子,估计是过来增援的,我们是否准备一下!”

“好!我们直接往西杀去,他们打我们,这次轮到我们来宰他们了,***,最近一直被压着打,实在憋气!”郑崇明见鬼子有援军,可人数不多,这肯定是立战功的好机会,他眼里精光一闪,自然不想放弃,不过自己人数有限,下意识地望了望何复生。

何复生心里自然明白,不过也不点破,爽朗地笑着说:“好,将军眼光独到,抓住战机,在下任凭将军调遣就是。”

“哈哈!好,小何的胆识让我老郑好生佩服!”郑崇明心里大乐,若任凭他调遣,战功可就是他的了,他不由得越看何复生越顺眼,觉得这小伙子真不错,非常不错!

何复生这一记马屁可谓拍得他心里舒坦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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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复生看到鬼子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毕竟己方比鬼子多余两倍的人数,悬殊太大,不久就只剩不到四分之一,接着命令道:“全军给我冲!”

一排士兵的炮火伏击,本来就给鬼子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如果换了平时,倒也可以相持,但现在后面非但冒出一队国民党的追兵,前面又冲过来一群群劲敌,日军立即陷入包围之中!

何复生的人心里痛恨鬼子已久,完全不喊投降!

国民党军过来开始还叫投降者不杀,但一见友军完全不理会,闷头猛杀,偶尔还传出一句:你们傻啊,你说的他们又听不懂,你看,那个谁,没戴帽子的,刚就这样喊,被鬼子捅了,还喊,你找死不成。

**士兵们也就不再浪费气力,那些陷入包围的日军,虽然奋力抵抗,奈何对方人数太多,最后没有一个能冲出包围,全被截杀!

何复生正在和郑崇明商量对策,这时传令兵来报,鬼子已经全部被消灭,接着简单说了下过程,郑崇明看了何复生一眼,说:“小何好算计,这一下,鬼子可亏大了,一下子损失了接近三成的兵力。”

“将军客气,这次只是占了人数的优势,出其不意而已,我们还是先组织人马往西侧反击,不然鬼子援军来到,那就麻烦了,必须速战速决,解决临邑的困境。”

刚才已经讨论了,郑崇明也有此想法,只是自己的兵力不足,现在听说何复生还有500多人和周继先的人马很快就会赶过来,正好有机会,自当乐意,马上叫几个人去迎接。自己则和何复生带人去狙击鬼子的援军,两百多人,放到现在的两班人马面前,人数不多,也很好打。

再说张绍华和周继先一阵急赶,终于在接近五点的时候赶到郑崇明的阵地,才知道郑崇明正带人往西去狙击鬼子去了,他们也不多留,埋头追赶过去。待他们来到季家寨附近,已是傍晚6点钟了,黑沉沉的夜已经开始降临,他们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下找到了何复生和郑崇明。

郑崇明一见周继先,走上去就来个拥抱,笑道:“老周啊,今天我可是赚大了啊,哈哈!”

周继先在路上就听张绍华说了何复生这队人的事,此刻看到战况果然大为明朗,不禁对张绍华暗自钦佩,也就笑着说:“老周,恭喜恭喜,哈哈!”说着指着张绍华说:“这位是张绍华,是聊城范县长派来协助我们的。”

“哦?小兄弟,你就是复生的老大,不错,小伙子,这次多谢你们援手!”郑崇明乐呵呵地冲着张绍华说。

张绍华客气地道:“郑营长千万别客气,我们只是受范县长所托,久仰诸位在战场上杀敌,恨不能早就过来,不过个人实在无能为力,说到这个还得感谢范先生,他老人家听到鬼子的残暴罪行,心里深恶痛绝,不愿撤退,特意组织起我们这支抗日义勇军,让我们有机会和诸位将军一起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至于援手,那就称不上了,二位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就算张某不来,你们也一样能拒敌于千里,张某只是赶巧,将军就不用客气了,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张绍华的话极为微妙,并不居功,巧妙地把自己这批人推到了范筑先麾下,明显就是有什么疑问你们去找范老先生,范筑先在不久之前部队撤退之时所说的豪言壮语,在有心人的宣传之下,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样既解决了自己的身份麻烦不说,而且有老范做靠山,无论何时都会少去许多麻烦,怎么说老范也是在韩复渠手下,多少算是一家人。

几人客套一番,最终一致通过,大家集中兵力,连夜往西侧发起进攻,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日军逐个击破,以解决燃眉之危机!



第八十八章 全民抗战 (第二更)


class="width">11月的山东原本是棉花、玉米等农作物丰收的世界,也是通商的最佳时刻,然而在这战火纷乱的年代,到处人心惶惶,日寇的入侵使得原本因为寒冷而麻木的人们心里恐慌起来,甚至睡觉时也经常有敌机的呜咽声,大炮的轰隆声在耳旁炸雷般响起,各种传言使得他们几乎难以入睡,噩梦连场。-====-

然而,聊城的县门口此刻却一片火热,因为范筑先的号召,四周赶来的人们几乎有数千上万人之多,范筑先一面忙着安置编排,一面为武器装备发愁。

这不,现在门口站着一群人,大概七十多人,对着大门喊道:“范县长,你带我们一起去打鬼子吧!”

“是啊,范县长,我们不怕死!”

“范县长,我家大儿子在北边做生意,被天杀的鬼子打死了,求求您,您就带上我吧,我要亲手给儿子报仇,杀了那帮畜生!”

“是啊,县长,我和我老伴一个心思,我们半截身子已经落土了,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就带上我们……我们跟那帮畜生拼了!”

“县长,这是我家今年刚收的玉米,现在全带来了,就放这了,你带上我一个!”

“俺娘跟俺说了,您是大好人,俺家上辈子也是读书人,俺大道理不懂,但也知道爱国这个道理,俺是跟定你了,任凭你老人家吩咐!”

“县长,你别看我是女人家,但我力气大得很,我家那老鬼都使不过,我也跟你去!”

……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有的拿着菜刀,有的还拿着锄头,甚至还有拿木棒的,这些人簇拥在一块,倒也让范筑先心里很是感动,但也有些头疼,鬼子的强大,别人不知道,他身为一个县长,山东第六区的治安司令,好歹在韩复渠下面见过不少正规军,知道就算这里的治安警察都无法和日寇抗衡,更别说这面前站的一群老弱妇孺。

但从附近十方八里赶来的人绝对不少,每天都有很多,范筑先正在这无计可施,接到有人来报:“县长,外面来了一群士兵,是张先生的!”这些人先前和张绍华见过,自然认识,一眼就看出来了。

“走,快去请!”范筑先眼前一亮,赶紧向门口走去。

“范先生,在下周英杰,代我家张帅给先生问好!”周英杰一身戎装,脸上风尘仆仆,但掩饰不住那勃发的英气,他看到范筑先,连忙上去拱手行礼。

“好啊,来,里面请!”把周英杰延进屋里后,范筑先按捺不住开口问:“张先生可还好?不知英杰来聊县所为何事?”

“张帅目前正在临邑和鬼子激战,想必现在临邑的危机也快解除了。”周英杰开始说起他们一路的所见所行,说到日军狡猾狠毒,对占领区平民百姓的无辜残杀,范筑先掩不住满脸愤怒,胡子都差点翘起来,听到后面张绍华的伏击,不由得一拍桌子,大声说好,赞叹张绍华神勇,一面也激动不已,在那里跃跃欲试。

最后,周英杰微笑着说:“晚辈此行主要是来麻烦范老先生的。”

“英杰,有什么事直说,不用拐弯抹角,来那些无谓的官场客套。”

“张帅命晚辈前来,向范老讨点东风……”周英杰说着打开随身携带的地图:“您看,这是临邑,这边是商河,商河还在鬼子手里,鬼子的兵力分布得太广,但每个地方人数不多,日军一个师团两万多人,加上补给总的接近三万人占据德州,而目前日军正在围攻太原,整个北方的兵力以天津为中心,向西南扩散,占据着沧州,德州,石家庄,目前正在大军集结进攻太原,至于德州的失陷……说实话,在下窃以为是战略上的错误!先不论对错,就目前来看,日军正在紧攻太原,一旦太原失守,下一个就是济南,日军将会逐步蚕食整个华北,华中地区,以占领城市,围剿农村的战略方针,实行统治。目前,我们先看济南北部的情况,日军占领了商河,平原,陵县,现在是临邑县,这样他们下一个目标必然是禹城市又或是济阳县,这两个地方,均是直接和济南相连,一旦失守,济南整个东、西、北三个方向都在敌人的包围之中,三面围敌,虽然有黄河作为依靠,但整个黄河以北都陷入鬼子的铁蹄之下,也就相当于放弃了整个黄河以北,而太原,邯郸,长治,在加上石家庄,鬼子整个黄河以北可谓是成为一块铁桶,那今天的太原就算守住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战线太长,而且这个时候,邯郸也将没有依靠,这样,整个战局就无法扭转!”

范筑先思考良久,仔细打量一番,暗自点头:“英杰,那你们的打算是……?”

周英杰也不打哑谜,直接说:“从这里派兵突袭平原,武城,故城,由临邑和济阳的军队来牵制商河方向的日军,然后对德州进行施压,最好能攻下德州,这样就能解决太原危机,就算不能攻下,也会产生牵制,这样,太原就是一头对石家庄虎视眈眈的老虎,鬼子必然不敢妄动。”

说完心里不由感叹,这些其实蒋中正肯定也明白,只是各方部队都在打自己的算盘,作战一再失利,输得莫名其妙,实在让老蒋无可奈何,目前能做多少算多少吧。他接着对范筑先说道:“范先生,张帅让我带来2000多支枪,还有几十架迫击炮,全部交给范老,我们还组织了1000多名青年,将会配合先生的行动,先生意下如何?”

“好,好哇!太好啦!不瞒英杰,我一直头疼的就是武器,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们这投奔的人接近一万多,整个济阳县,聊城县周边都来了,**都是正规军,又吃了败仗,暂时没人去,都来我这了。有许多老弱妇孺,这些肯定不能让他们上战场,但是也有不少青壮年,组织起来,大概也有几千人,只要有了武器装备,这绝对是一股不容小窥的力量!”范筑先整个人激动起来了。

周英杰也有点吃惊,人数这么多是他没有想到,如果张绍华在一定会很高兴!这时候大力宣传就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不但能激发人们心底的血气,也可以转移矛盾,将所有的愤怒都指向日军,万民一心,颠覆江山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周英杰笑了笑说:“那好,暂时先调集2000有底子的,把枪给他们装配上去,我们边往北移,边用小战来磨练他们!”

“好,这就去安排,走!”

三天时间,一切集合完毕,对于那些没有参加上的,根据张绍华的计划,也全部运动起来,该运送物资的,囤积物资的就囤积物资,完全用于后方补给上,而其他的青壮年则编制起来,抓紧训练,同时派人来讲解战争知识,还有一部分少女则完全交给了杨斌,组成医疗队,为战争做好准备。

趁着现在聊城还安全,一切后方都在周英杰的布置之下完全动员起来,接着,就是范筑先和周英杰,带着2000新兵和孙克勤会合,全军北上!

如果张绍华在的话,对此一定兴奋不已,可惜此刻他却陷入了担忧之中。两天前的晚上,由于他们这股生力军的加入,在会合了周继先和郑崇明的军队之后,以奇袭为主,配合国民军正面的硬抗,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战局完全扭转,昨晚日军主力见到已经胜利无望,带着800多人无奈退走!

这一下,整个临邑都沸腾了,连串的失败消磨了军民上下的锐气,对于军队而言,锐气最重要,没有锐气,就没有胜敌之心,这突来的胜利,而且歼敌接近3000人,可谓是一场大胜仗,这场急需的胜利鼓舞了士气不说,张绍华更是明白,在宣传之下,这肯定能鼓舞全国人民对抗战的决心,打碎了压在人们心头日军永远不败的石头,更能坚定人们支持国民军队的信心!

经过一夜的休息,张绍华那丝丝胜利的喜悦被冲淡了,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李佳来到他旁边,笑着说:“我们的帅哥打了个大胜仗,脸上还不见喜色,是不是这区区几千小鬼子填不足你的胃口?”

看着外面满脸喜色,神情振奋的士兵来回穿梭忙碌,张绍华轻轻叹了口气,笑了笑说:“打了胜仗就值得恭喜,战场上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如何!”

李佳眉头微皱,轻声说:“你在担心什么?”

“你说如果现在我们能在太原胜利,并且取得天津,北京,挥师直捣上海,情形会如何?”张绍华语气沉重,望着李佳,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最后结果。

李佳沉思了下,心里一惊,说道:“鬼子的侵华战争不可能停止,也绝对不会任由我们取下天津,大不了在从本国或东北朝鲜等地多调集一些部队过来,中国形势不把握住,日本的损失就大了……除非投降,主动撤走……但这是场蓄谋已久的侵略战争,势在必行,日本鬼子的野心是整个大东亚!中国国土面积大,有数不尽的自然资源,这些都是鬼子建立共荣圈的基点!他们不可能放弃,一定会倾尽全力,这样才能保证对外战争的供给和消耗。”说到这里,她的心猛往下沉:“如果我们真的拿下了天津,就意味着鬼子会派更多的人过来!”

张绍华点了点头,苦笑着说:“不错,鬼子发动太平洋战争虽然急促,但也是看在吃定了中国的份上,不然的话,如果国内抵抗太强,他们延迟对外,集中所有力量先针对中国,那我们还能抵挡得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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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布局天下


class="width">看着自己呼吸发出的白雾冉冉渺渺,李佳心里也是一阵恍惚,千辛万苦之后,是否会功败垂成?她苦笑着说:“那你打算怎么办?或许我们只能依靠他们了!”

张绍华沉默着点了点头,未来的事别人不知道,但李佳和他心里最清楚,这些一说就透,挥开这些思绪,张绍华扬起眉说:“走吧!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就算那天真的来临,我就不信还想不到办法!走,刚有人来报,师长曹福林来了,我们去见见!”

来到临邑县城大楼,远远就看到有士兵在那等候,士兵们见张绍华来了,急忙通报,张绍华来到大厅,周继先爽朗地笑着,迎上前和张绍华说:“张兄弟,你可来了,今天我们师长亲自来这里督查,哈哈,来,我给你引见一下。”

周继先指着一个身着军装,刚毅之中带着一丝儒雅的男子说:“这就是我们的曹师长,身兼55军军长和29师师长。”

曹福林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啊,你就是张绍华,果然一表人才,不错,这次可多亏你们,不然我们可就胜负难料,哈哈!”

“师长客气了,在下只是有幸被范县长点中,范县长仰慕诸位将军抗日的精忠报国之心,才遣在下过来表示一点心意,就算在下不来,我想凭诸位的勇猛,要打胜也不是难事。”张绍华一边说着话,一边留意几人的神色,当他说出后面那句话时,明显看到曹福林等人眼睛有一丝亮光闪烁,张绍华心中一动。

“哈哈,绍华就别奉承我们啦!我们都是粗人一个,这次多谢范县长有心,有机会带我向他老人家问好,不,有机会我一定亲自拜访!”曹福林豪爽地拍了拍张绍华的肩膀。

张绍华明显了听出了他前面那句话里的自我讥讽,虽然不明显,但也显示了他内心的不满,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推断,他们果然不满韩复渠的作风,这连续两个月来的败仗,败得莫名其妙不说,还损兵折将,都觉得窝囊,每个有血性的军人求的无非就是个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而已,他不动声色,说:“那就多谢师长美意,范先生也很钦佩师长亲临战场,临阵不退的精神。”

一行人客套一番,张绍华心想,他们等自己来绝对不是仅仅客套这么简单,肯定有事,果然没一会曹福林说:“绍华,不知道对于眼下的形式,你有何看法?如果有需要帮助或者吩咐,能做到的我曹某一定不推迟。<<>>”

张绍华的眉尖跳了跳,嗯,果然拉拢来了,张绍华开始就点明一切是范筑先的意思,而现在曹福林竟然直接问张绍华,还摆出一副大方的姿态,意思不用说是个明白人都能清楚,张绍华笑了笑说:“多谢曹师长抬举,范先生和我等几人也都商量过目前的形式,以范先生之见,目前在下来此地只是帮助一下,至于以后,要等我回去问下范先生了。”

“那你们对目前的形式有什么看法?”曹福林指着地图说。

“这个倒是商量过。”张绍华见机会难得,正好说说自己的想法,他整理了下思路就开口说:“这个范先生曾经提及过,目前鬼子正在大举进攻太原,眼下太原能否支撑我们暂且不说,但在太原分散了鬼子驻在德州的军力,德州以南方向就相对薄弱,鬼子进攻临邑,无非一是为了以后可以更好的进攻济南,一方面也是打散我们的军队,让我们无法大军防守太原,形成牵制,而眼下临邑没有丢失,正是我们的好机会!我们只需要派小股军队,清除周边驻守的日军,然后派兵防守商河地区,防止敌人二次来犯!范先生已经于今日派军前往平原,只要守住临邑,然后这里一边守住商河来犯之敌,一面派兵往陵县方向进发,给敌人以为我们要进攻陵县的错觉,然后急速行军,赶至平原,配合范先生……如果把握的好的话,或许有机会收复平原,以解禹城危机,还可以将战果往西北部分地区扩大!师长请看,只要临邑不丢失,平原作战就不会腹背受敌,这样如果鬼子真的想派大军吃下太原,我们就有机会派军夺下德州!据查在德州德日军人数大概有两万多人……还不到三万,再分到下面各个县城,这样力量就薄弱了,我们只要各个击破,行动快速,就会把日寇挡住!只要能挡住,就必然会有所得,就算没所得,也会为太原方面减轻压力。”

曹福林点了点头,眼里带着赞赏,满脸笑意,大笑着说:“好战略!好气魄!好胆识!没想到,你们能想到如此大局,佩服,只是目前我手中也就29师,人数太少,不知道绍华有何想法。”

张绍华心里想着,你手上不是还有55军么,人还少,不过也不说破,他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师长能不能借我们2000人,然后支援点武器装备,范先生那有三千多人,可惜都是光棍,只能背大刀,我们这一千多人的装备还是友军见我们实在寒碜,送给我们的。如果师长能给我们支援点装备,我们可以把这批人组织起来,充当马前卒,在前面开路,争取拿下平原,但师长一定要守住临邑,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曹福林见张绍华一脸苦色,在想着范筑先临时组织的,确实没有武器装备,别的没听到,但听到了“友军”二字,这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心里嘀咕,他们也来插一手了?这可是条大鱼,不能放走,两三千人的装备不少,目前缴获的在加上战死留下以及库存,要拿出这么点也不是大事,想了想便点头说:“好!我们就支援你们2000支枪,100挺重机枪,还有50门小型迫击炮,你看如何?”

“那我就代范先生多谢曹师长的深明大义,以后有何差遣,只要一句话,我保证没二话!”张绍华心里确实感激,曹福林能做到这样,也算是极限了,如果不是手上有着一个军的实力,他想拿这些估计都困难。

张绍华和他们商议完毕,马上叫来何复生,让他们准备将这些武器装备送去亲自交到周英杰手上,而他自己则向曹福林辞行,带着李佳和几个人,快马加鞭往济南赶去。

虽然战火在蔓延,也逐步逼近,济南经过起初的一阵慌乱之后,走的大多数都是生意人,而本地人则有许多留了下来,毕竟家在这里,去了外地又拿什么来吃穿。街上到处都贴满标语,偶尔还有学生在宣传,街市上虽然繁华不再,但小摊小贩为了生存依然如旧艰苦经营。

张绍华来到他在济南城的据点,这里还留有10来个亲信,带头的是陈志军,跟他一同从越南过来的,一直负责情报组织和外界联络。

张绍华一出现在济南,他就收到情报,急忙迎接,张绍华跟他也熟络,倒也不客气,劈头就说:“小陈,目前我们和杜月笙他老人家断联系了没?”

“目前还没有,不过我们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但和钟洛一直有联系,也有一点生意上往来,他们知道我们在抗日,暗中支援了我们不少。”

“那好,麻烦你给我联系一下,麻烦他帮我转转告杜月笙,就说有急事。”

“好,稍等一下”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终于接通了杜月笙电话,还好杜月笙没有忘记他,客套一番,张绍华心里一阵侥幸,如果在迟点,恐怕上海彻底被日军统治,想通话都不可能了。接着张绍华把这里的情况完完全全地告诉了杜月笙,让杜月笙帮忙,想办法和老蒋说说,看看能不能给范筑先或者自己一个好的名衔,他特别强调的是由于韩复渠的作风,已经对于大局所产生的负面影响,以及将自己的计划等等全盘托出。

杜月笙也是个爽朗之人,非常够意思,他张绍华还是比较有好感的,就满口答应下来。

张绍华处理完这些事,已经是下午了。

张绍华心里有点烦闷,因为自己手上没有实力,没有庞大的军队,明知道有许多办法,但却又无计可施,这种无奈感压迫得他实在是憋屈难抒,国民党军队各个地方都在大战,完全牵制了兵力,山东韩复渠的战略按照后世的作战方法看,完全是输得莫名其妙,还没打完,就结束了。他实在没有办法,目前只能祈求老蒋能给范筑先封个好头衔,支援一下,这样就不怕没人了,想起曹福林那一个军和29师,他就心动。

对于以后,他现在完全不想了,如果不能得到国民党的大力支持,别说以后的战争将更难打,连眼前的危机都恐怕无法解决。

他对着作战图翻来覆去地苦苦思索,仔细分析着一切的可能性,李佳也看出他满心烦恼,就轻轻走到他身边,悄然说道:“怎么?无计可施了?”

“你说呢,你能想到办法我就佩服你!”张绍华没好气地瞪了瞪她。

“啧啧,干嘛欺负起我来了,这些东西现在想也没用,尽了力就好,或许哪天我们全部都要战死也说不定!”

李佳的话听起来轻飘飘,似乎还带着一丝俏皮,张绍华的心潮没有来的一阵澎湃,盯着她说:“不会死,放心,我们都不会死!”

忽然之间,他整个人因为李佳的话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心,这是信念,也是承诺!李佳看到这样,嘴角一弯,面带笑意,张绍华的心情也莫名其妙地放松下来,一种难言的默契悄然而成!

而他们却不知道,此刻,在江南,传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而对于张绍华来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第九十章 异军突出!


class="width">这确实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也是最令全国人民激动的消息,是至天津失陷之后,一个打破日军所向无敌的惊人消息,淞沪保卫战胜利了!淞沪会战在从对峙到开战连续持续了三个月之后,终于以国民军的胜利而告终。

张绍华看到这个消息,心里一震,就猜到是谁了,果然,是铁坤。

正当胡宗南指挥所部与友军在苏州河岸苦战之际,1937年11月5日晨,日军援军第十军在杭州湾北岸全公亭、金山卫等处登陆成功,并迅速推进,相继攻占金山、松江,切断了沪杭线,从南面向上海包抄。在淞沪的中**队即将陷入被敌人全面包围、前后夹击的险境!

11月7日,突然从海面驶来三艘大战舰,带着强大的火力,撕破了日军在上海南海面的封锁,截断了海面向陆地的突破点,同一时间,浙江绍兴,杭州,宁波,江苏无锡等地突然冒出数股大军向嘉兴集结,同时海上登陆一支,几支军队会合接近三个军的实力,向上海进发,这一支异军,装备先进,打着中华军的旗号,对外宣称是由海外爱国人士组成,给予正在浴血奋战国民党军队大力帮助,这支军队的装备优良得能超越日军,一来就把日军打了个晕头转向!

他们来得太突然,来得太快,让日军完全反应不过来,彻底打破了日军的如意算盘,这支奇军配合国民军的空军和陆军部队,经过一周的卓越战斗,终于成功地守住上海,日军临时性退走。

铁坤好算计!

张绍华心里感慨,铁坤在越南的实力张绍华早就听说,只是来到山东以后极少关注,没想到发展的如此之快,暗中布置了诸多后手,如果张绍华所料不差,接着,铁坤必然会在宁波或者绍兴建立大本营,全民抗战时期,就算国民党不同意也得同意,何况他还送了国民党一个如此大的人情。从此他将在江南扎下脚跟,借口无疑是,日军虽然暂时败走,但随时可能还会卷土重来,同时也为抗日出力,慢慢做势力渗透,从而蚕食整个江南。这确实高明,极度的高明,铁坤不愧是未来的人,确实好算计。

突然之间,张绍华有些迷茫,是任其发展下去,还是扼杀?作为现代过去的,发展绝对快速,许多方面占据了优势,同时也会使得中国的发展少走许多弯路,但是以铁坤的性格,最后到底会做些什么?张绍华发现自己无法确定。

*************************

日军占领德州后,为了配合扩张侵略,在德州郊外开辟了一个临时军用机场,这些日子里空袭济阳和轰炸临邑的战机就是从这里派过来的。

攻打临邑的日军无功而退之后,几乎每天有战机前来侦查和偷袭,鬼子的飞机很狡猾,总是挑你最不防备的时间嗡嗡嗡地飞来,居高临下地扔下几颗炸弹,赶在你做出还击之前抖抖翅膀就溜之大吉了。

那日,正逢大集,两架敌机飞来向人群里投了8颗炸弹,当场炸死11人,重伤4人,炸毁民房20多间。赵洪道一家7口被炸死4口,他12岁的妹妹和4岁的小弟弟被炸得四肢迸飞,只剩下了头颅;六个多月的小妹妹在母亲怀里被炸死,肠子拖在地上,母亲的一条腿被炸飞。

不能继续这样任由敌人肆虐!为此张绍华决定派李佳、陈勇、何复生三人带上十多名特战队队员以及十名战士把准备好的迫击炮、地雷、炸药、燃烧弹等家当扛上卡车,然后全部换上刻意从战场上搜罗到的日军军服,跳了上车,在夜幕的掩映下往德州而去。

陈勇早就派人探清楚了,日军在这个小型空军基地有六架35年出产的零式战机,二十多名飞行员以及一批地勤人员。

他们就是冲着这几架飞机去的。

一个小时后,他们把车开出了临邑的防御线,何复生一路上老是在拉扯自己身上的昭和五式军服,沿途在抱怨:“妈的,真难看!狗皮一样!”“恶心!这铜钮扣也太大了,磕得我浑身不对劲!”

李佳边开车边说:“你就忍忍啦,快到了,你好歹是个军曹,别在那扭来扭去,给人看穿了就麻烦!”全队人就他和两名青岛学生能说日语,他当然冒充小头目,其他两名在车厢里充当伍长,以应付不时之需。

卡车在土路上颠簸着前进,扬起灰尘滚滚……

何复生忽然坐直了,很紧张地低声说:“当心!前面是卡哨!”

李佳一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下意识把帽子拉低点,她虽然已经刻意涂黄了脸扮成猥琐男,但还是有点心虚。

何复生敲敲身后的车窗,提醒后面的陈勇,若不能顺利过关,他们就按计划发难,把这个小路卡端掉!

卡车在路卡前“吱!”地停下来,马上有三名日军上前检查,两名站得稍远的端着步枪在那儿瞪着他们看。

其中一名为首的日军从服饰上看得出是名二等兵,何复生绷着脸,故意很威严地瞥了一眼对方红色领章,沉声用日语说:“第四旅419营岗下友和,在执行机密任务,请多多关照!”同时把一个证件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那名二等兵胖胖矮矮,人长得很结实,不开口都露出两只大门牙,他伸长脖子往车内打量,嘴里说:“这一带戒严,有敌人出没,大家小心!”

李佳提着一颗心,满手心是冷汗,脸上却镇定如恒,不动声色凝视前方——很多时候,没有动作就是最好的动作。

其余两名日军绕到卡车后面张望,那两名青岛人立即主动打招呼,其余的特战队员们大部份一脸轻松地冲着他们微笑,有几个则面无表情抬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看起来也很正常。

三名日军围着车子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破绽,就挥舞小旗,升降栏缓缓升起,李佳忙启动车子,有惊无险闯关而过……

进入日占区后,他们更加小心翼翼地专抄小路走,一路磕磕绊绊,中途干掉了两个小路卡,总算来到德州郊外的日军空军临时基地外围。

该空军临时基地躺在德州郊外的小平原上,空旷地上中央是起飞跑道,一侧是停机场,上面的几架零式战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另一边是几排整齐的两层楼房,肯定是军营和仓库之类的,不远处还有一个鹤立鸡群的控制塔,看起来比较简陋,大概是仓促间修成的原因。

从那几座士兵宿舍可以推算出这里驻守的兵力不会多于一个中队,加上空军飞行员、后勤人员等等,也不过两百五十人左右。

不用说都知道这里防守森严,李佳他们不敢贸然接近,早早就下了车,把车藏近密林里,三十多名战士分成三组悄悄摸到基地外围。

因为知道身处虎口,多留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所以他们争分夺秒按照原定计划开始行动,李佳带领第一组负责远距离狙击以及火力封锁,为撤退做掩护;陈勇带领第二组的任务是在基地日军出击的必经之路埋地雷,放炸药;何复生带领第三组队员负责发炮轰炸,能炸中飞机自然是好事,炸不中的话,能炸毁跑道、袭击基地后勤也是战绩。

等陈勇带着第二组战士埋好地雷和炸药,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李佳、何复生分别在埋伏的地方清楚地听到基地里响起一阵号声,两人心中一喜,正好!赶上鬼子开饭!

等了大概十五分钟,几下清脆婉转的鸟鸣声传来,是陈勇的暗号!

何复生振臂一挥,五门迫击炮从不同方位大发神威,轰隆隆地落地开花,空军基地的警报铃声登时鬼哭狼嚎般响起,刚开始吃饭的日军立即扔下饭碗冲出来,还没站稳脚跟就被枪炮击散,有的勉强组成队形冲出没多远就被炸弹炸得成片成片倒下……

几名日军飞行员象被烧了尾巴的兔子,从建筑物里奔出来,撒开腿死命往战斗机跑去,打算用战击对付伏击敌人,但他们没想到自己跑着跑着,一个个成了李佳等几个狙击手的活靶,中弹倒下……同时,炮弹一个接一个在跑道上、停机场上炸开,带着毁灭性的吼声震撼这方土地!

枪炮轰隆声中,李佳从瞄准镜里看到三架零式战机先后中弹爆炸燃烧,她暗叫一声:Yes!更加抖擞精神,打几枪换一个位置,神出鬼没地把一颗颗子弹变成催命符,毫不吝惜地飞送出去,还专门挑那些在指手画脚的军官和飞行员来开枪!

她今天超水准发挥,几乎没有一枪落空,极高的命中率更加令日军慌了神,纷纷找掩体躲避,呼叫声此起彼伏。

燃烧弹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何复生命战士们把燃烧弹对准建筑物和停机场、停车场来发射,不消几分钟该基地就形成数片火海,熊熊大火欢快地迎风起舞,风助火势,越烧越猛!

这下子德州日军小型空军基地炸开了锅,前所未有的袭击把基地日军打得昏头转向,仿佛冲到什么地方都有埋伏,也无法判断对方有多少兵力,等他们反应过来,何复生已经把炮弹放完了,呼哨一声带着兄弟们在第一组的掩护下火速撤退。

李佳和陈勇等人这次拼的就是日军做梦都没想到“支那人”敢孤军深入,直捣空军基地,他们策划的也只是短短十多分钟的外围攻击,就是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击即退!

他们跳上卡车,卡车摇晃着拼命飞驰,回程路上李佳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一路把车开得像疯掉一般,逢卡必冲,陈勇指挥战士们在颠簸的车上配合默契地举枪扫射,遇敌杀敌,争分夺秒地望临邑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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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异变


class="width">德州日军的临时机场铲除后,张绍华带着众人离开临邑,来到聊县,和范筑先汇合。~~~~

聊县县城抗日指挥部。

范筑先正忙着派人在平原县周围打游击,一点点在清除鬼子的小股部队,张绍华的来到令他精神大振,丢下正在和自己说话的次子范树民,抬起头冲着张绍华笑道:“绍华,你可算一战成名啊!”

张绍华愣了愣,微微一笑:“先生过誉了!”周英杰忙过来打招呼,三人一起走到里面去抓紧时间商议如何拿下平原县,以保住聊县附近的城乡。

指挥部大堂里,刚出任青年挺进大队队长的范树民瞟了一眼李佳,眼里流露出丝丝惊讶之色,他指了指李佳问陈勇:“陈大哥,听说你们把德州机场给炸了……就是这你们几位英雄?”

李佳给他这难以置信的语气搞得很不爽,就白了他一眼,抬起下巴冷冷道:“怎么啦,有问题?”

范树民从来没见过这般帅的姑娘,这位才十七岁的将门虎子难以掩饰对李佳的好奇之心,上前饶有兴致地说:“小姐,你居然也懂用枪使炮?”

李佳用看幼儿园小孩子的眼光望着他,端起幼儿园阿姨的架子很温柔地说:“这位小弟弟,首先,我不是小姐,我是铁血战士;第二,什么叫‘居然’,我不懂,难道这位小弟弟……你懂?”

陈勇、何复生等人在一旁挤眉弄眼在笑,范树民按不住两颊泛红,大声说:“你这小妹妹在和谁开玩笑?切!我不懂枪炮,还有谁懂?”他这个大队长可不是蒙的,他从小就爱武刀弄枪,研究枪械,熟读兵书,对自己的枪法还是蛮自信的。

李佳乜了一眼他那支别在腰间的勃朗宁手枪,笑得古古怪怪:“懂,你懂……嘿!小弟弟,敢不敢和我比试比试?”

旁边的众人当场连声叫好,七嘴八舌地催促他们俩快拉开架势。-====-

大家的起哄声里,在李佳那双妩媚的眼睛逼视下,大冷天的范树民额上隐约冒出汗珠,他抿着唇很拽地说:“比就比!本少爷还怕了你这小妹妹不成!”

李佳退后一步,指了指外面的院子很豪爽地说:“有点意思!好,我今天就让让你,题目你来定,随便你发挥!不过,赌注我来出,谁要是输了,以后每次见到对方就要鞠躬请安!”

范树民翻了翻白眼:“好啊,谁怕谁?”

大伙儿簇拥着李佳和范树民走出院子,范树民伸颈四望片刻,没看到什么好的射击目标,正想提议不如到外面斗,忽然他看到院墙外那株五叶槐,心中一动,说:“那棵树上有个鸟窝,鸟窝下有块绿色的小木牌,我们就看谁能最快打中那块小木牌,条件是不能惊动里面的鸟儿,更不能伤害任何飞鸟。”

大家抬眼一看,那株五叶槐长得正茂生,满树形状奇特的树叶在迎风轻摇,宛如千万只绿蝶栖止于树上,欲飞欲停,霎时间谁也看不到哪儿有什么鸟窝,更别提那块什么绿色木牌了。

李佳笑道:“小弟弟,你倒是蛮善心的,还惦记着爱护小动物呢!”

陈勇咧开嘴在旁边说:“二公子,那块木牌是不是你钉上去的?”

范树民手下一个青年挺进大队的队员插嘴:“大家没注意到么,我们聊县每棵树上都有我们钉上去的鸟屋,小木屋里搁了稻草瘪谷子什么的,专为鸟儿们过冬准备的。那木牌子上刻着鸟屋的编号,方便我们维修添食。”

李佳这次真的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哦?这是你想的主意?”这位二公子要是喜欢鸟儿,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一个30年代的人,怎么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来保护鸟类。

范树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是我哥,他出洋读书回来后让人搞的……呃……我也有帮忙。”他没想到这个小鸟窝会引起美女的注意,有点意外惊喜,一丝孩子气的笑容在他脸上闪烁,令这位英气勃勃的抗日大队长俨然有点阳光男孩的气息。

李佳眯起眼看了看那棵五叶槐,喃喃道:“开始吧,速战速决,不然老大出来就没得玩了。”

深秋的阳光洒在华北大地上,干燥的秋风掠过,院子里所有人都屏气静声,瞪着在举枪瞄准的李佳和范树民,鸦雀无声。

李佳右手握紧手枪,左手托着右手手腕,目光如电,迅速在翻飞的绿叶中寻找目标。

范树民也摆出很标准的持枪姿势,透过浓密的树叶瞄准那忽闪忽现的小木牌……很快,他锁定目标,轻轻一扣扳机,只听到“噗!”一声闷响,大家眼前一花,似乎什么都没看到,就在此时,另一下低闷的枪声响起,李佳也出手了——

他们两人的枪都装上了从越南运过来的消声器,因此并没有造成很大动静,也没看到鸟儿惊飞。

范树民冲着刚才插话的小伙子说:“柱子,过去把木牌给我撬下来!”

那小伙子应了句:“好咧!”撒腿就跑,大家看着他的身影在树影里出没,没多久就看到他从树上溜下来,飞奔而进,把木牌交给裁判陈勇。

众人都很好奇,纷纷围上来张望。

陈勇接过巴掌大的木牌低头一看,只见上面赫然有两个枪洞,一个在正中,一个稍偏左。

李佳对他颇为刮目相看,诧异地说:“好小子,有点道行。”

范树民脸上一阵得意,撇了撇嘴说:“你也很不赖。”心里倒是不敢小看,他本身的道行自己清楚,这事也就含糊揭过,但他心中不知不觉对这个帅女郎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好感。

几个年轻人嘻嘻哈哈的,倒也容易打成一片。

再说张绍华和范筑先,周英杰三人坐在一块,说起要攻打平原,张绍华心里就没底,平原县在鬼子手上,鬼子的防御工事一时根本就没有好的对策来突破,尤其是碉堡和城楼,这些东西没有大的火炮或者轰炸机,根本就没有办法。

周英杰这时看了看范筑先,对张绍华说:“张帅,我们目前有接近6000多人,装备上基本每人一条枪,弹药也有不少,最近也搜刮了很多,只是大的火炮太缺少了,破城很难,鬼子的平原的防守基本上都集中在城内,人数大概在5000人不到,但他们依靠有利地势,修建了很多炮台,不摧毁的话,基本打不下来,就算能打下来这损失我们也承受不起。而且平原是德州的南下门户,距离德州不远,如果一天不能打下的话,鬼子的支援赶到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

(这两天胃病复发,加上家里来人了,实在没时间赶稿,明天争取恢复更新,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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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四方角逐


class="width">就在他们商量的时候,有卫兵来报,说**驻聊城县的抗日武装大队队长中国**党员姚第鸿带人来访。<<>>

一听到**党员带人来访,周英杰眉头微不可察的一拧,张绍华笑了笑,心道,正主上门了,向范筑先看去,范筑先冲着他点点头,站起来说:“哦?走!我们去迎接!”

走到门口,几名卫兵簇拥着一个大汉正往大堂走来,那人一身农民打扮,满脸刚毅,走进来东瞧西看,范筑先迎了上去,大笑着说:“哈哈,这位想必就是姚队长了,久仰,久仰!”

姚第鸿裂开嘴大声说:“范老先生安好,久闻范先生在鬼子来临之际,临危不退,放出豪言,我们也是佩服得紧,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前来拜见,今日多有打扰,还希望范先生见谅才是。”

“哈哈!无妨无妨,姚队长公务繁忙,在下理解,里面请!”

几人分别落座,范筑先指着张绍华和周英杰说:“这两位是张绍华和周英杰,原本是生意人,后来生意被鬼子所破,又见国土丧失,自愿投入本人麾下。”

“哈哈,二位的英名如雷贯耳!你们在临邑那一战打得漂亮啊!尤其是那场伏击,尽歼鬼子一千大军,了不起,了不起!现在张兄弟的大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下佩服,佩服!”姚第鸿向张绍华和周英杰拱了拱手,一脸和气地说。

张绍华淡淡笑了笑,没说话,周英杰则开口说道:“将军谬赞,那次根本不是我们出力,完全是依赖**29师曹福林曹师长的信任,派兵相助,我们才侥幸获胜,我们手里人员不足,在下又是生意人,完全不懂战事,不至于全军覆没已经是幸运,这虚名受之有愧,还请将军莫要往在下脸上贴金。”

姚第鸿见周英杰如此一说,愣了愣,接着笑了笑说:“哈哈,那场仗周边群众早就听说,大家都知道,周兄弟这样就太谦虚了,这里还得恭喜范先生,有此良将!”

范筑先神色不变,望着对方单刀直入:“不知姚将军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姚第鸿嘴边的笑意缓缓收拢,面色沉重地说:“可不敢说指教,实不瞒范先生,眼下战事吃紧,由于友军和鬼子实力悬殊太大,平原丢失,鬼子仗着武器的优势,大举南下,锋芒正锐,硬抗起来,实在是难有胜算,不好打啊!”

“哦?那……不知道贵军有何高招?”范筑先提起一根眉毛,似乎很有兴致。

“高招不好说,只是根据上级指示,希望我们整个山东地区军民联合起来,对鬼子实行拖字诀!”

“如何拖法?”范筑先眉头一皱。

“避开敌军主力,以……”

姚第鸿的话还没说完,范筑先脸色一沉,厉声说道:“慢!避开敌军主力,这是什么意思?鬼子强悍我们就不抵抗了?难道要放弃满城百姓不顾苟且偷生不成!东北三省的屠杀和奴役,莫非队长不知道?!何为将,何为军?多少将士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百姓安危,与敌人顽强抵抗,尽力斡旋,血溅五尺,日寇哪次进攻不是踏着将士们堆积如山的尸体才能前进半步!自开战至今,一寸河山一寸血啊!……我们身为七尺男儿,理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时明知不可为仍要不得不为之!何况我们是军人,军人以保国土,保一方平安为天职,这是军人的本分!否则不如将整个中华大地拱手相让,割地裂土,以保平安!队长的话真是荒谬之至!”这次范筑先是真的怒了,也不等姚第鸿说完,连忙炮珠连轰,完全不给面子!

姚第鸿连忙说道:“老先生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目前我们处于劣势,没有强大的武力和兵力,和鬼子硬拼好比鸡蛋碰石头,完全是无谓的牺牲,目前鬼子已经占领平原以及周边地区,正在向南扩张,在鬼子到来之时,我们避开鬼子主力,保全有用之身,大力组织群众,各处转移,能带走的带走,尽量不给鬼子留一根发丝,这样鬼子占领的无非是一个空城,一座荒宅,一旦战线拉长,鬼子必然兵分各处,而又掠之无获,必然补给不足,然后我们在后方大力开展运动,破坏敌人前进道路,埋伏,暗杀,也可以见机集中力量,以大吃小,鬼子进,我们退;鬼子退,我们进!专挑薄弱的打,让鬼子疲于应付,这样时间一久,鬼子补给困难,人员损失严重,而我们却大力发展,人员越来越多,鬼子必然不败也败。”

范筑先听完,久久不语,显然也有所意动,张绍华沉吟良久,心道:好计策,好战法,只是一旦鬼子在城市扎根,大量开发煤矿资源,成立军事基地,同时围剿农村,你在发展他就打压,他在发展你无计可施,一旦鬼子发展起来,又该如何是好?

范筑先半生混迹官场,几十年的军旅生涯让他非常明白其中道理,他思量了一下,开口说:“目前**不断撤退,一旦防守线全面崩溃,国土大片大片沦陷,到时候鬼子大力发展城市,生产枪炮,编制军队,对我们进行围剿,我们又当如何?!”

姚第鸿苦笑一下说:“这也是今天我来找先生的原因,我们只能尽量消磨敌军,给**创造反扑的时机,同时配合友军作战,争取抵抗的同时又能破坏鬼子的后方。”

张绍华眼前一亮,好高明的战略!他不等范筑先开口,急忙说:“不知贵军在聊城现在有多少人马,多少物资?”

姚第鸿见机,立马开口说:“目前聊城这边才刚开展,人数不是很多,全部民众算起来接近两万多人,如果有先生加入的话,这样我们的势力将会大增。”

范筑先马上满脸苦色,苦笑着说:“不瞒队长,我们正打算收复平原周边地区,争取早日拿下平原县。由于先前准备不充分,这块地方鬼子又太强大,目前人手不足,弹药紧缺,物资也跟不上,不知队长能否支援?这样我们愿意做贵军前面的一支枪,为队长做开路先锋!同时,这平原地区各位乡亲父老想必都会感谢你们,感谢贵方的各位领导!”

姚第鸿听范筑先如此说,显然有点意外,不过他对范筑先的精神也极为佩服,当下说道:“范先生,目前这个恐怕我方也无能为力,我们本身才刚来,虽然发展了民众,但均是手里无枪无炮的,就靠打游击从鬼子手里抢点,手紧得很……不过,我会尽力解决老先生的后方补给问题,如有需要,只需说一声,至于方面,暂时还请先生多等些时日。”他这话说得圆滑无比,似乎什么都答应下来,但其实又什么都没答应。

“无妨,无妨,将军如此说,老朽感激不尽,如果将军不忙,今日就在这吃顿午饭如何?”范筑先满脸感激,用手大力拍了拍姚第鸿的肩膀。

姚第鸿忙站起来说:“范先生客气,吃饭就不必了,老先生如果有需要,可以尽管来找在下,在下能做到的一定做到,范先生无需客气,大家都是为抗日努力,理应同心协力……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多谢将军此次前来,以后有差遣如果范某人能帮的上忙,绝无二话!”范筑先说着就站了起来,两人相继客套一番,姚第鸿就带人走了。

他们走后,范筑先叹了口气说:“高明啊,这个战法实在是高明,只是……”

张绍华看着范筑先,心里自然知道他的想法,范筑先怎么说也是正规军人血统出生,有抵触情绪也在所难免,而张绍华却在思考,这个战法他也知道,只是今天听来,发现这确实也是一个以弱胜强的好办法,心里思量一番便有了打算。

下午两点左右,才吃过午饭没多久,又有人来报,说师长曹福林来了。

张绍华等人经过临邑一战,对曹福林很有好感,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和对未来的顾虑,说不定真的能走到一块。

曹福林和他们本身就熟悉,范筑先和他也算是同僚,自然也熟络,几个人坐定,范筑先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曹师长,我们打算进攻平原,你们意下如何?”

“好啊,上次和张将军说过的,在下久仰范先生了,一直没机会见面,这下本人无条件支持!”

“师长无条件支持?”范筑先抖了抖胡子,看似无心地把对方的话重复了一遍。

曹福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心里暗自叹气,说:“范先生,我也知道你意思,只是站在个人角度来说,在下非常佩服先生的风范,如今扯起大旗的多,但是真正抗敌的,却是……不说了,范先生,韩司令希望老先生能够配合我们的作战,我们会给先生一个独立团的封号,同时提供装备物资,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范筑先早在姚第鸿来之前,就知道这些迟早都会来,他低头思量一下说:“曹师长,目前我手下无兵无将,实在难当重任,还是等拿下平原再说,不过说句心里话,在下欣赏曹师长的为人,如果曹师长有意,不如支援在下几架铁风筝,至于打下平原之后,还希望曹师长能够马上派人接手,在下可没那本事管理好,就当是我们给曹师长的一个见面礼,师长……意下如何?”

曹福林两眼放光,盯着范筑先说:“范先生此话当真?”

“自然!老夫说话从无食言!”

这句话范筑先说得铿锵有力,连老夫都带上,曹福林心下自然相信,对于范筑先的人品,曹福林心里也清楚,现在非常时期,绝对不会拿这个来开玩笑,这可是送给自己的天大的功劳,虽然说接收起来是个问题,所以才让给自己,但是站在曹福林的位置上说,这些却完全不是难事,他当下对范筑先拱拱手,沉声说道:“那在下就感谢范先生的好意,在下定不会让老先生失望!”

几人商量完毕,说会闲话,很快就是下午四点了,曹福林由于战事问题,匆忙离开,他走时答应,如果什么时候进攻平原,通知他一声,到时候他会派三架战斗机协助,

曹福林走后,张绍华精神一振,心想,该有所布置了。



第九十三章 决战平原


class="width">一九三七年下半年,整个华北大地陷入血与火中,到处炮声隆隆,无数生灵在日寇的铁蹄下呼号挣扎,血泪交加……

9月13日,日军侵占大同。

中**队和日军展开太原会战,经过一番血战后,至11月8日结束,太原沦陷敌手。

10月10日,日寇占领石家庄。

10月13日,忻口战役开始。同时,中**队进行正太路防御战。

张绍华和周英杰等就目前形势分析,都认为目前鬼子暂时被拦在了黄河北岸,虽然一时无法渡河南下,但青岛烟台那一带本来就是鬼子的地盘,鬼子要是从海面登陆,来个南北夹攻,山东根本无法守,这是毫无悬念的结果。

但是,无论如何保卫国土还是义不容辞的,在守卫聊县、临邑等地区的同时,也必须安排好后路。

为此,张绍华在配合范筑先筹备战事之际,秘密调派孙克勤带上一百多名精锐前往太谷县,让秦飞率一个连到邢台,命令他们在石家庄的周边地区潜伏发展,边打游击边收编抗日民众,尽量扩张队伍。

然后,他让陈勇和范树民合作,两人各自带上精英队伍,昼伏夜出,把平原和陵县之间的道路反复捣毁,杜绝陵县鬼子过来支援的路径。

同时,范筑先派出游击队展开灵活机动的游击战,把平原左侧林庄到十里铺等等各个地方鬼子先后剿灭,然后直接埋伏在平原县周围,等待时机……

11月18日,山东的冬天来临了,原本干燥的北地山国在久违的干燥中,迎来了一场冬雨,绵绵的细雨给整个山东地区披上了一层白纱。

张绍华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幕,久久不语,下雨了,这场雨可是来的相当及时,但他心里仍然没有底,战争的脚步并没有因为下雨而停止,外面不时传来全民抗战的鼓动话语,字字敲打在他的心头,全民抗战,全民抗战,老板姓手里除了菜刀还能有什么,让他们去送死?他发现自己心里沉甸甸的满是无奈,不得不整理心绪,走出门去找范筑先。

范筑先正在那里对着地图发呆,见张绍华走进来,不由拉着他说:“小张,来,你来看,鬼子准备从太原往南进发了,德州目前没有增兵,兵力都集中到了沧州东面沿江地区,逐渐往南进发,这下不好打了,看来是要取滨州。”

张绍华仔细看了看地图,果然不出所料:“恩,取滨州是鬼子势在必行的,鬼子目前最需要的是取得黄河北部的控制权,争取撕开一条封锁线,像南进军,鬼子这次淞沪会战失败,下一次,必然会在烟台登陆,配合北边的军队,占领整个山东,为进攻华南地区做准备。”

“这也不知道老蒋能不能顶的住。”范筑先的额头挤成了川字型。

“这个恐怕很难!”张绍华沉着声音说:“范先生,我打算明天晚上进攻平原!你看如何?”

“好,小张啊,你比我这老骨头在战争方面见识强多咯,这个由你全权负责,你打算怎么做?”范筑先知道这次张绍华找他必然是想用兵,没想到这么急而已,不过随即也释然,这大雨天气,如果保密措施作得好,必然能攻敌不备。<<>>

张绍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思量再三,说:“老先生,等会派人给曹师长,让他拨调大军往陵县方向进攻,大军从陵县,经过苗家村,西马家村,张大木等地,对陵县周边进行迂回攻击,装着进攻陵县的样子,迷惑鬼子,同时派一直骑兵在陵县和平原中间直接急行军赶制平原,我需要他们帮助,这样,我们我们就解决了鬼子的支援,今天晚上我们尽量把周边地区的鬼子全给扫了,将部队赶到罗庄和邓庄周围隐蔽,明天晚上发起进攻!”

“恩,可行,只是平原的守军不少,前段时间抽了2000多人去太原,目前应该还有3000多接近4000,加上城楼炮塔,不好打啊,我们手里加上借来的也就6000多人,如果鬼子死守的话,估计不是一时半会!”

张绍华心里自然清楚,只是目前如果不打的话,换了下次恐怕更难,这是必须拿下,何况有空军压制,应该不难,只能拼一把了。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事情也就这样定下了。

当下,张绍华让周英杰赶去面见曹福林。

下午3点左右,张绍华收到范树民的军队已经到达白屯附近,何复生带着一批人已经偷偷潜到罗庄附近。而范筑先则亲自带着一批人赶去了张庄村,将部队分成小股,在周边各个村子进行反扫荡。

张绍华这里还剩下3000多人驻扎在林庄,一切安排好,晚上8点的时候周英杰给张绍华带来好消息,曹福林已经开始行动!

第二天一大早,张绍华稳定了一下情绪,让所有连长以上集合。张绍华各条指令相继下达。

周英杰带领三个营去前勇庄,吴良也被他拉过来带领一个营在刘堂附近埋伏。其他各个营除了张绍华亲率的三个营外,其他的都在大马庄附近的山林里。

当天下午,雨越下越大,寒风凌烈,张绍华的部队趁着天黑冒雨挺进于庄村,并吩咐传令兵,各个小组准备行动。

冬天的夜,寂静而冰冷,人们早已安然的爬上了各家的暖炕进入梦乡,只剩下淅沥的细雨在暗夜中浇灌着沉睡中的城市,洗刷着它的疲惫与肮脏。

驻平原的日军除了几个站岗放哨的,其他的也早已经躲进营房,酣然入睡。

张绍华的部队经过三个小时潜行后,顺利到达平原县南门不远,同时范筑先已经和周英杰的部队汇合,汇聚南门附近,吴良和范树民汇合,到达东门。

日军并没有想到有人会在如此又湿又冷雨夜进攻,更不会想到有人会有这么大胆,并没有构筑多少防御工事,整个鬼子阵地并没有多少人。

张绍华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右手一挥,悄然下令!部队马上前移,来到鬼子阵前。

午夜十二点,轰隆隆的飞机声传来,接着南城炮塔上空闪起璀璨的亮光,“轰!”“轰!”

鬼子构筑的炮塔上响起了爆炸声,张绍华心道:好家伙,看来老曹下了本钱!他急忙大喝:“大家冲!”

闪光弹在夜空炸起,接着后方的迫击炮不断吞吐着火舌,在鬼子阵地前炸开,紧急号令声犹如鬼哭狼嚎般在鬼子的阵地上空回荡盘旋,阵地前不断闪起亮光。鬼子军队组织起反击很快,没一会功夫就快速补上了人员。

这时候,曹福林的机架战斗机发挥了作用,不断丢下的炸弹四下散开,转挑鬼子集中的地方炸。

张绍华见机会难得,马上下令:“一连!给我突击进去,机枪手掩护,快!”

大军的进攻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很快就跨过了鬼子的第一道防线,鬼子不断后撤,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缩到了城门下,张绍华一看,时间紧急,一旦鬼子反应过来进行反击,很容易进入胶着状态,加重我军的伤亡,他马上下令:“快叫周英杰!派人撕开口子,打进去!”

情况紧急,周英杰马上打散队伍,组织起原来自己带来的军队,派出300人,发起突击,后方的火力集中于门前一处,不多久,终于在城门下撕开口子。

队伍前面不断有人倒下,不断又有人补上,不一会,就损失了50来人,张绍华在远处看见,心里大痛,指着突击队撕开的口子大喊:“妈的,鬼子怎么反应这么快,全军给我突击,全部给我朝那冲,拼死也要给我打进去!”

“杀!”

“上啊!”

“快!”

叫喊声此起彼伏,各处人员不但伤亡,血水混在雨中,被踩进了泥土,泥泞的道路上,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大家都杀红了眼,全部不要命的往前涌去。鬼子的抵抗非常顽强,组织的反击也非常迅速,这些都是超出预料的,战场的形式在这一刻在高明的策略都已没用,唯有不要命的冲,拿命来冲。

就在这边炮火声刚响起,城东面的日军指挥部重要人员马上集中一处,根据前方的报导判断,对方肯定是针对城南发起了血战,马上组织起所有人员,在城南狙击!

战斗持续了接近一个多小时,张绍华的军队已经在城门下撕开口子,攻了进去,大军已经在南门内铺开,组织有力的防御!然而敌方散布在各处的援军也已经赶到,张绍华的军队顿时压力大增,己方已经损失了接近1000多人,突然袭击,鬼子损失的比己方要多的多,但到目前敌军还在顽强抵抗,看来鬼子的驻军最少有4000人,张绍华马上下令,所有人原地抵抗,守住城南要地。

张绍华心里焦急万分,第一次发动了所有的底牌,所有的军队,可以说是目前为止自己的核心力量,所有的都交待在这里了。漆黑的天空下,冰冷的雨水落在脸上,他浑然未觉,目光死死的盯着远方。

“李佳!所有的特种部队由你指挥,给我抖起精神起来,挑重点突击!”

“小张,你在这,我带人冲上去,时间不多了!”范筑先来到张绍华面前说道,整个人气喘吁吁,脸上已经看不出是雨滴还是汗珠。

张绍华点了点头:“好!范先生你注意,尽量往东面移动!”

平原县东门外,范树民和吴良藏在一棵大树下,范树民对吴良说道:“吴营长,我们要不要现在打进去!”

“再等一会!”

“还等!南门那边已经打了快一个小时了,我们在等下去那边就危险了!”

“没事,张帅能顶的住,这里的部队还没完全抽离,目前鬼子还在怀疑,再过一会,我们就冲进去!”吴良身上背负着重要任务,来时张绍华就吩咐,他们要等!等鬼子军队抽调过去之后,这里防守薄弱,趁机攻入,只接捣进鬼子指挥部,从后方支援,给鬼子来个两面夹击,鬼子人数不多,这样才能为城南的战斗争取机会!

20分钟后,鬼子那边的骚动变小,吴良一看,差不多了,该走的都走了,当下对范树民说:“范队长,可以进攻了!”

范树民早就等不及了,当下大喝:“大家给我上!”

“轰!”

城东的攻击炮火想起,鬼子显然没有想到,突然会有这么多军队冒出来,这两日虽然平原各处游击队攻击频繁,但却四散各处,不足以造成重大威胁,鬼子并没有想到会集中进攻,城南的火力已经超出预料,城东面的进攻却是让鬼子陷入了惊慌!

范树民的军队凭着人数优势,很快就攻破了敌人的防线,直接朝着鬼子的指挥部进攻!

张绍华在城东炮火响起的那一刻就知道时机到了,大喊:“反攻!一战决胜负!”

“是!一战决胜负!”

“一战决胜负!”

“杀!”

“噗!”“轰!”

炮火声照亮了整个夜空,平原县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张绍华军队的冒死突击出乎鬼子预料!人数之多也出乎鬼子预料!那三架战斗机的压制更是让鬼子无计可施!城东的失守让鬼子心慌,原本打算反扑的计划彻底胎死腹中,不断朝城北撤退!而张绍华的军队气势如虹,由周英杰,何复生和范筑先三人打头,仿若三把利剑,一路前行,所向披靡!范树国和吴良的两支生力军,更像死神之镰,不断收割着鬼子的生命!拂晓时分,鬼子被迫撤离到城北防守。

战斗持续了6个小时,鬼子边打边退,终于在6点时分,由曹福林率来的一支骑兵加入,经过彻夜战斗,鬼子无力反击,终于败走!

(最近实在事情太多,没办法及时赶稿,大家见谅!)



第九十四章 少年侠气


class="width">夺下平原,等于在虎口敲进了枚钉子,十一月下旬,德州和陵县的日本军队大幅度增加,日军的战斗机每日从黄河北岸飞来,在徒骇河流域上空呜咽盘旋,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深秋的风雨吹得人遍体皆凉,张绍华站在作战地势模型前,比划着说:“范司令,我认为我们很有必要开始着手疏散县城里的居民,鬼子反扑是迟早的事,那个什么姚队长的策略……”

范筑先清瘦的脸上全是忧思,他苦笑着说:“绍华,这话要不是出自你的口里,老夫可真要翻脸,冬天快到了,你让那些老弱病残躲到哪儿去?鬼子横扫华北,哪儿有我们的立足安身之处?西撤、难逃……都不是这些老弱能抗过去的啊!前些年的战乱,多少人就是死在逃难的路上!”

张绍华哽了哽,范筑先的顾虑不是完全没道理,可是战火即将烧到,等待这些弱势社群的依然是无情的屠刀,现实就是如斯残酷,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势社群永远是被吞噬被践踏的对象!

他心里正思绪万千,忽然觉得室内光影变换,似乎有人从窗外走过,就很自然地抬头一看,果然看到明子苗条的身影一闪,紧接着看到一道橄榄绿的影子风一般掠过,嗯?是谁?张绍华好奇心顿起,信步走到门前张望了一下,原来是何复生,这小子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大篮子,脚不点地的追着明子而去,和迎面走来的李佳擦肩而过,李佳拍了一下他的肩,脆声笑道:“复生哥哥,你跑快点啊,不然明子妹妹就给人抢走了!”

何复生丢下一句:“你别捣乱,你的树民弟弟在那等着你呢!”就一溜烟跑了。<<>>

李佳一听到这话,缩了缩脖子,脚下一个转弯就要往回走,谁知道范树民已经从大院的拱门外跑进来,一看到李佳就高兴地叫起来:“李佳,李佳!”

李佳停住脚步,回头嫣然一笑:“小弟弟,找我有事?”

范树民笑得比朝阳更灿烂:“我等你半天了,走,我找到把好枪,就等着你去试枪呢!”

李佳眼珠子一转,随口问:“是什么好家伙?值得你这二少爷大惊小怪的。



范树民眯起眼笑道:“是鬼子新出的九七式狙击步枪!”

李佳撇了撇嘴:“那算什么好东西!6.5口径的还是7.7的?若是7.7口径的那还好些,6.5的在没击中人体要害的前提下,杀伤力不大……”

范树民露出迷惘之色,摸了摸后脑喃喃道:“还有7.7的么,我怎么没听说?”

嗷!李佳嘎然闭嘴,这才意识到鬼子7.7的九九式在37年底大概还没生产出来,范树民不知道也很正常,她一时间想不起九九式到底什么时候冒出来,不过既然被称为“九九式”,多半是39年的产品,就忙说:“也许是我记错了,7.7口径大概是美军的装备,实战精度高很多,鬼子现在还造不出来。”

“咦?你见过?很厉害的么,比鬼子的九七还猛?”

“嗯……”李佳迟疑着,日军的九九式就是为了弥补九七的缺陷而研制生产的,九九式步枪的实战射击精度和三八式标准步枪差不多,所发射的7.7口径子弹同样是采用无烟无焰的火棉发射药,不过7.7mm的子弹头短,击中目标后容易翻滚,因此对人体的伤害力比三零式或三八式的步枪大很多……不过,现在很难和这位小弟弟说清楚……于是她顾左右而言他:“略知一二,略知一二,对了,你这把九七也算是鬼子的最新产品了,你本领不小哈,这么快就弄到手了?”

她无意中抬起眼,看到站在大门前的张绍华,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轻轻碰触,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担忧:鬼子新到的援军应该是日军的精锐部队了!

范树民回头看到张绍华,也看到屋子里的范筑先正牢牢望着自己,他顿时红了脸,偷偷拉了拉李佳的衣袖,巧巧说:“咱快走,给爹看到又要骂我偷懒!”

李佳在范筑先眼皮下总是能很自然地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姐姐款,只见她站得笔直,非常严肃地说:“范队长,既然如此,那我们到靶场去看看吧!”

范树民也很客气地正色道:“好,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出发。”

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院子的背影,张绍华忽然发现自己很挂念着远在天边的赵慧,他和在浙江的铁坤部队还没打通联络线,也不知道赵慧是否有跟着北上……本来以前在上海济南还能辗转打个电话到河内给她,自从来到聊县后,为免被日军跟踪监听,他们没要事都不敢和越南总部联络,更别提聊私人电话了。

“绍华,犬儿不成器,还请你多多提携。”范筑先的声音在他身后沉沉响起,把张绍华从眷眷思绪中拉回现实。关于范筑先及其次子范树民的记载忽然在他心里冒了出来:范筑先将军不仅自己身先士卒,抗日爱国,而且把自己的子女送上抗日前线。1938年8月,在进攻济南的战斗中,他的次子、青年挺进大队队长范树民在与日寇作战中不幸牺牲,年仅18岁……1938年11月,驻济南日军114师团一部侵犯聊城,于14日下午包围了聊城。范筑先将军指挥守城部队奋起抗击。15日,日军出动飞机、坦克攻破城池。范筑先左臂负伤、腿骨被打断,仍率部与日军血战。但终因众寡悬殊,在毙敌100余人后,聊城城池失守。范筑先率余部与日军展开巷战,战斗异常激烈,范筑先身受重伤,不愿被俘,举枪自戕,壮烈殉国,终年56岁……

范树民那朝气勃勃的笑容无声在张绍华心底泛起,他有点脊梁发冷,不由自主转身看着范筑先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坚定地说:“范司令,你放心,我一定尽力保树民周全!”……还有你,张绍华在心里说,我不会让你阵亡的……

范筑先没想到自己的话令对方这么大反应,颇为意外:“战火无情,我等既然投身抗日大业,也就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老父请绍华提携犬儿,本意是树民年少冲动,缺乏历练,希望绍华有时间能指点一二……”

“不!”张绍华打断他的话:“树民一片赤子之心,上次和大勇合作捣毁道路就表现出色,指挥有度,只要多加磨练,将来必定成为可独挡一面的将帅之才,如果司令肯首,不怕树民受苦的话,在下愿意破例让树民加入我们的特战队,接受我们的严格训练,经过千锤百炼后,在下相信树民会成为顶天立地的好汉!”

“太好了!”范筑先对张绍华麾下的这几十名骠悍战士留意很久了,心底羡慕不已,曾私下打听过,据闻是这批人在海外效仿美军的训练方式培训出来的,如今听到儿子有机会加入,当真令他振奋不已,这当下高兴地拍着张绍华的肩膀说:“老夫求之不得,求之不得!犬儿就交给绍华你了,你给我好好锤炼锤炼,千万别客气!”

“范司令,曹师长来了!”一名士兵匆匆奔进来大声报告。

“哦?”范筑先和张绍华对望一眼,老曹大驾光临,事先并没打个招呼,什么事?



第九十五章 国事堪忧


class="width">曹福林带着一队卫兵开着十九辆军用摩托车,很拉风地驶进聊县,所经之处卷起尘土飞扬,引来很多途人注目。

车队浩浩荡荡地来到县城指挥部大门前停下,曹福林不等摩托车停稳,就从车座上跳下来,大步流星走过去,冲着站在门前迎接的范筑先和张绍华乐呵呵地打招呼:“范县长!张少帅!”

范筑先拱手笑道:“曹师座,什么风把你吹来啊!请!里面请!”三人说笑着走进大屋里,女佣手脚麻利地端上茶点,彼此客气了一番,渐入正题,曹福林放下茶盅笑眯~眯说:“有张少帅在,范县长简直是如虎添翼……”

张绍华忙回应:“师座缪赞,在下不过是听令于范司令,做个马前卒而已,更受不起少帅这个称谓。”

曹福林目光炯炯地打量着他和范筑先,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呵呵!范县长麾下有两三万人了吧,我该称您一句——范司令啰!”

范筑先笑起来:“哈哈,两三万人是有的,可九成是老弱妇孺,能上阵的寥寥可数,寥寥可数!”

张绍华吹开茶叶抿了口茶,不动声色看着曹福林,大概已经猜到对方的来意了,果然不出所料,曹福林眼中露出针尖一般的光芒,直射到张绍华脸上,口吻很真诚地说:“日军从东北调来了大批人马,看来鬼子是不会轻易放手的,韩大帅说你们抗战出色,决定给予大力支持,给你们拨调装备物资,呵呵,范司令,以后……我们就是同袍了!”

看到打胜仗了,就要来把我们收编?范筑先的心咯噔一下,嘴里淡淡道:“老夫谨代表聊县百姓感激韩大帅的好意,然而老夫不过是个违抗军令不肯南撤之人,如何敢和曹师座称同袍?曹师座见笑了,见笑啦!”

曹福林轻描淡写地说:“范县长还在为上锋南退之令想不开?现在大帅决定支持留守军民,不是正合范县长心意么,如何却要推搪?”

范筑先的目光在空气中和张绍华的对碰了一下,彼此俨然有种擦出火花的感觉,范筑先捋了捋胡子,笑着说:“大帅有心给我们调拨物资,对聊县百姓来说简直是久旱逢甘露,老夫岂有推搪之理!不过,聊县上下万众一心,决心坚守家园,誓不退让,无论是鸟枪还是大炮,都不会改变我等抗日救亡之心!……至于功名利禄,老夫素来没放在心上。<<>>”

他这话说得够明白了,韩大帅你要提供物资那是多多益善,但要我们从此听从调令,那还是连门都没有,我们已经决定要留守此地!

曹福林是个官场老手,见状忙说:“呵呵!范县长抗击日寇的决心和风骨,堪称我辈典范,哈哈,这次平原一仗打得好啊,打出了我们中国人的风采,真正鼓舞了三方将士!”

范筑先听他提起平原,马上接口道:“曹师座接管平原后,想必会增派守军,发动民众,抢修防御工事,要提防德州和陵县的鬼子来个两面夹击,我们这里人手不够,只怕想增援也鞭长莫及。”他和张绍华一直在担心,担心日军大举南下之际,平原、临邑、禹城一带的防线无法承受日军的强势攻击。一旦日军铲平这些路障,就会渡过徒骇河,直压济阳、济南而下……

曹福林迟疑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心底隐忧:“周继先营长刚被提升为团长,带了一团人镇守平原,不过确实棘手,日军来势汹汹,连天津都守不住,何况是一个平原?”

周继先?张绍华开口说:“曹师座,一个团,会不会单薄了点?”两面受敌的话,铁定无法兼顾,左右见拙!

曹福林很无奈地叹着气说:“有什么办法?鬼子无孔不入,我军顾此失彼啊!”

顾此失彼?张绍华越来越觉得前路凶险,不由得说:“师座,听说青岛一带已经彻底乱了,本月还爆发撤退狂潮,官绅富商迁移内地,市民群众纷纷逃难,码头车站人山人海,大家争先恐后,导致多人挤落海中,社会秩序极其混乱。青岛市民扶老携幼,肩担背挑,沿着公路向即墨、胶州、高密等县乡逃难,日夜不绝,哭喊声震天,凄惨之状不忍耳闻目睹。整个城市仅剩下5万人不到,青岛即将成为一座空城!”

曹福林唉声叹气:“有什么办法呢!青岛本来就是日租界,七七事变后,台湾附近的日本第三舰队第十战队、第十六驱逐舰立即赶到青岛。把在青岛的日本人编成什么‘青年义勇队”和他娘的‘在乡军人’,人数多达4500人,妈的,简直是一个师了,这群鬼子在市区巡游,赶修工事,收集情报,内外呼应,早就把青岛糟踏得不成样子了!”

“这两天听说青岛市长沈鸿烈要实行焦土政策,丢!想起来就闹心,好好的一个城市就这样毁了!”范筑先握紧了拳头恨声道。

“他也是迫于无奈啊!”曹福林搔了搔后脑,苦着脸说:“8月14日的德县路事件后,鬼子的海军已经进入临战状态,战舰抵岸,舰艇上的炮口对准市区,鬼子的战机日夜在上空嗡嗡叫,真***见鬼!”他也深感憋屈,身为一个军人,眼看敌寇在自己的国土上横行霸道,他也恨不得驾长驱,踏平富士山!

张绍华站起来,目中的忧色浓得化不开,他沉声道:“青岛已变空城,根本谈不上防御,沦陷之日指日可待,日军若从青岛登陆,这场仗还怎么打呢?山东根本就无法守!”

“大势所趋,徒呼荷荷!”范筑先一拍桌子:“可恨我等势单力薄,回天无力!”



第九十六章 怅望长空


class="width">曹福林觉得心脏一阵收缩,张绍华一语切中要害——山东危在旦夕!他眉头皱得紧紧的,脱口而出:“山东如此凶险,蒋委员还在十月以加强淞沪战场为名,将辅助山东防守的一个重炮旅撤走。~~~~韩大帅把全副身家性命都押在了黄河南岸,日军若当真来个南北大夹攻,那……”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噤声不语,不再往下说了。

范筑先牙关咬紧,一字一句地说:“守不住也要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张绍华的目光一直在墙壁上的作战地图上游动……本来是大败的淞沪战役因为铁坤这支劲旅的加入而改变了战果,华东一带暂时还没落入日寇手中……日寇要来一招南北夹攻,我们是否可以让铁坤的部队北上救援,从而化解山东危机?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铁坤在江浙占地为王,正在积极发展势力,目的多半是为了日后争夺江山,按他的心机,肯定是巴不得国民党大军在华北战场上折损得越多越好……他怎么会真心帮韩复渠或者范筑先解围?……也许这样猜想同伴有点阴,但来自南方的每点每滴情报消息,无不在证明自己的推断是没有错……怎么办?怎么办?

当他看到地图上“上海”这两个字时,一个大胆的计划“唰”一下如流星划过,照亮漆黑夜空!

“曹师座,若这场战役由你来调度指挥,您会怎样防守?”他深深望着曹福林单刀直入地问。

曹福林愣了愣,蒋委员把重炮旅撤走后,韩复榘大怒,急令展书堂连夜回撤,致使第六战区的形势由胜转败,德州、宁津等地相继失守,冯玉祥愤怒地向南京告韩复榘的状,但也无济于事,目前整个战局一团糟,说起来谁都尽了力,但就是不知道为何还是如此一展莫筹!而且,很多事情是不可以随便乱说的……在张绍华的逼视下,他不知不觉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微汗,低声说:“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不过……不过……中日之战既然爆发,本应趁机干掉在青岛的日本人,不该听之任之!”

他不好在范筑先和张绍华面前非议上司,但韩复渠在山东当了八年的土皇帝,对蒋介石的号令也是半听半不听,处于半独立状态,山东这块地儿,本是烟毒泛滥之地,日本帝国主义以青岛、济南为基地,在山东大量贩卖毒品,甚至深入到广大农村。~~~~韩复榘入主鲁地以后,雷厉风行禁烟禁毒。吸食鸦片者关押起来强制戒毒,屡教不改者枪毙,贩卖毒品者无论多少一律枪毙,狠狠整顿了民风;同时,他还致力当地教育,专门设有“高级侦探队”,选用高中毕业的青年充任队员,对各部门和各市县进行明察暗访定期直接向他密报。发现有贪污受贿官员立即逮捕,以军法处置,令山东官场风气为之一新……作为下属,他曹福林真的不可以贸然点评自己的上司……

张绍华在厅堂里来回踱了几步,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该把自己的计划向他们两个透露,山东的沦陷似乎无可避免,而历史轨迹上的韩复渠在今年年底日军大举进犯时,在经历了秋天的袭桑园车站、血战德州、坚守临邑、济阳遭遇战等战役后,韩复渠心痛部队的折损,生气南京政府抽调兵马去支援淞沪战场,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决定不战而退,撤离济南前下令焚毁省政府、进德会等等重要机构,名曰“焦土抗战”。断然拉大队撤离……后来又和刘湘等人密谋倒蒋,1938年被蒋介石以“违抗命令,擅自撤退”的罪名被处决,成为中日开战以来第一个被军法处死的国民党高级将领。

而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蒋介石不满韩复渠已久,尤其是在“西安事变”爆发时,韩复榘明确支持张学良的行动,并发出了支持张和派兵夹击中央军的“马电”,被南京政府特务破译,蒋介石知道后对其恨之入骨!张绍华很有兴趣想知道,在此危难存亡之秋,若他通过杜月笙和蒋介石的交情,加上铁坤的影响力,由他亲自向蒋介石密谏,和南京政府合作,借曹福林的实力,想办法架空韩复渠,把眼前这位曹福林捧上山东战区的主帅之位,不知可否改写历史?!

铁坤……想到这个同伴,张绍华不由得把未成熟的计划咽回肚子里,拿不准铁坤是不是肯合作啊!

那边曹福林也觉得不宜久留,正站起来一团和气地道别,张绍华和范筑先把曹福林送走后,张绍华也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县城抗战指挥部。

街道上行人寥落,秋风把地上的黄叶刮得瑟瑟作响,也把张绍华吹得鬓襟凌乱,他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里无目的无意识徜徉,脑海里后世的记忆和眼前的残酷现实不停交织穿梭,他觉得胸口有团火在烧,灼得他很难受,不知道怎样化解。

是的,随着战幕的揭开,他一步一步走进了历史深处,在体会到个人力量的渺小之余,却又觉察到掌握未来的威力!正因为了解,所以他轻易从铁坤的举动中看到了他的野心!

铁坤发兵北上,加入淞沪战役,并且得到蒋介石的默许而在江浙一带站稳了脚跟,迅速发展。以此人的谋略和眼光,他决不会肯屈居人下,他必然是来争天下的……那么,无论是蒋介石还是自己,都是他的潜在对手,他怎么会乐意看到自己成功?想深一层,张绍华不禁毛骨悚然,因为权力斗争中永远是没有情义可言,铁坤目前还在起步阶段,故此大家还能相安无事,将来一旦他去到相当的高位,必然会对所有威胁到他地位或利益的人痛下杀手!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张绍华苦苦拷问自己,我带兵离开,错了么?加入山东战场,错了么?现在若向铁坤借路,是否更为以后的大错埋下伏笔?

照说铁坤也没错,谁要是知道了未来而不善加利用,只怕也是天理难容吧?问题是我们这批人该何去何从?我们选择了来到山东,而不是去后方建立根据地,图谋自我发展,也许本身就是条不归路?????

“老大,老大!”李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瞪大眼看着他。

张绍华满心凌乱,随口应了句:“找我有事?”

“我没事,我看你是有事!”李佳从来没见过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便跟着他的脚步慢慢走,很担心地轻轻说。

张绍华抬眼望着天边绚烂的落霞,哑着嗓子说:“我正在想……李佳,我把你们带到山东,是不是大错特错?”

“这个问题,我们不是一早就讨论过了么?”李佳冷清的声音在霞光中回旋:“你说过,我们的目的就是抗击日军,改变战局,而不是苟且偷安,占地为王!”

“可是……山东不是我们几千个人能守得住的……我们没法守啊!”他捏紧了拳头,把千言万语压缩成这么一句。

一城一地的胜负,根本难以改变整个战局!

“你后悔了?”李佳的话象支利剑,一下插进他心里:“那我们现在就拉大队走人,去西北去西南,哪儿不能活下来?”

“啊?”张绍华霍然停步,回身牢牢看着她:“要是为了活命,我们该去欧州,去美洲!何必留在这里,去承受未来几十年的深重苦难?”

“这不就是了!”李佳迎着他的目光,很认真地说:“那你还在苦恼什么?人生苦短,每个人心里都该有个梦,有个为之奋斗终身而不悔的目标,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张帅,我问你,你的梦是什么?你的奋斗目标是什么?”

“那么,你的梦想是什么?”张绍华故意反问,却在心里说:铁坤的梦想估计是割地封侯,独霸一方……我?穿越前是过上好日子,让父母享福,回到这个年代后,我日日夜夜想的只有一件事,抗战!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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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工作比较忙,更新来迟,希望各位书友多多见谅,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投小弟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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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合纵连横


class="width">李佳很自然地伸手拂开飘落在他肩头的一片黄叶,低声说:“以前,我有个朋友,她很喜欢拉二胡,从八岁开始练习,搞到读书成绩很马虎,家里反对,同学朋友嘲笑,她都不管,把空闲时间都花在了寻找资料和拜师练习上去,每日在苦苦摸索,我曾问她,为什么这般虐待自己,她只说,因为我喜欢,能掌握其中诀窍,把手中的琴拉出美妙的乐曲,是我此生的梦!”

“我的梦想?哈哈,我从小的梦想是做一个男人!”她自嘲地一笑,心里说,因为我想得到父母的认同,但嘴里却说:“这个世界对男人很宽容,让我看着妒忌了,哈哈!不过,我真的很羡慕她,可以为了心头爱好而无怨无悔。-====-”

张绍华以为她这番话是在开玩笑,却把注意力落在了她那个拉二胡的朋友上:“你的朋友倒是精神可嘉,她的琴技一定很出色?”

李佳眯起眼,遥想着那岁月深处浩渺的琴音,仿佛是自言自语:“老大,我总有种感觉……觉得你和她的本质有点类似……很多人做事,都一定会先探究一下:我可以从中得到什么?经过算计衡量后,发现没有利益可图,一般都会搁置或者忽略;而你和她一样,你们都不问得失,首先考虑的却是:我能为之做些什么?我做得够不够?还可以做些什么?……”

“咳咳!”张绍华不好意思起来:“我哪儿有你想得那么伟大!”

李佳古怪地看他一眼,口气急转,带点不羁,带点调侃:“你以为我在赞你?你就臭美吧!这种品性,在太平年代是美德,而我们来到战乱中,你又身为统帅,这正正是致命的弱点!别的不说,就看你和铁坤是怎样闹翻的就知道了!你再想想,为何大部分人都站到了铁坤那边?”

张绍华目光如电,扫过她的脸,冷冷道:“是的,我很清楚,跟着我北上的人里,有哪些是为了抗战,有哪些是为了利益!”

“你用不着指桑骂槐,我要是为了地位利益不会跑出来,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不爱考虑自身得失利益,可以,但一定要考虑到其他人的需求,我们的队伍中,有些人是真心抗日的没错,但也肯定有人是为了其他目的而战的,你要是忽略了他们的需求,就会成为人家的绊脚石!”李佳的语速很快,象机关枪一样扫射完了,才缓下来说:“也许我今天说得太多了,还望你大人有大量!”

张绍华审视着她,深知她的话句句真言,但以前她的种种在心底流过,这个李佳,有着一般女人没有的胆量和眼光,她到底是敌是友?这么一个深懂权术的女人,若是有野心的话,为何舍近就远?

忽然,李佳趋前一步,用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紧紧皱着的眉头,悄悄说:“别这样看着我……我们是兄弟,你说过的。”

捕捉到了她眼眸深处某种说不出的情愫,张绍华的心微微颤动,却硬起心肠虎着脸说:“都冻成这样了,快回去休息,明天早上还有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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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一辆美式吉普穿破清风,一溜烟地往平原驶去。

陈勇开车,何复生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眼观八路,警惕戒备。李佳和张绍华在后座,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张绍华在马达声中保持沉默,不停在整理思路。

昨夜他和范筑先有过一次长谈,他开心见诚阐明了目前的局势和自己的立场,并提出由自己出面去接受曹福林的收编条件,只有这样做,将来才能在战场上得到援助,也只有这样做,才能得到国民党军队的装备,把聊县的抗日队伍武装起来。但是,范筑先可以不参与,这样就可以独立在韩复渠或曹福林的控制之外。

范筑先开始很抗拒,但张绍华一再和他分析利弊,而且,最重要的是曹福林并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这样,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不会成为被人牵着走的牛羊。

最后,终于得到范筑先的首肯,张绍华等到天亮立即奔赴平原找曹福林谈判。

从张绍华的角度来说,他们这支山寨军队需要一个南京政府以及韩复渠承认的番号,需要更多的武器和装备,同时,他们也需要战场上的援军,而不能走范筑先那条孤军作战到死的老路!

渴望得到承认,这是每个人心底的秘密,无论是他们这些穿越者还是从越南跟过来的人,甚至在国内收编的队伍,大家除了想打鬼子之外,相信每个人都希望能得到国家的承认和支持——而无论如何,目前南京政府代表的正是中华民族这个泱泱大国,尽管张绍华等人知道日后的历史走向,也不得不走出这一步。

吉普车驶进平原县,周继先听到士兵的通告,忙赶出来迎接,看到张绍华等人高兴得半天合不拢嘴,直说想得慌,在知道他们要找曹福林后,就亲自带他们去防御阵地找正在巡视的曹福林。

曹福林对张绍华的到来既有点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必拐弯抹角了,劈头就问:“张少帅,想通了?”

张绍华爽快地笑:“哈哈!曹军座果然快人快语,小弟这不是投奔您来了?”

曹福林本来是55军军长,兼任29师师长,范筑先之前一直称其为“师座”,其实颇有点存心混淆之意,暗中点醒其29师抗击日寇的职责所在。张绍华当然要顺着这位倔强的老将军,也跟着“师座”长,“师座”短的,现在曹福林猛然听到张绍华称自己为“军座”,不由得心中一喜,脸上露出笑容:“是老范让你来的?”

“范县长也同意了,遵从韩大帅及曹军座的美意,让小弟来向曹军座讨个番号,小弟愿加入曹军座麾下,日后好为军座打前锋!”张绍华藏头露尾地说:“只是……我们不想过多的参与到大军的团体作战上,毕竟,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们是草莽出生,而且手下都是临时新兵,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和训练,实在不想拖后腿,曹军座您看……”

曹福林略沉吟半刻,完全领会到对方的意思,就高兴地挥了挥手,道:“好!好!你们来做我29师的第一支独立旅吧!”

周继先在后面听到,开心地和陈勇等人说:“大勇,我们如今可是真正的兄弟了,哈哈!”

陈勇、何复生知道他们这支队伍正式加入国民党的编制后,也相当兴奋,顿时豪情万丈,脚步都轻快起来。

曹福林办事雷厉风行,他回到平原政府大楼,马上让人把收编聊县抗日武装力量为29师辖下第一支独立旅的手续办得妥妥当当,并许诺尽快从济南调拨一批装备过去聊县给他们。

处理完这些,张绍华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目前来说一切的安排算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至于平原能不能守住,这个问题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正在那思绪翻飞的时候,一个声音窜入脑海:“张帅!”

张绍华转眼看去,只见此人一张圆脸,剃个短寸头,眼睛眯的都成一条缝,是沈计才!张绍华笑到:“沈计才,哈哈,来坐,你和我还来这些虚的,坐吧,有何事?”

沈计才是和他一起穿越过来的人,这人原本是生意人,上次和他们一起旅游,后来就来到越南,由于原本就比较擅长交际,用在了宣传和外交上。张绍华心里奇怪,不知道他来这里所谓何事。

沈计才笑了笑说:“呵呵,张帅你现在好歹手握大权,这礼可不能废。”

“行了行了,别跟我客气,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沈计才看了看张绍华,沉声说:“张帅,恕我直言,目前我们虽然打了几场胜仗,但是实力还太弱,就这区区一万几千人,能起到什么作用?要飞机没飞机,要大炮没大炮,以后真的很难生存,目前我们只有两条路,第一,投靠一方有势力的,谋求出路;第二,远走西部,慢慢发展,学习革命先人,猥琐发展。但看张帅的意思,似乎是想拼个鱼死网破,不知道大帅有什么更好的策略?”说到这里,他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补充道:“当然,这不但是我个人的意思,也是一起过来的部分人的意思,只是这些人怨声载道的,我怕张帅不知道,今天来告诉一声,也好让张帅心里有个数,张帅是个明白人,大家都一起过来的,大家都是为了口饭吃,别让兄弟们太难做了。呵呵,这个,张帅你看?”

张绍华眉头一拧,面不改色,心里却想,这恐怕不是什么怨声载道,是你们几个合伙的吧,当下也不顾其他,就说:“哦?那他们是让你做代表来了?你说话能代表他们?”

沈计才脸色更加尴尬,笑了笑,舔了下嘴唇说:“呵呵,也不是代表,张帅高看我了,只是他们让我来问问张帅而已,没其他意思,张帅别误会。我们也是想求个心安,毕竟乱世,大家都为了求口饭吃,求个出路,谋个生计而已。张帅,你看?”

张绍华心里总算明白了,这群人,当初表面上信誓旦旦,恐怕只是为了以后暂时虚与蛇尾,当初虽然有过这样的念头,但心里想着的国家大乱,大家都出力是肯定的,现在想来太天真,这些人太势利,总是为自己找出路,他在心思电转之间,心里有了计较,当下便说:“目前的打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死守平原,和鬼子拼个你死我活,不成功便成仁!”

他两眼闪着冷光,盯着沈计才一字一字的说着,沈计才当下面色一变,非常尴尬地站起来说:“好,我这就和兄弟们说下,让他们安心。我就不打扰张帅了。”

张绍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张绍华心里不是不明白,既然你们想飞,就给你们一次机会,以后就别怪我了,虽是心下这样,但仍然多少有点难受,国难当头,分帮离析,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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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形势危急


class="width">淞沪战场的失利,迫使日军调整了战术,开始了北兵南调以及从朝鲜调兵过来的大动作。

在这段时间里,王云生及李准等人在朝鲜的反日游击战开展得越来越有声有色,他们的胜利令当地民众看到了希望,暗中投奔的很多,默默支持的更是比比皆是,让日本殖民政府不敢掉以轻心,在最大限度上拖住了日本殖民政府抽兵东调的进度。

铁坤在把势力逐步向南扩展。

张绍华在每日如雪花飞至的情报面前,推断到了日军对山东发起总攻的紧要关头已经逼在眉睫,他一边加紧对士兵们的训练,做好种种战前准备,一边暗中派人把部份物资分批偷运到太原西北的荒山野岭里,搞了几个秘密基地不说,还占山为王,开始着手把小型兵工厂搞起来……

1937年12月底,轰隆的枪炮声、飞机轰炸声响彻中华大地。

东面,12月23日,日军在青岛顺利登陆,毫无悬念地攻占了青岛,然后迅速向西扩张,占领了潍坊,日照,以青岛,平度,莱西等地来后援,部队源源登陆,同时以潍坊,日照为据点,向南、北、西三面扩张,大军兵分三路,一路往北直取东营,一路往西取道淄博,一路南下,向淄博南面的各个城市进发,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骸遍野。

西北方,占领太原后的日军挥师南下,沿途一路血战,攻城掠地,有意染指长治。石家庄日军也同时南犯,围攻邢台。

致此时,事态的发展,形势的严峻只让国民党中央震惊不已,一时间经过淞沪会战之后刚休整不多时的军队随着中央的一道道命令相继开拔,整个由西往东从临汾,长治,邢台,聊城北部,济南,淄博等地以及莱芜,莱芜东南各地相继组成一道严密的防线,国民党中央下了死命令,务必以一切代价守住!一定要坚守!不可丢一城,不可丧一寸地。

同时国内四处抗日之声一浪高过一浪。各种新闻报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国民党军队抗战防守的失利,节节溃败导致的声讨声连绵不绝,威信一丧在丧,并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更是怨声四起。

山东省,整个黄河以北,到处都陷入苦战,滨州,平原,临邑,禹城,济阳同时面临日军重兵压境!

23日,气势汹汹地来到临邑正面的日军又发动攻击。

守军第29师守军英勇抵抗,营长马寿轩率部队数次出击,重伤不退。激战至夜,第85旅奉命退守临邑北郊,第86旅固守临邑城,第87旅移至临邑的东南郊。

25日,在坦克和重炮的开路下,进入临邑地区的日军已达5000余人。其中部份向临邑以南地区活动,主力向临邑城郊逼进,至17时,已接近城垣。

12月27日,由商河退守临邑北郊的第29师第85旅及临邑东南的第87旅乘拂晓薄雾向临邑以北地区反击,与数倍于己的日军展开白刃格斗,无数官兵视死如归,浴血奋战,为了保卫国土而流尽了最后一滴碧血!

87旅全体官兵在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不得不在10时许收拾余勇退至城东掩护守城部队。13时,临邑城墙多处被日军炮火轰塌。日军坦克在前冲击,步兵们怪叫着紧随其后,由缺口突入城中。

双方展开巷战。守军因伤亡过重,从东关撤出。黄昏时分,第29师接到韩复榘命令:“第29师即刻设法与敌脱离,经邢家渡向黄河南岸转进,渡河后乘火车输送至兖州集结整顿。”该师两个旅即南撤,临邑落入敌手。

在攻占临邑的同时,日军第10师团一部于24日占领无棣、阳信,25日又陷惠民。

26日,高唐、夏津失陷。奉命北进的第20师第59旅于23日进抵商河。

24日晨,第81师也北进至钟店子附近,7时30分,两部与日军接触。第488团在清凉店与日军激战。16时,济阳城、夏口镇相继失陷。

济阳的围城日军,先后攻破东、南、北三面,将1800多壮丁和200多逃难百姓逼出西门,赶进其伏击圈,疯狂地用炮轰和机枪扫射,不到半小时,两千余众,百不剩一,西门外的一片空旷地带,尸叠成层,摆了二、三里路长。

因为有个日本军官在指挥攻城时被城内守军打伤,城陷后,这个军官下达了7天之内杀光全城百姓的命令。从24日开始,日军进行全城搜捕,凡是搜出的人,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斩尽杀绝!

济阳城泡在一片血海之中之际,第3集团军总司令部命令第29、第81师向黄河南岸撤退。

禹城方面,日军于23日起就集中炮火向守军阵地轰击,并以主力向桥头堡、堤李桥进攻。至当天下午,日军的4次进攻均被守军第60旅第120团第2营击退,但守军已伤亡过半,连长张金蛟等壮烈殉国,班长傅千三带十余战士仍拼死抵抗。24日,堤李桥被占领,日军渡过徒骇河,与第120团在安仁街发生激战,营长刘支书以下牺牲者200余人。午后,第60旅奉命南撤,禹城陷落。25日,守军破坏泺口黄河大桥,徒骇河附近战斗结束。这一阶段战斗守军伤亡5400余人……

24日,平原被日军围攻,周继先团长带领守军英勇抵抗,在敌人的猛烈攻击下举步维艰,每一分钟都在损兵折将,处处告急!

危急关头,他想到了张绍华,不得不向聊县发出紧急求援的电报。

惨烈的战况传到聊县抗日指挥部,范筑先花白的头发冲冠而起,他二话不说,立即抄起手枪就要出去点将出征,亲赴平原救援。

“范司令,请三思!”张绍华忙斜跨两步拦住范筑先的去路:“敌强我弱,我们去了也是以卵击石!”

“废话!”范筑先怒目圆瞪,叱喝道:“山东全线告急,等到全盘沦陷,我们守着一座孤城能熬几天?”

“不,战况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峻很多,在下认为我们该暂时撤退!你看,整个的北部地区,横跨东西,整个直线陷入敌军疯狂的进攻当中,其目的不言而知,无有其他,无非是想速战速决,控制整个黄河北部,在最短的时间内,扩散到黄河以南,打进中原,深入国土中心,这样才能站稳脚跟,鬼子这次早已计算好我们的全部实力,有心算计,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兵力,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齐心协力,挡住鬼子这次进攻,就绝对让鬼子的美梦破灭,定能打破鬼子的全盘计划,但是,你认为有可能吗?”

张绍华咬着牙,盯着范筑先一字一顿的说完,范筑先被他说的一愣,也冷静了下来,他低头沉思,却没有注意到张绍华语气中的那一丝迟疑,没有注意到他睿智的目光中转瞬一闪的那一丝哀光,没有注意到那挺拔的身躯之后那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出现的一丝颤抖。不等范筑先开口,接着说:“这次防线过长,有一处地方失利,就是其他地方失去支援,一损俱损,根本来不及补救,就算能守住平原,也不能保证临邑,临邑失陷,平原就陷入孤城之中,接着就是禹城,济阳,根本救无可救,何不暂避风头,保留有用之身。从长久看,鬼子一旦在北部站稳脚跟,风头去尽,人疲马乏,锐气消磨,松懈安逸之时,也就是他们喘息之时,他们需要休整才会继续南犯,这时候必然是一场拉锯战,持久战,看谁能消耗到最后而已!这时才是决战的开始,也是决战终点,谁耗不住谁就输!输的将永远没有翻身机会。先生,拉锯战必然会出现!”

范筑先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着张绍华,郑重的拍了拍张绍华肩膀,说道:“绍华,我也明白你说的,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也不短,你战略眼光独到,大局把握的非常准确这个我深信不疑,但是今天有一点我得说,假如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鬼子过处不做抵抗,那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反击,这个反击的时机又出现在哪里?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这个不能赌,也赌不起,所谓在其位,谋其职,今天我们穿着这身军服,我们就是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如果我们退避三舍,又如何对得起这份职位,也对不起整个山东,如果我们放手平原不管,对不起平原的千千万万百姓,对不起正在前线为了每一寸土地在顽强抵抗的同袍!他们的命也是命!也是爹娘生的!不是天生就该死!”

好一个在其位,谋其职,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身为顶天立地的男人,撑起的不单是自己的一片天,更是以份责任,一个信念!

张绍华张了张嘴,却发现面对这铁骨铿锵的老人什么话也说不出,纵然他有十万个理由,纵然他知道这明知是送死,纵然他知道往后的发展,在这老人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可笑,幼稚不堪。

点了点头,张绍华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说道:“那好,我去安排一下,下午就动身,先派人过去打探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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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进退两难


class="width">范筑先皱着眉说:“战况危急,救阵如救火,我先派树民带人过去吧!”

张绍华看到他一脸焦虑,暗暗叹了口气,说:“我让复生他们一起去吧,多带些好手,我们跟随大部队下午做好准备措施再出发。

”在这一刻,他心里做好了最坏打算——尽全力一拼吧,实在不行了就拉上老爷子撤退……

何复生和范树民带领着一千人出发赶去平原后,要抽调队伍前往平原救援的消息很快在军中传开了,大家熙熙攘攘的,有的赶来请缨报名,有的议论纷纷,有的忙着打听。

张绍华先协助范筑先安排好兵力留守聊县,然后和周英杰等人就平原的形势做过详尽的商讨,初步订出作战计划后,沈计才探头探脑地找来了,说是有几句话要和单独张帅谈谈。

张绍华把他带到书房里,沈计才反手带上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肯定室内没有其他人,这才说:“是这样的,张帅,这个平原救不得啊!鬼子吞下山东是无法避免的事,与其去平原白白送死,不如趁现在火还没烧到,咱保存实力,撤退!”

“撤退?”张绍华有心无心地重复着那两个字。

沈计才的双眼顿时闪闪发亮,他压低声音说:“我今天见到了**驻聊城的抗日人员,他们和我说,只要咱们现在听从共党的吩咐,配合他们作战,他们会大力支持!还有,那些民族大义他们还说了很多,嘿嘿,其实你我都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可是一个大好时机搭上顺风车……张帅,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凑过去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我说,咱最好的出路是拉大队去延安!以我们的实力,去到延安的话,将来的十大元帅估计全部是我们这批人!”

张绍华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功利”两个字在熠熠生辉,霎那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如你有一个朋友确定明天的赛马哪一匹会胜出,他肯定砸锅卖铁准备孤注一掷,你总不能拦着人家的发财路吧?

就连张绍华自己,不也认为撤退才是上上之策?可是,范筑先的铁骨让他做不到掉头就走,就象荒郊遇劫匪,有个朋友被逮住了,惨遭毒打,大家都说跑,但是你身边有个人挺身而出,这个时候,你是跑还是上?这不是很简单么,妈的,要死就死吧,老子豁出去,陪你一次!

沈计才看到他不说话,越发说得起劲,滔滔不绝地分析时局、推算将来,张绍华被他喋喋不休的车轱辘话绕得心烦起来,把手一挥说:“计才,别的我不提了,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中华村宣过什么誓?以我们的有用之躯为抗日出一份力!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见死不救,趋利避祸,亲眼看着山东大片大好河山丧失的鬼子铁蹄之下,几十万军民惨遭屠杀践踏而视若无睹,这还是不是人!都说苍天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看是圣人不仁,视百姓为草芥!”

“撤到延安?云生他们还在朝鲜艰苦作战,我们倒脚底抹油逃了,这说得过去么!”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不禁凌厉起来。~~~~

沈计才愣了愣,这才知道自己的话都白说了,他苦着脸喃喃道:“这个……问题是……问题是……山东根本守不住啊!”

“若大家都要逃跑,那就真是守不住了!”张绍华冷冷道:“我们的装备不比鬼子差,和鬼子交手也没输过,你应该对我们有信心!”

沈计才张了张嘴,瞪大眼睛想说什么,看到张绍华神色不对,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憋出一句:“好吧,打就打,我这就去准备准备。”说完,耷拉着脑袋拉开门走了出去。

沈计才走后,张绍华准备去看看各个部队的集合情况。走在路上,看着到处奔走忙碌的士兵,他心里一阵恍惚,不知不觉在一棵大树旁停下,眯着眼睛望向虚空,初冬暖洋洋的太阳洒下,可他心里却一片冰冷,这一次实在是没底,到底这次决定是对是错,他无法肯定。

一道身影悄然来到他身后几尺,他恍然未觉,整个心思沉入了深深的苦恼和矛盾当中。那身影靠近,和他并肩而立,淡淡的清香沁入心扉,他贪婪的大吸一口,用力呼出,似乎要将胸中的烦闷彻底宣泄,转头看向李佳。

李佳看到他的眉头蹙起,神情黯淡,眼神中透着矛盾和一丝抑郁。

碰到李佳的目光有点躲闪,有点想逃避还有一丝胆怯。

李佳迎着他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

一个目光一个动作已经足够!张绍华望着李佳,苦涩的笑了笑,说:“李佳,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刚才计才来说,让我们退走,我也知道退走能给我们的以后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可是我做不到。当初来到越南,在越南有了自己的势力,自己的地盘,一心想着好好发展,也哈在战争爆发之后,为抗日尽一份力,铁坤有了野心,但怎么说铁坤不坏,不管谁掌权,至少出发点没错,我让给了铁坤,因为那时我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做领导,也许铁坤能比我做得更好……后来云生去了朝鲜,只因为我一个命令,不知道是不是轻率的决定,才使得他陷入朝鲜这块绝地,现在生死未卜……”

他满脸自责,语气低沉中含有无奈和飘渺,眼神涣散,仿若飘荡在茫茫无际大海中丧失方向的孤舟,沉默了片刻,他深吸口气,喃喃道:“后来来到济南,我们势力太弱,又不愿因为一己之私无辜枉死,葬送了兄弟们,却无依无靠,所以选择了范先生,接着淞沪的胜利,平原大捷,各方势力相继抛出橄榄枝,还没回过神,又危机四伏,现在危机迫在眉睫……然而我还是小看了他人的势利,范先生一身傲骨,又大义为先,我不忍,也不能拒绝他,但,你也知道,出战平原随时可能全军覆没,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手下还有几千人的身家性命,你让我如何取舍,他们是不是心甘情愿?是不是如我一般?到时是怨是恨?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沈计才虽说带有私欲,但也并非没有道理,我们都清楚的,不是么?”他双眼带着疑问,望着李佳,似乎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个肯定的答案,看出一个方向,一条能够走出茫茫大海的明路。

李佳轻轻拉直了他褶皱的衣角,温柔而坚定地笑了笑,说:“如果你身为一个战士,在这国难当头,同胞遭劫的时候,你感觉是偏安一隅龟缩着苟且偷生安心,还是在战场上洒尽热血,壮烈牺牲的值得?还有,有句俗话,叫尽人事,听天命,只要是对的,是值得的,又何必计较别人怎么看?再说,世人多势利,有的贪图富贵荣华,有德贪图权势,但最终被愚弄的还不是这些茫然无知,就算有所知也无可奈何的追随者?现在追随你的,也都是和你志同道合的,该走的迟早要走,你也谈不上派遣他们,他们也不会听命,你又何必担心,你手上握的无非是和你性命相依,无怨无悔的一柄利刃,至于该怎么使,还不是看你自己,凡事但求无愧就是。”

李佳的声音很轻,很柔,很缓,她那带着关切和鼓励的话语如同习习春风,在这万物枯萎严寒苦冻的冬天给张绍华的心田带来了软乎乎的温暖,拂去了他的忧虑,也点亮了他的心灵。

看着李佳清亮的眼睛,张绍华的眼里慢慢有了神采,他自嘲的摇了摇头,笑了,笑得很灿烂,自信满满!冲着李佳说道:“原来今天有太阳,哈哈!”

李佳心道,一直都有太阳,东西南北很好分辨,只是你没注意而已:“嘻嘻,春回大地,杨柳依依!”

“哈哈,走了,我去找范先生商量下!”

李佳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耳旁飘来一句轻微的“谢谢!”,顿时一愣,随即释然一笑。

张绍华自然知道他们之间似乎已经不需要感谢,这一声谢谢,是内心的感动,一种对理解的欣慰和安心,一种默契,或许还有莫名的……

(吼~吼~吼,兄弟们,票啊,明知不可谓而为之,明知没有票,但我也要啊!不需要解释,不需要客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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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决战平原(一)


class="width">平原位于山东省的西北部,地势舒缓平坦,自西南向东北微微倾斜,滔滔的马颊河从南向北纵贯全境而过,物产丰富,是山东粮棉的主产区,也是日军眼中必须占有的肥美之地。~~~~

1937年12月24日黄昏,张绍华率领精锐部队顺着何复生等人打通的道路赶到平原,激战过后的平原还没来得及回复平静,零星的枪声不时可闻,刺鼻的硝烟味无处不在……

周继先左手吊在胸前,浑身烟尘地带着几个卫兵赶来迎接,远远看到范筑先和张绍华就举起右手行了个军礼,一迭声说:“范司令,要您亲自过来,小弟汗颜!绍华,连你也来了!”

如血夕阳洒在伤痕累累的城墙上,到处可见深深浅浅的弹坑,还有那些疲惫不堪但仍在撑着抢修防御工事的民夫和工兵,以及三三两两的士兵在搬运阵亡者的遗骸,沉重的氛围无声无息把大家包围……

范筑先客气了两句,大步走进城门,直接问:“日寇暂时撤退了?”

周继先和他并肩前行,点了点头说:“今天鬼子攻势很猛,我军苦守难支,若非令郎及时带兵赶到把鬼子杀了个措手不及,小弟恐怕早就殉国了!”

张绍华心里立即掠过侦察兵送回来的资料:鉴于上次战败的原因,日军这次从陵县派了一个联队来围攻平原,整整4千人,据探日军用炮火轰开了三唐乡、坊子乡、王凤楼镇的防御线,三个步兵大队穿插扫荡,周继先的守军顽强抵抗,无奈兵力悬殊,而且这里地势平坦,没有可借力的天险,易攻难守,非常被动,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不得不逐步后退,眼瞪瞪看着一个又一个乡镇沦陷在日寇的铁蹄下!

今天下午,日军分别从三塘乡、坊子乡、王凤楼镇三个方向推进,但其主要火力集中在东面的王凤楼镇一路,因为一旦该步兵大队拿下位于平原镇东南面的前曹乡,对平原镇的三面包围之势就宣告形成,随时可以围剿平原。<<>>而今天何复生、范树民带来的一千多人就是在前曹乡告急之机,直接杀过去,解了周继先的燃眉之急,把日军杀得站不住脚,仓皇撤回王凤楼镇。

想到这里,张绍华重新把思路整理了一遍:周继先在这里只有一个团,现在也不知道剩下多少,复生带来1000人,眼下自己又带来3000多人,加上镇里的壮丁之类的,怎么算也大概有6000人,打起来应该还是有点胜算的。

张绍华聆听着周继先边走边向他们讲解战况,越来越浓的暮色触动了他某根神经,他不由得低声说:“周兄,我记得日军崇信夜暮掩护的效果,对付难攻的守军,多数情况下日军会在夜间发起攻击。晚上我们要特别小心!”

周继先大点其头,嘴里说:“妈的,不是我灭自己威风,鬼子的战术的确他***狡猾多变,他们的单兵战斗力超强悍!晚上偷袭都是小儿科了,就算是明刀明枪的强攻,他们一边正面以重炮下死劲轰炸,轰完后攻击中队交叉掩护推进,***三八步枪射程远、命中率高,咱这边死守,很容易忽略了他们最狠的那招是一定会从侧翼发起猛烈攻击,让你防不胜防,我们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和鬼子打了几场狠仗,他算是总结出了不少经验。

“是的,日军擅长先用一支敢死队佯攻,引诱我们暴露火力以及兵力配置,摸清了底就用飞机大炮集中攻击我军主阵地,摧毁我们的防守主力,这招特别阴!”张绍华皱着眉头说:“哼!对付这种野兽就要用更阴毒的招数!”

周英杰在后面说:“先下手为强!与其在守在原地等他们来打,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夜袭,谁怕谁?”

周继先拍了拍张绍华的臂膀,咧开嘴笑:“妈的,夜袭便宜了***,我看绍华肚子里肯定不止这招。”

张绍华擦了擦鼻子,装出一副很狰狞的样子,一字一句地说:“以毒攻毒!”

范筑先顿时展颜笑起来:“哈哈!好一招以毒攻毒!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打仗只有勇猛是不够的!”

说话间,大家来到平原镇团部,正赶上晚饭时间,士兵们轮番吃饭,团部早有把厨房做好的猪蹄炖花生、布袋鸡之类的菜肴摆了几桌,大家草草吃了一顿后,开始进入紧张的筹谋布阵阶段。

吃完饭他们正在商量如何面对鬼子的疯狂进攻,张绍华看着地图,一阵头疼,实在摸不准鬼子的路线,夜袭,到底是袭哪里无法判定,攻打前曹乡并非唯一的办法,鬼子完全可以由三塘乡,坊子乡和王凤楼三路军队直接集合到平原城下,然后像旁边扩展,前曹乡那里只需围住,截断交通,让它进出困难即可,不需要大举进攻,此行并非明智之举,如果他硬要攻打的话,一道亮光在脑海想起,张绍华忽然有了眉目。

他指着地图向众人说:“今晚我们进攻王凤楼!各位怎么看!”

“我同意!”周英杰笑了笑,举手赞成,他仿佛早就料定张绍华会有此举。张绍华见他第一个同意,心下一动,看来英杰早就想到,不愧是军部出身。

其他的沉吟了一下,没有开口,看着张绍华等待解释。

张绍华心下一叹,这些人一直想着防守,压根就没有想要进攻的想法,鬼子打完就走,你不追还等什么,当下也不作态,清了清嗓子说:“依鬼子的惯性,几天晚上必然会进攻前曹乡,我们只需要守住即可,现在我们人数比他们多,占据优势,鬼子总共就4000多人,分三路,我们就按王凤楼有2000人计算,晚上他们偷袭的人数必然在1000左右,不会倾巢而出。加上白天牺牲的,王凤楼镇里的军队大概不到1000,我们只要保证能守住前曹乡就行,就算守不住,也没关系,打下王凤楼镇,断了他的退路,在回头打下来就是。”

周继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范筑先,当下也举手赞成!

范筑先自然也没有意见,当下发话:“晚上王凤楼交给老头子来。”

张绍华见范筑先杀敌心切的样子,笑了笑说:“这可不行!”

“为何?”

“王凤楼距离平原虽说不远,但也不近,一路奔袭过去最少要三个小时左右,而且一路急行军,对士兵来说并不轻松,必须挑精干的主力精兵才行。前曹乡目前虽然危机,但只要守住,我们就不怕,守不住,只要能牵制住,咬住不松口,这样我们进攻王凤楼就有希望,这个非周将军不可。至于进攻王凤楼镇,在下也跟随先生很久,却一直寸功未立,也希望先生能给个机会,再说在下年轻力壮,理应前往!老先生就安心呆在这等好消息就是,还有三唐乡那边需要时刻防备,以及整个的大局需要先生来掌握,您可走不得。”

范筑先知道,这长途奔袭,确实并非他这个短时间可行的,当下也没有在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绍华放心,我们绝对保证能够给你争取足够的时间!”周继先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的说。

张绍华当下点了点头,不过最后还是派遣周英杰协助周继先。至于用意,不需要多说,周英杰心里自然清楚。

一切商讨完毕,就等战斗开始,当下几个人都各自去准备出发!

(祝贺本书终于一百章整,大家的支持是更新的动力,一起加油!!!)



第101章 决战平原(二)


class="width">白草黄沙,孤村老树在惨淡的月色下凄然瑟缩,夜露带着寒意悄然渗进衣襟,张绍华迎风站在古老的城墙上,他和每个趴在防御工事上的人一样,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一阵微弱的风声、一声鸦鸣都会让人如临大敌——所有情报都显示,今夜敌军必来夜袭,而且是大规模的围剿性夜袭!

昨夜,鬼子果然来偷袭前曹乡,但被早有准备的守军摆了个口袋阵,提早把乡里的村民撤走,等来袭的鬼子走进了村庄里再两头一堵,来了个关门打狗,把鬼子杀得连连败退,拼了命想撕开道口子撤退,周英杰、周继先指挥官兵们沉着应战,一边消灭敌人,一边死死咬住敌人不放。<<>>

与此同时,张绍华带领的突击队穿插到王凤楼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霸占该地的日军发起突袭,日本人素来轻视防御,认为注重防御是军人的耻辱,在这种情况下,张绍华等人凭着人多势众和精良的装备及战术,经过一轮激战后把日军全部歼灭,带着人杀回前曹乡,配合守军把前来偷袭的日军杀了个马翻人仰,剩下不到一百人落荒而逃,这夜的偷袭与反偷袭大获全胜。

第二天,因预算着日军可能会悍然反扑,所以全城的人都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可是出乎意料之外,整整大半天天过去了,除了中午时份来了三架零式战机扔了几颗炸弹外,再也没什么大动静,派出去的侦察兵只查探到沿线的城乡纷纷沦陷,超过一个联队的日军正从德州向着平原而来,估计今晚就会到达三唐乡,同时,凤凰店那边也有小股日军在聚集……

面对即将来临的大规模攻击,周继先第一个炸开了,他连声表态:“去他娘的,要来剿灭我们?老子和鬼子血战到底!”

