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飘仙 - xp1024.com
《血海飘仙》


第一章 王动

几缕清冷的月光,透过木窗间狭窄的缝隙,照进了这间死气沉沉的小屋里。

小屋里光线幽暗,静的可怕,阴冷泛潮的空气里,浮动着一股经年累月残留下的药味,闻着发酸发苦,经久不散。

临着小窗,唯一的一张旧木床上,此刻正一动不动的躺着一个盖着薄被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眼窝深陷,消瘦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血色,惨白的有些吓人,若不是盖在身上的薄被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怕是不会有人相信他还活着。

“哎,若是梦里的一切,都会是真的,那……那该有多好……”少年万般不舍地叹了口气,痴痴地望着屋顶,眼中火焰般明亮的神采渐渐消退,最终变成了绝望的死灰色。

方才的那个梦里,那个多年来做过了无数次的梦里,少年梦见自己久病难愈的身体好了,梦见身强体健的自己,跪在喜极而泣的父亲身前,紧紧地抱着父亲的双腿,幸福而又心酸的流着泪……

还在那个梦里,少年梦见沐浴更衣后的自己,意气风发的站在红枫城中央,站在那座神圣无比的登仙台前,在无数同龄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亲手接过仙门中人递来的入门腰牌……

白玉般的腰牌之上,赫然写着他的名字:王动。

依旧是在那个梦里,少年梦见苦修多年以后,已然长大成人的自己,英姿勃发一袭白衣,脚踏飞剑御空万里,衣衫猎猎间,追清风逐流云,纵横天地……

想着想着,王动缓缓地闭上了眼,却有两行清泪溢出眼角潸潸滑落。

漫长的秋夜,无声,止不住的泪水,亦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王动睁开那双哭到红肿的眼睛,透过狭窄的窗缝,怨毒的盯着屋檐下那一线夜空,

“老天爷,你既让我王动来到这人世间,却为何不能给我一个正常人的身体……为什么……为什么……”

“你告诉我,你还要折磨我,还要折磨我和父亲到什么时候……”

“贼老天,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回答我……回答我……”

无声的呐喊,换来的,也只是无数次后又一次的绝望。

“贼老天,你赢了,你终于赢了,我王动,放弃了,”

王动凄然一笑,费力撑起的身体颓然躺倒在床上,悲凉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决绝,更有一种解脱,

“我活着,不仅看不到希望,自己受罪,更不知要拖累父亲到什么时候,倒不如一了百了,死了的干净。”

“是啊,一了百了……一了百了……呵呵呵……”

夜色渐渐褪去,窗棂纸上开始微微泛白,当听到隔壁房里一阵极力压制的咳嗽声时,彻夜失神的王动慌忙擦掉满脸的泪水,和往常一样,闭上眼竭力装出一副熟睡未醒的样子。

片刻之后,房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推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微微佝偻着身体,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药碗轻手轻脚的走进屋里。

反手将秋日晨时的寒意关在门外,中年人轻轻地走到床边坐下,满眼心疼的看着脸色惨白却睡意安详的王动。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鼻翼扇动,泪眼婆娑,却忽然被王动似是梦里翻身的一个动作吓了一跳,慌乱间他急忙侧过身抬起袖子,等到他再转过头时已是满脸的笑意盈盈。

“动儿,动儿,醒醒,该吃药了……”中年人隔着薄被轻轻地推了推王动。

“爹,”王动揉了揉眼,一副睡眼蒙松的样子,挣扎着就要坐起。

“慢点慢点,起的猛了容易发晕,”王动父亲急忙凑过去,扶着瘦骨嶙峋的王动慢慢的靠在床头,笑着道:“动儿,来,趁热把药喝了。”

“又是这药啊,”王动苦瓜着脸,闻着那股又是辛辣又是苦涩的药味,皱眉道:“爹,我能不能不喝,好苦的。”

“胡说,”王动父亲佯装生气的虎起了脸,苦口婆心的劝道:“动儿,良药虽是苦口,却利于病,爹听城里的聂神医说,你生下来就血气不足,经脉闭塞,唯有长期服用这种补足气血的苦药,才能治好你的病。听爹的话,趁热喝了它。”

治好我的病?已经整整十四年了,我这身体非但一丝不见好转,反而日渐消瘦,气力更是一天一天的流逝,如今就算是三五岁的小童,只怕也比我有力……

时至今日,其实父亲的心里恐怕也早就绝望了,他之所以守着那丝假希望,日日在苦海里挣扎也不愿意放弃我,只因我是他的亲生骨肉,是他再苦再累也舍不得放弃的孩子……

看着父亲刚过四十却已是一片霜白的两鬓,看着他眼角那一笑起来就密密麻麻的沧桑皱纹,王动无言的捧过药碗,咕咚咕咚的大口咽下,借着药碗的遮挡,大颗大颗的泪珠簌簌而下。

“看看你这孩子,这药虽说极苦,却怎么还哭上了,真不像是个男子汉,没出息,”

王动父亲接过药碗,笑着打趣了一句,低头在袖口里一阵摸索,故作神秘地取出了一个黄草纸包成的小包,摊开后取出一块指甲盖大的圆圆糖果,轻轻地喂进了王动的嘴里。

一丝糖果的甘甜在黄连般苦涩的嘴里化开,泪光朦胧间,是父亲那张沧桑慈爱的脸。

父爱如山啊爹,你叫儿子如何能舍得下,可又怎忍心不去舍。

王动双唇颤抖着含着那粒糖果,悲从中来再也忍受不住,一头扎在父亲的怀里,放声痛哭。

“动儿,爹知道你苦,知道你活得不易,可再苦再难,也要活下去不是?”

“你不要绝望,只要有爹在一天,爹就绝不会放弃你……”

“爹知道你从小就梦想着进入仙门修行,等你病好了,爹就是豁出去一切,也要送你去修行……”

良久良久,屋里的哭声渐小终至停下,那双在王动头上连连轻抚的粗糙大手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王动父亲扶着稍稍用力便会隐隐作痛的腰身慢慢站起,慈爱地看着两眼红肿的王动,柔声嘱咐道:“动儿,时候不早了,爹也该出城挖矿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再给你熬药,一天的饭菜爹都放在了锅里,记得去吃,别饿坏了……”

“对了,你一个人在家别总在屋里憋着,多到院子里走走,你屋门外有爹新给你赶制的拐杖,拄着它也可省些力气……”

“哦,差点忘了,没事不要出门,这城里总有些管不住嘴巴的势利眼,一张嘴冷嘲热讽阴损的很,你要实在是闷了,就叫隔壁家的虎子过来陪你说说话,那孩子憨厚老实,爹看着还成……”

“好了,爹真的要走了,去得晚了怕是会被扣钱……”

木门“吱呀”一声被轻轻带上,王动靠在床头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背影消逝在木门之后,紧接着急匆匆的脚步声向着院门的方向而去,

王动一想到这将是今生今世最后一次见到父亲,顿时百感交集,他咬着牙强撑起无力发软的身体滚落下床,竭尽全力的扑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爹……”

王动父亲拉开院门刚要出去,猛然间就听到身后传来儿子微微发颤,甚至带着几分哭腔的呼唤,他的一颗心猛地一揪,急切间转身,就见王动呼呼直喘的手扶门框,依依不舍的望着自己。

见到王动没事,王动父亲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动儿,有事么?”

“没,没事,”王动慌乱间急忙摇头,生怕父亲察觉到什么,可一看到父亲又要转身,他情难自禁地追出一步,迎着父亲疑惑的目光,强笑挥手道:“爹,你……你保重。”

“放心吧,爹都多大的人了,照顾好你自己,回,回去吧。”

王动父亲失笑的摇了摇头,冲着王动挥了挥手,行色匆匆的出了院门,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就在他刚刚走出院门的那一刻,一直笑着向他挥手告别的王动猛然间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爹,保……重,动儿……向你辞行了。”

第二章 伤离别

“爹,保……重,动儿……向你辞行了。”

王动跪在小屋门口,心如油煎,泪如雨下,他对着父亲离开的方向竭尽全力的叩了三个响头,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前扑昏倒在地。

待到他渐渐地恢复知觉,慢慢的睁开眼时,日头偏西已是午后。

王动强忍着阵阵眩晕,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扶着门框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小屋。

一张厚厚的黄草纸在木床上摊平,王动泪眼婆娑的跪坐在床前,枯瘦惨白的一只手擎着一只毛笔,在纸上字斟句酌的写下了这样几行字:

“爹,儿今日实在气闷,便找了隔壁的虎子一起出门,想在城里散散心,谁曾想无意间竟然碰到一个面貌清奇的老道长,他一眼便看出儿虽然身患重病却根骨极佳,详谈之后便欲收儿为徒传授衣钵。

儿担心此人言语不实,便以所患病症试探,不料此人非但说的分毫不差,更是当场取出一粒异香扑鼻的丹药让儿服下,儿服下后片刻之间便觉着小腹中生出一股热气,身上的气力更是涨了几分。

儿大喜之下便拜之为师,只待父亲归来,禀明之后再随师父离去。

可师父自言一向闲云野鹤,不受世俗羁绊,今日便要执意离去,并承诺此一去多则十年,少则五载,便能医好儿的病患,准儿回家与父亲团聚。

爹,儿不愿惹怒师父丢掉这天大机缘,唯有忍痛不辞而别,留一封于此,盼爹见信后勿怪勿念,万万保重身体,待儿十年后归来。”

“不孝子王动叩上。”

洋洋洒洒的字迹写满了黄草纸,当笔尖离开草纸的一刹那,王动早已是一个泪人。

除去身上的旧衣,王动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蓝布长衫,这件蓝衫是过年时父亲亲手为王动缝好的,王动一直舍不得穿,可是今天,王动却把它穿在了身上,他要自己干干净净的离开这个世界。

静静地坐在床边,王动就像是一个待嫁的新娘,他留恋的目光,一点一点的看过小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东西,嘴角不时的泛起微笑,可眼中的泪光,却越来越浓。

视线模糊中,就见照进门槛的那簇阳光依稀间慢慢拉长,渐渐东移,王动知道,自己……该走了。

☆☆☆

深秋时节,院子里杂草枯黄,东墙边的那颗老枫树上,不断有淡黄枯败的叶片被风卷落,三三两两的掉在地上。

王动拄着拐杖,于落叶飘零中走到那颗老枫树下,抬头冲着墙那边喊了几声:“虎子,虎子?虎子你在家么?”

“谁叫俺?是王动么?”

瓮声瓮气的声音在院墙那头响起,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后,就见一个方面大耳,黑不溜秋的胖子脸出现在了一人多高的院墙之上。

王动费力的仰着头,冲着扒在院墙上呵呵傻笑的黑胖少年招了招手,“虎子,你过来,有事找你。”

“噢,”

黑胖少年憨憨的应了一声,王动正以为他要从梯子上下去,谁知那家伙伸出比熊掌也小不了几号的两只肥厚手掌,猛的一撑墙头,整个人小山一样的砸进了王动家的院子里。

哎,这家伙比去年又呆傻了几分,尘土飞扬中,王动看着面前摔了个灰头土脸,四脚八叉,爬起来却浑然没事的黑大个,一阵无语之后却又说不出的羡慕。

“虎子,你说我和你算不算是好兄弟?”

“当然算,这世上除了俺的那个死鬼老爹,就数俺娘,你,你爹对俺最好了,你们都不嫌俺傻,都对俺好,都给俺糖吃,”

虎子掰着粗短的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给王动听,

“噢,差点忘了,还有大黄,大黄也对俺很好,他也不嫌俺傻,总是摇着尾巴跟着俺,不过去年被俺娘勒死了,俺……”

“停,”王动忍不住上前捂住了虎子的嘴,可就是上前捂嘴这么个简单的举动,也似乎是耗尽了王动的全身气力。

王动软巴巴的靠在老枫树上,额头冒汗的皱眉道:“虎子,既然你我是好兄弟,那好兄弟要你帮忙,你……你帮是不帮。”

“帮,当然是帮啊,不过俺娘说了,不叫俺惹事,不叫俺随便吃别人的东西,不叫俺……”

王动无力地摆了摆手,“放心,我要你帮的忙,很简单,你附耳过……你把你的耳朵凑到我的嘴边来。”

“为啥要俺把耳朵凑到你的嘴边,你,你可不许咬俺,俺也好长时间没吃肉了,”虎子满脸紧张的絮絮叨叨,可还是把一只肉乎乎的大耳朵凑到了王动的嘴边。

然而就在王动仔仔细细的一番低语后,小眼睛越瞪越大的虎子猛的叫唤了一声,“啥?你叫俺帮你说瞎话骗你爹,说俺今天和你一起出门,一起见过一个老头,他不光给你吃了一颗糖豆,还要带你走?”

王动眼神黯然的点了点头,却见虎子一屁股坐在土地上,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王动,枉俺当你是好兄弟,你,你又见老头又吃糖,为啥不叫上俺?俺,俺不和你做好兄弟啦。”

“虎子你,”王动摸着额头一阵头疼,若不是这十七年来只有虎子这一个朋友,若不是虎子他脑袋不灵光,王动绝不会为了使父亲安心出此下策。

只是看看渐渐西斜的日头,再看看赖在地上气哼哼的虎子,王动的心里越发着急,忽然他念头一动,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黄草纸包成的纸包,“虎子你看,这是啥。”

“啥?”虎子气哼哼的咕嘟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磨磨蹭蹭的爬到了王动身边。

“嘿,是糖,”虎子眼睛发亮的盯着王动手里摊开的黄纸上,拇指大的几颗糖果,嘴角甚至流出了哈喇子,“这,这都是给俺的?”

“是啊,这就是那个老头给我吃的糖,我特意给你留着,”看着那几颗圆圆的糖果,王动心里头一酸,却强撑着笑道:“那虎子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好兄弟?”

“嗯嗯嗯,当然是,当然是。”

“那你说,我爹要是问起你,你该怎么说?”

“当然是按你说的,今天俺和你一起出的门,一起碰见个老头,他给你吃了一颗好看的糖,叫你先回家一趟,然后……然后到西门外去找他。”

王动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让虎子照着方才说的那样重复了好几遍,确认他不会说错后,这才将手中的糖果连同黄纸,一起递给了迫不及待的虎子,随后从地上拾起拐杖。

“呵呵,好甜,王动,你不吃么?”虎子坐在老枫树下,嘴里含着两颗糖果“吸溜吸溜”地嘬着甜水,见王动步履蹒跚的从身边走过,他很是义气的递出一颗糖果。

然而满脸悲苦的王动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就那么失魂落魄的走向院门。

走着走着,王动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就在他走到院门前,颤抖的指尖已然触及到那扇木门的一刹那,他猛地回过身来,深深地凝视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无限眷恋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那两间低矮的土屋上。

泪光依稀间,王动仿佛看见了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只药碗,轻轻的走进了那间自己居住了十四年,承载了自己无数心酸痛苦的小屋……

喉头哽咽间,王动隐隐的听到了一个慈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动儿,动儿,醒醒,该吃药了。”

“动儿,你不要绝望,只要有爹在一天,爹就绝不会放弃你。”

“动儿,爹知道你从小就梦想着进入仙门修行,等你病好了,爹就是豁出去一切……”

王动紧紧地闭上双眼,似是要把这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深深的埋进心底,深深的烙印进自己的灵魂。

渐起的秋风,卷着几片枯黄的枫叶从远处飘来,轻轻地拍打在王动泪水横流的脸上,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王动缓缓地睁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拉开院门,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也不敢再回头,就在那萧瑟的秋风里,渐渐的,走远。

第三章 生死一线

红枫城地处盆地,是典型的一座山城,四周皆是莽莽群山,这些山高低错落风景各异。

唯有西门外约莫五里处的一座山峰颇为怪异,与周围的群山显得格格不入。

说它怪异,是因为这座山峰上没有任何植被,远远地望过去光秃秃的,就是一座石头山,非但如此,山上不仅没有鸟兽出没,就连最为寻常不过的蚂蚁也不见一只。

曾有胆大好奇的人前去一探究竟,可白天上山的啥事没有,倒是先后在夜里上山的几批人再也没有回来。

怀疑是山精鬼怪作祟,红枫城的居民曾联名求助于千里之外,位于深山秀谷的几个修仙门派,那几个修仙门派也曾先后派来门下弟子,不分白天黑夜的探查此山,可最后却毫无发现。

非但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就连失踪人的骸骨也没找到,最后只得告诫红枫城的居民,有事没事不要上山。

经此一事之后,这座山在红枫城居民的眼里,就成了一座神秘怪异的不详之山,再也没人敢上去过,就算是要到西面的深山采药捕猎,也都是敬而远之,宁可多走些山路也要远远地避开。

然而就在今日,在这个夕阳晚照,暮色将近的傍晚,一个身形枯瘦,脸色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蓝衫少年却异常艰辛的爬上了这座山的山顶。

爬上山顶的这一刻,王动简直就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

他全身发抖的蜷缩在硬邦邦的山石上,意识模糊,想喘口气都难,能出的汗水早已在一路的爬爬停停中流尽,身前和胳膊上原本崭新的蓝布长衫更是在爬行中被磨得褴褛残破,碎布条般挂在身上。

蓬头垢面的脸上,除了被山石磕出的几处淤青,更有被划出的几道长长的血痕,鲜血淋漓的十根手指不住的颤抖着,大多数指甲已在爬行中被山石折断,露出了一个个血肉模糊的指尖。

山顶的风很大,也很冷,王动气息微弱的瑟瑟发抖,恍恍惚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两鬓斑白的父亲忽然出现在眼前,满脸心疼的呼唤着自己的小名,伸着手臂抱向自己,

“爹,”王动鼻子一阵发酸满心委屈的唤了一声,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盼来了自己的天,他拼命抬起血淋淋的双手想要迎向父亲,可那双颤巍巍的手掌刚刚抬起便无力的摔在了冷硬的山石上。

十指连心的剧痛陡然传来,令神情恍惚的王动一阵清醒,他呆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面前,黯然失神,良久后幽幽的叹了口气,“王动啊王动,既然死志已决,又何必想着再去拖累父亲。”

一念想罢,王动咬紧牙关咽下那万分的不舍,趁着头脑尚还清醒,攒起身上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一点一点艰难的爬向山顶的另一边。

山顶的另一边,是一片刀削斧砍般的绝壁,云雾缭绕的绝壁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王动费尽全力爬到悬崖边缘,低头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不由得心下骇然,他一直以为死亡很容易,只是眼睛一闭那么简单,可真到面临死亡的这一刻,他才知道要有勇气去死到底有多难。

他探手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红绳扎着的小布袋,松开袋口从里面摸出一颗蚕豆大小,翠绿色的珠子。

这颗珠子是王动三岁那年,王动父亲挖矿时在矿石堆里捡到的,看它小巧可爱就把他送给了王动。

可这珠子却硬的很,想尽办法也无法在上面留下一丁点痕迹,更别说钻孔穿线,所以王动父亲就给它缝了个小布袋,拴上一根红绳做成了项坠。

这十几年来王动一直把它挂在脖子上从不离身,就是这颗珠子和父亲一样,默默陪伴着他熬过了这么多年。

紧紧地握着这颗珠子,王动探头再看下方雾气翻滚的深渊时,竟然没有了方才的胆怯,仿佛这颗小小的珠子能给他带来无穷的勇气,就仿佛是父亲陪在身边,陪着他直面死亡的恐惧。

冷飕飕的山风更大了,它无情的吹在了王动的脸上,吹得他乱发飞扬,他抬头望着天边那即将隐没于山下的一线夕阳,深深的许下了这一世的遗憾,

“若有来世,我不求天资过人,只求能有一个正常人的身体。”

“若有来世,我不求生于富贵人家,只求能让我再与父亲相遇。”

“若有来世,我若真能有一个正常人的身体,又有幸与父亲相遇,哪怕是刀山血海,我王动也定要叱咤仙路,世间扬名。”

“只是,真的有来世么”王动凄然一笑,突然咬紧牙关深吸了一口气,“别了,我亲爱的父亲……”

他猛的握紧了手中的珠子,双腿奋力一蹬,整个人扑出悬崖,就在扑出悬崖的那一刻,他用尽全力的狂吼道:“我好不甘啊……”

袅袅的余音,在莽莽的群山间,并未传出多远,也并未惊起多少波澜,很快便消散在风里。

只是在那悬崖的边上,那只鲜红欲滴的血手印旁,留下了几行未干的泪痕……

☆☆☆

不甘的狂吼声尚未消散在风里,然而此时的王动却再也顾不上其他,他头下脚上身体悬空,直向云雾翻滚的悬崖下坠去。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顷刻之间,王动就已坠下了十几丈。

强劲的气流刮面而来,王动只觉得一张脸快要被撕裂,火辣辣的疼;

无孔不入的风,顺着他的鼻腔,顺着他紧咬的牙缝,一个劲的灌进喉咙里,使他呼吸艰难,几乎窒息;

他竭力想睁开双眼,可哪怕只张开一线,便会被吹得视线模糊,泪水横流;

天旋地转的下落过程中,耳旁呼呼的风声响成一片;憋气的简直似要炸开的胸膛里,砰砰狂跳的一颗心越来越急,

在这失重的极速下落中,王动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越来越轻,正在一点一点的从**上抽离。

突然,一阵强烈至极的眩晕感,巨浪拍石般猛的袭来,王动瞬间便昏死过去,可即便失去意识,他那只血迹斑斑的右拳里,依然紧紧的攥着那颗珠子。

越坠越急的身体,流星般的冲出重重薄雾,箭一般砸向怪石嶙峋的崖底,等待王动的,只有粉身碎骨,摔成肉泥,

可就在此时,急剧下落的王动下方,距离崖底约莫二十几丈高,刀削斧砍般、光秃秃的一处崖壁上,猛然间泛起一片水波般的涟漪,紧接着一点绿芽突兀钻出涟漪正中,就像春天破土而出的一截嫩芽。

肉眼可见,这嫩芽表面一阵绿光急闪,眨眼间长成了一颗表面蒙着一层淡淡绿光,侧生于绝壁的苍劲古松,

这成形的诡异古松一刻不停,就在王动下坠临近,与它错身而过的一刹那,弯曲虬结的树干猛的拉直,树冠间密密麻麻的枝杈一探而出,就像一只撑开无数手指的绿色大手,一把将昏迷不醒的王动裹住,随后连人带树倏忽间陷入了那片水波般的涟漪之中。

而这片水波般的涟漪也和出现时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凭空消失不见,

暮色中再看那处崖壁,光秃秃一片山石,竟不见任何端倪,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第四章 老仙

“呃……”

王动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只觉得周身发冷,全身上下隐隐作痛。

“我……我这是死了么?”

王动无力的闭着眼,心里一阵凄凉,可随着蔓延全身的疼痛感逐渐加剧,终于潮水般将他淹没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不,我应该没有死,人常说,鬼魂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疼,看来我真的没死。”

一时间,确定自己没死的王动也分不清是喜是悲,他缓缓地睁开眼,顿时大吃一惊,

“我即便是没死,可先前明明是坠下了悬崖,这里应该是崖底才对,可,可这又是哪?”

王动挣扎着想要爬起,但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勉力转动着脖颈打量着力所能及的周围。

这里应该是一处的岩洞,空气阴冷潮湿,透着一阵阵彻骨的寒意。

周围没有阳光,也没有月光星光,目光所到之处皆是阴森森的一片惨绿色,虽然勉强能够视物,却叫人禁不住心里发毛,惴惴不安。

高高的洞顶凹凸不平,倒挂着参差不齐,密密麻麻的石钟乳。

在满洞惨绿色光线的映衬下,那一根根尖锐的石钟乳就像是野兽的利口獠牙,狰狞可怖。

不时有水珠从石钟乳的尖端滴落,掉在身旁的水洼里,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虽然清脆的好比琴音,然而在这阴森森听不到其他声响的岩洞里,却更加的叫人害怕。

王动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攥紧了两只拳头,感觉到一直攥在右拳里的那颗珠子还在,他不由的心下大定,似乎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他紧紧地攥着这颗珠子,挣扎着刚刚坐起身,可就在这时,变故忽生,满洞惨绿色的光线忽然一亮,竟在眨眼间变得月光般皎洁。

王动左眼猛地一跳,一种莫名不安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可还没等他缓过神,一阵难听之极的怪笑声冷不丁从身后传来,

“桀桀桀,小子,你终于醒啦,”

这声音低沉沙哑,刺耳难听,就像刀片刮着锅底般令人牙酸,再加上出现的极为突兀,又是在这阴森森的岩洞里,而且还是在王动的背后,顿时吓得王动遍体生寒,心跳骤停。

“谁?”

王动猛的转头,顿时吓得毛骨悚然,就见一张惨绿惨绿的怪脸就在自己的面前。

这怪脸有着人脸的轮廓,可脸上原本该是血肉的地方却是一片鱼鳞状的青色树皮,须根一般的两道褐色长眉下,是两颗葡萄大小绿油油的怪眼,此刻正绿光闪烁的紧盯着自己。

“鬼啊,”王动一声大叫,手撑脚蹬的逃向一边,一边挣扎一边警惕着那个似人非人的怪物。

“不不不,老仙我可不是那种低级货色,小子你千万不要搞错喽。”

怪人看着王动逃向一边似乎并不着急,非但没有追赶,反而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来回踱着步,笑嘻嘻的开口,只是那诡异的模样,沙哑刺耳的声音,实在是令人胆寒。

见怪物似乎暂时不会伤害自己,王动这才壮着胆看清了他的模样。

这怪人的身体枯瘦,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佝偻老人,

可与人不同的是,他身上虽是穿着一件深褐色长衫,可露出衣服外的皮肤,却是由一块块粗糙龟裂的干树皮组成,

他的两条手臂枯干瘦长,两只怪手上没有血肉手指而是一堆密密麻麻的尖锐枝杈,枯干卷曲在一起犹如鸡爪,

随着怪人来回走动,长可及地的衣袍下摆偶然掀起,隐隐露出两截粗短弯曲的木头腿,该有脚的地方却是两蓬密密实实的树根。

“小子,看够了吗?”怪人身子前倾,盯着满脸骇然的王动笑嘻嘻的问道。

“你……你到底是何方妖孽?”王动紧紧地攥着拳头,又往身后靠着的石壁上缩了缩。

“嘿嘿,终于开窍了,不过说的也不全对,”怪人嘿嘿一笑,“老仙我确实是妖,而且是修炼得道的树妖,不过却不是孽。”

“你果真是妖,你把我掳来,究竟想做什么?”

“哼哼,什么叫把你掳来?”树妖怪眼一翻,明显的有些不高兴,

“若不是老仙我及时出手将你接住,你此刻早就摔成了一滩肉泥,铺在崖底做肥料了,你小子非但不知道感激,反而还质问老仙我,真真是岂有此理。”

王动一想也确实如此,真要如这树妖所说,还真是该谢谢人家。

不过一则自己本就要寻死,他暂时救了自己又能如何,二则左看右看这树妖不仅样貌可怖,而且还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不像是什么秉性纯良的好妖。

思前想后,王动总觉着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不过身在这阴森森的岩洞里,能不得罪它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所以故作诚恳的应付道:“树……仙,多谢你出手相救,小子感激不尽。”

“这样啊,嘿嘿,算你小子识相,”

树妖抬起枝杈怪手捋了捋下巴上树根一样的几条胡须,貌似极为受用,忽然向着王动走近了两步,

“不过就只是说说吗?老仙我救了你的命,你就不能拿出点实际行动,报答报答老仙我?”

来了,正题来了,王动的心里猛的一颤,硬着头皮试探道:“你,你想我怎么报答?”

“这报答吗?也很简单,反正老仙我看你先前跳崖,应该是不想活了,与其那样,反倒不如成全了老仙我,正所谓废物利用嘛。”

王八蛋,老妖怪,老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王动在心里破口大骂,他是想死,可从没想过要死在妖怪的手里。

“你想怎么样?”

王动强自按捺着砰砰狂跳的一颗心,此时害怕也没用了,他一边随口应付着树妖,希望能拖延些时间,一边眼神乱转四下乱瞄,巴望着找到一处出口,即便自己扑到外面活活摔死,也总好过被妖怪所害。

“嘿嘿,想怎么样?问得好,”树妖背着一双树杈手,一步一步的靠近王动,

“老仙我好多年没吞噬过生灵的魂魄,没进补过血食啦,你就把你的魂魄血肉报答给老仙吧。”

“什么?魂魄血肉?”

王动骇然变色,看着步步逼近,树皮脸上渐渐狰狞的树妖,他想也不想的就要逃开,可本就没多少气力的病秧子身体刚刚一动,就一下子摔在地上。

“想跑?没门,这整座山都是老仙我的地盘,纵是给你六条腿,你小子又能跑到哪去?何况这是在密密实实的山腹,哪有门。”

树妖站在狼狈不堪的王动身后,满脸得意的怪笑,两条枯干瘦长的手臂缓缓抬起,密密麻麻满是尖锐树杈的怪手慢慢的对准了王动。

“老妖怪,老子诅咒你雷劈火烧不得好死,诅咒你永远也成不了仙,你这烂根无后的老货,”

左右是不得好死,王动骨子里埋藏了十几年的血性彻底爆发了出来,眼神里满是恨天恨地的戾气。

“骂啊,叫啊,你越是大声老仙我就越是兴奋,”

树妖的两只怪眼里绿光连连急闪,眉飞色舞间极为兴奋,他枯瘦的身体猛然一震,两只怪手隔空对准了咒骂不停,连连后退的王动。

“咯咯吱吱”犹如老树抽枝的声响中,就见那两只怪手上密密麻麻的树杈无风自动,一根根犹如皮筋般的瞬间伸直拉长,甩动交错着蛇一般的向着王动的全身刺去。

“噗噗噗噗……”此起彼伏的穿破皮肉声,几乎同一时间响起,王动“啊啊啊”的惨叫不停,瘦弱的身体因为无法言表的疼痛瞬间绷直。

就见王动的胸膛,双臂,双腿,密密麻麻钉满了数之不尽的树枝。

这些褐色的树枝又细又长又密,拉面般上下晃动着,它们尖端扎进了王动的血肉,另一端连着树妖的两只手腕。

“起,”随着树妖沙哑刺耳的一声低喝,就见那些长长的,触手般的树枝瞬间绷直如长枪,挑着王动双脚离地整个人缓缓的悬在了半空。

“啊……老妖怪,我恨不能扒你皮,抽你筋,啊……”王动惨叫大骂间拼命扭动身体,可哪能挣脱分毫。

“桀桀桀,恐惧吧颤抖吧咒骂吧你越是如此,魂魄血肉才越发的美味,”树妖摇头晃脑几近癫狂,他忍不住伸出一条绿呼呼湿哒哒的老长舌头,围着树皮般的嘴边狗舔屎似得连连舔动。

“啊,”

王动一声惨叫再也无力咒骂,肉眼可见,就见扎在他身上的条条树枝一阵绿光闪烁,就在那绿光闪动间,条条树枝渐渐变得中空透明,仿佛一条条长长的吸管,

紧接着,一股股殷红的鲜血从王动的身上抽离,顺着这些中空透明的管状树枝源源不断的流向树妖的两条手臂。

“呦……吸……”随着鲜血的吸入,树妖的青树皮脸开始冒起片片红晕,他享受般的闭上树皮老眼,忍不住发出舒服至极的古怪呻吟。

而随着浑身血液的渐渐抽离,王动悬在半空颤抖如筛糠,全身的皮肤开始慢慢收缩,就像失去水分的苹果,开始出现一道道皱纹。

王动双眼连连翻白,可每当他就要昏厥的那一刻,胸前和四肢上无穷无尽的剧痛便会激的他头脑清醒,更别说想死更是难如登天,

他唯有用力用力再用力的攥紧拳头,好抵御这非人能忍受的无尽痛苦,以至于手上结痂不久的伤口纷纷崩开,一股股鲜血从伤口溢出,顺着拳头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

可万分诡异的是,左拳溢出的鲜血不断的滴答在地上,而握有翠绿珠子的那只右拳却没有一滴鲜血掉落,

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此拳上伤口流出的鲜血纷纷被吸进了掌心,

而渐渐的,由打这只拳头的指缝间,一丝丝翠绿的光丝如小草破土般,源源不断的迸射而出,越来越密,越来越亮,

忽然,上百道光丝猛的收拢在一起,聚成了一股耀人双目的绿色光束,水龙入海般钻进了王动右拳的伤口之中。

而就在这异象刚刚发生过的下一刻,王动颤抖不已的身体猛的一震,连连翻白的双眼陡然迸射出两股慑人的神采……

第五章 异变

“呦……吸,美味啊……”随着一道道鲜血的吸入,树妖享受般地闭着树皮老眼,禁不住连连呻吟,连连赞叹,更是连连感慨世事无常。

遥想九百多年前,他树妖偶然得灵开启灵智,从此便在这山间靠着掠食其他生灵的血肉精华修炼,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俱不放过。

短短的几百年间,整座山的所有的生灵便被他以蚕食的手段祸害了个精光,终成了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

这一期间他的修为增长迅速,渐渐悟出转化人身的玄奥之法,可没有血食的进补,单靠着餐霞饮露的修炼方式太慢,他就把出外猎食的算盘打到了周围山峰。

正巧这时,有几批上山猎奇的红枫城凡人出现,一向胆小谨慎的他白天不敢出手,倒是把夜里上山的几批人掳进洞府,进补了血食,终于化成了一个不完整的人形。

可谁料到就是被自己解决掉的这几个凡人,却先后引来了几批仙派门人的探查,这些修为浅薄的低级弟子他自然不怕,抖抖手就可灭掉,可就怕整死了小的,会引来那些门派中的老的。

所以他不但眼睁睁的放任那几批仙门弟子离去,更是数百年隐身在严严实实的山腹深处,昼伏夜也不敢出,生怕被那些修仙门派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

要知道,在那些修仙人士眼中,修炼近千年的自己,可浑身都是大宝啊。

眼瞅着时近千年,自己再吸食几个血食就可化成完完整整的人形,到那时就可以行走人间,霍乱四方,可他终究怕遭了仙门高人的毒手,一直徘徊在‘出与不出’之间百般挣扎。

哪知天可怜见,世事无常,苦熬多少年后的今天,竟有一个上山跳崖的血食主动送上门来,他大喜之下铤而走险,瞅准时机倏忽间出手倏忽间退回,终于得偿所愿。

“唉,修炼了多少年,就小心了多少年,一直战战兢兢生怕玩完,老仙我容易吗我。”树妖感受着吸入的丝丝血气,不由的顾影自怜。

“唉,只是这小子枯瘦无比,简直比马猴还瘦,又能有多少血肉,”树妖闭着眼暗自唏嘘,怕是此番之后还得老老实实的餐霞饮露,做那水滴石穿的水磨功夫。

不过转眼他又高兴起来,“这小子虽说亏血少肉,可毕竟是毫无风险的白来之物,姑且就当打打牙祭,老仙啊老仙,你该知足喽。”

树妖正在自我安慰,可就在这时,他冷不丁就觉着正在一丝丝吸入体内的鲜血猛的一停。

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愕然发现非但吸入体内,尚还来不及炼化的血液纷纷回流,更有一股股强大的吸力顺着自己的条条树指,沛然莫御的涌进自己体内,疯狂吸取着自己的全身精华。

树妖一声惨嚎,两只树皮老眼瞬间暴睁,一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吓破了他的妖胆。

就见对面几步之外,身体悬空的王动此时仿佛变了个人,他怒目圆睁,双眼中迸发出两道摄人心神的神采,

他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中,源源不断的涌现出一个个绿莹莹的光点,

这些针尖大的光点甫一出现,便像鲨鱼闻到血腥味一般,纷纷扑向了扎在他身上的那些树枝触手,每随着一个光点的融入,触手上传来的吸扯力便会强上一分,

感受到那一股股越来越强,恐怖值不断攀升的变态吸力,体内精华修为飞速流逝,越来越虚弱的树妖哪敢犹豫,猛的就想抽回扎入王动身体的全部枝手,

可令他万分惊恐的是,平时那些心神相通,伸缩随心的树手此刻就像是陷在了王动的血肉里,任他拼尽全身妖力也难以收回分毫,

“住……住手,啊,你这小贼,快快住手。”树妖又惊又怒,忍不住大声咆哮。

可就在他心神稍稍失守的一瞬间,体内原本就流失速度极快,此刻已然只剩一半的修为精华顿时就犹如决了堤的洪水,随着那一股股恐怖到极点的吸扯力,决堤般的狂涌向体外。

树妖被吓得魂不附体,他疯了般甩动着满头的松针乱发,连连咆哮着胡言乱语,

“嗷,住手,你这恶魔,快停下,”

“啊,孽畜,尔还不住手,老仙我可要反击啦,哎呦,”

“呜呜呜,老仙不玩啦,啊,小贼,祖宗……”

树妖简直是吓疯了,他本就生性胆小,要不然哪会近千年蜗居在这一座山里。

即使山上所有的生灵早就被他蚕食了个精光,他也死守着这座光秃秃的石头山,战战兢兢的不敢转移根据地。

可此刻任凭他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又或是疾言厉色的咆哮威胁,对面浮空的王动,依然是那副全身裹满了绿色光点,怒目圆睁的傀儡模样。

王动的怪异,树妖显然已经察觉,他料定这个凡人定是被什么东西借体施为,强行要摄取自己的全身精华。

然而此刻的他,全身的精华修为只剩下一成不到,眼看着就要一贫如洗,瞪眼玩完,他哪有时间管它谁是谁,哪有时间去管到底是什么玩意针对自己。

他奋起所剩无几的可怜妖力,全部集中到他那满是松针乱发,好像刺猬般的头顶,急红眼般的狂吼道:“啊……麻麻的,老仙我和你拼啦,嗬”

随着这声暴喝,他把一颗刺猬头猛地对着王动遥遥一甩。

就见他头顶上的那些松针乱发一根不留,瞬间全部飞离头皮,根根绷直如针,挂着“嗤嗤嗤”的尖锐破风声,万箭齐发般的射向王动。

“哼,任你是什么东西,只要老仙我摧毁这小子的肉身,你就再难借体施为,老仙我纵然敌不过你,可凭借木隐、土遁两项天赋秘术,逃命还是绝无问题。

失了妖力精华算什么,只要妖丹不失,老仙我再练千年又是一条妖族好汉,岂不闻丹若在,梦就在,大不了从头再来,啊?什么?”

眼看那些密密麻麻,青光闪烁的锋利松针已然射到了王动身前,下一刻便会将王动的肉身刺烂绞碎化作肉泥,树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连安慰自己,可就在这时,他一声怪叫,猛地瞪大了眼睛。

就见无数松针即将飚入王动身体的一瞬间,王动周身体表猛地升腾起一层暗红色的火焰。

这层火焰比蛋壳还要薄上几分,可就是这层不起眼的火焰,形成一个圆壳将王动罩在里面,那些飞速射来的松针刚一接触到火焰便蓬的一声燃起,袅袅黑烟中纷纷化作了飞灰,簌簌而落。

就在这乌烟瘴气中,那团罩住王动的暗红色火焰,就像是冰雪融化进了大地一般,渐渐地融进了王动的身体里。

“嗷,”树妖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麻呀,这家伙又冒绿光又冒火,啥玩意啊,老仙我可没命再玩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撤。”

他拼了命的就要施展土遁秘术逃离,奈何那些树枝触手还紧紧的粘在王动体内,死死的将他牵制住。

他有心像方才断发那样断掉这些触手,可此时的体内清洁溜溜,已毫无妖力可用。

生死就在眼前,也容不得他多想。

他顶着光秃秃的一颗木桩子脑袋,暗自把满口的树根牙一咬,怪眼圆睁,当机立断的,毅然决然的“嘭”的一声,他跪倒在地。

“饶命啊,呜呜呜……”

“咯咯咯咯……小东西,现在晓得求饶了,告诉你,晚啦……”

第六章 老仙玩完

“咯咯咯咯……小东西,现在晓得求饶了,告诉你,晚啦。”

女子的娇笑声,在树妖跪地讨饶的下一刻陡然响起。

这声音清脆悦耳,如黄莺出谷般美妙动听,然而给人的感觉却是飘飘忽忽,若有若无的回荡在这阴森森的岩洞里。

树妖悚然一惊,一双怪眼猛的看向身体尚还浮空的王动,他毫不犹豫,目光一下子就定格在王动紧紧攥着的右拳上。

凭着为妖多年的老辣直觉,他敢断定声源就在这只右拳之中。

“你,你是谁?你想怎么样?”树妖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咯咯咯咯……”果不其然,和先前一般无二的娇笑声从王动的右拳里飘出,“人家想要怎么样,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小东西,别急。”

这娇笑声依然是那么清脆,依然是那么好听,可树妖听了却面色剧变,光秃秃的脑壳猛地一紧。

他毫不怀疑,马上就要有异变发生在他的眼前,而他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紧紧盯着那只拳头,树心里急切思量着逃生之计。

树妖的预感分毫不差,就见王动紧攥的右拳缓缓张开,一颗翠绿欲滴的小珠子出现在掌心,并不掉落,似乎是粘在了上面。

而从掌心那几处露着嫩肉的伤口里,流出的不是殷红鲜血,而是一条条细若蚕丝的绿色光丝,这些光丝就像是一条条涓涓细流,正源源不断的注入那颗蚕豆大的珠子里。

“啊,”树妖骇的浑身发抖,由不得他不怕,纵是隔着四五步远,可他依然能从那一条条绿色光丝中,感觉到熟悉了近千年,专属于他自己的那股子气息。

“该死,该死,这,这是老仙我的本命精华啊,”

树妖无比恐惧的大喊声中,就见那颗珠子忽然中断了流向它的所有光丝,轻飘飘的飞离掌心,缓缓地浮向空中,

而就在珠子飞离的一瞬间,树妖忽然看到身体一直悬空的王动身子一软,紧接着摔在了地上。

可奇怪的是,那小子摔在地上虽说双眼紧闭,可千疮百孔的胸口却在强有力的起伏,而他枯瘦的身体也似乎正在发生着什么变化。

树妖顿时欣喜若狂,让他喜出望外的不是王动如何如何,而是他那些先前扎在王动的血肉里,无论如何也难以抽回的的枝杈触手,经此一摔,纷纷脱离了王动的身体,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树妖内心狂喜,体内妖丹随着念头一动,就要施展土遁秘术钻入地下,逃之夭夭。

可就在这时,树妖就觉着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股吸力,这股绝强吸力势如破竹的灌体而入,直扑自己的妖丹而去。

“嗷,”树妖不由得一声怪嚎,无它,疼的

他只感觉自己性命交修的妖丹,顷刻间便被一股阴冷的气息裹住,一刻不停的拽向体外。

随着妖丹的离体,他老树般的身体瑟瑟抖成一团,大口大口的浓绿色汁液脱口喷出,更有扯断琴弦般的“砰砰”声不断从他的体内传出,密集如同骤雨。

而就在这些异象发生时,只见树妖几近人形的身体表面,从头到脚荡起了一圈圈的绿光涟漪,好似一个又一个的套子,将树妖老人般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渐渐拘小。

渐渐被拘小的树妖不断发出痛苦不堪的“嗬嗬”声,身上那件深褐色的长衫陡然间光华大作却又瞬时黯淡,紧接着急速收缩变形,眨眼间便化作一圈深褐色的松树皮贴在了树妖的身上。

与此同时,树妖已缩到两尺大小的身体猛的一阵模糊,他的样貌就在模糊中不断的交替变幻,一会人形,一会袖珍版的古松模样。

妖若死,便会现出原形,这是千百年来修仙界的常识。

树妖残存的一丝灵智告诉他,这下他终于玩完了,没指望了,他在彻底死亡现形的一瞬间,奄奄一息的望向了头顶上方,望向了那个夺它妖丹,置他于死地的凶手。

就见那颗发出女人声音的珠子悬浮在空中,放射着一片扇形光幕,而自己那颗核桃大的墨绿妖丹正被罩在光幕里面,个头慢慢变小,颜色渐渐变淡,

“果……果然世……世事无常,老仙我……”树妖绝望的发出了一声哀嚎,可话未说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啪,啪,”

两声轻响先后在阴森森静悄悄的岩洞里响起,一大一小的两颗绿珠子先后掉落在地上。

大的那颗掉在地上先是蹦跶了几下,随后滴溜溜转了几圈便静止不动,而小如蚕豆的那颗则是蹦了几蹦之后,骨碌碌的滚出老远,一直滚到了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的王动身边这才停下。

“喂,醒醒,醒醒,”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忽然从这颗颜色极深,绿到无法形容的珠子里传出。

“哼,底子真差,给你留了那么多木灵精华,身体倒是精壮了许多,可还是这幅鬼德行,”

察觉到王动还是没有醒过来,女声明显的有些不高兴,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罢了,既然选择了你,免不了还得帮你一把。”

话音未落,就见一股蚯蚓粗细、寸许长的绿色光束从珠子里探出,灵蛇蠕动般的爬到了王动的额头,一点一点顺着王动双眉间的印堂穴,钻进了王动的脑袋里。

也就是三四个呼吸的时间之后,王动嘴角的肌肉先是抽搐了两下,随后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先是两眼发直的发了一阵呆,突然冷不丁从地上蹦起,挥舞着双臂转着圈的放声咒骂,

“来啊,来啊,你这雷劈火烧的老妖,你这断子绝孙的老货,你龟缩到哪里去了,你滚出来,你给老子滚出来,老子不怕你折磨,老子……”

跳脚的怒骂声戛然而止,王动雕像般的杵在那一动不动,就像被施了定身法。

忽然,他猛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手心手背翻来覆去不停的看,“这,这是我的手?”

他满眼的难以置信,先前枯瘦如柴的一双手怎可能像现在这样,手掌厚实,十指修长?

紧接着他仿佛瞬间想到了什么,猛然弯腰提起了两条磨破的裤腿,一直提到了膝盖以上,就见原本麻杆般的两条干瘦腿如今却壮实匀称,明显的透着一股力量感。

“啊?”王动惊讶的叫出了声,他迫不及待撕扯掉胸前碎成布条的几缕衣衫,看向了自己光着的胸膛,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就见原本排骨般的胸膛如今两块胸肌鼓凸显眼,看着就是那么瓷实,平坦的腹部虽然见不到成块的明显肌肉,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皮肤下血肉的充实紧绷感。

他愣了片刻,还是不敢相信这厚实有力的手,这壮实匀称的腿,这胸肌结实的胸膛,这一切的一切会是自己的,他忽然左右开弓狠狠地抽了自己两记耳光,

“啪啪”,

炮竹般的两声脆响中,两腮火辣辣的又麻又疼,连带着耳朵眼里也嗡嗡直响,可嘴角淌血的王动却像是突然中了邪,呆呆傻傻的举着两只手掌,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他忽然一蹦三尺高,狂喜的振臂高呼道:“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我的身体好了,我有力量了,我的病好了,我不是病秧子了,我……”

他蹦着,跳着,笑着,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忽然,王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地抵在冷冰冰的石头上,哑着嗓子抽泣道:“爹,儿的病好了,爹,儿的病好了,爹……”

多少年的辛酸一朝化尽,多少年的夙愿一朝得偿,问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缠绵心碎,更叫人悲喜难言。

这一刻,王动一颗心百味陈杂,他尽情的释放着,尽情的享受着。

然而,就在他心情激荡间,他似乎突然听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哼,瞧你这点出息。”

王动跪在地上不由的一惊,摘耳细听之下,静悄悄的四周除了偶有水珠滴落的声音,就只剩下自己强有力的“砰砰”心跳声,再也听不见其他。

王动不由得松了口气,不过这一惊倒使得他悲苦尽去,只剩下满心的喜悦轻松,可还没等他轻松片刻,那道声音却再次出现。

“喂,你聋了,发什么呆啊?”

这一次,王动听得真真切切,绝不是幻听。

“树妖?”

王动一咕噜从地上蹦起,两只拳头紧紧地攥在胸前,警惕的目光迅速扫向岩洞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

老妖在哪?

它明明已在吸我血肉,为什么要放过我?

我身体为什么醒来后就好了?对了,方才的两道声音,似乎是女人声音,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动警惕的环视着阴森空荡的岩洞,一个个疑问顷刻间齐聚心头。

“树妖?咯咯咯咯,亏你想的出,难道你听不清我是男是女吗?真是个呆子。”

那声音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娇滴滴的轻笑起来,清脆悦耳,宛若天真烂漫的黄花少女。

王动一怔,是啊,这明明是年轻女子的声音,树妖那老东西又怎能发出这般好听的女声?

不对,这岩洞里只有我和那歹毒的老妖,不是他又会是谁?

这老东西此刻不现身,还装出女人的声音,必定是憋着什么歹毒的心思对付我,不错,肯定如此。

心思急转之下,王动自以为所料不差,他想着左右免不了一死,所以破口大骂,

“天打雷劈的老妖,你不用故弄玄虚,你给老子滚出来,老子大不了一死,也诅咒你……”

“你你你,你这蠢货,真是气死我啦,都说了我不是树妖,你却偏偏不信,你,你等着,姑奶奶现在就出来……”

第七章 地鼠和女人

气急败坏的女人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岩洞,带着嗡嗡的回音。

王动被震的两耳发麻,不过这回他倒是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就是他脚边不到一步远的那颗珠子。

这颗珠子蚕豆大小,王动看着极为眼熟,这不是我的那颗珠子吗?

可他明明记得这珠子十几年一直都是翠绿色,现在却绿到极致,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不用问,定是树妖那老东**在了里面,所以珠子才会变成这样。

王动大惊之下躲出五六步远,伸手从地上摸起了一块棱角尖利的长条形石头,棍子般的两只手握住,高高的举过头顶。

他死死的盯着那颗蚕豆大小的珠子,只待老妖刚刚现身的那一刻,淬不及防之下给他来一个迎头痛击。

他也知道,这样做肯定是伤不了树妖,那老东西是妖啊

可要他什么都不做乖乖等死,那绝对不行,就算是死,他也要敲那老家伙一记闷棍,最好在老货的树皮老脸上划拉下一块皮,毁他的容。

至于后面会被怎么折磨报复,他不必知道,也不想知道,左右活不了,不就是个死吗?

王动咬着牙高举着棍子般的条石,就像蹲守在田间洞口的一个老农,只等着地鼠出现的那一刻,恶狠狠地给它来一家伙。

来了,来了,王动不免有些紧张。

就见那颗绿到无法形容的珠子表面,先是飘出了几缕淡淡的水汽,紧接着不断有更多的水汽飘出珠子,袅袅升腾着渐渐地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氤氲翻滚的雾状气团凝而不散,

忽然,这乳白色的雾状气团颜色飞速变幻,从淡绿,到翠绿,再到墨绿几乎眨眼间完成,而就在这时,已成墨绿色的雾状气团一阵拉伸扭曲,电光火石般的向着人形变幻。

王动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几个小碎步猛地窜到近前,二话不说,照着墨绿雾人兜头盖脸的就是一棍子。

可就在这时,面前一阵绿光大作,刺得王动眼睛一疼,当下不能视物,紧接着面前响起了一个女子的急呼声:“你干什么?”

王动虽然眼睛不能视物,可他心里冷笑,老家伙,装,装也是一棍子,与此同时他手上动作加紧,几乎是卯足了全身的力气。

下一刻他只听“砰”的一声,手中的棍子砸在了对方头上,那叫一个瓷实。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随着“咔吧”一声脆响,手里一轻的下一刻,自己握着半截石头的双手猛的杵进了一堆软绵绵,极具弹性的东西里。

王动也没功夫琢磨究竟是杵到了树妖的什么部位,他暗暗咬牙,老家伙,老子再给你加把劲。

抱着杵一下少一下,稍后就再没机会的果决想法,他握紧半截石头对着那处软绵绵弹力十足的地方一个劲的猛捅。

可偏巧这时,咬牙切齿的王动就感觉眼前一阵模糊之后,自己居然能看见东西了。

但当他猛的看清眼前的情形时,他手上的动作顿时僵住,满眼的难以置信。

就见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俏生生,浑身发抖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身材高挑,肤色白皙,玲珑有致的身体上,穿着一身翠绿色拽地长裙。

她脸上蒙着一层浅绿色薄纱,朦胧间叫人看不清眼睛以下的容颜,可正是这份朦朦胧胧,却禁不住使人对这女子的样貌浮想联翩。

不过此刻她两条柳眉倒竖,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圆睁,正恨恨的瞪着自己。

“呃,”王动一阵傻眼,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就在这时,只听到一个冷森森直叫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恶狠狠的从对面女子的薄纱下传了出来:“再不把爪子拿开,给你剁掉”

“啊?”王动一个激灵慌忙低头,就愕然发现自己握着半块石头的一双手,此刻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正巧对着女子那坚挺饱满的胸脯。

王动大惊之下猛的跳开,回想起刚才不能视物时,自己竟然在女子的这种地方做出了那种疯狂的举动,童子鸡的他登时臊了个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他盯着脚尖呐呐的张了张嘴,正想硬着头皮解释解释,多说些诚心道歉的话,就算对方暴打自己一顿也好,谁叫自己作死呢?

可这个念头刚刚兴起,他冷不丁就是面色一变。

不对,对方若真是女人,被自己石棍砸顶纵然不死,也必会头破血流,好吧,就算是对方的脑袋极其抗揍,可头发上,额头间总该留下点什么痕迹吧。

可看看面前的这个年轻女子,满头乌黑的长发瀑布般披散在肩头和背后,丝毫不见凌乱,光洁的额头上一丁点伤痕也没有。

更别说面纱下的鼻子和嘴虽然看不真切,可单听她说话时除了愤怒流利的很,就知道啥事没有。

岩洞中既然只有自己和那树妖,那对面这女人的庐山真面目便呼之欲出。

王动暗自有了决断,再不犹豫。

“树妖,你这歹毒的老东西,此时还想骗我?”

王动攥着石头恶狠狠的瞪着对方,就等着对方恼羞成怒,想活命是不成了,可被他残害前怎么的也要砸他一石头,中不中没关系,这是老子的态度。

心思急转间,王动把石头悄悄地交到了右手,偷偷地瞄准了对面变身成女人的老妖右眼,暗道,脑袋扛砸胸部耐捅,这眼睛总该弱一点吧。

“你,你这个蠢货,禽兽,登徒子,我,我杀了你……”

绿衣女子简直是气疯了,她猛的扬起右手,纤纤五指虚扣成爪状,隔空冲着王动一把抓去。

这一抓之快简直难以形容,四五步的距离竟是一闪而过,王动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甚至瞳孔下意识的才刚收缩起一线,就见那隔空抓来,指尖绿光闪烁的五根手指已然直逼面门,迫在眉睫。

凌厉的指风“呼”的一声刮面而过,激的他鬓发飞扬,刺得他满脸皮肤针扎似的疼,王动心里一颤,完了。

可左等右等,就见那只几乎触及到自己面皮,成爪状的纤巧手掌竟然悬停在面前再不寸进,

非但如此,随着指尖上原本闪烁着的刺眼绿光渐渐黯淡,五根纤长白皙的手指也在止不住的微微发颤。

嗯?这老妖该不是良心发现,临阵手软了吧?又或是他怒极攻心,搞得走火入魔手指抽筋?再不然就是……

王动不由得胡思乱想,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连他自己也不能相信,然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见面前的那只纤纤玉手忽然紧握成拳,倏忽间收了回去。

啊?什么情况?

王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忙望向对面,就见绿衣女子浑身颤抖的站在那,露出薄纱外的眉眼间神色阴晴不定。

“不,我,我决不能杀了他。”

薄纱下,绿衣女子紧咬银牙,拼命压制住想要不顾一切撕碎王动的冲动,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挣扎不休。

恨只恨,我的修行根基早已在那场大劫中毁损了七七八八,再无恢复的可能。

如此一来,我纵然已经从宝珠里领悟了无上神功,也不能恢复到当年的鼎盛时期,若想有朝一日重返无量天域,为兄长报那血海深仇,只有倚仗眼前这家伙。

只是这狗东西竟然敢如此亵渎于我,竟敢在我冰清玉洁的身体上做出那般不堪的举动,我,我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冷静,一定要冷静,兄长是为了救我而血战惨死,为了给兄长复仇,我被封印在宝珠里都已忍了无数年,如今被这登徒子连续袭胸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我,我忍了

绿衣女子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待到剧烈起伏的胸脯渐渐平缓,她圆圆的一双杏眼忽然弯成了两道迷人的月牙,笑眯眯的看向对面如临大敌的王动,轻轻地招了招手,

“别怕,我是不会和你计较的,来,你过来。”

“呃,”王动瞬间石化,这是怎么了,方才明明是要置我于死地,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该不会是我过于紧张出现幻觉了吧?

王动晃了晃脑袋,可再看那女人依旧是笑眼弯弯的望着自己,见自己望过去,她还风情万种的冲着自己招了招手,娇柔婉转的声音更是甜的腻人,“来呀,你过来呀。”

有诈,绝对有诈,这老家伙恐怕是雌雄一体的变种妖怪,他化作女人如此的勾引于我,定然是修炼了什么只有在女人形态下,才能效果更为显著的手段。

而且看他这副青楼揽客的风骚模样,怕是还需要在我被迷昏神智,主动配合的情况下才能实现,嗯,不错,定是如此。

王动紧紧的闭上眼,以防被对方的色相迷昏了神智,他胸膛一挺视死如归的连连冷笑道:“呸,你这不男不女的死变态,老子横竖是个死,有什么阴损的手段你尽管来,来呀”

“什么?不男不女?死变态?你,”

绿衣女子眼里强装出来的笑意瞬间被一股冰冷的杀意所取代,可下一刻却又强行忍住,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敌意:“王动,树妖已经被我杀了,不相信,你自己看。”

“什么?树妖被你杀了?”

王动猛的睁眼,一面防备着绿衣女子,一面半信半疑的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就见女子身后约莫两丈远近的地上,半人高的几根石笋旁边,躺着一个渣渣糊糊奇形怪状的东西,只是离得远了有些看不真切。

王动没有完全相信绿衣女子的话,可又隐隐的感觉到这可能是真的,他眼角余光时刻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侧着身绕着弧形路线一点点的向着那几根石笋走去。

可刚刚才走出几步,王动突然面色一变,他猛的回身。

第八章 我要你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我叫王动?”

王动满脸震惊的紧盯着绿衣女子。

他清楚记得就算是树妖也绝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这个女人就肯定不是树妖所变,而树妖恐怕真是如她所说,死在了她的手里。

可这样一来,又有更多的疑问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突然从珠子里现身的神秘女人从何而来?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是妖还是鬼?

她为什么要藏在珠子里?是临时寄居,还是早已潜伏?

她为什么要救自己?救下自己是出于好心还是歹意?会不会和树妖一样想害自己?

还有,自己病了十七年的身体,醒来后忽然变得如此强健,是不是和她有着直接的关系?

……

一时间,种种疑问充斥在王动的心头,剪不断理还乱,犹如一锅乱七八糟的浆糊,这些问题不弄个一清二楚,王动断然不会相信这个陌生女人。

“哼,我不是东西,“

绿意女子不屑的瞟了一眼王动,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白痴,可下一刻她猛的瞪圆了一双杏眼,

“呸,你才不是东西,敢戏弄我?你找死”

“……”王动头皮一紧,可此时此刻生死未卜,容不得他优柔寡断。

他无所畏惧的迎着对方杀人似的目光,既不开口,也不避让,心里更没有屈膝求饶的丝毫想法。

他只想等一个答案,或者说等一个结果,生?或是死

这时的王动,在饱受了十七年的痛苦煎熬,在经历过生生死死,大悲大喜,大惊大恐的种种骤变之后,他的年龄虽然未变还是十七岁,可他的整个人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

他如今的胆气之大,意志力之强,处事态度的杀伐决断,已然达到了人所能达到的极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岩洞里除了不疾不徐“叮咚~叮咚”的滴水声,就只剩对面女子怒气冲冲却又极力压制的气喘声。

绿衣女子恨恨的瞪着王动,瞪着这个几次三番羞辱自己的白痴,就像一个被人无数次占了身子,却又无数次无情抛弃的资深怨妇,若是眼光能够杀人,怕是对面的王动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可想到自己的计划,她不得不再次妥协,但她一时间再也做不到心平气和,和颜悦色。

她冷冷的看着王动,娇柔婉转的声音已不复存在,而是一种淡漠。

“王动,我先前是出过手,可我也从树妖手里救过你,不过我对你确实没有敌意,没想过伤害你甚至是杀了你。”

王动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心里暗暗冷笑:对我没有敌意?没想过要杀我?哼,骗鬼去吧。

感觉到王动的不屑和敌意,绿衣女子杏眼微微一眯,冷冷的看着王动,道:“知道你一定有不少疑问,看来不和你说清楚,你是不会信我。”

她弯腰从地上拾起那颗蚕豆大小的绿色珠子,托在掌心示意给王动看,

“我的身份来历现在你还没有必要知道,有朝一日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而这颗你父亲捡来送给你,你又日夜不离贴身佩戴了十几年的五灵宝珠,一直是我被封印后的栖身之地。“

“我之所以能够及时出手救你,是因为此前树妖害你时,你右拳伤口流出的精血,浸入珠子无意间破开了封印,我才能借你身体施展法力摄取树妖的本命精华修为。”

“而你的病秧子身体为什么突然间好转,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强健好多倍?

就是我在间接摄取树妖精华修为的时候,给你留下了近一半的木灵精华,在你昏迷的时候帮你打通了天生断裂的奇经八脉,替你完成了一般人梦寐以求却极难实现的洗精伐髓。”

解释到这里,绿衣女子的声音忽然停下,似乎是在等着王动消化这些信息。

“封印?宝珠?本命修为?木灵精华?奇经八脉?洗精伐髓?”

王动茫然的喃喃自语,忽然满脸狐疑的瞪着绿衣女子,

“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你该不是忽悠我吧?”

绿衣女子冷冷的鄙夷道:“哼,我有必要忽悠你吗?你之所以不知道这些,那是你还没有接触到修仙,这些修仙术语你一个区区凡人又哪会知晓?”

“你”王动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怒火,两只拳头不由攥紧。

他承认自己是个小小的凡人,可凡人就活该被鄙视?

更何况十七年来他一直被人嘲笑,鄙视,看不起,尽管自己无力反抗,可越是这样,就使得他自尊心越强,对于那些嘲笑过他的人,他积攒下了太多太多的怨恨。

在他看来,这世上真心待他不离不弃的,也值得他真心相待的,仅只父亲一人,而母亲生他时难产辞世,他没有丝毫印象,只是每每看到别的孩子都有母亲时,心里隐隐作痛罢了。

至于说那个在红枫城里深宅大院的舅舅,从他当年赶自己父子二人出门的那一刻起,在他王动的心里,早就名断情绝,誓死永不相认。

多少年的心酸绝望,多少年的屈辱怨恨,多少年的无力反抗,使他除了父亲一人之外,再也不会屈从于任何人,无论他是谁。

看着满脸戾气,恶狠狠的对着自己攥拳相向的王动,绿衣女子非但没有生气,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里反而流露出极为满意的神采。

“王动,算我方才失言,你不必往心里去,”

绿衣女子出人预料的表示了歉意,对她来说,王动至关重要,她不想因为些许不必要的小事,破坏掉两人之间刚刚缓和的关系。

然而王动却是更为警惕,暗道这女子反复无常,难道是疯子?

绿衣女子眉儿弯弯杏眼含笑,一边风情万种的走向王动,一边柔声开口。

“王动,你不妨仔细回想下,我纵然是先前出过手也说过要杀你,可我却至始至终没有伤你分毫,非但如此,我反而是救了你的性命,医好了你的身体。”

“到了此时此刻,你还不相信我没有害你之心?”

说话间,绿衣女子已经袅袅婷婷的站在了王动的面前。

阵阵如兰似麝的淡淡香气萦绕在鼻尖,王动看着对方笑意盈盈的眼睛,沉声道:“就算我信你不会害我,可无故施恩,你必有所图。”

“聪明,”绿衣女子轻轻的赞许一声,软糯糯的声音里忽然充满了无尽诱惑的味道:“王动,我非但不会害你,反而会传你无上神功,助你拜入仙门,实现你一生的梦想,叱咤仙道,世间扬名。”

说到这里,她忽然媚眼如丝的睨着王动:“王动呀,人家既然这么帮你,那你说,你要怎么报答人家,嗯?”

王动脸色猛的一变,禁不住想到此时业已死翘翘的老妖也曾有过如此一般的言语,可他瞬间便冷静下来。

他满眼桀骜的微微冷笑道:“既然我王动大难不死,不必等到来世便能一展夙愿,那么,还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好,”绿衣女子眼神猛的一亮:“王动,我只有一个条件,若真有你登顶仙路,无敌天下之时,我要你……”

第九章 幽冥生死咒

“若真有你登顶仙路,无敌天下之时,我要你杀上无量天域,杀尽我所有的敌人,为我兄长,报仇雪恨”

绿衣女子一双眯起的杏眼之中,闪烁着灼灼的神采,这神采落在面对面站立的王动眼里,他明白,那……是仇恨。

王动没有去问无量天域究竟是个什么所在,也没有去问究竟是怎样的敌人,怎样的仇恨叫她竟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对他来说,既然受了她的大恩,有机会完成自己毕生的梦想,那么,到时候还她就是,其他的,真不重要。

自己求的很简单,英雄也好,枭雄也罢,只要能活他个轰轰烈烈,不负此生,就够了。

“好,我答应你,”

王动点了点头,忽然玩味的看向绿衣女子,道:“不过,你不会就只凭我张口一说,就相信我吧?”

“呵呵,那是自然,等你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我远远已经不是你的对手,又如何迫你实现承诺呢?”

绿衣女子自嘲的一笑,眼神中似有黯然划过,不过她郑重的看着王动,道:“王动,若想我传授你绝世神功,全力帮你登顶仙路,你要和我签下‘幽冥生死咒’。”

“幽冥生死咒”王动一怔,疑惑的看着绿衣女子。

“不错,这幽冥生死咒需要发咒的两人,分别献出一滴精血,一缕神魂才可以完成,起咒发愿之时必须诚心实意,决不能存有一丝侥幸欺骗的念头,否则此咒难成。”

王动点头,就听对方接着道:“这幽冥生死咒一旦咒成,从那一刻开始,发咒双方便心神相通,生死捆绑在了一起,

简单说,就是同生同死,这种死,是神魂和**的共同消亡,任你是仙是魔是妖,统统不能例外。”

王动盯着绿衣女子的眼睛,道:“你要以这种手段钳制与我?”

“怎么,莫非你想反悔?我,”绿衣女子眼中刚刚闪现出一股寒意,却被王动摆手打断。

“谁说我想反悔?你死我也死,你生我也生,公平的很。”

“只是,”

王动洒然一笑,眼圈却是渐渐发红,低沉道:“你为什么不能快点,我,我想早点见到我的父亲。”

“你?”

绿衣女子刚刚瞪起了眼,下一刻忽然笑着松了口气,她轻轻的伸出一根春葱玉指,一指点向了王动的眉心……

……

整个岩洞阴冷潮湿,空气中透着一阵阵彻骨的寒意。

可王动盘膝坐在地上,却像是置身于炎炎烈日之下,又仿佛置身于炽热难耐的铁匠炉旁。

他整个人抖如筛糠,大汗淋漓的就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头皮上,密密麻麻豆大的汗珠子,从他宽阔的额头上源源不断地冒出,淌过那两道紧紧皱在一起的粗重刀眉,顺着清瘦苍白的脸颊滚滚滑下。

疼,无法形容的疼

王动决没想到随着绿衣女子的连番动作,这种直达灵魂深处的持续疼痛感居然会来的如此猛烈,疼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他只有拼命地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迸出声声咒语,应和着盘膝坐在对面,同样不堪的绿衣女子。

“……我王动如违誓言,甘愿在幽冥生死咒下魂飞魄散。”

“……我朱玲如违誓言,甘愿在幽冥生死咒下魂飞魄散。”

当最后一个字终于带着颤音出口,视线模糊中,王动看着对面同样摇摇欲坠的绿衣女子,勉强挤出了一分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原……原来你叫朱…朱玲,好,好听……”

“喂,你,你醒醒……”

☆☆☆

“喂,朱玲,你不是说这老家伙浑身的什么精华都被你吸走了吗?那还摆弄这老货的尸体做什么?”

王动精赤着胸膛半蹲在地上,好奇的看着跪坐在一旁的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哦,朱玲右手握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半尺长匕首,在一颗两尺大小,渣渣糊糊的袖珍版古松上飞快的挥动着。

随着“嗤嗤嗤”不绝入耳的利刃破风声,就见数十条细长弯曲的褐色根须,七八片巴掌大小的深褐色龟裂树皮,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什么什么精华?那叫木灵精华,五行精华中的一种,不懂就听着……”

朱玲白了王动一眼,自从两人完成了幽冥生死咒,意味着同生共死之后,朱玲再看王动也就顺眼多了,说话更是随意得很。

为了使王动尽快的了解修仙一途的种种常识,她可谓是极为耐心,有问必答的对他做着各方面的仙派入门前教育。

“首先申明,它浑身的精华不是都被我吸走了,有少一半被我留在了你的身体里,帮你做过什么先前说过,”

朱玲细长的眉梢轻轻一挑,特意在那个“都”字上加重了语气,

“再者,像花草树木这类木属性的生命体得灵后修炼成妖的,就会随着修炼渐渐生出一种本命精华,也就是木灵精华。

而木灵精华不仅是这类木妖的命之根本所在,它也会不断的滋养木妖本体上的每一个部位,修为越高精华越多,被滋养到的本体物件也会越多。

而被年复一年不断滋养的这些皮呀,枝呀,须根呀等等,就会变得越来越奇异,有的坚韧无比,可被修仙者炼制成护腕皮甲飞剑之类的攻防法器,

而有的虽然并不坚韧,却另辟蹊径的具备了一般草药所无法匹敌的强大药力,可被修仙者开炉炼制成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

“啊?”王动不由得惊讶出声。

尽管他对修仙的玄奇早有预料,也曾在每年入冬的第一天,远远地躲在一边亲眼看着那些仙派中人骑鹤御剑而来,到红枫城选取资质合格的年轻人收入门墙,可那毕竟是粗浅笼统的表面认知。

但朱玲这番深入浅出的解说,却叫他匪夷所思的同时,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神秘修仙界的冰山一角,仿佛一只脚迈入了一个玄妙迷幻,有着无穷吸引力的崭新世界。

所以王动惊讶过后,忙不迭的屏住呼吸听得格外仔细,深怕漏掉只言片语。

见王动直楞着耳朵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自己,朱玲很是满意,她隔着蒙在脸上的薄纱轻笑道:“总之修仙一途呀,是修到老,学到老,不要懈怠自满就好了,如今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说话间,她伸手从地上的一堆零碎中,拿起一片巴掌大的深褐色树皮,丢给对面的王动,道:

“就说这块树妖本体上的松树老皮,你别看它龟裂的好比龟壳,看着不起眼,可几片穿在一起便能做成一件简易护腕,佩戴在手腕上普通的刀剑难伤,

若是经过精通炼器的修仙者精心炼制成防御法器,更能抵挡同级的攻击类法器。”

“还有这个,”

朱玲在一堆褐色的须根里挑挑拣拣,选出一根三寸长尾指粗的捏在手里,抬头看着王动,道:

“这条须根虽然并不坚韧,可它却具备祛风除湿的神奇药力,若是炼成灵丹可专门治疗那些因争斗,或是修炼时出了岔子,导致风邪阴气入体的修仙者,还有这……”

“等等,”王动忽然嚷了一嗓子,他紧紧盯着那条须根满眼急切的道:“你说它能祛风除湿?”

朱玲被他一惊一乍的举动吓了一跳,没好气道:“是啊,是能祛风除湿,怎么啦?”

王动没理她的阴阳怪气,满脸紧张的问道:“那如果暂时无法炼成灵丹,那,那熬成汤药给普通人服用,它的药力还会有作用吗?”

“当然有啊,只不过药力会浪费大半,无法发挥到极致……喂,喂,王动,你做什么,你放手,你放开我,”

朱玲的话刚说到半截,突然就见蹲在旁边的王动眼睛猛的一亮,紧接着光着膀子豹子般的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小手,她顿时又惊又怒。

“朱玲,你撒手,撒手,还不撒手,”

“嘿嘿嘿,这东西是我的啦,”

王动攥着从朱玲手里抢来的那条须根,蹲在一旁一个劲的傻笑,就跟偷鸡得手的鸡贼似得。

“啪,”

朱玲恶狠狠的扇了王动一巴掌,“王动,你?你有病啊?”

王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轻笑道:“是我爹,我爹他老寒腰好多年了。”

“啊?这样啊,”

朱玲不自然的笑了笑,望着王动清瘦刚毅的脸颊上,那个鲜红的巴掌印,不知怎的,她忽然微微失神……

“喂,朱玲,你愣着干嘛,其他的东西还有用吗?”

王动的嚷嚷声猛的将朱玲惊醒,她“啊”了一声后疑惑的看向王动,“怎,怎么了?”

王动指着地上的一堆零零碎碎,满眼放光的抬头问道:“我是说,这剩下的东西是不是也是宝贝?”

朱玲目光古怪的看了王动一眼,下意识的翘起纤长白皙的手指,慢慢的将垂落在腮边薄纱上的一缕秀发轻轻地挽在耳后,低着头轻声道:“嗯,虽然是比不过方才的那两件珍贵,却,却也差不了多少。”

说话的时候,朱玲偷偷的瞥了王动一眼,见他并没有望向自己,而是直勾勾盯着地上那堆丑陋的树根树皮,兴奋的直搓手,她暗自松了口气,可同时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她忽然莫名的烦乱起来,冷不丁抓起地上的须根树皮,一件一件的砸给王动:“给你,给你,我都给你……”

第十章 宿命

朱玲的莫名发飙,并没有让王动感觉到意外,在他的印象里,这个脸上蒙着一块薄纱的女人现身前后,一直都是这般喜怒无常,懒得理她。

他光着膀子蹲在地上,兴高采烈的将散落脚边的树皮须根收拢在一起,一根根一块块仔仔细细的码成了两摞,随后在残破的裤腿上“刺啦,刺啦,”两声,撕下了两条破布,比比划划的就要去绑那两摞材料。

“你,”朱玲又好气又好笑,先前那股莫名生出的气恼烦乱顷刻间烟消云散,不知所踪。

她白皙纤巧的手掌一翻,一颗蚕豆大小的绿莹莹珠子凭空出现在掌心,“喂,王动,用这个。”

王动左手抓着几条须根两块树皮,右手捏着一条破布正要去绑,听到朱玲的话他愕然抬头,

就见朱玲托着珠子的小手往前一送,地上剩余的须根树皮瞬间便没了踪影。

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王动眨巴眨巴眼先是一愣,紧接着急吼吼的叫道:“朱玲,你把那些东西弄到哪去啦?不是说都给我了吗?”

“你急什么急?”

朱玲杏眼一瞪,道:“我把剩下的暂时收进珠子,你要用时再给你就是了。”

“这样啊,”

王动讪讪一笑,“也好,反正珠子在你手里,你又不可能离开我身边,我用的时候直接和你伸手就是了。”

这些话刚刚出口,王动眼珠子一转,紧接着连珠炮般的又补了一句:“不过先说好了,我要的时候,你可不许推三阻四或是缺斤少两。”

“你?”朱玲柳眉一竖,气哼哼的瞪着王动,怒道:“王动,你把我当什么人?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管你是什么人,反正不是我内人,”

王动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无视朱玲吃人般的眼神,抱着膀子哼哼了一句。

“你说什么?”朱玲右手猛的一扬,可当她看到王动清瘦的脸颊上,那个肿起老高的淤青巴掌印时,不知怎的,她的心忽然一软,慢慢的放下了手掌。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王动,我自然是不会离开你,可若是再想像此刻这样整个人出现在你的身旁,怕是不太容易了。”

“啊,”王动不由得一惊,脱口急道:“为什么?”

朱玲抬起头看着王动,小声道:“王动,我多年前根基被毁,五道灵根已有三道被打散,永远不可能再恢复,而剩余这两道受创极重的水木灵根,若是没有宝珠里生生不息的五行仙气滋养,也会逐渐消散。

一旦灵根消散殆尽,我就会彻底成为凡人,之后随着岁月的流逝,终究逃不过一死,所以我才说,轻易不会再出现在珠子外面。”

“哦,这样啊,”

王动点点头,忽然盯着朱玲捏在指尖的那颗绿珠,皱眉道:“朱玲,你既然呆在珠子里不能轻易现身,那我以后怎么找你?”

朱玲轻笑道:“简单啊,你我发过了幽冥生死咒,已然是心神相通,你要找我的话,只需集中精神默念我的名字就行,我自然能感受的到,只不过……”

“不过什么?”王动眼皮子一跳,警惕的望着朱玲,暗道,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吧?

果然,一直跪坐在旁边的朱玲纤腰一弯,凑到王动身前几乎是面对面的笑道:

“王动啊,这颗珠子非比寻常,不仅是我保命藏身的地方,更是一件天上地下少有的宝物,为防意外,今后你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的放在外面了。”

“不放在外面?那要放在哪?”

王动一愣,看了眼满眼促狭笑意的朱玲,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毛。

他低头在自己光着的上半身一阵踅摸,暗自腹诽道,难不成这疯女人要在老子身上打个洞,把珠子塞进洞里?

“喂,你往哪看啊,”

看着王动那精赤结实的胸膛,朱玲这才忽然意识到他一直是光着膀子,只是先前一直被其他事影响,没有留意罢了。

她薄纱下的嫩脸一阵发烫,慌忙移开目光,伸出指尖在愕然看向自己的王动眉心轻轻一戳,羞恼道:“珠子非比寻常,为防他人觊觎,当然是要放进这里啊。”

“啊?”王动大惊失色,一屁股坐在地上,“朱玲,你开什么玩笑,脑袋挖开人可就完蛋啦。”

“呸,看你那傻样,”

朱玲笑的花枝乱颤,好一会等气喘匀了这才抽笑道:“这是宝珠,宝珠好不好啦,有你先前的精血浸入,它已然能够和你融为一体,不破皮不见血的进到你的识海,既不疼也不痒,我保证。”

见王动瞪大了眼睛,朱玲解释道:

“识海啊,也就是你将来进入练气境界,产生神识的地方,当然你现在既不能内视,也没有达到神识外放的功力,只能是我进到珠子后催引它进去,你只要放松精神看着就行。”

“呃,”王动坐在地上长出了口气,忽然直起腰紧盯着朱玲满是笑意的双眼,毫不犹豫的问道:

“朱玲,有个问题我不吐不快,这世上的人千千万,我自问不是什么天资过人之辈,此前更是一个久病难愈的病秧子,你为什么单单选我传授神功,替你报仇?”

“我早就料到你迟早会有这一问,”朱玲点了点头,眼中的笑意渐渐黯淡,道:

“我如今纵然领悟了无上神功,可单靠余下这两道水木灵根,却是再难修炼到神功中的极致境界,而你虽未修仙,可身体内的五行灵根俱全,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之一。”

“之一?”

“是啊,要想将神功修炼到极致境界,必须是五行灵根俱全的人,可单单是这样,你也不见得就是唯一人选。

可是,我当年被封印在珠子里后,穿越无尽星空来到了此方世界,直到十几年前,珠子才被你父亲无意间从山体里挖出来,之后做成项坠送给了你。

在这十几年里,我虽破不开封印,但隔着珠子我却一直都在默默的观察你。”

“啊?那我浑身上下岂不是早就被你看了个精光。”

王动忍不住惊叫出声,脸红脖子粗的紧紧捂着裤裆。

“呸,当人家好稀罕看你吗?浑身上下没二两肉,瘦的跟芽菜似得,”朱玲白了王动一眼,侧过头忍不住噗嗤噗嗤直乐。

发现王动忽青忽白的一张脸渐渐黑如锅底,她这才止住耸动不已的香肩,摆手道:“别闹,我还没说完呢。”

谁闹了?王动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心里暗骂,也不知道是谁没羞没臊,堂堂一个姑娘家,偷窥了男人身体竟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真,真是岂有此理。

朱玲瞪了一眼面色难看的王动,声音却是渐渐的低沉下去,

“这十几年里,你一天天,一夜夜受着什么样的煎熬,我比谁都清楚,要知道,一个人在被人嘲笑白眼,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能忍着辛酸绝望一熬就是十几年,是需要远非常人所及的忍耐力的。

而为了不拖累你父亲,你敢于跳崖取死,这也叫我看到了你的良心和勇气。”

朱玲看着坐在地上低着头默默不语的王动,一双眼睛越来越亮,

“非常人所及的忍耐力,知恩图报的良心,敢于求死的勇气,再加上五行俱全的灵根,这些,就是我只选择你的原因。”

王动慢慢的抬起头,一瞬不瞬的望着朱玲,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弦似是被人狠狠的触动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可是,”朱玲看着王动那双深邃的眼睛,忽然莞尔一笑,

“若不是你自己跳崖寻死,又被树妖所害导致流出的精血无意间破开了宝珠上的封印,我就是再看好你,也是隔珠空想,不是吗?”

她忽然缓缓的闭上眼睛,幽幽的叹道:“冥冥之中,这,或许就是你我的缘分,也是你我的宿命吧。”

缘分?宿命?王动静静的看着朱玲,看着她那密密长长的睫毛,看着她那微微蹙起的柳眉,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

他忽然移开目光,喃喃道:“缘分,或许吧,可宿命,却未必。”

朱玲讶然的睁开眼睛,就见王动仰头望着高高的洞顶上,那些密密麻麻狰狞倒挂的石钟乳,用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我王动,不相信宿命,我的命运,只能由我自己。”

第十一章 风雷瞬刀诀

“你的命运,只能由你自己?”

“那我的呢?我朱玲的命运,又有谁能掌握?”

朱玲痴痴的站在原地,眼中的迷茫,随着这两声呢喃越来越深。

“你的命运,自然是由我掌握”

低沉却霸道十足的回答忽然在身旁响起,朱玲猛的抬头,对上的,就是王动那一双夜空般深邃的眼睛。

“你来掌握?”

朱玲眉梢一挑,目光里满是怀疑。

“你忘了?”

王动忽然俏皮的挤了挤眼,笑道:“你和我签下了幽冥生死咒,已然是同生共死,我的命运不就是你的命运吗?”

“我,”朱玲不由的一怔,却见王动竖起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着招呼道:“喂,别发傻了,开工啦”

“开工?开什么工?”朱玲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王动紧走几步,回到先前那堆灰白色的石笋旁,指着地上有些弯曲的棍状物冲着朱玲嚷嚷道:“喂,你是行家,快过来看看这家伙上面,还有没有值得搜刮的好东西。”

“搜刮?”朱玲习惯性的瞪了王动一眼,眼神里却流露出藏不住的笑意,先前的迷茫失落一扫而空。

她快步走到王动的身旁蹲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已被砍掉须根,剥光树皮的树妖本体,如今俨然成了一条光溜溜的两尺长树棍,正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

朱玲笑道:“这条主干经过树妖近千年的滋养,本身就坚硬无比,不必经过炼制就能达到一般法器的硬度,而且两尺长短也正合适,倒是一件近身战的趁手兵器,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王动急巴巴的看向朱玲。

没法不急啊,他从小就梦想着舞刀弄棒,可身体一直不做主,如今猛然听到这棍子还又这般好处,竟然比得上仙门中人的法器,他怎能不动心,这可是白捡来的好东西啊。

朱玲看着地上有些弯曲的深黄色树棍,轻轻皱眉道:“只不过,这样子不怎好看,而且没有刃口也不锋利。”

王动一把抓过两尺长儿臂粗的棍子在手里掂了掂,心下就是一乐,嗬,看不出树妖那老东西瘦的皮包骨,这骨头架子的分量倒是真不轻,怕是能有十几斤,略微粗糙的表面也正合适,省的出汗滑不留手。

他越想越美,爱不释手的摆弄着棍子,随口笑道:“样子难看怕什么,称手结实就行呗,我这人没那么多穷讲究。

再说没刃口不锋利,那又怎么啦,谁规定打架一定要砍呀刺呀的,我拿着棍子可以砸啊,可以戳啊,什么招好使用什么,不守陈规拒绝底线。”

说着话,王动双手握着棍子,还前前后后的比划着戳了几下,

下一刻,他笑嘻嘻的转过头,正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棍法,可一抬眼,就看到朱玲瞪圆了一双杏眼,恶狠狠的死盯着自己。

“王动,你,你下流,你无耻,你卑鄙,你……”

“停,”

王动忍不住揉了揉震的嗡嗡直响的耳朵,不服气的叫道:“我怎么啦?怎么就下流,怎么就无耻,怎么就卑……”

王动嚣张的声音越来越瘪,就好像突然泄了气的皮球,脑袋越耷拉越低,心虚的眼睛更是四下乱瞅。

没法不心虚,人家朱玲下意识捂着胸脯的防狼动作,一瞬间叫他想起了不久前在人家那地方做过的好事。

“呃,朱,朱玲啊,”

王动鼓足勇气抬起他那张猴屁股脸,臊眉耷眼的道:“你看,做人啊,咱得往远处看不是吗?那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嘿嘿,呵呵。”

“你?”朱玲恨得牙根都痒痒,正想赏他两记五指山牌锅贴,可就在这时,她的眼神忽然一变,也没空再和王动秋后算账了。

她提着裙摆从地上急匆匆的起身,紧张道:

“王动,我实在没有料到先前摄取自树妖,用来在宝珠外现身的木灵精华这么快就要消耗完了,再过片刻就不得不躲回珠子,你快起来。”

“啊?”王动一听就急了,一骨碌从地上蹦起,眼巴巴的望着朱玲。

“王动,时间不多,你用心听好,也仔细看好。”

不知道为什么,朱玲侧着身子没有去看王动,轻声道:

“我悟出的无上神功目前共分四层,第一层也是打基础的一层,主要针对奇经八脉未打通的普通人,用来打通八脉使内息能够做完整的周天搬运,

之后借助不断变强的内息在搬运过程中,逐一冲开人体的各个窍穴,窍穴冲开的越多,他日进入练气期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越快,修为增长的自然也快。”

说到这,朱玲侧着身问道:“王动,记住了没有”

王动点了点头,尽管其中有的朱玲曾经和他提过,有的一无所知,可由于时间紧迫,他忍着没有问出口,他相信,朱玲会有安排。

果然,朱玲接着道:“而第二层,是你达到练气期,专门针对你修炼五行灵力的法门,不过却是要在你拜入仙门,完成锻体开窍之后,准备练气时才能给你。”

“王动,我这么说,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王动沉思少许,点头道:“你的用心我明白,怕我好高骛远,怕我有了练气法门心急冒进,放心,我一定尽死力打好根基。”

朱玲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你明白就好,你奇经八脉已通,我会把锻体期如何运转周天的法门传输进你的脑海,你今后自己领悟。”

“自行领悟?”

王动一愣,疑惑的看着朱玲:“你回到珠子后进入我的识海,我集中意念不是能联系到你吗?”

“不,回到珠子里我怕是要沉睡一段时间了。”

朱玲眉头微微皱起,道:“此刻,支撑我逗留在外面的木灵精华已经用尽,可我还不能走,你别问,听着,看着。”

王动重重的点头,就听朱玲接着道:“你吸收了树妖少一半的木灵精华,非但奇经八脉已通可以随时修炼内息完成周天搬运,而且你的气力更是成年人的几倍,

五行之中,木主生机,你被木灵精华改造过的身体非但精力旺盛,不容易感到饥饿乏累,而且只要不是受伤过重,即便不用药也会渐渐痊愈。

最为关键的是,树妖这类木属性妖物的本命精华中含有他的天赋神通,一项或几项不等,多为木隐、土遁之类,你五行俱全,如果有感知定要好好领悟,这类法门在修仙门派中极为罕见,一旦拥有,你终身受用无穷……”

朱玲仔仔细细的说着,王动屏气凝神的不时点头,忽然,王动就发现朱玲衣领间肤如凝脂的脖颈上,不知何时已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的娇躯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王动急道:“朱玲,不要再说了,够了,够了,你速速躲进珠子里面,进到我的识海。”

朱玲摇了摇头,微微气喘道:

“不,你此时未入仙门,即便初冬入了仙门,以你在仙门眼中资质最差的五行灵根,怕是会有诸多坎坷,在进入练气境界前,也学不到什么傍身保命之法,我实在不放心。”

“我,”

王动心里猛的一热,他情不自禁的迈出一步,想要去扶朱玲,可一只手刚刚抬起,却犹豫着男女之别再难往前一寸。

“王动,我现在传你一套我兄长早年创下的刀法,这种刀法的基本招式,口述或是自悟都容易出现偏差,唯有我亲自演示给你,你看仔细了。”

朱玲说话间右手一翻,一道雾蒙蒙的水汽顺着她白皙颤抖的掌心喷涌而出,眨眼之间幻化成一把尺半长的气刀凝而不散。

“《风雷瞬刀诀》,第一式:风卷流云……”

阴冷的岩洞里,阵阵娇叱声中,一道上下翻飞的气刀忽快忽慢,忽如穿花过柳般轻盈灵动,忽如疾风摧浪般叠叠不休,突然刀尖一转,猛然间又变得诡异无常,出入无端……

王动雕像般矗立一旁,望着刀影重重中,那个衣袂飘飘的绿衣女子,他的一颗心沉甸甸的难受,可他不敢分神。

他不敢辜负了她的一翻良苦用心,他只有紧紧的攥着拳头,竭尽全力的看清记住每一式刀法的变化……

“朱玲,你,你还好吧,”

王动一把扶住演示完十八式刀法,身子一软就要栽倒的朱玲,

朱玲汗透面纱的唇间气喘吁吁的挤出几个字,“我,我没事,王动,你,你让开些。”

“啊,”

王动失声惊呼,不知道她都成这样了还要做什么,下意识的退在一旁。

就见摇摇欲坠的朱玲艰难的迈前两步,右手间倒提着的气刀缓缓抬起,雾丝缭绕的刀尖遥遥对准了远处的岩壁。

“去”

一声奋尽全力的娇叱声中,就见那把气刀“咻”的一声脱手而出,挂着风声瞬间没入了远方的岩壁,王动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就见气刀没入的那处岩壁,肉眼可见的先是一片湿润,紧接着崖壁往里凹陷,一片一片的岩块从凹陷处向外跌落,越来越快,眨眼间就落石如雨,在地上激起了大片大片的粉尘,遮住了人的视线。

渐渐地,尘埃落地,王动的视线里,远远的那处岩壁上,出现了一条半人多高的石洞通道。

隐隐的,有晨间清新的山风吹进岩洞,而在那条石洞通道的尽头处,分明有着一道金黄灿烂的黎明曙光。

王动紧紧的攥着拳头,他把莫名的目光一点一点的从那道曙光上收回,一点一点的转过身,当他泪光盈盈的抬起头时,对上的,却是一双疲惫不堪却强撑出笑意的眼睛。

“若……若是不破开山壁,你,你如何出去……王,王动,走吧,走吧……”

王动轻轻地点了点头,紧紧的闭上了眼,就感觉眉心处一点异动一闪即逝,真的是既不疼,也不痒。

果然,果然她没有骗我,可是,我的心,为什么这般的疼,为什么这般的难受。

王动死死地按着心口,缓缓的跪倒在地上,颤抖着指尖一寸一寸的摸过她方才站过的地方,失声哽咽道:“……朱……玲……”

他慢慢的抬起头,泪光朦胧间,他依稀看到了一个一袭长裙的绿衣女子,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面蒙薄纱。

她,笑眼弯弯。

第十二章 薛神医

清冷的山风,从身后的石洞通道徐徐吹进岩洞,精赤的后背凉嗖嗖的,王动跪坐在地上,望着空空如也的面前,好一阵出神。

许久后,他长长的吐出口气,指尖缓缓摸过自己的眉心,他知道,朱玲并没有离开他,而是回到了珠子里面,进到自己的识海与自己融为了一体。

“朱玲,你好好睡吧,等你一觉醒来,我要你知道,我非但拜入了仙门,而且已经是即将突破到练气境的锻体巅峰”

“到那时,我不仅要你为我高兴,我也等着你无上神功的第二层。”

王动用力的握了握拳,走回到岩洞中央那几根灰白色的石笋旁,一把抓起树棍,三下五除二的绑好五条须根两块树皮,一把别进裤腰,转身甩开大步向着岩壁上的石洞通道走去。

半人高的通道微微向上倾斜,王动拎着树棍猫着腰,片刻功夫便已来到了洞口。

金黄的晨曦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不过却有些刺眼,王动不由的抬手挡了挡,渐渐适应后,他直起腰身标枪般的站定。

望着远山顶上那轮橘红色的朝阳,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忽然振臂狂吼道:“啊……我王动,回来啦……”

中气十足的狂吼声在莽莽的群山中余音不绝,久久回荡,再也不复当初跳崖时的悲愤绝望,反而生机勃勃,尽显豪情万丈。

望着远处山林间惊起的几片飞鸟,王动长长的吐出口气,清瘦刚毅的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一刻,他觉着浑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气力,他相信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再能左右他王动的命运。

“爹,我这就回家。”

王动明亮的眼睛里透着急切,他低头四顾,发现自己所在的洞口,离着山石嶙峋的悬崖底部约有三丈多高。

这样的高度,若是放在跳崖以前,估计那时还是病秧子的自己看着就会头晕腿软,更别提跳下去,可此刻,嘿嘿……

王动深吸一口气,先将两尺长的树棍丢下崖底,随后瞅准一处相对平整开阔的地方一跃而下,

就在即将坠地的那一刻,他忽然双手抱头胳膊护住脸颊,屈膝收腰整个人团做一个球形。

“砰”的一声落地后,他球一般骨碌碌的滚出老远,直到快要撞上一块大青石的时候这才堪堪停下。

他一骨碌从地上蹦起来,也不在乎后背腰间的那点疼痛,快步捡起掉落在不远处的树棍,辨明方向后,顺着乱石嶙峋的崖底向着山外走去。

山路难行,再加上绕了一个大圈,直到日正当空的晌午时分,王动这才回到了红枫城。

红枫城并不大,人口不到三万,不仅是一座群山环抱的山城,还是由千里之外的深山里,一个叫做青罗宗的修仙门派所庇护的小城。

每年入冬的第一天,青罗宗都会按照数百年流传下来的惯例,派人到红枫城选取具备灵根,年满十七周岁的年轻人收录到门下。

之所以选在十七岁进行灵根测试,是因为一个人有无灵根,在这一年分辨的最准,这是修仙界多年总结出的经验。

而据说像红枫城这样被青罗宗庇护着的山城,在邻近的山区还有大大小小的十几座。

此刻,王动光着膀子拎着树棍,昂首阔步的走在红枫城东西向的主街上,冰冷的目光从街道两旁的店铺上一一扫过。

他清楚的记得,当日离开红枫城决心求死的时候,他拄着拐杖从这一间间店铺前步履蹒跚的走过,店铺里里外外那一张张冷漠,甚至是鄙夷厌恶的脸。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声声肆无忌惮的嘲弄声,还等不及他走远便在身旁背后叽叽喳喳老家贼般的响起一片。

他更是清楚的记得,还有七八个没人管,或者大人就在附近却根本没想管的屁大孩子,追在他身旁背后不断的捡起石子土块,丢在他的身上脸上,一边丢一边还攀比起哄般的高喊着“病秧子,扫把星……”

这一切的一切,王动不会忘,至死也绝不会忘。

“咦,这人是谁?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对啊,你一说我也觉得眼熟,是谁呢?不像是咱城里的,你看他浑身破破烂烂还拎着一根木头棍子,没准是哪来的乞丐。”

“离远点,离远点,可别粘上了叫花子的晦气。”

诸如此类的言语不断从附近的店铺里传来,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经过王动时更是远远地躲开,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死苍蝇。

对于这些,王动除了心里阵阵冷笑,他脚步丝毫不见凌乱,挺直的脊梁也一点没弯,鼠辈,我王动又岂是为了你们而活。

不过这些刻薄的言语倒是提醒了他,若是这么回家被父亲晚上回来看到,还不得心疼死?

他眼珠一转,伸手在别着五条须根的裤腰上按了按,前行的方向忽然一折,快步朝着左前方的那间“薛氏医馆”走去。

“嘿,我说你个死叫花子,你倒是哪都敢来啊,滚滚滚,上别处要饭去。”

“还不滚,哎呦喂,竟然还敢瞪眼,瞧我这暴脾气……”

王动刚走到医馆门前,还没等他抬腿上台阶,就见由打门里蹿出一个头戴土黄色小帽的瘦干猴伙计,挥着一把竹扫帚朝着他的身上打去。

王动眼睛一眯,树棍轻轻往上一挑,那伙计手里的扫帚就“嗖”的一声飞到了半空,

不等伙计缓过神来,王动一步跨前,左手抡圆了“啪”的就是一个嘴巴子抽在了伙计干瘪的脸上。

那伙计“啊”的一声惨叫,双脚腾空整个人扑楞着飞出了老远,直接砸进了身后的医馆里。

“哎呦,哎呦呦,打,打人啦,打死人啦……”

医馆里顿时鸡飞狗跳,紧接着五六个伙计抄椅子的抄椅子,拎板凳的拎板凳,呼啦超的闯出医馆,呼喝叫骂着就把王动围在了正中间。

伙计怎的,真有那不含糊的,就见一个瘦竹竿般且嘴歪眼斜的兔唇伙计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举着一根捣药杵就向王动的鼻梁骨砸来。

可还没等他得逞,王动侧身一让,一脚正中兔唇瘦竹竿的小腹,就只听“妈呀”一声,兔唇整个人搂着小腹勾着腰,虾仁般的扑倒在地,皮包骨的脑门正好磕在台阶的石愣子上,当下头破血流,昏死去鸟。

其他伙计一看这架势哪还敢上前,只不过是怕饭碗子不保,所以退的大老远咋咋呼呼的一个劲跳脚骂街。

而王动先前向医馆走过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留意到了,此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又是在鼎鼎大名“薛神医”的医馆门前,顿时赶集捡钱似得涌来了一大票围观群众,只不过惧于王动的强横,纷纷不敢靠近罢了。

就在圈外人指指点点,圈里几个伙计围着王动直跳脚的时候,一道公鸡打鸣般的声音,从医馆里抑扬顿挫作诗般的传了出来。

“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在老夫这救死扶伤的慈善之地闹事?不怕老夫绑你去城主府治罪吗?”

“啊,薛神医来了,这小子要倒霉了。”

“那是那是,薛神医和城主府的宋仙官可是交情莫逆啊,仙官的孙媳妇多年不孕就是薛神医亲自出马给搞定的。”

“嘘,小声小声……”

身后乱糟糟的声音顷刻间静了下来,王动拎着树棍打眼一瞧,就见一个宽袍大袖,精神矍铄,猴了吧唧的小老头迈出医馆门槛,站在台阶上撇着嘴斜睨着自己。

这老头王动见过,四岁那年曾由父亲背着来这医馆看过病,那一吃就是十几年,造价不菲的苦药就是这厮所开,苦大仇深啊。

“小子,看你年岁不大,怎的如此狠毒,哼,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用不着去城主府,老夫既能医人就能毒人,岂能轻饶于你”

薛神医立在台阶之上,干瘦的兰花指一点一点的遥遥戳着王动。

而就在这时,先前给王动一巴掌抽进医馆的“暴脾气”伙计也被人搀了出来,紫青的腮帮子肿的跟块年糕似得,指着王动对薛神医哭道:“干舅老爷,你可得给小的做主啊。”

而他的话音刚落,小腹中了王动一脚的那位兔唇竹竿伙计恰巧醒过来,蜷缩在台阶下捂着血淋淋的脑门子冲着薛神医哭嚎道:“馆主啊,不能轻饶了这小子,替小的报仇啊,哽”

这位仁兄又昏了过去。

薛神医面色铁青,说出的话倒是云淡风轻:“放心吧,朗朗乾坤之下,竟然如此行凶,老夫自有分寸,尔等且退在一旁。”

“看,那臭乞丐马上就要倒霉了。”

“哼,活该……”人群中又是一阵窃窃低语。

王动也懒得理会身后的那群苍蝇,他一边盯着台阶上的小老头,一边暗暗琢磨着,这东西就连朱玲都说具备近千年的药力,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嗯,就这么办。

“薛神医,”

王动龇牙一笑,顺手从裤腰里别着的五条须根中抽出最细的一根,捏在指尖冲着台上的老头晃了晃,笑道:

“小子有一支药力奇足的物件想卖给你,谁曾想你店里的伙计狗眼看人低,瞧我穿着破烂便出手伤人,如此说来,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药我便拿到别家去卖,告辞”

说着话,王动作势就要转身,可就在这时,台阶上的薛神医猛的面色一变,“这位小哥,请留步。”

“噔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中,猴了吧唧的薛神医几乎是小跑着抢下台阶,劈叉般的一大步闯到王动身边,一把攥住了王动拿着须根的手腕。

他面色凝重的闭上了眼,将鼻子凑近那条筷子粗的褐色须根,鼻头抽搐着闻了又闻,忽然,他睁开眼睛,意味深长的瞟了王动一眼,最后居然倒背着手气定神闲的走回了台阶之上。

“嘿,拿条破树根就想诳人,这小子简直是疯了,”

“看,薛神医的胳膊动了,一准是要施毒,这小子完了,”

“快,快点退远些,别殃及池鱼……”

听着身后呜嚷呜嚷的窃窃低语声,王动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也不再等薛神医有什么答复,身子一转直接就要离开。

“且慢,”

身后的台阶方向猛的响起一声令人牙酸的尖喝,王动攥着树棍的手掌不由的一紧,看来这老家伙不识货,如今要想脱身,只有先拼着逃出城去,过两天再夜里回来。

想到这,王动霍然转身,可他手中的树棍才刚刚举起,就愕然发现台阶上的薛神医满面带笑,干瘦兰花指连连轻点着自己,道:

“呵呵呵,到底是年轻气盛啊,太也沉不住气,来来来,里边请”

看着伸手相让,满脸褶子笑的有如菊花绽放的薛神医,王动嘴角抽了抽,强压下一抹笑意,二话不说,举步上了台阶,

心道,老家伙,这些年你没少坑了我父亲的血汗钱,今个,叫你一并吐出来。

第十三章 仙门高足

“什么?干舅老爷,他把我打成这样,你还要请他进去,我……”

见馆主对这打人行凶的臭乞丐非但不以严惩,反而如此礼遇的请他进去,先前被王动一嘴巴子抽进医馆的那位“暴脾气”伙计当时就不干了,仗着自己干亲戚的身份扭头冲着薛神医鸣不平。

“啪”

老脸直抽抽的薛神医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抡起干瘦的巴掌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将这小子一掌抽翻在地,

“呸,你这瞎了眼的蠢货,险些坏了老夫的大事,晚些再找你算账。”

“啊?什么情况?”

这下子,不光是躺在地上的“暴脾气”伙计傻了眼,就连台阶下围观看热闹的群众也是纷纷张大了嘴,眼珠子掉了一地。

“呵呵呵,小哥多多见谅,只怪老夫稍有薄名医务繁忙,平时疏于管教,才会养成他们目中无人,骄横无礼的恶习,来来来,且随老夫进内间雅座私聊。”

说着话,薛神医再次笑容满面的伸手相让。

王动看了眼他那菊花绽放的老脸,暗道,这老家伙约我进店,还是去里间雅座,这孤男寡男的,莫非居心不良想要加害于我?

不,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他的店铺,谅这老小子明里绝不会这么愚蠢,倒是得防着他暗里的后手。

一念既定,王动微微一笑,抬脚跟着薛神医进到了医馆,薛神医屏退了想要跟着的几个徒弟伙计,亲自引着王动上到了二楼左手的一个雅间。

不愧是雅间,墙上山水字画,一方小几摆于格子窗边,几上一盆矮松盆景颇是给人缩龙成寸,小中见大的感觉。

二人宾主落座,薛神医看着王动笑吟吟的伸手道:“小哥,老夫引你到此一叙,可就开门见山了,不知你手中的根须可否再容老夫一观啊?”

王动盯着薛神医玩味一笑,故意做出一副随意淡然的模样,这才将手中筷子粗细的褐色须根不紧不慢地递了过去,心里却暗自提防,我这须根的药力毋庸置疑,看这老家伙能搞什么鬼,盯紧了,可别叫他掉了包。

薛神医将须根小心翼翼的捏在指间,上下左右来来回回的看了个遍,不光闻了又闻,甚至还用舌头舔了舔。

忽然,他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紧紧盯着须根的老眼里更是噙满了泪光,是真的,是真的,小芳啊,你有救了……

薛神医原名薛建银,今年已有八十二岁的高龄,可他几十年前还只是个小小的药童,偶然一次进山采药,无意间捡到半本残破蜡黄的医古籍,

回来后他历经三十几年,靠着顽强的毅力一边走街串巷的小打小闹行医,一边回家后通宵达旦玩了命的钻研,终于在二十年前博下了“薛神医”的美名。

可一直默默跟着他忍饥挨饿,不断鼓励支持他的发妻小芳却是落下了极重的风湿顽疾。

成名后的这些年,薛神医念及发妻荣辱与共的偌大恩情,大把大把的银钱,小山一般的药材用了无数,可对老妻的病情却是疗效甚微。

如今,如今见到这祛风除湿药力足有五百年还不止的灵药,怎不叫他欣喜若狂,难以自抑。

他紧紧的盯着这条根须,就像是盯着他亲儿子般的目光难离,天哪,这,这可是仙派中人才有可能拥有的灵药啊,天可怜见,老夫有生之年终于是等到了,哈哈哈哈。

王动盯着颤颤巍巍,一会哭一会笑的薛神医,搞不懂他究竟抽什么风。

这时就见薛神医抬手从旁边柜子上,拿过一个半尺长的紫色木盒,打开后小心翼翼的将这条须根放在里面,合上盖子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这才转身冲着王动拱了拱手,道:

“呵呵,一时情难自禁,倒教小哥见笑了,惭愧,惭愧。”

王动摆了摆手,正要从他手边拿回装有须根的木盒,谁料木盒却被薛老头一把按住。

“薛神医,你要做什么?莫非要强抢不成?”王动心里着急,可表面上却是微微眯起了眼,冷静镇定的望着对方。

“呵呵,小哥误会了,这条须根确实是百年火候的奇药,老夫不……”

薛神医故意把须根的年份比他判断的说低了四百年,为的就是少花点银钱,看看能否忽悠了这个看上去摸不透底细的少年。

毕竟谁的银子也不是白来的,更何况这还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动一声轻哼打断,

“薛老头,你莫非是欺我年少不成?记得家师曾经明言,这须根是他几百年前斩了一株幻化人形的树妖所得,火候近千年,叫我历练红尘时以备不时之需。”

“你如今却说它只有百年火候,哼哼……”

说到这,王动冷冷的逼视着面色一变颇为尴尬的薛神医,暗道,多亏不久前朱玲给我零零碎碎说了不少修仙的奇闻异事,否则,我如何能编的出来,这里头有真有假,应该能唬住这老东西。

果然,薛神医按在盒子上的手不露声色的挪开,勉强挤出笑意,道:“呵,呵呵,如此说来,倒是老朽见识浅薄,险些自毁名节了。”

“不过,”他犹不死心的试探道:“不知尊师是哪门哪派高人,可否见告一二,以慰老朽仰慕之情。”

王动心里一紧,暗道,不能再编了,再编下去定会露出马脚,那时这老小子保不定怎么算计我,这红枫城就在仙派庇护之下,城里人对周围仙门的了解可比我这半吊子多。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间就在王动的脑子里转了一遍,他坐着不动,微微一笑道:“薛老头,不必试探我,没有相当的把握,我又如何敢和你进到这无人的雅间?”

“你老小子若是有什么算计尽管使出来,看小爷我接不接的下来。”

“呦呵?还挺横?”薛神医看着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的王动,心里头反而更加的摸不着深浅。

要说这小子真是仙派高足?可哪有仙派高足竟然能混到如此讨吃的地步?

你看他光着个泥不拉几的膀子,一条破烂不堪的裤子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两只泥脚的十个脚趾头倒有九个露出了破鞋外边。

这倒霉催的德行也不像是仙派高足应有的范儿啊。

可你要说他不是吧,他说的那些东西,老夫倒也听仙派修行的儿子说过四五分,就是没听说过的,听着也像是那么回事,

至于说这小子这幅丢人现眼的装扮,估计是人格变异,审美出了问题,就是喜欢这个调调,

又或者,他不是说奉师命历练红尘吗?既然是历练,那苦的甜的可都得尝啊。

哦,也有可能是这小子留恋什么青楼烟花或是赌博之地,把原本的家当败完了,这才卖宝换钱,嗯,这个大有可能,毕竟是年轻人嘛,理解,理解。

薛神医自行替王动一番脑补之后,抱着宁可信其有的谨慎心态,冲着王动笑道:“呵呵,不想小哥竟是仙门高足,恕老朽眼拙,那不知这奇药,小哥打算什么价让与老朽呢?”

王动稍稍沉吟,泥呼呼的拳头不紧不慢的竖起三根手指,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望向面色一变的薛神医。

“三千两?”

薛神医心里一颤,就见王动忽然闭上了眼睛,似乎这个价钱根本就不能令他动心。

“难,难道说是三,三万两?”

薛神医一双老眼猛然间瞪得溜圆,眼珠子好悬没掉到地上,可就见对面的王动紧紧的攥着拳头,三根竖起的手指丝毫没变。

他哪里知道,此刻王动的心里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三万两?嘿,我父亲辛辛苦苦的挖矿,就算是不吃不喝,三辈子也别想攒够这三万两银子啊

王动,别慌,父亲能否苦尽甘来,全看你这一锤子买卖啦。

想到这,王动慢慢的睁开眼睛,望着已然惊呆的薛老头,淡笑道:”不错,还是薛神医浸淫医道多年识货的很,就是三万两。”

薛神医的一张老脸苦的都快挤出水来了,买下吧?三万两几乎是他大半辈子的全部积蓄,可不买吧,老妻实在是待他恩重如山他怎忍心叫她这剩下的有限岁月里依然饱受病痛折磨?

抢了他?然后毁尸灭迹?可万一一个失手叫他给跑了,那,那后果不堪设想啊,自己就是全家老小都装上风火轮也跑不了啊。

至于叫自己那修行才半吊子的儿子抗住,想也别想,人家有能杀千年树妖的师父好不好?

思前想后,薛神医眼巴巴的瞅着王动,可怜兮兮的哆嗦着,道:

“小,小哥啊,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实在是羞于启齿,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门,王动兴奋的都快跳起来了,他沉住气,伸手虚让道:“呵呵,薛大夫啊,有什么话说来听听,无妨。”

呸,这小兔崽子,刚才还神医神医的叫着,眨眼的工夫,老夫就连掉几级变成了大夫?呃,貌似他先前还骂了我句什么来着?老小子?

唉,管他呢,事急从权,老夫忍忍吧。

薛神医苦着一张老脸,试探着道:“要拿出三万两银子,实在是要了老朽亲命,不知能否减免些许。”

“哦?说说看,你想出多少?”王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冷眼斜睨着对面的老头。

薛神医哆哆嗦嗦的伸出一根枯干的手指,紧张兮兮道:“一,一万两如何?这可是老朽的八成家当了。”

“不行,一万两拿去还债,我还能剩下几……”

王动蹭的从椅子上蹦起,语气强硬的刚说了半截话,紧接着面色就是一变,装出一副怒极失言追悔不及的模样。

片刻后他忽然咬了咬牙,狠狠的一跺脚,痛心疾首道:“罢罢罢,谁叫我铸成大错,难以向师父交代,薛老头,一万两就一万两,再少就休怪我拔腿走人”

薛神医顿时大喜,哈哈哈,老夫真是料事如神,活该这小子混的如此凄惨,实在是败家败到了走投无路也,一万两轻轻松松拿下。

转身把装有须根奇药的盒子塞进自己的怀里,薛神医眉开眼笑的道:“小哥稍等片刻,老朽去去便来。”

王动心头一动,怀疑这老家伙出什么幺蛾子,可转眼就拿定了主意,富贵险中求,博了

他面露微笑,伸手相让,道:“薛大夫,请。”

说完,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稳稳地翘起二郎腿,闭上眼一副不怕你耍诈的表情。

薛神医深深的看了王动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急匆匆的出了雅间,工夫不大,也就半盏茶的时间,他脚步匆匆的回到屋里,探手从袖子里取出厚厚的一打银票,递给听到脚步声慢慢起身的王动。

淡定,淡定,王动捏着这打银票,似笑非笑的看着满面含笑,似乎是占了大便宜的薛神医,道:“这银票不会掺假吧?”

“小哥说笑,岂敢,岂敢。”

王动将银票往裤腰里一塞,正要告辞走人,不料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一楼响起:“馆主,收账的吴能回来了。”

王动心里一惊,这节骨眼上可莫要生出什么变化啊,这个收账的吴能他倒也听说过,颇会些拳脚功夫,说白了就是仗着武力专门替医馆收账的。

王动正在思量对策,就见喜上眉梢的薛神医忽然冲着自己笑道:“小哥啊,且等片刻,容老朽稍作安排,亲自送你出门,呵呵呵。”

看着薛神医走出了门,噔噔噔的下了楼,王动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之后,就见薛神医去而复返,可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脸的汉子,虎背熊腰一看就不是善茬。

“小哥啊,老夫与你颇是有缘,怎好不略尽地主之谊呢,此后就由吴能陪你去绸缎庄酒楼换换衣衫,吃杯水酒,所有开销都算在老朽的账上,聊表老朽的一番心意吧。”

王动刚想推辞,可忽然瞥见薛神医紧盯着自己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他暗道,老东西到底是还有怀疑,我绝不能退缩,走一步算一步。

“好,如此便谢过薛大夫的好意了,呵呵呵……”

“哪里哪里,吴能啊,你要好好的招呼这位小哥,他可是仙门高足啊……”

☆☆☆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王动左手拎着两尺长的树棍,右手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裤鞋袜,他舔了舔油腻腻的嘴角,顺带着打了两个饱嗝,随后在一众路人无比怪异的眼光中,大大咧咧的走进了一家浴堂。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满脸晦气的红脸汉子,正是薛神医暗中吩咐来盯梢试探的吴能。

招呼小二打开单间置办好浴盆热水香料等等应用之物后,王动冲着吴能神秘的一笑,抬脚进到了雾气腾腾的房间,脚跟一撩“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吴能不敢怠慢了东家薛神医的吩咐,挥手赶走了浴堂小二,一个人尽职尽责的往那墙角一蹲,眼望木门不由的想起了先前的一幕一幕。

酒楼上,里面正在洗澡的这小子要了满桌的菜肴,胡吃海塞的吃相那叫一个难看,就仿佛是饿死鬼投胎。

绸缎庄里,挑挑拣拣尽选贵的不说,一双脏兮兮油乎乎的手掌还不断在一件件衣服上摸来摸去,老板娘和伙计的脸都绿了。

唉,真是丢人现眼,就这欠抽的德行还仙派高足?我呸……

吴能正想着,忽然就是一愣。

咦,不对啊,里面刚刚还“哗啦哗啦”的撩水声怎么突然就没了?

不好,这小子别是顺着后窗户给跑了。

吴能心里发急,他想也没想一把推开房门冲进到了屋里,透过氤氲的热气定睛一看,还好还好,那足够两个人钻进钻出的木窗没开。

咦,可是人去哪了?

吴能禁不住纳闷,他刚想转头查探,可就在这时,冷不丁就觉着脑袋后面一股恶风扑到,紧接着后脑勺猛的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黑,“咚”的一声,昏倒在地……

……

王动猫着腰钻出浴堂单间的后窗户,纵身一跃跳到了下面的一条小巷子里,拎着树棍左右警惕的看了看,刚好附近没人,他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刚洗过澡的王动周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一身崭新的青丝长衫更显得他身材修长,再加上英气勃勃的两道刀眉之下,那一双夜空般深邃的眼睛,整个人看着就是那么精神干练。

“这里,应该是城南,”

王动辨明方向后,顺着四通八达的小巷快步而行,远远地兜了一个大圈,向着家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幽幽醒转的吴能急匆匆回到了医馆复命。

二楼的雅间里,薛神医满脸震惊的盯着吴能,急道:

“什么?你说他喊你进到浴堂单间后,隔空对着你只一挥手,你就眼前发黑的昏倒在地,醒来后他已经踪迹不见,甚至就连浴堂里的伙计也没有察觉到他的离开?”

“是,小人句句属实,如有一字虚言,宁愿断子绝孙。”

吴能恶狠狠的指天发誓,大有将心掏出来以表清白的架势。

他绝不能丢了医馆这份优厚的差事,他家里尚有七十几岁的老母在堂,他年近八十的老父也在与死神做着决不妥协的抵抗,还有一个他根本没有底气去招惹得黄脸婆娘。

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自己是被那仙门高足毫无底线的一记闷棍抽翻的,醒来后就见浴堂的后窗户堂而皇之的开着。

只不过他在心里暗暗咒骂,暗暗凄凉,暗暗庆幸。

那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痞,他吃着我看着这还不够,居然又阴损无耻的抽了我一记闷棍,最后还逼得我为保饭碗竟然要发下这么恶毒的誓言。

还好还好,幸亏老子早年身患隐疾,早已无能鸟,这个断子绝孙的毒誓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听到吴能竟然发下了这般恶毒的誓言,薛神医不疑有他,禁不住摇头感叹道:

“果然是仙派高足,竟将你我凡夫俗子拨弄于股掌之间,唉,没想到仙家手段,竟是如此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实在是令人猝不及防,猝不及防啊”

“亏得老夫心思机敏,老辣稳重,否则,凭空酿下大祸矣……”

第十四章 噩耗

红枫城里,东西走向的唯一主街,将整个小城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南北两半。

住在南面的,不是蒙祖上余荫家境富裕的,就是后来发迹由打北面的贫民区搬过去的。

而住在北面贫民区的,大都是祖上穷得掉渣,后人也因种种原因富裕不起来的贫苦人家,这里的小巷逼仄脏乱,屋宅矮小破落。

此刻日落西山,已是傍晚,破落的城北贫民区里,不时能听到半大小子追鸡骂狗,老娘们扯着嗓子呼喝自家孩子回家的声音,很快的,光线幽暗的一条条小巷子里就少见了人影,冷冷清清的一片。

忽然,小巷里靠墙堆放的一堆柴草毫无征兆的一晃,吓得正巧路过的一只黑猫“嗖”的一声窜上了墙,就见那堆柴草里冷不丁的跳出了一个人。

“呼……”

王动拎着树棍长出口气,他之所以在离家很远的这条小巷里躲了整整一个下午,就是防备着薛神医贼心不死派人寻找自己,他决不允许留下任何后患,决不允许任何麻烦找上自己和父亲。

四周冷冷清清,然而王动的心里就像是燃烧着一团火,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父亲,

尽管他知道父亲以往都是很晚才会到家,可那又怎么样呢?

自打三岁那年他和父亲被人赶出深宅大院,以后的十四年里,他不是一直都在每天的夜里,在爷爷留下的这处老宅中等着父亲回家?

十四年,整整十四年,他早就等习惯了,仿佛等待已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这一次的等待,意义却决然不同。

王动要让父亲在进门的一刹那,惊喜的发现他视若生命的宝贝儿子突然间回来了,

他还要让父亲惊喜的发现儿子非但病体痊愈,而且身体健硕,模样英挺,

他更要把卖药所得的一万两巨款银票,亲手交到瞪大了眼睛,犹如做梦般难以置信的父亲手里……

然后,父亲会喜极而泣的拉着他的儿子,一个劲的问东问西……

想着想着,在小巷里七拐八拐的王动脚步更急,几乎是小跑着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到了,终于到了,远远地,王动一眼就看到了自家那个土墙小院,他三步并做两步,几眨眼的工夫就已来到了院墙外。

可就在那道斑驳老旧的木门映入眼帘时,他却不由的放慢了脚步,越来越慢,几近龟行。

走着走着,王动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那扇木门的一刹那,两行清泪顺着他清瘦的脸颊滚滚而下,几日前诀别时的一幕幕,不由的浮现在泪光朦胧的眼前。

“呸,王动,你这是怎么了,这一刻你应该高兴才是,真是太没出息,呵呵……”

王动忍不住暗骂自己,他破涕为笑,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咯吱”一声推开木门,一脚迈进了院里。

“谁?”

王动刚刚进到院子,正想好好看看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突然就见光线幽暗的东墙边老枫树下,盘腿坐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人影,感觉很是熟悉。

王动右手攥着树棍走近几步,顿时就是一愣,“虎子?虎子你在我家院子里做什么?”

坐在地上的黑胖少年吸溜了一下鼻涕,满脸茫然的盯着王动,瓮声瓮气的道:“你,你是谁啊你?”

王动不由的一愣,“虎子,我是王动啊,才三天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你少骗俺,俺虽然不怎么聪明,可也不是小莲家的大白猪,你离俺远一点,俺娘说不让俺和陌生人说话。”

虎子小眼睛一瞪,不客气的警告王动。

王动哑然失笑,这小子才三天没见,没想到竟然傻到了这个程度,这可咋整,他不由的上前两步,指着自己的鼻子尖,道:

“虎子你看,你好好看看,我真的是王动。”

“别动,你要是再敢过来,信不信俺揍你,”

虎子从地上笨拙的爬起来,扬起肉乎乎的一只拳头一边恐吓着王动,一边小声嘟囔道:“还敢忽悠俺,俺的好兄弟王动不在了,不会再回来了,你这个贼眉鼠眼的公子哥还想忽悠俺真当俺傻啊。”

“不会再回来?公子哥?”

王动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手脚,猛然间恍然大悟,自己以前瘦弱的就像是一根柴火棍,现在模样大变,虎子他当然认不出了。

不光脑袋不灵光的虎子认不出来,他相信,若是不仔细看,就是附近的邻居也没有几个认得出来。

王动微微一笑,正要拿编好的瞎话忽悠虎子,可就在这时,身后的院门方向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疑惑声,

“虎子,你在和谁说话?咦,你是谁?你来老王家做什么?”

王动回身一看,就见一个体型稍胖的中年女人满脸警惕的走了过来。

这女人王动熟悉,就是这些年来时不时帮自己家洗洗涮涮的虎子他娘,张寡妇。

“哦,是婶子呀,我是王动啊,”

王动忍不住亲热的打了声招呼,对于隔壁这个丈夫早亡,脾气有点大但心地善良的女人,他还是发自内心感激的。

“你,你是王动?怎么可能?”

张婶一把将虎子拽到了她的身后,紧接着上上下下满脸狐疑的打量着王动。

王动笑着解释道:“张婶,我真的是王动,也难怪你一时认不出我,是这样……”

接下来,王动就把回来前在路上反复推敲过的一段说辞,简明扼要的告诉了眼睛越睁越大的张氏母子,大致的意思就是:

王动跟随信中讲到的那个师父走了一日之后,师父忽然在深山里发现了一株几百年的奇药,随后炼制成几粒灵丹帮他医好了身体。

师父正要带着王动继续游历,忽然接到老友的传讯,说是邀他一起去某某之地探险玩命,这一去可能十年二十年也不见得回来。

师父只得告诉王动师徒缘分已尽,送王动回到红枫城外之后,他老人家潇潇洒洒的拍拍屁股而去。

“你,你,啊,你真的是王动。”

张婶目瞪口呆听完了王动的瞎话后,盯着王动清瘦英挺的一张脸仔仔细细的好一阵打量,忽然从眉眼间得到了确认,不由的惊叫出声。

王动笑着点头,转过脸瞪着一旁听傻了的虎子,学着他的口气佯怒道:“虎子,枉俺临走前给你糖果吃,就连包糖的黄纸也一并给了你,你如今倒是不认识俺,俺,俺不和你做好兄弟啦。”

“嘿,你真是王动啊,”

虎子一双小眼越瞪越大,忽然扑上前一把抓住了王动的胳膊,使劲摇晃着连连憨笑,滴滴答答的哈喇子甩了王动一脸。

感觉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双胖手竟是那般的用力,王动双眼泛潮的连连点头,暗暗感动道,你这个脑袋不怎么灵光的傻小子,我王动这一生都是你的好兄弟。

就在王动刚想和虎子说话的时候,忽然,身旁缓过神来的张婶猛的面色一变,急的一跺脚,道:“王动啊,你可算回来了,你爹他,他……”

“我爹?”王动猛的就是一激灵,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他一把揪住张婶的衣袖,“张婶,你快说,我爹,我爹他到底怎么啦?”

“唉,你爹他,他出事啦……”

第十五章 安敢如此欺我

“啊?”

骤然听到父亲出事,王动就只觉着脑袋里“嗡”的一声轰鸣过后,视线里所有的一切瞬间静止不动了一般,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转。

“王动,王动,你怎么啦?你醒醒……”

张婶连连摇晃着两眼发直,雕像般气也不喘一口的王动,突然就见他猛的回过神来,一把攥住自己的手腕,急吼吼道:“我爹呢?他在哪?”

张婶顾不上被他攥的就快断掉的手腕,结结巴巴急道:“在,在你家屋里,你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王动疯了般的掉头就跑,连跌带滚的冲向那两间土屋。

“咣当,”王动一头撞开那间较大土屋的木门,一眼就看到墙边的那张破床上,身盖破棉被,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父亲。

“爹”王动连滚带爬的扑到床前,刚想伸手去推父亲,可忽然间,他身子一震,所有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

他颤抖着双手轻轻的握住父亲露在被子外的一条胳膊,小心翼翼的摇动着,仿佛那是一件一碰即碎的糖人,

“爹,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啊,动儿,动儿回来了……”

王动轻轻的推动着父亲,沙哑哽咽的呼唤声里,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打湿了他的衣襟。

躺倒床上的父亲依然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听着他那气息微弱的呼吸声,看着他那短短三日便已白了大半的头发,王动跪在床边暗暗悔恨怒骂着自己:

“王动啊王动,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你这个自私害父的不孝之人,你明知道父亲对你视若生命,你却忍心置他于不顾,自做聪明的留骗他,妄图脱离苦海离他永去,

如今,如今父亲因思你念你而几日白头,命在旦夕,你,你又有何面目苟活于天地之间,你真是全天下最最混蛋,最最不孝之人啊”

“爹,儿知错了,你醒醒,你醒醒啊……”

王动泪眼婆娑的望着父亲,一声一声的呼唤着。

他暗暗打定主意,若是父亲因为思念自己而最终离去,他还修的什么仙,他还扬的什么名他会在料理完父亲的后事之后,追着父亲一起上路,他不会让可怜半生的父亲孤零零的一个人走……

张婶拉着虎子,慢慢的走进屋子里,看着跪在床边哭成泪人的王动,欲言又止道:“王,王动啊,都怪虎子和婶子,你……”

王动勉强止住悲声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忽然间就是一愣。

父亲因思我念我变的如此,又关他们两个何事?看先前的样子她母子二人应该是在照顾卧病不醒的父亲,我感激都还来不及,怎可能恩将仇报的责怪他们?

莫非,莫非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王动心念一动,他转身望着张婶和虎子,道:“婶子,你和虎子照顾我爹,我已然感激不尽,你别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婶瞪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虎子,将三天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王动听。

原来三天前,也就是王动留假离家,跳崖寻死的那天,挖矿为生的王动父亲晚上回家后见不到王动,却看到了王动留给他的那封信,

细细看过了信里的内容后,王动父亲忽然想起了早上出门时,儿子王动种种的怪异举动,当下吓了个不轻,慌忙去到隔壁找虎子验证信里内容的真假,

憨实的虎子本来就脑子不灵光,在王动父亲和自己母亲也就是张婶的连番追问之下,终于出卖了王动说了实话,说根本没和王动一起出过门,更别提见过什么老头。

王动父亲一听便知道坏了,儿子一准是想要轻生寻死,急切之下他急匆匆的就想出城连夜寻找王动,热心的张婶和虎子也一起追了去。

哪知祸不单行,王动父亲慌乱间在街上踩到了一个富家公子的脚,被那富家公子和两个下人一顿拳脚打昏在地。

张婶和虎子将他抬回家后,他一来伤心儿子怕已不在人世,二来那一顿拳脚确实不轻,所以三日白头卧病不起,即便是偶尔醒来,也是精神恍惚的喊着王动的小名,泪流不止。

听完张婶的话,眼神早已阴沉似水的王动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握紧拳头咬牙问道:“婶子,那个打我爹的东西,你认不认识?”

张婶犹豫了一下,忽然用力的点头道:“认识,说起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你亲舅舅何仁义的儿子,你的二表哥何……何勇。”

张婶说着说着,就见站在对面的王动,两道粗重的刀眉渐渐竖起,等她战战兢兢勉强把话说完的时候,就见眼珠子都红了的王动面色无比狰狞。

“何、勇、狗、贼安敢如此欺我父子”

王动两只拳头越攥越紧,“咯咯”直响的骨节声中,十几年的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十七年前,王动的母亲何玉茹难产而死,抛下了入赘何家的丈夫王远山和刚刚出生的儿子何动,哪知三年后何老爷子刚刚撒手人寰,继任家主的王动舅舅何仁义便起了歹心。

他非但强占了亡妹何玉茹留给丈夫和儿子的房产,田地,店铺,更将妹夫王远山和年仅三岁,体弱多病的外甥何动赶出了何家大门。

从那以后,住回贫民区老宅的王远山带着儿子何动,开始了苦不堪言的生活,而当时三岁、懂事过早的何动便跟随父姓,改名为王动,发誓和母亲早已经不在的何家名断情绝,永不相认。

十四年,整整十四年,何家再也没管过王动父子的死活,而生性好强的王动,也再没从那个所谓的舅舅家门前走过一次,倒是先后被那两个表哥何威何勇,纠集着一帮富家子弟欺辱嘲笑过好几次。

这一切的一切,王动并没有忘记,相反他对何家积满了恨意,只不过他不想再与何家有任何瓜葛,自己和父亲再苦再难,不是照样也挺过来了吗?

没想到时隔多年,父亲竟再一次伤在何家人的手里,而且伤的如此之重,王动再也忍无可忍,他腾地转身就想去找何勇报仇,可转眼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何勇那狗贼,他跑不了而何仁义欠自己父子的旧债,这次也一并讨回。

当务之急,是先救了父亲性命。

想罢,王动强压着熊熊怒火看着站在一旁满脸关切的张婶,问道:“婶子,不知可曾给我爹请过大夫?”

张婶叹道:“自然是请过,大夫说你爹忧伤过度,再加上受了外伤,若是没有灵丹妙药,怕是生机将尽,不久于人世。”

“生机将尽?不就于人世?”王动心里猛的一痛,不,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就这么走了,绝不能。

“生机将尽,生机将尽,灵丹妙药……生机,妙药?”

王动紧皱着眉头在床边来回走动,喃喃重复着这些话,忽然,他眼睛一亮。

朱玲曾对我说,木主生机,而我的身体吸收了树妖少一半的木灵精华,只要不是受伤过重,那我完全不用药物就可以自行痊愈。

这么看来,我全身的血肉岂不是具备了自动回复生机的异能?换句话说,我的血肉本身就是一种变相的灵丹妙药。

王动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父亲是他人生中视若生命的人,只要能救活父亲,他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也都舍得放弃,哪怕是要他一命换一命。

王动用力握了握拳头,抬头对站在床边的张婶道:“婶子,麻烦你把我爹扶起来。”

张婶楞了一下,不知道王动要做什么,可还是坐在床边慢慢的扶起了昏迷不醒的王动父亲,哦,也就是王远山。

“王动,俺,俺做什么啊?”一旁的黑大个虎子挠了挠头,也想帮忙。

王动强笑着摇了摇头,从角落的灶台上取了一只白瓷碗和一把菜刀,快步回到床边坐下。

“王动,你要……啊”

见王动高高挽起袖口露出结实的左手腕,满脸狐疑的张婶刚刚开口,冷不丁就见王动一把抄起菜刀,眼也不眨一下,一刀就割在了手腕上,张婶惊叫一声吓得一闭眼。

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寸许长的刀口,滴滴答答的掉进手腕下正对的白瓷碗,一旁的张婶和虎子脸都骇白了。

“婶子,你扶好我爹,”

王动放下菜刀,端起血腥味中似乎飘着些草木清香的一碗鲜血,笑着对吓傻的张婶道:“缘分已尽的师父曾给我吃了奇药炼制的灵丹,如今才过三日,想必我这血液里还有药效,正好来救父亲。”

“哦,哦……”

☆☆☆

“快看,快看,你爹醒了,”

张婶惊喜的望着平躺在床上,肚子里叽里咕噜一阵山响后,正缓缓睁开眼睛的王远山,不由的叫出了声。

“爹,爹,你醒啦,”王动急忙俯下身,轻轻的呼唤着父亲。

王远山长出了一口气,呆呆的望着眼含热泪却是嘴角含笑的王动,忽然他深陷的眼圈顷刻间发红,颤巍巍的道:“动,动儿,是,是你么?”

王动眼里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珍珠断线般的簌簌而下,他拼命笑着点头:“爹,是我,是我,我是动儿,我回来了。”

王远山颤颤巍巍的抬起被子上的手臂,刚想去摸一摸王动近在咫尺的脸庞,可忽然间他颓然失望的摇了摇头,闭上眼的眼角处两行泪水潸潸滑落,

“不,你不是我的动儿,我的动儿,他,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呜呜呜……”

“爹,我,我是动儿啊,爹……”听着父亲那悲怆绝望的抽泣声,王动的一颗心就好似刀剜针挑般的阵阵抽疼。

早已让在一旁的张婶和虎子也是忍不住的掉泪。

“爹,”王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破涕为笑的给父亲做着解释,把不久前对张婶和虎子说过的话,又对着父亲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见父亲依旧半信半疑,他又挑了几件从小到大,只有他和父亲知道的趣事,讲给了父亲听。

“动儿?你,你真是我的动儿?”

王远山忍不住细细的端详这个脸庞清瘦,面容英挺的少年,片刻后,忽然从眉眼间得到了确认,他猛的支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一把将拼命点头的王动抱进怀里,

他抱得竟是那般的用力,以至于消瘦枯干的十指隔着衣服,深深的抓进了王动后背的肉里。

“动儿,我的动儿啊,你可算回来啦,爹,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

“动儿,这,这一万两银票真是你那过期的师父给的?”

“那当然,儿子还能骗你不成,前师父他一向是闲云野鹤,视钱财如粪土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爹给你攒着,等日后你娶媳妇用。”

“呵呵,爹啊,半月之后青罗仙门便会到咱红枫城来收录弟子,儿子我可是要拜入仙门修仙的,这钱啊,我用不着,你可劲的花。”

“胡说,进入仙门那么容易啊,就是进去了,想必花银子的地方也少不了。”

“好好好,爹你说是啥就是啥,这总行了吧。”

“对了婶子,多亏有你和虎子兄弟照顾我爹,大恩不言谢,这五百两银票你拿着,这是我爹和我的一点心意。”

“这怎么成?你把婶子看成什么人了?你还认不认虎子这个好兄弟了?”

“他婶子,咱两家不见外,你就拿着吧。”

“那,那好吧,虎子,还不谢谢你王叔。”

“娘,谢啥谢,俺和王动可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好兄弟,对了娘,俺早就想吃猪耳朵了,对,还又猪尾巴,还有大块大块的红烧肉……”

“虎子你?你真给老娘丢人,不过王动啊,你现在身体好了,想必肯定能通过测试进入仙门,你能不能帮帮虎子,叫他也进去试试?”

“婶儿,仙门要是我家开的,我一准同意,不过你放心,我尽力而为就是。”

“那好,呵呵,虎子,快谢谢王动。”

“娘,又谢啊?俺说了和王动是好兄弟……”

“爹,我想方便方便,你们先聊着。”

王动打了声招呼,“吱呀”一声推门出到了屋外,

就在反手带上房门的那一刻,月光下,王动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冷,他紧紧的攥着拳,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浮现出一股锋刃般的杀意。

“何勇何仁义……“

第十六章 三刀

“何勇何仁义”

王动紧咬的牙缝里,一字一顿的迸出这几个字。

这一刻,他恨不能肋生双翅一下子飞到何家,亲手为父亲报仇雪恨,亲手把这十几年来,他们加诸在自己父子身上的新仇旧恨,十倍百倍的一并讨回。

可王动清楚的知道,冲动鲁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何家家大业大,深宅大院里豢养了十几个颇有功夫的护院,要想收拾薄情歹毒的何氏父子,就必须先把这些狗腿子打趴下。

而要想做到这一切,自己就必须要有碾压他们的强横实力,并且是要尽快,毕竟再有半个月,青罗仙门就要到红枫城来选拔弟子,他绝不能容忍这如鲠在喉的仇恨拖到以后。

在他看来,报仇雪恨,就需当下,就是要快刀斩麻方能痛快淋漓。

王动霍然抬头,死死的盯着夜空中,那轮被黑云遮住大半的明月,暗暗咬牙道,狗贼,且容你再逍遥几日。

接下来的三天里,王动到钱庄兑换掉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花了大半给病体好转却依旧卧床的父亲滋补调养身体。

剩下的少半银两买了不少的鸡鸭鱼肉精米细面,统统交给隔壁热心的张婶用来改善两家的伙食,父亲说他败家,张婶也摇头叹息,却把个馋嘴的虎子乐的终日里找不着北,直呼王动不愧是好兄弟。

王动每每听到父亲的唠叨,嘴上绝不反驳,却总会在心里笑嘻嘻的补上一句,有钱不舍得花,等着生蛆下崽吗?

至于那些外人会如何去看如何去想,统统是狗屁,何必在意。

最重要的,他在城东的那家“郭大锤铁匠铺”里,花了足足三十两银子定制了一把长刀。

当连夜赶制出的两尺长刀交到王动的手上时,王动看着那黑漆漆的狭长刀身,雪亮雪亮的锋利刃口,眼神瞬间炙热如火,仿佛骨子里的什么东西被陡然唤醒。

他发自内心的喜欢这刀,他觉着自己天生就应该使刀。

又是夜幕降临,王动侍奉已能下地慢慢走动的父亲睡下之后,拎着那把两尺长刀来到了院子里。

皎洁的月光照在王动清瘦刚毅的脸上,他闭上眼睛,再一次回忆着朱玲当日在岩洞传他《风雷瞬刀诀》时的情景。

一式式刀法连绵不绝,随着那个辗转腾挪,衣袂飘飞的绿衣女子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

忽如穿花过柳般轻盈灵动,忽如疾风摧浪般叠叠不休,转瞬间又变得快如闪电,势若奔雷,然下一刻刀锋急转,给人的感觉竟是飘忽难测,诡异无痕。

十八式,整整十八式刀法一遍又一遍在王动的脑海里闪过,竟是清晰无比,没有一式模糊忘记,甚至就连上下两招的过渡衔接处,那细致入微的种种变化,也都历历在目。

王动缓缓的睁开眼睛,深吸口气慢慢扬起手中长刀,“刷”的一刀平平挥出,第一式:风卷流云。

紧接着第二式:雷击天下,自上而下斜斜劈出,

下一刻第三式:点星拿月,自下而上反手撩出……

“唰,唰,唰,唰……”

利刀破风的声响由慢及快,在寒意袭人的小院里一刻不停的响起。

较大的那间土屋里,头发花白的王远山透过窗间的缝隙,痴痴地望着院子里月光下,那个挥汗如雨浑身上下冒着丝丝水汽的年轻身影,不由的阵阵心疼。

动儿,爹何尝不知道你要扬眉吐气,又何尝不懂‘若要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的道理,可你三日里几乎不眠不休的苦练武功,你让爹如何忍心看的下去,你就是爹的命啊。

良久良久,王远山深深的叹了口气,最终咽下了想要唤儿子歇息片刻的言语,揣着沉甸甸的一颗心躺回到了床上,可他大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屋顶,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呼……呼……”

王动单手拄刀半跪于地,豆大的汗珠子随着如牛的气喘声噼里啪啦的砸落在地上。

“不对,当日朱玲为我演示这套刀法时,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羚羊挂角,浑然天成一般,可我苦练了三日,却为何总感觉招式生硬,空有架子却并无多大威力?”

“招式一模一样,我绝不会记错,可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竟会如此?”

王动目无焦距的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心里反复琢磨,到底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自己又欠缺什么?朱玲又是怎么做到那种境界的?

忽然,他眼睛一亮猛的站起身来,紧接着闭上双眼,雕像般站在月光下纹丝不动,灵光一现的一丝感悟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放大,越来越鲜明。

“我所使出的刀法,之所以形似神不似,是因为我还没有真正领悟到每一式刀法的意境。

我只是一味在模仿,如此就算是苦练十年,百年也终究是徒有其表,难以掌握精髓。”

“刀法的意境,刀法的意境,不错,我欠缺的就是它。”

“刀意”

一念既通,满腔烦闷尽去,王动拿出狗撵兔子的劲头,玩了命的趁胜追击,

“既然叫做《风雷瞬刀诀》,那风又是如何?雷又是怎样?这个‘瞬’字又代表了什么?“

“风,雷,“

王动闭着眼喃喃低语,他强迫自己放松全身肌肉,把自己想象成了风,各种各样的风。

若我为清风,该是如何拂过万物?若狂风是我,又该怎样席卷漫天流云?

他又回忆着从小到大见过的一条条闪电,听到的一响响雷声。

闪电是何模样?滚雷又如何惊人?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那颗老枫树被雷劈中的一刹那,又是如何情景……

忽然,王动猛的睁开眼,抬手一刀挥出。

“不,不是这种感觉,”

他摇了摇头却并不气馁,缓缓的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他倏忽间睁眼又是一刀劈出,皱眉摇头,还是不对。

又过了许久,他再睁眼,再出刀,再摇头,依旧不对……

夜色一点一点褪去,天边渐渐地露出一线鱼肚白。

在院子里整整站了一夜,头发衣衫已被夜露湿透的王动,在闭眼沉思和忽然出刀间辗转了无数次后,终于,他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这次闭眼沉思的时间,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长,可此时他眼中的迷茫尽去,迸发着星辰般的灼灼光辉。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握紧刀柄,慢慢的横刀于胸……

忽然,他目光一凝,抖手就是毫无征兆的三刀劈出。

“唰唰唰”

三刀的破风声几乎是响成一片,不分前后。

这三刀,他不再刻意模仿朱玲是怎样怎样抬手,如何如何转动手腕,而是凭借一夜间千锤百炼之后的自身感悟,随心而动的三刀。

可就是这三刀,却势如奔雷,快如闪电。

若仅仅如此,还算不上全功。

经由王动自悟,已然面如全非的这三刀除了犀利无匹之外,竟给人一种难以捉摸,飘忽无踪的错觉,使人抓不住它的任何轨迹。

无意之中,王动绝没想到,自己竟然走出了一条在他这个年纪中,甚至是修炼多年的仙门中人,也绝少有人能领悟的修炼之道。

渐起的秋风,带着黎明阴冷的寒意透体而入。

王动擎着“嗡嗡”轻鸣不已的两尺长刀,冰冷凌厉的目光,遥遥怒视着城南的方向……

“鼠辈,我王动,来了……”

第十七章 刀挑何家

晚秋清晨的阳光,顺着敞开的木门斜斜的照进小屋里。

王动蹲在自己的那张木床边,将一个长条形的黄布包裹塞到了床底下,这包裹里装有三样东西,都是从死翘翘的树妖本体上搜刮来的。

一样是那条两尺长深黄色的树棍,另一样是具备近千年祛风除湿药力的四条须根,最后一样,是两块巴掌大小,将来可被炼制成护腕的深褐色老树皮。

须根是等到父亲病体康复后,医治他多年老寒腰用的。

而那条堪比法器的坚硬树棍,王动进入仙门前决不会再让它现于人前,不只是因为拿它敲过吴能的闷棍,也是防备人老心贪的薛神医由打树棍认出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刺啦,”

王动伸手从一匹破布上撕下了长长的一条,转着圈的包裹住那把两尺长刀,随后倒提长刀一脚跨出了小屋。

“爹,我出去一下……”

王家隔壁张寡妇家,憨头憨脑的黑大个虎子盘腿坐在院墙边的树墩上,油腻腻的手掌捧着一只猪肘子,正“吧唧吧唧”的大快朵颐。

忽然他小眼睛一翻,就见半敞开的院门外,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影一闪而过。

“咦,这不是俺好兄弟王动吗?他这么早出门要去干啥?”

虎子满脸好奇的挠了挠头,忽然他嘀咕道:“管他干啥,悄悄跟上去看看,他要是买啥好吃的,俺就问他要,他要是不买好吃的,俺再悄悄的回来。”

一想到可能有好吃的,虎子吸溜了一下淌出嘴角的哈喇子,笨拙的爬起身悄悄的追出了门外,远远地跟在了王动的身后。

顺着四通八达的逼仄小巷,王动七拐八拐的上到了主街,由于天色尚早,冷冷清清的街道上见不到几个行人,两旁的各种店铺也大都是关着。

王动深吸口气,提着伪装好的长刀横穿过主街,大步流星的朝着何家而去。

深宅大院的何家位于城南富户区的西北角,大户人家嘛,总会有些丫鬟仆人啦,护院门房啦之类的标准配置。

现年四十有三,满口大黄牙的老光棍陆仁甲就属于这类人士,他的工种是门房。

此时天色还早,想必老爷和二少爷不会这么早出门,缩在门房的陆仁甲坐在小马扎上,捧着本男女小人不穿衣服打架的小册子看的嘿嘿直乐。

一边乐,他一边透过故意虚掩着的门缝,在远处不时经过的丫鬟、老妈子身上瞄上几眼,“咕咚咕咚”的吞咽口水声中,他忍不住把手伸进了裤裆。

可就在这时,屋外的宅院大门上猛的响起“砰砰砰”的砸门声,陆仁甲吓得手里一使劲,胯间那物瞬间在剧痛中软如面条。

“谁?谁呀?”

陆人甲捂着裤裆弓着腰,气急败坏的挪到大门口,费尽九年二虎之力拉开了大门,就见一个身材修长的青衫少年标枪般的站在门外。

“你,你他……”

陆人甲‘娘’字还没出口,就见对面的少年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记撩阴脚。

“啊,”陆人甲一声惨叫,捂着二次重伤的裤裆软倒在地,眼白一翻,当下昏死去鸟。

王动看也没看这厮一眼,一脚闯进何家大院,吐气开声大吼道:“何勇狗贼,给老子滚出来”

这一嗓子不要紧,冷冷清清的何家大院顿时鸡飞狗跳。

“啊,杀人啦…”

“谁?在哪?

“快去禀告老爷少爷……”

王动紧紧的攥着长刀站在当场,冷冷的看着丫鬟仆人们惊慌失措的四处乱跑,对他来说,这些人和他没有直接的恩怨,他懒得理会。

功夫不大,一阵杂乱迅疾的脚步声传来,王动冷眼一看,就见十多个高矮不一却都是护院打扮的汉子迎面冲来。

这些手提刀枪棍棒的汉子扑到近前二话不说,上来就把王动围在了正中间,一个膀大腰圆左脸有颗痦子的汉子大喝一声:

“哥几个,老爷养我们多年,如今立功现眼的机会到了,给哥哥我并肩子上啊”

喊话间,这痦子脸汉子虎躯一震,手里的单刀冲着王动狠狠一指,整个人腾空跃起“呼”的一声,他跳出圈外。

其他人先是一愣,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看,估计一来是没有痦子脸的级别高,二来见王动一个人势单力孤,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也就没啥好顾忌的,纷纷抡起棍棒嗷嗷大叫着冲了上去。

“鼠辈”

王动身形一偏,躲开迎面砸来的一条大棍,趁着那小子招式用老已然近身的机会,一个膝盖顶在了那厮的下巴上,那小子“啊”的一声惨嚎满口喷血仰面摔倒。

这时,其他人打空的兵器又已扑到,王动右手擎刀使劲在身前身后抡了一圈,“乒乒乓乓”的崩开了大半的兵刃,随后身形一纵猛的蹿出了众人的合围。

趁着对手一愣的瞬间,王动垫步拧腰,一把裹了布的单刀上下翻飞,左削右挑,耳轮中就只听“叮,当,啊,哎呦,噗,当啷,啊,砰……”

一阵兵刃落地混合着受伤怪叫的杂乱声中,片刻之间,就见王动的前后左右,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哎哎痛叫的护院好汉。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些个护院并非不济,他们随便单拉一个出去,都能抵得住三五个不懂功夫的普通汉子,只不过今日他们对上的却是王动。

王动大难不死之后,经过木灵精华改造过的身体,不只让他的力气大过常人数倍,而且他的反应力,敏捷程度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加上他体悟《风雷瞬刀诀》时,无意间领悟了纵是修仙多年之人,也大多无法勘破的刀意,这才使得这些护院即使群殴也是不堪一击,分分钟被王动打翻在地。

当然,王动骨子里敢于玩命的彪悍血性,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大大大大大哥,这小子太过霸道彪悍,咱咱咱撤吧,”

唯一一个没有躺倒的粗短汉子捂着被刀身抽中,红肿如桃的半张脸,哆哆嗦嗦的站在痦子脸汉子身旁,口齿不清的惊惧道。

“屁,屁话,咱护院干的就是信誉买卖,这时候跑了,以后还怎么见人?滚一边去,且看哥哥手段,”

痦子脸搓了搓满脸骇起的鸡皮疙瘩,“咕咚”咽了口唾沫后,硬着头皮挪到王动身前,色厉内荏的咋呼道:“小子,想不到有两下子哈,来来来,狗爷掂量掂量你。”

说着话,他手中的单刀“呼”的一声扬起,未砍王动之前,先原地来了招‘夜战八方藏刀式’,为啥,活动活动吓僵了的胳膊腿,同时也给自己壮胆。

王动眼睛一眯根本不和他废话,一步蹿前抖手就是一刀,一刀背砸在了这厮的脑门子上。

痦子脸“啊”的一声大叫,还没等两眼翻白,便直挺挺冻鱼般的栽倒在地,陪门房的陆人甲作伴去了。

一旁脸被抽肿的粗短汉子刚想拔腿逃跑,可就在这时,由打后宅的月亮门洞里传来了一声怒喝:“什么人敢在我何家闹事?护院何在?给老爷我先放倒了再说。”

王动听到这至死也绝不会忘记的声音,他眯起的眼睛里猛然间迸发出两道寒光,多年前的那桩恨事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十四年前那个滴水成冰的寒冬,就是这个尖细声音的主人,这个所谓的亲舅舅何仁义,强占了母亲留下的遗产,将父亲和年仅三岁的自己赶出了何家大门。

若是没有爷爷留下的破落老宅,自己和父亲几无容身之地。

王动咬牙提刀慢慢转身,死死的瞪着刚刚转出月亮门就是面色大变的中年胖子何仁义。

“你,你是什么人?”

一身锦袍的何仁义大老远便看到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一众护院,他先前嚣张的气焰顿时化作了惊惧,就连声音也变得颤抖不已。

“嘿,何仁义,十四年了,可还记得我王动?”看着一丈多远便裹足不前的何仁义,王动龇着白森森的牙齿冷冷一笑。

“王,王动?十四年?十四……”

何仁义暂时忘记了恐惧,他皱着一双粗短的眉毛,疑惑的打量着对面一身青丝长衫,身材修长面容英挺的陌生少年。

忽然,他倒吸一口凉气,失声惊叫道:“啊,你是何动”

“哼,何动?”王动仰天冷笑一声,恨恨的咬牙道:“十四年前你赶我父子出门那一刻起,何动就已死掉。”

说到这,王动“刺啦”一声扯掉包裹着长刀的布条,扬刀怒指对方,喝道:“老贼,你欠我父子的旧债稍后再算,把何勇那狗贼唤出来受死”

“何,王动,你休得猖狂,你竟敢以下犯上,对你亲舅舅如此无礼,你,”

何仁义一听对方果真是死去妹妹的儿子,当下便来了底气,哼,我再怎么对你也是你亲舅舅,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就不信你真敢动手伤我,

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的王动眼珠子一瞪,眨眼间冲到近前,巴掌抡圆了“啪”的就是一个嘴巴子抽在了自己脸上。

“王动你好大胆,你竟敢打我爹?竟敢对你亲舅舅下狠手,我,我何勇跟你拼了。”

左侧不远的假山方向,忽然传来一阵色厉内荏的叫喊声,王动霍然转身,就见一个挥舞着长剑的瘦高华服少年迎面扑来。

“何、勇“

王动牙关咬的“咯咯”直响,就是这贼子带着下人殴打自己父亲,若是自己没能及时回来,父亲定会身亡,

一想到这里,王动眼珠子都红了,他不等何勇近前,一个箭步迎上去,脑袋一偏避开迎面刺来的长剑,

与此同时他左手一探而出,一把揪住何勇的脑后长发,左臂猛的一使劲,“躺下吧你”

只要能打倒对手,别说‘揪头发’‘撩阴脚’这类女人惯用的套路,就是再下作再阴损的招式,王动也毫不吝啬,对他来说,不守陈规没有底线。

“砰,”何勇泥巴一般被王动狠狠的摔在假山前的枯草地上,亏得这里枯草厚实,如若不然,王动这一摔直接就能要了他的亲命。

不过这也够他受的,疼的他撅着屁股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一个劲的往地里扎。

王动心硬如铁,抬起一脚将何勇踹翻在地,右手长刀霍然怒指对方,

“何勇狗贼,竟敢殴打我爹险些取了他性命,我王动岂能饶你”

话音未落,王动手腕子一翻,长刀挂风“唰”的一声斩下……

第十八章 扬眉吐气

“王动你敢”

“啊……”

惊惧的怒吼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前声怒吼来自不远处刚刚缓过神来的何仁义,后声惨叫则是出自被王动狠狠踩在脚下的何勇口中。

而躲在四周犄角旮旯的丫鬟下人们俱都吓得噤若寒蝉,生怕假山前那个手提长刀,脚踩二少爷何勇的狠辣少年注意到自己。

何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会没有人留意到。

就见何宅敞开的大门外,闻风赶来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他们苍蝇般的团做一堆,抻着脖子你推我挤的看向院子里。

有个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前面,可当他看清院子里的情形后,他忽然挤出人群撒腿就跑,也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神经。

何勇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他捧着手筋被斩断血淋淋的一只左手,疼的龇牙咧嘴,眼瞅着就要哭出来了。

他拼命想挣开踩在自己胸膛上的哪只脚,却感觉那只脚上传来的力量就如同一座山似得难以撼动分毫。

他几欲疼昏,可他拼命告诉自己绝不能昏死过去,一旦昏死过去,他的下场很可能就是吹灯拔蜡,彻底玩完。

他知道王动为何而来,他悔不当初,他实在没想到窝囊了十几年的王家父子会突然间来了个癞蛤蟆大翻身。

若早知如此,当初借他一万个豹子胆,他也决不敢去殴打王远山那个老东西。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不敢再招惹面色狰狞的王动,扭头冲着不远处早已吓傻的何仁义,泪涕横流的哭嚎道:“爹,救我,救我……”

“王,王动啊,就算是当初我何仁义对不住你父子,可又关我儿何事?你,你先放开他。”

何仁义颤抖着一身肥肉,试图放下身段和王动讲道理,不管怎么样,先救下宝贝儿子再说。

“与他无关?”

王动森冷的目光掠过何仁义的那张胖脸,手腕子一翻长刀“唰”的一声架在了差点吓死的何勇脖子上,咬牙切齿道:“三日前这狗贼做过什么,你老小子叫他自己说。”

“勇儿,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何仁义急切之下哪还顾得上王动骂他老小子,急巴巴的看着何勇。

何勇琢磨着怎么也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把三日前的夜晚,王动他爹如何在慌乱之间踩到了自己的脚,自己恼怒之下又是如何殴打他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没法不仔细,横在他脖子上的那把长刀,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千万别触怒那个杀神,那小子一个情绪失控,自己的这条小命可就交代了。

“啊?”

听完何勇的话,何仁义顿时暗呼不妙。

自己的这个小儿子生性顽劣简直被自己宠坏了,整日里吃喝玩乐,惹是生非,远远比不上已在青罗宗修行七年有余的大儿子何威。

可念在他五行灵根一条也没有,简直就是废柴中无药可救的极,无法像他大哥那样进入仙门修行,自己对他就更加的疼爱放纵,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招惹来这么个煞星。

他禁不住恼恨何勇,你说你打谁不好,偏偏打了王动他爹?

这下可好了,所有的护院几乎全部被干翻,就剩那一个脸被抽肿的吴老七,还他娘跃跃欲试的想要逃跑。

你大哥何威远水解不了近渴,剩咱父子两个全是养尊处优毫无武力值的菜鸟,这,这可咋整?

勇儿啊勇儿,你这个畜生,你可坑死爹了。

何仁义正琢磨着如何渡过当下这一劫,只要躲过去,等大儿子何威下次回城探亲时,他决饶不了王动父子。

可就在这时,一声颤巍巍的惊叫突然响起:“爹,救我……”

何仁义抬眼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就见王动一脚瞪住何勇的右腿,手中长刀猛的一扬就要斩断何勇的脚筋,慌得他声音都跑了调。

“住手王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好说?”

王动头也不回,恨道:“若不是我回来的及时,我爹就死在这狗贼手里,老子今天非断他一手一脚不可。”

话音未落,王动不顾何仁义和丫鬟下人们扯着脖子的惊声尖叫,长刀一扬就要狠狠斩下,可就在这时,一个声嘶力竭的疾呼声突然从何宅大门外传来。

“动儿住手”

“爹?”

王动手里的长刀禁不住一顿,顾不得理会吓得屎尿齐流的何勇,猛的抬头望去。

就见大门外围观人群让开的通道里,头发花白的父亲被黑大个虎子架着胳膊,急匆匆的向着这边小跑来。

“动儿,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王远山一把抱住了迎到跟前的王动,惊惧的环视着一片狼藉的四周。

尤其是当他看到捧着血淋淋的手腕子,蚯蚓般爬向何仁义的何勇时,急的他直跺脚。

“爹,你怎么来了?”

王动小心的搀着身子发抖的父亲,气恼的瞪了眼旁边的虎子,咬着牙道:“爹,他何家欺人太甚,把我父子往死里整啊,我,我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动儿,他毕竟是你母亲的亲大哥。”

王远山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不远处,鹌鹑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何家父子,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拉着王动不无怨恨的扭头便走,道:“走,跟爹回去。”

“爹……”

王动浓眉紧皱满脸的不甘,可也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眼满脸怨毒的何家父子,跟在父亲的身后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对他来说,若是天底下还有一个人能左右他王动,他父亲王远山自认第二,就没有人能认第一。

可就在这时,就在王远山拉着王动,旁边虎子跟着,三个人刚刚走出几步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咚咚”直响的沉重脚步声,显然是有人追来。

王动手提长刀霍然转身,就见何仁义抖着一身肥肉面色狰狞的追到了近前。

“王远山,你,你教出的好儿子,”

何仁义伸着粗短的食指,隔着几步远连连戳指着王家父子,跳着脚的咒骂道:“你们父子别得意的太早,等我儿何威回来,我……”

何仁义的咒骂声戛然而止,他惊恐地看着对面双眼冒火的王动,忍不住两股战战。

可转眼间他又生出了底气,怕什么?有他老子王远山在,他小兔崽子王动还敢动手不成?反了他了。

想到这里,心下大定的何仁义再次点指着王动父子,破口大骂道:“王远山,你个……,”

哪知这一次刚刚开口,何仁义猛然间就觉着一道人影蹿到近前,紧接着一个高高抡起的巴掌挂着风声在视线里瞬间放大。

“爹,小心……”

“老爷快跑……”

“啪,砰,哎呦……”

何勇和几个下人的惊叫声中,就见王动一巴掌抽在何仁义的肉脸上,把个大胖子何仁义抽的陀螺般的直转圈。

这还不算,王动紧跟着当胸一脚,把何仁义踹的平平飞出五尺多远,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口黑血,俩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爹,”

何勇捧着手腕子大叫一声,可看着还没走远的王动背影,这时候他哪有胆子去扶他老爹。

他就在原地急的团团转,一边转悠一边还暗暗的埋怨他老爹。

我的亲爹啊,你说你脑壳秀逗了还是咋的?你等那王动走了你再发飙成不成?你自己作死讨打不要紧,可千万别把那小子招回来,儿子我可不想再挨那催人尿下的第二刀……

“爹,我们走”

王动拎着长刀来在父亲身前,这一刻,他觉着憋在心里头十几年的怨恨一扫而空,从里到外甚至是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无比的酸爽解气。

“唉,走吧。”

王远山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拍了拍王动的肩膀,招呼上一旁满脸羡慕的虎子,转身向着大门走去。

“嘿,王动,你咋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啦?你的功夫是不是你那个过期的师父教的?你能不能教教俺?俺也想学,俺……”

憨头憨脑的黑大个虎子屁颠屁颠追在王动身旁,小眼睛放光喋喋不休。

心情大好的王动嘴角一撇,刚想和虎子开上几句玩笑,可就在这时,就见几步远的大门外,一直闷声看热闹的人群忽然左右分开闪出了一条通道,紧接着一道闷雷般的低喝声滚滚而来。

“何人闹事,还不与老夫住手”

第十九章 王动无罪

王动目光一凝,就见敞开的大门外,围观人群让出的通道里,一个精神矍铄的黄袍老者倒背着手大步而来,而在老者的身后,跟着七八个腰佩长剑的劲装男子。

“宋城主,你老人家可算是来啦,你可要给我何家做主啊,呜呜呜……”

看见黄袍老者的一瞬间,刚刚醒转的何仁义一改颓势,瞬间就好像打了鸡血一般,他一把推开扶着他正在急救的丫鬟仆人,站是站不起来了,可他何仁义又怎能屈服,他还能匍匐前进。

就见他嘴角染血,肉虫般的蠕动到黄袍老者的脚下,一把揪住了老者的衣袍下摆,涕泪横流的就是一阵哭诉。

而在不远处,手腕子刚刚包扎好的何勇更是心中狂喜,城主来了,城主来了,王动,一会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趁着这功夫,躺在地上一直装昏的那帮护院们当机立断,机不可失的纷纷爬了起来,连跌带滚的跑向了不远处的何勇。

有几个一边跑一边大惊小怪的咋呼着:“是谁?是哪个家伙胆敢伤了我家少爷……”

王动冷眼看着这一幕幕闹剧,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宽袍大袖的宋城主身上。

哼,城主?城主来了又如何?他若是偏听偏信袒护你何家,老子大不了和他玩命正好试试才刚练成那三式快刀。

宋城主冷冷的盯着脚下的何仁义,花白的眉毛忽然厌恶的一皱,喝道:“哼,孰是孰非,由不得你一面之词,本城主问过再说,还不退下”

啊?这下不光是何仁义一愣,就连大门外围观的群众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听这话茬子不像是要给何家父子撑腰啊。

他们哪里知道,若不是有人跑到城主府报信,黄袍老者就算明知何家出事,也决不会这么快赶来。

整个北莽修仙界,没有国家更是没有官府,所有凡夫俗子居住的城市均由所属的修仙门派统治,分别派出门下的弟子担任城主打理。

红枫城是青罗宗名下的山城之一,这位名叫宋忠的老者便是这一任城主。

宋忠瞪了一眼趴在地上瞠目结舌的何仁义,带着手下来到王动的身前,眯眼问道:“你,就是王动?”

“不错,”

王动迎着对方锐利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点头,这宋忠刚才对待何仁义的态度他都看在了眼里,先看看对方怎么说。

而一旁的王远山却很难像儿子王动这般镇定,他匆忙间就要上前答话,不料宋忠面色一沉,摆手低喝道:“你且退在一旁,老夫只问王动。”

说话间,宋忠不再理会王远山,大有深意的看了王动一眼,缓缓开口道:

“王动,你青天白日之下,无故动手伤人,本城主若不惩治你,如何令全城百姓信服?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本城主的护卫出手拿你,你……自己选吧”

“束手就擒?护卫出手拿我?”

王动腾地一股怒火窜起,当下就要拼命,可他心念猛的一动,瞬间冷静了下来。

等等,这老头说什么“青天白日,无故伤人,”尤其是说到‘无故’这两个字时分明是故意的加重了语气,难道他有意放我一马?

到底是不是这样,我试试便知……

“城主明鉴,小子并非无故伤人,实在是他何家父子屡屡欺人太甚,三日前更是险些要了我爹的性命……”

王动攥紧长刀一边警惕着对面的宋城主,一边把何家与自己父子的种种恩怨噼里啪啦的讲说了一遍。

王动故意把声音放的很大,咬字更是清晰无比,他不只要说给面前的这位城主听,更要通过围观在大门外的众人之口,叫红枫城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王家父子,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软柿子。

“哦?竟是这样,”

听完王动斩钉截铁的话后,宋城主花白的眉毛一挑,点头道:“如此看来,就是他何家父子的不对了。”

什么?什么玩意?这么快就下定论了?你不是说决不会轻信一面之词吗?

哦,他王动的声音是大了点,可他刚刚说完你装也不装一下就一口断定是何家父子的不对,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吧?你是王家父子的后援吗?

抱着这一想法的不只是何家的上上下下,就连大门外围观看热闹的,也全都是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殊不知眼前的这位宋忠宋城主,与何家大少爷,也就是正在青罗宗修行的何威之间有过一段抹不去的恩怨,他巴不得何家出事,只是碍于城主的身份不得不走上这一遭做做样子。

宋忠是青罗宗登名在册的内门弟子,他有个最为疼爱的孙子三年前拜入了青罗宗修行,在他的大力关照下,短短三年便升入了外门。

可谁曾想竟在一次比武斗法中,被同为外门弟子的何威打成重伤,之后何威也曾请托过依附着的内门弟子出面化解。

宋忠表面上笑呵呵的表示这是年轻人的事,说什么争斗之中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他绝不会斤斤计较,可暗地里却恨不能亲手宰了何威。

只不过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机会暗中使绊子,就被青罗宗派到这红枫城出任城主,他暂时奈何不了远在山门的何威,又不便对眼皮子底下身为凡夫俗子的何家出手,这令他耿耿于怀,时常夜不能寐。

可就在半个时辰前,忽然听说有人杀到何家闹事,当下就把他乐的心花怒放,暗爽道:嘿嘿嘿,不是不报,贵人未到,简直是天助我也……

所以他才会故意磨磨蹭蹭拖拉到此刻才来。

此时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青衫单手提刀的英挺少年,他由打心眼里瞧着顺眼,呵呵,小子,原来你就是替老夫出气的那个贵人啊,啥也别说,老夫给你护短帮你善后。

何家父子你打了也是白打,老夫暂时无法脱身,还指望你十天后拜入青罗宗,与何威那个兔崽子死扛,两家相争,老夫正好坐山观虎斗。

宋忠越想越是得意,他瞟了面前的王动一眼,转身冲着瞠目结舌的何家父子喝道:

“何仁义,你何家作恶在先活该此报,老夫秉公处理宣布王动无罪,你等医药养伤的费用一概自理,休得聒噪,否则纵是你儿子何威也救不了你,哼”

啊?看着带人离开,宽大袍袖一甩一甩,牛掰到一塌糊涂的宋城主背影,何家上下眼珠子掉了一地。

别说他们,就连大门外的围观群众也是交头接耳,满脸的诧异。

“啊?就这么完了?说好的热闹呢……”

“可不是咋的?闹事的王动啥事没有,何家的医药费还得自理……”

“嘘,小声点,千万别叫王动那个煞星听到,招惹不起啊……”

“我怕个鸟,我家又没欺负过他王动父子……”

“嘿,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倒霉孩子背后吐过人家口水……”

“哎呦,你不说我早忘了,快跑……”

“……”

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阵鸡飞狗跳,何宅大门外顷刻间便已是人去贼空,跑了个干干净净。

鼠辈

王动拎着长刀冷冷一笑,搀扶着父亲王远山,带上虎子扬眉吐气而去……

第二十章 有鹤西来

时光如梭,短短的十天转瞬即逝。

在这十天里,王动雇人把破落的宅院修缮一新,又用那四条祛风除湿药力近千年的须根熬制成汤药,治好了父亲王远山多年的老寒腰。

身家暴富的王远山不必再去挖矿,有那近万两的银票,以他多年吃苦过来颇知节俭的心性,怕是后半辈子也花不完。

而父子二人出门时,再也听不到任何闲言碎语。

至此,辛酸绝望的苦日子再也不复返,王家小院里时常会传出畅快敞亮的笑声。

而在诸事之余,王动并没有被突然而来的幸福生活冲昏了头脑,反而一有空闲便会埋头苦练那三式刀法。

他清楚的知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将是他拜入青罗宗后,达到练气境之前,傍身保命应付诸般变故的唯一手段。

除了自行领悟的三刀之外,王动也一直都在苦苦琢磨着《风雷瞬刀诀》剩下的十五式刀法,可惜没有丝毫进展,始终不得要领。

至于传自朱玲无上神功的第一层,锻体期的《内息冲窍心法》,王动却是没有修炼。

原因很简单,无论哪个修仙门派,新入门的弟子可以拥有刀法剑法等武技,但决不允许提前修炼内息,门派要的是白纸一般从小培养起来的忠实门人。

当然一般人想要修炼内息也是无从练起,内息心法一直被这些仙门牢牢把持,严禁丝毫外传……

夜已深,王动侍奉父亲睡下,在小院里练过一阵刀法后,再也无法静下心来。

明天,明天就是入冬的第一天,就是青罗宗派人到红枫城来选拔弟子的日子。

王动紧紧的攥着长刀,抬头望着那灰蒙蒙的夜空,一时间心潮澎湃,他忍不住在心里放声呐喊:“明天,我王动,一定拜入仙门”

似是回应一般,夜空中忽然飘下了几点雪花,落在了王动清瘦刚毅的脸上。

冰凉的雪花触脸即化,无声无息。

雪,越下越大了……

☆☆☆

天色已然大亮,可灰蒙蒙的天空中,纷纷扬扬的大雪却依然是下个不停,所幸无风。

然而就在这大雪天,红枫城里却是万人空巷,男女老少只要是走得动的,纷纷穿着厚厚的棉袍,趟着厚厚的积雪,向着小城中央的城主府方向赶去。

高大庄严的城主府外,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正中有一座半人高青石筑成的平台,此台名为“登仙台”。

每一年青罗宗来人便在此台之上,对红枫城里年满十七周岁的年轻人进行灵根测试,合格者便会赐下身份玉牌收入门下。

此刻,登仙台周围的广场上,熙熙攘攘挤满了共享盛世的红枫城居民,但离着登仙台最近的,却是一群满脸憧憬或是忐忑不安的少男少女。

他们就是这一届接受仙门测试的人选,王动和虎子自然也在此列。

不过王动和虎子的四周,倒是空出了老大一块地方。

黑大个虎子面相憨厚老实,自然是没人怕他,可虎子身旁,面容清瘦刚毅一身彪悍气息的王动,却叫那些同龄人望而生畏。

这家伙可是真敢玩刀子,武力值爆棚的狠人啊,没听何家十七八个护院都被他一个人挑翻在地,不光是掌掴脚踢了何大老爷何仁义,就连何威的弟弟何勇也被斩断了手筋。

对于旁人的态度,王动一点也不在乎,他掸了掸落在棉袍上的积雪,冲着不远处人群里的父亲一笑,就把目光投向了东侧的城主府。

漆黑的府墙之内,耸立着一座高高的塔楼,此时塔楼顶层吊着的那只巨大铜钟旁,正襟危坐着精神矍铄的城主宋忠,他的身后站着两排腰佩长剑的劲装汉子。

漫天的飘雪不断洒落,宋忠低头看了看登仙台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头也不回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启禀城主,巳时了。”身后一个侍卫欠身回道。

宋忠点了点头,诧异的目光透过沸沸扬扬的雪幕,望向了西北方白雪皑皑的群山深处。

咦?怪哉,以往宗门派来选拔弟子的师兄师弟,辰时就必定会出现,此刻都已是巳时,怎么……

宋忠正在纳闷,可就在这时,他的耳根忽然动了动,紧接着面露喜色的松了一口气,道:“来了”

就见视线所及的尽头,在白茫茫的雪幕之中,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一道红线。

这红线来势甚急,带着越来越尖锐的破风声片刻之间便已飞到宋忠的头顶上空,仔细一看竟是一把寸许长的红色小剑。

这半透明的红色小剑绕着半空转了一圈之后,忽然“砰”的一声烟花般爆开,现出“青罗”两个忽明忽灭的大字,随后萤火般的逐渐消散。

“气剑传讯?”

宋忠猛的从椅子上起身,抬手喝道:“速速鸣钟”

“当……当……当……”

一连八响的钟声远远传开,在小城四周的群山里悠扬回荡。

王动站在登仙台旁一阵激动,随着众人一起转身,向着西北方的天际望去。

就见连绵起伏、白雪皑皑的群山之上,苍茫的天际之中渐渐地出现了九个黑点,肉眼可见,这些黑点慢慢变大,依稀间像是什么飞禽由远及近的振翅而来……

“唳……唳……”

清脆悠扬的鸣叫声传入耳中,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叫,“是鹤,是白鹤。”

王动极目远眺,果然,就见‘人’字形排列的两行白鹤舒展着羽翅,于漫天飘雪中越飞越近。

渐渐地,王动就发现那一只只体型硕大,身姿飘逸的白鹤背上,竟然稳稳地坐着一个个衣袂飘飘的人影。

“漫天飘雪日,骑鹤到红枫,什么时候,我王动也能像这般逍遥于天地间?”

王动出神的望着那一只只白鹤,一个个身影,禁不住心潮澎湃,憧憬万分。

然而就在这时,头顶上空突然响起“仓啷”一声清鸣

王动霍然仰头,就见城主府中的塔楼顶上,一道光华夺目的长剑凭空飞出。

与此同时,宽袍大袖的老者宋忠足尖点地,“呼”的腾身而起踏上飞剑,一人一剑呼吸间横渡过众人上空,向着已离城不远的驾鹤众人迎去。

乘风御剑王动眼神炙热无比,听着身旁人群潮水般的惊呼声,他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红枫城西门外,两行滑翔而至的白鹤徐徐降落在地,待背上的主人抬脚下地之后纷纷振翅飞离,片刻间便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之中。

正好赶到的城主宋忠袍袖一挥收了飞剑,快步迎向率众而来的一名紫袍中年人。

“不知峰主法驾亲临,恕弟子宋忠有失远迎。”

紫袍中年人红润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了,你事前又不知老夫会来,走吧,前面带路。”

“是,”

宋忠应了一声后,一边侧着身子在斜前方引路,一边犹豫着问道:“峰主,弟子记得往年选拔弟子,宗门派来的都是与我同辈的内门师兄弟,此次峰主亲临,不知……”

紫袍中年人微微点了点头,面色稍显凝重道:“说与你听也没什么,你迟早也会知道。

半年前极北之地的封妖岭突然出现变故,宗门得讯后,先后派出了八成筑基期的内门弟子赶赴了极北之地。

此时门里人手紧缺,其它三位峰主配合宗主镇守山门无暇分身,所以老夫这个闲人才会主动请缨亲自走上这一遭。”

“极北之地?封妖岭?”

宋忠面色一变,不由的紧张道:“峰主,相传五百年前,封妖岭不是被我宗在内的四大仙门祖师联手布阵封印了吗?怎么?”

紫袍中年人深吸了口气,忽然笑道:“宋忠啊,宗里的事,你不必忧心,你的任务是尽心管理好红枫城,对了,今年参加选拔测试的有多少人啊?”

“回峰主,年满十七周岁的一共二百一十六人,弟子已命人逐一登记在册。”

“嗯,做的不错,”

紫袍中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以示赞许,只不过心里暗暗的叹息道:唉,这一次,我青罗不知又能收到几个门人,但愿不要再少了……

第二十一章 美人与废材

纷纷扬扬的大雪早已停下,一轮红日斜挂东南天空。

此时广场正中的登仙台上,青罗宗的入门测试已经进行了一半。

只是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少男少女满脸沮丧的下了登仙台,不光是台下黑压压的围观人群鸦雀无声,就连城主府内高高耸立的塔楼顶层,原本坐着的红袍中年人,也是脸色凝重的站到了围栏之后。

“峰主,这……”宋忠面色难看的陪在中年人身侧,俯瞰着下方的登仙台,花白的两条眉毛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就见偌大的登仙台上,除了负责测试灵根的八名青罗宗弟子,竟是没有一个具备灵根的少年人留下。

不要说单灵根、双灵根这类天资卓绝之辈,就是三灵根、四灵根这种难成大器,混搭在一起的劣质产也是见不到一个。

甚至就连那修仙界公认的,就算是一辈子嗑药也难以筑基,五行灵根俱全的修仙废材也是躲躲藏藏,死乞白赖的不肯露面。

此时此刻,二百一十六名种子选手已经测试过一半,剩下的一半看这德行估计也乐观不到哪去。

这残酷操蛋的现实怎能不叫他宋忠欲哭无泪

他可是红枫城这一任的城主,红枫城每年出产灵根者的多寡,可是直接要和他老宋的业绩福利挂钩啊。

祖师爷啊,不要考验弟子的承受力好不好,弟子实在是做不到啊。

听着身旁越来越粗重的喘气声,紫袍中年人长长的出了口气,低沉着声音道:“再看看吧,希望接下来的测试会有所好转。”

“是,”

宋忠苦巴巴的老脸上勉强的挤出了一分笑容,再次把目光落向了登仙台……

王动镇定的站在登仙台下,看着一拨又一拨少年人失魂落魄的走下高台,心里却是老神在在。

朱玲曾说他五行灵根俱全,那么拜入青罗宗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根本不必担心。

至于说这么废材的资质铁定不会被门派看重,铁定不会得到门派的侧重培养,可那又如何?他王动又不是窝囊废,他所需要的一切,他会自己去争,自己去取。

“刘奇,李如,陈……”

登仙台上又一次响起了洪亮的点名声,王动用力的攥了攥拳,再次把火热的目光投向了登仙台。

就见被点到名字的八个少年男女神情忐忑的走了上去,一字排开站在了负责测试的八个青罗弟子身前。

那些背负长剑的青罗弟子大多是一脸的冷漠,唯有最左边那个黄袍青年还算是态度和气,王动也就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就见他拿着根一尺长短,晶莹剔透的条状法器,对着身前满脸紧张的女孩从头到脚的扫了又扫,片刻后收回毫无变化的法器摇头叹道:“没有灵根,不合格,下去吧”

那女孩瞬间脸色苍白,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后,才低着头步履艰难的挪下了登仙台,当她看到挤出人群焦急迎来的一对中年男女时,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类似的情形就在不远处接连不断的上演,王动拍了拍旁边树桩子般身体紧绷两眼发直的虎子,刚想说上几句玩笑话叫他放松放松。

可就在这时,王动隐约感觉到有人正在偷偷的打量着自己,他凭着直觉霍然转头,就见不远处等待测试的一群年轻人中,一个身穿粉红棉裘的陌生少女慌慌张张的低下了头。

王动扫过一眼便不再理会,眼睛长在人家的身上,人家想看谁就看谁,他王动又不是蛮不讲理的疯子,爱看不看,管她呢。

可他刚想回头,却见这少女忽然羞涩尽去的扬起了脸,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勇敢的看向自己,既不惊慌也不闪避。

迎着自己的目光,她甚至还甜甜的一笑,苹果般冻红的脸颊上露出了两个好看的酒窝。

看着那一双秋水般清澈的眼眸,不知怎的,王动的心里猛的一颤,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了一个俏生生的倩影。

她,面蒙薄纱;她,笑眼弯弯……

王动深深的吸了口气,转回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任由思绪越飘越远……

那少女见王动看过一眼后便不再注意她,顿时气恼的嘟起了小嘴。

“表妹,你,你在看什么?”

一个嫉妒的声音好死不死的就在这时候响起,少女厌恶的瞪了一眼身形瘦高的表哥,对这个狗皮膏药般总是粘着自己的家伙,她由打心眼里反感。

“哼,要你管……”

少女寒着一张俏脸冷冷的呵斥了一声,可刚刚转过了脸她便笑逐颜开。

二八年华,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有哪一个少女不期盼着自己的意中人,会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少年英雄?王动拔刀逆袭的英勇事迹,这十天里她早就烂熟于心。

她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不远处面容刚毅,一身彪悍气息的王动,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是心头小鹿乱撞。

身旁瘦高的少年恨恨的一跺脚,偷偷瞪向王动的目光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满坛子醋意……

“石虎,韩若雪,卢一峰,肖楠,王动……”

登仙台上再次响起的点名声猛的将王动从回忆里惊醒,他深吸口气,抬脚就要跃上半人高的登仙台。

可就在这时,一只肥厚的手掌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与此同时,一个焦急发颤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王动,带上俺,带上俺,俺两腿发软……”

王动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一眼哆哆嗦嗦的虎子,拉着他的衣袖向着台阶处走去。

登仙台的四角都有一条石阶通往台上,王动拽着石虎走到一处石阶前,他抬脚刚想登上台阶,忽然一个粉红棉裘的少女擦着肩膀一下子插到了他的前面。

女儿家淡淡的体香扑鼻,王动打眼一看,就见这个不久前打量过自己,被自己无视的少女俏皮的回眸一笑,随后脚步轻盈小燕子似得上了登仙台。

王动也没多想,他拽了把身旁的石虎刚想上前,可又是在这节骨眼,斜后方又闪过来一个瘦高的少年,看那猴急猴急的德行用脚趾头想也是要插队。

还有完没完?王动当下就火了,瞅准那小子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他猛的伸出左腿用力的一拌。

“噗……哎呦……”

插队未遂的少年一头扎进了台阶旁厚厚的雪窝子里,王动冷笑一声拉着黑大个石虎“噔噔噔”几步上到了登仙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让四周的人群一片哗然,先前紧张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就连城主府里塔楼顶层的紫袍中年人也是忍俊不禁的连连摇头。

“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如此不肯吃亏的阴损模样,倒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就是不知道是否具备灵根,呵呵呵……”

一旁的宋忠松了一口气,赶忙解说道:“峰主啊,这小子名叫王动,数日前……”

登仙台上,王动把石虎推向了一名负责测试的青罗弟子,随后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那名黄袍青年。

黄袍青年看了看不远处满头满脸是雪,摸着台阶刚刚爬上来的瘦高少年,随后盯着身前的王动打量了好几眼,目光中透着憋不住的笑意,咬着牙开口道:“报,报上名来?”

“王动。”

王动干脆的回答铿锵有力,透着一股子自信。

黄袍青年不由的多看了王动一眼,轻笑道:“王动啊,现在测试你是否具备灵根,你什么都不用做,全身放松就行。”

说话间,黄衫青年深吸了口气,强压着满腔的笑意,握着那根一尺长晶莹剔透的条状法器由打王动的头顶开始,自上而下的缓缓扫落。

王动全身放松任由那法器隔着一拳远的距离从头扫下。

忽然,他就觉着体内说不出是那个部位一阵异动,紧接着就见刚好扫落到膝盖处,原本晶莹剔透的那只法器里,忽然浮现出了一片金色的光点,这片星云般的光点占据了条形法器的五分之一。

而就在此时,对面的黄袍青年面色狂喜,他紧紧攥着法器继续扫了下去。

可渐渐的,黄袍青年的表情越来越失望,条形法器里先后浮现出了蓝,绿,红,黄四种颜色的光点,每种颜色的光点占据了法器五分之一的空间。

此时的整根法器,就像是五种颜色组成的色彩斑斓的荧光棒。

而在塔楼之上,原本对王动颇为看好的紫袍中年人见到这一幕,面色失望的摇了摇头。

一旁的宋忠也是暗道可惜,嘿,就这么个废材,还指望他拜入山门后去跟何威死磕?难,实在是难啊……

“唉,是五行俱全的杂灵根,”

登仙台上,黄袍青年惋惜的摇了摇头,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安慰着对面的王动。

“王动啊,杂灵根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资质偏差而已,拜入山门后只要你勤勉修行,有生之年未必就不能成功筑基。”

资质偏差?嘿嘿,何止是资质偏差,简直就是你们眼中的废材。

王动暗暗一笑,不过对方也是一番好意,他笑着道了声谢,也就不再言语,依照着对方的示意站到了登仙台空着的一边。

王动刚想看向台下的父亲,可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欢快的议论声。

“呵呵,水火土三灵根,终于开张了,”

“我这个也不错,火土木三灵根,”

“嘿,我这个差了点,金木土火四灵根,不过也还可以……”

王动循声望去,就见大喜过望的黑大个石虎张着两条手臂径直向着自己跑来,扑到近前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王动,你听到没有?俺是四灵根,俺也合格啦,俺……”

王动好不容易挣开这小子,用力锤了他一拳,真心替他高兴道:“虎子,这下踏实了吧。”

“嗯嗯嗯,不过刚才可把俺紧张坏了……”

“呵呵,你这小子……”

台上的几名青罗弟子看了看王动和石虎,颇为难得的没有出声制止,他们当年也是这般过来的,自然明白大浪淘沙有幸出头的激动心情。

任由这两个小子躲在台上的一角嘻嘻哈哈,青罗弟子们紧锣密鼓的开始了下一轮测试。

“王动啊,你说俺娘和你爹看到咱俩都选上了,该有多高兴啊。”

石虎的一双小眼睛都快笑没了,赖在王动的身边兴奋地直搓手。

“是啊,”

王动长出了一口气,尽管早知道自己一定会被选上,可事到如今才觉着悬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将来多苦多累,无论会遇到什么样的凶险,他都一定会咬牙走下去,绝不后悔。

不为别的,只为了埋藏在心里十几年那个毕生的志愿。

叱咤仙路,世间扬名。

王动远眺着城外白雪皑皑的群山,一时间雄心万丈,踌躇满志。

可就在这时,那个一身粉红棉裘的少女步履轻盈的走了过来,后面不情不愿的跟着她那个瘦高的表哥,也就是不久前插队未遂,被王动一脚整到了雪窝子里的那位。

粉衣少女隔着半步远在王动的身旁站定,她微微仰起红扑扑的一张小脸,看着王动清瘦刚毅的脸庞,看着那两道斜飞入鬓的粗重刀眉,忍不住心跳加急。

她稳了稳发慌的心神,借着两声轻咳调了调嗓音,忽然鼓足勇气开口道:“喂,王动,你是叫王动吧?”

嗯?

王动失神间不由的一愣,一转脸,就看到一双睫毛弯弯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自己,他眉头轻皱道:“是我,有事?”

王动的声音干脆简短甚至是冷冰冰的,粉衣少女明显被噎了一下,可下一刻她便恢复了先前的自信,一只纤巧白嫩的小手从袍袖中果断伸出,笑道:

“王动,认识一下,我叫韩若雪,以后你我就是同门师兄妹了,请多多关照。”

“韩若雪?”

王动看了看伸在自己面前的白皙小手,脑海中不由的闪过了一个倩影,他非但没有伸手,反而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

“我王动不过是一个五行灵根俱全的废材,不劳韩姑娘如此看重,更别提什么关照不关照,失陪。”

话音未落,王动霍然转身,大步走到了登仙台的边缘站定,黑大个石虎纳闷的挠了挠头,毫不犹豫的跟了过去。

“你?”

韩若雪莫名的碰了一鼻子灰,一只僵硬在身前的小手不自然的收了回来,她银牙紧咬下唇,恨恨的瞪着那个标枪般挺拔的背影。

他,他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我一个姑娘家主动舍下脸面向他示好,他竟敢如此对我

有眼无珠的臭家伙,我,我蹬死你,蹬死你,蹬死……

越想越气,韩若雪一脚一脚的对着地面使劲。

“表妹啊,看到了吧,这家伙哪懂得怜香惜玉,根本就是个棒槌,还是表哥我卢一峰细心体贴,对你……”

一旁的瘦高少年看到表妹吃瘪,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恶补了一刀,他不敢招惹王动那个红枫城出了名的煞星,所以声音压的极低。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只觉着左小腿的迎面骨上猛的一阵剧痛,他“啊呀”一声扑倒在地……

不知不觉,日头正中已是晌午,而青罗宗对所有年轻人的灵根测试终于结束。

结果太不理想,二百一十六人中,除了三灵根的韩若雪,卢一峰,四灵根的石虎和一个名叫罗玉的女孩子之外,就只有王动这个刚刚及了格的杂灵根废材。

可即便是这样,紫袍中年人还是在宋忠的陪同下,亲自来到了登仙台……

第二十二章 骑鹤入青罗

万众瞩目之下,王动和韩若雪等人并排跪在登仙台上,先后接过了紫袍中年人亲手赐下的身份玉牌,随后在对方的示意下相继起身。

白玉制成的腰牌温凉滑腻,王动凝视着腰牌正面,那殷红如血龙飞凤舞的“王动”两个字,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眼眶更是刹那间深红。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午夜梦回,更有多少次心酸绝望,本以为今生修仙无望,哪知历经生死大劫后,终于峰回路转,夙愿得偿。

王动咬着牙不让即将决堤的泪水溢出眼眶,轻轻的翻转着手中的玉牌,玉牌的背面,是苍劲古朴的两个篆字:青罗。

“青罗……青罗……”

王动在心里喃喃默念,暗暗发誓:从此我王动便是青罗门人,只要青罗对得起我,我王动至死……也必不负青罗

心潮激荡中,王动长长的吐出口气,慢慢的抬起头,发现紫袍中年人在宋忠的陪同下,带着八名弟子顺着人群中让开的通道渐渐走远。

除了满脸憨笑的石虎站在身旁,韩若雪等其他三人分别被各自的家人簇拥着,欢天喜地的随着落潮般消散的人群离去。

“虎子,我们走,”

王动拽了石虎一把,“噔噔噔”几步抢下了登仙台,奔向了不远处和石虎他娘站在一起,头发花白满脸欣慰的父亲王远山。

“爹……”

“王动你等等俺,娘,俺成仙门弟子啦……”

☆☆☆

一个时辰后,红枫城的西门外。

王远山呆呆的站在雪地里,恋恋不舍的望着白雪皑皑的群山方向,他知道,他视若生命的儿子就在那群越飞越远的白鹤之上,正在渐渐的离着自己远去。

许久许久,直到那两行越来越小的黑点终于消失在了视线里,他失神间不由的喃喃低语道:“雏鸟长大,终有离巢的一日,动儿,爹只能陪你走到这了……”

“好了好了,”

身旁的石虎他娘拉了拉王远山的衣袖,笑着开解道:“老王大哥,你家王动哪会是个善茬子,他不欺负别人就算是烧高香了,我家虎子跟着他我都放心,你又操的哪门子心,回吧……“

“不担心?”

王远山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边跟着石虎他娘向着城里走去,一边恋恋不舍的好几次回头。

“儿行千里,做爹的……做娘的……都不放心啊……”

☆☆☆

“唳……唳……”

清脆悠扬的鹤鸣不时在四周响起,在这白云朵朵的万丈高空里远远传开,荡涤人心。

可此时的王动却没有半分闲情雅致去欣赏。

宽大松软的白鹤背上,王动瑟瑟发抖的坐在黄袍青年的身后,束在脑后的长发早已被被迎面的罡风吹散,群蛇乱舞般的四下飞扬。

他衣袍猎猎耳边呼呼风响,寒冷的气流中,两只冻得通红的手掌死死的揪住黄袍青年的衣角。

而在前方不远处的高空里,同样是被人带在身后,乘坐在鹤背上的石虎韩若雪等人也是一样的狼狈。

“呵呵,王动啊,别害怕,”

黄袍青年摸了摸座下白鹤的脖颈,回头对瑟瑟发抖的王动笑道:“头一次骑鹤飞行就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冯阳师兄,我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天风又冷又大,我是被活活冻得。”

王动白了一眼黄袍青年,牙齿打颤的大声分辨道。

风这么大,不大声怕是逆风的对方听不清楚。

而他之所以白了对方一眼,倒不是不敬对方。

而是这个名叫冯阳的师兄为人随和,脾气极好,他这么不见外的举动也是潜意识里愿意和对方亲近。

“呵呵,师弟啊,你可真是顽皮,不过我可告诉你,进到师门后须得谨言慎行,其他人怕是没有师兄我这么好说话,这么心胸宽广。”

冯阳不光是脾气极好,脸皮显然也是极厚,他夸完自己后,忽然反手递出了一颗粉红的药丸,笑道:“拿去服下,这是专门预防高空晕飞,外加避寒止冷的小阳丹。”

“小阳丹?防晕避寒?”

王动面色古怪的接过药丸一口服下,果然片刻之后就觉着一股热气由打小腹里生出,渐渐的游走遍全身,先前透肤刺骨的寒意顷刻间不复存在。

“多谢师兄,”

王动不由的喜上眉梢,感谢冯阳的同时,心下连连赞叹不已,仙门就是仙门,这么一颗黄豆大的丹药竟然如此神奇,想必更有无数令人意想不到的仙家手段。

“区区小阳丹,师弟不必道谢,这是每一个新入门的弟子都会有的,你看。”

王动顺着冯阳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就见飞在不远处的几只白鹤背上,冻得瑟瑟发抖的韩若雪等人,先后从身前的师兄师姐手里接过了什么东西,随后急巴巴的塞进了嘴里……

接下来这一路上,一身轻松的王动和颇为健谈的冯阳聊得十分投缘,从冯阳的口中,王动对于即将谋面却还是一片陌生的师门青罗宗有了个大致的印象。

青罗宗传承千年不止,开山祖师自号青罗真人,他的出身来历无人知晓,而几百年前他忽然把宗主之位传给了他的大弟子,也就是现任宗主李南天,随后就不知所踪。

现在的青罗宗里,除了既为宗主,又同时兼任青罗峰峰主的李南天之外,还有四位峰主,分别居于朝阳峰,望月峰,紫竹峰,翠云峰这四座辅峰之上。

据说这五位门派大佬已是元婴期修为,而此时在前方驾鹤领飞的紫袍中年人就是紫竹峰的现任峰主,慕容逍遥……

驾鹤飞天,千山万岭只等闲。

就在王动还要虚心求教的时候,忽然就见身前的冯阳腰身一直,回头笑道:“师弟留心,我青罗就快要到了”

王动精神一振,透过冯阳的身侧向着前方望去。

就见目光所及的尽头处,接天连地的涌动着白茫茫的大片浓雾。

一身紫袍的慕容逍遥一鹤当先,带着紧随其后的众人向着那片大雾径直飞去。

近了,近了,更近了……

眼看再有十几丈,众人便要连人带鹤一头扎进这片浓稠翻滚的白雾之中,可就在这时,率众前行的慕容逍遥对着正前方大袖一甩。

就见一道红线倏忽间从他袍袖中飞出,挂着尖锐刺耳的破风声,眨眼的功夫便钻进了飞快临近的白雾里。

随着那道红线乘风破浪般的飞速前进,四周的白雾肉眼可见的分开了一条圆形通道。

王动眼前的光线一暗,赫然发现载着自己的白鹤在冯阳的驱使下,已然尾随着前人速度极快的进到了云洞之中。

云气中湿重的水汽打在脸上,凉嗖嗖的。

王动腾开一只手刚刚搓了把脸,可就在这时,只听欢快的几声鹤鸣在前方响起,王动猛的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视线所及之处,不再是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而是一派山清水秀,生机盎然的童话世界。

远远地,蓝天、白云、红日西斜的天空下,就在那群山环抱的最深处,五座雄奇瑰丽的山峰拔地而起。

每座山峰之上,数之不尽的精美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或掩映于绿影婆娑的竹林之间,或矗立在古松苍劲的平台之上。

相邻两峰云雾缭绕的山腰处,俱有一条悬空的拱形石桥相连,石桥两侧瀑布般垂挂下的水幕里,在阳光下折射出道道色彩斑斓的光华,犹如彩虹一般。

“师弟,师弟?”

冯阳回头看着两眼发直的王动,笑问道:“咱青罗的景致如何?”

“美,简直是人间仙境,”王动不由的失声赞叹。

随着座下白鹤越飞越近,王动忽然发现,那薄纱般缭绕在山间的云雾之中,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各种飞禽穿梭而过,它们的背上大多载着不同服饰的青罗弟子……

“师弟,坐稳了,“

王动正看得目不暇接,冷不丁就听身前的冯阳头也不回的提醒了一句,他想也不想一把抱紧了冯阳的腰身。

抬眼间,就见最前面的慕容逍遥带着单人独鹤的几名弟子直飞的方向不变,朝着那五座雄奇瑰丽的山峰飞去。

而带着韩若雪等人的四名弟子前行的方向忽然一折,操控着座下白鹤向着左下方的一处山谷滑翔而去,冯阳带着自己紧随其后。

从数千丈高空骤然急降的失重感令王动一阵头晕恶心,可几个呼吸间就已适应,他探头向下望去,就见急速迫近绿草茵茵的山谷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翘首以盼的年轻人。

“见过各位师兄师姐,可叫小弟好等啊,呵呵呵……”

驾鹤而来的众人刚从着陆的白鹤背上下来,谷口那个一身绿袍的麻子脸青年便连连拱手的迎了上去,身后不疾不徐的跟着那个满脸鄙夷的绿衣女子。

“师兄师姐,这五个就是今年从红枫城选来的新人吧?”

麻子脸青年满脸和气的看了看王动等人,对着冯阳几人笑嘻嘻的问道。

冯阳看了看同来的几个师兄妹,见他们看风景的看风景,聊天的聊天,根本没人搭理对面的麻子脸青年。

得,又是咱这老好人受累。

冯阳自嘲的摇了摇头,主动上前一步笑道:“是啊,费斌师弟,我们这趟任务已经完成,还要赶着回去赴命,他们五个新人就交给你和徐青师妹了。”

“师兄放心,我一定妥善安置好这些新入门的师弟,呵呵。”

叫做费斌的麻子脸青年点头哈腰,拍着胸膛连连保证。

看到他的这幅谄媚嘴脸,堪堪走到近前的绿衣女子轻哼了一声,满脸厌恶的把头扭向了一边。

冯阳也不多话,拱了拱手后身形一转,和同来的师兄妹跨上了白鹤,纷纷驾鹤离去。

“师兄师姐慢走,有空常来小弟这坐坐……”

费斌冲着片刻间飞远的白鹤连连挥手,忽然满脸的笑容一收,嘟囔着骂了一句:“呸,不就是个外门弟子,就连出行的白鹤都是租来的,神气个屁……”

他晃晃悠悠的走到王动等人面前,肉乎乎的麻子脸上再也看不到先前和气的笑容,不客气的冷哼道:“你们几个新来的,男的跟我走。”

看着拂袖而去的费斌背影,王动眼睛一眯,初到青罗的大好心情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紧了紧背后的长条包裹,拉着不知所措的石虎跟了上去。

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见前面的费斌猛的转过身来,不善的目光越过他和石虎,瞪着后面吼了一嗓子:“那个瘦高的小子,晌午没吃饭吗?痛快点跟上”

王动回头一看,就见那个连背带抱,大包小包的卢一峰吓得一个趔趄,好悬没摔在地上,紧接着点头哈腰满脸赔笑的跟了上来。

王动鄙夷的看了那家伙一眼,拉着石虎转身就走……

不远处,名叫徐青的那个女子虽然至始至终绷着一张脸,可对待新入门的韩若雪和罗玉,她倒是十分和气:

“叫我徐青师姐就行,你们两个现在起归我管,这座新人谷就是你们没有达到炼气境界前的栖身之地,走吧,我先给你们安排住处。”

“谢谢师姐,”

韩若雪和罗玉对视一眼后,双双看着徐青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抱着各自的包裹跟了上去……

第二十三章 新人谷

一条清澈的小溪从深山里流出,将葫芦形的新人谷分成了左右两半,两边的山谷里,分别依山而建着大片的石屋群落。

跟在矮胖的费斌身后,王动三人越过潺潺流动的小溪,走向了左面的那片石屋群。

石屋群的边上是一片干净的小广场,此时正三五成群的站着三十几个身背包裹的少年,见到费斌带着王动三人走来,这些少年纷纷面色拘谨的闪在了一旁。

“你们三个站住,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知道吗?”

费斌回身瞪着紧跟在后的王动三人,颐气指使的呵斥道:“没规矩,去,和他们在那里等着。”

“是是是,”

瘦高的卢一峰连连赔着笑,抱着大包小包忙不迭的挤到了那群少年人中间,面容憨厚的黑大个石虎刚想跟着过去,却被身旁的王动一把拉住。

王动稳稳的站在原地,眯眼看着对面的费斌,沉声道:“我今日才刚入门,只知道自己是青罗弟子,至于还有什么其他身份,劳驾,你告诉我?”

“你?”

费斌不由地语塞,一张肉乎乎的麻子脸瞬间黑如锅底。

他入门七年尚未突破到练气境,只是负责管理新入门男弟子的一名管事,身份比普通的外门弟子还要不如,门派随时都能把他换掉,否则先前也不会对冯阳等人那般逢迎。

可在他这一亩三分地里,除了几个有些背景的弟子他招惹不起,什么时候又受过这般鸟气,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刚入门的菜鸟当面诘问?

他忍不住就要发作,可对面这小子说的没错,人家的身份就是青罗宗弟子,他费斌挑不出半点毛病。

小子你有种,等着哈,看费爷将来怎么收拾你。

费斌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动,随后扒拉开几个根本没有挡住他去路的少年,气哼哼的进到了广场边上的管事房里。

“王动,现在咋办啊?”黑大个石虎拉了拉王动的胳膊,弱弱的问道。

“咋办?凉拌”

王动冷笑着撇了撇嘴,冷眼扫过和自己二人划清界限,躲得大老远的那帮少年,就和石虎站在了原地等着。

在他看来,这世间小人如鬼,你越是怕他越是忍让他,他就越是觉得你好欺负,越会蹬鼻子上脸的欺负你。

他王动拜入青罗宗为的是争仙扬名,一展平生抱负,可不是畏畏缩缩来当奴才的。

“嘿,那小子刚来便得罪了费管事,真是个愣头青……”

“可不是,看着吧,他以后一准没有好果子吃……”

“咱们离他远点,可别被他连累了……”

“嘘,小声点,费管事出来了……”

断断续续的低语声不时传进王动的耳朵里,王动暗暗冷笑,好果子?好果子不是靠卑躬屈膝就能乞讨来的,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

心念闪动间,就见矮胖的费斌走出管事房在门前的一块大青石上站定,身后跟着三名二十出头的青年,其中两人抬着一口黄木箱,剩下的一个捧着一本厚厚的蓝皮名册。

“肃静”

费斌站在大青石上冷冷的环视着一众少年,喝道:“本管事依照本门规矩,先为你们登名在册,随后发下入门弟子的一应事务,排好队一个个上前。”

面对着费斌黑沉沉的一张麻子脸,那些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犹豫着不敢上前,都盼着旁人打头先去试试水,没事的话自己再跟上去也不迟。

一群鼠辈,王动暗暗冷笑一声,一把拉起石虎,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黄木箱前站定。

“红枫城,王动。”

王动看也没看大青石上的费斌,掏出身份玉牌递给了那个捧着名册的青年,亲眼盯着他在名册上做好了记录,这才接过其他两名青年从木箱中取出递来的几样东西,揣好玉牌朝着原先的位置走去。

“红,红枫城,石虎……”

石虎憨厚紧张的声音刚刚响起,那些个抱着观望态度的少年一看没事,纷纷你推我挤的拥了上去。

哪知他们刚刚挤到近前,就被大青石上没好气的一声喝骂吓的噤若寒蝉,纷纷缩着脖子乖乖的排起了队。

那帮小子如何受气王动才懒得理会,他一件一件翻弄着领来的东西。

一套灰布长衫上,放着一薄一厚的两本黑皮,上有着一把寸长的钥匙和一块椭圆形的小木牌。

看着木牌上“七排右数第五院”这几个小子,王动暗自琢磨,可能这就是自己分到的住处,他刚想看看那两本黑皮是什么玩意,就见石虎捧着一堆相同的东西笑嘻嘻的走到近前。

“嘿,王动,俺也领完了。”

“虎子,看看你的住处在哪?”

“七排右数第五院……“

“呵呵,王动啊,俺和你住在一处啊,太好了……”

就在王动和虎子翻看着手里东西的时候,剩下的少年领完东西后陆陆续续的返回了原处。

大青石上的费斌也没给他们翻看手里东西的时间,背着手道:“今日暂且这样,你等依照领到的东西各自去找住处,明日一早来这里候着,本管事给你们分发入门任务,散了。”

话音未落,费斌跳下大青石领着三名青年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管事房。

“王,王动啊,俺饿了,他又没告诉咱去哪里吃饭,这咋办啊?”

石虎抱着领来的东西可怜兮兮的看着王动,棉袍下的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响。

“没出息,”

王动笑着锤了石虎一拳,看了看不远处低着头正在翻看手中东西的一众少年,忽然拉起虎子脚步加急的朝着石屋群走去。

“走快点,安排好住处带你去祭五脏庙。”

“祭五脏庙?那是啥?”

“就是吃饭,填饱肚子。”

“可是王动,你咋知道去哪吃饭,那个费什么的又没说。”

“废话,活人还能让姓费的给憋死,跟我来……”

“哦哦哦,等俺一下,俺裤子松了……”

就在王动拖着黑大个石虎跑向石屋群的时候,小溪右半边的山谷中,一群新入门的女弟子才刚刚领完了入门的物。

倒不是管事徐青有意刁难或是做事拖拉没有效率,相反的,徐青对待新入门的女弟子态度和善,颇有耐心。

“好了,稍后会有先入门的师姐为你们安排住处,带你们去饭堂吃饭,好好歇息一晚,记得明早在这里集合,有入门任务分发给你们,还有……”

徐青后来说过什么话,人群中的韩若雪根本没有听清楚,直到身旁同是来自红枫城的罗玉拉了她一把,她才把望向左面山谷的目光收了回来。

“喂,看啥呢?”

罗玉笑嘻嘻的瞟了一眼韩若雪,遥遥的看着左面山谷中就快钻进石屋群的那两个身影,揶揄道:“小韩呀,莫不是思春了?”

“你,你管我,还不快走……”

第二十四章 上门找碴

王动带着黑大个石虎在一条条石巷子里七拐八拐,功夫不大便来在了第七排右数第五处院落的大门外。

“就是这了,”

王动回头冲着石虎一笑,随后推开虚掩着的两扇木门进到了院子里。

小院不大,中间是一个浅小的水塘,绕着水塘边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尺宽小路,一直通向不远处的几栋小石屋。

虽然同为石屋,可之间的差别却是很大,中间那三栋石屋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下,显然采光性极好,只可惜屋子里不时的传出说话声,分明是有主的。

而东西两边背阴的两栋石屋冷冷清清,上着锁的门口杂草丛生,估计是很久没人居住打理了。

王动带着石虎先走到了西面的那栋石屋前,掏出钥匙捅了捅,生锈的锁头一点反应也没有,换了石虎的那把钥匙依然是这个德行。

“得,看来东边背阴的那间就是咱哥俩的落脚之地。”

王动自嘲的一笑,也没在意环境的好坏,对他来说有个住的地方就行。

“嘎啦,”

生锈的锁头一捅就开,王动拔出钥匙,“吱呀”一声推开了门,一脚迈进了屋里。

小屋不大却是干净的很,远远的出乎了王动的预料。

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除了两张靠墙的木床外,就是居中摆放的一张桌子。

“王动,你选哪张床,俺先让你挑。”

石虎一边把挎着的包裹放在木桌上,一边扭头对王动笑道。

“我挑?”

王动看了看被褥齐全的两张床,笑着逗他道:“我先挑了你小子可别后悔。”

说着话,王动从背上取下了那个长条包袱,一屁股坐在了靠近门口的哪张床上。

“哪能后悔啊,你可是俺的好兄弟,呵呵……”

石虎憨厚的一笑,从包裹里取出了他娘煮给他的几颗鸡蛋,丢给了王动两颗后,一边剥着蛋皮一边嘟囔道:“先垫垫底再说,王动,你也快吃啊。”

王动微微一笑,还别说,这小子脑筋转的虽说是慢了点,可心地善良做兄弟那是没挑的,他拿起一颗早已凉透了的鸡蛋刚想敲碎剥皮,可就在这时,一道公鸭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新来的,没经过我们兄弟同意就敢在这院子里住下,懂不懂规矩?滚出来……”

规矩?

王动腾的心头火起,噌的蹦下床,先前那个费斌呵斥自己没规矩,现在门外这个不知何方鸟人的玩意也敢叫嚣着规矩?还敢大言不惭的叫自己滚出去?

规矩?规矩是你们家立的?这青罗宗是你们这帮玩意开的?

王动越想越怒,抖开包袱一把抄起了那把两尺长刀,一步蹿到门前,一把拉开房门,毫不客气的断喝道:“哪只野狗在吠,滚出来”

屋子里的石虎一见王动当仁不让的顶了上去,他想也没想攥着还没剥皮的两个鸡蛋追了上去。

“反了你了,竟敢骂人?呦嘿,还拿着把刀?”

堵在门口的五个年轻人里,为首那个膀大腰圆的大个青年还没说什么,倒是旁边一个瘦了吧唧的小个子上蹿下跳着嘚瑟个没完。

他忽然有恃无恐的凑到王动身前,腰一弯脖子一抻,嚣张至极的照着脖子比划道:“来,够胆的话照这砍,爷爷就怕你没那个……”

王动哪还容得他把话说完,左手一探而出,一把按住他脑袋的同时,左腿急抬一个膝盖顶在了这厮的面门上。

“躺下吧你,就你得瑟的欢。”

“砰,呜呜呜……”

小个子青年面门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膝盖,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双手捂着鼻口蹿血的一张脸疼的满地直打滚。

“快,快拿金疮散止血,”

“老大,不能饶了这小子,”

一阵大乱中,其中两个人把那满地打滚的小子拉倒了一边止血上药,剩下的两个一左一右把王动夹在了中间。

“别和他废话,一起上,他不敢真动刀子。”

左边那个膀大腰圆的大个子喊了一嗓子后,当先挥拳直击王动的面门。

剩下那小子三角眼一瞪也不含糊,抬起一脚径直踹向王动的腰眼。

王动垫步拧腰一侧身,躲开迎面一拳的同时,手腕子一翻一刀背正好砸在了踢到近前的那只脚上。

他初入青罗摸不着底细,自是不会鲁莽的动刀子砍人,可并不妨碍他拿刀背砸人,先废了这小子的战斗力再说。

“啊,”那个三角眼青年惨叫一声,抱着一只右脚金鸡**般的跳了几跳,扑通一声栽进了那片水塘。

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左边一拳打空的大个子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想也没想的退了好几步,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王动。

由不得他不吃惊,和他同来的这几位都是前年入的青罗宗,虽然没有修炼出内息无法打通奇经八脉,可入门这两年好歹也把一套锻体期的裂山拳使的有模有样,

在他想来,拿捏今年这些新入门毫无武力值的菜鸟还不是小菜一碟,可谁想到出师不利,一脚踢上了铁板,新人中竟有这么个脾气火爆的狠茬子。

一言不合上来就开打不说,还眨眼间就放倒了己方的两个队友,呀呀个呸,今年这个新人有些扎手啊……

大个青年举棋不定的打量着王动,王动也把谨慎的目光牢牢的钉在他身上。

对面这个膀大腰圆的家伙身手敏捷,反应也是不慢,实力比刚才那两个高出不少,王动暗暗告诫自己,待会动起手来一定要多加小心,万不可轻敌大意。

“老大,你还犹豫什么,上啊,给哥几个报仇啊……”

“是啊老大,拖拖拉拉哪是你的性格,上啊……”

就在王动和大个子青年对峙的时候,和大个青年同来那四个人纷纷躲在水塘边,极力撺掇着大个青年奋勇上前,给他们报仇出气。

“呸,你们这群蠢货,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大个青年在心里狂骂不已,老子是有性格,可那也得看看是什么情况不是?

对面这小子武力值不低啊,噢,老子脑瓜子一热冲上去,万一打不过这小子再被他海扁一顿,老子里里外外的面子可就全他娘丢到姥姥家啦,以后哪还有威信领导你们这几个兔崽子。

可这么干耗着明显也不是办法,老子这个带头大哥关键的时刻要是怂了,往后的队伍同样也是不好带啊。

大个青年正在骑虎难下之际,就听小院的院门方向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侧身借着眼角的余光一瞟,心下便是一乐,嘿,这个台阶来的好,老子现在不下更待何时。

“小子,你等着,这笔账来日再跟你算,哼”

大个青年恶狠狠的瞪了眼王动,咬牙切齿的撂下了一句狠话后,转身朝着西面背阴的那栋石屋走去。

水塘边那四位一看老大都这样了,他们哪还敢留在这里和王动死磕,脚底抹油纷纷跟了上去。

王动拎着长刀也不还嘴,冷眼看着这帮人的背影,目光中透着浓浓的不屑。

对他来说,骂人放狠话有个鸟用,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真要是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来个痛快的,没必要在嘴皮子上较劲。

“王动,他们不是故意找碴吗?怎么走了?”

石虎满脸兴奋的站在王动身旁,攥着黑乎乎的肉拳头跃跃欲试,别管打过打不过,他刚才倒是也想扑上去动手来着,奈何王动的手脚太快,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战斗。

“哼,一群欺软怕硬的杂碎而已,”

王动鄙夷的看着那五个人,就见他们堵在西面的那栋石屋前,将一个脸色苍白,拿着把钥匙正要开门的瘦弱少年围在了中间,阴阳怪气的故意找碴。

那少年刚刚大声分辨了几句,便被大个子青年一拳打翻在地,其他人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王动,那小子挺可怜的,俺们要不要帮帮他?”石虎一脸同情的看着石屋方向。

王动有心不管旁人的闲事,可看着被人拳打脚踢,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却是决不开口求饶的那个少年,他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似乎在这个瘦弱却倔强的少年身上,找到了当初自己的几分影子。

“虎子,你收拾那两个挂了彩的,其余三个杂碎我来”

瞬间热血上涌的王动嘱咐了石虎一声,拎着长刀踏着小碎步几无声息的偷跑了过去。

看着王动偷鸡贼般鬼鬼祟祟的模样,憨厚耿直的石虎一愣,不是去帮忙吗?冲上去大吼一声开打就是了,干嘛搞得跟做贼似的。

尽管想不通,可他依旧是缩着脖子猫着腰,依葫芦画瓢的跟了过去。

岂不知王动要的就是这个偷袭效果,他几个呼吸间就潜到了西面的那栋石屋前,身子灵猫般的向前一蹿……

“嗯?”

围着满地翻滚的瘦弱少年,大个子青年正一脚一脚的撒着气,忽然就觉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一回身,就见一只瞬间放大的拳头“呼”的一声迎面砸来。

他情急之下脑袋一偏,那只拳头堪堪擦着鼻子尖打空。

好险,亏得咱练过,这躲闪的基本功颇为扎实,他不由的暗自庆幸。

可他就是这么一分神,一拳打空的王动毫不犹豫,紧跟着就是一记撩阴脚,拿刀的杀伤力太大,还是这招实惠保险。

“呃,”

大个子青年一声闷哼,弓着腰双手紧捂着裤裆“噗”的跪倒在王动脚下,冷汗直淌的一张脸疼的一阵青一阵白。

与此同时,追在王动身后的黑大个石虎也赶到了近前,按照王动先前的交代,他对着五人中挂了彩的两个伤员恶狠狠的就是一顿老拳。

虽说石虎没有正儿八经的练过,可架不住这小子力气大,再赶上那两个小子先前伤在了王动手下,战斗力大打折扣,这才被偷袭而来的石虎毫无章法的一顿乱拳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双双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

而五人之中尚未负伤的那两位当下便傻了眼,让他们动手帮忙?门也没有,泥菩萨过河咱各人顾各人吧。

他俩趁着王动的注意力还在大个青年的身上,不约而同的逃出了老远。

什么情况?这么干脆就放倒了老大,新来那小子有那么彪悍吗?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尽管蜷缩在地上捂着裤裆的那位大个子仁兄一个劲的给他们使眼色,鼓励他俩奋勇向前,可他俩愣是装作没看见。

“你,你竟然如此阴险的偷袭,还敢下作的踢我老二,你还要不要脸,我……”

被队友卖掉,只得孤军奋战的大个子青年捂着裤裆尝试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爬一边还哼哼唧唧的谴责王动手段阴险下作。

“躺着吧你,”

王动一脚踹在了大个青年的脸上,把他尚未出口的后半截话踹回到了肚子里,单刀拄地蹲在他的面前,冷笑道:“说,为何凭白欺上门来?”

“哼,有种你就打死爷爷,想叫爷爷屈服,没门。”

大个青年下巴一扬眼睛一闭,百分百一副宁折不弯的铁杆好汉。

“宁死不屈?呵呵,有骨气,”

王动嘴角一勾邪邪的一笑,摇了摇头慢慢的站了起来,回头对刚刚走到身旁的石虎问道:“虎子,你说这个自称爷爷的小子咋整?”

“咋整?揍他呗,”

满头是汗的石虎撸起袖子就要痛打落水狗,在头脑简单的他看来,王动是他唯一的好兄弟,好兄弟打人那甭管有理没理,他虎子就应该坚决的站在统一战线。

更何况虽然他脑袋不怎么灵光,可并不代表他真是傻到了什么程度,初来新人谷遇到费斌这前前后后,他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虎子,人家可是硬骨头,”

王动一把拉住了石虎,貌似为难的摇头道:“怕是简单的一顿胖揍人家抗的住。”

“那咋办?”

石虎一双小眼睛疑惑的看向王动,就见王动嘿嘿一笑后忽然面色一寒,一脚蹬在了大个青年的裤裆上……

“呃呃呃,别碾别碾,蛋快碎啦,我屈了,我服了……”

第二十五章 内息冲窍诀

看着找碴未遂反被打脸的五个人互相搀扶着离开,灰溜溜的钻进了不远处那几栋石屋,王动站在血迹斑斑的水塘边,微微的眯起了眼。

从那个大个青年的口中得知,每一年新入门的男弟子来到这新人谷,都会被分到老弟子们所在的院落里。

而后这些入门早些的老弟子便会打着各种旗号,找着各种借口,变着法的为难这帮新人,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这些新人住不下去,逼得他们去求费斌费大管事调换住处。

既然是求人,那自然得送上孝敬付出代价,费斌收了好处之后不仅会根据孝敬的轻重来重新安排住处,而且也会在第二天分配入门任务时给与不同程度的照顾。

说白了,费斌就是仗着自己的管事身份以这种手段在敛财,而他吃肉,那些替他出面为难新人的老弟子们也能跟着喝口汤。

“一帮狗贼,”

王动盯着管事房的方向紧紧的攥着拳头,他一直以为青罗宗既为修仙门派,那必然是超凡脱俗的清静之地,可谁想到光鲜的表面之下,也会有这么世俗,这么龌蹉的阴暗角落。

“咳咳,谢,谢谢。”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咳嗽声,王动回身一看,就见被他和石虎救下的那个瘦弱少年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可试了好几次都颓然跌回原处,显然被那群人伤的不轻。

“来,扶着我俩,”

王动凑过去搭了把手,和石虎一起把这少年搀了起来,关心道:“兄弟,你叫什么?从哪个城来的?”

“我,我叫丁勉,青石城的。”

少年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定了定神后,挣开扶着他的王动和石虎,费力捡起地上的包裹和钥匙后,再不多话,一瘸一拐的挪到了石屋门前……

“砰”的关门声中,石虎瞪圆了一双小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不忿的叫道:“王动,俺们可是救了他,他咋这么带搭不理啊?”

王动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拉着嘟嘟囔囔一直抱怨的石虎回到了他俩的那间石屋。

对他来说,他出手全凭着自己爱恨喜恶,至于对方领不领情,他根本就没考虑过,他也没指望人家会感恩戴德。

看着躺在对面床上依旧一副气鼓鼓模样的石虎,他笑着开解了几句也就懒得理会了,他把精力全部放在了今天领到的几样东西上。

一套灰布长衫摊平在床上,左胸的位置上有着一个黑圈,圈里俩字:记名。

王动哂然一笑,来青罗宗的一路上他和冯阳打听了不少,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

青罗弟子由低到高分为:记名,外门,内门三大类。

分别对应着:锻体,炼气,筑基这三个境界,也可以说是三个门槛。

再往上便是结丹期的执事,长老,还有元婴期的宗主和四位峰主。

而他现在就是记名弟子这个最底层的小虾米,可谁说虾米就只能一辈子啃泥,他这只小虾米将来可是要翻云覆雨的。

“我答应过朱玲,一定下死力打好锻体期的基础,炼气境不忙,”

王动告诫自己万不能违背了诺言,忘记了初衷,接着就把目光果决的放到了那两本黑皮上。

细心翻看之下,王动就发现这本名为《拳法杂录》的拳谱之中,虽然记载了四种拳法,可前三种都是讲究小巧灵活,更适合女子习练,只有最后的那套“裂山拳”大开大合,正适合纯爷们修炼。

裂山拳,光听名字就是威武霸气,嘿,就它了。

王动来者不拒,决不挑挑捡捡,抬手又拿起了另一本黑皮:《内息要术》。

细细研读之下,王动发现这本主要讲的是:如何将生出的内息引导向丹田,如何壮大内息,如何在条件成熟后用内息去打通任督二脉,使奇经八脉形成完整的周天循环。

之后又怎样利用内息不断的鼓吹丹田,不断的冲击周身窍穴,为他日练气入体做准备。

看到这里,王动不由的想到了朱玲,想到了那个印在他心底挥之不去的身影。

朱玲曾对他说过,他被木灵精华洗精伐髓过的身体奇经八脉已通,可以随时依照着无上神功的第一层《内息冲窍诀》修炼内息。

“内息,内息,”

王动紧紧的攥着拳头,迫不及待的就想投入到修炼之中,只要修炼出内息,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一定会迈上一个大台阶。

可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狂热躁动的一颗心,耐着性子往下看。

这本的最后几页除了列出了修行内息的一些忌讳之外,还提到了一种名为养息丹的低级丹药。

生出内息的锻体期弟子,在修炼时辅以适量的这种养息丹,可以事半功倍的壮大内息,缩短通往炼气境的时间。

要知道,虽然只要具备灵根就能修炼出内息,可用多长时间修出内息却是因人而异,有长有短,这和灵根的好坏没有直接关系。

有的人半年便可修出内息,而有的人修炼了五六年才刚刚摸到了内息的门槛,比如那位管事费斌就是修炼了足足五年才生出内息。

修出内息早的人自然会有充足的时间去冲击更高的境界,可像费斌这种输在了起跑线上的倒霉鬼,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没有养息丹的辅助,更会越拉越远,很可能终其一生就是个炼气境的小弟子。

王动自然不担心自己会输在“内息”这道起跑线上,可他还是对中提到的养息丹志在必得。

而且他从冯阳的口中得知,每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只要能完成每天的门派任务,当日傍晚就会得到一粒养息丹。

“嘿,内息,我来了”

王动依照记忆里《内息冲窍诀》中的描述,盘腿在床上五心朝天的坐好,闭着眼默默运转内息法诀。

内息初生时的征兆,是体内血肉间隐隐生出一丝丝热流,这些比发丝还细的热流会随着内息法诀的运转,不断的冲击任脉和督脉之间的断脉。

断脉一旦被打通,这一丝丝热流便会不断的渗入到奇经八脉之中,完成一个大周天后陆续进入到丹田之中,形成一股凝而不散的气息,这股气息就是初生的内息。

可初尝修炼的王动坐的腿都麻了,浑身的血肉间一丝热流也没感觉到。

王动根本没想过放弃,他揉了揉发麻的两条腿,待气血疏通后挪了挪地方,摆好姿势就要再接再厉,可就在这时,趴在对面床上的石虎有气无力道:

“王动,啥时候带俺去吃饭,俺都快饿死啦。”

说话间,石虎的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响成了一片,就好像是五脏庙齐齐造反了一般。

“嘿,倒是我急功近利了,”

被石虎这么一闹,王动一下子头脑清明,知道一时间钻了牛角尖,他摸了摸发瘪的肚皮,腰身一挺从床上跳到地上,手一挥,贼笑道:

“虎子走,带你去打牙祭……”

第二十六章 威逼利诱

王动和石虎出门的时候,夕阳落山已是傍晚。

穿梭在一条条昏暗的石巷子里,不时能碰到来来往往的弟子,别管是见过还是没见过的,王动统统没兴趣,他现在急切的想去填饱肚子。

可当他刚走到一处巷子口的时候,身后的石虎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道:“王动,你看”

王动顺着石虎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十几个鼻青脸肿满身狼狈的少年拎着包袱,急匆匆的朝着石屋群外管事房的方向走去,这些少年他有些印象,正是下午和他一同来到青罗宗的新弟子。

“哼,想必是被老弟子欺负的受不了,要去给姓费的上供,好换个住处,虎子别搭理他们,咱们走。”

王动看过一眼便不再理会,他对那些趋炎附势的软骨头一向没有半点好感。

“哦,”

石虎对王动的话简直言听计从,虽然他比王动大着几个月,可从小到大就是信服王动,他知道王动无论如何也不会害他。

可他刚刚抬起脚,小眼睛猛的瞪的溜圆:“咦?那家伙不是咱红枫城的吗?”

“谁?”

王动下意识的回头,就见一个身形瘦高的少年一瘸一拐的转出了前面的巷子口,原本还算白皙的脸上赫然有着一个青紫的巴掌印。

“卢一峰?”

王动不由的皱了皱眉,红枫城今年拜入青罗宗的三男两女中,这小子就是其中一个,据说还是那个韩若雪的表哥。

看他如今的这幅德行,不用问,肯定是被和费斌狼狈为奸的那些老弟子给打了,而且瞧他行走的方向,显然也是要去费斌所在的管事房。

“红枫城,嘿”

王动冷冷一笑拉着石虎就走,他不仅对卢一峰这个软骨头满心厌恶,他对红枫城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好感,过去的十几年里,红枫城带给他的只有嘲笑,冷漠和屈辱。

在他的心里,若不是父亲还在红枫城里生活,他一旦离开就再也不会踏进红枫城半步……

“王动,这是哪?俺……”

靠近山脚一处透着灯光、热气腾腾的的四合院外,虎子紧跟在王动的身后刚刚开口,就被手疾眼快的王动一把捂住了嘴。

“嘘……”

王动猫着腰蹲在石墙外的墙根处,捂着石虎的嘴尽量压低声音道:“虎子,想不想吃好东西?想不想吃肉?”

石虎小眼睛放光连连点头。

“那你在这等着,不许出声,我去去就来。”

王动见石虎又是连连点头,这才放开了手,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忽然身子一纵一把攀上了墙头,探头打量了一阵忽然翻身跳到了院子里。

石虎暗暗吃惊,王动不会是要做飞贼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此可能,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可要他因为害怕而独自跑掉,打死他也做不出来。

就在他觉着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的时候,就见一个灵猫般的人影越过墙头几无声息的落在了面前,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兄弟,那个飞贼王动。

“虎子你看,这是啥?”

王动笑嘻嘻的抓着两个油纸包,故意掀开一角在虎子面前晃了晃。

“烧鸡?”

烤肉的香气扑鼻,石虎盯着金黄流油的烧鸡,咕咚咕咚的连吞着口水,眼睛都直了。

“别傻站着,脚步轻着点快走,找个没人僻静的地方再说……”

“哦哦……”

而就在王动带着石虎找地方去吃烧鸡的时候,石屋群外,小广场边上的管事房里,一声绿袍身形矮胖的费斌正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得意。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马脸青年,正是给王动等新弟子登名在册的那位。

“秀林啊,告诉等在门外剩下那几个新弟子,就说费管事我今日过于操劳有些乏累了,他们调换住处的事情明早再说。”

费斌伸出粗短的两根手指,一面从桌子上捻起了一张银票放在鼻子下享受般的闻了又闻,一面漫不经心的吩咐着站在一旁的青年,也就是他的心腹狗腿子李秀林。

“是,师兄。”

李秀林哈着腰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几步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回头问道:“师兄,剩下的几个都推掉?”

“哦,当然是都推掉了,去吧。”

费斌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就连眼皮子都没撩,在他眼里,桌上这些孝敬来的银票,首饰,银锭子才是他的宝贝。

人各有志,他费斌入门五年才修炼出内息,到如今又是整整两年过去了,养息丹他近水楼台克扣了不少,可修出的内息却几乎是没什么长进。

他也想明白了,与其虚度岁月去做那根本不可能实现的长生梦,倒不如利用手中的这点权利尽可能多捞些财富,三年后自动离开青罗宗回归俗世,做他个左拥右抱的富家翁,也算是不虚此生。

“师兄,等在门外的几个弟子中,那个红枫城的卢一峰也推掉?”

费斌正幻想着三年后是如何如何痛快淋漓的享受人生,如何如何的尽享齐人之福,就听李秀林意有所指的又问了一句。

“哼,管他是卢一峰还是卢二峰,我说推掉就推掉嘛……”

费斌不胜其烦的摆了摆手,正想呵斥李秀林照做就是,可就在这时他猛的坐着了身子,急声道:“红枫城?”

“师兄,没错,是红枫城。”李秀林嘿嘿一笑。

费斌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眯起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两点寒光,阴恻恻的笑道:“去,叫那个红枫城来的的卢一峰进来。”

“是……”

……

“什么?我要是照你说的做,万一被他发现我可就完蛋了,那小子眼珠子一瞪可是真敢拿刀子砍人呐,我,我怎么敢?”

身形瘦高的卢一峰满脸惊惧的站在管事房里,一颗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真是个废物,”

刚对他窃窃耳语过的费斌气恼的骂了一声,忽然眼珠子一转靠回到椅子上,板着脸道:“卢一峰啊,我费斌从来不愿意强人所难,你先回去吧,调换住处的事改日再说。”

“啊?”

卢一峰一听就急了,苦着脸央求道:“费管事,求你发发善心,我实在不能再和那些老弟子住在一个院子里啊,他们说我要是再敢回去,他们就要打断我的腿,呜呜呜……”

“什么?真真是岂有此理”

费斌猛的坐直身子,故作震惊恼怒状,沉声道:“你且放心大胆的回去,他们若是真敢如此,本管事绝对替你做主,定然联系执法弟子对他们严惩不贷。”

“啊?还……还要回去?”

卢一峰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两条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费斌瞥了他一眼,暗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将卢一峰慢慢的扶了起来,循循善诱道:“也罢,谁叫我心软呢?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吧。”

“卢一峰啊,你只要是按我说的去做,哪怕是出了纰漏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你可要知道,这新人谷的西半边是谁说了算的,明白了吗?”

卢一峰迟疑的看了看一脸和气的费斌,心道自己恐怕是没得选择了,不过真要是整死了那小子,自己连番所受的恶气也就算报仇雪恨了,更重要的是,貌若天仙的表妹韩若雪也就没有了惦记的对象。

想到这里,卢一峰暗暗地一咬牙,拼了。

“费,费管事,我听你的就是,可万一要是出了纰漏,你可一定要护着我啊。”

“嘿嘿嘿,小卢啊,这就对了嘛,”

“来,这几瓶东西你小心藏好,见机行事,我马上替你更换住处,亲自送你过去……”

第二十七章 刁难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远离石屋群山脚下的一块大石后。

王动把啃完的烧鸡骨头和那两张擦过嘴的草纸小心埋好,随后招呼着直打饱嗝的石虎一起离开。

“王动,你咋知道那个院子是饭堂?”

“俺们为啥不走正门?走正门不是也能吃到烧鸡吗?”

“还有啊,俺咋……”

返回石屋群的路上,黑大个石虎跟在王动的身旁就像个好奇宝宝,接连不断的问个不停。

王动也没跟这个脑袋不怎么灵光的一根筋多做解释,就是干干脆脆的两句话。

“好吃不?”

“嗯嗯嗯……”

“别的不用问,更不许对别人说一个字,有机会再弄给你吃。”

“噢……”

王动当然不会告诉石虎之前在寻找住处的时候,他就留意到整个石屋群里,唯有那处院落里炊烟袅袅,九成是饭堂。

至于像石虎说的那样走正门?

嘿嘿,摊上费斌那样不正的上梁,就别天真了,向他们这样的新弟子若是走正门进去,吃的准是些不见荤腥的大锅饭,想吃肉?门都没有。

而事实也的确证明了他的判断,那两只烧鸡就是他趁人不备,从大饭堂边上的小灶间里摸出来的,顺手还弄了几根火折子。

通过新人谷这短短半日的经历,他算是看明白了,青罗宗虽是修仙门派,但一样是个弱肉强食,不择手段的世界……

回到石屋群的时候,夜空里已是群星闪烁。

就在快要走到第七排石巷子口时,王动忽然目光一凝,一把将毫无察觉的石虎拉到了墙边的一处阴影里。

借着明朗的星光,就见不远处的巷子口,身形矮胖的管事费斌正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的离开,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这么晚了,姓费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王动不由的心生疑惑,可左思右想也没有个头绪,只得带着一头雾水的石虎回到了他们所在的小院。

可刚进院门王动又是一愣,就见西面亮起灯火的那栋石屋里,除了先前的那个丁勉之外,现在竟然又住进了一个少年。

透过敞开的木窗看的真真切切,那个右脸上有个青紫巴掌印的瘦高少年正是卢一峰。

“王动,这小子怎么也住进咱们院了?”石虎拉了拉王动的衣袖。

“不知道,不过我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盯着石屋里正在收拾东西的卢一峰,王动紧锁着眉头,目光一阵闪烁……

听到屋外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正在收拾床铺的卢一峰下意识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经意的转头望向窗外。

可当他一眼看到标枪般站在院门处的王动,尤其是对上了王动那双星光下更显深邃凌厉的眼睛时,他的脑袋里“嗡”的一阵轰鸣,整个人一瞬间僵在了那里……

“啊?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他他为什么这般看着我……难道说他察觉到了什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卢一峰就觉着砰砰狂跳的一颗心下一刻就会迸出嗓子眼,脑海里浆糊般的一团糟,眼前阵阵发黑,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等他渐渐的回过神来,院门处只剩下明朗的一片星光……

卢一峰下意识的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虚脱般的躺倒在床上,他抬手刚想搓搓发麻的面皮,赫然发现掌心里全是冷汗。

突然,他想起什么似得猛的坐起身,紧张无比的看向对面的木床。

直到发现那个叫做丁勉的同屋少年,正侧身背对着他微微的打着鼾声,他这才又长出了一口气,一点一点的和衣躺下,却是大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就在卢一峰夜深难眠之际,东面的那栋石屋里却是鼾声如雷。

“这小子,打个鼾也是惊天动地,吃饱了就睡简直是没心没肺,怪不得长的这么瓷实……”

王动笑呵呵的走到石虎床边,帮他把踹下床的薄被重新盖回到身上,这才回到自己的床上重新盘腿坐下。

借着桌上油灯昏黄的光亮,王动再次把目光放在了那本《内息要术》上。

这本《内息要术》每个新入门的弟子都有,可以说是一本大路货,但王动决不会对它生出半分轻视,里的东西浅显易懂,正是基础欠缺的他所急需的。

他逐字逐句的琢磨着这本每一页的内容,不时和记忆里的《内息冲窍诀》相互印证,如此这般来来回回已是不下三遍,每一次都会有新的发现,都会有更深的理解,这让他振奋不已。

他坚信无论做什么事,只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投入全部精力,终有一日才会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修仙,也必然如此。

“内息,内息……”

王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望着窗外稍稍的放松了片刻后,闭上双眼开始了又一次的吐纳修炼……

时间静静的流淌,不知何时,虽然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可远处山林的方向开始响起一两声清脆好听的鸟鸣声。

王动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摇了摇头,还是没有修炼出内息。

他并不气馁,也不乏毅力,只是今天早上费斌会给所有新入门的弟子分派任务,他不得不停下修炼。

他得罪过费斌,他绝不会叫姓费的那个媚上欺下的小人抓到自己的任何把柄。

“虎子,虎子你醒醒……”

王动推了睡相正酣的石虎,发现力气小了根本就弄不醒这小子,这可咋整?

他眼珠一转,忽然趴在石虎的耳边,憋着笑小声道:“虎子,吃烧鸡啦。”

“哪呢?”

石虎“呼”的一声坐了起来,震得木床都是一颤,他一边揉着睡眼朦胧的小眼睛,一边转着圈的四下踅摸。

“别踅摸了,往这看,”

王动笑着锤了他一拳,道:“好小子,饱睡了一夜还不够啊,该换班了。”

“换班?换啥班啊?”石虎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疑惑的看着王动。

王动当下就把他提防费斌的心思说了一遍,石虎听完后马上爬下床,直绷绷的杵在地上直勾勾的瞪着窗外。

“虎子你干啥?”王动不由的一愣。

“哦,”

石虎头也不回的严肃道:“俺怕不小心睡着了,俺就这么站着,俺就瞅着窗户外面,只要是天一亮,俺一准能叫醒你。”

“虎子你……好兄弟……”

……

半轮红日刚刚爬上山头,王动和石虎便等在了石屋群外的小广场上,此时他们都已经换上了左胸处画着黑圈,圈里‘记名’俩字的那身灰衣。

广场边上的管事房大门紧闭,冷冷清清的四周也是没有旁人,很显然,他们来的早了。

尽管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可此时的王动却是精神抖擞,可见木灵精华改造过的身体精力就是旺盛,恢复力就是强悍。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和他俩一同入门的那些个新弟子才陆陆续续的到齐。

不多时,管事房的大门打开,一身绿袍的费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个叫做李秀林的马脸青年。

核对过人数之后,费斌从身旁的李秀林手中拿过那本弟子名册,趾高气昂的上到了大青石。

“齐木,刘泰,”

费斌开始按照名册上做好的记号一个一个的分派任务。

“你们两个从今日起到本部的伙房打杂,若是完不成任务,非但当日的养息丹没有,晚饭也不用吃了。”

“嘻嘻……是。”

“王喜,田奎,你们到家禽院听从几位掌院师兄的吩咐,要是完不成任务,同上……”

费斌一本正经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和王动石虎依旧划清界限的那堆少年先后接到了不同的强制性任务,只是有的人眉开眼笑,有人的满脸苦水罢了。

那些沾沾自喜的少年看向王动和石虎的眼神里充满了得意炫耀的意味,可那些一脸倒霉相的少年看向王动时却截然相反,再也没有了昨日的幸灾乐祸。

王动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自己一没上供,二又狠狠的得罪了姓费的,留给自己的任务铁定是最难完成最累的。

可那又如何?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自磨砺出,他把费斌将要给他的刁难报复当做是一种磨练。

若想出人头地,若想叱咤仙路,世间扬名,他生死尚敢置之度外,又何惧这区区刁难。

“王动,石虎,”

嘿,姓费的,你终于来了,老子恭候多时了。

王动腰身挺直标枪般的站在原地,眯起眼轻蔑的看着大青石上的费斌。

看着王动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费斌分明感到了**裸的蔑视,他肉嘟嘟的一张麻子脸当下便一片铁青。

他眼珠子一瞪刚想发作,可下一刻便暗暗冷笑不已。

小兔崽子,你不是刺头吗?你先别得意,你家费爷先拔你几天的硬刺,等你受够了活罪,哼哼哼,费爷再……

想到这里,费斌强忍着怒气道:

“王动石虎,你二人从今日起,每日需从西五里的山上一人砍伐二十根铁木回来,日落之前亲手交给本管事的助手李秀林,若是差了半根,养息丹没有晚饭也不用吃了。”

王动冷冷的一笑,暗暗咬牙道:姓费的,老子不怕吃苦,这笔账先给你记着,总有一天,老子要十倍百倍堂堂正正的向你讨回来。

感觉到王动眼神里的不善,费斌简直是恨得后槽牙都疼,他忽然怒极反笑深深的看了王动一眼,跳下大青石朝着谷口的方向扬长而去。

长着一张马脸的李秀林知道,费师兄定是要到管着新人谷的外门执事处妥善打点,要不然这么多年哪能由着他们如此放肆。

他望着费斌的背影意味深长的一笑,随后转身对着等在广场上的新弟子们,极为和气的道:“各位师弟啊,需要称手的工具只管和师兄我说,师兄的能力有限,也只能帮到你们这些了。”

看着那些一愣过后纷纷望过来的求助目光,他满脸同情的叹了口气,道:“唉,师兄我不在其位,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这呀,都是命……”

第二十八章 惊喜

出了新人谷往西再走五里,就是生长着大片大片铁树林的山地。

王动和石虎一人扛着一把漆黑的大斧子,约莫半柱香后来到了最近的一片铁树林前。

打眼一望,这些铁树差不多一个德行,几乎都是三人多高。

它们狭长的树叶是黑的,稀疏的枝杈是黑的,就连那碗口粗细的主干也是黑的,看上去虽是颇为怪异,可既然是树,想来也不会难砍到哪去。

王动和石虎站在树下稍作歇息后,抡起十来斤重的大斧子开始了伐木生涯。

可谁曾想一斧子下去,“当”的金铁交鸣声震得耳膜嗡嗡直响不说,两只手掌也被震的又麻又疼,然而那碗口粗黝黑发亮的树干上,却是只砍出了一道浅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痕迹。

“嘿怪不得叫做铁树,这家伙可真够硬的”

王动搓了搓手,抡起斧子瞄准了树干上的那道浅痕,再次恶狠狠的砍了上去。

“当……当……当……”

打铁般的声音不断响起,几步外对着铁树正犯愁的石虎不由的转过头。

看着每砍一下就是一龇牙,大斧子抡圆了对着树干直发狠的王动,他小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思议,心惊肉跳道:“王动,你这么死命砍树,你的手不麻不疼?你是不是有啥绝招,你也教教俺。”

“不麻不疼?”

王动拄着斧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道:“这……这么硬的铁树,我的手也是骨连肉长的,怎会不麻不疼?”

“至于绝招吗?”

他嘿嘿一笑,冲着石虎俏皮的挤了挤眼,道:“我权当这铁树是费斌那个矮挫短的狗杂碎,砍他我还能不卖力?”

说话间,王动朝着掌心呸了两口唾沫双手搓了搓,一把抄起了斧头又一次咬牙砍了上去。

“对啊,俺咋没想到?嘿嘿,好法子,俺也来……”

大半个时辰后,突然就听“咔嚓嚓”一阵声响,一棵铁树被挥汗如雨的王动放倒在地,王动胡乱擦了把汗,搓了搓红肿的两只手掌,拎起斧头奔向了下一颗。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就在王动快要放倒第二棵铁树的时候,大汗淋漓的石虎终于把他那第一颗‘处女树’连砍带推的整倒在地上,随后一屁股坐在树干上,耷拉着肥厚的舌头“呼呼”直喘粗气。

“砰……”

尘土飞扬中,王动的第二颗铁树成功拿下,他舔了舔干巴开裂的嘴唇一屁股坐到了石虎身边,透过稀疏的树冠看了看天色,发现日头当空已是晌午。

王动侧耳朝着斜上方山脊的方向听了听,忽然面色一喜,扭头笑嘻嘻的看着石虎,道:“虎子,饿不饿?”

石虎哭丧着脸捂着干瘪的肚皮一个劲的点头。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找点吃的。”

“真的啊?嘿,俺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两炷香的时间后,王动拎着两只色彩斑斓的野鸡笑呵呵的走出了铁树林……

饱餐过细致鲜美的野鸡肉后,王动和石虎灭掉了地上的火堆,抄起斧子对着铁树又是一阵子忙活。

两个人又放倒了三颗铁树之后,不得不再次停下来休息,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王动借着休息的时间吐纳打坐,而石虎坐着坐着眼皮子打架,靠在一棵铁树上打起了盹。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呼吸吐纳,日头渐渐偏西,树林间的光线越来越黯淡。

忽然,王动面色一喜,就觉着几丝若有若无的热流凭空出现在了皮肤下的血肉里,他忙不迭的加紧催动着内息冲窍诀,可就是由于这一着急,那些若有若无的热流竟然一下消失不见。

“别泄气,再来”

王动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静下心吐纳。

一次,二次,三次……

二十次,二十一次……

九十次……九十九次……一百二十……

不知不觉中,王动已经记不清吐纳了多少次,也记不清默默运转了多少次内息冲窍诀。

突然,就在王动又一次吸气的时候,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热流。

王动顿时大喜,可他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耐着性子不紧不慢的运转着内息冲窍诀,引导这几丝热流逐一的渗向奇经八脉。

嘿,成了

一条条小蛇般活泼好动的热流在经脉中缓缓游动。

王动凭着感觉数了数,足有九条之多

这些发丝粗细的热流在内息心法的引导下,在奇经八脉中完成了一个周天搬运后,陆续进到了小腹处的丹田里。

虽然现在没有神识无法内视,可王动分明能感觉到此时的丹田里,明显多出了黄豆大的一团气息,这,就是他所修炼出的内息。

王动心中狂喜,用力的挥了挥拳头。

要知道修出内息所需时间的长短因人而异,有人一年便可,有人五年甚至是七年也才刚刚摸到门槛。

可他从昨晚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不过一天,这怎不叫他欣喜若狂?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绝世天才,这一切的功劳都是属于朱玲传给他的无上神功的第一层:内息冲窍诀。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不断的运转心法引动这股内息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周天搬运,并不断的辅以养息丹使之尽可能的壮大。

“养息丹,我势在必得”

王动精神百倍信心十足,他一骨碌从地上蹦起,一把抄起了斧头。

“当,当,当……”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中,树干连连轻颤,落叶纷飞如雨。

酣睡中的石虎被陡然吓醒,他惊魂未定的看着癫狂发疯的王动,脱口急道:“王动,你你你是不是累傻啦?”

“呸,你才累傻啦。”

王动双手擎着斧头回头瞪了石虎一眼,忽然咧嘴大笑道:“虎子,我修出内息啦”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

“太好啦,王动,俺就知道你行,哈哈哈……”

“对了虎子,你也别只顾着替我高兴,你也要努力。”

“嗯,俺听你的,俺也想早点修炼出内息……”

自从修炼出内息之后,王动明显的感觉到几倍于常人的力气突然间又是强大了几分,动作也是敏捷了不少,如今放倒一颗铁树的时间要比原先减少了五分之一。

这也使得他越战越勇,就好像打了鸡血般的不知疲惫,以至于快到傍晚的时候,又有七颗铁树被他一个人放到在地,把个拼了老命也才腻歪倒两颗铁树的石虎惊得目瞪口呆,长吁短叹的羡慕不已。

夜幕降临的时候,王动和石虎一人扛着一根铁木溜溜达达的回到了新人谷。

他们整整砍了十五根铁木,之所以只带回来两根,是因为王动告诉石虎,就算是全数弄回来也得不到一粒养息丹,带上两根做做样子就行。

藏在铁树林的十三根加上明天再砍到的,想必完成一个人的任务,弄到一粒养息丹绰绰有余。

当王动和石虎把两根铁木交到管事房的时候,马脸李秀林直接告诉他们任务没完成,养息丹没有晚饭也不用想了。

一旁的费斌出奇的没有说话,只是面色阴沉的斜睨着王动。

他在等,他在等王动饱受过十几日的活罪后,被他活活整死的那一刻。

王动虽然猜不到费斌的毒计,可他分明能从那两道阴森森的目光里觉察到费斌的不怀好意。

他出奇的没有像以往那样针锋相对,只是面无表情的带着石虎快步走出了管事房。

他在等,他在等有了足够的实力后,堂堂正正将费斌死死的碾压在脚下,他会叫费斌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叫他再也翻不了身……

第二十九章 裂山拳

王动带着石虎回到所住的小院时,在院门外正巧碰到了昨日找碴未遂,反被他和石虎收拾过的那五个同院的老弟子。

再次见面,那五个青年再也没有了找碴时的嚣张气焰,他们下意识的让在了一边。

王动哪会跟这几个欺软怕硬的小人客气,带着石虎大步流星的走进了院门,回到了他们的那栋石屋。

“王动,你说那个卢一峰怎么会住进咱们这处院里,他不是给费斌送过礼了吗?”

黑大个石虎头枕着胳膊侧身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对面床上正在琢磨那套裂山拳的王动,憋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动摸着下巴,沉吟道:“早上分派任务的时候我曾留意过,卢一峰也没有分到什么好活,我想可能是这小子送的礼太轻,又或者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总之,咱们防着他点就是。”

一时想不明白,王动也就不再去浪费精力,他嘱咐了石虎一句,就果断把全部精力放在了裂山拳上。

他要抓紧每一分时间,尽可能快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嗯,俺听你的。”

石虎用力点了点头,打着哈欠颇感无聊的看着不再理会他的王动。

就见王动时而目无焦距的皱眉沉思,时而虎虎生风的挥出几拳,又或者长时间慢如龟行的比划着同一个招式,是那么的心无旁骛,那么的不知疲倦……

看着看着,石虎就觉着视线里的王动虽然未变,可在他的心目里,王动的形象却是越来越高大,越来越令他肃然起敬。

石虎就觉着体内凭空生出了一股奇异的力量,这股力量越来越强,片刻间激的他心潮鼓荡,激的他热血沸腾。

他忽然爬起来坐好,照着入门领到的那本《内息要术》,一丝不苟的开始吐纳……

王动无意间一偏头,正好看见盘膝吐纳的石虎,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暗暗歉意道:

“虎子,非是我舍不得传你无上神功的第一层《内息冲窍诀》,而是我和朱玲发过同生共死的幽冥生死咒,发誓绝不会将这套功法传给其他任何人……”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到了第二天早上。

王动叫醒了后半夜练着练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的石虎,一起扛着斧头再次来到了铁树林。

昨晚没吃到一丁点东西,王动穿过铁树林又到靠近山脊的灌木丛打了三只野鸡,二人烤熟吃饱之后,立马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伐木大业。

直到晌午的时候,王动砍了八颗,石虎砍了两颗,两个人又累又饿,王动带着死乞白赖非要跟着的石虎,钻进灌木丛想要再打上几只野鸡,可踅摸了半天就连野鸡毛也是没有见到一根。

这还不算,不怎么灵活的石虎一个不小心,还被一条缩在灌木丛的青蛇咬到了屁股,万幸的是此蛇无毒,不幸的是裤子湿了。

“王,王动,这里没风,俺,俺到山脊上去晾凉,一会吹干了就下来找你。”

石虎捂着湿哒哒直滴黄水的裤裆,臊眉耷眼的不敢看王动,一路小跑的逃向斜上方不远处的山脊。

王动不放心的嘱咐道:“虎子你小心点,有事就大声喊我……”

“俺知道啦”石虎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逃得更快了。

“嘿,这个活宝。”

王动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拎着那条被他一石头砸死的肥蛇回到了铁树林,烤熟吃了半条后没有继续砍树,而是琢磨起了那套‘裂山拳法’。

“既然刀法有意境一说,简单说就是刀意,想必剑法也有剑意,那么拳法呢?拳法是不是也有拳意?”

王动站在阳光斑驳的树荫里,脑海中走马灯似得闪现过‘裂山拳’的所有招式。

他修炼传自朱玲的《风雷瞬刀诀》时,曾自悟出了蕴含意境的三刀,那三刀虽然面目全非,和朱玲使出的截然不同,却叫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种修炼方式,那就是功法的意境。

空有招式没有意境,那就是徒具其表的花架子,只有招式和意境相结合,才能形神兼备,才能将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套大开大合的裂山拳招式并不多,理解起来也很简单,王动琢磨了大半夜,意境上已经有了较为深刻的领悟,差的就是实际操练,知行合一。

“呼……”

王动沉腰立马打出一拳,静静的体会片刻后,同样的一拳再次打出,再次停下来静静的体会。

如此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同一拳,直到领悟的意境完全融入到这一拳,他才以同样的方式,开始了下一式拳招的修炼……

“若打拳的同时默运内息心法又该如何?”

王动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就做,一边连连出拳一边默运起《内息冲窍诀》。

一开始还没什么,可随着心法的运转,王动忽然就觉着丹田里的那团内息一热,紧接着抽丝剥茧般一点一点的涌入经脉,化作一道热乎乎的气流游走在奇经八脉之中,完成着一个又一个的周天搬运。

每完成一个周天搬运,王动隐隐就觉着内息稍涨了一分,他忽然福至心灵,引导着这股内息汇集到右拳之上。

“嘿”

王动吐气开声,随心而动的一拳“砰”的一声,正中黝黑坚硬的铁树树干。

碗口粗的树干肉眼可见的一颤,拳头钻心般的疼,可王动却是大喜。

果然如此,融入了内息,拳力大增。

他信心十足,运转内息的的同时,一遍又一遍的练起了裂山拳。

渐渐的,他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矫健身影的转动,“呼呼”挂风的两只拳头左冲右突,前劈后挂,一套简单的‘裂山拳’被他使的酣畅淋漓,气势渐渐攀升到了极点。

“砰……砰……砰……”

拳击树干的沉闷声音,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响起,王动越练越勇,越练越是心无旁骛,以至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忘记了时间……

……

“石虎,是在下面的那片树林里吗?”

山脊上,一个相貌甜美,一笑起来就会露出两个深深酒窝的少女站在石虎身旁,指着山下的铁树林欣喜的问道。

“哦哦哦,就在那里……”

第一次和女孩子独处,石虎自然是紧张无比,所幸这个相貌甜美的少女他认识,韩若雪,也是来自红枫城,地地道道的同乡。

“那,”

韩若雪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下一刻便果决的笑道:“石虎,那你前面带路,我去看看他。”

“哦。”

石虎挠了挠头,领着韩若雪下了山脊,穿过大片的灌木丛,向着他和王动吃苦受累的那片铁树林走去。

韩若雪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她和罗玉每天的任务是到这一带采摘紫珠草,这种草是制作金疮药的主要成分。

她无意中看到了山脊上的石虎,这才和罗玉等几个师姐妹打了声招呼,独自一个人上到了山脊。

她此来当然不是为了石虎,而是惦记着王动。

入门测试的那天,王动清瘦刚毅的面容,英挺彪悍的气质,远胜同龄人的自信沉稳,叫她初见之下便情愫暗生,芳心中埋下了他的影子。

虽然王动对她丝毫不假颜色,甚至棒槌般的叫她难堪,可她气恼之后更是难以自拔的时常想起他。

情窦初开,便一个猛子扎进爱河的她不断告诉自己,或许这就是姐姐韩若雨去年回家探亲时,莫名其妙说过的那句话: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喜欢吧……

“石虎,那是砍树的声音吗?”

刚刚走到铁树林中间,韩若雪便听到沉闷的“砰砰”声接连不断的传来。

“肯定不是,斧头砍在铁树上是震耳的‘当当’声。”

石虎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他担心好兄弟王动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跟在后面的韩若雪关心则乱心里一慌,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啊?”

然而就在快到地头的时候,他俩却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双双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三丈以外,就见大汗淋漓的王动闪展腾挪间矫健如龙,“呼呼”风响的两只拳头疾如闪电,快似流星,带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拳影。

身形转动间,他不时铿锵低喝一声,不时出拳砸向周遭铁树。

重锤擂鼓般的“砰砰”声中,碗口粗的树干被打的频频颤动,不断有狭长的树叶被震得脱离树冠,如蝶如雨般自空中洒落……

看着落叶翻飞中,那个拳出如风气势如虹的彪悍身影,韩若雪明澈的双眸里异彩连连,她紧紧的咬着下唇,一时间竟是痴了……

“王动你没事吧?”

石虎瓮声瓮气的一声大喊,不仅叫身旁的韩若雪回过了神来,也让不远处的王动从空明的境界里跌了出来。

“虎,虎子我没事,”

王动气喘吁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冲着急匆匆跑过来的石虎勉强一笑,可看到步履轻盈跟在后面的韩若雪时,他明显的一愣。

她是从哪冒出来的?她怎么会和虎子在一起?她来做什么?

韩若雪走到王动的身前,毫不忌讳的盯着他的双眼,忽然嫣然一笑,大大方方道:“王动,你好。”

说话间,她再一次将白皙纤巧的小手,勇敢的伸在了王动面前。

“你?”

王动仰头看着韩若雪,对这个样貌甜美性情勇敢主动的少女,他并不讨厌,他王动既不是傻子也没有毛病,他当然知道对方的心意。

可正是由于不讨厌她,也正是因为知道她的心意,所以王动才不想和她走的太近。

他摇了摇头,冷淡道:“不用了,你力气小,拉不动我。”

“王动,她力气小拉不动你,俺来啊。”

石虎的名字里不愧是有个‘虎’字,他肥厚的手掌一伸,一把将王动从地上拽了起来。

韩若雪心下一阵气恼,可她马上又开心了起来,暗暗的鼓励自己道:

“韩若雪,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拒你于千里之外,故意曲解你的意思没让你再次难堪,这,就是进步”

“你要加油,他就算再冷再傲,终有一天,也一定会被你拿下……”

第三十章 剧变

“呵呵,真香……臭东西,叫你咬俺屁股,俺咬死你……”

石虎盘腿坐在地上撕咬着金黄流油的烤蛇肉,一会眉开眼笑的大呼过瘾,一会怒目圆睁的愤愤不平。

甜美活泼的韩若雪坐在两步外的树桩上,被石虎滑稽的样子逗的咯咯直笑,可她表面上笑着,一双灵动明澈的大眼睛却时不时的偷瞄着坐在石虎身旁,背靠着树干正在闭目养神的王动。

“哼,真是块冷冰冰的木头,一颗心简直比这铁树还硬……”

韩若雪暗暗气恼,她故意装作被石虎逗得花枝乱颤,不过是想引起王动的注意,看看他会不会吃醋罢了。

可直到现在,那个叩开她心扉却甩手不管的臭家伙居然连眼睛都不睁一下,这叫她情何以堪。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决定加大力度再刺激他一下,她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接着石虎,喝口水别噎着。”

韩若雪从束着纤腰的丝带上解下了那只装水的葫芦,轻笑着抛给了石虎。

“呃……”

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石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眨巴眨巴小眼,抓在手里的葫芦一把塞进了身旁的王动怀里。

“嘿嘿,王动,你也渴了吧,喝口水。”

看着睁开眼的王动,石虎笑嘻嘻的挤了挤眼,心道:开玩笑,俺脑筋转的是慢,就连俺娘都说俺是一根筋,可俺还不至于连这点眼色也没有。

石虎越想越觉着自己聪明,为了不被韩若雪再次利用,他干脆捧着蛇肉躲到了铁树后面。

“你?”

韩若雪刚想瞪眼,可一见面无表情的王动正要把葫芦抛还给自己,她抢先一步站起身来,小燕子般的跑进了铁树林。

“喂,你的葫芦”

王动浓眉一皱从地上蹦了起来,举着葫芦对着树林里长发飘飘,背影窈窕的韩若雪喊道。

远远地,就见韩若雪身子一颤忽然停下脚步,于阳光烂漫的树荫里慢慢的回转过身来,双手挽在背后轻轻的踮起脚尖,巧笑嫣然道:“不,是你的葫芦……”

……

“王动,她明明是对你有意思,俺都看得出来,俺觉得你满可以娶她当老婆。”

石虎看着面向树林许久无声的王动,毫不见外的嚷嚷道。

王动长长的吐出口气,将葫芦轻轻的放在草地上,复杂的目光渐渐的回复了清明……

他霍然起身,义无反顾的从石虎身边走过,摇头道:“我的心,已容不下她。”

“嘿,俺知道你一心修仙,可难不成你想修成一条光棍老仙?”

石虎双手叉腰连连摇头,一副我都替你着急的样子。

“光棍?老仙?”

王动一愣之后忽然放声大笑,也不知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一颗铁树下,一把抄起了靠着树干的斧头,回头看着一头雾水愣在那里的石虎,轻笑道:“喂,别犯傻了,开工啦。”

“呃……俺来啦……”

红日西斜,傍晚又将来临。

王动和石虎先后把二十根铁木运回了新人谷,剩下的八根依旧是藏在了这片铁树林里,留着第二天再用。

当王动面无表情的上交了铁木,接过那粒蚕豆大的养息丹时,李秀林惊讶的眼睛里隐藏着一股莫名的意味。

而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麻子脸费斌,看着王动肿的好似猪肘子的两只拳头,则是极为快意的冷笑不止……

领了一个人的饭食,王动和石虎回到住处后一分为二,勉强吃了个半饱。

养息丹只有一粒,石虎让给了王动,王动也没跟他客气……

接下来一连五天,王动几乎是彻夜不眠的盘膝打坐,配合着当日得到的养息丹马不停蹄的壮大着内息。

而在白天砍伐铁树的过程中,王动也决不放过每一段中途歇息的时间,除了不断夯实拳意初成的‘裂山拳’外,他还勤加修炼那套风雷瞬刀诀。

十八式刀法王动已经悟出了的三刀,这近战中想必犀利无匹的三刀被他视做杀手锏。

但他野心勃勃,决不自满,他坚信剩下的十五刀也会在他水滴石穿的折磨下高高举起白旗,痛哭流涕的向他缴械投降。

他俨然自虐的修炼方式看的石虎心惊肉跳,同时也倍受鼓舞,不由的卯足了全身蛮力试图跟上王动的脚步。

而王动对石虎也毫不藏私,把他苦心领悟到的拳意刀意倾囊相授。

怎奈刀意拳意这种精神境界的玩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非得本人亲自领悟了才行,故而石虎就算是听的抓耳挠腮,甚至是大脑袋连连撞树也是收效甚微。

好在有王动这个好兄弟不厌其烦的鼓励帮助,再加上石虎一根筋的性情彻底大爆发,石虎虽然既没有修炼出内息,也没有领悟到拳意刀意,可一套大开大合的裂山拳却被他练得熟练无比,虎虎生风……

时间就像是指间沙,纵是握紧拳头,它也会顺着指缝流走,一转眼就了第六天傍晚。

苦功不是白下的,实力不同程度大增的王动和石虎这一天放倒了整整六十根铁树。

当这六十根铁木先后被运回新人谷,小山般的堆在管事房的门口时,闻讯赶来围观的新老弟子们一片哗然。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简直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就是就是,那铁树坚硬无比,就算我王大拿这种入门三年的资深记名弟子也是万万做不到啊,他俩才来了几天?”

“不错,遥想三年前,我赵四累的腰酸背疼腿抽筋,整整一天也才砍到十根铁木而已……”

“还说你,师兄我曾一天斩获过十八根铁木,五年来被左邻右舍的师兄弟奉为“伐木传奇”,一直被模仿可从未被超越,没想到传奇不再,今日竟被他二人打破,老啦,老啦……”

不要说这些长吁短叹的老弟子,就是和王动同期入门的那些个少年也是满面震惊,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齐木,没想到他二人竟是如此厉害,咱们先前真是看走眼了。”

“嗯,我也深有同感,这二人如此强劲,一会等他们领完了养息丹,刘泰你试着去接触接触,看看能不能拉进咱们这个阵营……”

“不妥,他们得罪过费管事,咱们这么做肯定会触怒费管事……”

“对对对,我险些引火烧身,多亏了有你提醒……”

“嘘,小声点,费管事黑着脸出来了……”

第三十一章 山雨欲来

费斌脸色铁青的站在管事房门前,阴冷的目光缓缓的掠过小山般堆在一起的六十根铁木,最终定格在了标枪般站在一旁,一身彪悍气息的王动身上。

至于跟在王动身后憨头憨脑的黑大个石虎,以及围在不远处鸦雀无声的一群新老弟子,费斌看都没看。

过去的几天里,看着每天累得跟死狗一般,却只能上交二十根铁木,只能领到一粒养息丹的王动,费斌就觉得快意无比,他就是要眼睁睁的看着王动活生生受罪。

睚眦必报的他不会很快实施那个计划,他要像猫抓老鼠那样,先狠狠的虐待王动一番,等到王动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他才会断然下毒手。

可直到今日费斌才发现自己险些失算,王动这小子根本就不是痛苦折磨所能压得垮的,自己对他的折磨刁难反而是在成就他。

迟则生变,决不能再等了,费斌眯起的眼睛里,两点凶光一闪即逝……

“二十根铁木兑换一粒养息丹,这是三粒,拿去。”

站在一旁的李秀林请示过费斌之后,取出三粒养息丹递给了王动,随后紧跟着拂袖而去的费斌走进了管事房,“砰”的关上了房门。

王动紧紧的攥着拳头,心里暗暗冷笑:姓费的,此前每日只上交二十根铁木,不过是厚积薄发麻痹你的手段。

从今日起,老子不再隐藏实力,你瞪大了狗眼仔细看好,看老子是怎么一点一点的反客为主,将你一点一点的踩在脚下哀嚎。

“虎子,我们走”

王动深深的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管事房,带着石虎拔腿就走。

而围观众人看到王动一马当先的大步而来,无论是新弟子还是老弟子,纷纷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灯火昏黄的石屋里,三人份的饭食被王动和石虎狼吞虎咽的消灭掉,他们稍作休息之后,便照着往日的习惯开始了今夜的修炼。

石虎白日里除了砍树就是练拳,夜里的主攻方向是那本《内息要术》,他此刻坐在床上盘膝吐纳,争取早日修炼出内息。

而王动的任务就多了,他不仅要修炼壮大丹田之中,那团已经有龙眼大小的内息,还要抓紧时间感悟《风雷瞬刀诀》剩下那十五式刀法。

“呼……”

王动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斜飞入鬓那两道粗重的刀眉之下,缓缓睁开的双眼中两点精光一闪而没。

他看着歪倒在对面床上,嘴角挂着哈喇子已经鼾声大起的石虎,莞尔一笑的同时也暗暗感动。

也真难为他了,由打入门开始,便整天跟着自己摸爬滚打吃苦受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身边,从没有过一句怨言,就那么头脑简单傻的可爱的陪着自己,相信自己。

“虎子,无论他日到何境地,我王动决不负你……”

将压在石虎胳膊下面皱皱巴巴的薄被慢慢抽出,摊开抚平后轻轻的盖在他身上,王动缓步来在了夜色深沉的窗前。

夜风渐起,带着潮湿的水汽不断的吹在王动清瘦刚毅的脸上,凉嗖嗖的,被木棍支着,敞开的两扇木窗在风里“吱吱”乱晃。

王动抬头看着夜空里飘过的大片乌云,渐渐的遮星闭月如同浓墨,暗道:明日,怕是会有一场山雨……

清晨的时候,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王动带着石虎扛着斧头再次来到了铁树林。

“笑话,区区小雨便妄想阻挡我王动的脚步?”

王动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拎着十几斤重的大斧头直奔一颗铁树。

“王动,等等俺……”石虎不甘落后的追了上去。

“当……当……当……”

金铁交鸣的砍树声才只响过三声便戛然而止。

此时碗口粗黝黑发亮的树干上,被砍出了一道寸许深半指宽的狭长裂缝。

细雨蒙蒙中,王动抛开斧头,沉腰立马,默运心法将刚巧完成一个周天的内息瞬间汇集于双拳,随着一声暴喝出口,抬手就是一拳。

“砰……”,

随心而动的一拳狠狠的砸在铁树上,就见碗口粗的树干猛的一晃,王动片刻不停,紧跟着又是第二拳第三拳接连打出……

“砰,砰,砰,砰……”

沉闷的声音鼓点般的响起,落叶如雨中,被打的频频颤抖的铁树上,那道被砍出的裂缝越撕越大,越裂越宽……

忽然,就只听“咔嚓嚓”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陡然响起,三人高碗口粗的铁树渐渐的向着草地上歪斜。

王动腾空而起一声暴喝,凌空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摇摇欲坠的铁树之上。

“砰……”,

断树平平飞出五尺多远,翻滚间砸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溅起了一长溜水珠。

王动哈哈一笑,在不远处石虎无比艳羡的目光中,挥舞着两只铁拳疯子般的冲向了下一颗……

从三日前开始,王动就琢磨出这种伐木方式,他要在常人畏惧的痛苦中,不断淬炼自己的意志,不断淬炼自己的双拳。

苦?痛?

为了毕生的那个志愿,他王动,不怕……

而就在王动和石虎伐木的同时,新人谷的管事房里,一身绿袍的麻子脸费斌目光阴冷,暗暗咬牙。

“秀林,不能再等了,去唤那个卢一峰过来。”

“师兄稍等,我马上就去。”

身旁的李秀林应了一声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管事房,反手带上房门的那一刻,他嘴角微微勾起,现出了一闪即逝的一丝诡笑……

“什么?今晚就要动手?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身形瘦高的卢一峰哆哆嗦嗦的站在管事房里,看着对面椅子上目露凶光的费斌,他声音发颤脸都骇白了。

过去的这几天,他虽然明面上被分到了繁重的杂务处,可在费斌的暗中关照下,那些老弟子们根本就不敢为难他,可以说他过的清闲无比。

可又有谁能知道,他内心里是多么的恐慌,多么的害怕。

和王动同住一个院落,每一次看到王动,对他卢一峰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王动那一身凶猛彪悍的气息,王动那一双刀锋般直透人心的冷厉眼神,王动曾一怒拔刀断人手筋的狠辣,都叫他浑身战栗,胆怯不已。

每每想到将要做的那件事,他莫名激动的同时更是心虚恐惧,他恨不能就这样拖上一天算一天,永无休止的拖下去。

可刚刚费斌阴恻恻的一番低语,顿时打破了他的痴心幻想。

他有心拒绝,可一想到忤逆费斌将会被他报复刁难的严重后果,从小到大一直少爷般没吃过苦的他,当下便没有了那个勇气。

“卢、一、峰、”

看着眼前的这个怂包,费斌龇着尖牙冷冷的一笑,意味深长道:“你可以不照办,不过嘛,哼哼哼哼……”

费斌说了半句话便住了口,只是阴森森的盯着卢一峰连连冷笑。

可就是这种不知道结果的莫名威胁,却更叫卢一峰头皮发炸,心惊胆破。

他就像一条被逼到悬崖边上还没断奶的幼犬,颤颤巍巍中忽然绝望的扑倒在地。

“我……我去……我去……呜呜呜呜……”

第三十二章 演好这出戏

天空阴沉沉的,雨越下越大。

卢一峰撑着油伞深一脚浅一脚,失魂落魄的走在泥泞不堪的石巷里,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管事房。

对于精神恍惚的他来说,这几日的经历简直就是一场噩梦,缠的他心惊胆战,几近崩溃

此时已过晌午,石巷中时不时的便会遇见几个步履匆匆的弟子,卢一峰压低油伞遮住了他的脸面,好不容易回到了他的住处。

同屋的丁勉没在,这令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他顿时就像一条搁浅在岸上许久的鱼,整个人虚脱般的躺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变暗,度日如年的他才从床上爬起来,悄悄的推开一线窗缝,偷偷的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

雨早已停下,可灰蒙蒙的天空却越发的阴沉,除了屋檐上不时滴落的几点水珠滑过视线,院子里静悄悄的,见不到一个人影。

卢一峰赶忙跑回床边,从被褥的角落里摸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小包,一把塞进了怀里,随后推开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他先是若无其事的四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顺着水塘边碎石铺成的尺宽小路,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东面的那栋石屋门前。

他颤颤巍巍的摸出一把钥匙,“嘎啦”一声捅开了锁头,一闪身进到了屋里。

然而就在这时,就在卢一峰刚刚进到屋子里的时候,由打院子西南角的茅房里,悄悄的转出了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

那脸色苍白的少年深深的看了这边一眼,随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院门……

……

下过雨的山路泥泞不堪,直到入夜很晚的时候,整整六十根铁木才被陆续运回了新人谷。

此时的王动和石虎浑身狼狈不堪,简直就是两只泥猴,他俩领了三粒养息丹和三人份的饭食便马不停蹄的返回了住处。

简单洗漱之后更换了衣衫,三下五除二填饱了肚子,他俩又投入了修炼……

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了后半夜。

屋外院门的方向,忽然响起了一阵夜猫子的凄厉叫声,仿佛垂死的老人在笑,听着就是那么瘆人。

“王动,俺,俺有点怕。”

黑大个石虎坐在对面床上,搓着脸上骇起的鸡皮疙瘩,声音发颤道。

王动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侧耳听了听,满不在乎的笑道:“虎子,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鸟叫吗?别怕,有我在。”

“可是王动,俺听俺娘说过,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还有还有,不怕夜猫子哭就怕夜猫子笑,你听你听,它在咯咯咯的笑呢。”

石虎忽然满脸恐惧的跳下了地,慌里慌张的爬上了王动的木床,缩在王动的身旁瑟瑟发抖。

“嘿,你这么大的个子,咋就这么胆小,真拿你没办法。”

王动笑着锤了石虎一拳,道:“那行,你就在我这待着,不过你可不能打搅我修炼。”

“嗯嗯嗯,俺不打搅,不打搅……”

石虎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就见王动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呼一吸间开始了吐纳修炼。

看着王动清瘦刚毅的面庞,石虎就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

可这胆子一大,困意上头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他没敢打搅王动,打着哈欠蜷缩在一旁睡下……

忽然,屋外夜猫子的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振翅飞离的声音一闪即逝,顷刻间,夜,变得死一般沉寂。

王动正默运心法修炼着内息,忽然,他就觉着一股淡到几不可闻的甜香钻进了鼻孔。

他猛的睁开眼用力的嗅了几下。

没错

这味道绝不是幻觉

而就是这几下深深的吸气,王动突然就觉着浑身开始发软,全身的力气潮水退潮般的迅速流逝。

“不好”

莫名的不安感瞬间袭上心头,王动大叫一声,一骨碌翻身下地,一把抄起了靠在床头的两尺长刀。

“虎子醒醒虎子醒醒“

王动刚刚推了酣睡不醒的石虎两把,突然就听到门外“哎呀”一声低呼,紧接着慌乱的脚步声向着院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王动霍然起身一把掀飞了挡在身前的木桌,提刀就要追出门去,可他刚只跨出了一步,就觉着浑身酸软无力,整个人“砰”的一声扑倒在地。

昏黄的油灯随着被掀飞的木桌翻滚着砸在墙角,屋子里顿时一片昏暗。

王动就像是筋骨被抽空的布偶一般,软巴巴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可偏偏意识却清醒无比……

……

“哈哈,你说你得手啦?”

管事房里,熬了几近一宿,眼眶发黑的费斌终于盼到了佳音,他猛的从椅子上蹦起,一把揪住了卢一峰的衣领。

“是是是,我亲手点燃了你给我的软筋香,亲手塞进了他们的窗缝,我我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卢一峰被拎的双脚离地,他拼命的点着头,他语无伦次的兴奋不已,他实在没想到令他畏之如虎的王动,也会栽在他卢一峰的手里。

“嘿好小子,费爷给你记一大功,你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哈哈哈哈……”

费斌不由的顿足大笑,头也不回的吩咐道:“秀林啊,终于轮到你我上场啦,我叫你准备的人手都到位了吗?”