范筑先也坚定地说:“对!八个字:坚决防御,顽强抵抗,除此之外,别无生路!”

张绍华环视着作战沙盘朗声道:“防守固然重要,但是,我认为主动出击也同样重要!”

周继先瞪了瞪眼睛,困惑地问:“满地都是鬼子,主动出击?把兵力分散,太冒险了!”

范筑先也谨慎地沉吟片刻,才婉转地道:“是啊,绍华,日寇重兵压境,我们孤军守孤城,也许不宜出击?”

张绍华指着作战地形模型说:“你们看,前来围剿我们的日军兵力主要集中在三唐乡和远一点的凤凰店,目前从人数来说敌我双方势均力敌,但若我们只想着死守就会陷入被动,因为鬼子有空中优势,重炮的火力也比我们猛,而我们还有一个硬伤——那就是弹药装备无法象日军那样能及时得到补给,所以,一旦日军对平原发起总攻,我们哪怕是寸步不让地死守,也只会在残酷的消耗中慢慢被歼灭!”

周继先和范筑先对望一眼,两人都欲言又止,一齐看着张绍华,面露期待之色。<<>>

周英杰和张绍华合作多了,对张绍华的心思倒是甚为了解,这时候他也开腔了:“张帅,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守为攻?”

“也可以这么说,但并不完全是!”张绍华指点着那几个重要乡镇说:“守还是主要的,而且要集中精锐守住这两个要道,不过,我们会同时派出游击队,前往三唐乡、坊子乡以及凤凰店沿线的敌占乡镇大动作地放炸弹、打埋伏等等,虚张声势,造出种种我们声势非常浩大的迹象;这还不够,还要派敢死队潜进这三个地方日军驻地去,妈的,能下毒药就下毒药,不能下毒药的扔毒气弹,埋地雷,让鬼子坐立不安之余,还要猜不透我们是否要对他们发起攻击!”

听到这里,周英杰眼前一亮,接口道:“哈!昨夜刚打下了王凤楼,全歼敌军,此余威尚在,一旦我们再有所动作,敌军很容易会认为我们再次发起攻击!”

“对!这样一来,日军必然要分出兵力去救援那些被我们骚扰攻击的小镇,而且,他们还要顾忌我们来偷袭,结果肯定是不得不分散兵力!”张绍华微笑着说:“也只有用少数人把敌人的力量分散开,才会有我军兵力的真正集中!”

“好!”范筑先笑起来:“嗬嗬!绍华这招果然厉害!就这么决定了吧,周团长,你怎么看?”

周继先摩拳擦掌笑道:“哈哈,还有什么怎么看的,干他娘的,去马!”

就这样,25日下午,平原的守军忙着加固防御工事,也忙着调兵遣将,把张绍华那套“虚张声势、意在分敌”的策略进行到底,把包围平原的日军闹得鸡飞狗走,焦头裂额,负责率军攻克平原的日军联队藤野大佐在四面楚歌的氛围中,不得不抽调人马镇守各地。

但乱归乱,整体的作战计划不可能修改,按照上峰的军令,为配合整条战线的推进,他们必须在25日深夜对平原发起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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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十五分,黑漆漆的夜空忽然被一道白光划破,紧接着响起连串的炮轰声,站在北城门上的张绍华心一紧,日军开始攻击了!

他身后的陈勇低声道:“老大,鬼子的炮兵动手了!他***,还居然把咱的地雷给撬了!”他们本来在日军进攻的必经之路上埋了地雷,但现在地雷没响就听到了炮声,看来鬼子很谨慎,而且,他们的工兵相当厉害。

日军射出曵光弹后,猛烈的炮火接踵而来,守军奉命隐藏不出,避免暴露主力,只在几个无人点意思意思地发了十几炮,把日军的重炮吸引过去,日军在狂轰了一轮之后,以为已经压制了中方炮火,而部队主力在跑说的掩护下已经完成攻击部置,就断然下令步兵出击,发起梯次性攻击!

张绍华和陈勇在掩体后眼看着火光点燃了黑夜,听着密集的机枪声越来越近,陈勇探出头去看了看伏在昏暗中暂时不做还击的战士,颇有点担心,忍不住嘀咕:“还不动手么?”

“还没到时候!”张绍华沉住气说了句,他们很熟悉日军的战术——炮轰后步兵轻机枪小组交叉前进,机动攻击,目的在于寻找守军火力配置及死角,并利用已方炮火,及远程火力大量杀伤守军有生力量,为随后的攻击做准备,同时鬼子也会虚实结合,一旦发现守军防线弱点,则立即突破渗透!

这是日军百应不爽的战术,也因其单兵的凶狠而把此战术发挥到了极致,从而称霸东亚。

对于今晚的攻击,藤野大佐很有信心,自出征以来,还没有他们皇军拿不下的城池,也没有他们的铁蹄踏不平的土地!

对于今晚的守卫战,张绍华也成竹在胸,无论是知彼知己,还是制敌先机,甚至是以假乱真、布下天罗地网,他们都做到了,如果鬼子是那群沙漠上的恶狼,他们要做大漠杀狼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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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已经是深夜,眼睛都睁不开了,明天还要上班,还是乖乖滚去睡觉,不然再出漏子就要糟糕,明天继续努力填坑,自己对自己吼一声:加油!)



第102章 决战平原(三)


class="width">吴良、刘峰、赵亮各带领一个尖刀营在天黑前就在三路日军的来路外围潜伏,按照命令,等到鬼子炮声初歇开始进攻之际,立即对日军的通讯部队及临时指挥站发起佯攻,燃烧弹、迫击炮齐轰,还让人到处放火,铁罐里烧鞭炮,响哨四起,给当地日军造成全方位被大规模袭击的假象!

杀声一起,日军的阵脚果然出现意料中的慌乱,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中**队竟然敢包抄后路,忙着组织反击,但一时四面楚歌,闹不清有多少来敌,也不能确认敌人的进攻方向!

刘峰和赵亮等的就是这一刻的慌乱!

今晚日军出动了两个联队的兵力来围剿平原,照例派出两个炮兵中队共架起12门重炮,分别从北方和东方对准平原轰炸。

而刘峰和赵亮他们两人的任务就是要彻底摧毁这12门重炮。

刘峰率领的尖刀二营只用一个连的兵力在虚张声势,他亲自带着其余战士扑向城北方位的日军炮兵中队!

没什么废话,就在刚完成炮轰任务的日军炮兵们错愕茫然的霎那,等待多时的狙击手们开枪了,日军观察班、中队指挥部是首要攻击目标,冷枪过处,一个又一个鬼子无声倒下。那边厢,轻机枪和炸药筒在炮兵阵地清脆开花,说时迟,那时快,两队橄榄绿的士兵在己方火力掩护下,抱着炸药包猫着腰直奔向重炮阵地!

八格!支那人要炸皇军的大炮!该日军炮兵中队伊田大尉一看就毛了,拔出军刀高声喝令,那些反应快的日军马上端起枪就死命扫射,反应慢的在上司叽里呱啦的呼喝声中也清醒过来,纷纷反击,死守,死守!说什么也不能让狡猾的支那人把重门给炸毁了!

第一批冲上去的两个爆破班一眨眼工夫就被日军强悍的火力压得无法前进半步,伤亡过半,剩下的趴在封锁线内进退两难,随时被敌人的子弹吞没……

刘峰在后面一看急了,一挥手下令:“妈的,手榴弹!”

军令一出,先锋连争先恐后地对准日军火力最猛的地方投掷手雷、手榴弹,爆炸声中日军的手榴弹也飞蝗般落在己方阵中,十数名战士倒在硝烟血泊中。

这下彼此都杀红了眼,中日双方都有士兵嘶叫着冲出掩体举枪猛扫,运气好的边冲边打,运气不好的顷刻便成了马蜂窝。

混战中,刘峰指挥先锋连死死咬住日军不放,牵制住敌人,再次组织爆破班进攻,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抢时间炸毁这几门重炮!

他这边正前赴后继地艰难作战,猛然听到东面传来数下巨大的闷响,刘峰心中又喜又急,吴良那边多半是成功把东面的鬼子大炮干掉了,而自己这里还在纠缠不清……他大吼一声:“***,拼了!”不拼不行!孤军深入只能快攻,不然等到鬼子的援军一到,也是***死路一条!

刘峰从掩体后一跃而出,只见他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手中的枪不停吐出火舌,杀开条血路。他后面的战士也不甘落后,一个个如猛虎下山杀入敌阵,那锐猛之气简直是挡我者死!

伊田大尉在枪林弹雨中且闪且退,眼看敌军带着炸药包冲到那几门重炮下,他急得想吐血,连声大叫着要手下去截击,话音未落,却见一个横眉立目的支那军官杀气腾腾地出现在眼前,伊田条件反射立即举起手枪一扣扳机——

“砰!”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平地而起,紧接着“嘭嘭!嗵!……”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热浪一波接一波地席卷而来,刘峰和伊田等人都先后被掀翻在地。

大概过了几分钟,刘峰才从嗡嗡嗡的耳鸣声里回过神来,恍惚听到有人在惊呼:“营长!当心!”,他一个激灵,已经看到伊田狰狞的脸孔出现在眼前!

伊田意识到大炮被敌军炸毁后,怒火冲天,一眼看到刘峰就在几步之外,他顾不上去找甩了出去的手枪,举起军刀直劈过去。

刘峰慌忙间就地一滚,避开刀锋,抽空从身边捡起丢弃的刺刀。

伊田一刀落空,大喝一声,紧跟又是一刀,刘峰仓皇格挡,一下震退好几步,形势危机,额头上都沁出汗,也顾不得其他,提着刺刀,往后退去,好拉开和伊田的距离。

这边赵亮见到刘峰和鬼子头目接上手,看了两眼,心道:好强!有心帮助,但奈何距离太远,还有就是自己始终无法锁定伊田,只好干着急。

刘峰正被伊田逼的危急,“营长!”身边的战士赶忙前来帮忙,但这时伊田也情急拼命,来的人又哪里是他的对手,一声惨呼,顿时被伊田劈倒一个,还有一个负伤。

刘峰和这些士兵朝夕相处,感情深厚无比,又如何肯在让他们冒险,大叫:“这个交给我!”抄起身边掉落的一杆枪,架起刺刀,就向伊田扑过去,“去死吧!”枪托用力就砸了过去。

“当!”

伊田挡住,却经不住力道,退了两步,刘峰双眼一红,迅速用枪头刺刀一个直刺,两人搏击都不差,一时倒也打的难分难解。

鬼子刚才被一阵乱打打乱阵型,而伊田被刘峰缠住无法脱身,一时间被冲的七零八散,但毕竟人数占优势,赵亮见时机难得,一枪打倒一个鬼子,大吼:“全部给我上!”自己全速朝刘峰那奔去。

大批士兵冲过来,鬼子一时被杀得节节溃败,死伤无数。

伊田虽和刘峰交手,但毕竟也是训练有素,也不是个傻鸟,嘴里叽里咕噜的喊了一下,几个正在拼命抵抗的鬼子突破纠缠,向刘峰冲过来,其他的开始形成小型的突围阵型。

刘峰一见,心里一惊,强压下心神震动,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刘峰,坚持住!”伊田雪亮的军刀不停地闪烁着夺命的白光,旁边的鬼子逐渐向这边撤来,看来是准备想协助伊田突围,来不及了!念头刚闪,身边窜出一个鬼子,明晃晃的刺刀向他左腰刺过来,前面伊田的刺刀也已到眼前,刘峰两眼血红,豁出去了,“一起死吧!”拿起枪,脚下发力,直接朝着伊田胸膛刺去,伊田已经躲避不及,“噗!”刘峰的刺刀一下捅进伊田的胸膛。

“刘峰!”

刘峰感觉腹部冰凉,接着浑身剧痛,艰难的转过头,向赵亮惨然一笑,向后倒下,伊田的军刀带起一蓬血雾。

“刘峰!刘峰!”

赵亮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搂着刘峰,一手紧紧按住伤口,满脸焦急,嘶声吼着,刘峰看着赵亮,喉咙直哽一句话都说不出,慢慢停止了动作!

“刘峰!”

赵亮双眼猩红,转头吼着:“把这些***全宰了,一个不留!”说着自己拿起了刘峰用的武器,一杆枪,上了刺刀的枪!

刘峰牺牲了,带着属于战士的决然和荣耀,带着眷恋和不舍,英勇牺牲。伊田同样牺牲,带着军皇的荣耀英勇牺牲,不同的是,刘峰的牺牲,使得二营的战士眼睛红了,嗓子吼得嘶哑,伊田的死,使得鬼子心神慌乱,方向感没了。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小时,硝烟开始慢慢散去。赵亮红着眼,在战斗接近尾声的时候,就来到刘峰身边,默然不语。

“营长,俘虏了20多个鬼子,怎么处置!”

赵亮转头看去,不远处20多个鬼子,垂头丧气的由手下的士兵押着,都站成了一排。

赵亮双眼闪过一丝阴冷和寒厉,低沉着说:“全部带过来!”

20来个鬼子被押着排成一排,赵亮冷着声音向自己的士兵说:“拿起你们的刀,为营长送行!杀!”杀字说的很轻,仿佛毫不着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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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决战平原(四)


class="width">后方被偷袭,爆炸声令正在对平原北门东门发起进攻的日军出现片刻的凌乱,屡试不爽的试探性进攻并没有引来守军的重火反击,无论他们如何机枪扫射、投掷手雷,只换来几下零星的冷枪,日军在距离城门400多米外迟疑地散开游弋,一个个瞪着黑洞洞的城门城廓惊疑不定……

莫非是空城计?

负责带兵进攻北门的前步兵山本大尉自称熟读三国,对支那人的兵法诡计了如指掌,面对这座冷静得有点阴森的破旧城门,“空城计”这三个字在他脑海里晃来晃去,他一抬手,打个手势让士兵们呈楔形小心推进,缓缓交替掩护前进,同时令通讯兵立即把这里的情况告知藤野大佐,征求意见。

后方起火,重炮几乎全部被摧毁的消息传到临时指挥部,藤野大佐阴沉着脸在那儿来回踱步,抽调人手去把偷袭者格杀的军令刚下完,没想到前线却说两个城门都没遇到什么抵抗,八格!支那猪在耍什么花样?

他瞥了一眼那边正在看着自己冷冷微笑的龟田中佐,下意识挺直了腰杆,那点伤亡他是不在乎的,每个士兵能杀死几名敌人后光荣战死,也是对国家和天皇尽了忠,损失了几门大炮更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上次平原在自己手里被支那军队抢了回去,这次上头派了这个低自己一级的龟田中佐带领其联队来助战,传闻这家伙是第20师团长川岸文三郎的什么亲戚之类的,又听说是什么陆军军校的高才生,因此人前人后总是一副很高人的样子。

他们第10师团从八月自日本本土出发,在大沽登陆后,于天津集结,一路南下,势如破竹,简直是无坚不摧,偏偏就这个小小的平原县,在自己手里丢了,还九攻不下!这是藤野大佐这段时间的心病,他每次想起都羞愧气愤,尤其是龟田来到之后,对方一个眼神,都让他觉得堵心。

想到这里,龟田嘴角的那丝笑意更加刺眼,藤野捏紧了拳头,扭头看着传令兵,冷峻地下令:“通知前线,攻击!”在龟田面前,就是要输人不输阵!他知道己方各路军队每日都在攻城掠地,这片土地迟早是要插遍太阳旗的,平原县里的支那军队再强大也有个限度,他都不信已经被肢解成薄片的生鱼,还能扑腾到哪儿去!

北城门下,山本大尉在对敌阵做多番观察刺探后,也得出守军空虚的结论,总结他们之前的经验,支那守军就是喜欢摆空城计撤退,也许刚才的袭击也是撤退前的动作罢了,他正在为自己的好运气感到高兴,又听到上司下令进攻,这下再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他顿时亢奋起来,忙指挥手下的步兵中队前进,前进!

步兵们抖擞精神,脚步都轻快起来,迅速扑向攻击目标……

300米,250米,200米,150米,100米……

“砰!”“嘭!”“嘭!”也不知道是谁踩响了第一枚地雷,总之是忽然之间日军们就象冲进了雷区,地面开出无数朵火药之花,不少士兵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霎那间灰飞烟灭或者四分五裂!

居然中了埋伏?山本还没真正反应过来,就看到炮弹炸开的黄花灿烂绽放,看到重机枪交织出的火网在眼前跳跃,看到一个个手下抽搐着倒下,象狂风中的樱花,碎落了一地!

反击,反击!山本急红了眼,他下令迫击炮手对准敌军的炮火机枪位发炮,同时组织机枪手掩护掷弹队迂回前进,从侧翼发起攻击,务必要铲除敌军的夹击。

反扑果然奏效,支那军队的攻势很快被压制下去,山本定了定神,断然向藤野求援。很快,作为中路军的第二中队赶到,该中队和山本的残余部队一经混合,随即分散为大大小小的多股部队实施多点渗透进攻,强调利用非正面火力,打击守军!

一时间,平原县处处都是枪炮声,日军一找到空隙就悍然攻击渗透,打得又凶又狠,守军多处火力支撑点被摧毁,开始出现胶着局面。

“传令下去,进入第二阶段作战方案!”张绍华见时机已到,马上下令。

按照他们的作战计划,就是等到鬼子分散渗透之际,在设计好的几个“虚弱”位露出破绽,引敌军的小股部队进入,然后封其退路,围而剿之!

此战术运用得当,那简直是日军的克星,藤野这次算是到了大霉,他越想一战成名,就越无法理解自己的兵为何会一去不复返,就越无法接受输得一塌糊涂的现实。

那龟田早就离开临时指挥部,亲自赶去东城门的战场督战——东门那边据报形势比北门这边好,这点也让藤野恼火不已,仗打到这份上,说什么也不能撤退!

上次被打得连爬带滚地后撤,已经足够让他百年蒙羞,今晚他是一心血洗平原来的,这次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都必须把太阳旗高高插在城门上,一个军人的耻辱必须用敌人的血来清洗!

豁出去了!藤野咬着牙下令:全军出击!

战争持续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双方依然在顽强作战。

朝阳满天,藤野坐在维克斯装甲汽车里,带领三大卡车的后备步兵,跟随五辆97装甲车来到北城门前线。

装甲车们拖着几道铁履在土地上辗下深深的痛痕在城门外停住,分散开各就各位,炮手们架起速射炮,藤野一声令下,众炮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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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火烧赤壁”


class="width">平原县的城墙是明代正统年间修筑的,墙身高五丈,上面有宽可跑马的墙道,城墙上那些几经战火摧残的垛口早已残缺不全,守军们用层层叠叠的沙袋堆砌成掩体,枪手们就躲在掩体后坚守不退。

城墙外本有环城而挖的护城河,由于年久失修,该护城河早已成为一条干巴巴的土壕沟——不过,就算是曾经占领过平原的藤野也没留意到,今天城墙下的地面看起来一片平坦,那条土壕沟似乎被填平了,上面还有些树枝杂草,凌乱不堪。

此刻,这堵见证过无数战火洗礼的城墙被装甲车的炮弹和迫击炮、重机枪打得飞沙走石,不少炮弹落在城内,把附近的区域变成了一片火海,城墙上的守军被这猛烈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一茬又一茬战士倒在横飞的弹片下,但剩下的依然在顽强作战,冒着枪林弹雨反击,不让日军的爆破手接近。

这时,张绍华和周英杰带着陈勇、何复生、李佳等二十多名特战队队员扛着长长短短的火箭筒跑上马道,他们一上来就分头找到隐蔽位置,三人一组,立即开始对准正在肆虐的装甲车发炮!

“嗖!”“嗖!”“嗖!”七八枚火箭炮划破寒风,义不容辞地扑向敌阵,随即天地间响起一连串闷雷般的爆炸声,仅仅5分钟,自出征以来从未吃过亏的第10师团第9旅团驻德州第16装甲中队顷刻间全军覆没!

周英杰从墙头窥到这精彩的一幕,既高兴又懊悔地捶了张绍华一下:“早知道这不起眼的玩艺这么好用,咱该多带些过来!张龙这小子是个鬼才呢!”

这提早了几年横空出现的反坦克火箭筒是张龙、李国安等人捣腾出来的产物,为了有利于步兵轻装战斗,设计为一次性使用型,发射筒兼包装筒,发射后扔掉了事,因此结构相对简单,造型也不是太美观,所以周英杰北上时没把这当回事,今天还是第一次用,才晓得后悔没多带点。

张绍华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心里想,你不是我们这伙穿越的人,张龙他们肯定不会和你讲解太多,铁坤估计也不愿意你带太多过来……

就在他们这一走神的刹那,气急败坏的日军步兵已经开始了疯狂的攻击!

此番前所未遇的迎头痛击恰恰激发了日军体内的武士道精神,他们一个个嚎叫着发起正面进攻,爆破手们倒下一批又冲上来一批,前赴后继地把炸药包炸药筒往城门下带……

一身戎装的范树民猫在李佳身边,他紧张地盯着城墙下越来越近的敌军,不由得问:“李佳,光用机枪扫射恐怕挡不住啊,老大的法宝到底什么时候才使出来?”

李佳的目光穿过弥漫的硝烟落在张绍华脸上停留住,勾起嘴角笑道:“我们老大的脾性你还不了解,好戏在后头!”就在此刻,她看到张绍华的侧面轮廓遽然变得英气凌厉,低声对身边的周英杰说了句什么,周英杰面露兴奋之色,立即振臂一挥!

藤野大佐正跳着脚,挥舞着军刀号令士兵们冲锋,连山本都冲了上去,他们正在庆幸支那守军的火力似乎有所减弱,一个个都趁此机会死命往前冲。

爆破梯队首先来到接近墙根处,刚准备导火索,忽然觉得脚下的土地在颤动,整个地面在刺耳的“吱吱”声中升起,他们慌乱地举头张望,在越升越高的“地面”上根本站不住脚,一个个作滚地葫芦状滚滑而下……

山本远远看到此异状,也顾不上看清楚是什么在作怪,勒起嗓子拼命尖叫:“拉线!拉线!炸阿————”

但已经太迟了,他眼前一花,只见整片土地非但升起一米多高,还忽然张开道黑漆漆的大口子,滔滔黑浪倾泻而下!

什么东西!一股怪味卷着腥风扑面而来,黑浪在几分钟之间满地流泻,吞没了日军们正在冲锋的脚步,紧接着,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巨大的爆炸声中黑浪所到之处顿成火海,熊熊燃烧的大火循着不断延伸的黑浪而蔓延,战场上顿时惨叫声震撼四野,到处都是被烈火焚身的日军在做垂死挣扎,一个接一个颓然下,成为火海中的小浪花……

藤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双眼,他浑身冰凉,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他毫不迟疑双手握紧佩刀刀柄,刀口向下,双手一举,就要剖腹自裁。他身后的三名卫兵眼疾手快,一个抢下军刀,两个架起他就往车上塞,司机忙发动汽车,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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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东门的龟田部队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他不得不带着残兵败将暂时撤退,十多个小时的保卫战在26日中午时份总算告一段落。

城内的军民在张绍华、范筑先等人的调度下,开始了紧张而有条理的善后工作,杨斌带来的医疗队伍不眠不休地为伤兵疗伤,士兵们轮番修整及抢修防御工事,民众自发为军队做饭烧水……

范树民寸步不离地跟着李佳,一个劲说:“李佳,咱老大这招火烧赤壁真厉害!把鬼子烧得外焦里脆,比诸葛亮还猛,孔明还要借个东风呢,咱老大连东风都不用借,哈哈!”

李佳笑起来:“当然了,在汽油里加入大量助燃剂,东风都要乖乖自己来帮忙!还有,我记得看过资料,说火烧赤壁其实是个传说,曹操撤军是因为军中瘟疫流行,死了很多士兵,他们把死者的尸体装在木船上,放到江里,一把火烧了,然后撤军,吴国和蜀国的人编了个精彩的故事来粉饰自己,抹黑曹操,你还当真不成?”

范树民星目流光,满心佩服地望着李佳说:“李佳,没想到你能文能武,一个字,猛!你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姑娘!我范树民平生谁都不服,就服你一个!”

李佳白了他一眼:“谁要你佩服?你小子再练兵时不用心,当心我叫老大踢你出局,你还是回去和你的青年挺进大队混吧!”

这话把范树民委屈得什么似的:“高手也不是三五个月就练成的,我已经很努力了!”他自从进了特战队,其实很努力去练习,可他的脑子仿佛出了毛病,一天看不到李佳婀娜矫健的身影便坐立不安;有她在附近出现,他就会神清气爽,劲头特别足,学什么都特快;上战场前更是想尽办法要和李佳分到同一组。可李佳似乎不领情,总是说他不专心,每每挤兑他。

“和你说多少遍了,鬼子每个士兵都具有出色的单兵技能,而且因为他们的武士道及民族稳忍特性为基础,一个个都有很坚忍的抗打击和吃苦能力,我们要打赢他们,就要各方面都比他们强大!你不苦练,想做炮灰啊?”李佳走进指挥部的休息间,随手倒了杯水,狠狠喝了几大口,一抬眼看到范树民呆呆地望着自己,满目温柔,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指了指另一个茶杯说:“渴了?要不要喝水?”

范树民似乎很开心地笑着说:“李佳,原来你这么紧张我的训练,其实是担心我的生死,是吧?你对我真好!”

晕,李佳哽了哽,很无奈地在坐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张绍华暗地里和她说过历史上范筑先父子英勇殉国的结果,曾千叮万嘱李佳陈勇等人,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范树民,所以大家对他特别上心,没想到他却误解了……

她沉吟半刻,才说:“我们是同袍,是战友,当然不愿意看到谁出事……而且,队里每个人对你都很好啊,谁让你是二少爷呢?”

范树民脸上泛起红光,他鼓起勇气说:“李佳,别人怎么对我我不管,我只在意你!



第105章 顶天立地


class="width">要是换了在平时,对形形色色的追求者,李佳有一百种应付方法,但此刻在范树民清澈的目光注视下,看着这个英俊少年真挚的面容,她不由得用缓和的语气说:“天之健,君子自强不息,一个男人,该为了自己去奋斗,而不是为了任何其他人!”

今天不说,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亲身经历了几场血战令范树民此刻心潮澎湃,他一把握住她的左手,嗓音打着颤道:“没有你,我奋斗有什么意思?李佳,李佳……听说你的家人都在海外,等这场仗明朗些,我一定和家父亲自向令尊提亲!”

什么?求婚?!

那个年代的人还真是……浪漫……李佳一额黑线,张了张嘴,啼笑皆非地道:“二少爷,你别开玩笑了,我们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说到这里,她很自然地把手抽出来,打着手势说:“你才十八岁不到,我比你大了这么一大截,根本半点可能都没有,这样荒唐的事被别人知道了,咱的老脸往哪儿搁?算了,这话今天我当没听过,你今后打死也不许和任何人提半个字!不然我饶不了你!”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竖起眉毛,颇为凶巴巴地做出威胁的姿态。<<>>

范树民急了,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门,他牢牢看着李佳褐色的瞳孔急切地说:“年龄有什么关系?我很喜欢你,真的,我的心每天为了你而跳动……”

“是的,是的,你爹要是知道你这想法,非气得心脏病发,心都不用跳了!”李佳撇了撇嘴说,范筑先大概是那种很老式的男人,总认为女人就是该三从四德,温柔贤淑,李佳很清楚自己这种女人在他眼里估计是个妖孽,也很明白他为何从来没正眼看过自己,当然她不在乎范老先生如何看待自己,但此刻却是个很好的拒绝理由,她随手便拖了出来推搪,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厚道,就补充了一句:“别说你爹,我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范树民冷不防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帅气地笑道:“爱情若无障碍,怎么好算爱情?我巴不得你爹指着我的鼻子说:滚出去!臭小子,我不许你和我女儿来往!那多刺激!我可以大声地宣告:哪怕天塌地陷,我就是要娶你女儿!”

!!!李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心里想这个时代的人怎么浪漫成这样!难怪出了一个徐志摩还不够,还有郁达夫、梁思成和金岳霖等等,对比之下,她成长的那个年代,是不是每个人都迷失在追名逐利的漩涡里,已经没有人在意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就在她泛想翩翩的那一刻,范树民俯下脸悄声说:“给我个机会,李佳……”

“不!不!”李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敏捷地后退一步,轻巧地从他手里滑了出去,老老实实地说:“你完全不认识我,再说,我一直当你是兄弟,谈不上半点儿女私情……兄弟,你还小,以后认识美女的机会多的是,急什么急?”

范树民的双手僵硬在半空,他颇为尴尬地放下手,擦了擦手心的汗,很失望却很认真地说:“那……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个机会对你好,保护你。-====-”

保护我?李佳无语了,但她还是为这少年的一片真心感动,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谢谢你的美意,好吧,我们以后做好兄弟,就这么说定了哦。”

范树民努力笑着说:“嗯,我会为了你而努力的!”

“兄弟!”李佳扶着额道:“和你说多少遍了,一个人要为了自己而活着,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你怎么就是不理解?”完全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叫人怎么和你沟通嘛!天地良心,她李佳算是个活了两辈子的人,要找的不止是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而是一个可以和她产生共鸣,彼此灵魂深处契合的人。

平时应对自如,很有大家风范的范树民今天双颊再次发热,他无意识地拉了拉军服下摆,大声为自己辩护道:“日寇入侵,辱我中华,国难当前,保家卫国是每个男人的梦想!我,范树民就要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说完,他一个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李佳沉默地看着他离去,忽然觉得这少年今天的背影比以前多了股刚阳味,多了种危难间顶天立地的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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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后的宁静并没有维持多久,1937年12月26日,韩复渠的第3集团军所部已经退到黄河南岸后,日军第2军在津浦铁路以东地区集结,其第10师团主力集结在临邑及其东南;第118旅团主力集结在商河附近,并向黄河沿岸派出侦察分队,准备渡河进攻济南。

平原县成为怒海中的一叶孤舟,迎来了更加凶猛的飓风雷电!

当天黄昏六点左右,十多架零二战机悍然来袭,把平原县炸得几乎散架,到处黑烟滚滚,伤亡枕籍,好不容易熬到战机飞走,日军却已在城外架起数十门重炮,一排排炸弹向着城内倾泻,毫无目的不计成本地疯狂轰炸。

平原县境内地动山摇,城内外的军民到了轰炸后期,耳朵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全世界仿佛只剩下画面,凡炸弹所到之处缓缓升腾起一簇又一簇尘土的烟雾,好像镜头慢放一样,树枝、、败瓦、尸体被炸飞到空中,仓皇无奈地徐徐落下……

“老大,我们撤吧!”陈勇顶着一头烟尘,冲着张绍华和范筑先大声吼道,据侦察兵拼死探回来的情报,鬼子已经攻陷惠民、临邑、济阳、禹城等地,气势汹汹地压境而来,目前是龟田中佐从德州请来的援军在对平原县发起总攻!这样的形势,没法打啊!

范筑先沉着脸,眉心皱得紧紧的,没有立即表态,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无论如何,临阵逃脱绝对不是他的作风。

范筑先也许不清楚整个战局,又也许明知是绝境也要和日寇来个玉石俱焚,但张绍华是很清楚他们面临的将是什么,那是必死无疑的结局。他看着大家投来的一道道目光,想着不久之后他们可能都将成为黄土,张绍华心里一阵难过,想了想还是做了最后的努力:“范司令,我们撤吧!边打边退!”

范筑先默然片刻,盯着张绍华,一字一句地说:“退无可退!我们必须要守住,争取时间,或许上面也不想战局彻底失控,我们还有机会,更何况现在还没开战,就先想着脱逃,以后如何向自己交代?!”

张绍华皱了皱眉,把那声叹息咽了回去,他心里清楚,现在不是决战时期,并非走投无路,无需如此,但眼前这位征战一生的范筑先,拥有军人的信念、情感、意志和行为融合升华的战斗精神,更何况还有一颗爱国之心。这个时候是决计不可能有其他丝毫想法,或许这想法很愚蠢,但很伟大,值得尊敬,值得敬仰!

他深吸口气,当机立断下令:“大勇!立即传令下去,首先组织后勤人员分批撤离!命李佳、复生带上青龙队,保护救护队和伤员马上往聊县撤!”

“老大,这……”

“别婆婆妈妈的,快去!”

张绍华知道,时间紧迫,现在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拼一把了!想了想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

张绍华冒着纷飞的炮火来到后勤部,看到李佳正和何复生在忙着指挥其他人收拾东西,在这冬日里,两人的额头上都沁出细密的汗珠。张绍华走过去,李佳抬头看到他,只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转头忙自己的事,张绍华扬声道:“李佳,复生,你们过来!”

“老大,什么事?”李佳放下手里的活,看张绍华脸色沉重,不用猜都知道情况不妙。

张绍华一脸郑重地说:“李佳,复生,马上带人尽快撤离,能有多快就多快,力壮的先行,如果老弱妇孺实在太慢,就潜入村庄等,挑小路,找人带着,从禹城,先进济南避一避在说,不要集中一处,至于不愿意走的,就让他们留下!还有,复生,凡事和李佳商量一下,李佳清楚怎么做。”

“好!老大,我知道怎么做!”何复生一脸坚毅地应到。

李佳也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无需再客气,李佳和张绍华作为现代人,或许对打仗不在行,但是对于处理这些问题,就算不知道,看电视也学会了,他们比谁都清楚怎么做才最合适。

张绍华也不多说,点了点头,最后说了句:“路上多小心!”

……

夜幕降临,平原县城里再也没有了升平时的万家灯火和欢声笑语,到处乌灯黑火,一片惨淡,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张绍华和范筑先坐在指挥部,两人看着地图脸上阴晴不定,经过这轮轰炸,几乎所有高处的炮台都已经无法使用,防御工事也遭到破坏,这些都是小事,但经过一轮轰炸,将士们的情绪变得低落,大家心里都清楚,鬼子马上就要来,面对着生死之战,气氛也变得无比沉重,平原县方圆数里里几乎一片死寂,只剩下眼底这盏油灯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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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北门初战


class="width">灯火摇曳,耳边传来轰隆隆的车鸣声,张绍华和范筑先对视一眼,心道:“来了!”

接着,城北的守军阵地一道光柱冲天而起,接着一道又一道!

“轰!”

“轰!”

“轰!”

鬼子战斗机新一轮的攻击到了,拉开了鬼子正式进攻的序幕。张绍华豁然站起,对范筑先说:“司令,我先去看看!”

来到阵地,只见鬼子的汽车和装甲车灯火闪烁,拉成一场排横着排开,张绍华眼神一冷,随即说道:“大勇!我们的人准备好了没有!”

“老大,也没什么准备的,基本上都炸差不多了,再准备也来不及,赶着抢修了一下防御工事,目前应该没有问题。”大勇苦笑着说。

张绍华点了点头,说:“你马上派人给周英杰传信,如果东门实在守不住,就撤,尽量往南,这样我们也好缩小战圈,及时防御!”

周英杰在战斗刚结束就被张绍华派到东门布防,按照张绍华和范筑先事先的分析,东门和北门必然是鬼子这次进攻的主要阵地,毕竟两方面日军都已经集结,人数都不少,都有三四千之多,配合上装甲车,防守起来困难无比,至于西面,则交给了吴良。之前的战争,吴良和赵亮打得都非常出色,指挥有度,沉稳老练,非常适合,更何况目前张绍华手上能用的人实在不多。

“嘭!”鬼子的迫击炮和远程大炮终于正式亮相,经过鬼子的一轮轰炸,城内火光亮起,鬼子派出1000人左右由十几辆装甲车开道,正式向北门进攻!

距离一点点拉近,张绍华瞳孔收缩,慨然下令:“迫击炮,给我打!”

后方早已准备就绪的迫击炮百弹齐发,在鬼子中间炸开,但这并没有阻止鬼子进攻的步伐,反而加快了推进速度,看来鬼子是下了血本,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拿下平原,盯着徐徐开近的几辆装甲车,耳旁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张绍华嘴角泛起冷笑,看来白天的火箭炮滋味不错,鬼子还想再尝尝,他大声下令道:“都打起精神,让鬼子有来无回,火箭炮,给我把那铁乌龟给灭了!”

“嘿!给我炸!”大勇借着火光,早已跑到阵地中间,带着几个人扛着几架火箭筒蹲在一个土墩后面,听到张绍华的命令,顿时两眼放光,“嗖!”炮弹出筒,紧接着,“嘭!”鬼子驶在最前面的一辆装甲车忽然被掀翻,轰然炸开,跟在旁边的十来个鬼子也受到气浪掀翻!

连续的爆炸声响起,其他几架火箭筒派上用场,让鬼子损失了几辆装甲车,鬼子攻势受阻,后方红色的信号弹亮起,日军突然发起冲锋,距离不断缩小,熊熊火光把敌我双方的一切照的纤毫毕现,张绍华陡然下令:“放松防守,让鬼子靠近!”

“噗”“噗”鬼子的子弹落在阵地上,带起守军将士的蓬蓬血花,掀起枯枝,落叶,石子和尘埃。<<>>

近了,再近点!鬼子速度陡然加快,1000多人,分成三个梯队,不断向阵地压来。范筑先在旁边神情凝重地看着不断靠近的鬼子,拿起枪,向张绍华点了点头,大喊:“杀!”手中枪一举,“砰”随着火舌的吞吐一个鬼子倒下,城墙下、壕沟中的最面的防御阵地里喊杀声此起彼伏,手榴弹,机关枪,万弹齐发,雨点般直接朝着远处的鬼子落去,前排的鬼子一下倒下几十个,鬼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后面号令响起,前排的鬼子不要命地往前施压,双方的人数在不断牺牲,一时间干涩的沙土被浓烈的鲜血染红。

张绍华和范筑先并肩而立,冷冽的寒风吹起层层沙雾,却吹不冷他们胸口那颗火热的心,张绍华满脸冷峻,眼神盯着战场上,鬼子不断地推进,却一直被最前面的防线给抵挡在远处,寸毫未失,但负伤牺牲的人数却也一直飙升,持续不到十来分钟,损失了一百多人。

激烈得争夺战中,鬼子这一千多人,也损失了接近两百多人,鬼子见势不妙,改变队形,全部集中一处,集中向前冲来,依靠后面远程火炮的支持,不断往前冲,距离不断缩近,鬼子的人数不断减少,但前面倒下了,后面的替上,一时间倒也让人无计可施。

范筑先皱了下眉头说:“绍华,鬼子这次进攻火力太强,要想办法冲散他们。”

张绍华看着范筑先笑了笑说:“范先生别急,鬼子这只是试探,如果仅靠这一千来人,就像拿下平原,也太小瞧了吧!况且整个阵地,战线很长,这次鬼子只集中城门口这一处,必然有所图谋!”

当下召回大勇,吩咐他派人去左翼,同时传令右翼的赵亮随时做好准备,敌我双方的距离继续缩小,有的鬼子都冲到距离守军不到50米的距离了,鬼子后方火力猛然加强,同时后方的军队也在推进。

就是这时候!等的就是此时!当下下令:“第一道防线的所有将士!冲!务必冲散了!火炮机枪手,掩护!”

“杀啊~”顿时前面的三百多名士兵越出战壕,冲出掩护,朝着前面不远的鬼子冲去,后方的掷弹筒,大型机枪加大火力,专挑鬼子集中之处落下,带起一连串的火花。

鬼子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打的一时懵住,下意识开始组织防守,被迫停下进攻的步伐,双方成了僵持状态。张绍华见自己人不断倒下,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将士是回不来了,他紧紧抿着唇,满脸心痛,但仍然没有下令他们后撤,而是大吼:“后面的,替上!”

壕沟后面的将士马上替上前面的,人影翻飞之间,鬼子后方的军队已经行进的差不多进入射程。

冲出去的将士见双方僵持,顿时爆出一声大喝,一个魁梧的汉子端着冲锋枪就朝前面的鬼子冲去,后面的士兵紧跟着,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在后方的鬼子到来之前,彻底的解决掉这些先遣部队!此际敌人后方也响起嘹亮的号角声,鬼子的拼劲也上来了,双方都在进行着冲刺,两方一会就短兵相交!双方厮杀的难分难解!

范筑先见到,对张绍华说:“绍华,那些人恐怕顶不住,多派些人上去吧!”

张绍华环视着整个战场,沉吟片刻,出乎范筑先意料地摇了摇头,说:“司令,不用了,鬼子后面的部队很快就到,再派人上去也是白白牺牲,马上让他们撤回来!”

范筑先叹了口气,也很无奈地点了点头。

才不到几分钟,双方就各自损失了几百人,而鬼子后方的部队已经进入了大概500米内。又有几辆装甲车开道!显然是看到刚才的冲锋没有效果,反而遭到反扑,鬼子这次呈扇形,依靠后面的远程大炮以及掷弹筒和大型机枪做掩护,从两边逐渐靠拢!

而此时,东城门那里火光冲天,炮声震耳欲聋!

张绍华眉毛一拧,这鬼子好高明,竟然在这个时候向东面发起了冲锋,顾此失彼之下,必然会有一处失守!而且看东面的火光和声音的密集度,显然也是敌军的主力。

东面!周英杰和周继先带着将士在敌人轰炸之前早已赶到,同时抓紧时间修复防御工事,但经过鬼子的一轮轰炸,基本也就报废得差不多了。

他们在北门火炮响起的时候,就知道东门的形势也危在旦夕,在接到张绍华的传令之时,心里也有了计较,守,当然会守,而且会死守,但失陷也是难免,无非是争取时间!

北门的隆隆炮声不断传来,周英杰面沉如水,他对张绍华有着绝对的信任,也明白对方的心思,那边已经不需要他担心!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淌,远处闪过密集的亮光划破长空,低低的装甲车呜咽声渐渐增大,周英杰借着亮光打量了一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来了接近3000多人,加上装甲车,大炮,整个火力可是他们的两倍有余,显然鬼子不想浪费时间,准备一次就拿下!

果然如预想的一样,一上来,鬼子没多久就发起了总攻,轰!轰!炮弹如雨点般的降落在阵地中,鬼子的部队借着掩护,配合装甲车不断压近。

振聋发聩的炮弹炸裂声直震得人心神失守,周英杰大吸一口冷气,盯着鬼子不断靠近的军队,抬手下令:“全部人员,后退,缩小防守圈!”

先用火箭筒先解决掉前面的几辆装甲车,这次并不能放近距离,毕竟鬼子人数太多,太近的话,靠着人数的优势,防线很容易被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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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恨我无力挽狂澜


class="width">日军攻势太猛,人数太多,又占有武器和兵种的优越性,刚交上火,鬼子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加上后方强大的火力支持,战斗简直是一面倒,压得周英杰无计可施,只能一退再退,放弃第一道防守阵地,这么一来,守军顿显劣势,那就是给了鬼子突破口;但只要防守住,守军也能死死拖住对方,咬住不放。-====-

这是一场硬仗,拼的不仅仅是人数装备,还是双方指挥官的心力之战!

龟田也看到了战局的关键,但无可奈何,放弃这里攻打去其他地方,放弃这么好的开头,损失也未免太大,既然不甘心放弃,就只有硬撼!本来在他的算计之内,己方有这么强大的火力支持,对方硬守的话,防线很快就会被攻破,却没有想到支那军队非常果断地放弃防守,给己方送来如此大的一个诱惑,鉴于不久前的教训,现在跳还是不跳,还真是无法取舍。

被炮火笼罩的平原县东门,周继先站在周英杰身旁,看着鬼子不断组织前冲,又不断被杀回,他两手紧握,手心都沁出了汗,同时也对周英杰另眼相看,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满身书生气的一个人,有着如此敏锐的目光和整个战场的掌控能力!

眼看战局陷入了胶着状态,周英杰双眼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毅然下令组织起人员进行机动作战!敌军在整个防线上左冲右突,一次几百人猛扑上来,他就下令先来一轮狠打,然后撤退一步,避开后方大型火力的压制,引敌深入,使得这小股鬼子后继无力,再重新反扑,杀退敌军。

战争在继续,虽然鬼子的进攻屡次无功,但是己方损失的人员也是大幅度上升,许多战士忘我地投入战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北门也同样如此,在守军的全力抵抗下,整个战斗持续了两小时,鬼子的进攻愈发猛烈,久攻不下,对方将领也开始心急焦躁!

守军阵地上,张绍华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犹如未见,还真是不能退缩,不能心软!这个时候拼的就是双方的这股气,双方都杀红了眼,看谁能够拼到最后!

“轰!”“轰!”“轰!”

炮火声如炸雷一般,响彻整个阵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生命!双方经过两三个小时的激战,都已经疲乏不堪,在杀退鬼子的最后一波进攻之后,鬼子的攻势终于停下。

寒风吹来,吹散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带起一片片尘土,但整块土地上依旧燥热难当,炮火所过之处,到处一片坑洼,张绍华极目远眺,借着零星的火光,看到鬼子那边的灯光时聚时散,似乎在忙于在调动军队。张绍华心底闪过一丝不妙,无可奈何之感如山重压得他呼吸沉重,己方的人手就这么多,刚才一轮攻击,已经损失了近三成的兵力,要调动人马去应付日军的机动部队也无从调起!

看到张绍华一脸忧色,范筑先的眉心也拧成个“川”字,他走到张绍华身边沉声说:“绍华,我们还是小看了鬼子,没想到鬼子这次动作这么快,我们现在成了孤军了,左右无援,东门那边估计也守不住,现在小鬼子虽然停了,但下一轮攻击必然会更加猛烈,你带人先撤,我来垫后!”

张绍华一愣,摇了摇头说:“司令哪里话,我们还没有彻底战败,还有一战之力,再说,要走也是您先走,我来垫后才对!”

“我还记得,你本来就反对来防守平原的……绍华,你的眼光很独到,或许你以前说的很对……唉!自从你来到聊县之后,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决不是一个小兵的料,不会甘心屈于人下,你的眼光不止如此。再说无论在作战的指挥上,兵法的认知上,还是谋略上你都比我强很多,你来做这个司令比我这老头子要强很多,就这么说定了!”范筑先盯着张绍华,笑了笑,拿起水壶用力灌了自己一口,叹了口气说:“我这老头子老啦,有些想法也许过于天真,绍华,你记住,成大业切忌意气用事,哼!韩复渠怎么想的我心里比你清楚,他们玩的那点小把戏我不屑为之,但你不同,你要想走得远些,就别和我一样。”

听到范筑先这番话,张绍华默然无语,两人相对无语,直到东门一声炮响惊得大地震颤,张绍华才回过神来,诚恳地说:“先生,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说完潇然一笑,迈步向后方补给处走去。

“张帅!张帅!”乱糟糟的人群中有人在大声叫。

张绍华一听,是沈计才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沈计才满脸堆笑的走过来,凑到张绍华面前说:“张帅,目前的形式你也清楚,废话沈某人也不多说,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现在平原四面环敌,守着一座孤城一点意义都没有,咱还是撤军吧!”

张绍华停下脚步,盯着沈计才,嘴角闪过一丝讥讽,说:“怎么?想跑了?”

“张帅哪里话,沈某人可没有临阵脱逃的习惯,只是考虑到目前的形势……呃,张帅,我们的军队得来不易,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报销在这里,想来都冤枉,也没有丝毫意义。”沈计才打量一下张绍华的面色,挑着字眼谨慎地说。

张绍华知道他说的有理,但沈计才也太现实了点,目光也过于短浅,撤退是晚一步的事,但不是现在!现在撤军,只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招致全军覆灭的危机,他想了想,真诚地说:“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此刻日军围城,撤退恐怕还不是时机,大家现在需要做的是齐心合力,先把鬼子杀退。”

沈计才听完这番话,脸上阴晴不定,双眼游离,张绍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而去。

一个小时后,张绍华跟随范筑先不停在北门阵地上来回走动,不停在鼓舞士气,他不时抬头望着东门,东门的炮火持续了已经三个多小时,震天的轰鸣声,令他为周英杰和周继先担忧不止,通过传来的战报看,周英杰那里已经支撑不住,一退再退,已经快到最后一道防线了。

“轰!”,北门这边,鬼子卷土重来的第一下炮声划破黑暗!

鬼子用三门大炮先来一轮猛炸,这里的防御工事已经抵挡不住,战壕都几乎被填平了。张绍华借着火光观察前线,鬼子这次派了500左右的兵力,分成十队,向着阵地冲来,这批显然是先头敢死队,后面还跟着一大批鬼子,昏暗的火光中但见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无法猜测有多少敌军,看来日军这次是不遗余力,来大决战了!

好吧,决战就决战!

正当张绍华准备下令的时候,西门那边响起阵阵炮声,范筑先豁然动容:“不好,鬼子想动西门,西门那边根本没有多少人防守!”

张绍华也面色一变,如果让鬼子冲破的话,必然整个防线从中间切断,必然经不住几次冲击,被鬼子逐个击破,西门只有吴良带着几百人不到一千人在那,如何挡得住?!他和范筑先对视一眼,果断下令:“全军后撤,与鬼子拉开距离,守好防线!”

“传令兵,通知周英杰,部队往县内回缩,实在不行就,关门打狗,开始巷战!”

“通知吴良,进行最后防御!”

这次既然鬼子想要,就给他们,但这烫手的山芋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全部战士急速向后撤去,留下一支小分队做顽强抵抗,牵制敌军。鬼子一见进攻奏效,趁机加大火力,火速向城内涌进,但经过城门,跨过防守阵地的时候,事先埋好的地雷轰然引爆,炸得鬼子人仰马翻!同时张绍华下令进行有效的防守,边打边退,寻找有利的地点进行狙击!

“张帅!左翼一连的将士全部牺牲,左翼抵挡不住!”、

“张帅!右翼被鬼子突破!”

“张帅!吴营长抵挡不住!敌军用了两门大炮,五辆装甲车!”

各种信息不断传来,危机迫在眉睫,城破在即!

正在张绍华焦急万分的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范司令!东门已经坚守不住!周副营长受伤!”

范筑先听到,一拍桌子,大步跨过去,喝到:“周继先受伤了?周英杰呢?”

“周营长没事,副营长他肩部中枪,伤亡过半!”传令兵大声报告。

“损失一半?”范筑先一愣,一半接近一千五百多人,这损失几乎占了全军四成的兵力!

张绍华的心也往下一沉,损失了如此惨重,再加上北门、西门阵地,几乎全军一半的兵力都损失殆尽!

忽然,他恨自己,恨自己有心无力,尽了全力也无法力挽狂澜,尽了全力也无法为鲁北百姓挡住这倾城之灾……



第108章 倾城 * 截击


class="width">范筑先低着头,仔细思量再三,最后很沉重地叹了口气说:“绍华,撤退吧,如今看来,失守是必然的,我们苦守了将近五个小时,该撤退的已经撤得差不多,我们的主力该马上从南面突围出去!”

“司令,我知道你想法,失守是必然的,但目前来说,撤退都不好撤,一旦撤兵,鬼子必然追击,南面禹城一带已经沦陷,鬼子肯定早有埋伏,不然整整五个小时,为何南面迟迟没有动静传来!”原本打算南面有条退路,但目前看来,依照鬼子的心机,铁定不会放弃这个全歼的机会!张绍华想了想,坦然地分析。-====-

范筑先点了点头,说:“恩,这是鬼子常用的伎俩!看来只有从西门突破,突围直接奔向聊县!”

“只能如此了!”

炮火轰天,所有的将士们满脸灰尘,许多满身是血,张绍华看着漆黑的夜空,果断下令:“通知周英杰,放弃防守,火速赶往西门!”

“一营所有将士给我顶住,哪怕是死,也要顶住!”时间不多了,必须要顶住这道防线,等着周英杰过来!

敌军已经攻破北门,阵地失守,漆黑的夜空被炮火照得通明,一阵阵气浪不断扑击着张绍华的衣襟,一颗颗炮弹卷起尘土万丈,一个倒下了,后面的补上,前赴后继,嘶喊声连绵不绝,看着这一幕,张绍华的心在滴血,以前经过的几场战争,都是胜券在握,以多胜少,均没有这次惨烈。这次完全是一个个将士拼着血肉之躯在顽强抵抗,每一条命令的下达,都会带走一群人的生命!

火线最前端,鬼子不断涌上来,又不断被打退,每一次退走,都有几十甚至上百的将士牺牲,鲜血染红了泥土,又随即被掀起的泥土覆盖,埋下的不仅仅是鲜血,还是一个个将士鲜活的生命,一颗颗火热的心。整个阵地没有胆怯后退的士兵,没有因为敌人的强大凶悍而临阵叛逃的士兵,有的只是瞪着血红的眼睛,喘着粗气,死命扣着扳机瞄杀敌人的战士!一个班,一个连,有的士兵甚至叫不出名字,有的甚至面孔都没见过……

“范司令!张帅!这里战况如何?”周英杰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满襟血渍斑斑,双眼血丝密布,一连几天的抗战,消耗了他几乎全部精力,他象一团在烈烈燃烧的火,焚烧着自己去照亮黑暗。

张绍华朝他苦笑:“北门已经坚守不住,现在只有全军撤退!”

周英杰深有同感:“对,我想我们应该从西门突围,西门鬼子兵力较弱,突围之后,前行十里,就脱出鬼子的势力范围,想追都来不及!”

范筑先惊讶地看了眼周英杰,说:“我和绍华刚才商量的也是这个对策,绍华,英杰,你们带领队伍全力突围,我带500人垫后!”

“不行!要垫后也是我来,你们先走!范司令,你是全军的最高统帅,哪有让你亲身犯险之理!”周英杰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在下刚才已经和绍华商量过了,你们就别争了!还当我是司令,就听命令!这是军令!”范筑先瞪着眼睛,斩钉截铁地下令,大家都熟知他脾气,争也没用!

张绍华看了周英杰一眼,问道:“英杰,东门还能坚持多久?”

“我来之前进行了一次冲锋,不出意外的话,半小时差不多,加上路程,赶过来最少也要一小时!”

“那就够了!”范筑先一听就说:“马上派一个连做先锋,集合一个营的兵力,以大火力开路,全力突围西门,其他人员全力抵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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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12月26日,农历十一月二十四夜,寒冷的北风呼啸着掠过鲁北大地,所到之处凌露成霜,在淡淡的星光下折射出细碎的白光,像遥远的人群里那一双双冷漠的眼睛。

就在张绍华等人在平原县里拼死战斗的同一时间,李佳、何复生带领十一名特战队员开着两台军用卡车,护送以杨斌为首的医疗队伍及六十七名伤员仓皇撤离平原县,一路风驰电掣向着聊县赶去。

总算离开了平原县范围,枪炮声逐渐被汽车的马达声掩盖,范树民摇下车窗,探出头去看了看环境,缩回来大声说:“应该快到梁庄了,再往前就是高唐了,大概安全了吧?”

“难说!”李佳瞄了一眼倒后镜里那团在颠簸摇晃的灯光,知道何复生的车紧跟而来,才回答范树民的话:“鬼子的打法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在总攻的同时还会派出人马迂回袭击对手撤退的队伍,时时把溃败的**杀得片甲不留。”

范树民一下紧张起来,警惕地东张西望,顿时觉得黑沉沉的夜幕下危机重重,他喃喃道:“也只有日本这个野狼一样的民族,才配用这般阴狠的战术吧?”

“去!去!”李佳鄙夷地摇头说:“把日本人和野狼相提并论,简直是辱没了狼!称他们为僵尸都抬举了,哼!”虽然两军交战,阴谋其实就是谋略的一种,但日军对平民的种种残忍冷血行径,绝对比为了生存而吃同类尸体的野兽更加卑劣,其狠毒堪称全球生物之最!

仿佛要印证她的话,话音未落,一朵耀眼的火花在前面蓬然绽放,地面的震动令车子颠簸摇摆,李佳用力掌控着方向盘,大声叫起来:“小心!鬼子追到了!”

范树民冷不防差点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李佳忙叫:“抓紧了!”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炮弹在车前车后落地开花,车子在滚滚热浪中如同行使在恶浪尖峰的孤舟,随时会把人抛离出去,车厢里的人们压抑地低呼着,每个人都紧张地俯下身,牢牢抓紧手边的物件。

“嗵!”一声巨响,李佳惊愕地从倒后镜看到何复生那辆车炸开个刺眼的火球,糟糕!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下意识一踩油门,车子嗖一下如离弦之箭飞冲向前,堪堪躲开接踵而来的炮弹,把连串的爆炸抛在后面……

猛然,铺天盖地的红光把车子笼罩,象被巨大的铁锤狠狠砸中脑袋,象被一下扔进火海里,混乱中窒息里李佳依稀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腰,把她从要撞向挡风玻璃的厄运中往后扯,一阵腾云驾雾的摇晃中,她看到范树民踹开车门,半拉半搀拖着自己下了车。

两人还没站定,就看到车厢里的人狼狈地挣扎着相继跳下车,数名战士举起枪四方戒备,另一名战士边伸出手接着往下跳的人,边嘶声呼喊:“快跳!车子着火了!”

杨斌扶着一名头缠绷带的伤员蹒跚着走过来,惶恐地问:“怎么办?”

李佳定了定神,深知这样站在火光中无疑将成为敌人的枪靶,她果断地说:“大家互相照顾,立即往黑暗跑!朝着西南走!”

“树民,你负责带领他们撤退,快!”李佳冲着范树民挥手道。

“我和你留下断后!”范树民急了,冲着另一名战士叫:“大何,你和杨斌带人先走!”大何应了一声,立即和杨斌保护着跌跌撞撞的伤员们往黑暗里逃命。

“别废话,快走!”李佳比他更急,鬼子都快杀到了,这小子还在磨磨蹭蹭!妈的,复生那队人也不知道怎样了……

话音未落,已经听到枪声大作,子弹嗖嗖地飞至,李佳一额冷汗,忙指挥负责断后的战士们快速组成防守队形,边还击边撤退。

日军的火力很猛,正面轻机枪和步枪齐发,压制着己方,同时从两翼攻击,很有把握地在收缩包围圈……

谁都知道跑在前面的伤员不可能从日军的追击中逃生,李佳皱了皱眉,和身边的海子说:“海子,我们兵分两路,我带几个兄弟引开敌人,你和树民配合剩下的兄弟负责掩护大队后撤!”

海子愣了愣说:“我带人去吧!”

“别罗嗦!这里的地形你最熟,保护大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李佳不容置疑地说完这些话,抄起支轻机枪,招呼了几个战士猫着腰闪到东面,对准追兵一甩手就是几枚手雷扔过去,紧接着几人拉开距离,分头“突突突”一轮机枪扫射,造出要强行突围的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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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老话,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把宝贵的推荐票赏在下一张,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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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狂奔,狂奔!


class="width">狂奔,狂奔!

在黑暗中不停往前穿插,冷风如刀,枪声一下比一下急,日军的追兵以反三角队列追击,两队在前,一队在后,轮番追上来狠打,无论李佳等人要从哪个方向突围,都会遭到迎头痛击,这样的追击非但气势汹汹,而且充分掌握主动权,常常会把被追击者赶进他们预想的路线,最后赶上绝路……

李佳他们很快就发现后面的追兵如同无法摆脱的噩梦,幸亏月黑星暗,荒山密林中敌军无法作出有效的狙击,否则,他们早就堕入十八层地狱了!但也因为同样的道理,他们本身也很难对多于几倍的敌军做出反击,这个时候,双方拚的就是体力和意志了!

李佳等人仓皇逃命之余,还肩负着引开追兵的重任,从开始的且战且走,到跑到心肺抽着痛,而后面的追兵简直是不死不休地死缠烂打,最要命的是,日军三个追击分队,总有一个分队是处于正常行军状态,轮番追击,而李佳他们必须狂奔疾走,跑小曲线方能避开子弹,所以,体能消耗绝对是日军的双倍。

快跑,快跑!无论如何不能停下来!

李佳脑子里一片空白,意识仿佛已经死去,只剩下身体在凭着本能移动,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跑步是件如此要命的事情,她的双脚越来越沉,嘴里似乎尝到了腥甜的血丝味,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前进一小步,那迎面而来的北风却像只命运之手,无情地推着她往后退,往后倒……

凛凛寒风中,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她头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一个人的卑微和渺小,在残酷的战争里,原来她什么都不是,他们这群所谓“穿越者”最终也不过是妄想挡车的螳螂,等待他们的结局就是成为历史**下的粉末……

“噗!”一声闷响,前面十点方向再有一名战士无声无息地中枪倒下,李佳将近绝望的心一抖,似乎看到死亡的黑影就在前方漂浮,只要她停下来,她就不必再苦苦挣扎,她就会灵魂出窍,永堕黑暗。

不能死,不能放弃!他们这几个人多拖一阵,范树民杨斌等人就能多一线生机!李佳咬着牙,奋起全力一个纵跃,同时回身对准枪声响起之处射出一串子弹,不等子弹射完就冲下一道低坡,黑暗中一脚踩空,她居然眼前发黑,一跤摔倒!

明明不想死,他们穿越了几十年的时空回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如此狼狈地死在日本人的枪下,可黑夜里日军的追杀声枪声都让她感到彻底的绝望,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活下来,她只能本能地抱住头脸,用力将自己变成个滚筒,麻木地往下滚,身体撞击硬土冷石带来的痛楚一下比一下凌厉,每一下都痛得入心入肺……

原来,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于绝境里做艰难求生,比求死的痛苦可怕得多!

就在越滚越快的当儿,李佳猛然“嘭!”地拦腰撞在什么东西上,去势顿减,她喘过气来,只觉天旋地转,趴在那儿半天起不来,而追兵似乎紧追而至,先是一枚手雷在不远处轰然炸开,紧接着子弹雨点般落在她身旁,溅起泥土飞砂阵阵……

李佳本能地蜷缩起身体,趴在那块矮石后无奈地等待命运的宣判,死就死吧,她绝望而痛快地想,就算今天不死,几十年后一样难逃那一日,早点死了,也许还少受些罪!

恍惚听到忽然有密集的枪声急促地响起,射向自己的火力顿时减弱,她迷迷糊糊地听了一阵,才豁然一喜,啊!应该是有人在和日军驳上了火!是谁,会是谁?

呼呼北风吹过,早已湿透的军装贴在身上倍感冰冷透骨,李佳回过神来,摸了摸腰间剩下的子弹和手榴弹,正在犹豫是趁机逃遁还是过去看看,这时,坡顶上隐约听到有人在怒叫悲鸣:“海子!”这嗓音如此熟悉!

她顿时眼前金星乱舞,范树民?!我的天神,他和海子怎么会在上面?!霎那间她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不得不收拾精神,一步一滑地拼命爬上那道斜坡。

果然是范树民带着海子等人在和日军开火,他们从后掩来,首先把日军的殿后小分队出其不意地干掉,然后马不停蹄赶到,立即和日军展开激战,趁乱杀了几名日军,但海子却不幸中枪阵亡。

李佳爬上坡顶之际,正看到范树民在那里发飚,只见他不顾危险,无遮无掩地站在那里端着轻机枪死命扫射,她顿时暗叫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一团火光在眼前亮起,敌人的手榴弹就在范树民跟前炸开!

机枪声嘎然而止,李佳惊恐地看着他扑在地上,张了张嘴叫不出声,就如被人卡住了喉咙,死啦死啦的,拼了!她热血上涌,冒着枪林弹雨弯下腰冲到范树民身边,出尽全力把他拖到一棵大树后,先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感觉到大动脉还在跳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摸到有血冒出的地方就扯开绷带包捆起来止血,忙乎完了想仔细看看他的伤势,却发现黑暗中根本无法做到,没办法了,兄弟,等我们先把鬼子杀退了再说,你好歹给我撑着!

这时,其他特战队的战士还在继续和日军火拼,李佳藏身树后配合战友作战,他们凭着过人的枪法和战术,经过一轮激战,最后总算逐一把追兵歼灭。

等到战友们慢慢围拢过来,李佳断然下令一半人摆开警戒防御,其余的分头行事,有的帮忙察看有没有受伤的战友,同时把阵亡的战友临时安置,有的七手八脚扎了个简易担架,准备用来把范树民抬走。

李佳打着手电筒为范树民检查伤势,让另一名战士协助急救,她担心地问:“你们怎么来了,大何杨斌他们呢?”

一位战士说:“应该跑远了吧,海子和二少看到鬼子追着你们狠打,就带着我们过来了。”

“乱七八糟!”李佳看着昏迷不醒、浑身鲜血的范树民苦恼地嘀咕了一声,大声催促:“快,我们必须赶过去!”

就这样,他们抬着范树民摸黑往高唐方向匆匆而去。

经过这番狂奔苦战,每个人都很累,累得接近虚脱,到底没有谁是铁打的,但没有人喊累,没有人埋怨半句,都在咬着牙默默赶路。

人在非常时期,总是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潜质,突破极限。

李佳皱着眉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范树民的担架后,对于今晚的撤退,她越来越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从刚才被歼灭的日军追兵人数来看,那应该只是三个小分队……而日军一开始就用炮火袭击他们的卡车,根据这样的火力来推断,鬼子的追兵肯定不止三个小分队那么少!

何复生那台车上的人怎么了?明子和其他医疗人员及伤员们都在车厢里,当时炸得那么厉害……希望他们大难不死吧!杨斌等人是否能逃出生天?范树民……李佳一想到范树民就心情沉重,张绍华再三叮嘱要保护好这个二少爷,没想到自己这么没用,非但护送队伍被打得七零八落,连范树民都剩下半条命,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抢救,连这半条命都不知道能否保得住……

走了大概两个小时,前面的战士忽然机警地停下脚步,开路的侦察兵传来消息:前面有大批鬼子!

大家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当即分头藏好,李佳带领三名机动队员偷偷向着火光冲天的地方摸过去……

还没靠近,他们就被眼前的那一幕震惊得愣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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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逸按:不好意思,这两天发烧了,所以更新来迟,希望大家见谅,在下一直在工作之余努力写这个故事,虽然也许不能做到日更,但我确实是把全部空闲时间都用在了码字上去,能更新都一定尽快更新,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投个票,给点鼓励,在下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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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突围


class="width">张绍华仔细思量总结了一下人数,全部下来已经损失了一半的人手,目前总兵力3000左右,仅仅是鬼子的一半,在加上鬼子炮火的猛烈,根本无人可用!

留下范筑先进行防守,张绍华和周英杰组织人手马上进行突围,四面环敌,时间紧迫,容不得半丝犹豫!

张绍华果断下令,有陈勇带领200人做先锋,配合吴良,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突破西门,随后他带着一个营和周英杰一起,紧跟其后。~~~~

吴良本在西门防守,东门和北门激战的惨烈,他也知道,心里焦急无比,而后被突如起来的鬼子的进攻打破了西门的平静,西门鬼子人数不多,但是后方的大炮无疑是一道催命符,指向哪里,哪里就血流成河,一片狼藉,借此鬼子不断进攻,迫使无奈求援,但仍不容乐观。

接到张绍华的不惜一切代价,在西门杀出一条血的命令之时,吴良狠狠擦了把脸上的汗珠,大声吼着:“大家顶住,一定给我顶住!前面的,给我冲!杀出去!”

“杀!”

“冲啊!”

“碰!”“轰!”

轰炸声,枪炮声连绵不绝,吴良扫了一眼战场,大吸口气,思量了一下,两眼泛着血光,果断下令:“所有人,集中门口,机枪手,给我打!全力冲锋!”

防守战突然的冲锋,除了想和对方同归于尽之外,除非后面有大力支援,否则,谁也不愿,除非是傻子,吴良不傻,相反吴良特别精明,他清楚此命令带来的后果,但他相信他的上司,相信张绍华,一定不会放弃不管,一定会有所动作!

持续了几分钟,先锋部队已经挺进了两百米,一波冲击之下,鬼子终于无奈撤退,日军不怕打仗,怕的是对方不要命,在鬼子看来,这群人是疯子,完全的疯子,不要命的前冲,明明受伤无力,还要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无奈之下,只有后退!他们有的是炮弹,有的是人,此时并非血拼之时,没必要特意增加无谓的伤亡!

进攻!进攻!再进攻!吴良看着手下的将士一个一个倒下,同时于鬼子不断靠近,不断发出命令。但是鬼子以大炮和装甲车,大型机枪为掩护,这些都让一次次进攻化成泡影!

就在鬼子一辆装甲车喷出火舌之后,一道绚丽的光芒划破夜空,穿过敌我阵地,直接落在那装甲车前面,“轰!”大地震颤,火蛇乱舞。

吴良的心随之一颤,盯着看过去,装甲车丝毫无损,接着耳旁传来一个豪迈的声音:“靠,没中,让我来!”

是陈勇!

吴良马上分辨出是谁,转头看去,借着那跳动不停的星星点点火光看到,后面百米开外,人头攒动,接着越来越多成了一条火龙,由远及近,渐渐看清面孔,领头的是个魁梧的汉子,后面跟着几人扛着火箭筒走在了队伍前面!虽然满面灰尘,但吴良一眼就认出,忙大喊:“大勇!大勇啊!你这大救星总算来了,现在已经差不多了,鬼子还剩300多人,就是那大炮和机枪还有铁乌龟难整,只要你帮我灭了这个,你就在这做大爷,老子给你开路!”

陈勇心中只觉得痛快无比,他龇着牙,爽朗地笑说:“哈哈,吴良,你还没死啊,看哥哥我的,连鬼子蛋我都给你炸出来,我给你带来几百人手,他们都听你指挥,你看着搞,别让老子看不起你!”

“太阳的,你就做你的大爷吧,让老子表现给你看!”吴良对着陈勇竖起了中指!

“哟,得瑟了,出息了是不!别废话,手底下见真章,看老子给你开路!”说完向后面打了个手势,迫击炮和火箭筒的一队人员马上向鬼子阵地迂回前进,分散开来,跟在了冲锋部队的后面不远处。待他们就绪完毕,陈勇眼睛一眯,猛然一睁,双目闪过一道灼人的亮光,右手抬起,狠狠的挥下,大喝:“开火!”

“嗖!”“轰!”

轰炸声连绵不绝,在敌军阵掀起一片片尘土,火星四溅,前面的几辆装甲车立马被掀翻瘫痪!吴良抓住战机,大吼:“全体听令,冲!”

所谓下路相逢勇者胜,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打乱了鬼子的阵脚,吴良率领两百来人,早先经过打压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如今风水轮流转,顿时气势如虹,如狼入羊群,真可谓是痛打落水狗,趁你病要你命!

正当鬼子和陈勇和吴良打的热火朝天,无奈之下只好退走,那边张绍华就已经率人赶到,立马加入战局,形式顿时逆转!形势不饶人,时间也来不及,果断的派出全部人马冲锋,很快决定了胜负。领头的鬼子见此转身跳上车,调头就跑!这时张绍华脸色一变,暗道:不好!果然逃跑的鬼子车上射出一道灿烂的火光在天空炸开。

是信号弹!

张绍华不由自主紧张起来,他疾声下令,由周英杰和吴良率领部队一路向聊县进发,打开通道!张绍华自己则和陈勇一路往来路狂奔。张绍华额头也沁出汗珠,心道:“范老先生,你可千万别出事!否则我怎么像聊县人民交代!”

鬼子信号发出,其他三处地方必然已经知道我们有了突围的打算,派军堵截不说,更会不顾一切的进攻平原县内,争取最大可能的消除后患,这个机会难得,鬼子不傻,也不笨!

张绍华等人一路向阵地赶去,此时,东北两门都已经攻破,大批鬼子涌入城内,集中火力不断四处突袭。范筑先带领着1000多人被迫退到了中心,但仍然紧手西门不乱,不出所料,鬼子已经得到消息,正在向西门的守区全力进攻,整个战局完全逆转,开始是鬼子由西门进攻,现在西门倒成了鬼子由内向外的突破点。

周继先跟在范筑先身边,嘴里大嚷着:“范老,你先撤,我垫后!”

范筑先不闻不问,只顾自得在那指挥若定,手里的机枪成了鬼子的催命符,大量的鬼子倒在他的枪下。

张绍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身边,说:“范司令,这里只剩一千不到的将士,根本抵挡不住,我们先往西撤,缩小防守范围!”

范筑先点了点头,漆黑的夜空没有丝毫星点,火光闪烁间,张绍华看出了他眼里熊熊怒火,丝丝悲凉,点点疲惫!范筑先此时已经身心俱疲!

张绍华当下也不犹豫,命令着全军后撤,紧手西门之外,同事让周继先陪着范筑先下去休息。

鬼子在西门的争夺战并没有因为范筑先的疲劳而停止,半夜的战斗,所有人都疲劳不堪,就看谁能支撑到最后,张绍华和陈勇战在高处,看着手下的将士抵御着鬼子一**的进攻,心里五味陈咋。

当初来到聊县时的义气风发,之后随着临邑保卫战,平原大捷等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人力终有尽时,真可谓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刚起来的队伍,还没经过发展,到现在也就只剩下一千多两千不到,可谓惨败。到底败得值与不值,张绍华心里一阵迷茫,恍惚间想起一个故事,一个地痞跟踪一个村姑准备在无人之地对其施暴,谁料半路碰见土匪抢劫,地痞暴露行踪,之后村姑大叫,惊起了周围的村民,大家赶来一看,土匪已经被地痞打倒,于是地痞成了救美英雄,英勇骑士!而有个和尚求佛,一丝善念,每天帮村民担水挑柴,大家都说他是善人,有天他病不能起,趴了两天,一天中午中午有所好转,醒来,开门,晒会太阳,吃东西,村民见了大怒,指责道:我说这几天怎么没见到,原来一个人躲家里享清福,亏我们还说他是好人。眼里闪过一丝悲哀。

今天又何尝不是如此,今日战败,明日就会有人说,某某某因惧怕敌军强大,见鬼子如老鼠见猫,还没开火就早弃城而逃,为谋一己之私,置万民于不顾,陷大好河山于鬼子铁骑之下!明天还没到来,但想着那战报如片片雪花漫天飞舞,声声指责大浪滔天,掩盖了多少英雄的激情呼唤,埋没了多少战士的丰功伟绩,心里苦涩万分,突然很想大吼一声:就算天下人死尽,干我鸟事!

(写到这里,特别是最后,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事情太多,人情冷暖,犹未可知,似乎已经到了一个结点。。。真的不知该如何,人有大爱,也有自私,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似乎已经无法判断,值得,不值得,总是追求问心无愧,但我对别人无愧,别人对我又是否有丝毫愧疚,既然没有我为何要无愧?似乎这些之间都需要相互虚伪的交流,伪装成得道高僧,伪装成羽化登仙的仙人,伪装成天人合一的圣人。日日思量,夜夜换算,怎样才能迎人所喜,哪怕遇见再卑鄙无耻,不屑一顾人,表面上还是会说对阁下非常钦佩!到底所图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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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归鸿


class="width">“老大!小心!”

一道声音在耳旁炸开,接着感觉一股重力从身后传来,整个人就被压的趴倒在地!

“轰!”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震得耳根发疼,耳朵内一阵轰鸣,身下大地都在颤抖,整个身子被泥土盖住,尘灰不断从鼻子,嘴巴钻入,呛的张绍华不断咳嗽!

他强压下窒息的感觉,用力撑起来,甩掉满身尘土,大吸两口气,看了看身后,大勇也一脸灰尘的爬起来坐在地上,大力地喘着气,对张绍华笑了笑!

张绍华看着大勇那一脸灰巴巴的样子,笑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大勇点了点头,拽着衣角摸了把脸,说:“老大,顶不住了,撤吧!”

张绍华默然一会,点了点头说:“恩!只能如此了!希望他们已经冲出去了!”

大勇笑了笑说:“应该没问题,就算碰到狙击,鬼子也不会太多,我们是战士,怕的就是不能上场杀敌,哈哈!”

张绍华心下一震,我们是战士!我们是战士!我有把自己当战士么?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抵抗侵略为本,什么立身不高一步立,如尘里振衣,泥中濯足,如何超达?什么处世不退一步处,如飞蛾投烛,羝羊触藩,如何安乐,全是扯淡,世事权谋于我何干,只需对得起军人这两字,对得起战士这个称呼!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绍华朝着大勇笑了笑,原来一直把自己当作了书呆子,文人心思带入到了军人身上,忽略了自己身上穿的这身衣服!虽然是个领导者,但仍然是携带着本职的身份!

回身盯着战场,炮火依旧猛烈,鲜血依旧在流淌,而他却感觉到自己浑身血液的沸腾,眼里闪着亮光,果断下令:“全军收拢,分三批阶梯式防守,每批200人,大勇你去组织,其他人准备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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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几台鬼子军用卡车停在空地上,空地北边有几座房子在熊熊燃烧,一队日军荷枪实弹八方戒备,一队日军端着枪对牢着了火的房屋门口,一看到有人企图从火海里冲出来就开枪射杀,或者等其冲到跟前就用刺刀乱捅!

看来日军已准备撤退,因为有不少鬼子已经登上了卡车,一个个站在车上看热闹,在那里指指点点,谈笑风生。

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多具血淋淋的尸体,房子里明显还有群中国人在里面挣扎求生,他们有的怒吼,有的在哀号,有的在尖叫,强烈的恐惧、不甘、仇恨和悲愤充斥着这片被血和火染红的夜空!

李佳红着眼捏紧了拳头,心里迅速衡量了一下,决不能熟视无睹,但鬼子是自己的十倍之多,估计有超过一百人,要怎样才能出奇制胜?

就在她紧张思考的当儿,忽然咔嚓一下,火光浓烟冲天而起,某间房屋的主梁轰然倒塌,里面的人顿时沉寂了下去……

啊!全部殉难?……李佳整个人一颤,难过得心揪着痛,猛地,一块白布在火光中巍巍颤颤地招展,一串流利的日语从屋里传出来,是个姑娘的声音,听起来居然很象明子的声音!

李佳的心怦怦乱跳,她瞪大眼,努力要听清楚屋子里的人在喊什么,到底是不是明子,这时,她已经看到三个一身血污的人互相搀扶着走出门口,走在左边的是杨斌,他一手用木棍挑着件破白衫,一手挽着中间的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蹭;中间那人的头深深垂到胸前,他身上的军装明显被血浸透,似乎还失去了活动能力,整个人靠在右边的姑娘肩上,全仗她拖着搀着,才能向前移动……

这个小姑娘清秀的脸映入眼底,果然是明子,真的是明子!再认真多看一眼,不难发现,她扶着的那个伤员就是何复生!

李佳脑袋里嗡嗡作响,都不用听明子在说什么了,反正她的日语也是半桶水,而且这种情况之下明子肯定是在说投降之类的,听不听得懂都没什么分别,她借着火光环视片刻周围的环境,一咬牙和身边的三名机动战士说:“大麻石,你立即带五个兄弟,去把鬼子的卡车炸了!小龙,你带两个人,绕到屋子后面,弄个缺口,尽快救人;还有,叫其余兄弟都过来这里,Eagle你来组织正面攻击!”

大麻石和小龙早就想冲上去杀个痛快了,听到李佳的命令马上应声而去。

布置完毕,李佳和山鹰详细说了说该怎样虚张声势后,她自己迅速攀上制高点,架起狙击枪……

此时,明子,杨斌搀着何复生走出门口,她尖起嗓子大声用日语重复说着:“投降!投降!我们全部投降!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忽然跑出个会说日语的美丽小姑娘来,这让日军颇为惊讶,他们果然没有开枪,负责屠杀的小队长快步跑到一辆卡车前,和坐在车头的长官说了几句,一个中尉模样的家伙跳下车,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在离明子等人几米外的空地上站定,眯起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们。

PS:正在努力中,马上结束下一章,大家早起就能看到。。。迟了点,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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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折铁沉戈


class="width">“你!什么人?”日军中尉用军刀指了指明子,很傲慢地问,他身后的鬼子们立即举起枪示威,做出随时开枪扫射的姿态。~~~~

杨斌脸都白了,提心吊胆地望向明子。

李佳遥遥望着,暗暗说:明子,你死活给我拖一阵,一阵就够了!

只见明子镇定自若地提高声线说:“我也是日本人,名字叫田中明子。”说到这里,她机灵地把话题一转,不再提自己的身世,而是直接说:“将军大人,请您饶了这些可怜的人吧,他们全部愿意投降!”

那日军中尉板着脸冷冷道:“凡是皇军的敌人,统统都要干掉!你,既然是大日本的子民,就过来!”说着,他招了招手,那白色手套在夜幕下火光中刺眼非常。

火势越来越大,屋子里的部分人不得不陆续走出来,挤在一块儿,瑟缩在枪口刺刀下,一个个神情激动而紧张地盯着对方看。

明子握紧了何复生的手臂,指了指杨斌说:“他们都是医护人员,不算是皇军的敌人……”

日军中尉目光如电扫过他们身后的伤员及医护人员,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他们的任务是袭击敌人撤退之军以及攻打高唐,带上这群缺胳膊瘸腿的支那人干什么!他略一沉思,果断地下令:“去把她拖过来!”言下之意是自己人留下,其余的干掉。

此令一出,周围的日军杀气遽盛,门前的人们看着势头不对,一个个都激愤起来,大何等几名士兵攥紧了手里的石头和木板,随时准备拼命!

李佳沉住气,总算看到大麻石的身影在日军卡车附近出现,也总算等到小龙的人悄悄接近目标,山鹰他们也做好伏击准备,正在等她打响第一枪。

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一声枪响,那正在退后的日军中尉应声倒下,紧接着,几下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里,那两辆装满士兵的卡车首先成为两团火球,惊呼惨叫不绝于耳!

“敌袭!”一名军曹勒着嗓子大喊起来,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纷纷举枪寻找敌人,有的怒叫着开始对着大何等人开枪扫射。就在一片混乱之中,李佳山鹰等人发起正面攻击!他们如有神助,一个个弹无虚发,配合默契地首先把正在残害同袍的鬼子撂倒。

与此同时,大麻石也带着人从侧翼掩过来,抢占了先机的他们以一当十,锐不可当地一路杀过来!

小龙带着两名战士摸到屋子后面,看到火势越来越大,也不知道围墙后是否有人,听到前面的枪声非常密集,肯定是驳上火了,他紧急之下也顾不上那么多,忙用手榴弹炸开个缺口,冲进去先把困在里面的人拖出来几个,然后绕到前面营救大何等人。明子和杨斌看到自己人出现,无不大喜,慌忙架起何复生往后撤……

日军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这批派往山东战场的第十师团士兵,他们在片刻的慌乱后很快稳住阵脚,机警地窜进黑暗里,展开顽强抵抗,有的向着正在逃窜的俘虏阴冷地开枪,有的对准来敌狠狠还击,一时战斗进入胶着状态……

靠!李佳远远看到有数名跑不快的伤员倒下,心中又气又急,可惜自己人丁单薄,否则这一百几十个鬼子还真是没放在眼内!虽然目前这形势自己也不见得会输,但她最担心的是剧烈的枪战会招引来更多的敌人,一旦不幸言中,那肯定是全军覆没的悲剧收场了。

真是你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李佳心中忐忑,急于速战速胜之际,西北方向忽然杀声四起,枪声遽然变得密集凌厉,果真有新生力量加入战团!

山鹰等人明显也急了,他们纷纷向着敌人阵地甩出手榴弹,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最多的敌人,不等手榴弹炸完就发起冲锋,杀将过去!

拼了就拼了,能多扯几个鬼子殿背也值了!

没有人临阵逃脱,连那些伤员医护人员都纷纷捡起地上的枪械,能杀一个敌人是一个,每个人都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生与死已经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

这时,李佳看到大麻石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敌阵西北方,她顿时精神一振,大勇!原来是救兵到了!

陈勇率领的部队加入战役,令局势很快逆转,不到二十分钟就把日军围而剿之,大伙儿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重遇,草草收拾了一下战场,连相互慰问的话都来不及说,就匆匆赶往聊县。

一路之上李佳非常担心平原的战况,也很担心范树民的伤势,便一再追着陈勇问张绍华等人的状况,陈勇把部队不得不撤退的情况大概说了,最后说:“老范要殿后,老大和老范一起,他命我们先撤回聊县,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他其实挺郁闷的,自出征以来他一直是张绍华的贴身卫士,没想到这次撤退,老大不让自己留下,非要自己带队伍先走,要是老大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安生!

李佳“嗯”了一下,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范树民,心里直嘀咕:小范和老范都是死在历史上的人物,我们却非要救他们不可,算不算逆天而行?老大不会为了一个老范,把自己也陷进去了吧!

好不容易回到聊县,范树国被弟弟的伤势吓了一跳,忙带着助手抢救;杨斌惊魂未定,却也顾不上休息,洗了洗手就投入了救护伤员的工作中。

何复生在汽车中弹时受了不轻的伤,幸亏没伤中要害,却也够他受的。

李佳在城门下翘首而望,看着一队又一队疲惫的将士掩羽归来,可她等来等去就是等不到张绍华和范筑先他们出现。



第113章 肝胆皆冰雪


class="width">“张旅帅!”张继先急匆匆地跑到张绍华面前大声叫道:“连我们都要撤退?!”

张绍华反问:“张团长,怎么你还没撤?”大部分人都撤了,他怎么还在?

张继先脖子上浮起青筋,他很不甘心地抗辩:“我张继先是平原的守军!要撤也是你们先撤!”他遥遥指着范筑先的背影说:“张帅,范司令说什么也不该留下,你护着他快撤离吧!殿后交给我好了!”

谁都知道,在这样的形势下,最后留下掩护大军撤退的那批士兵,肯定是九死一生的炮灰,本来就是预算中要牺牲掉的英雄,范筑先早把这个位置留给了自己,故此不管其他人说什么,也不管张绍华早把殿后的部队安排好了,他都雷打不动,张绍华正为此费脑子。-====-

没想到现在连周继先这个团长也来凑热闹,真是开什么玩笑!张绍华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虎着脸下令:“撤!全部撤!警卫班,过去架起范司令,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要把他带过来,咱立即开车!”说完,他一手夹起周继先就往吉普车里塞,火气很大地命令:“你也要走!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

周继先从来没见过张绍华发火,一时三刻硬是没反应过来,这时警卫班的士兵已经架着正在怒骂的范筑先过来了,张绍华故意不去看范筑先喷火的双眼,而是打开车门让士兵们把范老爷子塞进车里,立马关上门,果断地下令:“开车!”

车子嗖的冲了出去,第七营的战士护着辎重部队紧紧跟上,按照预定计划往聊县方向撤退。

这时候,日军的攻城略地已经进入势不可挡的阶段,城墙内外、防御阵地前前后后、战场的每个角落,敌人越来越多,仿佛无处不在,无处不是,中华守军浴血厮杀,左冲右突,坚守每一个碉堡,每一个隘口,抱着玉石俱焚的心,誓要鬼子每前进一步都必须付出沉重代价。<<>>

车子刚开出城门,炮火的亮光在车窗外时明时灭,梦幻般呼啸着飞掠而过,看着被战火蹂踚的平原县,范筑先那张清癯的脸庞上写满痛苦愤怒疲惫,他气呼呼地喝道:“绍华,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帅,就这样拱手把平原送给鬼子?”周继先大为不解,还在激动地大声说:“你让我回去!临阵逃脱的罪名我周继先背不起!”

“司令,您的阵地在聊县!”张绍华在用力按了按坐在前面副驾位置上的周继先,冲着他道:“继先,有计划撤退和临阵逃脱扯不上边!再说,曹军长、韩大帅都挥师南退了……”张绍华话还没说完,眼角一花,却见范筑先快速从腰间拔出手枪,指着他自己鬓发斑白的太阳穴,瞪着眼睛说:“绍华,你不让老夫下车,老夫就地自裁!”

正在开车的司机听到这话,侧头瞄了一眼,汽车顿时减速,同时竖起耳朵等候命令……

周继先回头一看,也一翻手腕,同样用枪指着自己的前额,说:“你让我回去,平原还可以多挺几天!给我停车!”

开车的战士本来就是周继先麾下的兵,听到命令很自然地一脚踩下去,吉普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后面的卡车忙紧急刹车,战士们还以为发现敌踪,火速做出反应,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昏暗的车厢内,在两双滚烫的眸子注视下,读到了他们心底深处撕裂的痛苦和挣扎,张绍华猛然惊觉,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两个汉子明知死路一条也要留守,明知是无谓牺牲也要选择慷慨就义,对比之下自己似乎总是有一份旁观者的理智和清醒,因为……因为他们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国,他们的家,而目睹自己的部队在血海中艰难作战,种种悲惨的景象很容易使感情压倒理智判断,在这种情况下要他们做出明确的决定是很困难的。

而他们这些穿越回来的人,无论如何都有一份局外人的隔膜,也有着一份局外人的理智,恰恰是因为这份理智和纵观全局的清醒,让他们这些人就算没有千军万马,不是富可敌国,都有可能掀起意想不到的风浪!

面对这两个倔强男人,张绍华此时倒是冷静下来了,他一手推开车门,用澄明坦然地目光看着范筑先和周继先,诚挚地说:“司令,张团长,你们都知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们二位是我们第一独立旅的主心骨,目前日军已经渡过徒骇河,强渡黄河势在必行,我军要怎样固守鲁西、和曹军长协商共同保卫济南,这才是燃眉之急!两位若执意留下和平原的鬼子喽罗同归于尽,在下绝不阻拦!”

热浪滚滚,硝烟卷卷,范筑先和周继先脸上阴晴不定,两人对望一眼,正在迟疑间,忽然炮声逼近,杀声四起,几队黄衣日军神出鬼没地掩杀过来,枪声过处不断有人倒下!

不容细想,日军已经杀到!第七营的战士立即组织防御,遭遇战一爆即发,几分钟内战况进入白热化。

眼见鬼子越来越近,张绍华举枪还击,冲着司机暴喝:“快,开车!”

范筑先和周继先顿时脸露杀气,一同对准敌人开枪,范筑先沉声下令:“杀出去,突围!”

日军越来越多,地上到处都是坑洼断木,还有尸骸残肢,车子步履艰难地前进,后面卡车上的重机枪手死命扫射,投掷组的士兵轮番用爆炸筒和手榴弹攻击,一心要杀出条血路,冲出包围圈。

轰隆隆的枪炮声中,忽然觉得后面起了一阵骚乱,己方的火力遽减,周继先探头张望了一下,看到有一批己方的士兵向着东南方风卷而去,不由得喊起来:“出什么事了?”

不远处有名士兵气喘吁吁地冲上来报告:“团长,沈营长说那边有缺口,带了些兄弟突围去了!”

周继先一听就炸开了:“妈的,什么玩意,自作主张?!”

张绍华遥望那群人的背影,沈计才的脸在眼前掠过,靠!这厮倒是绝,在这种时候玩分道扬镳!

这么一来,己方劣势顿显,这几台车子立即成为鬼子的攻击目标,子弹打在车身的嘭嘭声清晰可闻,敌人已经逼近!

就在生死的交错间,张绍华凭直觉一把按下范筑先:“司令,趴下!”然后自己伏在他身上,一起趴下。说时迟,那时快,“啪——啪啪——啪!”挡风玻璃应声而碎,车里子弹横飞,车子嘎然停在路上。

糟糕!司机头部中弹仰面而倒,周继先也中了弹,一身都是血!张绍华抬头一看,出了一身冷汗,他来不及多想,马上弯着腰出尽全力把司机拖到后面,自己挤到方向盘前坐下,发动汽车,一踩油门,疯了一样全速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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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主角目前还是比较窝囊,不过,在下总是认为人一定要经过磨难,才能火海重生,脱颖而出。哪怕是现代人回到以前,也未必就个个都是天才,可以任意玩转世界。

始终相信那句话:有苦难,方有人生!

也相信那句话,英雄都是孤独的,悲壮的。

成功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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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英雄无悔


class="width">张绍华车子还没行驶多远,“轰!”一颗炮弹在旁边炸开,直震的车身一震摇摆,张绍华心道:不好!车子已经卡住!

转头望去,己方的士兵在鬼子强力的炮火下根本承受不住,旁边周继先痛苦的呻吟着,范筑先忙着给他包扎,见车子停下,眼中厉色一闪,向后看去,当下也不招呼,跳下车来,大吼:“大家给我顶住!”

张绍华被逼跳下车来,大声吩咐着:“所有人前面的保持抵抗,后面的撤退,快!边退边守!”

出路随时可能被鬼子全部堵上,到那是可就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逃!范筑先转过身来,抓着张绍华说:“绍华!你带人先走!能走多少算多少,现在还有差不多千来人,我来指挥,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

到处一片火海,浓烟冲天,张绍华极目四顾,到处都是身影,阵型完全被打乱,心里焦急万分,这两个人死不肯走,回去如何交代,当下对范筑先说:“司令,我们先撤到西门,缩小防守圈!”

范筑先点了点头,全部士兵开始撤出防守阵地,逐渐往西门口靠拢,争取时间,只要能够放手住鬼子的追击,大部队才有时间转移!鬼子的炮弹如流行雨一般逐渐在各处开花,整个平原县城在夺下来不到一个月后,又重新陷入鬼子的铁蹄之下!

范筑先眼红了,周继先颤巍巍的走过来,腰部受到重创,再加上原先的手臂伤,走路都已经非常吃力,这时他也顾忌不上,用绑腿随便扎紧就走了过来!

张绍华大吸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慢慢指挥部队像西门口阵地收紧!

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全部集结完毕,张绍华作出简单的三层防守,鬼子显然已经判断出他们的意图,不断的集结大量的士兵进行轮番的冲击!

“绍华!”范筑先扯着张绍华的膀子,大声责斥道:“你还不走,还在等什么!快,你给老子滚到聊县去,把命送在这里不值得!那边还有大批兄弟需要你去指挥!”

“他们需要的是你不是我!”张绍华苦笑着说:“你身为将军都不走,你让我怎么走!要走就一起走,不走就都留下!”张绍华狠了狠心,妈的,豁出去了!

范筑先的眼里闪过睿智的光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盯着张绍华沉声说出了心里的顾忌:“绍华,你当我想留下!平原是我们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我自然不舍得,但作为军队的指挥者,需要能退能进,擅守擅攻,自然我都明白,早先我自然知道是撤退的最佳时机,但我是在这里长大的!你懂不懂!还有,这一次战败,韩复渠南撤,就意味着战斗不力,一次战败不要紧,现在不是战败的时机!也不应该战败!一旦战败,以后如何翻身,我身为主帅,弃城不顾,什么后果!”

“别说了,这些我也明白,但目前已经守无可守,根本没有必要!”张绍华心里也闪过一丝挣扎,现在就算战败,也不能撤,他们需要一个撤退的理由,一个合乎情理,道貌岸然的借口!或者是一个替死鬼!更何况他们是由民间招募组成,一旦名声落地,必然难以东山再起!

“没有必要也要守!死也要死在这里!你快带着兄弟们走,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还有……”

范筑先话还没说话,“呜隆隆——”沉重的声音响彻天地,盖过了全部战争的炮弹声!

张绍华脸色白了三分,战斗机!上空鬼子两架战斗机呼啸着飞了过来,晶莹的亮光不断吞吐,照亮了整个夜空!

“嘭!嘭!嘭!”“轰!轰!”

一连串的扫射,顿时人仰马翻,一颗颗炮弹如流星般砸落,掀起层层热浪,地动山摇!

“掩蔽!快掩蔽!”

范筑先大声吼着,但整个战场出了街道四处的断壁残垣,破败房屋可以暂时藏身,其他地方一坦平洋!一个个成了飞机下的活靶子!而敌方却借着战斗机的优势,屡屡发起猛冲!

张绍华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范筑先冲他吼着:“还不走,等什么时候,难道真的要全军覆没不成!”

张绍华心里苦涩万分,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已经没有办法,当下强打起精神,冲着范筑先点了点头说:“好!司令,你保重,我在聊县等你!”

“哈哈,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是那么好啃的!”范筑先大笑一声,冲着旁边的周继先说:“老周,你也走,别留在这里碍事!”

周继先指了下张绍华说:“他可以走,我留下,我这样经不起长途颠簸,还是留下来为范老充当马前卒的好!”

“好!那我也不矫情了!”范筑先点了点头,对张绍华吩咐道:“绍华,以后你就是独立旅的旅长!给兄弟们找点出息,还有,替我好好照顾树民和树国!快走!趁着天黑,鬼子的飞机看不见!”

当下范筑先也不等张绍华说话,拨了200多人给张绍华,让他带领先走,而他自己则和周继先领着剩余500多人在这里顽强抵抗。<<>>-====-

张绍华无奈的点了点头,带着人急速朝着大部队的方向赶去!

范筑先见张绍华走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周继先看了他一眼,笑着说:“范老,你有个好手下!”

范筑先点了点头:“确实,只是虽然够冷静,判断力也够,却缺少一丝狠辣,不是谋臣!”

“人会慢慢成长的,范老何必过虑,我们现在还是好好守着吧,否则,以鬼子的速度,迟早会追上!”周继先右手拿着枪,因为转身而牵扯伤口,不由抽了口冷气。

炮声依旧,只是战场的范围圈已经缩的不能在小了,只堵了个门口的路,上空战斗机依旧盘旋,不断的在抵抗顽强的火力点进行轰炸。

“旅长!子弹不够了!”

范筑先一听,大喝:“原来带来的那么多子弹,拿去了!”

“一夜的抗战,子弹所剩不多,刚才沈营长要去了一半,我们这就……”

“行了,大家省着点用,给我把鬼子放近了打!”

……

经过鬼子的轮番轰炸,战斗终于又迎来了一次白热化!鬼子已经全部涌了上来!

“嗒——嗒嗒——”

一名机枪手在那拼了命的不断扫射冲上来的鬼子,鬼子的子弹在他身上带起一蓬蓬血雾,鲜血狂涌,仍然咬牙坚持着!

鬼子越来越多,自己人越来越少,阵地左边因为枪弹不足,已经全部崩溃!

“范老,左翼我来对付!”周继先大步跨过去,大吼着:“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打!”

他自己扛着机枪,忍着锥心的疼痛扑了上去!身边的士兵也都鼓起最后一口气,热血上涌!

“妈的,拼了,***鬼子,有种就冲爷爷来!”

“司令,右边顶不住了!”

整个战场混乱之极,到处都是鬼子的影子,随着右翼的丧失,整个战局全盘被鬼子打乱,鬼子轮番冲击,到处鬼影重重。全体将士子弹用光的就刺刀上阵,有的夺下鬼子的枪械,继续攻击,每一个人都玩命的抵抗,奋力的冲击!

“噗!”

范筑先身边的一个士兵头部中弹,范筑先抱起他吼着:“小李!”这是他的亲兵,一直负责他的勤务工作,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还没等他回过神,“司令!小心!”

范筑先看着身边又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轰然倒下,为他挡下了一颗炮弹。

范筑先爬起来,大喘着气,退无可退,心中暗自算计了一下,已经坚持两个小时,差不多追不上了,人手也快损失殆尽,子弹也不足,***,拼了!狠狠咬着牙,瞪着猩红的眼睛大吼:“兄弟们,拼了,给我冲!”

“冲啊!”

范筑先身先士卒,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哒——哒”,手里的机枪用力扫射,冲上来的鬼子顿时被杀的千疮百孔!

“走!快去保护范司令!”隐约的听到后面有道熟悉的声音!范筑先回头看去,右边周继先趴在地上,满身是血,身边只有几个人在那苦苦抵抗,而他自己身上再次中弹,右手齐肩而断!

“老周!”范筑先玩命的冲杀过去,来到他身旁,周继先此时已经气若游丝,伤上加伤,失血过多,借着火光,看到满脸乌黑,嘴唇干涩,仿佛感觉到有人呼唤,努力的睁开眼,张了张嘴,强挤出个笑容,却一句话也没说!

范筑先心沉到了谷底,满怀悲愤,转过身,大喝:“给我杀!”

“司令,你快走啊!”不知是谁唤了一声!

“闭嘴!走什么走!”

范筑先满脸杀气,看到几个鬼子已经冲了过来,端起枪就杀!抽空环顾四周,几乎全部战死,所剩寥寥无几,勉强围了过来。

“司令!我们掩护你,撤退!”身边的人不停的劝着!只是他心里有数,现在退根本无用,自己这些人早已被鬼子锁定,当下也不废话,紧紧守着门口不放!

“咻——咻”子弹穿梭,范筑先感觉大腿一凉!接着钻心的疼痛!“丝”强吸口气,大腿上鲜血狂涌!赶忙撕开衣服,扎紧伤口!

“司令,没事吧!”亲信柳伟雄扶着他,帮他包扎伤口!

“没事,小意思!”范筑先笑了笑说:“你们跟着我,后悔不?”

“不后悔,司令,我们从答应跟着你的那天起,就没后悔过!”柳伟雄摇了摇头,盯着远方说:“司令,我是粗人不会说话,但也知道当下是我们出力的时候!”

“好!走!”范筑先挣扎着站了起来,拿起枪,一瘸一拐的向前着迎面而来的一群鬼子冲去!

身影也逐渐被冲上来的鬼子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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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佳人如梦


class="width">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正午,尖锐的警报声响彻聊县内外,灰云密布的天空中再次出现日本战机的踪迹,一片嗡嗡的响声沉沉压下来,压得满城老少急匆匆往附近的防空洞或避难场所跑去。

“又来了,那些挨千刀的日本鬼子!连顿饭都不让人好好吃。”

“真要打过来了吧!都炸了好几回了……”

“我看就是这几天了,***,天天来炸,要不是咱的军队有大炮和他们对轰,说不定早就打过来啦!”

“我们还是趁早跑吧!山东迟早变成东三省。”

“你说得容易,往哪儿跑?”

“西边啊,大家都往西撤……”

跑空袭的民众边走边边大声议论,最近大家都习惯了这种炮火中偷生的日子,只要还没死,日子还得往下过。

张绍华站在聊县抗日指挥部的大门前,目送人流远去,心情无法不沉重。

“老大,你也进去避避吧!”陈勇带着两名警卫在他身后出现。

“你们去医院看看,伤员们是否都安顿好了。”他头也不回,淡然下令。躲避空袭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没有谁大惊小怪的,唯一令人放不下心的就是那批伤兵。

陈勇微笑:“老大放心!李佳一听到警报就扑过去了,这丫头还算有点良心……”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张绍华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似乎浑身僵硬,根本没留意听自己的话,什么事?

晦暗的天空上铅云叠叠,凛冽寒风撕裂敌机的呜号声,卷起满地尘埃落叶,掠过破旧的青砖泥地,跌跌撞撞地扑在张绍华的脚下,带来阵阵烽火末世的气息,也带来几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在光影变幻中翩然走近……

走在最前面那个姑娘,苗条修长的身体裹在合体的白呢大衣里,显得如此悦目,张绍华屏住呼吸用目光去描画她的脸孔五官,在印证了就是那张梦萦魂绕的脸的一刻,冰花一样纯净易逝的感觉,霎那间浸透了他的骨肉。-====-

啊,是赵慧,竟然是她,真的是她!

张绍华的心都不会跳了,他怔怔站在那里,满怀恍若隔世的茫然和惊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而他身后的陈勇却已经惊喜地大步跑过去,嚷嚷开了:“萧老大!你们怎么才来!可把我们想死了!!!!”

风尘仆仆的萧庆云一拳捶在陈勇肩上,乐呵呵地说:“小子,居然还没死,壮了不少嘛!”

陈勇摸着肩膀,呲牙咧嘴地笑:“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我们彼此彼此啦!是吧?兄弟们。”萧庆云身后那几个特战队士兵一个个开心地笑起来。

萧庆云瞄了一眼正在和赵慧相对无言的张绍华,随口问:“复生呢?”陈勇与何复生素来称不离砣,因此萧庆云有此一问。

陈勇搔了搔后脑勺:“复生被鬼子炸伤了,进厂大修去了……”在萧庆云的追问下,他把最近的情况大致述说了一番。

那边久别重逢,倒是赵慧打破沉默,首先冲着张绍华浅浅一笑,低声说:“你……瘦了很多。”

张绍华的心怦怦乱跳,不知不觉伸出手去,攥紧了她冰冷的手,忍不住问:“你怎么来了?”

她的长睫毛象两株含羞草,一触及他热烈的目光,就缓缓地悄然垂落,脸上泛起红晕,支吾着道:“阿萧说要来……山东,问我……呃……我们就……就……”

这时,天空中忽然炮声大作,一朵朵黑色的火药云在低空炸开,低沉的爆炸声振耳欲聋,把所有人的说话声都掩盖了,陈勇拉开嗓子大吼:“我——们——进防空洞——里说吧!开——打——了!”

高射炮和战机轰炸声中,大家一溜烟跑进指挥部后面的防空洞里,陈勇忙和那几个旧同袍介绍这里的一切,几个小伙子兴奋莫名在那里嘀嘀咕咕。

萧庆云拍拍身上的浮尘,颇为感兴趣地问:“这里果然是最前线!谁指挥炮兵?”

张绍华道:“是周英杰,最近鬼子总来空袭,他算是打出经验来了。对了,阿萧,你怎么来了?”据他所知,萧庆云和邱健等人留守河内,并没有跟着铁坤北上。

萧庆云看了看外面天际忽明忽暗在不停闪耀的火光,隐晦地说:“铁坤可能要南撤,召我带人去宁波部署,我在那里呆不住,干脆找你来了。”

铁坤要南撤?张绍华眼中精光闪过,明天就是1938年了,由于铁坤介入淞沪战役,加上自己这批人在山东战场拖住了日寇的侵华步伐,导致淞沪战役滑出了历史轨迹,产生了另外一种结果——虽然蒋介石政府还是在十月底宣布迁都重庆,但华东还在自己人手上,南京还没丢,本该在12月13日发生的国耻南京大屠杀也还没有发生,也就是说,他们这群人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萧庆云说:“是这样的,本月初日军第六、第十八和第一-四师团,以及国崎大队约11万人,在日军第三舰队海空兵力支援下,在杭州湾北部金山卫附近海岸登陆。铁坤和刘平就决定南撤了。”

张绍华皱着眉问:“他们要撤到哪儿?”他在心里飞快地计算了一下,孙克勤去了山西的太谷县搞根据地,秦飞去了邢台扎根,而王云生在朝鲜,沈计才听说投奔姚第鸿去了……铁坤不是在江浙一带混得好好的么,南撤?可以撤去哪儿?

萧庆云擦了擦手,低声说:“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做事隐秘得很,南撤此事目前还属于军机,我只是从他们的片言只字得到推论而已……日军九月在广东大亚湾登陆后,这几个月频频轰炸广州、桂林、梧州甚至厦门等南国重镇,广西李宗仁已经发兵200万往前线……我看,铁坤他们在等一个机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那几个字若有若无,成了炮火声中的一个袅袅余音,在清冽的空气中散失。

张绍华的目光落在赵慧脸上,捕捉到了丝丝憔悴和疲惫,心情不禁从初见时的兴奋沉淀下来,山东可是虎口中的虎口,随时随地都有人在牺牲!平原一战,范筑先和周继先和几千名战士英勇殉国,但平原最后还是沦落到了日寇的铁蹄下,曹福林对此战很不满,正在十二道金牌敕令第一独立旅立即撤到黄河以南的平阴市……她在这种时候来到最前线,真的是让人又高兴又担心……

赵慧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迎着他的目光,温柔坚定地微微一笑,张绍华顿时胸口一热,来了就来了,没什么好想的!漫天烽火里,生命如草芥般卑贱,谁知道将来会怎样?能有一天是一天!自己尽力去保护她就是了!



第116章 浩气存天地


class="width">没有烟花,没有鞭炮,更没有欢声笑语,1938年元旦就这降临在这片充满无奈萧索的古老土地上。

新的一年带给中华民族的不是新春和新希望,而是侵略者变本加厉的攻城掠地,凶残洗劫!

一月一日,日海军第二、第三舰队司令宣布,封锁中国北起秦皇岛南迄北海口的中国海岸,所有中国船只不许通航,惟有岛及属于第三国租借地领海除外。

一月三日,宝山失守,国民党守军姚子青率部6百人顽强抗击日军进攻,最后全部为国殉难。

同日,日海军占领东沙群岛。

1月13日,大同失陷。1月14日,日军陷晋北广灵县城,向平型关进犯。

1月15日,河北固安沦陷。

1月17日,琉璃河失陷。

1月18日,涿州失陷。

1月19日,日军战机30架空袭南京明故宫机场,被中国空军击落7架。

1月21日,朱德率八路军总部抵达太原。

1月22日,国民党中央通讯社正式发表《中国**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23日,蒋介石发表谈话,承认**的合法地位。

同日,法国、美国抗议日本滥炸非军事区。

1月24日,保定不幸失陷。

战争持续到了2月10日,石家庄失陷,日军转攻娘子关,先头部队到井陉附近。原平失陷。

2月12日,日伪军西犯绥远,以伪蒙军为前锋。

2月15日,日军轰炸广西桂林、梧州,死伤平民7百余人,同一时段,日本飞机军舰轰击粤海之虎门、马江等地,越来越多的难民涌进两广,一时南国大地人心惶惶,尽管没有多少人相信一个小岛国的萝卜头可以打到广东来,但当初不也是说北平天津固若金汤,英美法不会坐视日本人横行霸道吗?

面对日军横扫中华的险恶形势,蒋介石在南翔召开军事会议,命令各军凡己撤退者,必须返回原阵地,未撤者不得移动。

就在国民党上下为了抗战焦头烂额之际,日军卷土重来,再次张开血盆大口,要把华东一口吞下!

因为上次淞沪战役失败,这次鬼子吸取经验教训,这次增派了日本皇军号称最拉风的第三舰队征战华东,大大加强了空中力量来作为对十多万侵华日军的后援,他们去年十二月初就在在杭州湾北部金山卫附近海岸登陆,开始逐步渗透,等到整个中国都堕入战火之中,等到拿下石家庄、太原,等到日军几乎完全占领鲁北,挥师直压黄河,才对上海发起悍然强攻。

基于速战速决的策略,日军在攻打上海的同时,还沿南沪铁路西进,对苏州、嘉兴日夜轰炸,当地国民党守军展开艰难抗战,伤亡多半后,不得不奉命退守江阴、无锡一带。

连云港也烽火遽起,日军的飞机日夜轰炸,港口仓库铁路全部被破坏无遗,甚至医院教堂都成为鬼子的轰炸目标,昔日美丽的连云港变成一片废墟,哀鸿满地……

由于战役爆发太快,国民党军不足,准备仓促,全国陷入苦战。

在宁波一带落脚的铁坤等人为了保留实力,早在日军登陆杭州开始抽调主力南撤,等到二月初淞沪战役来开帷幕之际,他们的部队已经趁着兵荒马乱分批南下到了广东。

风雨飘摇中的聊县。

范筑先将军壮烈殉国的消息传出后,举国痛悼。1938年一月三日,重庆举行追悼大会,蒋介石亲自为范筑先写的挽联是:“碧血为山河,百里危城留与社会树模范;浩气存天地,千秋青史合为民族表英雄”。国民政府还“特令褒扬”,“通令全国下半旗三天”。

朱德、彭德怀、吴玉章、董必武也分分别送了挽联。朱德、彭德怀送的挽联是:“战事方酣,忍看多士伤亡,显其忠勇;吾侪尚在,势必长期抵抗,还我河山。”吴玉章、董必武送的挽联是:“三友见精神,松道遒,竹身直,梅花亦自清高,格老气苍,直到岁寒全晚节;一门尽忠义,夫殉职,妻为民,子女都称勇武,顽廉懦立,共纾国难绍遗风”。

同一日,张绍华、范树国、范树民等人在聊县也为范筑先、周继先召开了追悼会。

灵堂设在聊县抗日指挥部,指挥部内内外外挂满黑白布幔,青烟袅袅在大堂中间那个巨大“奠”字周围萦绕不去,哀伤的气氛凝重得要滴出水来。

张绍华、周英杰、萧庆云、陈勇等人臂缠白纱,率领手下在灵堂里主持大局,维持秩序。范树国、范树民两兄弟及范树琨等三姐妹披麻戴孝,为范筑先守灵。

寒冷的北风中,满城民众都来了,他们一个个身穿素衣,从方圆百里的四面八方赶来,人很多,挤满了这里的大街小巷,但并没有出现任何混乱情况,也没有不该有的喧哗,人们自发排成长长的人龙,沉默地、哀痛地缓缓走进灵堂,对着代表烈士英灵的灵位深深鞠躬,再向范家五兄妹躬身行个礼,然后有秩序地离开……

这是场没有哭声的丧礼,尽管每个人的心都象被火烧一般痛,尽管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是一场灭顶之灾,是一场国破家亡的浩劫!

沉默,沉默,沉默也许不是懦弱,但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海啸,呼号痛哭又有什么用?!

有的人甚至绝望地想,鬼子来就来吧,能跑到哪儿去?到处都是沦陷区!哪怕总有横死街头那天,这也是我们的命!谁让我们生在乱世?谁叫我们是中国人!

“曹军座来了!”一名卫兵匆匆跑进来报告。

哦?张绍华立即过去低声通知范树国兄弟,范树民抬起头说:“他来干什么?又来催撤兵?”

张绍华道:“别冲动,我们静观其变。”

这时,曹福林在几名亲兵的簇拥下大步走进来,他冲着张绍华范树民等人微微颔首示意,然后直接走到灵位前脱下军帽,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把助手递过来的三根香插进香炉,默哀了一阵,才踱到范家五兄妹跟前,低下头说:“各位节哀顺变,令尊是我们民族的大英雄,实在是我们的楷模!”

范树国躬身还礼,沉重地道:“树国代表弟妹多谢军座,家父在天之灵也感激军座的美意。”

范树民瓮声瓮气地说:“家父的遗志,我等一定坚持到底!”

曹福林的眼袋忍不住跳了跳,他拍了拍范树民的肩膀,扯着嘴角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英雄出少年哪!”

张绍华见机不对,忙上前半步开口岔开话题:“曹军座,这儿可是险地,鬼子随时会打过来,您到这来真可谓是以身犯险啊。”

曹福林严肃起来,低声道:“你们既然知道鬼子随时会打过来,那还不听军令?!你们这支第一独立旅,真是够独立!绍华,难道你非要让全旅兵马都葬送在这里才算是抗日?!”

范树民眼中掠过凌厉之光,抬起头正要说话,张绍华冲着他打了个眼色,不让他做声,把话题接过来说:“军座,我们没有这意思,不过想把范司令和周团长的身后事办妥再撤,再说了,不知道军座在来的时候有否注意到,我们已经在着手撤退了,军座放心!”

曹福林上上下下看了他们几眼,脸上的肌肉开始松弛下来,正要说话,忽然,李佳从内堂大步奔出来,冲到范树民跟前急切地说:“树民,快,蒋介石找你!”

她这话如同旱天惊雷,顿时把大家都镇住了,范树琨急起来,脱口而出:“李佳姐,你说什么?谁找我二哥?”

李佳拉了拉愣在那里的范树民说:“快啊,蒋介石在电话里等着你呢!”

曹福林总算放应过来了,一迭声催促:“啊,是蒋委座!树民,还不去接电话!”



第117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class="width">蒋总统的电话?

范树民和张绍华对望一眼,两人拔脚就往里面走去,曹福林毫不犹豫也紧紧跟上。

拿起话筒,范树民紧张的声音都发飘:“在下范树民,向蒋委座敬礼!”

说完这句话之后,只见范树民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开始冲着电话那头看不见的人不住点头,嘴里直应到:“是!是!……一定做到!……谨遵上命!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实通话时间不过几分钟,但却象几年一样漫长,张绍华和曹福林等人好不容易等到范树民放下电话,曹福林迫不及待劈头就问:“树民,蒋委座有什么训示?”

张绍华在旁边淡淡一笑,心里想,老曹也算是官场上的人精了,不会连这都猜不到吧?这种时候,以蒋介石一国总统之尊,纾尊降贵亲自给殉国将领后裔致电慰问安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果然,范树民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朗声说:“总统先生说我爹是民族英雄,赞我们抗战英勇,让再接再厉呢!”

曹福林过去亲热地拍了拍范树民的手臂,说:“树民,好小子,前途无量啊!”这一来,29师第一独立旅的地位不容忽视,范树民和张绍华的地位肯定会得到无形的上涨,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

范树民盯着对方肩上的星星,脸上的兴奋之色慢慢褪去,语气很平淡说:“树民一心继承先父遗志,抗日救国,前途官职倒是没放在心上。”

张绍华看到曹福林的脸色不大好看,知道范树民这倔小子总是提着范筑先的遗志,曹福林听着肯定如鲠在喉,可还没到时候和老曹闹意见呢!

果然,曹福林面色一沉,用锐利的目光扫过他和范树民二人,端出上司对下属的口吻说:“你们热血,报国之心可嘉,这没错,但是,正因为你们不听上级指挥调度,才导致这次伤亡惨重,绍华,树民,我们是军队,不是乌合之众!”

话说到这份上,张绍华意识到机会来了,他一把按住范树民的手,不让他发作,自己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是啊,我们不听命令,我们不听命令才打到几乎全军覆没,不过,曹军座,这个战果……可谓是弃、车、保、帅,虽然是无心,可对于韩大帅和曹军座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好处多多吧!”

曹福林被他这话镇住了,有点吃惊地看着这个英华内敛的男人,久久没有说话。

他曹福林自问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出卖国家向日寇低头的事他想都没想过,他相信韩大帅也一样,但纵观整个战局来说,韩大帅在蒋委员长抽走炮兵旅之后,就决定退兵到黄河以南,这一策略私心甚重,为的无非是借黄河天险来保存实力,在这兵荒马乱各大军阀各据一方的时局里,一个统帅手头没了兵,等于拔了牙的老虎,他很明白理解韩大帅的决定。

不过,他和韩大帅奉命镇守山东,要是就这样一战即退,肯定会落下很多把柄,后患无穷。正好范筑先和张绍华挺身而出,这支投靠了自己的游离部队,怎么算也是韩大帅和自己的人,他们在临邑和平原曾打过几次漂亮的胜仗——正是这出色的战绩给他们29师大大的增了光,在全国人民树立起了山东守军英勇顽强抗战的光辉形象,现在就算是平原丢了,老范战死了,大军顺理成章地撤到黄河以南了,谁也不能说他们29师半句不是。

可以说,范筑先英勇殉国,在平原牺牲了将近一个旅的兵力,最大的得益者是韩大帅和他曹福林。

张绍华的话,恰恰含而不露地挑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这完全在曹福林的意料之外——张绍华在这节骨眼说出这番话,什么意思?他匆匆整理了一下思路,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轻轻道:“绍华,你看一仗下来,损失实在太大,人员耗损不说,子弹都打光了,日寇都来到家门口了,立即撤到平阴去,配合我军作战!绍华,树民,你们有勇有谋,把平阴交到你们手上,我们放心!”

让我们守平阴?!张绍华暗暗深呼吸,和对方对视片刻,才说:“曹军座,日寇来势汹汹,我们第一旅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残兵,恐怕无法完成军座的重任啊!”

“这好说,这好说!绍华,只要你开口,我曹某人必定全力支持!”曹福林豪爽地说:“你可以在这里立即招兵,去到平阴也尽管大张旗鼓招兵买马,给我把第一独立旅重新组起来,军备粮草有我曹某人!”

“有军座这句话,我们可是要放开手脚去干了!”张绍华扬起剑眉,紧接着甩出一句:“军备粮草,要多少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曹福林字字铿锵地许诺:“你们第一独立旅,会是我们29师最精锐的一支劲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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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兵凶战危,曹福林并没有在聊县多做逗留,等到追悼会结束,他和张绍华一起对抗战有功的官兵进行嘉奖,抚恤三军后,便匆匆告辞离去。

次日,第一独立旅立即开展在聊县的招兵工作,并向民众交待清楚大军不得不南撤,原来范筑先收编的当地义勇军愿意当兵的就随军撤退,不愿意走的自愿留下组成自卫团,维持治安。

但范树民对此很不满,他想来想去,实在憋不住了,跑到指挥部找到张绍华,一开口就很冲地说:“老大,我没想到你也是那种人!”

张绍华正在作全局安排,首先打算调派吴良前往黄河以北率领一百来人开展游击战,并扩展队伍,就地收编所有抗日民众,他要这支队伍完全独立在曹福林的势力之外,成为自己的私兵。其次,他刚收到孙克勤那里传来消息,说他们这支队伍经过多次战役,目前在太原以西等地逐渐发展壮大,张绍华正在拟军令,要孙克勤暗中分兵多出,逐渐壮大,并建立属于自己的根据地,同时要注意分散兵力,注意隐藏,可别被别人合并了去。

还有,秦飞那里连兵带马已经发展到了有近2千人,必须招回来了……

没想到范树民一进来就砸出这句话来,张绍华怔了怔,很快明白过来,站起来说:“树民,你反对撤兵?”

范树民脖子一硬,气愤得满脸通红:“对!你本来不也反对撤军的吗?你和我父亲是一条阵线的对不对?我父亲一直以你为荣,对你比对我们这些亲生儿子还好!老大,你知道我很敬仰你,真没想到,你一听到曹军长开出的条件,马上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老大,原来你也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你这样做,和那些军阀官僚有什么两样?”

张绍华无端给他说得气血翻涌,禁不住大声说:“从第一次和令尊商讨抗日对策,我就说过,不要执著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进退都要以大局为重!这点,我以前这样,现在还这样!”

“大局为重!”范树民指着外面,激动地说:“可对聊县的百姓来说,没有人看得到你眼中的大局!他们只知道你要带着我们去平阴当旅长去!老大,你出去听听,外面的人是怎样说你!他们说你贪生怕死,说你辜负了我父亲的厚望,我父亲刚走,你就要丢下满城百姓谋富贵去了!”

“谋富贵!”张绍华几天没睡好,此时真是有点心烦气躁,不知不觉提高声调:“我张绍华要谋富贵,何须跑来聊县!”

“哼!一将功成万骨枯!上头那些元帅将军,谁不是踩着无数尸骨才上去的!老大,你也是其中一个罢了,利用了我父亲的性命,踩着几千将士的头颅换来29师最精锐的独立旅!”范树民非常不满,在他心里,聊县是父亲范筑先宁死不肯放弃的地方,如今敌人还没杀到,就要逃跑?他无法接受张绍华的决定!

提到平原惨败,范筑先和周继先带着无数战士慷慨赴死的那幕又在眼前浮现,张绍华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被火烧般难受,他望着愤怒的范树民挤出一丝微笑,笑得那么苦涩,他不想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范树民用力跺了一下脚,额上青筋突起,生平心高气傲的他第一次说出哀求的话:“老大,请你不要拱手把聊县送给日本鬼子!我求你了!”

张绍华深深看进他的眸子里,严肃地说:“树民,就算我们留下,也是个全军覆没的结果,这点你比我清楚,而且,日军对抵抗的地方会做出惩罚性屠杀。军队撤走,让他们和平进城,对聊县百姓来说,是唯一的生路……”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范树民用力一挥手,一字一顿地说:“聊县的百姓,世世代代都会记住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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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铁骨铮铮


class="width">平阴县位于济南、泰安、聊县三地结合处,是华北与中原、山东半岛与内陆地区进行经济贸易的必经之地,历史上就是重要的商品集散地和物资中转站,也是交通要道,兵家必争之地。平阴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平阴之名始见于《左传》,因地处古东原北部群山之阴,古济水之南而得名。隋大业二年已经设县,距今已有1900多年的悠久历史。

县境内山脉为泰山西伸余脉,呈西南走向。从肥城县北部的陶山西入境,主峰天堂山;蜿蜒向南、北、中各地延伸,山峦起伏,纵横交错,山清水秀,气候宜人。

一九三八年二月一日,中华大地上战火正酣,张绍华、萧庆云等带着一队士兵及两名水利工程人员策马黄河流经的东阿镇,视察当地的防险护滩工程,当然了,最主要的是这里也是沿黄防御要地,不得不小心布防。

因为黄河平阴段是黄河河道由宽向窄过渡的起点,河道最宽处5公里,最窄处不足0.5公里,形成天然卡水口。大水时上下水头相差30多厘米。河床高出地面,对平阴的安全造成重大威胁,尤其是初春溶雪期,更是危机四伏。

春日融融,洒遍大地,空气清新得沁人心肺。张绍华几个在前面指指点点,低声商讨军事部署及防险细节,陈勇、李佳、范树民还有其他几名战士在后面放慢马速东张西望。

“没想到平阴是个这么好的地方!”陈勇展望大好河山,想到这里不知能否逃过战祸,很是感慨,就大声叹道:“希望能把鬼子堵在河那边吧!不然就可惜了……”

李佳在马背上四处寻找,自言自语:“听说三国时‘七步成诗’的一代才子曹植,曾封王于东阿古城,应该是这里了吧?……这古城到底在哪儿?”

范树民绷着脸,冷不防说:“亏你还有心情游山玩水!”从聊县撤退之时,张绍华担起了照顾范筑先家眷的责任,范筑先的家人和范树国等几兄妹都愿意跟随大部队离开,但范树民坚决不肯走,执意留在聊县抗日。

张绍华根本不和他多说,出发前命陈勇缴了他的械,硬是派了几名士兵把他押到了平阴。来到之后不久,聊县便被日军进驻,成为其大东亚共荣圈内的一角。

李佳听到他这话,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又心理不平衡啦?”

范树民眉宇间愁云密布,很郁闷地说:“听说聊县现在来了很多鬼子,到处都岗哨,每天都有平民因为忘记向皇军鞠躬被打被杀……哼!如果我们不能挡住鬼子渡江,是不是又要跑路?”

“兄弟,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你还想不开啊?人都是求生,没人求死的。”陈勇提了提缰绳插口说:“这个月咱老大干了多少活,你也亲眼见,没有半点花假。老大说得好,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尽了力,就对得起天地良心!”

阳光迎面而来,一身戎装的张绍华稳稳坐于马背,其背影在逆光中显得深沉坚毅,无声无息散发出一种静若山岳,动如疾风的大气,这样的人……大概……真的可以做到光明磊落?范树民抿着唇没说话,在心中重新估量对方。

是的,来到平阴之后,张绍华雷厉风行地开始了招兵扩建军队的工作,迅速把第一独立旅组建起来,除了常规部门之外,还增添了一个很特别的“公关部”,该公关部由周英杰和李佳兼任主管,带着范树琨、杨斌等人开展工作。该部门负责建立第一旅的正面形象,向广大民众宣传抗日自强的精神,以及种种内部矛盾、外交策略等等,搞得有声有色,第一独立旅的威名很快传遍黄河以南,吸引了大量山东子弟前来投军,也为向曹福林要钱要粮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对于张绍华身边的人,范树民不得不写个“服”字,刚来的萧庆云就不用说了,就连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赵小姐,也精干得令人咋舌,她在出任财政后勤部副部长后,把偌大一个军旅的大小军费开支愣是管理得井井有条,账目分明,让人挑不出差错来。

李佳很潇洒地一甩手,把一个水壶抛给他,微笑着说:“小兄弟,喝口水吧,待会儿还要回去练骑术呢!你的那点功夫……嗬嗬,革命尚未成功,兄弟还需努力。”

范树民一扬手接住水壶,并没有去拧盖子,目光在她英气的笑脸上流连不去,心中又是惆怅又是欢喜。李佳一直对自己很好,他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得到,可自己就是无法捉摸她的心思,她就像天边的一朵云,夜空的一颗星,似乎无论何时都与你同在,却永远无法触及……

最近张绍华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从曹福林那里拉来个原29师第三七五团的骑兵连长,让他过来平阴组建了一个骑兵连,而他们这批特战队员也列入操练之列。

“洪涛是条汉子!”听到他们提起练骑术,陈勇忍不住插嘴。

据说日军初犯山东,洪涛曾被抽调前往德州参加保卫战,当时战斗异常激烈,德州防御阵地被敌我双方你来我往地来回占领,国民党军第四八五团团长在一线指挥战斗,洪涛一马当先率领骑兵连冲锋陷阵,忽然遭遇日军超低空飞机机枪扫射,洪涛首先中了弹倒下,后面整个骑兵连的士兵一个个被打得浑身上下都是弹孔,血肉模糊一片。

飞机走后,日军步兵开始进攻,把四八五团的士兵们杀得节节败退,和鬼子展开肉搏。洪涛从血海中爬出来,咬着牙投入战斗,结果身中数刀,不支倒地。

四八五团全军覆没后,日军占领了德州,拉来民夫处理战场上尸体骸骨,洪涛被几个民夫发现还有一口气,他们冒着杀头的危险偷偷把洪涛藏在山洞里,轮流照顾护理,竟把他从鬼门关扯了回来。

洪涛不等伤势痊愈,就在当地百姓的帮助下,逃回济南,重新投入曹福林麾下,再次提枪上马,奔驰在抗日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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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风波恶


class="width">(首先要隆重道歉,昨天本来写好了要补充前面那章,和更新,可是折腾到很晚都无法登陆,今天早上又有个早会,不得不放下,等到今天才更新,不是有心食言,真的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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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涛来到第一独立旅后,日夜为培训骑兵连操心,以其严格冷酷而著名,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连这点苦都扛不住,上到战场也就是废物!你~他~妈~的死了不要紧,可别害死我的马!”

在他的操练下,范树民和李佳一样惨,十多天马背生涯下来,天天腰痛大腿抽筋,听到陈勇提起洪教头,范树民牙痛般喃喃道:“练兵不是这样练的,洪教头也太心急了,恨不得我们一天就吃成个胖子。~~~~”

李佳苦笑:“时间紧迫,有什么办法?全部新兵都搞起了‘速成班’,老周没疯掉都很了不起了。”

这是张绍华和萧庆云提出的非常时期速成法,把新招来的士兵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完全没有武力基础,也不会摸枪的,这些人交给周英杰训练。

根据张绍华提出的训练方法,周英杰把新兵训练主要分为前期的“基本战斗训练”,和后期的“高级单兵训练”。

“基本战斗训练”,就是把和平期的3个月训练期压缩成20天,在20天内让士兵们掌握几种常用武器的基本用法,提高体能,把这批平民变成“经过基本训练的士兵。”目前新兵们刚开始进入后期的“高级单兵训练”阶段,对将担任不同岗位的士兵再进行深化的训练,即主要是进行步兵、炮兵、侦察兵、工兵等专业训练,更从中挑选小部分人才,把他们培训成驾驶员、设备维修人员、通讯兵等应用兵种。

面对压境而来的日军,时间对于第一独立旅上下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宝贵,大家除了苦练,苦练,还是苦练!

而新兵中的第二部分是有武功底子或者摸过枪的,有多少实战经验,这批人分成三组,分别由陈勇,吴良还有赵亮带领,以游击战来练兵。-====-他们在老兵们的协同下,经常寻找良机偷渡过黄河北上,专挑小股鬼子进行狙击,在实践中提高作战能力,这招叫“以战养兵”。

这三人正说着,忽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张绍华回头一看,却见是明子骑着马卷尘而来,他皱了皱眉,第一个反应就是:出事了!

因为今天的明子不再是那个柔弱无助的少女了,经过烽火的洗礼,她已经变得勇敢坚强,目前出任第三情报组组长何复生的助手,这个第三情报组专门负责打通渠道,秘密联系在聊城以及周边地区的一些爱国人士,尤其是有亲人在张绍华手下服役的,从而获得日军的最新动向。

看到她今天这样急匆匆地追上来,大家都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肯定是出事了。

果然,明子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一拉马缰,把马儿勒得前足腾空,嘶叫着停下来。

“明子,什么事?”陈勇大声问。

明子喘了几口气,脆声道:“老大,赵营长、他们和伪军打起来了!”

“地点?”萧庆云脸色一沉,追问道。

“单庄乡外围!伪军人数不明,火力很猛!”

大家一听,心都提起来了,靠!伪军!

目前全国几乎一半的土地都陷入敌手,整个黄河以北陷入敌手不说,东面日军由青岛向南扩张的同时,又攻陷连云港,整个江苏北部陷入敌手,国民党殊死反抗,奈何敌人船坚炮利,又加之全面扩张,正忙的焦头烂额之时,淞沪战役再次爆发,国民党高层一致决定死守华东东面门户,全国各地抽调大量军队在上海进行了第二次大会战,全国各地战役的爆发,使得一时间根本无兵可抽,无将可调,一时间危机重重!

正当全国抗战陷入危机阶段之时,张少华在平阴的防守也陷入被动局面,虽然安排了一众班底一方面在紧锣密鼓的训练新兵以及着手延黄河南岸布防,但战线太长,只能在一些敌人可能进攻的地方进行设防,但仍然忧患很多,敌人有很多的战斗机,制空权上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一时间也无法作出非常好的防守措施,这不正在绞尽脑汁,没想到赵亮的人倒和伪军开火了!

沦陷区的伪军和地方上的恶霸勾结,到处鱼肉乡民,对付自己人,经常比鬼子还狠,动不动就把不顺从自己的平民扣上“游击队”的罪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真的比鬼子还恶心。

“啪!”张绍华一扬手,乌黑的马鞭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冷峻地下令:“阿萧,你留在这里和程工继续干活,我回去一趟!”

“是!”

张绍华回头看了一眼急遄的河水,策马扬鞭,带着陈勇等人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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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冬阳给大地镀上一片金黄,暖融融的十分慵懒,单庄乡东南方向的东魏庄在懒洋洋地在沐浴在阳光下,恬静得让人忘记今日何日。

东魏庄三里开外的一处小山坡上,一群人正在树林里悄悄匍匐前进,对阴冷寒湿的地面散发出刺骨的寒意浑然不觉。

“赵头儿,这帮狗娘养的真他妈阴魂不散,都追了一夜了还不消停!”

“嘿,把我们当送上来的肥肉,自然两眼放光,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寸功未立不说,还平白损失这么多人手,现在是骑虎难下,不追等着回去挨他老爹棒子不成!”

“我说头儿,这次可亏大了,累得半死,还损失了二十来个弟兄!妈的!”

“行了,这事以后就当没发生!他们也是好意。”

这群人自然是赵亮和他带领的一百多新兵,此刻和他窃窃耳语的一个小伙子是从临邑保卫战就开始跟着他的刘善信。这孩子是临邑人,家中幺儿,今年才19岁,脸圆圆的,稍厚的嘴唇总是往上翘起,配上弯弯的黑眼睛,一副未语先笑的样子,很是机灵可爱。

说起来也是赵亮倒霉,前两天带着这群新兵在单庄乡一带打游击,来回溜达了大半天,明察暗访之下,好不容易收到情报,在司庄附近有一小股鬼子正在附近寻找八路或者游击队的踪迹,当下毫不犹豫带着人就赶过去,一通配合默契的伏击,成功剿灭目标。

哪知枪声惊动了周围的鬼子,引来了好几股敌军,人数比他们多得多,再加上他们又是新兵蛋子,赵亮可不想把这些人都交代在这里,无奈之下只好专挑偏僻的地方潜逃。

一路上白天在山林隐蔽,夜间赶路,再加上新兵的体力和训练有素的老兵无法相提并论,跑路体力跟不上不说,连掩蔽和消灭行踪都没有经验,还要传授他们一些作战经验,又经过一次实战,正是讲解的好时机,停停顿顿的,经过黄胡同、宋集,绕了半个圈到达后曲村南面,整整花了一晚上时间。

第二天上午,赵亮分派了几班人手去单庄乡周围打探情况,临近中午其他人都回来了,唯独少了二班的人马。赵亮立马感觉情况非常不对,派了几名好手出去一打探才知道,二班的十来个人被一百多伪军给缠上了,幸亏班长是个精明人物,发现敌我双方虽然悬殊不大,但他也不敢冒险回撤,从东面一条岔道往东魏庄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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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征尘满目


class="width">得知这情况之后,赵亮怒火中烧,也顾不得隐藏,带着人马一路狂奔,终于在两个小时候后绕到了伪军所在地,毫不客气就是一轮猛攻。

伪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为又中了游击队的埋伏,慌忙之下命令手下边打边退。

赵亮见机会难得,趁机组织围剿,手下将士也奋不顾身,全力投入中战斗!

这些士兵大多是本地人,谁没有亲友乡邻被伪军欺压凌辱过?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鬼子侵我国土,杀我人民,这种恨意固然刻骨铭心,但伪军却认贼作父,以饱餐同胞血肉为荣,比鬼子更该杀!死在敌人手里不窝囊,窝囊的是死在自己人手里,这次碰个正巧,更是万般仇恨化为无限杀机,疯狂地进攻!进攻!再进攻!

伪军虽然人数上占着优势,但本身就贪生怕死的居多,一轮攻击下来被逼得节节败退。正当赵亮准备一鼓作气全部剿灭之时,侦察兵飞报,又有一百多伪军从他们后方赶来。毕竟是在敌占区,赵亮不敢恋战,只好匆匆撤向周井村和东魏庄之间的山林。

接下来出现了戏剧化的一幕,正在败退的伪军似乎接到了鬼子的命令,开始配合西面的一百多伪军展开地毯式搜索,到处追查这群游击队的所在。

赵亮得知情况后,心中一凛,意识到了危险在逼近,他们随时可能陷入两面夹击!于是他们不敢停留,急行军绕到了东魏庄外,准备牵制住鬼子,伺机突围。但不知道怎样泄露了行踪,半路遭到伪军埋伏。还好他们见机快,发现不妙,立马撤退。这一攻一退之间,也就退到了东魏庄三里之外,在一处小山坡上设伏,准备来个突击。

“小刘,你看下我们还有多少弟兄!”赵亮咽了口唾沫,盯着远处正缓缓逼近的80多名伪军,两眼闪过一丝狠厉!

“我刚看过,牺牲了20多名兄弟,还有20多负伤,能战斗的83人!”刘善信眨了眨眼,很有把握地回答。

“行啊,你小子,够机灵!”

“嘿嘿,这不都是跟头您学的么,话说,头儿,啥时候把你那手枪法教给我,别总是藏私!”刘善信摸了摸手里的枪,噘了噘嘴,带点孩子气懒懒地说道。

“小子,想学也容易!”赵亮眯着眼打量着这个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小兄弟,唇边绽开笑纹:“只要你摸枪摸到就像闭着眼吃饭一样自然就会了!”

“呃……那我试试看!”刘善信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枪,抬起眼指着伪军说道:“那帮杂碎怎变得这般积极,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昨天的教训还不够!”

“我看倒不是教训不够,是狗急跳墙才对!”赵亮眸光一冷,嘴角的微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后面的伪军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赶过来,这次估计不好过……我们发了求援信号,也不知旅长收到没有。”

“放心,我相信老大,就算我们不发信号,他们也一定收到了消息……就是老吴他们离这里虽然不远,不过由于鬼子封锁得密不透风,一时无法赶过来……老大要派人就只有从南面派军过河一路突击,从平阴到这里最少要半天时间,恩,我们只要撑过这半天就行!怎么?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赵亮撇了撇嘴,悠然地分析着。

“嘿!头儿说哪里话,没信心我早跑了,再说我对头儿和老大可是万分佩服,有勇有谋,知人善用,简直是当今的赵云和诸葛亮,仰慕死我了!”刘善信读过几年私塾,最爱听三国,因此说起话来也很有水平的样子,一有机会就抛抛书包。

“你小子,少拍马屁,好好干,你也会有这一天!”赵亮没好气的笑了笑。刘善信这小子一路跟随自己,虽然话多了点,但做起事来倒是有板有眼,没有半点马虎,是个好材料。

……

说话间,伪军已经走进了他们的视野之内,隐约可以看清对方面容五官。只见伪军首领年龄不大,大概30不到,在那前后呼喝指使着什么。

“咦!”这时赵亮身后传来一声惊疑的声音,几个声音响了起来。

“猴子,你惊叫个啥玩意?”

“胖子,你看,那带头的不是咱县里马财主的儿子么?”

“你别说,还真是那马**!”

“可不是么,哎呀,我记得昨天交战的时候不是他!”

……

赵亮闻言回头就问:“猴子,那领头的你认识?”

“恩!他是咱县里财主马逢财的儿子马乐,当过兵,平日里仗着他有个舅舅是当兵的,平时作威作福,横行霸道,大家都叫他马**!”

“哦,这人带兵很厉害?”赵亮听到他有个舅舅是当兵的,还当过兵,心下寻思这家伙莫非是个高人。

“这个我也不清楚,早年随他舅舅当过两年兵,后来不知怎的跑回来了,到处欺负人,打架是个好手,几个打不过他一个!”猴子的脸上满是厌恶之色。

“恩!既然是个行家,大家就小心一点,注意隐蔽,一切依计行事!到时候没有命令,一律不许随意行动!就让我看看你们里面有多少是合格的士兵,不合格的还是回家抱娘们睡觉去!”

赵亮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后面的窃笑声此起彼伏,他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心想,嗬,你们这群小子还真没把人家当回事啊!

时间缓缓过去,伪军越来越接近,赵亮打了个手势,大家慌忙用枯枝树叶泥土等掩盖身形,有的甚至整个身体埋进了山沟,只露初半个脸,整个山坡上顿时一片寂静,除了偶尔山风吹过带起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时不时传来的鸟鸣声,没有任何其他动静。

“得!得!得!”马蹄声渐渐入耳,伪军已经来到距离山坡下两百米不到的路上,赵亮目光阴沉地打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见那马**回首询问了一下身边的人,其中一个伪军趋前和他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就看到马**昂起头打量着赵亮他们所在的山坡。

“头儿,好像被发现了!”刘善信悄悄在赵亮旁边头也不转的说道,但赵亮恍若未闻。

这时,从伪军里面走出两个人,提着枪慢慢向山坡上跑了过来,这两人小心翼翼来到山脚,东张西望了一阵,用枪指着树林大声喊道:“上面的,别躲了,快出来投降,别躲了。我们马队长说了,只要你们投降,只缴你们枪械,然后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听到喊声,山上的许多士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想到刚才赵亮的话,再看赵亮在那纹丝不动,都不敢作声,一个个心下忐忑的僵持着。



第121章 算计与被算计


class="width">那两个走出来的伪军喊了两遍见山上没有丝毫回应,相互看了一眼,又举步向山上走来,山本就不高,坡度舒缓,不一会就爬到了刘善信的前面十来米的地方,刘善信甚至连他们的衣服扣子都看得一清二楚,当下刘善信嘴角泛起冷笑,撇了撇嘴,没有动作,那两人亦步亦趋的慢慢逼近。-====-

“不许动!”正当准备打量四周的时候,突然左边草丛里飘出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两人顿时浑身一僵,正准备大喊!

“要敢出声老子就蹦了你!”

“不想死,就给我站定了!”两人正准备转头看过去,冰冷的声音又响起,两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声音又是从耳边传出,更是让两人遍体皆寒!

“不许出声,慢慢向前走!”冰冷的声音在两人还没回过神来又再次响起。

两人对望一眼,都不敢反抗,下意识抬步向前走去。

心惊胆颤的走了10米左右,就看到前面几杆乌黑的枪筒从地下的枯枝里冒出来指着他们。

“别乱动,往后转!”不同于刚才但同样冰寒的声音传来,是刘善信!

这两人的双腿颤抖不已,夺命的枪杆,夺魂的声音,两人本就贪生怕死,都是只擅长阿谀奉承之徒,趁战乱出来浑水摸鱼,哪里经得起这等催命的威胁。

“想活命就照做!往后转,大声告诉他们,这里安全!”

“马大队,这里没有游击队!”声音里头有掩不住的惊慌。

“大声点!他们让你安全怎么做就怎么做!好好配合,你们就可以立功免死!”刘善信冰冷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人情味,连哄带吓地诱导对方。

“马大队,这里没有动静,一切正常!”两人拉开嗓子大喊着,同时还抬起右手,用力挥了挥,以示安全。~~~~

“向下走,别走太远,不然我们救不了你!”刘善信警告了一句。

两人一听有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横着向马路上慢慢走去。

这时下面的伪军传来一声呼喝,部队缓缓从坡下的土路横过,走到一半时,山上猛然传来一声:“打!”

“砰!”

随着一名伪军的颓然倒下,伪军中间忽然落下密集的乌黑石榴!

“轰!”“轰!”“轰!”

伪军长长的队伍中间不断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哒——哒——哒——”

子弹如雨点般落下,马乐顿时惊慌失措,不停嘶声喊着“撤!”“快!掩护!”一边喊着,嘴里不停的咒骂着。

“冲啊!”赵亮的声音掩过了枪声陡然响起,大家摔去身上的伪装,跳起来就往山下冲去!

“冲啊!”

“妈的!去死吧!”

呼喝声,叫嚣声不断响起,赵亮一马当先,刘善信紧随其后,后面一众将士纷纷跃起,带着满腔的愤怒朝着伪军大吼着冲去!

马乐趁着慌乱,不断催促着手下的人抵抗,自己带着二十来人向来路亡命奔去。

枪声惊动四野,林子里百鸟齐鸣,冲天而起,寒风四起,卷起满天尘土。

“砰!”“砰!”

赵亮率领着打得兴起的士兵如嗜血猛虎,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惨呼不断,许多士兵想起这些人在聊城一带鱼肉自己的亲人,对这些人早已恨之入骨,负伤的都不放过,上去补一枪。

赵亮一见时机难得,急忙吼道:“给我追!冲过去!”

前面马乐带着退快的几十人夺路狂奔,后面赵亮带着部队死命追赶!跑了五六里路,前面的马乐一骑当先,早已没影了,而丢下来的几十人路上伤的伤,累的累,能逃走的所剩无几。

赵亮马上停下部队,准备吃些干粮。歇息了不到一个小时,后面有人来报,有一大队伪军已经到达他们刚交战的地点。

刘善信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快!”

赵亮默然点了点头说:“差不多,我们本就相距不远,枪声就是隔座山也能听见,自然抓紧时间赶来了。”

“头儿,我始终感觉哪里不对劲!”刘善信沉默了一阵,忽然眉头一拧。

“恩,我也觉得不对路,刚才过来的伪军太少了,比昨天少了一半,而且还换了领头的!”赵亮点了点头突然一拍大腿,惊叫道:“不好!中计了!”

“头儿,中什么计?”

“马乐恐怕是伪军故意放出来送死的,恐怕此刻前面已经集结了不少,硬冲是冲不过去,后面有一支也离我们只有五六里远,我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向北,直奔曲山方向,这条根本行不通,这里是鬼子的中心地带,越往前越是陷入包围,而且昨晚那老农说单庄乡里有大批鬼子正规军在集结,那就更行不通,还有一条是南走,估计是走不成了,往南要绕道不说,而且只有两条路,一条通过猪毛屯,一条通过大河口,无论走那条都会遭到堵截或者后面的追兵。一旦鬼子有了时间,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看来只有硬拼了!”

“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赵亮咬牙下令,接着就吩咐刘善信去打探周围的地形。

时间缓缓过去,一个小时过去,后面的追兵还没到,赵亮心道,看来对方也是在耗时间,慢慢布置包围了。当下喊道:“小刘,你仔细说说周边的情况!”

“周围只有两条路,前后都被堵住了,大路行不通,不过这里过去,往南面有个破庙,那有条小路,我们不如在那里牵着伪军走,或许能有出路!”刘善信弯弯的眼里闪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精明。

“行!出发!”

他们才来到破庙不久,后面汽车的轰隆隆声响起!

“妈的,真阔绰,还有车!”猴子狠狠拽下折断一根树枝,低声骂道。

“抓紧休息,准备战斗!”赵亮阴沉着脸,这次被逼得恐怕会交待在这里了,没想到鬼子竟然在单庄乡秘密集结了正规军,而且这里的情况比以往都复杂的多,单庄乡虽然不小,也不大,有伪军也正常,但绝对不会有这么多,前后加起来三四百人。而且路上也没有行人往来,说明其他地方也都有很多,莫非这里出什么事了不成?赵亮思量再三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伪军的汽车越来越近,一百多人渐渐排开,缓缓逼近。

“大家注意,伪军虽然人数众多,但临时组织,战斗力不强,都给我放近了瞄准好才打!”赵亮的声音里透露着阴冷。他其实心里有点发虚,现在离发出求援信号已经两个多小时,如果快的话,大概再坚持一个多小时就差不多了……希望救援部队能来得及吧,手头的弹药已经不多了……

炮火再次响起!

没有大型炮弹,唯一利器就是一挺重型机枪,两边实力相当。赵亮他们退无可退,被逼交战;被威迫利诱的伪军建功心切,被迫交战!



第122章 苦战


class="width">“噗!”一粒子弹从赵亮耳旁穿过,打在后面的树干上,说时迟,那时快,伪军已经发起冲锋,前赴后继地冲过来,两百米、一百米……

“全部散开!给我打!”赵亮沉住气,狠狠怒叫。

连绵不绝的枪声如炒豆一般,一道道光线投过去,冲在最前面的伪军顿时倒下一片。

阵地上不断有朵朵乌云冲天而起,掀起枯枝败叶,飞沙走石,卷起尘土万丈。

赵亮凝气静息,看着冲在前面的几个伪军机灵地左闪右避,瞄准了,才毫不犹豫的抬起枪“砰!”一个!“砰!”两个!

“头儿!好枪法!”刘善信大喊一声,同样扣动扳机,嘴里叨念着:“来吧,多来几个!”

弹无虚发的战绩鼓舞着士气,几个老兵同样不甘落后,新兵也因此带起了好胜之心!

“轰!”一颗手榴弹在猴子身旁炸开,把他掀翻在烟尘中。

“猴子,你没事吧?!”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猴子旁边,关切地问。

“没事!胳膊擦了点皮!”猴子的胳膊上鲜血汩汩,左臂被炸得血肉模糊,剧痛令他面容扭曲,用哆嗦的右手勉力撕下绑腿,胡乱捆绑一番,吐了口唾沫,抄起一颗手榴弹就往人多的地方扔。

“妈的,火力这么猛!”“大家注意掩护!”混战中,赵亮声音不断传入众人耳朵,己方明显处于劣势,伪军占着人多,呈扇形包抄过来。<<>>

交战才十分钟,己方就损失了十来人。伪军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呈扇形分布,看起来分散,实际上又很集中,很明显打算围攻。

赵亮一见形势不妙,大吼:“给我退,往后面撤!”

全部人员向后撤去,让掉阵地,和伪军拉开距离,边打边跑。

“散水!快!”赵亮抄起机枪,一番横扫,挡住伪军的逼近。

“头儿,往那边走!”刘善信目光盯着伪军的一挺重机枪,手中的枪不断击毙冲上来的伪军。

“小刘,远程狙击枪给我!”赵亮边叫边抬手一枪击毙一个靠近的伪军。

“好!接着!”刘善信明白他要做什么,当下把手中的机枪扔了过来。赵亮一手接住,深吸口气,盯着伪军,一顿狂扫!

赵亮端着枪,看着那不断吞吐火舌的机枪,两眼瞳孔一缩,“嗖!”“嗖!”子弹从他身边差之毫厘的一跃而过,靠近的伪军不断向他发起攻击,他视若未见,“砰!”一枪!对方连绵的机枪声嘎然而止!“砰”“砰”又是连续几枪,机枪旁边倒下了四名伪军,一时无人敢过去接手!

“噗!”子弹擦着赵亮裤管一穿而过,带起一块碎布,他只觉得大腿象被火灼一般,火辣辣的在痛。

“哒——”连绵的枪声响起!正在攻击赵亮的伪军已经全部倒下,是刘善信及时为他解了围!

“撤!往南突围!”赵亮大吼着下令。时间紧急,一般被伪军包围,就会被逼得只能死守或者往东面跑,逼入堵截圈!

“走!快!”刘善信身先士卒,扫掉南面准备围过来的伪军,大家一喝纷纷跟上!

伪军一见,连忙合兵过来横堵!五百米!四百米!伪军慢慢逼近,赵亮他们只要争取一点时间就能一穿而过!

时间明显不够!赵亮心里雪亮,不由得冷汗直冒。

“小刘!”赵亮把枪扔给身边的士兵,一束手榴弹直接扔了过去,一个交错间,刘善信的机枪已经抛了过来!

“哒哒——”一连串的枪声,不断扫向准备横插过来的伪军。

“猴子!大胖!上!”刘善信眼里冒着血光,一路左避右闪,手里的机枪如催命一般不断绞杀着围过来的伪军!大胖,猴子也如法炮制,凭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给我冲过去!”

“噗!”“嗤!”不断有人受伤,不断有人阵亡,伪军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只有三百米!

“手榴弹,给我扔!”时机紧迫,赵亮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右手抓起一颗手榴弹就扔了过,其他士兵纷纷效仿,“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挡住了伪军的进攻。

“走!”生机转瞬即逝,但已经足够,赵亮等人一鼓作气冲出包围圈,成功突围!

这时,右侧伪军阵营里一阵阵号声响起,几队伪军急奔而出,向着前面不断狂奔的赵亮等人紧追不舍,死死咬住不放……

赵亮等人且战且走,一路上专挑小路,一口气急赶十余里,接着又迂回地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拉开了距离,仓皇地来到猪毛屯东侧的一个树林里。

“呼!终于逃出来了!”窜进树林,刘善信一下子趴在了身下的枯草上,不停的喘着气,差点没翻白眼,其他人纷纷坐下,往嘴里灌着水。

“头儿!我们又绕回原地了,下面咋整?”刘善信抱着头,坐在那里呼呼直喘气。

“哼!前面猪毛屯那估计早就等着了,后面追兵一会就到……妈的,只能拼了,从南面撕开缺口。否则活动空间越来越小,最后无处可逃!”赵亮岔开腿坐在树根上,无意识地把手中的一段树枝一段一段地折断,粗粗统计了一下人数,发现只剩下60多人……

在敌占区要见缝插针,对于人数少的他们来说,也许反而有利,但两场恶战下来,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就算救援部队收到消息突击过来,一时三刻也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络,前有狼,后有虎,自己要怎样才能带着大家闯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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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黄雀在后


class="width">太阳已经西斜,昏悠悠的日光没有给树林带来丝毫温暖,清冷的寒风吹过,一片阴寒!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赵亮眉头一皱,狠狠灌了口水说:“小刘,你派去探消息的几个人怎么还没回来!去了多久了?”

“半小时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刘善信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不能等了,大家听着,我们赶紧向大河口西边进发,两边的追兵马上就到,他***,他们有车跑得快,我们争取突破过河,直奔大营!”说完连忙站了起来,用手指了个大概方位!

刘善信回头看了看逃跑的来路,顿时心里一惊,大声说:“这帮兔崽子来的好快!”

赵亮听到回头看去,远处大概两里之外,弯弯斜斜的道路上,一队伪军正在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追来,当下也不犹豫,大声说:“走!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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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毛屯东侧一里开外的一座村庄里,人影晃动,一群身着黄色日军军服的伪军正围着一处火堆说笑,粗略算来大概接近两百人。

坐在最中间的是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人,那中年人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那些人到了没有?”

他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满脸堆笑地说:“还没有,头儿,你说他们到底是哪方的?不像是八路,也不是**,到底是哪方人马啊?”

“哼!不该问的别问,知道没有,不过也不怕告诉你,这伙人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看武器是**方面的,非常精良,作战方面悍不畏死,也不像是他们的套路,完全和八路一个套路,到目前还没确定是哪方人马,不过不管是哪方的,这次咱们只要给他活捉了,自然一切就都知道了!”那领头的摸了摸下巴,满脸堆笑,似乎有个天大的好处就在眼前。

“我说头儿,你也太小心了,我们干脆直接抄家伙冲上去,一举拿下得了,几个野军,被追得像落水狗,我们有必要在这里小心的等候么?这也太输了我们的气势!”那尖嘴猴腮的小子做了个切的手势。

“闭嘴,你懂什么,马乐就是因为和你一样,刚不久前整个队伍被打得七零八散,要不是皇军给他配了匹马,早就被干掉了,他们在这一带转了好几天,明显很熟悉地形,如果不是我要求皇军把这里的指挥都交给我,配合当地胆小的村民四处打探消息,能这么快逼出他们吗?这次我们可是向皇军保证过,一定要活捉他们领头的,不能有一点马虎,哼!”那中年人明显对这小子非常不喜,开口就没好气。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这么胆小!”那尖嘴猴腮的小子此刻还一副大咧咧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感觉到中年人的语气。

“就你这偷鸡摸狗的怂样,你知道个屁!别以为你姐姐和皇军勾搭上了,就胆大妄为,以为自己是皇帝了!这两天交手的情形你知道多少?以后给老子注意点。”

听到中年人这样说,旁边几个伪军都露出嗤嗤的低笑,那尖嘴猴腮的小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尴尬的笑了笑,就不在做声!

那中年人沉默了一会,瓮声瓮气的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根据周围人供出的消息,马上他们就会从这里经过,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别一副怕死的样子,谁作战不力,就算这次能活着,回去也活不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周围的伪军纷纷活动起来。

那中年人见到,心里暗笑,这次可是好处多多,不过为了这次好处可也是下足了功夫,送礼大出血不说,还立下军令状,想起鬼子的残酷,不由心下以哆嗦,又安慰自己,这次把大河口的人马全部调过来了,包括单庄乡的等等,周边地区给围得水泄不通,就不信这群人还能溜掉,这个好处看来是拿定了。至于鬼子的残酷,却也忘在了脑后!

*******************************

大河口南侧,黄河南岸上,张绍华和陈勇带着一百多精锐骑兵,沿途一路狂奔,望着前面的一座村庄,对身后的陈勇说道:“大勇,附近有没有我们的探子,去问下情况!”

“没有!”陈勇想也不想,这里之前正准备安插,暂时时间不足,哪里来得及。

“那你安排两个人去前面村子里探下消息,记住,不要伤及村民!”张绍华心急如焚,但一时半刻也没了好的办法,此刻周围一片寂静,枪声都没有,赵亮他们到底在哪,根本无从找起。

“好!”说着,下了马,带着两个人亲自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绍华只能按下自己一颗焦急的心,正在不耐烦的时候,大勇走过来,说道:“老大,这里昨天本来驻扎着两百多伪军,今天上午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撤走了,往猪毛屯那边去了,而且根据村民们说,他们好像是在围剿什么游击队!”

“有没有问清周围的路!”

“有,赵亮发求援的时候是在单庄乡周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刻应该还在那周围,从这里过去两条路,一条是猪毛屯和这里的中间,一条是东面!”陈勇望着猪毛屯方向,若有所思。

张绍华心道,鬼子把人都往猪毛屯方向调过去,目的是什么,而且人数如此之多,莫非是打算围剿赵亮,根据地形来看,此刻赵亮前面正在被一群人追着打,看来不是他们,那么他们这是!张绍华心下一惊,包抄后路!心里闪过四个字,当下大喝:“急速行军,全力赶向猪毛屯东侧!”

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张绍华站在车店村外,北方隐隐的不断有枪声传来,张绍华面沉入水,听着派出的先行打探人马的部队传来的消息,前面三里开外有一群伪军正在那埋伏,他们绕不过去,无奈只好回来,至于远处的枪声却不知道是哪方在交火!

既然在这里碰到一群伪军,看来是上午才赶来在这里埋伏的,这就是送上门的,思量一下,还是决定从后面攻击,决定全部消灭,一方面可以问出消息,另一方面这里炮声一响,也好给赵亮发出信号!

张绍华策马扬鞭,当下大喝:“全速前进,准备战斗!”

对于这种遭遇战打的很少,难得今天碰上,心里也闪过一丝兴奋和期待!

一群人如狼似虎,轰隆隆的马蹄声,扬起一片尘土,声势震天!

前面早先埋伏的伪军,本来打算的很好,在这里以逸待劳,等着赵亮他们送上门来。正当前面枪声越来越近,而他们心里也越来越兴奋的时候,后天隆隆的马蹄声绝尘而来!领头的被突然而来气势汹汹的骑兵给彻底震撼住,赶紧收敛心神,口里喊着:“抵御,全力抵御!”

距离越来越近,张绍华此刻也看到前面密密麻麻埋伏在路两边的伪军,当下大喝:“杀!”

“轰!”一颗手榴弹在伪军中央爆开,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如蝗虫一般从马背上飞起,直接在伪军阵地上爆开!

“轰!”“轰!”“轰!”

“啊!”

“这是哪里来的,混蛋!”

伪军的阵地中不断传出叫骂声。

“砰!”“砰!”不少伪军回过神来,都举起了手中的枪来反击!

“散开!进攻!”张绍华一见,赶紧发挥己方的优势,全力猛冲,一段时间的训练,骑兵也渐渐熟悉,虽然还生疏,但速度的优势发挥了出来,速度太快,枪炮根本难以锁定。

张绍华一边不停的开枪,一边不断的判断着形式,伪军此时在一个满面胡须中年人的指挥下渐渐的有了结成扇形防御的阵势。当下张绍华清了清嗓子,大喊:“对面的,投降不杀!”

陈勇也见机喊道:“我们后面还有人,你们赶紧投降!”

张绍华的这句话声音虽然无法盖过枪声,但也清晰的传进了伪军的耳朵,手上迟疑了一下,陈勇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更何况后面还有人,谁不贪生怕死,当下心里更是犹豫,有少数已经丢了手中的枪。

那满脸胡茬的中年人一见,举起手中的枪,“砰!”毫不犹豫的将身边不远一名投降者给击毙,口里大喝:“不许投降,否则全家都死!”

张绍华一见,领头的!心里杀机大起,怒火中烧,当下对陈勇说道:“大勇,干掉他!”

“好!大家冲!”陈勇双眼闪烁血光,全部人员都是跟随着张绍华作战四方的,哪个不是刀口舔血过来的,都是老兵油子,滑溜的紧,一番狠拼下来,伪军被消灭了一大半。

陈勇已经带着十来人,直奔领头的所在地杀去。张绍华一边指挥着其余人员,一边心里火速判断,对方不肯投降,时间越拖越久,当下毫不犹豫的下令:“全部就地格杀!”

疯狂的喊杀声,枪炮声,马嘶声,掀起一**浪潮,震的大地猛颤,绕少的树枝枯叶火光冲天。硝烟弥漫,血水汩汩,惨呼不绝!

陈勇带着人,不断冲破伪军的防御,向着领头的中年人冲去,领头的终于变色,大吼:“掩护,撤退!”

一群人冒死掩护着他不断向后退去,张绍华一见,断定这人身份不简单,策马随着大勇向着对方奔袭过去,同时指挥着其他人进行包围!

对方双腿哪里跑的过战马,跑了几百米,就被一群士兵围在了中间,陈勇冲在最前,距离过近,领头的前面一个伪军见状正要瞄准扣动扳机,“砰”张绍华一枪穿透他的额头,大勇从马背跳下,抄起背上的刀,顺势就是一劈,一个伪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劈翻!

中年汉子也抄起了刺刀,和陈勇战起。这时顾不得什么风度了,其余人也纷纷下马,不到两分钟,其余人员全被歼灭,投降的也已经抓到,那领头的自然流了活口!

“大勇带一队人先走,往枪响的地方去,快!”张绍华这边一结束,果断下令。

匆忙间,能俘虏带走的全部俘虏带走,其余人员全部击毙,匆忙间正准备打算就此路过,突然想起开始中年人所说的全家都得死这句话,看了中年人一眼,见那中年人始终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张绍华心中一动,回头向身边的一个人低声下令,让他们把那领头的带走。

这里交战一结束,事情处理了差不多之后,他便顺着陈勇的后面追了过去。

(早就写好了,半天登陆不上,郁闷,抱歉,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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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救援与反杀


class="width">赵亮带着余下的50人不到的小部队,拖着10来个伤兵在崎岖的山路上左突右冲,一路激战下来,一边抵御着后面赶上的伪军,一方面还要防止西面不断靠近夹击的第二支伪军,前面还时不时的碰到狙击,一路奔过来只累的脸色发白,汗珠直冲发尖,双眼猩红,不知是累的还是被风沙和尘烟侵袭所致。-====-

“头儿!左边的已经围上来了,离这只有一里路了!”刘善信一边大口喘息一边与赵亮分析着此时的境况。

“我知道!跑不了了,妈的,走!去前面的山坡!”无路可逃了,只有博一把,算算时间,支援的也快到了。

山坡在路边两百米左右,说是山坡,不如说是个小土包,零零散散的几棵小树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单薄而又凄凉!

冲上山坡,赵亮马上下令,将伤员放在后面,他们一行人在上面一致排开。

隆隆的车鸣声响起,一直像尾巴一样甩不掉的伪军紧紧跟近!领头的一声吩咐,一百左右的伪军分成三组,火速的发起了冲锋!显然是不想让赵亮他们在多作休息!

“轰!”“轰!”

一颗颗手榴弹不断朝山坡飞去,在地上炸开,顿时火光,乌黑的浓烟,夹着黄土灰尘卷起万丈。

赵亮看着对方的手榴弹蜂拥过来,果断下令:“掩蔽,放近点!”

“打!”

伪军终于逼近,赵亮毫不犹豫下令开火,带着满腔的愤怒,炮弹如蝗虫一般全部宣泄而出!

“哒—哒—”“砰!”

枪声如炒豆般响起,刘善信和赵亮以及一干手下全部满脸冷冽,愤怒的咆哮声随着一**的攻击浪潮不断的滚向冲过来的伪军!

一番拼命之下,双方暂时打了个僵持。伪军领头缩在车里,只露出个头,连面貌都看不清楚,此时正一脸心痛的看着前面的交战,己方的一名冲在最前面的小伙还没发出两枪就被打成了马蜂窝,见此情形心里只哆嗦:幸亏上面算计精明,不断的排出小部队消耗了他们的战斗力,也在暗自庆幸上午派出做诱饵的不是自己,否则,那个小伙恐怕就是自己的榜样。

赵亮此刻心里却焦急如焚,伪军虽然战斗力不强,但人数众多,弹药充足,虽然枪法不好,但好歹瞎猫也能碰上死耗子,在加上杀伤力巨大的手榴弹,一颗下来己方的手势必然会一顿,长久的拼下去,己方损失的必然要大的多,更何况还有一支正在赶过来,前面有没有还未曾可知。心里大骂之余也在想着,己方的支援还没到来不是路上遇阻就是没有找对地方,否则不可能到现在没来人。

双方交战了十来分钟,突然“轰!轰!”的声音连绵不断,赵亮心道不好,抬眼望去,在伪军的后方不远处,一百多身着黄色军服的伪军正在弯弯斜斜的道路上像一条长龙疾驰而来!

“妈的!”刘善信显然也看到了,并没有多说,只是大吼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决然之色。

“这下是走不了了!”这样的念头在赵亮的脑海一闪而过,当下扫了一眼身边正在浴血奋战的将士,大喝:“兄弟们,怕不怕!”

“不怕!”

“不!”

“几个小爬虫,怕啥!”

众人都怒吼着!

“好!今天大家就吃个饱!”赵亮手里的机枪闪烁着夺命的火舌,其他人亦是如此!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看谁够狠!

冲上来的伪军被一干人的士气所阻,不少人遍体生寒,萌生退意,攻势一缓。后方响起尖锐的哨声。前来支援的伪军终于全部集结过来,发起了冲锋。

赵亮一群人并没有被前方冲上来的伪军吓住,反而激起了凶性,一个个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脸色沉静,决然!

四百米!三百米!

就在一窝伪军蜂拥上山坡的时候,有的伪军眼尖,指着头顶的一溜乌光大呼:“那是……”

语音未落,“轰!”“轰!”乌光落下在身边炸开,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如爆竹般轰隆隆的声音在周围炸开!

援军!!这名伪军带着一丝疑惑,一丝恐惧化为一团飞灰!

“啊!”

“有援军来了!”

“快跑!”

他们已经来不及冲上山坡了,侧面一群衣着整体,满脸冷峻的骑兵如杀神一般蜂拥而至!

是陈勇!

在枪声密集响起的时候,赵勇带着人一路急奔,终于赶到,远远的看到山坡后方躺下的几人衣服颜色,心里断定是赵亮一伙,当下毫不犹豫对着冲锋的伪军发起了攻击,侧面拦腰堵截!

一群人如狼似虎的冲入了敌群,赵亮带着十来人急速奔向山坡,口里大呼:“赵亮!”

“大勇!”熟悉的声音传来,赵亮心里大喜,身边的众人也满脸兴奋之色!

“大勇,别管我,一起灭了这帮***!”

“好!你还有力气没,要不要哥哥派两人抬你回去!”陈勇听到赵亮洪亮的声音,知道赵亮无碍,放下心来,策马直朝伪军杀了过去!

“妈的,给我顶住!”伪军的小头目一边指挥着别人抵抗,自己则向着后面跑去,准备上车,口里却大骂:“这哪里来的,谁告诉我这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这都是送命的关口,谁敢多嘴!何况他们确实一无所知!此时整个伪军被打的乱七八糟,死的死,残的残,一轮冲锋加围杀,所剩的连一半都不到!

“走!大勇!去宰了那领头的!”此时赵亮已经从骑兵手里抢来一匹马,招呼一声陈勇,就直接向领头的伪军车子直接奔去!

“好,一队,全部冲过去,就地格杀,不许放走!”己方损失这么多人,大勇满腔怒火,赵亮更是如此!

伪军策划的一个自认完美的瓮中捉鳖计策被张绍华突入起来的支援全部打乱!在没有看到胜利希望面前,伪军心里的打击毋庸置疑,此时无比的脆弱,余下的都落荒逃走,但又哪里跑的过四条腿代步的。

张绍华来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在得知赵亮无恙,但也损失了一半人手时。心里松了口气。通过汇报,知道这里鬼子巨多,当下也不停留,战斗一结束,马上带着全部人马返回。迟则生变,毕竟深入了敌军腹地!

经过半天的奔波救援,终于在此落下帷幕,而鬼子策划的绞杀计划也宣告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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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德海!正是张绍华在单庄救援时,最先逮捕的那个伪军头目。

陈勇一手掀开那黑色布袋,胡德海那张蜡黄无光的脸出现在大家眼前,胡德海用力眨了几下眼,适应了室内的光线,这才看清楚了正在对面冲着自己冷笑的是一个披着橄榄绿军大衣的男人,这个男人目如寒星,随随便便坐在那儿,没有特别的姿态和动作,却浑身上下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度,胡德海心里打起了鼓,都不必仔细数对方肩上的杠杠和星星了,这肯定是个有本事翻云覆雨的人物!

胡德海!正是张绍华在单庄救援时,最先逮捕的那个伪军头目。

这是个晦暗的冬日,才下午两点,外面已经昏暗得和傍晚一般,外面下着冰冷的细雨,檐前积水点点滴滴绵绵不绝,如泣似诉,奏出一首乱世烽烟中的离歌。

说实在,张绍华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日军沿黄河北岸聚集重兵,随时会发起强攻的现实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可以说,自从平原败退,范筑先周继先战死后,他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肺间,让他呼吸沉重,脉搏缓慢。

范筑先周继先的阵亡固然令他哀伤悼念,但更让他难受的是他无法判断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改变历史轨迹,我们做对了吗?做对了吗?到底有没有做错?

他无时无刻不在拷问自己,在心里根据目前的大形势作出种种推演……

历史如果象一列正在奔驰的高速列车,每一个轮子的滚动都有着其规律与合理性,那么,按照原来那个世界里的轨迹,众所周知,日军肯定会掠去中华大半壁江山,在我们的国土上烧杀抢掠8年后,在亚洲横行霸道8年后,自以为真的成为了亚洲霸主,自以为天下无敌,出于种种军事需要,疯狂地去炸毁美军的珍珠港,结果引来两颗原子弹,炸出了个无条件投降。

且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好歹最后还是复了国,不至于世世代代沦为奴隶。

可是……张绍华面对已经偏离了轨道的高速火车,不由得他不思虑重重,他闭上眼就会看到这么一幕:由于他们这批穿越者的横空加入,大家一起把火车导轨撬弯了,有心无意地引导着火车呼啸着一头冲向不可测不可知的未来……

(早已写好,没空更新,大清早特意跑来更新一章,如果没有意外,晚上会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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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劲敌出现


class="width">而这个不可知的未来,会不会比8年抗战更加糟糕?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

他轻轻嘘出口气,不让任何情绪流露在脸上,把注意力拉回对面这个伪军队长身上,却见对方已经被这仿佛凝固的沉默憋得如坐针毡,在湿冷的空气里瑟瑟发抖。~~~~

胡德海终于看到张绍华眼底的冰霜似乎有溶解的迹象,忙象个捞到救命草的溺水者,无力地张了几下嘴,终于开口低声求饶:“长……长官,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咱也是、也是迫不得已……嘻嘻……”

他咧开嘴笑了两下,又很尴尬地打住,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何忽然冒出那两下莫名其妙的干笑声,平日里吆三喝四的风头变得如同上辈子的梦境那么遥远。

这场围剿狙击战,肯定不是此人所能策划出来的!他一开口,张绍华就有种看穿了对方底牌的感觉,他敏锐地抓住这种直觉,淡淡地切入主题:“是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惜你们在日本人手里,不过是把烧完了就丢掉的山柴而已。明知是这样的结局,你们还能如此奋不顾身,为了人家锅里的肉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真是难为你们了!”

陈勇一掌用力拍在胡德海的后脑上,然后起着他的衣领怒气冲冲地嚷嚷:“妈的,象他那样大汉奸比日本鬼子更加可恨!老大,这王八蛋害死了我们不少手足,大家都在外面候着呢,说要把他煎皮拆骨!交给我吧!”

胡德海吓得瞪圆了他那双原本细长的眼睛,腮边的肉直颤动,连声叫道:“长官,长官!算计你们的不是小人啊!是宫崎大佐!宫崎大佐!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全家性命都在鬼子手上……没办法啊——”他叫到最后,忽然嗓子变尖,甩出个高八度的突兀声音,象条响尾蛇在陈勇的铁腕下身子连连蠕动。~~~~

”宫崎大佐?”张绍华沉吟着,脑海里掠过何复生这个第三情报组收回来的情报:宫崎大也,38岁,第十师团第七联队队长,据说此人是陆军学校的高材生,是板垣征四郎的得意门生,为人自信深沉,从他率兵进驻聊县后居然下令不扰民的举措看来,这是个很不好对付的硬角色。

宫崎不是该在聊县么?他来了单庄乡?莫非……莫非日军的主力已经推进到了单庄乡?那儿不过是个小地方,日军竟然会派这样出色的将领来肯定不是让他喝西北风的,恐怕此人将是攻打济南的主帅!

胡德海从张绍华脸上读不到任何对自己有利的信息,越发急了,不停点头,继续把知道的往外倒:“是啊,是啊,就是他,就是他,单庄乡现在里里外外全是鬼子!”

陈勇攥紧了胡德海,恶狠狠地问:“鬼子加上你们这些走狗,一共多少人马?说!”

胡德海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苦着脸说:“长官饶命,我们其实也就那一百几十人,平时不上战场的,皇军……呃,不,鬼子让我们管理地方治安……这次纯粹是意外,是误会!以为遇上游击队了么……”

“少说废话!”陈勇厉声逼问:“有多少鬼子,都有些什么装备!”

胡德海伸长脖子吞了口唾沫,眼睛里忽然露出赌棍摸到好牌的精光,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冷不丁开口:“长官,我愿意弃暗投明!鬼子的人马分布、装备我一清二楚,只要你们保证我家人的安全,我带你们去打鬼子!”

此人实在有点让人无语,张绍华觉得自己是那个输赢通杀的庄家,微笑着丢下一张带着阴谋的牌,然后问对方:“你是担心鬼子发现你叛变了,会杀害你的家人?那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作出妥善安排,让鬼子以为你已经为了皇军英勇献身,自然不会为难你的家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家人的命是命,我们这些兄弟的命也是命,你老兄要是敢耍花样,我们就会向全国发公告,把你投身抗日洪流的伟大事迹好好宣扬一番,你就等着扬名立万吧!”

胡德海一听,顿时傻了眼,巴眨巴眨眼睛,过了半晌才做出一副可怜相,哭丧着脸说:“长官英明,长官英名,我老胡自己挖坑自己跳,从此对长官忠心耿耿,绝无异心!”

就这样,从胡德海嘴里得知,日军居然在单庄乡驻扎了整整一个大队,每日磨砺兵马,围剿民间抗日武装组织,不用他说,都可以得出日军很快就要强渡黄河的结论。

由于战情紧急,当天夜里,张绍华就把29师第一独立旅的大小头目召回平阴县城指挥部开紧急会议。

目前,以张绍华为首的第一独旅在短时间内已经建设成一支拥有大概5000人的加强旅,这个独立旅在山东颇有威名,除了曹福林亲封的旅长张绍华外,还有蒋介石委员长钦点的第一团团长范树民。

第一独立旅辖下有四个团,总参谋是萧庆云,周英杰被任命为副旅长,第二团团长陈勇,第三团团长是从邢台拉了一千多人马回归的秦飞,第四团的团长则是最近表现出色的赵亮。

今晚的会议,除了这些骨干之外,连负责公关事务的李佳、后勤财务的赵慧、情报组的何复生、骑兵连连长洪涛等人也列座其中。

“立即派人把情况上报曹军长吧!让他们配合配合,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周英杰听到宫崎大也的名号,心里也不禁怔了怔,立即意识到情况严峻,赶紧向大部队靠拢总是不会错的。

“曹师座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呢!”何复生摸了摸头发,很是担忧地说:“第三集团军部队拆毁黄河铁桥撤到黄河南防守,韩大帅把总指挥部设在千佛山,让曹师座的29师负责镇守济南,孙桐萱的20师一部在高青沿黄河布防,谷良民的22师负责济南以东到高青之间的防守。由于29师有我们这支第一旅,因此济南往西南走这片都是曹师座的责任范围,人少战线长,听说他很多天都吃不好、睡不安。”

张绍华看了一眼李佳,淡淡道:“这属于重大军情,还是上报比较妥当,李佳,这事交给你办。”

李佳眼前一亮,嘴角挂起个会心的微笑:“没问题!这事交给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不管曹福林是否会增援,但这种事还是先挂个号为上,而且还要把“号”挂得恰到好处,引起曹福林的重视,非但能得到人力物力上的支持,最主要的是能进一步得到曹福林的信任。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有点太过自然畅顺,赵慧幽深的目光在张绍华和李佳两人的脸庞掠过,低下了头去在纸上写写画画,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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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又到了,希望大家看在小人下了班累得贼死还在苦苦码字的份儿上,打赏一张推荐票啦!求推荐啊,求收藏……)



第126章 破河之战


class="width">对面的范树民也被李佳脸上的笑容刺痛了眼,他把手中的笔一扔,扬起一根眉毛,满眼自信流泻地说:“一个大队就一个大队,谁怕谁?何况我们还摸了敌人的底细,敌明我暗,根本就不必在这里傻等敌人来攻击,这样太被动了!我提议,明天就带人过去狠狠偷袭,杀他个措手不及!”

赵亮一听,立即附和:“好啊!范团长高见,主动出击才是最好的防御!”

张绍华沉吟着点点头:“突然袭击也不失为好战术,但必须全盘安排妥当,每场战役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大勇,你给大家说说敌人的兵力分布。<<>>”

“好的。”陈勇站起来,指着墙上的作战图大声说:“鬼子大营驻扎在东魏庄,主要兵力集中在大河口、车店村和北旧城,大河口那边除了一千多鬼子,还有伪军和抓来的壮丁加一起大概有两千人,按地理位置分析,大河口应该是敌人的重点,因为那里方便渡河,渡河了就直接到达铁杨村,可以长驱直入了。”

“呵呵,那我们就集中火力对付大河口就是了!”范树民笑起来,一副鸟枪在手,天下我有的款儿。

“大河口守卫森严,恐怕不是你说打就打的。”秦飞眇了范树民一眼,冷不防开口砸过去一句,对于倚仗祖荫的少爷兵,他秦飞是不大买账的,舔了舔嘴唇,指着地图,接着说道:“大河口与东魏庄靠的最近,又毗邻车店村,除非半小时内能消灭赶紧,否则鬼子一旦支援过来,想跑都没地方跑,再说,东魏到大河口的路肯定早已被鬼子开通,进退非常快速,一旦遇袭,不是抵抗就是撤退,引军深入,追还是不追都要暴露,反而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难道是去打秋风,虚晃一枪就跑不成,那不是直接告诉鬼子,我们已经知道你在这里。只要他们领头的不傻,下一步他们怎么做非常明显,显然这一仗不打就不打,要打就要打个措手不及,争取快速战斗!”

张绍华和萧庆云对望一下,萧庆云的眼光从秦飞的脸上闪过,精芒一闪而逝,脸上不可擦的露出笑意。两人都没有立即表态,谁不知道打蛇打七寸,问题是就如秦飞所说的你想得到,鬼子也想得到,人家这不是前前后后都驻扎了军队,守得严严密密的,我们又没有空降部队,也没有坚固的大船渡江,平日能蒙三五十人过去打游击已经很牛了,现在要把一千几百人弄过去开战,似乎有点不靠谱,但若只派精锐小部队过去偷袭,肯定是有去无回的买卖,那不是搞日本人那套“神风敢死队”的玩意么,根本不值得啊!

范树民一听秦飞这样说,一脸的不服,但也没有再争下去,赵亮的目光从范树民的脸上扫过,沉思了下说:“其实目前也就两个问题,第一,渡河工具,是用上次张帅用过的小船,还是用大商船,大商船吃水太深,没有好的停靠码头,一般地方根本无法下船,小船载重量有限,假如胜利弄到铁乌龟怎么弄回来,炸掉可是可惜了,但我们是过河出击,本身风险极大,随时有可能撤退,所以我建议用小船,偷渡,来回都方便。第二,该攻打哪一处,从战略意义上来看,大河口是敌军重地,如果打下并废掉,也够鬼子喝一壶的,只是这里兵精弹足不说,而且就像秦团长所说,风险太大,我建议攻打北旧城,这里离其他几处较远,无非是为了防止游击队来破坏他们的公路码头等等,我们集中兵力把这里先扫了,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北行,切断东魏庄和大河口的直属交通要道,一路向大河口挺进,然后北边队伍南撤向大河口合围!竭力围歼!这样我们也就打乱了鬼子的计划,可以收兵撤退!”

“过这样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北旧城一声炮响,大河口就能听到枪声,鬼子只要不傻,绝对会派兵增援或者原地戒备,这样我们只能攻打一处地方!甚至有没有战果都很难预料,绝对吃力不讨好。”范树民揉了揉太阳穴,显然也没好的主意。

“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陈勇隆着眉头,喝了口水站起来指着地图说:“我们可以从北城村右侧偷偷上河,这里都是山地,方便隐藏,这样我们多带点人手,从北城出发,兵分两路,一路先行,化成小股直奔东魏庄附近,碰到小股鬼子就竭力袭击,争取全灭,然后合兵靠近东魏庄鬼子重点区域,发起进攻,不正面抗敌,但要求能够牵制住。另外一路是重点攻击北旧城,大河口,一路扫荡过去!这样虽然有风险,但绝对能够捞着大鱼!你们看如何!”

张绍华和萧庆云还有周英杰相互看了一眼,周英杰一脸莫测高深的吐出两个字:“东平!”

其他几人都露出深思,张绍华点了点头,萧庆云则是一脸惊诧,对于这个周英杰他虽然听说,来到聊城彼此非常谈的来,但是对于作战上,萧庆云却只是听说,没有亲见,此时见他说起东平,不由暗呼:妙!绝对是妙!当下拍手道:“好!我们可以向曹师长要求支援,从东平调一支队伍攻击后殷和车店!让大河口的守军两边兼顾之余还得防备随时有人直接过河攻击!”

这些老兵油子自然一听就明白,张绍华一见会议开的差不多了,时间紧急,容不得磨蹭,当下下令:“李佳!现在就出发,马上去回报曹军座,同时向他提出我们的战略部署,要求支援,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重新部署,记得,一定要快!等你电话通知!”

“没问题!”说完马上放下手里的活,走了出去!关门的瞬间,一道清亮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里:大勇,车子借我一用!

“赵亮,秦飞,你们率三团的一个营以及四团现在就准备,安排渔船,半夜过河,并给我剔除对方的眼睛,同时趁夜务必给我赶到东魏庄外围!”

“是!”

“陈勇,你带领二团还有三团余下人员紧随赵亮之后过河,在北城村外野树林待命!”

“是!”

“秦飞,赵亮,你们任务艰巨,一定要小心,这次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大河口!你们只需牵制住一天就行!危机时刻可以南撤汇合!如果能周旋的过来,就尽量给我打!”

“恩!”

“范树民,你率领一个团随我等候李佳的消息!”

“庆云,英杰,这次有没有兴趣一起去会一会凶名远扬的宫崎大佐?”

“好!”两人满脸笑意,从容地说道。

会议完毕,张绍华坐那里看着赵慧默然不语,其他人也相继走出。

赵慧抬起头来,灯火映照下的眸子更显得清澈明亮:“你——为何偏要自己去!”

赵慧的声音很轻,很柔,轻得仿佛来自天外,又响自心底,柔得仿佛一缕春风,张绍华心头一暖,抬眼望着窗外黝黑的夜色,紧了紧衣襟,叹了口气,悠然开口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日军每个将领都非常出色,听说这个宫崎精于攻击也擅长防守,范树民毕竟还太年轻,虽然作战勇猛,但和他父亲一样,一身铁骨的同时也有一丝倔强,更何况聊城是他的家,从小就在这里,有着深厚的感情,对鬼子的恨不言而喻,此刻面对仇敌,必然很难保持冷静,我也想见识一下此刻鬼子的精兵到底有何特长,也好作点防备。”

“我明白,虽然你说的不是重点”赵慧放下手里的笔,走到他身旁,紧抓着他的手,此刻的她一身戎装,柔弱当中又透露着坚毅和刚强,英姿飒爽!

赵慧是懂张绍华的,张绍华明白,赵慧更明白,从来到越南扛起大旗的那一刻起,身处战火纷飞的年代就注定他们不能像平常人一样,一路过来风风雨雨,有的是热血,张绍华并非冷漠之人,更非政客,骨子里响彻天地的无非是那丝热血,此刻面对强敌,又怎可能不亲身上阵。

张绍华笑得很开心,轻轻拍了拍赵慧的手,夜间阴寒的湿气似乎也知道自己无法或者是不愿打破这和美的氛围,早已不知不觉悄然退走。

赵慧俏皮地瞪了他一眼,抽回一只手悠然的捡起他落在肩头的一根黑发:“希望我们的张大帅,张大将军别一时得意走路不小心掉进水沟!”

“哈哈,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你未来的夫君,嘿嘿……”

……

是因为寒气不在,还是灯火的明亮,此刻的他们丝毫不觉得寒冷,悠悠畅聊的声音,在寒冷的冬日线谱上刻下温暖的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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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借东风


class="width">非常时期,平阴到济南的公路上漆黑一片,别说平常人家的灯火,就连鬼火都见不到一盏,冷风掠过,只有枯枝老树摇曳在淡淡的月华下,满目末世的荒凉凄清……

一束灯光划破黑暗,带着马达的轰鸣声如离弦箭一般穿插到了济南。~~~~

济南西城门上的哨兵们起初如临大敌,弄清楚了是第一独立旅有紧急军情后,忙打开城门让李佳等人进了城,其中一名哨兵带着他们去找曹福林。

29师驻济南抗日指挥部。

李佳昂首走进曹福林的办公室,山鹰和小龙留在外面守候。

曹福林看到来的是李佳颇有点意外,不自觉地拉了拉肩上的军大衣,微笑着说:“李小姐,这么快又见面了!”

从聊县撤到平阴后,李佳为了向曹福林要钱要粮,经常来回两边跑,和曹福林也混熟了,曹福林刚才听到卫兵报告说张旅长派人来,有紧急军情,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又是这个刁钻的姑娘,忙在心里扒拉了一番算盘。

李佳脱下军帽,甩了甩短发笑道:“怎么,曹军座不欢迎?”说到这里,她摸了摸鼻子,嘀咕着说:“外面真冷!把我的鼻子都冻僵了。”

“喝茶,喝茶,喝口热茶暖和暖和!”曹福林很好脾气地扬手叫人送茶过来,他很清楚李佳的能耐,对这朵铿锵玫瑰总是另眼相看,多了种对男兵没有的耐心。

不到一刻,热茶送过来了,李佳接过小心地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看着曹福林说:“军座,昨天和今天,我们的人在大河对面和日军打了几场小仗,您肯定知道了吧?”

曹福林脸上的笑容霎那间消失,唇边的法令线一下子变得又深又长,他低沉地“嗯”了一下,然后问:“你们过去打游击?听说……连你们旅长也亲自出马了?”

看到他的神色,李佳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寻思是不是说错了开场白?听说韩大帅不高兴手下主动出击,尤其是这种带有挑衅性的攻击……所以这段时间第一旅的过河游击战全部属于地下活动,绝对机密……切!打游击就打游击了,有什么还隐瞒的,国民党军队的探子也不是摆设,平常的小打小闹或许还可以不认账,这次搞出这么大动静来,根本无从抵赖,还不如自动坦白,免得陷入被动!想到这里,她瞄了瞄曹福林,皱起眉头,扁了扁嘴,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态说:“谁耐烦打游击!不瞒军座,其实是我们有两队侦察兵过河踩点,正好踩到点子上,结果被鬼子发现,千军万马的来追杀,我们张旅长一听就毛了,立即带人过河救人……和打游击扯不上关系!”

曹福林的目光在眼镜片后闪烁了一下,越发显得深不可测:“就这么简单?”

李佳冲着他微微一笑:“就这么简单,还能复杂成什么样子?”想起今夜来的任务,她心里有点没底,这风头火势的,要曹福林从东平调一支部队去攻击后殷和车店,还真别说没难度。

俗话说做贼容易防贼难,比如一个神偷扬言要潜进某庄园偷东西,该庄园主就算是调动起全庄上下一千几百号人来守卫也是觉得有所遗漏,目前29师奉命守黄河南岸,同样是怎么布防都觉得不够人用,更何况……根据战场常规,所有将领都会特别珍惜自己麾下的士兵,有什么打头阵、滚地雷之类的活儿肯定是交给别人去冲锋陷阵……

这个用来打狗的肉包子,要怎样才能顺利弄到手?李佳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厚道,又见曹福林沉吟不语,便有意无意地说了句:“莫非曹军座所知的复杂很多?”

曹福林不置可否,话题一转,把注意力落在了另一个点上:“就为了几个侦察兵,值得日军大动干戈?值得你们张旅长孤身犯险?李小姐,既然有紧急军情,你就说个明白罢!”

李佳顿时抖擞精神,挺直了腰杆,端起军人的姿态认真地说:“曹军座果然料事如神!就是因为我们的侦察兵探到了重要军情,鬼子才炸了锅,也正是因为知道关系重大,张旅长才会亲自过河救人!”

曹福林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军座,据我们查探,日军的精锐部队已经秘密开进了单庄乡,随时渡河南攻!”李佳压低声音说:“而且,从日军的种种迹象分析,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支阵容鼎盛的日军会是攻打济南的主力部队!”

曹福林的眉尖不觉意地跳了跳:“哦?阵容鼎盛……?”

李佳上前一步,神神秘秘地说:“领队的是宫崎大也,第十师团第七联队队长!军座,一个联队!等于我们一个副师了!他手下有个大名鼎鼎的炮兵中队队长,荒木次郎……他的名号军座想必很熟悉?”

曹福林的眉心拧在了一起,宫崎大也、荒木次郎的名号他当然很熟悉,第七联队比一般的日军联队牛,因为他们拥有一支超过360人的炮兵中队,这两人一文一武,算是第十师团的佼佼者,他们合起来有个绰号叫“野狼”,就是这两只野狼率军横扫了三分之一个华北平原。

“这还不止,我们查到,宫崎的部队前阵子新增了一个骑兵中队!听说是为了这次任务特派的,这骑兵中队的头目叫什么吉田南……这厮前天刚刚赶到,听说因其作战英勇曾经受过鬼子天皇嘉奖,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户,唉!”李佳愁云满脸地叹了口气:“军座,我可是替您担足心事哪!这不,连夜赶来通风报信。”

听到这三个日军将领的名号,曹福林就意识到情况出乎意料的严重,他们29师作战指挥部的参谋们日夜策划安排的就是怎样应付日军大举南下,由于沦陷区汉奸满地,中日双方的间谍与反间谍战时刻在斗得如火如荼,收回来的情报五花八门,真真假假都有,导致他们无法判断日军将会以何处为突破口,南攻的主力在何处。

宫崎大也来了鲁西北,这他一早知道,但没料到这鬼子竟然悄悄把部队挪到了自己眼皮底下!

沉吟间,曹福林背心的白毛汗静静渗透了衣衫,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动声色地说:“迟早是要决一死战的,管它来的是野狼还是猛虎,我们29师全体将士奉陪到底!”

李佳瞅了瞅墙上的挂钟,想起张绍华他们还在等自己的消息,有点急了,就开口道:“军座,现在鬼子暴露了行踪,就怕他们会在短期内来个乾坤大挪移,到时候就难搞啦!您想想,半夜走黑路,明明知道有头猛兽就在附近,但自己偏偏猜不着摸不到,随时被它一口撕开了吞下肚去,那不是很不爽么!”

曹福林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们张旅长想过河搞袭击?”

“军座就是高!”李佳一挑大拇指:“我都说了,咱旅长的心思那里瞒得住英明的曹军座?呵呵!是啊,张旅长准备趁鬼子来不及挪窝,带人过去把丫给灭了,也算是为军座铲除这心头大患!”

曹福林心里一盘算,脸上很自然地露出威严庄重之色:“张旅长胆识过人,我曹某相信他!你回去告诉他,打,给我狠狠地打!”

李佳眼前一亮,忙拉着曹福林走到沙盘前,指指点点地把张绍华他们在会议上定下的作战计划说了个大概,最后提出:“我们倾巢而出,负责拿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鬼子肯定想不到我们敢过河揍他们,这次战役赢面很大,不过……曹军座您看,关键在这里,大河口,只要军座伸出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让那里的鬼子两边兼顾不暇,输个稀里哗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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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白粥论英雄


class="width">1938年二月的一个清晨。<<>>

南粤大地,广东潮州的一个僻静小庭院里,铁坤和刘平对着满满一桌小菜品粥,这是潮州人的特色早点:每人一碗粥,下粥的小菜却足足有几十种,有小鱼干、腐乳、酸豆角、咸榄角、酸芥菜、肉松、腊肉、炸花生、潮州咸菜、炒豆芽……等等琳琅满目,用精致的小碗小碟盛着摆开,五味俱全,令人食后回味无穷,思之顿生唾液。

“坤总,我们退得是不是有点快了?”潮湿清冷的空气里,刘平挟起一条小小的鱼干放进嘴里,审慎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霎那间铁坤觉得手里的瓷碗变得又沉又冷,他放下碗和筷子,抬眼望着外面灰暗的天幕说:“江浙福建一带我们已经播下种子,埋好了地雷,日本人也已经挥师南下,我们再不南撤就要做老蒋的炮灰。”

刘平也放下筷子,点起根香烟用力吸了几口,从牙缝里慢慢吐出几缕青烟,冷不丁说:“我们这样釜底抽薪,临阵退缩,老蒋肯定反感……张绍华他们还在前线为他卖命,我们退了,算不算给了个机会他上位?”说到后面几个字,看到铁坤脸色一沉,话出口自觉不妥,只好干巴巴地一笑,继续吞云吐雾。

铁坤展开右臂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自信地笑道:“你放心,老蒋很支持我们南下!日军已经开始向南国渗透了,你也知道,日本人在拿下华北华东后,就开始横扫华南乃至整个东南亚,我们去守南大门,他求还求不到呢!”

“至于张绍华他们,不是我马后炮,他非要去山东赶那趟浑水干什么?山东是百分之一百守不住的,他一个败军之将,想在老蒋面前出风头?什么时候轮到他?还远着呢!”他喝了口热茶,继续漫不经心地分析道:“要和老蒋身边那群人斗,还有日本人斗,绍华……嫩了点!”

刘平抖落指尖的烟灰,平心说了句:“他啊,我倒是认为他太实心眼了。我们这群人对以后的历史走向都心中有数,逆天而行恐怕是很难的,老蒋虽然也就剩下那十年八年的气候,但这十年八年也够我们混的……对了,坤总,沈计才带了人投奔老蒋的对头人去了,这事你知道吧?这家伙太阴了。”

滔滔韩江水奔腾而过,铁坤的脸蒙上一层寒霜,他取下眼镜擦了擦,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唉!刘平,除了我们自己,没人能打败我们,内部出现叛徒是最可怕的事,绍华自顾不暇且心肠太软,这个难题,你派人去解决了吧!”

刘平全身一紧,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明白,听说他正在去延安的路上,我们当然不能让他有机会接近将来的权力中心。”

铁坤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桌面上流过一阵寒气。

他们两人对彼此的心思都一清二楚,是的,大家都知道那里很大可能是将来的权力中心,因此大家一早定下内部规定,互相提防,就是要避免出现残忍的内讧局面。

铁坤和张绍华的计划都不是要和十大元帅一争长短,因此他们暂时可以遥遥共存,但一旦团体里有人企图私自向西边靠拢,以来自未来的优势去谋求个人权益的话,那等于违反了穿越者们一起定下的条约,那么,等待他的只能是两个字:消灭。

“没想到,阿萧会带着小赵跑了去山东!”刘平算是铁坤的得力臂膀,两人志同道合,他协助铁坤掌管他们势力范围内的军政机要,知道铁坤很不高兴萧庆云和赵慧不辞而别,刘平至今对他们的离去依然不能理解,他大口喝茶,低声说话:“阿萧中了什么邪,跟着张绍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你看王云生就知道啦……还把小赵给带走了,真是!”

铁坤素来对赵慧另眼相看,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他刘平可是刑侦老手,没什么能瞒得过他的双眼。

果然,有什么异样的亮光在铁坤的眼镜片后闪烁了一下,刘平顿时有种被探照灯笼罩的感觉,但他装作没看见,低了头去拈起小碟子里的油炸花生扔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起来。

铁坤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人各有志,走了也好,走了也好……总比留下来人在曹营心在汉的好!”

“坤总,他们俩来了这么个不辞而别,我们这群人从此算是正式兵分两路了吧?昔日有魏蜀吴三分天下,眼下比三国还多出一国来,加上日本人,他***,简直和春秋战国有一拼!”刘平说。

说起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三国,铁坤脑海里忽然出现刘皇叔这个经典的政治人物的形象,他心里不禁一阵翻腾:说真的,他一直不大相信张绍华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抗日,没有人会这样不计得失去付出的……莫非,自己竟看走了眼?姓张的其实是个城府很深的人?

想当年,那个编草鞋混日子的刘皇叔,不也是打着光复汉室的旗号搜罗了大批谋士武将,白手起家,硬是雄霸了半壁江山?

从一开始孙克勤、李佳的私自追随,到今天萧庆云和赵慧的出走,可见这小子那套还是有卖点的……而且,据查这小子和杜月笙攀上了关系,在山东也蒙了不少人才为他效力,还打了几场漂亮仗,他的29师第一独立旅在山东威名远播……

一场半场战役的输赢确实不会对张绍华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这小子现在有大军阀的撑腰,照这样下去,这姓张的小子只要死不去,就肯定会越战越勇,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利用对后世的认知来为自己造势,甚至举着抗日的旗帜利用国民党的势力壮大自己,最后可能玩吞并???

想到这里,铁坤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劲敌阿,劲敌,原来这小子才是真正的劲敌!

他不动声色,云淡风清地看了看刘平,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刘平也是个厉害角色,所以他才会认为南撤得有点急了,妈的,或者自己真是太爱惜羽翼了,未能和张绍华一样,牺牲部队去换取军功英名!

算了!都走到这一步了,他就不信凭自己的实力和战略眼光,不能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铁坤站起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刘平,传令下去,明天就按计划出发前往广州!”

不管天翻地覆,我,铁坤就要在南粤大地站稳脚,我,必将是新一代的“南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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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年底到了,工作和应酬都比平时多了,日更也许有点力不从心,但两日一更大概是可以做得到的,在下坑品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劲,呵呵,希望各位海量包涵之余,多多支持!)



第129章 背水一战


class="width">1938年二月八日,破晓时分,满地皆霜,清晨的雾气浓得如化不开的乳浆,遮天闭野地笼罩在这方圆几百里的天地间。

北城村三里开外的野树林里,人影绰绰,由于天气寒冷,山村周围并没有多少人家,何况经过鬼子一来二去的不停骚扰,此时更是百里无人烟,满目残垣败瓦,无声无息地带出一种战乱时期的荒凉感。

陈勇背靠着一堆柴草,挪了挪身子,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他呵了口气搓了搓手,对身边的张绍华悄声说道:“老大,时间到了吧!”

昨夜他们终于等到了李佳从济南挂回的电话,她说曹福林同意出兵支援,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力求在日军主力转移之前给予迎头痛击,29师将尽力支持。

这个电话令大家精神大振,有了曹福林的撑腰,使本来人手不够的独立旅压力大减,成功的机会率立即上涨了好几十个百分比!

于是,张绍华在部署好之后,亲自和萧庆云及范树民带领一团追随者,会同陈勇等人,和全体即将投入战斗的大部队一样,在夜色和浓雾的遮掩下分批偷渡黄河,来到这野树林汇合,决定清晨发动攻击。

如此渡江作战,在张绍华的经验里还是头一次,打赢了还能全身而退,战败起来就无路可退了!

背水一战,这次绝对是背水一战!

张绍华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赌徒,这次为了把针对济南日军的主力消灭在黄河北岸,再次赌上了他们第一独立旅几千个汉子的身家性命!

嘿!到了这一步,不能再去想值不值得了,有危方有机,要是大家都一门心思想着防守防守,躲在窝里不肯主动出击,那等待我们的结局就只有一个:沦陷,根本没有扭转局面的机会!

李佳在电话里说,曹福林这个军长还是很够意思的,明知这种做法不是韩复渠大帅所乐见的,但基于大局也愿意出兵配合作战,怎么说都算得上是个合格的将帅……山东危在旦夕,是不是真的应该想办法把韩复渠给架空了,把曹福林捧上去?……

陈勇的声音把正在沉思的张绍华唤回现实,张绍华抬眼看了看天色,淡淡道:“别急,再等一阵!传令下去,注意隐蔽,有人经过一律抓起来!”

藏身对面的范树民抱着枪,眼里总在闪烁着兴奋之色,他听到张绍华的话,忍不住开口道:“大帅,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正好天色露白,也能看得见路!”

周英杰一直在范树民旁边,听到这话就笑了笑说:“树民,你肚子饿不饿?”

范树民下意识地回应道:“现在还好,刚才有点瞌睡,现在天亮了倒是有点精神,没觉得。



“那等一会你的肚子就饿了!”周英杰用手指了指旁边,不少人都开始吃干粮了。

“原来是这样!”范树民恍然大悟,也和大家一样,掏出干粮啃起来,投向张绍华的目光不禁多了点不得不服之意。

是的,现在正好是天刚吐白的时刻,也许是进攻的最佳时机,但从这里过去还有一段距离,难免被鬼子发现,此刻鬼子休息了一夜,不论是应付突然袭击还是行军,日军士兵的精力和体力都不会太差,但再等一阵应该就是日军的早饭时间,也就是最没有防备的时间,攻击的最好时间!

同一时刻,北魏庄外。

赵亮一边往嘴里塞着干粮,一边笑着向秦飞说:“秦大哥,我看估计用不了不久大帅他们就会开火,到时你我压力就大了,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秦飞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扔给赵亮一个小酒壶说:“小子,来!搞一口,主意倒是谈不上,只是我们此刻只是为了防止这里的鬼子过去支援,这就很好办,压力大点又如何,前面就是鬼子的必经之路,我早派人去把那地上埋下了地雷,来一个炸一个!”

“哈哈,好!不过仅仅我们在这硬守,一旦鬼子全体出动,我们可顶不住,那里可有四五千的鬼子,还有伪军,数量可不少!”赵亮拿起酒壶随意喝了一口,指了指北魏庄说。

“是,其实还有一点,我们人数太多,虽然很小心,但是我还是担心可能走漏消息,那时必然更难应付!至于拖时间,我马上下令,部队分三批拦截,不求其他,只要能拖住就可,鬼子每次分一点兵力去进攻,这样一路到这里,人数就少了,那样就好办的多!这是我们常用的伎俩!”秦飞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扫了赵亮一眼!

赵亮点了点头:“好办法,不过,如果鬼子全部出动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分出三分之一在后面阻拦,我们分兵在前面迂回袭击的同时,也为装出进攻的样子,让鬼子的速度减慢,这样,只要我们能够坚持到北旧城的战斗结束!就差不多可以功成身退,但这样部队就分散!然后下令全体部队集体支援大河口,要不就干脆杀个回马枪,攻打鬼子老巢,你看如何!”

“看不出你小子胆子够大啊!我看可行,现在我们不如……”

赵亮和秦飞两人经过一夜的交流,彼此也都熟络,何况他们都对自己的上司心悦诚服,这一磨合起来更是容易,张绍华派遣他们来作战,但不可能做到任何战略部署都详细无比的道出,具体的作战方法完全靠个人,此刻面临着危机,鬼子大本营那如同山岳的压力之下,赵亮和秦飞都作出了明智的选择,赵亮的大局调动,秦飞的灵活战术观点都一一发挥起来,相互融合,相互交流配合!或许等待他们的有一场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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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流淌,对于即将面对生关死劫的人来说,这十多二十分钟也许恍如一生般漫长,又或许只是弹指即逝的霎那般短暂,他们终于等到了夜色层层褪去,天色开始大亮,远远的天边似乎有几家农户炊烟袅袅升起……

“全军准备出发,一团作先锋,直袭鬼子北旧城!二团横插北旧城和南城村中间,大勇,树民,你们知道怎么做吧!”张绍华满脸冷峻,严厉坚毅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扫而过。

“明白!”大家异口同声应到。

范树民早就等不及了,他从藏身处一跃而出,率领第一团的人马,穿过灌木丛,沿着大道,飞速前进,同时陈勇率领二团以及三团的野战营也呼啸而去!

周英杰望着前方部队渐渐离开视线,嘴角泛起一丝捉摸不定的微笑,小声和张绍华说:“张帅,你就放心让树民那小子打头阵?”

“我什么办法,他对这片土地的眷顾比你我深得多,本来从聊县撤退他就满肚子怨气,现在还不让他释放释放,止不定憋成什么样子!”山林里柴草枯枝的“噼啪”断裂声此起彼伏,张绍华望着范树民的部队尾巴消失在转角处,黯然开口说。

树民,我只希望你不要向你父亲一样,到最后也挣不脱命运的安排!

“也是……不过这小子倒是块料子,做事干净利落,为人光明磊落,只是太磊落,有点难以把握得住大形势,行军打仗需要的不仅仅是一股勇猛,还要会判断整体大局!这小子的锐气如果磨得好,是个大才!”萧庆云笑了笑,用手指了指北方,话题一转:“只是,这次赵亮和秦飞两人倒是要吃些苦头!”

“哦?”张绍华有心无意地抛过去一个问号,对于秦飞和赵亮的矛盾他当然了然于心,但此刻他倒要看看周英杰这个左右手对他们有什么看法。

“秦飞以前也当过兵,对于军事策略方面很难说没点见识,不过混了一阵子**,前不久在邢台的野战他有肯定也有不少心得,就怕野性难训!”周英杰拉了拉有点起皱的衣襟,沉吟着说:“不过他很精明,赵亮也是个猛角色,实战经验丰富,而且擅长把握时机,这两人如果合作的好,这次的胜算就更大!”

张绍华沉着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周英杰虽然没有把话说白了,但也听得出他和自己一样,都在担心同一个问题:一山不能藏二虎,这两个刚烈的汉子有着不同的作战思维,在战场上能否互相磨合,对这次战役的成败将产生很大影响!

“嗯!暂时也只能这样,保剑峰从磨砺出!这几个人都很难得,大帅好眼光!”萧庆云大笑着说。

张绍华也笑了笑,舒展眉宇说:“走,我们也跟上去,这次恐怕有不少收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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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收到读者大人们的投诉,说我更新太慢了,在下深感惭愧,今后决定不开小差,努力码字,如无意外,尽力做到日更,请大家看到好的地方就吼一声,算是给小弟点动力,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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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二少爷的战术


class="width">北旧城,村庄不大,前后也就两三里路,清晨的寒风卷起层层叠叠的枯叶,更显得清冷和荒凉……

此时天色已亮,村头的哨塔上,夜巡的鬼子正在上面来回不停地跺着脚,他们吹了半夜的寒风,四肢早已麻木,在加上半夜爬起吹了一通宵的冷风,早就精疲力尽,一心盼着换岗的快来,自己可以回去睡个好觉。-====-

其中一名哨兵嘴里不停在咒骂着这该死的阴冷天气,一边来回跳动,就在一转身之际,忽然发现村外两三里的拐角处,有一队士兵进入视线!

这队士兵动作很快,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远远望去就像晃动的影子,正飞一般接近……

“那是?”那鬼子一个激灵,擦了擦惺忪的眼定睛一看,他立马回过神来,“砰!砰!砰!”连续对空放了三枪,口里大喊:“有敌人!”喊完了,他很自然地把枪口对准来敌,准备瞄射。

正当他准备开枪射击之时,“砰!”他只感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股腥热的正鲜血沿着孔洞往外狂涌,在失去意识倒下前,这哨兵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八格!中弹了……”

来的正是范树民和他所率的第一团!

他带着第一团人员,一路沿着弯弯曲曲的土路,经过十来分钟的急行军,终于来到北旧城外,不等站稳脚就立即发起攻击。

这次虽然是突袭,但是毕竟鬼子的哨口设在要命的关卡位,在哨口上一望无遗,根本无法绕过,只能强行进攻!

枪声就是宣示战幕拉开,当下范树民也不再含糊,迅速派出一个营正面进攻,其他人员散落两边,全团上下豁出去了,拼死向鬼子大营攻去!

“轰!”一声惊天炮响平地而起!紧接着一阵阵轰鸣声不断在村里炸开……

在范树民进攻的同时,陈勇带领的第二团也已经到达目的地,陈勇听到炮声,果断地下令分出两个营前去南城村,清剿那里的鬼子,自己则带着人马,绕道北旧城西南面,防止大河口的鬼子来袭,同时也配合范树民从后方对鬼子进行围剿!

经过一个多月龙潜深渊般的修炼,这支由张绍华率领的独立旅再次如飞龙在天,怒号着向鬼子发起了正面进攻!

张绍华,周英杰还有萧庆云三人带着十来个警卫站在远处,眺望前方硝烟滚滚、枪炮声连绵不绝的战场,他们不禁心潮澎湃,热血上涌,平时远离战场,对战争只能冷眼旁观,但若身临其中,每次都想亲自上阵,挥洒一番男儿热血!

各方消息不断传来,首先报告的是第一团的全体士兵分成三营,往村里涌去,开始的时候趁敌不备,愣是挺进了两百多米,但马上就遭到了鬼子的全力抵御……

听到战报,萧庆云眉间出现深深的“川”字,他忍不住说道:“范树民太心急了,村周围鬼子设立了战壕,碉堡还有两座,这样匆忙发起进攻一定伤亡惨重!他应该先派一支强攻,其他的作掩护,先撕开一个口子……唉,现在他这样就要兵分三路,虽然可以一时让鬼子分神,但鬼子人数不在我们之下,人家一反应过来,必然是一场僵持战!”

“确实!不如合兵一处,由村口开始,直接插进去,在里面形成阵地,然后分兵出击,中间开花,会比现在这样快捷很多。

树民太轻敌了,鬼子的炮火可不是吃素的!”周英杰也深有同感,他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把担忧的目光投向了张绍华。

“没关系!鬼子坚持不了多久,我们两千多人,拿不下这千把个鬼子,不如回去放羊!”张绍华听了他们两人的话,心里颇为赞同,但此刻幸亏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时间倒也不怕。况且,所谓将在外,君命尚有所不从,既然把任务交给了范树民,就应该相信他的能力……其实换个角度来看,范树民的战术机动性很强,这种正面和侧翼同时发起强攻的手法正是日军步兵战术特点——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最近潜心研究鬼子的战术有所得益,也学会了慕容复那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哈哈,张帅说的是,范家二少爷再怎样还不至于要去牧羊吧!何况还有大勇在鬼子背后捅刀子!”萧庆云看了周英杰一眼说:“咱谁去帮他一把?”

周英杰打量一下战场,爽快地应道:“我去吧,毕竟我和这二少爷比较熟悉。”萧庆云毕竟初来乍到,对范树民的少爷脾气肯定没自己那么了解,故此周英杰自动请缨。

“英杰,记住,速战速决!”张绍华眉头一皱,沉声下令,他暗自斟酌整个战局,战场充斥着震耳欲聋的枪炮声,火光冲天,原本平静的山坳此刻硝烟滚滚,炮声隆隆,就算隔得再远也能听到,恐怕就是不通知,北魏庄的鬼子也该知道爆大锅了,此刻肯定正赶来支援!而这边拖延的越久,赵亮和秦飞的压力就越大,毕竟那里的鬼子占多数,有两倍之多,己方的人马得之不易,无论如何不该做无谓牺牲!

周英杰显然也明白事态严重,他火速扬鞭策马,带着警卫班直奔北旧城而去……

此刻范树民正带着一队人和鬼子酣战,双方虽然人数相当,但是鬼子单兵作战能力太强,还有一队炮兵在后面,虽然不时有突破,但缺口必然面对后面炮火的轰炸,一时间陷入胶着的僵局!

周英杰迂回到阵地前沿,一眼就看到满脸乌黑双目冒火的范树民正在跳着脚下令强攻,他大步走过去大声喝道:“树民,别鲁莽!”

“妈的,鬼子的火力太猛了,还不时有小股鬼子集中火力四处突袭!”范树民涨红了脸吐了口唾沫,大口喘着气,这一轮猛攻下来,人死了不少,硬是无法向前推进三两米,也太他~娘~的丢人了!

“鬼子占据有利地形,有房屋和土坑做掩护,还有战壕,一时间很难攻破,你攻得太快,而且兵力分散,很难奏效!我看你不如派一支先锋,舍命冲开一个口子,然后整个部队从鬼子内部向外扩散!”周英杰扬手一枪撂倒前面一个坍塌的土方后鬼鬼祟祟探出头来射击的鬼子,开口点拨了几句。

“那样我怕被鬼子反包围!***,这里地势太平了,无法组织偷袭!”范树民头也不回,不知不觉硬起了脖子,眼睛盯着前方,语气间却有按不住的抗拒感。

这是他范树民第一次亲自率麾下将士出战,开始的时候如猛虎下山,锐不可当,没想到爽了没一阵,就开始处处碰壁,眼瞪瞪看着自己团的战士一茬一茬地倒在敌人的炮火里,他都心痛得无法形容了,还让周英杰一上来就指手画脚,直接全盘否定了自己的战术,他心里别提憋屈了,虽然周英杰好歹是自己的上司,但他胸口那股气冒腾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冲撞不冲撞了!

“传我命令,从三路各抽调一支军队出来,集中一个目标,狠狠给我打,一定要找到突破口!余下的士兵全力进攻!让鬼子分不清重点!”周英杰厉声下令,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该牺牲的还是要牺牲,范树民的傲气也是时候挫一挫了!

鬼子的军队在村庄外围形成了一个扇形的防守圈,虽然兵力有所分散,但也使得整个战线很难被突破,何况村子不大,围一圈也能围三层!

“哒哒哒……”鬼子碉堡里火舌不停吞吐,又是一排正在冲锋的战士中枪倒下,范树民觉得自己的心直往下沉,妈的,伤亡太多,也没时间了!他咬了咬牙,抛开个人荣辱,断然下令按周副旅的指令去做!

一分钟后,尖锐的哨声在枪炮声中突兀地响彻云霄,后面的迫击炮手们紧急集中一处,向着正中间的一座小型碉堡轰了过去!

“轰!”“轰!……轰!”连绵的爆炸声如春雷滚过大地,不等硝烟弥散,所有士兵脚下发力,嘴里大喊“杀”,奋不顾身地向敌阵冲了过去!

炮声在耳边回旋,张绍华注视着前线不禁瞳孔收缩,和他并肩而立的萧庆云也露出审慎之色,缓缓说道:“周英杰想一次决胜负!”

“嗯,孤注一掷!”张绍华点了点头,战斗已经持续了差不多五分钟,大河口的鬼子见久战不停,必然派大军来救援,时间紧急,继续拖下去肯定要吃大亏。

只见远处进攻的队伍分成多股不断全方位挺进的同时,又有各个小股部队不断的合兵一处,由一支敢死队作先锋,在那碉堡轰然倒塌的瞬间如潮水般涌了过去,密密麻麻的,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立马补上,距离越拉越小,终于撕开了鬼子的封锁线,接着又是一股冲过去,全力向前涌去!

鬼子也很猛,虽然危机四伏,但他们的指挥军官也相当镇定,临危不乱,在他的指挥下,日军两翼在向内收缩的同时,还能抽调出一支小分队前去全力抵御!

范树民此时满心焦急,平日里帅气的他怒目圆瞪,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就差一点!只要鬼子反应慢一点,必然全线崩溃!他一边口里大喝:“冲!给我冲散了!”一边喝令机枪手狂扫!

就在日军两翼快速收缩即将连成防线之际,“轰!”鬼子后方传来震天的炮响,接着就是如暴雨般密集的枪声!

“砰!”

“砰!”

“砰!”

陈勇终于赶到!他率领第三团的野战营从后切入,仿佛一支利剑从鬼子后方直接杀了过来!打破了范树民的僵局,同时也将鬼子杀得进退两难!

后方起火!鬼子一时间打乱,前方全部人员都在前线,对方攻击又太猛,撤下来也无济于事,不撤后方同样难抵挡!阵脚大乱的同时面对着的就是全线崩溃!

范树民顿时吐气扬眉,装作没听到周英杰的阻拦,扛起挺轻机枪就冲了过去,指挥全团上下把“中心开花”这个战略贯彻到底,把据守北旧城的日军杀了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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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给自己打气:加油!努力!越写越爽!哈哈!)



第131章 分歧


class="width">“张帅!这里算是结束了。如果不是军队数量占据优势,又攻其不备,还真不知道会怎样呢!鬼子的单兵作战能力确实很强,而且武器都机器先进,火力太猛!”萧庆云慨叹着说。

话音未落,车店村那边猛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炮声和密集的枪声。张绍华下意识眺望过去,心里暗道:“曹福林果然聪明!”

在车店村那边发起攻击的无疑是国民党29师的军队,根据昨晚李佳电话里说,曹福林今天一定会出兵相助,没想到他们选择的时机如此精妙!此刻这边正是苦战当中,大河口那边的日军见久战不下理当会派兵支援,这样车店村的日军数量上绝对要比这边要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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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这边打的热火朝天之时,北魏庄鬼子大营此刻一干高层人员全部精神紧张,一个个眉头紧皱围坐在一起。

圆头圆脑的宫崎大也叉开双腿端坐在指挥中心,面色阴沉,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枪声响了这么久!是国民党主力还是八路游击队!”

下首那几个人都彼此对望默然不语,此时坐在右下方的荒木次郎顿了顿首回道:“从前线传来的消息,说是一小股部队,什么来头也不清楚,没有碰过面,人数似乎不少,火力很猛,不象是游击队!”

“你们看,现在车店村和北旧城同时开火,枪炮声这么密,敌军肯定来了不少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哪里,你们怎么看?”宫崎大也喝了口水,盯着作战地图,沉声说道。

“我们现在呈倒三角布防,无论攻击哪里,我们都可以及时派兵前去支援,就算损失一处,除非对方集中兵力死守,否则必然逃不出我们的围剿!这么说他们这样进攻根本毫无意义……除非,除非……他们还有一支军队,这两处是用来扰乱我们的视线,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其最终目的是这里不成?!”荒木次郎伸出手去指了指北魏庄,一脸黑须的他露出怀疑之色,但随即又摇头否定:“但是,这样的战术需要调动一支庞大的军队来完成,如果是支那大军渡河挑战,我们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觉察到……我看,对方人数绝对不会太多。”

“不是这里,那就只剩下大河口,那儿是我们渡河向南推进的要道,已经准备一段时间,不容有失!”宫崎大也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支那人竟然想两面夹击,未免太妄想天开!

他板起面孔,果断地下令派出两个中队,分别开往车店村和北旧城进行支援,铁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务必把入侵的敌军击退,守住大河口。

同一时刻,山道上的秦飞望着北魏庄的鬼子防线,开口说道:“赵亮,老子带队人杀过去!”

赵亮笑了笑说:“你没听到车店村那边的炮声?老曹的人动手了,鬼子肯定是要分散人手去救援,我们以逸待劳岂不是更好。”

“哼,我们此刻发动攻击,鬼子必然会以为我们主要的攻击目标是大本营,就是想支援也要有所顾忌。”秦飞脸上露出冷笑:“也正好声东击西,绕鬼子一道!”

“但是一旦鬼子发动反扑,以我们这点人如何抵挡得住!这里离张帅的战场太近,根本就退无可退!”赵亮也有点意动,但事关大局,却不是很愿意如此冒险,一个搞不好还把张绍华和范树民的人马也搅了进去,那就吃亏了。

“不对,鬼子在调军,看来是要支援了!”秦飞把赵亮扯了过来,递过望远镜,透过望远镜远远的就看到,此刻鬼子的大营里一队队人马在开始集合。

“好!赶紧做好准备,等鬼子一出来,我们就动手!”赵亮拽下前面的一棵枯草,正准备转身下令,没想到秦飞比他更快开始调兵遣将。

“不!你带人在这里守着,老子先攻过去,他娘的,老子就不信搞不死他们!”秦飞爬起身来,沉着脸,抢着说道:“赵亮,你率人在这守着,老子带一个营摸过去看看,老子就不信这里的鬼子是三头六臂!”

说完也不等赵亮反对,他已经大声喊起来:“老二,把你那营的人叫过来,跟老子上,其他人听从赵团长指挥!”

“是,老大,兄弟们,开火了!”老二是一个浓眉打眼的粗犷汉子,是在秦飞手下作营长的。

“秦飞,你……”赵亮焦急地叫起来,这可不是冒失的时候,一个搞不好,大家可都要交代在那了。

“赵亮赵团长,你就放心吧,这种场面我们见得多了。”那营长以前跟着秦飞打游击多了,自觉见惯世面,也不待赵亮说完,冲着赵亮自信笑了笑,一下把赵亮的话全堵了回去。

赵亮望着一脸冷峻的秦飞,以及他身后一个个神情振奋、跃跃欲试的手下,急得一额冷汗,一时不知道如何阻止。

望着秦飞率领属下呼啸着冲了过去,刘善信咽了口唾沫说:“头儿,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传令下去,三团其余两营人员,在公路边埋伏,注意隐藏,其他人员原地待命,随时准备攻击!”本来他想说随时准备救援,但最终还是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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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章有关部分发了段介绍范筑先范树民父子的片段,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过去看看,谢谢支持!)



第132章 狠攻,快攻!


class="width">秦飞率领一个营抵达鬼子防御阵地前四五百米的时候,立即下令全体发动攻击,因为此时他们早已进入鬼子的视线之内,只有抢时间,依靠强悍的进攻来夺取胜利!

虽然秦飞的目的只是佯攻,但为了拖延时间,也为了打乱日军的判断力,他没有命令佯攻,而是命手下官兵强行进攻!进攻!再进攻!日军精得很,唯有当作真正的进攻来打才能让鬼子难以分辨,混淆其视线。

“杀!”

“机枪手!替上!”

“妈的,小鬼子,找死!”

一声声怒喝,轰隆隆的枪炮在鬼子的防线激荡,冬日里冷冻如铁的泥土也因为炮弹的轰炸而掀起一片尘土,水沟里的冰块被炸得四处飞溅,在刚冒出地平线的朝阳映照下,折射出七色光芒,朝阳透过层层迷雾,将这片大地染成了血色!

赵亮的耳朵里不断传来的阵阵枪炮声,他透过望远镜望去,只见秦飞的攻击异常猛烈,却进退有度,一轮猛攻,鬼子的阵地一松,就前进一段;待后面的鬼子扑上,就如潮水般迅速退回,每个进退之间,都凝聚着千钧之力,整个队伍前后更替,寸寸递进!

赵亮嘴角叼着根来不及枯黄的野草,嘴里喃喃道:“妈的,疯子!简直就是个疯子!”话虽如此说,心里却也不得不暗暗为之折服——这是支张弛有致,上下一心,充满默契的队伍,这支队伍必定经过多次生死磨练,才能达到这般境界。

“老大,咱要不要补上?”刘善信看得心潮澎湃,双手紧紧抓着枪杆,一脸的兴奋、一脸的期待。

“再等会儿,这才刚开始,双方都在试探,鬼子的部队都集中在里面,刚才人员抽调又不是没看见,估计一会正主就要上场了!”杨亮远远观察着鬼子大营里的大致情况,大脑急速运转,对眼前的形势作出判断。

最关键的几分钟过去了,战斗还在持续,秦飞并没有取得多大的战果,鬼子在村庄外围的防线异常坚固,哪有那么容易接近鬼子的中心指挥所?村庄外围到处是用土木临时筑成的小碉堡,里面的机枪狂扫,可谓是防守利器,子弹打不穿,手榴弹都难以炸塌,杀伤力极强。

寸土必争的战斗中,秦飞见越来越难啃,果断下令重机枪手大火力掩护,一边派出爆破手为先锋拼死冲过鬼子的防线,毁掉碉堡,另一方面分出人手见房屋就炸,炸完就撤,一副扫荡的模样,争取括大战果!

这招果然见效,乱炸了没多久,日军开始派出一队队精锐步兵开始反击,从村子两边不断冲出,嘴里叫嚣着狂涌过来。

老子傻了才和你们正面交锋!秦飞咧嘴冷笑,毫不犹豫地带着人马开始且打且退,刻意拉开距离,防止两边被包围。

这么一来,就打破了日军要快刀斩乱麻的如意算盘!

*************************

枪声在漫天朝阳里回荡,落入正在北城村的张绍华耳里,他的眉尖抖了抖,肯定是赵亮他们和鬼子交上了火!