“师兄尽可放心,按照你的吩咐,万事俱备只欠你一声令下。”

一旁的李秀林笑嘻嘻的欠身谄媚道。

“好”

费斌拳掌相击满脸的兴奋,刚想吩咐李秀林按照原先的计划而行,可忽然间他灵光一闪,老谋深算的笑着摇头道:“慢慢慢,先不忙,待师兄我稍作化妆,使这出戏演的惟妙惟肖,以假乱真。”

“化妆”

李秀林和卢一峰满脸狐疑的看着费斌,就见智珠在握的费斌轻飘飘的走到桌子前,慢慢的拎起了那把漆黑结实的木椅。

“师兄,你这是?”

李秀林不由的惊疑出声,卢一峰也是瞪大了眼睛。

费斌没有做声,只是冲着二人微微的一笑,忽然眼珠子一瞪,猛的抡起木椅,“砰”的一声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师兄”

李秀林大惊失色,卢一峰简直都吓傻了。

就见费斌拄着木椅摇摇欲坠的直打着摆子,他好不容易站稳后,慢慢的回转过身来,满脸是血的竖起一根食指,深沉无比的道:“做戏……要做足……”

第三十三章 断你双手双脚

昏暗的光线里,摔在手边的长刀近在咫尺,可烂泥般趴在地上的王动却是无能为力。

“王动,这,这是咋回事?俺咋一点力气也没有?”

身后的木床上,传来石虎惊慌失措的声音。

“虎子,我们被人算计了”

王动悲愤莫名,他想要回头看看好兄弟石虎,可脖子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难以转动分毫。

他紧紧的闭上眼,无比内疚道:“虎子,都是我连累了你,怕吗?”

“俺,俺怕的要命。”

虎子发颤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恐惧,带着哭腔道:“可是俺不怪你,你是俺的好兄弟……”

“王动,俺,俺想俺娘了,呜呜呜呜……”

“虎子……”

听着石虎的话,听着石虎那瓮声瓮气的呜咽声,王动的一颗心,就好像被油煎火燎般的痛苦。

“费、斌”

王动狠狠的瞪着门缝外的阴沉夜空,眼神里狂涌着滔天的恨意。

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会不知道是谁要对付他,只是他绝没想到这一天竟会来的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姓费的竟会如此的卑鄙。

他恨费斌,他更恨他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那般天真,竟会想着有朝一日靠着强悍的实力,明刀明枪的将费斌踩在脚下。

“错错错我简直大错特错”

王动在心里连连狂吼,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再天真,他真的好不甘心。

他不甘心壮志未酬却将死于小人之手

他不甘心身为人子却再也无法对父亲尽孝

他不甘心连累了虎子这个全心全意相信他的好兄弟

他更不甘心那个面蒙薄纱笑眼弯弯,对他有再造之恩,深深填满他整个心扉的倩影会随着他共同赴死

她的名字,很好听,她……叫朱玲……

“呼……”

王动缓缓的闭上双眼,颤抖着双唇荡气回肠的吐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屋外院门的方向,隐隐的传来了一阵驳杂迅疾的脚步声,就仿佛是来自九幽深处的索命魔音,片刻间便已清晰的响在了院子里。

“来吧老子等着你”

事已至此,何必多想王动霍然睁眼,无所畏惧的紧盯着木门。

“咣当”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呼啦超闯进四个手执火把的青年,上来就把趴在地上的王动围在中间。

王动目光一凝,就见火光跳动之下,一身绿袍,脑袋上裹了几圈白布犹如戴孝般的费斌背着手迈过门槛,鹰视狼顾的进到了屋子里,在他身后,跟着眼神闪烁的马秀林。

“王动,你夜里潜入管事房盗取养息丹不说,还敢穷凶恶极的偷袭本管事,将本管事打昏在地,你好大的贼胆,还不从实招来”

费斌从地上捡起那把两尺长刀,疾言厉色的指着王动,阴森森的目光中透着无比的快意。

王动冷冷一笑,满脸不屑道:“欲加之罪姓费的,想要对付老子,不必遮遮掩掩,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放肆”

费斌咆哮一声,咬牙切齿道:“有人亲眼目睹你的所作所为,冒着被你报复的危险,大义凛然的举报于你,你还敢死鸭子嘴硬,进来”

随着费斌的一声大喝,就见一个身形瘦高的少年畏畏缩缩的走进了屋子。

“卢、一、峰、”

王动一眼便认出这个家伙,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料到,竟会是这个胆小如鼠的东西配合着费斌诬陷自己。

被王动那两道杀人般的目光牢牢盯着,卢一峰脑袋里嗡的一阵轰鸣,他下意识的就想逃之夭夭,可忽然发现此时的王动烂泥般的趴在地上,对他根本就够不上威胁。

他胆气忽生,一想到当日红枫城里王动对他的羞辱,一想到表妹韩若雪看向王动的那种爱慕眼神,他顿时忍无可忍

他一步抢到近前,一脚踢在了王动的脸上,由于过分激动他尖细的嗓音都跑了调:“是他,是他,就是他,就是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卢一峰,你确定没有看错?你要知道,胆敢诬陷好人一旦被查实,青罗门规可不是儿戏”

费斌声音冰冷,可看着卢一峰的目光里,分明透着‘别怕,我会罩着你’的鼓励。

“费管事,我卢一峰生性耿直,从不撒谎,若有一字虚言,我不得好死”

好不容易把王动扳倒,卢一峰恨不得王动马上就死

“好”

费斌暗挑大拇指对着卢一峰暗暗嘉许,阴森森的目光缓缓的扫过王动,忽然扬手大喝道:“搜”

随着费斌一声令下,就见那四个手执火把的青年上蹿下跳的一阵忙活。

还没有撒泡尿的功夫,随着一声惊呼,就见一个青年从王动床下一块撬起的青砖之下,起获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小包。

蓝布包在费斌的手上打开,露出了五个白瓷小瓶,瓶身贴着的小条上,‘养息丹’三字历历在目。

“王动”

费斌横眉立目的指着死狗般趴在地上的王动,喝道:“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何话说?”

“人赃俱获?”

王动鄙夷的看着惺惺作态的费斌,忽然放声狂笑:“狗贼,你不必做戏,来啊,让老子看看你的手段”

“你”

费斌猛的扬起刀就要砍死这个软硬不吃浑身是胆的心腹大患,可下一刻他眼珠子咕噜一转,怒极反笑的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费某承认你是个硬骨头,不过你触犯门规,罪责难逃……”

“本门门规第十三条,有盗窃之举者,一经查实,断双手双脚,逐出师门。”

“不王动没有偷东西,俺可以给他作证,俺知道他没偷,你冤枉他,俺……”

歪倒在床上同样无力动弹分毫的石虎大叫了起来。

他先前被一系列的变故吓蒙了,可一听到费斌如此的阴狠歹毒,竟然要废掉王动的双手双脚,他再也顾不得害怕。

“你给我闭嘴,稍后再跟你算账”

费斌两步抢到床边,恶狠狠的一拳将石虎打昏。

“费斌你这个杂碎,我王动若能逃过此劫,天上地下势要取你狗命……”

王动嘶声狂吼,怎奈力不从心

费斌哈哈一笑,亲自提刀狞笑着上前,一脚蹬住王动的右手,长刀高高扬起,“呼”的一声砍下。

王动目眦尽裂,他死死的憋住一口气,断手之痛眨眼间即将来临,他绝不许自己呼喊出声,他绝不会让费斌如愿以偿的快意。

可就在这时,一直旁观的李秀林一步蹿到近前,一把托住了费斌握刀的手腕:“师兄且慢”

“你?”

费斌脸色剧变,瞪眼怒喝道:“你要做什么?”

“呵呵,师兄稍安勿躁,容我稍作解释。”

李秀林握着费斌的手腕不放,凑在费斌的耳边低语道:“师兄,新人谷人人都知道王动得罪过你,你若是私下这样处置了他,纵是合乎门规,却难堵悠悠之口,免不了有人会说你公报私仇。”

费斌肉乎乎的一张麻子脸上现出沉思神色,暗道:真若如他所说,一旦这事被外门中我那几个对头知道,保不齐便会捅到高层。

门派真要是细查,别人先不说,就是卢一峰这个怂货也铁定会扛不住,更何况还有剩下这几个目击者,难道我都能灭口?

费斌正暗自犹豫,就听李秀林在他耳边继续道:“师兄,方才所说只是其中之一。

其二,王动这厮偷盗养息丹人证物证俱全,难道还怕他一个毫无背景,又中了软筋香的新弟子翻盘?

何不当着新人谷所有弟子的面公开处置于他,既显得师兄你正大光明,叫人无可厚非抓不住丝毫把柄,也能震慑其他弟子,树立师兄你的无上威信。”

“嗯……”

费斌目光闪烁的看了一眼满脸谄媚退在一旁的李秀林,眯眼思量片刻后,笑着点头道:“不错,还是秀林你思虑周全,师兄我嫉恶如仇,险些被这小子气糊涂了。”

他看了看门外即将放亮的天色,回头道:“秀林啊,将王动这贼子捆起来拖走,半个时辰之后,召集所有男弟子管事房门外集合,本管事要当众执行门规,明正典刑,好替我青罗除一祸害”

“是,师兄英明。”

李秀林笑嘻嘻的拍了一句马屁,身子一转背对着费斌,洋洋得意的走到王动跟前蹲下,忽然满脸的笑容一收,咬牙切齿的怒骂道:“兔崽子,你不是狂吗?你也有今日?我叫你狂,我叫你骨头硬……”

“啪啪啪啪……”

看着李秀林蹲在地上对着鼻口蹿血的王动左右开弓,费斌心里的一点猜疑这才烟消云散。

听着那一声声脆如爆竹的耳光声,他浑身舒坦,简直是爽到了极点。

而不远处瘦高的卢一峰看到王动这般下场,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暗暗使劲:打死你,打死你,王动,你不是彪悍吗?就是我卢一峰陷害的你,你能奈我何?哈哈哈哈……

然而在场众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第五声耳光响起,当李秀林的手掌划过王动嘴边的一刹那,夹在他指缝间一颗豆大的绿影一闪而逝,倏忽间滑进了王动鲜血淋漓的嘴里……

王动先是一怔,紧接着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第三十四章 拖出来

毫无防备中,一粒药丸倏忽间滑进嘴里,王动先是一怔,可下一刻便心中狂喜,他赶忙闭上眼睛,装做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绝望悲愤模样。

苦中微甜的药丸入口即化成液,混着满口的鲜血“咕咚”吞咽下肚,顷刻间,王动就觉着一股酸麻的感觉窜遍全身。

与此同时,面条般瘫软无力的身体里,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气力忽如大地复苏般的悄然滋生,虽是那么的微弱,那么的缓慢,可对身陷绝境的王动来说,无疑是绝处逢生,逆袭翻盘的希望所在

“快快再快些……”

王动在心里连连狂吼

“呵呵呵,秀林啊,够了,够了,稍后再整治他也不晚。”

费斌无比快意的摆了摆手,阻止了李秀林对王动的掌掴。

他拎着长刀连连冷笑着上前,一脚踩在了双眼紧闭的王动背上,回头喝道:“动手,将这贼子捆起来拖走”

“是”

身后的四个青年呼啦一下闯到近前,抖出拇指粗的一根绳索,抹肩头拢二背将王动五花大绑。

随后在费斌的示意下,其中两人抓着王动的两只足踝,将他拖死狗般的拖出了屋外。

木床上被打昏的石虎也未能幸免……

石巷中,大雨过后的土路泥泞不堪。

面朝下的王动被拖过一处处水洼,一滩滩烂泥,侧贴地面的半边脸庞被泥水中的沙石磨得鲜血淋漓,再被冷冷的泥水一浸,针挑刀剜般的疼。

王动死死的咬紧牙关,看着被并排拖着走,早已醒过来的好兄弟石虎,他眼眶深红的柔声问道:“虎子,疼吗?”

“不,不疼。”

说话间,脸颊同样擦地的石虎不小心呛到了一口泥水,他咳嗽两声后,目光坚定的道:“王动,俺,俺一直活的浑浑噩噩,活的不够勇敢。可现在俺想明白了,俺也要像你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虎子……我……”

王动喉头一阵哽咽,泪光瞬间模糊了视线。

“呸,死到临头,还逞英雄?一会有你俩哭的时候。”

当先而行的费斌冷笑着回头,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王动没有做声,他死死的盯着远山顶上,那轮血红血红的朝阳,眯起的眼睛里,深藏着两点凌厉至极的凶芒……

……

就在王动石虎被拖往管事房门口的同一时间,新人谷以东十几里远的一座小山顶上,那座斗拱飞檐的六角凉亭里,两个黑衣负剑的青年正在说笑聊天。

“啧啧啧,何威师弟,陆师兄赐给你的这头灵鹿俊逸无比,真叫师兄我眼馋的紧呐……”

站在左手年纪略长的青年满脸艳羡的望着卧在亭外,正在舔舐毛发的巨角马鹿,不住的摇头赞叹。

“哪里哪里,不过是陆师兄看我做事勤勉,随手赐下的下代步灵兽罢了,实在是不值一提,倒叫于海师兄见笑了,呵呵呵……”

旁边名叫何威的白脸青年连连摆手,可神色间却是得意洋洋。

要知道,青罗门下,就算是最为低级的陆行下灵兽,也不是一般练气境的外门弟子所能拥有的。

何威鞍前马后的伺候了内门的靠山陆桥山三年,终于跻身于外门弟子中,为数不多的灵兽拥有者行列,这怎不叫他踌躇满志,春风得意。

“呸,不过是个阿谀奉承的小白脸。”

于海暗骂一句,表面上却是假模假样的感叹道:“唉,师弟过谦了,和你这灵鹿一比,师兄我的下蛮牛简直是上不了台面啊。”

“呵呵呵,师兄说笑了。”

何威不置可否的打了个哈哈,斜睨着亭外站在他那灵鹿旁边,体型矮胖的那只独角青牛,眼神里满是鄙夷不屑。

何威毫不掩饰的张狂表情自然落在了于海的眼里。

于海心下不爽,正要找个由头反唇相讥,可就在这个时候,十几里外新人谷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悠长连绵的钟声。

“警钟长鸣?莫非新人谷有事?”

于海心头一紧,顾不上去找何威的晦气,皱眉望向了新人谷的方向。

于海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他与何威的外门任务,就是负责看护西面的这处新人谷,一旦谷里出现了什么变故,他们必须尽快到场。

若是情节轻缓,自有费斌徐青两个男女管事自行处理,他们只管旁听监督便可,可若是事态严重,他们有责任出手弹压,事后还得上报给外门执法堂。

“何师弟,你去还是我去?”

于海斜眼看着何威,他比对方在外门的年头多,资历老,当然希望对方识相一点。

更何况这新人谷一向没什么大事发生,想来此番也只是跑跑腿而已。

谁知何威嘴角一撇,装腔作势道:“哦,还是有劳于师兄走一趟吧,陆师兄赐下的几枚灵丹,师弟还未曾全部炼化,毕竟三个月后我就要赶回红枫城探望父亲兄弟,时间很紧啊。”

说话间,何威一屁股坐在蒲团上,闭上眼装模作样的吐纳起来。

于海气的后槽牙都疼,若不是对方的后台他招惹不起,他当下就要叫这个小人得志的家伙好看。

“好好好,我去”

于海袍袖狠狠一甩气冲冲的出了凉亭,骑上他的那头独角蛮牛,头也不回的冲下了山。

何威气定神闲的站起来,望着山路上怒气冲冲的于海背影,冷冷一笑,咬牙道:“倚老卖老,当我何威怕你不成,总有一天收拾你……”

……

新人谷,管事房门前的那片小广场上,被钟声召集来的新老弟子黑压压的分列两旁,足有三百多人。

然而此时的他们鸦雀无声,一个个面色惊疑的望着管事房门口。

而在新人谷的另一边,在女管事徐青的带领下,那些女弟子们挤在居中流出新人谷的那条小溪旁,交头接耳的关注着这一切。

“师姐,出了什么事?”

相貌甜美的韩若雪拉了拉身旁一个女子的衣袖,满脸不解的悄声问道。

“我也不晓得。”

那女子踮着脚尖极力向着对面张望,忽然她眼睛一亮:“快看”

不只是韩若雪,其他女弟子也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小溪对面的人群。

就见十几丈外,男弟子们空出的场地里,头裹白布的费斌面沉似水的出了管事房,拎着把黑漆漆的长刀走到广场正中站定。

他的身后跟着马秀林,卢一峰在内的四个年轻弟子。

费斌鹰视狼顾的环视着两旁的男弟子,忽然头也不回的厉喝道:“拖出来”

第三十五章 猛虎出押

随着费斌一声大喝,两个五花大绑,满身泥污的少年先后被拖出管事房,“砰,砰”两声被摔在地上。

费斌回手指了指趴在地上的王动,怒声道:“此子狗胆包天,非但深夜潜入管事房盗取养息丹,并趁着本管事不备,将本管事偷袭重伤”

说话间,费斌指着裹头白布上渗出的殷红血迹,转着圈的示众,以显示他是多么的无辜,凶手又是多么的罪大恶极。

“谁?是谁这么大胆?”

“就是,非但盗取养息丹,还将费管事伤成这样,真真好大的狗胆。”

“嘿,不管他是谁,这下算是彻底玩完了,青罗门规容不下这种贼人……”

“哈,我倒是挺佩服这小子,简直浑身是胆……”

“嘘,你们小声点……”

五花八门的窃窃私语在人群中不断响起,就连小溪那头的女弟子们也是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韩若雪远远的看着那个五花大绑,俯身趴在地上的修长身影,越看越觉着眼熟,忽然她掩口惊呼道:“王动”

话音未落,面色大变的她拔腿就要冲过小溪,她绝不相信她的意中人,那个铁骨铮铮骨子里都是傲气的少年郎竟会如此的不堪,她绝不相信

可她慌乱的一只脚刚刚踏进了小溪里,胳膊就被人一把拽住,她猛的回头,就见管事徐青眉头紧皱的看着她,沉声道:“韩若雪,男弟子那边的龌龊事,由不得我们管。”

“师姐,你救救他,他是冤枉的,你救救他……求求你……”

韩若雪紧紧抓着徐青的胳膊,连连摇晃着苦苦哀求,引得两旁女弟子们纷纷侧目,搞不清这是个什么情况。

同是来自红枫城的罗玉上前劝解,可一只手刚刚触碰到韩若雪的胳膊,便被泪眼朦胧的韩若雪一把甩开。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为王动作证……”

韩若雪根本不在乎旁人诧异的眼光,她极力挣扎着想要摆脱徐青。

逼得徐青实在没办法了,一记掌刀将她打晕在怀里抱住。

看着这张梨花带雨的娇嫩面庞,徐青幽幽的叹了口气,不由的想起了她那英年早逝的妹妹,她和怀里的她,无论是样貌还是敢爱敢恨的性情,都是那般的相似……

而此时管事房门前的广场正中,头裹白布的费斌展示完伤情,义正言辞的厉声道:

“为正青罗法纪,为还新人谷一个朗朗乾坤,本管事现据门规,亲自斩断这贼子王动的双手双脚,以儆效尤”

话音未落,费斌迫不及待的一转身,拎着那把两尺长刀咬牙切齿的走向王动。

见到费斌杀气腾腾而来,卢一峰吓得慌忙逃到了一边,而李秀林和其他四个守着王动石虎的青年也纷纷闪在了两旁。

“小兔崽子,这,就是你得罪我费斌的下场。”

费斌一脚将趴在地上的王动挑了个仰面朝天,他狞笑着扬起长刀,瞅准了王动的左肩,眼珠子一瞪一刀砍下

长刀挂风瞬间砍至半空,眼瞅着下一刻便要砍掉王动的整条左臂,围观男弟子中不少人惊叫出声,胆小点的更是吓得脸色刷白,两股战战。

至于远在小溪旁的那些女弟子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不少人双手掩面紧紧的闭上了眼。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惊雷般的一声暴喝猛的从王动口中爆出:“断”

与此同时,绑着他的绳索“啪”的一声被崩断成数节,呼啸翻飞着冲上半空,有一节正巧抽在猝不及防大惊失色的费斌左眼上。

费斌“啊”的一声惨嚎,手中长刀顿时失去准头,擦着王动左肩“当”的砍在地上,火星四溅中脱手飞出。

还没等费斌反应过来,躺在地上近在咫尺的王动右腿急扬,一脚勾中了费斌的裤裆,痛的他惨嚎中下意识的一弯腰。

王动一招得势片刻不停,挂着风声又起一脚,正中费斌的面门。

击打败革的闷响声中,身材矮胖的费斌被这一脚踢得鼻口蹿血,倒飞起五尺多高,抛物线般砸进了一丈外措手不及,被这一系列骤变惊呆了的人群之中。

王动脱去牢笼便如猛虎出押,简直势不可挡,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暴喝出口的同时抬手就是一拳

“看拳”

一名拖拽过王动的青年回过神刚想逃跑,便被这挂风的一拳正中当胸,被砸飞出一丈多远,一头撞在大青石旁吓傻掉的卢一峰心口,连带着卢一峰一同滚跌在地,双双紧捂着胸口呕血不止。

另三个同样虐待过王动石虎的青年眼见着逃不掉,相互间急急的使了个眼色,挥舞着拳头三面包抄的冲向王动。

王动一个箭步迎到近前,抬手就是“呼呼”两拳,一个照面就将迎面而来的两人砸翻在地

就在这时,剩下那青年已然追到王动身后,他大吼一声前扑跃起,势大力沉的一拳直击向王动后脑。

王动垫步前冲腾空转身,回手就是一拳,后发先至的撞上了对方的拳锋。

拳对拳同样是肉拳

可王动这一拳,是领悟了“裂山拳意”的一拳,是蕴满内息的一拳,更是无数次击打铁树、忍着锥心剧痛生生练就的一拳

耳轮中就只听“咔嚓”骨碎声陡然响起,骇人心弦。

那青年“嗷”的一声怪叫自半空摔落在地,一只右拳竟活生生被王动打烂,碎裂的森森白骨刺出肉糜般的血肉,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一拳碎敌的王动在空中无法借力,腰身一拧稳稳落地。

清冷渐大的晨风不时吹过,卷走刺鼻血腥味的同时,更吹得浑身染血的王动衣衫飘摆不定,直如血海中仙。

乱发飞扬中,他暴睁的双目中一片血红,犹如杀神临世,铁血金刚……

王动紧握一双铁拳,怒目扫过一片狼藉的身前身后。

发现除了不远处下巴衣襟上染满鲜血,靠着大青石抖做一团的卢一峰之外,那四个拖死狗般凌辱过他和石虎的青年无一例外,全部重伤昏死在地。

而躲得远远的那群男弟子的正前方,被费斌视为心腹的李秀林负手站立,一张竖长的马脸上稍显激动却绝无半点惧色,与先前极尽谄媚之能事的狗腿子形象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对于这个关键时刻偷赠解药的李秀林,王动感念他活命大恩的同时,也生出了浓浓的戒备之心,此人城府太深,可谓一路枭雄,不可不防

冲着李秀林微微点头,王动几步抢到了五花大绑正躺在地上的石虎跟前。

“虎子,你……受苦了……”

望着石虎喜出望外的那双小眼睛,王动一句话出口便再难言语。

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石虎被磨得血迹斑斑的脸庞,忽然牙关一咬,一把攥紧了绑着石虎的拇指粗绳索,双臂猛的一较劲

“给我断”

“王动……”

束缚尽去却依旧浑身无力的石虎两眼放光的看着王动,黑不溜秋的脸庞上写满了崇拜。

他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个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生死兄弟感到骄傲,他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他石虎也要和王动一般……

不远处的李秀林目光复杂的看了看王动,忽然快步走了过来,翻手取出一枚绿色的药丸,笑着塞进了一头雾水的石虎嘴里。

王动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秀林,没说一句感谢的话,他拍了拍正在恢复气力的石虎,忽然站起身来,两步跨到了横在地上,他的那把两尺长刀前。

一刀在手,王动霍然转身

“费斌”

第三十六章 一个也不放过

一刀在手,王动霍然转身

“为了些许得罪,费斌设计陷害我王动不算,更要齐根砍断我的双臂双腿,简直要把我变成一根人棍

此贼如此阴毒,如此灭绝人性,我王动岂能容他,今日纵是天王老子来了,我王动也誓取此贼狗命”

王动绝杀的目光一丝不漏的扫过两旁人群,而被他目光扫过的那些男弟子纷纷面色骇然,下意识的连连倒退。

一时间人挤人,广场上乱成一团。

“哪去了?”

王动连着找寻了两遍,非但没有发现费斌,就连先前靠着大青石抖作一团的卢一峰也是不见了踪影。

然而就在此时,王动忽然瞧见和石虎站在一起的李秀林,冲着南面谷口的方向连连偷使着眼色。

王动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手提长刀几步蹿上了不远处的大青石,抬眼朝着谷口的方向望去。

就见人群外的不远处,一个披头散发的矮胖人影正连滚带爬的淌过小溪,向着谷口的方向仓皇逃窜。

此人一边跑一边慌慌张张的连连回头,一张肥肉直颤满是血污的麻子脸落在王动的眼里,不是费斌又会是谁。

而就在费斌身后的几步远,惊慌失措一跤绊倒在溪水里的瘦高少年也非是旁人,正是偷埋赃物陷害自己的卢一峰。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他们想要自己性命,王动牙都快咬碎了

眼看着费、卢二人再有片刻便会逃出新人谷,王动跳下大青石头也不回的招呼了石虎一声,一阵风似的追向谷口。

一见手提长刀的王动猛虎下山般的冲了过来,挡在谷口方向的那些男弟子一哄而散,急切间闪出了一条通道。

王动足下生风冲出人群,眨眼的功夫便已追出了七八丈远。

此时前方两丈远的小溪里,落汤鸡般的卢一峰刚刚爬起来。

他仓促间一回头,赫然发现王动提着长刀风一般的追了过来,吓得他“啊呀”一声惊叫,腿肚子转筋一屁股跌回了小溪。

他心惊胆裂的望着飞速临近杀神般的王动,尽管手脚并用扑腾的水花四溅,可一时间腿软脚软,竟是爬不起来。

王动足尖连连点地,几个大跨步抢到近前,两条腿在清澈的小溪里趟出了一片片扇形水幕。

他一声怒吼,长刀穿透身前激起的重重水幕,一刀劈向了卢一峰的面门

“啊……”

卢一峰不似人声的惊叫刺入耳中,然王动心硬如铁,毫不为之所动。

卢一峰和费斌,他今日一个也不会放过,他再也不会对害他的人心慈手软。

可就在这时,身后遥遥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疾呼声:“王动别杀他”

那印象深刻的少女声音灌入耳中,王动不回头也知道是谁,韩若雪

电光火石间,王动猛的想起不久前尚未脱困时,遥遥听到她不顾女儿家的清白名声,哭着为自己求情,不顾一切想要冲过来为自己作证的种种举动。

他心里一紧的同时,直劈而下的长刀硬生生的一偏,雪亮的刀锋紧擦着卢一峰的面皮卷过,“噗”的一声,长刀带出的一长串血花中,卢一峰的一只耳朵被径直斩飞。

王动飞起一脚将抱头惨嚎的“一只耳”卢一峰蹬出老远,马不停蹄的追向了狼狈逃窜的费斌……

费斌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亡命逃窜,一边逃一边破口大骂:“于海何威,你们这两个空拿老子好处的狗东西,你们负责看护新人谷,如今老子命在旦夕,你们为啥还不来,老子问候你老母……”

眼瞅着再有七八丈便会逃出谷口,连连咒骂的费斌恨不能肋生双翅多长出两条腿,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费斌心里一颤慌忙回头,就见不远处的小溪里,血花与耳朵齐飞中,一脚踹飞卢一峰的王动旋风一般的追了过来。

看着王动那张血迹斑斑狰狞可怖的脸,看着提在他手中那把寒光直闪的长刀,费斌怪叫一声抹头就跑。

可谁知他刚刚跑出了两步,忽然右脚崴进了一道石缝,“嘎嘣”骨折声中他惨嚎一声,抱着右腿滚倒在地。

王动恨透了费斌,一见他失足倒地顿时狂吼着冲了过去,吓得费斌疯了般的疾呼救命。

眼瞅着再有一丈的距离就要追上费斌,王动长刀一扬就要蹿上去砍下他的狗头,可就在这时,谷口的方向,一阵兽蹄踏地的隆隆声急急传来,与此同时,一声大喝陡然响起:“费斌莫慌,于海来也”

费斌狂喜回头的同时,脚下不停的王动也是霍然抬眼。

就见七八丈外的谷口方向,一只独角青牛疾驰而来,它的背上骑着一个黑袍负剑的长脸青年。

一人一牛来势甚急,眨眼的功夫便已冲进了谷口,而绝处逢生的费斌拖着一条断腿匍匐前进的迎了过去,连连大叫道:“师兄救我,师兄救我……”

“哪里走”

王动一声大吼冲到费斌身后,左脚在地上狠狠一踏,整个人腾空蹿起,手中长刀挽起一道弧形光华凌空劈向费斌后脑。

费斌闻声回头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就见一片雪亮耀眼的刀光劈面而来。

“啊我命休矣……”他尖叫着一闭眼,大小便同时失禁。

眼见费斌的脑壳就要被一刀两半,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精光闪闪的长剑急速飞来,朝着身体凌空挥刀下劈的王动面门射去。

原来是骑牛奔来的于海情急之下,隔着三丈多远掷出了背后长剑。

射来的长剑迫在眉睫,王动偏头急闪的同时回手就是一刀,正砍在长剑的剑身上。

金铁交鸣声中,被崩飞的长剑打着旋的斜飞出两丈多远,“当啷”一声撞在了溪边的碎石上。

而仓促间崩飞长剑的王动在空中无处借力,“砰”的摔在草地上后一骨碌蹦起,手提长刀目光闪烁的警惕着对面。

就见一丈多远的对面,那个自称于海的青年跳下独角青牛,瞪着趴在脚下喜极而泣的费斌,喝道:“费斌,发生何事?”

“于师兄,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费斌一把揪住了于海的衣袍下摆,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老娘一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起了王动的罪状。

而随着费斌声泪俱下的哭诉,于海紧盯着王动的眼神也越来越阴沉。

王动听着看着面前的一切,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方才射来的那把长剑虽然被他一刀崩飞,可刀剑相交的一瞬间,剑上传来的那股巨力不仅震裂了他的右手虎口,更将手中长刀的刀身震出了一道狭长的裂痕。

“什么力量竟是如此强劲?难道这就是炼气境方能拥有的灵力?”

王动看了看鲜血淋漓的右手虎口,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反而周身热血沸腾,火热的眼神里满是对炼气境的渴望。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石虎瓮声瓮气的疾呼声:“王动,你没事吧?”

王动警惕着对面的同时侧身用余光一扫,就见黑大个石虎提着一根不知从哪里寻来,儿臂粗的木棒小跑到了自己面前。

而在不远处的小溪两边,阵营分明的挤满了新人谷的男女弟子,他们俱都难以置信的齐刷刷的望着自己。

“虎子,我好得很”

王动冲着石虎一笑,转头看向了那群女弟子中,面色潮红神情激动的韩若雪。

暗道,为了报答你对我王动的情义,我强忍着必杀之心,放过了你表哥卢一峰,从此你与我再不相欠。

一念至此,王动霍然收回目光,冷冷的盯着对面大步走来的于海。

于海的面色阴沉似水,他一边走向王动,一边沉声喝道:“触犯门规,大闹新人谷,王动,你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第三十七章 战外门

“触犯门规?大闹新人谷?束手就擒?”

王动紧握长刀标枪般的站在原地,看着停在对面一步之遥的于海,连连冷笑着不屑道。

他怎能束手就擒,他想的很明白,放手一搏纵是不敌,也多多少少还能收点利息,可若是不反抗,那他的下场和先前落在费斌手里又有何区别?

更何况他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除了悟出拳意的裂山拳外,还有那从未对人使过,被他视做杀手锏的三式快刀。

“哼,费斌乃是新人谷管事,他的话还能作假?更何况人证物证俱全,难道还冤枉了你不成?”

于海阴沉沉的盯着王动,冷冰冰的道。

其实他心里对于费斌的说辞也大有怀疑。

耳闻费斌担任新人谷管事的头几年,还是能够恪尽职守的对人对事,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逐渐就变得睚眦必报,媚上欺下。

可无论怎么说,一来费斌也是入门许久的老弟子,如今却被一个新弟子收拾成这个德行,同为老弟子的他也脸面无光,下意识的就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

二来不久前他刚被何威气了个半死,正好憋着满肚子的窝囊气。

再加上费斌曾给他送过好处,虽然不多,可毕竟是拿人手短。

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所以于海自然而然的站在了费斌一边。

而此时看着这个满脸桀骜不驯,一身泥污血迹却难掩彪悍气息的王动,他更觉着外门弟子的尊严受到了严重挑衅。

见对方不接话,只是满脸鄙夷的看着自己冷笑,于海眼珠子一瞪,咬牙切齿道:“看来,你是非逼我出手不可。”

“逼你出手?”

王动眉峰猛的一挑,讥讽道:“于海,想必你是看护这新人谷的外门弟子,可你不问青红皂白,只凭费斌的一面之词便要出手拿我。”

说到这里,王动扬起长刀遥遥的指着不远处的小溪两旁,那两片黑压压足有六七百人的男女弟子,字字铿锵道:

“莫非我等这些锻体期弟子就只配卑躬屈膝,任人欺凌?”

“莫非这青罗宗里尽是些媚上欺下,是非不分的恶毒小人?”

“大胆”

于海一声大吼,怒指王动道:“区区锻体境弟子,竟敢口出狂言辱及师门,仅此一条,我就能治你个欺师灭祖之罪,先斩后奏也不为过”

“虎子你走,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过来”

王动一把将身旁的石虎推开,眼看下一刻就是一场必败无疑的恶战,他怎能叫石虎陪他一起去死。

“王动,俺不怕死,俺……”

“走啊”

石虎跌跌撞撞出七八步远,他刚刚站稳提着木棍又想冲过来,却被王动近乎咆哮的一声大吼硬生生的喝住了脚步。

看着紧盯着于海如临大敌的王动,石虎恨不能冲过去并肩作战,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点实力根本就不够看,反而会成为王动的累赘。

“嘿”

石虎万分不甘恨恨的一跺脚,抹着眼泪跑向了小溪旁的那群记名弟子……

“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于海满脸不屑的嘲讽了一句,任由王动将那个长相憨实的黑小子推开,非但没有急于出手,反而抱着膀子耐心的等在对面。

在他看来,王动的举动实在是可笑至极,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逞什么英雄充什么好汉?还有闲心顾忌他人死活?

王动目送着石虎离去后,顿时再没了牵挂,他长刀怒指于海,放声狂笑道:“于海废话少说,怕你不成”

事到如今,王动也不指望对方能讲道理,这家伙分明和费斌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想到刚入青罗几日便吃尽苦头不说,更是险些被费斌残肢害命,王动瞬时被激的怒发冲冠,热血沸腾。

别说对方只是高出自己一个大境界的外门弟子,纵是青罗门主法驾亲临,他王动大不了一死,也绝不含冤受辱,任人宰割。

至于父亲的安危,他倒是毫不担心,因为青罗弟子犯事,绝不祸及家人,这是几百年来青罗宗的传承铁律,也是他王动一直敬慕青罗,一心想拜入青罗的原因之一。

“你”

于海勃然变色,简直怒不可遏,见过狂的,可没见过这样狂到没边的,这小子浑身是胆,竟将我于海视若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暴怒之下再不多话,一步跨前,翻掌就向王动的面门按去。

在他看来,这王动不过是个入门不到半月的锻体境弟子,纵是天赋异禀又能强到哪去?

他能收拾了费斌,九成是由于费斌内息修炼的不够到位,而自己练气四层的修为,再加上灵气淬炼了八年的身体早已洗精伐髓,拿下他王动,翻手之间足矣。

可就在他信心爆棚之际,就见对面的王动非但面无惧色半步不退,反而沉腰立马,抬手就是快如闪电的一拳,一闪即至的砸向了自己的手掌。

拳未至,一股直欲开山裂石的气息,瞬间便裹上了自己的手掌,于海一惊之下反应极快,暗运两成灵力的右手变掌为拳,一拳迎了上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两只对冲的拳头毫无花哨的撞在一起,于海只觉着一股大力从剧痛的右拳上陡然传来,运在指骨间的两成灵力瞬间被打散,右胳膊紧跟着就是一麻。

“拳意?”

于海霍然变色,这个词汇他只在功法阁的一本拳谱里见过一次,而中对于“拳意”寥寥几笔的描述,分明和现在的情形一般无二。

“难怪这小子收拾费斌等人就如同砍瓜切菜,若是让他跨入了练气境那还了得?”

于海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更是暗生杀意,今日鲁莽之下已然结下了梁子,他绝不想留下王动这个极具潜力值的大敌。

他退后半步的同时又多加了两成灵力,再次扬起了拳头。

而就在于海后退的同时,对面的王动更不好过。

王动被震的倒退出足足四大步,每退出一步,草地上都会留下一个深陷半尺的足坑。

气血翻滚间,一口腥甜的逆血涌上喉头,对冲过的一只左拳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好厉害”

王动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眼睛里爆发出了绝强的战意。

他哪里知道,若不是他方才将内息运到了左手之上,再加上他的拳头又是经过无数次击打铁树生生练就的铁拳,恐怕换做其他任何一个锻体期弟子,对上含有灵力的一拳都会指骨尽碎,手掌烂为肉糜。

毕竟灵力和内息,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两者之间是“质”的差别。

眼见于海又是气势更盛的一拳打来,王动已然吃过一次亏哪能再次蛮干。

他强压下蹿到喉咙间腥甜的一口逆血,右手长刀刀尖拖地,与此同时,整个人连连倒退着示敌以弱。

“哪里走”

于海果然中计,他大喝一声腾空而起,犹如苍鹰搏兔般扑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刀斩于海 火符逞威

“哪里走”

于海果然中计,他大喝一声腾空而起,犹如苍鹰搏兔般扑了过去……

二人这一退一进的景象,一丝不落的映入了小溪两旁的男女弟子眼中,叫他们紧张的喘不过气。

就见王动身子后仰长刀拖地,交替连点在草地上的两只脚,就好似风车倒转般,幻出了一圈又一圈足影。

而腾空扑向王动的于海俯身前探,悬在脑侧的右拳紧紧绷起,分明是蕴满了绝强的爆发力,就等着追上王动的那一刻倾泻而出。

“快看王动显然是扛不住了,他纵是退的再快又岂能快过外门的于师兄……”

“不错在外门弟子绝对的实力前,他王动纵是彪悍善战又能如何……”

“嘿王动必死在于师兄拳下,不过我倒觉着他虽死犹荣,境界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啊……”

“快看,追上了,追上了……”

眼看着腾空的于海几个呼吸便已追上了王动,那些新人谷的弟子们纷纷瞪大了眼睛,一颗颗狂跳不已的心简直就要蹦出了嗓子眼

可就在这时,退到第十步的王动突然止住脚步,目光一凝的同时,抖手就是一刀劈出

一刀,仅只是这一刀,却吓的凌空扑来无处借力的于海魂飞天外。

这一刀快如闪电,叫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这一刀势若奔雷,叫他仿佛直面滚滚天威,由打神魂里震颤。

同样是这一刀,竟叫他生出了一种飘忽无踪,难以捉摸的错觉,他根本就捕捉不到这一刀的运行轨迹

电光火石间,于海竟然忘记了砸出蓄势已久的那一拳。

他双足刚刚落地的一瞬间,就只觉着眼前一片雪亮的刀光洒落,紧跟着胸膛上爆出了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声。

“仓啷啷……”

这声音急促尖锐刺耳,就好似利刃刮过铁皮般的令人牙酸,于海一瞬间竟然骇的呆住了。

呆住的不止于海一人,还有小溪旁那群下巴快要掉在地上的男女弟子,更有近在咫尺的王动。

王动眼睁睁的看着劈出的这一刀,毫无意外的斩上了于海的胸膛,雪亮的刀锋瞬间破开了他的衣衫。

可破开的衣衫里,竟然露出了一件暗金色且符文闪烁的内甲。

刀锋斩在这贴身内甲之上,曝出刺耳的金铁摩擦声中,竟然自上而下的斩出了一长溜火花。

“啊”

“内甲”

两声惊喝几乎同时出口。

吓出一身冷汗的于海当先回过神来,他大叫一声:“梯云纵”

与此同时,他足尖点地,双臂大鹏展翅般的左右平伸,整个人瞬时腾空而起,轻飘飘的倒纵而去。

王动仅只慢了半拍,当他手腕子一翻又是一刀劈出时,仅仅只留下了于海的一片衣角,再看鸿毛般飘落在三丈以外的于海,已是鞭长莫及。

“非我刀法不利内甲……内甲……嘿”

王动仰面长叹连连扼腕,非是计算失误时机把握的不准,实在是没想到对方竟有内甲护身,而自己的两尺长刀,是“郭大锤铁匠铺”凡铁筑成的普通长刀,根本就无法斩破对方的内甲。

事已至此,多想无用,拼了

王动牙关一咬,挽起长刀向着呼呼直喘粗气的于海冲去……

“呼……好险好生厉害的一刀”

于海胡乱的抹着满头冷汗,心里头一阵后怕。

若是方才那犀利无匹的一刀不是砍向他的胸膛,而是斩向他的脖颈,那么现在的他,铁铁的就是个死人。

可还没等他把气喘匀呼了,抬眼就见王动那疯子又红着眼珠子冲了过来。

“竖子安敢如此欺我”

他大喝一声,却再也不敢让王动近身,探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巴掌大的红色火符,输入灵力激活后抖手射出“去……”

于海练气四层的修为,虽然能够施展几个和他灵根属性匹配的小法术,可那需要掐诀念咒的时间,远不如这种输入灵力便可激活使用的灵符迅速。

而此时随着王动飞快的逼近,于海根本就没有掐诀念咒的时间,所以他果断的使出了下火符。

王动奔行中面色一变,就见那道激射而来的红符忽然一阵光华闪烁,下一刻“呼”的一声无火自燃,化作一团拳头大的赤红火焰瞬间扑向了自己的面门。

王动大吼一声,双腿一曲上半身仰后便倒,硬生生的跪躺在草地上滑行出七尺多远,而那团带着炙热高温的火焰擦着鼻子尖一闪而过。

王动一骨碌刚从地上蹦起,就只听身后“砰”的一声轰鸣,他急切间回头,就见不远处的小溪旁,被火焰击中的地方碎石纷飞,一尺多深的坑里腾起了滚滚黑烟。

“好厉害的东西”

王动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刚入青罗不久,只是个锻体境的菜鸟弟子,自然不知道这是五行灵符中的下火符,只有达到练气境成为外门弟子才有可能拥有,所以称它为东西。

可不知道名字不打紧,这玩意的杀伤力他可是亲眼目睹。

他毫不怀疑,方才他要是反应再慢上半拍,一张脸甚至是整个头颅都铁定会保不住。

然而就在这心思急转间,他猛然就发现一符打空的于海抖手又放出了第二道符,这一符化作的火焰来势更快,瞬间便激射到面前。

王动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他一个懒驴打滚间不容发的躲了过去。

哪知他半跪在地上还来不及起身,裹着风声的第三道火符再次激射而至。

王动实在是避无可避,只得咬紧牙关,挺刀迎了上去。

“唰噗”

随心而动的一刀瞬间斩在了呼啸而来的火焰之上,径直把这团火焰劈成了左右两半,擦着他的两鬓射向身后。

而斩过火焰的长刀顷刻间变得刀身火红,“咔吧”一声断成两截,王动就觉着握着刀柄的右手灼痛无比,就好像握着一根滚烫的铁棍。

与此同时,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由打刀柄疯狂的灌入体内,将他撞得倒飞出一丈多远,“砰”的一声砸在草地上,“噗”的喷出一道血箭,一时间竟是再也爬不起来……

眼见此情此景,不远处小溪两旁的男女弟子们一片哗然。

他们不仅被这一系列急转直下的变故惊呆了,更被那个颤颤巍巍的拄着半截断刀,嘴角不断的淌着鲜血,却一次又一次想要重新爬起来的倔强身影激的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看着浑身泥污血迹,颤抖如同筛糠的那个身影,一次又一次的咬着牙撑起上半身,却一次又一次的扑倒在草地上,众人绷紧到极致的心弦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扯断。

渐渐的,他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们的拳头越攥越紧,甚至就连指甲刺进掌心里也毫不自觉……

忽然,随着那个又一次扑倒在草地上,半天都没有动静的身影,再一次颤颤巍巍的撑起了上半截身子,鸦雀无声的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情难自禁的大叫:“爬起来”



所有人齐齐回头,所有的目光纷纷盯在了人群中的某处。

可就在下一刻,人群中的另一个方向,一声更为激动的呐喊声再次响起:“爬起来”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越来越多的呐喊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有男有女,有的尖锐有的沙哑,最终汇成了一道道整齐划一气势磅礴的声音巨浪,一浪高过一浪的响彻新人谷:“爬起来……爬起来……爬起来……”

就在这鼓舞人心的如潮声浪中,五脏六腑都已生生移位的王动赤红着双目,拄着那把满布裂纹的半截断刀,一点一点艰难无比的从地上挣扎了起来。

当他咬着牙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终于挺直了腰身,再一次标枪般的站在草地上的那一刻,身后的人群中猛然爆发出一片潮水般的欢呼声。

“好样的……”

“坚持住……”

“王动,是条汉子……”

“打他个鸭子,为我等记名弟子出气啊……”

“王动,我们师姐妹支持你……”

“王动……”

……

王动握着半截断刀勉强的支撑在草地上,火烧火燎的胸膛里撕心裂肺般的疼成了一片,一阵阵强烈至极的眩晕感潮水般的不断袭来,他的眼前阵阵发黑,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够撑多久。

或许就是下一刻,他就会砰然倒地,不省人事。

可哪怕他还有半刻清醒,他就决不允许自己倒下去。

即便是死,他也要轰轰烈烈的站着死尤其是仇人当面

王动看着不远处泪流满面正想要冲过来的石虎,强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把目光落在了几丈外的于海身上,等着他的第四符……

于海的面色阴沉不定,那下火符的威力他清楚的很,纵是他那只皮糙肉厚,以“抗打”著称的下蛮牛挨上一记,也铁定会丢掉半条命。

“这小子,简直就是个能打能抗的铁人”

于海暗暗心惊的同时,也禁不住有些犹豫,犹豫着该不该再放一道火符。

那小子身受巨创已然是强弩之末,再有一道火符准能取了他性命。

可看着他身后那些群情激奋的锻体期弟子,听着那如浪如潮的呐喊打气声,于海清楚的意识到,由于他的错误判断,分明已经把事情闹大了。

若是再动手,一旦激起记名弟子哗变,那后果简直是不可收拾,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外门弟子所能承受的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于海颤抖着两指夹着一道赤红如血的火符,冷汗直流,举棋不定……

第三十九章 入了峰主法眼

就在于海犹豫不定的时候,新人谷东面的一座山头上,一前三后的站着四个人,他们正遥遥关注着新人谷里发生的一切。

“冯阳啊,那个力战外门弟子的小家伙,是不是红枫城的王动?”

一身紫袍面色红润的慕容逍遥倒背着双手,头也不回的问道。

他堂堂紫竹峰的峰主,自然不会闲极无聊的跑到这新人谷看什么王动。

只是三日前他那个调皮捣蛋,被他视为掌上明珠的独生爱女慕容紫衫私自偷跑出青罗,他今日才刚刚寻回正要带爱女返回紫竹峰,无意间看到了新人谷的变故而已。

身后一身黄袍的冯阳赶忙上到近前,抱拳躬身道:“回峰主,弟子看的清楚,正是红枫城王动。”

冯阳不久前随同慕容逍遥到红枫城选拔弟子,因他待人接物表现不错,再加上紫竹峰空出了一个打杂跑腿的位置,所以就被慕容逍遥一句话要到了紫竹峰。

而此次慕容逍遥出门寻女,自然也带上了他。

慕容逍遥点了点头,盯着谷底鲜血淋漓却挺拔如松的王动,目光中露出缅怀之意,徐徐叹道:“多少年了,红枫城终于出了个像点样的弟子。”

嗯?像点样的弟子?

一旁的冯阳当下就时一惊,心道,眼前的这位峰主表面上待人和善,叫人感觉不到什么架子,可内心里可是狂傲霸道的很呐,从来就没听说他明确的夸赞过谁。

如今他竟然说王动那小子“像点样子”,这分明已是极大的看重,说明王动那小子已然入了这位一峰之主的法眼,不出意外的话,前途无量啊。

冯阳心里是羡慕不已,恨不能他自己就是王动,哪怕重头修炼都在所不惜,可他心态本来就摆的极正,一转眼就告诉他自己:各有因缘莫羡人,路是自己走的,勤勉,努力。

不过嘛,王动那家伙既然入了峰主的法眼,今后也不妨和他搞好关系,双赢嘛,呵呵。

想到这,冯阳再次躬身,小心谨慎的道:“峰主,那王动一个初入山门的锻体境弟子,想来也没有胆子做出罪大恶极之事,您看……”

冯阳壮着胆子替王动递了半句好话,当下便住了嘴,为人下者若是不知道分寸,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什么话该什么身份的人说,都有一定的讲究,他这半句话出口已然是在冒险了。

慕容逍遥瞟了冯阳一眼,转头看着另一侧的黑袍中年人,淡然道:“严刚啊,你是外门总执事,这新人谷也归你管辖,你的意思呢?”

“峰主放心,属下这就去查明真相,一定秉公处断,绝不敢徇私舞弊。”

一身黑袍面容冷峻的严刚马上表态。

笑话,我严刚又不聋不瞎,你堂堂峰主都发话了,我还能装聋作哑不成?

他抱拳一礼后,抖手放出了一柄飞剑,身形一晃就踏了上去。

可他刚要御剑下山,忽然就听身后的慕容逍遥淡然开口道:“严刚啊,有罪者严惩不贷,受屈者务必要好生安抚,带上冯阳一起去吧。”

不入筑基境界,灵力未能转化成法力之前,无法祭炼御使飞剑,所以冯阳这个炼气境的半吊子若想同去,自然要筑基中期的严刚捎他一把。

“遵峰主法旨”

严刚再次抱拳,等到冯阳踏上飞剑后,二人一剑风驰电掣的朝着山下飞去。

一面御剑他一面琢磨,有罪者严惩不贷,受屈者务必好生安抚?这是何意?还有,如何才算严惩?如何才叫好生安抚?

忽然他眼睛一亮,暗喜道,峰主的用意老严我已然明了,且看我严刚的手段……

就在严刚和冯阳刚刚御剑飞下山头的时候,慕容逍遥身后,一直撅着个嘴气鼓鼓的那个紫衣少女忽然跳到了慕容逍遥跟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连连撒娇道:“爹啊,人家才刚刚出去片刻,你就把人家抓了回来,人家还没有玩够嘛”

“片刻?整整疯野了三日,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区区片刻?”

慕容逍遥虎着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严父模样,瞪着跟前卖萌撒娇的宝贝女儿,喝道:“再者说,玩玩玩,不思用功修炼,成天就惦记着玩,紫衫啊,你何时才能真正懂事?”

“哼,你怎么就知道女儿没有用功修炼?”

紫衣少女一把甩开了慕容逍遥的胳膊,撇着樱桃小嘴大声反驳了一句。

可下一刻她明眸里闪过一丝得意,又是一把抓住了慕容逍遥的胳膊,连摇带晃的嬉皮笑脸道:“爹啊,人家马上就要筑基了,慢上一慢也没什么不好啊若是一味地闷头修炼,你就不怕女儿我炼的走了火,入了魔?”

“你?”

慕容逍遥忍不住又要发怒,可看着那张娇嫩俊俏的小脸,他蹦到嗓子眼的一句训斥顷刻间化作了一声长叹。

这丫头简直是被她母亲给宠坏了,可这中间又何尝没有自己的纵容,唉,慢慢来吧。

“丫头啊,你看”

慕容逍遥抬手遥遥的指着山下,苦口婆心的劝道:“紫衫啊,远的暂且不提,你就说眼前这个红枫城来的王动。

他拜入青罗还不到短短半个月,竟能,竟敢力战高出他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外门弟子,除了远超常人的胆气之外,你可知道他背后下了多么大的苦功?流了多少血汗?”

“切,他有什么了不起的,真要是有本事啊,就不会被打成那样。”

看着谷底那个披头散发浑身血迹,拎着半截断刀勉强支撑不倒的狼狈身影,慕容紫衫挽着老爹的胳膊,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紫衫”

慕容逍遥气的一咬牙,怒道:“爹是如何教你的?莫欺少年贫别看这王动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记名弟子,可爹敢断言,他若能冲窍成功踏入炼气境,来日必是我青罗的一员猛将,你呀,真该向人家好好学学”

“哦,知道了……”

慕容紫衫小嘴一撇刚想反驳,可一看慕容逍遥真的黑下了脸,她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暗暗气恼道:哼,小小的记名弟子,还什么来日必是青罗的一员猛将,害我被爹爹训斥,王动咱走着瞧……

看着女儿一脸的不以为然,慕容逍遥无力的拍了拍额头,唉,养不教父之过啊,往后非得好好管教不可。

他深深的看了新人谷一眼,随后拉着慕容紫衫一齐转身,几步来在了悬崖边上,片刻不停的向着崖外走去。

肉眼可见,就在慕容逍遥右脚踏出崖边的一瞬间,悬空的足底忽生出了一朵白云,托着他和慕容紫衫徐徐升起,衣袂飘飘的朝着群山深处的紫竹峰飞去……

而就在他们离开的同一时间,新人谷的谷底,一直犹豫不绝的于海忽然抬头面色大变,紧跟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第四十章 何人救我

新人谷谷底,于海捏着第四道火符正在犹豫不定,可就在这时,突然就听到东北方的半空里似有破风声传来。

他急切间抬头,就见一黑一黄,两个衣衫猎猎的人影共踏着一柄飞剑俯冲下东面山头,速度极快的御空而来。

“啊?”

于海当下就是一惊,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面容冷峻的黑袍中年人,正是外门总执事严刚,总揽着外门的一切大小事务,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严刚此来,显然来者不善,若是被他查出个好歹,我的下场绝对好不了,倒不如将错就错,来它个死无对证……”

于海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当下再不犹豫,第四道火符抖手射出……

“终于……来了么?”

王动摇摇欲坠的支撑在草地上,勉强维持着不倒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道红符飞出于海的手掌,化作一团赤红火焰呼啸而来,却再也无力抵挡,再也无力闪避。

然而他的一颗心,却是平静的很。

时间在这一刻,竟似是无限的放慢,就在那片越来越近赤红如血的火光里,王动似乎看到了儿时至今酸甜苦辣的一幕幕画面,走马灯似得一一闪过。

这,就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吗?

王动缓缓的闭上了眼,面色安详的吐出口气。

虽死无憾,我王动……尽力了……

可就在这时,就在王动闭目等死的这一刻,身后的那群弟子中忽然爆起了一片惊呼声

“啊?”

“那是什么?”

“快看……”

“……”

山崩海啸的惊呼声响起在不远处,王动霍然睁眼,就见面前似有雾蒙蒙的白光一闪,紧接着一片蘑菇状的椭圆形水幕突兀浮现,悬空竖起挡在了自己身前。

而就在水幕成形竖起的一瞬间,呼啸而至的赤红火焰“噗”的撞击在水幕之上,激起一大片涟漪的下一刻,化作一团袅袅升腾的水雾,一阵清风拂过后消失不见。

“何人救我?”

王动大难不死心中狂喜,他刚想回头,就觉着一道风声紧擦着左肩呼啸而过,眼前一花后,竟是多出了两个宽袍大袖身姿傲然的男子。

那个一身黄袍满面和气的青年王动当然认识,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外门弟子冯阳,而旁边那个面容冷峻的黑袍中年人却是陌生的很。

王动目光一凝,就见那个黑袍中年人袍袖一挥,收了悬在他身侧的四尺飞剑。

紧接着对着自己这边轻轻的一招手,悬空竖起的那片水幕倏忽间化作了一只椭圆形的白色小盾,拖着一道淡淡水汽呼吸间飞进了他的袖口……

“冯阳啊,这王动已然身受重创,我与你一粒定元丹给他服下,先压制住他体内的伤势,有罪无罪待我亲自查明后再做处置。”

严刚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惊喜交加的王动,翻手抛出了一粒流光溢彩的黄色灵丹。

“是。”

冯阳一把接住灵丹,迈步走向王动。

“……”

王动眼看着峰回路转,十死无生之下竟似有了转机,他刚想开口,就见冯阳眼露笑意的走了过来,抬手将那粒散发着清香的灵丹按入了他的口中。

随着一股甘甜绵软的药液吞咽下肚,王动就觉着撕心裂肺阵阵剧痛的胸膛里,顷刻间生出了一股暖意,几个呼吸后竟是止住了大半疼痛,并且隐隐的催生出了一丝气力。

“冯师兄……”

王动激动之下刚刚开口,却见冯阳冲着他偷偷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别说话……”

王动心思急转,暗暗欣喜道:看这情形,我似乎有望沉冤得雪,化险为夷……

“于海,究竟发生何事?竟叫这新人谷乱成这样?”

严刚紧盯着不远处忐忑不安的于海,言语中明显的带着怒气。

“这……”

于海一时语塞,忽然几步抢到近前,硬着头皮把费斌先前的一套说辞讲了出来。

“嗯,你先退在一旁。”

待于海说完之后,严刚不置可否的命他等在一旁,随后目光森冷的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的费斌,喝道:“费斌于海所言可否句句属实?”

“属……属实,王动所犯罪责千真万确,铁证如山。”

费斌忙不迭的应道,事到如今,也只有一口咬定加在王动身上的罪状,别无他路可选。

严刚点了点头,转身环视着围在不远处的新人谷弟子,扬声道:“我青罗法令森严,但绝不会凭白冤枉了一个好人,也绝不会纵容姑息任何一个恶人,纵是他背景如山。”

他面向王动,沉声道:“王动,我青罗对门下弟子一视同仁,现在给你分辨举证的机会,你又有何话说?”

王动深吸了口气,就把刚入新人谷时如何与费斌结怨,之后费斌又是如何指使卢一峰,设计陷害他的前前后后讲述了一遍。

“王动,你所说的话,又有谁能证明?”

“俺俺能证明王动没有偷过养息丹,俺能……”

严刚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忽然大呼小叫的跑来一人,正是面容憨厚的黑大个石虎。

“总执事这石虎和王动乃是同城好友,他的话岂能作数?”

还没等严刚开口,趴在地上的费斌便急吼吼的爬了起来,抱着崴断足踝的一条右腿,金鸡**般的跳了过来。

“费、斌”

被石虎搀着的王动咬牙切齿,瞪着几步外的独脚费斌,他握着断刀的手掌越攥越紧,血红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服过了那粒定元丹,伤势被暂时压住之后,他先前耗尽的体力正在一丝一丝的恢复,不得不说他被木灵精华改造过,已经洗精伐髓的身体大异常人,简直是强悍到了极点。

而此时他暗暗的积攒着力量,打定主意,若是这个所谓的什么执事处事偏颇,执法不公,他王动绝不善罢甘休,拼着身犯门规酷刑加身,也一定要抽冷子取了费斌的狗命

“哼,费斌,你慌什么?还不退下”

严刚冷冷的瞥了一眼费斌,随后看着满脸戾气的王动,沉声道:“还有谁?”

“还有我”

一声清脆果决的少女声音,在不远处鸦雀无声的人群中响起。

王动霍然回头,就见一个样貌甜美的少女不顾身旁女子的阻拦,顷刻间跑到了自己身旁站定,她背后青丝如瀑身材窈窕,正是韩若雪。

王动目光复杂的看着俏脸潮红的韩若雪,就见她贝齿紧咬着下唇,情真意切的看了自己一眼,下一刻直视着面容冷峻的严刚,大声道:“我相信王动,他绝不是个卑鄙无耻之徒,肯定是有人陷害他。”

“你相信他?”

严刚目光古怪的看了看对面这个挺着胸膛,满脸不容置疑的少女,不用问,这姑娘定是喜欢王动,可就凭你红口白牙的一句相信,难道就能替王动翻案?

他目光掠过韩若雪,试图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找出另一个可替王动证明的有效人证,可目光来来回回的扫过了三遍,硬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第四十一章 惩恶扬善

不远处鸦雀无声的男女弟子中,竟是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王动作证,严刚收回目光,不由的暗暗思量。

这王动显然是入了慕容峰主的法眼,再加上他方才所说的前因后果入情入理,他一个刚入门的记名弟子就算胆子再大,又怎敢去管事房偷取养息丹,还将一名管事打伤?

哼哼,傻子都能想的明白,这分明就是费斌刻意害他。

若是再找不到有效人证,说不得我只好撬开那个卢一峰的嘴,谅他也抗不住我严刚的手段……

王动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紧挨在身旁满脸关切的韩若雪,一时间任他心硬如铁却也不由的暗暗感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可是我早已心有……

他强迫自己收起了满心杂念,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人群。

看着不久前还替他呐喊打气,此刻却噤若寒蝉的那些男女弟子,他没有生出丝毫的怨恨,事态不明的情况下,毕竟明哲保身会是大多数人的首选。

可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钻出了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步履坚定的走了过来。

“我替王动作证,他千真万确是被人陷害。”

少年个头不高,比身材修长的王动整整矮了一头,瘦弱的小体格就像是风中的一颗小草,可听着他斩钉截铁的话语,看着他那张苍白倔强的瘦脸,王动不由的感概万千。

他实在没想到初入新人谷那天,从老弟子手中救下的这个神情冷淡,少言寡语的倔强少年竟会在大多数人噤若寒蝉的时候,挺身而出为自己作证。

锦上添花易,可雪中送炭难丁勉,我王动记下了……

“哦?你又是谁?你又如何证明王动的清白?”

严刚瞟了一眼面色大变的费斌、于海,饶有兴趣的看向了王动身旁的丁勉。

“弟子丁勉,那日傍晚我腹痛入厕,亲眼所见同屋的卢一峰……”

“费斌,你还有何话说?”

丁勉的话音刚落,面沉似水的严刚猛然间便是一声大喝。

“我……”

费斌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可紧接着大叫道:“他们同为记名弟子,分到的门派任务不合心意,故而心生怨恨血口喷人,总执事,你切莫相信啊”

“是吗?”

严刚冷冷一笑,忽然冲着那群记名弟子喝道:“哪个是卢一峰?出来”

“来……来了……”

随着一声发颤尖细的声音响起,就见闪开的人群里,一个满脸血迹的瘦高少年连跌带滚的跑了过来,正是险些被王动一刀活劈了的卢一峰。

卢一峰一到近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抬手指着面色大变的费斌道:“是他,是他,就是他,就是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威逼利诱我陷害王动。”

看着眼前这个仅剩一只耳的懦弱少年,严刚好悬没气乐了,暗暗跌足道:这都是啥玩意啊?莫非今年我青罗收的尽是些歪瓜裂枣?稀松软蛋?

而一旁金鸡**的费斌脚下一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这东西果然是个孬种,还没等上刑逼供就全他娘招了。

嘿,果然是应了低级弟子间广为流传的那句名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狗不如的队友啊,我费斌当初眼瞎啊……

可是费斌的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就见人群中一直冷眼旁观的一个青年紧接着来到近前。

此人对着严刚躬身一礼后,大声道:“启禀总执事,弟子不仅亲身经历费斌陷害王动一事,而且四年来费斌触犯门规,私扣养息丹,收受贿赂等等所有罪状,每一条每一款弟子都记录在册,每一项罪名都有据可查,经得起考验。”

说话间,这马脸青年从袖口取出一本厚厚的卷册,欠身交到了严刚的面前……

“啊你敢出卖我?”

费斌一声尖叫,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个雪上加霜生怕他费斌不死,又恶狠狠补了一刀的青年非是旁人,正是被他视为心腹外加狗腿子的李秀林。

“李秀林我费斌待你不薄,你安敢反我?”

费斌状若疯癫,连连大吼,忽然他咬牙切齿的阴笑道:“你以为做了污点证人,就能脱得了干系?这些年老子吃肉你也没少喝汤。”

李秀林看白痴般的瞟了地上的费斌一眼,对着面沉似水的严刚恭敬道:“师门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又怎敢学他费斌狼心狗肺,此贼分给我的诸般赃物,弟子一直未敢动用分毫,全部藏在弟子院中的茅厕深处。”

“你……”

李秀林正义凛然的话音方落,被虐到极点的费斌忽然仰天喷出了一大口黑血,蛤蟆大翻身的仰面摔倒,俩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严刚冷冷的环视过身旁众人,取出一道小剑模样的青色令牌,输入法力后抖手射向半空,“去”

就见那浮空的令牌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向着北边的群山里急速飞去,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功夫不大,就见流光隐没的方向,十个黑点齐刷刷的出现在青山叠嶂的远空里。

这些黑点越飞越近,显露出十个背负长剑的黑衣青年,每人骑坐着一只体型硕大的苍鹰,片刻间降落在了新人谷的谷底。

“见过总执事,奉执法堂堂令,特来听候调遣。”

来在近前,十个青年齐齐抱拳,齐齐朗声道。

严刚点了点头,环视过不远处的那群弟子,忽然大手一扬,大喝道:“执法弟子听令”

“在”

“新人谷管事费斌罪不容赦,摘下他的身份玉牌,即刻绑赴执法堂,明日午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是”

“外门弟子于海玩忽职守,偏听偏信,重伤含冤莫白的同门师弟,念其未有前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没收他随身一切物,即刻押往风决谷灵石矿,为役五年以观后效。”

“是”

“记名弟子卢一峰,及其他四名帮凶构陷同门,摘下他们身份玉牌,废除丹田,即日起逐出师门,即刻发往谛崂山黑铁矿,终身为奴挖矿至死。”

“是”

“外门弟子何威,收到新人谷警讯后竟敢渎职不到现场,传令下去,自即日起罚到千丈崖面壁思过,一年之内不得返回外门,否则严惩不贷。”

“是……”

随着严刚一声声令下,不断有执法弟子上前,将获罪之人押走,除了吐血昏死过去的费斌一脸淡定,沉着冷静之外,其他人要么脸色苍白,要么瑟瑟发抖。

最最引人眼球的便是那个“一只耳”卢一峰,一听到要废他的丹田,吓得他一连串的放了七个抑扬顿挫的响屁,紧跟着屎尿齐流,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两腿儿一蹬,活生生的吓死了……

环视过瑟瑟发抖的那些记名弟子,杀气腾腾的严刚面色一缓,沉声道:“李秀林”

“弟子在。”

李秀林赶忙抢到近前,躬身抱拳听命。

严刚逼视着他的双眼,道:“你出淤泥而不染举证有功,自今日起,任命你为新人谷管事,与徐青分管男女记名弟子。”

“谢总执事栽培,弟子一定尽心竭力,绝不敢重蹈费斌覆辙。”

李秀林眼中迸发出激动莫名的神采,可一张马脸上却是庄重肃穆,他多少年的隐忍谋划就是为了取费斌而代之,今日终于借王动之手得偿所愿。

就听严刚意味深长的接着道:“李秀林,这世间没人能做到绝对的公平,但是,凡事都要有个度,你切记把握好分寸,新人谷若是再发生此类事件,休怪门规无情本执事辣手。”

“是是是,弟子谨记教诲,绝不敢丝毫怠慢……”

严刚看着李秀林诚惶诚恐退在一旁,目光转向王动,神色间又是一缓,道:

“王动,此番你被人陷害险些身亡,作为补偿,特将于海的那头下蛮牛,五张下火符,十块下灵石,一柄下法剑赐你所有,对此决断,你可有异议?”

严刚的话音方落,那些男女记名弟子们顿时沸腾成一片。

“嘿下蛮牛啊,多少年了,历届的记名弟子中,他王动是拥有灵兽坐骑的第一人啊……”

“哎呀呀,这天大的好事,为啥不叫我梅云奇赶上啊……”

“呸,你有人家王动那能打能抗,彪悍善战的实力吗?换成是你,还没等守得云开见月明,怕是早就尸骨未寒……”

“哥几个,以前咱们真是看走了眼,以后可得和王动近乎近乎了,若是有他加入咱们这个阵营,见山开山,遇水涉水,所向披靡啊……”

“我怕是难,看那王动一身傲骨,如今又一朝成名,怕是很难招揽……

“师妹啊,你帮师姐我打听打听那王动的生辰八字,偏好喜爱……”

“……”

不远处苍蝇般的窃窃私语不断的传入耳中,黑大个石虎简直是乐开了花,他为因祸得福的好兄弟王动由衷的感到高兴,与有荣焉。

而一旁样貌甜美的韩若雪勇敢的看着王动,笑靥如花的脸颊上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一双明眸里异彩连连。

王动默默的感受着这一切,轻轻的闭上了眼。

可就在这时,就听严刚沉声道:“不过,王动你虽蒙冤屈,却将拖拽凌辱过你的一名弟子一拳打的重伤不治,此刻已然身亡”

“一则同门毕竟不比外人,二则他罪不至死,你戾气太重手段太辣,本执事扣你三年的养息丹以作惩处,你可有怨言?”

王动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蓝天白云间冉冉升起的那轮红日,凌乱暴虐的目光渐渐的回复清明。

他心悦诚服的躬身抱拳道:“谢过执事开悟,弟子王动,甘愿受罚……”

严刚的目光中透着浓浓的欣赏,暗道:峰主的眼光果然不差,这王动狂虽狂矣,却悟性极高甘心被门规约束,若能突破到炼气境,他日必是我青罗骁勇善战的一根栋梁……

第四十二章 养息丹的消息

云开雾散的万里晴空中,一轮煌煌明日高悬,灿烂的阳光洒满了新人谷。

外门总执事严刚走了,对于马秀林所献卷册中涉及到的其他人,他没有继续追究,毕竟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他深知此理……

清风中,重伤的王动在那些记名弟子艳羡无比的目光中,被石虎扶上了那头独角蛮牛,顺着人群中自发闪开的宽阔大道,回到了所住的那处小院。

同来的不止有丁勉这个同院不同屋的邻居,还有满脸和气的冯阳,至于李秀林和韩若雪却是没有同来。

前者刚刚继任管事,有大量事物需要他去理顺,后者身为女弟子,自然不方便跟着。

不大的小屋里,一阵寒暄后,坐在床边的冯阳笑着起身道:“师弟啊,你且好生养伤,师兄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话间,冯阳掏出三只红色小瓶塞进了站在一旁的石虎手里,慎重的嘱咐道:“石虎师弟,此一战王动的五脏六腑生生移位,伤势非比寻常,七日内切忌下床活动。”

“这金疮散每日三次,每次六克,一半内服一半外敷,万万马虎不得,记下了吗?”

“嗯嗯嗯,俺记下了,俺说啥也不敢马虎……”石虎攥着药瓶连连点头。

“如此便好,那我就先告辞了,几位师弟保重。”冯阳抱了抱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咳咳咳……冯师兄冯师兄留步”

王动手捂胸膛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站在门口转身望过来的冯阳,诚恳道:“冯师兄,大恩不言谢,若不嫌弃,就将院里的那头蛮牛和这把法剑收下,这是师弟的一点心意。”

王动的话一出口,不只是站在门口的冯阳,就连床边的石虎丁勉也是齐齐愣住。

冯阳盯着王动那张清瘦真诚的脸,皱眉道:“师弟啊,你可知道这下灵兽纵是外门弟子也不是人人都有,为兄实话实说也不怕你笑话,入门九年了,我如今要是外出或是做任务都是租用灵兽代步。”

“不不不,这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了,我绝不能收。”冯阳连连摆手拒绝。

说实话,当严刚宣布将于海的几样物补偿给王动的时候,别的东西倒还没什么,可就是这头下蛮牛真心的叫他眼热心动,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决不能收,如他所言,这礼物太贵重了。

“师兄言重了。”

王动笑道:“这东西不过是个代步工具,师弟我一个锻体境的弟子目前也用不到,再说我穷的叮当响,哪有余力养活它,你就别推辞了。”

王动的话半真半假,他当然知道这下蛮牛的珍贵,先前看到自己骑上蛮牛,那帮围在一旁的记名弟子眼珠子红的好比一帮兔子,仿佛这独角蛮牛就是一根长了腿的胡萝卜。

而他养不起这家伙也不是瞎说,但凡灵兽早已脱却了野兽家禽的范畴,饲养它们需要有不同种类的灵食,食草的灵兽需要灵草,食肉的灵兽需要灵肉,而且还得对了它们的胃口才行。

最为关键的是,冯阳看向下蛮牛时眼神中极力掩藏的那种热切,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心细如发的王动早已看在了眼里。

王动是真心感激冯阳,也是真心想要和冯阳交好,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要想在修仙一途上走的更远,就必然少不了真心实意的朋友。

东西再好也比不过一份真诚的友情,除了有限的几样东西,比如亲情,爱情决不能让给旁人之外,其它的,他没什么舍不得的。

“师弟,我……”

冯阳凝视着王动那双真诚的眼眸,早已被磨到圆滑物质的一颗心忽然一阵悸动,一种纯纯的温暖由打心底里生出,他知道,这种多年不见的温暖叫做感动。

他先前是因为王动入了慕容峰主的法眼,此后不出意外的话定然是前途无量,这才会放下身段主动示好。

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年纪轻轻,与自己仅有过两面之缘的少年,竟有着大多数成年人也不具备的胸怀,包括他冯阳在内。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

王动,我冯阳到底是小觑了你,你舍下了灵兽,却有了我冯阳这个朋友……

“呼……”

冯阳轻松的吐出口气,笑着干脆道:“好吧,为兄也不和你矫情,稍后我就骑着蛮牛去外门中晃悠它几圈,眼馋眼馋那几个亲近交好的师兄弟。”

王动不由的失笑出声,甚至还翻了个白眼,可恰恰就是这两个毫不见外不加掩饰的小动作,却瞬间拉近了他和冯阳之间的距离。

冯阳走回床边一屁股坐下,随手拿起了那把两尺长短青光闪闪的下法剑,笑道:“王动啊,这把法剑稍后我也一并取走。”

“我看你先前的那柄长刀已然是断成了两截,再说也只是凡铁筑成的普通兵器,我呀,就拿这把法剑去给你换上一柄加了黑铁精金的三尺长刀,保证更为锋利坚固,足够你使到炼气境中期。”

“嘿,太好了……咳咳……”

王动激动的一锤大腿,却不想牵动伤势猛的咳出了两大口鲜血。

“王动你怎么样?”

冯阳一把扶住了王动的肩头,石虎和丁勉也双双的抢到了近前。

“不妨事”

王动胡乱的抹了把嘴角溢出的鲜血,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好奇道:“师兄,本门中难道有置换物的所在?”

“当然有啊,”

见王动果真没有大碍,冯阳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咱青罗有好几处由弟子牵头,门派默许的所在,专门是弟子间以物易物或是灵石交易的场所。”

“比如离这新人谷二十几里,北面深山中的小汤谷,就是锻体巅峰和初入炼气境的低级弟子时常光顾的地方。”

“小汤谷?”

王动精神一振,不由的睁大了眼睛,就连一旁的石虎丁勉也双双竖起了耳朵。

冯阳目光中流露出缅怀之色,笑道:“这小汤谷里面,不仅可以交易到各种低级的灵草,丹药,灵符,攻防法器,还可以接取或是记挂一些五花八门的低级任务,有趣的很呐。”

“当然了,这些由弟子们私人发布的任务有难有易,有的独自就可以完成,有的则需要几个人组队才能做到,还有一些种植豢养类的任务,需要具备相应要求的辅助性法术才能够接的下。”

“可以接任务?还可以交易到丹药?”

王动眯眼摸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冯阳笑道:“王动啊,莫非你想去小汤谷见识见识?行啊,等你伤势彻底痊愈后,为兄亲自带你去小汤谷走上一遭。”

“好啊,一言为定。”

王动也没说谢不谢的那些虚话,满口的应承了下来,追问道:“冯师兄,小汤谷里可能交易到养息丹?”

“养息丹?”

冯阳楞了一下,随后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倒是忘了,总执事扣了你三年的养息丹,而你修炼内息又少不得此物。”

王动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苦笑道:“是啊,我这也是没办法不是,师门三年不予,我只好赶鸭子上架,自己去争取喽。”

“呵呵,你不必着急,只管用心修炼就好了,这养息丹啊,包在为兄的身上。”冯阳笑呵呵的拍了拍胸脯。

一旁的石虎和丁勉不由的替王动高兴,有了冯阳这个外门朋友的帮忙,就不用王动去接什么任务了,果然是便利得很。

如此看来,王动将那贵重的下蛮牛送给冯阳,虽是亏大发了,倒也多多少少换回了些回报……

这样的念头不只是身材瘦弱的丁勉在想,就连憨厚耿直的石虎也是毫不怀疑的认定,可就在下一刻,随着王动的几次开口,他二人出乎意料的同时,看向王动的眼神越来越肃然起敬。

王动摇了摇头,道:“师兄,你的好意我自然明白,可我想亲自去试试,实在不成了再由师兄出手。”

王动虽然没有把话说满,可心里却暗暗告诉他自己:男儿当自强,我所需要的东西,纵是千难万难,我也一定要亲手去挣来……

冯阳看着一脸认真的王动,郑重的提醒道:“王动啊,养息丹虽然是锻体境普遍会用到的丹药,可正是由于普遍量大利润微薄,所以外门中那些擅于控火炼丹的师兄弟,才很少会开炉炼制。”

“即便是小汤谷偶有养息丹出现,反而会物以稀为贵,对应的任务也会更为艰难一些,要想完成任务起码得有锻体期巅峰的修为,而且还得是几个人组队,你初入山门人脉几乎为零,难度着实不小啊。”

冯阳先前大包大揽了王动的养息丹,无非是想亲自去接那些有关养息丹的任务罢了,虽然以他如今练气五层的修为有些大材小用,可为了王动这个值得交心的朋友,他不介意抽空去跑上它十几趟。

王动握着冯阳的手,很认真的轻声道:“师兄,我曾发下宏愿,踏上仙路,便不会怕苦怕难,越是不容易完成的事,我就越想亲手去实现它……”

“你?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师兄,人生一世,我想走过的每一步,都留下我深深的足迹……”

第四十三章 夜深 情更深

时光飞逝,转眼已过了三天。

在石虎和丁勉的精心照料下,王动的伤势已然好了个七七八八,不得不说他身体恢复能力的强悍。

而他力战外门弟子于海虽然最终落败,更是险些身死,可他彪悍善战的绝强实力却是有目共睹,“王动”二字响彻了新人谷,可谓是一战成名。

过去的三日里,先是李秀林亲自登门,游说王动出任副管事,丰厚的待遇和他李秀林看齐,被王动以“无心权利”的借口婉言谢绝。

紧接着好几批小团队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登门,邀请王动强势加盟,也被王动回绝。

甚至由打昨日清晨起,好几个明显是精心打扮过,颇具姿色的妙龄女弟子打着“关心同门,探望病情”的幌子陆续登门,明里暗里的频送秋波,想要勾引……不,是想要引起王动的注意,却被王动这个榆木疙瘩冷冰冰的打发了出去。

看着那几个撅着小嘴扭着小腰愤愤离去的水嫩小妞,扒在墙头望妞欲穿的几个男弟子急的直跳脚,一个个暗暗心急道:别介呀,你王动倒是名扬新人谷不怕没妞找,可弟弟我还耍着单呢,你不要我要啊……

……

是夜,王动披着外衣静静的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一时间恍如隔世。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磨难是最好的老师,拜入青罗后的连番遭遇,生死之间的命悬一线,让他反思之下有了很大的转变。

原先的他锋芒毕露,就好似一柄出了鞘的利剑,寒光闪闪,凌厉逼人。

如今的他深藏锋芒,却好比一把藏于鞘的宝刀,韬光养晦,深藏若虚。

短短三日,他已经完成了由青涩到成熟的蜕变,变得沉稳内敛,不变的,却是他天性使然的满腔热血,恩怨分明的一颗心……

“伤势几近痊愈,不能再等了,明日就去小汤谷,养息丹我势在必得。”王动望着明月喃喃低语,目光坚毅无比。

冯阳说过等他伤势彻底痊愈后,会陪着他一同前去小汤谷,可王动等不了。

对于强大实力的追求,令他舍不得浪费半刻光阴,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锻体境的基础打的坚实无比,还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冲窍成功踏入炼气境。

一旦踏入炼气境,他就会升入外门,就会在灵气浓郁的外门中,拥有专属于他的一处庭院,就有资格习练远程攻击的五行法术,弥补他目前只擅于近身战的短板。

远攻近战皆无敌,是王动的野心,也是他不知疲倦玩命修炼的动力,他时刻不忘初衷:叱咤仙路,世间扬名。

最为关键的是,一旦达到炼气境修炼出神识,他更会得到无上神功的第二层:练气篇,这是他逆天改命争霸修仙界的根本,他梦寐以求。

想到了无上神功,王动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了一个俏生生的倩影。

她面蒙薄纱,她笑眼弯弯,她魂牵梦绕的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

“朱玲,你还好吗?”

“你还在宝珠里养伤沉睡,还是没有醒过来吗?”

“朱……玲…………”

王动轻轻的闭上眼睛,指尖缓缓的滑过眉心,将这份深入骨髓的相思之情一点一点的埋进了心底,未能无敌天下之时,他决不会对朱玲吐露这份爱慕之情……

再睁眼时,王动清瘦的脸上已是一片森冷。

他没有忘记,严刚三日前执行门规的时候,处罚过一个人,就是这个人,将来一定会是他王动的对手,而且是“你死我活”绝无半分妥协的死敌。

何威

王动怎能释怀,若不是他大难不死及时回家,父亲定会死在那个何勇手里,而他暴打何仁义,刀斩何勇手筋的事,一年之后定会传到罚满释放的何威耳中。

新仇旧恨积攒的太深太深,早已无从化解,也根本不必化解,只要一个彻底的了断

王动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何威,就算你不来寻我,我王动也要你根基尽毁,在青罗除名……”

深深的吐出口气,王动松开拳头回到床边坐下,从床角摸出了那个长条形的灰布包裹,摊开在床上,琢磨着明日的计划。

两本黑皮,一块小木牌和一把钥匙,这是入门时领到的大路货,每个新弟子都有一套,价值不大。

五张巴掌大的红色下火符,十块拇指大小白色的下灵石,是严刚扒了于海补偿给他的,明日小汤谷一行必然要带上,万一遇到了养息丹,也可以用来交换。

而旁边那根两尺长深黄色的树棍,和那两块巴掌大深褐色的龟裂树皮,也是不能落下。

朱玲曾经说过,这树棍即使不经过炼制,其坚硬程度也足可媲美普通法器,自己目前没有兵刃,这根棍子正好派上用场,那两块树皮穿在一起可充当简易护腕,可以增加自己的防御力。

王动想得很明白,明日小汤谷一行除了志在必得的养息丹,也想看看能不能接到一些任务。

毕竟家当就这么点,坐吃山空用不了多久,只有以战养战,不断的赚取修炼资源才是长久之计……

“王动,俺回来啦……”

王动刚把东西收拾好,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黑大个石虎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身形瘦弱脸色却已经不再苍白的丁勉。

“虎子,新分到的任务满意吗?”

王动走到木桌旁,捻起竹篾挑亮了油灯,转头笑眯眯的问道。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李秀林继任管事后,把原先强行摊派的任务改为了“轮流制”,所有记名弟子一视同仁,轮到什么任务就做什么任务,每隔半年一轮换。

“嗯嗯嗯,满意的不得了。”

石虎笑的合不拢嘴,兴奋的直搓手道:“俺和小丁这半年被分到了谷里的灵植园,十亩“青剑草”归俺俩种植……

“王动啊,你是不知道,那青剑草好种的很呐,俺和小丁今日刚刚上手就种了整整两亩,俺……”

石虎小眼睛放光滔滔不绝,一旁同样兴奋的丁勉根本就插不上嘴。

王动笑呵呵的听着,暗道:怪不得虎子这般高兴,据说那青剑草是下食草灵兽的口粮,易种好活锻体期弟子就能轻轻松松的打理好。

他知道这些,都是三日前从冯阳的嘴里打听到的。

“呵呵,虎子你真行”

王动笑着鼓励了一句,柔声嘱咐道:“虎子,小丁,你俩种田归种田,可千万别怠慢了修行,知道吗?”

“嗯,俺听你的……”

“王老大,我们不会的。”

石虎和丁勉笑着点头,他们明白王动的好意。

自从三日前被王动真心接纳后,丁勉这个少言寡语的倔强少年改变了不少,话多了的同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时常会腻在王动和石虎这里,帮这帮那尽心尽力。

王动亲近的喊他小丁,他也发自内心的称呼王动为“老大”。

而就在今日清晨,丁勉拖着他的木床,毅然决然的挤进了王动和石虎的这处蜗居。

不知不觉中,王动和石虎的二人组已然多出了一个成员。

王动放心的点了点头,伸手从床头的被褥下摸出了两本崭新的蓝皮卷册,一人一本的塞进了石虎和丁勉的手里,轻声道:

“虎子,小丁,这里面一般无二的记录着我的修炼感悟,拳意刀意和内息的感悟过程都在里面,你们闲下来的时候不妨借鉴借鉴,或许对你们有所帮助。”

明日以后,王动就将踏上新的征程,不会长时间和他们呆在一起,所以才会熬夜写好了这些感悟,希望能够帮到他们。

“哦……”

石虎将卷册理所当然的塞进了怀里,笑话,王动是他的好兄弟,好兄弟给的东西就和他自己的一样,分什么彼此。

可一旁的丁勉却是决然不同,他深深的看了王动一眼,随后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卷册,看着看着,他湿润的眼眶渐渐深红……

蝇头小子工工整整的写满了每一页,尚未干透的墨字散发着清新好闻的墨香,可就是这些精心写就的修炼感悟,却是珍贵无比。

要知道,除非是父传子,母传女,否则无论世俗还是修仙界没有人会将自己的独门感悟传授给旁人,即便是师父传授最为钟爱的弟子,也大多会留着一两手压箱底的绝活。

乞儿出身的丁勉自小孤苦无依,尝尽了人间冷暖,从来就没有人把他当做个人物,甚至就连野猫土狗们都不拿正眼看他。

可就是由于热血上头冲动冒失的做了一次证,王动就对他如此的看重,如此的毫无保留,这怎不让他感动莫名……

“王老大,我……我……”

丁勉小心翼翼的合上卷册,生怕折损了一点边角,他泪流满面的看着王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感激的话才好。

“堂堂男子汉,怎能在人前掉泪?丢不丢人。”

王动轻轻的锤了丁勉一拳,笑着打趣了一句。

“……”丁勉脸上一红破涕为笑,将卷册珍而重之的揣进怀里。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摸出了一粒蚕豆大的丹药,捧在掌心送到王动面前,笑嘻嘻的道:“王老大,这个给你。”

“养息丹?”

王动不由的一怔,就见丁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红着脸道:“今天是我入门后第一次完成了任务,也是第一次领到了养息丹,你修炼内息要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嘿,好小子,竟敢抢在俺前面……”

“王动,这是俺的。”

愣在一旁的石虎忽然反应了过来,在怀里一阵摸索后,也将一粒养息丹送到了王动面前。

王动心里一阵感动,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个啊,你们留着自己用,我明日去小汤谷自会弄到养息丹,别担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俩也别愣着发呆,还不抓紧时间修炼……”

说话间,王动不再理会石、丁二人,走回床边坐下,盘膝闭目吐纳了起来。

看着王动专注无比的脸庞,石虎和丁勉双双汗颜,他俩对视一眼,蹑手蹑脚的返回了各自的床边……

窗外夜色深沉,屋里灯火昏黄。

不断催动着内息运转周天的王动决然没有想到,此时此刻,新人谷东半边的女弟子中,有人为了他也是深夜未眠,不过却不是修炼。

“喂,姑奶奶呀,这已经是你第八十一次被针扎到了,还缝啊?你就这么喜欢王动?”

盈~满了淡淡女儿家体香的小屋里,趴在床上的罗玉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坐在桌旁的小凳上,披着外衣秀眉微蹙的韩若雪,不由的连连撇嘴。

“哼,我就是喜欢,怎么,你嫉妒啊?有本事你也去追啊,又没人拦着你。”

韩若雪吸允过纤纤玉指上的血珠,将滑落香肩的外衣重新披好,笨拙的捻起针线,头也不抬的挤兑着罗玉。

“呸,你个死妮子。”

看着重新捧起了膝上的青丝绸布,明明是笨到家了可就是死性不改的韩若雪,嫩脸一红的罗玉轻啐了一口,酸溜溜的讥讽道:“我可没你那么厚脸皮。”

“厚脸皮?”

昏黄灯火的映衬下,更加妩媚动人的韩若雪轻轻的摇了摇头,明澈的双眸渐渐的变得梦幻般迷离,呢喃道:“爱一个人,勇敢的接近他,主动的对他表白,就是厚脸皮么?”

“不,我韩若雪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在乎旁人会怎么议论我,爱……就是爱了,我只在乎他,只在乎他的心里……有没有我……”

“你?你简直是疯了……”

“嘻嘻,你说对了,我就是疯了,可那又怎么样呢,为了爱,又有谁没有疯狂过呢……”

“喂喂喂,我的姑奶奶啊,你的手指头都快扎成蜂窝了,还缝啊?难不成你要送他一身血衣?”

“血衣?”

韩若雪痴痴的看着青丝绸布上殷红的点点血迹,迷醉的眼神中浮现出了一个鲜血淋漓,却铁骨铮铮永不屈服的修长身影。

她扁贝似的玉齿轻咬着粉嫩的下唇,好半晌没有出声。

忽然她满心甜蜜的莞尔一笑,道:“我呀,自小不喜欢女红,先拿这青丝布练练手艺,等功力深厚了,自然会送他一身清清白白的新衣……”

第四十四章 神行符和蝈蝈

“呼……”

王动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睁开眼望着天色放亮的窗外,暗暗振奋不已:时不我待,这就前往小汤谷。

想罢他翻身下床,将装有火符灵石的包裹斜挎在肩上,伸手抓起树棍,看了看对面两张床上和衣而眠的石虎和丁勉,轻手轻脚的出了石屋……

依照着冯阳说过的信息,王动出了人影寥寥的新人谷往北走了约莫五里,顺着前人踩出的一条蜿蜒山路,渐渐的走进了峰峦叠翠的群山之中。

此刻正值清晨,山间笼罩着薄纱般的白雾,悦耳的鸟鸣四起。

清新的空气里,一股股青草野花的香气沁人心脾,置身此间,简直是令人心旷神怡。

王动精神大振,拎着树棍龙精虎猛的大步前行,可就在他刚刚走过一片红树林的时候,身后隐隐的传来了一阵奔跑声。

这些奔跑声杂乱不一,明显不是一个人所能发出的,王动刚刚听到的时候还模模糊糊,似有似无,可片刻的功夫便已是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王动霍然转身,远远的,就见薄雾聚散的山路上,一男二女的三个年轻人衣衫猎猎鬓发飞扬,几乎是足不沾地的疾驰而来。

他们每个人跑路的两只脚就好像是踩着水车一般,飞快的倒腾着,幻出了车轮般的两团足影,而在他们身后跑过的山路上,扬起了一道道翻滚不已的黄色土尘,犹如蝗虫过境般的触目惊心……

“嘶……”

望着呼吸间就要跑到近前的三个“飞人”,王动闪在路旁的同时,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暗心惊道:好快这速度简直比奔马还要快上两倍。

这,这究竟是什么法术?”

王动拎着树棍站在路旁,眼睛越瞪越大,满脸的艳羡不已,恨不能以身替之,他初入青罗不久,见识太浅,几乎为零。

可就在这时,疾驰到近前却毫不停留的三个人呼啸而过,身后扬起的滚滚尘土顿时把毫无防备的王动罩了个严严实实……

“师兄啊,那小子看到咱们过来,已然是识趣主动的让开了路,你也不避讳避讳人家,你看那扬起的尘土都把人家给活埋了……”

“师妹啊,你总是心太软,师兄我是故意的,哈哈哈……”

“师兄……你好坏哦……”

“师妹……你这是在挑逗我么?不过我喜欢……桀桀桀……”

……

嚣张放浪的大笑声顷刻间远去,就像被犁过了一遍、坑坑洼洼的山路上渐渐的尘埃落定,露出了灰头土脸嘴角直抽抽的王动。

“呸,呸,呸……”

王动一边吐着灌进嘴里的泥沙草根,一边咬牙切齿的暗骂不已:“奸夫淫妇,狗男女,千万别撞在老子手里,否则扒了你们的皮……”

王动之所以在心里暗骂,并不是怕被对方听到,而是吸取了刚进新人谷时与费斌结怨的教训。

实力不在嘴皮子上,要么不争,要争就直接下狠手,没必要冲动出口让对手提前有了防备。

可就在这时,又是如出一辙的奔跑声隐隐的传来,王动冷笑着闪在了路旁,儿臂粗的树棍紧紧的攥在手里,暗暗发狠道:管你是谁,若是再敢用尘土埋汰老子,一棍子打断你的飞毛腿……

奔跑声越来越清晰,几个呼吸后,就见一个斜背着一柄红缨短~枪的矮胖青年出现在了视线里,和先前那三个人一样,身后也是拖着一道滚滚烟尘疾驰而来。

王动眯眼看着越来越近的矮胖青年,将丹田里的一半内息灌注到了握着树棍的右手上,就等着对方不开眼的撞上来。

可哪知道离着还有三丈多远的时候,就见那矮胖青年忽然面色一变,与此同时,他原本快过奔马的速度突然间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几步之外。

“什么情况?”

王动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莫非是这小子法术失灵,后继无力?又或是一个不擅于长跑的软脚虾?再或者是一个失足跑岔了气……

王动不由的胡思乱想,可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不过却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矮胖青年苦瓜着一张烙饼脸,貌似随意的瞥了一眼王动,随后撩起了衣袍下摆从两条小腿的外侧,撕下了两张巴掌大的黄色符纸。

“啧啧啧,这神行符的灵力又耗尽了,回去还得找人充灵,没办法呀没办法,只好腿儿着去小汤谷喽。”

矮胖青年唉声叹气的自言自语,可两根粗短的手指却夹着黄符抖动个不停,就是瞎子也能看的出来,这厮分明是在臭显摆。

“神行符?”

王动眼睛猛的一亮,心道,也不知道这神行符价值几何?需要什么修为才能使用?不过若是有了这神行符,我暂时不能远攻只善近战的实力必定会大大加强。

嗯,有机会一定要弄到它……

这些念头呼吸间在王动的脑海中转了一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夹在对方指缝的神行符后,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

东西再好也是人家的,王动根本就没想过去偷去抢,他要堂堂正正的自己去争取。

可刚刚走出了几步,忽然就听对方喊道:“喂,这位师弟,还有十几里才会到小汤谷,长路漫漫你我皆是孤身一人,结伴同行可好?”

“结伴同行?”

王动不由的脚下一停,稍稍想了一下,转身欣然笑道:“好啊,如此也可以排遣一路上的寂寞。”

王动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对方的提议,自然是有他的考虑。

他拜入青罗不久,正如冯阳说的那样,无论是人脉还是见识都要浅薄的很,既然对方提议结伴,他正好借着一路攀谈的机会长长见识。

看着笑呵呵走到近前的矮胖青年,王动抱了抱拳,道:“在下新人谷记名弟子王动,不知师兄高姓大名?”

“新人谷?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

矮胖青年满脸狐疑的看着比他高了整整一头的王动,忽然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门,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西新谷’的弟子,难怪看着你面生的很。”

“西新谷?”

王动不由的一愣,就听对方解释道:“咱们青罗宗一共有两处新人谷,为了好区分,大家都管西面的,也就是你所在的那里叫做‘西新谷’,而东面我在的那处叫做‘东新谷’。”

“哦,这样啊……”

王动点了点头,这才知道原来新人谷还有东西之分,就见对方拱了拱手,笑嘻嘻的道:“我姓郭名过,郭过就是我啦。”

“郭过……郭过……蝈蝈?”

王动默念了两遍对方的名字,忽然啼笑皆非,心道,这名字起的真是绝了,也不知道这小子的父母是咋想的,好好的一个人愣是给取了个虫子名。

可就在这时,王动眼角的余光忽然瞟见郭过借着整理衣袍的动作,偷偷的瞄了一眼自己斜跨在肩头上的包裹。

嗯?莫非这小子不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一定得防着他点……

王动暗地里多加了十二分的小心,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一边继续赶路,一边笑着应付着旁边喋喋不休,颇是‘自来熟’的郭过……

二人穿林过谷边走边谈,直到晌午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小汤谷附近,而这时平缓变宽的山路上,来来往往的青罗弟子也是逐渐多了起来。

王动仔细的留心过,这些弟子中大多数和他一样,也是靠着两条大长腿丈量着山路过来的,而身后拉着滚滚尘土靠着神行符赶路的也有不少,可唯独骑着灵兽坐骑的却是一个也没有见到。

“嘿嘿,不是我郭过吹牛皮,这小汤谷我就是闭着眼也能摸来,我说的没错吧,说是晌午到就是晌午到。”

半山腰的山路上,矮胖的郭过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抬手指着正挂当空的太阳,冲着并肩而行的王动得意道。

“呵呵,郭师兄说的对,我们过去吧。”

王动随口打了个哈哈,一马当先的向着小汤谷走去。

这一路上,他一直暗暗提防着郭过,可对方一直都是笑呵呵的说这说那,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可越是如此,王动就越是觉得事情不对劲,所幸已经到了小汤谷,一会进谷后一定要找个借口甩了这小子……

王动呼吸间打定了主意,随后把注意力放在了初次见面的小汤谷上。

被几座青翠山峰夹着的小汤谷名如其形,就像是一把放大了无数倍的汤勺,勺柄状狭窄的谷口处笼罩着一团浓而不散白雾。

而就在那片白雾前,一把高高支起的遮阳伞下,一个二十来岁的长脸青年正坐在厚厚的蒲团上闭目养神。

王动和郭过一前一后的来到了谷口,就见蒲团上的青年缓缓的睁开了眼,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的道:“出示身份玉牌,验看无误后方可进谷。”

王动二话没说从怀里摸出玉牌递了过去,就见对方接在手里仔细的看过后,道:“进谷后不得偷盗,不得打斗,进去吧。”

王动点头接过递回的玉牌,毫不迟疑,一脚迈进了浓浓的白雾之中。

“王……”

郭过刚想唤住王动,却听蒲团上的长脸青年不耐烦的嚷道:“你到底是进不进?不进就让开,别妨碍我假寐……”

“进进进,劳烦师兄了……”

郭过点头哈腰的慌忙递上腰牌,看着王动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四十五章 小汤谷

王动一脚迈进了浓浓的白雾之中,本以为还要盲人摸象般的走上一阵子,哪知道眼前一花后,已然置身于一个环境清幽的山谷之中。

入眼处竹林片片,溪水潺潺,一条曲径通幽的石板路穿行在阳光斑驳的竹林间,遥遥的延伸向薄雾缭绕的山谷深处。

“王师弟,你也不等等师兄我,真是太过猴急了……”

王动正在打量四周的时候,身后的白雾中忽然闪出了一个矮胖的青年,正是郭过。

“呵呵,郭师兄误会了,我这不是在等着你吗?”

王动微微一笑,随口应付了一句,却在心里琢磨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甩了这小子。

“哦,原来如此,”

郭过貌似信以为真的点了点头,出乎王动预料的拱了拱手,道:“王师弟,你我这一路上聊得颇为投缘,可谓是一见如故,不过我还要在此等候一个朋友,就不和你一起了。”

嗯?不和我一起了?莫非是我想多了,这小子不曾想要算计我?

王动当下就是一愣,可他反应极快,冲着对方抱拳笑道:“既如此,那师弟就先行一步,有缘再见。”

说话间,王动拎着树棍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那条石板路,片刻间走远……

“有缘再见?哼哼哼……”

看着王动的背影,郭过肥嘟嘟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他目光闪烁的摸了摸下巴,忽然身形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急匆匆离去……

……

王动快步出了竹林,蹲在一条清澈的小溪旁,一边掬水洗脸,一边打量着眼前陌生有趣的一切。

不远处石板路两旁的草地上,每隔一丈远的距离便会有一个弟子在摆摊。

这些摊位大同小异,都是铺在地上的一块灰布上,陈列着想要出手的物,旁边高高竖起的竹竿上挑着一面倒三角的小旗,在微风中摆来摆去。

而就在这些摊位之间,三三两两的男女弟子来来往往,不时的有人停下脚步,和摊主一番唇枪舌战后,或是成交或是遗憾的离去。

王动听着那些嘈杂激烈的讨价还价声,心里不由的一热,他胡乱的抹了把脸,拎着树棍走了过去。

“师兄,有养息丹吗?”

王动在外围的一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拱手问道。

“丹药啊?这里没有,你先看清楚了‘摊旗’再问。”

坐在蒲团上的摊主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精壮汉子,他指了指旁边竹竿上高挑着的小旗,好心的解释道:“每个摊位涉及到的物,都会在这样的小旗上有所体现。”

“比如我的这面小旗,上面有着小刀小剑的图案,就说明这处摊位主要是出售攻击法器的,懂了吗?”

“哦,原来如此,多谢师兄指点……”

王动恍然大悟的连连抱拳致谢,随后走向了其他摊位。

有了好心人的指点,王动不再像无头苍蝇般的乱撞,很快就轻车熟路了起来。

“嗯,这个小旗子上画着一面小盾和一只护腕,应该是出售防御法器的摊位,弄到养息丹后一定要回来看看,也好提前长长见识。”

“咦?那几个小旗子上画着灵芝的图案,想必是出售灵草丹药的摊位,过去看看……”

……

“师姐,有养息丹吗?”

“哦,没有,养息丹的利润太薄了,没有几个人会去炼制,要不然你再去别家问问?”

……

“这位师兄,有养息丹吗?”

“谁炼那玩意啊,利润本来就薄的可怜,若是不小心炼糊了一炉,嘿嘿,还不得赔个大出血?”

……

“这位师兄……”

“哼,谁是你师兄?人家是女性,你应该喊人家师姐的啦……”

“呃……师姐你出落的……好粗犷……”

“喂喂喂,你别跑啊,师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

王动靠在摆摊区外围的一块大石头上,擦着脑门上的冷汗一阵恶寒,一想到那个“胡子拉碴牙齿焦黄的粗犷师姐”,他险些把隔夜饭给吐了出来……

“难道真的没有人炼制养息丹?”

王动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这处露天的摆摊区他几乎是跑了个遍,就连养息丹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留意到几步外的草地上,竖着一块石碑,石碑上赫然有着几个竖写的草字:低级摆摊区。

“低级摆摊区?”

王动心念一闪,既然有低级的,那就一定会有高级的,养息丹这里没有,说不定高级摆摊区就会有呢。

他顿时来了精神,迅速扫视过一众摊位,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邻近的一个女摊主身上。

女人的耐性好心肠软,一般都比较好说话,简直是问路的首选,当然有时候也会遭遇到意外,不过那毕竟是少数。

“这位师姐,请问高级摆摊区怎么走?”

“哦,你顺着这条石板路一直往里面走,喏,穿过前面的那片竹林就是了。”

“谢师姐……”

王动抱了抱拳,顺着对方指示过的方向快步而去,功夫不大便进到了那片竹林。

竹林中凉风习习,光影斑驳,走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王动忽然眼睛一亮,远远地,就见竹林外的空地上又是一大片摆摊区。

与此同时,一阵阵抑扬顿挫,极其蛊惑人心的叫卖声源源不断的钻进耳朵,挠的人心肝直痒痒。

“神行符,尽享风一般的感觉,无需灵力激发只需贴在腿上,你值得拥有……”

“你和他,还在因为分隔两地而饱受相思之苦吗?别怕有了这一公一母贾大师精心炼制的“消息雀”,百里之内尽可体会到心有灵犀的快感……”

“什么?你如此的深具内涵,竟然没有一个师姐师妹青睐于你?至今还只是孤身一人,暗自垂泪到天明?

别糟心,有了这一套七件,集“英俊、潇洒、威武、不屈、坚挺、持久、耐磨”于一身的装饰性法器,保证你卓尔不群,华而不凡,左拥右抱再也不是梦……”

“嘿清仓处理大出血啦,最后几个下玉制蒲团,内含小聚灵阵,一经使用,保证你的修为蹭蹭蹭的往上蹿,还在犹豫什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循环往复的叫卖声中,王动神情激动的走进了人来人往的摆摊区,俨然乡巴佬进城般的东看西看,时不时的蹲在某一个摊位前,翻过这件,拿起那件,两眼放光的爱不释手。

看着一身灰布长衫,左胸黑圈里有着“记名”二字的王动,那些衣着光鲜的摊主们大多数也只是面露不屑,并没有阻止他动手动脚。

可就在王动来到了一处出售玉简的摊位前,蹲下身刚刚拿起一片两指宽的青色玉简时,对面盘坐在蒲团上的白脸青年冷冷的哼了一声,嘲讽道:“你一个锻体期的记名弟子,连神识也没有拿它作甚?难道说你能看到里面的内容不成?哼,简直是自不量力”

王动抓着玉简的手指猛的攥紧,可下一刻便渐渐的松开,轻轻的将玉简放回了原处。

如今的王动再不会为了一点小事,或是一句屁话而鲁莽冲动,不值得。

他记得刚刚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石板路两旁,有着一栋栋精致的二层小竹楼,那些小楼里时不时的有弟子进出,应该是固定的商户。

“这里也没有养息丹,只好到那些竹楼里走上一遭了。”

打定了主意,王动二话不说的站起身,看也没看嘲讽过他的那个青年,拎着树棍昂首阔步的离去。

可还没等他走出多远,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指桑骂槐的嘲笑声。

“哼哼,装什么深沉,玩什么性格,这种菜鸟我郝建强见多了,呸,什么玩意儿……”

“郝、建、强……”

王动眉峰猛的一掀,握着树棍的右手攥的“咯咯”直响,可他脚下却是丝毫未停,径直向着那些竹楼走去……

半个时辰后,屡屡空手而归的王动又从一家竹楼里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几近落山的夕阳,深吸了一口气后,犹不死心的朝着角落里的那处竹楼走去。

“大眼杂货铺?”

看着商铺牌匾上的几个黑字,王动一阵好笑,心道,大眼估计是这家商铺主人的体貌特征,而杂货铺说明了这里什么都卖,没准在这里真能买到养息丹。

这栋竹楼在外面看上去和别家的没什么不同,可一进到里面,王动不由的傻了眼。

就见不大的空间里,紧贴着竹墙摆满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货架,每个货架的格子里,都被零零碎碎的物件挤得满满的。

有各种各样的兵器,奇形怪状的防具,五花八门的低级丹药,薄厚不一的籍,颜色各异的灵符,奇形怪状的石头……

而觉察到有人进来,趴在柜台后打着盹的那名弟子只是耳朵动了动,眼睛都不带睁的。

直到聚精会神的王动“当啷”一声,不经意间踢倒了靠着柜台的一把鹤嘴锄时,他才猛的睁开眼。

“喂,我说你长没长眼?这么大的地方你走哪不好?若是踢坏了这把刨矿的锄头,你赔得起吗?”

王动刚把踢倒的锄头扶起来,冷不丁就被双手叉腰的对方一阵喝骂,他强压着满腔怒火,沉声道:“东西若是坏了我赔,只问你一句,这里卖不卖养息丹?”

“呦呵,你还挺横……”

那弟子双手一撑柜台,“呼”的一声跳到了王动跟前,抱着膀子冷笑道:“小子,别说是现在没有,就算是有,爷们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卖谁也不卖你”

第四十六章 大眼杂货铺

“你?”

听到对方蛮不讲理的话,王动火往上撞一下子攥紧了拳头,可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王动,别冲动,跟这种小人计较不值得。

“嘿嘿,怎么的?就只会吓唬人?怂了?”

见到对面的王动一点一点的松开了拳头,长着两条八字眉的青年冷笑着讥讽了一句,背着手趾高气昂的回到了柜台后面。

王动深吸了一口气,绕着柜台一点一点的看着货架上的那些个物,很快便忘记了方才的不快。

实在是这里的东西太全了,就拿武器来说,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等等等,林林总总的不下三十种。

虽然比不上冯阳拿走的那把下法剑,可这里的每一件武器,都比他原先的那把长刀质地要好的多,更别说还有其他从没见过的东西。

王动火热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挪过货架上的那些物,无论是丹药兵器,还是灵符防具,说实话,他每一样都想要,每一样都有着浓浓的兴趣。

忽然,他目光一凝,指着塞在货架的角落里,足有两寸厚的一本蜡黄籍,道:“那本拿过来我看看。”

“哼,真是麻烦。”

趴在柜台后的弟子嘟嘟囔囔的走了过来,抽出那本落满了灰尘的籍,“砰”的一声摔在了王动面前的柜台上,没好气道:“给你……”

烟尘四起中,王动也没理会那小子,掸了掸封皮上厚厚的尘土,露出了几个拙劣不堪的字迹:“修仙基础大全,无名氏著。”

“修仙基础大全?呵呵,这家伙好大的口气,难怪不敢署上真名,用个无名氏代替呢。”

王动暗暗好笑的摇了摇头,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连着翻了几页,可渐渐的,随着手上翻看页的动作越来越慢,他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宝贝,这才是我当下急需的宝贝”

王动眼睛里闪烁着灼灼的光彩,捧着这本脏兮兮的籍简直是爱不释手。

低级攻防法器的炼制步骤,低级五行阵法的布阵方法,上百种低级灵草的识别与药效,近百种常见妖兽的嗜好及特长,低级灵丹的……

里的东西五花八门,法器、灵草、丹药、阵法、炼器等等等等都有涉猎,虽然九成都是低级的,谈不上多么高深莫测,但却囊括了海量的修仙基础信息。

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每项信息的旁边都会配有小图,后面还有或长或短的作者批注。

一时间,王动对这个不知道死活的“无名氏前辈”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惊为天人

王动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最缺的一个是实力,另一个就是见识。

而这本恰巧撞到了手上的修仙基础大全,毫无疑问的弥补了见识不足这个缺憾,他简直欣喜若狂,暗道:这本,我一定要拿下来。

“这本怎么卖?我要了。”

王动合上死死的攥在手里,斩钉截铁的大声道。

“你要了?”

站在柜台里的弟子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白眼一翻冷笑道:“哼哼,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就怕你买不起。”



王动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心说今日出门是没看黄历还是怎么的?怎么尽碰上这种没事找抽型的混账东西

可就在这时,一个沙哑却并不难听的声音从竹楼外飘了进来,明显的带着怒意。

“胡小宝你就是这么帮我打理生意的?怪不得买卖越做越差”

王动霍然转身,就见一个身材清瘦的青年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此人周身上下与常人一般无二,就是眼睛有点大,其实也不算太大,只不过是旁人眼睛的两倍大小而已,活脱脱一个大眼猴。

“混账东西,给你讲过了多少次,登门就是客,上门就是爷,你可倒好,全给我当做了耳边风,你小子是不是欠揍?这个月的薪水没了……”

大眼青年手指连连戳着胡小宝的脑门,直到那地方都见血了才恨恨的收了手。

“张师兄,这不赖我啊,你看看这个所谓的‘爷’,他不过一个锻体境的记名弟子,上哪去弄灵石?他根本就没有消费能力嘛……”

胡小宝哭丧着脸,他一边揉着脑门,一边苦兮兮的指了指王动,那意思是你老人家自己看,从这么个穷鬼的身上能捞到什么油水。

“哼,滚一边去好好的瞧着点,看看师兄我是怎么待人接物的。”

大眼青年一把将胡小宝划拉到一边,他整了整衣领,掸了掸袍袖,又捏着喉咙轻咳了两声调正了嗓音,这才走到王动的跟前,欠身抱拳微笑道:

“这位师弟有礼了,不知师弟选中了哪样宝物?放心大胆的讲出来,我张康张大眼一定要给你个全谷最低价。”

“哦,我要这本修仙基础大全,怎么卖?”

看着神情谦卑谈吐和气的店主张康,王动憋了满肚子的火气顷刻间灭掉了一半。

“哎呀呀,师弟果真是好眼力”

张康狠狠的竖起了大拇指,一副“你真识货”的表情,赞叹道:“俗话说万丈高楼平地起,修仙首重根基,师弟年纪轻轻便已想的如此之透彻,简直令师兄我刮目相看,肃然起敬啊。”

是人都爱听好话,甭管它是真是假,王动也不例外,剩下那一半火气眨眼间也没了,拱手笑道:“张师兄谬赞了,师弟愧不敢当,那不知这本?”

张康盯着王动捧在手中的修仙基础大全,歪着脑袋想了老半天也是没有个头绪,不由的看向了旁边的胡小宝。

胡小宝楞了一下后马上会意,偷偷的比划了一个手势。

他们主仆之间,自有一套别人不知道的手势暗语,比如胡小宝的这个动作,就是一块下灵石的意思。

“啊~哈,我想起来了,”

张康猛的一拍大腿,伸出一根手指,笑道:“这本历经数百年的沧桑变化却依然不曾腐烂,故而被我当做是‘镇店之宝’,不过既然被师弟的慧眼看中,为兄也只好忍痛割爱了,一口价,十块下灵石。”

“十块下灵石?”一旁的胡小宝差点咬掉了舌头。

好家伙,这本蛀虫都不咬,一块灵石都不值的破什么时候成了镇店之宝?而且你把价钱狠狠的翻了十倍,你当人家是白痴吗?

可谁知道对面的王动还偏偏真的就是个白痴。

王动珍而重之的把揣进了怀里,随后取下肩上的包裹掏出那仅有的十块下灵石,干干脆脆的塞进了满脸震惊的张康手里。

“天呐我都做了些什么?原来这位一直都是深藏不漏,简直就是扮猪吃虎的财神爷啊……”

“完了完了,这比提成楞是没有拿到,胡小宝啊胡小宝,叫你再以貌取人,该……”

旁边的胡小宝呆若木鸡,眼巴巴的看着十块下灵石被张康笑呵呵的塞进了袖口,他后悔的简直想要抽自己两个嘴巴,再看王动的眼神已是殷切无比,就像是看着他的老娘一般。

“既然钱货两清,那我便告辞了。”

王动拱了拱手后,抓起树棍挎着包裹就要出门,可就在这时,由打暮色初显的门外,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红脸汉子。

他一进来就把一个青玉葫芦按在了柜台上,一点也不见外的大声嚷嚷道:“大眼师弟,这是刚刚出炉的养息丹,正好三十粒,你尽快帮我脱手卖成灵石,能换成下攻击灵符最好,为兄等着急用”

“养息丹?三十粒?换下攻击灵符?”

已经走到门口的王动浑身一震,紧接着内心狂喜的走了回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柜台上的青玉葫芦。

“师兄,不是我不肯帮忙,这养息丹只适用于锻体境弟子,而锻体境弟子完成了任务自然会领到养息丹,根本就没有市场嘛。”

张康苦瓜着脸看着红脸汉子,两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嘿”

红脸汉子狠狠的一跺脚,大叫道:“三日后便是每年一次的外门弟子大比,这养息丹若是卖不出去,可叫我如何是好?”

“每年一次的外门弟子大比?”王动眼睛一眯,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就见大眼张康指着红脸汉子,讪笑道:“田七师兄,不是师弟我泼你冷水,就算是有了下灵符助阵,可就凭你那上不了台面的修为炼炼丹还成,若想在大比中名列前茅那是想都别想,三百多名外门弟子中你老人家别垫了底就行。”

“不,不是我。”

红脸汉子田七也没生气,只是神情忸怩的道:“是……是许红师妹,我答应在大比前送她两张下攻击灵符,好让她争个好名次……”

“哦,原来如此,”

张康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不过他也没办法,这养息丹实在是不好卖,而且时间又是如此的紧迫,他歉意的看着田七,道:

“田师兄,咱俩是同城老乡又是一起入的师门,按理说我怎么的也要帮你,可小弟现在手头紧的厉害,实在是没有办法,要不然你再想想别的门路?”

旁边的胡小宝张了张嘴,有心说王动想买养息丹来着,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王动能一口气拿出十颗下灵石,这在记名弟子中已然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的大款了,他可不相信王动还有能力买下这养息丹。

“唉,哪有什么别的门路好想,所有的外门弟子都在备战,哪有人肯拿灵符换我这不值钱的养息丹,这回啊,我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脸再见许师妹了……”

田七唉声叹气的拿起柜台上的青玉葫芦,蔫头耷脑的朝着竹楼外走去,可就在这时,一个清朗果决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第四十七章 交易

“等一下”

就在田七与王动擦肩而过的一刹那,王动忽然一把抓着了他的手腕。

田七疑惑的看着这个样貌英挺却是一身灰衣的少年,心里刚刚萌生出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意兴阑珊的摇头道:“唉,放手吧,你一个锻体期的记名弟子,怎么可能帮到我呢?”

不只是他,就连旁边的张康和胡小宝也是满脸不信的看着王动。

可就在这时,就见王动放开了田七的手腕,在他们惊疑的目光中,探手从肩上的包裹中摸出了一张灵符。

这张灵符巴掌大小,赤红色呈长方形,上面有着一团栩栩如生的火焰图案。

“啊?下火符?”

“你一个记名弟子,怎会有下火符?”

看着捏在王动指间的火符,旁边的三个人满脸的难以置信。

王动微微一笑,看着呼吸急促两眼放光犹如绝处逢生的田七,道:“田师兄是吧?不知道这下火符能不能换你的养息丹?”

“啊?”

田七先是一愣,下一刻便忙不迭的点头道:“能能能,你有几枚下火符?”

王动摆了摆手,谨慎道:“师兄先回答我,一枚火符能换多少粒养息丹?”

“你等下,我算算啊。”

田七没有理会暗暗向他使着眼色的张康、胡小宝,歪着脑袋盘算了片刻后,一本正经的道:“嗯,咱实话实说哈,一枚下火符二十粒养息丹,我这葫芦里的只能换到一张半火符。”

“嘿这个脑袋缺根弦的田七,炼丹都炼傻了,你就算是不会蒙人也好歹说个整数凑个‘二’啊,哪有半张火符一说,真是个二货……”

张康暗暗跳脚,眼珠子好悬没砸在地上,旁边的胡小宝也是连连咬牙咧嘴。

王动深深的看了田七一眼,忽然从包裹里又取出了两张火符,一共三张递了过去,爽朗的笑道:“田师兄,两张火符换你的养息丹和葫芦,剩下的一张,算是师弟我的一点心意,只想诚心和师兄交个朋友。”

人脉的拓展出来的,王动知道自己的根基太浅,他看这一身烟火气味的田七为人老实厚道,灵机一动马上兴起了结交之心。

与此同时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

一个人的精力总归有限,不可能做到门门都精通,门门都登峰造极,他若想问鼎修仙界无敌于天下,唯有专攻战斗力不可,毕竟实力才能决定一切。

然而要想一心追求强大的战斗力,就必须要有一群术业有专攻,而且是信得过的朋友,在他的背后作为支撑。

当然,他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对方,使对方在精通的领域尽可能达到巅峰,这就是他的想法,患难与共,双赢……

“这……”

田七挠了挠头,看着王动清瘦真诚的那张笑脸,片刻后点头道:“好,那我就收下了,你这次帮我解了燃眉之急,师兄我没有别的本事,炼个养息丹还是不成问题,只要你有灵药,养息丹我免费帮你炼。”

“呵呵,如此便谢过师兄了。”

“嘿,谢什么谢,你小子看着也不像是个坑人的主,以后有关炼丹的事只管找我田七,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呵呵,师兄,我姓王名动,王动。”

“嘿,这名字简单好记,王动……王动……”

“呀,啥时候天都黑了,大眼师弟快快掌灯……”

很快的,笑语不断的竹楼里就亮起了灯火,明黄的火光透过敞开的竹门散射到楼外,越发显得夜色深沉……

而就在竹楼对面灯火照不到的阴影里,潜伏着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两个青年,他们窥视着大眼杂货铺里的王动,忽然一阵窃窃低语。

“邓师兄,我没说错吧,这小子绝对有货,值得咱们下大力气。”

“嗯,还是你小子有眼力,干得不错。”

“那是,我‘猎犬小灵通’郭过绝非浪得虚名,谁身上有没有灵石,我三丈开外只消用鼻子轻轻的那么一闻,就能分辨个一清二楚。”

“呸,说你胖你倒是喘上了,走啦,小汤谷里有不少炼气境的师兄坐镇不能动手,招呼上两位师妹,去返回新人谷的必经之路埋伏着,就等着这小子自投罗送咱们一份大礼……”

“妙极妙极……不过师兄啊,你说这小子被咱打劫了之后,会不会上报师门?”

“怕什么,咱只劫财从来不害命,就是查出来也只是惩戒一番而已,可是你要明白,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跟着哥哥我好好的干吧,咱们很快就能达到锻体境巅峰……”

“嘘,小声点,走啦……”

阴影里的邓师兄和郭过相视一笑后,蹑手蹑脚的悄然离去……

对于外面发生的这一切,小楼里谈兴正浓的三个人丝毫没有察觉。

“试炼谷?”

王动坐在一只小马扎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侃侃而谈的张康。

张康得意的瞟了王动一眼,卖弄道:“不错,出了小汤谷之后有两条岔道,西南方向的那一条通往东西两座新人谷,而西北方向的那一条,则是通往历练低级弟子的试炼谷,这试炼谷啊说来话长……”

随着张康的解说,王动渐渐的明白了试炼谷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五百多年前,极北之地封妖岭的旷世一战,入侵北莽修仙界的妖族联军虽然是死的死逃的逃,被青罗宗、剑符门、御兽山、万花谷这四大仙门祖师联手布阵封印在了封妖岭以北,可四大仙门也是损失惨重,门下十成的弟子战死了七成之多。

战后总结经验教训,发现伤耗如此巨大的根本原因就是门下弟子们空有修为,极度欠缺实战经验。

故而四大仙门痛定思痛,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在各自门派的势力范围内,划地布阵建成了历练低级弟子的试炼之地。

为了使试炼之地真实逼真,门派往里面投放了不同等级的大量野兽、妖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涉及。

更是少不了一些低级弟子眼中珍贵无比的灵果灵草,这些都是从慢慢复苏的封妖岭弄回来的。

而小汤谷西北方向的“试炼谷”就是这么个所在,用途就是磨练低级弟子们的实战能力,团队配合能力。

“试炼谷”

王动用力的握了握拳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激动的神采。

不知为何,一想到战斗,他就觉着热血上涌,就觉着浑身上下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

他暗暗猜测,这股渴望战斗的**,估计是天生埋在骨子里的吧,不过男儿一世,不就求他个轰轰烈烈吗……

“张师兄,若是想进这试炼谷,不知可有什么特殊的限制?”

王动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目光灼灼的望着大眼睛张康。

“哎呀呀,我说王师弟啊,我劝你千万别打试炼谷的主意,你修为过低又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冒冒失失的进去后搞不好就会把命丢在那里,不划算。”

张康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一旁的胡小宝便抢先接过了话茬。

“是啊,王师弟,”

张康用大过常人两倍的眼睛狠狠的剜了胡小宝一眼,暗骂一句“没规矩”后,看着王动道:“小宝说的对,除了修为在练气六层之上的弟子不准入谷外,倒是没有其他限制,不过你可要三思啊。”

田七也是皱眉劝道:“一旦进入谷中,除了会遭遇妖兽外,还会有其他的弟子夺宝伤人,虽然同为青罗门下不至于害了性命,可一旦受伤又被洗劫一空后,再想要逃出妖兽环视的试炼谷,那可是难如登天啊。”

“多谢三位师兄提点,我只是好奇随口问问罢了。”

王动笑着摆了摆手,表明自己不会鲁莽冲动,可暗地里却是打定了主意,试炼谷一定要去,一则遇险则退绝非男儿本色,二则他对自己的近战实力清楚的很,知道极限在哪里,自然会扬长避短……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遇良友怎嫌多?不知不觉中已是深夜,秉烛夜谈的三人尽兴而止。

店主张康和小二胡小宝鉴于王动似乎是颇有身家,故而盛意拳拳的挽留王动在竹楼二层的客房里住下,精于炼丹战力却几乎为零的田七自然也留了下来,他和张康的交情莫逆。

二楼的小客房干净整洁,待满脸堆笑的胡小宝端着吃干抹尽的碗碟告辞后,王动摸了摸饱胀的肚皮,在临窗的小桌前坐下,衬着油灯明黄的光亮,迫不及待的翻开了那本修仙基础大全。

敞开的窗外夜色恬静,月光如水,柔柔的夜风透窗而入,凉凉的拂在王动聚精会神的脸上。

他逐字逐句的默读记忆着海里的信息,就像是一块干渴了几万年的海绵,拼命的汲取着海洋里的水分,如饥似渴,如痴如醉……

而就在同一时间,小汤谷外的深山里,通往新人谷方向的山路旁,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夜猫子般的潜伏着四个狼狈不堪的人影。

虽然青罗宗在山门外围设下了一圈五行隔绝大阵,使得方圆三百里内的气候四季如春,可入夜后的深山里那也是寒意逼人,夜露湿重。

此时猫在枝杈间,整整潜伏了大半宿的郭过四人从里到外的衣衫早已被夜露湿透,小风再那么一吹,一个个冻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邓邓邓,邓师兄,咱们还要等到啥时候?小妹我实在是冻得受不了啦……”

“师,师妹啊,成大事者莫不是有着一颗坚持忍耐之心,打劫肥羊更需如此,切记,坚持就是胜利”

“可可可,可是师兄,不只是师姐,人家也顶不住了,要不咱们先点堆火取取暖再说?”

“不可,咱们缩在这树杈上,已然是动也不动的熬了大半宿,若是点火万一被那小子远远的看到,岂非是打草惊蛇?甜甜师妹,再有三个时辰天就快要亮了,挺住”

“阿嚏……邓师兄,你……你怎能断定他一定会连夜返回?”

“郭过啊,师兄我教你一个乖,他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在小汤谷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客栈可以留宿,他不连夜返回又能如何?”

“高师兄实在是高。”

“哼哼师兄我绝非浪得虚名,若是连这一点都掐算不到,又怎能运筹帷幄总揽全局?就不信他天亮前还不来,师兄我吃了秤砣,跟他耗上了……”

第四十八章 任务阁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竹楼前的浓雾,透过敞开的竹窗,暖洋洋的洒在了王动的脸上。

王动呼出一口浊气,睁眼收功下了竹床,望着窗外青翠的竹林,眼神中透着藏不住的笑意……

两个时辰前,他合上了那本修仙基础大全,开始在养息丹的辅助下打坐修炼内息,可这一次的修炼却令他惊喜莫名。

以往修炼一整夜,耗费的养息丹也才不过两粒,可这次短短两个时辰的修炼就足足炼化了五粒养息丹,效果那是出奇的好,丹田中的内息明显的壮大了十分之一。

很明显,这肯定是无上神功的第一层,内息冲窍诀的又一次发力。

“照这个势头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将内息修炼至大圆满,随后运转内息不断的鼓吹丹田,将丹田鼓吹到极致后,紧接着就是尽可能多的冲开周身窍穴,炼化天地灵气入体踏入炼气境。”

王动喃喃低语,一想到踏入炼气境的种种好处,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一旦踏入炼气境,他就会升为外门弟子,在灵气浓郁的外门拥有一处专属于他的庭院,就能习练远程攻击的五行法术,更会得到无上神功的第二层练气篇。

最为关键的是,他就能修出神识,以不同于视觉的另一种方式,“看”到他识海里的那颗五灵宝珠。

宝珠里,有着他情窦初开便再难忘记,魂牵梦绕的那个倩影……

“试炼谷,我势在必行。”

王动用力的握了握拳头,麻利的收拾好包裹拎着树棍片刻不停的出了客房。

“哈哈,王师弟,这么早啊。”

竹楼一层,一双八字眉的胡小宝没精打采的打开了店门,一回头正好看到王动“噔噔噔”的下了楼梯,他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对于王动这个极具消费能力,而且又出手豪阔的记名弟子,他早已是刮目相看,恨不得当成祖宗供着。

“胡师兄也早。”

王动没给对方什么脸色,还是那句话,和这么个小人物计较不值得,他随意抱了抱拳,道:“胡师兄,代我向张、田两位师兄转达声谢意,我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登门拜访。”

“好的好的,王师弟这就走啦?有空可记着常来啊……”

王动微微一笑几步出了竹楼,在胡小宝热情洋溢的送别声中,快步走向了小汤谷深处。

葫芦里的养息丹剩下了25粒,再修炼五次内息便会告罄,王动必须未雨绸缪。

田七答应过只要有灵药,便会免费给他炼制养息丹,而炼制养息丹的两味灵药三花鹿茸和紫心菇试炼谷里就有。

王动稍后便会去试炼谷,不过去之前,他想到任务阁转转,看看能不能接到一些合适的任务,额外赚取一些修炼资源。

至于任务阁的方位,他昨夜早已经旁敲侧击的打听好了,正是在小汤谷深处。

盏茶的时间后,王动顺着石板路来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小湖边,一座精致的三层竹楼映入眼帘,门头的匾额上有着“任务阁”三个大字,在阳光中闪烁着金光。

“嗯,就是这里了。”

王动微微一笑,抬脚进到了楼里,赫然发现此时的一楼大堂里,已然有着三十几个男女弟子。

他们衣着各异,背负着五花八门的法器,有几个的腰带上还系着一只巴掌大极为精致的小布袋,显然是炼气境的外门弟子。

看着那几个颜色不一的小布袋,王动的心里羡慕不已,他从修仙基础大全里知道,这些布袋看着虽小,却是内有空间可以收纳大量物的储物袋。

就在王动好奇打量四周的时候,那些围在长条柜台前正在选取任务的外门弟子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咦?这个记名弟子怎么一个人来这任务阁,莫非也想着领取任务?”

“切那还用问啊,肯定是。”

“这里最低级别最容易完成的任务,也需要几个锻体巅峰的弟子组队才有可能完成,他傻不愣登的一个人,哼哼……”

“呵呵,这年头不自量力的愣头青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个……”

“也不见得啊,人家没准想领一个豢养类或是种植类的任务呢。”

“师妹此言诧异,他锻体期的修为又不会辅助型的法术,哪能完成那些个任务啊,就比如说种植灵药没有**术能成?”

“师兄,理他作甚,咱们再找一个精通土行防御法术的同门就出发了……”

“对对对……喂,有没有土行灵根练气三层的师兄或师妹去往试炼谷,我们三缺一,人一齐就马上就走,收获平分,有没有啊?”

“我我我,师兄我是土行灵根,不过是练气二层,行吗?”

“哦,你土墙术和黄沙术练的怎么样?”

“我只会黄沙术……”

“那不行,没有土墙术的防御配合,我们的任务会有危险,还有谁……”

听着那些鄙夷声渐渐的演变成了邀人组队,王动紧紧的握了握拳头,哼,一个个的别嚣张,很快就叫你们这些势利眼知道我王动的厉害。

王动面无表情的走到柜台前,就见足有两丈多长的柜台上,摆满了一个个茶杯大小的翠绿竹筒,有的空着,有的插着一卷红绳系着的黄纸,打眼一看怕是不下二百个。

这些竹筒被简单的分成了两个区域,离着王动远一些的那个区域旁边竖着一面小木牌,写着“辅助型任务”五个娟秀的小黑字。

而离的近的这片区域旁边,木牌上则是写着“战斗型任务。”

王动选的就是战斗型任务,他一个挨着一个,仔仔细细的看过这些竹筒,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第三排第五个竹筒上。

就见贴在竹筒外竖长的小纸条上,有着这样的任务简介:急求紫心菇三枚,三花鹿茸一只,报酬五块下灵石。

“呵呵,就它了。”

王动心里一喜,抬手指着那个竹筒,对着柜台里面的一个黄衣女子道:“师姐,我想接这个任务,麻烦办个手续。”

“嘿,这小子还真是想灵石想疯了,简直是不要命了……”

“可不是嘛,这紫心菇在试炼谷的二层才有,那里虽说没有一妖兽,可凶兽也有不少啊,他一个锻体期的小弟子不怕死啊?”

“哼,白痴越来越多了……”

就在王动开口的下一刻,旁边明目张胆的议论声顷刻间响成了一片,也有一个相貌清秀的师姐凑到近前劝道:“这位师弟,他们的话虽是有些不顺耳,可说的真是没错,你修为太低还是一个人,三思啊。”

“谢过师姐好意,不过我想试一试。”

王动抱拳笑了笑,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这样心善的人,不论是男是女相貌如何,他都乐于亲近。

再说他断定不久后必会升入外门,提前碰到看着顺眼的同门,他自然要用心留意。

“试一试?你怎么不听劝啊,一个试不好可就没命啦……”

“李师姐,别理他,这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小子,恐怕还是个文盲,连死字也不会写,咱们走……”

清秀的李姓师姐刚刚劝了一句,便被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女气哼哼的拉走了。

王动哂然一笑,回头对着柜台里的黄衣女子继续道:“劳驾,就它了。”

“哦,在这份生死免责单上签字按手印,身份玉牌拿来。”

黄衣女子倒是没有难为王动,极为流利的说了一句后,将一张契约和毛笔印泥推到了王动面前。

“试炼有风险,入谷需谨慎,生死自负。”

看了看单子顶头血红醒目的开篇语,王动微微一笑,抓起毛笔毫不犹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套程序王动知道,所以二话没说的一一照办,在对方核对无误后,接过返还的玉牌和一张免费赠送的试炼谷草图,在一众外门底子看死人的目光中,大步流星的出了任务阁,朝着小汤谷谷口快步而去……

第四十九章 兵发试炼谷

清晨的小汤谷颇为冷清,一路上也没碰到几名弟子,王动顺着蜿蜒的石板路快步而行,功夫不大便来到了谷口的那团白雾前,抬脚迈了进去。

这团凝而不散的白雾看似浓厚,实则只是浅浅的一层,王动昨晚刻意打听过,原来是一种名为“聚水阵”的初级法阵生成,作用有限,只是隔绝小汤谷里外的一道门户而已。

水汽扑面眼前一花后,王动已然站在了谷外,一旁遮阳伞下看守谷口的长脸青年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西北方的岔道?嗯,就是这一条……”

王动辨明方向后,拎着树棍踏上了右边山谷间的那条碎石路,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林海连绵的深山……

由打小汤谷出发,需要在深山里走上二十几里山路才会抵达试炼谷,这一路上山高林密,沟深谷险,不时能听到腔调各异的鸟鸣,偶尔还会听到几声沉闷的野兽低吼。

四周的环境越来越幽深,可孤身一人的王动却并不害怕,反而边走边整理着脑海中的信息。

试炼谷由外及内共分六层,一二层多是野兽凶兽,而由打第三层开始就会出现不同等级的妖兽,一层比一层强大。

据说在试炼谷的第六层,有着堪比筑基境修仙者的强大妖兽。

所谓妖兽,绝大多数是野兽和凶兽后天进化而成,根据其五行特性和生活环境的不同,有着千奇百怪的攻击方式,甚至能施放出类似于修仙者法术的攻击手段。

比如一种名为“绿水毒蛙”的小型两栖类妖兽,由于经年日久的浸泡在有毒的泥沼中,非但其身体表面的粘液中含有剧毒,遇到危险时还会喷射出剧毒水箭。

无论是野兽还是人类,一旦被其剧毒水箭喷射到皮肤之上,不出一柱香的时间便会全身溃烂,化作一堆森森白骨,其毒性虽说比不上“五步红冠蛇”那般见血封喉,却也是异常猛烈。

而妖兽中极为罕见,却并非不存在的另一种更为厉害霸道,此种凌驾于妖兽之上的异类被修仙者称为荒兽。

荒兽出生时便或多或少的继承了其先祖神兽的血脉传承,非但能早早的自行开启灵智,而且不必等到成年,便可施展出远超同级修仙者和同级妖兽的天赋神通。

比如一种名为“风火红羽雀”的极荒兽,由于具备了其先祖火行神兽朱雀的几丝血脉传承,出生后仅仅三个月便会自行开启灵智,相当于六岁小童的智商,而且极善飞行,更能喷出融钢化铁的炽烈火焰。

一旦等到其成年,便是已经修出了本命真火,火灵根的结丹期修仙者也要退避三舍,没有好的法宝轻易不敢拭其锋芒。

“风火红羽雀?极荒兽?啧啧啧,了不得”

王动不由的心驰神往,暗道,也不知道此生是否有缘与之一见,若是见到,使尽手段也要降服一只以为坐骑。

这些信息都是源自那本修仙基础大全,难怪王动甘愿被张康和胡小宝当做是冤大头,也要倾其所有下灵石将它买下。

王动正美滋滋的想着,忽然就见前面的山路变得渐渐平坦开阔,视线所及的远山脚下,有着几座高高耸立的箭楼。

而箭楼旁一根高高竖起的长杆上,一面青色的大旗迎风招展,旗上“试炼谷”三个大黑字在正午的阳光下历历在目。

“终于到了”

王动心下大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脚步加紧的向着那几座箭楼走去,可就在他走到第五步的时候,猛然间身后遥遥的传来了几声雁鸣。

王动霍然转身,就见远处山谷的拐弯处,眨眼间出现了两只体型胖大、头小脖子短的灰雁,离地约有十丈高的飞在半空,扑棱着肥大的翅膀朝着这边急速而来。

而就在它们的背上,分别骑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衣衫猎猎的年轻弟子,男的肋挎两把铜锤状法器,女的背负双剑,黄色的剑穗在风中飘摇不定……

“呼……”

头顶上空的两团黑影一掠而过,王动看着倏忽间飞远的两人两雁满脸的艳羡不已,脚步加紧的追了过去。

眼瞅着再有一里多远便会赶到箭楼旁的大旗下,可身后又是遥遥的传来了一阵乱哄哄的声响,王动眉头一皱想也不想,连跨几大步远远地闪在了路旁的草丛里。

这些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简直是令他刻骨铭心,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就见来路上好几拨男女弟子你追我赶的疾驰而来,每个人的屁股后面,都拉出了一道翻滚不已的尘土狼烟。

“嘿神行符,我王动一定要弄到你也叫这帮小子追在我的屁股后面吃烟,呸,呸……”

尽管王动早已远远地躲在了路旁,可随着一个个双脚飞快倒腾着的人影呼啸而过,乌烟瘴气的尘土依旧是荡了他满头满脸。

王动恨得牙根直痒,怒气冲冲的赶了上去,然而到了近前,更是气的他一阵无语……

为了试炼谷一行,他特意赶了个大清早起身,可由于既没有灵兽代步,也没有神行符助威,穿林越谷全靠着一双大长腿,此时竟是排在了长长队伍的最后一位。

这还不算,灰头土脸的他还要忍受着那些罪魁祸首的冷嘲热讽,心里就甭提多憋屈了。

看着前人一个又一个的出示过身份玉牌,走进了设在两座箭楼之间,哪座光华闪动的五角形传送阵,白光一闪后消失不见。

王动面色铁青的紧攥着树棍,咬着牙暗暗发狠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进了试炼谷,谁若是不开眼招惹老子,老子和他玩命……

而就在王动排号等着进入试炼谷的时候,阳光普照的小汤谷谷口,两男两女的四个年轻人躲在背着人的犄角旮旯,同样是面色铁青,同样是恨得牙根直痒。

“邓掩师兄,你说任务阁的蔡师姐不会搞错吧那小子当真去了试练谷?”

“不会,她可是我的亲表姐,我身上的这件乌蚕丝内甲和这副内含阵法的护腕,还有我送你们一人两张的神行符,都是表姐她赠与我的,肖甜甜师妹,你无需多疑。”

“哼,都怪郭过的情报不准,害人家湿答答冷飕飕的内衣外衫穿了整整一夜,阿嚏。”

“贾纯真师姐,这怎么能怪我呢?我郭过‘猎犬小灵通’的绰号绝非浪得虚名,我怎么知道那小子……”

“好了,都别吵了,真是成何体统,切记切记唯有精诚团结才能宰到肥羊。”

“邓掩师兄,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奶奶个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那肥羊好大的贼胆,锻体期的修为就敢孤身一人前往试炼谷,害的老子餐风饮露的冻了整整一宿……”

“阿嚏……这没有洗精伐髓过的身子板简直和凡人没什么两样,大家都给我撑住喽,贴上神行符,追”

“老子跟他耗上了,咱们去试炼谷扒光了那混蛋报仇出气……”

……

试炼谷谷口,等了足有半炷香的时间,才轮到王动使用传送阵。

“来者止步,出示身份玉牌”

传送阵旁,守着四名斜挎长弓的外门弟子,年长的一人看着王动淡然开口。

“记名弟子王动。”

王动摸出身份玉牌晃了晃,在对方点头许可后,一脚踏进了传送阵。

第一次经历传送阵这种高级玩意,王动难免有些紧张,就在他刚刚站稳的一瞬间,肉眼可见,传送阵的五个角落刺眼的白光大作。

王动下意识的一闭眼,与此同时,他就觉着一股强大的吸扯力瞬间裹上全身,仿佛要把他拉向一个未知的空间……

第五十章 忍无可忍 打出屎来

“呼……”

天旋地转的不适感一闪而逝,再睁眼时,王动赫然发现已经置身于一处陌生巨大的盆地。

盆地四周,连绵起伏的远山隐隐的围成了一个圆桶,山脚下有着一片片绿森森的林海。

粗略的看过一眼,王动把目光落在了脚下,同样是白光闪烁的一个五角形法阵映入眼帘。

此法阵和入谷的那个一正一反互相牵引,组成了一对可以往返使用的小型传送阵,任务完成后返回此处,即可离开试炼谷。

王动一步跨出法阵,暗暗记下了这处位置,抬眼就见身前身后是一片绿油油的开阔草地,齐膝高的野草中点缀着或红或黄的不知名野花。

就在不远处,几只凤尾蝶在风吹草地的起伏绿浪中飞起飞落……

这处广袤的盆地,正是试炼谷的第一层。

对照着免费领到的试炼谷地图,王动极目远眺,发现正北方远山脚下的林海之后,果然有着一条云雾弥漫的幽深峡谷。

峡谷两旁的高山顶上,隐隐闪动着一道道竖起的青光,顺着山脊的走向,遥相呼应的连成两排,延伸向云雾飘渺的远山里。

王动知道,那一道道含而不露的青光,乃是布在山顶上的一个个杀阵不经意间发出的,以防止圈养在试炼谷的妖兽逃走。

而那条峡谷的谷口,就是试炼谷第二层的入口。

此时此刻,远远的,正有腿贴神行符的十几名外门弟子,踏草如飞的向着峡谷入口处疾驰而去,至于骑着下灵兽灰雁的一男一女,早就没影了。

王动收好了地图,紧握着树棍以一种拨草寻蛇的方式,在齐膝深的野草间朝着西北方谨慎前行,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远远地看到了一片小湖。

正午的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小湖边空旷的很,除了小院大的一片芦苇丛外,便是十几丈外枝繁叶茂,树冠呈蘑菇状的一颗大榕树。

王动心下一喜,脚步加紧的赶了过去。

他此行为了两样低级灵药,一是三花鹿茸,二是紫心菇。

紫心菇要在试炼谷的二层才有,暂时不去管它,而三花鹿茸这第一层就有。

三花鹿茸,说白了就是三花马鹿的雄鹿头上,没有长成硬骨的嫩角。

这种带着茸毛的嫩角内含丰富血液,功能补肾壮阳,生精益血,补髓健骨,配伍紫心菇后可被炼制成滋阴壮阳,男女通用的养息丹。

然而这种全身赤褐色短毛,臀部生有三朵白花图案的马鹿属于群居食草野兽,其性情机警,奔跑迅速,听觉嗅觉灵敏且体大力强。

再加上成年雄鹿又有巨大尖利的犄角作为武器,非但不好猎取,反而一个不慎便会被顶成筛子一命呜呼。

所以纵是几名锻体境的弟子组队,也大多采取藏匿突袭或是设圈套的方法。

王动孤身一人,若想尽可能多的砍下鹿茸,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处,藏匿其中先以迅雷之势突袭,再以强悍的实力硬攻。

而越来越近的那颗大榕树和那一片芦苇丛,就是最为合适的藏匿之地,要知道三花马鹿每日午后便会成群结队的走出密林,来到这片小湖饮水。

然而就在王动走近了湖边,正要攀上那颗三人合抱的大榕树时,忽然一个气急败坏的呵斥声在他头顶上方响起。

“走开这里有人包了……”

嗯?

王动一愣之后反应极快,足尖点地倒纵出七尺多远。

抬头一看,就见离地三丈多高的浓密枝叶间,钻出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大脑袋,一双凸出眼眶的死鱼眼闪烁着凶光,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有人包了?”

王动腾地怒火蹿起,心说这大树野生野长又不是你家的,难道说还要讲个先来后到?真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自从费斌事件后,王动一直告诫他自己,大丈夫能伸能屈,凡事莫冲动,当下忍忍也没什么大不了,等以后实力上去了有恩的报恩,有仇的必报也为时不晚。

“好好好,我再寻别处就是”

王动咬着牙丢下一句话后身形一转,朝着十几丈外的那片芦苇丛走去。

“呸,一看就是个孬种,就这德行还敢独自一个人猎取三花马鹿,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自己……”

“嘻嘻,师兄你好威武,一句话就吓得那小子屁滚尿流,人家好崇拜你哦……”

“哈哈哈……”

身后大树上传来的嘲笑声刺耳的很,王动暗咬钢牙,鼠辈等老子办完了正经事,你们一个也别想好……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王动离着湖边芦苇丛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猛然间就听到芦苇丛里传出了几声嚣张难听的喝骂。

“孬种你死开,这里早就被爷爷们占了”

“就是,没卵蛋的玩意你死远一点,免得惹怒了爷爷们,将你小子活活的打出屎来……”

“哈哈哈……”

“咯咯咯……三位师兄,你们看他那熊样,居然还敢瞪眼呢,咯咯咯……可笑死我了……”

左右分开的芦苇丛里,先后钻出了三男一女的四颗脑袋,污言秽语的埋汰着面色铁青的王动,不时的放声贱笑。

“孬种?”

“没卵蛋的玩意?”

“打出我屎来?”

王动顿时面容扭曲狰狞无比,原本强压在胸膛里的火气直如火山喷发般的冲上头顶。

果然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老子本想深沉内敛,可这世间尽是这种杂碎

忍?老子再也不忍了

不能快意恩仇,老子还做什么男人

“狗贼欺我太甚看打”

王动一声暴喝,足尖点地两步蹿进了芦苇丛,手中树棍“呼”的一声风响,兜头盖脸砸向当先开口的那人。

与此同时,他势大力沉快若闪电的左拳,直击旁边女子的左肩。

“啊”

缩在芦苇丛中的方脸青年惊叫一声,他见王动面色大变的时候已然是多加了小心,右手里的三尺长刀早就攥的紧紧的。

这时一见儿臂粗,挂着恶风的树棍呼吸间扑面砸来,他想也不想的横刀架在头顶,暗暗冷笑道:就这黄了吧唧的木棍也想臭显摆,看我一刀砍他个两断。

然而就只听“当”的一声金铁相交声震耳欲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先被震落的长刀刀背“噗”的一声,横向嵌进了他的额头。

他疼的刚想呼喊,可哪知道几乎是不分前后,劈面而来的树棍紧擦着他的鬓角而落,刮掉他右耳朵的下一刻,一棍子砸在了他的右肩上。

耳轮中就只听“咔嚓”的一声脆响,他就觉着肩骨断裂的同时,一股排山倒海万难忍受的巨疼顷刻间遍布全身,更是直冲脑际。

他来不及惨叫,两眼翻白直挺挺的仰后便倒,昏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被王动一拳砸中左肩的女子一声惨嚎,整个人穿出芦苇丛斜飞出一丈多远,“砰”的砸在湖边沙地上狂喷出一口血箭,身子一挺步了方脸青年的后尘

这一系列变故发生的极快,也就是两三个呼吸之间。

王动若不是顾念着严刚当日所言,出手时只用了五成实力,依着他原本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的狂野性子,这恶毒辱骂他的一男一女,就不是眼前骨断昏死的下场,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要知道他的一双拳头,非但拥有了开山裂石的拳意,而且是无数次击打铁树,忍着钻心剧痛生生练就的一双铁拳,灌注了内息之后,更是能和身具灵力的于海拳对拳的硬撼

而他的这条树棍,原是千年树妖被剥光后的本体主干,纵是不经过炼制也可比普通法器。

况且王动本身的气力早已是寻常锻体境弟子的十数倍,再加上他速度迅猛身法矫健,又岂是这区区两头烂蒜所能抗衡躲闪的了得。

“哇救命啊”

就在王动收拾了前者之后,猫在左近吓呆的两个青年突然怪叫一声,屁滚尿流的逃向了芦苇丛外。

“哪里走”

王动恨透了这几个杂碎,哪里容得他们逃掉

他垫步拧腰身体前蹿,直追左边那小子的同时,十八斤重两尺长的树棍脱手掷出,“嗖”的一声打着旋的砸向了右边那矮子的两条小短腿……

“砰啊……”

“娘呀爷爷……祖宗……饶命啊”

一声惨嚎和一阵歇斯底里的求饶声几乎同时响起。

王动森冷的目光扫过被树棍砸断了一条腿,疼的昏死在沙地上的那个矮子,恶狠狠地盯着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凌空提起双腿乱蹬的这个青年。

他忽然凑到青年的耳边,龇牙一笑道:“来吧,我请你打出我屎来”

“啊?”

面无人色的这小子先是一愣,紧接着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牙齿打战的胡言乱语道:“不不不,我我我怎么敢,我是说着玩的,你老人家别生气,我是开玩笑……”

“说着玩?开玩笑?”

王动咧嘴一笑,忽然面色一寒,抡起拳头一拳砸在了这小子的屁股上:“我让你心毒嘴贱”

那小子“嗷”的一声怪叫,被王动一拳崩飞到了芦苇丛外面,疼的他满地打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还没等他撅起屁股,便被眨眼间追到近前的王动一脚踩在了脸上。

“痛快点放个屁,你是想断那条腿?”

王动足下加劲,将这小子的半个脑袋踩进了泥沙里,不顾他声泪俱下的连连哭求,心硬如铁的喝道。

对于这些个杂碎,王动算是彻底领教过了,若是他们得势,简直能欺负死别人,旁人在他们这类人的眼里,简直比臭虫还不如。

有道是辱人者人恒辱之,对待这类人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那都是浪费,就得狠狠的收拾他们,拿拳头说话

“求你放过我,我我我再也不敢,再也不敢啦……哽”

这小子吓得面色如土,大小便同时失禁,还没等王动下手,竟是两眼翻白吓昏了过去。

“狗贼若非是看在同为青罗门下,定取你等狗命”

王动一脚将这小子挑翻在一旁,忽然身形一转,连连冷笑着走向了那颗大榕树。

他标枪般的站在大榕树下,抬头看着鸦雀无声的树冠,皮笑肉不笑道:“在此包场,骂我孬种,让我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几位好汉,请下来。”

王动的声音并不小,可枝繁叶茂的树冠间却是安静的很,就连轻风抚动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哪里像是有什么人?

“别给脸不要脸给老子滚下来”

王动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两道寒光,放声断喝道。

“你你你,你别欺人太甚,我东新谷三英也不是好惹的……”

第五十一章 双拳挑三英

“欺人太甚?”

王动拳头攥的“咯咯”直响,好悬没有气笑了。

这帮人渣先前简直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一口一个孬种,一口一句撒泡尿照照自己,对他大刺刺的极尽羞辱。

现在一见风头不对,非但不知悔改没有半分歉意,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反咬一口,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鼠辈给老子下来,看打嗖”

王动怒声开口的同时,一把从地上搂起了杏子大的几块石头,照着树冠间响过人声的方位奋力砸了过去。

“砰啊呀叮当小心暗器啊我的脸嗷呜,人家的臀部……”

就在石块激射进浓密树冠的下一刻,枝叶乱颤的树冠里一阵鬼哭狼嚎,夹杂着石块撞击盾牌的铿锵声。

王动目光一凝,就见二男一女三个身形狼狈的年轻人,顺着树冠里忽然垂下的三条长绳,手抓腿攀片刻间下到了地面。

只不过他们落脚的位置,并非是在赤手空拳的王动跟前,而是隔着树干足有两丈多远的另一边,显然是怕极了王动。

“这,这位师弟,莫以为我等怕了你,我们东新谷“三英”也不是好惹的,你砸就砸了见好就收,莫要得寸进尺。”

三人中,那个满脸横肉的魁梧青年,瞪着一双隐含惧意的死鱼眼,右手长枪遥遥点指着王动,色厉内荏的咋呼道。

在他身后的两侧,左边站着腮帮子红肿的一个青年,右手抓着一把长剑,左手拖着一面黑漆漆的圆木盾牌。

右边那个连连揉搓着屁股,疼的嘴歪眼斜的年轻女子左手握着一条拖地长鞭,满脸怨毒的瞪着王动。

哼原先骂我孬种,现在竟然成了你的师弟哦,羞辱过我就算没事了?白日做梦你想的倒美

王动牙关一咬放声断喝道:“呸,谁是你师弟?今日有你没我,你等三人一个也别想跑”

话音未落,王动足尖点地蹭的往前一蹿,猛虎下山般的扑了过去。

“你?”

对面领头的魁梧青年面色大变,看着旋风般冲过来的王动,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慌忙吩咐身后两人:“散开合围打配合”

说话间这小子咽下恐惧再不犹豫,手中长枪一翻,一枪扫向了冲到近前的王动。

俗话说枪挑一条线,棍扫一大片

魁梧青年化枪为棍的这一招横扫势大力沉,挂出风声“呼”的向着王动拦腰砸去。

王动奔行中大喝一声,足尖点地腾空蹿起,那挂着恶风的长枪贴着足底顿时扫空。

“什么?”

魁梧青年死鱼眼一凸,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短的距离之下,极速奔来的王动反应竟是如此之快,弹跳力更是如此惊人,竟能腾空跃起一人多高

他手忙脚乱间刚想抽回长枪变招,哪知道手腕子刚刚一动,就见双腿紧紧曲起,右手成爪状前探的王动已是凌空扑到眼前。

“啊救我……”

眼瞅着那只成爪状的手掌迎面扣来,他竭尽全力偏头避让的同时怪叫一声求援。

“看爪”

身形下落的王动一声暴喝的同时,爪状手掌紧擦着对方的脸皮走空。

可他反应极快,修长绷紧的五指一翻一握,一把扣死了对方束在脑后的粗~硬长发,借着前冲下落的一股子猛劲,于错身而过的一瞬间,灌注了五成内息的右臂猛的一较劲……

“给我倒”

“砰”

身高马大的魁梧青年被王动狠狠的掼在地上,疼的这小子“呃”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好悬没被活活摔死

这还不算,摔在地上顷刻间丧失了战斗力的他,还被去势未尽的王动反手扣着脑后长发直拖出一丈多远。

“师兄”

“贼子看鞭……”

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急剧变化,令一旁刚刚站好位的一男一女心惊胆战,他二人惊呼出口的同时,男的舞动长剑侧掩着盾牌冲向王动。

女的也不甘示弱,虽是屁股生疼双腿发软,可她遥遥甩动长鞭,兜头盖脸的卷向王动。

“唰”

长长的鞭梢后发先至,先于持剑青年抽到了王动面前。

眼瞅着下一刻,王动那张清瘦刚毅英气勃勃的脸庞,便要被抽的皮开肉绽,说是毁容也毫不为过。

持鞭女子银牙咬唇的看着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魁梧青年,暗道:亲亲郝师兄,不枉你我姘头一场,小妹我为你报仇了……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半刻,随着鞭抽皮肉“啪”的一声脆响,她就觉着手中长鞭瞬间绷紧的同时,一股沛然莫御的绝强力道由打长鞭上传来。

她大惊失色抬头,就见面庞被抽出一道血淋淋的鞭痕,却更显凶悍英武的王动竖在胸前的左拳里,死死地攥着她的鞭梢。

“过来吧你”

王动目眦尽裂的大吼一声,左臂间的力道狂翻了两倍攥着长鞭狠狠一扯

“啊不好”

被扯得凭空飞起的女子一声惊呼,五指一松刚想撒开长鞭的手柄,哪曾想平时为了防止手滑,系在手柄上的结实绳套却将她的手腕死死勒住。

“砰啊呀,疼死我啦……呃……”

脱套未遂的女子连人带鞭被扯飞出一丈多远,烂泥般的摔在沙地上,一口心血刚刚顶到喉咙尚还来不及喷出,便双腿一蹬,和她的姘头作伴去了……

“马玉师妹老子和你拼了……”

刚刚抢到近前的持剑青年双目血红,他明恋持鞭女子马玉已有足足五年,一直以为冰清玉洁的马玉为了考验他才和死鱼眼师兄故作亲近,从未想过马玉早已**于死鱼眼。

此刻一见心中挚爱被整的披头散发,被尖石割破的衣裤间露出了白生生的大腿,春光外泄的整个人扑倒在沙地上生死不明,他瞬间急红了眼,手中长剑一摇劈面刺向王动的右眼

王动扯飞女子刚刚站稳身形,却见森寒剑尖眨眼间直逼面门,分明想废了他的右眼,只是他兔起鹘落连番出手后再也躲闪不及

可就在这万分危急的一瞬间,他临危不乱胆大泼天,右掌一翻倏忽间探出两指,险之又险却又精准无比的夹住了长剑剑身。

“啊?什么?”

对方眼珠子好悬没跌在地上,就见王动紧夹剑身的食中二指好比一只铁钳,牵引长剑滑过耳际的一刹那,两指紧擦着剑身倏忽间滑至长剑中部,片刻不停的一顿一拧。

“当”

耳轮中就只听一声脆响,精钢打造的两尺长剑竟被王动的两根手指生生拧断……

男子手握半截断剑惊得面无人色,可就在这时,对面满脸挂血的王动已是一拳砸来

“看拳”

“啊呀”

男子吓得魂不附体,左手圆木盾牌拼命的遮挡在胸前。

“砰……”

王动快如闪电的一拳瞬间砸在了圆木盾上。

一拳,仅只是这一拳,非但将黑漆漆的木盾表面砸出了一片凹痕,而且去势不减的拳头顶着木盾瞬时前冲,狠狠地撞上了青年的胸膛。

“噗……”

青年还没来得及叫上一声,就觉着似被一只力大无穷的疯牛顶了个正着

他眼前一黑仰天狂喷出一片血雾的同时,整个人凭空飞起,手刨脚蹬的倒飞出足足两丈多远,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当下昏死了过去……

“啪”

脱出青年手掌飞上半空的圆木盾摔在了地上,骨碌碌的滚出了老远,一直滚到王动的近前这才摇摇摆摆的歪倒在地。

王动一弯腰一把抓起了这只黑漆漆的圆木盾,托在手里掂了掂,勾起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我这一双铁拳,纵是一寸多厚的石板也能一拳而断,想不到这只厚不过半寸,重不过十斤的轻巧木盾竟然这般坚固”

“呵呵,小盾啊小盾,从今往后,你小子姓王了”

王动不由的眉开眼笑,瞬间想起了其他几人的武器和防具,暗道:除了看到的这些,最好能弄到它几张神行符。

可就在他环目四顾的下一刻,他猛然间双眼一眯,语气森冷的扬声道:“站住再敢往前走上半步,老子废了你……”

第五十二章 吊在树上

七丈以外,先前被王动一拳崩飞而后踩脸,最后活生生吓昏的那个粗短青年刚刚醒转过来,瞥见远处榕树下的王动正盯着手里的黑色盾牌眉开眼笑。

他顿时心中狂喜不已,真是老天开眼呐,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他小心翼翼的从沙地上爬起来,猫着身子借着一旁芦苇丛的掩护,捂着疼到麻木的屁股一瘸一拐的就要溜之大吉。

可就在这时,身后遥遥响起了一个冷森无比的声音:“站住再敢往前走上半步,老子废了你”

“啊不敢,不敢……”

他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回头就见王动拎着盾牌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近前。

“哼哼,算你小子识相,若不然打断你的三条狗腿”

王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弹弄着小盾,冷冷的盯着脚下的粗短青年。

“打断我的三条腿?”

青年不由的一愣,心说我哪来的第三条腿?可下一刻他猛然间反应了过来,眼睛瞪大死死的夹紧了裤裆。

“师,师兄,求你放我一马,只要你肯放了我,叫我做什么都行……”

“放了你?”

王动鄙夷的看着对方,忽然眼珠一转,摸着下巴道:“放了你也并非难事,不过嘛,要看你老实不老实,配合不配合。”

“老实老实师弟我绝对老老实实配合。”

一听有望全身而退,粗短青年顿时大喜,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说”

王动忽然面色一寒,冷森森道:“你等这几个鸟人都是什么来路?还有,你等守在这小湖边,究竟想要如何猎取三花马鹿?”

“我……”

粗短青年刚刚犹豫了一下,就见王动斜飞入鬓的两道刀眉猛的就是一挑,配上左边脸颊上血淋淋的寸长鞭痕更显的其凶悍逼人,吓得他忙不迭的抢答道:“我叫邱隐,是东面新人谷……”

邱隐详细无比的陈诉着他所知道的一切,不只是王动问到的,甚至就连东面新人谷里,哪位师姐的脸蛋最美,身段最是**,有没有意中人都一股脑的卖了出来……

王动并没有阻止这小子的掏心掏肺,反而一边暗暗的警惕着四周,一边认真的筛选着对他有用的信息。

原来这里一三一四的两拨人,都是东新谷入门三年以上的老弟子,修为差不多都在锻体境的中上游,而且或深或浅的也都修炼出了内息。

猫在榕树上的三人组,号称“东新谷三英”,而和邱隐一伙的四人组,号称“东新谷四秀”。

两组的实力差不多,在足有一千人的东新谷里,除了锻体境巅峰的七个人外,他们也基本都是横着走。

而今日他们守在这小湖边,目标自然也是三花马鹿的鹿茸。

为此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分别设下了捕捉马鹿的陷阱,说白了就是埋在湖边沙土里的一个个活套,一旦前来饮水的三花马鹿被绳索套住蹄子,他们便一拥而上杀鹿割取鹿茸。

“好的很”

待到嘴泛白沫的邱隐说完,王动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喝道:“别赖在地上装可怜,站起来”

“师兄,你放过我啦?”

邱隐捂着屁股颤颤巍巍的挣扎起来,满脸希翼的急声问道。

“呵呵,当然会放过你,不过在放你之前,先给我做好两件事”

“啊?”

邱隐一愣之后慌忙点头,唯唯诺诺的应承道:“师兄尽管吩咐,师弟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嘿嘿,好得很,听我吩咐,你呀这么办……”

王动邪邪一笑后,就把方才片刻间谋划好的两件事,指派给了哈巴狗般的邱隐……

……

大半个时辰后,满头大汗的邱隐有气无力的挪到了榕树下,看着坐在大树下悠闲纳凉的王动,强笑讨好道:“师兄,按照您的吩咐,都办妥了,您看”

翘着二郎腿的王动似笑非笑的瞟了邱隐一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仅仅只看了一眼,便差点笑断了肠子。

就见阳光炽烈的湖边沙地上,四男二女六个伤员一字排开的仰躺在地上。

他们每一个都被密密匝匝的绳索捆成了粽子,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和两只光着的脚丫子,就好似一只只破茧未遂的蚕宝宝。

大太阳底下晒着,呼呼的小风吹着,再加上不同程度的伤势,他们想要不醒都难

然而他们大睁着双眼,却动也动不了,想要说句话都难,一条条裹脚的臭袜子满满当当的塞在他们嘴里,这六个“蚕宝宝”也只能“呜呜呜”的闷声憋叫着。

而就在他们的身旁,武器防具药瓶等物堆成了一座小山。

“做的好”

王动哈哈一笑,一骨碌从地上蹦了起来,阴险一笑道:“邱隐啊,把他们一个个的拖过来?”

“啊?一个个的拖过来?”

邱隐哭的心肠都有了,没想到晒了半个时辰,累的差点断气还不算完,这分明是要把老子活活给折腾死啊,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

邱隐在心里狂骂不已,呼吸间就已经诅咒了王动一万遍

可一对上王动那双凌厉的眼睛,他哪敢显露出半分不满,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师兄您先歇着,小弟我这就去……”

片刻之后,那六个险些断气的男女青年先后被拖到了树下的阴凉里。

他们一个个惊恐万分的看着笑眯眯的王动,不知道这个武力值超群,性如烈火下手狠辣的家伙将要怎么折磨他们。

可与此同时,他们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一般心思的打着小算盘。

杀人不过头点地,更何况身为同门,就算是之间再咋不对付,在这试炼谷里伤人还行,没人敢要了同门的性命。

因为一旦走漏了风声,青罗门规绝不姑息,杀人者那可是要上“剐刑台”的

可就在这时,就见对面的王动晃晃悠悠,一脸坏笑的走了过来。

王动捏着两个瓷瓶,手指伸进去蘸了蘸,出来时挑着满满一指头黏糊糊的朱砂,在六人的脸上认认真真的写下了六个血红的大字,一人一个不偏不倚。

“只,有,我,最,摇,摆?”

跌坐在一旁呼呼直喘的邱隐紧皱着眉头,依次看过写在六人脸上的六个红字,下意识的喃喃念出了声,不明白这究竟是何用意?

正琢磨着,就见王动转过身来,咬牙切齿道:“邱隐,把这六个家伙,给我高高的吊在树上……”

“又是我?”

“嗯?你去不去?”

“去去去……”

邱隐死的心肠都有了,万般无奈的爬上了大榕树……

一炷香的时间后,已经累到没力气诅咒王动的邱隐瘫靠在榕树下,看了看离地两丈多高被吊在树上,风中凌乱摆来摆去的六个倒霉蛋,他嘴唇发紫的颤抖道:

“师,师兄,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呵呵,当然,我这就放你。”

王动捏着瓷瓶两步跨到了邱隐的跟前,不费吹灰之力的制住了反抗力为零的邱隐……

“呜呜呜,师兄,你说过要放了我的……”

有幸被王动亲手捆成粽子的邱隐倒也不算是倒霉透顶,最起码他被绑在了浓密的树冠里,既不会被日晒,也不用悬空吊着在小风里尽情的摇摆。

“都给我闭嘴若是惊扰了老子猎取马鹿,就甭指望老子把你们放下来”

树下的王动冷冷的呵斥一句后,看了看稍稍偏西的日头,拎着寻回的树棍,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湖边的芦苇丛……

第五十三章 突袭成功

波光粼粼的小湖边,王动眯眼看了看稍稍偏西的日头,心念一动,拎着刚刚打好包的两堆战利,钻进了草蜢乱蹦的芦苇丛。

“嘿嘿,收获真是不错”

藏匿在潮湿闷热的芦苇丛里,王动摆弄着身前的一堆物,眼睛连连放光。

丈三长短的一把长枪,三把带鞘长剑,一条卷成一团的乌黑长鞭,一面黑漆漆的圆形小木盾,一只精钢打造可拆开可扣起的精钢护腕,还有一把极为显眼的连鞘长刀。

这些都是从“三英四秀”身上扒下来的。

最让王动爱不释手的,便是这把刀柄末端的小圆环上,系着一条两尺飘逸红绫,刀身漆黑厚重,刃口蓝汪汪显得锋利无比的三尺长刀。

或许是天性使然,相比其他类型兵刃,王动更加钟爱于刀,他觉着自己天生就该使刀

“嚓”的一声轻响,王动将二十几斤重的长刀归于漆黑刀鞘,反手斜绑在了背上。

不用眼看,王动仅凭着直觉,反手抓握了十几次斜探出右肩的尺长刀柄,直到娴熟无比准确无误后,才把兴奋的目光落在了其他物上。

八个红色小瓶,拔掉瓶塞闻了闻,腥香中微苦有些刺鼻,正是金疮散,倒出一些涂抹在脸上的鞭伤处,清凉中疼痛立减。

这种金疮散功能止痛止血防止伤口化脓,冯阳曾给过几瓶,王动记忆犹新。

其余两个小瓶里分别装有七八粒蚕豆大小的养息丹,正是王动所需,自然也被他笑纳。

一只精钢打造的护腕,“咔吧”一声扣在右手腕上,增加了一重防御力。

除了那面黑色木盾,王动把十个药瓶塞进了一只缴获来的兽皮袋,斜挎在了身上。

剩下的几件武器用绳索捆好,藏在了湖水和芦苇丛相接处的淤泥里,留着出谷时一并带走。

“嘿就是没有神行符”

王动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下一刻他暗暗笑骂自己:王动啊王动,人家三英四秀的全部家当都被你扒光了,你还不满足?真是太贪心了,呵呵呵……

接下来,就是静待三花马鹿的出现……

日头一点一点的西移,原本热烘烘的微风渐渐的清凉起来。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偶尔“哗啦”一声水响,跃出的红鲤鱼眨眼间跌回了湖里,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静,静极了。

十几丈外,被捆成粽子吊在榕树上的六个“蚕宝宝”在小风中尽情的摇摆,可被袜子堵着嘴的他们偏偏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注视着湖边的芦苇丛。

他们知道,那片一人多高的芦苇从里,正潜伏着一个蓄势待发且极其危险的混蛋

清风拂动着几根青色芦草,轻轻的挠在王动伤口结痂的脸上,痒痒的。

然而王动却是毫不理会,他藏在芦苇丛里,头和肩背尽量的伏低,就像一头蛰伏在草丛里伺机猎食的豹子,透过细密的芦草缝隙,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远处的树林……

渐渐的,盏茶的时间过去,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一炷香的时间眼看着就要过完,可就在这时,王动豹子般的目光猛的一凝

就见远处茂密的树林里,先是走出了一只体型健硕的赤褐色成年马鹿。

这马鹿头顶长着珊瑚状的锋利巨角,臀部上生有三朵白花图案,它四下张望了一番,忽然回头低鸣了几声。

随着低鸣声,树林里断断续续的走出了三十几只马鹿。

这些马鹿有大有小,有雌有雄,跟着前面的成年马鹿亦步亦趋的朝着小湖边谨慎走来。

“三花马鹿”

王动不由的握紧了树棍,屏气凝神绝不发出一点声息。

这些三花马鹿性情机警,奔跑起来快过奔马,听觉嗅觉极其敏锐,有个风吹草动便会一哄而散,他必须耐住性子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近了又近了更近了

就见马鹿群快要走到小湖边的时候,忽然驻足停下,为首的雄鹿首领望了望吊在榕树上的六人,忽然身形一折,带着鹿群向着王动藏身的芦苇丛走去。

“嘿果然不出我所料。”

王动暗暗心喜,他之所以把折辱过他的几人,明目张胆的吊在榕树上,一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白了就是打击报复。

二来就是料定生性机警的马鹿看到树上有人,自然便会远离榕树所在的湖边,这样一来,它们就会聚拢到芦苇丛附近,他突袭时就会更有把握。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王动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住已在湖边饮水,离芦苇丛最近的四只马鹿。

这四只马鹿都是雄鹿,然而却清一色都是未到成年的半成,它们头顶的长角还未长成硬骨,生满了黄而细密的茸毛,这样的长角才能称作鹿茸,也才更加具备药效。

“咕咚……咕咚……咕咚……”

鹿群此起披伏的饮水声清晰可闻,就连最近的几只马鹿映在水中的倒影都历历在目。

然而藏在芦苇丛里的王动却是纹丝不动,仿佛是一块石头,只是他浑身运满内息的每一块肌肉越绷越紧,扣进沙地的两只足尖越蹬越深……

突然,十几步远的湖面上“哗啦”一声水响,又是一尾青鱼跃出了水面

湖边成排饮水的马鹿显然吓了一跳,长腿一弹便要逃开。

但下一刻发现不过是鱼跃水面,这种情形它们熟悉的很,便又纷纷俯下前肢埋头喝起水来,喝的更为心安惬意,更为放松警惕。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条豹子般的矫健身影“唰”的一声蹿出芦苇丛,脚底刨起一长溜泥沙的同时,旋风般的冲进了猝不及防的马鹿群

“看棒砰啪噗嗤……”

王动左手持盾踏地如飞,左冲右突,一条儿臂粗的树棍左砸右削,专挑马鹿最为脆弱的喉咙处下手,务求一击致命。

几眨眼的功夫,被他锁定的四头马鹿无一幸免,全部倒地抽搐不止,显然是活不成了

剩下的马鹿大惊之下一哄而散,怎奈此前放松警惕后离得水边太近,此刻互相挤撞踩踏不说,更是泥足深陷的乱作一团。

等到它们好不容易跳出泥沼,大部分逃离湖边的时候,又有四只头生鹿茸的青壮马鹿倒在了王动的快棒之下。

“哪里走”

满身泥水的王动大喝一声,瞅准跑在最后明显落单的两只马鹿,足下生风的追了上去……

“啊?什么?怎会如此?”

被绑在榕树树冠里的邱隐,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看着湖边蹿出芦苇丛以迅雷之势突袭成功后,便一发再不可收拾连连发威的王动,眼珠子都快跌出了眼眶。

他虽被绳索绑成了粽子,却并没有被王动堵上嘴,此刻连连惊叫不已

他暗暗震惊也暗暗折服:难怪我等三英四秀全部折于他手

此人性情坚韧,胆大泼天实力超群,更加上眼光毒辣时机把握的太准,如此看来,此人怕已是东西两座新人谷,锻体境弟子的第一人

纵是我东新谷排名前七的连师兄等人,恐怕也难敌其手

不只是邱隐,就连吊在树上的其他六人,也不约而同的生出了类似的念头,先前藏匿在心里的报复想法顷刻间荡然无存,只剩下了心服口服,满心骇然。

眼瞅着远处乱发飞扬,威猛凶悍的王动几个呼吸间先后追上了两头马鹿,专挑其咽喉处下手,一棍一盾又将其双双掀翻在地

榕树上或绑或吊的七人几乎同时在心中大喊:此人绝不可力敌,实乃人中猛虎,彪悍至极也

然而就在这时,邱隐等人面色又是骤变,已经骇得生不起报仇之心的他们,下意识的为王动捏着一把冷汗

就见四散奔逃的马鹿中,忽有三头体型壮硕的成年雄鹿,在那头雄鹿首领的带领下,逃跑的身形猛然折回,低着头上珊瑚状的巨大尖角,一前三后的朝着王动猛冲了过去……

王动连番做掉十头青壮马鹿,呼呼气喘的停住了脚步。

一来这些鹿茸早已远远够数,除了上交任务换取灵石奖励外,剩下的交给田七炼制养息丹绰绰有余。

二来短短的时间内连番追击出手,纵是他体质实力远超寻常锻体境弟子,却也实在是有些乏累。

可就在这时,他猛然间就发现一前三后的四只雄鹿狂性大发的冲了过来,几个呼吸间便冲到了两丈之外。

狂奔中,那一丛丛珊瑚状的巨大长角“呜呜”风响,磨得枪尖般锋利的尖端在阳光下直闪乌光。

王动毫不怀疑,若是被这些尖角戳中,他被挑成筛子肠穿肚烂的同时,必死无疑

“不可力敌,伺机而动”

王动瞬间打定主意转身拔腿就跑

他跑的路线极为刁钻,忽东忽西,忽左忽右,没人能料到他下一刻又会折向哪一边,四只马鹿紧追在他的屁股后面东转西转,一时间晕头转向。

这戏剧性的一幕落在远处榕树上的几人眼中,令他们哭笑不得,可同时也暗暗忧心不已。

嘿没有神行符助威,你那两条大长腿纵是倒腾的再欢,你纵是再会跑位,体力持续衰减之下,又岂能快过速度堪比虎豹,耐力极其悠长的三花马鹿?

果不其然,就见左奔右闪绕着湖边直转圈的王动明显的慢了下来,而追在他身后的四只马鹿却是越逼越近。

近了,又近了,更近了

突然,一只马鹿尖利的巨角猛的向前一顶,“刺啦”一声挑破了王动左肋的衣衫,王动足下不停腰身间不容发的向右一拧,险之又险的堪堪避过

可就在这时,另一只马鹿的尖角已然顶到了他的右侧。

眼瞅着锋利的尖角下一刻便会扎进王动的右肋,而王动再也躲闪不及,树上几人紧紧的一闭眼:完了,此人在劫难逃……

第五十四章 拼了

“刺啦”一声左肋衣衫被挑破,王动足下不停腰身猛的向右一拧,间不容发的避过了左后方挑来的鹿角。

可还没等他喘上半口气,右后方马鹿的尖角直奔他右肋顶来,呼吸间就已刺到他被风兜起的衣衫表面。

眼瞅着下一刻便要被挑的肠穿肚烂,足下不停、侧着身子面朝后的王动一声暴喝,左手漆黑木盾雷霆降世般的狂砸而下,劈头盖脸的砸在了此鹿的巨角之上。

就听“咔嚓嚓”的一阵脆响连成一片,榕树上的七人闻声同时睁眼。

就只见随着王动临危不乱势若奔雷的一盾砸下,黑盾所过之处,那马鹿珊瑚状的巨大尖角摧枯拉朽般的纷纷折断。

这还不算,断角纷飞四溅中,去势未尽的黑盾“砰”的一声正中那鹿头顶,硕大的鹿头顿时脑浆迸裂

眼睁睁看着鹿尸“噗通”栽倒在地,泥沙四溅中滑行出七尺多远,树上七人再看被其余三鹿紧追不放,已然跑出三丈多远连蹿带蹦的王动,心下纷纷骇然。

这?这还是人吗?简直金刚再世,力神下凡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王动也是有苦难言。

虽是险而又险的扛过了一劫,解决了一头马鹿,可剧烈撞击中左手的圆木盾却是被震的脱了手,情急之下也不知飞到了哪里

此时除了背负的三尺长刀,就只剩交到左手中的儿臂粗树棍,本就不多的防御力几乎为零

而身后紧咬不放的三头马鹿分明是急红了眼,王动不用回头去看,只听它们“呼哧呼哧”响成一片的气喘声便可断定,一旦被它们长角挑中,那绝对是十死无生,铁定玩完

可体力衰减之下,这么一直跑下去明显也不是办法,总有力尽的那一刻,一旦那时将鹿为刀俎我为鱼肉,再无还手之力

嘿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拼了

一念既定,王动狂奔中再不犹豫,借着左冲右窜的不定向移动,他鹰一般锐利的目光,频频扫向被他遛在身后的三头马鹿。

找准时机,务必一击得手最好一次性解决掉两只马鹿,剩下的一只就好办的多。

王动念头急闪的同时,默默运转余下的六成内息,尽数灌注在了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里。

眼瞅着身后几乎是头尾相接连成一线的三只马鹿,由于体力和奔跑速度的不同,渐渐的拉开了距离,王动脑海中灵光一闪,一记搏命的险招忽生

“稳住稳住……”

“再近点再近点……”

“正是此刻”

奔行中,王动目光突然一凝,就在雄鹿首领低着巨角率先冲到身后的一瞬间,他身体前冲向着地面扑倒的同时,腰身猛的悬空一拧,下一刻仰面朝天背贴地皮的滑行而去。

与此同时,就在猝不及防一头顶空的雄鹿首领刚刚跃起,正要从他身子上方跳过去的一刹那

他右手一探而出,一把反握住露出右肩的尺长刀柄,“仓啷”一声拔刀出鞘,蓝汪汪朝上的刀锋犹如白日里打了一道厉闪,狠狠的就是一刀斩出

“噗……”

刀破毛皮血肉的声音瞬时响起,跃在半空,几乎和下方王动同速平行的雄鹿首领悲鸣声撕裂天际,肠穿肚破血糊糊的杂碎淋了王动一头一脸。

不待血淋淋的鹿尸砸落,王动强有力的腰背猛的一挺,贴地斜滚出五尺多远,而就在这时,紧随雄鹿首领身后的第二只马鹿又已冲到近前。

只不过骤逢剧变之下,尚不能未卜先知的它老人家收势不住,顺着死翘翘跌出老远的“前辈”足迹,义无反顾一条直线的冲了过去。

“看刀”

王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暴喝一声的同时,蕴含“风雷瞬意境”的缥缈一刀瞬时劈出

这一刀,仅只是这一刀,随着王动内息几近大成,威力也是暴涨的不可思议

就见锋利的三尺刀刃,魅影般的幻出了一抹蓝汪汪的绚丽刀芒

这灿烂刀芒上一刻还历历在目,可还没等眨下眼,突然间就消失在视线里,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竟给人以一种神经错乱,恍恍惚惚的不真实感

“啊?他究竟出刀没有?”

榕树上,不仅被绑在树冠里的邱隐惊得下巴掉地,就连吊在树上的其他六人也均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若是没有臭袜子满满当当的塞在嘴里,他们一准会咬断了舌头意外自尽。

然而由不得他们不信,两只血淋淋前蹄齐膝被砍断,砸在地上翻滚出老远嗷嗷悲鸣的马鹿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个浑身是胆,连番创造奇迹,杀神般的猛人,的的确确出刀了

“这究竟是何刀法?竟然如此犀利无匹”

他们心里猛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然而让他们更为惊骇无比,毕生难忘的一幕,就在下一刻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王动先斩雄鹿首领一个肠穿肚烂,下一刻劈断其“三跟班”的两条前蹄。

可他一骨碌刚刚蹦起,就见第四只马鹿凄厉悲鸣中视死如归的冲到了近前,头顶的巨大尖角对着他的胸膛恶狠狠刺来

连番奔跑激战之下,王动酸麻胀~疼的两条腿实在是提不起速度躲闪,他瞳孔猛的一缩,电光火石间念头转了个遍。

他自行领悟的三式快刀本可三刀连斩,但那需要足够的空间距离才能施展

然此时此刻,马鹿枪尖般锋利的尖角近在咫尺,并且呼吸间便会戳进他的胸膛,即使他能一刀取了对方性命,也必然会殒命当场。

那是同归于尽的无奈之举,但凡有一线生机,王动都绝不去选

生或死,就看这一搏

他当机立断长刀果断撒手,左手儿臂粗的树棍猛的横在胸前,双手各攥一端奋力的往前一送,“咔”的一声不差分毫的架在了鹿角叉开的枝杈间。

与此同时,他双腿错开腰身猛的往下一沉,左腿前弓右腿后蹦,灌注内息的双足死死地扣住地面,竟要以七尺血肉之躯,硬抗冲劲正猛来势汹汹的马鹿……

“啊?他怎敢如此?”

榕树上的七人集体失声,一个个在心里狂吼

就见远处的沙地上,随着四蹄翻飞的马鹿借着强劲的冲击力持续前顶,双臂撑直两手牢牢握棍抵住鹿角的王动身体极力前倾,整个人被顶的一个劲后退。

他扣进沙地的双足越陷越深,所过之处泥沙纷纷向着两侧外翻,犁出了越来越深的两道长沟……

眼看再有一丈多远,王动便会被冲势明显慢下来的马鹿顶入湖水,就见他猛的一声厉喝,深插进沙地一前一后的两条腿死命的一蹬,竟将马鹿硬生生的止住。

斜阳下,乌光直闪的利角近在咫尺,布满血丝红通通的两只鼓凸鹿眼清晰可见,然王动死死的抵住鹿角竟是半步不退。

一时间,一人一鹿已成角力之势

“呼哧呼哧呼哧……”

王动汗出如浆,气喘如牛,咫尺对面的马鹿亦是“呼哧呼哧”急喘,腥臭湿热的两道鼻息接连不断的狂喷在沙地上,吹的沙尘四起

“绝不能拖下去这畜生的耐力比我悠长”

呼吸间打定主意,王动默运所剩不到四成的内息,顷刻间灌注在双臂腰身双腿之上。

“给我倒”

王动一声狂吼,周身上下齐齐发力,双手攥死卡在鹿角间的树棍两端,顺时针方向玩了命的就是一拧

“砰……”

泥沙四溅中,体型健硕的马鹿竟被他硬生生掼倒在地

马鹿重摔之下悲鸣不已,他四蹄乱刨的刚想扑腾起来,哪知道满面通红的王动一步蹿到了近前,一屁股骑在它的脖颈上,双膝死死顶住它的喉咙,抡起两只铁拳狂风骤雨般的砸了下去……

“疯子简直是疯子”

榕树上的三英四秀简直都吓傻了,他们看着骑在马鹿身上彪悍发狂的那个身影,再环视着一片狼藉的湖边沙地,砰砰狂跳的一颗心后怕不已。

麻麻呀我等之所以只是身受重伤,原来是人家手下留情,借着同为青罗门下的身份捡了个大便宜。

此人之威,简直难以形容,万不能与之为敌……

………

“呼哧、呼哧、呼哧……”

湖边一片狼藉的沙地上,脖颈被生生砸成肉泥的马鹿尸体旁,“大”字型仰躺着的王动就像条搁浅良久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整整十四头雄鹿被他一个人放倒在地,由突袭到追击、再到拼死鏖战的连番动作,累的他几乎脱力,丹田里的内息也所剩无几。

可他勉力转动着脖颈,环视着周遭横七竖八的一片鹿尸,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是盈~满了笑意

“内息耗尽又有什么打紧,只管修炼回来就是,整整十四头马鹿嘿嘿,发财啦哈哈哈哈……”

沙哑兴奋的大笑声神经质般的接连响起,远远的传进了十几丈外榕树上的“三英四秀”耳中。

“亲大爷活祖宗你别只顾着傻乐啊不会是忘了我等吧?你何时才能放了我等?我我我,我快要死啦……”

粽子般吊在树上随风摇摆,重伤还未处理的四男二女不约而同在心里狂喊。

他们望眼欲穿的看着慢吞吞爬起来的王动,一个个泪眼花花,可怜兮兮。

纵是没被臭袜子堵着嘴,纵是给他们浑身上下绑满了熊心豹子胆,事到如今,他们再也不敢明着辱骂王动一句

只盼着王动大发慈悲,尽快的放掉他们,他们实实在在是撑不住了。

“师……师兄啊,照着您的吩咐,我们方才一直没敢出声,现在您老已然是打完收工,总该把我们放了吧?”

被绑在树冠里的邱隐壮着胆子低喊了一句,就见蹲在鹿尸旁的王动闻声抬头,目光闪烁的看了过来……

第五十五章 再向谷中行

王动看了看榕树上或绑或吊的七人,目光闪烁的晃悠到树下,抬头一本正经道:“你等表现的实在不错,师兄我言出必践,自然会放了你们。”

“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邱隐喜出望外,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

吊在树上的其他几位更是内心狂喜,同时也暗暗心酸:老天开眼啦总算他良心未泯,我等可算是熬出头了。

然而就在这时,就见王动眼睛一眯咧嘴笑道:“不过嘛……”

“啊?不过什么?师兄你可不要玩我们啊,我们实在是受不了啦……”

看着王动那一脸似曾相识的坏笑,邱隐头皮一阵发麻,暗道不好这混蛋一准是没安好心。

果不出邱隐所料,王动哈哈一笑,道:“放你们下来不是不可以,也可以把我的金疮散分给你们裹伤止疼,不过嘛,你们要给我做好几件事,第一……”

“啥?你的金疮散?”

“呸,你还要不要脸?那些全都是我们的好不好?不过是被你恃强凌弱,强行搜刮走了而已”

“混蛋恶棍禽兽不要脸……”

看着树下一脸的理所当然,倒背着手侃侃而谈的王动,树上七人的脸都绿了,一个个在心里破口大骂。

可人在矮檐下,又怎能不低头?

他们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只能是后槽牙一咬,不无悔恨的暗道:早知如此当初何必招惹这混蛋,如今落到了这般田地,麻麻的,哥几个权当是命不好,认了

………

小半个时辰后,榕树下服过了四粒养息丹,正在盘膝打坐的王动身前,被分割好的鹿茸整整齐齐的码了两大摞,每一摞都用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旁边还有八张叠在一起卷好的赤褐色鹿皮,也被绳索捆着。

当然了,被王动藏进湖边淤泥里的那些兵器更是一件不少。

“师,师兄,照您的吩咐,都做好了,您看?”

邱隐一瘸一拐的拖着已经“姓王”的那把长刀和那面漆黑小盾,恭恭敬敬的放在王动身前,欠身讨好道。

他的身后,摇摇欲坠的站着其余六人,其中有位龇牙咧嘴的仁兄还保持着金鸡**的高难度动作,没办法,他的一条腿不久前被王动掷出的树棍打瘸了。

“呵呵,做得好。”

王动一直微眯着的眼睛睁大,腰身一挺站了起来。

短短小半个时辰炼化了四粒养息丹,他浑身的气力恢复了足足七成,几近告罄的内息也生出了六成不止。

内息和灵力一样,只要能修炼出来,并且成功的贮存在丹田里,那就好比是水缸里的水。

只要是好比“水缸”的丹田不报废,那么即使内息或是灵力用完,也可以通过打坐吐纳,或是炼化灵丹,吸收灵石等手段来恢复壮大。

所以冤家对头的修仙者在争斗玩命时,才会常常冒出这样的一句狠话:哼,胆敢惹我,断你根基废你丹田

说的就是丹田对于修仙者的重要性,这些常识都是王动从修仙基础大全中了解到的。

“果然好宝贝十块下灵石花的太值了”

王动隔着衣服摸了摸怀里厚厚的修仙基础大全,暗道此一定要好生琢磨才是。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一脸倒霉相的三英四秀,从身上的兽皮口袋里摸出了一只红色小瓶,“啪”的丢在了邱隐脚下。

“我做事从不亏心,这是你们应得的,拿去好好治伤”

说话间,王动看也不看几人,弯腰一把抄起了长刀反手“嚓”的一声归于背上的刀鞘,小黑盾只被他足尖一挑便翻滚着跳到了手里。

“嘿嘿,收获简直是太多啦,不过难不倒我”

王动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两尺长的树棍权当是扁担,一头一堆的挑起了两摞鹿茸扛上了肩,随后拎着那卷鹿皮和那捆兵器,大步流星的朝着谷口的传送阵走去……

“做事从不亏心?我们应得的?还好好治伤?”

饱受摧残的“三英四秀”瞠目结舌的盯着地上的小红瓶,气的险些吐血身亡。

你这挨千刀的混蛋,我等被你一顿海扁整的个个重伤,全部家当被你扒光了不说,一个个又被捆成粽子吊在了树上。

受尽折磨好不容易的下了地,又被你奴隶般的使唤了小半个时辰,如今已然是丢了大半条老命。

只不过自作孽不可活,也没指望你好生相待,可你只丢下这么小的一瓶金疮散,纵是土拨鼠受了伤,他娘的也不够使啊,更何况我们这七个大活人

强盗恶棍你小子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简直是损透了……

望着樵夫般越走越远的王动背影,“三英四秀”恨得脚趾头都疼

直到远远的看着绿浪起伏的野草中,传送阵里刺眼的白光闪过,王动消失不见的那一刻,七人才纷纷怒骂出声。

可骂了几句后他们便意兴阑珊的住了嘴,商量起了治伤的事。

“哎,就这么点金疮散,大家千万省着点用,轻伤的就别想了,坚持坚持,重伤的一人一小撮……”

“师,师兄,我分到那一小撮被风给吹走了,再分我一点嘛……”

“嘿马师妹啊,你咋这么不小心呢?别急哈,我再给你使劲刮刮瓶子底,保不齐还能整出点末来……”

………

那七个倒霉蛋如何如何王动才懒得理会。

他出了传送阵来在了试炼谷外那几座高高的箭楼前,冲着守护传送阵的四名外门弟子笑道:“有劳几位师兄,我有些物想要寄存一下。”

王动来时已打听清楚,这试炼谷口的几座箭楼非但可以免费寄存东西,若是有弟子做完任务后天色已晚,还可以花费一块下灵石,或是等价的物夜宿于此。

不过便宜没好货,一块灵石的代价也只能是睡睡通铺。

“哦?师弟想要寄存何物?难不成你这所有东西都想寄存于此?”

四人中为首的那个劲装青年上下打量着王动,颇有些刮目相看的味道。

其他三个斜跨长弓,背负箭壶的青年也是满脸好奇的围拢了过来。

不怪他们惊讶,晌午王动进谷时,非但排在了长队的最后而且是灰头土脸,那副倒霉催的衰样简直令他们印象深刻,险些笑翻了肚皮。

可谁曾想才过了短短的一个时辰,他再出谷时竟然收获如此之多。

你看他木棍挑着的小山般的两摞鹿茸,怕是不下五百斤,非得猎杀十头以上的青壮马鹿才能割得到

那卷在一起足足八张的赤褐色鹿皮毛色纯正,显然是刚从鹿尸上剥下来的,这些马鹿皮在仙门中虽说不值几枚灵石,却是制衣做靴子的好材料啊。

尤其是那捆在一起的一堆兵器,打眼一瞄足足五件,再加上他进谷时还没有,此刻却斜背在背上的那把三尺长刀,用脚趾头也能想的到,最起码有六个倒霉蛋栽在了他的手里

好家伙这小子不光是神力惊人,看来还是个能征惯战的猛人啊

看着肩挑手提重物却是一脸轻松的王动,四名弟子不约而同的生出了类似的念头,想当初他们身为锻体境记名弟子的时候,可绝对没有这般强横的实力。

“师兄?有何不妥吗?”

看着面色古怪的四个外门弟子,王动不由的诧异出声,言语间客气的很。

王动的性情就是这样,他虽然骨子里狂傲无比,可那也得分是对谁。

对待仇敌或是他瞧不上眼的人,他狂的简直能没边,动起手来更是心硬如铁,手段狠辣,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可对待真心相交的朋友,他却是掏心掏肺的一片赤诚。

就算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初识之人,不管男女美丑,只要是对方心怀善意让他觉着顺气,他都会以礼相待,从不主动伤人。

“呵呵呵,师弟莫要多想,我等绝无为难之意,不过是惊讶于师弟的实力而已。”

为首青年态度亲切了不少,对于知达理而又极具潜力的人,大多数人都不会轻易得罪,更何况他们入门多年,深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道理。

他笑了笑,抬手招呼道:“师弟随我来,师兄为你安排寄存物之处。”

“有劳师兄”

王动点头致谢后,跟在青年的身后走进了临近的那座箭楼。

功夫不大,两人一前一后返回。

一身轻松的王动笑着抱拳道:“谢过四位师兄,告辞”

说话间,王动身形一转就要走向传送阵。

“师弟留步”

为首青年一愣后,抬手招呼住王动,皱眉问道:“师弟莫非还要进谷?”

其他三名外门弟子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王动。

在他们四人想来,这个言语谦和却浑身透着彪悍血性的记名师弟此行已然是收获颇丰,接下来应该是趁着天色尚早,好生休息一番后带着一应战利离去,这才是正理。

“哦,我还有任务尚未完成,正要去试炼谷二层。”

王动神色坦然的笑了笑,也没做什么隐瞒,这几个外门师兄没什么架子他看着颇为顺眼,也就多说了几句。

“嘶……”

四名青年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

为首青年眉头一皱,提醒道:“师弟啊,莫怪我实话实说,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况且又是锻体境的修为,能在试炼谷一层有此斩获已属不易,那二层里毒虫凶兽不少,三思啊”

“不错,聂师兄说的极是,师弟见好就收才是正理。”

“哦,照我说啊,你改日找上几位修为相仿的师兄弟,组队去二层最好,那样才安全稳妥的多。”

“是极是极……”

王动看着七嘴八舌面露善意的四人,抱拳一礼,笑道:“多谢几位师兄良言相劝,王动感激不尽,自会多加小心,告辞”

说话间,王动身形一转再不停留,快步走到传送阵前,一脚踏了进去……

“你……”

望着白光闪过空空如也的传送阵,以聂姓师兄为首的四人齐齐一怔后,不约而同的暗道:嘿王动好一个浑身是胆的记名师弟……

日头渐渐偏西,再有一个半时辰,傍晚便会来临。

聂师兄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正在聊天,忽然就见远处的山路上,两男两女的四个年轻人疾驰而来,身后拖着四道乌烟瘴气的滚滚烟尘……

“来人止步,报上姓名出示身份玉牌方可入谷”

聂姓师兄大手一伸,拦住了来在近前的四人。

“哦哦哦,师兄请看,这是我等的身份玉牌。”

“邓掩?郭过?肖甜甜?贾纯真?”

“好了,核对无误,你们进去吧……”

第五十六章 嘿嘿 送你们一程

试炼谷内,一层的传送阵里接连闪过了四次耀眼白光,先后走出了二男二女的四个年轻人。

“哼,气死我了,我贾纯真入门整整四年,从没有吃过这样的亏,那个王动千万别被老娘抓到……”

“就是,莫说贾师姐你,就是我肖甜甜也从来没受过这般窝囊气,一旦逮到那混蛋,姑奶奶非把他扒光了不可。”

两个二十岁出头,颇有几分姿色的妙龄女子气的咬牙切齿。

左边身材高挑自称“老娘”的女子名叫贾纯真,右边略低微胖,以“姑奶奶”自居的女子姓肖,名甜甜。

一个纯真,一个甜甜,可此时的她们哪有半分的纯真和甜甜,个顶个的黑着一张俏脸,仿佛和那个素未谋面的王动不共戴天。

“邓师兄,这试炼谷一层简直是太大了,要不然我等四人暂且分开,分头去找找那小子?”

“贾师姐说的在理,邓师兄你看呢?”

两女虽是恨的牙根直痒,却双双看向了斜前方手搭凉棚,正一脸严肃状眺望着远方的瘦高青年,显然这瘦竹竿般的邓师兄乃是她们的主心骨。

至于斜后方那个身材矮胖,一张烙饼脸上一双绿豆小眼的郭过,她俩看都没看,郭过的地位可见一斑。

“不”

面色白皙玉树不怎么临风的邓掩果断摇头。

他满脸凝重的转过身道:“两位师妹所言不妥,我等四人向来是同进同退,如此才能屡屡打劫肥羊得手,这次追击那王动也自当如此,万不可乱了套路。”

“可邓师兄,这试炼谷的第一层,整个就是个四面环山的大盆地,草高林密小湖多,我等如不分开,怕是找到后半夜也逮不到那小子。”

郭过忍不住上前插了一句。

他惦记贾、肖二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奈何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却无心恋落花。

此时见两女水汪汪的大眼睛纷纷凝视着邓老大,他郭过心酸嫉妒之下忍不住刷了刷存在感。

“哼,郭过啊,你这是不成熟的幼稚表现,你要知道,这试炼谷一层虽是没有强悍凶兽,但成群结队极具攻击性的野兽也是不少。”

“我等若是分头寻找,一旦遭遇了大群野兽围攻,势单力薄之下,师兄我实力强横足可逃得掉,可你又将两位师妹置于何地?”

邓掩怒视着张口结舌的郭过,余光却瞟到贾、肖两女正满脸感动的望着他,他不由的暗暗得意。

哼哼,想跟我邓掩抢女人,你小子还嫩了点,嘿嘿嘿……

正在这个时候,就见贾纯真忽然指着西北的方向,惊奇道:“咦?你们看,那两拨人是不是咱们东新谷的三英四秀?”

“嗯?”

邓掩三人齐齐转头,果然就见斜阳下的西北方向,正有五男二女的两拨人摇摇晃晃的朝着这边走来。

“几位师兄师妹?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何故搞成这般倒霉模样?”

看着互相搀扶着病病歪歪的走到近前的七个人,邓掩憋着满腔笑意,带着身后三人迎了上去。

“哼,要你管,我们……”

三英四秀中的马玉瞪眼呵斥了一句,却被一旁搀着她的郝师兄打断道:“马师妹稍安勿躁,邓师弟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嘛,我来说吧。”

“是啊是啊,还是郝勇师兄深知我心,我们不过是关心同门罢了,马师妹可千万不要误会呦”

邓掩笑嘻嘻的连连摆手,可眼睛里的幸灾乐祸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到。

邓掩四人和三英四秀虽然都是东面新人谷的锻体境弟子,可这几波人明里暗里却是互别苗头,水火不容。

一旦逮到哪一方落难,其他两方都会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出言奚落这还算是轻的。

“一言难尽啊,我等七人之所以伤成这般模样,是因为无意间得罪了一个外门师兄,唉,不说了,细说全是泪啊”

郝勇死鱼眼骨碌一转便谎话连篇,他们七个修出内息的老弟子被王动一个人收拾成这个德行,又不是啥长脸的事,怎能让死对头知道。

“哦,原来如此。”

邓掩四人笑嘻嘻的纷纷点头,谁也没有怀疑。

试炼谷里并不禁止弟子间相互争斗,断胳膊断腿的自有良药医治,只要别闹出人命就成,这也是门派历练弟子的目的所在。

而那些前来做任务的外门弟子大多狂傲霸道的很,仗着他们身具灵力,能施展不同属性的低级法术,对修为低过他们的锻体境弟子,时常会做出一些“搂草打兔子”的顺手行为。

如今三英四秀断腿的断腿,断胳膊的断胳膊,甚至武器装备全被扒光的倒霉德行,可不就是那些外门弟子时常显露的手段吗?

“可是不对啊?”

邓掩四人面色狐疑的相视一眼,外门弟子劫了他们七个,那是他们活该倒霉可为啥还要在他们脸上写下六个血红的大字?

只,有,我,最,摇,摆?

这这这,这又是何意?

四人大眼瞪小眼,齐齐纳闷,最后还是脸皮最厚的邓掩问了出来:“郝师兄,你们脸上这六个红字?究竟有何深意?”

“我们脸上的字?”

除了脸上没字的邱隐,郝勇六人一愣之后互相看了看,待到看清对方脸上的字迹,又在每个人的心里串起来默念了两遍,稍稍琢磨之后他们好悬没被活活气死

只有我最摇摆?

你个杀千刀的坏胚,怪不得把我们六个捆猪般的吊在树上一个劲的随风摇摆,还在我们脸上写了这六个红字,你你你,你小子简直是损到姥姥家了

“嘿那位师兄癖好特殊,性格变异,我等哪知道这是何意哼,我们走”

郝勇气的浑身发抖,哪还顾得上与邓掩四人扯皮,带着脸都绿了的六名“病友”一瘸一拐怒气冲冲的离去。

邓掩刚想放声大笑明目张胆的嘲笑对方一番,反正他表姐蔡婉君是外门弟子,他根本不怕对方打击报复。

可忽然间他想起一事,急忙追出两步问道:“郝师兄留步,你们可曾见过一个锻体境的男弟子?哦,是西面新人谷入门不久的新弟子,他相貌英挺实则一败类,身高七尺有余……”

呸你小子还有脸和老子打听人?

郝勇恶狠狠的回身瞪着对方,可随着邓掩连比带话的详细描素,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待到嘴泛白沫的邓掩说完,他嘴角抽搐着道:“见过是见过,可你问他做什么?”

“哼,那小子名叫王动,他昨日在小汤谷偷窥肖甜甜师妹入厕,我等今日特来找他的晦气,定要把他打出屎来”

邓掩眼珠子一转便给王动扣了个屎盆子,咬牙切齿的一脸悲愤状

“偷窥入厕?定把他打出屎来?”

面色古怪的郝勇七人对视一眼,好悬没一个跟头栽在地上,不约而同的暗道:哦,原来那武力值超群阴损无比的混蛋叫做王动

嘿先不说那混蛋是不是真像你所说的那般龌龊猥琐,可就凭你们这四头烂蒜,也敢大放厥词?口出狂言?

还还还,还打出人家屎来?

哼哼哼,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我等就是因为这无比粗犷,霸气十足的一句鸟话,被人家噼里啪啦的好一顿海扁,个顶个的也没接下人家一招啊

非但个个重伤不说,至今还有三位仁兄的裤裆里捂着一坨粑粑

嘿嘿嘿自作孽,不可活老子免费帮你们指引方向送你们一程,你们四个倒霉玩意自求多福吧哈哈哈……

“想不到啊想不到那厮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我等同为东新谷弟子,虽然偶有误会不快,可在大是大非上决然要一致对外”

郝勇义正言辞的谴责了王动一番,他约莫半柱香前,分明看到二次入谷的王动直奔着第二层的入口而去,自然不怕王动听到他的这番话。

紧接着一肚子坏水的郝勇就把王动的去向如实的告诉了大喜过望的邓掩四人。

而有感于郝勇大义凌然的一番豪言壮语,肃然起敬的邓掩四人真心实意的道了句谢后,纷纷抽出兵刃,直奔着试炼谷的二层入口,义无反顾的追了过去……

………

就在邓掩四人追向试炼谷二层入口的同一时间,林密谷深的试炼谷二层,单枪匹马的王动正潜行在西北方向,一片人迹罕至的密林里。

巨树参天的密林中光线幽暗,阴森森的。

其间少见灌木丛之类的低矮植被,倒有一条条儿臂粗的青褐色藤蔓扭曲如蛇,或环绕攀爬着生满苔藓的斑驳树干,或横七竖八的纠结在树与树之间,犹如被风吹残的蛛一般。

身前身后或远或近,怪腔怪调的各种声响冷不丁的便会响起,在这薄雾弥漫的密林深处惊悚回荡,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越往前走,地上枯黑**的落叶层越厚,一脚踏上去好似踩在了棉花堆里,软绵绵。

“其他几条山谷显然时常有人走过,唯有此条山谷的密林幽深偏僻难行,如此采到紫心菇的可能性才会最大。”

潮湿闷热的空气里满是枝叶**的气味,呛人的很,此时的王动早已是大汗淋漓。

可他心念急闪的同时始终紧攥着树棍,竖着耳朵时刻警惕着四周。

突然,斜前方一步远的落叶层微微一抖,王动锐利的目光猛的就是一凝……

第五十七章 兔起鹘落 激战火豹

斜前方一步远的落叶层微微一抖,王动锐利的目光猛的就是一凝

就见暴凸翻起的枯叶中“唰”的蹿出一条臂粗~黑蛇,蛇身绷直蛇口大张的咬向他小腿。

王动手腕子一翻抬手就是一棍子,精准无比的抽在了毒牙大张的三角蛇头上,顿时打的黑蛇脑浆迸裂,粗长残躯“啪嗒”一声砸进几步外的落叶里,扭动痉挛不已……

“呼……”

王动吐出一口浊气,足下不停的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算上这条明显剧毒的黑蛇,深入密林约莫七里这一路上,王动靠着敏锐的直觉,异乎寻常的反应力和瞬时爆发的强横实力,先后斩杀了六拨蛇虫猛兽

可以说一路上危机四伏,一个不慎便会一命归西。

然王动打定主意,不采到紫心菇绝不出谷,宁可夜宿荒山野外也在所不惜。

紫心菇是一种野生的低级灵药,和寻常的菌类植物类似,这紫心菇也大多生长在潮湿**的环境里,比如眼下这种遍布枯枝败叶的密林。

不知不觉中,王动在密林中越走越深。

他时刻打着十二分的小心,不断告诫他自己:王动,万不可掉以轻心,别是紫心菇找到了,人却没命了……

不知从何时起,四周幽暗的光线变得阴气森森,原本还时不时响起的怪异鸟鸣竟是再不可闻。

身前身后或远或近,死一般的静,只有脚踩枯叶的“沙沙”声清晰无比的钻进耳朵。

沉闷压抑的不适感潮水般的袭上了王动心头,他警戒四周的同时,不由的放慢了脚步。

然而就在这时,他意外的发现,右前方十几丈远的密林尽头处,竟是一片挂满了青紫色藤蔓的垂直山壁,怪石嶙峋杂草丛生的山脚下长着一棵枝干横生的浓密巨树。

“嘿这紫心菇真贼,硬是躲着我王动拒不露面,没关系,我王动最不缺的就是韧性”

王动微微失望中自嘲一笑,拎着树棍就要转身,可就在这时,远远的那颗巨树下,掩藏在杂草落叶间的几抹淡紫色不经意的跃入了眼帘

“嗯?”

王动心下一动忽生出一丝希望,不忘环视警惕过四周后,脚步加紧的赶了过去。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果然是紫心菇”

王动半蹲半跪在巨树下凌乱歪斜的杂草丛中,望着生长在落叶间拳头大小的一只只紫色蘑菇,不由的双眼放光。

“一,二,三,四……十六,十七。”

“啧啧啧,整整十七只啊”

王动一只一只的数过后,简直是乐的合不拢嘴。

除了交任务所需的三只,他还能余下足足十四只。

这十四只紫心菇连带着那些三花鹿茸交到田七的手里,必能炼出四百粒不止的养息丹。

好吧,就算田七“十拿十稳,炼制养息丹从无败绩”的言语是大吹法螺,姑且让他手艺不精的炼糊了三五炉,可二百粒养息丹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绝对没跑

有了这二百粒养息丹,王动敢断言他内息大圆满指日可待,紧接着就是一鼓作气的冲开周身窍穴,炼气入体正式踏入炼气境

“炼气境炼气境等着我王动哈哈,我王动撒着欢来啦……”

王动眉开眼笑的嘿嘿直乐,一把将树棍交到了持有小黑盾的左手,从怀里摸出一条叠在一起的灰布大口袋,抖开后一只一只的收取着紫心菇,全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这些紫心菇虽属菌类,却和寻常的蘑菇不同,非但厚实的伞盖呈心形,而且硬实的很,不怕揉捏不怕跌碰。

修仙者眼中的灵药嘛,自然要和寻常的药草有些不同,若是一碰就碎一磕就烂,那还算哪门子灵药

“一只,两只,三只……”

“四只,五只,六只,嘿嘿,再来它第七只,给我进去……”

王动一只一只的收着紫心菇,越收越是开心。

可就在这时,就在第七只紫心菇刚刚跌进袋口的一刹那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忽然砸在了他的头顶

“嗯?”

王动猛的一激灵,一把摸过头顶的手掌下一刻摊开在眼前

“血?”

沾满泥土的指掌间,一抹黑红粘稠的血迹触目惊心

王动暗呼不好的同时猛的一抬头,瞬时面色剧变

就见头顶上方三丈多高的浓密枝叶间,一条粗大横生的斑驳枝干上,一只体型硕大的凶兽趴在一具血糊糊的野猪尸体旁,正龇着血淋淋的獠牙低头,虎视眈眈的俯视着他。

此兽身体硕长九尺有余,橙黄色的毛皮上布满了古钱状的大小黑斑,头圆颈短四肢粗壮,一双血红环眼凶光直闪

“追风炎火豹”

一瞥之下王动大惊失色,一眼便认出了这种凶兽,他想也不想仰后便倒,一个跟斗朝后翻去。

修仙基础大全中,对这种火行妖兽配有小图,解说详尽。

此兽奔跑极速,善爬树会游泳,性情机敏听觉视觉嗅觉极好,且性情凶残胆大,极善于隐蔽突袭,简直是兽中刺客

“此处怎会有此妖兽?”

极速翻滚中王动心念急闪,满心疑惑

试炼谷二层凶兽野兽都有,顶级猎食者也不过相当于锻体境大圆满的修仙者。

可这追风炎火豹分明是五行中的火行妖兽,刚到成年便可比炼气境二三层的修为,而后随着时日变迁,更会逐渐进阶。

这样的一种火行妖兽,怎会出现在试炼谷二层?

可王动还未理清头绪,就在他刚刚后翻到一半,头顶着杂草地,曲起的双膝即将触地的一瞬间,一声凶厉豹吼响起的同时,一条凶悍豹影从天而降,挂着恶风疾扑而来

“嘿”

王动一声闷吼的同时,反手在地上死命一撑,翻滚曲起的身体弹力球一般,硬生生的倒蹦出四尺多远。

“刺啦”

扣向王动脖颈的锋利豹爪瞬时抓空,撕裂王动后背衣衫的下一刻,一爪扫的草地泥土四溅。

“不好”

王动刚刚半跪在地上,可还没等他站起来,一抓不中的追风炎火豹一个前蹿猛扑倒近前,忽然生出明黄色火焰的两只前爪齐齐探出,狠狠抓向他的面门

王动偏头左闪的同时左臂急抬,手中漆黑圆木盾牌间不容发的挡在了面前

可就听“咔嚓”一声脆响震得人耳膜生疼,这只挡在王动面前,纵是他灌注五成内息也未能一拳砸烂的漆黑木盾,竟被炎火豹带着明黄色火焰的两只利爪生生撕成了两半

“啊”

两片瞬时焦黑滚烫的木盾脱手砸向地面,左手只剩两尺树棍的王动惊吼中瞳孔猛缩,就见破盾而过的两只火焰利爪片刻不停,直插向他的双眼

爪未至,爪上火焰的炙热高温已然烤的王动面皮生疼,鬓发焦卷

电光火石间,王动的反应也是快到了极致,他逼不得已再次后翻,可仓促之下,哪及的上前次后翻麻利

他刚刚身子后仰,两只火焰豹爪已直逼面门,他拼了老命甩头一偏,自上而下抓落的利爪,紧擦着他的鼻子尖走空

可王动躲得了面皮却是再也躲不过胸膛。

随着“刺啦”裂衣声突然响起,王动就觉着衣衫碎裂的同时,胸膛皮肉间火辣辣的就是一疼。

生死就在眼前,王动哪还管这点疼痛

他趁着炎火豹双爪挂着血淋淋的几条碎肉走空,身体惯性前冲向一旁的一瞬间,曲起的两条腿在地上玩了命的一弹,整个人斜着倒撞出一丈多远,所过之处的半空里甩出了一长串血珠

“嗷”

整耳欲聋的一声豹吼,催命般的紧接着响起,王动一骨碌翻身蹦起,来不及查看胸膛伤势,就见矫健迅猛的炎火豹四足刨地,接连两个大前蹿,已然扑到了三尺对面。

“看棒”

王动一声大喝,左手树棍抡出一道黄色棍影,兜头盖脸的砸向腾空扑来的炎火豹。

畜生看你身体悬空怎么躲闪?去死

哪知就在此时,就在树棍即将砸在炎火豹面门的一瞬间

身体悬空的炎火豹摇头摆尾猛的一扭,凌空身子半转,堪堪避过树棍的同时,一条儿臂粗的长长豹尾钢鞭般的抽向了王动腰身。

王动一声暴喝,残余内息尽数灌注在右手的指骨间,手腕一翻一把扣死了拦腰抽来的儿臂粗豹尾

一股莫大力道由打豹尾撞上手掌,再由右臂撞入王动的体内,竟将他“噔噔噔噔”的斜着甩出了整整四大步

和豹尾剧烈摩擦的掌心就好像被烧红的铁棍碾过,火烧火燎的灼痛无比,王动分明感觉到掌心的血肉都和骨头分了家

可他骨子里癫狂玩命的狠劲直冲脑际,顷刻间眼珠子血红,不管不顾的扣死了身形落地,正反口咬来的炎火豹豹尾。

就在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一瞬间,他福至心灵竟以左腿为轴,以左脚足跟为支点,腰身拼命转圈拧动的同时,右脚在外圈的地上连连使劲后蹬。

“去”

随着王动的一声狂吼,身形硕大的追风炎火豹厉吼声不断,竟被陀螺般极速转动的王动,利用惯性和四两拨千斤的道理,揪着尾巴硬生生的抡了四大圈。

这还不算,随着王动倏忽间猛的一撒手,四爪空中乱刨的炎火豹“呼”的一声凌空飞出,“砰”的一声撞上了几丈外的巨树树干,双爪火焰熄灭的同时“啪嗒”砸落在地。

“就,就算摔你不死,也,也必摔你个骨断筋折”

上身的衣衫烂成了碎布条,裸露胸膛上鲜血淋漓的王动呼呼直喘,两道粗重的刀眉紧紧的皱在一起。

他之所以皱眉,不是因为身上的剧痛,也不是因为此战太过凶险,是因为他本可以做的更好,却由于只顾着收取紫心菇而放松了警惕,险些枉送了性命

再苦再疼,他都不怕

他只怕因为一时大意,再也不能实现毕生的志愿再也不能实现魂牵梦绕的种种想法。

血海争仙路,几人到终点?他王动当然可以死

他可以死在走火入魔上,也可以死在技不如人上,却独独不可以死在粗心大意之上

若真如此,他死也不甘心

可就在这时,王动瞳孔猛的一缩,就见摔倒在巨树下口鼻蹿血的追风炎火豹突然间翻身而起,虽是不比未伤时迅捷,却依旧速度极快的冲了过来。

“好畜生这都没事?”

王动狂性大发,他狠狠的一咬牙迎着对方冲了过去,存心和对方在力道上拼个高低上下,争个谁雌谁雄

“咔嚓”

瞬时短兵相接的一人一豹恶狠狠的撞在一起,王动双手攥死树棍两端,横着树棍死死的卡在炎火豹咬向他喉咙的獠牙巨口中,牢牢抵住了后足蹬地人立而起的炎火豹。

“嘿就只有这点气力?只会偷袭么?给我倒”

王动一声狂笑,灌注内息的双臂猛的一较劲,就想在下一刻顺时针的方向玩命一拧,就像掼倒马鹿那般将这炎火豹摔倒在地。

可哪知就在这时,就在他双臂刚刚较劲的一瞬间,就见咫尺对面,被树棍牢牢卡死大张着的血盆大口中,冷不丁的蹿出一团明黄色的火球,带着炙热高温猛扑向他的面门。

“喝”

早有防范的王动临危不乱,他一声暴喝,右手精钢护腕分毫不差的护在了面前。

“砰”

火球倏忽间撞碎护腕的同时,却也烟花般的爆开,星星点点的擦着王动两鬓呼啸而过。

可由于王动的右手离开了树棍,得以喘息的炎火豹利口大张,冲着王动的咽喉一口咬来。

“看刀”

王动身形猛然后仰的同时,一把反握住右肩头的刀柄,“仓啷”一声拔刀出鞘,顺手就是缥缈一刀劈出

“噗嗷……”

刀破皮肉的声响和凄厉无比的豹吼声同时传出,身形后摔的王动凌空飞起一脚,正中被开膛破肚的追风炎火豹……

………

汗出如浆的王动侧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膛上皮肉外翻的几道竖长血槽鲜血淋漓,不断往外渗着鲜血。

“嘶险些被开膛破肚……”

王动从斜挎在身上的兽皮口袋中,接连取出全部七瓶的金疮散,不要钱似得全洒在了伤口上,火烧火燎的刺激性剧痛疼的他倒吸口凉气的同时,狠狠的一龇牙。

“好……好一个追风炎火豹”

望着几步外奄奄一息,却挣扎着爬向右前方山壁的炎火豹,不知为何,王动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此兽虽说生性凶残,可这宁死也不肯死在仇敌面前的血性风骨却是极为可贵,王动将心比心,岂能不为之动容

唉,追风炎火豹

若是能拥有这般灵兽坐骑,我王动叱咤仙路更将是如虎添翼,简直不虚此生……

王动不由的连连摇头惋惜,可他也知道这个想法太不现实。

纵是青罗宗的外门弟子,也大多数没有灵兽坐骑,都是腿贴神行符屁股后面拉着一溜烟的赶路,更何况他此时还只是个锻体境的记名弟子。

待到敷满厚厚一层金疮散的伤口不在渗血,他摇摇欲坠的挣扎起身,支撑在草地上踉踉跄跄的直打着摆子。

几经生死兔起鹘落的连番应变之下,他身受重伤不说,也实在是累的没力气了。

可就在这时,他看着拼尽了最后一口气,脑袋一歪最终倒在了几步外血泊中的炎火豹尸体,心里猛的一动。

“莫非……”

第五十八章 心想事成 意外狂喜

“莫非这险些要了我性命的追风炎火豹,是头正处于哺乳期的母豹?”

“一定是这样,妖兽在哺乳期时,实力都会大减,不及它们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三。”

“否则只凭我现在只能近身战的锻体境修为,焉能逃得一命并且反杀了这头追风炎火豹?”

看着侧躺在血泊里,龇牙咧嘴死不瞑目的硕长豹尸,王动目光猛的一凝,他反手归刀入鞘一把拾起地上的树棍,连跨两大步抢在了豹尸旁。

由于动作过猛,刚刚敷药还未结痂的胸膛伤口猛的迸出了几股鲜血,流过腹肌结实凸起的小腹染红了他的裤裆。

然而此刻的王动兴奋莫名,哪还顾得上这些无所谓的玩意,他色~狼般紧盯着母豹腹部软毛间的几只鼓胀奶~头,攥着拳头一阵狂笑:“发了发了,哈哈哈……”

修仙基础大全中有云:五行妖兽中,追风炎火豹属于陆行火行妖兽。

这种妖兽成年后凶残威猛,且性情刚烈,根本不会被修仙者驯服,颇有“杀了我追风炎火豹可以,想要收服我为坐骑?呸,我宁死不从”的架势。

当然了,也有高级修仙者靠着强悍的手段,生生把这类硬骨头妖兽镇压或者封印,使他们逼不得已的成为坐骑。

可如此手段获取的妖兽坐骑由于不是出于其自愿,所以都会和主人离心离德,虽说不会反噬其主,可若想让它们真心实意的拼命卖力,那是想都别想。

而要想拥有一只忠心不二的妖兽坐骑,数代修仙者历经几百年的研究实验,总结出这么个行之有效的办法,那就是在其幼年,最好是刚出生尚未睁眼时便收养在身旁。

日积月累的朝夕相处下,随着相互间越来越熟悉,感情越来越亲密,这样的妖兽他日才会成为修仙者的忠实伙伴。

“在哪?幼豹在哪?”

王动捂着血糊糊的胸膛伤口,两眼放光的四处踅摸。

方才他还梦想着拥有一只追风炎火豹,哪知白日做梦般的想法转眼就变的大有可能,这简直让他痛并快乐着。

“咦?莫非在那里?”

心细如发的王动忽然注意到母豹死不瞑目的黯淡双眼,似是紧盯着右前方不远,杂草丛生怪石嶙峋的山脚下。

再结合它临死前拼命想要爬向那个方向的怪异举动,王动心跳越来越快的同时,更加肯定了脑海中的想法。

“她抚育后代的巢穴,必然就在那处山脚的附近。”

一念既定王动根本就不带犹豫的,拎着树棍直接赶了过去。

不是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忘记了警惕四周,而是既然有追风炎火豹这类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妖兽生活在此,就绝不会允许其他妖兽踏足它的势力范围。

而且豹类雌兽有孕后,都是独力完成从生育到抚养的一系列繁衍活动,至于播完种子爽快玩的雄豹?嘿嘿,早就不负责任的溜之大吉了,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唰……唰……唰……”

王动沿着怪石嶙峋的山脚,手持树棍以拨草寻蛇的方式翻动着齐膝高的茂密野草,一点一点的仔细搜索着。

忽然他眼睛一亮,就见斜前方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后,垂挂着几条青紫色藤蔓的山壁上,隐约有着一个半人高,椭圆形的不规则石洞。

他心下一喜连忙赶到了近前,顿时更加有了把握,只见洞口的几块岩石表面十分光滑,显然是大型动物时常进出摩擦形成的。

至于是什么动物?不进去哪会知道

王动回头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无异状后,猫腰一头钻进了石洞。

凹凸不平的干燥地面遍布着碎石子,踩在上面“哗啦、哗啦”轻响,王动放轻了脚步,顺着微微倾斜向上的通道越走越深。

随着身后的洞口越来越小,四周的光线也是越来越暗,离着伸手不见五指也差不了多少。

王动探手从兽皮袋中摸出了一只火折子,拔开圆冒对着暗红色的火头“呼呼呼”的吹了几口气,随着“噗”的一声轻响,一团明黄色的小小火焰燃起。

这样的火折子他还有四只,都是刚入青罗的那日傍晚,从饭堂小灶间借取烧鸡时顺手摸来的,一直带在身上有备无患。

借着跳动不已的火光,王动拎着树棍又往前走了约莫七丈远,当他挤过了一道尺半宽竖着的石缝后,忽然眼前一亮满心狂喜。

就见对面三步远呈凹形的岩石地面上,有着磨盘大小的一个巢穴。

干草和绒毛铺设成的巢穴里面,两只小猫大小,浑身古钱状小黑斑的幼豹正取暖似的蜷缩在一起。

似是听到了王动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两只眼都还未睁开的小豹子跌跌撞撞、盲人摸象般的想要爬出漏斗形的巢穴。

可连着试了两次也没成功,反而连滚带翻的跌撞在了一起,急的嗷嗷直叫唤。

听着那奶声奶气的声音,王动原本狂喜的一颗心忽然间竟是有些发酸,沉甸甸的。

“唉,这两只出生怕是还没两天,连眼睛都尚未睁开的小豹子,根本就不会想到,千辛万苦生下他们养育他们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我王动,就是杀害他们生生母亲的刽子手……”

王动脚步沉重的走到巢穴边缘轻轻坐下,放下树棍插好了火折子,一手一只轻轻柔柔的揽起了两只幼豹,小心翼翼的贴在胸前。

而两只幼豹在王动的怀里居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毫不反抗。

虽然他们还睁不开眼睛,可却在嗅了嗅王动染血的胸膛后,伸着两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在王动的胸膛上亲昵的蹭来蹭去,时不时还会小猫般的呜呜上两声。

“方才搏命之际,我这身上沾满了他们母亲的体味和鲜血,想必他们将我当做了他们的母亲。”

“唉,我不杀她,她必会吃我,弱肉强食你死我活,我根本就没得选择……”

王动轻轻的叹了口气,也不管两只小豹子听懂听不懂,他喃喃柔声道:

“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从今往后,你们就跟着我王动好了。”

“只要我王动不死,就不会少了你们吃的喝的,就绝不会委屈了你们……”

王动深深的埋下头,一左一右的蹭了蹭两只小豹子,可就在这时,两只小豹子奇怪的一番举动,竟吓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面色大变。

就见爪刨脚蹬的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伸着两只鲜红小舌头,在王动**染血的胸膛上一阵踅摸,看着那似曾相识的动作,王动老脸通红。

小莲家养了十一年还活的贼欢实的那头老母猪,给小猪喂奶时的画面瞬时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咳咳咳……我是公的”

王动有些懊恼的移开了两只嗷嗷不依的小豹子,虎着脸呵斥了一句,暗暗发愁道:这可咋整?他们娘亲被我亲手干掉了,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要到什么地方去给他们弄奶喝?

可没奶不成啊两个小东西这么点,吃肉显然是不成,难道要去试炼谷一层活捉一头母鹿回来?

可眼下怎么办?看他们急吼吼的模样,分明是饿的紧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王动眼睛一亮,将两只打滚耍赖的小豹子轻轻的放在腿上,从兽皮袋中取出装有养息丹的青玉葫芦,倒出两粒含在嘴里嚼了又嚼。

随后将嚼碎的养息丹混合着口水吐在了曲起的掌心里,试着伸向了两只小豹子,嘀咕道:“也不知这假冒的奶~水效果如何?”

可就在下一刻,就见两只幼豹闭着眼嗅了嗅后,居然你争我抢的舔舐~着王动掌心那滩黏答答的口水混合物……

“嘿有门……”

难题迎刃而解,王动顿时大喜,可盏茶的时间后,他便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你们,你们这两个大肚皮,还没吃饱?”

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青玉葫芦,王动暗暗咋舌道:21粒,整整21粒养息丹啊,全没了。

可看着两只萌萌的小家伙,王动转眼间又高兴起来,不就是养息丹吗?没了咱在赚,难不倒我

如此这般的想着,心情大好的王动从窝里连抓了几大把绒毛干草,将几乎空了的兽皮口袋垫的软乎乎的,又戳了几个透气孔,随后将两只吃饱喝足后呼呼大睡的幼豹装了进去。

拔出火折子拎着树棍,王动站起身刚想顺着原路返回,可铺在巢穴底部的杂草绒毛间,若隐若现的一样物瞬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嗯?这玉简被垫在巢穴底部,却毫不污秽,怕是不简单。”

两指宽的白色玉简捏着手里冰凉滑腻,王动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除了正面有一个“魔”字,背面有一个“变”字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发现,他不由的暗暗称奇。

琢磨了片刻后,他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越想越觉着有可能。

他在小汤谷的高级摆摊区了解到,修为在炼气境以上的修仙者,记录个人感悟或是功法信息什么的,都不会和凡人一般采用笔墨纸砚。

而是利用修出的神识,将一应信息刻录进特制的玉简之内,此刻这枚来历不明的白色玉简极有可能也是如此。

“嗯,先小心收好,等到踏入炼气境修出神识后,说不定就能解开这个谜团……”

王动将玉简小心的放进了兽皮袋,下意识的环视过这处山洞后,功夫不大便来到了外面……

麻利的收取了剩下的紫心菇,王动站在那只雌豹的尸体前,稍稍犹豫后,非但没有去剖割它身上价值不少灵石的炼器材料和肉丹,反而挖了个深坑将其小心埋好,随后快步走进了密林……

而就在王动刚刚走进密林,向着试炼谷二层入口返回的同一时间,同一片密林里,两男两女的四个年轻人,正迎着王动返回的方向,战战兢兢的搜索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守株待兔

“邓,邓师兄,人家有点怕……”

“是,是啊邓师兄,我,我也浑身发冷,总觉着有些怪怪的……”

巨树参天光线阴森的密林里,惴惴不安的贾纯真和肖甜甜一左一右的紧跟在瘦高个邓掩的身后,声音发颤的突然开口。

“嘘……”

邓掩慌忙回头竖起食指在嘴前,环视着鸦雀无声静到可怕的幽暗四周,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他搓了搓脸上骇起的鸡皮疙瘩,硬着头皮尽量压低声音道:“两位师妹莫怕,只要有师兄我在,保你们有惊无险。”

“邓,邓师兄,这试炼谷二层的山谷共有七条,每一条都能抵达三层入口,咱为啥偏偏只选择最左面这一条?”

“你你你,你看,这谷里的密林如此阴森恐怖,不是我郭过胆小,实在是太瘆人了……”

挺着杆三尺长红缨短~枪在两步远的前方开路,两条小短腿直哆嗦的郭过战战兢兢的回头,结结巴巴的问道。

“郭过休得扰乱军心”

邓掩压低着声音飞快的呵斥了一句,再次环视过四周发现并无异状后,他一直缩在衣领里的瘦长脖子这才伸了出来,干巴巴的嗓音也是圆润了许多。

“郭过啊郭过,你叫师兄我怎么说你才好?”

又说我?

郭过脸色一黑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转身望着连连撇嘴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表情的邓掩,心里暗骂不已。

呸成天算无遗策运筹帷幄的自吹自擂,既然你丫的那么神,咋就没算出王动昨夜不会返回西面新人谷?害老子白白的受了一夜活罪?

哦,老子说啥都是错的?就你全对?

哪怕是算错了你也总能找出种种理由为自己开脱,什么玩意嘛

更加气人的是,纯真、甜甜这两个胸大无脑的傻妞还偏偏就吃这一套。

唉真是老天无眼啊只叹我郭过生不逢时桃花运不济,空有着聪明的头脑、细腻的情感外加柔情似水,竟是如此的不受师妹们待见,真真是岂有此理……

满腹牢骚的郭过简直是忍无可忍,可他却没有和邓掩翻脸的勇气。

一来是他的实力不如对方。

二来是对方的亲表姐蔡婉君乃是堂堂炼气境的外门弟子,石榴裙边围满了呜嚷呜嚷的外门追求者,他郭过根本就招惹不起。

“只盼他弄个灰头土脸威信扫地,两位师妹才会彻底看清他神棍大忽悠的本质,我郭过也才能取而代之。”

“对我诅咒他灰头土脸,诅咒他威信扫地,诅咒他所有的算计没一个能准的,就算是猜中了前头,也绝对猜不中结局,桀桀桀桀……”

郭过越想越美,越想越觉着解气,咬牙切齿的他忍不住奸笑出了声,可就在这时,一声低沉的喝骂猛的响起。

“郭过你疯了不成?”

郭过浑身一颤,就见邓掩站在近前怒不可遏的瞪着他。

“邓师兄消消气,郭过虽说一向是头脑简单四肢也不怎么发达,可他方才的疑问却也有些道理,不瞒师兄说,人家方才也是这般想的。”

“是啊师兄,这条山谷的密林幽深偏僻难行,你怎能算准王动那小子一定会选择这里呢?”

一旁的贾纯真和肖甜甜先后开口,她们有此疑问并非为了给郭过解围,而是她们两个实在是害怕的紧。

这里树高林密光线阴森,时不时的便会听到怪腔怪调的各种声响。

而且据小道消息,这条山谷的这片密林,更是锻体境弟子都会绕开的险地。

此间致命蛇虫凶兽的数量,是其他几条山谷的数倍,可有价值的灵药种类却是屈指可数,若非必要,绝没有锻体境的弟子会冒险进来。

“呵呵,问得好”

面对贾、肖两女时,身形一转的邓掩又是一个态度。

他大加赞赏的看了二女一眼,左手倒背在身后,目光悠远的望向黑漆嘛乌的密林深处,强忍着阵阵心悸一派淡然道:“那王动若想采到紫心菇,就非要到这试炼谷的二层不可。”

“师兄言之有理,不过这些我们也都想到了啊?”

贾纯真和肖甜甜对视过一眼,忍不住插了一句。

而黑着一张烙饼脸的郭过忍不住暗骂连连,呸,这不是废话吗,还用得着你说?老子用腚都能想得到……

“呵呵,师妹稍安勿躁,且听为兄细细道来。”

邓掩头也不回的微微一笑,随后歪头皱眉双手在身前一摊,故作神秘的连连点头反问道:“那么为兄又是如何算定,他必会进到这片密林呢?”

不待其他三人接话,他竖起一根食指,自问自答的侃侃而谈道:

“其一,这七条山谷中,其余六条常有锻体境弟子光顾,那里面够了年份的灵药大多都会被采走,想要找到够年份的紫心菇谈何容易。”

“而这条山谷的这片密林,虽说灵药的种类极少,毒虫凶兽更是其他六谷的数倍,可恰恰如此,却使得紫心菇可以避免被**害,得以休养生息大量繁殖。”

说到这,邓掩用余光瞟了瞟贾、肖二女,见她们微蹙着眉头频频点头认同,他暗暗得意的同时,言语上更加的卖力。

“其二,我与那王动虽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却也从郭过的口中了解到乱七八糟的不少信息。”

“为兄我略作整理,简单的抽丝剥茧之下,呼吸间便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那王动初入师门不久,生性谨慎却是极其胆大,他若想采到紫心菇,就必然会铤而走险的进到这片密林。”

“呵呵,这显而易见的区区两点,便是为兄运筹帷幄的凭据之所在,两位师妹,郭过师弟,你们以为可行否?”

“邓师兄,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师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啊是啊,师兄你果然高明,师妹我听你一席话,直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嘻嘻……”

看着一脸崇拜满眼小星星的贾、肖二女,身形矮胖的郭过气的肠子都疼,越发在心里恨上了邓掩

麻麻的,老子厚着脸皮打入了王动身边,忍辱负重打探回来的信息竟被你说成是“乱七八糟”

这还不算,你还略作整理?简单的抽丝剥茧?呼吸间便得出了结论?

呀呀个呸,如此明目张胆的贬低我郭过抬高你邓掩,你你你,你还要不要脸

还“可行否?”

我“否”你表姐个腿儿……

“郭师弟,你咬牙切齿的一副鬼样子,莫非是质疑为兄?呵呵,没关系,师兄我痴长几岁胸襟自然是开阔无比,有意见可以提嘛。”

郭过正连连暗骂着邓掩,忽然就见对方皮笑肉不笑的斜眼看来,他慌忙摆手道:“不不不,邓师兄千万别误会。”

“我之所以咬牙切齿,是因为那王动实在是太过可恨,为了打劫他,竟让我等追到这险恶之地,真真是岂有此理。”

“郭师弟,你又错了。”

邓掩摇了摇头,道:“若想打劫成功,又岂能不冒点风险,须知没有人能不劳而获。”

“师兄说的在理,师弟记下了。”

郭过昧着良心嘟囔了一句,就见邓掩点头赞许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呵呵,师弟倒也不必感到羞愧。”

老子感到羞愧?老子啥时候羞过愧?嘿,你个臭不要脸的……

郭过简直是气疯了,拎着红缨短~枪掉头就走。

而邓掩看着郭过气哼哼的背影,不露痕迹的鄙夷一笑后,带着贾、肖二女紧跟了上去……

半柱香的时间后,当先而行的郭过第七次停下脚步,三尺长的红绫短~枪从枯黑**的落叶层中,挑起一条粗长的黑蛇尸体,满脸惊惧的回头喊道:“你们快来看”

“什么东西?”

“啊是黑鳞蛇”

“这蛇善于藏匿偷袭,毒性猛烈,中者顷刻间浑身麻痹……”

邓掩三人急忙抢到近前,纷纷面色大变。

这条手臂粗的黑鳞蛇毒性虽猛,然而此刻蛇头被打的稀烂只剩下粗长的八尺尸身,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算上这条黑鳞蛇,他们四人深入密林约莫七里这一路上,先后已发现了六拨毒虫凶兽的尸体。

“邓师兄?这?这难道也是那小子杀的?”

贾纯真看着黝黑发亮的蛇身,满脸惊惧的道。

“嗯,怕是不会有错。”

目光闪烁的邓掩紧皱着眉头,发憷道:“真没想到,那小子的实力如此强劲,其修为怕是已和连师兄等人相差不远。”

“怎么可能?连师兄可是锻体境巅峰的修为,在咱东新谷号称七杰之一,那王动入门不久怎能有此实力?”

“是啊邓师兄,贾师姐说的不错。”

邓掩满脸狐疑的摇了摇头,道:“我也是想不通,纵是连师兄等人单独来此,怕是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那王动莫非是天赋异禀?”

“郭师弟?你怎么看?”

哼,现在想起我了?咋的?不吹嘘了?

郭过暗爽不已,可表面上却是眉头深锁的沉思状,不露痕迹的推脱道:“以师兄几近于妖的如海智慧都揣度不透,师弟我天资愚钝,就更加是满脑子浆糊了。”

郭过有心让邓掩这家伙一个人去头疼,可顾忌到他个人的安危,他犹豫了一下,补充建议道:“邓师兄,若不然咱们别再惦记着打劫王动,放弃算了,也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不可”

邓掩断然一摆手,毅然决然的咬牙道:“知难而退岂是我辈性格?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王动这厮,师兄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劫定了”

得忠言逆耳,算老子白说,爱咋咋地,老子不管了……

郭过偷偷翻了四十八个白眼,干脆木桩子似得杵在了那里,不言也不语,仿佛是突然间吃了哑巴药。

“嗯……这样吧,明着来怕是有些不妥,我等智取最为保险。”

邓掩眼珠子骨碌一转,智珠在握的笑道:“为兄料定那王动必会从这里返回,我们就埋伏在此,设下层层圈套。”

“埋伏?设圈套?”

“哼哼,不错,古有一农夫守株待野兔,今有师兄我下套劫王动,他想都别想跑。”

“邓师兄,这能成么?”

“是啊师兄,那王动既然这般厉害,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啊。”

“哼哼哼,两位师妹莫要担心,师兄我运筹帷幄,断定他必会中套。”

“即便是有何变数,师兄我拼着力战不退,也必然护的两位师妹周全,决不让你们少了一根汗毛……”

“师兄,你好生勇敢”

“是啊师兄,我姐妹二人全都仰仗师兄了。”

“呵呵呵,为兄身为顶天立地之堂堂男子汉,我不上谁上?责无旁贷”

“好了,再有大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听我安排,下套藏身待、兔、来……”

第六十章 中套

光线幽暗的密林里,光着膀子的王动左手拎着树棍,左肩挎着一只鼓鼓囊囊装有紫心菇的灰布口袋,快步走在“沙沙”轻响的腐叶层上。

“怕是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王动脚下不停的抬头看了看,透过浓密交叠的树冠缝隙,就见原本湛蓝明朗的天空,此时灰白中微微泛着一层浅红色。

他掀开拴在腰带上的兽皮袋一角,看着蜷缩在袋底呼呼大睡的两只追风炎火豹幼崽,自言自语的笑道:

“这两个小家伙真瓷实,这般颠簸竟也能睡得这么沉,省心又省力,真好,我这就带你们出谷。”

说话间,王动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小猫般的两只幼豹,这才轻手轻脚的扣紧了袋口,以防颠簸中幼豹不小心跌出兽皮袋。

袋子上戳了好几个透气孔,倒也不用担心他们透不过气。

“嘿嘿,真是不虚此行”

王动手握树棍警惕四周的同时,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这次试炼谷之行,除了足量的三花鹿茸和紫心菇,以及零零碎碎的一些小玩意,更是有着莫大的惊喜。

三英四秀的家底被他扒了个一干二净,虽说漆黑的小圆盾牌和那只精钢护腕毁在了母豹手里,缴获的八瓶金疮散也是用了个精光。

可这几样东西一则是白来的,二则关键时刻纷纷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所以王动并不心疼。

对他来说,装备丹药等等外物本就是给人用的,只要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他没什么舍不得的。

除了寄存在试炼谷外箭楼里的那些武器和八张马鹿皮,以及兽皮袋里的两小瓶养息丹和一枚神秘玉简外,王动此时的装备更是鸟枪换炮。

还没等冯阳替他换来武器,他便缴获了斜背在身后,这把刀鞘漆黑,刀柄圆环上系着条飘逸红绫的三尺长刀。

这还不算,最让他喜出外望的便是收养了两只追风炎火豹幼崽,而且还是出生没几天尚未睁开眼的。

要知道但凡是兽类,几乎都有这么个说法,幼崽通常会把第一次睁眼时看到的活物当做是他们的主人,甚至是当做父母看待,终其一生都不会背叛。

这种异类之间的感情很是玄妙,却真真实实的存在。

“嗯,稍后去到试炼谷一层,说不得还要抓一头育有幼崽的壮实母鹿,连母带子一起擒来,给这两个小家伙充当奶娘。”

“不过喂奶的时候可得我亲自动手,否则幼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我王动而是三花母鹿,那这玩笑就开大了,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嘿,就这么办……”

王动笑呵呵的拍了拍装着幼豹的兽皮袋,脚下加紧的穿梭在密林里。

前方光线幽暗的林子越来越深,薄雾弥漫中显得阴气森森,不知从何时起,四周竟是静悄悄的一片,只有脚踩枯叶的“沙沙”声清晰入耳。

然而王动并不紧张,他是顺着来路返回,而来路上潜在的诸多危险都被他不久前一一拔除,纵是有什么蛇虫凶兽无意间溜达到这里,想必也不会难以对付。

经过与火行妖兽追风炎火豹的搏命一战,王动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他锻体境修为即将大圆满,对抗远程攻击,也就是各类法术,五行灵符之类,一旦与对手拉开了一丈以上的距离,他速度赶不上趟,铁定是挨打没辙。

而一旦与对手的距离缩短在一丈之内,即使对方有小型法阵加持的内甲护身,或是有类似于海使出的轻身法术:梯云纵,王动也绝对有把握取了对方性命。

就比如力战于海,险些被下火符拍死的那一回,王动示敌以弱的诸般算计,出手的时机俱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可就是由于没有料到于海竟然有内甲护身,他一惊之下反应仅只是慢了半拍,这才给了于海施展梯云纵逃跑的机会。

王动总结经验教训,若是再与炼气境的弟子搏命,甭管对方有没有暗藏内甲,只要距离够近,他会直接朝着对方的脖子招呼,凭着他蕴含刀意的三式快刀连斩,对方必死无疑

“若是能有几张神行符,习练娴熟之后,我的实力必将大进。”

“纵是对上外门弟子的远程法术,我或是躲闪或是奔袭,也未必不能较一日之短长”

“不过一张神行符便需要二十块下灵石,两张就是整整四十块,看来小汤谷的任务阁还得多去才行……”

“还有,虽说加持了法阵的防御内甲暂时买不起,可退而求其次,必须到小汤谷的低级摆摊区好好转转,买上一件结实合身的丝制内甲,如此争斗中才更为妥帖保险……”

王动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心事,忽然看到前方三丈远的一颗斑驳树干上,有着一个“十”字型的刀痕标记,他不由的走的更快。

这标记是他来时留下的,以防初来乍到返回时迷路。

他记得清清楚楚,过了这颗巨树向着东南方向再走约莫七里,便会出了密林抵达试炼谷的二层入口。

“沙沙沙沙……”

脚踩枯叶的声响,在这静到出奇的四周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王动的大步急行,前方刻有标记的那颗巨树越来越近。

八尺,六尺,四尺,两尺……

几个呼吸后,巨树已然是近在身旁咫尺,王动顺手摸了下粗糙树干上的十字刀痕,脚下不停的错身而过。

可就在这时,就在王动经过此树,迈出的右脚刚刚踏进落叶层的一瞬间,就见他脚边的一圈枯叶突然间翻飞暴起,一只黝黑绳套不偏不倚一下子勒死了他的右脚足踝。

与此同时,一阵欣喜若狂的大叫声,在左前方一丈远的一棵巨树后猛的响起。

“套住啦套住啦”

“快快快用力拉绳子把他吊起来”

“一二三,走起”

惊呼声余音未落,王动就觉着勒紧他足踝的绳套上,猛的传来了一股力量,扯着他的右腿就想把他拖倒在地

“哼蚍蜉之力,也妄想撼倒我王动?”

感受到那股力道弱小的简直可怜,突逢剧变的王动虽惊不乱

他冷冷一笑的同时,一直缓缓游走在奇经八脉的内息猛的运转到极致,刹那间灌输在腰间和整条右腿上。

有了内息助威,王动绷紧的一条右腿瞬时扎根于地,便想和那几个藏头露尾的陌生鼠辈较一把力。

可就在这时,几个气急败坏的尖吼声破锣般的传入王动耳中。

“麻麻的这小子极其难弄大家咬紧后槽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啊”

“郭过你小子别偷懒用力啊”

“我他娘憋的脸红脖子粗屁都蹦出了好几个还没用力?”

“好好好一二三,继续走起,嘿……”

郭过?

王动心念一闪面色陡寒,顷刻间打定了一个主意。

他装作力不能敌的一副慌张模样连连大呼小叫,与此同时腰身和右腿猛的一松劲,任由对方施为……

几个呼吸之后,呼呼直喘粗气,脸红脖子粗的邓掩四人先后来在了树下,看着头下脚上被吊在树上晃来晃去的王动,他们呼哧带喘的兴奋不已。

“邓,邓师兄算的好准,说套他那条腿就套他那条腿,神了”

“是,是啊,邓师兄果然是算无遗策,小,小妹我佩服的紧呐……”

“咳咳咳,两位师妹谬赞了,为兄的诸般手段,也不过是稍稍的暴露了冰山一角而已,实在是不值一提,呵呵,不值一提。”

“邓,邓师兄自然是算无遗策,可我猎犬小灵通郭过也绝非浪得虚名。”

“若非我天赋异禀灵敏的嗅觉发威,闻到他走过了许久,几乎已淡不可闻的几丝脚底气息,从而确定了他往返的路径,只怕邓师兄再神,也未必能套的这般准吧?”

“郭过,你怎么能这么说?”

“是啊……”

“两位师妹稍安勿躁,这次逮到王动这只肥羊,师兄我说句公道话,郭过师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功劳……”

“什么什么?一点点功劳?邓掩我忍你很久了”

“你睁眼说瞎话,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讲不讲道理,大不了老子不跟你混了……”

“放肆郭过我警告你,我邓掩……”

树下的邓掩四人顷刻间内讧成一片,他们抻着脖子斗鸡般的互相诋毁,无非是为了接下来的利益之争。

可就在这时,突然就听头顶上空,猛的响起“仓啷”一声清鸣,显然是利刃出鞘的声音,他们面色大变同时抬头。

就见一抹弯月般的湛蓝刀光快如魅影,一闪即逝的划断了吊着王动足踝的拇指粗绳索。

“啊?”

他们下意识的齐声惊叫,就只见头下脚上,急速下坠的王动一声暴喝的同时,**结实的腰背猛的一挺,整个人风车般的凌空倒转了半圈,头上脚下的砸往地面。

“什么?”

“邓师兄快跑”

“邓师兄快躲”

不提失声惊叫的其他三人,瘦高个邓掩刚刚回过神,就见一只泥乎乎粘着两片枯叶的鞋底挂着风声从天而降,在他视线里瞬间放大,直奔他两腮没肉的老脸踹来

“啊呀不好”

邓掩大叫一声“我挡”的同时,右手五尺长金黄铁棍便要使一招“举火撩天”横架在头顶,以据那只恐怖大脚

可谁知他右手铁棍刚刚扬起一寸,猛然间就觉着眼前光线一暗。

与此同时,踹脸而来的大脚竟于这电光火石间,不可思议的方向一折,自上而下擦过了他的鼻尖蹭过了他的下巴,一脚点在了他的鸡胸脯上。

“砰哎呦喂……”

瘦高的邓掩一声怪叫的同时,竹竿般单薄的小身板被凌空下落的王动借着惯性,一脚点的口喷血雾仰后便倒,“噗通”一声砸在积满了厚厚腐叶的地上。

这还不算完,腐叶翻飞血花四溅中,就见铁棍脱手、整个人团成球形的邓掩犹如无敌风火轮一般,一溜小筋斗倒滚出两丈七尺多远,两腿一蹬眼白一翻,顷刻间昏死了过去。

“邓师兄?师妹为你报仇王动休走看箭……”

“贾师姐莫慌师妹助你一臂之力王动哪里逃?看剑……”

“喂喂喂两位师妹切莫冲动啊”

“嘿完了完了,两位师妹等等我,我郭过舍命陪红颜,王动你看枪……”

第六十一章 士可杀不可辱

王动一刀斩断了吊着他的绳索,身形凌空倒转借着下坠之势,狠狠一脚点在了猝不及防的邓掩前胸,将其踹的倒滚出一溜跟头的下一刻,双腿“噗”的没入了地上厚厚的腐叶层。

他先前毫无防备下,突然被藏在枯叶中的绳套勒紧了右脚足踝,骤逢剧变难免大吃了一惊。

可也仅只是吃惊而已,他却并无半点慌乱,因为绳索上传来的那股拖拽力简直是弱小的可怜,根本就撼不动他分毫。

王动骨子里本就极傲,当下便要让藏头露尾设套害他的几个陌生贼人知道他王动的厉害。

可对方慌乱间喊出的“郭过”二字,却令他森冷的目光猛的一凝。

“这几人里竟然有郭过?”

“好啊郭过这狗东西先前接近于我果然是不怀好意,我岂能饶他”

“可此时暴露实力必会打草惊蛇,对方连连拖拽不动,难免心生怯意,保不齐便会腿贴神行符溜之大吉。”

“而一旦有了神行符助威,他几人逃跑的速度简直比奔马还要快上两倍,我仅凭这一双大长腿纵是倒腾的再欢,怕也追之不及。”

“哼哼,我何不示敌以弱,让他们误以为诡计得逞来到近前,在其放松警惕之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空有神行符也是无法施展……”

以上的这些想法,在不久前王动中套的一瞬间,就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之后他果决放弃抵抗,装出一副力不能敌、惊慌失措的狼狈模样,将计就计的被对方倒吊在了树上。

而后他耐着性子瞅准时机,在树下四人内讧到不可开交的一瞬间,果断出手一刀斩断了绳索,这才有了此刻逆袭这一幕。

而他一脚直取邓掩而非其他三人,不过是因为这装腔作势的瘦高家伙离着他最近,正处在他下坠的必经之路上。

王动与人争斗一向是计算精准,从不肯舍近求远的浪费一丝气力,不去踹他又去踹谁?

冥冥之中,也算是一向喜欢自吹自擂、自视甚高的邓掩倒足了血霉,被王动一脚踹出了一溜跟头后,叫也没能叫上一声便狂喷血箭昏死在地。

然而此时此刻,王动的双脚刚刚没入厚厚的腐叶层,还没等他的足底接触到腐叶层下的地皮,突然就听到两声愤怒至极的女子娇叱声。

“王动休走看箭”

“王动哪里逃?看剑”

休走?哪里逃?

呸我王动何时想过要逃?

王动险些气笑的同时抬眼一扫,就见一丈远的对面,左右站位的两个妙龄女子俏脸含霜,左边身材高挑的那个弯弓搭箭一箭射向了他的左肩。

右边略低微胖的那个手持长剑,踏着小碎步向着他恶狠狠的扑来,看那森寒剑尖所指的方向,赫然是他的右肩。

嘿这两个小娘皮好毒的心肠这一左一右分明是想要废掉老子的双肩

王动当下就怒了。

就在这时,当先射来的漆黑利箭挂着尖锐刺耳的破风声,“咻”的一声眨眼即至,寒光直闪的三角箭头直奔他的左肩袭来。

王动一声怒喝不闪不避,左手树棍倏忽间扬起,一棍子抽在了射到左肩前不及三寸的利箭上,将此利箭“叮”的一声崩飞向了半空。

就在此时,持剑女子业已抢到了近前,她娇叱一声长剑一抖,一剑刺向了王动右肩。

王动身形下蹲右肩堪堪让过了长剑,电光火石间他竟以曲起的左腿为轴,整个人陀螺般的倒转了一周。

与此同时,他右腿猛的探出绷直,刮地扫起一大蓬枯叶的同时,一记恶狠狠的“扫堂腿”将一剑刺空正要变招的女子扫躺在地。

女子惨叫一声刚想捂着摔成八瓣的屁股翻身爬起,哪知道王动紧跟着当胸一脚,正中此女颤颤巍巍的饱满胸脯,将她于枯叶纷飞中踹出了一丈多远……

“肖师妹”

“甜甜”

一男一女的两声惊吼同时响起,然王动一招得势瞬息不停,左手树棍抖手甩出,打着旋的抽向了弯弓搭箭的高挑女子。

贾纯真弓拉满月利箭在弦,她紧咬银牙刚想射出第二箭,突然就见脱出王动手掌的树棍,已然“呼呼”风响的激射到了近前

慌得她一声惊叫的同时,蓄势待发的利箭再也拿捏不住,“咻”的一声离弦射出。

谁曾想这一箭射到是射出去了,可慌乱中却是准头大失,非但没有射向紧随在树棍之后,两个箭步已然蹿到近前三尺的王动,反而向下一折,“噗”的射进了她的左脚。

“啊”

利箭透足剧痛钻心,她忍不住歇斯底里的一声惨嚎,哪曾想随后砸来的树棍“啪”的一声抽中了她的胸膛双峰,疼的她险些咬舌自尽

还没等她缓过半口气,蹿到近前的王动手起掌落,一记掌刀正好砍在了她的额头上。

“躺下吧你”

“噗通”

随着王动的一声断喝,两眼翻白的贾纯真听话的很,果然直挺挺冻鱼般的摔倒在地,与世短辞的昏死了过去。

“啊?两位师妹”

“王动贼子我郭过和你拼啦”

一见王动如此生猛,简直势不可挡,刚刚扑到近前收势不住的郭过面色大变,他眼珠子一转便喊出了一句视死如归的豪言壮语。

与此同时,他红缨短~枪果断撒手不要了,翻手入怀一把摸出了两张黄色符纸,飞快的撩起衣袍下摆便要贴于两条小短腿的外侧。

“神行符”

王动眼睛一亮的同时一个念头闪过,不好,这厮想跑

他手挽长刀一步蹿前一声暴喝:“休走看刀”

郭过手中的神行符眼看着差之毫厘便会贴于双腿外侧,下一刻他便能如脱缰野马般的逃之夭夭,至于重伤昏死的三个队友?

实在对不住,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们自求多福吧

可就在这时,随着凌厉至极的一声暴喝震得他耳膜生疼,他下意识抬头瞬时吓的魂飞天外

就见蹿到近前的王动腾空跃起,右手三尺长刀只是微微一抖,一抹弯月般的湛蓝刀光便一闪即逝,似魅影像幻觉,轨迹难寻快的简直无法形容,刹那间竟已劈至他的面门

“啊我命休……”

郭过魂不附体一声尖叫的同时吓得紧紧一闭眼。

王动纵是恨的牙根直痒,却哪能当真取了这厮性命。

他手腕子猛的一翻,劈至郭过面门不及一寸的长刀间不容发的顿住,以厚实刀身“啪”的抽在了闭目等死吓傻掉的郭过左脸上……

“啊”

郭过一声惨嚎,几颗大牙混在一股血箭里脱口飞出,与此同时,他矮胖的身体被抽的双脚离地,手刨脚蹬斜着飞出一丈三尺多远,狗抢屎般一头扎进了厚厚的腐叶层……

………

约莫盏茶的时间后,先后重伤昏死的邓掩四人在剧疼的刺激下纷纷醒转,他们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龇牙咧嘴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可出乎预料的是,他们刚刚爬起到一半便你牵我扯的跌作一团,四人慌乱中打眼一看,顿时哭的心肠都有了。

就见他们每个人的右脚足踝,俱被一个绳套死死的勒住,一根绳子串成的四个套子牢牢的勒住了他们的四只右脚。

他们就好像拴在一根绳上的四只蚂蚱,跑不了他也蹦跶不了你。

“王动,你你你……你想怎么样?”

跌坐一堆的四人满脸惊惧的望着蹲在几步远的对面,正埋头处理胸膛伤口的王动,最终还是手捂胸口脸色蜡黄的邓掩硬着头皮颤声开了口。

“嘶”

王动将刚刚搜刮了邓掩得来的五小瓶金疮散,尽数洒在了胸膛再次崩裂的伤口上,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抬头看着对方,龇牙一笑道:“嘿嘿,我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只想要你们身上的一样东西”

王动笑嘻嘻的从地上起身,两步走到了四人面前,忽然面色一寒长刀“唰”的一声架在了邓掩瘦长的脖子上,从牙缝间迸出了一个字:“脱”

“脱?”

突然听到这个极其暧昧的字眼,四人的脸色瞬时大变。

他们不约而同的暗暗恐慌道:脱?这王动莫非是一个衣冠禽兽?色中败类?

他逼我等脱衣服,莫非是想男女通吃,一逞变态兽~欲?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王动士可杀不可辱,我邓掩宁可咬舌自尽,也绝不肯被你爆~菊”

邓掩骇的脸都白了,他先是抻着脖子极为硬气的吼了一嗓子,紧接着色厉内荏的威胁道:

“怕是你还不知道吧?我亲表姐乃是外门弟子蔡婉君,你若是胆敢玷~污我,她一定不会放过你”

“蔡婉君?外门弟子?不会放过我?”

王动眼睛一眯暗暗冷笑,外门弟子?外门弟子又如何?我王动又不是没战过

自要收拾你,我王动就没什么好怕的她姓蔡的若敢替你出头找上门来,自有我王动的三式快刀连斩伺候她

可这小子所说的“爆~菊”又是何意?还玷~污他?哦,难道我海扁了他一顿,这就叫做玷~污他?没道理啊。

王动正暗暗嘀咕,可忽然就看到满脸惧色的邓掩双手紧紧的捂着臀部,一双满是惧意的眼睛惊慌失措的盯着自己的裤裆。

而一旁郭过的神情举止一般无二,至于瑟瑟发抖的贾、肖二女也是面色极其难看,频频偷瞄向自己的双腿之间。

“嗯?”

王动浓眉一皱,结合着他们的怪异举动细细的一琢磨,当下便气的脸色铁青嘴角直抽抽。

他怒极反笑的咬牙道:“呸你这心思龌蹉的下流坏痞,简直狗嘴吐不出象牙,不扒光你邓掩,就算我王动对不住你”

第六十二章 打肿脸的大英雄

“啊禽兽你住手放开我放开我”

“不要啊”

“表姐救我……”

“啊啊啊我的贴身底~裤……”

“不要不要啊呜呜呜……”

刺啦刺啦的撕裂衣衫声中,涕泪横流的邓掩手刨脚蹬,拼命哭喊着想要挣脱骑在他身上的王动。

可如今的王动神力惊人,他双臂一较劲能硬生生的掼倒雄壮马鹿,能将追风炎火豹揪着尾巴活生生的抡出四大圈,又岂是他邓掩所能反抗分毫的。

“死坏痞臭无赖我让你下流我让你龌蹉……”

王动简直快气疯了,他两只青筋暴起的大手交替探出,一把接着一把猛撕着快要吓疯的邓掩衣衫。

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心思竟然龌龊到了如此人神共愤的至高境界竟会以为自己想要禽兽不如的爆他的菊花后门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王动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被你如此侮辱诋毁?

“刺啦”

随着最后一道裂衣声终于落幕,王动疯狂发泄后解气的很。

他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枯叶层上,笑呵呵安抚着拴在他腰间的兽皮袋中,早已惊醒多时,此刻正嗷嗷惊叫的两只追风炎火豹幼崽。

旁边和邓掩蚂蚱般串在一起的郭过三人简直都吓傻了。

他们一个个骇的浑身发抖牙齿打战,呆滞的目光缓缓的看过上身**的王动,慢慢的落在了旁边双手掩面呜呜抽泣不止的邓掩身上。

此时的邓掩哪还有平日里的趾高气昂除了乌黑发亮的一件贴身丝织内甲,以及两只手腕上的一双乌黑护腕,浑身上下再也没有片褛遮羞。

他仿佛是被人扒衣凌辱过的不幸丑女,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地上,两条腿毛稀疏的干瘦长腿拼命的绞紧在一起,誓死捍卫着最后的一片处男地。

“王动,你如此的羞辱于我,我定要告诉我表姐蔡婉君,你就等着倒霉吧。”

邓掩胡乱的擦了一把鼻涕,哭到红肿的眼睛怨毒的瞪着王动。

弟子间争斗伤人可以,却是不能下狠手要了对方性命,否则杀人者是要上“剐刑台”的。

邓掩先前怕极了王动会做出禽兽之举,可此刻才知道是他想多了,这穷凶极恶的王动只是想扒光他的衣衫,出口恶气而已。

于是他当下便恢复了几分底气,又把一向挂在嘴边的表姐搬了出来。

“嘿这是还不服气啊”

王动眼睛一眯便要再次海扁这小子一顿,可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他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一副不屑的口吻冷笑道:“切,你以为只有你邓掩有靠山后台?我王动就是孤家寡人?”

“什么?你也有靠山?”

“呸好奇怪吗?没有靠山后台,我怎敢如此收拾你?”

“你你你,你的靠山是谁?”

“告诉你也无妨,我王动的靠山,便是小汤谷的高级摆摊区,鼎鼎大名的外门弟子,郝建强”

说到“郝建强”三个字时,王动满脸钦佩的竖起了大拇指,咬字更是无比清晰,生怕邓掩听不清似的。

他一向是有恩报恩,有仇也是必报。

那高级摆摊区的郝建强,曾连番口出恶言羞辱他王动,王动本打算升入外门再找他算账,可如今既然有了机会,他也绝不介意嫁祸给郝建强,利用邓掩的表姐先出上一口恶气。

“郝建强?高级摆摊区?”

邓掩咬牙切齿的暗暗记牢了这个郝建强,打定主意一旦脱困之后,定要让表姐狠狠的替他出口恶气。

他先前说要告诉他表姐,让他表姐找王动算账的话纯属瞎掰,只想让王动这个疯子投鼠忌器,不敢再继续折磨他。

他哪有脸如实的告诉他表姐,说他是被王动一个同境界的记名弟子收拾成了这个德行。

蔡婉君虽是极为护短,可同时也是最好面子,一旦知道了实情,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他更不敢四处宣扬王动对他如何如何,他邓掩丢不起那个人。

王动这个名字他决定烂在肚子里,到死也不会让在场之外的第六个人知道,可王动那个不知内情的靠山郝建强,却是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轻饶了。

他会随便告诉表姐,就说郝建强仗着炼气境的修为欺负了他,扒光了他的所有装备,这就够那郝建强吃上一壶了,也算是间接的出了一口恶气。

邓掩刚刚打定了主意,可就在这时,就见安抚好了兽皮袋中不知何物的王动嘿嘿一笑,两眼放光色狼般的紧盯着他的上半身。

“你你你,你还想做什么?”

邓掩心惊胆战的看着王动,一旁的郭过三人更是惊恐万分。

“啊?他他他,他想做什么?莫非他改变了主意,真想对邓掩做出那霸王硬上弓的变态恶心之举?”

郭过和贾、肖二女吓的险些再度昏死过去,就见满脸坏笑的王动两步晃悠到邓掩身前蹲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右手一探而出……

………

“哼哼,难怪当胸中了我狠狠一脚,你小子也只是吐血昏死而已,原来是这件贴身丝质内甲护身。”

王动一手掐着“呃呃呃”连翻白眼的邓掩脖子,一手抓着乌黑发亮的内甲喜不自禁的看来看去。

“啧啧啧,这内甲可松可紧韧性十足,应该是具备了防御卸力的双重功效,嘿嘿,从今往后归我了”

王动笑的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久前他还想着去小汤谷的低级摆摊区淘上一件,想不到如今心想事成,竟有邓掩这龌龊货善解人意的主动送上门一件。

省时省力省灵石,王动没理由不笑纳,可紧接着他又把贪婪的目光落在了邓掩枯瘦的两只手腕上。

哈哈,不扒光了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小子满富裕的嘛

“别叫实话告诉你,你越叫老子就越兴奋,小心老子一个兴奋过头,把你赤条条的吊在树上一宿”

王动呲着白森森的牙齿,凶神恶煞的威胁了邓掩一句,探手从噤若寒蝉的对方手腕上,“咔吧咔吧”两声卸下了那两只可拆开可扣起的乌黑护腕。

紧接着他毫无同情心的一撒手,任由**羔羊般的邓大官人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羞怒过度再次狂喷着血雾昏死了过去。

“啪啪”两声脆响,两只乌黑护腕扣在了结实的左右手腕上,穿好内甲的王动在地上很是臭美的转悠了两圈,又把贼兮兮的目光落在了俏脸刷白的贾、肖二女身上。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别过来你别过来呜呜呜……”

看着笑嘻嘻凑到近前的王动,贾纯真和肖甜甜吓的瑟瑟发抖的哭了出来,在她们的眼里,此刻的王动俨然就是个十足的疯子,变态的恶魔。

而一旁身形矮胖,左脸被刀身抽的肿如紫茄子的郭过虽然也是满脸骇然,可由打王动的一系列举动,他心里反而渐渐的生出了底气。

这王动虽然穷凶极恶实力超强,可他显然不会做出什么禽兽之举,他应该是恼怒我等算计与他,想要扒光了我等的装备报复而已。

如此这般的念头在郭过脑海中飞快闪过,看着一脸坏笑的王动分明就要对贾纯真肖甜甜下手搜身,郭过当下便急了。

两位师妹岂能被你小子搜身,要搜她们清白的身子也应该是我郭过才对嘛

哼哼邓掩那混蛋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从今往后算是威信扫地彻底的废了,我郭过何不趁此良机果断上位?

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纵是硬着头皮也要在两位师妹面前,演它一出轰轰烈烈的英雄救美大戏,能不能俘虏两位师妹的芳心,就看这一搏

想到这,一直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装可怜的郭过腰身一挺,居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瞪着正要对贾纯真搜身的王动,大义凛然牙齿露风的喝道:“贼子住手”

“嗯?”

王动粗重的两道刀眉猛的就是一掀,偏头眯眼看着郭过,冷笑道:“郭过,你小子莫急,胆敢算计我,稍后再收拾你。”

“王动。”

郭过偷偷咽了一口吐沫,余光瞟到暂时逃过一劫的贾、肖二女正面色震惊的看着他,颇有些刮目相看的味道,他倍受鼓舞当下便胸脯一挺……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我郭过若是皱上一下眉头,就不算英雄好汉。”

“哼虽说技不如人败于你手,可我郭某人却是大大的瞧你不起”

“你王动好歹也算是个人模狗样的七尺男儿,却只会欺负两个水当当的柔弱女子,你算是什么英雄好汉?简直是衣冠败类,男人中的耻辱令我郭某人恶心的直想吐”

郭过越说越是激动,显然已经全身心的代入了英雄救美的情节之中,而忘乎所以口沫横飞的他老人家,赫然就是那个危难之际毫不畏惧、挺身而出、绝不含糊的盖世大英雄

他把胸膛拍的“啪啪”直响,义无反顾的大叫道:“王动有种的,冲、我、来”

“冲你来?嘿如你所愿”

王动气的肺都要炸了,他一句话出口的同时一个箭步猛蹿了上去,骑住身材矮胖的郭过,抡起两只拳头狂风骤雨般的打了下去。

“呃呃呃……就只有这点小力气么?哎呦啊呀……别跟挠痒痒似得,给爷加把力,爷们扛得住……啊啊啊啊哇呀呀……”

足有盏茶的时间后,王动这才停下了两只拳头,翻身从被揍的不成人形的郭过身上下来。

搜刮完了死狗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郭过后,王动又毫不忌讳的上下其手,仔仔细细的搜过了贾纯真和肖甜甜二女。

直到确定了四人身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油水,王动这才打包好所有的战利心满意足的快步离去。

“沙沙沙”的脚步声顷刻间再不可闻,光线昏暗的密林中顿时沉寂的可怕。

“郭师兄郭师兄你怎么样?”

“甜甜师妹,郭师兄该不会被活活打死了吧?”

“应该不会,那恶棍虽然尽挑郭师兄吃疼的部位下手,可分寸却是把握的极其到位,丝毫没有伤到郭师兄的几处要害,显然是个经常扁人的老手。”

“郭师兄,郭师兄醒醒……”

披头散发,只穿着贴身小衣的贾纯真和肖甜甜一左一右的跪坐在两旁,双双推动着仰面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牙关紧咬,整个脑袋肿的跟猪头三似的郭过。

“呃……嘶……”

被一顿胖揍生生打昏的郭过竭尽全力的睁开眼,当下便疼的龇牙咧嘴,连连吸溜着凉气。

可当他看到身旁满脸关切的贾、肖二女时,他赶忙强忍着周身上下排山倒海般的阵阵巨疼,竭力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硬骨头架势,摆手强笑道:

“哈,哈哈,两位师妹不必难过,区区小痛,又岂会放在我郭过的眼里。”

闻听此言,贾纯真和肖甜甜顿时满眼的小星星,一脸倾慕的看着大言不惭实则都快哭出来的某人。

“郭师兄师妹我一直都是错看了你,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内秀,如此的深具大丈夫情怀,呜呜呜,人家好感动……”

“不错,我肖甜甜直到今日才霍然明白,师兄你一直都是把豪迈的男子情怀,深深的掩藏在猥琐的外表之下,任由别人冷言冷语也不屑辩白一句……”

“唉我郭过虽一俗人,却从不好争名夺利,想不到隐藏的如此之深,居然还是逃不过两位师妹的慧眼。”

郭过面色深沉的感慨了一句,忽然以头连连撞地,痛心疾首的悲呼自责道:

“都怪为兄本事不济,纵是拼着饱受摧残也没能护的两位师妹周全,反被那王动拔光了我等的所有装备,天呐,我郭过还有何面目出现在两位师妹面前……”

“师兄你不必如此,你已然是竭尽全力了……”

“对啊师兄,你乃真正大丈夫,只需问心无愧便可,万万不要灰心自责啊……”

“呜呼哀哉,我郭过何德何能?竟能得两位师妹如此眷顾,真真羞煞我也”

“为兄不才,愿为两位师妹赴汤蹈火,纵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郭师兄,此间密林如此可怖,再加上马上便要天黑,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师兄,你快拿主意,我姐妹两个从今后唯你马首是瞻。”

“嗯,为兄我虽是丝毫不惧,可怎能让两位师妹涉险,此地绝不可久留,我们即刻便走,马上退出试炼谷。”

“可郭师兄?邓掩怎么办?他还昏死在那里呢。”

“唉,许他邓掩不仁,我郭过又怎忍心不义?拾掇拾掇地上的碎布条,缠在他腰间的羞人之处,拖着他一起上路吧。”

“师兄你好仁义啊……”

………

就在“猪头三”郭过带着只穿贴身小衣的贾肖二女,拖着昏迷不醒的半裸邓掩动身返回的同一时间,快步急行的王动刚刚走到试炼谷二层的入口附近。

狭窄谷口两侧的高山顶上,一道道含而不露竖起成排的青光在初显的暮色中分外清晰,隐隐的透着一股股杀伐之气,纵是遥遥的站在谷底,王动也能感觉到森森寒意。

他看了看右手中捆在一起的几样兵器,心里不由的一乐。

“这根五尺长儿臂粗的金黄铁棍材质不错,倒是不必变卖折现,虎子他憨厚个大,颇有一把子力气,留给他做个趁手的兵器,想必可行。”

“小丁嘛,身材瘦弱气力也是小了许多,倒是要送他一把轻巧锋利的武器,嗯,先前寄存在箭楼里的一柄带鞘青钢剑应该合适……”

“嘿嘿,还有这十二张神行符,哈哈哈……”

一边走王动一边美滋滋的想着,几个呼吸后便来到了二层出口处。

这出口处没有设置小型的双向传送阵,却竖着一片两人多高的椭圆形光幕,光幕四周弥漫着氤氲翻滚隐有青光窜动的浓雾。

而水面般的光幕上金、红两色不断的交替变化,由打中心处一圈一圈的扩散了水波般的涟漪,光华夺目煞是好看。

可王动知道,这片隔绝试炼谷一二层的光幕实则是一道门户,看着梦幻般迷离,却是杀机重重。

若想穿过这片光幕,青罗弟子只需取出身份玉牌在上面轻轻刷过便可,然而若有飞禽走兽想要由此逃出,瞬间便会激发暗藏在光幕中的金火双杀阵,身化飞灰死于非命。

王动紧了紧左肩上装满紫心菇等物的灰布口袋,从怀里摸出身份玉牌径直刷向了光幕。

可就在这时,一阵急匆匆的奔跑声在他身后遥遥响起的同时,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子哭喊声歇斯底里的随风传来。

“师兄师兄慢走救命啊呜呜呜……”

嗯?什么情况?

王动目光一凝的同时反手拔刀“仓啷”出鞘,霍然转身……

第六十三章 营救师姐

王动拔刀出鞘霍然转身

暮色初显之下,就见通往试炼谷三层的方向,左数第三条山谷中树林间的阴森小路上,亡命般的逃来一女子。

这身材娇小的女子二十岁出头,此刻披头散发,浑身染血的衣衫碎成了一条条破布,狂奔中被风兜起群蛇乱舞般的飘摆在身后。

“师兄救命哇……”

女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奔逃到近前,似乎耗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她脚下一软的同时,衣袖残破的两条玉臂前伸,娇小的身子猛然向着王动怀里倒去。

温香软玉主动的投怀送抱,王动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想也没想当仁不让的一闪身,任由错身扑空的对方“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女子哪曾想到王动竟然会闪身躲开,她毫无防备之下摔了个七荤八素,疼的眼睛连连翻白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后,摔的又麻又疼的两只小手,颤颤巍巍的抓向王动的两条裤腿。

“师,师兄救命……”

王动原本的灰布长袍和上身的贴身内衫,早被追风炎火豹撕成了麻袋片,被他擦过了胸膛伤口鲜血随手丢了。

此刻他光着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上身穿着扒自邓掩的秃袖贴身内甲,下身则是一条黑布长裤。

女子上哪去抓他的衣袍下摆?只能是抓向了他的两只裤腿。

王动脚下一滑退后一步,对方的两只手掌再次落空。

看着披头散发趴在地上满脸错愕的狼狈女子,王动目光警惕冷森森的喝道:“先别忙着套近乎,说,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他王动不顾念同门之谊,也不是他王动不懂得怜香惜玉。

而是方才这陌生女子逃来的时候明明是连呼“救命”,可王动拔刀转身后,正想量力而行助她一臂之力的时候,根本就没发现任何想取她性命的人或物追在她身后。

纵是此时此刻,王动警惕不放的眼角余光,也没有看到她逃来的方向有任何东西逼近或是潜伏,这怎不令他疑心大起

王动本就生性机警,再加上此番试炼谷之行连番遭遇剧变,虽然俱都有惊无险,可他神经一直高度紧绷,随时随地都处于应变爆发的紧急状态。

更有眼前这颇为蹊跷的一幕,若不弄个一清二楚,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满身泥污血迹,衣不蔽体看似狼狈的年轻女子。

“师兄听我说……”

趴在地上的女子仰着脏兮兮的小脸,刚想开口解释,可忽然她瞪大了一双泪眼,难以置信的惊呼道:“啊?是你?”