这么说,日军的援军很快就会赶到!张绍华沉住气,传令下去命陈勇和范树民加快进攻节奏,兵分小组,左右穿杀,见到房屋就炸,争取最快的时间结束战斗。

十分钟后,本来密集的枪声明显变得零落,逐渐被周围柴木枯枝燃烧的声音所替代……

总算结束了,张绍华暗暗松了口气,事不宜迟,他抖落一身征尘,提起精神,指挥部队整合,由陈勇为先锋,范树民为主力,全速进军,向他们的最终目标大河口进发!

“张帅,这次的雷霆手段收获不小,鬼子在这里丢了不少武器,你看这‘明治三十八年式步枪’,嘿嘿,虽然数量不多,但也算是很难得了,还有这‘卡宾枪’,啧啧,这队鬼子油水不少,发大了,哈哈。”周英杰手里拿着一杆枪管比其他步枪短一截的步枪,满脸欢喜。

“呵呵,以战养战,这样下去我们迟早变成财主!”开了句玩笑后,张绍华很自然地把话题一转:“只是现在进攻大河口,虽然我们有接近两个团的兵力,但那里驻扎的日军也和我们差不多,一时间恐怕很难分出胜负!对面29师的人也不知是谁领头,挑的战机虽然准确,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时间长了,恐怕赵亮和秦飞撑不住!”他越说脸色越凝重,遥望几里之外的车店村上空硝烟弥漫,满眼遮不住的焦急。

“看对方进攻的架势,不是弱手,曹师长手下还是有不少精明能干的将领。听枪炮声应该打进去了,应该能及时救援!”萧庆云同样一脸担忧。

“通讯兵!传令给赵亮秦飞,不论情况如何,紧守一小时,没有命令,不许撤退,死也要给我顶住!”

“传令陈勇,范树民,不惜代价,火速拿下大河口!”

“拿不下来,就给老子给炸个稀巴烂!”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张绍华咬牙切齿,望着北魏庄脸上露出狠色,***,宫崎,这次老子就要看看,到底是你狠还是我狠!这一次雷霆出击,激起了张绍华身上的傲气和热血!

张绍华这边战斗刚接近尾声,身在北魏庄的日军高层全体轰动,二十多分钟!仅仅如此短的时间,整个北城村驻守的接近一千日军全部战败牺牲!这什么概念,高层人员做出种种分析,想过各种可能,但没想到战斗结束的如此之快,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如果对方不是兵力有己方倍数之多外,就是有着极强的战斗力和极其高明的战略部署和战斗技巧!

宫崎大也坐在长桌后,满脸阴沉,对方的攻击太突然,速度太快,太犀利!他心下暗惊之余,眼里也闪着亮光,对手!是的,这位纵横华北的日军第七联队首领从没碰到过像样的对手,其他部队在他们眼里都不屑一顾,这一次却有了棋逢敌手的震撼感!能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消灭己方一千人,这样的战斗力,这样的战略手段,都吸引了他的注意。

北旧城失守,车店村正处于劣势,同时自己所在的北魏庄也在面对疯狂进攻,下一个必然是大河口!好大的手笔!发动这样规模的战争,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宫崎大也沉吟良久,终于站起来,下令全体出动,剿灭北魏庄外的进攻队伍,支援大河口!

在宫崎发出命令的同时,赵亮同样收到张绍华的命令,紧守一小时!

一个小时,对于战斗双方来说都不长,但是对于目前的赵亮来说,却太漫长,这一小时要面对两倍甚至三倍的鬼子疯狂进攻,支撑起来太难太难!

远处,鬼子已经开始反扑,秦飞率领的人员已经损失了两层,接近三层了,炮弹炸开,尘土,碎石,鲜血都冲天而起,触目惊心!

不能等!赵亮寻思再三,决定边打边退!

他大声喝到:“三营!”声音异常雄厚有力。

“有!”

随着一声回答,所有人都抓紧了枪杆,挺直了腰杆!

“准备战斗!其余人员退后一百米,随时准备战斗!”

赵亮说完,自己一马当先,大步奔出树林,向着秦飞所在阵地冲去!

秦飞见赵亮冲了过来,大笑一下,说:“赵亮,就知道你小子憋不住!”

“废什么话,老大命令我们,不论如何,紧守一小时!妈的,这太难了,你看,鬼子被逼得发疯了!”庄内一队队衣着整齐的日军不断涌了过来,而后方又有大量的炮弹不断的在身边落下!

“妈的,你个乌鸦嘴,真来了,好猛!”秦飞眼里闪过凶狠之色。

面对着蜂拥过来的日军,赵亮和秦飞陷入了苦战,根本不似开始的进攻,反而成了鬼子在反攻,一队队的日军疯狂冲过来,打退了后面又有,己方人员损失也异常严重!

秦飞无奈之下,被迫率领士兵后退了百多米,赵亮的人员替上了原先秦飞的部队,秦飞率领部队在左翼抵抗,防止鬼子冲出来去救援大河口。

秦飞和赵亮在面对两倍于自己的日军苦苦战斗的同时,张绍华也发动了对大河口的猛烈攻击!



第133章 勇者无敌!


class="width">部队急行军中,在路上和由大河口赶来支援北城村的鬼子狭路相逢,张绍华横枪勒马,下令杀出条血路,横冲而过!

枪声惊四野,陈勇率领的第二团和范树民的第一团仿佛两只杀红了眼的野狼,凶狠地冲散一切障碍,以阻我者必杀的锐气狠狠扑着大河口南侧!

猛烈的炸弹轰塌了一排排日军占据的平房老宅,到处瓦砾横飞,积水四溢,大火猎猎燃烧,烈焰冲天,染红了半个天空。

在张绍华发动进攻一刻钟后,29师友军在西边车店村的进攻也已经结束,正在急速赶来,日军顿时陷入两面夹击的狼狈局面。

大河口变成一片血海火场,冲锋队一队队的前扑,每个人都置生死与度外,用热血铸造了一道利剑,剑刃所指之处,堡垒坍塌,壕沟被填平,防御工事被炸毁……

驻守大河口的日军原来奋力抵抗一面的进攻就非常吃力,再加上后来又要分出兵力抵抗背后袭击的29师军队,顿时军心大乱。

摇摇欲坠的大河口日军大队部,飞扬的沙尘和轰隆的枪炮声成为这里的唯一风景,慌了神的日军大队长对着话筒不停嘶叫,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北魏庄日军联队指挥部。

荒木次郎砸下话筒,气急败坏地冲着通讯兵大声咆哮:“笨蛋!八格野路!堂堂第七联队的皇军,连一百几十个土匪都对付不了!混帐!混帐!”

被他喷了一头唾沫星的通讯兵们木着脸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各自埋头干活,他们心里都在想:外面那一百几十个土匪,你不也是对付不了?……

宫崎大也沉着脸,在瞭望窗前不时用望远镜居高临下地观察前线,外面的敌军狡猾得要命,非常难缠,己方进攻时他们三五成群乱中有序地散开遁走,当自己的人去追击时,却往往被他们几个小组联手夹攻反击,死伤无数;不追击吧,他们就像狗皮膏药一般粘上来,神出鬼没地在背后袭击派出去的援军,破坏自己的军队调动。<<>>

看到这支装备精良的军队在前赴后继、不顾伤亡地缠住自己不放,宫崎大也忽然脑海里灵光掠过:哼!支那人的目的一定是大河口!那里将是渡江要塞得军事秘密一定是泄露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军刀刀柄,回身果断地说:“次郎,你留守此处,吉田大尉,带上你的骑兵,我和你们去一趟大河口!”

吉田南双脚一并,拉开嗓子大声道:“遵命!不过大佐不必亲身犯险,大河**给在下即可!”

荒木次郎也黑须抖动,大步走过来说:“宫崎大佐,我和吉田去比较合适!”

宫崎大也摇了摇头,挥了挥带着白手套的右手,轻描淡写地说:“我要去会一会这个支那军人!”

他努力板着脸,不想让部下看出自己颇为动荡的心情,那是种棋逢敌手的兴奋,那是种将遇良才的激动!他暗暗希望来人是南京——不,现在应该是重庆政府的名将,最好是张自忠、李宗仁之流的,这样他宫崎大也就可以一战成名,扬威东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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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口。

张绍华命范树民把第一团分散为大大小小的多股部队实施多点渗透进攻,强调利用非正面火力,狠狠打击驻守日军,力求打乱日军的通讯指挥及火力支撑体系。这种乱战的打法非常凶狠,很快就给日军造成全线崩溃的错觉,驻守日军也狂了,一个个嚎叫着要为天皇献身,动不动就跳出战壕要和支那士兵同归于尽……

战争进入白热化,张绍华知道自己是孤军深入,必须速战速决,且最主要的目的是尽情破坏日军刚建立的军事基地,毁掉鬼子临时构筑的下船港口和碉堡、房屋,在他们的狂攻滥炸之下,整个大河口日军临时基地几乎被夷为平地!

滚滚硝烟中,就在陈勇的二团战士和29师派来的部队快要会合之际,忽然杀声震天,一支怒马黄衣的骑兵异军突出,从漫山遍野的烽火里趟出条血路,如一柄寒光闪闪的日本军刀,横扫战场,刀锋直指正在酣战的29师中华士兵……

29师派来的军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无数战士血溅当场,倒在日军的利刀快枪下,营长郭诚也被流弹击中,英勇牺牲!

日军骑兵开路,后面继续有大批步兵杀到,看来日军动了真气,要决一死战。

鬼子守军一看援军赶到,当然精神大振,定下神来开始组织反扑。

岌岌可危!张绍华在望远镜里捕捉到那个在马背上遥遥指挥的鬼子军官,心里咯噔一下,这茬肯定是个劲敌!妈的,敌我双方的人都搅在了一起,无法炮轰!

“英杰,此刻鬼子主营空虚,你带人过去,接应秦飞,把鬼子的老巢给端了!……来,阿萧,我们上!”他清喝一声,亲率一直不离左右的十多名特战队员卷入战火,施展浑身本领,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地杀将过去……

萧庆云早就瞄中了那个长成土豆似的鬼子骑兵首领——吉田南,他先令狙击手立即占据制高点,寻找机会射杀,然后才甩开大步追赶而上。

端掉鬼子主营?张旅长的脑筋转得真快!周英杰愣了愣,赶忙心服口服地召集野战三营抄小路向着北魏庄呼啸而去!

这是张绍华第一次和日军近身搏杀。

以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杀人不眨眼,不,他并没把那些披着黄色皮的鬼子当人看,他只知道战斗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不能输,不能输!不想死在这里就必须击退日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把敌人往死里打,打到敌人胆战心惊,闻风丧胆,这样自己的部队才能争取到时间全身而退!

主帅身先士卒纵横驰骋在千军万马中,无形中激励着所有正在浴血奋战的战士们,全军上下一心,勇不可挡,以一当十,杀出了前所未有的水平。

日军第十师团第七联队自出征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惨败的滋味。

因为他们所面对的是从来没遇到过的疯狂进攻,对手的战术灵活机动得神出鬼没已经够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他们机警勇猛,完全泯不畏死,每一个士兵都在散发出一种可怕的气场——那就是他们一个比一个亢奋,对入侵者恨之入骨,恨不得见一个杀两双,直到把强盗统统赶出家门国门!

不忍见国土沦陷,不忍见民族尊严被凌辱践踏,不忍见同胞被屠杀,有我一口气在,鬼子休想渡黄河!

是的,正是这种强烈的爱恨,激发出潜伏在每个参战的士兵血脉里的男人血性!

战马、机枪、骠悍勇武的大汉族男人、鲜血染红的沙场,这支队伍充满了气吞河山的刚阳,展现出日本人从来没见过的无比自信和豪情万丈!

宫崎大也在闪动跳跃的人群中当然也发现了那个彪悍的军官,他的视线不知不觉被这个进退灵动如蛟龙的支那人吸引,他没想到对手是一个身手超群的武士,他更没想到,就在他一个恍惚间,冲在前面指挥杀敌的吉田南,他们第七联队的骄傲,突然抽搐着一头栽倒在马前!

“快!抢救大尉——”他大声急呼,嗓音都变了。

与此同时,“嗖!”一颗子弹带着热风从宫崎大也的左耳上方擦过,把他的军帽打飞,扯去一块头皮,登时血流披脸……

在双方兵力相差不算悬殊的情况下,勇猛者无敌!

在这样的狂攻之下,日军心生怯意,阵脚大乱,宫崎大也还没来得及下令撤退,那边又传来北魏庄遭到毁灭性夹击,荒木次郎不得不率兵败退的消息。

总不能全军覆没在这里!宫崎大也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烟雾中的张绍华等人,满腔愤怒仇恨地传令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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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按:写到这里,偶有感触,随手记下,将来也是个纪念吧——一个人不寂寞,想一个人才寂寞。但两个人相处,也需要空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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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漩涡!


class="width">广袤的中华大地正陷于和日寇苦战的愁云惨雾里,38年二月的长空忽然滚过一阵春雷,29师官兵渡江重创日军的消息如春风吹遍大地,胜利的号角在收音机里、各种报刊上嘹亮地回响,在大街小巷每个国人的嘴里兴奋地传颂……

大河口大捷令29师名声大噪,他们的英勇事迹经过政府宣传机构的有心渲染,以及民间自发的口耳相传,成为大家敬仰的新偶像。-====-

现在,没有人不知道文韬武略的是师长曹福林;果敢无畏的是第一独立旅旅长张绍华;副旅长周英杰和参谋萧庆云这两人一文一武,合作无间;团长范树民、陈勇、秦飞、赵亮等人英勇机智,忠烈铁血……

还有郭诚等无数烈士的事迹被反复讴歌,一段又一段感人肺腑的事迹传遍大江南北。

二月底,蒋介石政府派来的代表团抵达济南。

二月底,韩复渠亲临济南,发出紧急召见第一独立旅三大首脑的命令。

张绍华、周英杰、萧庆云三人急匆匆自平阴赶至济南,来到韩复渠及重庆代表的下榻之处。

那是一组坐北朝南的明代建筑,迤逦起伏的房舍依山而筑,灰瓦粉墙,显得古典气派。

张绍华等人在卫兵的引领下走进当中的一座主建筑,一踏进入院子,就看到院子南面是和五间连在一起的厅房,前出厦,灰瓦屋顶;北面是正房,也是面阔三间,前出厦,硬山顶,屋面铺着小灰瓦,正脊中央为高浮雕麒麟,两边雕刻着牡丹花,精美异常。

迈进大厅门坎,张绍华一眼就看到四十八岁的韩复渠一身戎装端坐中央,只见他长得很端正,短短的胡子修得很整齐,鼻梁高直,脑门有点高,眼皮稍厚,更显得两道剑眉浓黑茂密,身后那幅大气磅礴的鹰扬怒海图衬得他威严端庄,自有一番气度。~~~~

张绍华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印象中昏庸无能的韩复渠竟然是如此一个人物,似乎和传说中的有很大一段距离……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看到曹福林和三个陌生的西装男人分坐两边,李佳却站在曹福林身后,正冲着自己眨了眨眼,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曹福林一看到张绍华就展开笑脸,招手笑道:“韩大帅,这就是张旅!绍华,过来拜见韩大帅!”

张绍华大步上前,挺直腰杆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29师第一独立旅旅长张绍华,向韩大帅致敬!”周英杰和萧庆云紧跟在后面也举手行礼。

两道细长的目光刺在张绍华脸上,韩复渠提了提眼角,抬了抬手不冷不热地开口道:“张旅长,辛苦了。”

左侧那个圆头圆脑的西装男人抢先站起来,扬声大赞:“把日寇打得落花流水,威震神州的张绍华就是你?果然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年少有为!”

其余两个西装男人也一边点头一边连说带笑,极尽激赏之意。

纷纷扰扰间,张绍华捕捉到了韩复渠脸上一掠而过的寒光,他反应很快,马上不亢不卑地略略低了低头,谦虚地回话:“回大帅,在下不过听差办事,忠于职守而已,诚如《齐鲁晚报》所言,没有曹师长的英明指挥,就没有大河口大捷,在下岂敢居功。”

韩复榘一直和蒋介石过不去,就算是在投靠蒋介石后,两人之间也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韩复渠一直都有反蒋的预谋和盘算。韩复渠在担任山东省主席时,他又一再打击蒋介石在山东的亲信,试图将蒋的势力排出齐鲁大地,令蒋介石对之痛恨非常,因此,韩在山东的统治始终与蒋介石的中央政府分庭抗礼,实际上是处在半独立的状况。

这些,张绍华了然于心,眼下这三个重庆代表团肯定不是韩复渠乐于见到的人,目前自己好歹还在山东混,最好把持好分寸,以免后患无穷,一个不小心被谁背后阴了,那才叫冤枉——权力斗争是不分时间地点的,就算是在血与火的战场上,一样有着残酷的利益纷争和权力辗辄!

李佳听到张绍华提起《齐鲁晚报》,嘴角不禁露出旁人难以觉察的微笑,这几天她留在济南的杰作之一,就是为这次大捷造声势,换句现代用语来说,那叫“炒作”。

在曹福林心领神会的默许和支持下,她充分利用所有传媒力量来高调宣扬这次胜利,连在上海的杜月笙也在背后推波助澜,让大河口大捷的消息非但在中华大地上传颂,通过越洋电波,中**队抗击侵略者打了胜仗的军号也在欧美各国各种传媒上响起!

当然了,其中最重要的环节是巧妙地把曹福林师长推到浪尖上,整个战役都是他的策划,是曹福林师长目光独到、运筹帷幄、知人善用,在纵领全局的前提下,淡定潇洒地隔江指挥战斗。在李佳的笔下,曹福林已经成了和三国赤壁之战的张瑜孔明、淝水之战的东晋谢玄相提并论的军事家。

李佳正在暗暗得意,没想到忽然和张绍华的目光在空气中来了个对碰,读到了对方眼里的谴责之意,她偷偷缩了缩脖子,有点做贼心虚地溜开了视线。

是的,张绍华曾命她把焦点集中在曹福林和29师上,但她忍不住把灯光分了不少给第一独立旅的勇士们,尤其是张绍华这个旅长,虽然每次提及都只是寥寥数语,但由于用词诚挚真实,总是能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虽然违背了老大的命令,但这也不算很过份,不算假公济私吧?李佳在心里嘀咕,我已经很克制了……

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人留意到这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曹福林正忙着在上司跟前谦逊;韩复渠从张绍华等人踏进大厅那一刻起,其审视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这三个英气内敛的男人;那三个重庆代表你一言我一语尽情表达重庆政府对他们的褒扬;张绍华和萧庆云含笑不语,周英杰则一团和气地和四方周旋……

山东之王韩复渠在这节骨眼上急召他们几个来,肯定不是为了嘉奖表扬,绝对有极其缜密的算计,他的最终目的何在?

张绍华沉吟着,暗自摆开架势,随时准备迎接扑面而来的狂风或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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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御前”抗命


class="width">话题渐渐转切到严峻的抗战局势上,三位重庆代表各抒己见,一个比一个慷慨激昂,似乎恨不得明天就披挂上阵,气氛越来越热烈。

如同一个围棋高手在俯视满枰黑白子,韩复渠那两道细长的目光再次自张绍华、曹福林等人脸上缓缓扫过,嘴角挂一丝悲悯的庄严,他一字一句地说:“大家还记得,去年年底,禹城沦陷,日寇强渡徒骇河,那一战,是何等的惨烈!”

“是啊,那一役,20师守军伤亡超万!”曹福林拿捏住分寸,适时低叹道。

三位重庆代表神色一凛,眉宇间不约而同露出沉痛悲愤之色,没有插话。

韩复渠不再看座下的人,而是眯起眼眺望大门外的那角蓝天,语气沉重得如黄河岸边的纤夫脚步:“南撤时,我军被日寇追击,当时在津浦铁路上的第12军20师60旅旅长孙学法在装甲车上设临时指挥所,被日寇的平射炮穿钢弹击中,该旅曹参谋长及参谋姜怀珍当场阵亡,可叹啊,孙学法也伤重殉国!”

说到这里,他嘎然而止,没有继续往下说,仿佛在默然哀悼,大厅内霎时间静悄悄的,没有人猜得到这位独霸山东的大军阀那言内言外之意,这样沉重敏感的话题也没人愿意接茬。

默哀完了,韩复渠大写意般把右手往外一挥,深深望着张绍华语重深长地、殷切期待地说了句:“绍华,20师60旅一蹶不振至今,只待你这位良将来重振军威!”

一石激起千层浪!

韩复渠此话一出,在场的每个人都愣了愣,神色各异地盯着张绍华,好小子,20师可是韩复渠的近卫,其师长孙桐萱刚被任命为戒严司令,可见韩复渠对20师的倚重,这次张绍华若调过去重组接管60旅,比起那养子身份的29师第一独立旅可算是连升三级!

迎着对方精光闪闪的视线,张绍华嘴角上提,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生硬,他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说:“谢大帅美意,但第一独立旅刚重组不久……”

“第一独立旅,就交给老范的儿子,范树民!”韩复渠截住他的话说了上半句后,下半句却换成了稍微温和的口吻对曹福林说:“曹师座,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范树民有你的栽培,不日肯定也是一代名将,没错吧?!”

曹福林的微笑很僵硬,但他尽力软化,似笑非笑地避开话锋:“大帅,据可靠情报,日寇在黄河北岸的集结已到了尾声,大战一触即发,这阵前易将……恐怕……”

萧庆云用手肘暗暗碰了碰张绍华,示意他无论如何要拒绝。

张绍华和李佳对望一眼,他心里暗暗苦笑,他们花了那么多心思,为的就是要把曹福林捧上去,架空韩复渠,因为第一曹福林和蒋介石的关系相对来说好很多,第二,曹福林比韩复渠有战略目光,而且曹福林对他们越来越信任,若他做主山东的话,他们就可以通过各种渠道把蒋介石政府拉作后盾,尝试彻底扭转山东节节溃败的局面。

没想到韩复渠来了个将军抽车,甚至不惜得罪曹福林,似乎铁了心要把自己拉拢过去,军令如山,要拒绝也没有足够理由,这盘棋可怎么走下去?

韩复渠指了指周英杰和萧庆云,意犹未尽地说:“你们二位既然是绍华的左右手,就一起过来吧,60旅就交给你们了!”说到这里,他看到曹福林脸上阴晴不定,淡淡一笑,寒气四溢:“第一独立旅强将如云,把陈勇、赵亮或秦飞提拔填补,也可独挡一面了!还嫌不够的话,到我老韩帐中,随便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端起茶盅向着大家举了举,温和地招呼:“说了半天,诸位请茶,请茶!”

“喝茶,喝茶!”那圆头圆脑的重庆代表笑很随意地扔出一句:“英雄何愁无出路?哈哈!哈哈,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大家纷纷举盏,那三位重庆代表及时地说着祝贺恭维的话语,气氛稍稍缓和。

听到韩复渠把第一独立旅的大小头目随口道来,可见他对这支劲旅留上了神,曹福林知道很难转弯了,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咧嘴笑了笑,算是做出退让,他不渴,也不想喝,可为了顺应大势,他也拿起茶盅抿了抿,把千般情绪一口咽下。

张绍华没有去动手边的茶,他挺直腰杆端坐着,肩膀有点发硬,对面那位重庆代表的话里有话,大眼袋里仿佛蕴藏着无限玄机,一切都那么耐人寻味……

“大帅!”他站起来,坚决地说:“大帅的提拔之意我等三生难忘,可是在下才疏学浅,实战经验未足,实在难当大任!这次胜利若论功劳,首推韩大帅、曹师座,没有韩大帅麾下百万雄师作后盾,我们根本谈不上和日军开战!没有曹师座的调度指挥,绍华只知道死守平阴!因此,请大帅三思!”

他这话比韩复渠刚才的话更加震撼!几乎全部人没反应过来,屏声静气定睛看着他和韩复渠,一片死寂。

张绍华捏着一手心冷汗和韩复渠平视对望,任由韩复渠的目光像黑鹰盘旋在他脸上,他豁出去了!

李佳和萧庆云很快向他投去信任和理解的目光,三个人心里同时做好种种准备……

是的,他们回到这个时代,不是要做任由他人摆布的棋子;他们没有人愿意为了些许蝇头小利,就抛开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不顾,拆散辛苦组建起来的军队;当然,他们还有着更深更远的布局,决不能为了一个泥菩萨就自毁长城!

韩复渠觉得自己的热脸碰到了冷屁~股,被人防范,被人轻视!他收起了和熙的笑容,昂了昂头,高高在上地冷冷道:“哦?既然张旅嫌我们20师寒伧,就当我老韩今天什么都没说!”

曹福林忙站起来打着哈哈说:“大帅,此事容后再谈,再谈!”张绍华这样忠心耿耿,他当然高兴,但同时也觉得绍华太过年少气盛,再怎样也不该在外人面前拒绝,堕了韩复渠的面子,和上司搞僵了,将来难过的还不是自己?

“不必再谈了!”韩复渠翻手云覆手雨,铁青着脸一挥手下令:“回去好好给我守稳了,阵前防御,一刻不可松懈!”

张绍华向李佳投去一个默契的眼色,然后镇定而有礼貌地和在座的人一一告辞,才带着周英杰萧庆云转身离去,走出了很远,他觉出背后仍有一双目光,象黑鹰般盘旋在他的心头……

离开了那组老宅,跳上吉普车开出老远,萧庆云才无奈地笑道:“老韩真实在啊,咱大老远跑来,光喝了一肚子水,连顿饭都不管。”

张绍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到城里吃顿好的吧!又不是没带钱包,何必人家管饭?和老韩这样的大老板吃饭,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萧庆云摸了摸头,绽开一脸笑纹:“呵呵,那也是,那也是……真没想到,老韩连山里人都不如,在咱老家勿论谁来了,好歹招呼你一顿饱饭……”

周英杰在一旁看着他们俩调侃韩复渠,觉得不可思议,他满心忧虑,双眼阴云密布,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张帅,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不过……这下咱算是把山东的土皇帝彻底给得罪了,这以后就……”

张绍华看了看正在专著驾车的何复生,神神秘秘地笑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吃亏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136章 蓝衣社


class="width">38年二月,正是戊寅年元月,新春刚过的齐鲁大地全然没有节日的欢乐气氛,到处冷冷清清死气沉沉,行人寥落的大街上到处是落叶废纸垃圾,非但大多数洋行店铺都关上门拉下闸,就连当地的大户人家都门前冷落,因为能走的几乎都举家西迁了,剩下的都是没门路出逃的,只能无奈地提着心吊着胆过日子,望天打卦希望自己国家的军队能打败日寇,期待黄河天险能把入侵者挡在黄河对岸……

张绍华等人在城里转了半天,才找到间还在勉强营业的面店,店面不大却见人头攒动,在惨淡的市道里也算是奇迹。<<>>

“老大,这里的拉面相当地道,就这里吧?”何复生放慢车速回头问道。

萧庆云大力吸了口气:“好香!”

张绍华笑了笑:“好,就这里!”

于是大家一起跳下车,在附近民众好奇的目光中大步走进面店。

何复生这个情报组组长最近为了收集情报,早把这方圆几百公里的土地踩了个遍,他一坐下就说:“三位老大,这里最好吃的是拉面,肘子肉也不错,我强烈推荐!”

张绍华还没来得及说话,刚赶过来招呼的店小二就拉开嗓子大声道:“这位客官有见识!咱这里的拉面可是泉城一绝!字号老,招牌好,再来上点香菜,着上点醋。又清咽,又润喉,吃了保管嗓子清清润润,比你吃什么药都管用!”

张绍华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尝尝,还有什么拿手菜,都给端上来吧,我们都饿狠了。”

大客!店小二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线,满嘴答应:“行!行!保管客官满意!”说着他高声唱诺着手脚麻利忙乎开了,动员起全部厨房师傅一起张罗,大概半个小时后,四碗新鲜**的拉面、肘子肉、炭烤五花肉、以及济南春节特色炸耦合、带鱼、炸果子、酥锅、还有大块的把子肉满满的摆了一桌,顿时香气四溢,光看看都口水直流。-====-

奔波了大半天,萧庆云何复生两人早就饿了,不等招呼就埋头开吃,吃得一额热汗,痛快淋漓之至。

张绍华每样品尝了些许,觉得那炭烤五花肉很有水准,五花肉肥而不腻,猪皮香脆可口,绝对是烤肉中的上品,抬眼看到周英杰似乎食不知味地扒拉着碗里的面条,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问:“英杰,不合口味?”

周英杰瞄了瞄何复生,一语双关地说:“复生,看不出你倒是挺熟门道的,我看是你馋着要来打牙祭很久了,早有预谋要把我们拐到这里来的吧?”

何复生吃得满嘴油光,含含糊糊地说:“周旅,您只管慢慢享用,其他事有小的为您效劳。”

周英杰早就觉得有点奇怪了,什么事用得到这个情报组精英来做驾驶员?看来今天的事真的还没完呢!他在桌子下踢了何复生一脚,笑骂:“小滑头,还有什么宝要献?张帅,你也忒不厚道,唱戏也不算上我老周一份!”

何复生笑嘻嘻地张目四顾,也不说话,忽然眼前一亮,大声丢下句:“我去让人泡壶好茶来。”就站起来走开了。

张绍华把那盘肘子肉推到周英杰跟前,低声道:“别盯着看,来,这肉味道不错。

萧庆云倒是面不改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副置身局外的超然。

周英杰立马醒觉,暗骂自己沉不住气,虽然预感到张绍华成竹在胸,但仍然沉浸在忧虑中,他自问做不到萧庆云的笃定,觉得自己还需修炼提高。

不多时,何复生提着壶茶拿着几个茶杯摇摇晃晃地回来了,一坐下就忙着给三位上司沏茶,周英杰留意到他在俯身给张绍华倒茶时,似乎在张绍华耳边说了句什么,张绍华眼中闪过幽深的光芒,杯中的茶轻轻荡漾出层层涟漪……

四个人各怀心事地继续吃喝,张绍华原来的轻松被不动声色的沉默代替,“戴笠”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翻滚,他早料到重庆政府派来的人肯定会有所动作,但没想到他们当中的某人竟然是戴笠的亲信!

对中国近代史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戴笠是何许人也,这位原蓝衣社的活跃人物,曾经积极参与蓝衣社的各种工作,表现出色,是蓝衣社著名的“十三太保”中之翘楚,从而得到蒋介石的赏识,1934年4月,蒋介石将南昌行营调查科与蓝衣社特务处合并,成立军事委员会特务处,由戴笠出任处长。

1937年4月,蒋介石重组特务机关,组成“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由中央党部秘书长陈立夫兼任局长,即后来的军统局。

“军统局”内设两处,第1处负责党务调查,由徐恩曾任处长;第2处为特务处,戴笠担任处长。

1938年,第2处另立门户,升格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仍由戴笠一手掌管,内设军事情报处、党政情报处、电讯情报处、警务处、惩戒处、训练和策反处、特种及心理作战处、特种技术研究应用处。

想起蓝衣社的结社起源,想起戴笠其人,张绍华不得不再三琢磨,戴笠这个大名鼎鼎的特务头子派人辗转约见自己,到底是居心何在?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是福是祸?

军统局在后世可谓臭名远播,但其前身蓝衣社开始时却是个非常正气凛然的组织。蓝衣社的缘起,是一群忧国忧民的黄埔青年才俊。

他们在日本留学期间发现日本侵华战争迫在眉睫,而内患积重内乱不已的政府国民或浑然不觉或熟视无睹。蓝衣社创始人于是开始四下游说,终于联合国民党军内的一群有志青年,结成社团,肩负起救党救国,抵御外侮的历史使命。这时的蓝衣社与戊戌六君子,黄花岗烈士和秋瑾、孙中山无异,都是壮怀激烈的革命志士。

蓝衣社成立之初,对内励精图志纪律严明,这在**成风的民国政坛不啻是吹入一缕清新的气息;对外则是复兴狂飙廉政风暴,锋芒所指贪官污吏日寇汉奸。就抗日而言,东北义勇军的首领马占山是蓝衣社护送去外蒙古,以从而保留了东北抗日力量的火种。蓝衣社还在长城与日寇血战,损失惨重。江南的忠义救**也是蓝衣社领导的。日本特务组织对蓝衣社恨之入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蓝衣社和所有青年组织一样,在发展壮大成国民党三大派系之首后,在权力中心泡久了,就开始变味,最后成为蒋介石政府的锦衣卫,那也是创始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吧。

饭馆里的嘈杂声逐渐淡去,中国这几十年的重大变迁在张绍华眼前不停浮浮沉沉,变成白茫茫的云山雾海,遮住了他的视线……

这次大炒作,还真的如愿以偿地把剑刺进了国民党政府中心去,这是个契机,但招惹来了戴笠的人,搞不好也是个危机!

张绍华沉吟着,既然都来到跟前了,今晚就去会他一会!



第137章 约见


class="width">傍晚,张绍华单独驱车来到城郊,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份,天边的云霞一层一层从橘黄色逐渐演变到浅紫色,衬着远处乡村的疏篱曲径,炊烟凝碧,越发显得宁静悠远,如诗似画。

他跳下车,舒展了几下筋骨,深深呼吸清冽的冷空气,觉得精神为之一振,连头脑都似乎特别空灵。

等了不到五分钟,远处传来汽车马达之声,他清晰地听到汽车熄火停下后不久,身后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近,回身一看,却见迎面袅袅娜娜走来一位高挑丰润的青春女郎,她一头长发烫成时下最流行的大波浪,披肩散下,随着她的脚步迎风飘扬,那鲜红的大衣束得纤腰只有盈盈一握,雪白的脸上一双美瞳顾盼飞扬,美得令人窒息。

这个美女……就是戴笠派来的人?……不是吧?

张绍华再冷静也忍不住觉得脑门有点发热,莫非是美人计?戴笠果然是特务头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真是非同凡响!他很自然地靠在车门侧,交叉着双臂,静观其变。

红衣美女的高跟鞋轻盈地绕过泥泞石块,来到张绍华跟前,主动伸出右手,嫣然一笑:“张帅,凌云久仰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方知那些记者文笔太差,尽管措辞华丽,众笔烁金,却没法描绘出将军真人的半分神采!”

张绍华提起眉毛,礼貌而客气地和她握了握手,心平气和地说:“手下告诉我有位来自远方的要人约见在下,没想到是位小姐。~~~~”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位美女虽然打扮艳丽,但艳而不俗,举止谈吐落落大方,这通身的气派说明了此女绝对不是普通人。

“凌云自南京来,张帅是不是嫌不够远?”凌云用手拂了拂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容长秀丽的脸上绽开丝丝笑意:“这边到处兵荒马乱的,一路上幸亏有春风相送,否则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来到济南呢!”

春风?!

张绍华愣了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戴笠的别名正是:戴春风,N年前在军队中进修时无意中看到,他当时心里还想,一个以残酷冷漠无情著称的大男人,竟然有这么一个娘娘腔的别名,没想到阴差阳错,自己竟然会跑回这个年代,和此人搭上关系!

不知道为何,戴笠死后,章士钊先生所题的挽联悠然在记忆深处浮现:“生为国家,死为国家,平生具侠义风,功罪盖棺犹未定;名满天下,谤满天下,乱世行春秋事,是非留待后人评。”

这个侠义的戴笠,却又从何而来?霎那间他觉得自己对这个神秘的间谍王充满了好奇心,见凌云还在看着自己,他平了平心境,轻松地说:“凌云小姐不惜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见在下一面吧?”

暮色中,只见凌云眉宇间露出欲语还休的神色,一双灵动的眸子在张绍华脸上留连不去,仿佛在掂量审度什么,良久才开口:“今天张帅和大老板翻了脸,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张绍华有意顾左右而言他:“我的事,你是怎样知道的?”

凌云“扑”地一笑,象冰淇淋般甜冷:“关于你的事,我还知道很多很多,你要不要听听?”

“那你认为我该有什么打算?”张绍华不去理会她的调侃,单刀直入地反问。

“我知道张帅不打无准备之仗,没有铺好基殿,又怎肯出手?”

张绍华很坦然地笑:“说实话,我还真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难当大任而已,人贵有自知之明,哈哈!”

渐暗的天色里,身边的一切开始堕入黑暗,已经不大看得清楚彼此的样子,只有两双眼睛在闪烁亮光,凌云皓腕一翻,把一团什么东西递过来:“很晚了,我也要回去了……这是见面礼,张帅好好考虑,凌云改日登门拜访。”

张绍华伸手接过,捏在手里并没打算摊开看,保持着笑容目送美女的背影消失,聆听汽车发动的声音在夜空中回响,忽然觉得人生充满奇妙,靠双手闯天下的人,每天都要遭遇无数的奇人怪事,神仙老虎狗,美女狐狸精,大炮机关枪,什么都有,关键是你能不能把握住自己。

张绍华右手敲击着方向盘,凝神沉思,和韩复渠的翻脸,算是将自己一干人推上了风口浪尖,暂时有曹福林照应,又逢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时可保无事,但曹福林却也受到管束,军令难违,一个不好就成保帅的那颗棋子。戴笠,戴笠,到底什么意思?单纯只为拉拢交好,直接在军座面前说点好话打点一下就可,以后自己知道了,一定会更加感激,比这样收买要强的多,大家都不傻,戴笠更不傻,不会不明白,那他到底是何意?

打开车灯,摊开纸团,密密麻麻的字仿若跳动的音符,映入脑海,张绍华大吸一口,好家伙!上面自从张绍华到济南后的所作所为都有写到,调查非常详细。其他的就是好处,没有要求。里面不但提出提供他们一些战略物资,更重要的是可以让他的手下进去系统的学习和进修,更吸引人的是帮他打通关节,晋升军长,可能提任山东抗日副指挥,曹福林为总指挥,抽调韩复渠,并在以后的作战中为他解决后顾之忧。

“呼”张绍华呼了一口气,在灯光照耀下,凝成朦朦胧胧的白雾,这诱惑确实迷人,戴笠并非好相与之辈,没提要求,要么是自信在这样的条件之下自己不会拒绝,要么就是要自己放聪明主动投奔。

声名鹊起,别人不清楚,自己家里一本帐自己最清楚不过,里面有着太多的取巧成分,现在权利的漩涡向一条通衢大道在前路展开,要想走的更远,必须踏上去,只是这条路上沟壑众多,天堑密布,到时想甩也甩不开,想退也退不了,除非黄袍加身!

幽暗的天空让人视野急剧缩小,前方一片朦胧,像是一只面目狰狞的恶狼,逐渐将他吞噬。



第138章 情深一吻


class="width">连夜赶回平阴,车子驶进指挥部所在的大院,远远就看到赵慧修长婀娜的身形站在一轮弯月之下,是深夜的天空,仿佛一幅深蓝的丝绒,她身后的房子窗户一格一格亮着灯,如同童话中的城堡,那一刻,张绍华知道这个就是自己一生要守护的人。

不等车子停稳,赵慧就欣喜地迎上来,张绍华刚打开车门,她立即关心地问:“这么晚才回来,没事吧?”

周英杰和萧庆云先后跳下车,萧庆云笑呵呵地说:“大事,大事!让小赵担心了,呵呵!”

“小赵别理他,就爱小题大做!复生,走,我们弄点吃的去!”周英杰很潇洒地叫上何复生,扯着萧庆云走了。

赵慧借着灯光打量了张绍华几眼,捕捉到了他眉宇间的沉郁,想了想才柔声道:“遇到麻烦了?”

张绍华伸手替她把散乱在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微微一笑,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赵慧想了想,很体谅地说:“要是军事秘密,不方便说的话,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就行了。”

一股暖流从心底淌过,他不由得攥紧了她的手,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这个决定太难下,此事牵涉太大,对手又是个防不胜防的人物,他真的不愿意把她搅进来!

于是他在赵慧担心关切的目光里低声把和韩复渠闹翻的事大致说了,最后说:“小慧,日军很快就会渡江,到时候恶战连场,韩复渠肯定会把我们推到非常不利的境地,我明天就派人保护你和明子尽快离开山东,到孙克勤那里去。”

那里是他们的秘密基地,目前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清冽的晚风吹过,仿佛提前尝到了生离死别的苦涩,赵慧一下子搂紧了他的腰身,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低声说:“不,我不走。”

“听话,山东前后受敌,主帅又缺乏审度大局的眼光,守得住的机会很小,溃败也许是唯一的结局……”他越说越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越说越慢:“小慧,这次战役将会死很多很多人,我不是超人,也没有三头六臂,只怕……你来了,我很高兴,但我总是在忙,没有时间去照顾你,打起仗来,你又要跟着受罪,我想起就心疼……”

一只素手温柔地按住他的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赵慧抬起头深深看着他,沙哑着嗓子说:“绍华,不要赶我走,我可以穿上军服,剪短头发,做你身边一个小兵,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多的苦我也甘之如饴。”

“不行,那太危险了!”她越好,他就越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更别说随时随地要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不知不觉地拥抱着她,喃喃道:“我不能让你有事,我不能失去你,小慧,小慧,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同样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恶战,赵慧只觉得全身发冷,揪紧了张绍华的衣袖,哆嗦着说:“你说过的……同生共死,同甘共苦……要我,独自偷生……我也做不到……”说到这里,涌出的泪水堵住了她的鼻子,声音变得发闷发紧,她说不下去了,转过脸去,一道泪光闪过。

他哽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默默捧起那张曾梦萦魂绕的脸,轻柔地拭去正滚滚而下的泪珠,深深地吻下去……

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排山倒海般涌至的爱怜和不舍,只有用绵绵密密的吻来昭示灵魂深处的眷恋和激荡,他们此刻只觉得自己每下呼吸,每次心跳,都和对方息息相关,只盼烽火永不起,彼此可以这样相依到世界的尽头……

好不容易等到风浪稍停,张绍华握紧了她的双肩,喉头发紧地说:“小慧,明天就出发,去克勤那里,让我放开手脚好好和宫崎打一仗!”

赵慧头重脚轻地站在那里,意识到自己留下来只会成为他的负担,她深深吸了口气,掀动嘴角算是笑了笑:“我听你的,你一切小心!”

翌日,赵慧和明子离开后,何复生急匆匆赶来,一见面就说:“老大,鬼子的军队集结大致完成!目前有大概一个师从禹城调到了济河县,

济阳那儿有一个联队,对济南的包围已经形成,驻聊城的日军第十师在茌平县一个联队也开始向东阿县移动,领兵的就是宫崎大佐!”

“韩大帅和曹师座有什么动静?”萧庆云急切地追问。

何复生走到地图前比划着:“韩大帅也收到情报,正在作出相应的防御,照旧由20师防守济阳南岸,22师正面防守日军济河县的大部队,同时曹师座的29师防守济南及平阴一线南部地区。”

张绍华和萧庆云、周英杰站在巨大的地图前,各自陷入沉思,是的,日军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终于再一次对我中华大地发动新一轮的进攻!

北面石家庄,太原两地日军一路狂飙,延铁路南下,已经对邯郸,长治,临汾等地发起大规模军事战斗。

东面日军以占领潍坊,东营等山东经济中心,交通枢纽。并逐步向西南扩散。

同时也发动了对济南,淄博等地的军事部署。整个山东地区陷入危机状态。同时国民党中央也发出一条条军事命令,调74军驻守淄博,以用来辅助韩复渠防守黄河南岸!

黄河以北全线崩溃,给南方带来了无穷压力,张绍华的中华军也是如此,宫崎大佐原本的一个联队大河口一战灭了四成,还剩六成,加上新增的一个联队,仿若一头凶狠的恶狼,对平阴县虎视眈眈。

唯一的好消息是孙克勤的电报,前不久在平原北部和西部地区连续两次血战,歼敌500多,消灭伪军1000人。同时在榆林秘密建立基地,扎稳脚跟,吸收零散的游击队,部队大力扩张。

想起孙克勤,张绍华自有自己的算盘,这可是自己最后翻盘的机会,孙克勤也没让自己失望,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部队从太原以南横穿而过,一路浴血奋战,浩浩荡荡的闯进大西北,由最初的几百人,已经发展到现在接近三千人的一个军团,历经数次苦战,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的好手,张绍华下令他的部队分成各个小支,暗中发展,由于西北偏远,鬼子以占据大城市为目的,小股部队的存活率大的多,一来二去,终有腾飞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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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弓如霹雳弦惊!


class="width">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敌我双方在黄河南北对峙,双方都如同一张绷紧的弓,战事一触即发!

二月二十七日上午,曹福林亲自赶到平阴县城,给张绍华带来一句话:韩大帅有令,死守平阴到济南一线,没有命令不许撤退!

对于张绍华,曹福林是满意之极,张绍华当面拒绝韩复渠的任命,让他对张绍华越发欣赏,同时对韩复渠敕令29师第一独立旅死守平阴的军令也相当无奈,只能暗地里给他运来大量弹药物资。

张绍华接到命令,没有说什么,争取主动权的信念却更加强烈了,乱世中要生存下去,要活得精彩,就不能满足于做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别的都不说了,光从韩复渠处理这场风波的手法来看,韩复渠确实缺乏一个军事家所应有的度量和宏观战略思想,就凭这点,也该请他下台,回老家享清福去了——这总比被蒋介石枪毙好吧?

这一战意义太过重大,淞沪会战还未结束,自青岛登陆的日军毕竟还局限在山东东部小范围地区,由于国民党军队的顽强抵抗并没有取得重大的进展,故此日军在黄河以北停滞不前,阻挡他们的是整个南北的交通枢纽济南和郑州!

郑州以北大部分地区并没有失陷,这样,济南便成了日军必争之地,攻下济南,整个北部日军大量的装甲车,大炮等便有了用武之地!济南,成了日军南下作战的重要军事基地,只有拿下济南,配合青岛的港口,日军就可以在华东华北任意纵横!

平阴。

二月底的天空阴霾密布,狂风卷起散落在街道的碎纸,沙砾,扯得破旧的纸窗“咯吱”作响,街道上宣传抗战的口号声越来越小,阴寒的天气使得往日车水马龙的街道变得荒凉冷清。<<>>

大军压境,战前气氛异常的宁静肃杀,平日里有说有笑的中华军将士也笑容渐少,偶尔传来几声对这鬼天气的谩骂声,似乎在驱逐着心里的暴躁。

萧庆云侧身捡起吹落的文件,脸上闪过一丝迟疑,手上一紧,接着扔下文件向门外走去。

冷风吹过,掀动着已被指甲掐破的文件,发出“瑟瑟”的细响……

萧庆云大步走进第一旅指挥部,还没进门就闷声叫道:“老大!”

张绍华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那看着地图,听到声音,抬头笑了笑说:“阿萧,坐!”

“老大,这次宫崎在东阿集结了一个联队,在加上茌平的一个联队,总人数是我们两倍都不止!刚又传来消息,鬼子再有800多炮兵到位!老大,我看……”萧庆云满脸凝重,担忧而急切地迭声道。

“嗯?”张绍华抬眼看了眼萧庆云,将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双目闪过浓烈的战意,地图上的山川河流在心底生动地演化,他点了点头说:“也对,宫崎如果不加炮兵,就他手上那点人还真有点够呛……阿萧,你不是来劝降的吧?”

萧庆云看着张绍华那胜券在握的神情,尤其是那在空气中瞬间乍现的浓浓战意,他心里莫名其妙松了口气,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掩饰自己的尴尬,咧开嘴苦笑道:“老大,我不是担心我们守不住,只是一旦其他地方失陷,那我们就算死守也没用!据我们所知,韩复渠可不会看着自己的老本在这里消耗一空,这可是他的命根子……”

他顿了顿,看左右无人,最后还是说出了心底的话:“我看……老韩这次是有心摆我们上神台哪!”

“那又如何?!”心里的山川沟壑瞬间仿若被自己一脚踩塌,胜券在握!张绍华双眸子闪着睿智的光芒,他看着萧庆云一脸愤然之色,淡然笑道:“这一仗必须要打,逃也没用!”

这几场狠仗打下来,张绍华觉得自己从实战中不断提升,越来越体会到一个高级军事统帅所必需具备的战略眼光和个人的思想修养紧密相连,你必须学会宽宏大量,切忌鸡肠小肚,这样才能容人所不能容,不去计较眼前的得失,让一切军事行动都从大处着想,围绕着战略目标部署实施。

萧庆云叹了口气,目光也落在作战地图上良久默然无语,他们目前正在夹缝中求生存,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只是这个风险太大,随时可能全军覆没!

沉默冰冷的空气里,张绍华眼光已经从地图上移开,穿过窗户,投向灰暗的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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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黄河北面。

东阿县日军指挥部。

一张墙壁大的地图挂在雪白的墙上,地图上赫然醒目的红箭头蓝箭头显示出日军的部队分为两支,一个联队由东阿出发,直接渡河,直奔平阴县城;另一个联队从西面单桩乡渡河,有西侧进攻!

对方兵力不足,如此分开进攻正正可以分散对方兵力,使得对方应顾不暇,很快就会陷入全线崩溃的困局!

宫崎大佐的圆脸上寒光隐现,指着地图对身边的人说道:“这次司令官要求我们务必拿下拿下平阴,驻守平阴的支那军就是那个叫张绍华的旅长,大家还记得,上次在单桩乡偷袭我们的支那军,就是这个支那人的部队!这次我们有两个联队,就是给他插上翅膀,他也跑不掉!”

“是!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一定要拿他们的鲜血来洗刷上次的屈辱!”一个黑胡子军官涨红了脸愤然道,左手臂还缠着绷带,他就是在上次一战中被狙击手击伤的吉田南。

荒木次郎那两道阴沉嗜血的目光一直笼罩在平阴上空盘旋不去,此刻也冷声道:“废话!血洗平阴,屠城!!!让那些支那猪看清楚了,这就是挑战皇军的下场!!!”

宫崎大佐摸了摸耳边的一道印痕,火辣辣的灼痛感仿佛还没退却,他咬了咬牙,说道:“八嘎!这次,务必要把他们全部消灭!”霎那间,他眼里闪过阴狠的光芒,“啪”手中的指挥杆把地图破开一个洞,正是张绍华所在的平阴县!

******************************

大西北,萧萧北风掠过黄土高原,吹得草木凋零,黄沙飞舞。

延安的一座窑洞里。

沈计才看着手中的情报喃喃自语:“张绍华,哼!当初让你走,你偏要找死,最后让你逃过一劫,本以为逃过一次,你能吸取教训,没想到你又妄自尊大,结果得罪顶头上司韩复渠,韩复渠是什么人,我就不信他不给你小鞋穿,你小子这次又要呈强,哼!鬼子一万人在那虎视眈眈,你现在骑虎难下,我看你这次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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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常绿的南国大地,五羊高踞的越秀山脚下。

古典巍峨的五层楼上,铁坤临风而立,极目天涯,仿佛整个南粤大地就踩在脚下。

张绍华,我是你就派人把韩复渠给做了,把山东抓在手里,我倒要看看,谁敢到老子的地头上撒野!

你是不敢呢,还是脑子进水了?亏你还比人家白白先进七十年!!!

你要做民族英雄是吧?那就去和日本人血拼,这也好,这也好……省得以后闹心……



第140章 烽火济南


class="width">二月二十八日,上午八点,鬼哭神嚎般的警报声划破宁静,先后在济南一线的上空冲天而起,久久盘旋不去,象一个永远不会醒的噩梦钻进山东民众的灵魂里。-====-

“轰!轰!轰!——”整个黄河南岸,以济南为中心响起了震天的爆炸声!包括济南城,淄博,平阴县以及济阳以南黄河南岸的范家庄一带,敌机不断在上空盘旋,一颗颗炮弹如流星般轰然砸下,卷起万丈尘土!

日军发动进攻了!!!

山东第三集团军司令部在轰炸声中沸腾了,紧急军令一道接一道层层下达,全军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江边的守军严阵以待,炮兵们纷纷出动,对准正在肆虐的敌机百炮齐发,不时有敌机中弹拖着黑烟坠地……

激烈的地对空战斗中,第三集团军上下军心振奋,从韩复渠到伏在防御阵地里的每一个士兵,没有人不是热血沸腾士气如虹,所有人都象站在起跑线上的赛手,聚精会神只等那声哨响,就扑过去,杀过去,给予入侵者迎头痛击!大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开战!开战!拼死一战!

地动山摇间,日军的零二战机逐渐升高,离开了高射炮的射程,有秩序地抖动翅膀游曳而去,而江面依然只有黄河水滚滚东去,半点日军的踪影都没有出现。

全军上下大感意外,韩复渠严令不得疏忽,全天候戒严!

谁也不知道下一分钟会不会开战,守军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轮班当值,每一刻钟都处于备战状态地熬过了2月的最后一天……

时间进入1938年的三月。

一连几天,日军还是每天不定时来狂轰乱炸,摧毁了沿河而建的大量防御工事,炸得济南一线的大小城市体无完肤,中华守军只能在做出有限反击之余徒呼呵呵!而且由于全线封锁,韩复渠的人出尽法宝也探不到日军要发起总攻的确切时间,但黄河对岸总是在人头攒动,车轮滚滚,军号此起彼伏,每每以为敌人要进攻,却又每每落空,搞到第三集团军个个人心惶惶,精神几度绷紧又几度放松……

三月五日,朝阳冷艳的清晨,空袭警告再次惊叫着划破长空,二十多架日军战机如挥之不去的苍蝇牛氓,嗡嗡嗡地又来了,已经被这种空袭搞到疲惫不堪的中华守军条件反射地从军营里走出来,低声咒骂着各就各位,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次鬼子又是来下蛋罢了,有的甚至边嚼着馒头边蹲战壕,都没当作一回事,无论精神状态还是士气和前几天简直是无法相提并论。

但这次的轰炸似乎比以往的都来得凶猛,持续的时间更长,而且很有针对性地把轰炸目标锁定在黄河沿线的防御工事和城市周围的公路上,连冒出来作出还击的守军炮兵也遭到疯狂攻击,一轮飞机轰炸后,黄河对岸猛然电光闪闪,数不清的榴弹,铝热剂纵火弹,爆破弹越河而过,以泰山压顶之势展开新一轮的狂轰滥炸!

这样的轰炸下,中华守军痛失制空权,由于岸边防御工事几乎被摧毁,也无法阻止敌军抢滩登陆,完全处于被动,炮声尚未停歇,日军的渡河部队已经夹着雷霆之势,呼啸着卷上南岸!

在日军渡河部队抵达南岸的那一刻,整个南岸的守军在嘹亮的号角声下发起了反击,最先冲上去的是济阳南岸一带防守的孙桐萱的20师,其次是济南城北驻守的22师以及曹福林的29师。

日军经过充分的准备和战前分析,在总司令官冈村宁次一声令下!对济南发起了总攻,整个齐鲁北地上空硝烟弥漫!

一时间,黄河南岸到处杀声四起,浓烟卷卷,沙尘滚滚,惨号连天,昔日风景如画的泉城济南变成人间炼狱……

*****************

上午九时,日军先遣部队已经抵达南岸,与守军进行正面交锋!战斗持续了整整5个小时,由于日军武器精良,人数众多,斗志昂扬,终于在南岸站稳脚跟,与国民党守军僵持不下!

大孙庄外,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日军,张绍华面沉如水,他早下令由范树民打头阵,率领第一团最先发起攻击,接着命令陈勇率领二团往上游迂回,防止鬼子临时偷渡,同时命令赵亮在孙家庄严密死守!

下午四时,日军的第一轮攻击结束,双方都尽快抓住这一丝机会在喘息,凝聚力量等待新一轮的血战!

晚上8时,日军悍然发动新一轮攻击,驻守济阳南岸的孙桐萱的20师伤亡过半,被迫后撤,日军乘势逼近,经过三小时战斗,挺进济南城南方20公里!

凌晨3时,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日军于晚上12点再次发动空袭!借助强大的空中火力支撑,经过三小时的浴血奋战,曹福林29师牺牲了一个旅的兵力,谷良民的22师折损超过五千人,日军于凌晨三点占领济南城北门外大部分地区,逐渐对济南形成包围!

昏暗的灯火映照下济南市政府指挥大营显得一片黯淡,曹福林两眼尽赤,作战图上红箭头所显示日军逐渐对己方形成的包围圈正在逐渐缩小,他的眉头不禁拧成了一个川字。

“司令!弟兄们顶不住了!”曹福林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沉重地吐出一句。

“守不住也要守,这次我们没有退路,上面下了死命令!”韩复渠一脸疲惫,他同样的满眼血丝,多日的折腾加上今天的消耗战,他和全军将士一样,体力精力都已经接近极限。

整个济南的防线太长,日军时而派遣一支小部队突袭,时而重兵正面攻击,让人防不胜防,但就算是一小股敌军来犯,己方必然要分神抵抗,偏偏日军的游击作战术和单兵作战能力在此役得到了充分发挥,打得阴冷狠绝,韩复渠手下的第三集团军陷入苦战之中。

实在不是中华守军们战斗不力,而是绵长的防线有如千里之堤,最怕的就是如白蚁般无孔不钻的日军!韩复渠愁啊,他愁死了,每一道来自前线的情报都会让他心绪不宁……



第141章 孤臣战将

第141章

孤臣战将

据他们掌握的情报来看。从战斗刚打响开始,日军就借助火力优势,从怀庙村,西庄村,杨家庄,蒋家庄,北小街,北套河等地同时登陆,东西战线接近40多公里,按照战前分析的计划展开进攻,日军一个赛一个勇,左冲右突,杀出条血路后,一声号令,随即相互集结,正逐步缩小战圈,向济南城门口集结!

面对这样的残局,曹福林也非常无奈,无论单兵作战或机动作战,己方确实不如日军,一天的酣战下来。形势越发危机,他端着茶杯的右手指节发白,听着耳旁传来铺天盖地而来的爆炸声,凝望远处冲天的火光,幽幽说道:“司令,我29师已经损失了3个团,20师损失了2个团,东面已经快要失守,司令可有什么好主意?”

“主意?哪有什么主意,两方交战,尤其是大部队交战,拼的不但是战斗力,还在拼积蓄,拼消耗!谁先消耗不住,谁就必输无疑!”韩复渠嘴角牵出苦笑,随即脸色一沉,冷峻地说:“中央抽走了我们的榴弹炮旅,老子拿什么来对付日军的飞机大炮?唉!日军后援充足,而我们淄博方向无法分兵支援……本来就兵力不足,中央还抽走了两个师的兵力给冯玉祥,我们目前根本无兵可调,消耗一个少一个,根本没法打!”

提起这事,韩复渠满心不忿,满嘴苦涩!

“**,小鬼子在北方已经站稳脚跟,目前急于动兵怕的就是我们日后积蓄力量反扑。但我们目前许多人仗着地大物博,总闹着要跟鬼子来什么消耗战,就没人想过如果大城市全被占领,小鬼子依仗我们国家丰富的资源,必然会迅速崛起,以城市为中心,逐步统治各个城乡僻壤!到那时,我们中华民族就永无翻身之日!”曹福林咬着牙,两眼射出浓浓的怒火,明智地岔开话题。

韩复渠摇了摇头,沉郁地在室内来回踱步,他的神色随着凝重的脚步逐渐舒缓,到停下来之际,只见他目光澄明,态度从容,仿佛此刻已经置身战场之外,侃侃而谈道:“不仅仅如此,北方毕竟人口不多,城市贫瘠,资源有限,华东。华南就大不相同,这里城市发达,交通便利,丰富的资源已经让日本高层疯狂,垂涎三尺!他们急于侵占,用此来弥补他们的消耗,弥补空虚,扩大军备,一旦真到那么一天,谁也奈何不得!偏偏鬼子眼光毒辣,让我们无暇分身四顾!”

“那您认为该如何是好?”曹福林皱着眉头,目光在山东作战图上凝固,沉吟着问。

“控制战争节奏,掌握主动权!以城市防御为基点,牵制日军主力,同时扩冲军备,主动反击,实行拉锯战!”韩复渠右手用力往下一划拉,眼光清澈通透,仿佛能洞悉一切。

是的,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从日军踏入山东开始,平原,禹城,临邑等地的作战,他就是如此,甚至后来退守济南,也屡次发兵偷袭,拖延了日军的战期!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默然不语的曹福林,叹了口气说道:“大家都说我放弃黄河以北,放弃聊城,禹城,但却没有想过我们的后援问题,就算我们守住禹城一个月,那下一个月拿什么来守,福林啊,作为名军人,我很想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但杀人也要有凶器,没有就是有动机也无用,更何况我是一军统帅,一招之失,满盘皆输,不得不顾及以后,有火种才有希望,有的路踏上去了,就无法回头!我必须为军国留下一些火种!”

曹福林看了看窗外被炮火烧红了的天空,是啊,外面流言蜚语,都说他们第三集团军只顾着保存实力。无心抗战,说那些话的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第三集团军成千上万的的将士阵亡,死得轰轰烈烈,谁敢说他们不是为了抗日!

而且在他看来,倾国倾城在即,到底是保留实力以图复兴,还是选择与城共存亡,这是个非常愚昧的问题。

人都死了,哪里还有翻身机会?与其和一城一池共存亡,倒不如避开敌人锋芒。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历代以来那些所谓文人学者,无不对选择舍身殉城的将军尽情讴歌,未尝不是慷他人之慨?!

韩大帅的意思他很明白,韩大帅的策略大致是你来了,我就顶住,顶了差不多了我就退,保存实力,然后等你来了,我再反扑。

但世人是看不到你心中的山川沟壑的,他们只知道敌人来了,你就不该撤退!……不过,韩大帅此时此刻,是不会去管那些舆论的,他早把个人荣辱置之度外了吧?

曹福林把目光转回到自己的上司身上,心里暗暗慨叹。

远处传来的枪炮声不断在阴冷的室内回荡,韩复渠站在那纹丝不动,似乎陷入了回忆,又似乎陷入了抉择当中!

曹福林动了动嘴唇,还没开口,耳旁就传来一声清喝:“曹福林,传令下去,所有军队务必原地坚守三小时!”

“是!”曹福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一并足,举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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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张绍华站在平阴县外的一处高地上,望着前面浓烟滚滚的战场,面沉如水,寒风吹来,带起衣衫猎猎作响,他丝毫不觉风冷刺骨,一天一夜了,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宫崎的大军早已逼近平阴县外五里之处,日军从进攻开始由两支主力借着空袭的支持正面进攻之外,其他时间均是不断的沿河派出小股部队偷偷登陆,逐步往里渗透。所到之处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张绍华最初是派范树民为先锋,抵御正面,陈勇率人抵御单庄乡南岸一带地区,秦飞抵御东面,赵亮留下来支援范树民。全旅上下经过猛烈的激战,总算打退日军的第一波攻击。

激战到了下午的光景,日军见最初的算计不成,临阵改变战略,直接由孙庄外一处渡河,一轮狠拼后站稳脚跟,逐步向外扩散,这样,日军的炮兵部队就可以集中一处,发挥了巨大的杀伤力!

炮火纷飞,守军被逼得节节后退,张绍华见状随即果断下令,命陈勇的部队沿河往平阴县内撤退,一路上集中兵力扫荡残余小股部队,同时命令秦飞部队缩小防守圈,三处相互呼应。

这招很快见效,中方以突变的战术扳回劣势,战斗开始进入艰难的拉锯战阶段!你攻下一地,我就打回来,你集中火力,我就尽量避让,你来我往间,双方的优势都难以发挥,张绍华的军队以游击战为主,拉不开大规模的阵地战,只能以突击偷袭为守,去消耗日军;日军在大规模作战中,地理环境不熟悉,同样的单兵优势难以发挥,只适合进攻不适合防守,双方又陷入僵持。

直到凌晨…,宫崎终于等到了总部派来的战机支援!平阴城内外顷刻间被炸得星月无光,惨号连天……

这一轮轰炸,打破了僵局,宫崎麾下各支小分队借着制空的优势,以飞机轰炸过的地点为中心,迅速聚拢扫出一条血路,突破重心防守,抵达县城外3公里处,宫崎把军队分为两路,左翼以荒木次郎为首,正面则是宫崎亲自率领,炮兵压阵,化成两股洪流气势汹汹地向张绍华的守军阵地扑过来!

张绍华收拢防守的策略在此刻发挥优势!

面对强悍的敌人,张绍华的沉着果断,周英杰的全方位掌控,萧庆云的步步为营相互配合,这配合默契坚不可摧的铁三角形成一股强大的凝聚力,令第一独立旅上下团结一心,奋勇作战,展开了艰难无比的阵地防御战,一直持续到天亮。

忽明忽灭的炮火中,张绍华看着身边一个个士兵脸上布满灰尘,两眼泛着血丝,他的心情异常沉重,战斗持续到现在,宫崎只派出了他的步兵,炮兵,虽然打得穷凶极恶气焰滔天,但似乎还游刃有余,而且吉田南的一支骑兵营始终没有出现,看来这小鬼子还留了一手,正在等待时机,忽然来一招阴的,彻底击溃己方!

而自己这边,一团,二团,四团都已经全部投入战斗,包括赵亮的两个营也在配合范树民的一团,手上剩下的底牌也只有赵亮的野战营和一个骑兵连!

“张帅,我去左翼看过了,鬼子和大勇斗的旗鼓相当,我看还是要先除掉左翼的鬼子,你看如何?”萧庆云满脸乌黑,气喘嘘嘘地猫着腰小跑过来问。

“左翼,小柳庄外面?”张绍华精神一振。

“是,领头的是荒木次郎,大概有一千人左右!”萧庆云满脸凝重,左翼是个祸患,如果是少数,无伤大雅,但一千多的部队,杀伤力太大,一旦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大勇还有多少人?”

“大勇率领部队在那一带先守住阵脚,然后派出分队分散鬼子的兵力,连消带打的歼敌好几百,本来带去接近一千人马,不过几场苦战下来,也只有大概600人左右!”萧庆云苦笑着说道,对于陈勇他从来都格外欣赏。

600人……张绍华眯起眼沉吟片刻,盯着萧庆云说道:“好,这次就宰了荒木次郎!”

“传令陈勇,放弃防守,全力进攻敌军主力!”

“告诉李佳,率30名好手,配合二团,伺机解决敌军主将!”

“传令洪涛,骑兵连全部出动,配合二团务必解决左翼威胁!”

“一团,三团,四团,全部后撤!加紧防守!三团一营,随时待命!”

“张帅好手段!”周英杰向挥洒自如的张绍华投来两道赞赏的眼光,侃侃说道:“这样一后撤,小鬼子必然以为我们抵挡不住,注意力也就会转移到这里,只要我们能守住接下来的一波攻击,左翼恐怕也就到了收获季节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鬼子从一开始就在岸边扎稳脚跟,黄河天险虽是我军的依靠,但此刻也是一路畅通,鬼子早已做了充足准备,恐怕后续部队会相继开拔,一旦鬼子有装甲车过来,这仗必输无疑,只能争取时间。”张绍华摇了摇头,苦笑着眺望向济南方向,心道:老韩,这次老子信你是个英雄,你可要撑住!

“不过这次依这样看来,除非还有后援,不然我们最多只能多顶一天时间,枪支弹药就会耗光……其实火箭筒和迫击炮的炮弹,剩下的已为数不多。”周英杰无奈地搓了搓手,低声道。

第142章 回首定叫风飞云起

第142章

回首定叫风飞云起

小柳庄外,枪声阵阵。炮声隆隆,硝烟弥漫了半个天空。

“海明,带人把左边包抄过来的鬼子给老子干了,干不掉别说跟老子是一家人。”陈勇站在一处土坡上,用衣袖擦了把脸,朝身边一个长得很精神的小伙子吩咐道。

“是!团长,保证完成任务!一连,跟我走!”叫海明的小伙子转身晃着胳膊,非常拉风地召唤自己的部下,一队士兵立即追随而去。

“他~妈~的,这小子就知道显威风。”陈勇没好气地嘟囔着。这小伙子是他前不久提拔的,叫陈海明,原本在部队里就是个头脑非常灵活的家伙,擅长小股部队突袭,偷袭,什么下三烂的招数都能用上,整人的本事层出不穷!

经过轮番战斗,二团所有的士兵都疲惫不堪,陈勇作为团长更费心费力,精神早已处于麻木状态,幸亏曾经历过平原、禹城等大大小小的残酷战斗。早已磨练出了坚强的求生意志,在那苦苦支撑。

曙光初露,周围的一切都逐渐清晰明朗,陈勇抬头打量四周,不难发现他们正处在小柳庄外日军前往县城的必经之路上,也就是交战中心。不远处那道那蜿蜒流淌而过的河流将大路拦腰斩断,可此刻河两边早已夷为平地。

而陈勇他们被日军逼的炮火逼得已经退守到相距河流东岸两百多米的一处坑洼之地。他们的后方则是平原,几条交叉的道路直通平阴县,此处可谓是最后的屏障。

与此同时,作为进攻方的荒木次郎坐在临时帐篷中,拿着块白布,动作缓慢地擦拭着手中的军刀,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胸膛起伏不定。

一天一夜了,经过一天一夜的的激战,日军倾力而战,他荒木次郎亲自指挥皇军四处出击,寻找突破点,总算在黎明前把支那军逼退二十余里,但却损失了己方接近半数的兵力,这让他感到万分憋屈,心里更是怒火熊熊。

八嘎!真是应了支那人的那句话,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荒木次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随手翻了翻手中的刀,刀锋折射出朝阳的红光,直刺进他心里。他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嘴角用力向下一撇,进攻!必须全力进攻!

必须要全力进攻!若再不能突破过去,就肯定无法完成任务!

对方仅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竟然让他荒木次郎耗费如此多的精神却无法越雷池一步!就算最后胜利了,光这点也让他感到深深的耻辱,无法向上面交代,更无法向自己交代!

……经过一日一夜激烈交战的消耗,效果非常明显,从后期零星的枪声看来,支那守军已经没了昨日的凶猛,可见对方也不好过,伤亡数字估计是己方的几倍……荒木次郎一边盘算着一边大步走出低低的帐篷,迎着朝日用力挥舞了几下军刀,狠狠一顿足,进攻!立即进攻!不给支那人喘气的机会!

打定主意,他精神一振,果断下令所有队伍分成三队,由火力最强,作战经验最丰富的突击队为先锋,组成三把尖刀。直接全力出击。

最后,他瞪起眼勒着嗓子大声下死命令:“先锋队全部上‘紫弹’!若遇敌军阻扰,不予理会,直接冲出一条路出来!”

那些准备冲锋的日军一听,全部精神一振,都知道到了拼命的时刻。

紫弹和红弹,俗称“炸子儿”,是一种极为杀伤力很大且极为残忍的凶弹,据盟军记载,日本军队二战中大量使用炸子以加强标准38枪弹杀伤力。

38枪有两种制式炸子:燃爆弹及汞爆弹。前者与普通弹一样,只是在弹头根部有个红环,因此被称为“红弹”。

汞爆弹则不同,其弹头无尖,是平台形状,根部有个紫环,顾被称为“紫弹”。

当时美国军方曾做过实验,紫弹在任何距离上打中1/8‘高强度铝合金板,可炸出一个3‘直径的大洞。红弹打中后炸出的洞稍小,但有很强的燃烧力!在战斗中若被这样的子弹打中后,死状极惨,侥幸活下来也是100%致残!

因此,国际公约明确规定不可在战场上采用红弹或紫弹,但国际公约对于日本人来说,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荒木次郎把杀手锏留到现在才拿出来并不是慑于什么公约,而是开始的时候没把对手放在眼里,舍不得浪费罢了。

日军重整战队全力出击的效果很明显,凭着兵力数量上的优势和阴狠的武器,很快杀出一番新局面。

昨天日军小股部队兵力分散,陈勇他们处于防守方,占据有利的地形,双方还能僵持,这次日军全力以赴,双方的差距也就越拉越大。

陈勇眼看手下被敌人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已方的压制火力逐一被敌人打哑,防守线节节后退,已不复昨日的从容,虽然已经收回了分散出去的兵力,集中起来全力抵挡,但仍然相当吃力!尤其是荒木次郎选择的战斗方法及其刁钻。整个阵地左侧是主力进攻的队伍,中间和右侧略次,但是中间和右侧却是地形相对平坦,一旦失守,日军就可以绕至己方的后方,左侧虽是山坡,但坡度舒缓,现在己方占据山头,有利于防御,但能否顶住如此庞大的压力,犹未可知。

“轰!”“轰!”连天的炮响震的大地仿佛裂开一般,山坡上零星的树枝早已被战火烧得乌黑,整个阵地中沙粒横飞,原本冰冷如铁的泥土早已被高温烤得稀松炽热。

日军借助后方强大的火力打得灵活机动,整个左侧阵地一片混乱,中华守军奋起还击,一个接一个不停倒下,被日军步步逼近!陈勇临危不乱,大吼着急调人手顶着日军的火力,组织疯狂反扑,拼!不后能退,只能硬拼!后方一坦平阳,一旦此地守不住。日军可以长驱直入,到时全团上下将无葬身之地!

“打!”

“给我顶住!”

陈勇嘶声怒吼,额头沁出密集的汗珠,形势万分危急!

遥望这一幕,荒木次郎觉得自己体内爆发出万丈雄心!是的,身临战场,天生就是军人的他仿若蛟龙入海,浑身热血早已被点燃,两眼不断闪烁着嗜血的凶焰,站在队伍中举起军刀大声嚷道:“都给我上,冲过去!一战定输赢!”

“干掉支那猪!”

“杀!天皇万岁!”

“一战定输赢!”

荒木次郎亲身上阵。震天的长吼,瞬间激发了每个日军的荣耀感,每个日军的热血澎湃,爆发出超强的战斗力。

河水深不及膝,一队队日军踏过冰冷的河水,奋力向山坡冲去,一次次打退,又一次次的补上,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

看你们还有多少人!荒木次郎站在对岸,望着一步步艰难递进的日军士兵,脸上乌云涌动。

正当这里双方浴血奋战之时,相距战场八百米开外的一处丛林中,李佳背负狙击枪,不停的转换地点,身后跟着五名特种兵。

李佳收到张绍华命令急忙出发,火速赶到小柳庄,她没有去见陈勇,而是将带来的三十名特种兵分出二十五名赶去支援,自己带着五个人抄小道绕过阵地,来到阵地左侧。

这里小路崎岖,沟壑纵横,他们将马匹拴在路口,就一路急奔。按照惯例,交战时刻日军的主帅应该是在后方,她必须靠得很近才能有机可趁。

带着手下找到隐蔽点藏好后,李佳抬头打量了下地形,架起望远镜扫瞄了一番,发现日军正在全力进攻,其主力部队正在猛攻陈勇所在的山坡。

而在日军队伍靠后处,她找到一名衣着光鲜,身材略胖一脸黑须中年军人正在那不断的向左右喝着什么,就是他,荒木次郎!李佳眉头一蹙,暗自骂道:“**,这条狼狗还真会找地方,竟然窝在队伍中间。”

这时,她身边的观察员和她耳语道:“队长。这里距战场虽然不远,但是前面障碍物太多,射击过河的可以,没过河的,恐怕打不到。”

李佳仔细思量再三,回头对其余两对狙击手吩咐道:“你们几个靠过去,尽量毙了领头的鬼子。”

两位狙击手和两位观察员走后,李佳猫着身子,机灵地迂回前进,但河这边地势低洼,唯独那处山丘最为有利,却偏偏光秃秃的无法埋伏。她咬了咬牙,悄然跃进水中,冰冷刺骨的河水不由让她倒抽一口冷气,此处河流较窄水比较深,都快淹没半个身子。

那观察员也跟着跳进水里,两人强忍着刺骨的寒意,沿着对岸的芦苇野草慢慢前进,总算寻找有利地形,趴在一颗树后,双脚浸入水中,草丛中挂起的冰凌不断被她们的体温融化,水渍迅速渗湿了半个身子。

李佳打着寒颤,牙齿磨得格格作响,但整个身子仍然坚持一动不动,寻找猎物。

该死!这条狼狗老在那儿晃来晃去,就是不肯消停……

此时,远处日军一波*的冲击,最后两队人马齐头并进,一脚迈入了己方阵地,踏上了高处,李佳脸色一变,心道:怎么洪涛还没赶到?

正当她焦急万分的时候,一阵春雷般的马蹄声敲响,山坡后面传来一声怒喝“杀啊!”,是洪涛!

接着,坡上涌出大队身穿深绿戎装,脚蹬漆黑马靴的士兵,骑着矫健的高头大马踏上高坡俯冲而下!

“杀!”

“冲!”

密集的枪声中夹着金属的碰撞声,洪涛一马当先,挥舞着手里的战刀凌空劈下,一名日军当场倒地,鲜血狂喷,身下战马直接撞翻一名日军!

他身后士兵个个神情振奋,夹着马腹,挥舞着战刀,化成滂湃怒潮向日军涌过去,潮水所过之处,怒斥声、暴喝声夹着惨呼声连绵不绝……

第143章 金戈铁马

第143章

金戈铁马

骑兵连气势如虹。雷霆万钧地向着日军火速卷去,但见马不停蹄,直冲向扑进我军防御阵地的日军,仿佛一道利剑在敌营的正中间劈开一条血路,日军的进攻完全停滞,很多甚至根本来不及招架就被中华骑兵砍下头颅!

“啊!这是?”

“快!挡住!”

“退——啊!”

回过神来的日军不由得惊惶失措,勉力抵抗,后面的荒木次郎神色大变,这支势如猛虎的骑兵横空出现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打翻了他的全盘计划,眼看前面不断的有士兵倒下,阵脚大乱,根本无法抵挡,他脸色涨的通红,扯着身边的小队长嘶吼道:“不要退后!快,原地组织防御,砍马腿!”

他很精,深知在这种情况之下后退,后果便是成为骑兵们追着砍杀的猎物!

在荒木次郎的组织之下,原地防守起到效果,冲过来有两匹马一声长嘶轰然倒地。两名骑兵坠马被日军格杀……

洪涛见状大怒,嘴里发出一声长啸,号令手下收紧队型互相照应,说时迟,那时快,防御阵地后的陈勇见机当然率领的人马杀出来,紧随着骑兵身后也冲进了敌军的防守圈!

才几百米的距离,况且日军也是刚冲上来,还没站稳脚跟,被洪涛陈勇两人带着兵马这么一冲,不多时就被打得节节败退,形势逆转得太快,逃无可逃!

李佳窝在树后,身边的枯枝无声将她的身体掩盖,刺骨的河水早已顺着裤管浸湿到腰部,她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深吸口气,透过狙击镜不断的追踪着荒木次郎的一举一动,看着他随着骑兵的冲锋逐渐一步一步退到了队伍后方……

“好机会!”她嘀咕着叫同样在身边石化了的观察员:“给我盯紧了!”

随着日军的大乱,黄木次郎身边的人也开始向四处分散,让出了很大的空隙,李佳凝视聚焦,屏住气正准备开枪之时,一道人影从黄木次郎身边经过,接着数不清的人影一茬一茬地闪过,李佳呼吸顿时不畅,憋着口气差点窒息。她慢慢放松手指,仔细来回看了一下,忽然心一惊,这条狼狗还有后手!

从她的角度看去,可见从荒木次郎身边经过的日军大概有一个连,行动极其迅速,身手敏捷之极!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在溃退的败兵,莫非竟然是个圈套?!

“不能等了,必须干掉这条狼狗,咱的骑兵来之不易,训练艰难都不说了,这些战马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弄到手的,决不允许损失太大。”李佳此刻脑海里闪过当初战马送到时张绍华欣喜的神情,她自然张绍华是多么的看重这些宝贝,更何况她的下半身冻得太久已经开始麻木,从原来冰寒入骨的刺痛到失去感觉的麻痛!

不能再等了!

李佳慢慢调匀呼吸,奋力挪了挪僵硬的下半身,抛开纷乱的思绪,强忍着浑身上下的极度不适,双眼紧紧盯着黄木次郎的身形,暗暗告诉自己:沉住气!沉住气。务求一击即中!

前方的阵地上,洪涛挥舞着大刀劈断一支支日军的冲锋枪,刀锋带起蓬蓬血花,无人可挡!陈勇左手拿着手枪收割一个个日军的生命,右手同样拿着大刀,在日军中间不断穿梭,所向披靡。

荒木次郎就在距离他们不过一百米左右,正带领一群日军不断在战场中穿梭,他的胸前早已被鲜血染红,冲在最前面的中华守军被日军的“紫弹”击中者,无不血肉模糊,中枪处冒出青烟和浓烈的烧灼味,惨叫着倒下……

“宰了他!”陈勇双目喷血,大声怒吼着,死命向前冲去,一心要格杀这可恶的敌酋,日军本就人数居多,虽然一次冲锋冲散了日军的阵形,但己方经过轮番大战,早已疲惫,唯独洪涛带来的人个个精神抖擞!

混战中,荒木次郎狰狞的脸色,阴狠的笑容不时出现在陈勇和洪涛的视线之内,但无论他们怎样做冲右突都无法接近,非常的无可奈何,他们没想到荒木次郎这时候还有后手,整个战场随着双方新鲜血液的灌注,又渐渐进入僵持,但日军单兵作战能力本就占据优势。无法一鼓作气,后果不堪设想!

“给老子干掉他!”又一名骑兵被荒木次郎快刀格杀,连战马的腹部都被利刀割开一条血槽,滚热的鲜血洒了一地,看得洪涛双目眦欲裂!

奔行中的荒木次郎仿佛一条猎豹,不断捕杀着中华军战士,正当他带领新加入的战队抵挡住一小队冲上来的中华军战士,正准备猎取下一个目标的时候,突然身形一顿,挥着刺刀的右手仿佛定格,胸口鲜血汩汩溢出,再一个错眼,他的前额赫然出现一个血洞……

荒木次郎翻了翻白眼,高举着军刀砰然倒地!

这位身上有着赫赫战绩的日军高层统帅,就此结束了他的争霸历程,埋骨他乡!

满腔愤怒的李佳在这紧要关头给了荒木次郎致命的一枪,接着又是一枪!

“**,总算干掉!”李佳卧在树后呼出憋在胸口的一团气,活动了下手指,继续朝着战场中伸手最为敏捷的日军瞄射。

“砰!”“砰!”“砰!”不断有日军的将领和身手极好的日军毙命。

荒木次郎的阵亡,几名队长的毙命,这一切来的太快,毫无准备的日军的心神大乱。虽说日军单兵战斗力极强,但也气势衰弱,不复刚才的勇猛精悍,又如何抵挡得住气势如虹的中华战士?

在洪涛的指挥下,中华骑兵不断变换阵形,追杀敌军;陈勇率领士兵齐头并进,胜利的光环终于降临在他们身上!

战斗从冲锋到日军的防御,到荒木次郎的拼杀,最后荒木次郎身亡,也就在几钟之间,短短的瞬间。攻进我方阵地的日军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不消一会被中华军消灭殆尽!

紧接着,洪涛马不停蹄,绕过小河,直奔西侧的日军而去,从后方杀入,陈勇率领余下人员由正面支援,如秋风扫落叶般席卷而去……

随着日军主力的被歼灭,双方的悬殊立即拉大,中华步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把日军的防御冲垮,不到两刻钟,残余日军就全军覆没。

这支纵横华北的日军分队在此画上了句号,从此消失!

硝烟稍停,陈勇歪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胸膛起伏着大力喘息,战斗已经结束,现在正在命人打扫战场。

他喘过气来回头一眼看到站在警卫旁边的一名特种兵战士,他愣了愣,忽然想起什么,登时忘记了疲劳,一个鲤鱼翻身跃起来,窜到警卫跟前,一手揪住那特战队员劈头就吼:“你们李队长呢?”

那位小伙子就是最后被李佳支走的观察员,他被陈勇吼的一愣,急忙答道:“李队长让我们先过来,他一个人留在那了!”

“胡闹,这个混蛋,你们还不赶紧去找!”陈勇一脸焦急,心跳加速,真生怕李佳出了什么事,把几个手下骂得鸡飞狗走。

“大勇,难得你还记得我,本姑娘还没死,别像嚎丧似的!”李佳骑在马上,慢悠悠地赶了过来。

“你丫的,没事吧?”陈勇见李佳浑身湿漉漉的。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道。

“没事,这里结束了,得赶紧赶回去,张帅那边形势不妙!”李佳没有理会陈勇的问话,这时候正事要紧。

“知道!洪连长已经说过了,咱正在打扫战场,这次收获不少,马上就走!”想起收获,陈勇两眼放光,缴获了冲锋枪两百多支,步枪还没点过,更有十多箱子弹和手榴弹,还有掷弹筒等等。

“那我先回去!”李佳也没下马多说,丢下一句话就调转马头,就向平阴县奔去,陈勇此刻也知道事态紧急,连声催促手下尽快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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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云翻滚的平阴县。

张绍华和萧庆云并肩站在平阴县正面阵地的后方,他眉头紧锁地望着远处日军一队队在做疯狂的进攻,满心说不出的沉重。

一大清早,宫崎所率的日军在前阮二村为基点发起进攻,凭着飞机大炮的轰炸,硬是把防守线扯开道口子并向前不断突进!张绍华被迫无奈,只能再次收缩防守圈,已经退至西关村外围!

“张帅,这次恐怕很不妙呢!”萧庆云揉着太阳穴,愁得头发都白了。

“有什么办法?!”张绍华暗自长叹。

宫崎的进攻太过犀利,而且兵马众多装备精良,又有空军撑腰,跟他们这支军队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更何况日军火炮的杀伤力太大,这么长时间,早已经站稳脚跟,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估计对平阴是势在必得,对济南也势在必得!

若不是中华守军对这片土地一腔热血,对日军恨之入骨,将这股痛恨化成悍不畏死的精神,恐怕早就溃败。

情况很不乐观啊!张绍华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打到现在,范树民的第一团已经损失过半,赵亮也损失了一个营,秦飞的四团情况也不乐观,加上弹药将尽,最多只能坚持半天左右!

“张帅!”周英杰匆匆赶来,大声叫到:“小李回来了!左侧威胁已清除!荒木次郎被*掉了!”

好!张绍华大喜,果断下令:“全军退守县内!”

这是他们昨晚商量出来的最后办法,县城内有大量的防御工事,而且范围小,鬼子也很难有机可趁!

第144章 全线崩溃

第144章

全线崩溃

大军迅速往回撤。日军并没有趁势全力追击,反而停下来做战前休整。一时间只见远处敌人阵地里人影晃动,在不断的整合队伍,肯定是在准备下一波攻击。

回到城里,张绍华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大步走进指挥部,此时李佳早已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见张绍华到来,连忙站起来说:“张帅,左翼的日军已经被全部消灭,荒木次郎被击毙!”

“知道了,大勇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张绍华点了点头,刚才回来的路上周英杰已经把情况详细说了,他现在需要的是重新安排人手来应付不断变化的战局。

“在打扫战场,路又不远,很快就会回来!”李佳双眉一扬,神采奕奕的说道:“这批鬼子油水真多,大勇缴了十多箱子弹。”

周英杰心中大喜,呵呵笑起来:“刚才还在担心子弹不够,这下该可以多撑一阵了,呵呵!我这就下去着手安排一下防御!”

周英杰走后。李佳也出去,留下张绍华独暗自沉思,此刻他不担心这里的防守问题,这里只是小地方,日军的人数有限,他最担心的是济南那边的战况,一旦济南失守,他们这里就成了日军首要攻克的目标!

他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给曹福林去个电话,探一下最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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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中方守军动作快捷地退回城里,交战对手宫崎大佐站在日军阵地里一脸震惊,荒木次郎阵亡的消息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若说支那军来了后援,或者撤军了,他都丝毫不会奇怪,但荒木次郎带着两个步兵大队的兵力,经过一日一夜的进攻都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这他也可以理解,他经过这么长时间激战,早已清楚对方的实力。

但荒木次郎所率虽不是最强,但也绝对是整个联队的精锐,就在刚才一刻钟的功夫,被完全消灭不说,连荒木次郎本人都战死!这让宫崎既震惊且愤怒,这可是他手下的一员大将,是他的左膀右臂,就这样阵亡,叫他怎能不光火!

一阵冷风迎面掠过,吹散了战场上仍然烫热的硝烟。宫崎大也把军刀刀鞘支在一块大石上,用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深深呼吸,命令自己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失去理智,忙下令全军停止攻击,原地休整备战的同时,也开始重新估量起支那军的实力,他暗自琢磨着,越想越觉得对方肯定还有后招,说不定啊,这撤退就是个圈套!……想到最后,他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趁势追击。

当下他越发的谨慎起来,经过一个小时的谨慎思考,决定采取当初进攻平原时的战法,正面进攻为牵制,实行小股部队游击作战的战法。

随着宫崎大佐的命令层层下达,日军开始向着平阴县全速进军,率先开路的是千辛万苦用大船弄过河的四辆装甲车,全部日军步兵大队紧随其后,进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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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正在缓缓逼近的日军。张绍华放下电话,满脸凝重地在屋里徘徊,刚从曹福林那得知,日军已经逼近济南城门口阵地,此刻济南守军已经退至最后一道防线,济南岌岌可危!

这四面楚歌的处境其实早在张绍华的意料当中,这次日军动用了海陆空三军来渡河强攻,对济南一线是志在必得,日军每个单兵都有着极强的战斗力,极高的战斗素养和战斗意识,因此就算战术很烂,也可以打出很好的战绩。反观第三集团军,装备不足都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出在主帅韩复渠身上!

据张绍华所知,韩复渠一直怀疑蒋介石临阵把第三集团军的精锐部队强行调走,是存了要借日本人的刀来干掉自己的心,所以面对强敌入侵,他就一直在是战是退间摇摆不定……战争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情绪波动或一个小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大局,招致惨重的失败!

戴笠的人来找自己所开出的条件,正好说明了上头已经下了决心要把韩复渠拉下台,而韩复渠命自己死守,无非也是要铲除异己吧?!

他很理解韩复渠的想法,但理解是不够的,他必须在夹缝中找到生路,带领手下逃出生天。

逐渐升高的朝阳将地上的人影拉得很长很长,遮住了地上的鲜血,这金灿灿的万丈霞光却让人心底感到阵阵阴寒。

张绍华站在屋外抬头看着天空。凝望着慢慢飘移过来的乌云遮住了半边天,大地开始变得阴暗,似乎风雨欲来,他胸膛起伏,深深呼吸,吐出胸中的沉闷,捏紧了拳头,好吧,就这么决定了!

“一团配合四团,防御左翼玫瑰湖方向!”

“二团正面抵御!”

“三团防守右翼团山方向!”

炸弹在双方阵地间炸开,一场惨烈的激战由一辆日军的装甲车被地雷掀翻而全面爆发!

这一次,双方都明白这是场旗鼓相当的正面交战,任何花架子都派不上用场,都是虚的,唯有硬碰硬,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者。

寒风吹散乌云,太阳光剖开层层硝烟,洒向血色弥漫的战场。中华守军有的在堡垒,有的在壕沟,有的在临时的建筑物后顽强对抗,誓死不退。日军依靠装甲车,依靠身前战友尸体的掩护,依靠后方火力的支持。长驱直入,全力进攻!

战壕的前方,尸体堆积如山,战壕后方,惨呼声,怒吼声连绵不绝,双方都气势如虹,双方都宁死不退。震天的炮火声响彻平阴的每一个角落,整块大地都在颤抖,鲜血染红了泥土,又被掀起的泥土覆盖。一个士兵倒下,后方马上有人替上,步步紧逼,寸土不让,枪炮发出的声音早已让人听到麻木,唯有那发自心底愤怒的呐喊充斥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杀!”

“机枪手让开,我来!”赵亮满脸乌黑,左手已经磨出鲜血!

“三营二连,给我冲上去!”陈勇满头大汗,被鲜血染红的衣衫已经破碎!

“顶住!手榴弹给我!”范树民左臂已被子弹擦掉一块肉!

“一营随我来,树民顶住!”秦飞穿着白汗衫在阵地战壕里左冲右突,军服早已不知被甩到何处!

“嘶”李佳伏在一处断墙边,倒抽一口冷气,满色发白,额头上沁出汗珠!

……

张绍华用望远镜不停张望,目光扫过整个战场,他两眼冰冷,双手已经握得指节发白,这一战无法避免,关系太大,不战,临阵脱逃,战!一个不好全军覆没!

“张帅,不好!”周英杰满头是汗,一扫以往的从容,来到他身旁低声说道:“济南西门被破,韩复渠估计要退兵!”

西门被破,张绍华脸色一变,随即点了点头,韩复渠退兵,已是必然,韩复渠总共也就两个半师,连大炮也被调走,本身实力就弱,而且鬼子集中了华北一路南犯的精锐,双方都是老对头,彼此的实力早已经清楚的不能在清楚。死守胜负在两两之数。但这一战的损失是韩复渠承担不起的,他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能守到现在已属不易!现在恐怕要不了多久韩复渠就会撤兵了!

当下毫不犹豫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收到城内探子电报!”周英杰也是一脸阴沉,心底闪过一丝阴霾。

“张帅!通信线路遭到鬼子破坏!电也被切断!”

通信断了?

张绍华双目闪过一道精芒,说道:“英杰,辛苦你一趟,带几个生面孔,去东面打探一下情况,最少抓几个探子,抓不到也要抓!半小时内务必赶回!”

“这……”周英杰眉头一皱,盯着张绍华看了一眼,这时候抓什么探子?但随即他注意到张绍华的手指向了西南方向,顿时眼睛一亮,霍然住口面色不变的火速转身。

望着周英杰急匆远去的背影,张绍华心里松了口气,韩复渠,这次老子可由不得你了!日军已经毕竟县城,靠着四个团的力量抵抗,目前虽然旗鼓相当,但是日军有后援,而他们没有,日军有的是物资装备,他同样没有,兵越打越少,弹夹会越来越空!

济南城内,韩复渠一脸阴沉,西门攻破,日军大批大批的涌入,见人就杀,见屋就烧,整个西面陷入了火海之中,滚滚浓烟随着寒风弥漫整个上空。这些战报看的他心里冰凉,济南防守失败已是必然,此刻退缩或许还有本钱,如果硬拼,后续又该如何?

此刻他陷入进退两难之地,退必然留下话柄,不退积蓄的实力必然会一扫而光!

“叮……”电话声惊醒了他的沉思。拿起电话,话筒那边想起焦急的声音:“司令!北门顶不住了!鬼子有大炮!”

“什么!”韩复渠脸色一变,大炮竟然运过来了,当下毫不犹豫命令:“撤,留下两个旅抵御,其他的给我撤!”

思量在三,眼神扫过整个黄河南岸,冷声下令:“各师留下一个团的兵力全力抵抗,其他所部全力撤退!”

弯曲的黄河南边,不起眼的几个城镇映入眼帘,当下命令道:“通知29军独立旅,全力抵御,为大军撤退争取时间!”

就在韩复渠准备撤兵命令下达不久,周英杰带着几个人满头是汗的走到张绍华面前,周英杰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说道:“张帅,韩复渠开始撤兵,济南城破!”

济南城破!这么快?张少华一愣,随即释然,韩复渠果然是狠角色,进退丝毫不犹豫!在耽误恐怕损失更多。

“不止如此,日军有一个连队开始向这边迂回!”周英杰沉着脸,双目盯着张绍华,微不可擦点了点头!

“庆云,师长有没有什么指示!”张绍华面无表情,游刃有余!

“通信全部被破坏,根本收不到丝毫指示!”萧庆云自然而然的摇了摇头!

“那我们也撤,大军破成,这里马上就陷入层层包围当中,无力可挡!”张绍华脸上闪过一丝绝然,命令道:“全军南撤,任何后果由我承担!”

“张帅!”

“张帅!你走,我们留下!”

周围的几个人全部面露震惊又带着感动,撤退,这个后果不是任何人能承担的起的。

“不必多说,快,传令各军,留下部分牵制,其他全部南撤!”张绍华一脸怒气,果断下令!马上就陷入重重包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第145章 风雨渡江

第145章

风雨渡江

山东菏泽市鄄城县。滔滔黄河水怒吼着向东奔流,惊涛拍岸,卷起层层水雾后,又被寒冷的东风吹散,纷纷扬扬的四散而去。

张绍华立于黄河畔,冷风吹来,吹得衣衫猎猎作响,河水激起一道道浪花,卷起一个个漩涡滚滚东去,令他目眩神迷,他深深吸了口气,眉宇间不知不觉凝聚着浓浓的思虑。

昨日上午济南沦陷,平阴陷于三面包围之下,他不得不下令撤军。眼下全旅上下经过连续一昼夜的奔波,来到鄄城外的董口乡。

昨天夜里,他急派秦飞带着第四团和赵亮手下的一个野战营暗中赶去安阳,都一天过去了,秦飞一点音讯都没有,也不知道怎样了……

在平阴,由于通信系统被日军炸毁,无法29师指挥部联络上。也不知道韩复渠和曹福林有何指示,不过在那样的状态之下,有指示还不如没指示,按照韩复渠的命令肯定是叫他们坚持下去,偏偏坚持下去的结果绝对是全军覆没,日军有着两倍于己的兵力,和强于自己很多的飞机大炮,实力悬殊太大,三面临敌,根本无力抵抗。

……只是没有命令,私自溃逃,此事恐怕也无法交代,上司曹福林可能不会怪罪,但是韩复渠那里……张绍华看着河水泛起一个个漩涡,觉得自己此刻就仿若陷入漩涡之中,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

目前,他最悬心的是秦飞带走的那支军队绝对不能暴露!因为这才可以说他们已经折损过半,在巨大的损失前倒也不怕曹福林怪罪,再说没有接到任何命令,只能算是自作主张,闹起来也无非是个决策错误而已。

思量到这里,他心情稍有好转,眉上皱也稍有舒缓,他暗自琢磨着,韩复渠此次恐怕也没好日子过吧,不过此事换了谁恐怕也会像曹福林一样,国军并非没有将才。也并非贪生怕死,而是输在整体的战斗力和素养以及装备上。靠着买回来的外国次品货,来抵抗日军先进的武器装备,这个差距任谁都知道,正规军队的正面作战与游击不同,他们拼的是消耗,是质量,并非有着信念就可以取胜。

想起昨日撤退时的奔波中,不少士兵由于连续的体力透支而出现晕厥风寒,但仍然坚持赶路,他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的军队和日军比起来也差不多,只是无论在人员的训练,或是单兵作战上,还是无法比拟,不能临阵发挥集体的最大力量,而日军不同,他们几千几百人能很好配合,几十几个人一样可以,这才是最可怕的……

“张帅!”正在他思绪纷飞之际,萧庆云熟悉的嗓音传来。把他从深思中惊醒,回头一看,却见萧庆云和周英杰双双赶了过来。

“都安排好了?”张绍华朝两人点点头,笑了笑。

“基本上差不多了,只是他们太过疲劳,纪律有些松散……”周英杰皱了皱眉头,耸了耸肩:“还是纪律性欠缺!”

“这次山东是保不住了。”萧庆云爬上堤岸站稳了,也眯着眼,望着前面奔腾的河水叹了口气说。

“没办法,日军在北方积蓄实力多时,其强大超出我们所知,日本人用残忍强硬的手段使得整个东北内部一片安宁,还真似乎被‘共荣’了,虽有不少游击队在那,但无法动摇日军的根本……你们看,日军在华北华东地区疯狂扫荡,整个敌占区里却几乎没有能成气候的反抗势力,还和朝鲜一样,成为日本人的大后方……山东这片,日军这次进攻兵力太多,整个沿海地区几乎全部陷入战火之中,国内军备不足,兵源同样不足,山东想保下来,就需要全国一半的兵力,目前老蒋根本没有这么多可用之兵。”张绍华喃喃低语,却没注意到自己口中的老蒋,让周英杰目光一凝,幸亏他是张绍华心腹。也没太在意。

“确实,目前上海那边正打得不可开交,我方投入的兵力太多,一战下来,就算胜了,也会大伤元气,要回过头打山东也是难上加难。”萧庆云一脸苦笑,国内的形式他们比谁都清楚,上海战役不说,浙江那一条线上都需要大量的军队和日军对抗,在延绵到山东沿海地带,日军几乎从整个东北面包围,还在不断的收缩包围圈!

“你们在这讨论讨论,我回去看看。”张绍华一脸阴郁。

鄄城乡并不富裕,乡民和其他地方的民众一般淳朴,知道他们是抗日队伍,对他们十分热情,乡长林富贵也是本地人,高高的颧骨,总是眯着眼在微笑,看起来也是个精明角色。

张绍华刚回到营地,就看到土场中间停着两辆卡车,陈勇和李斌在指挥着一群士兵从车上往下搬东西。见张绍华走来。陈勇笑着嚷道:“老大,医药都弄回来了,我们可是将鄄城内的药店医院都扫荡个遍。”

“你该不会是没给钱吧。”从陈勇的笑容张绍华凭直觉看出了有点儿不对。

“旅帅,给钱了,只是陈团长每次都还价,而且还得特厉害。”李斌此刻倒是说了实话。

张绍华刚要说说陈勇,心里却忽然想起个人来,禁不住开口问:“李佳呢?”李佳平时可是最喜欢和他们几个凑这些热闹的,今天怎么会少了她?

“李佳好像身体不舒服,早上刚出来一下,脸色苍白。我劝她回去休息了。”范树民正在翻看刚卸下来的药物,听到问话就抬起头看着张绍华很是担忧地说道。

谁都知道,在这种时候病倒了,可不是玩的,范树民正心急着呢,满心来看看有什么药管用。

“恐怕是受了点风寒,早上还找我要了些感冒药去,我当时没在意。”李斌随口应了句,埋头整理东西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绍华的心晃了晃,李佳的性格他最清楚,除非病得很严重,否则不会这样……他也没多想,转身就像李佳住处奔去。

“李佳!”张绍华来到门外提高声音叫道。

李佳此刻正歪在床上,卷着棉被不断咳嗽,听到声音,努力睁开一线眼,平了平气息说道:“进来。”

张绍华推门而入,一股冷风跟着灌进屋内,含意阵阵,李佳下意识地拉了下被子,随即又松开手,嘴角上扬淡淡微笑:“老大,你怎么来了。”

张绍华走过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佳,被她憔悴的脸色牵动得紧紧皱起眉,轻声道:“病了?”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休息下就好。”李佳笑了笑,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

望着李佳牵扯起来的笑容,张绍华也不说话,拉过椅子就做到床边,伸手就往她额头探去。

李佳把头往里面一偏,哑着嗓子嚷:“没事!”

“别动!”张绍华缓缓吐出两个字,李佳稍一迟疑,张绍华的手就搭了上去,热得发烫!

张绍华的眸色刹那变黑。他盯着李佳很认真地说:“怎么回事,别打马虎眼!”张绍华瞪了李佳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身体没那么差,又经常训练,普通风寒根本不会对你有影响。”

李佳张了张嘴正待狡辩,张绍华就已一脸孤疑的看着她说:“自从上次让你去支援大勇,回来就不对,后来在平阴你埋伏狙击的时候,失手好几次,你在小柳庄到底做了什么?”

“没事,我就在大勇旁边不远,嘿嘿,一枪就毙了荒木次郎那老鬼。”李佳双目一亮,有些自得的说着,完全不理会张绍华的问话。

“你啊,我记得后来大勇说当时你浑身湿漉漉的,说你跳到河里了,不会是真的吧?”张绍华瞳孔收缩,雪亮的目光直盯在她脸上一动不动。

“怎么会,我可没那么笨!旁边干燥的地方多了,还很多草丛,随便找一处都可以。”李佳用“你当我是傻子”的眼光白了张绍华一眼,心里把陈勇骂了个遍。

原来陈勇后来退军的时候,为了激励他手下的将士,就拿洪涛和李佳做参考榜样,尤其说看到李佳浑身湿漉漉的,就说什么为了伏击日军,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半个多小时云云。

张绍华心里估摸着陈勇的话大概八九不离十,既心痛这个倔强的姑娘,又拿她没办法,只好苦笑着说:“你啊,我该怎么说你好。我让李斌过来看看。”

“不必了,不劳您老人家大驾,我已经吃过药……还是说说你吧,这次你祸闯大了。”李佳浅笑着把话题岔开,她是明白人,这次战役对重庆政府的意义非常重大,如今惨败,恐怕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也没多大事,我们还有后招!”张绍华笑了笑,自己的事不说,倒是把话题扯到他身上,看着李佳清亮的眼神,张绍华叹了口气说:“当时的情形由不得我们,济南失守了,我们在抵抗下去无疑是蚍蜉撼树,没有丝毫意义。”

想起这个张绍华就心情沉重,话虽如此,但总需要给外界一个交代,就怕有人拿此大做文章,到时候有理说不清。

“你可以直接上书给蒋光头,然后让杜月笙帮忙,就没多大事。”李佳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一口气喘不过来,低下头去咳嗽起来。

张绍华忙转身拿起水杯给她倒水,嘴里说:“那样只是暂时的,山东这支军队,必须要重新整合整合,当初如果韩复渠能够主动一点,合兵北上,占领平原一线不丢,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说到这里张绍华把水递给过去,双目射出凌厉的光芒,接着说:“现在这样,只推卸求全并不是我想要的,现在在他们看来,我们只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哪里入得了那些高僧的法眼?”

李佳接过杯子喝了口水,低头思量片刻,无意中看到床边自己的蓝色披风,似乎想起什么,抬起头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莫非准备……?”

张绍华点了点头,迎着李佳担忧的眼神,微笑起来:“放心,我可没那么好糊弄……”说到这里他嘎然而止,没往下继续说,连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这些想法他连亲信如萧庆云周英杰都没透露,怎么在这姑娘跟前倒是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呢?

他脸色缓和下来关切地说:“倒是你,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是拼命,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李佳右边的脸颊泛起个小酒窝,她抿着唇笑道:“病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急什么急?能把那条狼狗干掉,叫我多病几场也值了!”

“我倒宁愿你没病没痛,荒木次郎迟早完蛋,赔上你的小命可不值!”见她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真有点急了,行军路上病倒,随时危及性命,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第146章 局中局

第146章

局中局

听到他这样的话。李佳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大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接着何复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大,老大!”

张绍华走过去拉开门,何复生一看到他出现就急急道:“老大,那朵云又来了!”

那朵云?张绍华睁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何复生打了个手势:“就是那朵红色的云!”

“哦?人在哪儿?”张绍华醒悟过来了,凌云小姐竟然找到这里来了?真够神通广大的!这种关头,她来干什么?

“人已经来到庄口了。”

张绍华想了想,说:“你请她到乡公所吧,我过那里等她。”

何复生点了点头,急匆匆地走了,张绍华这才回身和李佳说:“你好好休息,我有点事要处理。”

李佳虽然不明白他们俩在说什么,但看样子也知道是重要事情,就笑着说:“我没事!你该干啥干啥去。”

******************

快步走到暂时借用的乡公所,张绍华把正在收拾东西的勤务兵打发出去,自己来回踱了几步,最后决定坐下来,拿起桌上那本线装《三国演义》随意翻看。静待来宾。

过了大概一刻钟,他正看到诸葛亮到东吴舌战群雄,就听到皮靴笃笃自远而近,凌云来了。

她迈过门槛,大大方方地进了门,也不说话,就看着张绍华微笑。

张绍华握着书卷站起来,客客气气地说:“凌小姐,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出现。”

凌云环视了一下简陋的乡公所,微微笑了笑,笑得满室生辉:“要张旅座呆在这种地方,也太委屈你了。”

张绍华波澜不惊地摊了摊手:“当兵的,四海为家惯了。凌小姐,请坐,有招呼不到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凌云款款走到桌旁坐下,把手上拿着的一叠报纸搁下,淡淡道:“今天最新的《齐鲁晚报》,不知道张旅看了没?”

张绍华也坐下来,气定神闲地答:“这里穷乡僻壤的,兵荒马乱,要找新报纸还真不容易。”

“韩大帅对外公布,说第三军败退,是因为有人不听军令,阵前逃脱,导致平阴失守,打乱了军部作战计划。令我方无法夺回济南,他被逼下令大军后撤……他在递交中央的报告也是这样指出的,言之凿凿地说他曾下令贵旅死守……”她的目光似有似无地在张绍华手上的书扫过,浅笑道:“张旅座,你的麻烦还真是不小呢!”

靠!这韩复渠还真是甩了自己出来顶锅!张绍华的心脏猛一收缩,浑身血液哗哗地涌上了脑门,虽然知情的都知道是济南先失守,自己陷入日军重围不得不撤退,但毕竟是局外人多,而且自己这批人又引人注目,正好被人家抛了出来祭神!韩复渠这招一石二鸟绝对高明——既转移了公众的注意力,又能让张绍华狠狠栽个跟头。

为了避免流露过多情绪,他垂下眼去把那本《三国演义》合上,仔细拂平封面的褶痕,心里在想:既然如此,你们还找上门来干什么?趁机拉拢还是趁机打压?……

“伯里克里斯是我最佩服的古希腊人,他曾在伯罗奔尼撒战争的阵亡将士墓地前发表过一次演说,你看过么?”张绍华从书卷上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问了一个凌云做梦也想不到的问题。

“伯里克里斯?我记得是古希腊的一个著名英雄?”凌云愣了愣,虽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但还是反应很快地接上话。

“嗯。是的,他在那次演讲中说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他说雅典是一个自由人的社会,钟爱自己的生活方式;雅典人愿意倾听别人的意见,但雅典人决不会去干预别人的生活,也不希望别人来干预雅典人的生活……不知道这段演讲你可有印象?”他的声音在略显空洞的屋子里回旋,自有一番悠然的睿智。

凌云眨了眨眼,目中闪过一丝亮光:“我只记得这个人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他说‘时间’是最好的忠告者。这话真真是真知灼见。”

她很是诧异,原以为对方肯定会急着分辩解释,为自己开脱,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侃侃而谈,言下之意似乎是不愿意接受任何人干涉!这个张绍华,还真是神了,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或者他早有定算?

张绍华轻轻把书放在她带来的报纸上,灿然一笑:“伯里克里斯临死前的一句话让我更加佩服,他病重弥留之际,大批亲友和属下在他病榻旁,低声谈论赞扬他的丰功伟绩和造福于国家人民的贡献,他听到了,借口说了句:这样的胜利和成就,其他将军和领袖也可以做得到,而他认为自己最了不起的功绩是——‘没有一个雅典人曾因为我的缘故,而不必要的为他的亲人服丧’,凌小姐应该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凌云沉吟片刻,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在雅典执政数十年,手掌大权,没有妄杀过一个人?”

“这只是其中一点,他主要意思是:他在执政期间,从来没有因为错误的决策。去发动战争;他指挥军队作战,也从来没有因指挥错误或强求胜利而多牺牲一名雅典人的性命!”张绍华再次站起来朗声说:“战争,在战场上牺牲部属士兵的性命,有时无可避免,但执政数十年而不妄杀一人,不多牺牲一人,那就很伟大了!”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很自然地散发出智慧的华光,看得凌云有点眩目,她静静听完了,才缓缓道:“张旅座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惜啊……伯里克里斯是希腊人,而张旅座却生在中华!”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欣赏这个张绍华,他和自己所见过的军官很不同,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思维策略,都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度,这样的人,被人暗算了实在可惜……想到这里,她用很诚恳的眼光深深看着张绍华,低声说:“张旅,你现在是这次山东败退的风头人物,只要你说出真相。就能扭转局面!”

“什么真相?请赐教!”

“真相就是你们和其他师旅一样,是奉命撤军,不是临阵逃脱!”她红唇一张一合,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么一句。

电光火石间,张绍华明白了对方的来意——重庆政府开始布局了,目的就是搞掉韩复渠!估计中央肯定不止在自己身上开刀,要整跨一个基本独立为王的大军阀,一定是逐步收网,而这个网,绝对是大到自己无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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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飘着濛濛细雨,寒风如刀割得人脸颊生疼。

张绍华立于檐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出神。外面士兵在冒雨操练,只是每个人因连番恶战而带来的疲惫并没有完全恢复,这也难免,毕竟他们参军时间太短,大多农家出生,没有丝毫底子,许多人初次面临战争,身边倒下的战友有自己的亲人,朋友,这种伤痛对于初次面临战争的他们来说,打击是巨大的,这段时间难免士气低迷。

张绍华心底暗叹,还是不够专业,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军队所存在的弊端他心里十分清楚,临时招募发展的,并没有正规军队的军人意识,组织性和纪律性完全靠着那股保家卫国的信念以及他们之前战胜所带来的名望,若没有这些,恐怕更加松散。

这次战败,曹福林先前已经发来电报,要求详细汇报作战过程和方针,自己把这份报告改了又改,好不容易才交了上去,其实无论怎样写也难堵那些吃干饭的所谓权谋人士那悠悠之口。

忽然,外面一阵骚乱打断了他的思路,陈勇大步走过来说道:“老大,曹师长派人来了。”

“请他们进来吧!”张绍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现在才来,未免来得太慢了点吧,他转身走进屋,下令周英杰和萧庆云也过来。

不多久,曹福林派来的人到了,来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微胖,圆脸细眼的中年人,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这小伙子高高瘦瘦,带着副眼镜。

一脸书生气。

那中年人一进门,见张绍华一脸含笑的迎了上来,就握了个手说道:“看来你就是张绍华张旅座吧,在下29师副参谋兼政治部主任王佑川。”又指了指身边的人说道:“这位是副官宋卫国。”

张绍华和他们寒暄了一番,心里却想,政治部,参谋长,看来是立下马威的……

几人围着桌子就坐了下来,张绍华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不知参谋长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王佑川两眼眯成一条缝,一脸郑重的说道:“张旅长,明人不说暗话,实话说,这次你们驻守平阴,不战而逃,不知张旅是什么意思?”