嗯?莫非她认识我?可我怎么没有半分印象?

王动心下嘀咕的同时,对着女子的眉眼间仔细的一打量,忽然面色转冷道:“不错,正是我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怕是连“死”字也不会写的文盲。”

话音未落,王动瞪了一眼这耳根子明显一红,干裂小嘴连连张合却是说不出一个字的女子,身形一转朝着几步外的那片光幕走去。

前番在小汤谷的任务阁领取任务时,一群外门弟子讥笑他王动不知死活,倒是有个样貌清秀颇为心善的李姓师姐,真心实意的劝他三思而行。

可那李师姐刚想再劝上一句,却被一个扎着马尾辫二十出头的女子强拉走了。

走就走吧,那女子还伶牙俐齿刻薄的嘲讽他,说他“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小子,恐怕还是个文盲,连死字也不会写”云云……

有句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此刻趴在地上这腰、背、腿的破布间,春光不时外泄的女子正是先前嘲讽过他的那位。

王动的脑袋一来没有进水,二来也从未被驴踢过,如今这样的一个女人落难,他没有落井下石趁机羞辱她一番就算是不错了,还帮她?

哼,门也没有,管你死活

王动撇嘴冷笑的同时一把摸出了身份玉牌,抬手对着光幕上刷去。

可就在玉牌触碰到光幕的一瞬间,身后的女子突然“哇”的一声痛哭哀求了起来。

“别走别走求求你帮帮我,李师姐她们快没命了,哇……”

“我错了错了,求你别走,求你救救李师姐,她心地善良决不能死啊,呜呜呜……”

李师姐?

王动右脚已然抬起了一半,只要一步踏进光幕呼吸间便会返回试炼谷一层,可他猛的身子一震,毫不犹豫的返身折回。

“别哭快说,那个李师姐怎么了?”

王动半蹲半跪在泣不成声的女子面前,用力摇晃着她的双肩。

“你?你真肯帮我?”

泪流满面的女子顾不得被捏的生疼的两只肩头,一把抓住了王动肌肉结实紧绷的两条胳膊,喜出望外的惊喜抽泣道。

“废话,若是不肯帮你,我吃饱了撑的折回来?”

王动毫不留情的呵斥了一句,斩钉截铁道:“李师姐对我有言语提点之恩,我有一分力使一分力,绝不袖手旁观,人命关天,快说”

“哦哦哦,是这样,我叫白蓉,今日……”

芳名白蓉的女子被王动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却也顾不了许多,连忙简短扼要的说起了先前遭遇到的一切。

此刻已是傍晚,先前到三层做任务的几波外门弟子早就先后离开了,她们这一组四个女人的小队已然是孤立无援。

所以现在的王动在她眼里,就是一根无论如何也要抓住不放的救命稻草。

一则她现在是病急乱求医,只要能找到帮手便心里踏实了许多。

二来她再也不敢小瞧这个样貌英挺,左脸上一道寸长伤痕的年轻男子。

这个比她小上好几岁的记名师弟虽是修为不到炼气境,可他孤身一人能在这凶兽肆虐的试炼谷二层来去自如,便说明他锻体境的实力绝对不低。

而且她分明记得王动先前在任务阁时,还仅仅只有一条深黄色极为可笑的树棍作为武器,可此刻不仅三尺寒铁长刀在手,身上和两只手腕上还多出了一件内甲和两只护腕。

这还没算上他系在腰带上的兽皮袋和挎在左肩上鼓鼓囊囊,明显装满了收获的灰布大口袋。

这一切的一切,足以说明这个一身彪悍气息的师弟,绝对是一个骁勇善战胆大泼天的猛人。

或许有他援手,李师姐三人真会逃出鬼门关……

白蓉的话音刚落,浓眉越皱越紧的王动眯着眼沉吟了少许,忽然牙关一咬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她从地上拎小鸡般的提溜了起来。

“等我下”

王动利索交代了一句后,目光迅速扫视过寂静的四周。

下一刻他拔腿跑到了右侧山脚下一处杂草齐腰深的乱石间,麻利的卸下了身上所有碍事的物件,小心的掩藏好,捏着可能用到的几样东西飞快的跑了回来。

“你逃出来找人帮忙已然耗费了不少时间,救人如救火,再也耽搁不起片刻,速速带路我们走”

说话间,王动右手长刀“嚓”的一声归于背后刀鞘,从裤腰里抽出两张巴掌大的黄色神行符,一左一右便要贴于两条小腿的外侧。

“等一下我的神行符慌乱间遗失了,能不能……能不能借,借我两张……”

看着霍然转头冷眼望来的王动,白蓉臊的面色通红,结结巴巴的声音越来越小,就跟蚊子哼哼似得。

“嘿真是麻烦拿去快点贴上”

王动一把捉住了满脸震惊的白蓉小手,将两张神行符没好气的塞了过去,抬手又从裤腰里抽出了两张……

神行符,巴掌大小,表面有着一圈连环小脚图案。

这种灵符唯一的作用便是提速,也是修仙界为数不多不用灵力法力便可激活使用的灵符之一,颇为神奇。

使用者只需隔着衣裤将其贴于双小腿外侧的“悬钟穴”,便可不费体力的快过奔马两倍,短途赶路时,简直是没有灵兽坐骑的低级修仙者的福音。

“嘿果然好东西”

贴好神行符刚刚直起腰身的下一刻,王动就觉着两腿一轻的同时,足下生风的两只脚猛的刨起了两大蓬泥土,整个人“呼”的一声蹿了出去,身后拉起了滚滚烟尘……

“白蓉还有多远到三层入口?”

刮面而过的劲风吹得王动鬓发飞扬,耳旁呼呼风响不断,他眯眼看着身旁并肩疾驰的白蓉,扯着喉咙大喊道。

“穿过这片树林拐过前面的山坳再有两里左右就是”

白蓉没有感到羞愧难堪,偏头大声回应道。

她浑身破烂衣衫被风吹得四下翻飞,频频暴露出一片片白嫩肌肤。

可她一则担心着李云凤等三位师姐妹的安危,二则发现王动鹰一般锐利的眼睛里尽管闪烁着灼灼神采,可不乏追求者的她敢断定,那绝不是**,更像是热血沸腾的战意。

她当然不会知道,莫说是姿色上等的她,纵是比她再美上十倍的女子,若是没有如山重似海深的情由,也绝不会放在王动的眼里,更不会叩进他已然满满当当的心里。

更何况此刻的王动急于救人更是心无旁骛。

他一边默默运转着内息,力求将他的状态调整到随时可以力战的巅峰;一边通过白蓉方才的描素,反复推敲接下来这避无可避的一场恶战。

他知道他的极限在哪,也清楚他的短板在何处,他自然会尽力搭救提点过他的李师姐,可如果真的事不可为,他也绝不会凭白枉送了自己性命。

一言之恩,尽力而为足可报答,他只求个问心无愧。

毕竟,那是力大甲厚生性凶残,高过他整整一个大境界,可比炼气一二层修仙者的狰狞妖兽

若是只有三五头,王动自信还能与之周旋搏杀。

然而,那是一大群……

第六十四章 白蓉快闪开

ps:感谢君临丨天下丶再次强有力的打赏支持,祝贺兄弟位列大侠的同时,也祝愿兄弟猴年大吉大利,心想事成

…………

“师姐?师姐?你们在哪?你们在哪啊?”

“呜呜呜……李师姐,都是我害了你们,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试炼谷三层西北方向一条三丈多宽的河边,哭喊着举目四顾寻找却毫无所获的白蓉瘫软在地,额头抵着沙地双手紧紧的揪着两把野草,放声痛哭。

明朗的星光下,王动攥着树棍环视着一片狼藉的河滩,嘴角条件反射的连连抽搐。

泥沙外翻左一道沟壑,右一个深坑的河滩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九尺多长的铁甲鳄尸体。

它们死相不一,有的长鄂被利剑钉死在地上,有的肚皮朝天少了大半个脑袋。

有的厚而漆黑的背甲似被火行法术洞穿,海碗大的窟窿里焦糊一片。

甚至还有两只,它们尖锥般的长牙上挂着血淋淋的几片破布,尚还来不及吞咽,便被沙地里钻出的几根黄土尖锥透腹而入,挑的四爪离地死不瞑目……

阵阵阴冷的夜风带着潮湿的水汽,吹过鲜血浸湿染红的大片河滩,卷走焦臭血腥味的同时,也将白蓉不知遮掩的恸哭声传出老远。

“白痴东西,不想死就给老子闭嘴”

王动一脚将白蓉踹了个跟头,气急败坏的指着她的鼻子尖,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

“哭哭哭你生怕那些妖兽听不到还是怎么的?你若是一心找死也别祸害老子”

白蓉侧躺在地上悲愤的看着王动,哭声倒是止住了,可红肿的眼睛里却是泪水决堤,顺着泥乎乎的脸庞滚滚而落。

“嘿简直是猪一般的队友”

王动压低声音毫不留情的骂了一句,随后不再理会满眼的委屈,抽抽噎噎的更加厉害却是不敢再出声的白蓉。

他目光警惕的环视过杂草丛生的四周后,伏低身子弓着腰,顺着人和铁甲鳄凌乱交叠的一处处足印谨慎前行,试图证实自己的判断。

“他,他怎能如此对我?我心痛李师姐她们已然是够可怜了,他竟然毫无同情心,竟然还打我骂我……”

白蓉悲从中来,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可看着那个豹子般机警,山岳般沉稳的健硕背影,她忽然觉得六神无主的心里,反倒是渐渐的生出了一股底气……

她忽然擦了擦下巴上的泪水,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学着王动的模样,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师,师……”

白蓉受气包般的跟在王动身侧,也没敢和这个样貌英挺却脾气极坏的年轻男人靠的太近。

她落后两步小心翼翼的试着开口,想问问一直朝北走的王动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可却不知道如何称呼王动才好。

先前慌乱间误把他当做了师兄,此刻显然是不能再喊师兄了,可喊他师弟那也是万万不成。

方才王动毫不怜香惜玉的一脚,踹的她臀部直到现在还麻兮兮的疼,她可不敢托大的以师姐自居。

他的名字倒是知道,可白蓉就更加不敢直呼其名了,她现在真是由打心眼里发憷王动。

白蓉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正在这时就听身前的王动头也不回的低喝道:“师什么师,有话就说,叫我王动就行。”

“啊?”

白蓉先是一愣,紧接着如蒙大赦般的长出了一口气,结结巴巴的问道:“王,王动,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

“嗯,是有一点线索,不过还不能确定,再往前走走看看。”

王动背对着白蓉摇了摇头,借着星光仔细的查探着身前的凌乱痕迹,忽然头也不回的嘱咐了一句:“小心你身后,跟紧点。”

“嗯嗯嗯。”

白蓉心里一暖,先前的百般委屈顷刻间去了一大半,乖顺点头的同时连忙抢上了两步,紧紧的跟在了王动身后。

“白蓉,李师姐是什么修为境界?”

“哦,我们四姐妹中,李师姐的修为最高,炼气三层初期。”

“嗯,她是什么灵根属性?修炼了什么法术?”

“李云凤师姐是金火双灵根,修炼有火焰术,青莲剑诀,嗯……对了,师姐还修炼有轻身法术梯云纵。”

“你们其他三个呢?”

“我和刘月都是水木火三灵根,年初刚刚突破到了炼气一层,我俩分别修炼有火球术和木藤术,青莲剑诀刚刚开始修炼。”

“至于林静师姐是炼气二层,木土双灵根,修有土锥术,土墙术,剑诀也是一样,不过我们三个却是没有修炼梯云纵。”

“梯云纵虽说踏入炼气境生出灵力便可修炼,可功法口诀不准私相授受,要有足够的门派功勋点,才可以在外门功法阁换的到,我们三个远远不够……”

王动和白蓉一问一答,远离河边循着前方或深或浅的凌乱足迹,不知不觉的走出了两里多远。

王动一面警惕着四周,一面在脑海中分析着目前所知的信息,随后把仔细推敲出的结论告诉了紧跟在身后的白蓉。

妖兽未能化形之前,由低到高大致上分为三个等级。

肉丹境,内丹境,妖丹境。

分别由低到高的对应着修仙者的三个境界。

炼气境,筑基境,结丹境。

而肉丹境的妖兽根据实力的高低,又可细分为从一到十,整好十个级,分别对应着一到十层的炼气境修仙者。

这些甲厚力大的铁甲鳄大部分属于一妖兽,也有少部分跻身到了二,体内都已经生出了肉丹。

而这种最垫底的低级妖兽,还没有修炼出类似法术的远程攻击手段,争斗时全仗着它们尖牙利爪皮糙肉厚的本体近身作战。

依照白蓉所说,她四人是返回途中在河边稍作歇息时,突然遭遇了上百条铁甲鳄的疯狂围攻,寡不敌众之下拼命撕开了一条口子,掩护白蓉逃出了包围前去求援。

而白蓉逃走之后,王动根据这前前后后的种种迹象推断,李师姐三人定然是互为掎角之势,且战且退向了这条河的上游。

这一点从这一路上不断出现的打斗痕迹和零星的铁甲鳄尸体便不难猜出。

“这么说来不是我先前想的那样?李师姐她们并没有遭遇不测?这真是太好了”

听王动分析到这里,白蓉忍不住惊喜出声。

可紧接着她脸颊一热的同时赶忙捂住了嘴,怯生生的看着王动的背影,生怕惹怒了王动,再给她的翘臀来上一脚。

哪知王动头也不回的摇了摇头,语气凝重道:“你别高兴的太早,事情恐怕没那么乐观。”

“啊?”

白蓉惊得一愣,就听王动接着道:“我留心算过,前前后后见到的铁甲鳄尸体足有二十八条,加上还没看到的只怕远不止这个数。”

“可你要知道,抛去体力不算,你们炼气境弟子根据修为境界的不同,丹田里的灵力储备也是有多有少。”

“而每释放一道低级法术,便会耗去自身的一些灵力,所以炼气境弟子在释放法术时,都和守财奴似得,斤斤计较的计算着每一道法术是否有必要释放。”

“一旦释放法术过多耗尽了体内灵力,虽然这些灵力还可以在日后通过种种手段修炼回来,可接下来的争斗就只能采取近身战。”

“你看这里又是两条铁甲鳄尸体。”

王动走到出现在前面碎石杂草间,一左一右的两具铁甲鳄尸体旁,在其中脑袋上破了一个焦黑深洞的尸体上,用树棍戳了戳,确定它死挺后,紧皱眉头道:

“你仔细看,这两头铁甲鳄虽然都已毙命,可死法却是大不相同。”

“啊?”

白蓉不由的凑到近前,来来回回看了几眼后忽然吃惊道:“是不一样,你身边的那头是被火焰术击中了脑袋,可我身前这一头,却是被长剑刺了好多下才勉强杀死的。”

“你说的没错,却是不够准确。”

王动摇了摇头,脚尖点了点身前的鳄尸头顶上,那个拳头大小的致命伤口,道:

“这自然是火行法术所伤,可比起先前河边那只鳄尸上的海碗大伤口,这伤口却是小了许多。”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唯一能施展火焰术,修为最高的李师姐灵力越战越少,此刻即便不死,灵力也所剩无几,怕已是强弩之末。”

“啊?”

白蓉掩口惊呼,下一刻焦急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支援?”

“别慌”

王动瞪了对方一眼,沉声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冒冒失失的冲去,非但救不下李师姐等人,我们两个八成也得交代在那里。”

“我?我怎么能不慌?若是没有李师姐她们,我白蓉实力最弱,早就被铁甲鳄生吞活撕了。”

白蓉急的连连跺脚,泪眼汪汪的看着王动,急道:“王动你快想办法啊,我们该怎么办?”

“嗯,稍后我需要你的配合,你听好了,你身具火行灵根修出了火行灵力,能够用火灵力激活相应属性的灵符,这两张下火符你拿好。”

说话间,王动从裤腰里抽出了巴掌大赤红色的两张下火符,递向了斜对面摘耳细听频频点头的白蓉,仔细的嘱咐道:“你……”

可就在这时,就在王动“你”字刚刚出口的一瞬间,面色突变的王动暴喝一声“闪开”的同时,一个箭步蹿向白蓉,一把抓向了她的左臂,想要把她拉到一边。

白蓉听到王动示警的时候已然知道不好,她下意识顺着王动的目光转头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就见原先趴在她身前不及两步远,分明遍体剑伤一动不动的那只铁甲鳄尸体突然活了过来。

此刻它身体跃至半空,歪着漆黑硕长的头颅,张着利齿森森的血盆大口拦腰向她一口咬来。

白蓉吓的脑海中“嗡”的一阵轰鸣,娇小的身体拼命后退,试图躲过飞速咬来的那张血盆鳄口。

可她仓促间仅只退出了一步,那张横向咬来的巨口已然把她盈盈一握的腰身,纳入了下一刻便会咬合在一起的上下长颚之间。

“啊”

腥臭湿热的鳄口气息熏人欲呕,躲无可躲的白蓉一声尖叫吓的紧紧一闭眼,嗡嗡轰鸣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可就在这生死一瞬间,她就觉着胸膛衣衫下一只坚挺椒~乳,倏忽间竟被一只大手隔着衣衫一把抓住,以此同时一股大力……

第六十五章 血口救人 死地搏命

由于白蓉后退了一步,王动一把抓向她左臂的右手可谓是失之交臂,却是阴差阳错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一把抓住了一团绵软挺翘之物。

可万分危急下,王动哪还管抓到了她的什么部位。

他一把扣紧了那团绵软挺翘,右臂猛的向后一甩,将疼的闷哼一声的白蓉险之又险的扯出了飞速合拢的血盆鳄口,双脚离地破麻袋般的倒飞了出去。

重伤装死暴起噬人的铁甲鳄一口咬空,硕长沉重的身体“砰”的砸在地上,激的碎石乱溅。

然此鳄性恶劣顽固至极,估计是想着反正也重伤离死不远,莫不如拼上一把算一把,咬死一个算一个。

浑身剑伤的它老人家摔在地上的下一刻,扁长的大脑袋拼命一扬,一口咬向了为救白蓉一个箭步蹿到近前,却将他自己置于险地的王动。

王动一把甩飞了白蓉,身子不免原地一滞,他刚想闪身躲开,哪知念头方起,长满尖锥般长牙的两扇上下颚,已然拦腰把他纳入了血盆巨口中。

“啊”

王动一声惊叫避无可避,就在怒张到极致的上下颚正欲咬合的一瞬间,他腰身猛的下沉双足死死扣紧地面,双臂分左右闪电般探出……

“喝”

遥遥传来的一声暴喝如雷贯耳,险些没被活活摔死的白蓉趴于乱草间霍然抬头循声望去

就见星光下,身陷鳄口背对她的王动马步蹲身,左右半曲的双臂,竟然死死的撑住了欲要咬合的上下鄂。

万不能撒手千万撑住啊

看着王动撑住两扇长鄂肌肉虬结的两条手臂颤抖如筛糠,已然惊骇失声的白蓉芳心大乱,连连在心里嘶喊,直替救她一命却自陷死地的王动捏着两把冷汗。

然而就在此时,白蓉难以置信瞪圆了眼,就见虎躯一震的王动曲起的双臂竟于颤抖中一点点撑直,随着一声狂吼虎啸般猛的出口,他扣死鳄口长牙的两只铁拳突然左右猛撑。

“咔嚓”骨断声遥遥响起,就见四条小短腿拼命乱刨长尾“啪啪”抽地的铁甲鳄,上下长颚竟被王动双手硬生生撑开折断……

“呼……好险啊……”

满脸冷汗的白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揪在嗓子眼的一颗芳心这才掉回了腔子里。

可提心吊胆刚刚过去,松懈下来的白蓉就觉着胸膛某物上传来的阵阵剧痛瞬间袭上了心头,她又疼又羞之下不由的顾影自怜,嘤嘤抽泣了起来……

“畜生死了就完事了么?没那么便宜

汗出如浆的王动一想到此刻已然死翘翘的铁甲鳄险些要了他的老命,恨的他面色狰狞咬牙切齿。

他连蹦带跳恶狠狠的踹了铁甲鳄的尸体整整一十八脚,这才转身踅摸起了虽是被他千钧一发之际救出了鳄口,却不知被他抓到了哪个部位,又被他一把甩飞到了何处玩耍的白蓉。

“呜呜呜……”

星光下夜风中,一阵女子的嘤嘤抽泣声隐隐传来。

王动长出了一口气,就见两丈外一片凌乱歪斜的杂草中,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白蓉侧身匍匐于地,双手捂着左半边胸脯抽抽噎噎的哭成了一个泪人。

“没事吧?来,我拉你一把,我们马上去救人”

王动胡乱抹了几把满脸的汗水,喘着粗气来在了白蓉身前,伸出一只手的同时,不咸不淡的道。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会不知道方才抓住了白蓉的哪个部位。

他在朱玲的身上,那可是有过类似前科的。

然而那又怎么样?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她白蓉的性命,又不是故意占她的便宜,抓了也是白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

白蓉羞怒交集的同时,又觉着万般委屈。

这个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混蛋,非但骂她是猪一般的队友,还踹过她的臀部,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的抓过……抓过她清清白白保养了二十一年的小~乳猪……

这叫她情何以堪?这叫她日后还怎么嫁人?

可她也知道,王动并不是存心占她的便宜毁她的清白,相反的,若是没有人家舍身相救,她白蓉此刻已然是香消玉殒,真真正正的驾鹤西游了。

不过他方才生死一线之际,力扛生撕铁甲鳄的模样,还真是凶悍威武呢……

越想越乱,白蓉银牙紧咬着下唇泪眼汪汪的仰视着王动,竟是赖在地上死活也不肯爬起来,心道:不管怎么说,人家清白的身子已然都被你那样了,你还不亲手扶人家起来么……

“真是麻烦”

王动不胜其烦的嘟囔了一句,也不管白蓉愿不愿意,腰一弯一把抓着她的小手将她从地上硬生生的拽了起来。

他?他怎的如此粗鲁?

白蓉鼻子一酸险些又要哭出来了。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王动粗糙有力的大手松开她纤巧小手的一刹那,她的心里竟然没来由的生出了一种失落感。

尤其是对上了王动那双星光下更显深邃的眼眸时,她脸庞忽然一烫的同时,小鹿乱撞的一颗芳心顿时一慌一麻,就似一片过了电的羽毛在她的心尖上猛的挠了那么一小下……

“王,王动,谢谢你。”

白蓉慌慌张张的急忙低头,盯着足尖结结巴巴的道了声谢。

“那倒没什么,能救自然要救你,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那畜生咬死?”

王动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紧接着皱眉道:“别耽搁了,李师姐她们处境不妙,咱们快走。”

说话间,王动将仅剩的两张下火符塞给了白蓉,身形一转向着北方快步而去。

白蓉呆呆的看着王动的背影,也不知道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脸颊一阵滚烫的下一刻,脚步轻盈的紧追了上去。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顺着蜿蜒河流的走向,王动带着白蓉来在了河上游的一片乱石林前。

可就在这个时候,吹过乱石林凉凉的夜风里,隐隐的传来了一阵阵嘈杂古怪的声音。

仔细一听,这些隐隐约约的声音大部分竟是凶厉的兽吼,零星夹杂着法术击物和女子声嘶力竭的娇叱声。

“快跟上”

风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使得王动心头一紧,他招呼了白蓉一声,拔腿冲进了乱石林。

半盏茶的时间后,兜兜转转的二人脚前脚后的冲出了石林,当他们一眼看到十几丈外的河滩时,双双面色大变。

沟壑纵横泥沙纷飞四溅的河滩上,瘆人的凶厉兽吼声此起彼伏,两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浑身是血,声嘶力竭的娇叱连连。

她们被一群大约六十条上下的铁甲鳄团团围住,困死在河滩上呈“”字形排列的三块巨石里。

“”字形排列的三块巨石有着三处豁口。

离王动较远的那两个豁口窄的很,分别被两堵一人多高的厚实土墙堵得严严实实。

不断震颤的两堵土墙上星星点点的黄光直闪,土渣更是时不时的跌落,显然视线不及的土墙背面,正被数目不明的铁甲鳄接连撞击着。

不过看那情形,墙后的那些铁甲鳄一时半刻显然是攻不进去。

可面向王动这个方向的豁口却是最大,情况也最是为危急。

王动目测之下,此豁口怕有一丈宽,显然被那些凶残的铁甲鳄当做了主攻的突破口。

此刻正有两条几乎是并驾齐驱的铁甲鳄,摇头摆尾血口大张的扑了过去,它们身后或远或近,或快或慢的跟着大大小小的七八条铁甲鳄。

而剩下的那些铁甲鳄,有的绕着三块巨石的外围四下游走,有的后腿撑地人立而起,试图爬上两丈多高的三块巨石,分明是打着从天而降打入堡垒内部的鬼主意。

“看情形,李师姐她们显然是先我一步刚刚退守在此处,若不然她们早就香消玉殒葬身鳄口了。”

“这些铁甲鳄数目众多,绝不能硬拼力扛,否则哪怕是费尽全力杀死三五条,也定会被围扑过来的其他铁甲鳄生生撕碎……”

看着那一片黑压压狰狞丑陋的铁甲鳄,王动心念急闪做出判断的同时,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也是人生肉长的,纵是胆子再大,却也禁不住头皮发麻。

可就在这时,就在打头的两条铁甲鳄扑到豁口前不足一丈远的时候。

三块巨石形成的天然堡垒里,左边那个单手掐诀念咒,浑身染血的高挑女子猛的素手一扬,两团鹅卵石大小的赤红火球脱手飞出。

王动看的真切,就见夜幕中幻出两条红色光带的两团火球眨眼间飞出豁口,“砰砰”两声击穿了两条铁甲鳄的头颅,将这两条铁甲鳄双双击杀在地。

可冲锋在前的两鳄虽死,而紧跟其后的那些铁甲鳄也纷纷扑到了豁口附近。

高挑女子掐诀念咒后再次一扬手,可这一次她竖掌前推的掌心里,凭空生出的几点火花仅只是闪了两闪,忽然齐齐黯淡,紧接着消失不见。

显然她丹田里的火行灵力已然耗尽,再也无法施展火焰术。

她面色悲怆狠狠的一咬牙,左手长剑一晃便要迎上前去,与扑倒豁口外已不及七尺的那些铁甲鳄拼命。

可就在这时,豁口处的地面忽然泥沙凸起外翻,一堵将近一丈宽,表面密布着黄色光点的土墙速度极快的拔出地面,眨眼间竖起了半人多高,几乎堵住了整个豁口。

收势不住的那些铁甲鳄“砰砰砰”的撞的土墙连连震颤。

随着铁甲鳄的每一次撞击,土墙表面的那些黄色光点忽明忽灭,光华连闪。

这些光点每闪动过一次,色泽便会黯淡上几分,怕是再有半盏茶的时间,便会齐齐消失。

一旦这些明显有着加持作用的黄色光点消失,渣土如雨般掉落的土墙便会被撞的分崩离析,瞬间坍塌。

眼见土墙岌岌可危,巨石堡垒里嘴角淌血的高挑女子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拼命舞动着那把染血长剑,越来越吃力的攒刺着试图爬上土墙的几条铁甲鳄。

至于在她斜后方,那个竭力施展过土墙术的蓝衣女子,则是拄剑半靠在巨石上,佝偻着身子大口大口的狂呕着鲜血,显然是灵力耗尽伤重到了极点,再无一丝战力。

这眼前的一幕幕看似复杂漫长,其实也就发生在王动打眼扫过这短短的四五个呼吸之间。

“她们快撑不住了,怎么办啊?”

白蓉紧抓着王动光着的胳膊连连摇动,急的泪流满面。

“别慌听我的”

王动微微权衡之后猛的一咬牙,麻利解下系在腰带上,戳满透气孔的那只兽皮口袋,交到了眼神疑惑的白蓉手里,急声快语的喝道:

“这兽皮袋你给我保管好,我这就去拼命,可袋子里的两只幼兽,你若是给我整死或是弄丢了,我回头饶不了你。”

“不会不会。”

情况十万火急,白蓉虽然奇怪“呜呜”低叫不断蠕动的袋子里究竟装着什么精贵幼兽,竟然让王动如此的紧张,可她也知道此刻问这个显然极为不智。

她连连点头保证,就见王动指着她捏在另一只手里的两张下火符,一脸果决的吩咐道:

“若想于重围中救出李师姐她们,你这两道火符至关重要,可以说我等的性命全都攥在了你手里。”

“这两道火符你要分两次放出,第一次是我冲向铁甲鳄群的时候,你要瞅准时机将火符打到我的正前方为我开路,我会在火符的掩护下,冲进巨石堡垒与李师姐他们会和。”

“第二次是我等准备妥当,从堡垒里杀回来时,你要在紧要关头打在我们的身后,以火符为我等断后,明白了吗?”

听王动将两道火符说的如此重要,踏入炼气境不久的白蓉压力山大,她低着头战战兢兢的颤声道:“我,我怕时机掌握不好,坏了你们性命。”

嘿这小娘们关键时刻掉链子,就是靠不住

王动恨不能抽她一个嘴巴子然后拔腿闪人,老子不管了。

可转脸看着十几丈外几近崩溃的土墙内,挥剑速度越来越慢已是强弩之末的李云凤。

尤其是看到她那张悲怆绝望血迹斑斑的脸,王动的两只脚就像是长在了地上一样,竟是难以挪动分毫。

爹时常对我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答报

我王动此刻若是走了,又怎配做人?

王动紧咬钢牙瞬时打定了主意,回头看着神情慌张六神无主的白蓉,强压下满腔的火气。

他耐着性子对自己说,她只是一个平时傲娇,关键时刻吓坏了的柔弱女子而已,给她点压力,给她点鼓励,她能行

“看着我的眼睛”

王动两指捏住白蓉的下巴抬起,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此一去,我王动押上了性命,你能行,你也必须行”

“啊?”

白蓉猛的睁大了眼睛。

这一瞬间,王动掷地有声的话语,字字如惊雷般的回响在她的脑海,更如天外陨石般的砸进了她的心湖,激起了轩然大波。

她眼眸里瞬时生出了别样的神采,只觉着麻酥酥的身心内外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奇异力量。

可就在这时,就见松开她下巴的王动霍然转身,倒提树棍直面沙场一声大吼,脱缰野马般的冲了出去……

“师姐莫慌王动助你一臂之力”

第六十六章 师弟啊 都是我害了你

河滩上三块巨石围成的堡垒里。

“我……我们这就要死了么?”

连呕出五大口鲜血,瘫靠在巨石上的林静紧捂着剧痛欲裂的胸膛,满脸的绝望。

“师姐,我和刘月显然是不成了,活得一个算一个,别管我们,你快逃啊”

林静看着摇摇欲坠的死守在几近崩溃的土墙后,长剑越挥越吃力浑身是血的李云凤,她稍稍犹豫后目光决然的咬牙道。

“胡说”

披头散发握剑右臂直哆嗦的李云凤歪歪斜斜的两剑刺出,将两头试图爬上土墙的铁甲鳄暂时逼退。

她头也不回的哑着嗓子吼道:“我们情同亲姐妹,我就是死也不会抛下你们。”

“师姐我们法符、灵力全部耗尽,你再不逃可就来不及啦”

林静急的呛出了一大口鲜血,紧捂着胸膛哭道:“我和刘月死则死矣,只求师姐念在姐妹一场的情份上,替我们照顾好我们的爹娘。”

“林……林师姐说的对,两个人死……总好过三个人都死,李师姐速速突围,别,别管我们了,咳咳咳……”

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刘月仰面躺在地上,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刚刚说完便连连咳出了血丝。

她衣衫破裂的左半边腰上,被利齿咬出了两个深深的血洞,血淋淋的右腿上被撕下了一大块皮肉,已然露出了白森森的一截腿骨。

“不”

李云凤一边有气无力的挥舞着长剑,竭尽全力的刺向那些撞击攀爬土墙的铁甲鳄,一边痛不欲生的嘶吼道:“我?我怎么能?我舍不得你们”

“师姐你这又是何苦?呜呜呜呜……”

“师姐……咳咳咳咳……”

眼睁睁的看着踉跄挥剑刺众鳄的李云凤,林静和刘月感动莫名,放声痛哭。

可就在这时,被连连撞击遍布裂痕的土墙突然剧烈一晃,墙表面黄色光点齐齐一黯的同时,右上角磨盘大的一块墙体“轰”的一声砸到了墙外,土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磨盘大小的缺口。

“师姐小心”

“师姐”

林静和刘月的惊呼声中,就见两头铁甲鳄扁长的脑袋齐齐挤在缺口处,上下颚“啪嗒~啪嗒”连连咬合着想要挤进来。

“啊看剑”

李云凤惊叫一声,不退反进一剑刺向了一头铁甲鳄的右眼,却不想歪斜无力的长剑准头大失,竟是“噗”的一声刺进了该鳄腮边的软皮中。

“嗷……”

被刺中的铁甲鳄发出闷雷般的怒吼,紧跟着狂性大发的用力一甩头,将刺进它皮肉的长剑猛的撞飞出李云凤手掌,“当啷”一声砸在了一旁的巨石上。

以此同时,它拼命扭动着硕长宽扁的脑袋,想要挤过土墙缺口扑向踉跄摔倒在地上的李云凤,怎奈和它一同挤在缺口处的“袍泽”分毫不让,将它死死的别住。

“师姐,我好怕,呜呜呜……”

“师姐,墙就快塌了,呜呜呜……”

看着互不相让暂时卡死在缺口的两只铁甲鳄,尤其是那两张不断“咔咔”咬合的血盆巨口,再听着四周响成一片的铁甲鳄闷吼声,林静和刘月吓的失声痛哭。

同样惊骇莫名的李云凤吃力的爬到两人身前,张开双臂将两位师妹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瑟瑟发抖的她,以单薄的后背对着用不了多久便会被挤塌撞崩溃的土墙,声音发颤的强撑着道:“别怕,师姐护着你们,要吃先吃我……”

“师姐呜呜呜呜……”

“师姐,来世,来世我还要和你做姐妹……”

“好妹妹……”

星光虽是明朗,夜风也是不大,可满心恐惧已在死亡边缘的三个妙龄女子浑身颤抖的紧抱在一起。

李云凤泪眼朦胧的看着满天的繁星,绝望的闭上了眼:“娘,女儿……女儿我去了……”

可就在这时,就只听一声惊雷般的男子大吼声猛的传来。

“师姐莫慌王动助你一臂之力”

啊?

绝处逢生的李云凤三人心中狂喜,可下一刻她们齐齐一愣,王动?王动是谁?外门师兄弟中绝无此人啊

李云凤回头望去,就见撞击攀爬土墙的那些铁甲鳄分明也是被男子的大吼声吸引。

它们不约而同的调转过身子,虽然没有扑向吼声传来的方向,却是守在土墙外来回游走,显然不想放过墙里的三具肉食。

而就在不远处的河滩上,借着漫天明朗的星光,就见一个连蹿带蹦,脱缰野马般的彪悍年轻男子闯进了眼帘。

他狂奔中灵活如豹迅猛如虎,半刻不停的左冲右突,东拐西折的穿梭在返身扑向他的群鳄之间。

探出他右肩的尺长刀柄上,一条长长红绫被风兜的唰啦啦直响,猎猎飘摆于他乱发飞扬的脑后。

他左手中的一条棍子左抽右砸,“呼呼”风响的带出了纵横交错的一道道棍影。

不是抽向铁甲鳄的眼球,就是戳向其獠牙巨口中的软肉,专挑扑倒近前错身而过的铁甲鳄的薄弱之处下手。

几眨眼的工夫,就有六条铁甲鳄不是变成了独眼龙,就是嘴巴变成了血淋淋的长漏勺,嗷嗷痛叫狂性大发的追在了他身后。

“啊?是他”

看着这个一击得手便撒丫子溜走,穿行在鳄群间滑溜的好似一条大泥鳅的年轻男子,李云凤惊喜交加。

“王动千万小心呐”

李云凤双手拢成喇叭状,冲着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半刻不停,身后溜着越来越多铁甲鳄的王动娇声大喊。

她万万没有想到,十死无生之际,竟会是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一言之交的锻体境师弟跑来救她。

“师姐坚持住我再溜上这帮畜生两圈,尽量把它们引远一些,你们瞅准时机跑出来”

奔行中,王动一棍子抽瞎了一头铁甲鳄的左眼,身形猛的向左一折,堪堪躲过咬到他腿边的一张血盆大口,抽空对着李云凤大喊道。

王动冲过来的时候,之所以拼尽全力的狂吼一声,既不是热血上涌昏了头,也不是为了彰显他多么的英雄了得,多么的不要命。

是因为土墙里面的李云凤三人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他鞭长莫及,只有通过狂吼声尽量吸引那些围攻土墙铁甲鳄的注意,先保证李云凤等人不被吃掉,他下面的计划才有意义。

当然这吼声也是想给李云凤她们打气,让她们知道有人来援,之后也能打好配合。

而这些铁甲鳄大都是一二低级妖兽,它们虽有智慧却是听不懂人话,倒是不用担心它们识破他的计划。

“王动我们身受重伤气力耗尽,无力奔跑啊”

李云凤焦急的对着王动大喊。

她们原本是有神行符,可之前来试炼谷的路上,早就耗尽了存储在神行符法阵里的灵力,此刻形同一张张废纸。

若非如此,她们先前在河边歇息时,也不会被突然近距离袭击的上百条铁甲鳄打了个措手不及。

要知道,铁甲鳄虽是不善长跑,可短距离突袭冲刺却是极其迅猛,一丈七尺左右是它们的有效攻击范围。

李云凤四人一来毫无准备,二来为了营救一下子就被一头铁甲鳄咬住大腿的刘月,这才错失了逃跑的一线良机,掩护白蓉突出重围后,且战且退到了如此岌岌可危的绝境。

李云凤四人的遭遇,前半部分白蓉告诉了王动,后面的遭遇王动勘察过事发河滩和沿途痕迹,倒也推算了个八~九不离十。

然而多想无用,此刻王动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全力救出她们。

“嘿若如此,我方才灵光一闪的计划算是白瞎了,只能按着原先的计划而行。”

现实如此操蛋,王动牙关一咬,东窜西窜的方向猛的一折,径直向着字形的三块巨石冲去。

而原本围追堵截未遂,反被他遛在身后越来越多的一众铁甲鳄嗷嗷怒吼着追了上去。

这些铁甲鳄虽是水中的一方霸主,在陆地上短时间内突袭的速度也是极快,可一旦时间久了,它们那粗短的四条腿可就不够使唤了。

尽管它们四条小短腿拼了命的倒腾着,一条满布蒺藜状甲刺的粗长尾巴左右狂扫的沙土四溅,可长跑起来就是个渣的它们,却是被足下生风的王动越甩越远。

“王动小心”

就在王动冲到最大豁口前不足三丈远的时候,李云凤发颤的惊叫声猛的响起。

王动狂奔中目光一凝,就见七条守在豁口土墙外的铁甲鳄纷纷调转过身体,争先恐后的向他扑咬而来。

一张张血盆大口飞速逼近,然王动紧咬钢牙不闪不避,一条直线的猛冲了上去。

就在扇形扑来的七条铁甲鳄与他不足一丈远的一瞬间,眼珠子血红的王动头也不回的急声暴喝:“白蓉还不放符,更待何时?”

滚雷般的暴喝声盖过了周遭乱哄哄的铁甲鳄嘶吼,震得李云凤双耳嗡嗡直响,她与林静刘月齐齐的瞪大了眼睛。

就见王动身后十几丈远,石林前的一片灌木丛里,一声娇叱隐约响起的同时,一道光华闪动的红色符纸倏忽间穿出了灌木丛,速度极快的激射而来。

此符飞至中途“呼”的无火自燃,化作一团拳头大的赤红色火焰,擦着足下不停的王动头顶呼啸而过……

“砰”

赤红火焰狠狠的撞击在扑向王动的七条铁甲鳄中间,火光大作浓烟翻滚中,冲在最前面的两条铁甲鳄叫也没能叫上一声,便双双残肢血肉乱飞,尸身翻滚着死于非命。

“王动”

李云凤失声悲呼,一旁歪坐于地的林、刘二女也是眼含热泪满脸悲戚。

以她们的视角,那道紧擦过王动头顶射来的火符固然射杀了两头铁甲鳄,吓的其余五条四散逃开。

可这一瞬间,火光消散浓烟滚滚的视线里,哪还有这个仗义舍命前来搭救的师弟身影。

“师姐他莫不是被火符余威炸的……炸的……”

林静紧抓着李云凤胳膊,颤巍巍的一句话说到一半,剩下“粉身碎骨”的四个字却是卡死在了连连哽咽的喉咙里。

至于靠在她肩头伤的最重的刘月,更是泪水滂沱的哭成了泪人。

“师弟啊都是我李云凤害了你……”

第六十七章 脱险宿箭楼 师姐快请进

李云凤嘶声悲泣以头连连撞地,后悔没能及时提醒王动避开火符,更是后悔没有阻止他以锻体境的低弱实力前来送死……

可就在这时,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子怒骂声猛的响起。

“白蓉你个刻意报复的小娘皮,你想炸死老子不成?”

闻听此言,李云凤三女齐齐一愣后,简直是惊喜交加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们同时抬眼望去,就见头发焦卷脸黑如碳的王动撅着个屁股趴在沙地上,怒骂一声后一个前滚翻借势蹦起,旋风般的冲了过来……

“师姐莫要多言,这些神行符你们速速贴上,逃命要紧。”

王动从裤腰里一把拽出了一叠神行符,数也不数全部塞在了满脸感激正想开口的李云凤手里。

这些话他憋着一口气说完便呼呼直喘着粗气,满头满脸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砸落在地上。

王动在短短时间里连番转着圈的溜鳄,还得躲避它们的围追堵截,再加上急切间扑倒在地躲避火符余威的一系列剧烈动作,他纵是铁人也实在是累的差点断气。

“师姐师弟,你们快走,我和刘月受伤太重,纵是贴上神行符,身体也无法保持平衡疾驰,呜呜呜……”

“林师姐说的对,我们死则死矣,绝不能拖累你们一起去死……”

眼睁睁的看着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可自己二人却因无力驾驭神行符将要硬生生的错过,衣不蔽体站都站不起来的林静和刘月双双恸哭失声。

她们也不想死,可她们又怎能拖累已然用“仁至义尽”形容都远远不够的李云凤和王动。

“不我就是拖也要拖着你们一起走”

李云凤伸出颤巍巍的双臂架在了林、刘二女的腋下,就想将她们双双带走,可她咬着牙连使了两次力都未能成功。

就在这时,旁边刚刚缓过一口气的王动一步闯到近前,双臂探出的同时急声道:“师姐莫急,她们两个我来”

“你来?”

下意识让在一旁的李云凤猛的睁大了眼睛。

就见半蹲半跪在二女中间的王动,结实紧绷的**双臂一左一右探出,分别钻过二女的腋下反手抱紧了她们的臀部……

“起”

王动灌注内息的双腿腰间微微一较劲,两手环抱着耳根通红面朝他的二女臀部轻松至极的站了起来。

“啊?师弟好神力……”

李云凤又惊又喜,喜的是两位师妹活命有望,惊的是王动连番剧烈活动之下,竟然还能如此轻描淡写的抱起二女,不是神力惊人又能作何解释?

“师姐铁甲鳄就快围上来了,我打头阵前面开路,撤”

王动搂紧了林静、刘月的翘臀,将二女和他脸贴脸的抱在怀里,一马当先的冲出了巨石豁口。

四团绵软挺翘隔着衣衫挤压在王动的胸膛上,滑腻冰凉的俏脸紧贴着他清瘦刚毅的两边脸颊,按理说温香软玉如此的抱了个大满怀,而且一抱就是一对。

若是放在平时,王动这个守身如玉血气方刚的童子鸡,就算是榆木疙瘩也难免会下意识的心猿意马。

可此时的他却是一丝杂念也没有,腿贴神行符的他鹰般锐利的目光频频扫视着正前方围拢扑咬来的群鳄,幻出两团车轮般足影的双脚下,接连刨起了左一蓬右一蓬的泥沙瞬间飞扬于身后。

“李师姐小心,千万别被这些畜生咬到”

鬓发飞扬的耳畔呼呼风响,王动一边见缝插针的奔行在围追堵截的鳄群中,一边头也不敢回的大叫道。

错身而过的脚前脚后,相隔不远便是一张张极速扑咬来的血盆巨口,王动怎敢回头。

一个不慎只要被一条铁甲鳄咬到牵制住,他王动必会被群鳄撕的粉碎连个渣都不带剩的。

“师弟放心,我一人足可自保”

有了王动在前方吸引火力,跟在后面一丈多远秀发飞扬的李云凤压力顿减,疾驰中大声回应。

几个呼吸后,抱着两个师姐的王动和李云凤便一前一后,有惊无险的冲出了鳄群。

被王动紧搂着翘臀胸贴胸脸贴脸的抱在怀里,面朝后的林静和刘月望着锲而不舍却是越落越远的一众铁甲鳄,一时间恍如隔世,简直不敢相信她们竟然还能生还。

听着王动呼哧呼哧的如牛气喘声,闻着他那混合着血腥味的浓重男子气息。

回过神来的二女感激、羞涩、情动等等诸般女儿家情怀齐聚心头,暗暗在芳心中的小本本上烙印下了一个名字……

“白蓉快跟上此地不可久留”

王动疾驰到乱石林跟前的一刹那,冲着站在灌木丛里一双眼眸异彩连连的白蓉大嚷了一嗓子,足下不停的冲入了石林。

“王动第二道火符还发吗?还用断后吗?”

白蓉兴奋的捏着余下那一张火符,踮着脚尖冲着王动的背影大声询问。

“人都脱险了,还断个屁后……”

光线幽暗的石林中气急败坏的传来了一声怒吼。

“我?”

白蓉捏着火符一愣,就在这时,疾驰到身侧的李云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傻丫头,还不快走……”

漫天繁星洒下了明朗的清辉,照在了王动在白蓉的带领下,最初见到铁甲鳄尸体的那片河滩上。

王动几人疾驰而过的时候,就见那些铁甲鳄的尸体此时早已是面目全非。

三十几只山羊大小的青毛狼,正在撕扯啃食着它们硬甲下的内脏血肉。

看到王动几人由打不远处疾驰而过,这些一妖兽青毛狼倒是没有追赶,只是一味守在各自的肉食前,伏低着脑袋乍起一圈颈毛龇着长牙威胁护食罢了……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五人赶到了试炼谷二层出口,那片两人多高周围云雾弥漫的椭圆形光幕前。

“李师姐,白蓉,你们扶好她俩,我去去就来。”

王动将抱着的林静刘月放下,待李云凤白蓉扶好了她们后,他胡乱抹了把满脸的汗水,一溜小跑向了右侧山脚下那处杂草齐腰深的乱石间……

“咦?他这是去做什么?”

李云凤看着蹲在乱石杂草间鼓捣个不停的王动,不由的喃喃疑惑道。

被她和白蓉分别扶着,脱险后直到此刻才感到伤处剧痛难熬的刘月、林静也是紧咬牙关满脸的不解。

“我想起来了,那里藏着他在二层获得的一大堆战利。”

白蓉歪头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的抿嘴一笑,看着王动的背影连比带划的雀跃道:

“师姐,你是不知道,先前我找不到帮手已然绝望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见到的他,那时他正想出谷……”

“认出他以后,我根本就没想到他真肯帮忙,更没想到他真的能救出你们。”

“他虽然是锻体境的记名弟子,可他真的好厉害啊,我先前真是错看了他,你们不知道,他当时可凶了,嘻嘻……他呀……”

看着喋喋不休满眼小星星的白蓉,李云凤三女的表情各异,正在这时,就见王动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灰布口袋,拎着一捆长短不一的兵器快步向着这边走来。

而就在这时候,黄鹂般叽叽喳喳兴奋个不停的白蓉一下子住了嘴,就仿佛突然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一把掐住了脖子。

她脸红低头银牙轻咬着下唇的同时,纤巧的一只足尖连连在地上画着小圈圈,一副羞答答欲遮还羞的淑女模样,可一双水汪汪都快溢出水的大眼睛,却是时不时的偷瞄向王动。

“李师姐,白蓉,这里有几瓶金疮散,我是男人不方便,你们快给两位重伤的师姐上药,我看她们实在是疼的够呛。”

王动将单手抱在胸前的七个小红瓶尽数放在了李云凤脚边,紧接着大步流星的走开了好几步背对着四女站定,手提树棍警戒着四周。

这些金疮散他还有七八瓶,都是反打劫邓掩郭过等人搜刮来的。

“……”

看着那个标枪般挺拔的健硕背影,李云凤四人再次感动莫名……

………

夜已深,微凉的夜风透过敞开的木窗,吹进了箭楼二层的一间客房里。

窗前的小木桌上没有油灯,却在一具三脚小石台的凹陷处,摆着一颗鹅卵大小,放射着柔和白光的明珠,将陈设简朴的小屋里照的纤毫毕现。

这颗珠子是用灵石的伴生矿莹耀石打磨而成,名为夜明珠,白日里置于阳光之下,晚上便会放出月光般皎洁的清辉。

若是放在俗世倒是一件稀罕物,可在青罗宗这样的修仙门派里,倒是稀疏平常的很,只要是修为突破到了炼气境界,门派都会无偿的赐下一颗。

若是余外再想获得倒也不难,只需花费几块下灵石购买,或是消耗几点门派功勋值兑换便可。

这夜明珠的来历、功用和获得方法,都是守护试炼谷传送阵的聂师兄四人,在安排住宿时随口告诉王动的。

“啧啧啧,真好,一定要多弄上它几颗,他日解决掉何威回家探亲时,也好带给父亲。”

坐在小桌旁的木床边,简单洗漱更换过衣衫的王动捏着夜明珠一阵出神,无限牵挂的目光透过敞开的窗子,遥遥的看着夜空。

群星闪烁的深邃夜空里,恍恍惚惚浮现着父亲慈爱欣慰的笑脸,王动眼圈深红默默无声,好一阵出神。

就在这时,与窗遥遥相对关着的木门上,忽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王动,你睡下了么?”

李师姐?

她替我支付了三块下灵石的夜宿费后,不是和白蓉照顾伤号去了吗?

深夜造访,她莫非是想谢我?

“哦,我还没睡。”

王动慌忙擦掉溢出眼角的泪水,哑着嗓子回应了一声后,平复心情的同时向着房门走去。

打开的房门外,疗伤洗漱过的李云凤一身黄衫罗裙尽显婀娜好身段,她看着王动心下暗暗赞叹:好一个气质硬朗的少年郎白师妹的眼光果然不差……

此时的王动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一身青布长衫更显得他身材修长挺拔,再加上英气勃勃斜飞入鬓的两道刀眉之下,一双眼睛深邃有神,整个人看着就是那么精神干练。

王动情感丰富心思细腻,处事一向喜欢未雨绸缪。

这件青布长衫是他先前去小汤谷时,带在包裹里以备随时替换的,二次进入试炼谷前,和一众物寄存在了谷外的箭楼里,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师姐别在门外站着啊,快请进。”

王动笑着侧身相让,将一愣之后抿嘴浅浅一笑的李云凤让进了屋里,随后跟了过去。

第六十八章 虚惊一场 丰厚谢礼

“师弟啊,这是先前你搭救我们三人时,一把塞给我的七张神行符,我和白蓉师妹方才已经给符里的法阵补充满了灵力,现在原物奉还。”

李云凤落落大方在床边坐下,将摞在一起的七张神行符递向了走到近前的王动,却绝口不提白蓉手里剩下那一张下火符。

“师姐,神行符亏损的灵力不打紧,你们的伤势如何?”

王动接过神行符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言语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担心。

他虽然记得交给白蓉的两张火符还有一张并未使出,可区区一道下火符,李师姐和白蓉救治其余两位师姐忙的焦头烂额,难免是忘记了,倒也不必再提。

“师弟放心就是,我和白蓉师妹伤势较轻,服用过回灵丹打坐吐纳之后已然无碍了。”

李云凤满脸感激的看着王动,微笑道:“林师妹和刘师妹虽然伤势极重,可由于脱险的及时,敷药疗伤后已然沉沉睡去,并无性命之忧,只需好好调养上一个月左右便可康复。”

“哦,那就好。”

王动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在木桌旁的圆木凳上坐下。

对于林静和刘月那两位师姐,王动虽然是初见,却是印象极好。

别的不说,就说她们能在濒临死亡的一刻,即使怕的要命也不忍心拖累李云凤和他王动,这就让他高看了不止一眼两眼。

这样的人才可以同富贵,共患难,才值得生死相托,王动对她们有着惺惺相惜的敬重。

“唉,还有这个兽皮袋,白蓉师妹托我转交给你。”

李云凤目光微微闪烁后,忽然叹了一口气,将拎在另一只手里鼓鼓囊囊的兽皮袋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啊?”

看着戳满了透气孔一点动静也没有的兽皮袋,王动当下就急了。

坏了,两只还未睁眼的追风炎火豹幼崽,不会被白蓉那个不靠谱的小娘皮给整死了吧?她可是一道火符险些要了我的老命。

他一步抢到床边,轻手轻脚却动作麻利的解开了袋子口,撑开袋口仅仅只看了一眼,一颗心便猛的沉了下去。

就见两只小猫大小浑身有着古钱状小黑斑的幼豹,正可怜兮兮的躺在袋子底一动不动。

王动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凑近它们黑乎乎的小鼻头试了试,微弱到几不可察的湿热鼻息每隔三个呼吸才会喷在他的指肚上。

王动眼圈当下就红了,初见这两只幼豹时,他的的确确是打着把它们认主养大,成为他争锋仙路坐骑脚力的主意。

可等到把它们抱在怀里的时候,感受着它们对自己盲目的依赖眷恋,王动却是满心的怜惜。

他把这两只刚刚出生怕是没几天,眼还没有睁开,生生母亲便被自己杀死的幼豹,视作了自己亲人般的存在。

他曾经保证过,只要他王动不死,就不会少了它们吃的喝的,就绝不会委屈了它们……

可事到如今,两只幼豹仅仅只吃过他亲手糊弄出的一顿饱饭,还没能看上这世界一眼,便要可怜孤苦的夭折……

“白、蓉”

王动双眼满布血丝泪光朦胧,双拳攥的“咯咯”直响,紧咬的牙缝间迸出了冷森森的两个字。

就在这一刻,他对白蓉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他千叮咛万嘱咐,甚至是恶狠狠的威胁放狠话,没想到白蓉竟然不靠谱到了这个地步。

“王……王动啊,”

一旁的李云凤满脸紧张的小心试探道:“若是这两只幼豹当真死了,你,你将会怎么对待白蓉?”

“我……”

王动猛的偏头看向李云凤,满脸的戾气,眼神里挣扎纠结一片混乱,直到几个呼吸后泪光闪烁的眼睛里才渐渐的回复清明。

他攥紧的两只拳头渐渐松开,摇头惨笑道:“我能怎么样?难道杀了她?还是打她一顿出气?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深吸了一口气,王动站起身来对着李云凤抱了抱拳,冷静道:“师姐,方才王动情急之下失了分寸,你莫要见怪。”

“麻烦你告诉白蓉,没有照顾好幼豹,我不怪她,只怪我没能把它们带在身旁亲自守护好,本就是我的责任怨不得旁人……”

“告诉她不必内疚,也不必躲着我,一切,都过去了……”

说罢,王动俯身轻轻的捧起兽皮袋,小心翼翼的紧贴着胸膛,转身脚步沉重的向着屋门的方向走去。

“王动,你要做什么?”

“我曾许诺,要像照顾兄弟姐妹般的照顾好它们,可是……我没能做到……”

王动背对着李云凤,深深的埋下了头恋恋不舍的磨蹭着兽皮袋,沙哑着嗓音道:“它们眼看着不成了,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的陪着它们,送它们最后一程……”

话音未落,王动深吸了一口,抬脚朝着门口走去。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李云凤“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笑声中竟然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甚至还透着一股莫名古怪的意味。

然而此时的王动悲伤懊悔心情低落到了极点,非但没有察觉到李玉凤笑声里的古怪,甚至还生出了误会。

“唉,我对幼豹的这种感情,不光是李师姐,怕是好多人都不会明白吧,甚至他们还会以为我王动是一个人兽不分的疯癫异类……”

“管它呢,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笑吧,笑吧,我自行我路,又何需你们理解……”

王动脚下不停哂然一笑,伸手便要拉开房门,可就在这时,就听身后的李云凤笑着招呼他。

“王动你站住,两只幼豹不会死,它们只是吃了什么含有药力的东西,幼小孱弱的身体一时间不能尽数消化,再加上连番受到了惊吓,陷入了半假死的休眠状态而已。”

“不会死?吃了含有药力的东西?半假死休眠?”

王动一愣之后半信半疑,转身快步走回到了李云凤身前。

“师姐,此话当真?”

“怎么,师姐还能骗你不成?”

“师姐自然不会忽悠我,可它们假死休眠,难道是因为我曾喂过它们养息丹?”

“养息丹?你喂了多少?”

“我,我看它们吃的欢实,喂了二……二十一粒。”

“啊?二十一粒?”

李云凤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老脸通红的王动,哭笑不得的摇头道:

“你呀你,那养息丹本就是辅助内息修炼的大补之物,你碾碎兑水搅拌均匀,一天喂给它们一粒足矣,你可倒好,咯咯咯……”

看了看笑的花枝乱颤的李云凤,王动长出了一口气,将兽皮袋轻轻的放在床上返身坐回了桌旁,犹不放心的追问道:

“师姐,听你的口气,这两只幼豹显然是不会死,可它们什么时候才能醒转过来?”

“这个嘛?”

李云凤蹙眉沉吟少许后,认真嘱咐道:“王动,我曾在外门的灵兽园做过一年多的豢养任务,据我判断,两只幼豹二十天左右便能消化掉养息丹的药力苏醒。”

“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它们,力争要被它们第一眼看到,那样它们便会和你心神相通,成为终其一生在任何情形之下也绝不会背叛你的伙伴。”

说到这里,李云凤偏头看着床上装有幼豹的皮袋,不无艳羡的摇头赞叹道:“这两只幼豹一旦长成,威武凶悍兼之速度快可追风,师弟有它们作为灵兽坐骑必将如虎添翼。”

“但愿如此吧。”

王动微微点头,这些常识修仙基础大全里讲的明明白白。

李云凤笑了笑,面色忽然一正道:“王动,言归正传,我深夜到访是为了答谢你的救命之恩,送上些微不足道的心意,还有一件特殊的礼物给你。”

特殊的礼物?到底是怎么个特殊法?

对于李云凤的来意王动早有所料,方才开门时他瞬间便拿定了主意,绝不会拒收人家的谢礼。

一来他毕竟是救了对方三人的性命,若是谢礼轻重合适的话他受之无愧。

二来是李云凤心地善良,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为人性,真可算得上巾帼不让须眉,王动由打心眼里敬佩,极其愿意和对方的关系更加亲密。

别的都不用再想,只凭以上这两点,王动就断然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

可李云凤所说的特殊礼物倒是让他吃了一惊,同时也勾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师姐,究竟是什么特殊的礼物?快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王动屁股下的凳子就像是突然长出了几根尖刺,扎的他屁股虚抬上半身前倾,两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莞尔一笑的李云凤。

“别急,一样一样来。”

李云凤抿嘴一笑后,摘下系在她腰间的绸带上那只巴掌大的储物袋,口朝下的对着床上一抖。

王动猛的睁大了眼睛,就见被几圈金线扎着的袋口似有金光一闪。

紧接着一件件小如米粒的物件源源不断的钻出袋口,下坠过程中,犹如发面般的飞速膨胀变大,下雨般的掉落在了床上,发出“叮叮咚咚”的一阵声响……

“师姐,你这是?”

看着床上小山般的堆在一起,五花八门的这些东西,王动不由的惊讶出声。

他知道李云凤绝不会小家子气,可万万没想到人家居然会拿出如此大手笔的谢礼。

打眼一扫,拇指大的白色下灵石不下二百块。

盛放金疮散的小红瓶足有五十几只。

三粒流光溢彩,分别盛放在三只透明小瓶里的黄色灵丹王动当然记忆犹新,正是定元丹,几日前外门总执事严刚曾经赐给他一粒压制体内伤势。

还有那些……

“师姐,太多也太贵重了,我绝不能收”

王动腾的站起身倒退出三步断然摆手拒绝。

说实话,这些东西他都想要,可据他估计,这些东西怕是李云凤四人的八成家当。

他可以毫不手软的扒光了三英四秀以及郭过等人的全部家当,因为那是他的冤家对头,他对敌人一向的手狠心硬。

可对于令人敬佩的李云凤她们,王动却是下不去这个狠手。

别的先不说,就是那伤重到五脏六腑生生移位也能压制住的定元丹,小汤谷的高级摆摊区里一粒就卖到了一百块下灵石。

“王动啊,师姐也不瞒你,这些东西单单我一个人是拿不出来的,是我和其它三位师妹凑出来的九成家当。”

李云凤直视着王动的眼睛,情真意切的轻声道:“可是,东西再好,与你对我等的救命恩情比起来,那也是一文不值,你若是坚持不要,师姐日后还怎么与你相处呢?”

人家既然都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王动若是再要推辞,倒显得他矫情做作,太过小家子气。

他吧砸吧砸嘴,忽然眼睛一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谢过师姐了。”

说话间,王动几步走到床边毫不犹豫的伸出两只大手……

第六十九章 无谓贵贱 此物足矣

“王动,你?”

看着笑呵呵坐回桌旁木凳的王动,李云凤满脸的意外。

方才王动走向木床毫不犹豫的伸出两只手时,李云凤以为她的激将言语起到了作用,王动是要收下这些谢礼。

对此她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正如她说的那样,和性命相比,这些相当于她们四姐妹九成家当的东西还真是一文不值。

命都没了,再多再贵重的东西又有何用?

可谁知王动竟是雷声大雨点小,看似大刺刺的伸出了手,却是只取了四颗看着华美,实则廉价的东西便退了回去。

“师姐,你怎么如此看我?莫非我脸上有泥?”

王动笑着打趣了一句,将四颗鹅卵大小的夜明珠珍而重之的揣进了怀里。

“王动,你,你?”

李云凤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要说王动瞧不上这些物件她全然不信,她们姐妹四人合力凑出的这些东西,纵是那些身家颇富的师兄师姐们看了也绝对不敢小觑。

可要说王动是故意做作以退为进,又或是想在异性师姐的面前摆什么淡薄名利的高姿态,以博取青睐虏获她们的芳心,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别的不说,他若真是个好色之徒,真的动过这份心思,当初就不会一脚丫子踹在白蓉的翘臀上。

不久前白蓉更换内衣时,李云凤无意间看到了她的臀瓣上有着一只肿的青紫的大脚印,连连逼问之下白蓉这才羞羞答答的说了实话。

可紧接着一向眼高于顶,对几个追求者不屑一顾的白蓉竟然一反常态,非但对王动没有半分责怪,反而连连替王动做着解释。

说只怪她自己乱了方寸趴在河滩上放声痛哭,王动也是怕哭声引来了大批妖兽围攻,这才在情急之下迫不得已的踹了她一脚。

她想明白后惭愧的很,一点也不怪王动,反而极为佩服他的果断急智。

当时白蓉轻抚着臀上大脚印满脸甜蜜回忆状的花痴模样,李云凤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王动若真是个色狼登徒子,他根本就不必花费一点歪心思,姿色上乘身段柔美的白蓉也断然逃不出他的掌心,那妮子已然沦陷了。

而通过王动冒险搭救她们的连番举动,李云凤也绝不相信王动会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可这也不是,那也万万的不可能,王动这般举动究竟是为什么呢?

李云凤轻咬着嘴唇,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就见王动笑道:“师姐不必多想,东西不分好坏贵贱,只看当用不当用,这四颗夜明珠对我来说已然足矣,我选它们正合适。”

“正合适?”

李玉凤惊讶出声,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王动解释道:“师姐也是从记名弟子过来的,想必一定还记得,记名弟子居住的石屋夜里都是用油灯照明,那玩意灯火昏黄看东西很不方便,有了这夜明珠替代正合适。”

“哦,原来如此。”

李云凤轻轻点头,可紧接着疑惑道:“可王动啊,这夜明珠晚上光华皎洁如明月,一间石屋有上一颗足矣,你摆上四颗效果也不会叠加,岂不是浪费?”

“师姐误会了。”

王动摆了摆手,顺口解释道:“其余三颗,一颗留着备用,一颗送给我好兄弟的母亲,最后的一颗,却是想在他日回到红枫城探亲时,献给我的父亲。”

李云凤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轻笑道:“那倒是了,这夜明珠送给伯父把玩还真是一件不错的稀罕物。”

王动目光复杂的摇了摇头,原本清朗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我以前体弱多病,为了省下银钱给我治病,我爹的那间土屋里,整整十四年来点过油灯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白日里挖矿,夜里需要缝缝补补时,总会来到我的小屋,因为我的屋里,每晚都会点上一个时辰油灯,爹他老人家知道……知道我从小怕黑……”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若我王动有朝一日能出头,定要给父亲弄上一件比油灯更好的照明之物。”

说到这里,王动的眼睛里瞬时蒙上了一层厚厚水雾,他不愿被李云凤看到,赶忙偏头看向窗外,声音却是极为高兴道:“如今有了这夜明珠,正好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

“哦。”

李云凤心里一阵发酸,看着转头望着窗外的王动,禁不住暗暗点头。

百善孝为先,王动此人知恩图报有情有义,值得真心相交……

“咳咳师弟啊,”

她轻轻的咳嗽一声,待到王动看过来时,柔声道:“既如此,师姐也不勉强你,不过别的东西你都可以不要,这三粒定元丹你却一定要收下。”

说话间,李云凤拿起装有三粒定元丹的三只半透明小瓶,不由分说的塞在了王动手里。

“师姐,这使不得,我听说两日后便是每年一次的外门弟子大比,斗法相争中难免有个磕磕碰碰,这定元丹你们正需要。”

“让你收下你就收下,怎的如此啰嗦?”

李云凤佯装生气的扳起了脸,下一刻便笑着解释道:“你只管收着便是,林静刘月两位师妹重伤需要调养护理,我和白蓉自然要照顾他们。

所以啊,非但今年的大比我们不会参加,而且在她俩伤势彻底痊愈前,我们也不会再到这试炼谷做任务。”

说到这里,李云凤话锋一转,满脸期待的看着王动,道:“倒是王动你,两个月后参加东西两座新人谷每年一次的对抗大比,却是需要这定元丹傍身。”

“两个月后?东西新人谷对抗大比?”

王动满脸疑惑的看着李玉凤,他刚入青罗不久,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

李云凤微微一笑,便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王动。

青罗宗原本只有东面的一个新人谷,所有新入门或是修为没能突破到炼气境的弟子都被安置在那里。

可正是由于五百年前发生在极北之地的封妖岭,修仙者与入侵妖族联军的旷世一战,足足战死七成弟子的青罗宗事后总结经验教训,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创新。

为了提高弟子的实战能力和团队配合能力,青罗宗不仅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建成了偌**真的试炼谷,而且又在西面增设了另一处新人谷,并且定下了每年一次的两谷对抗大比。

从参赛的整体到个人,获胜方都会得到宗门的大力奖赏。

这种激励对抗制度也使得两座新人谷的关系越来越紧张,直至今日已然势同水火,双方上至管事下到弟子见面就掐,斗得跟乌眼鸡似得。

若是没有森严的门规约束,人脑子怕是早就打出狗脑子了。

所以两谷弟子平时都憋着一股劲,就等着大比之时在擂台上一争长短,出一口恶气,当然巨大的利益奖励也是重要的推动力之一。

可这样做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每年脱颖而出的那些拔尖弟子个顶个的经验丰富,战斗力不俗,被宗门视作可以寄予厚望的后备力量。

“师姐,两个月后的东西新人谷对抗大比,我不会参加”

待到李云凤说完,王动摸着下巴想了想,当下便拿定了主意。

“不会参加?”

李云凤有些吃惊,在她看来,王动虽然入门不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弟子,可他急智果决勇猛,战力绝对不俗,不参加两谷的对抗大比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要知道每年的两谷大比,名列前十的锻体境弟子将会得到诸多好处。

非但可以一举成名,得到诸多修炼资源奖励,还会纳入外门执事堂的视线,被外门作为种子选手倾斜资源培养。

而一旦该弟子冲窍成功踏入炼气境,宗门也会根据该弟子曾在大比中战绩排名的高低,在外门中赐下不同档次的院落。

排名越高,所得院落周围的灵气越浓郁,炼化灵气之时也就更加事半功倍。

“王动,机不可失,大比中不仅有炼气境界的外门弟子守护,更有外门总执事严刚亲自坐镇,参赛者一旦败北最多重伤,绝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实力不俗,该当尽力争取前十才是。”

李云凤苦口婆心的劝解着王动。

想当初她处在锻体境修为时,也曾努力争取过,只不过四次大比的战绩都徘徊在二百名之外。

“师姐的好意我自然明白,不过对我来说,两谷的大比不算什么。”

王动眯眼轻笑道:“再有两个月时间,我必能冲窍成功踏入炼气境,又何必去参加那种无所谓的比试。”

“两个月时间必能踏入炼气境?无所谓的比试?”

李云凤险些咬到了舌头,看着王动那张清瘦刚毅意气风发的脸,终于领教了王动藏在骨子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狂傲。

可对于王动的狂傲,她却并不反感。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优缺点,她不会因为一点而诛及全身草率的否定一个人。

更何况王动非但救过她们姐妹的性命,而且无论是为人性还是实力担当,九成九都是可圈可点。

李云凤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我倒是要提前恭喜师弟了,就等着师弟冲窍成功踏入炼气境。”

说到这,一向稳重的李云凤居然俏皮的挤了挤眼,打趣道:“到那时啊,你可不要小家子气,一定要摆上一桌丰盛酒席,我和你三位师姐一定登门道贺,好好的吃上你一顿。”

“好啊,一言为定。”

王动爽朗一笑干脆应下,由打心眼里高兴多出了四个值得真心相交的朋友。

李云凤笑了笑,忽然从袖口中取出一只精美小巧的物件递向王动,道:“我说过,有一件特殊的礼物送给你,喏,拿去……”

第七十章 软肋逆鳞

“师姐,这是何意?”

梅花般的淡淡清香萦绕鼻尖,王动看着递在身前的粉红荷包,却是没有去接。

他不是傻子,此荷包小巧精致一看便是女子的贴身之物,而且荷包上散溢出的好闻气味分明是女儿家的体香。

他和韩若雪几次近距离的接触中,在韩若雪的身上闻到过类似的味道。

“嗯……是这样。”

李云凤看着笑容倏忽间收起一脸严肃的王动,心里不免有些打鼓,想了想后决定实话实说,道:“这荷包呢,是白蓉师妹托我转送与你的定情之物。”

“白蓉?定情之物?”

王动一愣之后断然拒绝:“师姐,我王动福薄,配不上白蓉,此物还请收回。”

“怎么?莫非你不满意白师妹的样貌?又或是气恼她曾在任务阁出言伤你?你,你总该给师姐我个理由吧?”

李云凤还想着要为白蓉尽力争取一下,那妮子现在魔障了,开口闭口都是王动。

而且通过短短的几次接触,李云凤发现王动此人真可算得上是白蓉的良配,满满的配过白蓉,她作为师姐的也乐意玉成此事。

王动虽说并不是那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美男子,却相貌英挺生性果决勇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硬朗彪悍的男子气。

而就是这种极具魅力的铁血硬汉气质,对女人、尤其是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更具杀伤力

至于他比白蓉足足小了三岁,那根本就不是问题。

在活的一个比一个结实,寿命一个比一个悠长的修仙者眼里,年龄不是障碍,性别才是距离。

只要不是男男相恋,女女相亲,就没有人会说三道四,女大三抱金砖,甚至是女大五六十岁抱金山的修仙眷侣多了去了,反而倒成了一桩桩令人艳羡的美谈。

“师姐,我本不想多做解释,却怕令师姐难做。”

王动看着李云凤的双眼,斩钉截铁道:“无关相貌,更别说先前任务阁的不快我已然不放在心里,只因我年纪虽轻,却已然有了意中人,绝不朝三暮四,负人负己”

“啊?你已经有了相好的女子么?”

李云凤惊讶出声,不过转念想想还真是没什么不可能的,像王动这样相貌英挺男子气概十足的人物,又怎会没有女子动心呢。

她无可奈何的连连惋惜道:“唉,师姐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哪想到第一次做红娘便在师弟面前栽了跟头。”

“也不知道是哪位师妹慧眼识人早早的占了位,是你们西面新人谷里的师妹么?”

“嗯,想必是了,你入门不久接触的范围也只能是西面的新人谷,算了算了,师姐我不问了。”

“总之师姐祝福你,等到你和她结成眷侣之日,师姐一定要去讨杯喜酒。”

“多谢师姐。”

王动没想到李云凤竟是如此的通情达理,所以诚心实意的抱拳致谢。

接下来二人绝口不提此事,又聊了片刻后,李云凤将床上那些王动坚持不收的物收进了储物袋,站起身道:

“王动,师姐原本还想送你一只可在百里之内与我联系的消息雀,可你未入炼气境没有灵力无法激活使用,不过没关系,等到林静刘月两位师妹伤势好转,我们会到新人谷去看你。”

“好啊,一言为定。”

王动笑着答应,极为干脆。

“嗯,方才听你说接下来的两个月便要全力冲击炼气境,师姐祝你一举功成的同时,也嘱咐你千万小心,万不可操之过急。”

“师姐放心,王动记下了。”

“嗯,那我便先回去了,你若有事,可随时到外门的翠屏峰寻我,我和你三位师姐住在上山后右转,第……”

………

挥手暂别,目送频频回头的李云凤于星光下走进了斜对面的那栋箭楼,王动站在敞开的窗前长出了一口气,回身在床边坐下。

“呵呵,也不知道白蓉那小娘皮是怎么想的,我那般凶她,她竟然想要与我定情,莫不是她有着被虐的倾向?”

王动笑着摇了摇头,感觉不可思议,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他对白蓉一点感觉都没有,更是懒得浪费那闲心。

可他刚刚躺倒在床上忽然翻身坐起,由打白蓉这出举动想到了韩若雪。

“要是有朝一日韩若雪突然向我表白,我该怎么办?我如何能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让她死了这份心?”

常言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于样貌甜美性情勇敢主动的韩若雪,王动清楚的知道,他曾不止一次的动过心。

虽然每一次的时间都很短暂,可动心就是动心了,他瞒得过旁人却是瞒不过他自己。

“唉,情字最**,可情字也最是伤人,无论我怎么婉转拒绝,最终都会伤了她,可我心里已然有了朱玲,又如何能够辜负朱玲再容纳她韩若雪?”

王动此生最重情,别的事他都可以做到杀伐决断,独独面对恩情,爱情,友情的时候,他却如履薄冰,不敢辜负了这些无价的情意。

他也时常反问自己,这,是否就是我王动的缺点?这,是否就是我王动的逆鳞软肋?

王动颇感头疼的轻揉着太阳穴,忽然暗暗笑骂自己:呸,王动啊王动,人家韩若雪一个黄花少女再怎么勇敢大方,难道还会厚着脸皮主动向你表白?你还真是马不知脸长

“嗯,如此这般最好,她一日不挑明,我就一日装糊涂,等到时日一久她的心思自然也就淡了,不错,就这么办……”

王动打定主意后再不多想,分门别类的整理起了此次试炼谷之行的收获。

没用的放在一旁打包,留着明日统统处理掉,有用的东西也是不少,看的王动眉开眼笑。

三尺黑鞘长刀一把,秃袖乌蚕丝内甲一件,可拆分可扣起的护腕一双,神行符十二张,装在透明小瓶的定元丹三粒。

金疮散还剩八瓶,夜明珠四颗,神秘玉简一枚,修真基础大全一本,紫心菇和三花鹿茸远远的超出了预期所想,还有八张鹿皮,以及……

一根五尺长儿臂粗的金黄铁棍,是给好兄弟石虎准备的武器,而留给丁勉的却是一把帯鞘青钢剑。

这两把武器王动方才闲聊时和李云凤请教过,里面掺杂了少许黑铁,要比凡铁铸就的兵器结实好用的多。

至于两只追风炎火豹幼崽,王动却是没有把它们当做是可以买卖交换的物件,而是和石虎、丁勉一样,被他视作生死相交的兄弟。

“呵呵,这两个小东西。”

王动麻利的收拾好一众物,不放心的撑开了那只兽皮袋,伸出手指轻轻翻了翻沉睡中的两只幼豹,可忽然间他面色一变。

“咦?这两只小家伙怎么都是母的?”

王动老脸一红,停在两只幼豹胯间的手指猛的缩了回来,歪头想了想后轻笑道:“管它呢,母的就母的,我权当是多出了两个妹妹,用心拉扯它们便是了……”

说话间,王动将兽皮袋扎好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头,脱鞋上床褪下一只袜子,拿起一根线香点燃夹在了光着的脚趾缝里,这才仰面躺在了床上。

王动自打在朱玲的帮助下重获新生,从没有睡过一次饱觉,一直舍不得浪费半刻光阴拼尽全力的提高实力。

再加上此次试炼谷之行短短一日里的连番经历,他的身体哪怕是被木灵精华改造过早已洗精伐髓,精力和恢复能力更是远超常人,此刻却也实在是累的撑不住了。

连连打过了几个大哈欠,潮水般的疲乏感顷刻间淹没了两眼发涩发涨的王动,将他瞬间带入了甜甜的梦乡里……

夜深,人静。

明朗的星光穿过箭楼外薄纱般的夜雾,多了几分朦胧透窗而入,柔柔的洒在了王动脸上,给这张清瘦安详的面庞镀上了一层朦胧清光。

湿凉的夜风轻轻撩动着他的鬓发衣角,夹在他脚趾缝的那根线香被吹得越来越短,时间,就在那红亮香头的忽明忽暗中静静流淌……

“嘶……”

约莫半个时辰后,熟睡中的王动吃疼惊醒翻身坐起,将烧到脚趾缝的寸许残香掐灭丢在地上,穿好鞋袜一把抄起了连鞘长刀,快走走向了屋外……

“唰……唰……唰……唰……”

箭楼后松林旁的一小片空地上,利刃破风的凌厉声响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响起。

“十八式,整整十八式刀法,我已然悟出了蕴含刀意的三刀,招式与意境相结合的这条修炼之路我绝对没有走错,可这第四式刀法为何迟迟不能领悟?”

“唰”

酝酿琢磨片刻,又是同样的一刀劈出之后,王动没有再练,他倒提长刀仰望星空,目无焦距的冥思苦想。

渐渐的,夜风中湿重的水汽打湿了他的青布长衫,湿哒哒的头发更是一缕一缕的贴着他的头皮和后背,可他却像是一具人形雕像般纹丝不动。

“第四刀……第四刀……”

同样的三个字,在眉峰紧皱王动的心里已然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

忽然,一丝突如其来的感悟灵光一现的出现在脑海,他赶忙闭上眼静下心,任由这丝感悟在脑海中不断放大。

“我之前自行领悟的三式快刀,其运行轨迹与朱玲使出的截然不同,虽说面目全非不如朱玲使出时好看,却是蕴含着犀利无匹诡异难寻的刀意。”

“既如此,我又何必拘泥于一个个固定招式,何必非要沿着风雷瞬刀诀中每一式刀法的运行轨迹出刀?”

“一刀劈出,刀意必然是要融入招式才能形神兼备,可此招非彼招,应该是不受约束,随心所欲没有固定套路的招式。”

“嗯,不错我只需做到‘心中有刀意,刀刀必随心’足矣,就如同那面目全非离经叛道的三刀一样。”

一念即通,满腔烦闷尽去。

王动霍然睁开的眼睛里一片清明,按着方才想到的思路,照着身前身后薄雾中的假想敌,左一刀右一刀全凭心意的劈了出去……

不知不觉中,天边已微微泛白,早起的鸟鸣声在松林深处清脆回荡。

浑身上下冒着丝丝水汽的王动不知劈出了多少刀后,手拄长刀半跪于地汗落如雨。

“我……我更进一步的思路绝不会错,可……可如今却是收效甚微,怕是还需要日复一日的苦练才行。”

王动呼呼气喘如牛,非但没有感觉到沮丧,眼睛里反而闪烁着星辰般的灼灼光彩。

稍作歇息,他长刀入鞘快步回到了住处,带上所有物返身出了箭楼……

………

“他,他连个告别的话都没有……这,这就走了么?”

箭楼三层敞开的窗前,秀眉紧蹙的白蓉遥遥目送着身后掀起了一道滚滚烟尘,头也不回的那个决然挺拔,仿佛永远都不会疲倦的身影片刻间远去,最终消失在了视线里。

她捏着风中轻抖的一张下火符,怅然若失的颤声低语……

第七十一章 化敌不为友

“神行符,尽享风一般的感觉,无须灵力激发只需贴在腿上,你值得拥有……”

鬓发飞扬的耳边“呼呼”风响,穿林过谷疾驰在山路上的王动心潮澎湃间不由的想起了这句叫卖词。

两旁的树木杂草飞快倒退,身后掀起了乌烟瘴气的滚滚烟尘。

感受着快过奔马两倍不止的速度,王动痛快淋漓间忍不住放声狂啸,惊得几片飞鸟“扑棱棱”的冲出了树冠……

半个时辰后,晨光下的小汤谷已然遥遥在望。

由于天色尚早,谷口处冷冷清清少见人影,倒是西南方向薄雾聚散的崎岖山道上,隐约有着几个稀稀拉拉的弟子正在不紧不慢赶来。

王动疾驰到近前的时候麻利的撕下神行符,借着惯性前冲出七步正好气定神闲的停在了谷口前。

谷口凝而不散的那团白雾前,坐在遮阳伞下蒲团上的长脸青年听到脚步声懒洋洋的睁开眼,当下便吃了一惊。

对面这个一身青布长衫,肩扛手提大包小包的记名弟子他还有点印象,此人年纪虽轻,可说话办事却是不卑不亢干净利落。

昨日看他单枪匹马去往了试炼谷方向,青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这位年轻记名师弟有些心浮气躁,让他吃些亏长长记性也好,对他的成长不算坏事。

可仅仅只过了一日,这锻体境的师弟便满载而归,颇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看来这一人独行的记名师弟不简单啊。

如此这般想过,青年的声音下意识的带着一些客气,问道:“师弟可是要进小汤谷?”

“嗯,有劳师兄,这是我的身份玉牌,请验看。”

王动腾出一只手摸出身份玉牌递了过去,言语间依旧是干脆客气的很。

“哦,原来你叫做王动,师兄我这回记住了,呵呵呵,收获不错嘛,进去吧。”

青年点了点头把玉牌递还给了王动,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只是生性寡淡不喜言语而已,又不是脑壳有病。

王动一则让他刮目相看,二则言语有礼,他不免对王动多出了几分好感。

“谢师兄关照。”

王动揣好玉牌笑了笑,抬脚便要迈进谷口那团凝而不散的白雾。

可就在这时,一阵翻滚的白雾里,先后走出了一瘸一拐的一男二女。

“郭过?贾纯真?肖甜甜?”

王动面色陡寒,眯眼站在原地半步不让。

而郭过三人突然看到王动,他们纷纷面色大变明显的带着恐惧,反应过来后忙不迭的闪在了两旁。

小汤谷里面不准弟子争斗,可出了谷口便没人管了,他们生怕惹怒王动,再被王动狠狠的收拾一顿。

王动在郭过那张肿的跟紫茄子似得脸上瞟了一眼,二话不说一脚迈进了白雾。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已然变本加厉的出过了气,只要对方不再不识好歹的纠缠他,他也懒得理会对方,有那精神头还不如用来修炼呢,时间真的不够用啊……

“郭师兄,那厮真的好可恶,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师兄,他先是重伤了我等,接着又扒光了我等的装备,现在又如此**裸的羞辱我等,我和他势不两立……”

躲在背人的犄角旮旯,贾纯真和肖甜甜气呼呼的道。

“两位师妹消消气,那厮确实混蛋,简直可恨到了极点。”

郭过捂着肿的跟紫茄子似得腮帮子,先是牙齿漏风的谴责了王动一句,可紧接着话锋一转,苦口婆心的劝道:

“可两位师妹不妨换个角度想想,前日因今日果,我们也曾羞辱算计过人家,如今被人家还了回来,不是很公平么?”

“这?也是哈,虽然我们吃亏的多了些,不过毕竟是我们咎由自取率先得罪了人家。”

“嗯……貌似是这么个理,不过我们的装备被他扒的一点不剩,怎么办嘛?人家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啦。”

肖甜甜和贾纯真望着一脸深沉的郭过,先后开口道。

“不打紧不打紧,装备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郭过微微的那么一笑,故作老成持重状道:“两位师妹啊,你们年纪还小,气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我们只想着记恨王动,何不换个角度?试着和他化敌为友呢?”

“化敌为友?”

贾、肖二女双双一愣。

郭过慢慢抬头眯眼看着远山顶上已上三竿的一轮红日,语气深沉的感慨道:

“我们和他毕竟是同门,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这人呀总该往远处看不是吗?想开了自然也就放下了,对我们对他都好。”

郭过这么说也是逼不得已,一来他能虏获二女的芳心全靠着冒充英雄挨揍救美,若想维持光辉的形象也只能是继续冒充好汉,不断彰显他博大宽广的男子情怀,尽管那都是咬牙装出来的。

二来他也确实想和王动“化敌”,他被王动整怕了,至于“为友”就不必了,邓掩虽然是废了,可万一和王动真的成了朋友,他怕好不容易移情恋他的两位师妹喜欢上王动。

先不说实力,单论卖相王动也完爆他郭过,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人心隔肚皮,对于郭过的真实想法,头脑简单的贾肖二女如何能够猜的到,她俩满脸崇拜的望着郭过齐齐点头。

“郭师兄,昨日你走了二十几里山路,好不容易把昏迷不醒的邓掩背到了他表姐那里,真没想到他方才醒过来后居然毫不领情。”

“这还不算,他反而还骂你是居心叵测的小人,甚至还警告咱们不许向任何人说起他被王动收拾的糗事,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我肖甜甜算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亏得他最后主动提出来不再和咱们搭伙组队,否则真就是一点脸皮也不要了。”

“唉,我郭某已是仁至义尽,至于他怎么误会我,又有什么打紧呢?我一向是被人误会惯了,两位师妹,我们走吧……”

“郭师兄,我们这就返回东新谷吗?”

“哦,咱们先走着,稍后在半路上停一停,你们到时候远远的躲起来,师兄我还要独力面对一件事……”

“什么事啊师兄?竟然还要我和甜甜躲起来?”

“呵呵,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贾师妹不用担心,莫要问了吧。”

“师兄你就说说嘛,人家也很好奇啦。”

“嗯……好吧,王动今日想必会返回西面新人谷,师兄我等在半路宁可被他羞辱一番甚至是海扁一顿,也定要和他化干戈为玉帛,揭过此前的种种恩怨。”

“师兄,你何必自甘作践,那王动心硬手狠,万一他真的余怒未消朝你下手怎么办?”

“是啊师兄,甜甜说的不错,不过既然师兄决意如此,我姐妹二人自当和师兄你一起面对才是。”

“不可那王动绝非怜香惜玉之辈,师兄我虽说其貌不扬,可骨头却还有几分硬气,他若真是蛮不讲理,要打就让他打我好了,岂能让两位师妹再次遭罪?”

“师兄,你?你为什么对我们这般好,人家,人家好感动,呜呜呜……”

“是啊师兄,我们姐妹以前那般误会你,那般瞧你不起,你还如此对待我们姐妹,我,我……”

“唉,两位师妹不必难过,人活一世,孰能无过呢?只要你们明白师兄我的一片深情爱意,接不接受没关系,那么师兄我便此生无憾了。”

听到郭过恬不知耻直接表明了爱意,耳根一热的贾纯真和肖甜甜双双含羞带怯的看向了他。

就见郭过捂着肿如茄子的腮帮子,一双绿豆小眼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俩,极为动情的沙哑着嗓音一字一顿道:

“为了爱情,别说是一顿胖揍,就算他真的毁我容,也是值、得、的……”

而就在郭过极尽煽情之能事,将贾肖两个傻妞忽悠的眼泪哗哗直流的时候,小汤谷里,王动正快步经过高级摆摊区。

“咦?那个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的弟子,不是前日翻看过你我摊位物件的那个记名弟子吗?”

“你看错了吧,翻看你我摊位的那小子当时一身灰衣,再说脸上也没有伤痕啊,可这位的脸上却有着一道结痂不久的寸许长鞭伤,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不不不,他就是换了一身青布长衫我照样认识他,你看他那两条斜飞入鬓的浓重刀眉,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嘛。”

“哦哦哦,你这么一说我也认出来了,没想到他前日还是一名不文,今日便带了这么多东西,啧啧啧,真让人刮目相看……”

听着越来越远的身后传来的这些议论声,王动冷冷一笑头都不带回的,径直向着前方不远的那些竹楼走去。

可就在这时,一个嗤之以鼻的声音隐隐约约从身后传来。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记名弟子?在我郝建强眼里,土包子一个,算个什么东西”

“郝建强”

王动腾地怒火蹿起,这世上总有一些你没碍着他什么事,他却屡屡莫名其妙就是看你不起找你茬的腌臜小人,似乎只有贬低别人才能抬高他自己。

王动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忽然暗暗冷笑。

鼠辈小人,容你先张狂几日,若是用在邓掩身上那一计不能当下奏效,他日我王动升入外门,每年一次的大比台上,废掉何威的同时,也必不饶你……

“呼……”

王动狠狠的吐出口气,甩开大步向着不远处的石板路两旁,那几栋二层小竹楼走去……

第七十二章 灵雀传音 女神师姐

“啊呀呀,师弟快快请进,来来来,师兄给你搭把手,啧啧啧,看把我师弟给累的……”

敞开门的大眼杂货铺里,前蹿后跳的胡小宝围着刚刚进门的王动忙作了一团,嘘寒问暖的热情无比。

能不热情吗?前番本该是他的灵石提成一分也没有捞到,全部被店主师兄张康张大眼揣进了袖子里,没把他胡小宝活活后悔死。

痛定思痛后他当晚便许下了大宏愿,一旦王动这个扮猪吃虎的财神爷有朝一日再次登门,哪怕是看在灵石的份上他也要当成爷一般的供着。

须知他的亲小妹去年刚刚升入外门,需要大把的资源修炼,他这个做大哥的岂能等闲视之,能照顾好伶俐懂事心疼他的小妹,脸面尊严又算是个屁。

“胡师兄且慢,这把长刀就不必取下了,这是我用来傍身的兵器,没打算变卖折现。”

卸下重物一身轻松的王动,一把扣住了胡小宝伸向他斜背在身后长刀的手腕。

“嘿,嘿嘿,再次见到师弟为兄喜不胜收情难自禁,倒是唐突孟浪了一些。”

胡小宝讪讪一笑,收回胳膊拉过一只竹椅用袖子麻利的掸了两掸后,伸手相让殷勤道:“师弟奔波劳顿,坐坐坐。”

方才寒暄之际,胡小宝已然得知了王动从何处而来,他震惊之下更是对王动刮目相看,本就热情如火的神情举止又上了一个大台阶。

“呃……多谢师兄。”

王动看着笑嘻嘻转身去泡茶的胡小宝背影,暗暗嘀咕道:这小子莫非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短短一日不见怎的变成了马屁精?

可转眼间他便了然如胸,财帛动人心,再加上商人逐利,胡小宝的举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师弟,喝口清茶润润嗓子。”

一杯碧绿飘香的清茶在手,王动抿过一口看着面对面坐下的胡小宝,淡笑道:“胡师兄,除了我方才刻意留下的几样,其余物我想全部处理掉,师兄给估个价吧。”

那晚秉烛夜谈的时候,王动打听到这个杂货铺收售各类物,兵器灵符丹药五行石等等物都有涉及,来者不拒。

当然同一件东西卖的时候是一个价,回收的时候又是一个价,一般是售价的三分之一。

低买高卖,乃是商人逐利本色,倒也无可厚非。

王动明知道这些东西卖到这里肯定会吃亏许多,可他懒得去一家家比较,对于没必要深究的细枝末节他向来都不会斤斤计较。

“全部处理掉?”

胡小宝八字眉下的两只眼睛猛的一亮,下一刻装作替王动考虑的贴心状,身子前倾凑在王动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非是师兄我吃里扒外,不过提醒师弟,这些东西卖到这里绝对会贬值许多,师弟可要有心理准备啊。”

“无妨。”

王动瞥过胡小宝下意识攥紧的两只拳头,笑着开了句玩笑:“若是无利可图,做买卖的岂不是早就破产了,师兄尽管估价就是。”

“唉,也罢,既然师弟如此豁达不计较蝇头小利,那我便算上一算,尽量给师弟一个全谷最高的价位。”

胡小宝暗暗长出了一口气,蹲在地上伸出紧张冒汗的两只手掌,一件一件的翻看着王动欲卖的那些东西。

他一边麻利的做着笔记,一边暗暗窃喜,嘿嘿,除了提成,还能多坑他一笔……

“师弟啊,为兄帮你仔细算过,这些物折算成灵石么……”

胡小宝歪着脑袋一副沉吟为难状,忽然狠狠的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按规矩本值二十块下灵石,可师兄我豁出去了,瞒着张师兄给你二十五块。”

说话间,胡小宝站起身直奔柜台后而去。

“二十五块下灵石?”

王动眯眼看着撅着屁股在对面柜台后直捣鼓的胡小宝,微微一笑,明知道这小子是在忽悠自己,却是没有做声。

昨晚夜宿箭楼李云凤登门致谢的时候,王动就请入门多年的李云凤评估过这些物,据李云凤保守的估计,这些东西若是卖给其它商铺的话,少说也值三十块下灵石。

“呵呵,师弟啊,这些灵石你点点。”

“不用点了,胡师兄办事还能有错?”

王动接过鼓鼓囊囊的灰布小口袋揣进怀里,看着对面重新落座的胡小宝,问道:“胡师兄,前日田七师兄答应帮我炼制养息丹,如今灵药我已备好,却不知如何联系到田师兄?”

“这个好办。”

胡小宝使坏得逞心情大好,看着王动又是亲近了几分,他微微一笑,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只红黄羽毛相间的漂亮小鸟,卖弄般的在王动面前一晃而过。

王动眼睛猛的一亮,就见胡小宝左手捏着小鸟,右手曲起的食指在小鸟的腹部轻轻一弹。

肉眼可见,随着他指尖一点黄光倏忽间没入了死物般的小鸟腹部,与此同时,胡小宝凑近鸟头说道:“田师兄?田师兄?收到传呼请回话,十万火急。”

而就在两眨眼的时间后,栩栩如生实则金属炼制的小鸟浑身羽毛微微一抖,红红的小嘴一张一合间居然口吐人言:“胡小宝,你又偷偷使用张康的消息雀,小心他揍你,说吧,呼我何事?”

“消息雀”

王动心跳猛然间加快,昨晚李云凤还说想要送他一只,却因他未到炼气境无法使用而作罢。

他当时没有见到实物还则罢了,此刻见到这消息雀就在眼皮子底下显露神技,鸟嘴中破锣般难听的男子声音就和田七站在跟前说话一模一样,丝毫也没变味。

他下意识的攥紧拳头,恨不能一拳撂倒了面露得色的胡小宝,劈手抢夺过来。

“嘿嘿,田师兄莫急,不是我有事,是王动师弟想要找你。”

胡小宝对着鸟头说罢冲着王动挤了挤眼,拿着消息雀放到了王动嘴边。

“王动?是王动找我吗?呵呵,那小子爽快干脆做朋友没的说,很合我的脾气,快快快,让他和我说话。”

消息雀红红的小嘴连连张合,田七那兴高采烈的破锣嗓子继续。

“喂?田师兄吗?”

第一次使用消息雀,王动不免有些紧张,清朗的声音有些发颤。

就听对方惊喜道:“王动,真的是你啊,哈哈,啥事尽管说,师兄我听着。”

嘿这田七还是那么直来直去,王动心里高兴的同时彻底放松下来,对着鸟头就把炼制养息丹的事说了一遍。

“嗯……这样吧,”

田七的声音明显是沉吟了少许,而后干脆道:

“王动啊,你把三花鹿茸和紫心菇寄存在大眼师弟的杂货铺里,师兄我大比后的第二日自会去取,尽快炼成养息丹后亲自给你送到西面新人谷,你看这样可好?”

“不不不,田师兄免费替我炼制养息丹我已然感激不尽,怎好意思再劳烦师兄亲自跑腿呢?师兄练好丹药只需放在杂货铺即可,王动自会来取。”

王动连连摆手急道,别人敬他一尺,他必然会敬对方一丈,这是他爹王远山从小教导他的,他一直牢牢的记在心里,时刻不敢或忘。

就和他爹常说的那句话“男儿一世顶天立地,受人滴水恩自当涌泉答报”一样,被他奉做了此生的座右铭。

看着清瘦刚毅的脸颊上诚惶诚恐一片赤诚的王动,胡小宝举着消息雀舔了舔嘴唇,原本因坑过王动偷偷窃喜的一颗心瞬间生出了一丝触动。

“客气啥?我说给你送去就是给你送去。”

田七的声音不容反驳,忽然压低了声音傻笑道:“王动啊,外门大比后十天左右,你许红师姐便要回青松城探亲,她已然答应为兄我陪着她一起去了。”

说到这里,田七的声音忽然压的更低并且还透着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

“嘿嘿嘿,师兄我之所以能够提前去拜访泰山丈母娘,全都拜你仗义援手的下火符所赐,跑跑腿又有什么打紧……”

“泰山丈母娘?”

王动和胡小宝对视一眼双双一愣。

下一刻他刚想说话,就听不断张合的鸟嘴中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子三分羞涩七份气恼的声音:“田七,你还知不知羞,我让你胡言乱语。”

“疼疼疼,师妹快快撒手,耳朵快拧掉了……王动不说啦,丹药炼好就给你送去,哎呦呦,这消息雀不隔音,师妹给我留点面子,啊呀。”

田七杀猪般的嚎叫声戛然而止,王动和胡小宝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忽然齐齐笑的前仰后合,幸灾乐祸的大笑声飘出竹楼,引的几名刚巧经过门口的外门弟子纷纷侧目……

“胡师兄,”

王动深深的连吸了几口气,终于压下了满腔笑意,站起身道:“我有事出去一趟,稍后再陪师兄说话。”

“哦……好,好吧。”

不知怎的,胡小宝看着拎着包裹大步流星出门的王动欲言又止,待到王动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扶着竹椅扶手一点一点的坐下,满脸的有所思……

“巧手成衣铺?嗯,就是这里了。”

王动看了看二层小竹楼额匾上几个娟秀的大黄字,抬脚进到了楼里。

“这位师弟,想要做衣服么?”

王动刚刚进门,一个年近四十的外门师姐便转出对面的柜台,笑着迎了上来。

王动打眼扫过挂在对方脖颈上的一条软尺,摆手道:“师姐误会了,不是我要做衣服。”

说话间,王动打开包袱拿出那一卷八张赤褐色的马鹿皮,笑道:“我想用这些毛色顺滑的鹿皮做成四件皮裘,两件男两件女,都是要给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穿的。”

“哦?咱青罗方圆三百里内四季如春,显然用不到皮裘,莫非你是做给俗世里的爹娘?”中年师姐想了想问道。

“我娘亲生下我便离世了。”

王动眼圈一红声音低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声解释道:“我的出生地红枫城不比咱师门四季如春,冬天冷的滴水成冰,难熬的很。”

“这四件皮裘是要送给我爹和隔壁家婶子御寒的,麻烦师姐尽心尽力,需要多少下灵石只管开口,王动感激不尽。”

“哦,”

对方轻轻点头,看着王动仔细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们的身量尺寸么?”

王动胸膛一挺,自信满满的笑道:“那是当然,我爹穿多大尺码的衣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至于我好兄弟的娘亲,她的穿衣尺寸我也能估摸个差不离。”

“那就好,你是隔几天来取,还是稍后就要呢?”

“有什么分别吗?”

“哦,等的天数越多,所需灵石也就越便宜,若是几个时辰后来取,我们这里的几位师姐妹倒是也能赶制出来,不过收取的灵石便会贵的多,师弟你考虑考虑。”

“嗯……再有一个时辰便是晌午,若是过了晌午来取,需要支付多少下灵石呢?”

“四件皮裘,不二价,十五块下灵石。”

“师姐拿好,这是十五块,在哪登记尺寸?”

“呵呵,师弟好干脆,来来来,这边请……”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王动满脸笑容出了巧手成衣铺,身形一转,拎着装有一只三花鹿茸和三枚紫心菇的包裹快步向着任务阁走去……

阳光下微风中的小湖波光粼粼依旧,王动循着湖边三步并作两步的进到了任务阁一楼大堂。

此时宽敞的大堂里,十几个衣着各异的外门弟子围在那张长条柜台前,正在交头接耳的挑选着任务。

王动走到柜台前的时候,倒有几个外门弟子偏头打量了他几眼,尽管神色诧异,可下一刻便回头各忙各的,并没有说什么刺耳的言语。

王动微微一笑,暗道这天底下也并非都是鼻孔朝天斜眼看人的人物,还是好人多啊。

他将包裹在面前的柜面上摊开,冲着柜台里面一个二十来岁的粉衣女子笑道:“这位师姐,我来交任务,领奖励。”

那样貌一般的女子应了一声走了过来,和气的问道:“师弟报上姓名,我好找出你所领任务的存单。”

“劳烦师姐了,我姓王名动,王动。”王动干脆客气的很。

“哦,稍等一下。”

粉衣女子点了点头,弯腰在柜台里翻弄了起来,正在这时,由打竹楼外飘来一个极具磁性的男子声音:“花师妹,婉君师妹今日不在么?”

粉衣女子闻声抬头,眼眸中似有羡慕嫉妒闪过,醋意难掩的道:“原来是秦师兄啊,蔡师姐正在三楼的客房,他表弟不知道被哪个同门打的重伤昏迷,苏醒过来不久。”

“蔡师姐?婉君?表弟?蔡婉君?”

王动扶着柜台的左手瞬时紧握成拳,与此同时就听身后“噔噔噔”的脚步声急切响起。

他霍然回首,就见一个剑眉星目仪表不凡的绿袍青年快步走来,一边走一边急声关切道:“是谁?是哪个敢伤我心上人的表弟?”

心上人?

王动站在原地不闪不避,默默运转内息顷刻间灌入了两只攥紧的铁拳里。

就在这时,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从竹楼外传来,气哼哼的透着不服气:“呸,秦朗,你好不要脸,婉君师妹明显芳心属我,怎的变成了你的心上人,再敢胡言我彭越定不饶你。”

王动一愣之下打眼一看,就见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魁梧青年气哼哼的闯进了竹楼,瞬时和那个秦朗斗鸡般的站在了一处。

两人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尖刚想分个高低上下,冷不丁又从门外闪进一青年,怒喝道:“我薛少楠才刚闭关半月,你两个便猖狂若斯,我心中的女神岂能被你们玷污了名声。”

还没等凑在一起撸胳膊挽袖子的三人继续开骂,又是一人蹿了进来:“尔等休得猖狂,婉君师妹我萧让追定了,不服气的话拉出去练练,小汤谷外没人管。”

“哼,练练就练练,怕你不成?”

“走走走,上次没把你打的吐血,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让,你大言不惭,稍后便让你尝尝我薛少楠青藤鞭、水云掌的厉害。”

“哼哼哼,你三个纵是暂时结盟一起来战,我萧让又有何所惧,现在就走,小汤谷外死约会,不见不散。”

“呸,谁说要和他们结盟,打你萧让我薛少楠一人足矣,收拾了你再将他二人挑翻。”

“薛少楠尔竟敢大言不惭,走走走,废话少说,看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哼,你们当我秦朗死人不成,看我……”

王动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四个外门弟子对骂着就要走向楼外,两只灌满内息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

至于旁边选任务的那些外门弟子虽说齐齐的看向这边,可没有一个神情惊讶的,似乎早已是习以为常。

然而就在这时,就在互不相让的四人相持不下,正要去小汤谷外一决雌雄论个公母的时候,左侧通往二楼的楼梯方向,忽然传来了一个吴侬软语般的女子声音:

“四位师兄莫要相争,婉君一心修仙,无意男女之情,不必为我坏了同门之情。”

“婉君师妹……”

“婉君……”

“蔡师妹……”

刚刚还争执不休的四个青年在女声响起的那一刻,不约而同的回过了身,一个个眼神火辣痴痴的看向了楼梯方向。

这蔡婉君究竟是何天仙人物,竟将这几人迷成这幅德行?

王动心下好奇忍不住转身抬眼望向了楼梯,可他仅仅只看过了一眼,瞬时便呼吸一窒……

第七十三章 蔡婉君

“蔡婉君?”

看到一身洁白罗裙款款下楼的妙龄女子的第一眼,王动瞬时便呼吸一窒……

面蒙薄纱笑眼弯弯的朱玲美不美?答案毋庸置疑,她玲珑有致的美妙身材高挑,时而清纯如水,时而千娇百媚,时而娇嗔薄怒,时而笑语如银铃。

简直就是个勾魂摄魄,集万种风情于一身的绝世妖娆,迷死人不偿命的倾城女妖精,加上她恩同再造的诸般恩情,令情窦初开绝处逢生的王动爱了个魂牵梦绕,刻骨铭心。

二八年华的韩若雪正点不正点?就算是瞎子也决不会怀疑。

她酒窝甜甜样貌绝美,“花容月貌”这四个字,放在身段窈窕青丝如瀑的她身上,一点也不亏,加上她敢爱敢恨大胆主动的真性情,令心硬如铁的王动也是屡屡动心。

而眼前这眉如远山含黛,目若秋水藏情,白嫩肌肤欺霜赛雪一把都能掐出水来的蔡婉君却是另一种决然不同的美。

如果说月中真有广寒宫,那么王动敢断言,她就是那广寒仙子入凡尘。

她整个人月光般的凄清,冷艳中透着一种拒人千里朦朦胧胧的疏离感,可偏偏声音却又是吴侬软语一直甜到了人的心里。

月光般的冷艳与蜜糖般的甜腻矛盾的汇集在她身上,可正是这份矛盾至极的另类之美却更加让人欲罢不能,情不自禁的沦陷。

“嘶……”

王动倒吸口凉气猛的回过神来,暗暗羞愧道:王动,世间绝美红颜不胜枚举,难不成你还见一个爱一个?若如此,你又与种猪何异?你还要不要脸?你又怎对得起朱玲……

这些念头在王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回复清明的目光从下了楼梯款款而来的蔡婉君身上果决收回,转身冲着柜台里面满脸幽怨的那名粉衣女子道:“师姐,劳烦快些,我赶时间。”

王动的声音并不大,可此刻的一楼大堂里除了此起彼伏的男子喘息声再无别的动静,他这一句话出口就仿佛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顿时引来了一浪高过一浪的讨伐声。

“什么?你赶时间?你小子竟敢无视蔡师妹?”

“哼,你小子审美跑偏有眼无珠,真真岂有此理”

“嘿,胆子挺肥啊,竟敢打断我心中女神的话茬,走走走,与我薛少楠小汤谷外决一死战。”

“呸,薛少楠你休得胡言,婉君师妹乃是我秦朗的心上人,你给我有多远死多远。”

“住口,我萧让追求婉君师妹情比金坚,你等识相的话赶紧闪。”

“放肆,你三人当我彭越是死人么?我彭越倾慕婉君之情犹如滔滔江水泛滥不绝,纵是淹死也绝无怨言……”

听着身后的讨伐声顷刻间变了味道,王动不屑一笑的同时,一手接过了五块下灵石的任务报酬,按照对面粉衣女子的指引,俯身执笔在递来的存单上留名确认……

“四位师兄。”

蔡婉君走到脸红脖子粗就快打起来的秦朗四人近前,只是淡淡的一句吴侬软语,便叫秦朗四人不约而同的住了嘴,一个个竭力做出屡屡照过镜子总结出来最帅模样。

而一旁围观看热闹的那些外门弟子摄于秦朗四人的淫威,纷纷转身各忙各的,可那些男弟子却不时偷瞄着蔡婉君。

“婉君,看你面色不好,有谁惹你生气了么?告诉我,我去替你出气。”

“哼,婉君师妹的表弟被人欺负了,薛少楠你连这个都不晓得,闪一边去,婉君,告诉我那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是谁?我秦朗替你狠狠的出口恶气。”

“凭什么你去?我彭越义不容辞,当仁不让,婉君师妹快说……”

“师兄们不必相争,婉君自幼父母双亡,全仗姑母姑丈视如己出养大,如今表弟被人如此欺辱,自有我这做表姐的亲手为他报仇雪恨,不敢有劳各位师兄。”

“啧啧啧,婉君你说的哪里话来,师兄我的一番情意你还不晓得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表弟就是我表弟。”

“不错,婉君师妹的表弟也是我的表弟,表弟有事我怎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是极是极,表弟有事我自当替他出头,婉君却不必亲自出手,万一那个不开眼的混账家伙歪打正着的伤到你一根头发,还不得心疼死为兄?”

“师兄的好意婉君心领了,不过婉君自有分寸,谅那区区郝建强也不是我的敌手,我唯有亲手收拾他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郝建强?莫不是高级摆摊区的那个小白脸?”

“师兄不必再问,请让让。”

“师妹留步,为兄去去就来……”

“嘿,竟叫这厮抢先了一步,师妹在此稳坐钓鱼台,为兄去也……”

“你二人站住为表弟出气,谁敢抢在我的前面……”

“岂有此理,当我梯云纵白练了么?楼上养伤的表弟,我去替你出口恶气,喝……”

“四位师兄,四位师……”

蔡婉君追到竹楼外抬手急呼,却见互别苗头争先恐后的秦朗四人早已冲出了大老远,两眨眼的工夫便已消失在了远处的竹林里。

她暗怪自己气恼之下失口说出了郝建强的名字。

这下好了,欠了那四个总缠着自己的师兄人情不说,还不能亲手出气。

这让生性好强最好面子的她气恼不已,她恨恨的跺了跺脚,身形一转便要返回任务阁。

可就在这时,一个斜背长刀一身青布长衫的年轻男子“噔噔噔”几步下了门口楼梯,龙行虎步的与她擦肩而过……

男子擦肩而过带起的清风拂面,蔡婉君翘指挽起散落腮边的一缕秀发顺于耳后,回身望着那个身形挺拔越走越远的男子背影不由的一愣。

“此人年纪轻轻怕是还要小我六七岁,可定力却是好生了得,难道说……我蔡婉君不美么?”

蔡婉君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第一次对于自己的容貌生出了不自信。

她再次深深的凝视了那个已然远走到竹林边缘,却始终不曾回头的男子一眼,微蹙着如烟秀眉返身走回了竹楼……

………

“来来来,我,我再敬你一杯……喝……”

“胡师兄,不,不能再喝了,我午后还要赶回新人谷。”

大眼杂货铺里,隔桌而坐的王动大着舌头连连摆手,死活不肯再次举杯。

“莫,莫非你瞧不起我胡小宝?嗯?是也不是?”

桌对面不倒翁般的胡小宝红头胀脸的举杯指着王动,一杯酒被他晃荡出了一大半,口齿不清的怒道。

“师兄严重啦,既如此,那我便舍命陪酒鬼,干了”

“叮”的碰杯声中,王动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翻转杯底亮给对方看。

“痛,痛快,我,我也干了。”

胡小宝狠狠的一拍桌子,半杯酒直接灌进了脖子里,酒杯放下后忽然两眼发直的盯着王动,大着舌头歉意道:

“王,王动,师兄我先前糊弄了你,你走后我前思后想了老半天,越想越觉着自己不是个东西,跟你比起来实在是让我羞愧汗颜。”

“呵呵。”

酒醉心明的王动咧嘴一笑,借着酒劲指着胡小宝的鼻子尖,笑骂道:“你确实不是个东西,我早就看出来了。”

“唉,王动你骂的对。”

胡小宝探手在怀里划拉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摸出了一只鼓鼓囊囊的小布袋推到了王动面前桌上,道:

“你的那些物件实际能值三十五块下灵石,师兄我昧着良心只给了你二十五块,喏,这是差你的十块灵石,师兄我半块不少的补还给你。”

“哈哈,终于良心发现了你。”

王动哈哈一笑,也没跟趴在桌子上醉的眼都快睁不开的胡小宝客气,一把将布袋揣进了怀里,这些灵石本就是他应得的,他没什么手软的。

胡小宝若是昧下了,他也不会挑明了让对方难堪,以后肯定还要和对方打交道,只要对方做事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便懒得计较这些蝇头小利。

可接下来胡小宝含含糊糊越来越低的一番醉话,却让他的一颗心沉甸甸的。

“王,王动啊,我之所以昧下你的灵石,都是为了我小妹,我和小妹入门的第二年,我们爹娘就在一场大火中……一场大火中罹难了。”

“小妹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修炼刻苦也懂得心疼我,刚刚去年才升入外门,可就是因为五行杂灵根的资质太差,所以修为增长的速度比那蜗牛还慢。”

“咋办呢?我这个亲大哥当然责无旁贷啊,所以才会绞尽脑汁算计别人兜兜里的灵石,用来给她尽可能多的赚取资源。”

“为此我放下了自尊不要了脸面,成了一个遭人唾弃的势利眼。”

“可我胡小宝也是人生肉长的,也有一颗还没坏透的良心……呃……这酒喝的,把我眼泪鼻涕都呛出来了。”

“和你短短几次接触下,我发现你有情有义知恩图报,活的干干净净坦坦荡荡,这才是真男人纯爷们,不白来这世上走一圈。”

“我也想像你这般活着,直起腰杆堂堂正正的活出个人样,凭真本事赚取资源给小妹修行,想必小妹也会以我这个大哥为荣吧,呵呵呵……”

“我只有这个小妹了,我要努力,我要堂堂正正,我不要别人因为我这个大哥不是个东西,背后去戳她的脊梁骨,我……呼噜…呼噜……”

越来越低的醉话戛然而止,一直静静听着的王动晃了晃发涨的脑袋,看着醉猪般趴在桌子上呼噜声大作的胡小宝,轻轻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敞开的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近四十的外门师姐,闻着满屋子的酒气皱眉道:

“王师弟,久等你不到,这不,做好的四件皮裘师姐给你送来了,你验看无误后还要在这张单子上留个评语。”

说话间,女子将拎在手里的一个大包裹递向了起身相迎的王动,待王动看过后,又是一张单子和一只蘸饱了墨的毛笔递了过去……

“巧夺天工,好手艺?呵呵,谢谢师弟美言,这笔字刚劲有力俊的很呐”

中年师姐捏着王动递回的单子眉开眼笑,正待收回毛笔,却见王动从旁边柜台上扯过一张白纸铺在酒桌上,握着毛笔刷刷点点的写下了两行墨字。

“此物留下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下次少坑我些就是。”

中年师姐捏着递还的毛笔,看着纸上的字迹不解其意,喃喃念出了声。

就在这时,就见王动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鼓鼓囊囊的小布口袋,轻轻的压住了白纸一角,冲着她抱拳一笑后,包裹挎在肩上拎着几样兵器大步离去……

第七十四章 我要坚强 那厮真坏

出了大眼杂货铺,午后的阳光晒在脸上,再被清凉的小风一吹,初次破酒戒的王动瞬时清醒了九成,辨明方向后快步向着小汤谷的谷口走去……

“师兄,师弟告辞了。”

一脚跨出谷口的那团白雾,王动冲着站在旁边遮阳伞下,正背着手眺望远处嘿嘿之乐的那个长脸青年抱拳告辞。

礼多人不怪,对面这个时常假寐的外门师兄生性寡淡,为人倒还和气,王动乐的与对方搞好关系。

或深或浅的人脉就是在这看似不起眼的一言一语中建立起来的,他王动又不是天煞孤星转世,没想过搞**。

“哦,是王动啊,这就走了?”

青年回身点了点头,顺口又捎带了一句:“呵呵,一路顺风。”

王动笑着点头再不多话,身形一转向着新人谷的方向走去,可刚刚拐上了西南方向的那条岔道,还没等走出几步,右前方不远,山脚下一片空地上的一幕却让他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哼我那嫁祸之计果然奏效,这厮心歪嘴贱,活该如此。”

王动毫无同情心的撇了撇嘴,目光中透着森冷寒意。

就见那片沾满血迹一片凌乱的空地上,四个撸胳膊挽袖子的青年喝骂连连,拳打脚踢着一个蜷缩在地上披头散发不成人形的同龄青年。

“郝建强你以为赖在小汤谷里不出来就能躲得过去?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是被哥几个架了出来?看我薛少楠今日踹不死你……”

“小样,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欺辱我秦朗的表弟?吃我一拳咦?打到第几拳了?第七十拳?不管了,你再吃我一记……”

“呸,你就是不还手,也难消我正义之气今日不把你打出了屎,你个小白脸子怕是不长记性,记住喽,婉君的表弟就是我彭越的表弟,看拳吧你……”

“喂~你们三个让开点,这厮竟敢重伤婉君师妹的表弟,让我蓄势已久这狠狠的一记飞踹好好伺候伺候他,嘿,看脚……”

“停,这小子浑身的骨头断了不少,血也吐了个差不离,别打啦,真要是把他打死了,咱四个都得上那剐刑台。”

“哼,算是便宜了这小子。”

“小子,你记住喽,往后好好睁大了你的狗眼,看清楚什么人是你不能得罪的,再要是撞到我手,照样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呸,区区一个炼气三层的狗东西,啥时候轮到你乍刺儿欺负人?什么玩意嘛,别说我薛少楠没有提醒你,婉君的表弟就是我表……”

骂骂咧咧的秦朗四人示威的看了看不远处渐渐围拢过来的十几个外门弟子,随后下巴朝天扬长而去。

“哼,恶人还得恶人磨,贱人还得贱人治,该……”

王动看着趴在地上胳膊腿直抽搐的郝建强,嘴角连连泛着冷笑。

他正想拔腿走人,就在这时,一个骑着矮壮黑牛的外门弟子由打远处奔来。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一人一牛奔过郝建强的身边时,尾巴一翘的黑牛臀部,连汤带水“噗”的蹿出了一坨黑乎粘稠之物,“啪嗒”一声正巧砸在了郝建强脸旁的地上。

王动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冷邪笑,身形一转,向着郝建强缓步而去……

“哎……呦……疼,疼死我啦……”

“天妒英才啊我,我郝建强招了谁又惹了谁?我啥时候伤过了那个神马表弟?哎呦呦,我的胳膊我的腿……全断了……”

“过路的好心人,看在同门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

“没人拉吗?天呐,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没关系,我绝不能辜负老娘给我取的名字,我要坚强,我一定要坚强,我自己蠕动回小汤谷买药疗伤……”

眼前阵阵发黑视线模糊不清的郝建强竭尽全力的扬起了头,就想学着毛毛虫那样坚强不屈的蠕动回小汤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就觉着模糊不清的视线里,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影迎面走了过来。

郝建强根本就看不清来人是男是女,他已然被打的两眼发蒙看天都不蓝了,可这并不妨碍他心中狂喜,真是天不绝我,还是好人多啊

可就在这时,随着走到近前站定的人影大脚一抬,郝建强就觉着一股大力紧跟着踩住了他的后脑勺,踩得他面朝下一头扎进了那坨臭烘烘黏答答的不明物里……

“快看呐,有人吃屎啦……”

“哈哈,踩人吃屎的那厮可真坏……”

“那家伙是谁啊?”

“面生的很,不认识,嘿嘿嘿,管他是谁,快看快看,吃屎的那位被屎噎住了,翻着白眼直打嗝呢……”

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哄堂大笑声,大步流星赶路的王动解气的很,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爽快解气……

日头渐渐西斜,王动沿着崎岖山路徒步而行,并没有使用神行符。

贴上神行符赶路自然是省时省力,可王动觉得,若非必要,绝不能过度依赖神行符,一旦时日久了,人便会生出惰性。

再说了,这样腿儿着赶路,锻炼身体的同时也能于紧张的修炼生涯中放松片刻心情,领略沿途的大好风景,挺好。

“嗯,归途已然走了多一半,再有一个时辰便会回到新人谷,也不知道虎子和小丁怎么样了?”

清风拂面,野花青草香随行,不知不觉中,前方山路旁的那片红树林已然遥遥在望,王动心下一喜想起了两个好兄弟,顿时归心似箭加紧了脚步。

可就在这时,就在王动向前急赶到第四步的时候,远处的山道上,由打一颗枝繁叶茂的红树后转出了一个矮胖人影,不偏不倚正巧站在了路中央。

“郭过?这小子怎会在这里?莫非他来寻仇不成?”

王动脚下丝毫不停,拎在右手捆着的几样兵器瞬时交到了持有树棍的左手,右胳膊一抬反手拔刀“仓啷”出鞘……

“慢慢慢莫要误会莫要误会”

看着手持长刀杀气腾腾的王动迎面大步而来,路中央的郭过面色大变。

可当他目光扫过不远处树林的下一刻,他虽是连连摆手呼喊生怕王动误会,可却是挺着胸膛不闪不避。

“郭过找了什么帮手,一齐喊出来便是,不论单挑还是车轮战,又或是群殴,我王动全部接下就是”

王动大步走到郭过的对面站定,眼角余光警惕路旁红树林的同时,长刀怒指对方断喝道。

“啧啧啧,”

郭过偷咽了一口吐沫偏头避过王动的长刀,风轻云淡的上前一步一副豪迈状摇头大笑道:“王师弟啊,你万万不要误会。”

“郭某等候在此别无它意,你我可算是不打不相识,正所谓英雄惜英雄,郭某反思之后,愿与师弟化干戈为玉帛,那些恩恩怨怨便叫他玩蛋去吧。”

“化干戈为玉帛?”

王动看着腮帮子肿的跟紫茄子没两样,却摇头晃脑一派豁达豪迈模样的郭过,暗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他肯定没被驴踢过,莫非诳我不成?

嗯,这小子满肚子坏水绝不是个好东西,明刀明枪他就算是三个捆在一起也是白给,可是得防着他偷偷使出软筋散之类的迷药。

这般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王动身形一转不露痕迹的站到了上风口。

“王动你看,为表诚意,郭某一没有带兵器,二没有设圈套,就这么坦坦荡荡孑然一身的等候与你,这还不够么?”

说话间,郭过从上到下自摸过了衣衫裤袜,以显示他浑身上下没有暗藏武器,紧接着绕着王动身前身后大踏步的走了几圈,甚至还大跳了几下,以证明他确实没有设套。

“坦坦荡荡?孑然一身?没带兵器?”

王动暗暗冷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所有的家当早就被我扒的一干二净,此刻已然姓王,你倒是想带兵器,想不孑然一身呢。

也罢,这小子只要不再纠缠于我,我又何必得理不饶人?再说了,气也出了东西也搜刮了,没必要和这个明显口是心非的小人计较。

想到这,王动刀不归鞘干脆道:“郭过,如你所愿,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告辞”

话音未落,王动与明显一愣的郭过擦肩而过,大步流星片刻间走远……

“呼……可算糊弄走了这个煞星,往后绝不能得罪这混蛋。”

郭过回过神后长长的吐出口气,可就在这时,他一直留意着路旁树林的眼角余光,忽然发现贾纯真、肖甜甜二女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他慌忙手搭凉棚遥望着王动离开的方向,声音不大不小的连连唏嘘感概:

“唉,这王动如此干脆利落,真乃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我郭某一向是惜英雄重英雄,恨不能与之八拜为交,只可惜未能如愿,实乃平身一大憾事,可惜,实在是太过可惜……”

“郭师兄,你一片丹心天地可鉴,他王动不和你做朋友,乃是他天大地大的损失,你又何必惋惜呢?”

“是啊师兄,他王动有眼不识金镶玉,师兄何苦为难自己,不是还有我们姐妹陪着你么……”

“唉,还是两位师妹兰心蕙质,深知我心呐,咦?甜甜师妹别动,你的臀后有只小虫,待为兄亲手把它拍死……”

………

远山斜阳,已是黄昏。

西面新人谷里,人来人往或敬畏或艳羡不一而足的目光中,王动踏着一长三短的晚饭钟声回到了所住的小院。

顺着水塘边碎石铺成的尺宽小路快步前行,王动推门进到了他和石虎、丁勉合住的那栋小石屋。

石虎和丁勉还没有回来,小屋里光线偏暗,静的很。

王动微微一笑,此番出门虽然满打满算也才过了三天,可他感觉就像是离开了三年一般,一种久别归家的温馨感觉油然而生。

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床上分门别类的归置好,王动静静的坐在床边,笑着环视过屋里的每一样东西后,取出两粒养息丹纳入口中,盘腿坐在床上五心朝天,吐纳修炼起了内息……

不知不觉中,屋外的夜空繁星闪烁,屋里的光线幽暗昏沉。

炼化完养息丹的王动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却是没有点起油灯,身子一歪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竖起耳朵时刻倾听着屋外的动静。

他,要给两个好兄弟一个惊喜……

第七十五章 兄弟

“小丁,你倒是走快点嘛,跟上俺……”

“来了来了,虎子师兄,这两日你怎么总是风风火火的?就连走个路都是紧赶慢赶,屁股后面又没人追你……”

星光下,石屋群七拐八拐的石巷里,黑大个石虎拎着一只饭匣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瓮声瓮气的招呼了一声,跟在后面身材瘦弱的丁勉几乎是小跑着追了上去。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俺偷偷的告诉你,俺是想向王动看齐,王动走路就很快,说话办事也绝不拖泥带水。”

“没错啊,王老大一向是这么雷厉风行啊,可这又怎么了?”

“嘿,俺给你开开窍,先前俺也没多想,可自打王动离开之后,俺左思右想忽然琢磨出这么个结论,王动之所以如此,是他不愿意浪费半点时间,挤出时间全都用到了修炼上。”

“嘶……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虎子师兄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心细,这么智慧了呢?和你憨厚黑大个的外表完全不配套嘛,呵呵呵……”

“好你个丁勉,你小子讨打是不是……嘿嘿,不过你倒是也没说错,俺以前脑壳是不怎么灵光,就连俺娘都说俺是一根筋,可那是以前。”

“自打俺跟着王动混在了一起,俺就觉着俺越来越聪明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好像是近猪者吃近馍馍者黑,挨着茅厕准长狗尿苔,俺挨着王动,想不变都难……”

“虎子师兄,你好有学问啊,不过你说王老大现在怎么样了?算上今日他都走了三天,今晚还不回来么?”

“那俺倒是猜不出来,不过你放心,王动到哪也不是个吃亏的主,他对咱们是一个样,好的掏心掏肺,可对付冤家对头,他一肚子弯弯绕蔫坏不说,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说话间,石虎和丁勉脚前脚后的回到了所住的小院,循着池塘边的尺宽碎石小路前行。

走在后面的丁勉看着东边背阴那栋黑灯瞎火的石屋,摇头叹道:“虎子师兄,看样子王老大今日还是没有回来,留给他的饭食可惜了。”

“可惜个啥?”

石虎大步流星走到石屋前,一边“吱呀”推开门一边回头嘿嘿笑道:“和往常一样,俺给他留到后半夜,他若是还不回来,俺就把这份省出来的饭食祭了俺的五脏庙……”

说话间,石虎一脚迈进了光线幽暗的屋里,可就在这时,浑身一颤的他“鬼呀”一声大叫,拎着的饭匣脱手飞出,却被对面一个豹子般迅捷蹿过来的人影一把捞住。

“鬼叫个啥?”

王动把饭匣轻轻的放在了正中摆放的那张木桌上,转身眼睛泛潮的盯着石虎,轻笑道:“是我。”

“王动?”

黑大个石虎借着照进门的星光一看,忽然扑上去给了王动一个大熊抱,喜不自禁的大叫道:“嘿真的是你啊,为啥不点灯?险些把俺活活吓死”

“王老大你回来了啊”

被石虎一屁股撞到门框上的丁勉揉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惊喜道,下一刻小跑到木桌旁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就要点亮油灯。

“小丁,先别忙着点灯。”

险些被勒死的王动锤了咧嘴憨笑的石虎一拳,笑着招呼丁勉道:“从今往后,咱们的小屋里,靠油灯照明的昏黄日子一去不复返啦。”

“啊?不靠油灯靠啥?”

“是啊王老大……”

石虎和丁勉疑惑的看着王动,就见王动神秘兮兮的一笑,返身从床上看不真切的几堆东西里,摸出了……

“哇……好亮啊……”

“啧啧啧,这珠子可真漂亮,一定是件宝贝吧……”

木桌上凹形的小石台中,鹅卵大小的夜明珠晶莹剔透,散发着月光般皎洁的柔和清辉,映在了坐在床边俯身趴在桌上的三张年轻笑脸上,鼻子眉毛眼睛纤毫毕现。

“这个啊,叫做夜明珠,是用灵石的伴生矿莹耀石打磨而成……”

王动被石虎和丁勉一左一右的挤在中间,一副见多识广的臭屁模样,笑嘻嘻的做着解释,直把石虎和丁勉听到一愣一愣的,简直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王动看了看紧挨在身旁两眼放光的丁勉,偏头对挤在另一边的石虎笑道:

“这样的珠子还有三颗,留一颗备用照明,其余两颗呢,找个机会送给我爹和你娘,也让他们稀罕稀罕,虎子你说呢?”

“太好了,俺听你的,俺娘收到珠子还指不定高兴成啥样呢?”虎子咧着大嘴乐的直搓手。

“还有啊,”

王动笑了笑,回身从床上抓过了一只大包裹放在腿上摊开,笑道:“这四件新作的皮裘两男两女,将来探亲时也要和夜明珠一起送回红枫城,给他们二老御寒。”

“嘿还是你想的周到,有了这东西,你爹和俺娘再也不用穿着棉袍过冬了,啧啧啧,真好,这毛皮真顺溜真暖和。”

石虎毫不见外的抓过一件皮裘,翻过来掉过去待见个不停,忽然黑不溜秋的脸庞一僵,砸吧砸吧小眼后难为情的看着王动,问道:“王动,你说俺和你算不算是好兄弟?”

“当然是好兄弟,虎子,你这副臊眉耷眼的鬼样子,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王动摸着下巴眯眼斜瞄着石虎,存心逗他。

“去你的,你别逗俺。”

虎子害羞的锤了王动一拳,郑重其事的接着问道:“王动,既然你是俺好兄弟,那好兄弟要你帮忙,你……你帮是不帮?”

虎子这一句话出口,王动浑身一震眼眶顿时就红了,瞬时想起了一心求死的那日午后,他凄凉无助的靠在院中那颗落叶飘零的老枫树下,与石虎对话前后的种种情景。

他紧紧的闭上眼不让泪水涌出眼眶,郑重点头道:“虎子,莫说帮忙,就算你要我赴汤蹈火,我也绝不皱眉。”

“没那么严重啦。”

石虎紧紧的握住王动手掌,不好意思解释道:“俺是想啊,将来探亲见到俺娘的时候,那颗夜明珠和这两件皮裘,就说是俺和你一起做任务换来送给俺娘的。”

说到这,石虎低下头小声道:“俺让你帮俺说谎,是想让俺娘也为俺感到自豪,觉得俺这个傻儿子也出息了,行不?”

王动暗暗感动欣然一笑,用力点头道:

“放心吧虎子,我一定帮你证明,是你和我一起孝敬他们二老的,没有你,我一个人绝对办不到。”

“嘿,俺就知道你是俺的好兄弟,肯定能帮俺,俺以后一定会拼命努力,真正出息给俺娘争口气。”

看着斗志昂扬的石虎,王动会心一笑,不经意间的一转脸,却看见紧挨着自己坐在床边的丁勉塌腰低头神情凄苦,不言也不语。

“小丁,你怎么了?为啥不说话?是不是有啥心事?”

王动轻轻握住丁勉瘦弱的手腕,柔声关心道。

“王,王老大……”

低着头的丁勉声音酸涩哑着嗓子道:“我打小是个没爹没娘的乞儿,看到你和虎子师兄都有爹娘,都有机会给爹娘尽孝,我,我心里憋得难受……”

王动的一颗心顿时沉甸甸的,满眼怜惜的柔声道:“小丁,你别难过,既然你我虎子是过命的好兄弟,那从今往后,我俩的爹娘,也就是你的爹娘,你并不孤独。”

“王老大……”

王动的话一出口,丁勉忽然一头扎在了他的怀里,连连点头的闷声大哭。

“莫哭,莫哭……”

王动轻拍着丁勉单薄耸动的后背,满眼的怜惜,一旁的石虎急的抓耳挠腮也想出言安慰,可搜肠刮肚了老半天也找不出几个合适的字眼……

渐渐的,哭声渐小终至停下,丁勉虽是眼睛红肿如桃,可满脸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从今往后,他丁勉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了。

“王老大,那是啥?”

丁勉亲昵的拉着王动的胳膊,破涕为笑的指着身后床上的两堆物件。

一旁的石虎也是满眼好奇的看了过去。

“这两堆东西是送给你俩的,一人一堆,除了兵器不一样,其余的一般无二。”

王动冲着二人笑呵呵的努了努嘴,示意他们自己看。

“嘿,俺来看看……咦?这两张画着一圈小脚丫子的黄纸片片是个啥玩意?”

“黄纸片片?”

王动被石虎雷了个不轻,翻了个白眼耐心解释道:“这呀,叫做神行符,贴在两条腿上就能跑的比奔马还要快上两倍,省时省力速度快,还不费劲。”

“真的呀?”

手里也捏着两张神行符的丁勉不由的惊喜出声。

而小眼睛一阵放光的石虎一听这玩意如此神奇,当下便按捺不住的站起身来,一把将两张神行符贴在了两条大粗腿上。

“咦?咋回事?咋不跑呢?”

“嘿你都快把它贴到屁股上了,你指望用腚跑啊?要贴在这里,对对对,就是这里,两条小腿外侧的悬钟穴。”

“哦哦哦,这里对吧?俺试一试。”

“虎子你住手……好险,亏得拦下了你,这屋子这么小,你贴上它嗖的一声就蹿出去了,还不得撞死在墙上,你呀你……”

“嘿嘿嘿,俺不是高兴过头了吗,改天找个敞亮的地方试试……”

“王老大,这小瓶里装的是不是定元丹?我好像记得那天严刚总执事给了你一粒压制伤势。”

“小丁记性果然不差,这定元丹咱兄弟三个一人一粒刚刚好。”

“咦?小丁,你的那把剑不赖哦,还带着鞘呢,嘿,俺也有,这根铁棍子看着就结实威风,俺来试试。”

石虎兴高采烈的抓向了那根五尺长儿臂粗的金黄铁棍,可他憋了个脸红脖子粗好不容易刚耍了一圈,忽然拿捏不住“当啷”一声砸在地上,几块铺地的青砖顿时被砸的四分五裂。

“这?这铁棍好倒是好,可就是太重了,俺拿着都费劲。”

气喘吁吁的石虎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铁棍,连连摇头一脸的惋惜不舍。

“嘿,倒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王动暗暗埋怨了自己一句,这条铁棍是他从邓掩的身上扒来的,别看邓掩瘦的跟竹竿似得,可那厮却是修炼出了内息,气力大于没有修出内息的常人,用这铁棍做武器自然可行。

而王动非但将内息修炼的几近大圆满,再加上他变异的身体远胜常人,气力更是同境界弟子的几倍甚至十几倍,堪称神力,所以单手摆弄这根不下百斤的铁棍就跟玩似的。

可石虎却做不到他这般举重若轻,石虎虽说人高马大憨厚壮实,也确实有着一股蛮力,可那要看摆弄多重的东西,别的先不说,就是这根铁棍他就束手无策。

“太重了?也怪我,只留下这么两件兵器也没个挑选的余地,再说虎子明显喜欢棍棒类的武器,这咋办?”

王动坐在床边摸着下巴不由的暗暗发愁。

一旁的丁勉看了看王动微微皱起的两道刀眉,忽然笑嘻嘻的走到蹲在地上摸着铁棍明显不舍的石虎跟前,双手捧着还没焐热的帯鞘青钢剑送了过去。

“虎子师兄,这把青钢剑给你用,我不急。”

“不不不,俺不喜欢刀啊剑啊什么的,俺就喜欢棍棒一类的东西,看着瓷实用的霸气,快拿回去。”

石虎连连摆手推拒。

他的话绝大多数是真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一来他确实偏爱棍棒类武器,就和王动钟爱于刀是一个道理。

二来他虽说憨厚耿直,可丁勉对这把青钢剑爱不释手的模样他也全部看在了眼里,他又怎能夺人所爱呢,更何况丁勉在他的眼里,是仅次于王动的好兄弟。

就在石虎和丁勉一个非要送,一个不肯收,二人来来回回推磨拉大锯的时候,就听王动惊喜道:“嘿有了……”

石虎和丁勉双双一愣下意识看向王动,就见王动探手从床头一把抓过了那根两尺长儿臂粗的深黄树棍,跳下床一步跨到近前一把将树棍塞在了石虎怀里。

“虎子,这玩意轻重合适才十几斤,你用正合适。”

“嘿嘿,这棍子才顺手嘛”

石虎也没跟王动客气,王动是他的好兄弟,好兄弟给的东西那就跟他自己的一样,他站起身抓着树棍不成章法的乱耍了几下,满意的咧嘴直乐。

忽然他满脸的笑容僵住反应了过来,看着满脸欣慰的王动,不安道:“王动,俺记得这棍子是你那过期的师父留给你的,想必是件了不起的宝贝,给俺用是不是有些浪费?”

“啥宝贝不宝贝,别胡思乱想了,你尽管拿着用便是。”

王动笑呵呵的坐回床边,脑海中不由的浮现起往事。

这条树棍是修炼近千年树妖的本体主干,被朱玲剥光了皮砍掉了枝,亲手送给他的。

对他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纪念意义,再加上此物纵是不经过炼制,本身也足可媲美普通法器的硬度,若不然力扛马鹿时,搏命追风炎火豹之际早就折断了。

无论是冲着以上的哪一点,若是换了一般人,休想从王动手里讨过去,更别说让王动心甘情愿的相送了。

可石虎是谁?那是他过了命的好兄弟,他没什么舍不得的。

而石虎显然也没跟王动见外,这不,他笑嘻嘻的握着树棍挤到了王动身边坐下,非但绝口不提棍子的事,反而手掌一伸,指着放在床头戳满了透气孔的那个兽皮袋,好奇的问道:

“那是个什么东西……”

第七十六章 我却偏偏不去

“什么东西?”

王动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的捧过兽皮袋轻笑道:“这里面,是两只追风炎火豹幼崽,出生怕是没几天还未睁开眼……”

接下来,王动就把他两日里的经历讲给了两个好兄弟听,随着他绘声绘色的讲述,小屋里时不时便会响起一声惊呼或是赞叹,偶尔也会夹杂着几声同仇敌忾的怒骂诅咒。

约莫半个时辰后,随着王动的话音落下,全神贯注的石虎和丁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王老大,你把拼死拼活弄来的东西都分了,你自己呢?够使么?”

丁勉要比憨厚耿直的石虎心细,担心的看着王动。

“担心个啥?王动若是不够使唤,缺什么只管问咱俩拿就是了。”

石虎一屁股挤在王动腿边坐下,笑嘻嘻的搓手道:“王动,俺方才听你说,夜明珠要白日里晒足了太阳,晚上才会发光,那颗留着备用的交给俺保管,行不?”

“有什么行不行的,拿去。”

王动抬手取过留待备用的夜明珠一把塞给了石虎,顺口嘱咐了一句:“不过虎子你尽量轻拿轻放,听人说这玩意贼不结实,一摔八成会碎。”

“放心吧,俺记下了……嘿,这珠子又滑又凉还能发光哩,啧啧啧,真是个好东西。”

石虎爱不释手的把玩了片刻,忽然将夜明珠塞给了旁边跃跃欲试的丁勉,冲着王动神秘兮兮的挤了挤眼:“王动,你走的这两天有人上门找过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有人找过我?”

王动微微一愣,下一刻眼睛一亮道:“莫非是外门的冯阳师兄?”

几天前知己论交的冯阳曾答应给他换一把加了黑铁精金的长刀,说是下次探病时一起带来,所以王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冯阳。

“王老大,冯师兄确实来过,可虎子师兄说的明显不是他,你没发现虎子师兄笑的有点鸡贼么?”

一旁把玩夜明珠的丁勉忍不住给了石虎温柔一刀,说完后嘿嘿贼笑着溜到了墙角。

“好小子,算你跑的快,俺肚量大不跟你计较。”

石虎小眼睛一蹬也没当真生气,回头冲着王动晃悠着大脑袋极其欠揍的耍宝道:“想不想知道?想不想知道?想不想……”

“不说拉倒,我正好也没兴趣知道。”

王动身形一倒躺在了床上,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的吹起了口哨。

“哼哼,俺就不信你不想知道。”

石虎抱着膀子嘟囔了一句,身子一转背对着王动就等着某人按捺不住向他讨教。

可左等右等,除了猫在对面墙角一脸幸灾乐祸的丁勉不时偷笑,身后的王动竟是口哨声不断,嘘嘘的他直响尿尿。

石虎小时候憨头憨脑,晚上睡熟后也不知道起夜,不晓得尿了多少回炕。

他娘每晚半夜里都要定点撩起破被子,支上夜壶对着他的小鸟,嘘嘘上几声口哨。

结果炕倒是不遭灌溉了,可石虎却是落下了病根,一听到口哨声便忍不住竖起了人间大炮……

王动四岁就和同龄的石虎相识,石虎的这些毛病他一清二楚。

“王动你个坏小子,俺,俺掐死你……”

石虎紧夹着裤裆一把掐在了王动的大腿上,看着龇牙咧嘴腾的坐起身的王动,他羞臊心登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哈哈大笑。

“虎子,不逗你了,快说,谁找我?”

王动推了石虎一把,面色一正问道,墙角的丁勉一看危险暂去也溜着墙边挤到了一旁坐下。

“哦,你走的当天晚上,李秀林便笑呵呵的一个人来过,见你没在,他留下了一张字条。”

说话间,石虎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摸出了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信笺,递到了王动手里。

王动两指捏着信笺一角“唰啦”一声抖开,借着夜明珠的皎洁清辉看过之后,五指一曲一把团在了手里。

“王动,上面说的是啥?”

“对啊王老大,李秀林找你做什么?”

石虎和丁勉眼巴巴的看着王动,这张留言条他们收下后虽然好奇的要命,却是按捺着谁也没有看过。

王动眯起的眼睛里透着桀骜:“两月后便是东西新人谷的对抗大比,李秀林邀我前去上台打擂,争夺锻体境个人前十的同时,也替咱西面新人谷出分力,除了师门的奖励他还另有重谢。”

对于李秀林,王动深怀戒备之心。

此人虽说偷赠解药救过他王动一命,可此人一则城府太深,王动潜意识里就很排斥。

二则李秀林之所以救他王动,也是摸准了他的脾气秉性,看准了他的实力,躲在他的身后拿他当刀使,利用他王动而已,哪来的真情意?

这些,王动心知肚明,可不论怎么说,他能活到现在,毕竟欠了李秀林天大的恩情。

李秀林啊李秀林,你留言之中,不显山不漏水的点了一句于我的救命之恩,又许以重利,便想以此手段左右我王动替你卖命么?

哼哼,你痴心妄想这天上地下,除了我父亲,没有人能在我心不甘情不愿之下,逼迫我做任何违心之事,更何况你区区李秀林。

你于我的活命之恩,来日寻到机会必报,但此次你看似挚诚,实则挟恩图报的作为,令我齿冷,我却偏偏不去。

这些念头在王动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而石虎和丁勉没有深思过此事,王动也不愿把这些糟心事讲给他们听。

所以王动的话音方落,石虎和丁勉便双双大呼小叫的雀跃起来。

“师门给奖励不说,他李秀林还另有重谢?嘿,好事啊,依着俺说那就去,反正你的战力在咱西面新人谷有目共睹,去了准能拿个好名次。”

“是啊王老大,方才听你说,咱西新谷在往年的大比中都被东新谷打的抬不起头,你要是去了,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让他们知道咱西新谷也不是没有猛人。”

石虎和丁勉双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王动既能得好处,又能在人前出头,他们也觉着扬眉吐气。

“不”

王动断然摇头:“我锻体境的修为已然修炼到了几近大圆满,离着冲窍踏入炼气境只差一线,绝不分心旁骛。”

“几近大圆满?”

“离着炼气境只差一线?”

石虎和丁勉又惊又喜。

王动笑着点了点头,可紧接着就见他们忽然满脸的笑容僵住,眼眶越来越红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

“虎子小丁,你们怎么了?我修为精进你们应该高兴才是,为啥做出这幅生离死别的鬼样子?”

“王动,俺听人家说了,一旦有锻体境的弟子突破到炼气境,便会升为外门弟子,俺……俺……”

“没错啊,我升为外门弟子难道不好吗?”

“王老大,好倒是好,可一旦你成为外门弟子便会搬出新人谷离开我们,我……我舍不得让你走……”

“呵呵,原来你俩是担心这个。”

王动看着瘪着嘴都快哭出来的石虎和丁勉,心里暗暗感动表面上却是笑着安慰道:“就算我成了外门弟子搬离了新人谷,可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们,你们也可以去找我呀。”

说到这里,王动一左一右揽着二人肩头柔声鼓励道:

“再者说了,你们难道还会一直停留在锻体境?我敢断言,要不了多久啊,你俩准能修炼出内息,到时候咱们兄弟三个不是又能在外门团聚吗?”

“真的?你对俺俩就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我王动的好兄弟个顶个的棒,就没有不行的”

“嘿嘿嘿,别这么夸俺,俺没那么好啦,呵呵呵……”

“可,可王老大,你修炼速度快的就跟妖孽一样不讲理,怕就怕我和虎子师兄追不上你的脚步,会离你越来越远。”

“咦?小丁说的对啊,别是俺俩好不容易追到了外门,你小子忽忽悠悠又蹿到了内门,成了筑基境的内门师兄,那可大大的不妙,不和你在一起,俺心里没底啊……”

感觉到石虎和丁勉对自己浓浓的不舍和依赖,王动收起笑容,郑重承诺道:

“虎子,小丁,莫说我曾跪在登仙台上暗暗发誓,只要青罗不负我王动,我王动至死也必不负青罗,从来就没想过要离开师门,自然也就不会离开你俩。”

“即便是有朝一日发生什么变故,我逼不得已离开了青罗,可哪怕离得再远,哪怕我走到天涯海角,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绝不会忘了你们,更不会丢下你们不管。”

王动的话音刚落,石虎和丁勉便双双大叫了起来。

“呸呸呸王动你说啥变故不变故的,你不要吓唬俺好不好,你个乌鸦嘴,再说俺锤你。”

“对啊王老大,咱们兄弟三个一生一世都要在一起,不许你胡说。”

“得得得,算我说错话了成不成?”

看着眼眶深红的石虎丁勉,王动赶忙陪着笑脸,心里暖烘烘的,可就在这一刹那,王动突然就觉着一股莫名心悸的寒意袭上了心头。

不过这莫名不祥的感觉恍恍惚惚,来得快去得也快,电光火石间竟似是从未出现过,他倒也没有放在心上,转眼笑呵呵的看着石虎丁勉。

“这才对嘛。”

石虎气呼呼的嘟囔了一句,可转脸就笑逐颜开,笑嘻嘻道:“王动,那天晚上李秀林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一个人来找过你,嘿嘿嘿,想不想知道是谁?”

“虎子你啥时候学的这么调皮。”

王动连番被石虎逗弄,哭笑不得之下一把拧住了他的大耳朵,疼的石虎哎哎痛叫个不停,一旁捂嘴偷乐也不是个省油灯的丁勉见势不好赶忙溜之大吉。

“快说到底是谁?再敢逗我,拧掉你的大耳朵下酒”

王动龇着白森森的牙齿,恐吓着哭爹喊娘的石虎,可还没等石虎扛刑不过开口讨饶,就只听门外响起了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子声音。

“是我”

韩若雪?

这大晚上的,她怎么来了?

而且听这意思,她显然是早就来了,只不过一直守在门外静静的听着,那我方才的话岂不是全被她听到了?

王动当下便是一愣,下意识一松劲的手上瞬时跑脱了一个大耳贼。

“嘿嘿嘿,俺来给你开门……咦?罗玉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韩若雪,俺正想和王动说起你,你刚巧就来了,嘿又带了一竹篮青枣啊?这东西可真脆真甜……”

石虎绕过王动屁颠屁颠的打开了门,将韩若雪和罗玉笑呵呵的让进了屋里。

“哇……好漂亮啊……”

刚刚进到屋里,相貌姣好的罗玉便跑到了木桌前,看着小石台上的那颗夜明珠赞叹不已。

而一身粉红罗裙的韩若雪虽然也是明眸一亮,却是拎着装满青枣的竹篮俏生生的站在原地,水汪汪的大眼睛勇敢的直视着缓缓站起身的王动。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王动侧身对着韩若雪站在床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冷淡平静,问出的话更是毫无营养。

“怎么?不欢迎么?”

韩若雪酒窝甜甜的抿嘴一笑,含情脉脉的眼光紧盯着王动的眼睛。

“嘿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咋一到关键时刻反倒是不如俺机灵呢?懒得理你,罗玉,跟俺来,这边坐。”

黑大个石虎恨铁不成钢的锤了王动一拳,招呼着罗玉在他的那张木床上坐下,拉着嘻嘻偷笑的丁勉挤在了最里面的那张床上,双双抻着脖子一脸坏笑的等着王动表演。

第七十七章 若雪三笑

“你坐。”

王动深吸了一口气退到了床尾伸手相让。

“好呀”

韩若雪甜甜的应了一声,也不矫情径直走到了王动的床边,不堪一握的纤腰一弯,一边将竹篮小心的摆放在床上,一边低着头自顾自的甜蜜道:

“听徐青师姐说呀,这青枣对于治疗伤势可有好处了,经常食用能滋阴补阳,补足气血,我便每日里摘上一些,你尝尝……”

说着话,回过身来的韩若雪双手捋过臀后罗裙正要依着床边坐下,可她一抬头目光猛的定格在了王动的左脸上。

“这?这是怎么伤的?”

韩若雪一步扑到了毫无防备明显愣住的王动身前,纤巧白皙的手掌颤巍巍的摸上了王动脸庞。

分别坐在对面两张木床上的罗玉石虎丁勉简直都傻掉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气都不喘一下。

这?这韩若雪好生猛啊竟然视男女之防如同狗屁,就,就这么直接摸上了王动的脸?不要挑战我们的承受力好不好?我们实在是受不得这个刺激啊……

落针可闻的小屋里,韩若雪根本就无视旁人,这一刻,她泪光盈盈的眼中,她阵阵揪疼的心里,只有王动一人。

她贝齿紧咬着发白的下唇,颤抖不已的指尖顺着那道结痂不久的寸长鞭痕,一点一点,一下一下,小心翼翼的来回轻抚着,目中含泪的颤声道:“还……还疼么?”

“你?”

看着那双泪光朦胧的眼眸,感受着滑腻颤抖的指肚上传来的点点冰凉,王动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一时间,他竟是忘记了躲开,也是不忍心躲开,更是舍不得躲开。

她……她是在为我流泪。

她……她是在心疼我。

她……她如此待我情深恩重……我……我……我王动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四目痴痴相对的一瞬间,时光仿佛都已放慢。

韩若雪痴痴仰起的俏脸上,微张娇嫩的檀口中吐气如兰,一下一下的喷在了王动的唇上,一点一点的砸进了他凌乱如麻的心里。

“不不我……我已心恋朱玲,岂能?岂能朝三暮四”

王动猛的回过神来,偏头脱出韩若雪的手掌闪身退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低着头硬起心肠道:

“这道鞭伤已然结痂,不疼了,多谢韩师妹顾念同门之情关心。”

“同门之情?仅……仅只是……仅只是同门之情么?”

韩若雪泪眼婆娑的逼视着王动,倔强扬起的俏脸上,晶莹剔透的豆大泪珠,珍珠断线般的滚滚滑落。

“王动你还是不是人?若雪这般待你,你难道是瞎子么?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还是你当真就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

坐在石虎床上的罗玉“噌”的蹦了起来,两步抢到了手掌颤抖着收回、泪脸刷白的韩若雪身旁,指着王动的鼻子尖破口大骂。

至于石虎丁勉二人,从来没见过女人如此发威,他二人瑟瑟发抖的抱做一团,吓坏了。

看到王动霍然抬起头,两只颤抖不已的拳头攥的青筋毕露,罗玉非但没有后退半步,反而挺起胸膛泪光盈盈的大怒道:“你以为这些青枣是怎么来的?”

“徐青师姐说,这青枣需当沾着晨曦露水摘下,滋养身体的效果才会最好。”

“就只因为这一句话,若雪……若雪她每日天不亮便会爬起床,冒着湿重阴冷的夜露不说,还要徒步走上七八里山路,去到西山那处一个不慎便会失足丧命的断崖边上为你采摘这狗屁的青枣。”

“姓王的”

看着双眼紧闭浑身颤抖的王动,罗玉攥拳咬牙近乎咆哮道:“你可知道,若雪她除了每日勤加修炼做任务之余,每晚还要熬夜到很晚守在昏黄的油灯下,就只为……”

“罗玉,求你不要再说了,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他无关,你莫要恶言伤了他。”

韩若雪张开双臂紧紧的护在王动身前,气的罗玉银牙咬得咯咯直响,恨恨的一跺脚转身狂奔出了石屋。

“咣当”一声被摔开的木门外,罗玉怒气冲冲的声音顷刻间越来越远:“气死姑奶奶啦,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是天生一对的活冤家,姑奶奶不管了……”

“王动,罗玉她刀子嘴豆腐心,你千万不要怪她。”

韩若雪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忍着即将再度夺眶而出的泪水,背对着王动解释了一句,忽然声音忐忑的低声恳求道:“王动,我方才看到你有两颗夜明珠,能,能送我一颗么?”

“你,你若是喜欢,拿去便是了。”

鬼使神差的一句话脱口而出,懊悔不迭的王动霍然睁眼,就见背对他的韩若雪娇躯一颤猛的回转过身来,脸上虽是泪珠扑簌簌滚落却是酒窝甜甜冲着他巧笑嫣然……

☆☆☆

屋外的繁星闪烁,屋里的暗香依旧,可佳人已是芳踪不在,只剩下三个或坐或站的糊涂蛋。

“啧啧啧三笑,三笑留情啊”

“王动啊王动,俺都不知道你是咋想的?这么美,这么好的姑娘你却对人家那样?嘿你修仙修傻了吧?”

黑大个石虎盘腿坐在王动的床上,黑不溜秋的脸上分明写着“孽畜,我都想揍你”,一根小棒槌般的粗短食指连连狠戳着雕像般站在床边双眼紧闭的王动老腰。

“三笑?三笑留情?”

站在床边的丁勉一屁股坐在了石虎身旁,摇着他的胳膊八婆似得连连追问道:“怎么个三笑留情?虎子师兄你知道啊?快说来听听?听着好浪漫啊。”

“俺当然知道,韩若雪三次甜笑勾引这个榆木疙瘩的时候,俺都正好在场,没有人比俺更了解内幕了。”

“第一次啊,是在红枫城的登仙台上,那时候俺和王动都还不认识她,她……”

“第二次啊,是在铁树林里,那次她居然想要利用俺打击王动,可俺当下便识破了她的诡计,后来……”

“至于第三次嘛,喏,就是刚才,你也看到了。”

嘴角泛着白沫的石虎瞪了一眼王动,最终瓮声瓮气的叹道:“王动,俺知道你一向有主见,可俺就是想不明白,你为啥偏偏不待见人家韩若雪?”

“人家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若不是她和你的事情都被传开了,这新人谷的男弟子被你彪悍不要命的实力活活镇住,还指不定会有多少个二流子哭着喊着追求人家。”

“难道是因为她那个已然嗝屁着凉,曾经害过咱俩的表哥卢一峰?”

王动背对着石虎丁勉在床边慢慢坐下,目无焦距的偏头望向窗外夜色,低声道:“虎子,我,我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母亲生我难产过世后,我爹一直未曾再娶,别人或许以为他是为了照顾我,家贫如洗才不再续弦。

可我却亲眼看见,他曾不止一次的捏着一枚玉簪,坐在斜阳下的院子里或是偷偷落泪,或是痴痴发呆,有时候还会流着泪温馨的傻笑。

那枚玉簪我不懂事的时候曾经问过,爹他笑着告诉我,那是被净身出户赶出何家大院后,他偷偷保留母亲的唯一遗物,每每握着它,就像是母亲陪着他,从没有离开过。

他说他后半生不想再找别的女人,也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他只想记着他妻子我母亲的好,揣着这枚玉簪一直走到他人生的尽头,期盼着或许有来世,还能与他的妻子有幸遇见……”

“俺,俺有点听不明白。”石虎看着背对着他的王动,先前的恨其不争化作了稀里糊涂。

一旁的丁勉偷偷的抹了抹眼泪,忽然哑着嗓子问道:“王老大,这么说,你是把他老人家当做了榜样,也要和他一样,一生只钟情一个女子,至死不渝么?”

王动轻轻的点了点头:“爹是我这一生最信服的人,我自然要和他一样。”

“嘿那不正好吗?如今人家韩若雪主动送上门来,她未嫁你又没娶老婆,钟情她一个刚刚好,你犯傻啊?”

“虎子,你不知道。”

王动摇了摇头,痴痴地望着窗外的满天繁星,满脸温馨向往的笑容,轻声道:“我早已经有了意中人,却不是韩若雪。”

“啊?俺咋不知道?她是咱红枫城里哪家的姑娘?你是啥时候勾搭上的?”

石虎一愣之后猛的爬到王动身边,小眼睛瞪得溜圆,丁勉也忙不迭的挤到近前,不可思议的看着过度早熟怕是已然熟透**了的王动。

“勾搭?去你的”

王动敲了石虎一记脑壳,指尖缓缓的滑过眉心,笑道:“她啊,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没有离开过,有朝一日,你们自然会见到。”

“切,不愿意说拉倒,俺还懒得知道呢。”

石虎嘴一撇翻了个白眼,旁边的丁勉忽然担心道:“王老大,那韩师姐怎么办?难道她下次再来你闭门不见?”

王动倏忽间攥紧拳头好半晌没有出声,忽然紧紧的闭上眼道:“当断不断累人累己,闭门不见,又未免太过无情,更会伤透了她的心,我……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既如此,从明日起我便躲开了她,等着时日一久,想必她便会慢慢的死了这条心吧,毕竟这世上,比我好的男人不止一个……”

“唉俺也没啥好说的,这都是命啊只是可惜了韩若雪这么个好姑娘,可惜喽可惜喽,不过这青枣倒是又脆又甜,来,王动你尝尝看。”

“是啊王老大,你好好尝尝,以后估计也吃不到了。”

“不,我如此辜负人家,哪还有脸吃人家的东西,我去修炼……”

而就在王动抛去杂念修炼内息,石虎和丁勉抱着吃一颗少一颗的念头拼命制造枣核的同一时间,繁星满天的夜幕下,韩若雪坐在居中流出新人谷的那条小溪旁,捧着那颗灼灼放光的夜明珠嘴角含笑,时不时的吃吃轻笑出声。

“哼都快午夜了,怎么?你是打算在这傻笑一夜么?”

罗玉提着裙摆坐在了吃吃浅笑出声的韩若雪身旁。

虽然先前她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韩若雪这个同城同屋同师门的“三同”闺蜜,左等右等不见韩若雪回去,当下便出来找寻。

“哦,我心情难得这么好,就想在外面多呆一会,你听,这小溪潺潺的流水声在这夜里多好听……”

夜明珠皎洁的清辉映在了韩若雪的脸上,她轻轻的闭着眼睛,嘴角含笑细语喃喃。

“我就想不明白了,凭你的花容月貌,在师门里又有什么样的年轻俊杰找不到,却偏偏对王动那个一而再,再而三伤你的混账家伙一往情深,唉,冤孽啊,孽缘……”

罗玉气鼓鼓的白了韩若雪一眼,抓起一块石头“噗通”一声砸的溪水四溅。

“小玉,你我处境不同,自然不会明白我的心思。”

韩若雪仰面看着满天星辰,声音虽低却是执着坚定道:“只有当你真正爱上了一个人的时候,你才能真正全身心的了解他,比局外人更加懂他。”

“我爱上王动的那一刻,便决定此生无悔至死不渝,所以我知道,他面冷心热,轻易不会对女人动情,我也承认,他的确心硬如铁,就像是一根冷冰冰硬邦邦的棒槌。”

“可正是此类人,一旦被破开了心防,对一个女人动了真情,那便是义无反顾的一生一世,不背不离。”

“我韩若雪向往这种爱情,可这类男人在这世上虽是不少,却不见得每个女人都能有幸遇到,如今就有这么一个家伙暴露在我眼前……嘻嘻……你说,我怎么舍得放过呢?”

“你?唉,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一定会爱上你呢?”

“嘻嘻,我坚信凭我如此无怨无悔的待他,他就算是百炼钢,终有一日也会化作绕指柔,乖乖的向我举手投降,迟早的事。”

“再说了,他能下意识的送我夜明珠,就说明他的态度已然在潜移默化的悄悄转变,只要我锲而不舍,他就绝对逃不出我的魔掌。”

“还魔掌呢?我看你是魔障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苦?或许吧,可是我觉着啊,经历过风雨坎坷百转千回的爱情才更加有滋味,有朝一日修成正果的时候,牵着他的手回头再看走过这一路上的苦,想必也是甜。”

“真是服了你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对了,那个几天前做任务时偶然遇到,之后便天天守在谷口纠缠你的杜秋山怎么办?”

“哼,不过是一个自以为风度翩翩的东新谷老弟子,整天围在女人的屁股后面直转悠,看到这类人我就想吐。”

“呵呵,你倒是真有性格,那家伙对你死磨硬泡,甚至还扬言要在两个月后的两谷对抗大比上,绝不放过你那个风言风语传遍了新人谷的情郎,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我怎能不担心呢?我担心大比的擂台上啊,我家王动会活活打死他……咯咯咯咯……”

“你家王动?呸呸呸,你还知羞不知羞?……呵呵呵,死丫头,你就对他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对了小玉,往后见到那个杜秋山离他远一些,根本就不给他搭讪纠缠的机会,最好一个字也不和他说。”

“咦?那是为什么?毕竟是同门,那样不太好吧?”

“哼,谁和他是同门?我之所以从不和那家伙说话,是因为我不想让王动误会,不想在他的心里埋下一根刺儿,他这样的男人啊,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啊?你怎么这么了解王动?好像你多么了解男人似的。”

“哼,实话告诉你吧,这是我韩若雪用心琢磨出来的,当一个女人将一个男人琢磨透的时候,而那个男人又开始不忍心伤害这个女人的时候,就离着他小棍挑白旗不远了……”

第七十八章 蚕丝内甲 公子出现

“虎子,用力打我,来呀”

石屋里,王动光着膀子马步蹲身,紧紧的憋住一口气。

“啥?还打啊?你胸脯子都肿的老高啦,俺可下不去这个狠手,不如换小丁咋样?”

满头大汗的石虎打了个激灵,揉着生疼通红的拳头强烈要求换人。

“虎子师兄,王老大不是说了么,你的力气比我大多了,只有你卖力揍他,他才能的准嘛。”

坐在一旁床上看耍猴的丁勉笑嘻嘻的挤眉弄眼,气的石虎小眼睛翻了他一眼,盯着对面三步远仿佛金钟罩加身的王动,咬牙道:

“嘿既然你自己欠揍,那俺也豁出去啦,你挺住喽,俺来啦……”

说话间,石虎又往后“噔噔噔”的退出了三大步,右胳膊连甩了几大圈一声怪叫的同时,攥着沙包大的拳头疯牛般的冲向了视死如归的王动。

“砰”

势大力沉的一拳正中胸口,王动被打的浑身一颤猛的一龇牙,虽然是半步没退,可宽阔的额头上瞬时见汗。

“够……够劲。”

王动揉了揉疼到发木的胸口,从旁边床上扯过一件马甲状的乌黑丝质内甲穿在**的上半身,冲着对面连连乍舌的石虎叫道:“虎子,照着方才那一拳的力道,再来”

“这?这么抗揍?你……你等等哈,俺退回去好好酝酿酝酿……呀……俺又来啦……砰……”

“王动你咋样?”

“王老大你没事吧?”

“不……不妨事。”

王动捂着胸口一屁股坐在了床边,歪头闭眼沉吟了少许后,忽然睁开眼睛兴奋道:“虎子小丁,这回我准了……”

这件从邓掩身上扒来的乌蚕丝内甲,王动原来只知道具备了防御、卸力的双重功效,究竟能防御卸掉几成力道却是拿不准。

可经过方才拳拳到肉的连番挨揍实验,在浑身不灌注内息的情况下,这内甲竟能抵消掉对手打来的四成力道,简直让王动欣喜若狂。

至于那两只乌黑护腕,虽然不能以这种方式试出它们的防御力,不过能和这丝质内甲配套在一起,想必威力也差不到哪去。

“嘿,有了这内甲护身,全身再灌注满内息,纵是被开碑裂石的拳力打到,想必也不能重伤我,不过是疼上一疼罢了。”

王动攥着拳头哈哈一笑,偏头看了看窗外刚刚放亮的天色,一边麻利的穿着内衣外衫,一边对石虎丁勉笑道:“虎子小丁,我去找个僻静的地方修炼,晚上再回来。”

“你真要玩的这么绝?”

石虎连连摇头惋惜不已:“依着俺啊,你根本就没要疏远人家韩若雪,多好的一个姑娘,你小子真忍心把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拱手让给旁人?何必呢?何苦呢?”

“就是啊,听说修仙门派里一夫多妻很平常的,王老大你可要三思啊,我小丁虽然没经过什么情情爱爱,可我总觉着你真要是这么做了,将来一定会后悔。”

“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在劝,走啦”

王动深吸了一口气,斜背好长刀一把抓起一个小包裹身形一转,怀抱着装有两只幼豹的兽皮袋,几步拉开房门出到了院子里。

“等等俺们……”石虎和丁勉双双摇头叹了口气,脚前脚后的追了出去……

此时天色尚早,王动三人顺着清冷的石巷朝着谷口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倒是零星的碰到过几个早起的男弟子。

见到王动时,他们大部分都会闪身避让,待错身而过后频频回头满脸的羡慕嫉妒,甚至有两个局促紧张的同龄弟子尝试着打了个招呼,得到王动回应后兴奋的直攥拳头……

“嘿王动,你看到了么,以前那些正眼都不带看咱的老弟子,现在都转了性似得客气的很呐。”

“就是,王老大你如今可是咱西新谷的名人,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一……战成名,对,就是一战成名,沾你的光,现在没人敢欺负我和虎子师兄。”

“呵呵,那不是很好吗?咱们不去欺负别人,可若是有谁不开眼的招惹咱们,咱兄弟三个一块收拾他。”

“那是,对了王动,俺想和你商量个事,小丁也想问问你的意见。”

“哦?说吧虎子,我帮你俩参谋参谋,不过准主意还得你们自己拿。”

“嗯,是这样,两个月后不是东西新人谷对抗大比么,俺和小丁也想去见识见识,也想到擂台上比划比划。”

“嘶……小丁啊,你也和虎子想的一样吗?”

“嗯,你不在的这两天,我和虎子师兄一有空闲便揣摩你写给我们的三种感悟,虽然没有修出内息,刀意也没能领悟分毫,可裂山拳意倒是摸着了几分门道……”

“停停停,小丁你歇歇,还是俺来说吧,王动你不是常说修炼要知行合一吗?俺和小丁呢,就想去大比中实战历练一下。”

“你们去我不反对,不过可千万别小看了旁人,我听说那东新谷能在历年的大比中打的咱西新谷抬不起头,想必有不少战力强劲的精英,你们定要小心谨慎,量力而行。”

“嘿嘿,王动你别担心,俺和小丁不会有事的,再说就是受了重伤也不碍事,你不是给了俺俩一人一颗定元丹傍身么。”

“胡说我怎能不担心,那定元丹我巴不得你二人一辈子也用不到,虎子你快吐上几口口水,冲冲你那不吉利的乌鸦嘴……”

“王动你别急眼嘛,呸呸呸,俺吐了,这总行了吧?”

“唉,你呀你,真不让人放心,小丁,虎子粗枝大叶憨厚耿直,你多帮衬着点……”

“放心吧王老大,你没空去参加大比,虎子师兄就交给我了。”

“王动你咋比俺娘还啰嗦……”

“你娘?嘿嘿嘿……我可是公的……”

“去你的……”

打打闹闹中,王动三人很快便出了依山而建的石屋群,这时雾蒙蒙的远山顶上,血红的一线朝阳才刚刚探出了头。

“王动你看”

就在三人走到石屋群边上,那片不见一个人影的小广场时,石虎忽然指了指右前方不远的管事房。

王动脚下不停偏头看去,就见管事房旁边一人多高的青砖院墙上,贴着一张大幅布告,深黄的纸上竖写着十几行漆黑墨子,极为醒目。

“王老大,咱们过去看看写的是啥?”

“嘿嘿,走走走,去看看有啥稀罕事。”

还没等王动说话,好奇心大起的石虎和丁勉便一路小跑了过去。

“这两个好奇心过剩的家伙……”

王动好笑的摇了摇头,三步并作两步跟了过去。

“王动你快看,这上面说的就是两个月后的大比呢。”

“是啊是啊,只要肯上台比试,不论胜负都有奖励呢。”

“嘿这感情好啊,王动没时间去,俺俩去呀,这奖励浪费了可耻啊,小丁你说对不对?”

“就是,你看这奖励多好啊,肯上擂台比武的弟子,不论胜负,大比后的一个月里,每日只要是完成了门派任务,傍晚得到的养息丹数量翻两倍,且晚饭多加一碗梅菜扣肉。”

“战绩越好者,酌情而定,所得的本谷奖励越丰厚,啧啧啧,你再看这落款,看着就是那么真诚那么靠谱。”

“所有超出预算的奖励均由本管事自掏腰包,这些都是本管事多年的积蓄,绝对拿着不烫手。——李秀林亲笔。”

“虎子小丁,走啦。”

王动目光从落款处果决收回,招呼了一声手舞足蹈的石、丁二人,转身朝着谷口的方向快步而去。

三人嘻嘻呵呵的踏着青草地,功夫不大便来在了谷口,就在这时,谷口外面两丈远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这青年中等身材一袭月白色长袍,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捏着一把镶着金边的巨长折扇,翘首望天的站在谷口的一块大石之上。

见到王动三人看来,此人耷拉下眼皮子瞟过了一眼便继续看天,手中折扇“唰”的一声展开在胸前轻摇慢扇。

“风度翩翩一公子,笑看红尘杜秋山?”

看着那张比门板也小不了几号的扇面上,那两行确实行云流水的墨字,石虎和丁勉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嘟嚷着赞美了一句:“臭不要脸。”

王动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倒也没说什么,回头冲着石虎丁勉笑道:“虎子小丁,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晚上见。”

挥了挥手,王动转身朝着西方快步而去。

石虎和丁勉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并肩走向了南面约莫十里处的灵植园。

就在王动三人分别朝着两个方向渐行渐远的时候,站在大石上的那个青年频频瞥向新人谷里面的一双桃花眼忽然一亮。

他手中折扇“唰”的一声合拢,整个人轻飘飘的蹦到了茵茵绿草地上,一边快步迎向谷口,一边操着公母不分的阴柔嗓音笑着招呼道:“韩师妹,罗师妹,你们来啦。”

“罗玉,这边走。”

满脸厌恶的韩若雪拉了罗玉一把,大老远就避开了眉开眼笑的杜秋山,拐出谷口向着西面疾步追去。

“韩师妹韩师妹韩……”

杜秋山捏着折扇追出了两步,看着一路往西竟然小跑起来的韩若雪罗玉,他木然停下脚步的同时面色铁青。

“好你个韩若雪,我杜秋山风流倜傥家世显贵,多少东新谷女弟子排着队的送我秋波,我统统没有放在眼里,唯独对你一见倾心,你怎敢不受宠若惊反而三番四次轻慢于我?”

“我,我杜某人也不是烂白菜没人要,我再也不来了。”

杜秋山愤愤一咬牙就待离开这个无情无义不受待见之地,可一双眼遥遥的盯着那个奔跑中更显得曲线曼妙的女子背影,他的一双脚竟似是落地生根,拔都拔不动分毫。

“杜秋山啊杜秋山,你锲而不舍的耐心哪里去了?如此仙子般的容貌,再加上这想想都让人一柱擎天的小身段,今次错过往后哪里去找?”

杜秋山“唰”的展开折扇,一把遮住了他那高高挑起帐篷的裤裆,刀子似的目光在那越跑越远女子的臀腿间狠狠的左剜右挑……

“哼,烈女怕郎缠,不把你搞到手,我就不叫杜秋山……”

第七十九章 熬 练

出了新人谷一直往西,韩若雪拉着罗玉紧赶慢赶,直到远远的望见了晨曦薄雾中,斜背着长刀大步赶路的王动背影,这才气喘吁吁的放慢了脚步。

“死丫头,你,你累死我啦……你既然这么放不下他,干嘛不追上去找他?”

罗玉一把甩开了韩若雪已然见汗的手掌,气喘吁吁的怒道。

“哼,你懂什么?”

韩若雪俏巧的翻了个白眼,忽然咬着嘴唇吃吃笑道:“追求这样一个男人,哪有这么简单,虽说是女追男隔层纱,可一样要讲究个分寸策略。”

见罗玉瞪大了眼睛一副虚心受教状,韩若雪甜甜的两只酒窝笑的更深,目光狡黠的好似一只母狐狸。

“这呀就好比钓鱼一样,若是已然上钩的鱼非但顽固至极不肯就范,而且气力又是很大,你该怎么办呢?”

“我?我没有钓过鱼,该,该怎么办?”罗玉好奇的眨了眨眼。

韩若雪得意一笑,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用力猛了就会扯破它的嘴,它自然就会负伤跑掉,可你若是傻傻的等着没什么动作,它照样会脱钩溜之大吉。”

“这时候啊,你千万不能着急,你要和它打持久战,一松一紧的来回溜它,等到它力气一点点耗尽,小性格一点点磨没了,你小手轻轻的那么一提,它准是你的盘中之物。”

“哦……我貌似懂了。”

罗玉点了点头,忽然在韩若雪的小蛮腰上挠了一把,笑骂道:“好呀你,你这是把王动当鱼溜了,为了他,你还真是煞费苦心,真是服了你了。”

“别……别闹,小心被他发现。”

韩若雪紧张的看着前方那个挺拔背影,呢喃道:“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如今鱼钩已然钓住了他的心,却是不好逼的过紧,接下来大比前的两个月,我不会再去找他。”

“不去找他?哼哼,你骗鬼去吧,我就不信你真能忍得住。”

“有什么不能忍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哼,就你鬼心眼多……咦?若雪你看,他拐进右面的铁树林了,他去那里做什么?”

“我……我猜他即是想疏远躲开我,也是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修炼吧。”

“唉,也真是难为你了,明知道他是在婉转的拒绝你,你还这么对他,但盼你能如愿以偿吧。”

“不过咱俩每日采摘紫珠草都会经过这几片铁树林,你要实在是想他了,可以装作意外碰到,去看看他和他说说话,我躲在一边等着,绝对不会笑话你。”

“罗玉,谢谢你,不过我若真是忍不住想他了,会悄悄上到铁树林后的那片山脊,远远的看看他就好……”

………

“这里还是老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站在铁树林里一片开阔的青草地上,王动环视着四周三人多高的一颗颗漆黑铁树,不由的想起了他和石虎曾在这里渡过的那些时光。

可当他怀旧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向树林某深处时,整个人浑身一颤。

恍恍惚惚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长发飘飘背影窈窕的少女,在那阳光烂漫的树荫里慢慢的回转过身来,双手挽在背后轻轻的踮起脚尖,冲着他巧笑嫣然……

可这个活生生的画面刚刚出现,便如水中捞月般的一闪即碎,转眼被另一个画面所取代。

同样是那个少女,同样是酒窝甜甜,也同样是冲着他巧笑嫣然,可那张吹弹得破的脸庞上却是梨花带雨,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眸,透着怎样的委屈啊,让人看着心都要疼碎了……

“不我已然挥刀斩情丝,怎能再想起她……”

王动拼命的甩头,脑海中的画面瞬时支离破碎,他红着眼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脚边碗口粗的一只树桩上坐下。

身前身后湿润的青草地上,这样黑漆漆的树桩星罗密布,都是他和石虎以前做任务时留下的,打眼一看就像是围棋盘上清一色的一个个黑子。

将装有幼豹的兽皮袋放在对面触手可及的那只树桩上,王动卸下挎着的包裹在草地上摊开,拿起那只青玉葫芦倒出四粒养息丹全部纳入口中,闭目打坐开始了内息修炼……

不知不觉中,日头正中已是晌午,微风中不见了潮气却是多了几分炎热。

王动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青玉葫芦,自嘲的笑道:“得嘞,这下清洁溜溜,养息丹全部用完了。”

他如今炼化养息丹的时效惊人,葫芦里的那点存货根本就不够看,还真是辛辛苦苦好几天,一下子回到了穷光蛋。

不过物尽其用,感觉着几乎将丹田塞满、徐徐自转着的那团温热内息,王动意气风发的攥紧了拳头,两个月时间,我必入炼气境。

想到了养息丹,自然也就想到了那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红脸田七。

“也不知道田七的那只母老虎战绩如何?”

今天正好是外门弟子每年一次的大比之日,修为上不了台面的田七就不用指望了,倒是他的那个许红师妹估计还能拼上一拼。

“想必还要等上几日,田七才能腾出手来为我炼制养息丹,一旦那批养息丹到手,我踏入炼气境指日可待。”

王动自信满满的笑了笑,抓过兽皮袋站起身,大步流星的钻进了铁树林,朝着靠近山脊那一片片灌木丛走去。

这片铁树林僻静的很,平时很少会有人来,却是有些蛇虫小兽经常出没,得防着兽皮袋中孱弱半假死的两只幼豹被什么玩意祸害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吃过两只烤野鸡的王动熄灭了火堆,面对着一颗碗口粗的铁树练起了裂山拳。

裂山拳招式简单,大开大合,王动已然悟出了开山裂石的拳意,为今之计所要做的,便是不断突破他一双铁拳的极限。

以前击打铁树淬炼拳意时,王动都会拿着斧头先在黝黑坚硬的树干上砍出一条细缝,之后凭借连绵不断的拳力将铁树打断。

可这一次,他却是挥动着灌注内息的两只铁拳,忍着锥心剧痛直接对着硬如铁石的树干硬撼,一拳接着一拳绝不心慈手软,就仿佛这双拳头不是他自己的……

若是对自己狠不下心来,又怎能将一件事做好到极致呢?

他决心要用这不断挑战极限,于痛苦磨练中势必会越来越硬、越来越强的一双铁拳,将碗口粗的树干生生打烂。

重拳击树的“砰砰”声不绝于耳,狭长漆黑的铁树叶不断被震离树冠,三三两两自空中洒落。

频频震颤的铁树树干上,两只微微凹陷的拳印一丝一毫的陷进树干,速度慢的都能让乌龟也敢放声嘲笑,可王动却毫不气馁……

直到傍晚,看着那两只凹陷进树干足有半寸深的拳印,王动这才捧着两只肿的好似猪肘子的拳头坐到了树桩上。

“爹,若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你曾教诲动儿这一句话,动儿从不敢或忘,一直在付诸实践……”

王动咬紧牙关,硬生生忍受着两只拳头上传来的阵阵剧痛,熬炼着他的忍耐力,淬炼着他的意志。

渐渐的,拳头上的剧痛不再那么钻心刮骨,王动看了看即将隐没于西山的小半轮夕阳,起身拔刀出鞘,照着那晚在箭楼后松林旁悟出的新思路,一刀劈出……

左一刀,右一刀,前一刀,霍然回身又是狠狠一刀……

“唰……唰……唰……”

利刃的凌厉破风声声声入耳,却并不紧凑连绵。

王动这一刀刀并不是连续劈出,而是每每揣摩过或长或短的时间后,才会尝试着来上那么一刀。

不知何时,夜色已然深沉,汗水早已流尽的王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东南天边斜挂着的一弯残月,嗓音沙哑的笑了笑,收拾起一应物离开了铁树林……

………

“嘿,俺还以为你要当野人呢?来来来,快点喝口水,看你这嘴巴干的都裂出口子了,明天啊,俺一定提醒你带水。”

“王老大,你也真是的,再有一个时辰可就是午夜啦,这份留给你的饭食早都冷透了,你……”

清辉皎洁的石屋里,石虎和丁勉围着坐在床边的王动忙前忙后,嘟嘟囔囔个不停。

王动左一口饭菜,又一口清水,三下五除二便消灭了所有吃食,那德行就仿佛饿死鬼投胎,八百年没吃过一粒米……

“呃……”

王动被噎的连翻了两个大白眼,捋了捋胸脯子笑道:“水足饭饱,舒坦。”

“你小子都多大了,还这么不叫俺省心。”

石虎一个爆栗子敲的王动直咧嘴,他瞪了一眼旁边嘻嘻直乐的丁勉,忽然胳膊勾住王动的脖子亲昵的问道:“咋样?今日修炼的咋样?”

王动摇了摇头,沉吟道:“内息和裂山拳练得倒还满意,可第四刀的领悟却是进展不大,总感觉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挡在眼前,明明一指便能捅破,却总是不得要领。”

说到这里,他忽然眉头舒展笑道:“不过没关系,水滴石穿,我坚信能撕烂了这层窗户纸,对了,你俩修炼的怎么样?”

“嘿,你不问俺倒是忘了。”

石虎起身站到窗前的开阔处,一阵正经道:“王动你帮俺看看,俺的裂山拳修炼到了什么火候,大比那天也好有个底。”

“成啊。”

王动笑着点头,和坐在身旁跃跃欲试的丁勉双双看了过去。

功夫不大,拳头破风的“呼呼”声停下。

“王动,你看俺练的还成么?”石虎微微气喘的站在原地,黑不溜秋的脸上紧张兮兮。

“不错,拳拳有力,也能感觉到开山裂石的几分拳意。”

王动先是肯定了一句,下一刻站起身大步走过去的同时,直言不讳道:“可是这还不够。”

“不?不够?俺不懂。”

石虎砸吧砸吧小眼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坐在床上的丁勉连忙蹦下地凑到了近前,竖起耳朵睁大了眼睛。

“虎子,小丁,我有什么说什么。”

王动右拳慢如龟速打出之后,胳膊悬停在半空并不收回,沉声解释道:“比如这一记冲拳,不是说你打出去就完事了,其中还要有好多讲究。”

“出拳之前你要知道你的胳膊有多长?这一拳能打出多远?拳锋最终会停在什么位置?若是与人争斗,你还要在出拳前默算准与对手之间的距离。

若是距离稍远,一拳打出没有把握结结实实的砸在对手身上,你要用言语或是其他手段骗开对手的注意力,同时不露声色的接近到合适距离。

若是距离偏近,你便要悄然退到合适的位置,务求一拳打出后,经过了加速过程最终攀升到极致的拳力,一丝不浪费全部作用在对手身上。”

“此外,对手不是死的,人家不会站在那里任你狂扁,你还要配合着灵活的身法脚步,打他时务求做到如影随形,你要像跗骨之蛆那般粘着他,让他喘不上半口气。”

“若是敌强我弱,那么绝不能力敌,要变着法的示敌以弱,麻痹对手。”

“与对方周旋暗暗积攒拳力的同时,要不断观察他大到肢体小到眼神的每一丝变化,掐准他或是骄傲大意、或是一招用老的一瞬间果断出手,打他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

“还有一点你们切记,与人争斗时,什么招好使用什么,管它好看不好看,要脸不要脸。”

“我们的宗旨是,只求揍倒对手,拒绝陈规,没有底线……”

不大的石屋里,王动神情肃穆唾沫星子四溅,毫无保留的对着围在身边连连点头的石虎丁勉,手把手的进行着洗脑指点……

窗外的夜色,就在王动那冒着坏水的言语中悄然退去,随着天边一线微微泛白,又是崭新的一天……

第八十章 双喜临门

时光飞逝,王动回到西新谷已有整整十天。

过去这十天里,王动除了每晚睡上一个时辰外,其余时间被他精打细算安排的满满的。

九成时间他都用到了修炼之上,挤出的一成时间便是不断给石虎丁勉二人喂招,充当二人的活靶子,他绝不想看到他的两个好兄弟在来日大比上出事。

而对于王动自己来说,日复一日的苦练中,他把内息修炼和刀法领悟放在了首位,其次才是裂山拳。

裂山拳拳意他已然吃透,差的就是精益求精不断淬炼,做到逆水行舟稳进不退就行。

而始终不能糅合着意境随心所欲劈出的第四刀,在王动近乎着魔的不懈琢磨下,竟于几天前的一个夜晚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这让王动欣喜若狂,之后更是卯足了十二分的劲头乘胜追击,力争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它征服拿下。

近身战中犀利无匹的四刀连斩,甚至是更进一步的五刀连斩六刀连斩,想一想都让他浑身战栗,热血沸腾。

至于内息的修炼却是不甚乐观,他所剩不多的养息丹在回来的第二日清晨便用尽了,没了养息丹辅助虽然照样能修炼内息,可内息壮大的速度却是慢上了许多。

这对于眼看着只差临门一脚便会踏入炼气境的王动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好在石虎和丁勉知道了王动的窘迫后,双双把他们每日完成任务所得的养息丹让了出来,王动也没跟他们客气,两粒养息丹虽是不够他塞牙缝,可总算是聊胜于无……

又是清晨,王动招呼着石虎丁勉刚想出门,忽然就听小院墙外的石巷子里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

“白鹤是白鹤……”

“快看快看,白鹤上驮着两位外门的师兄师姐,好飘逸,好潇洒啊……”

“快闪开快闪开,看样子白鹤要在这条巷子里着陆。”

“你瞧你瞧,那位师姐的腰上还挂着一个小口袋呢,啧啧啧,阳光下黄澄澄的闪闪发光,真好看啊……”

“呸,你个土鳖,那叫储物袋好不好,一点见识都没有,丢不丢人?”

“我入门不久嘛,对了师兄,那个红脸师兄一副胡子拉碴穷困潦倒的模样,哇,好沧桑好有范儿啊……”

“嘘嘘嘘我的活祖宗,你自己作死也别连累我,不好那师兄回头看过来啦,捂着脸赶紧跑……”

“……”

胡子拉碴?红脸师兄?还有一个师姐?莫非……

王动站在敞开的窗前眼睛猛的一亮,回头招呼了石虎丁勉一声,一把拉开了房门抬脚迈了出去……

“王动,我和你许红师姐看你来了……”

王动刚刚来在屋外,一个破锣般的男人笑声便从院门的方向飘了过来,抬眼一看,当先进到院里已然走到水塘边的红脸汉子可不正是田七。

“田师兄,你怎么来了?”

王动高兴的迎了上去,抱拳一礼后,这才看向了跟在田七身侧的年轻红衣女子,再次抱拳笑道:“王动见过许师姐。”

“见,见过师兄师姐。”石虎和丁勉跟在王动身旁,有些拘谨的抱拳行礼。

“师弟不用客气,随意就好了。”

许红浅浅一笑不露齿,淑女的很,若是不知道她曾拧着田七的耳朵发飙,又有谁能想到这个小家碧玉般的温婉女子,竟然还有河东狮吼的一面。

“师兄师姐,这边请。”

王动笑呵呵的引着田七许红进走向了他们的那栋石屋。

石虎和丁勉看了看挤在不远处的院门外,探头探脑朝这边频频张望的七八个记名弟子,他俩的胸膛高高挺起,转身雄赳赳气昂昂的跟进了石屋。

屁大点的屋子里陈设简陋,三张木床贴着东西墙摆放,过道正中的一张小木桌还是连个凳子也没有,仅此而已寒酸的够呛。

不过落座床边的五个人谁也没有在意这个,一阵寒暄过后纷纷熟稔了起来。

“王动啊,今日我便要陪着你许师姐回城探亲,顺路把炼好的养息丹给你送来,没有炼糊一炉,不多不少正好四百粒。”

田七还是那么直来直去,将带来的一个包裹放在了桌上摊开。

“四百粒?太好了。”

看着桌上摆成一排的四只青玉葫芦,王动一愣之后狠狠的一锤大腿。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正为养息丹犯愁呢,这田七简直就是及时雨啊。而且这四百粒养息丹,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

田七是说过“炼制养息丹从无败绩,”可王动也没有完全当真。

要知道炼丹可是个高含量的技术活,就是那些丹道大师级的人物也不敢夸下海口,说什么炼制某某丹从无败绩的大话。

可这一身烟火味不修边幅的田七却是说到做到,如此看来,看来他在这丹道上还真是不含糊。

“师兄丹道造诣了得,王动服了。”

王动心悦诚服紧紧的抱了抱拳。

“呵呵,别的不敢说,还是那句话,炼制养息丹师兄我从无败绩。”

田七眉飞色舞刚刚自夸了一句,忽然就听身旁的许红轻咳了两声,他慌忙面色一正站起身道:“王动,既如此我和你许师姐便告辞了,她三年未曾回家实在是归心似箭啊。”

王动慌忙站起身来,看着田七身旁歉意一笑的许红,点头笑道:“师姐恋家心切,我明白。”

说话间,王动带着石虎丁勉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田七许红送到了屋外的水塘边。

“王动,两位师弟,留步吧。”

田七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正要转身离去,一旁的许红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回头看着王动,问道:“师弟,我好像听你田师兄说起过,你是红枫城的,可有此事么?”

“是啊。”

王动虽然猜不到许红为什么会这么问,可人家既然开口了,想必会有下文,他拉着身旁石虎的胳膊,顺口多说了一句:“虎子和我一样,我俩都是红枫城来的。”

“那就没错了。”

许红笑了笑,一脸善意道:“我家是青松城的,此番回去探亲正巧路过红枫城,想问问师弟有没有什么话带给你家人?”

“真的?太好了。”

王动拳掌相击一蹦三尺高,“师兄师姐,你们稍等一下,我回屋收拾一下马上便来。”

“红红,你真好,心地真善良,嘿嘿嘿……”

看了看拉着石虎丁勉一溜烟跑回了石屋的王动,田七轻轻的捉住了许红的两只小手,胡子拉碴的大红脸上柔情似水的一塌糊涂。

“傻样儿。”

许红脸上一红也没有挣开田七,直到屋里急促的脚步声临近房门的时候,这才白了一眼田七:“还不松开……”

“师兄师姐,这包裹里有四件皮裘和两颗夜明珠,此外还有我刚刚写好的两封家和详细地址,劳烦带给我父亲和虎子他娘亲,告诉他们二老别担心,我俩一直都很好……”

“呵呵,放心吧,一定带到,别送了……”

………

“唳……唳……”

清脆悠扬的鹤鸣声片刻间的再不可闻,王动遥遥目送着南方天空中越来越小的两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视线里,深吸了一口气,招呼上满脸向往的石虎丁勉正要转身回屋。

可就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兽蹄踏地声片刻间临近了院门,院墙外又是一阵大呼小叫的艳羡声……。

“冯师兄”

看着抬脚进院一身黄袍的青年,王动满脸惊喜的迎了上去。

“呵呵,为兄上次探望你扑了个空,没想到你伤势康复的那么快,你小子还真是铁打的。”

“石师弟,丁师弟,你俩又是精神了不少啊,呵呵呵……”

冯阳亲热的拉着王动胳膊,一边顺着水塘边的碎石路走向石屋,一边笑呵呵的冲着石虎丁勉打了个招呼。

四人欢欢喜喜的进到石屋,也没凳子椅子什么的,随意坐在了床边。

“王动,你看这是什么?”

没有寒暄,冯阳一把摸过了腰间储物袋,翻手横托着一把长条兵器递向了坐在身旁的王动。

“刀?”

王动双手捧过长刀眼睛猛的就是一亮,坐在对面床上的石虎丁勉双双大呼小叫的凑了过来。

此刀长约三尺六寸,墨绿色的皮质刀鞘摸着清凉粗糙,刀柄上贴着一层黄褐色的鲛鱼皮,表面密布着点状小凸起,握在手里摩擦感正合适,想必出汗绝不打滑。

王动一把攥紧刀柄“仓啷”一声拔刀出鞘,刀身泛起的银光乍现耀人双目,小屋里犹如打过了一道厉闪……

“好刀师兄,这?这?”

看着那嗡嗡清鸣不已,如水光华隐隐流转的三尺刀身,王动握着刀柄的手臂竟是止不住发颤,眼睛里升腾着两团烈火般狂热的神采。

“呵呵,这把似银非银的长刀,足可供你使唤到炼气境巅峰,喜欢吗?”

冯阳翘着二郎腿直晃悠,一副果不出我所料,知道你必会如此的模样。

“嗯嗯嗯,喜欢太喜欢啦”

王动手指连连抚动着洁白如银寒气逼人的光滑刀身,由于过分激动,向来清朗镇定的声音都在发颤。

一旁的石虎和丁勉满脸艳羡,口水险些流了出来。

“王动,说来也算是你的造化,为兄前些时日追随慕容峰主去到东海附近办事,一个人溜达坊市的时候,十块下灵石捡漏到了一块脑袋大的怪石。”

“回去后无意间说给了慕容峰主,峰主祭出元婴真火煅烧之下竟然炼出了核桃大的一块银星铁精,前日返回后吩咐我持着他的手令,去到炼器堂重新为你打造了这把长刀。”

王动握着长刀一怔。

冯阳说过要为他换上一把加了黑铁精金的长刀,在他的心目中,黑铁精金已然是了不得的宝贝,可这银星铁精又是什么东西?

不过听冯阳的口气,似乎这银星铁精比那黑铁精金还要珍贵许多。

还有,那个慕容逍遥堂堂一峰之主,为何竟对他一个小小的记名弟子如此关照?

这些疑问在王动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疑惑的看着冯阳:

“银星铁精?师兄,我见识太过浅薄,还请为我解惑,还有那黑铁和黑铁精金又是怎么回事?”

冯阳点头笑道:“这世间奇物无数,黑铁和黑铁精金也只是沧海一粟,二者名虽相近却是……”

随着冯阳细致的解说,王动石虎丁勉恍然大悟,受益匪浅。

黑铁和黑铁精金虽属同源,却不可同日而语。

简单的说,掺加了黑铁打造而成的兵器只能做到比凡铁更为结实锋利,就比如说王动那把新得来的三尺蓝刃长刀,正是加入了少许黑铁。

而黑铁精金顾名思义,乃是从黑铁中千锤百炼提炼出的精华。

一旦将黑铁精金掺加到兵器里,再由精于炼器深谙阵法的修仙者炼制,便可以成为不同阶的攻击法器。

非但结实锋利的程度远胜黑铁兵器,更是耐得住炼气境修仙者的灵力催动,杀伤力更上一层楼。

而这极为少见的银星铁精更是了不起的宝贝,法器加入了此物,除了具备黑铁精金类似的作用外,更容易使修仙者修炼出刀芒剑芒枪芒等等不同威力的手段。

“师兄,这东西既然如此宝贝,你怎么不留下它一半?”

王动实在没想到冯阳竟会给他弄来这样一把好刀,感激之下于心不安,忍不住便为对方着想起来,冯阳和他已然交心,他看的出来。

冯阳眨了眨眼,叹道:“你我不仅有着同门之谊,你还是我冯阳的知己兄弟,不瞒你说,我已然分了一半托人炼到了我的法剑里。”

“呃……”

王动三人瞬间石化,回过神后哈哈大笑……

“对了师兄,方才听你说前几日去了东海办事,是去做任务吗?”

不只是青罗宗,包括其他三大仙门在内,弟子们所做的任务都分门内门外,门派之内是历练,门派之外也是历练,故而王动会有此问。

“唉,别提了,慕容峰主的掌上明珠又私自偷跑出宗门玩耍了,这次跑的更远,前日刚被我们千辛万苦寻回,峰主大怒之下,罚她在紫竹峰上无限期的禁足。”

“哼哼,禁足就有用么?既是掌上明珠,又有个一峰之主元婴境的父亲,难免傲娇调皮的厉害,这样的娇娇女啊,非得受足了教训才能长记性。”

“呵呵,王动你也别幸灾乐祸,你还是担心你的将来吧。”

“师兄此话怎讲?”

“慕容峰主这回可是没留一点情面,当着我们几个训斥他那独生爱女的时候,竟然随口拿你勤勉修行做了例子,我看那慕容紫衫表面上不敢反驳,实则可能是恨透了你……”

“切,怕她不成?她先能出了紫竹峰再说吧……咦?不对啊师兄,峰主怎么会知道我这个小人物的情况?”

“为兄悄悄的告诉你,你们几个千万要守口如瓶,你力战于海险些身死的那一回,恰巧被刚刚寻回爱女的他老人家看到……”

“嘶……这么说来,于我有活命大恩的,除了师兄你和严刚总执事,还有慕容峰主?”

第八十一章 四刀连斩 走火入魔

随着七日前田七许红和冯阳的相继来访,王动再一次成了西新谷弟子们眼中的焦点人物。

一时间,有关王动的种种,成了大多数人修炼做任务之余津津乐道的话题。

对于这些人的无聊,王动不聋不瞎当然常有耳闻,可他却懒得理会,我自行我路,又何必去管旁人,七日来一直都是闷头修炼。

修炼内息,感悟刀法,淬炼拳意,挤出时间每晚不落的给石虎和丁勉充当沙包陪练,每一日,王动都过得紧张辛苦却很充实快乐。

清晨,又见旭日升起,晨曦照大地。

铁树林里满布树桩的那片草地上,王动周身上下冒着热气腾腾的水汽,步步为营的绕着一颗铁树缓缓转圈。

“呼呼”风响的两只铁拳,交替砸在碗口粗的黝黑树干上,发出“砰砰”不绝于耳的沉闷声。

王动的铁拳就好似两把凿子,每一拳过后,木屑纷飞的树干上,都会留下一个寸许深的拳坑。

拳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越来越深,黑色碎木屑崩飞如同飞雪。

突然,树干被砸之处已然细如甘蔗的铁树终于耐受不住,“咔嚓”折断“呼”的一声砸向王动

“来得好看拳”

王动沉腰立马不闪不避,双拳快如闪电先后砸出。

“砰砰”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王动第一拳打的断树下砸的势头猛的一缓,紧随其后的第二拳,竟将速度变缓斜砸而至的断树,于身前两尺远的半空处硬生生止住

“去”

王动灌注满内息的单臂猛的一较劲,抵住树干的拳锋猛的前冲奋力一抖,竟将两人多高的断树硬生生崩开,斜着飞出七尺多远,“砰”的砸在草地上翻滚出三步多远……

“哈哈哈哈哈……”

王动举着两只微肿拳头仰天狂笑,穿透力十足的铿锵狂笑声远远荡开,尽显豪情万丈,抱负冲天……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这一双铁拳,终于能将铁树生生打烂”

“非但硬如铁石的树干被我生生打烂,而且连枝带叶不下一千五百斤的断树,也能被我三拳崩飞,更何况是人?”

王动呼呼气喘的攥着拳头自豪一笑,坐到一只树桩上擦了擦满头满脸的汗水,歇息片刻后起身站在了一步之遥的那颗铁树前。

黝黑发亮的树干上,离地一人多高的枝杈上挂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兽皮袋,袋子上戳满了透气孔,紧扎的袋口上还系着一只黄澄澄的小铃铛。

随着王动小心翼翼的摘下兽皮袋,摇来摇去的小铃铛“叮叮当当”直响,声音清脆悦耳。

袋子里装着两只半假死休眠的幼豹,王动每日里不论修炼还是睡觉,都会寸步不离的带在身旁,简直是宝贝的不得了。

他之所以会给袋口拴上一只小铃铛,是因为他修炼时全神贯注,往往会忽略了周遭的一切。

有了这只小铃铛,一旦袋子里的两只幼豹苏醒或是有什么蛇虫禽兽想要祸害他们,王动近在咫尺也能及时发现,护的它们周全。

“这两只小家伙还真是能睡,不过也是怪我,若不是一口气喂了它们二十一粒养息丹,它们也不至于如此。”

王动撑开袋口看着小猫大小蜷缩在袋底的两只幼豹,满眼怜惜的同时也阵阵后怕。

“你们两个小东西,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王动笑着伸出手指,碰了碰它们毛茸茸微微起伏的小肚皮,恋恋不舍的看过一眼后,扎紧袋口再次将袋子挂到了那根枝杈上,这才回身拿起了冯阳送他的那把长刀……

“仓啷”拔刀出鞘,王动站在地上刀尖指地,缓缓的闭上了眼,这一站,便是静如磐石一动不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原本的旭日朝阳不知不觉中已是正空高悬,炎热的阳光不仅照在了铁树林中的草地上,也炙烤着铁树林以北,大片灌木丛后的山脊。

“哼,我说什么来着,就说你忍不住吧,拿上这把伞去偷偷看你的小情郎,以解相思之苦吧。”

山脊北坡,崎岖山路旁的一颗歪脖树下,挎着竹篮药锄的罗玉坐在浓密树荫里,白了一眼心不在焉频频望向山脊的韩若雪。

“死丫头,你说过不取笑我的。”

韩若雪一把抢过了纸伞顺带着掐了罗玉一把,提着罗裙下摆朝着山脊上爬去。

“你小心点可别暴露了,看够了就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嘻嘻……”

罗玉双手拢在嘴边呈喇叭状,冲着快要爬上山脊的韩若雪喊了一嗓子,声音放的很大,故意使坏。

“知道啦。”

韩若雪打着纸伞羞恼回头囔了一声,白皙纤巧的小手在一块热到烫手的嶙峋大石上用力一撑,香汗淋漓的上到了山脊。

“啊,在那里”

韩若雪明澈如水的眼眸一亮,一眼便看到了远处铁林间草地上的王动。

她情不自禁的欢喜低呼,多日里辗转难熬的相思之苦顷刻间化作了满心的甜蜜。

可还没等她甜蜜上半刻,一颗芳心猛的揪紧。

“正午的阳光这般毒辣,他,他拎着一把银刀站在那一动不动,究竟在做什么呢?他不怕晒坏么?”

韩若雪遥遥俯视着王动,不由的阵阵心疼,她有心冲下山脊去到他的身边,哪怕是亲手帮他擦擦汗也好,他一定热坏了。

可忽然想到一松一紧的溜鱼计划,她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打着纸伞缓缓的坐在了山石上,手托香腮痴痴的看着雕像般矗立的王动。

那个阳光下标枪般挺拔的身影,让她既是爱慕,又是怜惜,一时间柔肠百转千千结,竟把还在歪脖树下等着她的罗玉忘了个干干净净……

………

王动自然不会知道,远远的山脊上,正有一双痴情的眼眸遥遥的凝视着他,正有一颗芳心紧紧的牵挂在他身上。

此刻的他,已然感觉不到阳光的炙热,感觉不到抚动他鬓发衣角的微风,甚至他的耳旁,已然听不到任何声响,包括他的心跳声。

半个时辰前,他脑海中的杂念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又一片幻起幻灭的雪亮刀光。

这些刀光并非连绵不绝,而是一刀闪过之后,或长或短的时间后,才会出现下一刀。

而这些数之不尽的刀光,出现时的背景环境也是不尽相同。

有的是在红枫城他家的小院里,有的是在铁树林中,有的是在他刀劈三花马鹿和追风炎火豹时,更有的是在试炼谷箭楼后的松林旁……

一刀又一刀,有的蕴含刀意,有的空具招式,循环往复闪现在王动的脑海里,似是永无止境。

每一刀出现的一瞬间,王动的心念便会下意识的融入其中,等到这一刀消失的一刹那,他的心念便会瞬间抽离,继续融入到下一片幻起的刀光里。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王动俨然置身于一片空明的境界。

这种空明境界,不是实力修为的境界,而是一种两耳不闻周边事,无他无我的奇妙境界,心的境界。

恍恍惚惚间,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若我为清风,该是如何抚过万物?

若狂风是我,又该怎样席卷漫天流云?

若惊雷由我掌控,该要如何震慑天下?

若滚雷纳于我手,又该怎样斩妖屠魔?

若风雷交织在一起,又……

这些循环往复的声音,出现时犹如远在虚无缥缈的尽头,可渐渐的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不知从何时起,竟如洪钟大吕般的在他脑海中回荡不绝。

突然,随着这些声音戛然而止,王动脑海中那一片片越来越快的刀光,倏忽间竟是万刀归一似得,融合成了风般缥缈、雷般幻灭的一整片冲天刀光……

日头渐渐偏西,微风变的清凉起来,几只山雀你追我赶的飞出了铁树林,绕着一动不动的王动上空盘旋了几圈。

似是对这个石头般的怪东西好奇,一只山雀当先落在了王动的头顶,且还尾巴一撅拉了一滩黄色鸟屎,其余四只紧跟着落在了他的双肩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个不停。

谁知就在这时,王动浑身一震霍然睁眼

猝不及防的五只山雀“扑棱棱”四下惊飞。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就在五只山雀朝着不同方向,飞离王动不足三尺远的一刹那,一声清喝猛的从王动口中爆出:

“看刀”

一二三四,四片雪亮刀光几乎同时亮起,追着四只山雀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刀光幻灭的下一刻,不分前后汇成一道的利刀破风声,这才“唰”的响起,刺人耳膜生疼。

与此同时,就见扑棱着翅膀的四只山雀忽然于空中齐齐一顿,紧跟着由它们打背部正中“噗”的崩裂成两半,鲜血飞溅内脏喷洒中,八片残尸跌向地面。

仅剩的那只山雀“喳”的一声惊叫,方向一折飞的更快。

然而还没等那八片鸟尸跌落到地上,王动一步前冲的同时手腕子一翻,第五片璀璨刀光瞬时亮起,风驰电掣般,径直追向了这只山雀

可哪知变故忽生,就见已然劈至山雀尾羽,斩掉了几丝绒毛的银刀剧烈一抖,竟于这刹那间猛的定格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王动举着长刀如遭雷击僵立于地,两道粗重刀眉拧成了一个疙瘩,双眼暴睁眨也不眨……

突然,王动连连抽搐紧抿着的嘴角猛的迸出了一大股鲜血,紧接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忽然仰天狂喷出一口血雾,双膝一曲“砰”的一声,直挺挺的跪倒在地……

而就在王动仰天喷血染红斜阳的同一时间,铁树林北面的山脊上,纸伞脱手砸落在地的韩若雪回过神来一声嘶喊,没命般的冲下了山脊……

“呃……呃……”

嘴唇下巴全是鲜血的王动颤抖如同筛糠的趴在草地上,头疼欲裂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山响不停,翻江倒海的胸膛里撕心裂肺疼成了一片。

他拼尽全力的挪动着颤抖发软的胳膊双腿,挣扎在草地上,一点一点的爬向一步之遥的那只树桩。

树桩旁半敞开的包裹里,那只透明小瓶中,有着一颗流光溢彩的豆大黄色灵丹。

一步之遥,仅只是一步之遥,若是放在平时,他一步就能迈过去。

然而此时此刻,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犹如叠浪拍石一般,一阵紧接着一阵不断袭来,这短短的一步竟似是鸿沟天堑一般,隔在了灵丹和王动之间。

一步之遥,便是生死之间,王动视线越来越模糊,就连眼前的青草都出现了层层叠叠的重影。

此时此刻,刚刚爬出不及半尺的他,再也无力挪动分毫,他脸颊侧贴着草地,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那粒救命灵丹……

无法言表的寒冷顷刻间遍布全身,竟像是冷到了骨髓,冷到了灵魂里,更有那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无边无际的黑暗梦魇般的将他一点点掩埋……

残余的一丝灵智告诉他,他虽是悟出了更进一步不定向的四刀连斩,却在超出了身体的承受极限,强行劈出第五刀时,修炼的走火入魔,此番在劫难逃……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永坠黑暗不再醒来的一瞬间。

恍恍惚惚中,他似是听到了有人撕心裂肺哭喊着飞奔而来,这分不清男女的哭声他好生熟悉,竟让他跳的越来越慢的一颗心,猛的一颤。

他拼尽最后一丝气力,蠕动着颤抖不已的嘴唇:“定……定……元……丹……”

第八十二章 苦尽甘来

“王动你醒醒你醒醒啊……呜呜呜呜……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醒醒……”

扑跪在草地上的韩若雪一把将双眼紧闭的王动紧紧搂在怀里,拼命摇动着他那软巴巴的身体,豆大的泪珠就像珍珠断线一般,滴滴答答在了王动染血铁青的脸上。

“定……定元丹?定元丹在哪?在哪?”

方寸大乱间,韩若雪猛的想起王动曾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气若游丝吐出了这几个字,她慌忙转头四下寻找,忽然放下王动连滚带爬的扑到了一步之遥的那根树桩旁……

“王动,张嘴啊,你张嘴啊,你不张嘴我如何能救你?呜呜呜……”

散发清香的黄色灵丹捏在颤抖不已的指尖,频频挤进了血糊糊紧抿着的两片嘴唇,却是无论如何也扣不开王动死死紧咬着的牙关。

韩若雪只觉着搂在怀里的王动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她心急如焚忽然目光决然,一把将灵丹含~入了她的樱桃小口。

丹药入口即化,含着这口甘甜绵软的液体,韩若雪毅然决然的俯下身,两片粉嫩的唇瓣严丝合缝的堵上了王动的嘴,柔滑的雀舌奋力顶开了他紧抿着的两片嘴唇……

混合着口水的温热药液,一丝丝的滑过紧紧粘合的四片唇瓣,顺着王动的齿缝涓涓细流般的渗进了他的口腔……

向来无情的时间,仿佛也不忍心打搅这对不是恋人却胜似恋人的男女,悄然无声的飞快逃走。

就连天上的太阳竟也羞红了脸,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溜到了西山之巅,金黄的余晖透过稀疏的铁树树冠,暖暖的洒在了树林间的草地上……

沐浴在余晖中,韩若雪又一次俯下身,脸庞紧紧的贴着王动结实的胸膛,听着他那越来越有力的心跳声,再一次放下心来。

她恋恋不舍的抬起头,将王动枕着她大腿的头颅摆的更为舒服一些,轻轻的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也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摸着染血的嘴唇一下子晕红了脸……

忽然,韩若雪似乎觉着怀里的人儿轻轻一动,她慌忙睁眼低头,就见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一直重伤昏迷的王动不知何时已然醒转,正目光复杂一瞬不瞬的仰视着她。

“你早就醒啦?”

韩若雪甜甜一笑俏脸滚烫,却是毫不遮掩勇敢的凝视着王动的眼睛,问出的话又柔又慢,情意绵绵。

“嗯……咳咳咳……”

看着那张染满红霞分外娇艳的俏脸,王动不由的心跳加速,慌忙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咬着牙就想挣扎着坐起来。

哪知酸软无力的脖颈刚刚抬起了两寸不到,后脑勺便重重的跌回到了韩若雪结实浑圆的大腿上。

虽然是隔着罗裙枕在韩若雪的大腿上,可那薄薄的几层轻纱根本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王动羞臊情动之下连连咳出了几口淤血。

“看你,都伤成了这样,还要逞强么?”

韩若雪轻轻的捧着王动的脸颊,纤纤玉指一点一点温柔的擦拭着王动嘴角的血渍。

“唉……”

看着那双瞬时蒙满泪光的温柔眼眸,王动忽然紧紧的闭上了眼,心里翻江倒海般的乱成了一片。

定元丹非比寻常,哪怕重伤到五脏六腑生生移位都能压制的住,更何况王动的身体非比寻常,所以当韩若雪嘴对嘴将定元丹的药液度给他一半的时候,他便已然恢复了意识。

他用不着细想便猜到是谁在救他性命,韩若雪身上那兰花般好闻的女儿家体香他此生难忘。

可他却是没有当下做出反应,一来是韩若雪正在对他施救,二来是他当时根本无力说话。

三来他骗得了旁人却是骗不了他自己,他竟然情不自禁的留恋着那两瓣温软娇嫩的樱唇,留恋着那一条抵着他牙关柔滑香甜的雀舌。

“她几次三番被我冷落伤害,却依旧一往情深,痴心不改。”

“她不惧流言蜚语,不怕败坏她女儿家的名节,到底图了我什么?我一没有显赫地位,二没有巨富身家,三没有无上修为,她不就是图了我这个人么。”

“她溪畔哭着要为我作证;她踏夜色忍寒露,冒着失足坠崖丧命的危险为我采摘青枣;她为了我脸上的鞭伤心疼到以泪洗面;如今,如今更是以此种方式救我性命……”

“她如此待我情深恩重,真是我几世也未必休得到的福气。”

“她一个柔弱少女尚且如此敢爱敢恨,我王动堂堂七尺男儿,又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缩头缩尾?”

“不,我再也不要自欺欺人,我再也不要逃避,美人恩,我辜负不起”

王动一念通透再不犹豫,深吸口气霍然睁开眼睛,一瞬不瞬的仰视着痴痴看着他眼神忐忑的韩若雪,鼓足勇气柔声唤道:“若雪……”

“啊?”

听到王动竟然破天荒的轻唤她的名字,而且唤的还是她只有爹娘姐姐才会挂在嘴边的小名,韩若雪娇躯猛的一颤,难以置信的睁圆了眼睛。

王动勉强抬起刚刚恢复几丝气力的手掌,一把握住了韩若雪轻颤不已的小手,自责道:“一直以来真是苦了你,是我不知好歹,不是个东西,我不会再辜负你了。”

“我,我……”

韩若雪任由王动紧紧的握着她的小手,一双惊喜莫名异彩连连的明眸泛着越来越重的雾蒙蒙水汽。

她贝齿紧咬着发白的下唇,痴痴的凝视着王动,忽然扑在王动的胸膛上喜极而泣,哭声中有委屈,有欢喜……

百味杂陈的哭声飘过了铁树林,越过了余晖里的重重阻隔,一直传上了北边的那片山脊,钻进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少女耳朵里。

“哼这个死丫头,害我在歪脖树下险些活活等死,她倒好,竟然和情郎躲在这里柔情蜜意,真真岂有此理,简直是有异性没义气……”

“唉……真好,总算是苦尽甘来,没枉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

“王动,你该不会是心血来潮,或是感念救命之恩才和我相好吧?”

抽抽噎噎的韩若雪被恢复了两成力气,反客为主的王动紧抱在怀里,仰着泪痕斑斑大花猫一般的俏脸,忐忑不安的问道。

“怎么会?”

王动埋头在韩若雪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香了一记,柔声坚定道:“我爱你,便是一生一世,不背不离,只要我王动不死。”

“不许你胡说”

韩若雪一把捂住王动的嘴,含羞带怯的甜蜜道:“我只要你一生一世,不背不离就好。”

“一言为定。”

王动笑着点头,刚想擦去韩若雪腮边未干的泪痕,可就在这时,就听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忽然响起。

他心念一动抱着韩若雪起身,将她轻轻的放到地上站稳后,一步跨到了那颗挂着兽皮袋的铁树跟前……

“呀这两只小豹子好可爱哦。”

看着兽皮袋中呜呜直叫唤,不断挤来挤去的两只幼豹,韩若雪不由的雀跃惊呼。

“若雪,你伸出手来。”

“干嘛?是让我抱抱它们么?嗯嗯嗯,快给我,快给我嘛。”

“这只温顺一些的送给你,这只赖皮一些的我留下。”

“真的送给我么?”

“那是当然。”

“你真好……你看你看,这小东西好有力气哦,它在抓我的手呢。”

“小心小心,你那只快要睁眼了,快快快,让它面向你,嘿,我这只也要睁眼了……”

“你看你看,它睁开眼后一直追着我不放,真是好可爱……”

“若雪。”

“嗯?”

“这两只幼豹是火行妖兽追风炎火豹的后代,现在已然认了你我为主人,长大后凶悍威武速度快可追风,还可以不断晋级,乃是不可多得的灵兽坐骑。”

“火行妖兽?灵兽坐骑?”

“嗯,它们是我在试炼谷二层做任务时收养回来的,好好善待它,行吗?”

“嗯,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听。”

“若雪,你真好。”

“傻样儿……对了,它们有名字么?”

“呃……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

“要不我给它们取个名字?”

“好啊,嗯,你先想着,我收拾一下东西,随后陪着你一起回去。”

“怎么?不躲着我啦?”

“呵呵,你还记仇啊?我这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你拿下了,躲着你有用么?我傻啊?”

“嘻嘻,算你聪明,对了,拿什么喂养它们啊?”

“走啦,一边走我一边详细的告诉你……小心脚下,别被树桩绊到……”

“嗯,人家知道啦。”

“……”

“喂……你们两个死没良心的……等等我……”

“若雪,那个疯婆子般跑下山脊的丫头是谁啊?”

“坏了,是罗玉,我只顾着你了,早把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

夕阳渐渐的隐没于山下,王动三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功夫不大便遥遥看到了新人谷谷口。

可就在这时,怀抱着小豹子,和王动肩并肩亲昵而行的韩若雪忽然面色陡寒,一旁的罗玉也是面色一变,下意识的看了王动一眼。

嗯?

韩若雪和罗玉不正常的反应,王动当下便有所察觉,他顺着韩若雪厌恶的目光看去,就见暮色初显的谷口处……

第八十三章 血迷眼 弄秋山

王动顺着韩若雪厌恶的目光看去,就见越来越近暮色初显的谷口外,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青年负手捏着一柄巨长折扇,站在那块磨盘大的石头上。

“杜秋山?”

看着这个翘首望天故作风雅孤傲状的家伙,王动前行的脚步丝毫不停,可寒意森森的一双眼睛却是眯了起来。

韩若雪和罗玉的不正常反应,心细如发的他瞬间就察觉到了,分明和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杜秋山有关。

别说已然和他情定终身的韩若雪,就是曾经指着他的鼻子尖破口大骂,为韩若雪鸣不平的罗玉,这个杜秋山若敢纠缠半分,他也决不答应。

“王动,你不在的那几天,他天天守在谷口纠缠我,可我从来就没有……”

离着谷口越来越近,韩若雪紧张的看着身旁面色铁青的王动,忍不住急声开口,生怕他心生误会。

“若雪,不必解释,我信你,走”

王动一把握紧了韩若雪的小手,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跟在一旁的罗玉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暗道韩若雪果然没有选错男人……

而就在王动三人走过去的时候,站在大石头上的杜秋山不经意的一转头,好死不死一眼便看到了王动和韩若雪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掌。

“什么?”

杜秋山醋海狂生波,砰砰急跳的一颗嫉妒心直欲撞出胸膛,一双桃花眼中的恨意简直都要泛滥成灾。

他就像是一头看见红布的公牛,什么温文尔雅,什么风度翩翩,去他娘的,全都不要了。

他怒气冲冲跳下大石,几个劈叉般的大跨步,径直拦在了王动三人的必经之路上。

“王动,别理这家伙,咱们绕开他回谷。”

韩若雪握着王动粗糙手掌的小手紧了紧,瞪着杜秋山的目光一片厌恶。

“是啊,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罗玉也是低声劝了一句。

“嗯。”

王动鼻子里重重的喷出口气,拉着韩若雪领着罗玉方向一折,就想要绕过那厮返回新人谷。

依着他的性子,对方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他纵是刚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纵是内息刀意拳意统统无法施展,也要使尽种种手段,将对方整倒掀翻。

可韩若雪和罗玉说的也对,没必要和这个自命不凡专门来找茬的家伙计较,你得瑟我不理,看你还能有什么脾气?真要是蹬鼻子上脸,哼哼

可谁知就在这时,就在王动三人刚刚绕行出一丈远的时候,那个杜秋山冷哼了一声,一闪身又是挡住了王动三人的前行方向。

给脸不要脸?

王动腾的怒火蹿起,拉着韩若雪再不避让分毫一条直线的冲着杜秋山大步走去,罗玉紧跟在后。

三丈左右的距离几个呼吸便到,离着还有四步远的时候,王动停下脚步将韩若雪轻轻的拉到身后护住,冷眼斜睨着挡在对面的杜秋山,脸上泛着冷笑却是不言也不语。

“韩师妹,你怎能如此对我?”

“我杜秋山的一片情意你不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如此狠心?你可知道我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夜夜相思到天明?你看看呐,我都清瘦了。”

杜秋山暗自强压着怒火醋意,双手捧心一副痴情受伤状,摇摇欲坠凄楚可怜的看着王动身后的韩若雪。

见到俏脸含霜的韩若雪理都不理他,他忽然指着王动悲愤道:“难道就是因为他?”

“不错”

韩若雪一步上前挽住王动的胳膊道:“姓杜的,他是我此生跟定的意中人,你休要纠缠于我。”

“你?”

杜秋山被这句斩钉截铁的话堵的面色铁青,忽然痛心疾首的频频摇头道:“韩师妹,你可要想想清楚啊。”

“先不说我杜秋山风流倜傥家世显贵,单凭我锻体境颇为不俗的修为,纵是三年来两谷大比始终名列前七,号称东新七杰的连师兄七人,见了我杜秋山也要给上几分薄面。”

“更别说东新谷多少师姐师妹对我频频示好,我却毫不为之所动,唯独对你一见倾心情根深种,你不选择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哼”

韩若雪嗤之以鼻,亲昵的挽着王动胳膊逗弄着怀里的幼豹,居然看都不看杜秋山了。

“你?”

杜秋山连番做作没能得逞,反而碰了满头大紫包,他恼羞成怒再也装不下去,来来回回点指着依偎在一起的王动韩若雪,目光恶毒的连连冷笑。

“哼哼哼,韩若雪,你装什么纯情玉女,你和他鬓发凌乱,皱皱巴巴的衣衫罗裙上非但沾满了泥土青草,更是有着斑斑血迹,怕是刚刚做过了露水夫妻,被他破处了吧。”

“可笑啊可笑,你这种别人穿过的破鞋,白送我杜秋山也是万万不敢要”

“你?”

韩若雪气的脸色刷白浑身发抖,一旁的罗玉也是恨的直咬牙,没想到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杜秋山竟是如此恶毒龌龊。

“找死”

王动一步跨前就要顶上去,可衣袖却被韩若雪一把拉住。

“别去”

韩若雪心急如焚连连摇头,虽是出言阻止王动,可冰雪聪明的她,却是没有透露王动伤重到差点没命的丁点信息。

一旁的罗玉也是连声劝阻,她虽是不如韩若雪知道的详细,却也知道王动伤势严重,一旦此时和杜秋山动手怕是凶多吉少。

王动将单手抱在怀里的幼豹递给了罗玉,随后一点一点掰开了韩若雪死死拉着他的小手,丢给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后,不怒反笑向着杜秋山走去。

韩若雪和罗玉双双捏着一把冷汗,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动一步一步逼近杜秋山。

二人都知道王动生性桀骜刚烈,一旦下决心要做一件事,根本就不是她们劝得住的。

“哼哼你这个野汉子按捺不住了么?我杜秋山……”

杜秋山看着斜背长刀标枪般站在咫尺对面的王动,撇嘴冷笑着说了半句话,就在他“山”字刚刚出口的一瞬间,他早已攥紧多时的右拳冷不丁猛砸向王动面门。

与此同时他暗暗得意:近在咫尺,我这蓄势已久偷袭的一拳,定能打的你鼻骨尽断满脸桃花开,如此才能稍解我心头之恨。

杜秋山桃花眼中闪烁着恶毒快意,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刻便会鼻口蹿血的王动,被他踩在脚下挣扎哀嚎,更仿佛看到了韩若雪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

甚至他的脑海中还幻想出了这么个情景:

韩若雪见到王动竟是这么不堪一击,忽然迷途知返的抱着他大腿请求原谅,说着什么“任君采撷、死心塌地”之类的肉麻情话,而他杜秋山么,嘿嘿嘿嘿……

然而就在这时,稍稍走神意淫中的杜秋山猛的面色一变,就见他直击王动面门狠狠的一记右拳,不知何时竟被王动的右掌一把攥住。

“什么?”

杜秋山眼珠子好悬没有砸在地上,可下一刻他便心下大定。

他的一只拳头虽是被王动右手攥住,包在了对方的大手之中,可对方微曲绷紧的一条右臂却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哼还以为传言中,力战过外门弟子的王动必有过人之处,不过如此嘛。”

杜秋山哈哈大笑,顿时将他吃奶的力气,外加修出的内息全部灌注在了右拳之上,以拳推掌,压的王动胳膊一点一点弯曲。

在他看来,这王动已然是强弩之末,他根本就不必再出别的阴招,仅凭一只右拳也能让王动当众出丑。

再者说,也唯有一拳摁倒了王动,才更显得他杜秋山实力超绝,霸气无双。

“王动我帮你”

韩若雪带着哭腔的声音猛的传来,杜秋山一边压制着嘴角溢出一股鲜血的王动,一边张狂大笑道:“哈哈哈,这个怂包都被我犀利无匹的拳力压到吐血啦……”

可就在这时,就在韩若雪拔腿冲来,杜秋山笑声方起的一瞬间。

就见冷汗直流的王动一口血雾猛的狂喷而出,尽数喷在了得意忘形的杜秋山双眼上。

鲜血猛的灌入眼中,视线血红模糊瞬时化作了睁眼瞎的杜秋山“啊呀”一声怪叫,右拳下意识的收回就想去擦抹眼里的鲜血。

“看拳”

王动一声低吼哪容的这厮反应过来,忍着胸膛里的阵阵绞疼一步蹿前,右腿急抬一膝盖狠狠顶中了杜秋山的小腹。

杜秋山“嗷”的一声惨嚎,下意识的一弯腰,王动紧跟着又是一个膝盖顶起,一下子顶在了他的下巴上。

耳轮中就只听“咔嚓”骨裂声响起,腰弯到一半的杜秋山狂喷出一口鲜箭的同时,被顶的双脚离地倒飞起三尺多高,砰的摔在了草地上,捂着血淋淋的下巴打滚哀嚎不已。

而那把镶着金边的折扇脱出他左手飞上半空,下坠过程中忽然被晚风“刷啦”一声抖开平铺在了草地上,扇面上“风度翩翩一公子,笑看红尘杜秋山”这两行墨子正巧朝天……

“你怎么样?”

泪眼汪汪的韩若雪扑到近前一把扶住了又是一口鲜血呕出的王动。

“呵呵,不妨事”

王动强笑着抹了把下巴上的鲜血,为了使韩若雪放心,他甚至还拍了拍疼的都似要炸开的胸膛。

他练刀练得走火入魔,险些把一条老命给练没了,虽是仗着养息丹的药力压制住了体内的伤势,可这次的伤远比力战于海那次严重的多。

按理说他伤势没有痊愈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下床走动的,更别说与人争斗了。

可男人立于天地之间,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全不了,那还不如一头撞死的好,活着也是耻辱。

所以他拼着伤上加伤,在内息无法动用分毫,刀意拳意也无法施展的情况下,凭着他纵是刚刚恢复了两成,也要强过同境界弟子不少的力气,生生的扛住了杜秋山的拳头。

可也正是因为伤上加伤,他知道和对方耗不起时间,所以才会装出种种狼狈不堪的模样,示敌以弱诱敌得意忘形,拿捏准时机,一口憋了半天的逆血阴险的喷在了对方眼上……

至于说这种招数貌似阴险不要脸,王动根本就不在乎。

杜秋山既能阴险偷袭做“初一”,还不许他王动以牙还牙做“十五”?

再者说,王动一向的战斗宗旨就是:只求揍倒对手,拒绝陈规,没有底线,他一直在矢志不渝的朝着这个方向不懈努力……

“若……若雪,罗玉,我们走。”

王动强忍着阵阵眩晕,捂着心口朝着夜幕下的谷里走去,韩若雪慌忙追上去搂住了他的腰,扶着他慢慢前行。

罗玉咬着嘴唇忽然面色一红,追上去扶住了王动的另一边。

经过趴在地上打滚哀嚎的杜秋山时,王动看也没看,却是一脚踩住了展开在草地上的那把折扇,足底加劲在“杜秋山”三个墨字上恶狠狠的碾压而过……

而就在王动三人经过谷口的时候,二十几个闻讯赶来围观的男女同谷弟子七嘴八舌的想要帮忙,却被韩若雪婉言谢绝。

待三人走远之后,这些或真或假想要帮忙的弟子围在月色凄清冷风渐起的谷口,三三俩俩的八卦了起来。

“喂,你说王动和韩若雪是不是好上了?”

“哼,你才知道啊?我早就看出他们俩有一腿了。”

“嘻嘻嘻,我看啊,不只是韩若雪,怕是那个罗玉和王动也不清不白吧……”

“嘘别瞎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万万不能落入了王动耳朵里,那厮彪悍善战不说,争斗时还阴险的没有底线,你这样的八个捆在一起,怕是也不够人家玩的……”

“切,我倒觉着王动没错,争斗中谁会和你光明正大叫板?”

“你就说这个正趴在草地上疼的直打滚,成天装叉的东新谷仁兄,偷袭王动时难道就要脸了么?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不如王动道行深罢了。”

“嘶……言之有理,今后啊,我们与人争斗时,也定要向王动学习,学习他的不守陈规没有底线。”

“此言大善,哦对了,你们说一个多月后的两谷大比,王动能拿第几名?能不能敌得过东新谷七杰?”

“嗯……这个很难说啊,不过依我老辣无比的眼光看来,王动应该能成为今年大比中,横空出世的一匹黑马,咱们上台比划比划就好了,主要是看他表演。”

“不错,咱们拭目以待……”

第八十四章 大比来临

“哼,这个东新谷的怂货自不量力,竟敢跑到咱们西新谷充什么大尾巴狼,这下傻了吧。”

“就是,这家伙整天拿着把破扇子装出一副风流倜傥的臭屁模样,我早就想扁他了。”

“咯咯咯……你们这张嘴啊,真损,我倒想问问你们,先前这家伙守在谷口你们每天出入又不是看不见,那时候怎么不收拾他呢?”

“收拾他?就凭他猪油蒙了心竟敢纠缠王动那厮的女人,还轮的到我出手?这不,王动一发威立马就让他乖乖躺下,你看你看,那怂包跪在那舒服的直发抖呢,哈哈哈……”

“该叫他再装,东新谷的没一个好玩意,让他趴在那凉快着吧。”

“嘘,小声点。”

“怕个鸟?谁不知道咱西新谷和他东新谷势同水火,历年来的大比上至管事下到弟子见面就掐,再说了,出了事自有高个顶着……”

“也倒是,走啦走啦……不过这小子虽说被王动干翻了,却是能和王动僵持了十几个呼吸,甚至还将王动逼的受伤吐血,也当真是不含糊。”

“不含糊个屁,我来的比你们早,王动和他动手前就有重伤在身,我看的真真的,否则这窝囊废岂能挡得住王动一拳……”

七嘴八舌的嘲笑声渐渐远去,冷嗖嗖的夜风中,蓬头垢面的杜秋山佝偻着身子趴跪在草地上,浑身抖作一团。

“该死的,这帮鸟人,竟敢落井下石如此侮辱我杜秋山……咳咳咳……”

杜秋山一句话骂出口猛的咳出了三大口淤血,身子一栽歪险些摔个狗抢屎,好不容易跪稳之后再也不敢乱动分毫。

王动险些废掉他胯间臊根的一膝盖,顶的他哪怕轻轻一动,小腹里便会刀剜般的剧痛难忍。

同样被王动膝盖顶到的下巴,骨头虽然没有粉碎,却也裂出了几条骨缝,疼的他死的心肠都有。

“王……动”

杜秋山满脸是血面色狰狞,犹如刚从坟堆里爬出的一只厉鬼,虽是无法咬牙切齿,却不妨他公母不分的阴柔嗓音里充满了怨毒。

“你这个比我还要阴险,比我还要卑鄙无耻的狠辣小人,喷血迷我眼睛不说,竟然还敢诳我,明明是要顶我裤裆撞我下巴,却是臭不要脸的喊那一嗓子:看拳”

“哼哼,说什么和我动手之前你便有重伤在身?还看的真真的?狗屁这帮废物和你同为西新谷弟子,不帮你张目吹嘘,难道还会反帮我这个外人不成?”

“你分明已被我强悍无匹的拳力重伤到大吐血,只不过是我低估了你的阴险,才会被你不要脸的一口逆血钻了空子,你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岂是我杜秋山的敌手?”

“哼,你给我等着,老子一个月后养好了伤,咱们大比擂台上见。”

“取你性命会被绑上剐刑台活剐,杜某确实不敢,可我定要打断你的双手双脚,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不只是你,和你亲近的西新谷弟子,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要让韩若雪那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小贱人看看,我杜秋山到底是何许人也。”

冷嗖嗖的夜风越来越大,杜秋山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新人谷,颤颤巍巍抓过那把被王动一脚碾烂的破折扇,捂着小腹好不容易挣扎起身,踉踉跄跄的向着东方而去……

………

一天,两天,三天……

十一天,十二天,十三天……

时光如梭,转眼十四天过去,直到第十五天清晨,王动的伤势这才算彻底痊愈。

在那过去的十四天里,王动简直是掉进了糖罐,彻底领教了什么叫做柔情似水,什么叫做体贴入微,什么叫做蜜里调油。

每天晚上,一袭粉红罗裙人比花娇的韩若雪便会准时登门,甭管有没有旁人在场,对王动那叫一个情意绵绵,简直让石虎丁勉罗玉鸡皮疙瘩掉了左一层右一层。

王动的嘴唇稍微有点干,韩若雪便搂着他靠在床头一勺一勺的给他喂水喝,那水可是加了蜜的。

王动伤重体虚的头几天特别容易犯困,可他只要是稍稍打上一个小哈欠,守在床边的韩若雪准会拉过一寝薄被,温温柔柔的给他盖上。

王动伤势几近痊愈的那几天,每每按捺不住想要下床走走,都会被韩若雪连哄带骗的钉死在床上,爱躺爱靠你随便,想要下地呀,先过了姑娘我这一关……

更加令人发指,令石虎丁勉罗玉险些疯掉的是:

有晚窗外月正圆,王动随口说了一句想要到窗前看看月色,韩若雪虽是不准他下床,却是端了一盆清水置于小窗前,指着倒映在水中的月亮,依偎在他身旁甜笑道:“你看……”

天呐,要不要这么宠王动?你让我们这几个耍着单儿的情何以堪?

这类发自肺腑的心声,石虎三人早已在心里狂喊了一万遍,所幸韩若雪每晚只是呆上一个时辰便会恋恋不舍的离去,否则他们三个会不会羡慕死那就说不准了……

“得她如此眷顾,真是我几世修来的。”

晨曦透过敞开的窗,暖暖的照在王动清瘦的笑脸上。

可下一刻,他忽然笑容收敛深深的叹了口气。

“爱上韩若雪,我不后悔,可朱玲……我又该如何面对朱玲?”

王动紧紧的闭上眼,指尖缓缓的摩挲着眉心,一时间心乱如麻。

朱玲非但是他逆天改命的恩人,更是他情窦初开便一见钟情的暗恋之人,他与她缘定于宝珠,相识于岩洞,却也分离与岩洞。

一想到寄居于他识海的五灵宝珠里,那个面蒙薄纱笑眼弯弯,却一直沉睡养伤联系不上的倩影,王动就觉着心里一阵阵绞痛。

他忘不了阴森岩洞里和朱玲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他忘不了心力交瘁的朱玲,在传过他刀法,为他破开岩壁之后,那双疲惫不堪却强撑出笑意的眼眸。

他更加忘不了这句话,若……若不破开山壁,你,你如何出去……王,王动,走吧,走吧,走吧……

他忘不了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朱玲……”

王动紧紧攥着的双拳忽然慢慢松开,暗暗打定主意。

朱玲和韩若雪他绝不会主动放弃,可若是她们其中任何一人不能接受他如此贪心,他也绝不强求。

他无法做到父亲那般痴情于母亲一人,却也万万不能不要面皮。

更何况,他早已下定决心,不能无敌天下时,绝不向朱玲吐露半分爱慕之情。

“嘶……无敌天下,叱咤仙路,世间扬名……”

无意间想到这个当初矢志不渝的念头,王动猛的倒吸口凉气,蓦然惊觉

什么时候,我竟然淡漠了初心?尚未实现毕生志愿,我的心竟然乱了

难道温柔乡真的就是英雄冢?

不我偏偏不信铁血是我毕生所求,柔情亦我毕生所恋。

铁血柔情才算不负此生,才算活的痛快淋漓

王动霍然抬头目光决然,快步走回床边收拾好所需物,返身出了石屋。

“雪儿,走啦”

王动经过院中那片水塘边的时候随口招呼了一声,脚下不停的朝着院外走去。

就在王动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只土狗大小,浑身布满了古钱状大小黑斑的小豹子,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蹿了出来,“呜呜”回应两声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

“雪儿,别闹。”

名叫“雪儿”的这只追风炎火豹幼崽赖皮的很,追在王动的身后,对着他的衣袍下摆连抓带咬,一刻也不消停。

王动回头笑着呵斥了一句,带着老实了没有半刻又是故态萌发的“雪儿”快步出了石屋群,朝着谷外而去……

一个月的时间,原本小猫大的两只幼豹已有土狗大小。

一样是喂食养息丹,一样是雌性幼豹,可王动的这只偏大,送给韩若雪的那只偏小,一个“雪儿”,另一个“冬儿”,名字都是韩若雪取的,内中含义不言而喻。

叫过了几次,两只小豹子便习惯性的记住了,如今只要是招呼一声,它们立马便会跑到二人身边,撒娇耍赖亲昵的很。

晨曦中清风里,王动带着名为“雪儿”的小豹子来到了铁树林中满是树桩的那片草地,一人一豹再无旁人。

韩若雪昨晚临别之际趴在他耳边笑着说,只要他心中有她就好,绝不会不知轻重的天天缠着他,更不会打搅他修炼,这让王动感动莫名……

“雪儿,你不要打搅我修炼,就在附近玩耍,莫要离开我的视线,知道了吗?”

王动摸了摸“雪儿”毛茸茸的头顶,指着周围草地遥遥的划了几个大圈。

极具灵性的“雪儿”虽然还听不懂人话,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已然能够领会王动连比带话的大概意思。

它小脑袋亲昵蹭了蹭王动手掌后,连蹿带跳的扑向了不远处的一片草丛,不是和蚱蜢较劲,便是野心勃勃的追扑起了蝴蝶,玩了个不亦乐乎。

看着蹿跳追扑虽在玩耍,却凶悍迅捷初显的“雪儿”,王动微微一笑,盘膝坐下摊开了带来的包裹,取出青玉葫芦倒出五粒养息丹一把按入口中……

这些田七送来的养息丹原有四百粒,他如今只剩下三百粒。

韩若雪前几日刚刚修炼出了内息,他欣喜之下送了她一百粒,至于石虎和丁勉尚未修炼出内息,他纵是有心有力也是没处使,倒也不必着急……

随着内息冲窍诀的运转,几乎将丹田塞满的那团内息抽丝剥茧般的流入奇经八脉,完成着一个个周天搬运的同时,也徐徐炼化着五粒养息丹渗入奇经八脉的药力。

每完成一次周天搬运,王动就觉着内息隐隐的变强了一分,虽是那么微不可查,可他却毫不心急。

他觉着,修炼,炼的不只是功法实力,炼的还有耐心,正所谓他总结出的四个字:炼心炼力。

不知不觉已是晌午。

接连炼化了十粒养息丹后,王动吐出一口浊气,坐在炎热阳光下的树桩上闭目沉思,却是没有继续修炼。

养息丹虽可辅助内息修炼,一日之内却是不可以连续服用。

不知旁人如何,王动反复留心过,以他被木灵精华改造过的身体,每十二个时辰最多可以有效炼化十粒养息丹,再多服用一粒都是浪费。

养息丹今日他不会再服,可内息修炼也是万万不能停下。稍后歇息上片刻和“雪儿”用过带来的干粮清水,王动便会接着修炼。

离着两谷对抗大比还有刚好一个月,大比他不会去,这一个月里,他把内息修炼作为了重中之重,他要全力冲击炼气境,至于裂山拳和那不定向的四刀连斩,暂且放上一放。

王动之所以如此决断,是因为裂山拳意他已然吃透,以后只需不断淬炼便可,而关于“刀意”现阶段所能达到的境界,他险些身死的那一刻已然试出了深浅。

他脑海中万刀归一一般糅合而成的那一刀,已经突破了以往的局限更上了一层楼。

如果不考虑身体的承受力等等诸般因素,他可以几乎不分前后、随心所欲、不定向的劈出无数刀。

可对于目前来说,他所能达到的极限便是四刀连斩,一旦强行劈出第五刀一准会要了他的老命,这个急不得,炼气境后再说……

眯眼看了看正挂当空的日头,王动招呼着正在树桩上磨牙的“雪儿”,走到铁树下的树荫里坐下。

一人一豹片刻间填饱了肚皮,王动忽悠“雪儿”到一旁玩耍后,盘腿坐在树荫里继续修炼起内息,这一练便是夕阳落山,夜幕降临……

带着“雪儿”返回新人谷住处,和石虎丁勉嘻嘻呵呵的用过了晚饭,王动活动了几下胳膊腿,盘坐在床上又是修炼起了内息……

日升日落,斗转星移,就在王动玩命般的苦练不辍中,转眼就到了两谷大比的那天清晨……

第八十五章 势同水火 一触即发

“虎子,小丁,你二人此一去定要多加小心,上了擂台一定要量力而行,千万不可小看了旁人,达到历练的目的就成……”

不知为何,今日清晨的谷口竟然笼罩着一片灰蒙蒙的浓雾,隔着几步远就已经看不清对面人的面孔。

浓雾中湿冷的水汽打湿了王动的头发衣衫,他紧紧抓着石虎丁勉的手掌,千叮咛万嘱咐。

“啧啧啧,你咋比俺娘还啰嗦?你再不放开俺俩,人家就都打完收工啦。”

石虎眼巴巴的看着最后两批弟子兴高采烈的走过身旁,几个呼吸后便已消失在了浓雾里,急的他大呼小叫。

“王老大,你放心吧,我和虎子师兄一定记着你的话。”

丁勉个头不高身形瘦弱,可性情却要比石虎细腻稳重的多,笑着给王动宽心。

“好好好,我不啰嗦了,你们去吧。”

王动刚刚松开手掌,早就憋不住的石虎拉着丁勉扭头就跑。

“虎子小丁我等着你们平安回来……”

王动下意识的追出两步,冲着若隐若现小跑在浓雾里的石、丁二人背影不放心的喊了一嗓子。

“知道啦……回去吧……”

“唉,这两个小子,一个比一个喜欢凑热闹。”

王动失笑的摇了摇头,身形一转便要回谷,送石虎丁勉出谷已经耽搁了足有半个时辰,他急着赶回去修炼,他感觉突破炼气境就在今日。

可就在这时,一股骤起的冷风突然吹过谷口,虽是不大,却是寒气逼人,王动猛的一激灵,一股莫名的不详感觉瞬时袭上心头。

他霍然回身有心追回石虎丁勉,可冷风过后四下翻滚的雾气里,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

“可能是一个月来我没日没夜的修炼内息,神经太过绷紧,才会疑神疑鬼的心生错觉吧。”

王动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在意,转身朝着谷里快步而去。

今日东西两座新人谷对抗大比,西新谷里九成九的男女弟子,早早就去往了大比之地,留守的基本上都是饭堂的当值弟子。

所以此时雾蒙蒙的新人谷里冷冷清清,王动返回住处的一路上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呜……呜呜……”

王动刚刚推门进到小石屋,两只山羊大的黑斑黄毛豹子便争先恐后的抢了近前,歪着头在他的小腿上亲昵的蹭来蹭去。

“雪儿冬儿,方才不是喂过你们了吗?去,乖乖到床上趴着。”

王动弯腰揉了揉腻歪在腿边毛茸茸的两颗脑袋,笑着指了指他的那张木床。

两只豹子倒也听话,身形一转“噌噌”两声蹿上了木床,并排卧在那里长尾巴掸来掸去,血红的两双环眼紧追着王动不放,目光中透着依赖。

“冬儿”是韩若雪昨晚送过来的,今日女管事徐青带着一众女弟子去参加大比,韩若雪自然不方便带着它。

可让韩若雪和王动没有想到的是,已然认韩若雪为主的幼豹“冬儿”,虽然一个月没有见到王动,而且第一次睁开眼时看到的也不是王动,却对他亲热的不得了。

王动估摸着可能是最初收养它们时,自己身上沾满了它们母亲的气味鲜血才会出现这种情况,韩若雪也很认同这种猜测……

挨着两只豹子盘腿坐在床上,王动将装有最后十粒养息丹的青玉葫芦放在腿边,却是没有立即投入修炼。

全力冲击炼气境、做那最后一哆嗦之前,他还要把冲击炼气境的整个步骤,在脑海中细细的过上几遍,力争在关键时刻不出一点偏差。

修仙者修出内息后,不断运转内息法诀,引导内息去打通人脉与督脉之间的断脉,使奇经八脉形成一个完整的周天循环。

之后通过日复一复的打坐吐纳和养息丹的辅助,将内息修炼到极致,所谓极致就是内息能够严丝合缝的盈满丹田。

随后默运法诀,催动内息在丹田中不断的加速转动,利用其高速运转产生的强大气旋,不断的鼓吹丹田。

当修炼者感觉到膨胀定型的丹田鼓无可鼓,吹无可吹之时,将鼓吹过程中消耗掉的内息恢复圆满,便可以冲击周身窍穴。

然而鼓吹丹田和冲击窍穴这两步至关重要,容不得一点马虎。

说它们重要,是因为鼓吹定型后的丹田大小和冲开周身窍穴的多少,与修仙者日后成就的高低直接挂钩。

丹田鼓吹的越大,踏入炼气境后,储存灵力的空间也就越大;周身窍穴冲开的越多,同一时间段吸入体内的灵气也就越多。

然而鼓吹丹田和冲击周身窍穴一定要量力而行,说白了就是“差不多行了,见好就收。”

据修仙史料记载,曾有几个傻大胆,明知道丹田已然定型,却还是鼓吹个不停,最终将不堪折腾的丹田硬生生鼓吹烂了。

这几位前辈命倒是保住了,却是沦为了浑身肌无力走路都需要架双拐的废人。

而贪心不足的另几位仁兄更惨,为了多冲开几个窍穴,他们玩了命的催动内息运转周天,结果奇经八脉被暴走的内息尽数冲毁,变成了后半生卧床不起的全瘫。

“冲击炼气境,我绝不会掉以轻心,可是也一定要竭力全力将丹田鼓吹到极限,将周身窍穴尽可能多的冲开”

修仙者一生只有一次鼓吹丹田冲击周身窍穴的机会,王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屏气凝神闭上了眼。

炼气境我王动来了……

………

就在王动开始全力冲击炼气境的同一时间,西新谷以东约莫三十里,人头攒动彩旗飘飘的东新谷内,两谷对抗大比已然进入了倒计时。

开阔平坦的谷底,中心位置有着一座半人高的巨大擂台,擂台四角高高竖起的长杆上,青色的大旗在晨风中飘摆不定。

擂台的北面,是一座一丈多高的观礼台,台上五颜六色的旌旗飘扬,一把巨大的黄色遮阳伞下,仅有一张青木靠椅,椅子上此刻无人。

而在擂台的东西两面,分别搭建着一条条逐层拔高的青木台阶,阶梯状的台阶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东西两谷弟子,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发出的声响汇成了一片嘈杂鼎沸的声音海洋,嗡嗡直响的充斥在东新谷中,听着就让人心烦意乱。

“徐青,此次大比,我西新谷虽有七百记名弟子,却仅有200人报名参加大比,怕是不妙啊。”

擂台西面,和女管事徐青并肩而立的李秀林,回头看了看男女分开而坐的本谷弟子,一张马脸上虽是面色平静,可眼底深处却是藏着深深的担忧。

“是啊。”

徐青皱眉点头,隔着擂台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东新谷弟子,沉重道:“东新谷底蕴深厚,一千五百多名的弟子竟有800人参赛,在人数上我们便吃了大亏,更何况……”

说到这里,徐青叹了口气,接着道:“更可况还有连续三次大比始终稳居前七名,听说离着炼气境只差一线的连胜七人,而我西新谷却是没有匹敌之人。”

“往年没有,今年却是未必。”

李秀林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徐青眼睛一亮:“你是说……王动?”

“不错。”

李秀林点了点头:“他拜入师门满打满算也才三个月,如今的实力纵是不如连胜,我猜也相差不远,若是有他出战,必能为我西新谷挽回些颜面。”

“是啊,他入门不久便能力战于海,虽说因为修为差了一个大境界险些身死,可那一战他彪悍善战,说实话,就是你我这样修出内息的老弟子也万万不是他的敌手。”

徐青笑着说罢,回头在交头接耳的本谷男弟子中找寻了好半晌,忽然奇怪道:“咦?石虎和丁勉都在啊,怎么单单不见王动?他今日没来么?”

“唉可能是有事走不开吧。”

李秀林重重的叹了口气,尽管隐隐猜到问题可能是出在了他的那封留言上,却是没有把真正原因告诉徐青。

就在这时,就见擂台对面的东新谷弟子中,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面色不善的朝着这边走来。

徐青和李秀林脸色陡寒,而隔着擂台遥遥相对的两谷弟子纷纷看了过来,指指点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呦,这不是徐青,李秀林吗?还以为你们吓尿了裤子,不敢来了。”

来人走到近前,那个一身绿袍的青年也不抱拳施礼,斜眼盯着徐青、李秀林讥诮道。

和他同来的那名女子趾高气昂的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道:“徐青,今年的大比,你西新谷想好怎么挨打了吗?”

徐青嘴角一撇,反唇相讥道:“哼不劳二位费心,有那闲功夫,你黄娟何不带着齐峰回家奶孩子去?”

李秀林城府再深,可此刻人家徐青一个女人都顶了上去,他岂能装聋作哑,以后还共事不共事了?

他抱着膀子冷笑着恶补了一刀:“哼哼,奶什么孩子?直接奶他齐峰岂不是更好?这么大的便宜儿子,黄娟算是赚到了。”

“你们?找打”

身为东新谷男女管事的齐峰、黄娟齐齐大怒,双双上前便要和争锋相对的徐青李秀林大打出手。

东西两谷在宗门的有意刺激下,早已势同水火,双方上至管事下到弟子,见面就掐。

而见到两谷管事一言不合便要立马开打,两谷弟子不约而同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跳着脚的为本谷管事助威打气。

一时间山崩海啸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震得偌大的东新谷嗡嗡直响,就连地皮都在隐隐发颤。

可就在这时,由打南面谷口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冷喝:“住手”

这颇具威严的冷喝声虽是不大,却是盖过了谷里嘈杂鼎沸的声音巨浪。

所有人齐齐转头朝着南面谷口望去,就见一个周身黑袍面容冷峻的魁梧中年人大步而来,落后他小半步,随同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精干利落的蓝袍男子。

就在他们身后,雁翅排开跟着八名斜背法剑的黑袍青年。

“啊?是外门总执事严刚和他的弟子兼助手岳风……”

“嘘,你小子怎敢直呼其名……”

一片窃窃私语中,眼看就要打起来的徐青黄娟四人慌忙整了整衣袍,下一刻齐齐迎上前去,躬身抱拳道:“见过总执事”

“哼堂堂四名管事,却要当着两谷弟子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严刚冷冷的呵斥了一句,倒也没有深究,带着岳风由打四人中间走过,朝着观礼台大步而去……

第八十六章 必败的战局

“哼徐青李秀林,稍后让你们哭都哭不出来”

看了看大步走向北面观礼台的严刚,齐峰和黄娟冲着李秀林徐青撂下一句狠话,趾高气昂的回到了擂台东面本谷弟子的阵营。

“狂妄,嚣张,小人”

徐青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怒气冲冲走向了人数寒酸的西新谷弟子,李秀林虽是没有咒骂一个字,却是面色阴沉的跟了上去……

观礼台上巨大的遮阳伞下,严刚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唯一的青木靠椅上,岳风恭敬站在一旁。

至于严刚带来的八名黑袍青年却是并没有跟来观礼台,而是一字排开站在了晨曦中的擂台之上。

这些炼气境的外门执事弟子,是接下来两谷大比的裁定者,说白了就是裁判。

“师父,可以开始了吗?”

岳风躬身抱拳请示,他虽是严刚的得意弟子,更是严刚的得力助手,可正经场合却是极为注重礼节,这一点深得严刚赞赏。

“按照以往的惯例,开始吧。”

严刚点了点头,冷峻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是。”

岳风应了一声,避开严刚的正面,走到斜前方的观礼台边缘站定,环视着擂台两旁黑压压的两谷弟子,整个人气势顿时一变,抬手虚按断喝道:“肃静”

一声断喝,东新谷中瞬时鸦雀无声。

岳风扬声道:“此次大比,宗门极为重视,战绩排名前十者,奖励比之去年翻上一倍,名列第一者,奖励……”

随着岳风字字铿锵的言语,擂台两侧原本雅雀无声的两谷弟子神情越来越激动,忍不住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了起来。

“哇,第一名的奖励馋死人了,养息丹整整一千粒,门派功勋点三百点,加入黑铁精金的下法器一件,下防御铠甲一套,还有……”

“嘿第二名的奖励也是不差啊……”

“啧啧啧,别说第一第二,就算能拿到第十名的奖励,我做梦也都能笑醒啦……”

“想啥呢?这些奖励不仅西新谷的废物们别想,咱们也统统没份,那都是给连胜师兄他们准备的。”

“那倒是,这次大比连胜师兄定然还是第一,真想看看他穿上那套防御铠甲威武不凡的样子,想想就让人兴奋……”

“可不是咋的,连师兄一出手,西新谷的那些草包统统得趴下……”

擂台东半边的阶梯上,此类声音就跟苍蝇赶集似得嗡嗡直响。

相比东新谷弟子那边的兴高采烈,擂台这边的西新谷弟子一个个唉声叹气,颓废的很。

“啧啧啧,这么好的奖励啊,看样子全都要便宜了那帮东新鼠辈,没天理啊没天理。”

“是啊,据说那‘东新七杰’个顶个的能打,那都是即将踏入炼气境的强人啊,先不说连续三年排名第一的连胜,就算是其余六个也是大大的不好惹啊。”

“三年了,三年了,咱西新谷啥时候才能熬出头?啥时候才能扬眉吐气啊?”

“唉,谁让咱西新谷没有猛人呢?时也命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喽……”

“咦?谁说咱们西新谷没有猛人?不是还有王动么?他可是大家公认的西新谷第一人。”

“对啊,王动呢?咦?和他同屋的石虎丁勉倒是来了,可他在哪呢?咱们还指望他力战那个狗屁的东新七杰,给咱西新谷出口陈年恶气呢。”

“就是啊,咱们问问。”

“喂,石虎丁勉,王动呢?他怎么没来?”

“嘿嘿,俺不能说,不能说。”

“石虎,有啥不能说的?怎么,你是怕爆了王动内幕,回去后他收拾你?”

“啥啥啥?王动会收拾俺?他可是俺的好兄弟,告诉你们也没啥了不起,他今天之所以没来,是在全力冲击炼气境,晚上回去的时候,你们就得喊他炼气境的师兄喽。”

“什么什么?冲击炼气境?他刚刚拜入师门这才多久?竟然修炼到了如此地步?我滴个三舅老爷,这修炼速度简直快的天打雷劈啊。”

“嘿嘿嘿,服气了吧?”

“服了服了,心服口服,不过太可惜了,他这么强悍却是无法参加今日大比,要是有他在啊,什么东新七杰,保不齐全都得趴下,咱们也跟着扬眉吐气啊。”

“就是啊……唉,王动咋赶上这么个节骨眼冲击炼气境啊?他揍完了那些东新狗再去突破又能咋地?这下算是没指望喽……”

听着身前身后的这种声音,和丁勉肩并肩坐在人群里的石虎自豪的很。

他暗暗打定主意,俺石虎虽是差了王动十万八千里,可一会的比试中,俺也一定要竭尽全力,绝不能给俺的好兄弟丢脸。

丁勉看着小眼放光紧攥拳头的石虎,担心道:“虎子师兄,王老大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咱俩,咱俩一定要听他的话,量力而行啊。”

“俺知道啦。”

石虎搂着丁勉肩膀,笑道:“小丁你别担心嘛,俺知道分寸,再说咱俩不是一人有着一粒定元丹傍身么?就算是受了伤也没啥大不了的。”

“虎子师兄,还是量力而行的好,王老大……”

就在石虎和丁勉嘀嘀咕咕的时候,不远处的女弟子中,韩若雪和罗玉也在叽叽咯咯的咬着耳朵。

“哼,若雪你可真听话,王动建议你不要参加大比只瞧热闹就好,你居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你呀你,这是要把王动宠坏的节奏啊。”

“死丫头,让你取笑我……不是我在宠着他,而是他在担心我,这般深奥的道理你一个涉情未深的傻丫头,又怎么会懂呢?”

“呸,就你懂么?来,说给姑奶奶听听。”

“还姑奶奶呢,你也知道,我虽然刚刚修炼出了内息,可实力根本就不够看呢,再说那套分花拂柳拳也是刚刚开始修炼,他是心疼我,怕我上台有危险,懂了么?”

“嘻嘻,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是闲着没事,故意逗你玩罢了……”

“好呀你,看我不……”

韩若雪和罗玉顿时嬉闹在了一处。

然而,不只是她们俩个,就连丁勉石虎也是没有留意到,此时此刻,擂台东面的人群里,正有一双阴森森的桃花眼在恶毒的盯着他们……

“该死的,居然没有看到王动那厮不过没关系,他这两个同屋兄弟都在,稍后我杜秋山先拿他们狠狠的收点利息。”

“哼,韩若雪这小**也在,真是天助我也,只要她敢报名参加大比,无论和她对战的是谁,我都能买通了她的对手,换成我杜秋山与她对战。”

“这勾魂摄魄令我夜夜梦遗的小妖精,我杜秋山搞不到手,也断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我非但要破了她的相,还要假意失手撕烂了她的外衫内衣,让她当众蒙羞,我看她今后还怎么有脸活?看那王动还会不会要她……”

杜秋山咬牙切齿订好了毒计,阴森森的面孔向右一转,瞬时布满了九月菊花般的灿烂笑意:

“张师兄,李师兄,吴师兄,小弟实力不济,若是大比中有个马高蹬短,还请三位师兄及时援手,多多帮衬些才是。”

“好说好说,我张铁一向是拿了好处办事,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的。”

“不错,秋山师弟尽管放心,我李飞虽说居于七杰末位,可保你万无一失还是勉强做的到的。”

“呵呵,有张铁李飞如此罩你,反倒是没有我贺翔什么事了,岂不是白得了你的好处?这样吧,大比之后我退还给你……”

“师兄切莫说笑。”

杜秋山慌忙摆手,神情虽是诚惶诚恐,心下却在暗骂:若非连胜四人一心修炼根本就不为外物所动,我只需买通他们任意一人足可防备不测,何须多花两份冤枉钱……

就在这时,观礼台上,公布完大比相关奖励的岳风沉声道:

“大比的规矩照旧,对战双方一旦上了擂台,只要一方没有开口认输,另一方便可继续动手。”

“可尔等切记,大比之目的在于历练,伤筋动骨可以,若是有人胆敢伤了对方性命,不论故意还是失手,一律绑上剐刑台。”

“好了,大比开始”

随着岳风站回到了严刚身旁,擂台上一字排开那八个黑袍外门青年回身冲着观礼台遥遥抱拳一礼,随后跳下了擂台。

擂台下开阔平整的青砖地上,早已被朱砂画出了八个红圈,每个红圈直径约有三丈。

这八个红圈乃是两谷弟子初级比武的海选之地,八个外门青年一人一个,分别守护在了红圈之外。

其中较为年长的那个方脸青年看了看东西两谷弟子,扬声道:

“分别持有1号竹签的两谷弟子,速速站到我这个比武圈外,以此类推,持有2到8号竹签的双方弟子,分别站到其它七个圈外,等候第一组比武开始。”

青年的话音落下,东新谷方向利利索索的走出了男女共计32名弟子,一个个手握竹签雄赳赳气昂昂的组团而来,血红朝阳的映衬下,每个人的脸上分明写着“必胜”两个大字。

再看西新谷这边,战战兢兢的挪出了七男一女的8名弟子,一个个握着竹签哭丧着脸,勉勉强强的站到了各自对应的红圈之外。

此时擂台下的场景是,每一个比武的红圈外,西新谷待比弟子一人,东新谷待比弟子四人,五人手中竹签上的号码相同。

看到这一幕,李秀林气的脸都绿了:“呸,好个不要脸的黄娟齐峰,我西新谷参赛的每一个弟子,都要连续和四个东新谷弟子比试,这还如何能赢?1比4啊。”

一旁的徐青咬牙切齿道:“我谷200人参加大比,竹签号码正好1到200。他东新谷800人参加大比,却准备了4套1到200的竹签,抽到同一号码的必有4人。”

“这分明是想先将我西新谷弟子一次性踢出局,然后他们东新谷内部再来争夺大比的战绩排名,简直是阴险无耻。”

不只是李、徐两个管事气的火冒三丈,西新谷的弟子们也是义愤填膺,七嘴八舌的声讨不已……

听着四周苍蝇般的嗡嗡声,丁勉抓着身旁石虎的胳膊,连连乍舌道:“啧啧啧,虎子师兄,一打四啊,对战有风险,入圈需谨慎呐。”

石虎胸脯一挺小眼睛一瞪:“怕个啥?俺要像王动看齐,和他一样遇险不退。”

丁勉急道:“虎子师兄,你可别脑袋瓜子一热冲动做傻事啊,冲动是魔鬼”

石虎挤了挤眼睛,嘿嘿笑道:“放心吧,俺只是说尽力而为,一旦扛不住了,俺开口认输就是。”

“这就好……”

“喂……石虎,丁勉,你们昨晚抽到了几号竹签啊?”

“哦,是韩若雪啊,俺144号,小丁可是有的等了,他刚好抽到第200号,排在第一轮比试的最后一组,你和罗玉呢?”

“我和罗玉实力太低,都没有报名……”

“嘿你俩倒是只看热闹清闲了,俺和小丁……快看,圈里的对战开始啦……”

第八十七章 你敢进来吗

随着守护在圈外的八名外门弟子先后示意,等在圈外的两谷弟子捉对进到了八个红圈里,简单抱拳互相行过一礼后,立马战在了一处……

一时间拳来腿往,呼喝怒斥声不断,时不时刚有一声闷哼或是惨叫响起,瞬时便会淹没在了两谷弟子如浪如潮的呐喊助威声中……

………

就在大比刚刚开始的同一时间,西新谷中王动的那栋石屋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两只幼豹“冬儿”“雪儿”安静的卧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仿佛不敢惊扰了盘膝闭目,正在全力冲击炼气境的王动。

此时的王动浑身大汗淋漓,湿哒哒的头发衣衫紧紧的糊在身上,仿佛刚被倾盆大雨浇过一样。

他的两道浓眉简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牙关更是咬得咯咯直响,剜心刮骨的剧痛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内息冲窍诀的持续催动下,原本盈~满丹田的那团内息,此刻已然运转到了极致,其高速运转产生的强大气旋,犹如一道暴虐的龙卷风,将丹田一点一点的鼓大吹开。

丹田每被吹大一圈,那种直达灵魂深处的疼痛便会加剧一分,可王动却是咬紧牙关死死忍住。

忽然,王动清楚的感觉到,不断鼓胀外凸的丹田正在渐渐定型。

“不我不甘心修仙者一生只有一次鼓吹丹田的机会,趁着丹田尚未完全定型,我定要拼尽全力搏它一次”

王动骨子里敢于玩命的狠劲,终于在这一刻显露无遗,他默运内息冲窍诀,催动那团本该慢下来的内息维持原速转动……

一圈两圈……十圈十一圈……二十圈……三十圈……四十圈……

直觉中,内息每每多转一圈,已然被鼓吹到极限的丹田变大一分的同时,却也离着分崩离析更进了一步,然而疼到面容扭曲汗出如浆的王动却是义无反顾……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了晌午。

就在这时,已无冷汗可流、浑身颤抖的王动心中狂喜:成了

虽然要到炼气境修出了神识才能够内视,可王动分明能感觉到,丹田在即将定型的短暂时间里,竟被他硬生生的多撑大了一半

此刻的丹田里,那团悬空自转的内息,仅只是占到了整个丹田空间的五分之一。

“好险,差点整烂了丹田,我可不想变成浑身肌无力,走路都需要架双拐的废人……”

王动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暗暗后怕长出了一口气。

冲击炼气境分为两个阶段,鼓吹丹田和冲击周身窍穴。

此刻他已然险之又险的跨过了第一个阶段,只要接下来冲击窍穴成功,便可以一步踏入炼气境。

一旦跨入了炼气境,他不仅会成为外门弟子,更可以炼化灵气入体,习练远程攻击的五行法术,最为重要的是,五灵宝珠里面的朱玲,便会……

一想到踏入炼气境的种种好处,王动周身的血液都已沸腾起来,拿起腿边的青玉葫芦倒出了最后十粒养息丹,一把按入了口中。

养息丹的药力一丝一缕的渗入奇经八脉,被内息冲窍决炼化成了蚕丝粗细的一条条内息,源源不断的汇入丹田,补充着鼓吹丹田过程中消耗过半的内息。

一旦悬浮在丹田正中,徐徐自转的那团内息恢复到鼎盛时期,王动便会疯狂的催动内息灌入奇经八脉,冲击周身窍穴……

………

就在王动恢复内息的同一时间,人声鼎沸的东新谷里,如火如荼的两谷对抗大比已然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擂台下那八个直径三丈的红圈内,两谷弟子早就打出了真火,一个个红着眼珠子呼喝怒骂,不时便会有人被对手打翻在地,被本谷弟子或搀或抬了下去……

然而让西新谷众人愤恨不平,甚至蛋疼欲碎的是,虽然对战中东新谷一方也有受伤战败者,但最终站在红圈里的获胜者,无一例外全都是东新谷弟子。

这也难怪,每个西新谷弟子都要连续对战四名东新弟子,哪怕是胜过了一个两个,可体力衰减内息消耗之下,也会在以逸待劳的其余对手面前饮恨败北。

“砰啊……”

又是一声带着颤音的惨叫,又是一个西新谷弟子被打的鼻口蹿血轰然倒地,被对手紧跟着一脚踢出圈外。

“东新谷贾宝裕获胜西新谷来人,把伤者抬下去。”

守护在一个红圈外的黑袍外门弟子喊了一嗓子,捏着一枚寸许长两指宽的白色玉简在额头上贴了贴,用神识录入了胜利一方的姓名……

“嘿照这样下去,此次对抗大比我西新谷将一败涂地”

“黄娟,齐峰,我徐青和你们势不两立。”

擂台西面,站在一起的李秀林和徐青双双恨的咬牙切齿,看着擂台对面欢声鼓舞的东新谷弟子,他俩面色阴沉的都能拧出水来。

他们身旁层层拔高的青木台阶上,横躺竖卧着一百多个参加过第一轮比武的弟子,这些上药包扎过得弟子一个个鼻青脸肿唉唉痛叫不已,有几个伤势最重的甚至还在哭爹喊娘。

这些人的惨状看在周围那些并未报名参比的弟子眼中,令他们心惊胆战集体失声的同时,却也暗暗庆幸不已。

还好没有报名参加大比,那帮东新谷弟子下手可真狠呐……

然而西新谷弟子中,也不全都是稀松软蛋,也有那还没轮到上场尚未被扁的傻大胆,这为数不多的人里面,黑大个石虎和身材瘦弱的丁勉绝对要算上一对。

“嘿这一拳打的晚了,若是早上半刻,对面东新谷那小子肯定吃不消。”

石虎紧盯着擂台下的对战现场,头论足的连连感慨。

坐在一旁的丁勉点头道:“是啊,要是换做我,我宁可让对方那一脚踢在屁股上,也要一拳打在他的面门,一下子就能瓦解了他五成的战斗力。”

石虎嘿嘿一乐道:“好你个丁勉,没看出来啊,王动‘以自己轻伤换对方重伤’这句话,你领悟的很透彻嘛……”

就在这时,擂台下最后一个红圈里对战的两名弟子已然分出了胜负。

想也不用想,自然还是东新谷弟子鼻孔朝天的回归了本部,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西新谷弟子被人搀了回来……

丁勉忍不住紧张道:“虎子师兄,下一组比试就轮到你上场了,千万小心啊,觉着不妙就立马开口认输。”

“放心吧,俺尽力而为就是了,真要是打不过对手,俺一准……”

石虎笑嘻嘻的刚说了半句话,就听擂台下响起了叫号声:“持有以下八个号码的两谷弟子过来,142,143,144,145……”

石虎攥着144号竹签腾的站起身,由于紧张激动,瓮声瓮气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小丁,俺,俺去了啊……”

就在石虎和其他七个弟子出了人群走向擂台的时候,欢声雷动的东新弟子中,被叫到号的32人相继挤出人群走向了擂台。

忽然,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青年追了上去,拉住一个男弟子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随后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竹签,阴笑着走向了擂台。

正午的阳光下,紧紧攥在他手中的竹签上,有着144这个朱砂写就殷红如血的号码……

“杜秋山?”

石虎站在红圈外,看着旁边四名东新弟子中的杜秋山,暗暗吃了一惊。

这个杜秋山,石虎在西新谷的谷口见过不止一次,也知道这家伙因为纠缠韩若雪,被当时身负重伤的王动狠狠的收拾过。

石虎脑筋转的是慢了点,可并不代表他傻,别看王动能分分钟干倒这家伙,可他没有修出内息只是领悟了几分裂山拳的拳意,仅凭这点实力根本就打不过对方。

所以一见满脸阴笑的杜秋山捏着和他相同号码的竹签走过来,他当下便料到对方来者不善,心里也就打起了退堂鼓。

“哼,真当俺傻啊?俺好兄弟王动没来,你个孙子便想拿俺出气?门都没有,俺一点机会都不给你。”

石虎想罢,咧嘴冲着连连阴笑的杜秋山嘿嘿一乐,举着他的竹签冲着守护在一旁的外门弟子大喊道:“师兄,俺突然肚子疼想拉屎,这场比武俺弃权,直接认输啦。”

什么?你肚子疼想拉屎?弃权直接认输?

嘿,石虎理直气壮的话一出口,东新谷里的各方人士齐齐一愣,紧接着反应各异。

东新谷弟子先是一阵面面相觑,紧跟着五花八门的叫骂声,嘲笑声响成了一片,什么“不要脸,怂货,粗俗,窝囊废”等等字眼频频刺激着人的耳膜。

而西新谷一方,除了丁勉、韩若雪、罗玉纷纷长出了一口气外,其余众人包括李秀林徐青这两名管事在内,险些没被活活气死。

你说你哪怕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认输,好歹也上去比划个一招半式再说啊,还没打就认输,简直是丢人现眼啊,我西新谷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

“好吧,既然你自己认输,那便下去吧。”

守在红圈外的外门弟子摆了摆手,倒也没有为难石虎。

其他七个外门弟子鄙夷的看了一眼转身就走的石虎,刚想宣布自己负责的两谷弟子开始比武。

可就在这时,杜秋山冲着石虎的背影冷笑道:“哼,那王动就是个臭不要脸的阴险小人,没想到他的同屋也是个没有卵蛋的怂货。”

“你敢骂王动?”

生性憨厚耿直的石虎当下就怒了,杜秋山骂他倒还罢了,竟敢骂他的好兄弟?

他大步流星冲了回来,撸胳膊挽袖子指着杜秋山的鼻子尖骂道:“你个臭不要脸整天装腔作势的狗东西,俺今天豁出去了,定要揍上你几拳。”

“哼大言不惭,你敢进来吗?你若不敢进来,王动和你,便全是没种的狗杂碎”

杜秋山一步迈进了比武的红圈,背在身后的双拳攥的咯咯直响,一双桃花眼里两点凶光直闪,连连冷笑刺激着石虎。

“嘿俺忍无可忍了,杜秋山,爷爷豁出去了……”

第八十八章 石虎战秋山

就在石虎怒气冲冲的进了对战红圈,圈外黑袍青年宣布比武开始的时候,西新谷弟子中的丁勉、韩若雪、罗玉纷纷面色大变。

杜秋山故意恶言激怒石虎,就算是聋子也能听得出来,可石虎现在已然和杜秋山交上了手,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寄希望于他一旦不敌,马上开口认输。

一旦他开口认输,守护在对战圈外的外门弟子便会立即宣布胜负已分,比武结束,那时杜秋山便再也不能出手了,否则门规严惩不贷……

丁勉三人的想法也正是石虎方才的心思,可此时动上了手,石虎的想法又是一变。

他原本以为杜秋山一来是入门多年的老弟子,二来又修炼出了内息,他万万不是敌手,只怕三招两式便会被对方打伤。

可他打定主意,哪怕拼着挨上几下重击,也一定要揍这狗东西一拳头,只要能揍到杜秋山一拳,他便立马开口认输,也算是尽了他的能力维护了好兄弟王动。

然而接连八记重拳打出去,竟然逼的杜秋山面色大变,惊慌失措的频频躲闪,等到第九拳再次打出去,躲闪不及的杜秋山无奈之下,只得双臂交叉的护在胸前招架。

“砰”

一记重拳竟然将杜秋山打的龇牙咧嘴倒退了两步,脸上已然见汗呼吸也有些急促的石虎顿时狂喜。

嘿嘿,狗东西,原来你是纸老虎啊,肯定是俺具备了几分拳意的裂山拳打的你招架不住了,既然这样,俺还认个啥输?俺一定要替王动和俺好好出上一口恶气。

一念想罢,石虎更是攒足了吃奶的力气,左一拳又一拳,半刻不停的朝着绕在圈子里狼狈躲闪的杜秋山频频砸去。

如此连番卖力之下,石虎片刻之间便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可他却强撑着追着杜秋山不放,势要揍扁了这个贱人……

看到石虎如此发威,东新谷那些弟子眼珠子掉了一地,原本扯着脖子的叫嚣助威声再也听不到一句。

而这边西新谷的弟子也是下巴砸到了地上,他们实在是难以置信,不久前还怂包认输令他们蒙羞的石虎竟是深藏不露,一旦发起威来,竟是这般生猛。

追着杜秋山打啊,尽管暂时还没打到,可那不是早晚的事吗?

尤其是其他七个红圈里,对战中的七个西新谷弟子正被对手打的节节败退,更加衬托出了石虎的威武霸气。

“石虎加油”

西新谷弟子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这下坏了,憋屈了大半天的西新谷众人纷纷跳着脚的为石虎叫起好来。

“石虎好样的……”

“石虎追上去……”

“石虎揍扁他,我们师姐妹支持你……”

五花八门的打气声此起彼伏,人群中的韩若雪丁勉罗玉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李秀林和徐青双双面色惊喜,此前一场都没有胜过啊,如今可算是挽回了点颜面……

观礼台上的遮阳伞下,一身黑袍面容冷峻的严刚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冷哼道:“头脑简单的蠢材。”

站在旁边的岳风笑着点头:“师父法眼如炬,这黑不溜秋的小子,果然是头脑简单的蠢材。”

严刚看了岳风一眼,一向不苟言笑冷峻的脸上居然带着笑意:“你也看出来了?”

“看是看出来了,不过却是慢了师父一大步。”

岳风不大不小的拍了个马屁,遥遥的看着比武中越来越吃力的石虎,唇边露出一丝讥笑。

他是严刚颇为赏识的亲传弟子,又是严刚的得力助手,年纪轻轻三十岁出头便出任了外门执事,师徒两个私下里说话很是随意。

严刚摇头道:“这小子成天和那王动厮混在一起,竟然没有学到王动一成的本事,哼,真是朽木一根,顽石一块。”

“王动?”

岳风皱眉想了想,忽然笑着好奇道:“师父,那王动徒儿倒也听说过,虽说在锻体境的弟子中有些名气,可毕竟是个小小的记名弟子,师父怎会如此上心呢?”

“小小的记名弟子?”

严刚看了岳风一眼,笑道:“风儿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要小看了任何人,为师告诉你两点,你切记。”

“一,这王动以锻体境的修为力战于海时,为师站在山顶上看的清清楚楚。

此子修为不高年岁不大,可对敌经验老辣,胆大泼天且铁骨铮铮,更是劈出了神乎其技的两刀,纵是为师也摸不到那两刀的运行轨迹,近身搏击中,此子堪称骁勇善战。”

“二,此子已然入了慕容峰主法眼,一旦踏入了炼气境,必然前途无量,来日的成就绝不会在你之下。”

岳风倒吸一口凉气,心有所悟道:“师父,如此看来,有机会徒儿一定要认识认识这个王动了。”

“孺子可教,为师正是这个意思,须知修仙修的不只是个人实力,对于有潜力真性情,值得用心结交的人……”

严刚这句话还未说完,忽然转头看向了擂台方向,淡然道:“这黑小子虽说裂山拳练得颇为扎实,可看样子没有修出内息,不出三个呼吸,他必会开口认输。”

不出三个呼吸?

岳风对师父严刚的话深信不疑,抬眼朝南面的擂台下望去……

“俺认……”

擂台下比武红圈中,汗出如浆气喘如牛的石虎满脸惊惧。

他万万没有料到,就在他累到脱力的一拳打出去时,原本一直狼狈逃窜的杜秋山竟然一改颓势,左掌探出一把攥住了他的右手腕。

那只手掌上传来的力道,简直都要捏碎了他的手腕,他慌乱间急切大叫便要认输。

哪知他“输”字尚未出口,就觉着眼前一花的下一刻,一只石头般坚硬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脸上。

“啊俺……”

石虎被打的眼前一黑一声痛呼,下意识又要认输,只要“俺认输”这三个字出口,杜秋山绝无胆量再敢伤他一指头,守护在圈外的外门弟子可不是吃素的。

然而这次他“俺”字刚刚吐到唇边,攥着他手腕不放的杜秋山,又是更凶更狠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胸膛上,根本就不给他开口认输的机会。

“咔嚓”

“噗”

胸骨断裂声和喷血声脚前脚后响起被鲜血喷了个满头满脸,面色狰狞如鬼的杜秋山半刻不停,紧跟着又是灌注了内息的一拳,“咔嚓”一声将石虎左臂打断。

还没等鼻口蹿血的石虎痛呼出口,杜秋山右腿一撩,一脚踹的石虎左腿“咔嚓”一声折断。

石虎“嗷”的一声惨叫,在鸦雀无声的东新谷里猛然响起,他臂断腿折站立不住,身子一挺仰后倒去。

哪知比他矮了一头的杜秋山还不罢手攥着他手腕的左掌猛的一抖,一把将他拖了回来,紧跟着一个膝盖顶起,径直撞在了他的肚子上。

这一记膝撞好生厉害,人高马大的石虎被撞得狂喷鲜血,双脚离地半尺高、弓着身子倒飞出了比武圈,砰的一声砸在了青砖地上……

“东新谷杜秋山获胜……”

圈外外门弟子刚刚喊出了半句话,西新谷弟子方向猛的响起了几声惊呼。

“虎子师兄”

“石虎……”

当先回过神来的丁勉韩若雪罗玉,纷纷挤出人群飞奔向了仰面躺在红圈外的青砖地上,喉咙里“嗬~嗬”直响、嘴角漾出一股又一股黑血的石虎……

而直到此时此刻,看傻了的东西两谷弟子方才明白过来,或是摇头晃脑的赞叹不已,或是满脸惊惧的倒吸着凉气,东新谷里顿时一片哗然……

“嘿秋山师兄好棒,真没想到他先前的举动竟是佯败骄敌,耗尽那黑傻子的体力后,这才一举发威连环出击,好手段……”

“不错,秋山师兄此举深谙“阴险”二字精髓,简直是我辈楷模……”

“秋山你好威武好霸气,师姐看好你……”

“连师兄,你怎么看?”

“君临师弟何必问我?区区杜秋山,不过一小人……”

“……”

相比东新谷弟子那边,这边的西新谷弟子纷纷又惊又怒。

“嘶……这小白脸子杜秋山好狠呐。”

“岂止是狠,还他娘阴险无比,这家伙的一颗心恐怕都是黑的……”

“石虎死倒是死不了,可这回算是遭了活罪,胳膊被打断腿被打折,骨头被撞断的胸脯子也是塌下去一块,嘶……好惨呐……”

“哎呀你们说石虎被打成这个德行,要是被王动知道了,那杜秋山岂不是……”

“是啊,王动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和杜秋山玩命?”

“你没听石虎先前说嘛,王动正在咱们西新谷全力冲击炼气境,别说不知道此事,就算是知道了,又怎么能在冲关的紧要时刻,冒着内息反噬丹田的危险赶来呢?”

“唉,如此看来,王动一旦踏入炼气境升为外门弟子,再想替石虎出头,只有等到杜秋山猴年马月之后同样升入外门,在每年一次的外门大比上了……”

“……”

或远或近的各种声音乱成了一片,然而围在石虎身旁的几个人却是顾不上理会。

“石虎身受重伤已然昏死过去,他是为我西新谷才弄成这样,我李秀林岂能坐视不理?快快快我这里还有几瓶金疮散和五粒速效跌打丸,你们拿去……”

“李秀林你让让,我这里有一颗补血镇痛丹,丁勉你快给他服下。”

“徐管事李管事不用了,王动给过我们两粒定元丹,虎子师兄你张嘴啊,张嘴啊……”

“定元丹?还是两粒?王动给的?嘶……”

“小丁,石虎他牙关咬得紧紧的,你这么硬塞根本就塞不进去。”

“韩师姐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哦对了,我含进嘴里口对口的度给他……”

“慢着你看石虎牙被打掉一颗露出了一个小窟窿,定元丹刚好塞得进去……”

“进去了进去了虎子师兄你醒醒,你醒醒啊……”

“呃……呃……”

“虎子师兄你醒啦呜呜呜……吓死我了……”

“小……小丁别……别哭……俺,俺好多了,俺……呃”

“虎子师兄虎子师兄你醒醒……韩师姐,你们看好虎子师兄,呜呜呜……我,这就去喊王老大”

“丁勉你站住王动正在做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你这时候去找他,岂不是要他的命?我韩若雪宁可他将来恨我,也绝不会放你过去”

“我……嘿韩师姐你教训的对,我绝不能去打搅王老大……虎子师兄,你醒醒啊……”

“唉,徐青啊,你帮帮忙,先喊上几个咱们谷里的弟子,把石虎轻抬轻放回台阶上,我贴上神行符离开一下,去去便回……”

“李秀林你要去哪?”

“哦,石虎伤成这般模样,我回西新谷一趟,去整一副担架过来,大比之后抬他回谷的时候,也不会太过颠簸牵动了他骨断之处……”

第八十九章 匹夫一怒

午后惨淡的阳光下,李秀林贴上神行符片刻间出了人声鼎沸比武照旧的东新谷,身后拉出一道乌烟瘴气的滚滚土尘,朝着约莫三十里外的西新谷疾驰而去……

就在李秀林奔行在山路上的同一时间,西新谷王动的那栋石屋里,床上盘膝闭目的王动正处于冲击炼气境的紧要时刻。

至于两只幼豹“雪儿”“冬儿”却是不在屋里,那两个生性好动的小家伙耐不住寂寞,半个时辰前偷偷跳窗户跑出去玩耍了。

十粒养息丹的药力,在过去的一个时辰里被先后炼化,此时王动鼓吹定型的丹田里,悬浮自转的那团内息已然恢复到了鼎盛时期。

“呼……”

王动吐出一口浊气稍稍定了定神,马不停蹄地默运内息冲窍诀,催动着丹田里的内息流入奇经八脉,由慢到快逐渐加速,完成着一个又一个周天搬运。

九九八十一个周天搬运一旦完成,王动便会催动已然运转到极致的澎湃内息,一鼓作气冲击奇经八脉上的365个窍穴,冲开一个是一个,多多益善。

不知不觉中,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默数着周天搬运次数的王动心中一喜,正好八十一次,冲窍就在此刻

他全神贯注催动着澎湃汹涌的内息,朝着第一个窍穴猛冲过去。

谁知就在这时候,屋外院门的方向,一阵快过奔马两倍不止的脚步声呼吸间临近,下一刻便冲进院子停在了他的屋门外。

王动已然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要关头,爱谁谁,冲窍要紧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来人一声大喊:“王动石虎出事了”

“啊?”

王动豁然变色,硬生生掐住了内息狂冲向窍穴的势头,翻身下床便要扑向门外,石虎是他过了命的兄弟,一听石虎出事,他当下便急了。

哪知他右脚刚刚抬起不到一寸,忽然全身一震,紧跟着一个趔趄跌坐回了床边。

“砰”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中,眼前金星乱撞的王动一把扣住了身旁的木桌边缘,这才没有栽倒在地,却是“噗”的一口血箭狂喷在了地上……

“咣当”

李秀林撞开房门一步闯进了屋里,一眼就看到了王动,当下便悚然一惊。

就见王动右手死死的按着小腹,半个屁股悬空斜坐在床边,颤抖不已的左臂撑着旁边的木桌边缘,勉强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倒。

“嘶……”

李秀林倒吸一口凉气,盯着双眼紧闭牙关咬得“咯咯”直响的王动,暗暗跌足道:坏了,我本想利用石虎之伤激他出手,纵是打断了他冲击炼气境,想他也不过是受点轻伤而已。

可我修为差的太多,没有冲击过炼气境,不知道冲关的凶险,这下定然是犯下了大错,看他冷汗直流的脸上,那两片不正常的潮红,分明是传说中的内息反噬丹田……

不过他既然还撑得住,显然是死不了,可又如何能去东新谷动手?如何为我西新谷挽回些颜面?这,这可如何是好?

嘶……不妙

这王动桀骜凶悍有仇必报,实力超绝远远在我之上,我此番让他陷入如此险境,他伤好之后若是找我寻仇,我这管事的身份在他眼里屁也不是,那时如何是好?

莫不如趁他病要他命,以绝后患,此刻西新谷里没有几个人,只要做的干净一点,事后大家必会以为他是内息反噬死于非命,纵然有人怀疑到我,却也拿不出半点证据……

嘶……不妥这王动虽说心狠手辣,却也是一条铁骨铮铮有恩必报的真汉子,我李秀林怎么说也曾救过他一命,相信他最多是恩怨相抵,绝不会出手伤我。

这些念头在李秀林的脑海中呼吸间转了一遍,他打定主意后轻手轻脚的走到王动面前,摸出几样东西放在了王动腿边,退后一步道:

“王动,我李秀林错已犯下,但此刻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是五粒速效跌打丸和几瓶金疮散,你若是缓过来了,还请快快服下,想必对你的伤势有所帮助。”

“稍……稍等让我再缓缓……”

王动颤抖着嘴唇说完了这句话,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身子虽然不再颤抖了,可撑住木桌边缘微微发抖的左臂却是并未收回,至于李秀林的药,他看也没看。

先前他心念石虎情急之下,强行止住了内息猛冲向窍穴的势头,顿时导致了汹涌澎湃的内息暴走反噬,犹如决堤洪水般的倒灌回了丹田。

而丹田一旦被冲毁,他便铁铁的架定了双拐,所以他强忍着经脉中刀剜针挑的阵阵剧痛,玩了命的默运内息冲窍诀,直到此刻才算是镇压住了左冲右撞肆虐丹田的内息。

“快说石虎到底怎么了?”

王动吃人般的目光紧盯着李秀林。

“王动你先别急,石虎性命无碍,重伤也已经被定元丹压制住了,是这么回事……”

李秀林劝了王动一句,紧接着就把石虎如何受伤的前前后后如实的讲说了一遍,他用不着添油加醋,相信杜秋山对石虎的所作所为,定能激的王动狂性大发。

果然不出李秀林所料,随着他最后一个字出口,嘴角连连抽搐的王动已是面色无比狰狞。

“啊安敢如此伤我兄弟”

王动一把将身旁的木桌掀飞,“砰”的砸在墙上摔了个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杜、秋、山我王动不废了你,誓不为人”

李秀林看着眼珠子血红一字一咬牙的王动,不由的打了个冷战,一股冷嗖嗖的透骨寒意由打脚底板倏忽间蹿到了发麻的头皮。

他下意识的搓了把满脸骇起的鸡皮疙瘩,干声道:“王动,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此前我留言中点了一句于你的救命大恩,是我李秀林做的不地道。”

“可是此番前来我不会再遮遮掩掩,一是给你报信,二是希望你去东新谷参加大比,为我西新谷挽回些颜面,只要你肯出手,便是抵过了李某对你的救命之恩,如何?”

“纵是没你这码事,东新谷,我也非去不可”

王动眼睛里凶光直闪,返身一把从床角抽出一包裹“刺啦”撕烂,乌黑内甲上身,两只乌黑护腕“咔吧咔吧”扣上手腕,两柄带鞘长刀一把捞在了手里……

“砰”

“王动,王……”

李秀林瞠目结舌的站在血迹斑斑的床边,看着就在屋里贴上了神行符的王动一肩撞碎了木门绝尘而去,连连乍舌道:“匹夫一怒,竟然彪悍若斯,猛人……”

………

日头渐渐西斜,不知怎的,吹进东新谷的清凉微风忽然间大了起来。

此时的两谷大比已然接近了尾声,还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相比唉声叹气伤员累累的西新谷一方,东新谷弟子这边一片欢声雷动。

“不算正在擂台下八个红圈里比试的这一组,再有两组,西新谷所有的参赛草包便会全军覆没,到时候就是我们东新谷包揽所有奖励的时候啦,哈哈哈。”

“可不是咋的,前十奖励我想都不敢想,可是能看到西新谷的窝囊废再次灰溜溜的滚走,也是开胃的很呐,晚饭我一定要多吃它八大碗。”

“就是,身为东新谷的一份子,我也是骄傲的紧啊,咱就说秋山师兄那一战,可真是打出了威风,简直就是我心目中光辉灿烂的偶像……”

“不错,秋山师兄不但人长得玉树临风,俗世的老爹和兄长还是开金矿的,实力更是如此不俗,这下子更会有不少师姐妹对他青睐有加喽。”

“啧啧啧,真是羡慕秋山师兄啊……”

听着或远或近的这些议论声,若是放在以前,杜秋山定会暗爽不已,尾巴翘上了天,可现在……

“哼,收拾了区区一个石虎,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虽然王动那厮不知何故没来参加大比,让他暂时躲过了一劫,可石虎身旁那个对我怒目而视、频频咬牙的小个子,只要接下来的比试中有他,我杜秋山绝对打的他更惨”

“还有这韩若雪,她最好没有报名参加大比,否则,我杜秋山搞不到她,也定要毁了她……”

就在满脸冷笑的杜秋山遥遥看过来的时候,西新谷弟子这边,守在石虎身旁的丁勉、韩若雪、罗玉也是恨的直咬牙。

“姓杜的好狠,一定没有好下场。”

“哼,王老大是没在,若是有他在,岂容他如此猖狂?”

“罗玉小丁,你们别去看那条疯狗,越是看他,他便越是得意……啊?石虎你醒啦。”

“呃……俺,俺没那么脆弱,别,别担心。”

“别说话,你一条胳膊一条腿,就连胸骨都被打断了,还逞什么好汉?快,好好歇着……”

就在这时,擂台下八个红圈中的这一组比试正好有了结果,自然还是西新谷落败负伤的弟子被搀了回来,耀武扬威的东新谷弟子昂首挺胸的回归了本部。

紧接着,下一组八个号码的两谷弟子又被喊到了擂台下,片刻间开始了比试。

身形瘦弱的丁勉一瞬不瞬的看着擂台之下,拳来腿往呼喝叱骂的那些比武弟子,他呼吸渐渐急促,手中竖写着“200号”朱砂小红字的竹签越攥越紧。

下一组,也是两谷对抗大比的最后一组比试,他丁勉……就该上场了。

“小丁,你稍后绝不能上场。”

看着神情紧张却是目光坚毅的丁勉,韩若雪忍不住劝道。

石虎和丁勉,都是她意中人的生死兄弟,已然倒下了一个石虎,她可不想看到丁勉也遭遇不测。

丁勉回过头不自然的笑了笑:“韩师姐,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可是我不会退缩。”

韩若雪一急还未说话,一旁的罗玉便抢过话茬急道:

“你小子傻了么?王动没来,那杜秋山分明是钉死了石虎和你,你稍后若是上场,他还会顶替别人与你对战,你绝对没好。”

“小,小丁你别去,大比并不禁止顶替别人出战,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咳咳咳……”

躺在三人中间木阶上的石虎,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强撑着说完,猛的咳出了几口淤血。

“虎子师兄”

丁勉一把扶住了石虎,看到对方伤势并未恶化,他长出了一口气,忽然挺起胸膛大声道:“王老大的兄弟没有孬种我丁勉哪怕被活活打死,也绝不给王老大丢脸。”

丁勉这句话出口,包括不远处的女管事徐青在内,每一个听到了的西新谷弟子俱都勃然变色,不约而同暗道:能跟王动混在一起的,果然都是硬骨头……

“你……”

韩若雪三人哪能任由他一意孤行前去送菜,可她们刚想再劝,就听擂台下一阵闷哼惨叫声过后不久,一个催命般的叫号声猛的响起。

“持有193到200号竹签的两谷弟子,过来参加最后一组对战……”

丁勉心头一颤猛的站起身挤出人群,不顾韩若雪三人的连声呼喊,头也不回的走到了擂台下的一个红圈外站定。

身形瘦弱的他,站在惨淡发红如染血的斜阳里,小小的身子板就仿佛风中一颗羸弱的小草,可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是闪现着硬如铁石的坚毅。

“哼哼哼……”

东新谷三十二名来人中,果然有一身月白色长袍的杜秋山,他斜眼看着双拳紧攥的丁勉,嘴角连连泛着冷笑。

“快看呐秋山师兄马上又要发威啦……”

“嘿那个身形瘦弱的小个子简直就是个傻帽,明知道秋山师兄凶如狼、猛似虎,实力不俗到了极点,他竟然还敢上场?”

“哼,他那小胳膊小腿的芽菜小身板,也想对战秋山师兄?分明是蚍蜉撼大树嘛。”

“秋山师兄我们期待你再次大发神威,狠狠的收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秋山师兄加油,一定要打的那小子连他老娘都不认识他……”

东新谷弟子跳着脚的助威声此起彼伏,擂台下对战圈外,被吵得心烦意乱的那名年长外门弟子大喝道:“比武双方速速进圈,即刻决一胜负”

其他七名外门弟子也被吵得不胜其烦,纷纷黑着脸宣布了比武开始。

杜秋山一步跨进红圈之内,朝着本谷弟子遥遥的抱了抱拳,忽然满脸假笑一收,指着圈外呼吸急促的丁勉喝道:“丁勉还不进来,更待何时?”

“丁勉不要进去……”

“快点认输,没人会怪你……”

“小丁,俺不要你进去……”

听着身后焦急的嘶喊声,丁勉擦了把额头上下意识紧张出的冷汗,狠狠的一咬牙,右脚抬起便要一步进圈。

可就在这时,就听身后谷口的方向,一阵快过奔马的脚步声飞快临近的同时,一道惊雷般的大吼滚滚而来。

“且慢”

第九十章 猴子和鳄鱼

“且慢”

惊雷般的大吼声滚滚而来,穿透了东新谷中嘈杂鼎沸的声音,灌入了每一个人耳中。

这吼声中透着万分焦急,带着无边恨意,藏着令人胆寒的腾腾杀气,竟让偌大的东新谷一瞬间鸦雀无声。

“王老大”

红圈外正要咬牙应战的丁勉霍然回头,满脸惊喜。

“嘿是王动王动来啦……”

西新谷弟子别管受了伤的,还是没有报名参加大比的,九成九都是面色狂喜。

“王动?他就是王动?”

东新谷弟子短暂失神后面面相觑,有的眼神惊疑,有的面露不屑,有的神情凝重……

甚至于高高居于观礼台之上,大马金刀坐镇于青木靠椅上的外门总执事严刚,一向不苟言笑的冷峻脸上,也禁不住为之动容。

“哼,老夫还以为这小兔崽子躲清闲,不来了呢,没想到不来则以,一来就弄了个万众瞩目,呵呵呵,臭小子……”

“嘶……”

恭敬立于严刚身旁的岳风倒吸一口凉气,微微眯起的眼睛里猛的爆发出了两点似是欣赏,又似是见到劲敌时下意识警惕的精芒:他就是王动?

一道道意味不同的目光中,就见一个脱缰野马般的青衫男子旋风般的朝着谷口冲来,身后所过之处刮起了一道滚滚尘土狼烟。

乍起的冷风吹得他衣衫猎猎,鬓发飞扬。

发红的斜阳映得他双眉如刀,面似染血。

而他那双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血红一片的眼眸中,此刻分明闪烁着瘆人毛发的两点凶芒……

随着他幻出车轮般两团足影的脚步倏忽间放慢,紧接着连跨几大步最终停在了谷口处,东西两谷弟子绷紧到极致的心弦猛的一松,褒贬不一的议论声顿时响成一片。

“嘿,还以为王动不来了,他此刻现身,正好赶上两谷对抗大比最后一组对战,一定能打的东新谷杂碎屁滚尿流。”

“不错,有他在,别说一般的东新弟子,就是那东新七杰怕是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可算是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不过王动胜过这一场比试之后,可就要代表咱们西新谷上到擂台,一人独扛东新谷所有的参比弟子啦,咱们长了嘴的统统要为他呐喊助威啊。”

“快看,王动方才停下后身子一晃分明是调整了一下呼吸,现在正往擂台的方向赶过去呢……”

相比振奋不已的西新谷弟子,擂台另一边黑压压的东新谷弟子说什么的都有。

“嘶……这身材修长一袭青布长衫,满身彪悍气息杀气腾腾的男子,便是王动么?啧啧啧,相貌英挺真有男人味,果然是一条硬汉,哎呦”

“呸一脚踹不死你史涧西,你小子莫不是敌方打入我东新的卧底?怎能为对头摇旗呐喊?”

“呃……为啥要踹我呢?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嘛。”

“住口,哥几个一起上,打死这个史涧西……”

“哼,传言中,这王动如何如何力战过外门弟子于海,今日一见,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也就是那么回事。”

“不错,这厮看着来势汹汹,可我分明看到他停下脚步时,身子猛的一栽歪,怕是虚有名头实则一软脚虾。”

“快看,这小子竟然被那个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美若天仙诱人犯罪的韩什么来着……对,韩若雪,被那韩若雪拦住了……”

“呀呀个呸多美的一朵鲜花啊,咋就插在了那厮身上?老天无眼呐……”

对于周围各式各样的嗡嗡议论声,快要走到擂台下却被韩若雪迎面拦住的王动,统统没有放在心上。

“你怎么能来呢?你不要命了?”

韩若雪毫不顾忌任何人的眼光,紧紧的抓着王动倒提双刀的左臂。

王动看着那双泪光隐现的眼眸,心里一暖却是沉声道:“有话回谷后再说,这两把刀你先保管着,稍后我可能用得到。”

说话间,王动将两把长刀塞给了韩若雪,下一刻直奔着擂台下比武暂停、纷纷望着这边的众人大步而去。

“王……”

韩若雪吃力的捧着两把连鞘长刀,刚想对着那个头也不回的冤家说些什么,忽然手里一轻,就听罗玉小声道:“他既然能来就说明没事,别分他的心,走啦……”

………

“哼哼哼,王动,没想到你能来,还真是让我杜秋山望眼欲穿,喜出望外啊”

杜秋山站在比武的红圈里,背在身后的双拳攥的青筋毕露,看着走到圈外站定的王动连连冷笑。

王动理都没理杜秋山,拉着神情激动的丁勉手掌用力握了握,顺手抽出了他手中的那根竹签:“小丁,好样的,不过既然我到了,那么,便由我来。”

“嗯嗯嗯……”

丁勉眼眶深红连连点头,就见王动冲着八个红圈外的八名外门弟子逐一抱拳一礼:“劳烦诸位师兄稍等半刻,王动去去便回。”

“这?”

八名外门弟子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看,心说这算怎么一档子事?哦,你说等就等啊?这是大比好不好?又不是过家家,玩尿泥……

可这不卑不亢的王动言语恳切,且还执礼甚恭,他们一则有权稍缓比武的时间,二则心里也都是十分受用。

最后还是为首的那名黑袍青年摆了摆手:“好吧,速去速回。”

“多谢。”

王动抱拳致谢再不多话,拉着丁勉直奔擂台左面的西新谷弟子而去。

“哼……”

孤零零站在红圈里,直接被王动忽视掉的杜秋山气的浑身发抖,却是不敢当着那些外门弟子咒骂出声。

至于其他待比的两谷弟子更是没脾气,得,他王动头大脸大,等着呗……

擂台西面,一条条逐层拔高的青木台阶上,那些西新谷弟子一见面色铁青的王动领着丁勉快步而来,纷纷下意识的悬起了一颗心。

王动此番为何而来?为谁而来?他们没有几个是不知道的。

在他们看来,石虎的惨状一旦被王动近距离看到,依着王动当初对战于海时桀骜狂暴不要命的性子,立马便会狂性大发,怕是直接便会找那杜秋山玩命。

可出乎他们预料的是,就在离着石虎约莫一丈远的时候,脚步越来越慢的王动,身体忽然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有人眼尖,居然看到王动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时蒙上了一层越来越厚的水雾……

半蹲半跪在木阶前,王动颤抖着指尖,一点一点的摸过石虎打着夹板的断腿,断臂,胸骨断裂凹陷下去一块的胸膛,发抖的手掌最后颤巍巍的捧着那张肿到发黑发紫的脸庞。

“虎子……还疼吗?”

王动带着颤音的一句话出口,便喉头哽咽再难言语。

“王……王动,别哭,你别哭……”

“你不是告诉过俺,男……男人怎能在人前掉泪?俺都没哭,你怎么能哭呢?”

“好好好,我不哭,不哭……”

王动双手紧紧的捂住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的一把抹下,俯身趴在石虎高高肿起的耳旁,咬着牙说了一句悄悄话……

看着既没有攥拳头,也没有咬牙切齿的王动站起身来,和丁勉拿了一样东西后,步履稳健的走向了擂台,韩若雪悬在嗓子眼的一颗芳心“砰”的跌回了肚子里。

还好,还好,他没有发狂就好。

那杜秋山自然不是他的敌手,可就怕他狂性大发,错手打死了那狗东西,岂不是要被绑上剐刑台陪葬?

这个冤家,可吓死人家了……

韩若雪拍着挺翘胸脯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一旁的罗玉坐到石虎身旁好奇道:“石虎,方才王动悄悄和你说了些什么?”

嗯?

这下不只是韩若雪好奇心大起,就连离得近些,一直眼巴巴关注这边状况的不少弟子都凑了过来。

“王动趴在俺耳边,只,只说了七个字:虎子,你好好看着。”

………

擂台下,王动不紧不慢的跨进了比武的红圈里,圈外的外门弟子马上宣布了对战开始。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傻了眼。

就见一身青衫的王动标枪般的站在圈子正中,任由冷风吹的他鬓发飞扬衣衫飘摆不定,却是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理也不理杜秋山。

而一身月白色长袍的杜秋山却是截然相反。

杜秋山两只拳头一前一后的护在胸前,腰身下沉屁股后撅,两条腿一前一后半蹲着,如临大敌紧盯着王动。

如果单单是这样,没有人能挑出他杜秋山一丁点毛病,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正是近身搏击开始时,大多数生性谨慎的人时常会采用的起手式。

可令人蛋疼的是,杜秋山时不时便会捏着拳头怪叫一声“我~打”突然逼近王动一步,可紧接着又会受惊兔子般猛的弹身退回。

见到王动闭着眼没有半点反应,他脸色阴晴不定戒备了少许后,又是捏着拳头怪叫一声“我~打”突然逼近一步,可紧跟着又是兔子般的跳了回来……

片刻之间,杜秋山这样的动作就已经做过了不下二十遍。

他就像是一只谨慎过了头,却偏偏瞎能得瑟的调皮猴子,频频试探挑逗着岸边晒着太阳一动不动的鳄鱼。

而闭着眼睛始终不理他的王动,分明就是那条耐心好到了令人牙疼的鳄鱼。

这个圈子里的怪异,让其他圈中正在动手的两谷弟子简直都打不下去了,一个个暂时忘记了双方的敌对关系,有一搭没一搭的出拳踢腿,不走心的慢动作就跟弹棉花似得。

看着这个‘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的圈子,擂台左面的西新谷弟子忽然兴奋起来。

“嘿看到了么?王动不愧是咱们西新谷第一人,他纹丝不动的站在圈子里,眼睛都不带睁的,便吓的那杜秋山前蹿后蹦,愣是不敢轻易下手。”

“不错,王动好威武好霸气,怕是再过上片刻,也不用王动出手,那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杜秋山就得自己吓破了苦胆。”

“哇……王动好帅啊,简直是人家心目中的偶像……”

“你发什么花痴,人家名草有主啦……”

“要你管?人家后补行不行……”

相比西新谷弟子这边的兴高采烈,擂台右边的东新谷弟子纷纷惊疑出声。

“秋山师兄连连怪叫跳来跳去,是在抽风么?他到底是在怕什么?”

“嘿秋山师兄先前那场比试打的多威风,可这场对战却是窝囊到家了,你看他前蹿后蹦的模样,简直就跟跳梁小丑似得,真给我们东新谷丢人。”

“秋山师兄这次简直太让我失望了,如果换做是我,我管他王动如何惺惺作态,上去就是一拳头,一下子就能当众戳穿他纸老虎的真面目。”

“哼哼,依我看啊,杜秋山分明是发憷王动,快被王动那厮吓破胆啦……”

“连胜师兄,你怎么看?”

“君临师弟……这王动……不简单呐,怨不得杜秋山怕他……”

越来越大的西风将东新谷弟子的这些言语,一丝不落的吹进了杜秋山的耳朵里。

“岂有此理?我杜秋山怎会怕他王动?只不过这厮极为阴险狡诈,我迟迟不下手,不过是在寻找他的破绽,揣摩他的诡计罢了。”

“哼,经过我连番试探,已然确定这厮是在故布疑阵,其目的是想拖延时间乱我心神,想滴美我杜秋山现在就收拾他”

杜秋山咬牙切齿打定了主意,一个箭步猛蹿到王动近前,灌注全部内息的一记右拳直击王动面门。

“快看呐秋山师兄终于出手啦”

“哈哈哈秋山师兄又要发威啦……”

随风而来的这些声音灌入耳中,清晰无比。

挂着风声的一记右拳,眼瞅着便会砸中双眼紧闭的王动面门,杜秋山心中狂喜:王动啊王动,我杜秋山已然看破了你的算计,看你如何抵御我这犀利无匹的一拳……

可就在这时,杜秋山面色大变……

第九十一章 心狠手辣

杜秋山猛的面色大变,就见对面的王动霍然睁眼的同时,左手快如闪电一探而上,一把扣住了他的右手腕。

“什么?他动作怎会如此之快?”

杜秋山难以置信的瞪圆了一双桃花眼,可下一刻便暗暗冷笑:王动啊王动,你以为出手快抓到了我的手腕,我杜秋山便收拾不下你了么?

哼,你大错特错

我上次败于你手并非实力不如你,而是没有想到你竟会阴险的喷血迷我眼,此番我早有防备,看你如何能抵挡我这霸道绝伦,势不可挡的拳力。

这些念头在杜秋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眼睛微微眯起,时刻防备着王动再出什么阴招迷他的眼睛,譬如说吐口水。

与此同时,他灌注了全部内息、被王动一把攥住的右拳拼命下压,试图像上次西新谷谷口时那样,以他自认为强悍无匹的拳力,将王动硬生生的压制到重伤大吐血。

可谁知他哪怕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憋得脸红脖子粗,甚至还蹦出了几个抑扬顿挫的连环拐弯屁,王动曲起的左臂竟是纹丝不动。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的力量怎会如此之大?竟似一座大山般难以撼动分毫?我杜……”

杜秋山骇然变色,眼珠子都已凸出眼眶,就在这时,就见对面的王动冲着他阴森森的龇牙一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觉着扣住他手腕的那只大手猛的一抖,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一把将他拖了过去……

虎子,你好好看着我这就为你报仇雪恨

王动一把将骇然惊叫的杜秋山扯了过来,不待对方近身,他头颅前冲猛的迎了上去,一脑袋正顶在瞬息即至的杜秋山面门上

“砰啊”

重锤砸瓜的脆响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几乎不分先后响起

九成九的东新谷弟子看到这一幕,简直都吓傻了:麻麻呀,王动这一记不要脸的绝招,莫非就是传说中地痞流氓斗殴时的杀手锏:头槌?

然而西新谷弟子齐齐一愣之后却是欣喜若狂:嘿不愧是王动,这一记头槌顶的杜秋山鼻口蹿血,肉烂骨碎,好凶猛好卑鄙,我又偷学了一招,哈哈哈……

至于坐镇在北面观礼台上,一身黑袍面容冷峻的严刚嘴角直抽抽:老夫活了一百多年,从未见过修仙者如此另类的伤敌方式,果然是什么招好使用什么,有够不要脸……

就在各方人士众念纷纭之际,擂台下比武圈中,一招得势的王动半刻未停

脸上血淋淋的杜秋山被顶的嗷嗷痛叫着仰后便倒,眼珠子都红了的王动哪能让他如意,扣死他右手腕的左手又是一抖,一把将杜秋山风筝般的扯到了面前。

“啊我认……”

杜秋山一声惨嚎,右手腕已被王动一把捏碎,吓的他拼命张开牙齿尽碎老奶奶般的干瘪嘴,口齿不清的便要开口认输。

他的打算和当初的石虎一样,一旦“我认输”这三个字成功出口,王动便再也不能伤他一根汗毛了,守在圈外的外门弟子可不是摆设。

谁知他“输”字尚未出口,一只挂着恶风的大巴掌一闪即至,“啪”的一声山响,恶狠狠的抽在了他脸上。

“嗷……”

脸被抽烂血肉横飞的杜秋山惨叫声如鬼,纵是王动现在给他机会让他开口,他也万万喊不出“我认输”那三个字。

此时此刻,王动杀他的心都有了,却是硬生生按下。

一来杀了这猪狗不如的恶毒小人,会被绑上剐刑台抵命太过不值。

二来石虎并无性命之忧,虽然骨头被打断,但是青罗宗这样的修仙门派,自有续接断骨的灵丹妙药。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王动左手扣死杜秋山的断手不放,“呼呼”挂风的四记铁拳,快如闪电的接连打出,分别砸在了杜秋山的双臂双腿之上。

杜秋山气若游丝的惨哼声中,“咔嚓嚓”的骨碎声响成了一片。

再看被王动一把掐住了脖子,周身上下鲜血淋漓的杜秋山,犹如一只没有骨头软巴巴的破布偶,连连翻着白眼已是无力呻吟。

王动方才这兔起鹘落的连番出手,快的简直让人目不暇接,喘不匀半口气。

一时间偌大的东新谷里鸦雀无声,王动不等圈外担任裁判的八名外门弟子反应过来,掐着杜秋山的脖子将他一把拎到近前,凑在他耳边低声道:

“狗贼,你纠缠我女人不说,还敢那般伤我兄弟,今日,老子活活废了你”

王动说话时并未咬牙切齿,平静的声音就仿佛再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可听在疼到想要昏死都不能的杜秋山耳朵里,却比世上最可怕的声音还要吓人一万倍。

他被王动掐着脖子,仅够呼吸那一点维持生机的空气,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看着王动那双布满血丝赤红如血的眼睛,他已然骇的魂飞胆丧,就在这一瞬间他暗暗追悔不及,我杜秋山好后悔,早知这王动如此厉害,当初说什么也不敢去纠缠他的女人。

然而这份悔意在他的脑海里只是昙花一现,紧跟着绵绵无绝期的恨意油然而生,王动,只要我杜秋山不死,总有一天要将你和你的身边人,全部挫骨扬灰……

可就在这时,就见王动血红的眼睛里凶光大胜,紧跟着攥到青筋毕露的一只右拳猛的扬起,吓得杜秋山喉咙里“咯咯”直响,心里狂呼救命……

正在这时,守在红圈外的那个外门弟子猛的反应了过来,抬手疾呼道:“王动住手,我宣布……”

然而他这一嗓子喊的虽快,却是快不过早在进入红圈之前,便已然想好了如何收拾杜秋山的王动。

他这一句话刚刚喊到一半,王动灌注了两成内息的两记铁拳,已然砸在了杜秋山的身上。

第一拳打的杜秋山胸膛“咔嚓嚓”一阵骨碎声过后,转着圈的塌下去了一大片。

第二拳“噗”的一声正中杜秋山的小腹,杜秋山狂喷满口黑血当下便昏死了过去。

圈外那名外门弟子瞬时便怒了:“王动你好大胆,他的性命若是坏于你手,定要绑你上剐刑台抵命”

“他死不了。”

王动冷冷的瞥了那弟子一眼,从怀中摸出一粒流光溢彩的豆大灵丹,一把塞进了杜秋山的嘴里,很利索,根本就没费事。

杜大公子的一张脸都被他一巴掌抽烂了,满口牙齿更被他一记头锤顶了个十不存一,嘴的位置此刻就是一个血糊糊的大窟窿。

而这粒定元丹是他方才和丁勉拿来的,就是防备杜秋山被他打废之后,来不及救治。

“定元丹?”

那外门弟子先是一惊,紧接着狠狠的一跺脚,王动先前留给他的好印象瞬间荡然无存。

他满脸厌恶的瞪着王动,咬牙道:“哼,年纪轻轻便如此心狠手辣,岂不知做人留一线,得饶人处且饶人?”

其余七名外门弟子听了这番话,有两个面色不善的瞪着王动,其余的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似乎并不认同这名外门弟子的言语。

“我心狠手辣?做人留一线?得饶人处且饶人?”

王动一脚将烂泥般昏迷不醒的杜秋山挑出比武圈一丈多远,面对这名外门弟子标枪般的站定,原本恭敬谦和的态度顷刻间不复存在。

“哼哼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这番言语纯属放屁”

“你?放肆……”

这外门弟子气的浑身直哆嗦,什么时候小小的记名弟子竟敢和外门弟子如此讲话,甚至还敢公然骂他。

然而他点指着王动,刚想再喝骂什么,却被面色森寒满眼桀骜的王动一句断喝打断。

“呸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且问你,若是你的至亲好友被人打断胳膊打断腿,你还会不会放这些狗屁?”

“你你你……”

这外门弟子一张脸瞬时涨成了猪肝色,连连戳指着王动好半晌接不上茬,愣是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最后只得愤愤的一甩袍袖:“粗俗狂妄,我懒得理你”

王动冷冷一笑,没有再和对方争锋相对,倒不是怕他,而是没必要,像这种事到临头自己做不到,却只会对别人指手画脚满口仁义大道理的大尾巴狼,他由打心眼里看不起。

然而八个外门弟子,也不全都敌视王动。

就见为首的那个方脸青年快步走到近前,拍了拍被王动堵到无话可说气的浑身发抖的青年肩膀,淡笑道:

“雷师弟,你去负责为兄的那处比试,好好消消气,这里接下来的比试,我来。”

“有劳霍师兄……哼简直不可理喻……”

雷姓弟子狠狠的瞪了王动一眼,怒气冲冲的走向了不远处另一个红圈。

“东新谷来人,把伤者杜秋山抬下去,尽快接骨疗伤。”

霍师兄冲着擂台东面鸦雀无声的东新谷弟子招了招手,站在人群旁的东新管事黄娟齐峰慌忙应了一声,打发了四个男弟子一溜小跑的来在了近前。

“接骨?想的美”

看着来人七手八脚的抬走了死狗般的杜秋山,王动暗暗冷笑,骨头若是断了,青罗宗里自有灵丹妙药可以接好,可若是骨头碎成了渣,又如何去接?

此番王动收拾杜秋山,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有东山再起,接着祸害自己身边人的一丁点机会。

他打杜秋山的那几拳,不仅灌注了两成内息,还把已然修炼至大成,开山裂石的拳意暗运在了拳锋之上。

非但把杜秋山四肢胸膛的骨头打碎成了渣,更将杜秋山的丹田打废了。

甚至面对仇敌心狠手辣的他,还暗运开山裂石的拳意毁了杜秋山尚未打通的奇经八脉。

也就是说,杜秋山虽然死不了,可后半生却会沦为卧床不起的全瘫植物人,俗称:活死人……

第九十二章 一笑抹恩怨

血红的一轮斜阳,悬在东新谷高耸陡峭的西山之巅,怕是再有一个时辰,夜幕便会降临。

两谷对抗大比的最后一组比试,由于王动黑马般的横空杀到,不仅顶替丁勉出战直接废了杜秋山,也使得西新谷注定全军覆没的败局有了一线转机。

此时此刻,离着杜秋山被抬走,已然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

在这半柱香的时间里,擂台下的八组两谷弟子先后分出了胜负,除了浑身染血的王动,其余七个西新谷弟子毫无悬念的落败。

只不过这有男有女的七个人,要比先前战败的同谷弟子幸运的多,虽然也都或多或少的挂了彩,伤势却要轻上许多,最起码可以自己走回去。

他们之所以能够全身而退没有一个人伤筋动骨,并不是那些东新弟子大发善心,或是临时手软腿抽筋,而是拜王动所赐。

王动收拾杜秋山时的心狠手辣,简直让这些东新谷弟子想一想都会头皮发麻,那真是由打心眼里发憷。

他们知道王动为何而来?自然是为了替石虎报仇雪恨,尽管两谷势同水火,双方的关系敌对,可他们下意识的也能理解。

没理由人家的亲朋好友被人打断胳膊腿打断胸骨,还不准人家报仇出气的,正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认同的。

可这王动也太过辣手了,非但将杜秋山的四肢胸骨打碎成了渣子,想要接骨都无从下手,而且还废了杜秋山的气海丹田,后半生除了能苟延残喘一口气,简直就是个活死人。

所以再次动手时,那些东新谷弟子全都多加了小心,生怕出手过重打断了西新谷弟子的胳膊腿,他们如此谨慎那是有原因的。

要知道两谷大比还没有结束,西新谷参比弟子还有王动一人,他们如果此刻下狠手打的西新谷弟子重伤,那么就很有可能在稍后的比试中,被王动打击报复。

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这是现如今九成东新谷弟子的想法……

“王动,你连胜四人的战绩,师兄我已然录入了玉简,你先到本谷观战区歇一歇,恢复一下消耗的体力和内息,稍后可能有一场硬仗等着你。”

血迹斑斑的擂台下,八个外门子弟中那个年纪最大的方脸青年,目光古怪的看着对面的王动,略微沙哑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笑意。

除了被王动骂过的雷姓外门弟子冷哼了一声,其余人也大都憋了一脸笑意,纷纷想起了方才的好笑情景。

就在王动收拾了杜秋山之后,排在杜秋山后面,本该接连对战王动的三个东新谷弟子,居然不约而同一把掰断了竹签,直接弃权认输扭头跑了。

而随着这三个不战而退的东新谷弟子逃回本部,其余未有败绩有资格参加接下来大比的东新谷弟子,不少人都交头接耳打起了小算盘……

面对这个霍姓外门弟子,王动的态度又是一变,拱了拱手道:“多谢霍师兄提点,那我便去了。”

你对我怎样,我便对你怎样,这是王动一贯的处事原则,他活的很简单。

“去吧。”

霍师兄摆了摆手,带着其余七名外门弟子朝着擂台北面的观礼台而去,大比暂告一段落,有些事情还需要总执事严刚示下。

王动身形一转也没有逗留,快步走向了神情激动的西新谷弟子。

“嘿王动你可真厉害,那几招裂山拳简直快如闪电,打的杜秋山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切,也不看看王动是谁?他可是咱们西新谷第一人,收拾那个心狠手辣自作孽的秋山狗还不跟玩似的?”

“这些早在我意料之中,要我说啊,还是王动那一记头槌使得最妙,阴险猥琐防不胜防,堪称出奇制胜的绝招啊。”

“啧啧啧,你说我咋就没能想到呢?”

“不是我吹牛啊,你们也都看到了,先前和我对战的四个东新鼠辈,三个都被我打败了,要是后来我也使用这一招,第四个家伙肯定也能被我干掉……”

“王动,还有什么阴人的好招数没有?也教教我啊。”

“王师兄,人家也要学嘛……”

“……”

身前身后都是这种声音,王动坐在石虎身旁,不咸不淡的敷衍了几句后,便再也没有理会。

“虎子,你看到了吗?把你伤成这般模样的人,已然废了。”

王动紧紧的握着石虎没有受伤的胳膊,原本清朗的声音竟是沙哑低沉,没有一点得胜归来的喜悦。

“俺看到了,俺看到了……”

躺在木阶上的石虎连连点头,小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一旁的丁勉紧张的拉着王动胳膊,担心道:“王老大,杜秋山被你打成那样,你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

王动笑道:“大比的规矩是,无论故意还是失手,只要伤了对方性命,便会被绑上剐刑台抵命,我给那狗东西留了一口气,钻了规矩的漏洞,没人能挑出毛病。”

“你呀,真狡猾……”

韩若雪俏巧的白了王动一眼,递过一只水葫芦和一条打湿了的粉红绣帕,柔声道:“给你,喝口水润润嗓子,擦擦迸溅到脸上的血迹。”

“若雪,你真好。”

王动咧嘴一笑,换来了一句荡人心魄娇滴滴的赞美:“傻样儿。”

“喂喂喂,我说你俩注意点影响好不好,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公然打情骂俏,成何体统。”

罗玉虎着俏脸连翻了八个大白眼。

一旁的女管事徐青抿嘴一笑,看着韩若雪的眼神里透着满满的疼爱,还有一抹忘不了的哀伤,若是小妹还活着,也会和她一样,笑的这般甜吧……

就在这时,忽然不远处的一个男弟子指着南面谷口的方向叫道:“你们看,李管事回来了。”

西新谷弟子纷纷看了过去,果然就见扛着一副担架的李秀林风尘仆仆的朝着这边走来……

“哼”

韩若雪顿时面若含霜,凶巴巴的瞪着李秀林,仿佛和李秀林有着深仇大恨似得。

先前李秀林说回谷给石虎找寻担架,韩若雪当下也没有多想,可李秀林贴上神行符刚刚冲到谷口,她猛然间便反应了过来。

她深怕李秀林用心不良,打着幌子去惊扰王动,王动正处在冲击炼气境的紧要关头,出不得半点差池。

可她的担心果真应了验,王动到底还是来了,这中间没有别人回谷,那么是谁把石虎重伤的消息告诉给了王动,还用多想吗?

虽然王动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可韩若雪已然恨上了李秀林,这种恨已然深入了她的骨髓。

爱是无私的,同样也是自私的,韩若雪对王动简直是爱到了骨子里,容不得任何人伤害或是算计王动一丁点,纵是她自己也是万万不能。

石虎和丁勉虽然是王动过了命的兄弟,可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却是决然不同。

说的直白一点,石虎和丁勉若是有个马高蹬短,比如受点伤什么的,她自然会关心,可若是王动有个磕磕碰碰,简直能把她心疼死。

韩若雪看着满脸尘土的李秀林扛着担架走了过来,几个男弟子七手八脚的迎了上去,她紧咬银牙,纤巧白皙的两只拳头越攥越紧。

就在这时,一只粗糙厚实的大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小手:“若雪……”

韩若雪“嗯”了一声转过身去,就看到一双夜空般深邃的眼眸温柔的望着她,就连那两道斜飞入鬓的粗重刀眉都带着一抹说不尽的柔情。

王动摇了摇头,柔声宽慰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愿意来的。”

“可是……”

韩若雪气不过的嘟起了嘴,就见王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站起身来,冲着快要走到近前的李秀林紧紧抱拳道:“李管事,王动又欠了你一份恩情,请受我一拜”

说话间,王动抱拳不放,躬身拜了下去,却被疾步抢到近前的李秀林一把托住,“使不得,我明白你的意思。”

李秀林深深的凝视着一脸正色的王动,纵是他一向老谋深算城府极深,却也不得不暗挑大拇指赞上一句:果然恩怨分明,有情有义。

他曾经从费斌的手里救过王动性命,可面对救命之恩,王动虽是感激,却是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只是在管事房门前冲着他点了点头。

其中的原因,他清楚,相信王动也不糊涂。

可这次为了石虎,就是这么个生性桀骜骨子里狂到没边的人物,却反而对他大礼参拜。

唉,为朋友竟能做到这般地步,看来我李秀林在这一点上,远远不如他啊。

李秀林暗暗叹了口气,不知怎的忽然一股热血上头,一向将“喜怒不形于色”奉为处事格言的他竟然真诚的笑了笑:“石虎的伤势好些了吗?”

“总算是没有大碍,不过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肯定要受上几个月活罪了。”

王动摇头叹了口气,看着李秀林那不似作伪的真诚笑容,忽然一脸郑重道:“李师兄,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突然听到王动一改往常的称呼,竟然亲近的喊他师兄,李秀林不由的一愣,一股暖烘烘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瞬时涌上心头。

他本就心思剔透,不用多想便已然明了,唉,一两日之后王动便会离开西新谷升入外门,他这是放心不下石虎,托付给了我啊……

一念想罢,李秀林郑重点头道:“既然你肯认我这个师兄,那么你走之后,放心不下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谢谢。”

王动没有抱拳,也没有躬身,只是轻轻的道了声谢,忽然和李秀林似是心有灵犀的同时伸出手掌,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看着两人握手相视无声浅笑,犹如一对断袖之癖的好友,不明所以的其他人都是满脸的恶寒。

王动脸皮再厚纵是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却也扛不住韩若雪的一记白眼,松开李秀林的手掌笑道:“师兄替我解除了后顾之忧,稍后的大比,我必全力以赴。”

李秀林皱了皱眉,担忧道:“以一敌众,能行吗?再说会不会耽误了你冲击炼气境?”

王动看了看周围神情紧张的众人,故作轻松的笑道:“我又不是万人敌,怎敢妄言胜过东新谷所有人?只能是打倒一个算一个,尽力而为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自信满满的挺起胸膛:“至于说冲击炼气境,我鼓吹丹田已然成功,大比之后再去冲窍毫不耽误。”

“好”

李秀林大喜,情不自禁便想要再握住王动手掌,却被王动一把拍开,二人四目相对忽然放声大笑,笑声随着清凉晚风,一点不客气的飘到了东新谷众人的耳朵里。

“哼,笑吧笑吧,看他们还能笑多久?”

东新谷男管事齐峰遥遥的看着西新谷众人,满脸的冷笑。

一旁的女管事黄娟撇嘴不屑道:“他西新谷如今只剩下王动一人,而我东新谷800名弟子中,除了先前战败被取消比试资格的200余名弟子,还有将近600人……”

“不错。”

齐峰信心满满的接口道:“仅凭他王动一人,便想要接连对战我东新谷600人,简直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累也要活活把他累死……”

第九十三章 连胜 夏君临 叶独树

“……累也要活活把他累死。”

东新谷弟子这边,齐峰话音刚落,忽然就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忐忑不安的走了过来,一人怀里抱着一堆小山似的竹签。

“什么意思?”

看着那两堆写满了红色号码的竹签,齐峰和黄娟双双一愣。

“这,这两堆竹签都是咱们东新谷弟子先后交上来的,一共511根,他们说,说……”

来人中那个长着一张苹果脸的女弟子吞吞吐吐,眼神慌乱。

齐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指着另一名男弟子气呼呼道:“你来说。”

这男弟子咽了口吐沫,结结巴巴道:“这,这些交上竹签的弟子,说他们不参加接下来的两谷大比了。”

“为什么?”

齐峰和黄娟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男弟子战战兢兢道:“我曾听到好多人都这么说,‘王动那厮太过凶悍阴险,手段又是狠辣无比,杜秋山都被他整成了废人,反正也拿不到前十奖励,我可不去触他的霉头’。”

齐峰气的脸都绿了:“这帮胆小如鼠的败类,区区一个王动,便把他们吓成了这幅德行。”

“怎么会这样?气死我了……”

黄娟的一张脸简直比锅底还要黑上三分,恨恨的一跺脚。

可他们气归气,自然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骚”这种事,估计没几个人愿意做。

要知道稍后继续的两谷大比中,谁将在前几场对战王动,那是由随机抽签决定的。

他们东新谷的待比弟子是多,可除了连胜、夏君临、叶独树那些实力绝强之辈,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不会首当其冲扮演了光荣的炮灰角色,成全了后来人?

再说前十奖励也不是他们所能觊觎的,更加犯不上继续掺和接下来的比试了……

齐峰强压着蹿到脑瓜顶的怒火,咬牙问道:“那么,我东新谷还有多少可与王动对战的弟子?”

苹果脸女弟子低着头小声道:“还,还有70人。”

“70人?”

黄娟险些咬断了舌头,不怒反笑道:“好好好好一个王动,这一个下马威来的,还未正式交手,便吓退我东新弟子五百多人呐”

“黄娟别急。”

齐峰到底是男人,关键时候还算沉得住气,急忙问道:“连胜,夏君临,叶独树等七人呢?他们之中可曾有人退出大比?”

“那倒没有……”

“呼……”

齐峰黄娟不约而同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连胜七人没有萌生退意,谅那区区王动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想到这里,他们下意识的看向了黑压压的本谷弟子中,不显山不漏水坐在犄角旮旯泾渭分明的几波人……

………

“呵呵,连胜师兄,此次大比,只怕我夏君临又会败于你手。”

金黄中微微泛红的余晖,洒在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的夏君临脸上,他线条分明的唇角微微扬起,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你何必自谦?说不定这次会不同呢?”

坐在夏君临身旁的,是一个浓眉大眼二十岁出头的精壮青年,一身洗到发白的青布长袍,磨出毛边的两只袖口高挽过肘,露出了肌肉虬结古铜色的两条粗壮手臂。

“哦?师兄何出此言?”

夏君临偏头看着连胜,嘴角的笑意更浓,可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有两点不甘人下的精芒一闪而没。

连胜很认真的说道:“这东新谷中,共有1500多名弟子,可真正放在我眼里的,却只有你夏君临和那叶独树,其余人不提也罢。”

“我连胜欣赏你们,并非你二人稍逊我一筹的实力,而是你们入门五年来不为外物所动,不为美色所迷,日复一日的苦练不辍。”

“师兄,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夏君临嘴角的笑意倏忽间隐没,低沉沙哑的嗓音竟是微微发颤。

五年了,入门整整五年了,当初那个弱不禁风毫无武力值的夏家三少爷,终于在第三年的两谷大比上一鸣惊人,力压群雄,连续三年惜败于连胜之手屈居第二。

可又有谁能知道,他在入门的这些年下了多么大的苦功,吃了多少苦头,忍受了多少孤独,人前他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可人后……

夏君临长出了一口气,闭着眼喃喃道:“往事不堪回首,可是,我无怨无悔……”

连胜点头道:“你我住在同一个院落,不论刮风下雨,每晚后半夜,你必会躲在西北角那处废弃的茅厕里面练拳,练剑,以为瞒得过我么?”

“师兄你?”

夏君临神情一僵,忽然意气风发直言不讳道:“不错不瞒你说,此次大比,我有信心与你一争高下。”

“欢迎之至”

连胜洒脱一笑,看着人群中另一处犄角旮旯:“不只是你,那小子也会在接下来的大比上,对我连胜发难。”

“叶独树?”

望着那个一身灰袍盘膝闭目的清瘦男子,夏君临瞳孔猛的一缩,就是这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叶独树,绝对是除了连胜之外,唯一能对他构成威胁的对手。

而就在夏君临望过去的时候,似是心有灵犀,落寞于人群中的叶独树霍然睁眼,两道凌厉的目光陡然射了过来。

夏君临眼睛里瞬时迸发出灼灼神采,似是利剑出鞘锋芒毕露,遥遥与叶独树的目光恶狠狠的撞在了一处。

就在这时,只听身旁的连胜嗤笑道:“不必急着和他斗鸡眼,莫要忘了,此次大比中,对你我他都能构成威胁的,还有一人。”

“谁?”

夏君临猛的收回目光,下一刻脱口而出道:“西新谷王动?”

“不错,正是他。”

连胜没有去看西新谷弟子的方向,轻轻的闭上眼,声音凝重道:“以我看来,他此前废掉杜秋山时,并未展露全部实力。”

夏君临同样没有去看西新谷弟子,同样轻轻的闭上眼,喃喃低语:“不得不承认,他那几拳真是好快好狠,不过,我只求与他全力一战,不论谁胜谁败……”

………

就在连胜、夏君临双双闭上了眼睛,对于周围乱哄哄的议论声充耳不闻盘膝打坐的时候,不远处的叶独树紧跟着收回了目光,同样毫不懈怠的修炼了起来。

看到他们如此,不远处坐在另一个犄角旮旯的四个青年纷纷叹了口气。

“唉,难怪他们三人连续三年排名前三,果然是一份耕耘一分收获,我叶双飞心服口服”

叶双飞说到这里,忽然看着身旁三人,问道:“对了,不少人都知道,你们三个收了杜秋山好处,他如今被废了,你们?”

“我张铁向来是拿钱办事,既然当初收了杜秋山重礼,那么接下来一定会倾尽全力收拾王动。”

“张铁说的在理,我李飞也绝不会放过王动。”

“哼哼,区区一个王动,也妄图染指大比前十奖励?他虽然干净利落收拾了杜秋山,可我贺翔却偏偏不服他,千万不要在我出手之前,他就被别人干掉了。”

“叶双飞,我发现你看王动那厮的眼神也是不善,难道你也要收拾他?”

“我当然要收拾他,不为别的,就是看不惯西新谷弟子简直把他当做力挽狂澜的救星,好像多么厉害似得。”

“他千万别撞在我叶双飞的手里,否则,定要让他尝尝我淬炼了四年的裂山拳……”

叶双飞用力挥了挥拳头,忽然看着左边不远处,扎在一堆的十个男女青年,狐疑道:

“往年的大比,三英四秀和郭过邓掩他们都会参加,可今年却是统统没有报名,好生奇怪。”

张铁不屑道:“往年?你也知道那是往年啊,他们两个月前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个脾气暴虐的外门师兄,装备被扒了个一干二净,还能参加今年的大比么?”

“呵呵呵,就是。”

贺翔抱着膀子毫不掩饰的讥笑道:“每年大比对战到剩下200人时,便不再拘泥于拳脚,可以使用兵器防具,他们兵器防具统统都没有,上台讨打么。”

虽然周围乱哄哄的,可贺翔四人的嘲笑声毫不遮掩,自然被三英四秀和郭过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三英中的郝勇死鱼眼一蹬,低声冷笑道:“哼哼,小样,看你们还能猖狂多久,爷爷等着看你们被那个混蛋收拾个屁滚尿流。”

四秀中的邱隐咬着牙点头道:“不错,他们怕是还不知道王动的厉害,故而在这里大言不惭,只是太可惜了,大比中王动那混蛋不能扒光了他们的装备。”

邱隐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也是咬牙切齿的连声附和。

一旁身形矮胖眼圈发黑的郭过微微的那么一笑,目光悠远的眺望着远山道:

“你们对王动,这是还有怨气啊我们虽然都被他收拾过,可也纯属咎由自取,我郭某和纯真甜甜已然放下多时了,你们又何苦自寻烦恼?悟了吧。”

三英四秀听了郭过这番颇为洒脱的言语,虽是腔调各异的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人出言反驳。

三英四秀没有遇到王动以前,成天明争暗斗互相使绊子,一旦逮到对方落难的时候,绝对会**裸的落井下石。

可自打在试炼谷的小湖边,被王动接连打到重伤扒成了穷光蛋后,这两个原本水火不容的小团队居然神奇的和好了,进进出出都是混在了一起。

用他们的话说,咱们乌鸦也别笑话猪,全被王动那混蛋收拾过,同病相怜啊……

他们私下里给王动冠以了一个又一个雅号,什么“猥琐的王动”,“臭不要脸的王动”,“阴险的王动”,“损透了的王动”,等等等等不计其数。

可有一点,哪怕他们每每私下里画着小圈圈诅咒王动的时候,却也不得不承认,收拾了他们之后、又力扛刀劈三花马鹿的王动,实力超绝厉害的要命。

所以三英四秀毅然决然的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王动一日不入炼气境,一日不升为外门弟子,他们就绝不会参加东西两谷每年一次的对抗大比,绝不会主动找揍。

至于郭过几人原本和三英四秀也是死对头。

可自打邓掩主动离队后,已然深陷“大英雄泥潭”无法自拔,装也要装到天荒地老的郭过,带着贾肖二女主动放低了姿态,坦言同样被王动收拾过,早就和三英四秀冰释了前嫌。

对于三英四秀中的几个男人,郭过并不会担心他们能抢走贾纯真和肖甜甜。

一来过去的两个月里,二女在他连蒙带骗的大英雄光环里,已然在草丛中树林里无数次的**于他。

二来嘛,三英西秀中的几个男人,个顶个的比他丑。

“师兄,喝口水。”

“师兄,擦擦汗。”

看着面向远山斜阳目光悠远眼圈发黑的郭过,已被**裸征服的贾纯真和肖甜甜一左一右满脸的崇拜爱慕。

可就在这时,就见郭过转头望着北面的观礼台,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大比马上便会继续,王动将以一敌众,我实在是为他揪心呐。”

“师兄,王动根本未把你放在眼里,你又何必为他担心呢?不值得……”

“为兄虽然被他冷落,可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于值得我惺惺相惜,却又不能理解接纳我的豪杰之辈,我郭某一向的宗旨是:他人虐我千百遍,我待他人如初恋……”

“师兄,你胸襟好博大啊……”

“师兄,你真是世所罕见的奇男子……”

“呵呵,男人嘛,自该如此,为兄我……咦?快看70名本谷弟子已然抽签完毕,以一敌众的大比,马上便要开始了……”

第九十四章 旗开得胜 连战连捷

“你等每两人一组,分别守在擂台一角,稍后的对战不限拳脚兵刃,绝不能有弟子被伤了性命。”

青色条石铸就的巨大擂台上,岳风沉稳的目光扫过身前一字排开的八名黑袍外门弟子,沉声吩咐道。

“岳执事放心,我等必恪尽职守,悉心看护。”

八名外门弟子齐齐抱拳领命,两两一组分别的走向了擂台四角。

“肃静”

岳风走到擂台正前方边缘站定抬手虚按,等到现场静下来后,扬声道:“经总执事示下,两谷对抗大比继续,不限拳脚兵刃,双方对战弟子即刻到擂台下集合。”

岳风的话音落下,黑压压的东新谷弟子中先后走出了男女共计七十人,络绎不绝的涌向了擂台,有的面色凝重,有的神情激动……

再看西新谷这一边,却是可怜巴巴的走出了一人,正是仅剩的一根独苗,王动。

“王动,一定要小心呐……”

“是啊,量力而行,切莫力扛啊。”

“他们人多欺负人少,你撑不住了就马上认输,没人会怪你……”

“王动,我们都会为你助威,加油啊……”

“王师弟,见好就收……”

“王师弟……”

听着身后这些七嘴八舌腔调各异的呼喊声,王动忽然间眼眶泛潮,一直以来,他对西新谷的大部分弟子都没有什么好感。

这些人中,有的趋炎附势,有的欺软怕硬,有的嘴碎八婆喜欢背后嘀咕人,有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些平时让他看不起的人,却在他即将以一敌众的时候发出了这般声音。没有撺掇着他去玩命,反而是在替他担心。

这一刻,他心里满满的感动,鼻子尖竟都有些发酸。

他生于红枫城,长于红枫城,可过去的那些岁月里,红枫城带给他的,除了嘲笑,冷漠和屈辱,还有那无穷无尽的孤独。

尽管他宁死也不愿意承认,可潜意识里,他又是多么渴望能够被人关心被人在乎,能够尝遍友情的滋味。

情,他在乎……

王动斜背着冯阳送他的那把银刀,心潮激荡间慢慢的回转过身来,双手抬起交叠在一起,环视着那一张张真诚关切的面孔,忽然紧紧的抱拳,慢慢的躬下身一大礼。

“你,你小心。”

就在这时候,一只滑腻绵软却是冰凉发颤的小手,忽然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大手。

王动心里一颤回过头来,对上的,便是韩若雪那双泪光隐现秋水涟漪般的眼眸。

“嗯……我去了。”

王动轻轻点头,接过韩若雪不情不愿递来的另一把连鞘长刀,深吸口气霍然转身,就在那染血的夕阳中瑟瑟的冷风里,朝着擂台大步而去……

………

“切,玩什么深沉,稍后还不是要被我东新谷打趴下……”

“好悲壮啊,我咋感觉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准玩完的架势,哈哈哈……”

“看吧,先不说抽签排在最后的连胜、夏君临、叶独树等几位师兄,便是排在第十九名的李飞师兄,便够他王动喝上一壶了。”

“还用得着李飞师兄出手?王动先能扛得过前面十八个再说吧,没准对战几人之后他便成了体力耗尽,内息玩完的软脚虾喽。”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看那王动还是蛮强的,虽然最后肯定得趴下,可绝对没有你们说的那么菜。”

“谁?是哪个王八蛋敢胡言乱语?出来”

“是姑奶奶我怎么着?小六子你还想打我不成?”

“怎么敢怎么敢,嘿嘿嘿,师姐消消气……”

看着王动步履沉稳的上到了擂台,遥遥观战的东新谷弟子说什么的都有……

而此时此刻的擂台之上,随着王动和东新谷第一位出战的男弟子先后登台,岳风即刻宣布了比武开始。

有了杜秋山的前车之鉴,这东新谷弟子丝毫不敢轻敌,神情凝重的绕着王动转了几个圈后,突然一个箭步蹿前凌空跃起,自上而下的一拳狠狠的砸向王动脖颈。

哪知王动霍然回身,抬手就是挂着风声的一拳,后发先至正中此人左肩,一拳将这厮打的肩骨“咔嚓”断裂,惨叫着斜飞出一丈多远,“啪”的摔在了青石地上翻滚哀嚎不已……

“第一战,西新谷王动获胜”

岳风的声音刚落,西新谷弟子那边便是一片欢呼声,而东新谷观战弟子这边却是没有惊起多少波澜,甚至好多人都在嗤之以鼻,话里话外透着不屑。

“不过是第一场罢了,稍后便叫他王动知道厉害。”

“可不是,别看他来了个开门红,下几场就不会这么便宜他了。”

“不错,等着瞧吧……”

如此这般的声音比比皆是,可紧接着却是越来越少,直到半柱香之后,居然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就在过去这半柱香里,先后上场的十名东新谷弟子,不论男女,毫无例外全都被王动三招两式掀翻在地,出手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甚至有位仁兄的长剑非但被王动一刀鞘崩飞,就连穿在衣衫里面的护身藤甲也被王动一拳砸了个稀巴烂……

“王动,好样的,拳出如风,招招神力啊……”

“打的真解气,就这么干,我们支持你……”

“嘿十战十捷,帅呆了……”

听着西新谷弟子那边气势如潮的呐喊助威声,东新谷这边的观战弟子纷纷面色骇然。

“嘶……这王动好生厉害简直是彪悍的一塌糊涂啊,你看你看,都连打十场了,居然大气都不带喘上一口的,好生猛”

“就是就是,看来这次的大比,没准还真能让他杀进前十名,咱们东新谷可是只剩下六十人了啊。”

“呼……还好还好,还好我有先见之明退出了大比,否则被抬下擂台的那些人中,没准就有我一个,啧啧啧,那王动出拳太快,下手真狠……”

“只是出拳快下手狠么?你没见人家直到现在,就连刀都没有出过鞘么?”

“嘶……好家伙,这厮刀未出鞘便已然这般厉害,若是一刀在手,那还了得?”

“……”

不只是这些观战的东新谷弟子,便是一旁的管事齐峰黄娟也是眉头紧皱,暗呼不妙。

看了看擂台对面欢声鼓舞的西新谷众人,齐峰和黄娟神情凝重的对视一眼后,一前一后朝着擂台下待比的那些本谷弟子快步走去。

“快,快扶回那边观战区止血疗伤打绷带。”

二人刚刚走到近前,正巧有一个满脸是血捂着脑门直哼哼的女弟子被人搀下了擂台。

女管事黄娟连忙上前关心了一句,看着一瘸一拐被搀走的女弟子背影,尤其是她屁股后罗裙上那个印章般的大脚印,黄娟气的浑身直哆嗦。

“这个毫不知怜香惜玉的杀才,打女人不说,下手还这么猥琐,简直禽兽不如”

“你骂他又有何用,人家也不会少了一两肉。”

齐峰表面上一副咬牙切齿状,心里却是嗤之以鼻。

既然敢上擂台便要有挨揍的觉悟,女人怎么了?哦,只许我齐峰管着的男弟子被扁,你黄娟手下的女弟子便碰不得?

可他和黄娟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锅里蹭饭的,表面上自然不能互相拆台,所以又是不走心的劝了一句后,这才赶到了待比的那些弟子跟前。

“咳……”

齐峰轻咳一声刚想说点什么,可就在这时,只听台上一声断喝“看拳”响起的下一刻,“啊”的一声惨叫和兵器砸落在地的“当啷”声紧跟着响起。

齐峰黄娟慌忙抬眼望去,就见刚刚上场的那个本谷女弟子虽是没有挂彩大出血,却是双手捂着鼓鼓囊囊的胸脯子躺在擂台边缘直哆嗦,疼的面色苍白眼泪都下来了。

而岳风站在擂台边缘动也没动,双手背在身后宣布道:“第十八战,西新谷王动获胜,东新谷来人将伤者抬去疗伤,下一场比试半盏茶后继续……”

“禽兽连女人都不放过,再说你打的都是些什么地方?不是胸部便是屁股,好不要脸……”

黄娟咬牙切齿暗骂不已,听着西新谷那边潮水般的欢呼声,再听听本谷观战弟子乱成一锅粥的唏嘘叹气声,她恨不能自己冲上台去。

可她的实力还不如眼前这个边缘女弟子呢,怎敢上到擂台找揍,王动那家伙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是弟子还是管事,只要你敢上台,那绝对是上去一个打一个。

黄娟恨恨的一跺脚,刚刚招呼人抬着受伤的女弟子回去疗伤,一回头就看见装作一脸轻松的齐峰正在给那些待比弟子打气。

“你们别紧张,王动那厮已然连战我谷弟子十八场,哪怕是铁人也累的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齐峰忽然眼睛一亮,指着站在擂台中央的王动惊喜道:

“看到没有,他体力持续衰减内息连续消耗之下,已然是强弩之末,我敢断言,最多再有两场,他必会被我谷弟子打的满地找牙。”

众人纷纷朝着擂台上望去,可不是嘛,闭着眼睛的王动非但额头见汗,而且一双粗重的刀眉紧紧的皱在一起,眉心之间赫然拧出了一个“川”字。

这些待战的东新弟子绝大多数立马喜形于色,下意识的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艳羡无比的看着摸到第十九号竹签的李飞,或真或假的连连道贺。

而稍后便会上场的李飞虽然表面上连连摆手谦逊不已,可心下却是忍不住得意。

哈哈哈,该着我李飞踩着王动这块垫脚石扬名立万,先前那十八个炮灰们,谢啦……

看着他这幅言不由衷的模样,再听听或远或近本谷弟子死灰复燃的那些兴高采烈声,站在人群边缘的连胜、夏君临、叶独树几人,纷纷面露不齿……

擂台上王动的异样,不只是东新谷一方察觉到了,西新谷这边更是为王动捏着一把冷汗。

“徐青,我感觉王动有些不对劲。”

“我也看出来了,要不马上把他召回来吧,他对战十八场全胜,已然令我西新谷扬眉吐气,不能再让他硬扛了,我怕他会出事。”

“对对对,徐青你看着点这边,事不宜迟,我马上到擂台上把他接回来。”

“好好好。”

徐青连忙点头,看了看小跑向擂台的李秀林背影,忽然回身走到人群中面色焦急的韩若雪身旁,拉着她绷紧的手臂柔声安慰道:“傻丫头,别急,李管事去接他回来了……”

韩若雪如释重负的连连点头,站在一旁的丁勉罗玉,重伤躺在担架上的石虎,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

甚至就连身前身后鸦雀无声的那些西新谷弟子,绷紧的一根根心弦也是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第九十五章 困境援手 一拳敬敌

“岳执事。”

李秀林行色匆匆的上到了擂台,先是对着一身蓝袍的岳风拱手行过了一礼,这才快步赶到了擂台中央的王动身旁。

“王动你怎么样?我们都发现你面色不对,接下来的比试作罢,走,跟我回去。”

“李师兄,我……”

王动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看着满脸关切的李秀林,歉意道:“不瞒你说,我此时的状况有些不对劲,再比下去吉凶难料。”

“嘶……”

李秀林倒吸一口凉气,对王动的说辞没有半分怀疑,连忙点头道:“既如此,那便即刻当着岳执事的面认输,马上随我下擂台。”

话音未落,李秀林一把拉着王动,转身走到站在擂台边缘的岳风身前,拱手道:“岳执事,本谷弟子王动身体不适,现在弃权认输。”

“弃权认输?”

岳风看着李秀林身旁的王动,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过几眼后,忽然微微皱眉道:“我也是从锻体境过来的,看你此时的状态,似乎是内息圆满正有冲击窍穴的势头。”

“岳执事所料不差。”

王动本不欲多做解释,可他原先承诺过李秀林必会全力以赴,现在打到一半便要作罢,于情于理都要给对方一个交代,也是给那些支持他的西新谷弟子一个交代。

“方才连战十八场,一开始还没什么,可就在最后这几场,我突然感觉到运转在奇经八脉的内息,隐约有不受心法控制自行冲击窍穴的势头,所以才不得不主动认输。”

岳风面色凝重的点头道:“嗯,修仙者冲击炼气境,便有如鲤鱼跃龙门,一朝冲窍成功,便会踏入炼气境,可其中的风险也着实不小,确实小觑不得。”

“去吧,本执事会在外门执事堂,等着你这个小师弟。”

岳风微笑着摆了摆手,王动和李秀林双双抱拳致谢,顺着擂台边缘的青石阶便要走下擂台。

可就在这时,就在李秀林下了半人高的擂台,王动跟在后面右脚刚刚抬起,左脚还在擂台边缘的时候,擂台下方忽然响起了一阵阴阳怪气的冷笑。

“怎么?占了便宜就想走?直接说你怕了不就是了,何必托辞什么身体不适?”

王动右脚猛的收回霍然转身,就见擂台下左手边的东新谷弟子中,一个怀抱单刀的青年正满脸不屑仰头盯着自己。

“放肆”

岳风双手背在身后一声断喝,居高临下的逼视着那青年:“大比之中,任何人都有权自动认输,岂容你阴阳怪气聒噪不休。”

“我……”

那弟子脸色一白,呐呐的张了张嘴,却是不敢出言反驳一个字。

岳风是什么人?

非但有个执掌外门生杀大权的总执事师父,而且本人也是外门执事堂的一名铁腕执事,别说他一个小小的锻体境弟子,便是他们东新谷的管事黄娟齐峰也是轻易不敢得罪。

“岳执事息怒,李飞,你还不退下”

擂台下的齐峰黄娟双双抢到近前,冲着擂台上面沉似水的岳风求情。

“哼……若是再敢出言不逊,定不饶你”

岳风瞪了一眼唯唯诺诺退回待比弟子中的李飞,冲着擂台边缘的王动摆了摆手道:“快去吧,谨慎冲击炼气境,他日要好生为师门效力。”

王动用力点头,目光中满满的感动,他身形一转刚想走下擂台,可忽然间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看着七八丈外那一片西新谷弟子,看着那一张张写满关切的面孔,看着那一双双目不转睛凝视着自己的眼眸。

尤其是看着包括石虎在内,横躺竖卧在一层层青木台阶上,那些足有一百四十多个的受伤弟子,王动忽然觉得他不能就这么下去,他必须要为这些关心他在乎他的人,做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在岳风刚要当众宣布他弃权认输的那一刻,忽然快步走了回来。

“岳执事,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一定要战到最后。”

嘶……

王动这句斩钉截铁的话一出口,不只是岳风面色一变,就连擂台下有男有女的五十余名年轻人,甚至是擂台两侧黑压压的东西两谷弟子也都是悚然一惊。

要知道冲击炼气境非比寻常,这是修仙者修仙生涯中至关重要的起始一步。

成,则一朝化龙脱去凡体踏入炼气境。

败,则一朝沉沦永无机会再踏上仙途。

搞不好还会因内息暴走反噬丹田冲毁经脉沦为废人,后半生生不如死。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相信他王动清清楚楚,可他竟然……

静,偌大的东新谷里,一时间静到只能听到连绵起伏,潮汛般的一片片粗重呼吸声。

“王动,你可要想清楚,一旦有个差池,后果将再无挽回。”

岳风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知何时竟已垂落在身体两侧紧握成拳。

“王动,你不要逞强还不快下来”

岳风的话音刚落,台下的李秀林便是一声焦急大喊,紧接着西新谷弟子们纷纷大叫了起来。

“王动,认输就认输,没什么了不起,快回来……”

“我们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没人怀疑你……”

“认输不丢人,你冲窍成功踏入炼气境比什么都重要……”

“你已然连战连胜了十八场,够了……”

王动喉头一阵滚动,可目光扫过那些反应过来后虽是不曾言语,却是满脸鄙夷明显不相信的大部分东新谷弟子,斩钉截铁道:“岳执事,我意已决。”

“……好吧……”

岳风皱眉点头,心里既是埋怨王动固执冲动太过意气用事,却也不得不惺惺相惜,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入了慕容峰主法眼的人物,就连师父也对他青睐有加,果然铁骨铮铮浑身是胆

若所有弟子都能像他一样,我堂堂青罗宗,又何至于被其他三大仙门……

就在这时,岳风忽然耳根一动,紧接着恭敬的面对着北面观礼台,神情凝重的连连点头……

“法力凝丝,传音入密?”

擂台下的李秀林心下一惊,抬眼望向了十几丈外的观礼台上。

果然就见原本坐在青木靠椅上的外门总执事严刚,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了观礼台边缘,手扶围栏望向这边的同时,嘴唇似在微微启合。

法力凝丝,传音入密,这是筑基境修仙者才能施展的手段,鸦雀无声的在场众人除了筑基境的严刚之外,没有人能使得出来。

李秀林虽然修为远远不如王动,却是入门多年,这些东西他倒是有所耳闻。

就在这时,擂台上的岳风冲着北面观礼台的方向躬身一礼后,左手忽然探出一把扣向了王动手腕……

近在咫尺身旁,虽然猝不及防,可王动试炼谷中几经生死搏杀,再加上逆天改命至今,夜以继日堪称自虐的不辍修行,那反应力也是快到了极致。

就在岳风五指如铁钩抓来,指尖触碰到他手腕皮肤的一刹那,他竟然间不容发“噌”的甩手躲过,与此同时他足尖猛点地,整个人弹身而退,直往九尺开外落去。

哪知道岳风一声断喝“梯云纵”的同时,双臂大鹏展翅般左右伸展,整个人腾空而起追着王动而去,鸿毛般轻飘飘的一闪而至,一把扣住了刚刚落地的王动右手腕脉。

“梯云纵”

王动手腕子一麻惊呼出口,算上这次,他已是第二次在轻身法术梯云纵之下吃亏了,可这梯云纵经由身旁的岳风使来,根本就不是当初的于海所能比拟的。

“岳执事?你……”

王动面色狐疑却是并不害怕,他又没有犯事,岳风没理由对他不利。

“你执意接着比试,我虽气恼你固执冲动,可为了保我青罗多一可造之材,只好破例帮你一把。”

说这些话的时候,岳风心里满满的感动,这些话都是他的授业恩师,外门总执事严刚方才传音入密时提点于他的。

王动有担当有胆色有潜力,值得用心结交,他此时处境艰难凶险,正当雪中送炭,严刚这个好师父点了徒弟岳风一句,真心是为了岳风着想。

恩师如此待我,真乃我岳风几世修来的啊……

就在岳风心绪如潮的时候,王动就觉着一股绵软醇厚,与内息大相径庭的陌生力量,顺着他腕间脉络涌过手臂流入体内,雨露甘霖般的游走在奇经八脉之中……

“好了,你体内的奇经八脉,已被我用灵力暂时护住,一个时辰之内,可抵的住内息连续冲击,你放心应战吧。”

岳风收回手掌交待了一句,返身走回擂台边缘站定,环视着神情各异的两谷弟子朗声道:“我对王动做过什么,已在言语中说的清清楚楚,对战继续,东新弟子上台”

岳风的声音落下,东新谷中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渐渐的响成了一片。

说什么的都有,有的羡慕王动还没有升入外门便得到了外门执事的赏识,有的兴高采烈的争辩着王动接下来还能胜过几场,有的巴望着王动当众出丑,有的……

可随着拎着单刀的李飞一脸凝重的上到了擂台,和王动面对面的站在了一处,嗡嗡直响的东新谷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近距离看着对面的王动,看着这个一袭青衫标枪般挺拔的同门,李飞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傲慢。

不说传言中王动曾经如何如何力战过外门弟子,也不说王动曾经三下五除二的废了杜秋山,更不说王动连战十八场连战连捷。

只说方才,王动能在外门执事岳风猝不及防的出手下,反应快到那般极致飞身而退,他李飞就决然办不到。

我与他之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我简直是夜郎自大,坐井观天……

李飞暗暗的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不断膨胀的优越感荡然无存,他忽然退后一步站定,对着王动紧紧抱拳:“王师弟,李飞不才,还请多多指教。”

“嘶……一向眼高于顶的李飞这是怎么了?”

“是啊,李飞虽然排在东新七杰的末位,可连续三年能够不挪窝,那一身实力也是硬生生打出来的。”

“费那个脑筋做什么,好好看着不就行了……”

“……”

听着擂台下各式各样的议论声,李飞没有感到丝毫难堪,反而暗暗庆幸自己能在狂妄自大的悬崖边上及时勒马。

“李师兄,请手下留情”

王动拱手还过一礼再不多话,静待对方先出手。

“得罪了”

李飞目光一凝单刀“仓啷”出鞘,足尖点地“噌噌噌”急跨三个小碎步,已然蹿到王动身前不及七尺处,单刀一扬带起一片雪亮刀光,直劈王动胸膛。

利刃破风声中,雪亮刀光眨眼劈至,然王动不闪不避,左手长刀倏忽间横在胸前,精钢打造的漆黑刀鞘“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中直接将劈来的长刀崩的倒卷而回。

“好大的力气”

刀身“嗡嗡”直颤的单刀险些脱手飞出,李飞面色大变,就觉着握着刀柄的右手虎口,撕裂般的疼痛,眼角余光一扫,已是鲜血淋漓。

然而三年大比始终第七的名头毕竟不是虚的,一招失利他毫不犹豫手腕子一翻,单刀一晃就想劈出第二刀,哪知刀身刚刚抬起不到半寸,眼前一花的同时恶风刮面即至……

被凌厉拳风激的飞扬于脑后的鬓发洒落双肩,李飞手中单刀僵在身侧半空,望着那只悬停在他鼻子尖的铁拳,突然骤停的一颗心忽然缓了过来,却是“砰砰砰”的越跳越急。

“多……多谢师弟手下留情。”

李飞干咽了一口唾沫,拎着单刀转身下了擂台……

“败了?这就败了?”

“嘿,王动那一拳太快了,岂是李飞挡的住的。”

“李飞排在七杰末位,这下败于王动之手,非但会被别人占了他七杰之一的名头,而且也失去了继续争夺大比前十的资格,一败涂地啊……”

“哼,虽然同为东新谷弟子,可姓李的一直牛哄哄的,活该……”

李飞拎着单刀目不斜视的回到了本谷弟子观战区,听着身前身后这些或高过低的声音,他面色平静的找了一处僻静人少的犄角旮旯坐定,一颗心平静的很……

看着那即将隐没于西山之下血红的一线夕阳,他唇边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他知道,今后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王动,谢谢你……”

李飞紧紧的握了握拳,转头望着擂台上那个一袭青衫的挺拔身影,澄澈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恨意,有的,只是……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飞突然面色一变,就见一个倒提长枪的男子“噌”的一声蹿上了半人高的擂台。

“王动休得猖狂,我张铁来会会你”

听着这声气势汹汹、透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断喝,李飞摇了摇头哂然一笑。

“张铁呀张铁,你如此无礼,王动岂能容你?”

“你呀,这是在找揍啊……”

第九十六章 空中飞人

“王动休得猖狂我张铁来会会你”

青石铸就的擂台上,王动刚刚歇息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就见擂台下一个倒提红缨长枪的男子,“噌”的一声蹿上半人高的擂台。

休得猖狂?你来会会我?

王动眉梢一挑,微微眯起的双眼中陡然掠过两道寒光。

此前他之所以拳下留情未伤李飞分毫,是因为李飞出手之前对他言行谦逊有礼。

他这个人一向是别人敬他一尺,他必会敬别人一丈。

虽然李飞先前曾对他冷嘲热讽,可既然人家已然主动放下了身段,他也不会揪着不放,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王动还没那么小家子气。

可对面三丈开外这个鼻孔朝天的张铁,站在那里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模样,实在是让他看着不爽。

可以说张铁的目中无人,一下子便把王动深藏在骨子里的狂傲激发的淋漓尽致。

遇强则强,遇狂则狂,他王动,还真心没怕过谁

就在这时,擂台边缘的岳风宣布了对战开始,王动面无表情没说一个字更不抱拳施礼,左手倒提单刀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朝着张铁走去。

擂台两旁观战的两谷弟子瞬时便开了锅了。

“嘿好一个王动,这番目空一切霸气无双的模样简直帅呆了,真为我们西新谷长脸啊。”

“不错,那二五八万的张铁已然够狂了,可哪有我们王动这般狂的令人心碎,让人着迷,看着就让人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热血沸腾啊。”

“哇……王动你好棒,这才是真男人,人家好喜欢……”

“嘘嘘嘘,你小声点,没见韩若雪瞪着你的眼光,就跟要吃人似的么……”

“切,我才不怕她呢,我偏要喊,王动威武王动加油师姐顶~你……”

“疯了,简直是发了疯了,得,师姐和你一起疯吧,王动威武……”

而看着擂台上不紧不慢一步步逼近张铁的王动,东新谷观战弟子这边却是一片唉声叹气。

“嘿不怪西新谷那帮废物说话难听,李飞都接不下人家一拳,他张铁上去又能如何?”

“说的就是啊,张铁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看着吧,他分分钟便会败下阵来。”

“败下阵来还好说,只怕是免不了被王动一顿胖揍。”

“咦?此话怎讲?王动上一场不是没伤李飞一根汗毛吗?”

“你傻啊?人家李飞多聪明,动手前那叫一个谦逊有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动还好意思伤他么?”

“嘶……对啊,如此说来,这张铁虽说在七杰中的排名高过末位的李飞一头,可若说这脑袋瓜子么,装的简直都是大便……”

“快看,马上要动手啦……”

擂台上,额头鬓角见汗的张铁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王动一步步逼近,心里也是有苦难言。

排名在他之下的李飞是怎么败在王动手下的,他方才在擂台下看的一清二楚,一招,仅只是一招就落败了啊,连个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他心里明明白白,就凭他这仅仅胜过李飞一筹的实力,上来也是白给。

可他也是自作孽不可活,被他自己逼的实在是没办法了,不上来不行啊。

一来他收受杜秋山重礼的事情,已然闹得东新谷尽人皆知,杜秋山都被王动打成废人了,他若是一见王动厉害便畏缩不战,这名声便是臭到家了,还怎么在东新谷立足?

二来他曾不止一次的夸下海口,说是要倾尽全力收拾王动,这话也被众人听了个结结实实。

他若是食言而肥,土话说就是拉屎往回坐,这张脸岂不是成了屁股?这张嘴岂不成了屁股上的那个小洞洞?

基于以上两点他非上擂台不可,然而上来归上来,他却不想像李飞那样对王动主动示弱。

李飞虽是没有伤到一根汗毛全身而退下了擂台,可旁边那些同谷弟子的冷嘲热讽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话对于自尊心强到极点、面子比天大的他来说,和杀了他没什么两样。

所以他才会反其道而行之,明明害怕却装做毫不示弱的好汉模样,喊那一嗓子的同时提着长枪蹿上了擂台。

就在这时,就在迎面走来的王动,距离他约莫一丈三尺远的一刹那,他倒提枪杆的右掌猛的一紧,一丈四尺长枪犹如苍龙出海般“呼”的转到身前,枪尖破风红缨乱抖一枪刺出。

“看枪”

张铁长枪出手这才是一声暴喝,锋利三棱枪尖的一点寒光刺破晚风,直奔王动右臂而去。

眼瞅着寒光闪闪的枪尖再有半寸,便会扎进王动右臂,原本还忐忑不安毫无把握的张铁心中狂喜。

王动啊王动,纵是你反应再快,可这么短的距离之下你必然闪躲不过,左手长刀更是休想及时崩开我的长枪。

而看到这一幕,擂台两旁观战的两谷弟子,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枪尖即将临身,可王动竟然不闪不避,简直是太狂了,有种。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就见王动右臂倏忽间外扬,堪堪让过枪尖之后,右掌勾回猛的一抓,“砰”的一声,一把扣死了去势已尽正待抽回的鹅卵粗枪杆。

“什么?”

“好快”

“厉害”

“绝了……”

擂台两旁潮水般的惊呼声大作,擂台上的张铁更是惊骇莫名,暴凸的眼珠子都把两粒眼屎顶出了眼眶。

可还没等他回归神来,就见王动旋风般一步前冲的同时,右手攥着精铁打造的漆黑枪杆,以枪柄对着他胸膛恶狠狠的一撞。

“当”

金铁相交声骤然响起,震人耳膜生疼,王动就觉着随机应变的一枪柄,似是撞在了张铁衣衫下的某种金属物体上。

“内甲?”

王动念头一闪动作却是丝毫未停,足尖点地“噌噌噌”接连蹿前三大步,眨眼间追上了仰天喷血被撞出一丈多远、身子一栽歪便要翻身跌倒的张铁……

“去”

随着王动一声断喝出口,不说擂台两旁观战的众人一片哗然,就是擂台下等待比试的50名东新谷弟子也是面色大变。

就见被王动如影随形追至身前,一肩撞的凌空飞起的张铁在空中滑过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手刨脚蹬“哇哇”怪叫的砸向了擂台下的青砖地面。

看着那坨凌空砸来手舞足蹈的人形黑影,台下临危不乱的东新谷弟子毫不犹豫的纷纷闪开,好家伙,这要是被他借着冲劲砸个正着,那还好得了?

至于摔死摔不死那咱管不着,不过估计这半人高的擂台再加上张铁这腾飞的高度,最多也就是摔个缺胳膊断腿外加鼻口蹿血满头大紫包。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毅然决然的身影突然冲出人群,大张着双臂接向了眼瞅着便要使一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狼狈着陆的张铁。

此人正是东新七杰中排名第五的贺翔,他先前看着擂台上的王动竟然那般生猛,心生畏惧早就打起了退堂鼓,怎奈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是拉不下那个脸面主动弃权认输。

直到张铁空中飞人般砸向擂台下的这一刻,一直进退两难的贺翔忽然灵机一动,机不可失满心狂喜的冲了出来。

“张铁莫慌我来接住你。”

奔跑中的贺翔一声狂吼大义凛然,更是透着一股同仇敌忾的悲愤,然而暗地里却是乐翻了天。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这个机会来的刚刚好哇。

我也收了杜秋山重礼,也曾说要收拾王动,可王动那厮太过凶悍简直近身无敌了,若是不想上台丢人现眼名声扫地,只有行这壮士断腕之举,先在台下被张铁砸成重伤。

你们也都看到了哈,可不是我贺翔怕了他王动不敢上擂台,而是我把兄弟的安危放在了首位,马上便会被砸成重伤甚至昏迷,便是想上擂台也是有心无力了。

嘿嘿嘿,如此既保全了名声,又显得我贺翔重情重义,更能彰显我不惧苦痛的胆气,简直是一箭三雕,桀桀桀桀……我简直是太聪明啦……

来吧就让这一砸来的更猛烈些吧我绝不会躲闪作假,砸的越狠,越能衬托出我贺翔的大无畏精神呐……

“砰啊呀呀呀呀呀……”

重物砸地的闷响声和鬼哭狼嚎的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看着擂台下叠罗汉般抱在一起双双昏死过去的张铁贺翔,或远或近的两谷弟子简直都看傻了。

他们一个个神情古怪的暗道:别人都是生怕殃及池鱼躲闪不及,这个贺翔却是主动扑上去妄图接住张铁,嘿,这个脑筋缺根弦的玩意。

更有些心思活泛比较顽皮的家伙,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瞎琢磨:这满脸是血脑门子一大包的贺翔,甘冒如此大险挺身而出搭救张铁,莫不是二人之间有一腿?嗯,很有可能……

然而擂台下一直站在人群外围同样躲开了的连胜,夏君临却是另有想法。

“呵呵呵,连胜师兄,贺翔这厮真够狡猾的,有够不要脸。”

夏君临微微勾起的嘴角,依旧荡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招牌笑意,就是这抹浪荡不羁的笑意,引的不远处二十几名本谷貌美女弟子频频向着这边张望。

连胜看着被八名男弟子分别抬着,由打身旁经过的张铁贺翔,意兴阑珊道:“无胆鼠辈,提他作甚。”

“不错。”

夏君临傲然的目光掠过那些偷窥他的女弟子,丝毫未做停留,落在掌中的三尺清风剑上,唇边的笑意更浓:“剑啊剑,你一身傲骨,可千万莫要学那些贪生怕死的鼠辈。”

“哼哼,夏君临,张铁贺翔就在那边不远,你就不怕那两个狗屁东西听到?”

“听到又如何?我夏君临怕过谁来?叶独树,你不也是口无遮拦毫不避讳么……”

“怕过谁来?你为何又说我这句口头禅?年轻人,莫要试图模仿我,你要知道,我叶独树就如同那随波逐流的一叶飘零,一直被模仿,可从未被超越”

“模仿你?模仿你姐姐个腿儿……”

“呵呵,二位先别吵,看,又有人上擂台了……”

第九十七章 师兄 该我打你了

“叶双飞?”

“快看呐,是东新谷七杰排名第四的叶双飞”

“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叶双飞胆儿挺肥啊。”

“嗯,虽说咱们和他东新谷势同水火,可我却不得不承认,明知咱家王动那般厉害,他依然敢上到擂台,是条汉子。”

“切,就他那四尺多高、大郎般矮挫短的小身板,怕是禁不住王动一哆嗦。”

“咦?大郎是谁?”

“哦,大郎是我家乡建仁城一个挑着担子卖发糕的,姓吴,名大郎,婆娘姓潘,潘晶莲……”

“……”

看着擂台上一高一矮遥遥对峙的两人,西新谷弟子指指点点的笑逐颜开,他们毫无压力,王动的强悍他们有目共睹,这个刚刚上到擂台的矮子,岂能是王动的敌手。

然而擂台右边观战区的东新谷弟子却是截然相反,一个个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双飞师兄急着上台去作死么?先让前面的人消耗一下王动的实力多好……”

“就是,双飞他太过冲动啦,难道不懂得以逸待劳这个道理?”

“叶双飞太过鲁莽了,定然又会给咱们东新谷抹黑……”

“……”

暮色初显的擂台上,二等残废身材的叶双飞脸色铁青,听着擂台四周各式各样的议论声,心里暗骂连连。

“急着上台作死?不懂得以逸待劳的道理?太过冲动了?嘿这帮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畜生。”

“我倒是也想以逸待劳,也想不冲动,也想晚点上这该死的擂台,可我叶某人实在是倒足了八辈子血霉,被逼无奈实在是没办法啊”

“本来我随机抽签抽到了22号,前面还有个21号的贺翔,等他上过了台,这才轮到我叶双飞。”

“虽说贺翔肯定是敌不过王动,可或多或少总能消耗掉他的一点体力内息吧,那样的话以逸待劳的我老人家接着上台,必然能够多支撑上个三招五式。”

“说不定一个超常发挥,又或是王动突然间内息紊乱腰酸背痛腿抽筋,我更加有可能踩到狗屎撞上大运胜了他王动。”

“可贺翔那个王八蛋简直是可恶到了极点,竟然以那般卑鄙的手段蒙混过关避过了王动,直接把老子暴露在了台前。”

一想到贺翔,叶双飞恨的脚气都复发了。

可就在这时,擂台边缘的岳风宣布了对战开始,叶双飞仰望着两丈多远的对面,比他高出四头都不止眼神凌厉如刀的王动,小腿肚子直转筋,竟是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请”

对方既然以逸待劳,王动只好主动出击,他也没有抱拳就是一个淡淡的请字,随后左手提刀暗自警惕的向着叶双飞走去。

此前叶双飞脸上的诸般神情变化,他一丝不落的看在了眼里,那种表情很生动很鲜明,分明便是害怕。

可越是如此,王动便越是不敢大意,他每天都不忘告诫自己的众多话语中,便有“切莫轻视任何一个人,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

他不会小瞧了侏儒般的叶双飞,要知道对方敢赤手空拳的上到擂台,那么必然是有所依仗。

除了可能隐藏在衣服下面的防御内甲外,这叶双飞的本事恐怕都在他那一双黑乎乎的小拳头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就见对面的叶双飞忽然眼珠子一转,抬手大叫道:“且慢”

“嗯?”

王动停下脚步眯眼看着对方,暗道这小子莫不是想要主动认输?

可转眼间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叶双飞若是一心认输怕是早就开口了,绝不会拖到现在。

哼哼,这小子眼珠子叽里咕噜直转,怕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叶双飞仰视着对面三步远的王动,抱着膀子挑衅道:“王动,敢不敢和我换个比斗方式,一决雌雄?”

换个方式?这又是怎么个意思?

不只是王动一愣,就连擂台上的岳风和那八名外门弟子也是皱了皱眉,甚至于擂台周围观战的众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叶双飞大叫道:“咱们都是男人,干脆点,你我先后各打对方胸膛三拳,哪一方若是扛不住,便是输了,如何?”

叶双飞的话音刚落,擂台周围便是一片嗡嗡声。

“嘿这种争斗方式倒是新奇,不过你说王动能答应吗?”

“答应?能答应才怪呢,叶双飞明刀明枪绝对敌不过王动,这才想出了这么个鬼主意。”

“我倒是觉得王动一定会答应,叶双飞当众和他叫号,他若是不答应,岂不是人前示弱?”

“啧啧啧,这叶双飞玩的可是阳谋啊,明摆着让王动入套,你看着吧,稍后他一准会提议先打王动三拳。”

“呸真是有够不要脸。”

“喂……骂谁不要脸?我们双飞师兄那叫智慧……”

“我去你奶奶个腿,你个东新鼠辈闭嘴……”

“西新窝囊废……”

听着台下乱七八糟的声音,王动居高临下玩味的看着对面的叶双飞,摸着下巴眯眼问道:“成啊,谁先打谁?”

不居高临下不行啊,实在是叶双飞太矮了。

观战的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就见叶双飞毫不犹豫的扎了个马步,小手把胸膛拍得“啪啪”直响,毫不含糊大叫道:“自然是叶某站在这里,先接你三拳”

嗯?莫非是我想错了?这个一扎马步身形更矮,简直都快坐在地上的叶双飞,莫非真的是条光明磊落的男子汉?

王动忍不住犯嘀咕,可一转眼好悬没有气乐喽,呸,什么玩意,你小子充英雄装好汉也不装的像点,你那微微发抖的两条小短腿早就把你给卖了。

咋就碰上这么个活宝?演戏是吧,来来来,我且陪你走上几招,你小子,我王动打定了。

想到这里,王动表面上装作被对方感动惺惺相惜的模样,拱手抱拳一本正经道:“没想到叶师兄竟是这般光明磊落,王动钦佩万分,自当先受师兄三拳。”

说话间,王动倒退出三步站定,沉腰立马摆了一个同样的姿势。

两腿发软的叶双飞咕咚咽了口唾沫,悬在嗓子眼的一个心“砰”的砸回了肚子里,暗暗长出了三十八口大气。

好悬啊,亏得王动傻了吧唧好忽悠,他若是借坡下驴先打上我三拳,我滴个娘呀,爷们怕是满地打滚躺定了……

而一见擂台上的情形逆转,台下观战的两谷弟子说什么的都有。

西新谷的弟子大部分是为王动担心,而东新谷的弟子有的讥笑王动脑袋被驴踢了,有的捏着拳头为叶双飞助威打气,还有的……

台下众人如何如何,擂台上马步蹲身的王动懒得理会,他呼吸间调动出丹田里的三成内息,尽数灌注在了胸膛衣衫下结实饱满如垒石的两块胸肌上,以应对接下来的三拳袭胸。

看着对面倒退出五步多远的侏儒叶双飞,王动还是那副实诚人的表情,一脸认真的大声招呼道:“叶师兄,来吧”

“好嘞”

叶双飞顿时大喜,心说王动啊王动,你真是个棒槌,比速度比反应力,我叶双飞怕是拼了老命累个大吐血也是撵不上你,简直能被你甩出八条街。

可我非但将内息修炼的接近大圆满,裂山拳也是埋头苦练了四年,早已娴熟无比,一旦将内息灌注在拳头上,纵是一寸厚的木板也曾被我一拳打烂。

虽然你必会将内息默运在胸膛的血肉里增加防御力,但是你站在那里死挨揍,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嘿嘿嘿,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看我这加速助跑的一记铁拳,一拳崩飞了你,你就等着大吐血吧……

一念既定,胜券在握的叶双飞得意的看了看擂台两旁鸦雀无声的两谷弟子,紧接着一声尖叫捏着拳头恶狗扑食般的冲向王动……

“砰”

击打皮革的闷响声,瞬时在落针可闻的东新谷里响起。

看着擂台上生生受了一拳,被打的身子一晃一龇牙的王动,观战的两谷弟子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站在擂台边缘的外门执事岳风,以及分别两两一组守在擂台四角旗杆下的八个外门弟子也是面色一变。

他们也是由打锻体境过来的,自然明白裂山拳融入了内息会有多么大的威力,一旦糅合在一起的二者修炼至大成,纵是一寸厚的木板也能一拳打烂。

然而就是如此威力的一拳,打在王动的身上却是只令他身子一晃一龇牙,竟是半步没退,他们暗暗吃惊道:嘶……这王动好生猛,好扛揍……

擂台之上,奋力打出了一拳的叶双飞更是惊得面色大变,四尺高的身子板下意识的一哆嗦。

就在这时,就见对面的王动冲着他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大声道:“好拳力,叶师兄,来吧,第二拳”

嘿这王动脑壳虽然不灵光,可这强悍扛揍的实力却不是盖的,看来我叶双飞不拿出点真本事,还真是收拾不下这个活靶子。

想到这里,叶双飞又往后退出了足有一丈三尺多远,调动起全部内息,尽数灌注在了右拳之上……

“师弟小心,我来啦……砰……”

“什么?”

“好个王动……”

“王动威武……”

“好强啊。”

“嘿双飞师兄又失手啦……”

擂台下叫好声叹气声嘈杂成了一片,擂台上的叶双飞下巴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就见硬生生受了他第二拳的王动被打的身子后仰,左脚一个趔趄滑退了小半步,但是紧跟着便是重新站好了位,捋着胸脯子龇牙咧嘴的大叫道:“叶师兄,请出第三拳”

这?这还是人吗?

叶双飞简直都快疯了,两拳啊,我这拼了老命连加速带助跑的两记铁拳,居然全被他扛住了?

天呐,还有一拳,还有一拳,这一拳不玩命看来是不行了,一定要把他打到没有战斗力,否则可就轮到他揍我啦……

一想到最后一拳失败的恐怖后果,叶双飞简直不寒而栗,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由于连惊带吓,他衣袍下树桩般的两条小短腿竟然一齐抽了筋,疼的他冷汗都下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同样是在这个时候,擂台右侧西新谷的方向,猛的响起了一浪高过一浪齐刷刷的催促呐喊声。

“第三拳……第三拳……第三拳……”

叶双飞扭头一看好悬没被活活气死。

就见逐层拔高青木台阶的制高点上,一个长了张马脸的青年极有韵律的打着手势,而随着他手势的一起一落,西新谷弟子们攥着拳头跺着脚的朝着这边齐刷刷大喊。

嘿老子和你们拼啦。

叶双飞龇牙咧嘴的弯着腰,一瘸一拐的一个劲倒退,离着王动的距离越来越远。

七尺,一丈,一丈五,两丈,两丈七,三丈……

一直退到了四丈多远的擂台边缘,叶双飞这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他连着深呼吸了好几次,右胳膊抡了八大圈一声怪叫猛的冲向了擂台正中面色凝重的王动……

“砰”

钢鞭抽打皮革般的爆响声中,死死憋着一口气的王动身子后仰,“噔噔噔噔噔”接连倒退出了整整五大步,这才足底扣死地面稳稳的站住。

可站是站住了,就见他浓眉紧皱牙关紧咬,一张刚毅清瘦的脸庞一阵青一阵白,交替变化了足有四五个呼吸之后,脸色这才恢复如初。

“呼……”

王动吐出了一口绵长的浊气,狠狠的揉了揉疼到发木的胸膛,看着对面都吓傻了的叶双飞,笑嘻嘻道:“师兄,该我打你了……”

第九十八章 你奈我何

夕阳刚刚落山,暮色初显静悄悄的东新谷里光线有些暗淡。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汇集到谷底正中青石筑就的巨大擂台之上。

“师……师弟,请请请……请出手。”

结结巴巴的叶双飞哆哆嗦嗦的扎了个马步,冷汗直流的烧饼脸上一片惨白。

侏儒身材的他个头不高,也就四尺左右,这个马步一扎下来身形可就更矮了,微微后撅的屁股简直都快坐在了地上,屁股和地面之间的距离怕是还飞不过一只苍蝇。

“呵呵,叶师兄尽管放心,王动一定竭尽所能毫不藏拙的连砸你三拳。”

王动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上的褶子,活动了两下胳膊腿,甚至还冲着叶双飞亲热的挤了挤眼,脸上的笑容温柔的一塌糊涂。

“啊?竭尽所能?毫不藏拙?还要连砸我三拳?你这是怕我不死啊。”

和身材修长挺拔的王动一比较,矮的就跟地瓜没两样的叶双飞简直都要哭了。

他一双小眼睛可怜巴巴的仰视着王动,配上由于害怕下意识轻颤不已腊肠般的两片厚嘴唇,那神情凄楚的小模样,就跟即将被大人欺负凌辱的无辜小孩子似得。

“师兄,请准备,我酝酿酝酿。”

王动学着叶双飞砸他第三拳时的模样,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一个劲的退后……

“什么?你他娘还要酝酿酝酿?该死的,别退了,别再退了,求求你,就在这里揍我吧。”

叶双飞又惊又怒又怕,他可没脸喊叫出声,鸦雀无声的擂台周围,一双双贼亮贼亮的眼睛可都在盯着他呐。

就见王动从擂台正中退出了足有四丈远,一直退到了西面的擂台边缘,这才停住脚步笑嘻嘻的站定。

“王动你这个畜生你这是想要我叶双飞的老命啊”

叶双飞吓的浑身发抖,虽然明知道王动绝不敢触犯大比规矩把他打死,但是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那却是大有可能。

叶双飞的想法也正是王动此刻的心思,没理由活生生挨了对方三拳还要手下留情,人家叶双飞揍他时可是没留半分情面。

别看侏儒身材的叶双飞又矮又挫又短,可方才连加速带助跑的冲到近前、蹦着高高跳起来打他那三拳,却是一拳比一拳凶狠。

他之所以并无大碍,只是胸脯子被打肿硬生生的扛了下来,其中的原因只有他一个人明白,这是他的秘密。

一来是他将内息默运在了胸膛上,防御力大增。

二来是他经过木灵精华改过的身体本就强悍过常人。

三来是他一袭青衫之下,贴身穿着的那件乌蚕丝内甲具备了四成防御卸力的功效。

四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仗着无上神功的第一层,内息冲窍诀带给他身体的神奇变化。

拜入青罗宗以来,王动每次默运内息冲窍诀,催动内息在奇经八脉中运转周天,便会有微不可查的少许内息悄悄的滋养着他的血肉,加固着他的骨骼,拓展着他的经脉。

这些变化王动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可随着时间推移,再加上他堪称自虐的不辍修炼,没过多久他便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

据他估计,他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要强悍过同境界弟子几倍,甚至于十几倍,而且这些差距,随着将来他境界的不断提升,一定会越拉越大。

正是基于以上几点,王动才会答应叶双飞别出心裁包藏祸心的对战方式,并且主动入瓮先受上对方三拳。

哼哼,叶双飞,你这个心怀鬼胎的无胆鼠辈,虽然不能当真把你打废了,毕竟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也绝不能轻饶了你小子,且看我王动手段……

王动看了看擂台两旁鸦雀无声的两谷观战弟子,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见,默运三成内息猛的灌入青筋毕露的右拳之中,旋风般的朝着叶双飞冲去……

“咣”

重锤砸铁的铿锵声陡然大作,盖过了叶双飞杀猪般的惨叫声,带着“嗡嗡嗡”的余音回响在偌大的东新谷里。

“哇空中飞人啊……”

“看那小子飞的比张铁还要高……”

“那是人家叫做双飞嘛,自然会飞的更高一些。”

“哈哈哈咱家王动好猛啊,这一拳简直把那发育不良的矮子打上了天,放了风筝啦。”

而就在西新谷弟子发出此类惊叹声的同时,擂台右边观战区的东新谷弟子一阵鸡飞狗跳。

“快闪开屁股朝后的叶双飞砸过来啦。”

“我滴个三舅老爷,大家快去接住他啊,若不然他准玩完。”

“要接你去接,我可不去当那肉~蒲团。”

“来啦来啦,快闪啊……”

东新谷弟子奔逃避祸中,就见“哇哇”怪叫的叶双飞在高空中滑过了一道漂亮完美的抛物线,“噗通”一声闷响,一屁股坐进了青木阶梯前的一只铁桶,砸的汤水四溅。

大比由打清晨开始持续到现在,这样三尺高的铁桶两谷弟子的观战区前面各有八只,里面原本装满了解渴用的酸梅汤,此时大部分空了,只有一两只里面还剩下少许。

而叶双飞幸运的很,他一屁股坐进来的这只铁桶里面,正巧还有一尺多深经过日头暴晒已然发酵黏糊糊的酸梅汤。

如若不然,镶嵌在内甲上的护心镜被王动一拳砸瘪,胸骨被拳力震断的他老人家,指定会摔个生活不能自理。

“噗……”

落汤鸡般的叶双飞屁股深陷在桶里,两条小短腿大葱般的耷拉在桶边。

他先是仰天狂喷出一大片血幕,紧接着连翻了十八个大白眼,等到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他忽然指着擂台上的王动癫狂大笑道:“天不绝我,安全着陆,你奈我何,哈哈哈……”

可就在这时,和铁桶边缘勾连在一起,被细木棍高高斜支着的大铁盖“咔吧”压断了木棍“呼”的砸了下来,“咚”的一声敲在了他的脑瓜顶上,直接把他拍进了桶里。

“快快救叶双飞,他被砸的口吐白沫昏迷不醒啦。”

“怕是不好救,双飞师兄浑身黏答答的不说,整个人还臭哄哄的,怕是被王动那一拳打的拉在了裤裆里,根本就无从下手嘛。”

“嘿快想办法啊,双飞师兄的脑袋正巧窝进了裤裆里,时间久了一定会窒息。”

“有啦,我去咱们东新谷杂役区找上一根搭猪的勾杆子,把双飞师兄搭出来……”

“走走走,我和你一起去……”

看了看乱做一团的那些东新谷弟子,站在擂台边缘的岳风暗地里都笑岔了气,回过头来看着擂台中央的王动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小子不只是铁骨铮铮胆大包天,原来还有这阴损透顶的另一面,他分明是算计好了铁桶的位置,早就憋着坏的想把叶双飞那个矮子整进去。

还别说,这小子神力惊人眼光不差的同时,那一拳的力道也是拿捏的刚刚好,人才呐

若是倾斜资源好好培养,他既能在正面骁勇善战杀敌,又能在背地里捅刀子阴人,他日必是我青罗东征西讨的一员猛将……

岳风眯着眼睛嘴角含笑,越看王动越是满意,可就在这时,就见王动忽然走过来抱拳道:“岳执事,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成全。”

岳风看了看擂台下顿时竖起了耳朵的两谷弟子,憋着满腔笑意,咬牙说道:“哦?说来听听。”

王动神情凝重道:“我算了算,擂台下等着与我对战的东新谷同门还有48人,王动不才,斗胆想要一次性挑战40人,哪怕被打趴下,也绝无怨言。”

王动清朗坚定的话音方落,不只是岳风和擂台四角的八名外门弟子齐齐大吃了一惊,就连擂台两侧观战的两谷弟子也纷纷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

反应过来之后,西新谷弟子看向王动的眼神都变了,简直惊为天人。

而东新谷观战弟子虽是惧怕岳风没敢放声咒骂,却也是咬牙攥拳的怒视着王动,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就仿佛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

就连擂台下等待排号上台对战的四十多名东新弟子,大部分人也被气的面色铁青咬牙切齿。

狂,简直是太狂了一个人同时挑战四十个人,你以为是砍瓜切菜吗?还说什么“哪怕被打趴下,也绝无怨言,”小子,你要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然而东新弟子也不是所有人都气的失去了理智,也有看出王动用意的几个家伙。

连胜还是那一身洗到发白的破烂青布长衫,看着擂台上的王动,他颇为理解的摇头叹道:

“这王动给人的感觉是狂,可又有谁知道,他这也是被逼急了,实在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搏上这一把。”

一旁的夏君临点头沉声道:“是啊,岳执事用灵力护住他奇经八脉一个时辰,如今已然过去了大半时间,他若想对战完我方所有人,只得硬着头皮如此了。”

一身灰袍的叶独树**于人群之外,面无表情道:“哼哼,我叶独树向来不服人,可这比我还狂的王动,倒是有资格让我叶某佩服上一小半了。”

“只不过他以一人之力,一次性迎战四十人,难。”

“未必以我连胜看来,倒是没什么不可能的,就看他怎么操作了。”

“哦?连师兄何出此言?”

“拭目以待便是了……”

擂台上,岳风沉吟少许,点头道:“好吧,既然你铁了心一搏,我自然不会阻拦,你好自为之。”

“谢岳执事成全。”

王动抱拳一礼再不多话,身形一转走到了擂台西半边站定,一边默默调整着自身状态,一边反复推敲着接下来以一敌众的应战步骤……

………

工夫不大,被岳风依着竹签号码叫到的四十名东新谷弟子上到了擂台,他们聚集在擂台东半边,隔着约莫八丈远的距离,朝着孤零零站在西半边的王动指指点点。

“哼,这厮简直是目中无人。”

“就是,他若是同时对战三个五个,以他先前展露出的强悍实力,我绝对服气,可同时应战四十人,他以为他是谁?”

“不错,先前我还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大比,咱东新七杰有四位可都是直接间接败在了他手上,不过现在看来,哼哼哼,却是没必要了。”

“正是,我等四十人哪怕是一人给上他一拳,也必能将他揍得躺在地上直哼哼,他如此狂妄,简直是自取其辱……”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算他王动彪悍生猛,能够解决掉我们其中的几个甚至是十几个,可必然会被其他人海扁成猪头三。”

“那是当然,只不过连师兄三人排在了最后八名之内,此次不能和他们并肩作战,实在是美中不足啊。”

“切,别说连师兄了,便是夏师兄和叶师兄随便上来一个,在咱们强有力的配合下,拿下他王动还不跟玩似的……”

“还用得着连师兄他们出手?咱们这一道铜墙铁壁他就万万过不去,稍后我定要让他的狂妄付出代价……”

东新谷这40名弟子就跟一群开会的苍蝇似得,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人一多了胆子也就肥了,毫无顾忌的讥讽着王动。

然而王动根本就没把这些言语放在心上,对战即将开始,不能被任何人任何言语乱了心,一旦心浮气躁了,绝对发挥不出应有的战力,很可能便会一败涂地。

他暗暗告诫他自己:接下来这一战可是一场硬仗,无论是判断力,还是随机应变的反应力,都不能稍有偏差……

他静静的站在越来越深沉的夜色里,就像是蛰伏于暗夜中的一匹孤狼,他……在等……

第九十九章 拿你立威

夜幕下的东新谷昏昏沉沉,从谷口吹进来的冷风渐大,寒意渐浓。

擂台两旁黑压压的两谷观战弟子,竟是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屏气凝神,一道道揪紧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同一个地方,擂台

此时此刻,视线模糊的擂台上,相隔约莫八丈远,正有泾渭分明的两谷弟子遥遥对峙。

擂台东半边聚在一起有男有女的四十名东新谷弟子,一个个摩拳擦掌,此起彼伏的交头接耳声中,满是夹枪带棒的嘲笑声。

而与之对峙空荡荡的擂台西半边,却只有形单影只的王动一人,矗立在萧瑟的冷风里,鬓发衣衫飘摆不定。

朦胧黯淡的星光模糊了他的脸庞,没有人看的清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紧张?又或是镇定?

所有人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标枪般挺拔的身体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分毫,竟给人一种不急不躁,沉稳如山的感觉。

渊渟岳峙,好一个王动

岳风站在擂台边缘暗挑大拇指,目光从王动身上陡然移开,朝着两两一组守护在擂台四角的八名外门弟子扬了扬手。

得到岳风的示意,这些外门弟子即刻按照以往的惯例行动了起来,分别在竖有一根粗高旗杆的擂台四角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们抬手抹过腰间的储物袋,先取出一具半人多高的铁质灯台,立在了一人合抱的旗杆旁,下一刻托着一颗头颅大小灼灼生辉的夜明珠,放在了莲台形的灯座之上。

“哇……好大呀……”

“呀……好亮啊……”

“就像四轮明月一样,真美啊……”

“啧啧啧,这么大的夜明珠肯定能卖不少灵石……”

四颗夜明珠皎洁如同皓月的光华交相辉映,逼退了黯淡星光,照的擂台上纤毫毕现如同白昼,引的越发深沉的擂台周围惊呼声四起。

岳风面色凝重的看了看王动斜背在身后和握在左手未曾出过鞘的两把长刀,霍然抬手道:“外门弟子听令捆仙索随时在手,若有对战弟子危及性命,即刻解救不得有误”

师父严刚说过,这王动曾劈出神乎其技的两刀,就连筑基境的师父都不能捕捉到那两刀的运行轨迹,这令岳风既是心生向往,也是暗暗担心。

他担心王动稍后一旦寡不敌众,会被迫使出这两刀误伤了他人性命,所以才会勒令外门弟子捆仙索在手,想必以捆仙索一经灵力激发快过下灵符不止一筹的速度,必能……

“是”

八名外门弟子尽管心生诧异,往年大比并没有需要捆仙索随时戒备,岳执事今日为何这般谨慎?不过令出如山,他们还是齐齐拱手领命,纷纷抹过腰间储物袋……

“捆仙索?”

王动心头一热,就见那些外门弟子腰间的储物袋光华一闪,分别飞出一小截漆黑绳头。

这些绳头表面乌光连闪,不断扭曲拉长,落在外门弟子掌中时光华迅速黯淡,盘成黑漆漆一团绳索仿若死物,唯有耷拉在掌缘外的一小截绳头却在蚯蚓般的不时蠕动。

“捆仙索,听名字就知道定然霸道无比,我踏入炼气境后一定弄到你”

王动念头刚刚闪过,就在这时,岳风宣布了对战开始。

他赶忙收敛心神照着原计划行事,无悲无喜的脸上平静的就仿佛一摊死水,叫人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他为什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说是怕了?”

“不像,他若怕了,眉宇间哪怕是再轻微,也绝对会流露出异样,可你看他清瘦的一张脸,简直就跟面板似得,一点变化都没有。”

“难道他是在故布疑阵拖延时间,企图扰乱我等心神,令我等自乱阵脚?”

“我觉着不是,这王动骁勇善战不说,而且还极为阴险狡诈,你忘了杜秋山的前车之鉴?他对付杜秋山时也是这般表现。”

“嘶……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杜秋山可是耍猴般连蹿带蹦的挑逗了他半天,结果被他以静制动一下子逮到了机会,乞求咔嚓直接打成了废人连个开口认输的机会都没有”

“不错我料定他是在以静制动,我等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切莫冲动啊”

“嗯……要不这样,咱们八个暂时结盟,一起去试探他一番,彼此互为掎角之势遥相呼应,一旦逮到机会便蜂拥而上,他双拳难敌十六手,我等必能旗开得胜一举将他拿下。”

“不不不,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冒险,别是做了炮灰便宜了其他人……”

“那我也不去,爱谁谁,反正我是不做炮灰……”

“哼,你们不去,姑奶奶照样不去……”

挤在一起的四十名东新谷弟子,不久前还夸夸其谈说要仗着人多收拾王动,可真到了手底下见真章的时候,却统统被王动刻意营造出的高手风范,唬的疑神疑鬼裹足不前。

他们个顶个的鸡贼,你让我,我让你,从来都没有这般谦让过,都盼着别人先去打头阵试试水……

当然,高手风范也是要有货真价实的实力为基础,才能唬的住人。

而王动废了杜秋山,十八场连战连捷,连下东新七杰四人的强悍表现,无疑具备了唬人的资格。

“沉住气再让他们乱一乱,只要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我有九成把握将他们全部掀翻。”

王动就像一匹暗夜里伺机猎食的孤狼,静静的窥视着对面扎在一堆躁动不安的东新谷弟子,耐性好到了极点。

他如此算计都是先前反复推敲好的。

东新七杰还有连胜,夏君临,叶独树三人守在擂台之下虎视眈眈。

未曾交过手自然不知道对方三人深浅,但王动有一种直觉,这三人绝不是李飞,张铁,叶双飞之流所能相提并论的,每一个人都会对他构成威胁。

幸好这三人并未出现在擂台上这四十人中,这令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也只是松了一口气而已,王动绝不会狂妄自大的以为对面这四十个东新谷弟子,便是他三拳两脚就能解决的,他决不允许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悲催事故发生在他身上。

他的目的很简单,正如对面人群中的某位仁兄先前猜的那样,就是通过拖延时间营造出紧张压抑的气氛,扰乱对方的心神。

只有这些本就不齐心的人乱到一定火候,他才有机可趁……

擂台之下,东新谷管事齐峰、黄娟站在连胜等最后八名待比弟子的身旁,气的连连咬牙,不约而同在心里暗骂。

你们这么多人怕什么一拥而上群殴他王动一人,他纵是再厉害,又能干趴下几个?丢人现眼呐……

连胜凝重的目光掠过身旁众人,看向被他视作劲敌的夏君临和叶独树,发现这两个见面就顶牛的家伙,非但一反常态并肩站在了一起,而且双双面色凝重的盯着擂台之上……

……

擂台北面高高的观礼台上,并未有任何照明之物,在南面十几丈外擂台上夜明珠皎洁清辉的衬托下,更加显得这里夜色深沉。

然而就在这夜色深沉的观礼台上,原先坐在唯一靠椅上的外门总执事严刚,不知何时竟是单手扶着围栏,站在了观礼台的边缘。

“呵呵……臭小子,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你这孤傲的高手风范装的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可是别再装了,火候……已然到了……”

严刚喃喃低笑声方落,似是英雄所见略同,就见擂台上雕像般卓然而立的王动突然动了,他一步跨出,从容不迫的朝着那些东新谷弟子走去……

“什么?他竟敢主动挑战我们?”

“太狂妄了,他简直将我等视若无物啊。”

“怎么办?冲还是不冲……”

“你先冲,我跟上。”

“你有多远死多远,当我傻啊”

四十名东新谷弟子面色大变,几声惊叫过后,忽然再没人说话,他们惊惧惶恐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迎面慢步而来的王动身上。

而就在这一刻,现场的气氛陡然发生了变化。

擂台之上,静若一潭死水,擂台之下,静到落针可闻。

台上台下的气氛简直凝重压抑到了极点,压的台上这40名东新谷弟子呼吸急促心慌意乱。

随着王动不紧不慢的一步步逼近,这些呼吸越来越急促、一盘散沙似得东新弟子忽然不约而同下意识的向着一堆收拢,你推我挤,乱象频生。

他们就如同面对着猛虎慢步逼来的一群土狼,一时间心生畏惧,竟是忘记了虎虽猛,却孤掌难鸣,他们只要齐心协力群起攻之,付出一定代价后,再凶的猛虎也会最终倒下。

一步,两步,三步……

六步,七步,八步……

王动继续不紧不慢逼近,每一步迈出,就像用尺子量过似得,等距不变。

王动知道,他越是这般沉稳如山,带给东新弟子的压迫感就会越重。

势,气势他就是要造势,以势压人

果然,就见对面人群前排一个青年突然不堪忍受,大吼一声冲出人群,隔着约四丈远的距离,手持长剑迎面冲来。

“来的好这第一战,便拿你立威”

王动五指顿时扣紧刀鞘,不紧不慢的脚步却是丝毫未乱,步步为营的迎了上去。

这冲动青年他必须干净利落拿下,唯有如此才能起到绝对的震慑作用。

“看剑”

面色紧张的青年冲到一丈之外便按捺不住,急匆匆的一道剑光掠起,遥遥刺向王动左肩。

王动一步跨前,左手长刀倏忽间扬起,“当”的一声脆响,一把搭住了剑身前端,往外四两拨千斤轻轻一挑,刺来的长剑“嗖”的一声直接被挑飞。

“啊”

青年长剑脱手下意识惊叫,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挂着风声五指曲张的大手一闪即至,一把扣死了他胸前衣襟。

“躺下吧你”

王动右臂猛的一较劲,一把将青年提的双脚离地,紧跟着狠狠的向下一掼。

“砰”

青年后背砸地,一口血箭仰天喷出,眼白一翻当下昏死过去。

王动此番出手的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如同快刀斩乱麻,果然说到做到。

他一步从青年身上跨过毫不停留,依旧是不紧不慢,一条直线朝着剩下的东新谷弟子走去……

“王动好帅”

“干净利落”

“王动威武……”

听着擂台西面观战区猛然爆发的欢呼声,擂台上剩下的三十九名东新弟子纷纷面色骇然。

一个照面,仅只是一个照面许宁便被王动挑飞长剑一把掼成重伤昏死在了地上,这王动出手太快力道太大这该如何是好?

嘿,旁边这帮胆小如鼠的家伙,也没人顶上去……

就在这时,一声大吼带着颤音,由打人群前面一人口中传出:“大家别怕,他只有一个人,是男人的跟我冲”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有些秃顶的青年举着一刀一盾一马当先冲向王动。

在他身后有两个男弟子头脑一热也想跟着冲出去,可余光瞟见其余也长着喉结的家伙动也没动,这两个男弟子又把迈出小半步的脚丫子收了回来……

“陈林好样的”

“这才是我东新好男儿,大比后给你记一大功……”

擂台下方扯着嗓子的叫好声灌入耳中,形单影只的陈林一下子便听了出来,正是本谷管事齐峰和黄娟的声音。

他心中一喜前冲势头更猛,几个呼吸后便冲到了不紧不慢溜达过来的王动身前

他左手盾牌护住左脸,右手单刀一扬斜劈而下……

第一百章 势如破竹 灭团之战

有些秃顶的陈林冲的太猛,两个呼吸后便已冲到了慢步而来的王动跟前,两人狭路相逢同时一声暴喝。

陈林左手盾牌护住左脸,右手单刀一扬斜劈而下。

与此同时他暗暗祈祷:王动啊王动,我之所以做这出头鸟,不过是想让本谷管事刮目相看,日后必会多加照拂,可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只求你下手温柔点,我……。

哪知他念头刚刚兴起一半,就见斜劈而下的单刀“咣”的一声震响,火星四溅中,竟被王动一刀鞘崩飞,“嗖”的一声蹿上了夜空。

与此同时就见王动右腿一撩,挂着风声的一脚自下而上陡然袭来,那速度快的简直让人心惊。

陈林来不及躲闪也根本就没打算躲闪他当机立断紧紧一闭眼:千万别踹脸

如他所愿,王动没踹他的大脸,当胸一脚将他滚地葫芦般的踹出了一丈五尺多远。

陈林躺在地上“哇”的呕出了一口鲜血,并没有重伤到昏迷程度的他,模仿着别人昏死前的肢体语言,眼白一翻身子一挺“呃”了一声,当下双眼紧闭躺在地上不动了……

“好利索这是第二个啦”

“王动加油还有三十八个”

擂台下西新谷弟子方向又是一阵呐喊助威声,然而擂台上的王动却是顾不得理会,他的全部心神,都在对面越来越近的东新谷弟子身上。

就见被崩飞的单刀自半空跌落,“当啷”一声砸在了东新弟子面前的空地上,齐齐一哆嗦的众人中,前排一女弟子吓的尖叫一声,下意识的猛往后退。

这下坏了,她所流露出的恐惧,就像开了挂的瘟疫,一个传染两个,两个传四个,四个传八个……瞬时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这些弟子大呼小叫乱成一锅粥,非但没有第三位勇士前来迎战,相反的,他们满脸骇然你推我挤、下意识的连连后退。

看到这一幕,王动心下大喜,果不出我所料,孤狼难斗,人也是一样

当面对强敌时,孤立无援的人往往会像孤狼一样,为了生存,拥有难以想象的忍耐力,会使出种种手段,甚至有勇气背水一战搏命。

可一旦周围有了同伴,他便会生出依赖性和从众心理,总是希望别人挡在他的身前抵御危险,相反的,一旦别人害怕畏缩了,他也会潜意识的跟着害怕,跟着畏缩……

“破敌就在此刻,冲”

王动手提单刀“噌”的蹿了出去,两个呼吸后已将速度提到极致,疾风刮地般一路狂冲而去……

看到这一幕,擂台上下所有观战的青罗弟子,俱被激的浑身热血沸腾,他们死死的憋着一口气瞪圆了眼睛。

就见鬓发飞扬青衫猎猎的王动彪悍如猛虎,眨眼间扑到大乱的人群近前,冷不丁一声暴吼“杀”,喝的众人浑身一抖齐齐一怔。

王动先声夺人一鼓作气,前冲势头丝毫未减,旋风般的扑向人群。

“拦住他”

“和他拼了

人群前排有四人反应相当迅速,几乎同时递出刀剑劈刺向王动肩头手臂。

“喝”

王动奔行不停一声断喝,借着前冲之势,左手长刀自下而上往外狠狠一荡,“叮当”直响火星乱溅中,一举崩开了劈刺来的四把刀剑,身子一偏一肩撞入了人群。

这一撞势头之猛、威力之大令人连连乍舌,既如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又似一把热刀劈入了冷油

“砰啊……”

人群前有四人被王动一肩撞开,他们惨叫喷血中手刨脚蹬,连抓带砸祸害倒了身旁身后八~九个队友。

这些人一倒地便再也爬不起来,被你推我挤的其他队友接连踩踏,本已大乱的人群顿时鬼哭狼嚎溃不成军。

有人扭头便跑却被后面队友一跤绊倒,还有人下意识拉过别人当挡箭牌,更有两个女弟子罗裙下双腿一软,“噗通”瘫坐在地……

“砰啊……”

“呃……疼死我啦……。”

“谁他娘推老子过来的,啊……”

“王动我和你拼……砰呃……”

随着王动势如破竹般杀入,外围四散奔逃的东新谷弟子拿他没有办法,估计就算有办法,也不会傻到主动送上门和这个彪悍疯子硬拼。

可人群内部和王动近身遭遇的弟子因为躲闪不及,只得硬着头皮与他动手,豁出去了,你不打他,他打你啊,没见王动这疯子眼珠子都红了么。

只不过由于近身搏击,生怕刀剑无眼伤及对方性命,王动和东新谷弟子全都没有使用兵刃,纷纷使用拳脚。

每时每刻,都有纵横交错的拳脚,“乒乒乓乓”对冲绞杀在一起,上一声惨叫余音未落,下一道惨嚎便紧跟着响起。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王动憋着一股猛劲,拳出如风左右开弓,披荆斩浪般朝着人群另一头挺近。

身陷人群的前冲过程中,不时有人被他一拳撂倒,可同时也有躲闪不及数量不等的拳脚狠狠的打在他身上。

王动左手帯鞘长刀横挡竖架拼命护住头脸,手腕上的两只护腕也是连挥带挡,实在躲不掉的攻击,便靠着衣衫下的乌蚕丝内甲硬生生抗住……

“哈哈我砸中了他一拳,哎呦”

“我踢中了他一脚……”

“呃你眼瞎啊,不打王动打我作甚?”

“我也想打他啊,可这人挤人的,我一个失手自然打到你啦……”

“啊呀……呃……当啷……啊……”

“快跑啊,王动这厮疯啦”

“不错,他也不知道挨了咱们多少重击,居然没事人似得一声不吭,反而砸倒了咱们一大片队友,太他娘抗揍太能打啦……”

“没被揍倒的,速速支援包围他……砰啊呀呀我的老脸啊……”

“快快快先避一避,他太凶猛啦……”

擂台之上鸡飞狗跳,拳头砸人声,嘶声叫骂声,怪腔怪调的哀嚎声,再加上时不时兵器砸地的“叮当”声,交杂在一起祸害着人的耳膜,简直是乱的一塌糊涂。

而在擂台之下,不论是右手边的东新谷弟子,还是左手边的西新谷弟子,全都被眼前这一幕激烈乱战惊呆了。

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人群中那个拼命三郎般揍人也被别人揍、却越战越勇的彪悍身影,个顶个的攥着拳头替他捏着满把冷汗。

十几个呼吸后,王动一声震天大吼一记掌刀砍翻了最后一名躲闪不及的女弟子,终于停身站住霍然收手,**晚风中。

此时此刻,身前身后除了他王动,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站着的,空旷的擂台东半边,只剩他一人。

他束在脑后的长发已被打散,四下飞扬群蛇乱舞一般,胸前后背的衣衫更被拳脚打的皱皱巴巴,后腰的位置甚至还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贴身穿着的乌黑蚕丝内甲……

不客气的说,王动此时的模样,比之叫花子乞丐也好不到哪去,可奇怪的是,鸦雀无声的擂台四周,却是没有一个人嘲笑他……

王动单手提刀慢慢转身,虽然汗出如浆气喘如牛,可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周身热血沸腾,万丈豪情油然而成

附近的擂台上一片混乱狼藉,地上横躺竖卧着一大片东新谷弟子,不是昏死过去的,就是重伤哀嚎的。

这些人有的是被他重拳撂倒的,有的是乱战中被其队友误伤的,也有的是在逃跑躲避中被绊倒踩踏的,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他一人而丧失了战斗力。

而擂台的西半边,或轻伤、或一直徘徊在人群外围没跟他交过手的弟子一盘散沙似得杵在那里,一个个神情骇然呆呆的望着这边,打眼一扫,只剩下区区九人……

同样是看着这一切,所有观战的青罗弟子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众人刚刚跌回肚子里的一颗心“嗖”的一声,又是蹿到了嗓子眼

啊?他还要做什么?他不累不疼不要命了么?简直是妖孽禽兽啊……

一道道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就见气都未喘匀的王动忽然足尖猛点地身子前倾,踏着越来越块的小碎步,朝着擂台西半边残余的九个东新谷弟子狂冲而去……

那一往无前的势头极其动人心魄,既有如一只不要命的蝗虫呼啦啦嚣张过境,又好似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嗷嗷叫着冲向干粮……

擂台北面夜色浓重的观礼台上,严刚已然握紧围栏的手掌瞬时攥的青筋毕露:好一个王动有勇有谋骁勇善战,他日必是我青罗冲锋陷阵的一员悍将……

擂台西面神情激动无比的西新谷弟子中,韩若雪银牙紧咬着发白的下唇,泪光盈盈的明眸中异彩连连:这……就是我韩若雪的男人……

丁勉跪坐在担架旁,紧紧握着石虎的手,二人激动的浑身发抖,脑海中激荡着一个骄傲无比的声音:他是我的兄弟……

而就在同一时间,擂台东面观战区的东新谷弟子纷纷勃然变色,不约而同在脑海中生出了一个念头:这王动实乃人中猛虎,万不可力敌……

然而就在这时,擂台之上出现了极为戏剧性的一幕。

随着王动旋风般的冲了过去,剩余那九名东新谷弟子一个个就好比惊弓之鸟,还没等疯牛般的王动冲到近前,他们早做鸟兽散。

然而王动也不贪心,他知道没办法将他们一打尽,于是追在一个女弟子的屁股后面紧咬着不放,分明是先挑软柿子捏,这个柿子还是个母的

吓的那女弟子绕着擂台边缘直转圈,几眨眼的工夫便已累的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啊我认输……”

实在跑不动了的女弟子披头散发鞋都甩丢了一只,直接从擂台边缘蹦了下去,擂台四周顿时爆出了一片轰笑声。

“还剩八个就是你啦,别跑”

王动怪叫一声,犹如一个八百年没见过女人的饥渴大**,身形一转径直扑向了另一个女弟子。

那女弟子刚刚喘匀了一口气,一见两眼放光的王动盯上了她,吓的脸都白了,连呼“帮我”撒腿就跑。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剩下那七个东新谷男弟子哪还有胆量去帮别人,三十八人组团都抗不住王动一人冲击,他们早就认清了形势。

唉,投降吧,王动这厮不是咱们抗得住的,晚降不如早降,主动认输总好过被他撵兔子般逼的狼狈认输有面子,只有看连师兄夏师兄他们了……

这七个人纷纷抱着这般心思,就在那女弟子被王动追的慌不择路一脚踩空,尖叫着失足栽下擂台的时候,他们七个纷纷双手高举过顶,排着队的走下了擂台……

“西新谷王动以一敌众,团灭四十人,胜东新谷来人,将台上一众伤者抬下去救治。”

岳风站在擂台边缘扬声宣布,他的话音方落,西新谷弟子猛的爆发出了一片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

听着这些欢呼声中都会提到的一个名字,嘴角含笑的岳风看了看捏在手中的捆仙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有些失望。

他霍然转身,看着双拳拄膝坐在擂台中央呼呼直喘的王动,点头笑道:“王动,你有半盏茶的时间,尽快调息恢复体力,还有硬仗等着你,不可马虎大意。”

王动点了点头,抬起袖子擦了擦满脸的汗水,略显疲惫的双眼就在闭上的一瞬间,猛然迸发出两道绝强的战意……

连胜,夏君临,叶独树,你们到底有多强?

容我王动狂妄一把,稍后便以这消耗近半的实力,与你等三人痛快淋漓三战,一决……高下

第一百零一章 白衣长剑夏君临

夜幕下的擂台四角,分别竖着一根一人合抱的青木旗杆,旗杆顶端青色大旗在晚风中飘摆不定。

每根旗杆下都有一具半人高的灯架,莲台型的灯座上,摆放着一颗头颅大小的夜明珠,释放着皓月般皎洁的光华,照的擂台之上如同白昼。

王动盘膝坐在擂台正中,虽然闭着眼睛,可直觉告诉他,人声嘈杂的擂台之下,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都在议论着和他有关的话题。

那些人中有他的恋人,有他的兄弟,有他的朋友,必然也有盼着他栽跟头的……

外门执事岳风方才告诉他,他有半盏茶的休息时间,稍后便有硬仗等着他,他明白,那将是胜负难料的对战,而且不只一场。

等着和他对战的东新谷弟子,如今只剩下最后八名,这些人中真正被他视做劲敌的只有三人,连胜,夏君临,叶独树。

这三个人他曾听李秀林说过,连续三年两谷大比始终排名前三,俗话说盛名之下无虚士,那可是硬生生从人海中打出来的,必然极为难缠。

可难缠又如何?我王动踏上仙路便不惧任何人,定要与你三人酣畅淋漓三战,一争高下……

王动用力握了握拳头,强压下满腔熊熊战意,收敛心神默运内息心法……

……

就在擂台上的王动利用短短半盏茶时间调理内息,恢复体力的同一时间,擂台之下,东新谷管事黄娟、齐峰气的显然是不轻。

“你们?你们怎能主动弃权认输?丢不丢人?”

齐峰捏着五根写有朱砂号码的竹签,手指头直哆嗦,看着眼前五个男弟子,耐着性子道:“是,我承认王动那小子是厉害,可你们也不想想,他连战至今,还能有多少战力?”

说到这里,齐峰回头指着擂台上打坐调息的王动,苦口婆心煽动道:“你们看,他已然累的站都站不住了,或许你们再有一人上场便能拿下他,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

“齐管事。”

五名弟子中一高个青年目光揶揄的看着齐峰,笑呵呵道:“你也不用白费唇舌了,别人我管不着,可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拎得清的,恕不奉陪,告辞了。”

“你?”

齐峰指着扭头就走的男弟子背影,气的脸都白了,可愣是没放什么狠话,这小子在外门中有靠啊,虽是靠山不怎么强硬,可凭白树敌何必呢。

“嘿”

齐峰气呼呼的一甩袍袖,目光扫过其余四名弟子,话都懒得说了,冲着不远处的本谷观战区努了努嘴,示意他们爱咋咋地吧。

没理由放走了一个,却强留下他们四人,再说人家打不打全凭自愿,他哪怕是管事也强求不得,这是几百年来宗门立下的规矩。

四名男弟子对视一眼冲着他松松垮垮一抱拳,扭头直接闪人了。

“王动,好一个王动”

“一露面就直接废了杜秋山,只一战便吓退我东新谷五百多人呐紧接着十八场连战连捷不说,更是连下我东新七杰四人,甚至四十人对付你一个都被你灭了团,如今……嘿”

齐峰双手叉腰胸膛剧烈起伏,仰面看着星辰稀疏的夜空连连摇头,颇有点无语问苍天的架势。

“齐峰你不必糟心,不是还有连胜三人么?看他王动还能猖狂到几时”

一旁的黄娟一把拍在了齐峰肩头,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却是阴沉沉的,咬牙恨道:“都是因为他,你看把西新谷的那群废物高兴成什么样了,徐青和李秀林的脸上简直都笑开了花。”

“呸”

看了看擂台对面欢声鼓舞的西新谷弟子中,站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李秀林徐青,齐峰狠狠的呸了口吐沫,丢下一句“走着瞧”后,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连胜三人。

“连师弟,你们三人下一场谁上擂台?有把握吗?”

面对连胜、夏君临、叶独树三人,齐峰眉眼带笑客气的很。

这三个可都是猛人啊,实力强不说,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冲击炼气境,升为外门弟子,得罪不起啊,更何况现在还指望着人家呢。

连胜不咸不淡的笑道:“下一场君临师弟上场,我正巧排在最后。”

“那就好,那就好。”

齐峰明显松了一口气,看着站在连胜身旁怀抱长剑的夏君临,言辞那叫一个恳切:“夏师弟,东新谷的声誉和明年宗门的扶植力度如何,可全都指望你啦。”

“别别别,我可担不起这个。”

夏君临剑眉一掀,笑嘻嘻道:“我呀,其实就是个打酱油的,没准和王动走不上几招便被人家拍了苍蝇,师兄还是把希望寄托在连师兄和那叶木头的身上吧。”

“呵呵呵,师弟好会说笑,你的实力师兄我难道还不清楚么?”

齐峰亲热的拍了拍夏君临肩头,转脸看着自己把自己**在七八步外的夜色深沉处、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叶独树,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却是没说一个字。

连胜三人的实力相差真心不大,往年大比上三个家伙打成什么样了他可是一清二楚,那真是稍有个疏忽眨眼间便会惜败于对方之手。

既然夏君临稍后便要踏上擂台,想必收拾王动不成问题,没必要多说什么仰仗叶独树的话,徒惹夏君临不痛快。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夏君临失手了,不是还有连胜,叶独树么?谅那王动当初走着上擂台,最终必会躺着被人抬下去。

想到这里,齐峰冲着连胜三人用力拱了拱手,笑呵呵的转身告辞,脚步轻快的朝着黄娟走去……

“君临,稍后上了擂台,对战王动的时候万不可轻敌。”

连胜瞥了眼齐峰的背影便收回了目光,一脸凝重的握住夏君临捧剑的手臂,既是竞争对手又是至交好友的双料深厚情意尽在这一握之中。

“师兄放心。”

夏君临面对齐峰时吊儿郎当的懒散笑容瞬时消失不见,翻手紧紧按住连胜的手背道:“大多数人都以为王动连番对战之下,必会败于我等三人任何一人之手,可我却心里有数。”

“如此便好。”

看到夏君临头脑竟是如此清醒,连胜轻松了不少,笑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夏君临抬头凝视着盘膝坐在擂台正中的王动,尤其是看着王动未曾出过鞘的两把长刀,瞳孔一点一点收缩。

“我不知道王动究竟有过什么非凡际遇?又或是他天赋异禀非比常人?”

“可有一点我能确定,哪怕他内息体力连番消耗至此,也绝对有余力与我等一争高下,他不仅拳力惊人,刀法也必定不凡。”

“哼哼哼,难得你夏君临还没昏了头。”

连胜还未接茬,一直**于几步之外的叶独树悄无声息的晃悠了过来。

“叶木头,不必说风凉话,万一我夏君临胜过了王动,下一个便要收拾你。”夏君临一指头差点戳在了叶独树的鼻子上。

“你试试看”

叶独树“啪嗒”一口险些咬掉了夏君临的手指,前提是夏君临反应再慢上半拍。

“好了好了。”

连胜慌忙分开剑拔弩张的二人,看着擂台上的王动,说给身旁二人也仿佛是说给他自己,沉声道:“想必你们也都看出来了,这王动绝非等闲之辈。”

“我一直都在留意他每一次出手,他不仅出拳快如闪电,随机应变的能力更是非比寻常,而且他每一拳打出,力道拿捏的也是恰到好处,对敌经验更是老辣无比。”

“不错”

叶独树不由的攥紧了拳头,“据闻此人拜入师门不久,便能有今日所见这般手段,真可谓妖孽般的存在,说句不中听的话,他若是以全胜实力对战我等,我等怕是……”

“怕是什么?”

夏君临偏头看了他一眼,哼哼道:“怕是我等三人没有一个胜得过他?”

叶独树翻了他一个白眼看向了一旁,却是没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

夏君临看了看神情凝重缓缓点头认同的连胜,深吸了一口气,哂然一笑道:“那便如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夏君临又不是输不起,只求与他全力一战,不论谁胜谁负。”

“好”

连胜一掌按在夏君临肩头用力握了握,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就在这时,擂台上传来了岳风字字铿锵的声音:“时辰已到,东新弟子上台”

岳风的话音尚未消散在忽然变大的夜风里,东新谷弟子观战区的方向便想起了一片欢呼雀跃声。

“夏师兄夏师兄该上场了耶……”

“哇,夏师兄好帅啊,人家好期待的啦……”

“就是呀,咱们东新谷这么多人,没人比得过夏师兄的剑,看着吧,那个什么什么王动准会败在夏师兄的剑下……”

“哼,王动算什么,也配和夏师兄比剑,夏师兄的剑可是出了名的快哦……”

“快看君临师兄准备上台啦,哇,他迈出第一步懒散洒脱的动作好酷啊……”

“夏师兄我们师姐妹统统为你加油,收拾那个刀不出鞘的臭屁家伙……”

“快看快看,夏师兄听到我的话,冲着我回眸一笑呢,他唇角那一抹浪荡不羁的笑容,迷死人了……”

擂台东侧的青石台阶前,夏君临听着身后莺莺燕燕清一色的女子娇呼声,毫不为之所动,仅只是回眸望星空淡淡一笑,那一笑说不出的放荡不羁,更是说不出的孤绝冷傲。

他曾许下大志愿“一日不能无敌天下,便一日不近女色”,毕生志愿尚未达成,岂可被温柔乡腐蚀了壮志绊住了手脚?

“没有人,能乱我夏君临的心。”

夏君临一双星目中满满的坚定不移,三尺清风剑“啪”的交与左手,右手两指轻提着衣袍下摆,缓步拾阶而上……

擂台正中,王动鬓发飞扬标枪般的站在夜风里,看着款步上到擂台,闲庭信步而来衣袂翩翩直欲随风去的俊朗白衣青年,左手三尺长刀下意识一把攥紧……

“王动?”

“夏君临?”

第一百零二章 刺影十三剑

“王动?”

“夏君临?”

隔着一丈三尺远,王动和夏君临默默对视良久,忽然心有灵犀似得同时发问,可紧接着又同时变成了哑巴,谁也没有回答对方。

擂台上的气氛顿时有如一潭鸿毛不浮的死水,无比凝重,万分压抑,给人的感觉竟是透不过半口气,甚至就连那忽然大作的夜风也仿佛经受不住,瞬间消失于无形。

这凝重压抑到极点的氛围竟似具有魔力,使得擂台两旁九成九的观战弟子下意识的嘴巴虚张,一个个的心头就好似压着一座大山。

擂台下的连胜失声呢喃道:“看来君临这一年来又是精进不少,可那王动却也好生了得。”

一旁的叶独树死死的盯着擂台之上,一字一顿道:“他二人从对上的第一眼,便已然交上了手,我,看得出来。”

“嗯。”

连胜点头道:“他二人一动一静,已在暗中不止一次试图破坏对方已然形成的势,一旦哪一方的心境气势被对方影响到一点,便是失去了先机,对方便会毫不犹豫出手。”

叶独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却是没再开口。

连胜面色凝重的紧盯着擂台,三个呼吸之后,忽然笑了:“这两个家伙,分明是棋逢对手谁也奈何不了谁,呵呵呵……”

“两个鸡贼而已……”

叶独树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笑意,可偏偏脸上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面瘫表情……

……

“你我何必这么费事。”

擂台正中央,王动盯着夏君临的眼睛忽然一笑。

正如擂台下的连胜叶独树先前说的那样,他看到夏君临的第一眼,便试图以他不动如山的气势给对方造成压迫感,不止一次想要破掉对方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步步为营的气势。

之后更是貌似随口一问,其实是想搅乱对方的心境,一旦对方下意识开口应答便是落了下风,他便会抢占先机霍然出手,如影随形紧咬着对方不放。

可偏偏夏君临毫不为之所动,心境坚凝不说,智慧也是狡猾如狐狸,死活都不肯上当,这让他算计落空,暗暗叹了口气。

“不错,你我已然试过,自然不必接着费事。”

夏君临嘴角勾起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可暗地里又何尝不是一声叹息。

他与王动有着同样的算计,也有着同样的无奈,两个人半斤八两,难怪台下的某人夸赞他们是两个鸡贼。

然而擂台下九成九的观战弟子却是满头雾水,三个一伙五个一堆,头论足摇头晃脑的猜测不已……

“何必这么费事?不必接着费事?这是几个意思?”

“费事?费什么事啊?他俩自从面对面站到一起后,什么也没做过啊,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切,你懂什么,这是高手决战好不好,若是大多数人都能猜透看破,那还叫高手么?”

……

听着擂台下五花八门的议论声,站在擂台边缘的外门执事岳风哂然一笑便不再理会,全神贯注的看向了擂台正中央,已然有了出手征兆的王动夏君临……

“王动,明知你连番消耗并非鼎盛时期,可夏某却不得不占你这个便宜。”

短暂沉默之后,一袭白衣的夏君临直视着王动锐利如刀的眼睛,光明磊落的言语中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对于王动,夏君临以前只闻其名,并没有放在心上,可今日大比上王动的连番发威,却一下子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

此时此刻,夏君临已然把王动看做了同等境界之中,远超连胜,远超他自己,平生仅见的大敌。

他把王动当做了一块磨剑石,而他就好比那一柄需要不断打磨的长剑,只求越磨越利。

哪怕明知道会被远远硬过他的磨剑石伤了锋刃,坏了名声,可他却统统不在乎。

五年的苦辣酸甜,五年的夜夜孤寂,五年的不近女色,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羸弱不堪的夏三少。

如今的他一身铮铮剑骨,只求百炼成钢,只为有朝一日一剑破九霄,在那剑之国度,犹如君王降临,万剑臣服……

王动看着夏君临那双越来越明亮的星目,任由满腔熊熊战意烧的他周身热血沸腾,他骨子里天生好战的血性,一下子便被夏君临激发的淋漓尽致。

他没有半刻犹豫,字字铿锵道:“无谓鼎盛不鼎盛,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随时赐教,我随时奉陪”

“请”

王动逼视着夏君临双眼不放,一步跨前标枪般站定。

擂台之下瞬时变的鸦雀无声,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汇集到了擂台之上。

“好”

夏君临嘴角笑容消失不见,冠玉般的脸上瞬时罩上一层肃杀之气:“此一战,我夏君临便用这自己悟到的刺影十三剑,和你一分高下。”

“刺影十三剑?”

王动眼底狐疑之色一闪而逝,却是没问一个字。

对他来说,任你刺影十三剑又或三十剑三千剑,又岂能寒我一身是胆,岂能乱我一颗问鼎仙路,无敌天下之心。

然而擂台下观战的两谷弟子却是纷纷面色大变,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随之而来便是一片嘈杂惊呼声。

“什么?刺影十三剑?”

“夏君临去年大比不是只有刺影九剑吗?”

“对啊,去年那刺影九剑好生了得,略逊他一筹的叶独树愣是被压制的没脾气,今年大比又多出了四剑,岂不是说有望击败连胜?”

“非也非也,夏君临实力大涨,连胜也没闲着,只不过咱们王动却是压力很大啊,他连番征战消耗太大,并非鼎盛时期,得吃多少亏呐。”

“嘿王动那死战不退的臭脾气,简直让人又爱又恨……”

西新谷弟子直替王动攥着两把冷汗,可东新谷观战弟子却是力挺着夏君临……

“夏师兄好棒,刺影十三剑,必能一举拿下王动。”

“不错,忆往昔,师兄快剑那般犀利,真叫人毕生难忘……”

“哈哈哈今日又该大饱眼福啦……”

“夏师兄,一定要让王动那厮,好好领教领教你的剑……”

……

看着擂台上马上便要一决高下的王动夏君临,听着耳旁这形形色色的声音,擂台下的叶独树冷哼道:“一群没有眼力却喜欢瞎起哄的苍蝇。”

“苍蝇?”

连胜一怔之后暗暗失笑,夏君临美其名曰自己冠名的刺影十三剑,是如何练成的?是在哪里练成的?刺的又是什么活物?他比谁都清楚。

可就在这时,连胜一直看着擂台上的目光猛的一凝……

……

擂台之上,一青衫,一白衣。

青衫未动,白衣却已款步而行。

王动原地未动,望着对面闲庭信步而来的夏君临,脸上神色丝毫未变,可瞳孔却在一点点收缩。

夏君临越来越近,走的虽慢,却步步为营,每一步迈出,等距不变。

“以势压人么?可我心未乱,你何势之有?”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王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夏君临此番举动,和我对战四十名东新弟子时一样,分明也是要造势,也是要以势压人。

怕是你走到近前,也会突然来上一声断喝先声夺人,哼哼,看我如何破你。

一念既定,王动不露声色暗做准备,外松内紧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夏君临。

一步,两步,三步,夏君临第四步迈出,此时的他距离王动已然只有五尺远。

就在他右脚落地的一刹那,他嘴唇一张便要断喝一声。

哪知道惊雷般的一声暴喝,仅只是早了他半拍,冷不丁从对面的王动口中爆出,非但震得他耳朵眼嗡嗡山响,就连他酝酿已久的那声断喝也一下子憋回口中。

好一个夏君临他骤逢惊变丝毫不乱,不退反进一步跨前的同时,三尺清风剑“仓”的一声出鞘,一道剑光飞起,快若惊鸿一瞥,直奔王动左肩而去……

“好快”

这一道剑光袭来,犹如天外飞仙,眨眼竟已刺到面前

王动蜂腰一拧侧身急闪,一点剑尖刺破他的肩头衣衫,森寒剑锋紧擦着他竖起的汗毛一掠而过,“刺啦”一声割裂了他的内衣外衫。

“好险”

王动电光火石间堪堪避过,已然面色大变

他反喝夏君临那一刻便已然多加了小心,他知道这一喝八成不会反治到夏君临,可谁曾想夏君临非但反应快,拔剑速度更是快到了这般地步,一剑便让他险些受伤。

可就在这时,就在他堪堪避过第一剑的下一刻,他更是大吃一惊。

“嗤嗤嗤嗤……”

利剑破风声尖锐刺耳,一声紧挨着一声,一道道剑光连绵袭来,逼的他左躲右闪,犹如乱风中飘摆不定的一片枯叶。

左一剑、右一剑、上一剑、下一剑、反手撩出又一剑,一剑紧追着一剑袭来,一剑快似一剑

每一剑刺来,鬓发飞扬的王动都是堪堪避过。

每避过一剑,刀未出鞘的王动都被逼退一步。

十三剑整整十三剑使完,王动已被逼退足足十三步,由打擂台的正中央,朝西退出了一丈四尺多远。

“好一个刺影十三剑好一个夏君临”

就在这一瞬间,王动忍不住心生赞叹,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

此刻他胸前双臂的衣衫上,有着七八道寸许长的细缝,这些横七竖八的细缝,乃是因为闪避之间衣衫被风兜起,而被屡屡贴身刺空的长剑割出来的。

然而就在此时,十三剑走空、王动退一步他便跟进一步,始终保持五尺间距、如影随形的夏君临又是一道剑光飞起。

“又来?”

王动还未喘上半口气,第二轮刺影十三剑又已袭来

只不过已然抗过了一轮考验,王动再次面对已然从容了少许。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再接这十三式连绵快剑,王动虽然依旧被逼的左摇右闪,一步步后退,依旧是喘不匀半口气,可他已有时间去琢磨这一式式快剑……他要偷师学剑……

……

就在王动憋着坏的同时,擂台西边观战的西新谷弟子纷纷喘了一口大气。

“啧啧啧,好险呐,也就是王动,怕是换个人对上夏君临,早就负伤落败了。”

罗玉连连咂舌吐了吐粉嫩小舌头,笑着揽住身旁韩若雪的香肩,她刚想调侃一句,忽然就是一惊。

身体颤抖不已的韩若雪肩头衣衫竟然冷冰冰湿哒哒的,罗玉伸手在她后背的外衣上一摸,赫然发现也已经湿透了。

“若雪,都过去了,你看啊,他不是挺过来了么?别担心……”

罗玉揽着韩若雪的肩头将她搂进怀里,一边温暖着她衣衫被冷汗湿透、冰凉绷紧的身体,一边柔声安慰。

“我方才真的好怕……”韩若雪带着哭腔的声音都在发颤。

罗玉低头看了看怀里那张惨白的小脸,帮她理了理湿哒哒贴在腮边的几缕秀发,活跃气氛道:“看你那小样,王动还没怎么着呢,便把你吓成了这个德行,你看看人家哥俩。”

韩若雪感激的看了一眼罗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一阵无语。

就见丁勉跪坐在担架旁,拉着重伤员石虎的手臂兴奋的大呼小叫,而险些被杜秋山废掉的石虎也是肿着腮帮子跟着瞎嚷嚷。

“虎子师兄,快看快看,王老大像是要反击啦”

“哈哈王动这小子终于要雄起了,俺给他喊两嗓子加加油,王动……咳咳咳咳……”

“瞧你,激动个什么劲,咳血了吧,你那两嗓子我帮你喊了……王老大……”

第一百零三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王老大拔刀啊……”

丁勉看着擂台上被一道道连绵剑光逼的左躲右闪,连连后退已然快要退到擂台西面边缘的王动,攥着拳头一声大吼。

这下可坏了,四周神情激动憋着一口气观战的西新谷弟子吓的齐齐一哆嗦,他们反应过来后七嘴八舌的亢奋不已。

“嘿一吼惊醒梦中人啊,咱们全是棒槌,王动正在擂台上死战,我等却在擂台下一个屁也不放,难道说我等就只能默默打酱油吗?”

“不错,我等虽然上不得擂台帮他,但却可以在擂台下声援助威呀,酱油打的好了也是极有用处哩,试问哪一个关键场合少得了打酱油的?”

“此言大善,王动正在为我西新谷死战不退,我等万不能寒了他的心,万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啊。”

“是呀,我等酱油一脉绝不可以自暴自弃……”

“说的太好了……”

“停一下”

当先开口那男弟子一声大喝镇得周围一静,他挥舞着拳头大叫道:“声援助威也不能乱了套路,大家跟着我的节奏走,随我一起喊‘王动拔刀’这四个字,记着两两分开喊哈。”

“注意了啊,一二三,走起,王动……拔刀……”

随着男弟子攥拳跺脚的领喊声出口,西新谷弟子只要是张得开嘴的,个顶个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抻着脖子瞪着眼玩了命的喊开了……

“王动……拔刀……王动……拔刀……王动……拔……”

这一浪高过一浪齐刷刷的呐喊声,简直都要把夜幕下的东新谷掀了个底朝天,就连擂台附近的地皮都被震得隐隐发颤……

擂台北面夜色深沉的观礼台上,站在围栏后的外门总执事严刚凝视着擂台方向一瞬不瞬,小子,你要拔刀了吗?老夫拭目以待……

擂台东面的观战区里,所有东新谷弟子目瞪口呆,齐齐失声……

而就在擂台之上,一身白衣如谪仙的夏君临面色一变,听着擂台下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助威声,看着被他步步紧追已然退至擂台边缘的王动,他又是一道剑光洒出一声断喝:

“还不拔刀,更待何时莫非看不起我夏君临?”

“如你所愿”

就在夏君临一声断喝出口、王动铿锵回应的一刹那,不管是北面观礼台上的严刚,还是擂台两旁观战的两谷弟子,又或是擂台边上的岳风及八名外门弟子,所有人面色骤变……

“仓啷”拔刀声犹在耳边未散,就见擂台边缘退无可退的王动身上,四片弯月般的湛蓝刀光如同孔雀开屏陡然一亮一闪即逝……

“啊”

直面王动的夏君临甚至来不及闭眼,惊叫声刚刚出口,余光就瞟见胸前衣襟上,似有四片刀光不分先后闪过,快的像魅影似幻觉,劈出了纵横交错的四串火花。

而就在这刀光已不见、星星点点火花还在交织迸溅有如烟花爆开的一刹那,“仓仓仓仓”,几乎连成一响的四道利刃斩铁声这才刺入耳中……

静,擂台之上无法言表的静……

静,擂台之下难以描述的静……

静,夜幕下偌大的东新谷中……

……

似乎是过了好久好久,又或许只是眨了眨眼,静到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的擂台之下,突然响起了一声欢呼:“王老大威武”

这一声带着颤音激动无比的欢呼,就似一颗巨石砸进了幽潭,激起了一片又一片嗡嗡直响的惊叹声……

“我输了。”

擂台之上,夏君临一点一点的,万般艰难的收回剑尖再有半寸便会刺入王动左肩的三尺清风剑,原本星辰般明亮的眼眸里此刻竟是一片黯淡。

他没有去看王动,拎着长剑也不归鞘,默默的转过身就那么失魂落魄,一步一步的走过擂台上月光般的皎洁清辉,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擂台下深渊般的灯火阑珊……

五年,拜入师门整整五年了,他夏君临从不近女色,从不为外物所动,他发誓真的是没有一日懈怠过啊,可为什么会是这样?

苦?累?失败?他统统都没有怕过,甚至于一声断喝要王动拔刀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害怕过。

可是现在……他真的怕了……

他怕的不是王动,而是他自己,他怕他今后无论再怎么修炼,他的剑,永远也快不过王动那神乎其技的四刀连斩。

那四刀连斩就是那几乎不分前后不定向的四刀连斩以他今时今日的眼力,竟然捕捉不到其中任何一刀的运行轨迹……

“夏君临啊夏君临,你这一生哪怕是耗尽心血……你的剑,也超越不了那四刀……”

再有几步便会走下擂台,便会走下这座今后他再也不会上来的擂台,一阵冷风吹过,衣衫被冷汗湿透的他忽然觉得好冷,好冷。

冷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他的信心已散……

可就在这时,就听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夏君临”

夏君临身子一颤止住脚步,一下子攥紧的拳头忽然又一点一点无力的松开。

步履坚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身后不远处停下,夏君临缓缓的转过身,看着标枪般站在对面一丈外的王动,沙哑空洞的声音陌生到连他自己都不认识:“有何指教?”

王动看着对面那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眸,沉声道:“夏君临,你堂堂七尺男儿,为何经不起一败?为何如此懦弱?”

“经不起一败?如此懦弱?”

夏君临黯淡的眼睛里陡然升起两点寒光,可当他下意识看向王动握在左手的长刀时,眼中那两点寒光忽然又黯淡下去,自嘲一笑道:“是啊,你有资格嘲笑我这个手下败将。”

“嘲笑你?”

王动目光陡然冷厉如刀,冷笑道:“你说的没错,你这个懦夫,我就是在嘲笑你”

“你?”

夏君临一个字出口便浑身颤抖,就连掌中的三尺清风剑都拿捏不住,“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擂台东面的观战区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怒骂声。

“王动狗贼,你简直欺人太甚。”

“王动,你这个恶毒小人,夏师兄一身剑骨傲气铮铮,你想逼死他么?”

“王动,姑奶奶与你势不两立……”

“王动,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没有好下场……”

而就在东新谷弟子跳着脚的纷纷怒骂王动,西新谷弟子齐齐禁声不知所措的时候,擂台下一身灰袍的叶独树“仓”的拔剑出鞘,目眦欲裂。

“好一个王动,他这是要毁了夏君临啊,叶某和他拼了”

“且慢”

连胜右手倏忽间探出,一把扣住了勃然大怒便要飞身上台的叶独树手腕,将他一个趔趄拖了回来。

“连胜你给我放手我与夏君临虽然见面就顶牛,但我二人惺惺相惜已久,我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辱至此”

叶独树天生面瘫的一张脸虽是做不出任何表情,可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分明已是出离了愤怒。

“你个混球”

连胜一巴掌拍在了叶独树左摇右摆疯狂乱扭的屁股上,打的他一愣,笑着摇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王动不是在毁夏师弟,而是在救他。”

“救他?”

叶独树看着擂台上缓步走向夏君临的王动,本就不笨的他想了想连胜的话,忽然恍然大悟的长出了一口气,看向王动的目光中透着一股莫名意味。

这股莫名意味就和他与夏君临顶牛时一模一样……

“想明白了?”

连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看着擂台上的王动,轻轻的点了点头……

“夏师兄,这个送给你。”

王动双手捧着那把刚刚出过鞘,从四秀手中扒来的三尺蓝刃长刀,郑重的递在夏君临面前。

“你?”

看着王动清瘦面庞上不似作伪的真诚笑容,渐渐冷静下来的夏君临一怔,虽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却也不再认为王动是在以此羞辱他。

好在王动没让他困惑太久,笑着给出了解释:“夏师兄,这把刀除了送给你做纪念,没什么别的用处,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夏君临一愣:“问什么?”

王动脸上的笑容倏忽间收起,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问道:“师兄是不是认为我方才砍你那四刀连斩,你怕是此生无法超越?”

夏君临喉头一阵艰难滚动,下意识的看了看擂台两侧鸦雀无声的两谷弟子,目光黯淡的点了点头。

王动干脆道:“夏师兄,我只和你说两句话,你明白了就算我王动没有白费力气,你若是不明白,我该做的也都做了,从此问心无愧,再无牵挂。”

“什么话?”

夏君临猛的抬起头,直视着王动那双坦坦荡荡的眼眸。

王动沉声道:“一,我王动也是人,不是神。二,那在你看来此生无法超越的四刀连斩,我既不是天生就会,也不是靠他人传授,而是我百转千回险些丢了性命苦熬出来的。”

“啊?”

夏君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王动,就见王动冲着他用力点了点头,他皱眉一思量顿时有所明悟。

他王动是人,我夏君临也是人,他既能修炼出如此四刀,难道我夏君临便不可以么?

不,我一定能行,我夏君临既能自创出刺影十三剑,那么,在剑之一途上,或早或晚必能修炼出和他那惊艳的四刀连斩相比,毫不逊色甚至更甚一筹的剑法。

夏君临啊夏君临你何故钻了牛角尖心灰意冷?

从今往后,你时刻都要坚信一点,终有一日,你必会一剑破九霄,在那剑之国度,犹如君王降临,令万剑臣服……

一头撞出了牛角尖胡同的夏君临心中豁然开朗,眼中那死灰色的黯淡潮水退潮般哗啦啦褪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一双更胜往昔明亮的澄澈星眸。

“王动,这把刀我收下了”

不待王动再次相让,夏君临一把抓过了那把连鞘长刀,脚尖在地上轻轻一挑,三尺青锋赫然跳入手中“嚓”的一声归于剑鞘,双手捧于王动身前:“送给你。”

王动一把接过“仓”的一声拔剑半出鞘,看着那秋水般明澈的狭长剑身,发自内心赞道:“好剑”

“自然是好剑。”

夏君临傲然一笑,拍了拍已然姓夏的那把长刀刀鞘,撇了撇嘴道:“若是我没有看错,这把刀怕是我东新谷四秀中某一位的吧。”

“好眼力。”

王动大拇指一挑,脸不红心不跳道:“不过它早已易主,曾经姓王,此后便姓夏了。”

“好一个理直气壮的强盗,不过我喜欢,后会有期”

夏君临一拳锤在了王动肩头爽朗一笑,长刀“啪”的交于左手,右手两指轻提着被风兜住裤裆的衣袍下摆,闲庭信步转身下了擂台……

负手站在擂台边缘的岳风,看着**冷风中抱拳相送的王动,眼睛里的欣赏味道越来越浓……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岳风冲着擂台下朗声道:“东新谷下一位对战弟子上台”

擂台之下,夏君临和连胜并肩站在一起,非但没有觉得半点难堪,反而一身轻松的开起了玩笑:“叶木头,要我说啊,你就不必上台现眼了,你八成也挡不住那四刀。”

叶独树翻了个白眼,哼哼道:“夏君临,我叶独树怕过谁来?你小子拭目以待,叶某准保玩的比你漂亮。”

说话间,叶独树右手捏着他抽到的那根竹签高举过顶,根本不屑拾阶而上,右脚一撩一大步跨上了半人高的青石擂台。

“快看呐,叶师兄上去啦……”

第一百零四章 不屑占你便宜

“嗯?叶独树这般另类表现,究竟有何深意?他莫非有病?”

洒满清辉的擂台上,外门执事岳风已然宣布了对战开始,可王动站在擂台正中却是满心狐疑。

和先前一袭白衣的夏君临相比,眼前这个叶独树浑身上下透着怪异。

他一身邋里邋遢皱皱巴巴的灰袍仿佛八年没有洗过,就连徐徐吹来的夜风里,都飘荡着一股酸臭发霉经久不散的刺激性气味。

这味道竟是如此醉人如此浓郁,王动强忍着呕出隔夜饭的冲动频频皱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叶独树所到之处,诸邪辟易,九成九的东新谷弟子都不敢近他的身。

然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让王动几近抓狂的是,这叶独树大步上到擂台之后,竟是大刺刺的一转身,用他那干瘪没肉的扁屁股对着自己站定,翘首望夜空不言也不语。

“嘶……别冲动,事出反常必有妖,还需再观察琢磨半刻才是,他究竟有何诡计呢?”

王动目光中透着谨慎,斜睨着一身灰袍的叶独树屁股上打着的那块蓝布小补丁,紧锁双眉……

时间静静流淌,约莫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对擂台下各种议论声充耳不闻的王动忽然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好个叶独树,原来你竟是打的这般鬼主意。

先前岳风用灵力护住了他的奇经八脉,可保他一个时辰之内放心对战,事到如今时间所剩无几,据他估计就连半柱香的时间也是不到了。

这位实力差了夏君临一筹的叶独树,分明是在故布疑阵拖延时间,想要拖得他耗尽时间不战自败,此人好阴险好卑鄙。

你也不必再装,我没时间配合你,这就当众戳穿你!

一念既定,斜背银刀的王动攥着两只铁拳就向一丈开外的叶独树走去。

他那把蓝刃长刀送给了夏君临,而对方反赠的那柄清风剑好倒是好,可他一则钟爱于刀,二则从没练过剑,反倒不如这一双拳头好使,所以就把清风剑暂时搁在了擂台边缘。

外门执事岳风站在那里,没人敢窃取……

“沙沙沙……”

叶独树听着身后骤然响起的沉稳脚步声,面瘫脸上虽是无法做出任何表情,可一双狭长的眼睛却是一瞬间瞪的溜圆。

“好一个王动,这么快便识破了我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绞尽脑汁琢磨出来的妙计,怎么办?”

叶独树心念急闪,欲以一向自负的大智慧,苦思应变良策。

继续装下去明显是不成了,通过此前在擂台下一系列的观察分析,王动这小子明显是个有勇有谋杀伐决断的主,一旦认准一件事那根本就不带犹豫的。

没想到我叶独树隐藏的如此之深,居然还是给他发现了,这小子是狐妖转世么?

呜呼哀哉,造化实在弄人既生树,何生动?太他娘坑人了。

和他硬拼?

不不不,此举太过不智,夏君临都扛不住他那惊艳绝伦的四刀连斩,我比老夏还要挫上那么一捻捻,又何必去找那个刺激。

连胜啊连胜,别怪我叶独树没有帮你,叶某人实在是黔驴技穷,木有办法了呀,暗送你一句我家乡的俚语以表歉意:矮木骚锐……

“且慢”

就在身后的脚步声已然临近不及五尺远的时候,叶独树霍然转身冷不丁一扬手。

“什么毛病?”

尽管王动早就在防着叶独树,可还是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抽风举动弄了个措手不及。

“叶独树,不必白费心机拖延时间,请出手”

王动停身站定,单手伸前虚让,干脆的很。

这叶独树邋遢虽邋遢,可对待朋友却也是至情至性,他方才在擂台之下是如何勃然一怒要为夏君临出头的言辞举动,王动全都看在了眼里,早已暗生结交之心。

虽然明知他想要坑自己,可那也是双方的身份立场不同,倒也并无不对,所以王动一码归一码,客气的很。

叶独树双手背在身后交叠在一起,恰好堵住了屁股上的那块蓝布小补丁,眯眼望夜空一副孤绝冷傲状。

“我叶独树就好比那秋风中的一叶飘零,虽然家境贫寒出身低贱,可做人么,却还能守得住几分底线。”

“哦?”

王动玩味的眯起了眼,“此话怎讲?”

叶独树哼哼一声就算是冷笑过了,面瘫脸上实在做不出任何表情,可这并不妨碍他出色的嗓音。

他悦耳的声音就像是破刀刮铁皮一般,傲然说道:“你连战多场身心定然疲惫不堪,实力更是不及鼎盛时期一半,纵是胜了你也脸面无光,叶某不屑占你这个便宜。”

说到这里,叶独树“咔吧”一声掰断了手里的竹签丢在地上,看也不看王动一眼,转身倒背着双手,大跨步的向着擂台边缘走去……

叶独树这般举动不只是王动没有料到,就连站在擂台边缘的岳风和擂台四角的八名外门弟子也是吃了一惊,至于台下观战的东新谷弟子更是一片讶然……

“什么?不打了?”

“叶师兄直接掰断了竹签弃权认输,这也太挫了吧。”

“你懂什么?人家叶师兄光明磊落,不是说了吗?不屑占他王动的便宜,他如此不为名利所动坚守本心的大丈夫所为,实乃我辈楷模啊……”

“切,我看叶师兄分明是没把握胜的了王动,才会如此故作姿态……”

东新谷的观战弟子说什么的都有,然而擂台西面的西新谷弟子却是众口一词认定,叶独树明显是怕了王动,于是他们纷纷大呼小叫的为叶独树喝起了倒彩。

“哼哼,区区几声谩骂几声倒彩,便想令我叶独树感到羞愧么?也太小看我叶某的胸襟了,懒得理你……”

就快走到擂台边缘的叶独树根本就不在乎,仰头望天步子迈的更大了……

“纵是胜了我也脸面无光?不屑占我这个便宜?”

王动站在擂台正中央,看着叶独树那臭屁的模样,嘴角直抽搐,眼瞅着叶独树右腿一撩便要一步迈下半人高的擂台,他眼珠一转,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坏笑……

“王动啊王动,跟我斗,你还嫩点,瞧咱这一手玩的,既有范儿,又替连胜争取了一点时间,贼漂亮我都佩服我自己……”

叶独树暗暗得意,探出右脚落往地面,左脚紧跟着抽离了擂台边缘,可就在这时,就在他身子悬空前倾、双脚落往青砖地面的一刹那,一声大喝冷不丁从身后擂台上传来。

“叶独树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什么意思?”

叶独树不由的一愣,这下坏了,他这么一分神,眼看即将接触到地面的两只脚,竟然鬼使神差的绊在了一起,“砰呃……”

“快看呐,东新七杰排名第三的叶独树摔了个狗抢屎”

“摔的好,快给他丢上几个铜板,这活儿玩的漂亮,得赏啊……”

“呸,摔他个半死才好,谁让他侮辱咱们王动,活该……”

“哈哈哈,独树师兄,再来一个……”

“嘿王动师弟那句话简直绝了,杀伤力十足啊,哈哈哈……”

“咦?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师兄啊,王动这话是什么意思?人家听不懂嘛。”

“呃……洪凤师妹,你资质先天不足,少了一样,当然体会不出这句话的精妙之处了,嘿嘿嘿嘿……”

“资质先天不足少了一样?没有哇,人家和师兄你一样,也是五行灵根俱全嘛……”

“啐洪师妹,别搭理那个二流子,噗嗤……师姐偷偷的告诉你……”

“啊?师姐他们怎么这么下流……”

“哇哈哈哈……不是师兄我下流,而是台上的那位……”

一身蓝袍的岳风站在擂台边缘,看了看站在擂台下脑门一大包灰头土脸的叶独树,再听着西新谷弟子嘻嘻哈哈的笑闹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心说今年这两谷对抗大比开的,开始还有板有眼像是那么回事,可自从王动这小子横空杀到之后,越来越不像话,简直就跟闹着玩似的,这都啥跟啥啊。

这王动能打能抗阴损猥琐,真是个好的坏的全能来的活宝啊,这要是让他升入了外门,有的热闹了,呵呵呵……

不只是他,就连夜色深沉的北面观礼台上,手扶围栏站在边缘一直关注这边的外门总执事严刚也是暗暗跌足,王动啊王动,你小子真是个出类拔萃的祸害,呵呵呵呵……

“咳咳……”

擂台之上,岳风借着咳嗽声压下了满腔笑意,算了算时间,半盏茶的工夫过去了,他看着站在擂台下浓眉大眼的连胜,目光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欣赏,笑道:“连胜,该你上台了。”

“是。”

连胜抱拳沉稳的应了一声,抬脚便要迈上青石阶,就在这时,本谷两位管事齐峰黄娟双双赶到了近前。

“连师弟,此一战至关重要,拜托了……”

“不错,连师弟啊,此番对战王动,拜托你一定要竭尽全力,你是咱东新谷最后的希望了。”

黄娟和齐峰双双郑重的拱了拱手。至于不远处观战区的东新谷弟子也都是满脸的紧张。

其实不怪他们如此紧张,此一战若是连胜输了,非但东新谷的名誉毁于一旦,会被一向弱势的西新谷抢过了风头。

而且接下来一年宗门的扶植力度必会大幅度缩水,从他们这边扣下来的大量资源全都会转移到西新谷那边。

“我尽力而为。”

连胜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再睁眼时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变,转身一步踏上了青石阶……

……

ps:独树兄,安排你如此另类出场,实在是情节需要,莫怪。谢谢你一直默默的支持。:

第一百零五章 战连胜

王动站在擂台中央,遥遥的看着赤手空拳的连胜缓步而来,面色越来越凝重。

中等身材的连胜,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青布长衫,磨出毛边的两只袖口高挽过肘,露出肌肉虬结古铜色的两条粗壮手臂。

再配上浓眉大眼一张极为淳朴的发红脸庞,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一个正值壮年的庄稼汉,正沿着田间地垄随意走动,巡视着自家的麦田。

他既不似夏君临闲庭信步风度翩翩,也不像叶独树邋里邋遢冰冷傲然,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气势,平凡普通到了极点。

可这就是这样的连胜,却偏偏让王动生出了一种厚重如山岳的压迫感,不知不觉中心跳加速呼吸渐渐急促。

嘶……好厉害,险些着了他的道

王动霍然惊觉,迷乱的目光陡然恢复清明,就在迎面而来的连胜,离他只有一丈远的一刹那,他一步跨前一声断喝惊雷般出口:“连胜”

一声断喝出口,犹如晴天霹雳,引的擂台上下的形势陡然生出了变化。

擂台之上,连胜松松垮垮的双拳一把攥紧,停身止步距离王动七尺远站定,凝视着王动的目光中先是闪过讶然,渐渐化作了毫不掩饰的钦佩欣赏……

一声断喝,硬生生掐断了我的势,王动,你真不简单……

擂台之下,观战的九成九两谷弟子被王动那一声断喝惊得如梦方醒,纷纷扪心自问,咦?我方才是怎么了?为什么眼里心里只有一个连胜,却是再无他物……

而就在同一时间,擂台北面夜色深沉的观礼台上,单手攥着身前围栏的严刚频频点头,好一个王动,好一个连胜,我青罗后继有人……

“呵呵呵,王动啊,你小子那一声断喝好生霸道,险些把为兄震成了聋子。”

连胜笑呵呵的看着七尺对面的王动,醇厚的嗓音中透着一股亲近,仿佛与今日才得一见的王动,已是多年挚友一般,说话随意的很。

“师兄好生了得,令我一时间主动入瓮却毫不自觉,险些深陷其中拔不出来。”

王动看着连胜坦诚亲近的一双眼睛,直言不讳的道出了心声。

他这番话并非虚情假意敷衍连胜,而是实实在在的肺腑之言,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有多险。

方才的连胜,浑身上下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气势,可没有气势便是最大的气势,因为还没等你察觉,他那其实无处不在的气势,已然偷偷破开了你的心防。

他看似一普通庄稼汉,浑身上下全是破绽,可破绽太多了,也就变成了没有破绽,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从何下手。

此时深陷其中毫不自知的你,就会眼里心里只有他连胜一人,一门心思的琢磨一个问题:他全身的破绽多的好似一张渔上的窟窿,我要攻击他的哪一处才好?

而你越是琢磨便越是举棋不定,直到他走到你身前朝你断然下杀手的那一刻,早已心乱如麻的你又该如何……

连胜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师弟谬赞,受之有愧”之类的客套话,轻声道:“这是你我两谷大比的最后一战。”

王动点了点头:“是。”

局势已然如此明朗,王动当然明白,这一战,不仅关系到两座新人谷的整体,而且还关系到他和连胜个人。

他若胜出,便会一战成名,摘得本年度两谷弟子大比桂冠,彻底坐实“锻体境第一人”的名头。

而连续三年蝉联大比第一的连胜便会退位让贤,屈居第二。

这一战,便是我王动问鼎仙路,世间扬名的真正第一战,我必全力以赴……

王动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掌,渐渐紧握成拳,而他这种毫不遮掩的动作,连胜又怎会看不到。

连胜同样攥紧双拳,很认真的说道:“我会倾尽全力一战。”

王动沉声道:“我也是”

连胜紧盯着王动那双攥到青筋毕露的拳头,瞳孔慢慢收缩,嘴上却是故作轻松打趣道:“你实力消耗至此,还行么?”

王动放声狂笑:“我是男人,怎能不行?”

“好”

连胜一声喝彩再不废话,一步跨前一拳打出。

而就在连胜“好”字出口的同一时间,对敌经验老辣的王动已然察觉到连胜即刻便要动手,他没有落后连胜半拍,同样是一步跨前抬手就是一拳。

“砰”

“砰”

重锤击木的两声闷响真正是同时响起,不分前后。

王动快如闪电的一记右拳,挂着恶风正中连胜左胸,一拳打的连胜“噔噔噔噔”倒退出了足足四大步,身子一栽歪这才勉强停身站住。

而他也没有讨到半分好处,连胜快似流星的一记右拳,同样正中他的左胸,一拳打的他整整退出了四步之远,足底死死扣紧地面身子晃了两晃,这才算站稳了脚跟。

“好厉害。”

王动就觉着蚕丝内甲下的胸膛上,一阵火烧火燎般的剧痛,连带着胸膛里都是一阵气血翻滚。

就在这时,对面嘴角挂血的连胜半刻未停,足尖点地踏着越来越快的小碎步,又已迎面冲来。

王动强压下一口逆血,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

一时间擂台之上,“呼呼”挂风的四只铁拳上下翻飞,在那夜明珠的皎洁清辉里,带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拳影。

随着一声声断喝,拳对拳的“砰砰”硬撼声不绝于耳,震人心弦。

王动和连胜身形交错晃动,上一刻你进我退,下一刻我攻你守,二人同样是拳出如风,身形矫健,顷刻间杀了个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擂台上这一幕龙争虎斗的强强对撼,简直让观战的两谷弟子看的眼花缭乱,别说是呐喊助威,就连喘口大气都难。

东新谷弟子生怕连胜一个失手败在了王动手下,西新谷弟子却要轻松上许多,对于擂台上和连胜生生硬撼不落下风的王动,他们想的很简单。

别说王动此刻并未露出败像,便是败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动今日横空杀到之后,连战连捷了多少场大家有目共睹,那一路过关斩将的势头简直是凶猛彪悍的一塌糊涂,竟以一人之力逼的东新谷一方只剩连胜一人。

胜了固然好,败了也是屈居第二,而且这第二要比连胜那第一含金量高的太多太多。

就连和王动同院,曾经在王动入门那天上门找茬未遂,反被王动恶狠狠收拾了一顿的几个老弟子,那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不已。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此刻正在擂台上决战的王动却是暗暗心急。

“绝不能再这么胶着下去,怕是再有片刻,护住我奇经八脉的灵力就会消散,我绝不甘心饮恨于连胜之手。”

王动肩头一晃躲过连胜砸来的一拳,抬手一拳反击的同时心念急闪。

“也不知道连胜是怎么修炼的,他出拳的速度竟然快过了夏君临的刺影十三剑,已然和我出拳的速度不相上下。

而他同样灌注了内息的两只拳头,从坚硬度来说,和我击打铁树生生练就的一双铁拳相比,居然也是毫不逊色。

再说虽然不知道他衣衫下穿的是什么防御内甲,可连连防得住我重拳打击,显然不是普通货色,怕是比我这防御卸力的乌蚕丝内甲还要高级许多。

我该如何速战速决取胜?

难道真要把开山裂石的拳意运到拳锋之上?不,我绝不能废了他的一双拳头。”

王动清楚的知道,一旦将开山裂石已然大成的拳意,默运在灌注内息的拳头上,就是硬如铁石的铁树也能被生生打烂,连胜的拳头再硬,也绝对扛不住,肉烂骨碎那是一定的。

可他不能这么做,不是不敢,而是不愿。

连胜此人光明磊落,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吐口吐沫砸在地上都是一个坑,真真正正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

虽然今日才得一见,可就好比世间绝对存在的男女一见钟情一样,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然让骨子里铁血豪情的王动,生出了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

“时间所剩无几,真的不够用了,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胜他……”

王动既在与连胜对战,又在暗暗着急,不由的分心两用,这下坏了,连胜逮到机会一记铁拳“砰”的一声砸中他胸膛。

“噗”

王动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脱口喷出的同时整个人被打的“噔噔噔噔”一个劲倒退。

“王动小心,再接我一拳”

连胜明言提醒的同时足尖猛点地,追着连连倒退下巴染血的王动而去。

王动受伤之下倒退的速度虽快,却又怎及的上连胜正面追击的速度,两个呼吸后便已被连胜追上。

眼见快若流星的一拳直奔胸膛而来,身形后仰的王动被逼无奈,也是不要命的狠劲上来了,一记左拳恶狠狠的迎了上去。

“砰”

这一记对撼好生厉害,前冲追击的连胜被反作用力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原本发红的脸膛一阵青一阵白。

至于本就在倒退,仓促迎战脚下无根的王动更加不堪

他被撞得斜着倒退出了三丈多远,一直退到了擂台西南角,那根高高竖起一人合抱的旗杆下,这才一个趔趄勉强站住了。

可站是站住了,王动就觉着翻江倒海的胸膛里火烧火燎般的疼成了一片,他腮帮子一鼓一鼓,好似一只叫春的蛤蟆,忽然腰一弯“哇”的一口鲜血喷在了脚下。

守护在旗杆下灯台旁的两名外门弟子见状,慌忙出言询问王动伤势如何,王动抬起袖子擦了擦唇边下巴上的鲜血,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那两名外门弟子这才退了回去。

“好……好厉害”

王动几经重伤简直都习惯了,手掌紧按着一口逆血喷出去后明显好受多了的胸膛,了觉着伤势不算过重,还有余力打下去。

于是他回身冲着擂台下一片大呼小叫,纷纷劝他认输的西新谷弟子笑了笑,转身冲着站在三丈之外,明显是等着他缓过一口气的连胜笑道:“师兄,你认输吗?”

连胜看着旗杆下灯台旁标枪般矗立的王动,暗挑大拇指狠狠的点了一个赞,忽然笑道:“你还能打吗?”

王动笑呵呵的扬了扬拳头:“你试试看”

连胜哈哈大笑道:“好小子,这样吧,既然你我都不愿认输,而你所剩时间又不多了,那么,你我就三拳定胜负,如何?”

“三拳定胜负?”

擂台上下观战的众人齐齐一愣,暗道先前叶双飞曾经也和王动提过类似的比斗方式,难不成连胜也要效仿?

第一百零六章 一拳之威

“三拳定胜负?”

擂台上下观战的众人齐齐一愣,暗道先前叶双飞曾经也和王动提过类似的比斗方式,难不成连胜也要效仿?

可一转眼他们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一向光明磊落的连胜绝不会那般下作,于是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王动,看他怎么应答。

王动舔了舔唇边腥甜的血迹,干脆道:“师兄请讲”

连胜一边朝着王动走去,一边扬声道:“你我面对面站定,拳对拳硬撼三拳,谁若经受不住,便是输了,如何?”

“拳对拳硬撼三拳?这个办法倒是简单直接。”

王动爽朗一笑,忽然皱眉道:“可如果三拳之后依旧未分胜负,难道说还要再来三拳?”

“那是自然。”

连胜走到近前,看着站在青木旗杆下的王动,解释道:“三拳复三拳,看似无休无止,但是以你我倾尽全力近距离的对撼,怕是用不了几轮便会分出胜负,这办法最省时间。”

王动看了看连胜,没有当下答话,偏头看着身旁灯台上皎洁如月的夜明珠,目无焦距陷入了沉思,站在对面的连胜倒也没有催促他,耐性很好。

然而擂台下原本屏气凝神观战的两谷弟子,却是渐渐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几乎所有人言谈话语中透出的意思大同小异,认为连番对战消耗太大的王动,是在考虑有没有把握接下连胜这三拳复三拳?要不要见好就收,认输屈居第二?

然而唯有深知王动性的韩若雪,丁勉,石虎,却知道王动战力未尽定然不会妥协,一定是在琢磨一个问题: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连胜……

……

“不能施展拳意废了连胜的拳头,而我那四刀连斩极其消耗精气神,也不是想使便能无限使出来的,等到再能施展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如何才能在三拳之内胜了他呢?”

王动站在一人合抱的青木旗杆下,偏头望着左前方一步远灯台上的夜明珠暗暗发愁。

可当他目光无意间掠过半人高的灯台,落在一旁的青木旗杆上时,他忽然眼睛一亮。

有了,我或许能让连胜知难而退,不过这需要冒险,极有可能会被他一拳重伤。

何必顾虑那么多,受伤已成家常便饭,再说此举也能试出连胜是否值得我交心。

一念既定,王动冲着耐心等在对面的连胜笑道:“我考虑好了,三拳就三拳。”

擂台下嗡嗡直响的议论声顷刻间消失不见,连胜点了点头没说一个字,深吸一口气后沉腰立马,默默调动丹田里的内息,尽数灌注在了青筋毕露古铜色的右拳上。

与此同时王动也没闲着,非但将所剩内息灌注在了指节发白的右拳上,而且将已然修至大成、无色无形的拳意也暗运在了拳锋之上……

擂台上下一道道观战的目光中,就见面对面的王动、连胜就仿佛扎着马步的两具人形雕像,凝视着对方纹丝不动,谁也没有先出手的迹象。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短暂的平静就像是狂风骤雨前的沉闷,绝不会僵持太久,两人一旦出手,绝对是雷霆一击。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擂台上下的气氛越来越凝重,直到几眨眼之后,简直都要压的人喘不过气。

忽然,一只土黄色飞蛾由打无风的夜空飞落,撞入了擂台上皎洁的清辉里,扑棱着翅膀掠过王动和连胜之间,扑向了一旁灯台上灼灼生辉的夜明珠。

就在这时,就在飞蛾刚刚掠过二人视线交汇处的一刹那,王动连胜同时出手,惊得那飞蛾翅膀急扇冲天飞起,抖落了一蓬纷纷扬扬的鳞粉,却被两股对冲的凌厉拳风一举搅散。

“呼”

连胜挂着恶风的一记右拳砸出,直奔王动同时打来的右拳撞去,这一拳的速度并非太快,可蕴含的力道之猛他却是心知肚明。

来吧王动,让你看看我连胜日日击打砂石一个时辰,整整五年练就的铁拳。

可就在这时,连胜猛的面色大变,就见王动对冲过来的右拳,忽然毫无征兆的方向一偏,间不容发擦着自己的拳锋,拐向了身旁灯台的方向……

“砰”

“砰”

重拳击物的两声巨响几乎不分前后灌入耳中,连胜一只右拳猛的悬停在身形侧转,右拳抵着青木旗杆的王动腋下,没有趁机伤他。

看着眼前的一幕,回味着方才一瞬间裹上自己拳头的那股霸道陌生气息,连胜渐渐的呆住了。

呆住的不只是连胜,还有擂台上下观战的所有人。

此时此刻,原本半人高灯台上的那颗夜明珠,已被王动第一拳碎成了漫天流萤般的星星点点,喷薄上了夜空纷纷扬扬洒落,就如同下着一场流星雨,璀璨绚烂,如梦如幻……

“哇……好美啊……”

“真漂亮啊……”

“好浪漫啊,人家好喜欢……”

“他们简直帅呆了,好有型啊……”

擂台之下,女子的娇呼赞叹声响成了一片,一双双异彩连连迷醉的眼眸,痴痴的望着擂台的西南角。

擂台西南角的青木旗杆下,沐浴在细密光雨中卓然对立的王动、连胜,就在这一刻,不知叩动了多少少女的心扉。

“哼这两个家伙真真可恶到了极点,怎么可以玩的比我叶独树还要漂亮?这下子简直成了无数花痴少女的梦中情人,那些女人真是太肤浅了”

擂台之下,叶独树点指着台上的王动连胜,面瘫脸上虽然毫无表情,可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分明闪动着羡慕嫉妒却不恨的莹莹绿光。

“哼哼,叶木头你也不必气急败坏,你不是一向宣称不近女色吗?他们成不成大众情人,又关你屁事?”

一旁负手而立一身白衣的夏君临不屑的鄙视了某人一眼。

叶独树翻了个白眼,哼哼道:“叶某这吃不到葡萄的至高境界,又岂是你能明白的,懒得理你……”

夏君临嘴角又一撇,刚想再讥讽叶独树几句,一直看着擂台上的目光猛的一凝……

“王动,你赢了。”

连胜抬手按在王动肩头握了握,眼里的失落一闪而逝,化作了直面现实的坦然。

“连师兄,谢了。”

王动一把反握住连胜的手背,笑容发自内心。

“预祝你冲窍成功,一举升入外门,不要忘了我连胜,也不要忘了台下那两位。”连胜笑着锤了王动肩头一拳。

王动当然知道连胜说的那两位是谁,笑道:“不会,再说你三人锻体境的修为几近大圆满,踏入炼气境指日可待,我会在外门等着你们。”

“好一言为定”

连胜笑了笑后,转身走向擂台边缘,来时如何,去时便如何,平静坦然中自有一种真洒脱,透着一种胜不骄败不馁的真自信。

看着台上抱拳相送的王动,擂台西面的西新谷弟子忽然爆发出一片欢呼声,纷纷为王动横空出世一举摘得大比头名激动不已。

可东新谷弟子们却忽然响起了一片质疑怒骂声。

“王动你言而无信,说好了拳对拳硬撼,你为什么要躲开?”

“王动你好虚伪,分明是不敢和连师兄对拳,故意躲开骗取连师兄好感,令连师兄不忍伤你。”

“连师兄你为什么要手下留情?为什么要对他惺惺相惜主动认输?王动他在算计你啊。”

“不错,连师兄你好好想想,绝不能这么认输啊,他王动没有能力打败你。”

“是啊连师兄……”

擂台之下瞬时乱成了一片,东新谷弟子质疑怒骂着王动,西新谷弟子纷纷针锋相对的高声喝骂了回去。

笑话,王动站在擂台上不屑分辨,可他们哪能不维护王动?他们相信王动绝非小人。

就在这时,已然快要走下擂台的连胜忽然一声大吼:“住口”

一声大吼镇的擂台下鸦雀无声,三年大比第一人的名头虽成过去,可虎威尚在。

连胜环视着台下众人,字字铿锵道:“今日我连胜在此为王动正名,非是我有意放水,而是王动对我连胜手下留了情,他乃实至名归锻体境第一人。”

看着东新谷弟子那一张张明显不信的面孔,连胜深吸了一口气,丢下一句“你等且来看”后,拔腿返回了擂台西南角站定。

“王动你让开。”

连胜一把将站在旗杆下的王动拽到了一旁,一掌按在了一人合抱的青木旗杆上。

就在连胜一掌按在了旗杆上的时候,鸦雀无声的东新谷弟子中,忽然有两个反应不慢的男弟子惊疑出声。

“咦?连师兄这是做什么?”

“是啊,王动方才的第二拳,就是打在了这根旗杆上,可是旗杆除了猛的一晃,什么事也没有啊?”

哪知道后者的话音未落,就见连胜搭在旗杆上的右掌轻轻一推,顶端大旗随风飘摆的高高旗杆忽然“咔嚓嚓”从中折断,越来越快“呼”的一声,倾倒向擂台下空无一人的一方。

“砰”

看着砸在擂台下青砖地面,激的尘土飞扬的大半截旗杆,现场九成九的人目瞪口呆。

“试问,我连胜的拳头再硬,又能否硬过这青木旗杆?若是对上王动方才那一拳,我连胜的拳头又该如何?”

连胜两问之后,看也不看鸦雀无声的擂台下众人,转身拉着王动手臂走到了一旁……

北面夜色深沉的观礼台上边缘,严刚一掌拍在了身前的围栏之上:

“好一个王动,老夫虽然知道连胜认输必有缘故,却是没有料到,你小子这一拳竟然有如此之威,一人合抱的青木旗杆居然经不住你一拳,真是长河后浪推前浪,好好好……”

擂台之上,岳风震惊的目光缓缓从擂台下收回,看着和连胜把臂笑谈的王动,暗赞道:便是我岳风当年身处炼气境,也不及他十分之一啊,这王动真乃人中之龙……

擂台西面连连咋舌的西新谷弟子中,韩若雪恨恨的目光掠过擂台对面瞠目结舌的东新谷弟子,看向擂台上的王动时,顷刻间化作了柔情似水……

“连师兄你家是青石城的?听人说离着我们红枫城不远啊。”

“你家是红枫城的?嘿,我七岁那年秋天,我父亲带着我去过啊,真没想到咱们出生地离的这么近,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那年秋天的红枫城好美……”

擂台之上,王动和连胜手拉着手越说越近乎,聊的话题竟然跟这大比扯不上半个铜板的关系,这让先后走到近前的外门执事岳风,以及那八个外门弟子啼笑皆非。

好嘛,方才擂台底下的两谷弟子都为你们两个吵翻了天,明白真相后又为你们傻了眼,可你们倒好,躲在这里净扯些鸡毛蒜皮的东西,你们这心也太大了吧……

“咳咳……”

岳风拳头虚握掩在嘴边轻咳了两声,冲着停止说笑扭头看过来的王动、连胜笑道:“有什么话躲到一旁偷偷去说,夜已深了,大比还有收尾程序要走。”

“是。”

王动和连胜双双抱拳,在岳风的示意下并肩退在了一旁。

“雷诺,你去有请总执事过来,按照以往的惯例,大比前三名的一应奖励,还需他老人家亲自颁发。”

岳风随意在外门弟子中点了一人,郑重吩咐道。

“是。”

雷诺,也就是先前被王动连喝带骂顶到哑口无言的外门弟子抱拳领命,转身朝着擂台北面观礼台快步而去,经过王动身旁的时候不自然的笑了笑,点头致意……

“王动,你毕生的志愿是什么?”

连胜看了看身旁没对雷诺摆臭脸的王动,暗暗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

“毕生志愿?”

王动一怔,脑海中瞬时浮现出了一心求死的那日傍晚,他苟延残喘的趴在悬崖边缘,望着天边那一线夕阳时的凄凉画面,遥望夜空呢喃道:

“始终能不忘初心,哪怕刀山血海,也定要叱咤仙路,世间扬名,这,就是我毕生志愿。”

“哪怕刀山血海,也定要叱咤仙路?世间扬名?”

连胜看着王动那双夜空般深邃,种种情绪接连闪过却最终只剩下坚毅执着的眼眸,缓缓点头道:“只要你能不忘初心,我相信,你做的到。”

王动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偏过头笑问道:“师兄你呢?”

“我?”

连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淡笑道:“我连胜这辈子,只想知道我修炼到最后会是个什么样子,是否能走到仙路的尽头?至于名利什么的,没想过。”

王动看着连胜紧紧攥着的拳头,沉声道:“我相信,你一定会的。”

“嗯。”

连胜用力点头,忽然看着擂台北面的方向:“总执事来了……”

第一百零七章 心誓

一身黑袍的外门总执事严刚上到了擂台,不管心下是如何欣赏王动,可冷峻的脸上却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嘉许,便大袖飘飘的走到擂台正前方站定。

岳风落后半步陪同在严刚身侧,八名外门弟子则一字排开站在二人身后待命。

至于王动,连胜,夏君临这大比前三名,却是有资格站在严刚斜前方的擂台边缘,面朝着谷口的方向,接受两谷弟子艳羡无比的目光洗礼。

“本次两谷弟子对抗大比即将落幕,老夫说上几句。”

严刚倒背着双手很随意的站在那里,不需拿腔作势久居人上的气度自生,颇具威严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整体而言,西新谷一改往年颓势,为本次大比获胜方,令老夫刮目相看,甚是欣慰,不过还需再接再厉,至于东新谷……”

说到这里,严刚刻意顿了顿,冷峻目光缓缓扫过擂台左面黑压压的东新谷弟子,最终落在了人群前的黄娟齐峰身上,沉声道:“一次失利算不得什么,你等好自为之。”

“是”

齐峰黄娟慌忙上前一步,抱拳躬身一大礼,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不约而同叹了口气,恐怕接下来,总执事便会宣布来年宗门对两谷的差别待遇吧。

果然不出二人所料,严刚根本没客气,往年他们东新谷作为胜利方获得的大量扶植资源,统统判给了西新谷一方。

唉……那么多资源,全没了,我东新谷从上到下吃惯了甜头,接下来这一年,可怎么熬啊?

齐峰黄娟苦着脸对视了一眼,那真是心都在疼啊。

二人不约而同看向了擂台对面,就见神情振奋个个脸上笑开花的西新谷弟子中,他们的死对头李秀林徐青更是……

嘿这真是蛤蟆大翻身,瘸子大跃~进,气死我得了。

黄娟和齐峰气呼呼的两双眼睛扫过西新谷众人,看向了擂台上的王动。

“若非这王动,我东新谷焉能落到如此境地,唉……”

齐峰连连摇头小声叹息,事已至此不甘心又能怎么的?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看着一左一右站在王动身旁的连胜,夏君临,他也是真心生不出什么责怪之意。

人家连胜夏君临可是丝毫没有放水啊,那真是实打实招的卖了力气,那一双铁拳玩的,那刺影十三剑快的,只不过王动太厉害而已。

然而齐峰这么想,一旁俏脸含霜的黄娟却不这么认为:“王动啊王动,你给姑奶奶好好等着,你不是即日便要升入外门么?外门有一堆小鞋等着你”

“嘶……黄娟,你要做什么?”黄娟咬牙切齿的声音虽然极低,却被咫尺身旁的齐峰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劝你不要胡来啊,你没看到么?王动已然纳入了总执事视线,岳执事对他也是颇为欣赏,你小心玩大了引火烧身,追悔不及。”

黄娟冷哼了一声:“放心,我又不敢要他的命,只是狠狠的出口恶气而已,再说我运作的时候,定会提醒那人千万注意分寸,多加小心……”

“那人?”

齐峰先是一愣,紧接着恍然道:“你是说,你要找你的……”

黄娟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朝着擂台上努了努嘴,低声道:“你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看,总执事要颁奖了。”

……

擂台上,严刚沉声道:“大比第三名,夏君临上前受奖”

“弟子夏君临谢过师门谢过总执事”

夏君临一袭白衣走到近前单膝跪地,双手托举过顶,一旁早有外门弟子捧过第三名一应奖励,严刚一一取过,亲手颁下……

擂台之下,东新谷弟子艳羡无比的看着那个白衣身影,恨不能那就是他们自己,而同样神情激动的西新谷弟子,却是万分期待着王动上前领奖的那一刻。

“第二名,连胜上前受奖”

“弟子连胜谢过师门谢过总执事”

连胜上前受奖的同时,已然捧着一系列奖励归来的夏君临站在王动身旁一笑,挤了挤眼道:“接下来可就轮到你了,怎么样,紧张吗?”

“有什么好紧张的。”

王动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跳越来越急却是强装着镇定,毫不见外的翻弄起了夏君临的一堆奖励,忽然手指一物好奇道:“夏师兄,这个是什么?”

“这是铠甲,下防御铠甲,内里炼制有低级防御法阵。”

夏君临故意逗弄着王动,笑嘻嘻的眨了眨眼:“别羡慕我,稍后你那套一定更好,要不咱俩把奖励换换?我是没意见。”

“去你的”

王动给了他一拳,好奇心不减道:“我说的是这个,这个半掌大的青玉牌是做什么的?上面这个“功”字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功法口诀?”

“这个玉牌名为:功勋牌。”

夏君临笑着接过青玉牌,指着上面笔走龙蛇的“功”字道:

“咱们青罗弟子一旦对师门有所贡献,经由执事堂确认鉴定后,会根据贡献大小,折算成不等的门派功勋点数,录入这块特制的玉牌。”

“哦,我想起来了。”

王动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夏师兄,我曾听外门一位师姐说过,有了这门派功勋点,才能在外门功法阁里换取等值的五行功法,应该没错吧?”

“外门师姐?”

夏君临目光古怪的斜睨着王动,好像刚刚才认识,忽然冲着擂台下含情脉脉看着王动的某位红衣少女努了努嘴,调侃道:“你小子可悠着点啊,别吃着碗里的还勾搭着锅里的。”

“你……”

王动真没想到夏君临居然这么调皮,回头冲着俏立在西新谷人群中的韩若雪遥遥一笑,得到对方甜笑回应后,转身哼了一声鼻孔朝天,懒得搭理夏君临了。

“生气了?”

夏君临胳膊肘拐了拐王动,见王动还是那副带搭不理的死德性。

他讪讪一笑,接着刚才的话茬认真道:“那位师姐说的没错,据说外门功法阁里,五行法术的功法多如牛毛,但无论级高低,都需要用这功勋点才能换的到。”

“嗯,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也合理。”

王动感慨的点了点头,却见夏君临摇头道:“你说的也不全对,法不可以轻传,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师门如此做法,也未尝没有激励弟子奋发向上,自食其力的用意。”

王动顺着夏君临的话头沉思少许,禁不住为自己的想法暗暗脸红,一时间对于师门的归属感又是深了一层,点头道:“师兄说的在理,我记下了。”

夏君临莞尔一笑刚想说话,可就在这时,严刚威严的声音响起:“第一名,王动上前受奖”



严刚的话音未落,议论声四起的擂台下一片静寂,一道道火热的艳羡目光,齐刷刷汇集到了浑身一颤的王动身上。

王动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本来因为和夏君临说说笑笑已然放松下来的一颗心,瞬时“砰砰砰”的越跳越急。

说是不紧张,可万众瞩目之下,又怎能平心静气?

这和半日来连番对战受人瞩目决然不同,那时他只求将战力发挥到极致,只求打倒对手赢得胜利,根本没有动过别的心思。

“我王动是大比第一名……我王动是锻体境第一人……”

一时间王动僵立当场,满脑子都是这个声音。

现场两千多号人,没有人能体会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或许只有他远在几千里之外红枫城的父亲王远山,才能明白他此时的一颗心。

他三岁懂事后,气力一天一天消退,缠绵病榻的十四年里,无时无刻不处在绝望与不甘心的挣扎煎熬之中。

被人鄙视,被人欺凌,被人看作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出头的废物,那种愤怒到直想毁天灭地,却又无力反抗的绝望感觉,早已刻骨铭心,纵是下辈子,王动也绝不会忘记。

满以为此生再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忍心再去拖累苦海里挣扎的父亲,所以他才会狠心割舍下哪怕是轮回三世也难报万一的如山父爱,一心跳崖求死。

哪知道生死一线遇朱玲,得以逆天改命,也就在那一刻,他对着他的一颗心说:

王动啊王动,过去整整的十四年,你被人看不起,就像活在永无天日的棺材里,除了父亲和虎子娘俩,这世上没有人在意你的死活,没有几个人知道你的名字。

纵是红枫城知道你名字的人,一旦提到你,一百个人里面,也有九十九个会是一声冷笑,满脸的鄙夷。

可从今往后再也不同了,你哪怕是耗尽了心血,哪怕是榨干了骨髓,哪怕是拜入仙门后活生生的累死,甚至血染长天的战死,也一定要留名天下

要让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他曾经来过……也曾好好的走过。

他,叫做王动……

……

“愣着做什么,快去啊,别让总执事久等,台上台下一双双眼睛可都看着你一个人呢。”

连胜捧着一堆奖励返回王动身旁,胳膊肘撞了撞僵立不动的王动腰眼,一旁的夏君临也是出声提醒王动。

“啊?哦”

王动霍然惊醒,水汽朦胧的眼眸看过身旁模糊不清的两张年轻笑脸,转头一点一点的扫过擂台两侧凝望着他的一张张模糊脸孔。

他忽然回转过头来,抬起衣袖擦了擦湿乎乎的两只眼眶,腰身挺直如枪,龙行虎步的向着严刚走去……

“弟子王动谢过师门谢过总执事”

王动砰的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第一百零八章 下品防御铠甲

“弟子王动谢过师门谢过总执事”

王动龙行虎步走到严刚身前,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托举过顶。

旁边一外门弟子连忙抢上一步,将一只垫着黄绸的长方形托盘放在他双掌之上,随后退回原处。

“王动,依照惯例,稍后老夫会亲自为你在人前正名,现颁发一应奖励于你。”

一件件头名奖励放到托盘之内,严刚不露声色打量着身前的王动,越看越是满意。

眼前这个一身青衫因连番对战早已褴褛不堪的记名弟子,给人的感觉竟是那般独特,在这青罗宗里,从内门,到外门,再到两座新人谷,竟是没有一个人和他一样。

他倔强,他热血,他桀骜,他骁勇善战,但有时也会满肚子坏水的算计人,十分之猥琐阴险。

他面对仇敌时心狠手辣,不留半分情面;但对朋友却又肝胆相照,义薄云天。

他拳力霸道惊人,一人合抱的青木旗杆竟然都经受不住他一拳之威。

他刀法犀利无匹,那惊艳绝伦,快到让人精神恍惚的四刀连斩,竟让人捕捉不到其中任何一刀的运行轨迹。

若是排除护身法器法宝等因素,外门炼气境五层以下的弟子,哪怕是修炼有轻身法术梯云纵,一旦与他一丈之内近战,没有一个能躲得过、接的下他那四刀连斩。

这一切的一切,严刚都看在了眼里,真正是起了爱才之心。

甚至动起了一旦他升入外门,再好好观察上一年半载,若无意外,便要找个机会收之为徒的心思。

哪怕这王动已然入了堂堂一峰之主慕容逍遥的法眼,他老严也要先下手为强争上一争。

“如此良才美玉,谁先抢到算谁的,一旦严某捷足先登将其收为徒弟,难不成你元婴境的峰主还能咬我老严不成?”

这些念头在严刚脑海中几个呼吸间闪过,将最后一样奖励放入托盘之中,严刚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就连声音都温和了许多:“起来吧。”

“嘶……师父这神情语气,就和当年收我为徒时一般无二,莫非这王动他日会成为我岳风的师弟?”

恭敬立于严刚身侧的岳风心思急闪,看了看面色和煦的师父严刚,越发肯定了心中想法,转头再看王动时,目光中便多了几分亲近。

有他做我岳风的师弟,呵呵,倒也不错……

“是”

王动应了一声后,托盘平举在胸前站起身来,此时托盘之上各式各样的奖励摞成了一座小山,看的王动心头火热。

“随老夫过来”

严刚吩咐了一声抬脚向前走去,王动落后一步跟上,岳风及八名外门弟子随行在侧。

走到擂台正前方边缘站定,严刚环视着夜幕下的两谷弟子,沉声道:“依照历届大比惯例,第一名均需老夫亲自为其正名,现老夫宣布……”

台下的两谷弟子纷纷竖起了耳朵,就听严刚滚雷般的声音在偌大的东新谷中铿锵回荡……

“西新谷王动,连战连捷,未尝一败,乃本年度大比,锻体境第一人”

擂台下先是鸦雀无声片刻,紧接着爆发出一片又一片的惊叹声。

“嘿锻体境第一人啊,好荣光好露脸。”

“是啊,锻体境第一人,真是羡慕王动。”

“王动力压群雄,这锻体境第一人的名头,真可谓实至名归,我什么时候也能这般威风?”

“你老兄还是醒醒吧,这辈子估计你是没指望了,王动那可是硬生生打出来的,咱们哪有他那本事,稍后洗洗睡吧……”

擂台之上,王动捧着装有奖励的托盘,听着台下此起彼伏的艳羡声,一时间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就连全身的毛孔都似要炸开。

以往在人后付出的种种艰辛,统统在这人前显贵无比荣耀的一刻,化作了一江东水逝去。

“锻体境第一人值了”

王动虎目泛泪紧咬着牙关,遥望着夜空下的东南方,那是生他养他的家的方向。

他心里颤声呼唤:“爹,你老看到了吗?动儿已是锻体境第一人,爹……”

就在这一刻,王动多么希望父亲能在现场,能亲眼看到他视若生命不离不弃拉扯了整整十七年的儿子,独占鳌头,出入头地

朦胧的星空里,父亲慈祥欣慰的面庞渐渐隐退,又是一眨眼,竟然浮现出一张面蒙薄纱的俏脸,她笑眼弯弯。

王动痴痴的回望着那双眼眸,暗暗呢喃:朱玲,你看到了吗?我没有辜负岩洞里对你许下的诺言……朱玲……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了岳风的笑声:“你三人分列大比前三,每人都有一套下防御铠甲,还需穿戴整齐以示人前,不仅是你等的荣耀,也是对其他弟子的激励。”

“是”

王动三人齐齐点头,分别将各自捧着的托盘放在脚下……

“哗啦……哗啦……”

一阵铁叶摩擦的清脆声响过后,王动在一个热心肠的外门弟子指引下,已是铠甲上身披挂整齐。

顾不上去看连胜,夏君临,王动灼热的目光尽数落在了自身这件铠甲上。

肥瘦合身的铠甲通体漆黑,半掌大的菱形甲片坚硬冰凉环环相扣,鱼鳞状一层压着一层遍布前胸后背。

夜明珠皎洁清辉的映衬下,随着身形微微晃动,铠甲表面粼粼乌光交替闪烁。

目光左右一扫,就见两只狰狞狼头护肩栩栩如生,分别扣在双肩之上,面朝前方呈望天啸月状,看着就是那么威武霸气。

而在腰部以下,长可及膝的软挂垂帘从中分开,左右半兜住两条大腿外侧,前后护住下体、臀部,一条寸许宽的兽皮黑带束在腰间,腰带正中圆形大铁扣上有着“青罗”二字。

“有了这身铠甲,周身的要害几乎全都护住了,真好”

王动摸着胸口位置海碗大小的漆黑护心镜,忍不住失声赞叹。

“好一个威风凛凛的王动。”

同样铠甲上身的连胜、夏君临凑到近前,对着王动上看下看,啧啧出声赞叹不已。

此时身材挺拔的王动就好似突然间变了一个人。

一身霸气黑甲站在那里威风凛凛,配上一张英气勃勃的面庞,两道刀眉斜飞入鬓,一双虎目含威带煞,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杀伐之气,简直就是一员久经沙场的铁血悍将。

不只是一旁的严刚等人看着频频点头,就连擂台下的两谷弟子也是指指点点赞不绝口。

“别取笑我了。”

王动难得老脸一红,忽然皱眉道:“不过是人靠衣装罢了,这铠甲穿着软硬合身,样子也很唬人,就是不知道防御力如何?”

“样子唬人?”

身旁众人险些一跟头栽在地上。

严刚瞪着王动一阵头疼,忽然偏头看向岳风道:“岳风啊,试给他看,也让他涨涨见识,省的日后外出给我青罗宗丢人。”

“是。”

岳风恭敬领命,冲着王动憋着笑道:“卸下铠甲。”

王动赶忙照办,“稀里哗啦”一阵响动过后,正要将叠在一起的铠甲递给几步外的岳风,就见岳风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不只是擂台上的王动连胜夏君临一愣,就连擂台下的两谷弟子也纷纷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往年大比上前三名的奖励中,可是从没出现过防御铠甲,他们这些锻体境的记名弟子,哪有机会看到下法器显露威能?

这次有幸大开眼界,而且还是堂堂外门执事亲自示范,这得是多大的面子

他们自然明白这是沾了人家王动的光,所以更不能放过这机会。

“看好了”

擂台之上,岳风一句话出口,右掌瞬时蒙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蒙蒙雾气,隔着几步远冲着王动捧在手里的铠甲遥遥一抓。

王动猛的瞪大眼睛,手掌上一轻的同时,就见叠在一起的铠甲一瞬间仿佛活了过来,飞向岳风的途中,伴随着哗啦啦一阵脆响,乌光闪烁迅速摊开成了一整片。

还没等眨下眼,随着岳风右手一引,片状铠甲竟然包饺子似得裹在了岳风身上,丁是丁卯是卯严丝合缝。

“啊?”

台上台下的两谷弟子齐齐惊叹出声。

“不过是‘灵力牵引,隔空摄物’罢了,他日你们也能做到。”

着甲在身的岳风笑着解释了一句,指着王动脚下的一堆奖励道:“王动,你不是想知道这铠甲的防御力究竟如何吗?就用那把加了黑铁精金的下法剑试试看。”

“怎么试?”

王动一句话出口,台上台下的人全乐了,怎么试?当然是拿岳风当靶子啊,不过经他这么一闹,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愣着干嘛?能砍堂堂外门执事的机会可是不多,而且还没有后患,你要是不砍,我可就来了啊。”

夏君临一本正经的凑在王动耳边,蚊子哼哼似得撺掇了一句。

王动暗暗牙痛,心说这夏君临看着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原来私底下也不是什么好鸟,蔫坏啊,真乃我道中人……

“岳执事,恕王动无礼,得罪了。”

王动握着那把已然姓王的下法剑,一个箭步蹿到岳风近前,“仓”的拔剑出鞘,抖手就是一剑

不是刺,而是自上而下斜劈而出,他使刀使惯了。

“唰”

利剑破风声中,一片剑光径直斩向岳风胸前的铠甲

可就在这时,王动猛的面色一变。

就见利剑劈至岳风胸前的一刹那,随着岳风清喝声响起,鱼鳞状的漆黑铠甲表面,水波般荡起了一圈圈乌光涟漪。

而就在乌光涟漪一圈一圈往外扩散中,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电光火石间,竟然浮现出了一层密密麻麻蝌蚪状的暗金小符文。

这些符文晦涩难懂,似有灵性一般,迎着瞬息即至的剑光,间不容发的聚集在了一起。

随着那一道斜劈而下的剑光掠过,这些符文翻滚跳跃间金光闪烁不停,竟使得那森森剑锋不能越雷池半步,无法劈在铠甲的本体上……

“嘶……”

擂台下倒吸凉气的声音汇成了一片,王动也是喉咙发干,盯着那符文倏忽间隐没的漆黑铠甲,两眼放光呆住了。

“如何?还只是样子唬人么?”

岳风抱着膀子斜睨着呆头鹅王动,严刚等人也是眯眼盯着他。

“好厉害……”

王动清瘦激动的脸上一片潮红,下法剑归鞘交于左手,右手搭上岳风身上铠甲的活扣,一脸认真道:“岳执事辛苦了,我帮你脱下来。”

“你?”

岳风当下就傻了,反应过来后一把拍开了王动伸来帮忙的手掌,“看你那猴急的模样,岳某还不至于惦记你这件铠甲。”

“那是那是。”

王动笑呵呵的接过铠甲,一溜烟的跑回了连胜,夏君临的身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叠在一起,放在了他的那只托盘上。

岳风看着他那守财奴的架势,嘴角抽了抽忽然一口气憋不住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后快步走到了严刚近前:“总执事,夜已深,您看?”

严刚点了点头,道:“岳风啊,此次大比到此为止,你去宣布落幕吧……”

第一百零九章 变故忽生

两谷大比终于落幕,外门总执事严刚在岳风的陪同下,带着八名外门弟子下了擂台,朝着远处夜色深沉的谷口走去。

还没等严刚一行人走出多远,原本捏着喉咙的两谷弟子便纷纷活了过来,一个个如同死灰复燃,对着擂台上的王动三人指指点点……

听着擂台下嘈杂的议论声,王动站在擂台边上深呼吸了几次,躁动狂喜的一颗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王动,锻体境第一人?便是你的终点吗?你呀……还差的好远好远……”

“锻体境第一人只是刚刚起步,我还要做炼气境第一人筑基境第一人结丹境第一人……”

就在这时,身旁忽然响起了嗓音醇厚的男子笑声:“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王动闻声转头,就见站在一旁的连胜夏君临笑呵呵的望着他。

“我在想这些东西该要怎么拿回去。”

王动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指着脚下托盘上小山般的一堆奖励,笑道:“看来升入外门以后,一定要弄上它几只储物袋才行,那样东西再多也就不怕了。”

“储物袋?还一弄就是几只?”

夏君临看了看身旁莞尔一笑的连胜,嘴角抽搐的盯着王动道:“你可是真敢想啊,你以为储物袋是大白菜么?就那么不值钱?”

王动诧异道:“储物袋很珍贵吗?方才那八个外门弟子不是每人腰里都系着一只么?”

“你呀你,天真的就跟猪一样,我懒得搭理你。”

夏君临翻了个白眼,抱着膀子直哼哼。

一旁的连胜笑道:“王动,你拜入师门不久,见识上有些不足也是在所难免,我和你说啊,储物袋和灵兽坐骑一样,珍贵稀罕的很呐,更不要说那捆仙索了。”

王动赶忙竖起了耳朵虚心受教。

连胜接着道:“就拿外门来说,九成以上的炼气境弟子都没有这三样宝贝,一旦有谁拥有了其中一样,那简直能把旁人羡慕死,走起路来抬头挺胸,屁股都是一撅一撅的。”

“嘶……储物袋和捆仙索这么宝贝?”

王动倒吸一口凉气,他原来只从冯阳口中听说过灵兽坐骑的珍稀程度,至于这储物袋却是知之甚少,更别说那捆仙索了。

“那当然。”

眼见连胜说的热闹,被晾在一旁的夏君临耐不住寂寞,一把抢过了话头。

“就拿储物袋来说,这玩意稀缺不说,价格也是贵的离谱,就算你有大把的灵石,能不能买到?上哪去买都是个问题。”

王动难以置信道:“不是吧?我不久前在小汤谷的任务阁,同样看到几个外门弟子也都挂着储物袋啊?”

“哼哼哼,那我问你,你所见到的那些外门弟子,是人手一只储物袋吗?”

王动眨巴眨巴眼回忆道:“那倒不是,三十几个人里,只有少数几个挂着。”

“对嘛”

夏君临剑眉一挑道:“那些能拥有储物袋的,往往都是一个个小团队的领头羊,团队打配合做任务获取的战利,全都集中在那个小袋袋里,懂了吗?”

“哦,原来如此。”

王动眯眼摸着下巴恍然大悟,顿时想起了李云凤白蓉等人。

李云凤姐妹四人组成的小团队,貌似就只有一只储物袋,如此说来,这储物袋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弄。

不过难弄就不弄了?有志者事竟成,凭我吃苦耐劳的一双手,凭我打不死就敢接着上的小强般毅力,就算再难弄也能弄来,而且还不能弄的少了。

若雪的储物袋自然没话说,虎子和小丁的也是责无旁贷,他们将来升入外门的时候,我怎么说也得为他们提前置办好喽。

啧啧啧,任务简直太艰巨啦,看来不豁出老命是不成了,嘿嘿嘿……

“你可不能瞎打主意,门规可不是吃素的”

看着摸着下巴斜挑着眉嘿嘿怪笑的王动,连胜慌忙提醒道,夏君临也是满脸的担忧。

“瞎打主意?门规可不是吃素的?”

王动满头雾水的看着身旁二人,就跟鸭子听打雷似得。

夏君临生怕王动一时犯浑走上不归路,咬牙切齿警告道:“门规第十三条,有盗取之举者,一经查实,断双手双脚,逐出师门,别人的储物袋虽好,你可不能去窃取啊。”

“去你的,谁说我要做贼了?”

王动一个白眼丢给了夏君临,心下一暖的同时,却也想起了费斌陷害他的那一出,不过如今都已经过去了,转眼便被他抛在了脑后。

正在这时,就见松了一口气的夏君临连胜忽然冲着他挤眉弄眼,王动赶忙顺着他们古怪的目光回头看去。

泛着寒意徐徐轻拂的夜风里,就见由打西面的擂台边缘,一前一后款款走来两个裙袂飘飘的貌美少女。

“若雪,等急了吧。”

王动快步迎了上去,根本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一把捉住了韩若雪的小手。

“怎么会呢,等你多久,我都愿意。”

相比王动,韩若雪更加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任由王动红肿的一双粗糙大手,紧紧包着她的两只小手,俏脸染红霞艳若桃李,明艳不可方物。

“若雪……”

一句“等你多久,我都愿意,”瞬时让王动热血上涌眼眶泛潮,有佳人如此待我,就算为她一死又有何妨

“喂喂喂你俩注意点影响好不好,肉麻死了”

夏君临扯着脖子怪叫,连胜莞尔一笑,可陪在韩若雪身旁向来叽叽喳喳的罗玉,却是一反常态没有做声。

盯着王动一双虎目中的隐隐泪光,看着他和韩若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掌,罗玉姣好的俏脸上,那一丝笑容竟是有些牵强……

“若雪,罗玉,这是连胜师兄,旁边那个白衣飘飘的家伙,是夏君临夏师兄。”

王动拉着韩若雪领着罗玉走回到原处,笑着指了指连胜夏君临。

“连师兄,夏师兄。”

韩若雪罗玉先后见过了礼,连胜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夏君临瞪了王动一眼,显然对“家伙”的尊称不怎么满意,这才冲着二女淡笑着拱手还礼。

“曲终人散,不早了,咱们就此作别吧。”

连胜看了看擂台下熙熙攘攘正准备离场的两谷弟子,冲着王动紧紧抱拳,夏君临也是收起笑容用力拱手道:“王动,后会有期”

王动深吸口气紧紧抱拳:“二位师兄,珍重”

话音落下,三个年轻男人便是目目相视再无言,擂台三个角落三具灯台上的夜明珠清辉依旧,可擂台之上却满是离愁。

“走吧,他日外门再聚首,何必做这小女儿姿态。”

连胜忽然豪迈一笑,轻轻的挥了挥手。

王动缓缓点头霍然转身,牵着韩若雪的小手朝着擂台西面的青石台阶走去,罗玉眼底闪过一丝幽怨,忽然快步跟了上去。

“唉……温柔乡英雄冢,但愿他不要被这倾城红颜,消磨了斗志,忘记了初衷。”

夏君临看了看长发飘飘背影窈窕如仙子的韩若雪,担忧的目光落在了单手托举着托盘的王动背影上。

“不会的,人与人不同,我观王动心志坚凝,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定然不会迷失了方向。”

连胜盯着王动挺拔的背影几步下了擂台,信心十足的一笑。

“喂……人都走了,你二位站在那里喝西北风么?”

人声嘈杂的擂台下,忽然响起了叶独树嗓音出色的一声怪叫。

夏君临嘴角一撇刚想反唇相讥,可就在这时,擂台西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女子惊呼:“王动你怎么了?”

“王动?”

连胜夏君临双双面色一变,拔腿冲向了一片大乱的擂台西侧。

“让让快让让……”

连胜和夏君临挤进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西新谷人群,当下便是一惊。

就见浓眉紧缩锁双眼紧闭的王动盘膝坐在青砖地上,清瘦的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青筋暴露的右掌死死的按着小腹,浑身发抖明显不正常……

“莫非是内息暴走反噬丹田?”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连胜一瞬间想到了传闻中关于冲窍遇险的描素。

他和夏君临叶独树也是快要冲击炼气境,所以很早便留意起了冲击炼气境的相关事宜。

“应该错不了,我先前回谷通知他石虎受伤时,他正在冲窍被打断,一口逆血当下喷了出来。”

李秀林面色忐忑却是没做隐瞒,急忙肯定了一句。

“你?”

跪坐在王动身旁的韩若雪猛回头,一双泪眼怒视着李秀林,满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可她也知道此刻怨恨无用,急巴巴的望着女管事徐青:“师姐,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徐青面容焦急还未答话,躺在外围担架上没人管的石虎便是一声哭嚎:“丁勉快快总执事刚出谷口,快去请他回来救王动俺……咳咳咳……”

“哦哦哦我这就去闪开快闪开……”

跪坐在王动另一侧的丁勉霍然惊醒,连滚带爬撞出了纷纷闪开的人群,拔腿就要冲向谷口方向。

“你脚程太慢,夏某去追”

夏君临一手撩起衣袍下摆,两个箭步蹿出人群,衣衫猎猎眨眼间冲进了深沉的夜色里……

“嘿我怎么忘了给他神行符?”

李秀林手忙脚乱从怀里摸出了两张黄色符纸,攥在手里连连扼腕。

“你也是急糊涂了,再说短距离之内,夏君临那速度比起使用神行符也慢不了多少……”徐青蹲在韩若雪身旁回头宽慰道。

“若雪你别急,王动不会有事的,你看他颤抖的身体已然渐好,面色也不再那么吓人了。”

罗玉拉着韩若雪的手臂柔声劝道,一旁的徐青也是连连小声安慰,至于踮着脚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西新谷弟子,纷纷长出了一口大气。

擂台这边乱成这样,那些正要离场的东新谷弟子没理由看不到,他们黑压压的围在不远处,面色惊疑的望着这边,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大多数东新谷弟子还是比较善良的,已然被王动先前的诸般表现深深折服,言谈话语中透着或多或少的担心。

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那么一小撮人,却偏偏盼着王动丢人现眼,甚至是残废了才好。

这一小撮人里面,两位管事齐峰、黄娟就是代表。

“呵呵呵……出头的椽子先烂,他王动该有此劫,真好”

齐峰望着乱成一锅粥的西新谷众人,抱着膀子眉开眼笑。

“咯咯咯……妙啊妙,他若是抗不过这一关,倒也省去了姐姐我的一番手脚。”

黄娟双手背在臀后的罗裙上,低声浅笑……

就在这时,谷口方向忽然……

第一百一十章 冲窍

“闪开”

滚雷般的一声断喝,忽然从南面谷口方向传来

所有人循声望去,就见夜色深沉的谷口方向,一柄精光四射耀人二目的飞剑,风驰电掣般凌空飞来,眨眼间射~进了谷口。

飞剑之上衣衫猎猎立有一人,一身黑袍面容冷峻,正是外门总执事严刚到了

“快快闪开……”

“总执事马上便到,大家快让开……”

包括韩若雪、徐青、李秀林在内,围着王动的西新谷弟子慌忙闪向两旁,几个呼吸间便让出了一条甬道,就在这时,严刚脚踏飞剑已然飙射到了近前。

精光四射的飞剑来不及收起,飞过王动头顶射出两丈多远,“铮”的一声没入了青石擂台,只余剑柄露在外面“嗡嗡”直颤。

与此同时严刚大袖飘飘双足虚空连点,如同大鸟一般,“呼”的飞过众人视线,快逾闪电落于王动身前。

“张口”

严刚一声断喝手掌一翻,一粒灵丹彩光一闪,一把按入了王动闻声张开的齿缝间。

“无悲无喜心如镜,坚守灵台方寸间”

一句口诀飞速吟念完毕,严刚脚踏七星身形急闪,“啪啪啪啪”接连四掌,分别印在了王动胸前后背,大袖一甩退后一步立于王动身前……

小腹里刀剜般的阵阵剧痛当下一缓,苦苦支撑的王动心下大定。

就觉着磅礴药力润泽全身的同时,拍在胸前后背的四掌上,四道陌生玄奇的力量透肤而入,倏忽间顺着他的经脉灌进丹田,一举裹住了左冲右撞的狂暴内息……

严刚紧盯着面色好转的王动,沉声道:“九花玉露丹的药力,老夫业已帮你化开,反噬你丹田的狂暴内息,也已被老夫法力镇住,默运内息心法准备冲窍。”

“是”

王动闭目凝神盘坐于地,默运内息冲窍诀,调动不再肆虐丹田的内息,徐徐流入奇经八脉,逐渐加速运转周天……

严刚长出了一口气,冷峻目光左右一扫:“尔等暂且退回观战区,待到王动冲窍完毕,方可一同离开”

噤若寒蝉的西新谷众人如蒙大赦,这才蹑手蹑脚的有序离开,退向了层层拔高的那片青木台阶……

严刚出现之后,一系列动作兔起凫举,所用时间太短,直到这个时候,岳风及八名外门弟子方才疾驰到了近前。

岳风既为严刚爱徒,又是外门堂堂执事,自然拥有代步灵兽,而且阶还是不低。

可今日大比之地东新谷离着外门不远,再说也没有必要在这些记名弟子面前摆什么威风,所以并未骑乘灵兽而来,故而才会被严刚御使飞剑落下好远。

至于前去求援的白衣夏君临,奔跑的速度在锻体境的记名弟子中,也算是快到了几乎无人能及,可和这些身具灵力的炼气境弟子相比,却又差了少许。

此刻他累的呼呼直喘,走到擂台下连胜叶独树的身旁站定,从怀里摸出一条白色手帕,频频擦拭着满脸的汗水。

严刚袍袖一挥收了飞剑,看了看他们三个,倒也没说什么,反而对他们如此关心同门暗感欣慰。

同门之间团结友爱,互助互利,于人于己才能在漫漫修仙路上走得更远……

“师父,王动情形如何?”

岳风陪在严刚身侧,看了看盘坐在几步外青砖地上的王动,轻声问了一句,此刻附近没有几个人,倒是不必再尊称严刚总执事了。

“风儿,去警告东新谷管事齐峰黄娟,他们既然想要瞧热闹看好戏,那么就不必走了,给老夫在那里待着”

严刚森冷的目光透着明显的怒意,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远处齐齐一哆嗦的齐峰黄娟。

“是。”

岳风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东新谷众人近前,冷着脸冲着黄娟齐峰交代了几句后,返身快步而回。

好戏没有看成反而遭了无妄之灾的黄娟齐峰哪敢说上一个不字,灰溜溜的带着东新谷弟子退到了本谷观战区。

二人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如此,他王动爱死爱活,我等凑什么热闹?得,就在这哇凉哇凉的夜风里老实待着吧……

“这小子还真是不让老夫省心。”

严刚瞪了某人一眼,可言语中却是听不出丝毫不满:“按理说先前对战之时,你已用灵力护住了他的奇经八脉,一个时辰内经得起内息持续冲击。”

“可他方才明显是内息暴走反噬丹田,莫非他大比之前,冲击过周身窍穴留有暗伤?”

岳风皱眉想了想,建议道:“师父,欲知详情,何不将西新谷的两位管事喊过来问问?”

严刚目光一闪点了点头,冲着不远处的李秀林徐青招了招手。

严刚身为堂堂外门总执事,如此关心王动一个记名弟子,自然有他的道理。

名师固然难求,可良徒同样难觅,他极为看好王动,欲在他日留心观察后收之为徒,自然是极为上心。

如若不然,那由九种价值不菲的灵花炼制而成,功能固本培元的九花玉露丹,根本就不会随手赐给王动服下。

更别说不惜耗费自身法力,助其一举压下暴走到极点的内息了。

“见过总执事。”

李秀林,徐青步履匆匆的跟在岳风身后,赶到近前双双躬身施礼。

严刚点头问道:“你们可知道王动之前是否冲击过炼气境?”

徐青一脸茫然摇头,可李秀林却是倒吸一口凉气,严刚对王动如何,是个人便能看出端倪,那分明便是赞赏有加,王动真是好福气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和王动已然一笑抹去了恩怨,是好是坏听天由命吧。

“回禀总执事,先前东新谷弟子杜秋山太过心狠手辣,重伤了本谷弟子石虎,我特意回谷告知了王动,却没有料到他正在冲击炼气境,以至于内息暴走反噬丹田吐血受伤。”

李秀林的话一出口,岳风以及那八位外门弟子便纷纷腹诽不已。

什么什么?杜秋山太过心狠手辣?

你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和王动一比,已成植物人的杜秋山简直善良的好比绵羊,谁比谁很呐?你如此颠倒黑白,小心遭雷劈……

出乎李秀林预料,严刚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怎么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和徐青退下。

李秀林慌忙行过一礼,捂着砰砰急跳的一颗心和满脸震惊的徐青转身离去……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这小子还真是不简单。”

严刚看着一旁地上的王动,目光中赞赏的味道越发浓重。

岳风点了点头,也是暗中赞叹不已。

想不到王动竟是带伤参加大比,难怪午后他赶到谷口停下脚步时,身子猛的一栽歪。

可即便如此,却也是战力超群无人能挡,竟以一己之力硬生生为败局已定的西新谷力挽狂澜,更是一举摘得大比桂冠,一战成名。

想到这里,岳风下意识的看向师父严刚,却见严刚忽然面色凝重道:“看样子,王动功行周天已毕,即刻便要冲窍了。”

岳风闻言一惊,连忙转头看向王动,暗道:人身奇经八脉之上,大致分布着365处窍穴,其中108个是要害穴。

这108个要害穴没有修仙者会去冒险冲击,除去这些要害穴,剩下的257个窍穴,王动又能冲开多少呢……

有此想法的并非岳风一人,现场其他人也都是屏气凝神紧盯着王动……

……

外界种种王动统统顾不上理会,此刻他全部心神都在冲窍这最后一哆嗦上。

心境清明,可激情却炽烈如火王动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周天搬运过九九八十一次,已然运转到极致的澎湃内息势不可挡,顺着河道般的蜿蜒脉络,狂涌向第一处窍穴。

“噗”

一声轻响就好似捅破了一层窗棂纸,清晰回响在王动的脑海,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瞬时涌上心头。

如果把他的身体看做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那么,一处处窍穴就好似一扇扇尘封已久的小窗。

随着内息洪流猛的一撞,一只小窗忽然被打开,一小股内息收势不住冲出去的下一刻,一股独属天地、钟灵毓秀的气息透窗而入,给这沉闷的小屋里带来了一丝清新。

好比小窗的这处窍穴从此不再关闭,身体内部和外界天地连通在了一起,那种通透爽快妙不可言的滋味虽然微乎其微,却令王动欣喜若狂。

“冲开一处窍穴怎能过瘾?我定要多多益善,哪怕全身都是漏洞,被内息冲成筛子也是在所不惜,窍穴小宝贝儿们,颤抖吧,大爷我来啦……”

王动就好似憋了一万年忽然闯入青楼的饥~渴大官人,势要踢来一个又一个粉头的闺门。

他马不停蹄催动着势头不减分毫的内息,直奔第二处窍穴而去……

此时的外界,夜已深,虽然青罗宗方圆三百里之内的气候四季如春,可入夜后的山间,却也是寒意逼人,温度极低。

所以当王动带着体温的一小股湿热内息,收势不住冲出打开的第一处窍穴时,竟然在体表的衣衫外形成了一道尖针状的白色雾气,眨眼间消散在了徐徐的夜风里。

“王动冲开了第一处窍穴……”

所有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就在这时,闭目静坐如雕像的王动体外,冲出了第二道白色雾气,紧跟着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第十道,第十一道,第十二道……

第四十道……第五十道……第六十道……第七十道……

随着王动体表一道道尖针状的白色雾气此起彼散,约莫盏茶的时间后,默数着雾气条数的众人呼吸越来越急促。

天呐,王动已然冲开了一百八十六处窍穴,他还要再冲吗?他还有余力再冲吗?他还能冲的开吗?

可现实令他们再次震惊,随着王动体外左一道白气,右一道白气,接连不断的出现,神情越来越激动的西新谷弟子,纷纷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捏着两只拳头为王动暗暗使劲。

就连绝大多数的东新谷弟子,也是暗暗替王动加起了油,他们与王动并无过节,先前已被王动折服,所以才会如此。

至于齐峰黄娟那样盼着王动出丑甚至变成残废的少数人,震惊之余则是脸色越来越阴沉,片刻之间已是黑如锅底……

“师父,算上这处,他已然冲开了215处窍穴了吧?”

岳风满脸的难以置信,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师父严刚……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刷新神话 一屁股债

岳风如此震惊并非小题大做。

想当年他冲击炼气境的时候,一举冲开196处窍穴的佳绩已然令其他同门艳羡不已,可眼前的王动竟然比他还要生猛,这令他震惊钦佩之余,却也泛起了酸溜溜的几许醋意。

“嗯。”

严刚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知何时竟已紧握成拳,听着四周越来越粗重的一片片喘气声,沉吟道:

“冲开215处窍穴且还在继续,这王动好生了得,怕是也只有那人当年,才能盖的过他的势头。”

“那人?”

岳风皱眉想了想忽然一声低呼:“师父是说号称内门大师兄的青离师伯吗?”

“不错,正是青离师兄。”严刚言语中透着由衷的敬佩。

“青离师兄是个弃儿,襁褓中便被捡回宗门赐名青离,他惊才艳艳,非但如今的修为在筑基境同门中一骑绝尘,当年冲击炼气境更是一举冲开了255处窍穴,至今未被超越。”

“255处窍穴……”

岳风仰望夜空无限神往,就在这时,两谷弟子抑制不住的惊呼声突然四起……

“天呐237处,王动冲开了237处窍穴……”

“乖乖隆地咚王动简直妖孽啊,看看看又是一道白气蹿出来了,又是一处窍穴被冲开啦……”

“我滴个三舅老爷,他还在继续他竟然还在继续他还让不让旁人活啦?239……240……241……加油啊……嘿242啦……”

“……”

“王动莫非你真能超越青离师伯创下的冲窍神话?”

岳风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冲窍速度明显变慢的王动,喃喃失声……

……

周围种种,王动虽然察觉到了却也是顾不上理会,此时的他如同身陷泥沼一般。

原本奔涌在经脉里的充沛内息,每冲开一处窍穴便会溢出体外一小股,随着一股股内息小刀片肉般的弃他而去,此时的内息已然所剩无几。

“坚持坚持住王动,你绝不能放弃一定要耗尽最后一丝内息用尽最后一分气力”

王动紧咬牙关连连为自己打气,事到如今,谁也帮不了他,只有靠他自己。

“噗”

又是一声轻响回荡在脑际,又是一处窍穴被冲开,可与此同时,游走在经脉之中,又是孱弱了一分的内息前冲的势头再度变弱了一分。

“内息兄你千万要顶住啊,我王动向来不求人,可这节骨眼上也管不了那么多啦,算我求求你,内息兄,顶住给我顶住……”

就在第254处窍穴被冲开的一刹那,心力交瘁的王动分明感觉到经脉里可怜巴巴仅剩的一小股内息,疲软到已有罢工撂挑子的几分苗头,急的他暗自胡言乱语。

“噗”

或许是王动的诚心感动了这股内息,一声轻响之后又是一处窍穴被冲开。

然而就在这时,又是变少了一分的内息已然慢如蜗牛爬行。

也就在这一瞬间,王动心弦猛的绷紧到极致,脑海中两种对立的念头急闪,挣扎犹豫不定。

冲?还是不冲?

继续冲下去,不是不行,他只需将内息冲窍诀默运到极致,催动处在罢工边缘的残余内息不断加速,奋起余力撞向有可能冲开的最后那处窍穴。

修仙者一生仅有一次冲击窍穴的机会,一旦过去便再无挽回,能多拥有一个冲开的窍穴,很大程度便意味着,他日修仙路上便会好走一步。

可一旦这么做了,他便极有可能承受内息不受法诀约束,暴走冲毁奇经八脉的大险。

而奇经八脉一旦被冲毁,他的下场绝对会比遇到朱玲之前更惨,彻底沦为意识清醒,后半生却会卧床不起的全瘫,比之杜秋山也好不到哪去

电光火石间,冲与不冲这两种念头令王动天人交战,委实难决

感觉中,蜗行牛步的内息马上便要静止,一旦其静止,这一生仅只一次的冲窍机会,便会一去永不复返,王动猛的牙关一咬。

“255处窍穴便是我王动冲开窍穴的极限么?没有敢于赌命的勇气,他日修仙路上的种种机缘,又凭什么会落在我的头上?”

“一旦事事算计到十拿九稳再出手,定已错失机缘”

“拼了成则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若不成也好办,老子变成全瘫之前的一瞬间,定要借着暴走的内息自绝心脉,绝不苟活世间再遭白眼”

“爹恕动儿不孝”

“朱玲生则同生,死则共死,原谅我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炼气境老子跟你搏这最后一把”

王动癫狂执拗的赌徒心性彻底爆发,一口咬破了腮帮子,陡然传来的剧痛,令他疲惫不堪的精神猛的一振

他疯狂默运着内息冲窍绝,玩命催动着残余内息一点一点再度提速……

就在王动犯浑拼命的同时,东新谷中竟是听不到一个人说话,一双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

严刚素来沉稳的一颗心竟都有些紧张,王动啊王动,你已和青离师兄当年一样,冲开了同等数目的窍穴,你还能再冲开一处吗?还能再给老夫一次惊喜吗?

岳风喉头一阵滚动,满脸骇然的看着浑身颤抖大汗淋漓的王动,心里连连狂吼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一定超越不了青离师伯青离师伯可是冲窍神话

神情亢奋却又鸦雀无声的西新谷弟子中,韩若雪攥在胸前的两只拳头里全是汗水,石虎和丁勉紧张的喘不上半口气,眼看着就要憋死,罗玉……

就在这时,就见汗出如浆全身剧烈颤抖的王动声嘶力竭一声狂吼,一道白森森的雾气一举刺出了他的衣衫,下一刻便被夜风搅散……

“256256处窍穴王动冲开了256处窍穴啊……”

“霸气无双好妖孽天理不容啊……”

“王动他简直不是人,是我心中的神呐……”

“……”

擂台周围瞬时开了锅,西新谷弟子们欢呼雀跃一蹦三尺高,不少人激动的泪流满面;东新谷弟子呼天抢地的顿足捶胸……

“好小子,真有他的”

听着四周如浪如潮的欢呼声,严刚拳掌相击狠狠的赞了一句,忽然取出了一粒九花玉露丹,递向身旁怔怔失神的岳风:“风儿?快拿去给他服下。”

“啊?哦”

岳风回过神后慌忙接过灵丹,快步走向了瘫坐在地上手指都懒得动一下,却是咧嘴傻笑的王动。

“啧啧啧,后生可畏快,服下这粒固本培元的九花玉露丹,免得亏了根本。”

“九花玉露丹?”

王动疲惫不堪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毫不犹豫,颤颤巍巍的接过了异香扑鼻的灵丹,一把纳入了口中。

管他什么九花玉露丹,还是十花玉露丹,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不吃白不吃。

工夫不大,也就是几个呼吸之后,底子雄厚远胜常人的王动便恢复了四成气力,腰身一挺站了起来,冲着岳风抱拳道:“多谢岳执事赐药。”

就在这一刻,王动明显察觉到自己与往日不同了,一种全身打开,和外界天地连成一体的通透感遍布全身,自己仿佛脱胎换骨,由打发梢到指尖活力十足,空灵轻飘欲飞天

岳风上下打量了王动好几眼,深深的吸了口气,羡慕嫉妒的感觉一瞬间淡去,笑着摇头道:“你该要感谢的人不是我。”

说话间岳风冲着王动使了个眼色,眼神所指正是不远处面带微笑负手而立的严刚。

王动马上会意快步走到严刚身前大礼参拜道:“弟子身份低微,修为不值一哂,却幸得总执事如此厚待,惶恐之余感激不尽。”

严刚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齐刷刷望向这里的两谷弟子,忽然脸上的笑容一收,沉声喝道:“王动”

在场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惊的浑身一抖,看着面色肃然的严刚,暗暗咋舌道,总执事方才还是平易近人,此刻这般举动又是抽的哪门子风?

与此同时,抱拳躬身低着头的王动也是暗暗吃惊。

心说我没得罪你吧?方才这番致谢的言语没有半分虚情假意,你这般一惊一乍的,难道是因为我吃了你两粒灵丹?可你堂堂外门总执事,不至于这般小家子气吧?

想到这里,王动不由的直起了腰身,疑惑的直视着严刚。

严刚深深的看了王动一眼,背在身后的右手忽然平伸在王动面前,徐徐开口道:“身份玉牌拿来……”

要我身份玉牌做什么?

王动一愣,两谷弟子也是一时间蒙住了,只有站在一旁的岳风和八名外门弟子一愣之后面色恍然,笑呵呵的看着王动。

“还不拿来?”

严刚慢条斯理的催促了一声。

“是”

王动从怀里摸出他的那块身份玉牌,满头雾水的放到了严刚手上。

严刚微微一笑,左手忽然抬起并剑指,冲着右掌上的白玉牌轻轻一点,肉眼可见,就见一蓬星云般的金色光华钻出严刚指尖,冬天呵气般的喷薄在了白玉牌表面。

王动猛的瞪大眼睛,就见雾状金色光华消散之后,白玉牌之上,他那殷红如血龙飞凤舞的名字之下,赫然多出了一个金灿灿铜钱大小的“外”字。

这笔锋刚劲有力的“外”字,并非是在润泽的玉牌表面,而是蕴含在晶莹细腻的玉石内部,随着玉牌在严刚掌上轻晃,字体上隐有金光流转。

“外?难道是外门的意思?”

王动念头刚刚一闪,就见严刚将玉牌递回的同时,沉声道:“王动,老夫以外门总执事身份当众宣布,晋升你为外门弟子。”

严刚的话音未落,四周便响起了一片又一片惊呼声,透着万分艳羡……

幸福来得太快,王动心潮澎湃间双手捧过升级了的身份玉牌,就听严刚铿锵威严的声音接着道:

“除去一般新晋外门弟子应有的配给,鉴于你大比头名的出色战绩,特于外门小孤峰上,赐你乙等庭院一处独居,给你一日休整时间,后日清晨到外门执事堂报道,不得有误”

“是弟子谨记。”

王动连忙抱拳领命,心里真是高兴坏了,此次大比非但为虎子报了仇雪了恨,而且还一战成名摘得了大比桂冠,现在居然还当场晋升为了外门弟子。

可就在这时,严刚斜睨着他道:“此番助你冲击炼气境,老夫耗费了两粒九花玉露丹,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欠债自当还,你日后还需努力赚取灵石,凑够了数后还于老夫。”

“啊?努力赚取灵石,凑够了数后还给你?”

王动当下就傻了,那两粒又香又甜的灵丹原来不是免费的?嘿你倒是早说啊。

九花玉露丹,听这名字就知道价值不菲,还不知道需要多少下灵石才能抵债,丫丫个呸,这下好了,还没等在那个什么什么小孤峰上落户,便先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而且债主还是外门中一手遮天的扛把子,我便是想要赖账也是痴心妄想,这下子惨惨惨。

王动暗暗叫苦不迭的时候,两谷弟子九成以上都在议论纷纷。

只不过事不关己,他们非但不像王动那般哭丧着脸,反而一个个神情亢奋,说什么的都有。

“嘿王动能欠下总执事的债,好福气啊。”

“就是啊,这可是直接在总执事的心里挂了号,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嘿嘿嘿……我倒是觉着没什么好羡慕的,王动这一屁股灵石欠的,谁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

“你懂什么?灵石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总执事近距离接触,换做是我,巴不得多欠上两屁股债。”

听着附近的这些声音,王动简直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人呐,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贱人。

就在这时,严刚眯眼丢下一句“别忘了”之后,招呼了岳风一声,转身大袖飘飘的朝着谷口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落幕

“唉,你倒是走的潇洒痛快,可是我怎么办?我可是欠了你一屁股债。”

王动看着大袖飘飘的严刚渐渐隐没在了夜色里,苦笑着摇了摇头,环视着擂台四周,一时间感概万千。

擂台下的连胜、夏君临、叶独树不知何时竟已悄悄离开,应该就在那片熙熙攘攘离场的东新谷弟子之间。

身前身后的西新谷弟子,一个个满脸笑容的望着自己,那一道道目光竟是那般诚挚热烈。

“我王动……终于为他们做了点什么,不负他们支持我一番。”

王动长长的出了口气,快步走向了躺在担架上歪头凝视着他的石虎,一旁的韩若雪罗玉跟了上去。

“虎子,忍着点疼,我带你回去。”

“嗯。”

胳膊腿上缠着纱布打着夹板的石虎用力点头,看着王动那双蕴满泪光的眼睛,他鼻子尖一酸也哭了。

这就是俺石虎的兄弟,为了俺这个冲动冒失的笨家伙,害的他强行中断冲击炼气境,带伤奔袭三十里赶来为俺出头,险些沦为了废人。

石虎一想到李秀林曾经说过的言语,一想到王动为他做过的一切,他暗暗自责,暗暗感动,暗暗后怕。

“别哭,一切都过了。”

王动笑着替石虎擦了擦涌出眼角的两行泪水,被夏君临十三式快剑割得褴褛不堪的两条衣袖高挽过肘,双掌探出稳稳的抓住了担架的边缘。

“王老大,我抬这一边。”

身形瘦弱的丁勉蹲在担架另一边,毫不含糊伸出了手掌,王动笑了笑也没拦着他。

他之所以能腾出手来,是因为他那一大堆头名奖励,早已分成了两份打好了包,一份抱在了一旁笑靥如花的韩若雪怀里,另一份被乐于助人的罗玉挎在了肩上。

就在这时,李秀林带着十几个自告奋勇的男弟子小跑到了近前,其中一人大叫道:“王师弟你好生歇着,我们轮流抬着石虎便好了。”

王动抬头一看当下就是一愣。

眼前这个膀大腰圆满脸堆笑的大个青年非是旁人,正是和他同住一个院落,曾经上门找茬被他狠狠收拾过的那个老弟子,另三个高矮不一的青年也不陌生,也是那日找茬被他虐过的。

“他们?”

王动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自从那日之后,这四个老弟子虽然依旧和他同住一个小院,却是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甚至进进出出都是躲着他。

“放,放心吧,我们几个一定多加小心,尽量不会颠簸到石虎。”

被王动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大个青年的笑容有些僵硬,拍着胸膛连连保证。

“好啊,那就多谢了。”

王动点头一笑也没有再坚持。

这么久了,对方没有再明里暗里找他麻烦,初次见面时的不愉快他也早就淡忘了,现在人家主动放低身段想要搞好关系,他又怎么会拒绝呢。

不知不觉中,就连王动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心境已然在悄悄转变,变的日趋成熟,变的更能容人。

“不谢不谢,咱们不仅是同门,而且还是一个院里的邻居,应该的,呵呵呵,应该的。”

大个青年喜出望外连连摆手,冲着身旁同样眉开眼笑的三个同伴招呼道:“来来来,你们几个搭把手,抬起担架时尽可能慢点,一,二,三,起架……”

“呵呵,怎么样?石虎师弟,师兄几个平衡感咋样?没有颠碰到你的伤处吧?”

“嗯嗯嗯,师兄们稳得很,俺……”

看着簇拥着担架的十几个老弟子,和担架上的石虎有说有笑的向着谷口走去,王动莞尔一笑。

一转头就见李秀林对着一个男弟子交代了几句话后,和女管事徐青笑呵呵的联袂走到近前。

“李师兄,那位师兄行色匆匆做什么去了?”

王动看了看贴上神行符一溜烟冲向谷口的那名弟子,回头好奇的看向李秀林。

“哦,我让田辉赶在咱们前头,先回西新谷里安排庆功宴。”

李秀林笑了笑,环视着围在四周的其余弟子扬声道:“今年大比咱们西新谷一举翻盘,我和徐青管事商量过了,今晚回谷后给所有人安排一场庆功宴,大家不醉不归”

李秀林的话音方落,西新谷男弟子便是一蹦三尺高,女弟子们虽然要矜持一些,却也是一个个的笑成了花。

这边欢声雀跃的喜庆场面,一丝不落的看在了那些正在离场的东新谷弟子眼里,他们一个个长吁短叹,走在人群最后的齐峰气的一跺脚,一旁的黄娟恨恨的瞪了这边一眼……

王动看着那些说说笑笑,三五一伙走向谷口的本谷弟子,心里也是十分畅快。

就在这时,六个男弟子由打擂台方向小跑了过来,其中一人微微气喘的兴奋道:“李管事,东西我们拿来了。”

“夜明珠?”

王动眼睛一亮,说话的这名男弟子,怀里抱着颗头颅大小释放着皎洁清辉的夜明珠,同样的夜明珠还有一颗抱在另一人怀里,其他四人则是分别抬着两具半人高的铁制灯架。

“哦,是这样。”

似乎是看出了王动韩若雪等人的疑惑,李秀林和徐青对视一眼后,笑道:“总执事临走的时候传音吩咐过我,说把这两颗夜明珠赐给了咱们西新谷。”

王动恍然大悟点头,忽然指着擂台一角仅剩的一颗夜明珠笑道:“那一颗呢?怕是留给东新谷的吧。”

徐青撇嘴一笑道:“当然不是,那一颗夜明珠可不会便宜了东新谷,明日齐峰和黄娟便要还给正阳峰的外门执事堂。”

“今年大比可真是扬眉吐气啊。”

李秀林深深的吸了口气,忽然看着王动道:“谢谢你。”

王动点了点头,岔过话头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

“回”

……

“什么什么?咱们西新谷是这次大比的胜利方?”

西新谷石屋群边上的饭堂庭院里,脑袋大脖子粗的伙夫头范德彪一蹦三尺高,满脸的难以置信,一旁担任厨子,配菜等等角色的十几名男弟子也是不可思议的围了过来。

当先回谷报信的田辉接过递来的抹布,一边擦着满脸的尘土一边兴奋道:“是真的,咱们西新谷今年大比一朝翻了身,把东新谷那帮趾高气昂的家伙全部拿下了。”

“啊?”

范德彪呆了一呆,皱眉追问道:“按理说不应该啊,咱们西新谷只有二百人报名参加大比,人数上就吃了大亏,再说东新七杰也是厉害的紧呐,难道说他们是临场发挥失常?”

“不是那么回事”

田辉一把将抹过脸的抹布摔在了饭桌上,满脸钦佩道:“本来咱们这回是完蛋了,可谁知峰回路转,有一人携着腾腾杀气无双战力横空杀到,将东新谷弟子打了个落花流水……”

随着田辉声情并茂的激情讲述,范德彪等人的眼睛越瞪越大,脑海里渐渐勾勒出了一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一拳打出方圆一丈之内,不见任何飞灰跳蚤的绝世高手形象。

直到嘴角糊着两坨白沫的田辉最后一句话出口,满面潮红的范德彪等人狠狠的一锤大腿:“好一个王动”

可就在这时,范德彪猛的面色大变,连连跳脚道:“遭了先前只准备了粗茶淡饭,谁想到连夜要办庆功宴,快快快,杀猪的杀猪,配菜的配菜,哥几个动起来”

一时间,仅有十八个留守弟子的饭堂院落里,一阵鸡飞狗跳,一个个忙的就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

“各位师兄,多谢了,稍后宴会上再聚。”

王动站在石屋前,冲着抬石虎回来的十几个老弟子抱了个罗圈揖。

那些老弟子纷纷笑呵呵的表示不客气,随后勾肩搭背分头散去。

王动畅快的长出口气,转身回到了他所住的那栋石屋,韩若雪罗玉后脚跟了进去。

午后被王动一肩撞碎的木门残骸,已然被清理到了院里的角落,新运来的木门也在那些老弟子的张罗下,装在了门框上。

至于被他一把掀飞砸烂的木桌碎屑,进进出出勤快的丁勉正在收拾。

“若雪,这两个小东西还真是有灵性。”

看着围在脚边蹭来蹭去“呜呜”低叫的两只幼豹,王动冲着韩若雪一笑。

两只黄毛黑斑幼豹山羊大小,一个“冬儿”一个“雪儿”,王动晌午冲击炼气境的时候,两只耐不住寂寞的小家伙便跑出去玩耍了。

之后王动惊闻石虎重伤那还顾得上寻找它们,直接贴上神行符撞碎了木门绝尘而去,然而这两只幼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了石屋,一直等到了现在。

韩若雪抿嘴一笑,善解人意的招呼着两只幼豹走向院中喂食,罗玉刚要跟着去,哪想到名为“冬儿”的幼豹猛回头冲着她一龇牙,吓的她赶忙退了回来。

“冬儿平时和我相处的很好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它为什么突然凶我?”

罗玉看着院中水塘边,追在韩若雪裙边亲昵撒欢的幼豹“冬儿”,皱着眉头退向了空着的一张木床……

“虎子,你觉着怎么样?疼的厉害吗?”

王动坐在床边拉着石虎未伤的手掌,柔声关切道。

“不怎么疼了,俺没什么大事。”

石虎躺在床上笑了笑,看着王动紧皱的眉头,忽然眼眶泛红道:“王动,这世上,你和俺娘一样对俺好。”

“应该的啊,咱俩可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十几年的兄弟了。”

王动笑了笑,看到石虎真的没事,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起身走到他的那张木床边坐下,摊开装有大比奖励的两个大包裹,挑挑拣拣起来。

“做什么呢?”

韩若雪笑盈盈的走进石屋,凑到了王动身旁。

王动偏头笑道:“这十只青玉葫芦里共有1000粒养息丹,我分成了四份,你和罗玉一人一份,剩下的留给虎子和小丁。”

“我也有?”

坐在一旁床上的罗玉惊讶的看着王动,在她想来,韩若雪三人和王动的关系无疑比她亲近的太多太多,她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可没想到王动居然……

他……他莫非对我……

罗玉嫩脸忽然一热,看向王动的眼神当下就变了……

王动根本没有留心罗玉的异样,随口笑道:“你和若雪情同姐妹,当然有你一份。”

“原来……是因为韩若雪……”

罗玉心里一阵失落,表面上强笑道:“算你还知道好歹。”

王动笑了笑也没有在意,随后便把能分的东西都分了。

银星精铁打造的银刀一把,下法剑一柄,蚕丝内甲一件,下防御铠甲一套,两块龟裂树皮,一本厚厚的修仙基础大全,四张神行符。

再加上夏君临赠与的清风剑和几套换洗的衣衫,便是他此时的全部身家,用那匹垫着托盘的黄绸布打了一个大包裹,放在了床头一角。

“总算是利索了。”

王动收拾好东西心头一阵轻松,坐在床边一转身忽然怔住了,就见除了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石虎,韩若雪三人都是默不作声的凝视着他,一道道目光里透着明显的不舍。

王动缓缓的站起身来,忽然低声笑道:“别吵到虎子,我们啊,去参加庆功宴,一醉方休……”

……

ps:这段情节虽然有太多太多不足,但是总算临近收官,我会继续努力。

在这里抱拳谢过一直支持我的几个友,比如:君临天下大大,独树别致大大,大大,是你们给了我坚持下去的信心与动力,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谢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愁别离 离别愁

“嘶……”

一觉醒来,王动揉了揉依然有些发涨的脑袋,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呵呵,不醉不归,可真要是醉到那般程度,确实难受的欲死欲仙。”

想到前日午夜的那场庆功宴,王动心里一片温馨。

李秀林和徐青自掏腰包举办的那场庆功宴,地点就选在了居中流出西新谷的那条小溪旁,幕天席地的宴会现场人头攒动喜气洋洋,那叫个热火朝天。

香喷喷的肉食管够,清淡的凉菜爽口,虽非佳酿却胜在后劲十足的烈酒左一坛,右一坛,不怕你开口要,就怕你不敢再往嘴里灌。

尽管王动和韩若雪、丁勉、罗玉躲在了人少的会场边缘,可架不住那些渐渐放开了的师兄师姐们眼尖,一个个端着酒杯或是捧着海碗轮流上前敬酒。

人家盛意拳拳,王动四人自然也不能怠慢,于是乎肉没吃上半斤,菜没夹上几口,始终徘徊在推杯换盏之间,直到最后喝的王动两眼发直一头栽在了草地上。

那疯狂的一夜,那恣意挥洒青春的一夜,不只是王动酩酊大醉,九成九的男弟子也都醉成了一片死猪,甚至就连徐青在内的那些女弟子,也是喝的跌跌撞撞,小脸红扑扑……

“那一夜……怕是每一个敞开过心扉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吧……”

敞开的窗外,夜色依旧深沉,可王动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因为今日清晨,他便会离开这座新人谷,去到另一片更为陌生,却也更为广阔的地方,外门。

“外门?外门会是什么样的呢?”

王动披着外衣缓步走到窗前,望着夜空里的那弯下弦月,明亮的眼眸里满是憧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臆想出来的画面……

不知不觉中,远处山林里忽然响起了一两声清脆空灵的鸟鸣,渐渐的越来越多,回响在寂静的山谷中。

“怕是再有半个时辰,天色……便要亮了。”

王动轻轻的吐出口气,扶着湿冷窗框的手掌缓缓收回。

可就在这时,静静的小屋里,忽然响起了一阵似是竭力抑制,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的抽泣声。

王动心头一颤猛回头,透过桌上夜明珠的皎洁清辉,就见东墙头尾相接的两张木床上,一直面墙而睡的石虎丁勉不知何时已然醒转,此刻正泪流满面的凝望着他。

王动慌忙转身几步绕过木桌蹲在二人床边,望着抽抽噎噎眼睛红肿的二人,柔声问道:“虎子小丁,你们怎么了?”

谁知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出口的下一刻,丁勉和石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俺不让你走……”石虎没伤的右臂一把搂住了王动的脖子,一头埋在他的肩上放声痛哭。

“我舍不得你走……”丁勉一头扎进了王动怀里,两只手掌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衫。

“虎子……小丁……我……”

王动右手紧紧的揽住丁勉,左手轻轻拍打着石虎耸动不止的肩头,哽住的喉头阵阵发苦,两行热泪怎么也抑制不住,涌出眼眶潸潸而下……

难受么?

当然难受……真的好难受啊

王动的心口上就像是压着一块千斤巨石,一口气死死的憋在胸膛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

窗外的夜色悄悄褪去,映在窗台上的天光渐渐发白,王动擦了擦满脸的泪痕,一左一右扶着抽抽噎噎的石虎丁勉,嗓音沙哑的笑道:“傻小子,哭痛快了吧。”

“王动,俺……”

石虎肿着一张脸刚想说话,便被王动虎着脸打断:“伤成这样还敢这么激动,气大伤身,悲恸也伤身,快,回床上躺着去。”

“小丁你帮我一把,端着他那条断腿。”

“来了。”

丁勉胡乱抹了把唇边下巴上的鼻涕眼泪,慌忙跳下床抢到了另一边。

“好家伙,你小子死沉死沉的,都快赶上小莲家的大白猪了。”

王动一屁股坐在石虎的床边,咧着嘴开了句玩笑,故意活跃气氛冲淡离愁。

“去你的,小莲家的大白猪是母的,俺是公的。”

石虎破涕为笑,肿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好好好,你是公的。”

王动笑嘻嘻的挤了挤眼,看了看窗外几近放亮的天色,回头笑道:“虎子小丁,稍后我便要动身赶赴外门,有几句话还要嘱咐你们。”

“王老大你说,我们仔细听着。”

丁勉挤到王动身旁坐下腰身挺的笔直,石虎也是竖起了耳朵。

王动沉吟少许,问道:“虎子,小丁,咱们拜入仙门为的是什么?”

石虎和丁勉双双一愣,就听王动沉声道:“修行不管我们的目标是否一致,可既然从芸芸众生中大浪淘沙,有幸踏上了这条修仙路,那么,一定要努力修炼才是。”

石虎和丁勉用力点头。

王动拉着丁勉的手道:“我走以后,虎子养伤期间全靠你周全了,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去找李管事,他能帮的一定会帮。”

丁勉点头道:“放心吧王老大,我记下了。”

王动转头望着石虎,苦口婆心道:“虎子,养伤期间不许动脾气耍小性子,有什么事或是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和小丁商量着来。”

“俺记下了,记下了。”石虎声音哽咽连连点头。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动身了。”

王动深吸口气站起身来,快步走回床边一把拎起黄绸大包裹背在身后,大步走向房门。

“王老大我送你”丁勉跳下床追了上去。

王动止步回身用力握了握丁勉肩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单手死死抓着床头嘴唇颤抖的石虎,硬起心肠含泪笑道:“不用送,男人作别干脆点,婆婆妈妈更添离愁。”

一句话出口,王动转过身一把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

天边的一线鱼肚白,渐渐被绚烂的朝霞染红,清晨湿冷的微风拂在脸上,王动精神一振。

出了院门快步走在干净的石巷子里,刚刚转过第一个拐弯,他忽然眼睛一亮。

就见不远处晨雾朦胧的一处巷子口,一袭红衣的韩若雪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如同雾中芍药仙子,冲着他甜甜一笑。

王动脚步加紧几乎是小跑了过去,“等多久了?为什么不去石屋找我?外面多冷。”

“没等多久,这就要走了么?”

韩若雪任由王动帮她理了理贴在腮边湿哒哒的几缕秀发,感受着粗糙指肚上传来的点点温柔,她酒窝深陷笑的更甜了。

“嗯,初次去外门一切陌生的很,早点出发有备无患。”

王动并非什么食古不化的木头,他趁机摸了把韩若雪凉冰冰滑腻腻的嫩脸,占了便宜心情一片大好的笑道:“雪儿呢?”

前日王动喝了个酩酊大醉,几乎就跟死猪似的,所以他的那只幼豹便被韩若雪暂时接管了,今日要去外门自然要带走,却是不见两只幼豹的影子,才会有此一问。

“它们呀,跑到那边玩耍了。”

韩若雪依偎在王动身旁拉着他的大手娇笑道。

“那边?”

王动回头望去,就见韩若雪目光所指的方向,正是石屋群西北边的饭堂庭院,摇头失笑道:“得,这两个小贼八成又去偷鸡,稍后那个范德彪又得拎着擀面杖追出来。”

“怕什么,吃他一只鸡赔他一份银子,我们又不会赖账,我爹我娘拿给我的银两,足够应付他一年半载了。”

韩若雪小嘴一撅酥胸一挺,俏生生的小模样很是有担当。

“那是,我家若雪可是千金小姐,娘家金山银海。”

王动心头一热笑着打趣一句,刚想撅着他的猪唇有所行动,就在这时,西北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怪叫:“站住,两只小贼休走,彪哥和你们拼啦……”

王动和韩若雪哑然失笑,就见两只山羊大的黄毛黑斑豹子连蹿带蹦的跑了过来,后面追着一个脑袋大脖子粗的矮胖青年,一根擀面杖高举过顶……

“去,一边呆着去。”

王动虎着脸呵斥了一声围在腿边蹭来蹭去的“冬儿”“雪儿”,冲着追到近前讪讪一笑的青年笑道:“范师兄,它们又吃了几只鸡?我们照价赔偿责无旁贷,你别生气。”

“呵呵呵,师弟言重了,韩师妹一向没有让我难做,我方才不过是和它们闹着玩罢了。”

范德彪一把将擀面杖藏在身后,岔开话题亲近道:“怎么?现在便要走吗?”