“嘭!”陈勇正在给他们倒茶,听到这话陡然把水瓶往桌上一放,一脸怒气冲着王佑川就骂:“放他娘的屁!什么玩意?不战而逃?老子手下两千多死了就剩六百了,是老子让他们送死的?我们一个旅现在就剩三个营了,什么叫不战而逃?”

“闭嘴!你是什么人?在这大呼小叫的!”坐在王佑川身边的宋卫国也是一脸怒色,他们一个29师参谋,一个是参谋副官,平时都高高在上的,什么时候被人这般骂过,宋卫国自然生气。

“大勇!”萧庆云瞪了陈勇一眼,止住陈勇的话,向着王佑川一脸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我这手下管教不严,在加上平时一副倔脾气,还望参谋长见谅。”言下之意,显然是指宋卫国缺少教养。

“不知此时张旅怎么交代?”王佑川打了个哈哈,扯住正题不放。

张绍华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王佑川,手指在水杯边缘不断敲击着,悠悠说道:“王参谋,刚才我那手下也说了,事实就是如此,详细的报告早已递交给师长,相信王参谋不会不知吧。”

第147章 不归路

第147章

不归路

看着张绍华漫不经心的样子。王佑川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张绍华也太过傲慢了点,但他神色不变地开口道:“报告我知道,只是中间有不少疑惑,首先里面提到‘通信遭到破坏’,这方面军处一直争论不休,实话说告诉你,当初济南城破,面对数倍的敌军,韩司令无奈撤退,但撤退之时,同时下令,29师独立旅死守平阴,当初韩司令的意思是守住平阴,暂时放弃济南,日军占领济南后,以日军的作风必然会加强统治的同时急剧扩张,而平阴就是扩张的首要目标,到那时,韩司令伺机而动,狙击日军派出的小股军队。伺机反扑,一举夺下济南,然而当时撤退之后,却得知旅帅已经撤退,将平阴拱手让与敌军,置军令与不顾,使得整个计划不得施展,事后又推脱什么‘通信遭到破坏’,不知是旅帅有意还是敌军故意?”

周英杰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王佑川,说道:“王参谋,切断通信是日军常用的伎俩,何况日军早已有心攻打济南,平阴等黄河南岸一线,首要的自然就是切断通信,这招防不胜防,换谁也无奈,我想参谋长不会不知吧?”

周英杰说到这里,也不理会王佑川略显尴尬的脸色,神情激愤,语气却异常冰冷的说道:“说我军故意,不知参谋长听说了什么还是主观臆断,我们独立旅从黄河以北打到黄河以南,原首长范筑先将军在平原一役为国捐躯,其后退至聊城我就不说,来到平阴,主动要求进攻单庄乡,破坏日军南侵据点。一路下来历经大小战役无数,由原先的一万多人到至今只有三千来人,这其中战况的激烈,损伤的严重,众所周知,我军战功累累,何时退缩过?今日就凭参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怀疑我们故意破坏通信,不战而逃,你这话不怕让死去的战士不得安息,让活下来的战士心寒!战事乃国事,因一己小利而葬送一国的事,我们还不至于吧!”

王佑川被周英杰毫不留情的一顿面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在军中地位相当高,何曾这样被下级当面驳斥?何况张绍华他们的独立旅原本就是临时拉扯出来野兵蛋子,在他的印象中,和他们的正规军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山寨民间武装,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被周英杰的一顿呵斥让哪里受得了。尤其是张绍华他们几个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更是让他怒火中烧,不过他到底是个军中高层,经历过无数风浪,此刻虽然脸上寒霜密布,却还能保持沉默,没有当场发作。

但他身边的宋卫国就涨红了脸,绷直了腰杆怒声道:“你们!……师部早先下达命令的时候,你们通信还正常,后面济南城破了,要再下达命令就收不到信号,你们的通信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节骨眼上,想不让人起疑都难,这次战败完全就归结与你们!”宋卫国毕竟是小伙子,沉不住气,一句话就把他们的底给露了出来。

张绍华心道果然是来找替死鬼的,原本大家心照不宣,还有一番商讨,此刻被挑明了,再不说点话,以后还真是不好处理,当下面色一变,“啪”霍然站了起来,手往桌上一拍,“砰”门被撞开,外面一群士兵,拿着枪只指着王佑川和宋卫国。

宋卫国一脸紧张,王佑川却脸上怒气上涌。正待开口说话,碰到张绍华凌厉的眼神,不由话到嗓子眼还吞了进去。

张绍华语气森然的直接对宋卫国道:“你是什么东西,在这大放厥词,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里轮不到你讲话!给老子闭嘴!”转过头盯着王佑川,泛着冷笑,鄙夷的说道:“王参谋,原来你今天到这里是要找我张绍华犯罪证据的,今天我张绍华就把话撂在这,当时平阴日军是我军两倍之多,我们防御一日一夜,死伤足足超过七成,这些我都不说,后面济南城破,遭受日军三面夹击,那时我们无法和总部取得联络,再不撤,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其他的,该说的已经说了,该报的也报了,事情就是这样!”张绍华语气一顿。扫了他们一眼,缓缓说道:“不知王参谋还有何见教?”顺手示意门外的士兵退下。

王佑川神情一松,一脸尴尬,有些歉然的说道:“张旅哪里话,此次只是为了确认一下张旅的报告是否属实,既然一切都如上面所说,在下也就没有什么疑惑,也好给师长以及上头一个交代,军情紧急,我这就赶回去。”说罢示意了宋卫国一眼,就起身站起。

张绍华也不挽留。点了点头,面色转晴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挽留。”

王佑川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

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去,张绍华冷哼了一下,刚来到他身后的周英杰忽然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寒意!

陈勇一脸尴尬的站在屋里,见张绍华送客回来,摸了摸后脑,堆起笑脸说:“老大,那个刚才……我实在是气不过才骂人的,你大人大量别见怪。”

随后进来的萧庆云爽朗地笑起来,看着陈勇说:“哈哈!大勇啊,你那话可说的正是时候,老大怎么会怪你,只是以后别这么犯冲了才好。”

“不会,不会。”陈勇一见没事,顿时喜笑颜开,他最担心的就是张绍华来个给他关上十天半月的禁闭,他生性好动,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行了,大勇,以后别这么火爆,都团长了,还不沉稳。”张绍华心里暗笑,嘴上当然不会松口。陈勇的火发得正是时候,他们三个人当中,任何一个人开口都没有陈勇这样的属下开口合适,毕竟他们是掌权者,下面人惟他们是从,若他们说出来可能有推脱之意,但属下就不同。

几人闲聊几句也就出去了,此时他们还停留在在鄄城外,这里离战场虽然不近,但也不远,日军正好在忙着巩固根据地,而他们也有了难得几天的休息。

外面细雨依旧,张绍华两眼微眯的靠在椅子上,听着外面的风雨之声。神情一片安宁,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此次虽说是在发脾气,实则确实给王佑川一个下马威,回去之后必然会禀告曹福林。这些他丝毫不担心,和曹福林合作这么久,此时正是紧要关头,若不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恐怕还真以为自己就要吃他喝他的,离开他就不能活,这次也算是个不友好的警告——彼此之间其实是合作关系多于上下级关系,曹福林极其精明,肯定能看出其中关键,以目前的形势,断然不会作出翻脸这等不智的举措,不想把此事闹大的话,曹福林只有想办法保住这个捡回来的第一旅。

“吱呀”门被推开,李佳端着炭火盆悄然走了进来,看着张绍华迎来的目光,轻轻一笑道:“怎么?给人家个下马威,现在后悔了?”她边说边将炭火盆放在桌底,然后在张绍华身旁坐下。

感受着脚下传来的丝丝暖热,张绍华心里顿时觉得一股暖流自下而上把自己笼罩,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水壶给李佳沏了杯茶,看着李佳有些苍白的脸色,嘴角泛起笑意:“你说呢?病还没好吧,没事多休息,别乱跑。”

李佳没有理会张绍华的反问,心里早已明白,他绝不是为这是头疼,白了他一眼,闪着眼睛说道:“我没多大事”顿了顿,语气似乎有些感慨:“也就是小风寒而已,比起以前那可是小巫见大巫。”

以前,她以前的一切张绍华并不太清楚,望着李佳浅笑的面容,他心里没来由的有一丝担心,宠溺地看着李佳,摇了摇头有些好笑的说道:“你呀,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加了句,你让别人如何放心。这丫头一但决定的事,哪怕是面对刀山火海,也会闯一闯,估计任何人都拉不住,以前恐怕也是如此吧?

“事实就是如此了。”李佳一手在火盆边张开,一手在茶杯上绕着圈,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她的目光带着丝丝希翼,有些感叹地笑了笑:“不死就很幸福,希望战争能早点结束。”

李佳柔和的笑容让张绍华心里一颤,目光中的怜惜一闪而逝,有些不适应李佳突然话意的转换,顿了顿说道:“天下熙攘,利来利往,这场仗不仅是中日的战争,也是一场国内势力的较劲,到时候恐怕要来一次大清洗,等战争结束,恐怕所剩无几了。”

“那倒是,只是你也该抓紧时间积蓄力量,也好争雄天下,别总是老好人一个,那样可是一辈子劳碌命。”李佳担忧的目光轻轻在张绍华脸上拂过。

张绍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里有些无奈,自己又何想如此,只是有时候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他默默看了李佳一眼,心里想,你李佳又何尝不是和我一样,有些事情虽然不说,但是感觉不会出错。

人都是如此,总是希望身边的人可以努力去追求,总是奉劝对方,不希望对方和自己一样,有强制的约束,也有意味深长的忠告,就如同**一般,一方往往只在其中追寻到温存,而另一方往往是痛与快乐并存,只是看到底哪一方占据主动。

同是一类人,张绍华有些默然,不知如何开口,丝丝暖气在空气中来回飘荡,张绍华凝思了片刻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未来的事不可触摸,已经走上了自己不想走的路,此时回头已晚,或许当初应该选择帮助铁坤。

铁坤有勇有谋,阴狠毒辣,又非目光短浅之徒,又在现代社会中挣扎许久,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比任何人都清楚,或许够能开创太平盛世也难说。

仿佛感受到张绍华的情绪,李佳给他添了茶水,递到他嘴边,悠悠说道:“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以后谁也说不准,有一日过一日。”

李佳的话虽然很短,但那唏嘘的语气却让张绍华一阵恍惚,看了李佳一眼,眼睛闪过一道亮光,灼灼地盯着李佳说道:“话随如此,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李佳咳嗽了几下,笑着说:“是啊,好不容易活到这里,不好好的玩一场那损失可大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后悔呢。”似乎是经过短暂的释放,两人原本沉郁的心情都得到舒缓,爽朗地攀谈起来。

在浩瀚的岁月中,两人的心能否保证永远不变,答案不得而知,然而若彼此都因有对方驻足而多了丝牵绊与甜蜜,似乎都不愿意看到对方陷入重重矛盾之中,不经意间,双方紧皱的眉宇也会在不经意的谈话中得到舒展。

第148章 沙场点兵

第148章

沙场点兵

相对于北地的冰寒刺骨。地处南粤沿海一带的广州此刻可以说温暖如春,只是初春的空气湿气重,让人偶尔有点局促。

“坤总,济南沦陷,日军应该很快就会占领整个山东。”刘平手里拿着战报,舔了下嘴唇,望着对面靠着椅子眯着眼的铁坤说。

“这不是前几天的事,还拿来说什么。”铁坤双脚相交,翘起二郎腿,挪了挪身体,让自己躺的更舒服。

“不,事情比想象中要复杂。”刘平靠前几步,有些不安的望着铁坤,前不久的一次血腥残杀,让他到现在还处在不安当中。

前不久,铁坤发现张绍华的部下出现叛乱之后,刘平被提名要去解决沈计才,哪知沈计才心比天高,胆比鬼小,或许是害怕张绍华的报复,龟缩在延安窑洞成了绣花闺女。身边总是有几个警卫不说,还几乎不出门半步,结果刘平带着两名手下在黄土高原上躲躲闪闪地吃了一个多月沙尘,最后还是无功而返。等他回来骤然发现领导核心中多了许多生面孔,而以前一个世界过来的几乎不剩几个,铁坤宣称被调离出去,但刘平是明白人,恐怕这些人凶多吉少,这让他更加害怕心寒,行事也没了以前的乖张。

“哦?”铁坤又挪了下身子,慢条斯理地说道:“说说,有什么新消息。”

刘平干笑了一声,给铁坤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韩复渠被蒋介石召到南京面圣去了。”

“什么!”铁坤霍然坐直,金丝眼镜的镜片闪出一片惊讶。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计算,按他的想法,韩复渠这次就算战败,但顶多受些有志之士的声讨,国民党中央也顶多给些警告或者处分,毕竟此刻正是用人之时,在加上韩复渠手握重兵,几乎是山东的土皇帝,老蒋哪敢扣留。

“消息非常准确!”刘平眼里闪过一丝忧虑,接着说道:“前天,就在日军攻打上海声势减缓之时,蒋介石命令韩复渠去南京召开山东防守战会议,讨论接下来的抗日方针,而他自己也抽身前往南京。韩复渠信以为真。也许是仗着自己的身家,韩复渠孤身前往,如今被蒋介石扣押在南京。”

镜片后铁坤的目光闪烁不定,眉头紧皱,王平没有打扰,退出门外,轻轻掩上门,光线一暗,房间除了他身后的时音钟发出“嘀嗒”声之外,只剩铁坤缓缓的呼吸声。

从抗日开始到现在的各种信息在脑海中不断被他筛选,良久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好气魄,不愧是蒋委员长,但你就不怕山东天翻地覆么。”

韩复渠,国民军二级上将,第三路军总指挥,辖五师一旅,总参议李树春中将,参谋长刘书香中将,五师第二十师,师长孙桐萱。第二十二师,师长谷良民,第二十九师,师长曹福林,第七十四师,师长李汉章,第八十一师,师长展书堂,另外一个旅为第三路军手枪旅,旅长吴化文,这一个旅还包括两个炮兵团以及一个重迫击炮兵团,另外还有四路民军,人数大概两万余人。

再加上韩复渠在山东根深蒂固,私下必定有不少私兵,更别说政治上的关系,同袍等等!

好算计!铁坤暗自喝彩,恐怕从一开始老蒋就开始算计,在防守山东的紧要关头,抽走大炮,面对日军的飞机坦克,力量上的悬殊毋庸置疑,这一场仗就算硬打恐怕也难逃全部葬送的结局。

此刻正是紧要关头,拿此开刀,不但有震慑之意,还可以将山东的这支军队牢牢掌控,只是不知老蒋是否吃的下。

在铁坤看来,一切的一切恐怕都是老蒋的算计,韩复渠在山东,俨然成为当地的土霸王。一方诸侯,掌握着庞大的军队,老蒋也不敢过于紧逼,此刻正好借此机会收拾,也可以除去一个心头大患,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如此才能统一调令,掌握全局。

铁坤心下暗自佩服,若换了自己,恐怕也会如此,只是韩复渠绝不会轻易将手中的军队交出,老蒋绝对还有后手!

时间不等人!此刻上海会战正是紧要关头,整个华东的全部兵力都投了进去,是胜是败目前不敢断定,但依照日军船坚炮利,先进的武器装备,加上国内军需不足,恐怕早晚会输,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整个华北又陷入战乱,老蒋分身乏术,属下个军团又貌合神离,正是他们崛起的好时机!绝不允许错过!

铁坤脑海中映出整个广东的地形,接着渐渐缩小到广州,广州!

曾养甫。想起这位广州特别市市长、黄埔开埠督办公署督办兼广东东省政府财政厅厅长,铁坤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不知曾养甫此刻可安好。

念头一闪而过,自言自语道:曾市长,对你我是尊敬的,但以后恐怕会对不住了。

铁坤很少佩服人,但这位曾养甫的事迹却让他很是佩服,并非因为高官,并非因为廉洁,而是因为他支持建造钱塘江大桥,为官者公正廉明是基本。为民服务是本分,但是为民创造更多的福利,更好的生存空间,这才值得敬佩。

但是钦佩是一回事,自己的原则是另一回事,铁坤两眼泛起冷光,他并非无情无义之徒,但也不是一个绝对有情有义之徒。公是公,私是私,此刻的大局他丝毫没有迷糊。

“刘平!”铁坤一声呼喝,铿锵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来回旋转,似乎在表述着他此刻胜券在握的澎湃自信。

“坤总,有何吩咐?”刘平脚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浑身不自在。

“派人抓紧时间打探南京以及山东等地的一切消息,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铁坤凝着眼睛,自有一股威严,再配合他狠辣的手段,让刘平的心中生不起丝毫反抗,更是小心翼翼地低头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山东是一块沃土,也是中原大乱的一个重要转折,铁坤自然不想放过,此处可是积攒实力最好的地方,恐怕早被多方势力盯着了,战争的边缘地带,最适合暗中发展,天朝也是如此。

只是不知道他张绍华可有这方面觉悟,铁坤的眼里又浮现出了张绍华的身影,自从张绍华成为独立旅旅长之后,铁坤对张绍华另眼相看,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家伙就是第二个刘皇叔,只是不知这个刘皇叔能否斗的过他呢?

此刻,身处冰天雪地中的张绍华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韩复渠的消息,一场败仗,自己所有的人马都困在了鄄城,情报关系网等等也都才发展不久,没有弥漫到整个中华大地。没这份实力也没这个时间。

他仍旧每天忙着招兵买马,训练新兵,在发展部队的同时,也在筹谋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由于一战下来,损失太大,必须要抓紧时间!

当时他有意在平阴撤退时将秦飞的那支军队支走,并对外谎称第四团全员牺牲,也就只有三个团的兵力。

至于第四团的事,他倒不担心。虽然难以隐瞒彻底,但要找出证据却也难度极大,顶多是战后余生,突围而出,他们通信全断,收不到消息很正常!哪方若当面指控,不是摆明了告诉他队伍里有对方的奸细,谁都不傻,不会在这上面闹的不愉快。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抓紧时间建立属于自己的独立通信设施,这方面他还没想好到底该如何下手,从鬼子手里夺还是从曹福林或者蓝衣社那里收刮,目前还真是没有好主意。

天已放晴,冬日清晨的迷雾还没有散去,天气依旧寒冷,但独立旅的各个士兵也逐渐从战败的阴影中走出。

张绍华漫步在村中的路上,望着各个士兵的脸色,暗自点了点头,虽然几天训练下来不如想象中那般好,但总算有了好的开始。

“老大!”何复生一脸神秘的走了进来,望着张绍华,笑着说:“老大,现在新兵也开始训练了,我看你是不是要给大家开个会啊,做个演讲什么的。”

张绍华寻思了一会,自己到现在还没给大家作过表彰,也没鼓励,看来自己这个领导做的还真是不合格,当即点了点头。

庄外的一处平坦之地,被萧庆云他们占用起来用于训练之用,此刻聚满了人,大家盘膝而坐,沐浴着阳光相互说笑。

张绍华随着萧庆云,周英杰等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何复生正准备来个开场白,却被张绍华制止。

张绍华上前几步,抬眼望着下面一排排士兵,神情由开始的淡然转为严肃,思绪翻飞,一直以来,他都是以旁人的眼光看这个世界,看待周围的人和事,作出最为理性的判断,无论是在越南,亦或是来到山东。

作为一个局外人,他的判断最为准确,但他终究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心里上的隔阂让他始终多了一丝淡漠,或许是性格的原因也或许是为人的底线,虽然冷漠,却能明白他人。然而对于别人的所作所为多少有些不赞同。包括范筑先的誓死抗战等等。

此刻面对下面四千多个面孔,四千多双眼睛,有的熟悉,有的陌生,但他能从那一道道雪亮的目光中感觉到对军队的热切期盼,和誓死追随的决心。

虽然难免有想着建功立业,但更多的是想让自己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愿望,一个热情,一个抗战的机会,一个平天下的愿望,一个守护家人的热情。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可怕的是不知为何而生!

他们当中大多是农民,许多甚至没有读过书,不懂得大道理,也不知他们心中所谓的热情是因何而来,但他们知道此刻他们最想做的是什么。

张绍华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这并非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是因为下面四千多双热切的眼神,自己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愿望,还有一份责任,还有四千多条活鲜的生命。

下面的士兵早已经全体起立,昂首挺胸站的笔直!张绍华的目光缓缓从他们身上扫过,语气铿锵的吼道:“全体立正!”

“哗!”一排排士兵挺直了腰杆,霎那间绽放出凛凛英气!

“稍息!”

“下面自我介绍一下,或许你们当中有的人应该认识,有的还不认识,在下29师独立旅旅长张绍华!”

“你们当中不少人已经跟我的日子不短,有的或许刚来,对在下并不认识,当然也是我的失误,这么久一直没和大家碰过面,端着领导的架子,摆谱儿了!这他**的都是白脸书生小娘皮干的事!老子不干了!”

第149章 有谁共鸣

第149章

有谁共鸣

“今天,国内的形势我就不说了。就那样,到处乱哄哄的,咱不管这些,咱是当兵的,咱只要知道该去哪打鬼子,该怎样把小鬼子给整死,咱是老百姓,只有这么大目标,这就是咱的活法!有这些他**的就行了!”

“上头有命令来了,咱只管往死里执行,但这里有句话我姓张的还是要说,我不希望我们的队伍里有逃兵,不想有软蛋,孬种,有的话现在赶紧走,没人笑你,别到时上战场见了鬼子哭鼻子,那可连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尽了。有的话,现在就站出来!”

下面一众士兵站得纹丝不动!

“有没有!”张绍华扯着嗓子,瞪着眼睛。

“没有!”似乎是被张绍华的话语所刺激,又似乎是因为这几句话把大伙儿都刺激住了。不少人也扯着嗓子,涨红着脸大吼着。

“很好。”张绍华点了点头,用审视的目光扫了一遍全场,缓缓说道:“你们当中有没有人经常砍柴的?”

“有!”不少小伙子都这样回答,被张绍华这话说的一脸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就好,会砍柴的都知道,砍柴要一把锋利的刀,刀不锋利就要磨,不然砍不倒柴是小事,恐怕还要崩回来震伤手,那么现在打小鬼子也是一样,你们靠着蛮力,靠着一股冲劲没用,白白送死了还拖战友的后腿。那么怎么办?当然是训练!学习!”

张绍华脸色一沉,凛然道:“鬼子很厉害,有不信的问问身边的战友同袍,大家现在都是兄弟,要相互学习,不但要学习知识文化,也要学习战斗技巧,更要训练,这是你们用来保命的,难道你们愿意一上战场就胡闹不成,还记得一团三营,就范团长手下的,上次私自行动。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结果怎么样?

差点被鬼子围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听到了没有!”

“听到!”

“一定要尽最大可能的抓紧时间训练,人家小鬼子都训练几年十几年了,你们才这几天,这甜头也尝到了,这打仗不是娶媳妇,可以胡闹,受不了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张绍华说完在那静静地等着,下面没有一个人出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想好了,那废话我也不多说,只希望你们能够服从纪律,听从命令,遵守领导的安排,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不是翻泥巴的,也不是抱小娘们的,是用来打仗的,维护太平的!赶走小鬼子的!在这里我张绍华向大家保证。以后有我张绍华一碗饭吃,就一定少不了各位的,前提是你们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是!我们明白!”士兵的积极性终于在这一刻被完全调动,作为大多数农家出身的人来说,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活下去,为自己,为亲人,也为了那一丝荣耀。

每一个人都背负了很多责任,只是自己感觉不出,战争时期也好,和平时期也罢,每个人在社会中充当着不同的角色,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最真实、现实而又精彩的人生。

这一次的演讲时间很短,话语不多,却让张绍华觉得整个人沉甸甸的。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这千百年来灌输的理念,扎根于每个人灵魂的使命,使得每个人在国难当头都自发的挺身而出。

无论处于什么目的,何样的想法,他们这一刻都勇敢的站出来了,所有人都无所畏惧,命对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大家都异常珍惜,谁人不怕死呢,但此刻他们却无所畏惧,这异常难得,也异常珍贵,也使得张绍华感觉身上的担子异常沉重,责任异常重大。

他们或许是因为扎根于灵魂的那丝冲动。但张绍华作为一军统帅,每一个命令都是万千生命,这不是一份光荣,而是一份责任,一份义务,一份无声也无形的承诺!

日上三杆,暖融融的阳光带给人无尽的懒散和惬意,然而走在坑洼道路上的张绍华却无半丝欣赏的心思。往日种种从心头浮过。自己是否太自私?以前的决定是对是错?

“砰”一声枪响将他惊醒,耳边传来范树民熟悉的声音:“李佳,还是你厉害。”

“那当然!”李佳傲然抚弄着手里的枪,看到张绍华一脸沉重的走着,不由眉头一皱,说道:“不比了,就到这吧,你还是回去照看你们团的新兵。”

“行!下次再来!”范树民爽朗的回答着。

看着李佳缓缓走近,张绍华笑了笑,没有说话。

“怎么,刚才的演讲可是很精彩呢,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土气,哈哈。”李佳一脸愉悦的望着张绍华。

感受着李佳的淡淡关怀,张绍华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这个,只是突然感觉身上的担子有点重了。”

“怎么说呢。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虽然说有时候责任之类的可以不顾,我就是我,于别人无关,这没错,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由的权利,但是真的能做到么?所以呢,责任还是必须的。”李佳嘴角弯起一道优美的弧度,掂了下手里的枪,和张绍华并肩而行。

张绍华笑着点了点头。李佳的话他明白,只是这不是他想问的,或许在他心中他也没感觉到,虽然是在问李佳,其实呢?

或许是想得到李佳的支持,又或许是想得到一丝慰藉,更多的或许是得到李佳的承诺吧,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此刻,他忽然很想知道李佳的想法,而又不愿意把自己的话说明白。人总是很奇怪的,和自己别扭的同时也在不停的和别人别扭,只是这个对象却不是那么容易出现而已。

看了李佳一眼,他斟词酌句地说:“也许吧……如果换了你,那又如何?”其实他的心里加了句,你会不会和我选择相同的路?

他隐约觉得自己其实更想知道李佳会不会和他一同走下去。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战士,是个士兵,领导的想法我哪里知道,你指哪我打哪就是!”

李佳爽朗的笑容在眼前闪耀,张绍华心里在苦笑,风马牛不相及,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但是就算在不乐意,他也只能笑了笑,谁让自己说的没头没尾,忽然他感觉自己比别人还榆木。

人总是如此,在人生的道路上踽踽独行,阡陌纵横之间,多少有些迷茫,有些彷徨,曾经做过的选择,和将要面对的选择,总是让人很矛盾。心中存在的心思越多,就越寂寞,人就越发变得淡然和冷漠,心底也就很想对一个人诉说。一旦交叉的路口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他们并肩而行的同时就越发容易陷入情绪的漩涡。

时间无情人有情,这一刻莫名的情绪在张绍华心里流转,同样他自己感觉不出,或许是感觉出了也没有注意到,或许是感觉不想破坏这种同行的气氛吧,反复的咀嚼着各种情绪,此刻的他似乎早已从演讲之后的情绪中脱离而出。

阳光挥洒间,将两道人影拉的很长,他们都没有说话,静静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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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因高大而显得有点空洞的29师临时作战调度室,曹福林身穿便装,很随意地坐在沙发里,眯细了杏仁眼,似笑非笑,有滋有味地端详着正稳步走进来的张绍华,看着张绍华在自己跟前站定了行了个军礼,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示意对方落座。

然后,曹福林从案几上拿起烟盒子,抽出支香烟来点燃了,深深地吸了口气,从牙缝里咝咝吐出几缕青烟,冷不丁地说:“我们中国人有句俗语,男人有三宝,几亩薄地、家有黄脸婆、炕上有破棉袄……”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这个开场白有些不妥,就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干巴巴地一笑。

张绍华对曹福林这次紧急召见本就摸不着头脑,现在一见面就听到这几句漫不着边际的话,更加云山雾里,只好跟着似笑非笑。

沉默了片刻,曹福林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不能在下属面前露怯,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就清了清嗓子,继续把话说下去:“为什么说这是三大宝呢?土地贫瘠,租金少,也就省气省力;棉袄破旧,田埂路边,门前屋后,随处乱扔也没人偷没人抢;至于黄脸婆嘛,呵呵,平实普通的女人,才能安心过日子,也没人打她主意,后院才能不起火。绍华,你说是不是?”

张绍华听到这里,心跳忽然有点不规则,这个老曹的笑脸后藏着什么机关?象他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无的放矢,薄地指的是什么?破棉袄呢?还有……黄脸婆,他总不会暗示我有不安分之心吧?!他总不至于这么快就知道了秦飞的事?

哼!不是我张绍华自以为是,我留在你29师也不过是互利关系而已,你要是想我们做你的棋子,听听话话地任你们摆布,那可就打错算盘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第150章 心照不宣

第150章

心照不宣

曹福林凝视着张绍华。烟雾后的双眼含着薄雾,

忽然他抬起右手臂在半空中画了道弧线,大写意一般,冒出一句和前面的话毫不相干的话:“想当年,林冲家的娘子要是平实点,他也不会逼上了梁山!哎……咱第三集团军这块地……太招人啦!平日里没事人家还要来打打秋风,现在被人踩住了尾巴,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面对上司这样天马行空的言论,张绍华不亢不卑地“哦”了一声,依稀明白了曹福林为何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但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从上次凌云开出的条件,他就预料到了蒋介石必然要向韩复渠开刀,此刻曹福林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估计老蒋已经动手了,就是不知道事情到了什么地步?可恨自己这段时间窝在乡村里,明子和小慧去了孙克勤那边,何复生的情报网目前才刚开始复修,要顺利运作还需些时日。

“你们独立旅,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有难处,说出来。有我呢!”曹福林的声音温和真挚,慷慨得像个慈父。

张绍华“嗯”了一下,眼里亮光闪过,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感动地说:“暂时还没遇到什么**烦……曹师座对绍华的厚爱,绍华一直铭记于心!”

这次从平阴撤退的风波,多亏曹福林在韩复渠面前多番作保,他才不必直接面对连场的政治风暴,这句感激之言倒也算是发自内心。

“绍华!”曹福林摁灭了烟头,坐直了身子,上身向前倾,似乎随时会站起来似的,亲切地喊着张绍华的名字说:“你我共事这么久了,我看得出,你决不是那种贪图名利之人,也不是忘本之徒,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军人!”

话说到这份上,张绍华简直是没有选择余地了,他立即很认真地回应道:“师座请放心!只要师座抗日救国之心不变,无论发生什么事,在下都会与师座共同进退,不离不弃!至于其他人说什么,我张绍华是不会管那么多的!”

他听出来了,曹福林是在要求自己表态,应该是韩复渠出事了,曹福林正十五十六的,当然急于要摸清下属们的情况,自己恐怕不是唯一听他这番话的将领吧!

当然了。他张绍华这番话虽然说得很虚,但已经很明确地透露出了三层意思,象曹福林这样的人肯定一听就懂:第一,要我忠于你,首要条件是你不是要当山寨寨主;第二,我和你是互利合作,大家共同进退,并非要做你的炮灰;第三,就算你知道了戴笠派人来找我的事,可我也说明了,其他人的话,我是不管的,也算对得起你啦!

果然,听到张绍华这么说,曹福林似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十指交叉,两只大拇指上下翻动,沉吟着,压低声音说:“绍华,你有这样的心。算我没看错人!……现在山东岌岌可危,大帅又刚被蒋委员长召了去南京开会,山东群龙无首啊!”

啊!韩复渠已经被召去了南京!

张绍华心头一凛,老蒋动作好快!他不知不觉双臂环抱,轻轻说:“师座,若日军在这种时候要向我军开战,我们第一旅唯您马首是瞻!”

在权力出现真空的时候,象曹福林这样有能力有实力的将领,肯定不会甘心被其他同辈趁机爬上来驾驭自己,难怪会有今天的紧急召见……揣摩到了曹福林此刻的心态,张绍华当然趁机表明立场。

这话肯定是说到了点子上,只见曹福林眉头舒展,拉开嘴笑起来:“哈哈!哈哈!绍华果然是员虎将!”

“师座,日军最近在准备下一波的攻击,我认为,我军不该坐在那儿等,应该主动出击!”张绍华剑眉一扬,露出第一张牌。

曹福林愣了愣,很意外地说:“什么?你要去打哪儿?济南?”

“不!”张绍华摇了摇头:“我们要在山东的敌占区开展狙击日军的非正面战斗!不必组织大规模的战役,而是派出小股部队去伏击偷袭,对敌人的军事重地进行摧毁性的破坏,反正无论如何不能让敌人顺利集结,调动物资,扎稳马步来打我们!”

曹福林眼前一亮:“嗯!有道理!”

韩复渠被叫走了,他们第三军也就没了主帅,也没有作战方针,因此大家都愣在那儿,一门心思想着能守住一日是一日,就是没人想过要釜底抽薪!

张绍华自信地说:“师座。我们第一旅愿意为您打前锋!师座可以调度其他师旅的精锐配合作战,打几场漂亮的游击战!”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顺手甩出第二张牌:“可就是平阴一战后,我们第一旅的家底都差不多给折腾光了,到现在还没回过气来……”

“调度其他师旅配合作战”这几个字落在曹福林耳里,真是妙不可言,他回心一笑:“这个,我给你想办法,绍华,这座火焰山,我们一起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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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各处抗战热情随着淞沪会战国民军的逐渐失利而前所未有的高涨,各种消息在街头巷尾散开,全国陷入一片危机之中。

淞沪会战寸寸失利,华北日军同样如虎狼一般逐渐向南吞噬,济南,淄博,邢台,邯郸,长治等地相继沦陷,日军在整个华北四处屠杀,造成一个个惨不忍睹的血案,条条罪状让人发指。

山东的日军自从侵占济南之后。两路夹击,攻下淄博,然后疯狂的扫荡周边各个县城,清剿各处的抗日武装队伍,整个局势完全被日军掌控。

从泰安回来后,张绍华顾不上休息,当晚召开山东地区作战会议。会议着重强调…:

第一,全力吸收并发展抗日武装队伍,成立专门的抗日宣传小组,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

第二,全军赶赴敌占区。对日军发动非正面进攻,并随时听候调度。

第三,大力发展情报组织。

当夜,第一旅指挥部就作战部署相继展开讨论,最终敲定:一团由范树民率领在聊城一带活动,二团由陈勇率领,去东平一带。赵亮的三团同样赶赴安阳,于秦飞的四团相互配合,在保正减少人员伤亡的同时争取最大限度的消灭日军以及日伪军,全军于次日开始行动。

夜幕中繁星点点,倒挂于苍穹,与弯月的清辉交织成一道柔和的网将天地的一切都笼罩其中。静幽的夜晚总能引起人的无尽遐思,抬头看着月色,张绍华默然不语,似乎对未来的迷茫,又似乎在想着其他,各种思绪纷至沓来,有一种骨鲠在喉的感觉。

孙克勤那边传来消息,太原沦陷后不久,日军侵犯到吕梁,并制造多次惨案,死亡人数最多的接近五百多人。周边一带民怨沸腾,孙克勤趁机在周边村庄组织民众,对日军发动多次进攻,总歼敌两千余人,日伪军一千多人,缴获大量的武器装备,日军也多次对他们进行空袭,好在早有准备,损失不大。

其次是秦飞,秦飞赶至安阳时,日军已经攻陷邯郸,并向外扩张,秦飞抓住战机,伺机而出,不断狙击日军的小股部队,同时不忘扩张军队。

这些对于此刻的张绍华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却无法让他心头有兴奋之感。两路军队,就算发展的再好,也难突破一万人,不是人员不足,而是装备不足,想起这些,他心情异常沉重,甚至产生了后面的路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的念头。

他只是一个有着自己的梦想,过着简单生活的一个人,穿越以来各种遭遇,迫的自己走到如今的田地,他不知是该有得志的感觉还是有落魄的感觉。

或许人都是被现实逼着一步步作出自己不愿的选择,不断地挣扎,不断地劳心劳力,最终踏上事业的巅峰,造就别人眼中的辉煌,只是到那时,自己是否依旧是当初的自己,他不得而知。

“张帅,好兴致!”张绍华收回凝视着窗外夜色的目光,看着悄然走近的周英杰,笑了笑,示意对方坐。

“英杰,坐。”顺手给周英杰沏上一杯茶,笑了笑说:“不知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么?”

周英杰摇了摇头:“也没大事,这一段时间突然闲下来了,反而不自在,有一句话想问问张帅。”

感受着周英杰深深注视的目光,张绍华随意笑了笑说:“想说的话就说说,知无不言。”

“不知张帅以后有何打算?”周英杰的话似乎有意,又似乎随意而发,让人琢磨不透。

张绍华心里一突,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目前国内形势打乱,战局的主动权还在日军的手上,没有被完全掌控,谁知以后打哪里。”

周英杰一手在茶杯上绕着圈,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绍华,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大帅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些,说实话,一直以来我很欣赏张帅的为人,无论是见识,亦或是人品,但此刻正逢乱世,张帅怎么看这些。”

果然还是说到这些了,张绍华是明白人,周英杰的话再明显不过,乱世正是群雄并起,各自一展才华的好时机,此刻周英杰问起张绍华的打算,张绍华早已料到,毕竟良禽择木而栖!

张绍华一阵苦笑,刚才还在想这个问题,没想到此刻被周英杰简单直接的问了出来,沉思了一会,苦笑着说:“英杰这话可是把我问住了,我刚才还在想这个问题,暂时实在不知道,我只能说,我不信别人能做的好。”

这话是张绍华心底的实话,他确实没有想过争雄的问题,若说有,他本身又不确定,内心里不愿踏上这条路,一直在逃避,以至于时至今日依然四处奔波。若说没有,那也不可能,否则也不会出兵榆林,也不会和曹福林搭上线。

试问谁愿意将自己苦苦经营的势力拱手让与别人,张绍华同样不愿。

深深地看着张绍华,周英杰悄然一笑,抿了口茶,点了点头:“目前形势相当不稳,国民党军队无论质量还是数量无法和日军正面相抗,其他的更不用说了。”

周英杰似乎已经得到答案,巧妙的将话题引开。

张绍华眉头微皱,斟酌着话语说道:“目前确实,上海是决计保不住,接着日军可能会沿江而上,历经江苏,安徽,配合山东的日军,在攻至河北,湖北,湖南,江西等地。只是到那时战事可能会出现转机!”

“哦?此话怎讲?”周英杰两眼射出一道亮光,紧紧盯着张绍华。

张绍华笑了笑,说道:“英杰你是明白人,这个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战事突起,攻城略地容易,但要稳稳的守住,不但需要强大的物力财力,更需要人力。国内只要抗日火种不灭,日军就会逐渐被消磨,到最后,到底鹿死谁手还真难料。

“妙!到那时日军退也不得,进又无力,恐怕会被生生拖死。”似乎忘记了来意,又似乎已经看出张绍华的想法,周英杰心情一片大好,和张绍华侃侃而谈起来。

第151章 风云际会

第151章

风云际会

夜色清冷迷离,张绍华靠在床头久久无法入睡。周英杰的那番话来得太过突然,想到当时的话,心里不由苦笑,自己还真不是个当王的料。

很自然地他又想起和曹福林见面时,曹福林的那番话,此刻山东正是危机时刻,韩复渠却被召去南京,没有韩复渠坐镇,山东形势更加复杂,本身他下属将领就各为己战,此刻韩复渠一走,更是一团糟,除非老蒋有办法镇压。

韩复渠这次恐怕是回不来了,曹福林历来谨慎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非常重视自己的实力,而此前突然向自己发出试探,看来曹福林有意要收拢实力,恐怕他知道韩复渠离倒台不远,不想自己失去手中的筹码。

从当初在禹城平原一带的作战就能看出,逢战就先让旁系74师打头阵。而真正的嫡系29师却总是在后面阳奉阴违。有时除非必胜,否则连74师也不愿有大的损失。

但话说回来,若韩复渠真的倒台,他要么会趁机上位,要么就有可能树倒猢狲散,被其他人接替。从今天的谈话看,他估计是在为自己积蓄力量。韩复渠真的倒台了,这倒不失为一个上位的好时机。

忽然,一个大胆的念头从他脑海里冒出,曹师长,这次是龙还是虫就看你的了!

张绍华斟酌再三,最后决定必须去和曹福林面谈一次,于是,他交代了一下事宜便驱车火速的向泰安赶去。

第二日,太阳刚刚冒出地平线,张绍华的几个团便已经开始上路,突然间,原本热闹非凡的乡镇变的一片安宁,而他的总部此刻也显得空荡荡。

张绍华来到泰安已是中午时分,曹福林正在仔细阅读手上的报纸,心中担忧着上海的形势。突然听到张绍华来了,急忙召见,心里却是纳闷这不前两天才来过,这次莫非又有什么大事。

对于张绍华,曹福林还没有把他当作心腹,只是战略上和作战上对他十分的欣赏。

张绍华也不客气,一坐下就抛出个重磅炸弹。曹福林当即站起,一脸惊异的说道:“什么!你让我去打平阴?”接着脸色一沉,似笑非笑地说:“我说小张,你也守过东平,不会不知道攻打东平的难度。”

“知道,但必须打!”张绍华神情镇定,这老滑头听到自己的话,装糊涂也装得太不合格了,就算装此刻你好歹也吹个胡子瞪个眼,这样老神在在的,恐怕早有此意,不过话已经说了出来,只好接着说:“目前山东的局面师长心里清楚,此刻若我们不在做点什么的话,恐怕不好交代。”

曹福林声色不动,看了张绍华沉思了一下,笑了笑:“难得你有这份眼光,行,我正准备让其他两个旅过去。不知绍华你有什么建议。”

“建议倒不敢说,只是平阴距济南太近,又与东阿前后呼应。相聚不过四十余里,此战不得拖太久,必须速战速决,一旦被拖住,劳师动众反而不合算,那么我们的重点就放到日军的火药库以及存放物资之地,消灭小股日军以及日伪军。”

“好!”曹福林沉吟片刻,当下拍板同意。

这场战斗于三日后的一个夜晚展开,曹福林亲自指挥,张绍华的一团,二团负责西面,令韩复渠的64旅负责东南面济,两路大军同时出击。

曹福林亲自督战,他手下的将士异常奋勇,这些将士不知经过多少大小战役,配合起来比张绍华的部队高明得多,曹福林首先用一个团的兵力硬抗日军主力,逐渐迂回拖住,其他部队分多点逐渐往里渗透,和日军进攻的作战方法一样。

同时张绍华也率领一团二团由西面对日军进行夹击。这次战役并非正面战斗,重点完全放在了日军的火药库和军需品所在地。经过一小时战斗,一批敢死队终于突破日军封锁,成功捣毁日军的一处火药库。

范树民的一团也不甘落后,将城西的一处日军存放大量物资的仓库给炸毁。

伴随着日军的怒骂,疯狂的追击,在成功捣毁三处火药库、两处物资仓库之后,曹福林果断下令撤退。

要打就突然,打完就跑,无半丝拖泥带水。

紧接着。曹福林下令,全军出动,派出多股小分队,避开日军主力,不断袭击济南周边敌占区的各个村庄。

三月十六日,张绍华二团于平阴县外六公里的玫瑰镇外,袭击一队巡逻日军,十七日,消灭玫瑰镇追击而出的日伪军三百余人。

三月十八日,一团在范树民带领下,在阳谷县外和日军展开遭遇战,歼敌三百!同日晚,阳谷县一处日军粮仓被毁,囤积的满仓粮食毁于熊熊大火。

在曹福林、张绍华的操纵下,一个又一个捷报迅速在全国大小媒体开花,曹福林辖下军旅英勇作战,抗击日寇的消息很快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在这样的精心安排下,曹福林和张绍华并肩迎来了他们人生中的一场大风浪……

一九三八年三月十一日,蒋介石在南京市召开高级将领机密军事会议,并预先通知说为避免日本飞机扰乱,会议在夜晚举行。

被紧急召去南京参加会议的韩复榘也被通知到会,到了开会的时候。韩复榘坐车到了南京市政府门口,即看见电灯旁贴着一张写着“参加会议的将领请在此下车”的通知,并有军警宪兵在指挥车辆,把车辆排列到旁边的空地上,韩当时和很多与会的将领一样下了车向里走。

当他走到第二道门口的时候,被工作人员告知随行人员另有安置,工作人员边说边指了指左旁屋门上贴着“随员接待处”的字样,于是韩复渠带去的三个卫士都被留在接待处。

韩复榘和一些参加会议的将领,一路说说笑笑地来了“副官处”,看见贴有一张通知,上面写着:“奉委座谕:今晚高级军事会议。为慎重起见,所有到会将领,不可携带武器进入会议厅,应将随身自卫武器,暂交副官长保管,给予临时的收据,待会议完毕后凭收据取回。”

韩复渠愣了愣,他没想到来开次会议也有这么多花样,他满心不情愿,但看到不少将领纷纷将手枪从腰间掏出来交给副官处,韩复渠也不得不将自己身上带的两支手枪,也掏出来交给副官处,然后跟着大家一齐进入会议厅。

开会时,第一战区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刘峙就坐在韩复渠左边。

蒋介石亲自主持会议,他开口便说:“我们抗日是全国一致的,这个重大的责任应该说是我们每一个将领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竟有一个高级将领放弃山东黄河天险的阵地,违抗命令,连续失陷数大城市,使日寇顺利地进入山东,影响巨大,继而放弃济南、泰安、使后方动摇,这个责任,应当有人负担!”

蒋介石这番话说得字字铿锵,矛头直指在座的韩复渠!整个会议场顿时鸦雀无声,人人屏息静气,静观其变。

韩复榘也是有胆量的人,他听了蒋介石的话,毫不客气地顶上去说:“山东丢失是我应负的责任,平津丢失是谁负的责任呢?现在整个淞沪都陷入战乱,若淞沪丢失,又是谁的责任?!……”

韩复渠的话还未说完,蒋介石就用力一拍案桌,声色俱厉地截住韩的话说道:“现在我问的是山东,不是平津;平津丢失,自有人负责!”

韩复渠也怒了。想开口反驳,刘峙就拉着韩地手说“向方(韩复渠的号),委座正在冒火的时候,你先到我办公室室里休息一下吧!”说完,不由分说就拉着韩复渠从会议厅边门走了出来。

刘峙握着韩复渠的手径直走到院内,来到一辆早预备好的小车边,刘峙说:“坐上吧,这是我的车子!”

韩复渠气呼呼地上了车,肥头大耳的刘峙却咧开嘴笑着说:“我还要参加会议去。”

说完,他用力把车门关上,韩复渠还没反应过来,在这个时候,汽车前坐上有两个男人身手敏捷地爬到后车箱里来,分左右坐在韩的两旁,左边一人用手枪指着他,右边那人出示预先写好的逮捕令,对韩复渠冷冷说道:“你已经被捕了。”

韩复渠起先还以为前坐上两个人是刘峙的随从副官,等看见了逮捕令,至此才知道这两个人是军统特务,又向外边一看,沿途布满了宪兵岗哨,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他知道中了计,但也只能很无奈地抿着唇,拉下脸,任由司机发动车子。

汽车飞快地开驶到了火车站月台上,由两个特务拉着韩复渠的双手,并肩登上了预先备好的一列升火待发的专车,大批荷枪实弹的宪兵、特务等分布在车箱内,直达汉口车站。然后用专车将他押送到武昌,即把韩复渠交“军法执行总监部”管理押在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一座二层楼上。这时已到了三月十二日夜晚,

韩复渠在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一直待到三月十九日,国民党才组织高等军法会审,何应钦任审判长,鹿钟麟、何成任审判长官,贾焕臣任军法官,开始审讯韩复渠。

然而,在整个审讯过程中,韩复渠只昂着头微笑,一句也不答复,也不请求宽恕。法官再三问话,他还是一言不发,

既不为自己分辨,也不说任何攻击谁人的话。

他心里知道,这个审问,其实就等于宣判,因为在逮捕令上,已注明了韩复渠的罪状和革除韩的二级上将及本兼一切军政职务。

因此,韩复渠已拿定主意见,一句话也不回答,那几个所谓审判官根本没有资格对他作任何裁决!

毫无意义的审讯到了二十四日晚上七时左右,忽然有一个特务走到韩复渠的面前说:“何审判长请你谈话,跟我就去!”

韩复渠轻蔑地笑了笑,站起来就随着下楼。

他来到楼梯半腰中一看,院子里满布了持枪待放的哨兵!他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妙,当即便说:“我脚上的鞋小骨些挤脚,我回去换双鞋再去。”他边说边回头,就在他回头上楼的脚刚迈出第一步,“砰!”

一下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楼宇内响起,站在楼梯边的特务已经从背后一枪击中韩复渠的头部!

韩复渠一回头,盯着那名特务,艰难地说了一句:“打我……”

此时,几名特务一起开枪,连续而发的子弹毫不留情地射进了他的身体内。他头部中两弹,身上中五弹,倒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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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到了,寒光在此谨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今年的冬天真是冷,万里冰封,希望大家有一个温暖的新年!)

第152章 见缝插针

第152章

见缝插针

这里大小客厅一尘不染。门窗地板古旧而光亮,这里没有古玩珍藏,它宽大气派,但毫不张扬,它呼风唤雨,却丝毫不留痕迹,没有性格不算考究的桌椅橱柜,

和其他民国军政府千千万万个办公室一模一样的沙发办公桌,平实地告诉你,这里的主人拥有国家配给的身份,这里是兼任民国第五十五军军长及29师一师之首——曹福林的办公处。

曹福林,字乐山,河北景县人,生于1894年4月10日。1912年,才18岁的他已经开始当兵,三年后因表现出色而当上军官,又过了十二年后当到师长,十分的不易。早年他在冯玉祥的部队效力时作战很勇敢。曹福林本人很自律,生活作风正派,对部下又讲兄弟义气,可以称得上有情有义。这就使他的部队内部十分团结,甚至做到了连针都插不进的地步。

他下辖的第五十五军,又名“景阳军”,因为这个军上到将军下到士兵,有大半是景县人,该军前身是西北军第三路军韩复渠一部,1937年8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国民党政府把西北军第三路军扩编为第三集团军,原所属的四个师及独立旅扩编为第十二、第五十五、第五十六路军。其中,曹福林出任第五十五军军长,兼任第二十九师师长。

他手下当时有两个师,一个是29师,一个是74师。在这两师中,29师是他的嫡系,74师是旁系,由李汉章出任师长,该军组成后,奉命防守鲁北惠民、齐东一带,鲁北沦陷后则退守济南一线。

一九三八年四月初的一个中午,冬日的阳光自屋顶上的小玻璃窗高高在上地照射下来,曹福林正耸着肩,背负双手,不停地在室内左右徘徊,斑驳的阳光投射在他的办公桌上,赫然可见那份刚送到的宗卷封面上用朱砂写着三个血红的大字:委任状。

韩复渠被中央枪毙了,这个消息第三集团军还没完全消化过来,今天曹福林却迎来了一份晋升其为第三集团军总司令的委任状!

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任谁也无法平静地接受。曹福林的心情别提多复杂了,他自问抗日战争爆发以来,他一直带着部队艰苦抗日,张绍华的第一旅所打的仗就不用提了,就连他的嫡系29师,在凤凰店战斗里也和日军死磕40多天,伤亡惨重,硬是没让日军前进一步。

就算是丢了惠民、丢了济南,最近不得不退兵,他也不认为这有什么过错——敌人就是太强大了,不撤退,难道全军覆没才叫英雄?

丢了一半山东,韩复渠被召走,他也算到了自己的靠山韩复渠有**烦了,所以前段时间才把手下们逐一叫来密谈,摸清谁忠心谁是墙头草,但他断想不到蒋委员长居然、竟然处死了韩复渠!

这可是抗日战争爆发以来,第一个如此高位的将领被处以极刑!不要说全国全军震惊,就连他曹福林,都愣了几天寝食不安……

民间甚至众说纷纭,怀疑韩复渠卖国。其实还真是冤枉了他,韩复渠撤退后设指挥部于千佛山,日寇曾两次用飞机投掷信筒向韩复渠诱降,韩复渠将信筒悬于指挥部门上,表示决不投降。

现在……中央把自己升到了以前韩大帅的位置上,到底安的是什么心?真的是因为前阵子的战绩么?或者要把自己当作另一个大炮灰?

……

升官没有人不兴奋,问题是这个宝座自己坐得稳么?

日军的下一步棋肯定是要吞下整个山东,而抗击日寇肯定是自己这个新任总司令责无旁贷的任务,但他很清楚自己,手头就那么点资本,一旦给折腾没了,后果堪虞;可是,自己要是为了保存实力,和韩大帅一样直接违抗中央军令,结局多半和老韩一样……

他越想越觉得四肢冰冷,头脑发热,李汉章靠不住,又舍不得牺牲29师,忽然,零乱的思绪中一个人的面孔慢慢浮了出来,张绍华那句:“师座,现在正是攻打平阴得好时机!”在他耳边再次回响。

对!张绍华!

曹福林摘下眼镜擦了擦,如同找到了可以走出迷阵的击破点,他心中掠过一连串既能自保又让中央抓不到把柄的计划,脸上不由得泛起自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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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滚滚春雷,山东的天气也逐渐转暖,原本慵懒无力的阳光也逐渐耀眼明媚。同样张绍华在鄄城外的董口乡作出的各种作战命令获得了极大的收获,大小胜仗不断,在山东一带名声渐旺。几乎家喻户晓。

端坐在破旧的房屋里,张绍华望着手上曹福林传来的命令,脸色依旧平和。

“**,这个曹福林,太小气了吧!”陈勇斜靠在桌脚,手里端着水杯,满脸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出这么大力气,帮他争了多少光,竟然就来句什么允许在扩编一个旅,就一个旅算个屁啊!”

“行啦,大勇,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安静一点。”萧庆云皱起眉毛开口打断陈勇的抱怨,说道:“这次老曹升了总司令,那是他的本事,我们出力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就算我们不动,他也照样升官……官场里的事情可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旁边的周英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叹了口气说:“目前日军已经侵入上海,上海的守军面临着巨大的压力,老蒋迫于无奈,在上海与日军死磕,这次恐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咯。”

上海对于日军来说。意义极其重大,一旦攻陷,无疑是打开中国和日本的另一道门户,以上海为跳板,日军可以疯狂进驻,对于整个华东地区的入侵极为重要。

对国民党来说,恐怕也是如此,更何况,国民党军更多的是想通过这一战证明他们并非不积极抗战,在这种民怨沸腾的情况下,一旦战胜。不但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也可以让那些对抗战处于观望态度的各种势力一个有力的证明。

胜利会让他们得以更多势力的拥护,这也是目前国民党中央最需要的。

然而谁也没料到,几个月的相互消耗下来,胜利的天枰竟然偏向了日军一方,日军攻陷一道又一道防线,国民军退了又退,到现在,双方的僵持已经有被打破的趋势。

张绍华一脸凝重,上海如果真的陷入敌手,对国民党的声誉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可是倾一国之力与日军硬憾,这都输了,还有多少势力会相信老蒋还真不好说。

周英杰依旧那样温文儒雅,淡淡道:“在这个紧要关头,曹福林倒是好眼力,借坡下驴,得了大便宜。不过他对我们看来还是不太放心。”

张绍华点了点头,如果放心那就怪了,毕竟自己跟随他们才几个月时间……他定了定神说:“暂时我们还是讨论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曹福林晋升为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并没有给他们多大的好处,只是允许他们再原有一个旅的基础上,可以在扩编一个旅,同时给他两个旅的物资弹药,并让他们驻守鄄城,同时防守泰安西侧。

这个老曹,他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我看还是先把总部迁到鄄城,这里电话不通,传个命令都要半天!先去鄄城吸收点有生力量再说。”萧庆云皱了皱眉,进驻鄄城已经事在必行了,毕竟这里电话不通,想联系外界打通关节都难。

周英杰也大是赞成,似乎有些感慨的说道:“这次韩复渠倒台也不知是好是坏,国军有个最不好的风气,谁也不舍得自己手里的那块肉,还没临阵就思量怎样才能保证自己安全。或许老蒋也看出来,才想让山东彻底洗牌。可以将这些势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将领们还是那样,这是风气,不知老蒋有何办法。”

“私人私事,是人都贪,只是曹福林胃口不小,就是不知会给我们多少,一个旅的军需,不会就两个团的吧。”萧庆云咂了咂嘴笑起来。

“不清楚,以曹福林的睿智应该不会太少,但也绝不会多。好的说不定都留下来给自己了。”张绍华摊开手掌,看着掌心纵横纠缠的纹路。

对于曹福林,他心里很清楚,双方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张绍华可没打算事事都依靠他,毕竟是外来的,曹福林此刻给自己加一个旅的物资,看起来很多,但相对来说并不多,他这支旅本身就比其他的旅要弱很多,更别说一个师了,曹福林无疑是想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一切还得靠我们自己!”张绍华心里暗笑,今日自己还有点用,所以曹福林才给点甜头,明日若自己无用了呢?恐怕正眼都不会看吧,还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孩玩。

“你们收拾收拾,我们先去鄄城探探路,会一会县长秦道堉!”张绍华当下就打算和萧庆云等人去鄄城看看,其他部队三天后再撤!

次日,张绍华正在房间里看着何复生送来的情报,李佳跑了进来:“老大。”

抬头看着李佳,张绍华笑了笑,温和地说:“怎么了?”

“我想带属下去东平大勇和树民那里练练枪。”李佳灿然笑道,满脸雀跃。

“就这事?随你!”张绍华一脸索然,看着李佳欣喜的表情,心里有点怪味,顿了顿说:“如果没有这事呢?”心道,如果没有这事你会不会来送行。

“什么叫没有这事?”李佳一脸疑惑。

张绍华也没说话,盯着李佳看了一眼,说道:“去吧,抓紧时间!”

看着李佳一脸兴奋地离去,张绍华心里暗道,如果我不是旅长,你会不会来打个招呼。莫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摇了摇头抛开思绪,继续收拾着随身之物。

(昨天由于操作失误,导致早上没更新成,无奈半夜更了,为了弥补过错,晚上在更一章,希望大家谅解。。。)

第153章 上海沦陷

第153章

上海沦陷

受战争的影响,更是因为济南的沦陷。整个山东早已人心惶惶,鄄城同样如此,熙熙攘攘的道路上人影不多,到处贴满了抗日宣传标语。小商贩的吆喝声没有了往昔的洪亮,茶铺酒肆里的座客已然不多,人们的脸上虽挂着笑容,却多了惶恐不安少了一份安定和从容。

张绍华几人走在街上,看着过往的人群,亲眼目睹了处于战争时期人们的生活境况才发现战争的残酷,此处目前还未被战火波及,就已有破败的荒凉感,更别说那些处于战火中的城市。

鄄城县长秦道堉此刻在县政府大楼里同样焦头烂额,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大街上无论小偷,抢劫还是打架斗殴等各种事件闹得民怨沸腾,治安问题早已让他困扰不堪,更何况日军就要兵临城下,许多富贾豪绅早已跑路,他也有此打算,奈何这关系饭碗前途的事,此刻没接到通知才无奈地留下。

张绍华的到来。让他更多的不是欢喜,而是惊慌,见面时如果不是头脑还有一分清醒,恐怕第一句就是“鬼子可打来了”,好在久居官位,八面玲珑的他无论如何惊慌也没有失掉分寸,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出门相迎。

张绍华见他愁眉不解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个八九不离十,落座后,组织下思路,缓缓开口道:“秦县长,此次我们奉曹福林曹军座的命令,负责鄄城一代的抗日活动,还望县长多多支持。”

秦道堉点了点头,能不支持么?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兵痞么,这可惹不得,曹福林在山东的名声他还是清楚的,当下问道:“不知旅座需要在下如何配合,在下一定全力配合,这关系到鄄城的民生安危,在下还得多谢张旅座。”

民生安危,这姓秦的看来是怕搜刮,拿这帽子扣了上来,你既然说到那我就不客气,当下笑了笑,说:“县长放心。我们只是屯兵于此,鬼子还在济南,离这里远得很,一时半会打不过来,更何况曹军座坐镇泰安,鬼子想要进攻可也没那么容易,莫非县长不相信曹军座?”

“哪里哪里!曹军座在山东的抗日事迹报纸可是登了头条,在下当然相信,只是不知张旅在此是为了?”秦道堉听说只是屯兵,心里一安,他怕就怕是来搜刮的,自己本身就在一个穷县,真要搜刮的话,那可就肉疼了。

“抗击南犯日军!”张绍华脸色一正,严肃地说:“聊城大批日军已经进驻梁谷县,随时有可能渡河南下,我们也是不得已,只是有点小忙需要县长帮一帮。”

秦道堉一脸疑惑:“旅长有何事?尽管说就是,以后共事的日子还久着呢,不需要客气,直接叫我老秦就好。”

张绍华的脸色稍有缓和:“好。秦老哥,在下想扩充军队,希望县长帮忙张罗一下,最好是年轻力壮之士,另外,发出通告,看能募捐的出多少战略物资。”

秦道堉不由自主松了口气,虽然还是搜刮,但好歹不是要自己老本,他那手敲着桌子说:“这事好办,在下马上着手去办。”

“另外,还有一事要麻烦县长,这里有手工作坊或其他的,希望县长到时候通个气,在下要定做一批衣服,帽子,鞋子,医药品等等。”

张绍华说出了目前急需解决的一些军需品,交给了秦道堉帮忙,张绍华做这些也是无奈,自己向曹福林隐瞒了孙克勤,秦飞的两支军队,孙克勤的暂时不用考虑,但是秦飞的还是要考虑在内,再说要扩编,这些东西是必须的,单靠曹福林的话,他也没这个指望。

最后,张绍华考虑再三悠悠说道:“不知鄄城还有多少存粮?”

一说到这个。秦道堉脸上愁苦之色顿现:“张旅是不知道,鄄城面临黄河,现在已经开春,接着就是洪汛时期,这些都要靠存粮解决,去年的收成又差的不行,哪里有什么存粮,整个鄄城里里外外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仅仅20万斤不到。不过在下已经打算,在募捐里也加了这一项,另外本县也给张旅捐出一半。”

听到这些,张绍华的眉头紧皱,这个秦道堉果然难缠,一句话就堵死了,肯定没说实话,对于洪汛什么的他不清楚,但是这里地处黄河,难免洪水泛滥,也不好说什么,脸上挤出一道笑容说:“县长放心,捐出的归捐出的,有存粮还希望县长计算一下,在下向你们收购。”

“这个还容在下统计出来再说!”秦道堉一见不是强行的要,倒也松了口气。只是脸上依旧犯着为难,也不知是真是假。

当下张绍华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多呆,问了一些详细的情况,最后敲定,将军营建在鄄城县东北面的一处平坦之地。

鄄城以前没有屯过兵,临时的军营虽然敲定,但地处偏僻,也有些荒凉,除了为数不多的民宅,到处光秃秃一片。

在秦道堉安排的一处临时住所里。张绍华忙着翻阅资料察看地图,他有点心急,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自己发展的太慢,建立的势力根本微不足道,更别说以后,对曹福林他并没打算过多依仗,毕竟对方将自己看作炮灰,自己手中有的也就四个团的兵力,这才是自己的本钱。

看来是时候要搞些小动作,只是目前自己在国民党军阀里想插上一脚还这是难上加难,依靠自己起家,到底该如何,茫然毫无头绪,整个华东华北都是战火纷纷,根本无从下手。

要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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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绍华等人忙着扩编之际,华东大地一片血雨腥风!

三八年四月,淞沪战役进入如火如荼的阶段,四月五日,日军成功登陆金山卫,司令部紧急布置已调至浦东的第62师主力回兵,与新到枫泾的第79师合力反击。除此之外,刚刚从河南调到青浦的67军也被命令“向淞江推进”,“以资策应”。

但由于天雨泥泞以及敌机的不断轰炸,我军行动甚为缓慢,而两天后,在多架飞机大举轰炸和隆隆炮火的掩护下,日军20余艘军舰在金山卫在炮火掩护下再度登陆,攻击苏州南岸守军背后。松江、枫泾在9日同时失守,67军军长吴克仁在掩护守军撤退时中弹牺牲,成为八年抗战中首位殉国的中将军长。

已经控制杭州湾北岸的日军迅速调整指挥系统,编成“华中方面军”,由后来以“甲级战犯”被绞死的松井石根大将统一指挥,此时日军在上海及周边地区的兵力已加强到10个师团,从侧背攻击已退守苏州河南岸的中国军队,大有围而歼之之势。

这样的情况下,战争的残酷自无需赘言。若阵地失守。即命一个营进行逆袭,将阵地夺回,但伤亡很大,一个团三次就冲光了。

前线军队虽抱必死决心,但血肉之躯究不敌炮火摧残,形势越来越不乐观,伤亡数字越来越大,

59师官兵伤亡超过三分之二,失去统率能力。59师一团只剩200人”。蕴藻浜,日军倾陆空全力猛扑,郭汝栋部仅剩下团长二、战斗兵百余名;第33师打到“官兵仅剩十分之一,师长受伤,旅长及团长失踪;159师阵地左翼,6个小时之内被炮击数千发,战况之烈为近来所罕有。21集团军原有6位旅长,数日之内,三死两伤。

四月初,白崇禧多次向蒋介石提议撤军,蒋介石一再下令坚守,因为上海是与世界联系的通道,也是减轻华北战场的压力和维护中苏交通线的必守之地。

中国在抗战初期,只得到了苏联的支持,苏联是日本的宿敌,斯大林最怕的是日本占领中国后,用中国的资源和中苏间七千多公里长的边境进攻苏联。利用中国人打日本,让日本陷进中国,这是斯大林远东政策的核心,因此中日战争开展后,苏联对中共和国民政府都给与很多实际性的支持和援助。

当然了,这些所谓的“援助”绝对不是免费的,俄罗斯人拔了根汗毛,让我们为其长远利益卖命不说,后来俄罗斯人从我们身上得到的好处数也数不清!

早在三月二十五日,日军3个主力师团发起进攻,并配以150架飞机轰炸,猛攻第21集团军阵地,上海西北的战略要地大场陷落。大场陷落,防守该地的18师师长朱耀华羞愤自杀。

大场失守使中央军的侧背受到严重威胁,中国军队决定放弃北站至江湾阵地,主力部队撤出闸北向苏州河南岸转移。

最初勉强形成海陆空作战的中国军队,到了后期,其实只有陆军在孤苦奋战,也打得愈来愈悲壮。除了中央军有机关枪,一个师有一个炮兵营、4门山炮外,没有其他的!中国军队后期就靠“血和肉”顽强地与装备精良的日本军队相抗衡。

面对日军的大炮和装甲车,缺乏重炮的中华守军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抱着捆好的集束手榴弹,滚进坦克下爆炸,用年轻的生命去炸毁敌人的装甲车……

日军每一回开始攻击,总是先开始4000~6000炮的歼灭射击;有一天竟把三十六师一个连的一公里的防线全部打碎,把那一连士兵全部埋葬在泥土里。接上来才由轻型坦克放射烟幕弹,掩护敌军向前攻击。攻击的时候,敌炮兵又作远距离的隔离射击,坦克车才掩护战斗兵向前又向前,几乎是等到整个阵地被打碎了,中方守兵一个也不见了,日军才从从容容把阵地占了去。

四月八日,日本第十军主力在得胜港、米市渡等处开始渡过黄浦江,其后续部队也开始登陆向金山集中,围歼之势愈发明显;中国统帅部不得不急令军队从上海撤退,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连夜下达撤退命令。

本来在坚守上海的战役中,中华守军已经付出了比日军大几倍的伤亡数字,撤退命令的仓促下达,更加令战事雪上加霜,由于事前没有准备,从下令死守到被迫下令撤退,士气可鼓不可泄,撤退命令一下,全军上下都乱了,很多部队只接到撤退命令,却不知撤退原因和后撤目标,这样,撤退无可避免地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溃退”!

这次撤退十分混乱,这样大的兵团,既不能进行有组织的逐次抵抗,以阻止敌军行动,又无鲜明的退却目标,造成各部队各自为政,拼命地向西奔窜。战场统帅部对许多部队都不明白其位置,遂使敌军如入无人之境。

中华守军和日军经过了三个月的硬顶硬拼,伤亡虽大,但士气并不低落,战斗纪律良好,只要撤下来稍事整理补充,即可再战。惟有大撤退的命令一下,数日之间精锐丧尽,军纪荡然,数十万大军一溃千里。

这不能不说是中方统帅部的失误,是我们民族的耻辱!

四月十一日,日军以死伤5万余的代价占领上海,上海市长俞鸿钧致书告别上海市民,宣告上海沦陷!

第154章 乱世英雄

第154章

乱世英雄

张绍华在鄄城落脚的第五天。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远居上海的杜月笙,张绍华没想到时隔几个月,杜月笙还能记得自己,自是欣喜一番,杜月笙在电话里大大的夸赞了张绍华一番,同时也向张绍华提及上海一片混乱的情况,并告知上海既然守不住,他就准备挪窝到香港去。

对此张绍华不便插嘴,却借机巧妙地把话题转到了国民党高层们的身上,两人看似东拉西扯地闲话了一番,彼此交换了不少内幕情况之后,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

上海大战结束,日军占领上海!紧接着在三天时间里,顺利占领浙江,并同时沿江而上,逐步扩大势力范围,悍然挥师直指当时国民党中央的政治中心——南京!

日军占领的速度太快,可谓一日十城,全国各地报纸,新闻等等消息如雪片一般满天飞。一条条消息只刺得人眼睛生疼,心里发慌。

张绍华看着手中的消息,虽然早有准备,仍然觉得心颤。

十二日,占领嘉兴!

十三日,日军占领苏州!

十四日,占领南通!

……

一道又一道消息纷纷传来,日军所过之处,到处血流成河,火光冲天,一片狼藉!

华东门户的沦陷,终于让国人的心沉到了谷底,亡国的念头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日军的动作比想象中还要快的多,国民党军队无论质量、应变能力和日军比起来都太差太差,差得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战争是残酷的,无情的,也是毁灭性的。在战争当中,穷苦百姓的命运被双方完全忽略,无论是哪方势力,在他们眼中只有军队!就如同两人生死搏杀,手中拥有的有致命武器才是最关注的,至于衣服等身外之物,谁会在乎!百姓的衣食住行甚至生命谁会在乎!”

在和周英杰讨论战争的残酷,以及各个沦陷区的惨案之时,周英杰曾如此回答张绍华,他这番话最近一直在张绍华心底回旋不去,是啊。人民的力量再多,他们终究是民,两国相争,争的是军力!军队能够压倒一切,就如同法律,强制性的约束压倒一切一样。

一个面临灭顶之灾的国家民族,只要本民族的人民不死尽,留得青山在,必然会有反戈一击的那天,获胜后一切都可以重建!但若连最后反抗的军队都赔进去了,那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多方角逐,漩涡越大,机会就越多!

这次日军占领的地方越多,局面就将会越混乱,各方势力分割的就越多,机会也就越多!想到这里,张绍华的目光逐渐变得锐利如出鞘之剑!

在山东,此刻他的四个团抓住这个难得的发展机会,至今已经初具规模。

由于日军在济南,淄博一块扎牢死守。并没有大的动作,而各处乡镇等地完全是由伪军支配,这让他有了可趁之机,各处军队相互呼应,伺机而动,不但牵制了日军的主力,也收获颇丰,让日军有草木皆兵之感。

然而这都是小打小闹,对战争大局起不到什么作用,随着上海的沦陷,日军决定性战斗的结束,山东的日军终于回过气来,大部队开始集结,逐渐向泰安,莱芜两地逼近!

四月十八日,日军开始准备进攻泰安,曹福林下令全军死守,绝不退缩,不辜负党中央和人民对他们第三军的信任!

张绍华在曹福林下达命令的当天就收到情报,叫来周英杰和萧庆云两人商量对策。

“死守泰安,意义不大,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曹福林恐怕是想做个样子!”萧庆云读着手上的急电,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说到这里,他弹了弹那份电报,继续往下说:“若真的想守泰安,绝不是龟缩死守,早先就应该出兵解决掉平阴,可老曹又怕搞不定。现在义正言辞的说什么死守泰安,就算泰安能守十天半月,莱芜也守不住,就算韩复渠的全部兵力都在他手上,也顶多五个师,三个师守莱芜,那么就剩下两个,而莱芜面对的是淄博、潍坊两地的日军主力,凭三个师两万来人,根本守不住!更别说泰安。”

“如果真要动全力打的话,守一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但是无论枪支弹药各个方面消耗都太大,这都不说了,问题是是否值得死守?实在是个很难过的坎……”周英杰眯着眼仔细盘算了一下,面带忧色地说:“现在就怕曹司令要我们去打头阵!”

张绍华点了点头,扫了他们一眼说:“我就担心这点,你们有什么好主意。我的想法是现在就调三个团去泰安西侧,防守泰安西面,也就是东平!”

“不行!”周英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记得当初在平原和临邑两处,还是初次合作,就开始掉尾巴,每次都是我们先动手他们才动手。若我们不动,他们就不动,这次若真的去泰安西侧防守,曹福林肯定会让我们调兵去解决平阴方向。这任务不可能完成!”

“要不我们先打了再说!”萧庆云眼睛里精光闪过,皱着眉说:“现在日军已经侵占了安阳,秦飞的一个团在濮阳、鹤壁那块,赵亮也在配合他们,根本抽不开,一旦抽开,秦飞也就暴露不说,恐怕还有些麻烦。我们只有树民的一团,陈勇的二团,再加上新收编的一个团,这个团我在带,我心里清楚,根本都没摸过枪把子,去了也是送死。我看只有先把东平拿下!堵了曹福林的嘴,反正头功是有了,就算要找垫背的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行!”周英杰一拍桌子说:“这是个好办法,拿下之后,进王庄镇,桃源镇,孝直镇,看日军动向,从旁协助曹福林主力,来个先斩后奏!”

“希望曹福林不会逼人太甚!”张绍华点了点头。这可是自己仅有的一点火种,如果真的打光了,那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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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日早晨,当第一道朝阳透过窗户射入第三集团军抗日总指挥部时,曹福林正在一边吃早饭,一边看着收集过来的情报。

传令兵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打破了难得的平静,向曹福林敬了个礼说道:“报告司令!张绍华帅独立旅三个团兵力于昨晚进攻东平,全歼日军八百余人,大获全胜!”

什么!张绍华突然打东平!事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他一脸惊诧,立马放下饭碗,匆匆跑到指挥大厅,看着地图,沉默半响,已经知道张绍华打的什么主意。

心道,张绍华啊张绍华,好小子,行啊你,现在就算老子要把你调回来,你恐怕也不情愿吧,东平多大的地方,那可是鬼子给我们准备的一个临时军火库。这次就便宜你小子了。

当初曹福林之所以不灭东平,而是让那里的日军作祟,一方面是因为顾忌到平阴的日军相互呼应,另一方面自己时不时的可以进去抢劫一番,当作了日军为他们准备的一个临时军火库,此刻被张绍华捷足先登了,他的算盘也算是打空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转阴为晴,对身边的王佑川说:“老王啊,张绍华昨晚怎么打的,哪来的那么多兵力,莫非把老本都逃出来了?”

“我刚派人去查过了,参战的有范树民的第一团,陈勇的第二团,以及周英杰率领的第三团。”王佑川皱着眉思量了一下,接着说:“对了,这个三团是军座允许他扩编之后,在鄄城临时扩编的,大概一千来人,都是新兵。”

曹福林点了点头,笑了笑说:“这个张绍华你怎么看,这次他恐怕是怕我们拿他作马前卒,先下手堵住我的口。”

“也不尽然……”王佑川摇了摇头,似乎在回忆他和张绍华的第一次见面:“他还是太年轻,心里藏不住事,上次我去他那随口说了两句就开始翻脸,这小子沉不住气,这次恐怕没有考虑到这些,不过这小子运气好,算是歪打正着了。”

对于这个属下对张绍华的点评,曹福林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每次见到张绍华心里感觉都不同,这个人似乎对一切都看得很透彻,又似乎有些天真,有时又很精明,完全让人无法左右,到底是个二楞子还是扮猪吃老虎,他心里一时无法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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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

铁坤得知上海沦陷的那一刻,他在为家国难过的同时,又踌躇满志。

经过这几个月的努力,凭借着曾经在去年第一次淞沪战役上的战功,以及那次战役后衍生的关系网,令铁坤在广东办起事来事半功倍,加上他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自然路路畅通,到目前为止,他们的势力已经开始渗透到了广州的各行各业里,成为一股很低调而强有力的力量。

对于华东的前景,铁坤基本是不用猜了,上海沦陷后,南京这个无险可守的江南水乡平原城市迟早是日军的囊中之物,国民党统帅部的实战应变能力可见一斑,要守住华北华东的成功率微乎其微。

要在南粤称王,他不担心国民党的军队,最令人放心不下的是日军是否直接挥师南下?

若日军趁机南下,他打定主意,先交给国民党来硬碰,自己则随后而发,依靠手中积攒下来的力量,他觉得不会输。

若日军不南下,则在日军拿下南京等地的同时,他一举吞下整个广州。

铁坤心中打定主意,脑海里印出张绍华的身形,不由心里暗笑:张绍华,你以为和他们搭上线前途就一片光明,那就大错特错!国民党内部斗争不断,军队更是一盘散沙,能撑多久?

仰望长空中炽热的艳阳,铁坤有些意兴阑珊,本就高傲的他,作为现代人的优越感,让他对两党的势力不屑一顾,他们虽强,但没有像他一样知道未来。

而张绍华是他是从同一个时代来的,说心里话,张绍华绝对算得上是他的一个知己,他也将张绍华和自己放在同等高度。只是原本以为张绍华是劲敌,此刻心里却有点失望,张绍华的表现太让他不满意,在他眼里此刻正是积攒实力的最佳时机,而张绍华却在山东打打杀杀,没有丝毫战略远见。

好吧!张绍华,乱世出英雄,你要做英雄,我也不拦着,我铁坤只想看看,谁才是天之骄子,谁能笑到最后!

第155章 不按理出牌

第155章

不按理出牌

一九三八年四月二十一日上午。

驻济南、淄博、潍坊三市的日军同时向泰安、莱芜两地以及周边地区发动全面入侵。

面对气势汹汹的来敌。曹福林这位新上任的第三军总司令下令,誓死守卫山东!命原韩复渠所部的二十师、二十二师、七十四师驻守莱芜,他自己原本的二十九师、八十一师驻守泰安!而他自己则亲身莅临战场,指挥二十九师,八十一师!

“老大,有消息了!”东平县外的一处小村庄里,何复生一溜小跑到张绍华身边,年轻的脸上写满惊讶:“这次曹军座下了血本,由原二十九师的三个旅打头阵!”

暗黄的煤油灯发出吱吱的燃烧声,灯火在昏黄的屋子里摇曳不定。

张绍华乍一听到这消息,同样心神震动,曹福林这次不要炮灰,那真是奇了,都说战场就是人性的斗争,正因为复杂的人性令战争千变万化,没有什么定律常规可言,看来自己对曹福林的了解还是不够啊!他盯着何复生问:“详细怎么安排的?”

“下午五点左右,曹福林派出李相臣、陈德馨、荣光兴三个旅,分别前往王瓜店,武家庄一带,死守两条公路以及周边各镇乡。”何复生有条有理地摊开来说。

“不对!”张绍华眉头一皱。驻守武家庄还好说,那里山丘居多,有利于防守!但王瓜店于济南、平阴势成犄角,若在平阴的日军同时出动,那王家店将会面临两方夹击,必死无疑!

莫非……?!张绍华脸上露出不可置信,这曹福林也太狠了点吧,29师可以说是他的家兵,随便哪个旅都是他亲手培植出来的,就眼睁睁的放去作替死鬼不成!

“复生!你赶紧派人去王家店那里查探一下,那边的团长是谁,还有查探一下泰安的情况,曹福林后面还有何安排!”张绍华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之光,果断地向何复生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此刻形势万分危急,一旦这消息不准确,那么就会影响他后面所有的计划!

“是!”何复生爽脆地应声而去。

曹福林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张绍华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脑海里隐隐了有了一丝猜想!他招来周英杰和萧庆云,大致将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

周英杰揉着太阳穴,说:“我看他肯定有后手,你看八十一师现在虽然在他手上,师长也是他的同僚展书堂,对于这个人,他绝对熟悉,以前有七十四师在的时候,七十四师和曹福林不和。八十一师和曹福林的关系也不太乐观,此刻正是紧要关头,就算要抵抗日军,也应该八十一师在前。”

“你是说……?”张绍华脸上露初恍然的神情,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亲信去送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派出去做做样子,打个秋风,那么下次再派八十一师去,八十一师也无话可说,人家都做了榜样,总得跟后面学着点,不能推脱。

“但平阴离王瓜店太近,就不怕鬼子趁机把他们给吞了。”萧庆云毫不怀疑周英杰的话,但这样也太冒险了点,他不信曹福林有这个魄力。

“暂时先等复生的情报,如果消息准确的话,我们就送曹福林一个人情!”张绍华断然道。

时间在他们三人谈话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就在张绍华和周英杰他们商量如何应对以后的形势之时,何复生来报。曹福林并没有安排援兵,而是单独由李臣相的85旅单独驻守王瓜店,由陈德馨的86旅、荣光兴的87旅驻守武家庄,至于韩复渠的下一步打算他们并没有收集到情报。

“看来应该和英杰的猜想一样。”张绍华看了周英杰一眼,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熟悉国民党的老兵油子。

“英杰,李臣相是个怎样的人?”萧庆云一见情形和他们三人预料的差不多,不由开始关注起85旅来,竟然单独派出来送死,要么就是85旅不得宠,要么就是85旅实力雄厚!

“猛将一员!此人擅长野战,整个旅的战斗力和我们以前的不相上下,难得的是此人有一股热血心肠,上次听说在禹城时,不满曹福林临阵不战,硬是违抗命令,和日军硬拼了一夜,为此还受过惩罚!”周英杰说。

“嗯?”张绍华眼前一亮,这样的人泰半都有一副铁骨,侠义心肠,他们就是天生的战士。

“要不我们去见一见,你看怎么样?”张绍华心中打定主意,便有了思量。

萧庆云和周英杰一时摸不着张绍华的心思,愣愣的看着张绍华。

“现在我们自顾不暇,莫非大帅准备帮他一把不成?”周英杰想了想,微笑着问。

“那倒不是”张绍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神秘之色:“我是打算送他一个大礼,保证他会喜欢。”

“莫非张帅打算……?”萧庆云脑海里灵光闪现,他约摸猜到了张绍华的计划。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心里暗自佩服张绍华心思灵敏,行事胆大!

看到周英杰似乎还摸不清头脑,张绍华一手抄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抛过去,笑道:“英杰,走,我们过去看看!”

周英杰接过大衣,看到张萧二人嘴边含蓄的笑意,略略一愣之后很快也悟到了其中关键所在,他不由得暗笑自己想得太多了,反而忽略了最简单的,连忙叫了三名卫兵跟上,一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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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不容半刻犹豫,山道崎岖难走,也不能开车,张绍华等人骑着马冒着冷风一路驰骋。

四月的夜晚始终有些清冷,天空中朦胧的弯月已经被乌云遮盖的只能散发出微弱的亮芒,胡屯镇郊外不远的村庄一片宁静,连庄外高挂的油灯也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苍茫迷蒙。

一串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星月朦胧下隐约可见六道身影在马背上起伏,直奔庄口而来!

就在他们快将就要跨入村口的小路时,路两旁陡然射来两束亮光,有人大声叱喝:“什么人!”

那骑在马上的六人先后勒紧马缰。翻身下马,其中一人高声说道:“在下29师独立旅旅长张绍华,有要事面见李旅长!”

“张绍华!”黑暗中有人脱口而出。

“独立旅张旅长!”有人惊讶地低呼。

独立旅张旅长英名远扬,第三军上下有谁不知道?当初在临邑、平原等地的守卫战中,他们29师打得相当艰难,就在最紧要的关头,异军突起,张绍华奉范筑先的命令解决了他们的危机,以全胜歼灭日军,当时他们并没有在意,往后平原、禹城等地的战斗连连大捷。尤其是率兵攻克平原,这些传得沸沸扬扬,他们65旅自然也知道,没有一个不在心底暗自佩服!

很快,村口的大树后走出一名哨兵,他直接来到张绍华等人面前说道:“原来是张旅长,在下65旅一团二营三连连长王守义,请跟我来,我这就派人通报。”

张绍华等六人兵随着王守义在村中窄小的道路上绕了半天,终于来到李臣相的大本营,村中的一处老宅。

此刻宅子里灯火通明,三人刚到门外,里面就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哈哈,张老弟,今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话音未落,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军官便出门相迎,张绍华脸上挂满笑容上去握个手,说:“李老哥,你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星夜造访希望没打扰老哥。”

久处战场,无论将领还是士兵,性情上都透露着豪爽,大家并没有多少恭维和虚礼,李臣相拍了拍张绍华的胳膊,笑道:“哪里的话,走,有事先进去再说!”

几人分别落座,李臣相自然知道张绍华肯定有事找自己,当下开门见山就问:“张旅这次深夜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张绍华沉吟了一下,很真诚地说:“实话说,李老哥,这次并非我有事,而是我收到消息,你们65旅独自驻守王瓜店,我心里十分疑惑,当下的情形想必老哥也清楚。这风险实在太大。”

李臣相似乎没想到张绍华竟然单刀直入,心里暗自佩服张绍华的慧眼如炬,同时也有一丝惊讶,惊讶于张绍华的胆大,这些话可不是轻易就能乱说,传进首长耳朵,恐怕也不是个好事,惊讶之余也多了许多好感,初次见面竟然敢说真话,虽然不好听,但却赢来了信任!

沉默中李臣相思绪电转,想一阵才说:“既然张旅如此开门见山,我也不饶弯子,这一战能否守住泰安尚在两两之数,但是军座已经发下话来,当然要有所作为,所以……”

迎着李臣相投来的目光,张绍华心道果然如此,点了点头说:“我这次来,是有个建议,若无意外说不定能有收获。”

“张兄有什么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李臣相很爽快地挥了挥手说。

“在下的独立旅目前在东平外,离老哥不远,此次我们假设日军先头部队会从马山镇的一条大道前往泰安,必然会经过王瓜店,以日军的作风,不可能绕过,眼下老哥守住自然没问题,但最大的威胁就是在平阴的日军!”

张绍华说到这里,两手合在一起,做了个简单有力的击杀动作:“这支日军由宫崎大也带着,我和他们交过手,他们的战斗力极强,装备良好,是个劲敌啊!我想老哥也知道,但如果我们合兵一处,说不定能将这支日军给吞了!所以在下打算明日我们就动兵先把平阴的日军老窝给端了!”

看着张绍华脸上的果断,李臣相心里震动,苦笑着说:“老弟,我也想,只是马山镇的鬼子离这里太近,如果我们攻打平阴时,日军突然进犯肥城,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奶奶的,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张绍华心里暗笑,说:“那就让鬼子来,我想就算这支日军到了肥城,短时间内也威胁不了泰安吧,曹军座不可能没有准备!”

这个张绍华还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看来他都查清楚了……李臣相心里暗自琢磨,他确实是来打头阵,但是曹福林在他后面还安排了一支军队,毕竟平阴的威胁相当大,就一个旅如何能挡,遇到危险自然有人接应,只是没想到张绍华连这也点明了……

抬眼见张绍华和萧庆云周英杰等人满脸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想明说的神色,李臣相尴尬地笑了笑说:“那我们打了平阴之后呢,老弟是不是打算着如果真有日军进犯,我们就杀个回马枪!”

“对!就杀个回马枪,这回马枪一枪若能挑得好,说不定能横扫整个泰安西侧!”说道这里,张绍华神情激愤起来,大声接着说:“每天守来守去,让鬼子找上门,老子受不了这种鸟气,要打就给鬼子来个狠的!”

“好!张旅好气魄,这次咱就并肩作战,就按这个来,到时候老哥给军座打个招呼!”李臣相脸上有了一丝红光,眼里战意弥漫。

见李臣相答应下来,张绍华心里大喜,几人就战术问题作了详细商讨后,在李臣相的热情挽留下吃了顿夜宵立即策马回程!

第156章 倚天万里需长剑

第156章

倚天万里需长剑

四月二十二日清晨。驻莱芜的第三军二十师,二十二师,七十四师在曹福林坚决抵抗,誓死保卫河山的命令之下,向驻守博山,腰关两地的日军发起主动进攻!

驻武家庄的29师86旅,87旅同时向前来的日军发起冲击!

一声轰天炮响,卷起万丈尘土,硝烟弥漫了整个泰安,莱芜的上空,血腥的战斗就此展开。

曹福林,这位刚上任的第三路军总司令,以这种积极备战,主动作战的方式向世人招告着他的抗日决心!

李沟乡。

隆隆的轰炸声远远的传来,张绍华看着泰安方向,心里一动,曹福林动手了,他原本以为曹福林会以偷袭、游战的方式向日军发起第一波攻击,没想到他会向日军展开正面作战!

“老大!曹福……曹军座下令驻守莱芜,泰安的第三路军各师向日军发动主动进攻,参战的是二十九师87旅。二十师41旅,二十二师54旅,七十四师71旅。”何复生额头沁出汗珠,整理出这些消息把他也累的够呛!

“我小看你了!”张绍华心头震动,如果单独一个个旅还好说,但此刻参战人员加上85旅的话就有接近两个师的兵力,如此大的阵仗不可能就为了晃一枪就走!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半丝分神考虑,张绍华当即下令:29师独立旅一团,二团,五团向平阴县发起正面进攻!

由一团二团作先锋,四团紧随其后,一路跨过于庄,抵达北土村,终于惊动日军,日军派出一个连队在北土村外狙击,结果狙击未果还被全部歼灭,经此一役,独立旅气势如虹,犹如一道利剑直捣平阴日军总部!

正在双方在平阴县外展开殊死搏战的紧要关头,二十九师85旅由李臣相率领,经段天井,北圣井由东面攻入平阴,于日军展开巷战!

张绍华的独立旅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宫崎大佐的军队打交道,更是在平阴吃过败仗,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许多将士早已两眼泛红。握枪的手指节发白,发出一声声怒吼。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昔日的血战历历在目,身边的战友为自己挡开子弹,身边的战友被日军炸弹炸翻,一切的一切就在此地发生,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离他们远去,每个战士的心头都压着一团火,一团愤怒的火焰,此刻,这团火焰面对死敌日军的霎那终于爆发,每个士兵都仿如一头饿狼,奋不顾身地向日军冲去!

85旅虽是第一次和宫崎大佐交战,但昔日由黄河北打到黄河南,经过了多次血与火的考验,对日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何况李臣相参军多年,本身又是爱国的热血军人,受他的鼓舞,整个85旅势如猛虎,化作滚滚洪涛向日军卷去!

从开始一个连队的牺牲,荒木次郎就已满腔怒火,向着身边的士兵怒骂:“是谁的军队?土八路还是国民党?”

“报告。是上次驻守平阴那姓张的军队!”

“什么,又是他!”宫崎大佐一脸震惊,接着一脸阴狠地说:“巴嘎,又是那个张什么的支那军人,混账,都给我顶住,一定要全部消灭!这次一定要抓住姓张的,我要一刀一刀亲手割死他!”

上次宫崎大佐虽然获胜,但他心里清楚,那一次胜得并不轻松,若非济南沦陷在先,胜败还是个未知数,张绍华对他来说虽然名不见经传,却一次次在他手上吃亏。吉田南受伤,荒木次郎以身陨国,让他早已对张绍华恨之入骨,但宫崎并没有因此丧失冷静,相反,更加小心。

尽管宫崎小心调度,手下日军也一个个奋勇抵抗,但张绍华的军队却比他们更加凶狠,每个士兵就是一个炸药包,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这让他无比吃惊!

仅仅这些那还好说,随后李臣相军队的到来,再次让宫琦的心沉到了谷底,日军也方寸大乱!

战斗持续了三小时,随着一团的一炮轰倒指挥部,日军最终惨败。而宫琦自己也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愤怒败退。

一战而胜!无论是独立旅还是85旅都雄心万丈!

但由于85旅的擅自撤走,王瓜店被日军占领,并一路向肥城进发,最终于曹福林安排在肥城的八十一师101旅的两个营相遇!

而日军的先头部队之后,又有三个联队的兵力正从济南出发!

形势危急,当下张绍华和李臣相顾不得休息,急速救援肥城,并于下午四时许,歼灭日军,大获全胜!

四月二十二日的一战,轰动了整个山东,这一日曹福林的第三军29师独立旅,85旅击溃进犯泰安的日军,二十师41旅,二十二师54旅,七十四师71旅分别在博山,腰关两地逼退来犯莱芜的日军,共歼敌4000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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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彤彤的太阳挂在西边,天地间一片红光,把刚从小密林那边转出来的两个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歪歪斜斜地印在泥路上。

范树民扛着枪走在李佳身边,仰望天际血色夕阳,忽然很是感慨地说:“李佳。你说,我们国家到底有没有翻身的那一天?”

李佳拂了拂散乱的鬓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给我放心,小鬼子也就威风那么三年五年,将来我们的国家会很富强很拉风!”

范树民当然不信她的话,还以为是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信口开河,就说:“有良好愿望是好事,但也不能盲目乐观……唉,日军越打越猛,沦陷区的面积每天都在扩张。你也看到啦,我们前几天全力出击,牺牲了不少人马,最后还是退守鄄城,现在到处都风声鹤唳。”

前线兵败如山倒的消息一波接一波,让人没法不扼腕兴叹,范树民所担忧的,也是当时全部中国人所担忧之事——要说到被异族入侵,成为亡国奴,也不是第一次了,远的不说,光不久前一个小小的满族,都可以雄踞中原两百多年,谁知道这次会不会沦亡得更彻底?

李佳用力踢飞路边的一块小石头,很认真地说:“范兄弟,你好歹是个团长,也该知道不以一战定输赢这个道理,世界局势也起到很大的决定性作用……”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不期然地想起了抗日战争的最后结局——日本人在中华大地上烧杀抢掠,死命搜刮,横行霸道,象吸血鬼附在中国的富庶之地上凶狠地狂吸猛吞,把“中国”这个庞然大物折磨得奄奄一息,而我们却拿人家没治,最后还是美国佬两颗原子弹轰得日本人屁滚尿流,才宣布无条件投降。

是的,日本最后是投降了,但他们不是败在我们手下,他们也不是向我们投降!

没有人能知道,如果不是西方势力的插手,如果20世纪40年代和皇太极年代一般的闭塞,大和民族是否会入主中原四百年?!

范树民惆怅的声音在黄昏暮色里回响:“打了这半年仗,我真是越来越没底,你说我们不尽力?不是,每个人都拼了命,可就是无法把握大局。凭我们一小群人的力量也许根本无力回天……”

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口气,提高嗓音说:“若是我们能跻身中央统帅部,或许能有一番作为?!”

“噗!”李佳失笑了,瞄了一眼这个十八岁年轻帅气的范团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小兄弟,低级有低级的好处,上上下下的人都不好意思难为你,只要你不折腾什么妖蛾子出来,大可以得过且过,一旦升得过高,就会有无数人扑上来要干掉你,你不动手?死无全尸,你动手?狠狠杀掉几个,人家又说你心狠手辣,背后恨不得溶了你……唉,走江湖最没意思。”

范树民展颜笑起来:“你就别装了,李佳,谁说走江湖没意思?等我们做到武林至尊,号令天下,谁敢不从的时候,也是很爽的,大大的有意思!”

李佳虚踢他一脚,嘴里笑骂:“好小子,什么时候学了我的话去?”

范树民甩了甩手:“先不忙着忧国忧民,好李佳,你今天早上说到张无忌找到了他的义父,那瞎了眼的金毛狮王到底怎样了,你快往下说吧!”

李佳撇了撇嘴,很鸟地说:“不是说了,你帮我把枪扛回家,擦干净上好油,我再给你说一个回合?”

范树民忽然笑得有点鬼头鬼脑:“可以,可以,我巴不得你这个故事有四万万个回合,你每天给我说一两个,一辈子也说不完……”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微弱的声音飘进他们耳朵,似乎有人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在低低呻吟,此刻正是夕阳西下,天地玄黄,郊外寒气弥漫,这隐隐约约的声音显得诡异阴森,就是李佳范树民这样的人物也头皮发硬,两人顿时噤声,互相对望一眼,范树民立即持起枪,挡在李佳身前,警惕地张目四望。

李佳也拔出手枪,凝神戒备!

两人屏声静气,很快发现声音来自前方的半堵残破土墙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循声摸过去一看,发现一个男人倒在墙根,此人衣衫残旧,散发披面,很明显已经处于神志涣散的状态,嘴里无意识地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两人不敢掉以轻心,李佳继续用枪指着那人,范树民走过去用枪口捅了捅对方,大声喝问:“什么人!”

(最近写字真的好累,大脑都空荡荡的,希望大家不要见怪……有票的请支持一下,感谢!)

第157章 严峻现实

第157章

严峻现实

那人象个被倒空了的麻袋一般。被枪口捅好几下都没什么反应,这是天色已经相当昏暗,范树民无法看清楚对方,就举枪对准那人,回头冲着李佳喊:“你过来看看,这人好象病得不轻!”

他知道李佳身上长期带着一把手动发电的小电筒,所以才招呼她过来看看。虽然这款神奇的小电筒他们每个特战队员都配有一把,但他是个休息时绝不肯多带累赘物的人,因此并没有带在身上。

李佳也早就看出不大对路了,她谨慎地靠近,亮起电筒。

一束白光打在此人的头脸上,只见他蓬头垢脸,满腮胡子茬,浮肿得只剩下两条线的眼睛在光线的刺激下稍微张开一点,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这人病得不轻!”李佳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范树民的话,她的脑子里迅速闪过很多念头:这人看不出是不是自己人,万一是鬼子的奸细……也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会不会传染,捡他回去就怕连累全部人……不管他吧,见死不救似乎说不过去……

她还没打定主意,范树民已经把狙击枪递给她。很自然地说:“你拿着,我背他回去。”

“别急!”李佳忙叫:“先搞清楚是什么人!”

范树民刚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就听到那人用嘶哑的嗓音挣扎着说:“帮……帮忙……帮帮……忙……”

“不是鬼子!”范树民松了口气。

真是少爷兵!李佳瞪了他一眼:“不会说中国话的鬼子,怎么会派来做奸细!”

“我、不……是……奸细!”那人很费劲地撑起脑袋,边喘气边说:“你,们……是29师的?”

范树民反问:“是又怎样?”

那人眼中闪过惊喜的亮光,哆嗦着道:“兄……弟,帮、帮忙,我找第一、第一旅旅……张旅长……”也许是此人千辛万苦后终于找到组织,兴奋过度,话没说完,就头一歪,晕过去了。

范树民抬起头问李佳:“怎么办,抗回去吧?”

李佳皱了皱眉,果断地说:“你当心点!我们先把他弄回去,放在军营外,找医生查清楚了,才告诉老大!”

张绍华声名远播,认识他的人多了去,谁敢担保这不是来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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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张绍华还在灯下和萧庆云探讨下一步战略,大门忽然被推开,李佳一头撞了进来,低声叫道:“老大,快!跟我来!”

张绍华见她一头汗,身上也脏兮兮的,神色古怪。就站起来问:“什么事?”

李佳擦了擦下巴,连声说:“朝鲜那边有人来了!”

萧庆云噌一下蹦了起来:“什么?!

云生有消息了?!”

张绍华也大喜,一阵风的往外走:“人呢,在哪儿?”

“在医疗室!”李佳追上他们的脚步:“病得很重!刚救醒了,我一听说是从朝鲜回来找老大的,就猜是王云生的人,但他什么都不肯和我们说……”

张绍华和萧庆云几乎是一溜小跑奔到医疗室,李佳很机灵地让守在病房的范树民快去洗澡消毒,然后支走了医生,自己亲自守在门外,好让张绍华和萧庆云可以放心问话。

这个被他们捡回来的男人,他姓贺,名子章,河南人,早年逃难经广西到了越南,还真是从朝鲜万里长征来到这里找张绍华的。

他是王云生从河内直接带过去的士兵之一,这大半年来追随王云生在朝鲜南征北战,打游击、在偏远地区建立根据地、策动朝鲜人暗中反日,在日本殖民政府牢牢钳制的朝鲜半岛上,每一天都象走在刀口上!

王云生一直在试图和张绍华联络,奈何朝鲜的山区落后不堪。电话电报是白日做梦,偶尔混进城里,要打个长途电话也不知道往哪儿拨。百般无奈之下,王云生派了四名韩国话学得差不多的士兵,在朝鲜地下抗日组织的帮助下,九死一生才经三里江偷渡过境。

据贺子章描述,他们四人到了东北之后就按计划分成两队南下,他和另外一个姓唐的士兵在锦州走散了,他独自一人象头走在雪原上的野狼,克服了无数困难,历尽了生关死劫才来到山东。

幸亏张绍华名气大,他一入关就辗转听到沦陷区的人民在偷偷谈论关于29师第一旅的种种事迹,他这才一路找到平阴附近,没想到等他找到平阴,第一旅已经撤退了。

贺子章一边追踪第一旅的足迹,一边偷偷南下,路上还曾被日军追杀,大腿给子弹穿过,虽然当时逃掉了,但不多久就伤口感染,一连几天高热不退,把他烧得晕乎乎的,倒在野地里奄奄一息……

他告诉张绍华,王云生这支队伍目前在朝鲜北部算是站稳了脚跟,根据地主要建立在盖马高原和白头山脉一带,南部也有些由朝鲜本土人为主建立的地下抗日根据地,但由于条件所限,始终无法展开大规模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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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生那边带来的消息令张绍华等人相当欣慰,但那股高兴很快就被狂风暴雨般袭来的战斗扑灭!

山东已经陷入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境地!

腰关,西营,高而,马山等地均出现日军以及日伪军的身影,日军试图借此打开一条交通线,为后面的主力全力进攻作准备!

对此曹福林一一作出反击,二十师,二十二师,二十九师,七十四师,八十一师等等各旅团日夜奔波,期间阵地战,遭遇战等等连续不断的发生,伴随着这些的就是日军以及日伪军造成的一个个惨案,血与火蔓延了整个泰安,莱芜周边各个乡村小镇!

日军并没有多少主力参战,用的更多的是伪军,也有部分日军参杂其中,让人猝不及防,他们的目的无非在于消耗第三军的实力,拖垮他们的全体实力。

对此曹福林吸取教训,大力宣传战果的同时不断的派军下达各个村镇,联合当地的民众一起对抗日军。

虽然作出相应的各种战法应对。但日军的两方主力在后方仍然逐渐逼近,四月二十八日,莱芜的七十四师72旅在博山被日军一个步兵联队和一个炮兵联队包围,双方经过半日的战斗,72旅伤亡过半无奈退回,博山被日军占领,随后日军又从淄博抽调两个联队进行驻防。

四月二十九日,腰关因为二十师的防守失利被日军一个联队占领!至此,莱芜的国民军被日军逼退,曹福林因此狠批七十四师师长,二十师师长。奈何失误以无法挽回,遂下令全力驻守莱芜!

在莱芜已经岌岌可危之时,泰安同样陷入风雨飘摇,四月二十九日晚,日军以一个大队为先锋连夜出发,到达高而,并于三十日清晨向高而的二十九师87旅一团驻地发动疯狂进攻,由于日军配备有大型山炮和步兵炮,短短一小时87旅一团就防守不支,损失大半,随后87旅抽调武家庄的二团进行支援,最后仍然溃败,高而被日军占领!

到三十日晚,日军向高而等地汇聚了三个联队的兵力,逐步向马山,武家庄两地扩张!

由于日军在配备上比国民军优胜很多,曹福林几经思考,最终放弃第两地的正面作战,全体将士退回泰安!

经过几日的奋战,虽然战果不菲,但仍旧让日军兵临城下,这让曹福林感到万分无奈。一日后,日军出动几十架战斗机对泰安,莱芜进行狂轰滥炸!当日下午,日军以迅雷之势占领王瓜店!

当夜,日军向泰安,莱芜分别调集一个师团的兵力,第二日清晨,日军正式向泰安,莱芜发动了全力进攻!

面对日军的疯狂进攻,曹福林下令全力抵抗,战至当日下午,日军进攻未果,但由于日军有大量的大炮,山炮,以及战斗机作掩护,第三军伤亡巨大!

五月二日。日军停止对泰安的进攻,但全力进攻莱芜,日军三次突破防守进入城内,最终仍被逼退,但三个师都损失惨重!

局势不容乐观,曹福林终于按捺不住,于当日下午向国民党中央发出求援,国民党中央高层经过一夜的商讨,奈何此时整个山东都陷入战火中,何况上海会战刚结束,日军又沿江而上,直逼南京,南北均陷入一片危机当中,更是让国民党高层的主战派将重心转移到了华东地区,整个山东出现了真空!

这么一来,真是到了倾国倾城的绝境,曹福林无奈之下,只有下令各师团全力死守,五月三日下午,二十师一团全员战亡,莱芜北城被日军攻陷,随即战事的失败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曹福林最终下令撤军!

当夜,驻泰安的日军向泰安相继发动进攻,此时曹福林已无心再战,权衡利弊得失之后,由八十一师垫后,全军撤至济宁!

历时半个月的战斗,期间大小战役不断,第三军全体死伤超过三层,马山战役,歼敌三百,高而战役,歼敌五百,腰关,博山等地大大小小战役过百,最终以后援不足,兵力悬殊过大,日军全面占领泰安,莱芜两地结束。

第158章 男儿热血,壮士恨

第158章

男儿热血,壮士恨

五月的山东天空一片蔚蓝。本是郊游的好季节,此时却一片晦暗,到处民不聊生,慌乱和绝望如瘟疫四处蔓延……

张绍华所率的独立旅历经半个月的苦战,终于在此刻迎来了难得的休整。

半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期间发生的战役太多,几乎每人每天都在生命线左右徘徊,从宫琦手中夺回平阴,一雪前耻,而后转战王瓜店,接着出兵马山镇,而后泰安危机,他们协同二十九师85旅承担着整个泰安右翼的防守,期间压力无数,日军战斗机,装甲车,火炮,山炮等等每日狂轰滥炸,在王瓜店,肥城。季家山,黑山,尖山,庙山一带,处处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处处有着他们愤怒的呐喊,处处有着他们的汗水和鲜血。

热血的冲击,无奈的撤退,其中有时面对数倍强敌时的正面硬撼,面对势均力敌时的机智勇狠等等,使得他们独立旅的士兵在血与火的挣扎和磨砺中也逐渐褪去一脸的青涩和稚嫩,转为冷峻和坚毅,更加的具有组织性,纪律性!

然而敌我悬殊太大,虽然一次次奋力组织反攻,全军将士前赴后继地抵抗日军,但仍无法挽回失败的局面,随着泰安,莱芜两地的丢失,日军真正在黄河北岸站稳了脚跟,日军成了压在头顶的万斤大山,随时有可能将他们碾碎,淹没!

历史的车轮终究不是一两个人所能改变和掌控的。

一九三八年五月初,华东日军的侵略步伐还是如铁坤和张绍华预料那般,日军横扫整个长江下游,日军由上海逐步蚕食,途经无锡。南通,常州,泰州,镇江,扬州抵达南京!

五月末,日本华中方面军在司令官松井石根指挥下,分三路向南京进攻。第11、第13、第16师团沿京沪铁路正面进攻,第3、第9师团经苏州、金坛西进,第10军沿太湖南岸进攻,第114师团经宜兴、溧阳,第6师团经广德直指南京。

日军分三路犹如潮水一般涌向南京,右路沿京沪铁路西进;中路由宜兴经溧水进攻;左路由太湖南侧迂回,对三面环山,背靠长江的南京城形成战略包围。

狂热的日军在几乎没有后勤保障的情况下向西进击。参与进攻的日军接到了这样的命令:‘粮草不足就现地解决,弹药不足就打白刃战。‘

自从命令下达后,日军人性中的罪恶感就消失了,军人们变成了到处偷袭抢夺谷物、家畜来充饥的匪徒。这个就地征收的命令,使下级军官发狂,不但抢夺粮食,并且**中国妇女……对于反抗的人就以武力解决。

成千上万的日军士兵闯进当地平民家中,他们一路烧杀yin掠。无锡,江阴,常州,镇江……秀丽的江南河山,被日军糟蹋得残破不堪。

对此,国民党中央高层由于已经迁都重庆,对于南京早已存放弃之心,经过长久的争议,最终下达命令,由第二、第八、第十五、第二十三集团军等接近50万余军队共同守卫南京!

面对来势汹汹的日本军队,以唐生智为司令长官的南京卫戍部队陆续汇集了13个建制师和15个建制团,共15万人保卫首都。

这其中,守卫南京的主力是刚从上海前线撤退下来的当时中国军队中最精锐的部队87师、88师和36师,以及由陆军学校35000余名学生组成的教导总队。

由于这些部队在淞沪会战中打得十分惨烈,以至于元气大伤,战斗力受到严重削弱。

就是这样伤残累累的中华守军,担负起了这样一个沉重任务,他们确确实实是恪尽职守,尽了自己最大的决心,洒尽了最后一滴热血!

五月28日,日本的军队完全地占领了南京的外围阵地,就在这一天呢,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下令把外围的中国军队撤退到南京复廓阵地上来,他准备以南京的城垣为依托,同日本军队进行最后的较量。

五月30日午后1点,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下令向南京发起总攻。

占领了汤山的日军第16师团,突破第66军的防线,向教导总队驻守的马群、孝陵卫一带高地攻击,直逼紫金山主峰;占领了淳化镇的日军第3、第9师团突破83军的防线。向光华门进攻;占领了江宁的日军第114师团突破74军的防线,向通济门进攻;日军第6师团则突破58师防线由正南方猛攻88师防守的雨花台阵地。

六月2日黎明,在赛公桥阵地上,51师302团团长程智被打断了3根手指,但他仍然率领战士跳出战壕,对日军实施反冲锋。就在这时候,他被迎面的一串子弹射中,鲜血顿时染红了阵地。

战事最为惨烈的,要数雨花台、紫金山和光华门这几个地方。

当谷寿夫率领的日军第6师团攻打到雨花台阵地的时候,他们的对手是刚从淞沪战场转战到这里的第88师和第51师。

朱赤,88师262旅少将旅长,这位素有儒将之称的中国军官,对中西哲学颇有研究,而在铁血疆场上,他是一员勇猛无畏的骁将。当战斗进行到最后关头,朱赤命令士兵把几十箱手榴弹的盖子全部打开,将导火索串连起来,把冲到阵地前沿的日军炸得血肉横飞。最后,守军弹尽援绝,朱赤和大部分官兵以身殉国。

坚守紫金山的教导总队,在日军施放燃烧弹时岿然不动,一位军官在熊熊烈火中迸发出最后的怒吼:

“紫金山就是紫金山,决不是富士山!”

可惜。男儿热血不能改变残酷的现实,壮士恨难平,冷冷的扬子江水从此千古流淌,流不完的中国军人泪,说不尽的中国军人悲苦!

南京本是一个无险可守的江南水乡平原城市,南京附近的平原更有利于日军的机械化部队作战,宽广的长江水面也有利于日军的海军舰艇长趋直入。

除了地理因素,更由于客观上中日军队在兵力上、在武器装备上相差悬殊很大。在主观上,中国统帅部在战略指导上、在作战指挥上以及在后勤保障等方面存在着严重的缺陷,导致整个南京保卫战变成了一场‘混战‘。最终以十五万大军损失殆尽的惨败而告终!

南京保卫战最高指挥官唐生智,在下达撤退命令的当晚从下关乘船渡过长江脱险。在撤离南京的江轮上。他沉默无语,痛苦不堪。在他身后的对岸,就是正遭受日军轰炸和炮击,四处起火,枪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的南京城。

后来他说,‘我打了一辈子仗,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糟的仗。‘‘我对不起国人,也对不起自己。‘

1938年6月3日凌晨的南京,城垣四周的枪炮声渐渐沉寂下去。

在黑暗的火光中,日本军队蜂拥入城。

在中山门城门的铁扉上,日军第十六师团步兵第二十联队用白漆写着‘昭和十三年六月三日午前三时十分大野部队占领。‘

1938年6月3日,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南京无可挽回地陷落了。

……日本军队攻占南京后才发现上当了,日军占领的南京其实是一个空城,中国军队的主力部队以及国家机关已经安全转移。日军没有达到消灭中国军队主力部队目的,就把怨气发泄到手无寸铁的战俘和平民身上,日军占领南京后对没有突出包围圈的中国军队战俘和平民百姓进行了血腥大屠杀,这就是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

在世界现代史上,还没有哪一个城市曾经像中国南京这样惨遭异族军队的杀戮和蹂躏。当这座城市陷落之后,这里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所发生的大屠杀震惊世界,让千千百百年后的炎黄子孙刻骨铭心,成为中华民族永远的耻辱和伤痛!