“是啊,时候不早了,师兄保重,再见。”

王动拱了拱手十分客气,待到范德彪笑着回礼后这才转身和韩若雪向着谷口方向走去,两只幼豹溜溜达达跟在二人身后。

“唉……虎出平阳,龙入大海,这小小的西新谷,终究没能耽搁他太久,我老范啥时候也能升入外门?麻的,去做饭”

范德彪满脸艳羡的望着越走越远的挺拔背影,叹了口气跺了跺脚,拎着擀面杖转身离去……

……

半轮红日探出了东山头,暖洋洋的晨曦驱散了谷中薄雾。

踏着湿漉漉的青草地一路走去,冷冷清清的四周竟是看不到一个人影,奇怪的很。

西新谷葫芦嘴状的谷口已然遥遥在望,并肩而行的王动韩若雪言语越来越少,脚步越来越慢,可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掌却是越攥越紧。

原本东跑西颠的两只幼豹看到王动韩若雪这样,双双乖觉的跟在后面,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

“离愁又是这该死的离愁”

王动满心厌恶的暗骂一句,断然松开韩若雪的手掌笑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若雪,就到这里吧。”

“我……我想陪着你走到谷口,你此去外门,冷冷清清的竟是没有一个人前来为你送行,我想站在谷口,看着你走……”

“若雪……”

王动心潮一阵激荡起伏,抬手轻抹去韩若雪滚落腮边的两行泪珠,虎目泛泪微笑道:“旁人送不送我又有什么打紧?我不在乎,只要有你便够了,我们走”

“嗯”

韩若雪用力点头,任由那只大手重新牵起了她的小手快步而去。

工夫不大,二人离着洒满晨曦的谷口仅只一箭之遥,可就在这时,王动浑身一僵一下子放慢了脚步。

韩若雪心头一紧,慌忙顺着他复杂莫名的目光看去,就见原先被两侧山体遮挡住,此刻却视野开阔的谷口外面,黑压压的挤满了男男女女的西新谷弟子。

他们静静的站在那里,遥遥的凝望着这边,鸦雀无声。

一步……两步……三步……

纵是走的再慢,区区一箭之地也终会被走完。

王动不知不觉松开了韩若雪的手掌,一步一步的走向人群。

见他默默无声的走到近前,鸦雀无声的人群忽然由打中间让出了一条尺宽通道,通道起始的这头是小小的西新谷,通道的那一头,是一片广阔未知的天地。

王动顺着通道徐徐前行,看着两旁缓缓退后的一张张面孔,流连着一双双饱含着各种情绪的善良眼眸,每一步迈出,腿上都仿佛绑着千钧重担,无比艰难,万分沉重。

走着,走着,眼瞅着再有一步便会走出甬道尽头,就在这时,身后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声颤抖的轻呼:“王动……”

王动浑身一颤猛的回转过身来,朦胧的目光环视着那一双双凝望着他的眼眸,一时间百感交集再也忍受不住,早已蕴满眼眶的热泪滚滚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情浓时。

看着齐齐抱拳夹道相送的众人,看着他们身后的那片西新谷,泪洒衣襟的王动竟然生出了浓浓的不舍。

我,竟然从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些人,从没有好好的看过这处西新谷。

这小小的一座山谷,虽然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歇脚点,可这里的人,却是我王动……不舍的。

若雪,罗玉,李秀林,徐青,尽释前嫌的那些同院老弟子,还有……

王动在每个人的脸上深深的看了一眼,缓缓的抱紧了双拳,千言万语化作了沙哑哽咽的两个字:“珍重”,之后霍然转身带着“雪儿”大步离去再不停留……

有风吹过,吹起了众人的鬓发衣角,吹进了他们一瞬间空落落的心里,同样吹乱了越走越远未曾再回头的王动青衫。

小小的西新谷,留不住他的脚步,留不住他的人,可是他的心,能否留的住呢?

这个答案,没有人知道?又或许送行的弟子都知道,直到那个一身青衫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视线里,一股说不出的失落感一瞬间袭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唏嘘声,韩若雪痴痴的望着一人一豹离开的方向,明若秋水的眼眸里涌动着生死相随的执着。

“等着我,我不会让你就那么一个人……走的太远……走的太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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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外门正阳峰

顺着山间的蜿蜒小路,王动带着幼豹“雪儿”穿林过谷,直到爬上了一座生满野桃树的山头,这才暂停住了脚步。

“人常说望山跑死马,此话果然不假。”

王动手塔凉棚遮住有些刺眼的晨曦,眺望着东北方的三座高峰,不由的想起了这句俗语。

依着他的脚程判断,离开西新谷这半个时辰里,他足已走出了二十里山路,可就是这三座遥遥在望的山峰,却始终隔在层峦叠嶂的一道道山岭之后。

这三座位于群山外围,相隔不远的青翠山峰异常显眼,一高二低呈“山”字形分布。

据李秀林前日庆功宴上介绍,中间最高的一座名为正阳峰,乃是外门诸多机构的所在地,譬如功法阁,执事堂,任务堂,执法堂,灵兽园等。

右边略矮的那座山名为翠屏峰,山如其名,就如同一座放大了无数倍的翠绿屏风,是一众外门女弟子的居住修炼之地。

王动清楚的记得,试炼谷结识的李云凤几人就住在这座翠屏峰上。

至于左边这座挺拔险峻,一眼望过去满目葱翠的山峰,正是他外门生涯的落脚地,小孤峰

“时辰不早了,还需脚下加紧才行。”

王动看了看远山顶上已升起一拳高的火红朝阳,招呼上蹲在身旁的幼豹雪儿,背着包裹快步抢下了山顶,直奔此行的第一站正阳峰而去……

……

就在王动翻山越岭的同一时间,正阳峰后山一处小庭院正中,一颗曲张如伞盖的歪脖古松下,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蓝袍青年正躺靠在摇椅上悠闲茶。

“小舅小舅……人家受了这般恶气,你竟然还有闲心喝茶?人家昨日都央求了你一整天,你倒是快说嘛,究竟帮不帮人家出头?”

摇椅旁面容姣好的黄娟,揪着青年的袍袖连拉带扯个不停,前仰后合的竹椅“咯咯吱吱”直响,可竹椅上的青年却依旧是笑眯眯的不言不语。

“哼,我就知道,你不疼人家了,从今往后,人家再也不来讨人嫌啦。”

黄娟一把摔开了青年端着紫砂茶杯的手臂,咬牙跺脚的朝着院门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侧身用余光偷瞟着竹椅上的青年。

“呵呵,你这丫头,还不回来?”

一杯清茶全都被泼洒在了衣袍上,青年依旧是躺在竹椅上老神在在,微微发福的圆脸上笑容丝毫不减,似乎永远也不会生气似得。

“小舅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

本就没打算真走的黄娟心花怒放,小燕子般的跑了回去,搂着青年的脖子一个劲撒娇。

“你呀你,都是我这些年把你给宠坏了。”

青年轻轻的刮了一下黄娟鼻头,随手将空了的茶杯放在摇椅旁的青石矮几上,偏过头笑着劝道:

“小娟啊,你们东新谷此次大比输了就输了,来年再比过不就是了?何必纠着人家不放呢?再说于情于理人家也不算是得罪了你。”

“哼,说来说去,你还是不帮人家。”

黄娟一把松开了青年的脖子,顺带着还踢了竹椅一脚。

“怎么?忠言逆耳不乐意听了?”

青年双脚落地止住了摇摇晃晃的躺椅,慢悠悠的坐了起来,笑呵呵的看着蹲在竹椅旁的黄娟。

见黄娟嘟着嘴不理他,青年摇头失笑道:“人家是凭着实力光明正大的胜了你东新谷,再者说了,他都升为了外门弟子,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就想开些放下吧。”

“想开些放下吧?”

黄娟猛的站起身气鼓鼓的瞪着青年:“小舅你说的好轻巧,我可没有你那境界”

“他不仅害的我在李秀林徐青那两个死对头面前丢尽了颜面,而且还屡屡对我东新谷女弟子猥琐出手,他打的那些部位我都不好意思和你细说。”

“总而言之,我黄娟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口气一天不出,我便一天不得释怀,小舅你可是我的亲舅舅,你就真忍心看着我终日里郁郁寡欢?”

“唉……好吧。”

“若不是姐姐、姐夫当年节衣缩食,从牙缝里省下一口吃的把我拉扯大,我花满庭哪还会有今日?别说做这外门任务堂的执礼,怕是早就冻死饿死喂了狗……”

“姐姐……姐夫……满庭……没有忘啊……”

花满庭目无焦距的望着远山朝阳,已有淡淡鱼尾纹的眼角隐隐闪动着泪光。

“小舅……”

黄娟咬着嘴唇走到近前,紧紧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傻丫头,小舅没事的。”

花满庭侧过头擦了擦淌出眼角的泪水,回过身宠溺的捏了捏黄娟的脸颊,放出神识探查过庭院四周确定无人后,笑问道:“说吧,你是想要他死?还是想要他活?小舅全听你的。”

“啊?”

黄娟浑身一颤,紧紧抓着花满庭的胳膊道:“小舅你别吓我,明里暗里害了同门性命,一旦被查出来,不论身份高低,那可是要上剐刑台凌迟偿命的。”

“我不管”

花满庭一掌拍在了竹椅扶手上,咬牙切齿怒道:“胆敢害的我家小娟折了面子不说,还将要整日里郁郁寡欢,我花满庭一定要他死”

“小舅”

黄娟骇的脸都白了,却见花满庭忽然冲着她挤了挤眼:“小舅逗你玩呢。”

“小舅你好讨厌,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黄娟一双粉拳连连捶打着花满庭。

花满庭笑呵呵的也不生气,养气的功夫果然不一般。

等她闹够了这才笑道:“小娟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咽不下去的这口气,小舅我帮你出定了。”

“小舅,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黄娟看着花满庭眼底闪过的那抹寒光,忽然觉着浑身发冷,不由的打起了退堂鼓。

“放心吧。”

花满庭站起身来笑道:“小舅虽然只比你大上七岁,但是能从一个毫无背景的记名弟子,爬到如今这任务堂执礼,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黄娟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刚刚熄灭的报复心又起,好奇道:“小舅,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折腾他呗。”

花满庭右手背在身后眯眼笑道:“我花某人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了,便叫他被人卖了还蒙在鼓里,管保蜕他三层皮,末了他还得说上一句:谢谢啊。”

“真的?太好了。”

黄娟眉开眼笑,忽然紧张道:“小舅,你动手时千万要小心,那家伙非但在总执事的心里挂了号,而且岳风岳执事也对他颇为赞赏,你可别把自己置于险地。”

“无妨,岳风炼气六层的修为只比我高了一层,若不是有个总执事师父,又岂能坐上外门执事的坐席?”

花满庭脸上笑容依旧,可言语中却透着不屑:“再者说了,他虽然在身份上高过我这执礼一等,可他是在执事堂任职,又岂能插手任务堂的事情,除非总执事亲自过问。”

“那倒是。”

黄娟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就听花满庭沉吟道:“听你说总执事令他今日前来外门报道,嗯,我得好好想想……”

“有了。”

花满庭背在身后的右手忽然打了个响指,笑道:“小娟啊,今日并非我在任务堂当值坐班,我现在就去和陈执礼换上一换,你走的时候记着开启庭院外的禁止。”

“小舅你千万当心,可别暴露了”

看着一句话出口转身就走的花满庭,黄娟忙不迭追出两步,却见花满庭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忽忽悠悠的出了院门……

……

“总算到了”

正阳峰的山脚下,王动一边擦着满脸的汗水,一边近距离的打量着初次一见的正阳峰。

挺拔险峻的正阳峰怕是不下三百丈,透过山间薄雾仰头望去,就见高高的山顶上矗立着一座斗拱飞檐的八角塔楼,似是青色琉璃瓦叠成的塔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目光再往下移,山体正面满目青翠,千姿百态古气盎然的青松翠柏间,亭台楼阁虽是不多,却胜在精美雅致,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处红瓦灰墙的小庭院……

随着脚步渐进,眼前则是一座三丈多高的石牌楼,白色牌楼正面的额匾上,有着“正阳峰”三个暗红色的大字。

“来人止步”

王动带着幼豹雪儿刚刚走到牌楼下方,通往山上石阶旁的六角小亭中,走出一个身背法剑的瘦高黄袍青年,隔着几步远右掌一伸将他拦了下来。

就在这时,王动腿边的幼豹雪儿头颈伏低,脖子上一圈颈毛乍起,龇牙瞪眼前爪扣地,恶狠狠的冲着青年“呜呜”低吼。

青年面色一变闪退一步,拦向王动的右掌飞快收回,掌心“呼”的涌出一团水雾,眨眼间凝成三把晶莹剔透的蓝色小冰剑,悬浮在他曲起的指掌间。

“雪儿不得无礼”

隔着几步远,冰剑上透出的森森寒意已然扑面,王动瞳孔一缩腰一弯,揉了揉雪儿黄毛顺滑的头顶,轻叱了一句。

雪儿蹭了蹭他的手掌鼻音呜呜了几声,硕长绷紧遍布铜钱状黑斑的身体这才松弛了下来,血红环眼敌视着凝神戒备的青年,退到了王动身后来回踱着步。

“灵兽?而且还是已然认主的?”

青年暗地里震惊艳羡的同时,蓄势待发的三把小冰剑重新化作水雾,丝丝缕缕钻回了他的掌心。

“这位师兄请了,我姓王名动,由西新谷新晋外门,奉总执事之命特来执事堂报道。”

王动不紧不慢抱了抱拳。

“总执事?”

青年面色又是一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打量了王动好几眼,这才沉声问道:“王动?你就是王动?”

“正是,不知师兄有何指教?”王动面色坦然的笑了笑。

“指教谈不上。”

青年轻笑道:“听闻师弟非但是今年新人谷大比的头名,而且还当场冲击炼气境成功,更是创下了冲窍新神话,真是令人羡慕啊。”

说到这里,青年拱了拱手:“我姓丘名泽,以后你我便是外门师兄弟了,还需多多亲近才是。”

“原来是丘泽师兄,师弟初入外门,还请师兄多多帮衬。”

王动慌忙还礼,还是那句话,别人敬他一尺,他必会敬别人一丈,说话间,艳羡好奇的目光又在丘泽的右掌上看了看。

那陡然成雾涌出掌心、眨眼凝成冰剑的手段,便是五行中的水行法术吗?

丘泽微微一笑,走到近前再次伸出手掌道:“王师弟,职责所在不敢怠慢,还需验看过你的身份玉牌,核对其上的外门法印无误之后,才能放你上山。”

外门离着东新谷不远,前日两谷大比上发生的种种,早就随着各种途径在这外门里风传了个遍,事到如今不知道王动两个字的外门弟子肯定是有,但绝对不会太多。

对于王动这个既受总执事垂青,自身也颇具潜力的新晋师弟,丘泽自然要提前打好关系,说不准日后还要求到人家头上呢,所以他言语十分客气。

“有劳师兄了。”

王动摸出身份玉牌递了过去,待丘泽验看无误后顺手接回,诚心请教道:“丘师兄,请问上山后执事堂和任务堂怎么走?”

丘泽转身冲着山上指指点点,工夫不大便告知了二者的位置,回头笑道:“师弟自行上山便是,等我不当值的时候,咱们小孤峰上再见。”

“好啊。”

王动抱了抱拳,带着雪儿拾阶而上,快步上山……

第一百一十五章 蜕他三层皮

“呵呵呵……陈师弟好清闲呐。”

正阳峰任务堂,花满庭一脚迈进了正厅门槛,冲着坐在红桌后的蓝袍青年未语先笑的拱了拱手。

“花师兄?”

正低头吹着茶叶沫的蓝袍青年眼皮子一撩明显一愣,顺手放下飘着几丝热气的茶杯笑道:“师兄怎么来了?你今日并不当值坐班啊?”

青年坐在椅子上屁股都不带欠的,明显和花满庭的关系不错。

实际上整个外门,上到执事下到普通弟子,没有几个和花满庭不对眼的,长袖善舞也好,善于忽悠人也罢,反正花满庭花执礼的人缘极好。

“怎么?没事为兄就不能过来看看师弟了?你若是不欢迎啊,为兄可就不在这里讨人嫌喽。”

花满庭故意扳起了脸,可无论是谁都不会觉着他是真生气,那一双会笑的眼睛望着你时,给你的感觉就仿佛沐浴在冬日暖阳里,心里暖烘烘的舒服极了,毫不怀疑他的善意。

“师兄言重了,呵呵呵,都是师弟言语不当,快快快,师兄快请坐,快请坐嘛。”

陈姓青年满脸赔笑的转出木桌抢步上前,一把拉住了转身要走的花满庭,将他拖向了一旁的偏座。

“这还差不多。”

花满庭满脸带笑的睨了对方一眼,从善如流的坐在了檀木椅上,撩起衣袍下摆二郎腿一搭随口玩笑道:“看陈林陈大执礼如此怡然自得,想必今日没有弟子前来交领任务吧?”

“可不是,我闲的都牙疼。”

吐了句槽后,陈林回身沏了杯热茶顺手递给了花满庭,忽然皱起眉头叹道:“本来当值坐班是你我身为执礼的份内之事,可是……唉不提也罢。”

“呵呵呵,师弟不必烦恼,不就是恋慕伊人,相思难熬吗?为兄孤家寡人一个,偏偏又与你私交甚厚,这不,特意为你分忧来了。”

花满庭抿了口茶淡淡一笑,心里的想法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眼前这个陈林半年前开始追求翠屏峰的一个师妹,直到十几天前才打动了人家芳心,此时正处于恋奸情热的阶段,若是不当值,他往翠屏峰一天能跑八趟,恨不能住在那里。

花满庭决心替黄娟出气,自然把主意打到了陈林身上,既能对付王动,又能收得陈林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师兄,你是说?”

陈林眼睛里都在冒光。

“我近几日修炼似乎是遇到了瓶颈,也不急于一时,在哪待着都一样,便是替上你三五日又有何妨?你呀,放心去吧。”

“真的?太好了”

左右无人倒也不必顾忌身份,三十年来第一次追女人成功的陈林一蹦四尺高,手忙脚乱的摸出当值印信,一把塞到了花满庭怀里,春风得意扭头就走。

“师弟留步”

花满庭冲着回身望来的陈林笑了笑,从袖口中摸出一件小玩意递了过去:“这只蚱蜢是为兄来时路上掐草折着玩的,师弟拿去送于某人,就说是你送给她解闷的,想必会是极好的。”

“咦?这蚱蜢活灵活现,须子还在一颤一颤,妙实在是妙姑娘家就是喜欢这类小玩意”

陈林小心翼翼的捧着轻飘飘的蚱蜢一个劲点头,眉开眼笑的看着花满庭,咧着大嘴诚心实意道:“师兄,谢谢啊。”

“举手之劳,快去吧……”

花满庭随意掸了掸手,看着捧着蚱蜢如获至宝快步离去的陈林,呵呵一笑。

他这一笑有特点,纵是背着人,也是那么阳光,那么坦荡,丝毫没有当面对你笑,背后捅你一刀的阴险……

……

“任务堂?就是那里了。”

走在绿树成荫的山峦小路上,王动看着二十几丈外那处庭院正门上的额匾,招呼着幼豹雪儿快步走了过去。

他刚刚去过了外门执事堂,严刚和岳风有事外出还没有回来,为他登名在册的是一个女性执礼,三十岁左右的一个高挑师姐,姿色虽然一般可为人却很和气,话也多。

通过与那位师姐攀谈,王动对外门总算有了个笼统的了解。

外门当家人自然是总执事严刚,下设执事、执礼,分管着执事堂,执法堂,任务堂等等机构,每一处堂口执事一名,配执礼若干。

执礼需要日日当值坐班,每半月轮换一次,执事往往一个月才会露上一次面,其余时间都是忙于修炼。

毕竟能在外门担任执事的,修为起码都得在炼气境八层以上,他们离着筑基境不远,没有要紧的事绝对不会乱串。

要知道一旦筑基成功,别的先不说,单单寿元便会翻上一倍还多,二百年上下的寿命,离着长生不老又进了一大步。

“长生不老”啊,诱惑了多少人心?又有谁人能够抵挡?可最终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至于练气六层的岳风之所以能做执事,一则是他能力确实出众,二则嘛,那位执礼师姐当时抿嘴一笑,没有明言……

而王动在执事堂挂了号之后,并没有领到新晋外门弟子的一应配给,据那位执礼师姐指点,还必须要到任务堂走上一遭,外门弟子的标准配置,是由任务堂兼管着的。

“新晋外门弟子王动,前来领取标配与门派任务。”

王动走进执事堂院落没有东张西望,径直来到敞开的正厅门外抱拳站定,看着坐在大厅里红木桌后埋头翻阅卷册的蓝袍青年,朗声开口道。

“标配”这个简称,同样是那位执礼师姐告知的,就是宗门发给每一个新晋弟子一般无二的物配置。

而门派任务是每一个新入外门的弟子必须接受的,期限为一年半,没有例外,属于强制性任务。

每月都会由相关执礼验收一次,完不成或是完成的不好,当月宗门下发的灵石便泡汤了……

“难道他是个聋子?”

王动抱在胸前的拳头慢慢松开,认真打量起了坐在屋里的蓝袍青年,仅仅看了几眼后便暗暗吃惊。

“嘶……这个眉头深锁满脸认真的执礼,为了门派公务,竟然专注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程度,真是让人肃然起敬。”

“我先别忙着打搅他,想必他什么时候不经意的一抬眼,便能看到我呢?不错,就这么办……”

王动打定主意后,看了看正厅里面那个令他钦佩的身影,退后两步耐心站定,甚至还约束住了生性好动的幼豹雪儿,一旦雪儿稍有异动的倾向,他便唬起了脸。

于是乎,一豹一人一蹲一站,静静的等在了门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原本和煦的阳光变的炎热起来,又赶上四周高高的院墙,挡住了比屁也大不了多少的微风,王动和雪儿站在大太阳底下,也没带水,惨了。

左等,里面的人不抬头,右等,里面的人还是不抬头,回头看了看已然正空高悬明晃晃的太阳,嗓子直冒烟的王动实在是等不了了,他怕耗不过里面那位。

“新晋外门弟子王动,前来领取标配与门派任务。”

王动走前一步再次抱拳,沙哑干巴的声音就跟老鸹似得难听,这次闹出的动静很大,他怕对方那般专注,声音小了还是听不到。

“王动?”

捧着一本卷册眯眼沉思状的花满庭手一哆嗦猛抬头,配上嘴巴微张眉头紧皱三分吃惊六分疑惑一分回忆的面部表情,惟妙惟肖的诠释出了“受惊”二字精髓。

其实王动一个时辰前出现在院门外的时候,花满庭第一时间便看到了,他如此做派自然是故意的。

整人嘛,就得这么干,他有的是经验,“蜕王动三层皮”的口号可不是空喊的,这只是一道开胃小菜。

“嘶……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可公务实在繁忙,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了。”

花满庭歪着脑袋喃喃自语,忽然一拍额头快步绕出了红木桌,冲着门外的王动亲切招手道:“我怎的如此失礼?快快快外面太过炎热,快进来。”

王动慌忙应了一声走了进去,这个蓝袍圆脸执礼非但一心扑在公务上,而且待人还是这般亲切,这般没有架子,越发让他高看了七八眼。

“雪儿,你先到门边阴凉处等着,我领完……”

王动揉了揉跟在身旁的雪儿颈毛,随后指了指门槛,他虽然把雪儿当做是他的家人,可毕竟不是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总要考虑旁人的感受。

哪知道他的话刚刚说了半截,便被拉着他手腕的花满庭笑着打断:“不必那么麻烦,我这个人没那么多破讲究,让他跟在你的身旁便是了。”

嘿还真是出门遇贵人,这下子碰上好人了。

王动顿时对满脸温和笑容的花满庭好感倍增。

“来来来,别拘谨,坐。”

花满庭笑呵呵的把王动按在了一旁的偏座上,转身走到桌旁拿起了紫砂壶,头也不回的埋怨道:“我看你嘴唇都干巴了,一定是等了好久,为什么不早些唤醒我呢?”

说话间,花满庭虚握着紫砂壶的掌心,忽然生出了一小片赤红色火焰,烤的壶里早就凉透的清茶两个呼吸间沸腾,腾腾热气冲出了茶壶嘴。

王动的视线被花满庭挡住,根本看不到对方手上的动作,哑着嗓子笑道:“执礼一心铺在公务上,王动年纪虽轻,却也十分敬重,故而未敢轻易打搅。”

“哦,原来是这样,来来来,喝口茶解解渴,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花满庭笑容可掬的递了一杯滚烫滚烫的茶水给王动,绕回到木桌后坐下。

“这?”

王动端着烫手的茶杯一怔,心说这个待人和气的执礼百密一疏,茶水这般滚烫,如何解渴?给死猪退毛倒是正好。

不过转念又是一想,人家身为执礼,能对我一个素未谋面的新晋弟子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难能可贵,倒是不好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想到这里,王动吸溜了一口热茶,险些被烫熟了嘴唇,就连舌尖都是火辣辣的疼,赶忙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抱拳道:“敢问执礼高姓大名?”

“呵呵呵,我姓花名满庭,花满庭,你喊我花师兄也可,唤我花执礼也成,不过大部分外门师弟都会称呼我花师兄,你也喊我花师兄吧,这样显得亲近不是?”

花满庭端起凉茶惬意的抿了一口,看着王动微笑道。

王动看了看人家手里的凉茶,又瞅了瞅自己身边热气腾腾的开水,越发干渴难耐,只想早些办完事离开,哑着嗓子笑道:“花师兄,方便的话我想领取……”

花满庭摆手笑着打断道:“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我等身为执礼就是替同门服务的,师兄弟的事自当放在首位,你稍等一下,马上便好。”

“啧啧啧,这花师兄可真好,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大好人,如今这世道,他这样的可是不多了。”

王动暗挑拇指狠狠的赞了一句,就见花满庭拉来抽屉取出一只储物袋,先后祭出几样物一字排开在了桌面上。

“这些就是新晋弟子的一应配给,来来来,师弟快过来看看。”

花满庭冲着王动招了招手,笑容很亲切……

第一百一十六章 磕馋的配置 操蛋的任务

“多谢花师兄。”

王动走到桌旁拱了拱手,这才把目光落在了红木桌面上。

桌上的东西不多,叠放整齐的三套衣袍,一颗鹅卵大的夜明珠,五块白色下灵石,一柄黄色木剑,一把玉石做成的钥匙,一本蓝皮黑字的《青罗真经》,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师弟是否心存疑问?有的话只管说出来,师兄一定耐心为你解答。”花满庭坐在对面椅子上,笑呵呵的看着王动。

那颗夜明珠的由来王动倒是知道,每个新入外门的弟子都会免费获得一颗,属于白得的门派福利,用以照明。

想到这里,王动指了指着夜明珠除外的其他物,笑着拱手道:“还请师兄为我解惑。”

“没问题。”

花满庭笑呵呵直起身,指着颜色不一的三套衣袍道:“左右无事,我便先从这衣袍说起……”

三套衣袍名为“避尘法袍”,上面并无任何仙家手段,却因衣料里添加过防腐虫晾干碾碎制成的药剂,十分之经脏耐潮,三年不洗也不会发霉,简直是懒汉的福音。

黄色木剑乃是十年份的桃木削成,磨得十分之光滑,可以用它来习练剑法,为数不多的缺点便是不甚结实,更加谈不上锋利,不过据说悬在房梁之上或许能够辟邪。

五块下灵石算是宗门赐予新晋弟子的启动资金,不用归还,不收任何利息,足见宗门对于弟子的拳拳呵护之意。

当然若有弟子身家富裕瞧不上眼,那么自会由执礼收回,宗门绝不会强加于弟子。

至于那把白色玉石制成、长不过寸许的小钥匙更加不得了,上面镌刻着一种常人看不懂的禁制纹理,乃是开启弟子庭院大门上低级禁制的必备之物。

花满庭刚刚介绍到这里,连连咬牙的王动便暗地里竖起了尾指连赞了三句:好一个四大仙门之一好一个传承近千年的青罗宗好一个抠门小气的师门

可随着花满庭接下来的介绍,王动直想咬人的冲动一下子冷却下来,火热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本《青罗真经》。

《青罗真经》简直是宝中之宝,其薄厚不过四页,看似不起眼,实则内有乾坤。

寥寥不过百字便阐明了炼气的整个原理,配以足足一十六字的‘炼气心法’,再加上人体经脉的彩色行功插图,简明直观又好记,不需日夜揣摩便能领悟其中真谛。

“这青罗真经才是这些物中价值最高的,朱玲尚未苏醒,无法传我无上神功的第二层:炼气篇,若想修出灵力,唯有指望这套炼气境弟子人手一套的大路功法了。”

“没有炼气心法便修不出灵力,若是没有灵力,那么纵然白给我五行功法,白给我灵符、法器,我也是玩不转。”

“不错这青罗真经里面的炼气心法,才是我修炼晋级的根本所在,万不能有失。”

呼吸之间,王动念头转了个遍,小心翼翼捻起那本一口气便能吹跑,力气稍大便会揉烂的《青罗真经》,珍而重之的揣进了怀里的内衣口袋。

紧紧的掩好衣领,确定青罗真经不会掉出衣袋之后,王动这才拉过旁边的小木箱,将剩下那些磕馋的标准配置一件一件放了进去。

东西再寒酸也是白来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再者说了,王动也没指望师门会一下子给他海一般的修炼资源,他有手有脚,自己会赚。

可就在这时,他捏着那把玉石钥匙,指着上面蝇头大小的“丁”字,疑惑道:“花师兄,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丁字代表的便是第四等庭院吧?”

青罗外门,供弟子修炼居住的共有两座山峰,一座是女弟子所在的翠屏峰,另一座便是王动将要落脚的小孤峰。

这两座山峰情形一致,自山顶到山脚的灵气浓郁度差别极大,越是接近山顶灵气越是浓郁,越发有益于弟子炼化灵气增进修为。

所以自上而下,被宗门分成了‘甲乙丙丁’四层区域,每一层区域里都建有一座座庭院以供弟子居住,甲等区域里的庭院最少,丁等区域里的院落最为密集。

而王动在今年两谷大比中独占鳌头,有鉴于此,总执事严刚亲口赐予他小孤峰上“乙”等庭院一处,这是有目共睹铁一般的事实。

然而此刻拿到的竟是最为低等的“丁”字号庭院钥匙,一瞬间让他心里起疑,莫非这个花执礼故意坑我?可这个念头转眼间便被他否定。

“花师兄待人如此亲和,而且他与我素不相识毫无过节,怎么可能故意针对我呢?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些念头在王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见花满庭皱眉道:“师弟的话确实不假,你所分到的这处院落,确实是位于小孤峰山脚下的第四等院落。”

“只不过依着百年来的规矩,每一个新晋外门的弟子都是这个待遇,师兄我即使有心帮你,却也是无能为力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花满庭暗暗提高了警惕,这王动眼神极好心思细腻,看来对付他还真是要多加小心,万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都怪我没有提前和师兄说明,花师兄请看。”

王动摸出了一张叠在一起的信笺,笑着递了过去:“这是执事堂开给我的证明信笺,上面盖着执事堂的大印,我应该分到的庭院,是乙等。”

“原来如此,师弟稍等,我马上帮你调换。”

花满庭恍然大悟点头,很快便将一把寸许长的白玉钥匙递给了王动。

王动确认钥匙上的“乙”字无误后,一把揣进了怀里,笑道:“听说新晋弟子还需领取为期一年半的门派任务,请师兄示下。”

“你呀你,还真是个急性子。”

花满庭点指着王动摇头失笑,态度亲和的一塌糊糊,拿起一本薄薄的卷册招手道:“来来来,你和师兄一起看看,看看有哪一项门派任务是最为适合你做的。”

“花师兄,这怕是不妥吧?”

王动谨慎道:“据说这为期一年半的任务属于强制性的,分到什么任务便是什么任务,做弟子的没有权利挑挑拣拣。”

“再者说,我一个普通弟子,怎能和执礼师兄一同翻看任务堂的卷册呢?”

花满庭笑道:“无妨,只管一起挑选便是,只有这样才能选出最为适合你的任务,充分发挥你的长处,你完成任务的效率高了,对宗门也有好处,双赢才是最重要的。”

花满庭说的这些全是瞎话,他此前早已为王动量身选定了两个任务,王动无论选哪个,都不会好过。

至于他故意做出这种毫不避嫌的举动,是为了让王动更加对他深信不疑,稍后他便会将王动支开……

“花师兄……”

王动眼神当下就变了,看着花满庭那张平凡发福的笑脸,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当下和花满庭翻看起了卷册……

约莫盏茶的时间后,花满庭又一次摇头道:“这一页的任务也没有一个是你暂时能够完成的,不过别心急,一定会有合适的,咱们接着往下看。”

王动直起腰身站定,笑着摇了摇头:“方才那些任务,师兄已然为我解释的明明白白,你一个人挑选起来速度快,我在一旁等着便是了。”

“好吧,我便为你选上一选。”

花满庭点了点头,随手指了指桌旁的偏座,笑道:“师弟不妨坐下歇息片刻,喝口茶润润嗓子。”

“谢师兄关心。”

王动不疑有他,无奈的看了一眼任务卷册,返身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跟到脚边乖乖卧下的雪儿,偏头看着门外的一盆茶花出神……

“王动,你心思细腻是很聪明,可你为人太过感情用事,太过容易相信他人,在我花满庭的面前,你还是太嫩,放心吧,我一定为你选个最合适的任务。”

花满庭瞟了一眼王动,笑容依旧是那么温和,低下头一页一页翻看起了卷册。

正如花满庭想的那样,此时此刻的王动,已然被他先前的一系列假动作蒙骗了,彻底相信了他。

“方才和花师兄翻看的那些任务,最起码要能施展出一种辅助性的五行法术,才能够勉强完成。”

“要想施展出五行法术,非但要修炼出灵力,而且还要有五行法术的心法口诀才行。”

“然而心法口诀宗门可不会白给,那要有足够的门派功勋点才能在功法阁里换到。”

“灵力,功勋点,五行法术,灵石,储物袋,门派任务,刀意拳意……”

“需要用心对待的事情太多,压力真的好大,只不过一口吃不成胖子,我还要耐住性子一样一样来,当务之急,便是修炼出灵力……”

王动望着门外的茶花呆呆出神,计划着今后的修炼步骤,忽然就听花满庭招呼他道:“师弟你过来一下,这里有两个任务可选,你应该能够胜任。”

王动连忙起身走了过去,看着花满庭指着的第一个任务,喃喃念出了声:

“每日从小孤峰、翠屏峰上的五谷轮回之所,担取二十桶养料,于日出前送到灵雾山的外门灵药园。”

“五谷轮回之所?养料?”

王动摸着下巴琢磨了少许,忽然眼睛瞪的牛大:“师兄,这任务莫不是挑粪?”

“挑粪?师弟言辞犀利精准,真是一针见血,直透事物的本质。”

花满庭苦笑道:“不错,就是到两座山峰的茅厕中挑取男女弟子的排泄物,为兄精挑细选,也只有这个任务不需要灵力法术,只要有强健的体魄和足够厚的面皮便足矣胜任。”

“师兄,种植灵药难道也需要施用农家肥?不是说但凡灵药灵果,皆是吸收日月精华,受天地灵气滋养孕育而生吗?”

王动难以置信的看向花满庭,他绝不会记错,无名氏所著的那本修仙基础大全里,关于灵药的形成就是这般描素的。

花满庭笑道:“你说的自然不错,却并不是全部。”

“深山大泽之中,多有鲜为人知的奇花异果珍奇灵药,附近往往会有各种毒虫猛兽盘踞守护。”

“它们之所以具备种种神奇药力,除了汲取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之外,还需要毒虫猛兽的粪便,尿液,毒素,甚至是口水滋润,才能更夺天地之造化茁壮成长。”

“这……”

王动涨了见识的同时,也有些牙疼恶心,狠狠搓了把脸道:“师兄,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也只能去挑粪了,不过我想再看看第二个可选的任务。”

“理解理解,喏,在这里。”花满庭伸手指了指另一处。

“于东十里碧幽潭旁的灵谷田里,垦荒五亩阶掉落为零的荒田,使之变废为宝升级为一灵田,若能成功,奖励门派功勋点五十。”

王动看过之后顿时犹如绝处逢生,这活计非但要比挑粪体面,而且还有门派功勋点可拿,不就是开荒种地嘛,这活咱能干啊。

“师兄,我就选这个啦。”王动眉开眼笑信心满满。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你以为荒废的灵田那么好开垦?有你哭的时候,呵呵呵……

花满庭暗暗得意,表面上却是提醒道:“不要小看了开垦荒田,此任务比起方才那个困难十倍不止,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到时候别怪师兄我没有提醒过你。”

“不会,任务是我自己选的,师兄更是明言提醒,就它了。”

王动立场坚定十分之有信心,垦荒嘛,多卖把子力气全有了。

“好吧。”

花满庭点头,指引王动在这项任务栏后签字按了手印,随后出门拿回了一样东西递给王动,笑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件微末法器,是师兄我无偿资助你的,盼你勇创佳绩。”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寒而栗

“鹤嘴锄?”

王动看着手里这把由花满庭无偿资助的长把锄头,眨巴着眼睛半信半疑。

这种一头尖一头扁平的锄头,他曾经在小汤谷的大眼杂货铺里见过啊,当时还因为无意间踢倒了这样的一把锄头,险些和小二胡小宝打起来。

就这样一把黑不溜秋土了吧唧的破锄头,居然还是件低级法器?修仙者法器的模样,不都是轻灵飘逸,或是威猛霸道的吗?

此物卖相如此之难看丑陋,说它是法器,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花满庭伸出一根手指,一本正经的指着鹤嘴锄道:“莫要小看于它,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锄头,一旦输入金灵力激活内在的法阵,锄头威能立现,于你垦荒大有裨益。”

“大有裨益?嗯,花师兄为人古道热肠,他既然这么说,那肯定便是了。”

王动感激的望着花满庭,情不自禁道:“花师兄,谢谢啊。”

“呵呵呵,有什么好谢的,照顾同门师弟乃是我辈为人师兄该有的风范,应尽的本份。”

花满庭笑着摆了摆手,又拿出一块核桃大小,有着一个豆大小孔的褐色石头递给了王动。

“这是?”

王动捏着粗糙微凉的石头又是愣住了,实在是他见识太浅,修仙基础大全之中,并没有关于这种石头只言片语的信息。

花满庭笑道:“这是留影石,神识操控之下,可以将正在眼前发生的情景映像其中,只要留影石不被损坏,里面的影像除非用神识抹去,否则日后随时翻看随时情景再现。”

“嘿这可是件好宝贝。”

王动把玩着留影石简直爱不释手,暗喜道:门派发放的一系列配给中,也就是那本《青罗真经》中的炼气心法,和这留影石大有用处。

炼气心法关系到修炼灵力,而这留影石居然能把活生生发生过的情景,在时过境迁的他日无限制的回放,简直是至高无上的宝贝。

有了这玩意,可以录下父亲的影像,可以记住若雪,朱玲和我一同走过的岁月,还可以记下虎子和小丁……

“师弟,这留影石与那鹤嘴锄大大的不同,不是资助你的。”就在王动想入非非的时候,花满庭笑呵呵的来了一句。

不是资助我的?

王动转念一想:也是,这么好的宝贝想必价值连城,估计珍贵程度远远在那九花玉露丹之上,花师兄再怎么与人为善,可毕竟与我非亲非故,又怎么会白白送与我呢?

花满庭笑着解释道:“非是师兄小气,实在是这留影石太过珍稀,和那捆仙索一样,外门所有弟子都算上,拥有者也超不过三掌之数。”

“超不过三掌之数?就是说整个外门,最多才有十五条捆仙索,十五块留影石?那筑基境的内门弟子普及率会不会高上一些?”

王动暗暗吃惊,连忙抓稳了留影石,好家伙,这要是跌在地上摔烂了,以我此时的身家,便是脑袋上插根草也是赔不起。

花满庭接着道:“每年升入外门的弟子屈指可数,这留影石用来记录他们每日完成门派任务的整个过程,属于任务堂公物,只是暂借于你使用,万不能遗矢,切记。”

这还用的着他嘱咐?王动攥着留影石的手掌都冒汗了。

“好了,我这里的程序全都走完了,师弟去留自便,记得每月第一天带着留影石,回到任务堂这里审核一下。”

“只有审核通过之后,才可以领到宗门每月下发的十块下灵石。”

花满庭笑呵呵的交代完毕,回到木桌后撩袍坐下,顺手捧起另一本卷册,又是一丝不苟埋头翻阅了起来。

“萍水相逢,花师兄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若是拍拍屁股就走,那还是人吗?”

“不行,他虽然磊落坦荡不图回报,我却无论如何也要奉上些许谢礼略表心意。”

王动想罢,由打包裹里取出大比奖励中的那柄下法剑,双手捧到花满庭面前,认真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权当留给师兄做个纪念。”

“这如何使得?你初入外门自己也不富裕,师兄怎忍心收这礼物?快快快,快点拿回去。”

花满庭“噌”的站起身来,一把将法剑推了回去,暗暗冷笑道,区区小恩小惠,便想动摇我坑你之心?王动,你也太小看我花满庭了。

“师兄大义,王动铭感肺腑,还望师兄莫要再推辞。”

王动不由分说将法剑按在了红木桌上,退后一步紧紧抱拳。

他是真心感激花满庭,初来乍到便遇到了这么一个让人敬佩的热心师兄,太过不容易了,缘分呐。

“唉……好吧”

花满庭装出一副盛情难却的模样收下了法剑,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小娟你看到了么?小舅收拾他就跟玩似的,狠狠的坑了他一把,他还死乞白赖非要送小舅谢礼……

嘿嘿嘿,咱们就等着看好戏,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蹲在荒田边上愁的双眉不展,欲哭无泪……哈哈哈哈……

这人要是一得意,往往便会忘形,花满庭也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师弟初来乍到想必对小孤峰陌生的很,若是需要师兄我带路只管开口,为兄绝不推辞。”

哪知道王动实诚的很,已然把他当做了心口如一的真君子,笑着点头道:“太好了,师兄高义王动记下了,咱们走吧。”

“呃……”

花满庭恨不能抽上自己两个嘴巴,这张破嘴啊,可他一怔之下却也反应极快,抚掌大笑道:“走走走,师兄帮你提上这只木箱,拿上这把鹤嘴锄……”

……

“师弟你看,前面便是小孤峰了。”

走出山谷间的一片竹林,花满庭尽管心里腻歪的要死,可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笑着指了指不远处小湖对面的小孤峰,故作一副温情回忆状,随口编了一套瞎话忽悠王动。

“想当年啊,我刚入外门,也是有幸遇到了一个心肠极好的师兄,是他领着我第一次踏上了小孤峰,为我指引饭堂的所在,告诉我哪些师兄的脾气不太好,帮我……”

王动跟在后面静静的听着,温馨的感觉遍布全身,看着花满庭的背影,暗暗感动道:现在的你,又何尝不是和当年的那位师兄一样,做着同样的事情……

一座拱形木桥,横跨小湖两端,王动带着雪儿跟在花满庭身后,走在一脚踏上去便会微微发颤的小桥上。

微风带着潮湿的水汽拂在了王动脸上,他偏过头看着斜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清净恬淡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在这时,前面引路的花满庭回头笑道:“师弟,我们到了。”

王动回头一看,可不是嘛,不知不觉中二人一豹已然下了木桥,来到了小孤峰的山脚下。

和正阳峰不同,小孤峰的山脚下并没有巨大的石牌楼,而是依山畔湖的建有一处处独门小庭院,打眼粗略扫过,庭院的数量起码过百。

就在王动打量四周的时候,不少外门弟子先后走出了一个个小庭院,站在大门外表情不一的望向这边,显然是发现了王动这个面孔陌生的新人。

比起新人谷的那些同门,这些外门弟子显然要沉稳许多,没有人交头接耳对着王动指指点点,只是一道道审视的目光里透着或多或少的好奇。

然而这并不是王动最为惊讶的,他此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此刻却犹如当头棒喝、令他极为震惊的一幕,活生生的出现在了眼前。

这些年纪不一的外门男弟子中,居然有十几个年过半百,满脸褶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他们大多数身形已然佝偻,昏黄的眼眸里再也看不到年轻时意气风发的神采,仿佛随着时光的无情流逝,他们生命的朝气也早已一点一点的消磨耗尽

等待他们的,或许,只是一抔黄土,万点风沙……

“修仙求的是长生不老,长生不老之后又想要白日飞升,可看看这些黄土已然埋到肩膀的老人家,年纪比我父亲都要大上二三十岁……”

“修仙?长生?长生?修仙?”

“可漫漫求仙路,真正长生的,又能有几人?怕是他们这些处在炼气境最底层的苦命痴心人,还没等到踏入筑基境界,岁不过百的寿元便会耗尽了吧。”

王动看着那一张张苍老的面孔,看着那一个个足可以当他爷爷,他却要称呼师兄的外门老弟子,怜悯心大作的同时,竟是有些不寒而栗,一股朝夕必争的危机感瞬时袭上了心头。

“王动啊王动,你一定要珍惜每一寸光阴,一定要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拼尽全力不断前行,否则这些老师兄的今日……便是你的他日。”

王动霍然收回目光紧紧的攥了攥拳头,一颗心沉甸甸的同时,却也充斥着顶风逆水誓破万难的信念。

就在这时,越来越近的那些外门弟子中,不少年轻弟子你一言他一语,和走在前面的花满庭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花师兄,你可是有段时间没来过小孤峰了。”

“是啊花师兄,最近好吗?”

“呵呵,瞧你说的,花师兄为人和善人缘极好,怎么能不好呢?”

“花师兄……”

花满庭丝毫没有架子,笑着和每一个人寒暄而过,带着王动和幼豹雪儿,顺着庭院群落中间的石阶路走上了满目苍翠的小孤峰……

……

斜阳透过树冠间的缝隙,在蜿蜒向上的石阶路上洒下了点点斑驳,王动带着幼豹雪儿亦步亦趋的跟在花满庭身后。

前方引路的花满庭左手拎着木箱,右手提着鹤嘴锄,已有盏茶的时间没有说过一个字了。

王动觉着气氛有些沉闷,所以没话找话故意搭讪道:“花师兄,旁边树林里的那些所在,想必便是丙等院落吧。”

得了便宜卖乖,你少说两句会死?

一句戏言俨然沦为王动仆人的花满庭暗骂一声,强忍着怒气回头笑道:“师弟所言极是,那里正是丙等庭院区域,每一处院落只住一人,共有三十一名师兄弟。”

王动点头记下,打蛇上棍接着问道:“先前听师兄说过,山脚下的同门共有一百三十二人,那么和我一样住在乙等区域的师兄有多少呢?”

你就不能安静点?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花满庭恨不得一口唾沫呸在王动脸上。

就在上山这一路上,身后的王动一刻也没闲着,关于外门里的种种,一句接着一句的问个没完没了,花满庭养气功夫再好,却也干不过一个话痨。

他回头强撑出微笑道:“拥有乙等庭院的师兄弟原先有十人,如今加上你么,便成了十一个。”

“哦,那么师兄,山顶的甲等区域呢?”

王动这句话再问出口,走在前面嘴角直抽搐的花满庭恨不能掐死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丝假笑刚要回头敷衍,可就在这时,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下。

花满庭止住脚步霍然转身,就见落后他几步的王动雕像般的站在石阶上,面色森寒的盯着不远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恨难平

花满庭站在石阶路的上方,若有所思的目光掠过王动阴沉沉的侧脸,落在了不远处的松林里。

山体斜坡的松林里,有着一座座红瓦灰墙的小庭院。

王动盯着的那座庭院位于松林边上,院门紧闭,系在门楣上随风轻摆的青色木牌上,竖写着庭院主人的名字:何威。

“哼,何威那小白脸自从三年前搭上了内门弟子陆桥山,便整日里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终于在三个月前得到了报应,被总执事罚到了千丈崖面壁思过一年,他最好死在上面。”

花满庭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先前被王动烦到几近抓狂的心情一片大好,简直是恨并快乐着。

那何威没有傍上陆桥山之前,对他花满庭左一个师兄,右一个执礼,恭敬乖觉的不得了,姿态低的不能在低。

花满庭念其可怜懂事,因此也没少与之方便,能力范围内颇为照顾。

可自从何威偶遇陆桥山,不知何故被陆桥山赏识之后,简直是得志便猖狂,对他花满庭渐渐的拿起了腔,做起了势,和原先那个唯唯诺诺,谦逊到卑微的可怜虫判若两人。

何威对他花满庭堂堂执礼尚且如此,更别说寻常的外门弟子了,那简直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一副谁也不含糊的架势。

当然也有何威不敢怠慢分毫的,比如说总执事严刚,执事岳风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物,那些人若是看他不顺眼存心收拾他,便是陆桥山也护不住他。

“哼子系中山狼,我花满庭早就看透了你,作,你继续作,总有一日,你没什么好下场。”

花满庭恨恨的收回目光,一转头正好看见斜下方的王动面色恢复正常,转身拾阶而上走到了近前。

花满庭一边继续在前方引路,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王师弟,莫非你与那庭院的主人何威有过节?”

花满庭为难王动纯属于为黄娟出口气,于他本人却是不恨王动,毕竟两人之间没有过节;可那何威不同,在花满庭的心里,那厮简直就是一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恨不得他死。

他巴不得所有人都是何威的对头,自然想知道王动的态度,所以才会这么问。

“约莫三个月前,我被费斌栽赃陷害险些身死,而何威身为看护西新谷的外门弟子,却渎职不到现场,致使于海一道火符险些取了我性命,我自然对他不爽。”

王动摸了摸跟在脚边的雪儿,随口敷衍了一句,至于他藏在心底的种种想法,又何必说与旁人。

他与何家父子简直仇深似海,说什么亲舅舅?道什么亲表哥?



自从十四年前何家人坏事做绝的那一刻起,王动早已发下重誓:他与何家父子名断情绝,哪怕江河倒转,日月逆行,也誓死永不相认……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方才满脸怒气瞪着那处庭院。”

花满庭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想,实在是王动说的入情入理。

王动默不作声的跟在同样不再言语的花满庭身后,向着山上走去的同时,一颗狠心硬如铁石,藏在眼底的绵绵恨意冷如万年寒冰。

“可笑我王动原本还天真的想着,你何家坏事做绝,自有天收你,未遭报应之前,你等吃香的喝辣的,那是你何家的事。”

“我和父亲再苦再难,哪怕吃糠咽菜喝泔水,我父子二人相依为命,是苦是甜咬牙扛着便是。”

“哪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何勇那狗贼何止是欺人太甚?竟然因为一件芝麻大的小事,毒打我爹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新仇旧恨比海深,斩断何勇那狗贼的手筋便完事了么?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对不知悔改的仇人心慈手软,便是给自己人埋下祸根,我要你何家永无翻身之日”

“何威,还有不满九个月的时间,你便会罚满释放回到外门,就算你不来寻我,我王动也要使尽种种手段,让你根基尽毁在青罗除名杜秋山便是你的下场。”

王动拳背上青筋毕露,指节攥的“咯咯”直响,跟在花满庭身后,一步一步上山……

……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后,花满庭领着王动来在了距离山顶不远,有着几颗古松的断崖边上。

崖边被开辟出的空地十分开阔,只有一座红瓦灰墙的庭院,如果单从样式上看,和先前见过的那些院落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这座庭院的占地面积,却是那些院落的两倍左右,据王动近距离目测,怕是能有一亩半大小。

王动看了看跟在身旁血红环眼中明显透着好奇,东张西望的雪儿,快步走到了院门前的台阶下,抬眼打量起了院门。

紧闭的两扇木门上,各有一只铜环把手,高高的格子门楣之上,系着一块椭圆形的青色木牌,鞋底大小,在微风中摆来摆去,撞在木门上发出“噗噗”轻响。

“这块木牌之上,稍后便会写上我王动的名字,从今往后,我便是这座乙等庭院的主人。”

王动自豪的挺起了胸膛,偏头笑道:“花师兄,这院门虽然没有上锁,似乎一推就开,可一定不会这么简单,还请师兄教我。”

教你?你直接说让我开门不就是了?得,不把我花满庭使唤个够,你小子绝不罢休啊。

花满庭心里一阵腻歪,可是已经做了半天苦力,没必要在这最后一哆嗦上露出马脚。

他把木箱鹤嘴锄放到地上,笑着伸出手掌道:“将那把玉石钥匙给我,你在一旁留心看好。”。

王动慌忙摸出钥匙递了过去,随后屏气凝神让在了一旁。

就见花满庭走上石阶站在院门前,捏着寸许长的玉石钥匙插~进了木门右上方的一个小孔。

“沙沙沙……”

一阵蚕食桑叶般的轻响声中,插在小孔里的玉石钥匙颜色由白到黑,两个呼吸后竟似是完全被碳化,一阵微风拂过,烟灰般簌簌飘落。

王动心念一闪,这玉石如此变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其中的能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般,据闻一般的灵石里面蕴含着驳杂的五行灵气,难道这玉石钥匙竟是灵石做的?

还有啊,如果它真的是灵石所做,那么其中的灵气又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呢?难道是院门上的禁制?

就在这时,院门虽然依旧紧闭,可庭院里却忽然响起了一阵由小到大“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一声接着一声不绝于耳。

“师弟,宗门不是发给你五块下灵石吗?拿一块给我。”花满庭回头冲着台阶下的王动伸手。

五块下灵石乃是宗门赐下的启动资金,就在一旁的木箱里,王动连忙取出一块递上前去,好奇道:“师兄,要灵石做什么?”

此时木门的右上方,玉石钥匙碳化飞灰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黑色阵盘,阵盘中心的凹槽拇指大小。

“哦,方才那把玉石钥匙开启了阵法禁止的同时,却也耗尽了里面的灵力,若想维持小院四周阵法禁制的运转,还需要一块下灵石放在阵眼处提供能量。”

花满庭伸手将灵石嵌入凹槽,回头冲着王动解释了一句。

“师兄,一块下灵石能够支撑阵法禁制生效多久?”

王动下意识想到了这个问题,他如今的灵石可是不多,算上小汤谷赚来的十块,总共也只有十四块,不得不慎重对待。

没办法,穷人就得精打细算,必须将每一分开支了然于胸,才好计划着来。

再者说了,他还欠下了严刚一屁股灵石的债务,还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能省则省吧。

花满庭笑道:“不出意外的话,一块这样的下灵石,可以支持阵法禁制运转上一个月,划算的很。”

“一个月?”

王动暗暗有些肉疼,追问道:“那这阵法禁止又有什么用处?防御或是困人?”

“防御困人?”

花满庭暗暗冷笑,一块下灵石支撑的低级禁制,你便寄予如此厚望,想啥呢?你没睡醒吧?

不过表面上却是认真道:“防御困人自然是做不到,毕竟这只是个最为低级的示警阵法禁制,并不具备别的能力。”

“示警?”王动一愣。

花满庭笑道:“是啊,阵法禁止生效期内,一旦有人企图翻墙盗窃或是近距离窥探你院子里的秘密,他刚刚触及到院门或是墙头,禁制便会发出警报提醒与你。”

“喏,就是这种叮当直响清脆悦耳的铃声。”花满庭呵呵一笑。

王动听着那响成一片的铃声,脸都绿了。

不能起到防御困人的作用?也就是说屁的防御力也没有?

有人企图翻墙盗窃?谁敢呐?且不说一旦被我逮住了,一定扒光了他吊在树上让他尽情摇摆,便是青罗门规也不是吃素的,胆敢盗窃,断双手双脚逐出师门……

还窥视我院子里的秘密?我的秘密全在心里,谁能窥探的去?一块下灵石,就用在了这么个既不中看更不中用的破烂禁制上?还划算的很?划算你姐姐个腿儿。

想到这里,王动直勾勾的盯着门上阵盘中的灵石,咬牙问道:“师兄,是不是说只要在阵盘里塞上灵石,一旦有人靠近庭院,禁制便会示警?”

“不错。”

花满庭点头道:“就比如现在,禁制之所以不间歇的持续示警,就是因为你和我正站在庭院外围一步之内,这便是禁制生效的范围。”

一步之内才能生效,那我要这禁制有个屁用?

王动险些吐血,二话不说擦着花满庭肩膀蹿到了门前,一把扣下了阵眼里的灵石,院里的铃声顿时消失不见。

花满庭都傻了,一块下灵石便把你急成这个德行?竟然吝啬抠门到了如此境界?这得是穷到了什么份上?我鄙视你……

王动握着灵石长出口气,忽然指了指头顶斜上方晃来晃去的青色木牌,笑呵呵道:

“师兄,此前离开正阳峰任务堂的时候,我看到你随身带上了朱砂印泥,能不能借我使使?”

看着花满庭猛然间瞪大如蛋的眼睛,王动难为情的认真解释道:“初次相识,我本不该这般唐突,可师兄平易近人乐于助人的真性情,一下子温暖了我的心。”

“我有那么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上辈子便和师兄认识了,所以才会一见如故,师兄,师兄……”

王动拉了拉看着他两眼发呆的花满庭袍袖,笑道:“师兄生性豁达,便是那低级法器鹤嘴锄都肯无偿资助与我,想必价值低廉的朱砂印泥,师兄更会毫不犹豫借与我吧?”

花满庭猛的回过神来,当机立断从袖中口袋摸出朱砂印泥豪迈大笑道:“那是自然,区区印泥何足挂齿,休要说借,送给你啦。”

“师兄果然高义。”

王动双手接过印泥盒子,笑的更加灿烂:“师兄,还需使使你手中那杆小毛笔。”

你……

花满庭脸上憋出的微笑都快崩溃了,二话不说将寸半长的小毛笔塞了过去。

“呵呵呵,师弟啊,为兄已然功德圆满,再说离开任务堂也有段时间了,这便告辞了。”

一句话出口,花满庭抽回被王动紧紧握住的手掌,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师兄好走,有空常来舍下坐坐……”

王动捏着印泥毛笔紧紧抱拳,目送着头也不回的花满庭片刻间不见了踪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

“花满庭?花执礼?……挑粪任务……开垦灵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敌人 故人

余晖洒在小孤峰南面的一处断崖边上,王动负手站在庭院门前的台阶下,望着花满庭离开的方向,灿烂的笑容渐渐变冷。

追风炎火豹幼豹“雪儿”绕着王动转了几圈,“咕噜咕噜”的肠鸣音,不时在它肚子里响起,它忍不住用头蹭了蹭王动。

“怎么?雪儿你饿了?”

王动思绪被打断,蹲下身揉了揉雪儿头顶,回应他的是舔在脸上湿哒哒发涩的一条舌头。

“等着。”

湿热的气息喷在脸上,王动笑了笑,抓过地上的黄绸包裹摸出一只烧鸡。

烧鸡自然不是变出来的,而是昨晚韩若雪特意从女弟子那边的饭堂里买来,当晚放进了他的包裹,嘱咐他今日路上吃的。

“若雪,等我在外门站住了脚,一切理顺之后,一定挤出时间常回去看你。”

王动遥望着西新谷的方向满目柔情,撕掉包在烧鸡外面的几层油纸,狠狠在鸡腿上咬了一大口,这才递给了哈喇子直流却乖乖等在一旁的雪儿。

也只有在王动和韩若雪的面前,两只已有山羊大小凶悍劲头初显的幼豹才会老老实实,乖顺似小猫。

“先垫垫肚皮,稍后简单收拾过咱们的新家,我便带你去饭堂。”

飘在微风里的肉香很好闻,王动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交待了一句,也不管趴在腿边狼吐虎咽的雪儿听懂听不懂,笑呵呵的站了起来。

南面七八丈远处便是断崖边缘,王动咀嚼着喷香细嫩的鸡肉,望着翻滚上崖边忽聚忽散的白雾面色平静,可背在身后的右拳却是越攥越紧。

“我今日初次到外门,花满庭为什么要算计我?”

花满庭留给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既是一个一心扑在公务上的任务堂执礼,同时也是一个没有丝毫架子,待师弟亲切和善的好师兄。

王动一直都没有怀疑过花满庭,直到花满庭见到他从阵盘的阵眼中扣下灵石,下意识愣住的那一刻,王动霍然警觉。

因为就在那一刻,王动竟然从花满庭古怪的目光中,感觉到了鄙夷不屑的味道,他没有证据,这只是一种直觉,类似于女人的第六感。

王动原本并不相信直觉一说,认为那纯属是私心杂念太多、吃饱了撑的才会生出的无稽之谈。

可两谷大比的那日清晨,他送石虎丁勉出谷后,一阵骤起的冷风吹过,他忽然生出了一种不详的直觉。

而恰恰就是这股不详的直觉,最后应验在了石虎身上,石虎被杜秋山打成重伤。

就在那次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冥冥中有所预示的事件之后,王动对于直觉虽然说不上必信,却也不再等闲视之。

所以感觉到花满庭态度可疑的那一刻,王动便把二人接触过的一幕幕,几个呼吸间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稍作推敲便断定花满庭是在算计他。

如果不是这样,如何解释心里的一个个疑问?

第一,他站在任务堂门外第一次朗声开口时,声音不可谓不大,二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相隔不过两丈,花满庭就算真的沉思入神,可除非他是聋子,否则一定听得到。

第二,便是花满庭递给他那杯滚烫的热茶,让他回想起来心生疑窦。

花满庭埋头翻看卷册专注了一个时辰,王动便等在门外眼巴巴的看了他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的时间,木桌上的紫砂壶里即便是滚烫的开水,也足可以冷却成常温。

可为什么花满庭要挡住他的视线为他倒茶,而且倒给他的茶水会是滚烫的呢?这滚烫的开水又是从何而来?

王动当然能够解释,因为他不只是听说过,而且在试炼谷搭救李云凤三位师姐时,亲眼见过李云凤竖掌前推的掌心里,呼吸间生出一团赤红色火焰。

脱险后他曾经问过,李云凤笑着告诉他,那是火行法术:火焰术。

所以王动敢断定,花满庭一定是背对着他时,掌心里施展过炽烈高温的火行法术,呼吸间烧开了凉茶,存心坑他恶心他。

至于火焰为什么没有烧毁花满庭的手掌?

很好解释,花满庭所修炼出来的火行灵力,和他性命交修一体同源,“灵力化形”生成的火焰,只伤别人,不伤害修炼者自己。

“哼,故意装作埋头公务,害我暴晒一个时辰,嗓子干渴到冒烟;听到我第二次大声开口,装作霍然惊觉,且还喃喃自语装作想不起我是谁,好演技”

“亲热招呼我进屋;故意给我滚烫茶水;故意拿丁等钥匙给我;让我一同翻看十几页卷册,完全取得我信任之后,又轻描淡写将我支开;装模作样后拿出早就选好的两个任务……”

“花满庭你连番算计环环相扣,一计不成还有下一个小坑等着我主动跳下去,好算计好手段好演技你简直欺人太甚”

“我王动从不主动招惹他人,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看我如何祸害你……”

王动望着被风卷上崖边的滚滚雾气,清瘦刚毅的脸上笑容灿烂,可眼眸深处却有寒光乍现。

“雪儿,随我来”

招呼了雪儿一声,王动几步上到台阶站在院门前,毛笔沾满了印泥里的朱砂,抬手扣住系在门楣上的青木牌,笔走龙蛇写上了他的名字。

“人不狠,站不稳从今往后,我王动便是这庭院的主人,若是有人胆敢招惹我半分,我定要他付出十倍百倍代价。”

王动缓缓放开红字如血的木牌,一把推开了院门,拎着木箱包裹等物抬脚走了进去。

庭院很是开阔,墙角和地面的砖缝生着几丛杂草,缓步前行,不时会踩上几片枯叶,发出“嚓,嚓,嚓”的轻响。

迎面是红瓦青墙、朱门红窗的三间宽敞正房,西面略矮偏小的两间是厢房,一颗树冠曲张如伞盖的古松生于庭院正中……

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王动身心愉悦,曾几何时,他能想到自己也能拥有这么一套庭院?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把红枫城的父亲接来同住。

徐徐前行,最引王动注目的,便是庭院正中古松旁的这个池塘。

偏头向下一望,两人多深干涸的池塘底部,铺着一层高低不平生着些青黄色苔藓的鹅卵石,有些低洼处聚着一摊摊浅水,应该是雨后留下的,上面漂着几片枯黑败叶。

“若是给池塘里面注满了水,倒是个洗澡冲凉的妙处,我这个旱鸭子也可以磨练水性,掌握游泳这门手艺,日后说不定会有大用。”

走过池塘边的时候,王动呵呵一笑,几个呼吸后推门进到了正房。

这处最为宽敞的房间明显是客厅,桌椅茶具山水屏风一应俱全,有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味道。

只不过这些物上面,蒙着一层浅浅灰尘,应该是有人不定期的前来打扫。

鹤嘴锄靠在墙边,王动拎着木箱包裹,推开格子门进到右手边的屋子,一床一立柜陈设简单,床上一套青色被褥叠放整齐,此间分明是卧室。

“雪儿,你帮不上忙的。”

王动看着蹿上~床摇头摆尾撕扯被褥弄的一团糟的雪儿,摇头莞尔一笑,转身忙碌了起来。

有些泛潮的被褥晾在了庭院中的松树枝干上,想必有微风轻拂斜阳晚照,用不了多久便会祛除潮气。

包裹里木箱中的物,分门别类放进了立柜,简单打扫过桌椅地面之后,王动推开两扇格子花窗,用指粗木棍支好给屋子通风,随后带着欢蹦乱跳的雪儿出了院门。

此时夕阳刚刚落山,小孤峰上渐渐生出了薄纱般的雾气,打眼扫过或远或近的山峰,也都是这种情况。

王动顺着蜿蜒的石阶路,带着雪儿向着山脚下走去,走过“丙”等庭院区的时候,正有几个男弟子由打松林里面朝着石阶路上走来,显然也是要去山脚下的饭堂。

王动看过一眼便不再理会,虽然初来乍到,但是没有必要去和那些老弟子拉关系套近乎,可就在他带着雪儿又走出十几步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喂……前面那位一身黑色避尘服的师弟,可是王动么?”

“田七?”

破锣般的呼喊声王动熟悉的很,止步回身果然就见胡子拉碴的田七甩开大步走了过来。

“田师兄。”

王动看着田七的一张大红脸,笑着抱了抱拳。

“嘿真的是你啊,什么时候到的?”

一身烟火味的田七豪爽不减,咧嘴大笑锤了王动一拳,这般不见外的动作,引的先后走上石阶路的其他弟子纷纷侧目。

“刚到不久。”

王动笑着回了一句,一边和田七并肩下山,一边偏头笑道:“田师兄,咱们能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吧?”

“可不是嘛,上次陪许师妹探亲归来,去西新谷看望你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已然过去一个月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田七唏嘘感概了一番,忽然看宝贝似得盯着王动道:“没想到你小子还真行,非但新人谷大比一战成名,并且直接升入了外门,师兄真为你高兴,呵呵呵……”

田七摸着络腮胡茬子刚刚笑了没几声,忽然回头瞪眼道:“去去去,我在和你家大人说话,别捣乱,一边玩去。”

“雪儿不许调皮”

王动回头一看,就见雪儿追在田七的屁股后面,咬着人家被风吹起的衣袍下摆不放,摇头晃脑连撕带扯,他连忙瞪眼轻叱了一句。

“这个家伙,还别说,真有灵性。”

田七看了看蔫头耷脑溜到王动身后的幼豹雪儿,笑骂了一句,眼神里透着羡慕喜爱。

非但是田七,就连或远或近走在身前身后的那些男弟子,望过来的目光也是艳羡无比。

要知道外门三百多人的炼气境弟子中,没有几个拥有灵兽坐骑的,绝大多数人若是出个远途任务什么的,只要不是穷的叮当响,都会到外门灵兽园租上一只灵兽代步。

虽然王动这只追风炎火豹尚还年幼,估计没有个一年半载驮不了人,可那不是早晚的事情吗?

更加让他们直吞口水,眼红好比兔子的是,王动这只灵兽幼豹显然已经认主,其忠心耿耿至死不背叛的优良性,又岂是那些租来的灵兽所能比的了得。

王动笑呵呵道:“是啊,雪儿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却和我心意相通,好似相处的时间久了,能听懂我的话似得。”

“啧啧啧,这是师弟的造化,旁人羡慕不来啊。”

田七摇头唏嘘不已,不过他向来心大,转眼便换了个话题:

“总执事亲口晋升你为外门弟子的消息,这两天已然风传遍了外门,我还想着你今日清晨便会来到小孤峰,所以早上站在山脚下等着为你引路。”

“没想到一直等到晌午,也没有看到你的影子,怎么?有事耽搁了吗?”

“田师兄。”

王动心头一热,反握住田七的手掌用力摇了摇,花满庭算计他的糟心事没有告诉田七,点头道:“是啊,初到外门陌生的很,路途不熟耽搁了。”

田七点了点头,笑道:“听说总执事赐你乙等院落一处,是在咱们小孤峰的哪个位置?指给师兄看看,师兄没事也好常到你那里坐坐。”

呵呵,这个田七师兄还真是一点没变,直来直去坦荡的可爱。

王动笑道:“何必那么麻烦,一会上山的时候,我带着师兄认认门便是,正好也有事情请教师兄。”

“好啊。”

田七爽朗一笑,顺口问道:“对了,你这一年半领到的门派任务是什么?”

“开垦五亩荒废的灵田。”

王动笑了笑,没做隐瞒。

“什么?开垦荒废的灵田?而且还是五亩?

田七猛的止住脚步,走在附近石阶路上的其他弟子,也纷纷面色大变……

第一百二十章 软筋香

“田师兄,开垦荒废的灵田很难吗?”

看了看附近石阶路上纷纷摇头继续下山的那些弟子,王动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太乐观了。

“很难吗?岂止是很难”

田七紧紧的皱着眉头,手掌前伸示意边走边说:“灵田一旦荒废便极难开垦,因为常年种植灵谷,深深扎进地里的灵谷须根越积越多,简直是盘根错节,蛛一般。”

“而且随着灵田里的养分和灵气,被一茬又一茬的灵谷不断吸收,入不敷出的恶性循坏之下,荒田里的土质也变得极其坚硬,不是吓唬你,那坚硬程度好比铁石。”

说到这里,田七看着走在身旁浓眉紧皱的王动,攥着拳头替他着急道:“硬如铁石的土质,再加上蛛般盘根错节的须根,怕是刨不出半亩灵田,便能折磨掉你半条老命。”

王动干咽了口唾沫没有做声,暗暗咬牙道:花满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我,也不需要知道原因,我只知道一点,你如此欺我,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田七看了看面色阴郁的王动,摇头叹道:“你呀你,那么多可以选择的任务,怎么偏偏接了这么一个累死也不出成绩的?”

王动狐疑道:“那么多可以选择的任务?新晋弟子为期一年半的门派任务,不是强制性的吗?据说还不能挑挑拣拣,被派到什么便是什么,难道不是这样吗?”

“傻小子,你怎么就实诚到了这个地步?简直是一根筋的笨驴”

田七翻了个大白眼,耐着性子解释道:“所谓的强制自然是必须接受,这一点没有错。可你又是听谁说不能挑挑拣拣的?”

“哦,若是派给新晋弟子的门派任务,便是做到大吐血也是根本没有可能完成,还不许人家挑上一挑,选上一选?没道理嘛,咱们青罗宗又不是不讲理的土匪窝。”

“传言不可尽信呐,坑死我了。”

王动攥着拳头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笑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用,这荒田就算是块再难啃的骨头,我豁出去崩掉几颗大牙,也一定要拿下它。”

“唉,也只能如此了。”

田七叹了口气,犹替王动不甘心道:“你呀你,陈执礼派给你这项任务的时候,你若是不那么实诚一根筋,再选上一选该有多好?陈执礼还能不答应?他没有那个权利。”

“陈执礼?”

王动顿时一怔,陈执礼是谁?今天任务堂当值坐班的不是花满庭吗?又关陈执礼什么事?

田七双手一摊:“是啊,陈林陈执礼,这半个月都是他在任务堂当值坐班。”

田七的话音方落,王动已然气的脚趾头都疼。

“花满庭,你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我,我王动玩不死你,便一泡尿淹死我自己我让你好好明白明白,谁才是玩人的祖宗”

王动深呼吸了好几次,总算压下了不管不顾冲上正阳峰抽冷子一刀活劈了花满庭的冲动。

他摸着下巴沉吟少许,眼珠一转忽然笑道:“田师兄不必替我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今日你我相聚何必说这些烦人的事情。”

“你?”

田七看怪物般的盯着王动,好半晌才摇头失笑道:“我老田本以为自己的心就够大了,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你小子更加没心没肺,呵呵呵呵……”

“走啦。”

王动拽了一把田七,哈哈一笑。

“走走走,今日实在高兴,师兄我做东,好好款待你一顿。”

王动既然都放开了,田七更是无所谓,大手一挥大步甩起,两个二百五嘻嘻哈哈向着山脚下走去。

……

倒映着火红晚霞的小湖边上,一座大庭院中炊烟袅袅,湿凉的晚风带着菜香迎面吹来,王动和田七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饭堂庭院……

“你在这里坐一下,师兄我去置办饭食。”

宽敞饭厅临窗的一张八仙桌旁,田七将王动按在了座位上,随后转身离开。

王动摸了摸蹲在腿边四下张望的雪儿,打量起了四周。

此时饭厅里二十几张饭桌旁,已有不少弟子落座,打眼扫过能有七八十人。

西面领餐的两个橱窗前,排起了两溜长队,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田七排在了队伍的后几位。

然而这么多人在场,饭厅里却并不显得吵闹,大多数弟子即便是说笑聊天,声音也绝不会放的很大,没有几个张狂孟浪之辈。

就在这时,王动眼角余光就瞟见一个青年弟子走进了饭厅。

此人身材清瘦一身绿袍,周身上下与旁人一般无二,就是眼睛有点大,其实也不算太大,只不过是旁人眼睛的两倍大小而已,活活一个大眼猴。

“张康?”

王动一怔之后不动声色的偏头看向窗外小湖,这个大眼杂货铺的店主张康市侩的很,有奶便是娘,懒得搭理他。

哪知道他不愿意搭理人家,人家却是稀罕他。

“咦?这不是王动王师弟吗?”

张康进门后原本是走向北面空着的一张饭桌,可无意间一扭头,好死不死一眼便看到了凭窗望湖的王动,当下整了整衣袍,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

“啊?好巧啊,这不是张师兄吗?”

人家都过来了,王动除非是立马坐化,又或是马上变成石头,否则哪能当真无动于衷,连忙站起来抱拳还礼。

“坐坐坐”

张康笑成了一朵花,连连抬手虚按,一撩衣袍不客气的坐在了八仙桌对面,笑道:“王师弟,几个月不见,你可想死为兄了。”

想死你了?恐怕是我身上的油水想死你了吧?

“师兄别来无恙?一切安好?”王动陪着演戏。

“唉,还对付吧。”

张康故意苦着脸叹了口气,忽然大拇指一挑道:“听闻师弟一战成名,一步踏入炼气境,一举创新了冲窍新神话,为兄真是替你高兴。”

张康这么一惊一乍,周围那些吃着饭或是聊着天的弟子纷纷望了过来,这下子没人不认识王动了。

“都是过眼浮云,不值一提。”

王动笑着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问道:“胡小宝胡师兄没有和张师兄一起来吗?”

“他呀。”

张康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道:“也不知道胡师弟突然间受了什么刺激,一次酩酊大醉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变了个人?”

王动不由的坐直了身子,自从胡小宝良心发现酒后吐露了真言,王动同情他的身世理解了他的苦衷,已然对他观感大变。

此时听张康说胡小宝受了刺激变了个人,不由的担心起来,暗道:胡小宝那次酗酒可是我陪着的,他可别一醉醒来变成了傻子,否则他小妹岂不是没有了依靠?

王动正想着,就见张康凑到近前压低声音贼笑道:“如今小宝勤快的要死,天不亮便打开店门,直到很晚确定没人来了才会打样”。

“而且只要是进到杂货铺的师兄弟,甭管买不买东西,他待人接物全都是那么热情。”

“这还不算,他售出的每一样货物,绝对是该赚多少赚多少,绝对不多加一分幌子,一视同仁童叟无欺,正因为如此,杂货铺的生意越来越好,原本正眼也不看他的人也都乐意跟他打交道。”

说到这里,张康摸着下巴纳闷道:“你说他怎么忽然间开了窍呢?”

“这不是很好吗?恭喜师兄了。”

王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心里也确实是高兴:看来胡小宝的那番醉话没有白说,他真的是变了,真好。

“同喜同喜”

张康笑的合不拢嘴。

就在这时田七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走了过来。

“咦?大眼师弟你怎么来了?去,往那边挪一挪。”

田七一屁股将张康挤到了窗户边,一边和王动摆放饭菜,一边偏头笑道:“听说这些时日你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

“可不是嘛,最近店里的生意非常之好,你们不知道,我……”

张康笑的都快找不到北了,滔滔不绝卖弄起了店里的业绩。

田七不时一惊一乍的回应一句,至于一身黑袍的王动,将一份加了量的饭食放在腿边地上,摸了摸埋头享用的雪儿,直起身却是扒拉着饭食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插话……

……

落在窗沿上的余晖不知何时褪去,窗外夜幕降临。

随着一个个外门弟子先后离去,亮起夜明珠皎洁清辉的饭堂里,只剩下王动三人嘻嘻呵呵,填饱肚子的幼豹雪儿趴在王动腿边惬意的打了个哈欠。

王动将最后一口喷香晶莹的谷粒扒拉进嘴里,放下碗筷四下看了看,确定再无旁人之后,忽然看着张康小声问道:“张师兄,你的杂货铺里,可卖软筋香?”

“软筋香?”张康咬着一片青笋顿时一愣,一旁的田七也是面色惊疑的看着王动。

张康神色紧张的看过四周,压低声音问道:“有倒是有,只是存货相当之不多,可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不错,那玩意一旦点燃,闻到的人或兽两三个呼吸之间,浑身的气力便会犹如潮水退潮般的褪尽,可偏偏意识却是清醒无比,简直是作奸犯科的利器,你?”

一向咋咋呼呼嗓门极大的田七破天荒的学起了猫叫,满脸狐疑紧盯着王动。

“唉,一言难尽。”

王动挤出一脸苦笑,道:“方才闲聊时张师兄你也听到了,我这次接了个棘手的门派任务,怕是没那么容易完成。”

说到这里,王动故意唉声叹气顿了顿,吊足了对面二人胃口这才接着道:“完不成任务便领不到每月的十块下灵石,不得不另想出路啊。”

“是这个道理。”

田七点了点头,忽然紧张道:“我说你小子可别动歪脑筋啊,人间正道是沧桑,再难也要走正路,用软筋香祸害同门极其下作,那可是自毁名节的事啊。”

“田师兄所言极是。”张康连连点头。

王动微微一笑……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初次炼气

王动微微一笑,真正的打算哪能告诉对面的田七张康,当下便把早就想好的一套说辞丢了出去:“门派的灵石我自然要尽量争取,却也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

“抽时间我想到试炼谷做做私人任务,求购软筋香是用来对付妖兽的。”

“哦,原来如此。”

田七松了口气,赞同道:“这个想法要得,凭你强悍的近战实力,再加上软筋香,只要不是碰到阶过高的远程攻击妖兽,把握还是蛮大的,赚起灵石来自然容易的很。”

两座新人谷大比上,被王动视作杀手锏,蕴含缥缈刀意的四刀连斩终于暴露在了人前,随着各种版本越传越邪乎的小道消息乱飞,早已经传遍了外门,再也不是秘密。

据闻,曾有担任大比裁判的几名外门弟子大胆断言,炼气境五层以下的弟子,若是没有瞬息护主的灵器,那么一丈之内,没有人躲得掉、接的下王动那神乎其技的四刀连斩。

所以田七才会说“王动近战实力强悍”,一旁的张康听了这话居然也毫不惊讶,显然对这些早有耳闻,所差的也就是没有亲眼看到罢了。

张康摸着下巴眼珠一转,忽然一副替王动着想的表情道:“软筋香可是不便宜,师兄我哪怕是豁出去了大出血,给你个友情良心价,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呐。”

豁出去了?大出血?还友情良心价?

奸商你这个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万恶奸商

看着张康眼镜猴一般的大脸,王动真有一拳把它打成叉烧包的冲动,强忍火气虚与委蛇笑道:“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一码归一码,该是多少灵石便是多少灵石,不用照顾我。”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动已然做好了挨宰的准备。

“师弟果然豪气无双”

张康狠狠赞了一句,想都不想伸出了四根手指,挤眉弄眼一副极其欠揍的德行嘿嘿笑道:“一大盘软筋香附赠解药,只要你这个数,满意了吧?”

“满意?我满意你姐姐个腚啊”

王动恨不能一拳撂倒了这厮,想都不用想,只看对面一脸愕然倒吸凉气的田七便能猜得到,张康这畜生宰他这一刀到底有多狠。

但是要想尽快收拾堂堂炼气境中阶的花满庭,他还非可不可必须要挨上这一刀。

他今日刚刚拿到练气心法还没有修炼,屁灵力没有神马法术都不会,又不能用近身犀利的四刀连斩偷袭花满庭,毕竟仇恨没有那么深,还不至于见血。

所以只能智取,对,就是智取,王动并不认为那是不要脸。

再者说一旦花满庭被整倒,他非但有把握变本加厉的出上一口恶气,而且还能弄到垂涎已久的那样宝贝,现在看似肉疼的前期投入,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嘿嘿嘿,那宝贝很快便要姓王啦,哈哈哈

王动心里狂笑三声,一拍胸膛道:“四十块下灵石我买啦不过要替我保密。”

“果然霸气,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嘛,师兄我相当看好你。”

张康毫不吝啬赞美言语,搓弄着两根手指,一副“你懂的”表情腆着脸道:“保密没得说,打死我张康也绝不泄露半个字,可是师弟啊,你看这灵石是不是现在……”

“先欠着”

王动毫不客气打断,看着险些咬掉舌头的张康,笑道:“师兄别紧张,我最多欠你十天,而且十天后除了应当支付的四十块下灵石,我额外再多给你十块。”

桌子对面的张康马上便“活”了过来,噌的站起身来生怕王动反悔道:“一言为定哈,你们慢慢聊,我连夜去小汤谷拿货。”

张康说罢转身就走,顺手还摸走了盘子里仅剩的一只红烧蹄髈。

“你呀你,太实诚了,也不知道讨价还价。”

田七看了看窗外星光下雾气昭昭的小湖边,啃着蹄髈飞快走远的张康背影,冲着王动连连摇头。

“无妨。”

王动站起身来笑道:“田师兄,酒足饭饱,咱们走吧?”

“你啊你,心真大,走”

“雪儿,走啦……”

……

虽然入夜良久,但是通往小孤峰上的蜿蜒石阶路却并不晦暗难行,路旁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只半人高的石制灯台。

小巧简约的灯台上,灼灼放清辉照亮登山路的鹅卵大明珠,正是灵石的伴生矿,莹耀石打磨而成的夜明珠。

“王动,我看你饲养灵兽的方法不妥,如果想要这只灵兽幼豹快些成长早点晋级,最好用灵肉做为它的主食。”

夜风中的湿气打湿了田七的大红脸,皎洁清辉的映衬下,反射出了一层蒙蒙红光,他艳羡的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幼豹雪儿,回头对身旁的王动直言不讳。

王动点了点头:“师兄说的不错,这也正是我开垦荒田之余,想要去试炼谷猎杀妖兽的原因之一。”

何谓灵兽?这个王动倒是知道的不少,当时在岩洞里朱玲没少给他普及过这方面的常识。

灵兽乃是妖兽自小驯化而来,大致上分为两大类:肉食性灵兽和草食性灵兽。

但凡灵兽早已脱却了野兽家禽的范畴,属于更高级别的生命体,类似于人类的修仙者,饲养它们需要不同种类且富含灵气的食材,简称灵食。

食草的灵兽需要灵草,食肉的灵兽需要灵肉,而且还得对了它们的胃口才行,若是再配合灵丹饲养,那便更加好了。

当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还有一些同样靠着嗜血吃肉为生的草木类生命体偶然得灵,渐渐生出灵智修炼成妖,比如红枫城外光秃秃大山的缔造者,自称老仙的树妖便是这类存在。

“雪儿”和“冬儿”这对一窝同生的姐妹花,乃是火行妖兽追风炎火豹的后代,被王动杀其母收养认主驯化,属于实打实可进化的肉食性灵兽,自然要以灵肉为主食。

田七笑道:“你知道便好,我还担心你不知道呢,算我瞎操心了,呵呵呵。”

王动笑着摇头道:“师兄说的哪里话来?这样的操心多多益善,我求之不得。”

“哈哈说得好,这话师兄我爱听……”

“师兄,我听说……”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工夫不大,顺着潮湿的石阶路,来到了田七居住的那片“丙”等庭院区。

王动忽然指着松林里的某处道:“师兄,按理说气温下降,山里都会滋生出夜雾,可松林里的庭院虽然都是同等规格,但是庭院四周弥漫的夜雾却是有浓有淡,这?”

对于自己不懂的,或是拿不准的,请教一下看着顺眼的人,王动不觉着丢人,不耻下问虚心的很。

田七笑了笑道:“夜雾其实也是天地灵气的一种表现形式,那些雾气之所以分布的不均匀,是因为有的庭院使用了聚灵石,或者是更为高级的聚灵阵。”

“聚灵石?聚灵阵?”

王动赶忙摘耳细听,暗道:这可是新东西,一定要留心了。

田七点头道:“不错,炼化灵气的时候,身边摆上聚灵石,可以把游离在天地间的五行灵气,更多的凝聚到身旁,聚灵阵的作用也是如此,不过效果却要胜过聚灵石许多。”

王动点头记下,笑着伸手虚让道:“师兄,请。”

先前说要请田七到他的新家做客,王动记性很好,一直没有忘记,对于承诺过的事情,他会尽量去做到,无关事大事小,这是他对待人生的态度,诚信于人,更是诚信于己。

“走走走。”

田七也不客气,笑着刚要前行忽然一拍脑门叫道:“不不不,今日怕是不成了。”

王动脚下一停偏头看去,“师兄莫非有事?”

“先别说话。”

田七目无焦距的盯着脚尖好一阵出神,忽然中邪般的哈哈大笑,一转身拔腿跑向了浓雾弥漫的松林,疯疯癫癫的模样在这凄清的夜里实在是有些瘆人。

“田师兄?”

王动看着一脚绊在石头上摔了个狗抢屎,披头散发爬起来边跑边傻笑的田七,下意识追出两步,这田七为人相当之不错,可千万别摔成了傻子。

“哈哈哈……我刚想到一点炼丹的新思路,这便回去尝试,不陪你啦……你自己回……”

破锣般的傻笑声断断续续传来,王动看着不远处雾气一阵翻滚人影杳杳的松林,僵在半空的手臂渐渐收回,感触良深。

“雪儿,我们也快点回去……”

………

星光下的断崖边白雾茫茫,夜风吹拂着雾气翻滚过院墙,涌入了王动这处大庭院,氤氲聚散在庭院正中干涸的池塘上方,给这静谧的庭院平添了几分缥缈朦胧。

敞开的格子窗里,投射出皎洁的清辉,洒在了池塘边古松的斑驳树干上,也照亮了盘膝打坐在窗里的王动面庞。

一呼一吸,气息绵长,王动灵台清明正在吐纳,全神贯注进行着有生以来第一次炼化灵气。

初次炼化灵气,也被修仙者简称为:初炼。

至于炼的好,炼的差,和长相无关,却和具备什么样的灵根有着直接关系。

默运青罗真经中的炼气心法,每一次吐纳,带给王动的感觉竟是那么鲜明,那么不同以往。

整个人仿佛与外界天地融为了一体,这种合二为一的奇妙感觉,不只是存在于血肉骨骼,更是深入了思想,浸入了灵魂。

随着心法运转,十七年来一直习以为常的空气里,竟然有了新的发现。

王动的眼睛虽然闭着,可越来越清明的感知里,四周竟有着一丝丝细如蚕丝的气息,顺着被内息冲开的二百五十六处窍穴,万流归海一般,源源不断的渗入奇经八脉。

这些精灵一般灵动,云絮一般棉滑的气息在经脉里周天运转,痒痒的,柔柔的,凉凉的,就如同丝绸一般顺滑。

王动下意识想起了中的一句描素:初炼之时,那种妙不可言的滋味,只有四个字能够形容:纵享丝滑。

灵气被不断炼化的过程中,其中微不可察晦涩的一些微粒,先后被挤出经脉,顺着口鼻以及周身打开的一处处窍穴,被排出体外,那是混杂在灵气中的杂质。

而留在经脉之中,继续在周天运转中接受炼化的,自然是提纯后的灵气。

只不过这一丝丝灵气属性驳杂,乃是五行灵气的混合体,还需要被炼化成泾渭分明的五种属性灵力,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力。

只有这样,炼化后的五种灵力,才可以真正属于五行灵根俱全的王动,做到和他性命交修一体同源,也才能放心的储存在丹田气海之中,随用随拿。

一旦他拥有了五行法术的心法口诀,便能运用这五种灵力施展出不同形式,不同威力的五行法术,这个施法的过程被修仙者命名为:灵力化形。

感知中,王动小心翼翼催动着渐渐被炼化,慢慢一分为五,每一条更为细小的一丝丝灵力游走在经脉之中,丝毫不敢马虎。

因为再做一个周天搬运,这些炼化灵气得出的便可以归入丹田。

可就在这时,闭着眼睛的王动心中狂喜,一个崭新的世界,竟以一种不同于视觉的奇妙方式,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内视灵力 识海问情

“这,便是神识的威力吗?”

王动抑制着狂喜的一颗心,小心翼翼催动着炼化生成的五行灵力,在奇经八脉之中,速度慢如蜗牛爬行的进行着最后一次周天搬运。

中有云:初次炼化出灵力,切忌孟浪忘形,当徐徐行之,否则灵力运转过快,会有顺着窍穴溜走之危。

王动没有忘记这些警语,所以直到所有灵力顺着经脉徐徐前行步入了正轨,这才体味起了身体内外的诸般神奇变化。

纵然是闭着眼睛,可王动分明能够“看见”,这种“看见”不同于视觉,堪称玄奇。

由打眉心印堂穴为发源地,先是如同管中窥豹的一小点影像浮现,简直和肉眼看到的一般无二,清晰无比的传递给了王动。

紧接着这点如同透过针管看到的小小影像范围,一点一点的向着四面八方辐射,犹如一滴浓墨在水中晕染开来。

一分,两分,三分……

一寸,两寸,三寸……

仅仅只是呼吸之间,以眉心的印堂穴为球心,影像辐射的范围越来越大,王动“看见”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

他闭着眼睛,却仿佛借用着别人的眼睛,色泽鲜明的看到了他宽阔饱满的额头,看到了他斜飞入鬓的两道刀眉,看到了他挺直的鼻梁,看到了他红润偏薄的嘴唇……

他闭着眼睛忽然心血来潮顽皮的一龇牙,天呐依靠着玄妙的神识,他居然清楚“看到”了他那洁白整齐的一口牙齿

更为过分的是,就连傍晚吃饭时未能用竹签剔尽,挤在牙缝里的一小段绿菜叶,也没能逃过他的神识

然而这还不算完,最让他匪夷所思却又兴奋无比的是,若用眼睛去看,绝对看不到的头顶后脑勺耳朵等部位,此刻在神识代替眼睛的扫描下,竟然也是一览无余。

“神识?好一个神识居然能够拐弯绕行,窥视到物体背面的景象,太……太……太妖孽啦”

王动闭着眼睛惊喜到无与伦比。

“嗡嗡嗡……”

就在这时,薄翅振动的一阵轻响临近耳边,忽然停下,王动闭着眼睛控制着神识扫描向了右肩。

就“看见”夜明珠皎洁的清辉里,肩头的黑色袍服上面,趴着一只浅绿色的小飞虫。

它薄到近乎透明的两片膜翅一张一合,似乎随时都会飞走,细如发丝的两条勾状绒毛前肢交替抬起,正在梳理着小脑袋上一翘一翘的两条触须。

“我从来都没有留意,这样的小东西,竟是这般有趣。”

王动心下一乐,操控着神识继续向着四周挺近。

然而无论他怎么卖力,以他身体为中心,方圆三尺之内的景象纤毫毕现,可方圆三尺之外,却是恍恍惚惚浑浊不清,无法通过神识看透一分。

“看来以我目前的修为境界,刚刚诞生的神识太过微弱了,闭着眼睛所能的扫描清楚的范围,也只不过区区方圆三尺。”

王动禁不住有些失望,可一转眼便斗志昂扬,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不懈努力就是了,总有一天,我要将神识修炼到一目千里

“嗯,经脉里的灵力即将完成最后一个周天搬运,是时候通过神识内视,做好‘导灵力入丹田’的准备了。”

凭借感觉,王动察觉到了经脉中灵力的运行状况,立刻收拢神识向着体内“看”去。

神识离体,探查外界,谓之神识外放,简称:外放。

神识入体,窥视自身,谓之神识内视,简称:内视。

内视之下,王动第一次看到了他殷红的一根根血管,看到了他生命力蓬勃的五脏六腑,更是看到了他蛛般纵横交错的条条经脉。

随着炼气心法运转,这些经脉之中,一条条牛毛般的细小灵力,正缓缓地向着丹田气海处滑行。

这些小蛇般的细短灵力色彩缤纷煞是好看,分为金、绿、蓝、红、黄五种颜色,在经脉中翻滚纠缠着前行,却绝不互相兼容。

“金、绿、蓝、红、黄,这五种颜色的灵力,便是我王动修炼出来的五行灵力,有了五行灵力,弄到功法以后,我便能施展出远程攻击的五行法术。”

王动内心振奋的同时却是不敢大意,引导着这些灵力一条接着一条,有条不紊的进入丹田……

“成了”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王动用力挥了挥拳头,暂时停止了炼化灵气,他有更为重要,也更为在乎的事情要做。

内视过悬浮在丹田正中、呈五角星分布色彩艳丽的五小团灵力,王动深呼吸了好几次,竭力按捺着越跳越急的一颗心,操控着神识向着眉心印堂穴蔓延而去。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的识海,这个千回百转的念头,曾让他一次又一次午夜梦回,今晚,终于能够夙愿得尝。

他那从未见过的识海之中,有一颗默默陪伴他熬过了整整十四年痛苦岁月的珠子,珠子里面,有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待他恩同再造,让他情窦初开便一见钟情,不论天荒地老,只要他不死,便再也不能忘记。

她面蒙薄纱。

她笑眼弯弯。

她的名字很好听,她……叫做朱玲……

识海,神识之海。

没有神识无法内视之前,王动曾经臆想过无数次识海的模样,直到此时此刻,才算真真切切看到了它的样子。

孱弱的神识扫视之下,识海形如其名,仿佛无边无际波澜壮阔的一片汪洋。

只不过这片汪洋涌动的不是海水,而是类似于白茫茫云海的一片雾气。

雾气在翻滚,在起伏,而就在这片起伏翻滚白茫茫的雾气上空,王动终于看到了那颗珠子,看到了那颗翠绿欲滴,名为五灵宝珠的珠子。

“朱玲……朱玲……朱玲……”

王动用他那微弱的神识,痴痴的凝望着那颗浮空不动的珠子,集中意念在心里呢喃呼唤。

可是,任凭他动情的呼唤了几十遍,呼唤了几百遍,那颗珠子却依旧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更别说出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倩影。

“朱玲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我同生共死心神相通,只要我集中精神默念你的名字,你自然感受的到,可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

王动喉头哽咽,闭着的眼角溢出了两颗清泪。

就在这千呼万唤终无回应,令他黯然神伤的一刻,他与朱玲由打极其搞笑的相识,直到最后洒泪分别的一幕又一幕面面,活生生的在他识海中一一闪过。

伴随着这些闪过的画面,他和朱玲一起经历过的诸般情怀再一次齐聚心头。

有惊惧,有苦涩,有快乐,有愤怒,有羞涩,有感动……

还有那离别时,缓缓睁眼却不见伊人,阵阵揪心到喘不上半口气的心疼……

“她从不会骗我,她和我同生共死,我还活着,她绝不会死,她绝不会弃我而去,她一定是在沉睡养伤,只是没有苏醒而已。”

王动闭着眼睛状若疯癫连连摇头,攥到指节惨白的拳头里,指甲深深的刺进了肉里,仿佛只有疼痛的刺激才能够稍稍缓解他的莫名心慌。

“朱玲,只要你平安无事,无论是早些苏醒,还是晚些苏醒,我……我不急,我会等着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王动操控着那一缕虽是无形却能感觉到的神识,带着他刻骨铭心百感交集的思恋,轻飘飘的飞向识海上空,小心翼翼的裹住了那颗绿珠,既是陪伴,也是守护……

缓缓的睁开眼睛,王动吐出一口郁结在心头的闷气,轻轻抚摸着趴在他腿边惊慌失措望着他的雪儿,柔声笑道:“雪儿,我没事了。”

雪儿舔了舔他的手掌,又往他身边挪了挪,这才低头蜷缩起身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王动揉了揉雪儿脖颈,盘膝打坐再次炼化起了灵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放亮的窗外氤氲的雾气渐渐变淡,王动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收功,睁开眼睛失神的望着窗外。

“两个时辰,足足两个时辰未敢懈怠分毫的修炼,炼化出的五行灵力,便只有那么寒碜可怜的一点吗?”

王动喃喃低语,声音苦涩。

方才收功的时候,他用神识内视过气海丹田,赫然发现最初炼化生成的五小团灵力,似乎依旧是绿豆大小的五点,竟然察觉不到明显的壮大。

也正是这种几乎裹足不前的炼气结果,让他终于明白了五行杂灵根的资质,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单灵根或是双灵根的修仙者,炼化灵气的效果十分显著,他们只需将吸入体内的灵气,炼化成一种或者两种灵力,省心省力省时间,修为境界提升的速度自然极快。

而像王动这样五行灵根俱全,被北莽修仙界公认为“就算是一辈子嗑药也难以筑基的修仙界废材”,却需要将吸入体内的灵气,炼化摊薄成五种属性的灵力。

费心费力不说,还极其耗费时间,修为境界提升的速度更是慢到了极点。

如此这般问题也就来了,修为境界提升速度慢到极点的王动,如果不能在岁不过百的寿元里,将五种灵力都修炼到能够转化为法力的大圆满,等待他的下场只有一个。

那便是吹灯拔蜡嗝屁着凉,真真正正的驾鹤西游去也。

“朱玲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苏醒,所以无法传我无上神功的第二层,炼气篇,可是……”

王动望着窗外远山顶上喷薄欲出的一线朝阳,目光越来越坚毅,沉声道:“可是我不会放弃,灵力增长的速度再慢,我也要不等、不靠的坚持下去。”

“而且,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只要我将聪明的大脑,旺盛的精力,敢于搏命的勇气全部都用在灵力修炼上,我王动就不信,我不能成为五行灵根照样能够百年筑基的传奇。”

王动越想越是激动,越想越是信心十足,念头通达之下,思路也越发开阔,眼睛忽然一亮。

“田七师兄昨晚说过,聚灵石和聚灵阵能够辅助灵力修炼,嘿我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王动猛的一拍脑门,又想道:“既然锻体境的时候,有养息丹可以辅助内息的修炼,那么,炼气境的时候,一定会有辅助灵力修炼的灵丹一定是这样”

王动两眼放光一下子蹦下床,趴在他腿边的雪儿吓的浑身一抖,王动回头大笑道:“走啦雪儿,今晨开垦荒田之前,先去田七师兄那里问问,他呀,可是炼丹的行家……”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东西到手

“王动……王师弟……师兄我来啦……你在吗?”

王动带着雪儿正要出门,忽然就听紧闭的院门外响起了一阵大呼小叫。

这声音有些沙哑却并不难听,王动印象深刻,暗暗好笑道:张康这个奸商,只要是有利可图,还真是不辞辛苦,连夜赶回小汤谷拿货,今早便急巴巴的送上门来,真敬业呐。

“来了”

王动扯着嗓子回应了一声,拎在手里的鹤嘴锄等物放在墙边,抬脚出屋向着院门走去。

“师兄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自己进来呢?咱们又不是不熟悉”王动拉开院门,冲着站在台阶下的张康拱了拱手。

张康走上台阶一脸意外道:“师弟啊,原来你没有开启庭院的禁制?”

“那禁制的作用不大,开不开启也没什么分别,何必浪费一块下灵石。”

王动笑着解释了一句,伸手虚让道:“师兄里面请”

“呃……好好好,里面聊。”

张康一愣之后满脸堆笑随着王动走进了庭院。

一边走一边暗暗嘀咕:一块下灵石都舍不得?抠门抠到了如此境界?简直是我辈中人

不好他既然这么抠门,日后不会赖我的账吧?那可是整整四十块,不,是整整五十块下灵石呐……

“张师兄,东西带来了吗?”进到客厅二人宾主落座,王动开门见山问道。

张康琢磨着王动应该不会那般下作,于是从袖口里摸出一只木盒递了过去,邀功道:“一大盘软筋香外加九粒解药全在这里了,师兄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整来的,你确认一下。”

“这么一点也能叫做一大盘?”

王动盯着木盒底部半掌大小的深褐色盘香,眼睛瞪得牛大。

“师弟切莫小看于它”

张康指着王动手里的软筋香,摇头晃脑微微的那么一笑道:“这软筋香看着虽小,迷人的药力却是十足,有那么一句话想必师弟听说过,浓缩的可都是精华”

见王动似乎半信半疑,张康捏起软筋香掰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解释道:“就是这么一点软筋香,便足以迷倒水牛大小的一妖兽,一个时辰之内,气力全失动也动不了。”

这么厉害?

王动倒吸一口凉气,沉吟少许后忽然摇头道:“这软筋香好倒是好,可如果只能对一妖兽产生作用,那我便要之无用了。”

他故意这么说,不过是以退为进吓唬视财如命的张康,而张康生怕五十块灵石泡汤,肯定会多做解释。

只有这样,王动才能不露声色的从张康嘴里,打听到他想要知道的信息,坑花满庭的时候也才更有把握。

而且用软筋香对付花满庭这件事,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一旦闹得众人皆知,估计会被坑到吐血的花满庭羞愤难当没有了退路,定然会和他玩命……

张康果然急了:“师弟听我说,这软筋香一旦点燃,为兄不是和你吹牛,便是三四的低级妖兽闻到,也会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浑身无力。”

“三四的妖兽也能迷倒?”

王动心下一喜,谨慎追问道:“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到底能有多久?”

“这个嘛?”

张康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确定,毫无底气支吾道:“据说……貌似……有可能……应该不会少于盏茶的时间。”

“应该不会少于盏茶的时间?”

王动噌的站起身来,眯眼摸着下巴偏头望向门外。

张康坐在椅子上神色一慌,王动这小子莫非还是不满意?

嘿,你也太过不知足了,三四的低级妖兽那是什么水平?那可是相当于修仙者炼气境四五层的水平。

能将这样的妖兽迷倒盏茶的时间,呃……应该会有盏茶的时间吧,我也没试过……反正不管啦,只要能迷倒它一小段时间,还不够你下手么?

嘶……王动如此做派,莫非是想要和我压价?

嗯,极有可能,他稍后若是提出来能否减免些灵石,我该怎么忽悠他?这小子可不好糊弄,我得好好想想……

然而张康哪里知道,重新落座的王动心里乐开了花。

他昨晚从田七那里打听到,花满庭的修为境界是炼气五层,此刻听了张康的言语,他顿时对自己的计划更加有了把握。

要知道相同等级的情况下,妖兽的实力往往要比修仙者强上不少,这软筋香既然能够迷倒四妖兽,一定也能放倒花满庭,哪怕不够盏茶的时间,也足够他阴谋得逞了。

“张师兄?张师兄?”

王动伸出手掌在眯眼出神的张康面前晃了晃。

张康“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就见王动笑道:“这软筋香我留下了,十天之后,五十块下灵石我一准给你送去。”

张康暗暗松了口气,装作豪爽状摆手大笑道:“不急不急嘛等师弟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说,呵呵呵呵……”

等我手头宽裕了?那你可是有的等了,我欠了严总执事一屁股灵石,还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再说你的话又岂能当真?

王动暗暗嗤笑,表面上客气道:“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男人贵在言而有信,我会尽快将欠下的灵石还给师兄。”

张康简直心花怒放,再看王动简直是一百二十个顺眼,站起身来笑道:“既如此,师兄我便不打扰了,回见”

“师兄,你手里的那截……”

王动指了指张康手里指甲盖大小的软筋香,笑呵呵的说了半截话。

麻的,这小子真贼,本想神不知鬼不觉“顺”走他这点软筋香,却不想给他发现了,这下子丢人丢大发了……

张康老脸一红,装作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讪笑道:“看我,一时粗心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喏,师弟小心收好了,呵呵呵,告辞……”

话音未落,脸红脖子粗的张康扭头便走,却不想一脚绊在了门槛上,身子前扑出门险些摔了个狗抢屎,一个趔趄站稳后故作临危不乱状,压着步子挺着胸膛走向了院门……

王动目送张康的背影出了院门,一弯腰从墙边拎起了鹤嘴锄等物,看着蹲在一旁的雪儿笑道:“走吧,跟我去垦荒……”

……

正阳峰任务堂的庭院里,一身蓝袍的花满庭一声清喝出口,掌心朝天五指虚张的右掌“呼”的蹿出一蓬火焰。

这蓬赤红火焰腾空而起,在金黄晨曦中扭曲拉长,眨眼间幻化成一道三尺长火蛇,绕着他头顶上空,摇头摆尾翻腾了几圈,忽然下撞钻入了他的掌心。

花满庭右掌握拳一举收功,信心十足喃喃低语:“灵力化形,这火蛇术几近大成,怕是再有半年,便能更进一步,化形为火蟒,还需不辍修炼才是……”

就在这时,一身绿色罗裙的黄娟探头探脑的溜进了院门。

“小舅……”

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外人,黄娟小跑到笑呵呵望着她的花满庭身旁,挽着他的胳膊娇笑道:“小舅,又在修炼啊?”

“修炼好比逆水行舟,小舅怎敢懈怠?”

花满庭遥望远山轻声感概了一句,忽然偏头看着黄娟笑道:“你这丫头,昨日才刚刚离开,今早便再次登门,勤快的很嘛。”

“小舅……”

黄娟撅嘴不依跺了跺脚,撒了撒娇后,迫不及待问道:“那件事成了么?”

“成是成了。”

花满庭一脸腻歪的撇了撇嘴,虎着脸道:“为了你这丫头,小舅险些被那家伙给气死。”

黄娟一怔,狐疑道:“怎么回事?”

花满庭宠溺的捏了捏黄娟嫩脸,摇头笑道:“看你这小脸冻得,冰凉冰凉的,走,先进屋喝杯热茶驱驱寒,小舅随后讲给你听。”

黄娟鼻音“嗯”了一声乖巧的很,挽着花满庭胳膊进到了任务堂正厅。

一杯碧绿飘香的热茶,捧给了坐在红木桌后笑呵呵的花满庭,黄娟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到了桌旁的偏座上,好奇道:“小舅,到底怎么回事?”

花满庭抿了口茶水呵呵一笑,就把他怎么给王动连穿小鞋的连番经过讲说了一遍,听到黄娟连声叫好,直呼解气的很。

“小娟啊。”

花满庭斟酌了一下措辞,徐徐开口道:“这件事过去以后,你呀,也该把心思用在修炼上了,毕竟修为境界上不去,其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嗯。”

黄娟轻轻应了一声,起身绕过木桌站在花满庭身后,一双粉拳轻轻替他敲打着双肩,眼睛里满满的感动,这些掏心窝子的话,除了自己的亲舅舅,谁还能对自己说。

“小舅……”

黄娟贝齿轻咬着下唇想了想,忽然轻声犹豫道:“要不,要不你随便找个借口,给那王动换个门派任务吧。”

“咦?今个太阳由打西边出来了?”

花满庭望了望门外故意逗了黄娟一句,偏头笑道:“怎么?不恨他了?”

“原本是恨他,可现在却是不恨了。”

黄娟脸上一红,认真说道:“你方才的话就好像醍醐灌顶,让我一下子想明白了,与其把心思全都用这些无所谓的勾心斗角上,还不如努力提高自己的修为,早日升入外门。”

“这么想就对了。”

花满庭笑容里透着欣慰,话锋一转笑呵呵道:“不过做都做了,又何必给那小子换任务?再者说了,小舅堂堂一个执礼,给他既当苦力又做向导的,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当向导?做苦力?”

黄娟难以置信瞪圆了眼睛:“方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王动那么本事?居然能够让小舅你吃瘪?”

“你这丫头,丢人的事谁会轻易出口?”

花满庭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笑呵呵道:“原来小舅算计他是想为你出口恶气,可现在嘛……”

“现在?现在怎么了?”黄娟一脸好奇。

“现在那小子占了小舅便宜,小舅一向是不肯吃亏,又岂能不收他点利息?”

花满庭摸着下巴微笑道:“再说修炼生涯一向是单调枯燥,整他一番也算是一种调剂,把小舅的快乐建立在那小子的痛苦之上,爽”

花满庭身心愉悦大手一挥:“任务堂左右无事,闲着也是闲着,走,陪小舅去那碧幽潭转转,欣赏欣赏那小子欲哭无泪的倒霉德行……”

“嘻嘻嘻……小舅等等我……”

第一百二十四章 热情的师姐

小孤峰山脚下,晨曦微风中的小湖波光粼粼。

王动带着雪儿出了湖畔的饭堂庭院,踩着湖边湿软的沙地朝着群山叠翠的东方走去。

他和雪儿刚刚用过了早饭,临行前王动还向饭堂当值的一位师兄,要了十几个麻饼打包放进了挎在肩头的小包裹。

外门有个规矩,所有弟子的一日三餐都是免费供应,如果离山外出做任务,还可以根据本人的食量,领取到晌午傍晚两餐的免费干粮:没馅的麻饼若干。

虽然不花钱的饭食肯定是没汤没肉粗茶淡饭,但是白给的还苛求什么呢?

师门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让受过十几年苦难艰辛,颇知生活不易幸福须珍惜的王动感激涕零了。

当然想要吃好的也可以,不过那需要额外花费灵石,比如一斤蕴含少量灵气的灵谷饭,需要支付一块下灵石,同等量的普通灵菜和灵肉,价格更要翻上两倍。

王动之所以知道这些,是昨晚和田七上山途中闲聊时了解到的,所以今早垦荒前首先去过了湖畔饭堂。

“外门生活还真是不错,很人性化,雪儿,你说是不是?”

王动拎着鹤嘴锄走在微微轻颤的湖面小桥上,笑嘻嘻的看了看溜达在腿边的幼豹雪儿。

雪儿抬头“呜呜”了两声,王动权当它是同意了自己的说法,笑呵呵的甩开大步,朝着东面十几里远,深山中的碧幽潭而去,那里是他垦荒的目的地。

顺着山谷中树林里蜿蜒潮湿的杂草小路,走到正阳峰的山脚下时,王动眉头一皱很快便舒展开来,隔着十七八丈远,就见左侧的巨大白色石牌楼方向,并肩走来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蓝袍悠闲的倒背着双手,微微发福的圆脸上满是和蔼笑容,正是任务堂执礼花满庭。

旁边一身绿色罗裙面容姣好的不是别人,正是东新谷女管事黄娟。

“花满庭?黄娟?他们怎么会走在一起?而且看他们轻言浅笑亲热的模样,关系似乎还不浅?难道是一对奸夫淫妇?”

王动扫过一眼便继续赶他的路,表面上看不出一点异样,暗地里却是多加了防备。

“今年的新人谷弟子大比,因为我的缘故,让她东新谷一败涂地,当时在擂台上我便发现黄娟屡屡瞪着我面色不善,分明是恨上了我。”

“今日她和花满庭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看他们前行的方向分明和我一样,估计也是要去碧幽潭附近的灵田基地,是巧合?还是……”

“嘶……花满庭之所以算计我,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东新谷的女管事黄娟?”

“嗯……此时透着蹊跷,我一定要多加小心。”

王动一边不动声色带着雪儿走在山路上,一边琢磨着远远的跟在身后有说有笑的花、黄二人……

不知不觉中,远山顶上红通通的朝阳升起了一竿多高。

当王动走到一座屏风状山峰的山脚下时,就见前方树林旁的宽阔山路上,前前后后走着十七八个年轻女弟子。

“这座山一定便是外门女弟子居住的翠屏峰。”

王动目光扫过左侧满眼苍翠的陌生山峰,看着前方山路上叽叽喳喳娇声说笑,一直向东走的那些女弟子,暗暗点了点头。

“田七师兄曾经对我说过,不少外门弟子都承包着面积不等的灵田,修炼之余种些灵谷灵菜什么的,除了每年上缴给师门的额度,余下的或是自己食用,或是换取修炼资源。”

“看这些师姐行进的方向,肯定是去打理灵田了,也不知道灵田是个什么模样?灵谷灵菜又是什么样子?好不好打理?”

“如果好打理的话,我也应该租上它三亩五亩,修炼之余种些灵谷灵菜,呵呵,不错不错,这个想法要得,昨晚田师兄请我吃的灵谷饭真香。”

“还有那几道色香味俱全的灵菜,想一想都忍不住流口水,更为关键的是,灵谷饭和灵菜里面蕴含的灵气虽然不多,却胜在易吸收好炼化,倒是有助于修行……”

王动不远不近的跟在那群女弟子后面,心下好奇忍不住胡思乱想。

就在他做着白日梦的时候,前面人群中一个女弟子偶然回头发现了他,顿时就好像暗夜之中看到了一只耀眼的萤火虫,当下便兴奋异常的告知了身旁的其他人。

于是乎这些年纪不等,但大多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女弟子,时不时便会回头打量王动,显然对这个一身黑袍身形挺拔的陌生家伙很感兴趣。

她们一个个胆大的很,头论足不怎么避讳的高谈阔论声,时不时便会随着迎面吹来清凉的微风钻进王动的耳朵里。

“喂喂喂,后面那个一身黑袍的师弟好面生啊,小孤峰一百多个师兄师弟里面,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呀?”

“我也是,他身上穿的明明是专属外门弟子的避尘法袍,嗯……可能是他生性腼腆很少出门,极少暴露在人前,我们这才没有印象吧。”

“你可拉倒吧,他这样的还能叫做生性腼腆么?”

“你没发现么,咱们这么多师姐妹频频回头打量他,若是放在一般的男弟子身上,哪怕是那些七老八十的老爷爷弟子,也早就扛不住脸红了。”

“可你看他脸红过一次么?人家老神在在一点都不带含糊咱们的,这位师弟的脸皮厚实的很呐,据我估计,城墙都比不过他。”

“去你的,你这张小嘴可真损……喂喂喂,你们快看呐,他分明是听到了我们的话,脸倒是没有红,不过却是黑啦……”

“咯咯咯……快看快看他还在瞪我呢,那眼神好凌厉好恶毒呦,嘻嘻嘻嘻……人家小心肝直跳,好怕怕……”

“……”

听着这些明目张胆没心没肺的娇笑声,王动黑着一张脸满心的腻歪。

“奶奶的,我王动今日出门还真是没看黄历,居然被这些小娘皮公然调戏啦”

“当我是猴子么?竟敢公然对着我指指点点围观还敢污蔑我脸皮厚过城墙?你们一个个的面皮就薄啦?一群女流氓,真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王动暗地里恨不能追上前去,在那一只只款款轻摆的翘~臀上来上一大脚。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娇呼:“王动?前面是王动么?”

“谁喊我?”

清脆好听的声音有些熟悉,王动停下脚步回身看去,就见一个挎着小竹篮二十刚出头的女弟子面色惊喜,秀发随风飘摆小跑着追了上来。

“刘月?”

王动微微有些吃惊,下一刻黑如锅底的脸上总算是荡起了几分笑意。

这个刘月正是当初他在试炼谷三层,从铁甲鳄群中救出来的三位师姐之一。

王动印象很深刻,当时她受伤最重,衣不蔽体的腰上被利齿咬出了两个深深的血洞,右腿被撕下了一大块皮肉,都露出了白森森的一小截腿骨。

脱险后她和林静用了一个月时间才养好了伤,曾经和李云凤,白蓉一起到西新谷看过他一次,带了不少瓜果糕点。

“白蓉?呵呵,也不知道那个小娘皮最近怎么样了?还是那般忧郁憔悴吗?管她呢,爱咋咋地,于我何干……”

想到那个被他欺负过,反而对他一见钟情貌似有些受虐倾向的白蓉,王动莞尔一笑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人生的旅途中,总有些缘分不够的异性若即若离或是擦肩而过,留下或深或浅的回忆,最终也只是彼此的过客罢了。

“王动,真的是你啊。”

刘月小跑到近前,兰花指挽了挽腮边被风吹乱的鬓发,红扑扑的小脸上笑容温婉,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刘师姐,好巧啊。”

王动爽朗一笑,被刘月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盯着也不觉着脸红,左手鹤嘴锄朝着前方指了指,示意边走边聊。

不得不说王动抵抗美女电眼勾魂的能力,已然被韩若雪脉脉含情的一双秋水明眸淬炼到了极致,非是面容姣好中上之姿的刘月所能动摇分毫的。

“好啊。”

刘月耳根一红又是温婉一笑,并肩和王动继续赶路。

“怎么?你也是要去……”

刘月偏头看了看王动,打了下腹稿刚刚开口,就听走在前面的那群女弟子又是叽叽咯咯嬉笑了起来。

“听到了吗?你们方才猜的都不对,他就是总执事亲口晋升为外门弟子,并且赐下乙等院落的王动。”

“怪不得看着他面生呢,原来他便是刷新了冲窍神话的王动,号称锻体境第一人耶,好威风好霸气。”

“喂喂喂,你们发现了没有,他虽然不是那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但是样貌英挺,长得还真是耐看呢,是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男人。”

“你说的太过笼统了,我呢,比较喜欢他那两道斜飞入鬓的眉毛,粗黑浓密透着一股狂放不羁的桀骜劲头。”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要我说呀,还是他那修长挺拔的身材最为抢眼,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透着一股子彪悍劲头。”

“你们看,他还有只灵兽呢好让人羡慕啊……”

“嘻嘻嘻……羡慕啊,好办呀,你以身相许他一定舍得把那只豹子送给你……”

“去你的,说话没羞没臊的,姐姐懒得理你……”

“刘月师妹显然和他认识,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前面的疯言疯语不断,然而这一次王动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受用的很。

被一群相貌不差的妙龄女子交口称赞,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总是件让男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王动看着那些女弟子的背影,忍不住暗暗赞叹:这些师姐可真是热情啊,对我的评价十分之中肯,都是大实话……

刘月看了看王动笑呵呵的侧脸,笑道:“你应该也是要去碧幽潭吧?”

“是啊,刘师姐你呢?”王动顺口回了一句。

“我要去那里打理灵田,没想到刚巧碰上了你,怨不得方才出门的时候,抬头看见了喜鹊呢。”

刘月抿嘴一笑很会说话。

王动点头笑道:“对了刘师姐,李师姐她们呢?今日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刘月回手指了指身后越来越远的翠屏峰,道:“李师姐和林静师姐正在山上修炼,她们没有租用灵田,白师妹十几天前回家探亲,估计这一两日便会回来。”

说到白蓉的时候,刘月留意了一下王动的神色。

白蓉托李云凤转赠定情信物却被王动拒绝的事情,她和林静后来都知道了,自然怕王动觉着尴尬。

王动笑了笑没说什么,刘月松了一口气忽然高兴道:“昨天李师姐还说呢,就在这三五日,找个时间到小孤峰为你道贺,你可要早作准备,预备下好酒好菜好生款待我们。”

“好啊。”

王动笑呵呵应下,暗暗琢磨道:如今我兜里的灵石比我的脸还要干净,要想置办灵菜灵肉美酒,说不得还要指望跟在后面的花满庭,呵呵,坑他没商量……

就在这时,王动发现一直走在前面的那些女弟子忽然停下了脚步,一个个笑嘻嘻的望着他和刘月。

“这群女流氓想做什么?”

王动心头一紧,偏头小声问道:“刘师姐,她们该不会是在等着咱们俩吧?”

“八成是。”

刘月憋着笑瞥了王动一眼,小声解释道:“我们翠屏峰上的师姐妹,大部分生性活泼,对于看着顺眼的男弟子,一向是热情的很。”

“呃……”

王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能和刘月并肩走了过去。

“王师弟,恭喜你升入外门,我叫齐敏,你喊我齐师姐好了。”

“我叫宁兰,嘻嘻,也是你师姐……”

“我比她们入门还早,做你师姐绰绰有余,我叫莫轻云……”

“来,先叫我声师姐听听……”

看着身前身后这些七嘴八舌一点也不含糊害臊的女流氓,王动暗暗咋舌,这些翠屏峰上的师姐,好生猛啊,太直接太豪放了……

“见过齐师姐,宁师姐你好,莫师姐……”

王动就仿佛一个磕头虫,挨着个的见礼问好,一股极其郁闷的感觉忽然浮上心头,天呐,这外门三百多个弟子里面,全他娘是我师兄师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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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水云术

“小舅你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夹在一群女人中间,非但不觉着脸红害臊,竟然还屁颠屁颠的沾沾自喜。”

“呸真是不要脸……”

去往碧幽潭的山路上,黄娟看着前方被十几个女弟子簇拥着,谈笑风生很是放得开的王动,一口口水狠狠的呸在了路旁的野草上。

“呵呵,年少轻狂嘛,被一群莺莺燕燕的师姐众星拱月一般捧着,当然会飘飘然喽。”

花满庭看了看前方人群中的王动背影,偏头对身旁俏脸含霜的黄娟笑道:“容他先得意片刻,稍后开垦荒田有他哭的时候,咱们呐,就等着看好戏吧。”

“哼本来听了小舅你的话,我已经不恨他了,可是你看他那股春风得意的模样,瞅着就让人来气”

“春风得意?别说五亩荒田便能整的他欲仙欲死,就算他熬过了这一关,可是以他五行灵根俱全的废物资质,以后的修炼也是寸步难行,根本没什么前途。”

“小舅,你说五行灵根俱全的修仙者,真的是有生之年不能筑基吗?”

“那还能有错吗?这可是北莽修仙界数百年来达成的共识。”

“这……这么说来那王动也是够可怜的。”

“可怜?可怜之人比比皆是,你同情的过来吗?既然踏上了这条修仙路,无论是谁,好与坏都得自己扛着。”

花满庭遥遥的看着王动一行人走进了一片竹林,带着黄娟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

“王动你看,前面便是碧幽潭了。”

出了谷底的这片竹林,一群女弟子中的刘月指着远处温婉一笑。

王动眼前一亮,豁然开朗的感觉遍布全身。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群山环抱的大盆地,据王动目测,这片盆地怕是能有四百亩不止。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位于盆地正中的那汪幽潭。

远远望去,碧绿的潭水倒映着蓝天白云,朝阳远山,阵阵微风不时吹皱了水面,水中的诸般映像便在那粼粼波光中时隐时现,时残时全。

“师姐,那一片片绿油油麦浪起伏的所在,便是灵田吧?好美啊比我想象的还要壮观。”

徐徐前行中,王动激动的看着碧幽潭北面的一片片灵田,纵然离着好远,夹杂着潮湿水汽的草木清香已然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

“是啊,师弟初次见到,自然是欢喜了。”

走在身旁的刘月朱唇轻启刚要答话,却被走在前面笑着回头的莫姓女子抢过了话茬。

短短这一路走来,样貌英挺的王动本就令这些大不了他几岁的外门女弟子心生好感。

再加上他生性洒脱一点也不拘谨,脾气更是好到了有问必答的程度,所以这些生性活泼的女弟子经过最初的试探后,乐的与他亲近。

当然了,王动看向她们不带一丝色~欲,纯净如羔羊的无害眼神,也是令她们松开心防的关键。

瞟了王动一眼,莫姓师姐指着远处的某片灵田得意道:“看到没有?那便是我的灵田了,里面不只种着三个月一熟的灵谷,还有当月种次月收的灵菜紫甘蓝,北瓜,东红柿。”

“那片灵田怕是能有七亩吧?全是你一个人租种的?”

王动连连咋舌,一脸钦佩的竖起了大拇指:“莫师姐,你真能干。”

“那是自然。”

莫师姐酥胸一挺当仁不让的接受了称赞,眉开眼笑道:“既然师弟这么口甜,放心啦,下个月灵菜成熟以后,师姐送你几斤尝尝鲜。”

王动呵呵一笑谢过,根本不带推辞的,皮厚的模样引的走在前面的一众女弟子嬉笑个不停。

“那里的一片绝地,一定便是阶掉落为零的荒田了。”

目光掠过大片灵田,看向碧幽潭南面的时候,王动的心里多出了几分凝重。

整个盆地被葫芦状的碧幽潭,隐隐的分成了南北两半。

北面是一片又一片阡陌纵横生机盎然的灵田。

而南面,却是一块块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入眼处皆是黄乎乎的一片苍凉,怎一个贫瘠了得。

一行人说说笑笑前行,快要走近碧幽潭的时候,那些女弟子先后和王动打过了招呼,纷纷走向了芳草萋萋的水潭边。

王动前行的方向一偏,挎着包裹拎着鹤嘴锄朝着南面的大片荒田走去,幼豹雪儿溜溜达达的跟在后面。

频频回头的刘月跟在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弟子后面,已然走到了水潭边,银牙咬唇犹豫了一下,忽然嫩脸一红拎着竹篮返身折回:“师弟等等我……”

“师姐,你怎么回来了?”

看着小跑到近前小脸红扑扑的刘月,王动表面上笑呵呵,心下却是一紧。

他又不是傻子,刘月虽然不像白蓉那般比较直接的托人向他表露情意,但是此番偶遇的种种表现,无不透着超越了普通男女朋友界限的绵绵情意。

他已然有了情深意重的韩若雪,朱玲更是他魂牵梦绕的,怎敢再去招惹别的女人?

所以他一直刻意保持着和刘月之间的距离,既不疏远生分令对方感到难堪,也不越雷池半步让对方心生误会,对人家没有意思,就不能害了人家。

刘月手背拭了拭鬓角细密的汗珠,指了指王动手中的鹤嘴锄笑道:“你初入外门刚刚修炼灵力,怕是还不会使用这低级法器鹤嘴锄,师姐毛遂自荐,给你做个便宜师父如何?”

“好啊,有师姐教我,求之不得。”

王动点头一笑,刚想将手里的鹤嘴锄递过去,忽然看着不远处的碧幽潭两眼发直。

就见碧绿潭水微微荡漾的岸边,那些师姐站在及膝高的青草野花间,一个个单手掐诀呈兰花指状优雅前伸,掌心斜向下遥遥对着水面。

肉眼可见,微波荡漾的水面上,渐渐生出了一小片一小片白蒙蒙的水汽,任由微风轻拂虽然翻滚不休,却是并不消散,飘飘忽忽的飞向了一只只嫩白手掌。

“这个呀,是水行法术中的,聚水汽成云,化云生雨,是为,需要具备水行灵根,修炼出水灵力才能够习练施展。”

刘月看了看呼吸急促的王动,善解人意的解释道。

王动干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点头,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水潭边。

七八个呼吸之后,那些女弟子掌心朝天的手掌之上,由少聚多吸来的一片片水汽,已然形成了一团团棉花糖一般的小小云朵。

这些水汽聚成的云朵,有的体积大些,有的却是要小些,显然和释放水云术的女弟子修为深浅有关。

王动的目光越发炙热,就见那些女弟子单手托举着一团团水云,先后走到了一块块灵田的边缘。

她们姿态轻盈的素手一抛,那些水云便轻飘飘的飞到了一处处灵田上空悬浮,随着一根根纤纤玉指遥遥一点,水云忽然化作了细雨绵绵,淅淅沥沥洒向了灵田。

和煦的阳光下,一片片蒙蒙小雨中,先后生出了一弯弯艳丽的小小彩虹,悬挂在一处处绿油油的灵田上空,那般神奇,那般好看。

王动目不转睛艳羡无比,攥着拳头失声赞叹:“好一个水云术巧夺天地造化,美轮美奂”

刘月出神的看着王动清瘦刚毅的面庞,暗暗呢喃:原来男人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竟是这般有味道,这般好看……

“师姐,你也能施展这水云术吧?”

王动清朗兴奋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刘月浑身一颤回过神来,耳垂发烫故作镇定道:“是啊,我是水木火三灵根,自然修炼了这门水行法术。”

王动想了想问道:“这水云术的功法口诀需要多少门派功勋点,才能在正阳峰的功法阁里换到?”

刘月回道:“水云术是低级水行法术,需要的门派功勋点不多,一百二十点便能换到,怎么?你想去换么?”

“只是提前打听打听,也好心里有数。”

王动笑了笑,心里的想法也没做隐瞒:“我手头的功勋牌里,功勋点数只有三百,而我又是五行灵根俱全,不得不考虑清楚,要换取那种五行法术才最为实用。”

刘月点了点头,一边陪着王动走向荒田,一边帮着分析道:“五行法术之中,金行火行法术攻击力首屈一指。”

“而水木土三种属性的法术,攻击力要差上许多,大部分不是侧重防御,便是适用于生产辅助,是得考虑清楚了。”

“是啊。”

王动深以为然点头……

二人并肩前行,雪儿跟在后面,工夫不大便来在了黄中泛白的荒田边上。

王动半蹲在地上放下肩头包裹,伸手在阳光下温热的地面上按了按,硬邦邦的十分铬手。

“好硬,我先用锄头刨刨看。”

王动站起身来冲着蹲在一旁的刘月一笑,走开两步抡起鹤嘴锄“呼”的刨了下去。

“铿”

沉闷的声响中,锄头尖如鹤嘴的一端齐根没入了荒田,王动攥着嗡嗡轻颤的锄头手柄皱了皱眉。

这荒田的土质确实很坚硬,就算比不上硬如铁石的铁树树干,却也差不了许多。

可是王动神力惊人,单臂一较劲八百多斤的物件也能一把甩飞,双臂抡开了一起发力何止一千六百斤,再加上尖端锐利的锄头在手,自然能做到这般地步。

然而刨进去不怎么费劲,就在王动攥着手柄想要往外提拉锄头的时候,分明能感觉到深深扎进地里的锄头尖端,被一些盘根错节的结实须根牢牢绊住了。

他若是卖把子力气倒是也能扯断那些须根,刨开这一小片硬如铁石的荒土,但是五亩荒田啊,这么蛮干还不得活活累死?

“蛮干肯定是不成,好在有刘月指点我。”

王动一点一点拔出鹤嘴锄,正想请教刘月如何使用这低级法器鹤嘴锄,一转脸就见花容失色的刘月看怪物似得盯着他。

“师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

刘月回过神来惊叹道:“王动,你力气好大啊,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新入外门的弟子,一锄头下去能刨进荒田一尺多深的。”

“只不过有些蛮力罢了。”

王动笑了笑一语带过,鹤嘴锄递向刘月,诚恳道:“有劳师姐教我。”

“不不不,我可摆弄不了这个。”

刘月脸上一红连连摆手,解释道:“这鹤嘴锄是件低级法器,炼制在里面的阵法,需要持续输入金灵力才能够激活,我没有金灵根无法修炼出金灵力,不能示范给你看。”

“不能示范?”

王动一怔,收回锄头笑道:“无妨,师姐只需指点我如何运用灵力操控它便是了,我呀,可是个门外汉。”

刘月莞尔一笑凑到近前,指着王动手中的漆黑手柄道:“你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尔虞我诈

“那我先过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高声喊我便是了。”

几乎是手把手的指点完王动,听着碧幽潭北面疯言疯语的调笑打趣声,刘月嫩脸通红,转身提着裙摆小跑着离开了。

“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但是能像若雪那般敢爱敢恨,毫不在意旁人眼光一心对我好的,又能有几人?”

王动看了看刘月慌慌张张的背影,不由的想起了身在西新谷的韩若雪,阵阵温情涌上心头。

转脸就见蹲在身旁的雪儿,耷拉着舌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王动指着水潭附近枝繁叶茂的一棵大树,笑道:“去阴凉处歇着吧,不用陪着我。”

蔫头耷脑的雪儿顿时来了精神,亲昵的舔了舔王动手掌,连蹿带跳一溜烟的跑了……

“真是难为它了。”

王动呵呵一笑收回目光,看着手里的鹤嘴锄自言自语道:“这玩意原来是这么回事。”

通过方才刘月的悉心指点,王动从理论上明白了如何操控此物,差的只是实践。

鹤嘴锄通体漆黑,精铁打造而成,炼制的时候,里面刻录了一种名为“锐金阵”的低级阵法。

这种法阵一旦被激活,起到的作用很简单,能够增加鹤嘴锄的锋利程度。

不只是鹤嘴锄,大多数金属法器铭刻的众多阵法之中,都能见到这种“锐金阵”的身影。

要想激活鹤嘴锄里面的锐金阵,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在鹤嘴锄手柄末端的凹槽里嵌入一块下灵石,做为维持阵法运转的能量源。

另一种办法便是拥有金灵根的修仙者,将修炼出的金灵力持续注入到刻录在手柄上的阵法纹路,阵法自然便会运转生效。

王动曾经问过刘月,灵气和灵力为什么都能驱动阵法运转?刘月也只是给出了比较含糊的解释,毕竟她也是刚刚修炼到炼气境一层的半桶水。

刘月的原话是这样:蕴含在灵石里面或是游离在天地间的灵气,其实和修仙者炼化得到的灵力本质相似,都是气态的存在。

所谓的五行灵力,不过是将混合在一起的五行灵气,提纯分离后的五种气态能量,更为高级而已。

“一块下灵石吗?我可舍不得浪费。”

王动摸了摸鹤嘴锄手柄末端的凹槽,并没有嵌入下灵石,下灵石里面含有驳杂的五种灵气,一旦依靠灵石激活了锐金阵,除了金属性的灵气,其他四种灵气便会白白浪费掉。

要是这样的话,王动还不如直接用下灵石炼化灵力的好,最起码以他五行灵根俱全的资质,能够得到五种灵力。

按照刘月先前的指点,王动找到了漆黑手柄上不易觉察的几条阵纹。

两只手掌紧紧的攥住阵纹,调动丹田里可怜的金灵力,呼吸间顺着体内经脉游走到手掌之上,透过掌心,金灵力一丝丝的注入了阵纹。

肉眼可见,手掌握着的手柄表面,一层薄如蛋壳的金色光芒陡然亮起,水波般的涌向了锄头的尖端,王动赶忙扬起锄头刨向荒田……

“噗”

锄头尖端一举没入了硬如石头的荒田,王动握着手柄一撬一提用力回抽。

“咯蹦蹦”一阵闷响由打泥土四翻的荒田里清晰传出,鹤嘴锄轻松抽出,王动看着硬土中被崩断的密密麻麻须根,暗暗吃惊的同时却也信心大增,再次扬起了锄头……

……

碧幽潭北面谷浪微微起伏的一片灵田里,一小团白色水云悬空漂浮,刘月一指点向水云任由它化作绵绵细雨,转身遥望着南面荒田中干劲十足的王动,温婉的笑容爬上了脸庞。

“嘻嘻,刘月师妹,看你笑的这么甜,老实交代,你和那个王动是不是有奸情?”

四五个不怀好意的女弟子围住了刘月,刘月脸红结巴道:“你……你们别瞎说,他曾经在试炼谷救过我的性命,我……我和他只是朋友。”

“切谁信呢?”

“就是,没点奸情你的脸怎么红成了猴屁股?”

“咯咯咯……有人口是心非喽……”

“走走走,咱们去忙咱们的,不理这个春心荡漾的死丫头……”

“你们?”

刘月瞪着嘻嘻哈哈作鸟兽散,去往水潭边取水的几个败类师姐,有口难辩羞恼的跺了跺脚。

可眸光一转,落在荒田里那个干劲十足的身影上时,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了试炼谷中发生过,永生难忘的一幕幕画面。

“是因为救命之恩,我才忘不了他吗?”

“还是因为无意间的肌肤之亲,我……我才会忍不住想要亲近他?”

刘月晕红着脸庞,唇角泛起了羞涩甜蜜的浅笑,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既没有她那般勇敢,也没有她那般仙子般的容貌,如何?如何才能像她一样,走进你的心呢……”

……

就在刘月暗生幽怨芳心凌乱的同一时间,西面山谷里阳光斑驳绿影婆娑的竹林边上,黄娟背靠着一颗青竹,同样遥遥注视着王动。

“小舅,你看那家伙,一个人吭哧吭哧干的贼欢实啊,哪有欲哭无泪的苗头?”

“贼欢实?”

花满庭微微一笑,道:“别急嘛,他才刨了片刻,你看着吧,一会他就该哭丧着脸喽。”

黄娟好奇道:“这话怎么说?”

花满庭朝着远处荒田里的王动努了努嘴:“方才你也看到了,他的确是激活了锄头里的阵法,可就凭他五行杂灵根的资质,一晚上修出的那点金灵力,又能维持阵法运转多久?”

“一旦他丹田里的金灵力耗尽,便只能打坐吐纳,等到重新修炼出那点金灵力的时候,都已经入夜了,他难道要熬夜垦荒吗?”

“王动这下子算是泥足深陷了。”

黄娟抚掌巧笑,忽然愣住道:“可是我听说也可以用灵石维持阵法的运转啊?”

“灵石?”

花满庭撇了撇嘴道:“一块灵石塞进阵眼里面,四种灵气都得浪费了,他舍得吗?他能有几块灵石?新晋外门的弟子都是穷光蛋。”

黄娟恍然大悟道:“小舅我明白了,他灵力不够使,要灵石也是没有,只能硬着头皮依靠蛮力开垦荒田了。”

“不错累不死他”

花满庭嘿嘿一笑道:走,和小舅一起过去,近距离看看他的倒霉德行。”

黄娟紧张道:“不好吧,要是他问起我们的关系,我们该怎么说呢?”

“很简单,咱们的亲戚关系自然不能让他知道……”

花满庭笑着交代了一番说辞,黄娟听着连连点头,二人相视一笑后,一前一后的向着荒田走去……

……

“昨晚修炼出的金灵力实在是少的可怜,根本就不够使唤的,没办法,稍后只好靠着蛮力了”

几近正午的阳光下,干巴巴硬邦邦的荒田里炎热的很,王动拄着锄头擦了擦爬满额头的汗珠子,一边稍作休息,一边看向了碧幽潭北面的灵田。

就见那些女弟子们挎着一只只竹篮,三三两两的出了灵田,朝着西面来时经过的那片竹林走去,分明是要午休用饭。

就在这时,王动目光一凝,看着远远走来的花满庭黄娟,暗暗冷笑道:兔崽子,想看爷爷的好戏,成啊,先让你们高兴高兴,很快便让你们哭也哭不出来……

“花师兄。”

看着走到近前停下的花满庭,王动丢开锄头笑着抱拳打了个招呼。

花满庭拱手还了一礼,亲切笑道:“王师弟,我方才远远的关注了你半天,嗯,不错不错,很有干劲。”

“让师兄见笑了。”

王动摇头苦笑,指了指身边刚刚开垦出的一小片荒田,叹道:“真没想到这荒田居然这般难啃,累死累活也才整出了这么一小片。”

“早知如此,还不如依着师兄的建议,选那个五谷轮回之地挑养料的任务呢,唉,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黄娟听了这番话险些笑了出来,她已然听花满庭说过整治王动的经过,自然明白那是个什么任务,心道:我小舅整蛊人的手段还真是有够缺德的,嘻嘻嘻……

花满庭叹了口气,一脸同情的拉着王动的手道:“也罢,王师弟啊,师兄我总是心太软,最是看不得师兄弟受罪,说不得只好再帮你一把。”

心太软?最是看不得师兄弟受罪?再帮我一把?怕是再坑我一把才是真的

王动暗地里连连冷笑,却见花满庭拍着他的手背道:“这样吧,今日傍晚你到正阳峰的任务堂来,师兄帮你把任务调换调换,从明日起你便做那个担取养料的任务好了。”

王动感激涕零的望着花满庭,断然摇头道:“师兄的情意我铭刻肺腑,或早或晚一定尽我所能报答,这垦荒的任务难是难了点,总归体面的多,我咬牙扛着便是了。”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师兄我纵是心生不忍,却也不好强人所难。”

花满庭松开王动的手掌,故作关切的嘱咐道:“若是有何难处,只管去正阳峰寻我,师兄能力范围之内,一定会帮你的。”

“多谢花师兄。”

王动用力点了点头,忽然看着黄娟好奇道:“黄管事,一别数日,你还好吧?”

王动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黄娟顿时想起了两谷大比上的种种难堪,一股火气腾的蹿上心头,鬼使神差冷哼道:“不劳你费心,我好的很,倒是你的处境却让我万万没有料到。”

“我的处境?”

王动挺起胸膛笑着反问道:“我的处境怎么了?”

“怎么了?”

黄娟冷冷一笑,讥讽道:“这世上啊,总有那么一些人,风光一时荣耀的很,可往往却会像那划过夜空的流星,一刹那璀璨耀眼,昙花一现后便会黯然无光。”

说到这里,黄娟抿嘴笑道:“王动,你可不要做那流星哦。”

“流星也好,昙花也罢,总好过那些蝇营狗苟碌碌无为之辈。”

王动软中带刺噎了黄娟一句,不待恼羞成怒的黄娟回嘴,转头看着花满庭问道:“花师兄,你和黄管事?”

花满庭淡笑道:“哦,我们也只是公务上常有来往,故而关系不错,这不,今日她们东新谷想要从外门购置一些灵谷灵菜,我便带着她过来看看。”

王动点了点头,眯眼看了看正挂当空的日头,拱手告罪道:“花师兄,天气炎热我想先到阴凉处歇息一下,就不陪你们了。”

“是啊,这么快便晌午了,我和黄管事也该回去了。”

花满庭笑了笑,招呼着气哼哼的黄娟转身走向竹林,走出几步忽然站住回头,看着蹲在荒田里收拾东西的王动亲切挥手道:“师弟保重,师兄我有时间会常来看你的。”

“有劳师兄惦记了。”

王动笑容灿烂的回了一句,随后拎起包裹起身走向了碧幽潭方向……

……

“小舅,你怎么不说话嘛?”

凉风习习的竹林里,黄娟心虚的看着走在身旁的花满庭。

“你呀,还是城府太浅,遇事压不住火气太容易冲动了。”

花满庭摇头叹了口气,耐心提点道:“就比如方才,就算那王动真的得罪过你,你也不能什么事都摆在脸上,要学会心里做事,懂么?”

“哦。”

黄娟有气无力应了一声,忽然不服气道:“可是小舅,你也看到了啊,王动明摆着不把我这个管事放在眼里,一句话便能气死人,人家真的忍不住嘛。”

“你呀你,还是没受有过挫折啊。”

花满庭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忽然冷笑道:“那小子竟敢当着我花满庭的面如此放肆,我倒要好好的掂量掂量他,花某人跟他耗上了,明日,我还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滚

离着碧幽潭不远,有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浓密的树冠遮挡住了正午炎热的阳光,在树下形成了一大片树荫。

王动拎着包裹走进树荫,寻了块较为干燥整洁的地方刚刚盘腿坐下,一颗黄毛顺滑的豹子头便拱进了他怀里。

“雪儿别闹,让我喘口气。”

王动抬手挡开了雪儿舔向他下巴的舌头,摊开包裹取出几块黄褐色硬邦邦的麻饼,分了一半放在雪儿身前。

雪儿低头在干巴巴的麻饼上嗅了嗅,尽管肚子里饿的“咕咕”直响,却是退出几步趴在地上将头扭向了一旁,显然对这干巴饼子没有半点兴趣。

“快吃啊,你看我吃的多香。”

王动咬了一口麻饼,津津有味的咀嚼,含糊不清的偏头笑道。

麻饼很硬,嚼在嘴里生涩的很,一口咽下去,粗糙的饼茬子硌的嗓子眼都有些刺疼。

说实话,这饼子一不甜,二不咸,干了吧唧连颗芝麻都没有,就是糙粮做成的干饼子,王动也不是傻子,岂能不知道味道很差?

可一来这饼子是宗门免费供应的,外出做任务的时候,根据个人的食量敞开了领取,只要不浪费就成,否则一经发现或是被人举报,往后便再也没有这份福利了。

二来王动也是真心舍不得浪费这样的吃食,这和他的身世有着绝对的关系。

自从他三岁记事的那一年,也就是何家赶他父子出门的那一年开始,以后的十四年,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只有他和父亲才会知道。

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父亲王远山,被硬生生逼到挖矿维持生计,辛辛苦苦赚到的微薄银两,九成都花在了为他治病买药上,还能剩下多少?

可以这么说,过去的整整十四年,王动过年时还能吃上几口肉,喝上一碗肉汤,而他的父亲王远山每一天都是靠着粗到没法再粗的粗粮度日。

所以王动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吃食,从不挑挑拣拣,因为他苦过,而且一苦便是整整十四年。

虽然一朝翻身得入仙门,苦日子一去再也不复返,但那些艰辛痛苦到不堪回首的日子,他死也不会忘,对他来说,福也会享,苦也能吃。

王动捋了捋胸脯子,噎在喉咙里的一口气这才顺了出去,又是一口麻饼嚼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鼓励道:“雪儿,快吃啊,吃饱了才有力气。”

说话间,王动将地上的几块麻饼轻轻的推到了雪儿面前。

然而雪儿似乎是铁了一颗豹子心,宁可挨饿也绝不吃上一口,竟然又往后退了退,血红的两只环眼看也不看麻饼,哼哼唧唧的扭头望向了另一边。

“你到底吃?还是不吃?”

王动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冷,眯眼逼视着雪儿。

然而雪儿就仿佛被宠坏的孩子,非但不买账,反而一爪子将叠在一起的几块麻饼划拉的满地乱滚。

“你?”

王动当下就怒了,腾的站起身走了过去,从手里吃剩下的半块麻饼上掰下一块递在雪儿鼻子前面,强压着满腔火气道:“饼子虽然不好,却是须得珍惜,来,吃下去。”

雪儿舌头舔了舔嘴巴,脑袋一缩下意识又想后退。

可就在这时,王动面色森冷,怒极反笑道:“好好好都是我惯的你你真是一点苦也不愿意吃啊。”

抬手指着臊眉耷眼的雪儿鼻子尖,王动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不愿和我吃苦受罪,我不强求,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半点瓜葛”

一句话出口,王动没有再看雪儿第二眼,霍然转身大步离去,那真是一点都不带留恋的。

极具灵性的雪儿当下就傻了,它和王动朝夕相处,还是头一次见到一向爱惜它宠着它的王动,竟然会这般声色俱厉堪称绝情的对它。

它浑身颤抖发了一会呆,忽然连滚带扑的追到王动身后,一口叼住了王动的衣袍下摆,发出“呜呜呜”类似于讨好撒娇的鼻音。

哪知道王动头也不回,右腿后撩一脚将它蹬出了两丈七尺多远,连咕噜带滚摔在了碧波荡漾的水潭边。

“你还跟我作甚?”

王动回手怒指着草丛里挣扎着爬起来,“呜呜”悲鸣着又想要追过来的雪儿,疾言厉色放声断喝:“同甘却不能共苦,我王动担不起你滚”

雪儿骇的浑身一抖,探出一只前爪尝试着偷偷跟过去,可慌乱惊惧的目光一触及王动那双满布血丝红通通的虎目,顿时犹如被天敌摄住了一般,动也动不了分毫。

王动眼角抽搐着横了雪儿一眼,弯腰拾起地上的几块麻饼,吹了吹粘上的泥土塞进包裹,起身大步离去。

炎热的阳光下,雪儿浑身发抖站在青草间,眼巴巴看着头也不回走向荒田的王动背影,忽然发出既似是哀求,又似是哭泣的悲鸣声,声声入耳声声凄凉,却是再也不敢追上前去。

远远的看着水潭边这一幕惊变,西面山谷口的竹林边上,乘凉午休的那些女弟子纷纷面色大变。

“王动这是怎么了?方才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勃然大怒?”

“就是啊,他和我们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脾气很好啊,真没想到一旦发起飙来竟是这般瘆人,我浑身都骇起鸡皮疙瘩了。”

“我觉着王动不像是个不讲理的人,估计是他的那只灵兽豹子做了什么错事,这才惹怒了他。”

“啧啧啧,王动可真能狠的下心呐,一脚踢得那豹子滚出那么远,说不要了就不要了,那可是能晋级的灵兽坐骑啊。”

“唉,你们听听,那豹子呜呜呜的悲鸣声多凄惨,孤零零站在水潭边眼巴巴瞅着王动的小模样多可怜,可王动看都不看一眼,他的心该有多硬”

这些女弟子交头接耳议论不停,尽管女人家心软纷纷看着“雪儿”可怜,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近距离安慰雪儿。

她们都知道已然认主的灵兽,尤其是凶悍嗜血的肉食性灵兽,只有主人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旁人凑上去试试?咬你都是轻的……

“刘月,你和王动的关系比我们亲近,要不你去劝劝?你看那豹子多可怜啊。”一名女弟子建议道。

“他正在气头上,我……我可不敢。”刘月望着荒田里甩开膀子,锄头刨地“铿铿”直响的王动,吐了吐舌头……

……

王动很生气,简直要气炸了肺,没想到宠来宠去居然宠出了这么个东西?

这么个吃不得半点苦的东西,哪怕是将来可以晋级,甚至能够帮他作战,却又留它何用?他不稀罕

挥舞鹤嘴锄吭哧吭哧的刨地,怒气伴随着体力渐渐散去,浑身衣衫已被汗水湿透的王动干脆光起了膀子,至于远处竹林边频频望过来的那些女弟子,他根本懒得顾忌。

“那些师姐都是女流氓,难道还怕她们看到我袒胸露背会羞涩难堪不好意思?再说我还穿着裤子呢。”

王动抓着衣袍擦了擦大汗淋漓的头脸前胸,一把丢在了地上,从包裹里摸出了两只空着的青玉葫芦,朝着碧幽潭走去。

晌午的阳光本就炎热,再加上他连番剧烈活动,嗓子早就干渴的冒烟了……

……

一条潺潺溪流从北面的群山里蜿蜒流出,淌过山石青草缓缓的注入了盆地正中的碧幽潭。

经过水潭边的时候,王动看也没看蹲在草丛边眼巴巴望着他的雪儿,拎着青玉葫芦来到了两尺多宽的小溪上游。

趴在“哗哗”轻响清澈见底的小溪边,王动埋头一顿牛饮,温热甘甜的溪水灌了个饱,这才拿过两只青玉葫芦按入溪底取起了水。

这样的青玉葫芦他还有两个,以前装着田七为他炼制的养息丹,空了以后他也舍不得丢弃。

俗话说一张厕纸也有它大显身手的用处,更何况这些入手冰凉滑腻容量不小的青玉葫芦,故而被他带到了外门,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可以用来装水嘛。

“咕咚咕咚”的水响声中,一连串气泡冒出葫芦嘴浮上水面支离破碎。

王动看着一个个气泡由生到灭,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脑海中越放越大,越来越鲜明。

“我所修炼出的内息,冲开周身窍穴之后,就犹如这气泡冲出水面消失不见,换言之,内息最终的作用便是冲开窍穴使人踏入炼气境。”

“可是,内息的作用仅限于此吗?”

“不绝不是”

“身在锻体境的时候,一旦将内息灌注在浑身的血肉里,不仅能使人力气大增,而且能增加皮肉筋骨的抗击打能力,也就是防御力。”

“简单的说,内息便是用来锻体的,现在我已然踏入了炼气境,能否继续修炼出内息呢?”

王动越想越是兴奋,自从几日前内息耗尽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尝试过是否还能修炼出内息。

此番突发奇想之下,他当下便做起了尝试,也没有摆出以往修炼时,五心朝天盘膝打坐的姿势,就这么懒散的坐在小溪旁,默运起了内息冲窍诀。

不知不觉中,正挂当空的日头已然偏西,拂面的微风变得清凉起来,然而坐在溪畔的王动却似是着了魔一般,沉浸在重新修炼内息的尝试之中……

碧幽潭边的青草间,饿着肚子的雪儿孤零零的蹲在那里,眼巴巴的望着北面小溪上游的王动,血红的两只环眼中透着无助,透着恐慌,更是透着越来越深的绝望。

过去的半个时辰里,它无时无刻都在期盼着,期盼着王动突然会像往日里那般,柔声呼唤着它的名字,笑呵呵的抬手招呼它过去。

可是,王动始终没有睁开过眼睛,始终没有看过它一眼,就仿佛它从未在王动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宁愿陌路

“果然如此”

王动光着膀子坐在溪畔草地上,狠狠的挥了挥拳头,震惊之余欣喜若狂。

让他震惊的是,这些重新修炼出来的内息,并非像以前那样储存在丹田里,而是缓缓的游走在皮肤下的血肉筋骨里,微不可察的淬炼着他的身体。

王动猜想可能是由于如今的丹田被五行灵力霸占了,内息无可奈何之下才会另寻安家之处,二者能够井水不犯河水,他自然求之不得。

而令王动欣喜若狂的是,这些内息虽然并不多,却是给了他极大的信心,证明他先前的想法没有错,内息可以重新修炼出来。

要知道内息非但能够增强身体的防御力,而且也能使人的力气大增。

只要持续修炼内息,身体的防御力便会越来越强,力气也会越来越大。

然而在北莽修仙界,锻体境的修仙者一旦踏入了炼气境,几乎没有人再会重新修炼内息,他们专注于灵力修炼,将全部精力放在了五行法术上。

在他们的认知里,一旦能够踏入炼气境,便说明内息对身体的淬炼已然圆满,这样的身子板已然足够使唤了。

人嘛,又不是野兽,没必要将自己修炼到皮糙肉厚,力大无比,总要玩点高层次的,远攻近守威力更大、模样绚烂的五行法术,才是上上之选。

然而王动却不这么想,他的野心很大。

“如果炼化灵力之余,挤出时间继续修炼内息,持续淬炼身体,那么我近身作战的攻击力防御力必会越来越强。”

“配合他日越来越多的五行法术,我便可一步一步实现‘远攻近战皆无敌’的目标。”

“而且继续修炼内息,对我目前垦荒也是大有裨益,有了内息对力气的加成作用,我开垦荒田便会容易的多。”

王动越想越是信心百倍,从小溪里抓起装满水的两只青玉葫芦,起身朝着斜阳里的荒田走去。

快步走过碧幽潭的时候,王动没有停留半刻,瞬间转冷的目光,从蹲在水潭边巴巴望着他的雪儿身上一掠而过,就仿佛从不认识这只从小拉扯大的灵兽豹子一样。

对于雪儿,王动失望透顶,自从试炼谷山洞里收养了它以后,一直都是寸步不离的带在身旁,一直都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养息丹舍得喂,想方设法给它搞肉吃,就算它屡教不改,隔三差五便会跑去范德彪那里偷鸡模鸭子,王动也是屁颠屁颠的给它擦屁股。

可王动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溺爱出了这么个东西,只想吃好的,差的一口也不吃,什么玩意哪怕你是荒兽,神兽,老子也不要你

身后“呜呜呜”的哀鸣声不断钻进耳朵,王动却是头也不回,走到荒田放下葫芦一把抄起了鹤嘴锄……

此时已是午后,西面山谷口的那片竹林边上,十几个纳凉午休的女弟子纷纷站了起来。

她们远远的看了看荒田里吭哧吭哧刨地的王动,纷纷面色惋惜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先后走向了碧幽潭北面的一片片灵田。

灵兽要与不要是人家的事,她们即使有心相劝,可刚刚和王动认识,关系还没那么近乎,不好说的太多。

跟在后面的刘月犹豫了一下,拉着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弟子来到了荒田。

“王师弟,那灵兽豹子也实在够可怜的,师姐心软看不得这个,你就发发话招呼它过来,原谅它吧。”

嘴角有颗美人痣的女弟子,回头看了看水潭边可怜巴巴望着这里的雪儿,很是不忍的劝道。

虽然不清楚王动开除雪儿的原因,不过她认为肯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怜之豹必有可恨之处,姑息不得,师姐不必再劝了。”

王动抬手擦了把脸上的汗水,一口唾沫呸在掌心双手搓了搓,抄起锄头接着卖力。

“唉,那我先过去了。”

这位师姐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刘月看着挥汗如雨的王动,温婉一笑试着劝道:“那只豹子再怎么不是,却也是你一手拉扯大的,吓唬吓唬它也就是了,何必较真呢?”

“师姐,我刚入外门底子薄的很,也不怕你笑话,今日带来的干粮只有十几个免费领取的麻饼。”

王动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屁股坐到地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刘月李云凤四人与他是旧识,和刚刚结识的那些师姐不同,关系近了太多,憋在心里不愿对那些师姐说的话,却是讲给了刘月。

“嗯,我家境不好,当初刚入外门的时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也是靠着麻饼填饱肚子。”

刘月隔着一步远在王动的身旁坐下,看着王动汗津津的脸庞温柔一笑。

王动点了点头,恨铁不成钢道:“我之所以那般对待雪儿,是因为人都肯吃的麻饼,它却是不屑一顾,仿佛我是喂它毒药似的。”

刘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

悠悠叹了口气,王动望着远山斜阳,近似呢喃道:“现状不好没有关系,吃苦一时也算不得什么,可如果只愿意享福,却是一点苦也不肯吃,那么便无可救药了。”

刘月单手托着香腮,偏头看着目光深邃的王动,一阵心动。

这个男人虽然小我四岁,可他一定经历了好多艰辛,思想才会这般成熟,性格才会这般坚毅,这样的男人才值得托付终生……

王动并没有留意身旁刘月越来越明亮的眼睛,此时他的脑海里闪现着和雪儿朝夕相处过的一幕幕情景,最终硬起心肠道:

“我压着火气耐心劝了它好几次,它却是越发来劲,如此不识好歹的东西,我留它何用?今后它是好是坏,统统与我无关。”

刘月笑道:“你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

王动哂然一笑,声音冷漠道:“我平生最看不起的,便是只愿享受却是吃不得半点苦的,如果只能陪我同甘却是不能共苦,那么即便是我王动的亲身骨血,我也宁愿与之陌路。”

“即便亲身骨血,也宁愿与之陌路?”

看着王动眼睛里的决绝,刘月脸上的笑容一僵,直到现在才发现了王动果决无情的一面……

“发了一阵牢骚,痛快了好多。”

王动站起身抓过鹤嘴锄冲着地上的刘月一笑,“师姐,谢谢你肯听我这些废话。”

“谢什么谢,我喜欢听你说话。”

刘月站起身掸了掸臀后罗裙上的泥土,心里话脱口而出,嫩脸腾的通红,含羞带怯偷眼瞥向王动。

王动就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似得,一锄头“铿”的一声刨进荒地,头也不回的笑道:“师姐,我这活计难弄的很,咱们有时间再聊吧。”

“好……好吧,那你先忙。”

看着王动挺拔的背影,心头小鹿乱撞的刘月暗暗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失落。

她转身魂不守舍的走出十几步后,忽然脸庞一红捏着拳头回转过身来,鼓足勇气喊道:“傍晚回去的时候,我们一起走?”

“好啊”

王动远远的挥了挥手。

“到时我过来找你”

刘月心花怒放紧紧的揪着衣角,听着灵田方向七嘴八舌的一片嬉笑声,再也不敢停留半刻,红着脸低着头满心窃喜的踩着棉花步小跑着离去……

……

不知不觉中,夕阳几近落山。

开垦出的荒田约莫两丈方圆,密布着深褐色须根的黄土坷垃满地都是,一片狼藉中透着荒凉。

王动汗出如浆直喘粗气,却是拄着鹤嘴锄满意一笑。

闲聊时田七曾经说过,新晋外门弟子第一次垦荒,能整出方圆五尺便足以自傲了,他一举开垦出这么一大片,若是被田七知道,还不得惊掉下巴。

他之所以这般拼命,有两个原因。

第一,若想运用内息更好的淬炼血肉筋骨,达到最佳的锻体效果,必须是在将体能激发到极致的状态下,这是他在拳击铁树的过程中渐渐悟出来的,没人告诉他。

第二,他做出这番一根筋玩命垦荒的模样,也是为了迷惑花满庭,制造出一副尚未察觉到对方算计他的假象。

他吃苦受罪的情景越逼真,花满庭便会越发得意,人一得意往往便会麻痹大意放松警惕,只有这样,他精心设计的反制计划才能更有把握实现。

毕竟花满庭炼气五层的修为摆在那里,估计也修炼了轻身法术,绝对不容小觑,不把前戏做足,那个城府极深的笑面虎岂能上当。

“花满庭,你不来便罢,只要你敢再来得瑟,我让你打掉牙和血吞,整的你气到吐血也是没脾气。”

王动用力握了握全头,一阵晚风吹来,汗津津**的上半身凉飕飕。

“呃……险些把这个茬给忘了,俺还光着膀子哩。”

学着石虎的口吻自嘲一笑,王动蹲下身抓过内衣外衫麻利穿好,从内衣口袋摸出了一块核桃大小的深褐色石头。

“留影石,真是宝贝啊,日后……。”

王动笑眯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看着留影石上那个豆大的小孔,一脸猪哥像,仿佛握在手里的,不是粗糙微凉的神奇石头,而是一个衣带款解玉体渐露的绝色美女。

就在这时,一声软绵绵的娇呼飘到耳畔:“王师弟……”

王动赶忙收起了猪哥奸笑,一本正经的回头问道:“你们收工了吗?”

刘月款步走到近前,小手从挽在胳膊肘的竹篮里,摸出一条绿油油的棒状物递了过去,笑盈盈道:“这是我刚刚摘下的灵菜金叶丝瓜,生吃口感不错,你尝尝看。”

“金叶丝瓜?”

王动接过来三下五除二进肚,犹如猪嚼牡丹也没出什么滋味,不过倒是很脆,最为关键的是,这根丝瓜里的几丝灵气倒是让他眼睛一亮。

“灵田种出的灵谷灵菜就是不一样,蕴含的灵气虽少,却是绵软清新,可不能浪费了。”

想到这里,王动运转炼气心法试了试,几个呼吸后满脸惊喜,这根丝瓜里的灵气分明是金行和木行,纯净清新好炼化的很呐,难怪叫做金叶丝瓜。

操控神识扫过丹田,果然“看”到了重新炼化出的一点金灵力,虽然若隐若现只有米粒大小,却是让他找到了提升灵力修炼速度的新途径。

灵田,我也要种灵田,这事也要着落在花满庭身上,嘿嘿嘿……

“怎么样?”刘月看着眉开眼笑的王动,抿嘴一笑。

王动笑呵呵点头,也没说谢不谢的言语,等到自己有了灵田,种出灵菜请回人家便是了。

“师姐稍等片刻,我还需用这留影石记录下今日的垦荒场景。”

王动看了看远处三三五五离去的那些女弟子,偏头对刘月交待了一句,捏着留影石,以有着小孔的那一面对准了开垦出的这片荒田……

第一百二十九章 石头留影 准备就绪

按着花满庭曾经告知的方法,王动探出只能辐射方圆三尺的神识,缓缓注入了留影石。

不得不说留影石简单实用好操作,一个呼吸之后,深褐色的石头表面,浮现出一片米粒大小的黑斑。

黑斑出现之后半刻不停,犹如笔尖点在潮湿宣纸上的一点浓墨,四面八方晕染开来。

这片肉眼可见面积不断扩大的黑斑,便是发生在眼前的影像,正在录入留影石的意思。

黑斑的面积扩散的越大,说明录入留影石的情景越长。

王动果断收回神识,黑斑不再继续变大,终止了录影留形,因为只需在留影石里面留下一小段情景画面,能够证明今天任务完成的状况足矣,多了没必要。

影像已经录入了石头,然而当初花满庭并没有告知王动,如何才能使这些场景活生生的再现眼前。

王动连忙向身旁的刘月请教,不请教不不行啊,玩不转留影石,他反制花满庭的报复计划铁定破产,留影石可是计划中的关键。

而所有外门弟子都曾经做过门派强制任务,自然也都使用过留影石,所以向刘月请教绝对没错。

刘月浅浅一笑:“很简单,你呀,要这样……”

在刘月的指点下,王动向留影石的小洞里随意输入了一点木灵力,当然其他属性的灵力也成,留影石很好伺候,不挑食。

下一刻就见粗糙的石头表面,忽然放射出了一片扇形半透明光幕。

这光幕里走马灯似的闪现过一小段动态彩色影像,正是方才收录过的荒田模样,就连当时刚巧爬过荒田的一只黑甲虫,也都留有鲜活的运动影像。

最为难得的是,刘月方才悉心指点过他的几句话语,也都随着情景画面闪现,一丝不差的重现在耳畔

“这留影石里面,究竟有着什么奇物?居然如此神奇?简直是无价之宝”

王动内心狂喜,强烈的求知欲充斥心头,然而他知道以目前渣到不能再渣的修为,想也是白想,所以按捺着激动心情,将留影石珍而重之揣进怀里。

收拾好包裹拎着鹤嘴锄,王动站起身冲着刘月笑道:“师姐,我们走。”

“你真的不要它了么?”

刘月看了看小心翼翼挪到荒田边上,肚子里“咕噜咕噜”山响,头颈伏低的幼豹雪儿,满脸不忍的提醒王动。

“理它作甚?”

王动陡然冰冷的目光扫过雪儿,包裹挎在肩上转身大步而去。

刘月同情的看了一眼“嗷嗷”悲鸣,似在哭喊王动的雪儿,心情复杂的追向了片刻间走远的王动。

……

晚风中“沙沙”轻响的竹林越来越近,身后的荒田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渐渐的,原本飘荡在凄清晚风中的豹子呜咽声,变的若隐若现,听不真切了。

刘月看了看走在身旁沉默无言嘴角紧抿的王动,想要再为那只可怜的豹子说说情,可樱~唇微微启合了好几次,却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男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就是心太硬,关键的时候,真能舍得下一颗心呐。”

刘月暗暗叹了口气,并肩和头也不回的王动走进了余晖斑驳的竹林。

可就在这时,身后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如丧考妣的哀叫声,凄凉无助的声音听着便让人心头阵阵揪紧。

刘月忍不住偏头看向王动,就见他抓着鹤嘴锄的手掌分明一下子攥紧,可前行的脚步却是丝毫未停,更别说回头看上一眼了。

就在这时,一阵疾风骤雨一般,兽爪刨地的声响由远及近片刻间停在了身后。

刘月霍然回头,就见追到身后呼呼直喘的雪儿,一口咬住了王动的衣袍下摆,血红的一双豹眼居然也像人一样噙满了泪水,眼神凄楚的仰望着停下脚步的王动背影。

王动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回转过身来,一点一点将衣袍下摆,硬生生的从浑身颤抖“呜呜”哀鸣的雪儿口中抽了出来。

“他……他还是不肯原谅它吗?他……他好狠的心……”

一阵彻骨的寒意袭上了刘月心头,就在这时,她眼睛忽然一亮。

就见王动深深的凝视着雪儿好一阵,忽然探手从肩上的包裹里,摸出一块沾着些泥土的麻饼,咬过一口之后,剩下的托在掌心,缓缓的平伸在雪儿面前。

“快吃啊快吃啊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刘月暗地里连连替雪儿着急,其实哪里用的着她使劲,雪儿在她暗地里刚刚呐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已然一口将那块沾着泥土、又被王动咬过一口的麻饼叼进了嘴里。

“再有下次,绝不容你”

王动冷着脸沉声断喝,可一旁的刘月分明看到他的眼睛里,除了雾蒙蒙的水汽,有欢喜,有欣慰,更有血浓于水的心疼……

“师姐,我们走吧。”

王动一脸轻松的笑了笑,刘月沉甸甸的心情也是一下子轻松起来。

二人并肩走进竹林,一路上有说有笑,险些被扫地出门的雪儿老老实实的紧跟在王动身后,再也不敢向往日里那般恣意胡闹。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前方不远,余晖尽染的翠屏峰映入眼帘。

走在宽阔的山道上,王动偏头好奇道:“你们明日不用去打理灵田吗?”

刘月看了看乖觉跟在王动身侧的雪儿,笑着解释道:“其实灵田很好搭理,若是没有病虫害什么的,每隔五日左右照料一次便可以了。”

看着两眼放光满脸兴奋的王动,刘月耳根一热,问道:“怎么?你也想要租种灵田吗?”

“有这个想法。”

王动笑了笑,道:“不过我既不懂得种植,也不会辅助型法术,彻头彻尾一个门外汉,就算有了灵田,怕也是打理不好。”

刘月暗暗欣喜,险些说出“有我啊”这句心里话,抿嘴一笑矜持道:“你这么勤劳肯干,为人又很和气,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搭理灵田。”

“那敢情好。”

王动爽朗一笑,忽然停下脚步道:“师姐,你到了。”

“啊?”

刘月正暗暗窃喜,回过神一看可不是嘛,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然走到了翠屏峰的山脚下。

“师姐,再见。”

王动挥了挥手,带着雪儿朝着西面小孤峰的方向快步而去。

看着王动越走越远的背影,刘月站在原地轻咬着嘴唇怅然若失……

……

王动带着雪儿一路疾行,回到小孤峰崖边庭院的时候,余晖已然褪尽,天色暗了下来。

“雪儿,你留守庭院,我有事出去一下,最后这几块麻饼放在这里,你饿了自己吃,旁边碗里有水。”

庭院正中的古松下,王动吩咐了蹲在面前的雪儿一声,转身出了院门,干脆的很。

通过今日雪儿挑食那件事,王动也在反省他自己。

喜爱不等于溺爱,他今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毫无底线的宠着雪儿。

而且一旦在外门中站稳了脚跟,他去西新谷探望石虎丁勉韩若雪等人的时候,也要提醒同样溺爱另一只幼豹“冬儿”的韩若雪,一定要在溺爱的悬崖边上及时勒马。

该有的规矩一定要有,该吃的苦也一定要狠下心来让它们吃,只有这样才会真正有利于雪儿和冬儿的成长。

自己也在成长中的王动想明白了:狠不下一颗心,最终多半会害人害己,真到了幡然醒悟的那一刻,纵是把心掏出来摔成八瓣,也是悔之晚矣

时光,不会倒流……

……

走进山脚下湖畔的饭堂庭院时,夜幕已然降临。

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菜香,顺着一扇扇格子花窗源源不断的飘出来。

王动走进饭堂来到了西面的橱窗前,冲着里面当值的男弟子笑道:“有劳师兄,给我一坛青参酒,五斤一兽肉。”

王动之所以知道这些,自然也是性情直爽的大嘴巴田七告知的。

青参酒是一种灵酒,三个月一熟的灵谷酿造而成,其中添加了少许一灵药青参,味道绵软香醇,酒劲适中不容易上头。

外门男弟子大多喜欢这一口,只不过这酒不怎么便宜,一坛便要八块下灵石,属于奢侈,一般男弟子只要不是皮痒痒欠抽,买上一坛足能细上半年。

而兽肉便是妖兽的肉,来源于试炼谷,根据被杀死妖兽的级,价格也是不等,味道却是好到没话说。

五斤一兽肉烹制料理之后,售价十块下灵石,也属于外门弟子可远闻不舍得近尝的美味珍馐。

听到王动狮子大开口,竟然要了这样两种美酒佳肴,那些扒拉着灵谷饭便觉着生活无限好的外门弟子,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一个个含着饭粒羡慕嫉妒恨的看着王动。

麻的,你就不能小声点不让我们听到?太气人了,喝死你,吃死你,又吃又喝拉死你……

“十八块下灵石。”

橱窗里一副蛤蟆成精面相的师兄眉开眼笑,咧着蛤蟆大嘴报了一个吉利数。

他和那些暗暗诅咒王动跑肚拉稀的弟子不一样,卖出的饭食越贵,他拿到的灵石提成也就越多,故而看着王动十分之顺眼。

“十八块下灵石?”

王动心头一惊,赶忙喊住了转身要走的蛤蟆师兄,补充道:“师兄,兽肉要生的不要熟的,再给我一份烧烤佐料十八香。”

麻的,原来他是要自己动手烧烤,这小子真能得瑟,太气人了,最好烧你一嘴大泡。

暗暗关注这边的一众男弟子,捏着一根根筷子连连在饭桌上画着小圈圈,盯着王动背影的一道道目光,仿佛一根根淬了毒的利箭……

橱窗里的“蛤蟆精”师兄呵呵一笑转身离开,王动这样的买法他也能提成上不少。

他麻利的很,后厨转了一圈后打包好的一堆东西按在橱窗口的石台上,冲着王动伸出了肥腻手掌:“十四块下灵石。”

“得,仅有的下灵石这下子清洁溜溜了,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灵石套不到花满庭。”

“老花呀老花,我为你简直是煞费苦心,欠了大眼睛张康五十块灵石呐,但愿你老人家家底足够殷实,可别让我大失所望,嘿嘿嘿嘿……”

王动暗暗冷笑,干脆利落付过了灵石,拎着大包小包出了饭堂,片刻之后回到了住处。

烟熏火燎了足能有半个时辰,烤糊弄砸了二十几份切成薄片的兽肉之后,王动总算是娴熟掌握了这门烧烤手艺,练手用的失败产物五五平分,进了他和雪儿的肚子……

次日清晨,门外的天色刚刚放亮。

王动收拾好一应之物,冲着追在身旁的雪儿吩咐道:“你好生在家,今日我有要事,不能带着你。”

雪儿浑身一颤拦在王动身前,惊慌失措的仰视着他,死活不肯让开,分明怕王动再次不要它。

“听话”

王动虎着脸低喝一声,弯下腰摸了摸雪儿的头顶:“白天你若是饿了,姑且忍一忍不许乱跑惹事,我傍晚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雪儿“呜呜”着让开了路,王动站起身来,紧了紧斜背在身后银星精铁打造的长刀,拎着锄头包裹一脚跨出了房门。

“花满庭今日,你敢来否?”

第一百三十章 臭美一白天

就在王动龙行虎步出门的同一时间,正阳峰任务堂,晨雾弥漫的宽敞庭院中,伴随着声声低喝,一条三尺长赤红色的火蛇腾空辗转,绕着面色肃然的花满庭上下翻飞。

“去”

一声断喝再出口,冲天而起的火蛇方向猛一折,风驰电掣一般,径直扑向两丈开外一青松。

青松枝干虬结五丈高,犹如仙人指路模样横生出的一条斑驳枝干上,系着一根指粗红绳,垂向地面的红绳末端拴着巴掌大一青石,在不大的晨风中轻轻摆动。

“呼”

火蛇来势汹汹一举淹没青石呼啸而过,再看那绳断下坠的青石已然通红一片,还未等落地“噗”的化作一蓬石粉,簌簌而落被风一卷,碳化飞灰洒向了青砖地面。

“收”

花满庭探手遥遥一抓,火蛇如有灵性凌空倒卷,摇头摆尾冲来,两个呼吸间已蹿至身前不及三尺远。

就在这时,花满庭一声“梯云纵”暴喝出口,大袖一甩双臂左右平伸,微胖的身体腾空而起倒纵而去,火蛇追着他同速而行……

“火蛇术倒是略有精进,可梯云纵却是毫无进展,一纵之下只能倒飞出三丈二寸,何时才能更进一步?”

花满庭站在院墙之下摇头长叹,忽然眉头舒展自嘲一笑:“老花呀老花,何故长吁短叹?不辍修炼也便是了,呵呵呵……”

就在这时,一个绿衣年轻女子出现在晨雾如纱的庭院门口,娇声喊了一声“小舅”,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这么早?山路好走吗?”

花满庭任由黄娟亲热挽着他的胳膊,一边走向任务堂,一边关切道。

黄娟笑道:“晨雾是浓了点,可轻车熟路的走习惯了,倒也没什么。”

谈笑间二人走进了任务堂,花满庭沏了杯热茶递给黄娟,绕到红桌后坐下,问道:“东新谷没事吗?”

“没事,昨日回去后我都安排好了。”

黄娟抿了口热茶笑了笑,跃跃欲试道:“小舅,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王动的笑话?”

“不忙,晚些时候再去。”

花满庭冷哼道:“区区一个王动,竟敢当着我花满庭的面对你冷嘲热讽,蜕不了他三层皮,我叫他祖宗。”

黄娟满心感动,这么多年了,小舅一直都在维护自己,也正是因为小舅的护短,所以虽然同为东新谷的管事,可齐峰却始终不敢得罪自己一点,更别说普通弟子了。

“小舅,你消消气嘛。”

黄娟捧着热茶劝了一句,故意岔开话题笑道:“我呀,听人说外门灵兽园两日前孵出了三只白鹳,是真的吗?”

花满庭点头“嗯”了一声,笑着问道:“怎么?你想要上一只?”

“不是我啦。”

黄娟连忙摆手,放下茶杯急道:“小舅,白鹳可是五飞行灵兽,仅仅比白鹤低了两,雏鸟刚出生可是能认主的,你还没有灵兽坐骑,机不可失啊。”

花满庭眼睛里闪过一丝热切,摇头淡笑道:“好倒是好,可就是太贵了,我不着急,有两头巨角灵鹿半年后便会生下幼鹿,到时买上一只便是了。”

“巨角灵鹿?那只是二陆行灵兽啊,便宜倒是便宜了不少,可奔跑速度慢而且不能飞行,怎能与五的白鹳相比?”

黄娟攥着拳头急道:“小舅,我任新人谷管事这四年,一共攒下四百多块下灵石,全部都给你,咱要买便买白鹳,那样你出门什么的既体面也方便快捷。”

“丫头,我……”

花满庭凝视着面色焦急的黄娟,感动道:“小舅谢谢你能有这份心,不过我意已决,买什么灵兽又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呢?你攒下的灵石留着他日升入外门自己用。”

黄娟站起身走到花满庭身旁拉着他的手笑道:“我前年才修炼出内息,估摸着少说还得两年才能升入外门,先帮你把那白鹳拿下来,灵石以后再说。”

花满庭轻轻叹了口气,笑眯眯的摇了摇头。

黄娟想了想,忽然若有所悟急道:“听说白鹳雏鸟需要两千五百下灵石,小舅你灵石不够吗?不妨事,我去找齐峰借,以后慢慢还他便是了。”

“还是自家人心疼自家人啊,小舅果然没有白疼你,呵呵呵……”花满庭拍了拍黄娟手背,满怀欣慰的笑道。

“小舅,我……”

黄娟一时间回想起花满庭对她的诸般疼爱,眼眶禁不住有些泛潮,轻轻的唤了一声后,挽紧花满庭的胳膊再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傻丫头,仙路无情人有情,小舅疼你是应该的,你想着小舅自然也是对的啊,没人比咱们的关系更近了。”

花满庭满脸慈爱的抚摸着黄娟秀发,得意道:“小舅这执礼不是白做的,每月一百块下灵石,除去修炼所用,余下的攒了足足四年,难道还买不起区区一只白鹳雏鸟?”

“区区一只白鹳雏鸟?”黄娟狐疑低语,明显的不信,暗道小舅要买早买了,何必拖到今日,八成便是灵石不够。

看她不信,花满庭颇为自负的撇了撇嘴,高兴道:“本想等你升入外门的时候给你个惊喜,现在便让你看看小舅的家底究竟有多厚。”

说到这里,花满庭翻手摸过腰间的储物袋召出一物塞进了黄娟手里。

“储物袋?”

黄娟难以置信的看着花满庭,因为除了她手里色彩斑斓的这一只,花满庭的腰间还系着一模一样的另一只。

不怪黄娟如此,整个外门拥有储物袋的弟子没有多少,储物袋可是稀罕的很,一只储物袋最起码需要一千块下灵石才能买到。

一千块下灵石啊,外门弟子拼死拼活赚取灵石,除去修炼所用,还能剩下多少?

可以这么说,三百多外门弟子里面,能够拥有五百块下灵石身家的,便可以算的上财大气粗,走路都是挺胸抬头的,这在师门里众所周知,早已不是秘密。

“喜欢吗?这个啊,是想等你升入外门那一天,作为礼物送给你的。”

花满庭看着杏眼圆睁的黄娟,笑道:“除了这只储物袋,我在里面还放了一千块下灵石和一把中法剑,也都是给你预备的。”

“这?这得值多少灵石啊?”

黄娟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耳朵,愣了片刻后忽然雀跃三尺高,一点姑娘家的矜持都不要了,抱着花满庭的脖子那顿摇啊。

“小舅你真好,人家一不小心变成富婆啦,咯咯咯……”

花满庭好悬被活活勒死,掰开黄娟胳膊瞪眼佯怒道:“你害死了小舅,看以后谁来疼你?”

“人家不是高兴嘛。”

黄娟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色彩艳丽的储物袋,忽然兴奋道:“让我佩戴上一两日过过瘾吧。”

“胡闹,你境界不够没有修出神识,挂着它也只是个摆设而已。”

花满庭伸出手掌道:“再说万一丢了怎么办?这东西也没个什么记号,岂不是便宜了别人?拿来,小舅先替你保管着。”

“不嘛。”

黄娟小嘴一撅撒起了娇:“我只佩戴一白天,一白天总行了吧?傍晚走的时候便还给你。”

说话间,黄娟不由分说将储物袋系在了她腰间的丝带上,踮着脚尖扭着细腰美来美去,笑的合不拢嘴。

“你这丫头。”

花满庭哭笑不得直摇头,也实在是不忍心败了黄娟的兴致,心说佩戴一白天能出什么事?再者说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指定是丢不了,就给她臭美上一白天好了。

想到这里,花满庭笑着鼓励道:“因为是专门给你留着的,所以小舅没在上面留下神识烙印,你要好生修炼争取早日踏入炼气境,也好亲自为它打上你的神识印记,明白了吗?”

“知道啦。”

黄娟忙不迭点头,就见花满庭摆了摆手道:“左右无事,小舅先修炼上两个时辰,之后咱们一起去碧幽潭。”

黄娟得意道:“小舅,你说那个遭罪垦荒的王动,看到我挂着储物袋会不会羡慕死?”

花满庭哈哈一笑道:“就是要让他羡慕嫉妒恨,馋死他……”

……

朝阳冉冉升起,山谷间的雾气渐渐被晨曦驱散。

通往碧幽潭的山路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影,王动倒也没有觉着奇怪。

刘月曾经说过,每隔五日左右,租种灵田的那些师姐才会打理上一次,昨日才刚去过,接下来的几天肯定是灵田无人,正好算计花满庭。

“根据昨天的情形判断,黄娟和花满庭的关系明显不一般,我反唇相讥黄娟的时候,眼角余光留意过姓花的王八蛋,那孙子表面上笑呵呵,可眼睛里却是闪过一丝怒意。”

“他们俩年纪相差不大,是亲戚呢?还是暗地里苟合的姘头?呸只需收拾他们而已,管那许多作甚”

“哼哼,说什么想要买灵谷灵菜?当我白痴吗?你们两个狗男女分明是看我笑话来的,我痛苦你们快乐,今日八成还会再来。”

“花满庭那个老谋深算的笑面虎不好整啊,那家伙练气境五层,除了我不知道的五行法术,肯定还修炼了轻身法术,要收拾他一定要多加小心。”

“绝不能让他有所察觉,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一步步入套,否者一旦让他有了防备或是距离拉开了一丈,我非但拿他没辙,而且还得被他的远程法术虐的龇牙咧嘴。”

一边想着,王动一边脚下加紧,工夫不大便穿过了山谷口的那片竹林,豁然开朗的视线里,水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的碧幽潭遥遥在望。

“嗯,赶早不赶晚,还需早做准备。”

王动精神抖擞的站在草地上,环视着无风静谧沐浴在晨曦里的竹林,放下锄头包裹,按照心中所想的缜密计划一一而行。

青罗宗方圆三百里之内,气候四季如春,草木类的植物自然是生机盎然。

可生命气息再浓郁的地方,也总有些因为种种原因衰败死掉的倒霉鬼,这是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无论是人、兽、还是植物,大多数都无法避免。

就拿眼前的这片竹林来说也是如此,虽然根根如枪斜指青天的青竹翠绿欲滴,但是满目苍翠之中,总能找到几根因为病虫害等原因枯黄死去的竹子。

王动走到竹林边上一颗碗口粗的死竹跟前,袍袖一挥赶走了一只“咚咚咚”正在凿树食虫的啄木鸟,摸了摸干巴巴裂出半指宽缝隙的枯黄竹杆,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笑容。

“就它了。”

王动装作扩胸踢腿的晨练模样小心环视过四周,确定远近无人之后,探手入怀摸出半掌大小深褐色的一卷盘香,掰下指盖大小的一块,塞向了竹竿上的裂缝。

此物名为“软筋香”,点燃后被人闻到两个呼吸间气力全失,即使是炼气境五层的修仙者,也能被迷倒盏茶的时间。

“啪嗒”一声轻响在竹杆内部响起,王动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听声音传来的位置,这一小块软筋香分明落在了竹竿内部的中空隔断处。

“呃……这点软筋香应该能迷倒花满庭盏茶的时间吧?不不不,张康那奸商的话太不靠谱,他说的盏茶时间水分太大,稳妥起见,我豁出去了,多多益善以量取胜。”

王动一脸肉疼视死如归的咬着牙,将手里的一小盘软筋香掰成了二十几块,在竹节两两相夹的每一截主干里,分别塞了两块。

“花满庭,我王动待你不薄,这么大剂量的软筋香全都便宜了你,看你如何能屹立不倒哈哈,你就要完蛋啦”

王动拍了拍手哈哈一笑,装有美酒兽肉的包裹挂在离地一人多高的竹杆枝杈上,拎着鹤嘴锄朝着荒田大步而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好生款待你们

渐渐热起来的阳光,照在碧幽潭南面荒凉的荒田里。

“铿铿铿”

强有力的刨地声忽然停下,汗流浃背的王动手搭凉棚看了看就快正挂当空的日头,眯起的眼睛里透着狐疑。

“晌午就快到了,难道我所料有差?花满庭那个王八蛋今日不会来吗?”

抬起衣袖擦了擦头脸上的汗水,王动暗暗冷笑:“姑且让你躲过了今日,老子有的是耐心。”

由打清晨开始,王动一直开垦荒田到现在,中途没有歇息半刻,一来是为了逼真演绎吃苦受罪的倒霉德行,二来也确实是在靠着内息淬炼身体。

昨晚大半时间苦修出的那点金灵力,早就被鹤嘴锄里的锐金阵消耗尽了。

然而由于轻车熟路,再加上内息冲窍诀的给力,黎明前一个时辰里修炼出的内息反倒是不少,被他灌注在双臂之间增加了气力,一直到现在才堪堪耗尽。

“靠着蛮力刨下去反而事倍功半,先去歇息用饭避避暑气,修炼上一个时辰内息,午后接着锻体。”

王动看了看新开垦出约有方圆一丈的荒田,打定主意后刚想丢开锄头,可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猛的一凝。

远远的,就见西面山谷口的那片竹林里,花满庭和黄娟一人撑着一把黄纸伞晃悠了出来,小声说笑着走向这边。

“储物袋?这小娘皮什么时候有的储物袋?嘿天助我也。”

就说王动的眼光该有多贼吧,隔着那么大老远,一眼便瞟到了黄娟束腰丝带上摆来摆去色彩艳丽的小小储物袋

他顿时心花怒放,暗暗窃喜道:我做梦都想弄上一只储物袋,没料到想什么来什么,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没仇没怨的我还不好意思下手,可是你这存心坑我的小娘皮么……

嘿嘿……我弄定你了

王动装作没有发现二人,扬起锄头低喝一声,装出一副苦大仇深龇牙咧嘴的倒霉德行,有气无力的刨了下去。

“噗……噗……噗……”

锄头尖端歪歪斜斜的落在地上,每刨一下就跟挠痒痒似得,发出类似于闷屁般的响声。

而力求‘做戏要做足、演戏要逼真’的王动脸上,惟妙惟肖的露出了一副劳累过度马上要死的表情……

……

“小舅你快看,那小子累的就跟二孙子似得,一副就快断气还在拼命死撑的德行,真解气啊。”

黄娟压下纸伞遮住脸上快意无比的笑容,幸灾乐祸的笑声压的极低。

“这小子的骨头倒是硬的很,开垦出的荒田面积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是个吃苦耐劳的狠茬子,可又有什么用呢?炼气境的外门生涯,又岂是是锻体境的时候可比?”

“锻体境第一人?哼哼他那锋芒毕露的好日子到头了,五行灵根俱全的废物资质,还想靠着一股蛮力搏出头求长生?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花满庭虽然同样压低了纸伞,却是只遮住了半边面,暴露伞外的另半边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意,若是听不到他鄙夷不屑的话语,单从表面上谁也不会怀疑他的善意。

“累死他,让他大比的时候那般嚣张。”黄娟愤愤咬牙。

“嘘就快接近他了,照我先前教你的话说,这样你才可以名正言顺的时常出现。”

花满庭小声嘱咐了黄娟一句,遮住半边面的纸伞抬高,热情洋溢的冲着不远处的荒田笑着喊道:“王师弟,为兄看你来啦,呵呵呵……”

“为兄?呸王八蛋,一会便让你真正的为兄。”

王动暗暗冷笑,拄着锄头霍然转头,装作一脸吃惊模样惊喜道:“花师兄?你……你怎么来了?”

哼哼,这个被人卖了还感恩戴德的家伙简直就是个棒槌

花满庭暗暗得意,笑容亲切的刚想忽悠王动,却见王动脸上的笑容陡然变冷,怒目而视着自己身旁的黄娟。

“黄管事,又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王动气呼呼的瞪着走到近前的黄娟,故意摆出一副没有多深城府的愣头青架势,至于黄娟腰带上系着的储物袋,尽管勾的他心痒痒却是看也没看,他很沉得住气。

黄娟一下子攥紧了拳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来之前花满庭早已嘱咐过了她,可她一看到王动便火往上撞,冷笑着刚想反唇相讥,却被暗呼不妙的花满庭笑呵呵抢过话茬。

“小黄啊,你不是说想要和王动尽释前嫌吗?所以我才会带着你过来的嘛。”

花满庭打了个圆场的同时,趁着王动不备偷偷给了黄娟一个眼色。

“是……是啊。”

黄娟一怔之后马上反应过来,故作诚恳笑道:“以前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咱们毕竟是同门嘛,再说你是堂堂男子汉,总不会和我这个弱女子一般见识吧?”

弱女子?呸,你个表里不一的骚狐狸。

王动分明认定她与花满庭的关系不纯洁,暗地里冷笑表面上却是一脸吃惊,反复打量着对方,狐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黄娟灵机一动伸出手掌,抿嘴笑道:“来,咱们握手言和,一笑泯恩怨,花执礼便是见证。”

“是极是极。”花满庭一怔之后马上反应过来,笑眯眯点头。

“一笑泯恩怨?好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我求之不得。”

王动豪迈一笑伸出大手一把握住了黄娟的小手,表面上笑呵呵,可手上却是暗暗用劲,存心使坏。

这下子险些把黄娟的手掌给捏断,黄娟“哎呀”一声痛呼疼的脸都白了,情急之下刚想翻脸,就在这时王动忽然松开了她。

“你你你,你没事吧?”

王动诚惶诚恐连连陪着不是:“都怪我一时高兴没个分寸,忘了你是姑娘家,小手娇嫩的很,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没……没关系。”

黄娟揉着疼痛欲断的小手勉强挤出一丝假笑,恨不能一脚踢在王动的裤裆里,直接绝了他的后。

花满庭也是满心腻歪,心说小娟啊小娟,你动动嘴皮子便好了嘛,握个哪门子手呢?被他摸了小手吃了豆腐不说,还被这个没轻没重的一根筋捏的龇牙咧嘴……

王动讪讪一笑,忽然把胸膛拍的“啪啪”直响道:“花师兄,你一直对我照顾有加,而且今日又有黄管事与我尽释前嫌,择日不如撞日,我做东好生款待款待你们。”

“好生款待我们?真的假的?”

黄娟和花满庭双双一愣,可看着王动一脸真诚的笑容,不像是玩虚的忽悠人。

他们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哪里猜的到王动已然知晓了被他俩算计的事情,只道王动尚被蒙在鼓里。

他们暗暗得意的同时却也十分好奇,这露天席地的,王动拿什么款待我们?该不会上碧幽潭北面的灵田里偷菜吧?

不不不,门规严禁偷盗,一经发现断双手双脚逐出师门,这小子脑袋没有进水绝不会这么做。

难道要返回小孤峰的饭堂请客?这倒是很有可能,但是他一个新晋外门的穷鬼,而且还是欠了严刚总执事一屁股债的特大号穷鬼,又能置办出什么好东西?

王动笑着解释道:“是这样,垦荒实在辛苦,我昨晚买了一坛青参酒和三斤一兽肉,想着慰劳慰劳自己,今日来它个野外烧烤竹林独酌。”

“呵呵,赶巧了,师兄师姐这不是来了吗?我呀,给你们露上一手,咱们就在那边的竹林聚上一聚,吃肉喝酒慢慢聊,岂不快哉?”

王动还未说完的时候,花满庭和黄娟便暗暗吃惊。

一坛子青参酒?三斤一兽肉?

嘿,这小子欠了总执事一屁股灵石债,搁在旁人身上怕是哭都找不到北了,他可倒好,还有心情吃好的喝好的?这得多么没心没肺?

可同时二人也是暗暗得意,王动被我等坑成这样,还要款待我们,呵呵呵,真是脑袋被门给挤了,缺根弦儿到了无药可救矣。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

花满庭不露声色的看了一眼眉飞色舞的黄娟,抚掌大笑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为兄与黄管事便叨扰了。”

王动呵呵一笑,伸手相让道:“花师兄,日正当空这荒田里太过炎热,你二位先请到竹林边上等我片刻,我去去便来。”

说话间,王动从地上的小包裹里取出两只青玉葫芦转身走向了碧幽潭。

花满庭和黄娟笑嘻嘻的对视过一眼,冲着王动的背影虚情假意喊道:“需要为兄帮忙吗?”

“这个倒是不用。”

王动回身摆了摆手,指了指荒田边上那把三尺六寸长的银刀,毫不见外的笑道:“师兄帮我把刀带过去便是,顺便将挂在竹杆上的那个包裹拿下来,里面装着青参酒和兽肉。”

“没问题。”

花满庭笑呵呵的应了一句,俯身拿起帯鞘银刀和黄娟朝着竹林走去……

……

碧幽潭北边的小溪上游,王动跪坐在溪畔俯身用葫芦取水的时候,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只小瓷瓶,一口气倒出了四粒豆大的绿色药丸,一把纳入了口中。

这些入口即化的绿色药丸,正是软筋香的解药,大眼睛张康赊给他软筋香的时候,曾经附赠了九粒解药,提前服用可以避免中招。

但是王动生怕剂量少了弄不倒花满庭,所以将一整盘的软筋香,全部掰成小块塞进了枯竹,药力一旦发作定会凶猛的很,自然要多吃上几颗解药以防不测。

否则迷倒花满庭黄娟的同时他自己也中了招,岂不是成了笑话。

“老花呀老花,小黄呀小黄,爷爷我来了,看我怎样炮制你们这对狗男女……”

……

就在王动由打碧幽潭北边小溪返回的同时,西面山谷口的这片竹林边上,坐在清凉竹荫里的花满庭黄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小舅你看他那个傻样,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真是蠢的像头笨驴。”黄娟看了远远的向着这边走来的王动,笑的很甜。

“其实啊,他真的不傻,只不过太容易感情用事,太容易相信别人,别人对他好上一点,他便掏心掏肺。”

花满庭微微的那么一笑,得意道:“这便是他的致命伤,以他这样的心性,即便是资质上乘拥有单灵根,也一定在这尔虞我诈的修仙路上走不出多远。”

黄娟赞同点头,忽然指着一旁草地上王动的那把连鞘长刀,跃跃欲试道:“小舅,就给我看看那把刀嘛。”

女人家一般都有猫一般的好奇心,估计男人也是一样,方才她便三番五次想到抽刀出鞘,看看这把刀究竟和王动大比上出过鞘的那把蓝刃长刀有何不同,却屡屡被花满庭拦住了。

“你这丫头,小不忍则乱大谋。”

花满庭正色道:“你才刚刚取得了王动的信任,这时候切忌鬼鬼祟祟的行为,要想看这长刀也成,却要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的提出来。”

“他肯给我看么?”黄娟表示怀疑。

花满庭颇为自负笑道:“哼哼哼我已经看透了他的心肝脾肺肾,对他的为人性了如指掌,只要稍后酒到正酣时你提出来,肯定行。”

“小舅,你果然高明。”

黄娟嘿嘿一笑道:“明明算计了他,却能堂而皇之的吃他的喝他的,想一想便让我身心愉悦,这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好爽啊。”

“是啊,算计人的至高境界,便是忽悠死人不偿命,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呆头鹅的痛苦之上,这是小舅一向甘之若饴的事情。”

花满庭呵呵一笑,看着快要走到近前的王动,压低声音道:“忽海无涯,小娟你学着点,看看小舅是如何忽悠他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想她毁容你就动手

“不不不,花师兄快快请坐,说好了我做东嘛,一切自然是我来,怎敢劳动师兄帮手呢?”

竹林边树荫里,王动诚惶诚恐的拉住撸胳膊挽袖子笑呵呵想要帮忙的花满庭,一副“你若再坚持我便跟你急”的实诚人模样。

“呵呵呵,你呀你,还真是个直肠子。”

装作拗不过王动、被亲热按坐在草地上的花满庭点指着王动,摇头无可奈何笑道:“也罢,师兄我便客随主便厚上一回面皮,只等着享福喽。”

一旁的黄娟暗暗点头:小舅这演技真是绝了,我得好生学着点,他日受用无穷啊。

“只等着享福?你们当然会享福了,哼哼,胆敢坑我,我一定好好伺候你们,让你俩毕生难忘。”

王动暗暗咬牙,表面上却是屁颠屁颠笑呵呵的忙活了起来。

折断了一根翠竹用匕首片开主干,削成一根根竹签,王动又将三斤兽肉在油纸上切成众多小块,忽然冲着旁边一脸恶心的黄娟笑道:“黄管事,搭把手不介意吧?”

兽肉烹制好了自然是色香味上乘引人垂涎,可生肉却是血淋淋的让人恶心反胃,黄娟一个从不下厨的姑娘家哪能受得了这个?

可王动既然提出来了,她也只能在花满庭的眼神鼓励下凑了过去,左手接过王动笑呵呵递来的一大把竹签,忍着恶心穿起了肉串。

阵阵难闻的肉腥气钻进鼻孔,黄娟连连干呕了好几次险些都要吐了,坐在旁边的花满庭偷偷给了她个“忍耐”的眼色,表面上笑呵呵鼓励道:“小黄啊,多多历练对你有好处。”

黄娟看了看不远处整倒了一根枯黄死去的竹子,正蹲在地上用匕首砍成一段一段柴火的王动,恨的牙根直痒……

功夫不大,草地上堆起的枯黄竹筒被点燃,袅袅炊烟随着微风四下里飘散,心怀鬼胎等着享受的花满庭和黄娟,就坐在一旁抱着膝盖笑嘻嘻的看着。

渐渐的,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散溢出一节节“哔哔啵啵”直响,烧的越来越旺的竹筒,钻进了离得最近的王动鼻孔。

“竹筒里的软筋香点燃了”

王动心下一喜,不慌不忙的拿起两把穿好的肉串架在了的篝火上方,一边来回翻烤,一边撒上盐巴孜然等佐料。

阵阵浓郁诱人的肉香顷刻间盖过了软筋香的淡淡气味,篝火对面的花满庭黄娟吞咽着口水忍不住凑上前来。

“嗯……好香呐”

花满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睛满脸惬意的赞叹道:“真没想到师弟还有这门精湛手艺,看来今日我可是有口福了……呵呵呵……”

黄娟暗地里嗤笑王动冤大头的同时,盯着金黄流油香气四溢的烤串迫不及待伸出手掌,娇笑道:“快快快我等不及了,快给我”

王动好说话的很,两把烤好的肉串分别递给了花满庭和黄娟,甚至还扯了两张带来的草纸,垫在了二人身前的草地上。

“嘿嘿,这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傻乎乎的殷勤成这样,这是怕我们肉串掉在了地上。”

花满庭和黄娟暗暗得意脸上笑开了花,冲着坐在长刀旁笑眯眯的王动连连点头。

“师兄师姐,我这手艺还成吧?”

王动笑容灿烂,邀功似得催促道:“你们好好闻一闻,看看这肉香到位不到位?”

花满庭和黄娟哪能想到王动这是生怕他们软筋香吸得不够量,居然先后凑近手里的肉串深深的吸了几大口气。

“嗯,这香气地道的很,我来尝尝烤肉的味道如何……”

花满庭摇头晃脑赞了一句,嘴巴大张凑近肉串便要开吃。

可就在这时,坐在他身旁的黄娟猛的面色异常,惊惧中夹杂着迷茫,攥在手里的满把肉串噼里啪啦掉在了膝前的草纸上。

黄娟顿时犹如被抽掉筋骨的布偶,“砰”的一声倒在草地上,浑身气力犹如雪花遇到烈火一般,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笑容灿烂的王动,她猛的醒悟过来:“小舅他耍诈”

哪里还用的到她提醒,就在方才她肉串落地的那一刻,微微一怔的花满庭只觉着浑身力气飞快流逝,就连丹田里的灵力也是猛的一滞

他当下便意识到不妙,抬眼一扫满脸笑容的王动,马上便明白了:软筋香?坏了,中计矣。

好个花满庭,就在浑身气力如潮水褪尽的前一刻,他还能做到临危不怎么乱,还能保持头脑清醒。

他知道跑是跑不掉了,为今之计,只有趁着尚有一招之力,先将王动打个半死昏迷,如此才能在软筋香药力失效之后反制收拾对方。

念头闪过的同时,花满庭根本没有和王动废话,越来越绵软无力的两只手掌曲张,两股与他性命交修的灵力蹿到掌心,一股是蓝色的水行灵力,另一股是红色的火行灵力

“只要我这两道灵力成功化形脱手而出,咫尺之遥,必能一举翻盘重创王动”花满庭信心十足

然而就在这时,“仓啷”拔刀声陡然响起,两只掌心火光水雾齐齐涌现的花满庭惊骇莫名。

就见王动掌中弯月般的一抹银光乍现,这银光耀人二目,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只一闪便没了踪影,竟给他一种虚无缥缈,无迹可寻的不真实感

“小舅”

黄娟骇然发抖的惊呼声入耳,花满庭猛的回过神来,就见王动单手横刀,森寒刀锋紧贴在花容失色的黄娟嫩脸。

“想她毁容你就动手”

王动目光扫过花满庭双掌掌心已然成形的火蛇冰剑,毫不畏惧对上了花满庭吃人般的目光。

“你敢?”花满庭一声恐吓出口,掌中冰剑火蛇微微一晃,便要腾空扑向两步之遥的王动。

“我不敢?”

王动手腕子一抖刀锋“嗤”的割破了黄娟嫩脸,那真是果决狠辣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啊小舅……”

黄娟歪在地上痛呼尖叫,动也动不了分毫,寸许细长伤口绽开,涌出淋漓鲜血淌过苍白脸庞,聚到下巴尖端滴滴答答砸落在地。

茵茵绿草地上,一点点殷红鲜血犹如梅花绽放,互相衬托之下更加鲜明醒目,让人触目惊心

“小娟”

花满庭满脸心疼疾呼出口,投鼠忌器刚一犹豫,两掌掌心强撑出的水火法术齐齐湮灭,与此同时,周身再无一丝气力的他也随之软倒在地。

一时间,微风中的竹林边上,只能听到愤怒粗重的喘气声,时不时的盖过竹叶轻响的“沙沙”声。

王动环视过无人的远近四周,掌中银刀随手一翻“仓”的归鞘,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的花满庭面色一变,后悔的简直要吐血。

嘿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王动这厮比我还要阴险,演技比我还要精湛防不胜防呐

再者说,我也太过托大了,怎么就会麻痹大意到了如此境地?竟然忘了传言中这厮的快刀连斩?

甚至小娟都曾经向我提起过,一丈之内,若是没有瞬息护主的法宝法器,炼气境五层以下的弟子中,没人躲得过接的下他的快刀。

明明看到他今日带了刀,可我为什么会忘了防备他这一手刀法呢?是因为我沾沾自喜以为骗过了人家?还是因为我潜意识里对传言不服不信?

花满庭呀花满庭,枉你自诩城府极深、演技精湛,原来却是顺风顺水已久,翘尾巴了啊,活该该该该

花满庭暗暗怒骂自己,忽然眼珠子瞪得溜圆:“你还要做什么?”

“王八蛋,闭上你的鸟嘴”

王动一声断喝气的花满庭三尸神暴走,可他却只能乖乖的听话,因为王动正在给黄娟开裂出血的伤口上药。

他若是不想宝贝外甥女当真毁容,王动骂他什么他都得暂时忍着,可这生生受气的滋味真难受啊,憋屈的他简直要死。

“王动,你还能把我怎么着?还敢弄残废老子不成?借你一千颗狗胆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一旦让我花满庭缓过来,哼哼哼……”

气力全失的花满庭眼睛里直欲喷火,就在这一刻,他已然把王动与那忘恩负义的何威,恨到了同一个势不两立的境界。

“看你这小眼神,分明是不服啊,怎么着?花执礼是想要和我没完没了吗?想要报复我你就直说嘛。”

王动笑嘻嘻的蹲在花满庭面前,沾着金疮散的手掌拍了拍对方气到铁青的脸庞。

花满庭方才也是一时情急失去了理智,现在已然冷静了下来,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放狠话非但屁用也没有,反而会给自己找揍’的道理。

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一些,问道:“王动,如今你我已然撕破了脸皮,也不必再藏着掖着演戏,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觉着呢?”

“好啊。”

王动蹲在地上,从草纸上抓起那些变凉的肉串,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发现我在算计你?”这个问题不问清楚,花满庭觉着自己一定会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甚至还会憋的便秘。

“你猜?”

王动吧唧吧唧的嚼着肉串,笑嘻嘻的挤了挤眼睛,“想知道啊?没门,让你知道了漏洞及时弥补,以后变的更难对付?我还没有这么白痴。”

“你?”

花满庭火气腾的蹿上了脑瓜盖,忍着气又问道:“你制住我们,究竟想要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我喜欢。”

王动将剩余的肉串丢在草纸上,直接干脆道:“咱们没有深仇大恨,只要你识相点答应我几个条件,我自然会放了你。”

“小舅你不必跟他妥协,他不敢害了咱们性命。”

花满庭还未说话,一旁歪倒在地的黄娟便叫了起来,她说的没错,王动还真是不敢要了他们的性命,只不过……

“啪啪”

王动甩手就是一正一反两个耳光,直接抽在了黄娟脸上,抽的黄娟蒙头转向顿时变成了流着泪的哑巴,嘴角淌血。

“小娟你别说话。”

花满庭杀王动的心都有了,也暗暗埋怨黄娟。

你这丫头太嫩了,都落到人家手里了,你说你咋呼个什么劲?小舅我还没死呢,我这是故意在拖延时间陪他磨牙,一旦等到软筋香的药力失效,我立马收拾他。

就在这时,王动仰头哈哈一笑,从怀里摸出小瓷瓶故意在花满庭眼前晃了晃,倒出两粒解药纳入口中,转身面对火势变小的篝火,抓起塞着小块软筋香的两截竹管丢了进去。

一丝丝甜香从火堆里飘了出来,直往鼻孔和嘴巴里钻,花满庭又没有修炼过“归西大~法”,一波软筋香的药力尚且还没有失效,已然又中了第二波。

多少年了,花满庭愣是被王动气的爆了粗口,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脏话:“麻的兔崽子你好生狡猾”

“嘴巴放干净点”

王动回手一巴掌抽在了目光阴郁的花满庭脸上,冷笑道:“别枉费心机了,只要我这个心地善良的人提高警惕,你个暗地里阴人的王八蛋就不好使了。”

“痛痛快快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就不再折腾你俩,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欠,如何?”

脸皮都撕破成了这样,花满庭也不必再装,冷笑道:“大言不惭,有什么手段,你只管使出来便是,看我花某人怕是不怕?”

看着缓缓站起身来面色陡寒的王动,花满庭发狠道:“兔崽子,你敢取我性命么?谅你也不敢只要我花满庭缓过来,你在外门就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麻的你个狗东西算计我在先,还敢这般理直气壮?你个臭不要脸的”

王动一脚蹬在花满庭脸上用力一碾,咬牙切齿道:“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手段明白明白谁才是玩人的祖宗”

话音未落,王动腰一弯一团早已准备好的破布,一把塞进了黄娟的嘴里,随后抱起“呜呜呜”惊恐闷叫的黄娟,朝着竹林深处大步而去。

“啊?你要做什么?玩人?玩……回来你给我回来”

“王动小贼你若敢玷~污她,我势必取你狗命”

花满庭躺在地上动也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头也不回的王动横抱着黄娟走进了竹林深处,他目眦欲裂……

……

ps:感谢漠北雪兄弟的捧场支持,感谢独树别致大大的不离不弃,祝你们工作顺利。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奇耻大辱

“姐姐……姐夫……满庭罪该万死……满庭对不起你们呐……呜呜呜呜……”

气力全失的花满庭侧躺在竹林边的草地上,动也动不了分毫,泪水滂沱痛不欲生。

家境贫寒的姐姐、姐夫代替早故的爹娘,从牙缝省下一口吃食硬生生的把他拉扯大,这才有他十七岁那年拜入青罗宗。

在他花满庭的心里,姐姐姐夫那可是堪比爹娘的亲人。

正是因为这份山高水深的亲情,花满庭对于只小他七岁的外甥女黄娟,那真是百依百顺,疼爱有加,只要黄娟想做的事说得过去,他便明里暗里竭尽所能的满足。

可是,千算万算谁料到阴沟翻了小船,为黄娟出气算计王动失手,被人家装疯卖傻一举翻盘迷倒在地不说,现在还要忍受这般奇耻大辱。

“小娟,我的小娟呐……小舅该死,小舅对不起你啊。”

花满庭泪眼朦胧眼珠子都红了,听着竹林深处隐约传来的一阵阵声响,他若有一丝气力,定会一脑袋碰死在地上。

那被堵着嘴闷声闷气的女子呜咽声,声声入耳,声声令他肝肠寸断,那可是他的亲外甥女啊,想必正被王动那个胆大包天的畜生压在身上,一逞兽欲。

没听到吗?那畜生时不时便会发出一两声嘿嘿坏笑,分明是兽欲得到了全面释放,身心内外包括那根棒子爽快到了极点

“小娟,你就权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别怕,小舅一定为你做主,**于他的奇耻大辱,小舅绝不会让他人知道一星半点”

花满庭躺在地上虽然动不了,可满布血丝的一双眼睛里,那股恨天恨地的怨毒却是越积越深。

“王动你以为占有了小娟的身子,便能以此作为护身符保你平安?便可以要挟我花满庭吗?”

“是我的确不敢对外声张一个字,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此事,那样小娟将没脸再留在青罗,说不定还会自寻短见。”

“但是,我花满庭一旦恢复气力,又怎能屈从你的淫威之下?我宁可背负杀害同门大罪,宁可担着万一东窗事发会被绑上剐刑台凌迟处死的大险,也定要取你狗命”

……

阳光斑驳的竹林深处,一块两人多高的大石之后,年轻女子的“嘤嘤”抽泣声断断续续。

“你,你这般对我,我小舅绝不会放过你。”

披头散发的黄娟衣衫不整的躺在草地上,动也动不了分毫,泪眼朦胧的瞪着王动。

“是吗?你觉着我会怕他吗?”

一脸嘲讽的王动坐在对面,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胸膛衣衫,连连嘿笑道:“没想到你长得一般,身上却是很有料嘛。”

说话的时候,王动意犹未尽的打量着黄娟的周身上下。

“你?你还想做什么?你还不满足吗?能给你的我全都给你了。”黄娟脸色刷白,满眼恐惧。

“能给我的都给我了?”

王动站起身走到近前蹲下,冷笑道:“我从不主动招惹别人,可别人若敢欺我算计我,我定会十倍百倍奉还,方才只是收了一点利息,不会就这么便宜了你。”

“你夺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这还不够吗?”

黄娟恸哭失声,央求道:“你便宜也占够了,求你放过我,我保证以后绝不找你麻烦,非但是我,而且还会让我小舅不再为难你。”

事到如今她真是被王动给搞怕了,就在方才王动掐着她的脖子,搜过了她的身,非但抢走了她腰间的储物袋,直接打上了神识烙印,甚至连她手腕上的一对玉镯子都给撸了下来。

她刚刚怒骂了一句,王动直接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胸脯子上,女儿家的挺拔双峰乃是脆弱要命的所在,哪能禁得住外力猛击?王动那一巴掌险些活活疼死了她。

若是这样倒还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王动威胁她再敢骂上一个字,立马扒光了她。

当时王动扯着她罗裙龇牙冷笑的凶狠模样,直到现在她都历历在目,毫不怀疑对方说到做到。

王动冷笑揶揄道:“我倒是愿意就此收手,可是你的话我信不过。”

“你,你要做什么?”看到王动拉开衣领探手入怀,黄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很简单,只要你再配合我一把,满足了我的要求,我自然相信你。”王动拿出核桃大小深褐色的留影石,用有着小孔的那一面对准了黄娟。

“如,如何配合你?”黄娟下意识颤声问道。

王动神识注入留影石,看着石头表面浮现出的小黑斑,知道录影留形已然开始,笑道:“你把花满庭如何坑我的事情,前前后后老老实实的说上一遍,我便相信你。”

“留影石?”

黄娟一怔之后断然拒绝:“你休想”

青罗法令森严,门规便是悬在每一个弟子头上的利剑,其中有一条专门针对有公职在身的弟子。

各个堂口任职的弟子,无论内门还是外门,若有利用职务之便,敢于算计同门者,一经发现绝不姑息。

情节轻者革除公职,罚到宗门以西五百里之外的千丈崖面壁思过若干年不等。

情节重者直接废除修为逐出师门,宗门容不下这样的害群之马。

此外,如有算计同门导致对方丧命者,一旦被查出,内门外门各有一处的剐刑台便是其归宿,凌迟活剐不可赦。

如此门规之下,黄娟怎敢将她小舅算计王动的事情和盘托出?那是授人以柄害他小舅啊,她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又与禽兽何异?

“王动,小舅给我的储物袋已经被你扒走了,里面的一千块下灵石和一把中法剑自然也都归了你,我对天发誓,这件事到此为止,若是口不应心我不得好死”

黄娟言辞凿凿的发下重誓,一说到储物袋她又一次哭了。

花满庭辛辛苦苦攒给她的储物袋,她挂在腰上还没有臭美三个时辰便易了主,看这情形铁定是要不回来了,她怎能不伤心?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自作孽不可活,为了不被王动这个敢说敢做的疯子继续折磨,她毒誓都发了

“王动啊王动,难道你是我黄娟的命中克星么?你修炼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走火入魔一命呜呼呢?你怎么就不死呢?”

黄娟暗暗诅咒着王动,越想越悲哀眼泪哗哗地流。

王动冷笑着站起身来:“你以为不开口,我便抓不住你小舅的把柄吗?”

“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你……”看着逼到近前蹲下的王动,黄娟惊恐大叫。

“聒噪”

王动从旁边地上捡起破布塞进黄娟嘴里,起身朝着竹林外大步走去……

……

“快快一些再快一些”

竹林边草地上,花满庭暗暗着急,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着向来珍惜的时光赶快流逝。

他多年前对付试炼谷妖兽的时候,曾经用过几次软筋香,知道软筋香药力发作的大致时间。

对于现在炼气境五层的他来说,估计再有二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体内导致他气力全失、灵力无法运转的药力便会失效。

一旦那时他一定要捏死玷~污他外甥女的王动,毁尸灭迹没商量

就在这时,片刻间临近身后的脚步声令他心头一紧,完了,这兔崽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到了。

他所有的希望,随着地上仅剩的两截枯黄竹筒,被王动一把丢进篝火,瞬间破灭了。

一缕缕甜香钻进鼻孔,第三次中招的花满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负手站在他面前的王动,他的目光并不恶毒,甚至平静的出奇,平静的如同看死人。

他只有一个念头,小娟既然毁在了对方手里,那么,什么话都不必再说,王动不杀他,他便要王动死,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他要给姐姐姐夫一个交代,要给可怜的外甥女一个交代,更是给他自己一个交代,大丈夫错已犯下必须有所承担,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更何况只要手脚干净点,悄悄弄死王动,虽然一向铁腕的总执事严刚必会彻查,但是总有几线希望躲得过。

若是实在躲不过,也只能怨他咎由自取,不该算计与他本无过节的王动,害人害己啊。

“唉……一切,悔之晚矣……”

花满庭缓缓的闭上双眼,已不愿再和面前同样沉默的王动说上半个字,他在等着药力失效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霍然睁眼的那一刻,便是王动的死期

王动静静的看着花满庭,分明感觉到看似平静的对方身上,透着一股铤而走险不惜同归于尽的决绝。

他站在对方的角度,仔细想了想方才发生过的一系列情景,忽然笑了:“花满庭,我并没有毁了黄娟的清白,你想歪了。”

花满庭猛的睁开眼睛,眼睛里诸多情绪齐聚,有惊喜,有不信,有期盼,有嘲讽,最终化作了一片冷漠,不言不语的看着王动。

王动冷笑道:“方才黄娟之所以恸哭失声,是因为她的储物袋被我笑纳了,而我嘿嘿嘿的爽朗笑声,自然是喜获储物袋情不自禁所发。”

“你说的可是真的?”

花满庭半信半疑瞪大了眼睛,看到王动从衣领中拉出来的储物袋,他险些喜极而泣。

“小娟平安无事便好,平安无事便好,如此便不必冒着同归于尽的风险干掉王动了。”

但有一线转圜的余地,谁愿意玩命?花满庭不由地松了一口大气,可下一刻便鄙夷的看着王动。

别人的储物袋都是挂在腰带上,可王动这厮居然将抢来的储物袋挂在了脖子上,而且还鬼鬼祟祟防贼一般的藏在了衣服里面,麻的,真没见过这等猥琐之人。

王动也没在乎对方鄙夷的眼神,取出留影石干脆道:“你我之间终须有个了断,你把坑我的经过讲出来我录下,我不会告发你,只是作为钳制你的手段,答不答应给个痛快话。”

“当我白痴吗?”

花满庭怎么可能答应?就算王动不去告发他,可把柄被人抓着,搁在谁身上也不是件愉快的事,谁能保证王动不会借此来要挟他?持续从他身上小刀割肉?

至于储物袋,一千块下灵石和那把中法剑,花满庭不是没有想过一旦恢复修为马上出手夺回来,可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王动这厮可是个胆大阴险的疯子,万一得不到足够的好处豁出去了跟他玩个鱼死破,到总执事面前告他一状,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

想到这里,花满庭长出一口气道:“储物袋等物归你了,就当我破财免灾,也算是坑你的赔礼,至于你说的那件事,我绝不会答应,我信不过你。”

“你信不过我,我同样也信不过你”

王动冷冷一笑:“明说了吧,若是没有你的把柄在手,我岂能安心享用这储物袋?如果你到执法堂告我窃取此物,我一没人证二没物证,岂不是要被门规处置?”

花满庭深深的看了王动一眼,道:“你的心思果然缜密,不过,我还是不会答应留把柄给你。”

“怕是由不得你”

王动捏着留影石晃了晃,环视过不见他人的四周,哈哈一笑道:“既然你不愿授我以柄,那么我便豁出去了,咱们鱼死破,你可别后悔”

第一百三十四章 愉快你大爷

“豁出去了?我可别后悔?”

花满庭躺在地上看着转身就走的王动,顿时被唬住了,这家伙可是个疯子,还是喊住他问清楚了再说,想到这里连忙叫道:“你站住”

“你说站住便站住吗?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懒得理你,你就等着给黄娟收尸吧”王动头也不回丢下一句话。

什么?给小娟收尸?玛德,这疯子想做什么?

花满庭顿时被吓了个不轻,急呼道:“莫冲动快快请留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你早这么通情达理多好。”

王动返身走了回来,离着躺在地上的花满庭足有三尺远蹲下,抓起地上的长刀斜眼问道:“想通了?”

花满庭实在被折磨的没脾气了,懒得兜圈子直接问道:“我若是不答应,你想怎么做?凭什么能置小娟于死地?”

王动把玩着手里的留影石,笑道:“这里面录有黄娟只穿肚兜光着大腿的影像,你说我要是把这留影石拿到小孤峰,给那些老中青的师兄们饱饱眼福,黄娟还能不能活下去?”

“你?”

花满庭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定了定神后压低声音怒道:“禽兽你竟敢扒光她的衣裙?一个姑娘家只穿肚兜又和裸~体有何区别?这还不叫毁她的清白?”

“这都是她自找的,我求她来算计我了吗?”

王动脸色瞬间就变了,冷笑道:“我也懒得和你废话,两条路你自己选。”

“一,我把她春光外泄的影像给人看,随后咱俩玩命,二,你说出坑我的经过我录下来,我保证不会外传她的影像。”

花满庭冷笑道:“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的保证?”

王动嘲讽道:“我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大不了一拍两散,我现在就去小孤峰和正阳峰,先让你外甥女露露屁股露露脸,再告你个公报私仇算计同门门规罚我,我挺着。”

青罗门规大大小小共计一百零八条,王动倒背如流,其中有一条便是:胆敢偷窥异性者,视情节轻重毒龙鞭鞭挞不等数目;若有以强迫手段占有异性身体者,凌迟处死

正因为如此,王动才会说出“门规罚我,我挺着”的言语。

至于他所谓的扒光了黄娟等等恶劣行径,纯属子虚乌有,不过是拿捏花满庭以达到他接下来目的的手段,他做人的底线还是有的,然而这些花满庭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你比我狠看来,我是没得选择了?”

花满庭强压着满腔怒火,深吸了口气,道:“录吧,我这就如你所愿。”

王动冷笑道:“算你识相,不过我可警告你,胆敢忽悠我一个字和黄娟招供的稍有出入,后果自负”

“什么?小娟她已然全招了吗?”

花满庭悚然一惊,声音都在明显的颤抖,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一向对黄娟疼爱有加,可没想到最为疼爱的人却是出卖了他。

“你不要怪她,她一直咬着牙不肯出卖你,直到我就要扯掉她肚兜这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时候,几近全~裸的她这才哭着说了实话。”

王动唏嘘感概着解释了一句,暗地里却是哈哈大笑:花满庭,我不蒙人还则罢了,一旦蒙起人来,连我自己都险些信以为真了。

其实王动根本不必编造这些谎话,也不必费这些手脚,他只要成功迷倒了花满庭和黄娟,自然有好多直接有效的办法拿捏对方。

可他既没有招惹过黄娟,也没有的罪过花满庭,却被对方坑害算计,平白无故的遭了无妄之灾。

如果只是简单直接的报复一下,又怎能出的了一口恶气?

所以他才会变着方的折磨对方,辱他者,他必加倍辱之,害他者,他必加倍害之,这是他对待仇敌的态度。

“唉……”

花满庭叹了口气,听到外甥女居然能够坚持到这个份上,先前生出的凄凉感化作了满满的心疼,心灰意懒道:“王动,算计你的经过我实话实说便是,但愿你言而有信,录吧。”

王动冷冷一笑,输入神识的留影石对准了花满庭……

……

有了花满庭的主动配合,用留影石取证抓把柄的过程进行的相当之顺利,功夫不大,王动便收回了注入留影石的神识。

此时已是午后,阳光透过竹林树冠间的缝隙,在草地上洒下了点点斑驳光影,随着清风吹得树冠轻轻摆动竹叶“沙沙”作响,地上的这些斑驳光点也在晃来晃去,时明时暗。

王动看着躺在地上的花满庭,笑道:“老花,合作愉快。”

“老花?”

花满庭还未恢复气力,躺在那里气的翻了个白眼,老花?老花也是你叫的?玛德,还“合作愉快?”

有这么合作的吗?我一直都是处于挨打还不了手,挨骂不敢还口的绝对弱势好不好?还愉快?我愉快你大爷

“呵呵呵,你别瞪着我嘛,我都看得开,你也就别再耿耿于怀了。”

王动呵呵一笑劝了一句,估计离着花满庭软筋香药力失效还有一小段时间,先前算计好的几件事可要抓紧了,于是直截了当道:“老花,我想租种一亩灵田,这个事你帮我办。”

我是你家长工啊?你说帮你我便你一定要帮你吗?

花满庭一股火气腾的蹿上了头顶,可小辫子在人家手里攥着呢,黑着脸有气无力道:“好吧,灵田属于任务堂管辖,我帮你置办一亩灵田租种便是。”

“老花,也怪我没有说清楚。”

王动摆了摆手,道:“我只种灵田,不交租子。”

“不交租子?”

花满庭楞了一下,瞪眼鄙夷道:“你不交租子谁交?”

王动嘿嘿一笑,理所当然道:“你替我交。”

“凭什么?我该你的?”花满庭气的眼角直抽搐。

王动抛了抛留影石没有说话,只是斜着眼睛看着花满庭一个劲冷笑,目光中威胁的味道瞎子都能看出来。

“算了算了,已然被你坑了那么多,也不差这一点了,所幸一亩灵田每年需上交的租子不多,我替你出了便是。”

说这些话的时候花满庭憋屈的简直想哭,可一步错步步错,只能被牵着鼻子走,实在是被王动这个无赖整的没脾气了。

“老花,你真有为人师兄扶危济困的侠义风范,硬是要得”王动大拇指一挑,狠狠的赞了一句。

花满庭暗骂连连,扶危济困?你哪里“危”了?又是哪个地方“困”了?单单下灵石便坑了老子整整一千块啊,你还敢再不要脸一点么?

就在这时,竹林里传来了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功夫不大,披头散发的黄娟踉踉跄跄的小跑了过来。

“小舅?你没事吧?”

黄娟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持刀站在一旁的王动,扑跪在躺地的花满庭身旁,泪眼汪汪的急道:“我都已经恢复气力了,小舅你怎么还是不能动?”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花满庭忍不住又是暗暗骂娘,原本他早就该恢复气力,可关键时刻又中了王动的软筋香。

他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再接着问候王动祖上剩余的先人,心疼的看着黄娟,流着泪安慰道:“小娟你放心,小舅已然摆平了王动,他承诺绝不会把你的那个模样泄露出去。”

摆平了王动?小舅该不是气糊涂了吧,此情此景到底是谁摆平了谁?

黄娟一怔,忽然好奇问道:“我的哪个模样?”

“那个,那个,唉,小舅怎么说的出口,总而言之你就当什么事也没有。”

花满庭哪里知道王动是在忽悠他,还以为黄娟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所以也就没在这个令人羞耻的问题上继续纠缠,目光转向王动道:“但愿你言而有信,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王动根本不在乎对方的威胁,眼珠一转笑道:“你既然不放心,那么干脆咱们把关系更近一步,变成亲戚就好说了嘛。”

变成亲戚?变成什么亲戚?

花满庭一怔之后险些破口大骂,王动这家伙看过了小娟近乎三分之三的身子,莫不是想要趁火打劫做我外甥女的男人?玛德,想啥呢?

可他转念又是一想,或许这还真是个办法。

王动这小子虽说五行灵根俱全的资质渣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但是长得样貌英挺,心思机敏为人阴险手段果决狠辣,满能配的过我这外甥女。

至于他有生之年不能筑基,那又有什么打紧?只要他活着的时候能和小娟恩恩爱爱,能对小娟好就成了。

大不了等他蹬腿闭眼挂了以后,再让小娟改嫁便是了,这在修仙界很平常嘛。

唉,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谁让小娟清白的身子几乎被他一览无余了?要不,就便宜了他?

何况我观察小娟望向他的眼神含羞带怯,似乎也有着那么一点破罐子破摔的认命味道……

花满庭在这里瞎琢磨,黄娟在一旁满头雾水,就听王动接着道:“老花,你我也算是不坑不相识,干脆结成拜把子兄弟如何?”

“拜把子兄弟?原来不是想做我的晚辈。”

花满庭大大的出乎预料,看了看身旁傻掉的黄娟,忽然心下一动。

真要是和他成了异姓兄弟,过些时日没准还能和他讨回被坑走的那些东西,顶多是讨不回来多少罢了,我花某人又没有什么损失,挂个名头而已,不错,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暗暗窃喜的花满庭极为干脆道:“好吧,咱们……”

哪知道他的话刚刚说了半截,若有所悟的黄娟便叫了起来:“小舅你不能答应他”

“为什么不能答应?”

花满庭问话的时候瞥了眼站在对面的王动,趁着王动不注意,偷偷冲着黄娟眨了眨眼,那意思是说:你别急,小舅自有打算。

然而黄娟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王动,回头焦急道:“小舅你想啊,你和他真要是结拜了,他便是你兄弟,我便是他干外甥女了,他分明想要占我便宜。”

王动站在对面眯起了眼睛,没想到这小娘皮脑筋转的很快嘛,他的确是打着这个算盘,真要和花满庭成了兄弟,黄娟可不就是他干外甥女。

一想到黄娟见面就得喊他舅舅的画面,王动就觉着浑身舒坦,倍儿爽,但是黄娟死活不做干外甥女,他这专门恶心对方的想法也只好作罢。

但是躺在地上的花满庭可不这么认为,他误把黄娟看向王动时的害怕眼神,当做了女儿家含羞带怯的芳心暗许,他暗暗叹了口气。

唉,世上最为复杂的便是男女之情,最难懂的便是女人心,我这外甥女看来是被王动霸道粗鲁的举动征服了,非但被欺负成了这样,而且还对人家生出了情意。

要不怎么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呢?冤孽呀,孽缘得,我这做小舅的尽量撮合他们,遂了这丫头的心意也便是了……

想到这里,自行为黄娟脑补过的花满庭叹道:“我不和他结拜便是了。”

“真的?太好了。”黄娟面色一喜松了一口气,她虽然被王动整怕了,但是也不愿凭白矮了一辈喊他舅舅,恨都恨死他了。

然而她这幅喜不自禁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看在花满庭的眼里又是另一种解读:嘿人常言女生外向,诚不欺我啊,一听到不用喊王动舅舅有希望唤他情郎,看把这丫头给美得。

得,为了小娟我忍了,谁让我是他亲舅舅呢?

推波助澜撮合此事的同时,是不是也应该照顾照顾王动以示友好?早晚一家人不是?不帮他帮谁?玛德,这叫个什么事?咋会弄成这样?

花满庭郁闷的简直想吐血……

第一百三十五章 挖师门墙角

花满庭郁闷的简直要吐血,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然而王动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话,险些活活吓死他。

“老花,通知你一下,这块录着你和她把柄的留影石呢,从今往后归我啦。”

花满庭顿时就好像被雷劈了一般,呆滞的目光定格在了王动脸上,跪坐在他身旁的黄娟也傻了,转头看着王动的目光,如同看疯子。

“你疯啦”

看着贼眉鼠眼打量过四周,发现没人后直接将留影石吸进储物袋的王动,花满庭猛的回过神来惊叫一声。

“别嚷嚷,你怕旁人不知道么?”

王动将挂在脖子上的储物袋塞进怀里,再次看过四周确定没人后低声威胁道:“你叫啊,你接着叫啊,让人知道此事,咱们一起完蛋。”

花满庭连惊带吓干张嘴说不出话,倒是他身旁的黄娟颤声道:“你你你,你胆子好肥,师门的公物你也敢据为己有,更何况这留影石宝贝的很,整个外门也只有十四块而已。”

“还用得着你提醒?不是宝贝我还不稀罕”

王动看了看眼神阴沉的花满庭,估计制住对方的软筋香药力马上便要失效。

他一步蹿前一把扣住骇然尖叫的黄娟胳膊提了起来,拖出三步远,刀鞘戳在她屁股上威胁道:“闭嘴若敢不老实,砍你屁股戳你胸,让你变成没胸没屁股的丑八怪”

黄娟吓的连连点头双手捂嘴,生怕不小心惹怒这个胆大妄为的疯子,这家伙就连门派的公物都敢私吞,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她可不想变成没胸没屁股的丑八怪,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果然不出王动所料,就在这时,一直躺在地上的花满庭忽然手指头动了动,两个呼吸后腰身一挺,嘿,他站起来了。

花满庭脸都绿了,看着王动一阵头疼,一种狗拿刺猬无从下口的蛋疼感觉遍布全身。

他外甥女黄娟就在王动手上,王动的刀有多快他不久前亲眼领教过,如何敢轻举妄动?

别说人家手上扣着人质,便是没有人质在手,这么短的距离单挑,他也没有一丁点把握收拾人家,九成还会被人家一刀给剁了,小命指定是丢不了,可大出血那是一定的。

“玛德日卧槽这厮简直就是个十足的疯子”

花满庭暗骂连连,突然发现今天是他爆粗口骂人最多的一天,多年的养气功夫毁于一旦,愣是被王动这厮给破了。

他深呼吸了整整一十八次,这才压下了蹿到脑瓜皮的熊熊怒火,尝试着说服王动。

“留影石宝贝的很,乃是门派公物,你若敢据为己有一旦被查出来,那可是死罪准保完蛋,你千万要悬崖勒马啊,否则一旦东窗事发你死不要紧,还会连累我。”

王动皱眉想了想,忽然咬牙威胁道:“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谁会知道是我密了留影石?一旦事情败露我就一口咬定你和黄娟是我同谋,要死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

花满庭嘴角抽搐后槽牙都疼,恨不能一脚踢死这个拖人下水的王八蛋,咬着牙问道:“每一块留影石外门都有备案,你贪进了腰包叫我怎么办?”

“那我管不着。”

王动硬邦邦回了一句,自己也觉着这么说有些混蛋,花满庭怎么说也是被他胁迫拖下水的盟友不是?不能丢下对方不管,想了想忽然两眼放光出主意道:“你就说丢了。”

“丢了?”

黄娟哑口无言,花满庭看白痴似得盯着王动道:“丢了不需要赔吗?留影石没有七八千块下灵石买都买不到,你赔还是我赔?”

七八千块下灵石?王动一听留影石这般贵重,那就更不能吐出去了,一边扣着黄娟抓着长刀警惕着花满庭,一边嘬着牙花子冥思苦想蒙混过关的理由。

突然,他“啊哈”怪叫了一声,不负责任的教唆道:“你就说这块留影石坏了,烂了也成。”

“坏了?烂了?”

花满庭气的嘴歪眼斜冷笑道:“你咋不说它自燃了呢?外门这些留影石存在的年头,比你太爷爷的岁数都大,怎么可能坏了烂了?你让我拿这么个烂理由去骗鬼么?谁信?”

比我太爷爷的岁数都大?我太爷爷早就作古了好不好。

王动居然还有闲心想这个,可正是这个无厘头的想法让他脑洞大开,思维一下子活跃起来,信心大增试探着问道:“老花,这留影石存在的年头指定不少了吧?”

花满庭不知道这小子又在动什么歪脑筋,黑着脸点头。

王动接着问道:“有人见过留影石毁损过吗?”

花满庭皱眉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不就是了”

王动一声怪叫骇的花满庭黄娟浑身一抖,心说这疯子一惊一乍什么毛病?可同时又好奇他想出了什么馊主意。

甚至花满庭还生出了这般心思:他想出的办法如果可行,那么等个一年半载风头过去之后,我也找机会密它一块留影石。

王动循循善诱道:“老花你想啊,时间最是无情,有多少神奇的东西都湮灭在了岁月的长河中,你就比方传说中寿命几近无穷的神兽,现在还能看得到吗?”

“这个?”

花满庭和黄娟若有所思的对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

“所以啊,”

王动再接再厉蛊惑花满庭道:“这留影石虽然坚挺持久,但是都用了这么多年,有个磨损消耗太正常不过了,没人见过它报废,自然也就没人敢断定它一定不会坏掉。”

花满庭和黄娟下意识点了点头。

王动趁热打铁忽悠道:“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上报的时候,若是一口咬定了这块留影石属于使用寿命到头,自己报废坏掉了,我有九成九的把握你能轻松过关。”

“貌似有点道理。”

花满庭歪着脑袋斜眼望天想了想,忽然瞪着王动怒道:“你是当事人,留影石也是被你揣进了腰包,我屁也没捞着,这些话你怎么不去说?”

王动嘿嘿一笑,故意给对方戴高帽道:“我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弟子嘛,说出的话既没有分量也没有公信度。”

“老花你就不同了,你可是外门任务堂多年的元老啊,人缘好信誉佳分量足,这一点整个外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服,当然是你去说最合适了。”

“兔崽子你这是吃定我了,打发瞎子下枯井啊。”

花满庭实在是忍不住了,明刀明枪的骂出了口,恨的牙痒痒。

然而一旦蒙混过关便会一下子暴富的王动哪会跟他计较,连哄带吓道:“老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我现在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再说我也不让你白白担惊受怕。”

怎么着?听这话音只要配合他挖了师门的墙角,我还有好处不成?

一向爱财的花满庭顿时来了兴趣,讨价还价道:“要想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先拿点好处出来,我才心理平衡。”

“别乱动,否则我失手砍你一刀就不好了。”

王动松开黄娟胳膊刀鞘顶着对方屁股威胁了一句,空出来的右手伸进了怀里……

“为表诚意,我将这把中法剑送你,算是给你的好处,这下你满意了吧。”

王动神识裹住储物袋,召出那把中法剑抛给了花满庭,满脸诚意的笑道。

呸给我的好处?还满意了吧?我满意你个先人板板,这本就是我给小娟的好不好?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这个王八蛋

花满庭捏着三尺长的法剑暗暗咬牙,不过转念一想怒气倒也消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被这王八蛋坑走的东西总算是回来一件,而且这中法剑不便宜啊,反正上了这厮的破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再说小娟还对这小子生出了情意,帮他也不算是帮了外人……

想到这里,花满庭觉着心里舒服了不少,忽然皱眉问道:“人常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上面要是问我留影石的残骸哪里去了,我该如何交代?”

“容我想想……有了。”

王动警惕对方的同时,眼神四下乱瞄,忽然看着树荫外草地上的一块石头眼睛一亮,指了指石头命令“人质”黄娟道:“去,把那块石头拿给我。”

“你?”黄娟小嘴一瘪都快哭了只能照办,而王动侧着身子螃蟹般的走在她身后,提防着跟在后面脸色铁青的花满庭。

午后的阳光下,递过来的石头鹅卵大小,深褐色的石头表面满布着米粒大的小坑,握在手里热乎乎的很是粗糙。

王动刀鞘抵住黄娟臀部捅了捅,毫不客气道:“把你那条绣帕拿出来。”

他不久前里里外外搜过对方的身,自然知道对方怀里揣着什么玩意。

“你?”黄娟被硬邦邦的刀鞘戳的臀部一麻浑身一颤,一股麻酥酥的异样感觉窜遍全身,红着脸从怀里摸出了一条粉红绣帕,看到这一幕花满庭气的嘴唇直哆嗦。

这小子竟然连小娟怀里的东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摸过没看过的?禽兽王八蛋……

就在这时,只见王动牙关一咬右手握着褐色石头用力一攥,“砰”的一声闷响,石头被他一把攥烂,碎小的石屑四溅。

黄娟和花满庭满眼惊骇,一把攥烂了石头,这厮的气力该有多大?这还是人吗?

“摊开绣帕接好了”

王动吩咐了一声,回过神来的黄娟赶忙照办,看向王动的眼神顿时变了,惧怕中似乎还有着别样的情愫。

王动满意的看了看粉红绣帕上深褐色的一堆石头渣子,暗道和留影石的颜色简直一模一样,包好后递给了花满庭,信心十足笑道:“喏,这就是自己报废的留影石残骸。”

他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刚入外门还未察觉到花满庭坑他的时候,二人一同前往小孤峰的途中,出于好奇,他从同样没有设防的花满庭口中了解到这样一个信息。

留影石问世至今,因为其录影留形情景再现的功能太过神奇,所以曾经被修仙者敲开碾碎、甚至用神识扫描仔细研究过。

但是无论研究者修为高低,得出的结论却是出奇的一致。

这种产自深海数量稀少的石头,用神识扫描的时候分明能察觉到里面有着微小的生命体存在,可一旦将它敲开,那些只有神识才能察觉的生命迹象便会瞬间消失,很是邪乎。

如此这般反复研究过几次,便没有修仙者愿意费力不讨好的糟蹋这些数量稀少的神奇石头。

正因为这样,王动才会打起了留影石的主意。

玛德,这小子的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玩意?这么缺德的主意都能想的出来?一块破石头就调包了留影石?

花满庭暗暗诋毁王动的同时,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胆量,为了一块留影石便敢堵上老命,一般正常人真是做不出来。

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并不是有多难,关键是你敢不敢去做,敢不敢去担风冒险。

一旁的黄娟看着王动简直惊为天人,这胆子该有多大啊?亏得先前在竹林里没有激怒他,否则他真敢拔光了我。

他要是当真扒光了我,那我怎么办?他血气方刚会不会忍不住和我那个……

臆想出的画面太美,黄娟就觉着脸庞一阵滚烫,不敢去看王动,慌乱的目光乱瞄着露出罗裙下摆的足尖。

花满庭包好赝“留影石”的残骸收进了腰间储物袋,看着王动压低声音道:“就这么办,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娟知,你现在可以放了她吧?”

“当然,咱们现在同坐一条船嘛。”

王动哈哈一笑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一把抓住黄娟的胳膊道:“老花你先站着别动,容我和你拉开安全距离再说,我不想和你玩命。”

“你?”

花满庭气的捋了捋胸脯子,眼睁睁的看着王动拖着黄娟走进竹林十几丈远这才停下。

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原本一直处于被胁迫不情不愿的外甥女黄娟,这回似乎并无多少抵触情绪,就那么低着头羞答答的跟着王动乖乖地走了。

“嘿小娟啊小娟,你原本不是恨他恨的要死吗?难道说恨来恨去都把小舅搭上了,你反倒是被他征服了吗?”

花满庭看着远处竹林里并肩而立的二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化作了一声慈爱宽容的叹息:“唉,女大不中留啊,只要你好,小舅没啥可说的,认了……”

就在这时,竹林里的王动大叫道:“老花,你可以保持这般距离跟上来了。”

嘿,这小子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想必知道我有一跃数丈的梯云纵,防我如防狼啊

花满庭这回倒是没有暗骂王动,苦笑摇头便要跟上去。

哪知道王动又是一嗓子喊了过来:“对了老花,地上的肉串青参酒丢了怪可惜的,你帮我打包带上,还有那把鹤嘴锄……”

花满庭爱屋及乌刚刚生出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跳着脚大骂道:“玛德我该你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内门陆桥山

出了竹林,顺着斜阳下的山路往前又走了约莫三里多远,王动单手提刀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

倒不是说远远地跟在后面,化身“长工”的花满庭有何不妥,而是被他抓着手臂扣为人质的黄娟让他心生诧异。

花满庭之所以算计他,正是由于眼前这个黄娟,他与黄娟绝对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对头。

再加上今日刀伤掌掴搜身抢夺储物袋等等事情,王动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他和黄娟、花满庭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正因为这样,王动用留影石抓了花满庭把柄之后还不放心,依旧扣着黄娟做人质防着花满庭。

然而一向对他不怀好意的黄娟,此刻走在身边竟是低眉顺目不言也不语,小脸红红不说,午后和煦的阳光下,就连露出衣领的细嫩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羞红。

王动年纪虽轻且还是童男之身,但这种羞答答情意绵绵的女儿家模样,他在韩若雪身上见过不止一次,又岂能愚笨到不知道黄娟为何如此的地步?

“先有白蓉,现在又是黄娟,都是被我虐待之后反而服帖的,难道这些大过我的女人都有被虐倾向?搞不懂,不过万万不能招惹,得和她们划清界限……”

王动一边走一边瞎琢磨……

前方不远便是翠屏峰,建有假山小桥凉亭的山脚下,正有七八个女弟子来来往往,不时向着这边看来。

王动收回一直顶着黄娟腰眼的刀鞘停下了脚步,转身等着走在后面的花满庭。

有人目睹之下,他料定花满庭不敢对他出手,否则大不了一拍两散,他豁出去接受门规处置,花满庭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黄娟一怔之后自然也随之停下,往日里伶牙俐齿的她此时就像一个乖觉温顺的小媳妇,低着头两只手搓弄着衣角,余光不时的瞥向王动。

“唉,真是一物降一物。”

花满庭拎着鹤嘴锄包裹走到近前,目光扫过外甥女黄娟暗暗叹了口气,盯着王动嘴角抽搐道:“小子,不用保持距离了么?”

王动没接他这个茬,一边转身继续赶路一边小声道:“老花,事情上报之后,再派给我一块留影石,也好记录每日完成任务的情况,另外我那一亩灵田的事,你也抓紧了。”

“一亩灵田小事一桩,估计五日左右给你办好。”

说起这个花满庭简直牙疼,可没办法,小辫子攥在人家手里呢,而且这小子将来极有可能喊自己舅舅,遂压低声音接着说道:“至于再派一块留影石的事情,先等这次蒙混过关了再说。”

王动点了点头,自然知道挖师门墙角这件事马虎不得,看着越来越近的翠屏峰山脚,沉声道:“老花,你我之间孰是孰非已成过去,矛盾说白了不值一哂,我不想再去计较。”

走在一旁的黄娟面色赧然,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经过这一番挫折,她的心态改变了不少。

花满庭已然被王动拉上了贼船,也不需要再去演戏,黑着脸道:“得了便宜卖乖,坑你一小把,却被你反坑了一大把,而且还搭上了小……总之,你小子比我狠。”

王动微微一笑:“但愿以后咱们即便做不成朋友,也不会是敌人,只要你和黄娟不再找我麻烦,你们握在我手里的把柄,便等于没有,信不信由你,我言尽于此懒得再废话。”

花满庭沉默少许,叹道:“此事本就因我无礼在先,也是咎由自取,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分不清黑白,也但愿你言而有信。”

王动闻声偏头看了对方一眼,忽然停下脚步笑道:“花师兄,不,还是喊你老花顺口,咱们便在此分开吧。”

花满庭点了点头,手里的鹤嘴锄包裹递了过去,也没多话,就那么倒背着双手看着王动大步流星越走越远。

“小舅,我……”

黄娟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舅,你骂我吧,都怪我胡搅蛮缠太过不懂事,非但自己后悔不迭,而且害的你跟着受辱损失惨重。”

花满庭身体一震缓缓回头,静静的看着黄娟,忽然拉住她的手满脸欣慰的微笑道:“骂你?为什么要骂你呢?为了你,小舅受点损失遭点罪没什么。”

“小舅……”黄娟心里难受的要死,眼眶顿时红了。

“小娟不哭。”

擦了擦黄娟涌出眼眶的泪水,花满庭轻声安慰道:“只要你能懂事便好,那些身外之物没了还能再赚,算不得什么,答应小舅,沉下心来好生修炼,争取早日升入外门。”

黄娟破涕为笑连连点头,花满庭畅然一笑,二人一身轻松有说有笑的朝着正阳峰走去……

……

由打碧幽潭到正阳峰也不过区区**里山路,工夫不大,正阳峰山脚下那座高大的白色石牌楼已然遥遥在望。

黄娟说笑间忽然就见身旁的花满庭面色一变,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恨意。

黄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四十岁出头,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步履匆匆的下了正阳峰,走过石牌楼抖手放出飞剑御空而去。

“陆桥山?”

黄娟面色陡寒,看着身旁双拳攥紧的花满庭,咬牙问道:“小舅,这狗东西不是随同七成内门弟子,被派往极北之地封妖岭了吗?怎么回来了?”

黄娟之所以仇视陆桥山,完全是因为她小舅花满庭。

别看花满庭面对旁人城府极深精于算计,可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事情,却从来不会瞒着黄娟,包括他与外门弟子何威,以及内门弟子陆桥山之间的恩恩怨怨。

其中的恩怨并不复杂,就是何威六年前刚刚升入外门的时候,对花满庭左一个师兄右一个执礼,恭敬乖觉的不得了,姿态低的不能再低。

花满庭看他一没人脉二没实力,时常被外门一些比较操蛋的老弟子明里暗里欺负甚是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没少与之方便,更是多次在其被人欺负的时候出面维护。

可哪知道这小子骨子里不地道的很,简直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傍上内门弟子陆桥山之后,因为想要一件出力少回报大的任务,而花满庭派给了别人没有给他,所以对花满庭心生不满。

从那之后非但日渐冷淡,而且还仗着有陆桥山这个靠山,对花满庭渐渐的拿起了腔做起了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谦逊到卑微的可怜虫。

如果单单是这样,花满庭还不至于恨何威入骨,顶多只能说是认清了这个一朝得志便猖狂的白眼狼,老死不相往来便是了。

可险些将花满庭气死的是,何威三年前有一日骑着陆桥山新赐给他的二灵兽巨角灵鹿,借口领取任务故意跑到任务堂耀武扬威。

当着几个正在领取任务的外门弟子,阴阳怪气的说什么“某些人混了多年连只代步的下灵兽都没混上,进进出出还是靠着两条大长腿赶路,也不知道磕馋。”

这番指桑骂槐的奚落长耳朵的人都明白嘲讽的是谁,可不就是花满庭花执礼嘛。

花满庭哪能受他这个?当场便翻脸了,随便找了个由头七八个法术便将他打翻在地,不过倒也没有重伤他,只是教训教训这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出口恶气罢了。

哪知道时隔一月之后,外出归来的陆桥山带着何威亲自找上门来,仗着筑基境的修为以大欺小悍然出手,虽然没有伤了花满庭,却是一巴掌掴在了他脸上。

这件事最终闹到了总执事严刚面前,听说陆桥山竟敢到外门撒野,一向铁腕的严刚当下便不干了,五记毒龙鞭抽打了主动生事的何威还不算完,带着花满庭闯上内门直接堵住了陆桥山。

论修为,筑基境初期的陆桥山不是严刚的对手。

论身份,严刚身为外门总执事多年,在门派高层眼里的分量,又岂是陆桥山一个内门弟子可比的。

所以陆桥山只能忍着怒气息事宁人,象征性的说了一些软话,也对花满庭口不应心的道了歉,这事本就不大,严刚也不好做的太过,到这里也就算了。

然而至此以后,花满庭与何威陆桥山之间的仇就算是结大了,只不过双方都顾忌着门规,没有再主动出手给对方发作的机会……

花满庭看了看无人的四周,冷笑道:“陆桥山随同七成内门弟子被派往封妖岭应对变故,一晃已然十个多月了,应该是回来休整的。”

“原来是这样。”

黄娟点了点头,压低声音恨恨道:“据说封妖岭越来越不太平,这狗西怎么不死在那里?”

花满庭满怀欣慰呵呵一笑,还是自家人一条心啊,胳膊肘懂得往里拐,深吸一口气道:“管他死活,那个嚣张跋扈的白眼狼迟早坑了他。”

黄娟自然知道白眼狼指的是谁,笑道:“小舅,何威因为渎职正在千丈崖受罚,你说陆桥山若是知道他的狗腿子这般不给他长脸,会不会气死?”

“气死最好”

花满庭拳头攥的咯咯直响,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算平静下来,轻声道:“走吧,咱们回正阳峰,小舅还要为王动那小子擦屁股……”

黄娟担心道:“王动出的馊主意能成吗?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啊。”

花满庭笑呵呵道:“放心,正因为从来没有人敢于这么做,所以正如王动所说,这件事九成九能够蒙混过关。”

“现在离着傍晚还早,你自己到小舅的院落歇歇脚,小舅先去执事堂面见总执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乱将起 蒙混过关

正阳峰执事堂,一身黑袍的严刚坐在上首,右手紧紧捏着一枚玉简,浓眉紧锁沉默不语。

一旁的偏座上,面色沉重的岳风忍不住问道:“师父,封妖岭的局势又恶化了吗?”

严刚犹豫了一下手中的玉简抛给了岳风,沉声叮嘱道:“这玉简里面,有着封妖岭的最新战报,只有门派高层才有资格知道,你看过之后切忌外传。”

岳风郑重点头,神识注入玉简查看着里面的信息,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片刻后收回神识骇然道:“师父,这?这些都是真的?”

执事堂只有他们师徒二人,严刚倒也没有责怪岳风的失态,再说纵然是他最初看到里面信息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

严刚抬手一抓隔空收回玉简拢入袖中,点头道:“朝阳峰峰主亲自带队坐镇封妖岭,传回来的战报岂能有假?”

岳风干咽了一口唾沫,心情沉重的回忆着看到的信息:“封妖大阵多处出现漏洞,沉寂多年的各类妖兽频频现身,我青罗筑基境内门弟子先后战死三人,失踪一人,其他三大仙门……”

严刚沉声道:“大乱将起,北莽修仙界怕是又将面临五百年前的危局,不过这些自有宗门高层应对,你处理好手头公物的同时,只管抓紧一切时间提升修为,明白吗?”

“是,徒儿谨记师父教诲。”岳风深吸了一口气,被战报扰乱的思绪平静了不少。

严刚徐徐开口道:“宗门已有决策,为了应对他日剧变,特令外门放宽对炼气境弟子的扶植力度,从明日起,若有弟子领取宗门以外的任务,一旦完成,所得的门派功勋点翻两倍。”

岳风点了点头,宗门如此决策的目的不难理解。

大乱将至,炼气境的外门弟子,是仅次于筑基境内门弟子的有生力量,他日战局恶化到了一定程度,免不了会被派到封妖岭作战,自然要未雨绸缪尽快提升他们的战力。

然而窝在家里岂能练出强兵?所以才会将宗门以外任务的功勋点翻两倍,激励炼气境的弟子外出做任务实战历练。

要知道各种五行法术的心法口诀,除了像岳风这样有师父亲自传授的少数幸运儿,其他弟子只有靠着完成各类门派任务积攒功勋点,功勋点攒够了,才能在功法阁里换到想要的心法口诀。

而所有的门派任务中,一旦完成获得功勋点最多的,自然是门派以外的那些任务。

可那些师门以外的任务,对于大部分炼气境弟子来说,难度与危险性都要高上不少,甚至有些任务还会危及人的性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翻两倍的高额功勋点,必然会有不少外门弟子出去冒险了。”

岳风想到这里暗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就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打庭院院门方向传来……

“总执事,不好了。”

花满庭步履匆匆进到执事堂,诚惶诚恐抱拳行礼。

“慌什么”

严刚心头一紧,冷峻的脸上却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沉声问道:“花满庭,你身为任务堂执礼,一向处事稳重,何故如此惊慌?”

花满庭装作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看了岳风一眼,吞吞吐吐道:“总执事息怒,实……实在是此事非比寻常,弟子……弟子……”

“有话直说“严刚眼珠子一瞪,此刻他心里压着事,哪有闲功夫和花满庭磨牙。

花满庭似被骇的浑身一抖,硬着头皮道:“总执事,今日午后弟子前去碧幽潭灵田基地巡查,正在开垦荒田的新晋弟子王动忽然大惊失色迎上前来,说是,说是……”

“还不快说”严刚一声断喝。

“是是是。”

花满庭浑身一颤,道:“王动说任务堂派发给他,记录每日任务完成状况的留影石,无缘无故自己烂掉了。”

“无缘无故自己烂掉了?”

严刚顿时一愣,一旁偏座上的岳风也是一脸惊讶,外门的十四块留影石已然使用了几百年,从未出现此类事件啊。

“王动啊王动,你可算把我坑苦了,原本还觉着你这馊主意满有把握蒙混过关,可看这架势不妙啊,总执事眼珠子瞪得牛大,这分明是不相信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花满庭心里直打鼓,相由心生,脸上惴惴不安的害怕表情,不用装都那么逼真。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严刚一愣之后并未如他想象那般暴跳如雷,反而松了一口气不以为然道:“我当出了什么事,原来只是毁了一块留影石,枉你多年担任执礼,太也沉不住气。”

花满庭顿时傻了,怎么着?价值七八千块下灵石,功能神奇数量稀少的留影石毁了,总执事居然没当一回事?

他呆滞的目光缓缓看向一旁偏座上的岳风,赫然发现他一向不服气的岳风也是稳坐如山,惊讶过后脸色一片淡定。

花满庭一个青罗中下层的管理者哪里知道,留影石在一般弟子的心目中固然珍贵无比,可放在青罗上位者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

录影留形的功用的确很神奇,不过也仅只是神奇而已,能用来提升修为吗?自然是不能。

不能用来提升修为的东西再是神奇,在上位修仙者的眼里,顶多只是件稀罕玩物而已。

至于价值七八千块下灵石,那又如何?这样数目的下灵石,也就是一般弟子看做了天文数字,都不说宗主峰主长老那些门派大佬,便是严刚这个外门总执事都不带含糊的。

损失个万儿八千灵石,对于拥有十八座灵石矿的青罗宗,就连九牛一小毛都算不上。

“满庭啊,遇事还需冷静才是,不要一点小事便慌得火烧屁股一般,以后再不能像今日这般乱了分寸,要有大派弟子该有的气度,明白了吗?”

严刚面色淡然的看着花满庭,和颜悦色的提点了一番。

在他的心目里,花满庭一向能干,上上下下的关系也处理的十分融洽,年轻人嘛,遇到一点自以为天大没法交代的小事,难免乱了方寸,说上他几句也便是了,没必要疾言厉色的训斥。

花满庭猛的回过神来,竭力按捺着满心狂喜,连连点头应是。

“留影石的残骸可在?拿来老夫过过目。”

严刚淡淡的一句话,又令花满庭刚刚跌回肚里的一颗心,“嗖”的悬在了嗓子眼,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咬牙撑下去,硬着头皮取出绣帕包着的那堆石头渣子躬身奉上。

严刚随意看过几眼便递还给了花满庭,吩咐道:“留影石乃是门派公物,毁损了也应该在任务堂备案,去吧。”

花满庭简直心花怒放,竭力按捺着砰砰狂跳的一颗心,拱手行礼刚想告退,严刚透着好奇的一句问话,又令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王动怎么去开垦荒田了?没有其他任务可以派给他了吗?”

“回禀总执事,是这样。”

花满庭草稿都不带打的,立马编出了一套说辞:“新晋弟子可选的任务尚有不少,然而王动却是主动选取了垦荒任务。”

“弟子也曾问他为何舍易求难?他一脸坚决攥着拳头说道,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自磨砺出,他堂堂七尺男儿不怕吃苦,要做就要做最累最难完成的任务。”

说到这里,花满庭看着眼神赞许缓缓点头的严刚,凭生底气的同时不忘给他自己卖了个好,叹了口气道:“垦荒实在不易,弟子心生不忍劝了他几句,哪知他执意如此,弟子也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胡闹你劝他作甚?”

严刚板着脸轻叱一句,下一刻笑呵呵点头道:“这小子还真是块可堪造就的硬骨头,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自磨砺出?”

“说的好啊,但愿他五行杂灵根的资质能够创造筑基奇迹,随他去吧,呵呵呵呵,老夫拭目以待……”

那都是我替他编的好不好?他何时说过这般有觉悟有水平的言语?

花满庭暗自腹诽不已,没想到自己编排出来的瞎话竟然成全了王动,可由打严刚的神情举止,也让他对王动又一次刮目相看。

“王动入了总执事法眼的传言果然不虚,看来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小娟,真是要用心和他打好关系了。”

“不过也不能太过直白上杆子帮他,我花满庭还没有那么不值钱,有心示好也要拿捏的恰到好处,万不能太掉价了……”

花满庭心思急转之际,就见严刚嘴角带笑的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哦,没了。”

花满庭慌忙拱手行礼,躬身退后两步转身离去。

出了执事堂院门的那一刻,他长出一口气的同时,望着偏西的日头暗暗兴奋道:这么轻松便能过关,过个一年半载,我也密它一块留影石,嘿嘿嘿……

不过此事还要着落在王动身上,那小子已然和我上了一条贼船,胆大心细扛得住事,借他之手我才放心。

不错,就这么办,接下来便去给他弄上一亩灵田,不,弄上两亩才是,这样将来我让他帮着挖师门墙角的时候,他定然抹不开情面配合的更为积极……

……

就在一心想撬师门墙角的花满庭,屁颠屁颠回转任务堂弄灵田的同时,小孤峰下,王动拎着两只水桶大的食盒,刚刚出了湖畔的饭堂庭院,快步朝着小孤峰上赶去。

“雪儿大半天没有吃到东西,定然是饿的紧了。”

通往山上蜿蜒的石阶路上,由于离着傍晚还早所以见不到几个外门弟子,王动心念雪儿,本已不慢的脚步,顿时又加快了几分,离着小跑也差不了多少,功夫不大便回到了崖边大庭院……

“雪儿,饿坏了吧?来来来,快点趁热吃……”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拜访田七

庭院正中的那颗古松下,王动露天席地坐在干涸的池塘边,打开食盒取出冒着热气的吃食分成两份摆在了地上,穿好的肉串撸下一根根竹签,放到了雪儿的那堆吃食里面。

饭菜飘香中,一旁舔嘴咂舌肚子里“咕噜噜”直响的雪儿显然是饿急了,王动的手掌刚刚离开,它便埋头吃了起来。

王动摸了摸狼吐虎咽的雪儿,笑着端起了一碗香喷喷的灵谷饭……

今日置办的饭食分为三样,七成灵谷饭,两成灵菜,一成兽肉,总共花费了十块下灵石。

一人一豹这一顿饭的造价若是放在一般外门弟子身上,足够他们吃上两天,然而王动却是一点也不心疼,并不是他一下子暴富有了一千块下灵石得意忘形,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与其他外门弟子相比,他冲开的窍穴最多,同一时间段吸入体内的灵气自然也最多,但是却需将这些灵气炼化摊薄成五种灵力。

这样一来,将五种灵力修炼到大圆满所需的时间,无疑会好久好久,久到远远超过他七十年左右的寿命。

所以对他来说,炼气境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便是:同时提高五种灵力的炼化速度,争取在寿元耗尽之前,将五种灵力全部修炼到大圆满,从而转化为法力成功踏入寿元翻倍的筑基境。

朱玲尚未苏醒,无法传他无上神功第二层的炼气篇,他打定主意不等不靠,他坚信常规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他坚信只要拼尽全部精力,该搏命的时候不惜一搏,该努力的时候不懈努力,凭他自己的力量只要中途不死,便一定能打破“五行杂灵根的修仙者不能在有生之年筑基”的惯例

为此他琢磨出三个办法,一,大量食用蕴含纯净好炼化灵气的灵谷灵菜兽肉,这样省时省力事半功倍。

这就是他今日不惜花费十块下灵石,一顿饭便买了十八斤蕴含灵气吃食的原因。

然而一千块下灵石照这么个花法,很快便会耗尽,更何况这些灵石他还有别的用处。

所以他捏着花满庭的把柄,无赖般的讹了不用他自掏腰包交租子的一亩灵田,就是打着自力更生种植灵谷灵菜的主意。

第二,服用各种灵丹灵药辅助灵力修炼,这个想法要想实现,必须要有人帮他,他决定去找为人直爽炼丹成痴的田七。

第三,购置聚灵石或是聚灵阵布设在他的庭院里,聚拢更多更浓郁的天地灵气以供他修炼。

“多管齐下,再加上我自身的不辍修炼,一定能提升五种灵力的修炼速度。”

王动将最后一口细嫩的兽肉咀嚼下肚,麻利收拾好吃干抹净的碗碟,吩咐肚子溜圆的“雪儿”自去玩耍后,就在树荫下炼化起了灵力。

一丝丝不纯的天地灵气,透过二百五十六处打开的窍穴,源源不断被吸入体内……

一缕缕纯净的五行灵气,由打肠胃中正被消化的食物中,分离出来渗入了条条经脉……

双管齐下,果然效果显著,半个时辰之后王动神情振奋的睁开了眼睛,这短短半个时辰的修炼,炼化出的五行灵力总量,竟然抵得上之前夜里一个时辰的修炼效果。

“嗯,有效果就好,只要能看到希望,便没有什么困难能挡住我王动的脚步。”

王动透过高高的院墙,看着远山之巅的血红夕阳,信心十足的攥紧了拳头。

照例将变强了一丝的神识探入识海,汪洋般涌动的白色雾海上空,翠绿欲滴的五灵宝珠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王动果决收回神识并不沮丧,站起身拎着先前准备好的一个大包裹,大步出了庭院,雪儿想要跟上,却是被他虎着脸赶了回去。

他要去办正事,岂能带上雪儿?喜爱并不等于溺爱,王动没有再想以前那样……

……

此时夕阳虽未落山,但是绿树相夹的石阶路上却已初显暮色。

顺着蜿蜒石阶路越往下走,或远或近看到的男弟子便越多。

有的风尘仆仆应该是外出归来,有的打着饱嗝或是竹签剔牙显然是刚刚用过了晚饭,也有两个弟子挑着木桶由打山下担着水上来……

王动看向这些外门老弟子的时候,对方同样也在打量着他,不过这些弟子大多神情漠然,没有一个人和王动点头示意或是出声打招呼。

王动骨子里傲的很,自然不屑用热脸去贴那些冷屁股,龙行虎步走他自己的路。

就在王动走到“丙”等庭院区域附近的时候,随着“嘎嘎嘎”一阵雁鸣,一只背上载人体型胖大的灰雁由打头顶上空“呼啦啦”飞上山去。

王动猛回头,看着灰雁盘旋一圈后下落的位置,分明和他一样,也是落在了乙等庭院区域,只不过他刚入外门,不知道那些庭院所在的具体位置,更不认识那些庭院的主人。

收回目光,扫过或远或近满脸艳羡的十几个男弟子,王动抬脚走进了斜坡上松香阵阵的那片松林。

经过大门紧闭门楣上挂着“何威”木牌的庭院门口时,他偏头看了一眼脚步未停,眯起的眼睛里寒光一闪即逝……

……

“叮叮当当……叮叮当……”

庭院里骤然响起了清脆连绵的铃声,抬手正要叩门的王动赶忙退下了院门前的石阶,院子里的铃声也随之消失。

王动暗暗好笑: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田师兄庭院周围分明设有示警禁制,一步之内禁制便会铃声大作示警。

就在这时,一个破锣般的男子询问声由打院子里传了出来,正是田七的声音:“谁啊?”

“田师兄,是我,王动”王动高声回应了一句。

“哦哦哦,来了来了。”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快速临近,院门“嘎吱”打开,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田七惊喜招手道:“来来来,快进来”

王动笑呵呵的凑了上去,走进庭院刚刚和一身烟火味的田七寒暄了几句,忽然眼睛一亮连连咋舌道:“田师兄,真没想到,你院子里居然种了这么多灵药啊。”

“嘿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生性豪爽的田七双手叉腰挺着大肚子口头上谦逊着,可眉飞色舞的神情却是出卖了他的洋洋得意。

也不怪田七引以为傲,他这小院面积虽然只是王动那处大庭院的四分之一,但是归置的井井有条,一块块见缝插针不大的小田里,分门别类的种着五十几种花花绿绿的灵药。

这些灵药有高有低,有的开着各式各样馨香宜人的花朵,有的却是奇形怪状长着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叶片,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便是生机勃勃。

“田师兄,那颗是不是一灵药鱼鳞果?”

王动忽然指着姹紫嫣红中的一株低矮灵药兴奋出声。

“嘿你小子行啊”

田七一脸意外的打量着王动,笑道:“没想到你还认识这东西,说说,这株还未结出果实的灵药,你是怎么认出来的?莫非你见过?”

和直肠子的田七相处,王动有什么说什么,笑道:“我有一本修仙基础大全,里面众多的低级灵药中,就有这种鱼鳞果从幼苗到开花结果各个时期的小插图,所以才会认识。”

“修仙基础大全?还配有小插图?居然这般神奇?”

田七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是没有一点头绪,忽然拉着王动的手见猎心喜道:“这等奇有机会可得借我看看,没问题吧?”

王动笑道:“当然没问题,师兄想看随时都可以。”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小气。”

田七亲热的拍了拍王动肩头,伸手相让道:“走走走,里面说话。”

“师兄先请。”

王动伸手虚让跟在了后面,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看院子里的药田,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跃跃欲试的念头。

我的那处庭院面积甚大,足有田师兄这里的四倍,而且灵气的浓郁度更是强过这里不少,空着也是空着,何不开垦成药田种些灵药呢?

一边修炼,一边等着灵药日渐长大,等到年份够了采摘下来,或是生吃炼化,或是求人帮忙炼成灵丹服用,岂不是更加有益于修炼?

好主意啊,亏得今日拜访田师兄才能偶然想到,不过关于种植我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修仙基础大全中偏偏没有这方面的介绍,以后可得好生向人请教了。

种植灵谷灵菜,我可以请教刘月师姐几人,凭着我和她们的深厚友谊,定然没有问题,她们心地善良也不会笑话我。

这灵药嘛,嗯,当然要请教田七师兄了,看他这灵药种的一颗比一颗精神,显然是个大行家,呵呵,就这么办。

哎呦呦,险些忘了,我庭院里干涸的大池塘也得利用起来,怎么利用才好呢?

“王动?王动?想什么呢?快进来啊。”当先进到屋里的田七,冲着站在门外余晖里呆呆出神的王动招了招手。

“哦,来了。”

王动赶忙应了一声,走进屋里的同时就觉着念头通达,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田师兄,初次过来串门,这是我的一点小礼物,你炼丹之后小酌上一杯,据说此物颇能缓解乏累。”

二人落座之后,王动从鼓鼓囊囊带来的大包裹里面,取出那坛花满庭无缘尝的青参酒,笑呵呵的放在了二人之间的八仙桌上。

初次登门做客,空着手不好看,一坛子青参酒不高不低作为礼物正好。

“青参酒?”

田七咕咚咽了口口水,明显也是个爱酒之人,他没跟王动客气,哈哈一笑道:“师弟有心了,为兄念你这份好便是了,呵呵呵……”

说到这里,田七猛的一拍脑门想起什么似得,面色不忍道:“这酒好倒是好,可你欠了一屁股灵石债,而且债主还是咱们外门的一把手,你让我怎么喝的下去。”

“我都不头疼,师兄又何必为我发愁?我送你喝便是了,无妨。”

王动呵呵一笑洒脱的很,事到如今他也想明白了,欠严刚那些巨额灵石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还不上了,积少成多慢慢攒着便是。

严刚那么大的一个外门总执事,还能掐着他的脖子逼他还吗?肯定是不能,那样也太掉价了。

正想着,就见田七忽然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不少外门弟子背后议论你,等着看你的笑话,你行事最好低调一些。”

王动笑容顿时变淡:“背后议论我?等着看我的笑话?”

田七点了点头,提醒道:“有人不服气你五行杂灵根的废物资质,却是占据了小孤峰灵气浓郁的乙等庭院,白瞎了那处修炼之地。”

“也有人讥讽你即使占据了如此院落,资质废物到了如此地步,今生怕也难以筑基……”

“还有人说,你前途……”

“师兄”

田七正待再说,却被王动抬手打断。

“一群吃不到葡萄只会背后嘀咕人的小人而已,狗嘴里放出的臭屁,理他们作甚。”

王动眯起的眼睛里透着森森寒意,沉声道:“我王动资质是好是坏,他日是死是活,又与那些小人何干?”

“哼嫉妒我拥有乙等庭院吗?那是我两谷大比硬生生打出来的,我受之无愧那些鼠辈也只能是羡慕嫉妒恨而已,且随它去。”

田七慌忙劝道:“莫生气,莫生气,都怪为兄多嘴,本不该提起这些,你可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啊。”

王动深吸一口气道:“田师兄,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放心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就好。”田七不自然的笑了笑。

王动避过方才的话头,问道:“田师兄,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张康张师兄?”

“联系大眼师弟?”

田七一愣,当下也没多问,起身从里屋拿着一只红黄羽毛相间的漂亮小鸟走了回来。

“消息雀。”

王动眼睛一亮,他曾经在小汤谷的大眼杂货铺里,见到胡小宝使用过一次,而且还通过消息雀和田七对过话,所以并不陌生。

这种百里之内可以传讯交谈的消息雀,据说是师门炼器天才贾大师二百年前所创,最初价格昂贵至极,后经无数次压缩成本,如今的价格已然大幅度下降。

炼气境的外门弟子只要是手头宽裕点的,一般都会咬咬牙买上一只,和关系好的同门相互留下神识印记,便于百里之内联系。

就王动目前所知,翠屏峰的李玉凤四姐妹人手一只,田七和张康自然也有……

………

ps:感谢骆驼尼兄弟的打赏捧场,你的《天穹游龙传》我一直在追读学习,祝你成绩越来越好,加油。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买卖

田七左手捏着消息雀落座,右手曲起食指在小鸟腹部轻轻一弹,指尖泛起的一点黄光顿时没入了小鸟体内。

王动暗暗点头,镇定的很。

如今的他虽然见识依旧浅薄,却也不是初入青罗时的菜鸟,知道这点没入小鸟体内的黄光,正是五行灵力中的土行灵力,用来激活隐藏在消息雀体内的传讯阵法。

当然了,其他属性的灵力也能激活传讯阵法,毕竟消息雀是面向广大炼气境修仙者的低端法器,好摆弄的很。

“大眼师弟?大眼师弟?收到传呼请回话,有要事找你,再说一遍,有要事找你。”

田七凑近栩栩如生的鸟头,破锣般的声音叽里呱啦,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动看着大红脸上一片肃穆的田七,暗自憋着笑,这热心肠的田七师兄可真能咋呼,倒也是个妙人。

工夫不大,消息雀红黄相间的羽毛忽然微微一抖,王动暗道:“接通了。”

果然就见红红的鸟嘴张合间口吐人言,正是张康沙哑却并不难听的声音,不过今日听来却是更加猥琐:“嘿嘿嘿,田师兄稍等,我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说。”

王动和田七面面相觑,什么情况?方才鸟嘴中传来的声音很是驳杂,除了张康鬼鬼祟祟的偷笑声,竟然还有法术法器的呼啸撞击声以及大呼小叫的喝骂声。

“喂?田师兄?现在可以了,找我何事?”七八个呼吸之后,一张一合的鸟嘴中再次传来了张康的声音。

“大眼师弟,你是在小汤谷吧?方才那里又喊又叫热闹得很呐,究竟出了什么事?”胡子拉碴的田七脸上写满了兴奋,也有一颗八卦之心。

“嘿嘿嘿……方才我正和一帮人看热闹呢。”

张康幸灾乐祸的笑道:“师兄你知道吧,追求任务阁蔡婉君的几个师兄又在小汤谷外面混战啦。”

“啧啧啧,这一顿打啊,水行火行法术满天飞,他们头发衣袍几乎全被烧光了,一个个烟熏火燎的就差光着屁股了,听听,还在打呢,哈哈哈……”

蔡婉君?王动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一个月宫仙子般凄清冷艳的身影,心里竟是有些厌恶。

一个女人长得再漂亮那又如何?你不喜欢那些追求者明明白白告诉人家便是了,何故徘徊在几个男人之间游移不定?你可能不是故意的,然而却是引的人家抱有幻想为你争风吃醋。

哼,你这般优柔寡断不干不脆的做法太不果决,哪里比得上我的若雪敢爱敢恨

王动暗暗冷笑懒得再想蔡婉君,拍了拍田七的胳膊,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小声提醒道:“田师兄,我……”

“哦哦哦,险些忘了正事。”

田七咧嘴一笑,冲着鸟头咋呼道:“大眼师弟,王动找你有事。”说话间将消息雀凑到了王动嘴边。

“王动找我?莫非要还我灵石?”

张康脱口而出的嘀咕声通过鸟嘴传来,下一刻及时醒悟慌忙遮掩道:“王师弟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的那点小账不急,不急……”

王动呵呵一笑也没在意:“张师兄所料不差,这几日你抽空来一下小孤峰,我把欠你的五十块下灵石还上。”

张康惊喜的声音透着**裸的虚伪:“这么快便凑齐了?太好了,嘿嘿嘿,不急,不急嘛,师弟若是手头不宽裕,我再等些时日也便是了。”

白痴才会相信你的话,你个爱财如命的奸商。

王动暗骂一句表面上笑道:“早点还上我早点安心,另外张师兄,你的杂货铺里有没有消息雀,聚灵石或是聚灵阵出售?”

“啊?”

张康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怎么?你打听这些东西,难道说你想要买吗?”

不怪正处于小汤谷的张康怀疑,一般新晋外门的弟子都是穷光蛋,这两样东西加起来的花销,那可是一笔巨额灵石。

更何况王动前几日都穷到了向他赊账的份上,一下子能有这个实力?

不过不只是小汤谷里的张康,便是王动身旁的田七也觉着王动不像是说假的。

关键是王动给他二人的印象,一向是说话算话,吐口唾沫砸在地上都是一颗坑,没有把握的事情,从不夸夸其谈。

“当然要买。”

王动清朗的声音很是干脆,紧接着底气十足的补充了一句:“而且这次决定了要买多少之后,绝对是一手交灵石一手交货,不赊不欠。”

“什么?”

张康的声音明显一惊,下一刻难以置信激动道:“师弟所言当真?”

“自然当真,我王动的人你还信不过吗?”王动看了看旁边举着消息雀嘴巴大张满脸震惊的田七,对着嘴边的鸟头笑道。

“信得过,信得过。”

张康喜出望外的声音都在发颤,叽里呱啦的介绍了起来。

王动一边听着一边琢磨,消息雀有着两种买法。

若是用于情侣之间,自然需要买上一公一母,除了模样登对,也有着雌雄相伴的象征意义,身陷热恋的情人们就是喜欢这个调调。

张康方才报价,一对公母消息雀需要花费一百五十块下灵石。

若是用于朋友之间倒是简单的多,无论雌雄买上一只就够了,需要一百块下灵石,明显是成对购买更为划算。

但是考虑到韩若雪目前还处在刚刚修炼出内息的锻体境,没有灵力用不了消息雀,所以王动决定省下五十块灵石先买上一只,只要能和田七等私交甚厚的弟子传讯便可以了。

至于石虎和丁勉两个出生入死的兄弟,王动自然不会把他们落下,只不过同样要等他们踏入炼气境再说。

聚灵石只有一种规格,需要的下灵石倒是不多,二十块。

然而聚灵阵却分低、中、高三个等级,低级聚灵阵聚敛天地灵气的效果最差,需要二百块下灵石。

中级需要六百块,高级聚灵阵的售价简直让王动牙疼,需要一千五百块下灵石。

“王师弟?王师弟?”

介绍完毕的张康听到王动这边没反应,忍不住通过消息雀问了两声。

“师兄稍等,我想一想再给你答复。”

王动交代了一句,看向一旁的田七请教道:“田师兄,中高级别的聚灵阵我暂时买不起,我想问问,低级聚灵阵和聚灵石之间,聚拢天地灵气的效果差别有多大?”

田七想了想,道:“怎么说呢?同一段时间同一个地点,低级聚灵阵聚拢灵气的效果,是聚灵石的近十倍,至于中高级别的聚灵阵……”

田七摸着络腮胡茬子讪讪一笑:“我也没有使用过那种高级玩意,自然是给不出意见了。”

王动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暗自沉吟道:消息雀必然要买上一只,这便是一百块下灵石了。

低级聚灵阵需要二百块下灵石?为了提升炼化灵力的速度,我豁出去了,弄上它两套。

聚灵石虽说效果差的太多,却是便宜得很,以量取胜嘛,来上它十块,这又是二百块下灵石出去了。

嗯,消息雀一只,低级聚灵阵两套,聚灵石十块,一共下来需要七百块下灵石,没什么好犹豫的,买了

王动打定主意,就在田七越来越震惊的目光里,果决的传讯给了张康。

张康由打消息雀传来的声音欣喜若狂:“大买卖大买卖啊师弟你等等哈,为兄马上回杂货铺给你备齐了,稍后贴上神行符半个时辰之内给你送过去……哈哈哈。”

鸟嘴中传来的疯癫大笑声戛然而止,田七看着浓眉虎目面容刚毅的王动,忍不住惊叹道:“你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好大的手笔呐”

王动看了看门外余晖褪尽暮色初显的院子,偏头笑道:“我这也是被逼的,为了有生之年能够尽早筑基,只要对炼化灵力有所助益的东西,我拼了老命也要弄来。”

“是啊,不能筑基,修仙梦断一切过往均是泡影。”

田七深有同感的叹了口气,也没问王动的巨额灵石从何而来,起身取来夜明珠摆在桌上的石制小灯座上,幽暗的屋子里顿时亮堂堂的。

看到重新落座的田七神色间有些黯然,王动岔开话题说了几件趣事,待到田七胡子拉碴的大红脸上重新泛起了笑容,这才问道:“师兄,有件事还要请你帮忙。”

“客气什么?只管说便是。”田七干脆的很。

王动拉了拉屁股下的椅子,凑近桌旁诚恳道:“师兄,你精于炼丹一道,能不能抽空帮我炼制一些一灵丹?”

田七一怔之后哈哈大笑,指了指王动道:“看你一本正经的模样,我还以为有什么棘手的事呢,不就是炼制一灵丹么?”

说到这里,田七拍着胸膛爽快道:“没问题,还是老规矩,你出材料我免费帮你炼制,时间上保不准,不过我尽可能往前赶便是了。”

“田师兄……”

王动心头猛的一热,这田师兄果然值得真心结交,太仗义了,不过哪能让人家总是白帮忙,遂直言不讳笑道:“师兄,你我之间自然是没话说,不过这次听我的,绝不能让你白忙活了。”

田七玩笑道:“怎么?想给师兄工钱啊?”

“那是自然。”王动态度很坚决,好歹咱现在也小有身家了不是。

田七倒也没有推辞王动的好意,毕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帮忙的同时,又能赚取些修炼资源何乐而不为呢,不过却是提了另一种支付报酬的方法。

“嗯,这样吧,师兄知道你近身战力了得,以后如果去试炼谷三层以上历练,猎杀妖兽的时候,别管得到什么类型的灵药,师兄多了不求,你每样给我带着根须留下一株便是了。”

“好啊。”

王动喜出望外干干脆脆应下,原本还打算从牙缝里抠出灵石回报田七,没想到人家居然提出这么个办法。

试炼谷他必然要去,猎杀妖兽采取灵药不只是为他自己,也是为了他的灵兽炎火豹“雪儿”。

雪儿是肉食性灵兽,说白了得经常食用妖兽的血肉才能快速成长晋级,而田七不贪多的要求,对他来说不过是顺手而为……

……

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门外已是夜色深沉,就在田七张罗着要到山脚下饭堂请客的时候,庭院院门“砰”的被人撞开,一阵风似得冲进庭院一人。

“慢点慢点小心我的灵药……”

田七大呼小叫的迎了出去,王动连忙跟在了后面。

“嘿嘿嘿,田师兄莫急,小弟知道那些灵药是你的宝贝疙瘩,打死我也不敢造次不是?”

和一脸幽怨喋喋不休的田七进到屋里,大眼睛张康笑成了一朵花,看向身旁王动的眼神,就跟看着他老娘一般亲热。

“不瞒你说啊,为兄昨日梦里,梦到一只五彩斑斓之彩凤落于为兄床头,没想到真乃是吉兆也,今日便有师弟传来喜讯,可喜可贺啊,嘿嘿嘿嘿……”

玛德,这话一听便是假的,梦到彩凤落于你床头?怎么没有一爪子抓死你?王动暗骂一句翻了个白眼。

“大眼师弟,你虚头巴脑的做什么?还不坐下说话。”

看着搂着王动肩膀眉开眼笑、就差亲上王动几口的张康,田七一脸恶寒连连撇嘴。

“哦哦哦,师弟坐坐坐,为兄唐突失礼了,莫要见怪,莫要见怪。”

张康瘦巴巴的面皮根本就不带红的,笑容可掬将王动按坐在了椅子上,脚尖勾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后,拍了拍肩头的包裹笑道:

“师弟,你要的种种宝贝,尽在这里,为兄啊,带来了……”

第一百四十章 聚灵阵消息雀到手

桌上夜明珠放射出的皎洁清辉,照的八仙桌上纤毫毕现。

张康摊开包裹取出几样东西摆在青木桌面上,邀功似得笑道:“师弟啊,为了这几样宝贝,我可是没少费事啊,不过总算是不负重托给你弄来了。”

他还真是没有说谎,大眼杂货铺的物是很齐全,当然了,也大都是收售一些低级炼气境弟子和锻体境弟子的所需之物。

可这几日消息雀和低级聚灵阵倒是不缺,唯独物美价廉的聚灵石却是脱销了,也就是卖光了。

这怎么办?岂不是要少赚一笔?

张康忽然想到小汤谷的高级摆摊区有卖,所以火烧眉毛般的跑了过去,哪知道王动联系他的时候已是傍晚,摆摊的弟子不久前撤摊走了。

他贴上神行符那顿追啊……

“师兄辛苦了。”

王动笑了笑,当下翻看起了桌上的物件。

张康心情大好一件接着一件热情如火的解说起来,田七笑呵呵的倒了几杯凉茶奉上也在一旁落座。

“师弟你看,消息雀我特意拿来了一公一母供你选择,这只公的个头大点威武一些,那只母的小巧玲珑也是不差,二者传讯功能一样……”

王动一边倾听着对方的介绍,一边仔细观察两只消息雀。

诚如对方所言,就是模样个头稍有不同而已,王动看过几眼便选定了那只雄性消息雀。

他是公的,自然也要选只公的。

“两位师兄,如今我也有了传讯法器,咱们互相留下神识印记,以后也方便联系,你们说呢?”

王动笑嘻嘻的看着田七张康,二人自然是点头答应,分别取出各自的消息雀,与王动留下了彼此的神识印记。

消息雀传讯的道理很简单:人与人不同,世间绝对没有两个人是完全一样的,踏入练气境修出的神识自然也就不同。

有了彼此留在消息雀里传讯阵法上的神识印记作为牵引,一旦传讯阵法被激活,百里之内,便可通过阵法之间产生的共鸣,一对一的取得联系。

王动也没当场验证消息雀的完好与否,相信张康顶多在价钱上宰他一刀,不会在东西上做手脚,紧接着拿起一个低级聚灵阵阵盘。

两掌大小的五角形黑色阵盘,似乎是木制的,拿在手里光滑微凉,掂了掂估计能有个三四斤重。

凑到眼前仔细观察,发现黑色阵盘表面铭刻着一片蛛般的细密阵纹,连接着阵盘五角的五个小孔。

目光落向桌面上,金绿蓝红黄五种颜色的十只小旗映入眼帘。

每只小旗两寸长短,筷子粗细的杆,三角形的旗面,精致的很,使用的时候分别要插进阵盘上的五个小孔。

王动知道这些,也是从修仙基础大全中学来的,只不过那个不知道死活的无名氏前辈,著写这本奇时显然离着现今久远,里的好多东西和现在的差别很大。

“修仙的时代在不断进步,很多东西日新月异,可即便是这样,那位无名氏前辈也是惊才艳艳啊。”

王动捏着聚灵阵盘满心神往,同时又有些遗憾:“制作聚灵阵阵盘的材料,里语焉不详一笔带过,显然无名氏老前辈也是稀里糊涂,可惜了……”

就在这时,一旁喋喋不休的张康提醒道:“低级聚灵阵要想激活使用,需要每隔十日,在其底部背面的凹槽里嵌入一块下灵石做为能量源。”

又是灵石?王动嘴角抽搐了一下,为什么阵法禁止没有一种是不需要灵石的?

就在这一刻王动忽然明白了一点:灵石不是万能的,但没有灵石却是万万不能的,今后还得为灵石奔命

至于那十块黑不溜秋的聚灵石,王动倒是没有细看,随后将这些东西重新用布包好放在了一旁,并没有收进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的储物袋。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刚刚升入外门便弄到了储物袋,倒不是怕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来,有种摧摧老子试试?摧不倒老子,老子就摧死你。

而是没必要臭显摆,还是那句话,他的死活他的好坏,他自己知道便是了,与旁人无关。

王动拉过他带来的那只大包裹摊开,从一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里面“稀里哗啦”数出了一大堆灵石,白花花的堆满了桌面。

这些拇指大小的灵石原本放在储物袋里,不过来之前王动故意取了出来,同样是不想在人前暴露了储物袋。

“张师兄,加上软筋香欠你的五十块,这里一共是七百五十块下灵石,你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错。”王动笑着指了指灵石。

“师弟数着我看着,还能有错吗?呵呵呵……”

张康原本大过常人两倍的眼睛都笑没了,从怀里摸出一只灰布大口袋兴高采烈的收起了灵石。

他同样没有使用储物袋,不是舍不得拿出来显摆,而是压根没有。

储物袋和灵兽坐骑一般珍稀,整个外门九成弟子都没有,张康若是拼了老命卖了他的杂货铺,倒是也能整上一两只,可他舍不得。

在这一点上,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田七倒是比他有出息,人家不光自己弄了一只,甚至还掏空家底为许红也弄了一只。

尽管田七曾经一度沦为了靠着麻饼度日的穷光蛋,可许红一个“田师兄,你真好”喊过来,田七的骨头都酥了,痛,并快乐着。

“哎呀呀,师弟你可真有本事,这才几天啊,便赚来了这么多的灵石,师兄不得不佩服啊。”

张康收好了灵石,看着王动赞不绝口,和田七一样,他也没有打听王动巨额灵石的来源。

一旁的田七笑道:“是啊,王动能干的没话说,是个有本事的。”说话的时候,田七忍不住竖了竖大拇指。

他们这话不是说假的,修炼其实是件很费灵石的事情。

又是灵丹,又是灵药,攻防法器得置办吧?类似聚灵石等辅助修炼的东西得买吧?灵谷灵菜的饭食不需要花费灵石吗?

打杀妖兽、与人争斗难道就不会受伤?受伤了难道不用买药?

再加上法器灵丹什么的也不是一成不变,随着修为境界的提高,还得不停的更新换代,灵石的花费也是越来越大。

辛辛苦苦挣来的灵石,能够堵住这些窟窿就算是不错了,即便是扣扣索索的省下来些许灵石,可那点灵石要攒个多少年才能超的过五百块?

所以不客气的说,大部分外门弟子能有五百块下灵石身家的少之又少,一旦有谁能有这个身家,底气腰围立马壮了一圈,走起路来昂头挺胸屁股都是一撅一撅的。

然而王动几天之内便从一个需要赊账的穷光蛋,摇身一变成了拥有近千灵石的暴发大户,怎不令田七张康惊叹?

这要是让其他外门弟子知道了,还不得羡慕嫉妒恨的龇牙咧嘴外加大小便一起便秘?

“两位师兄别夸奖我了,不过是运气好点而已。”

王动谦逊了一句,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充满了成就感。

哪知道他这随口敷衍的一句,顿时引来了张康的极大兴趣。

“运气好点而已?师弟啊,你是不是找到了赚取大把灵石的门路?又或者发了笔横财?咱们可不是外人,快快快,快说来听听。”

不是外人?你宰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王动看了一眼同样好奇的田七,倒是不好拒而不答,心念一闪笑道:“这些灵石不偷不抢,是我向总执事借的,他老人家二话没说便答应了,这不是我的运气好吗?”

“和总执事借的?”

张康和田七好悬惊掉了下巴,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严刚冷峻威严的面孔。

二人齐齐打了个冷战,暗暗咋舌道:王动这家伙胆子好肥,居然敢和外门一把手张嘴借灵石。

田七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担心道:“你已然欠了总执事一屁股灵石债,怎么敢再去借呢?你说你可怎么还?”

“是啊,田师兄说的在理。”张康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不这么说如何能打消你们的好奇心?我总不能如实告诉你们,这些灵石是我坑花满庭的吧?

谎称和总执事借的,灵石出处有了合理的解释,也省的你们瞎琢磨。

想到这,王动笑道:“我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慢慢还上便是了,估计总执事家底厚实如山,也不在乎这点灵石。”

“你行你真行我老田服了。”

田七连连乍舌,张康看着王动简直惊为仙人。

王动话锋一转道:“田师兄,还是咱俩先前说的事,各种一灵丹需要哪些灵药才能够炼制?我问清楚了也好早作准备。”

“你是求田师兄帮你炼丹吗?”张康好奇的插了一句。

王动点头“嗯”了一声,张康笑道:“那你可算找对人了,田师兄炼制灵丹,三以下的成丹率很高啊,基本上三四炉里面,才会出现两三粒废丹。”

王动笑了笑没有做声,耐心等着田七回话。

张康这话他自然是没有半分怀疑,田七为了炼丹都魔障到了什么地步,他不久前亲眼见识过。

他极受触动的同时,也十分钦佩田七,觉着他与田七某种程度上算是同一类人,只不过他追求的是无敌天下问鼎仙路,而田七却是有着丹道称尊的一颗执着心。

一提到炼丹,田七的神情马上严肃起来,起身从里屋取出一片两指宽的青色玉简,指尖抵在上面停留了半盏茶的时间,随后将外表无变化的玉简递给了王动。

“炼气境能够用到的灵丹,分为一到十,分别对应炼气境弟子一到十层的十个境界。”

看着屏气凝神摘耳细听的王动,田七目光中透着赞许,接着道:“而每一灵丹之中,针对修仙者灵根的不同,又可分为五种属性灵丹,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种。”

“你呢,五行灵根俱全,所以我方才用神识在玉简之中,留下了五种属性一灵丹所需灵药的信息,这些灵药有主有辅,基本上试炼谷中都有。”

“只不过师兄我战力平平,一向是帮人炼丹赚取修炼资源,仅去过试炼谷一次,而且只进到第二层便吓了回来。”

“所以三层以上有着何种妖兽,只是听别人说过一二,却是没有亲眼见过,给不了你任何建议,你日后前去定要多加小心。”

听到田七居然如此上心,王动顿时站起身郑重抱拳:“田师兄,多谢”

张康看着深施一礼的王动,目光闪动间似是有所触动。

田七连连招手道:“谢什么谢,快快快,坐下来说话。”

王动落座直视着田七有些泛黄的眼睛:“师兄,从今往后,除了我炼丹所需的灵药,但有你想要的只管说与我听,我必竭尽全力。”

田七凝视着王动缓缓点头微笑道:“好,为兄记下了。”

张康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脸赤诚的王动,又看了看面色真诚的田七,默不作声的想了想,忽然笑道:“师兄师弟,刚刚入夜为时尚早,我做东,咱们饭堂走起”

“咦?大眼师弟,咱俩既是同城老乡,又是十年的同门挚友,从来没见你这么大方过啊?”

田七和张康的关系铁的没话说,想到什么说什么,嘴上不需要把门的。

“师兄你要是不乐意去随你,我和王动去喝上它一杯。”

张康调侃了田七一句,看向王动的目光再也没有以往看着肥羊的味道,笑呵呵道:“咱们走?”

王动先是一怔,紧跟着站起身一把拉上了田七,“田师兄,人多热闹些,走吧”

“别忙别忙,我趁着没有喝醉,先送你几颗宝贝。”

“几颗宝贝?”王动好奇中透着期待。

走向院中胡子拉碴的田七回眸一笑咧着大嘴道:“不错,我送你几颗一灵药的种子……”

……

ps:感谢漠北雪兄弟的打赏捧场,祝节日快乐,全家人开开心心。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初见成效 事出反常

入夜已有一个时辰左右,小孤峰上夜雾重重。

饮酒归来的王动快步回到住处,从卧房取出青石小灯台和夜明珠,摆在庭院正中的古松下,坐在蒲团上摆弄起了聚灵阵。

跑前跑后看着忙碌无比,实则什么忙也没帮上的幼豹“雪儿”终于老实了下来,蹲在一旁好奇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有了这聚灵阵,就能聚拢更多的天地灵气,这样我炼化灵力的速度便能更进一步,而且灵气浓郁了,对你也是很有好处。”

王动一边将五杆精致的五色小旗,对号入座插进阵盘五角的五个小洞,一边冲着雪儿笑道。

雪儿虽然不能口吐人言,而且估计也听不懂这么复杂的人话,但是王动毫不在意,时不时地絮叨上两句。

他的喜悦需要人分享,他把雪儿看做是伙伴,是家人。

一块下灵石塞进了阵盘底部的凹槽,王动将插着小旗的阵盘放在了地上。

无声无息中,就见两掌大的黑色阵盘中央,忽然有一团白光亮起,这团白光犹如春雪融化,由打阵盘中央出发,顺着蛛般的细密阵纹向着阵盘五角的五杆阵旗蛇行而去……

“金,绿,蓝,红,黄。”

随着王动兴奋的低语声,五杆小旗旗面上齐刷刷亮起的五种光华一闪即逝,紧接着阵盘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但是王动就觉着一丝丝微不可察的吸力,由打聚灵阵向着四面八方延伸了出去,就连雪儿都觉察到了,好奇的四下张望。

王动环视四周,果然就见身前身后有了明显的变化。

原本入夜后的庭院里蒙着一层薄纱般的灰白色雾气,朦朦胧胧让人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此刻聚灵阵被激活以后,由打四面八方不断有淡淡的雾气向着庭院里聚拢,十几个呼吸之后,身前身后雾气的浓郁度增加了两成左右。

雾气中湿润的水汽打在脸上凉丝丝的,惬意的很,王动精神一振,工夫不大又将第二套低级聚灵阵成功激活。

庭院里的雾气越来越浓郁,片刻之后,就连一旁干涸池塘底部的鹅卵石都看不到了。

王动站起身后退几步猛的前冲,“砰”的一脚点在古松树干上,借势腾空而起,一把扣住一条横生出的枝干翻身而上,骑坐在枝干上朝着院墙外看去……

就见朦胧的星光下,不断有潮水般的雾气爬过院墙涌进庭院。

而庭院四周七八丈远的夜色里,雾气却是越来越淡,渐渐露出了轮廓模糊的山石树木。

“两套低级聚灵阵聚拢灵气的效果已是如此不凡,若是再多个十套八套布设在院子里,岂不是更加有益我修炼灵力?看来还要多赚灵石才是。”

王动轻飘飘跳落地面,感觉着四周雾气里浓郁的灵气,暗自打定了主意,拿起一只小木盒和两块聚灵石走向了院墙附近,雪儿形影不离的跟在后面。

徒手在松软的土地上挖了四个小坑,王动打开小木盒取出四颗樱桃大小的灵药种子,这是田七送他的。

其中两颗是一火行灵药灯笼果的种子,另两颗长成之后却是一木行灵药三叶海棠。

按照田七的传授,王动将灵药种子分别埋进了一指深的土坑,随后又把两块拳头大小的聚灵石放在了松软的土壤旁边。

若想灵药种子快速生根发芽,需要人工帮它聚拢更多的天地灵气供其吸收,然而一灵药使用聚灵阵太不划算,聚灵石倒是正合适。

“雪儿,不准你在这里刨坑打洞祸害我的灵药,更不准偷吃,否则我便将你关起来,明白了吗?”

王动指着地上微微鼓起的四个土包,神情严肃的警告着一旁的雪儿。

雪儿低头闻了闻土包,忽然兴致缺缺的打了个喷嚏,扭头意兴阑珊甩着尾巴走了。

“我倒是忘了,雪儿只对肉食感兴趣,亏得我还杞人忧天,不过如此倒是省心了不少。”

王动自嘲一笑返回古松下落座蒲团,剩余八颗聚灵石摆在身前身后,就在雾气越发浓郁的古松下炼化起了灵气。

雪儿卧在一旁陪了片刻后,估计是不喜欢夜雾中湿冷的水汽,鬼鬼祟祟的躲进了屋里……

……

修炼是枯燥的,然而只要沉浸其中,时间却是过的飞快。

不知不觉中,旭日将升的天边,朝霞灿烂。

头发湿哒哒的王动缓缓收功,神情振奋。

一夜的不辍修炼,有了聚灵阵聚灵石的助益,炼化出的五行灵力较之以往翻了一倍。

内视之下,虚空般广袤的丹田气海之中,悬浮着星云般的五小团灵力。

“有进步就好,这说明我的方法有效,只要我不辍修炼的同时,越来越多的增加辅助手段,相信我五种灵力每一种的修炼速度,定会追上具备四灵根、三灵根的弟子。”

“若是将来遇到的每一份机缘,无论大小我都拼尽全力抓住,相信追上双灵根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不错,前路虽漫漫,我却必将上下求索之”

王动遥望天边彩霞,紧握双拳,意气风发。

“朱玲……朱玲……看来朱玲依旧未醒”

王动集中意念呼唤朱玲未果,聚灵阵等物麻利的收进屋里,工夫不大拎着鹤嘴锄和一个包裹出了庭院,带着雪儿开始了全力垦荒的又一天……

……

时光飞逝,转眼间五天过去了。

在这过去的五天里,碧幽潭所在的盆地,如果不算鸟虫鼠兔之类,那么便只有王动和雪儿的身影出没,一人一豹相伴倒也清净自在。

王动把白天七成的时间,用到了修炼内息垦荒锻体上,剩余三成的时间用来修炼刀意,拳意。

而夜里的时间,王动除了保证一个时辰左右的睡眠,其余时间全部用到了炼化灵气上。

他如此自虐般的修炼之下,却依旧能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全部得益于他被千年树妖木灵精华改造过的身体。

朱玲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他一直记忆犹新:“你的身体已经融合了千年木妖的本命精华,也就是木灵精华。

非但精力旺盛,轻伤后可以不用药物自愈,而且木属性得灵成妖的生命体,大多具有木隐、土遁的天赋神通,你如有感悟一定要好生体悟,一旦领悟终身受用无穷……”

同样在这五天里,王动剩余的灵石大幅度缩水,已然剩下了一百来块,实在是每日两餐,每餐十块下灵石的花销太猛了……

……

第六日清晨,王动带着雪儿早早出了门,顺着晨雾缭绕清冷的石阶路朝着山下赶去。

“雪儿,别掉队,跟上。”

快要下到山脚的时候,王动回头喊了一句,溜溜达达落后老远的雪儿“呜呜”应和了两声,连蹿带跳的追了上去。

这一幕落在山脚下远或近的十几个男弟子眼中,险些令他们羡慕嫉妒死,这么通人性的灵兽,咋就跟了王动这个五行杂灵根的废材呢?

然而这些资历老年纪大的外门弟子尽管各种腹诽不已,却是没有人明面上招惹王动,实在是王动心狠手辣对敌不留情的声名都在外门传开了。

王动刚刚拜入师门不久,因被西新谷管事费斌陷害,一拳打的一名男弟子重伤不治,三拳将其他三名弟子打的骨断筋折。

总执事严刚出现后,被斩掉一只耳的卢一峰最终活活吓死。

费斌被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于海被罚到灵石矿苦役,何威被罚到鸟不拉屎的千丈崖面壁。

更不要说不久前新人谷弟子的对抗大比上,王动一现身便废了东新谷弟子杜秋山,之后连战连捷仅凭一己之力,无论单挑还是群殴来者不拒,硬生生打出了个“锻体境第一人”的名头。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与王动有着直接或是间接的关系,外门这些老弟子又不是聋子瞎子,稍稍打听便一清二楚。

所以,面对王动这么个双手染血要过人命的狠茬子,只要是脑袋没被驴踢过,便没有哪个外门弟子愿意和他明面上叫板,你豁不出去人家可以,但是暗地里嘲笑讥讽却是少不了的。

感觉着四周一道道刻意疏远的冷漠眼光,王动带着雪儿下山的同时,暗暗冷笑倒也乐的清净,我自行我路,当我稀罕和你们打成一片么?

就在这时,王动目光一凝,就见横跨湖面的木桥桥头,似乎等了一阵子的花满庭远远的冲着他招了招手。

“花执礼?找我有事吗?”

王动快步走了过去,很是客气的拱了拱手,暗地里念头一转。

不远处正有几个老掉牙的外门老师兄经过,频频向着这边张望,总得给老花留点脸面不是?

对了,整整五天没有见到老花了,他今天来找我,是不是许我那一亩灵田弄好了?

花满庭冲着远远地和他打招呼的几个弟子挥了挥手,回头冲着王动亲切和蔼的笑道:“的确是有点事情交代你,走吧,咱们边走边谈。”

转身的同时,花满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小子还真是机灵,没有当着外人暴露我和他一根绳拴着俩蚂蚱的关系。

王动点了点头,带着雪儿和花满庭并肩走上了木桥,发现附近无人,笑着问道:“老花,是不是我租种灵田的事情有着落了?”

你也好意思说租种灵田?租子都是我替你交的好不好?

花满庭暗地里恨不得将王动一脚踹进湖里,表面上却是笑呵呵道:“是办好了,给你个惊喜,我呀,给你弄了整整两亩。”

“两亩?”

王动脚下一停,盯着对方谨慎问道:“老花,两亩灵田每年需要上交给师门的租子,是否都是你替我交?”

花满庭气的牙根痒痒,没好气道:“不错。”

王动顿时大喜,大拇指一挑,“老花,你可真够意思”

“这下安心了?可以走了吗?”

花满庭翻了个白眼,一边和眉开眼笑的王动走下小桥,一边忍不住奚落道:“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坑了我那么多灵石,还在乎多出一亩灵田的租子?”

王动不以为然笑道:“我爹时常对我说,穷人就要有穷人的活法,省下的就是赚下的,没办法不斤斤计较。”

“穷人?”

花满庭忍不住攥起了拳头:“你也配做穷人?储物袋什么的先不说,你足足我坑了一千块下灵石呐”

“老花你咬什么牙嘛?”

王动笑呵呵道:“我现在就剩下一百块灵石,你说,我算不算穷人?”

花满庭脚下一个趔趄,眼角直抽搐:“一百块?其余那些呢?”

王动双手一摊:“花了”

“花了?”

花满庭看向王动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败家子。

王动一边走一边就把灵石的去向大致说了一遍,这些事情没必要瞒着。

花满庭听罢默然良久,说起了灵田的事情……

二人脚程不慢,工夫不大便走到了正阳峰的山脚下。

王动看着晨曦中络绎不绝上山的大批男女弟子,偏头好奇道:“老花,往日没见过这么多弟子一起上山,今日为何这般热闹?”

花满庭随口解释道:“总执事几日前传下法令,所有师门以外任务悬赏的功勋点数翻倍,这些弟子都是结伴去任务堂挑选外出任务的。”

“师门以外的任务?门派功勋点翻倍?”

王动心头一热,功勋点可是和五行法术的心法口诀直接挂钩啊,我要不要也去看看有无合适的任务?

花满庭偏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去试试?”

王动沉吟少许,断然摇头道:“不,我一来垦荒任务还未完成,二来实力不够,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师门,先把根基打好了再说……”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动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事出反常必有妖,师门为什么突然有此举措?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千丈崖 二人反目

去往碧幽潭的山路上,王动和花满庭随意谈笑,心里却总是琢磨着一件事,师门为何突然将门派以外任务的功勋点翻倍?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他隐隐感觉绝不会这么简单,怕是有着普通弟子不知道的原因,今后定要多加留心才是……

由打小孤峰到东面二十几里的碧幽潭灵田基地,中间要路过正阳峰,翠屏峰,就在二人一豹经过翠屏峰山脚下的时候,一身黄衣的刘月和五个女弟子笑吟吟的追了上来。

“花执礼……花师兄……”

六个姑娘先和笑容虽是不减、眉头却微微一皱的花满庭打过了招呼,紧接着围拢到了王动身旁,一边走一边你一句她一句的说笑了起来。

甚至有一个女弟子征得了王动同意,还壮着胆子摸了摸跟在王动身边的幼豹雪儿,被雪儿龇牙瞪了一眼后,拍着挺翘胸脯躲出老远嘻嘻窃笑不已……

花满庭表面上笑呵呵,心里却暗暗发愁。

没想到这家伙的女人缘这么好,万花丛中一只驴吗?玛德,潜在的竞争对手这么多,据说西新谷这小子还有一个貌若天仙的小相好,我家小娟可咋整……

王动哪里知道花满庭的心思,回了一个女弟子的话后,看向刘月问道:“师姐,今日只有你们几个去打理灵田吗?”

刘月点头道:“是呀,几天前你见到的几位师姐,大清早便结伴去了正阳峰任务堂,不只是她们,翠屏峰上好多师姐师妹都去了呢。”

“难道是去领取师门以外的任务?”

王动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花满庭,后者摆了摆手,不阴不阳笑道:“今日又不是我当值坐班,别问我。”

老花这是怎么了?没事尥什么蹶子?怕是今早大便不畅,心情不好,呵呵呵……

王动暗暗诋毁着花满庭,就见刘月温婉一笑道:“是啊,李师姐和林静师姐也去了呢。”

王动想了想,皱眉问道:“若是李师姐接到了合适的任务,你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

他是在关心我吗?

刘月心里一慌,故作镇定目视前方笑道:“白蓉师妹会去,我却要留下来搭理好多灵田,便是想去也去不成了。”

“打理好多灵田?你和白蓉租种的灵田很多吗?”

王动不由一怔,记得刘月曾经说过,李云凤和林静没有租用灵田,倒是她和白蓉一个有着几亩,加到一起应该也没有多少吧?

刘月笑了笑刚想答话,一旁摸过雪儿的那个女弟子抢先道:“我告诉你吧,好多领到任务准备外出的师姐妹顾不上打理灵田,便把灵田转租给了留在师门的姐妹。”

这也行?还能转租?

王动又是一愣,暗道师门这方面的规定还真是活泛,想到这里忽然笑道:“诸位留守师姐,我呢,马上也要租种两亩灵田,初来乍到菜鸟一个,你们可得多多帮衬着点。”

“你也要租种灵田?而且还是两亩?”

刘月等女弟子先是一愣,紧接着叽叽喳喳表示一定会好生照顾王动这个种田后辈。

花满庭被冷落一旁,竭力使脸上亲和的笑容不崩溃,早在王动第一句话出口的时候,他暗地里便骂上了。

马上也要租种两亩灵田?你那两亩田的租子都是我替你交的,你租个屁啊你还敢再不要脸一点么……

……

就在王动一行人沐浴着晨曦快要抵达碧幽潭的时候,青罗宗以西五百多里远的群山之间,一只体型硕大的黑雕正在起伏的山峦间御风飞行。

宽大的雕背之上,坐着一个衣衫猎猎长发飞扬的中年男子,正是内门弟子,陆桥山。

陆桥山此次回宗并非是做休整,而是奉朝阳峰峰主之命,一来是将封妖岭的最新战报,及时送回几万里之遥的青罗宗。

二来,便是将封妖岭战死的同门骸骨遗物送回青罗安葬。

青罗有个习俗,弟子客死他乡,要让之回家,而这个家,便是青罗……

今日,身藏师门密令的陆桥山,便要再次远赴极北之地局势恶化的封妖岭,临走之前,他尽管恨的牙根直痒,却也忍不住想要看上一眼正在千丈崖受罚的何威。

“何威呀何威,哼”

陆桥山交拢在袍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晃了晃带在手腕上的御灵环,坐下黑雕有所感应,翅膀一扇陡然加速,朝着远处那座孤高显眼的绝壁飞去……

千丈崖,崖高千丈,孤立群山之间。

由打白雪皑皑的崖顶,直到陡峭萧条的半山腰,被开凿出一座座拱形石洞,每座石洞前俱都延伸出一片扇形平台。

远远望去,垂直崖壁上这一片片错落无序的平台,犹如褐色树干上生出的一片片树蘑菇。

“什么人?”

就在陆桥山架雕飞临千丈崖上空的时候,一声惊雷般的男子断喝,由打山腰一处平台的阁楼里猛的响起,在孤寂萧索的群山之间隆隆回荡。

“内门陆桥山前来探视受罚同门,宁师兄,曲师妹莫要误会”

陆桥山驾驭着黑雕高空盘旋,同样以法力加持过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走出阁楼仰头望来的一男一女陆桥山并不陌生,五十岁上下的黑衣男子名叫宁峰,身旁三十出头少妇模样的女子名叫曲萍。

二人看似年轻实则真实年龄均在六十岁以上,乃是一对修仙眷侣,说白了就是夫妻,和他陆桥山一样都是青罗内门弟子,同样是筑基境修为,负责看守千丈崖。

然而未得对方允许,陆桥山怎敢下去?

宗门有令,擅闯千丈崖者,杀无赦。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就在二人握着的两把长剑之中,有着法力激发后呼吸间飙射杀敌、有效射程十里的剑气,每柄剑中多达一十八条。

这些剑气乃是青罗宗四位结丹境剑修长老,专门封存在里面以防千丈崖有变的。

十里之内,别说筑基境初期的陆桥山,便是筑基境末期的内门弟子,若是没有强有力的防御法宝,剑气之下也是白给。

“哦,原来是桥山师弟。”

宁峰和陆桥山的关系还算不错,看了看身旁的师妹兼妻子曲萍,扬声问道:“可有内门万长老签发的探视手令?”

这个必须要问清楚了,一旦对方没有打着法印的手令,那是万万不能让对方探视的,否则一旦走漏消息被宗门得知,严惩不贷。

“手令在此,还请师兄师妹勘验。”

上空盘旋的黑雕背上,陆桥山的话音方落,一道青色流光朝着平台上并肩而立的二人飞落。

宁峰单手一抓匹练般的金色法力卷出,临近头顶的青色流光顿时落于其掌中。

就在他以师门秘术勘验青色令牌内的法印时,曲萍一直握着长剑警惕着空中的陆桥山。

“好了,桥山你下来吧。”

宁峰冲着曲萍微微点头,扬声喊了一句。

陆桥山袍袖中手腕上的御灵环一晃,得到命令的黑雕绕空盘旋半圈滑翔降落在了平台之上……

“三年未见贤伉俪,这是师弟不久前在封妖岭斩获的小玩意,聊表寸心。”陆桥山紧走几步来在宁峰二人身前拱手一礼,手掌一翻一只拳头大小的玉盒塞在了宁峰手中。

“呵呵呵,师弟有心了。”

宁峰掀开盒盖一线看过一眼合上微微一笑,伸手冲着一旁阁楼请道:“里面喝杯热茶,再去探视不迟。”

“师兄好意桥山明白,不过时间紧迫,看过何威之后,我马上便要赶赴极北之地,师门有命不敢违。”

陆桥山强撑出微笑拱手告罪,顿了顿问道:“师兄,何威那小子关在何处?”

宁峰回手指了指:“哦,就在那里……”

……

光线幽暗的阴冷石洞深处,仅有一石床贴着嶙峋石壁摆放,除此再无其他陈设。

一条手腕粗细的黝黑铁链,吊起的一端深入床头石壁,耷拉在冰冷地面的另一端连着一只铁环,铁环牢牢扣住一个披头散发坐于蒲团之上呆呆面壁的枯瘦男子手腕。

远远的,洞口处的一簇阳光忽然一暗,一阵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传来,枯瘦男子麻木的脸庞缓缓的转向洞口方向……

“陆师兄陆师兄你可算来了……呜呜呜呜……”

何威仰视着走到近前面目模糊的魁梧身影,呆滞的目光猛然间迸发出神采。

陆桥山盯着手腕间铁链拖在地上的“哗楞哗楞”直响,跪爬到自己脚下喜极而泣的何威,好半晌没有出声,忽然一耳光抽了过去。

“何威呀何威你好生令我失望”

陆桥山怒指着捂脸歪倒在地神情惊愕的何威,咬牙道:“我随众赶赴封妖岭离别之际,是怎么告诫你的?你又是如何信誓旦旦向我保证的?嗯?”

“我……我……”何威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蠕动着嘴唇不知如何回答,生出三分惭愧的同时,更有七分恨意猛的蹿上心头。

打我?他竟然打我?

我鞍前马后伺候了他整整三年,为他清扫庭院,打理药园,陪他说话解闷,纵是厌烦的要死,却也拼命陪着笑脸。

如今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了,原指望他疏通关系,把我救出这不是人能呆着的鬼地方。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不顾念我对他的种种好处,二话不说上来就打老子的脸……

人常言相由心生,何威一个二十五岁躲在陆桥山羽翼下少于历练的年轻人,又能有多深的城府?又怎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此刻他满心的恨意不自觉的显现在了脸上,尽管山洞深处的光线幽暗,可陆桥山堂堂筑基境的修为,称的上法眼如电,区区幽暗光线又岂能蒙蔽他的双眼。

何威目光中面庞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恨意,他一丝不落的尽收眼底。

陆桥山原本还怜悯何威,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这东西果然如同花满庭当初所言,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陆师兄,我错了,我错了。”

感觉到陆桥山的情形不对,何威霍然惊觉,“哗楞哗楞”拖着铁链跪在地上膝行到对方脚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袍下摆。

“你错了?你何威何大公子能有什么错?”

陆桥山一脚将何威抖了一个跟头,复杂的目光中透着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的痛苦,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从今往后,你我再不相干……”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终究不是他

千丈崖幽暗的山洞深处,何威看着转身便走的陆桥山,忽然回过神来放声哭求道:“陆师兄陆师兄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再犯错了。”

走出几步的陆桥山猛的止步回身,冷笑道:“再也不会犯错?你自己信吗?”

“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也只有这次玩忽职守,往日从无过错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陆师兄……”何威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哀求。

“住口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

陆桥山怒不可遏逼近两步,指着何威的鼻子尖如数家珍道:“自从我收纳你以后,你在外门里便日渐目中无人,惹下了多少祸患?”

“现任红枫城城主的内门弟子宋忠,我陆桥山见面尚且要敬他一声师兄,可你三年前却没有半点分寸,将他刚刚升入外门的亲孙子宋清打成重伤。”

“出事后你六神无主的求我出面化解,还编出宋清背后中伤你的狗屁理由,试图为你自己遮掩丑行。“

说到这里,陆桥山冷笑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清楚么?你是因为看中了人家青梅竹马一起升入外门的那个女弟子,垂涎那女娃娃的美色才故意找茬激怒宋清,逼的他不得不与你动手。”

“你怎么知……”

何威骇然变色惊疑声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不不不,不是这样,是他……”

陆桥山放声断喝:“你给我闭嘴我事后找了七八个目击者,许以好处早已问明了实情,一人污你,难道人人都会污你?你还想蒙骗我?你这个好色之徒”

“我……”何威哑口无言,暗暗咬着牙回想,事发之时究竟都有哪些该死的外门弟子在场……

陆桥山越说越怒,所幸发泄个痛快,否则这狗东西真以为就他自己聪明:“你仗势欺负其他外门弟子的那些屁事暂且不提,就说你与花满庭之间的那场恩怨。”

“我同样打听的一清二楚,错根本就不在人家花满庭身上,而是你骑着我送你的巨角灵鹿,故意跑到任务堂奚落羞辱人家。”

“花满庭何曾亏待与你?在你最为落魄被人欺负的时候,人家看你可怜屡屡施以援手,你一朝得志便猖狂若斯,你难道忘了当初在人家面前,是如何唯唯诺诺博同情的可怜虫模样?”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人家打你是你活该就凭你那点夜郎自大的微末修为,若非门规约束,花满庭岂止轻伤与你?杀你十三遍都有了。”

“啊?”何威瞠目结舌,一股凉气由打脊梁骨窜到头皮。

陆桥山闭上眼重重吐出口气,忽然自问自答道:“可我明明知道实情,却为何会带着你找上门掌掴花满庭?”

“因为即便是你惹是生非,我也宁愿装作毫不知情为你撑腰出气,不是我陆桥山分不清黑白,而是在给你机会,我在等着你有朝一日自己醒悟。”

“陆师兄,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何威愣了片刻之后,看到陆桥山闭着眼睛仰面不语,生怕失去了如此庇护他的靠山,未被铁链拴着的左手,噼里啪啦抽起了自己耳光。

“你又何必如此?”

看着十几个耳光下去嘴角淌血的何威,陆桥山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目光中流露出痛苦神色。

何威喜出望外道:“你肯原谅我了?”

陆桥山不置可否慢慢松开手掌,痴痴地盯着何威的眉眼,目光中的痛苦越来越深,最终缓缓的闭上眼,呢喃回忆的声音仿佛梦呓。

“四十六年前,我还是个十八岁刚刚升入外门的弟子,一次外出做任务的时候,在清凉山下小镜湖畔,偶遇一少女正在赤足戏水。”

“那时水鸟游湖落霞满天,满天霞彩竟似为了她一人而染,她真的好美,好美,没有人知道那一刻的她,带给我何种震撼。”

“她突然间发现一个愣头青呆呆的望着她,你猜怎么着?她非但没有气恼,反而对那个傻小子扮了个俏皮的鬼脸,呵呵呵……”

四十岁样貌实则六十多岁的陆桥山,说着说着脸上居然泛起了十七八少年才会有的青~涩傻笑。

“后来啊,我们相爱了,一起游山玩水,一起修炼,一起打杀最最低级的妖兽。”

“终于……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们在一座破庙的一堆干柴旁,点起篝火烘烤衣服的时候,情难自禁的……”

说到这里,陆桥山虽是在笑,可缓缓睁开的眼睛里却是涌动着泪光:“后来我们有了一个孩子,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可我们的孩子却不能明明白白的出现在人前。”

“为,为什么?”

何威装作关切的问了一句,暗地里嗤之以鼻,说了半天废话,这些和我又有狗屁的关系?

陆桥山攥着拳头悲愤道:“因为我是青罗弟子,却是爱上了和青罗齐名,四大仙门之一万花谷的女弟子。”

“啊?”

何威表面上满脸的吃惊,心里却是暗暗冷笑。

哼哼,传言中,青罗宗和其他三大仙门剑符门,御兽山,万花谷自从五百年前封妖岭一战之后,随着四派祖师先后退位不知所踪,关系越来越僵。

四大仙门因为资源地盘之争,早已是面和心不合,你和万花谷女弟子苟合出了孩子,还指望两个就差没有明着撕破脸皮的门派成全吗?白日做梦。

陆桥山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万般无奈之下,我二人只好将孩子寄养在俗世里的一个樵夫家里,想着日后孩子长大,若是具备灵根,便以义子的身份将他引入师门带在身旁悉心呵护。”

“若是不具备修仙资质,我二人也会拼尽全力给他一世荣华富贵,为他寻得娇妻美妾,让他幸福快乐的过完这一生,也不枉我们生他却不能养他一场。”

说到这里,泪流满面的陆桥山拳头骨节攥的“咯咯”直响:“哪知道贼老天都在坑我陆桥山”

“我的孩子,我刚满三岁的孩子,我那已能唤我义父的亲儿子啊,和他的养父母,在一场妖兽袭城中……全部……全部……嘿我的心啊,可疼死我了……”

何威看着死死抓着心口浑身颤抖的陆桥山暗暗冷笑,该,这就是你打我那一耳光的报应,只不过提前了而已。

陆桥山颤巍巍的呼出一口长气,袍袖抹过满脸的泪水,目光落在了何威的眉眼间,颤抖着嘴唇道:“像,真像,你的眉毛,你的眼睛,就连你眉峰处的这点黑痣,都那么像我苦命的孩儿。”

“……”

一股冷嗖嗖的寒意冷不丁窜遍全身,头皮发炸的何威忽然间觉着有一个影影忽忽的小童鬼魂围着他直转圈,似乎想要附他的身。

他疑神疑鬼暗地里呸了十八口唾沫辟邪,暗骂道:谁他娘像你那死鬼儿子。

陆桥山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轻声问道:“别人都以为是你鞍前马后伺候我,我才会对你呵护有加,才会屡屡为你撑腰,恐怕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怎么会?我……”何威急忙分辨。

陆桥山抬手打断何威,叹道:“我陆桥山堂堂筑基境内门弟子,会缺一个为我打扫庭院,打理药园之人?只要我说上一声,有的是人为我效力,可我却偏偏选择了你。”

“我第一眼看到你,便想起了我那孩儿,让你铺床叠被,陪我说话解闷,不过是想要你时常出现在我面前,看着你的眉眼,以解我思儿念儿的痛苦罢了。”

看着深深低下头去的何威,陆桥山道:“随着相处日久,我甚至将你视作了我那孩儿的转世重生,将我的一份父爱尽数投注在了你的身上,才会屡屡容忍与你。”

何威低着头咬紧牙关,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既然你对我这般用心,为何只送我一只下灵兽坐骑?为何不给我大把的灵丹?为何不给我大把的灵石?

陆桥山哪里知道何威的想法,自顾自道:“上次临别之时,你拍着胸脯向我保证,说你一定会好生完成看护西新谷的门派任务,可你又是怎么做的?你竟然玩忽职守,你竟敢渎职。”

“原本我对你失望透顶,得知你在千丈崖这里受罚也不愿前来看你,可马上又将远赴封妖岭,他日生死未卜,终是没能忍得下一颗心。”

“何威……”

陆桥山深深地吸一口气,手掌一翻一只储物袋丢在了何威面前。

“这只储物袋是我一年前为你准备好的,里面有着一颗留影石,八千块下灵石,还有一柄我亲自为你炼制的下灵器龙鳞枪。”

“这些,如今全是你的了,也算你我没白相识一场,今后你与我陆桥山再无半点干系,你……好自为之吧。”

“唉……失去的……终究不会再回来了,你终究不是他……”

陆桥山仰天长叹,深深的看过何威最后一眼,转身朝着洞口大步而去……

“储物袋?八千下灵石?灵器龙鳞枪?这一切都是给我的?”

这一刻,何威捏着储物袋真正是傻掉了,由于受罚期间灵力被封,神识也被秘法封印,所以何威无法看到更无法取出储物袋里的物件。

但是,他绝不怀疑陆桥山所说,灵器啊,其威力高于法器低于法宝,正好能被灵力驱使,这是何种机缘?

有了这灵器在手,他炼气境四层的实力必定大涨,即便对上炼气境六层的弟子,也有一战之力。

“发达了发达了,有了这大把的灵石,有了这灵器龙鳞枪,我何威出头之日不远,八个月后回归外门,再也不用托庇于人下……”

何威按捺着满心狂喜,攥着储物袋看着走向洞口意兴阑珊的那个背影,嘴角牵起一抹冷笑,陆桥山,这可是你自愿送给我的,我何威不欠你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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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南疆与魔物

有了刘月和其他五个女弟子的热心帮忙,抵达碧幽潭一个时辰之后,王动的两亩灵田已然种上了灵谷种子。

灵谷的种子是早已离去的花满庭免费赞助的,这让王动很是意外,不过也没有多想,他和老花是什么关系?那可是上了一条贼船又被一根绳拴住的俩蚂蚱,客气个啥?

然而灵谷种子虽然种下去了,但是还需要定期追肥,除草,灌溉灵田,防治虫害,前两样倒是没什么,后两项工作却让王动忽然生出一种感悟:修炼,其实无处不在。

灌溉灵田,需要用到聚水汽成云、化云为雨的。

消灭深入灵谷植株内部的种种害虫,需要用到。

为什么会用到这两种低级法术,刘月和五个女弟子也为王动做了简单的解释。

天地之间有五行灵气,但这些灵气中混合着微不可察的杂质。

同样的道理,水行灵气最为浓郁的水源,哪怕是看着再清澈,也同样存在着肉眼看不到的杂质。

就是要将水中的这些杂质排除在外,提取蕴含精纯水行灵气的水分去滋养灵谷。

而消灭害虫使用的原因也很简单,觊觎灵谷的害虫们既微小,又狡猾,这些家伙为了防止暴露在外被修仙者或是鸟雀干掉,都会钻进灵谷植株的内部为祸造孽。

如此一来,为了避免伤到植株损坏灵谷,只有将金灵力渗透到植株内部,用化生出一柄柄极其微小的气态小剑,把罪不可赦的害虫们斩尽杀绝。

王动五行灵根俱全,已然炼化出了少许五行灵力,自然可以开始修炼水云术和金剑诀。

然而要想修炼这两种属性不同的低级法术,一来需要用足够的门派功勋点,到正阳峰的功法阁里兑换。

二来还需要用功勋点兑换两种御使灵力的基础心法,才能习练和。

据刘月等人指点,两种基础心法分别是:与。

灵力隔空牵引实物之术,是为,可以用来隔空摄物。

用水云术从碧幽潭水面,隔空摄来祛除了杂质的水汽凝结成云,便是隔空摄物的一种表现形式。

岳风两谷大比上单手遥遥一抓,几步外王动手上的下防御铠甲便凌空飞来,也是隔空摄物的一种表现。

而灵力外放转化成不同形态攻击防御手段的过程,简称‘灵力化形’,是的精髓。

正阳峰山脚下看门值守的丘泽,曾经面对雪儿的威胁时,凭空生出悬于其掌心的三把蓝色小冰剑,便是灵力化形。

花满庭中了王动软筋香的一瞬间,双掌掌心的冰剑火蛇同样属于灵力化形,这都是需要习练了才能做得到的。

灵引术和水云术加在一起需要一百四十点门派功勋值;灵化术和金剑诀所需的功勋点需要一百六十点。

如此一来,一旦到功法阁兑换了这四种低级法术的心法口诀,王动功勋牌里的三百点门派功勋值刚好用完。

王动暗自庆幸的同时,也兴奋莫名,终于,能够习练渴望已久的法术了。

这种兴奋令王动就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整整一下午的垦荒干的格外卖力,一直到傍晚离开碧幽潭时,这股兴奋劲丝毫没有减弱。

……

“明日便要去兑换心法口诀吗?”

离着翠屏峰山脚不远的山路上,刘月看着余晖里并肩而行神情振奋的王动,温婉一笑。

王动无限向往笑道:“是啊,明日我便上正阳峰的功法阁,兑换,,,。”

刘月点了点头,忽然笑道:“虽然你垦荒任务快要完成了,但是种植灵谷灵菜却是没有过多经验,从明日起,我每天都会到碧幽潭帮你一段时间。”

王动岂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赶忙托辞拒绝,“你既要修炼,又要打理那么多灵田,我……”

“怎么?你是不欢迎我吗?”

刘月偏头似笑非笑的盯着王动的眼睛。

“怎么会呢,师姐能帮我,我求之不得,呵呵……”

王动实在没想到生性腼腆笑容温婉的刘月,小胆子忽然间变的这么肥,一愣之后倒是不好拒绝了,只能是保持安全距离吧……

斜阳晚照,微风徐徐,二人工夫不大便走到了翠屏峰的山脚下,就在这时,李云凤通过消息雀联系上了刘月。

得知王动正在刘月身旁,李云凤很是高兴,告诉王动她们四姐妹晚一点会到小孤峰做客,笑着调侃王动一定要准备好酒好菜,等着款待她们。

王动自然没有二话,干干脆脆的应了下来,随后和刘月打了声招呼,带着雪儿快步回到了小孤峰,就在落日的余晖里上山下山好一顿忙活。

夜幕降临的时候,王动带着雪儿踏着皎洁的月色,提前下到了小孤峰的山脚,静待着李云凤四姐妹的到来。

约莫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李玉凤四姐妹果然如约而至。

当她们轻衫罗裙踏着月色走过湖面小桥,和一身黑袍的王动站到一处轻言巧笑的时候,或远或近三十几处‘丁’等庭院悄悄拉开的门缝后面,潜伏着一双双羡慕嫉妒恨的贼眉鼠眼。

王动引着李云凤四女朝着小孤峰上走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咯咯吱吱”一阵开门声后,一个个上至六七十岁,下至二十出头的男弟子三三两两的凑到了一起。

“唉,人比人气死人,王动艳福不浅呐,老夫六十有三,却从未被师姐师妹待见过,呜呼哀哉,苦也苦也。”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弟子捏着山羊胡望月兴叹。

“你我同病相怜,为兄七十有二,自认年轻时倒也样貌出众仪表不凡,可就因为五行杂灵根的资质太烂,没有一个师姐妹青睐过我,至今连个女人的小腰都没搂过,惨惨惨……”

旁边一个头发更白,白胡子稀稀拉拉的老弟子偷偷抹起了眼泪。

“王动那小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新人谷留守着一个据说天仙般的小相好,刚到外门这才几天,勾搭上一个师姐还不满足,居然一下子整了两对,小牛吃老草到了这个地步,老夫好恨呐……”

“是啊,你我和他同样是五行杂灵根的废材,可女人缘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老天瞎了眼……”

上岁数的人毕竟嘴上有点德,可旁边那些三四十岁的青壮年弟子背过王动却是不怎么客气。

“妈的,占据了好的修炼之地不算,连女人缘都这么好,呸。”

“就是,你看刚才他那个谈笑风生的模样,瞅着就让我来气。”

“唉,外门师姐师妹的资源就那么点,这厮一下子便占去四个名额,我们咋整?难道要和那边人老珠黄的几个老师兄一样,孤独终老吗?”

“哥几个,别看他现在闹得欢,他五行杂灵根的废物资质,注定是一个悲剧,咱们明日还要组队外出做任务,早点洗洗睡吧……”

“嘿,我这抓心挠肺的,怎么能睡得着呢?唉……散了,散了……”

……

就在那些老弟子辗转难眠的时候,小孤峰上,崖边王动的大庭院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聚餐临近了尾声。

干涸池塘边的古松下,一男四女有说有笑的围坐在杯盘不怎么狼藉酒菜飘香的八仙桌旁。

王动一口饮尽杯中残酒,放下酒杯好奇问道:“李师姐,你们明日要到哪里去做任务?”

李云凤看了看身旁默默不语面容憔悴的白蓉,暗暗叹了口气,笑道:“这次我和白蓉,林静两位师妹要去靠近南疆的落天河一带做任务。”

“南疆?落天河?”

王动皱了皱眉,他拜入青罗宗之前,一直和父亲王远山生活在小小的红枫城里,从来也没有出过远门,哪里知道这些地方。

李云凤微微一笑,看着坐在身旁的林静道:“林师妹的家离着落天河不算太远,让她解释给你听最好不过了。”

林静捏着酒杯斟酌了一下措辞,道:“据说落天河源自西北方的深山险地之中,流经数万里之遥注入东海。”

“数千丈宽的大河两岸,北面自然是咱们北莽修仙界,河对面被世人称之为南疆,其中多丘陵湖泊沼泽,原始丛林比比皆是,神秘危险的很,即使是咱们北莽的仙门弟子,也不敢冒然深入。”

“神秘危险?”王动好奇心大盛。

李云凤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的接口道:“不错,南疆虽然有着咱们北莽见不到的众多天材地宝,但是却潜藏着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物。”

“魔物?”王动扶着膝盖的两只手不由的紧握成拳。

李云凤道:“传说中,南疆的魔物嗜血凶残,然而一直藏匿于深山大泽之中,很少有人见过它们的模样,更是无从知道它们的根脚了。”

“听说几百年前,曾有两位北莽修仙界结丹境的前辈,先后进到南疆深处,却是再也没有回来,自那以后,便没有人敢于深入了。”

王动担心道:“你们此番到落天河一带做任务,会不会有危险?”

李云凤和林静轻松的笑了起来,一旁神情忧郁至始至终也没有说过几句话的白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不必替我们担心,我们此番的任务只是到落天河附近的徐水城,协助城主葛飞,清剿为祸城外灵石矿的大量嗜血蝠而已。”

“再说和我们领取了同一个任务的师兄师姐还有八个,他们大多数的修为比我们精深,我们三个说是和他们组队,但实际上却是给他们打打配合罢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了李云凤的解释,王动还是有点不放心,试炼谷三层身陷铁甲鳄群面临死亡的时候,李云凤姐妹之间生死不弃的行为,令他敬佩万分,自然不想她们出事。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得为李师姐她们做点什么,她们可都是好人。

王动暗暗打定主意,就见李云凤看了看高悬夜空的一轮明月,站起身来笑道:“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们便要离开师门,咱们日后再聚吧。”一旁的林静白蓉刘月跟着站了起来。

王动站起身点了点头,“我送送你们。”

“好啊。”

李云凤大大方方一笑,忽然面色郑重道:“王动,刘月师妹此番不和我们外出,你二人除了打理灵田,免不了要去试炼谷做一些私人任务,师姐拜托你多多照应着她点。”

王动摇头失笑道:“师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刚刚炼化出少许灵力,五行法术一个都不会,连个小火球球都憋不出来,应该是刘师姐照顾我才对。”

刘月红着脸低头噗嗤一笑,林静憋着笑看向了一旁,白蓉貌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刘月,看向王动的眼神有些幽怨。

李云凤摇头笑道:“我知道你心智成熟,近身战实力超绝,尤其是你的一双铁拳和那神乎其技的快刀连斩,我们姐妹更是耳熟能详,你呀,就别谦虚了。”

“这帽子戴的有点高啊。”

王动开了个玩笑,面色一正道:“师姐只管放心,我有多大力使多大力,和刘师姐互相照应着便是。”

李云凤点了点头,有王动这句承诺她便放心了,于是和刘月白蓉林静朝着院门外走去,王动带着雪儿一直把她们送到了夜雾蒙蒙的石阶路上,这才返身折回。

然而就在王动走到院门前正要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远远地有人喊他……

“白蓉,你怎么回来了?”

看着走到近前面容憔悴眼神幽怨的白蓉,王动一句话问出口的同时,心里竟是有些不忍,可这分不忍刚刚出现,便被他狠心抹去。

“我,我……”

白蓉盯着王动的眼睛欲言又止,忽然小声问道:“我想问你,你……你究竟有没有对我动过一点心?”

王动分明能感觉到对方忐忑眼神中的期盼,却是摇了摇头:“白蓉,我只把你当做关系要好的朋友,别无它念。”

白蓉神色黯然的低下了头,从怀中取出了一张赤红如血的灵符,捧在月光下苍白轻颤的两只手掌上,缓缓的递在王动身前。

“你借给我的这张下火符,我一直贴身藏着,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上一看,摸上一摸,现在……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王动看着苍白小手里如同浸染鲜血的下火符,忽然发现巴掌大的符纸右下角,多出了一个小巧娟秀的“动”字。

动?王动?她取我名字中的一个字写于符纸一角夜夜抚看,用情居然这般深?不过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不能害她陷得更深了。

想到这里,王动深吸了口气转身背对着白蓉,狠下心肠笑道:“你留着吧,权当是个纪念,恕不远送了。”

身后没有回应,却是响起了女子极力抑制的抽泣声,王动招呼了一声雪儿,抬脚便要朝着庭院走去,本就对白蓉没有那个意思,又何必优柔寡断。

就在这时,身后的白蓉忽然颤巍巍的喊道:“王动,你能转过身来,目送我离开吗?”

王动抬起的右脚慢慢收了回来,转过身刚想说话,哪知道两片冰凉颤抖软糯糯的唇,一下了封住了他的嘴……

王动脑袋里“嗡”的一声,虎目顿时瞪大,唇上突然一痛,他猛的回过神来,一把推在了白蓉的胸膛……

踉踉跄跄跌出几步远的白蓉,泪珠珍珠断线般的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一颗接着一颗支离破碎。

她看着面色铁青嘴唇被她咬破的王动,流着泪笑道:“你知道么?你是第一个让我白蓉动心的男人……”

白蓉一句话颤抖着说完,慢慢的转过身去,形单影只的走向了夜雾朦胧的远处……

明月下,断崖边,王动**良久……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路顺风

抬头望,明月正高照,王动摸了摸被白蓉咬破血液早已凝固的嘴唇,叹了口气招呼上雪儿走进庭院,没有立刻修炼灵力,而是站在池塘边取出消息雀联系上了张康。

“咦?这么晚了,师弟找我何事?莫非又有大买卖照顾为兄?嘿嘿嘿……”

身处小汤谷的张康通过消息雀回过来的声音很是高兴。

王动被咬破的两片嘴唇对着消息雀的鸟头,问道:“张师兄,你店里有没有五行灵符出售?”

张康回道:“有倒是有,不过都只是些下灵符,怎么?你要买吗?”

王动“嗯”了一声,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开门见山道:“我现在手头有点紧,灵石没有多少,能不能先赊上一些灵符?”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动没报多大希望,可出乎预料的是,张康那边只是顿了顿,随后便给了回复。

“成啊,我还信不过你吗?说吧,你想要哪几种属性的灵符?每种需要多少张?”

灵符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每一种又可细分为下、中、高三个级,这个王动倒是知道,摸着下巴问道:“价钱呢?”

“五行下灵符的威力各有所长,不分高低,价钱都一样,每张售价五十下灵石。”

张康说到这里,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凭咱们的交情,不管你赊多少,哪怕是一张呢,我都给你打八折?”

“八折?”王动捏着消息雀愣住了,心说咱们也就是宰人和挨宰的交情,你小子一向唯利是图,能有这么好心?

这时就听张康那边急巴巴解释道:“师弟啊,八折已经是最底线了,可不能再优惠啦,师兄这个杂货铺开的不容易,人吃马喂的全是开销呐,我昨日还给刚刚小宝涨了工钱,还有……”

王动一听张康误会了,赶忙出声打断:“既能赊给我灵符又给我打八折,我已然感激不尽了,师兄,五种一灵符每一样给我来上四张,没问题吧?

张康那边沉默了少许,王动听得分明,一阵“咯咯吱吱”的咬牙切齿声后,张康豁出去了的声音从手中张合的红红鸟嘴中传了出来。

“多大点事?不就是二十张下灵符么?师兄我是个夜猫子,老规矩,连夜给你送过去……小宝啊,快,给我准备……”

张康大呼小叫的声音戛然而止,王动看着鸟嘴闭合的消息雀愣了愣,张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难道他坑人坑多了,良心发现了?呵呵……

人心隔肚皮,王动想不明白也懒得费那闲功夫,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一旁八仙桌上的残羹冷炙,两套聚灵阵和八块聚灵石摆在身前身后,屁股底下垫上蒲团,就在池塘边的古松下炼化起了灵气……

高悬夜空的明月渐渐西移,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屋子里的雪儿忽然竖起了耳朵,下一刻身形敏捷的蹿出房门,咬住王动宽大的袍袖又拉又拽“呜呜”低鸣不已。

“怎么了雪儿?”

全身心炼化灵力不闻周边事的王动霍然惊醒,摸着紧盯着东边院墙的雪儿低声问了一句。

雪儿当然不能口吐人言回答他,不过它竖着耳朵,血红的环眼中透着警惕,头颈伏低硕长的腰身绷紧,摆出了时刻准备攻击的架势。

就在这时,东墙外的方向,隐约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片刻间临近,听的分明,乃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八成是张康到了,还别说,雪儿这听觉远胜人耳就是灵敏,估计张康还在百丈之外的山道上时,雪儿便听到了。”

王动松开两只拳头,摸了摸全身绷紧守护在身旁的雪儿头顶,快步迎向了院门。

“师弟,灵符我给你送来了,怎么样?咱这服务到家吧?”

大眼睛张康被王动让进了浓雾弥漫的庭院,笑呵呵从怀里摸出一叠花花绿绿的灵符,递给了王动。

有王动在场,雪儿收起了一脸凶像,跟在一旁转来转去,没有去咬张康的屁股。

王动把灵符揣进怀里笑道:“那当然,师兄送货上门的态度这么好,必定是财源滚滚。”

“嘿嘿嘿借你吉言,我巴不得如此,便让灵石把我埋葬了吧。”

张康嘿嘿贱笑,毫不见外从旁边桌上拿起一块冷透了的兽肉,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师弟你忙,我这就回去了。”

“师兄,你这是?”王动看着刚刚进门转身便要走的张康,心说这家伙风风火火什么毛病?莫非受了什么刺激?

张康一抻脖咽下兽肉咽的翻了个白眼,嘿嘿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师兄我有喜啦。”

有喜了?王动面色古怪的看向了张康的肚子。

“去你的,想什么呢?”

张康想明白后拍了王动一巴掌,大笑道:“我呀,修为马上要突破到炼气五层了,哈哈,急着赶回去修炼。”

炼气五层?我什么时候也能达到这般修为?

王动满脸艳羡的恭喜道:“师兄,祝贺你。”

炼气境弟子怕什么?不就是怕修为没到老命没了?

张康修为即将晋级心情大好,王动这话更是搔到了他的痒处,亲热抓着王动手臂用力握了握,真诚道:“师弟,你五行杂灵根修炼起来大不易,更要加倍努力啊。”

“我会的”

王动用力点头,就在这一刻,张康一向给他的市侩印象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关心同门值得用心结交的好师兄。

殊不知他满心感动看着张康时,张康也在暗暗感慨。

他和王动接触的次数虽然不多,可渐渐的,就发现以一颗真心和王动相处过的弟子,别管是男是女,都会被王动潜移默化的折服,王动年纪虽轻,却有着一种独特的个人魅力……

“师弟留步,为兄这就去了。”

张康松开王动胳膊,抱了抱拳干净利落的转身出了院门。

王动站在原地心潮激荡,看了看被聚灵阵和聚灵石吸引到庭院里灵气浓郁的夜雾,羡慕张康的同时二话不说接着炼化灵气……

雪儿围着王动转了几圈后,忽然“嗖”的蹿上了一旁斑驳的古松树干,“噌噌噌”几下上到了一根横生出的枝干,藏在月光斑驳的阴影里,为王动警惕起了四周……

不知不觉中,天边微微发白,庭院附近一两声清脆婉转的鸟鸣忽然响起。

王动吐出一口浊气收功站起身来,趴在在他头顶上方枝干上打盹的雪儿第一时间竖起了耳朵,“嗖”的一声跳了下来,三丈出头的高度就跟玩似的,落地几近无声。

“雪儿它这是守护了我大半夜。”

王动看着雪儿灵动的两只眼睛,心里感动莫名,进屋收拾好一应之物,带着雪儿快步出了院门……

……

天色刚刚放亮,正阳峰山脚下已是热闹成了一片。

男男女女的外门弟子俱都满脸兴奋,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有的带着各种灵兽由打晨雾缭绕的山上下来,有的满脸兴奋的正往山上赶去。

“快快快,师弟,你的体形偏瘦,你坐前面,我坐后面。”

“好的师兄,待会升天了以后,你一定要抓紧了我的腰带,否则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准保摔成肉泥,我还得把你打包回来埋在后山。”

“去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要是摔下去定然拉上你做垫背的,哈哈哈……”

王动站在三洞四柱高大的白色石牌楼底下,看着几步外嘻嘻哈哈的两个男弟子,先后爬上了一只牛犊大小的白鹤,一前一后坐好后驾鹤飞走,热血沸腾满心的羡慕……

“什么时候?我王动也能像他们这样,驾鹤飞天俯瞰千山万水,外出做任务?”

王动正想着,不远处又是一只背上载人,长腿紧跑几步振翅飞离的白鹤在视线中越来越远,“唳……唳……”清鸣远远传来,向着南方天际飞去……

渐渐的,或远或近越来越多的各种巨大飞禽载人振翅升空,有白鹳,有白鹤,有灰雁,有野鸭,也有王动不认识的几种飞禽……

然而也不单单都是飞行灵兽,也有不少弟子或三或五的组成一队,骑着花鹿、青牛、独角犀牛等等模样的陆行灵兽兽蹄踏地,溅起了一道道滚滚土尘隆隆远去……

“喂王动……”

王动看着正出神,身后忽然传来了年轻女子惊喜的呼声。

王动捏着拳头转身,就见喜出望外的李云凤四姐妹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只两人多高、红顶长腿褐色眼睛炯炯有神的硕大白鹤。

“李师姐,你们这便要出发吗?”

王动泰然自若的目光,掠过笑容有些牵强眼睛红肿的白蓉,看向李云凤的同时,暗地里又是叹了口气。

情是最伤人,白蓉,原谅我的无情,你难受一时,他日定会遇到比我更好更值得你去爱的男人……

李云凤看着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高出她一头的王动身前,仰起脸大姐姐似得理了理王动湿哒哒贴在脸庞的几绺鬓发:“你等着为我们送行,一定等了好久吧。”

王动心里一暖,笑道:“也没等多久,对了师姐,昨晚听说你们要租用白鹤,一只便够了吗?”

李云凤笑道:“我们女儿家身材娇小,三人骑乘一只白鹤绰绰有余了。”

王动眼睛忽然一亮,看着李云凤半隐半露在袖口手腕间的暗金色镯子,兴奋道:“师姐,这便是驾驭灵兽的御灵环吗?”

李云凤点了点头,拉起衣袖露出洁白手腕上的镯子给王动看了看,笑道:“没有这御灵环呀,外门灵兽园租来的灵兽可不会乖乖听话,脾气暴躁的还会啄人咬人呢。”

“师姐说的没错,我就曾经被一只灰雁啄过一口呢,喏,你看这里。”一旁的林静撸起袖子指着洁白藕臂上的一处淡红疤痕,心有余悸的扁了扁嘴。

和她站在一起的刘月掐了她一把:“快把袖子放下去,附近这么多师兄师弟,你不脸红么?”

“哦哦哦,我忘了……”

“……”

几人正在说笑的时候,又有八个陌生男女弟子带着租来的四只白鹤走了过来,各种目光打量着王动。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黄脸青年冲着王动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看向李云凤白蓉林静道:“三位师妹,时辰不早了,咱们出发。”

“稍等一下。”

王动慌忙从怀里摸出花花绿绿厚厚的一打下灵符,塞进神色一怔的李云凤手里退后两步笑道:“师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远离师门在外,或许用的上。”

“王动,你……”

李云凤捏着那些灵符,看向王动的目光中饱含着感动,一旁的林静白蓉刘月深深的凝视着王动,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她们自己才会知道。

然而和李云凤三人一组,以黄脸青年为首那八个外门弟子却是面色大变。

他们自然听说过王动和李云凤几人交情深厚,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王动一个刚刚升入外门的弟子,居然一下子拿得出、肯拿出这么多的灵符送于李云凤几人防身。

这些灵符价值的灵石对于大部分外门弟子来说,可是一笔巨款,他们震惊之余,重新审视起了王动……

王动从容不迫抱拳行了个罗圈礼,最终冲着李云凤三人微笑道:“一路顺风……”

第一百四十六章 告状

随着南方天际的最后两个黑点消失在视线里,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正阳峰忽然变得冷冷清清,给人一种人去山空的寂寥感。

“估计有七成左右的外门弟子离开师门做任务了。”

王动满心羡慕,带着雪儿和刘月走过石牌楼,向值守在路旁小亭中的丘泽说明了来意,将鹤嘴锄等物寄下,朝着正阳峰上走去……

正阳峰挺拔险峻,山顶中部被辟出一片青砖铺地的偌大平台,其间枝干虬结的百年古松十余株,拱卫着正中一座斗拱飞檐上下三层的八角塔楼。

王动带着雪儿一边和刘月登上山顶,一边举目四顾,或远或近矮了不少的一座座山峰尽收眼底,登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油然而生。

“看,那里便是功法阁了。”

山顶的风有些大,刘月看了看身旁鬓发衣袍齐飞扬的王动,指着不远处的八角塔楼,刻意把声音放的又娇又柔,近水楼台,她在努力。

“师姐,咱们过去。”

王动装傻充愣咧嘴一笑,带着雪儿当先走了过去,刘月毫不气馁脚步轻盈的跟了上去……

就在二人一豹走过树荫来到功法阁台阶下的时候,一个苍老无力似乎随时都可能断气的声音,由打西边一颗古松后面哼哼唧唧传来:“站住,外门重地,不可乱闯。”

王动一愣,就见三人合抱的树干后面,转出一个五尺多高,黑瘦黑瘦的老汉,光着脚丫子趿拉着两只破鞋,打着哈欠晃晃悠悠朝着这边踱来。

那八字步稳得龟爬似得,仅仅四五丈远的距离照他这么个走法,估计没有一时辰过不来,王动恨不能冲过去屁股上给他一脚。

“这老汉是谁?”

王动偏头看向刘月,一览众山小的好心情,彻底被对面还在晃悠的老汉摧毁。

“嘘小声点。”

刘月垫着脚尖趴在王动耳边小声提醒道:“这是看守功法阁长达二十八年的葛师兄,外号‘雁过拔毛葛老汉’,稍后他若是问你要五块灵石的孝敬,反正也不多你给他便是,否则他能腻歪你半天。”

“雁过拔毛葛老汉?”

王动险些笑喷了,心说五块下灵石的确不多,给他便是了,也省的麻烦。

“葛某看你十分之面生,新入外门的吧?”

葛老汉终于晃悠到了近前,松弛的眼皮子撩了王动一眼。

对方再怎么不招人待见,可礼数还是要的,王动拱了拱手道:“葛师兄,我是新晋外门弟子王动,今日特来功法阁兑换心法口诀。”

王动,这小子便是王动?听说此子新人谷大比的时候,对敌心狠手辣,可待朋友却是十分之够意思,这可是个顺毛驴的狠茬子啊。

呸,他是好是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老葛何须怕他,大家守着潜规则都不愿开罪于我,想必他初入外门也是一样。

葛师兄先是一愣,想明白后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大大咧咧伸向了王动,搓着两根手指,一副“不用我多说了吧,灵石拿来”的表情。

“灵石自然会给你,不过没那么便宜,还要戏耍你一番。”

王动暗暗冷笑,看了看伸在面前不停搓动的食中二指,装作一脸疑惑的愣头青模样道:“葛师兄,这是何意?莫非你患有风湿顽疾?手指抽筋么?”

“嗯?”

葛师兄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身材挺拔高他四头有余的王动,暗暗嘀咕道,这小子难道是在耍我?

不像,他那一脸认真的愣头青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嗯,新弟子难免不懂规矩嘛,我提点他一小下好了。

想到这里,葛师兄收回手掌捻着花白胡须笑眯眯道:“外门弟子头一次到功法阁兑换功法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拦都拦不住的赠送师兄我十块下灵石,我一直都是心存感激呐……呵呵呵……”

“十块下灵石?葛师兄,一直不都是五块吗?”

刘月没等身旁眼睛一眯的王动说话,忙不迭的抢着出声。

葛师兄老脸一垮不耐烦道:“那是以前,现在涨了。”

狗东西,主动伸手要好处,还敢这般理直气壮?

王动压着火气,试着商量道:“不瞒葛师兄,我刚刚升入外门囊中羞涩,若是五块下灵石倒也勉强拿得出来,十块嘛,确实有些为难,通融通融吧。”

葛师兄老眼一翻,神色不悦道:“你可以和旁边这位师妹借嘛。”

老东西,给脸不要脸啊,五块灵石白白孝敬你都嫌少?逼着我和女人借?

王动当下便火了,侧身从怀里摸出功勋牌的同时,悄悄将花满庭派给他的第二块留影石捏在左手输入神识藏在大腿外侧,转身将功勋牌递向对方。

“葛师兄,我实在拿不出十块下灵石给你,这是我的功勋牌,请你行个方便。”

葛师兄顿时一楞,紧接着眯起老眼手掌拢在耳后脑袋伸前,一副人老耳背的模样装疯卖傻了起来:“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清楚。”

这个老不死的看我怎么收拾你王动忍着火气又照着方才的话说了两遍,葛师兄依旧如故。

“王动。”

刘月拉了拉王动袍袖,“算了算了,我这里有些灵石,给他便是了。”

“不必”

王动一把拽住刘月摸向袖口的手腕,看着倒背着手满脸得意的葛师兄,冷笑道:“这里没有旁人,我且问你,是不是不给灵石,你就故意刁难?”

“什么?你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见?”葛师兄一大把年纪,哪会轻易落人口实,哼哼唧唧照旧的同时,暗暗冷笑道,小子,跟老夫斗,你还嫩点。

“好好好。”

王动怒极反笑,左手一翻袍袖滑落露出留影石给对方看,冷笑道:“老小子,和我耍臭无赖吗?有声音有图像,我这就到总执事面前告你一状。”

“留影石?”

一旁的刘月一愣,葛师兄老眼顿时瞪大,忽然冷哼道:“告我什么?即便你录影留形下了整个过程,可是我又没有明言和你索贿,去去去,告我去吧。”

王动微微一笑:“是吗?没有明言索贿?看来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葛师兄重重的哼了一声,仰头望天哼起了小曲儿,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王动冷笑道:“不过总执事要是看到你老眼昏花,耳聋到了什么也听不清楚的地步,你猜猜看,他还会不会留你看守这功法阁?你觉得他信不信你没有索要好处?你玩忽职守的下场又会如何?”

“你……”

葛师兄面色大变,看着一句话说完带着雪儿转身就走的王动,犹豫了一下压着火气抬手疾呼:“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留步,年轻人脾气别这么大嘛,有话好说……”

看到王动头也不回,葛师兄眼睛也不花了,腿脚也利索了,一阵风似得追了上去,央求跟在王动身旁的刘月道:“师妹,师妹,帮我说说情,这事要是被总执事知道了,我可就完蛋了。”

刘月瞪了他一眼,还帮他求情,想都别想,以前没人愿意招惹这个老混蛋,她也曾经憋着一口气,紧跟着王动走下了山顶。

趿拉着破鞋的葛师兄鞋都跑丢了,光着两只脚丫子忽左忽右追在王动屁股后面,好话说了一箩筐,就差叫祖宗了。

没法不怕,胆敢渎职外加索贿,除职都是轻的,绝对会被整到千丈崖面壁,何威当初仅仅因为渎职一样罪名,便被罚了一年,他两罪并罚,没个十年下不来。

奈何王动理都不带理他,他又不敢杀人灭口,心里那个后悔啊,看到执事堂庭院大门的那一刻,他哭了……

……

“葛春秋,你好大的胆子。”

执事堂里,面容冷峻的严刚坐在上首,一手拿着任务堂执礼陈林花满庭刚刚送来的任务卷册,一手怒指下跪的葛春秋。

两旁几乎所有的外门执事执礼都到了,显然不久前正在商量着什么。

花满庭站在本院执事身侧,看着慷慨陈词完毕、标枪般站在葛春秋身旁的王动,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王动这小子还真不是个善茬,到哪都不肯太吃亏。

外门弟子私下向执事执礼送点好处的事情,再平常不过了,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别说外门,便是内门里也很普遍,弟子不举师门不究罢了。

你明明白白当着众人的面捅出来,得,葛春秋算是完了,呵呵……

不只是花满庭,旁边众人看向葛春秋的目光,也如同看着一个倒霉蛋。

“总执事,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从轻发落。”

葛春秋老泪纵横的连连拱手哀求,事到如今,无罪是不可能了。

严刚看着跪在下面一个劲作揖六十岁出头的葛春秋,暗地里也是好气又好笑。

你说你不聋不瞎,相信王动这个顺毛驴的家伙你也耳闻过,人家既然愿意白给你五块下灵石,你见好便收也就是了,非得要他十块,这下好了,当着人前,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里,严刚看向左手偏座上的外门执法堂长老,沉声道:“葛春秋故意刁难同门,向同门索贿,依照门规,该当如何处罚?”

黑脸堂的执法长老比严刚长得还要凶狠,张口就来:“依照门规,千丈崖面壁思过十年。”

严刚点了点头刚要发话,跪在下面一屁股瘫坐在地的葛春秋险些吓尿了裤子,鼻涕眼泪连连哀求道:“总执事开恩呐,弟子六十有二,面壁十年指不定就坐化了,可怜可怜我……呜呜呜……”

严刚冷眼盯着葛春秋:“家有家法,门有门规,本来绝不轻饶于你,可一则看在你多年看护功法阁有些苦劳,二则确实老迈腐朽的份上,故而从轻发落。”

葛春秋绝处逢生连连谢恩,严刚接着道:“从今日起,功法阁交与旁人接手看管,罚你三日内帮苦主王动开垦出剩余荒田,随后到千丈崖面壁两年悔过,你可有怨言?”

严刚的话音方落,在场的执事执礼均是一愣,罚葛春秋帮王动三日内开垦出剩余荒田?总执事这是极为看重王动啊……

“没有,没有,弟子心甘情愿受罚,谢总执事开恩。”

葛春秋偌大年纪磕头如捣蒜,原本恨不得掐死王动的恨意彻底烟消云散,苦也苦也,人家靠山太硬啊,老葛我流年不利,瞎了眼……

严刚朝着执法堂长老点头示意,那名黑脸长老当下便吩咐身后的两名执法弟子将腿都软了的葛春秋拖了出去。

严刚看着站在下面面无表情的王动,貌似随意问道:“王动,若是你来执法,你会怎么处置他?”

包括花满庭在内的其他人齐齐看向王动,都想知道王动会怎么做。

王动一本正经拱手行礼道:“总执事,我年纪轻见识浅,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小弟子,哪里会有什么主意?”

看着王动的众人大多顿时目露赞赏,呵呵,这小子耍滑头啊,嗯,知进退,不妄言,得了便宜卖乖,不错,此子不错……

严刚同样暗地里笑骂了一声滑头,方才不过是想考验一下王动,结果很满意,吩咐一旁的徒弟兼执事岳风道:“你带王动到功法阁走上一趟,去吧。”

岳风恭声领命,招呼上王动出了执事堂,和雪儿等在庭院外的刘月迎上前来:“王动,怎么样?”

“哦,总执事他老人家法纪严明,恶人已然受罚。”

王动说话时满脸的钦佩,甚至回身冲着执事堂的方向抱了抱拳。

一旁的岳风暗暗嗤笑,这个滑头,表面功夫做的真足,呵呵呵……

就在这时,方才被拖出执事堂蹲在墙角的葛春秋苦瓜着脸来在近前,“岳执事,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

岳风面色一沉摇头道:“老葛呀老葛,你说你诺大年纪……稍后和王动一起下山,听他安排去开垦荒田,三日后自有执法弟子押你去千丈崖。”

“哦。”

葛春秋转脸看向面无表情的王动,臊眉耷眼道:“师弟,还清你多多照顾。”

王动忽然笑了:“葛师兄,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看着王动眼睛里的不怀好意,葛老汉双腿一软……

第一百四十七章 葛老汉的凶狠反击

正阳峰执事堂,下属各堂执事执礼汇报完上一月公务后相继离去,除了正坐上首的总执事严刚,便只剩下坐在下首的执事岳风和本院的两名男执礼。

岳风看向严刚,问出了旁边两名执礼心里的疑问:“师父,葛春秋触犯门规,直接罚他到千丈崖面壁也便是了,为何责令他替王动开垦剩余荒田?”

严刚目光掠过偏座上的三人,站起身走到门槛处微微一笑:“你们是否觉得老夫这般作为,有些多此一举?”

岳风三人慌忙起身连道“不敢”。

严刚看着照在院子里的正午阳光,背对三人道:“封妖岭的局势日渐恶化,一旦恶化到了一定程度,别说坚守在那里的内门弟子,便是外门弟子乃至新人谷弟子,也必会被派往封妖岭参战。”

岳风三人不约而同点头,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变为现实。

“大乱将至,何以应对?实力,唯有实力,唯有我青罗弟子们的实力。”

严刚一连三个“实力”铿锵出口霍然转身:“王动虽然新晋外门,但此子无论心智还是勇气又或是处事手段,俱都远超同龄弟子,实乃同龄人中的翘楚,值得用心栽培。”

说到这里,严刚面色惋惜摇了摇头:“只可惜,他纵然骁勇善战,纵然近身刀法犀利,可是,五行杂灵根的资质拖了他的后腿,只善近战不能远攻是他的短板。”

岳风三人相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一丝明悟。

一名瘦高执礼尝试着道:“总执事,你罚葛春秋替王动开垦剩余荒田,莫非是想尽快结束他的门派强制任务,令他能把全部精力放在修炼灵力,提高远程战力之上?”

“不错。”

严刚目光中透出浓浓期许:“我观王动毅力不缺,对师门的忠心也毋庸置疑,他缺的只是灵力法术,一旦给他机会助力让他成长起来,定会在将来大战中发挥不可估量的作用。”

岳风暗暗吃惊,没想到师父对王动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

一旁的两名执礼对视一眼,暗自都对王动上了心。

严刚看向在场三人,自问自答道:“对于一个门派来说,什么最重要?人”

“你们切记,只要有忠心耿耿有潜力的人在,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师门能都传承不灭。”

“岳风啊,晓瑜东西两座新人谷,对于短期之内有希望冲窍踏入炼气境的弟子,务必加大扶持力度,宗主已有法旨,扶持这些锻体境弟子的资源,核对无误后均可向宗门索取。”

“徒儿稍后便去两座新人谷。”岳风抱拳领命。

严刚面色一缓,看着岳风三人道:“除了老夫寄予厚望的王动,两谷大比上表现出众的连胜,夏君临,叶独树等人,你们也要保持高度重视,据说这些弟子,离着冲窍也为时不远了。”

“徒儿明白……”

“我等明白……”

……

时值正午,碧幽潭灵田基地。

西边山谷口竹林边的树荫里,刘月悉心指点着孜孜不倦习练灵引术的王动,远处大太阳底下挥舞着鹤嘴锄“吭哧吭哧”开垦荒田的黑瘦老汉,自然是倒霉蛋葛春秋。

“就是这样,稳住,稳住……加油……成功了王动恭喜你”

看着草地上又一次晃晃悠悠漂浮起来的一片竹叶,忽然被王动吸到掌心一把攥住,刘月暗暗叹了口气,表面上却是兴奋的叫了起来。

“师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王动看着掌心皱皱巴巴的竹叶,自嘲道:“这片竹叶轻飘飘的没有半两重,而且我只能隔着一寸远的距离将它摄到掌心,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怎么不值得恭喜?”

刘月水灵灵的妙目撩了王动一眼:“你知不知道,同样一寸远的距离,施展隔空摄取一片竹叶,我当初足足练了一整天呢,你不到两个时辰便做到了,还不够厉害么?”

听到刘月这样说,王动焦躁不安的一颗心平静了下来,拿过先前取好溪水的四只青玉葫芦,递了一支给刘玉:“师姐,多亏有你指点,我才能少走一些弯路。”

刘月抿过一口溪水微微一笑,看着远处的荒田道:“那葛春秋也怪可怜的,由打清晨一直垦荒到现在,这大太阳底下晒得,你不喊他过来歇息一下吗?”

“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王动尽管嘴上这么说,可毕竟算不上深仇大恨,扬声冲着荒田方向喊了一嗓子:“葛老汉,过来喝口水避避暑气。”

“葛老汉?”

刘月喝进小嘴的一口水“噗”的喷了出来,拍着胸脯笑得花枝乱颤。

荒田里汗流浃背的葛春秋刚好一锄头下去,险些刨到了脚丫子,气哼哼丢开鹤嘴锄黑着脸走了过去。

“给你。”

王动一个装水的青玉葫芦丢给了葛春秋,笑呵呵打趣道:“葛师兄,辛苦了。”

“别,可别叫我师兄,受之不起。”

葛春秋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揉了揉没穿鞋被荒田硌的生疼的两只脚丫子,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你说你,屁大点的小事,非要把我老葛整成这样,至于么?这下你满意了?”

想到三天后便会被押到鸟不拉屎的千丈崖面壁两年,葛春秋哭的心肠都有了。

王动不屑和他还嘴,从包裹里拿出几块吃剩的麻饼,丢了两块给他,淡然道:“吃吧,午后接着卖力,剩下的荒田都是你的了。”

葛春秋险些气死,刘月一旁掩口窃笑。

王动不再搭理葛春秋,竹叶放在身前草地上,右掌和竹叶保持一寸远的距离,全神贯注修炼起了灵引术。

心法的催动下,丹田里的金灵力顺着经脉游走到掌心,渗出皮肤毛孔在虚扣成爪状的右掌掌心,形成了一小片金色雾气。

肉眼可见,这片铜钱大小的金色雾气越来越快的震颤起来,三个呼吸之后,震颤的频率达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草地上与掌心相隔一寸远的竹叶,似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着,一点一点升空,朝着王动掌心慢慢飞来。

“摄”

王动默念一声的同时,虚张的五指一抓,竹叶倏忽间射进掌心。

“灵引术,隔空摄物之术,据说筑基境的弟子单手一抓,十几丈远的物件便会遥遥飞来纳入掌中,那该是何等的威风?”

王动看着掌心上的竹叶不由的心驰神往。

刘月在一旁笑着鼓励道:“做的好,算上这次,你已经成功了三十六次,隔空摄物的成功率百分之百,太好了。”

王动心里也着实高兴,他一点根基都没有,初次修炼灵引术便能如此顺利,实在是出乎预料。

就在这时,葛春秋不屑的哼哼声犹如当头浇了他一瓢凉水:“哼哼,做得好?有什么好的?你又何必骗他?”

王动笑容一僵,看了看神色尴尬怒目而视葛春秋的刘月,心里顿时一凉,莫非我这灵引术修炼的不对?又或是水平太差?

葛春秋可算是找到了报一箭之仇的机会,继续打击王动道:“小子,你这团铜钱大小的金灵力,是用了几日修炼出来的?”

王动大致想了想,直言不讳道:“十日左右。”

“十日左右?”

葛春秋嗤之以鼻道:“十日才炼化出铜钱大小的金灵力,你这炼化灵力的速度,也就比龟爬快上一点,可笑啊可笑。”

看着浓眉紧皱的王动,葛春秋越发觉着解气,穷追猛打的奚落道:“听说你是五行杂灵根,你不妨问问身旁的小妞,她是什么灵根?她十日里又能炼化出多少灵力?”

“师姐?”王动看向刘月。

“我……”刘月面色不忍,吞吞吐吐。

王动深吸口气,故作轻松的笑道:“师姐,‘讳疾忌医,听不得真话’,不是我的作为,你只管实话实说。”

刘月恶狠狠的剜了神情一愣的葛春秋一眼,小声道:“我是水木火三灵根,十天时间炼化出的灵力,每种都要比你这金灵力多上一点点。”

“多上一点点?”

王动心里一颤,脸上的笑容却越发亲切,追问道:“究竟多了多少?”

刘月低着头道:“多……多了一半。”

“多了一半……多了一半……”

王动心里一阵苦涩,目无焦距的看着远处的灵田。

说不受打击那是假的,他为了提高五行灵力的炼化速度,非但不辍苦练,而且又是聚灵石,又是聚灵阵,更是不惜花费大把灵石食用灵谷灵菜。

可种种努力的结果,和三灵根弟子炼化灵力的差距竟然这般大……

葛春秋心里那个痛快啊,小子,你害的老夫如此背兴,我老葛好事做到底,再给你伤口上撒把盐。

想到这里,葛春秋咬了一口麻饼抠着脚丫子道:“哼哼,还做的好?人家小妞那是在同情你,亏你还沾沾自喜。”

“先不说你炼化出的灵力如此磕馋,就说这隔空摄物的灵引术,隔着一寸远的牙长距离摄取竹叶,你纵是成功上千百遍,又何足道哉?”

“你可知道,纵是四灵根的弟子,初次练习灵引术成功摄取竹叶的距离,也能有两寸远,更别说三灵根双灵根的弟子了,至于单灵根的那些天资卓绝的弟子,简直能甩你十八条街。”

葛春秋看了看盯着手掌默默无言的王动,又是恶狠狠的补了一刀:“小子,有没有感觉到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我要是你啊,干脆撒泡尿一头扎进里面淹死得了,也省的丢人现眼……”

“葛老汉,你……你好过分……”

刘月气的脸色刷白浑身颤抖,有心骂点更狠得替王动出口恶气,可她一向性格温婉,从来也没有和人吵嘴的经验,嘴唇哆嗦了老半天,所能骂出最狠的话也只是“你好过分”之类的言语。

就在这时,王动深吸口气霍然抬起头:“葛老汉,谢谢你。”

“谢谢我?”

葛春秋看着王动满布血丝的眼睛,暗道这小子莫非经受不住打击,被我逼疯了?

王动轻轻点了点头,仿佛说给他自己听:“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不会放弃,谢谢你让我明白了和其他弟子的差距。”

“你?”

葛春秋看着一句话说完,右掌坚定前伸,一丝不苟更为用心修炼起灵引术的王动,忽然有种想抽他自己大嘴巴的冲动。

老葛呀老葛,你奚落他作甚?你提醒他作甚?等着看他的笑话不就成了?这下好了,人家越挫越强,顶风逆水玩开命了。

葛春秋郁闷的想要吐血,就在这时,刘月啐了他一口:“呸王动好心给你水喝,好心给你麻饼吃,你居然恩将仇报打击他,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老混蛋。”

“你你你……我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葛春秋气的吹胡子瞪眼,干脆躲出老远靠着一颗竹子坐下,二郎腿一翘打起了盹。

刘月看着身旁一次又一次练习灵引术的王动,看着他那双执着坚定的眼睛,咬着嘴唇一阵心动,忽然盘膝坐好安静的修炼起来……

葛春秋悄悄地眯开眼远远的看了看神情肃穆的王动,忽然暗骂一句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嘟嘟囔囔朝着荒田里走去……

不知不觉中,已近黄昏,灰头土脸的葛春秋踏着余晖走到王动身前,鹤嘴锄没好气的丢在地上,“小子,剩余的荒田开垦出来了。”

“这么快?”

王动手掌一颤中断了灵引术,一旁早就停止修炼的刘月慌忙移开盯着他侧脸的目光,疑惑的看向葛春秋。

葛春秋没好气道:“那是自然,想我堂堂炼气五层的修为,金灵力该是何等的雄厚,持续激活锄头里的锐金阵,鹤嘴锄变得又尖又给力,区区一亩灵田,何足道哉?”

王动心头一喜,这不值得可怜的老东西帮我把荒田全部开垦完了,从明日起,我便能集中全部精力做我该做的事。

想到这里,王动起身拿着留影石去到开垦出的荒田录影留形,回到竹林边收拾好东西,朝着竹林深处打了几声呼哨。

工夫不大,一整天进到竹林便没再露面的炎火豹雪儿跑了出来。

“嘿雪儿,你长能耐了啊。”

王动看着叼在雪儿口中血淋淋的一只肥野兔,心情一片大好。

一旁的刘月兴奋的大呼小叫,葛春秋却是连连撇嘴,暗暗鄙视道:一对土包子,肉食性灵兽抓个兔子好稀奇么?不过一想到三日后的苦难,他顿时哭丧起了脸。

王动没有再看葛春秋一眼,招呼上刘月带着雪儿穿过竹林,朝着正阳峰的方向而去,葛春秋黑着一张脸光着泥乎乎的脚丫子,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走到翠屏峰山脚下的时候,王动和刘月约定明日清晨在小孤峰下的湖畔碰头,组队去小汤谷接取私人任务赚灵石。

刘月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应了下来,目送着快步离开的王动背影消失之后,这才回到了翠屏峰。

王动带着雪儿赶到了正阳峰任务堂,和当值坐班的执礼陈林干净利落的销掉了垦荒任务,花满庭派给他的第二块留影石自然还了回去,随后回到了小孤峰……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五灵摄物 化形小剑

带着雪儿吃过晚饭回到庭院,已是夜幕降临,王动从储物袋里召出聚灵阵、聚灵石摆在池塘边的古松下,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炼化灵力,而是一个人爬上了屋顶。

头枕双臂在有些硌人凉冰冰的瓦片上躺下,王动望着夜空里亏了少许的明月,呆呆出神。

不是心灰意懒,而是需要静一静,好好想想面临的困境究竟该怎么解决才更有效率。

下午葛春秋冷嘲热讽说,他王动施展灵引术就是个笑话,四灵根的弟子初次隔空摄取竹叶的距离也有两寸不止。

王动当时就想,灵引术的原理是施法者通过高频率的振动灵力,引发一段距离之外空气中的灵气与之共振,迫使想要摄来的物,被它周围的灵气托到空中,牵引到施法者掌中。

王动分析,他之所以只能摄来一片轻飘飘的竹叶,而不是一块分量更重的石头,和只能隔空摄取一寸远竹叶的原因一样,根本问题都是出在了他的灵力上。

说白了,便是他炼化出的五行灵力,每一种单拿出来和四灵根三灵根的弟子相比,量太少,所以摄取物的重量太轻,摄取物的距离太短。

“说到底,灵力才是根本,不同法术的心法,只是引导灵力在经脉中不同的运行方式而已。”

湿重的夜风吹抚在脸上,王动的头脑越发清醒,顺着这个想法,不断的发散思维。

“炼化灵力的速度,必然还要提升才行,除了我自身坚持不辍修炼,辅助灵力修炼的外因也要加大力度。”

“两套聚灵阵聚拢天地灵气的效果还不够吗?那我不修炼的时候拼命赚取灵石,买它个十套二十套聚灵阵摆在院子里,我就不信我炼化灵力的速度上不去。”

王动意气风发的攥紧了拳头,心头敞亮的一瞬间,灵光一现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我一直都是用金灵力施展灵引术,固然效果太差,但是我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力啊。”

“每一种灵力的量虽然少,但是五种灵力加在一起,那么肯定会超过同期修炼的弟子。“

“对呀,我何不试试五种灵力一起施展灵引术说不定效果更好呢?”王动腰身一挺猛的坐了起来,想到就做。

吹过屋顶的夜风徐徐,王动从储物袋里召出一片竹叶,托在掌心试了试,嗯,风不大,不用担心竹叶会被吹跑。

紧接着将竹叶放在了身前两寸多远的青瓦上,抬起右掌遥遥对准了夜光下盈盈反光的竹叶,暗运起了灵引术心法……

这一次,王动没有将五种灵力聚合到掌心,而是突发奇想,将每一种灵力,逼出了一根手指。

说也奇怪,金木水火土这五种灵力调皮的很,王动想要让绿色的木灵力透出皮肤毛孔裹住中指,可人家偏偏占据了拇指。

再比如说,他想要把黄色的土行灵力逼出食指,可人家根本不买他的账,泥鳅一般“哧溜”一下钻出了他的无名指。

两个呼吸之后,王动看着五根手指花花绿绿的右掌,暗暗好笑的同时也是没脾气。

拇指被绿色的木灵力占据,食指裹着一层红色的火灵力,无名指上是黄色的土灵力,尾指则是蓝色的水灵力。

至于五指中最长的中指,却被五行中主杀伐的金灵力,不客气的占据了。

“我这五指山,被你们分别割据占山为王不要紧,只要你们通力合作,能使我灵引术的效果大进便成了。”

王动屏气凝神紧盯着两寸之外青瓦上的竹叶,驱使裹住五根手指的五种灵力一齐震颤……

“飘起来了,真的飘起来了。”

竹叶一点一点漂浮而起,向着掌心处缓缓飞来,王动内心狂喜。

“摄”

“哈哈……真的有效”

王动哈哈大笑,畅快的笑声在夜风中飘出老远。

“再远一些成不成?”

王动又将竹叶尝试着放在了约莫三寸远的地方……

片刻之后,王动看着五种颜色缩水了一半的五种灵力,默运心法将之收回了丹田。

“五种灵力一起施展灵引术,摄取竹叶的极限距离是七寸多远,随着修炼灵力不断增多,他日隔空摄物的威力定会不断增强。”

王动暗暗欣喜的同时也明白了一点,施展灵引术隔空摄物的过程中,会消耗掉少许灵力。

今晨在功法阁学到的法术,和灵引术配套的还有水云术,但是相比灌溉灵田的辅助型法术水云术,王动更加热衷于和灵化术配套,用来消灭灵谷内部害虫的金剑诀。

“金剑诀乃是攻击性法术,这才是热血男儿的选择”

王动目光炙热,在没有任何人指点的情况下,迫不及待修炼起了灵化术和金剑诀。

随着心法的运转,一点一点金色沙粒般的金灵力,钻出竖起的中指尖端,垒积木似得粘合在一起慢慢增高变长,向着半透明金色小剑的模样凝聚。

一分,两分,三分……

六个呼吸之后,在王动小心翼翼的驱使下,一把半寸长的气态金色小剑,悬浮在右拳竖起的中指尖端,月光下金光闪闪。

“去”

王动竖起的中指一挥,指端小金剑激射而出,“噗”的刺入了身旁一尺远的青瓦之中,激起了一小片灰白色的石粉,被夜风一拂袅袅飘散。

“这可以远程攻击,灵力化形的小金剑好锋利啊”

看着青瓦上指宽的裂缝,王动连连乍舌,同时也有些无奈。

因为随着灵力组成的气态小金剑离手,金灵力一去不复返,丹田气海中只剩下了其余四种灵力。

“目前所能炼化出的金灵力,只能够发射一把半寸长的小金剑,说来说去,还是灵力太少啊。”王动摇了摇头。

金灵力用光了,他又尝试着运用其他四种灵力化形成为气态小剑,分别射向青瓦。

最后发现五种灵力之中,还是金灵力化成的小剑最为锋利,其他灵力的穿透力差了好多。

“五行之中,金主杀伐,木主生机,水主滋养,火主毁灭,土主承载厚重,朱玲告诉我的这番话,直到今晚,我才有所领悟。”

不经使唤量太少的五种灵力,一波化形便耗了个一干二净,王动内视过夜空般广袤空荡荡的丹田气海,由打房顶下到雾气浓郁的院子里,坐在古松下炼化起了灵力……

这一夜,王动没有像以往那样睡上一个时辰,而且他打定主意,从今夜起,以后每隔两天或是三天,他才会在实在困的扛不住的时候,休息上一个两时辰。

……

不知不觉中,又是一夜过去,当第一缕晨曦照在雾气开始消散的院子里时,王动吐气收功睁开了眼睛。

丹田里一夜时间重新炼化出的五种灵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王动的心头就仿佛压着一块千斤大石,一日不能踏入寿元翻倍的筑基境,这块无形的大石就不会从他的心上搬开。

然而他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却是看不到半分退缩惧意,起身进屋将今日用得到的物收入储物袋,带着雪儿迎着清晨冷冽的山风,朝着小孤峰的山脚下快步走去。

下山的一路上冷冷清清,往往走上一大段石阶路,才能看到一两个人影。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出现在丁等庭院区的弟子倒是多了起来,打眼一扫能有三十几个。

可这些弟子没有一个岁数是低于五十的,绝大多数都是半大老头子,其中还有几个身形佝偻胡子眉毛全白的老爷爷弟子。

关于这一点王动明白,师门将外出任务的功勋点翻倍,引发了外门弟子广泛的积极性。

除了那些五行法术学的足够多、修为在炼气境七层以上的弟子,其他弟子只要自认为年纪实力还可以,便组队领取任务离开了师门。

所以目前外门中剩下的男弟子里面,老弱弟子占了九成,王动也是其中之一。

当然了,像田七那样靠着炼丹提升修为的个别弟子,还有像张康胡小宝一样的买卖人,也都留在了师门之中。

这种情况不只出现在小孤峰,王动从刘月的口中了解到,翠屏峰的情况也是一样。

“喂王动,在这里……”

王动和雪儿刚刚下到山脚,远远的,就见晨雾朦胧波光粼粼的湖畔,一身蓝衫的刘月冲着他连连挥手。

王动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赶了过去,附近一个个老师兄看着王动的背影连连撇嘴,藏藏掖掖的目光中透着羡慕嫉妒的满瓶子醋意……

“师姐,你等了很久?”

看着刘月被晨雾打湿贴在脸颊的一缕秀发,王动下意识问了一句。

“嗯。”

故意将这般模样留到现在的刘月柔柔的应了一声,一边和王动踏上轻颤的小桥,一边从挎在香肩的包袱中取出一个纸包递向王动。

“给我的?”

摊开的草纸上,有着六个精致好看十八个褶的包子,香味扑鼻,应该是肉馅的,王动想了想没有拒绝,明知故问笑了笑。

刘月“嗯”一声,问道:“咱们现在便去小汤谷选接私人任务么?”

王动接连三个包子喂给了雪儿,一个包子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道:“方才下山路上我仔细想了想,咱们先去正阳峰任务堂。”

“正阳峰任务堂?”

刘月跟在王动身旁下了小木桥,沉吟道:“那里的任务大多数都是师门发布的,有的完成以后可以获得不少功勋点,有的能给很多灵石,但那些任务都很难完成,你打算去接那些任务吗?”

“不错,正因为给的功勋点和灵石很多,所以才要先去正阳峰。”

王动笑道:“师姐,咱们既要灵石也要功勋点,双管齐下,等攒够了功勋点,咱们就去功法阁兑换法术心法,难道你不想要吗?”

“当然想要啊。”

刘月满脸兴奋,下一刻担心道:“你说咱们两个组队,能够完成任务堂里的任务么?”

王动信心十足道:“为什么不能?遇到试炼谷的妖兽,远攻有你,近战我来,咱们俩啊,可是男女搭配可远可近的犀利二人组。”

刘月听了王动的话,应了一声的同时嫩脸一热,下意识想起了流传在男弟子间一句荤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王动把最后一口包子丢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笑道:“师姐,包袱挎在肩上有些累赘,我帮你收起来吧。”

刘月心里一甜,还以为空着手的王动想要帮她提着,哪知道接过包袱的王动从衣领里面拽出了一只储物袋,手掌一翻包袱便收了进去。

“储物袋?”刘月又惊又喜瞪大了眼睛。

整个外门里面,九成以上的弟子都没有储物袋,储物袋和灵兽坐骑一样珍稀的很

然而王动升入外门还不到半个月,非但有了他日可以骑乘的灵兽,而且储物袋也弄到了一只,他是怎么做到的?好有本事啊。

王动将储物袋系在腰带上,笑着解释道:“这是任务堂的花满庭花执礼送我的,他说和我十分投缘,死活非要送给我……”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危险任务

去往正阳峰的山路上,刘月看了看系在王动腰带上摆来摆去的储物袋,忽然叹道:“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上一只储物袋呢?”

王动劝慰道:“师姐你别着急,咱们尽可能多接任务,过段时间灵石攒的差不多了,储物袋自然便有了。”

刘月满脸期许不确定道:“话是这么说,可不知道要接多少任务才能行呢?”

“积少成多嘛。”

王动鼓励了一句,想了想笑道:“师姐,你修为高过我出力自然也多,咱们两个组队完成任务所得的收获,你七我三怎么样?”

“不不不。”

刘月先是一愣,下一刻暗暗感激王动的同时连连摆手:“这怎么能行呢?二人组队,自然是五五分成啊,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王动大手一挥一锤定音:“那么便四六,我四你六,就这么说定了。”

刘月嘴唇动了动,最终笑道:“好啊……”

二人带着溜达在身旁的雪儿一路上说说笑笑,工夫不大便上到了正阳峰。

走进任务堂庭院的时候,就见格子门敞开的正厅里,除了坐在红木桌后的执礼陈林,旁边有四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女弟子正在挑选任务,看他们小声交谈的模样,应该是一伙的。

“王动?有事吗?”

陈林看着和刘月一前一后进屋的王动,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昨日傍晚王动来任务堂销任务的时候,言谈举止干脆利落有礼,陈林对他的印象不错。

围在桌旁那四个弟子下意识的看向王动二人,当他们无意间看到系在王动腰带上的储物袋时,一个个满脸震惊。

他们自然见过王动,可没想到这家伙刚刚升入外门,便整到了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储物袋,真的假的?这家伙从哪里弄来的?

王动冲着桌子后面的陈林拱手笑道:“陈执礼,我们两个想看看有没有能接的任务。”

陈林笑着问道:“这里的任务有好多种,但不知你们想要选取什么类型的任务呢?”

王动看了看身旁的刘月,见她微微摇头示意具体的她也不清楚,赶忙向陈林请教。

陈林为人厚道脾气也很好,当下简明扼要的解释了起来。

旁边那四个弟子显然对陈林说的熟悉的很,羡慕的看了看王动的储物袋和卧在他脚边的雪儿,又是聚在一起翻看起了一本任务卷册。

王动一边留心着陈林的言语,一边暗暗琢磨。

这里的任务正如刘月所说,大多数是师门发布的。

其中有种植类的,有豢养类的,有值守类的,也有给内门炼器堂炼丹阁打杂之类的,还有一些零七碎八的其他门派任务。

但是这些任务都不是短时间所能完成的,王动自然不感兴趣。

然而随着陈林的解说,剩下的两类任务,却让王动极为动心。

一类是内门炼器堂发布的,悬赏一些炼气境弟子所能搞到的炼器材料。

这些炼器材料有的是五行矿石,有的是妖兽身上的骨骼皮甲牙齿等零部件,给的功勋点远远超过那些长期任务,只不过奖励的下灵石不多。

另一类任务同样出自内门,不过却是一些精于炼丹炼器的内门弟子私人发布。

这些战力平平但是炼丹炼器造诣不低的内门弟子,属于青罗宗的后勤人员。

他们的主要任务便是为师门炼丹炼器,师门给他们的待遇相当不错,每个月都可以领到让外门穷鬼们流口水的大笔灵石。

闲下来的时候,这些筑基境辅助型的后勤弟子,也会揽上一些私活,又或者给他们自己炼丹炼器提高修为。

可他们大把的时间都花在了“炼”上,没工夫亲自去到试炼谷或是师门以外采集灵药和材料,所以便把需要的东西以私人名义发布在了外门任务堂。

这类任务由于是私人的,所以完成后没有门派功勋点,可给的灵石却是相当可观,但是有一点让王动多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更是让刘月紧张的皱起了眉头。

筑基境弟子所需的灵药和材料相对于炼气境弟子来说,基本都是一些高档货,虽然试炼谷里能看到八成左右,但是危险性相当之高,最简单的也需要七八个外门弟子组队才有可能完成。

“陈执礼,能否让我俩看看炼器堂和内门师兄发布的任务卷册?”

看着解说完毕端起茶杯吹茶的陈林,王动想了想后问道。

陈林眉头一皱,站在一旁挑选任务的四个弟子也是第一时间看向了王动,目光中透着惊疑。

“当然可以,不过这些任务嘛……”

陈林提醒道:“你和刘月的修为有点低啊,再说你们两个人组成的小队势单力薄,去做这些任务很危险啊。”

一旁的四个弟子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表情凝重,分明是极为认同陈林的看法,甚至其中一个女弟子不屑的撇了撇嘴,觉着王动有些不自量力。

王动心里拿定了主意,表面上却是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多谢陈师兄提醒,我俩先看看,实在没有合适的自然不敢勉强。”

陈林点了点头,从桌角的两摞黑皮卷册里面抽出两本递给了王动……

“成年独角犀的独角一只,膝盖处的骨甲四块……师姐你看,这个任务怎么样?”

逐字逐句翻看到第七页的时候,王动忽然指了指最下面的一条任务。

“完成任务后奖励下灵石四百块。”

刘月看到任务奖励眼睛一亮,可看到上面列出的妖兽独角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坐在桌后的陈林皱了皱眉,一旁埋头挑选任务的四个弟子猛的抬起头。

妖兽未能化形以前,由低到高大致上分为三个等级,肉丹境,内丹境,妖丹境。

这三个等级妖兽的实力,分别对应着修仙者的炼气境,筑基境,结丹境。

就拿肉丹境的妖兽来说,和一到十层的炼气境修仙者类似,也被修仙者大致分为了十个级。

成年的独角犀属于肉丹五的妖兽,皮糙肉厚力大无比,一只独角坚硬锋利的很。

据说其脾气暴躁极具攻击性,一旦发起威来一寸厚的铁板也会被它一角挑穿,奋力一撞之下,便是一人合抱的大树,也会被其撞断。

一妖兽铁甲鳄的力气够大、硬甲足够坚硬了吧,但是,在成年独角犀的面前什么都不是,那厚厚的硬甲独角犀一角就能给它戳穿,奋力一撞便能撞得铁甲鳄奄奄一息。

所以当王动和刘月提及这个任务时,先不说陈林,旁边那四个炼气境一二层的弟子,震惊之余看向王动的目光,就如同看着一个活得不耐烦的疯子。

刘月喉咙发干道:“咱……咱们是不是再选上一选,这个任务太危险了,你我的修为这么低,怕是任务完不成,还得搭上了性命。”

听她这么说,陈林松了一口气,还是女儿家谨慎,不像王动那般莽撞,成年独角犀的实力堪比炼气境五层的外门弟子,纵是我去猎杀,也得费上不少事。

一旁的四个弟子不约而同想道,刘月倒是个拎得清的,不像王动那般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居然和这么个自不量力的家伙搅合到了一起……

“师姐,你随我来。”

王动拽了拽刘月的衣袖,当先走到了门外,刘月神情忐忑的跟了出去。

“师姐,这个任务咱们要是拿下了,一次便能赚到整整四百块下灵石,收益相当可观呐。”王动蹲在门外盛开的一盆牡丹旁,极为意动的说道。

“可独角犀是五妖兽啊,咱们怎么可能拿的下来?”刘月蹲在王动身旁,满脸的紧张。

王动摸着下巴沉吟少许,忽然问道:“师姐,我听白蓉说过,你的修为是炼气境一层,和她一样修炼有火球术和木藤术,这些没错吧?”

刘月不知道王动为何突然间问起这个,皱眉点了点头。

王动咬了咬牙,目光中透着疯狂:“师姐,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安安稳稳的赚灵石那要攒到什么时候?”

“再说咱们虽然修为低,人数少,但是只要把一步步的计划推敲准了,配合上再默契一些,这个任务我有七成把握做的来。”

“七成把握?”

刘月倒吸一口凉气,由打试炼谷鳄群中王动抱着她和林静逃生的那一次,她便知道王动是一个胆大疯狂的人。

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王动竟然胆大疯狂到了这般地步,竟然敢打高过他整整五级妖兽的主意。

王动攥着拳头道:“师姐你不必担心,先不说只要咱俩配合默契,我有把握干掉成年独角犀,即便是遇到了不可测的危险,我也会顶在前面,保证你先行脱身。”

刘月看着王动英挺刚毅的面庞,尤其是看着他那双真诚有神的眼睛,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相信他的感觉油然而生。

仿佛这个男人说的话便是保证,有这个男人在身旁,她便有一种妥妥的安全感。

“嗯,我听你的。”刘月用力点头。

“师姐,除了这个任务,我方才还看好了一个能够赚取三百点功勋值炼丹阁发布的任务,稍后咱们一并接下来。”王动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

刘月眼睛瞪大:“那个任务难不难做?”

王动道:“那个任务是在试炼谷四层,从山地猿的地盘弄到两颗土元果,难度不小,一会去小汤谷的路上,我把想好的计划说与你听,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山地猿?土元果?试炼谷四层?”

刘月面色大变……

第一百五十章 要纱布绷带不

“哼,王动这家伙真是疯了。”

“就是,他非但自己不要命,反而将刘月带入了险境,也不知道刘月是怎么想的,居然那么相信他。”

正阳峰的任务堂里,四个男女弟子站在桌旁嘀嘀咕咕。

其中年纪最大、似乎是四人中领头羊的小眼青年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道:“毕竟是刚刚升入外门的新人嘛,搞不懂状况也是情有可原,年轻人做事浮躁的很,非得吃过大亏才知道天高地厚。”

旁边一女子哼哼道:“小明师兄,不是我背后嚼人舌根,王动也太不知道深浅了,独角犀是他和刘月两个人便能拿下来的么?更何况他们还妄想挑战山地猿摘取土元果,真……真是……”

该女子说到这里,看了看坐在桌后眉头紧皱的执礼陈林,一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的样子。

另一女弟子接口道:“真是什么?有什么不好说的,依我看啊,王动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

小明师兄哂然一笑,看向一旁矮他一头的胖子师弟:“人杰,你怎么看?王动和刘月选择了咱们看好的山地猿任务,咱们要不要换个任务?”

人杰师弟黑胖的脸庞露出不屑神色,撇嘴道:“小明师兄,你炼气境二层,我和两位师妹炼气境一层,咱们四人组成的团队在目前的外门算是实力过硬的了,何必要换任务?”

先发话的女子赞同道:“人杰说的对,咱们也选山地猿土元果的任务,他们独角犀都拿不下来,还想和咱们抢山地猿任务的奖励,岂不是笑话?”

听她这么说,一旁的三个队友纷纷笑了起来。

小明师兄握了握拳头,指着任务卷册对斜眼看来的陈林笑道:“陈师兄,我们也选这个山地猿的任务,麻烦你给办下手续。”

试炼谷里面的任何一项任务,无论是门派发布的还是私人记挂的,不同的小组都可以同时领取,至于最终花落谁家,那就各凭本事了。

陈林看了看信心十足的四人,好心提醒道:“黄小明,这山地猿和独角犀的阶相仿,都是荤素不忌的五妖兽,依我看你们四个组队还是不保险,要不然追上王动他们两个,一起组队更稳妥些。”

黄小明看了看身旁队友,心里动起了念头。

是啊,陈师兄说的也对,现在外门七成师兄师姐离宗外出,剩下的几个实力顶尖的,一来窝在家里忙于修炼很少外出,二来即便是偶尔外出,也不屑和我等四人组队。

而那些年纪大修为低胆子小的老师兄老师姐,全都抱着安稳度日的想法做些安全系数高的长期门派任务,也不会和我们四人冒险去试炼谷。

这么看来,王动和刘月虽然修为低人数少,可如果把他们吸收到我们的队伍里来,大家做起任务安全系数和成功率无疑会大上许多。

而且传言中王动那家伙的近战实力呱呱叫,尤其是他那神出鬼没的四刀连斩,做任务时还是能发挥一些作用的,一旦把他笼络到我们团队里,勉强也不算是个吃干饭的,嗯,不错……

想到这里,黄小明点头道:“陈师兄说的极是,我等在试炼谷碰到王动刘月,一定邀请他们两个入伙,由我们四个作为主力,他和刘月在旁边打打辅助清理清理战场,想必他们一定乐意之至。”

“小明师兄,这样一来,山地猿任务奖励的五百下灵石,岂不是要多上两个人分?”旁边一女弟子不乐意的嘟起了嘴。

矮胖的崔人杰笑道:“你怎么这般小气呢?大家好歹都是同门,分给他们些许灵石也没什么,再者说按劳取酬,他们打打辅助好意思和咱们拿一样数目的灵石吗?显然是不能吧。”

两个女弟子仔细想想也是,纷纷笑了起来。

陈林暗地里撇了撇嘴,你们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不过依我看来,王动那小子未必愿意和你们组队,那小子表面上和和气气,骨子里傲得很,岂能任由你们摆布吃你们的下手饭……

……

王动带着雪儿和刘月赶往小汤谷的一路上,把他前前后后想好的一步步计划说了出来,刘月刚刚听到的时候,显然吓了一跳,觉着王动的计划太过冒险,简直不靠谱。

可经过王动细心解释后,她越想越觉着计划可行,而且王动将可能面临的危险全部揽到了他自己身上,更让刘月感动莫名。

由打西新谷到小汤谷,约有二十几里山路,可从东面的正阳峰出发,却是近了许多,所以当二人一豹赶到小汤谷的时候,离着中午约莫还有一个时辰。

就在王动和谷口外遮阳伞下的长脸师兄打招呼的时候,竟然碰上了几个前来做低级任务的西新谷熟人。

这几个西新谷锻体境的弟子一看到王动,纷纷神情激动的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起了王动的近况。

王动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晋升外门之后,西新谷弟子把他当做了榜样。

甚至极为夸张的是,王动原先住过的那处小院,简直成了西新谷弟子心目中的圣地,大家私下里给那处小院冠以了“英雄居”的美名。

连带着依旧住在小院的石虎,丁勉,甚至是同院的几名弟子也跟着水涨船高,进进出出很受其他弟子的尊敬。

看到这几个弟子,王动不由想起了大比上众人为他呐喊助威的情景,更是忍不住想起了离开西新谷的那天清晨,众人默默无言夹道相送的感人场景,所以和这几个碰巧遇到的弟子亲热的问东问西。

问了他们的近况后,自然又问到了石虎丁勉韩若雪等人,得知他们一切安好之后,王动和这些弟子嘻嘻呵呵一起进到了小汤谷。

一群年轻人一直走到大眼杂货铺的时候,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那些西新谷弟子去往了小汤谷里面的任务阁,王动和刘月前往任务阁之前,还要按着商量好的计划,到张康的大眼杂货铺里做些准备。

“坐坐坐,我去给你们整壶热茶……”

长着两条八字眉的胡小宝和王动初次见面时简直判若两人,热情的将王动和刘月让进了窗明几净的小竹楼里坐下,工夫不大便将碧绿飘香的热茶奉上。

搬过一把椅子陪坐在旁边,胡小宝亲热的握着王动的胳膊:“我一直想回小孤峰看你,可总也脱不开身,这个杂货铺可算是把我拴住了。”

“我听张康师兄说了,杂货铺的生意好得很,确实忙的够呛。”王动笑呵呵的看着胡小宝,也着实为他高兴。

刘月坐在一旁恬静的抿着香茗,雪儿则是溜达到了门外,好奇的围着小楼附近直转悠,东看西看。

聊了一些琐事之后,王动关心道:“张师兄呢?他修为突破到炼气境五层了吗?”

“哪有这么快啊。”

胡小宝回手指了指二楼,压低声音贼笑道:“张师兄这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跟蛤蟆冬眠似得,一直窝在二楼闭关呢。”

听胡小宝说的诙谐,一旁的刘月抿嘴一笑。

王动莞尔一笑道:“方才我们经过低级摆摊区和高级摆摊区的时候,冷冷清清的没看到几个人,想必那些摆摊的师兄师姐,大都离开师门了吧?”

胡小宝叹了口气:“可不是咋的,七成左右外门弟子这么一走,小汤谷冷清了许多,杂货铺的生意一落千丈啊。”

王动笑道:“那些师兄师姐完成任务便回来了,买卖萧条是暂时的,别担心。”

胡小宝点了点头,问道:“对了王动,你和刘月今天来小汤谷,八成是做任务吧?”

“咦?师兄你真是神了。”

王动开了个玩笑,苦瓜着脸道:“不来不成啊,我太穷了。”

胡小宝嘿嘿一笑:“那是,你欠了一屁股的灵石债,我都替你发愁,你赊那二十张下灵符欠下的八百下灵石,要是搁我身上,简直都能把我愁死。”

王动没心没肺笑道:“怕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慢慢还便是了。”

一旁的刘月听了胡小宝的话,手捧茶杯看着王动愣住了。

原来他送给李师姐她们防身的那些下灵符,居然是赊来的,债台高筑欠下了八百块下灵石,他对朋友可真好……

正在这时,张康忽然从二楼笑呵呵走了下来。

王动站起身来笑道:“师兄,几日不见,神功大成否?”

“神功大成否?你在打趣我吗?”

张康给了王动一拳,笑道:“估计还得过上十天左右,对了,你小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只管说。”

王动笑了笑:“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我脸皮够厚,就不绕圈圈了。”

刘月莞尔一笑,张康胡小宝纷纷打起了精神,二人一看王动这架势,估计准没什么好事,十有八~九又要赊账。

果然不出二人所料,王动直言道:“我和刘师姐今日接了两个难做却是收益很大的任务,缺少一些物件,想和杂货铺里先欠着,最多五日便能还上。”

张康一副女人难产的艰难状,呼吸急促紧握双拳死死的咬着牙,忽然狠狠的一拍大腿:“没问题,不就是五天吗?你就是六天我也不在乎,说罢,需要什么?”

“师兄,你真仗义。”

王动大拇指一挑狠狠赞了一句,道:“两张下火符,金疮散五十瓶,此外盛放灵药的玉盒赊给我十个。”

“五十瓶金疮散?”张康和胡小宝双双倒吸一口凉气。

张康连连咋舌道:“你预备五十瓶金疮散,这是准备挂多少彩流多少血啊?要纱布绷带不?”

“有备无患嘛。”

王动赊账成功心情一片大好,露出后槽牙笑道:“再赊给我点不值钱的小玩意……”

片刻之后,嘴歪眼斜的张康大叫道:“小宝啊,快给这个猥琐不要命的家伙准备齐了,送他上路……”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拒绝组队

被张康和胡小宝热情的轰出了杂货铺,笑嘻嘻的王动和刘月带着雪儿又到小汤谷深处的任务阁走了一遭,选取了十个外门弟子挂在那里的私人任务,随后马不停蹄赶往了试炼谷。

小汤谷任务阁里面的任务,都是外门弟子私人发布的,和正阳峰任务堂里面的任务没法比。

这些任务做起来虽然容易的多危险性小,但是奖励的灵石却是少的可怜,更加没有门派功勋点这一说。

但是王动和刘月选择这样十个任务,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一来对于王动这个负债累累的家伙来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刘月也不怎么富裕,反正要去试炼谷,顺手做些容易完成的任务赚点灵石,何乐而不为呢?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他们两个初次组队,彼此之间还没有打过配合,完成这十个任务的过程里,可以使二人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只有配合默契了,他们这修为低人数少的二人组,才能按照制定好的猥琐计划干掉肉丹五的独角犀,才能从山地猿的地盘中弄到土元果,甚至是弄到一只山地猿幼崽……

……

王动带着雪儿和刘月赶到试炼谷谷口的时候,日头偏西,估摸着再有两个时辰便会夜幕降临。

几座高高的箭楼旁边,两个看守传送阵的外门男弟子坐在大旗飘飘的旗杆下正在聊天,看到二人一豹远远的快步走来,纷纷面露笑容。

王动两谷大比第一,晋升外门弟子的消息早就在外门的三座山峰上传开了。

更可况这两个外门男弟子非但几天前在小孤峰上和王动碰过面,相互间亲切友好的打过招呼,而且王动还是西新谷弟子第一次来试炼谷做任务的时候,便给他们留下了极好极深刻的印象。

那一次王动不但孤身入谷斩获颇丰,而且单枪匹马救了翠屏峰李云凤三人的性命,在他们的心目中,王动是个重情义有胆色,关键时刻靠得住的同门小师弟。

“聂师兄,冯师兄,咱们又见面了。”

王动冲着椅子上站起身来的两个青年拱了拱手,跟在一旁刘月也上前打了个招呼。

对面这两人一个名叫聂远,另一个叫做冯林。

王动上次与其攀谈中得知,二人和田七一样住在小孤峰的丙等庭院区,不过和田七不同,他二人住在小孤峰面朝北的山腰松林里。

聂远拱手还礼微笑道:“是啊,咱们上次见面仓促的很,也没说上几句话。”

一旁的冯林看了看刘月,望向王动的目光中便带着些男人都懂的那个意思,挤了挤眼明知故问道:“怎么?你和刘月搭伙做任务吗?”

刘月耳根一红,王动点了点头,岔开话头问道:“其他两位师兄呢?他们也外出做任务了吗?”

原本看守试炼谷传送阵的外门弟子共有四人,现在只见到面前的两位,故而王动会有此问。

聂远“嗯”了一声,忽然看着王动的腰带部位惊奇道:“咦?你什么时候弄到了储物袋?”

听他这么一说,冯林也看向了王动的老腰,目光中透着**裸的羡慕。

他和聂远一样,除去修炼所用,积攒下的灵石离着购买储物袋还有着不少的差距,看到王动刚刚升入外门便挂上了储物袋,自然是眼热的很。

王动呵呵一笑,就把他忽悠刘月的那番话说了一遍,听得聂远冯林连连感慨王动的运气好,同时也双双称赞花满庭花执礼为人可真好,真大方。

“是啊,满庭师兄可真是个好人,我很感激他,呵呵呵……”

王动暗地里窃笑不已,随口打了个哈哈。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凌乱迅疾的脚步声传来,两男两女四个外门弟子御使着神行符,屁股后面拉出了四道乌烟瘴气的滚滚土尘,腾云驾雾一般灰头土脸的赶到了近前。

王动和刘月对视一眼,这四个明显一组的弟子,正是清晨在正阳峰任务堂看到的那四位。

“两位师兄,我们先进试炼谷做任务,有机会咱们聚聚。”

王动和刘月冲着聂远冯林拱了拱手,带着雪儿朝着传送阵走去,刚刚赶到这四个人,先前在正阳峰任务堂里对他和刘月没有什么好脸面,他懒的搭理对方。

对他来说,你对我怎样,我便对你怎样,你们不鸟我,我更是懒得鸟你们……

黄小明崔人杰四人刚和聂、冯二人打过招呼,转脸就见王动刘月理也不理他们直接走向了传送阵,四人的脸色当下便有些不好看。

黄小明想到如果多了王动和刘月,那么对付肉丹五山地猿的时候也会保险一些,所以忍着不痛快,粗声粗气的招呼了一声:“王动刘月,你们等一下。”

正要进到传送阵的王动冷眼回头看了过去:“你是何人?”对方的言语不怎么客气,王动也没给对方好脸。

聂远和冯林皱眉对视一眼,王动这话茬子不善啊,莫非这两拨人不对付?

“我姓黄,黄小明,你可以叫我小明师兄。”

黄小明倒背着手走到王动身前,胸膛一挺很有气势的报了个号,崔人杰三人也跟了上去。

“原来是黄师兄。”

王动随口打了个哈哈,小明师兄?屁股上插根鸡毛混充大尾巴狼,谁认识你是小明师兄,硬邦邦问道:“有何指教?”

黄小明一见人家根本不含糊他,压着火气道:“咱们都选了山地猿土元果那个任务,不如你们两个加入我们,咱们一起做任务,如何?”

山地猿?土元果?聂远和冯林面色一变,好家伙,王动这小子胆子好肥啊,刚刚升入外门,就敢把主意打到肉丹五的妖兽身上?

便是我们师兄弟两个炼气三层的修为,想要对付物理攻击力防御力惊人的山地猿,也未见得有多少把握。

如今这世道怎么了?难道说外门师兄弟大部队外出,人去山空的外门里面,猴子便要称霸王了吗?

非但炼气一二层的黄小明四人敢去触摸山地猿的屁股,便是王动这个新晋外门没几天的家伙,也敢拉上炼气境一层的刘月去叫板肉丹五的妖兽,乖乖,一代更比一代不要命……

王动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道:“我修为低,不拖你们后腿了。”

黄小明面色一沉,犹不死心的看向刘月问道:“刘月你呢?我们团队四个人了,大家一起做任务既快捷也安全。”

王动当下便有些不痛快,明知道刘月和我一组,你们都四个人了,还来挖我这单薄的墙角?真不地道

不过表面上王动倒也没有发作,一来是这点破事不大,不值得计较,二来刘月虽然和他交情深厚,但是人家也没有卖给他王动,还不许人家刘月自己选择?

“嗯,刘月若是选择和他们一组,那我也只好单飞了,不过先前制定好干掉独角犀的计划,却是要重新改过了……”

王动忍不住未雨绸缪,对他来说,有了刘月,做起这个任务自然更加保险一些,缺了刘月,他一个人照样打定主意单挑独角犀。

独角犀的实力虽然堪比炼气境五层的修仙者,但是这种力大无比的妖兽不具备远程攻击的手段,最大的仰仗便是其刀剑难伤的骨甲和极其锋利的独角而已。

至于独角犀一撞能撞死铁甲鳄的巨力,王动还真是没有放在眼里,不是说他会狂妄白痴到去会和对方角力,而是在他的猥琐计划里,有更好更有效折磨独角犀的手段。

就在这时,刘月直接拒绝道:“不了黄师兄,我和王动的意思一样,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黄小明呐呐的张了张嘴,这两次闭门羹吃的,让他在其他三个队友面前满脸无光。

其实他此番邀请王动和刘月还真是没什么歹意,相反的,他是看中了传言中近战实力呱呱叫的王动,想要将王动笼络进他所领军、昨日才刚刚组建起来的小团队。

山地猿土元果的任务,是一个复合型任务。

弄到土元果,可以得到五百块下灵石;如果更进一步,能够弄到一只山地猿的幼崽,那么上交任务堂之后,便可以得到三百点门派功勋值。

但是黄小明自认凭着他们四人的实力,铁定没办法抢夺或是偷取人家山地猿的孩子。

想想也是,敢拐带山地猿幼崽,还不得被人家家长打出屎?这也是黄小明拉拢王动刘月的原因,人多力量大嘛,多上两个人,说不定山地猿的幼崽便能搞到手,三百点功勋值可是有大用啊。

再者说了,他做领头羊,三只羊也是带,多上两只也是放,自然是手底下的成员越多越好,说出去他这个当家人多威风,脸上倍儿有面子,而且王动和刘月打打辅助,也分不了多少灵石和功勋点。

可没想到王动和刘月双双不买他的账,这下他真有点生气了,言语间难免失了分寸:“刘月,我们也是一番好意,王动他修为太低……”

“等等”

王动本不想和黄小明计较,可对方越说越不像话,什么叫我的修为太低?皮笑肉不笑道:“黄师兄,敢问你是什么修为?一定高到天上去了吧。”

“你?”

黄小明脸上一红,反唇相讥道:“我炼气境二层,请问你是炼气境几层?”

王动拍了拍胸膛,毫不含糊道:“我炼气境0层。”

“炼气境0层?”

包括刘月在内,在场的其他人全傻了。

黄小明四人暗地里冷笑,炼气境零层,你这是一级也没有啊,就这水平还敢这般理直气壮?这脸皮得有多厚?自信心得有多强?

“师姐,我们走”

王动拉了下愣神的刘月衣袖,带着雪儿当先进到了传送阵,刘月毫无犹豫的跟了上去。

看着接连闪过两次耀眼白光后、人影不见的五角形传送阵,聂远和冯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暗道,王动这小子,牛

黄小明四人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其中一女子讥讽道:“炼气境0层,亏他说得出口。”

崔人杰撇嘴不屑道:“哼,夜郎自大,等着瞧吧,他们两个一定崴泥,到时候啊,保不齐还要向咱们求援呢。”

另一女弟子点头道:“说的不错,不过他们若是遇到扛不住的危险向咱们求援,咱们帮?还是不帮?”

先前那女弟子记仇道:“自然是不帮。”

黄小明气呼呼道:“哼,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他和刘月一个炼气境一层,一个炼气境0层,如何干掉独角犀?”

崔人杰冷笑道:“小明师兄,咱们先去试炼谷完成土元果的任务,然后翻回头找块大石头高高的躲在上面,好好欣赏欣赏他们灰头土脸疲于奔命的德行。”

黄小明哼哼道:“那是自然,走,咱们进谷。”

身旁三人应了一声,跟在黄小明的身后,先后进到了传送阵,一个接着一个被传送到了试炼谷的第一层。

四人集合后弓上弦刀出鞘,直接朝着试炼谷二层的入口方向杀了过去,一边雄赳赳气昂昂的狂奔,一边互相纳闷……

“咦?小明师兄,王动和刘月难道是兔子转世的?跑的可真快,也就比咱们早进来片刻的工夫,怎么看不到他们的人了?”

“哼哼,他们应该是贴着神行符一头扎进了试炼谷二层,直接赶往试炼谷四层去给独角犀送菜了。”

“不好,小明师兄,咱们可要快些赶路了,别让他们抢了咱的土元果。”

“呵呵呵,人杰莫慌,就凭他们两个的三脚猫修为,也想抢咱们的买卖?他们是白日做梦。”

“就是……”

“师弟师妹们,跟着小明师兄我,亚戈吉吉,大胆的往前冲呐……”

第一百五十二章 简单配合

杀气腾腾闯入试炼谷二层的黄小明四人不知道的是,王动和刘月根本没有像他们料定的那样去了试炼谷四层,而是留在了试炼谷的第一层。

他们之所以没有在北面二层入口的方向看到王动二人身影,是因为王动和刘月带着雪儿出了传送阵,方向一折,来到了西面五里多远野草及膝高的一片树林边上。

“师姐,咱们按计划循序渐进,先解决掉任务阁领来的十个任务,培养默契度的同时,稳扎稳打朝着四层推进,最后解决独角犀和土元果的任务。”

离着树林十几丈远两人合抱的一颗大树下,王动蹲在地上从储物袋里祭出兵器防具等物,冲着身旁的刘月说道。

个头比山羊大了一圈,身形硕长黄毛黑斑的追风炎火豹“雪儿”静静的守在一旁。

由打进入试炼谷的第一时间,这个出生在这里却被王动亲手喂大的肉食性年轻灵兽便竖起了耳朵,两只血红的环眼暗藏凶光,主动担任起了警戒四周的任务。

它悄无声息的游走在一旁,时刻倾听着微风里传来的鹿鸣虫吟等等响动。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

刘月笑了笑,从她的包裹中取出一件小巧精致坎肩模样的蓝色小甲,穿在了上衣外面。

漂亮贴身的小甲被她衣衫下挺翘的双峰鼓起了两个半球,配上小甲下缘盈盈一握的小腰,凹凸有致形成了峰壑起伏迷人的流线型,在阳光下泛着一层雾蒙蒙的蓝光,尽显女儿家的好身材。

“师姐,上次没看到你穿这件护甲啊,真好看。”

王动忍不住看了一眼,赞美一句的同时暗暗遐想,如果若雪穿在身上,怕是会更加好看吧,她的身材可比刘月师姐还要好呢。

想到这里,王动呼吸一促心头一热,小腹里忽然生出了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一种奇怪燥热,十八岁的他已经到了种子成熟的年纪。

感觉到胯间一棍忽然绷硬昂扬直挑衣裤,他猛的反应过来,老脸一红赶忙平心静气夹紧了双腿,侧身对着刘月。

“哦……这,这件下冰蓝护甲是……是两个月前从玉堂山炼器堂买来的,我和李师姐她们一人配备了一件,你自然没有见过。”

刘月心虚的瞥了眼脸红脖子粗侧身相对的王动,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慌作一团的芳心既羞涩,又得意。

姑凉家一般都要比傻小子早熟,更何况刘月已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凉了,和男弟子私下里议论漂亮的女弟子一样,她们这些女弟子暗地里也没少大出荤话,讨论心仪男弟子的种种密事。

缘于以上种种,虽然她处子之身未经人事,但是王动窘迫夹紧双腿试图遮掩的动作,看在她的眼里就如同掩耳盗铃的举动一样,哪里还会不明白王动身体的异状。

“定力不够啊,看来一定要兑换功法阁里面那个‘清心寡欲心法’,否则小王动总这么斗志昂扬,太丢人了……”

王动好不容易分散注意力疲软了小王动,长出一口气看向俏脸红霞未褪的刘月:“师姐,这两张下火符你带在身上。”

刘月接过灵符揣进护甲一侧的小兜,声音甜的都快要滴出糖水来:“嗯,这两张火符我先带着,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便什么时候施放,肯定不会误事的。”

王动摇了摇头笑道:“这是给你防身用的,咱们打杀妖兽配合的时候,应该用不到它。”

给我防身用的?

刘月心里甜的没法形容了,蚊子哼哼似得回应了一小声,看着王动正要斜背到身后的那把长刀,没话找话道:“咦?这不是你以前的那把长刀啊,能让我看看吗?”

“有什么不能看的。”

王动伸手将冯阳送他的这把银星精铁炼制而成的长刀递了过去,笑道:“原来那把刀我送给东新谷夏君临了,目前这把似银非银的长刀,是冯阳师兄送我的。”

“冯阳师兄?”

刘月接过长刀一怔,暗道王动的交际面好广,冯阳师兄几个月前被慕容峰主看中,一句话便从外门要到了紫竹峰,可谓一步上了个大台阶,现在很少回到外门了……

“仓……”刘月拔刀出鞘一寸,耀人双目的银光乍现,看着那如水光华隐隐流转寒意森森迫人眉睫的雪亮刀身,她又是一惊。

这把刀的材质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明显远胜过加了黑铁精金的普通刀剑法器,应该是一把宝刀。

王动他刚刚升入外门,既是储物袋,又是宝刀,他好有能力……

“真是好刀”

刘月赞了一句长刀入鞘递还给王动,看着斜背好长刀站起身来的王动,忍不住关心道:“你怎么不穿铠甲?我听说你两谷大比的头名奖励里面,有一件下防御铠甲啊?”

“现在还用不到,进了试炼谷四层再说。”

王动说话间收起笑容面色一肃,看着十几丈远的树林,小声道:“你看树林里那几头三花马鹿,咱们打配合的第一战,目标便是那一头低头吃草的青壮马鹿。”

刘月点了点头,她和王动由打小汤谷任务阁选取的十个任务里面,由低到高的第一个,便是割取一具青壮三花马鹿的鹿茸。

这些生有绒毛未变成硬骨的鹿茸,可以被炼制成锻体境弟子服用的养息丹。

按理说即便是成年雄性三花马鹿,以她目前的实力,用法术直接单挑一两只也是绰绰有余,毕竟试炼谷一层里基本上都是普通野兽。

可王动说要拿它们练手,磨练二人远程法术和近身攻击的默契配合,刘月自然是没有意见。

王动问道:“师姐,你丹田里的火行灵力,能够接连释放多少个火球?有效射程多远?”

刘月想了想道:“可以接连释放拳头大小的六个火球,有效射程低于下火符,约莫七丈远,再远一些化形火球的灵力就会开始消散,威力和准头便会大失。”

王动抬手试了试风向,谨慎道:“三花马鹿的听觉嗅觉极其敏锐,现在的风向也对咱们极为不利,一旦靠的距离过近,闻到人类气味的三花马鹿便会逃进树林深处。”

“你我都没有修炼过轻身法术梯云纵,跑的再快恐怕在林深草密的树林里也追之不及。”

刘月轻蹙秀眉:“那怎么办?”

王动沉吟道:“这样,稍后你一个人明面上接近到七丈远火球术的有效距离站定,我暗地里带着雪儿藏身在那块大石之后,那时的我正好位于马鹿和你之间。”

“你无需施放拳头大小的火球,只要丢一个杏子大小的火球命中那只青壮马鹿脖颈间的要害,使之重伤逃不掉便可以了。”

说话的时候,王动指了指不远处孤立在树林外草地上,一人多高圆滚滚的一块大青石。

“这个好办,我做的到。”

刘月点了点头,抬手从斜背在身后的剑鞘里抽出了下法剑。

“师姐,你拿出长剑做什么?”

王动莞尔一笑,小声道:“咱们是远攻近战打配合啊,你远程得手便可以了,一旦性情暴躁的那头雄鹿被激怒冲过来,自然由我近身干掉它。”

“我,我不小心忘了。”

刘月脸上一红,长剑归鞘后笑了笑。

以前她和李云凤三姐妹做任务的套路很简单,先是一两拨法术打过去,等到受伤的妖兽冲过来,她们一边找机会施放法术,一边近身以法剑拼杀,从来没有试过王动这种远攻近战分工明确的打法。

习惯成自然,所以一时间忘记了王动先前的交代。

“没关系,习惯便好了。”

王动笑了笑将地上的杂物收进储物袋,唯独将花满庭免费赞助他垦荒的那把鹤嘴锄拎在手里,招呼上雪儿猫腰潜伏向了不远处的大青石,几个呼吸后躲在大石后冲着刘月打了个手势。

刘月看着握着鹤嘴锄老农一般的王动,“噗嗤”一笑后光明正大的朝着树林走去……

“呼……”

黄杏大小的一团赤红色火球脱出刘月手掌飞出,速度好快,挂着破风声“砰”的击中树林里好奇看向她的青壮马鹿脖颈。

血花迸溅、凄楚的马鹿悲鸣声中,野驴大小的青壮马鹿“砰”的摔倒在地四肢抽搐,脖颈上焦糊冒烟的伤口鲜血奔涌而出,滴滴答答染红了草地。

猝逢袭击的其余马鹿惊慌失措,五头或大或小的雌鹿纷纷跑向树林深处。

那头雄性马鹿刚刚逃出十几步,忽然发现袭击它家族成员的只有一个身形娇小的东西,它顿时有了底气,顶着珊瑚状的巨大尖角朝着刘月猛冲过来。

看着愤怒的雄鹿首领尥着蹶子冲来,尤其是在斜阳下乌光闪闪的巨大尖角,刘月自然是有些害怕。

不过王动和她说不必长剑备战,也不用耗费灵力再施放火球术,她相信王动,倒也没有后退半步,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充当活靶子拉仇恨,吸引着雄鹿首领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就在雄鹿低着脑袋顶着珊瑚状巨角,冲过大青石的一瞬间,埋伏在大石后面的王动豹子般的蹿了出去,眨眼间近身后一锄头“铿”的一声砸在了雄鹿脑瓜顶上。

鲜血四溅红白脑浆乱飞中,脑壳粉碎的雄鹿一跟头栽倒在土坡上,泥草纷飞中翻滚出两丈多远,叫也没能叫上一声,当下便魂归那世去了。

“师姐,你真棒。”

王动抹了一把迸溅到脸上的鹿血脑浆,冲着嫣然一笑的刘月竖了竖大拇指,回头一看顿时大喜。

就见随他一同冲出大青石的雪儿已然蹿进了树林,一口咬断了尚在抽搐的那头青壮马鹿咽喉,拖拽着体型差不多是它两倍大小的鹿尸朝着这边而来。

“雪儿,好样的”

王动赞了一句,大步走到脑袋烂掉的雄鹿尸体跟前,左手抓住一条鹿腿单臂一较劲,轻飘飘的拖着鹿尸走向了不远处的小湖边。

“这头雄鹿看样子足有八百多斤重,王动单臂拖着它走的那么快,他的力气好大,他好有力。”刘月吐了吐粉红小舌头,脚步轻快地小跑了过去。

“雪儿,放在这里可以了。”

王动从腰带上摸出一把匕首,冲着将另一头鹿尸拖到身旁的雪儿吩咐了一声,匕首寒光一闪,劈向了生满黄色绒毛的鹿茸根部。

雪儿虽然乖乖听话松了口,却是围在一旁直转圈,哈喇子滴滴答答掉在地上,眼巴巴的瞅着王动等着享用大餐。

“王动,咱们去做下一个任务?”刘月蹲在刚刚割下鹿茸的王动身旁,小脸红扑扑跃跃欲试的兴奋道。

“师姐,你不饿吗?咱们中午可是没有吃到一点东西。”

王动用长绳将切割好的一段段鹿茸捆好丢在一旁,一边挥舞着匕首麻利的剥着鹿皮,一边偏头笑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点饿了。”

刘月在一旁抱着膝盖坐下,看着剥下鹿皮又对两头鹿尸开膛破肚的王动,好奇道:“你这些小心剥下来的鹿皮,准备做皮裘吗?”

王动将冒着腾腾热气的马鹿心脏等物,摆在身旁“嗷嗷”直叫的雪儿身前,举着血淋淋的双手笑道:“这马鹿皮毛色顺滑结实耐用,我准备到小汤谷的巧手成衣铺,做上十几双薄底快靴。”

“十几双?”

刘月心下一动,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道:“做这么多双靴子,你都自己穿么?”

王动一边用匕首剔骨割肉,一边低头笑道:“不是,我除了自己穿,还要送人,虎子,小丁,若雪……”

“哦……”

刘月听王动说要送给这个,送给那个,偏偏就是没有提起送给她,神色一黯很是失望,甚至鼻子尖都有些酸酸的。

就在这时,突然见王动头也没抬笑着问道:“师姐,你穿多大的鞋子?”

刘月顿时心花怒放,一边详细的描素着她两只秀足的尺寸,一边抱着膝盖偷偷坐到了王动身旁。

就在这一刻,原本让她闻着欲呕的刺鼻血腥味,都变得那般美妙。

“师姐,稍后咱们找些干柴点堆篝火,我请你尝尝我烧烤的手艺,吃饱喝足之后,咱们带足了清水,进到试炼谷二层去做接下来的任务。”

“好啊。”

“对了王动,试炼谷三层那个恶蛆任务怎么个做法?”

“恶蛆?哦,那些臭烘烘的群居妖兽不好弄,不过为了采取腐心莲,咱们这样做……”

第一百五十三章 恶蛆

试炼谷二层的一条山谷中,遮天蔽日的巨树成林。

林中光线幽暗空气湿闷,一条条盘结扭曲的青褐色藤蔓,横七竖八的悬绕在树与树之间,透过阴森森的迷雾看去,酷似一条条形态狰狞让人头皮发麻的怪蛇。

灰蒙蒙的迷雾,狰狞可怖的藤蔓,阴森森的光线,让人不由的心跳加急,遍体生寒。

突然,凄厉凶残的豹吼狼嚎陡然大作,大型凶兽冲撞在一起,撕咬搏斗的咆哮声骇人心弦,在密林中远远传了出去。

一颗巨树下腐叶翻飞四起,一条黄毛黑斑豹子越战越猛,颈毛乍起獠牙森森,频频撕咬着身下竭力反扑的硕大黑狼,一豹一狼一上一下,呼吸间陷入了你死我活的搏命战。

“王动,雪儿又受伤了,咱们快帮帮它”

就在雪儿瞅准时机一口掐死了黑狼喉管,却也被黑狼反咬住颈部皮肉的时候,站在两丈外手持长剑的刘月花容失色,焦急的拽了拽身旁双拳紧攥的王动袍袖。

“不”

看到雪儿没有性命之危,王动咬牙狠心道:“这是雪儿成长变强必然要付出的代价,我们不能帮它,要靠它自己挺过去。”

刘月于心不忍道:“可是王动,它前前后后已然咬死了一头灰熊两只胡狼,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二十处,我怕它会撑不住。”

王动紧盯着满地翻滚互不松口的一豹一狼没有做声,青筋毕露的两只拳头越攥越紧。

“嗷……”

一声疲惫痛苦却透着胜利喜悦的豹吼终于响起,王动眼眶深红冲了过去,刘月抬袖擦了擦脸上紧张出的汗水,松了一口大气……

“雪儿,好样的,忍着点疼别动。”

王动跪坐在疼的瑟瑟发抖鲜血淋漓的雪儿身旁,一瓶瓶金疮散不要钱似得敷在了雪儿皮开肉绽的一处处新老伤口上。

敷好了药盘腿坐下,王动一边抚慰着呜呜低鸣的雪儿,一边对刘月说道:“咱们试炼谷一二层的九个任务都完成了,等雪儿歇息片刻缓上一缓,咱们便去试炼谷三层。”

刘月抓着长剑站在一旁警戒,信心十足道:“这九个任务做过来,我和你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任务阁领到的最后一个任务,一定能够轻松完成。”

听到雪儿的呜呜声不再像先前那般痛苦,王动心情好了许多,笑道:“这是自然,可那个任务中涉及到的妖兽恶蛆,肮脏龌龊的很呐,你一个姑娘家爱干净,稍后一定要躲得远一些。”

刘月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试炼谷共分六层,每一层都被师门用布设在山顶上的杀阵,圈养了不同种类不同等级的飞禽走兽,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不胜枚举。

一层是一个大盆地,里面圈养着普通野兽,可以见到大量普通草药。

二层的七条山谷里面盘踞着毒虫凶兽,可以采到类似紫心菇的低阶灵药。

由打第三层开始,便出现了堪比炼气境修仙者的肉丹境妖兽。

每一层除了阶不同的各种灵药,实力不等的妖兽也是五花八门,形成了一条条等级森严的食物链。

位于食物链顶端的,自然是那些繁殖力极差数量稀少的顶级猎食者,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便是繁殖力超强靠着强大数量生存延续的小型群居妖兽。

而群居在试炼谷三层一处处臭泥滩上的恶蛆,便是众多小型妖兽中的一种。

此种肉丹一的妖兽极其肮脏龌龊,浑身奇臭无比,一旦沾染上其体表的粘液或是体内的血肉,那股迎风都能臭出一里远的恶臭,无论如何清洗,一个月之内都别想祛除。

所以绝大多数肉食性妖兽除非是饿的要死,否则绝不会以之为食。

就连炼气境的外门弟子,也对恶蛆这种杀伤力不大,却足能恶心死人的妖兽闻之色变。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没有人愿意招惹,关键是这东西太臭了,臭的令人发指,臭的惊天动地。

然而王动却偏偏领取了这样一个操蛋的任务:到群居妖兽‘恶蛆’的聚集地臭泥滩,采取五颗五年以上的腐心莲。

他的理由很简单,发布这个任务的外门弟子急需五颗腐心莲作为主药,求人帮其炼制突破修为的三木行灵丹,悬赏的任务奖励很可观,下灵石一百二十块。

为了灵石,穷到直想撞墙的他,豁出去了。

“师姐,咱们去三层采取腐心莲。”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后,王动看了看身旁伤口结出嫩痂的雪儿,站起身来赤手空拳在前方开路,刘月和雪儿紧随其后。

踏着软绵绵腐叶层穿梭在密林间赶往三层入口的一路上,刘月再一次见识了王动强悍的近战实力。

雪儿虽然受伤不轻被王动喝令不得再出战,但是,一旦有什么毒蛇凶兽隐藏在周围伺机偷袭,它凭着远胜猎犬的听觉嗅觉和与生俱来的危险感知能力,总能第一时间向王动示警。

而王动俨然成了刘月和雪儿的贴身护卫,前后左右护的毫无破绽,彪悍凶猛的一塌糊涂,先后死在他一双铁拳下的熊虎山狮等凶兽整整一十二头。

其中最让刘月印象深刻心有余悸的,莫过于一条盘踞隐藏在巨树上,突然空袭扑来的大腿粗花斑巨蟒。

此巨蟒血口大张獠牙毕露、从天而降吞向她头颅的一瞬间,得到雪儿及时示警的王动悍然拔刀

那一刀快的匪夷所思,刘月只看到一片银光一闪而逝,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利刃破风声和斩断巨蟒声便同时响起。

她刚想闪避砸向头顶的巨蟒尸体,快她一步的王动腾空蹿起,抖手便是快如闪电的两拳连环击出,两截蟒尸径直被砸飞出两丈多远。

就是王动那次兔起鹘落的连番出手,让刘月结结实实感受了一把,为什么传言之中,会称王动近战实力超绝。

真正让她明白了外门弟子雷诺等人对王动众口一词的评价:炼气境五层以下的弟子,哪怕是修炼有轻身法术梯云纵,一旦与他一丈之内近战,没人躲得掉、接的下他那四刀连斩。

王动带给刘月的震撼,让她心神迷醉激动万分。

这股亢奋的情绪,直到二人一豹进了试炼谷三层,接近恶蛆聚集地臭泥滩的时候,才稍稍得以缓解。

“师姐,前面山涧旁那片黑乎乎的臭泥滩,便是最近的一处恶蛆聚集地了。”

王动收起张康赠送的试炼谷草图,紧捂着口鼻呼吸艰难的指了指前方。

草图上大致标有八处恶蛆的聚集地,分布在试炼谷三层的不同方位,唯有这处烂泥滩离着三层入口最近,王动和刘月自然选择了这里。

身旁的刘月紧捂着口鼻阵阵干呕,犹如害喜了八个多月突然闻到肉香的孕妇,就连冷汗都下来了,一旁的雪儿也是龇牙咧嘴很是痛苦的模样。

微风中传来的无比恶臭竟是那般**,熏的二人一豹头晕眼花,只想趴在地上大吐特吐。

王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泥滩上晒着斜阳啃着臭草滚来滚去的一只只黑乎乎恶蛆,那般有恃无恐那般肆无忌惮。

“离得这么远,还能臭成这个德行,只有嗅觉失灵的妖兽才能对它们下得去口。”

王动强忍着头疼欲裂的恶心感,取出一堆湿润的棉球给他自己鼻孔先塞上四个,随后递给了小脸惨白已经“哇哇”吐开了的刘月:“师姐,快堵上鼻孔,这样便不臭了。”

王动堵着鼻孔声音瓮声瓮气,不过头晕恶心快要疯了的感觉却是好了不少。

刘月依葫芦画瓢赶忙照办,面色好看了许多,声音如同感染风寒鼻塞的老太婆一般嗡嗡道:“可算好过多了,现在按计划行事吗?”

蹲在地上给雪儿的鼻孔也塞了几个棉球的王动点了点头,带着刘月雪儿来到了距离臭泥滩七丈远的山壁处小心藏好。

“一,二,三,四……十一,十二,这处烂泥滩共有十二只恶蛆,我先做好陷阱,稍后咱们再按着计划而行。”

王动探头数了数泥滩上的恶蛆,和刘月打了声招呼,随后从储物袋召出一只特大号的灰布口袋,离开山壁顺着来路退出三丈多远,布置起了陷阱。

陷阱很简单,就是在沙石地上挖了一个两人多深,很大很大的大坑,随后将特大号的布口袋放进去,转圈耷拉在坑边敞开的袋口,用几根大号铁钉牢牢钉死在地上。

王动将鹤嘴锄收进储物袋,潜回到刘月身边:“师姐,这次我来当靶子,你等我站好了位,便可以开始了。”

说话间,王动站到了距离山壁一丈远的空旷处,盯着七丈远泥滩上西瓜大小滚来滚去的一只只轮胎状恶蛆,嘱咐了刘月一句:“师姐,恶蛆轱辘起来速度很快啊,你挑逗一下它们马上藏好别露头。”

刘月自然明白王动的意思,这种产自封妖岭变异生成的恶蛆,浑身满是黏答答奇臭无比的体液,就连血肉都是臭烘烘到了极点。

这些没腿的家伙自然不能奔跑,可人家却能靠着体表的一层层褶皱推动着车轮般扁圆的身体轱辘,而且轱辘的速度相当之快,有倒霉过的低级修仙者哭诉过,其速度快过奔马三倍。

快过奔马三倍那是什么概念?那就是说,刘月一旦被发现,即便是贴上神行符也会被恶蛆片刻之间追上。

只是追上便完事了么?

不恶蛆没有那么善良。

这些智慧低下不怎么聪明的家伙极为抱团,追上刘月会蜂拥而上对其展开喷射恶臭体液的连绵攻击,刘月会被熏得胸闷气短两眼冒金星无力逃跑。

再者说了,就算是王动及时把她搭救出来,可她一个姑娘家若是被喷了个满头满脸,一个月里臭气熏天还怎么出门?

所以,刘月万分慎重的给了王动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说,放心吧,我断然不会被它们发现,倒是你要小心了。

“呼……”

一个小火球飞过去,相当之准确的命中了泥滩上的一只恶蛆,王动赞许的看了眼早已缩回山壁的刘月,两张神行符捏在手里侧着身子两腿绷紧,时刻做好了拔腿就跑的准备。

就见被小火球打的身体一瘪的那只恶蛆先是一愣,忽然发现了离着泥滩七丈远暴露在外的王动

它顿时怒不可遏,吱吱怪叫一声似是报警,下一刻轮胎状的身体“突噜噜”狂转,甩起一溜烂泥飞速轱辘向了王动。

就在此恶蛆展开疯狂追击的同时,泥滩上的其他同伙先后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吱吱乱叫追在先前的那只恶蛆身后,直奔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的王动轱辘了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有经历过的人,谁能想到这帮恶蛆速度竟然这般快?”

贴上神行符的王动一边拼了老命朝着陷阱方向疾驰而去,一边回头张望。

就见近乎排成一队的十二只恶蛆,犹如十二只风驰电掣的轮胎,追在身后越轱辘越近。

就在这时,王动猛的腾空跃起,“呼”的一声蹿过了设置好的大坑,落地后冲出七步远一把扯下神行符,止步回身哈哈大笑。

只见那些呆呆的恶蛆傻乎乎的也不知道拐弯或是急刹车,一个接着一个,“噗通噗通”前赴后继掉进了深坑中的大口袋。

“敢追我?师姐,快埋起来”

王动两个箭步蹿到大坑前,刘月兴奋的冲了过来,二人连推带扒拉,几个呼吸后便将大坑旁的两堆沙土填进了大坑,死死埋住了主动入袋的一众恶蛆……

……

“师姐,没想到恶蛆臭的要人老命,这腐心莲却是不受恶臭污染,清香怡人呐。”

泥滩边浑浊的水塘里,十三棵两尺多高青中透着粉红色的腐心莲亭亭玉立,被王动和刘月连根拔出了淤泥,收进了一只只玉盒。

“是啊,不得不说造物之神奇,没想到污秽至极的地方,却偏偏孕育出了圣洁清香的灵药,这些腐心莲还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呢。”

刘月用绣帕擦着手掌感概了一句,看着收完了腐心莲,又开始挖取淤泥装进一只只口袋的王动,好奇道:“你挖这些脏兮兮的东西有用么?”

“我答应过田七师兄,采取灵药的时候,每一种都给他带着根须留上一株,弄一些塘泥带给他,腐心莲应该更有把握移植成功。”

“难怪你先前采到的那些灵药,不论阶高低,都会留下须根带上一些母土,原来是给田师兄准备的。”

“嗯,除了交任务和送给他的,剩余的我想移植到我的庭院里,也弄上一片药田,师姐你也看到了,我那处庭院面积不小啊,浪费了岂不可惜?”

“咦?这个想法很好啊,我也在我的庭院开垦上一片小药田,对了王动,那些多余的灵药,每一样也分我一株吧。”

“没问题,师姐,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夕阳就会落山,咱们照着草图上标明的安全路线快走,马上去四层干掉独角犀。”

“好啊,不过做完独角犀的任务天色肯定不早了,夜里返回谷外的箭楼很不安全,不如咱们明日清晨再来做掉独角犀?”

“不必那么麻烦,咱们干掉了独角犀,今晚就在试炼谷四层找个地方躲上一宿,明日直接对付山地猿。”

“啊?夜里留在试炼谷,会不会很危险?”

“师姐别担心,咱们找个易守难攻的藏身地点,万无一失……”

第一百五十四章 箭猪和小明

王动和刘月带着雪儿前往试炼谷四层的途中,虽然按着草图上标明的安全路线行进,但是一路上还是遭遇了大大小小二十几拨低级妖兽。

关于这些王动倒是能够理解,一来陆行妖兽大部分都是长腿儿的,还不许人家四处溜达溜达?

二来张康赠送的试炼谷草图,毕竟是来过试炼谷的弟子手绘卖给杂货铺的,时过境迁什么都在变,所谓的安全路线也就是那么一说,难免有所偏差。

遇到的这些肉丹境低级妖兽有的食草,有的吃肉。

有的虽然成群结队,却是远远地避开了二人一豹。

有的数量虽少,却是凶残狡猾兼而有之,不是悍不畏死直接扑向二人一豹,便是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时不时地嘚瑟偷袭上一小下。

然而这些最高级别也只相当于炼气境三层修仙者的低级妖兽,由于只有近身攻击的手段,撞到近战犀利的王动手上,那还有个好?

不说现在炼气境的王动近战实力更强,单说他尚在锻体境的时候,便单枪匹马斩杀过火行妖兽追风炎火豹,也就是雪儿冬儿的老娘。

虽然那只堪比炼气境三四层修仙者的年轻母豹,正处于哺乳期实力大跌,但毕竟不是这些只能近身撕咬的低级妖兽所能比拟的。

所以前往四层入口这一路上,胆敢挑衅二人一豹的诸多妖兽,无一例外的嗝屁了。

它们非但送上了一身身毛皮血肉被王动笑纳进了储物袋,而且还奉上了一颗颗阶不高的肉丹,大多是一二,三的也有两颗。

什么是肉丹?

肉丹,乃是野兽凶兽日久年深进化成低级妖兽之后,在体内渐渐凝结出的血肉精华,有大有小,分五行,呈肉球状。

既然肉丹能被称为精华,那么不只是妖兽吃了有益,便是对于修仙者,也有莫大好处。

修仙者的灵兽吃了肉丹,可以促使灵兽更快的成长晋级。

将五行属性不同的肉丹,按照不同的丹方,搭配上合适的灵药,也可以炼制成辅助修仙者提升修为的各种灵丹。

所以说王动和刘月联手干掉了一拨又一拨妖兽之后,倒也发了笔意外之财。

不过路上这么一耽搁,二人一豹进到试炼谷四层的时候,红彤彤的夕阳可就落在了远山顶上,离着夜幕降临不远矣。

“师姐,我听说由打试炼谷四层开始,便会出现肉丹四以上,可以施展各种远程攻击手段的妖兽了,你我雪儿务必小心,时刻要抱团在一起万不能走散。”

身后便是浓雾缭绕中椭圆形的光幕传送口,王动银刀在手环视着地形复杂陌生的试炼谷四层,凝重的声音压的极低。

“我,我明白。”

穿着冰蓝护甲长剑在手的刘月发颤的声音透着明显的紧张。

试炼谷四层她和李云凤等人从未来过,一直都是在前三层做任务,猎取只能近身攻击的低级妖兽,采些低阶的灵药。

今日和王动冒然组队初临四层,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紧张的很,看向四周的目光里透着忐忑畏惧。

附近是一片青草野花没过脚面的低矮植被,然而放眼远望却是地形复杂,神秘莫测。

大大小小的峰峦高低起伏,形成了一条条纵深不知几许的峡谷,泛红的余晖里,弥漫在条条峡谷中的浓雾氤氲翻滚,瀑布倒卷般越来越淡的蔓延向峡谷两侧的高山。

或远或近,怪腔怪调的飞禽叫声拖着尖利的尾音不绝于耳,冷不丁传来的两声沉闷兽吼,骇的刘月心尖一颤。

就在这时,王动的一声耳语吓的刘月浑身一抖:“师姐,你转过身去。”

“啊?哦……”

刘月不知道王动要做什么,可还是侧过了身,只不过耐不住好奇心偷眼打量。

就见侧过身的王动麻利的褪下了上半身的外袍内衫,随手掖在了腰带里,紧接着将一件贴身穿着的乌黑内甲脱了下来,露出了胸腹肌结实如垒石的**上身。

刘月心跳加急呼吸一促不敢再偷看……

“师姐,给你这件乌蚕丝内甲,你套在小衣外面也可多一层防护。”王动将内甲塞在俏脸通红的刘月手里,拎着长刀前行三步背对刘月站定。

一阵悉悉索索的衣衫响动过后,刘月红着脸道:“你?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换好了?”

王动问了一声得到对方肯定回答后,转身坦坦荡荡道:“先不说我答应过李师姐和你做任务时互相照应,单说你和我组队冒险,我便绝不能让你出事。”

刘月咬了咬嘴唇:“那么你呢?”

“我?我有这件下铠甲。”

王动抖手从腰间储物袋召出了大比头名得来的那件漆黑铠甲。

“哗啦哗啦”一阵铁叶的轻微摩擦声中,在刘月的帮忙下,铠甲上身的王动斜背好长刀,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通体漆黑的铠甲,穿在王动的身上肥瘦合身,前胸后背鱼鳞状甲片一层压着一层,夕阳下闪着粼粼乌光。

腰部以下长可及膝的披挂垂帘从中分开,左右半兜住大腿外侧,前后护住下体臀部,扎在腰间黑皮兽带正中的圆形大铁扣上,“青罗”二字刚劲有力。

再加上紧扣在双肩之上,呈望天啸月状的两只狰狞狼头护肩,越发将浓眉虎目长发披散后背的王动,衬托的威武霸气,英武不凡。

看着一身黑甲威风凛凛的王动,刘月暗咬银牙:韩若雪好福气啊……

“师姐,我们这边走。”

王动仔细看过了草图不敢丝毫托大,三尺六寸银刀在手,招呼上刘月雪儿,避过草图上标明的一处处妖兽密集地,朝着一处独角犀的栖息地潜去。

尽管二人一豹沿途小心翼翼,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就在他们经过一处灌木丛密集的坡地时,遭到了一窝子足有二十头‘箭猪’的袭击。

这些肉丹三的群居妖兽,个头不大,成年的也就比兔子大上两圈,背部直到尾巴长满了黑白相间的硬毛,犹如脊背上插着一簇簇箭矢。

当二人一豹误入它们的领地之后,它们纷纷用屁股面对来敌,背部脱离后还可以再生的三根硬毛,纷纷离体汇集在一起,箭雨一般射向了王动刘月和雪儿。

王动长刀左挡右格,十几个呼吸之后终于掩护着刘月和雪儿穿过了箭猪的领地,两个队友倒是没事,然王动护肩不能够到肘部以下,故而左小臂被两根箭猪硬毛深深的刺进了肉里。

可别小看这箭猪硬毛,这东西一旦扎入血肉,不会致命,却会使人麻痒难耐到极点。

痒的厉害怎么办?挠呗。

可若是真的挠了,那便坏了,越挠越痒,越痒越挠,最后挠来挠去,藏在中空的硬毛里面注入血肉的毒素,被挠痒痒的剧烈举动激的扩散,能让中招部位的大片血肉活生生溃烂。

亏得这项常识王动知道,所以一没抓,二没挠,直接将中‘毛’处的皮肉剜掉了一大块,鲜血奔涌吓的为其敷药包扎的刘月小脸煞白。

……

好在意外也只有这么一次,二人一豹终于在半柱香的时间后,来到了一处水草丰美,依山畔湖远处有密林的山谷里。

这里,便是一处成年独角犀经常出现的地方,也可以说是它们的领地。

王动刘月雪儿远远的藏在一丛灌木里,果然发现湖畔的草地上,非但有着一公一母的两头成年独角犀,而且跟在雌性独角犀身旁的,还有一只刚出生不久的独角犀幼崽。

这下子可把王动和刘月高兴坏了,若是干掉成年独角犀的同时,能把那头独角犀幼崽捉到手,虽然这小家伙不可能再认主,但是独角犀头脑比较迟钝,假以时日必会被驯服成为灵兽。

“能晋级的独角犀灵兽啊,而且将来的成长空间很大,可以变为肉丹五的灵兽坐骑,王动,咱们一定要把它活捉来。”刘月攥着拳头趴在王动耳畔兴奋低语。

“师姐放心,咱们按照原计划行事,先干掉那头公的,母的别伤它,让它有机会改嫁其他新郎,”

王动点头赞同,压低声音兴奋道:“独角犀不怎么聪明视力也不好,小独角犀定然记不住杀父之仇,以后正好给你当坐骑。”

“啊?给我?”刘月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她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但是整个外门有几人能有灵兽坐骑?九成外门弟子外出都是租用飞鹤等灵兽代步,更何况是可以晋级成肉丹五的灵兽幼崽?

这只显然出生没几天的独角犀或是上交给门派,或是卖掉,肯定能得到一大笔巨额灵石。

可王动居然说要给她,她喜出望外的同时,却也十分为难。

要知道但凡是组队,那么别管人多人少,得来的东西肯定是大家都有份,要是有谁看中了某一样东西想要收入自己囊中,不是不可以,但你得拿出差不离的代价补偿给其他队友。

她们四姐妹和王动的交情是深厚,可非但欠了人家救命大恩还没还上,而且这独角犀幼崽的价值如此之高,她纵然把手头所有的东西都算上,也不够补偿王动应得的那一份。

“王动,我,我……”刘月手指绞在一起,王动那份应得的巨额补偿她先欠着日后慢慢还的话,实在是羞于启齿。

“你怎么了?”

王动眼珠一转便明白了刘月的为难之处,想了想道:“这样吧,如果能弄到独角犀幼崽你便留着,不过咱们先前说好四六分账改为五五对半,如何?”

他是怕我难为情,所以才提议这个本就该如此的分成方式,刘月揪紧衣角轻轻的点了点头,想说的话尽数藏在了心里。

王动扒开灌木透过缝隙打量着四周,忽然指了指远处密林边的山脚方向:“师姐你看,那边密林边的土坡上,有两块峭壁上跌落下来的巨石,稍后……咦?”

刘月正仔细听着,忽然就见王动一愣之后无声的坏笑起来,她忍不住紧挨着王动肩头,由打扒开的灌木缝隙朝外望去,一怔之后窃笑了起来。

远远的,就见其中一块巨石的顶部,趴着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两男二女,不是黄小明崔人杰四人又能是谁。

只不过四人挤做一团龟缩在面积不大的巨石尖端,手持利剑等武器,又惊又惧一副要死的表情俯视着巨石之下。

而在巨石底下,围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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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发大财

密林边上,离着峭壁不远,有两块相隔一箭之地四丈多高的巨石,应该是从峭壁高处跌下来的,只是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头,斑驳表面生满了一片片青黄色的苔藓。

北面那块巨石顶部,挤在一起探头下望的黄小明四人惊骇绝望,欲哭无泪。

就在大石底下,一公七母八头山地猿围了一圈,彻底封住了四面八方,将黄小明四人困死在了巨石顶上。

这些三人多高面目狰狞的山地猿蹲在地上仰着头,十六只拳头大的黄眼珠子凶光闪闪,恶狠狠的盯死了黄小明四人,时不时的龇牙示威。

其中那头身量最大,显然是首领的雄性山地猿尤为怒不可遏

原本一身金毛极其威武帅气的它,此刻全身毛发焦卷,黑漆嘛唔的就跟火堆里打过滚似得,显然曾被不止一团的火焰击中过。

“黄小明,太阳马上下山了,这些山地猿整整困了咱们两个时辰,咱们死定了,都怪你冒失冲动,决策失误,将我们带到如此绝境。”

巨石顶上,一蓬头垢面女弟子瑟瑟发抖哭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瞪着黄小明。

两个时辰前,黄小明带着他们三人一路东躲**,好不容易摸到了这处山地猿的栖息地。

四人潜进密林一看,当下便欣喜若狂,林中只有一头躺在草地上打盹的雄性山地猿,不远处便是一大片土元果,其中成熟的足有二十几颗。

这些土行灵气浓郁的灵果,合该是我们的啊英明神武的黄小明马上做出决断,由他守着形单影只的山地猿打掩护,其他三人迅速去盗取土元果,多多益善。

三人二话没说直接照办,哪知道就在他们刚刚摸到土元果附近的时候,打盹的那只山地猿正巧睡醒了。

一见有贼人摸上家门想要盗取它的美食,此猿当下便怒了,爬起身来仰头撅唇捶打着胸脯子“嗷嗷”直叫唤。

黄小明那真是相当的不含糊,喝令三队友别发愣赶快采果的同时,左一个小火球,右一个大火弹,直接射向了山地猿。

早已习惯了陆地生活,攀爬本领几乎退化为零的山地猿没料到贼人说动手就动手,它老人家正在那拍着胸脯子抖威风呢,这下好了,一大堆火弹子无一跑偏,它全中了。

毛也烧了,眼皮子也燎了,它平时在一众母猿面前,刻意保持的英俊形象全毁了,这还了得?

它当下便用猿语呼唤起了‘爱妻宠妾们’,本就离着不远的七头母猿工夫不大便闻讯赶来,围追堵截起了小明四人。

山地猿不仅力大无比,跑起来也是相当不慢,双臂在地上一撑,小山般的身体便能荡出两丈多远。

黄小明四人即便贴上了神行符,也被速度更快的山地猿们追的逃跑不迭,那大巴掌拍在他们身后的地上,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眼看就要被拍成肉泥、吃进肚里、化作便便的紧要关头,领头羊小明师兄急中生智,招呼着三个队友义无反顾的爬上了巨石避难。

劫后余生的崔人杰三人,原本还对小明师兄的英明决策赞不绝口,在他们想来,八头山地猿哪怕是再愤怒,可它们不善攀爬,围在巨石底下守上一阵子,也便无可奈何的退去了。

哪知道毛被燎光了的山地猿首领彻底发了狠,它们爬不上巨石,也不着急,就在底下守着,由打午后直到此刻夕阳即将落山,一守便是两个时辰,没有一点退去的迹象。

八头山地猿显然想把炼气境修为无法御剑飞行,也没有修炼梯云纵的小明师兄四人困死在上面,敢下来试试?小样,拍不死你。

“事到如今,你埋怨我有个屁用,我也不想啊。”

中午没吃饭肚子里咕咕直响的黄小明也快哭了,天呐,我还年轻,我还没有娶到修仙伴侣,我还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再说我如此之优秀,我不想死啊。

“小明师兄,我饿。”另一女弟子肚子里咕噜噜响成一片,哭的稀里哗啦。

人家山地猿可不像他们这般狼狈,这边八头主力守着,那边一头瘸了腿的后勤母猿一边照看着三头小山地猿,一边源源不断的送着肉食水果。

“别吵,丢不丢人?”

黄小明瞪了对方一眼,指着一旁捂着裤裆的崔人杰,对泣不成声的二女道:“你们真该向人杰师弟学着点,看看人家多么临危不乱。”

俩女弟子看了看崔人杰身下的一片水渍,闻着那一股股尿骚味,暗自啐了一口,却也没有精神头与黄小明分辨。

就在这时,撅着屁股面朝南的崔人杰忽然惊喜道:“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救从何来?”

黄小明三人一齐望去,远远的就见湖边的灌木丛后,一男一女带着一只豹子,借着一片片灌木丛的掩护,偷偷地朝着这边潜来。

男的一身漆黑铠甲斜背长刀,女的上半身冰蓝小甲手执长剑。

“王动?刘月?”

黄小明四人眼睛一亮,天不绝我啊,有救了。

然而崔人杰刚想求援,却被黄小明一把捂住了嘴:“别喊,他们来的正好,有他们吸引山地猿,我们才有机会逃之夭夭。”

“这样不好吧?”一女子不忍道。

“哪里不好?”

黄小明眼睛一瞪:“死道友不死贫道,再说他们也未必会被山地猿拍死,顶多和咱们一样被困在巨石之上,咱们脱险后帮他们去搬救兵也便是了。”

然而下一刻,黄小明猛的瞪大眼睛。

就见王动和刘月已然走到了一箭之地的另一块巨石下,围困他们的八头山地猿虽然目光警惕的看了看,却是没有一个冲过去或是示威的。

“玛德,这些孽畜亡我之心甚为坚决啊”黄小明瞪着守在巨石底下牢牢盯着他的山地猿,恨的直咬牙。

“小明师兄,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咱们还是求求人家吧,天马上便要黑了。”

“容我想一想……”

……

“师姐,你爬到巨石顶上去,独角犀纵然能撞断一人合抱的大树,纵然能一撞撞死铁甲鳄,可它绝对撞不动这块巨石。”

王动信心满满的看了看生满苔藓的巨石,吩咐雪儿去到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藏了起来。

“我,我爬不上去。”刘月扒着巨石试了试,面色焦急的看向王动。

“我帮你一把。”

王动横抱起刘月顺势斜向上一抛,刘月顿时腾云驾雾一般,轻飘飘的飞到了四丈多高的巨石顶上。

“你小心呐。”刘月趴在巨石边缘叮嘱了一声。

“放心吧。”王动回头一笑,摸出六张神行符,四张塞进铠甲腰带,剩余两张贴在腿上,一阵风似得冲向了湖边两大一小三头独角犀……

“王动他疯了吗?”黄小明四人满脸骇然。

成年独角犀是肉丹五妖兽,母的生性胆小,可公的脾气相当暴躁,一旦有人或是兽侵犯它们的领地,它们绝对会死追着不放。

虽然独角犀的速度比不过山地猿,但是要比贴上神行符的修仙者快上一筹,而且它们的耐力极其悠长,王动即便有六张神行符在手,也绝对耗不过成年独角犀。

一旦六张神行符里面的灵力耗尽,只能靠着两条大长腿跑路的王动,即便穿着下防御铠甲,也必死无疑。

至于和独角犀拼命,那更是笑话,就算王动的四刀连斩再快,也绝对破不了独角犀的防御。

独角犀非但四条短柱般的腿上,长着堪比中防御法器的大片骨甲,便是周身厚厚的皮肤,由于其经年累月在泥里打滚,也变得坚实无比,只要没能修出刀芒,剑芒,那么便重伤不了它。

“王动这是去抢死啊,愚蠢之极,快回来,快回来……”

崔人杰暗暗呼喊,一副为王动担心的样子,其它三人也是同样表情。

他们不是担心王动挂了,而是怕王动一旦挂掉,如今很少有弟子来做任务的试炼谷四层,便没人能够搭救他们了。

可就在这时,四人满脸的难以置信。

就见王动冲到视力不佳的三头独角犀跟前,飞起一脚正中那头雄性独角犀的肥屁股,结果可想而知,独角犀立马撂着蹶子追开他了。

然而长发飞扬,穿着不下一百斤铠甲就跟没穿似得王动扭头就跑,他这个跑法有特点,忽左忽右,忽东忽西,冷不丁还会掉头绕上两个圈圈。

独角犀执着的很,紧咬在他的屁股后面不放,势要一角顶死这个敢于踹它肥臀的东西。

而那一大一小的独角犀娘俩既不助战也不逃跑,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它们的“一家之主”大发神威。

王动贴着神行符一边四处乱窜,一边暗暗打着坏主意。

“独角犀全身刀剑难伤,我即便有堪比中法剑锋利的长刀,但是没有修炼出更为犀利敌得过灵器的刀芒,也万万重伤不了他,反而一个疏忽便会死在它的利角巨力之下。”

“不过此种妖兽身上有一处致命所在,便是它没有硬甲遮挡的喉咙。”

“可要想斩中它的喉咙根本不可能,这家伙一丈有余的身体看似笨拙,实际上却是敏捷的很。”

“它吻部以上多年磨砺出的巨大锋利独角,随着它头部的灵活摆动防护的喉咙风雨不透,我刀法再快,除非拼着同归于尽,否则干掉它的同时,也必会被它弄死。”

“只有按原计划先把它累个半死,等它精疲力尽没有那么敏捷的时候,才是我一刀要它老命之时……这两张神行符里面的灵力快要耗尽了,得马上去找刘月接应……”

巨石之上,黄小明四人看着突然冲向这边的王动,满脸狐疑,王动那两张神行符应该是快要失效了,可他还有四张啊,往这边跑做什么?

难道是想激怒山地猿同时追他?又或是制造误会引起独角犀和山地猿火拼?他趁乱也好浑水摸鱼?

不不不,山地猿往往和独角犀比邻而居,二者关系说不上好,却也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从来不会越界跑到对方的领地?

就在这时,就见奔到刘月所处那块巨石附近的王动大喊一声:“师姐,瞄准独角犀的肛门给它一记火球,把仇恨值转移到你身上,让它围着巨石转圈消耗体力。”

“明白”

巨石顶上的刘月一个火球居高临下“呼”射去,“砰”的正中尾巴一翘一翘的独角犀菊花后门。

别说是独角犀了,任何人或妖兽的那个地方都是脆弱无比,独角犀“哞”的一声痛吼,果然放弃王动掉头冲向了巨石。

然而他老人家的视力本就不好,加之冲的速度又快,一脑袋正巧顶在巨石之上,巨石纹丝没动,它却撞了个蒙头转向。

这下子智慧不怎么出色的它更加怒不可遏,绕着巨石便兜起了圈圈。

片刻之后,黄小明四人忽然发现优哉游哉躲出大老远又是喝水,又是啃着烤肉的王动水足肉饱来了精神,贴上两张神行符又是冲了过来,故技重施又将不怎么聪明的独角犀勾引走了……

渐渐的,夜幕降临月光照大地。

被王动和刘月溜来溜去的独角犀,追在王动身后越跑越慢,“呼哧呼哧”粗重的喘气声声声入耳,坐在巨石顶上的黄小明四人忽然全身一颤,勃然变色。

陡然响起的“仓啷”拔刀声犹在耳畔未散,就见一闪即逝的一抹刀光似乎在独角犀咽喉处一闪,独角犀一条直线冲出三丈多远,忽然浑身一抖颈部飙血轰然倒地……

“这?这么简单?”

看着倒在地上脖子上“嗤嗤”飙血抽搐不已的雄性独角犀,黄小明四人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力大无比极其抗揍的独角犀这么容易就被拿下了?

可就在这时,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失声惊呼:“嘿王动发大财啦”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下弄俩 如何脱身

“拿命来”

王动长刀在手旋风般的朝着远处湖边的独角犀母子狂冲而去。

生性胆小的雌性独角犀一见干掉她相公的王动挥刀冲来,骇的扭头就跑,可跑了一阵后,忽然发现她刚刚出生才两天的幼子,尽管小短腿拼命捣腾着,却也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她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焦急呼唤,可小独角犀却被王动顷刻间赶上,她母性光辉战胜了恐惧,怒吼一声便要冲过去抢回爱子,哪知道王动一声断喝一拳将小独角犀砸翻在地。

“哞……”

雌性独角犀悲呼一声止住脚步,看着躺在王动脚下动也不动的小独角犀,她就在那月光里远远的徘徊不已,声声呼唤,声声悲切。

片刻之后,她终于死了心,凄凉无助一步三回头的小跑着离开了,在她简单的认知里,她的爱子已经被打死了,无力回天……

……

“师姐大功告成,快跳下来,我接住你。”

王动抱着被他打昏的小独角犀狂奔到巨石之下,一个呼哨将藏在不远处灌木丛里的雪儿召到近前,看住放在草地上的小独角犀,张开双臂冲着巨石顶上的刘月欢喜道。

刘月喜不自禁跳崖一般衣袂飘飘跃下,被王动接住放在地上,因为过分激动声音都在发颤:“小独角犀我的小独角犀王动你好有本事谢谢你谢谢你”

一箭之地以外,被八头山地猿铁桶一般困死在另一块巨石上的黄小明四人,看着欢喜雀跃就差亲上王动一口的刘月,羡慕嫉妒到了极点。

独角犀幼崽,成年后可以成为灵兽坐骑呐这等好运气咋就没被我给碰上呢?

“师姐,你和雪儿守护小独角犀,此外一定要提防那些山地猿和其他有可能赶来的妖兽,我去处理那头成年独角犀的尸体,尽快赶回来。”

王动嘱咐了刘月一句,飞奔到那头独角犀的尸体旁,银星精铁炼制的锋利长刀,乞求咔嚓幻起一片片刀光,由打独角犀喉咙伤口处入手,庖丁解牛一般剖割了起来……

工夫不大,独角犀三尺多长的锋利独角,膝盖上的四片骨甲,两拳大小的一颗绿色肉丹,还有其它被肢解出的零部件,统统被王动收进了储物袋。

肉丹五的妖兽,浑身上下对于炼气境五层以下的修仙者来说,可全是了不起的宝贝,没理由便宜了别的妖兽。

“我们现在怎么办?”看着提刀归来的王动,刘月满脸信服问道。

“夜色渐深,咱们找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歇息一晚。”

王动说话间四下打量,忽然指着不远处几乎与地面垂直的嶙峋山壁道:“那里有个天然形成的石洞,离着地面足有十五丈高,咱们今晚就在那里栖身。”

闻声看去的刘月点头赞同,就在这时,不远处巨石顶上的黄小明焦急低呼道:“王师弟王动师弟,看在同门的份上,拉师兄一把吧。”

“咦?这不是小明师兄?”

王动斜眼看去,装作才发现四人,稀奇道:“小明师兄?你们四人在上面登高揽月吗?好兴致啊。”

登高揽月?还好兴致?你见过有被一群大猴子逼的登高揽月吗?

黄小明四人哭丧着脸,可事到如今,他们对于先前不放在眼里的王动再也不敢小觑。

你看看人家,一个近战,一个远攻,闹着玩似的就将力大无比,骨坚角利的成年独角犀干掉了。

收获了满身宝贝不说,还吓跑了雌性独角犀,臭不要脸的逮住了人家的孩子,可真羡慕死人了。

黄小明讪笑道:“师弟莫要取笑我等了,还请施以援手,小明没齿难忘。”他算是彻底放下了脸面,关键是不放下不行,还要是死撑着装蒜说些模棱两可的软话,人家王动可不嘚瑟他。

王动看了看围住那块巨石的山地猿,眼珠一转皱眉道:“这样吧,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也不可能冒险出去给你们搬救兵,你们先在石头上挨上一宿,明日天亮再说。”

旁边的刘月看着摸出一盘长索飞爪的王动,自然明白他的意图,山壁上的石洞离地太高,他们修为不到筑基境无法御剑飞行,只有借助飞爪才能去到那里。

挨上一宿?黄小明四人对视一眼简直都快要哭了,七嘴八舌央求起了刘月。

刘月心软刚想说话,王动一个眼色制止了她,一边抱上小独角犀带着刘月雪儿走向山壁,一边摇头为难道:“不是不帮你们,明早看情况再说。”

黄小明四人又是连声哀求,然而王动懒得再搭理他们,甩动长索飞爪“嗖”的一声投向山壁,“当”的一声扣住了山壁上的石洞边缘。

他单手擒刀缘着绳索片刻之后上到了山洞,一只火折子吹燃丢进山洞惊出了一堆蝙蝠,进洞搜索一番确定安全后,用绳索先后将抱着小独角犀的刘月和雪儿整了上去。

看着缘绳下来拾取干柴的王动,黄小明和其他三人商量少许后低声喊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我们懂,你搭救我们上到山洞,我们自愿奉上好处答谢。”

嘿嘿,算你们识相,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王动暗地里嘿嘿一笑,表面上故作为难道:“这怕是不好吧,我王动向来光明磊落,帮你们还要收取好处,让旁人知道了,还误以为是我逼你们的。”

“不会,不会,都是我们自愿的。”

黄小明四人七嘴八舌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那个腻歪,就听王动勉为其难道:“也罢,多了不许给啊,否则我跟你们急,少来点,一人五十块下灵石好了。”

五十块下灵石?这还叫少来点?我们若有大把的灵石,鬼才会跑到这个地方冒险。

黄小明四人一边暗暗问候着王动祖上的先人,一边和王动讨价还价,最终敲定了一人二十五块下灵石。

王动抱着柴火上到山洞后,将绳索抛给了四人,将他们先后拉上了山洞。

拉拽四人的过程里,王动故意使坏,凌空提溜着黄小明四人频频撞在近乎垂直的嶙峋山壁上,四人上到山洞的时候,一个个鼻青脸肿,却是敢怒不敢言假意陪着笑脸。

而那八头围着巨石的山地猿一见黄小明四人凌空跑了,这哪成?它们虽然攀爬不上十几丈高的山洞,却是死守在了山壁下面,连带着王动刘月一起堵在了山壁石洞里……

……

不算大的一堆篝火点燃,足够王动等人栖身的石洞里火光跳动,袅袅黑烟飘出洞口消散在了月色夜风里,很快地,石洞里便飘起了馋死人的烤肉香味。

饥肠辘辘的黄小明四人想吃肉,想喝水,挨个收取了他们灵石的王动倒也没有刁难,储物袋里的各类兽肉多的很。

黄小明四人痛痛快快的吃了个饱,表面上连连道谢,暗地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连惊带吓突然安全了,身心放松下来的四人困意上头,纷纷打起了盹。

王动和刘月没有休息,只不过刘月是喜获小独角犀兴奋的睡不着,王动却是盘膝坐在月色朦胧的洞口处,彻夜修炼。

……

一夜平安无事,转眼到了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王动将吸入体内的最后一丝灵气炼化,神清气爽的睁开了眼睛。

“师姐,你也是一夜未眠?”王动笑呵呵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刘月。

“嗯,睡不着。”

刘月抚摸着怀里早已醒转小眼睛透着恐慌的小独角犀,甜甜一笑的同时暗暗祈祷,王动他好生勤奋辛苦,为人又这般好,老天爷,你千万要保佑他能够创造奇迹,保佑他有生之年可以筑基。

“雪儿,给你这个。”

王动摸了摸整整一夜蜷缩在身旁的雪儿,取出一颗一妖兽肉丹喂给了它,难得放松片刻,便和刘月小声说笑了起来。

熟睡中的黄小明四人先后醒了过来,王动清了清喉咙,道:“师姐,咱们下去。”

刘月扶着洞口看了看死守在底下的八只山地猿,担心道:“这么高,咱们如何下去?再说了,底下的山地猿不会攻击咱们吗?”

王动笑道:“不会,有小明师兄四人留在山洞里吸引它们,咱们定无危险。”

“什么什么?”

黄小明四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七嘴八舌怒道:“你不是开玩笑吧?把我们留在山洞里吸引火力?你还有没有人性?咱们好歹也是同门师兄弟啊。”

“就是,你不能这么没人性。”

“不错,要走一起走,否则我死也不同意。”

“崔人杰说的对,我……”

王动面色一沉:“你们急什么?留你们在山洞里是为了你们好。”

黄小明气急败坏道:“还为了我们好,王动,你别把我们当傻子耍。”

崔人杰三人也纷纷叫嚷了起来。

“看你们那点智商,简直侮辱了你们的长相。”

王动嘲讽了四人一句,沉声道:“山地猿为什么死守在山下一整夜都不退?分明是恨透了你们。”

“还用你说,这个我们也知道,都怪黄小明冲动冒失毁了人家首领的一身金毛,我们才会落到这般下……”

一女子抢过话茬怒气冲冲的瞪着黄小明,后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正想反驳,却被王动一声断喝打断。

王动冷道:“我们先下去,除了去摘土元果,更要抢夺一头山地猿幼崽,你们想想看,一旦那样,围在底下的八头山地猿是会追我们?还是会继续守着你们?”

“啊?抢夺山地猿幼崽?”黄小明四人看疯子一般的盯着王动。

他们和王动刘月领取的任务一样,是个复合型任务,采到十枚土元果,奖励下灵石五百块,弄到一头山地猿幼崽,可以得到三百点门派功勋值。

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敢想过要从成年山地猿的手里夺取人家的孩子,他们自认没那个本事。

然而王动却敢这般不要命,真的假的?可四人看着刘月抱在怀里憨憨萌萌的小独角犀,却又不得不相信王动的话,这厮已然有过强夺人家幼子的前科,分明是个惯犯。

看到对方相信了,王动再不多话,飞爪扣死了洞里的石缝,长长的绳索抛出洞口耷拉在山壁上,将雪儿夹在肋下双掌抓着绳索出了洞口……

“小心呐。”

头顶上方传来刘月紧张的叮嘱声,扣着绳索一点一点蹭下山壁的王动哪里顾得上理会。

就在离着地上抬头望来的八头山地猿还有六丈多高的时候,王动双脚在山壁上奋力一蹬,夹着雪儿离开山壁横向荡了出去,耳畔“呼呼”风响斜刺刺的坠向了越来越近的一块巨石顶部……

“他成功啦,山地猿果然没有理会他……”

山洞里的众人一阵雀跃,钦佩无比的看着置身巨石顶部的王动。

有了王动在另一头牵着长长的绳索,刘月下来自然不难。

黄小明四人眼巴巴的看着王动刘月带着两只灵兽下了巨石,静待王动引走成年山地猿的那一刻,他们也好顺着绳索爬下来。

就见王动和刘月先是假意离开,躲到了远处的一蓬灌木丛里,一身漆黑铠甲的王动忽然做贼似的绕了一个大圈,偷偷潜进了山地猿栖身的那片密林。

工夫不大,密林里突然响起了吱哇乱叫的高亢猿啼,紧跟着肋下夹着两头山地猿幼崽的王动,贴着神行符哈哈大笑的冲了出来,身后远远的追着一个瘸腿母猿,母猿一手抱着一只小猿。

“嘿王动这厮太贪婪了,你抢人家一头幼崽也便是了,一下子弄俩,那些成年山地猿岂能放过你?”

山壁洞口处的黄小明四人嘴歪眼斜,佩服王动胆大的同时,也被王动的贪婪狠狠的吓了一把。

而就在王动冲出密林的那一刻,围在山脚下的八头成年山地猿先是很人性化的齐齐一愣,紧跟着勃然大怒,“嗷嗷”狂吼着扑向了和刘月胜利会师的王动。

“哈哈机会来啦”

黄小明四人欣喜欲狂,七手八脚的缘绳而下。

第一个平安落地的黄小明看着被山地猿团团围住的王动刘月,连连咋舌道:“王动啊王动,黄某不得不佩服你的泼天胆量,可身陷重围,你又如何脱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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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七月之变

“王动和刘月被围住了,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帮他们一把?”

最后一名女弟子缘绳下到地面,心惊胆战的看着远处湖畔被九头怒不可遏的山地猿团团围住的王动和刘月,满脸不忍道。

“帮?怎么帮?”

黄小明摇头苦笑,看了看身旁眉头紧皱的崔人杰三人,忽然冲着王动喊道:“王动,你挟持山地猿幼崽尽可能拖延时间,我们四个马上出试炼谷,回正阳峰为你搬救兵。”

王动左边肋下夹着两头哎哎低叫的山地猿幼崽,右手雪亮长刀一扬,高声回应道:“你等好意我心领了,我自有脱身的办法。”

黄小明四人一愣,心说王动呀王动,到了这个时候,你就别再死鸭子嘴硬了。

九头山地猿啊,你以为和你闹着玩么?你不放开小猿,人家不让你走,可你真要是放开了,它们会让你活着离开吗?

就在这时,那头体型最大浑身毛发焦卷黑不溜秋的山地猿首领猛的捶胸怒吼,似乎失去了对峙的耐性,朝着王动一点一点逼近,其他八头母猿也慢慢围了上去。

看到此情此景,不说远远观望的黄小明四人面色大变,便是抱着小独角犀靠在王动身旁的刘月也是脸色刷白。

至于王动脚边伤势好了许多的雪儿,却是颈毛乍起龇牙呜呜低吼,血红的双眼中尽管透着惧意,可守在王动身旁竟是半步不退,分明要和王动共存亡拼死一战,能咬敌人几口算几口。

“站住”

王动一声大吼,使得小山般挡住晨曦缓缓逼来的九头山地猿齐齐一怔。

王动刀锋架在肋下一头山地猿幼崽的脖子上,紧盯着山地猿首领的两只黄眼珠子,暴喝道:“再敢靠近一步,老子拿你儿子祭刀,让你见见血”

山地猿首领即便是听不懂王动的话,但也能看明白王动的意图,它怒气冲天咆哮一声,柱子般粗壮的右腿迈前一步,似乎不相信这个一身黑甲的小个子真敢这么做。

猴子狒狒所属的灵长类野兽,本就大脑发达,智慧不低,要不然这些山地猿先前也不会围住黄小明四人不放,而对进入它们地盘的王动和刘月视若无睹了。

黄小明四人惊叫出声,刘月瑟瑟发抖,雪儿龇牙咆哮,就在这时,王动眼珠子一瞪手腕子果决一晃,雪亮刀锋“嗤”的抹过那头小猿的肩头,鲜血飚出小猿凄厉的尖叫起来。

山地猿首领巨大的身体一颤,拳头大的黄眼睛里居然和人一样,既显露着投鼠忌器的恨意,也流露出舔犊情深的心疼。

哼,这足能有五六十岁的山地猿,果然和修仙基础大全中描素的一般无二,有着类人的智慧。

王动当下更有了底气,染血长刀架在哇哇痛叫的小猿脖子上,冲着山地猿首领喝道:“再敢靠近一步,我便割下它们的脑袋刘月紧跟着我,咱们走”

说话间,王动一马当先朝着堵在正东方的山地猿首领大步而去,刘月尽管吓的要死,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可还是紧跟了上去。

事到如今,她也只有相信王动了,雪儿怎么选择,自然不用多说……

……

“王动,我现在算是彻彻底底服你了”

走在返回试炼谷三层的路上,黄小明跟在王动刘月身旁,忍不住挑起了大拇指,崔人杰三人也都紧随在侧,满脸佩服的频频点头。

此刻的他们非但面无惧色,反而轻松惬意的很。

前后左右,九头成年山地猿跟着一起走,却不敢靠的众人太近,生怕王动架在小猿脖子上的长刀不小心一抖。

此刻的它们,不像是监视着挟持‘猿质’的王动几人,反倒像是王动等人的保镖,有它们这一路随行,但凡碰到的妖兽,甭管是耍单儿的,还是成群结队的,统统退避三舍。

也倒是,试炼谷四层里,肉丹五荤素不忌的这些山地猿已然属于顶尖的猎食者,霸王一般的存在,更何况九头同时出现,其他妖兽出于对上位者敬畏的本能,哪敢上来取死?

就这样,王动等人回归这一路上太太平平,就连先前以毛伤他的那帮箭猪,也龟缩在犄角旮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离去,屁也没敢放上一个。

日上三竿的时候,通往试炼谷三层的光幕传送口处,王动一行人停下了脚步,跟在后边停在不远处的九头山地猿目光焦急的看着两头小猿。

它们估计知道,一旦王动等人进入光幕,这便是它们与亲生骨肉今生所能见到的最后一面,那几只目光悲切的母猿,甚至和人一样,流下了滴滴答答的泪珠。

“王动,我们走吧。”

“是啊,小猿在手,安全咱有,它们不敢阻止我们。”

“唉,你们俩这次真是赚大发了,两头山地猿幼崽啊,这要是交到任务堂,非但那三百点门派功勋值到手,而且我断定师门还要追加高额奖励。”

“是啊,羡慕死我了。”

“快走,快走……”

身旁众人连声催促,可王动看着舔犊情深的山地猿首领,忽然出人预料沉声道:“它们跟我回去,不会丢了性命,虽然定会被驯服失去自由,但是总比你们被圈养在这试炼谷好上一些。”

王动他傻了吧?还指望山地猿明白他的言语?罗里吧嗦个什么?

黄小明四人面面相觑,看怪物似得盯着王动,一旁的刘月也是满脸的不理解。

那头眼巴巴盯着王动肋下两只小猿的山地猿首领,也许是下意识的动作,也许是真心听懂了什么,竟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其他母猿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王动紧皱眉头想了想,忽然对刘月等人说道:“你们先进传送口,我随后便来”

黄小明四人对视一眼赶忙照办,刘月身份玉牌刷向光幕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喊道:“你多加小心,兽毕竟是兽,万不能相信它们。”

王动点了点头,待到刘月身形一闪消失在光幕里的时候,他带着雪儿进到光幕前的那一刻,忽然肋下一松,九头神情凄楚依依诀别的山地猿一愣之后,猛的……

看到只带了一头山地猿幼崽现身的王动,黄小明四人纷纷摇头惋惜,说王动不应该将到手的另一只放了,山地猿难道还会感激他不成?

刘月虽然没有说话,可心里也是这般想的。

王动抱着那只上药包扎过的小猿,边走边笑道:“人有情,兽亦有情,你们永远想象不到,当我释放那头小猿回归的一刻,那些山地猿是个什么样子。”

“不只是人,才懂得感恩……”

……

二人组的试炼谷初次冒险圆满成功,收获之多远远超出了王动和刘月的预期,直把黄小明四人羡慕的要死,看守传送阵的聂远和冯林也对王动二人交口称赞,毫不掩饰羡慕之意。

分别到小汤谷和正阳峰交了任务之后,王动在刘月的极力坚持下,破例收下了此次任务的九成收获。

分到的下灵石除了留下一百块应急,其余灵石再加上一些妖兽身上的材料,一次性的还清了两番赊欠张康的灵石账,直把张康乐的眉开眼笑,和胡小宝交口称赞王动真是个有本事的守信之人。

正阳峰上,正巧到任务堂溜达的执礼花满庭,与当值坐班的执礼陈林看到王动和刘月交付的任务材料,震惊之余对二人赞不绝口,刘月跟着王动大大的露了一回脸。

当王动回到小孤峰拜访田七,取出五行一灵丹所需的七成灵药时,田七又惊又喜,当王动又将每样一株根须齐全,而且还带着母土的那些灵药取出来时,田七欣喜若狂。

简单收拾之后,王动带着雪儿当日下午前往了西新谷。

当石虎和丁勉完成了当日任务傍晚归来时,忽然发现王动坐在他们石屋里的木床上练习灵引术,他们惊喜交加。

三个人嘘寒问暖互诉离别之情后,心思细腻的丁勉忽然跑了出去,直接把消息告知了韩若雪。

采药归来的韩若雪喜出望外,和‘三同’闺蜜罗玉半刻不停的跑到了男弟子居住地,看见王动的那一刻,韩若雪没有去管旁人的目光,径直扑进了王动的怀里。

当晚,王动留在了西新谷,故地重居感慨万千。

夜深之际送韩若雪罗玉出门前,除了将一部分试炼谷得来的一二妖兽肉丹,分给韩若雪饲养冬儿之外,也叮嘱她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溺爱冬儿。

韩若雪自然心领神会,罗玉跟在一旁静静聆听着王动的言语,一向伶牙俐齿的她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第二日清晨,拜访过管事李秀林徐青,王动带着雪儿在一个个碰到的西新谷弟子亲热的送别声中,出了西新谷回到了小孤峰,稍作休息便修炼了起来……

……

不知不觉中,七个半月过去了。

对于王动来说,无论是他自身,还是外界,在过去的七个半月里,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和刘月一边每隔五日去往碧幽潭灵田基地打理一下灵田,一边隔三差五的去到试炼谷做任务,最深也只进到试炼谷的第四层,赚到的收获折算成下灵石五五分账。

这些灵石王动只留下了必要的一少部分维持聚灵阵的运转,其他的全花在了购买低级聚灵阵,增加庭院灵气浓郁度上,先后添加了六套低级聚灵阵。

有了八套低级聚灵阵的助益,再加上田七为他炼制的大量五行一灵丹,五行杂灵根的他,同一时间段炼化出的每种灵力,赶上了四灵根的修仙者,在半个月前的一天夜里,修为突破到了炼气境一层。

修为突破灵力增多的好处是显著的。

五种灵力齐发的灵引术一旦施展,隔空摄竹叶的距离已能达到七尺多远。

施展灵化术,金灵力化形出的金色气态小剑,长度达到了一尺,透瓦穿墙的有效射程,达到了一丈开外,可谓有了长足的进步。

除了金剑诀,王动也将水云术习练到了纯熟,能够亲手为他那两亩灵田布设灵雨了,所种灵谷七个半月的时间里,成熟了两茬,为他节省了不少灵石。

此外,王动用做任务积攒下的门派功勋点,到外门功法阁换取了两种法术的心法。

一种是让他渴慕已久的轻身法术,另一种便是破坏力惊人的,也被称作火焰术。

在他见缝插针的不辍修炼下,和的修炼初见成效,刀法,拳意,他自然绝不会落下。

忙碌,充实,是王动对于这七个半月外门生活的真切感受,每一个夜晚,他都会集中意念联系一下朱玲,可朱玲却始终没有回应。

他心下渐渐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是怀揣着期盼默默等待。

关于外界,发生了几件令他极为关注的事情。

东新谷弟子连胜,夏君临,叶独树相继冲窍成功升入外门,小孤峰上再填新人,王动和连胜三人在大比上便惺惺相惜,同为外门弟子之后关系越走越亲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聚上一聚。

然而让王动感到意外的是,两谷大比中东新七杰排名末位的李飞,也不知道是顿悟了还是怎么的,成为继连胜三人之后,第四位升入外门的弟子。

除去这些,让王动欣喜振奋的是,石虎丁勉罗玉先后修炼出了内息,先于三人修炼出内息的韩若雪更是遥遥领先,据她估计,再有半年左右,便能将内息修炼到大圆满,尝试冲窍踏入炼气境。

也就在这七个半月里,组队外出的外门弟子陆续返回了青罗宗,但是出去的足有七成,然而活着回来的,却只有五成,其中还不乏伤残人士。

别的弟子如何,王动并不关心,然而令他极为忧心的是,外出到落天河一带做任务的李云凤白蓉林静,至今杳无音讯。

七个半月,仅仅过了七个半月,原本氛围宽松的外门,就变得迥然不同,紧张,压抑,就像有一片看不到的乌云,越来越重的笼罩在外门的上空……

……

又见朝阳升起,就在王动和刘月去往碧幽潭打理灵田的同一时间,青罗宗以西五百里之外,秋风乍起黄叶飘零的千丈崖,一个披头散发的干瘦青年,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山洞。

“终于……终于……我终于出来了……呜呜呜……”

冷冽的秋风刮的青年破衣烂衫四下翻飞,吹得他满头脏兮兮的长发遮住了脸面,他一年未洗黑泥结痂的双手捂着脸面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就在这时,身后放他出来的中年男子一声冷喝:“何威你七尺男儿竟是这般软骨头?哼还不速速离去,更待何时?”

何威浑身一抖跪在地上急忙转身,无比虔诚的以额触地道:“谢过宁师兄提点,何威感激不尽,这便去了。”

说话间,何威重重的叩了个头,可他那双对方看不到的眼睛里,却是闪动着阴毒的恨意。

宁峰,你这老狗先别得意,有了陆桥山那老东西补偿给我的大量灵石和下灵器,他日我何威一旦筑基成功,必和你清算今日这一喝之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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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轮的早已上架,相当给力的一本,林乱兄弟你的《明血》我一直在拜读,从中收获不少。

紫曦晨兄弟,刚刚上线看到你的打赏与留言,我很多感触汇成一句话:只要你的写作梦没灭,大不了从新来过,白马银刀是你的朋友,加油。

第一百五十八章 莫非是他

外门正阳峰执事堂,严刚高居上首面无表情的看着下站青年,徐徐开口道:“何威,你受罚千丈崖面壁一年,可曾悔悟?”

清晨刚刚返回外门简单梳洗过的何威骨瘦如柴,诚惶诚恐道:“回总执事,弟子受罚期间每每想到所作所为,都觉得无颜面对师门追悔莫及,今后定当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严刚抬了抬手:“但愿你好自为之,下去吧。”

“是,”

何威恭敬抱拳,偷眼瞥着严刚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总执事,弟子过几日想回红枫城探望父亲兄弟,还望总执事首肯。”

严刚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何威满脸感激连声道谢,弓身退后三步这才转身离去。

“玛德,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整日里摆出一副吃人模样的死人脸,当我何威真的怕你不成”

出了执事堂漆黑院门的那一刻,何威暗暗咬牙擦了擦额头虚汗,片刻之来到了后山的灵兽园。

一年前他被押送到千丈崖面壁受罚的时候,陆桥山赠送他的那头二灵兽巨角灵鹿,便由正阳峰的灵兽园暂为代养,如今罚满归来,自然是要领回来的。

取回灵兽的手续很简单,工夫不大便办完了,然而何威骑着巨角灵鹿刚刚出了灵兽园的大门,站在廊下的两名值守弟子便小声怒骂了起来。

“呸你看这狗东西刚刚财大气粗不可一世的模样,看来罚他面壁一年简直是太轻了,一年的时间,狗又怎能改的了吃屎?”

“哼这狗东西故意显摆新得来的储物袋,掏出代养灵石丢在你我二人面前的嚣张举动,别说是你了,便是师兄我也被气的不轻,恨不能一拳打得他满脸桃花开。”

“不就是仗着内门陆桥山吗?凭他自己,再给他十年的工夫也断然弄不倒储物袋,更别说出手就是豪綽的二百下灵石,狗仗人势的东西。”

“算了算了,何必为那小人浪费唾沫星子,那家伙在整个外门名声臭到家了,没有几个弟子与他合得来,他若依旧是这个德行,迟早作茧自毙,没什么好下场。”

“就是,我盼着他有那么一天……“

……

何威骑着灵鹿自然不知道他前脚刚刚出了灵兽园,后脚便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下了正阳峰他直接赶回了小孤峰,上山的一路,来来往往碰到了不少男弟子,毕竟外出做任务的能回来的都回来了。

然而这些人看到何威骑着灵鹿上山,纷纷避而远之,就仿佛何威是一坨人尽可厌的臭狗屎。

实在是他以前仗着陆桥山不可一世的种种作为太惹人厌了,又赶上他忘恩负义羞辱花满庭的那件事传开以后,外门弟子没人愿意搭理他。

对于这些,受罚归来靠山虽然没了,但是有了八千下灵石和一把下灵器,自认为不必再托庇任何人,前途光明的何威根本就不在乎。

“你们这些穷哈哈也配与我何威比肩?哼哼,爱理不理,老子不在乎,你们就等着看老子的修为‘噌噌噌’的往上蹿,亮瞎你们的狗眼。”

何威骑着灵鹿嘴角泛着冷笑,路过他那处一年没人清理荒草丛生的小庭院没有停留,直奔松林深处的一处院落而去。

那座院落的主人吴守礼,是他攀上陆桥山之后,刻意用灵石结交到的唯一朋友。

不是何威忽然大方了,而是吴守礼和田七一样战力平平却精于炼丹,何威指望着人家帮他炼制提升修为的灵丹,他金木水的灵根资质,注定修练不出火行灵力,也就无法自己控火炼丹。

“何威?”吴守礼拉开小院院门,看着台阶下的何威顿时一愣,实在是此刻的何威与一年前简直判若两人。

一年前的何威虽然说不上玉树临风,却也称得上一个干干净净合格的小白脸。

可现在这家伙瘦的就跟风干了的竹笋一般,皮包骨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一双深陷眼眶目光游移不定的眼珠子黯淡无光。

“吴师兄,小弟今日刚刚归来,想着与师兄已有一年未见,思念之情难耐,故而前来拜望师兄。”何威满脸堆笑抱了抱拳,望向吴守礼的目光,很是谦卑。

“哦,进来吧,有话里面说。”吴守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侧身相让。

对方的人再那啥,可这几年对他却是恭敬有加,倒是不好将其拒之门外了。

再说给对方炼丹也不白炼,这小子每次从陆桥山那里得来的灵石虽然不多,却是从来也没有缺过,没有拖欠过他的炼丹报酬。

“吴师兄,您先请。”

何威身段放的极低,伸手先请之后,落后小半步跟着吴守礼进入了药香扑鼻的小院。

“师兄种植的灵药,更胜往昔啊……”走过几块小药田,何威故意啧啧赞叹,心里却因对方先前的怠慢暗生不满……

……

与此同时,与何威那处庭院离着不远,田七的小庭院里,王动和田七坐在阳光明媚药香袭人的院子里,望着一片片错落有致的小药田笑语不断。

“王动你看,你送为兄这两颗腐心莲长势多好,据我估算,再有两年便会进阶成高阶灵药。”

胡子拉碴的田七指着小泥塘里亭亭玉立随风摇曳的腐心莲,大红脸上笑呵呵。

“师兄精于灵药种植,想使这些灵药进阶自是不难。”王动点头赞了一句,忽然愁眉苦脸道:“这方面我便大大不如师兄了,惭愧羡慕的很。”

“慢慢来便好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田七眉飞色舞,拍了拍胸膛道:“不就是养坏了三株乌龟草吗?不妨事,抽个时间我亲自到你庭院的药田走上一遭,看看问题出在了哪里。”

王动大喜,起身笑道:“师兄,择日不如撞日,你若是不忙的话,现在便去看看我那些病病歪歪的灵药。”

“你小子还真是性急,走。”田七茶杯放在面前小几上,站起身来干脆笑道。

二人出了小院,朝着乙等庭院区王动崖边的那座大庭院走去。

然而就在走到何威那处小庭院的门口时,王动目光猛的一凝。

就见那两扇朱红的院门虽然依旧紧闭,可台阶上下明显有人走过的痕迹,那些踩在厚厚土尘上的脚印很清晰,显然刚刚有人来过。

“升入外门这几个月来,何威的底细我早已摸得清清楚楚,绝对没有几个弟子愿意登他的门”

“一年的时间已到,定是那狗东西回来了,我与他何家的深仇大恨,便在一月之后的外门大比上,彻底做个了断”

王动暗咬钢牙,和田七脚下不停的朝着松林外的石阶路走去。

就在这时,从身后吹来忽然变大的微风里,隐隐地传来了两个男子的交谈声。

听到其中一个明显透着讨好的男子笑声时,王动浑身一颤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眼便看到了牵着灵鹿的何威

尽管过去这么多年,尽管这么多年再也没有见过拜入青罗宗的何威,可王动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至死也不会忘记,滴水成冰的那年寒冬,父亲王远山抱着年仅三岁的他,被赶出何家那凄惨的一幕。

一身狐狸皮裘的何仁义站在台阶上指使家丁,将苦苦哀求的父亲王远山,架出院门摔在了大雪纷飞的雪地里,那冰寒刺骨的雪茬子扑了父亲和他一头一脸。

就是这个当年还只是十岁孩童的何威,捡起他王动掉落在雪地上的小鞋子,丢狗一般砸在了他们父子的身上……

那一年的冬天,是他没有丝毫印象,死于难产可怜的母亲离世的第三年。

那一年的冬天,好冷……好冷,他王动,已能记事

“何……威……“

王动咬牙看过一眼收回目光,重重的吐出口气。

身旁的田七皱眉道:“王动,你没事吧?”

王动哂然一笑,伸手相请道:“我好的很,师兄,请”

田七满脸狐疑的点了点头,并肩和谈笑风生的王动继续前行……

……

“吴师兄,方才和田七走在一起,那个一身黑袍的年轻弟子陌生的很,以前我从未见过,是新晋外门的?”

远远的看着和田七顺着石阶上山的王动背影,何威回想着方才对方看过来的古怪眼神,心里纳闷不由的问了出来。

吴守礼倒背着双手随口道:“哦,你说的不错,此人姓王名动,大约八个月前升入的外门。”

“王动?”

何威眉头一皱,这个名字好生熟悉,我以前是在哪里听说过的呢?绝不会是在青罗,可是又在哪里呢?在哪里……

“莫非是他?”

何威猛然间想起了他那个生来便体弱多病,三岁时被赶出何家大院的表弟王动,可转眼间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不不,绝不会是那个死病鬼,那死病鬼年纪越大越是往回活,走几步路都满头虚汗常年不出门,再说他的身量面貌哪有这般健硕英挺?”

“呵呵呵,何威呀何威,世上同名同姓之人多得很,不过是让你凑巧碰到了一对罢了,你又怎么会想到那死病鬼呢?”

何威想到这里嗤笑摇头,暗笑自己多疑。

就在这时,一旁的吴守礼道:“这个王动不简单呐,非但新人谷大比力压群雄夺得第一,总执事亲口赐他乙等庭院一处,而且还一举刷新了青离师兄当年创下的冲窍神话。”

“哦?”何威嫉妒心起,酸溜溜的打了个哈哈:“这么说来,此人一定是天赋出众,灵根上乘了。”

“非也非也,此人非但天资并不出众,反而是五行灵根俱全的最差资质。”

吴守礼一边与何威朝着山下走去,一边摇头感概道:“不过此人却也好生了得,拉的下身段吃的下大苦,硬生生在八个月里熬炼到了炼气境一层。”

“五行杂灵根?八个月修到炼气境一层?如此说来,此人倒也当真了得。”

何威表面上赞了一句,暗地里却嗤之以鼻,我还当他真的是灵根出众,不过是个一时走运的废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吴守礼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随口笑道:“说起来啊,这王动和你一样,也是来自红枫城的。”

“也是来自红枫城?”

何威倒吸一口凉气,莫非真的是那个死病鬼?

不会,我大前年回红枫城探亲的时候,听人说那家伙气力日渐消退,怕是挺不过几年了,断然没有逆天改命的可能。

不过又能是红枫城谁家的小子呢?难道是城北破落户王老五家的孩子?

不会啊,那傻小子也不叫王动啊,难道是他爹将他土到掉渣的名字王大栓给改了?

切,爱他娘咋地,又关老子屁事,只不过这小子占了乙等庭院那么好的修炼之地,真真是白瞎了,若是给了我何威,再加上如今这大把的灵石,修炼起来岂不是更加如虎添翼……

严刚,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何威忍不住又对严刚多加了十分恨意,这时二人已经下到了小孤峰的山脚,何威指了指湖畔的饭堂庭院道:“吴师兄,今日小弟做东,好好款待款待师兄,先前所说的事情,全都仰仗师兄了。”

吴守礼淡淡一笑:“放心,等你半月左右从红枫城探亲归来,你要的灵丹我自会帮你炼成,误不了你恢复精力参加外门弟子大比。”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何威回城 王动备战

“哈哈哈……王动啊王动,你让我怎么夸你才好?”

小孤峰乙等庭院区域,靠近崖边王动的那处大庭院里,胡子拉碴的田七双手叉腰站在归置的井井有条,然而大部分灵药却是蔫头耷脑一副没睡醒模样的药田边上,连连摇头哈哈大笑。

身体硕长,如今足有九尺挂零的追风炎火豹“雪儿”蹲在药田边的王动身旁,一双炯炯有神的血红环眼奇怪的瞅着田七,不明白这个总来做客的家伙抽的哪门子风。

“师兄,你就不要羞臊我了。”王动老脸通红。

没法不脸红,人家田七的小院屁大点,那一块块袖珍小药田的面积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他这处只占庭院面积四分之一的药田。

然而人家的灵药养的,个顶个的精神,个顶个的茁壮,他的灵药呢?个顶个的怂,个顶个的窝囊,别说是开花结果了,能够咬牙坚持着不死,已然是生命力顽强了。

“你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吗?”

田七蹲下身,撸胳膊挽袖子露出两条毛茸茸的手臂,指着右下角的一块药田道:“你来看,就说这几颗快要被你养死的乌龟草吧。”

蹲下身的王动连忙竖起耳朵,就见田七严肃道:“乌龟草,因其半掌厚的拱形叶片形似乌龟壳而得名,此草乃是木属性灵药,一年长一叶,八叶齐备之时,便可晋升为三灵药。”

“然而现在乌龟草的叶片,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为什么会这样呢?”田七抛出了王动的疑问,下一刻给出了解释,听的王动频频点头。

田七说的道理很简单,天地之间蕴含五行灵气,灵药自然也分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行属性不同的灵药之间,就和五行法术一样,也有着相生相克的关系。

王动将乌龟草养成这个德行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在木属性乌龟草的旁边,移植了五株金属性的灵药金丝果,金克木,乌龟草能够长好才怪了。

明白了原因,王动便在田七的热心帮助下,将整片药田里杂乱无序种种灵药,按照五行相生的关系统统梳理了一遍。

二人忙完之后已然时近正午,王动从储物袋里取出兽肉喂给了雪儿,留下其看守庭院,请田七到山脚下的饭堂用过了午饭,随后拱手暂别返回了住处……

“一个月之后便是每年一次的外门弟子大比,我与他何家的新仇旧恨,便在大比上来个了断,不是他何威废了我,便是我王动废了他”

阳光斑驳的古松下,王动一想到他与父亲曾因何家遭受的种种苦难,原本英气勃勃的脸庞顿时变的狰狞扭曲。

“梯云纵”

王动一声断喝,双臂大鹏展翅般展开,整个人腾空而起,衣袖飘飘飞扑向前方一丈二尺之处。

四个多月的苦练,炼气境一层的他,施展梯云纵一纵之下,距离一丈二尺。

然而就在他身体悬空,即将落地的一瞬间,随着一声断喝“梯云三叠浪”出口,他一气呵成完成了三个动作。

“啪啪啪”

三声闷响连绵入耳,他右脚点左脚,左脚点右脚,右脚再点左脚,双足交替连点三次

借这三~点之力,王动身形“噌噌噌”接连三次拔高,腾空向前多蹿出七尺远,憋着的一口丹田气陡然化作一声暴喝:“看刀”

“仓啷”

“铿铿铿铿”

四片不分前后的耀眼刀光陡然亮起,在阳光下一闪即逝

暴喝声、拔刀出鞘声、刀斩硬木声,声声入耳连成一片,盖过了利刃破风声。

不定向的四刀连斩之下,立在池塘边的木人四肢齐齐被斩断。

就在这时,一纵之后身形三度拔高的王动陡然落地,飞起一脚“砰”的正中木人胸膛,胳膊腿全断的木人翻滚着冲天而起。

“去”

王动一声断喝左掌挥出,一把半尺长金色气剑“嗤”的激射上半空,“噗”的穿透了翻滚下落的木人胸膛。

“摄”

王动左掌隔空遥遥一抓,微风中开始消散的气态金剑倒卷而回,水龙入海般没入了他虚扣成爪的掌心。

王动银刀归于背后刀鞘,心念急转:“经我琢磨改良后的梯云纵,一经施展一丈九尺远,加上我手臂和银刀的长度,呼吸之间,两丈四尺是我四刀连斩所能斩到的距离。”

“然而何威不可能站着不动,他同样修炼了梯云纵。”

过去这七个半月里,王动由打与何威有仇却和他日渐亲近的花满庭口中得知,一般炼气境四层勤学苦练的弟子,梯云纵一纵之下,能在呼吸间飞出两丈七尺左右。

嫉贤妒能自视甚高的何威都把心思用在了别处,自然是疏于修炼,可即便是这样,这小子一纵之下两丈一二的距离也是有的。

如果一个月后交手,他与何威隔着一段距离同时施展梯云纵,即便他的梯云纵经过改良,却也占不到便宜。

更何况炼气境一层和四层的弟子,丹田里修炼出的灵力差的太多,同样施展过梯云纵,灵力耗损近半的他,更不可能在远程法术方面胜得过何威。

“何威胜在远攻,我则善于近战,如今的外门里,我的四刀连斩早已不是秘密,所以大比之时,他定然会拉开距离,攻击我灵力有限不善远攻的短板。”

“如此看来,与他灵力悬殊吉凶难料的一战,我除了抓紧时间增强丹田里的五行灵气,还需苦练其他手段,拳意,下五行灵符……”

“对了,听说玉堂山的内门炼器堂,过几日会低价处理一些下灵器,据说下灵器输入灵力便可施展出种种攻击防御手段,我也应该去看看。”

“不过那些灵器纵然是低价处理,可对于炼气境的弟子来说,也是一笔数额巨大的灵石。”

“为了废掉何威,我哪怕是债台高高筑起也在所不惜,可是和谁去借灵石好呢?”

“田七张康胡小宝刘月这些好朋友不怎么富裕,连胜夏君临叶独树刚刚升入外门比我还穷,我哪能忍心去和他们借灵石”

“要不然?要不然厚着脸皮去找严刚总执事试试看?或许,用那两件东西抵押,能够借到灵石,毕竟朱玲曾说那两件东西极为不凡。”

“不错,死要面子活受罪,我一个炼气境的小弟子,又有什么脸面拉不下来的?就算被严总执事笑话鄙视一番那也没什么,试都不试一下,焉知不可为呢?”

王动打定主意走到池塘边坐下,排除杂念开始炼化起了灵气……

时光如梭,转眼过了五天。

就在第六日清晨王动停止炼化灵气,开始修炼拳法的同一时间,翻山越岭风尘仆仆的何威骑着巨角灵鹿,终于回到了深秋时节枯叶飘零的红枫城。

“咦?刚刚经过的那个人,不是何家大少爷何威吗?”

“是啊,不过他大前年回来探亲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啊,这次回来怎么瘦成了皮包骨?”

“那谁知道?哼哼,等着看吧,这下有好戏瞧了……”

何威骑着灵鹿走在红枫城满是落叶的主街上,听着身后几间店铺中传来的窃窃低语声,他忍不住回头骂了一句:“烂嚼舌根的死婆子,再敢放屁,撕烂你们的臭嘴”

那几个探出窗口的脑袋慌忙缩了回去,何威冷笑一声朝着位于城南的家里赶去。

“开门有人没有?”

紧闭的何家大门前,何威喊了几嗓子。

过了片刻大门被人打开,一个歪带小帽的家丁探头看了看何威,忽然面色一变朝着院里跑去,边跑边尖着嗓子大喊:“老爷二少爷何威少爷回来了,何威少爷回来了……”

“哼,这个吴老六……”

被晾在门外的何威面色一沉,刚想训斥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伙,可转念一想算了。

“这家伙显然是看到我突然回来高兴坏了,故而失了分寸,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这些人好歹也算是忠于我何家的看门狗。”

摇头一笑,何威牵着灵鹿进到了大院,就在这时,一个颤巍巍带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中年男子声音,由打冷冷清清不见人影的后宅月亮门处传来。

“威儿我的威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何威刚下台阶顿时一愣,这声音不用细听便知道是他老爹何仁义的,可他老人家这般哭丧的强调,又是所为何来?

哦,老人家上了年纪,难免念及时日无多与我见一面少一面,才会高兴的这般情绪失控吧,理解,理解。

何威皮包骨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在其他人面前很少会有的真心笑容,可看着转出月亮门哭天抹泪奔来一身华服的瘦子时,他又是一愣。

“咦?这个尖嘴猴腮的老东西又是何人……呸呸呸,这是我爹啊。”

何威刚刚暗骂了一句,忽然从对方的眉眼间得到了确认,慌忙紧走几步迎上前去,双手托住小跑到近前险些绊了一跟头的何仁义。

“爹呀,区区两年未见,你?你老人家因何瘦成了这般模样?难道是大限将至,命不久矣?”

说话间,眼圈深红的何威双膝一软,跪在何仁义的身前悲切痛哭。

“威儿,你这是作甚?爹爹我活的好好的还不想死,你快快起来。”何仁义一见大儿子如此真情流露,抹了把心酸泪连忙搀起了何威。

“爹,你老……”

何威满头雾水,心说这是怎么个情况?难道说原本身材臃肿的父亲是在减肥?可他纵是减肥又能减给谁看?娘亲死了多年,也没人愿意嫁给刻薄吝啬的老爹,难道……

他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就听月亮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个悲惨至极的嚎啕痛苦声:“大哥,大哥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呸呸呸,二弟这张乌鸦嘴,什么叫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

何威看着冲出月亮门抹着鼻涕眼泪的何勇,不由的有些气恼,心说你小子真不地道,这番言语莫不是咒我去死?

何勇远远的看着一高一低站在一起皮包骨的两个瘦子,顿时一愣,那个上岁数的自然是爹,可原本干干净净的大哥,修仙修的好好的,为何突然间变成了这个德行?

大哥莫不是修炼的走火入魔修为尽散了吧?又或者是被青罗宗逐出了师门?

就在这时,对面的何威目光猛的一凝,盯着何勇的左手腕惊叫道:“二弟你的手怎么了?”

“大哥,你可要为我报仇啊,哇……”

“威儿,你可要替爹出口恶气,为你二弟出头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王动备战 何威回城

“哈哈哈……王动啊王动,你让我怎么夸你才好?”

小孤峰乙等庭院区域,靠近崖边王动的那处大庭院里,胡子拉碴的田七双手叉腰站在归置的井井有条,然而大部分灵药却是蔫头耷脑一副没睡醒模样的药田边上,连连摇头哈哈大笑。

身体硕长,如今足有九尺挂零的追风炎火豹“雪儿”蹲在药田边的王动身旁,一双炯炯有神的血红环眼奇怪的瞅着田七,不明白这个总来做客的家伙抽的哪门子风。

“师兄,你就不要羞臊我了。”王动老脸通红。

没法不脸红,人家田七的小院屁大点,那一块块袖珍小药田的面积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他这处只占庭院面积四分之一的药田。

然而人家的灵药养的,个顶个的精神,个顶个的茁壮,他的灵药呢?个顶个的怂,个顶个的窝囊,别说是开花结果了,能够咬牙坚持着不死,已然是生命力顽强了。

“你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吗?”

田七蹲下身,撸胳膊挽袖子露出两条毛茸茸的手臂,指着右下角的一块药田道:“你来看,就说这几颗快要被你养死的乌龟草吧。”

蹲下身的王动连忙竖起耳朵,就见田七严肃道:“乌龟草,因其半掌厚的拱形叶片形似乌龟壳而得名,此草乃是木属性灵药,一年长一叶,八叶齐备之时,便可晋升为三灵药。”

“然而现在乌龟草的叶片,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为什么会这样呢?”田七抛出了王动的疑问,下一刻给出了解释,听的王动频频点头。

田七说的道理很简单,天地之间蕴含五行灵气,灵药自然也分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行属性不同的灵药之间,就和五行法术一样,也有着相生相克的关系。

王动将乌龟草养成这个德行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在木属性乌龟草的旁边,移植了五株金属性的灵药金丝果,金克木,乌龟草能够长好才怪了。

明白了原因,王动便在田七的热心帮助下,将整片药田里杂乱无序种种灵药,按照五行相生的关系统统梳理了一遍。

二人忙完之后已然时近正午,王动从储物袋里取出兽肉喂给了雪儿,留下其看守庭院,请田七到山脚下的饭堂用过了午饭,随后拱手暂别返回了住处……

“一个月之后便是每年一次的外门弟子大比,我与他何家的新仇旧恨,便在大比上来个了断,不是他何威废了我,便是我王动废了他”

阳光斑驳的古松下,王动一想到他与父亲曾因何家遭受的种种苦难,原本英气勃勃的脸庞顿时变的狰狞扭曲。

“梯云纵”

王动一声断喝,双臂大鹏展翅般展开,整个人腾空而起,衣袖飘飘飞扑向前方一丈二尺之处。

四个多月的苦练,炼气境一层的他,施展梯云纵一纵之下,距离一丈二尺。

然而就在他身体悬空,即将落地的一瞬间,随着一声断喝“梯云三叠浪”出口,他一气呵成完成了三个动作。

“啪啪啪”

三声闷响连绵入耳,他右脚点左脚,左脚点右脚,右脚再点左脚,双足交替连点三次

借这三~点之力,王动身形“噌噌噌”接连三次拔高,腾空向前多蹿出七尺远,憋着的一口丹田气陡然化作一声暴喝:“看刀”

“仓啷”

“铿铿铿铿”

四片不分前后的耀眼刀光陡然亮起,在阳光下一闪即逝

暴喝声、拔刀出鞘声、刀斩硬木声,声声入耳连成一片,盖过了利刃破风声。

不定向的四刀连斩之下,立在池塘边的木人四肢齐齐被斩断。

就在这时,一纵之后身形三度拔高的王动陡然落地,飞起一脚“砰”的正中木人胸膛,胳膊腿全断的木人翻滚着冲天而起。

“去”

王动一声断喝左掌挥出,一把半尺长金色气剑“嗤”的激射上半空,“噗”的穿透了翻滚下落的木人胸膛。

“摄”

王动左掌隔空遥遥一抓,微风中开始消散的气态金剑倒卷而回,水龙入海般没入了他虚扣成爪的掌心。

王动银刀归于背后刀鞘,心念急转:“经我琢磨改良后的梯云纵,一经施展一丈九尺远,加上我手臂和银刀的长度,呼吸之间,两丈四尺是我四刀连斩所能斩到的距离。”

“然而何威不可能站着不动,他同样修炼了梯云纵。”

过去这七个半月里,王动由打与何威有仇却和他日渐亲近的花满庭口中得知,一般炼气境四层勤学苦练的弟子,梯云纵一纵之下,能在呼吸间飞出两丈七尺左右。

嫉贤妒能自视甚高的何威都把心思用在了别处,自然是疏于修炼,可即便是这样,这小子一纵之下两丈一二的距离也是有的。

如果一个月后交手,他与何威隔着一段距离同时施展梯云纵,即便他的梯云纵经过改良,却也占不到便宜。

更何况炼气境一层和四层的弟子,丹田里修炼出的灵力差的太多,同样施展过梯云纵,灵力耗损近半的他,更不可能在远程法术方面胜得过何威。

“何威胜在远攻,我则善于近战,如今的外门里,我的四刀连斩早已不是秘密,所以大比之时,他定然会拉开距离,攻击我灵力有限不善远攻的短板。”

“如此看来,与他灵力悬殊吉凶难料的一战,我除了抓紧时间增强丹田里的五行灵气,还需苦练其他手段,拳意,下五行灵符……”

“对了,听说玉堂山的内门炼器堂,过几日会低价处理一些下灵器,据说下灵器输入灵力便可施展出种种攻击防御手段,我也应该去看看。”

“不过那些灵器纵然是低价处理,可对于炼气境的弟子来说,也是一笔数额巨大的灵石。”

“为了废掉何威,我哪怕是债台高高筑起也在所不惜,可是和谁去借灵石好呢?”

“田七张康胡小宝刘月这些好朋友不怎么富裕,连胜夏君临叶独树刚刚升入外门比我还穷,我哪能忍心去和他们借灵石”

“要不然?要不然厚着脸皮去找严刚总执事试试看?或许,用那两件东西抵押,能够借到灵石,毕竟朱玲曾说那两件东西极为不凡。”

“不错,死要面子活受罪,我一个炼气境的小弟子,又有什么脸面拉不下来的?就算被严总执事笑话鄙视一番那也没什么,试都不试一下,焉知不可为呢?”

王动打定主意走到池塘边坐下,排除杂念开始炼化起了灵气……

时光如梭,转眼过了五天。

就在第六日清晨王动停止炼化灵气,开始修炼拳法的同一时间,翻山越岭风尘仆仆的何威骑着巨角灵鹿,终于回到了深秋时节枯叶飘零的红枫城。

“咦?刚刚经过的那个人,不是何家大少爷何威吗?”

“是啊,不过他大前年回来探亲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啊,这次回来怎么瘦成了皮包骨?”

“那谁知道?哼哼,等着看吧,这下有好戏瞧了……”

何威骑着灵鹿走在红枫城满是落叶的主街上,听着身后几间店铺中传来的窃窃低语声,他忍不住回头骂了一句:“烂嚼舌根的死婆子,再敢放屁,撕烂你们的臭嘴”

那几个探出窗口的脑袋慌忙缩了回去,何威冷笑一声朝着位于城南的家里赶去。

“开门有人没有?”

紧闭的何家大门前,何威喊了几嗓子。

过了片刻大门被人打开,一个歪带小帽的家丁探头看了看何威,忽然面色一变朝着院里跑去,边跑边尖着嗓子大喊:“老爷二少爷何威少爷回来了,何威少爷回来了……”

“哼,这个吴老六……”

被晾在门外的何威面色一沉,刚想训斥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伙,可转念一想算了。

“这家伙显然是看到我突然回来高兴坏了,故而失了分寸,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这些人好歹也算是忠于我何家的看门狗。”

摇头一笑,何威牵着灵鹿进到了大院,就在这时,一个颤巍巍带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中年男子声音,由打冷冷清清不见人影的后宅月亮门处传来。

“威儿我的威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何威刚下台阶顿时一愣,这声音不用细听便知道是他老爹何仁义的,可他老人家这般哭丧的强调,又是所为何来?

哦,老人家上了年纪,难免念及时日无多与我见一面少一面,才会高兴的这般情绪失控吧,理解,理解。

何威皮包骨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在其他人面前很少会有的真心笑容,可看着转出月亮门哭天抹泪奔来一身华服的瘦子时,他又是一愣。

“咦?这个尖嘴猴腮的老东西又是何人……呸呸呸,这是我爹啊。”

何威刚刚暗骂了一句,忽然从对方的眉眼间得到了确认,慌忙紧走几步迎上前去,双手托住小跑到近前险些绊了一跟头的何仁义。

“爹呀,区区两年未见,你?你老人家因何瘦成了这般模样?难道是大限将至,命不久矣?”

说话间,眼圈深红的何威双膝一软,跪在何仁义的身前悲切痛哭。

“威儿,你这是作甚?爹爹我活的好好的还不想死,你快快起来。”何仁义一见大儿子如此真情流露,抹了把心酸泪连忙搀起了何威。

“爹,你老……”

何威满头雾水,心说这是怎么个情况?难道说原本身材臃肿的父亲是在减肥?可他纵是减肥又能减给谁看?娘亲死了多年,也没人愿意嫁给刻薄吝啬的老爹,难道……

他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就听月亮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个悲惨至极的嚎啕痛苦声:“大哥,大哥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呸呸呸,二弟这张乌鸦嘴,什么叫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

何威看着冲出月亮门抹着鼻涕眼泪的何勇,不由的有些气恼,心说你小子真不地道,这番言语莫不是咒我去死?

何勇远远的看着一高一低站在一起皮包骨的两个瘦子,顿时一愣,那个上岁数的自然是爹,可原本干干净净的大哥,修仙修的好好的,为何突然间变成了这个德行?

大哥莫不是修炼的走火入魔修为尽散了吧?又或者是被青罗宗逐出了师门?

就在这时,对面的何威目光猛的一凝,盯着何勇的左手腕惊叫道:“二弟你的手怎么了?”

“大哥,你可要为我报仇啊,哇……”

“威儿,你可要替爹出口恶气,为你二弟出头啊……”

第一百六十章 暴怒

“王……动,我定要废了你”何威怒视着青罗宗的方向咬牙切齿。

就在方才,他老爹何仁义与他二弟何勇声泪俱下的互为补充,将去年此时王动如何大闹何家,如何掌掴脚踹何仁义,如何一怒拔刀斩断何勇手筋的前前后后,添油加醋的讲说了一遍。

“好好好不愧是我何家的种,走”

何仁义老怀大慰频频点头,一把抓起何威的手腕扭头就往院门的方向走,何勇哆嗦着手筋被挑断的左手,咬牙切齿的跟在旁边。

“爹你这是作甚?”何威一愣。

“作甚?哼”

何仁义牙齿咬得咯咯响:“王动那兔崽子竟敢如此猖狂,不过他现在远在青罗宗,日后自有你去收拾他,可他爹王远山那个老东西近在红枫城,如今你回来了,自然先去拿他开刀”

何威面色一变,一把甩开了何仁义的手掌:“不可,王远山那老东西动不得”

“什么?动不得?威儿你?”何仁义一脸错愕。

跟在一旁的何勇,甚至何家仅剩的下人吴老六也是满脸不解。

“大哥?为什么动不得那老家伙?”何勇怒气冲冲不忿的叫道。

何威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爹,二弟,未免人多眼杂走漏了风声,咱们回屋再说。”

人多眼杂?走漏了风声?

何仁义与何勇对视一眼,心说自从王动大闹何家之后,那些丫鬟老妈子护院生怕拜入青罗宗的王动怀恨上他们,统统辞职另谋高就了,咱何家现在除了一个没处去的光棍吴老六,哪里还有外人?

可既然何威这么说了,他俩还是跟在后面朝着后宅走去,点头哈腰的吴老六刚想跟着一起,却被一扭头的何威喝止在了院子里。

何氏父子进到内宅大屋里各自落座,何威道:“王远山那老东西不足为虑,只要将王动废了,他们父子便会被打回原形,看着他们父子至死遭罪,岂不比杀了他们更加解恨?”

何仁义与何勇冷静下来一想,是啊,王动若是被废了,那一夜暴富的王远山又岂能好过?

他们纵然有万贯家财,恐怕用不了几年也会被沦为废人的王动耗尽,重新开始他们的悲惨生涯。日日看着他们活生生受罪,那该是何等惬意

何仁义仿佛看到了那一天的来临,咬牙切齿冷笑不已。

何勇憧憬未来的同时,看向何威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到底是入了仙门见多识广的大哥狠毒啊,我所不及也。

然而他们又哪能想到,何威有他自己的顾忌。

他是可以去城北的王家老宅随便找个由头,将王远山暴打一顿,便是打成残废也费不了多少力气。

然而,他害怕,他不敢。

他怕的并不是王动,在他想来,刚刚修炼到炼气境一层的王动又怎会是他何威的敌手?凭他炼气境四层的修为实力,收拾王动不在话下。

两谷弟子大比第一么?以内息打出来的第一,在更高层次的灵力面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怕的是坐镇红枫城的城主宋忠。

宋忠是何许人?

那可是青罗宗的内门弟子,被师门委以一城之主的重任驻守在这红枫城。

那老东西一身筑基境中期的修为,便是他过去式的靠山陆桥山,见面都得敬上一声师兄。

他曾经将宋忠的亲孙子宋清打成重伤,若不是陆桥山亲自出面化解,宋忠暗地里能玩死他何威。

别的不说,随便给他设个套布个局,凭着门规明面上就能废了他。

如今陆桥山已然和他闹掰了,再也不会替他出头,他若真敢在宋忠的眼皮子底下收拾王动他爹,曾经表面上笑呵呵说揭过那一页的宋忠,岂能真的那么良善?

要知道青罗宗庇护的众多城市之中,一城之主有权对闹事的本门弟子先斩后奏,何威毫不怀疑,那个在陆桥山面前笑眯眯的老家伙一旦逮到机会,定会为他罗织夸大罪名,要了他何威的小命。

正因为如此,何威才会说出那番言语,而且他说的也没错,一旦王动来日被他打成废人,王动和他爹曾经长达十四年暗无天日,盼不到希望的苦日子便会再度来临,直到他们死去。

“威儿,还是你心思缜密,处事老辣,爹全听你的。”何仁义拍了拍身旁偏座上的何威。

“大哥,有你在,我就等着看那一对狗东西的下场。”何勇满脸冷笑。

何威咬着牙道:“二十几天后,便是每年一次的外门弟子大比,我便在大比上将王动的气海丹田打废,你们就等着看他被送回红枫城好了。”

何仁义,何勇双双点头神情振奋,不只是青罗宗,便是其他三大仙门的弟子也都一样,如果有谁的修为尽废,那么就会被遣返回家。

虽然仙门不会那么无情将这些弟子从门派除名,但是这些弟子也只能是苟延残喘,苦度余生罢了。

“威儿,外门大比上,你可有把握敌得过王动?”何仁义忽然担心道,一旁的何勇也是紧紧的皱起眉头。

“我父不必担心,儿收拾区区一王动,直如砍瓜切菜。”

何威仰天狂笑,忽然“噌”的站起身,走出两大步单手摸过腰间储物袋:“你们且来看”

身旁二人齐齐瞪大了眼睛,就见何威双掌之上横托着一杆长枪。

此枪一丈二尺有余,鹅卵粗的漆黑枪身上,布满了蛇鳞一般的纹路,配有一蓬红缨的尺长三棱枪头寒光闪闪,枪尾则是獠牙大张的一只狰狞蟒头。

纵是隔着几步远,长枪上散发出的森森寒意也是迫人眉睫,让人汗毛根直竖。

这种寒意,不同于冰天雪地那种作用于皮肤血肉的寒冷,而是直透人魂魄意识的一种阴冷,让人由打心里惊惧。

“此枪名为龙鳞枪,乃是陆桥山亲手为我炼制的下灵器。”

何威长枪拄地说到陆桥山的时候,不由的想起了那日千丈崖山洞,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分道扬镳时的场景,目光中闪烁着怨毒。

对于陆桥山,他非但没有半分感激,反而满心恨意,他恨陆桥山没有将他救出千丈崖那个鬼地方,他恨陆桥山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个耳光,他更恨对方一脚将他掀翻在地。

最让他恨意绵绵,巴不得陆桥山死在封妖岭的是,陆桥山竟然翻脸无情,不肯再继续做他的靠山。

至于陆桥山临走之际留给他的储物袋,留影石,八千下灵石和这把下灵器,他自认受之无愧,这些都是他鞍前马后伺候对方三年应得的。

再者说,他又没有求着陆桥山,这些东西都是陆桥山自愿送他的,他何威不欠陆桥山什么。

“大哥,什么是下灵器?”灵根资质差到了屁也没有的何勇艳羡出声。

何仁义虽然同样满头雾水,可他敢断定,这把长枪定然是一件宝贝。

何威恨意藏心里,傲然笑道:“关于灵器,我知道的不多,但是粗浅的常识却也有所耳闻,这灵器……”

随着何威沾沾自喜的讲说,一旁的何仁义何勇眼睛越瞪越大,时不时的啧啧称奇。

灵器,介于法宝与法器之间。

其中的“灵”字,指的是开启了灵智的妖兽之魂魄,被修仙者简称为:“兽魂。”

筑基境以上的修仙者运用神识法力,将不同种类等级妖兽的兽魂抹去灵智,炼化进了加了特殊材料的法器之中,使这些法器平添了灵性。

这时灵智全无的兽魂便成了法器的“器灵”,法器也因之晋升成了灵器。

一经法力或是灵力催动,灵器中的器灵便会被激发出身前本体的虚影,或是攻敌,或是防御。

何威得意洋洋的话音落下,何勇兴奋道:“大哥,能不能展示一下这把灵器的威能,也让爹和我开开眼界。”

“不可,”

何威断然拒绝,摇头解释道:“你和咱爹都是凡夫俗体,禁不住冲出灵器的兽魂之威。”

何仁义与何勇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强求。

何威将龙鳞枪收回储物袋后,咬牙切齿一拳砸在门框上:“过几日回到青罗,未等大比之日来临,我便先行找上王动那兔崽子,让他知道知道我何威的厉害”

……

转眼间,何威回到红枫城探亲已有五天,第六天清晨,他怀揣着势要废掉王动的满腔恨意离开了红枫城,骑着灵鹿直奔八千里之外的青罗宗而去。

过去的五天里,他没怎么修炼,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好吃好喝调养身体上面,他要好好弥补千丈崖面壁一年遭过的罪。

他并不担心王动,在他想来,他翻掌之间就能拿下练气境一层的王动……

同样是在过去的五天里,身处青罗宗的王动除了吃饭会下到小孤峰山脚,其余时间一概用来修炼。

五天里,他没有合过一次眼,一旦累了乏了,他便一桶凉水浇在头顶,换一种法门接着修炼……

与何威踏上归途的同一时间,洒满晨曦王动的大庭院里,只有追风炎火豹“雪儿”卧在三间正房外的墙根下,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敞开的两扇格子花窗中,传来一阵阵香甜的鼾声……

渐渐的,爬上窗台的阳光延伸进了窗户里,照在了四脚八叉呼呼大睡的王动脸上。

王动疲乏的实在是扛不住了,终于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倒在了床上,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他才睁开了眼睛。

“玉堂山今日便有下灵器低价处理,我一定要去看看,有了下灵器,力战何威时我便多了几分把握。”

王动正想着,忽然就听院门外有女子喊他:“王动,你在吗?”

“师姐稍等,马上便来”

王动翻身坐起回了一句,从墙角红木立柜中取出两片龟裂树皮收进储物袋,招呼上雪儿一起出了庭院。

“咱们现在便去玉堂山吗?”一身粉红长裙的罗玉骑着一头独角犀,看着王动笑道。

她坐下的独角犀正是几个月前和王动在试炼谷中,干掉人家老爹吓跑人家老娘抢来的那头独角犀幼崽,如今长得驴子大小,已然能够短途骑乘了。

而她和王动组队这几个月来也是收获颇丰,修为突破到了炼气境二层。

王动骑乘着身长九尺力大无比的雪儿,指了指正阳峰的方向:“咱们先去正阳峰,我看看能不能抵押实物,借上一大笔灵石。”

第一百六十一章 灵龟盾

“你想与老夫借灵石?”正阳峰任务堂,被岳风请来的严刚大马金刀的坐到上首,看着不卑不亢下站的王动,暗地里好笑又好气。

这小子不光胆大,脸皮也是太厚,前番助他冲窍,老夫已经耗费了两粒九花玉露丹。

虽说老夫惜才爱才没有指望他还,但毕竟有这么一档子事在,旧账未去,他怎好意思再与我借?呵呵呵,这个混小子……

此刻正值清晨,执事堂里清净的很,除了和王动站在一起的刘月,也就是严刚和岳风了。

偏座上的岳风看了看师父严刚,目光转向王动,心里佩服的不行。

好小子,你居然敢跑来和外门一把手张口借灵石,还说什么越多越好?服了,我岳某服了你了。

刘月手捏衣角局促不安,王动方才狮子大开口的言语,简直把她吓了一跳,这可是外门的一把手,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总执事啊,能够借给你灵石吗?

说实话王动也有些难以启齿,欠了严刚两粒九花玉露丹还没有还上,如今又要和人家再借大把的灵石,严刚既不是他师父,又不是他爹,人家欠他的?

可眼看着与何威决战在即,王动豁出去了,再说他也不是白借。

王动上前一步,恭敬抱拳道:“总执事,弟子也知道此举太过唐突孟浪,不过此番借灵石,弟子愿以实物作抵押。”

“哦?”

严刚顿时来了兴趣:“实物?你要用何物作为抵押?”

在他想来,王动刚刚升入外门,又能有什么好东西入的了他的眼?那头追风炎火豹倒是不错,可一来那头灵兽已然认了王动为主,二来他严刚还不至于夺人所爱。

偏座上笑呵呵的岳风饶有兴趣的看着神情镇定的王动。

刘月满脸好奇,来正阳峰的路上,王动没说过要用什么东西做抵押。

“便是此物。”

王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块巴掌大的深褐色龟裂树皮,双手捧到严刚身前。

这两块树皮并非旁物,而是他早前岩洞遇生死大险,朱玲弄死树妖从其本体上剥下来的,其它的都被收进了朱玲栖身的五灵宝珠。

岳风一愣之后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你小子也太能开玩笑了吧?就这么两块烂树皮也能拿得出手?你以为我师父白痴不成?我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刘月看着王动挺拔的背影,嫩脸一阵滚烫,王动简直是疯了,总执事什么没见过?你就算是想要蒙人,拜托也拿一件卖相好点的东西好不好啦?看着吧,总执事一定变脸。

不出刘月所料,严刚的脸色果然变了。

他眼睛越瞪越大,忽然一把抓起两块树皮合在双掌之中,默默感受少许后,突然目光似电紧盯着王动:“小子,此物你从何得来?”

岳风倒吸一口凉气,师父一向沉稳,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啊?

刘月浑身一颤,莫非王动这两块树皮真的不是凡物?

“总执事,这两件东西是我拜入师门之前……”

王动退后两步站定,自然不会说出他逆天改命岩洞遇朱玲斩树妖的真像,可他也有合理的解释。

大致的意思是,多年大病缠身的他拜入师门前不久,偶遇一奇人收他为徒,带他出城深山行走一日之后,师父忽然发现了一株几百年的奇药,随后炼制成几粒灵丹帮他医好了身体。

师父正要带他继续游历,忽然接到老友传讯,说是邀师父一起去某某之地探险玩命,这一去可能十年二十年也不见得回来。

师父只得告诉王动师徒缘分已尽,送他回到红枫城外之后,留下这两片树皮说是对他或有大用,也算是没白师徒一场,随后他老人家潇潇洒洒地拍拍屁股绝尘而去。

“王动,你可知道?你错过了天大的机缘呐”

王动的话音方落,严刚抓着树皮连连摇头惋惜。

错过了天大的机缘?王动暗地里呵呵一笑,心说我那师傅本来就是我胡编出来的,谈何天大的机缘?

真要说天大的机缘,却是朱玲给我的,朱玲……你何时才能醒过来呢?王动深深的叹了口气。

岳风坐直身子问道:“师父,此话怎讲?”

刘月深深的看了王动一眼,机缘不机缘她倒是没有太大感觉,可最为触动她心灵的,便是王动凄凉的身世,虽然王动方才没有细说,但是从只言片语中,她足能想象的到。

一个出生后便体弱多病,长达十四年病患缠身朝夕不保的少年,要饱尝多少辛酸绝望?就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王动为什么会没日没夜自虐式的修炼了。

这个年轻的男人,太过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了……

严刚也被王动的身世触动了一把,目光鼓励的看着王动点了点头,捏着两块树皮给岳风解释道:“若是为师没有看错,此物应该是从千年修行已能化形的妖物本体上剥下来的。”

“啊?千年修行已能化形的妖物?”岳风失声惊呼,刘月瞪大了眼睛。

王动也是浑身一震,作为亲身经历者,他自然知道蜗居岩洞自称“老仙”的树妖道行不浅,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曾经吸他血肉的老家伙竟然修行千年。

妖若修行前年,那是个什么概念?那已然是堪比元婴境修仙者的存在那是已能化为人形的妖物

怪不得从老家伙本体上割取的一条须根,便能在薛神医那里卖出一万两银子的高价,怪不得用须根简单熬成的药汤,便能根治父亲多年的老寒腰。

然而最让他震惊的是,朱玲能够杀死堪比元婴境的化形老妖,那么,曾经在大劫中三道灵根被打散的她又是何种修为?不用多想,最起码也是元婴境的修为,甚至更高。

一想到栖身五灵宝珠之中,对他有再造大恩的朱玲,哪怕修为大跌也是堪比青罗宗宗主,峰主的存在,王动就觉得底气大增。

与此同时,他也倍感压力,这股压力非但没有令他胆怯,反而激起了他誓破万难的斗志。

朱玲,我虽然目前实力低微不值一哂,但总有一天,我定会站在修仙界的顶峰,定会完成对你许下的诺言

严刚叹道:“王动,北莽除了四大仙门,还有一些散人修仙者存在,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辈,并不比仙门中人弱势,你遇到的分明是一位元婴境的散修前辈,可惜啊可惜”

“师父所言极是,能够斩杀化形树妖的前辈,必是元婴境的大能你未能得到其衣钵传承,唉”岳风一脸的惋惜。

王动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刘月,暗道慌话还得要编圆满了,于是随口说道:“是我福薄不能得到他老人家眷顾,不过能有幸拜入师门,我亦心满意足。”

“好”严刚赞许点头,“拿得起放得下,老夫没有看错你。”

王动被这一赞弄的老脸一红,就见严刚正色道:“老夫不妨和你明言打个商量,你愿意最好,倘若为难,老夫也不会勉强,你更是不用担心老夫会因此气恼为难于你。”

岳风和刘月双双皱眉,猜不透严刚为何如此郑重?

“您老请说。”王动恭敬一礼。

严刚捏着两块树皮,直言道:“此物乃是化形妖物本体上的物件,精心炼制之后,必为上法宝,老夫想要付出代价留为己用,不知你愿意割爱吗?”

上法宝?

岳风神情激动,那最起码是结丹境初期的修仙者才可能拥有的,师父若得此物,何其幸运,简直太好了然而王动先前不知道还则罢了,现在知道了,他舍得吗?

刘月满脸震惊的看着王动,同样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总执事,您老前番在于海的火符下救我性命,后番在我冲窍遇险命悬一线的时候,又是耗费法力灵丹不计得失出手。”

王动说话间缓缓抱紧双拳,目视严刚感激道:“两番活命大恩,又岂是此物能报万一?此物权当弟子的一点心意,孝敬您老了。”

王动的声音并不大,可听在其他人耳中,却犹如铁锤砸地铿锵有声。

岳风的眼神当下就变了,王动这小子好胸怀,好魄力,好有良心,是条顶天立地知恩图报的汉子,师父没有白对他好啊。

刘月目光迷离,又一次被深深的触动了心灵,忍不住和王动站的更近。

严刚一向冷峻的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缓缓点头道:“好,好,好,老夫领你这份心意便是。”

“总执事,岳执事,那我和刘师姐便先行退下了,日后再来聆听教诲。”

王动冲着笑眯眯的严刚和岳风抱了抱拳,拉了一下愣住的刘月,退后两步转身出了执事堂大厅,招呼上雪儿朝着院门外走去……

岳风看着王动大步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怎么?灵石不借了?他转过头刚想说话,却被满脸笑容的严刚抬手止住。

他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师父这是要看看王动人前人后是不是表里如一啊于是和严刚一样放出神识“看”向了十丈远的院门外……

执事堂院门外,刘月看着并肩而行的王动,忍不住嘀咕道:“你为什么不提借灵石的事情了?没有灵石,如何到玉堂山去购买下灵器?”

“怎么提?”

王动摸了摸跟在身旁的雪儿,看了一眼同样带着独角犀步行的刘月,苦笑道:“哦,刚刚送给总执事点东西,我便再提借灵石,会让人家觉着我是在作交换,我脸皮再厚却也说不出口。”

“你呀你,面皮真有那么重要么?先前不是你说,面子对你来说,屁……屁也不是吗?”刘月爆了句粗口脸上一红,咬着嘴唇吃吃的笑了起来。

“我也纳闷了,为何脸皮不能再厚上一些?多想无益,走啦”

王动自嘲一笑,和抿嘴浅笑的刘月朝着山下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远远的有人高呼“留步”,王动和刘月带着两只灵兽止步转身,就见岳风站在院门处笑呵呵的招了招手。

“岳执事,有事吗?”王动一个人回到院门处抱了抱拳。

“私下里不必这么客气,喊我师兄便好了。”岳风温和的笑了笑,目光中透着亲近。

“岳师兄。”王动也没矫情,好奇道:“唤我何事?”

岳风笑道:“哦,师父他老人家命我将此物赠送与你,你不用多心,和你献给他老的东西无关。”

说话间,岳风翻手托着一面半掌大的土黄色小圆盾递了过去。

“这?”

表面光滑凉森森的小圆盾看着虽小,入手却是有些分量,怕是不下一百斤,王动双臂神力捧在手里自然不费事,疑惑的看向岳风。

岳风笑道:“此物名为灵龟盾,乃是师父当年炼气境巅峰时惯用的上防御灵器,他老人家现在送给你,莫要辜负了他的期望呐。”

“灵龟盾?上防御灵器?”

王动心头一热,看了看手中小盾,又看了看连连点头笑容真切的岳风,忽然隔着院墙朝着执事堂大厅深施一礼,却是没有说一个字。

岳风点了点头,“来,先打下你的神识烙印,此后我教你如何操控这灵龟盾,如何用灵力激发里面的灵龟器灵……”

“有劳岳师兄”

王动大喜……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来了

清晨,小孤峰上崖边的大庭院里。

王动站在晨雾缭绕的池塘边,抖手抛出一面半掌大的土黄色小圆盾。

在灵引术隔空摄物的牵引下,小盾围绕着王动滴溜溜乱转,既不变大,也不发光,仿佛只是一面精致小巧的盾牌。

然而下一刻,王动指尖射出一缕土灵力,化作一束黄光没入了悬飞到身前的小盾里。

小盾犹如中了定身法,悬浮在了王动身前三尺处,光滑似镜的凹凸两面,“呼”的涌出了一大蓬黄雾。

这蓬黄雾晨风吹之不散,扭曲伸缩如有灵性,眨眼间凝聚成了一只牛犊大小周身土黄色的灵龟虚影,漂浮趴在半空里静止不动。

“转”

王动单手隔空一引,灵龟虚影于空中人立而起,说慢实快的身形一转,背壳朝外腹部朝内,将小盾和王动牢牢的护在其身下。

“师姐,动手”

王动冲着一大早登门站在对面的刘月点头示意。

“小心了”

刘月一声娇叱腾空纵起,掌中长剑带起一道剑光凌空刺来

“叮”

剑尖刺在半凝实的灵龟背甲上,就像刺上了铁板,刺出几点火星硬生生被挡住的同时,竟然发出金铁相击的脆响,以实刺虚居然刺不透,神奇的很。

身形落地的刘月并不惊讶,显然试过不止一次,闪身退后的同时素手一扬,一连六只拳头大小的赤红色火球,首尾相接钻出其掌心,飞快地扑向了灵龟虚影。

“噗噗噗噗……”

一连串的闷响接连入耳,左一蓬右一蓬黑烟滚滚的火光大作,砸的灵龟虚影一阵模糊,再也维持不住灵龟模样,重化黄雾钻进了坠向地面的小圆盾。

王动一把捞住小盾,一块下灵石塞进了小盾凹面,将其收入了储物袋。

这面小盾正是总执事严刚三日前送给他的上灵器灵龟盾,输入一缕土灵力激活后,黄雾生成的灵龟虚影,正是灵龟盾的器灵。

听岳风说,这炼入小盾成为器灵的灵龟兽魂,其生前本体是一只修炼了二百年左右的玄土龟,攻击力不大,可防御力却是惊人。

而每一次用过灵龟盾,都需用一块下灵石中的灵气,滋养消耗过的兽魂器灵,否则兽魂器灵得不到滋养恢复,便会越来越衰弱最终消散,灵龟盾也便报废了。

“这灵龟盾你已经练习了三天,依我看来,大比的时候应该能挡得住何威的法术。”刘月倒提长剑走到近前给王动打气。

王动摇了摇头:“何威炼气境四层,灵力比我雄厚,灵龟盾再是给力,可我有限的土灵力只能够催动它全力防御两次,有大用却是不能全靠它。”

与何家的深仇,王动并没有瞒着刘月,再说也没有必要瞒着,迟早会被旁人知道。

“那怎么办?”刘月很是紧张。

“别担心,有了这灵龟盾,我便有了取胜的把握。”王动信心满满一笑,他早已想好了扬长避短诱使何威一步步入套的手段。

只与何威比拼远程法术?有病还差不多

他只有一个目的,拼的重伤一战废掉何威,报仇雪恨的同时,也让何家再也威胁不到他们父子,对待仇敌,他绝不会给对方东山再起的一丁点机会,犹如他废掉杜秋山。

刘月点了点头,二人组队共处这七个半月里,她是真心信服了王动的能力,相信王动没有把握绝不会这么说。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趴在一旁的雪儿耳朵一动,眼望院门的方向直起了腰身。

王动抬眼望去当下便是一笑,连忙起身迎向了走进院门的三个青年。

“三位师兄,里面请”王动笑呵呵侧身相让。

来人正是连胜夏君临叶独树,三人在王动升入外门不久,便相继冲窍成功踏入了炼气境。

鉴于三人曾经连续三年名列两谷大比前三的战绩,外门执事堂赐予三人每人一座大庭院修行,同样是在小孤峰半山腰以上的乙等庭院区域,算来和王动做了邻居。

三人理顺诸事之后,便时常联袂到王动这里坐一坐,有时王动也会去他们那里转上一转,都是惺惺相惜的好朋友,谁去谁那里都一样。

王动引着连胜三人围着八仙桌坐下,待他们和刘月打过了招呼,一边奉上凉茶,一边笑问道:“你们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溜达,门派任务不用做了吗?”

“哼哼想我叶某人就如同那浪里的一叶飘零,区区门派强制任务,何足挂齿。”

未等连胜夏君临开口,生来一张面瘫脸的叶独树便接过了话头,举着茶杯仰望头顶古松,一副孤傲臭屁的模样。

不只是王动三个老爷们,就连时常在王动这里碰到叶独树的刘月,都知道他这“一叶飘零”的口头禅,四人呵呵一笑。

“叶木头,今日前来求人帮忙,收起你那副鬼德行,姿态放的低一些,否则王动未必搭理你。”嘴角始终荡漾着玩世不恭笑意的夏君临刺了叶独树一句。

“求人帮忙?”王动一怔,连胜三人向来自强的很,从未找他求助过什么,如今这么说,想必是遇到了真正为难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动茶杯放桌上主动问道:“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说,我能帮绝不推辞。”

“呵呵,就知道你小子靠谱。”

夏君临一掌拍在了王动肩上,坏笑道:“非是我和连师兄找你帮忙,而是叶木头有求于你,嘿嘿嘿。”

连胜笑呵呵点头,别人说的再热闹他也不急,很稳重。

叶独树面瘫脸上虽然做不出任何表情,但眼神却突然扭捏起来,在连胜夏君临的眼色鼓励逼迫下,硬着头皮道:“王动,听说你和小汤谷大眼杂货铺的胡小宝胡师兄关系莫逆,有这事吧?”

“有啊。”王动点头。

“那个,那个……”叶独树吞吞吐吐。

“嘿你可急死人了,敢惦记人家,却不敢向人家表露心意,亏你还是个男人。”

夏君临一指头戳在叶独树的脑门子上,奇怪的是,一向和他争锋相对的叶独树这次居然忍了。

“惦记胡小宝?怎么个情况?莫非叶独树性别取向不正常?”

王动一脸恶寒,坐在他身旁的刘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连胜笑道:“还是我来说吧,叶师弟与我二人几天前路过翠屏峰的时候,偶遇一师姐,我二人倒是没什么,可他却一见倾心。”

“还有这事?”王动忍不住叫了起来。

两谷大比上,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叶独树,那可是对任何一个东新谷女弟子都不假颜色,躲得远远的,怎么升入外门不久,便对女人动起心了?

刘月看了看叶独树噗嗤一笑,暗暗好奇是哪个师姐被这个冷面师弟惦记上了?

连胜点了点头,笑道:“叶师弟那次可是勇猛的很,竟然主动追上去和人家搭讪了几句,回来后一直神不守舍,今天实在扛不住了,这才央求着我们陪他来找你帮忙。”

王动看着脑袋都快杵到桌子底下的叶独树,忽然恍然大悟:“叶师兄心仪的,莫非是胡师兄的小妹胡婷?”

“正……正是胡婷师姐。”叶独树的声音很小很小很小。

王动看了看笑呵呵的连胜夏君临,皱眉道:“叶师兄,你喜欢人家,也得问问人家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你说呢?”

“怎么没有?我们这几日一直相约黄昏后。”

叶独树忽然勇敢起来,大叫了一声,紧接着气势一弱,呐呐道:“可她说,这事还要问过她兄长的意见,她兄长若是反对,她和我也只能是朋友了。”

王动点了点头,胡小宝和胡婷兄妹俩的身世很可怜,父母在一场大火中双亡。

在这世上,胡小宝就只有这么个小妹,而胡婷涉及到择偶,也必定会在乎他大哥的感受,怕是没有胡小宝的同意,叶独树美梦难圆。

连胜认真道:“王动,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去探探胡师兄的口风,毕竟我们三个和人家从未打过交道,如果你能再帮着独树美言几句,那便更好了。”

“没问题,探口风也好,美言也罢,我尽力而为,但不保证一定能成。”王动干干脆脆的拍了拍胸膛,这忙得忙,但是话没说满。

连胜,夏君临双双笑着点头,叶独树目光感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刘月看了王动一眼,眼底深处藏着一抹幽怨,这么长时间了,王动对她好倒是好,可那种好只限于好朋友之间,不是她想要的。

“想要和韩若雪一样走进他的心,怎么就这么难呢?”

刘月抿了一口凉茶,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卧在一旁的雪儿忽然蹿了起来,一双血红环眼紧盯着东面院墙的方向。

工夫不大,院子里的几人便听到由打东边院墙外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兽蹄踏地和鹿鸣的声音,离着庭院越来越近。

王动顿时生出了一种直觉,莫非是探亲归来的何威按捺不住,等不到大比之日便找上门来?欲报他兄弟手筋被斩之仇?

哼,若真是这样,我便趁着你还不了解我的手段,就在今日,拼着重伤也要一战废了你我同样不想等到大比之日……

看着霍然起身祭出长刀斜背身后,带着雪儿大步走向院门的王动,刘月心头一紧连忙跟了上去。

跟着站起身的连胜三人面色狐疑的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后各提长剑追出了院门,和台阶下的王动并肩一排站定,冷眼看着骑鹿而来的蓝衣枯瘦青年……

第一百六十三章 恼羞成怒 做个了断

小孤峰丙等庭院区域附近,几个男弟子看着骑乘灵鹿的何威,面色阴森的循着上山的石阶路,闯向了西边断崖王动的庭院方向,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喂你们看何威那家伙脸色臭的狗屎一般,莫不是去找王动晦气?”

“八成是,也不知道王动何时得罪了那条疯狗,这下他可麻烦了。”

“不至于吧?何威那家伙半个月前刚刚受罚归来,王动哪有机会和他发生矛盾?”

“也倒是,不过我听说他们两个都是来自红枫城,是不是未入师门前便结下了梁子?”

“嗳?很有这个可能,十有八~九和你猜的一样。”

“切,我说你们费那个劲做什么?跟上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不好吧,何威那家伙仗着陆桥山一向嚣张的很,一旦我等去看他的热闹,他会不会事后找我们的麻烦?”

“怎么?你还不知道吗?有小道消息说,陆桥山与何威翻脸了,人家陆桥山几个月前便不管他死活了。”

“陆桥山不罩着何威了?你是听谁说的?”

“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如今整个外门不少人都知道,好像是宁致远从他看守千丈崖的二爷爷宁峰那里听来的,还能有假吗?”

“该,小人得志便猖狂,让他再狗仗人势,走啦,咱们快去看热闹。”

“嘿嘿,不怕他找你麻烦了?”