**********************

南方战事失利的同时,华北地区同样陷入一片混乱当中!随着济南,泰安等山东中心城市的沦陷,日军完全封锁了南北的交通要道,黄河以北的失利已经在所难免!

接下来的四个月里,日军由临汾突至三门峡,同样邢台,长治,晋城,鹤壁,焦作,新乡,濮阳等地沦陷,日军与郑州的守军遥江相对!

而泰安,莱芜两地的日军与日照的日军汇合,三路大军挥师南下。直捣临沂,济宁!

面对数倍于己的日军,曹福林在党中央高层保存有生力量的命令下,且战且退,最终整个山东陷入敌手!

期间各支军队随着与日军交战次数的增多,均是理念和作战策略上逐渐成熟,由于日军进攻的脚步太快,国民党中央此时已经进退两难,最终与日军展开了逐步防守战略!

第三军总指挥曹福林在此期间面对数倍于己的日军全力斡旋,抵御丝毫不懈,虽然丢失临沂,济宁两地,但由于积极抗战,表现较为突出,更何况命令由高层而发,始终没有发生重大过失。

“老大,曹司令让你尽快赶过去!”一座破旧的老式房屋内,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复生,曹福林有没有说什么事?”张绍华回头看着何复生问。

“没说,只说让你务必尽快去一趟!”

“好!我马上去,你去向周英杰和萧庆云知会一下!”张绍华思量一下,此刻自己并没有什么事,当下也懒得耽误。

这几个月来,山东的战事发展得太快,快得出乎意料,让张绍华始终有恍若在梦中的错觉,泰安的沦陷,令日军来势更加凶猛,一星期之后就出兵东平,此时东平正是他还有85旅防守,与李臣相并肩作战了三日,被日军攻破防守,无奈败退!

紧接着日军脚步不停,莱芜的日军相继出动,敌来我往之间相互僵持一个月时间,仍然无法阻挡日军的脚步,日军相继占领宁阳,泗水,蒙阴,沂南等地,对济宁,临沂虎视眈眈!

七月中旬,日军由莱芜出动两个师团的兵力围攻临沂,临沂守军发起全力防御,双方僵持了半个月时间,就在双方交战的紧要关头日军突然从日照方向抽调一个师团的生力军参战!

经过一番角力,临沂最终失守。

接下来的半个月日军全力备战,趁着余威尚存,配合泰安的日军全力进攻菏泽!对此曹福林一方面下令防守,一方面保存实力,一个月后,菏泽陷入敌手!曹福林率第三军退至商丘。

时至今日,整个山东甚至黄河北的全部国土丧失!

曹福林在这样的风雨飘摇的时刻,把自己叫去有什么事?张绍华就在沉思中一路狂飙,来到曹福林的大营。

张绍华见到曹福林时,曹福林此刻正端坐在椅子上拧着眉头,看到张绍华来了,沉着脸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坐下,劈头就说:“下周我率部去郑州!”

第159章 潜龙升天

第159章

潜龙升天

“郑州?”张绍华脑子里还乱糟糟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淞沪战役南京会战惨败的阴影,最近总在他心头挥之不去,改变这段残酷的历史是他这几年来的心愿,可事到临头,铁一般的事实横在他们面前——就算是他们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无法扭转局面,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萧庆云这些天总爱在他跟前念叨:**,原来不管是八十年前还是八十年后,我们都不过是普通人罢了,一无是处,一事无成!

“是的,中央要我转战中原!”曹福林沉着脸说:“我将带二十,二十二,七十四三个师过去,绍华,二十九师,我就留给你了!”

“司令!”张绍华立即站起来。

曹福林也站了起来,牢牢看着张绍华一字一句地开口说:“绍华,我知道你很英勇善战。不过,二十九师,是我们第三军的根本,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张绍华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马上一并足,行了个军礼大声道:“司令请放心!在下一定不负重托!”

曹福林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张绍华的肩膀,一语双关地说了句:“你的本事我心里有数。”

张绍华索性装作听不懂,很巧妙地把话题一转:“司令,中央要您带兵到郑州,是不是要开辟新战区?现在山东全境沦陷,您要是去河南,我也把人马拉到商丘去吧?”

曹福林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可以,你回去尽快准备!随时保持联络!”

两人就大部队调动的细节商讨了一阵后,曹福林还留张绍华共进午餐,午后张绍华匆匆赶回曹县。

萧庆云一听说这事,第一个反应是:“老大,你什么时候成了老曹的心腹?”

张绍华擦了擦鼻子:“什么心腹?他也是迫不得已吧?”

要自己出任29师师长,接管曹福林的嫡系,肯定不是曹福林本人的意思,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多半是蒋介石的压力,上次韩复渠事件,虽然自己没有完全按照凌云的意思去做,但毕竟也有暗中推波助澜,并且和这位戴笠的亲信达成了合作协议。这一定瞒不过曹福林。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曹福林对自己的一番试探,二十九师上下——除了自己手下的第一独立旅,其他的完全是曹福林的心腹,一干将领完全都是曹福林亲手提拔,自己一个外人想参合其中,不忤逆曹福林的意思还好,如果忤逆的话,后果不言自明,再说自己的独立旅,从成立到现在虽然战斗不断,但总体实力仍然保存,这一点曹福林绝对能看出来,此刻恐怕也是想利用自己来保存他的家底。

周英杰对张绍华的话琢磨一番,点了点头说:“不过怎么说也是好事,张帅成师长了,以后可得喊你张师座咯!”

“什么师座,纸老虎罢了,现在咱可是外强中干!”张绍华摇了摇头苦笑,不去理会周英杰兴奋的表情,正色说道:“现在秦飞和赵亮还留在黄河北,我打算把他们召回来!”

在泰安沦陷之时。张绍华就下令秦飞和赵亮去黄河北开辟敌后根据地,尽力吸收民间组织,现在四个月过去,他们一个在德州附近一个在邯郸附近,两支队伍虽然每支看起来并没有壮大,实则上若整合起来的话,绝对不比他们总部现在的实力少!

“召他们回来吧,我可是好久没见到他们俩了,倒是咱合兵一处,也好镇住下面的几个旅!”陈勇一脸兴奋地说着,他与赵亮秦飞他们交情特好,此刻巴不得并肩作战,什么镇住曹福林的几个旅,估计完全是个幌子。

“大勇,你那么想他们,要不把你也调过去,给你两百人,你三个月给我拉出一个营来。”周英杰一脸没好气地看着陈勇。对于张绍华下面的几个团长来说,最得人心的恐怕也就只有陈勇了。

陈勇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我建议他们留一部分人马在山东,其他的,可以往北进发,北方全是敌占区,日军的主力都在前线,后面大部分都是伪军,战斗力不强,何况日军残暴无良,我们可以对当地各种势力进行收编,如果发展的好。这股实力还是非常庞大的。”萧庆云望着地图,头也不回朗声道。

张绍华也正有此意,当下点了点头,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并非是自己的两个团该怎么办,而是曹福林走后,自己接下来的仗该如何打。

时到今日,日军已经占领了济宁,临沂,接下来日军必然是通过枣庄南下,以及通过连云港,进犯江苏!南京已经沦陷,华东国民党军其余各部早已经被日军打的胆寒,恐怕难以顶住日军气势汹汹的进攻。

现在曹福林一走,也不知老蒋会派谁来驻守徐州,这可是关系到以后战略合作问题。

他曹福林家大业大,势力雄厚不怕这些,但张绍华不同,带领的二十九师一旦和对方合作不来,那以后的问题就会很大。

对此三人商量了半天,一时都没有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开完会,几个心腹各自分头忙碌去了,张绍华独自坐在屋里。心潮起伏,面对新的天地,既有压力也相当踌躇满志,倒是有些幸运当初能碰上曹福林,毕竟曹福林在和他在战略合作上还是非常投机,曹福林的主战思想也很明显,这些使得他在山东虽然屡遭败仗,却仍风生水起。

目前他的独立旅展现在外人眼前的只有一团,二团以及在鄄城新编的三团,但整体上的实力已经不亚于曹福林的二十九师,尤其是在榆林孙克勤的一个团。这接近半年多的不断拉扯,收编,真正实力恐怕已能和自己目前的独立旅抗衡,在加上秦飞的四团,赵亮的三团等等和曹福林的一个师相较,就步兵而言丝毫不逊色,唯一不足的就是炮兵紧缺,重型武器不够多!

接下来的几天张绍华任命二十九师师长的通知已经正式下达,或许是曹福林早就打过招呼,其他几个旅长并没有异议,就在当天下午,张绍华也借此邀请85旅,86旅,87旅三位旅长一起开会,共同商讨目前的战事以及往后的战略部署。

同时张绍华也表达出个人对目前山东以及江苏的防卫战的各方面看法,对此,其他几位旅长也没有给张绍华难堪,大家相处的还算融洽。

一切准备完毕,接下来就是要收集各方面的情报,等待华中战区具体部署方面的详细消息。

若说上海的沦陷,膨胀了日军的野心,那么南京和山东的沦陷则彻底让日军疯狂,更是让全国人民对抗战彻底失去了信心,让军队对抗战失去了斗志!

日军进攻的脚步并没有停止,而是大刀阔斧全力吞噬,而全国的抗战热情却一片低糜,到处冲刺着亡国论。

张绍华伏在桌上仔细思量这一年来全国所发生的一切战争,一切形势,逐渐有点理解为何抗战到现在会惨败至此,这并非老蒋之过,也并非下面地方军队之过,而是在于中间阶层的一些左右摇摆的心态以及全国抗战指挥的不统一,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老蒋要提出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方针,或许他针对的并非某一党派,某一机构,而是全国的政令,军令的协调统一。没有了统一的指挥调度,没有了强有力的约束,在战争中各司其职,貌合神离,这本身就缺少凝聚力,又如何能打的胜,打的出色!

“在想什么呢?”一道清丽凉爽的声音传来,仿佛秋日里的和风。

张绍华回头一看,李佳正一脸含笑的立在门前,张绍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闪过一丝不经意的温柔,柔声说道:“回来了?”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嘻嘻,在干嘛呢?马上就国庆节了呢,要不要给大家来个PARTY什么的?”李佳拉过椅子就坐到张绍华旁边,一脸雀跃的望着张绍华。

看着李佳闪亮的眼睛,张绍华压抑的心情一松,笑着说:“国庆节不是这时候吧,话说还有七天假呢,要不要给你也放一星期假?”

“哈哈,随便你咯,你现在可是师长,大权在握啊,都说宰相肚子能撑船,不就几天假,不会这么小气吧?”

“随你”张绍华没好气的说道:“其实我们应该庆祝下9月2号,这是鬼子投降的日子。”

“哈哈,可惜你就是想也不能说出来,不然谁还愿意去打仗!”

张绍华点了点头,对于前世的一切,穿越过来的一群人似乎都有默契,并没有向外界透露一丝,每个人都紧守的很严,看来大家都是明白人,毕竟历史的发展总是需要时间,也有他们的轨迹,一旦改变的太多,后果到底如何,谁也不知。

看着李佳,自然的笑了笑,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最近如何?”其实他很想问,你最近过的怎样,只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还好,赵亮现在可厉害起来了呢,手下分了四个营,他将自己的部队原本的骨干人员组成一个独立营,有刘善信率领,其他三个营有部分是原来的,其他的都是新招的,还有各个农村,山头土匪窝都有不少拜把子兄弟,啧啧,现在简直一个山大王,比你这里的人少不到哪去。”李佳从上次泰安一战之后,就去了一趟赵亮那里,按她的话说,是去挑选精英。

“赵亮那里我都知道了,是还不错。”张绍华有些口不对心的说道,这些他早就知道,他想知道的是李佳有没有碰到什么麻烦之类的,只是这丫头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知接下来该有哪些动作。”李佳脸色闪过一丝沉重,对于目前的情况她同样知道的一清二楚,形似真的不容乐观。

“或许快了吧”张绍华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像李佳喃喃的吐露着什么,轻松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轻松对他们而言似乎过于奢侈,只能在偶尔的谈话中彼此借以慰藉。

第160章 置身事外

第160章

置身事外

“那你有什么打算。”李佳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张绍华抬眼看着空处,目光凝而不散。

“看你想说什么?”李佳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张绍华定定的看了李佳一眼,笑了笑,说:“参战,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梦想,我们希望上战场,就算血尽身焚也无所谓,但是现在有一个师将士的命在我手上,似乎又不允许我这样,所以呢,我不知道,何况……”何况没有好处的事谁也不想做,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或许是害怕私心被对方发现,但自己确实只想到这些,坦诚的话他不会说,只会说的模棱两可的。

“那就到时候见机行事。”李佳笑了笑。

看着李佳漫不经心的样子,张绍华心里一叹,他早已不是说这个,只是像对方说下心事而已,这份心思需要别人去理解。同样也需要别人来给予一些看法,他没对任何人说过,下意识的此刻很自然的说了出来。不过从李佳的话看出,对方的心思不再上面,他心里泛着一丝怪异的味道,李佳知不知他的意思他不知道,只是此刻他也没了说下去的意思,也说不下去。

“以后在看吧。”张绍华点了点头,淡淡的失落和一丝怪异萦绕心头,每个人需要的东西不同,擦肩而过的人很多,说的上话的同样很多,只是吐露心思的人或许也只能碰到那一个,这不是生活中的困扰,也不是事业中的种种矛盾,而是心头的那一丝落寞和彷徨。虚浮的话谁都会,不见的谁好谁坏,谁胜谁劣,只是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是心灵之外的。

就如同见到凌云,凌云的气质,谈吐,行事风格在他眼里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他同样赞赏,但仍旧无法在他心底烙下印痕。

对李佳却又不同,长久的相处下来,不知不觉中。每次在面对李佳时他的心思他很想透露,或许对方反驳,或许赞同,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在这当中彼此走进了心里的那种感觉,像暖暖的春风让人身心舒畅。当对方不在时,这种感觉他很期盼,对她也就有了思念。

九月中旬的秋日依然炎热,只是夜晚有些许清凉。

然而此刻的张绍华却没有心情顾及这些,经过短暂的休整,日军又开始大规模调军遣将,首先南方的日军以江苏为中心,逐步将他们的触手延伸至安徽诸多城市!最先进攻的是滁州,看来是想以滁州为中转向合肥以及淮南、蚌埠两地逼近!

同时沿海地区的日军连成一条线,以连云港,盐城为中心,开始逐步逼近淮安。

北部临沂,济宁,菏泽的日军相继南犯,围绕着商丘,徐州。亳州,淮北等安徽以及江苏等地区形成了一个大的包围圈。若这些地区全部沦陷,日军将会彻底占据华东,将华中,华北,连成铁板一块!

对此,国民党中央已经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如此大片中部地区,丰富的矿脉资源怎能甘心丧与敌手,最终一致决定,由原华东,华中方面军全力抵御日军,瓦解日军南北相连的战略目标!

这条战线整体跨越江苏,安徽,河南,山东四省,南部一方面要抵御杭州的日军西进黄山等地,又要防止南京的日军沿江而上,北部既要防守黄河北的日军南犯河南,又要抵御山东的日军进犯江苏,同时又要监视沿海日军进攻淮安,形势之复杂简直无法言喻。

“张帅,目前国民党已经决定采取主动作战的方针,只是不知这次国民党会派谁来指挥徐州各路大军抗敌。”周英杰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茶杯,有意无意的说道。

“不好说,估计是李宗仁的可能性大。毕竟第五战区离这里近,要不就有可能是白崇禧。”这两个人可是连老蒋都头疼的人,这次不管如何都会派他们当中的一支。其他的要注意南边的战事。

“就怕我们碰不到好的头咯,那可就麻烦了。”周英杰似乎有意的激张绍华。

“对于国民党来说,虽然连连败退,但损失的士兵并不多,十万人的仗死一两万算最多了,所以整体实力还是在的,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他们还没瘦,所以这仗怎么打也不会让国民党大出血,何况就算老蒋想出血,下边的人也不愿意。”张绍华笑了笑,对于国民党军队来说,虽然一直连战连败,但是并没有伤及到这只老虎的筋骨,顶多损失点体力而已。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打?”

“打还是不打,看老李的动作有多大吧,依照目前的事态,这次又是一场正面交锋,参战恐怕难以避免,只是我们属于曹福林,到时候驻守郑州,不知道可会被传召,这也不好说。”张绍华不是担心他们损失多少。而是担心到时国民党中央又是派一些貌合神离的军队,各自为战,那样的话,他们就处于一个极为不利的局面,他们人数本身就少,完全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部队,若单独小打小闹,他们不怕,打不过可以退,但是正面大规模交锋,到时没有命令谁敢退。那还不得把全部人马都交代在这里,还是非常窝囊的交代,这他当然不愿意。

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为何国民党军队和日军交战总是难以获胜,并非他们不敢打,而是没有好的后援,不齐心根本不敢打,谁知道你在打的危机时刻友系军队会不会帮忙。

“这一仗若打起来,我们参与进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周英杰嘴角牵扯出一道弧线,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绍华。

“有话直说。”

“张帅是明白人,我们现在实力不足,这一仗如果插一脚的话,不是担心会输,而是无论怎么打,劳师动众的,我们没那么大家底,所以不打则以,要打就要干净利索,有利可图,要不固守原则的去打!”周英杰本不想说这些,这一句话可能会将自己陷入绝境,但他仍旧说了出来,张绍华太过厚道,无论是当初的临邑,平原,还是在泰安等地,别人输了就不说了,赢了都大捞特捞,而他一直在忙碌,却总是固守原则什么都没得到,更何况别人家底丰厚,

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能将队伍拉扯的这么大,已经很不错了,夹缝中生存真的很不容易。这些周英杰和他共同经历,心里自然清楚,这也是他钦佩的地方。

“恩。这个我清楚,到时候看情况,置身之外又身处其中或许比较好。”张绍华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情况他又何尝不知,只是有时候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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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粤大地,曾是藏龙卧虎之地,此刻逐渐落在铁坤的掌控中。

铁坤早在南下之前,就已经把广东广西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

36年,广东的第一集团军在广东军政首领陈济棠的旗下,当时已经有5个军,15个师,兵力约20万,加上广西李宗仁麾下的第四集团军,有四个军,两广兵力约30万,飞机一百九十余架,江防舰艇数十艘,属于一支不可低估的劲旅。

1936年陈济棠与李宗仁、白崇禧以抗日名义,再次揭竿而起,把30万兵力投入了造反倒蒋的北伐中。就在其先遣部队进入湖南,分别占领了永州、郴州,欲一举下长沙而趋武汉的要紧关头,蒋介石一面电告陈济棠迅速撤兵,一面急调兵入湖南,于10日抢先控制了衡阳。西南联军北上计划因此受阻。

蒋介石在向西南调集大军的同时,主要派出蒋伯诚到两广活动,收买陈济棠的手下,这招比百万雄狮还奏效,陈济棠手下的得力将领之一,陆军上将、第四路军总司令余汉谋第一个跳出来造陈济棠的反。

余汉谋通电各广东将领支持蒋介石中央,在他的煽动下,陈济棠手下之空军司令黄锐光亦带飞机飞南昌投靠蒋。

陈济棠最后事败出走香港,结束了这次轰轰烈烈的倒蒋运动,结果当然是功臣余汉谋接任广东绥靖主任,取代陈济棠成为广东军政首领。

1937年抗战爆发后,余汉谋任第四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十二集团军总司令,所部广东军队调离了大部分去参加淞沪抗战、南京抗战等战役。

同样,李宗仁的桂军也挥师北上,加入了华北华东的会战中。

割据广东的陈济棠走了,铁坤正是看准了两广人力物力空虚的时机来到广州,余汉谋目前只是头被蒋介石拔了牙的老虎,铁坤本来就没怎样放在心上,更可框余汉谋正为日军的步步紧逼而焦头烂额,根本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地盘里来了个猛人!

铁坤和当地的帮会合作,从倒卖军火、鸦片,牟取厚利开始,以其深厚的底气和对时局的了如指掌,没多久就俨然成为两广帮会的隐型龙头大佬。

为了维护各帮派的江湖地位,当然要组织私人武装来保卫既得利益,当然要向代表权力的政府靠拢,就这样,铁坤在着手拉起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地下军队,并且在“全民抗日”的大旗下不停扩张,逐步建立起一支不可藐视的铁军。

同时,他大洒钱财,用各种手段去拉拢各界精英,把牢固的关系网渗透到了每个角落——日本人快要杀到的消息,令很多人都对中央政府失去了信心,大部分人都不介意多找几个靠山,以便动乱起来多条生路。

现在,在铁坤和刘平眼里广东已经是囊中之物,不过他们不急,他们在等一个时机,一个绝对能够雄霸南粤而不会招致任何非议或者打击的好时机!

铁坤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他知道,他有绝对的信心,

这几年的努力肯定不会白费!

第161章 楚天千里清秋

第161章

楚天千里清秋

秋日的阳光下,天特别蓝。风特别清,白色的衣裳仿佛特别洁白,黑色的头发黑得发亮,笑容特别明媚……

秋风钻进军营附近的这个小树林,吹得满地落叶哗哗作响,牵扯着漫山的野草动荡如海潮,令人心旷神怡。

李佳用军帽盖住脸,歪在树荫下聆听着大自然的天籁之声。她刚从超负荷的训练场下来不久,乐得忙中偷闲,在这里喘口气。

忽然,一阵“瑟瑟”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地传来,有人!

李佳心中警铃大作,一手抹下军帽绷紧了腰身,定睛一看,松了口气:“是你!”

“你的精神似乎不太好?”范树民走过来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关心地问道。

他也是刚练完马背射击,热得脱下了外衣,身上只剩下一件极薄的白衬衫,贴在他身上,美好的身形展现无遗,隐隐流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刚阳性感。

“还不是被你吓的!”李佳瞥了他一眼。重新挨到树干上,挪了挪身体,让自己靠得舒服点。

“你省点吧,我还能吓着你?”范树民很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笑着打趣:“就算我把全世界的姑娘都吓坏了,也轮不到你。”

李佳闭上眼睛,扁了扁嘴:“我知道我不是小姑娘了,多谢提醒。”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岁月如流水,恍惚间两辈子就这么过去了,那么多的时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她这话说完后,一阵沉默,李佳忽然发现范树民并没有象平常一样接茬,觉得有点怪异,就张开眼一看,结果看到范树民用搁在膝盖上的手支撑着额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神略见迷茫,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佳愣了愣,不露痕迹地别过脸去看蓝天白云,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她听到范树民轻轻地说:“李佳,我们一起吧……和我一起,我保证,你会很快乐。”

“你只会玩。”李佳漫不经心地说。

这大半年下来,他们早就混熟了,李佳知道他兴趣广泛。人也很聪明,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很会把平常的小事化腐朽为神奇,言谈风趣,的确是个很好的玩伴。

“嘿!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当兵的,永远不知道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不寻开心,怎样过这种有一天是一天的日子?”范树民虽然已经是一旅之长了,平时在下属面前板着脸的时候也颇有几分威严,但和李佳一块时,他从不掩饰自己,这当下更是振振有词:“你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该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玩的天份,我就有本事让你天天都开心,永远不会闷。”

这……算不算是个诱惑?他对自己好,她当然知道,可是……李佳觉得脑袋有点发沉,不由自主地用手托着头,凝视着范树民,看进他的眼睛里去。

范树民早学会了等,学会了让她思考。让她审视,他微笑着用双手合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边摩挲,喃喃道:“真爱,可以燃烧,可以令生命变得璀璨。”

他的体温似乎比常人要高出两到三度,他的手、他的脸此刻在她的注视下有点发烫,

空气中传来他暖暖的气息,更令人觉得他的体温在汩汩流淌,脉搏跳动……

李佳听到自己很温和地说:“爱,可以燃烧,或存在,但不会两者并存。”

范树民笑了,眯起眼看了看天上的艳阳,露出洁白的牙齿:“真正的爱,和日月同辉,你看,太阳日日夜夜在燃烧,日日夜夜存在,两者并没有冲突。”

李佳心中一震,甩开他的手敏捷地跳起来,站直了说:“我们回去吧,大战在即,你这个范旅长还是好好想想怎样打胜仗的好,可别堕了我们第一旅的威名!”

气温仿佛猛然从80度一下急冻到了零下,范树民僵在那儿,过了半刻钟才说:“就算你心里有其他人了,我也会全力争取,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最懂你的,最合适你的男人。”

李佳的脊梁顿时拉直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提步就走,在脚下沙沙作响的落叶被踢得纷纷扬扬,一如她凌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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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国民党中央高层最终决定以李宗仁为首,以徐州为中心,严密死守苏北以及皖南各地。

“老大,滁州那里开战了!”何复生一脸凝重地说着,指了指地图。

滁州开战,经过半个多月的准备,日军最终还是迈出大步,开始扩张,李宗仁曾下令在安徽各地界死守日军的进攻脚步,阻止日军南北相连,中国北部矿产丰富,南方是经济中心,南北一旦相连,必然使得日军军队的调集,物资的运输更加方便,快捷。这是国民党中央最不希望看到的。

“南方开战,北方也快了,张帅,我们还是准备准备吧。”周英杰也有些头疼,他们最不愿意的就是和国军合作的太多,每次吃亏的都是他们,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现在韩复渠死了,李宗仁成了他们的最高上司,这让他们突然之间摸不着对方的套路。

“日军想南进,必然不会放过正面和我军较量的机会。这次他们是以南京为中心,那最先取的地方必然是徐州,那日军必然会从济宁,临沂等地为中心,向南阔进,至于我们这里,需要面对的将是菏泽的日军。不过此时大战在即,日军的重点放在徐州,不知菏泽会有多少日军。”张绍华一面沉思一面说道,此刻他有两个师的力量,早就盘算着战争进行到关键时刻就出兵菏泽,先把这里的鬼子给解决了再说。

“若李宗仁知道曹福林还有两个师在这里,恐怕早就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了。”萧庆云沉声说道,此刻他们最担心的是领头上司会给自己哪方面任务,那样他们所想的任何计划都将围绕命令执行,其他的均为空谈。

“要不我们就躲战!”周英杰点了点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们让曹军长像李宗仁汇报,二十九师和八十一师已经被打残,剩余兵力不足一半。”

“好办法,就怕时间来不及,此时恐怕李宗仁的战略部署早已想好,我们的实力恐怕他已得知,无法隐瞒。”张绍华也有所意动,思量再三说:“英杰,你马上去一趟郑州曹师长那,一定要亲自面见,向他说明我们的意图,总之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争取我们二十九师的自由活动权!否则就是去打济宁。”

“可是目前还不知是不是打济宁,若是调我们去丰县战事不会太难,我们就没必要攻打菏泽!”张绍华的决定下的太突然,让周英杰有些措手不及。

“顾不得了,不管如何这场仗都将是我们自己的舞台,不能被任何势力牵制。”张绍华的脸色沉了下来,各自为战就各自为战,脸上闪过一丝厉色,昔日历史上的战略就是如此。趁敌空虚,孔宣桐的二十师沿河东进,攻打济宁,扰乱日军的后发路线,只是这个原因他不能说,虽然不知能否会发生这些,但他不得不做出选择,以他们的实力,进攻济宁,根本就死路一条!

想到这些他的语气变得果断起来:

“合作归合作,菏泽我们拿定了!我只是让你去打个招呼,怕战后有些小麻烦而已。”

“好,那我明早就去一趟。”周英杰见张绍华如此果断,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应命。

“复生,详细打探菏泽的日军情况,一刻也不得放松,随时等我命令!”

“命赵亮的三团往东迂回,一定要在十日内抵达聊城西面的阳谷,前台县左右,最好临近黄河畔!”

“庆云,给75旅传令,让旅长来一趟!”

张绍华一口气说完,这下轮到周英杰和萧庆云吃惊,张绍华平时很少如此独断,大多时这些大的军事行动,均是相互商量出最妥当的办法,此时来这么一下让他们几人不得不面露讶色,心下吃惊。

他们又哪里知道张绍华心底压着的那股无明业火,从去年初到山东,至今已过去半年时间,处处受制,后来几乎多次陷入险境,平原一战更是差点身陨其中,在后来济南,泰安等多次战争,让他有种十分窝囊的感觉,就算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任何事情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何时这样憋屈,他等不及,也不想在等下去,要拼就拼一把,赌就赌一次大的!

坐在远处的李佳看到张绍华眼里的那股凌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是争对入侵菏泽而进行,李臣相的到来,张绍华只是简单的和他说了下自己的打算,便命令他们75旅由曹县出发,潜行至万丰镇,等待他的命令。

对于其他两个旅,他并非不想让他们去,但是他和李臣相关系极好,对李臣相的带兵能力非常清楚,更何况此时正是非常时期,也只有李臣相能让他放心。

一切交代完毕之后,何复生忙着去整理情报,而周英杰知道事情紧急,当时就出发去了郑州,萧庆云还有一支在鄄城新编的一个旅要打理。整个屋子一时清净下来。

李佳还是坐在远处的桌上没动,手上握着笔在低头不知道在写着什么,抬头看到张绍华双目盯着地图发愣,笑了笑说:“你在想什么呢?”

张绍华看了她一眼,随意地应了句:“没什么。”

李佳闭上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上次他们说话之后,她去了一趟赵亮那里,后来由于许多事情,直到前两天才赶回来,两人也一直没碰上面,似乎是从那晚之后,他们已经没有说过话。

屋里顿时陷入了沉寂,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轻轻回荡。

微风吹进,桌上的纸被吹起,发出清晰的沙沙声。

“你今天……是情绪不对还是早有预谋?”李佳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问。

感受到李佳的迟疑,张绍华重重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早有预谋。”

李佳到底想说什么,张绍华不知道,他很想对方直接说,没来由的心里闪过一丝烦躁。自从上次谈话之后,张绍华隐隐觉得似乎那晚李佳明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这些他已经不想再想,更不想再说什么。

“嘿,那你保重,看你今天下令很果断,像吃了火药。”李佳笑了笑。

“你没别的事了吧,我想静一静。”张绍华语气依旧冷漠,或许他已经知道李佳的意思,只是既然对方那么难开口,那就干脆别说算了。

一霎那,两人之间仿佛拉开了千山万水的距离,李佳的眸子里也蒙上一层冰霜,她扯了扯嘴角:“悉从尊便!”

第162章 浩气入云霄

第162章

浩气入云霄

第二天,周英杰带回来的消息是:曹福林最终同意保留二十九师。不过八十一师还是要听命调遣。

对于曹福林的这个决定,张绍华早已猜到,毕竟若真的有命令,表面上的行动还是必须的,毕竟他们是军人!

接下来的几天,张绍华一边忙着收集情报,一边开始抓紧备战,说是备战,其实无非就是逐步熟悉二十九师原来的一些习惯和风气,并逐步按照自己原来独立旅的制度开始进行改编。

几天后,淮北的战斗已经打响,日本侵略军在占领南京、济南后,为了迅速实现灭亡中国的侵略计划,连贯南北战场,决定以南京、济南为基地,从南北两端沿津浦铁路夹击徐州。

日军首先由济宁出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枣庄,并逐步南下,李宗仁下令第四军在台儿庄外围进行死守!

台儿庄,位于枣庄南部,地处徐州东北30公里的大运河北岸。临城至赵墩的铁路支线上,北连津浦路,南接陇海线,西面毗邻南四湖,乃是南下徐州的最后一道屏障,乃兵家必争之地,是日军夹击徐州的首争之地,可见台儿庄地理位置的重要。

日军在夺取山东要地后,迅速向临沂增兵,追击迎面而来的中国军队。

日军在这次战役上采用了一贯的正奇结合战术——第10师团由北自南展开进攻,同时派遣第5师团由东北方向从临沂向峄县(今峄城)进攻配合作战。

接下来两天,日军多番进攻均被中华军队击退,立即改变战术,迅速向临沂增兵,并迅速南下。

收到消息的李宗仁马上当机立断,派出张自忠率其第59军在苍山显一带进行防御!

“老大,日军新增加的一个师团在沙沟镇被我军挡住,双方围绕沙沟以南的铁路线正在进行正面交锋!”何复生在张绍华旁边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解说。

日军于两日前拿下枣庄之后,在枣庄囤积了三个师团的兵力,一个师团用于防守西侧的运河一代,一支为先锋,沿着铁路迅速南袭,对此李宗仁果断调集一个军的兵力由刁庄,高村,褚庄一线各地区进行堵截,正面诱敌深入的同时又由两旁分出各支小部队进行袭杀,运动战。游击战交相配合,双方交战两日,最终完全将日军的这支师团死死缠住。

日军见一个师团进攻未果,立即从枣庄派出另一师团过来,敌人这样集两个师团的力量重锤出击,无疑是想快速突破我军的防守,在台儿庄一带以及贾汪一带站稳脚跟!

听到这里,张绍华浓黑的眉毛纠结在一块儿,看来这次李宗仁玩命了,他思索了一阵才问:“那我军有何动向?”

“李司令调了第二集团军的第三十军以及第四十二军正在边打边退。”何复生说这话的时候双手微微在颤抖,这一次是真正的大规模作战,对此他还是第一次碰见,不免心情有丝激动。

“老大,中央军陈兵百万在京沪线上,第二次淞沪战役还是输得一塌糊涂,现在日军从南北两路夹击徐州,能被李司令调动的就那十几万杂牌军,要守住徐州,我看也玄乎哪!”陈勇瞪着地图上的红蓝箭头大声说。

“复生,你不是说李司令每日骑马巡城?”周英杰忽然想起何复生的话,忍不住说:“你还说他看起来很悠闲。很有信心,我看他是在稳定民心吧,他的日子恐怕比我们难过多了。”

张绍华淡淡一笑,对于李宗仁的处境他了然于心,直接问:“那临沂方向有何动静?”好家伙,竟然派了两个军和日军硬抗,只是不知临沂方面的日军又该如何调度。

“临沂的两个日军先头部队已经抵达苍山,我方守军是四十二军!”

“连云港呢?”

“连云港的日军暂时没有动静,不过有收到消息,日军会进攻新沂,沿途南下进攻淮安!”

“连云港必是大患,我想李宗仁肯定早已料到!”张绍华眯起眼喃喃道,从一切的军事部署可以看出,李宗仁早已对日军的任何一种可能进行了推测和预算,并均以准备好了一切,战略部署完全没有问题,下面要看的就是交战双方的各支部队统帅面对如狼似虎的日军,会不会全力抵御!

“张帅,我们怎么办?”周英杰此刻也是热血沸腾,难得的一次大规模作战,不身临其中未免会留下遗憾。

张绍华转身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周英杰,目光掠过大门,一道倩影印入眼底,张绍华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迅速拉回心神,语气变的有些清冷:“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周英杰眉头一皱,最近以来,张绍华无论何种命令均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整个人变得多了一丝果断。少了先前的谦和,一丝愁云环绕在他心头,他不知这是好是坏,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接下来几天,日军疯狂地沿着铁路,以及台儿庄等地发起猛烈的冲锋,均被我军死死的挡住,无法越雷池一步。

“老大,曹司令电话!”通讯兵在角落朗声叫起来。

“来了!”张绍华快步走了过去。

曹福林的电话内容很简单,这一次李宗仁要第三军派一支军队沿河而上,袭击济宁,对此曹福林电话里说,此事他要求派出八十一师,但张绍华必须出兵协助!张绍华一时摸不着曹福林的门道,既然有了八十一师,又何必要他派军协助!

对于这些他不知道,同样周英杰一时也没头绪,不过隐隐的他们好像知道李宗仁已经盯上他们了,有心试探他们的实力!

“还好不是两个师全部都去!”张绍华心底暗自松了口气,至于协助,到时候再想办法。

接下来日军的进攻依旧猛烈,日军总投入六个军团从枣庄一直延绵到连云港,不断向中间收拢。隆隆的战斗机整日在战场上空呜咽盘旋,此战可以说是集中了我军的一半主力,同时也出动了大量的战斗机,装甲车,大炮,山炮!

十月初,日军见久攻不下,又从济南,青岛等地不断向泰安和临沂增兵,同时国民党曾在南京一役结束以及上海会战结束的大批军队相继投入战火当中!

十月五日,第三军第八十一师由单县出发。迂回至金乡县东面运河畔,乘船向北攻袭济宁!

对此,张绍华考虑再三最终命令萧庆云率领新编的第五旅紧随其后!

“张帅,这样风险太大,目前枣庄附近的日军被我军死死吃住,但日军随时有可能从北方抽调军队,贸然进攻济宁,这太难了!”周英杰此时也一阵头疼,最近张绍华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做事比以前独断的太多太多,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我没打算让他去打,见势不妙就跑!”张绍华沉下脸,冷峻之色遽然大增。

“这……不太好吧。”周英杰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这也太不厚道了吧,依照张绍华以往作风,不知道形式或者无法参与其中他是没办法,既然参与了绝对不会如此敷衍,现如今突然来这么一下,倒是让周英杰一时反应不过来。

“没有废话,命令已经下了。”张绍华冷冷横了一眼周英杰,沉思片刻立马下令道:“复生,全力探取菏泽敌情,有多少势力,日军,伪军,兵力分布,粮仓,军火分布全给我弄清楚了,这次若有失误,你也可以回家放羊了。”

“传令86旅陈德馨接替85旅李臣相岗位,李臣相率85旅往北直捣巨野县,佯攻济宁!”

“陈勇,独立旅剩余部队全由你负责,周英杰暂代二团团长,全军待命!”

此时已经非常时期,对于台儿庄一带的会战,他无需担心。结果早已知道,如今他所做的只有一条,扩大战果,极尽可能的扩大战果,他们虽然被曹福林隐瞒,但他们以往的战绩在那,任谁也不会忽视他们的存在,如今正处风口浪尖,不打虽然中央不会责怪,但他们按兵与此,对以后也不好交代,为今之计,就是趁东面打乱之时,突袭菏泽!

接下来的战事出乎意料的艰难,这几日的僵持早已让双方都进退两难,五日之后,苍山县进内首先传来捷报,日军的第五师团被五十九军击退!这一战报激励了所有前线军官和士兵的士气。

五十九军趁机反扑,由苍山一路北进,在罗庄附近与日军展开苦战!

然而就在双方激战之时,日军第十师团配合第十三师团在枣庄一带奋力猛攻,试图以此来解临沂的危机!

面对气势汹汹的日军,李宗仁丝毫不含糊,命第二十二集团军,第二十军退守枣庄,依靠周边的有利地形,进行阶梯式防守,同时出动几十架战斗机于日军展开一场真正的较力之战!

日军渐战斗陷入僵持,早已愤怒不已,以往无论是上海,南京还是青岛等地的作战,均没有此刻那般难堪,当下调矶谷师团经枣庄南侧急攻台儿庄,驻守外围的122师师长王铭章壮烈牺牲!

张绍华听此消息,赶忙拉过何复生仔细询问,最后得知驻守在台儿庄的是老蒋的精锐嫡系,由汤恩伯率领第二十军!

原本张绍华想看一下这黄埔系的第二十军的雄威,没想到驻守台儿庄的汤部竟然按兵不动,坐看122师全灭。他猜测到这个时候老蒋还想着削弱各系军阀的势力,只是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

接下来依然如此,日军矶谷师团长驱直入,在台儿庄与汤恩伯的二十军正面交锋,汤恩伯担心己方士兵伤亡过大,避而不战!

因台儿庄地势原因,一旦被日军攻陷,徐州将面对直接的威胁,何况日军本身就战斗力极强,若真丧与敌手,以后想重新夺回,必然要付出双倍的代价。无奈之下,作为作战总指挥的李宗仁调孙仲连的两个军进行死守!几日的激战下来,孙仲连部死伤过半!

第163章 硝烟滚滚

第163章

硝烟滚滚

张绍华收到这些消息时。内心相当震动!

老蒋这手耍得太过狠辣,虽然李宗仁为桂系军阀素来对老蒋的政权产生不小的威胁,但老蒋此刻非常时期竟然如此作为,却也让人心寒,也难怪下面的各系军阀各自为阵。

张绍华深深吸了口气,好,现在该轮到我们出手了!

“复生,说下目前菏泽的情况!”张绍华两眼微眯,似乎想将整个地图的形式在心中完全演绎出来!

“老大,前几日八十一师以及萧庆云等人经过苦战终于突破日军的防守,已经攻入济宁!对此,日军震动极大,原本驻守菏泽的日军一个师团调出一个步兵联队前往济宁支援,最后被85旅李臣相截住,现已退回菏泽!”

“也就是说菏泽现在还有日军的一个师团?”张绍华眉头拧紧了,一个师团,人数和他们不相上下,然而日军有大炮,可能还有战斗机支援,这就极难攻陷!

原本打算以李臣相的能力,会装着抵抗一下。然后放日军过去,但没想到李臣相动了真气,拼死扛着,竟然把日军给逼了回去!目前从日军的动作看来日军也许已发现了自己的阴谋……

“是的,日军有一个师团,配有一个炮兵连,还有两个骑兵连。”何复生眼里闪烁着一道精芒,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菏泽本身地势低洼,而且周围山脉不多,我们若强攻的话,周边地势平坦,就会和日军死磕,这划不来,但如果分成小队,四面进攻,倒是可行!”

“嗯!”张绍华凝视着作战图沉吟不语,攻打菏泽,原本是想等待日军支援济宁时乘虚而入,现在计谋失败,唯有硬拼一途!

现在前方交战正是火热的紧要关头,日军出动了8个师团的力量,可以说是东北的大部队主力,其他的各师团还要应付西边的各支部队,根本无法驰援,错过这个良机,下次想要攻打,可就难的多。

不能犹豫!

张绍华心里一番算计。看了一眼周英杰,如今萧庆云不在,身边唯有原本的几个团长以及周英杰可以依仗,靠他们一团,二团总计不过三四千人的部队,想打几乎不可能,在加上85旅,86旅,87旅,总计人数不过一万多,曹福林又带走了原本的炮兵,如今只剩他们各支部队原有配备的几支炮兵连,并没有其他!

既然这样,那就耍一次无赖!张绍华心里一动,立即说道:“复生,给我接通曹司令电话!”

“好!”

一会,电话接通,张绍华示意所有人都出去,稳定了下思绪,拿起听筒,那边曹福林慵懒的声音传来:“绍华。前不久才派的人来,近日找我有何事?”

“司令,我想问你借点东西。”张绍华这边声音洪亮的说道。

“你小子找老子准没好事,说,你想做什么?”张绍华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一通电话,曹福林早就知道必是有求。

“也没什么,只是我想替您收复失地,但是你这二十九师老底都被你搬走了,什么都没留下,我这光杆子师长实在是有点困难,那个……你看,是不是支援点东西。”张绍华在这边一脸含笑,语气出奇的好。

“小子,慢着,你到底想搞什么,直接说明白。”曹福林没料到张绍华还有笑的时候,平时和他见面,都是郑重其事,一脸严肃,今日仿佛换了个人。

“打菏泽,日军一个师团,你给我想想办法,不然我只能这样上了,命令已经下了,明日清晨总攻!”张绍华的语速忽然加快,一波接一波地把手中的牌抛出去。

“什么?!”曹福林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声音也提高了几度:“你小子够胆大,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主。这样,你何时进攻!”

“明日凌晨五点!”张绍华的语气里不知不觉流露出丝丝斩钉截铁的坚毅。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张绍华捏着话筒也不作声,就在那里静静等待着,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话筒里传来曹福林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给我推迟一小时,老子把炮兵旅借给你用,不过你得给我完整的带回来!”

“是!保证一个不少!”张绍华大声应着,低下头擦了擦鼻子,曹福林那肉痛的表情就在眼前浮现,他忍不住暗自微笑。

接下来,那边曹福林一通交代,这头张绍华不停地应命。

明日的战斗,有了一支炮兵旅的支援,就好办得多;最重要的是有了曹福林的首肯!曹福林的支持对张绍华来说,极端重要,首先几个旅不看僧面看佛面,办事不会拖拉不说,军令的上传下达也必将畅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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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已是深秋时节,天气早已转凉,二十五日夕阳刚刚西沉,天边的红霞还未散尽,迎着秋风。张绍华下达了他坐上师长位置之后的第一次全师作战命令!

二十五日夜里12点,张绍华攻打菏泽的战斗正式打响!

86旅连夜由万丰镇出发,全力攻克柳林,85旅由巨野回撤至万丰,随时接应86旅,87旅,独立旅全力进攻定陶县!

距上次日军进攻菏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沉寂了一个月的二十九师在张绍华的命令下再次卷土重来,踏上征程!

根据事先情报,驻守柳林,定陶的日军并不多。日军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东面的台儿庄等地,准备攻克徐州,对于菏泽这些地区,完全是加强戒备防守的方式!

86旅以及87旅在张绍华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拿下据点的命令之下,经过一小时战斗,损失半个营的兵力,相继突破日军防守,成功杀进城内!

由于战事发展太快,等到菏泽的日军收到消息,要赶过来救援已经来不及了,最后无奈放弃两处据点,全军撤退!

第二日早上六点整,休息了半夜的二十九师再次向日军发动勇猛进攻。

86旅由孟海镇出发,在立新村等地遇到早已收到消息在此一带等待的日军,旅长陈德馨下令以两个团的兵力拼死进攻,同时分出一个团绕到李日庄,偷袭日军左翼!

紧随其后赶来的85旅避开交战地点,由右翼向日军疯狂碾压!

由南面进攻的87旅进攻草庙村,大楼村等地。而独立旅则往东迂回,偷袭保宁!

“老大,87旅恐怕顶不住!”所有人均已出发,留下的何复生站在张绍华旁边一脸焦急。

“你急什么,87旅不但能顶住,过些时候挺进十里不成问题!”张绍华一脸沉重地说道。

这一次作战出动的兵力太多,他此刻并不担心自己的计算,日军一个师团,分两边防守,一边最多两个联队而已!

七点整,如张绍华所料那般,曹福林派来的炮兵旅加入87旅的战场,在草庙村的日军首先遭遇灭顶之灾,紧接着大楼村相继被87旅攻克!

接下来半日时间内,日军派出大量的装甲车,火炮在和楼镇于87旅展开正面较量!而陈勇所率的独立旅趁机前进,在苗屯村被日军截住!

“传令85旅,协助陈勇,进攻苗屯村!”张绍华冷峻地下令!

此时天色已晚。经过一日的战斗,除了85旅86旅突破日军防守,抵达保宁乡东北面的朱庄之外,整个战事也就陷入了僵持之中!

此地日军抵抗的猛烈出乎张绍华的意料之外,己方已经损失了接近一千多人,这让张绍华一时有点无计可施,日军对这些地带的掌控异常熟悉,几乎是己方军队刚有动作,对方就已经可以作出反应!

现在只能适时的抽调部队,由一支为先锋,先作突破,虚虚实实的,让日军猝不及防!

接下来的一夜,周英杰指挥的第一团首先突破日军的防守,抵达菏泽外的刘庙村!紧接着,依靠强大炮火的支持,87旅攻至张楼。

一夜的时间,仅仅前进十里不到!其中87旅一团二营为了加快进攻节奏,全营将士在团长钱书华的命令下,率先渡河,在张楼镇与日军展开巷战,战斗持续一小时,全营将士全部牺牲!

“老大!已经过去一天了,日军早已做好准备,下面的总攻恐怕不好打!”何复生双眼发红,满脸疲惫。

“是啊,现在最怕的就是日军有援军加入,这样我们就前功尽弃,所以一定要快,这次就难为赵亮了!”张绍华也有些疲惫,从大军出发至今已是两夜一日的时间过去,这两日夜不眠不休的,他也渐感心力憔悴。

但他们累,前方的将士必然更加累!

“复生,走,我们去刘庙村!”张绍华抖擞精神,大步指挥部大门走去……

******************

刘庙村此时已经破败不堪,到处是坍塌的房屋,时而传来刺鼻的皮革煅烧的怪味和浓浓的硫磺味。

“张帅!”周英杰见张绍华到来,赶紧行了个军礼。

张绍华一眼看到周英杰满脸乌黑,衣衫上沾满灰尘,胸口还有一滩血迹,他顿时脸色一变,走过去扶住周英杰的肩膀,急声道:“英杰,你没事吧。”

“没有,不必担心,就这几个鬼子,还要不了我的命!”周英杰洒脱地笑了笑。

张绍华心里松了口气,此时陈勇,周英杰,范树民也都在,李斌依旧在外面忙活着照顾伤员,张绍华环顾左右,觉得一颗心晃了晃,怎么没见李佳?

他想了想,不动声色地问道:“陈勇,我们的人还好吧?”

“损失有点严重,一团已经损失了差不多一个营了,二团也有半个营,二团一营的两个连全部牺牲!”陈勇摘下军帽扇了扇风,很快答复道。

“那还好,你们抓紧休息,马上要开火了!”张绍华拍了拍陈勇的肩膀,心下稍定,既然陈勇没说,李佳应该没事,不过他仍旧不放心,这丫头太会乱来了,拼起命来完全不顾后果的。他思量一番,回头对何复生说:“复生,给李佳传令,让她率领狙击手协助二团战斗!”

周英杰并非莽撞之徒,跟着周英杰倒是要安全得多!

(PS:这几天严重感冒,身体受不了,更新慢了点,大家见谅!)

第164章 菏泽城破!

第164章

菏泽城破!

周英杰见张绍华心神笃定。自信满满的样子,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如今双方的军队都已经投入战场,张绍华此时发起总攻是何用意。对于张绍华此战的决定他虽早已知晓,但此刻对于张绍华的安排,他一时无法参透——己方的兵力就这么多,还要发起总攻,除非出现新的支援!

周英杰不能肯定张绍华是否留有后着,因为张绍华和曹福林达成的协议他无从得知,他只知道张绍华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到时必然还有转机!

就在周英杰在心里七上八下地就上司的命令作出种种猜测的当儿,门外忽然传来李佳和何复生两人爽朗的笑声,张绍华心里一松,她没事!他没有转身去看,只是眼睛更加明亮,此时所有的战事愁云仿若在心中化为泡影,无法影响他分毫。

他向周英杰打了个手势,两人先后踱到清静的角落停下,张绍华转身看着周英杰愁眉苦脸一副凄惨模样,就笑了笑说:“辛苦了!”

周英杰洒脱地摆了摆手,遥望着天边的曙光,笑了笑说:“有把握?”

“必赢!”张绍华目光灼灼地看着周英杰说:“三团已经在吴店镇待命。前几日一个支队已经潜进城了。”

“好!”周英杰点了点头,从桌旁拿起水杯添了杯水,递给张绍华,说道:“张帅好心思,我老周虽然没有黄忠那身本事,但身子却闲不下来,以后张帅就多分点事给我。”

张绍华沉默不语,周英杰此刻委婉地表露出效忠的意思,让张绍华有点左右为难。毕竟从认识到现在,两人都是平辈论交,周英杰原本就是国民党的人,回国后一再流露出对回归国民党军队的欣慰之情,如今能在自己帐下,也完全是出于友谊和一腔热血。然而张绍华如今已是统帅,势力已经渐渐成型,偏偏周英杰把握的秘密太多,而自己又不能确定以后是否会一直归属国民党领导,一旦到时周英杰立场不稳,那损失将无可估量。

看着周英杰在晨光中昂然挺立的身姿,和略带萧索的脸庞,张绍华心里愧疚之余也有一丝无奈。清茶入口,化作满口香气,温热的清流化作丝丝暖意,传遍全身,张绍华郑重地点了点头。

周英杰一直默读着上司的表情,终于等到对方的首肯之意,一丝欣喜不由自主地浮上眉梢。

张绍划垂下眼去继续喝茶。嘴里却不知不觉说出了一路担心之事:“英杰,多照顾下李佳!别让她太冒险,她……”

说到这里,张绍华默然住口,其实他想说她太不懂得爱惜自己,他不舍得李佳,也不想看到李佳出现任何闪失,但不不好开口,李佳和他一道由原来的世界来到这个年代,从这几年的相处看出,李佳经历了太多,她和凌云很不同,凌云的洒脱是本性也有可能与她的家庭,教育以及所处的社会环境有关。

然而李佳似乎一直是一个人想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在原本的世界中天下太平,或许游刃有余,但现在身处不同的环境下,心里的那丝寂寥和落魄终究难免。虽然李佳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越是如此越是让张绍华心里难受,有怜惜之情,也有赞赏之意。更多的是宠溺呵护之心。

虽然,有时候他发现自己很想将对方圈禁在自己的生活中,但李佳终究是人,有她自己的路,有她自己的爱好,他不能如此自私,他只想在他的世界里,偶尔有她的倩影和笑声,彼此一路同行一起分享着各自的酸甜苦辣。

“放心!”周英杰笑着答应,他不知张绍华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只能以为是突然转移话题。

“中午时分,就要打进去,你多保重!”张绍华定定地看着周英杰,两人似乎由原来的熟稔渐渐变得有些陌生,这让张绍华有点尴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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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店镇外一处偏僻的树林里,赵亮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向他身旁的一个小伙子说道:“林方,小刘有什么消息带来没有!”

“他带领几十人在张庄附近已经找好了落脚点,等张师长那边开战之后,我们就悄悄地偷摸进去,到时由他们负责接应!”林方坐在草地上,懒洋洋地说道:“我说团长,不如我们直接冲过去**娘的一场,把鬼子窝翻个底朝天多痛快!”

“你懂什么!”赵亮用看小孩子的目光瞪了他一眼说:“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中午十分一定要摸到刘寨附近,你带一营由东侧进攻,和刘善信会合,我带人由西侧进攻,到时小刘自然会告诉你怎么做!”

“明白!”

上午十一点半!张绍华在刘庙村再次发出全军进攻的命令!

87旅和曹福林派来的炮兵旅分成两股。一股为主力,沿张楼村的大道正面像菏泽市内进攻,另一股往西侧的杨店村移动,伺机攻进菏泽城内!

同时,85旅和86旅在朱庄先各自抽调一个团,正面向王集村以及常屯村附近迂回,主力紧随其后,一轮猛攻,日军被迫无奈,在耿庄中奋力防守,时而派出小股部队由两侧进行偷袭!

敌我双方沿着菏泽外围的各个村庄激战了三小时左右,不分胜负,张绍华见日军防守严密一时难以突破。下令85旅分出两个团,撤出战斗,暗中迂回自郭庄,其他部队继续迂回攻击,尽量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下午四点整,双方激战半日,肯定都有所疲劳和松懈,张绍华陡然下令,全军以最强的火力猛攻!这一次猛攻敌我双方似乎都认为是最后的决战,双方都投入了最极限的兵力!

就在双方激战最为猛烈之时,突然间。菏泽城北面响起震天的炮响,日军先前布置的各种战壕,碉楼纷纷炸开,滚滚浓烟弥漫了整个上空!

“老大,这是?”何复生双眼放光,盯着远处一脸兴奋!

“是赵亮!复生!快!传令85旅,郭庄的两个团迅速接应!一定要打进城内!”赵亮的战机选得太合适,但能造成如此大的动静,一定是赵亮故意如此,向鬼子示意还有大批军队由北面进攻而来!此时不去接应,一旦就被鬼子包了饺子。战机已失不说,赵亮的人马也就有去无回了!

赵亮军队的突然袭击,加上早已埋伏在城内的刘善信部队的接应,不过十几分钟就在城北撕开一个大口子,不断在城内左冲右突,与临时赶来的日军展开巷战!

赵亮身处熊熊战火中,大脑却异常清晰,他已经知道东面有一支己方军队在猛烈进攻,他为了打乱鬼子的节奏,同时为了扩大战果和防止被日军包围,刚踏进城内就借着民房和建筑的掩护,迅速往东进攻!

就在他们进入城中,被日军逼的移动空间越来越小之时,东北角同样被85旅的两个团攻陷,赵亮见时机难得,派林方的一营为先锋,迅速突破日军防守,与85旅会合!

赵亮的突然来袭,打破了整个战局,日军本就防守吃力,此刻异军突起,更是打破防守冲入城内,一时间整个敌营都仿佛炸开了花,日军摸不清人数只得从前线抽调军队,回过头来夹攻,企图剿灭敌军。

赵亮率领的军队此时已经不顾不上其他,只想着战胜,长期的游击战让他们整支队伍灵活无比,极其适合这种突击偷袭,他们像一条灵蛇不断在城中来回穿梭,移动,85旅紧随着他们为其分担着后方的压力,整个北面在赵亮军队的带领下仿佛一个大的磨盘,四处碾压!

战斗到了此时,胜利的天枰终于逐渐向张绍华一方倾倒,在张绍华的一声令下,86旅突破日军的防守。占领耿庄,并以耿庄为据点,逐步向北移动,牵制住袭击赵亮的日军!

“老大!打进去了!”何复生一脸兴奋,多日的疲劳早已一扫而空!

“哈哈!”张绍华同样一脸兴奋,在他精心的筹备之下,此刻总算能胜利在望,他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复生,此时日军恐怕不会硬缠太久!传令87旅,此时日军阵脚大乱,抓住时机,给我打进去!”

“老大,里面还有一千多预备队,怎么办?”何复生皱着眉问道。

“肯缴械投降的暂时不杀,其他的全宰了!”张绍华冷冷道。

“是!”

就在85旅、86旅突破半小时后,87旅依仗独立炮兵旅强大的火力支持下,正面撕开缺口,攻入城内!张绍华的独立旅同样攻入庞楼村,破开日军防守!

至此,菏泽城破!

大军进入城内,张绍华首先命令赵亮的军队由东面往南移动,与86旅会合,同时87旅和炮兵旅同样往东侧移动,他不知日军还有多少援军会赶来,只能抢在日军反扑之前,一方面扩大战果,一方面收拢势力,利于防守和撤退!毕竟无论如何,此战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

接下来的半日时间,三路大军会合一处,与日军展开了最后的土地争夺战,街头巷尾枪声屡屡不绝,不少坍塌的房屋在大火的肆虐下燃为灰烬,直到傍晚时分,日以西沉,战斗在日军无力夺回失地的情况下,为了减少伤亡撤军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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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按:这几天工作很忙,更新来迟,请大家多多见谅!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第165章 铁胆雄心

第165章

铁胆雄心

这一晚,菏泽城一片欢腾。同样,二十九师上上下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笑容来之不易,发自内心,充满了自豪和快意!

当晚为了庆祝胜利,张绍华给每个士兵发了三块大洋,以作为奖赏他们英勇作战的酬劳。

当然,曹福林派来的炮兵旅也照样得到犒赏,奋虽然大家上战场不是为了挣那几块大洋,但这是一种能力得到承认的标志,代表着为民族而战的光荣,这么一来,自然人人精神振奋!

这笔钱有一部分是社会捐助,有一部分是从济南失陷后,曹福林给他们扩充一个旅的军费,还有一部分则是二十九师自己的库存!这让他们手下一众士兵对他愈加尊敬和感激。

最重要的是,张绍华在当晚的庆功宴上和炮兵旅的旅长陆晓峰第一次会面。

陆晓峰其名张绍华早已听说,原本是曹福林的心腹,也是炮兵队长,素以沉着善战著称,后来炮兵旅归曹福林之后。此人就顺理成章的坐上了炮兵旅旅长的位置。

今晚,这位浓眉大眼的壮汉,和张绍华,赵亮等人位列一席,席间他话语不多,脸上始终挂着不亢不卑的微笑。

张绍华一直暗暗留意陆晓峰的动静,从他不经意四处打量的眼神看出,这家伙异常谨慎小心,并非鲁莽之徒,心里肯定有他自己的算盘。

不过这也难怪,国民党势力本身上至将领,下至小兵都貌合神离的,多一个也不多。

酒桌之上,张绍华抓住个机会,站了起来举着酒杯,一脸郑重地对陆晓峰说道:“陆旅长,这次幸亏了有你协助,否则的话这菏泽现在恐怕还在鬼子的手里,对于你能在吃紧的关头给我张某人这么大的支援,在下万分感激,对于陆旅长的英勇善战,在下相当的佩服,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并肩作战的机会!这里我张绍华代表全军将士敬你一杯!来!干!”

“来!干了!”坐在旁边的周英杰此时也同样站了起来,他们都起来了,其他一干旅长团长纷纷离座而起!

“多谢陆旅长援手!”

“这次可多亏了你来了!”

“干!”

感谢之声一时此起彼伏,如浪潮拍岸不绝于耳,陆晓峰站起身。酒杯在指尖来回移动,笑容满面地说:“张师座说的哪里话,若非曹司令的命令,在下此刻恐怕也不会来到这里,能有幸和各位将军并肩作战,感谢的话还是免了,各位如此热情倒是让在下汗颜,这酒应该是我敬你们才对!至于以后,大家同样为军国共事,何愁没有并肩作战的机会,为了庆祝这次胜利,庆祝这次能有幸认识各位英雄好汉,干!”

果然老辣,一句话不但将奉承推的一干二净不说,还将功劳完全划到曹福林身上,张绍华看着他那副略县粗犷的面容,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伙能说出这番老辣的话,看来曹福林身家还真不小,聚集的都是老滑头!

这种场合也不方便和他较劲,张绍华看似随意地开口道:“陆旅长,实话说我们师到现在也没多少迫击炮。更别说大炮,山炮,这次可谓是大开眼界,你们的炮手不但打击目标一场准确,调度上以及射程的掌控,都比我们强太多,这里面莫非有什么神机妙算不成?”

陆晓峰很自豪地笑着说:“呵呵,这也没什么,只要摸得久了,把握住大炮的性能,自然就好办!”

“如今菏泽是打下来了,只是不知日军何时会反攻,不知旅长能在此逗留多久?”张绍华深深地注视着对方,冷不防把话题一转,直接切入关键。

“七天,最多七天!七日后必须返回,这是曹司令的命令!”陆晓峰反应很快,毫不含糊地大声回应道。

七天,张绍华眉头一皱,就七天的时间,自己想要再打别的地方也来不及,放着这个大城守是没问题,要想去支援其他方向,就难了!最主要的是要想从陆晓峰手中敲点东西下来,恐怕此时也来不及,只好暂且放下。

几人寒暄了一番,这一仗赢得相当艰难,他们各自心中有数,二十九师各旅均有不轻的损失。尤其是赵亮的三团,由于他们率先破城,面对的敌人几乎有平时两个团的兵力,此刻损失了接近两到三成,加上受伤不能继续作战,人数绝对在五成以上!

酒尽人散,连日的战斗终于在此刻暂时画上了句号,众人连日绷紧的心神终于得到短暂的松懈,均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去休息。

张绍华见众人都散去,就叫来何复生,周英杰,共同商讨下面的作战方针。

从何复生的情报来看,此时敌我双方的交战恐怕过不了多久可能会接近最后的总攻阶段!日军的疯狂进攻此时已经被完全挡住,整个大局完全掌握在我军一方。

“张帅,目前淮安方面的威胁已经被控制住,只剩济宁至台儿庄一线,如今我们攻陷了菏泽,菏泽的日军只能退守济宁,济宁方面的威胁恐怕更大!”周英杰一脸忧色的说。

周英杰的愁容落到张绍华眼里,张绍华点了点头,如今萧庆云率领新编的一个旅随着八十一师正在济宁血战,虽然攻了进去,恐怕此刻会面临两方面日军的压力。能不能坚持下来还是个未知数:“要不,我们直接支援济宁!”

看着张绍华闪烁的目光,周英杰点了点头,神情郑重,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张帅直接下命令就是!”

张绍华双目一凝,周英杰对自己比以前更加恭敬,这让他非常不适,他点了点头说:“明日独立旅由你率领,经龙堌镇直线抵达运河附近,伺机北上,支援萧庆云。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萧庆云给我带回来,如果形势危急,就逃跑!我会派军去接应你们!”

“是!”

“复生,去把赵亮喊来!”

此时已是晚上9点多接近十点,赵亮睡眼惺忪的来到张绍华住处,见张绍华还未入睡,劈头就说:“张帅,你真是厉害啊,到现在还没休息!”

张绍华笑了笑说:“这几天可是辛苦你了,明天给你的任务!”

赵亮顿时一个激灵,两眼放光的说:“又有仗打了,打哪里?”

战场驰骋的感觉让赵亮的睡意顿时全消,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模样,张绍华说:“这次台儿庄一带的大战恐怕很快要结束了,但撤退的日军必然会想着留住最后一个前沿阵地——济宁!”

张绍华顿了顿,看着赵亮一脸郑重地说:“明早周英杰就会去支援八十一师,这一仗周英杰的一个旅,再加上明日周英杰带去的,可是我们目前全部的实力,我要你明晚赶去济宁西南侧的塘口等运河西侧各地,一旦遭遇不测,随时支援他们撤退,一定要安全的把人给我带回来!”

“是!”

赵亮有一点特别好,那就是完全听命,他虽足智多谋,但对于张绍华的命令确实完全执行,毫无半丝犹豫,他的智谋完全用于如何更好地执行命令上,这让张绍华对他格外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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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张绍华目送周英杰带领着独立旅的一团二团全部人马缓缓走出菏泽城,他心里七上八下,八十一师在济宁抗战了有半个多月,李宗仁想要给日军包饺子,却将八十一师放在了最前面,他们一方面要抵御北下的日军,一方面还要随时注意南侧回撤的日军。压力一日日增大,此刻已经伤亡过半,不知萧庆云手上此刻还剩下几人?

“老大,你上报纸头条了!”何复生手里抓着一张报纸,来到张绍华身边说道:“老大,你现在可是风云人物啊,你看,这报纸上写着:二十九师浴血奋战三日,歼灭菏泽日军五千余人,大获全胜!我说老大,从去年到今年,你可是在这报纸上不知上过多少次头条了!就是给你个中将的军衔都绰绰有余!”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了。”张绍华直接无视何复生的吹捧,拿过报纸一看,确实如此,歼灭五千日军,日军大半主力一战而亡,最终落荒而逃,张绍华顿时有些无语,这报纸也吹的太厉害了,他们总共击杀的日军也就在两千左右,加上伪军也才三千不到,哪有那么夸张!不由想起他原先的世界,报纸也是如此吹嘘,敢情这玩意早就不能信了!

他随意瞥了两眼扔给何复生说道:“这玩意,过时了!”

“嘿嘿,看看也是很有意思的!”何复生笑了笑,说:“对了,老大,昨日鬼子退军的时候,还俘虏了一批伪军,现在是李旅长看守,他让我问你怎么办,另外城西杜庄那还驻留了三百多伪军,你打算如何处置!”

“城西的那三百多鬼子我有主意了,你去把洪涛和李旅长叫来!”

洪涛的骑兵连经过半年多的发展,到处虏获战马等等,此时已经有两百多人,在他的严厉要求下,早已将他的那支骑兵连训的服服帖帖,菏泽一战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哪知他们并没有插上手,正是一肚子怨气。

洪涛连见张绍华都是骑着马来的,见到张绍华时,劈头第一句话就是:“张帅,这次让我打哪里,保证完成!”

张绍华也不犹豫,立即下令道:“洪涛,率骑兵连将杜庄的日军给我全部宰了!”

“是!”

“师座这是要宰谁呢。”洪涛刚走,李臣相就来了。

“城西的几百个伪军而已!”张绍华满不在乎的说道:“李老哥,进来坐!”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臣相咧嘴一笑,拉过椅子就坐了上去,说:“我还没来得及恭喜老弟呢,菏泽一战打的痛快,果断,不愧是高人啊!”

“李老哥就别寒碜小弟了,拼死抗战的是你们,我得多谢你们才对。”张绍华摇了摇头,笑着说:“老哥在为昨日俘虏了几百个伪军头疼?”

“恩,你打算怎么办,说实话,他们好歹也是同胞,我下不了手,但是放了,又怕他们继续为虎作伥,不放,留着也是要口粮的,让他们加入军队,我们又不放心!”李臣相揉着额头说道!

“杀了!一个不留!”张绍华眯着眼,喝了口茶,语气波澜不惊。

“杀了!”李臣相两眼一瞪,这也太狠了吧,可是手无寸铁的同胞,就这样屠杀!这家伙手上到底沾了多少血腥,看着张绍华那神情自若的样子,仿佛杀人和吃饭样的稀松平常,李臣相心里愈加的吃惊!

“那你留着有用?”张绍华一脸奇怪的望着他。

“没什么用!”

“又不是自己人,又没用,还随时可能变成敌人,不杀干嘛!杀了,这是命令!”对叛徒不狠,等于对自己残忍,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解释么!

触及到张绍华无情的双眼,李臣相心里有点发堵,下意识的说道:“是!”

看着李臣相有些怪异的身影,张绍华眯着眼,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第166章 望尽天涯路

第166章

望尽天涯路

周英杰率领独立旅两个团的新力军陡然加入。打破了济宁敌我双方的平衡,双方连续激战七日,八十一师以及周英杰所率一个旅损伤过半,周英杰的到来给他们灌注了新鲜的血液,使得本就疲于交战的日军渐感不支。

七日的时间,说长不长,却让整个台儿庄大会战形势大变,日军久攻不下不说,投入战斗的大量兵力却被李宗仁以全线截击的手段沿着津浦铁路逐渐吞噬,从十月末张绍华进攻菏泽开始,李宗仁布置的大量后手逐个呈现战场。

最先取得战果的是临沂南面的第三军团,连续两个月的战斗,日军投入的军队顾此失彼,最终无奈败退。

日军的败退给予了国民党台儿庄方面的抗日国民军一剂猛烈的兴奋剂和定心针,李宗仁在解决了东侧的忧患之后,第52军,第85军,第75军沿着津浦铁路以及运河移动,军队分成小支不断向津浦铁路东西两侧渗透,小股相继合并,往中间收缩。由三面将日军死死的困与台儿庄,枣庄,滕州一带!时至今日,敌我双方的战斗随着双方最后决战的到来将气氛彻底推上巅峰!

十一月的天气逐渐转凉,清晨朝阳初露,大地被染成了一片紫红,阳光带着烫彻心底的暖意尽情挥洒,浓浓的雾霭弥漫了整个天际,每人的视线都被压缩在极端的范围之内,然而这个范围内却硝烟弥漫,尸骸遍地,触目惊心!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夹着浓浓的眷恋极度不甘地沉入地底,大地逐渐被晚霞染成了一片血色,浓浓的凄婉与暮思无法影响每个人前进的步伐,黑夜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却又在战火中纷纷重现,炮火肆虐,血流成河,震人心魄!

朝露的凉意无法冷却一颗颗火热的心,萧瑟的晚风无法渗入一双双明亮中带着期盼的眼光,再浓的愁云惨雾无法阻挡对胜利向往的决心!

金戈铁马,百战沙场,安内攘外作先锋。

纵横扫荡,复兴中华,所向无敌。立大功。

敌进我挡,敌退我进,浩然的气势弥漫整个战场,鲜血铺成的道路直指日军,所向披靡,这一刻人心振奋,这一刻军心凝聚,这一刻齐头并进!

十一月九日,滕州,枣庄相继被攻克,两路大军调头南驰,回援台儿庄,又是三日血战,日军最终破开一条血路,狼狈北逃!

趁着胜利的余威丧存,趁着此刻浩气依旧,李宗仁大手一挥,全军东进,解放临沂!

嘹亮的军歌气贯长虹,撼动天宇,英勇地奋战宁死不屈。气吞河山。这一战经历了接近三个月,最终以我方军队取得胜利而画上圆满的句号。

胜利的号角响彻整个中华大地,传遍大街小巷,欣喜挂满了每个人的面孔,无论贩夫走卒还是军政首脑,大家都在这乌云弥漫的夜空看到耀眼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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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难得了,太不容易了,这一仗的难处他又何尝不知,多少汗水浸透衣衫,多少活鲜的生命就此沉寂,不过最终还是胜利了!胜了就是胜了,重重的困难终究被克服了。

这一刻他佩服李宗仁,真心实意的“老大,周参谋和萧副师长回来了,我们胜了,胜了!”何复生看着浩浩荡荡进入军营的士兵,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容,满脸激动的嚷着!

是啊,胜了,真的胜了,张绍华抬头看着长空,目光时而涣散时而凝聚,脸上逐渐绽开一丝笑容,笑容逐渐扩大。此刻他想仰天长笑,然而却有仿佛有某些东西在胸口堵住,难以释怀!

佩服,转头望着徐州方向,心道:李司令,你应该还在那里吧。

在何复生等人奇怪的目光中。张绍华缓缓转身,面朝徐州方向,神情肃穆地整了整衣衫,腰渐渐弯成九十度,虔诚地鞠了一躬!

这一刻,何复生的笑容凝固了,他不懂他的老大在做什么。同时凝固的不但是他,还有远处并肩而行的周英杰和萧庆云。

周英杰身形顿了一顿,衣衫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节发白,身体都有点颤抖,此刻他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但还未现于眼眶的泪水被他生生止住,冲着萧庆云笑着说:“老大在感谢谁呢?”

其实张绍华的心思他又何尝不明白,他同样有这冲动,只是他不能那样做,因为他后面领着一群士兵!士兵或许有的能懂,有的不懂,但这一丝虔诚的信念不允许丝毫的玷污,不允许有任何其他念想!

萧庆云脸上阴晴不定,深锁着眉头始终想不明白,听到周英杰的话,咧嘴一笑说:“不会是感谢我吧!”

“你做梦!”周英杰撇了撇嘴。悠然前行!

“你……老周你给我等着!”

“哈哈,谁怕谁!”

张绍华此刻没有注意到其他,他的心里只有对李宗仁真诚,虔诚的感谢,这一拜,并非拜天,并非拜地,并非鬼神,也并非是仰慕李宗仁,而是简简单单,真心实意的为了感谢李宗仁的举动所带来的结果。感谢在这战乱纷飞,内斗不断的非常时期能够尽心尽力的去完成一件属于他李宗仁该做的事,这件事无论从哪个方面都给民族带来了一次震撼。

张绍华此刻拜的是一种信仰,一种内心中对自己的交代也是对别人的交代,一颗赤子之心。他不知李宗仁是好是坏,也不知李宗仁是有意还是无意,同样不知以后会不会兵戈相向,但此刻,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

他缓缓伸直了腰杆,面朝台儿庄方向,再次缓缓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次同样不是天地,不是鬼神,而是对战死沙场的热血英豪们发自内心的真诚感激,确实该感谢他们!

这种举动所有人都疑惑不解,但在张绍华心里却无比的简单,李宗仁这次的军事行动值得他如此,他也应该如此,他张绍华不是品德高尚之徒,但他有一颗心,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发自内心就好,就如同感情一般,只是希望的不但是自己还有对方!

更何况此时带来了一个好的结果,他李宗仁这一战胜利了,愿望实现了,纵然在多的困难险阻,终究一一克服。此刻,他张绍华所拜的还有自己的愿望,自己的憧憬,对自己憧憬坚定的肯定!

过了一阵,等心情稍微平复,转身到着并肩走来的周英杰和萧庆云,张绍华笑着迎了上去:“老周,老萧,这次你们可是立了大功,大名远扬了啊!”

“还别说。这次可算打过瘾了,哈哈!”萧庆云走进屋里,一下子瘫在椅子上,喃喃道:“就是这回来,走平路倒是有点累!”

“一切安好!”周英杰同样笑容满面。

“这一次可算是来了场硬仗,出了口恶气了!”张绍华点了点头。

“你们先下去歇息,有事晚上再说。”张绍华见两人一脸疲惫,知道二人一路奔波,肯定都够累的了。

“老大,嘿嘿,我回来了!”周萧二人刚走,陈勇就一脸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这小子得天独厚,历来精力过人,在军中有“铁人”之称,此时仿佛没事人一样,一点疲倦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大勇啊,这次不错,值得表扬!”张绍华笑了笑说:“其他人都没事吧,谁跟你一起回来的。”

“树民啊,还有赵亮那小子。”陈勇大咧咧的说道:“放心,他们跟我一样,生龙活虎!”

“其他人呢?”张绍华一脸含笑的继续追问。

“还有李斌,他在济宁收集什么药材去了,估计明天才能到!”陈勇两眼一转,有些自得的说道。

张绍华一听,陈勇这明显答非所问,转即看见陈勇那贼笑的样子,张绍华心里明白了,这小子多半是故意的,当下不动声色,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嗯,都没事就好,你也累一天了,还不去歇息,难道是来邀功不成?”

“呃……没有,就是大伙都累,我怕老大一个人闷,就过来看看,老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问的是李佳,嘿嘿,这次她可立了大功呢!”陈勇洋洋得意的在那显摆。

张绍华又好气又好笑,却故意不去追问,摆出一副懒得跟他啰嗦的样子,挥了挥手说:“行了行了,你赶紧去看下这次的收获,还有和赵亮,树民他们说一声,将人员损失以及武器装备之类的统计一下!”

“啊!我这就去!”陈勇见笑话没看成,也觉得还是正事要紧,就忙答应着跑了出去。

陈勇走后,张绍华的眉头习惯性地凝在一起,这一战虽然胜利,但是以后的战役就很难说,是否依旧有此气势和决心,一切都是未知数,笼罩的阴影虽然暂时驱散稍许,但压在心头的愁云依旧,并非消散。

念头纷纷,脑海印出李佳的身影,你还好吧,强压下心头的思绪,摇了摇头继续思索着这一战之后自己该怎做!

天色渐晚,明亮的天空逐渐被黑暗吞噬,张绍华站在大门前眺望远山长空,傲岸的身影略显萧索却又带着某种破釜沉舟的坚毅!

(怎么说呢,写文到现在,我本人也觉得有点拖拉,并不是不愿意,而是实在工作繁忙,对于等待的朋友,我真的很抱歉,对于票什么的,大家随意吧,毕竟,呵呵,能看就是支持,感谢你们!请受我一拜,这一拜,拜的不是你们给了票,也不是拜你们给我多少钱,而是你们的那颗支持的心,我也俗,也想成绩好,但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拜,拜的是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在这严寒的冬天能听我的一番唠叨和看这词不达意的破故事!)

第167章 心思有谁知

第167章

心思有谁知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朝阳洒向大地之时。张绍华便已在菏泽城外送陆晓峰的炮兵旅离开。

在张绍华的再三挽留又和曹福林一番磨嘴皮子之后,陆晓峰在菏泽多呆了几天,只等张绍华的部队全部赶回来。

看着陆晓峰远去的身影,张绍华暗自感叹,曹福林多年的栽培,手下大多数都是心腹嫡系,我何时才能有这么多智勇双全的属下,如今除了赵亮,陈勇,范树民,萧庆云,秦飞,孙克勤,王云生,在也没有其他,实在还是小的可怜。

“张帅,我们的统计出来了,你看看。”周英杰递给张绍华一份这次战役之后己方的详细资料。

纸上勾画的笔迹异常清晰,张绍华一眼就能看清,但结果仍然让她大吃一惊,独立旅的损失还好。但萧庆云所帅的二旅损失了几乎一半,原本三个团的兵力,如今勉强只能凑够两个团,第三团团战还战死。

而原有的一旅在经过长期的战斗之后,如今范树民的一团只有1800多人,二团1500不到,赵亮的三团目前带来的人数则是1200,菏泽的一次冲锋损失了600多。

张绍华轻轻的吐了口气,如今他的嫡系部队总的只能拼凑成一个旅还差不多,编成两个旅,实在是很难拿的出手。

不过这次收获却也不少,缴获的枪支弹药就算在组装一个团都绰绰有余,更别说还缴获了十来挺大型机关枪,十几架迫击炮。

张绍华随手甩了甩文件,笑了笑说:“人员损失的太多了,接近两个团的兵力,就这样没了,我说老周啊,你看我们能不能组一个炮兵连?”

原有的加上这次俘获的,再加菏泽日军匆忙侧退未来得及销毁的,手中也有接近一百来架大炮,这些组织成一个连,实行编制的想法自从见到曹福林的炮兵旅之后就有了想法。

“这样确实可以”周英杰悚然动容,随即却又抛出了自己的顾虑:“现在的迫击炮都分配到各个团,是谁缴获的就给了谁,这样收编的话,对他们的实力也有影响。再一个,恐怕各个团长也不会答应,到时候恐怕耳朵都要给吵聋。”

张绍华点头笑了笑说:“这倒是个问题,不过我们的炮手无论是攻击上还是平时的素养和曹福林的比起来都相差很多,看来还是挑几个出色的人才专门来培训一下。”

“恩,集体学习,要不让他们各团自己组织,将现有的火力集中重新分配,然后上报,我们组织人员轮班进行培训,学习!”周英杰似乎想起他原本所在部队的培训方式。

“你还有什么好主意,都说出来。”张绍华这方面确实没有周英杰强,当下拉着周英杰就想定制一套目前非常实用的管理办法。

以前人少,没有形成规模,如今队伍逐渐壮大,若不及早实行一套好的管理策略,对以后会越来越不利。

周英杰回去想计划去了,现如今战斗刚结束,看起来风平浪静,但他知道日军下一次的疯狂行动必然过不了多久。

士兵的训练依旧,头顶上空。温热的阳光依旧赤红,张绍华信步走在道路上,望着时而聚在一起的士兵,大家相互谈论哄闹,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孤独感。

“张帅!早上好!”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杂乱无章,茫然无所从的思绪,他转头一看,是明子!、

明子低着头,手里抱着一叠文件,从他的身旁经过,似乎发现了张绍华在看她,下意识的躲避张绍华的目光。

张绍华眉头一皱,明子的状态很不对劲,到底有什么心思。他本身就处在茫然的心太中没有恢复过来,不由关心的说道:“明子,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明子摇了摇头,脚步有些轻微的慌乱。

明子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本身历经磨难,无论是他还是其他人对明子格外的照顾,完全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张绍华自然不允许她受到什么委屈。当下跟上明子的脚步,柔声说道:“明子,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别总是闷在心里。”

“没什么啊,我很好,真的很好。”明子抱着文件的手往胸前收拢,抱的愈加的紧了。

“有什么难处你就直说,是不是复生欺负你了。我去帮你出气。”张绍华有些好笑的说道。

“不是他欺负我,他对我很好。”明子的声音陡然加大,触及到张绍华好笑的眼神,脸颊一红,有些不知怎么说的好。

“说吧,没事。”张绍华这还猜不到,那就怪了。

明子看了眼四周,默默的想了会,悠悠开口:“张帅,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恩,你说?”

“如果……如果有个女孩子喜欢你,一早就向你表白,你又不讨厌对方,后来突然认真的送你什么定情物,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面对明子清澈的眼神,略有羞涩的模样,张绍华认真的思考再三,说道:“这要看你想不想拒绝,如果你本身就很排斥,不愿意接受,那就拒绝,如果不想拒绝,那就答应他。”

“可是如果你不知道是拒绝还是答应呢?”明子摇了摇头。怯生生的吐出一句话。

“这个……”张绍华忽然感觉有点恍惚,到底是答应还是拒绝,都做不到该怎么办?他又仔细想过吗?就如同当初对李宗仁遥遥一躬类似,李宗仁的行为他佩服,但是对于其他的呢?他同样不想因此把李宗仁划分为敌人,但能做朋友么?明子在问他,此刻他又何尝不是在反复的问自己?

私下的朋友,明面的敌人还是其他,他同样不知道,只是若对方开口呢,自己会拒绝和他成为朋友么。就算开始不会,以后熟悉了呢?

在明子期盼的目光中,张绍华盯着明子,缓缓说道:“我接受不了她的所有,但是我不会拒绝她!同样,我也不会给她所有,除非有一天我真的心动!”

“什么意思?”明子被张绍华绕的晕乎所以。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想你答应了会更好。”张绍华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好了,只能转移话题:“是复生吧?”

“恩。”明子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复生做事很认真,虽然有时候看起来笑嘻嘻的,可是心思细腻。虽然他面对我的时候,有时很暴躁,不体贴,脾气不好,看起来有点幼稚,可是他对我一直坦诚不公,实话实说,有时候细节做的不好,可是他乐意幼稚的去做,也乐意让我感知,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努力的去做,其实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也很心动,但是我还没想好,很矛盾。”

抬头略微羞涩的看了一眼张绍华,缓缓说道:“上次他一脸激动的跑到我面前,送我一支华浮金笔,说喜欢我,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办,就拒绝了,最近他总是不理我。”

华浮?大名鼎鼎的英雄钢笔的前身好像是华浮金笔长,就在上海,他心里腹诽,好你个何复生。我都没有这玩意,你竟然拿来送人了,这就是男生外向,重色轻友吧,安奈住心思,点了点头说道:“没事的,复生也不是小气的人,只是心里有点堵,你好好的哄哄他,要不过几天再说,不会有事,不过,你也别让他白费一番心思,你早点下决定,对你们都好,以后的事,以后再看情况。”

“恩,那打扰你了,谢谢,我先走了!”

“恩,去吧。”看着明子悄然离去的身影,张绍华笑了笑,忽然觉得明子很幸福,同时很羡慕何复生和明子两个。虽然明子没说,但她是在意何复生的,莫名的情绪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感觉到,但张绍华不是傻子,能看的出来,只是她缺少一个向何复生表达的机会,或者说他们之间缺少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对于以后的事谁也难以预料,但此刻的明子和复生,却是幸福的,无论以后如何,他何复生认真的面对了一次自己,明子或许还不明白,但却是在认真的面对。忽然间张绍华将自己放在了复生的位置,他同样期盼有一日心中的倩影能够坦然面对他们之间,无论好坏,只希望能够真诚的面对一次这份情,这份心,也真诚的问自己一次。

这样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解脱,他心中同样有自己的信仰,鉴定不移的信仰,看起来朋友,事业等等都还不错,也笑容满面,但内心依旧孤寂,他同样需要一个能真正踏进自己心灵的人,当对方出现时,他会不遗余力的去追求,去尽量完善自己和等待对方。只是对方说的和做的是否一致他同样不知,太多的人在左右逢源,她又是如何,想到这些他心里一阵迷茫。

只是如今的他已非昔日的无忧少年,这份纯真的心思只能埋在心底,偶尔吐露一番已属不易。

第168章 部队规范化

第168章

部队规范化

“目前我军的武器装备配备比较杂乱。起初的装备是张帅亲自由越南偷运过来的,不过这些目前保留下来的已经不多,目前最多的是从抗战至今由曹司令提供的美式武器,这些占了六成之多,余下来的则是缴获的日军装备以及后期提供的由自己兵工厂生产的武器装备……目前来说主要就这三类。”周英杰面对着会议室里的诸位将领,简单扼要地开始陈述。

第二日上午,借着战后难得的平静,张绍华趁机将团长以上的主要心腹完全召集起来,开了一次会议,此次主要是争对自己的独立旅,至于曹福林留下的三个旅则还不知他会不会收回,暂时排除在外。

首先是周英杰拿出了自己统计的军队数据以及武器装备等等,实行统一的规划。

周英杰的目光扫过在坐各位同袍,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其中日军缴获而来的占两成,我方中央兵工厂自行生产的武器占两成。其中机枪每个团分配不均,有的几十挺,比如一团,二团,重机枪就有五十挺左右,而赵团长的三团只有十挺,而且弹药紧缺。还有一点。我们没有大型山炮,只有迫击炮,而且弹药也非常缺少。”

“对于目前中央军最精良的则是全美式装备,其中有榴弹炮,山炮十来门,这些我们暂时达不到。但是作为一支正规军来说,有工兵,辎重部队,侦查人员,卫生队,无线电操控人员等等各项都需要统一的安排和调度。我们由于组织仓促,而且一直四处作战,军队的组织相对涣散,各种人员分配不齐。这里我有个建议需要提一下。”周英杰说到这里,把目光落在张绍华脸上,略作停顿。

张绍华坐在主席位,面沉如水,看不出在想什么,下面在坐的萧庆云,范树民,陈勇,赵亮等等都一脸严肃。

周英杰顿了顿,扫了众人一眼,说道:“我的建议是保持军队的编制不变,仍然实行‘三三制’只是对于每个团以营为单位,将武器进行分配,比如组织一个团为全美式装备。一个团为全日式装备,下面分派一个侦查连,一支卫生队,一个工兵连,以及三部电台,这个电台由于目前我们拥有的数量有限,虽然我们的张帅已经很努力的筹备,但是仍有些不足,这个我们以后慢慢的可以继续增加。只是有一点,美式装备的团部所率的士兵必须是全团最为顶尖的,这里可能要从其他的团部抽调,然后日式装备的等等,大家看如何?”

“我有个问题……”范树民皱着眉,脸色有些不好看地说道:“周副的意思是各团自己挑选还是将全旅的士兵集中到一块,按作战能力的强弱重新划分?”

周英杰笑了笑说:“最好是全旅的重新划分!”

范树民看了一眼张绍华,见张绍华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忍不住说道:“这样一来的话,那原本一团的士兵岂不是有一部分要划到二团或者三团四团,他们有一部分或许会来到我一团?”

“如果真的打散重新划分,那就是这样。”周英杰点了点头,这一次他可是做了一回出头鸟。老好人的形象恐怕是保不住了。

“我反对这个提议!我没有其他意思,张帅和周副都别多心,我只是担心属下的弟兄们大多数都比较难看管,而且他们之间作战已经形成了默契,如果换了人的话,一时恐怕相处不好,时间久了矛盾就多。”范树民强压着不满,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也反对!”一直比较听话的陈勇这一次态度也非常坚决,沉着脸说道:“自己的弟兄带了这么久,使唤起来得心应手,这一散的话,使起来不顺手不说,我脾气还暴躁,到时候闹得骂声一片那我可就不好向张帅交代了。”

一直默默不语的赵亮此时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们两人所说。

张绍华一直注意的他们的脸色,这一次周英杰虽然说是重新编制,实则上有打散他们各自为阵的心思,以防以后他们坐大,各自拥兵自立,如果打散在重编,那就有所不同,只是看他们几人的样子,显然是不会同意的。

这也难怪,他们各自的属下都是跟随着他们出生入死的,此刻放到其他人的队伍中,自然不舍,更何况,这样一来,有的战斗力强。有的战斗力弱不说,队伍失去了作战时的默契,这可是要了他们的命根子。

张绍华眼神有些异样地看了他们一眼,自己一直以为他们都是老好人,看来还是小看了他们,此刻他们能一眼看出其中的厉害关系,一下就拒绝倒也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一锤定音地开口说:“这一点,我看暂时就以团为单位,你们几个将属下的士兵重新分配,组成美式装备营,日式装备营和国产的装备营。”

“这行!”陈勇笑了笑说。

范树民也脸色稍霁,点了点头。赵亮自然也没话说。

“老周,你继续!”

“那好。”周英杰点了点头,说道:“下面要说的是每个团必须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卫生队,辎重等不济运输队,还要训练出一批车队,还有通讯,侦查,工兵等等各方面的非战斗人员。”

“这个,我看就让李斌来我们团吧?”范树民首先出声,他可是垂涎李斌的卫生队好久了。比他们下面那些粗人好的多,更何况还有不少美女都在卫生队,好歹给他下面的弟兄谋个媳妇不是。

“李斌是我干弟弟,自然跟着我,树民你别什么都往怀里扒。”陈勇有些不乐意了,他和范树民同样的想法。

“卫生队我自己有了,李斌这小子你们看着办,我不需要。”赵亮笑了笑说:“不过,对于侦查,工兵和通讯的,我倒是希望张帅能给我们三四部电报机。现在我手上只有两部,不够用!”

“什么?你还要三四部!”陈勇和范树民都有些惊讶的看着赵亮,陈勇有些酸酸的说道:“我说小赵啊,你哥哥我也只有三部,手头正紧,你也敢要,老大那里最多还有两部,你最少要给我留一个。”

“给你们了,那我怎办,难道我就不打仗了!”

张绍华看着三人吵的不可开交,一阵头疼,幸亏秦飞没来,不然四个老油条凑在一块,还不知道吵成什么样,当下说道:“行了,你们别争,这次弄到的两座电报机是给萧庆云他们的,毕竟他们的二旅才刚成立,当初电报机本身就少,只给了他们四部,你们先将队伍证编好,以后你们谁弄到就归谁的,一起打的,就按谁急需给谁。至于卫生队,我希望你们在发展部队的时候,同时也要物色这方面的人才,包括其他的,你们必须尽快的将人员配备齐整,其他的你们无需担心。”

老大都发话了,他们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周英杰脸上有些笑意的继续说道:“下面要说的是对于领导人员在作战素养方面的,针对的是全部人员,我们会在近期针对指挥人员进行理论上的教育,会派人组建学习小组,其中包括步兵、骑兵、炮兵、工兵、交通以及通信等各个方面进行实时的培训,尽量要求你们不但要会打仗,更要会总结战斗经验,战斗技巧等等……”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了看张绍华的神色才继续往下说:“……当然了,目前不会太规范,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能马虎,这也是张帅最不愿意看到的,我们张帅可是尽心尽力为大家着想,毕竟怎么说呢,我们总不能除了摸枪杆子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这里不但是你们属下的士兵要学习,你们自己也要学习,包括我在内。”

周英杰看他们几个都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笑了笑说:“还有啊,平时我和张帅在一块的时候,有事无事的张帅总是问一些以前军队打仗怎么打的,然后分析胜仗,败仗到底是胜在哪,败在哪,他也在学习。”

张绍华冲着大家笑了笑,大声说道:“是啊,对于学习这个东西,时刻都不能放松,这里希望大家别马虎大意,敷衍了事,抱着一副反正我们是当兵的,只要枪瞄的准,跑的快,近身肉搏有力,其他的不想,这可是不对的!”

他打了个手势,朗朗地说:“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射击,你要想着怎样才能一击致命,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环境下,怎样才能最简单,最直接的解决问题,一炮轰出去,大概多少距离,该多大的角度等等,尤其是作为领导人员,更要全方面的掌握,这里我多了两句,希望大家能认真的对待……”

“……毕竟目前做这些,不是为了走什么花花场子,而是要让我们的队伍更加的强大,以后说不定会壮大到一个军,一个集团军,甚至可能两个,三个,十几个,到那个时候,你们可是一方统帅,是元老级人物,跺一跺脚大地都要矮下三分的人物,总不能手下除了会打仗的兵蛋子,什么都没有,你们说对吧?”

“总之一句话,希望大家能把各自的工作落实到位,能够积极的响应,不能因为现在是起步阶段就马虎大意,我们要从一开始就要形成一个良好的风气,良好的素养!”最后,他把手往下一划,铿锵有力地说。

“好!”范树民首先拍手赞同,赵亮目光有些奇异地看了一眼张绍华,虽然脸上好不表情,但此刻他的眼里仿佛多了些异样的东西。

萧庆云笑着点了点头,冲着周英杰竖了竖大拇指,缓缓说道:“这些我看可行,不如我们以后碰到这方面的人才就帮大帅招揽一下,还有,有空的时候,我们这些团长啊,旅长啊多聚一聚,彼此分享一下战斗经验,统军心得,大家看怎么样?”

“行!”

“没问题!”

这一次会议内容不多,确实让独立旅初步形成了一个正规化军队的管理理念,或许还不完善,但目前能做到这一步,却也及其不易,军队的转化需要时间更需要经验,好歹这第一步已经迈出。

第169章 陆军少将

第169章

陆军少将

初冬午后的阳光仍然带着一丝秋日的火辣。微风掀起脱落的枯叶凌空翻卷,一片凋零的景象。

正逢战事,路上行人零零星星,开封通往郑州的宽敞道路上,一辆卡车快速奔驰!

“老大,你说这都什么事啊,大清早跑到现在,我颠得腰都麻了,这老曹到底在搞什么鬼。”陈勇一边开着车,嘴里一边不满地嘟囔。

“我说行了,大勇,你都吵了半天了,我耳朵都给你磨出茧了,菏泽一战你出了那么大的力,这次曹司令估计是给你升官来着的。”张绍华笑着说。

他们军队整编的命令下达后三天,经过相互之间的讨论和一番实践,慢慢开始在每支军队逐渐推行,但由于他们招收的士兵大多数都是来自农村或者城市间的中下层百姓,有学之士不多,许多想法都难以得以正式实现,无论是医疗队。还是通信人员都难以达到普通标准,再加上时间仓促,一时间也凑不齐人手组织教育等各方面的人手,也没有好的授课教师,只能暂时边摸索边整顿。

正当张绍华为这些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之际,曹福林的电话来了,要他三日内去郑州,具体的什么事电话里并没有提到。

他带着陈勇从早上出发,到经过五六个小时的颠簸,除了中午在开封吃午饭休息了会之外,一路都没休息,也难怪陈勇抱怨,只是他同样不知曹福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总归不会是坏事。

“老曹就是想磨死人不偿命。”陈勇满腔怨念,这道路全是石子路,开车晃来晃去的,够他受的。

“行了,一会就到了,你吵什么吵,早上可是你吵着要来的,现在怨得了谁,这不到地方了么,一会就到了。”张绍华有些好笑,这个陈勇就是耐不住性子。

在陈勇的一番抱怨之下,终于一个多小时后风尘仆仆地赶到曹福林的总部。曹福林已经接到电话通知,张绍华刚跳下车,就看到曹福林满脸含笑地站在门口等候。

张绍华尽管赶了半天路。吃了半天尘土,但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曹司令脸上高深莫测的笑意,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同时也有些许不耐烦,**,闹了这么久,人家还是没把咱当自己人!如果不是旁边有那么多人看着,他估计连敬礼都懒得举手。

两人一边步入指挥部,一边不遗余力地互表客套后,曹福林点了支烟,面带笑意的看着张绍华说:“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张绍华心下沉思,曹福林这话不会是无的放矢,恐怕有什么事关系到自己或者是他曹福林本身有什么事,他心念电转,脸色却不变,笑了笑说:“打仗!鬼子来了我就打,打不过就走!”

“呵呵,也对!”曹福林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忽然笑容一敛,正色道:“中央准备授你陆军少将军衔。你意下如何?”

张绍华心头一震,这么快就授自己军衔,虽然战绩足够,但是自己并非正式军校出来,这军衔来的也太不合理了点。

“是我提的!”曹福林嘴角含笑,眼睛里却射出针芒一般的精光。

张绍华完全没想到曹福林找自己来是为了此事,一时没反应过来该如何回答,曹福林的话再次让他有些莫名其妙,他曹福林巴不得自己在他手下当一辈子私兵,这一次怎么好心给自己军衔?他想了想,故意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笑说:“多谢曹司令提拔,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我张绍华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这个少将我可没那么大能力担当。”

“绍华,到现在你还跟我藏拙,换了别人不明所以恐怕会被你蒙混过关,我可是亲眼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曹福林面露笑意,锐利的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张绍华的脸,自顾自地吞吐云雾。

曹福林扫来的目光仿若利剑直接刺向张绍华的心海,他的心思仿佛被对方这一眼看了个通透,什么叫亲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张绍华忽然感觉背脊有些凉飕飕的,自己随时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可不是好事,看来自己这一次的军队整编被曹福林知道了,他才故意卖自己一个人情。

对于军衔要不要他倒是无所谓,此时有了军衔也方便他以后的作战,只是此刻若爽快答应的话,对他来说并非什么好事。有了军衔就意味着比自己低的要完全听从他的指挥,也意味着他正式成为一名合格的国民党将领,等级低的必须完全服从他的命令,他甚至可以听从调遣脱离曹福林掌控投奔他人,他不认为曹福林有这么好心。

他抬起头,嘴角挂上一丝苦笑,很认真地看着曹福林,说:“曹司令你看我适合接受么?我姓张的若没有司令的一番支援和信任,就靠手里那帮子粗人,现在估计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光杆子,实在没胆子要这个军衔……”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曹福林挥着手打断张绍华的话,眸子中阴晴变换地看着张绍华,看起来很豪迈地说:“不就一个头衔罢了,以你的能力,我相信很快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我可是很期待那一天!”

“既然这样,我也不矫情,司令看着办就是。”张绍华点了点头,言多必失,干脆就爽快答应,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走着瞧就是了!

“你的部队正在整编,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我看可能给你点支援!”曹福林见他不再抗拒,面色渐渐缓和,开始用故友知交的口吻说起来。

“缺的东西很多。”张绍华垂下眼,默然了一会,缓缓说道:“装备太次,有的根本上不了台面,还有通讯器材,弹药,医疗药品……”

张绍华面露忧色的说出了目前自己紧缺的,曹福林点了点头说:“电报机我想办法给你弄几台。多了没有,弹药我可以给你点,至于药品,你得自己想办法,等军衔下来,弹药不足可以申请。毕竟军队的战斗力跟这些脱不了干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目前来说,可能难了点,你要多留心!”

张绍华点了点头,既然曹福林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继续说道:“我的军队大部分都是临时组编的,缺少正规军的素养,想要培训一时又没好的人选来授课,司令这边可否帮忙物色点人才,包括技术人才。”

“我给的你就这么放心要?”曹福林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款。

“谈不上放心不放心,你我心里都明白,我始终是司令一手带大的,这份情我是还不起的。”张绍华有些自嘲地说道,此时他说的倒是实话,曹福林虽然沾染了国民党军队的不良风气,但是对于抗战他不像某些将领,一味的自私自利,相反他极其的主动,这让张绍华对他仍然保持着一份尊敬。

“好,那我尽力。”曹福林点了点头,张绍华是性情中人,他心里同样清楚,摊了摊手说:“说实话,你现在改革的那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以为然,但绝对能够极快的让部队成长起来,而且能够形成一种贯彻到底的风气,一旦根深蒂固,无论将来怎么乱,你的部队怎么散,这种风气仍然会保持。彻底成为军队的魂,这一点我很佩服你,你在这方面确实是个极有远见的人才,我都想让你作我的副手,你有没有兴趣?”

“脱不开身了,你说迟了。”或许受到曹福林的感染,张绍华此刻也把当作了曹福林真正的朋友,用了“你”,却不是“司令”,而且确实顺口而出。

曹福林点了点头,默然不语,张绍华同样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杯里的茶叶在热水中沉沉浮浮。此时的空气中没有了以往的紧张或者严肃,而是多了份暖意。

当夜在曹福林那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带着陈勇一路走走看看的往回赶,等到达菏泽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还没来得及走回住处,卫兵已经来报:有位凌小姐等了师长半天了。

凌云?

张绍华皱了皱眉,心里直嘀咕:消息还真快啊?官还没升呢,人已经找来了……

“怎么,张大师长似乎不太乐意见到我啊?”一个俏丽的身影从院子里的大树后转出来,还没见人,声音先到。

看着面前女子星眸流转,嘴角含笑,粉颊上光华隐隐,仿若天边的云霞,如梦似幻而又绚丽迷人,张绍华笑了笑说:“凌小姐大驾光临,不会是看夕阳吧?”

“师长认为呢?”凌云对张绍华嫣然一笑,转头望着天边的云霞。

“既然没什么事的话,那恕我不奉陪了。”张绍华洒然道,还以为她巴巴的找来肯定有要事商谈,哪知一来对方似乎在等待自己告诉她什么似的,始终不切入正题。

“要升官了,就这样对待老朋友,貌似不是张师长的作风吧。”凌云仰着头,清凉的晚风吹起她的发丝翩然起舞。

“我没说过我们是朋友。”张绍华看了一眼,转身就准备开车走人。

“我们希望你马上撤出菏泽,去商丘!”凌云回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日军马上就会反扑,菏泽首当其冲,你的人守不住。”

“我们希望你马上撤出菏泽,去商丘,!”凌云回过头一脸正色的说道:“日军马上就会反扑,菏泽首当其冲,你的人守不住。”

“哦?”张绍华嘴角含笑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抬头望着虚空,缓缓说道:“多谢!”

“不知张帅有何打算?”

“没有,到时再看!”张绍华看了凌云一眼,放弃商丘不难,难的是那里的民众自己怎么交代,何况没有命令如何能撤,如果开始没打进来还好,此时打进来了,就默认驻守!

“那好,我就不多留了,希望下次能有张帅的好消息。”凌云见张绍华兴致缺缺的,两人自然也不能在说什么。

看着凌云远去的背影,张绍华心下暗叹,这算是戴笠给自己的人情么?不过有了这个消息,对他的帮助依然很大,他也可以提早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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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蓄势待发

第170章

蓄势待发

凌云的到来让张绍华一时摸不着头脑。若是中央的情报,此刻应该早就传到曹福林手中才对,曹福林也没理由向自己隐瞒,事先恐怕早就会向自己透露,而昨日刚从曹福林那来,曹福林并没有提及此事,那么必然是凌云自己的意思……若是凌云自己收到消息,没有理由私自前来向自己报信,必然是凌云背后的蓝衣社给的指示。

张绍华自问和蓝衣社并没有深交,只是半年前因为韩复渠驻守济南不力之事,自己为了摆脱干系而相互之间有一些交往之外,其他的几乎没有。

若说是扶持自己这批人,这点张绍华自己都不信,仅仅一个旅的兵力能有多大作用,何况自己和曹福林还纠缠不清,除非曹福林和戴笠走到了一块,不过依目前来看,并没可能,这戴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张绍华一时间还真琢磨不透。

张绍华躺在椅子上仔细回想和凌云见面之后她说的每一句话,几乎每一个动作都不放过。翻来覆去地过滤,想来想去依然毫无头绪。

十一月的夜晚寒气袭人,张绍华恍若未觉,厅堂的石英钟已经敲了十下,张绍华眯着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十点了,时间过的可真快,晃眼间一年了。

时间!慢着,时间不对!

张绍华霍然一惊,手心冒出冷汗——从曹福林那得出的消息,曹福林给中央的建议是在自己军队整编之后,自己军队整编的消息传到曹福林那到曹福林作出决定,最快也要一天的时间,在上报中央,怎么算也要两天的时间,那么自己军衔的事最快也是今天才能定夺,而凌云偏偏中午就到了。

根据下午见到凌云的情形,她必然奔波了很长一段路程,最少也是从徐州赶过来的,那戴笠收到消息也正式中央决定的时间或者比这更早,莫非自己军衔下达一是还是戴笠亲手定夺不成?……无论如何都只怕和他脱不了干系!

张绍华揉着额头,心里隐隐有了一丝判断,但目前情况未明,自己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此事,只能暂时放下。

第二日上午,张绍华到各处军营转了一圈,看到这边军队整编的事情已经渐渐有了头绪。张绍华就将一条条经验详细整理好,命人转达给了远在榆林的孙克勤,以及在河北的秦飞等部,命令他们根据实际情况具体的实施。

尘埃落定,现在张绍华总算有时间处理王云生的事。

身在朝鲜的王云生始终是张绍华最为挂念的,国内的情况就算在紧张好歹有国民党这个支柱在后面撑腰,而朝鲜早已没有了自己的军事力量,靠着王云生等人在那边白手起家,恐怕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自己在国内虽然也连续征战,但相对于王云生来说,恐怕小巫见大巫了。

“英杰,你说云生那边我们该怎么办?”张绍华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随口冲着刚走进来的周英杰问道。现在张绍华身边军师太少,只有周英杰还能出些主意。

周英杰眯着眼看着外面的阳光,深深地看了张绍华一眼,思考了片刻才谨慎开口说:“这要看大帅是想保云生一条命还是有所图谋。”

“有什么区别?”张绍华一边眉毛挑了挑,面不改色地问。

“张帅这是在明知故问。”周英杰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的拖过张凳子坐下,说道:“要保命的话,很简单。往东北跑,日军就算封锁的再严密,深山老林总不会围得水泄不通,飞鸟难渡,只要有心,跑回来的机率还是很大的……若是有图谋,就将我们实行的军事改革那套递过去,甚至可以加上简单的武器制作图纸和材料配置。不过这样是在玩火,日军的强大我们都亲身经历,说实话,不是一般的军队能够打得过的,尤其是日军的装备,武器的型号,子弹的型号等等,在朝鲜,自己不能生产只能完全从日军手上偷,抢,随时都有可能撞在日军的枪口上,这场火玩的是人命!”

说到这里,周英杰有些哂然地摇了摇头说:“当然,这样收获也是极大,藏兵于民,有人的地方可能都是自己的兵,和鬼子消磨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收获肯定是有的。”

“对,只能这样了。”张绍华点了点头,看着周英杰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老周啊老周,你嘴巴可不是一般的毒。”周英杰话里有话。什么玩火,只是在说如果在意王云生这条命就召回来安全,若是有图谋就不要顾忌王云生的死活。

周英杰咧嘴笑了笑,不以为意,只是在转头的刹那,身子动了动,似乎松了口气。

当天下午,张绍华就召来从朝鲜偷渡回来的贺子章,派给他20个由军中筛选出来的值得信任的好手,命令他立即明日动身,返回朝鲜。

张绍华比划着,向贺子章大概介绍了下自己这边军队改革的一些有用的措施和对未来的设想,以及各种战斗经验等等,让他带给王云生。并要求王云生无论如何一定要弄到电台,并把自己的电台密码选了好几组编成暗语让贺子章背熟,这些暗语里有不少只有王云生才能明白和破解成密码的现代用语,其他人就算听了也摸不着门路。

这样,只要王云生能弄到无线电台,以后也就能联系上,至于详细的实施计划,则由王云生自己定夺。

贺子章来张绍华这里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见张绍华一直没有提起朝鲜的情况,心里难免焦急。一方面担心着朝鲜那边的形式,一方面又害怕张绍华早已将他们放弃,心里难免有点不愉快,此事见张绍华吩咐自己诸多措施,心情好转的同时,也谨记着张绍华的每一句话,生怕有漏将来见到他们王大帅时不好交代。

张绍华把大小事务嘱咐完了,看着贺子章神情郑重用心默记的样子,再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知道他对王云生忠心耿耿,也就没有提其他要求。

贺子章也是聪明人。并没有多提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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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章走后,张绍华就一心扑到军队的改革和发展上,以及和十九师其他三个旅相互之间进行交流,以便搞好关系,同时要求何复生密切关注日军的动向,以便及时作出相应的对策。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了,张绍华也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升为国民党少将。

曹福林亲自为张绍华的晋升,操办了一场相对来说较为隆重的仪式,授予张绍华国民党陆军少将的任命书和一个含着一颗星的军衔章。

只是当时随着曹福林而来的不仅仅只有曹福林的卫队,还有一个特殊的人物,李宗仁的属下。

对于此人,经他自我介绍叫方建新,对于职位,此人只说是闲职,并没有具体说明,曹福林同样是第一次见。

对于此人的到来张绍华虽感意外但也没多大惊诧,上一次的台儿庄一战,自己的兵虽没有全部投入,只派了萧庆云的一个旅,但后期仍派了周英杰过去,而且自己还夺下菏泽,这一份功绩可都算在这一仗之内,李宗仁计算一切,不可能算漏他们这支军队,只是自己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而已。

或许是因为曹福林在场,此人并没有多说其他,只是祝贺之类的一些客套话。

同时曹福林还带来了几个人,有擅长主持侦察工作的,有通讯专业人才的等等张绍华提到的自己紧缺的各方面人手,另外还有两部电报机,这让张绍华不禁大为惊喜!

有了这些,他们这支部队就可以从此步上正轨,而不用再苦苦寻找摸索。

目前,距离上一次日军进攻进攻的失利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在经过日军高层的一番准备之后,日军入侵的脚步又开始向中部地区迈进!

这次,日军首先选中的目标是西面的菏泽和东面的临沂。日军集中两个师团的力量逐步向菏泽压缩,面对空前紧张的局势,曹福林经中央批准,命令张绍华南撤,以图以后更好的作战!

同时驻泰安,日照,连云港的日军三面合击,血战一日占领临沂!并迅速向南突进!

受到台儿庄战胜的影响,国民党中央决定再一次粉碎日军的进攻。

据查探,日军调集大量的军队以临沂为据点,往南突进,同时派大军突袭枣庄以东,牵制国民党军队。

在严峻的战局面前,国民党军队以徐州,新沂,商丘为基点,一方面阻止西面的日军东进,一方面抵御东面的日军南下,对徐州进行两面合围!

然战事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在北部军事行动之时,南方同样脚步不停,经过半个多月的准备,日军的第九师团,第十三师团由滁州向蚌埠发起猛攻,一日攻克蚌埠,并迅速向宿州发起进攻!

同时,驻南京的日军又抽调两个师团向淮安发起进攻!由于国民军北部的华中方面军被日军死死牵制,宿州又面临大敌,根本无力驰援淮安!

最终淮安陷入敌手,日军的虎狼之师仍然胃口不饱,迅速北上!

到此时,整个徐州地区的华中方面军被日军从南北两个方向缓缓包围,而包围圈又在逐步缩小……

第171章 狼烟遍地

第171章

狼烟遍地

在日军入侵南方的同时。日军驻黄河以北石家庄,太原等地的大量军队以运城、晋城、新乡三地为据点,大步往南阔进,配合菏泽的日军三渡黄河,对郑州,开封等地发起猛烈进攻!