“怕个球?没有陆桥山,他何威算个屁,他敢找我麻烦试试?打出他屎来走走走,再晚些怕是会错过好戏。”

“你们先去,我去山脚下通知我的好朋友一起看热闹……”

“嘿嘿,我也去通知尹师兄他们几个。”

“那我们先去了哈,你们可快着点……”

几个男弟子满脸兴奋的化做鸟兽散,或是直接小跑向了王动的庭院方向,或是撒开丫子四处呼朋唤友。

“何威,你当初将我打成重伤的那笔账,我一直为你记着呢?如今机会终于来了,看我摆你一道”

望着越来越多的男弟子步履匆匆的朝着山上赶去,松林旁一青年连连冷笑转身便要下山。

“清,你做什么去?”旁边一清秀女子一把拉住了宋清的衣袖。

“小蝶,你难道忘了?何威那狗贼惦记你的容貌欲要横刀夺爱,口出污言秽语激我出手,将我打成重伤,此仇不报,我宋清枉为男人。”宋清一拳砸在了一颗松树树干上。

女子同仇敌忾道:“你我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我支持你,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哼哼”

宋清一声冷笑,“他受罚刚回来便主动闹事,我这就到正阳峰执事堂告他一状,总执事定然饶不了他,能将他再罚到千丈崖最好,最差也是一顿毒龙鞭”

“嗯,那个色棍该有此报,我陪你一起去正阳峰。”

“好,咱们快走……”

……

王动庭院前的崖边空地上,何威骑着巨角灵鹿,面色阴沉看着对面一字排开的四男一女,紧攥双拳连连冷笑。

自从探亲得知王动废了他兄弟的左手,他便立誓要废掉王动,对他来说,什么表哥表弟?十几年前便不存在这层亲情了。

是以他离开红枫城以后,跋山涉水连日赶路,用了三天时间便回到了青罗宗,一入山门便直接来找王动算账,想在大比之前先将王动狠狠的收拾一番。

哪知道他方才携怒而来,非但发现多年不见模样大变的王动凛然不惧迎出门来,而且其身旁还有三男一女一灵兽豹子,显然与他同进退,何威顿时一愣,但也仅仅是一愣而已。

“仗着人多势众吗?刘月炼气境一层而已,那三个男弟子陌生得很,应该是我被罚到千丈崖这一年,和王动先后升入外门的新人,修为至多炼气境一层,不足为虑。”

何威目光鄙夷,浑然没有将王动这些人放在眼里,人多又能怎么的?老子炼气境四层不说,如今更有着下灵器龙鳞枪,收拾你们这几头烂蒜不在话下。

他故意耐着性子不出手,是因为察觉到身后有越来越多的外门弟子赶来围观。

在他想来,人越多越好,也好让这些向来瞧不起他的人看看,他何威受罚归来已然今非昔比。

他要借这以一敌众砍瓜切菜的第一战,扬威外门,一举亮剑

与何威隔着三丈多远,和王动并肩站一排的连胜几人先后开口。

“王动,你的敌人,便是我连胜的敌人,我信得过你。”

“呵呵,也算我夏君临一个。”

“叶某岂能落后?没说的。”

“师姐自然站在你这边……”

王动心头大热,左右看了看紧握双拳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我与他何家的恩怨,你们莫要参与,我自己来。”

刘月几人想了想后没有再说什么,王动从不夸口,没有把握,他绝不会这么说。

然而王动这番并未背人的言语,落在何威与那些远远围观的弟子耳中,却引发了不同的反应。

那些弟子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王动太过狂妄,竟然妄图以炼气境一层的修为,单挑炼气境四层的何威。

这些人本就是来看戏的,当下有人为王动喝起了倒彩,有人吹起了口哨,也有人指桑骂槐的嘲笑何威。

何威骑着灵鹿猛回头,怒目环视身后的那些男弟子,忽然心头一惊。

就见往日里纷纷不敢招惹他的那些人,此刻一个个毫不露怯,目光揶揄的回瞪着他,哪里还把他放在眼里?

“陆桥山,你不庇护老子也便是了,还敢把消息传回外门?你不得好死”

何威稍稍一想便自以为是的做出了判断,将远在封妖岭的陆桥山恨到了极点,暗暗咬牙,都想看老子的笑话么?你们这帮落井下石的王八蛋今日便让你们知道知道我何威的厉害

想到这里,何威回头大喝道:“王动,你丧心病狂做的好事,你还是人吗?”

围观的那些男弟子一愣,怎么个意思?听这话茬,似乎是王动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歹毒之事?

而在王动身边,知道内情的刘月鄙夷的怒视着何威,偏头啐了一口,恶人先告状,好不要脸。

连胜夏君临叶独树虽然不知道内幕,但是前前后后和王动打交道这么久,绝对相信王动的人,不得不说,王动能有这些惺惺相惜的知己,胜过万千酒肉朋友。

“王动,这么多同门看着呢,你莫要被这厮坏了名声。”夏君临提醒了一句,意思是说你该分辩时可千万别当哑巴,沉默有时未必是金。

王动又岂能吃这哑巴亏,点了点头冷笑道:“何威,你为什么只说半截话?为什么不敢把你我的仇恨,统统现于人前?”

“我有什么不敢?”

何威翻身跳下灵鹿,遥遥指着王动怒道:“你拜入师门之前,手持长刀闯入我何家,暴打你亲舅舅,一刀斩断你二表哥何勇的手筋,你敢说没有此事?”

何威的话音方落,远处越来越多的围观男弟子便是一片哗然。

“什么?暴打他亲舅舅?斩断他二表哥的手筋?我没有听错吧?”

“嘿,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王动这家伙长得人模狗样,暗地里却是这么个不顾亲情的玩意。”

“就是,亏得总执事对他另眼相看,亏得西新谷的韩若雪对他一往情深,这家伙简直人面兽心啊。”

“你们先别咋呼,岂能轻信何威的一面之词。”

“……”

“亲舅舅?二表哥?我与你何家父子,早已名断情绝”

王动冷笑道:“狗杂碎,我本不欲多言,奈何你避实就虚,颠倒黑白,我若不让众人知道知道,你何家父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岂不被你污了名声?”

咦?还有内幕啊,这可得听仔细了,围观弟子们顿时屏气凝神,修炼时都没有这么用心。

王动恨道:“我父王远山入赘何家,与我母亲恩爱有加,奈何生我之时,母亲难产离世。”

“就是何威他爹何仁义,我那个所谓的亲舅舅,我母亲的亲大哥,他人如其名,真的好仁义。”

何威面色骤变,不好,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指着王动喝道:“你闭嘴休得胡言乱语。”

“怎么?敢做?不敢让人说?”王动一阵冷笑。

围观弟子兴致大起,七嘴八舌叫道:“说出来,怕他作甚?”

“就是,他何家如果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唾沫星子淹死他。”

“不错,王动你说,你若有理,我们便支持你。”

“对对对……”

刘月连胜几人一阵无语,还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王动咬着牙缓缓点头,十几年积攒在心里的恨意狂泻而出。

“十五年前那个滴水成冰的寒冬,何威他爹强占了我母亲留下的遗产,将父亲和年仅三岁的我赶出了何家大门。”

“若是没有爷爷留下的破落老宅,我和父亲几无容身之地,非得活活冻死不可。”

“那一年我虽年仅三岁,但何仁义指使家丁,将抱着我的父亲架出院门,摔在雪地里的凄惨场面,我至死也不会忘记。”

听到这里,包括王动身旁的连胜几人在内,所有在场的外门弟子一个个面色讶然,看怪物似的盯着面色涨红好比猪肝的何威,纷纷震惊于世间居然有如此不念亲情的歹毒之人。

事到如今何威再想阻止王动已经来不及了,他低着头眼珠子一阵乱转。

就在这时,王动满脸自豪放声道:“可那又怎样?我爹和我说,动儿,你母亲已经不在了,不必再眷恋何家。”

“从今往后,咱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他何家锦衣玉食是他何家的事,咱们哪怕是吃糠咽菜自己挺着。”

“爹的这些话,我从没有忘记,尽管我恨不得他何家断子绝孙,可我爹说的对,你好算你的,我苦我挺着,我王动不是不恨,而是不想再与他何家有半点瓜葛”

围观弟子看着一身黑袍挺拔如松的王动,这一刻没有人心生厌恶,将心比心之下反而极为认同,不少人心生赞叹,王动有个顶天立地的好父亲啊,而王动本人也是好样的。

就在这时,王动面色突然狰狞起来,瞪着何威咬牙切齿道:“可谁曾想树欲静风不止,他何家又何止欺人太甚?何勇那狗贼居然丧心病狂,险些将我爹活活打死”

何威一愣之后大怒:“你血口喷人”

不怪他如此,他爹何仁义与他兄弟何勇只说了王动上门闹事,双双很默契的避过了何勇曾经殴打王远山的事。

“我血口喷人?”

王动怒极反笑:“我被一奇人收徒带走之后,我爹误以为我要自寻短见连夜寻找,因为一点屁大的小事,何勇将我爹拳打脚踢在地,若不是我病好正巧返回,弥留之际的我爹,焉有命在?”

“你说的这些都是假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何威凌乱大叫,王动说的有鼻子有眼,八成是真的,他彻底慌了。

“假的?”

王动怒道:“此事红枫城不少人都知道,更有石虎和他孀居多年的母亲亲身经历,险些杀父之仇,我岂能不报?若非我爹及时出现阻止,我又怎甘心只断何勇的一只爪子?”

何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身前身后投向他的那些憎恶目光,就像一把把尖刀戳在了他身上,他方寸大乱转着圈的大叫:“你们别信他的,他是编造谎言恶意中伤我何家。”

“住口”

王动怒指何威道:“编造谎言?恶意中伤?你何家如何对待我父子,整个红枫城除了瞎子聋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稍做打听便知我王动并无一字虚言。”

何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众人毫不掩饰的咒骂议论声,让他又羞有愧又怒又恨,忽然恼羞成怒道:“旁的话不必再说,你我既然深仇难解,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何威话音方落,围观弟子们便叫骂起来。

“何威你好不要脸,炼气境四层单挑人家炼气境一层?”

“不错,你他娘出息都活到了狗身上,来来来,我炼气境六层掂量掂量你。”

“这个怂包,没了靠山,便只会欺负刚入外门的新人。”

“你才知道啊,这东西原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鸟人。”

“说得好,你们瞅瞅,被我等这般羞臊,这厮居然也不敢放一个屁。”

“他敢放一个屁吗?没了靠山的他,难道敢单挑我们一群?”

听着围观男弟子们**裸的哄堂嘲笑,刘月倒还好些,毕竟升入外门的时间不短,知道何威的名声已然臭到家了。

可连胜三人新晋外门不久,还是头一次见到居然有人能不被待见到了如此地步,简直是老鼠过街臭虫问世,人人喊打啊,这个何威得多么遭人恨?

然而对于何威来说,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死撑下去了,一边朝着王动走去,一边咬牙道:“谁负了谁何必再说,你我势同水火,今日便做个了断”

“正合我意”

第一百六十四章 没能下得去手

王动喝令雪儿留在原地,步履稳健的朝着何威走去。

何威满脸不屑根本不将王动放在眼里,就在二人近身的一刻,灌注三成灵力的右拳猛的提起,劈头盖脸挂着恶风“呼”的砸了下去。

在他想来,三成灵力的右拳,炼气境一层的王动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倘若王动犯傻硬碰硬,那么他这一拳定能毕其功于一役,一下子将王动砸个肉烂骨碎。

但是可能吗?王动这家伙好歹也是两谷大比第一,定然不会傻到螳臂当车的地步,他定然要闪避。

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何威已然做了步步紧逼的后手,定要打的王动左躲右闪喘不过半口气,至于用远程法术收拾他?他一个灵力没多少的废物,配吗?

就在这时,对面的王动竟然出乎他预料不闪不避,抬手就是快若闪电的一拳打来,径直撞向他的拳锋。

对于王动来说,何威如此托大的举动正和他意,他原本还想着一旦动手,先要示敌以弱,以自己暗藏内甲的血肉之躯,挨上何威的一下远程法术。

随后假做重伤摔倒在地,诱使何威放松警惕靠近于他,到那时他凭着近身犀利的四刀连斩,再加上改良后的梯云纵,也就是他自己命名的梯云三叠浪,近身之下一举废掉措手不及的何威。

这是他原本的计划,可世事如棋往往多变,没想到何威竟敢近身以拳来战。

“何威,便让你尝尝我拳意、内息、灵力三合一的铁拳”

这些念头在王动快如闪电一拳砸出的同时,在其脑海中一闪而过,对面的何威又是另一番景象。

“好快”

电光火石间何威先是一愣,紧接着暗暗冷笑,你的拳速快过我又能如何?只要撞在一起,我保证你右拳化作齑粉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兴起,何威面色骤变,就觉着一股开山裂石的凶狠霸道气息,瞬间裹上了他的拳头。

他瞳孔刚刚一缩,王动这一拳便恶狠狠地砸在了他的拳锋上,那叫一个快。

“砰”

“呃”

重锤相击的闷响和痛呼声同时响起,何威被王动这一拳打的整个人“噔噔噔噔”倒退出四大步,运在右拳里的三成灵力瞬间被打散,皮开肉绽的右拳鲜血淋漓,右胳膊又麻又疼酸软无力。

“这是什么玩意?”

何威右胳膊面条似的耷拉在身侧,手指尖滴答着鲜血,他惊恐无比的看着拳拳对冲之后,被震退两步身子一晃面色一红的王动,心下骇然。

他哪里知道,此番一招便吃了大亏,全怪他目中无人,大意轻敌。

想当初,王动修出内息不久,便能和修为比他何威还高的于海对上一拳,一拳便能将同样大意的于海灵力打散,凭的是什么?

凭的是王动击打铁树生生练就的铁拳,更有那刚刚领悟到的拳意。

而当时和于海同样看护西新谷的他,却因为傲慢无礼没有和于海一同前往西新谷经历费斌陷害王动一事。

事后他甚至连王动的面儿都没有看到,便被严刚下令执法弟子押到了千丈崖,更不会知道王动拳头与快刀的威力。

而他半月前罚满释放回归外门,一来仅仅停留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便离开青罗宗回城探亲。

二来曾和吴守礼的连番交谈中,他由于鄙夷不屑,也没有深入打听王动已然在外门传开了的手段。

至于王动身怀已然大成拳意的秘密,外门弟子中,除了和王动大比之时交过手的连胜亲身经历过,也就是夏君临,叶独树知道了。

然而这三个人和王动乃是至交好友,又岂会提醒与他?没看到这三个家伙正抱着膀子看着他连连冷笑吗?

所以说知己知彼未必能百战百胜,但是“知己不知彼”,八成会吃大亏,何威便是这么个情况。

“看拳“

王动压下翻滚的气血,一声虎吼两个箭步蹿前,抖手又是一拳。

这第二拳,同样是灌注了全部内息,暗运了两成灵力,蕴含了已然修至大成拳意的一拳。

然而这同样快似流星的第二拳,却是直奔何威的气海丹田而去。

“啊”何威一声尖叫哪敢再接,足尖点地“噌”的腾空而起倒纵而去,这一纵足有两丈二尺远,正是梯云纵及时让他躲过了一劫。

“好险,这畜生竟敢置门规于不顾,分明在今日便要废了我”

何威足底刚刚沾地赫然惊出一身冷汗,看着一拳打的他刚刚立足之地塌下去一尺多深的王动,一股惧意蹿上心头,他不敢在大比前废掉王动,可王动这厮敢废掉他。

看到这一幕,那些鸦雀无声先前不看好王动的围观男弟子,回过神来后纷纷面色震惊,一来震惊于亲眼看到王动的拳力,二来震惊于王动的胆气。

灵力差距如此之大,却能一拳破掉何威拳头上的灵力防御,打的他拳头皮开肉绽,王动这双拳头好凶好狠呐

殊不知王动非但刀法造诣达到了独辟蹊径匪夷所思的地步,假以时日,还不知道要达到何种惊世骇俗的境界,便是他苦苦熬炼出的拳意也是十分了得。

大比之时他锻体境修为,便能一拳打断一人合抱比铁树也软不了几分的青木旗杆。

更可况现在又多加了灵力助威,这一拳若是再加上几分灵力,何威那只灌注了三成灵力的拳头就不只是皮开肉绽了,而是早就烂成了渣。

毕竟何威一则不是个勤修苦练的茬儿,二则他既没有领悟拳意,也没有将拳法修炼到多高的水平,至于说单论拳头的硬度,王动那一双击打铁树生生熬出来的铁拳,更是能甩开他三十八条街了。

所以何威一招便丢人现眼的原因有很多,不明王动实力只是其中之一,以他之‘短’冒冒然去对抗王动之‘长’,也是重要的原因,当然还有其他的,比如骄傲自负等等,短短言语难以道尽。

就在这时,一声清喝陡然响起。

“梯云纵”

王动一拳砸空半刻未停,大鹏展翅般腾空而起,飞扑向刚刚落地的何威。

看着长发飞扬凌空扑来的王动,何威大惊,可紧跟着便放下心来,甚至满脸不屑冷笑了一声。

观战的外门弟子,不管有没有修炼梯云纵,纷纷摇头惋惜,王动眼看着便要落地,然而他这一纵的距离仅有一丈二尺左右,相对于何威来说,鞭长莫及。

而何威那厮已然吃过了一次大亏,又岂能再让他近身?又岂敢再和他对拳?

哪知众人刚刚想到这里,一声断喝“梯云三叠浪”猛的从王动口中爆出,就见他即将落地的身形,眨眼间一气呵成连做了三个动作。

随着他双脚“啪啪啪”幻影般的交替互点三次,整个人“噌噌噌”三度凌空拔高,硬生生在一纵之后飞前七尺远,凌空飞扑向何威。

“啊?”何威惊叫出口的同时,刚想施展最后一次梯云纵,哪知飞扑到近前不及五尺远的王动一声断喝反手拔刀

双脚刚刚离地的何威吓的魂飞魄散,他的视线里,似有一抹银光一闪即逝,紧跟着一片森森寒意贴脸抹下,一股巨力直接拍在了他的左肩上。

“下来吧你”王动一刀背“咔嚓”一声拍断了何威的左肩骨。

何威一声惨嚎跌落在地,然而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已然落地的王动一步闯到近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长刀撒手“当啷”落地,空出的右手紧握成拳悬在耳畔。

“王动不可……”

连胜刘月等人齐齐惊叫,由不得他们不惊,王动若是此时废了何威,后果不堪设想。

两座新人谷大比或是外门大比之上,若有弟子将对手废掉,还可以说是争斗时在所难免,就比如说王动废掉杜秋山的那一次,没人治他的罪。

可今日王动真要是这么做了,虽然是何威挑衅在先承担主要责任,但是王动也必会被门规严惩,修为自然是废不了,可数目未知的一顿毒龙鞭后,被罚到千丈崖面壁若干年那是一定的。

严刚纵是有心偏袒他,却也不会做的太过,毕竟若是开了这个头,日后还怎么服众?门规岂不成了摆设?人人都要是这么干,青罗宗岂不成了笑话。

不只是和王动交情莫逆的连胜几人,便是围观的那些弟子们也有不少呼喝劝阻王动三思的。

“你我的深仇,今日便做个了断”

王动左手掐着何威脖子将其拎的双脚离地,右拳对准了何威的气海丹田,就要下手。

“饶……饶我……不……不敢了……”

何威吓的魂不附体,被制住这一刻什么灵力法术也施展不开了,气都快喘不上来了,看着王动凶光闪闪的眼睛,他拼尽全力求饶。

看到何威怂成这样,那些围观男弟子鄙夷耻笑声一片。

“狗杂碎,先前你不是很狂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恩将仇报花满庭的小人吗?”

王动眯起的眼睛里寒光直闪,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个道理早已深入他的灵魂,再说多少年的恨了,又岂能给对方留下东山再起的机会?

冷森森的一句话咬着牙说出口,抬手一拳径直砸下。

就在这时,何威“啊啊”惊叫的口中,冷不丁蹦出几个字:“姑姑救我……”

王动浑身一颤,右拳猛的悬停在何威的小腹前,无论如何再也砸不下分毫。

“姑姑?他的姑姑……他的姑姑不就是我那可怜的母亲吗?”

一瞬间,王动泪光朦胧了视线,山风吹过湿漉漉的脸,一股湿咸苦涩的液体淌进了嘴里。

“母亲……母亲若是在天有灵,她会希望我如此做吗?她会不会阻止我?我若真的这么做了,她会不会伤心难过?”

“母亲是因为生我而死,我已然害死了她,又怎能再去伤害她的娘家人?”

王动心如刀绞胸膛里堵得实在难受,觉着与何家的仇恨,在他想起母亲的这一刻,统统不重要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母亲的份上,与何仁义父子的仇……算了,老死永不相认便是了。

王动仰望苍天颤巍巍地吐出一口气,将浑身发抖面无人色的何威放落在地,一点一点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掌。

“我母亲若不姓何,我不会放过你。”

一句话出口,王动不再去看何威第二眼,拾起长刀归入背后刀鞘,转身意兴阑珊的朝着刘月等人走去……

连胜刘月等人表情复杂,面对走了样的亲情,事到临头,他始终没能下得去手啊。

围观的那些男弟子有的皱眉惋惜,有的想了想后觉着理解,有的交头接耳朝着浑身发抖的何威指指点点,总之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

突然,围观弟子们面色大变,刘月连胜几人更是骇然惊呼:“王动小心”

第一百六十五章 器灵现身 蓝蟒发威

“王动小心”

刘月连胜等人的惊呼传来,王动悚然一惊。

想都不用想,只听背后呼啸而来的恶风声,王动当下便明白了,有人偷袭,而偷袭他的人,就是他刚刚顾念着母亲,一时心软放掉的何威。

“卑鄙无耻”

“狼心狗肺”

“何威你禽兽不如……”

一时间,围观男弟子的咒骂声此起彼伏,然而王动又哪能顾及?偷袭而来的恶风太快,那真是迅若流星,呼吸间已临后背。

王动目前的修为只能施展一次梯云三叠浪,而且已然施展过,单靠躲闪纵跃根本避不过。

不知是何种法术袭来,但有一点王动可以确定,偷袭而来的法术直奔他的后背脊柱而来,分明是要将他的脊椎打烂,让他沦为废人。

来不及多想,王动垫步前冲的同时,腰身奋力一拧身体尽量左偏,欲以斜背在身后的长刀扛下这记偷袭。

就在这时,两股冰寒刺骨的气息袭上后背,两股大力狠狠的撞在他背后的长刀上,发出“铿铿”两声震响。

王动整个人被撞得双脚离地,身体前扑一头扎在了草地上,翻滚出一丈多远,腮帮子一鼓“哇”的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王动”

连胜眼睁睁看着两把凌空射来蓝汪汪的尺长冰剑偷袭得手,却是鞭长莫及来不及救援,他一声怒吼三个箭步冲了过去,跪坐于地一把抱起王动,“你怎么样?”

就在连胜怒吼的同一时间,夏君临叶独树双双拔剑,踏着越来也快的小碎步,连人带剑冲向五丈之外面色狰狞的何威。

“小心”刘月双手交替挥出,两串首尾相接的赤红色火球,犹如两排火星连珠脱手飞出,呼吸间追上超过夏君临叶独树二人,直奔何威轰去

“已然身败名裂,我何威豁出去了”何威疯狂大叫

嘈杂四起的咒骂声声声入耳,非但没有令他羞愧醒悟,反而激的他心智大乱狂性大发,有时候,色厉内荏到了极点,会变得极度疯狂,何威便是此种状况。

看着刘月射来的两排火球,何威未被王动打断的右臂一挥,竖掌前推的右掌掌心,一蓬蓝色水雾瞬间凝成两把尺长冰剑,脱手激射而出,迎向两排火球。

眨眼之间,就见两把冰剑犹如穿糖葫芦一般,分别刺入了两排飞来的火球。

“噗噗噗噗噗……”

水浇火炭一般的连续声响中,凌空撞在一处的冰剑火球,炸出一团又一团热气腾腾的白雾,在阳光下升腾而起,被山风一卷消散无踪。

俗话说水火不容,五行法术也是如此,水强则能克火,火强则能克水。

何威灵力化形的两把冰剑胜在量大,刘月两排总共八只的火球胜在数多,一时间撞在一处,倒也势均力敌,双双抵消,重新化作了天地灵气。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只在眨眼之间。

看着迎面飞快冲来的夏君临叶独树,何威哈哈狂笑:“不到炼气一层的两只蚂蚱,也敢在我何威的面前蹦跶”右掌间又是一蓬蓝色水雾瞬间凝成两把冰剑,正是水灵力再次化形。

“着”

一声断喝,两把蒙着白森森水汽的冰剑激射而出,直奔夏君临叶独树而去。

“叶木头小心”

一把冰剑迎面射来,夏君临“刺影十三剑”展开的同时,不忘叮嘱了叶独树一声。

“叮叮叮……”

利剑破冰声清脆连绵,悦耳动听,然而夏君临和叶独树虽然将分别袭向他二人的冰剑斩成数截,却也被冰剑上携带的巨力震的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这一幕看的围观弟子们纷纷皱眉,灵力,根本不是内息所能比拟的,你二人仗义倒是仗义,却也有些不自量力了。

然而众人刚刚想到这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人神情间甚至流露出钦佩之色。

“杀”

白衣翻飞的夏君临一声断喝,鲜血淋漓的右掌剑光一闪,又向连连冷笑的何威冲去。

“王八驴秋秋,有种别放法术”

叶独树长剑一晃怪叫一声,追着夏君临杀向何威。

“哈哈不放法术?当我白痴么?”

耷拉着左臂连连倒退的何威狰狞狂笑,右掌间又是两把冰剑成形,胳膊一抬便要离手伤人,他是欺负定了夜、夏二人。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突然传来:“何威”

夏君临叶独树止步回身面色一喜,何威面色大变,围观弟子们面色震惊。

下巴前襟染满鲜血的王动,挣开扶着他的连胜刘月,踏着越来越快的小碎步,面色狰狞大吼着冲向何威:“狗贼我不该放过你”

此时此刻,胸膛里火烧火燎疼成一片的王动恨意绵绵,何威此獠丧心病狂狼心狗肺,对这种人渣根本就不能手下留情。

若不是他背后长刀先挡了一下,贴身穿着的乌蚕丝内甲又卸了一部分力,方才何威偷袭而来的两把冰剑,一定会将他整成废人。

王动杀气腾腾的怒吼,惊得何威心尖一颤,他知道再也无法善了,当下右掌一推,两把冰剑激射而出,直奔王动的双腿而去。

王动奔行中抖手射出两团火球,精准无比的撞在迎面袭来的两把冰剑上,火光大作白雾升腾中,溶化滴水的两把冰剑方向一偏,擦着他的腿边呼啸而过。

“看你炼气境一层的修为,又有多少火灵力可以挥霍?”

何威咬牙冷笑,又是两道冰剑呼吸间成形,事到如今他已没有退路,只有一个想法:废掉王动,洗刷耻辱。

就在这时,他眼珠子快要砸到地上,玛德,这兔崽子哪来的这么多下火符?

就见一道道巴掌大赤红色的下火符,源源不断的飞出王动手掌,中途纷纷无火自燃,化作一团团赤红色火焰呼啸而来。

不断倒退的何威连连施放冰剑予以拦截,左挡右支好不狼狈。

看着王动越追越近,他暗暗心急,我丹田里的水灵力眼看着便要告罄,没有了水灵力,便催动不了下灵器龙鳞枪中的器灵,不能再拖了

想到这里,何威抬手抹过腰间的储物袋……

王动将最后两张下火符激活放出之后,旋风般的追在其后,直奔何威而去,这些从张康那里赊来的下火符,果然派上了大用。

就在这时,王动瞳孔猛的一缩,硬生生刹住了前冲的势头。

只见何威腰间储物袋光华一闪,一把鹅卵粗的漆黑长枪握在了他的右掌之中。

“难道何威要与我近战?绝不是,这厮左肩骨被我打断,只剩一条右臂如何使得了此枪?这枪一定有古怪”

王动当下做出判断,紧盯着呼啸而去的两道火焰,先让火符试试水。

就在这时连胜刘月等人聚到身旁,凝神警惕着三丈之外就快被火焰击中的何威。

王动刚要提醒大家小心,无意间却看到被他喝令不得妄动的追风炎火豹“雪儿”,不知何时竟然溜到了何威身后的下风口。

此刻它头颈伏低目露凶光,悄无声息的潜向了何威的那头巨角灵鹿,围观的那些男弟子也坏,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提醒,一个个满脸期待的瞅着……

王动紧咬钢牙,何威狗贼,哪怕你还能施展梯云纵,哪怕你带有神行符,可一旦灵鹿身死,我有快可追风的雪儿,看你战败之后如何逃走?此番我再也不会手软……

说时迟那时快,王动这些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两道赤红火焰已然飙射到何威身前。

何威满脸疯狂单手持枪,所剩水灵力尽数灌进了龙鳞枪,肉眼可见,三棱枪头“呼”的冲出一团蓝雾,间不容发的挡在了他身前。

呼啸而至的两团火焰,一头扎进了不断蠕动的蓝雾,就好似泥牛入海,仅仅发出了“噗噗”两声闷响,便再无动静。

看到这一幕,围观男弟子中忽然有人惊呼,“灵器是灵器”

刘月等人面色大变,王动也是一惊。

这把长枪是灵器?一定是陆桥山给他的,却不知阶高低威力如何?我的上灵器灵龟盾能否敌得住?

就在这时,吞掉两团火焰的蓝雾,飞快凝成了一条九尺多长碗口粗的蓝色蟒蛇虚影,缠绕在何威的枪尖上摇头摆尾。

“王动,让你尝尝我龙鳞枪的厉害”

何威单手持枪,枪尖上缠绕着摇头摆尾的蓝蟒虚影,一反常态主动冲向王动。

一人一枪一蓝蟒所过之处,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息弥漫开来,地上的青草迅速蒙上了一层白霜。

“刺影十三剑飘零乱剑看拳”

连胜夏君临叶独树一见何威单手持枪,枪尖挑着蓝蟒虚影冲到近前,尽管透肤刺骨的寒意如浪袭来,可三人眼都不眨一下,直接挡在了王动身前。

“小心”王动始料未及一声惊呼,刘月面色大变。

就在这时,连胜三人联手一击已与何威遭遇

“给我趴下”

何威疯狂大叫,枪尖一甩蓝蟒虚影獠牙怒张,匪夷所思的喷出一大片扇形灰雾,一举将连胜的右拳,夏君临和叶独树的两把长剑罩在了里面。

围观弟子一片惊呼,就见有如实质的灰雾扫过,连胜的一只拳头,夏君临叶独树的两把长剑,顿时好似被冰封一般,裹上了一层坚冰。

三人齐齐闷哼一声,犹如置身寒冰绝地之中,眉毛发梢之上,迅速染上了一层白霜,不用何威动手,三人便瑟瑟发抖摔倒在地。

“哈哈不自量力”

何威一声狂笑,枪尖掉头蓝蟒翻身,朝着连胜三人的腿部扫去,他虽然不敢废掉三人,但是记恨三人帮助王动,定要一枪砸断他们的腿

就在这时,一声清喝惊得何威心尖一颤,菊门一紧

“看刀”

第一百六十六章 谁也救不了你

一声清喝“看刀”,吓的何威心尖一颤菊门一紧,这声音不用细听便知道是王动的,他顾不得再去砸断连胜三人的腿,单手持枪猛往后退。

他方才敢于冲到近前,一来是仗着下灵器龙鳞枪在手,二来是料定王动无法劈出那虚无缥缈,让人抓不住丝毫运行轨迹的第二刀。

可如今看来,王动还能再来,他如何不惊?近在咫尺,这还得了?

他一边单臂乱挥枪护住头脸要害飞快后退,一边“啊啊”大叫将脑袋乱摇的拨浪鼓一般,心说我将脑袋晃得这般凌乱,他这第二刀应该吃不准砍我哪个部位。

哪知道他抽风一般一直退出了两丈多远,令他魂飞胆裂那一抹银光也没有亮起,反而看见王动和刘月借着这机会,将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连胜三人拖到了身后。

“哈哈何威是猪么?被王动一句吆喝就给骗啦。”

“嘿嘿,笑死我了,我都不知道该说这家伙什么好,看他刚才那副抽风的模样,跟得了羊癫疯一样。”

“废物就是废物,即便有下灵器在手,他也是个废物。”

“……”

远处围观弟子的哄堂嘲笑声,不断刺激着何威的耳朵,他怒视王动咬牙切齿:“小贼,你敢诈我”

“师姐,连师兄他们寒气入体,我院里药田种着火行灵药,你速去拔上三棵给他们服下。”

王动站起身挡在连胜三人前面,飞快的交代了一句,阴森森的目光牢牢的盯死何威。

“你自己能行吗?”刘月担心的看着王动背影。

王动头也不回摆了摆手,示意没问题,刘月这才起身跑进了庭院。

何威简直要气疯了,缩回龙鳞枪的蓝蟒虚影再次缠绕枪尖,连人带枪便要冲向王动。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短促的灵鹿悲鸣,他暗道不好猛回头,好悬喷出一口老血。

朝阳之下,就见靠近崖边血淋淋的草地上,他那头二巨角灵鹿四蹄抽搐躺在血泊里,一只身长九尺的黄毛黑斑豹子目露凶光,正死死的咬着灵鹿“咕嘟嘟”冒血的喉咙。

“雪儿,做得好”王动高声赞了一句。

“畜生我杀了你”

何威目眦欲裂,陆桥山送他的这头灵鹿坐骑价值不菲,就这么被王动的灵兽豹子干掉了,他怒吼一声非但没有冲向灵鹿,反而声东击西挥枪冲向王动。

王动早有准备,祭出灵龟盾抛于身前半空,一蓬黄雾狂涌而出眨眼化作巨龟虚影,人立而起身形滴溜溜一转,背壳朝外将他护于身下。

“灵器?”何威冲到近前面色大变,没料到王动竟然也有灵器在手,可事到如今唯有一拼,蓝蟒虚影连带着龙鳞枪,同时击中了巨龟背壳。

“咣”金铁相交声大作,龙鳞枪枪尖扎在龟背之上,爆出了一蓬火花,而蓝蟒喷出的大片灰雾,尽数落在龟背之上,一片白霜迅速在龟背上蔓延开来。

然而巨龟虚影悬浮遮挡在王动身前,受这两击居然晃都没晃,屁事没有。

“这乌龟器灵太过能抗,不过难不倒我耗也耗死你”

何威暗骂一声,身形一闪避过正面的巨龟虚影绕到王动侧面,右臂挺枪一枪刺向王动小腹,恨不能一枪扎爆王动的气海丹田。

“转”

王动一指点向灵龟盾,巨龟虚影转到了身侧,再次抵挡住了何威的攻击。

何威哪肯善罢甘休,绕着王动频频出枪,蓝蟒虚影更是左一口,右一口,源源不断的喷出灰雾,王动自然是操控着灵龟盾不敢怠慢分毫,一时间,二人展开了一攻一防的胶着战。

连胜三人生吃了刘月挖来的三株火属性灵药,运转心法化开药力逼出寒意之后,已经没有了大碍。

只不过三人的身体有些发虚,知道以他们此时的状态,非但帮不了王动什么,反而会成为累赘,只能和刘月站在一旁观战。

不过四人并不怎么担心,以他们对于王动的了解,知道王动对战何威难是难了点,但最后的胜利者必是王动无疑,那小子可是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然而远远围观的男弟子们不明所以,他们一边观战,一边议论纷纷。

在他们看来,王动只能被动防御,不能主动出击,用不了多久,他操控灵龟盾的土灵力必然耗尽,毕竟炼气境一层的土灵力就那么点。

一旦灵龟盾的器灵巨龟被打废了,王动的血肉之躯根本受不了蓝蟒器灵喷出的冰寒灰雾。

可同时这些人又有些想不明白,传言中王动近战犀利,不是有四刀连斩吗?为什么只是先前出过一刀,现在与何威离得这么近,却一直不肯施展剩下的三刀?难道是在藏拙?

他们哪里知道,王动不是不想出那剩下的三刀,而是他暂时无法施展。

王动的四刀连斩,在近身战中绝对犀利,可若想施展,必须是在他精气神状态比较好的时候。

不久前他被何威偷袭,受的伤可是不轻,精、气、神肯定不能协调一致,这种状态下他自然施展不了快刀连斩,若非如此,他无论状态好不好,四刀连斩都能随便施展,那么岂不是无敌了?

而此时他明面上操控灵龟盾与何威周旋,暗地里却在一点一点的恢复伤势,毕竟他的身体与常人大大地不同,是经过千年树妖木灵精华改造过的,自愈恢复能力极其强悍,所需的只是时间而已。

然而这些何威根本不知道,此时的他信心爆棚,频频转着圈的攻击灵龟虚影,消耗着王动的灵力。

“看你还能挡我几击?”

又是一击出手,看到巨龟虚影终于模糊了一小下,何威知道王动输入灵龟盾的土灵力眼看着便要耗尽,他面色狰狞连连冷笑,围着王动上蹿下跳频频出手。

先前被王动出其不意制住,险些被废时当众求饶认怂的举动,让他每每想来羞愤欲死,更将王动恨之入骨,所以才会在王动放过他之后,冷不丁的出手偷袭。

他并不感激王动手下留情,在他看来,那是他命不该绝,更是王动的愚蠢,换作是他,绝不会对仇人心慈手软。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他要用废掉王动的举动,来洗刷先前在人前的耻辱,让那些频频嘲笑他的外门弟子知道,他不过是一时大意才会栽在王动的手里。

“维持灵龟盾的土灵力马上便要耗尽,不过以我目前的状态,已然能够施展剩下的三刀连斩,或许,不用出刀便能收拾何威。”

王动看着连连承受攻击,越来越淡的巨龟虚影,表面上一副惊慌的模样,暗地里却在打着算盘。

忽然,人立而起悬浮半空的巨龟虚影一阵模糊之后,只能勉强维持不散,何威咬着牙张狂大笑:“你还手啊?你怎么不还手?你的快刀呢?”

王动故意流露出害怕神色,不时地四下张望,给人的感觉是寻找退路,以便巨龟防御被破之后逃走,何威顿时放下了最后一点戒心,就等着稍后一雪前耻的一刻。

看到这一幕,刘月连胜几人不由的紧张起来,那些远远观战的弟子更是雅雀无声。

也就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护住王动的巨龟虚影终于承受不住,突然重新化作一蓬黄雾,钻进了坠向地面的灵龟盾。

而缠绕在何威枪尖的蓝蟒器灵也耗尽了最后一点水灵力,化作一团蓝雾涌进了龙鳞枪。

何威大喜,右手持枪恶狠狠的扎向王动的小腹,哪知道变故忽生,一直神情慌乱的王动一声冷笑,“狗杂碎”

第一个字出口的同时,王动左拳一扬,竖起的中指冲着何威的右手腕隔空一点,一把半尺长的气态金剑犹如离弦之箭冲出,正是金灵力化形成剑,金剑诀

这么短的距离之下,何威又是信心满满猝不及防,气态金剑“嗤”的一声穿透了他的手腕,带起一串血花“噗”的没入草地。

何威一声惨叫,扎向王动小腹的龙鳞枪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被王动一把抓住枪杆收入了储物袋。

何威吓的扭头就跑,再笨也知道中计了,然王动哪能让他逃走,一步蹿前一把扣住了何威的脑后长发。

何威也知道王动这次不会再饶他,豁出去了右腿后撩倒踢王动的下体,可论起近战的实力和经验,他又如何是王动的对手,还没等他右脚抬起多高,便被王动一拳打的脚骨尽碎。

“啊……”何威惨嚎声刚刚出口,王动便扣着他脑后长发将他凌空提起狠狠的掼在了地上,上前一步一把扯下他腰间储物带,翻手纳入怀里。

刘月连胜几人赶到近前,看着大口吐血翻滚哀嚎的何威,明知道王动此番定要废了这个阴险歹毒的家伙,可还是忍不住纷纷开口劝阻,不想见到王动被门规处置。

“你们方才也都看到了,不是我没有放过手,而是此獠根本就不是人,不废了他,不只会为我留下隐患,也会给我远在红枫城的父亲埋下祸根。”

王动一脚蹬住何威的脑袋死死的踩在地上,说话的时候,两只拳头攥的咯咯直响。

刘月等人知道王动说的也是事实,何威根本就不值得,也不能放过,这种你饶了他,他反过来却绝不放过你的东西,实在是白披了一张人皮。

远处围观的那些男弟子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何威说上一句好话。

人群中的吴守礼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何威,你先前预付给我的炼丹酬金,我便笑纳了。

“何威,我送你去做活死人”

王动踩着何威的脑袋蹲下,冷森森的一句话出口,内息拳意灵力一齐运到了青筋毕露的右拳之上。

“表弟,表弟,你饶了我,饶了我,看在你娘的份上,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何威吓的魂飞天外连连哭嚎。

王动一个字都懒得再说,拳头猛的提起,却只听一声大喝从身后远空传来:“王动住手一切由老夫处置”

“总执事救我……我愿受罚……“何威如同绝处逢生,喊破了喉咙。

“谁也救不了你”王动牙关一咬,一拳砸下。

“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把她们丢了

剑光飞至崖边空地一收,须发皆张的严刚落在了地上,冷峻的脸上隐现怒容。

对面不远的草地上,脑袋歪向这边的何威肚朝天的躺着一动不动,双眼紧闭面色惨白,顺着嘴角往外淌着黑色淤血,不用细看便知道丹田被废了。

严刚只看了何威一眼,怒气难掩的目光便落在了站起身来的王动脸上,至于站在王动身旁的刘月连胜几人,严刚瞟过一眼,便没再理会。

他对王动极为看重,早已有了收之为徒的念头,而王动也没有令他失望,升入外门短短八个月,便以五行杂灵根的最差资质,硬生生熬炼到了炼气境一层。

可以这么说,王动修为精进的速度,已然超过了四灵根的同期弟子一筹,照这个样子下去,有生之年很有希望筑基。

重情重义,骁勇善战,修炼时吃的下大苦,赚取资源时豁的出去,等等等等……

这些都是严刚对王动暗地里观察了八个月后,做出的评价。

试问这样一个家伙若是收为徒弟,又有哪个师父会不喜欢?严刚很满意,前几日刚刚才和徒弟岳风露过口风,说至多再过半个月,便和王动言明收徒一事。

可严刚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王动居然犯下了这个祸事,这让他如何处置?轻了不足以服众,重了他真心舍不得。

至于何威,严刚根本没有放在眼里,那小子顶着青罗弟子的名头,却尽做些遭人恨的事情,这种害群之马留之无用,废了也就废了。

然而真正让他愤怒的,却是王动对他严刚的态度。

本来正阳峰离着小孤峰不远,可宋清和兰小蝶跑去报信的时候,他刚好不在正阳峰,等他收到岳风的传讯后,紧赶慢赶御剑而来,一声大喝就是生怕王动惹下祸事。

可这混小子倒好,居然连他严刚的账也不买了,明知道会被门规严惩也要下这个辣手,这般桀骜不驯那还得了?

“必须挫挫他的性子,若是连老夫也不放在眼里,又何必收之为徒”想到这里,严刚沉着脸喝道:“王动,你且过来回话。”

王动应了一声大步走到近前,没有像是个罪人似得惶恐不安,不卑不亢抱拳道:“弟子在”

废掉了何威,他说不上多么高兴,只是觉得堵在心口十几年的那块大石头突然搬开了,整个人从里到外一阵轻松。

从今往后,只要他一日还是青罗弟子,何家父子便再也威胁不到他和父亲王远山。

至于十几年后,倘若何家有后同样拜入了青罗,那没什么,井水不犯河水自然最好,可如果想要报仇,那么他等着便是,来一个,废一个,来两个,废一双

严刚看了看王动下巴和衣襟上的血迹,沉声道:“私下争斗将同门打成废人,你可知罪?”

王动冷静的回道:“知罪,但弟子也是被逼无奈。”

严刚面色又是一沉:“哦?怎么个被逼无奈?”

王动据理力争道:“何威上门挑衅,定要为其弟报断手之仇废了我,我不得不出手自卫,刘月连胜几人可以作证。”

说到这里,王动指了指远处围观的那些男弟子,大声补充道:“那些师兄也都在场,也都看到弟子已然放过了何威,可他却狼心狗肺偷袭于我,想要置我于死地。”

远处那些弟子面色一变纷纷暗骂,王动这小子好不是东西,这不是拖我们下水吗?混蛋,我们只是围观看热闹的好不好。

严刚目光一闪,他还真是不知道其中内情,如果真如王动所说,那么何威还真是活该被废,随手指向远处一名男弟子:“你过来。”

被点到名的弟子吓的一哆嗦,慌忙小跑了过来,结结巴巴道:“弟弟弟……弟子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只是恰巧路过随便看看。”这厮一个劲撇清自己。

“慌什么?”严刚瞪了对方一眼。

就在这时,三只硕大黑鹰振翅飞来落于崖边,岳风带着两名黑袍背剑的青年快步赶到了近前。

严刚让三人候在一旁,两名执法弟子是他吩咐岳风带来的,如今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暂时没他们的事。

“说,究竟看到了什么?”严刚冷眼看着刚刚喊来的男弟子。

那弟子哪敢耽搁,当下便把前前后后知道的说了一遍。

严刚等这厮结结巴巴说完,随手又点了两个看热闹的过来,听完两人大同小异的陈述后,摆手挥退了三名弟子,瞥了一眼王动,“倒是我错怪他了,他并非不将我放在眼里,“

“换做任何一个人,被人欺上门来放掉了对方,可对方转过脸便要痛下毒手,都不会再给对方机会,何威这个人面兽心的玩意,简直是混入我青罗一败类,废的好……”

这时候严刚对于王动的怒气已然全消了,偏头吩咐道:“岳风,找几名弟子将何威带下去简单医治,过几日送他回红枫城,告知他的家人,他落得如此下场,纯属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岳风躬身领命,从看热闹的弟子中喊来几人,七手八脚抬走了何威,有一个家伙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在昏迷不醒的何威裆部,恶狠狠的来了一拳,显然受过何威的气。

严刚假装没看见,转脸看向王动,语气一缓道:“你虽属自卫,但毕竟触犯了门规,老夫判罚你三十记毒龙鞭,你可有怨言?”

王动摇了摇头,打定主意废掉何威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接受门规处置的心理准备。

然而刘月连胜等人,包括围观的那些弟子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三十记毒龙鞭?得,王动可有的受了,怕是会被抽烂,老严好狠呐……

严刚大手一挥:“执法弟子听令,毒龙鞭伺候……”

……

时光如水,转眼便过了五天。

这五天里,王动既没有修炼,也没有出门,就在卧房里老老实实的养伤。

三十记带着倒刺的毒龙鞭抽下去,他的后背已然找不到一块好肉,甚至好几处都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躺是躺不下了,只能是趴着。

然而王动却很是高兴,不是因为解决了何威,而是他的两个兄弟石虎和丁勉来了。

说起这个,王动还真是感激严刚那个面硬心软的老头,就在他受了鞭刑的当日傍晚,严刚吩咐岳风去了一趟西新谷,直接找到管事李秀林将石虎和丁勉要到了外门。

当然了,他二人属于借调到外门照顾伤员,不是晋升为外门弟子。

王动问过岳风能不能将石虎丁勉一直留在小孤峰,岳风请示过严刚后回答“随便”,只不过外门不会给他们安排住处,也没有免费的麻饼,他二人属于编外人员,不享受外门弟子待遇。

王动大喜,他这处庭院大得很,足够两个兄弟同住,当下便拍了板,让石虎和丁勉一同住到了三间正房西面一直空着的那一间。

也就是由打那日傍晚,分开了八个月的三兄弟,终于再聚首。

而王动此番废掉何威的事情,除了在外门引发了不小的震动,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西新谷和东新谷。

得知消息的韩若雪第二日中午便顶着大太阳赶到了小孤峰,一见王动的伤势,心疼成了什么样子自是不必细说。

同样是在过去的五天,王动这里人来人往就跟赶集似的,和他关系近乎的弟子你方离去我便登场,送来的慰问五花八门,虽然值不了几块灵石,但都是满满的情意,王动自然记在了心里。

一天,两天,三天,一转眼又过了三天。

第九天清晨,已能下床的王动披着外衣正在院子里的池塘边晒太阳,忽然就见韩若雪和罗玉笑吟吟的走进了院门。

跟在二女身旁的追风炎火豹“东儿”,见到卧在王动身旁的“雪儿”亲热的不行,两只灵兽姐妹打打闹闹的跑出了院门外。

王动也没有想别的,这些时日韩若雪每天都会骑着“冬儿”往返四十里左右的山路照料他,于是笑呵呵道:“这么早啊,正好虎子和小丁去饭堂打饭,回来后咱们一起吃。”

一身粉红罗衫人比花娇的韩若雪婷婷袅袅的走到近前,蹲下身拉着王动的手,也不说话,贝齿紧咬着下唇,眼眸中渐渐泛起了泪光。

“怎么了?”王动心头一颤。

罗玉满脸的羡慕,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王动,”韩若雪轻轻的唤了一声,满目柔情的凝视着王动双眼,忽然笑靥如花:“我搬到翠屏峰了。”

“搬到翠屏峰了?”

王动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想了想后忽然大叫道:“你冲窍成功,踏入炼气境了?”

韩若雪连连用力点头,两只酒窝笑的好深好甜。

“什么时候的事情?”王动激动的捧着韩若雪的脸颊。

“就在昨日傍晚,方才刚刚到正阳峰办了手续,安顿下来后马上便来告诉你了。”

王动太高兴了,忽然捧着韩若雪的脸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狠狠的香了一记,韩若雪白了他一眼,脸上一红吃吃的笑。

罗玉在一旁抗议道:“喂喂喂,你们注意点好不好?我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里,你们也敢这般伤风败俗?”

“去去去,一边儿玩去。”韩若雪回头瞪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如同赶苍蝇。

王动呵呵一笑,问道:“对了罗玉,你什么时候也能升入外门?”

一提起这个,罗玉的情绪有些低落,叹道:“我啊,要想将内息修炼到大圆满,估计还得一年左右,若雪这么一走,可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小玉……”韩若雪起身拉着罗玉的手,安慰道:“别急,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的,再说我也会时常回去看你。”

“唉……”罗玉叹了口气,韩若雪是她的好姐妹,她是真心舍不得。

可谁叫自己不争气呢,一时间倒是有些羡慕石虎和丁勉了,因为王动受伤的缘故,外门总执事亲自开口,破例将他们借调到了小孤峰照顾王动,她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是啊,罗玉你好生修炼,对了,养息丹够用吗?不够的话只管开口。”王动笑呵呵的鼓励一句。

罗玉笑了笑,“放心吧,需要的时候自然和你说。”

王动点了点头,忽然起身回屋拿出一样事物藏在身后,走到韩若雪身前嘿嘿贱笑:“猜猜看,我要送你什么礼物?”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韩若雪眨了眨眼睛,狡黠的好似一只小狐狸。

“这个送给你。”

“储物袋?”看着王动塞在自己手里的储物袋,韩若雪掩口惊呼,再也淡定不住,罗玉同样瞪大了眼睛。

她们可是听说过的,这东西大部分外门弟子都没有,便是和王动一起组队的刘月师姐,也是一个月前才从内门炼器堂买了一只。

韩若雪惊喜道:“真是给我的?”

“那是自然。”王动胸膛一挺,倒背着双手一脸的自豪。

“你真好”韩若雪紧紧的挽着王动的胳膊,笑成月牙的眼睛里那叫一个柔情似水,要不是有罗玉在,她还指不定怎么“折腾”王动呢,估计王动的嘴又要遭罪了。

“等你过几日修出了神识灵力,我教你如何为储物袋打上神识烙印。”王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笑呵呵的拉着韩若雪坐下。

就在这时,院门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王动王动出大事啦”

“虎子?”

王动一惊看向院门,韩若雪罗玉也是面色一变。

就见憨头憨脑的黑大个石虎和结实了不少的丁勉急匆匆的跑进庭院,身后跟着一个面容憔悴不堪,神不守舍的年轻女子。

“李师姐?”

王动腾的站起身,忍着结痂不久的伤势快步迎了上去。

李云凤一见到王动,就好似突然见到了亲人一般,一头扑到他的肩头呜呜痛哭。

追到近前的韩若雪倒是没有觉得不自在,她知道王动和李云凤之间的关系如同姐弟,纯的很,如今看到李云凤这样,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这个一向大方镇定的师姐绝不会这般失态。

“师姐?师姐?”

感觉到搂着自己脖子的李云凤冰凉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王动暗暗感到不妙,看了看空空荡荡再无一人的院门,忽然惊惧道:“师姐,白蓉和林静呢?她们怎么没有一起来?”

李云凤浑身一僵,慢慢从王动的肩头抬起头来,颤抖着嘴唇泪流满面:“她们……她们不见了,我把她们丢了……”

“啊?”王动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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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三人去 一人回

李云凤一句话出口,惊得王动呆立当场

“白蓉和林静不见了?不见了又是怎么个意思?是找不到了?还是……”

王动不敢再多想,稳了稳心神,招呼着韩若雪和罗玉将痛哭失声浑身瘫软的李云凤搀进了正房。

“三个如花似玉的大活人高高兴兴的离开师门,可最终回来的,却只有一人,而且还是心力交瘁即将崩溃的。”

望着近乎被韩若雪罗玉架着进到正房的李云凤背影,王动很难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股森森寒意倏忽间弥漫心头。

可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便要勇敢面对,逃避不是办法,最起码也要了解事情的起末才行,王动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惶恐不安的石虎丁勉走进了正房。

卧房的木床上,韩若雪和罗玉一左一右的坐在两旁,连连安慰着抽泣不止的李云凤。

一见王动进来,情绪刚刚稳定了一些的李云凤突然又激动起来:“王动,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对不起她们,我……”

韩若雪石虎等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纷纷手足无措。

王动强迫自己冷静,蹲在李云凤身前抓着她冰凉的手用力握住,理了理思路,沉声问道:“师姐,空白着急于事无补,方才我听你说,白蓉和林静不见了,这话怎么说?””

“我……我……”看着王动沉稳镇定的眼眸,李云凤渐渐平静下来,抽抽噎噎的说起了恍如噩梦般的遭遇。

八个月前,她和白蓉林静随同八个师兄师姐一起组队,离开师门外出到落天河附近的徐水城,协助城主葛飞,清剿为祸城外灵石矿的大量嗜血蝠。

这项任务虽然有些危险,却是并不难做,其目的主要是历练外门的炼气境弟子而已。

李云凤三人负责打配合,主力是八个炼气境四层左右的师兄师姐,所以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圆满完成了任务。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已然告一段落,完成任务的李云凤等人接下来便该返回青罗宗。

可有人提议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又到了隔河相对的南疆附近,莫不如去到落天河对岸,寻些北莽修仙界没有的天材地宝。

这个提议一开始并不被其他人赞同,就连坐镇徐水城的城主葛飞也是严辞喝止。

落天河南岸的南疆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深藏魔物,就连结丹境修仙者也曾经陷落两位的险地呐,他们这些炼气境的弟子哪怕十一人组队,一旦去了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与青罗宗的势力范围东西比邻,御兽山和剑符门两大仙门的不少炼气境弟子,却组成了一个个小队,过了落天河进到了南疆探险。

葛飞和李云凤等人自然保持关注,一小段时日后,赫然发现两大仙门的弟子不仅平安归来了,而且或多或少都有所斩获。

稍作打听,李云凤等人喜出外望,原来御兽山和剑符门的弟子也没有敢于深入南疆,就在外围转了转便整到了北莽没有的各种灵药灵材。

同样是炼气境弟子组队,人家没事,难道我青罗弟子便会那么倒霉?不至于吧。

看着两派弟子频频往返于落天河两岸,李云凤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便组队过了落天河,事先自然告知了同门师兄葛飞。

既然只是在南疆边缘没有太大的危险,葛飞当然不会阻止,不过倒是没有跟着去。

一来他要坐镇徐水城分身乏术,二来其余两大仙门弟子弄回来的灵药灵材,只适合炼气境弟子,对于筑基境的他价值不大,没有吸引力。

真正吸引筑基境修仙者的宝贝,南疆较深处肯定是有,不过葛飞还没有活腻歪,自然犯不上前去冒险。

而李玉凤等人过了落天河忽然发现了一个极为尴尬的问题,由于他们来的较晚,南疆最边缘的灵药灵材已经被人地毯式的搜刮一尽,是谁做的不难猜到。

难道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李玉凤等人有些不甘心,看着御兽山和剑符门的弟子小心翼翼的继续深入,似乎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于是选了一个较为人少的方向搜索了过去。

一天,两天,三天,他们一点一点推进,时刻保持着警惕。

虽然遇到了一些奇形怪状叫不上名字的怪异妖兽,但是这些不同于北莽修仙界的怪异妖兽,也并非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攻防配合越来越默契的李云凤等人比较轻松的将之纷纷斩杀。

当然了,过程中肯定会有人受伤,但相比到手的大量灵药灵材,那点轻伤便算不得什么了。

这时的李云凤一行人已经远离了落天河,众人一致认为绝不能贪心不足继续深入了,所以在一个山洞窝了一宿后,于第二日清晨顺着原路返回。

可就在这时,曾经扫清的来路上,忽然出现了大量样貌狰狞的怪物,这些怪物有的是妖兽模样,有的貌似半人半兽,纷纷裹着一层飘飘忽忽的诡异黑雾,一经出现便将李云凤等人团团围住。

若论实力,这些凶残嗜血的怪物倒也并不强悍,但它们数量众多简直杀不胜杀,而且根本就不懂得畏惧,前赴后继踩着同类的尸体,悍不畏死的围攻李云凤等人。

带队的领头羊方显师兄,也就是王动送行时见过的那个黄脸青年当机立断,合众人之力掩护修为最低的白蓉,林静以及另一名炼气境二层的师妹逃出重围,返回徐水城向葛飞求救。

白蓉三人逃走之后,方显师兄带着李云凤等人,且战且退被逼进了一处山谷,仗着地利拼命死守。

殊死搏命的大半天里,一个又一个同门相继战死,修为最高的方显师兄也在救援他人的时候躲闪不及,不幸遇难。

就在李云凤和仅剩的另一个同门重伤绝望之际,筑基境的葛飞终于来援。

李云凤二人得救了,葛飞带着二人御剑飞离南疆返回了徐水城。

可李云凤突然发现,葛飞能来救援自然是得到了消息,但是逃回徐水城报信的,却只有那名炼气境二层的师妹。

急巴巴询问之后,才知道她和白蓉林静被掩护出重围之后,又遭遇了小股怪物的追击,三人逃走的过程中失散了,截止那时为止,只有她一个人逃回了徐水城。

听那师妹说,失散的最后一刻,她看到白蓉和林静二人并没有跑散,逃向了另一个方向,李云凤问清大致的方位后,央求葛飞带着她前去寻找。

同门遇险生死不明,葛飞倒也十分够意思,御剑飞天二次带着李云凤过了落天河,由打三人失散的地点开始,徒步搜索了一天一夜,那真是不负同门情意。

可说也怪了,一路上非但很少遭遇李云凤等人碰到的怪物,安全的很。

甚至搜索途中,碰到了好几拨御兽山和剑符门的炼气境弟子,这些家伙全腿全脚满载而归,看他们归来的方向,应该比李云凤一行人还要深入南疆。

然而旁人如何并不重要,关键是白蓉和林静始终没能被找到,万般无奈之下,葛飞只得带着伤心欲绝的李云凤回到了徐水城,劝她节哀顺变,白蓉和林静应该是死在怪物的血口利齿之下,遇难了。

李云凤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再说搜寻的途中,她分明在一片躺着几具兽尸的沼泽地边上,捡到了白蓉一直贴身带着的香囊,却是没有看到白蓉和林静身死或是重伤的迹象。

她坚信两位师妹没有死,定是在逃跑途中迷失了方向,早晚能够活生生的回来。

为此,她不论刮风下雨,日夜守在落天河的边上,一等便是整整五个月,足足一百五十天。

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一批又一批御兽山剑符门的弟子往返于落天河两岸,却始终没能看到她望眼欲穿的那两个身影。

她日渐憔悴,日渐心凉,不止一次昏死在滚滚东逝去的落天河旁,就在七天之前,葛飞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强行将她送回了青罗宗。

而她身为师姐,简直将白蓉林静视作亲姐妹,如今三人出去,只回来她一人,哪有面目去见留守师门的刘月,悔恨欲死之下,想到了王动……

“王动,我……我真是悔不当初啊,如果我没有将两位师妹带出师门,没有贪图外出任务的翻倍功勋点,她们就不会……呜呜呜……我的心好疼,我罪该万死……”

李云凤紧紧的揪着心口,瘦到一点光泽都没有的脸上,泪水横流。

韩若雪罗玉紧咬着发白的嘴唇,轻轻拍打着李云凤颤抖耸动瘦骨嶙峋的后背,石虎和丁勉站在王动身后,满眼同情却是默默无声,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师姐。

“师姐,莫哭,莫哭……”

王动把李云凤轻轻的搂进怀里,慢慢抚动着她脑后凌乱的秀发,竭力抑制着不让眼眶里的热泪流出……

渐渐的,怀里的李云凤抽泣声渐小,就那么沉沉睡去了,王动将她抱上木床拉过薄被盖上,朝着韩若雪等人打了个手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卧房。

“李师姐太累了,让她好生歇歇吧……”

干涸的池塘边,王动长长的叹了口气,取出消息雀将李云凤归来的消息,告知了十几里外翠屏峰上的刘月,没有说白蓉林静的遭遇,只说李云凤要在他这里歇歇脚,傍晚的时候再回翠屏峰……

“王动,你说白师姐和刘师姐,真的……真的遇难了吗?”

韩若雪看了看王动攥到青筋毕露的两只拳头,走到近前挽着他的手臂,忍不住轻声问道。

石虎丁勉皱眉对视了一眼,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罗玉长长的叹了口气。

王动点了点头,看着有风吹过,快要被云遮住的惨淡朝阳,牙关越咬越紧:“南疆……魔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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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逝者已逝 保举一人

傍晚时分,李云凤悠悠醒来,仿佛突然间变了个人,红肿的眼眸中毫无神采,甚至有些呆滞。

和她说话,她要么发呆,要么神情恍惚的回应一声,王动等人知道,她有了心结,而且这心结必将伴她余生。

众人将她送回了翠屏峰,亲眼看着得知噩耗的刘月哭的死去活来,除了柔声安慰,又能做什么呢?

余晖渐渐褪尽,夜幕降临,韩若雪留在了翠屏峰上的新家,罗玉今晚在她那里过夜,而心情沉重的王动石虎丁勉,默默的返回了小孤峰。

……

夜已深,小孤峰崖边的庭院门前,王动坐在台阶上呆呆出神。

抬头望,明月正高悬,可明月依旧在,多情的少女却是红颜薄命,再也回不来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王动忍不住回想着和白蓉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小汤谷的任务阁里,二人第一次不愉快的见面,白蓉嘲讽他恐怕连“死”字都不会写。

试炼谷中,王动曾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对她怒骂呵斥,也曾于生死一线之际,将她救出鳄口。

夜宿箭楼时,白蓉请托李云凤转赠定情信物,却被他一口回绝。

之后的每一次见面,王动都会发现白蓉要比上次见面时,多了几分憔悴。

最让王动此刻想来阵阵揪心的,便是白蓉伤心离去的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白蓉卑微的向他示爱,被他狠心拒绝后,竟然以一种现在想来令他心酸的方式骗他回头,凄凉无悔的献上一吻,狠狠的咬破了他的唇。

“你借给我的这张下火符,我一直贴身藏着,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上一看,摸上一摸,现在……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王动,你能转过身来,目送我离开吗?”

“你知道么?你是第一个让我白蓉动心的男人……”

不知不觉中,白蓉流着泪的笑语声,隐约回响在王动耳畔。

这个为了他将马尾辫披散开来,学着韩若雪的模样,养到长发及腰的女子,以另一种方式,在他的生命里走过了短短一程,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再难磨灭的痕迹。

“白蓉……我好后悔……我后悔欺负过你,我后悔没有好好待过你。”

仰头望明月,明月可否照人还?王动看着那轮皓月,摸着曾被白蓉咬破的嘴唇,胸膛里翻江倒海一般憋的难受。

他好后悔,纵是不能做情侣,可哪怕是做朋友,也应该对白蓉好上一些。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王动追悔莫及,那个为了他长发及腰的女子,直到生命逝去的最后关头,有没有施放那张火符?

那张下火符,巴掌大,颜色赤红如血,右下角写着一个小巧娟秀的“动”字,王动泪光朦胧的视线里,忽然臆想出了这么个画面。

穷山恶水的绝地,一群奇形怪状的狰狞魔物,争先恐后撕咬着一个肠穿肚烂不成人形的女子残尸。

女子死不瞑目的黯淡眼眸,始终留恋着青罗方向,她那血肉模糊的手掌里,攥着一张下火符,至死也没有松开……

“啊”王动再也经受不住,一拳砸的石阶碎石纷飞,跳起身来对着月亮挥拳咆哮道:“白蓉我一定为你复仇”

蹲在院子里的石虎丁勉深深叹了口气,脚步沉重的走出院门,看着王动伤口崩裂被鲜血殷红的背衫,双双低声劝慰。

“王动,俺知道你不好受,可死了就是死了,回屋吧,俺和小丁给你上药。”

“王老大,逝者已逝……回去吧,睡上一觉便好了。”

王动背对二人擦了擦满脸的泪痕,回身强笑道:“走,回去……”

……

就在王动三人走进庭院的同一时间,正阳峰灯火通明的执事堂里,外门总执事严刚正与徐水城城主葛飞交谈。

葛飞此次回宗,表面上是护送李云凤,暗地里却是将一个重要发现上报给了师门。

为祸徐水城城外灵石矿的嗜血蝠,虽然绝大多数已被剿灭,但是葛飞无意间发现,这些咬死大批矿工的嗜血蝠并不是自然泛滥,而是四大仙门之一的御兽山弟子在背后操纵。

御兽山的弟子如此行径想要做什么?是他们的个人行为?还是御兽山的高层授意?

青罗宗宗主及三位峰主得到禀报商议之后,已经做出了决断,刚从青罗大殿来到正阳峰的葛飞,此刻和严刚说的便是此事。

“都被人欺上门来了,还要求安求稳,说什么封妖岭战局日渐吃紧,后方应以大局为重,不可轻启战端?咱们的这位宗主,可真是好样的……”

听完葛飞转述宗主李南天在青罗大殿上的言语,怒容满面的严刚嘿嘿冷笑,他与葛飞乃是莫逆之交,说话自然不用避讳。

葛飞叹了口气,深有同感道:“谁说不是呢?如果我青罗祖师尚在,以传闻中他老人家的暴脾气,怕是早就还以颜色了。”

“是啊,传闻当年封妖岭大战的时候,我堂堂青罗宗稳居四大仙门之首,可自从李南天接任宗主以后,对其余三大派屡屡忍让,嘿嘿……”严刚愤愤不平拳头骨节攥的咯咯直响。

葛飞不甘心道:“午后的大殿上,慕容峰主倒是力主灭他御兽山的几座灵石矿报复,可咱们的宗主却是极力反对,我当时听着宗主的言语,简直心灰意冷。”

“照这样下去,我青罗宗迟早要断送在此人手上。”

严刚一拳砸在桌子上,压了压火气道:“葛师弟,你我无愧青罗便是,对了,师门为你徐水城加强戒备,难道非要从外门中抽调人手吗?”

葛飞苦笑摇头:“你也知道,内门七成的师兄弟正在封妖岭,剩下的都是专职炼丹炼器的后勤弟子,一来他们战力平平,二来门里门外弟子的修炼资源都是出自他们之手,实在是抽不出人手。”

严刚点了点头,问道:“你打算带多少外门弟子,协助你镇守徐水城?”

葛飞沉吟道:“徐水城城外共有三座灵石矿,离城最远深山里的那一座,被御兽山的王八蛋借着嗜血蝠的掩护偷采了不少,需要重点防范,一旦宵小故技重施,我定予以痛击。”

“再加上几座环城小镇的平民需要庇护,你至少要抽调二十名攻击力强悍的炼气境弟子给我。”

“二十名?没问题。”严刚点了点头,取出外门弟子的名册递给了葛飞,“你自行选取便是。”

“多谢师兄。”葛飞笑了笑,埋头细细翻看起了卷册,每看到一个中意的弟子,便将其姓名修为等信息录入手中的玉简,片刻之后将玉简和名册一同递给严刚过目。

“秦朗,叶雨欣,彭越,薛少楠,蔡婉君,李文清,萧让,赵……”

严刚用神识查看着玉简里的人名,喃喃念出了声,全部看完后皱眉道:“秦朗,彭越和薛少楠尚在闭关修炼,怕是不能跟你走,你再选选其他弟子吧。”

“尚在闭关修炼?”

葛飞一愣,忽然好笑道:“听说这几个家伙争着追求蔡婉君那丫头,什么时候变的这般勤奋了?”

严刚冷哼道:“这几个小子大错不犯小断不断,整日里打来打去,三个月前听说情敌之一的萧让,修为突破高过了他们一头,他们生怕在蔡丫头的面前跌份,急眼了呗。”

“没出息。”葛飞笑骂了一句,又从严刚递来的名册中重新选了三人。

就在这时,严刚沉吟道:“葛师弟,我向你保举一人,你一同带走吧,让他跟着你外出历练历练,来日也可堪当大用。”

“哦?”葛飞顿时来了兴趣,听严刚这话音,显然极为看重这名弟子,这可是件稀罕事,笑呵呵问道:“此人是谁?竟让师兄这般看重?修为几何?”

严刚目光中透着欣赏,微微一笑道:“他叫王动,前些时日刚刚突破到炼气境一层。”

“刚刚突破到炼气境一层?”葛飞哭笑不得:“这修为也太低了吧,你敢让他出去,我可不敢揽你这活,带他出去,我还不得别在裤腰带上好生照顾着。”

严刚眼睛一瞪:“修为太低了?还别在裤腰带上照顾着?怎么,我推荐给你的人选,在你葛大城主的眼里就这般不堪?”

“呵呵呵,师兄莫恼,我带上他便是了。”

葛飞连连赔笑,暗道我这位师兄可是从不将窝囊废放在眼里,他如今主动推荐这个弟子,嗯,这个炼气境一层的小家伙,应该有一两分真本事。

想是这么想,不过葛飞也没有多么看重王动,毕竟一个刚刚炼气境一层的小弟子,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严刚又岂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不过他也没有点破,更不屑向葛飞解释王动的种种,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便是。

与此同时,严刚暗暗打定主意,明日便收王动为徒,万不能让日后发现王动好处的葛飞横刀夺爱,葛飞这家伙当年可是和他争过岳风的。

葛飞哪里知道严刚的心思,起身告辞道:“师兄,就这么说定了,后日清晨,我便带着一众弟子返回徐水城。”

严刚跟着站起身点了点头:“师弟尽可放心,我会提前安排……”

……

夜色越发深沉,转眼到了后半夜,小孤峰崖边的庭院四周虫声唧唧。

灰雾浓重的庭院里,夜明珠的皎洁清辉由打王动卧房敞开的格子花窗投射而出,融入了屋外的月色。

追风炎火豹“雪儿”跳下古松,看了看寂静无声的王动卧房,转身跑到院墙下‘噌’的蹿了上去跳到了院外。

趴在木床上彻夜无眠的王动看了看窗外,知道雪儿又是趁夜去打牙祭,倒也没有唤它回来。

“虎子和小丁说的对,逝者已逝,活着的还要走下去。”

王动把他对白蓉的愧疚埋进心底,没有惊动西边那间正房里,忙碌了一天酣然入睡的石虎丁勉,慢慢爬下木床,扶着墙从立柜中取出一枚玉简回到木床上趴下。

本已结痂的鞭伤重新崩裂,稍稍动一下便撕裂般的疼,再加上为了白蓉黯然伤神,神乏体虚的王动没有强行修炼。

不过既然睡不着,那么也不能白白浪费了光阴,他无意间想起了曾在试炼谷二层的山洞中,捡来的这枚玉简。

“魔?变?玉简上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王动捏着玉简来回翻看皱了皱眉,暗道,莫不如放出神识进到玉简里面,一探究竟……

第一百七十章 魔眼追魂 永不超生

两指宽一寸长的白色玉简能有半寸多厚,呈葫芦形,捏在指间冰凉滑腻,然而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分量却是不轻,仿佛一块沉甸甸的铁疙瘩。

王动趴在木床上,捏着玉简翻来覆去看了又看,除了正面一个“魔”字,背面一个“变”字之外,再无它物。

“这两个指甲盖大小的黑字好生奇怪,不是刻在玉简的表面,而是印在了玉石里面。”王动指肚搓了搓滑溜溜的玉简,确认后微微皱眉。

这枚奇怪的玉简,是他当初在试炼谷二层,斩杀了雪儿冬儿的“老娘”之后,由打山洞里的炎火豹巢穴中发现的。

弄到手以后,他便想着有朝一日踏入了炼气境,用神识试试看,看看这枚玉简里面,是不是记录着什么心法口诀。

毕竟炼气境以上的修仙者,记录个人感悟或是功法等信息,很多人都会舍弃笔墨纸砚,利用神识将一应信息烙印在玉简之内,保存的时间长,阅读起来也方面,而且还不占地方,方便的很。

“魔?变?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动好奇心作祟,没有犹豫便闭上了眼睛,在他想来,一枚小小的玉简,能有什么危险?难道一块石头还会跳起来伤人吗?显然是不能,除非见鬼了还差不多。

无形的神识,从王动的识海钻出眉心的印堂穴,朝着玉简延伸而去,想到马上便会解开谜团,王动闭着眼睛有些小兴奋。

无声无息中,神识一举没入了玉简,没费多大的事。

可王动却是一愣,神识窥探之下,玉简内部就只是一个白蒙蒙的空间,没有风花雪月,没有日月星辰,什么都没有。

“奶奶的,这算什么?亏我一直以来还把它当做是宝贝,哪知道就是一块故弄玄虚的破石头,不成,再找找看。”

王动自嘲一笑,延伸进玉简的神识不甘心的四处搜寻,希望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毕竟玉简上的两个黑字,不像是有人恶作剧搞出来的。

谁知就在这时,玉简表面以下的两个黑字,突然生出变化,如同墨字入水一般,飞快的化作两团黑雾,一举渗入了玉简深处。

而葫芦形的玉简,随着“魔变”二字的诡异消失,生出了密密麻麻蛛一般的裂纹,紧接着,碎小如米粒的一块块玉石渣子掉落如雨。

两个呼吸之后,捏在王动指间的白色玉简,已然模样大变,露出了其真面目,乃是一只相比原来的玉简,小了一大半的漆黑小葫芦。

然而对于这些,闭着眼睛伤势未康复、身体虚弱的王动根本没有注意到,他通过深入到黑葫芦里面的神识,赫然“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原本白蒙蒙再无他物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了一团黑雾,伸缩扭曲眨眼间凝聚成了一个恍恍惚惚的人形黑影。

与此同时,这让人看不清样貌的人形黑影身上,猛的释放出一股阴森森的邪魅之气,直奔王动的神识袭来。

“不好”

王动一惊之下拼命收回神识,哪知道还是晚了一步,无形的神识被那股邪魅之气缠上之后,就好像蚊蝇被蛛粘住了一般,任凭他如何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哈哈哈哈……小子,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上当,哪知道你最终还是落入了我的圈套。”

模糊不清的人形黑影,忽忽悠悠的踏空而来,一举缠上了王动难以自拔的神识,似乎并不着急接下来的举动,而是发出了阴森森的笑声。

这笑声忽东忽西,阴气十足瘆人毛发,回响在王动的脑海中犹如闷雷,可偏偏与王动一屋相隔鼾声起伏的石虎和丁勉,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竟似是根本听不到。

“你是什么东西?”

王动趴在床上捏着小黑葫芦犹如中了定身法,浑身僵住一点力气也没有,不知何故干张着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以念头的方式质问对方。

事到如今,他如何还不明白?他这是遭遇了邪祟,也就是俗世传说中的鬼物,被鬼缠上了。

怕吗?当然怕,可几近生死早已锻炼出来的王动越发冷静,一边以这种方式拖延时间,一边绞尽脑汁的思量着脱身之计,哪怕还有一线生机,他都要竭力争取。

黑影仿佛能与王动的念头沟通,那种只有王动才能够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嘿嘿嘿,看在你即将被我夺舍的份上,我便大发慈悲让你死个明白。”

“说起来啊,生前的我与你还是同门呢,不过论岁数,你可得喊我太爷爷。”

“一百八十年前,我离开师门壮着胆子进入南疆,掉进一地缝偶然在深处的石壁上,得到一部残缺不全的魔功。”

“魔功?”王动念头传向黑影,依旧拖延时间,暗暗心急。

“嘿嘿,你也别打歪主意,被我缠住了,你根本就逃不掉,除非你有结丹境的实力。”

黑影嘲弄了王动一句,似乎多年寂寞终于找到了听众,喋喋不休道:“接着说哈,我偶然得到一部残缺不全的魔功,有惊无险逃回了青罗后偷偷修炼。”

“哪想到天妒英才,刚刚练成魔功一层的我,却被一条毒性巨猛之蛇偷袭咬中了屁股,枉死在了试炼谷二层。”

“就在我七魄消散,命魂离体,即将完蛋的一刻,多亏魔功之中的寄魂之法,让我的命魂栖身于炼妖壶之中保存至今。”

王动念头一闪:“炼妖壶?便是这只小葫芦吗?”

黑影桀桀一笑:“不错,这炼妖壶是和魔功一起得到的,魔功开篇有云,这炼妖壶的众多功能之一,便是可保主人的命魂二百年不灭。”

“前辈,”王动念头传向对方,苦无良策之下试着与对方商量:“既然前辈与我有同门之谊,还请开一面放我一马,来日我必将为前辈寻得一具灵根上乘的肉身。”

“哦?”黑影似乎有些意动。

王动趁热打铁:“是啊,我五行杂灵根的资质太差,即便前辈占据了我的肉身,修行速度也必然缓慢,有生之年无法踏入筑基境。”

“嘿嘿,这个便不劳你费心了,我的魔功不受资质所限,只要狠下心来涂炭生灵,修炼速度自然会噌噌噌的往上蹿,你就放心去吧。”黑影拒绝了王动,模糊不清的身形一晃。

王动心头一凉,知道这鬼东西马上便要下手,他来不及后悔,刚想在临死之前咒骂对方,却见黑影模糊不清的脸上,两只原本看不真切的眼睛,突然之间闪动着妖异的红光。

这两只红光大盛的眼睛,就好似暗夜之中的两盏红灯,一瞬间便让王动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哼哼,若非你重伤体虚,我区区残魂,又如何能够上你的身?这真是天不绝我啊,哈哈哈……魔眼追魂”

黑影狂笑一声,一阵青烟似得飘出了小葫芦的葫芦嘴,忽忽悠悠的钻进了昏迷在床的王动眉心。

王动白雾翻腾的识海之中,小人模样的黑影残魂正要依仗魔功秘法,揪出王动的命魂一举吞噬,突然看到了悬浮在识海上空的五灵宝珠。

他先是一愣,随后狂喜:“这翠绿色的小珠子,能够隐藏在这小子的识海之中,显然是一件绝世奇宝,没想到我死而复生之际,竟然有这般造化,吞噬了这小子的命魂,这件奇宝便是我的啦。”

黑影欣喜若狂,抬手冲着王动犹如无边汪洋的识海一点,就见一个双眼紧闭的半透明小人,一点一点浮出了识海。

小人的相貌分明与王动一般无二,正是王动孱弱的命魂被魔功拘了出来。

“从今往后,王动便是我,我便是王动,哈哈哈,我来也……”

黑影红光闪烁小灯笼似得双眼之中,猛的放射出两束红光,一举将王动呆呆傻傻的命魂罩住,他双臂张开踏着翻滚不休的雾海气浪,张着大嘴朝着王动的命魂吞去。

就在这时,悬浮在识海上空的五灵宝珠忽然一颤,紧接着洒下了一片扇形绿色光幕,一举将黑影残魂和王动的命魂同时罩住。

“啊呀呀大事不妙,快跑……”

黑影残魂怪叫一声,顾不得再去吞噬王动的命魂,身形一转扭头就跑,哪知道罩住他的绿色光幕,仿佛带着无穷的吸力,将他牢牢的定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一阵银铃般的女子娇笑声,由打他头顶上空的珠子里传了出来:“咯咯咯咯……怎么?知道怕了?”

黑影残魂连连求饶:“饶过我,绕过我,我这就退出王动的识海,永不敢再犯。”

“哼”方才还犹如黄莺出谷的娇柔女声,顷刻间变的冰冷无情:“孽障,若不是我正巧苏醒,我的王动岂不被你吞了命魂,占据了肉身?你找死”

感受到女子**裸的杀意,被光幕罩住动不了分毫的黑影残魂拼命求饶:“只要你放过我,我愿献出魔功**,此魔功无视灵根资质,练成之后威力无穷,一旦你的男人修炼了,定能无敌天下。”

“我的男人?”传出宝珠的女声先是一默,忽然冷笑道:“魔功**?哼哼,米粒之光也放光华?不怕告诉你,我有无上**,马上便要传给他。”

“无上**?”黑影残魂一愣,下一刻惊叫道:“慢慢慢,我这魔功还有一桩好处,男人若是修炼起来,还有越壮越阳之功效,保证他伺候的你快活似神仙呐,我……”

女声勃然大怒:“恬不知耻的孽障残魂,我要让你永不超生,噬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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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朱玲

趴在床上的王动忽然手指动了动,渐渐的恢复了意识,只觉着浑身酸软无力,就跟大病了一场似得,定了定神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残魂?”一眼看到面前的一小堆玉石渣子,王动顿时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自己的意识清醒无比,显然没有被夺舍,但是那个残魂又到哪里去了?

他猛的坐起身来,忍着头晕眼花便要跳下木床,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子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你要去哪?”

这声音……王动浑身一颤猛回头,顿时惊喜莫名。

就见一个面蒙薄纱一袭飘逸绿裙的女子坐在床边,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王动扑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朱玲……”

多少个魂牵梦绕的夜晚,多少次想起朱玲,可如今近在咫尺玉手在握,王动颤抖着嘴唇除了激动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还不放手”朱玲眼底闪过一丝喜意,却是轻叱了一声。

“呃……”王动慌忙缩手,脸上一红问道:“是你救了我?”一句话问出口,他忽然觉着自己是头蠢驴,不是朱玲还能是谁?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朱玲水汪汪的一双杏眼顿时瞪了起来:“不是我还能是谁?你这个冲动冒失的家伙,你我险些都没命了,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王动一阵后怕连连点头,说起来这次还真是走了狗屎运,若不是朱玲刚好苏醒,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朱玲和他签了同生共死的幽冥生死咒,他若是被那鬼物吞了命魂夺舍了肉身,朱玲自然也就活不成了。

王动忽然紧张道:“朱玲,西面正房里的石虎丁勉没事吧?”尽管料定残魂必然栽在了朱玲手里,可他还是多问了一句,想要确认一下才能安心。

“他们自然平安无事。”

朱玲白了他一眼:“他们两个是谁?你为什么这般紧张他们?”

“他们是……“王动刚要解释,忽然奇怪道:“你我这么大声说话,他们为什么没有反应?”

朱玲轻笑道:“我略施手段,他们自然听不到你我说话了。”

王动点了点头放下心来,对于朱玲施展了什么手段没有细问,话锋一转说起了二人分开之后他的经历。

朱玲静静的听着也不插话,只是当王动说到韩若雪的时候,她浑身一僵眼底闪过森森寒意,只不过那时她偏头看向了一旁,王动没有看到。

“对了朱玲,残魂被你收拾了,那么炼妖壶呢?”说完了自己的经历,王动忽然笑嘻嘻的明知故问。

炼妖壶肯定是件宝贝,别的不说,单说炼妖壶可保命魂二百年不灭的强大功能,他也要和朱玲要过来,相信朱玲不会不给他。

“哼,命都险些没了,还敢惦记那件法宝?”

朱玲瞪着他一眼,纤巧的手掌一翻,掌心托着一只拇指大的漆黑小葫芦,“喏,给你留着呢。”

“太好了。”王动一把抓过炼妖壶左看右看,跃跃欲试的问道:“这件法宝我现在能用吗?”

朱玲摇了摇头:“所谓法宝,最起码要到筑基境界修出法力才可以祭炼使用,就和飞剑一样,你现在的修为太低了。”

王动不免有些失望,但总归白得了一件法宝,留着便是了,当下收进了储物袋。

就在这时,朱玲皱了皱眉站起身来:“王动,我无法在外面停留太久,现在便要回到宝珠里面,你跟我进来。”

“跟你进去?进到宝珠里面去吗?”王动一愣。

朱玲根基被毁,五道灵根已有三道被打散,永远不可能再恢复,而剩余两道受创极重的水木灵根,若是没有宝珠里生生不息的五行仙气滋养,也会逐渐消散。

一旦灵根消散殆尽,她就会彻底成为凡人,之后随着岁月的流逝,终究逃不过一死,所以她轻易不会出现在宝珠外面。

这些王动听朱玲说起过,可他没想到自己也能进入宝珠,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同时也十分兴奋好奇。

朱玲点头笑道:“当然是进到宝珠里面,我还有事要交代你呢,再说,难道你不想看看宝珠里面是个什么样子吗?”

王动皱眉道:“当然想啊,可是我怎么才能进去呢?”

朱玲解释道:“当初在岩洞里,你右拳伤口流出的精血破掉了宝珠上的封印,等于无意间祭炼了宝珠,你只需心念一动,自然便会进到宝珠里面了。”

“祭炼了宝珠?”王动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不是说只有达到筑基境修炼出了法力,才能够祭炼使用法宝吗?”

朱玲傲然笑道:“五灵宝珠又岂是那些法宝之流可比?精血祭炼之后,它便成了和你性命交修的宝贝,只要你不死掉,旁人哪怕是抢到了宝珠也无法祭炼使用。”

王动大喜,没想到糊里糊涂竟然成了宝珠的主人,别的不说,单说心念一动便能随意进出宝珠这个功能,简直是太逆天了。

以后一旦遇到了暂时抗不过去的生死危机,心念一动便能躲进宝珠里面,无疑多了无数条性命,别人即使得到了宝珠却也无法祭炼使用,干瞪眼拿他没办法。

“可是不对啊,”王动忽然盯着朱玲露在面纱外的眼睛,狐疑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能够自由进出宝珠?还有,你窝藏在里面上万年,为什么不祭炼它?”

“哼,你以为我不想吗?”

朱玲翻了个白眼,长话短说道:“我一直被封印在宝珠里面,自然无法从外面祭炼它,而我之所以能够自由出入,是因为你我发了幽冥生死咒,同生共死心意相通,沾了你这个宝珠主人的光。”

王动恍然大悟眉开眼笑,嘿嘿,这么说来,朱玲算是我的房客了,他顿时挺直了腰杆,大刺刺的伸手道:“朱玲,把我的宝珠拿来。”

“你?”朱玲简直想抽这家伙一巴掌,你的宝珠?可转眼间想起了二人岩洞里的经历,那时候的这家伙便是这般皮厚,他也是和我亲近才会这样,和他计较什么呢?

“喏,给你。”朱玲翻手召出蚕豆大小的绿珠递了过去,心里没有不舒服,倒是喜欢王动如此对她,面纱下的银牙咬唇,我和这个冤家……这,便是缘分吧。

王动捏着宝珠眉开眼笑,翻身下床做贼似的四下乱瞄。

朱玲好气又好笑:“喂,你这是做什么呢?”

王动歪头看来一脸严肃道:“你我都进了宝珠,宝珠便暴露在外没人管了,岂能不多加小心?我要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

朱玲拍了拍额头一阵无语,其实王动不说她也准备这么做,于是点了点头示意继续。

“有了,”王动四下乱瞄的眼睛一亮,将宝珠塞进了墙角一处不起眼的破洞,这小洞黑漆漆的足够深,想来不会有人注意到里面还会塞着东西。

朱玲点了点头,起身走向墙边招呼了一声,忽然毫无征兆凭空消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王动连连咂舌,一颗心砰砰急跳,如果不知道内情,定会以为见鬼了不可,他深呼吸了好几次闭上眼睛默念道:我要进去……

……

“朱玲,这?这便是五灵宝珠里面吗?”

没有什么感觉便进到了宝珠,可当王动睁开眼睛时,顿时被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没有风,眼前是一片烟波浩渺的小湖,湖面上不时泛起鱼吻水面的圈圈涟漪,自己正站在绿草茵茵的湖畔。

身旁不远处,是一片玉石雕砌而成的亭台楼阁,规模不大却是精致华美,亭台楼阁的门窗栏杆上,垂挂着粉红幔帐。

除了这些,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死物活物,周围寂静的可怕。

而头顶上空的苍穹,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边无际的紫蒙蒙混沌,将脚下这一小片地域的四周包围。

据王动目测,脚下这一片地域最多也就是方圆五十丈,小湖,亭台楼阁,顶多湖里再有些鱼虾,除此之外再无旁物,这么一个单调狭小的空间,真的是五灵宝珠的里面吗?

王动缓缓收回目光,偏头看向目光平静的朱玲,心生怜悯很不是滋味,上万年啊,朱玲一个人被封印在这里,该有多么孤单?如果换做是我,怕是早就被逼疯了吧?

二人心意相通,朱玲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根本不用想,看王动的眼神便知道了,这个让她生出情愫小她上万岁的小世界的男人,是在心疼她。

朱玲笑了笑,指着湖面上袅袅缭绕的五色雾气,轻声道:“你看,那便是生生不息的五行仙气,正因为有它滋养,我受创极重的水木灵根才不会消散,可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长时间离开这里。”

“朱玲,我……”

王动心头酸楚,自从认识朱玲以后,便一直以为她生活在一个仙境般的世界里,可直到今日他才发现,朱玲和他没有逆天改命之前的境遇,竟是那般相似,都在苦苦挣扎。

一方小小的天地,犹如一个牢笼,将朱玲困在其中,纵然能够自由进出宝珠,却也只能在外面停留上片刻,这个可怜的女人,就这样一直忍受下去,直到永远也不能改变吗?

王动紧皱眉头想了又想,忽然欣喜道:“我记得你曾经借助树妖的木灵精华,长达两日在宝珠外面现身,那么以后多多斩杀木属性的化形妖物,就可以时常到宝珠外面透透气了。”

“不是这样的,”

朱玲摇了摇头,叹道:“那次树妖之所以死在我的手里,是因为它并不能化形成完整的人形,说白了就是它还没有达到堪比元婴境修仙者的化形期,只相当于结丹境末期的修仙者而已。”

“我现在的修为虽然是元婴境末期,但是如果和化形期或是元婴境的修仙者动手,争斗过多必会伤上加伤,甚至五行仙气也来不及滋养,那样便再也出不了宝珠了。”

王动笑容一僵,忽然豪气大发道:“你不能过多争斗,那么便我来,为了让你能时常感受外面的世界,我必竭尽全力修炼,力争早日达到元婴境,我去斩杀木属性化形妖物。”

“……”朱玲深深的凝视着王动,忽然偏头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王动顿时两眼发直,呆若木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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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噬灵大法

看着摘下浅绿色面纱,仰头看来的朱玲,王动脑袋里“嗡”的一声轰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无数次的幻想过,朱玲除下面纱会是个什么样子?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忽然间有种措手不及,被雷劈了的感觉。

或许朱玲并不比韩若雪,蔡婉君更美,但是她周身上下散发出的圣洁的气质,却让王动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在他眼里的朱玲,分明是一只冰清玉洁的白天鹅,而他却是那只蹲在泥沟里的癞蛤蟆。

可自惭形秽的同时,王动竟然生出了强烈**,哪怕是冒着亵渎她的罪恶,今生也一要得到她,否则死不瞑目。

这种**令他喉咙发干,不能自已,直到朱玲红着脸吐气如兰“喂”了一声,他这才猛的惊醒,为方才的行为和想法羞愧的无地自容。

卑微如蝼蚁,怎敢忘初心?

王动,未能实现毕生抱负,未能和朱玲站在同一高度,你有何资格向她吐露爱意?

你还差的好远好远,真有此心,便不该蹉跎不前迷失了心智,只待翻云覆雨那天,再向她吐露心意不迟。

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王动的心情依旧不能平静,可目光却是渐渐恢复清明,他没有提及方才的糗事,环顾着四周叹道:“朱玲,你受苦了。”

朱玲看着面容刚毅的王动,越发坚定了先前的决定。

这个男人也就是修为太低,可方方面面都和兄长那般相似,也唯有这样的男人,才配的上我朱玲。

修为低么?帮他便是,也是帮我自己,至于那个韩若雪,哼哼……

沉默少许,朱玲同样不提方才的事,轻笑摇头:“没什么苦不苦的,只要能为兄长报仇,我什么都愿意。”

王动点了点头,问道:“朱玲,你不是说有事情要交代我吗?”他感觉朱玲应该是要传他无上**,心情十分激动。

“先不忙,”朱玲笑了笑,看了看王动被鲜血洇湿的背衫,柔声道:“你把外袍和上身的小衣脱下来,我为你治伤。”

王动的脸腾的又红了:“那我可就光膀子了,这怕是不好吧。”

朱玲眼睛一瞪:“让你脱,你就脱,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是我没见过的?”

又提这事?王动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你一个女人家躲在宝珠里面,将我从小到大光屁股的模样尽收眼底,偷窥了我十几年,你还有理了?咱能不能斯文点?

可既然朱玲都不在乎这个,我这大老爷们又怕什么?王动咬着牙三下五除二照办,**着肌肉结实的上半身问道:“朱玲,你要如何为我治伤?”

“你背上的鞭伤照这样下去,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利索,我用这木行仙气来治,一时半刻便能痊愈。”朱玲指了指面前烟波浩渺的小湖湖面。

“木行仙气?”王动目光一凝,湖面上袅袅飘荡着五种颜色的雾气,金,绿,蓝,红,黄五种颜色,绿色的应该是木行仙气吧?

就在这时,朱玲冲着湖面遥遥一招手,一丝丝绿色的雾气便陆续飘来,在朱玲的示意下,王动赶忙以背相对。

“呃……”一股股清凉的气息扑在背上,由打崩裂的伤口渗进了血肉,痒痒的,就好像无数只蚂蚁来回走动,说不出的舒服,王动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当朱玲笑着说“可以了”的时候,王动就觉着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反手摸了摸后背,光华的皮肉紧绷结实,结痂崩裂的鞭伤一去无影踪,全好了。

“仙气就是仙气疗伤效果远胜灵丹万倍“

王动惊喜莫名,重新穿好上衣暗想道,如果以后受伤,就不需要用什么灵丹了,一个念头进到宝珠,用这木行仙气便是,立竿见影不说,也可以省下购买灵丹的大量灵石。

可就在这时,王动忽然发现湖面上原本缭绕在一起,浓稠度差不多的五种仙气之中,绿色的木行仙气明显稀薄了好多。

他皱眉看向朱玲:“你曾经说过,宝珠里的五行仙气生生不息,为我治伤消耗掉的木行仙气,多长时间才能补齐?”

朱玲淡淡一笑:“根据我上万年的观察判断,十年左右。”

“十年左右?”王动心头一颤,朱玲受创极重的两道灵根,需要五行仙气的不断滋养才能够维持不散。

我背上这区区鞭伤,一下子便用掉了十年的木行仙气,这怎么能行?以后哪怕伤的再重,也不可再危及朱玲了,否则我对不起她。

二人心意相通,王动的大致想法,自然瞒不过朱玲,朱玲一阵感动倒也没有点破,说道:“传你无上**之前,我先看看你的家底和修炼手段,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王动自然是没有二话,先将储物袋里的所有物取给朱玲过目,又将刀法拳意五行法术等等手段认真施展了一遍。

关于五行法术中他已习得的金剑诀,火焰诀,水云术,朱玲只是点了点头,给出的评价是:中规中矩,还有待加强,需不辍修炼才行。

可当朱玲看到王动蕴含开山裂石拳意的裂山拳时,明眸一亮,很是满意,不吝赞美之言狠狠夸奖了王动几句。

然而等到王动缥缈无踪不定向的四刀连斩出手时,朱玲眼眸中闪过浓浓惊艳,显然没料到王动从她传下的风雷瞬刀诀中,自己悟出了这般刀意。

和擦着汗水的王动并肩坐在湖畔,朱玲想了想道:“王动,把那杆龙鳞枪取出来,我帮你改良一下,让它平增些许威力。”

王动面色一喜,赶忙从储物袋中,取出得自何威的那把下灵器龙鳞枪递了过去,好奇道:“已然炼制成功的灵器还能再次改良吗?”

朱玲纤手握着漆黑的龙鳞枪,笑道:“那是自然,只不过筑基境的炼器师做不到,只有修为至少在结丹境以上的修仙者,才有这般手段。”

王动点头,就见朱玲左手捏着龙鳞枪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寒光闪闪的三棱枪头突然冲出一团蓝雾,眨眼间化作摇头摆尾的一条蓝蟒虚影缠绕在枪尖。

这可喷冰寒灰雾的蓝蟒虚影王动自然知道,乃是炼入龙鳞枪的兽魂器灵,然而看到朱玲右掌一翻指尖上凭空生出的一只淡绿色光球,王动面色惊疑。

光球之中,困着一个黑色人影,个头约莫两寸大小,正是想要夺舍他的那只残魂。

只不过此时的残魂样貌清晰可辨,一副呆傻的模样,原本冒着妖异红光的两只眼睛黯淡无光,显得十分呆滞。

朱玲解释道:“这只残魂身前有着炼气境十层的实力,如今灵智被我抹去,正好炼入蓝蟒器灵之中。”

王动皱眉道:“蓝蟒喷出的灰雾具有冰冻的威力,是以寒气伤敌,这个我知道,可这残魂?”

朱玲笑道:“残魂属阴,将它炼入蓝蟒器灵,蓝蟒喷出的灰雾除了冰冻的威力,更会携带阴寒之气,这种无形的阴寒之气直接作用于人或兽的魂魄,如此一来,这把龙鳞枪的威力便会大增。”

王动“哦”了一声,只见朱玲右掌一翻,一举将淡绿色光球按入了兰蟒虚影,片刻之后也不见蓝蟒虚影有什么变化,忍不住问道:“这便成了么?”

朱玲点头道:“你五行灵力俱全,自然能用水灵力激活这龙鳞枪中的器灵,他日一试便知。”

对于朱玲的话,王动一百二十个相信,接过改良过的龙鳞枪收进储物袋,却见朱玲认真道:“现在,我便传你噬灵**。”

“噬灵**?”王动呼吸一促,噬灵?这名字听着就霸气,不过噬什么灵?难道是吞噬五行灵气?想不明白,静待朱玲解释。

朱玲道:“这噬灵**,是我用了上万年时间,从小湖湖底的阴阳碑上悟到的。”说话间指了指眼前小湖。

王动极尽目力看向湖底,果真看到了一黑一白两块石碑。

然而这两块石碑给他的感觉忽然近在眼前,忽然又远在浩瀚星空的最深处,一远一近的两种感觉,眨眼间便飞快的交替了无数遍,王动刚刚看了两眼,就觉着头晕眼花意乱神迷。

恍恍惚惚间,一股浩瀚,神秘的威压滔天巨浪一般直逼他的灵魂,仿佛再多看上一眼,他的灵魂便会被碾碎,他拼尽全力收回目光,满头冷汗惊惧的看向朱玲。

朱玲道:“你现在修为境界不够,扛不住阴阳碑的威压,最起码要到元婴境界才能开始参悟。”

王动点了点头,确实自己的修为境界太低了,只能是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和朱玲学习噬灵**,朱玲曾经说过,这种**正适合他这样五行灵根俱全的修仙者。

朱玲道:“噬灵**可以直接吞噬妖,魔,修仙者精纯的五行灵力为你所用,可以省去炼化灵气中杂质的过程,大大缩短你踏入筑基境时间,让你每一种灵力的修炼速度,堪比单灵根的修仙者。”

王动面色一变,这噬灵**好倒是好,可我怎么感觉有些邪乎?省去炼化灵气中杂质的过程,直接吞噬妖,魔,修仙者的灵力?

这分明是让我走上了一条**裸的杀戮掠夺之路。

妖魔倒还好说,我和它们并非同类,没有一点心里负担,可我怎能对修仙者下手?

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先不说过不了我心里这一关,便是整个修仙界也会视我为人魔公敌,我简直就是自绝于人类嗯,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对同类下手。

朱玲看了看王动深深皱起的两道刀眉,意味深长道:“王动,修炼了噬灵**,便走上了杀戮掠夺之路,你的双手会沾满越来越多的血腥,再也无法回头,或许有一天,你都不会认识你自己,你怕吗?”

“怕?”王动眯眼望向头顶的紫色混沌,仿佛透过这浓稠的紫色混沌,看向了他的过去,看向了他暗无天日辛酸绝望的过往人生,摇头轻笑道:“我怕,我只怕再回到以前的日子。”

朱玲点了点头,“现在我把噬灵**的心法感悟统统传授给你,你盘膝坐好屏气凝神。”

王动收拾好心情赶忙照办,就见一脸圣洁肃穆的朱玲面对自己坐定,一根玉指轻轻的点在自己眉心。

王动就觉着一连串简单易懂的心法感悟,源源不断的涌入到自己的记忆……

片刻之后,朱玲指尖抽离,王动闭上眼睛沉默了约莫半个时辰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朱玲笑道:“领悟了吗?”其实她根本不必这么问,只看王动满脸的喜色便知道答案了。

王动点头“嗯”了一声,能够这么容易领悟噬灵**,全是朱玲的功劳,这其中的道理他明白。

再精深再玄妙的功法,最为难的也只是创造功法之人,因为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鉴,全凭自己的感悟和摸索磕磕绊绊前行,这中间往往要经历过无数次失败挫折,最终才会有所成。

而后人只需要从他那里继承学习便可,自然要容易的多得多。

他和朱玲之间也是如此,有朱玲这个噬灵**的创造者,掰开了揉碎了化繁为简的亲自传授,他学起来自然容易。

“来,你施展噬灵**,在我身上练练手。”朱玲浅浅一笑。

“这怎么成?”王动一愣。

朱玲笑吟吟的眼眸弯成了两道月牙,鼓励道:“没关系,你初学乍练,再加上修为太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伤不到我的。”

“呃……那好吧。”王动一阵无语,瞄了瞄朱玲顶起罗衫挺翘鼓胀的双峰,我朝哪下手呢?脸上一红右掌一抓而出:“朱玲,请接招……”

“你?”

第一百七十三章 意外的法谕

见王动单手抓来,朱玲又羞又恼,同时也有些小期盼。

她已经对王动情愫暗生,并不反感和王动肢体间的触碰,可这家伙竟然要抓自己的胸,这怎么成?还没到火候呢好不好?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可羞死人了。

朱玲红着脸忍不住就要躲开斥责上几句,凭她元婴境末期的修为,如果不是心甘情愿,那么即便是近在咫尺,王动也休想碰到她一根汗毛,更别提占她的便宜了。

就在这时,王动抓来的手掌探向了她的肩头,朱玲这才知道误会了这家伙,也就没有反抗。

王动五指如钩一把扣住了朱玲的香肩,默运刚刚学到的噬灵**,就感觉随着丹田里的五种灵力绕着一个圆圈越转越快,灵力圈的中心漩涡处忽然生出了一股吸力。

这股吸力越来越强,延伸出丹田,顺着经脉透出掌心,一举钻进朱玲的香肩,直奔朱玲的气海丹田而去。

既然朱玲主动当靶子让他练练手,他自然不会客气,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这点微末实力能够伤到朱玲。

可让他欲哭无泪的是,朱玲不设防的丹田他通过吸力的确感觉到了,那片对他来说浩瀚如海的法力同样也触及了,但是无论他如何催动噬灵**,也吸不动人家朱玲的一丝法力,这就尴尬了。

“嗬”王动憋的脸红脖子粗,一声低喝还想再试试,就见朱玲笑的花枝乱颤,颤动着挺翘双峰上气不接下气的鼓励道:“用……用力……你用力嘛……对对对,就这样,人家有点感觉了……”

“朱玲”王动气呼呼的收回手掌,一种蚍蜉撼大树的耻辱感油然而成,黑着脸道:“你明知道会这样,所以才让我拿你练练手,对不对?你……你欺负人”

朱玲身子一歪趴在草地上秀拳连连捶地,眼泪都笑出来了,原本圣洁清纯的玉女形象全毁了,如同疯婆子般指了指脸都绿了的王动,刚想说话转脸“噗嗤”一声又是笑了起来。

“我,我再也不进宝珠自取其辱了。”

王动那是真的急了,被自己敬若女神的暗恋之人如此笑话,他的一张脸烫的就跟烧红的烙铁似得,说白了就是自尊心大大地受伤了,腾的站起身便要离开五灵宝珠。

“王动……”朱玲娇呼一声,声音都有些发颤,知道自己刺伤了对方,站起身抓着王动的胳膊赔礼道:“别那么小家子气嘛,算我错了成不成?”

“哼,这还差不多。”王动气哼哼的瞪了朱玲一眼,下一刻也有些后悔,朱玲被困在这里上万年孤单寂寞一个人,怕是很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了,自己权当是个开心果,逗她笑笑又能如何?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表面上王动却是虎着脸道:“哼下不为例啊。”有朝一日可是要将朱玲变成自己老婆的,不早点振振夫纲那怎么成?

朱玲憋着笑连连点头,就在这一刻,曾经是至高无上仙王妹妹的她,忘记了万年来的孤寂,找到了让她窝心眷恋的美好感觉。

王动看着眉眼含笑玉面藏情的朱玲,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笑道:“朱玲,进到宝珠有段时间了,我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朱玲脸上的笑容一僵,咬着嘴唇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忽然问道:“王动,先前我抹去那残魂的灵智之前,以秘法探查过它的记忆,知晓了他生前修炼的魔功法门,你想学吗?”

“魔功法门?”王动紧紧的皱起眉头,沉吟少许后断然摇头:“我记得残魂想要夺舍我的时候,曾经得意忘形的说过,欲练此功必要涂炭生灵,此魔功不学也罢。”

朱玲想了想,说道:“其实魔功本无罪,有罪的只可能是人,心怀善念的人,即便修炼了魔功那又怎样?反过来说,心思恶毒之人,你给他玄门正派的功法,他便一定会行善吗?”

王动沉默,朱玲说的在理,别的不说,就说何威那厮,同样是青罗弟子,同样修炼了玄门正派的心法,可照样心思歹毒。

朱玲接着道:“这部残缺不全的魔功名为大魔无双诀,里面有种法门名为魔眼追魂,我觉得你应该修炼,他日或许有大用。”

“魔眼追魂?”王动顿时来了兴趣。

朱玲解释道:“获得魔功之后,我发现残魂夺舍你的手段应该就是魔眼追魂,这种法门不止可以用来夺舍他人肉身,也可以用来摄住对方心神,使对方一段时间里丧失活动能力。”

王动沉吟道:“怪不得残魂的两道妖异目光看过来,我便无法抽离神识,原来已被此獠摄住,如果我修炼了这个法门,他日与人争斗时,必能收到奇效。”

朱玲提醒道:“只不过这门魔功纵然修至大成,最多也只能对修为相仿的对手施展,一旦对手的修为高过你,你极有可能会被对方反伤了神智。”

王动点了点头,坚定道:“你说的我一定谨记,自会多加小心,正所谓艺多不压身,我想修炼这门魔功。”

朱玲当然希望王动越来越强,自然是支持,当下便把残缺不全的大魔无双诀,以意念的方式传输到了王动的记忆里。

而且朱玲还嘱咐王动,一旦修炼有成,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万不可被人发现,毕竟她从王动的口中得知,北莽修仙界容不下邪魔外道。

王动点头应下,算算时间也该离开五灵宝珠了,可在离开之前,王动忽然看着朱玲欲言又止问道:“朱玲,你在宝珠里面如何能看到外面?”

朱玲笑了笑,一指点向了二人身前的小湖,王动赶忙望去,就见五色仙气荡开的湖面之上,露出一片光幕,这光幕如同一只竖起的巨大眼睛,与留影石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能显示动态影像。

只不过留影石是将收录过的影像回放,而湖面上的这片光幕里,此时显现的动态影像,却是宝珠外面正在发生的影像。

“我看你还是稍微等等再出去吧。”朱玲看着光幕莞尔一笑。

王动暗自庆幸点了点头,通过光幕可以看到,此时的宝珠外面已是清晨,黑大个石虎和丁勉刚刚走出他的卧房,一边走一边瞎嘀咕道:“虎子师兄,你说王老大这么早出门,会去哪里呢?”

“俺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虫,他的伤还没好就敢四处乱跑,嘿真不让俺省心……走啦小丁,去饭堂打饭……”

“……”

……

“呵呵,还好没有冒冒失失的出来,否则如何对虎子和小丁解释?”

王动凭空出现在了卧房里,微微一笑,坐在床边回想着昨夜至今发生过的种种,就好像做了一场又惊又喜的梦。

一想到险些被残魂夺舍,王动心有余悸暗暗告诫自己,从今往后做事还需更为谨慎才是,不可能每一次都这么幸运。

手指摩挲着眉心,王动集中意念默默呼唤了两声“朱玲”,意念中马上便感应到了朱玲的回应,高兴的问他有什么事?

王动回道没事,就是想确认一下安心,短暂交流之后,二人中断了意念联系。

这下好了,伤势痊愈的王动终于不用在日日担心朱玲,心情一片大好。

他脱下血衣换上一袭崭新黑袍,掏出一只小瓶取出两粒一火属性灵丹纳入口中,马不停蹄修炼了起来。

这种名为“火纹丹”的一灵丹,是田七为他炼制的,和其他属性的灵丹一样,里面蕴含着较为精纯的灵气,要比空气中和灵石中的五行灵气更容易炼化。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后,炼化完两粒火行灵丹的王动正想接着修炼刀法,看看这一次能不能突破到五刀连斩,就在这时,石虎和丁勉一人提着一只大食盒,说说笑笑的走进庭院。

见到王动二人吃了一惊,问王动不好好养伤去哪里了?王动随口忽悠他们说是到后山走了走,二人也没有怀疑,高高兴兴的打开了食盒。

夜里跑出去打牙祭的雪儿还没有回来,它的那份自然给它留着……

三人吃过早饭正准备各自修炼,正阳峰执事堂的一名执礼忽然登门,告知王动即刻前往正阳峰待命。

至于待什么命那名执礼没说,传下严刚的法谕之后,急匆匆的走了,说是还要通知其他人。

王动尽管纳闷却也不敢耽搁,和石虎丁勉打了声招呼后,当下甩开大长腿快步赶往了正阳峰……

晨曦微风中,刚刚走进执事堂院门,王动就发现执事堂宽敞的正厅里面,除了总执事严刚和执事岳风,下手还站在六名男女弟子,看样子和自己的情况一样,也是被传召来的。

“见过总执事,岳执事。”王动进到正厅紧走几步站定,冲着高居上首正在吹茶的严刚和偏座上的岳风抱拳见礼。

“呵呵,来的很快嘛。”面容冷峻的严刚难得满脸笑容,亲切和蔼的摆了摆手道:“王动啊,人还没有到齐,先到一旁等一下吧。”

“是。”王动应了一声,和先到的六名弟子站到了一处,暗暗纳闷道,今天这太阳由打西边出来了?

非但总执事笑的有些反常,便是岳风看着我也是笑眯眯的十分古怪,方才没见到他俩这样对待其他弟子啊?

殊不知其他六名弟子也在暗暗嘀咕,王动这厮可真是走了狗屎运,炼气境一层便能得到总执事如此垂青,真是岂有此理,换做是我那该多好。

然而这些弟子嫉妒归嫉妒,倒也没有人对王动冷鼻子冷脸,没人愿意招惹这个将何威打成废人的家伙,不知不觉,王动在外门大多数弟子的心目中,俨然成了心狠手辣之辈。

工夫不大,陆续又有弟子赶到了执事堂,王动打眼一扫,算上他一共十九个,看了看放下茶杯的严刚,暗道,怕是人都来齐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安排我等去做。

就在这时,又有一男一女进到了执事堂,双双和严刚岳风见过了礼。

王动眉头一皱,这两个弟子他都认识,只不过人家未必认识他。

一身白衣凄清冷艳犹如月宫仙子的女子,正是小汤谷任务阁里的蔡婉君,也就是邓掩的那个表姐。

而旁边那个满头长发整整齐齐束在脑后,唯独额前耷拉下一绺晃来晃去,一派孤傲风骚状的男弟子正是萧让,蔡婉君的追求者之一。

王动看过蔡婉君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他对蔡婉君的印象很不好,甚至说有些厌恶,然而他是不看人家了,可人家却是频频打量着他……

第一百七十四章 离宗前的准备

正阳峰执事堂,严刚坐在上首主位,正和偏座上频频点头的岳风小声交代着什么。

被传召来的二十一名外门弟子,男女分作两排,站在下首东西两侧,一身黑袍的王动站在一众男弟子的末位。

“总执事令我等前来,究竟所为何事?”王动沉吟思索的目光,下垂旁落在照进门槛的晨曦之上,浑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一排女弟子中,蔡婉君正偷偷打量着他。

蔡婉君与王动在小汤谷的任务阁,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的任务阁里,除了萧让薛少楠等几名追求者对她大献殷勤,其他男弟子也频频偷窥于她。

她虽然瞧不起那些觊觎她容貌的男弟子,但是也极为享受男弟子们对她的渴慕,她喜欢那种被异性众星捧月的感觉。

可就是眼前这个王动,当时对她仅仅失神过片刻,便没有再看第二眼,这让她对于一向自负的容貌,第一次生出了不自信。

事后她翻看过任务存单,获知王动只是个锻体境的弟子,她暗地里嗤之以鼻,一个小小的记名弟子,也配对她不屑一顾?厌恶鄙视之下,也就没把王动放在心上。

然而几个月后,王动怒闯两谷弟子大比,首战废掉杜秋山,十八战连战皆捷,以一敌众团灭四十人,连下东新七杰摘得大比桂冠等等事迹传到了小汤谷,她这才对王动另眼相看,重新关注了起来。

更有几日之前,听闻炼气境一层的王动,竟然以弱胜强一战废掉了炼气境四层的何威,她对王动从关注一下子变成了正视。

而今日在执事堂第二次见面,发现王动依旧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这让一向被男弟子追捧惯了的她很难接受。

所以她才会对着王动频频打量,厌恶的感觉再次萌生,越看越是厌恶,越是厌恶便越发难以收回眼角余光。

“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不将我放在眼里?”蔡婉君牙关越咬越紧。

然而她的这些举动,自然落在了有心人眼里,这个有心人非是旁人,正是她的狂热追求者之一,和王动隔着几人站定的萧让。

“从见到王动的一刻起,婉君师妹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了他的身上,莫非……莫非婉君有意于他?”

刚刚突破到炼气境五层的萧让,不露声色的看了看蔡婉君,狐疑嫉妒的目光貌似随意的看向王动。

王动刚巧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萧让看过来的古怪目光,一怔之下微微点头算是和这个陌生师兄打过了招呼。

而对方一愣之后居然将头转向了一旁,给了他个后脑勺,王动眼睛一眯,这家伙什么意思?我没有得罪过他吧?哼,什么东西算我自找不待见。

就在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打执事堂院门方向传来,下站的两排弟子纷纷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面色和气的黄袍青年,快步走进了执事堂正厅。

王动脸上重新泛起笑容,这面容和气的黄袍青年,正是两个月前回外门探望过他的冯阳,现在听命于紫竹峰。

冯阳看到王动显然有些意外,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紧走几步面朝严刚拱手道:“总执事,慕容峰主请您即刻到紫竹峰一行,商量今年选拔各城新弟子入门一事。”

严刚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你先回禀慕容峰主,我稍作安排随后就到。”

“是。”冯阳拱了拱手,走过王动身旁时笑呵呵的挤了挤眼,随后大步离去……

“怎么这么冲?老夫正准备交代完门派公务之后,当着众弟子的面收王动为徒,谁知道慕容峰主的法旨就到了,看来只能是日后再说了。”

严刚看了王动一眼,心里暗暗惋惜,吩咐一旁跟着站起身来的岳凤:“我现在便去紫竹峰,由你为他们宣布师门法旨。”

岳风恭声领命,目送严刚走到院子里御剑而去,收回目光环视下站的一众弟子道:“传师门法旨,令你等明日清晨,随同徐水城城主葛飞赶赴徐水城,听从葛飞的调遣,不得有误”

“遵法旨……”

众弟子齐齐抱拳领命,随后忍不住交头接耳了起来。

“内门师兄葛飞?我大前年远远的见过一次。”

“徐水城?徐水城是在什么地方?”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徐水城在靠近南疆的落天河附近,离着咱们师门九万多里远呐。”

“啧啧啧,那么远啊。”

“喂喂喂,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出外公干?有没有门派补助?”

“嘿嘿,我觉得应该有……”

岳风看着议论纷纷的一众弟子倒也没有出声阻止,让他们先消化消化,再传达下面的内容也不迟。

相比身旁满脸兴奋的其他弟子,王动却是眉头深锁。

“白蓉便是死在了落天河南岸的南疆,我此番随众被师门派到落天河附近的徐水城,是否冥冥之中有所安排,让我替白蓉复仇?南疆……魔物……”王动的两只拳头越攥越紧。

岳风清了清喉咙,引起众人的注意后,沉声道:“你等此番外出,确实属于公干,为此,师门将派发给你们一应补助。”

“岳执事,都有什么补助啊?”一名男弟子很是兴奋,大声嚷了一句,其余弟子也是满脸期待。

岳风微微一笑,取出一只储物袋晃了晃:“看到没有,你们这次外出算是赚到了,除了人手一只储物袋,每人还有下灵石五百块……”

“储物袋?”

“五百下灵石?”

“太好了……”

“真是赚到了……”

众弟子喜出外望,女弟子矜持一些倒还好说,不少男弟子欣喜的叫了起来,笑的合不拢嘴。

岳风抬手虚按待众人安静下来之后,又抛出了一连串喜人的福利。

“除了以上这些,还给你们每人发放三粒定元丹,二十张五行下灵符,一人配备一只低阶飞行灵兽,大家共用的三套中防御阵法。”

有人笑嘻嘻的问道:“岳执事,飞行灵兽是送给我们的吗?”

岳风指了指那名弟子,笑骂道:“你小子想什么呢?储物袋下灵石等等已然是白给了你们,还敢贪心不足?这些飞行灵兽乃是借与你们的,他日回归师门自然要还回来。”

众弟子一阵唏嘘摇头,岳风不再多话,挨着个的下发起了装有一应补助的储物袋,并告知飞行灵兽要到明日清晨才能领取。

“怕是这些好处拿着烫手啊。”王动排在队伍的最后,暗地里多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同时也踌躇满志,终于有机会外出磨练自己了。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明日清晨来执事堂集合,明白了吗?”发放完储物袋,岳风扬声交代了一声,众弟子纷纷响应,三五成群笑嘻嘻的离开了正阳峰。

王动有了方才的教训,一看没人搭理他,他也不屑再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不顾众弟子的各色眼神,大步流星超过了一个又一个,一马当先的下了正阳峰。

他没有立即返回小孤峰,而是赶到了女弟子居住的翠屏峰,将他明日离宗的消息告诉了韩若雪。

韩若雪担心他伤势未愈,王动笑着说无妨,随后二人一同探望了李云凤,正巧刘月也在。

得知王动被派往徐水城,刘月和李云凤吃了一惊,李云凤突然抓着王动的手,恳求他到了徐水城,一定要多加留心白蓉和林静的消息,她说有种直觉,白蓉和林静一定还活着。

王动又何尝不希望如此,但是可能吗?他心里不抱希望,可表面上还是郑重的答应了下来。

辞别了李云凤和刘月,王动给韩若雪留下了两千多块下灵石,随后在韩若雪依依惜别的目光中,快步离去返回了小孤峰。

……

几近正午,庭院里阳光斑驳的古松下,石虎和丁勉按住了想要帮忙的王动,二人一边清理着八仙桌上的碗筷,一边满脸担心的絮絮叨叨,雪儿在一旁转来转去。

“王动,俺可嘱咐你啊,出门在外多加小心,遇事别逞强,知道吗?”黑不溜秋的石虎将最后一只碟子放进水桶,推了推笑呵呵的王动肩头。

“是啊王老大,安全第一。”丁勉抖了抖抹布,忽然凑到王动耳畔压低声音道:“王老大,要防着和你同去的那些师兄师姐,小心他们有意无意的坑你。”

“对对对,小丁这话说的对,俺也是这么想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你可别直肠子一根筋。”石虎小眼睛里透着后知后觉的智慧,声音压的比丁勉还低。

“你们放心,我一定记着你们的话。”王动用力点头,也就是生死相交的兄弟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他暗暗感动,拉着二人坐在身旁,摘下了腰间储物袋。

“哗啦啦”一阵清脆响声过后,八仙桌上堆满了白花花的下灵石。

“这是做什么?”石虎和丁勉面面相觑。

王动笑道:“我这一去,说不准多长时间才能返回师门,或许会错过你们冲窍踏入炼气境,这些灵石估计能有个四千块,你们两个一旦正式升入了外门,也好用来修炼。”

“这怎么成?”

石虎怪叫一声,坚决反对道:“你比俺们更需要灵石,再说也太多了,留下五百块足够了,小丁你说对不对?”

“嗯嗯嗯。”丁勉连连点头。

“别婆婆妈妈的,我剩下的足够用。”王动大手一摆直接定了性。

有了噬灵**,此一去他打定主意,在完成好葛飞指令的前提下,要到南疆量力而行,猎杀那些该死的妖兽和魔物,直接吞噬它们体内的灵力。

既能给白蓉报仇雪恨,也能快速提升他的灵力修炼速度,如此一来,灵石的作用反倒不大了,自然要将大部分灵石留给石虎丁勉和韩若雪。

石虎想了想道:“那成,这些灵石俺们留下。”

王动笑道:“这就对了嘛,八套低级聚灵阵我也留给你们,碧幽潭那两亩灵田,你们每隔五日去照看一下,三个月一熟的灵谷足够你们食用,而且我和刘月师姐说好了,打理灵田的时候她会帮助你们。”

“王老大,我和虎子师兄一定尽力。”丁勉拍了拍胸膛,回手指了指庭院里姹紫嫣红种满灵药的大片药田,皱眉问道:“这药田怎么办?”

“去找田七师兄,有不明白的只管问他。”

“嗯……”

“对了,你们……”

“……”

王动把能想到的统统做了安排,摸出消息雀联系上了张康:“张师兄,我明日就要离开师门,除了归还上欠你的灵石帐,还想买上一些东西,麻烦胡小宝胡师兄送过来。”

消息雀那头的张康弄清了状况之后,笑嘻嘻道:“何必小宝呢,师兄我亲自跑一趟便是了,咱们这交情没说的。”

“不不不,”王动对着鸟头笑道:“这次非得胡师兄不可,师兄啊,你就让他来吧。”

“咦?什么情况?”张康传过来的声音很是诧异。

“容我卖个关子,”王动嘿嘿一笑,紧接着便把想要购买的物件报给了张康,收了消息雀后,站起身冲着石虎丁勉笑道:“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叶独树叶师兄,一会儿便回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成人之美

刻意换了一身崭新蓝袍,被王动强拉来的叶独树坐在八仙桌旁神情紧张,额头冒汗时不时心虚的看向院门,忽然腾地站起身:“王动,我看还是以后再说吧,我我我……我先走啦。”

“你给我老实坐下。”

王动一把将他拖了回来,按坐在圆凳上盯着他的眼睛道:“别让我看不起你,估计胡师兄马上便来,让他看到你这副熊样,原本能成也被你自己给毁了。”

“独树,王动说得对,稳着点,胡师兄又不会吃了你。”坐在一旁的连胜笑呵呵的敲着边鼓。

夏君临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一脸认真道:“就是,拿出你和我顶牛时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架势来,我估计能把胡师兄给镇住,他一害怕八成就同意了。”

听了这话,坐在一旁的石虎丁勉憋着笑翻了个白眼,因为王动的缘故,他们如今和连胜三人也算是熟了,关系相当不错。

“你这个倒霉玩意,给我闭嘴”

叶独树恶狠狠的瞪了夏君临一眼,抓着王动的手忐忑道:“我知道自己条件不好,样貌丑家世穷,一会胡师兄来了,你可得帮帮我。”

“放心吧,只要你诚心诚意,希望还是很大的,我们自然会帮你说好话。”王动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执壶倒了杯凉茶递了过去,笑道:“来,喝口水压压惊……”

就在这时,一阵快过奔马两倍不止的奔跑声,由远及近片刻后在院墙外停了下来,人还没有出现,笑声倒是先越过墙头飘了进来:“王动王师弟我可是紧赶慢赶啊,没有耽误你事吧?”

王动高声回了一句快步迎向院门,连胜等人起身跟了过去,叶独树“噗”的一口凉茶喷了出去,胡乱擦了擦嘴角深吸了几口气,强装镇定跟在了众人之后。

被这么多人前呼后拥的迎进庭院,胡小宝受宠若惊,一双八字眉简直都笑弯了。

众人落座一阵寒暄,王动先把自己的事情办完了,这才笑道:“胡师兄,我可要恭喜你了。”

“恭喜我?”胡小宝被王动这话说的一愣,看了看笑嘻嘻的众人,目光重新落在王动的笑脸上,讶然道:“何喜之有?”

“是这样……”

王动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必要绕来绕去,于是就把叶独树看中了胡婷的事情直言不讳的说了一遍。

胡小宝一下子没转过弯,看了看王动,又瞅了瞅其他人,直勾勾的目光,盯着眼神躲闪的叶独树好半晌,忽然一蹦三尺高:“不成,我不同意”

叶独树当下就不淡定了,干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曾因误会王动羞辱夏君临,而一怒拔剑欲要上台拼命的他,什么英雄气概都没了,眼神落寞的瞅着胡小宝。

连胜他们和胡小宝没交情,一见人家急眼了,哪能说得上话,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叶独树,纷纷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王动。

王动既然答应了叶独树,那么自然就不会置身事外,拉着胡小宝的胳膊陪着笑脸道:“胡师兄,成与不成稍后再说,先坐下,听我说上几句。”

胡小宝有心甩手而去,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这世上,他只有胡婷这么个小妹了,为了小妹他这个做大哥的操碎了心,不要脸面放下自尊的事情他都能做出得来,又岂能同意胡婷和眼前这个其貌非常不扬的家伙在一起?

然而王动的情面他也确实抹不开,只能是气呼呼的瞪了叶独树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重新落座。

可坐是坐下了,他打定主意绝不同意此事,他不能委屈了小妹胡婷,他希望胡婷能有更好的归宿。

王动笑着问道:“师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我想听听师兄的高见,你说人生一世寻找伴侣,怎么样才叫幸福呢?”

见胡小宝沉着脸不接话,估计是铁了心不同意此事,王动只能是自问自答:“依我看啊,人生一世,能找到情投意合的另一半最重要,那样才会真正幸福,身份地位财富样貌统统都在其次。”

连胜石虎等人不好开口说话,却是纷纷点头为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游说胡小宝的王动助阵。

叶独树看向王动的目光感动莫名,除了感激他放低身段陪笑脸的仗义帮忙,还被他这番言语深深折服。

是啊,难道我等样貌二五眼之人,就不配拥有幸福吗?我等也拥有火辣辣的一份真感情啊,我长得是丑,可是我很温柔。

胡小宝指了指叶独树,摇头叹道:“王动,事关小妹的终生幸福,我不能不考虑她的感受,你硬生生塞了个比我还丑的男人过来,你叫我如何向小妹交代?强扭的瓜不甜,恕我不能替小妹答应。”

嘿,听这话音有门啊,敢情胡小宝还不知道叶独树早就勾搭上了他的小妹,王动心下大喜,摸着下巴微微的那么一笑:“师兄有所不知,此瓜不用强扭,自然很甜呐。”

“这话怎么说?”胡小宝满头雾水。

王动嘿嘿一笑,当下就把叶独树和胡婷日日相约黄昏后的事情抖了出来。

胡小宝大惊失色怒不可遏,叶独树臊的满地找裂缝,连胜等人直替叶独树捏了把冷汗,生怕胡小宝和他玩命。

哪知道出乎众人所料,浑身发抖的胡小宝颓然坐回了凳子上,摸出消息雀犹豫了一下,柔声联系上了胡婷:“小妹啊,现在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你来一下,大哥有事问你。”

“大哥……我……”消息雀传来的女声结结巴巴,似乎料到了胡小宝为什么找她。

胡小宝的声音又是温柔了几分:“别紧张,大哥正在小孤峰王动这里做客,你快些过来,商量完事情大哥还要赶回小汤谷。”

“哦,那好吧,我现在就过去……”

正挂当空的日头渐渐偏西,小半个时辰后,王动的庭院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个轻衫罗裙娇小玲珑惹人怜的女子低头站在胡小宝身前,正是胡婷。

胡小宝坐在凳子上指了指叶独树,柔声问道:“小妹,你老老实实告诉大哥,真的喜欢他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婷的脸腾的就红了,飞快瞟了一眼攥着拳头目光急切的叶独树,没有做声却是点了点头。

“唉……”胡小宝仰天叹了口气,这下完了,郎有情妾有意,还能怎么说?王动的话有道理啊,小妹她自己觉着幸福就是了,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那家伙。

“叶独树,”胡小宝八字眉一挑缓缓出声:“我小妹既然有意于你,那么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不会为难她……”

“你你你,你同意啦?”叶独树心花怒放,两只脚踩棉花般的跑到了近前,直接站到了低头娇羞玩衣角的胡婷身旁。

“慢着”

胡小宝一把将胡婷拽到了身侧,斜着眼睛道:“拿点诚意出来,我才相信你是真心的。”

“诚意?”叶独树一愣,王动和连胜等人面面相觑。

胡小宝一只手伸前搓着两根手指,理所当然道:“不二价,八百块下灵石拿来,我就相信你对小婷是真的,收了灵石自然不再干涉你们两个。”

“八百块下灵石?还不二价?”叶独树都快哭了,他刚刚升入外门穷的很,哪怕将三年来两谷大比得到的奖励都卖了,也凑不足八百块下灵石啊。

王动等人看着胡小宝简直惊为天人,你这是打算卖你妹妹啊,好狠好物质,不愧是做买卖的。

“大哥,独树他哪来那么多灵石,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胡婷摇着胡小宝的胳膊,试图为某人解围求情。

“独树?居然都亲热到这个程度了?哼,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你就别说话。”

胡小宝眼睛一瞪说了句重话,盯着叶独树道:“红口白牙好话谁都会说,来点实际的,机会我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叶独树看了看连胜,又瞅了瞅夏君临,暗道这哥俩不比我富裕到哪去,至于石虎和丁勉,还不如我呢。

就算他二人真的有灵石,可交情没到那个份上,怎能和他们借灵石?再说八百块下灵石,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倒是敢借,可有谁能容得我慢慢还?

莫不如求助王动?对,就这么办,叶某赖上他了,叶独树想到这里可怜巴巴的看向王动:“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先借我八百下灵石应急,我以后慢慢还。”

“得,我好事做到底,这灵石我借你便是。”王动摘下储物袋摇头一笑,眼珠一转补充道:“可我把丑话说在头里,借给你的灵石,月利息我收八分。”

“月利息八分?你怎么不去抢?”

“废话少说,是你要抱得美人归,借不借吧?不借我可不管了啊。”

“我借,我借还不成吗……”

斜阳下的庭院里,随着叶独树急吼吼的声音落下,响起了一阵哄堂大笑声。

有情人终成一对,叶独树和胡婷千恩万谢过了胡小宝后,又向王动等人连连道谢。

一点没含糊收下灵石的胡小宝起身告辞,临出门前警告叶独树一定要善待胡婷,叶独树指天发毒誓做了保证。

众人出了院门,胡小宝又将胡婷拉到了一旁,摸出装着八百块下灵石的储物袋递了过去。

“小妹,储物袋是我前几日攒够了灵石买给你的,里面的灵石你拿去,和独树好生修炼。”

“大哥……”胡婷捏着储物袋一下子愣住了,她分明记得,大哥一向把赚到的灵石大部分都给了她,至今也没有储物袋啊。

胡小宝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如释重负却又不舍的长出了一口气,微笑道:“我的小婷长大了,大哥如今把你交给他,看得出来他一定会对你好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哥……”胡婷眼圈顿时就红了。

“傻丫头,大哥回去了,你和独树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永远都是你大哥……”

胡小宝放开了胡婷的肩头,冲着几步外静静看着这边的王动等人抱了抱拳,身形一转贴上了神行符……

看着斜阳里顷刻间远去,那个并不高大的身影,叶独树走到潸然泪下的胡婷身旁,没有说话却是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连胜石虎等人肃然起敬,目送胡小宝远去的身形一转,消失在了绿树森森的石阶路拐弯处。

王动负手而立长出了一口气,答应叶独树的事情做到了,明日便可以安心离开师门……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御灵环 青羽雁

次日清晨,天色刚刚放亮,王动便上到了正阳峰,第一次执行师门公务,他不敢怠慢分毫,宁可来的早些。

前来送行的石虎丁勉由于不是外门弟子,被值守弟子挡在了山脚下,追风炎火豹“雪儿”和他们在一起。

王动把雪儿带来,不是要带它远赴徐水城,而是要交给约好前来送行的韩若雪代为照顾,因为雪儿除了他,只听韩若雪的,石虎和丁勉根本降不住它……

……

王动龙行虎步脚程极快,走进执事堂院门的时候,发现自己果然来的早了。

今日跟随葛飞一同赶赴徐水城的弟子,目前只来了他一个,倒是总执事严刚和执事岳风正在执事堂的正厅里轻声交谈。

“总执事,岳执事,弟子前来报到。”王动快步走进正厅抱拳行礼。

严刚面露笑意点了点头,随手指了指下首偏座道:“先坐下吧,等一等葛城主和其他弟子。”

王动犹豫了一下,没见过有哪个外门弟子在严刚的面前有座啊?自己真要是顺坡下驴坐下了,会不会有点不识相?

偏座上的岳风笑道:“师父让你坐,你就坐下好了,不用拘束。”

师父?哦……王动一听就明白了,敢情严刚和岳风正以师徒的身份随意聊天,这时候属于私下场合,如此一来坐坐倒也无妨。

想到这里,王动谢过严刚,转身坐到了靠近门边的座位上。

严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怎么样?鞭伤好些了吗?”

王动欠身回道:“有劳您老挂心,好多了。”实际上他的鞭伤已经被朱玲治好了,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告诉严刚自找麻烦。

严刚点了点头,正想对王动提及收徒一事,忽然念头一转。

我让葛师弟带他一同外出,就是想要磨砺于他,此时定下师徒名分,葛师弟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多加照拂,玉不琢不成器,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看着分明有话要对自己说,却淡笑摇头转而和岳风交谈起来的严刚,王动暗暗纳闷。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静静聆听着严、岳二人的谈话,只有当严刚偶尔问到头上的时候,他才回上两句,话不多,惹得严刚笑骂了一声“闷葫芦”,岳风在一旁呵呵笑……

工夫不大,又有两名弟子走进了执事堂正厅,双双上前和严刚岳风行过了礼,随后退在了一旁。

女的一身白衣面容凄清冷艳如同月宫仙子,正是蔡婉君。

男的一身蓝袍,额头耷拉下一缕长发,随着走动在还算英俊的脸上甩来甩去,就跟马尾巴赶苍蝇似得,不是萧让还能是谁。

王动站起身来,淡淡瞟过二人一眼便闭目养神了起来,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事情,只做一次便长记性了。蔡婉君是谁?萧让又是何许人也?他还真是没有放在眼里。

又一次被王动无视的蔡婉君,腾地一股火气蹿上心头,一向是她不甩男人,还没有哪个男人对她这个态度,冷艳玉脸顿时涨出了一抹陀红,越发厌恶起了王动。

然而一旁的萧让却把蔡婉君脸上气出的潮红,误当做了女儿家情意暗生的娇羞,斜眼看向王动的目光充满了嫉妒憎恶,打定主意要让王动好看,要让王动在心高气傲的蔡婉君面前丢脸……

约莫盏茶的时间后,将要随同葛飞离宗的其余弟子陆续到齐,严刚和岳风相继起身,带着一众弟子来到了院子里。

这些男女弟子三个一伙,五个一堆,关系近乎的聚到了一起小声说笑,王动站在人群边上也没人搭理他,隐隐被众人排斥在外。

对于这些,王动根本就不在乎,他又不仗着别人活,一个人挺好,清净。

就在这时,一阵雁鸣由打正阳峰后山的方向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就见晨曦斜照的半空里,两排青色羽毛闪光泽的大雁,交替鸣叫着振翅飞来,领飞的头雁背上盘膝坐着一个男弟子。

“青羽雁”

“这应该是配发给我们的飞行灵兽吧?”

“哎呀,好紧张啊,我还从没有坐过飞行灵兽呢。”

“我也是,好激动啊……”

看着绕空盘旋有条不紊逐一降落在院子里的一群青羽雁,一众弟子极为兴奋,人群外围的王动也是两眼放光满脸笑容。

一想到稍后便要骑雁上青天,俯瞰千山万水大好河山,王动攥着拳头心潮激荡,与此同时更是心生向往,这些青羽雁日后还要归还给师门,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拥有一只飞行灵兽呢?

火热的目光流连间,就见那名胸口上有着‘灵兽园’标记的男弟子快步走到了严刚面前,捧着一堆暗金色的镯子恭声道:“总执事,这是二十一只青羽雁对应的御灵环,弟子奉命送到。”

严刚点了点头,偏头示意岳风道:“发给他们吧,他们大多数人初次使用御灵环,不懂得操作之法,你教教他们。”

岳风点头领命,将御灵环逐一下发之后,言简意赅将御灵环的相关事宜讲说了一遍,一众弟子兴高采烈的摆弄起了到手的御灵环。

王动把凉丝丝的御灵环套在了左手腕上,为其打上神识烙印的一刻,就觉着自己的意念和御灵环里面的淡淡小雁虚影,突然间取得了联系,颇有些心有灵犀的感觉。

关于这一点方才岳风简单说起过,灵兽妖兽和人一样,也都具备天、地、命三魂,天魂地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

宗门豢养的灵兽,每一只的命魂都会被抽离一丝,封印到了相应御灵环里面的拘灵阵法之中。

修仙者可以通过留在御灵环里面的神识烙印,驱使灵兽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一旦灵兽不听号令,驱使者可以输入灵力,催动御灵环里面的拘灵阵法,对其一丝命魂适当惩罚,那种直达神魂的痛苦会让不老实的灵兽乖乖听话。

当然了,这些仙门从小繁殖养大的灵兽早已被驯服,自然不会出现此种状况,所以包括王动在内的一众弟子还是很放心的。

王动“过来”的念头附着在神识之上传进御灵环,果然就见一只青羽雁脱离了大部队,迈着黑褐色的大长腿走了过来。

他心头一喜,这只青羽雁应该是派发给我的,这御灵环可真是好东西。

而兴高采烈的其他弟子,也先后找到了属于他们的青羽雁,一个个摸上摸下表露着善意,王动也不例外。

“这个头可真高,难怪能载人飞天呢。”王动轻轻抚摸着将近一人高的青羽雁顺滑厚实的羽毛,看着它一眨一眨的红眼睛友善的笑了笑。

正在这时,几声悠扬的鹤唳拖着尾音传来,王动循声看去,只见一只硕大白鹤驮着一个长脸中年人由远及近滑翔而来,片刻间落到了院子里。

长脸中年人一撩长袍下了鹤背,步履沉稳的走到严刚身旁并肩站定,一双灰白的剑眉之下,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不怒自威,给人的感觉杀性极重。

严刚看向一众弟子沉声道:“这位,便是我青罗宗内门弟子葛飞,也是徐水城一城之主,你等还不上前见礼?”

“见过葛城主……”众弟子齐齐躬身施礼。

葛飞点了点头,徐徐开口道:“于私,你等均是葛某的师弟师妹,可于公,从即日起直到师门将你等召回,中途的时间你等都是葛某的下属,葛某丑话说在头里,敢违我令者,必严惩不贷”

此话一出口,众弟子面色一变,原本外出的轻松好心情荡然无存,就觉着一股森森寒意蹿上了发麻的头皮,这老家伙不比严刚好惹啊,可得小心了。

王动站在人群外围,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身为青罗弟子自当全力维护青罗利益,不过葛飞若是决策有误,他也绝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盲从。

葛飞冷眼环视着面露惧意的一众弟子,心里却是一笑,这个下马威是必须有的,否则等到真有弟子怠慢号令再行处罚,便晚了,如今敲打过了他们,还需给个甜枣才是,恩威并济才是御下之道。

想到这里,葛飞面色一缓,甚至带上了几分笑容,语声随和道:“好了,我方才来的时候,看到山脚下有不少弟子等着为你等送行,抓紧时间去和他们道个别吧……”

众弟子一愣之后纷纷松了一口大气,可有了先前的经历,没人敢于怠慢葛飞,恭声致谢后这才带着各自的青羽雁离开了执事堂……

……

正阳峰上下山的石阶路原本并不狭窄,并肩走上四个人都不会感到憋屈,可今日二十一个外门弟子一人带着一只体型硕大的青羽雁,倒是显得不够用了。

有人走在前面下山,自然就有人落在了后面,王动就是几个落在最后的倒霉蛋之一,不是他抢不过别人,而是没必要,先行下山又能如何?有灵石法器可领吗?如果有的话他不介意挤上一挤。

就在这时,由打人骂雁叫一阵大乱的石阶路上,健步如飞的跑上来一人,经过王动的身旁时,目光古怪飞快的瞟了他一眼,随后朝着执事堂的方向而去。

王动回想着此人的尊容,好悬吐出了隔夜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发飙

看着穿着件青布袍子飞奔向执事堂的瘦小身影,王动一脸恶寒。倒不是看不起对方,实在是对方太丑了。

就在方才擦肩而过的一照面,王动好悬吐出了隔夜饭。

那位仁兄鹅蛋脸,三角眼,脸色蜡黄没有半点光泽,脑门上贴着块黑皮膏药,腮帮子上有块大黑痣,黑痣上偏偏还长了两根毛,一双眼睛倒是明澈灵动,可配上这副尊荣,白瞎了。

王动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位仁兄,转身带着青羽雁随着骂骂咧咧的一众弟子朝着山下走去……

……

就在王动等弟子朝着正阳峰山脚下走去的同一时间,执事堂青砖铺地的宽敞庭院中,王动口中的那位“黑痣兄”,正蹲在院子里的几盆红艳艳灵花跟前。

这厮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嘿嘿直乐,一片片灵化花瓣被揪掉,身前身后落红满地。

而在敞开门的正厅里,隔着一张茶几落座的严刚和葛飞愁眉不展,丝毫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茶几上的香茗也没有心情再了,严刚捏着葛飞递回来的信笺,长吁短叹的念着信笺上的最后几行墨字:“以上并非本座法旨,纯属私人相托,你二人能办则办,不必为难。”

葛飞灰白的两道剑眉此刻都拧成了疙瘩,苦着脸道:“并非法旨?纯属私人相托?能办则办,不必为难?唉……可愁死我了。”

严刚也是愁的不行,目露回忆之色道:“你我早年都曾受过他老人家的大恩,如今他老有事相托,怎能不办?”

“关键是这事咱不敢答应呐,”葛飞掐着胡子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要是有个闪失,你我怎有面目去见他老人家?纵是你我抵命也陪不起啊。”

“你说他老人家怎舍得把这个小祖宗弄来了,他就放得下心?”严刚连连摇头苦笑,长出了口气最终叹道:“葛师弟,照办吧,只不过要辛苦你了。”

葛飞站起身无奈道:“还能怎么着?师兄,人我带走自会竭尽全力上心,可还得早做万全打算,这小祖宗目前的修为法宝是用不了,将你我早年用过的上灵器,统统拿出来送给这小祖宗防身。”

“那没说的,对了,还要放上大笔的灵石,没灵石花,这小祖宗可是敢去偷啊。”严刚跟着站起身,俩老头扎在一处忙活了好一阵,随后捏着一只储物袋挤出慈祥笑容走出了房门。

二人笑眯眯地走到乖乖站在院子里低眉顺目的“黑痣兄”跟前,严刚捏着储物袋递了过去,“子山啊……呵呵,还别说,这假名字倒也取得合适,这只储物……”

严刚笑呵呵的说着话,无意间一偏头,忽然看到花瓣叶子全不见了只剩光杆的几盆灵花,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后,突然顿足捶胸大叫:“我的七星海棠……”

“师兄淡定,淡定……”葛飞一把抓住了严刚的手腕连连使眼色,胸膛剧烈起伏的后者深呼吸了整整十八次,绿了的脸色这才重新焕发出慈祥笑容。

“呵呵,你也太顽皮了,不过无妨,不就是区区几盆灵花嘛,我早就看它们不顺眼了。”

严刚看着低头玩衣角貌似忏悔实则嘻嘻偷笑的黑痣青年,心头在滴血,脸上还得保持笑容,偏头看向葛飞:“师弟稍等,我亲自去给子山挑选一头飞鹤,去去便回。”

“慢着慢着,”黑痣青年眼珠一转一把拉住了严刚,绝对男性的嗓音拒绝道:“我不要灵兽。”

“不要灵兽?”严刚和葛飞一愣。

葛飞诧异道:“你又御剑飞行不得,再说此去南疆九万多里,没有飞行灵兽如何使得?你跑着去啊?”

黑痣青年平板板的小胸脯一挺,捋着黑痣上的两根毛坏笑道:“我自有办法,走啦……”这厮转身蹦蹦跳跳而去。

“葛师弟别发愣,快去看好这个小祖宗,他的身份千万保密……”

“哦哦哦,子山,木子山……”

……

王动带着青羽雁跟在一众弟子身后,再有一个拐弯就会下到山脚,然而就在这时,五灵宝珠里的朱玲忽然用意念联系上了他:“王动,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你。”

王动停下脚步,同样用意念回道:“什么事?竟让你这般郑重?”

朱玲叹道:“我传给你的噬灵**,虽然能飞快提升你的灵力修炼速度,却有着莫大后患。”

王动心头一紧:“莫大后患?”

朱玲回道:“噬灵**是我从仙湖里的阴阳碑上悟到的,它目前还不完善,你也知道,施展噬灵**是要大肆杀戮妖魔,吸取无数妖兽魔物体内现成的五行灵力为你所用。”

“可由于这些妖兽魔物的的种类不同,个体不同,修炼出来的灵力从本源上也就不同,你一旦将这些灵力吸入体内,天长日久这些聚集在一起不同源的灵力,必会互相冲突酿成后患。”

王动紧锁双眉,用意念问道:“你所说的后患,究竟能够严重到什么程度?还有,你估计这个后患,多久以后才会出现?”

朱玲沉默少许,估计是在衡量判断,最终回道:“不能相融的驳杂灵力一旦互相冲突,压制不住的情况下,会令你先是神智大乱,继而走火入魔冲毁肉身,而且据我估算,这个后患会在你筑基后不久出现。”

王动看了看不见人影的石阶路,没有立即回复朱玲,神智大乱?这应该后患发作的征兆,暂且不必考虑,然而冲毁肉身?肉身一旦被冲毁,人不就死了么?

即便我筑基后可以祭炼法宝炼妖壶,可以利用炼妖壶保证离体的命魂二百年不灭,可肉身识海没了,朱玲怎么办?

抱着一线希望,王动急巴巴的追问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朱玲回道:“噬灵**是我从阴阳碑上悟到的,那么很有可能从阴阳碑上,再次悟出解决**后患的功法。”

“很有可能?”

“嗯,没有做到以前,我也无法给你保证,你怕吗?还要使用噬灵**修炼吗?”

“……怕?我确实很害怕,我怕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一旦舍弃噬灵**,凭我现在只是相当四灵根修仙者的修炼速度,极有可能耗尽了寿命也无法筑基。”

“正因为我害怕失去,所以我才不怕一搏,噬灵**我修炼定了不管怎么说,先保证我能修炼到成功筑基再说,至于以后的事,那不是现在我应该考虑的,朱玲,为了不失去,我赌了”

“王动,从现在起,我会以闭关的方式竭尽全力参悟阴阳碑,尽可能快的找出解决后患的办法。”

“每隔一年左右,我会退出闭关状态和你联系一次,其余时间你可以进到宝珠看我,却是不能出声打搅我闭关。”

听了朱玲意念传来的信息,王动百感交集,有心自己进到宝珠,亲自忍受那无边的孤独参悟阴阳碑,可他知道自己的修为太低,未到元婴境根本扛不住阴阳碑的威压。

“朱玲对我的种种恩情,哪怕我长生不死,也还不完呐。”王动荡气回肠颤巍巍呼出一口气,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同意朱玲的办法。

这一刻,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痛恨自己身为七尺男儿,却要靠着女人才能前行。

和马上便会闭关的朱玲暂别后,他带着青羽雁心情沉重的走了十几步,忽然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王动,你是男人,怎可愁眉苦脸?怎可意志消沉?露出你的笑脸,拿出你的信心,只管逆水前行”

想通了之后,王动昂首挺胸快步下到了山脚,就见巨大的白色石牌楼附近,先他一步下山的二十名男女弟子身旁,除了各自的青羽雁,还围着或多或少前来送行的同门。

当看到和石虎丁勉站在一处的男男女女时,王动心头一阵温暖,更觉着浑身充满了前行的力量,高声打着招呼,快步赶了过去。

被萧让和两个男弟子陪着的蔡婉君,一见王动精神抖擞走来,冷艳的脸上露出高高在上得意的笑容,刻意和暗暗较劲讨好她的萧让等人搭讪起来。

她就是要让王动看看,你有眼无珠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不稀罕,我不缺男人追捧。

哪知道王动看也没有看她一眼,直接从她的身旁快步走过。

她顿时没心情再应付萧让等人,阴霾的目光频频瞥向被一大群弟子围住的王动,还有那个依偎在王动身旁,一身红衣一笑起来酒窝甜甜的绝美少女。

这一刻,她对王动的憎恶,已经化作了恨……

王动笑呵呵与身旁七嘴八舌的众人说着话,实在是有些意外。

不只是石虎,丁勉,韩若雪,连胜,夏君临,叶独树,胡婷,胡小宝,田七,张康赶来为他送行,就连曾经和他一起打理灵田的那些翠屏峰女弟子也纷纷赶来凑热闹。

至于伤神过度需要静养的李云凤和刘月,也曾表示想来送行,却被他劝住了。

众人正高高兴兴的说着话,就在这时,一身白衣的蔡婉君忽然走了过来,身旁跟着萧让在内的三个男弟子。

蔡婉君看了看一袭红衣样貌甜美,和她风格不同但是姿色却不分上下的韩若雪,忽然冲着王动娇笑道:“王师弟,她便是你那次和我约会时,提到过的韩若雪吧?”

此话一出,韩若雪浑身一僵,为王动送行的其他人面色狐疑,或远或近的那些弟子们,纷纷竖起耳朵紧盯着这边。

别说那些人了,就连王动本人也是一愣,老子什么时候和你约过了?

可听着远处渐渐响起的“脚踩两只船”之类的鄙夷嫉妒声,王动当下就反应了过来,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想要破坏他和韩若雪之间的信任,哪怕只引起韩若雪的一丝猜疑,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王动还真猜准了,蔡婉君根本不是看上了他,而是一次又一次被他无视,伤了她那颗被一众追求者惯出来的、高高在上的变态自尊心,在王动的面前,她一点优越感都没有,她恨王动。

哼,这种事从我一个女人家的嘴里说出来,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韩若雪还会百分之百的相信你吗?哼,我再给你们之间加上一把火。

想到这里,面容凄清冷艳、可声音却是吴侬软语的蔡婉君,脉脉含情的看着眼睛通红的王动,含羞带怯地说道:“王师弟,到了徐水城以后,你……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看着一句话出口,脸红低头转身缓步离去的蔡婉君,萧让和两名男弟子面色大变,附近的一众男弟子呼吸越来越急促急促,一道道目光透着羡慕嫉妒。

随时?随时可以去找蔡婉君?这就是说,哪怕是在深夜,王动都可以去找她

孤男寡女夜深人静,他们难道会交流修炼心得?屁,卿卿我我还差不多,一个把持不住,没准二人就会脱得光溜溜……

“王动真的和她约过吗?真的会和她……不,他绝不会是这样的人,他不会对不起我……可是姓蔡的好美,日久天长他真的不会动心?”

韩若雪内心挣扎,银牙紧咬着惨白的下唇,下意识的看向王动。

迎着韩若雪痴痴望来复杂担心的目光,王动忽然大步追向了蔡婉君:“蔡婉君,留步”

众弟子心头一紧,他要做什么?难道要当众移情别恋?不不不,这家伙拳头都攥的青筋毕露,看样子是要斥责蔡婉君,对韩若雪表明心迹……

“哼哼,你以为当众辩驳或是斥责于我,我埋在韩若雪心里的那根刺就会消失么?你太不了解女人了……”

蔡婉君仰头看着王动,心里暗暗冷笑,冷艳绝美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娇滴滴的害羞道:“你……”

哪知道就在这时,王动二话不说一巴掌抽在了她脸上,“啪”

啊?

看着猝不及防的蔡婉君,被王动一耳光抽的飞出两丈多远,众人大惊,回过神来后,吐沫星子满天飞

“王动打女人啦……”

……

ps:,谢谢。

第一百七十八章 快刀剃头 美人落发

蔡婉君还想接着使坏,哪知道王动二话不说,一耳光抽在了她脸上

王动神力惊人,再加上盛怒出手,可想而知这一巴掌该有多重,别说是她了,就算是男人也扛不住,她直接被抽飞出两丈多远,跌落在地翻滚中一口鲜血“噗”的喷了出来。

停下来后,她趴在地上捂着毫无知觉的半边脸,呆呆的看着不远处淋漓鲜血中的七八颗牙齿,嗡嗡直响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一时间被打蒙了。

远处旁观的弟子忽然有人惊呼:“王动打女人啦”这一嗓子过后,四周先是一阵寂静,紧跟着响起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和王动没什么交情不明所以的男弟子们纷纷谴责王动,说王动身为男人居然打女人,简直是男人中的败类。

和王动交好的男弟子,譬如连胜夏君临田七这样的,回过神来后连连乍舌,惊得说不出话,王动这家伙,不管男人女人,都下得去手,真猛

他们没想别的,知道王动恩怨分明的性子,蔡婉君若非欠揍到了极点,王动根本不会打她。

石虎、丁勉和王动穿一条裤子,在他们看来,王动下手有些轻了。

韩若雪明眸中异彩连连,望着几步外一身黑袍挺拔如枪的王动背影,那真是满满的感动,满心的踏实。

她真的没有想到,王动没有跟她解释,也不屑和蔡婉君对峙辩驳,直接用狠狠打脸的一记耳光,向她表明了心迹,给了她一个交代。

至于那些谴责王动的言语,听在她耳朵里就跟放屁一样,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不该打?难道仗着美貌就该惯着么?

然而让石虎丁勉奇怪的是,除了韩若雪,在场的其他女弟子无论和王动有没有交情,竟然没有一个人替蔡婉君鸣不平。

是因为蔡婉君人缘不好?还是其他女弟子嫉妒她的美貌,巴不得她被打?

“可能这两个原因都有吧。”石虎和丁勉对视一眼。

然而比这个还让石虎丁勉奇怪的是,原本黏在蔡婉君身旁的萧让和另外两个男弟子,非但没有阻止王动,反而满脸失望的看了看趴在不远处狼狈不堪的蔡婉君,一个字也没有说相继大步离去。

石虎和丁勉哪里知道,萧让和那两名弟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看清了蔡婉君掩藏在冷艳美貌之下的真面目,没想到他们一向奉若女神追求着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内心丑陋的女人……

“打女人?”远处零零碎碎的谴责声钻进耳朵,王动满脸冷笑,根本就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他。

好女人自然是打不得,骂上一句都是罪过,可蔡婉君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打她都是轻的,若非顾忌青罗门规,杀她都不在话下

“你……你敢打我?”嘴角淌血的蔡婉君突然回过神来,捂着剧痛难捱的半边脸挣扎着爬起来,另一只手掌掌心狂涌出一团金色雾气,正是金灵力将要化形成剑

众人面色一变,知道牙都被打掉的蔡婉君,这是要对王动下手

哪知道王动早有提防,一个梯云纵腾空蹿起,都不用施展改良后的梯云三叠浪,呼吸间便落在蔡婉君身前八尺处。

众弟子瞳孔猛缩,“仓啷”拔刀声刚刚响起,就见幻起幻灭的一抹银光,已在惊声尖叫的蔡婉君头顶一闪即逝

蔡婉君变了调的惊叫声方落,四周已无人声,只能听见青羽雁尖厉的几声鸣叫,透着不安恐慌。

看着秀发被削落,头顶已成光秃秃一片,吓的面无人色的蔡婉君,众人惊骇的目光,艰难的挪到了单手提刀刀尖指地的王动身上。

不少弟子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传言果不欺我,一丈之内,王动好快的刀我能不能接的下?或是躲得掉?够呛……

阵阵晨风吹过,头顶凉飕飕的,蔡婉君颤抖着手掌一摸,赫然发现头顶的秀发,竟然变成了“板寸”,她面容渐渐扭曲,突然歇斯底里尖声咆哮:“我废了你”

“你试试看”王动咬牙冷笑:“你敢动手,老子下一刀砍你的臭脸,毁你的容”

蔡婉君浑身一颤踉跄倒退出几步,色厉内荏叫道:“你敢?”

然而喊归喊,叫归叫,她惊惧的目光却是紧盯着王动手里的银刀,不敢有丝毫动作,方才那一刀已然吓的她丢了魂。

直到今日亲身经历,她才知道传言中王动的快刀究竟有多厉害,那真是来无踪去无影,快过了她法术成形的时间,快的让她接不下、躲不掉,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她记起来了,一丈之内,王动还有同样的三刀连斩,如此一来,她怎敢动手?王动前些时日刚刚废掉了何威,她毫不怀疑王动这个心狠手辣的畜生说到做到。

就在这时,一声冷喝从远处传来:“你们做什么?”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徐水城城主葛飞从山道上走了过来,身旁跟着一只体型硕大羽毛光鲜的白鹤,身后乖乖的跟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丑陋青年。

葛飞倒背着双手步履沉稳的走到近前,狭长眯起的眼睛扫了扫捂着半边脸的蔡婉君,下一刻看向手提银刀的王动,徐徐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把刀收起来。”

王动二话没说归刀入鞘,或远或近事不关己的众弟子一楞,葛飞说出的话里面,听不到一丝火气,难道王动当众打人可以全身而退?

然而这些涉世不深的年轻弟子哪里知道,葛飞有他自己的考虑,事发当时他不在现场,总要了解清楚事情的起末才好做出决断,他绝不会武断行事。

站在他身旁的木子山,一副低眉顺目老实巴交的模样,瞄了一眼蔡婉君,心下便是一乐,嘿嘿嘿,这个倒霉催的娘们,真他娘丑死了。

下一刻目光投向王动,木子山脸上一副崇拜模样,心里却咬牙冷笑,害我受了那么多委屈,看我怎么祸害你……

一见葛飞如此,蔡婉君顿时有些心虚,可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嘴角挂血哭着痛斥起了王动的恶行,请求葛飞为她做主。

王动也不是哑巴,当下便把蔡婉君如何污蔑他,如何挑拨离间他和韩若雪的种种讲的明明白白。

这么多人在场亲眼目睹,也容不得蔡婉君抵赖,得知情由的葛飞根本没和二人废话,直接吩咐一名将要和他赶赴徐水城的弟子,将正阳峰上的严刚请了下来。

“严师兄,我把这蔡婉君退还给你,请另派一名弟子随我赶赴徐水城。”葛飞冲着严刚拱了拱手。

严刚点了点头还未说话,蔡婉君哭求道:“葛城主,我知道错了,我炼气境四层顶峰,实力还算不错,愿意和你去徐水城听候调遣。”

葛飞冷笑道:“莫说我堂堂青罗,便是葛某坐镇的徐水城,又岂是藏污纳垢之所?蔡婉君,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蔡婉君捂着肿起老高的脸,感受着周围弟子一道道鄙夷望着她的目光,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

严刚冷眼盯着她道:“蔡婉君,徐水城你不必去了,交出储物袋和御灵环,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若还是心术不正,外门绝不容你”

蔡婉君如遭雷击呆立当场,然而严刚看都不再看她一眼,环视着一众送行弟子,抬手指向了其中一青年,“你过来。”

那名男弟子先是一愣,论修为他才炼气境二层,实在没想到外出的机会能砸到他的头上,反应过来后心花怒放的跑了过来。

“谢总执事栽培”这小子很会来事,直接单膝跪地给严刚行了个大礼,被严刚挥手示意起身后,他直接找蔡婉君要来了储物袋和御灵环。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厮直接将储物袋挂在了腰带上,双手捧着御灵环来到严刚面前恭声道:“总执事,麻烦您老受累,帮弟子将蔡婉君留在御灵环里的神识烙印抹去,弟子也好打上自己的神识……”

严刚接过御灵环抹去里面的神识烙印随手递还,偏头对葛飞道:“这名弟子名叫赖有为,虽然炼气境二层修为不高,但是为人机警心思活泛,派给师弟跑腿办事还是不错的。”

“有为拜见葛城主。”还没等葛飞说话,赖有为上前便是一大礼。

葛飞点了点头挥退了赖有为,指着身旁的木子山,对王动等将要赶赴徐水城的弟子道:“他叫木子山,乃是严总执事的亲戚,和你等一样,将要随同我前往徐水城,你等不准欺负他,明白吗?”

王动等二十一名弟子齐齐抱拳应下,暗暗嘀咕道:原来这个丑到让人想吐的家伙,居然是严总执事的亲戚,难怪葛城主警告我等了。

严刚一阵无语,我的亲戚?得,亲戚就亲戚吧。

葛飞看了看远山顶上升起一竿多高的日头,环视众人道:“时辰不早了,你们速速与送别同门辞行,半盏茶的时间后出发”

将要外出的弟子纷纷领命,王动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蔡婉君,转身走向了韩若雪等人。

“喂喂喂,葛城主,我呢我呢?我没有灵兽啊,如何能够飞天远行?”木子山转到葛飞身前,眨巴着三角眼直嚷嚷。

周围弟子暗暗鄙视,果然是裙带关系,仗着总执事了不起么?和葛城主说话没大没小,呸

严刚暗暗幸灾乐祸,葛师弟,你方才摆了我一道,现在报应来了,呵呵呵……

葛飞一阵头疼,还没出师门呢,这小祖宗便腻歪起来了,这往后的日子还不得提心吊胆?先前严师兄要给你挑选飞鹤代步,你八个六个不要,还说什么自有办法?现在知道急了?

得,谁叫我老葛倒霉呢?

想到这里,葛飞说道:“无妨,你与我同乘一鹤吧”

严刚暗暗点头,心说葛师弟办事还是深谋远虑的,他的岁数足可以做这小祖宗的太爷爷,即便是将来有人知道了子山的真实身份,也不会烂嚼舌根传出闲话。

然而不知道真相的一众弟子又是暗暗鄙夷嫉妒。

哪知道木子山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一个炼气境的小弟子,哪怕是总执事的亲戚,又怎能搞特殊化呢?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岂可乱了规矩胡来?真要是这样,我岂不成了青罗的害虫?”

此话一出,先前鄙视嫉妒木子山的弟子们暗暗点头,倒是错怪这个木子山了,别看人家长的丑,可人家很有觉悟嘞。

严刚和葛飞一阵牙疼,规矩?你也敢提规矩?你什么时候守过规矩?说的话冠冕堂皇,实际上你可不就是青罗一害虫?你爹哪一年不得给你擦上几回屁股?

不过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口,葛飞暗暗感觉不妙,试着问道:“子山呐,你想怎么办?”

木子山看了看或远或近的那些青羽雁,一副吃苦耐劳的模样道:“我便和某一位师兄或是师姐同乘一只青羽雁,挤一挤好了。”

听了他这话,包括王动在内,外出的二十一名弟子面色大变,一阵恶心反胃,这要是和他同乘一雁,还不得恶心死。

葛飞刚想反对,可一看外出弟子们那种躲避瘟疫的模样,反倒是放下心来,估计也没人愿意带上木子山,于是随口道:“只要有人愿意带上你,我不会反对。”

木子山嘿嘿暗笑,明澈灵动的三角眼四下乱瞄,就见他贼眉鼠眼的目光所到之处,那些弟子纷纷转过了脸,王动也不例外。

哪知道木子山一声怪叫:“就是这位师兄了”

外出的女弟子们长出了一口气,然而男弟子们却是浑身一抖,一边回头一边暗暗祈祷,可千万别选我啊……

……

ps:感谢漠北雪兄弟的打赏,祝端午节快乐。也祝每一位来访的兄弟姐妹节日快乐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只要他死了 我就是你的

木子山的一声怪叫“就是这位师兄了”,当下让即将赶赴徐水城的九名女弟子长出了一口气,却令十二个男弟子心里一突突,可千万别选我啊。

王动同样不想和这个丑到极点的家伙共乘一雁,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这么多男弟子,他未必这么倒霉,木子山选择旁人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再说他刚刚收拾了蔡婉君,相信看样子老实巴交的木子山只要不傻,就不会和他这个敢对同门下手的家伙靠近乎。

哪知就在这时,面对面的韩若雪忽然面色一变,冲着他的身后连连撅着小红嘴示意,石虎丁勉连胜等人,也是一齐看向他的身后一副牙疼的表情。

王动当下就意识到坏了,又赶上小跑过来的脚步声,忽然停在自己身后,他脸上的肌肉狠狠的一抽搐,完了,这个恶心人的黑痣兄,选择的居然是老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需面对解决才是,王动深吸口气转过身来,果然,蜡黄脸上一个长毛大黑痣,脑门子上贴着块黑皮膏药的木子山正站在身前,仰头看着自己。

不仰头也不行,实在是王动身材高大挺拔,比木子山高出了近两头,木子山瘦小单薄的小身板站在的他面前,就跟一根牙签面对着一根大棒槌似的。

“王师兄你好,我叫木子山,有劳你带我一程。”木子山明澈灵动的三角眼闪烁着老实巴交的真诚味道,说话的时候,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

看到这一幕,不远处的严刚和葛飞暗暗纳闷,这么多男弟子,子山不选旁人,为何偏偏选择了王动?

王动同样是满头雾水,不过有道是巴掌不打笑脸人,再说这个丑到没法看的木子山乃是严刚的亲戚,倒是不好甩脸色了,于是伸手虚扶了一把。

“不必多礼,我这人粗手粗脚行事莽撞,脾气大不合群,方才还被人谴责是男人中的败类,你和我在一起绝对会被连累,你还是让其他师兄带你一程的好。”

王动这些话出口,将要和他一同外出的那些男弟子面色大变,顾不得再幸灾乐祸,纷纷在心里暗骂:王动这家伙好不是东西,宁可丑化贬低他自己,也要将这个丑家伙转移给我们,玛德……

木子山摇头道:“王师兄,你就别谦虚了,关于你的传说我早有倒背如流,你为人重感情讲义气,铁骨铮铮,修炼刻苦,处事果决,有担当有胆气,一手快刀连斩近身无敌。”

“你出身微末,资质不好,却自强不息,你样貌英挺,男子夸你讲义气,女子见你心欢喜,你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实乃顶天立地万年不遇之奇男子,你……”

看着一本正经喋喋不休的木子山,周围弟子纷纷色变,这脑门子贴着块破膏药的木子山,整个就是一个话痨马屁精呐,王动有那么好吗?你把他夸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你就不怕遭雷劈?

严刚和葛飞简直都快崩溃了,这小祖宗被禁足一年,没想到出来后更加……更加不要脸了……

萧让的目光和其他弟子一样,也被木子山吸引了过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处子幽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鼻,紧跟着有人扯了扯他的袍袖。

萧让一回头顿时一愣:“你?你来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一身白衣染血迹的蔡婉君竟然站在了他的身后,估计是趁着众人不注意过来的。

“萧师兄,我只是气不过王动目中无人,可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蔡婉君用她没有被王动抽肿,冷眼绝美的另半边脸对着萧让,低着头抽抽噎噎道:“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跟我来,我有些真心话想对你说。”

萧让摇了摇头,道:“你不必白费心思了,我今天终于明白,你不值得我去爱,而且你也看不上我萧让,我向来只是满足你虚荣心的小丑罢了。”

蔡婉君凄然一笑:“师兄,你真的这么想?我到那边等你,如果你肯来,我保证你绝不会后悔。”

“保证我绝不会后悔?什么意思?”

看着避开人群悄悄走向不远处山道拐角的蔡婉君,萧让皱了皱眉。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蔡婉君被晨风兜紧,性感滚翘的两瓣香臀时,尤其是看着她臀瓣中间的那道细缝,他回想着蔡婉君方才的话,干渴的喉头一阵滚动,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

与此同时,王动看着唾沫星子乱溅,夸他的言语都不带重复的木子山,实在被夸得受不了了,抬手打住道:“别夸了我答应带上你了。”

严刚悚然一惊,推了一把葛飞,葛飞不用多想便明白了,大声阻止道:“不可”

“为什么不可?”

木子山装作一脸愕然回头望着葛飞,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埋头哭泣道:“我知道了,你们都嫌弃我样貌丑陋,你们都嫌弃我,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爹,娘,我不活啦……”

葛飞一阵头疼,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响起了严刚细若蚊吟的传音入密声:“葛师弟,答应他吧,这小祖宗再这么闹下去,你今日就别想走了,反正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葛飞看了摇头苦笑的严刚一眼,走到赖在地上的木子山身前,故意虎着脸喝道:“木子山,看在严师兄的情面上,我答应便是,不过下不为例,否则必严惩于你。”

木子山抽抽噎噎站起身来,擦了擦方才埋头之际用口水糊弄出的眼泪,楚楚可怜的看向王动道:“王师兄,你不会嫌弃我长得丑吧?”

“怎么会呢?”王动摆了摆手挤出一点笑容,心说严总执事待我不薄,我忍了。

“王师兄,谢谢你”木子山破涕为笑,露出了一口整整齐齐扁贝似得小牙齿。

然而王动看着咧嘴一笑的木子山,胸膛里一阵翻江倒海,好悬吐了。

对方一口整整齐齐的小黑牙,配上蜡黄的脸色,带毛的大黑痣,脑门上还有块黑皮膏药,那真是要多丑有多丑,有够膈应人的,黑不溜秋的石虎都比他上眼一百倍。

所幸这厮身上没有狐臭之类的异味,王动一阵恶寒狠狠搓了把脸,不敢再多看一眼,忙不迭转身面对着人比花娇的韩若雪,这才找到了一点安慰,交待起了照顾雪儿的事情……

……

与此同时,众人视线不及的山道拐弯处,蔡婉君一把推开了在她双峰顶红、雪白**胸膛上埋头乱啃的萧让,一边盖上肚兜掩好了衣襟,一边气喘吁吁地娇羞道:“现在,你肯相信我了么?”

萧让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蔡婉君衣襟下的两座玉峰,犹如一头发情的公牛般呼呼直喘,他回味着方才饱含玉峰,尝两点硬红的疯狂滋味,意乱神迷点头,“婉君,我……”

“嘘……”蔡婉君一根玉指轻轻的按住了萧让湿哒哒的嘴唇,另一只手牵引着萧让的大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在萧让的耳边呢喃了一句细语。

萧让听罢浑身一颤,眼睛瞪大惊骇莫名道:“这如何使得?一旦东窗事发,我可是要被凌迟活剐的。”

蔡婉君扶着萧让的手,慢慢的攀上了她的臀,逐渐下滑,就在萧让越来越颤抖的手指,马上就要触及她桃源一缝隙的那一刻,她一把抓停了他的手,呢喃呻吟道:“又不是让亲自下手,只要他死了,我就是你的……”

……

“严师兄,后会有期,保重。”

洒满阳光的正阳峰山脚下,葛飞对着拱手还礼的严刚紧紧一抱拳,随后霍然转身一撩衣袍飞身坐到了白鹤背上,扬手断喝:“众弟子听令,出发”

随同外出的二十二名弟子齐声领命,纷纷爬上了各自身旁的青羽雁,手腕上的御灵环微微一晃,静待葛飞驾鹤先行起飞。

“唳……”

清脆悠扬的鹤鸣声,由打奔行几步后振翅升空的白鹤口中传出。

王动冲着韩若雪石虎等人紧紧的抱了抱拳,一撩长袍翻身上了雁背,一把抓着木子山递来的手掌,将他提坐在了自己身后。

待到又有一只青羽雁,载着一名女弟子由打身旁跑过振翅飞天,王动头也不回的嘱咐了一声“子山,抓紧我”,下一刻意念传入了手腕上的御灵环,“我们走……”

“王动……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俺……”

天蓝蓝,云飘飘,白鹤领飞,群雁相随,悠扬鹤唳阵阵雁鸣回荡在天际。

正阳峰的山脚下,为王动送行的众人奋力呼喊,使劲挥动着手臂。

喊着喊着,嗓音已然沙哑的韩若雪,痴痴地看着南方天空中越来越小的一群黑影,紧咬着嘴唇拼命不让泪水滚落。

“咦?韩若雪,你怎么哭了?”

黑不溜秋的石虎哪壶不开提哪壶,眨巴着小眼睛摇头晃脑道:“至于吗?王动到哪也吃不了亏,你看看俺,俺都不替他担心。”

“去”韩若雪瞪了他一眼,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尖,眼泛泪花的笑骂道:“当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

石虎毫不生气,看了看身旁其他人,嘿嘿怪笑道:“你们猜猜看,王动第一次驾雁上青天,会不会手忙脚乱心慌慌?”

丁勉满脸羡慕道:“我相信王老大,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他,他带着那个木子山,现在定然是稳稳当当,尽情享受着飞天的乐趣……”

“丁勉这话有理。”

“对对对……

众人纷纷点头,望向天际的目光中,一片羡慕……

然而,他们目光所不及的远空之中,此时的王动狼狈不堪……

第一百八十章 离宗万里行

王动初次驾雁飞行,紧张,激动,兴奋,却是并不害怕。

他小心翼翼操控着青羽雁渐渐提速,慢慢升空,迎着刮面而过越来越大的天风,追向了前方飞行速度并不快的雁群。

工夫不大,王动已能灵活自如的驾驭青羽雁,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顾得上回头看了眼正阳峰。

已经远离的正阳峰变的越来越矮小,而山脚下送行的众人,此刻小如蚂蚁模糊不清,王动收回目光望向了前方。

就见骑乘着白鹤在众人前方领飞的葛飞,衣袍猎猎须发飞扬,时不时的回头看来,王动知道,葛飞是在担心坐在自己身后的木子山。

就在这时,身后好一阵子没有说话的木子山,突然哇哇怪叫了起来:“好高啊不行啦我头好晕,我快要死啦我好害怕……”

真不该答应带上这个胆小鬼,王动被弄了个手忙脚乱,一边竭力操控着被左摇右摆的木子山弄的飞行不稳的青羽雁,一边大吼道:“别乱动,抱紧我的腰,暂时别往下看,一会就好了……”

前方驾驭着青羽雁的其他弟子纷纷回头,有的目露同情,有的暗地里幸灾乐祸,萧让眼底闪过一丝兴奋,恨不得王动被抽风似的木子山从雁背上弄下去,那样的话……

最前方白鹤背上的葛飞,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回头喝道:“木子山,你老实一点”

“知……知道了。”木子山浑身颤抖应了一声,可消停了没一会,又是鬼叫个不停,突然“哇”的一声吐在了王动的脖子上。

“你?”湿哒哒的呕吐物灌进衣领,顺着脖子流进了胸膛后背,王动恨不得将木子山一脚踹下千丈高空。

木子山诚惶诚恐一个劲的赔礼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

王动黑着脸不说话,好心情全都被木子山给毁了。

频频回头的葛飞心里腻歪的不行,这小祖宗真是个祸害,可带也带出来了,所幸他即便胡闹却也知道分寸,算了,只要不太出格,随他去吧,只不过王动要遭罪了。

葛飞驾驭着白鹤带着一众弟子飞行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忽然高声提醒道:“小心驾驭青羽雁,我们马上要出幻阵了。”

众弟子心情激动,慌忙打起了精神。

“呼……”突如其来的冷冽强风扑面,王动目光一凝,视线中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方才还在青山绿水生机盎然的青罗宗,眨眼的工夫已然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萧索世界。

下方快速倒退的一道道山岭白雪皑皑,回头一看,接天连地白茫茫的雾气占据了视线,哪里还有青罗宗的影子。

关于这一点王动并不奇怪,身后那片越来越远的迷雾,乃是青罗宗布设在外的幻阵,从外面看的见,身处青罗内部却是看不到的,类似这样的幻阵,据说其他三大仙门也有。

收回目光俯瞰千山万岭银装素裹,王动心生感概,想起了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他被驾鹤飞天的冯阳带回师门的经历,那时的他一度冻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冯阳给了他一粒小阳丹……

“时间过得好快啊。”王动摇头一笑,忽然意识到身后的木子山有一阵子没有说过话了,忍不住招呼了对方一声:“木子山,好点没有?”

哼哼,假仁假义,谁领你的情?木子山不屑的撇了撇嘴,结结巴巴道:“谢谢师兄关心,我好多了,就是冻得厉害。”

王动眉头一皱,心说修仙者到了炼气境以后,得到灵气不断淬炼的身体,抗寒耐热的能力便会越来越强。

据说炼气境高阶的那些外门弟子,可以寒冬腊月只穿薄衫,炎炎夏日也能捂着几床棉被不出汗。

就拿自己来说,炼气境一层的修为虽然还做不到这一点,可此时高空的这点寒流却也奈何不得自己,然而木子山居然说冻得厉害,这家伙什么修为?未免也太菜了吧。

“木子山,你是什么修为?”王动心下好奇随口问道。

“我,我还没有踏入炼气境。”木子山不屑的撇了撇嘴,可声音却是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难怪扛不住寒流,原来是锻体境的修为,王动恍然大悟,从储物袋摸出一粒灵丹,反手递给了对方,“我这里有颗一火行灵丹,你拿去服下驱驱寒。”

木子山捏着红彤彤的丹丸微微失神,想不到这家伙的心地这么善良?可转眼便告诉自己,不能被他的小恩小惠感化了,祸害他没商量……

……

傍晚时分,葛飞带着一众弟子降落到了一处地势较为平缓的山谷中,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清晨继续赶路。

毕竟此去徐水城九万多里,不可能白天黑夜一直飞行,那不现实……

转眼间,五天过去了,第六日晌午,王动忽然感觉到高空中寒冷的气流变暖了一些,下方山岭之间也开始看到一些绿意。

接下来的几天里,迎面刮来的强风中,寒意越来越淡,气温渐渐升高,而飞行中四下俯瞰,发现萧索苍凉的崇山峻岭,渐渐被草木越来越茂盛的丘陵平原所取代,纵然有山也是不高。

又是夕阳晚照,黄昏来临,葛飞带着一众弟子降落在了一处小湖边,王动等弟子知道,今晚大家会在这里过夜。

葛飞倒背着手凭湖远眺,一个女弟子忽然扭扭捏捏的来到近前,红着脸欲言又止:“葛城主,我们姐妹……”

葛飞皱眉看了看这名风尘仆仆的女弟子,心念一闪猜测道:“叶雨欣,你等师姐妹是否想要沐浴?”

叶雨欣红着脸点头,指了指湖边或是拾干柴,或是支帐篷……总之分工明确、干什么都有的十三个男弟子,没好意思说话,但其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葛飞点了点头,冲着男弟子招呼道:“你们停一下,随我先到那边的树林里面等着。”

男弟子们一愣之后马上明白了,敢情九个师姐师妹想要洗澡,于是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葛飞走进了树林。

临走之前,葛飞放出筑基境的神识搜索过了小湖附近,就连看着清澈的小湖也没有放过,确认没有可以威胁到这些女弟子的生物后,这才押着贼眉鼠眼东瞄西瞄的男弟子们钻进了树林。

而九个女弟子也没有一同下水,稍作商量后分成了两组,一组守在湖边警戒,另一组放心大胆的宽衣解带,露出了一具具青春曼妙,令男人血脉喷张流鼻血的**,款步入水嬉笑如银铃……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晚霞布满天边,沐浴过后神清气爽的女弟子同样躲到了树林里面,由葛飞亲自看守,男弟子们撒着欢的冲向湖边。

木子山刚想跟着一起去,葛飞沉着脸呵斥住了他,将他带到僻静处咬着牙问道:“子山,你怎敢和他们一起去?让你爹爹知道了如何得了?”

木子山捏着脸上大黑痣上的两根长毛,浑不在意嘿嘿笑道:“切,那有什么,去年我偷跑到东海附近的坊市玩耍,还逛过散修家族开的青楼呢,光屁股的男女打架我都亲眼见识过。”

“你你你……”葛飞一脸震惊道:“你爹爹知道吗?”

木子山三角眼一翻,贼兮兮道:“怎么不知道,我就是夜里在翠玉楼被爹爹抓住的。”

“他老人家没生气?”

“怎么可能不生气,我爹爹的脾气你也知道,当时险些将那个青楼给拆了,不过我被抓回山后,听爹爹和我娘说,孩子大了,总有一天要经历那些事,提前了解一下也没什么,别乱来就好了。”

“我的天呐,他老人家可真够开明的。”

“嘿嘿,这下放心了吧,没事的话我走了,回见。”

“你你你……唉……”葛飞看着一溜小跑冲向小湖的木子山,拍着脑门直咬牙,人家老爹都不管,我何必做这个恶人……

……

“噗通……噗通……”

“哈哈,好爽,好凉快”

一群老爷们洗澡自然不像女人家那般矜持,不少男弟子脱光了之后直接砸进了小湖,水花四溅中嗷嗷怪叫。

“子山,湖边不用留人警戒,安全的很,师姐们也不会偷看,你也下来洗一洗,这湖水很凉快的。”

王动三下五除二脱去外袍内衫,光着腚趟入了小湖,一边往身上撩水,一边冲着蹲在湖边穿戴整齐的木子山笑道。

离开师门的十几天里,木子山总是黏在王动的身边,王动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就连晚上也是寸步不离。

王动十几天里每晚修炼,他陪在一旁或睡或醒从不吵闹。

王动一旦要做什么事,木子山都会热情主动拦也拦不住的上杆子帮忙,渐渐的,王动也就不排斥这个样貌丑陋的家伙了,甚至有些怜悯木子山。

他将心比心时常在想,木子山样貌丑陋,除了葛飞和自己以外,根本不被其他人待见,只能是抱着自己的大腿,希望用吃苦耐劳的举动,赢得自己的好感和照顾,其实也挺不容易怪可怜的。

只不过有一点让王动哭笑不得,木子山这家伙勤快倒是很勤快,可笨的就跟猪一样,主动帮他的十件事情里面,准有六七件给搞砸了。

所幸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动安慰自己说,只要人勤快心地好就可以了,笨一点情有可原,虎子原来同样是憨头憨脑脑壳不灵光,现在不也是灵巧的很吗?对木子山要有耐心,给他一点时间。

木子山连连摆手叫道:“我小时候险些被一处小湖淹死,落下了病根,水域的面积稍微大点,我便不敢下去了,你洗吧,我蹲在湖边过过眼瘾就好了。”

木子山的话音刚落,湖水深处戏水的男弟子们便哈哈大笑,怪腔怪调的起哄,王动是个旱鸭子,至今还不会游泳,所以没有像其他男弟子那样进到深处,就在水面没过肚脐的浅水区洗洗涮涮。

一捧清凉的湖水盖在脸上,王动直起腰身笑道:“随你吧,你要是不怕捂得长毛,那就在湖边等着。”

木子山蹲在湖边连连点头,摸着脑门上的黑皮膏药瞪大了三角眼,毫不避讳的盯着水面下王动胯间随波款摆的棍状物,嘿嘿怪笑道:“师兄,你那里好粗好大啊。”

“去你的,口无遮拦。”

王动笑骂一声也没生气,这话让人听着舒坦,估计是个男人都爱听,不过即使是被男人盯着老二夸奖,身为童子鸡的他也免不了有些尴尬,转身背对着木子山继续洗涮。

木子山偷眼瞄了瞄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一只小瓶滑出袖口攥在掌心,打开盖后倒出一条蚯蚓状的小红虫,飞快地丢在脚下。

看着小虫无声无息一点一点爬向湖水,木子山盯着王动水面下的光屁股暗暗冷笑,哼哼,长得大?这灵虫专门祸害雄性灵兽的那玩意,一会让你那里肿的更大,找不到解药,给你烂掉……

王动对此毫无察觉,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淌着湖水靠过来的萧让身上。

对于萧让,王动是真心不含糊,既然你瞧不上我,那我也没必要得瑟你。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和他连个点头之交都没有的萧让一反常态,来到近前后点头一笑:“王师弟,以前我多有失礼之处,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回事?王动眼睛眯起看着对方,心思急转,萧让的态度前倨后恭,有些奇怪,他不会轻易相信对方,不过表面上也没有让对方难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萧让回头看了看小湖深处,神情讶然望向这边的其余男弟子,冲着王动抱拳笑道:“来日方长,咱们师兄弟有的是机会慢慢相处,我先上岸了,师弟慢慢洗。”

湖边的木子山看了看迎面走来的萧让,余光瞟了瞟水中潜向对方下身的那条红线,嘴角抽了抽……

王动看了看划拉着齐腰深湖水走向岸边的萧让,目光一阵闪动,转身继续撩水。

哪知就在这时,一声惨叫突然响起,王动一惊循声猛回头,就见水花四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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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红蚓蛇灾 初次噬灵

突听惨叫声,王动猛回头,就见浑身**的萧让嗷嗷痛叫,摔倒在齐腰深的湖水中,双手捂裆挣扎翻滚,搅得湖水浑浊水花飞溅。

尚在小湖深处戏水的其余男弟子先是一愣,紧接着面色剧变,一个个手刨脚蹬奋力划水,玩了命的游向岸边,似乎身后追着什么噬人怪兽

周围“哗啦啦”的水响声大作,王动既没有去管萧让,也没有逃向岸边,而是从挂在脖子上的储物袋中,召出银刀“仓啷”拔刀出鞘,一刀在手站在汹涌激荡的湖水里,屏气凝神看向水下……

他的心跳很快,然握刀的右手却是稳如磐石,锐利的目光不放过身前身后水下的每一处角落。

他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冷静,倘若水里真的藏有什么噬人怪物,那么逃跑绝非明智之举,把后背卖给对方,很可能万劫不复

“啊……好疼……救我……呃……”

萧让的惨嚎声越来越弱,扑腾起的水波浪花越来越小。

刚刚奔上岸的一个男弟子见到萧让的惨状,二话不说抓起长袍挡在胯间,浑身滴答着水珠光着屁股飞奔向了远处的树林,“葛城主出事啦……”

而追在那名光屁股男弟子身后的,正是急于摆脱嫌疑的木子山……

“非但葛城主先前用神识探查过小湖里外,而且我此刻同样没有发现,所以必然不是大型水生物伤了萧让。”

王动做出判断松了口气,鄙夷的看了看逃离湖边手忙脚乱穿衣服的几个男弟子,牢牢记住了这几个人的面目,手提银刀“哗啦哗啦”快速趟水,赶往被另几名男弟子拖出湖水躺在岸边的萧让。

他和萧让是有过不痛快,而且萧让先前放下身段的主动示好,也并没有让他放下戒备,但萧让毕竟是他同门,同门遇难吉凶未卜,他在确保了自己安全之后,不愿坐视不理。

就在这时,他无意间一低头,隐隐约约就见水波激荡微微浑浊的水里,一条两寸长筷子粗的红虫,飞速朝着他浸在水里的下体冲来。

王动心头一惊刀光幻起,“唰”的一刀劈水而入

哪知道水中使刀与陆地上差别极大,在陆地上,他的快刀一丈之内来无踪去无影,可谓一闪即逝。

然而到了水里,由于水的阻力,速度和准头明显受到了影响,这一刀下去,砍倒是砍中了,只不过没有如他所愿将红虫的脑袋斩落,而是将此虫拦腰斩断。

这未知何物的红虫好生了得,被一刀两断之后,前半截身子依旧飞速冲向王动的老二

近在咫尺,王动金剑诀来不及施展,倒是还有三刀连斩,但是有了方才的教训,他当机立断,浸在水里的左掌飞快地挡住了下体。

噬灵**王动心中狂吼,掌心冲外五指曲张,掌心刚好抵住飞速撞来的半截红虫

肉眼可见,王动五指虚扣的掌心,一圈圈无形的吸力延伸而出,激的水中浑浊的杂质翻滚不休。

而寸许长筷子粗的半截红虫,尽管在水中挣扎扭动,却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王动的掌心,就好像被一层有一层的无形粘液,牢牢裹住了一般。

与此同时,五种颜色的一条条光丝,被源源不断地吸出红虫体表,万流归海一般,钻进王动掌心。

至于红虫扭动的身体,却是飞快地干瘪了下去,一个呼吸之后,只剩下一卷薄皮从王动的掌心脱落,在浑浊的水里时隐时现,载起载浮。

“果然吞噬到了灵力”

王动心头大喜,就觉着吸了半截红虫之后,丹田里的五行灵力明显壮大了一分

这种灵力提升的显著效果,是依靠聚灵阵炼化灵气所不能比拟的,干净利落,见效快,直接掠夺他物的精纯灵力化为己用

拿来就能用,如果没有后患一说,噬灵**该是何等的逆天?何等的厉害?

“剩下那半截红虫在哪?看到了,在那里“

王动内心振奋刚要赶过去,就见远处人声喧嚣的树林里,一道精光四溢的剑光飞出,那叫一个快,飞剑上衣衫猎猎之人,正是徐水城城主葛飞。

“唉……再给我少许时间,我便能吞噬剩下那半截红虫的灵力,然而葛飞一出现,我便不能暴露噬灵**了,好可惜”

王动暗暗叹了口气,趟着湖水赶到余下那半截红虫近前,没有直接用手抓,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只玉盒……

“怎么回事?”葛飞袍袖一卷收了飞剑,快步走向了躺在沙地上声息皆无的萧让,围着萧让的男弟子们纷纷闪到两旁。

王动上了岸麻利的穿上裤子,光着脚凑到了近前,一见萧让的模样,顿时皱了皱眉。

就见此时身上盖着长袍遮羞的萧让,裸露在外的皮肤惨白,两只眼眶发黑,就跟纵欲过度掏空了身体似得,整个人牙关紧咬已然昏死了过去。

听到葛飞询问,两旁穿好衣衫的男弟子纷纷摇头,说是事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中一个男弟子忽然指着王动道:“葛城主,当时王动离着萧让很近,而且我看到他貌似出过快刀,应该知道内情。”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男弟子纷纷点头,可看着王动阴沉沉的脸色,他们识趣的没有做声。

玛德,就是你小子事发之时跑的最快,遇事不顾同门的狗东西,现在还敢多嘴?黄天来是吧?你千万别犯到老子手上

王动眼底闪过一抹凶光,对偏头看过来的葛飞说道:“事发太过突然,我没有看到究竟是什么东西伤了萧让,但是有一条不知名的怪虫,穿梭在水中一举咬向我的要害,被我一刀两断。”

“哦?拿来我看”葛飞声音急切伸出手掌。

而在这个时候,先前跑进远处树林报信的赖有位和木子山,以及林中的九名女弟子纷纷跑到了近前。

王动将手里的玉盒递给了葛飞,葛飞打开之后细细查看,沉吟少许忽然面色一变:“此物貌似专门吸取雄性妖兽精元的红蚓蛇。”

红蚓蛇?看着玉盒底部,蚯蚓模样软趴趴不动弹的半截虫尸,王动等人满头雾水。

木子山躲在王动的身侧一副惊疑不解的表情,暗地里却毫不担心有人怀疑到他。

这东西是他在东海坊市,从一名御兽山的低级弟子手里得来的,得来的过程不怎么光彩,就连他老爹也不知道他藏有此物。

“事不宜迟,我马上用真气为他逼毒,否则他定会成为不男不女的阴阳人。”

葛飞交到了一句,命人扶起了昏迷中的萧让,也顾不得他衣袍滑落春光外泄,“啪啪啪”接连三掌印在了萧让的前胸,紧跟着右掌抵住对方的后背,一道金灿灿的真气逼进了对方的皮肉之下……

时间慢慢过去,天穹中淡月共繁星,夜幕降临。

赖有为抱来一堆干柴点起了篝火,跳动的火光照在了一众弟子的脸上,同样照在了剑眉微皱闭着眼睛施法救人的葛飞脸上。

“噗……”一股臭烘烘的黑血,突然从萧让的口中喷出,葛飞收回右掌站起身来,看了看躺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黑眼圈萧让,长出口气道:“好了,总算是抢救的及时。”

萧让病病歪歪的惊惧道:“葛……葛城主,我没事吧?我怎么有种“劳累过度,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葛飞解释道:“你精元被红蚓蛇吸取了七成,已然伤到了男性根本,自然会感觉到劳累过度身体被掏空。”

“红蚓蛇靠着吸取雄性生物的精元修炼自身,属于五行灵虫,每次吸取受害者七成左右的精元,而且为了吸取精元,事先还要将毒素注入到受害者阳物之中,万幸发现的及时。”

顿了顿,葛飞接着说道:“若是没有王动刀斩红蚓蛇留下了半截蛇身,我一时半刻便不能料定你中了此毒,一旦耽误了逼毒,你日后阳物溃烂就不男不女了。”

“而如果没有赖有为及时跑去报信,我也不能及时赶到,所以说,这两位师弟于你有大恩。”

听了这些话,萧让看向王动的目光有些复杂,勉强坐起身朝着王动和赖有为拱手道:“让,谢过两位师弟了。”

王动点了点头受了他这一礼,看着摆了摆手笑呵呵说“没什么”的赖有为,暗暗点了点,还别说,这个炼气境二层的赖师兄心思机敏心性不错,倒是可以和他来往来往。

事情到了这里有惊无险,众人的心情轻松了起来,唯有被咬中要害的萧让倒霉,胯间那物肿的就和捣药杵似得,而且剧痛难耐。

看着玉盒里停止蠕动已然干瘪的半截红蚓蛇,有弟子好奇问道:“葛城主,这东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葛飞道:“红蚓蛇这类的灵虫与妖兽不一样,它们体内凝结不出肉丹,妖丹,五行灵力都是储存在血肉里的,一旦身体上的破损过大,灵力便会很快流失。”

王动暗暗点头记下,活到老学到老,这都是以后可能用到的,忽然问道:“这红蚓蛇的样子就和蚯蚓似的,为什么称它为蛇?”

葛飞面色温和的笑道:“如果和它头部相连的上半截身子还在的话,我稍加指点,你便会知道了。”

周围弟子纷纷说是可惜了,然而王动却是心里一紧,上半截蛇身被他施展噬灵**吸成了一层皮,这要是被葛飞知道了,定然会引发大麻烦。

这般念头在脑海中飞快闪过,王动一副懊恼的模样遮掩道:“都怪我一时情急,一刀下去将此蛇的上半身斩烂了,否则倒是可以亲眼看看它为什么被称之为蛇。”

葛飞笑道:“我告诉你便是了,这种灵虫的嘴里就和毒蛇一样长着毒牙,而且还有一条类似于蛇信的细长舌头,所以才会称之为蛇。”

王动暗暗松了口气,叫什么名字没关系,总算是糊弄过了这一关……

一夜无事,第二日清晨众人继续赶路。就在第四天黄昏时分,带着木子山驾雁飞行的王动,望着远处滚滚东逝去的一条大河,心头一阵沉重。

“那条气势磅礴的大河,一定就是落天河,而河南岸,便是白蓉的埋骨之地,南疆……”

就在这时,身后的木子山兴奋的叫道:“师兄你看,那座城池好雄伟啊,会不会是徐水城?”

第182章 统统拿下

远远地,一条蜿蜒河流出现在视线里,此河东西走向,河面开阔,即便离着几千里远,可从强风扑面的千丈高空望去,依然给人雄浑壮阔的感觉。

大河东岸,是地势起伏平缓的丘陵地貌,入眼处林海连绵,矮山浅谷随处可见,飞瀑湖泊点缀其间。

而大河南岸,类似的地形,却在连绵起伏一望无际的山地林海上空,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雾。

“那条河应该就是落天河,而落天河南岸黑雾笼罩的地域,想必便是南疆。”

王动紧紧的攥着拳头,心情有些沉重,更有着由于愧疚生出的戾气,他不会忘了,白蓉和林静便是死在了南疆。

正想着,坐在他身后雁背上的木子山,指着大河北岸的一座雄伟城池,大声问他是不是徐水城?王动没有心情说话,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驾鹤飞在最前方领路的葛飞,突然扬手喝道:“众弟子听令,护甲上身法器在手,随我来”

什么情况?难道是要作战?

看着驾鹤盘旋半圈朝着下方山岭俯冲而去的葛飞,众人心头一紧,纷纷从储物袋中祭出护甲法器,操控着座下的青羽雁紧随其后。

耳边呼呼风响,视线里,下方郁郁葱葱的山岭急速拉近。

“抓紧我”一身漆黑铠甲的王动回头吩咐了一声哇哇大叫的木子山,左手抓紧青羽雁背上的一簇羽毛稳住身形,右手提刀眯眼下望。

就见越来越近的山谷之中,四十几个男女慌慌张张的逃向东面密林,这些人骑着一匹匹看着像马,却是浑身青毛头生独角的坐骑。

驾驭白鹤俯冲在前的葛飞一声断喝“站住”,地上的一群人根本不听,反而逃得更快了。

葛飞张口喷出一道青光,这道青光寸许长,犹如一尾发光的青鱼,定睛一看,却是一把青光闪闪的小剑。

“本命飞剑?”王动目光炙热,传闻中,筑基境的修仙者都会祭炼一件本命法宝,温养在丹田气海之中,每时每刻接受丹田中法力的冲刷洗练。

这些与修者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宝千奇百怪,飞剑只是其中一种,却是大多数剑修的最爱,随着修者修为的提升,威力也是与日俱增。

修炼到一定火候,十丈百丈的距离倏忽间去,倏忽间回,取敌酋首级犹如探囊取物,和另一类剑修施展出的十丈百丈剑气,有着不相上下的莫大威力。

这些念头在王动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下一刻就见葛飞并剑指冲着下方奔逃人群遥遥一点,口中断喝:“斩”

“唰……”青色小剑宝光大盛,带出一道青光幻影,电闪而去。

“小心……”奔逃人群一阵大乱。

青色小剑眨眼间飞至近前,围着众人坐骑的脖子接连一绕,四十几人的坐骑便有大半被斩掉头颅。

其背上主人大惊失色,纷纷跳离颈部飙血惯性前冲栽向地面的坐骑残尸,一个个踉踉跄跄狼狈落地,惊恐无比的看着盘旋在头顶上空的青光飞剑。

不待两条长腿交替点地的白鹤停稳身形,葛飞腾身而起飘落在地,剑指回勾,“收”

青色小剑滴血不沾飞闪而回,被葛飞吞入口中。

这时架着青羽雁先后着陆的王动等人,跳下雁背飞奔到葛飞身后,在葛飞的带领下,快步朝着不敢再逃跑聚在一处的那些人走去。

葛飞走到近前负手站定,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的人群中,一个蓝袍中年男子目光中闪过惧色,上前一步抱拳赔笑道:“想必您便是徐水城的葛城主吧?”

葛飞狭长的双眼一眯,“正是葛某,废话就不必再说了,回答我的问题。”

中年人笑容一僵,道:“我们是蓝玉门的弟子,在下袁振坤。”

“蓝玉门?”

葛飞灰白的剑眉一挑,看了看对方腰间的储物袋,又看了看对方身后那些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女,冷笑道:“你蓝玉门依附着御兽山,跑到我青罗宗的地盘做什么?”

青罗弟子们面色狐疑,他们只是听说过四大仙门之一和青罗宗齐名的御兽山,这个蓝玉门又是怎么回事?

王动浓眉一皱,他也没有听说过什么蓝玉门红玉门,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依附着御兽山的蓝玉门,竟然敢跑到自己师门的地盘,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个……”被葛飞不善的目光逼视着,袁振坤眼珠一转再次抱拳道:“葛城主明鉴,我等奉了本门门主之命,借路贵宗宝地正要前往剑符门。”

“哦?借路?”

葛飞盯着对方一阵冷笑,“袁振坤,既如此,那你等方才为何要逃?鬼鬼祟祟心虚什么?你说奉命前往剑符门分明是谎言,还不从实招来。”

“不不不,此事千真万确。”袁振坤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被他借着拱手低头的动作很好的掩饰住了。

葛飞大手一伸喝道:“把你们门主的手谕拿出来,葛某过过眼再说。”

此话一出,那些蓝玉门的年轻弟子面色一变。

袁振坤心里一颤勉强挤出笑容,连连拱手作揖道:“葛城主,事关本门机密,恕我不能从命。”

“好好好,好一个能言善辩的袁振坤。”

葛飞哈哈大笑,忽然面色转冷道:“五百年前封妖岭大战之后,四大仙门划定了各自的势力范围,倘若一方的门人弟子想要进入另一方的地盘,都要先到对方弟子坐镇的城池申请通行信物。”

“我来问你,既然是借道前往剑符门,可有我青罗宗所属城池发给你们的通行信物?”

袁振坤面色一变,强笑道:“我们正要前往徐水城,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巧遇葛城主,正好当面请葛城主赐下通行信物,我……。”

“一派胡言”

葛飞一声喝断,朝着王动等青罗弟子喝道:“将他们统统拿下,搜他们的身”

王动等人齐声领命,袁振坤面色大变叫道:“葛城主,我蓝玉门虽然人少式微,却也不甘受辱,你如此霸道行事,就不怕御兽山来日替我等兴师问罪?”

“兴师问罪?哼哼”

葛飞仰天冷笑:“你以为蓝玉门是个什么东西?你蓝玉门的门主也只不过筑基末期的修为,在我青罗面前屁也不是即便御兽山真来挑衅,我堂堂青罗何所惧,是战是谈随便”

这话霸气,王动等青罗弟子听得热血沸腾,对葛飞的敬佩感油然而生,王动暗挑大拇指,跟着这样的上司,战死也值啊。

葛飞看向左右,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与我拿下”

“是”王动等人分左右绕过葛飞,杀气腾腾冲向蓝玉门弟子。

蓝玉门弟子纷纷色变,袁振坤暗道坏了,一旦束手就擒身上的东西被搜出来,别说葛飞盛怒之下不会放过他,便是御兽山也不好为他们强出头,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拼上一把,逃得一个算一个。

想到这里,炼气境九层的袁振坤抖手放出七八张灵符射向葛飞,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密林飞奔而去,一边逃跑一边大叫道:“分开逃……”

蓝玉门弟子大惊失色,反应过来后分头逃向了四周密林。

追在后面的大部分青罗弟子一愣,对方四十多人这么分开逃窜,我等只有二十几人,究竟追谁才好?

王动不管旁人如何,两张神行符飞快贴在腿上,盯紧了两名腰间挂着储物袋,逃往同一方向的蓝玉门弟子追了下去。

“师兄等等我”木子山怪叫一声,贴上神行符追向了王动。

看到这一幕,葛飞目露赞赏,其他的青罗弟子也纷纷回过神来,各自选定了目标。

炼气境二层的赖有为捏着神行符微微权衡了一下,不去相助那些炼气境四五六层的青罗弟子,反而追向了王动和木子山。

与此同时,葛飞灰白的剑眉一挑,不管其他蓝玉门弟子,右掌一探而出,朝着跑出七丈多远的袁振坤遥遥一抓,“哪里走”

王动疾驰中回头一瞟,就见袁振坤飞快奔逃的身形猛然间定住,紧跟着双脚离地手刨脚蹬,隔空被葛飞摄到身前一掌拍在背上,“哇”的狂喷鲜血萎靡不振摔倒在地。

好一个灵引术,好一个隔空摄物王动心头大热,回过头来追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两名蓝玉门弟子冲进了密林。

“站住”林中光线渐渐幽暗,王动一声断喝不见效果,摸出两张下灵符抖手射了出去,分别追向两名蓝玉门弟子。

两张激射而去的灵符,其中一张无火自燃,化作一团赤红火焰追向那名青年,正是下火符。

另一张灵符蓝光一闪,化作三支蓝色水箭射向另一名女子,乃是师门赐下的下水符,冰箭符。

“师妹小心”奔行中被火焰追近的蓝玉门青年一声大叫,丢出一只小钟挡在身后。

这黄澄澄的小钟光华一闪,表面冲出一团黄雾,凝聚成一只水桶大小的蟾蜍虚影,挡住了射来的火焰。

火光大作中,蟾蜍虚影直接被打回原形,化作一团黄雾钻回了小钟,小钟被青年一把抓住。

王动疾驰中目光一凝,灵器?这厮也有灵器?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传来,只见那名蓝玉门女子尽管得到了同门提醒,可由于她跑在了后面,离着王动较近,刚想回身防御,便被激射而至的三支蓝色冰箭命中了后背,一个跟头摔倒在一颗树下。

“师妹”蓝玉门青年顾不得再逃跑,冲到背部血淋淋穿了三个血洞的女子近前,一拍腰间储物袋祭出一条长枪在手,恶狠狠的瞪着疾驰到近前摘下神行符的王动。

“龚师兄别管我,你快跑”蓝玉门女子趴在地上一时间难以起身,嘴角挂血拉着挡在她身前的龚姓青年裤筒,连声大叫。

“要死一起死,我不会丢下你。”

龚姓青年咬了咬牙,长枪怒指手提银刀一身黑甲的王动,颤声怒道:“你堂堂青罗弟子,为何咄咄逼人?”

王动还未答话,追到近前的木子山扯下神行符叫道:“闭上你的鸟嘴我青罗弟子咄咄逼人?呸,你们蓝什么门的家伙,潜入我青罗境内鬼鬼祟祟图谋不轨,还敢倒打一耙?还不缴枪投降?”

王动赞赏的看了木子山一眼,心说别看子山笨的可以,胆子也是不大,这一张嘴却是伶牙俐齿,喷起人来直指要害,犀利的很

就在这时,赖有为也追了过来,提着长剑捏着两张灵符对王动套近乎道:“师弟,我给你搭把手,去截断他们的退路……”

“啊?我和你们拼了”

第183章 林中激战

“我和你们拼了”蓝玉门龚姓青年右手提枪一声怒吼,左手飞快地摸向腰间玉带。

王动目光一凝,就见对方不是去摸腰间的储物袋,而是抓向一只兽皮囊,虽然不知道兽皮囊里藏着什么手段,但是哪能给对方施展的机会。

王动当下便要施展梯云纵,与对方相隔两丈多远,一个梯云三叠浪就能飞至对方近前,一记快刀定能重创对方,杀他都不在话下。

哪知就在这时,身旁的木子山三角眼一瞪,勇猛无比的冲向对方。

“子山回来”

王动大吼,恨的牙根直痒。你这不是添乱吗?你锻体境的修为,又是赤手空拳,上去找死吗?再说你即便是一番好心想要帮忙,也麻烦别挡住我的去路啊。

王动心急如焚,刚想闪身旁边让过木子山施展梯云纵,哪知道木子山马失前蹄一跤绊倒在地,趴在那里哇哇大叫,一时间竟是爬不起来,看样子摔的不轻。

“这个笨蛋,勇气可嘉,却是总帮倒忙”王动暗骂一声,再想施展梯云纵可就晚了,时间愣是被木子山给耽搁了。

就见对面的龚姓青年目露疯狂,手中兽皮袋一挥,一蓬嗡嗡直响的黑色飞虫狂洒而出,冰雹般的砸向木子山

此虫打眼一扫能有二十几只,一个个背上生有两对翅膀,蝉蛹般的身体漆黑,样貌狰狞丑陋

王动身旁的赖有为骇然变色,他虽然手里捏着两张下火符,但是除非想把木子山一起干掉,否则根本不敢砸向那片黑色飞虫。

就在这时,一只土黄色的小盾从身旁激射而出,赖有为喜忧参半,喜得是王动出手了,忧的是王动能否及时救下木子山?

王动是真急眼了,先不说这些日子相处,他已然接纳了样貌丑陋心地善良的木子山,单说有严刚的情面在,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木子山完蛋

“子山莫慌”王动一声狂吼,土灵力狂涌出指尖,快如闪电没入离手的灵龟盾

只见灵龟盾激射中黄光大作,一蓬黄雾冲出,瞬间凝聚成一只牛犊大小的巨龟虚影,就在黑色飞虫扑到的前一刻,险之又险的挡在木子山的背上。

那片黑虫尽管飞起飞落吱吱乱叫,频频撞击着巨龟虚影,可巨龟虚影纹丝不动,颤也不颤。

木子山躲在巨龟虚影下面抱着脑袋,手中一抹绿光悄悄滑进袖口,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回头惊喜道:“哈哈这王八盖真厉害。”

赖有为一阵无语,王八盖?这是器灵兽魂好不好,真没见识。

“灵器?”龚姓青年看着巨龟虚影失声惊叫,被他护在身后的女子挣扎着爬了起来,扯着他的衣袖叫道:“师兄快逃。”

龚姓青年一把推开她,“你先走,我拖住他们。”

“玉明……”女子踉跄跌出几步痛哭失声。

龚玉明顾不上理她,心念闪动操控着那些黑色飞虫分成两队,一队继续攻击巨龟虚影,一队吱吱怪叫扑向王动。

王动一拍储物袋,祭出龙鳞枪一把握住,枪尖一抖一团蓝雾冲出,化作一条摇头摆尾的蓝蟒虚影,一人一枪一蓝蟒所在之处,气温骤降,一旁的赖有为冻得牙齿咯咯作响,眉毛发梢顿时蒙上了一层白霜

黑色飞虫吱吱怪叫迎面扑到,王动挥枪一扫,蓝蟒虚影的狰狞蟒头獠牙怒张,一片灰雾喷出

就见被灰雾扫中的飞虫,体表迅速裹上了一层坚冰,噼里啪啦下雨般的掉向地面。

“又是灵器?”赖有为牙齿打战瞪大了眼睛,九成青罗外门弟子一件灵器都没有,王动居然拥有两件?这厮富得流油啊可得跟紧了他

然而对面的龚玉明面色剧变,他这些得自御兽山的噬心蛊虫厉害无比,一旦被蛊虫咬破皮肉钻进体内,一时三刻便能将人的心肝五脏啃食一空。

虽然这些蛊虫没有晋级还很弱小,奈何不得筑基境的修者,但是对付炼气境七层以下的修者,却是无往而不利。

然而万物相生相克,那个一身黑甲的青罗弟子枪尖蓝蟒喷出的灰雾,明显是自己蛊虫的克星

尽管心疼的要死,可他不敢收回剩下的蛊虫,还需要它们拖延时间。

“师妹快跟我走”

龚玉明拉着师妹拔腿冲向密林深处,一旦钻进了密林深处,他和师妹逃生的机会极大。

这一点他很有把握,他父亲卑躬屈膝的依附在御兽山门下,换来了一部御兽心经,尽管这部心经乃是不完成的初篇,可足以御使普通野兽,变为他的耳目。

有了飞鸟虫蚁作为眼线,除了筑基境能够御剑飞天的葛飞,其余的青罗弟子休想轻易抓到他。

“放火符”王动冲到木子山近前枪尖一点蓝蟒再喷灰雾,冲着身后的赖有为喊了一嗓子。

赖有为两道火符激射而出,直奔龚玉明二人追去。

龚玉明回头一看大惊失色,一把推开师妹的同时,抖手抛出用过一次的小钟,小钟喷出的黄雾再次凝聚成蟾蜍虚影,挡住来袭火焰的下一刻,又一次被打回原形化作黄雾钻回了小钟。

就是这么一耽搁,解决了那些噬心蛊虫的王动,已然收了龙鳞枪,手提银刀追到了近前。

“啊……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

龚玉明仰天咆哮,困兽犹斗长枪一抖扎向王动面门,却被王动一刀架开,紧跟着眼前银光一闪即逝,龚玉明就觉着左胳膊一轻。

“龚师兄……”蓝玉门女子看着一抹银光闪过,左臂离体飞出肩头嗤嗤蹿血的龚玉明,惊恐大叫。

龚玉明听到尖叫声一愣,就在这时,左肩一阵排山倒海的剧痛直冲脑际,他偏头一看整条左臂没了,断臂处嗤嗤喷血

他惊吼一声疯了一般,单臂抡起长枪,毫无章法的砸向王动头顶,就想和对方同归于尽。

“咣”铿锵震响中火星四溅,王动一刀崩飞了长枪,垫步前冲一拳砸中龚玉明胸膛“看拳”

“咔嚓”

骨碎声响起,再看一声惨叫的顾玉明,被王动这一记冲拳打的仰天喷血,弓着腰身倒飞出三丈多远,“砰”的一声撞在一颗树上摔落在地,双目暴睁嘴角咕咕冒血头一歪,死不瞑目。

“师兄……”

蓝玉门女子悲呼一声,从腰间储物袋祭出一把暗红色小弓和一支红色利箭,弯弓搭箭便要射向王动。

哪知道王动一个梯云纵飞扑到近前,飞起一脚踢断了她持弓的手腕……

“师弟你下手真快,我根本来不及助你一臂之力,惭愧啊惭愧。”赖有为跑到近前满脸愧色。

“你能有心帮我,我已然领情了。”

王动抓着赖有为肩头用力握了握,一脚将咬牙忍痛不出声、怨毒瞪着他的蓝玉门女子踹昏在地,弯腰扯下她腰间的储物袋,指着地上的小弓小箭对赖有为笑道:“储物袋归我,武器归你。”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可是没帮上什么忙,使不得使不得。”

赖有为嘴上推脱,暗地里却是毫不担心王动收回先前的话,关于王动的传言他可是听说过,对待看着顺眼的人,王动一言九鼎一向不小气。

果然就见王动笑了笑,转身走向了龚玉明的尸体,赖有为摇头一笑,弯腰捡起了小弓小箭。

他本来也没抱什么指望,白来的嘛,顶多也就是件法器,哪知他无意间放出神识查探,就觉着小弓上面明显有一股强过他的陌生气息,阻挡着他的探查。

“神识烙印?这……这是一件灵器,发了发了……”

赖有为狂喜,刚要不动声色将小弓小箭收进储物袋,可皱眉一想,不成,看王动所作所为分明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物,我若是和他玩心眼,这可就是一锤子买卖了。

想到这里,赖有为高声朝着蹲在龚玉明跟前大肆搜刮的王动喊道:“王动,这把小弓应该是一件灵器,你看……”

王动回头一笑:“恭喜师兄了……对了,你把昏死过去的蓝玉门女弟子绑住手脚,咱们带回去向葛城主复命。”

然而,就在他回头看向赖有为的时候,他却没有发现,龚玉明虽然死了,可从他嘴角溢出的鲜血中,有一只样貌丑陋的死虫。

而远处的赖有为得到灵器心情激动,同样没有发现。

至于刚刚走到近前的木子山,看着死虫随着血液滴落在地,捏着脸上黑痣上的两根硬毛,嘴唇张了张最终没有出声……

……

密林外面,已是夜色初显,四十三个蓝玉门弟子伤势轻重不一的蜷缩在一起,惊恐的看着背对他们的葛飞,十九个青罗弟子扇形围在一旁。

看着一言不发的葛飞,大多数青罗弟子满脸羞愧。

除了袁振坤,其余这些最高也只是炼气境四层的蓝玉门弟子,近一半都是葛飞东奔西走亲自拿来的。

而他们这些青罗弟子论修为高过对方,可论实战经验却是远逊于对方,竟然让对方跑了近一半,想一想都觉着面目无光。

其中最为难堪的,莫过于炼气境五层的萧让,竟然连一个蓝玉门弟子也没有擒住。

其实还真是不能怪他,他为了追求蔡婉君,没少和其他情敌大打出手,论实战经验他真的不含糊。

可他几天前被红蚓蛇吸了七成精元,咬中了老二,身子虚脱乏力老二红肿不退,动一动都觉得腿软脚软、裤裆里疼的要命,如何能与人争斗?

所以他贴上神行符,好不容易追上一名蓝玉门弟子后,动起手来还没有两个照面,便险些栽在了对方手里,要不是葛飞正巧追到附近,他肯定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唉……丢人丢大发了。”

萧让叉开腿站在地上暗暗叹了口气,不叉开腿不成啊,裤裆里的那物肿的厉害,碰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身黑甲的王动,一手一个拎着两名蓝玉门弟子,从北面的密林中走了出来,身旁跟着面露喜色的木子山和赖有为。

萧让看看王动,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嫉妒,先前几经挣扎已然变淡的那个念头,再一次浮上心头……

王动大步流星走到葛飞近前,将两名蓝玉门弟子丢在地上,抱拳道:“葛城主,我等三人齐心协力,将这两名蓝玉门弟子擒来了,一死一重伤”

其余青罗弟子打眼一瞅,地上这两名蓝玉门弟子,一个整条左臂被齐肩砍断死不瞑目,另一个女的一只手明显也是断掉了,而且背上还烂了血淋淋的三个深洞。

大部分青罗弟子倒吸一口凉气,王动这厮离开师门,对上外人,变的更加心狠手辣了。

然而蓝玉门弟子看到龚玉明的尸体,纷纷骇然变色。

“做的不错”

葛飞赞赏的看了王动一眼,又瞅了瞅活蹦乱跳的木子山,暗暗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一众蓝玉门弟子,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有谁能告诉葛某,你等偷入我青罗境内,究竟做了什么?”

袁振坤病恹恹的趴在地上,下巴一扬硬气道:“要杀便杀,何必废话?我蓝玉门弟子没有怕死的叛徒。”

葛飞指了指一旁地上堆积如山的下灵石,冷眼逼视着一名蓝玉门弟子:“你们蓝玉门没有灵石矿,御兽山也不可能会给你们这般好处,说,这些灵石都是哪里来的?”

袁振坤勃然变色,“贺天,他不敢把我们怎样,你不要……”

“哼哼我不敢?”

葛飞仰天冷笑,怒指袁振坤厉喝道:“葛某先拿你祭刀青罗弟子何在?”

“弟子在”

“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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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血债血偿

谁都能看的出来,一众被擒的蓝玉门弟子中,袁振坤明显是领头羊,就属他跳的最欢,葛飞自然要拿他杀猴儆鸡。

然而葛飞“斩”令下达之后,拱手待命的青罗宗弟子们却是纷纷愣住了,就连一身黑甲斜背银刀的王动也是浓眉紧锁,默然无声。

他之所以杀了龚玉明,是因为龚玉明负隅顽抗,不肯束手就擒,可眼前这些蜷缩在一起的蓝玉门弟子,伤的伤,残的残,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杀一些不能还手之人,如何下得去手?

再说这些人即便是偷入了青罗境内,可除非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行,否则王动打定主意绝不会动手,他的确天生好战,可他不是刽子手

葛飞冷眼扫过这些青罗弟子,心里很失望,不过也能理解。

这些外门弟子就像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还没有经历过修仙界残酷血腥的一面,让他们突然对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下杀手,确实难了一些。

然而雏鹰若想长大,若想有朝一日翱翔蓝天搏击风云,必然要经受种种残酷的现实,今日,便给他们上这血淋淋的第一课。

葛飞从一旁小山般的下灵石中,翻出一只鼓鼓囊囊沾着大片血迹的布口袋,在月光下将有字的一面对着众人,厉声喝道:“你们身为青罗弟子,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上面是什么字?”

此话出口,蜷缩在地上的蓝玉门弟子纷纷色变,袁振坤仰头闭眼一脸的绝望,完了,只怪当初考虑不周,万万没有料到事成之后,竟然会碰上突然返回徐水城的葛飞。

“冒儿山灵石矿?徐?”看着布袋上的黑字,王动等青罗弟子心里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

葛飞痛心疾首道:“徐,指的是葛某坐镇的徐水城,而冒儿山灵石矿,正是徐水城外三座灵石矿之一,这种布口袋是我青罗宗治下的矿工,用来装灵石的,你们还不明白?”

嗡青罗弟子一片哗然,地上小山般的灵石,都是从袁振坤等蓝玉门弟子的储物袋里面搜出来的,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袁振坤等人趁着葛飞不在,偷偷潜入了青罗宗境内,打劫了青罗宗的灵石矿。

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为了防止走露风声,不只是徐水城派到灵石矿的监工会被灭口,而且一众苦哈哈靠着挖矿维持生计的矿工,也必然全部被杀。

青罗弟子们想到这里,先前茫然不忍的脸色,渐渐变得狰狞起来。

而王动最为感同身受,他爹王远山曾经十四年艰辛挖矿,起早贪黑去到那潮湿阴冷的矿洞,挣一份微薄的收入为他治病,活着简直是难得不能再难,卑微到不能再卑微。

可事到如今,和他爹一样的一群苦命之人,竟然死在了这帮畜生的手里,他们招了谁?他们又惹了谁?他们白发待养的爹娘怎么办?他们的妻子儿女又该怎么活?

想到这里,王动根本不管其他的青罗弟子如何,一步一步走到袁振坤的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提了起来:“畜生老子活剐了你”

凄清的月光下,银刀缓缓出鞘,利刃割皮削肉的声音,渐渐被袁振坤不似人声的惨叫声淹没。

二十一名青罗弟子看着头脸染血面色狰狞的王动,一阵阵彻骨的寒意由打脚底板生出,频频蹿向发麻的头皮。

直到盏茶的时间后,王动将惨不忍睹的袁振坤残尸一刀劈为两半时,冷汗湿透衣衫的青罗弟子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几名脸色苍白女弟子甚至来不及跑出多远,便趴跪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葛城主,我说,我全说,只求给我个痛快。”

“不要剐我,我全招了,只求一个全尸。”

“葛城主开恩,我……”

“……”

看着满头满脸是血,手提银刀缓步逼来的王动,一众蓝玉门弟子吓的魂飞魄散,哭喊着朝着葛飞磕头如捣蒜,这一刻,他们只求速死。

“王动……”

葛飞看着止步回身的王动,挥了挥手道:“首恶袁振坤罪该千刀万剐,其余众人若肯老实交代,倒是可以给他们个痛快。”

“是”王动提刀退在了一旁,大部分青罗弟子原本就和他保持着距离,这下子躲得更远了,只有样貌丑陋目光复杂的木子山和脸色惨白的赖有为站在他身旁。

一众蓝玉门弟子战战兢兢的交代中,事情果然和王动等人料想的一样。

不过有一点让人费解,这些明知道招供之后必死的蓝玉门弟子,众口一词的承认,他们的所作所为均是个人行径,并非蓝玉门授意。

葛飞听了这些话,狭长眯起的双眼中寒光闪烁,旁的话没说,只有冷冷的五个字:“血债血偿,杀”

“……”

夜空中,一片片乌云渐渐地遮住了星月,渐大的夜风带着南方湿润的暖意,吹散了刺鼻的血腥味。

密林的边缘一堆堆篝火燃起,一具具蓝玉门弟子的尸体,被高高吊起在树上,在夜风中摆来摆去,火光的映衬下,这些死人暴凸惊恐的眼眸中,是否有着悔意呢?

借着几堆篝火的火光,葛飞伸出一根手指,在一棵两人合抱的橡树树干上,刻下了杀气腾腾的两行大字。

“犯我青罗者,杀无赦杀人者,徐水城葛飞”

这一夜,葛飞盘膝打坐,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大部分的青罗弟子头枕着手臂躺在篝火旁,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王动与葛飞的情形类似,似乎同样没有受到影响。

只不过葛飞是彻夜闭目打坐,他却是在一道道复杂的目光中,站在远处的黑暗中凝神练刀,这一练就是整整一夜。

就在天边泛白暗夜将去的一刻,突然,八片不同方向劈出的刀光,刺破黑暗几乎同时亮起,一闪即逝……

王动归刀入鞘负手而立,功夫不负有心人,八刀连斩,成矣

众弟子目光骇然,四刀连斩已然近身犀利,八刀连斩?

葛飞满眼惊艳暗暗点头,此子真如严师兄所言,来日可堪大用,有时间定要好好点拨于他。

第一缕晨曦入谷时,葛飞带着二十二名青罗弟子赶往了三千里外的徐水城。

至于蓝玉门弟子遗留下的,那些独角青毛看着像马的坐骑,葛飞并未带走,任由它们跑进了山林。不是没有办法带走,而是没有必要。

那些坐骑名为青鬃马,是独角犀和野马胡搞出来的后裔,也就比野马的个头大一些,跑的快一些而已,多为修仙小派和散修家族常用的代步工具,四大仙门的弟子是看不上眼的……

……

就在葛飞和王动等人离去不久,划空而至的两道剑光,载着两名锦衣中年人落在了这处山谷中。

其中那名蓝袍中年男子头发花白,瘦长脸上面色焦急,手中捏着一只透明小瓶,小瓶中样貌丑陋的一只怪虫,在蓝袍男子落到谷中的一瞬间,砰的爆成一摊绿水。

而就在这时,蓝袍中年人一眼看到了密林边缘,悬挂在树上的一众蓝玉门弟子尸体,他仰天悲呼身法如电冲了过去。

另一名方脸阔口狮子鼻的中年男子面色一变,目光阴郁的四下看了看,倒背着两只拳头走了过去。

头发花白的蓝袍男子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没了左臂死不瞑目的龚玉明,号啕痛哭:“明儿……我的明儿啊……爹爹来晚了……”

“明儿……你睁开眼,你睁开眼……你看看爹爹……”

另一个身材高大的黄袍男子,冷眼扫过吊在树上的那些蓝玉门弟子,目光落在一旁橡树树干上的两行大字时,背在身后的双拳一下子攥紧。

“明儿……你好生去吧。”

良久,嗓子哭哑的蓝袍男子慢慢合上了龚玉明的双眼,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到刻字的橡树近前,突然一掌拍断了两人合抱的树干,振臂狂吼道:“葛飞,我要你血债血偿,为我的明儿抵命”

“龚门主,你要做什么去?”黄袍魁梧男子一把拉住了祭出飞剑的龚姓男子。

“做什么?”

龚姓中年人回头厉声道:“我要召集蓝玉门弟子,踏平徐水城,将葛飞老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为我的明儿报仇雪恨”

“龚绝”

黄袍男子一身断喝,狠狠的一甩手,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道:“没有我御兽山的支持,你蓝玉门即便倾巢出动,又岂能攻破徐水城?更别说葛飞的身后,还站着青罗宗这个庞然大物。”

龚绝红着眼珠子怒道:“涂飞虎,如果不是你御兽山的授意,我蓝玉门又怎会招惹他青罗宗?我的明儿又怎会命丧于此?事到如今,你御兽山帮我还是不帮?”

涂飞虎冷笑道:“帮便怎样?不帮,你又待如何?”

“你?”龚绝语声一滞,目光一阵闪烁,渐渐的冷静下来,怨恨难平咬牙道:“难道我儿惨死,我明知道仇人是谁,却报不得仇?雪不得恨?”

见到对方服软,涂飞虎的语气和缓了一些,摇头道:“不是不帮你报仇,只不过涂某只是虎娄城的城主,还需要请示过师门才能给你答复。”

龚绝盯着对方看了好半晌,缓缓点头道:“好,我等着便是,希望涂兄尽快给我一个交代。”

“贤弟尽可放心,御兽山自然不会袖手旁边。”

涂飞虎点了点头做出了保证,话锋一转道:“只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冒然轻举妄动。”

龚绝一听就急眼了,却见对方冷眼看来,道:“一来我御兽山正有密事不得分身,二来两番试探,徐水城葛飞代表的青罗宗都没有露出弱势,现在冒然挑起两派大战,实为不智之举,只会让剑符门和万花谷坐收渔翁之利。”

龚绝咬牙点了点头,御兽山紧锣密鼓正在进行的那件密事,他也参与其中,自然明白那件事情的重要性,一旦事成,整个北莽他日便会尽入御兽山之手。

此外正如对方所说,算上他儿子身死的这次,两次试探,葛飞都是以雷霆血洗的手段立马还以颜色,若是没有青罗宗高层的首肯,葛飞焉有如此底气?

想到这里,龚绝深吸口气,仰天恨道:“葛飞,就容你逍遥一段时日,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将你剥皮剜心,为我明儿复仇”

“不,杀龚玉明的另有其人,并不是葛飞。”涂飞虎走到龚玉明的尸体旁蹲下,看了看他齐肩被斩断的断骨之处,又摸了摸他深深凹陷的胸膛,沉声做出了判断。

“另有其人?”龚绝一惊赶忙蹲下身。

涂飞虎指着龚玉明的尸体分析道:“你是关心则乱,没有留心细节,你看,这骨断处平滑如镜,显然是利刃以极快的速度斩过留下的,葛飞要杀他根本不必这么麻烦,飞剑直接取他首级也便是了。”

龚绝胡乱擦了把眼泪,仔细打量连连点头:“不错,这伤口不像是飞剑造成的,也并非是枪刃留下的痕迹,似乎是快刀所为。”

顿了顿,龚绝皱眉看向涂飞虎:“而且能将断骨处切的平滑如镜,不带一分骨茬,显然此獠用刀造诣颇深,非常人所及。”

涂飞虎点头,抬手又指向龚玉明的胸膛:“你再看这里,胸膛骨头全部烂成了渣子,内脏尽碎,显然凶手拳力惊人,只一拳便将玉明置于了死地。”

“明儿……明儿你死的好惨……”龚绝摸着尸体坍陷下去的胸膛,老泪纵横,不过他终究是一门之主,片刻后止住悲声怨毒道:“如此说来,葛飞此番带回了筑基境的高手不成?”

涂飞虎摇头道:“不会,葛飞带来的这人,修为绝不会达到筑基境,应该是在炼气境巅峰左右,而且刀法,拳法造诣精深,可谓年青一代中刀拳双绝的精英,善于近战。”

“刀拳双绝?炼气境巅峰?”

龚绝细细一想,点头道:“是了,如果是筑基境修者出手,明儿早已尸骨无存了,涂兄,有劳你联系徐水城中的眼线,务必查清这个炼气境巅峰的弟子究竟是谁,我要亲手为明儿报仇。”

“好吧,”

涂飞虎点头道:“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葛飞虽然带了此人回来,但是此人突破筑基境在即,多半会深居浅出埋头修炼,被葛飞当做了关键时刻的后手,轻易不会出现在人前,短期之内怕是不好打听。”

“涂兄放心,这点耐性我还是有的。”

龚绝点头站起身,眯起的眼中透出凛凛杀意,遥望着徐水城的方向,“炼气境巅峰?刀拳双绝?我要你血债血偿……”

第185章 徐水城

四十几具蓝玉门弟子的尸体,被蓝玉门门主龚绝收进了一只兽囊,人死了,他总要将这些弟子的尸体带回去。

然而轮到了龚玉明,轮在了他的爱子,他怎能将儿子的尸体,收进这御兽山独家出专门存放灵兽灵虫的兽囊。

“明儿,爹爹带你回家……”

颤颤巍巍的一句话出口,龚绝含着泪张口喷出了一只黄光四射的小钟,小钟迎风变大,眨眼间化作了一口巨钟。

巨钟浮空,底部洒下了一束黄光,罩住了龚玉明的尸体缓缓的吸了起来,就在龚玉明的尸体被吸进巨钟的一瞬间,龚绝饱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

闭眼,落泪,张口,吞回小钟,就仿佛咽下了人生中最苦的一枚苦果,痛彻心扉,追悔余生。

龚绝花白的头发瞬间再添银霜,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缓缓地睁开泪眼,看向一旁的涂飞虎,一字一顿哆嗦着嘴唇哭道:“涂兄,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凉”

“节哀顺变……”涂飞虎眼睑下垂微微低头。

龚绝仰天好一阵惨笑,忽然一把抹去满脸的泪水,不甘心的咬牙问道:“凭你我二十六年的交情,可否告诉我,你安插在葛飞城主府里的眼线,究竟是谁?”

“我的那名线人只是普通人,费了十年的工夫才在葛飞的城主府站稳了脚跟,除了我,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涂飞虎断然摇头拒绝,却也不愿过分刺激对方,解释道:“正因为此人,我才知道葛飞曾经护送一名女弟子偷偷返回了青罗宗,有他在,早晚必能查到杀你儿子的凶手。”

“早晚?”龚绝摇头冷笑,放出飞剑一步踏了上去:“如此便仰仗涂兄了,我等着你的消息。”

涂飞虎点了点头,同样放出飞剑……

他自然不会告诉龚绝,他与那名眼线每隔一段时间,会在东海玲珑阁开设在落天河附近的坊市见上一次面……

……

艳阳高照,天高云渺风卷衣衫。

葛飞骑鹤在前,青罗弟子们驾驭着青羽雁列队相随,将近中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徐水城附近的高空。

洗漱干净相貌硬朗的王动坐在柔软的雁背上,听着身后的木子山兴奋的大呼小叫,沉重的心情好了许多。

一条河面开阔,怕是能有千丈宽的大河在视线里越来越近,正是落天河,没有想象中河水奔腾的隆隆巨响声,落天河于沉静中给人以雄浑博大的感觉。

反射着粼粼阳光的河面上,挂着点点白帆的一只只渔船离着北岸不远,或是顺流而下,或是逆流而上,时不时便能看到站在船头的船夫手里,一张渔撒下。

一只只绕着渔船上空盘旋的水鸟“啾啾”长鸣,木子山揪着王动后背的衣袍哈哈大笑:“师兄你看,那些呆头呆脑的水鸟,像不像咱们座下的这些青羽雁?”

王动笑呵呵点了点头,初次来到南方,一切都是那么新鲜,眼睛完全不够使唤。

低头俯瞰,一块块绿油油的水田阡陌纵横,一只只青色的大水牛慢步在田间,而水田里的那些农夫也和红枫城的庄稼人大不一样,一个个头戴大斗笠,卷着裤筒露出了沾满泥巴的古铜色小腿……

“哇有鱼好多鱼”身后的木子山指着下方的一片片鱼塘直咋呼,王动看了看收回目光,望向了越来越近的徐水城,满眼的震撼。

气势宏伟的一座巨大城池,据目测,怕是能有八个红枫城大小。

高高的四面城墙青黑色,是用巨大的山石筑成,城墙上一个个箭垛之后,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扶枪站立着一个个黑甲卫士,烈日下纹丝不动。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矗立在城墙里面,高出城墙十几丈的一座座尖顶塔楼。

正看着,忽然就见飞在前面的葛飞抛了一颗圆珠上天,圆珠射到高空忽然“砰”的一声炸响,化作了一蓬青色烟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经久不散。

“是在传讯吗?”王动念头刚刚一闪,越过远处高高的城墙,就见房舍高楼鳞次栉比的徐水城中,两队披甲持枪的护卫骑着一匹匹独角青鬃马,顺着路人闪向两旁的宽阔主街迎出了西城门。

“随我下去”葛飞扬手招呼了一声,乘着白鹤滑翔而去,王动等人驾驭着青羽雁紧随其后……

“参见城主”

昂首阔步的葛飞带着王动等人刚刚走近,城门口分两排肃立的黑甲护卫便齐声抱拳。

王动打眼一扫心下讶然,这些军容整齐的城主府护卫足有三百多人,再加上守卫在城墙上的,估计五百人不止,远不是只有二十八个护卫的红枫城能比的。

不过念头一转倒也心下了然,徐水城这样的城池位于青罗宗势力范围的前沿,有这么多凡人侍卫那是必然的。

葛飞停身站住点了点头,看向左右两排护卫,沉声问道:“本城主不在的这些时日,城中一切安好?”

众侍卫中,为首一人上前一步斜枪抱拳回道:“七日前傍晚,城中富商叶青山的小儿子,将一名进城做工的农家女子掳进家中污了清白,女子第二日随同家人告到了城主府。”

听了这话,一众青罗弟子纷纷皱眉。

站在人群最后的王动紧咬牙关,又是富人作恶?为什么不管在哪里,都会有为富不仁的狗东西祸害这朗朗乾坤?

我倒要看看,葛飞身为一城之主,究竟会如何处置?他要是轻判了那个毁人清白的贼子,我便做一回行侠仗义夜不留名的好汉。

就在这时,只见前方的葛飞问道:“吴金,此事是否查明?”

名叫吴金的红脸汉子铿锵回道:“人证物证俱全,更有叶府的下人亲口招认。”

葛飞点了点头,“叶青山的小儿子现在何处?”

吴金指向斜后方面容和他相似的副手:“我已令吴银带人拿获,正押在城中的大牢,敢问城主,该当如何处置?”

葛飞冷眼扫过城门两侧鸦雀无声的围观居民,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杀”

吴金应了一声,冲着吴银一偏头,后者扭头上马提抢冲进了徐水城。

“哒哒哒……”

马蹄踏地的清脆声片刻间远去,青罗弟子们看了看城门两侧交口称赞的围观居民,再看葛飞时,心里生出了浓浓的忌惮,葛飞杀性好重,我等可得多加小心了。

王动暗暗点头,发现葛飞和他在这一点上十分的相似,都是容不下欺男霸女的一丁点恶行。

换他来做这个城主,必然也是这般铁腕手段,法不严,手不狠,何以震慑宵小?何以坐镇一方?

就在这一刻,他联想到了葛飞曾在橡树上留下那两行字迹的用意,就是要让御兽山或是蓝玉门知道,抢劫血洗灵石矿的蓝玉门弟子,是他葛飞所杀,不怕你知道,就怕你不知道

正想着,就见葛飞回身指着自己等青罗弟子,对一众护卫介绍道:“他们乃是本城主的师弟师妹,奉师门之命协助本城主,你等不可怠慢”

此话出口,青罗弟子们纷纷昂头挺胸一脸的肃穆,人家葛飞身为师兄如此抬举,他们自然不能不做脸。

一众护卫齐声抱拳见过了礼,葛飞点了点头,带着王动等人顺着侍卫中间的通道大步进城,白鹤与那些青羽雁随行在侧……

……

气象森严的城主府,位于徐水城的正中央,府中的议事大厅里,葛飞雄踞上首主位,二十二名青罗弟子在下手的两排偏座上落座。

葛飞看着下站的护卫头领吴金问道:“今年我徐水城,有多少人灵根测试合格拜入了青罗?”

吴金回道:“男女共计二十三人,几日前被曲仙师一行带走了。”说话间躬身上前,一块玉简递到了葛飞手里。

葛飞神识探入玉简,看过之后吩咐吴金去后花园准备晚宴,吴金离开后,他环视着王动等人道:“在场的都是我青罗弟子,有什么话我也就直说了。”

王动等人赶忙正襟危坐,凝神细听。

葛飞一脸凝重道:“冒儿山灵石矿已被宵小祸害过两次,其余两座灵石矿虽然离着徐水城较近,但是也决不可掉以轻心。”

“我准备将你等二十二人分成三组,分别派往三座灵石矿常驻,你等有什么想法,只管各抒己见,但说无妨。”

下坐众人面色一凝,知道葛飞看似询问众人的意见,实际上人家早已经有了打算,所以纷纷表示愿意听从调遣。

葛飞也不客气,当下便将青罗弟子们分成了三组,冒儿山灵石矿被当作了重中之重,由一名炼气境六层的男弟子,带领着九名弟子镇守。

洋河谷的灵石矿分去了七人,青田镇外山里的灵石矿离着徐水城最近,王动木子山赖有为等剩余五名弟子被派到了那里。

师门发下的三套中防御阵法,每一组青罗弟子正好各持一套,另外葛飞又分拨了三十名护卫,协助三组青罗弟子驻守灵石矿……

交代完了公务,议事厅里的气氛一缓,葛飞和王动等人聊起了别的,有弟子担心带来的青羽雁吃什么?王动和其他弟子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葛飞告诉众人不必担心,落天河地域正是鱼米之乡,鱼虾等水产丰饶,缺不了青羽雁的吃食,听他这么说,有弟子开玩笑说,不只是青羽雁不愁吃食,他们这些出身北方的弟子也有口福了。

葛飞哈哈大笑,豪迈的挥手放言,“敞开了吃,管够”,一众弟子眉开眼笑,跃跃欲试。

众人聊天的过程中,立于门外廊下的护卫头领吴金,又被葛飞召进来一次,勒令他抓紧时间派人到城外的几个小镇招募矿工,明日一早随同青罗弟子前往冒儿山灵石矿。

吴金听了冒儿山灵石矿发生的惨事后,担心没有人敢于应征,葛飞命他将挖矿的待遇翻倍,同时让他告知那些家境贫寒的镇民,这一次有青罗弟子长期驻矿,一定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

听了这些,吴金抱拳领命退出了议事厅,即刻派人赶往了几个小镇。

不知不觉中夜幕降临,徐水城中华灯初上,而在城主府群芳吐艳的后花园里,葛飞以同门师兄的私人身份亲自作陪,设宴为王动等人接风洗尘……

第186章 暗流涌动

是夜,城主府外的徐水城喧嚣热闹,城主府内的后花园又是另一番景象。

花香浮动,月色撩人,荷塘假山相映成趣,为王动等人接风洗尘的晚宴,就设在荷塘边的“赏莲亭”中,城主葛飞亲自作陪。

席间有酒,却无歌舞,倒有一人坐于亭外,抱着一把琵琶弹唱助兴,不是我见犹怜的妙龄女郎,而是一名耷拉着眼皮子的老朽,咿咿呀呀的吟唱着王动等人一句也听不懂的调子。

一曲终了,老朽站起,笑眯眯的躬身行礼,刚要退下,却被亭中的葛飞抬手唤住,笑着为王动等人介绍道:“这是我城主府的花匠牛奋,一手琵琶弹的极好,配以南方小曲颇具韵味。”

王动等人尽管一句也没听懂,却也不好直说,纷纷点头夸赞。

牛奋连道不敢,拱手向每一个青罗弟子谦卑致谢,看向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是那么的专注,仰慕之中透着一些审视的味道。

王动等人也能理解,世俗中人嘛,总会对仙门中人敬慕好奇。

葛飞很是随和的问道:“牛奋啊,这个月你家里的光景如何?你久病缠身的老妻好点了没有?”

牛奋欠身回道:“有劳城主挂心,老毛病了,所幸小老儿在您这里应些差事,大儿子也在玲珑阁坊市替人跑堂,我父子俩挣到的银钱,还能支撑老妻多挨上几年。”

葛飞微微皱眉:“你的小儿子至今还没有下落吗?”

牛奋摇了摇头,神情戚戚然。

葛飞点了点头,取出一只沉甸甸的小布袋抛给对方,淡笑道:“这里面是二百两碎银,就当是今夜为我等弹唱助兴的酬劳吧。”

“不不不,城主平日里已然对老朽多加照拂,老朽岂能再要这银钱。”牛奋拎着琵琶小跑到近前,满脸愧色就要递还银袋。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葛飞面色微沉,徐徐开口道:“你这里多赚上一些,去玲珑阁坊市找你家老大的时候,就可以少拿一些,他也有一家人要养,你这个做爹爹的,也该为他考虑考虑才是。”

“城主,我……”牛奋紧紧的攥着银袋,昏黄的老眼中闪动着泪光。

葛飞挥了挥手:“下去歇息吧,日后好生打理花园也就是了。”

看着牛奋又是连着作了几个揖,这才佝偻着身子离开了后花园,王动等人纷纷默然,没想到葛飞也有如此温情和善的一面。

葛飞收回目光叹道:“此人十三年前入我城主府,一向老实巴交,任劳任怨,只可叹造化弄人命里多舛,唉……不提也罢。”

或许是为了活跃气氛,又或者是好奇心起,一名弟子问道:“葛师兄,东海玲珑阁坊市?那是什么所在?”

此话一出,王动等人也来了兴趣。

葛飞笑道:“你们久居师门,自然不知道东海玲珑阁,今夜无事,我便为你们说道说道……”

通过葛飞的介绍,王动等人对于东海玲珑阁渐渐的有了了解。

北莽修仙界,主流是青罗宗,御兽山,剑符门,万花谷这四大仙门,四大仙门之下各自依附着数目规模不等的修仙小派和修仙世家。

然而四大仙门占据了北莽内陆的广袤地域,对东海的沿海区域自然就有心无力难以顾及,天长日久之下,东海玲珑阁便应运而生。

东海玲珑阁,乃是由东海附近众多无门无派的散修组成,据说那位来历不明的女阁主夜玲珑,二百多年前已是元婴境修为。

虽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但是四大仙门却任由玲珑阁安安稳稳的存在至今。这其中的原因好多,总的来说不外乎以下几点。

一来玲珑阁自成立之初就定下了规矩,绝不掺和四大仙门之事,完全置身于四大仙门之外。

二来由于玲珑阁的存在,东海频频蚕食向内陆的海中妖兽得到了有效抑制,四大仙门乐得有这个免费的帮手,为他们减轻压力。

三来玲珑阁与四大仙门的利益非但不发生冲突,而且还会将得自东海的各种奇珍,拿来和四大仙门内陆所产的天材地宝做等价交换。

介于以上种种,四大仙门之间尽管明争暗斗,却分别与东海玲珑阁有着互惠互利的接触。

譬如说,四大仙门在势力范围接壤的不少地方,都会给东海玲珑阁划出了一部分区域,供其开设分部,建立坊市,与四大仙门贸易往来,双方置换各种修仙资源。

而落天河北岸,由徐水城出发南行百里左右的玲珑阁坊市,便是这样的存在,各派弟子都可以到那里买卖交易物。

听了葛飞的介绍,王动除了增加了见闻满足了好奇心之外,还得到了一个令他极为振奋的信息。

玲珑阁坊市里面,除了一些海中奇珍,还出售一些源自东海海兽体内的肉丹,这些正是他所急需的,当然妖丹也有,却不是他目前的修为所能用得到的。

妖兽体内形成的肉丹,含有精纯的五行灵力,他如今握有噬灵**,如果能多多益善的弄到玲珑阁出售的妖兽内丹,便能飞速提升他灵力的修炼速度。

所以听到这个信息之后,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站起身举杯面对葛飞道:“师兄,我敬您一杯。”

“哦?你这个闷葫芦终于肯出声了?”

葛飞饶有兴趣的看着王动,调侃了一句后举杯笑道:“来师兄与你满饮此杯,干了”

“叮”,清脆碰杯声中,王动一口饮尽杯中酒坐下笑道:“师兄,日后在不耽误正事的情况下,我想到玲珑阁坊市开开眼界,买上一些低阶的海兽肉丹,但不知用下灵石能够买到吗?”

听了王动的话,其他弟子纷纷看向葛飞,显然有着一样的心思。

只不过他们购买妖兽肉丹,是想要请托精于炼丹之人,将肉丹配以各种灵药,炼制成可以供修仙者服用而且无害的灵丹,从而吸收炼化其中耗损了近半的灵力。

毕竟妖兽与修仙者修出的灵力从本源上不同,即便搭配上灵药,在炼丹的过程中,肉丹中的灵力也必然会流失。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王动有噬灵**,根本不必像他们那般麻烦,只要有妖兽肉丹在手,便可以直接吸收肉丹里的各种灵力化为己用,而且没有一丝浪费。

只不过凡事有利有弊,噬灵**有着严重缺陷,筑基后不久后患便会接踵而来,却不是王动现在所能考虑的。

葛飞笑道:“用下灵石固然可以买到各种海妖的肉丹,但是所需的灵石却是不少,远不如直接拿内陆出产的天材地宝交换合适。”

“此话怎讲?请师兄指点。”

王动急忙请教,其他人也摘耳细听,唯有样貌丑陋的木子山,手指绕着脸上黑痣上的两根长毛,神游外物不感兴趣。

葛飞道:“下灵石中的五行灵气驳杂不堪,炼化起来费时费力,只是修仙界通用的货币而已,东海玲珑阁本身也有灵石矿,自然不缺,他们缺的是北莽内陆被四大仙门占据的各种天材地宝。”

“就比如说一颗一海兽肉丹,只需要一株一灵药便能换的到,然而换作灵石购买,却要贵上许多,具体的价格根据货源的充足与否,时常会有波动,需要你去到坊市自行了解。”

王动点了点头,其他的弟子目光闪动,纷纷琢磨起了兜里的灵石最多能买几枚肉丹,值或不值?

桌旁的两名侍女玉手执壶,先后为葛飞和王动等人斟满了酒,随后安静的退在一旁。

葛飞端起杯一口灌下,看了看再次上前斟酒的侍女,忽然盯着浓眉虎目举杯浅尝的王动笑道:“你如此殚精竭虑,通过各种途径提升修炼速度,可是为了那日正阳峰下,为你送行的红衣师妹?”

葛飞忽然问出这个问题,在座的青罗弟子纷纷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杀性极重的冷面葛飞,一百多岁的年纪居然也会这么八卦。

王动也是一愣,就见葛飞笑道:“你们不用这样看我,修仙又不是断绝了七情六欲,否则修成了石头,即便长生不死又有什么意思?”

众人想了想纷纷点头,葛飞接着道:“你们有的人可能有所耳闻,我的伴侣便是内门灵药园的秦素素,所以啊,王动你不必遮遮掩掩害羞。”

王动莞尔一笑,倒是没有必要说什么毕生志愿了,总挂在嘴边没意思,顺着葛飞的话头开了一句玩笑:“师兄说的对,韩若雪是三灵根,她的修炼速度,自然快过我这个五行灵根俱全的大杂鱼。”

“我如果不拼了老命进取,极有可能人家筑基成功花容月貌依旧,而我却成了即将入土的糟老头子,岂不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呵呵,独留美人于世,我死不瞑目啊。”

王动的话音落下,众弟子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哄堂大笑,就连葛飞也不例外。

大多数青罗弟子发现,王动这家伙其实也并不难相处,很是开的起玩笑,只不过大家听多了关于他心狠手辣的一个个传闻,先入为主罢了。

心境想法这么一转变,这些年龄大过王动的师兄师姐又用言语试探了几次,发现果然是你对他好,他便也对你好之后,纷纷和王动推杯换盏纵声说笑了起来。

而王动来者不拒,你敢碰杯我就敢接着,临了还得回敬你一家伙,工夫不大便和一众同门打成了一片。

可在心里,他对于这些人中曾经面对萧让遇险时,落荒而逃只顾自己的几个男弟子并无好感,表面上不过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敷衍而已。

萧让虽然脸上带笑时不时的和王动遥遥举杯,暗地里却嫉恨的要命,又是一杯水酒干了,他笑呵呵的看了看在一众弟子中如鱼得水的王动,低头之际眼底一片阴鸷。

追击蓝玉门弟子时,炼气境一层的王动带着木子山和赖有为,出人预料拿下了两名蓝玉门弟子,可他炼气境五层的修为非但寸功未立,而且还险些一命呜呼,相比之下越发显得他萧让无能,不如王动。

而且方才葛飞调侃王动的时候,由打那个正阳峰下为王动送行的红衣貌美少女,让他想起了山道拐弯处,与蔡婉君之间发生过的香艳一幕,更加勾起了他定要得到蔡婉君的心思。

然而想到彻底占有蔡婉君,他还得做到蔡婉君提出的条件,至于事成之后,他不怕蔡婉君反悔不认账,蔡婉君不敢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我该如何置他于死地?还需从长计议……”萧让缓缓的抬起头来,脸上淡笑动起了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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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刀芒初成

月上中天接近午夜的时候,晚宴结束。

葛飞看了看酒意上头的王动等人,笑道:“天色不早了,明日清晨会有护卫引领你们前往灵石矿,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便吩咐人带你们前去歇息。”

说完这些话,葛飞左手按着桌沿举杯浅尝,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一众弟子。

大多数弟子纷纷表示并无疑问,站起身拱手谢过葛飞的盛情款待,葛飞点了点头,唤过静立一旁的两名侍女,吩咐二人为这些弟子安排住处。

众人离去之后,葛飞将空杯放下,看着并未起身的王动,木子山,赖有为,似笑非笑的问道:“你三人为何不一同离去?”

木子山摸着额头上的黑皮膏药嘿嘿一笑不接话,赖有为脸上一红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之所以留下,是因为见到身旁的王动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也就没有挪窝。

前几日和王动追击蓝玉门弟子,他没出多少力,却是得到了一把让其他师兄师姐羡慕的直流口水的灵器,可谓天大的意外之喜。

经过这件事,他越发坚定了心里的想法,跟着王动混准没错,这个修为比他还要低一层的师弟,战力彪悍为人仗义出手大方,也不会看不起他。

王动正色道:“我有疑问想请师兄指点。”

“哦?”葛飞狭长的双眼眯起,他方才说出“天色不早了”那番话后,就是存了点拨一众师弟师妹修炼的心思。

可他堂堂一城之主,又是筑基境的内门弟子,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修为,都没理由上杆子一群炼气境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若是不识趣,他也就呵呵了。

然而王动却是留了下来,而且还直言不讳有问题向他请教,他心中赞许,此人心思机敏竟能猜到我的用意,更懂得抓住一切机会充实自己,严师兄说的极是,此人的确是可造之材。

想到这里,葛飞靠在座椅上点了点头,示意王动接着往下说。

王动双手扶膝问道:“我想请教师兄,如何才能修炼出剑芒?”

此话一出,赖有为顿时坐直了身子,剑芒是什么东西,他自然有过耳闻,可究竟如何才能修炼出来,却是毫无头绪。

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炼气境弟子一旦修炼出了剑芒,那攻击力可是打着滚的往上翻,便是灵器灵符也能扛得住敌得过。

传闻之中,青罗宗历代修炼出剑芒的炼气境弟子,有过只凭剑芒,便越级击败对手的不少先例。

只不过目前的青罗宗外门,据他所知,修炼出剑芒的弟子绝不会超过一掌之数,王动现在这般问,葛飞若肯稍加指点,那真是不虚此行

赖有为心里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深深的感觉到追紧王动的脚步实乃明智之举。

偏头看了看趴在桌子上小口抿酒显得很无聊的木子山,他暗地里嗤之以鼻,哼,多好的机会却是不知道珍惜,活该你修为低下只能依靠裙带关系……

葛飞看了一眼木子山,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转而对王动解释了起来,王动屏气凝神连连点头。

通过葛飞的悉心指点,心思聪颖善于琢磨的王动,可谓是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剑芒,只是针对剑修来说的,练枪的可以修出枪芒,用刀的可以修炼出刀芒。

当然若是使用狼牙棒的,也有机会修炼出“棒芒”,只不过“棒芒”拗口不好听,也会被美其名曰:剑芒。

何为“芒”?芒,说白了也是一种气,只不过这种由金灵力转化生成的气,相比灵气灵力而言,阶更高,更为凝练。

就拿剑修来说,这种实质上为“气”的芒,乃是剑气的雏形,只不过因为炼气境弟子的修为不够,灵力未能转化为筑基境的法力,所以无法转化为剑气而已。

修仙界有这么一句话,“能修出剑芒者,一旦筑基成功,必能修出剑气”

而炼气境的弟子要想修出“剑芒”,除了必须具备金灵根,还要有材质合适的法器,作为剑芒成形、乃至外放的媒介导体。

葛飞打了个比方,普通法器中加入的少许黑铁精金,便是一种有利于金灵力转化为剑芒的材料。

只不过黑铁精金并非修炼剑芒的最佳材料,再加上大多数法剑里添加的量不多,所以用这样的法剑很难修炼出剑芒。

葛飞的话音落下,王动试着问道:“这么说来,只要具备金灵根,再加上材质合适的法器,便能很容易修炼出剑芒刀芒?”

葛飞点头道:“不错,就拿你我的师门来说,绝大多数炼气境弟子无法修炼出剑芒,便是这两个原因了。”

王动大喜,翻手从储物袋祭出他的那把银刀,站起身双手捧到葛飞面前。

“这把似银非银的长刀,是紫竹峰冯阳师兄送与我的,他曾说过,这把刀是由银星精铁炼制而成,您帮我看看,用此刀修炼,可否修出刀芒?”

说话的时候,王动由于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一直以来,他从未想过要将金灵力注入这把长刀,也从没有想到借助这把长刀修炼刀芒。

可是听了葛飞的肯定答复后,但顿时想到如果真能修出刀芒,自己的远攻手段又多了一项,此后去到落天河南岸的南疆斩妖屠魔,必将如虎添翼。

“银星精铁?”

葛飞面色一变显然是听说过此物,一把接过长刀拔刀出鞘,两指摩梭刀身,片刻后点头惊喜道:“果然是银星精铁,有了此刀,你想修炼出刀芒极为容易。”

此话一出口,赖有为简直是羡慕的直想撞墙,我的天啊,王动极为容易便可以修炼出刀芒?

人比人气死人,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冯阳师兄?对对对,他日返回师门,一定要和冯阳师兄不露声色的打好关系,保不齐他手里头还有银星精铁呢?

咱也不贪心,给我来上指甲盖大的一小块就够了,加上黑铁精金一同炼制到我的法剑里,修出剑芒再也不是梦。

“哈哈,就这么办,以后可得跟紧王动了,他不小气,从他碗里分来的好处,统统换作来日和冯阳师兄拉关系的礼物,越贵越好,实在不行,刚得来的灵器小弓我也给它变卖折现了“

“嗯,在王动面前,我还得继续放低身段,为了大计,区区忍辱负重算得了什么?嘿嘿,貌似我也没什么架子可摆,管它呢,听他的话跟他走就是了,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

赖有为越想越兴奋,两眼直冒绿光,从未觉着前途如此光明。

想想看,有朝一日自己站在小山顶上衣袂飘飘一剑在手,一副绝世高手的模样俯瞰着众多修为很高很高的师兄师姐,忽然一道剑芒出手,底下顿时一片惊呼

哈哈,那该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威风,更有无数师姐眉目传情,嘿嘿嘿……

赖有为正在想入非非,就觉着有人推了他一把,回过神来就见王动和木子山看怪物似得盯着他,他赶忙擦了擦流出嘴角的哈喇子,冲着眯眼看着他的葛飞连连告罪。

“神神叨叨傻笑什么?”

葛飞瞪了赖有为一眼,倒转刀柄将长刀递还给了王动,点头鼓励道:“将你修炼出来的金灵力注入长刀,试着将灵力逼出刀身,看看会有什么变化。”

王动神情振奋站起身来,长刀斜指地面依言而行,片刻之后,就见原本银白雪亮的刀身,忽然由内而外生起了一层白光。

这层白霜一般的光华,犹如给长刀套上了一个刀鞘,原本就寒意森森的长刀,顿时透出了一股逼人眉睫的杀伐之气。

“这便是刀芒”葛飞点了点头,沉声道:“将刀芒逼向刀尖,激发它脱离长刀射出去”

王动闻声照办,扬起长刀冲着亭外奋力一抖,就见白霜般的刀鞘状光华犹如离弦之箭,“嗤”的一声破空而去,一举将亭外牛奋先前坐过的那只石墩斩为两半

赖有为惊呼道:“这刀芒好生厉害,隔着两丈多远,便能将石头斩为两半,我的天呐”

葛飞捋着胡须赞许点头,王动心头狂喜,依法又放出了第二记刀芒,然而这次的刀芒却是小了许多,不用多想便明白了,自己炼气境一层的金灵力还是太少啊,根本问题又回到了灵力修炼上。

金灵力越多,通过银刀转化成的刀芒也就越多,如此一来,尽快使用噬灵**快速提升修为的举措,更加势在必行。

修出刀芒可谓是意外之喜,王动连连向葛飞道谢。

其实有些事就是这么简单,他一直拥有银星精铁炼制的长刀,却不懂得修炼刀芒的方法,如果不是葛飞指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自己想到,真有一种苦练三年,不如名师一点的感觉。

解决了心头疑问,王动又和葛飞请教了不少关于修炼的问题,看看天色也确实不早了,当下和葛飞明言想要退下休息。

葛飞召来值守在花园外的一名护卫,领着王动和赖有为前去客房,木子山刚要跟着一起去,却被葛飞喊住带走了,说是另有住处安置他。

王动和赖有为倒是没有多想,木子山是严刚的亲戚,葛飞又与严刚的交情莫逆,自然会对木子山另眼相看多加照顾。

二人随着护卫穿过一道道月门,最终被安置在了一座雅致的三层小阁楼,那位护卫帮着安排好了一切便告辞了,王动看了看楼外的夜色,回到客房反手掩住了房门……

第188章 睹物思人

反手关上房门,王动快步走到床边坐下,定了定神压下了修出刀芒的激动心情,盘膝打坐炼化起了灵气。

然而仅仅过了半个时辰,王动便收功下了床,倒背着手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田七为他炼制的一灵丹昨日已经用完了最后一粒,而没有了灵丹和八套低级聚灵阵的辅助,炼化天地灵气的速度,又回到了初入外门时的龟速。

“常规的修炼方式,只会空耗时间。”

“既然我有噬灵**,能够直接吞噬妖兽内丹的灵力为己用,那么完全可以将时间节省下来,用在各种攻击手段的修炼上,以战养战,海量的猎杀南疆的妖兽魔物即可”

王动打定主意后回到床边坐下,不在再以往一样靠着青罗弟子都会的炼气心法彻夜修炼,琢磨起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南疆是必须要去的,这一点他不会畏缩迟疑,然而去之前,除了完成好葛飞派给的守矿任务,还要抽时间去一趟玲珑阁坊市,用灵石买上一些海兽内丹。

想到灵石,王动取出了四只储物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取出来倒在了地上,分门别类的整理起来。

这四只储物袋,一只是垦荒的时候,从花满庭和黄娟手里坑来的,里面原本有着一千块下灵石。

第二只储物袋是这次外出公干,师门配发的,里面原本装有五百块下灵石和三粒定元丹,以及二十张下灵符。

至于剩下的两只储物袋,则是前几日从蓝玉门弟子龚玉明和那名女子身上缴获的。

这两只储物袋里面,原本共有七千块左右的下灵石,都是龚玉明和那名女子,随同其他蓝玉门弟子血洗冒儿山灵石矿抢来的,已经被葛飞收了回去。

其他弟子缴获来的储物袋,里面的灵石也同样交到了葛飞手里。

至于储物袋和其他战利,葛飞倒是一样没动,谁缴获的算谁的。

那些没拿住一个蓝玉门弟子的,对不起,你就别想了。不会将别人出力得来的东西平摊给你寒了别人的心。

王动蹲在地上笼统的算下来,手头现有的下灵石大概是一千六百块左右,能买多少颗海兽肉丹,需要日后去到玲珑阁坊市才能知道,目前想也没用,于是统统扫进了一只储物袋。

接下来的满地物中,王动又进行了分类整理。

攻击类的有:银星精铁炼制的银刀,下灵器龙鳞枪,夏君临赠送的三尺清风剑。

防御类的有:下铠甲,上灵器灵龟盾,新得来的黄澄澄小钟,这小钟据葛飞看过后鉴定为中防御灵器,再加上王动贴身穿着的乌蚕丝内甲,正好四件。

至于那把拇指大小的漆黑色炼妖壶,乃是法宝级别,筑基境之后才能祭炼,现在无法使用形如摆设。

丹药类的只剩下两种,一种是金疮散,三十六瓶;另一种是三粒定元丹,分装在三只小玉瓶里。

而师门配发的二十张下灵符,追击龚玉明二人的时候用了两张,目前剩下了十八张。

看着一叠灵符中,赤红如染血的几张下火符,王动微微失神,可谓是睹物思人,忍不住想起了白蓉。

这么长时间了,如果真如李云凤预感的那样白蓉还活着,必然早就回到了徐水城,可至今没有她和林静的消息,不用多想了,白蓉和林静定是永远留在了南疆,恐怕死都不能得一个全尸

想到那个月色下卑微向他示爱的姑娘,回想着她形单影只哭着离开的憔悴背影,王动的一颗心很疼,怜惜,后悔,愧疚百味杂陈。

“白蓉,你死在了南疆妖兽和魔物的手里,我日后去到南疆,杀妖屠魔吞噬它们的灵力,也算是间接为你复仇了,”

“如果这世上真有投胎转世一说,但愿你下一世还能被我遇见,你什么都可以忘了,只是有一点千万记着,你一定要留着马尾辫,这样我才能认得出你,才能弥补这一世欠下你的情……”

王动紧紧的闭上眼,将眼里的泪水憋进了心里,好半晌后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得自龚玉明二人的其他几样东西上。

一只两个拳头大小的漆黑色兽囊,不知道怎么用,不过王动记得很清楚,龚玉明曾经从里面放出了二十几只黑色飞虫,想要干掉他和总帮倒忙的木子山,被他龙鳞枪里的冰寒灰雾干掉了。

那些样貌丑陋叫声刺耳的虫子王动请教过葛飞,葛飞当时沉着脸说,那是御兽山弟子或多或少都会养有的噬心蛊虫,咬破皮肉专吃人的心肝五脏,当时一众弟子听了纷纷面色骇然。

除了兽囊,还有一条长枪法器和一本枪谱,枪谱名为《燎原枪法》,翻看着里面小人持枪的招式图形,王动不由的动起了心思,除去灵符,他目前的攻击手段分为三种。

一种是远程法术金剑诀和火焰诀,另一种是近身犀利的八刀连斩和拳意大成的裂山拳,还有就是刚刚修炼出的刀芒。

刀芒也属于远程攻击手段,不过以他目前的修为,只能连续施展三记刀芒,而且有效射程只有三丈。

所以这三记刀芒只能用作出其不意伤敌的手段,他轻易不会动用,也算是杀手锏吧。

而五行法术中的金剑诀和火焰诀,他会,人家也会,而且从射程和数量上远胜于他,他根本处于劣势,不能当做与人争斗时主攻的手段,只能暂时打打辅助,聊胜于无。

至于朱玲从残魂那里得来的残缺魔功,王动还没有来的及修炼便被派出了师门,此后一直和葛飞等人在一起,也无法修炼这魔功,只能是日后再说。

所以说他目前的几种攻击手段,还是近身强过远程,这种状况随着修为的提升、灵力的日渐雄厚,必然会逐渐持平。

不过那是后话了,当前还得继续充实其他攻击手段,艺多不压身,他把心思动在了枪上。

“枪法?枪芒?”

王动皱眉沉吟,如今刀芒有了,能否修炼出枪芒?这是一条出路,值得一试。

还有另一条路,他蕴含缥缈无形刀意的快刀连斩,是从朱玲传给他的中自行领悟到的。

所以王动就在想,自己有下灵器龙鳞枪在手,如果以《燎原枪法》为基础,苦练之后能否青出于蓝胜于蓝,悟出专门属于自己的枪法?

“龙鳞枪一丈二尺有余,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如果真能练成和快刀连斩一样犀利的枪法,配上我改良后的梯云纵,那么我的近身战力必将跨上一个大台阶。”

王动越想越觉着这个思路正确,悟性和韧性他都不缺,很有信心达到目的,当下将地上分门别类归置好的一众物,分别放进了两只储物袋。

就在他刚要将最后的两块留影石收进储物袋时,忽然目光一闪。

这两块留影石,一块得自花满庭和黄娟,里面录影留形着拿捏花满庭的证据,而另一块,和龙鳞枪一样,也是得自何威那个阴毒的小人,到手之后一直没有探查过。

“这些东西应该是陆桥山留给何威的,这块留影石的表面有着一个小黑点,说明里面确实录有影像,会是什么呢?”王动捏着留影石坐回到了床边,试着向里面输入了一缕水灵力。

下一刻,就见留影石放射出了一片扇形半透明光幕,光幕之中,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站在一处崖边,徐徐开口说了几句话,仅此而已,没有别的。

画面里的中年男人自称陆桥山,留言是通过留影石说给何威听的,希望他在千丈崖受罚期间,好生反省自己,罚满释放回归外门之后,好生修炼,他陆桥山会既往不咎,再给他一次机会云云。

“何威啊何威,你真是辜负了如此待你之人”

将留影石收进储物袋,王动默然良久,取出龙鳞枪推门来到了阁楼外面,对照着那本《燎原枪法》趁着月色花香,一招一式的练起了枪法……

人一旦专注某一样事物,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等到王动将二十四式习练纯熟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泛白。

阁楼里面,揉着太阳穴直喊“头晕”的赖有为走了出来,看到王动之后亲热的攀谈了几句,跑回阁楼端来铜盆冲着王动笑道:“来来来,王动你洗把脸。”

“赖师兄,你这是做什么?”看着肩搭手巾板笑嘻嘻搓着手的赖有为,王动收了龙鳞枪皱了皱眉。

赖有为笑道:“我是你的师兄嘛,照顾师弟天经地义,再说咱俩年纪差不多,修为也相仿,我战力不如你却是总占你的便宜,过意不去只有用这种方式表表心意。”

“……”王动忍不住笑了,这个赖有为有点意思,说的尽是大实话,心地也不错,可是你也没必要把自己作践成二孙子啊,不过这些心里话自然不能宣之于口,于是三下五除二洗漱了一番。

“赖师兄,以后不用这么客气,”王动一边掸着衣袍上的褶皱,一边冲着赖有为笑道:“咱们被葛师兄分到了一处灵石矿,日后互相照应就是了。”

“好好好,”赖有为连连点头,打蛇上棍接着套近乎道:“这样吧,你以后也别称呼我赖师兄了,太过生分,叫我‘有为’好了。”

“有为?”王动念叨了一句,总觉着这名字有点莫名的喜感,点了点头,有为就有为吧,赖有为的年纪也大不了他几岁,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二人正说着话,一名护卫带着不知道在哪里猫了一宿的木子山,一前一后穿过爬满藤蔓的月亮门来到近前,说是葛飞请二人过去。

王动三人当下跟着护卫,左兜右转来到了城主府的议事厅前,发现披甲持枪的三十名城主府护卫,分三队肃立已经等在了这里,除了每人手里牵着一匹独角青鬃马,旁边另有二十二匹青鬃马前蹄刨地不时地嘶鸣。

葛飞看到王动三人走到近前,点了点头示意,千叮咛万嘱咐王动一定要照顾好木子山,否则唯他是问,王动郑重的应了下来。

没过多久,被护卫各自领着的其他青罗弟子也陆续到来,通过葛飞简短的言语,众人这才明白了,那些多出来的青鬃马,是葛飞分派给他们一人一匹代步的。

随后葛飞与众人建立了消息雀的联系方式,又给了每人五百两碎银,这才将众人送出了徐水城。

二十二名青罗弟子分成了三组,每一组都有十名城主府护卫引领着,分三个方向赶往了三座灵石矿,而众人从师门带来的青羽雁,慢慢悠悠的低空飞行,跟着各自的主人。

王动这一组共有五人,除了赖有为木子山,剩下的两个都是师姐,一个是昨晚宴席间和王动拼过酒的叶雨欣,大大咧咧的性格,长得不错,另一个名叫司徒兰,很秀气,年纪也不大,但是话很少。

一行人催马赶路,经过小城模样的青田镇,渐渐进到了草长莺飞郁郁葱葱的山里。

快到正午是时候,来到了四周山峦起伏的一处山谷,他们将要长期驻守的灵石矿就在这处山谷里。

看着那些背着竹篓矿镐,进出斜向下灵石矿洞的脏兮兮旷工,王动跳下青鬃马满心同情的叹了口气,不过没办法,世人都要生存,可怜人比比皆是,他也只能是尽自己的力,守护好他们罢了……

时光匆匆,转眼一个月平安过去了,这日清晨,连着值守了半个月该到轮休的王动早早启程,驾驭着青羽雁赶往了徐水城南行百里左右的玲珑阁坊市。

同行的除了依旧笨的要命总扯王动后腿的木子山,还有对王动亲热的没话说的赖有为。

这厮有事没事就往王动的跟前凑合,昨夜听说王动今晨要去坊市,天还没亮便端着猎来烤好的野兔钻进了王动的房间……

青羽雁的飞行速度比不上白鹤,然而却要快过青鬃马太多,日上一竿的时候,河面开阔大雾开始消散的落天河北岸,一座人来人往的小城已然遥遥在望,正是东海玲珑阁开设在落天河一带的分部坊市……

第189章 御兽山的小妞

这次出行,王动依旧带着木子山共乘一只青羽雁,独自驾驭另一只青羽雁的赖有为,为了和王动套近乎,也曾极力表示愿意由他带上木子山,却被木子山三角眼一瞪直接拒绝了。

朝阳升起地平线一竿多高的时候,王动三人驾驭着青羽雁,在玲珑阁坊市不远处落下,朝着坊市走去。

说是坊市,其实也就是一座小城,在远处浩浩荡荡、大雾开始消散的落天河的衬托下,显得十分渺小。

“师兄你快看,好多人啊,真热闹。”蹦蹦跳跳的木子山指着人进入出的西城门,大呼小叫,一看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儿。

王动呵呵一笑,斜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木子山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平的就跟搓衣板似的,就冲他蹦蹦跳跳兰花指一甩一甩的架势,王动还真会以为他是个女扮男装的伪男。

“王动你看那些奇装异服的男女,穿成那个样子真是伤风败俗。”

赖有为忽然凑到王动的耳畔嘿嘿直乐,嘴上说的好听,可盯着从另一个方向赶往坊市的一群年轻男女,色眯眯的眼睛叽里咕噜直转,恨不得贴到那些女人身上去。

王动打眼一扫,也是一阵面红心跳。

实在是那些人穿的太……太那啥了。

男男女女穿的并非长袍罗裙,而是黑黄相间的豹纹兽皮,男人光着胳膊穿着兽皮坎肩和短裤,自然没什么看头,然而那些女的却让人呼吸急促,心肝直颤。

她们一个个长发披肩,上半身只围着一圈豹纹兽皮抹胸,将结实饱满的双峰包裹的更加诱人。

下半身一条短短的兽皮裙刚够遮住滚圆的两瓣臀丘,随着身体的晃动,兽皮裙不时上翻,臀部和大腿间的春光屡屡外泄。

裸露的手臂,圆润的肩头,精致性感的锁骨,几近**的后背,抹胸之下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蛮腰,再加上兽皮裙下修长浑圆的两条大长腿,配上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暴露中透着奔放,奔放中透着狂野,狂野中透着性感,真是闪瞎了男人的眼。

王动喉头一阵发干,一旁的赖有为压低声音贼笑道:“怎么样?这些小妞养眼吧?”

另一边的木子山三角眼一瞪,朝地上呸了一口骂道:“臭不要脸”也不知道这厮是在骂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子,还是在骂身旁的两个男人。

“咳咳……”

王动脸色通红,一时间倒是忽略了一向在他面前俯首帖耳的木子山,为何突然间变的这么强势?