面对如蝗祸般铺天盖地袭来的日军,国民党中央发出全国通告,坚决抵抗,不容一寸土地有失!

保卫家园的信念激励着每一名抗日战士,人人奋勇作战,中国军队在大大小小战役取得了不少胜利,凭此气势,中央抗日指挥部决定向徐州方向大力汇军,以图把日军主力引进埋伏圈里,一次性给予日军最大的打击,希望能最大限度消灭日军在华战场上的主力。

然而就在徐州守军严阵以待、磨刀霍霍,准备把吸引过来的日军宰之而后快之际,谁也没料到日军精得很,他们并不上当,而是把徐州放到一边,并不急着打。首先派出精锐部队突袭徐州附近的要塞:淮安。

淮安的沦陷仿佛一颗重磅炸弹在国民党中央炸开,但还未等他们缓过气来,宿州的沦陷再次激起万丈波涛。

拿下了淮安、宿州后的日军气势如虹,仿佛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恶狼,对徐州虎视眈眈!

这一来,徐州方面上上下下都炸开了锅:他~妈~的!鬼子没钻进圈套不说,居然还来了招反包围!本来胜券在握,如今竟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虽然日军来势凌厉,但徐州有中华守军重兵镇守,双方都不是吃素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事开始陷入僵持,战况并没有国民党中央预想的那般顺利,要如风卷残云般地剿灭日军的构思变得越来越不切实际。

对于日军来说同样如此,三个月内横扫中华大地不过是梦话而已。

硝烟弥漫的大地上,原本火热的心因为南面的失控而逐渐冷却,对于此战的美好向往破灭的同时带来的是惶恐和不安,高层的决策直接影响着战事,高层对此战是打还是该保守地撤退含糊不清的态度,让正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仿佛失去了领头羊。

正在军心惶惶之际,前线的将士们逐渐发现战略物资开始不能及时到位,没有原因或者各种原因的拖延耽误,导致前线物资吃紧……

战斗持续了半个月,可战部队日趋减少,牺牲的将士日益增多,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宿迁的沦陷再次给徐州保卫战增加了压力。

无可奈何之下。国民党中央为了保住徐州,派大军在阜阳与北上的日军展开纠缠,遏止住日军南北会合的战略目的。但由于东面大量城市的相继沦陷,徐州的压力不减反增,经过两个多月的浴血奋战,徐州于1939年2月沦陷!

徐州的沦陷带来的后果则是华中方面军被日军打得元气大伤,方寸大乱间再次重复南京沦陷后的悲剧,慌忙撤退,李宗仁虽然尽力想出一切应付之策,最终难逃死伤过半的厄运。

徐州沦陷,日军打通了南北的交通要道,整条津浦铁路被日军囊入怀中,大量的有生部队,丰富的战略物资得到极快的南北调运,至此,日军在南北方面彻底的连成铁板一块!

或许是因为国内大量的矿产资源让日军眼红,或许是军事帝国主义的统治野心,日军在巩固南北统治的同时,胃口大开,各支军队以徐州为中心,大肆往西南西北两方向派兵。淮北,宿州,商丘等地相继面临着日军的疯狂进攻!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这个道理在此得到最好印证,情况急转直下!

1939年3月9日,淮北沦陷!

1939年3月26日,宿州沦陷!

1939年4月5日,郑州在日军连续四个月的疯狂进攻下,驻郑州的第三军死伤过半,只有保存实力,才有和侵略者周旋的余地啊,国民党中央不得不下令撤军!

郑州沦陷的同时,商丘也彻底沦陷,日军的铁蹄迈入河南!

由于郑州地理位置偏西,而国民党中央的大部分军队完全集中于南方,日军最终将主要目标集中于华中,华南等地区!

1939年4月12日,日军屯兵蚌埠,调头南下,进攻淮南,经三天三夜的血战彻底占领淮南,对合肥虎视眈眈。

日军在向合肥发动军事部署的同时,从南京再次抽调大军,沿江而上,短短几日便占领马鞍上、芜湖、铜陵等地,至此,国民党军队已经无力防守,主动撤出皖中各地,退守九江!

日军花了几个月时间。迅速吞并各城市之后,对华中的入侵步伐暂时停滞,休养了一个月,然后郑州的日军再次发动大规模进攻,连续攻克信阳。

信阳既取,日军再次酝酿大规模的战斗,目标直指当时全国军事、政治、经济的中心——武汉!

1939年5月末,日军波田支队率先出击,由芜湖沿江西进,一日时间占领安庆,并沿江而上,直取九江。

波田支队历经半个月的战斗,由于负责长江要塞的李韫珩防守不力,让波田支队有机可乘,意外轻取香口等地,接着日军借机疯狂突进,打退国民党军的两次反扑,历时半个月终于占领整个九江!

攻占九江后,南岸的日军兵分两路,松浦的106师团则沿南浔路攻向德安。波田支队和海军陆战队搭乘海军舰艇继续沿江西进,攻击下一个要点瑞昌,西进日军进攻瑞昌的同时,第106师团从九江沿南浔铁路南犯。最终进攻失利,日军被迫改变进攻计划。

七月初,日军第六师团从合肥南下,首先突破了徐源泉26集团军的防御,13日攻占桐城后,转向西南方向进攻,17日陷潜山。

至7月末,日军在江北占领太湖、望江以东,在江南占领江西湖口以东的长江沿岸地区!

连串的胜利令日军如虎添翼,加快了攻城略地的步伐,一路势如破竹。半个月后,最终突破国军防守,与九江的日军会合!

同一时间,驻合肥的日军派兵打通西面道路,和驻信阳的日军会合,齐头南下,目标直指武汉!

日军派出的三支部队苦苦拼战三个月,几乎拔除了武汉东北的所有国军驻守据点,向武汉疯狂紧逼!

国民党守军被迫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命驻守广州的余汉谋急调第十二集团军抽调大部分兵力前往武汉战场,毕竟武汉的重要性太大太大!

就在中日双方的战斗逐渐进入炽热阶段之时,国民党中央接收到情报:“日军将于9月二十日偷袭广州!”

收到情报的国民党中央高层,对此并未加以注视,经过他们的分析,日军为了进攻武汉已经投入了他们有可能投入作战的大部分兵力,包括冈村宁次指挥的第11军5个半师,东久迩宫稔彦王指挥第2军4个半师,以及以及海军及川古志郎第3舰队120余艘舰艇,德川好敏的航空兵团500余架飞机,华中派遣军直辖的5个师团,日军战斗的有生力量全部投入武汉作战的战斗或者后方巩固当中,正面进攻的部队接近30万人!

何况广州有十二集团军驻守,虽抽调了半数军队,但要攻打广州却也并非容易之事!

何况,不难从日军的动向得出判断——日军的主要目标肯定是武汉,目前中日双方的全部注意力显然都放在了那里,鬼子在此时放出入侵广州的消息无非是为了迷惑己方的判断,若己方调兵南下驻守,岂不是正中日军下怀!

由于武汉战事的节节失利,面对日军的疯狂紧逼,中央高层已无心考虑其他细节,断然作出不受日军蒙蔽,按原计划从广东调兵北上的决定。

国民党收到情报之时,同样身在广州的铁坤也收到这样的情报。

铁坤淡定,他没有国民党中央所面对日军的高压,何况他图谋广州已久,几乎沿海各地都有他的势力分布。俨然成了地下组织的王者!

收到消息后,他毫不含糊,立马派人昼夜不停打听,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包括敌占区日军的最新动向等等……

最后得到确切消息,日军位于徐州附近第5师团、警备上海地区的第18师团、关东军的第104师团和第4飞行团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在青岛、上海、大连集结,进行登陆训练!

进行登陆训练,这说明日军早已有了作为主力的进攻舰队,如此大动干戈的操练,必然是为了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投入战斗,此时上海已经沦入敌手,更是侵占了南京,沿江一线几乎全部打通,那么只有沿海地区的大城市需要再次启动登陆作战!

南京,本来是国民党中央最重要的战略中心、政治中心,南京沦陷后转移到武汉;沿海的上海,青岛,广州等地是当时的经济中心。

这些地区所面向的广阔海域是贯通中国和国际的重要交通枢纽,大批武器装备、战略物资都需要从这些城市缓缓进入国内,如今其他地区已经无需再战,中国军队的军火补给几乎80%是由国外经广州北运到内地的,广州集中着香港、澳门的大量财富,面对日军的进攻理所当然,更何况此时广州守备空虚,正是最为有利的进攻时机!

作出判断后,铁坤不由得心里火热。

日军入侵,他等待多时的大量军队就可以借助抗日为名,源源不断地涌入广州,根据情报来算,将要南下的日军不足十万人,他并不害怕,何况是日军将由海上登陆——当初是上海一战,他就是利用国民党军做盾牌,己方军队由后方突袭日军战舰,使得日军进退两难,最终消耗一空,被迫后撤,此时当然可以故技重施!

他清楚地意识到,他们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到来……

第172章 雷霆崛起雄霸广州!

第172章

雷霆崛起雄霸广州!

9月21日,日军的第18师团首先向淡水镇发动进攻。面对突如奇来的日军,驻守淡水镇的一个步兵团如何能抵挡,战斗前后不及两小时,就完全被日军侵占。

随后大亚湾的大量日军纷纷沿着虾涌等地相继登陆,紧接着日军的104师团,第九旅团相继登陆并迅速推进,两日时间占领范围逐渐扩大,包括稔山,吉隆,坪山,横沥等地,次日进攻惠州,战事来的突然,日军风头正茂,国民党中央的守军主力撤出惠州,半日时间日军便占领惠州!

24日占领惠州后的日军决定采取速战速决的战略方针,马不停蹄迅速进攻博罗,占领博罗后,向福田发动攻势,矛头直指广州!

驻守广州的余汉谋的十二师团由于被武汉的战场抽走一半的兵力,此时仅有8个师的军力。在日军强大的炮火和空军的大力轰炸下,防守节节溃败,博罗失陷后的第二日,经半天的苦战福田圩失陷,国民军守军退守增城!

26日,增城失守!

此时广州的守军已经不能再退,在退日军就要逼入广州城,无奈之下,只得在增城等地区于日军展开艰难的防守战!

两日后,9月28日,余汉谋防守已经不支,退守广州!面对疯狂进攻的日军,余汉谋最终决定向中央请求撤退!征的同意之后主力撤到粤北的英德、翁源阵地,仅留部分军队在广州外护防!

就在余汉谋的大军撤出之际,异军突起,远在大亚湾的日军舰队率先遭遇袭击,紧接着一支虎狼之师趁着日军海防空虚之际,同样由大亚湾登陆,直奔淡水镇的日军司令部!

铁坤出手!

日军的后方受到大规模的袭击,顿时前线的攻击停滞,命104师团回防!但就在日军作出相对调动之时,广州城内忽然涌出一个师的作战部队,向日军第18师团发起猛烈的反扑,这一支军队异常疯狂,完全不顾己方的损失,拼命的冲锋!

就如此方不能显示铁坤的手段,图谋已久的他。不知在广州附近藏了多少的兵,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河源方向同样冒出大量的军队开始向空虚的惠州发动攻击,而回防的104师团在增城相继遇袭!

日军的104师团并非日军精锐,但长期的训练下来,战斗力于其他日军相比起来并非逊色多少,但铁坤的手段同样毒辣,以牺牲一个旅的兵力为代价,缠住日军不能短时间突破,日军久战不下,再家指挥部遇袭,一时间失去方寸,损失异常惨重,待日军突破重围,回到增城时,还未站稳脚跟,巷子里四面八方不断冒出一队队武装士兵,将日军分成多股,不断袭杀!

半日的激战,日军已经损失了接近两层的兵力,104师团长果断收拢兵力。对于骚扰的各支队伍不予理睬,迅速往淡水镇赶去!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拖战,加上人疲马乏,想要再次长途奔袭,又如何来得及!

铁坤的海军击沉日军军舰,完全断了日军的退路,日军虽有战斗机作为辅助,然此刻混战爆发,根本无法起到较大的作用,源源不断的铁军从海上登陆,往淡水镇冲去,不消半日,日军指挥部便被连锅端起,翻了个底朝天!将日军完全堵在惠州于广州之间!

“燃我热血,护我中华,驱虎吞狼,浩气长存!”

在铁军的号召中,不少的热血青年相继加入到他们的队伍当中,不断散发着誓死保卫广州的各种宣言,同时一万多热血青年莘莘学子在广州市政府门前举行游行示威,斥责余汉谋贪生怕死,不战而退!

鲜红的“铁”字军旗陡然出现,高高挂在广州政府门楼之上,在炙热的烈日下迎风招展,一队衣着光鲜,武器精良的军队突然出现,不断驱逐着原本驻扎在里面的办公人员。

下面游行的青年见到这种情况,呼吁声渐渐低了下来,政府高楼上的广播发出催人心魄的豪迈声:“战斗还未结束。岂有弃城而逃之理,今日我铁坤率一干海内外的热血爱国之士,于大家共同御敌,于广州共存亡!”

广播中不但斥责余汉谋的作战不利之余还不战而退种种让人发指的行为,还宣扬他铁坤的决心,同时敞开政府大门,要求外面的人员选出部分代表,于他共同参战,共同出谋划策,号召他们团结一心,将鬼子完全歼灭!

日军的火速进攻,国民党守军的节节溃败,让广州的各界人士人心惶惶,商贾富豪如此,久居安家的本地人如此,在此辗转多年或求学或为生计的各行各业的人同样如此,仿佛末日降临一般,日军的残暴早已有所耳闻。

正当他们准备举家搬迁,颠沛流离之时,铁坤的号召给了他们一线生机,一道曙光,这道曙光点燃了他们内心对亲人的守护之心,许多人相继投奔铁坤而来。有的编作运输队,有的相互打探敌情,有的甚至自发的组织成一队队手拿土枪或者铁棍的民兵,直奔前线!

但事情永远没有结束,前方的军队抵挡住了日军的进攻,日军并非不可战胜!这一条消息更加的激励了广州的人心。

但若仅仅如此,倒也不能显示铁坤的手段,就在广播刚停,几辆豪华的轿车缓缓开进政府的大门,游行的部分人员还未散去,那些车子从他们身边缓缓驶过!

“这是亚太商行徐老板的车!”

“这是广州报社社长的车!”

“这……这不是商业协会副会长的车吗?”

“这……”

一辆辆车被许多人认了出来。每个人物都是跺一跺脚广州地面都要震颤的人物,今日齐聚而来,他们绝不相信他们是来找铁坤麻烦的,相反认为是来找他谈事情更为合理。

“这铁坤到底是什么人物?你看连文学界的泰山北斗都来了!”

“不知道,不好说!”

铁坤坐在广州市政府大楼的办公大厅,整个办公室经过一番打扫,早已光鲜透亮,看不出丝毫发生战斗的痕迹。

悠悠的喝着茶,凝望着窗外穿梭的人影,脸上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丝笑容,一只手缓缓在座椅把手上来回移动,细细品味着此刻的心情。

铁坤,隐忍多时终于等到今天,如今一切都按照自己预想的那般缓步进行,他似乎看到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执掌天下的情形,这期盼已久的目标终于慢慢像自己靠近!

铁坤的计划很简单,首先让国民党军队在前面挡,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人手不断潜入,同事通知在越南早就严阵以待的大批训练已久的精良军队,乘风破浪直接抵达广州,一鼓作气,截断日军的退路!

然后趁着国民军溃败之时,整个广州完全一片混乱,大家完全失去了主心骨,铁坤把握战机,雷霆出击一方面控制战局,一方面在日军后方不断扩大战果,以瓮中捉鳖的战略手段不断蚕食日军的小股部队,捣毁日军指挥部,借此为自己接管广州的军政造势!

而后借着学生游行的契机,大力宣扬自己的决心,人就是如此,面对危机的时候,总希望找个强大的依靠,铁坤隐隐也就成了他们的领头人,自然游行的一群人完全被他带动。接着公开邀请他们共同参加战事讨论,更是让他们对日军的反抗之心有了一个宣泄口,很自然的就笼络住他们,他们代表的是文化界,是无声的枪,不动武力就可杀人利器,众口铄金之下,谁也无法抵挡!

紧接着通知早就说服好的各界人士,以铁坤前生的经历,先进的思想可以说服文化思想界,超前的商业理念可以说服商业街,完整的政治思想自然可以在政途让他规划出一个宏伟的蓝图,在加上大家有目共睹的强大实力,可谓资本雄厚!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的让人反映不过来!快的让人没有时间去深思!面对短暂的刹那发生的这一切事情,他完全有把握抓住所有的思维跟着他的思维走,蛊惑人心就要一鼓作气,不能给他们丝毫喘息回神的机会,彻底的改变他们的观念,等他们清醒之时,一切已成定局,任谁都无力回天,何况他铁坤并没有做错!更何况在刚才的一番布置之下,整个政府周围集中的可以说广州的部分精英,上层的代表全部都被牵扯进来,逐步的渗入他的军队中,被他无声无息的收于囊中,先立足而后图大治。

整整一日的时间,在各界人士的相互帮助合作之下,铁坤牢牢的掌控了广州的各个机关政要,原来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几乎大部分都换成了新面孔!

“刘平,战事如何了?”铁坤眯着眼,一副胜券在握,丝毫不担心这些鬼子无法被消灭!

“大局已经控制住,日军目前已经全部退守博罗!”刘平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双手紧紧扣在一起,使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和呼吸的平稳!

他完全没想到铁坤能够布置如此大的一个圈,等着所有人往里面跳,这个网撒的太大,捞的全部都是大鱼不说,连小鱼都不放过!

第173章 铁坤的手段

第173章

铁坤的手段

刘平完全没想到铁坤不动声色就布置下如此大的一个圈,等着所有人往里面跳,这个网撒得太大,要捞的全部都是大鱼不说,连小鱼都不放过!

铁坤对整个广东的形势早已烂背于心,听了刘平的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刘平坐下,随口说:“那……你怎么看现在的战况?”

刘平咽了口唾沫,沉吟了片刻,才说:“我军虽将日军退路截断,四面包围,但日军有空军支持,想要把他们全部消灭可能性微乎其微。依我看,不如在捣毁日军指挥部之后,调军向惠州西侧移动,给日军我们要增援惠州的错觉,这就逼着日军只能往东北方向的河源、龙门一带移动,我们则可以一方面防止日军反扑,一方面挥军回驰,合力全歼日军精锐18师团,破其主力,将日军完全赶出广州!”

“若武汉坚持不住,国民党势必会放弃没必要防守以免作无谓的牺牲,这样一来,日军的大部队没了牵制,卷土重来的话,我们如何抵挡?”铁坤似乎有些心力憔悴的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旁边低头沉思的刘平缓缓说道:“武汉一旦被日军占领,接着就是江西,湖南,福建三地,那样的话,我们就完全成了日军的囊中之物!何况老蒋岂会甘心将广州让于我们?这两队鬼子必须全歼!”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铁坤抬起头,断然道:“传令!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日军18师团,另传令登陆的第二师增援增城,第三师在剿灭日军在淡水镇残余部队之后,全力进攻博罗,增城的第一师一团驻守,二团三团昼夜兼程,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至响水镇,像东侧迂回,一旦日军撤退,全力狙击,不计损失,不可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命情报机关人员配合通讯部切断日军通信,对占领区进行严格盘查,宁错杀不可放过任何一个日军间谍!”

“那……日军的18师团,我们就放任不管?”铁坤的命令完全是针对退走的日军,而不顾此刻正在外面进攻的18师团,这让刘平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只需顶住即可,命第一师一团配合火炮营全力死守!这里的鬼子跑不掉,往北是国民党地盘,往东是我们的三支军队,他们成了瓮中之鳖,慢慢磨就是!”

铁坤很豪迈地挥了挥手,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各方势力此刻虽然投靠了他,但是他不信里面没有墙头草,他现在就是借着日军18师团的压力将他们全都逼出来!

和日军消耗的时间长了,那些墙头草自然按耐不住!铁坤目前最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彻底的巩固统治,这一次完全是虎口拔牙,后果的严重并非刘平表面上所看到的仅仅日军一方!

接下来的几天,日军的第104师团以及第九旅团在铁军的全力进攻,多方围堵之下,已经损失将半,对此日军也是相当无奈,他们并没有多余的支援不对,武汉的作战正在紧要关头根本分不开多余的兵力。而铁坤一方的军队又悍不畏死,又很少集中一块,这让他们的空军部队在作战上发挥的效用并不高。

同时第18师团又处于骑虎难下的局面,进攻广州市又碰到顽强的抵抗,根本收不到预期效果。想退走,此时后方大量中国军队在作战,万一回过头来,他们就是送上门的一盘美味佳肴,无奈之下,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作战,一时僵持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经过几日的苦战,日军最终下达突围命令,104师团和第九旅团集中一处,由博罗往北面撤退,铁坤的军队虽然有心全部剿灭,但日军有空军开道,急速突围之下,想要完全拖住,已经不可能。

十月五日,铁坤见日军的一个师团在大力突围,便陡然下令,所有军队除了留下部分防守之外,其他军队全部回撤,对日军的第18师团进行围剿。

但日军高层对此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打算,就在下令让104师团突围之时,单独留下18师团,是为了拖住广州守军的脚步,让他们不敢大举追击,现在见广州守军回撤,果断下令18师团往北方撤退,绕过广州地界,再做打算。

“坤总,鬼子的18师团开始撤退了。”

刘平有些焦急的声音落入正在埋头开报纸的铁坤耳中,铁坤放下手里的报纸,看了刘平一眼,说道:“哦?他们往哪方撤退?”

“先头部队已经到了从化。”刘平脱口而出,额上的汗珠闪闪发亮。

“我们的第二军和第三军回来没有?”铁坤神情依旧,让刘平一时看不出他作何想法。

“还需半日时间。”

“嗯,既然日军要撤,就别管,你去传令,第二军回撤广州,第三军往从化东侧移动,防止日军往东面移动,若是往北,就随他们去!”铁坤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刘平不是傻蛋,只是一时没明白铁坤的意思,放任日军北进,岂不放日军一条生路,他原本以为铁坤会全力阻挡,最少会将日军的这支孤军困住不放。

“让你去就去,别乱猜,这支军队不可小视,我们真要打起来,损失异常严重!”铁坤语气缓和了一下,牢牢看着刘平道:“我们目前还不适宜大动干戈的去强出头。”

刘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在铁坤的命令下,铁坤的第三军在日军后方不断向正在撤退的日军发起进攻,逐步将日军往北逼迫,只要日军不进行大规模的往东突围,第三军就作出要包围日军的阵势,迫使日军不能往东移动半步。

这一追一赶之下,没几日时间就到了英德。

英德是粤汉铁路的必经之地。

铁坤突然下令,就在英德,全军开始向日军发起疯狂进攻!

日军定下神来,意识到这是生死关头,全体投入存亡之战……

铁军和日军在经历了连续两日的酣战后,日军开始采取避战的方式,不与第二军和第三军进行大规模正面作战,避开锋芒,采取保存实力和消耗敌人的战术和铁军展开周旋。

而此时,铁坤见时机已经差不多,果断地下达命令,除了留下第三军在英德防守之外,其余军队均全部撤回。

铁坤占领了广州,这一条消息在铁坤稳定了广州战事之初,就被各方势力知晓。国民党中央见广州已失,虽然最终夺下广州的不是他们,但他们心里清楚,想要再次控制广州已经不太可能,粤汉铁路线已经被北撤的日军破坏,没了铁路军队的调动就要慢的多,等到达广州为时已晚。

起初蒋介石有心让余汉谋的十二集团军配合铁坤的军队反攻,但铁坤的动作太快,一进入广州城,就控制几乎一大半的机关政要,摆明了要在广州称王,蒋介石也就不得不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就在铁坤收紧拳头,把广州攥在手里的时候,武汉会战也到了最后关头,日军的三路大军除了南下的日军被阻以外,其他两路相继到达武汉外围,如两头露出獠牙的恶魔,举手之间就会把武汉城扔进十八层地狱……

对此,国民党中央吸取南京保卫战的教训,果断放弃武汉。

“张帅,日军的侵略脚步比之去年要慢很多,不知他们接下来会怎样?”

宜昌外的一处院落内,周英杰坐在低矮的板凳上,望着远处,口中喃喃说道。

靠在藤椅上的张绍华点了点头说:“鬼子侵占的地盘太大,况且手段残忍,根本无法赢得任何地方民众的支持,敌占区又有两党培养出来的大量游击队不断骚扰。而在民间,每个民族都会仇恨入侵者,因此民众对鬼子的敌视程度越来越浓烈,使得鬼子需要大量的人力对攻占区进行谨慎的维护,想要再扩张,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何况……从徐州到武汉,连场硬战消耗了日军大量的兵力,这也是日军所料未及的,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接下来,我们地盘缩小,手中的军队相对来说要集中得多,加上多次血战积累了经验以及经过血与火的磨练,也筛选了一部分无能将领,留下来的都是精锐猛将,日军想要打也要仔细思量,不复起初那样容易。”

“张帅说得对,只是目前,我们的发展,同样受到约束,活动空间也会缩小!”周英杰皱了下眉,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

“这个无妨,走一步看一步,我们还有时间!”张绍华笑了笑,他那有些随意的神态让周英杰一时不明白话中之意。

当初徐州沦陷之后,他们跟随曹福林退守郑州,接着郑州沦陷之后,就开始负责南阳一带的防守,日军取到信阳进攻武汉之时,他们跟着曹福林配合国民第71军在信阳以南安徽以西与日军展开殊死博战,虽然拖延了日军的脚步,但最终国民党中央却还是放弃了武汉,他们也就分批撤退,最终来到宜昌。

“张帅,你看我们会不会有可能攻打广州,听你说起来,这个铁坤好像并非泛泛之辈。”广州对国民党来说太过重要,丢失了广州国民党就少了一个对外的重要港口,损失无可估量。

张绍华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周英杰,没想到对方会提起铁坤,就笑了笑说:“铁坤,我和他打过交道,我只能说这个人野心极大,见识极远,其他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对于铁坤,他没向周英杰多说什么。

没有人比张绍华更熟悉他,铁坤岂止不是泛泛之辈,铁坤的手段在广州一战中虽然大家都已看出,从起初选择占领广州的时机到后面的最短时间巩固统治,而后更是利用日军的撤退为幌子,不但将日军的18军团放入国民党地界,还借机破坏了粤汉铁路,让国民党无法派兵再次夺取广州,种种手段并非一般人可以做到,若仅仅只有这些,也就罢了,但他张绍华决不信铁坤只有这些手段。

越南的基地是他一手建立起来,他心里明白,虽然看起来越南是穷乡僻壤之地,但人口不在少数,何况又是法殖民地,如今他们从中分了一杯羹,看似难成气候,但这里既远离战火,又能最好的和国际接头,好处也是不容置疑的。

第173章 新征程的开始

第173章

新征程的开始

“张帅觉得铁坤才是我们最终的对手?”周英杰有些异样的看了张绍华一眼。

张绍华的话不多,但他能听出张绍华对铁坤的重视,比对其他任何人都要看重,这大出他的意料,铁坤在广州的所作所为他早已知晓,虽然惊讶于铁坤的心机,但他也没多想,唯独令他惊讶的是铁坤隐藏了如此多的兵力,至于其他他相信他也能做到。

“暂时很难说。”张绍华摇了摇头,铁坤是否是他们的最终敌手,这个很难预料,毕竟这里还有一个及其恐怖的对手,或许不能称之为恐怖,只能说是难缠,但历史的发展确实他们取得最后的战果,现在能否改变,有了铁坤和他的参加很难预料。

“铁坤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要多,无论是军事上,科技上,文化上还是在经济政治上的观点,都和其他势力看法不同。”

“怎么会?”周英杰悚然动容。

“就是这样,可以说是知道前后一百年。”张绍华笑了笑,有些随意的说道:“行了,这些你就别在问了,我不能对你多说,你知道就行,别外传。”

“恩,我明白。”周英杰有些孤疑,有些不信的点了点头。

张绍华也不多理会,舒展了下双臂,眯着眼看了看远处,随意的说道:“还是来看看我们自己吧,接下来我们该怎办,我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如今武汉会战之后,第55军整体实力大降,尤其是第74师受挫严重,以不堪再战,经曹福林等决定,转到评汉线西面休整。

“接下来……”周英杰嘴角泛着苦笑,他也有些为难,到底该怎么办,他很明白张绍华的行事作风,目前他们虽然是国民党的下属,但他绝对不甘于就如此任人调遣,他有自己的打算,周英杰不得不考虑这些。若他们只是个忠心的将领倒也罢了,但目前是他们并不忠心于此,他们要谋的是政,是整个天下!

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我看我们还是找一处战火难以波及到的地方作为指挥中心,成立专属于我们自己的军事基地!”

“这个我也想过,不过这里问题很多,首先我们还是师长,实在不够资格独立行动,也没有那么大身价和中央叫板,其次,成立军事基地首先就要解决武器问题,就是成立兵工厂,无论是技术人员还是设备都很欠缺,在科技上就受到了大大的阻碍,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需要庞大的政权来支持,这就要依靠中央庞大的财力,物力,人力,但一旦这些条件都具备了,这也就不是我们的了,而是中央的了,这中间我们需要在党国中站稳脚跟,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必须要有割地为王的能力,不过这上面韩复渠就是个先例,我们能走到那一步么?”张绍华笑了笑说,他们目前实力虽然有了增长,但是和其他的几个集团军比起来还差的太多太多。

“我相信张帅可以。”周英杰目射奇光,别的不说,就张绍华短短的一番话,就表露出他有了想法,对以后也有了规划,虽然能否做到还未知,但最少有了思路,一条别开生面的思路。

“借你吉言了。”张绍华笑了笑。

“如今榆林,临汾,郑州,菏泽一带都有我们的游击队,尤其是榆林,孙克勤的一个旅,从四月份重新组编至今,他们在榆林稳步的发展,如今已经出具规模,不用依靠我们提供资源他们也能很好的存活,人数也到了一个旅以上,同时在吕梁,太原,塑州,大同等地吸收民间组织,触手甚至延伸到了石家庄以北!”

“秦飞受张帅命令转战临汾等地,旗帜也是越拉越大,自从赵亮在石家庄、邯郸等地的各支队伍调入他的麾下之后,安阳,长治,晋中各地都有我们的抗日武装队伍,大多数散布与民间,这股势力一旦爆发,力量不容小视,我甚至怀疑他们可以拿下石家庄!”

说道这里周英杰自己也是豪情万丈,意气风发,自从军事改革之后,他们的军队中,将领的晋升一方面是靠战功,一方面也考虑其他能力,无论是文是武,都有他们发挥的空间。

“恩。”张绍华点了点头。

“报告”

陈勇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进来吧”张绍华笑了笑,这个陈勇,没事还正经起来了。

“张帅,听说你想去榆林?”陈勇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找了个坐就随意坐了下来。

“谁说的?”张绍华没好气的看了陈勇一眼,这家伙自从战后就一直和范树民,赵亮三人留在了张绍华身边,也就整天到处乱窜。

“复生说的,嘿嘿,我们大家都知道了。”陈勇得意的卷了卷袖子,望着张绍华傻笑。

“没门,你就打消你那小心思。”张绍华一见就知道这丫的铁定是想跟自己去。

“老大,你可要想清楚,这一路这么远,跋山涉水的,总要带几个人照顾不是,现在一战刚过,鬼子元气大伤,暂时又不会有大动作,我呆着也是呆着,就让我沿途照顾你怎么样,身边有个好使的人手多方便啊。”陈勇炮语连珠,显然早就打好了算盘。

“不行,这事没商量。”张绍华脸色一板:“马上你带人去洛阳,还有赵亮和树民,全部都去。”

“啊,去洛阳!”范树民刚进来就听到最后一句话,一脸惊诧的开口,紧随其后是赵亮。

“不错!”张绍华看着他们三个,显然,三个人都有着同样的打算,才来找自己的,不由狠狠瞪了陈勇一眼,陈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挖掘了下自己脑海仅有的一点历史知识,张绍华知道接下来除了湖南江西和沿海一带之外,日军已经无力在作大规模的最站,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拉锯战,他们不得不趁着机会做些准备。

既然打算成立兵工厂等事宜,张绍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崛起的好机会,而他的目标就放在了易守难攻的西安!这样他们就要提前布置,也好获得西安的统治权!

如今他的29师师长的位置早已坐牢,原来曹福林留下的各旅早已因张绍华的军事改革而相继换血,彻底的成了他的部下。而张绍华也因为多次战役加上曹福林的推波助澜,已经升为国民党陆军中将!

不知是曹福林的有意提携,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虽然他们战事不断,但没有做过一次跑灰,虽有损伤,但整体实力依旧还再,现在正是休整时期,不如主动请缨,负责防守洛阳。

“去洛阳,该不是想打郑州吧,郑州虽然驻扎的鬼子不多,但是要打也不容易,就凭我们这点人数,还是不够。”范树民有些疑惑的看了周英杰一眼,发现周英杰面色依旧,看不出丝毫端倪。

“当然不是,具体的调令还没下来,我们也不能乱跑,这个还有段时间,你们准备准备就是。”打定主意的张绍华哪能容的他们提议,当即驳回。

看着三人耷拉着脑袋,张绍华也懒的理会,琢磨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当下就起身,准备去找曹福林。

武汉战役刚结束,曹福林随着战事开始在武汉,而后随着55军来到宜昌,现如今还没走,离29师驻地不远,不到半小时,张绍华就来到曹福林驻地。

每次见到曹福林,张绍华总能从他脸上看到笑容,这次也不例外,似乎在曹福林心中,张绍华一直被他所看重。

两人落座,张绍华看着曹福林有些疲惫的脸色,知道武汉战败,他的压力不轻,有些感慨的开口道:“最近还好?”

“74师差不多都被打残了,武汉丢失,平汉铁路线被鬼子占据,中央要求我们极力反击,能好到哪去。”曹福林笑了笑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又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想你调我们去洛阳!”张绍华看着手里的水杯,喃喃的说道。

“洛阳?现在正式休整时期,你的部队不好好休整,跑去蹚什么浑水,郑州,洛阳,鬼子不久肯定会去占领,你能顶的住,国土已经丢失大半,目前寸土是金,稍有失误,整个前途也就毁了,你可要想好。”有些意外的看着张绍华,曹福林不得不提醒一下张绍华,虽然张绍华的表现一直让他很满意,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我明白。”张绍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日军地盘太大,已经无力扩张,接下来是长期的拉锯战,我想准备准备,或许在洛阳,能够寻得好的机会,我的性格你明白,这个决定我想请你帮忙,作为……”

“这话是对上司说还是对朋友说?”曹福林打断张绍华的话,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绍华。

曹福林的意思很明显,作为上下属,他不会答应,作为朋友,他愿意听下去,或许愿意帮助。

张绍华笑了笑,摊着手,看着纵横密布的掌纹,说道:“除了你,我好像还真没有能够说这些话的人,这一次希望你能帮忙。”

“你啊,这算是奉承我了,哈哈。”曹福林指了指张绍华,随即说道:“就算我不帮你也有办法吧,行,你直接说你的打算吧。”

(PS:从这一章开始,张绍华要开始新的征程,前面的一切只是过程,这里才是重点,以后的剧情不会如前面那般,只有战事,往后的征程更多的是谋算天下,和铁坤到底谁胜谁负,是三分天下还是一统,敬请大家关注)

第174章 声东击西

第174章

声东击西

“打算?”张绍华嘴角弯起一道优美的弧线,耸了下肩膀,眯着眼睛说:“没打算!”

他吐了口气,在曹福林略显诧异的目光中,身子往沙发上靠了靠说:“说实话,曹司令,这一年多两年以来,若是没有你的照顾,我也根本没有今天,以前呢,我只想带着一群热血青年,在前线奋勇杀敌,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只求能够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后来遇到范老先生,在禹城,平原等地征战半年,随着队伍逐渐扩大,认识了曹司令,也逐渐认识到国内的形式,从而明白,这并非一朝一夕之间,凭借着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就这样,我随着司令一战再战,步履维艰的走到今天。”

曹福林的脸色转换不定,由开始的诧异转为唏嘘,由唏嘘转为沉重,似乎被张绍华的话带进了自己的经历当中。

张绍华没有注意曹福林的脸色,整个人沉浸在一个奇怪的氛围里,他咧了咧嘴,不经意地露出丝丝苦笑,语气沉重地说:“说来这些都是不应该去想的,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来说,需要的只是带兵打仗,对命令的服从,除此之外不应有他想,只是我不合格。至于以后的打算——”张绍华语气顿了顿,目光有些阴沉的看着曹福林:“曹司令你也明白我的处境,今天作为朋友,我就直说,我手下现在看起来也有点人,名义上还是个国民陆战军中将,第55军29师师长,手下的兵虽然师我一手带起来的,但今天是我的,明天有可能就是别人的,或许会转入74师,或许会调入其他人的麾下,我这个师长只是个空壳子罢了,若没有曹司令的扶持和帮助,没有你一直对我们不断维护,我们恐怕早就散架了,在这里,能有什么打算,有打算也是空想。”

曹福林神情一凝,张绍华的话说的很明白,说出了他最担心的,担心的不是师长职位能否保住,而是他自己的兵能否长久的属于他,如今他们处于休整时期,军队的编制可能随时变化,他的打算就是建立在拥有自己军队的基础之上,同时也是在提醒曹福林,这个55军或者说第三集团军的司令,能否牢牢坐稳。

张绍华一直看着曹福林,见曹福林脸色不变,右手却习惯性的动了动。张绍华会意,立即拿起放在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支烟给曹福林,自己也拿了一支,向曹福林摊开手掌。

曹福林从口袋掏出火机,先给自己点上,大力的吸了一口,烟雾缓缓从他口中吐出,将火机扔给张绍华,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我明白,这点我尽最大能力。”

张绍华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神情有些恍惚,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最佳的状态,看着手中腾起的烟雾,说:“派我去洛阳。”

曹福林说:“你刚才已经说了,这个没问题,不过你还是说说你的打算吧。”

“好,在说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一句,司令觉得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张绍华瓮声瓮气的说道。



缺的东西很多,武器装备,医疗用品,还有军需物资,连续的战斗下来,消耗太大了,补给根本跟不上。”曹福林不太明白张绍华到底想说什么,只好随口答着。

“那我们就自己造!”张绍华脸上恢复了自信满满的样子,迎着曹福林有些惊异的神情说:“我想在西安的西南面建立一个军工厂,生产武器装备,这一片土地上有大量的矿物资源,完全适合我们,何况西安临近黄河,潼关易守难攻,日军顶多派点飞机来走走场子,大军想要进入太难,这也是我想去洛阳的初衷,一步步靠近西安,踏进西安。”

曹福林不知不觉瞪大了眼睛看着张绍华,这一次彻底的震惊,好家伙,真是胆大,也亏他敢说出来,建立兵工厂不是不行,但是谁也没有领头,目前中央的兵工厂全部迁入重庆地界,各系军阀对此也都虎视眈眈,但还没有谁会独立去建造,毕竟控制的好,这几乎有可能成为私人兵工厂,这种好处实在太大,放着中央自然不愿意,中央不支持,资金就相当困难,还有机械设备等等……

“这个还是以后再说,目前休整时期,我就派你们去驻守洛阳,你放心去,其他的,以后看情况。”曹福林面色不动,略微点了点头。

“司令,此去洛阳我会让大部队先去,军队暂时就交给周英杰打理,有任何通知或者命令,就通过他,司令如果有事也可以找他,我打算不走直线,而是绕到西面的随州,襄樊等地,看看能否招些兵或者组织一些游击队,具体的没想好,不过没什么大事的话,大概半个多月就会到洛阳。”反正说了,索性把一切都安排好,不管真假,好歹找个借口,好为去榆林作打算,就算这个理由明明不成理由,不过张绍华也只能耍无赖了。

“你鬼主意太多,你小子见机行事吧,别耽误了大事,武汉被鬼子占了,下一个可能是南昌,有情报说鬼子准备调兵了,你别耽误了才好。”曹福林有些好笑的说道。

“那可以,保证不会耽误时机。”张绍华笑了笑说:“对了司令,你在太原周边有没有游击队?”

“这可是我军的军事秘密……哈哈!你小子,莫非也想去华北插一手?”曹福林也渐渐习惯了张绍华的这种跳跃性的思维。

“是有这打算,想搞点人过去发展下敌后,大家都发展敌后,我好歹也效仿一下,好跟司令学两手,倒是也好让司令照顾照顾。”张绍华笑了笑。

曹福林点了点头,说:“也好,以你小子的精明,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我在朔州和临汾各有一个团的抗日武装队伍,等会我把资料给你,你自己看着办,他们在那一块混的熟,两方都吃得开,有需要你可以找他们。”

张绍华见曹福林答应得如此爽快,心里断定他绝对不止就这两处有人,国民党的敌后武装力量绝对不必任何其他势力要差,而且多得多,这一点张绍华心里清楚无比,如今他只是要一个通行证,对于其他的也不能问太多,反正也问不出结果,当下就爽快地说:“多谢司令,我就搞两个连过去转转,也好训练训练士兵。”

“这个,你的兵你做主!”曹福林一脸轻松,刚才的沉郁如被春风吹散,他看着张绍华笑容满面的样子,突然砸出一句:“你对铁坤这个人怎么看。”

“铁坤?”张绍华愣了愣,满脸疑惑地看着曹福林,没有接过话题,曹福林突然提到铁坤是什么意思?莫非铁坤在背后已经把自己给卖了?……

张绍华一时摸不透曹福林话里的意思,只能装傻。

“就是近日风头正盛,几日就拿下广州的铁坤。我记得日军第一次侵占上海的时候,他就出现过,当时表现的实力就及其让人震惊,他的一个师战斗力几乎可以和你的一个师相比,这还是你最佳装备的时候,可以媲美我们一个徳师的战斗力,前不久就在鬼子进攻广州的紧要关头,他横插一脚,粉碎了鬼子的进攻,最后还将鬼子的一个师团逼到湖南地界,这家伙心机很深,选的时机也相当好,不可小视啊,你应该也听说了,你怎么看。”曹福林皱着眉,他仔细研究过铁坤的战略,不过当时铁坤一切都已计划好,很难看出什么端倪。

“铁坤,我不是对手。”张绍华脸色一沉,一字一句缓缓地说:“他的战略我也看过,可算是果敢非凡,锐利无比……我自认若换了我,不会做到如此周全。更别说他手下人的战斗力以及先进的武器装备。”

铁坤,你可真是一鸣惊人,张绍华暗自在心中叹气,越南的基地给了他强大的后援,隐忍多年,加上手下人才济济,又掌握着先进的科技知识,积蓄的力量无比浑厚,他张绍华如今和铁坤比起来,虽然不至于落败,但要取胜,却也相当难度大。

曹福林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开口道:“他的军队实力确实很强,以后说不定是你的大敌,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到这么多极品装备。”

“这个暂时说起来还早得很,中央没有派人调查?”张绍华也奇怪,铁坤的来路在他看来并不难查,怎么到现在中央还摸不清他的大本营。

“没查到,从暗中逮捕的人嘴里撬开过,知道他在越南有个基地,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办法说服法国人的,竟然在越南分了一块地盘……至于来路,一时还真不知道,不过此人提到一个叫张什么的,是他们以前的头头,可惜就范的都不是重要货色,得到的也只是一鳞半爪,这一次估计中央会想办法,多方势力估计都在对他虎视眈眈。”曹福林神情自若的说着,眼光早已飘到了窗外。

就在曹福林说道抓了一个俘虏并撬开嘴的时候,张绍华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顿时渗出冷汗,生怕得知内情的把自己给供了出来,那就糟糕透顶!一个不好可能成为奸细,幸亏铁坤没有倒打一耙,不然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老曹的话也不能全信,不能排除人家知道了自己的底牌却在这装没事……

当下他用淡定的微笑掩饰着心头的忐忑和尴尬道:“这些可不是我们目前最关心的,只要他能打退鬼子,也是好事,恐怕到那时,估计也筋疲力尽,和我们差不多了。何况广州现在已经是鬼子必取之地,他能不能顶住都是两两之数。”

“有道理,这倒也是。”曹福林似乎注意到张绍华的脸色有点不正常,就用安慰的口吻道:“怎么,一个铁坤就把你吓成这样,虽然他现在比你强点,但他毕竟军队数量不多,没成大气候,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小子可是一支老狐狸。”

张绍华扬了扬眉,自信英气地说:“没事,铁坤我还不怕他。”

“绍华,还有什么事?

没事我该出去转转了。”曹福林站起身,活动着胳膊说。

“我得赶回去安排一下,其他的就不多说,一切就有劳司令多担待。”张绍华可是巴不得现在就走,他最不愿意在铁坤的事上纠缠,就像铁坤不愿提起张绍华一样。

“行!”

第175章 榆林之行

第175章

榆林之行

1939年11月3日,时至深秋,天气转凉,薄薄的迷雾笼罩在宜昌上空,随着朝阳的升起逐渐退散。

张绍华坐在指挥部,旁边坐着一干心腹,其中包括李相臣、陈德馨、荣光兴三位旅长。昨日已和曹福林商量了半日,敲定近期内将会挥师进驻洛阳,而张绍华又打算去榆林,自然需要安排一番。

周英杰清了清嗓子,率先说话,随着张绍华职位的升高,他自然水涨船高如今已有了副师长的称呼,他既然要说话,大家也都开始凝神。

“根据曹司令的命令,我们将与这几天进驻洛阳,负责洛阳东北面的防务,所以有些事张师长需要交代一下。”

“首先,我来说下洛阳周边的境况,如今根据何复生同志传来的确切情报,在郑州驻扎着一个联队的日军。不要小瞧这一个联队,他可是我们的老对手宫崎,这个你们应该清楚,这可是日军的精锐,当然郑州地理位置偏西,而日军目前主要的战略目标全都在华东华南等地,我们也不会受到多大的阻力。”

“还有就是黄河以北,这些都需要我们认真的对待。各位都是老将,跟鬼子打交道也不止一次两次,所以在这里就只提一下,不多说了,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在洛阳地带好好的发展,目前是休整时期,机会难得,希望大家能够把握住,抓紧时间拉大队伍,提高全军的战斗力,提高人员素养,这才是目前最为关键的。”

“所以各位如果有什么要求或者说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一提。”

“这……”

这突如起来的决定让事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李相臣、陈德馨、荣光兴三人一愣,这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要去洛阳了。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又转头看了看萧庆云陈勇等人,见他们神情自若,他三人也不是傻瓜,顿时看出张绍华恐怕早就做好了打算,也只有他们三人还蒙在鼓里,如今说出来,恐怕也是走个形式。好在三人也都知道张绍华的为人,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也就没有过多的其他想法。

三人耳语了一会,荣光兴脸色一正,说:“师长,现在正是休整时期,我们本应该好好的让部队休息休息才是,不过既然师长说了要去洛阳,我们也没有异议,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准备,军需物资也都没有配齐。何况洛阳太偏北了,南面的许昌,漯河都有有鬼子出没,一旦被鬼子截断我们的补给线,从南面包围,那我们可就有的拼了,何苦找这苦差事。”

张绍华点了点头说道:“这些我都想过,目前这些地方看起来确实是鬼子的,但是有一点,就是自从武汉大战之后,日军的中心是南京,以南京为基点,南面的武汉,九江,杭州等地都囤积了大量的日军,日军可参与作战的人数有限,而且重点都集中在南面,而郑州的日军并不多,而且大家也都知道日军的战略目标了,对于洛阳我们只需形式上的防守一下即可,只要不大规模的攻打郑州,我们反而是最安全的,荣旅长觉得呢?”

荣光兴虽然有些尴尬,但好歹也是个老油条了,当下面色转晴,点了点头笑着说:“既然师长这么说,我也就服从师长的安排,不过武汉一战下来,几个月的战斗,我们损失太大,实在没有能力在进行大规模作战了,军需紧缺,医疗药品,甚至口粮目前都有点紧张,这个还希望师长能想想办法,给我们点时间,让我们准备准备。”

“这个没问题。”张绍华点了点头,目前他也是在头疼这些事,打仗最怕的是枪支弹药还有对于受伤人员的治疗以及粮食,几千人的吃喝,一天下来不是少数,虽然每次上报的人数都比实际要多,但这几年随着日军占据地盘的扩大,我军所有的土地不断缩减,粮食供应已经越来越紧张,这些都需要目前来解决。

张绍华见三人也不说话,当下说道:“这次我们不求有功,但求无大过,这里最重要的是保存好实力,与日军的摩擦在所难免,只要不发生两个团以上的集体作战,就不会引起鬼子的重视,我们要尽力与日军斡旋,拖住时间!如果日军发动大规模入侵的话,我自然会向司令报告,是战是退这个就不是我能决定的,希望大家明白,不过有一点,就是绝不能吃亏。在哪里丢了场子就给我在哪里找回来,不然就滚蛋。”

说到这里想想以前的一些战役有些军队放一枪就跑,简直就是走个形式,张绍华就恼火,语气也重了许多,脸色也有些阴沉,缓缓说道:“这一次85旅驻守汝州,86旅负责登封,87旅负责巩义,独立旅负责偃师!若收到消息,日军大举进攻,抵挡不住就退守洛阳!我没有其他要求,只是你们要给我好好的带好你们手里的兵,要出色,要能比的上铁坤!比的上中央的德师!”

“是!”

看着神情振奋的众人,张绍华点了点头,脸色稍霁,说:“你们三日后出发,由西面前进,不要太过张扬。”

“司令还嘱咐我一些事宜,我这几天要去办一下,有什么临时情况大家开会决议,这一切就由周英杰负责。”张绍华道。

夜幕降临,张绍华心事重重的看着周英杰,缓缓说道:“老周,我明早就出发,这里一切就拜托你了!”

“恩!”周英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位脸上的青涩和稚嫩早已褪去的张绍华,想到当初见到他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凭借这一股纯真和热血,率领着两个营的兵力驰骋与山东的各个战场。

再看现在,两年不到的短短时间,更是坐上了29师的师长,实力更是恐怖的扩展到接近两个师的力量,而他自己却俨然有了大将之风,遇事不骄不躁,沉稳老练,精明能干,更是侃侃而谈之间隐然有一种左右天下的气度和胸襟,这让周英杰的双眼更加炙热。

收回心思,周英杰问道:“此去大概多久?”

“暂时不能确定!”张绍华心中计算一番说道:“快的话十天,慢的话半个月,一定会赶回,别忘了我们的目的,如果我没回来,我会用电台通知你!”

周英杰点了点头,不需要多说,周英杰也明白他们的目的是西安。

“要不让庆云随你去吧!”周英杰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不用,抽十个好手,十匹战马就行了。”

“那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各处油灯亮起,外面各营士兵此刻正热情高涨的谈论,张绍华信步走在路上,心绪有些紊乱,虽说半个月就回来,单单一个来回恐怕就要七八天的时间,再说到了榆林,有哪些事要处理还不知道,一时间还真的很难说的准什么时候回来。

眼前是熟悉的房屋,张绍华蓦然停住脚步,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下意识想退走,“哗”刚转身,旁边的草垛忽然倒了,张绍华一愣。

“谁!”伴随声音落下,房门打开,李佳走了出来,看到张绍华杵在那,脸色尴尬,不由咧嘴一笑,有些戏谑的说道:“哟,张帅啊,你在干嘛?给我送柴火?”

他们之间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过话,随着李佳话音落下,张绍华心里一阵轻松,笑了笑说:“这不是看你辛苦,特意犒劳你的么。”

“哈哈”李佳笑了笑说:“进来坐吧。”

“若不是看到你啊,我还以为哪个色狼呢?”两人进来,李佳一边关门一边说道。

这军营半年也见不到几个女的,都是老爷们,时间久了,色狼自然不少,恐怕她也受过不少骚扰吧?张绍华心里暗道。

李佳原来的长发已经扎起束在脑后,皮肤也由白皙转为麦色,面容比以前清瘦了许多,看的张绍华心里一疼,眼睛逐渐柔和起来,但脸色不变的说道:“大家都知道是你这女侠,有色狼也不敢来吧。”

“嘻嘻,这可难说,某人这不是来了。”李佳冲张绍华笑了笑,转身替张绍华倒了杯水。

张绍华笑了笑,沉默了一会说:“最近还好?”

“当然啊,好的很。”李佳坐在张绍华对面,神情飞舞的说:“上次武汉会战的时候,我宰了10来个鬼子的小队长还有

一个联队的头子,叫什么来着不记得了,现在我又挑了30多个好手,专门训练他们。”

“是啊,就你厉害!”张绍华脸色有些僵硬的笑着说,我问的不是这个,莫非你不明白?似乎每次见到李佳,张绍华就抑制不住心里的那些念头,从李佳的身上,张绍华看到了极动与极静的两种美的完美撮合,他不愿破坏,也不想她被任何人破坏,他不想李佳心里有太多的不愉快,不想她经历太多的磨难,因为她已经受的够多了,虽然李佳没有说,但张绍华仍然能看出。

“你明天去榆林?”李佳双眼熠熠生辉。

“恩,明早就出发。”张绍华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道:“我会尽快赶回来。”

“你那么急着回来干嘛,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应该欣赏下祖国这个时期的大好河山才对,西南西北两处可是没怎么受到战火波及的净土,人文风气都很完整,你就当散心,好好玩一次就是。”李佳笑着端起杯子,缓缓说道。

“这边还有许多事等着呢,时间长了我不大放心。”张绍华随口说道,后面的话被他吞在死死的吞在肚子里没说,是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其实这边的事哪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不再,通过电台依旧可以,再说如今洛阳西安一地还不是鬼子的重点目标,除了派军驻守,短时间内绝不会有其他大的动作。

“哦。”嘴唇轻启,李佳点了点头,说道:“那路上一切小心啦,还有啊,别忘了代我向赵慧还有孙克勤他们问好,嘿嘿,我可是好久没见他们了。”

“行。”张绍华点了点头。

第176章 十年磨一剑


class="width">十一月,对于南方来说,还处于深秋季节,而地处西北的榆林此刻已是初冬的景象,昼夜温差极大。

13日,驻榆林的中华军营地人人热情高涨,斗志昂扬。

相对于南方城市的繁华而言,地域偏北的榆林却显的寂寥落寞的多,张绍华率着十余人昨日还未到榆林就与事先做好安排的孙克勤人马接上头,一路弯曲迂回与13日上午到达孙克勤所在根据地。

孙克勤本部军队并不多,现在几乎全部被孙克勤集中起来,为张绍华举行了一场隆重的欢迎仪式。

在一列列士兵热切的目光中,张绍华向着站在最前面的孙克勤走去。只是双眼四顾间没有寻到那一道倩影。

迎着孙克勤炙热的目光,张绍华满脸含笑,接受了孙克勤的军礼。

“人数不多,还算太平,没碰到什么麻烦。”张绍华拍了拍孙克勤的肩膀说:“倒是你啊,一年时间未见,俨然有一股大将之风,哈哈,难得难得,看来你在这遭的罪不轻啊!”

一年未见,孙克勤愈发的神采飞扬,西北的磨砺让他由起初的一个小小营长逐渐蜕变,到如今气度更加的沉稳,双眼愈发的明亮,嘴边也有了胡须,一段时间没见,这小子总算在战火中洗去了昔日的书生气,除了人变得壮实之外,脸上再也找不到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意气,取而代之的是沉着英气,是能指挥千军万马的豪迈自信!

“哈哈,大帅可过奖了啊,我在这里和您在山东以及武汉这些华中地区的一系列战斗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大帅啊,你还是给我留点脸皮,千万别说这话。”孙克勤紧了紧张绍华的手,一脸钦佩!

“那行,我们进去说,你给我仔细说说你这边的情况,一年多没见啊,老周他们也都相当的挂念,来时老周还说,孙克勤那小子鬼精的很,现在恐怕不是以前的那个小营长喽,在边区的根据地恐怕能比的上我们大本营了。我这一看,可不是么,粮食,武器,装备,样样都搞齐了,当初给你几百人,如今都几千人了,这一点他们可是佩服得很,陈勇赵亮他们整天巴望着来你这,要不是军务缠身,恐怕早就来了。<<>>”

张绍华边说边看着外面整齐的茅屋,这些房屋后临山壁,其他三面外墙都是有木柱以及黄泥筑成,顶上盖着茅草,整齐有序的分布着。这些房屋虽然不及窑洞,但也和窑洞类似,只是并非在山壁开凿,而是依山而建,依靠山体挡风。

“张帅,你一路奔波恐怕也累的够呛,这路可不近,要不现在去休息一下?”两人落座,孙克勤给张绍华倒了杯水说道。

“不用,现在南面战事你也清楚,我现在能来已属不易,实在不能逗留太久。”说罢,喝口水打量着孙克勤的指挥部。中间的墙壁上挂着衣服手绘整个陕北的军事地图,除了这些也就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异常简陋!

张绍华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一路疾行,抵达榆林后,榆林由于地理方位的原因,经济的繁华上无法和华东话中各地区相比,这里到处充斥着一丝破败和苍凉,除了榆阳城内略微渗透着现代都市的气息之外,其他地方均是落后不堪。

梯田窑洞,干燥的气候加上季风,整个的天地在这深秋入冬之际被风沙弥漫,一片斑驳。

然而在这里,孙克勤却能完全靠着自己独立发展,从农耕到纺织渔猎,从笔耕到行伍,从行伍到如今的军政一体,费劲多少心血张绍华不想而知,只是碍于如今两人的身份,有些话不能说出来而已。

“克勤,你不用担心我,为了保证你那什么劳什子欢迎大会上我有好的精神面貌,昨晚可是在离这里十里不到的地方找了个窑洞睡了一宿,如今精神好的很,你若没其他事宜,我们不妨来说说你这里的情况。”张绍华笑着指了指孙克勤说:“对了,给老周他们发报,就说我安全抵达根据地。”

孙克勤闻言一笑,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下去,接着从桌子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说道:“张帅你看,这里是所有的连部以上人员资料,目前已经有三个团的力量,一个情报连,一个通讯连,两个医疗卫生队。”

孙克勤站起身一面向张绍华仔细解说,一面用手指着后面的地图,张绍华坐在下面,仔细聆听着孙克勤的汇报,双眼紧紧盯着孙克勤的一举一动,孙克勤兴致勃勃,一手拿着竹竿做的指挥棒,一手靠背,在台上步履从容的侃侃而谈,竹竿在地图上时圈时点,身影在台上或停或动,为张绍华勾画出西北根据地的全新风采。

张绍华在下面一字不漏的仔细倾听,将整个西北地域深深的刻入脑海,将这一支虎狼之师牢牢的铭记于心!

孙克勤将所属军队分为两个部分,正式编内和编外的游击队。

正式编制的有两个团即:15团,16团,用孙克勤的话说有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取秦时明月汉时关的意思,标志着两个大圆满,两个在漆黑的夜空灼灼扫荡夜幕的明月!

15团用于防守根据地,人数较少,只有两个营,为了避免农忙时节耽误军队操练和学习,两个营轮流更替。16团打乱了三三制,有五个营,每个营人数有的齐,有的不齐,分布与吕梁,太原,朔州各地,与编外的游击队相互配合,一方面收服一部分心向祖国的伪军,一方面狙击四处流动的日军以及日伪军,缴获武器弹药等等!

而编外的游击队他则让16团的每个营负责监控和观察,可用之人转为编内,其他的则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暗中除去!

其他的还有医疗上收集民间可用偏方,行军之人除了虫蚁毒药之外,也就是创伤,这里缺少西药,只能临时采集可用药材,陕北向来民风彪悍,这些都好解决!出乎张绍华意料之外的则是有一个小型兵工厂,用来改装炸药地雷等等,这是孙克勤特意留给张绍华的惊喜。

整个过程持续了三个多小时,这三个小时让张绍华彻底的了解了陕北根据地的详细情况,同时这三个小时张绍华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孙克勤,从孙克勤的眼神,动作到行为习惯等等一一牢记,令他满意的是,他看的出孙克勤没有撒谎,虽然不知自己判断是否绝对准确,但此刻他不想怀疑自己的判断。

“张帅,我们这的具体情况就是这样,说来惭愧,由于这里并非我们一家,隔壁还有个强大的邻居,我们打秋风捡漏的时候多,所以到现在……”孙克勤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行了!”张绍华伸手打断孙克勤的话,孙克勤此刻似乎已经没了刚才意气风发指挥若定的气势,收拢的肩膀,尴尬的动作看在张绍华眼里依旧如当初的书生模样,让张绍华心里一暖,孙克勤还是原来的孙克勤,将他调到此地倒是难为他了,他笑了笑,伸手为孙克勤倒了杯茶,侧着身子说道:“这些我早已知晓,毕竟他们在这里的时间比我们要长,实力要大的多,如今是看在国难当头,碍于万千百姓之口不敢对我们大动干戈,若把鬼子比作糟蹋麦田的老鼠的话,那么他们就是守护麦田的猫,而我们就像是临时闯进来的野狗。”

说到这里张绍华笑了笑,盯着孙克勤说:“现在他这只猫胃口太小,吞不下那些耗子,乐得让我们出份力,但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说,我们始终是跳梁小丑,是马前卒,是多管闲事,是有头无脑的,而他们则是有着崇高信仰的正义使者的化身,我们现在是有的吃就趁机吃个饱,碰到猫就让着他点,谁让人家占理,所以啊,我们现在是有就行,能顺利消化就是好事,其他的不必耿耿于怀。”

“张帅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孙克勤笑着点了点头说:“我明白怎么做了!”

张绍华正色道:“克勤,现在是非常时期,正好卡在不上不下的紧要关头,对于这里的发展我就完全交给你,你尽管放手去干,天塌了你就捅个窟窿蹿到天上面去,但是一定要量力而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毕竟在人家眼皮底下,不要落下话柄。”

张绍华顿了顿,思考了片刻说:“至于这里的发展,你在电报上也都详细的汇报过,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这次来,只是趁着这个机会和大家见个面,那些个电台报纸把我张某人吹的神乎其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三头六臂,这一次就让大家看看,我也就两只手两条腿,和大家都一样。顺带也想看看我们孙团长,不对现在恐怕得叫旅长了,来看看我们孙旅长弄得如何……现在整个中国都翻江倒海,被炸得七零八落,你这里可是我们最后的避难所啦!还有你,克勤,如果感觉这里不适应,可以提出来,我来想办法!”

此话一出口,张绍华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这话说出来冠冕堂皇,但是又何尝不是给孙克勤一颗定心丸,否则也不会仅仅只带十个人过来。

孙克勤脸上涌出一股激动的潮红,神情一肃,“啪”双脚一并,行了个有力的军礼说:“张帅放心,孙某定当全力以赴,为张帅建立起一支铁军!”



第177章 江湖多风波


class="width">“行了,你的心意我懂!”张绍华有些好笑的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你这里做的很好,真的很好,我都惊讶,在我军中除了你,我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成就在你之上的。-====-所以有什么问题你只管说。”

孙克勤想了想说:“张帅,这里目前没什么难题,就是半年前你让我们和各地的抗日武装力量搞好关系,我也派了人联络了不少,也发现有我们曹司令的部队,这些同志大多数还不错,但还有少数确实不敢恭维,她们一上战场就是耗子,分好处就是狮子,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也没挑明他们身份,所以不好处理。”

张绍华点点头:“这个,不必跟他们客气,该我们拿的一分不让,曹司令那里以后我们来个装傻充愣。实在不行的话……”张绍华眼里寒光一闪,右手一提往下一切!

孙克勤一愣,随即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笑了笑说:“还有啊,我把各地的营长都喊来了,准备明天开个会,张帅看是否可行,这帮小子早就听说你的大名,在被原来的同志一说,更是觉得你神乎其神,早就想见一见你了,你看明天是不是可以出席一下。”

张绍华心里盘算目前来回路程就要耽误半个月以上,原先还说半个月回去,现在恐怕不行了,不怕其他,就怕万一有军令,时间紧迫的很,当下点了点头说:“就下午两点吧。”

“这么急,不休息一下?”孙克勤一脸诧异。

“不必了,时间紧迫,一来一回就是20来天,实在没那么多时间耽误,那边曹司令盯的紧。”

“那好,我去通知。”

下午两点,当张绍华随着孙克勤再次回到指挥部的时候,指挥部里早已人声鼎沸,爽朗的笑声大老远就能听见。

张绍华一走上主席台,下面马上一片静悄悄,孙克勤站在张绍华身边说道:“大家都放松,就像平时一样,这是我们独立旅旅长,我们的首长,也是国民第55军29师师长,大家向首长介绍一下吧。”

“报告!,十五团团长钱忠海向首长问好,欢迎首长到来!”坐最前面一排的左手边第一个汉子首先站起。

“报告!十六团团长苏文浩向首长问好,欢迎首长到来!”

“报告!十五团一营营长项景程……”

“报告!十五团二营营长江一帆……”

“报告!十六团一营营长叶应天……”

“报告!……”

“报告!……”

下面坐着十一个人,除了团长营长之外,还有三个引起了张绍华注意,一个是年约50的中年人叶勖涵,负责医疗卫队,还有两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个还带着眼镜,年龄不到30的青年,竟然是负责她们政治工作的,叫杜淳航的,还有一个负责后方农事的叫冯祥元!

张绍华脸上始终保持着专注的神色,等下面一道道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聚焦,等全部人都自我介绍完了,才抬了抬手,突然目中精光四射,“啪”一拍桌子,手紧紧握成拳头,激动地大声吼道:“好!你们都是好样的!都坐,都坐!”然后,他缓了一缓语气,扫视一圈说道:“你们都是真正的军人!都是真正的中国人,好汉子!”“今天我来不为其他,只是来看看你们,看看我在陕北的一支铁军,一个敌后抗日堡垒……”

张绍华一句一顿,侃侃而谈。下面众人自然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仔细聆听。

这一次张绍华没有说太多,作为军队来说,执行命令是根本,张绍华也不打算说太多,只是针对目前的形式,军队的管理,人员的作风等等做了一个叮嘱,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就结束。

一出指挥部,张绍华暗自松了口气,这一番演讲下来,为了震慑这群人,可是下足了功夫,从动作到神情,每一个都是仔细斟酌,可真是累死人不偿命。

处身众人的簇拥中,张绍华在挥洒自如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来到榆林快一天了,似乎每个角落都有她的身影,可顾盼间伊人仍旧芳踪杳杳……

小慧,方才还听二炮说你一切安好,在这里协助他把军队的内政管理得井井有条,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你出现?是不是……?

一丝不安和内疚在他心中掠过,张绍华找了个机会把正处于亢奋状态的孙克勤叫到一边,低声问:“小孙,小慧今天很忙?”

孙克勤愣了愣,立即醒悟过来,忙说:“不可能啊,接到你们要来的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了小慧,她开心得不行。今天大伙儿的饭菜茶点都是她一手安排的……”说到这里,他抓了抓头:“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莫非给什么事拌住了?”

张绍华皱起眉头:“人在哪儿?你在这里招呼大家,我去一趟。”

孙克勤抬眼飞快瞄了瞄他的表情,扬手叫来个勤务兵,吩咐勤务兵带着张绍华到后勤部找赵部长。

该勤务兵带着张绍华和两名警卫七拐八拐地转了半天,问了好几个人,才在仓库前找到了她。

只见赵慧一身戎装,站在大门边上和两个车夫说着些什么,几个后勤人员正忙碌着把大包大捆的东西从马车上往下卸。张绍华快步走过去,低声唤道:“小慧!”

赵慧略略回头,用飘忽的眼神淡淡看了他一眼,陌生而客气地开口说:“张大帅,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两名赶车的汉子冲着张绍华咧开嘴憨憨地笑着,那勤务兵在后面瞪眼睛勒脖子的打手势,他们俩人才讪讪地走开,蹭到墙角探头探脑张望。

张绍华微笑着:“来找你啊,怎么,很忙?”

人家卸货,有你什么事啊?这样的小事用得着你亲自监督么?

赵慧躲避着他关注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说:“我再忙也没您老人家忙。”

“小慧,带我去你们住的地方看看?”他故意来了这么一句,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没想到赵慧的脸色越发清冷了,她不知不觉地退后半步,生硬地说:“军营里,都一样了,有必要么?”分开这么久,你平时和二炮通电报什么的,顺带问候一下我——们,不算过份吧?如果你心中有我的话。分开这么久,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要的不过是你处理完军国大事,就想起我,不算过份吧?如果你心中有我的话。

以前我在越南,你无论多困难,都会想方设法把你的信息传到给我,让我知道你在牵挂着我……可自从我来了这,你就变了,变得那么彻底,就算是那几次你派人送医疗物资到这里,你也没有捎给我片言只字;你到了这里,和那些人混了一整天,说了几火车废话,现在才想起来找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当初坚持要我离开,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萧杀的北风在两人之间横扫而过,凉飕飕的令人遍体皆冷。

张绍华不由自主也换上了疏远的态度,勉强笑道:“冬天快到了,大伙儿御寒的衣物都足够吧?”

“应该足够了。”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逐渐蒙上一层寒霜。

一下子没了话题,俩人陷入尴尬的冷场中。

张绍华不大肯定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很想好好说几句话,可她这样的一脸戒备……而且,当着这么多人,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感应到了对方的冷漠,赵慧觉得自己一下子沉到了冰湖之底,她憋着在慢慢发胀的鼻子,挺直了腰杆,冷冷地说:“张大帅,兵荒马乱的,您不熟悉这里,最好别乱走。我就不招呼您了,这还有点事没办完。您请回吧!”

哪怕是一闪而过的落寞,也被张绍华尽收眼底,他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热流,什么都抛到了脑后,上前半步拖起她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开什么玩笑!我大老远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你们怎么过的日子,还藏着掖着呢!……”

赵慧感觉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拉扯着,不由自主跟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众目睽睽之下尴尬得涨红了脸,忙摔开手指了指南面,道:“您要视察军营,请往这边走。”

张绍华微笑着打了个手势,让那两名警卫员距离跟着就可以了,自己甩开大步走在赵慧身边。

冷风卷着黄土细沙细细碎碎地抖落在两人的脚下,张绍华等走出了有一段距离,才柔声问:“小慧,生我气了?”

赵慧头也不回,冷冷地说:“没有,我没有生任何人的气。”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离别前那深情一吻在脑海里浮现,他心都软了,想起自己这么久冷落佳人,确实是自己理亏。

“没有?”赵慧的语气虽然冷,但其中蕴含的怨气他自然听得出,心里一阵怜惜,语气一软柔声说:“好啦,趁现在有空陪我走走,说说话吧?”

“有什么话说吧!”似乎是张绍华的话扣动了她脆弱的心弦,赵慧的语气也软和下来,与张绍华的距离也缩短许多。



第178章 内方外圆


class="width">赵慧低着头往前走,不冷不热地应道:“你有么?”

“我们相知不止一朝一日,从来没红过脸,没拌过嘴,你的脾气一直是很好的,这会儿却恼火成这样,那肯定是我的错。

寒风吹来,赵慧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张绍华看着赵慧清丽的脸庞比以前消瘦的多,心里一哽,柔声说道:“我们——陪我走走吧。”

“有什么话说吧!”似乎是张绍华的话扣动了她脆弱的心弦,赵慧的语气也软和下来,与张绍华的距离也缩短许多。

不小心踩中块碎石,赵慧的身子晃了晃,脚步有点凌乱,张绍华马上伸出手去扶了一把,象触电一般,他忽然感应到了她的孤独和失落,心痛得抖了抖,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往外挥了挥,仿佛要抹去某道在心底徜徉不去的影子,内疚地低声说:“你别怪我,这儿是我们隐藏的基地,绝不能暴露,所以……”

有些心虚的看了赵慧一眼,赵慧垂下眼看着脚下的土路慢腾腾地走着,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不等他说完就接口说:“我明白,也没什么好怪的。你忙你的事去吧,我在这里很好。”

异地情很难有好结局的吧?就连资讯发达的现代,人和人之间的联络已经毫无障碍可言,但多少段异地情经得起时间和空间的考验。

是的,也许他根本没做错什么,战场上本就不容许太多的儿女私情,但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小龙女和过儿那绝望等待十六年的爱情只存在于小说中,浪漫在读者的幻想空间里,一旦变成现实,就会像游魂野鬼见到阳光,立即灰飞烟灭……

黄土在脚下飞扬,她淡淡一笑,爱情真有那么重要么?与其为了一个男人必须时刻忍受各种猜测和煎熬,不如放下,心平气和地过日子,在烽烟中生存下去。“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她的理智和冷漠让他心痛心虚,原本该说的话已经说不出口。或许自己一直在找借口?张绍华反复的问自己,心里的歉意更浓,夕阳西陲,将天空染成了红色,张绍华有些迷离的看着赵慧,缓缓说道:“我不想骗你,或许有的事来的太快太顺利反而难以让人记住,难以让人珍惜,又或许是我有些不敢。”

看着张绍华有些苦笑的样子,赵慧轻轻折下一根茅草,在食指上不断缠绕,似乎如同缠绕在她心头一般,低头沉默着不发一言,她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赵慧的动作落在他眼里,怯生生的仿若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柔弱不堪,张绍华的心里愈加堵塞,扪心自问,对于赵慧,他是有情的,只是自己又能给予对方多少,一年多的时间,顾盼之间自己心里似乎又有了另一道倩影,孰重孰轻或许他已分不清,但这些已不能说,无法开口。

“小慧,跟我回洛阳吧!”明亮的天空中弥漫着一丝阴暗,但张绍华的眼睛却无比的清澈明亮,心里同样雪亮。

“洛阳……一起去?”赵慧惊疑不定地抬起头,迎着他深邃热烈的目光,刚刚才平复了的心情再次波涛汹涌,积聚在心头多时的阴翳如被轻风吹散……

第二天一早,张绍华早早起床,孙克勤也早就在那候着,两人一出门就骑着马围着根据地四处转了一周。

孙克勤选的地点是一处山洼之后,前面只有大概两骑并肩的路可以通行,利于防守,而营地后方,则是小山丘鳞次栉比的排列着,到处是梯田以及破旧的房屋窑洞。

高原地区,本身风沙就多,加上干旱,一年的收成仅仅只能保证他们的口粮,同时还养了猪羊,但数量非常有限,此时正是秋冬交替之际,陕北早已一片隆冬萧杀之象。

站在高处,极目四眺,收入眼底的是星罗排布的小村庄,勤劳的人们早已开始出门干活,各家屋顶炊烟袅袅,除了偶尔传来的断枝枯木的噼啪干裂声和山林中鸟虫惊起声,一片祥和宁静。

孙克勤立于张绍华旁边,拿着马鞭指着村庄,沉声说道:“这里除了偶尔有敌机的轰炸之外,其他时间都是这般,相对于外面来说,这里倒是养尊处优的好地方。”

如此贫瘠之地,每日辛苦劳作,也仅仅只能保证温饱,表面看起来确实不错,但仔细想来他们的付出比之收获永远要多的多,交通不利,没有科技力量的支持,除了借助祖辈的经验按部就班,几乎没有其他扩展的办法,孙克勤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已经修炼到了随遇而安的境界,也委实难得。

张绍华笑着点点头,望着远处说道:“想不想回去?”

“刚来的时候很想,做梦都在想,但现在?……”咧嘴冲着张绍华摇了摇头笑了笑说:“不想了,等天下太平,我还希望张帅能让我呆在这里。”

在一处地方呆的久了或许不会产生感情,但是自己亲身去感受这里的人与事,亲手构筑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付出了太多太多,在乎的太多,也就难以割舍。

张绍华叹了口气,指着孙克勤笑着说:“我有些后悔让你来这里。”

孙克勤并非军人出生,碰到张绍华可以算的上是一次意外,这次意外让孙克勤由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摇身一变成为一名铁血的抗日战士,更是历经重重战火的磨难,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将军,虽然还是个旅长,但俨然有了大将之风,可是无论是什么都难以磨灭骨子里透露的那份书生气。

“哈哈,这可不会,现在国难当头,我还得感谢张帅能给我这么好的机会呢!”孙克勤爽朗的开怀大笑,他看得出张绍华显然同意了他的要求。

“克勤,这里还有件事,你务必要给我盯紧了。”张绍华面色一沉。

“张帅请讲。”孙克勤神色一凛。

“就是我们的隔壁延安那方面,我们的北方苏联政权早就对我们这片沃土虎视眈眈,而他们也早想借苏联作跳板,我要你想尽一切办法获得他们的活动资料,特别是北方来人,能搭上线就给我贴上去。当然也有可能搭不上线,这也没关系,你看这兵荒马乱的,除了无法活命落草为寇的土匪,还有觊觎已久的鬼子,说不定他们也会被小鬼子碰到,这就随他们去了。”张绍华右手在面前弯弯曲曲的画了一个圈。

“张帅的意思是?”孙克勤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他们能平安!”张绍华转过身目光紧紧盯着孙克勤,特意加重了“平安”两个字,笑了笑。

“是!属下遵命。”孙克勤脸上笑容一僵,严肃地点了点头。“好啦,只是说闲话,不用这么正经。”张绍华拍了拍孙克勤的肩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孙克勤有些意外的看着张绍华,他有一年多没见张绍华,原本的张绍华和他一样也是个热血青年,如今恍惚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让孙克勤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甚至有种不敢与之为敌的感觉。

“还有一件事要告知你一下,上次我来时已经命令大军调往洛阳,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到西安,也算是到了你陕西的地界了。你负责调派人手在三门峡或者运城一代建立一个联络点,还要打通一条安全的由西安往来此地的运输路线和行军路线,这个一定要用心,一定要能保证安全可行,地形你要全部熟悉。至于用处以后再说。”张绍华说着说着,脸上很自然露出胸有成竹的沉着之色。

“西安?张帅,莫非你是想来个两面夹击?”孙克勤双眼一瞪,这想法也太大胆了,更何况现在也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胡扯什么!我可没打算去打老共的总部,国民党那么大实力都奈何不了,我哪行,想都没想过,赶紧把这念头给我打消,有你这样当兵的么。”张绍华有些好笑,这孙克勤考虑事情也太积极了点。

“嘿嘿,我想也是。”孙克勤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突兀,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至于你们这边的军队,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在大同那里建立一个可以与这里比肩的敌后根据地。这个目前你派人去探探路,摸下情况,摸清楚了汇报给我,我会安排人手。”张绍华来到这里之后,也清楚这块根据地虽然远离战场,但局限性太大,难以灵活的运作,开始思量在北方打开局面。

“我马上安排人手准备。”

“恩,将这些在最短时间内做好,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一句话,带好你的兵,我可能明天要动身回洛阳。”张绍华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么快?”孙克勤有些差异,这不昨天才到,按他的想法是来了怎么着也会住一段时日。

“恩,时间紧迫,那边此时恐怕早就到了洛阳,司令恐怕会有命令下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命令铁定到达,我要在不回去,事情就大了。”张绍华眯着眼望着升起的朝阳,缓缓说道:“如今的战事已经到了非常时期,鬼子的地盘太大,变数太多,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接下来恐怕会对占领区的武装力量进行围剿,你要时刻警惕这些,对一些根据地做好撤离打算。人员只能增加不能再减少了,我们的人不多!”

“这些我明白,我会注意。”孙克勤点了点头。

“我们去村子转转,说不定中午回去电报就来了。”对于自己军队的行军习惯,张绍华早就了解,这时候估计也在洛阳安排好了



第179章 横生枝节


class="width">“砰”一声枪响冲天而起,划破宁静,惊动四野,藤蔓密布的树林中,鸟儿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惊起带起树叶“沙沙”作响!紧接着传来一声娇呼!

“三姐!”

树林中一条曲折紧窄的小路上,四条人影慌不择路在狂奔,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拉着一名面容俏丽的女子,两人都惊惶失色,满头大汗。

“啊!”那女子脚下一绊,跄踉几步,脚一软,跪倒在地。

“三姐!你怎么样?!来,我抱你走!”青年大急,连声嚷嚷着就拉住女子的一只手,往后肩一搭,跑在前面的两个青年回头见到赶忙跑回!

“三姐,没事吧,侯冲,我来!”另外两人叫着就上去帮忙。

“猴子,不要管我,”那姑娘推开挣扎着推开侯冲的手,哭着说道:“大力,秋贵,你们带猴子走,不要管我,他们马上就要追来了。”

“嘿嘿,你们还想走?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我说侯雪晴啊侯雪晴,你放着好好的江太太不做,跟着这两个没前途的混球跑,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哼?!”一个霸道阴恻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话音刚传来,后面的拐弯处就冒出一个满脸阴沉的大汉,紧接着周围的山林中相继传出声响。

侯冲慌张地四下张望一下,顿时面如死灰,四周零零散散的站了好几个人,满脸涨红的冲着那大汉吼道:“江东林,我们都走了,你们还不放过,你们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哼,侯冲,不妨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我大哥发下话来,要活的,就凭你们几个还能逃的这么远?”江东林嘴里叼着个树枝,面露不屑地看着他们,后面跟着三个人,每人手里一把手枪,黑幽幽的枪筒闪烁着夺命的幽光。

“你……”侯冲涨红着脸,正要冲上去,却被王大力和秋贵死死的拉住。

“你什么你,怎么着,还想拼命不成?有种你就过来啊!来啊!”

江东林满脸狰狞,突然拔出腰间手枪,“砰!”一枪就打在侯冲脚前一寸之地,掀起的泥土溅得侯冲裤管前后摆动。

侯冲满头冷汗,脸色隐隐有些泛白。

“猴子,放开我!”侯雪晴推开猴子有些松动的手,冲着江东林说道:“江东林,我跟你回去,你放了他们三个吧。”

看着侯雪晴祈求的目光,江东林眼里闪过一丝怨怒,但很快就被隐藏,冷笑的说:“你这算是在求我?”

看着江东林慢慢走过来,侯冲瞪着眼怒气冲冲地吼着:“江东林,你***混蛋!你想干什么?”

“闭嘴!”江东林狠厉的看了一眼。-====-江东林身后明晃晃的手枪让四人动作一僵,顿时不敢乱动。

“你们三个给我滚开!”江东林见他们三个把侯雪晴死死的挡在身后,眼冒凶光。

“**,江东林,你别太过分了!”王大力同样涨红着脸,手上青筋直冒。

“不想死的你就给我闭上你那鸟嘴。”江东林一把抓着王大力的衣领就往旁边一推。

“你……”

王大力被甩往一旁,侯冲还没来得及说话,和秋贵一起被人死死按住,黝黑发亮的枪管同时顶在他们的脑袋上。

江东林有些得意地踢了他们几脚,嘴里骂咧咧:“我让你们跑,**,不知死活的东西!”

“江东林,错过今**别落在老子手上,老子非宰了你这狗*养的!”侯冲瞪圆了双眼,脖子上青筋暴起,怒气冲冲地嘶声大骂。

不理会侯冲的叫嚣,挥手示意手下把他们拖到一旁,江东林蹲下身子,扯着侯雪晴的头发,拉到自己旁边,凑近侯雪晴耳旁低声说:“侯雪晴,我告诉你,现在想求饶,晚啦。当初老子天天往你家跑,你连正眼看都不看一眼,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求老子,恩?”

“放开我,江东林,你到底想怎么样?”侯雪晴痛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眼林噙满泪水。

“想怎么样?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江东林的声音里透着恨意,冷笑着凑在侯雪晴耳旁说:“放心,老子会把你活着带回去的,不然我也没法交差啊,不过也只能是活着,至于其他的,我可不能保证。”

阴冷的笑容传进耳里,侯雪晴浑身冰冷,用力的扭开头。

“三姐!”

离得最近的王大力听到江东林的话,顿时大声一吼,趁着旁边的卫兵不留神之际,猛地推开,挥着拳头只向江东林奔去。

“砰!”王大力身形一顿,趴倒在地,子弹穿透了他的胸口,鲜血从他的背心汩汩直冒,触目惊心。

“大力!”侯冲等三人失声大叫。

“哼,不知死活!”江东林冷冷瞥了他们一眼,两眼一瞪,凶性大发:“把那个也给老子宰了!”

他一抬手,枪口指向被按倒在地上的秋贵!

站在秋贵身后的那名卫兵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将秋贵拖了起来,正待开枪。

“砰!”“砰!”

突然,连续几声密集的枪响,江东林面容一滞,看着一个个属下脑袋开花,鲜血狂涌!

“啊!”被鲜血溅到一脸的秋贵嘶声的吼着,满脸苍白,身体瑟瑟发抖!

“谁!”回过神来的江东林颤抖着手就准备去拔腰里的枪。

“别动!”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听得江东林心里一抽,向身后看去。

一名身穿马褂的年轻男子身后跟着四五个手下,姿态超然地缓缓走了过来,那架势、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看得江东林瞳孔一缩,除了为首一人,其他的清一色自动步枪,一个个都龙行虎步,杀气四散!

江东林登时脑袋大了一圈,这些武器绝对不是普通的寨主土匪之流能够装配得齐的,脑袋里冒出两个字“军队”,头上冷汗直冒。

他僵硬地转过身子,下意识地喃喃问道:“你们是?……”

为首的男人抿着唇,神色冷傲,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略略打了个手势,就有俩名身手矫健的大汉从他身后走出来,江东林只见眼前一花,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对方是怎样出手的,就觉得头部受到一下重击,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侯冲同样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们几个,嘴巴张了张,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两个呼吸的功夫王大力中枪身亡,江东林的命令到他带来的人全部身亡,一切就在那短短的一瞬,却让侯雪晴一时根本回不过神来,从来没经历过血腥场面的她早已在枪响的同时瘫软在地。

“小——”那青年走过去拍了拍侯雪晴的肩膀,似乎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轻声说道:“姑娘,别怕,没事了。”

被那青年一拍,侯雪晴下意识的挪着肩膀,似乎是想避开,回过神来的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早就挂满了泪水,颤抖着说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附近**。”

侯雪晴挣扎着往后退了退,怀疑之色不减!

“哦,姑娘别怕,没事了,我是张绍华,附近的国民军,这些是我的手下。”触及到侯雪晴将信将疑的眼神,张绍华有些无奈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缓缓扶起他说道:“我们执行任务从这经过,正好听到枪声就赶来了。”

张绍华扫了下四周,眉头一皱,郑重地吩咐道:“把他带上,我们走!”

就在张绍华抵达榆林的第二日下午,周英杰发来电报,说他们各支军队已经安全抵达洛阳周边各地,部队即已抵达洛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多了,何况从这里回去不是短时间可以到的,当下匆忙的去周围探访两个根据地,就匆忙往回赶。

一路疾驰,直奔曹福林所说的临汾的一处敌后根据地,在那耽搁两日,收集了一些北部的情报,就出发回洛阳。由于临汾是敌占区,日军在那囤积了大量的军队,不得不尽可能地避开敌军的据点,正好绕到此处,听到稀疏枪声,就赶了过来,正好碰到江东林要杀秋贵,就出手救了下来。

担心刚才密集的枪声会惊动鬼子,张绍华率领属下带着侯雪晴和江东林等四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张绍华一骑当先,后面十人紧随其后,除了被按在马背上的侯冲几个不停地叫喊,他们几人一句话不说,一口气往西奔了十余里。

太阳已经西斜,丛林中显得格**暗潮湿。侯冲下马后,气息起伏不定,赶忙赶到侯雪晴身旁,说道:“姐,你没事吧?”

侯雪晴摇了摇头,走到张绍华身旁有些惊疑地说道:“你们真的是**的?”刚才一路疾驰,几人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

“刚才已经说了,姑娘别担心,我们是第55军29师的,现在已经安全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张绍华笑着说道,顺势打量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

“多谢将军搭救,要不我们几个恐怕也就……”侯雪晴有些局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位将军,你们是29师的?”侯冲走了过来,平定了气息的他很快回过神来,毕竟是男孩,定力胆识要比平常女孩大的多,看着张绍华一脸惊讶地说道:“你们是刚到孟津的29师中的吗?”

“正是!”张绍华点了点头,此事从一开始他就不怕他们几个会耍出什么花样,索性早早地摆明身份,这样反倒是好办事。随即想起什么,盯着侯冲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部队才到没两天,就算行军不隐秘,也不是寻常人能知道的,从侯冲话里只提到孟津,而没有其他三处地方的,看来知道有限。

侯冲见张绍华问题,点了点头,说:“昨天江家大少爷请我和金贵还有大力三人去他家做客,结果半途他家来人,和江家大少爷在商谈着什么,我们一时好奇就去偷听,听他们说起过。”

“哦?他们说了些什么?”

“这?”侯冲缩了缩脖子,有些为难的四处看了看。



第180章 追随!暗影!


class="width">“三天前在乡宁镇外现有火拼,我们的人从现场找到了张帅手枪所配的子弹的弹壳。这把手枪是曹司令的宝贝,后来武汉大战结束特意送给张帅,子弹只有一盒,专门刻过记号。当下我就判断张帅去了那里,于是就形容了下张帅的装扮,让人沿黄河周边详细打探,结果就知道了。”何复生缓缓说道。

“跟您打仗,杀小鬼子!”秋贵眼睛有些泛红,说:“我们家人去年都被鬼子害死了,现在有家也不能回了,请将军收留。”

“恩,那就差不多了,没事就好,你也去歇息吧。”周英杰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张绍华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转瞬间,注意到侯雪晴的脸色好了许多,紧扣的双手也松开,似乎有什么悬着的心思放了下来,转眼看了一眼他带来的几个人,几个人不丁不八的站在哪里,也没了先前的那种杀神风范,心里暗道,好聪明的女孩。

“小龙,你带着侯姑娘!我们走!”大何嚷了一嗓子。

“你们就别问了,安心等着就是,估计不是今夜就是明天张帅一定回来。”这事张绍华没说,他也只是大概的判断了一下,并不能十分确定。

张绍华没有答应,看着侯冲,从腰里掏出手枪,说道:“这个会用吗?”

侯冲握着拳头,身体隐隐有些颤,呼吸也重了许多,过了一会平息了下才说:“到他们家才听到他们谈话,当时正好被他手下撞见,不过当时他没说什么,还让我们留下来,一直到下午我们哥几个觉得事情不对劲,就偷偷跑了,估计他是没想到我们敢跑,就没叫人看着,没一会江东林就带一帮人追我们,我回家带着三姐躲躲藏藏逃了一夜,后面的你们都知道了。”

“好了,小龙,你就少说两句。”张绍华也有些好笑,脸色缓和了许多,双眼隐隐有些笑意。这十个人可都是周英杰为他精挑细选的军中高手,其中小龙,大何,**石三个更是山鹰一组的,从越南一路不知经过多少血与火的洗练。这十人跟随张绍华时日不短,对张绍华的脾气也有所了解,更是常年呆在军中,异常豪爽,说起话来倒也直接。

“就你们啊?哈哈。”站在张绍华身后的一名士兵有些好笑的说:“给我们老大端茶递水?就不怕枪声一响就尿裤子?”

由于带着三个人,路上行程一下子慢了许多,也不适宜在作停留,耗了四天时间,绕道韩城,经过潼关由黄河南岸一路疾驰,于11月25日抵达洛阳境内。~~~~

侯冲一咬牙,连续开完好几枪,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还仅仅攥着枪柄。

从带他们到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她一直很紧张,眼睛总是在他还有身后几人脸上看来看去。如今随着小龙的话音一落,几人也就轻松起来,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她能有这样的反映,看得出她已经知晓我们不会对他们怎么样,这份机灵倒也难得。

“老大去了临汾?”范树民有些惊疑的看了一眼何复生问道。

侯冲点了点头,他看江东南打过枪,只要扣一下就行。

看着侯冲在那儿摇头摆手的,张绍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江东林说道:“你说的大少爷是不是他?”

“我家也是,就我和三姐相依为命。”

“恩,去过!”何复生点了点头,有些傲然的说道:“我们的情报人员早就已经安插过去,目前对那边的情形虽然知道的不详细,但只要有任务,我们必定能完成,昨天我特意吩咐他们打探有榆林到达洛阳所有可能路线的情况,包括敌占区,友军根据地!”

旁边的秋贵正要上前,被侯冲一把拉住,侯冲有些僵硬地笑了笑说:“说起来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只听到那人对大少爷说什么29师一个旅什么的到了孟津,原来的运输路线不能用了,他们的人都准备撤回来。”

“有消息了。”何复生跨们而入,手里拿着张纸条说:“三天前有人在临汾西面距离乡宁1o公里以西等地看到老大他们。”

“恩,我想老大也不会有事,他现在又不在鬼子地盘,应该是安全的。”何复生向周英杰打了个眼色,点了点头。

“那好,把他给我宰了,我就带你们走!”说着就把枪递到侯冲跟前,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小龙。

“好啦,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去,带好你们的兵。”周英杰脸色一正,挥了挥手。

稍作沉吟,张绍华向着侯冲和秋贵抬了抬下巴,正色问道:“跟着我,你们想干什么?”

((((※

“呸!不是!”秋贵唾了一口,满脸怨恨地瞪着江东林说道:“这是江家老2,老大是江东南,听说在一个军阀底下混了几年,后来回到老家,就作了鬼子的走狗!”

张绍华没有说话,转眼看着侯冲。

“猴子,有什么话就说!”侯雪晴眼光从张绍华脸上一闪而过,瞪了侯冲一眼,娇声斥道。

在众人善意的笑声中,张绍华上下打量着侯冲,只见他年龄在二十左右,穿着粗陋的衣衫倒也显不出什么风范,只是浓眉大眼的长得很精神,尤其是双眼清澈见底,透出一股少年人未经风浪的单纯。对比之下,相貌平平略显黑壮的秋贵就要成熟得多。

“行啦,你们几个就不能消停消停,你们还不清楚张帅的为人吗?以他的处事方法,恐怕来路上临时有重要事情处理,不然早就回来了。”

原本张绍华十三日到达榆林,呆了两天,十五日就已经回程,按路程算,四天前就应该能赶回,如今都过去三四天了,前两天还好,他们几个还能安奈的住性子,这两天愈加吵得厉害,非要找周英杰问个明白,他们如此关心张绍华倒是让周英杰也不知该怎么说的好,更何况他也不知张绍华因为何事,心里同样焦急。

何复生顿了顿说:“按照目前收到的消息,两日前大帅他们就到了韩城,而且还带了三个陌生人,两男一女!”

“好了,我先带你们去营地,有事回那里说。”张绍华淡淡一笑,走过去拍了拍侯冲的肩膀说道:“没事了,走吧,有什么事路上再说。”

“十几个,全部一枪毙命!”

“大勇,你能不能别在那晃,看的心烦。”赵亮同样一脸的不耐烦,没好气的望着窗外。

“老周,你说,这都过去二十多天了,老大怎么还没回来。”洛阳城内一座民宅内,陈勇满脸忧色的看着周英杰。

“一天后去了韩城!”何复生斩钉截铁的说。

侯冲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定定地望着张绍华说道:“将军,我也愿意跟您去当兵。”

等几个人都走了,周英杰盯着何复生说道:“复生,老实说你的情报网确实强大,但绝对不会这些都能查到,张帅一行就十个人,走僻径小道你们根本不会知道。”

“那我知道了。”周英杰眼睛一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张帅走之前去了曹福林那里一趟,此番前往临汾估计和曹福林脱不了干系,而曹福林的军队并不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私下的敌后根据地!

“老周,你倒是说,别给老子装斯文。”陈勇一手掰着周英杰的肩膀,冲着周英杰嚷着。

“乡宁?”周英杰眼里精光一闪,看了地图一眼说道:“接下来呢,在哪里看到过他们?”

看着侯冲战战兢兢地接过手枪,亦步亦趋慢慢向江东林走去,张绍华脸色不变。

“我跟将军去当兵,请将军收下我!”秋贵一脸诚挚的望着张绍华,似乎生怕张绍华不愿意,接着说道:“只要个小兵,或者是给将军端茶递水我都愿意,只要将军肯收留,做什么我都愿意!”

“生械斗,死了多少人?”

张绍华眯着眼望着悬在头顶的骄阳,心里寻思着,侯冲的话应该不假,只是他如今急着赶路,再说这里可是鬼子的地盘,不宜久呆,看他们几个也不像是奸细之类的,当下作出决定,说道:“你们有什么打算,我们有任务在身急着赶路,这里不能久呆。”

“那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惹上他们了。”张绍华淡淡扫了一眼秋贵,秋贵长的不算蛮横,但也不至于瘦弱,看起来也像是个拦路打劫山寨喽罗的款儿。

坐在后面的李佳抬头看了周英杰一眼,随即又低头默默的不知想着什么。

张绍华深深看了侯雪晴一眼,侯雪晴也点了点头,说:“我们现在真的无处可去,将军就通融一下,就带上我们吧。”

“砰!”“砰!”“砰!”

“我们家跟江家一个镇子的,江东南以前一直想要我姐嫁给他,我姐没答应。”侯冲看了一眼侯雪晴,侯雪晴有些尴尬地将头扭到一边,侯冲越说越怒气往上冲:“这家伙后来当兵去了,就把这事搁下了,这次回来做了鬼子走狗,整天带人上门找茬,昨天又让我去他家,说有事谈,我惹不过他,和大力他们商量了一下,就想着去把事情说明白。”

侯冲显然很激动,他恨江东林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刚刚不久王大力还死在他手上,他两手死死握着枪把,瞪着江东林,此时江东林早就爬在地上不省人事,就是头任人宰割的大肥羊。

侯冲边说边看了一眼张绍华,见张绍华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缩了缩脖子,有些急切地接着说:“还有,听到这话江少爷似乎有些生气,说他没法儿交代什么的,距离太远我没听清,不过当中提到鸦片,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其他几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第181章 宏图初展!


class="width">第二天清晨,周英杰还在梦中,何复生就在外面把门拍得震山响,警卫忙跑过去拉开大门,何复生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个,脚步匆匆地直奔周英杰的卧室。-====-

周英杰一脸睡意,才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何复生一脸焦急地走过来,压低嗓音急促地说:“老周,有人找张帅!”

“谁?”周英杰愣了下,马上清醒,这时候张绍华根本不在,不怕有事就怕有人知晓或是怀疑张绍华的去处,故意来探口风!

“就是和我们打过交道的,戴笠派来的!”何复生皱着眉头,神情越发凝重!

“是她!”周英杰看了何复生一

眼,说道:“你见到人没有,说了什么。”

“没见到,是派人送了封信,说下午见面。”

“人没来就好,送信的走了没?”周英杰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还没走!”

“那你立即去回他,就说张帅去了西安,考察当地的风土人情去了,反正随便找个借口,后天才能回来。”周英杰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好!我这就去。”何复生点了点头,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这下周英杰睡意全消,望着外面出神。

戴笠的人又来了……目前戴笠势力越来越大,决不能在他的人跟前有半分差池……张绍华快半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虽然他判定张绍华是安全的,但是这里需要他作决定的事情太多,以往都是他在拍板,事先做好了许多打算,如今他不在,仿佛少了点什么似的。

也许是那一份归属感吧?周英杰忽然发现,无论是何复生,陈勇,范树民等人还是周英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就像无头苍蝇,没有了依靠,没了主心骨。大家一起共事这么久,无论发生何事,境遇如何困难,哪怕是被逼入绝路,他们都有个信念,只要张绍华在,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不知不觉张绍华成了他们的支柱,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是因为有这个信念。

如今过去这么多天,就算走也该到了,而他却还没消息,这才让他们一群人每个心里都开始烦躁不安。

张帅,今天你可一定要回来!就是因为有你才有今天的29师,才有今天的独立旅啊,大家都在盼着!周英杰默默在出神,平时张绍华在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不在,他才觉得张绍华对他们而言太过重要。

“老周,我老大呢?”

“老周啊,你不是说老大今天回来?这都十点了!”

“老周,你是不是故意不说的!”

“老周,老大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去了?”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陈勇来来回回问个不停中慢慢过去!反正最近他们又没有大的行动,除了何复生比较忙之外,其他几个也都闲着,就全部到了洛阳,至于85旅和其他两个旅还是各就各位,早就清楚他们这些人,对这些也当作没看见。

中午时分,大家都聚在一起吃饭!忽然有个卫兵在何复生耳旁轻轻嘀咕了什么,紧接着何复生放下饭碗,告罪一声就匆忙走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大家都在指挥部高声谈论,从战事到军队,从自己的部队到别人的部队,就在话题越扯越远之际,忽然外面响起警卫们响亮的嗓音:

“张帅!”

“报告!师长回来了!”

他们所在的院落本就有些偏离闹市,也没多少人,地方也不大,这一招呼,大家全都知道。

“嘿,老大回来了!”陈勇首先回过神,赶忙向外跑去,其他人也都尾随而出!

张绍华满脸笑容地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他带去的十个好手,还有侯冲三人。这三个一进门就左右张望,满脸兴奋好奇。

“老大!你可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都这么多天了。”陈勇嬉皮笑脸地走在张绍华身边,咧开嘴笑得满脸花开。

“老大!”其他几人也是一脸愉悦。

张绍华点了点头,看着后面的周英杰,随口问:“你们几个不呆在营地跑这里作什么?”

“一时没什么事,你又好几天没消息,他们就都在这等得不耐烦呢。”周英杰也露出轻松的笑容。

“都各自该干嘛干嘛去!”张绍华心里有些感动,脸上却露出点责怪之意。

陈勇乐呵呵地应道:“现在老大回来了,我们就该干嘛干嘛去啰!哈哈!”

“老周,你负责把他们三个安排一下,其他事晚点再说。”张绍华拉了拉周英杰,指了指侯冲三人,郑重地吩咐。

“是!”周英杰点了点头,把带着疑问的目光投向张绍华身后的大何,大何忙凑前低声把侯冲等人的来历大致说了一遍。

侯冲和秋贵有些吃惊的瞪着眼睛彼此对望一下,他们想过张绍华是个当兵的,但是没想过张绍华有这么高的身份,起初猜想过张绍华身份,知道张绍华身份不凡,就看他那十个手下就大致知道点,但没想到身份这么高,眼前陈勇他们几个,一个个气宇轩昂,尤其是开始不知谁的那一声“师长”更是让他们两个一阵恍惚!

这可是师长啊,手下可是有上万兵马,这样的大人物,他们连做梦都没想过……

侯冲和秋贵仰望着张绍华,年轻的眸子里闪烁着热切的光芒。

侯雪晴同样有些吃惊错愕,但她只是抿着唇,仔细把张绍华身边的人逐一打量,暗暗留心。

这边周英杰听完大何的报告,就扬手叫来一个卫兵把他们三人带去临时安排的住处。

“张帅,吃了没?”周英杰忙完了回头看着张绍华满脸灰尘,衣服上也褶皱纵横,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就很关心地问道。

“吃过了!”张绍华点了点头,打量了下四周,笑着说:“这里不错啊,选的好地方!”

“这是复生选的。”周英杰笑着点了点头,说:“路上还好?”

“没碰到难关,就是从临汾外面过的时候,碰到刚才那三人有麻烦,就顺手救了下来,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张绍华看了一眼周英杰说:“这里没什么急事吧?”

“没有,目前一切都不错。就是曹师长有电报来了,让你汇报这里的情况。”周英杰将凌云来找他的事暂时没说,已经回了三天后,现在倒是不急。

“恩,那我去休息下,你让陈勇他们回营地去吧,就说我明天过去。”

“好!”周英杰爽快地应道。

这一连连续几天的赶路,又带着三个人,自然拖慢了许多,张绍华虽然心里急,但看到侯雪晴一声不吭的咬牙跟着,他也不好撇下他们三个不管,也就越走越慢,幸亏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所以才迟了两天回来。

“英杰,曹司令他有什么事交代?”刚吃过饭,张绍华就扯着周英杰开始询问最近的情况。

“没有,张帅对他提过在西安建立兵工厂,恐怕是为这事,要不有可能就是为了南方的战事,除了这两件事,其他的实在想不出。”周英杰也是一脸迷糊。

自己确实跟他提过,只是当时他并没有答应,此事他肯定不会先开口,就算想做也会让我先搞起来,形成规模了到时候不点头都不行,曹福林地打算张绍华早就算得七七八八了,这样既不用出多少力,有好处他自然第一个沾上,没好处责怪下来还可以推到自己身上,一举两得。只是以他和曹福林的关系,曹福林应该不会如此,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还有一点那就是曹福林对他底子地试探,看他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但是无论哪一点,都不是张绍华愿意暴露的,这里需要谋划的事情就多的多了。

“英杰,这事暂且放下,我明早给曹福林电话,下午动身去营地。”张绍华摆了摆手。随即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事,这次我在路上碰到侯冲他们三个,得到一些消息。”接着就把详细过程说了出来。

周英杰皱眉想了会,说:“这事如果江东林没死还可以拿来问问,现在恐怕不好说了。”

“没用,我想过。”张绍华摇了摇头说:“当时我没时间多带一个人,何况江东林只是个跑腿的,不会知道太多,留着也无用,还会影响判断,我们要想查探,就要占主动,绝不能凭这点消息就下手,你让复生好好查查,一定要知道他们为谁办事,在洛阳和西安有没有其他联络点,西安是古城,经济繁荣不比其他地方差,许多地方势力恐怕都有很深的老底,一个不好恐怕会乱了阵脚,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是战争,是枪口对外,不要在内部出太多的错乱,何况我们不是政客,会落下口实和把柄,对以后不利。”

“那张帅的目的是?”周英杰有些意外,张绍华前面半句话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城市的管理者,一个标准的政客,后面忽然改口,他有些摸不透张绍华想做什么,说了这么多他可不认为张绍华是无的放矢,说闲话。

“搞到他们的货,捞些好处。”张绍华沉声说道:“也可以顺藤摸瓜,搅乱局面,要想在西安稳住脚,不是有军队就行了,还要控制各个势力。”

张绍华想了想,说:“我现在有两个打算,全部都是空手套白狼!我们出不起那么多钱!”

“我们有的,除了我的师长身份,还可以通过曹司令,戴笠两人的关系,那么我们就可以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第一,以这次鸦片为导火索,摸出西安城内大部分势力,我不信他们没有瓜葛,只要有一个,就可以打开突破口,再以我的军事身份还有曹司令,戴笠两人的身份狠狠威慑,再借助建立兵工厂事宜加以安抚,就不信他们不出血,这样可以解决暂时的资金问题!”

“第二,想办法获得一张半纸的通行证,这已经建立了,中央必定不会放弃,他们很需要,所以通行令牌不难,但是中央肯定会来人,我们就要借助地方势力打入内部,逐渐吞噬,甚至兼并,毕竟这些人神通广大,不知道他们的手伸到什么地方。”

“第三,在第一条实施的同时我们就要开始逐步建造工厂设施,那么就需要有绝对的安全能够保证鬼子不入侵西安,这样我们就有理由留下来而不用参与接下来的战争,这里也就脱离战场,恐怕随着战事的发展我们并不能有丝毫起色,那么我们就要有崛起的打算,这个以后我会告诉你。”

张绍华双目灼灼生辉,张口缓缓托出自己的打算,展示出他卓越的商业天赋和政治手段!

这里说白了就是用他们的身份和曹福林还有戴笠的关系制造出一个中央要在西安建立兵工厂的假象,先下手为强,先斩后奏,其中曹福林和戴笠完全成了托儿了,以地方势力为跑腿,先拉出规模,在得到认可,这就有了中央做依靠,但等中央认可之后,已经成了自己的,他们同样成了陪衬!

周英杰有些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张绍华,这个说起来简单,但是其中的繁琐不可言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想了想说:“还不如现在就申请,依靠关系肯定能通过,自然会以张帅为主。”

“那我们用什么理由?”张绍华看着周英杰,眼里闪烁着一道锐利的亮芒。

“就说是抗日需要,考虑到我们枪械弹药不足,为了保证战争的持续,建议成立兵工厂。”周英杰很自然的脱口而出。

“不行,这是商业手段,何况我们还有私心,绝对不能用道德大义为幌子,若我们这样做了,就等于为自己戴上了一道无形的道德枷锁,一旦我们私吞并使用了这些武器,就会给别人一种私饱中囊的借口,这悠悠之口我们如何堵的住!但现在不同,现在是我们已经成立,只要中央同意不同意我们运作就行!”

说完张绍华心里暗道,这就是私企和国企的区别,他周英杰哪里知道,张绍华也是在赌,赌的是在这非常时期,中央不得不认可,也在赌他们没想到这一层的利害关系。

“这我倒是没想到。”周英杰苦笑着摇了摇头,张绍华的念头转地太快,几乎考虑到他能想到的所有的客观问题,尤其可怕的是对人们主观思维得把握。



第182章 神采飞扬


class="width">和周英杰随便说了下自己的打算,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其他事宜全部被张绍华压到后面,反正都急不来。

如今刚回来,一路的奔波,心情还未彻底的收回来,此时回到营地,仿佛有了归家的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他索性放开身心,不去想其他。

此时时间尚早,院里各间房屋内都灯火通明,张绍华沿着走道慢慢踱着步,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你们明早提前就赶回营地,抓紧安排训练。”

清脆的女声伴着凉风丝丝入耳,接着传来某个属下的回应,张绍华身形稍微顿了顿,是李佳!这嗓音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除了李佳不会是其他人,张绍华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还在忙乎些什么?!

他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转过走道,看到李佳峭立在门前对两个属下吩咐着什么,接着两个士兵恭敬地行了个军礼,然后昂首阔步的消失在他视线范围内。

张绍华脸上不自觉地涌起暖洋洋的笑意,背负双手站在那儿看着李佳慢慢走近。李佳似乎有所察觉,立即向着黄昏中的黑影子投过两道谨慎警惕的目光,发现是张绍华后才神情一松。

“这么晚还不休息?”张绍华冲着李佳很熟稔地打招呼。

“你不是一样。”李佳笑了笑。

那清美的笑容在明亮火光地映照下,显得格外娇柔动人,看得张绍华一阵失神,赶紧收回思绪,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下午回来睡了一下午,现在精神还过得去。”

“一路还平安?”

紧紧盯着李佳自然轻松的表情,张绍华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却始终没有发现,只好微微点了点头:“没碰到什么意外,就是救了三个人,他们……你应该见过了吧。”

“嘻嘻,这次你可是没玩痛快啊,来回这么急,反正这里也没大事,有大事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何必那么早回来,我以为你还会多玩一段时间呢。”李佳转身将张绍华让进屋里,爽朗的声音欢快地在他耳边回旋。

张绍华笑容一滞,转瞬又舒展开来,手指摩挲着摆在桌上的茶壶盖,有些好笑的说:“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我在那可是归心似箭,更何况感觉那里呆着没有这里自在。”

只是他还有半句死死吞在肚里没说出来。

“哈哈,我们的张帅不会是恋家了吧?”李佳顺手递给张绍华一个水杯,黑漆漆的眸子里露出挤兑的嘲笑之意,这让她看起来带点顽皮,带点亲切,在灯光下显得越发美丽动人。

“呃……不知道。”张绍华顿了顿,心跳似乎慢了半拍,盯着李佳笑着摇了摇头说:“应该不会!”话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对了,我不是让你帮我带话给小慧和克勤?他们说什么了没有。”李佳两眼熠熠生辉,似有心似无意地把话题一转。

“有啊。他们让你好好照顾自己……也就是那些话了,跟你说的差不多。”张绍华这事倒没忘,只是自己当时好像也就随口说了下,一句话就带过,这里只好硬搬,后面的是真,前面那句恐怕是假了。

说完了,他似乎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用力捏了下,略带迟疑说:“这是赵慧自己做的小香囊,送给你保你平安。”

李佳脸上泛起惊诧之色,奇怪地问:“赵慧怎么会做这个,我记得她不会这些啊?”

李佳那满是疑问的眼神让张绍华不敢直视,硬着头皮把香囊递到李佳面前,有些无辜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她又没和我说过。”

李佳伸手接过,仔细看了看说:“喂,我说你啊,到底有没有把它当赠品对待啊,怎么搞的一团糟,都变形了。”

“里面还放了东西,有没有说是什么?”

“做工很精细啊,紫蓝搭配,还是朵小睡莲,不过都好像有点走形了。”

看着李佳在那尽量扯平拉直回复荷包的形状,一边嘀咕,张绍华有些尴尬地说:“这是她送你的,我怎么知道,我当时又没问,你还是赶紧收起来的好,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什么宝贝。”

“这是我们友情的鉴证,朋友送的都是宝贝,不一定要多贵重!”李佳抬起头,澄清的目光落在张绍华脸上,和声的说道。

“说的也是。”张绍华似乎也觉得这话听得舒服,不由自主点了点头说:“行了,你还是把你的宝贝收起来吧。”

张绍华看着李佳满脸和熙的笑意,心里一暖,柔声说道:“你近来还好?”

“还行,忙着训练我的狙击手呢,这次可有不少好苗子,值得培养,将来我就带着他们驰骋沙场,封狼居胥!”说起这个可是李佳的最爱,自然来劲,顿时眉飞色舞。

张绍华有些头疼,他问的不是这个,好不容易想培养下气氛,一下子就没了,点了点头说:“恩,这些我都知道,以后这些事就别自己跑来跑去,有空不如好好歇着,你看你最近人都受了一圈了。”

“恩,我知道,不过瘦了好啊,省得减肥了。”

……

张绍华顿时有些无语了,心里一阵苦笑:我不是来和你开玩笑的!表面上依旧含笑点头说:“是啊,这年头你想要减肥恐怕还没办法,这倒是便宜你了。”

“那是那是!”李佳漫不经心地随口应到,眉宇间尽是自信和骄傲,一看就知道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你就得意吧,别等我们一统江湖那天,你累得走都走不动,那可就不厚道,可看不到我的风采了。”张绍华刻意把嘴角往下一拉,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我说啊,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脸皮这么厚的。”李佳有些意外,像是第一次认识张绍华似的。

“那是你看走眼了。”认识这么多年?几年了?被李佳的话勾起了从前,张绍华开始怀念以前的世界,懒洋洋的靠着椅子,有些感叹的说:“我还得感谢那次意外,不然还认识不到你们,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混的似乎还是比较顺利。”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怀念以前的日子,以前的朋友亲人现在一个都见不到,也不知他们过得怎样。”李佳将挡在眼边的青丝拂向耳后,喃喃的说道。

“我也说不好。”张绍华笑了笑,盯着李佳柔声说:“以前的只能留着怀念了,想也没用何必费神,还是过好现在吧。”

或许是不想让李佳看到自己的表情,又或许是害怕她发现什么,扭过头看着窗外,夜色朦胧,所有的事物都笼罩着一层黑纱,若隐若现得让人难以琢磨,张绍华思量了会说:“最少我们现在过的很好,我想会找到新的朋友,还有——亲人。”

“希望吧。”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丝希夷,让人有些出没不定,接着似乎回过神来,对张绍华说道:“对了,上次你几天没回来,可把陈勇他们急死了,整天吵着周英杰左问右问的。”

“他们啊,这些我知道,老周和我说过,还为他们请功呢!”张绍华回过头看着李佳,想起陈勇他们,张绍华有些好笑,他们可是一直跟着自己,虽然看起来是上下属,但他并没有将他们作为属下看待,而是当作了朋友或者说是弟弟更为贴切。

“那你是不是打算给他们升官了,哈哈,要不顺带也给我升个官好不好,你看我这给你端茶递水的,也挺不容易,您老人家是不是也该琢磨琢磨,发发慈悲,大手一挥,给我提个衔?”经过这一岔,两人的心情又好转了,李佳神情有些愉悦的看着张绍华。

被李佳这一说,看着她眉宇间多了几许飞扬神采巧妙的融入清澈的眸子里,张绍华有些失神,挥了下手煞有介事的说:“除你之外,其他人都小事一桩,准奏!至于你,朕自有分寸,以后再议!”

“给点阳光你就灿烂。”被张绍华这一说,李佳自己也有些好笑。

张绍华和李佳以及赵慧等一同由原来世界过来的人之间的关系于其他人并不同,当初在越南时张绍华只是一个领头,到后来来到聊城,再到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是君臣,也并非上下属,应该说是类似于雇佣和合作之间,不好界定,只是随着张绍华职位的上升,许多人自然而然的把他当作上司。

收敛情绪,张绍华似乎想起什么,对李佳说道:“对了,李佳,你手上的狙击手好手有多少?”

“什么样的?”李佳有些奇怪,不知张绍华想做什么。

“绝对的战地好手,应变能力强,单兵作战能力强的。”张绍华想了想,说:“就是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的,可以单独执行各种任务。”

“这样的高手?”李佳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这就要小龙,大何那种了,我这最多有二十个!”

“少了点,最少要抽40人出来,最多三四个月我就要用到,你就辛苦一下,帮我找找,有30个好手就行,其他的我心中有人选了。”张绍华心里计算了一下说。

“行,这个月我在多注意一下,应该有不少人,特种部队里面也有不少。”李佳点了点头。

“我明天去营地了,你去不去?”张绍华笑看着李佳。

“去啊,我去找大勇他们,我的手下也在那呢,得去检查成绩,顺带和大勇里面的高手比比!”李佳有些雀跃。

“那就一起吧。”张绍华耸了耸肩,随意的说道。



第183章 荆棘满途


class="width">,据实汇报”电话接通,那边曹福林的声音有些低沉,张绍华愣了愣,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屏声静息仔细倾听,判断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在身边,电话线的另一端太过安静,静得几乎连曹福林的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曹福林的话也有些突兀,“据实汇报”……?“绍华,你那边具体的情况如何

。-====-”张绍华正好面对着门,抬眼就看到周英杰斯斯然的走了进来,随口说道。“老周也来了,老周,你怎么看

定,曹福林吃了定心丸,并没有就此话题再多说,而是忽然话锋一转,似乎很随意地问了句:“你小子是不是在临汾埋了暗桩?”似乎是听到张绍华非常果断的决

所在的地——偃师。张绍华首先去的是29师独立旅

,同时还有三千多伪军,黄河以北,日军主要集中在焦作,我以派出三个营的兵力渡河潜入敌占区,对他们进行严密的监视,目前没有增军的迹象。”这些张绍华一天下来早已熟悉,自信满满的脱口而出。“郑州有一个联队的正规日守军

说:“其实也就是老周刚才说的意思,我们是正规军,本身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就像警察抓小偷,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拿这个来竖起道德幌子,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什么,但是仔细分析起来,里面的矛盾就多了。首先人们的看法,起初或许觉得这支军队很不错,对这支军队的期望值就上升,甚至超出我们的职责范围之内。其次,我们是军队,有必须服从的命令,不能作为一名侠士,我们有自己的纪律,这也约束了我们行驶职责范围之外的,再一个就是我们所面临的对象。”张绍华顿了顿,摊开双手诚恳地

莫非他发现我的底细不成?

“猫捉老鼠,衙门捕快抓小偷土匪,这本就是天职,如何能拿来邀功,我想张帅是这个意思吧?”“这个?”周英杰笑了笑,说:

没摸到头绪,摇了摇头颓然的拉着个椅子就坐下。侯冲脸上有些灼热,低下头默默的看着脚尖。何复生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始终

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切忌注意洛阳,不要轻举妄动”曹福林的语气透出一股遮掩不住的满意。“恩,这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其

一方面叮嘱防务,一方面要求他们拉起一支强大的队伍,或许是受榆林孙克勤部队的影响,张绍华已经逐渐摸索出另一条统军方案。~~~~他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都在孟津

赶到巩义。在孟津滞留了半天,下午又匆忙

:“这也太现实了点吧?”何复生点了点头,有些苦笑着说

么傻,撇开那些开明的有志之士不谈,对于小农意识的人来说,一般都是顾己为先,也就是先保证自己不吃亏,如果我们有需求,这个时候他们想的就是你本来就有这个职责,或许出于情分上他们会帮你解决需求,但是绝对不会把你当作救命恩人,为你结草衔环这是道义和职责的混淆,施与受之间,受着容易混淆,但是如果后者变成了前者,那就很难说了。”“而最主要的,不是每个人都那

帝王还是权臣都喜欢以此为借口,就拿百姓比作水来说,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并不是水本身能够决定的,覆舟如何问题不在于水的身上,而在于煽动这些的外力。”周英杰看着何复生,有些感慨的说道。“拿民众说事,历来就有,无论

央已经收到情报,一个月内,日军就有可能向南昌发动进攻这段时间,对于洛阳一带的防务,我打算全权为你承担下来,这担子不轻,你慎重考虑一下”说到这里,曹福林的声音软了许多,多了一丝人气。“这样我心里才有底,绍华,中

时都要面对日军渡河南下偷袭的危机,因为此地段正是黄河河面由窄逐渐拓宽地带,上游河道窄有利于偷袭,往东河道虽宽,但水势并不湍急,都有利于日军进攻。因此张绍华不得不对这两处地方严加提防,他的嫡系部队独立旅看起来驻守在偃师,其实也分担着孟津的防务,压力比其他三个旅都要大的多。偃师和孟津两地都濒临黄河,随

,当初不就是认识你我才跟你来的,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受欺压的百姓想参军呢。”侯冲靠在窗前,听了何复生的话立即响应。“是啊,张帅,我看这样也不错

今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自然不会放弃,洛阳他是要定了“没问题”张绍华没有犹豫,如

黄河北的”曹福林嗡着声音,听不出他的语气。“我是说日军的动向,郑州以及

“是”

绍华这些话看起来是针对何复生这句话,却一语道破了他们国民党中央所面临的困境。作为一个执政党来说,既要考虑民生民心,又要考虑到国家的安危,如今战事频频,外患内忧挤压一处,却又受到国家二字的束缚,还有落井下石的就不说了,可谓是步步维艰。周英杰目光紧紧盯着张绍华,张

绍华可谓是心悦诚服,每次张绍华看问题,所把握的始终是正反两方面的普遍因素,不同于其他人始终偏执某一点,就现在的话来说,民族大义是用来嘴上说的,更何况能明白的人少,不懂的人多。周英杰笑了笑,点了点头,对张

又扫向侯冲,侯冲有些赧然的低头望向窗外。张绍华笑了笑说:“这不可能的你们想想问题在哪,复生,你看问题的关键在哪?”张绍华转过头看了何复生一眼,

让曹福林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两人彼此问候了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张绍华铿锵有力的声音似乎终于

同,不同在哪里?就是在职责上,还有对象的不同。敌后根据地的同胞他们渴望和平,但是更渴望的是能有条活路,因为在敌占区,几乎整天提心吊胆,几乎没有活路,眼前都是一片黑乎乎的,这个时候如果有个人挺身而出,为他们指个方向,他们自然就把这人当作救命稻草,有了依靠,那么敌后根据地的战士们在他们眼里不是有职责,而是一个侠士而我们就不一样了,对象不同,更何况还节节失利,当然这样做也不是没效果,这个好与坏就是五五之数,我们依托这个道义,一个不好就人心向背,我们只有借助法律规章,借助政府的约束力去强制性实施”“我们和敌后根据地有很大的不

时正是晚上,本就闲着无事,几个人也就说起闲话,张绍华看着何复生还是一脸莫名,笑着对周英杰说:“老周,你别把他们绕糊涂了,直说。”“呵呵,还是老周知我心。”此

华始终有做贼心虚的感觉,他定了定神,尽量用爽朗轻快的声调说:“报告司令,这边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目前各地的防务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再有几日时间就可完毕”每次听到曹福林说这些话,张绍

张绍华赶回洛阳指挥部,累得肩膀发酸,但他的大脑还在高速运转,根本无法令自己放松下来,随便啃了几口饭就放下碗筷,思虑重重地踱到通讯室曹福林挂电话。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溜走了,晚上

不超过三个师团,三个月应该没问题”张绍华想了想,郑重地许诺。三个师团,日军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兵力吧,当初进攻广州也才两个半师团。“是司令请放心,只要日军兵力

重视,你切忌不可掉以轻心,洛阳现在鱼龙混杂,大鱼很多,有不少眼睛都盯着你看,你可千万要注意,别给29师丢脸”曹福林的声音透露着忧虑,缓缓地在电话筒里响起:“还有你上次提的事,我向上面提过,上面还没下决定,短期内你就不要自作主张,洛阳与其他地方不同,里面的水很深,你仔细一点自然就能发现,目前中央的战略部署就是针对日军向南扩张而作,对于北部,暂时不会抽调军队支援,三个月,无论如何你也得给我守稳这三个月,具体的,你有空来我这一趟,我们详细面谈。”“绍华,中央对洛阳的防务极度

驻守的87旅并非他嫡系军队虽然几番恶战下来,彼此早已熟络,他对这支军队的底细也摸得一清二楚,但是87旅所秉承的作战风气与他自己军队相比,就有很大的差距,但时间紧迫,兵危时期根本来不及肃整,也没有可行有效的办法在短期内令军队得到质的飞跃。巩义是张绍华最为担心的,这里

州,随时都有可能面对鬼子的扫荡,一旦出现防守失误,让日军趁虚而入,他的防线就会完全被切成两段,南北不相连这就促使着他不得不再三巡视,和87旅的旅团军官们逐一详谈,尽力让这些第一线的指挥官们掌握和了解目前的战况和大局。最令他担心的是巩义相当靠近郑

福林不可能不知道,他去临汾就是要做给曹福林看的,让曹福林以为他是在临汾周围安插势力,听到曹福林的问话,张绍华有意迟疑了片刻,才笑着说:“呵呵,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曹司令,我在那里铺了一个营,分成六个小连队,在临汾于长治之间。”张绍华这次无端消失半个月,曹

一部分军队下到城乡,成立政府办事处,和当地的百姓打好关系,这样打起仗来我们也方便许多,我们可以学敌后根据地的做法,笼络下民心。”何复生在通讯室内等候多时,见张绍华低着头半天不说话,便走过来谨慎地说道。“老大,我们不如趁这段时间放

筒沉吟不语,对于曹福林这样的态度,张绍华心里雪亮,洛阳几乎算是半个行政中心,藤枝蔓节的本来就复杂,如今他兵力不多,独立承担防务,换了谁都会担心。挂了线后,张绍华握着发热的话

岗位重要性的军人,才能做到坚守阵地,决不退缩。他相信,只有充分明白理解自己

你来说吧,我也很好奇张帅每次看问题的角度。”周英杰摇着头将这皮球又踢给了张绍华。“哈哈,这个啊,我看还是张帅

神也越来越深邃,脸上既有客观分析的冷静,也有俯视苍生的悲悯……张绍华不知不觉越说越沉重,眼



第184章 漩涡


class="width">“复生,还有两件事你现在就要给我抓紧时间查出来”

张绍华想起从榆林回来碰到江东林一事,看着何复生凝神倾听的样子,思索了一下说:“第一,给我盯紧了郑州还有黄河北的鬼子,一有风吹草动就马上查清楚,这事不可忽视,一定要保证消息的准确,及时。<<>>现在这两方的鬼子就是悬在我们头顶三尺的一把刀,随时都能要了我们的命”

“还有就是上次从榆林回来碰到侯冲的事,当时碰到个人叫江东林的,他哥哥江东南是在洛阳西安一带贩卖鸦片,具体的你问下侯冲还有侯雪晴,把这个人的底细给我摸清了,到底是给谁办事,有哪些联络点等等,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最好能打入他们内部,这事我最多给你一个月时间,这个人我有用,越快越好”

随即扫了一眼侯冲,笑了笑随意的说道:“侯冲,你知道多少就全部告诉你复生大哥,有他们好看的。”

侯冲狠狠的点了点头,脸色有些激动。

周英杰笑了笑,看了复生一眼朝门外仰了下头,何复生眼睛一转,说:“侯冲,走,我们现在就去。”

侯冲有些赧然的看了张绍华一眼,朝何复生笑了笑,紧随他身后。

何复生和侯冲的谈话声逐渐转小,周英杰身子向椅背靠了靠,说:“张帅,庆云的那支旅目前规模已经比的上87旅了,我们独立旅现在也差不多两个旅的实力,你看是不是让他们分离出来。”

张绍华沉吟一会,说:“分离出来不是不可以,只是谁做旅长,不过话说回来,对于这支军队,我还真没怎么上心,一直交给庆云打理,要不让他做旅长?”

“庆云做旅长完全没问题,只是这样有点太委屈他了。”周英杰一时也不好定夺。

“那就让他暂代吧,等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说,对了,这方面你给我多注意注意其他三个旅,有适合人选就选一个出来,这支旅目前还有两个团长都是暂代的,到时就从这些人里选。”张绍华淡淡的说道。

周英杰一愣,说:“这些可都是自己人的兵,给他们带不太适合吧?”

“没什么适合不适合,我这也省得他们三个整天七上八下的。不是他们三个不适合,我都想把这支旅交给他们”张绍华双手交叉,随意的说道。

“恩,我们一直以来对他们三个关注度不够,倒是有点冷落了。”周英杰哂然一笑,摇了摇头。

张绍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英杰,复生查出来的事,就交给你了,你仔细理一下线索,还有件事,就是侯雪晴那里,这可是个很难得的聪明女子,你做做思想工作,看可能纳为己用。-====-”

“恩。那个凌云那里,我让她明天来,你看?”

“我明天在这等她,正愁找不到她,这次倒是省事了。”张绍华心里盘算着,脸上笑意渐浓。

洛阳城东十多公里外的一处湖泊旁,张绍华悠然的望着湖面荡起的层层涟漪,一阵出神,脸上丝毫没有不耐之色,此刻他正在等待凌云的到来。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悦耳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清风传来:“张帅,久等了。”

凌云一身黑色风衣,满头乌黑卷发迎风飞扬,清亮的美瞳,微微上翘的嘴唇噙着笑意,给人说不出的惊艳风采。

张绍华转身扫了凌云一眼,笑着说:“凌云姑娘,好久不见。”

“哈哈,难得张帅还记得。”凌云靠近与张绍华并肩而立,看着张绍华随意的笑了笑,说:“怎么,我今天可是特意为了找张帅而来,见到女士,张帅是不是应该先称赞一番,瞧你这神态,似乎不太乐意。”

张绍华转头仔细地盯着凌云上下打量一番,望着凌云的眼睛,说:“凌云姑娘,你好漂亮。”

对于别人来说,看到凌云或许会赞叹一番,可是偏偏张绍华是个怪胎,或许是不近人情,或许是有其他的原因,凌云不清楚,至今凌云都不清楚张绍华的性格,但此刻她却能感受到他话里没有丝毫赞美之意,因为张绍华并没有掩饰。

“那就多谢张帅了?”凌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清风吹起秀发,荡起的发*如同水波:“想见张帅一次可真不容易,这次倒是多谢张帅赏脸。”

张绍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看着清风过处,湖面一片平静,缓缓说道:“谈不上赏脸,我也不会说感谢凌云姑娘挂念,何必客套。”

“哈哈,这倒是。”凌云随意的拨开挡在眼前的几缕青丝,同样目向远眺,说:“这次来是告诉张帅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值得凌姑娘特意跑一趟?”张绍华面色波澜不惊,语气依旧。

“上次曹司令向中央发出文件,请求让你代理55军军长一职,中央考虑到你卓越的战绩和军事才能,有意批准,不久后张帅可能就是军长啦,这师长位置才当上没多久又升职,你说是不是好消息?”凌云惊讶于张绍华的平静,随即抛出一记重磅炸弹。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凌云同样想看看张绍华的反应。

张绍华心中一动,两眼射出一道逼人的亮光直视凌云,随即脸色转为惊讶,随即想了想说:“军长?怎么这么快?中央不会轻易同意吧?”

感受到张绍华略带急切的目光,一脸激动的神态,凌云眼里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神色,同时又微不可察的有些失望,只是她却没有注意到张绍华神色转变中的那一丝停顿和不自然,有些意外的看着张绍华,说:“中央目前还在定夺当中,我这次来是想事先告知你一声。”

“告知一声,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张绍华笑了笑,说:“凌姑娘喝一路的西北风,不会仅仅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

张绍华心里明白,此时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戴笠目前可谓是老蒋的亲信,老蒋一生不知整过多少人,几大军阀被他整的连空壳子都不留,戴笠的军统组织更是可怕,此事找上自己,恐怕是要自己来表示一下衷心或者有什么其他目的。

“我想我不说张帅也明白吧,目前全国各处战乱不断,一次次与日军的对抗中张帅所表现出来的军事才能大家有目共睹,中央也迫切需要像张帅你这样的人来收复国土,平定外患,同时还有内忧,张帅一直以来的表现也深得人心,所以这次来,主要是想知道张帅的想法,张帅是明白人,这个就不需要我多说吧?”凌云眉头挑了挑,郑重的看着张绍华。

张绍华眉头一皱,这么早就把牌摊开,看来凌云也有所依仗,这事恐怕戴笠早有打算,自己和他们之间关系一直暧昧不清,这一次恐怕是想把自己也扯进这个漩涡里面。

张绍华眯着眼,望着远处高塔耸立的白马寺,向凌云笑了笑,说:“凌姑娘,你看那座古刹,每日香客多的恐怕都能踩塌门槛,大家奔着什么去的,为的是什么。”

侧头看了一眼凌云,说:“他们有的希望佛祖保佑自己或者子女平安,有的为的是生计,有的是为了富贵荣华,有的是为了国泰民安等等不一而论,但是佛祖真的能福照人间么?这个谁也没见过,只是奔着那虚无缥缈的念想,奔着那一丝希望。当然,不排除有的是去走个过场看热闹的。”

张绍华说到这里停了停,有些不经意的说道:“这些看起来很俗,但是却很实际,他们的要求也很简单,他们相信佛祖能赐予他们这些,最少图个心安理得,这是他们趋之若鹜的理由,我姓张的也是俗人一个,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做一件事就希望能尽心尽力把这件事做好,其他的不考虑。”

说着随手折下一片枯叶投往湖中,惊起一圈圈涟漪,树叶漂浮于水上,清风过处带起波浪托着枯叶沉浮不定,渐渐远离湖岸,张绍华吸了口气,说:“就像这片树叶,它要漂向何处,并非是它自己所能决定,大势所趋,仅靠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挣脱,只能随波逐流,只是这个时候心里会觉得不平衡,所以需要一个寄托,一个借口,一个心安的理由,从这方面来说,我也是个信徒,而且极端虔诚,我想这下凌姑娘明白了?”

有些惊异于张绍华的话,张绍华并没有给她直接的答复,也没有说什么客套的话,这让凌云一时不知如何说的好,凌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张帅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张帅并非那片枯叶,而是参天大树,甚至成为中流砥柱,到那个时候就不同了。”

张绍华笑了笑说:“你认为会有那么一天么?”

“以张帅的能力,只要有人支持,这一天来的很快。”凌云嘴角泛起浓浓的笑意,给张绍华有种惊心动魄的野性魅力。

不置可否的看着湖面,不知何时湖中有一个浅浅的漩涡,枯叶正在漩涡边不停的转着圈,张绍华摇了摇头,眯着眼说:“以后的事现在不可说,只是依现在看来,你们不是早就打算好了,我可不想做第二个韩司令。”

凌云脸上表情一滞,话说到这个程度,张绍华说的够直接了,她又何尝不明白,侧着脸看着张绍华笑着说:“那我就恭喜张帅了。”

感受到张绍华略带戏谑的目光,凌云心里暗道一声糟了,她的话一出口来意就显的更明显了。果然,就在她想的同时,张绍华的声音传来:“凌云姑娘似乎早就胸有成竹?”

这张绍华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说他奸诈也不像,说不奸诈说话又密不透风,这让凌云顿时有些气结。

张绍华不以为意,接着说道:“凌姑娘既然来了,我正好有件事需要拜托你带个消息。”

“张帅请说。”凌云很快恢复以往的神态,很自然的说道。

“这事你们应该知道,就是在西安建立一个兵工厂。”张绍华摊着右手,苦笑着说:“目前国内武器装备太过紧张,而且这战争不知道要打多久,日军正在大肆掠夺资源,生产先进的武器装备,而随着广州,上海等沿海地带的沦陷,我们的武器来源太少,更何况战乱持久,就算购买也不一定有那么大的国力来消耗,必须要自己造。”

“这个我暂时不能给张帅答复,只能等中央决定。”凌云这时才知道,估计建立兵工厂一事就是张绍华提出的,压根就不是曹福林的意思。

“不急”



第185章 算计

第185章

算计

凌云来去如风,事情说完,潇洒的转身就走,留下余香随着清风慢慢消散。

立于湖畔,张绍华暗自琢磨。对凌云带来的消息一时也不好作其他打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中央现在的情况他身处战场,可以说一无所知,战事频频也无暇打理这些,戴笠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一时也摸不清楚,只能将眼睛放在时下急需解决的问题之上,但对于兵工厂,若是没有戴笠的支持,没有生产设备和原材料,一切都是白搭。

戴笠,戴笠,张绍华反复重复着戴笠的名字,这人他没见过,但是却知道他的军统组织从建立之初到如今,栽在他手里的军阀,乱党不计其数,手里掌控的不仅仅是情报特务,甚至渗透到国民中央包括军队,医疗等各个方面。这样一个人该如何应付,他到现在还没有丝毫头绪。

湖中枯叶在漩涡边打着圈,蓦然枯叶一横,末端仿佛一只巨人之手插入漩涡中心,激起水泡搅动水势,漩涡敌不住最终选择妥协,最终水面恢复平静

注目远眺,山影重重,似乎将一切都困与方圆之间,随着艳阳当空,层叠的山峰都隐隐透着霞光,吸引着人跨过去,奔向远方,张绍华回头看着来路,又要远行了?不经意间看到路边的一棵树叶凋落树枝干瘪的红豆树,注视良久,缓缓迈开步伐。

“李佳”

“复生,你过来”

“老大,有什么吩咐?”

张绍华来到原先李佳住的房屋门前,叫门都没人答应,正好碰到何复生,便叫了过来。

“复生,有没有看到李佳。”张绍华劈头就问。

“没啊,她昨天去了营地就没回来。老大,你有什么事?”何复生眼里透着浓浓的笑意,强忍着一脸正经的说。

“想笑你就笑吧。”张绍华没好气的看了何复生一眼,道:“你过来,我有要事吩咐。”

两人驱开周围卫兵,张绍华一脸郑重的说:“复生,你马上通知李佳,让她把她手上的好手调10个过来,你就说是我要的人,她就知道。”

“是”何复生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走。

“慢着,话没说完。”张绍华思量了一下说:“这十个人交给你管理一个月,用你的情报网收集郑州在内的各地情报,如果发现有什么难处理的就交给这十个人,你先教他们一下,然后让他们去执行任务,有刺杀,暗杀,刺探情报等,总之多给任务,什么任务难给什么任务,他们都是高手,你要多注意,把他们的成绩统计给我。”

“复生,我准备这一个月内对29师实行肃清,你多留意一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些你要酌情考虑,要慎重,这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就不要告诉英杰了”张绍华说完拍了拍何复生的肩膀。

“是,老大,我明白。”何复生看着张绍华一脸忧色,重重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张绍华点了点头,何复生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周师长,你给我就是,一直麻烦你们这么多照顾,我闲着也是闲着。”

“侯姑娘,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去吧,我这有人收拾,就不劳费心了。”

转过屋角,张绍华就看到侯雪晴站在周英杰门前,地上放着一个大木盆,里面堆满了衣服。周英杰一脸尴尬的挡在门前。

看到张绍华,周英杰轻不可闻的干咳了一下,说:“张帅。”

张绍华憋着笑,伸手止住周英杰的话,说:“英杰,你有衣服就给侯姑娘好了。”

侯雪晴虽和张绍华有些熟,毕竟是女孩子家脸薄,看到张绍华打趣的样子,脸色有些泛红的说:“张帅,这早上我一见没什么事,你们也都是大忙人,这里又没什么女人帮打理,我就打算以后你们的衣服我来替你们洗了。”

张绍华笑着说:“侯姑娘不必这样客气,你歇着就好,改天有空在把你安排到我们卫生队工作,你看怎么样。”

“啊,那行,多谢张师长。”侯雪晴两眼一亮。

“不必客气,都一家人了。”张绍华一语双关的看了周英杰一眼,说道:“老周,你就给他,藏什么藏,我还有事和你说,赶紧的。”

周英杰一见也只好点了点头,打发了侯雪晴,张绍华想了想说:“英杰,我马上写封信,你找可信的人送到铁坤手上。”

“张帅,你是打算?”周英杰一时摸不着头脑,这唱的到底是哪出?

“老周啊,你不明白的,铁坤的目的和我的目的相同,甚至在思维想法上都差不多。除了性格有些分歧,其他方面他比我圆滑世故的多,知道的东西也比你我想象中要多的多。”

张绍华不能说出他们来自哪里,只能含糊着说:“目前鬼子的动向如果我料的不差,肯定是针对南昌,这一点铁坤早就料到,南昌无论是对中央,还是对铁坤来说,都极端重要,从苏南到沿海一带到长沙,以前是以武汉为中转点,现在武汉丢失,如果在丢失南昌,**就完全被鬼子从中间拦腰斩断,整个华南地区就被鬼子一分为二,**也只能占到西部一点地方,同样,他铁坤在广州也会坐立不安,南昌一战,铁坤肯定不想袖手旁观,只是他现在师出无名,害怕有去无回。”

周英杰同样赞同张绍华的看法,斟酌了一下说:“那张帅的意思是?”

“火上浇油,给他点诱惑。”张绍华淡淡的看了一眼周英杰,笑着说:“给我接通曹司令电话,这戏要多点人唱才有看头。”

“好”

周英杰转身回屋,张绍华目光扫过门边,看到地上落下一张纸,折叠的很齐整,显然是谁掉落的。俯身捡起来一看: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只恐双溪舴艋舟

,载不动许多愁。

字迹娟秀轻灵,不像出自周英杰之手,纸上零星点点似乎溅了水滴,有湿痕,这是李清照的《武陵春》,张绍华知道这首词,是李清照晚年避难浙江金华时候写的最为凄苦的一首词。

不用想,张绍华也知道这是谁写的了,肯定是侯雪晴,张绍华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侯雪晴还有一笔好字,原来以为只是个比较精明的女子,现在看来,还蛮博学的,民国时期的人,识字写字的不多,但是会好字的人学识都不算差,整体上比现在的要强的多。想到这里,张绍华有些好笑,看来让她去李冰那里倒是有点屈才了,想了想也就打定主意

“张帅,电话通了。”周英杰这时也走了出来。

“哦,那好,这个给你,好好看看啊。”张绍华甩手把纸丢给周英杰,边走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

周英杰接过一看,表情和张绍华差不多,同样诧异,不过并没有多说,站在外面等张绍华出来顺带替他放风。

大概十分钟不到,张绍华就通话结束,指了指周英杰手里的纸条说:“英杰,你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周英杰一脸愕然。

“我是说这个主人,你看怎么样。”张绍华一脸笑意,看的周英杰心里有些毛毛的。

“还不错,写得一笔好字。”周英杰自然知道张绍华的打趣,面色不动如山。

“那就行。”张绍华点了点头,说:“这姑娘吧,我观察过一段时间,不是奸细,人品也还不错,要不我把他分派给你做个文书怎么样。”

“这,一个姑娘家用起来不顺手,我原来就有一个,挺好的。”这下周英杰有点急了。

“哈哈,原来的给我了,这个就交给你了,这是命令,就这么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张绍华也懒的跟他磨嘴皮子,说完拍屁股走人,至于周英杰想说什么他也懒的听了。开什么玩笑,他们一群老爷们整天在这胡混,多少年也碰不见一个女的,照这样下去,他周英杰哪年才能找到媳妇。

张绍华一出周英杰的院子,就碰到等在那里的侯冲,侯冲从昨日之后,就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张绍华身后,除非张绍华命令他别跟着,完全尽到了他的职责。

看着侯冲有些单薄消瘦的身形,张绍华心念一动,说道:“侯冲,你有没有念过书?”

“念过,我父亲原本就是教书的。”侯冲一本正经的回答。

“恩。”看来出自书香门第,侯冲倒是块好料子,只是年龄太小还比较单纯,好好磨一下将来恐怕是个人才,张绍华点了点头说:“侯冲,你知道你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侯冲低着头,说:“我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打过架,比不上师长手下的那些兵。”

“恩。”看着侯冲的神态,张绍华也不好多说,拍了拍侯冲的肩膀说:“侯冲,我给你个机会,明日我调你去我最厉害的一支军队,你跟着他们训练,如果合格了,你在回来,我让你单独领兵打仗,怎么样?”

“真的?”侯冲眼睛一亮,看着张绍华,说:“我愿意。”

张绍华笑了笑,替侯冲整理了下有些歪的帽子说:“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什么时候能合格,我就给你一支军队,一支你自己的军队。”

“是”侯冲一脸兴奋的行了个不规范的军礼。

“恩,我们走”侯冲无疑是个淳朴的孩子,单纯的仿若白玉,想到什么都写在脸上,完全不加掩饰,如果生在好的环境,必然是个非常出色的公子哥,可惜生在战火纷纷的年代,碰上了张绍华这个怪胎。

第186章 尤永年

第186章尤永年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橘黄飘香的秋季不知不觉就过了,初冬的广州仍然一片火热,随着新政府雷厉风行的改革,新政策逐一得到落实,美丽的羊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盎然生机。(更新最快

干燥的北风刮过,满城风声。

铁坤脸色阴晴不定地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捏着的那张信纸随着呼吸缓缓起伏,阳光透过窗户映照在他脸上,他却感觉不到半丝暖意。

这信是张绍华送来的,他一眼就能看出,除了张绍华没有人能够对他了解的这么清楚,对他如此重视。

好你个张绍华,不愧是刘皇叔,看来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走……铁坤黝黑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他慢腾腾地站起来,踱到窗边,眼光掠过重叠低矮的大楼政府大楼,落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大街上商铺林立,满是或脚步匆匆或悠闲的行人、高声叫卖的小贩、人力车夫拉着乘客在北风中穿梭而过,孩子们嬉戏的笑声在蓝天下回荡,一派和平景象……

可铁坤对眼前的一切恍若不见,张绍华信中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在他脑海中流过:“……铁兄,以你卓越的军事眼光,我相信你已经也看出来了,日军下个战略目标就是南昌,其目的在于将华南地区一分为二,把中央军完全围堵于西南,江西、湖南、福建等地为日军必取之地,武汉已经失陷,若南昌再次失陷,长沙又能坚持多久?若南昌失陷,华东地区便是瓮中之鳖,福建又能坚持多久?到了四邻皆沦陷之际,广东便成为怒海孤舟,就凭你手中十万人不到,你又如何抵挡日军的虎狼之师?”

张绍华的话字字仿若重锤,敲在铁坤的心上

看似和平宁静的南粤大地其实随时面临一场覆灭之灾,这严峻局面铁坤清楚,非常清楚,但是被人当面指出,这又不同,没有人喜欢别人猜中自己的心思——尤其是他,铁坤。他不愿承认被张绍华猜中,但事实摆在那里,不容否认。

他还不至于自欺欺人那么愚昧。

“铁兄,目前摆在你脚下的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和**联手,共同抗战,彻底粉碎日军的计划阁下的铁军若有诚意和**联手御敌,在下已经向中央提过建议,中央的首肯估计不成问题。第二条路,你大可袖手旁观,等着南昌落入敌手,福建地区兵戈再起,日军海陆空三军围剿广州之时,届时你敞开广东门户,请求中央支援”

“羊城在华南的重要性你心里清楚,到那时,就不是你说了算,你自己看着选。”

这是摆明了挖坑让自己跳,自己还不能不跳铁坤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其实,就算张绍华不来这封信,他也不会袖手旁观,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去插一手,但张绍华这一插手,确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契机,和**合作,需要牵头人,需要一个理由,两方经过广州一战后势如水火,谁也不愿先开口,这次张绍华算是给了他铺了一条很实用的路。

但危险同样存在,铁坤军队本就不多,这一去路途又远,**又占多数,谁知打完后**会不会调头反咬他们一口。但又如同张绍华所说,这次不出兵,以后想凭借中央军来守住估计也困难,敌我双方实力他同样清楚。

日上三杆,刺眼的阳光让铁坤不自觉地眯起了眼,有些恍惚。

从这里远远望去,能看见街头巷尾到处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宣传条,各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抗战口号在无声呐喊,铁坤紧紧拧着眉头,无数信息在他脑中过滤,想从中找出最好的办法。

沉默中过了很久,铁坤嘴角慢慢露出一丝微笑,眉头终于舒展了少许。

“小李,给我安排一下,我马上去永胜。”铁坤背着手,淡淡的吩咐着,而那封曾令他很不爽的信,此时已成为几片轻飘飘的灰烬落在桌角的烟灰缸里。

永胜典当铺,是铁坤在广州开的第一家店铺。

当时初到广州的铁坤使尽手段,将一家经营状况不佳,但却也算是享誉百年的老字号典当铺用大价钱暗中买到自己名下。

至今,不知道的都以为该店的东家还是尤启昌,实则上早已换成了铁坤。

这里,是铁坤最为重要的一个地方,因为这里有一个对他极为重要的人。

“年叔”永胜当铺后院的一个毫不起眼的房间里,铁坤一手提着个袋子大步迈进屋内,一手摘下帽子,随意地丢到衣帽架上,向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一位老人打了个招呼。

“是你啊,铁坤。请坐。”尤永年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年叔,这是给您老人家的,刚派人弄来的云南的普洱,这可是绝对的正宗货,要不要给您冲一杯尝尝。”铁坤笑着从袋子里拿出一包茶叶,放在桌上。

“不用不用,你就坐吧,你啊,每次来都这么客气,比我那些个儿子孙子可是孝顺多喽。”尤永年满脸笑意的止住铁坤,边开玩笑边一手按着放在旁边的茶包不让铁坤再忙活。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呵呵。”铁坤顺手给尤永年茶杯添了杯茶,随意的坐在了椅子上。

“铁坤啊,今儿个是不是有事?”尤永年额头上的皱纹深了一层,盯着铁坤说:“我看你笑的都不自然,动作还略有僵硬。”

厉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铁坤心里暗道,大早上张绍华的信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让他始终挥之不去,整了整思绪,铁坤苦笑着说:“是这样的,年叔……”

铁坤将今天的事以及自己的顾虑向尤永年说了个大概,铁坤没有几个信任的人,尤永年就是其中之一,尤永年睿智的判断,对时事的掌控,精明老练程度是他无法比的,也是他急需的人才,若非尤永年年事已高,他都有心请他出山。

“恩,这个张绍华我听你提过,你给我仔细说说。”沉默了一会,尤永年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对于张绍华,具体的我也不是很能肯定。”铁坤思量了一下,隐瞒了越南的过程,就说张绍华原本是范筑先的属下,说到平原一战,接着平阴一役,济南保卫战之后泰安,济宁,菏泽,台儿庄,武汉会战等等两年多来的大致经历,步步攀升都向尤永年交代了一番。

尤永年眯着眼靠在椅子上,一手敲着扶手,额头的皱纹又陷入三分,缓缓说道:“不简单,不简单呐,铁坤,你小看了此人。”

铁坤双眼迸出慑人的光芒,随即转为平和,说道:“年叔,此话怎讲?”

“铁坤啊,你说……这菏泽一战,异军突起,这支军队是从何处绕到日军后方的?”尤永年的手指停在半空没有落下,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薄薄的仿若一道明亮的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他的话更是像一道惊雷,让铁坤大脑一震轰鸣,尤永年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如今大战在即,他又有何理由能够去洛阳,身为一个小小的师长,有这么大能耐?何况他既不属于某系军阀,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规军,就凭曹福林他能有多大的胆子。曹福林这个人以前跟随韩复渠的时候,就完全是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韩复渠如今倒台了,以他的性格能硬起来?何况一路战下来,谁的战绩最多?这不是一次两次机缘巧合的问题,而是战略思想的转变”

“铁坤啊,这年头没人愿意做赔本买卖,越是权利大的人越不会如此。所以,这个姓张的不仅仅是表面上露出来的这么多实力,这种兼并包容又独善其身的心态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换了你,你能走到今天这步?”

铁坤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一直以为张绍华和自己一样占了“未来人”的便宜,只是靠着对历史的掌握,加上溜须拍马等手段才走到今天,现在看来恐怕还有藏的很深的后手。

“我没有见过张绍华,具体也说不清楚,这也只是推测,你暂时就不需要管他。”尤永年似乎看到铁坤的脸色,就话音一转,平和地说:“至于现在的情况,倒是很麻烦,铁坤啊,你要拉得下面皮子。”

“年叔,你这什么意思?你就别吞吞吐吐的,一次给我说明白。”铁坤心头发堵,真的很内伤,从早上到现在就一直被噎的喘不过气。

“铁坤,我知道你一直想成就宏图霸业,而且依你的能耐也确实可以,但是切忌不可心急。目前你和**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中央也不希望广州落于敌手,你好歹不是外人,能沾上血缘之亲,所以全国人民对你没有多大敌视,而中央国民军也因此免遭千夫所指,你要知道,中央军一直败退,早就民心涣散,就这一点来说,你即不是谋权篡位,又不是侵略滥杀,而是抵御外敌,就仅仅这一丝一毫的区别,就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

“中央高层只是受到传统思想的影响,害怕你们影响到他们的政权,影响统治,所以才想只手遮天,但是你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你的态度,现在国难当头,大家枪口一致对外,这事他们声明过的,他们竖立的旗帜叫‘正义’,他们的旗号叫‘正统’,他们只会暗地里对你使手段但绝不会明着动刀动枪。这是你们都忽略的一点因素。”

尤永年依旧慢条斯理,两眼依旧眯成一条缝,手指依旧敲着扶手,挪了下肩膀说:“现在既然有人为你铺路了,你何不借机和中央形成同盟,中央至少会给你一个官职,一方面可以笼络人心,吸引更多的闲散部队,一方面也好控制你,就像韩复渠一样。至于会不会走上韩复渠的老路,暂且不表,你先把这关过了再说。”

“恩,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就是担心这军队一去就回不来。”铁坤有些头疼的说:“还有就是这不仅仅是这一次的事,武汉周围,沿海一条线,随时都可能受到打击,凭借我的力量根本敌不住,就怕到时广州还要交到**手上”

“走一步看一步,年轻人,别毛躁,到时候自然能找出漏洞,这世上没有完美的计划。”尤永年说完,看了铁坤一眼,坐直身子喝了口茶,说道:“铁坤啊,你有勇有谋,就是要沉得住气,要舍得放手,别什么都计较,天下不是一人说掌握就能掌握的,只要你能把握住其中的平衡,你就是王者,你现在还是个刚入关的鳌拜,哼,离霸业还远的很,谋大事要能屈能伸,当年鳌拜就是太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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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试探

第187章

试探

初冬的黎明,乳白色的浓雾笼罩着山城重庆,弥漫的水汽充斥着每个角落,更觉处处昏暗沉郁,万事万物都沉睡在混沌的不明不灭间……

凌云放轻脚步,看似悠然自信地穿行在幽深曲折的深巷中,可那划过墙角青砖后染上青青苔色的裙角,和那颤抖在白皮鞋沾上的点点泥泞,

还是不经意地泄露了她外松内驰精神状态。()

只见她长发飘飘的身影在一扇半旧不新的木门前停下来,象个归家的人,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打开门,一个闪身,轻盈地消失在木门后。

穿过花木凋零的院子,推开沉重的大门,迤逦迈进帘帷深深的内堂。

初露的曙光用力撕开白雾,千辛万苦地跨过半开的窗户,落在宽敞的书房里,把房间里的一凳一桌、书架屏风都藏在层层叠叠的黑影后,摇曳在阴沉诡秘的气氛中。

凌云定了定神,训练有素地在宽大气派的书桌前三尺之外驻足,屏住呼吸,垂下眼睛不去看书桌后那半隐半现的人影,恭敬地低声说:“老板,凌云前来复命。”

微风掠过,厚重的丝绒窗帘仿佛无声飘动,书桌后的人恍惚和窗帘融为一体般,若有若无地挪了挪位置,一个浙江口音颇重的嗓音在晦暗中徐徐响起:“迟了四天。”

很简单的一句话,很平常的四个字,云淡风轻,不带任何情绪和褒贬之意。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落在凌云耳里,却像四枚炸弹在她心中炸开,她一个激灵,背上顿时冒出一层白毛汗,不知不觉绷紧了腰身,谨慎地回到:“回老板,属下赶到洛阳,张氏外出巡察,行踪飘忽,耽误了几天……属下办事不力,特来请罪,愿接受老板军法惩治”

一道锐利的目光划破重重黑暗,如霹雳电光掠过深海,一闪即逝。

沉默,良久的沉默,比暴风雨前的平静更令人窒息,在外面神采飞扬挥洒自如的凌云在“老板”面前像换了个人,从踏进此门的霎那开始,她变得那么谨慎,那么小心翼翼,如果张绍华看到她这副模样,肯定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这片刻的无声沉默,恍如一辈子那么漫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云总算听到对方不疾不徐的声音再次响起:“事情办妥了?”

……

张绍华这颗抗日新星早就引起了中央很多人的侧目,她这次奉命前往洛阳就是把中央寻求合作的底牌露出那么一点半丁,以察看这位山寨师长的反应,一探虚实。

但张绍华的底牌哪里会这么容易被人摸得到?

凌云暗暗深深呼吸,她攥紧了开始涌出冷汗的手,眼睛控制不住往上遛了遛,赶忙收回,盯住对方桌底下露出半截的鞋头,把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老板,属下……不敢胡乱推测”

话音一落,她顿时感觉到戴笠那背着光的身影凛然之气大盛

“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为了推卸责任或者蒙混过关,她完全可以把张绍华的话断章取义,随便加减乘除,然后把答案交上去。眼下兵荒马乱的,日军大有随时吞并亚洲之势,戴笠要分辨真假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但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属下在洛阳一带多方查探,和29师上下都有接触,发现此师给人的感觉深不可测,似乎远远不止我们看得到的兵力实力,但却无法查证”

“嗯?”戴笠威严的鼻音在慢慢变亮的屋子里回荡,尽管发白的朝阳开始驱散浓雾,但凌云却不敢正视上司,依旧低眉敛目地把和张绍华见面的过程详细地描述了一遍,把他的话一字不漏地报告。

她不敢妄下判断,因为她不能完全理解张绍华的想法和言下之意

在戴笠手下办事,她出入权力中央,见惯斗争烽烟血腥,将相军阀重臣在她眼里都是追名逐利之辈,所谓千里为官之为财,就算有些人不是为了钱财,那也绝对是为了名利、权力。

她历来相信,只要你出得起价,这世上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可在张绍华面前,

她头一次发现这条公式根本套不上

他本是

一个小小的无名小卒,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凭着打了几场胜仗,就步步高升,窜到了师长之位,他算是天之骄子了换了是其他人,恐怕早就得意忘形,鸟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连老板都认为,这人一听到中央要晋升其为军长,必然会大喜若狂,再不济也会对提携自己的人感恩涕零,就算是做戏也会表下忠心之类的。

可此人居然没有。

这个无名小卒对“军长”这个词似乎没什么感觉,也不见得对屁股下的“师长”之位有多少感情。

你说他为国为民?热血满腔?

凌云左看右看也无法把他和那些热血青年对上号,因为他为人很冷静,很老练,处事非常理智,非常精明,不可能是头脑发热才扛枪上战场之人

所以,她只能如实相告,她相信,老板也许能判断出张绍华深藏在冷漠背后的用心

时间就在张绍华的运筹帷幄中缓缓流逝,转眼已是半个月。

根据张绍华收集的情报以及满世界的风言风语来看,距离南昌战役的日子是越来越近,而他,也在等一个消息。

12月12日,张绍华一大早就被何复生吵醒,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周英杰。

看着鼻尖冻得发红,两眼布满血丝的何复生,张绍华也没有多说,就接过了他手里的情报,看了一眼,吩咐他回去休息,就把周英杰让进了屋里。

“铁坤于10日派两名外交要员抵达重庆,国民政府于11日召开大会,双方就战略合作问题展开讨论,最终达成协定。军事行动上双方实行全面合作,同时,铁坤交出广州的政治领导权,广州由国民政府统辖,在原有的粤汉铁路基础上建设由广州通往长沙的铁路线。”

张绍华一眼扫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嘴角挂上个掩饰不住的笑意说:“铁坤还是做出了让步。这下好了,暂时不用忙那些事了,有铁坤在,南昌应该没多大事。”

“张帅就这么看好铁坤?”周英杰到现在还不相信铁坤能有那么大能耐。

“当然,你还别不信。”张绍华随手扔下手里的情报,对周英杰说道:“他能独自吞下广州,你就应该清楚,何况,现在不管如何最少胜算大了些,对我们也有好处。”

“走,今天有的忙了。”张绍华也不多说,随便收拾了一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们去找庆云,也到时间该我们活动活动了。”

这则情报似乎是张绍华最近一直等待的消息,周英杰能看出此刻的张绍华似乎放下了某些心事,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

近日来,张绍华一方面着手他们的军事筹备,令一方面就是加派了人手对洛阳,西安一带的探查,包括上次说的鸦片事件,而对于所说的兵工厂一事,完全抛诸脑后,这让周英杰完全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大,你们可真早啊。”萧庆云依旧老样子,只是身上裹着袄子让他看起来更为粗犷,张绍华来时,他正在洗脸,随意摸了两下,三人也就攀谈了起来。

“庆云,这次叫你回来倒是有事让你去办。”张绍华有些随意的说道,他们几人倒是完全不像上下属。

“这次你给我跑一趟,去乡宁县探望下江东南。”

“江东南?”萧庆云脸上一愣,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为侯冲是他属下,恐怕早就忘记了,没想到被张绍华提了起来,有些奇怪的说:“我说老大,那个鸦片贩子,小角色而已,你想让我怎么做?”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作用。”张绍华摇了摇头说:“庆云,鸦片在洛阳西安一带极为泛滥,不少爷们公子哥都在抽这玩意,中央也早就下了禁令,可是屡禁不止,这个江东南可不简单,有专门的贩烟渠道,而且我断定他来头不小。现在这些不要你去管他,我只想知道他在这一带有哪些联络点,有哪些人和他脱不了干系,你打算怎么做?”

“恩,老大的意思就是顺藤摸瓜,这倒是有些麻烦,复生那有不少情报,我去要来看看,在作具体打算。”萧庆云看了周英杰一眼,沉吟了一下说。

“那样太费时间了,直接把人给我抓来。”张绍华原本确实有这打算,但是此时他打算的时间不多,思量了一下,果断作出决定。

“行下午我就动身。”萧庆云双眼一亮。

“恩,越快越好。”

“张帅,洛阳这边恐怕不好动手,不少人都牵连甚广啊。”周英杰皱着眉,一时犹豫不定。

“事在人为,我们人脉基础很薄弱,这一次我们就来探一探中央对我们的底线,也好方便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张绍华双目精光一闪,不知道底线就永远束手束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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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突击!

第188章突击!

乡宁县内,一座大宅翘然于街道一旁,高高的围墙将里面的一切都遮的严严实实,唯有临街那剥落成暗紫色的朱漆大门以及门上的一对狮子铜环显示出这座宅子昔日的辉煌。门头那清晰瓦亮的“江”字表示着一切已成过往,如今拱为他人

穿过大宅的照壁拱门就是厅堂,紧随其后的偏堂内,靠墙的关公雕像犹如怒目金刚,香案上的香炉烟火袅袅,透过天井投下的阳光并不能让整个屋子显得亮敞,加上久经岁月岁月已略有发黑的四壁衬托,整个屋子显得有些阴沉。

“事情办的如何?”江东南坐在椅子上,盯着前面穿着马褂的属下,随意的说道。

“东……家,还……还没有查出。”

马威,江东南的左手,江东南所有的事情只吩咐两个人去办,一是已死的江东林,还有一个就是站在江东南前面的马威。

马威虽然在江东南手下做了三四个年头,这一方面是因为最重要的事情都被江东林一手担待了,另一方面完全是靠自己小心翼翼,从没出过差错,但这并不表示江东南对他就有深厚的情谊,江东南和江东林不同,江东林性格暴躁,为人虽然狡诈,但对属下够义气,江东南则是个冷血动物,为人阴狠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是自己犯错,他相信江东南会后不犹豫的将自己抹杀

马威颤颤惊惊的站在那里,两手紧扣,低着头让江东南看不出他闪烁不定的眼神。

“有二十天了吧?当初是怎么交代你的?”江东南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站立不安的马威,右手指在茶杯上慢悠悠的打着圈。

“有……有了。”马威脸色尴尬当中带着惊慌的弯着腰。

“乓”江东南陡然站起茶杯正好砸在马威脚下,茶水溅了他一脚,马威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随即又低着头站那一动不动,只是腰弯的更低,头也埋到了脖子下。

“混账”江东南阴沉着脸,狠狠的盯着马威,骂道:“当初怎么交代的,老子让你半个月给老子找出杀人凶手,现在多给了你十天,你跟老子说没查出,你***就是个废物”

自己的亲弟弟被人给杀了,这让江东南脸面上如何挂的住,更让他恼火的是,到现在连杀人凶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更让江东南难堪,就如同别人直接当他面闪他一耳光,何况这位亲弟弟还是个得力助手。

越想越是火大,江东南铁青着脸,瞪着马威说:“这事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找着,我留你屁用”说着就从怀里掏出手枪

冰冷的枪管顶着额头,马威依旧低着头,紧扣的双手随着身子的哆嗦移到腰间,双眼隐隐冒着凶焰,颤抖着声音说道:“东……东家,我有点线索,只是他们一伙人已经走了,现在分不清是谁。”

“你说说。”江东南手枪移开,神色恢复了古井无波,双眼不经意的瞄了眼马威的双手,嘴角牵起一丝冷笑。

“是这样,有人发现就在二东家出事的那天,有一行十一个人从附近经过,都骑着快马,至于相貌没人看清,我派人四下打探,知道他们过了江去了韩城,最后去了潼关,之后就怎么查也查不到。”马威似乎松了口气,语气也顺畅了许多。

“在潼关你们有什么线索,是不是正规军故意找上门的,还是我们那几个死对头。”马威转过身子,盯着关公雕像,眯着眼凝神沉思。

“我们在潼关探了十多天,明里暗里都查了个遍,都没发现,也没有侯家那孽种的消息。还有几个地盘我们的人混不进去,无法打听”既然查不到,干脆就推到他们头上去,我看你有什么办法,马威双目闪烁,低着头心里不断盘算。

“混不进去无法打听”江东南喃喃自语,点了点头,靠近香案点起三根香拜了拜,转头说道:“那就不错你的过错了?”

“这……”马威愣着看了一眼江东南,触及到他古井无波的神情,心下一颤,赶紧低下头说:“属下办事不力,甘受责罚,希望东家再给次机会。”马威心下一狠,从怀里摸出一把刀,狠狠的往大腿上一扎,钻心的疼痛让他只抽冷气,浑身发抖,额头沁出了豆大汗珠。

江东南平静的看着马威的一举一动,缓缓点了点头,说:“那我就再给你十天时间”

“扑”“扑……”天空乌云飘过,遮住了阳光,整个屋子一暗,从天井飞进两只白鸽,紧扇着翅膀,落在香案上,江东南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这两只信鸽是江东南悉心看养用来传递消息,江东南抓住一只,鸽子脚上空空什么都没有,他似乎想起什么,陡然朝大门看去。

“不用找了,也不用查了,我们送上门了”

沉稳有力的声音在江东南耳边想起,紧接着天井上出现几道身影,矫健的翻下屋梁,江东南正准备抬起手中的枪,那声音再次想起:“东家最好别乱动。”让江东南身子一僵

笔挺的身型衬着来人沉稳的步伐从大门缓缓跨进,让江东南瞳孔一缩。他能肯定这人他从未见过,但绝对是个高手,在他见过的人当中,似乎只有一个人能勉强与他比肩。

“你们是谁”江东南嘴角泛起笑意,有些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们?”萧庆云摊了摊手,笑着说:“我们是来找东家做一笔大生意的。”

“哦?”见对方无意说出身份,江东南也放弃了追问,有些意外的笑着把手枪重重的往香案上一放,冲着萧庆云作了个请的手势,说:“既然有生意,我们不妨坐下来谈,马威,给客人倒杯茶。”

“不必了,东家就别客气了,如果东家不介意的话,带上家当和我们走一趟?”萧庆云满面含笑的看了一眼香案上的手枪,摆了摆手。

枪往香案上拍,这是他遇险的信号,见久久没有人来,江东南知道自己的人早被对方摆平,这些人显然有备而来,再多作抵抗恐怕已无用处,索性点了点头说:“好不知路途远不远”

“东家果然干脆,不愧是烟贩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东家放心,路途虽然有点远,但我们会好好照顾东家的,只要东家安心”萧庆云有些意外,这个江东南果然老辣,命悬一线还能处变不惊谈笑风生,这样的人物倒是少见,除了张绍华和周英杰他还真没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过。

对方什么都算计好,江东南知道自己此时恐怕无法脱身,只能选择妥协,既然对方没有马上处决自己,看来自己还有价值,这就有他脱身的机会,江东南心里盘算着,表面上点了点头说:“好,那就麻烦这位先生,有劳了。”

“东家,请吧不过我这些弟兄还希望东家照顾一二。”真当我萧庆云是傻子不成,萧庆云心里好笑,就这样出去,恐怕不出十里,就会被人围攻吧

萧庆云一句话点破他的心思,江东南心里一突,果然不是好相与之辈,当下随意的说道:“左边第三间厢房里还有不少我卫兵的衣服,如果这位兄弟不介意,就让他们换上。”

“那就多谢东家,银钱按价照付”萧庆云耸着肩,一脸笑意,两人仿佛突然间成了朋友。

“走吧这位不介意一起吧。”见带来的人都换好衣服,萧庆云接过递过来的一套也换上,向马威说道,顺带点了点腰间。

马威点了点头,卸下身上武器,便装跟着江东南出了门,萧庆云紧随其后

就在萧庆云抵达乡宁之时,远在洛阳的张绍华同样收到一份情报,日军开始大规模调军遣将,准备对南昌用兵

日军为了彻底割断国民军第三战区和第九战区的联络,一方面巩固武汉,一方面分割江南,最终将侵略的脚步迈向了武汉

“还是要起来。”周英杰目露忧色,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接过,依然有些担忧。

“如果你是鬼子,你会不打?这可是一条大动脉,所谓打蛇打七寸,南昌是必攻之地,冈村宁次熟知兵法,善于用兵,哪一次不是直切重点,青岛,上海,南京,武汉,眼下自然不会放过。”张绍华扫了眼周英杰,继续在洛阳的地形图上圈圈点点,这是一份何复生收集的洛阳的势力分布图。

“张帅有什么好策略?”周英杰放下情报,望着张绍华。

“策略?”张绍华笑了笑,停下手中的活,说:“没有。敌我双方的悬殊一方面的武器装备,另一方面是军队的素养,应该说是军人的信仰,这是从上到下,从君王到百姓的问题”

“什么意思?”周英杰双眼一凝,张绍华每次说话都是这样,让他摸不清思路。

“打个比方,有一句话可能你没听过,叫‘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它将形同虚设’,也就是说学法律的人必须对法律存在信仰,军队也是一样,政客也是一样,只有你虔诚的信仰,你才能死心塌地去维护,维护的不是形式主义,而是一颗灵魂,和宗教类似。这个对于我们来说,不好说,当然这也是理想化的除了这样只能强制性的约束,但是深谙形式主义的这些老油子,这个约束性的可行率在多少,不好说”张绍华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周英杰陷入沉思,也没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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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江东南

第189章江东南

“日军在德安以南,箬溪以北等地集结大量军队,对南浔,永修一带虎视眈眈,我军以第九战区为主针对日军的进攻正在积极备战。”

周英杰接过何复生送来的情报,一字字的念着,旁边刚从军营赶回的陈勇听到,神情一愣,说道:“啥?这么快又要开战了?”

“早一个月前就知道了,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周英杰没好气的朝陈勇瞥了下眼。

“嘿嘿,我知道你老周算无遗策,见到乌云就知道要下雨,要不你给俺说说,满足下我的好奇心,你看行不?”陈勇用肩膀撞了撞周英杰,嬉皮笑脸的说道。

“大勇啊,你就不怕老周一恼火,让你去山西”范树民憋着笑,瓮声瓮气的敲了敲桌面。

“同意,我看这子最近是太闲了,必须要让去那里锻炼锻炼话说老孙一个人在那也不容易,估计需要个帮手,大勇最适合不过,这提议绝对可行。”赵亮忙不迭的点头,附和着范树民。

“哈哈,守山西恐怕是太屈才了吧,要不这样,大勇啊,你随我去登封吧,我那就缺人手,你可以考虑一下,我那姑娘可是不少啊。”李相臣眯着眼睛,不失时机的插上一句。

“哈哈哈哈……”

“我说你们,这一个个的都跟着起什么哄,我这是问大事,还有啊,李老哥你也是,跟着他们几个流氓痞子凑什么热闹。”陈勇瞪了范树民一眼,范树民早就扭头看着门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看大勇确实是皮痒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就都让他去给你们办。”

还没等周英杰说完,陈勇两手一拍,笑着说:“对,以后你们要娶娘们就都找我帮忙”

“张帅”

“张帅”

……

陈勇话还没完,张绍华就施施然跨进了门,大家都各自向张绍华行礼。

张绍华点了点头示意大家随意,坐到上椅子上,他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李佳,脸色不可察觉沉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都坐吧,自己人了,没什么好客气的。”

“张帅,这次不知有何事,把大伙都叫来了。”荣光兴一手搁在桌角,看着张绍华说道。

不光是荣光兴,张绍华扫了一眼,除了周英杰每个人都一脸迷惑,缓缓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我想让各位注意一下,现自己的部队里有对枪械有研究的,比如枪械制造上,弹药的制造上,或者是以前在兵工厂从事或任过职的,包括他们的亲友等等,有这类人或者能联系上的,就报到我这里来。”

“我那好像有一个,那子整天吹以前在河南的一个叫什么兵工厂里造过手榴弹的。”陈勇笑了笑说道。

赵亮和范树民同样在商量着他们下面的军队里有没有,他们都相互熟悉,这一下正好讨论上。

陈德馨眉头一皱,笑的有些不自然,看了李相臣一眼,脸色优点肃穆的说:“张帅,恕我多言问一句,张帅是打算造武器?”

张绍华看了陈德馨一眼,笑着点了点头,说:“不错,这里也都是自己人了,一起共患难过来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有个打算这里顺带和大家说下,为防某些有心人,大家暂时保密。”

张绍华脸色一肃,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我打算在洛阳西侧建立一个大型的兵工厂,为军队提供武器,最主要的是枪械”

“这……”李相臣也被镇住了,双手环胸抱着,缓缓说道:“张帅,我说句实话,改进枪械各支军队都有,但是建立兵工厂的话,需要上级批准的,否则有可能被收回一被扣上一顶私贩枪械的帽子,那就不好收场了。”

“这是以后的事了,到时候再说,我们的目的是建立一个兵工厂,巩固后方,毕竟现在我们的枪械太落后,我这里有几个人对枪械有研究,造出的武器不会差,我想到时候就算怪罪下来,顶多我把经营让出去,反正都是为党国效力,只要能生产出好的装备,就足够”张绍华笑了笑,有些无所谓的神情落在几个人眼里,几个人心里同样一震。

“那好,我马上吩咐下去”陈德馨最先回过神,一脸凌然的说道,其他几人也重重的点头。

接下来讨论了下细节,张绍华便要他们几人留下,一方面共同研究作战,一方面也是为了促进相互的感情。

第二天下午,就在张绍华为萧庆云担忧的时候,萧庆云派人带来消息

穿过弯曲的街巷,张绍华在一座衰败的旧宅子里见到了萧庆云。见萧庆云要行礼,张绍华伸手止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一路顺利?”

“还行,没有碰到危险,人带来了,就在内堂,两个人,一主一仆,不过貌合神离。”萧庆云点着头,有些好笑的说道,似乎想起什么,说道:“这个姓江的,有点意思,很难缠,不过那个走狗,应该好对付。”

“恩,你仔细说说。”张绍华并不急着进去,萧庆云则适时的把自己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倾倒出来。

看来都是狠角色,张绍华沉思一下,就让萧庆云把马威给单独带了出来。

“哼”被两个人架着,马威心里自然不舒服,用力的挣了挣,没有挣脱,脸色更是阴沉。

张绍华看着马威一句话不说的望着自己,笑了笑,说:“放开他”

马威仍旧没好气的站在那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马威?”张绍华坐在上位,眯着眼睛。

“是”张绍华年纪不大,马威自然不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对方无疑就是和他们同行或者是党国的某些警察,并不担心。

看到马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张绍华眼里寒光一闪,说道:“你我都是明白人,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你们在洛阳的生意有哪些买家,哪些卖家,说了就可以走了。”

“子,你说的什么,你家爷爷不明白”马威嘴角泛着冷笑。

“是么,我敢杀江东林,就敢杀你,你信不,老实说吧,不然马上就是尸体了。”张绍华依旧笑容满面。

暗淡的光线使得整个房间都阴森森的,马威心头更是有些慌乱,这人一不说来历,二不透露任何其他消息,直接就是拷问,更是让他摸不着底,仿佛有一把刀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让他血溅当场,还没等他想明白,耳旁又传来张绍华的话:“别多考虑,我给你一句实话,我不是非要你说不可,只是有些好奇,你说不说对我没有任何用处,大不了我换一个。”

看着马威眼神闪烁,两手手指向掌心弯了弯,张绍华知道,他有点心动,只是还不能确定他的筹码有没有作用,张绍华内心好笑,朝马威身后的一个特种兵点了点头。

“咔嚓”手枪出夹

马威心里一惊,暗自扫了一眼张绍华,见张绍华皱着眉头望着旁边的石音钟,对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防线顿时坍塌,苦笑着说:“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但你赢了,可否给副笔墨让我写下来。”

“行去隔壁”张绍华淡淡的说着,像他身后的两个特种兵使了个眼色。

接下来轮到江东南了,张绍华耐心的等待着,一时后,有人拿来两张纸,是马威交代关于江东南的事情,张绍华仔细看了看,上面除了有他为江东南做了哪些事之外,还有他负责的江东南在洛阳西安等地贩卖鸦片的各个买家名单,上面没有提到卖家,每次都是江东南自己亲自带人,包括他弟弟江东林都不知道卖家是谁

有了这份名单,张绍华基本上不需要在问什么,他只是要找个借口而已,想了想前前后后,张绍华还是决定去看看江东南,到底是何方人物。

偏房内,江东南不骄不躁的坐在那里,蛮有兴致的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兴致,回头一看,萧庆云陪同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沉稳的气度倒是让江东南心里一惊,不可视

“他招了”张绍华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说。

江东南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摆了下手示意对方随意,仿佛此刻他就是此地主人,悠悠说道:“早就料到。”

“恩,我就叫你东家吧。”张绍华点了点头。

“随意。”江东南笑了笑。

“我很好奇,东家为何会贩卖鸦片,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东西的坏处。”张绍华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递给江东南一杯

江东南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说:“记得当初有人说过一句话,我深得赞同,他说‘别看现在全国一致高喊“彻底抗战,牺牲到底”的口号,实际上真的准备为国家牺牲的人能有百分之几?大部分人嘴上高喊牺牲,但他们内心里牺牲的概念是让别人去牺牲,而并不是自己牺牲’,包括禁烟也是一样,卖的人多了去了,几乎全国各地都有,与其让其他人没有限度,不如让我来,最少我的烟只卖给一部分救无可救之人。说的好听点,这也算是大义吧”

张绍华皱着眉,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过,一个个人物在脑海里沉浮,陡然间他似乎把握住什么,有些惊讶的看着江东南,说:“是他”

江东南苦笑着点了点头:“呵呵,阁下慧眼如炬。”

第190章 承诺!

“不知身就何职?”张绍华这次可真的是有点意外,原以为只是个鸦片贩子,没想到扯出一条大鱼。

“就做这一行的,在你们的地盘,阁下觉得还能有什么大的动作?”江东南脸上笑的很怪异,有嘲讽有些无奈又或者有其他,一时让人看不出。

“那这份名单?阁下能否帮忙过过眼,感激不敬”张绍华仿若对待老朋友一般,依旧随意随和。

“阁下已得到所要的答案,再多再少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再说有些人并不好惹,何必狐狸没抓着却惹的一身骚”江东南有些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

“我倒是觉得要过河,总得去试试水的深潜,也好准备适合的工具,就是怕沾骚才找阁下帮忙,不知阁下可否愿意。”张绍华也苦笑着一脸无奈的回答。

“看来阁下是有所依仗。”江东南挪了挪身子,舒展了下胳膊。

看着江东南面色一片平静,张绍华清楚他这恐怕是有所依仗,还有底牌没有亮出,又或者是猜到自己的目的,料定自己不会把他怎么样,当即点了点头,说:“我?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这里我不妨给阁下交个底。”

不理会江东南双眼微凝的神情,张绍华从口袋掏出烟递出一支给江东南,说:“我们这里是军营,第55军29师师部”

江东南满脸惊愕,他想过任何可能,万万没想到会被军队的人带走,他得罪的人虽然多,但和军队却完全扯不上边,军是军,政是政,如今身在军营,任他手段通天也派不上用场,脸色不禁沉了下来,默然不语。

张绍华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吐着烟圈,缭绕的烟雾在面前袅袅盘旋,使得他整张脸都有些模糊不清。

窗外光线一暗,枯叶被寒风卷起,阴沉的天空让江东南的心头更加沉重,零星的雨滴低落在窗棂,仿佛落在心头让他遍体生寒,苦笑着往椅子上一靠,双肩自然下沉,盯着窗外,缓缓说道:“阁下可知这世间还有个词叫承诺”

紧紧盯着江东南,张绍华原本想说你这种人也知道承诺,随即被他咽在肚子里,缓缓说道:“我明白。”

“我当初对他们有过承诺,甚至也做过很多承诺,既然答应就要做到,或许因为一些事情耽搁,或许有无奈,但这份承诺不能忘,必须尽力去做,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资格,也是做人的基本原则,我江东南或许是好人,或许坏的让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但承诺的事我尽量做到,所以阁下还是别逼的好,一切都没用。”

看着江东南涣散的目光逐渐聚拢,张绍华心里清楚,他有了自己的信仰,或者说是有自己的固执,但却也是个重情义的血性汉子,更是原则主义者,人的规格不是以职业的高低作为判断标准,这一点张绍华比谁都清楚,江东南需要一个开口的理由。

掐灭手里的烟,双手十指交错,两眼微眯的看着江东南,说:“这就要看你所承诺的是对是错,当然,或许你有充足的理由,十分坚信自己的判断,但就你所做的事情而言,你觉得如何?还有更重要的,如今外敌入侵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你们所坚持的那一套是否真的能够得到结果?”

既然肯定了江东南身后的那个人,张绍华心里就有了把握,不给江东南反驳地机会,紧接着说道:“人性贪婪,霸权更是如此,若是换作当初维持和平或许还有希望,但现如今已经没有可能,我方几乎成了鬼子待宰得羔羊,仅仅两年多的时间,鬼子长驱直入,南北东西沿途奔袭如入无人之境,我方的底牌早已被鬼子摸的一清二楚,这时还坚持原本的想法是否也太愚昧了点,不成功便成仁,死马当作活马医,再坏这死马还能在死一回不成。”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们还有翻本的机会,但我们还是要去努力,这是道义,是植根于灵魂的民族心结,如今我们还不是‘日夕只以眼泪洗面’的南唐王,还没到毛不附皮的时候,你说呢?”

“再说你的承诺,对兄弟的承诺是义,对上司的承诺是责,对商贾的承诺是信,但你还是个人,是个立根于中华民族人,这是你的魂你必须去信任他们,因为这是你生命的最崇高的信仰,也是最基本的为人之本,没了魂,你有信有义又如何,你骨子里已经背叛,竖着这个牌坊又有何用,你又能否坦荡你说呢,江先生”

似乎不敢触及张绍华冰冷中带着鄙夷的目光,江东南有意无意的望着窗外,脸上勉强挤出笑容,手指没有规律的敲着大腿,显然心中并不平静。

张绍华的话对于许多人来说或许不屑一顾,听了也会嗤之以鼻,然从江东南一开始的话中就听出,他是明显的坦荡赤诚之人,有些人或许不是君子,但却比君子更加守信,比君子更懂得什么叫人格

过了良久,江东南深深吸了口气,一脸苦笑地看着张绍华说:“你赢了,给我笔”

“谢谢”张绍华脸上没有胜利的笑容,反而多了一丝庄重。

“阁下的职务能否透露一下?”江东南搁下笔,有些轻松的看着张绍华。

“没什么不能说的,第55军29师师长张绍华。”张绍华有些随意的耸着肩。

“你就是张绍华张大帅?”江东南再次意外,今天的意外太多了,张绍华的名字他自然听过,两年来不知道听过多少遍,整个黄河两岸恐怕不知道的人不多,栽在这样的人手上倒也值了。

“怎么,看着不像?阁下是不是觉得我太年轻了点?”江东南身上完全没有将东林的那股暴虐之气,反而更多的是上位者的沉稳干练,这给了张绍华不少好感。

“确实,闻名不如见面,真是看走眼了。”江东南摇了摇头,此刻该说的也都说了,他似乎放下了某些心思,笑了笑说:“我想对于你们军部来说,要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用处吧,不知张帅怎么打算的。”

“当然,只是我另有打算,不知江先生能否帮这个忙?”见时机差不多,张绍华也试着去作其他打算。

“怎么帮?”江东南目中精芒一闪。

“你继续做你的买卖,我继续我的事,彼此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必要的时候……”

苍穹天幕被乌云笼罩,大雨被冰冷的寒风推着不断拍击窗棂,发出沉闷的声音

“怎么样了?”萧庆云早在张绍华进去之后就出来守在门口,他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一个钟头了,却仍然不见张绍华出来,有些不耐烦的向着刚从旁边走来的大何问道。

“不清楚,他们还在谈话。”大何同样一脸迷糊,有些奇怪的说:“萧大,我听他们有说有笑的,你说他们不会是成了忘年交吧。”

“你小子,少胡说,学着点。”张绍华想什么,跟着他走到现在的萧庆云心里都猜不出分毫,甚至一点都把握不住,此时哪敢乱说。

“嘿嘿,我要是能学会就好了,最少也该搞个旅长当当吧。”大何咧了下嘴,冲着萧庆云挤了下眼。

“行了,来了”萧庆云正准备答话,看到张绍华挤着眉走了出来,不由说道:“张帅,怎么样?”

“行了,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回去,给江东南一匹马让他走,马威就不用放了。”张绍华淡淡的说道。

“好”萧庆云知道肯定有事情,当下也不含糊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大何紧随其后正准备走,却被张绍华叫住。

“大何,你带两个人,抓着马威在街上走一圈然后带到总部。”张绍华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妥,不由多吩咐了一句。

冬天天黑的早,这一番耽搁不知不觉天也快黑了,等他们到达总部的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一下车张绍华顾不得休息,对周英杰说道:“英杰,你去把李佳给我唤过来。”

“把何复生叫来”周英杰刚走,张绍华便喊道,一面坐在桌上拿出江东南给的名单开始抄录。

“老大有事?”何复生冒着雨走了过来,裤子上都溅的是泥水。

“把这份名单上的人都给我查出来,找到地点,实在麻烦就去政府去一趟,我给你写个文书,你带着直接去他们的档案库,这上面划圈的人物一个都不能漏,其他的少一个两个没事。”张绍华把抄录下来的那份递给了何复生,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以及相对应的身份,少说也有三四十个。

“行我马上去办”何复生结果纸,点了点头。

“顺带给大勇打个电话让他调一个连回来,没事了,你去忙吧。”张绍华担心江东南走后事情有变,不得不采取最快的措施。

“张帅,准备动手?”周英杰看着张绍华一道道命令不断的发下去,就知道今天必定有收获,准备开始行动。

“恩,我怕赶不上时间,不得不如此,如今避开某些有心人已经是不可能,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张绍华沉着脸看了周英杰一眼。

(抱歉,最近家里出了点事,连班都没顾得了上,再加上本人的一些其他状况,实在是没有心思能及时的更新出来,今天过后应该能恢复,还希望大家能够原谅,也感谢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支持和鼓励的那些朋友,承你们不弃,逸某人一定更加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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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招揽

第章招揽

“李佳,上次和你说的让你挑些好手,你准备好了没?”李佳一到张绍华就直接要人,其他的也不细说。

“这么快?人挑好了,还没来的及训练,恐怕达不上你的要求。”李佳有些愕然,大老远的把她招来,就为这事,倒是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

“先让他们来试试手吧。”张绍华敲了敲桌子,果断决定。

“你这到底是想干嘛?”李佳更是摸不着头脑。

“怎么?玩这么久,不记得我的布置了,别人不明白,你不会也不知道吧?”张绍华心里有一丝古怪,以李佳的才智加上早就明显说过,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出,心情也开始由晴转阴。

“你又没明说,我怎么会知道。”李佳有些没好气。

我没明说?张绍华心里有些好笑,点点头语气也有些火气,说:“也对,我没说,我的错,麻烦你帮个忙,把人调来,其他的不劳费心,谢谢。”

“你……”李佳不知是不明白还是真糊涂,一时不知怎么说。

张绍华撇嘴笑了笑转身看着陈勇,说道:“大勇你带人去一趟洛宁,把路给我捣通了,房子先盖起来,还有电力设备,该架设的架设,具体的施工方案英杰应该准备妥当,你找他,他会告诉你怎么做。其他的人员方面,你看着谁合适就要去。”

“没事的话,你们就去忙吧。”张绍华随意的说道。

“那好。”陈勇点了点头,和李佳往外走,张绍华转过身没有看到李佳的表情。

“还有一点,洛阳不是我们地界,这里的上将不少,你们要谨慎一点,不过也不用太含糊,丢了我们的脸,该硬就硬,我们还没怕过谁”张绍华目光闪烁,在陈勇刚准备走时还不忘叮嘱一句。

“是,老大放心”陈勇爽朗的声音让张绍华心情好了不少。

此时仍旧细雨绵绵,隆冬时节的雨雪天特别阴冷,天空愈加沉闷,压在头顶让人几乎难以喘过气。

张绍华思索少许,如今既然开始动工,就有许多事宜等着他去做,不但器材方面,还有铁矿,煤矿等必需品,人手方面虽然早就开始物色,但高技术人员仍旧不足,想了想还是决定找萧庆云问一下。

“庆云,原来在越南还有哪些人比较看好我们的。”张绍华立于窗前,望着窗外蒙蒙细雨。

“有不少人原本就不喜欢铁坤,在加上铁坤的独断专行,重要职位都换成他的心腹,所以很多人虽然表面上不说,心里却很不满,张帅开始对他们又很不错,如果不是开始张帅带着几个人匆忙就走,没有安定,恐怕早就有不少人前来投奔了,如今张帅也差不多落下脚了,我看就招他们回来。”萧庆云在张绍华问话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心意,满面含笑的说着,他自己本就有不少朋友在那边,如今他也期盼重逢。

“恩,要不你先写信过去探一下情况,或者派点人过去见一见,如果能确定的话,就让他们过来,铁坤现在也不在那了,应该好办。特别是兵工厂这块的,你得注意无论敌友,愿意的都给我叫来。”张绍华沉思了下,如今也顾不上敌友之分,只能先笼络过来借鸡生蛋了。

“还是去那里在打听吧,什么时候动身?”萧庆云知道张绍华既然开口,肯定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你能亲自去最好,不过我还是有点不太放心,这样,先调配点人手,后天动身吧带三四个人去,到地头,先让人查探一下情况你在露面。切记要注意安全,铁坤的手段你我都清楚,这家伙不是好惹的主,疑心极重的人在防卫上都做的很隐秘,凡事都会留一手,你注意观察他们的眼睛和手指,千万要心去准备吧。”张绍华点了点头,萧庆云算是对他比较了解的人了,这一点他自己心里清楚,有些话不需要多说。

“恩,张帅自己多保重,现在基本也安定了,就别总是一个人忙活个不停,该放手的就放手让他们去做吧。”看着张绍华有些愈的消瘦,脸上也有了一丝黝黑,萧庆云喃喃说道。

看着萧庆云真挚的眼神,张绍华笑了笑,点点头说:“是啊,你们也都能独当一面啦,这倒是很难得,庆云,说实话,现在不是我不愿意放手,而是没人。”

雨势渐歇,天空依旧布满阴霾,张绍华笑了笑,接着说:“想拨云见日,目前依旧太早,行政,工商,军事等等各方面都不足,我们起步晚,而且一直没有过多的时间关注,现在有你们我还好很多,以后的话,你们慢慢提拔。”

隐约的萧庆云知道张绍华将来的打算,却又说不准,有些兴致缺缺的说:“张帅,若真的战乱结束,我希望还能叫你张帅。”

萧庆云的话让张绍华一愣,望着萧庆云挺拔的身躯渐渐消失在门口,心下暗叹,萧庆云的意思他明白,只是还没到那一天,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冬日的白天特别短,烟锁雾朦中很快一天就过去。

“张帅,事情都处理差不多了。”刚吃过晚饭,周英杰便和张绍华交待了当天的事情。

“恩,不过目前形式还没清楚,洛阳有不少国处要员至今我们还没去见见。这条关节想要打通恐怕也很难,旁枝末节的太多了,而且我及其不愿和那些人打交道。”想起如今一片混乱,张绍华就头疼,更别说拿主意。

“不过也没办法,目前有两个人我们最少要见其中一个,一个是河南道尹公署李杏村,一个是洛阳县长王法舜,这年头官员变化太快了,三年来洛阳都换了四个父母官,他们也难做,恐怕也一心想寻一棵大树靠靠,就是不知他们有何打算。”周英杰苦着脸,同样一筹莫展。

张绍华点了点头,说:“这两个人是事,就怕惊动周边的军队。”

那些军阀哪个不是势利之人,不插一手恐怕也不会让自己好受,何况这里还是他们的地盘。

“恩,这是麻烦,要不张帅去一趟宜昌,见见曹福林,看看他怎么说。反正要拖他下水,不然不好办,还有器械这些东西都需要找商家合计。”周英杰想了想说。

“只有这样了,让复生抓紧把那些鸦片贩子给我摸清楚,我明天就动身去宜昌,可能要两三日才能回来,你考虑事情周到,替我送送庆云,顺带出出主意,随时保持联络。”张绍华打定主意也就不犹豫。

“你真舍得让庆云去越南?”周英杰盯着张绍华突然问道。

“总要有人,而且这一次只有他最为妥当,也比较安全,其他人都不行,那里也是我们当年老巢,按理不会出意外,你就放心吧,我们有不少老朋友在那里,还能赏个薄面。”张绍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

“恩”周英杰也不在这事上多作纠缠。

第二天天空依旧阴沉,寒风如体让人不由缩着脖子紧着衣衫。张绍华在周英杰和萧庆云的叮嘱下带着大何,龙两人驱车直奔宜昌。

“司令,风采依旧啊”张绍华一到曹福林就收到消息,也不用通报直接就面见到本人。

“绍华,来,坐。”最近南昌吃紧,曹福林暂时还没过去,也落得个清闲,整个人起色倒是好的多,见到张绍华自然笑容满面。

“怎么,今天又有何事?遇到麻烦了?”曹福林意味深长的看了张绍华一眼,说:“不瞒你说你在洛阳那些动作我都知道,什么事,直说吧。”

“既然司令目光如炬,恐怕也能猜到我来的目的吧?”张绍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我需要器械设备,司令能不能给我想想办法,还有铁矿煤这些东西,还有电厂”

“你子,一来就狮子大开口,机械设备都是宝贝,现在进口又难,唯一的几家兵工厂设备都以半旧都等着中央给他们换,你成心要拆了我这副老骨头不是。”曹福林没好气的瞪着眼睛,思量了一下说:“要不这样,暂时先弄一点,造一批步枪还有子弹以及手榴弹炸药包,其他的等着慢慢扩张和引进新技术。”

“恩,这也行,但是人你得给我找几个,我手上都是种地的粗人。”张绍华见曹福林兴致正浓,索性耍起无赖。

“这个没问题,要不要大学生,我跟你说,武汉被鬼子攻破后,有不少武汉大学的学生可以招揽,此时正是好机会。”曹福林点了点头,大手一挥毫不介意的说。

“好,正合我意,还有农工商界的那些,你有用不上的都给我。”张绍华顿时大喜,这些可都是将来的种子,大学孕育出的是未来的希望,张绍华自然不想错过他们。

“好啦,言归正题,这些都题,恐怕最难过的一关就是政策上吧?”曹福林正了正脸色,一语道破关键。

张绍华点了点头,曹福林说的自然是他目前最担心的,公私上都好处理,唯独相关文件上,洛阳目前还是属于中央管制,国有国法,那些事情一个处理不好,被人抓住把柄一次就能致命。

“就是要一个正是使用文件,目前我都没有这些,旁边还有其他部队虎视眈眈,西安的那些守军可不是摆设,又和我们不是一条心,洛阳县与他们有瓜葛的定不在少数,在别人地盘上,就怕被人吞了。”

“这个我想想办法走动走动,对了,我这里今天来了个人,这人可是你的老相好,恐怕也知道你来了,明天就会来找你,到时你跟她套套口风。”曹福林两眼微眯的笑着说。

张绍华一看曹福林那样,就知道他没打算告诉自己,一时也不好猜测,也只好作罢。

敢做敢当

敢做敢当

“张帅,门外来了两人,说要见你。”张绍华刚吃完早饭没一会,大何就走了过来。

两个人,张绍华一时也猜不透,他在这里除了曹福林没有熟人,要有估计也就是戴笠的人了,当下说:“你领他们进来就是。”

“不必烦劳张帅”清悦的声音传来,让张绍华眉头一皱,竟然在这里碰到凌云,这倒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凌云随着一个消瘦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们身后龙一脸尴尬。张绍华一看心里了然,凌云这女的极为难缠,他这屋子又不深,走了门口就能看到堂内,龙想拦估计也拦不住。当下随意的笑了笑,说:“凌姑娘,多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这位是?”

张绍华的话外之音凌云自然听得出,无非是说她比以前胆大,不请自来凌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指着身边的中年文士,说道:“这位是我们科长。”

“在下谷文,久仰张帅大名,一直无缘相见,昨日听说张帅到来,就迫切想来一见,一时鲁莽还望张帅海涵。”谷文不待凌云说完,主动笑着向张绍华打了个招呼。

张绍华一听谷文的话,心道,你要扯蛋,老子就干脆让你扯个够。眯着眼睛笑了笑:“谷科长就别见笑我了,一届莽夫而已,取巧坐了个师长的位置,如今还居无定所,多谢谷科长抬爱。都别站着,随便坐”

张绍华话里有话,表明了一副自己师长,还是寄人篱下的,他们自然想来想来,想坐哪就坐哪。

谷文也听闻张绍华难缠,却没想到这家伙毫不避讳,语含讥讽的一个不好倒是让自己落了下风,更何况他们特务在当局本身就不讨喜,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和身坐下,说:“张帅就别自谦了,我们军统局虽然在外名声不好,但却也没有是非黑白都不分,抛却身份不说,我个人对张帅可是打心底的佩服。”

张绍华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谷文,换了一般人要么极力辩解,要么就虚与委蛇,而不会像他这般坦然,这倒是让站张绍华对他另眼相看。

坐在一旁的凌云自然也听得出他们话里的意思,随意的甩开垂在眼前的青丝,笑盈盈的看着张绍华,说:“你们就别一肚子文酸,让才疏学浅的某人情何以堪,张帅,我还得感谢你还记得我,也算是老朋友,我就不和你客气啦,哈哈。”

凌云爽朗的笑容,衬着她野性魅惑的气质,加上轻巧的话语,倒是将两人的话锋化解于无形有时有个女人在,男人倒是利索大度的多。

张绍华和谷文相互看了一眼,不觉得都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也泛起笑容,张绍华是想探一下谷文的底,谷文又何尝不是。

张绍华本就是有事说事的人,当下看了一眼凌云说道:“凌姐,谷科长,这大早上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来说闲话叙旧的吧?”

“怎么张帅,叙旧就不行啊?”凌云轻巧的拂了下耳旁秀,笑了笑说:“还是让科长来说吧。”

谷文点了点头说:“张帅,你上次所说的建兵工厂的事,一时间我们还没作出决定,不过我看张帅已经开始动工了吧?”

张绍华知道这事瞒不过他们,点了点头说:“恩,事情紧急,我们疲于征战,军械弹药严重不足,再不动工,以后的仗就难打的多了。”

谷文启了下嘴唇,正待说话,张绍华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会同意,甚至有可能暗里绊我们一腿,但势在必行你们可以拿许多大道理来反驳,什么为了国家的稳定,为了不给人抓把柄,也可以说我有反叛之心,这些我都清楚,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现在鬼子对我们虎视眈眈,而我们却无力反击,并非是我们人不够努力,因为敌我的悬差可能有一部分是信念上,但更多的是先决条件不足。就像一个孩子没有大人那么大力量,却和大人掰手腕,如何掰?”

张绍华的话撇开了一切因素,只单单的就事论事,倒是让凌云眸子里异彩涟涟,谷文同样一愣,原本准备好的一堆说辞在他面前毫无用处,张绍华的道理很简单,他要打鬼子,但是手里武器弹药不足,所以他要造,说到出点这又不是什么叛逆之举,何况打仗本身就是他的天职,他同样是为国为民,不是在离经叛道,理应嘉奖才对

谷文有些迟疑的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深深的看了张绍华一眼,说:“张帅的想法我们由衷的佩服和赞同,但国有国法,牵一而动全身,不知张帅可想过,如果每个人都已这个为借口,那会是什么局面?”

张绍华眯着眼睛,笑了笑说:“菜刀也能杀人,那为了维护社会治安是不是就要禁止人们用菜刀了?要行凶的人哪怕是手无寸铁一样会行凶。”张绍华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要你们不就是为了干这事的么。

“当然,这些都是强词夺理,但为了国家的安全,社会的稳定,有些东西明文禁止也是必须的,但如今外敌入侵,山河破碎,到处尸横遍野,而我们却无力阻止,换了谷科长在我的位置上,为了维护天职,也会如我这般吧?而不是扣上通敌叛国或是自立为王意图谋反吧?”

这番话再次让谷文一时不好反驳,这可是给足了他的面子,皮球一下子踢倒自己面前,谷文一时倒也不好过为己甚。笑了笑说:“张帅严重了,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一番话倒是让我对张帅另眼相看,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就凭张帅这番话,我也赞同张帅的行为。”

谷文的神态动作一一落入张绍华眼里,张绍华觉得有必要再次试探一下,接着悠悠说道:“我哪里谈得上什么猛龙啊?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当然若是谷科长和凌姑娘愿意帮忙,我倒是乐意狐假虎威。当然,这也得多谢凌姑娘的多次帮助,包括曹司令的提携而已。”

张绍华的笑脸落在谷文的眼里,他怎么看怎么别扭,这家伙整个就是一只老狐狸,滑不留手不说还早就胜券在握,倒是自己显得有点儿科了,当下干笑两声说道:“张帅可别高看谷某人了,明人眼里不说暗话,在下可没有能让张帅看得上的地方。”

张绍华大笑着摇了摇头说:“科长就别谦虚了,你们军统局前身‘蓝衣社’本身就是爱国组织不说,就拿你们来说,在这战事纷起的年代可是立过赫赫战功的。”

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谷文眼里同样有了亮光,看着张绍华,说:“大家都说我们狗仗人势,若是扒了这身皮,恐怕就犹如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咯,张帅还是别奉承了。”

张绍华眉头一仰,说:“科长说的哪里话,就远的不说,拿淞沪会战来说,此战虽然战败,但若是没有你们的情报人员不顾生命危险换来的情报,此战恐怕早就输了,后来的台儿庄战役更是如此,一个漂亮的大包围大伏击虽然大家都说是李司令的功劳,但是你们同样功不可没,不是你们获敌先机让我们占取主动,此战我同样不看好。科长不会是贵人多忘事吧?”

谷文脸上笑意更浓,他自然知道张绍华是在忽悠,不过这些倒是事实,也确实切中了自己的软肋,他做特务的,本就是做见不得光的事,但话说回来,任何人的心底都有份虚荣,谁不想自己的付出得到认可,得到赞扬

凌云坐在那,仔细盯着张绍华,脸上笑颜如花,神采奕奕,眼神里似乎有些惊异,她和张绍华每次接触,话语都不多,此时算是真正看出这个年轻人相比其他要厉害的多。

谷文笑了笑,语气也缓和的多:“那张帅对自己眼下的决定怎么看?”这一刻,他有点很想张绍华为自己辩解。

“其实有些话,我不说科长也明白,大家同样心里雪亮。”张绍华脸色不变,但眼睛里却有点淡漠,侃侃说道:“就拿我以前的上司韩复渠来说,早期投冯,讨桂战争之后投麾下,立下汗马功劳,中央自然记他一功,之后在山东更是有‘韩青天’的美誉,中央自然都看在眼里,而后日军侵华,山东沦陷,犯了大过,自然也记他一笔,所以才有了后面的故事,大家心里也都明白。”

张绍华的话完全说的他们无可辩驳,无非是在说我的所作所为都有人盯着,好事记我一笔,坏事也记一笔,政治无非就是如此,你既可以是团结统一的对象,也可能是专政打击的对象,善恶有报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张绍华扫了两人一眼,两人一脸沉默,接着说道:“爱国者?汉奸卖国贼?都是同一个人。真作假时假亦真,黑作白时白亦黑真相永远在真相的背后,黑暗永远在黑暗的里面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这句话用来概括张绍华的说法再为贴切不过,他的态度也很明显,谷文一时间忽然有了心心相惜之感。

在座的没有傻瓜,也没有彻底的纯真之人,都是老油条了,哪有不明白之理,谷文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重,缓缓说道:“说的好啊。”

张绍华笑了笑,有些淡漠的说:“人是个多面体,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科长你们又何尝不是如此,一半白一半黑,但我们眼下做的却没错,都是尽我最大的努力,驱逐侵略者,收回杀人的手伸出救人的手,收敛自己如魔鬼般的野心露出天使的微笑,努力去创建一个让高贵、平凡、低等的人都有的一个正常的生存环境,一个安定祥和的国家”

这句话完全说到了谷文心坎里,每天行事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现在再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是将一切都看透一般,不要说冷眼相看了,都恨不得能够有机会切磋一下呢

凌云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年轻人居然对人性对社会看得如此透彻,这样从正反两个方面分析他们所作所为,思路奇特而客观公正,实在令她感到震撼。

多谢各位不离不弃的支持,在下总算缓过气来了,努力中。。。。

第193章 争锋

第193章争锋

谷文和凌云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心中的震动,随着张绍华话音一落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沉寂,三人都各自想着心思,一时间气氛倒是有些尴尬。

张绍华此时心里也没底,对于谷文他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但就人性上来说,无论好人坏人,黑道白道,都有自己固执和不为人知的善性的一面,刚才他看似话里暗藏机锋实则却又带着很大的包容和理解,无论对方处于什么样的身份,从此话中都能得到心底的共鸣,他不信谷文是那种愚昧无知之人。

张绍华若有似无的笑意落在谷文眼里,让他有些恍惚,对自己的坚持仿佛都有些动摇,他不知对方说的是实是虚,但对方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对方看似什么都没说但一切不言中,一时间他同样无力反驳,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处在他这个身份,却也不能像个泼皮。

这也是张绍华最想要的,这个年代虽然战乱纷争不断,但大部分有学之士确也从小受过良好的熏陶,都有那么一点君子之风,谷聪明人,一上来就以君子之风与之交谈,使得他一步步落入其中,到此时若他提出反驳不但显得小家子气倒也让自己瞧不起。

小瞧他了,谷文心里苦笑,若是一开始就抬高对方身份,降低自己的身份此时倒也好说,可偏偏自己当时未察,被对方暗贬不说还不得不摆出高姿态来维护,最终陷入圈套。

凌云同样也嗅出点什么,回过神来笑着说:“张帅的新意凌云一直明白,也未曾怀疑过,但……”说道这里向张绍华投出一个歉意的眼神,说:“就如同张帅所说,每个人心头有杆尺,在其位谋其职,我和谷科长此次一方面出于职位,一方面算是出于私人的情分上,过来和张帅商讨一下具体的方案,不知张帅是和打算?”

“哟,谷科长这么早就到了?”突入其来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闷,曹福林施施然走了进来,满面含笑

张绍华三人赶紧站了起来打招呼,曹福林摆了摆手说:“坐,都坐下吧,在谈什么呢?”

说着打量着谷文对张绍华说道:“绍华,这位谷科长想必你也认识了,我就不多介绍,不过啊,你可别小看他,他可是军统局的好手,学识渊博不说为人更是明察秋毫,任何事都逃不过他一双眼,哈哈。”

“司令说笑了,一届江湖草莽,上不得台面,就多谢司令夸赞。”谷文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韩复渠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但对于这些韩复渠的手下来说,对他们军统没有意见那就怪了,只是大家明面上不得已,都各自心照不宣。

“司令说的是,不管怎么说,这次我们还是得多仰仗科长。”张绍华心里雪亮,只好出来打了个圆场。

曹福林点了点头,说:“恩,正好这次科长和凌小姐都在,大家也都不是第一次合作,这次就把话说开吧。”指了指张绍华说道:“绍华,你来说。”

张绍华心念电转,点了点头说:“该说的话刚才也都和科长说过,我们没有什么好的打算,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目前的形式严峻,消耗太大补给严重不足,我不能让我的一干属下赤手空拳的去和鬼子交战,等上面的武器说句实话,十成有七成能到就不错了,更别说目前整个沿海地区陷入危机,外援根本靠不住,只能靠我们自己,所以这一次兵工厂我是搞定了”

有曹福林在,张绍华自然不能把自己当作地主,只好硬着头皮来充当一次马前卒,抛出话来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谷文和凌云依旧沉默,两双眼睛都盯着曹福林,显然是要看曹福林的主意。

似乎回过神来的曹福林两眼冒着亮光,说:“绍华,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就主意上来说,一切都可行,更是个好主意,毕竟打仗,没有枪支弹药就是送死,不过今年谷科长也在,不知有何高见?”

老滑头,谷文心里暗自嘀咕,曹福林一来就直奔主题,刚才所有的契机都已无用,现在两人反倒唱起双簧,他明明知道却偏偏无可奈何,笑了笑,斟酌再三,说道:“司令太抬举谷某人了,对这个我暂时还真拿不出主意,毕竟事情牵扯太大,这个先河一开,后面大家都跟着效仿,那就乱套了,不过我们也不能保证你们就能及时地拥有一流的武器装备,这也是事实,只能依赖国际的友好帮助,我们也很无奈,对于我个人来说,都有点触之不及有心无力。”

“这我当然明白。”曹福林眉毛一拧,看了看凌云一眼,笑着说:“无妨,只要你们能有一份心就好,其他的我们就看天意。”

谷文看到曹福林大手肆意的挥着,两条眉毛都挤到一块,心里一突,太无耻了,这将帅二人也太会大蛇随棍上了吧,自己只是客气了一番,没想到曹福林突然一改往日作风,倒是攀上来了,有些无语的和李佳对视了一眼,见李佳桌下的左手拍了下大腿,思量一番,笑着说:“司令哪里话,大家都是共同为党国做事,只要有利于党国的,我谷某人理应支持。”

张绍华看了一眼曹福林,这家伙不愧会借势,知道现在谷文不会为难,顺势就把对方拉下水,不过谷文最后的那句话倒是巧妙,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在看凌云,坐在旁边脸色不变,自顾地喝着茶仿若没事人一样,不由多注意了两眼,挪了挪身子说道:“那就多谢谷科长了,其实现如今的形式大家都明白,科长也不是那种言而不信之人,我们也没太多要求,违法的事也不会去干,自然也不会让科长难做,只需科长有的事情能帮衬帮衬。”

看着张绍华一脸轻松随意的样子,仿佛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谷文更不知如何是好,这些看起来不轻不重的但后果却不是那么好承担的,现在想拒绝他们也根本不给机会,闹僵了对彼此都不好,一时不好开口。

凌云眉头一皱,笑着说:“张帅说笑了,以我们的能耐能够自保就算老天保佑,还谈什么帮衬,不过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有些事自然也不会让张帅为难,大家彼此心里有数就好。”

张绍华点了点头,笑着说:“那就多谢。”

曹福林看了张绍华一眼,站了起来,朗声说道:“那好,既然二位有心,那我就多谢了,以后还请多多担当,眼下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多陪二位,绍华,这里就交给你了,两位抱歉。”说完不等他们说话就大步流星甩门走人。

……

凌云和谷文相互看着对方,知道曹福林这是故意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都看向张绍华。

张绍华见曹福林玩这一手,心里暗呼:妙绝了,这样两人就算想推脱也找不到人,心里暗笑的同时,脸上却越发的客气,有些歉然的说道:“抱歉,司令临时有事,我……”

凌云哪里看不出张绍华是故意装的,不以为意的说道:“张帅,不愧是战场上的杀神,果然有一套,一直以来我倒是被你骗了。”

张绍华两手一摊,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凌姑娘说的哪里话,我就粗人一个,你就别在讽刺我了,二位还有什么具体的事宜需要商量么?”

谷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张绍华,悠悠的喝了口茶,说:“我们也是凑巧碰到张帅来,也就过来见见,没想到一时兴起倒是说到这上来了,张帅军队的事宜我们不方便插手,这次只是纯粹的慕名而来,不知张帅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

“多谢谷科长美意,该说的刚才也已经说过,我只是个领兵打仗的粗人,能有多大的图谋,不过谷科长这话我可就记住了,说不定将来还可以讨口饭吃,哈哈。”谷文意图让张绍华说出具体要求,然后选择性的帮忙,张绍华又何尝不知,岂能让他如意,既然拖下水了自然要绑在一个战车上。

谷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如今鬼子横扫了大半个中国,接下来的南昌一战在所难免,不知张帅怎么看这场战役?”

张绍华靠着椅背,窗外寒霜初融,树枝上晶莹的露珠在朝阳的映照下投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让他不觉的眯起了眼,笑着说道:“这类军国大事,牵扯的军队都是几十万的,我一个小小师长又哪里有此能耐评说,更何况当过人才辈出,中央更是人才济济,我一个无知小辈又岂敢妄言。”

凌云有些讶异,笑着说:“张帅不妨说说自己的看法,若是换了张帅你呢?”

“我的看法?”张绍华有些戏谑的看了一眼凌云,说道:“早在日军向德安,湖口集结之时,就派一支军队实行大深纵,由武宁、瑞昌直攻马回岭,由空军作支援,直接端掉日军在德安的先头部队,粉碎鬼子的进攻意图。如今鬼子已经站稳脚跟,想打就难了。”

“当然,也不是没办法,第三战区以水路进攻都昌,牵制住日军,然后在箬溪一带布下口袋阵,延长日军的进攻时间,为后续作战部队争取时间,当然这一支军队恐怕要牺牲,但战争本身就是用鲜血换来的,我们军队最大的问题就是命太宝贵。”

谷文若有所思,缓缓说道:“命太宝贵,怎么说?”

张绍华哂笑着说:“我举个例子,谷科长你念书求学之时,是不是也每日每夜埋头苦读,有的同学条件不好甚至去码头做苦力来换取一日三餐,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远没有现在舒服,依旧每天坚持,现如今呢?再让你过这样的日子,你又能否接受?”

“我军的情况也是如此,以前内乱之时,什么仗没打过,哪个不是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这几年国家稍有安定,就各自在琢磨着自己的日子能否保持,一个个的怕牺牲怕流血,这仗还怎么打?以前没有武器大家用刀是一样,现在没有武器就不出兵了,都想着我要去打仗你们就得给我相应的报酬,这能不败么?”

“抗战可以说成是职责,是荣耀,但不是权利也谈不上义务,更不是资格,世界没了谁朝阳日升日落,太把自己当人看就是目前最大的诟病。”

张绍华的语气异常冷漠,让凌云眉头一皱,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谷文眼神有些凌厉的看着张绍华,说道:“张帅的话我明白,只是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为时已晚。”

“不错,阳奉阴违的蛀虫太多使得政令不能及时下达,就算下达也无法更好的执行,这些都由来已久,所以目前这仗没法打,除非你们能够别开生面,实行大换血,使得每一支军队都有活力,这个活力不是其他,而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说道这里张绍华没有在说下去,有的话不能说他心里明白,攘外必先安内,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能安内就无法做到统一协调,各自为阵的结果活生生的摆在眼前,没有人不清楚,但清楚归清楚,这层窗户纸却不能捅破。

谷文点了点头,说道:“其他的来日方长,今日我就不多叨扰,不知张帅何时回去?”

张绍华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再加上曹福林没有逗留,他们自然不想太过耽搁,点了点头说:“今日下午”

谷文点了点头,和凌云交换了个眼神,就双双告别。

一走出来,谷文吐了口气,说道:“凌小姐,这个张绍华不简单。”

凌云点了点头,说:“这我早就知道,这人看起来很土,也什么都不在乎,可偏偏每次都能切中要害,我到现在还不太明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谷文笑了笑,说:“这个我倒是没有多想,恐怕也是你多虑了,我想的是他的那些见解对他整个部队的影响,他亲手带出来的一批人将来恐怕都是好手,这才是我担心的。”

凌云惊讶的看着谷文,说道:“什么?按你这么说,他这个人一点威胁都没有,有威胁的是他带出来的人?”

“不错”谷文点了点头说道:“有他在,我们不需要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动作,但是他的下属就难说,这个人我们还是随他的好。”

凌云皱着眉想着谷文的话,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月第194章 霁月光风

第194章霁月光风

连日的阴雨天终于放晴,凛冽的寒风呜咽,平添几分肃杀

“大勇那边进展不是很顺,其他的都好办,就是电厂这一块,如今鬼子到处狂轰滥炸,洛阳原有的电厂负荷根本不够,这么远的距离,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好的。”周英杰坐在院里的石桌旁紧了紧衣领,一脸苦色。

张绍华回来得知陈勇路已经开的差不多,就暂时没有过问转头抓自己军队的问题,没想到这才几天,各种难题就无法解决。

抬头看向高悬的骄阳,忽然有些恍惚,移开目光盯着周英杰,或许是风霜的雕琢,又或许是冬日的风沙太大,使他整个人少了以往的容光焕发,多了丝黝黑,头上多了几根白发,斟酌一番,说道:“是时候该我们去拜访河南道尹公署李杏春还有县长王法舜,说不定有些收获。”

周英杰点点头,叹道:“这非常时期,谁都怕站错队丢了饭碗,他们也不一定能有好的办法。”

张绍华摊着手,哂然一笑:“别忘了我们还有那些富商世家,是时候该他们为国效力了。”

“劫富济贫”周英杰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张绍华胜券在握的神色,点点头。

“应该是这样吧?”张绍华也有些好笑。

阳光照耀下,周英杰浑身温暖,有些懒散的舒展身姿,一道人影渐渐清晰,何复生悄然走来

“老大,偃师外十公里左右发现鬼子的探子,还有大柳镇周围也抓了两个。”何复生看了一眼周英杰,缓缓说道。

“恩?鬼子有探子这也不稀奇,又不是第一次碰到,有什么问题?”周英杰经常处理这些小事,自然清楚。

“这次似乎不同,其中有个人经判断不是汉奸,是鬼子的嫡系情报人员。”何复生脸上写满不解,日军的情报系统大多数来源于伪军又或者是威逼利诱一些沦陷区的住民,嫡系情报人员是他们百分百信任,一般情况下不会派出,更不会露面。

张绍华和周英杰对视一眼,说:“抓到没有?”

何复生点点头:“抓了一个,应该是个小头目,汉语很流利。”

“恩,你先把他暗中转移过来。”张绍华双目一闪,果断决定。

“是”

何复生身影渐渐远去,张绍华看着周英杰说道:“老周,你怎么看”

周英杰隆着眉,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说:“无外乎三种原因,一是鬼子急于知道我们的动向,第二是他们想对我们用兵,第三是我们这里有重要的内鬼,但无论如何应该都和鬼子即将发动的南昌战役有关,他们害怕内部空虚,我们会趁机袭击。”

张绍华缓缓点点头:“应该如此,看来南昌那边这次有的打了,不过你说我们这里有内鬼倒是提醒了我,这次我们恐怕得好好抓一抓内部。”

无论是曹福林还是凌云,都对他们了如指掌,这早就让他有所警惕,只是一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处理,毕竟若是不让他们知道恐怕他们也不会这么放心,但太过透明始终是致命威胁。

“我也早有打算,只是不好处理,怕打草惊蛇。”周英杰也有些无奈。

张绍华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张绍华低头陷入沉默,阳光拉长他的身影,让周英杰有些舒心也有些感慨,自己随着张绍华一步步走过来,看着他成长至今,往日一幕幕在心里流淌,不禁感慨万千,张绍华身上没有其他人的霸气和俊朗,但却有着他自己的独特的飘逸和自在。

仔细回想以往,他发现张绍华的成长有一点是最为重要,凡事都和人商量,逐步的学习,而不是独断独行,这让他每一个决定考虑的因素都很全面,集众之所长补己之短,既能笼络人心又可以开拓思路,这是很多人所缺少的。

周英杰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和他早已有了默契,端起茶杯笑着说道:“张帅,我们认识也有几年,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服你,只是惊讶你的思维,现在想想都有些好笑。”

张绍华一愣,笑着说:“我知道,彼此彼此。”

见张绍华坦然说出,周英杰点点头,说:“是啊,不过张帅你身上有其他人没有的一大优点,就是善于吸取别人的看法,这让我偶尔有种指点江山掌控众生的感觉,这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感觉我很喜欢,所以渐渐习惯下来。”

张绍华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倒是想独断独行,只是有时并没太大把握,何况一直以来我们都很困难,不得不步步为营,不能冒险。”

随即转开话题,说道:“庆云有没有消息?”

周英杰摇摇头,说:“走了也有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如今到昆明和广州都无法用飞机,只能靠火车南下,想传消息也非易事。”

张绍华面露忧色:“是啊,这一路极为艰难,来回快的话也要个把月,还是等吧。”

周英杰看出张绍华的担忧,他有何尝不是如此,振作精神说道:“不过目前正是最为紧张的时刻,双方战事一触即发,谁也分不开心,倒也不是一个好时机,过不了几天鬼子恐怕就要发动攻击。”

“你觉得胜算如何?”张绍华缓缓开口。

周英杰斟酌再三,说道:“现如今全国各处要开战的消息如雪花般满天飞,举国上下都人心振奋翘首以盼,希望能打个打胜仗,有说百分百胜利,有说鉴于以往的战事这次又是难逃失败,单从这里看不出所以然。”

“中央虽然极力抽调军队,加上铁坤也积极参战,一时还不好说。”

张绍华若有所思的说:“日军以德安,永修为战略据点,我军第九战区十个军,双方于修水南北对峙,东面有铁坤的一个军还有我军的第三战区为后援,固守应该没问题,只是西面武宁方向,第九战区的第八、十三、七十二、七十九这四个军守起来恐怕有些困难,日军以第六、一零一、一零六师团为主力分布于修水北岸,第六师团以及第一零六师团恐怕会集中进攻防守薄弱的武宁沿线各地区,这样一来日军沿西侧实行大深纵而不会出现腹背受敌的情况,东面再以一零一师团进行炮火猛攻牵制,第三战区援手不及南昌就危险了。”

周英杰点点头,说:“不过这样一来,我军可以实行战略性撤退,诱敌深入,由虬津方向集中火力强度修水,直袭德安,逼迫日军回援,由东面铁坤配合第九战区的三十二军主动进攻日军一零一师团,第三战区作为后援这样两面夹击之下,日军第一零一师团不一定能挡得住。”

张绍华点点头说:“这样可行,只是日军不但有装甲车,还有大量空军支援,除非中央愿意派出所有战机由东面实行火力支援,以牺牲第三十二军为代价强攻,否则很难夺下,日军火力强悍没有那么好打更何况日军愿不愿意深入还是未知。”

周英杰有些感慨:“是啊,这一次日军是吃定硬耗,以他们作战作风必然是先小股深纵,大军则步步为营,多点多面的渗透,他们军队机动性大,我们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张绍华大是赞同:“不错,不过对于铁坤来说,日军的装甲车威胁可能不大,若是铁坤加派一个军为先锋,倒也不是不可能,你别忘记了我们的那几个火箭筒,那玩意铁坤有不少”

周英杰有些吃惊,火箭筒的威力他自然清楚,当初可是专打坦克的,他知道张绍华以前和铁坤是一家,但没想到这些是他们造出来的,此时他隐隐知道张绍华为何要建立兵工厂了。

有些意外的看着张绍华,虽然张绍华多次强调铁坤的厉害,但他一直有些不以为然,哪怕是广州一战,仍觉取巧性太高,认为张绍华高看铁坤,此时不但改观还有些震撼。

张绍华看到周英杰的脸色,笑了笑说:“等这一战展开你就清楚,而且铁坤肯定不仅就这些手段。”顿了顿接着说:“这些以后在看,我们还是讨论下这个行政督察李杏村吧。”

周英杰思索了一下说:“这个人我做过调查,当初和蓝衣社的激进分子一起,西安事变也有他一份,做过三十二军副军长,背景有些复杂,不过既然和蓝衣社有牵连,此事恐怕也好办。”

张绍华敲着桌子,说:“我们要煤矿,这些都要靠他还有洛阳的一些官员,这些人不少是上面司令的老部下,关系网盘根错节还夹着政治斗争,一时半会恐怕难有大效果。”

“不如搬个戴笠来做做文章。”周英杰笑着说:“反正早迟要拉他们下水,还有王法舜,以前是嵩县知县,位子能坐到现在估计也不是好角色。”

张绍华叹了口气说:“是啊,明天我们去会会,还有那些参与鸦片贩卖的投机商,也该让他们醒醒了。”

“恩,那些交给复生的名单,这几天恐怕也有收获,要不通知商业协会集体开个会议?”周英杰眼里闪过亮芒。

张绍华眯着眼,思量一番说:“这个让李王二人出面比较合适,他们二人肯定有一个有份或者两个都有也难说。”

[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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