他强装镇定指了指那些男女骑乘的各种灵兽,转移话题道:“你们看,那些灵兽与我们师门的灵兽好像不一样。”

“咦?是不一样啊,刚才我怎么没发现呢?”赖有为一边跟着二人前行,一边摸着下巴皱眉出声,直到这时候才发现了这一点。

“哼哼,一群浪蹄子便把某人勾了魂,只顾盯着人家的屁股大腿看,能发现才怪了。”木子山用力揪着脸上大黑痣上的两根硬毛,不阴不阳的嘲讽冷笑。

“木子山,适可而止啊。”

王动忍不住瞪起了眼睛,木子山的打击范围太大了,那个某人很可能就是冲着他说的,呵斥了一句后忽然觉着有些不打自招,赶忙补了一句:“有为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师兄,不可以没大没小。”

“哼哼……哼哼……”木子山撇着嘴冷笑了两声,三角眼瞪了一眼王动,嘟嘟囔囔的嘀咕了一句,偏过头不说话了。

王动明明听到了那句“你也不是好东西”,可偏偏装作没听见,收敛心神仔细打量起了那些男女骑着的灵兽。

对他来说,初次见到这样的“荤腥”难免多搂上几眼,可还不至于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他美人见多了。

这些年轻女子虽然透着野性之美,却不是他能接受的类型,太开放了,白给也消受不起。

离着对方越来越近,王动目光中的好奇也就越来越浓。

那些男女骑乘的灵兽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两根獠牙长如剑的猛虎,浑身青毛体型大如驴的凶狼,膀大腰圆四肢粗壮的黑熊,獠牙上挑的大块头野猪……

甚至还有几名女子骑着巨大的蝎子,前肢如镰刀的巨大螳螂,这些比木子山还要丑陋的灵兽一个个凶态毕露,可混杂在一起居然相安无事。

而且王动还发现了两点可疑之处,一,这些并不温顺的灵兽偶尔看向这边的眼睛里,似乎蒙着一层诡异的黑雾;二,并没有在这些灵兽背上的主人手腕上,看到御灵环的存在。

“这些年轻男女如此怪异,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们没戴御灵环,又是如何驾驭这些灵兽的?”王动喃喃自语,嘀咕了几句。

走在一旁的赖有为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是没听见呢?还是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某些人的某些部位上?

然而紧跟在王动身旁的木子山却是耳尖,下巴一扬傲然道:“哼,狗屁的神圣,不过是御兽山的炼气境弟子,没带御灵环,是他们根本用不着御灵环,他们修炼了御兽心经,驾驭那些灵兽自如的很。”

王动浓眉一皱,眯眼看向木子山,心下起疑嘴上问道:“御兽山的弟子?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说从未离开过师门吗?”

木子山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避过王动锐利的目光撇了撇嘴道:“切,这些都是葛城主以前闲聊时告诉我的,好奇怪吗?”

哦,原来是这样,王动暗暗点头,一时间倒是忘记了,初到徐水城的那日晚宴后,葛飞曾经单独安置木子山住到了别处,这些信息估计是在那个时候说给他的。

如此一来,王动的疑心尽去,三人带着青羽雁片刻之后来在了坊市的城门外,与此同时,那些从西而来的御兽山弟子同样也赶到了近前。

“喂再敢瞎看,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一个身旁跟着黑熊的御兽山男弟子,忽然眼珠子一瞪指着赖有为喝骂,其他男弟子的面色也是凶巴巴的相当不善。

王动反应极快闻声偏头,就见浑身一哆嗦的赖有为慌里慌张的收回了目光,顺着他刚刚看过的方向一瞟,发现这厮方才明显是在盯着一名御兽山女弟子兽皮裙下的浑圆大腿走神

自己人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情,王动也不好强出头,拉着不知所措的赖有为,将他和木子山拖到了一旁。

见一身黑袍身材挺拔的王动主动退让,那名骂人的御兽山青年冷哼了一声,抬手绕过王动指了指着面色涨红的赖有为,警告的意味很浓,带着黑熊和其他人朝着城门洞走去。

相比这些满脸凶相的青年,那些衣着暴露腰腿无遮拦的御兽山女弟子却是截然相反,指指点点着越发窘迫不安的赖有为笑的前仰后合,抹胸包裹着的胸脯波涛汹涌上下直颤,形态极为放浪。

“一群骚狐狸”看着进入城门渐行渐远的那些御兽山女弟子,木子山咬牙骂了一句。

赖有为擦了擦额头冷汗,讪讪一笑没脸出声,心下却暗暗嘀咕,你不只长得丑,心理也是有够变态的,那样的尤物又有几个男人忍得住不去看,没见王动方才也是眼直了吗?只有你这变态看不上眼。

王动看了看那些人远去的背影,皱眉看向木子山请教道:“子山,那些人带来的灵兽,怎么眨眼的工夫就没了?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难不成收进了腰间的储物袋?”

“怎么?方才呵斥人家,现在想起人家的好了?”木子山三角眼一翻,斜了王动一眼。

人家?王动脸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木子山,好好的干嘛学女人?整个是一个娘娘腔嘛,真是受不了他。

木子山一愣,仿佛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下一刻憋粗了嗓音嘿嘿笑道:“开玩笑,开玩笑,师兄你别当真。”

他清了清喉咙,解释道:“我听葛师兄说,御兽山的弟子除了可以用操控实力与之相仿的妖兽,而且每个人都会配备几只兽囊,这些兽囊可是能装活物的。”

“空间小的兽囊可以装飞虫,毒蛊之类的小玩意,空间大的兽囊可以装得下大型妖兽,灵兽,便是人也可以装进去,和只能装死物的储物袋是两码事,那些灵兽是被他们收进腰间的兽囊了。”

听了木子山的解释,王动倒吸一口凉气,“照这么说,兽囊的功用岂不是比储物袋更加强大,更加实惠?”

木子山瞪了一眼嘴巴大张的赖有为,对待王动的态度又是一变,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各有各的好处吧,兽囊……”

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木子山连连摆手耍赖道:“哎呀,我也是稀里糊涂,葛师兄罗里吧嗦的墨迹了一大堆,我根本记不住多少嘛。”

王动也没多想,实在是木子山一向给他的印象就是蠢蠢的,笨笨的,记不住多少也很正常,于是招呼上他和赖有为,带着两只青羽雁穿过城门洞进到了坊市。

然而无意间一回头,王动目光猛的一凝,就见一个满头华发佝偻着身子的糟老头,骑着一只瘦驴晃晃悠悠的进了坊市……

……

ps:感谢独树别致,谢谢你的打赏。

第190章 牛奋说谎 火符扎心

穿过城门洞刚刚走进人来人往的坊市,王动无意间一回头,就见一个满头华发佝偻着身子的糟老头,骑着一只瘦驴进到了坊市。

牛奋?这不是城主府的花匠吗?而且初到徐水城的那日晚宴之中,这位老人家还抱着一把琵琶,咿咿呀呀的为我等弹唱助过兴,他来这玲珑阁坊市做什么?

念头又是一转,王动忽然记起来了,听葛飞说过,这个牛奋的老妻久病缠身,小儿子早年失踪,大儿子在这坊市里做事。

每隔一段时日,他都会来找他的大儿子拿上一些银钱,回去为他的老妻治病。

王动看到了牛奋,对方同样也看到了他,急急忙忙的翻身下驴,手牵缰绳颤颤巍巍的赶了过来。

“王仙师,这么巧啊?赖仙师,木仙师,你们也都好吗?”牛奋佝偻着身子连连作揖,还别说,他人虽老迈但是记性很好,仅仅和王动三人见过一次面便记住了。

赖有为和木子山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老人家不必多礼。”王动伸手扶了一把,声音随和的问道:“怎么?来看望你的大儿子吗?”

明知道对方是来找大儿子拿钱的,可王动并没有点破让对方难堪。

对于这个老人,他既同情又敬佩,老妻久病缠身,做丈夫的已然老迈却依旧不离不弃,真心让人敬佩。

牛奋摇头叹道:“唉……只怪老朽无能,无法周全老妻不说,还连累了孩子,实在是惭愧。”

王动默然点了点头,忽然从钱袋里抓出了一把散碎银两,塞进了神情一怔的牛奋手里,“老人家,一点心意切莫推辞,子山,有为,我们走吧。”

“这?”牛奋看着带着木子山和赖有为大步离去的王动,攥着满把的碎银,眼中渐渐地噙满了泪水,复杂的目光中一片挣扎。

就在这时,一声呼唤从不远处传来:“爹……”

牛奋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看着走到近前一身小二装束的黑瘦男人,微笑道:“富贵,我来看看你。”

牛富贵伸手接过父亲手里的缰绳,牵着驴将父亲领向了一家买卖十分冷清的店铺……

店铺的后堂里,牛奋唯唯诺诺的站在下手,在他对面的主位上,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方脸阔口狮子鼻的锦袍中年男人。

“牛奋,葛飞此次返回徐水城,都从青罗宗带来了那些人?分别是什么修为?”中年人淡然开口。

牛奋心里一惊,弱弱的问道:“您怎么知道葛飞回来了?”

“这个你不必知道,”中年人大手一摆,眯眼盯着牛奋不容拒绝道:“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牛奋目光畏惧的看着对方,忽然鼓起勇气道:“先让我知道我小儿子的近况,确定他安然无恙,我才会回答你。”

“嗯?”中年人的目光陡然变的冷酷凌厉,逼视着牛奋好半晌,见对方昏黄的老眼中尽管透着畏惧,却没有半分躲闪的意思,最终面色一缓点了点头:“好吧,让你安心便是。”

话音落下,中年人取出一块留影石激发出了一片扇形光幕。

看着光幕中一个青年的动态影像,听着青年匆匆几句报平安以及问候的言语,牛奋老眼泛泪连连点头。

中年人收了留影石,盯着神情激动心绪难平的牛奋,徐徐开口道:“你小儿子是我御兽山的记名弟子,只要你老老实实替我做事,种在他体内的噬心蛊虫,自然也就不会发作,你明白了吗?”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牛奋苦笑,不待对方再次询问,低着头目光复杂的说道:“葛飞一共带回了二十二名青罗外门弟子,分别是李文清,赵武全,萧让……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炼气境六层。”

中年人站起身来倒背着手来回踱着步,皱眉沉吟道:“二十二名外门弟子?修为最高的,也才只有炼气境六层?”

他忽然止步回身逼问道:“你确定没有弄错?”

牛奋点头:“我亲眼见过这些人,事后又与城主府的几名护卫假借闲聊,旁敲侧击的确认过,绝不会有错。”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相信他没有胆量欺骗自己,点了点头正要说些别的,忽然问道:“那么你可知道,这些青罗弟子使得都是什么武器?有没有用刀的?”

用刀的?电光火石间,牛奋心头猛然一惊,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了王动的身影,他记得很清楚,那日晚宴结束后,他曾远远的看到王动手捧一把银刀向城主葛飞请教着什么。

虽然他身为下人不好多看,可就是远远的那么一瞥,王动用刀的事实不容置疑。

然而想起方才这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为他做过的事情,感受着袖中钱袋里沉甸甸的一堆碎银,他怎能昧着良心出卖王动?

中年人察言观色,微微眯起眼睛问道:“怎么?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牛奋虽然是一名老迈腐朽的普通人,但是能够取得葛飞的信任,屡屡刺探出情报却不暴露,那应变能力和演戏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他满脸沉思之色,缓缓摇头道:“那日晚宴我弹唱助兴的时候,没有看到有谁亮出过武器,他们的武器应该是收在储物袋里,这一点我方才反复回想过,绝不会记错,所以无法确定有没有人用刀。”

中年人点了点头,没有怀疑牛奋的话,毕竟炼气境以上的修者,除了一些没有储物袋的穷鬼,其他人的武器装备都会收在储物袋里面,这一点牛奋显然没有说谎。

而且他方才之所以没有马上回答自己的问题,是因为正在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生怕有所疏漏。

“嗯,你做的不错,这种极其认真的态度还需要保持下去,这些是赏给你的。”

中年人很是满意牛奋的作为,一只沉甸甸的银袋抛了过去,面露笑意的勉励道:“只要你一心为我办事,我必然亏待不了你,而且你的小儿子牛平安,有朝一日也会成为真正的御兽山弟子。”

牛奋暗暗松了一口气,既能不出卖非亲非故却对他有恩的王动,又能不被怀疑,这个结果再好不过了,他装作感恩戴德的模样连连作揖道:“谢过涂……”

中年人抬手打断,警告道:“说过多少次了,你我相见不必称呼我的真实身份,你一个打入敌方内部十三年的老资格,不可以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牛奋连连点头认错,中年人沉吟道:“二十二名青罗弟子乃是葛飞摆在明面上的,我敢断定,必有一名年青一代的真正高手潜藏在徐水城中,你务必竭尽全力查探此人,一旦有所发现,我必有重赏。“

“年青一代的真正高手?”牛奋一愣。

中年人目光深邃缓缓点头道:“不错,此人炼气境巅峰的修为,刀法拳法造诣精深,善于近战,你就依据这几点特征小心查访。”

听了这些话,牛奋又是松了口气,那个心地善良的王动虽然使刀,但是听说他的修为只有炼气境一层,明显不是对方不怀好意要找之人,于是连忙答应了下来。

“好了,还是老规矩,我先走一步,你过段时间再由你的大儿子送出门,万不可被人发现了你我的关系,你的这条线以后我有大用。”

中年人沉声交待了一句,摸出一张人皮模样的面具,扣在脸上摆弄了几下,再抬头时已然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麻子脸,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牛奋颓然坐倒在一旁的座位上,眼睛里一片悲哀。

他如何不知道,一旦将来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对方绝不会放过他的一家老小

可如今小儿子在人家手里,而且还被种下了噬心蛊虫,对方曾用一条狗为他演示过噬心蛊虫发作的威力,那肠穿肚烂惨不忍睹的惨景……

“鸟尽弓藏,不行,我绝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早作打算,噬心蛊虫?噬心蛊虫?有谁能解呢……”牛奋的两只拳头越攥越紧……

……

王动三人并没有直接前往坊市正中的那座秀美的阁楼,而是沿着人来人往的主街徐徐前行,不时在街道两旁的一个个摊位前驻足停留。

通过与几名摊主的攀谈,王动得知这些人来自遥远的东海区域,实际上都是一些修为低下混的不怎么样的散修,背井离乡来到这里赚些修炼资源。

这些人做的买卖倒也简单,在往返落天河两岸的各派弟子之间,低买高卖一些武器丹药灵符,收购一些玲珑阁看不上眼的内陆灵药材料,每隔一段时间返回东海卖到黑市。

对于那些来历不明的灵符武器等物,只要货主敢卖,这些人便会以低廉的价格收购下来,转手卖给去到南疆有需要的人,从中赚上一笔差价。

说白了,这些摆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小摊,卖的很多东西都是从死人身上辗转得来的,王动再一次感觉到了师门以外修仙界的血腥,不过没什么好怕的,弱肉强食而已,人不犯我,我不杀人。

右前方的一处小摊,几名男女处理了完一些杂七杂八,朝着不远处的那座阁楼走去,王动打量了一眼小摊,发现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眼袋很重的老人,身旁蹲着一个黄毛小丫头。

爷孙俩的对话引起了他的兴趣,木子山和赖有为也先后停下了脚步。

“爷爷,咱们什么时候返回东海啊?我想家了。”

“小敏乖,等爷爷把这些灵符灵丹卖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回家,知道了吗?”

“爷爷,这是真的吗?太好了,爷爷说话算话,咱俩拉钩……”

“好好好,拉钩……”

王动看着落魄他乡的爷孙俩,有心将他们摊位上摞在一起的五六张灵符买下来,也好让他们能够早些时日踏上归途,反正过几天去南疆之前,他一定会置办一些灵符防身。

只不过此行的首要目的是海兽内丹,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千六百块下灵石能买几颗,倒是不好现在就买灵符了,稍后回来的时候如果还能剩下灵石,到时候再说吧。

想到这里,王动招呼上木子山和赖有为,朝着玲珑阁的那座秀楼走去,可刚刚走出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了那个小丫头稚嫩的惊讶声。

“咦?爷爷,这张红通通的下火符也能卖出去吗?写在右下角的这个“动”字,又是什么意思啊?”

“爷爷也不知道,可能……”

“……”

嗡王动浑身一震,爷孙俩接下来说的话,他统统没有听到,脑海中只有两个声音回荡不绝,狠狠的扎着他的心:下火符……右下角的“动”字……

“王动?王动?你怎么了?”

“师兄……”

第191章 想杀人 要杀人

“哦,我只是突然间有点感悟。”看着面色疑惑盯着自己的木子山和赖有为,王动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然而他的内心,却远不如表面上这么平静,可谓掀起了惊涛骇浪,下火符?右下角的“动”字?

这两个特征,都和白蓉月夜离别时,伤心欲绝想要还给他的那张下火符如此吻合

“不,一定不是那张火符右下角的“动”字,一定是其他谐音字”

王动暗暗祈祷这只是巧合,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去,可当他一眼看到小摊边上,那个黄毛丫头捏着手里翻来翻去的一张灵符,他脑袋里嗡的一声轰鸣,一颗心如同被一把钢针扎着那般疼痛

巴掌大的下火符,赤红色如同鲜血染成,右下角上,分明写着一个小巧娟秀的“动”字

“就是这个“动”字,就是这张火符,不会错绝不会错”

“白蓉……莫非你不是死在南疆妖兽魔物之手,而是被人所害?否则你手里的这张火符,为何会出现在这种专门销赃的摊位上?”

“你若是被人所害,为何不托梦给我?难道你还恨我那晚的绝情?”

“可你既然恨我,又为何舍不得丢掉这张催命符?白蓉……”

也不知怎的,王动明明心如油煎,可脸上却泛起了温和的笑容,慢慢的走向了小摊。

就在这短短几步的时间里,与白蓉相最后一次相见的那个月夜,再一次回想在记忆里;更有她流着泪说出的那些卑微的话,清清楚楚的回响在耳畔,纵使清冷的晨风越来越大,却也吹之不散。

“你借给我的这张下火符,我一直贴身藏着,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上一看,摸上一摸,现在……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王动,你能转过身来,目送我离开吗?”

“你知道么?你是第一个让我白蓉动心的男人……”

言犹在耳,字字剜心

王动走到小摊前蹲下身,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为什么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镇定?甚至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一丝颤抖:“这些灵丹灵符怎么卖?”

头发花白眼袋很重的老人一愣,看了看蹲在小摊对面一身黑袍山岳一般沉稳的王动,又瞅了瞅跟到近前一脸疑惑的木子山和赖有为。

他暗暗纳闷,这么长时间了,这些剩下的灵符灵丹有人看没人买,难不成今日便要开张?

“怎么?这些东西难道不卖?”王动笑着催促了一句,暗地里的杀心却是越来越重。

他想杀人,他要杀人,谁杀了白蓉,他就要谁死他要让杀害白蓉的凶手,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哦哦哦,卖,当然卖了……”老人猛的回过神来,连连点头笑问道:“您想买点什么?灵符?灵丹?还是……”

王动瞥了一眼小摊上的一堆低级货,皱眉道:“那些装在小瓶里的灵丹姑且不说,这几张灵符看着极为老旧,莫非是假的?否则怎么会没有人买呢?”

老人一听就急了,慌忙解释道:“不会不会,这些灵符不过是放在外面的时间久了,难免会沾染上灰尘,我吹一吹便好了……”

说话间,老人七手八脚的拿起那些灵符,就连小丫头手里的那张下火符也是没有放过,一张接着一张翻过来掉过去“噗噗噗”的吹了又吹,末了在手里捋成扇形展示给王动看。

蹲在王动身旁的木子山和赖有为暗暗好笑,王动故意贬低这些灵符,这个不好那个不对,绝对是要砍价的节奏。

王动摸着下巴道:“还是不保险,谁知道这些灵符搁在外面这么久,风吹日晒的会不会失效?”

“……”此话一出,不只是摆摊的老人一阵牙疼,便是木子山和赖有为也是一阵无语,灵符还能失效?别胡说八道了,你即便是要砍价,拜托也找一个像样点儿的理由好不好。

那个大眼睛的黄毛小丫头焦急道:“这位大叔,我爷爷的灵符可是很灵的,他从来不会骗人,你,你就买几张吧。”丫头虽小,却已经懂得帮腔,或许是生活不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

“对对对,我从不骗人,这些灵符绝对没有失效。”老人连连保证。

王动犹豫了片刻,忽然提议道:“这样吧,你为我演示一张下灵符,如果没有失效,我便信得过你,这些灵丹和灵符我全买了,怎么样?”

“这?”老人挠了挠头一阵为难,如果真如对方所言,一下子将这些灵符灵丹全买了,那么他们爷孙俩明日便可以启程返回东海,这前前后后大半年赚到的资源,足够他们一年修炼所用。

可关键这里是坊市,玲珑阁分部的负责人一向严禁在坊市里打斗,就连施放灵符或者法术也是明令禁止,难不成要到坊市外面为他试验灵符的真假?

他倒是不担心对方会杀人夺宝,一来他的这点东西都是低级玩意,值不了多少灵石,否则也不会这么长时间脱不了手,除非是穷到了讨吃拉棍的修仙者才会杀人越货。

二来落天河北岸的这一块一向很太平,杀人夺宝的事情据说都是发生在落天河南岸的南疆。

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试验一张灵符就相当于烧掉了几十块下灵石,他是真心舍不得,穷人嘛,没法不考虑这个。

老人可怜巴巴的看向王动,为难道:“到坊市外面试验一张灵符倒也没什么,我这又不是水货,自然经得起考验,不过这灵石嘛……”

“哦,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王动恍然大悟,摘下腰间储物带“哗啦啦”倒出一大堆白花花的下灵石,一副财大气粗的口吻道:“只要你的灵符有效,废掉的也算我买下了。”

他正是打算将老人诱到坊市外面,拿下对方逼问那张下火符的来历,自然要展露雄厚的本钱。

自古财帛动人心,可观的利益摆在面前,他不信对方不入套,不过还需要再使些手段,令对方乱了方寸。

“我的灵石可是货真价实,你检查一下。”

王动随手抓了两块灵石抛给了对方,剩下的全部收进了储物袋,站起身看了看已上三竿的朝阳,不耐烦的催促道:“成与不成给个痛快话,我没时间和你瞎耗,不成的话我再到别的摊位转转。”

说话的时候,欲擒故纵的王动看了看附近的几处地摊。

那些早就望眼欲穿的摊主受到他目光的鼓励,七嘴八舌抢着招呼他过去看看,那热情如火的态度,比之青楼姑娘招嫖客也不遑多让。

木子山哼了一声,暗暗有些瞧不上王动盛气凌人的德行,然而打定主意抱紧王动大腿的赖有为,却是咋咋呼呼的为王动帮腔造势,连连催促着老人。

老人见到一群同行想要撬他的买卖,当下就急了,一张包裹皮飞快的卷起小摊上的物件,一把拉上喜笑颜开的小孙女,领着王动三人朝着坊市外面走去。

王动和赖有为袍袖里的御灵环微微一晃,两只青羽雁乖顺的跟在了后面,那些扯着脖子喊了半天的摊主纷纷泄了气……

……

就在王动等人带着青羽雁走出坊市的时候,离着爷孙俩摊位不远的一颗榕树下,目睹了整件事情经过的五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微微点头后不紧不慢的朝着城门洞走去……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王动一行人离开坊市向北走出了七里左右,不远处的便是一处矮山形成的山谷,谷中蜿蜒淌出一条小溪。

背着包裹的老人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试验一张灵符有必要跑这么远吗?

然而他刚想停下来,却见一直笑呵呵的王动斜着跨出一大步,一把抓住了他小孙女的手腕,面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木子山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嘿嘿,有好戏看了。

赖有为暗暗感觉不妙,王动似乎并不是想要试验灵符。

“这位大叔,你……你弄疼我了。”小丫头畏惧的看着王动冷森森的侧脸,小手一个劲的挣扎。

“小姑娘别害怕,叔叔没有害你的心,”

王动勉强笑了笑,偏头对老人冲着后方使了个眼色,“你不必担心我会谋财害命,还是担心身后的那些人吧。”

“啊……”老人微微偏头眼角余光一瞟,顿时打了个冷战。

可不是嘛,后面远远的尾随着四男一女五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离得有些远,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可目光左右一扫,发现四周再无旁人,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些人的用心不言而喻。

“这……”老人简直追悔不及,自己一时贪心倒是死不足惜,可怜小孙女才刚满八岁。

如今身旁有狼,身后有虎,他区区炼气境二层,别说小孙女在人家手里扣着,就算没有这码事,他又岂是这些人的敌手?

“小敏乖,你不要害怕,这位叔叔一脸正气绝不是坏人,他一定不会伤害我们。”泪眼汪汪的老人看似是在安慰小孙女,实际上是在给王动戴高帽,企图以这样的言语唤起对方的人性。

王动前行中脚尖挑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一掌握住“砰”的一声攥成了石头渣子簌簌而落,冷眼看了看面色骇然的老人,一个字也没有说,拉着小丫头当先走进了山谷。

木子山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赖有为连连乍舌,二人一左一右夹着浑身颤抖的老人跟进了山谷……

远远尾随的四男一女脚步一缓,其中一人狐疑道:“他们试验灵符何必跑到这么远,我怎么觉着有些不对劲?”

另一人点头道:“我也觉着有问题,难道那三个家伙要对爷孙俩下黑手?”

第三个人嘿嘿一笑:“有什么好担心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正好给他来个黑吃黑”

唯一的那个女子谨慎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别是黄雀没做成,再被螳螂给灭了。”

第五个人明显是领头羊,四下看了看发现远近无人,回头一阵戏谑道:“五师妹,你怎么越活越胆小,我们五人对付三人绰绰有余。”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咱们这些日子没少在南疆做这种没本钱的买卖,又有哪一次失手了?如果不是杀人夺宝,你哪来的储物袋?”

“不错,大师兄说的对,凭大师兄炼气境五层的修为,再加上咱们四个,便是不用灵符法术和他们近身玩玩拳脚兵刃,他们也翻不起一点浪花。”

“言之有理,那三人又是储物袋又是飞行灵兽,行事却不知道低调收敛,分明是初出茅庐的大肥羊,宰了他们大发一笔。”

“正是,趁着四周无人,统统带上面具,一人留在谷口放哨,其他人跟我追进山谷围住他们直接下狠手,一个活口也不留”

“走”

第192章 反杀!修为突破!

四男一女戴好面具,凶神恶煞一般冲进山谷,猛然间却是齐齐止步。

就见山谷入口的拐弯处,也就两丈远的对面,那个浓眉虎目的黑袍青年,一人一银刀迎风而立,显然正等着他们

而先前入谷的爷孙俩,此刻双双抱头蹲在山谷深处的小溪旁,一人脖子上架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持剑的二人正是对面这个黑袍青年的同伴。

“一夫当关吗?想当英雄,老子成全你”

五人中的领头青年回过神来一声冷笑,右手长剑一挥:“围起来”

喝声出口,他身先士卒冲到王动身前,凶残的目光透过面具上的两个眼洞,看死人一般的盯着王动。

在他想来,对方只有一人,而且从对方的身上,并没有感觉到那种修为高于自己带来的气息压迫,足以说明这小子的修为低于自己。

如此一来,完全没有必要浪费灵符法术远距离攻击对方,己方四人近距离围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其余三个青年二话不说,身形闪动将王动围在了正中央,剩下的那名女子捏着三张灵符站在原地未动,负责把风与接应。

看到这一幕,山谷深处的赖有为和木子山不约而同撇了撇嘴,这五个白痴完了,居然敢和王动近身战,你们有几个脑袋?你们还不知道王动八刀连斩的厉害吧?

“你们想做什么?”王动冷眼扫过外围的女子,一句话出口的同时暗暗冷笑,敢靠的这么近?让你们来得去不得,一个也别想走

“哼哼,做什么?”为首青年面具下传出一声冷笑,厉声道:“宰了你……”

哪知他“宰”字刚出口,被围在中间的王动暴起发难,身形陀螺般一转,衣袍翻飞间甩出不定向的四片刀光,在外围四青年的喉咙间一闪而过。

“呃……”为首青年一声闷哼双眼暴凸,如同突然中了定身法,抓着刺出一半悬在半空的长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突然,一片血幕从他喉咙崩开的细长刀口“嗤”的一声蹿出。

他长剑撒手两只手掌紧捂着喉咙,一股股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涌出,暴凸的双眼死死的瞪着手提银刀衣衫飘摆的王动,断断续续无比艰难道:“我……我不该……靠近你……好……好快的刀……”

一句话出口,他捂着喉咙仰面朝天摔倒在地,脑袋一歪腿一蹬气绝身亡

其他三个青年同样步了他的后尘,紧捂着咕咕冒血的喉咙摔倒在地,死不瞑目暴凸的眼睛里惊恐莫名,仿佛至死也难以置信,世上怎会有如此快刀……

有风吹过,新鲜的血腥味闻着竟然有些发甜,王动手提银刀一步跨过一具尸体,朝着谷口把风的那名女子大步而去。

女子捏着三张灵符浑身发抖的站在原地,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胜券在握的一次围杀,竟然会变成这样,四位师兄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眼前的黑袍青年斩于刀下。

看着杀气腾腾的王动迎面走来,她一声尖叫猛的回过神来,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至于为师兄们报仇她想都没想过,可在逃跑之前,还要施放灵符阻挡一下争取时间。

“看符”她带着颤音娇叱一声,三张灵符脱手而出,哪敢去看结果如何,手提长剑扭头就跑

王动瞳孔一缩,就见三张灵符并非迎面激射而来,而是掀起了一蓬泥沙草根,一举钻进了地面

紧跟着泥沙拱起的地面,三道犹如鲨鱼背鳍破浪而来的土包直奔自己冲来,速度飞快,两个呼吸后拱起的三座土包已然蹿到脚前。

“什么东西?”土包中散发出的炙热能量极其惊人,王动不敢迟疑一个梯云纵腾空而起,也就在下一刻,他双脚站过的地方,“轰轰轰”三声闷响传来。

身体凌空飞速前冲的王动回头一瞥,就见身后呼吸间远离的地面之上,暴起四溅的泥沙之中,三蓬火焰冲天而起,一举将泥沙中的青草枯枝吞噬,“呼”的一声烧成了灰烬……

贱人险些取我性命

王动一声断喝“哪里走”下坠的身形“噌噌噌”三次拔高的同时长刀一抖,一道白霜般的刀芒激射而出,朝着奔跑在前方一丈远、快要逃出谷口的女子追去。

女子听到断喝声猛回头,就见一道白森森的刀芒“嗤嗤”破风袭来,那速度何止快过灵符两倍,吓的她一声惊叫,回剑横档在胸前,试图拦住这道刺眼刀芒。

哪知道电闪而至的刀芒犀利无比,“铿”的一声斩断了精钢打造的剑身,下一刻来势不减,“噗”的一声洞穿了她的胸膛后背,带出了一长串血花

女子惨叫倒地的同时,飞身而至的王动飘落在地,手提长刀杀气腾腾的走了过去。

“你不能杀我,我是龙首山庄的弟子,我龙首山庄依附着剑符门,你敢杀我,龙首山庄和剑符门一旦知道了,断然不会放过你。”

女子侧躺在草地上嘴角咕咕冒血,捂着血淋淋的胸膛,惊恐的看着走到近前的王动厉声恐吓,试图搬出自己的背景吓住对方。

“龙首山庄?龙首山庄算个什么东西,没听过”

王动满脸不屑冷笑,“剑符门又如何?我眼里只有自己的师门,只忠于自己的师门,其他的敌对门派算个屁”

“别说剑符门不会知道你是死在我手里,就算知道了也未必会替你一个小虾米出头,即便剑符门真肯为你出头,可我又有何所惧?尽管放马过来,老家伙我暂时杀不了,我先杀他们小的祭刀”

“你?”女子看着王动凶光直闪疯狂嚣张的双眼,遍体生寒瑟瑟发抖,吓不住人家怎么办?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她忽然摘下面具哭求道:“别杀我,我年轻貌美,我还是处女,我愿意用身子赎罪,日夜伺候你任你享用……”

“年轻貌美?哈哈哈哈哈……”

王动就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肆无忌惮的冷笑声越来越大,忽然银刀一挥架在女子的脖子上,“在我眼中,你只是一堆烂肉而已从你想杀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个死人”

“啊?”女子浑身一颤,看着王动杀气腾腾的双眼,知道在劫难逃,马上便要身首异处,她临死前嘶声狂吼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做人我尚且杀你如屠狗还怕你做鬼?”

王动一声冷笑,刀光一闪鲜血喷溅人头落地,回头冲着山谷深处正要过来的赖有为和木子山喊道:“你们等一下再过来,我清理一下现场。”

木子山翻了个白眼,清理现场?哼哼,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说的好听,还不是要收缴战利,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赖有为暗地里一阵兴奋,王动先行搜刮战利没什么不对,嘿嘿嘿,稍后我能分到多少呢?

其实木子山和赖有为都想错了,王动之所以暂时不让他们过去,是因为反杀了五人之后,他要施展噬灵**,吞噬五具尸体丹田中尚未消散多少的灵力,绝不能被他们看到了。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有些残忍,王动已然没有了这个顾忌,先有蓝玉门弟子血洗灵石矿视人命如草芥,后有这五人尾随而来想要宰了他,经过这两码事后,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大变。

原先‘同为人类何必相煎’的想法已然不复存在,是同类又如何?有的时候人比野兽更加凶残你不杀人人杀你没得选择

五具渐渐僵硬的尸体拖到一处,王动蹲在旁边双掌按在这些尸体上,噬灵**之下,一股股灵力源源不断被吸进掌心,顺着条条经脉涌向丹田。

神识内视之下,就见吸来的这些五色灵力,在星空般浩瀚的丹田中越聚越多,和原本自己修炼出的灵力聚在一起,形成了五种颜色越转越快的五个气旋,然而这些外来的灵力始终与本土灵力有着一丝隔阂……

“朱玲说的没错,这些不同源的灵力果然不能相融,不过暂时并无大碍,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半盏茶的时间后,王动吞噬完灵力收回神识,感觉着丹田里虽然澎湃,但是驳杂的灵力微微摇头。

然而他刚想起身,就觉着经脉血肉间忽然涌过了一阵暖流,整个人由里到外一阵轻松,一种与天地间更为契合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种感觉王动晋级炼气境一层的时候有过,知道自己吞噬灵力之后修为提升晋级了,所以并不吃惊。

可当他默默感受之后,发现仅仅吞噬了五个贼人的灵力,便从炼气境一层直接晋级到了炼气境三层,不由的喜出望外。

然而高兴了片刻便恢复了平常心,任重道远啊,这点进步没什么好沾沾自喜的。

因为他听朱琳说过,这种显著的修为提升效果,只会出现在修为低的时候,以后每提升一层修为,需要吞噬的灵力只会越来越多,想要达到炼气境十层的大圆满,需要吞噬海量的灵力。

“金剑诀”

“火焰诀”

王动背对山谷深处,曲起双掌在身前同时默运两种法术心法,就见双掌之上,通过灵力化形,分别生出了三把尺长竖起的气态金剑和一蓬一尺多高的赤红色火焰。

两种法术经由炼气境三层的修为施展,威力简直是炼气境一层的三倍不止,以后作战,远程法术便大有可为而且刀芒也必然大进

收了两种法术,王动用力握着握拳,三下五除二扒光了五具尸体的所有装备,站起身来抖手射出一团火焰,将五具皮肤干瘪摞在一起的尸体化为焦炭……

“子山,有为,把爷孙俩个,押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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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凶手的消息

“小丫头赵敏留在这里,赵大洪,你去谷口放哨”王动冷眼看着蹲在面前的爷孙俩,不客气的命令道,爷孙俩的姓名,他方才一句话便问了出来。

“小敏……”头发花白眼袋很重的赵大洪不放心的看了看蹲在身旁的小孙女,刚刚犹豫了一下,屁股上便挨了一脚。

“磨磨唧唧什么?没听到我师弟话?还不快去“赖有为眼珠子一瞪,当下便要再给赵大洪一脚。

“不许踢我爷爷……”眼泪汪汪的赵敏张开双臂挡在爷爷身前,一只大手忽然揪着衣领将她拎到了一旁。

她抬头一看,就见捏着一张火符的王动目光森冷看向赵大洪喝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赵大洪慌忙应了一声跑到了谷口,蹲在草蜢乱蹦蛾子乱飞的草丛里,探头探脑的警戒着谷外。

不用王动开口,眼力劲十足的赖有为走开几步抓着长剑在草地上又刨又挖,很快弄出了一个土坑,将龙首山庄那五人的焦尸给埋了。

看着笑嘻嘻走回来的赖有为,木子山暗地里很是鄙视了一番,马屁精,真没骨气,然而一转头,就见王动捏着从赵大洪手里要来的那张下火符,背对着这边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师兄,你……”木子山忍不住好奇,转到王动的正面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忽然就见洒满阳光的王动脸上,挂着湿漉漉的两道泪痕,晶莹的一颗泪珠正从他的下巴滴落在微风里。

他也会哭吗?人不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嘛?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居然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木子山心里一阵嘀咕,目光落向了捏在王动指间的那张灵符,不知道是微风的缘故,还是王动的手指在颤抖,灵符轻轻的抖动个不停。

就在这时,王动深深地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木子山居然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感觉到了浓浓的哀伤,究竟是什么事,竟让他如此黯然神伤?木子山越发好奇……

“有为,子山,这张火符……”

王动轻轻地抚摸着掌心的火符,把他和白蓉由打相识到最后一面的种种经过讲了一遍,没有隐瞒曾对白蓉的恶言恶语,也没有隐瞒对白蓉的愧疚怜惜。

赖有为默默无声,木子山再看火符右下角的那个“动”字,一时间感触良深,由打王动和白蓉之间的故事,让他想了很多,他好像突然间长大了,少了恣意妄为,添了多愁善感。

他忽然意兴阑珊,觉得自己真的好无聊,觉着一直对王动耿耿于怀的记恨,竟然是那么幼稚,而自己十八来的人生,居然是那么苍白,那么自以为是。

“缠绵悱恻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滋味呢?为什么白蓉至死也没舍得用掉那张下火符?难道说人生中有些东西,会比生命更重要?”木子山盯着王动手里的火符,一时间竟是痴了。

王动捏着火符一阵失神,恍恍惚惚间,似乎在这张赤红如血的火符上,看到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一如任务阁初见……

“你好生去吧,如果真有下一世,愿你一生平安,至于你今生的仇,自有我为你报……”

王动默默收起了火符,一同收起的还有哀伤软弱,招呼上木子山和赖有为,当着小丫头赵敏的面,整理起了五个死人的三只储物袋。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赖有为两眼直冒光,木子山依旧是没什么兴趣,注意力反而偷偷放在了王动的身上,眼底深处不再藏着不怀好意,而是多了一些审视观察想要重新认识他的味道。

草地上,两千来块白花花的下灵石堆成了两座小山,阳光下生出两团白蒙蒙的光晕耀人双目,五件下法器都是长剑,再旁边还有一堆碎银和杂七杂八,女人的衣裙抹胸也有。

然而最让王动吃惊的,是三十二张灵符和装在玉盒里的四颗黑色肉丹,还有另一只玉盒里从未见过的几株灵草。

玉盒里的肉丹和灵草应该是来自南疆,可这些灵符?

“子山,这些灵符与咱们师门的灵符大不一样,你有没有听葛师兄说起过?”王动翻看着几张灵符,皱眉问了一声。

这些花花绿绿的灵符从厚度上来说,要比青罗宗弟子使用的灵符厚上一倍,而且有几种灵符两面的颜色也是大不一样。

就比如眼前的这几张,一面赤红如火,另一面却是土黄色,而且正反两面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古怪符文。

王动记得很清楚,最后被他反杀的那名女子,逃跑的时候就是用了这样的两张灵符袭击向他。

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一个梯云纵腾空而起,这种既能钻地潜行,又能化作冲天火焰的灵符,一准会取了他的性命。

木子山含糊其辞的说道:“倒是听葛师兄唠叨了几句,可是记不太清楚了,貌似这种灵符是剑符门独家秘制,你手里的这种应该是遁地烈火符,那些可能是毒雨符,金刚符,引雷符,黄沙符。”

赖有为听得一愣一愣的,王动沉吟少许道:“灵符肉丹和灵草我留下有大用,其余的统统分给你们。”

赖有为和木子山一怔,前者诧异道:“其余的都分给我们?这么多灵石,你难道一块都不要?”

王动点了点头,直接将两千来块灵石分成了四份,每一份五百块左右,抬手将谷口放哨的赵大洪喊了过来,把其中一份灵石和两把法剑装进一只储物袋抛给了他,“这个你先拿着,稍后有话问你。”

赵大洪捏着储物袋一阵心跳加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给我的?我的天,储物袋价值不菲,五百块下灵石,还有两把法剑,这些要是真的给了我,带着小敏回到东海五年之内不愁修炼资源……

王动又将两份灵石收进了一只储物袋递给了赖有为:“这一千块灵石一半是你的,另一半你转交给叶雨欣和司徒兰两位师姐,一人给她们二百五十块。”

“两个二百五?”木子山摸着额头上的黑皮膏药一愣,忽然噗嗤一笑露出了一口整整齐齐扁贝似得小黑牙。

王动一阵恶心慌忙移开目光,看着满脸费解的赖有为,解释道:“你转告两位师姐,就说我有事要在外面呆上一段时间,有劳她们替我值守灵石矿,一人二百五的灵石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没问题,她们替你值守一段时日灵石矿,便能有这么多灵石,想必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呵……”赖有为笑呵呵答应了下来。

王动将剩下的三把长剑和最后一份灵石,收进了最后一只储物袋塞进了一旁毫无准备的木子山手里,“子山,这是你的一份。”

“给我的?”木子山明显一愣,三角眼瞪的溜圆。

王动点头道:“自然是给你的。”

木子山满头雾水道:“可是我现在锻体境的修为菜的很,根本使用不了储物袋啊。”

“虽然你现在还是锻体境修为,但是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踏入炼气境。”王动鼓励了一句,有些不舍道:“子山,自从相识以来,你一直跟在我身旁忙前忙后。”

说到这里,王动好笑的摇了摇头,“虽然你抢着帮忙的十件事里总会搞砸六七件,甚至你那次绊了一跤,还将滚烫的肉汤扣到了我的脚面上,给我烫起了一片大泡,但是你心地善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一直记在心里,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我……”木子山看着王动笑呵呵的脸,回想着过往种种,忽然低下了头。

王动笑道:“我知道,你是严总执事的亲戚嘛,将来踏入炼气境一定不会缺了储物袋和灵石,但现在的这些都是你自己赚来的,和将来总执事给的不一样,自己赚到的用着自豪,你说呢?”

说话间,王动拍了拍木子山瘦削的肩头。

木子山浑身一颤,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王动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眸,一股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忽然犹如一堆野草在心里滋生疯长,让他呼吸急促面庞发烫,慌里慌张赶忙低下了头。

然而王动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如飘云端的一颗心猛的坠向了万丈红尘。

“有为,我决心为白蓉报仇,但前途艰险吉凶难料,这次我不能再带上你和子山了,稍后你驾驭青羽雁,将子山送往徐水城交给葛师兄照顾,也算我对葛师兄有个交代,随后你自行返回灵石矿便是。”

木子山霍然抬头,三角眼紧紧的盯着王动,然而王动却是深吸口气,目光渐渐凌厉如刀,逼视着赵大洪道:“那张火符是谁卖给你的?”

赵大洪回想道:“是一个剑符门的男弟子,我记得很清楚。”

“剑符门?”王动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凶光大盛:“这个剑符门的弟子,是否还在这一带?”

赵大洪点头道:“在,约莫七天之前,我还在坊市里见到过他,不过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剑符门的十几个弟子,他们一直往返于落天河两岸,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到玲珑阁交易一次。”

“好的很”王动从储物袋取出得自何威的那块留影石,抛给赵大洪命令道:“从今日起,你的任务就是蹲守在坊市里,时刻留意着那个畜生,一旦看到他,便用这块留影石将他的影像录下来。”

“这……”赵大洪有些犹豫,王动冷笑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莫非真以为我不忍杀你爷孙不成?”

“我们爷孙俩没有得罪过你啊,那名女子也不是我们害的。”赵大洪战战兢兢的看着霍然站起身的王动,顿了顿又说道:“再说我们东海玲珑阁的人一向不参与四大仙门之间的事情,我……”

“住口”王动一声喝断,指着赵大洪的鼻子尖咬牙道:“没有你们这种专门销赃的可恨之人,那帮杀人越货的畜生又到哪里销赃?”

“你给我听好了,办不好此事,我保证你们爷孙俩再也回不了东海落天河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此话一出,老人和小丫头浑身一抖,丝毫不怀疑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说到做到。

王动点了点头,不容置疑道:“从今日起你蹲守坊市,你孙女赵敏由我带着,我会一直住在坊市里等你的消息。”

赵大洪有苦难言,赵敏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爷爷,你别担心,叔叔是个好人,他不会害我的,为了能和爷爷早点回家,我愿意给叔叔做人质。”

“小敏……”赵大洪捧着赵敏的小脸,泪水滚落用力点头,“你放心,爷爷一定用心留意,一定早点带你回家。”目光转向王动,“求你别苛待小敏,她还只是个孩子,我保证不会耍花样。”

王动点了点头,站起身和木子山赖有为拱手道别,抱上赵敏带着青羽雁迎着山风大步走出了山谷,赵大洪紧紧的跟在旁边。

“唉……有朋友如王动,值了……”

赖有为感概了一声,召来青羽雁上到了雁背,冲着面向谷口方向发呆的木子山伸手道:“木师弟别看了,王动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我送你回徐水城。”

“不用你拉我,”木子山避过赖有为伸来的手掌,足尖轻点地飞身上到了雁背,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根丝带,拴在赖有为的腰带上牵在手里一抖:“走吧……”

赖有为终于看明白了,这个家伙原来是嫌弃他,都不愿意挨他碰他,一根丝带就跟拴马一般套住了他。

他暗地里骂了一句,呸,丑八怪,王动带着你的时候,你贴得人家紧紧的,现在居然嫌弃我,岂有此理,你个死变态……

“坐稳了……”他一声怪叫故意使坏,驾驭着青羽雁一顿快跑加速忽然斜着飞了起来,哼哼,掉下去摔你个灰头土脸才好,哪知道身后一根丝带牵着他的木子山坐的比他还稳。

快到正午的时候,二人一雁落在了徐水城外,赖有为想要将木子山送到城主府,木子山说自己认识路不用麻烦了,也不等赖有为回话,一个人溜溜达达的进了徐水城。

赖有为倒也没有坚持,看着木子山晃悠进了城门洞,驾驭着青羽雁赶往了青田镇外的灵石矿。

就在他离开不久,一个亭亭玉立的紫衣姑娘走出了徐水城,站在城门口捏着一只储物袋忽然嘿嘿一笑,手提长剑步履轻盈的朝着玲珑阁坊市的方向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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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藏身坊市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天气炎热的很,小城模样的坊市里很是清静,赶早前来交易的修仙者们早就离开了。

而在东西向的主街两旁,每隔几丈远的距离,便会有一片梧桐树形成的树荫,树荫里摆着一个个摊位,摊位旁边或坐或卧着一个个摊主,不约而同窥视着暴晒在炎炎烈日下的赵大洪。

若是放在以前,这些有资格霸占树荫摆摊的东海散修,根本不屑搭理糟老头子赵大洪,不欺负他都算是好的。

同乡不同命,中间也分三六九等,谁说出门在外同乡就一定会照顾同乡?带着个拖油瓶不善溜须拍马的赵大洪实力低微,一向混的不怎么如意。

可今时不同往日,赵大洪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和这个扛着一把遮阳伞,笑呵呵走过来的黑衣青年成了生意合作伙伴,而且还成了忘年交

贫贱的同乡搭上了年少多金的贵人,他们刮目相看的同时,羡慕嫉妒的要命

“赵前辈,天气炎热,我特意为你买了把遮阳伞。”

附近一众摊主的各色目光里,王动走到赵大洪的摊位前,笑容可掬的看着满脸是汗起身相迎的赵大洪,小丫头赵敏规规矩矩的跟在他身旁。

“刚刚请过了午饭,又让小兄弟破费,老朽实在是过意不去。”赵大洪满脸褶子笑开了花,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同样是在演戏。

他和王动的关系统统都是假的,王动不仅扣着他的孙女做人质,而且录到凶手的影像之前,还会和他们爷孙俩同住一个小院,有了这些假关系作掩护,一切便顺理成章不会被人怀疑了。

王动将遮阳伞插在地上撑开伞盖支好,站在伞下的阴凉里笑道:“我先带小敏回去,晚上咱们再见,对了,我托前辈收购的那些东西,还请务必上心。”

“小兄弟只管放心,老朽一定擦亮了眼睛。”

赵大洪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赶忙满口应下,看向小孙女叮嘱道:“小敏,跟着叔叔先回咱们的小院,不准给叔叔添麻烦,知道吗?”

赵敏乖巧点头,被笑呵呵的王动牵着小手带走了,赵大洪看着握着赵敏小手的那只大手,表面上微笑着,心里却充满了森森寒意。

他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那一只坚定的手掌,不仅使得出来无踪去无影杀人如麻的快刀,而且一颗拳头大小坚硬无比的花岗石,也禁不住那只手掌随意一握

他如果办不好差事或是心生异念,恐怕那只手掌顷刻间就会化作杀人的利器,而他的小孙女首当其冲便会……

不敢想象那个后果,赵大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小摊旁坐下,眼角的余光时刻不离坊市入口,袖子里的手掌紧紧攥着留影石。

就在这时,或远或近摆摊的同行们纷纷向他打听,问身家富有的王动究竟托他收购什么宝贝?

赵大洪随口说了几样在南疆极难弄到的灵草,那帮同行表面上七嘴八舌的恭喜他结识了贵人,暗地里却对那几样灵草上了心……

……

有了小丫头赵敏指路,王动先去了一趟玲珑阁分部,也就是位于坊市正中、名为“春雨楼”的那座秀美阁楼,用手头九成的灵石购买了三海兽肉丹十颗,玉盒里的几株灵草倒是没动,他日后有大用。

随后在赵敏的带领下,王动来到了坊市西北角的一片低矮建筑群,这里有着春雨楼名下的一处处小院,除了租住给赵大洪那样来自东海的散修,空着的小院同时也对外租售。

“叔叔,这里就是我和爷爷住的地方。”靠近城墙的一处小院门前,赵敏怯生生的看了看王动,随后走过去开门。

斑驳老旧的木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赵敏引着王动进到了小院,搬来一只小木凳请王动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歇息,而她自己却是甩着两条小辫跑进了两间小屋,工夫不大端了一碗清水出来。

“叔叔喝水,”赵敏将水碗捧给王动,捏着衣角犹豫了片刻壮着胆子问道:“叔叔,你不会伤害我和爷爷,对吗?”

王动没有去喝碗里的水,他戒心很重,丫头虽小,却很有可能下毒,将水碗放在地上随口问道:“小敏,你害怕叔叔吗?”

赵敏刚要摇头,可一对上王动凌厉的眼神,慌忙点了点头,“叔叔杀了好多人,我,我其实很害怕的。”

“那些人丧尽天良,全部该死我不杀他们,难道等他们杀我不成?”

王动厉声低喝了一句,可看着小脸发白的赵敏,心下一软柔声说道:“对于善良的人,叔叔从来不会伤害他们,即便他们有金山银山,叔叔也不会打他们的歪主意,现在你还担心叔叔会伤害你吗?”

赵敏歪着头想了想,忽然摇了摇头:“我和爷爷都很善良,从来没有害过人,叔叔自然不会伤害我们了。”

“是啊,现在放心了吧。”王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忽然虎着脸吓唬她道:“不过你可要乖乖听话才行,知道吗?”

“知道……”赵敏笑着点头,终于放心了。

“小敏,从现在起,只要你不离开叔叔的视线,叔叔便不会干涉你的行动,明白吗?”

“嗯,我保证乖乖的……”

二人正说着话,就在这时,低矮的院墙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了两个姑娘家的对话。

听那意思是对面空着的小院,被其中一个声音清脆的姑娘租下了,另一个声音成熟点的姑娘交代了几句之后离开了。

王动收回看向院墙的目光,刚想支开赵敏抓紧时间修炼,忽然有人轻轻叩门,赵敏皱着小眉头看了看王动,见王动站起身点了点头,她连忙走了过去。

打开的院门外,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紫衣姑娘,精致漂亮的一张瓜子脸,水灵灵的眼眸,粉嫩的菱角小嘴,纱袖掩着的手里拎着一把紫色剑鞘的长剑。

豁了两颗门牙的小丫头赵敏眼睛里闪过羡慕,好奇的问道:“这位姐姐,你找谁啊?”

“小妹妹,你好,”

紫衣姑娘温柔的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扁贝似的洁白小牙齿,越过赵敏的小身板看了看院子里负手而立的王动,低头看向赵敏问道:“那是你的爹爹吗?”

爹爹?王动嘴角一抽,他一个还没有开过荤的家伙尽管长得高大健硕,可还不至于面老成熟到了这个地步吧?

不过也不能怪对方胡说八道,如果没有拜入青罗宗依旧留在红枫城,他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

赵敏回头看了一眼,王动马上明白了,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是怕没有自己的授意说错了话,于是走了过去,冲着门外的紫衣姑娘说道:“我和这丫头的爷爷乃是忘年之交,借住于此罢了。”

忘年之交?才刚刚分开几个时辰,那个糟老头便成了你的忘年之交?你当人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紫衣姑娘暗地里撇了撇嘴,清丽的瓜子脸上笑容很是淑女,半蹲身福了一礼歉意道:“哦,倒是我误会了,还请公子见谅。”

“没什么,”王动赶忙拱手还礼,这姑娘很有教养啊,倒是不好唐突失礼了,转而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紫衣姑娘抓着剑鞘指了指身后的小院,回过头来笑道:“对面的小院我刚刚租了下来,孤身漂泊在外远亲不如近邻,所以冒昧登门,想请公子一家日后多多照应。”

原来是这样,难怪了,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的确不容易,王动点了点头:“力所能及之下自该如此,姑娘不必客气。”

紫衣姑娘再次谢过,娇柔的身子一转,刚要走向对面门锁已经打开的小院,忽然止步回身彬彬有礼的问道:“我叫慕容紫衫,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慕容?这个姓倒是很少见,王动刚想说萍水相逢何必问什么姓名,可人家姑娘已然自报了芳名,他一个大男人再要胡说八道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于是大大方方回道:“我叫王动,慕容姑娘请便。”

慕容紫衫点头一笑告辞转身,王动招呼上赵敏回到了小院,反手关上院门支开了赵敏,取出买来的海兽肉丹,盘膝坐在院里的老槐树下吞噬起了灵力。

同样是两扇木门关上,慕容紫衫后背紧紧的抵在木门上,一颗心“砰砰”狂跳不已,紫裙里的双腿发软,闭着眼睛近似呻吟的呢喃道:“这……这便是爱情的感觉么……”

好半晌,面庞依旧滚烫的慕容紫衫缓缓的睁开眼睛,侧耳听了听对门小院的动静,忽然提着纱裙欢快的小跑到了院子正中,原地轻盈的转了几个圈,

“总算和他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我真的好开心……”

……

不知不觉中,老槐树下的树荫变长东移,王动看了看手中水分全失干瘪的最后两颗肉丹,眼中一抹精光闪过,灵力虽然大进,可离着炼气境四层还有着不少的距离。

带着小丫头赵敏出去简单吃过了晚饭,又给蹲点未归的赵大洪打包了一份,回到小院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王动支开了赵敏,再次坐在老槐树下,修炼起了那部残缺不全的魔功,大魔无双诀

听赵大洪说,杀害白蓉的剑符门畜生,同行的足有十几人,王动一个也没打算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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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迷魂术!女徒弟!

黄昏时分,老槐树下光线变暗,王动盘膝坐在树下,回想着的心法口诀,自行到外面觅食刚刚归来的青羽雁,蹲在对面小屋的屋顶上梳理着羽毛。

小丫头赵敏手托下巴坐在小屋的墙根下,一边等着爷爷赵大洪回来,一边静静的看着王动。

残缺不全的魔功心法口诀与种种信息,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然而王动并没有冒然修炼,而是逐字逐句的琢磨起来,这是他每习练一种新的功法必然要先做的,已成习惯。

何谓心法口诀?

心法,心中默念的行功方法,取首尾两个字,简称“心法。”

口诀,指的是灵力在条条经脉中,运行的一个个步骤,每一句口诀,对应着灵力在某一条经脉中的一个运行步骤,告诉了修炼者该如何运转灵力,该走那一条经脉。

功法不同,心法口诀自然也不相同,意味着灵力在修炼者体内,流过的经脉大不一样,毕竟人体大大小小的经脉很多。

像青罗宗这样的修仙正派,无论是五行功法,还是最基础的炼气心法,都是传承自开山祖师,经过后人不断的摸索完善,规避过种种危险的行功路径,变的易于修炼安全系数极高。

这也就是修仙正派的弟子,修炼的时候不用担心出岔子走火入魔的根本原因。

但凡事有利有弊,安全倒是安全了,可修为提升的速度却是慢了许多。

而魔功则不然,它的心法口诀不走寻常路,什么安全性,稳定性,它统统不管,只有一个目的,快速提升修为实力。

因此,大多数修炼魔功的人要么死的死,残的残,要么变的嗜杀变态、疯疯癫癫。

只有少数人机缘巧合的挺过了一道又一道难关,一次又一次从鬼门关前溜达了回来,最终将魔功修炼到了极致,睥睨天下

而这部残缺不全的,就是这类魔功,修炼起来相当之危险。

然而,高风险往往意味着高回报,一旦将修炼出了成效,那回报也是翻了倍的,威力强悍无比,横扫同境界的修仙者

此魔功总的来说有两个修炼方向,一为炼体之法,二为炼魂之术。

炼体之法,据魔功开篇的介绍所言,一旦修到极致,法宝不惧,飞剑难伤,雷霆不灭,水火不侵,可谓金刚不坏之身,只可惜这部残缺不全的魔功中缺失了修炼之法。

而炼魂之术倒是比较齐全,分为四个阶段:**,摄魂,炼魂,夺魂。

与之匹配的四个术法分别是:**术,摄魂术,炼魂术,夺魂术。

**术,又名魔眼追魂,一经施展,被修炼者魔眼所看之人,心神被迷,神志不清浑浑噩噩,但是被迷住的时间有长有短,内中的原因有很多。

摄魂术,摄住对方的神识魂念,使对方形如傀儡,完全受施法者摆布,施法者一日不收功,对方便一日摆脱不得,可谓相当霸道

炼魂术,一旦修炼有成,可以利用魔气炼制出种类不同的海量魔兵,每一个魔兵的实力和施法者相仿,与人作战,可谓多出了无数帮手,实乃是以多打少的不二之法,不过需要炼妖壶的配合。

夺魂术,顾名思义,夺取对方的命魂,此乃夺舍之道,虽然有违天和,残忍至极,但是对于修魔者来说,无异于多出了几条性命,魂未变,只是肉身变了。

然而这四种术法虽然霸道绝伦,却不是拿起来就能练的有着修为的限制

**术炼气境便可以修炼,摄魂术和炼魂术要到筑基境才能习练,至于最后的夺魂术,非元婴境界修炼出魔婴不可

“四种魔功术法,以我目前炼气境三层的修为,只能修炼**术,也就是魔眼追魂。”王动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看着暮色初显的小院暗暗兴奋。

“想想看,与人厮杀搏命的时候,我突然施展出**术,对手心智被迷,神志不清浑浑噩噩,哪怕仅仅失神半刻,也足够我将其置于死地”王动眼睛里寒光闪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一旦赵大洪用留影石录到了杀害白蓉的凶手影像,他一定要让那个畜生不得好死,阳谋也好阴谋也罢,他统统不管,对付丧尽天良的仇敌,不必讲什么光明磊落。

然而赵大洪说过,和那个凶手在一起的,还有剑符门的十几个弟子,他尚且不知道剑符门弟子都有什么手段,而且将要以一敌众,危险性相当高,搞不好便会死在那些人手里。

所以他想到了魔功中的**术,一旦练成了**术,再加上他的种种设计,杀尽仇人头的把握定会大增。

然而,要想修炼**术,修为倒是够了,可还要面对两道难关,每一道都存在着致命危险。

初次修炼魔功时,需要以命为灯,魂为油,念为火,点亮命魂之阴火,吸引天地间的阴气入体,汇合血气冲击膻dan中穴,开辟出心府,也叫绛宫,用来容纳阴气、血气结合异变后生成的魔气。

而生死大险之一,便来自冲击膻中穴。

膻中穴乃是人体穴道之一,位于两乳~头连线的中点处,离着心脏很近。

膻中穴一旦受力过重,人便会马上毙命,乃是人体死穴之一。而心脏更是不用多说,同样受不得大力冲击。

试想,王动要想冲击膻中穴开辟心府绛宫,简直就是玩命。

而生死大险之二,便是来自入体的阴气。

这种阴气,并不是世俗传说中鬼魂生出的阴气,而是天地间自然孕育而生的一种气息。

据魔功所言,天地之间自有阴阳二气,白天阳气盛,夜晚阴气浓。

每当黄昏来临,阳气开始消退阴气慢慢滋生,到了第二天黎明破晓,阴气又会消退阳气又会生出,这种阴阳二气交替循环的规律亘古不变。

而人是**凡胎,即便是洗精伐髓的炼气境修仙者,身体的素质也只是强过不能修行的普通人罢了。

正因为这样,依托命魂而诞生的七魄,如果没有能抵抗大量阴气的灵丹妙药,极有可能会被引入身体的大量阴气冲毁。

七魄消亡,人的命魂便会离体,命魂离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变成了世俗普通人所说的孤魂野鬼,没有大机缘,命魂很快便会消散于天地之间。

“**术一定要修炼,可是上哪去找能抵御阴气的灵丹妙药呢?”王动眉头紧皱,冥思苦想。

就在这时,整整一天蹲在坊市里的赵大洪推门进到了小院。

王动看了看满天星斗,起身询问赵大洪有没有发现,对方摇了摇头,王动想了想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这只是第一天,要有耐性。

然而他刚想坐下,就见赵大洪冲着亲热挽着他胳膊的赵敏慈祥笑道:“小敏啊,南方的夜里潮气很重,你的身体一向不好,爷爷又给你买了一副抵御阴寒之气的灵药回来。”

“又是那些树根模样的苦药啊。”赵敏扁了扁小嘴,下一刻摇晃着赵大洪的胳膊撒娇道:“爷爷,你给我买了糖果没有?有了糖果,我便不怕苦了……”

赵大洪摸出几粒圆圆的糖果,献宝似得笑道:“喏,这不是吗?爷爷怎么会忘了呢……”

糖果……

王动心头一颤,一瞬间想起了父亲王远山,去年深秋的那个阴冷清晨,父亲为久病卧床的他端去了一碗苦药,一心求死的他悲苦绝望泪水滚滚而落的时候,父亲同样取出一颗廉价的糖果哄他……

“爹……你还好吗?我想你了……”

夜色中,王动默默的看向了北方,看向了红枫城大致所在的方向,鼻子发酸暗暗打定了主意,自己一定要拼命活着,一定要抽时间常回家看看,父亲的年纪……越来越大了……

……

赵大洪和王动的打过了招呼,抱起赵敏进到了西面的小屋,东面那间大一点的,是留给王动的。

很快的,摇动的烛火映亮了窗棂纸,小屋里飘出了闻着发苦的药香,王动暗暗叹了口气,又是一对苦命人。

忽然他眼睛一亮,由打方才赵敏的言语,灵光一闪想到了抵御阴气的方法。

“树根?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王动看了一眼爷孙俩断断续续说话的小屋,悄然无声的转到了屋子后面,四下看了看并无异常之后,身形忽然凭空消失,再现身时,已然进到了五灵宝珠。

一袭绿裙容颜圣洁的朱玲,面对着五色仙气氤氲飘荡的小湖,闭目打坐在湖畔,参悟着湖底的阴阳碑。

王动一阵揪心,却是没敢打搅她闭关,轻手轻脚的走进了不远处挂着粉红色幔帐的香闺阁楼,工夫不大拿着十几条褐色的须根走了出来。

这十几条须根,正是他跳崖求死的那一次,朱玲杀了修行近千年的树妖之后,从树妖现出原形的本体上切割下来的,具备近千年祛风除湿的强悍药力,正好用来抵御入体的大量阴气。

深深的看了朱玲一眼,王动通过小湖上那片竖眼模样的光幕,确定宝珠之外无人,身形一闪回到了外面。

和赵大洪借来了熬药的砂锅,王动打来井水将十几条须根尽数熬成了药汤,微微吹凉后“咕咚咕咚”大口喝了下去,熬过的须根也没有浪费,在爷孙俩看怪物的眼神中,塞进嘴里咀嚼后咽了下去。

“命为灯,魂为油,念为火……”

王动于夜色中盘膝坐在枝杈怒张的阴森老槐树下,催动着浑身血气,沿着魔功指引的行功路线,沿着一条条经脉周天运转……

条条经脉,如同被岩浆烧灼过一般,疼的王动冷汗如雨浑身发抖,他只有死死的咬紧牙关,他坚信自己一定能扛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神识内视之下,王动看到一点青幽幽如同鬼火的光亮,出现在了跳动的心脏附近,这点火光没有一丝热度,反而透着阴森森的寒意。

“这便是我点燃的命魂之火吗?”

王动刚刚念头一闪,身体四周一缕缕越来越浓重的阴冷气息,顺着已经冲开的256处窍穴,源源不断的钻进身体,融入了经脉中游走的一股股血气。

刹那间,王动就感到一股不同于灵力的狂暴气息越来越壮大,撑得一条条经脉就仿佛快要爆开,无法形容的疼痛刺激着体内的每一根神经,他拼命咬紧牙关,冷汗噼里啪啦掉落在地……

夜,再是漫长,也终有褪去的那一刻,就在黎明来临,晨曦照进小院的时候,王动紧抿的嘴角,忽然如释重负的绽放出一丝微笑,他挺过来了。

木门“咯吱”一声关上,刚刚送爷爷赵大洪出门,自己却没敢迈出门槛一步的小丫头赵敏蹑手蹑脚的转过身,发现彻夜坐在老槐树下汗出如浆的王动居然醒了。

她笑嘻嘻的刚想说话,可一看到王动那双红光大盛的眼睛,她骇然变色的下一刻,神情木纳的呆立当场……

“坏了……”**术初成的王动给了自己一耳光,蹭的蹦了起来一个箭步蹿到了神情痴傻的小敏面前,“小敏……小敏……”

小敏木纳呆滞的眼睛一点一点的恢复了灵动,看着蹲在她面前扶着她肩头满脸焦急的王动,大梦初醒一般的诧异道:“叔叔,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有谁欺负你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叔叔错了……”王动一把抱住了单薄瘦弱的小敏,紧紧的闭着眼睛连连摇头。

“错了?叔叔没什么错啊?你一直对我很好的。”

小敏认真的话更让王动悔恨交加,深吸口气破涕为笑道:“小敏,叔叔犯了错想要给你赔罪,走,先带你去吃好吃的,回来后收你做徒弟,传授你一套枪法……”

小敏一怔之后高兴坏了,当下便跪在地上给王动叩头行过了拜师礼,王动一把抱起她哈哈大笑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王动的徒弟,有谁欺负你,为师捏死他,走,师父抱你去吃东西……”

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然有人“噗嗤”一笑,“王大哥,恭喜你收了个女徒弟。”

王动眉头一皱,慕容姑娘?

第196章 迷将解!杀欲临!

王动抱着新收的小徒弟赵敏拉开院门,就见一身紫衣的慕容紫衫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外,精致漂亮的瓜子脸上洋溢着容光焕发的笑容。

简短的几句交谈后王动明白了,原来慕容紫衫方才正要去吃早饭,无意间听到了自己和赵敏的对话,既然目的一样,三人便结伴同行去了到坊市里的一家酒楼,天香楼。

出来的时候,三人绕了一段路,将打包好的早点带给了起早蹲守坊市的赵大洪,此情此景让附近的一众摊主羡慕的要死,当着王动的面儿,夸赞赵大洪遇到了贵人。

得知赵敏被王动收作徒弟之后,赵大洪可谓是惊喜交加,不顾年龄的偌大差距和王动称兄道弟,由打心眼里和王动亲近了起来。

王动三人走了之后,附近的摊主们纷纷凑到近前,直夸赵大洪爷孙俩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好命。

赵大洪表面上笑呵呵的应付着,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人进人出的坊市入口,那真是发自内心的上了心,只可惜一直没有看到王动追查的人……

早饭是慕容紫衫主动请客的,欠了人家的人情,自然不好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所以王动王大公子,主动邀请了人家姑娘入院茶小憩。

座谈的气氛是友好的,宾主之间更是清清白白的,送慕容紫衫出门的时候,王动和赵敏已经通过对方不打自招的介绍,了解了对方的身世。

慕容紫衫其实是一个苦命的姑娘,出生在一个你打破了脑袋也想象不到的隐世修仙世家,家中的兄弟左一筐右一堆,唯有她一个闺女。

前些时日,修为高绝的老爹老娘,为她物色了一个终日沉溺于酒色的仙派青年俊杰,想让她嫁与对方共结连理,然而她宁爱寒家有志郎,怎肯委身大色鬼

于是乎,她在一个伸手不见六指,月高风黑小雨霏霏的夜晚,毅然决然的离家出走,顺带着还卷走了好几样上灵器,捆仙索只是其中之一,从而开始了她只身一人闯荡北莽的飘零之旅。

往事不堪回首,那真是几经波折频频遭遇登徒子,所幸她吉人天相几经辗转之后,终于流落到了这个地方,得以与善良的王动等人相遇。

她用十三个字表达了她的内心感觉,‘遇到王大哥,相见恨晚,三生有幸’,搞得王动直咧嘴。

目送身娇体柔的姑娘进了对面小院,王动带着赵敏关上院门走到了小院正中,悉心传授起了枪法。

丫头还小,尽管有王动手把手的悉心教导,可一套二十四路的始终不能如臂使指。

王动想到小敏还是个孩子,急也没用,于是将他已然烂熟于心的枪谱交给了赵敏,勉励她勤加习练不可懈怠,终有一日必能领悟枪法之精髓。

从这一天开始,王动一边等着赵大洪的消息,一边埋头修炼。

白天阳气过盛无法修炼魔功,他便修炼起了五行法术,参悟起了刀芒

至于蕴含刀意的八刀连斩和拳意大成的裂山拳,目前炼气境三层的修为已达极限,不必耗费太多的精力。

而每当夜幕降临,他便会全力修炼**术,一练便是整整一夜,赵大洪为他腾出来的那间小屋,他一次也没有住过。

有一日清晨,王动忽发异想。

五行法术之中,他目前能够施展的气态金剑和火焰是由灵力化形生成,一旦离手放出,便如同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能不能结合隔空摄物的灵引术,将攻击落空的气态金剑和火球再次收回?

连番试验之后,王动渐渐的掌握了诀窍,只要是在灵引术隔空摄物的距离之内,离手放出的气态金剑和火焰,手掌遥遥一抓便可以隔空摄回,或是再次放出攻敌,或是重新还原成灵力入体回归丹田。

这种可去可回的神奇法术,看的小丫头赵敏向往不已,王动也是喜出望外。

然而王动哪里知道,这种法门在青罗宗的外门并不稀奇,有不少肯钻研的弟子偶有感悟已然掌握了,任务堂的执礼花满庭便是其中一位。

想当初花满庭抬手放出火蛇,梯云纵飞身而退之际探手遥遥一抓,火蛇倒卷而回纳入掌中的手段,便是将隔空摄物的灵引术与五行法术运用到了一起,只不过王动新晋外门时日尚短,没人提点他罢了……

时光匆匆,转眼过了九天。

第十天清晨天气突变,乌云遮空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中下起了瓢泼大雨,王动搂着小徒弟赵敏坐在小屋的门槛里面,望着垂挂下屋檐下的雨幕,一颗心暗暗着急。

“整整九天了,我**术已然大成,可那群剑符门的畜生为何还是不见踪影?莫非遭了天谴死在了南疆?畜生,不能手刃之,我恨难平”

听着坊市外十几里远的落天河河水奔腾泛滥的隆隆声,王动透过重重雨幕恨恨的望着电弧闪烁的漆黑云层,一道道闪电带出的亮光照的他脸色忽明忽暗,越发狰狞。

赵敏仰起小脸,看着王动劝道:“师父,你别着急,我爷爷这么大雨还在坊市蹲守,那些坏人只要出现,一定不会被漏掉。”

“小敏,你爷爷为师父做的一切,师父不会忘记……”

……

瓢泼的大雨,不只是浇在了落天河的北岸,河水奔腾怒潮卷起一堆堆白沫的落天河南岸,也就是南疆,同样正被暴雨洗礼。

山林间的一处岩壁上,有着一个人工弄出的山洞,顺着山体灌下来的大量泥水树枝,在洞口形成了一片浑浊的雨幕。

透过浑浊的雨幕,隐约可以看到,洞里的两堆篝火旁,围着十几个年轻人。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等到暴雨过后,再想追踪那些御兽山的弟子,定然如同大海捞针”噼啪作响的篝火旁边,一个青年看了看洞口的雨幕,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其他人面色阴郁的看了看洞外的天色,目光纷纷落向一个剑眉长脸鹰钩鼻的青年。

有人忍不住问道:“丁师兄,咱们剑符门的弟子本来就不擅长追踪,这场暴雨过后,那些御兽山弟子留下的痕迹更会被雨水冲没了,咱们如何再次找到他们?”

丁信咀嚼着一块兽肉,沉吟少许笑道:“你们不必着急,我等一直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风大雨急,他们一定也在避雨,暴雨过后山地泥泞不堪,他们留下的足迹定然更加明显,咱们追不丢的。”

听他这么说,其余剑符门弟子面色好了许多,纷纷高兴起来。

丁信旁边的一个女子搂着他的胳膊问道:“丁师兄,你说御兽山的几拨弟子究竟在找什么东西?”

丁信油腻腻的大手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环视着篝火旁的弟子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是师门授意咱们暗中多加关注罢了。”

“不过据我连日来观察,他们似乎对南疆的地形颇为熟悉,仿佛是在沿着一条比较安全的路线行进。”

“否则哪怕是他们善于操控妖兽魔物,也早就被那些杀之不尽的丑八怪撕碎果腹了,我猜想,他们手里或许握有不为人知的南疆秘图。”

丁信的话音落下,其余人深有同感点头。

一个名叫吴寒的青年恭维道:“丁师兄英明,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丁师兄带队跟在御兽山的弟子后面,从而避过了大部分妖兽魔物,我们不少人怕是早就遇险了。”

“那是,”

另一个青年大拇指一挑道:“前前后后,有多少进入南疆的各派弟子死于非命,唯有咱们剑符门的两拨弟子得以保全,这都是丁师兄的功劳。”

丁信手中的肉骨头丢进了火堆,呵呵一笑摆手道:“可不敢这么说,带着另一组的段水流段师兄修为高绝,岂是我能相比的?你们千万别把方才的话传出去,否则我可没脸见人了。”

众人一阵哄笑,七嘴八舌的称赞丁信虚怀若谷。

而丁信表面上谦虚着,暗地里却是十分受用,无意间一偏头,透过跳动的火光,忽然看到角落里的一名青年捏着一块玉牌神游外物。

丁信仔细一看,发现面色涨红的那名青年另一只手从衣袍下伸在裤裆里面,一上一下的鼓捣着什么,他眼珠一转笑骂道:“蓝秋,你小子做什么好事呢?那天连弄了六次还没有发泄够吗?”

蓝秋一惊慌忙抽出湿哒哒的手掌在衣袍上蹭了蹭,看着面色嘲弄的众人嘿嘿一笑道:“丁师兄,咱们师兄弟关系亲近,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那两个青罗宗的小娘们真够劲,每次回想起来,我便忍不住看着她们的身份玉牌,自己动手解决了。”

一众男弟子大笑,纷纷回味着那日的**滋味,女弟子们纷纷红着脸吃吃的笑。

丁信摸出一块白色的身份玉牌,盯着玉牌里面隐有金光游走的“白蓉”二字,喉头一阵滚动,浮现在脑海中的种种画面令他一阵口干舌燥。

想起那一具被他拔了头筹,长枪挺入窄巷压在身下的白嫩娇躯,他强忍着推到身旁女子的冲动,告诫一众男弟子道:“你们也都轮着尝过她们的滋味,此事定要守口如瓶,千万不能被青罗宗的人知道。”

“放心吧,丁师兄……”男弟子们嘿嘿的笑,一名女子啐了一口,问道:“丁师兄,咱们这次又是收获了不少,什么时候回坊市处理一下?”

丁信指了指蓝秋,“那两个小娘们的遗物便是蓝师弟卖掉的,当然还是交给他,暴雨之后立即返回玲珑阁坊市处理掉。”

蓝秋点头应下,丁信又指派了两个青年,道:“蓝秋炼一个人回去不保险,你们两个陪着他,我们会沿途留下独门标记”

“丁师兄,你就瞧好吧。”

“咦?外面的雨小了……”

“蓝师弟,咱们这便返回坊市,早去早回”

“哈哈走……”

……

ps:感谢独树兄的捧场打赏,祝阖家欢乐

第197章 狠!绝!杀戮起!

雨过天晴,朝阳红如血,饱受狂风骤雨摧残的老槐树面目全非,断枝落叶遍布小院。

屋檐下的小丫头赵敏“阿秋”一声打了个喷嚏,揉着小鼻子看了看身旁负手而立皱眉沉思的王动,很是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院墙外一阵踩着泥水的脚步声急匆匆临近,王动目光一闪,就见暴雨浸湿的两扇木门“咣”的被人撞开,来人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栽向了泥泞地面。

“爷爷”赵敏一声惊呼刚刚出口,王动已然两个箭步蹿了上去,一把托住了浑身湿透的赵大洪。

赵大洪手里举着留影石,上气不接下气道:“贤弟,老哥哥我不辱使命,录到凶手的模样了”

“此话当真?”王动一把抢过了留影石。

呼呼气喘的赵大洪猛点头,“就,就在方才,那个卖给我下火符的剑符门青年,伙同两名师兄弟进到了春雨楼,我不敢耽搁半刻,第一时间跑了回来”

“老哥哥,你的大恩,王动没齿难忘”

王动紧紧抱拳,和小丫头赵敏将赵大洪搀进了小屋后,迫不及待的激发了留影石,看着扇形光幕里三个青年的影像,他紧咬牙关道:“狗贼让王某等的好苦”

“师父……”赵敏揪着王动的袍袖满脸担心,赵大洪喘着粗气叹道:“别拦着你师父,他去意已决”

“小敏,你我师徒一场,师父临别之时,送你一些将来可能用到的东西。”王动深深的看了一眼小敏,翻手取出一只储物袋,抓起她的小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掌心。

“师父,你,你一定要小心。”一句话说完,小敏的眼圈红了。

“一定要听爷爷的话,好生做人”王动点了点头,柔声嘱咐了一句,又将蹲在屋檐下的青羽雁托付给了赵大洪,紧接着一步跨出房门淌过一滩滩泥水,转眼间消失在院门外……

……

暴雨过后的落天河已经恢复了平静,毕竟离着云消雨歇过去了一个时辰,千丈宽的开阔河面上,不时能看到一些断树、残枝、野兽的尸体载浮载沉顺流而下。

而在北岸,停泊着几只小船,步履匆匆的蓝秋三人跳上了其中的一只,收了一腚银子的船夫驶动小船缓缓离岸。

尾随三人而来的王动租了一只小船,负手站在微微晃动的船头,不远不近的跟着蓝秋三人乘坐的小船。

“喂,你们快看,”蓝秋忽然朝着后面的小船努了努嘴。

其他二人回头一看顿时面露喜色,一眼便看到了王动挂在腰带上摆来摆去的三只储物袋。

避过船尾摇橹的船夫,蓝秋嘿嘿一笑,右掌在喉咙前横向一切,这个斩首的动作其他二人都懂,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小船靠在落天河南岸,蓝秋三人跳下船相互间使了个眼色,沿着泥泞不堪的河滩走了一阵,不动声色的拐进了一片雾气昭昭的树林。

王动下了靠岸的小船,毫不犹豫跟了上去,他故意将三只储物袋挂在腰带上,就是要让对方心生贪念,如此一来,他不必追着对方,对方也必将埋伏他杀人夺宝。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王动刚刚走进树林的时候,蓝秋三人突然现身将他围在了中间。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遇到我们三个,你就别想走了。”蓝秋长剑遥指王动嘿嘿冷笑,其余两人也是面色狰狞。

“我本就没打算走”

王动看死人一般盯着对方,从怀里摸出那张写有“动”字的下火符,捏在指间阴森森的冷笑道:“剑符门的杂种,可还认得此符?”

蓝秋三人面色大变,他们如何认不得此符?终于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并非像他们想到那样简单,这个一身黑袍手提长刀的英挺青年,似乎专门为了他们而来。

“你?你究竟何人?”蓝秋拔剑出鞘厉声喝问,其他二人纷纷掏出几张灵符凝神戒备。

王动抬手指了指蓝秋的身后,阴测测的冷笑道:“想知道我是谁?你问问站在你身后,那个名叫白蓉的姑娘不就清楚了?”

啊?白蓉?白蓉不是死了吗?难道……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鬼?

蓝秋明明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可对方居然说白蓉就在身后,他心生暗鬼毛骨悚然,忍不住飞快回头看向身后。

就在这时,和他隔着王动站对面的两名青年齐声惊叫:“蓝……”

不用同伴提醒,一回头什么也没看到的蓝秋,当下便明白了,对方耍诈

然而他双脚离地刚想飞身闪避,突然就只觉着两条腿的膝盖处,似乎被一线寒气扫过,双腿一轻的同时,一阵剧疼排山倒海般猛的袭来

他惨叫中翻滚落地的一瞬间,就见他的两条腿,由打膝盖处被齐齐斩断,伤口鲜血狂喷而出,“啊我的腿……”

蓝秋的惨叫声,吓的其他两名剑符门弟子头皮发麻,二人只看到黑袍青年手中似有一抹刀光暴起,一丈多远的蓝秋下一刻便断了双腿,他们惊骇莫名,双双摸出了满把的灵符

就在这时,王动霍然转身,双眼红光大盛

迎上那片妖异的红光,两个青年浑身一僵,目光呆滞恍然失神

王动借着**术生效的短暂时间,一个梯云纵腾空扑到二人近前,一记快刀将其中一名青年劈为两半

非是这个剑符门弟子稀松软蛋,实在是他不知道王动的快刀来无踪去无影,近战犀利无比,他本有着种种独门手段,却因为和王动离得太近,死的太过冤枉

王动满脸杀气手下不停,然而就在他第二记快刀,已然劈到余下那青年头顶的一瞬间,他猛的刹住银刀,一拳砸在了**术失效恢复了神智的青年胸膛,一举将对方打的胸骨尽碎,喷血倒地

“畜生你们这帮披着人皮的恶鬼”王动目眦尽裂

就在他即将一刀劈死这个青年的一瞬间,由打**术摄住心神的对方记忆里,王动竟然如同亲临现场一般,看到了这个青年保存在记忆里的一幕幕画面。

幽深的南疆密林,在一个名叫丁信的剑符门男弟子的带领下,一队为数十六人的男男女女徐徐向前推进。

忽然有两名衣衫褴褛的貌美姑娘,神情慌张的逃向了他们这边,身后追着七只双头黑毛样貌丑陋的四蹄魔物,丁信等人法术灵符齐出,一番厮杀将那些魔物统统斩杀。

两个姑娘绝处逢生连连对丁信等人致谢,并且表明了青罗宗弟子的身份,丁信表面上说着什么“四大仙门同气连枝,理应互相帮衬”的言语,暗地里却觊觎二女衣衫残破暴露大半的玉体。

趁其不备,他将一种名为逍遥散的烈性春药,偷偷掺进了二女饮用的水里,随后所有剑符门的男弟子,当着同门师姐妹的面儿,将春情大发的二女扒了个赤条条。

丁信脱得一丝不挂,率先趴在了二女的身上……紧接着其他男弟子一个挨着一个,一次又一次的将二女……

而剑符门的那些女弟子,非但不感到羞耻,反而在旁边吃吃的笑……

世人常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可再坚挺耐耕的田,也禁不住一群丧心病狂的畜生牛一轮又一轮的糟蹋。

两名女子被轮番凌辱后,已然奄奄一息,可丁信这帮提上裤子的畜生,竟然丧尽天良的把她们当做了诱饵,喂给了一种黑齿巨型蜈蚣……

“白蓉林静啊……”

王动一声狂吼一刀劈飞了一块巨石,他已然知道白蓉和林静乃是被人所害,可万万没想到,她们居然死的如此凄惨,丁信,老子活剐了你都等于便宜了你

从今往后,老子与剑符门势不两立,见一个杀一个,不分男女,不分老幼,杀杀杀

王动一步一步走到双腿被斩断,失血过多疼的昏厥过去的蓝秋跟前,蹲下身银刀插在地上,将蓝秋的血袍尽数撕碎,给对方伤口撒上金疮散止血后,弄醒了对方。

“你……你要做什么?”发现自己腿断了不说,而且浑身赤条条,疼到面容扭曲的蓝秋惊恐大叫。

“做什么?”

王动从地上拔出银刀,一把揪住了对方胯间的那条臊根,刀光一闪齐根斩断

蓝秋“嗷”的一嗓子再次昏死了过去,王动立马给他胯间的伤口上药,随后再次弄醒了他。

不远处已然吓的魂都没了的那个青年,躺在阴湿泥泞的草地上抖作了一团,看向王动的目光,就如同看着来自九幽深处的索命魔王……

“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求你给我一个痛快……”蓝秋泪流满面嘶声哀求,“啊……我好疼,我好疼啊,娘,我好疼啊……”

这一刻的他,简直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后悔做过的一切

“想要痛快?”王动残忍冷笑,看着不远处湿漉漉的草堆中爬动的十几条千足虫,忽然在蓝秋的身体上切出了几道血口子,将他绑到了那堆千足虫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

“看着自己的血肉,一点一点被一群虫子吃进肚子里,那滋味一定相当美妙,你尽情的享受吧”

王动残忍无比的龇牙一笑,丢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哇哇嚎叫的蓝秋,走到那名重伤吓晕的青年跟前,一把抓着他的头发提了起来,一顿耳光抽醒了对方,“畜生你看,那……便是你的下场”

男弟子看着蓝秋的惨状,魂都没了,“杀了我,杀了我吧”

王动心念一闪,目光阴森的道:“只要你带我找到剩下的那些剑符门弟子,我便赏你一个痛快。”

“我答应,我全都答应,只求你言而有信……”

“放心我一定,言而有信……”

第198章 诱杀!意外!

被血腥味吸引,越来越多的千足虫爬出草丛,密密麻麻足有上百条,片刻间爬满了被绑在大石头上的蓝秋全身。

啃食血肉的声音“沙沙”作响,双腿下体被斩断浑身**的蓝秋拼命嘶喊,然而嘶喊声随着他浑身的血肉,被一条条千足虫蚕食入腹,越来越微弱,工夫不大便再也听不到了。

胸骨被打碎躺在泥泞草地上的尤平,如同置身于噩梦一般,看着负手站在身旁满脸无情的黑袍青年,他哆嗦着嘴唇惊恐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配知道”王动一声冷笑,挥手放出一团火焰驱散了密密麻麻的千足虫,走到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的蓝秋身前,一掌扣住了他的天灵盖,噬灵**

“呃呃呃……”蓝秋回光返照一般,痛苦出声的同时两眼连连翻白,眨眼的时间后,浑身一僵气绝身亡,果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多行不义必自毙。

王动手起刀落一刀斩飞了蓝秋的死人头,一把扯下了他的储物袋,另一名青年的尸体和重伤的尤平同样没有放过,统统被他扒光了装备。

三只储物袋里的战利极为雄厚。

七只鹿角形状的血珊瑚,二十二颗三海兽肉丹,剑符门特制的灵符整整三十张。

这些灵符中,有三张与众不同,每一张的表面上,除了蝌蚪状的一个个金色符文之外,还有着一把穿梭飞行在云朵之中的小剑图案。

“这三张灵符有何用途?”王动蹲在尤平的身前,眼睛里寒光直闪恶狠狠的问道。

“这三张灵符,名为御剑符,我们剑符门的炼气境弟子人手一张。”尤平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恐惧,不敢不答。

“御剑符?”王动皱了皱眉,听名字,这御剑符莫非可以使人御剑飞行?可是不对啊,要想祭炼法剑,必须要达到筑基境才成,炼气境的修为想都别想。

“正是,”尤平只想求一个痛快点的死法,不敢有丝毫隐瞒,当下便将御剑符的威力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御剑符一经激发贴在法剑之上,法剑便可以借助天地间的灵气,托起人短距离滑翔,虽然同样是踏剑升空,但是和筑基境修者的御剑飞行完全没有可比性。

然而即便是这样,王动依旧觉得御剑符神妙非常,以后一定会派上大用

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一应物,王动站起身砍下树干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拉着重伤难行的尤平朝着南疆深处追踪了下去。

起伏平缓的条条山峦之间,不是一片片原始森林,就是一处处笼罩了淡淡黑气的湖泊,沼泽,然而越往前走,笼罩在头顶上空的黑气便会越来越浓。

就在王动和尤平动身的同一时间,南疆深处的一处山涧里,丁信带着十三个同门正靠着地上人与兽留下的凌乱足迹,远远的追踪着御兽山的弟子们。

“丁师兄,蓝师弟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有咱们留下的独门标记,再加上这条路上没有多少凶险,按理说他们早就应该追上来了啊?”

一名男子忽然问了一声,其他弟子这才有所察觉,时不时的看向身后。

走在最前面的丁信止住脚步皱眉想了想,不确定的摇头道:“我也想不通这一点,莫非蓝秋三人遇到了什么麻烦?”

一名女弟子道:“丁师兄,不如派人顺着原路返回,看看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言之有理,”丁信缓缓点头,其实他也暗暗心急,所有人上一次的收获,统统都在蓝秋三人的手里,他环视着众人沉吟道:“这样吧,我带着其他人继续前行,派三名师弟回去接应一下他们。”

众人纷纷点头,丁信当下指派了三个青年,这三个青年修为都在炼气境五层,想必不会有失。

三人抱拳领命离去,丁信带着其他人继续前行,一行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阴森森的黑雾里……

……

“你确定这个方向对吗?”一片山壁前的土坡上,王动忽然回头冷冷的问了一句。

身后躺在担架上的尤平极为肯定道:“一定不会错,我看到了他们留下的独门标记。

“是吗?”王动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两点凶光。

尤平连连保证,所求的也只是死的时候能够少受点折磨,哪知道他的话音刚落,王动反手一刀“噗”的扎进了他的胸膛。

“你……你……”尤平难以置信的看着头也不回的王动,他原本以为对方利用完了他之后才会动手杀他,可没想到……

“噗噗噗”王动一个字都懒得再说,又是连捅了三刀,随后一掌按在了对方的头上,吞噬起了对方的灵力……

“既然追踪的方向没有错,我便要早作打算了,丁信他们人多势众,我如果想把他们斩尽杀绝,就绝对不能硬碰硬,只能各个击破。”

王动处理完了尤平的尸体,环视着四周目光一阵闪动,走到山壁前看着岩石上的一条裂缝,满意的点了点头。

反杀龙首山五人得来的几株灵草,根部小心翼翼的别进了裂缝,露出外面的红果绿叶上,为了逼真,王动又撒上了一些水珠。

细心伪装好之后,他迅速藏在了不远处的一片荆棘丛中,出鞘的银刀压在身下,以防雪亮刀身反射正午的阳光暴露了自己,而左手中紧紧捏着几张灵符。

想必丁信等人发现蓝秋三人没有及时追上他们,一定会分派人前来寻找,王动是要用那几株伪装成天生天养形成的灵草做诱饵,吸引来人的注意力,他出手偷袭

约莫着过了一个时辰,忽然从远处的山谷中走来了三个青年,这三个青年背后分别斜背着一柄长剑,每个人的手里都捏着一几张灵符,他们正是被丁信派来接应蓝秋的剑符门弟子。

透过荆棘丛细碎的缝隙,王动牢牢盯紧了三个小心翼翼搜索过来的青年,暗暗冷笑,那些灵药处在比较显眼的地方,他们只要不瞎,就一定看得到。

而且这些灵药离着我只有三丈多远的距离,一旦对方走到近前,我趁其不备灵符果断出手,定能取了他们的狗命……

“哼,蓝秋他们三个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追上来,反而害的我们回来寻找,想想就来气。”名叫鲁汇的青年神情不悦的嘟囔了几句。

“说谁不是呢?咱们都找了这么久,连个鬼影子也没有看到,喂,你说蓝秋会不会遇到了什么不测?”第二个开口的青年叫做周力。

“我觉着应该不会吧,”名叫李奇山的青年摇了摇头,无意间目光一撇,忽然指着前方二十几丈远的石壁惊喜道:“你们快看那一片红通通的圆果,像不像四灵草七叶朱果?”

“嘿八~九不离十,你们看,足足能有七八株啊。”鲁汇笑的合不拢嘴,脚步加急的走向了石壁,其他二人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后两侧,不忘左顾右盼警惕着四周。

九丈……八丈……七丈……

六丈……五丈……四丈……

眼瞅着石壁越来越近,而岩石裂缝里的八株灵草历历在目,确定是七叶朱果的鲁汇三人兴奋莫名,没想到回来寻找蓝秋三人偏离了原路一些,居然能够有此收获,真是天降横财

和他们一样兴奋的,还有一动不动雕像般潜伏在荆棘丛中的王动。

三个剑符门弟子越来越放松警惕,再有两丈远的距离便会走到石壁前。

一旦到了那时,三人的戒心一定低到了极点,正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有心算无心的偷袭之下,三人即便不死也必然会被重伤,毕竟距离这么近,王动极有把握。

“哈哈……一共八株……”

“不错,这真是意外之喜啊,看来咱们的运气不错。”

凑在石壁前的鲁汇三人满脸狂喜,纷纷从储物袋里取出了盛放储存灵草的玉匣,看到了一幕,王动左手一动便要出手偷袭,然而就在这时,毒蛇吐信的“嘶嘶”声,忽然从他的背后传来

王动心头一紧猛回头,就见一条怪蛇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正速度飞快的扑向自己。

三丈多长水桶粗此的巨型蛇身,三丈长的蛇躯,一红一黄高高扬起的两只蛇头,看着便是那么狰狞可怖

王动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一张遁地烈火符抖手射向怪蛇的同时,整个人腾空飞起蹿出了荆棘丛

“什么人?”石壁前的鲁汇一声惊喝,就见一个黑袍青年刚刚飞出荆棘丛,身后紧跟着“轰”的一声闷响,一蓬火焰冲天而起

“遁地烈火符?”

周立、李奇山、鲁汇不约而同面色一变,这种灵符他们相当熟悉,正是他们师门独步天下的手段,提着把银刀迎面冲来的黑袍青年从哪里弄来的?

就在这时,黑袍青年身后火光冲天黑烟滚滚的荆棘丛里,“呼”的冲出了一条双头怪蛇,摇头摆尾速度极快的扑了过来。

“双头魔蛇?”鲁汇三人骇然变色。

第199章 鏖战!

“双头魔蛇”看着紧追在王动身后的怪蛇,山壁前的鲁汇三人勃然变色

此蛇极其狰狞恐怖,三丈多长水桶一般粗细的蛇身,呈“s”形飞快游走在草地上,一红一黄的两只蛇头高高扬起,每一只三角形的蛇头都有磨盘大小

它“嘶嘶”狂吐着分叉的血红色蛇信,张合着满布獠牙的血盆大口,那两张血盆大口,让人毫不怀疑能将牛犊一口吞下,更别说一个大活人。

“该死的”看着一身黑袍手提长刀的王动引着魔蛇迎面冲来,鲁汇三人怒骂连连,他们分头闪避的同时,抖手激射出了一张又一张灵符

狂奔之中,王动打眼一扫,就见那些光华闪烁的灵符冲天而起,蹿到半空中突然“轰隆隆”炸响,化作了密密麻麻的橘红色火苗。

这些跳动不已的火苗悬浮在空中,有如一只只漂在水面上的花灯,下一刻随着三名剑符门弟子挥剑一指,纷纷从天坠落,砸向自己和身后的双头怪蛇

顷刻之间,王动便置身于漫天坠落的火雨之中,火雨尚未砸到头顶,一阵炙热无比的热浪已然烤的他头发焦卷,面皮生疼

王动根本不用多想,知道只要再慢上一时半刻,定会被这漫天火雨化做灰烬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一刻,他浑身一震奔行中一声狂吼“灵龟盾”

刹那间,一只土黄色的小盾飞到他头顶,一蓬黄雾狂涌而出,眨眼间化作了一只巨龟虚影,堪堪抵住了一簇簇从天而降的火苗

而那些火苗砸在巨龟虚影上,接二连三的炸出了一朵朵火焰之花,激的巨龟虚影表面,泛起了一圈圈水波般的火红色涟漪

至于追在身后“吱吱”咆哮的双头魔蛇,浑身上下的巴掌大鳞片,被避之不及的火雨烧掉了一片又一片,四只灯泡般灼灼闪寒光的蛇眼之中,透着疯狂的怒意

躲出老远的鲁汇三人大惊失色,就见黑袍翻飞的王动顶着巨龟虚影,硬生生扛着漫天火焰,朝着他们朝着狂冲而来,那一往无前,置生死于度外的气势相当骇人

“此人好生了得”看着摇摇欲坠的巨龟虚影下,银刀在手彪悍如猛虎下山的王动,鲁汇心头猛的一紧,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艳

而先前分头逃开,此刻围拢在鲁汇身旁的周力李奇山却是怒骂连连,“该死的,这厮是要祸水东移”

不怪他们恨王动入骨,关于南疆的魔物,他二人见过不少,其中就有这种长着两个脑袋的巨蛇,而且他们还在丁信的带领下,协同其余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猎杀过一条

可那个时候是以丁信为首的十六名同门一齐出手,远近配合之下,才将之斩杀,然而这一次仅仅只有他们三个人,如何能是双头魔蛇的对手?双头魔蛇的厉害他们早已见识过

所以想都没有多想,鲁汇三人长剑出鞘抓着剩下的灵符扭头便跑,什么都别说,先逃开一定距离再说。

他们这些剑符门的炼气境弟子,一身本事全在远程控符之上,并不善于近战。

一旦被敌人近身,他们就如同拔了毛的火鸡,菜的很,整个剑符门的炼气境弟子中,也只有丁信和段水流师兄善于远攻近战。

而段水流师兄的战力,又要比丁信高出不止一筹,曾有多位筑基境的师叔断言,一致认为段水流乃是剑符门的炼气境弟子中,排在第四位的精英弟子。

更有一位结丹境的长老透出口风,只等段水流成功筑基,便会立即收之为徒

然而此时此刻,别说段水流,便是丁信也不可能从天而降支援他们……

鲁汇三人并没有猜错,王动就是打着祸水东移的主意,只不过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身后的双头蛇已然狂劲大发,明显是被激怒,追在他的身后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顶在头上的巨龟虚影扛过了一波火雨再也经受不住,重新化作黄雾钻回了坠向地面的灵龟盾。

王动反应快到了极点,一把抄住灵龟盾,一拍腰间的储物袋,一套漆黑的下防御铠甲顿时飞出,他单手隔空一抓一声断喝:“摄”

“哗啦啦”一阵铁叶摩擦的声响之中,摊开成一整片的铠甲包饺子一般,严丝合缝的穿在了他身上

如今炼气三层的修为,再加上一直以来不懈的苦练,他已经能够施展灵引术,在三尺远的距离之内,隔空摄取分量不轻的铠甲

然而看着王动腰带正中大铁扣上的“青罗”二字,再次逃跑频频回头的唐力三人惊呼出口,“青罗?他竟然是青罗弟子”

“贼子休走还我师姐命来”

王动奔行中一声怒吼,不管不顾追到身后已然很近的双头巨蛇,三尺六寸长的银刀奋力向前一抖,一道白霜般的刀芒激射而出,风驰电掣一般追着三人中的唐力而去

听到这声惊雷般杀气腾腾的怒吼,三个剑符门的弟子稍稍一想便明白了。

对方口中的师姐,必然就是惨死在自己等人手中的白蓉和林静,而照这么看来,迟迟未归的蓝秋三人,极有可能已经死在了此人之手

能够一举击杀综合实力只差自己三人一筹的蓝秋三人,这个青罗宗的男弟子显然实力强横,不是白蓉之流所能比拟的,他们的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惧意。

然而此时此刻害怕也没用,一道森冷的刀芒快若闪电破空而来,跑在前面的鲁汇和李奇山倒还好说,逃在最后的周力却是吓的头皮发麻,魂飞胆丧

凌厉的“嗤嗤”破风声呼吸间响在身后,周力颤巍巍尖叫了一声,攥在手中的一张黄色灵符一把贴在了胸口

王动目光一凝,就见这道灵符光华一闪,“呼”的炸作一团黄光,蛋壳一般罩住了的周力全身

周立逃跑中心头大定,有了“金刚符”护体,必能挡住对方的这记刀芒

哪知道他念头方起,瞬息即至的刀芒直接斩在护体光罩上,耳轮中就只听“铿”的一声震天巨响,金刚符形成的蛋壳状虚罩,直接被斩成了四散的光点,犹如密密麻麻的流萤

与此同时,耳朵眼嗡嗡直响的唐力,就觉着后背一疼,似乎被蚊蝇叮了一小口。

然而下一刻他眼珠子都凸出了眼眶,就见一道白霜般的刀芒带着森森寒意,“噗”的一声洞穿了他的胸膛,带出了一股血箭,射进了前方草地

“啊……”周力一声凄厉惨叫,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巨浪拍石般的袭来,他眼前一黑一跟头栽倒在地……

“周力”跑在前面的鲁汇李奇山大惊失色,下一刻却又喜上眉梢,心下大定

原来狂奔中的王动,虽然一记刀芒斩杀了周立,却被双头魔蛇追到了身后咫尺

“哈哈哈还想为那两个骚娘们报仇?小子,你去死吧”鲁汇李奇山止步回身抚掌大笑

就在这时,就在魔蛇的两只血盆大口,即将咬住王动腰身的一瞬间,鲁汇二人的眼珠子险些砸在地上

就见魔蛇锯齿状的獠牙即将咬中王动的刹那,随着王动一声狂吼,鱼鳞状的漆黑铠甲表面,水波般的荡起了一圈乌光涟漪。

而在一圈又一圈的乌光涟漪中,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电光火石间,竟然浮现出一层密密麻麻蝌蚪状的暗金色符文

这些符文交替闪烁光芒,似乎有生命力一般,迎着瞬息即至的血盆蛇口獠牙,间不容发的聚在了一起。

随着尖锥般的蛇牙咬下,这些小小符文一阵翻滚跳跃,每几点符文抵住了一根獠牙,竟似得那两排森森蛇牙不能越雷池半步,无法咬到铠甲的本体

“什么?”鲁汇二人齐声惊叫,就在方才这事发突然的短短时间里,他们一次又一次被王动的手段震惊

青罗宗什么样的弟子,才配拥有这种暗藏阵法的连体防御铠甲?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耳闻,那可是几千名锻体境弟子大比,能够力压群雄的大比第一人,才有资格被青罗宗赐下的

难道说这个一身黑甲银刀在手的彪悍青年,竟然是青罗宗不世出的精英弟子?曾经像号称青罗筑基境第一人的青离一样,凭着一身彪悍之极的战力,硬生生摘取过大比第一名?

玛德,青罗宗的外门,怎么把这样一个猛人放了出来?

鲁汇二人骇然变色转身便走,由不得他们不怕,一旦让这样一个家伙近身,他们真心扛不住,只能是先逃远了再作计较实在不成,咱不打了好不好,老命要紧直接闪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暴吼:“看刀”

“咦?这小子莫非顾不得再追我们,转而和双头魔蛇干上了?”鲁汇和李奇山的心里,不约而同闪过了这个念头。

可当二人下意识的一回头,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双腿发软,就见蛇口脱险的王动“嗖”的一声腾空而起,衣衫猎猎长发飞舞凌空扑来

“梯云纵?”

鲁汇李奇山脸都吓白了,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有御剑符,一旦将御剑符贴在法剑之上,二人踏上法剑便可以身体腾空,短途之内快若箭矢一般逃出生天

哪知道二人手掌堪堪摸上储物袋,就只听身后凌空扑来的王动一声暴喝:“纳命来”

“啊……”

……

ps:感谢独树别致的捧场支持,您一直不离不弃的莫大支持,白马银刀感激不尽,愿您身体健康,阖家欢乐

另外,今天加班回来晚了,这一章现码出来的章节这么晚了才上传,实在抱歉,默默关注这本的兄弟姐妹,请见谅

第200章 辣手杀人!对峙魔蛇!

“看刀”

王动一声暴喝,脑后如同长了眼睛,反手就是两刀连斩刹那间斩出,“噗噗”两声闷响,同时劈入了磨盘大小的两只蛇头

然而他这两刀来无踪去无影,实在是快到了无法形容,非但双头魔蛇躲闪不及,就连下意识回头看来的鲁汇李奇山也是满脸错愕,搞不懂发生过什么

奔逃中的二人错过了王动出刀的过程,只看到王动身后的魔蛇疯了一般满地打滚,钢鞭般的蛇尾“啪啪”抽地,甩起了一蓬又一蓬泥沙草根

而它磨盘大小的两只蛇头“嗤嗤”冒血眨眼间染红了坑坑洼洼一片狼藉的土坡草地

微微愣神,逃跑中的鲁汇李奇山猛然惊醒,就见蛇口脱险的王动“嗖”的一声腾空而起,手提银刀衣衫猎猎凌空扑来

“梯云纵?”鲁汇李奇山怪叫一声,一前一后再次提速狂奔,只恨爹娘当初造人的时候,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儿。

不怪他们害怕,实在是青罗宗的轻身法术梯云纵闻名北莽,经由炼气境的弟子施展,呼吸间可以拉近敌我双方三丈左右的距离

他们身为四大仙门之一的剑符门弟子,又岂能不认识

然而衣衫兜风的猎猎作响声呼吸间直逼身后,狂奔中的鲁汇二人魂飞胆丧,停下来与对方决一死战?

开什么玩笑,想都不用想,借他们浑身豹子胆也是不敢,对方近身犀利的绝强战力他们刚刚见识过,那可是能够硬生生顶着漫天火雨,一记刀芒立毙了周立,生扛魔蛇血口的猛人呐

怎么办?鲁汇二人吓破了胆,就在这时,二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储物袋中还有御剑符,一旦祭出御剑符贴在法剑之上,他二人便可以踏着法剑腾空滑翔,快如离弦之箭逃之夭夭

哪知道二人的手掌堪堪摸上腰间储物袋,只听身后一声暴喝震耳欲聋:“拿命来”

“啊……”

鲁汇李奇山心头一颤,回头就见一个梯云纵施展开来,身形已然在下坠的王动忽然双臂一振,下坠的身形顿时扶摇而上,“噌噌噌”三次拔高,雄鹰搏兔一般凌空扑来

“不好”见到王动握刀的右手腕一抖,跑在前面的鲁汇骇然变色,他可是亲眼见过王动长刀一抖,一记刀芒顿时便斩破了周立的金刚符,将其立毙当场

就在这老命即将玩完的一瞬间,鲁汇眼珠子一转急中生智,头也不回的怪叫一声:“奇山小心呐”

跑在他身后的李奇山顿时一愣,紧跟着感激莫名,都到了这个时候,鲁师兄还不忘提醒我小心,真可谓患难与共、有情有义的好师兄有师兄如此,我李奇山何其幸运

哪知道他刚刚想到这里,戏剧性的一幕突然出现,他眼珠子顿时瞪的溜圆,就见前面的鲁汇突然右腿飞快后撩,一记精准无比的绝情脚挂着恶风,一下子倒钩踢中了他的裤裆

“啊……”蛋碎的剧疼瞬间冲上脑际,李奇山长剑灵符撒手紧捂着热乎乎的裤裆,满脸冷汗难以置信的看向了狂奔中回头一笑的鲁汇。

“畜生,安敢害我?我日你……”

看着对方嘴角泛起的阴笑,李奇山瞬间便读懂了阴笑之下潜藏的含义,分明便是你死总好过我死,嘿嘿,对不住啦。

然而他刚想接着再骂,就觉着一道森森寒气一举劈中了他的头顶,他头皮一痛眼前一黑,冲到嘴边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噗”

自上而下,一刀将李奇山劈成了两半,热血迸溅了满脸的王动飞身落地大手一挥,一把划拉开挡住去路的两半残尸。

这时候他才腾的出手来,两张神行符飞快贴在腿上,提刀杀向了卖了队友的鲁汇。

“吱吱……”身后魔蛇的咆哮声大作,显然那畜生已然缓了过来,正在狂性大发的追着自己,然而王动顾不得与它计较,当务之急乃是杀了奔逃在前方三丈多远的剑符门畜生

然而就在这时,他眼睛里一片焦急,原来对方一边逃跑,一边从腰间的储物袋取出了一张灵符

那张灵符的表面之上,除了蝌蚪状的一个个金色符文,还有一把穿梭飞行在云朵之中的小剑图案,正是御剑符,王动斩杀了蓝秋三人,同样获得了三张。

“绝不能让他跑了”

王动紧咬钢牙,贴着神行符紧追不舍之际长刀奋力一抖,又是一记刀芒快如闪电飞出

前方的鲁汇早有所料,毫不犹豫便是一张金刚符祭出,眨眼间化作蛋壳般的黄色光幕,罩在了他的身上

“咣”的一声震响,刀芒毫无意外斩上了光幕,却仅仅斩的光幕一阵扭曲变形,面色苍白回头看来的鲁汇嘴角淌血,明显只是受了轻伤

“哈哈哈不得不承认你战力超群,老子万万打不过你,可连番消耗灵力之下,任你刀法无双,可越来越弱的刀芒又奈我何?”

鲁汇劫后余生哈哈大笑,嘲讽王动的同时,捏在手中的御剑符忽然无风自动,表面上一个个蝌蚪状的符文金光闪烁,犹如天空星辰。

而那把穿梭飞行在云朵中的小剑,吸收了符文上的点点黄光之后,猛然间活了过来,鱼戏水面一般,在灵符的表面转圈游动

“老子不奉陪了来日汇合其他师兄,定要取你狗命你洗干净屁股,等着爷爷在你临死之前,暴你的菊花门疾”

看着疾驰追来的王动,脚下不停的鲁汇污言秽语狰狞狂笑,手中已然激发的御剑符,一把贴在了另一只手上的法剑,紧跟着抛剑浮空在身前,一步踏了上去

“怎么办?我方才已然施展过了梯云三叠浪,若想再次施展,起码要等到半天之后,可那时候此獠早已逃走,黄花菜也凉了,我怎能甘心?”

眼睁睁看着再有不到两丈远的距离,便可以追上斩杀对方,可对方却踏上了浮空的法剑,下一刻便会箭矢般的逃之夭夭,即便释放遁地烈火符也是追之不及,王动心急如焚。

突然,他灵机一动,扯着喉咙歇斯底里的一声惨叫:“啊……”

嗯?鲁汇正要催动浮空的法剑逃走,听到王动的惨叫声顿时一愣,怎么的?难道他关键时刻掉链子,只顾着追杀老子,却被追在他身后的双头魔蛇得手?

鲁汇好奇心大起,心想回头看上一眼倒也无妨,谅对方即便使诈也奈何不了说走就走的自己。

还有一点是他隐隐期盼的,如果王动真被魔蛇所伤,肯定不会束手待毙,以那厮彪悍的近身战力,定然会和魔蛇拼个鱼死破

一旦那样的话,那厮与双头魔蛇最后的结局十有**会两败俱伤,而他正好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那厮的身上全是好东西啊……

这些念头在鲁汇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他打定主意只看一眼,情况不对马上远走高飞,于是乎,他飞快的一回头。

然而就是这么一回头,他却再也走不了了。

就见被咆哮不休的魔蛇远远追着的王动,两只眼睛突然闪动着两团妖异的红光,这两团大盛的红光,竟似有着一种摄人心神的诡异魔力,鲁汇呆呆傻傻的望着那双眼睛,一时间竟然迷失了神智。

“给我死”

王动闯到近前腾空蹿起,双手紧握刀柄举刀过顶,自上而下狠狠劈落

“啊……”

被**术短暂迷住心神的鲁汇刚刚回过神来,一声凄厉惨叫中,整个人由打眉心被王动劈为两半

王动紧跟着飞起一脚横扫,将鲁汇的两片残尸拦腰扫断,跌在地上的鲁汇还来不及断气,艰难吐出了一句话,“我……我不该回头,好奇害死猫……呃……”他这才算是留下了遗言,彻底挂了

“白蓉你和林静的仇,我已然报了一小半,还有剑符门的十个畜生,我定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王动一把抹过满脸的鲜血,紧咬钢牙狠狠的跺了地上的残尸一脚。

就在这时,身后的方向,凶厉的咆哮声越来越近

王动打眼一扫,就见两只蛇头鲜血淋漓的魔蛇正在快速扑来,只不过这条魔蛇被自己两刀斩中了蛇头,失血太多已然没有先前的速度。

“来得好,今日王某便送你归西”

王动冷笑一声,一弯腰飞快的扯下了鲁汇腰间的储物袋,那把没人御使掉在地上的法剑,和归于原状的御剑符也统统收进了他的腰包,紧接着手提银刀刀尖斜指地,面对着冲来的魔蛇傲然而立

“嘶嘶……”

双头魔蛇蛇信乱吐快速游动而来,然而扑到王动近前却是不敢贸然攻击,它四只沾了蛇血的阴森森蛇眼,牢牢的盯着王动右掌中三尺六寸长、银光闪烁滴血不沾的银刀,明显透着惧意

它虽然不是人类,但是多年在南疆采食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已然修炼出了类人的灵智,方才已经被王动的快刀所伤,如何会不长记性?

它两只一红一黄的蛇头高高扬起,如同北莽常见欲要攻击的眼镜蛇一般,盯着王动少许后,忽然粗如水桶的蛇身一动,围着王动缓缓的游走起来

王动站在中心凝神戒备,身体下意识的跟着转动,看着外围转着圈越来越快的游走,却始终不见有进攻苗头的魔蛇,他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

“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始终隔着两丈多远的距离围着我转圈,这畜生究竟意欲何为?”

就在这时,他忽然心头一惊,瞬间想起了他爹王远山由打红枫城的老猎户口中听来,转而讲给他解闷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一匹野狼如何猎杀一头角尖力大的黄牛

“不好”

站在最中央,跟着外围魔蛇越转越快隐隐有些头晕的王动一声惊吼……

第201章 斩蛇!

“不好”

山壁前一片狼藉的土坡上,原地转圈的王动一声惊吼霍然止步,银刀斜指地面标枪般的站在原地,不再随同游走在外围的双头魔蛇转圈,而是屏气凝神渐渐的沉下一颗心。

敌动我不动,不变应万变,只待你来攻

游走在外围的双头魔蛇三丈多长的蛇躯一顿,显然也是一愣,紧跟着加快了速度,四只拳头大小蓝幽幽的蛇眼中寒光闪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动竟然由打魔蛇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抹类似于人的失望神色一闪即逝

而对于双头魔蛇来说,面对着一身黑甲渊渟岳峙的王动,它一愣之后暗暗震惊,表面上却是并未流露出惊慌神色

它水桶般粗细飞快游走的蛇身,碾压过一片片碎石野草,发出“沙沙沙”的烦人声响,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它每时每刻都在如临大敌的观察着王动,没有找到王动的破绽之前,它绝不会轻举妄动

它深深的知道,这个山岳般沉稳的对手,乃是它六十年猎食生涯中,平身仅见的大敌稍有疏忽,便会命丧对方之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午后的阳光,透过笼罩在山地上空云絮般的层层黑气,照在这片草地上的时候变得有些幽暗,再加上四周感觉不到一丝微风,气氛越发显得阴森诡异。

东南西三个方向的远处,是一片参天巨树形成的连绵林海,原本还可以听到蝉声阵阵鸟鸣四起,然而此时此刻却是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静

而就在这压抑无比的沉寂中,山壁前这片鲜血淋漓沟壑纵横的坡地上,一人居中静立,一蛇外围游走,二者一静一动,陷入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的胶着对峙之中。

王动不再去看魔蛇,反而轻轻的闭着眼睛,竖起耳朵时刻甄别着四周传来的每一丝异动。

与此同时,心静如同古井无波的他忍不住暗呼侥幸。

就在方才他斩杀了鲁汇之后,曾被他两刀连斩重伤过的双头魔蛇片刻间追到了近前。

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条魔蛇进又不进,退又不退,盯着他手中的银刀看了少许后,忽然隔着两丈多远的距离,绕着外围飞快地游走转起了圈。

他生怕魔蛇绕到他后方的时候突然暴起偷袭,所以一直在里圈的中心位置跟着转圈,时刻保持着警戒。

可接连转了几圈之后,微微有些头晕的他,瞬间想起了他爹王远山曾经进过的一个故事。

说的是一条野狼猎杀犄角锋利体型巨大的黄牛时,由于双方的实力悬殊,野狼并没有冒然直接扑上去撕咬,而是先围着对方越来越快的转圈游走

黄牛自然不敢放松警惕,下意识的跟着对方转圈时刻戒备警惕。

然而野狼是在外围,而黄牛却处于内圈中心,所以虽然它和黄牛一同转圈,但是二三十圈下来,最先头晕眼花跌倒在地的必是体型巨大的黄牛。

而就在黄牛倒地的一瞬间,野狼瞅准时机直接扑上去一口咬断了黄牛的喉咙,轻而易举将晕了头的黄牛置于死地。

正是这个故事,让王动霍然惊醒,双头魔蛇此时对付他的诸般动作,与野狼猎杀黄牛的手段简直一模一样。

“好一条狡猾的畜生虽然你具备了一定的智慧,但是又能高明到哪里去?这般手段不过是你长期猎食其他生灵渐渐磨练出的,想用此计阴我,你是找死”

王动暗暗冷笑,一边屏气凝神戒备着外围游走的魔蛇,一边飞快的打起了盘算,对方不敢近身领教他的快刀连斩,给了他足够的思考时间。

“怪蛇与我的距离足有两丈多远,很显然,这畜生已经被我先前的两刀连斩吓了个不轻,知道近身之下非但讨不到半点便宜,而且还会命丧我手,所以远远躲开不敢靠近。”

“可这么一来倒是有些棘手了,我目前能够施展的诸般手段中,梯云纵刚刚使过,再想施展一次,起码也是半日之后。”

“至于刀芒?不,金灵力持续消耗之下,后来射出的刀芒也是越来越弱,否则也不会破不开鲁汇金刚符形成的光罩防御”

“如此看来,刀芒只可以作为牵制恐吓魔蛇的手段,却是不能将之斩杀”

“而那些得自六个剑符门畜生的诸多灵符,我还没有来得及试验,引雷符,御剑符等等根本使用不了,只能施放遁地烈火符,这就需要找准时机,方能一举建功”

“至于**术?方才第二次施展干掉鲁汇的时候,我已然头痛欲裂,如果强行施展第三次,先不说能不能迷住魔蛇的神智,首先我自己的神魂便承受不住,恐怕不是疯掉便是死掉,断不可为”

“五行法术?金灵力耗损之下,金剑诀化形出的气态金剑同样威力大减,不可用”

“火灵力倒是没有消耗,而且以我目前炼气境三层的修为施展开来,可接连不断施放出十二只拳头大小的炙热火球,与遁地烈火符一样,同样需要瞅准机会才能将魔蛇一举轰杀”

“对了,我还有一双开山裂石拳意大成的铁拳,大比之上便能一拳打断一人合抱的青木旗杆,如今再加上炼气境三层的灵力,虽然从未试验过,但是全力施展之下,必能砸烂怪蛇取它性命”

“而怪蛇见过了我的快刀,还未经受过其它手段,我只要运作得当,此獠必死”

“然而这畜生根本不与我近身,显然打着持久战的主意,想在我心神体力大量消耗之下,抓住我露出破绽的一刻断然来袭。”

“好狡猾的东西,不与我靠近,我空有近身的手段,却是无法将之斩杀,这该如何是好?”

这些念头在王动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他忽然牙关一咬,该搏命时我王动何惧之有畜生,你不就是畏惧我快刀连斩吗?我成全你,且看我不用快刀连斩,能否取你性命?

一念既定,王动豪气冲天霍然睁开双眼,手提银刀冲向了双头魔蛇人未到,抖手便是一记刀芒激射而出,“斩”

双头魔蛇正巧游走到王动的正前方,忽然见到王动一声虎吼,杀气腾腾提刀冲来,与此同时,对方手中那把让它畏惧的银刀一抖,一记白霜般的刀芒破风而来

它四只蛇眼中闪过惧色,粗如水桶的蛇身拼命一扭,堪堪避过激射而来的刀芒。

无功的刀芒挂着尖锐的破风声,“咣”的一声震响,一举将一块磨盘大小的山石斩的碎石纷飞碎石激射四溅蹿上了半空,犹如下了一场石头雨

这般情景看着声势浩大,然而王动却是知道,这记刀芒和先前施展出的已然差了太多,鼎盛时期的刀芒,那可是能将巨石齐刷刷的斩为两半

双头魔蛇眼睛里透过惊惧,却又不愿意放弃王动这具血食,它快速扭动着蛇身与追来的王动保持着距离,绕着土坡上的几块大石消耗起了王动的体力。

以往它就是通过这种手段,猎食了实力强过它不少的很多妖兽魔物,此刻又在故技重施,它类似于人的灵智里,对自己的耐力极有信心,相信过不了多久,对方必然会是它的口中之物。

“哪里走”王动一声断喝,追在魔蛇身后奔行在几块大石之间,忽然装作心急气躁的模样,手中银刀一举劈向了魔蛇的尾部

魔蛇钢鞭般的尾巴灵巧一甩,落空的银刀“咣”的一声砍在了大石之上,非但没有将大石一刀劈开,反而在震耳欲聋的金铁相击声中,溅出了一蓬火花,“嗖”的一声脱开手掌,被崩飞上了半空

奔逃中的魔蛇猛回头,看了看打着旋蹿上半空的银刀,稍一犹豫之后一声尖利咆哮,掉头朝着神情发愣赤手空拳的王动冲了过去

被追的感觉令它很是不爽,早就憋屈的难受,如今可算是逮到了一雪前耻的机会,定要将赤手空拳的王动生吞入腹

王动暗暗冷笑,装作惊慌失措连连倒退的同时,暗地里却将十成的土灵力,开山裂石大成的拳意,浑厚的内息三者合一,尽数运在了青筋毕露的两只铁拳上

魔蛇飞快的追到背靠着一块巨石,似乎退无可退的王动身前,它贴地疾行一红一黄的两只蛇头,突然离开地面扬起了两人多高

与此同时,它磨盘大小的两只蛇头一摆,两张锯齿獠牙满布的血盆大口霍然张开,喷着腥臭刺鼻的气味,自上而下兜头盖脸的吞向王动

王动目光一凝临危不乱,就在两张犹如从天扣下的血口堪堪触及他头顶的一瞬间,他一声狂吼双拳冲天砸出,一左一右快如闪电的灌入了两只血口,直奔两只蛇口的上腭软肉砸去

“噗噗”

两声穿破血肉鳞甲的闷响声同时响起,就见洞穿两只蛇头头顶的血淋淋铁拳,倏忽间抽离了脑浆四溅的巨大蛇头

上半截蛇身人立而起的魔蛇浑身一抖,下一刻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呼”的砸向了王动

“看拳“

王动右腿后撤弓步蹲身一声大吼,曲在身侧的右拳拉出一道拳影猛的挥出,一举砸烂了脑浆迸裂奄奄一息的魔蛇七寸之处……

“孽畜不用快刀,照样杀你”

……

ps:感谢独树别致的打赏,谢谢。

第202章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王动这一拳该有多狠?只看瘫软在地的魔蛇尸体便知道了。

此蛇三丈多长、粗如水桶的蛇身上,原本从头到尾密布着硬如铁片的蛇鳞,可硬生生受了一记铁拳的蛇躯七寸处,蛇鳞被打的七零八落,露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幽深拳洞

腥味扑鼻的蛇血,决堤洪水般的涌出皮肉外翻的伤口,其中夹杂着烂成碎沫的内脏,片刻间在蛇躯下的砂石野草间聚成了一大滩血渍,缓缓的渗入地下。

一身黑甲的王动擦了擦迸溅到脸上的蛇血,背靠着巨石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捡回银刀,扒光了鲁汇三个死人的装备,就连衣服都给他们撕得粉碎。

他要让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赤条条的暴露在荒山野地,任凭虫蚁鸟兽糟蹋祸害,死后也不得善终

至于三具尸体丹田里的灵力,早就流逝一空,他纵有噬灵**在手,却也吞噬不到什么了。

“说什么一死泯恩仇?讲什么入土为安?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东西根本不配”

“我王动说过,要让你们不得好死便是死了,也不放过你们的尸首我要让你们的下场,比白蓉林静更惨方能告慰她们的在天之灵”

“丁信你等着我……”

王动血迹斑斑的脸上一片狰狞厉色,双拳发白的指节攥的“咯咯”直响,环视过四周确定并无异常,霍然回头快步走向了双头魔蛇的尸体。

这一次,王动并没有将银刀收入储物袋,而是和以前一样,归入刀鞘背在了身后,尺长的刀柄斜着探出右肩,方便他瞬间反手拔刀

然而蹲在魔蛇的尸体前,王动忽然皱了皱眉,这条魔蛇的身体这般巨大,力气也是不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让人惊奇的是,它长着磨盘大小的两只三角形蛇头。

“这两只脑壳迸裂的蛇头,一红一黄,这条蛇究竟是什么异种呢?”王动眼睛里闪过疑惑。

要说体型巨大的蛇类,王动在青罗宗的试炼谷中见过不少,虽然论个头远远比不上眼前的这条魔蛇,可长着不同颜色两个脑袋的巨蛇倒是从未见过,这还是大姑娘初夜,第一次。

这种奇怪的现象,不只是从未听外门的师兄弟说起过,就连那本《修仙基础大全》里面也没有只言片语的描素。

“管它那么多,此蛇生长在几百年来人迹罕至的南疆,发生些不为人知的变异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既然它是妖兽魔物,想必体内一定凝结出了肉丹,我只需取出它的肉丹,吞噬里面的灵力便可。”

想到就做,王动抽出银刀剖割起了蛇尸,凭着在试炼谷中斩杀过大量妖兽后积累下的经验,试图在蛇尸的腹部里面找到肉丹。

然而他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手脚麻利的忙活了片刻之后,意料之中的魔蛇肉丹没有找到,却从蛇尸鼓胀的腹部挖出了一大堆蛇卵。

关于蛇卵,王动的出生地红枫城里的居民习惯按土话称之为“蛇蛋”。

这些沾着蛇血的蛇卵,粗略一数足足四十五颗,每一颗鸡蛋大小入手温热。

黏答答的表面有些粗糙发涩,呸上一口口水用布简单擦拭之后,厚厚的蛋壳之上呈现出极为对称的两种颜色,一半血红,一半土黄。

“红?黄?红?黄……”王动擦拭着一枚枚蛇蛋喃喃自语,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五行之中,金木水火土各有与之对应的颜色,红色代表着火行,黄色象征着土行,莫非这条身怀有孕,还没有来得及生产便被我弄死的双头魔蛇,是一条火土双属性的雌性魔蛇?

“应该是这样了。”王动似有所悟,可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个疑问接踵而来。

既然这条魔蛇同时具备了火行和土行,可为什么从它现身的一刻起,直到方才被他三记铁拳干掉,中间的过程没有展露出一点火行或是土行的远程攻击手段?

难道是因为它有孕在身,而且一孕就是四十五颗蛇蛋,计划生育没做好太能怀了,这才导致它修为大跌,限制了火行和土行的攻击手段,所以只能与我近身缠斗?

擦拭着一颗颗蛇蛋,王动念头飞快闪过,忽然想起了“雪儿”的老娘,也就是试炼谷中,曾被自己斩杀的那头雌性追风炎火豹,当时的那头雌豹也是类似情况,正处于哺乳期修为大跌。

“嗯,这么一比较倒是能够解释通了,否则这条双头魔蛇的实力,也未免太差劲了”

王动暗暗点头,心说这条魔蛇也是该死,你一个大肚子的孕妇蛇也敢和老子叫板,你的男人死了么?靠你一个妇道人家挺着大肚子出来觅食,这下好了,没吃成老子,反被老子干掉

然而就是这么一分心,捏在指间的一枚蛇卵没有拿稳,“啪”的一声脆响砸在了面前草地上的一块尖石头上。

王动暗道可惜,“蛋”这种东西往往都很脆弱,这下子定然是摔破了,凭白损失了将来孵化后可以认他为主的魔蛇灵兽

然而下一刻拿起叽里咕噜滚到脚边停下的蛇卵,王动一愣之后喜出望外,就见红黄两种颜色各占一半的蛋壳上,除了粘上了一些血迹泥土,居然看不到一丁点裂纹,屁事也没有

“此蛋好生结实果然是好蛋”

王动两眼放光,将四十五颗蛇蛋归拢在一起,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自己的几身衣袍,将这些石头般结实的蛇蛋层层裹好,做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大包裹斜着背在了身后。

这些蛇蛋他留着有大用,一旦将来孵化出小蛇,第一眼看到他后便会认他为主,那可是整整四十五条魔蛇灵兽啊

想想看,这些双头魔蛇灵兽一旦成长起来,拉出去与人对战,那家伙将会是个什么场面?

臆想之中,王动仿佛看到自己一身黑甲银刀在手,骑乘着威风凛凛的追风炎火豹雪儿,身前身后密密麻麻的游走着水桶般粗细的双头魔蛇灵兽,好不威风

而形单影只的对方,可怜巴巴的面对着一群人兽大军,恐怕未战便会吓的两股战战,能不尿裤子便是好样的

然而储物袋只能存放死物,王动也不能确定这些尚未孵化的蛇蛋放进去会不会憋成臭蛋,所以只好打成包裹背在身上,反正这些蛇蛋结实的很,也不怕磕着碰着。

至于杀了蓝玉门龚玉明得来的那只兽囊,王动不是没有想过。

然而兽囊虽然可以存放活物,但是没有御兽山的御兽心经,外人根本使用不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王动马不停蹄的翻看起了魔蛇的尸体,找上找下一阵忙乎,忽然出乎预料的从两只头顶洞穿的蛇头中,摸出了两颗圆滚滚的肉瘤状物件。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这下子又涨了些见识,原来这种魔蛇的肉丹竟然藏在了脑袋里面”

王动心情大好,手中擦拭干净的两颗肉丹,一颗赤红色入手微微发烫,另一颗土黄色,托在掌心沉甸甸的,怕是能有三十几斤重。

和以往用过的那些海兽肉丹简单做过比较,王动当下便有了判断,这两颗土行火行的肉丹,应该是六肉丹,照这么看来,死掉的魔蛇应该是相当于炼气境六层修仙者的存在。

一手托起一颗,王动环视过四周之后,默运噬灵**,吞噬起了两颗肉丹里的两种灵力。

身居险地,王动不敢闭上眼睛用神识内视体内的经脉丹田,可即便只凭感觉,也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股股澎湃的灵力,源源不断的顺着经脉涌进丹田……

就在吞噬这两种灵力的过程中,王动忽然生出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随着魔蛇肉丹里的土灵力,持续被他吞噬进丹田,他恍恍惚惚间,就觉着自己和屁股下的大地有了一丝同为一体的奇妙感应,仿佛他可以一头扎进地下,在地下畅通无阻的潜行一般

只不过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一闪即逝,王动刚想细心回味仔细感悟,可任凭他搜肠刮肚,却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了,颇为遗憾……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王动将两只水分全失的干瘪废丹丢在地上,站起身来感受着丹田里澎湃的火行土行灵力,一颗心喜忧参半。

喜得五行灵力中,火、土两种灵力已经饱和,达到了炼气境三层的顶峰。

忧的是他五行灵根俱全,每一次晋级,只有五种灵力同时饱和,才能冲破那层无影无形、却真实存在能清楚感应到的修为屏障,踏入更高的一层。

五行灵力增长的进度不一,也就是五行失衡的情况下,像他这样五行灵根俱全的炼气境修仙者,是不能晋级的。

这种情况就和一个人偏食挑食,荤素搭配不当营养不良的道理一样。

“看来日后一定要多多猎杀其他三种属性的妖兽魔物,吞噬他们肉丹里的灵力,才能五行持平一举踏入炼气境四层”

王动眼睛里一片清明,明确的订下了以后一段时间里的修炼计划,只不过目前的这些倒也不忙,真正迫切的是为白蓉林静报仇

“还有十个剑符门的畜生”

王动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翻看起了鲁汇三人的储物袋。

引雷符,遁地烈火符,御剑符,这些灵符加在一起四十几张,有了它们,王动对付剩下的丁信十人更加有了把握。

除了灵符,三人的遗物中还有三把模样怪异的法剑,一堆用玉盒盛放着的陌生灵草,三块剑符门炼气境弟子的身份玉牌以及一大堆杂七杂八。

将这些东西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王动将空了的三只储物袋统统挂在脖子上塞进了怀里,随后从得自蓝秋三人的遗物中,取出了两只玉盒装着的两颗三海兽内丹。

先前连番施放过刀芒,消耗了体内大量的金灵力,他要吞噬这两颗金属性海兽内丹中的金灵力补足亏空,也好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片刻之后,王动精神抖擞的站起身来,透过笼罩在山地上空的层层黑气,看了看灰蒙蒙已然偏西的太阳,回想着尤平先前的言语,大致确定了丁信一行人前行的方向,随后快步朝着那个方位追去。

可就在这时,穿行在几块大石之间,王动突然面色一变,就觉着脚下的坡地忽然颤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阵“咔嚓咔嚓”大树相继折断的巨响声,随着骤然大起的山风,由打南方的山谷中越来越清晰的传来

王动二话不说飞身跳上了斜前方的一块大石,屏气凝神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之下,他心头一紧瞳孔猛缩,熊熊战意冲天而起……

第203章 老二遇险!魔火!

王动飞身跳上一块大石,屏气凝神循声望去

就见离着此地约有三里多远,西南方向的那片密林之中,由远及近的一颗颗大树先后被撞断,横七竖八的四下倾倒

原本寂静无声的密林,犹如正被狂风席卷一般,树冠乱摇枝叶满天飞,一片鸟雀惊飞出密林四散逃走

而在视线不及的密林深处,似乎正有一头力大无比的巨型妖兽横冲直撞而来,隔着这么远,竟然震得王动脚下的大石都在隐隐发颤

“究竟是什么妖兽魔物?竟有这般威势”骤起的山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王动心跳加速虎目圆睁。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是遭遇未知强敌,连一个照面都不敢见,扭头就跑绝非大丈夫所为

王动打定主意,最起码也要掂量掂量对手战上它几个回合,实在扛不住了再想办法脱身

就在这时,密林边缘的一颗大树“咔嚓”一声拦腰折断倒向一旁,王动瞳孔猛缩,终于看清了摇头摆尾冲出密林的巨型妖兽

蛇又是一条双头魔蛇

然而这条魔蛇的个头,要比先前的那条雌蛇大上两倍还多

而且它疯狂的咆哮声,也与先前的那条截然不同,频频发出类似于婴儿啼哭的“呜哇呜哇”声,凄厉尖锐回荡在四周,刺激得人耳膜生疼

王动从储物袋祭出一打灵符,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魔蛇,试图找出它的破绽

就见这条双头魔蛇来势汹汹,一路碾压过一片片齐膝高的野草荆棘,遇到挡路的大石根本不闪不避,巨大的蛇头奋力一甩直接撞开,一条直线朝着这边猛冲过来

一看魔蛇这般摧枯拉朽的架势,王动便知道麻烦大了,先前那条雌蛇已然相当于炼气境六层修仙者的实力,只不过因为有孕在身修为大跌,所以才施展不出远程攻击的手段死于他手。

而眼前的这条魔蛇无论是体型,还是从它现身之后的种种震撼表现,明显要强过雌蛇太多,恐怕此蛇的实力至少堪比炼气境八层的修仙者

“此蛇风头正劲,万不可力敌”

王动果决打定主意,飞身蹿下大石,猫着腰身向西快跑出了七丈多远,躲在了一块巨石之后

他如此作为自然有着精密的考量,方才站在大石之上,已然暴露在了魔蛇的视线里,所以他当机立断转移阵地,谋定而后动先观察观察再说,至于战或不战,视情况而定。

而他之所以选择藏在坡地西面的这块大石之后,是因为这块大石位于下风口。

据他所知,蛇类捕食的时候,侦查锁定猎物的手段很多。

有的依靠极其敏锐的嗅觉,可以闻到猎物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有的可以感应到猎物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也有的可以通过空气或是地面传来的振动,从而准确锁定正在活动中的猎物。

而他躲在这块大石之后,身体散发出的气味和热量,便不会逆风被魔蛇感应到,与此同时,他尽可能不发出一丝声响,也避免了活动中产生的振动被对方感知。

这么一来,除非魔蛇拥有洞察秋毫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否则绝不会轻易发现他,战与不战的主动权,便会牢牢握在了他的手里

“沙沙沙……呜哇……”蛇鳞刮地而过的摩擦声片刻间临近,紧跟着响起了一声刺耳已极的尖厉咆哮声

背靠大石的王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就连每一次呼吸都控制的细微绵长,他面颊贴着冰凉粗糙的巨石表面,小心翼翼的探头到巨石边缘窥视着魔蛇。

不出所料,由于他果决躲藏的举动,扑到土坡的双头魔蛇尽管咆哮愤怒,却因失去了目标显得异常狂躁迷惑。

它围着被开膛破肚的雌蛇尸体转圈游走,五丈多长的粗大蛇躯所过之处,碾压出了纵横交错的条条沟壑

游走之中,它离开地面高高扬起的两颗蛇头转来转去,四只拳头大小幽光闪烁的蛇眼缓缓的扫视着四周

就在魔蛇的一颗蛇头转向这边时,王动悄无声息地缩回了头,背靠着巨石一个个念头飞快闪过。

“这条魔蛇应该是那条雌蛇的配偶,不知道通过何种途径获悉了它的娘子已死,此番显然是赶来报仇的”

“它的体型这般大,而且力大无比,撞断一颗颗大树直如砍瓜切菜轻而易举,单凭它肉身的强悍实力,我想要斩杀它便极其不易”

“不能力敌只能取巧,它的眼睛必是防御最为薄弱之处,如果能给它废掉,成为瞎子的它便不足为虑了。”

“可对它四只眼睛下手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四刀连斩出手的时机一定要把握精准否则一旦失手,它绝不会再给我第二次机会”

“而且它既然是火、土双属性的妖兽,想必离不了火焰一类的远程攻击手段,我除了关键的时候祭出灵龟盾和金刚符及时防御,其他时间还是使用神行符,绕着它游走为好。”

“那样的话进可攻,退可守,扛不住的情况下可以随时退走,然而它又有什么土行手段呢?我……”

正想着,王动忽然一惊,就听背靠的大石之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吞咽大块食物的声音,他探头巨石边缘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

就见双头魔蛇正在大口大口吞咽着地上的雌蛇尸体,原本三丈多长的蛇躯已然只剩一截钢鞭般的蛇尾,一甩一甩的耷拉在魔蛇的嘴角。

目光再往后看,鲁汇三人光溜溜血淋淋的几片残尸却是不见了踪影,地上只剩下一滩滩凝固了的血迹……

王动倒吸一口凉气,魔蛇吞食了鲁汇三人的尸体没什么,他本意就是要让他们这帮残害了白蓉林静的畜生死无葬身之地,可同类伴侣的尸体也不放过,这般冷酷无情,简直令人发指

“畜生毕竟是畜生,竟然不念夫妻之情”

王动看着吞食了雌蛇尸体,身体鼓胀了一大截的雄性双头魔蛇,牙关紧咬深吸了一口气,蛇类进食饱餐之后,身体臃肿笨拙的很,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杀它正在此时

一念既定,王动将两张神行符飞快的贴在腿上,足底刨起一大蓬泥沙野马脱缰般的冲出了巨石,抖手便是两张遁地烈火符激射而出,“去”

惊雷般的暴喝声中,打着旋儿飞出的两张灵符激起了两蓬泥沙,几乎同时钻进了地下,下一刻泥土外翻的地面上,鼓起了两道飞快延伸向前的土包,直奔扭头看来的魔蛇而去。

双头魔蛇寒光闪烁的蛇眼中闪过狡诈,忽然血盆大口一张,“噗”的吐出了黏答答的雌蛇尸体

与此同时,它五丈多长的蛇躯飞快的盘成了一圈,面对潜行在地表之下,飞快袭来的两道灵符避也不避

王动攥着一打灵符面色一变,直奔魔蛇冲去的身形硬生生的拐向了一旁。

这魔蛇竟然能像牛一般的反刍,以这种手段骗我现身,好生狡诈,此战极其凶险,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刚想到这里,“轰轰”两声闷响传来,盘成蛇阵的魔蛇身前,鼓胀的地面忽然炸开了两个大洞,由打泥沙碎石乱飞的地洞中,两蓬赤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一举烧上了魔蛇盘起的身躯

王动奔行中眉头紧皱,就见火光大作浓烟滚滚中,被火焰卷过的枯枝草根,纷纷化作了灰烬被风绞散

就连翻飞在空中湿润的泥沙碎石,都被冲天的火焰烧的嗤嗤作响,蒸腾出了一片白蒙蒙的水汽,眨眼间变的干透通红。

然而那条盘成蛇阵的魔蛇,仅仅只被烧烂了几片蛇鳞,露出了焦糊的几片嫩肉,其它地方竟然不见一点伤势

“这畜生的防御力好生厉害”王动暗骂一声足下半刻不停,飞快的游走在魔蛇的外圈。

“呜哇”魔蛇一声怒吼,盘成一圈五丈多长的蛇躯飞快伸展,易守为攻摇头摆尾一举追向了王动。

频频回头的王动心头一紧,就见魔蛇那颗赤红色的硕大蛇头,忽然向后一缩下一刻猛的伸前,怒张的血盆大口喷出了一大蓬火焰,追着自己而来

这蓬火焰喷出蛇口之后,立刻于半空中呈扇形辐射开来,速度快过了王动御使神行符疾驰的速度,顷刻间追到了他的身后。

火焰尚未烧到后背,岩浆一般的炙热高温,已然透过金属铠甲,灼得王动背部血肉火辣辣的疼成了一片。

“如果被火焰吞没那还了得?整个人非得被火化了不可”

王动大惊之下慌忙祭出灵龟盾抛在了身后,一蓬黄雾涌出眨眼间化作巨龟虚影,堪堪挡住了来袭的炽烈火焰,扇形袭来的火焰犹如大浪撞上了巨石,分流两侧从王动的身旁呼啸而过

“好险”王动暗呼侥幸吓出了一身冷汗,反手一把抄住被火焰烧回原形的灵龟盾,向前疾驰的方向猛的一折,一头扎向了右侧的山壁方向。

山壁前的土坡上,矗立着七八块巨石,一来可以用作掩体和魔蛇周旋,二来,王动要借着巨石阴它一把

眼见王动跑进了石林向左一闪身形顿时不见,追在后面的魔蛇毫不犹豫冲了过去,两颗高高扬起的蛇头转过巨石向左一探,血口大张便要一举吞下在它想来定然躲藏在此的王动。

然而巨石之后除了几根鸟毛和一丛稀稀拉拉的野草,非但见不到王动,就连一只甲壳虫也是不见,双头魔蛇一愣之后仿佛意识到了不妙,一红一黄的两颗蛇头飞快调转

就在这时,一条矫健的人影由打右侧的巨石顶上飞身纵下,双手捧刀高举过顶,不是王动还能是谁

“看刀”一声玩了命的厉吼余音阵阵,一闪即逝的一抹刀光,幻影一般斩过了那颗赤红色的蛇头颈部

“哇……”魔蛇凄厉的尖啸声震得地面嗡嗡直颤,大片的蛇血飞溅中,一颗比磨盘还要大上三圈的三角形蛇头,被王动这偷袭的一刀直接斩落。

然而王动刚刚双脚落地,那颗被银刀斩落,此时正凌空坠往地面的赤红色蛇头巨口一张,一道火焰脱口喷出,自上而下朝着他的头顶扑来

“什么玩意?脑袋掉了还能喷火?”

猝不及防之下,王动可谓吓的头皮发炸,眼见裹着一层黑气的诡异火焰飞快袭来,他几经生死磨练出来的反应力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一张金刚符拍在胸口的同时,银刀撒手一拳砸在了疯狂扭动抽来的蛇身上,借着一拳的反震之力,足尖猛点地一个后空翻飞身而退

然而火焰和他之间的距离太短,王动尽管避过了头脸等周身要害,可下铠甲护不到的小腿处衣裤却是遭了秧,被擦边而过裹着黑气的火焰“呼”的一声点燃了

至于那张金刚符,就跟泛了潮臭掉了的炮仗一般,根本没有激发出光幕护罩,被风一卷飘飘忽忽的落在了地上。

然而此时此刻的一人一蛇,一时间却是谁也顾不上谁了

没了一颗蛇头的魔蛇疼的满地翻滚“呜哇呜哇”凄厉惨叫,疯狂乱扭的蛇身撞的巨石颤动,抽的地面泥沙迸溅石块翻飞。

王动下身衣裤着火,几个箭步蹿出老远,一个懒驴打滚轱辘在地上妄图熄灭火焰,随后再去找机会干掉魔蛇。

哪知道他在潮湿的草地上连着打了十几个滚,衣裤上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火势越来越大,朝着他铠甲之下的裤裆里烧去

王动大惊失色,以往老命遇险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般惊慌失措,玛德,这难以扑灭的火焰龌龊之极,这是要帮我戒色啊老子和你拼了

一双手掌胡乱扑腾着衣裤上的火焰,一见蔓延的火势依旧得不到控制,王动烫出水泡的双手一把掀起了铠甲下摆,抓着裤腰便要脱裤子,哪怕是光腚,他也绝不容老二有失

就在这时,他不久前魔功初成,开辟出的心府之中,血气与阴气结合变异后生成的滚滚魔气一阵翻腾,犹如沸水开了锅一般。

“命为灯,魂为油,念为火?”王动福至心灵,催动魔功引导着躁动不安的魔气冲出心府,倏忽间蹿出了双掌掌心。

奇异的一幕赫然出现,方才还被烧灼的疼痛欲裂的手掌,裹上魔气之后,竟然疼痛感立减,而就是这双满布魔气的手掌,仿佛有着无穷的吸力,将眼看烧到他裤裆的魔蛇火焰尽数吸收

王动猛的睁大了眼睛,就见魔气纵横的双掌上,缭绕着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

“魔气与魔蛇火焰异变出的黑火?不知威力如何?”王动清楚的感觉到,两只手掌里面蕴含着摧毁一切的恐怖力量,心潮澎湃急于找个对手试验一番。

就在这时,不远处只剩一颗土黄色脑袋的魔蛇缓了过来,钢鞭般的蛇尾挂着风声恶狠狠的扫来……

王动霍然回头,一掌拍出……

第204章 魔火掌!少女心!

钢鞭般的蛇尾横扫而来,刮起的恶风激的地面飞沙走石

王动霍然回头一掌拍出,黑火缭绕的手掌所过之处,空气犹如被点燃,发出“噼啪”炸响的爆鸣声,地上的野草瞬间碳化飞灰

眨眼间,来势汹汹的蛇尾与铁掌撞在了一处,没有生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是发出了短暂急促的“刺啦”声

这声音如同一瓢冷水,突然浇入了滚烫沸腾的油锅,正是王动黑火缭绕的右掌,拍在蛇尾之上瞬间发出的。

魔蛇甩动着蛇头仰天发出凄厉咆哮,仿佛承受着无边痛苦,尖锐的咆哮声震的王动鼻口蹿血,耳膜撕裂般的疼

然而王动根本顾不上这些,就觉着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由打魔火缭绕的右掌一举灌入体内,直奔他的五脏六腑而去

他一声闷吼腾空而起,接连六个后空翻,这才将灌入体内的巨力尽数卸掉,砰的一声落地,整整倒退出六大步这才算稳住身形,双脚接连踩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尺多深泥土外翻的两排足坑

“好畜生真乃神力”

王动一把抹过鼻口间的热血,飞快的扫了一眼拍过蛇尾的右掌,发现麻兮兮的手掌上,缭绕着的黑火分毫不减,顿时心下大定,怒目圆睁看向了魔蛇。

就见咆哮不止的魔蛇疼的满地翻滚,而它粗壮的蛇尾被自己一掌按落的地方,蛇鳞尽碎血肉模糊,三尺多长的蛇尾末端,竟然只剩下血淋淋的一层蛇皮连挂在疯狂扭动的蛇身上

“仅只一掌,便将钢鞭般的蛇尾打断这难道便是魔功的霸道之处?”

看着黑火缭绕的两只手掌,王动忽然仰天狂笑,下一刻紧握双拳旋风一般的冲向魔蛇,“受死”趁他病要他命,没什么好说的

满地翻滚的魔蛇一见王动冲来,蛇眼之中闪过惧色,只不过它连番遭受重创,一时半刻已然提不起速度逃跑

生死危机之下,它硕长粗大的蛇躯快速盘成了几圈,仅剩的土黄色蛇头离开地面扬起了两人多高,居高临下俯视着冲到近前的王动

“看掌”王动足尖点地腾空蹿起,身形扶摇而上之际,满布魔火的右掌在空中炸出了一连串急促的爆鸣声,直奔磨盘大小的蛇头拍去

他的目标不是蛇头,而是幽光闪烁的蛇眼魔掌既然能拍断蛇尾,那么拍瞎它的蛇眼更是不在话下

哪知道就在这时,魔蛇一声尖吼,大张的蛇口中,突然喷出一团有如实质的黄光,顷刻间撞上了王动拍来的手掌

“咣”

一声震响,王动就觉着麻兮兮生疼的右掌,好似拍在了精钢打造的铁石之上连带着整条右臂都是一麻

而那团挡住自己火掌的黄光只是微微一荡,紧跟着春雪消融一般,由打魔蛇的头部瀑布般的飞快流下,呼吸之间在盘成蛇阵的魔蛇体表,形成了一层土黄色的光罩

王动刚刚一愣神,就见魔蛇的蛇头猛的扑来,满布锯齿状獠牙的血盆大口飞快的吞向自己,他凌空飞起一脚倒钩中了蛇口下颚,借力避开蛇口砸落向地面。

魔蛇一口咬空哪肯善罢甘休,巨大的蛇头自上而下追着王动而去,恶狠狠的砸向背部着地的王动,势要将这个斩它一头断它蛇尾的小爬虫砸成肉泥

“看符”王动一道火符自下而上抖手射出,腰身一挺斜着翻滚出三丈多远,一骨碌蹦起的同时一把抄起了先前跌落在此处的银刀

然而他刚刚起身,就听“蓬”的一声炸响,只见灵符炸开的大片火光中,收势不住的魔蛇一头砸在了土坡上,泥砂纷飞中,直接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王动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念头飞快转动,方才试过之后,知道缭绕着魔火的铁掌虽然有着惊人的破坏力,但由于刚刚修成功力尚浅,却是破不开魔蛇体表形成的黄光虚罩。

那层黄光虚罩,很明显便是这条魔蛇的土行防御手段

“畜生你以为有了这层光罩,我便奈何不得你吗?蚂蚁啃死大象,我有的是灵符,耗也要耗死你”

王动手提银刀围着盘成蛇阵的魔蛇转圈游走起来,左一张右一张灵符不要钱似的激射而出,下火符,冰剑符,木刺符,遁地烈火符……总之是逮到什么用什么,雪片一般密密麻麻的砸向魔蛇。

一时间,山壁前的这片坡地上浓烟滚滚泥沙石块满天飞,一蓬又一蓬火光大作,一道又一道冰剑纵横,绿光闪烁的一根根木刺飞落如雨,整个场面绚烂中透着狂暴凌乱。

而魔蛇凄厉的吼叫声越来越弱,透着大难临头的惊恐,种种灵符化作的层层法术打击下,罩在它体表的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变薄,王动趁热打铁,灵符挥洒的更加卖力。

仅仅只过了盏茶的时间,魔蛇体表的黄色光罩再也经受不住,若隐若现中忽然消失,王动心下大喜提刀猛往上闯

已然恢复了八成体力的魔蛇哪敢应战,蛇身游动掉头就跑,逃命的速度要比气势汹汹来的时候快了不止一筹

这可是一条堪比炼气境八层修仙者的魔蛇,王动哪能让它跑掉,贴上神行符追了下去。

频频回头的魔蛇一见王动不肯放过它,这厮也是豁出去了,尾巴断掉伤口淌血的后半截蛇身玩了命的砸在地上,激起了一蓬又一蓬的泥土石块,试图延缓王动追来的速度。

王动舞动银刀崩开迎面砸来的泥沙石块,追在后面暗暗心急,没想到这家伙身受重伤,拼命之下逃跑的速度竟然这般快,自己贴上神行符快过奔马两倍的速度竟然追着费劲。

眼看着再有十几丈的距离,发了狂的魔蛇便要逃进西南方的那片密林,王动急中生智从储物袋中祭出了龙鳞枪,握着枪杆标枪般的掷了出去。

一丈二尺多长的龙鳞枪,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乌光,“噗”的一声直接穿透了魔蛇的蛇身,将其水桶粗的后半截蛇身一举钉在了地上。

魔蛇逃窜的身体顿时绷得笔直,它疯狂扭动着蛇躯,“砰”的一声将透体而过的龙鳞枪扯出了地面,甩飞了长枪继续逃窜。

然而就是这么一耽搁,王动已然追到它的身后,银刀一扬便要施展刀芒

魔蛇重伤,防御被破,一记全力激发出的刀芒,定能取它性命,王动有这个把握

就在这时,魔蛇猛的一回头,看着银刀表面亮起的那层白霜般的刀芒,它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s”形游走的蛇身忽然弹地而起跃至半空

王动一愣,就见倒立悬空的蛇身头下尾上,犹如神龙入海一般,“砰”的一声闷响,一头扎进了地下

泥土四翻的坡地上,顿时留下了一个磨盘大小黑漆漆的深洞。

“莫非这便是土遁”

王动追到近前止步,拎着银刀小心戒备的同时,看着泥土四翻不知道有多深的漆黑大洞,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朱玲曾经对他说过,他经由千年树妖木灵精华改造过的身体,不仅完成了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洗精伐髓,而且还有一定的机会,体悟树妖这类木属性妖物的天赋神通,也就是木隐和土遁。

此刻亲眼见到被逼急了的魔蛇,一头扎进了地下,他忍不住联想到了土遁,然而下一刻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应该不是土遁,朱玲曾经说过,当初她栖身在封印未破的宝珠里面,透过小湖上的光幕亲眼看到,树妖现出原形钻出山壁,将跳崖寻死的我隔空抓住的时候,施展的土遁颇为玄奇。”

“光秃秃的山壁上,水波般的光华仅仅闪过两次之后,树妖已然将我摄入了山腹深处的岩洞,而外部的山壁上不见任何端倪,哪里会像魔蛇这样留下如此明显的一个大洞。”

看着幽深的大洞,王动浓眉紧锁,四周的地面感觉不到一丝振动,魔蛇应该就在洞底深处

“跳下去追杀它?不,敌暗我明,一旦我跳下去,极有可能遭了它的毒手”

“怎么办?这东西已然剩下了小半条命,一定撑不了多久,我就在洞口附近偷偷守着,一旦它坚持不住蹿出洞口,我一记刀芒定能斩了它”

想到这里,王动提着银刀蹑手蹑脚的退开了几步,与洞口边缘的距离保持在一丈之内,闭上眼睛时刻倾听着四周的响动。

一丈之内,一旦魔蛇现身,无论是风驰电掣般的刀芒,还是来无踪去无影的快刀连斩,他都有把握将之一举斩杀,现在他需要的是,不动如山的耐性……

与此同时,王动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后的方向,不远处那片陡峭的山壁顶上,一个样貌清丽的紫衣姑娘正躲在一株矮松旁,秀眉微蹙撅着小嘴远远的看着他。

“哼,人家有意帮你,你却不辞而别,什么意思嘛?要是有人家在,你又何必打的这么辛苦”慕容紫衫盯着一身黑甲不动如山的王动,明澈灵动的眼眸中有些幽怨。

和王动相处的时间越久,她越发淡了整治王动出气的念头,而由打王动发誓要为白蓉报仇的这件事,让一直在爹娘的溺爱下懵懂任性的她忽然懂事了许多。

她懂得了审视反省自己,学会了从另一个角度看待他人,发现王动非但不像她一直想象的那般可恶,而且还透着一种让她怦然心动的男性魅力。

为此她恢复了女儿身真面目,以另一个崭新的身份小心翼翼的接近王动。

原本想着和王动一起深入南疆,帮着他为白蓉复仇,朝夕相处再加上频频施恩援手,相信日久天长潜移默化之中,王动一定会情不自禁的爱上她。

一旦水到渠成的二人挑明了关系,她一定央求疼爱她的母亲,好好给爹爹吹吹枕边风,将王动“嗖”的一声调到紫竹峰上去,和她朝夕相伴的同时,也会渐渐疏远了那个韩若雪……

可她一个没注意,竟然让王动给溜了,费劲周折不久前才找到了这里,发现王动没有性命之忧,她这才躲在山顶没有立马现身,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出去和王动见面。

然而一见王动此时的状态,她一颗心忍不住悬了起来。

“真是个呆子,这种会钻地的家伙,岂会一直躲在地下不动?”慕容紫衫咬了咬嘴唇,转出矮松就要溜下峭壁去帮王动。

就在这时,她忽然面色惊变,“小心……”

第205章 生死一念!暗夜惊魂!

慕容紫衫提着紫色长剑转出矮松,刚想溜下二十几丈高的陡峭山壁,突然面色大变,“小心”

与此同时,她纤手一拍裙带上的储物袋,储物袋光华一闪,飞出一小截漆黑绳头,这绳头乌光闪烁如有生命一般,快到不可思议的瞬间扭曲拉长,正是捆仙索

土坡之上,王动突然听到身后的方向似乎有人喊了句什么,然而离得远了再加上逆风,所以没听清楚,他下意识回头,飞快的扫了一眼。

就见一个紫衣姑娘纵身跳下了悬崖峭壁,衣裙翻飞中,手中灵蛇一般扭动伸长的漆黑绳索,不时地缠上峭壁间的崖柏凸石,荡秋千一般的落向地面……

“慕容姑娘?”王动一愣,就在这时,变故忽生

他脚下的地面如同火山爆发,“砰”的一声炸开,泥沙飞溅中,一张血盆大口冲出地面,自下而上一口吞进了他的半截身子,锯齿状的两排獠牙赫然在目,飞快地咬合向他的腰际

王动悚然心惊,再想闪避已是痴心妄想

生死就在一念间,他一声大吼不上反下,身体猛往下沉,主动砸进了血洞般的蛇口食道,手中银刀狂抖,“六刀连斩……”

“王动”身体悬空的慕容紫衫脸都骇白了,眼睁睁的看着冲天而起的魔蛇一口将王动吞入腹中,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然而下一刻,慕容紫衫眼眸中异彩连连

就见腾空蹿起的魔蛇凄厉悲鸣,六片一闪即逝的耀眼刀光,如同孔雀刹那间开屏,同时斩破了蛇身,直接在悬空翻滚的蛇身上,开出了一个鲜血迸溅的大洞

她还来不及眨眼,一道人影“唰”的蹿出血洞,凌空转身一刀劈出,“斩”

惊雷般的断喝如雷贯耳,慕容紫衫简直看呆了,硕大的蛇头翻滚掉落,蛇颈喷洒出了漫天血雨,映衬着夕阳余晖,竟然幻出了一弯血色虹桥。

而就在这弯血色虹桥之下,漫天的血雨之中,浑身浴血的王动银刀一抖甩出一串血花飞身落地,小山般的无头蛇尸轰然倒在一旁。

背后的一轮夕阳,为王动的一身黑甲蒙上了一层血色光晕,映得他一把银刀血光流转,却是越发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可就在这一瞬间,似乎又是永恒,这个雄姿英发的身影,深深的留在了慕容紫衫的记忆里……

她痴了,她迷了,她五迷三道了,她终于找到除了慕容逍遥之外,第二个让她永生难忘的男人。

前一个是她的父亲,而眼前的这一个,或许会是她的男人,不一定会是她慕容紫衫的……

“王大哥……你没事吧?”

慕容紫衫浑身发软小心肝砰砰跳,游魂般的踩着棉花步、轻扭着柳腰的来在了王动身前,她要将自己最最女人的一面彻底展示给王动,故意咬了咬粉嫩的小嘴唇,柔情似水的问了一句。

她对自己的小嘴儿很有信心,她时常照铜镜,饱满鲜嫩的小嘴就好似一颗熟透的樱桃,连她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吃上一口,她豁出去了,她在壮着胆子勾引王动。

“没事,这畜生恐怕至死也想不到,老子能从内部结果了它。”

王动拄着长刀气喘吁吁的一句话出口,忽然觉着有些失礼,连忙补了一句:“慕容姑娘你别介意,我是个粗人,有时候难免口无遮拦。”

粗人?慕容紫衫飞快的瞄了一眼王动的裤裆,清丽的瓜子脸上又是一红,忍不住想起了那次湖边看他洗澡时的情形,脸颊滚烫一颗心都快撞出了胸脯,人家早就亲眼见识过了,果……果然很粗。

至于王动说的口无遮拦,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老子”这类字眼当然不顺耳,但是那要分谁说,由打王动的嘴里说出来,她只觉着很有一种狂放不羁的味道,这种口吻才是男子汉应该有的嘛,爱听

王动接过对方递来的绣帕擦着头脸上的蛇血,忽然奇怪道:“慕容姑娘,你怎么到南疆来了?”

“我……”

对上王动炯炯有神的眼睛,慕容紫衫心里一慌,表面上强装镇定的叹了口气:“唉,你也知道,我离家出走一个人流落在外,带出来的修炼资源早就用光了,只好自己想办法。”

“哦……”王动点了点头,卸下铠甲收进了储物袋,叹了口气,道:“慕容姑娘,南疆不比北莽,危险的很,你最好回去再想想别的门路。”

“谢谢你好心提醒……”慕容紫衫心下一喜,知道关心人家就好,这是好兆头啊,咱们日久生情慢慢来。

王动没再多说什么,快步绕着一片狼藉的坡地走了一圈,将山壁石缝里的八株七叶朱果,和地上的龙鳞枪收进了储物袋,走回魔蛇的尸体旁蹲下,挥舞银刀一阵忙活。

一红一黄魔蛇的两颗肉丹分别用玉盒装好,暂时不能吞噬里面的灵力,只能先收进了储物袋,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夕阳,王动站起身道:“慕容姑娘,我要走了,你自己小心。”

“等等……”慕容紫衫装可怜道:“你不带上我吗?我孤身一人,好害怕的。”

哦,现在知道害怕了,您老人家早干嘛去了?王动嘴角抽搐了一下,断然摇头道:“我此去吉凶未卜,不能带上你。”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为什么?”慕容紫衫追到王动的身旁并肩而行,明澈漂亮的大眼睛左顾右盼,似乎真的害怕四周忽然钻出什么妖兽魔物。

“你怎么不听劝呢?”王动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的告诫道:“我此去有要事在身,说不准会遇到什么危险,根本没有把握照顾好你,趁着天色尚早,你赶快顺着来路回去吧。”

“顺着来路回去?我还回的去吗?”

慕容紫衫微微失神,下一刻展颜笑道:“王大哥,我只是想和你搭个伴,一同赚些修炼资源,你放心,我炼气境巅峰的修为即将筑基,绝不会拖你后腿”

王动顿时一惊,真没看出来啊,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年纪怕是和我相仿,已经炼气境巅峰快要筑基了?修仙世家的底蕴果然深厚,照这么看来,真要是和她结伴搭伙似乎还是自己占便宜了。

见王动有些意动,慕容紫衫趁热打铁的鼓动道:“你一个人势单力孤,带上我便不同了,关键的时候我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你说是不是?”

这话听着有道理,王动沉吟少许,有所保留道:“好吧,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我此番专为杀人而来,而对手乃是四大仙门之一剑符门的弟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慕容紫衫心下一喜,胸脯一挺道:“没什么好想的,我听爹爹说过,剑符门的人没有几个好东西,放心吧,我一定帮你。”

志同道合啊,王动忍不住笑了,辨明了方向之后,和慕容紫衫走进了着南面的那条山谷……

“对了慕容姑娘,你方才使用的那条黑绳,究竟是什么灵器?”

“你说的是这个吗?”

“嗯。”

“这个呀,是千年蛟筋炼制而成的捆仙索,不是灵器,而是为数不多炼气境修为便能使用的法宝,一经激发五丈之内可以呼吸之间捆住对手,对手越是挣扎,捆仙索勒的越紧。”

“千年蛟筋炼制的法宝?这么厉害?难怪你孤身一人敢于闯荡北莽,原来是有重宝防身。”

“怎么?王大哥喜欢这捆仙索吗?”

“如此利器,我当然喜欢了,以后攒够了资源一定置办上一条。”

“何必等到以后呢?你我兄妹一见如故,正好我从家里带出来两条,便是送给你一条又有什么打紧。”

“不不不,萍水相逢,再加上无功不受禄,使不得使不得,你的心意我领了。”

“嗯……这样吧,抽时间我教你怎么使用捆仙索,就当练练手热热身,你什么时候想用了我便给你,大不了你每用一次,支付我一定的报酬好了。”

“呵呵,你还真是见缝插针,买卖都做到我的头上了,成,想用的时候我找你。”

“就这么说定了,对了王大哥,你身后的包裹鼓鼓囊囊,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啊?方便告诉我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这里面是四十五颗魔蛇体内挖出的蛇卵,硬的好比石头结实的很。”

“蛇卵?好恶心……对了王大哥,方才你被魔蛇一口吞下的时候,害怕吗?”

“事后倒是一阵后怕,只不过当时生死就在一念之间,我只想着如何与它搏命,如何逃出生天,哪里来得及害怕,顾不上有那个念头。”

“王大哥,你真的好英勇,如果换做是我,吓也吓死了。”

“呵呵,你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换做是你处在那种情形下,同样顾不上害怕,再说以你的修为,收拾那条魔蛇不在话下,又怎么会被它吞进肚子里呢?”

“或许吧……对了王大哥,咱们现在去哪?”

“慕容姑娘,你看这太阳马上便要下山了,咱们绝不能在这南疆走夜路,一定要找个山洞什么的所在歇息一晚,明日清晨接着赶路。”

“还是你想的周到,对了,不要总是称呼我慕容姑娘嘛,唤我紫衫好了。”

“紫衫?怕是不大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在我心里,你可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大丈夫,何必瞻前顾后的扭捏行事呢?”

“哈哈哈,你这高帽子给我戴的,得,紫衫就紫衫,不过叫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哪……哪里怪了?”

“哦,我有个同门师弟叫做木子山,子山,紫衫,同音不同字,念起你这名字,我忍不住便会想起他。”

“听你的语气很是感概,难,难道说你不喜欢他吗?”

“唉……我没有不喜欢他,他虽然其貌不扬,为人也不太灵活,但是心地善良为人也很勤快,只是有一点,他好像不怎么勤于修炼,或许是年纪尚小的缘故吧。”

“这样啊……王大哥,你年纪多大了?”

“我啊,十八了,过了今年入冬的第二天,我便十九了。”

“我,我也十八岁了。”

“巧了,咱俩年纪一样啊……”

光线越来越幽暗的密林中,灰蒙蒙的雾气越来越浓,横七竖八的藤蔓植物,攀爬悬挂倒垂在树与树之间,离得稍远一些,便会误认为一条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二人一边谨慎前行一边低声交谈,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来到了密林中较为开阔的一处山壁前。

王动忽然长刀一扬指着山壁上的一个漆黑石洞,偏头对身旁的慕容紫衫笑道:“紫衫你看,山壁上有个石洞,咱们过去看看……”

慕容紫衫好像很紧张,紧紧的跟在王动身侧,二人一前一后的探查过了石洞,发现并无异常后,砍倒了附近一颗被雷劈死的大树……

很快的,山洞里面燃起了一小堆篝火,伴随着烤蛇肉的香味,一股股青烟飘出了洞口,融入了漆黑的夜色……

……

与此同时,距离这片密林往南约有五十里的一片小湖旁,同样燃起了两堆篝火。

算上丁信在内,十一名剑符门弟子围在篝火旁默默的啃食着烤肉,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脸色都是一片凝重。

篝火时不时地“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映在了丁信阴沉沉的脸上,他心不在焉的咀嚼着烤肉,忽然一把掰断了手中的枯枝,“诸位,事情有些不对,蓝秋和鲁汇两组人至今未归,怕是出事了”

“丁师兄,你是说?”一名男弟子浑身一激灵,目光中透着惊恐。

其他弟子的脸色顿时越发难看,一直以来,他们在丁信的带领下,追踪着御兽山的一组弟子逐渐深入南疆,虽然也遇到过危险,但是从没有折损过一个人。

可事到如今,一下子就有六个同门失去了联系至今未归,一直顺风顺水的他们,忽然觉着一股山雨欲来的不详感笼罩在心头。

丁信眯眼盯着篝火,缓缓点头沉声道:“我有种直觉,蓝秋鲁汇六人,已经被人所杀,回不来了。”

“啊?”其他人纷纷色变,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呼吸急促,六神无主的看向丁信。

一名女子脸色苍白,忽然瞪眼叫道:“师兄,莫不是?莫不是白蓉林静那件事走露了风声,青罗来人了?”

此言一出,众人骇然变色,青罗来人了?

第206章 血色阴谋

丁信缓缓摇头,“不会,应该不是青罗来人了。”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没有一个人接话,只能听到火堆“噼啪”作响断断续续的爆鸣声。

渐渐的,两堆篝火的火势越来越小了,然而围坐在篝火旁呼吸越来越急促的一众剑符门弟子,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添柴。

跳动的火光忽明忽暗,时而泛黄时而发青,在小湖四周漆黑的夜色里,犹如两蓬鬼火,映照在这些剑符门男女弟子的脸上,仿佛给他们戴上了一张张阴森森的面具。

剑眉鹰钩鼻的丁信眯眼盯着篝火,瘦削的脸上尽管神情凝重,却是看不到慌乱恐惧,见他这般沉稳,其余十名内心恐慌的剑符门弟子找到了主心骨,似乎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一个男弟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笑容僵硬的问道:“丁师兄,你怎么能确定不是青罗宗来人了?如果不是青罗来人,那么蓝秋他们又是?”

“谁杀的”三个字,他并没有说出口,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想得到,他们不约而同的看着丁信,同样紧张这个问题。

丁信抬起头望着无星无月的漆黑苍穹,缓缓说道:“如果真是青罗宗来人了,那么不只是蓝秋他们六个,便是我等也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了他这番没头没脑的话,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紧接着先后想明白了。

是啊,以他们对青罗弟子,也就是对白蓉和林静做过的那些事,真要是走露了风声,青罗宗坐镇落天河地域三座城池的三个筑基境弟子,无论哪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

先不说其他二人,单说杀性极重的徐水城城主葛飞,断不会容忍一时半刻,早就杀过落天河了,他们这些炼气境的剑符门弟子,绝对会被一打尽一个也别想跑,还用分批击杀?

一个女弟子皱眉道:“丁师兄,那么依你看,蓝师弟他们又是谁人所杀?又或许是死在了妖兽魔物之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啊”

“妖兽魔物?”

丁信斜了她一眼,摇头道:“我等一直追踪着御兽山的弟子,所过之处少见妖兽魔物相对来说安全的很,蓝师弟他们顺着来路往返,被妖兽魔物杀死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话很有道理,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丁信接着道:“而其他小门小派,零星到南疆寻宝的弟子自顾尚且不暇,不会,也不敢与我剑符门的弟子发生冲突,所以灭掉蓝师弟六人的,极有可能是御兽山的弟子。”

众人大惊失色,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御兽山的弟子,不是一直都在我们前面吗?”

“是啊,他们难道会分身术不成?又或者另有一拨御兽山的弟子进到了南疆?”

“这也说不通啊,没听说御兽山还有其他炼气境弟子进到南疆……”

“诸位,”丁信抬手止住众人,沉声反问道:“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御兽山难道只会派出一组人马?就不会兵分几路派出后援?”

众人一怔,随后一个个的脸色顷刻间变的十分难看。

每个人都觉着莫名的压力袭上心头,他们能杀青罗弟子,人家御兽山的弟子便不能杀他们剑符门的人?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南疆,杀人夺宝已是常事。

“我们怎么办?还要继续追踪下去吗?”一个女弟子心惊胆战的问道,其他人也是萌生了退意。

丁信看着这些同门,暗暗鄙夷,表面上却是打气鼓励道:“大家不用紧张,从今晚开始,我等十一人同进同退,即便有另一组御兽山的弟子从后面追上来,也不足为惧。”

“此外,我等有段水流师兄率领的另一组同门遥相呼应,一旦情况危急,立刻向段师兄灵符传讯求援,必能化险为夷。”

说到段水流的时候,丁信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可由打心眼里却也不得不服气,无论是远程控符,还是近身争斗,段水流的实力胜过他太多了,他心知肚明。

而其他弟子听到了段水流的名字,不约而同的直起腰身肃然起敬,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恭敬了几分。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影影绰绰的桃树林里,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突然响起,丁信等人心头一惊连忙回头,借着篝火昏沉的火光,就见几只大个头的蝙蝠正从头顶上空飞过。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丁信笑骂道:“几只会飞的鼠辈也敢放肆”说话的时候,斜背身后的宽阔长剑弹出剑鞘,丁信一把反握着长剑剑柄腾空而起一声低喝:“给我下来”

“好身法”

众人抚掌赞叹更是满脸期待神色,就见火光的映衬下,离地一丈多高跃至半空的丁信长剑一抖,一道白森森半尺长的剑芒直接将一只蝙蝠斩成了血雨,其余两只蝙蝠尖叫着飞远。

就在这时,身形下坠的丁信一道灵符贴着长剑剑身激射而出,眨眼间追到了其中一只蝙蝠的身后,丁信长剑遥遥一指,“疾”

随着他的一声低喝,就见那张灵符上下翻腾,如同跗骨之蛆,追着那只忽上忽下“吱吱”惊叫的蝙蝠而去

也就是一个呼吸之后,一团突然炸出的火光,伴随着戛然而止的蝙蝠惊叫声,在夜空中遥遥亮起。

而在那团烟火般绚烂的红色火光旁边,侥幸活命的最后一只蝙蝠眨眼间飞远,融入了漆黑如墨的夜色里……

丁信握着剑身亮起一道道符纹的宽阔长剑飘然落地,身前身后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

漆黑的夜色中,逃得一命的蝙蝠扇动着肉翅,向南飞出了约莫四十里后,一头扎向了一片隐有火光跳动巨树参天的密林。

此时已近午夜,幽深的密林中夜雾重重,时不时地便能听到怪腔怪调的各种声响拖着尖利悠长的尾音,此起彼伏瘆人毛发的回荡在密林深处。

然而这些围坐在篝火旁边,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御兽山男女弟子们,却是谈笑自若浑然不惧。

也难怪,在他们身旁不远处或蹲或卧着各种各样的灵兽,一双双凶厉的夜眼灼灼闪光时刻警惕着四周。

两根剑齿伸出唇外探过下巴的猛虎,浑身青毛体型硕大的凶狼,膀大腰圆四肢粗壮的黑熊,獠牙上挑的大块头野猪,尾部倒钩乌光直闪的大蝎子,前肢如镰刀的巨型螳螂……

如果王动在此,对这些人定然不会陌生,他曾在玲珑阁坊市的城门口,与这些衣着暴露、身穿豹纹兽皮的御兽山弟子见过一面。

“突噜噜……”

翅膀扇动的声音呼吸间临近,飞进密林的红毛大蝙蝠直奔火光而来,坐在篝火旁浓眉豹眼的魁梧汉子目光一闪,肌肉虬结的左臂抬起在身前。

飞来的红毛大蝙蝠犹如老马识途,翅膀一收倒挂在了魁梧汉子的手臂上,时快时慢极有韵律的“吱吱”怪叫。

豹眼汉子厚厚的嘴唇紧绷,闭着眼睛时不时地微微点头,仿佛能听懂蝙蝠的叫声,而其他原本吃肉喝酒纵声谈笑的御兽山弟子纷纷正襟危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片刻后,红毛大蝙蝠不在吱吱怪叫,豹眼汉子睁开眼睛胳膊一抖,蝙蝠冲天而起,眨眼间飞进了一片漆黑的树冠深处。

“赢耀师兄,情况怎样了?”坐在豹眼汉子身旁名叫洪森的青年,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其他男女也是神情紧绷的注视着赢耀。

赢耀**的双臂环抱在胸前,阴森森的冷笑道:“还是老样子,那些不知道死活的剑符门弟子,依旧远远的跟着我们,通过嗜血蝠带回来的信息,我大致能判断出敌我双方的直线距离约有四十里。”

顿了顿,赢耀声音凝重道:“只不过他们原本有十七人,现在只剩下了十一个,一旦我们发现了血魔的闭关之地,恐怕少了六具血食,会危及到我等的性命”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沉重却是并不意外,他们早就知道这项秘密任务的凶险之处。

洪森想了想道:“赢师兄,一共有两拨剑符门弟子追踪着我们,这一拨的人数少了,咱们能否用另一拨的人充当血食,补齐一十六人?”

其余人连连点头,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然而赢耀却是一口拒绝:“不另一拨剑符门弟子极不好惹,带队的段水流,我曾特意传讯师门打听过,据说此人杀伐决断,远攻近战的实力颇为不俗,未免阴沟翻船误了大事,我等还需另作计较。”

其余人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纷纷为赢耀抱不平。

“段水流?段水流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过。”

“就是,赢师兄,你在咱们御兽山的炼气境弟子中排名第五,炼气八层的修为,何必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说的对,再说除了赢师兄你,我等也不是泥捏的,一旦打定主意动他段水流,管教他来得去不得。”

“各位”

赢耀抬起蒲扇大的双手按了按,目光冷静的说道:“你们维护赢某的拳拳之心,耀如何不知?但是,师门对血魔可能存在的魔功秘典寄予了重望,我等岂能掉以轻心?”

“师兄所言极是,”洪森点了点头,试着建议道:“不动段水流,那么除了原本拟定诱入血魔禁地的十一名剑符门弟子,能否用一些进到南疆的小门小派弟子凑数。”

“洪师弟与我所想不谋而合。”

赢耀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环视着众人沉声道:“总之,十六个血食一个都不能少,最好引诱他们主动入瓮。”

“我等明白。”洪森等人点了点头,就见赢耀从怀里珍而重之的取出一只兽囊,翻手之间祭出了一只拇指大小的葫芦立在掌心。

此葫芦通体漆黑,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然而随着赢耀施展秘法催动,乌光一闪的葫芦嘴忽然钻出了一团黑雾。

这团黑雾现身之后翻滚扭曲,呼吸之间凝聚成了一个恍恍惚惚的人形黑影,个头与真人一般大小,悬浮在小葫芦上空。

“见过李长老……”包括托着漆黑小葫芦的赢耀在内,御兽山的男女弟子纷纷单膝点地恭敬施礼。

被唤作李长老的人形黑影面目模糊,嘴的位置张合了几下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赢耀并不感到意外,仰视着黑影用念头问道:“李长老,您生前到过血魔的闭关之地附近,我等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还请您老示下。”

“此外,师门有令,我等一旦获得魔功秘典,一定帮您老夺舍肉身,重聚修为……”

……

就在赢耀等人与死在南疆命魂逃回御兽山的李长老意念交流时,篝火明灭的山洞中,王动和慕容紫衫……

第207章 夜色!

午夜,忽明忽暗的火光散溢出山壁上的石洞洞口,虽然只形成了一小片涨缩不停的昏黄光幕,但在这夜色漆黑的密林里,却是极为醒目。

四周的黑暗里,也不知道潜藏了多少奇形怪状的妖兽魔物,时刻窥探着石洞里的动静,但也仅仅只限于窥探,没有一个敢于靠近离地一丈多高的洞口。

因为就在入夜后不久,不断有各种妖兽魔物循着火光而来,先后进到了石洞却是再也没有出来

中间短暂响起的狂暴打斗声,和种种兽类的咆哮惨叫声,占用的时间短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就在一个时辰前,一头凶残嗜血可生撕虎豹的长臂魔猿刚刚攀爬到洞口探头向里一望,一抹雪亮的刀光便猛的飞出了洞口,一闪即逝的斩飞了它的脑袋

还没等它的尸体掉下去,一根灵蛇一般扭曲伸长的漆黑绳索,便一举缠上了它的无头尸体,一把拽进了石洞……

洞外夜色深沉,各种诡异的声响悉悉索索此起彼伏。

洞里火光跳动,木柴燃烧的爆鸣声哔哔啵啵的轻响。

石洞里篝火的这一头,王动背靠山壁盘膝而坐,篝火的那一头,慕容紫衫侧躺在铺着一块干净绸布的厚厚干草上,背对着王动和衣而眠。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洞,中间仅仅隔着一小堆篝火,气氛何其暧昧,便是发生些男欢女爱的事情,恐怕也再正常不过了。

可偏偏王动和慕容紫衫笨的可以傻得可爱,除了猎杀几条巨型蜈蚣的时候,修为几近筑基的慕容姑娘,曾因不小心崴了脚而跌进了王动的怀里,其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你醒了?”隔着火光看到慕容紫衫轻轻的翻过了身,头枕着手臂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王动笑着打了个招呼。

慕容紫衫轻轻地“嗯”了一声,坐起身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本就发育的很好的坚挺胸脯这下子更加不得了,险些将前襟的衣衫撑裂了。

王动赶忙收回目光,低头看向了手中盘卷成一圈的捆仙索。

“王大哥,我睡好了,后半夜我来守夜。”脸红心跳的慕容紫衫故作镇定的笑了笑。

天知道她故意凸显双峰的举动耗费了她多么大的勇气,然而王动的不敢直视,却给了她极大的鼓舞,人家的魅力不比那个韩若雪差呢,女追男隔层纱,乘胜追击的同时还要稳住阵脚慢慢来才是。

至于“睡好了”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慕容紫衫自己都觉着好笑,她背对着王动哪能睡得着?

她时刻都感觉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看着她的腰,看着她的臀,尽管她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可就是忍不住这般胡思乱想。

我坦坦荡荡没有动过别的心思,心虚个什么劲?王动暗地里哂然一笑,抬起头直视着秀发蓬松更添几许风情的慕容紫衫,手中的捆仙索递了过去:“慕容姑娘,这个还给你。”

慕容紫衫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嘟着小嘴儿娇嗔道:“王大哥,你怎么又喊我慕容姑娘?不是说好了唤我紫衫吗?”

“呵呵,紫衫……”王动从善如流笑着改了口,暗地里却是多加了小心。

这个出身于隐世修仙世家的慕容姑娘,分明对他有着那个意思,否则也不会追着他进到南疆。

关于这一点,刚刚相识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可事到如今如果依旧察觉不到,那么他就算是白活了。

“这才对嘛。”慕容紫衫笑吟吟说道:“王大哥,捆仙索你先用着,咱们日后再说归还的事情。”

王动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坚持,明日清晨便要追杀剩下的剑符门弟子,有了捆仙索助力,收拾对方更有把握。

至于和慕容紫衫的交往尺度,他已然心里有数,对方艳若桃李称得上女儿多娇,实打实的一个美少女。

然而他做不出见一个爱一个的事情,用他自己的话说,天底下的美人多了,他即便做不到与父亲一样一生钟情母亲一人,却也不想成为贪得无厌的种猪。

不是没有那个精力和体力,而是他已经有了暗里明里爱慕的两个女人,也就是朱玲和韩若雪,他早已心满意足。

朱玲和韩若雪哪一个不是对他情深意重?哪一个不是美若天仙?人啊,应该知足,少些非分之想。

慕容紫衫抓着紫色长剑站起身来,绕过篝火不远不近的坐在王动身旁,看着收了捆仙索取出一截线香点燃的王动,好奇道:“王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王动将青烟袅袅的线香夹在左拳的指缝里,背靠着石壁挪了挪,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半躺半靠的闭上了眼睛,

“我连日来没有合过眼,确实乏累的紧了,只怕一觉会睡到日上三竿,有了线香的提醒便不用担心了。”

“不是还有我吗?天亮的时候我唤醒你便是了。”慕容紫衫一怔之后,摇头好笑道。

王动闭着眼睛微微一笑,却是没再多说什么,歪头枕着石壁放松心神,工夫不大便已酣然入睡。

自从看到白蓉遗留下的那张火符,他便没有再睡过半刻,不眠不休的十几日,再加上先后斩杀了蓝秋鲁汇六人,干掉了两条双头魔蛇,他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实在是扛不住了。

所以从来不打呼噜的他,竟然破天荒的鼾声大起,有修为几近筑基的慕容紫衫守夜,他很放心。

“他这般辛苦,全是为了白蓉……赖有为说的对,有朋友如他,值了……”

慕容紫衫抱着双膝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昏暗的火光里王动那张更显刚毅的面庞,她下巴枕着膝盖一阵出神,低声呢喃道:“可是我,不想做他的朋友……”

就在这时,酣睡中的王动忽然侧过了身,背对着她发出了一阵断断续续的梦呓。

“若雪?你怎么来了……”

“她是谁?哦,她是慕容紫衫,是我刚刚结识的朋友……”

“呵呵呵……别傻了,我偷偷的告诉你啊,人家可是隐世修仙世家的大小姐,怎么会看上我这个穷小子呢?再说我只是把她当做志同道合的朋友,绝不会有非分之想……”

“只把我当做朋友?绝不会有非分之想?”慕容紫衫嘴唇越咬越紧,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柔情蜜意顷刻间荡然无存,化作了苦涩的失落感。

“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即便是在梦里也对韩若雪念念不忘,我,我又算是什么呢?我的种种努力,难道就这样付诸流水了吗?”

慕容紫衫明澈的眼眸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情窦初开刚刚浅尝过自以为定会开花结果的爱情,却马上被残酷的梦呓声判了死刑。

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真想马上回到紫竹峰扑到母亲的怀里放声痛哭……

可就在这时,本就精灵古怪的她忽然灵光一闪,莫非?莫非他故意装睡,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婉转的拒绝我?

看着背对着自己鼾声四起的王动,慕容紫衫自己也不能确定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她忽然攥着白嫩的两只小拳头,暗暗给自己打气,不滥情,才会忠于情,我慕容紫衫看上了你,你逃不掉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慕容紫衫看着即将烧到王动指缝的火红香头,小脾气发作愣是没有出声提醒,任由王大公子被烫醒了过来。

“王大哥你不要紧吧?”慕容姑娘满脸关切。

王动抠出烧进肉里的香头在地上捻灭,微微皱眉笑道:“无妨,习惯了。”

习惯了?难道他经常这样自虐?他不会是变态吧,慕容紫衫一愣,暗地里狠狠的诽谤着王动,表面上继续关切道:“你只睡了半个时辰,怎会能休息好呢?再睡一会吧,天亮我喊你便是。”

王动摆了摆手,看了看洞口外漆黑的夜色,闭上眼睛盘膝打坐了起来。

原来他点燃线香,是为了及时醒转过来勤于修炼,他竟然这般自律,慕容紫衫恍然大悟,看着王动好一阵出神,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慕容紫衫想的没错,王动当然是为了修炼,他一向舍不得浪费时间。

但是他并没有炼化灵力,先前守夜时斩杀过的十几只妖兽,他已然挖出了它们体内的肉丹,吞噬了里面的灵力。

而现在,他正在修炼魔功,也就是那部残缺不全的大魔无双诀。

和双头魔蛇争斗时,他无意间修出了魔火,这让他对于魔功有了更深切的感悟。

命为灯,魂为油,念为火……王动体悟着战斗时的感觉催动着魔功,渐渐的,一股股夜里的阴气入体,与游走在浑身的血气融合之后化作了一缕缕魔气,源源不断的进入了心府。

神识内视之下,就见心府中的魔气翻滚不休,而在滚滚魔气之中,若隐若现着一点鬼火般青幽幽的光亮,正是王动点燃的命魂之火。

“命魂之火,便是魔火的本源,魂火不灭,魔气永存,一念为火”越来越明澈的感悟浮现在脑海中,王动就觉着只要自己需要,心府中的魔气随时可以被魂火点燃,再次转化为魔火透出体表。

突然,王动察觉到入体的阴气之中,似乎多出了另外一种阴幽诡异的气息。

他霍然睁眼,透过昏黄的篝火火光,就见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黑气从洞外飘进了石洞,透过他衣衫下的毛孔,直往他的身体里钻。

他心头一惊刚想停止魔功运转,却感觉这些顺着经脉汇集到心府中的黑气,被那一点青幽幽的魂火缓缓的炼化成了魔气,停留在了心府之中,并无半分不适。

王动微微皱眉,这些能被炼化成魔气的气体,似乎正是笼罩在南疆上空的那些黑气,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怎么也想不明白,然而魂火炼化了这些黑气之后,心府中的魔气越来越多,可想而知,一旦这些魔气转化为魔火透体而出,自己一双火掌的威力必会大增。

“好事啊……”王动精神大振。

慕容紫衫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王动的目光越来越凝重,犹豫了好几次,最终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中,洞口外的天色微微放亮,王动心念一闪,双掌之上顿时燃烧起了两蓬黑色火焰。

慕容紫衫轻声问道:“王大哥,这是什么?”

王动念头又是一闪,两蓬黑色火焰就好像雨水渗进了沙漠,顿时钻进了他的两只手掌,“我叫它魔火,这是我从一部残缺魔功里面悟出来的。”

慕容紫衫既是担心又是欣慰,他没有敷衍骗我,可这传闻中消失了几百年的魔火,一旦被修仙界知道,他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无论如何,我也要为他保守这个秘密。

打定了主意,慕容紫衫看着王动那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温柔的提醒了一句,“此事万不能再被第三个人知道,你明白吗?”

王动点了点头,他没有隐瞒便是相信慕容紫衫,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就是这么奇妙,和爱情一样,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相信就是相信。

慕容紫衫岔开话题问道:“王大哥,咱们如何对付那些剑符门的弟子?”

王动想了想,忽然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柄长剑,拔剑出鞘后递给了面色一变的慕容紫衫,“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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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走!和我去杀人!

“你要做什么?”慕容紫衫抓着王动递来的长剑面色一变。

王动看了看洞口外刚刚放亮的天色,回头解释道:“我听尤平说过,害我师姐的凶手,除了他们六个,还剩下丁信为首的十一人。”

“尤平?”慕容紫衫一怔。

“不错,”王动点头,冷静的分析道:“据他死前交代,其余十一人的修为都在炼气境六层左右,他们作为剑符门的弟子,擅长远程控符,近身的战力却是普通。”

“而这十一人中,唯有带队的丁信,远攻近战的实力颇为不俗。”

慕容紫衫目光疑惑的点了点头,不知道王动说这些究竟有何用意?

王动沉吟道:“如此一来,我要想将他们一打尽,唯有扬长避短,尽可能的接近他们……”

接下来,王动把他的计划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他的这个计划十分简单,但却相当冒险。

据他判断,蓝秋鲁汇六人的先后失踪,必然已令丁信等人疑心大起,对方除非是蠢到了家,否则一定不会再派人顺着来路查访蓝秋等人的下落,而是会紧紧抱团同进同退。

王动很清楚自己的长处和短板,他目前炼气境三层的修为,远攻的手段乏善可陈,还不足以用作主攻。

倘若与对方拉开了距离明目壮胆的交手,分散开来遥相呼应的对方人多势众,远程控符的手段足能令他疲于奔命,一个疏忽定会完蛋大吉。

毕竟他短时间之内只能施展一次梯云纵,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他不会轻易施展。

至于贴上神行符和对方远程操纵的灵符周旋?别开玩笑了,神行符哪能快过灵符的释放速度?而且还是一帮人雪片一般射过来的大量灵符?

又或者和对方远程互轰灵符?更为不智了,王动还没有狂妄到那个地步,剑符门弟子的控符之术独步北莽,他早有耳闻。

权衡以上种种利弊,也唯有尽可能的接近对方之后,以雷霆之势近身突袭方能一举建功,才能大规模的杀伤敌人。

对于这一点他极有把握,只要敌我双方的距离在两丈之内,他一闪即逝不定向的八刀连斩,至少能一次性的解决掉五个人,趁着其余人猝不及防失神的一刻,他一记刀芒又是一个,捆仙索出手再下一人。

只要中途不发生意外,对方十一人的团队顷刻间便会分崩离析,剩下的四个连惊带吓必然翻不起多少浪花,单凭修为几近筑基、与他同时出手的慕容紫衫便能料理,更何况还有他的配合追击。

只是“如何接近对方”,却是整个计划中的关键,蓝秋六人的失踪,必然会让丁信等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有个风吹草动便会疑心大起。

如何才能让丁信等人相信自己对他们构不成威胁,放任自己接近他们呢?

王动想到了他自己,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要装作被人追杀身受重伤。

而为了演戏逼真骗得了丁信等人,他决意假戏真做,在即将接近对方的时候,让慕容紫衫扮演杀人夺宝的蒙面女劫匪,将他砍成一幅即将嗝屁着凉的重伤模样。

当然了,这个重伤肯定是假的,只是注重视觉的冲击效果,把他弄的鲜血淋漓狼狈不堪罢了,并不是剑剑穿胸透骨,否则他重伤之下还如何施展八刀连斩?

然而听了王动的计划,慕容紫衫的脸色瞬间苍白,抓着长剑连连摇头,“不我怎能这样对你?我做不到我下不去手”

她是真的下不去手,放在以前并未喜欢上王动的时候,她曾经恶毒调皮的放出红蚓蛇企图毁掉王动的小兄弟,可现在的一颗芳心已经上杆子被王动套牢了,反而生怕他受一点伤,吃一点亏。

王动的声音瞬间低沉了下去,“不下如此血本,如何能将丁信那些畜生一打尽?即便是有你帮我,可他们并非死人,哪怕是借着御剑符跑了一个,我都愧对白蓉的在天之灵。”

慕容紫衫看着王动那双深邃中透着决绝的眼眸,紧咬着嘴唇忽然大声道:“我代替你去,我一个姑娘家即便不装成重伤,也一定比你更容易消除他们的戒心。”

王动断然摇头,“我王动这半生,已然欠下了白蓉,又岂能再让你孤身涉险?一旦你有个闪失,我对不起你,更加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是心甘情愿的。”慕容紫衫一时情急说秃噜了嘴,不过她没有后悔。

在她想来,爱一个人,就要为对方付出一切承担一切,就是要爱的纯粹,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不分彼此,如果事事都将自己的安危摆在首位,那便不是爱了。

王动尽量将声音放的又柔又慢,他曾经心硬如铁极为生硬的伤了一个姑娘的心,却是再也不想那么极端的伤害第二个,

“紫衫,你是一个好姑娘,可我不值得你这样,我只是你离家失意彷徨茫然之际,偶然遇到的一个过客而已。”

“在你的生命里,像我这样与你擦肩而过的人,还有好多好多,你不要被一时的错觉迷惑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对你是真的……”

窗户纸已然挑破,慕容紫衫豁出去了,爱情面前没有身份之别,没有修为的高低,更没有谁先开口谁先死的顾忌,既然王动都挑明了,她又怎肯后退,那不是她的性格。

“既然你下不去手,那么我自然不会勉强,”

王动念及对白蓉的愧疚遗憾,不忍再直接伤害慕容紫衫,斟酌着措辞微笑道:“这样吧,你如果执意相信对我的感觉不是一时冲动,那么请你好生保重,咱们十年后的今天,就约在玲珑阁坊市的春雨楼前,不见不散……”

“十年后的今天……春雨楼前……不见不散……”

慕容紫衫痴痴地望着王动大步走向洞口的背影,默默的咀嚼着这句话,忽然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我答应你,到时候我下手便是,只求你不要让我空等十年,不要赶我走……”

衣袖被两只发颤的玉手紧紧揪住,王动暗暗叹了口气,先有白蓉,又有刘月,此刻更有慕容姑娘,我王动何德何能?怎会命犯桃花劫……

偏头看了看慕容紫衫蒙满泪光的忐忑眼眸,王动暗地里一阵头疼,表面上故作轻松笑道:“走,和我去杀人……”

“好啊。”慕容紫衫破涕为笑。

“来,女劫匪,把这个面具戴上。”

“这个面具好丑……”

……

二人出了石洞,穿行在迷雾重重的密林之中,朝着南方快步赶去。

根据尤平生前的供诉再加上王动自己的推断,追踪着御兽山弟子的丁信等人,和他的距离约莫四十里。

昨晚无星无月夜色漆黑,自己和慕容紫衫夜宿石洞,而丁信等人必然也不会走夜路冒险,所以这个距离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不出意外的话,以他和慕容紫衫极快的脚程,傍晚之前就能追上。

然而就在紧赶慢赶的一路上,王动和慕容紫衫先后遭遇了七拨奇形怪状的妖兽围攻。

就在这连番争斗之中,王动亲眼目睹了慕容紫衫的战力,和她清丽的样貌截然相反,作起战来她勇猛犀利的一塌糊涂,一条捆仙索使唤的出神入化。

而她远程攻击的法术更加不得了,无论是威力还是数量又或是出手的速度,都让王动连连咋舌,炼气境顶峰的灵力果然深不可测,不是盖的。

发现了这一点,王动果断将他剩下的六十几张灵符一分为二,大多数交给了慕容紫衫,他只留了十张防身……

二人且战妖兽且急行,然而正午的时候,南疆的天气说变就变,阴沉的天空中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湿漉漉的山地丛林间瘴气迷人视线很不好走,然而却让王动二人更加准确的辨认出了丁信等人留下的足迹。

“王大哥你看,这些泥脚印还没有被雨水彻底冲散,那些家伙应该刚刚经过不久,怕是就在前面不远。”

秀发衣衫湿透的慕容紫衫,蹲在一脚踩上去“吱吱”冒泡淌水薄薄的腐叶层上,长剑剑鞘扒拉着沾着些泥巴雨水的一株蕨类植物,抬起挂着雨水的小脸极为肯定的说道。

王动抹了把脸上雨水,点了点头沉声道:“紫衫,我们是时候照计划行事了。”

慕容紫衫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就见王动扑倒在泥水中连着打了好几个滚,再起身时已是满头满脸的烂泥野草,活脱脱一个泥猴。

祭出龙鳞枪插在身旁泥地里,王动褪下上半身的衣袍**着胸膛,在慕容紫衫的帮助下,用绸布将紧贴身侧的左臂和腰身缠在了一起,随后穿回衣袍拉着空荡荡的左袖冲着慕容紫衫点头示意。

慕容紫衫长剑“唰”的斩下,几乎齐肩而断的袍袖掉落在地,王动掏出一只装着兽血的血袋,撕破之后将暗红色的粘稠血液尽数泼洒在了左肩的断袖之处,做成了左臂被斩掉的凄惨假象。

“王大哥,你准备好了吗?”带着面具的慕容紫衫声音发颤,一手捏着一只大血袋,一手抓着长剑。

“准备好了,来吧。”王动点头,就见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剑光顿时飞起,割破衣衫皮肉的“嗤嗤”轻响不绝于耳。

几个呼吸之后,王动胸前后背的衣袍被斩出了一条条口子,一片片殷红的鲜血混合着冰凉的雨丝,顷刻间在褴褛残破的衣袍上晕染开来……

伤口被雨水一浸传来一阵阵刺疼,王动看了看后皱眉摇头道:“做戏要做足,这般效果还是不够惨,将你手里的兽血统统泼到我身上。”

慕容紫衫咬着银牙只好照办,看着已成血人的王动,不放心的嘱咐道:“拴在腰里贴身藏着的储物袋没跑偏吧?你被缠住的左手一定要时刻抓住它。”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

满脸是血的王动沉声回应了一句,右手抓起插在地上的龙鳞枪,转身一瘸一拐犹如丧家之犬的踉跄而去……

直到王动叫花子一般的染血背影,快要消失在淫雨霏霏的密林深处时,慕容紫衫一声娇叱:“贼子,休走……”

第209章 丁信!老子来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阴沉沉的天空中飘落下来,透过笔直高大的一颗颗乔木形成的稀疏树冠,落在脸上凉丝丝的,有效地缓解了午后雨林中的潮湿闷热。

透过雨林中浓雾一般的瘴气,隐约可见独臂拖着一把长枪一瘸一拐的王动浑身泥污血迹的跑在前面,身后远远的追着扮演女劫匪一副丧心病狂模样的慕容紫衫,挥舞着一把长剑时不时地阴森大笑。

这般做派是二人方才商量好的,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便会突然碰上丁信等人,所以要提前进入角色。

“桀桀桀桀……小子,你逃不掉的老娘劫财劫色又劫命,哇哈哈哈哈哈……”

又是扯着喉咙阴测测的一声怪笑出口,带着狰狞面具的慕容紫衫暗暗叹了口气,王大哥,你这又是何苦?我知道你是想要弥补心中的愧疚为白蓉报仇雪恨,可你这般折磨自己,我……

慕容紫衫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她也知道,王动不装成这般身负重伤亡命逃窜的模样,想必就在前面不远,随时都有可能遭遇的丁信等人,断然不会让他靠近。

而接近不了对方,便无法将其一打尽,即便以她炼气境顶峰几近筑基的修为,也不敢断言绝不会放走一个。

要知道这里,可是妖兽魔物横行的南疆,便是结丹境的强者,传说中也曾挂掉了两位。

一旦有漏之鱼慌不择路之下,逃离了御兽山弟子带出的这条相对安全的路径,那么她和王动到底是追还是不追?

追,十有八~九会遭遇不可测的凶险;不追?王动又岂能甘心?

一颗颗攀爬着奇形怪状藤蔓的乔木,在蒙蒙细雨中相继倒退,慕容紫衫斜背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包裹,深一脚浅一脚不紧不慢的追着王动而去。

包裹里面装着的,正是王动斩杀了雌性双头魔蛇之后,从它腹中挖出的四十五颗蛇蛋。

每每想起这个,慕容紫衫便是一阵恶心反胃,可王动说这个装着蛇蛋的大包裹,可以诱使不明真相的丁信等人贪心作祟,从而转移注意力更加方便他下手,所以伟大的慕容姑娘也就忍了。

她在忍,“仓狂逃窜”在前的王动同样在忍。

装作腿脚受伤左臂被斩断的王动,一瘸一拐地穿行在齐腰高的蕨类植物之中,被雨水浸湿的锯齿形叶片更加锋利,在他提着龙鳞枪的右手掌背上割出了一道道细密交错的血痕,又麻又痒火辣辣的疼。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蓉的仇,他很快便可以报了

因为透过阴蒙蒙的雨雾,他远远地看到了密林之外,一行十一个斜背着宽阔长剑的男女青年,正行走在浓雾氤氲的小湖边……

“白蓉,你若在天有灵,且与林静好生看着,我这便为你复仇……”

火山般即将爆发的滔天恨意,狠狠的憋在王动心头一酸的胸膛里,他藏在衣袍里和腰身绑在一起的左手,死死的按着一只储物袋。

就在这只储物袋中,存放着他翻手可取的杀人刀……

“丁……信老子来了……”

……

丁信等剑符门弟子正走在芦草茂盛的小湖边,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求救声,这沙哑凄厉的惊叫声透着恐慌,就跟嗑了耗子药即将蹬腿儿咽气的公鸭一般。

“救命救命哇……有女贼劫财劫色杀人夺宝啦……救命……”

丁信等人霍然止步回头,透过蒙蒙的雨丝,就见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血污、断了左臂腿脚还不利索的青年扯着喉咙没命的呼喊,一瘸一拐惊慌失措的逃出密林,朝着这边跌跌撞撞而来。

“嗯?”剑眉长脸鹰钩鼻子的丁信眼珠子一转,下一刻突然扬手喝道:“戒备”

身前身后的其余人先是一怔,紧接着三人一组远远的散开,呈掎角之势将满脸狐疑的丁信,和一名眉梢斜挑入鬓杏眼含春的女子围在了正中间。

他们这番举动显然训练有素,猝逢怪事居然套路不乱,一把把宽阔的长剑弹出背后剑鞘抓在手里,另一只手掌一翻,一打花花绿绿的灵符已然在握。

看到这一幕,佯装惊魂未定奔向丁信等人的王动,遮挡在乱发后的眼睛里闪过凝重,下一刻拖着沾满泥巴乱草的龙鳞枪毫不迟疑的奔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阴森森的女子怪叫声由打密林中飘了出来,“小兔崽子,你还真能跑,别被老娘逮到,否则先奸后杀剥了你的皮……”

听到此话,王动“啊呀”一声惊叫逃得更快了,跌跌撞撞的两条腿溅起了一蓬又一蓬泥水。

而丁信等人望着冲出密林的面具女子齐齐一愣,先奸后杀还要剥皮?这个自称老娘的女劫匪也太狠了吧,和我等简直不相伯仲啊。

“站住”

就在衣衫褴褛浑身剑伤的王动快要冲到小湖边的时候,丁信长剑一指放声断喝,其他人也是面色阴沉凝神戒备。

一看这架势,远远追着王动的慕容紫衫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坏了,这帮剑符门的畜生如此谨慎,王大哥近不了他们的身,这便如何是好?

念头飞快闪动的同时,慕容紫衫放慢速度长剑遥遥一指再次桀桀阴笑:“湖边的那些朋友,快帮我拦住这只大肥羊,大不了咱们事后二一添作五平分,我飞天侠女义气得很,定然不会让你等吃亏。”

丁信等人险些一头栽在地上,这小子是个大肥羊还用得着你说?不是肥羊你吃饱了撑的追杀他?

至于说飞天侠女?我呸,有你这样杀人夺宝还要先奸后杀再剥皮的侠女么?你个臭不要脸的女淫贼

岂不知王动也是一阵牙疼,真没看出来,清丽温柔的慕容姑娘还有这等演戏的天赋可是我没让你扮演一个倒采花的女淫贼啊,你这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谁学的?

然而事到如今骑虎难下,王动脚下故意打滑,一个趔趄独臂支撑着龙鳞枪勉强站稳之后,回头飞快的看了一眼缓步逼来的慕容女匪,再看丁信等人时满脸惊惧道:“你们?你们真要帮她害我?”

丁信等人一眼便看到了王动腰间的储物袋,长时间杀人夺宝的默契已然随着他们背后的手势心照不宣。

丁信字字铿锵道:“朋友莫慌,我等乃是四大仙门之一,堂堂剑符门的弟子,怎会杀人夺宝和贼人同流合污?你只管放心过来疗伤,有我等在,定保你平安无事。”

“不错,我们剑符门乃是北莽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岂会行那人神共愤之事。”

“就是,我剑符门弟子极重清白声誉,断然不会伤害与你。”

其他剑符门弟子在丁信开口之后,纷纷出言帮腔,一个个义正言辞。

慕容紫衫装作一惊霍然止步,距离湖边五丈多远长剑怒指丁信等人喝道:“哼哼,我看你们是想独吞好处吧?剑符门?剑符门又如何?剑符门的弟子便不会见财起意吗?呸,谁信”

此言一出,犹豫间刚向丁信等人走出两步的王动面色一变猛的停住脚步,泥污血迹一片狼藉的脸上面色大变。

玛德,小娘们你先别得意,老子一会儿将你一起杀,丁信眼底闪过一抹阴鸷,仰天大笑道:“整个北莽又有谁人不知,我剑符门一向把声誉视作第二生命,岂是你这宵小之辈所能诋毁的。”

目光转向微微点头似乎觉着有道理的王动,丁信言辞恳切道:“朋友,江湖救急乃是我辈本色,我剑符门弟子一向急公好义,极为注重师门的名誉,快快过来离那女魔头远一点。”

“这……”王动暗暗冷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装作微微犹豫后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慕容紫衫透出面具眼洞的目光阴沉沉的,似乎因为错失肥羊而恼羞成怒,可心底里却是暗暗欢喜。

方才可把人家吓了一跳,没想到呼吸之间竟已峰回路转,丁信居然主动邀请王大哥过去,哼哼,近身八刀连斩之下,你们不死一半才怪了,我可要守好外围,绝不能放走一个敌人。

然而就在这时,不只是她一愣之后暗暗担心了起来,就连走向丁信等人的王动也是心头一紧。

就见丁信朝着外围的三组队友,语速飞快的吩咐道:“马家俊,周仓白,你二人分率本组队友,将那飞天女淫贼包围起来,丁步群带着你组队友,保护好这位重伤的朋友,听我号令行事”

“是……”三组总共九人的剑符门弟子齐声领命,动作迅速的分头行事。

马家俊周仓白六人左右分流同时往上一闯,直接将五丈以外貌似一愣、再想退走已然晚了的慕容紫衫围在了中间。

而第三组的丁步群三人满脸和善的围住了王动,其中一人关切道:“这位朋友,你受伤过重体力一定匮乏的紧了,这把长枪我先为你保管片刻。”说话间,这厮不由分说的握住了王动独臂只手中的龙鳞枪。

王动念头飞闪,对方明显是要下了他的武器,恐怕接下来便会原形毕露杀了他

而慕容紫衫所扮演的女劫匪也定然下场相同,没见足有六个剑符门的弟子远远围住了她吗?

龙鳞枪本就是为了迷惑对方,才明目张胆提在手里的,给了对方又能如何?真正近身杀人的银刀,就在左手翻掌之间。

而藏于衣袍内的左臂,又岂是几圈布带所能勒住的?他神力惊人,想什么时候崩断,就什么时候崩断

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丁信居然只派了三个人近身对付他,对付慕容紫衫的倒有六人,而丁信和那名女子显然是居中策应。

如此一来,他空有一闪即逝不定向的八刀连斩,却是难以按预期至少一次性解决五人。

只要他的快刀连斩出手,围着他的三个家伙必然没命,可其他人距离过远,再加上有了提防难免会生出变故,我该如何是好……

这个棘手的问题,同样悬在被六人远远围住的慕容紫衫心头

她炼气境顶峰的修为,再加上他爹为她量身打造的防御利器,漫说六个炼气境的家伙,便是十六个,二十六个人同时向她出手,也休想伤她分毫。

可安全有保证,她却没把握同时截杀看到她宝物威能之后,惊慌失措分头逃窜的所有人。

就在这时,慕容紫衫突然看到远处的丁信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知道他立刻便要下令动手,她忍不住焦急万分的看向王动。

“计划出现偏差,他,会如何应对?”

第210章 你究竟何人?

丁信瞟了一眼长枪被己方师弟胡不归握住的王动,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在他看来,没了左臂浑身剑伤的王动,就连走个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一个勉强能站着不倒的瘸子能有什么威胁?丁步群三人抬抬手便能干掉他。

至于远处那个带着面具的女劫匪,能将王动追杀成这个德行,显然实力不弱,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丁家俊和周仓白六人虽然近身战力平平,可远程控符打配合却是相当不错的,群殴一个藏头缩尾的女人,结果还用多想吗?

想到这里,丁信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王动,一语双关的笑道:“丁步群,胡不归,李志常,你们三个好生照顾照顾这位重伤的朋友,千万不要怠慢了。”

说完,他倒背着手施施然的朝着慕容紫衫走去,一点也不担心王动会翻起一点浪花。

就在方才,生性多疑的他已经仔细观察过了。

王动沾满泥巴血迹的断臂处,袍袖的切断面齐刷刷,再加上整条左臂不见了踪影,明显是被刀剑一类的利器所伤,这一点足可以和那个面具女人手里的长剑对上号,不必怀疑。

至于裸露在胸前后背的残破衣袍间,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剑伤也绝不是假的,这一点有过亲身经历的他,更有十分的把握,他坚信自己绝不会走眼。

那一处处被雨水淋湿浸泡过的伤口,肿胀外翻的皮肉看不到一丝血色,白森森的让人看着恶心,显然不是假的。

试问这样一个只剩下小半条命的瘸子,还用得着他丁信亲自督战吗?有丁步群三人足矣

而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个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大包裹的面具女人身上,那个包裹里面必是天材地宝无疑

“呵呵呵……人的运气要是来了,莫说是城墙,便是这阴雨连绵的天气也挡不住,我丁信又该发上一笔横财了。”丁信失笑摇头。

“丁师兄,等等人家嘛……”

和丁信一直站在一起居中策应的屠娇娇真的好娇,水蛇腰款摆屁股一扭一扭的追了上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小坛美酒,递给丁信挤了挤眼风骚道:“师兄,听说下雨天,美酒与杀人夺宝更配哦……”

丁信一手托美酒一手抓了她的屁股一把,哈哈大笑,“浪蹄子,做完这一票,且看夜里,信如何摆弄你……”

“师兄你好坏哦……”二人旁若无人打情骂俏,根本不将王动和慕容紫衫放在眼里。

看着迎面漫步而来的丁信二人,慕容紫衫目光一变却是耐住了性子,计划出现了偏差,她不准到底该怎么办,她在等着王动的信号。

包围着她的马家俊六人羡慕的看了丁信一眼,纷纷抓紧了灵符和长剑,他们明白丁信的意图,解决了那个残废青年之后,再合众人之力轻轻松松的群殴这个蒙面女子。

而在迷雾飘荡的小湖边,胡不归抓着龙鳞枪的上半截枪身,冲着独臂只手握着下半截枪杆的王动笑道:“朋友不必紧张,把长枪交给我吧,你也好省些力气。”

“不,不用了,我还支持的住。”王动结结巴巴的惊恐道,就像溺水之人紧紧的抓着救命稻草,明显不相信对方,却又不敢直言顶撞,他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演技真好。

“别和他墨迹了……”丁信霍然回头冷笑了一句,终于原形毕露,他没有耐心再和这个进了圈套的残废演戏。

“是,”胡不归应了一声,和善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神色狰狞的抓着儿臂粗的龙鳞枪用力往回一夺,“玛德,你费什么话,给老子拿过来吧。”

“你?你要做什么?”王动惊骇莫名,单臂抓着龙鳞枪被拽了一个趔趄。

“呦呵,你还有点力气嘛。”胡不归一把没有夺过长枪,这么多同门在场很是有些下不来台,恼羞成怒骂道:“死瘸子,你给我撒手”手上加劲狠命的一夺

守在王动身后不远处的丁步群二人哈哈大笑,抓着剑身两掌宽的长剑闲庭信步的走向王动,阴鸷的目光明显不怀好意。

就在这时,出场以来,一直以残废形象示人的王动一改颓势忽然一声狞笑:“如你所愿”

话未出口的时候,他已然借着胡不归奋力夺枪的力道,右手抓着龙鳞枪的枪杆,猛的一抬一送,**裸的偷袭。

也活该胡不归倒霉,这厮正抓着枪刃的一端用力抢夺,王动简单迅猛的两个动作,简直将“顺水推舟”一词诠释的淋漓尽致。

咫尺之遥,就见一尺长的三棱枪头寒光一闪,“噗”的扎入他的胸膛透出了他的后背,枪刃根部黏在一起的红缨下垂,甩动间滴滴答答的淌着热血,在这阴雨天里冒着丝丝热气。

“呃……”胡不归双眼暴凸,长剑灵符双双坠地,双手拼命抓着扎进胸膛的儿臂粗枪杆,心脏被扎烂嘴角咕咕淌血的艰难道:“你……我……”

这番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所耗的时间相当短暂,可谓弹指一挥间,或远或近的在场众人纷纷变色。

丁步群二人面色惊变,围着慕容紫衫的六人呼吸一滞,丁信和屠娇娇猛回头,慕容紫衫露出面具眼洞的眼眸里一片兴奋,她没想到王动说动手就动手,居然如此果决。

“给我死”

王动单臂挺枪向上猛一扬,一枪挑的胡不归飞至头顶半空,紧跟着一枪横扫,直接抹掉了胡不归的脑袋

满腔热血兜头盖脸的淋下来,仿佛一场血雨,然王动不敢慢下来,被几圈布带勒在腰间的左臂猛的一较劲,给我断

“小心”反应过来的丁信面色骤变,一声惊叫提醒丁步群二人的同时,背后长剑弹出剑鞘一把握住,足尖连点地,迅速拉近四丈多远的距离,飞身扑向王动驰援丁步群二人。

他远攻近战皆可,更有着犀利的剑芒,然而剑芒有着距离的限制,他恨透了王动,远程用灵符将对方轰成渣子怎能消除心头之恨,定要近身斩掉这个将他耍成傻子的独臂青年

跟在他身旁的屠娇娇刚想追着他去,哪知道一条灵蛇般的漆黑绳索“唰”的卷来,一举缠上了她的脖颈,却是慕容紫衫隔着三丈多远的距离,突然向她出手了。

五丈之内,捆仙索堪称抓人的利器,一旦被勒住你想跑都跑不了,越挣扎勒的越紧

慕容紫衫抓着捆仙索的另一端奋力一抖,两眼翻白双手抓着脖间绳索的屠娇娇双脚离地,随着飞快收缩的捆仙索倒飞向慕容紫衫。

“捆仙索?”围住慕容紫衫的马家俊六人齐声怪叫,根本不用匆忙回头一瞥的丁信吩咐,亡命般的退出六丈多远。

不好,中计了,丁信倏忽间想了个明白,一边继续冲向王动,一边头也不回的警醒适逢惊变手足无措的马家俊等人,“他们是一伙的,你们小心远距离杀了她”

“灵符一起丢,杀……”马家俊等人霍然惊醒,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灵符飞快交替,擦过他们手中叶脉状符文亮起的长剑剑身,雪片一般的射向慕容紫衫。

“紫衫小心”王动一声大吼,“啪”的一声爆响,左臂直接崩烂了几圈布带裂开了外面的衣袍

就在这时,两道凌厉至极的利刃破风声直奔脑后袭来,分明要取他项上人头

千钧一发之际,王动垫步前冲腰身一拧面朝后,左手银刀“仓啷”甩飞刀鞘,抖手便是两抹刀光一闪即逝,“看刀”

两声凄厉短促的惨叫声同时响起,飞奔而来驰援的丁信满眼惊惧难以置信,世上怎会有如此快刀?

他根本没看清王动那两刀的运行轨迹,就觉着视线里两抹银光一闪,一左一右挺剑斩向王动后颈的丁步群二人,惨叫中双双被削掉了半个脑袋,红白脑浆飞溅中两具尸体扑倒在地。

“分两人支援我”

丁信飞快回头冲着远程打击慕容紫衫的马家俊六人狂吼了一声,至于常在他胯下承欢功夫不错的姘头屠娇娇,早被那个蒙面女子绳索扯到面前一剑刺死,他便是想顾也顾不上了。

“师兄莫慌,我等来了”

看着腾空跃起一丈多高,顶着细雨一道半尺长剑芒挥出的丁信,马家俊和一名女子脱离围攻慕容紫衫的阵营,一边驰援声势迅猛的丁信,一边放出了两道遁地烈火符

王动**着满布剑伤血淋淋的胸膛,抬眼就见半空里一道白森森的剑芒奔袭而来,剑芒的威力他如何不知,三丈远的距离说到就到,他除非施展梯云三叠浪,否则根本躲不掉

“剑芒吗?”他争强好胜心起银刀狂抖,一道白霜般的尺长刀芒瞬间飞离刀尖,于细雨中劈风斩浪,风驰电掣般的迎了上去

“仓……”短促铿锵的巨响眨眼后响起,身形下坠的丁信勃然变色

就见他与王动相隔已然不到三丈的半空里,撞在一处的剑芒刀芒炸成了一蓬星沙般的莹莹白光,以相撞处为中心,掀起的气浪推得四周的绵绵细雨,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刀芒?”丁信落地后心头一惊,却是脚下不停猛往前冲,目视王动厉声喝道:“你究竟何人?”

他如此做派并不是英勇无畏不怕死,相反的,通过方才王动兔起鹘落的连番出手,他已然知晓了对方近身战端是厉害尤其那一手来无踪去无影的快刀,只有段水流师兄或许挡得住

但是他匆匆一瞥之下,发现驰援他的马家俊二人施放的遁地烈火符,潜入地下在泥泞的地表鼓起了两道土包,蒸腾出两道白气飞快的偷袭向王动,他一声喝问正是要分散王动的注意力。

王动……

第211章 王八飞天!还不快滚!

迎面冲来的丁信一声喝问,然而左手银刀右手龙鳞枪的王动根本不答

一来与这残害白蓉的匪首哪有半句话好讲,王动恨不得将丁信剥皮挖心,用千般酷刑万种手段折磨死他以慰白蓉林静的英魂

二来他怎可能自报家门,让对方知道了他的根脚?

一旦丁信等人得知他是青罗弟子,那么必然会防备他隐忍至今伺机而动的梯云纵,毕竟四大仙门之间,各派弟子大致上都有什么手段,早已不是秘密。

再加上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失之毫厘,生死立判,王动怎可能被敌手牵着鼻子走?丁信问什么他便答什么?笑话,他岂会中了对方的计策,遂了对方的心愿

丁信小儿科的算计,在他的眼里简直不值一哂

与大部分同境界的青罗弟子不同,他自从出身微末拜入青罗开始,便是一路打过来的

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经历过的战斗大大小小不下四百场,有单对单的,也有以一敌众的,有对人的,也有对妖兽的……

虽然大多数都是近身战,但说起战斗经验,他可谓极其丰富,最起码的一点,便是争斗中随时保持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绝不是说假的,任何一个久经征战的人都能做到,也必须做到,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所以,就在丁信喝问出口猛冲过来的同时,刀枪在手退守湖边诱敌深入的王动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或远或近的战局当下便一目了然。

七八丈远密林外的泥泞草地上,周仓白为首的四人一张张灵符激射而出,从四个方向朝着中心处狂轰滥炸,紧锣密鼓地围攻着慕容紫衫。

而被四人拉开距离合围在中心处的慕容紫衫,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手段,被一大片紫蒙蒙的宝光罩在了里面。

那片宝光犹如一轮紫色太阳散发出的光晕,密密麻麻的灵符激射而来,化作种种法术形态,骤雨打芭蕉一般,源源不断的砸在宝光之上,火光大作冰剑树刺乱飞,轰隆隆的巨响震天。

可紫蒙蒙的宝光罩在样貌模糊的慕容紫衫身上,任你百般法术袭来,我自岿然不动

仅只看过了一眼,王动便放下了心,慕容紫衫不愧是隐世修仙世家的大小姐,异宝强悍防御力惊人,一时间绝无危险,倒是他自己要小心了。

因为就在打眼扫过四周的一瞬间,王动已然发现了潜藏在地表之下,从自己斜后方飞快袭来的两个土包

“遁地烈火符”王动一个箭步蹿前六尺多远,在湖边的泥水中趟出了一片扇形水幕,堪堪避开了地皮下偷袭而来的两道灵符

嘿功亏一篑,再慢上半刻他必死无疑不只是施放灵符的马家俊和那名女子暗道可惜,就连冲向王动的丁信也是抓着长剑连连扼腕

就在这时,潜行在地表之下、走空了的两张遁地烈火符去向不变,双双扎进了王动身旁的小湖。

刹那间,清澈的湖水就好像开了锅,两团暗红色的火光随着大大小小的气泡,从湖底的淤泥里飞快地翻腾了上来

王动还来不及眨眼,闷雷般的两声巨响已然灌入耳中,突然鼓起的湖面上,炸起了两蓬水花飞溅的冲天水幕

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漫天飞溅的水花之中,居然有四只绿油油的王八盖打着旋儿被炸上了半空。

“玛德,没炸到人,倒是炸出了四只王八”丁信刹住脚步抓着长剑怒骂连连。

就见遭了无妄之灾,被两记灵符炸出湖水飞上半空的乌龟壳翻滚掉落,“啪嗒啪嗒”的砸进了浪花翻涌的小湖。

其中三只的甲壳焦糊残缺,在激荡的湖水里晕染扩散出了三团血雾,忽忽悠悠的沉了下去,显然是死翘翘了。

而余下的一只浮上来之后,四条小短腿立在湖面上拼命倒腾,刨出了一片片水花涟漪,带出了一溜笔直的水线朝着南方踏水而去,两个呼吸后便钻进了浓雾没了踪影

那登萍渡水一龟绝尘的架势,俨然一个轻功盖世的王八高手

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让湖边的敌我双方同时一愣,紧接着先后反应了过来。

“小心……”丁信一声大叫,却是为时已晚

就见空中霹雳般的一道乌光闪过,另一个方向赶来支援他的马家俊倒是没事,另一个女子却是反应慢了半拍,直接被一丈多长的漆黑长枪透胸而过钉在了地上,凄厉惨叫中四肢一摊脑袋一歪死不瞑目。

“干掉了五个,还有六个”

趁着众人看龟愣神,当先反应过来的王动抖手掷出龙鳞枪再下一人,空了的右手飞快地一拍腰间储物袋,一小截漆黑的绳头顿时飞出,正是捆仙索。

“快闪”丁信疯狂大吼,拎着长剑足尖猛点地,两个后空翻退出了一丈多远。

他离着王动的距离也就三丈多一点,五丈之内抓人犀利的捆仙索让他魂飞胆裂,被捆仙索勒住要不了命,可握着捆仙索一端的王动岂能放过他

“哪里走”一见丁信反应如此之快,王动暗道可惜的同时一声大喝,手中飞快扭曲伸长的捆仙索却是方向一变,声东击西的朝着斜后方背对自己奔逃的马家俊卷去……

“看符”丁信一连三张灵符首尾相接一条直线射出,直奔王动的腰背而去,想要解救被捆仙索一举勒住腰身,惊恐大叫倒飞而回的马家俊

与此同时,他朝着围攻着慕容紫衫,却是频频惊恐望来的周仓白四人吼道:“不要分神尽快破开她的防杀了她”

就在这时,一抖捆仙索凌空将马家俊拉回身前的王动身体前扑,避过三株连发激射而至灵符的同时,一记恶狠狠的头槌,正顶在了马家俊的尾椎骨上。

耳轮中就听“咔”的一声脆响,尾椎骨被顶碎、腰被顶断的马家俊“嗷呜”一声惨叫,整个人从腰身处后折,后脑勺都贴住了后脚跟,整个人折叠落地后由于腰折当场毙命。

“马师弟”丁信眼珠子都红了,腾空而起扑向王动长剑一甩便是一记剑芒挥出,“我要你一只手”

泥水里的王动刚想翻身蹦起,就觉着一道森冷的气息直奔他抓着捆仙索的手掌射来,他一把松开捆仙索,一个懒驴打滚竭尽全力滚向一旁。

然而避过了手掌,却感觉大腿外侧被一道森冷的寒气飞快抹过,紧跟着便是一阵剧痛袭来……

“王动小心”紫蒙蒙的光晕中,慕容紫衫惊声尖叫,就见大腿飙血泥猴一般的王动停止翻滚刚想蹦起来,扑倒近前的丁信一道剑光飞起,自上而下直奔王动的面门劈去

这一剑犹如霹雳划空直击大地,竟是如此之快,瞬间已直逼王动面门

慕容紫衫吓的紧紧一闭眼,就在这时,“咣”的一声金铁相击声震耳欲馈的传来,不只是慕容紫衫霍然睁开了眼,就连外围四个方向围攻她的周仓白四人也是浑身一颤

远远的,就见丁信被崩的身形后仰,抓着长剑踉踉跄跄倒退出整整五大步,半边发髻不知何时已被利刃削断,披头散发半边脸上已是鲜血淋漓。

而躺在泥地上一记快刀崩开了丁信长剑的王动,背贴地面在泥水中倒着滑出七尺多远,所过之处的草地上,刮出了一条泥沟。

慕容紫衫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嘴角挂血的丁信飞身扑了过去,双手握剑再次劈下,而满脸泥浆刚想起身的王动银刀横胸,火星四溅中“咣”的一声架住了长剑

丁信咬牙切齿的以剑推刀狠狠下压,而银刀架着长剑的王动躺在泥地上咬牙苦撑。

不是王动废物,实在是他“枪挑了胡不归,两刀连斩了丁步群二人,躲避丁信灵符的同时,还一记头槌顶死了被捆仙索拖回来的马家俊,之后竭力闪避剑芒”的连番动作下来,气都没有喘匀一口。

也正是看出了便宜,丁信才敢近身扑来欲斩王动首级,可即便是这样,王动方才瞬息而发的两记快刀连斩,也是其中一刀斩掉了丁信的头皮,另一刀崩开了丁信劈面而来的一剑。

至于生扛这第二剑,却是着实费力

“只要让我缓过一口气,神力哪怕恢复半成也好,快刀之下,丁信必死无疑”

被长剑逼着的银刀刀背已然卡在了喉咙上,王动面色涨的通红,憋在胸膛里的一口浊气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真可谓心急如焚

丁信咬牙切齿道:“装疯卖傻,断臂瘸腿冒雨而来,接连杀我剑符门四人,阁下好心机,好手段,丁某即便恨你,却也不得不佩服你,事到如今,还不报上名来?”

王动发青发紫的嘴唇紧抿,呼吸越发艰难,眼珠子都快凸出眼眶,可他知道绝不能开口

只要他敢呼吸上一口气,一进一出,支撑银刀的力气便会松懈上半刻,也就是这白驹过隙的半刻时间,丁信必然会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怎么不说话?莫让丁某看不起你”丁信咬牙冷笑,使尽浑身的力气,青筋毕露的双掌握着长剑一分一毫的下压。

眼见银刀的刀背一点一点的卡进了王动的喉咙,而王动攥着刀柄托着刀背的两只手掌,却因气血严重供应不足而憋的紫红微微发抖,丁信恨喜交加,知道再有半刻,换不上一口气的王动必死无疑

而看到这一幕,远处围攻着慕容紫衫的周仓白四人心头狂喜,更加卖力的施放灵符,抽风似的远程打击着紫蒙蒙的光幕。

光幕之中,慕容紫衫则是心急如焚,忽然灵机一动扯着嗓子一声怪叫:“王大哥我来助你,看法宝”

啊?丁信勃然变色,这个女人可是非比寻常,她放出的那片紫光也不知道是何种宝物,竟然扛得住己方灵符这么长时间的连续打击,现在又说要放法宝,不行,老命要紧宁可信其有,先退开再说

想罢,丁信长剑向下一压,借着银刀上传来的反弹之力,整个人腾空而起一个后空翻双脚落地,长剑护胸偏头一看慕容紫衫的方向,气的险些喷了出一口老血

有个屁的法宝,那娘们仗着防御力惊人,只能龟缩在紫蒙蒙的光幕里。

“臭娘们,安敢诈我?”丁信刚刚骂了一句,回头一瞥顿时心肝一颤,就见缓过一口气来的王动根本不急着起身,躺在地上银刀一抖,一记白霜般的刀芒偷袭而来

王动挥出刀芒半刻不停,一掌拍在泥水里“噌”的蹦了起来,下一刻便想施展梯云纵飞扑到丁信近前将之斩成残废,接下来活生生的折磨死他。

就在这时,已然来不及施放剑芒的丁信一声惊叫,飞快倒退的同时,浑身自爆出的一片血幕中,猛然飞出了一连串总共六张的寸许大灵符

这些闪烁着血光的灵符一经出现,立刻围着丁信身前身后,走马灯似得飞快旋转不休,幻出了一圈悬空转动,链条一般的血色灵符虚影腰带一般,围着丁信游走不休

激射而去的刀芒一举斩了上去,却只听“铿”的一声震响,只是斩的那一圈灵符虚影血光一暗,下一刻便被搅碎成了点点荧光,消弭于无形……

王动面色大变,丁信却是目露疯狂绝望,失心疯的大叫道:“逼我至此,定将你碎尸万段拉你垫背”

“丁师兄……”看着腰带般围着丁信旋转不休的血色灵符虚影,围攻慕容紫衫的周仓白四人骇然失声,一个个的眼睛里瞬时布满了血丝,泪光盈盈

“哈哈哈哈……”

丁信披头散发仰天狂笑,忽然回头看向了仅剩的四名同门,泪水滚滚而下,“师弟师妹,丁某拼的一死,只愿助你等逃出生天,你等快走,照顾好我的父亲母亲,丁某九泉之下感念大恩,瞑目矣”

“丁师兄……”

“还不快滚”

第212章 护命血符!丁信亡!

“不我等不走……”周仓白四人泪流满面,疯狂的放出一张又一张灵符,更为密集的射向护住慕容紫衫的那片紫蒙蒙宝光

“快走不要让我死的没有意义”

丁信怒声咆哮之后再也顾不上其他,满头披散的长发无风自动四散飞扬,抓着长剑双臂张开仰天闭眼“呃呃”痛吼不已……

“丁师兄……”人都是有心的,看着痛苦不堪的丁信,心潮激荡的周仓白四人犹豫挣扎,怎忍心舍他而去?

世上本就没有纯粹的好人,自然也没有纯粹的恶人,每个人都是善念恶念集于一身的矛盾体

只不过世人眼中的好人,能把恶念压制到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能让善念一直占据上风,主导他的思想行为罢了。

丁信是恶人吗?对于王动来说,答案毋庸置疑,他简直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万死都不足以赎他所犯下的罪行

白蓉和林静落在了他的手里,被轮番凌辱之后,奄奄一息还没有断气,便被当做了诱饵活生生的喂了巨齿蜈蚣。

可想而知,她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肉,一口一口被蜈蚣吞食却是无力反抗,死的何其凄惨丁信简直是泯灭了人性

可对于周仓白等人来说,丁信却是不折不扣的好师兄。

自从被派出剑符门,追随丁信进入南疆以来,这风风雨雨的一路上,丁信对于他们这些师弟师妹简直是没说的。

尽管他们也知道丁信心高气傲,看不上他们低下的修为实力,可遇到危险丁信从不置身事外,反而总是带头顶在最前面;而一旦有了收获,丁信都会让他们雨露均沾,从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人。

就是这么一个对待外人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对待他们却是极好的师兄,在来不及挥出剑芒,避不过刀芒的生死关头,被逼无奈激发了护命血符

周仓白四人可以断定,明知必死的丁信,接下来定会缠住敌人能杀则杀,拼的和敌人同归于尽,为他们争取逃出生天的机会。

“护命血符那可是护命血符啊”周仓白拼命咬紧牙关,却依旧不能止住滚滚而下的泪水

剑符门五百多名的炼气境弟子,只有二十几名天纵之才,才有资格被师门以秘法种下‘血符’护命丁信和段水流位列其中

护命血符血符护命护的自然是命魂

可这种“护”,却是极具悲剧色彩之护。

因为剑符门流传着一句话:符在人在,符毁人亡

激发出的护命血符,虽然在短时间里能让人的攻击力防御力翻倍,可一旦过了这短短的时间,激发了血符透支了浑身气血之人,便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哪怕是剑符门的门主亲临,却也回天乏术

就在丁信仰天痛吼、周仓白四人痛哭失声的同时,慕容紫衫看着与丁信相隔一丈多远,正提刀戒备飞快裹着腿伤的王动暗暗心急,却是无法分身支援。

这片罩着她的紫蒙蒙宝光,从内部看去,是一颗立于她身旁三尺多高的袖珍紫竹释放出的。

这紫竹并非凡,原本是一颗汲取了天地精华,修炼了六百余年诞生了灵智的妖竹。

后被她元婴境的父亲拿下,分出了一缕元神镇压住了它的灵智,制成了一件灵智不失的防御异宝送于她防身,非他父女二人之血不能开启,结丹境以下的修者不可破。

正是有了这件异宝,慕容紫衫在漫天灵符的打击之下,却始终被守护的风雨不透。

可这件异宝也有一个缺陷,便是一经她的血液激发便不再受她的控制,除非敌人的攻击停下来,否则感受到威胁灵智未失的异宝,便会不断地的汲取天地灵气化作宝光持续防御。

而慕容紫衫固然安全了,却是无法从宝光里面走出来,法术也穿不透宝光,颇有些固步自封的味道,殊不知这正是她父亲生怕她冲动大意,刻意在炼制此宝的时候有意为之。

“你们这四个王八蛋,丁信不是让你们逃跑吗?你们为什么不听?快跑啊,快停手啊……”

慕容紫衫透过紫光怒视着周仓白四人,一旦对方停手,自动护主挡住她的宝光便会收敛,她就可以帮着王动对付丁信等人。

至于凭借血脉传承激发她父亲的那缕元神现身,她不是没有想过,可元婴境大能的元神哪怕只是一缕,其威压也不是炼气境的修者扛得住的,她担心害了王动。

王动裹好腿伤,顾不得腿上传来的一阵阵剧痛,飞快捡回掉落在不远处的捆仙索收进了储物袋,至于龙鳞枪则是一把插进了地里竖在了身旁,随用随取有备无患,随后单手提刀紧盯着丁信。

一丈多远的对面,悬空竖起总共六张的血符,走马灯似得围着仰天闭眼一个劲惨哼的丁信旋转不休。

这些血符每旋转一圈,丁信浑身自爆出的血雾便会稀薄上一分,几圈下来,大半的血雾便被吸进了六张血符之中。

而吸收了血雾的六张血符,于旋转中血光越来越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涨大,两寸……两寸半……三寸……

“不能再等了”王动当机立断,一把摸出了防身的十张火符,接连不断的射向了丁信。

方才一记切金裂石、可斩断法器的刀芒都奈何不了那些血符,王动当然不会以为只凭这些火符,便能一举破了丁信的血符防御。

至于先前施展梯云纵快刀斩废丁信的念头,被他暂时压下了,刀芒尚且无法建功,快刀连斩估计也悬。

而且一旦不明底细与丁信近身,天晓得会生出什么变故,他必杀丁信不假,可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但是心思缜密的王动发现,刀芒并非不能对血符造成伤害,当时他清楚的看到,刀芒斩的血符血光一暗,而丁信也是脸色一白,只不过效果不太明显罢了。

眼见对方的血符吸收了血雾,不断的诡异涨大,分明在积聚着他所不知道的强大力量,他绝不能让这些血符再这么诡变下去,如此一来,远程施展灵符攻击最为妥当。

他的意图很明显,纵然破不开血符的防御,也要将剩下的那些血雾绞散,让血符再也吸不到血雾。

轰隆隆的炸响声接二连三传来,只隔着一丈多远的距离,王动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脚下泥泞的地皮都在明显发颤,整个人被炙热的气浪推得倒退出五大步才算勉强站稳脚跟。

远处围攻着慕容紫衫的周仓白四人惊叫连连,王动当它是放屁全然不理,摇了摇嗡嗡轰鸣的脑袋,定睛看向了火光消散浓烟滚滚的对面。

就见硬生生受了十张火符,丁信的整个人被爆炸产生的冲击力顶出了三丈多远,包裹在身上剩余的血雾也被烈焰蒸腾一空,衣袍残破头脸被烟熏火燎的漆黑一片,仿佛从碳堆里钻出来一般。

然而绕着他旋转不休的六张血符,尽管表面上的血光暗淡,却是没有一张破损。

就在这时,头发焦卷面庞炭黑的丁信霍然睁眼,浑身一震单手一引,绕体旋飞的六张血符,忽有一张脱离了飞行轨迹,“啪”的一声贴在了他的脑门之上。

王动瞳孔一缩,就见那张竖着贴在丁信脑门之上的血符,表面的血光飞快消退,顷刻间变成了土黄色。

而丁信黑漆漆的脸庞上,居然涌过了一层不正常的血光,随后皮肤在变厚,耳朵在变大,抓着长剑和空着的两只手掌的厚度堪比熊掌。

与此同时,他被烟熏火燎的满头卷发犹如遭了雷击,根根弹得笔直,瞬间变成了刺猬头。

然而这些异变都还不算什么,最让王动凝神戒备的是,主动向他攻来的丁信,并非是两只脚交替奔跑,而是双腿并拢,一蹦一蹦的速度飞快的朝他跳来

不错丁信就是在跳

丁信怎会变成这样?这便是剑符门的看家本领吗?敢和我近身战,求之不得王动银刀一晃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脑门贴着黄符的丁信,接连六个大跳已然和王动近在咫尺,他的模样已跟黑漆漆的人熊差不了多少,但是声音还是人声,瓮声瓮气吼道:“去死”

“唰”两掌宽的大剑劈面而来,王动举刀横架

火花四溅中“咣”的一声震响,王动就觉着抓着刀柄的手掌一麻,双脚“噗”的陷阱了泥泞草地一尺多深,而丁信掌中的长剑也被这一刀崩起了两尺多高

“好大的力气”王动目光一闪,硬碰硬之下,他已然出了丁信这一剑的力气,怕是不下一千斤,恐怕这便是那张血符带来的变化。

“去死”身形后仰的丁信阔剑在空中甩了一圈,身形蹦起又是一剑劈来,王动双腿拔出泥地挺刀迎了上去……

一时间,丁信一剑剑劈来,王动一刀刀格挡,二人身形交错走马灯似得战了在一处,你恨不得一刀劈死他,他恨不得一剑砍死你,一蓬又一蓬的火花乱溅,铿锵连绵的刀剑撞击声震天响。

远处的周仓白四人一边施放灵符,一边声嘶力竭的为丁信助威,心底却越来越悲凉,丁师兄透支浑身血气,怕是难以支撑盏茶的时间,我等……我等难道最终要舍他而去吗……

走不出紫光帮不上忙的慕容紫衫急的直跺脚,暗暗观察着周仓白四人的神情变化,紧咬银牙……

就在这时,王动又起一刀崩开了阔剑,目光猛的一凝。

只见原本和他势均力敌的丁信身子一栽歪险些倒地,目露疯狂又是单手一引,围着他悬飞的五张血符,又有一张脱离飞行轨迹“啪”的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原来如此,血符耗尽,我看你怎么办?”

王动眼睛里迸发出神采,这次刀拳共举,频频猛攻再次雄起的丁信,中途也曾施展过两记不定向的快刀连斩,奈何却被绕着丁信悬飞的四张血符不可思议的挡下……

舍生忘死的博命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盏茶的时间过去,这时的王动和丁信大汗淋漓,浑身上下蒸腾着白蒙蒙的热气。

王动越战越勇一刀劈出,丁信举剑勉强一架,“噗”的喷出一口热血,一直并拢在一起的两条腿霍然分开,借着刀剑相撞的巨力腾空而起凌空后翻。

“看刀”王动飞身而起抖手就是一记快刀,一抹银光闪过,丁信一声惨叫踉跄落地,肚皮上裂开了一道血口,热气腾腾的肠子流出了一大截

“丁师兄……”周仓白等人骇然失声,他们灵符再多也经不住这么消耗,存粮不多了。

“你等还不走作甚?老子撑不住了”丁信单手捧着流出腹部刀口的肠子,咆哮怒骂的同时,绕体飞行的最后一张血符“啪”的贴在了已经青肿的脑门之上。

周仓白四人悲呼一声,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停止了灵符攻击,纷纷摸出御剑符准备御剑滑翔逃命。

慕容紫衫心头狂喜,罩着她的紫蒙蒙宝光,云开雾散般的飞快消逝,她左手一抖捆仙索,右手紫金长剑霍然出鞘……

丁信一看周仓白四人不先分头跑开再说,反而鼓捣什么御剑符,他气的暗暗叫糟有心提醒,却是疼的说不出一个字,就在这时,一刀斩破他肚皮的王动又要提刀冲来

丁信聚起最后一张血符之力,血手一拍腰间储物袋,一黑一白的两张灵符冲天而起

王动打眼一扫,就见摇摇欲坠的丁信面色狰狞,手中阔剑之上,一片叶脉状的符文亮起,挥剑冲着飞至自己头顶上空的两张灵符遥遥一指,“引雷符疾”

刹那间,两张灵符“砰砰”两声闷响,炸作了一白一黑的两团云气,灵符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推得两团云气瞬间相撞,一道银蛇般的闪电亮起,直奔自己的头顶劈来

王动豁然变色,浑身湿透地上全是泥水,跑开几步又能如何?闪电在水中比他的速度快啊,就在这时,看到插在地面上一丈高的龙鳞枪,他灵光一闪,一把从腰间扯下一物……

“老子拉你一起死,你渡渡这雷劫,哈哈哈……”

丁信疯狂大笑,他血水直流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一股股的黑血涌出了嘴角,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激发了一道灵符破空而去,翻身栽倒在地

“段……段师兄,为我报仇……”

第213章 缘起缘灭!尽在此符!

北面远处的密林外,激发了御剑符的周仓白四人,分头蹿上了四把浮空的法剑,下一刻便要逃之夭夭。

就在这时,两道匹练般的紫色剑芒,风驰电掣般的追来,一举洞穿了两名女子的胸背,血光迸溅中,二人惨叫着跌下长剑

周仓白惊恐回头,就见慕容紫衫大鹏展翅般的凌空扑来,左手中的捆仙索飞也似的扭曲伸长,“唰”的卷住了在他身旁浮空踏剑,同样惊恐回头的刘连脖颈

“救我……”刘连脖子被勒呼吸艰难,手抓绳索拼命呼救,下一刻便被一个跟头拖下了长剑,眼白一翻窒息昏死了过去

“梯云纵?青罗宗弟子?”

周仓白一眼便认出了慕容紫衫这般身法的根脚,念头一转便明白了对方究竟为何而来,慌得他催动御剑符脚踏长剑抹头就跑,一起一落的滑翔而去。

“你也走不了”慕容紫衫一声娇叱飞身落地,怒视着片刻间滑翔出四丈多远的周仓白背影,提在右手中的紫金长剑剑身,又是一层紫色剑芒浮现,下一刻便要将周仓白斩下长剑。

就在这时,斜后方远处的小湖边,丁信疯狂的大笑声响起,下一刻便戛然而止,慕容紫衫听了之后心头一颤,剑芒慌乱出手飞快回头,顿时脸色煞白,直为王动捏着满把冷汗……

风荡湖面雨丝歪斜的小湖边,光线昏暗阴蒙蒙一片。

离地约莫八丈高的半空里,黑白两团云气剧烈撞击产生的闪电,犹如一条蜿蜒雪亮的银蛇,直奔王动的头顶劈来

“施展梯云纵速度倒是够快,可那样的话身体便会腾空而起,正好撞上唯恐避之不及的闪电,简直是找死”王动果断否定了梯云纵

他一把扯下挂在腰间滴水不沾的干燥兽囊,抓在手里一把按在了湿漉漉的泥泞草地上,以单臂为支撑,双脚蹬地整个人“唰”的倒立而起。

就在他双脚刚刚离地的一瞬间,穿梭在细雨中“噼啪”炸响,爆出连一串火花的那道雪亮电弧,已然劈至他的上空不到一丈远

生死一瞬间,王动下意识想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生生父亲,王远山……

“父亲助我让我躲过这一劫……”王动头下脚上一声大吼,双目暴睁直视劈来的闪电,“父亲”这两个简单的字眼,给了他挑战死亡的勇气……

“不要”慕容紫衫骇然惊叫,闪电之威,又岂是炼气境修者的血肉之躯可挡?

就在这时,她瞪的溜圆的眼眸中,感同身受的浮现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之色,就连周仓白一声惨叫跌落长剑,爬起来后徒步逃命而去都没有留意到。

因为就在方才,她赫然发现劈向王动的闪电,忽然方向一折拐向了一旁,劈中了竖起在王动身旁不远处的龙鳞枪,在露出地面一丈高的漆黑枪杆上炸出了一串火花,之后消弭于无形。

“闪电被个头更高,金属炼制的龙鳞枪吸引的偏离了方向,随后顺着枪杆导入了地下,王大哥真是吉人天相,不过也真是好悬呐……”

慕容紫衫擦了擦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刚刚吁了口大气,可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叫:“王大哥……”

就见单臂撑地倒立而起的王动忽然全身剧烈颤抖,一头栽在了地上。

“快别让那厮跑了……”

看着飞快奔来的慕容紫衫,浑身泥水面色血红的王动挣扎翻身趴在泥浆里,哆嗦着手掌指着北面周仓白逃走的方向。

慕容紫衫一见王动没有性命之忧,顿时刹住脚步一回头,就见后背血淋淋的周仓白,正跌跌撞撞的逃向雾气昭昭的雨林深处。

“他跑不了,我这便去抓他回来,任由你处置……”

说罢,慕容紫衫心虚的偷瞄了王动一眼,发现王动并没有怀疑她,顿时放下心来,拎着紫金长剑身形纵跃追向了周仓白。

“哼哼,想跑?门儿也没有,姑奶奶几近筑基的修为,追你一个被剑芒透体重伤的残废狗,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慕容大小姐身形闪动间连连冷笑,暗地里却是直呼侥幸。

方才为了追击周仓白四人,她大意疏忽之下,竟然施展了梯云纵

“好险呐,得亏王大哥躲避闪电无暇他顾,否则看到我这身法,岂能不怀疑我同为青罗弟子?那样的话,我这修仙世家大小姐的假身份定然穿帮了,而一旦知道了我在骗他,他会怎么对我……”

几个呼吸后追进了密林,暗暗后怕的慕容紫衫吐了吐小舌头,看着前方不远亡命奔逃的周仓白,目光瞬间冰冷,抖手便是两道剑芒激射而出……

工夫不大,慕容紫衫揪着周仓白的脑后长发,将他死狗一般的拖出了雨林,“王大哥,这狗东西被我捉来了。”

“辛苦了……”王动开怀一笑,拄着银刀站起身来迎了过去,周身上下的皮肤火烧火燎的疼,直到现在浑身上下那股麻酥酥的电击感还没有彻底消散。

虽然插在地上的龙鳞枪引走了闪电,将之导入了地下,又有干燥的兽囊隔开了湿漉漉的地面,但是因为他和龙鳞枪的距离过近,再加上兽囊太薄,所以还是被闪电的余威波及到了,所幸受伤不重。

然而慕容紫衫却是十分紧张,“你不要紧吧。”

王动摆了摆手,提着银刀将两女一男另外的三名剑符门弟子拖到近前摔在地上,看着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周仓白,好一阵凝视,忽然仰天厉声大笑。

尖利酸楚的大笑声,震得三名剑符门弟子先后醒了过来,王动目光阴森一个一个的看过三人,阴测测的冷笑一声,手中银刀缓缓扬起。

“你,你究竟何人?”刘连披头散发仰视着王动,看着那双凶光闪烁布满血丝的眼眸,颤抖着问道。

王动蹲下身,银刀在刘连的脸上蹭来蹭去,忽然偏头对提剑站在一旁慕容紫衫说道:“回避一下,接下来的场面,你一旦看了,日后难免会做噩梦。”

“哦,我去把他们的储物袋什么的收拾一下,你不用担心我。”知道王动不会让这些幸存的剑符门弟子好死了,慕容紫衫应了一声,提着长剑走开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无仇无怨对我等下毒手?”一个女子浑身颤抖着骇然失声。

双腿被慕容紫衫斩断的周仓白凄然惨笑:“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鹿师妹,他是青罗弟子,必然是为白蓉林静而来,现在你明白了吗?”

此言一出,刘连三人吓的抖做一团。

周仓白艰难的抬起头来看了看湖边丁信的尸体,强忍着害怕鼓起勇气道:“丁师兄不是孬种,我周仓白也不能认怂,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青罗宗何人?”

“想要化作厉鬼找我索命?”

王动冷眼看向他,手腕一翻忽然一刀捅进了他的嘴里,一边转着圈的搅动,一边咬牙切齿的听着他的惨叫,拔出刀后一字一顿道:“我乃青罗王动,你若有死后种,王某随时恭候”

一看王动这般心狠手辣,四人中的两名女子一想到曾对白蓉林静做过的事,知道好死不了,为了少遭罪,两个女人也算果断心狠,不约而同便要咬舌自尽。

王动岂能如此便宜了她们,快如闪电的两拳砸出,直接将她们的下巴打烂,紧跟着弄醒了疼到昏死过去的二人,揪着其中一人的头发,银刀……

盏茶的时间后,淅淅沥沥的小雨停了下来,云开雾散的天空中洒下了几束金灿灿的阳光,染黄了芦草随风轻轻起伏的小湖。

“王大哥,你?”

看着捏着那张右下角写有“动”字的下火符,目无焦距凭湖远望的王动,站在一旁的慕容紫衫欲言又止。

似乎知道对方想问什么,王动收回看向记忆里的目光:“是不是很奇怪,我明明恨丁信这些人入骨,却为什么没有扒他们皮,挖他们的心?”

慕容紫衫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了看吊在远处雨林边上摆来摆去的一具具无头尸体,转过脸后轻轻点头。

她确实是好奇这个,王动在她的眼里,对待仇敌根本没有下不去手一说,远的不提,快到徐水城的时候,王动活生生剐了蓝玉门袁振坤的一幕,她可是亲眼见过的。

“因为我不想变的和他们一样,变的泯灭了人性,畜生不如。”

王动低头看着火符声音平静的说完这些话,提起地上装着蛇蛋的包裹,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慕容紫衫深深的看了王动一眼,忽然心头一阵轻松,她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追上去并肩而行问道:“王大哥,这张火符你要留着纪念白蓉吗?”

王动浑身一颤停下脚步,一瞬间蒙满泪光的眼睛里闪现过浓浓的不舍,最后一次深深的看了一眼火符,忽然抖手射向了半空……

“缘起缘灭,尽在此符,仇已报,让它代我去陪着白蓉吧,她已孤单了太久……”

“……”

就在王动和慕容紫衫渐行渐远,拐进东南方雨林的同一时间,离着此地南行约莫三十里的山峦间,一只绿油油的王八踏草如飞,直奔南疆深处而去……

第214章 赢耀!段水流!

“嗷……”凶厉四起的兽吼声,与人的叱骂声夹杂在一起,在这片满是藤蔓垂挂,蕨类植物丛生的山林里回荡不绝

二十几名御兽山弟子伙同各自的灵兽,被数目不等的各种魔物分割围攻,正在浴血搏命。

“给我死”赢耀飞身扑下,黑气缭绕的右掌,一掌震碎了扑面而来的魔兽头颅,将之立毙掌下

然而他顾不得歇上半刻,“黄虎断后”招呼了一声毛皮浴血一口咬断了一只魔兽脖颈的巨型剑齿虎,足尖点地身形纵跃,马不停蹄地扑向了另一个方向

就在那个方向,一个长发散乱落了单的御兽山女弟子拼命挥动着兽骨刀,和身受重伤的灵兽螳螂正被三只狼头蛇身的魔兽围攻,身前身后的地上躺满了横七竖八各种形态的魔兽尸体。

巨型螳螂镰刀般的前肢已被咬断了一条,剩下的一条染满了黑红色的兽血,“唰唰唰”的砍来砍去,拼命护着它的主人,冷不防却被一头弹身而起的狼头蛇身魔兽,一口咬住了脖子撕下了一大块血肉。

顷刻间,墨绿色的体液,从它的伤口里奔涌而出,巨型螳螂倒三角形的头颅仰天悲鸣一声,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腹部下生满倒刺的节肢状长腿抽搐不已,显然是活不成了。

眼看着兽皮裙下大腿血淋淋的女子没了灵兽协助,顷刻之间便要死于非命,附近的同门怒吼连连想要过来支援,怎奈他们也被悍不畏死的魔兽缠住,无暇分身。

就在这时,命令剑齿虎断后,抽身而来的赢耀一声大吼闯到近前,“师妹莫慌,赢耀来也”

“赢师兄……”女子绝处逢生,求生的**激发出了生命的潜能,一把修长锋利的兽骨刀上下翻飞,一瘸一拐的抵御着围攻扑咬她的三只狼头蛇身兽。

其他的御兽山弟子被赢耀的大吼声激的血脉喷张,在各自灵兽的配合下越战越勇,舍生忘死的反扑着大量魔兽。

赢耀一把将女子扯到身后护住,左手中的兽囊挥洒出一大蓬黑色飞虫,震耳的嗡鸣声顿时大作,不下七十只的黑色飞虫犹如一片翻滚不休的乌云过境,顷刻间淹没了嗷嗷惨叫的两头魔兽。

这些狰狞凶狠的飞虫,每一只都背生三对翅膀,蚕蛹般的身体漆黑,咀嚼式的口器尖利如刀片,咔咔咬合直往魔兽的血肉里钻,正是噬心蛊虫。

就在这时,咬死螳螂的第三头魔兽蛇身弹地而起,滴答着粘液的利口大张,朝着赢耀抓着兽囊的手掌咬去,

赢耀不闪不避,另一只空着的大手瞬间布满了层层黑气,一掌拍得它头骨尽碎脑浆迸裂

“跟紧我,随我杀……”

赢耀一脚踢飞了砸落在身前的魔兽尸体,反手拔出斜背在**后背绿光莹莹的兽骨刀,带着女子就近支援向形势最为危急的几名同门,而他的那头剑齿虎牙撕爪拍、极其凶悍的掩护在后……

有了赢耀的加入,持续了一炷香的战斗渐渐的接近了尾声。

约莫又过了盏茶的时间,随着最后一头悍不畏死的牛头虎身魔兽,被几名杀红了眼的御兽山弟子乱刀分尸,兽尸满地血腥味刺鼻的山林之中,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粗重气喘声。

一个个御兽山弟子背背相靠瘫坐于地,几个死了灵兽的男女缓了缓神,纷纷扑跪在各自灵兽的残尸前抽泣不止,他们知道,若是没有这些忠心耿耿的灵兽,他们撑不到胜利的一刻。

在几个同门忙前忙后的帮助下,赢耀胸膛后背皮肉外翻的七处血淋淋伤口上过了药,攥着拳头闭目不语。

“赢师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救我,我……”被赢耀救了的女子包扎好了大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单腿弹跳到近前伸直伤腿侧身坐下,看着浓眉下双眼紧闭的赢耀,由衷的感激道。

“说什么谢不谢的,恁的见外,我若遇险,你们同样会救我,是不是?”赢耀睁开眼睛,看着一众同门咧嘴笑道。

或远或近的男女纷纷凑了过来,一个劲的点头。

“好了,都别哭丧着脸,骤逢突变,我等人没死一个人已是万幸,至于忠心护主死掉的几头灵兽……”

赢耀顿了顿,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豁达安慰道:“日后遇到合适的重新收服一只,在它们生前多加善待,用心祭养便是了。”

死掉灵兽的几人眼圈深红的点了点头,其余人默默无声,决定日后再对自己的灵兽好一点。

“赢师兄……”受伤较轻的洪森犹豫了一下,目光闪烁的怀疑道:“我们自从进入南疆,一直都是在李长老的意念指引下前行,从未遭到这么多魔兽突然围攻,更没有遇到御兽心经失效的情况,这次?”

另一名青年皱眉接口道:“以往遇到的妖兽魔物,在我等催动御兽心经的干扰下,一定时间里会变得神智大乱自相残杀,恢复神智后根本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此外正如洪师兄所言,从未同时出现过这么多妖兽魔物,”迟疑了一下,他大着胆子猜测道:“赢师兄,你说会不会是李长老的指引有误?或是……或是他根本就居心叵测,用心不良?”

此言一出,其他御兽山弟子神情一肃,纷纷看着赢耀,他们何尝没有这样怀疑过。

“蒙满,休得胡言”

赢耀面色一沉,瞪了对方一眼却是没再多加斥责,这些师弟师妹也是和他亲近信服他,才会这么不忌口的有什么说什么。

他环视着众人语重心长的说道:“李长老一直忠心耿耿我御兽山,你们难道都忘了?李长老是因为救了同门后辈,这才导致他死在了南疆深处,只剩下命魂逃回了师门?”

众人面色赧然低下了头,关于李长老的事迹以及师门谋取的密事,别人不知道,他们却是一清二楚,师门派他们出来前,没有隐瞒。

一年前,御兽山高层无意间得知南疆存在着某处禁地,似乎存在着一部魔功秘典,曾先后派出了共计百人的炼气境弟子深入南疆探察。

可前两组炼气境弟子先后进到南疆十几日后便失去了联系,御兽山高层不敢怠慢,派出了结丹境初期的李长青长老,随同第三组炼气境弟子再次进入了南疆。

也就是这一次,他们在迷宫似的南疆兜兜转转,最终有幸深入到了那片神秘的禁地附近。

可不幸的是,就在他们找到破解禁地之法,获得了几件法宝级别的魔兵时,异变突生

九成九的炼气境弟子被禁制杀死,结丹境的李长青长老救下唯一的一名弟子之后,却身陷禁制之内,力扛三日最终不敌,机缘巧合之下,靠着那件名为炼妖壶的魔宝,只剩下命魂侥幸逃回了师门。

至于被他救下的那名炼气境弟子,虽然逃回了涂飞虎坐镇的虎娄城,却在汇报了见闻之后,忽然离奇猝死。

而正是镌刻在炼妖壶里面的一段魔功心法,让御兽山的高层下定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破开血魔闭关之地的禁制,得到那部和御兽心经似乎出自同源的魔功秘典。

所以才会派出了第四组由赢耀带队的二十名弟子再次深入南疆,并将李长老命魂寄生的魔宝炼妖壶一同赐下,为其指引路径……

“赢师兄,我不该胡思乱想。”蒙满声音低沉的认错。

“只要是个人,就没有不犯错的。”赢耀大手一摆,环视着抬头看来的其他人,沉声道:“今日停下休整,明日按照李长老的指引接着深入推进。”

众人纷纷点头,就在这时,远处茂盛的蕨类植物中,忽然传来了一阵蹄爪飞快踏草的声音。

赢耀霍然回头,就见一只绿油油的王八,从一大片左右歪倒的蕨类植物中冲了出来,小短腿飞快的倒腾着,直奔自己而来。

“避水龟?”赢耀蒲扇大的手掌刚刚贴地平伸,铜镜大小的避水龟便兔子般的蹦了上来,灵巧至极,浑不似其他龟类在陆地上那般笨拙迟钝。

洪森蒙满等人屏气凝神,就见赢耀将鼻孔喷着两道白气、累的“呼呼”直喘的避水龟托举到面前,浓眉下炯炯有神的一双大眼,紧紧的瞪着避水龟绿豆大的一双小眼,神色越来越凝重。

片刻之后,他摸出了几尾银鱼喂给了避水龟,放在地上任由它缓慢爬走,攥着拳头沉声道:“剑符门那十一个跟屁虫,不久前与人争斗,炸死了我派去监视的三只避水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生是死。”

洪森神色一变紧张道:“他们可是破除禁地的血食,万不能有失啊。”

其他弟子七嘴八舌的附议,赢耀浓眉紧皱沉吟着没有做声,蒙满试着问道:“师兄,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和剑符门的弟子大打出手?”

“人被逼急了,谁还管你是不是四大仙门的弟子,”

赢耀冷笑一声,霍然起身大手一挥道:“那些剑符门的血食不容有失,也不必再按原计划引诱他们主动入瓮,随我来,直接去把他们生擒活拿,以防越死越少……”

其余人二话不说跟着起身,翻身上了灵兽……

……

与此同时,王动和慕容紫衫与丁信等人搏命过的那片小湖边,二十三名斜背阔剑的男女青年一个个面容悲愤。

“是谁?是谁杀了丁师兄他们?”

“有种的出来我等与你势不两立。”

“藏头露尾的鼠辈,敢杀我剑符门弟子,我……”

“……”

看着躺在身前地上一字排开的十一具无头尸体,这些刚刚赶到的剑符门弟子咬牙切齿,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怒骂挑战。

为首一个一身青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蹲在那些尸体前,不言不语紧抿着胡茬子发青的嘴唇,左手捏着一枚似玉非玉淡红色的符箓,沉稳的右手一点一点翻动着丁信的尸体。

此人姓段,正是丁信口中的段水流,接到丁信垂死之际激发出的传讯血符之后,正带人跋涉在另一个方向的段水流顿时一惊,因为丁信传来的血符,乃是七张护命血符的最后一张。

这张血符的出现,说明丁信已经死了……

“是谁杀了丁师弟等人?还将他们的首级焚毁?”段水流缓缓的站起身来,镇定的目光中透着森冷寒意。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捏着一只两拳大小的漆黑物件跑到近前,“段师兄,这是我从湖边的泥水里找到的。”

“兽囊?”段水流捏着干燥的兽囊,目光闪烁沉吟道:“莫非丁信他们追踪失败暴露了,是被御兽山的赢耀等人所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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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危险来临!

“段师兄,必是御兽山的赢耀等人杀了丁师兄他们,我们一定要为丁师兄他们报仇。”从湖边泥水里寻到兽囊的青年攥着两只拳头,咬牙切齿恨恨的叫道。

或远或近勘察现场的其他人纷纷跑了过来,看着段水流手中的漆黑兽囊,这些人目光中的仇恨越来越浓。

“该死的御兽山弟子,竟敢动咱们剑符门的人,段师兄,一定要还以颜色啊。”

“不错,我们定要为丁师兄他们报仇。”

“是啊,我等还躲躲藏藏的顾忌什么,追上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为丁师兄他们报仇雪恨……”

嘈杂暴怒的声音乱成一片,微眯的眼睛里同样满是厉色的段水流盯着手里的兽囊,好半晌后忽然一扬手,“冷静”

低沉有力的两个字,顿时让神情激愤的二十二名剑符门弟子安静了下来,呼吸急促的看着段水流。

段水流无论是威望和实力,又或是心机和人缘,都要强过丁信太多,在剑符门的同龄弟子中,都属于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没有几个人不服气,否则也不会派他带队追踪御兽山弟子。

从兽囊上收回目光,段水流左右看了看,沉声问道:“仅凭一只兽囊,便能断定赢耀等人是凶手吗?”

一个青年攥着拳头分析道:“兽囊是御兽山独创,非其门下弟子不传,那些御兽山的王八蛋从不离身,如今有物证在此,还不能确定他们是凶手吗?”

这话听着在理,其余人纷纷点头。

段水流捏着兽囊在湖边来回走动,忽然停住脚步偏头看向众人:“那么有谁能告诉我,丢失兽囊的御兽山弟子是生是死?如果在争斗中已被丁师弟他们杀死,那么他的尸首现在何处?”

“这?”众人被问的一愣,纷纷下意识扭头查看向一片狼藉的四周,就连被斜阳染成金黄色的小湖也没有放过。

可这些地方他们方才已经仔细探查过了,哪有御兽山弟子的残肢断体?

当先提出疑问的青年不确定的皱眉道:“段师兄,丢失兽囊的御兽山弟子不管是死是活,或许已经被赢耀等人带走了吧。”

看了看点头认同的其他人,该青年底气大增的补充道:“应该是这样,无论生死,赢耀他们都不会丢下同门不管。”

“曹健,你说的这些我方才反复想过,可能性不大,“

段水流摇了摇头,快步走回来蹲下,指着丁信等十一具无头尸体道:“你们看,如果他们真是死在了赢耀等人的手里,那么这些尸体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曹健等人凑到近前睁大了眼睛顺着段水流的指引,看过片刻后纷纷认同了段水流的判断。

因为这些伤口类型不一的尸体,心肝五脏都在,只是脑袋没了。

如果真是御兽山弟子行凶,那么协同他们作战的灵兽,绝对会在这些尸体上留下或多或少撕咬过的痕迹,此外,他们以秘法催动的噬心蛊虫,绝不会放过这些尸体的心肝五脏,早就吞食一空了。

“此外,”段水流站起身走出人群,指着附近小雨过后一片泥泞的地面补充道:“打斗现场泥泞不堪,可是除了人的手掌脚印,看不到大型兽类留下的足迹,更能说明御兽山的弟子短时间里没有出现过。”

众人盯着侃侃而谈的段水流,一时间觉着事情扑朔迷离,千头万绪有些拎不清门道。

曹健忽然上前一步道:“段师兄,莫非除了御兽山和我们剑符门,还有第三方人马进到了南疆?而丁师兄他们,是被这第三方的神秘人所杀?”

此言一出,其他人细细想过七嘴八舌的出声附和。

段水流目光闪动,点头鼓励道:“说下去。”

曹健理了理思路,道:“四大仙门之中,御兽山弟子杀人的嫌疑基本排除,而万花谷的势力范围距离此地太远,应该还没有察觉到御兽山和我剑符门的异动,那么便只剩下青罗宗了。”

一个女子目光一闪:“你是说,有青罗弟子进到了南疆?”

“可这也说不通啊,”曹健摇了摇头,“据师门半月前的传讯,葛飞确实带了二十一名炼气境弟子返回了徐水城,可他们分别被派驻到了三座灵石矿,根本没可能进到南疆啊。”

顿了顿,曹健补充道:“即便这些炼气境的青罗弟子,有那么三五个趁着空闲的时间进入南疆寻宝,也绝没有能力敌得过丁师兄他们十七人啊?”

“言之有理,”段水流点了点头,紧皱眉头道:“究竟是什么人有能力杀了丁师弟他们?而且为何不见蓝秋鲁汇六人的尸体?”

一个女弟子猜测道:“莫不是丁师兄十一人缠住了敌人,蓝秋他们得以逃脱,返回东林城求援了。”

段水流看了她一眼,反问道:“假设蓝秋六人确实侥幸逃脱了,可我等离着此地的直线距离也就二十几里,他们为何不向我等求援?反而舍近求远赶往东林城?”

那名女子顿时答不上来,不只是她,其他人也是满心疑团,最终还是鲁健问道:“段师兄,现在我们怎么办?”

说实话段水流也是满心纠结,一个个疑问就仿佛一连串解不开的疙瘩充斥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想了想后,他果断点了鲁健等十名弟子,沉声吩咐道:“鲁师弟,你等十人即刻返回东林城,将丁信等人身亡和我等遇到的情形,详细上报给扈师叔转承师门定夺。”

十个人拱手领命,走出几步后鲁健忽然止步回身担心道:“师兄,留在此地吉凶难料,要不然你们也一起回去吧,至于追踪御兽山弟子的事情,还是等师门有所决定后再做打算不迟。”

“放心吧,”段水流冲着十人拱手道别,宽慰道:“在你们带回师门的法谕之前,我们会暂停追踪御兽山弟子的行动。”

“师兄,保重……”鲁健等人抱了抱拳,转身快步离去……

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北面的雨林深处,一名女子看了看身旁地上的十一具无头尸体,皱眉问道:“段师兄,他们怎么办?”

“让他们入土为安吧……”段水流背在身后的双拳攥的咯咯直响,盯着屠娇娇的无头尸体,从牙缝里吐出了几个字:“妹妹,哥一定为你报仇。”

剩下的十二名剑符门弟子纷纷默然,段水流和屠娇娇乃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二人之间的关系很多剑符门弟子都知道。

如今妹妹死了,段水流岂会善罢甘休,恐怕这才是他不愿返回东林城待命的真正原因。

他们先后劝过了段水流,分头挖坑就地掩埋了丁信等人的尸体,一人问道:“段师兄,我们接下来怎办?”

段水流红着眼珠子扫过四周,一脸肃杀道:“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杀了我妹妹,但是只要杀光了进到南疆的所有人,凶手自然不能逍遥法外。”

众人心里一惊,一向不主张滥杀无辜的段师兄变了,可他们也都能理解,任谁的亲人被杀,怕是都会性情大变。

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十一个坟头,段水流身形一转,带着十二个师妹师弟不再追寻着御兽山弟子的方向,而是歪打正着的朝着王动和慕容紫衫先前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打定了主意见人就杀。

就在这时,一阵凌乱的兽蹄踏地声,由打小湖对面的山林里隐隐的传了过来,段水流反手拔出背在身后的阔剑,带着众人止步凝神望去。

工夫不大,就见一群穿着暴露、兽皮加身的御兽山弟子,骑着各种灵兽提着兽骨刀冲到了小湖对面停下,各种灵兽的吼叫声此起彼落。

一时间,两拨人马隔着尽染斜阳波光粼粼的小湖遥遥相望,在湖面吻出几圈涟漪的几条鲈鱼吓的潜进了湖底的水草丛。

“赢耀?”看着对面湖边一字排开的御兽山弟子中间,那个身材魁梧块块肌肉绷紧如垒石的兽皮裤男子,段水流目光一凝。

身旁有人上前耳语道:“段师兄你看,他们一个个受了或轻或重的伤,会不会就是他们杀了丁师兄等人去而复返?”

其他人离得很近,自然听到了这番低语,纷纷抓紧了阔剑和满把的灵符,一边戒备着小湖对面,一边竖起耳朵等着段水流下令与对方决一死战。

在他们想来,对方尽管人数占优且有灵兽助战,而己方只剩下了十三人,但是对方的人和灵兽都是带伤之身,有骁勇善战的段水流带领,定能一举歼灭了他们,也好扬剑符门之威,替丁信等同门报仇。

段水流没有做声迅速打了个手势,众人心头一紧连忙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段水流紧盯着赢耀,赢耀同样注视着段水流,然而隔湖相望的二人谁都没有下令率先发起攻击。

这种紧张对峙一触即发的情形,足足维持了约莫盏茶的时间,最终以赢耀大手一挥,带着御兽山弟子主动退走收场。

看着顺来路钻进南方山林的那些御兽山弟子,剑符门的弟子们紧绷的神经渐渐地松弛了下来,先后围拢到了段水流身旁。

“段师兄,这些御兽山的弟子也就那么回事,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而去,方才你若是下令,我等早就用灵符将他们打成渣子了。”

一个名叫胡启年的青年满脸得色说话的同时,手中阔剑挽了个剑花“唰”的一声反插进了背后的剑鞘。

“那是,漫天的灵符过去,他们不夹着尾巴逃跑,便得尽数葬身于此。”一个矮胖的青年掐着一打灵符,卖弄的抖了抖,小眼睛微微望天。

“骄兵必败,你二人如此心态,莫非是嫌命长不成?”

段水流斜了二人一眼,拎着阔剑警醒众人道:“御兽山弟子有着你们想像不到的手段,你们以为他们没有应对灵符远程打击的手段吗?”

众人面色一变,纷纷收起了轻视之心,段水流三年前曾和两名御兽山弟子交过手,他的话众人绝不会怀疑。

“赢耀此人,不简单……”段水流远远的看了一眼南方山林,带着一众同门顺着不久前选定的方向而去……

……

“赢师兄,现在怎么办?”密林之中,洪森看了看带着灵兽在外围做警戒的几个同门,担心的看向身旁的赢耀。

“没想到丁信十一人居然全都死了,段水流一行虽然只有十三个,但是绝非易于之辈。”

赢耀拳掌相击咬了咬牙,方才湖对岸的十一座新坟让他大吃一惊,沉吟道:“我等先生擒活拿一些小门小派到南疆寻宝的弟子,实在凑不齐人数再打他们的主意。”

众人纷纷点头,在赢耀的带领下,脱离了原来的方向,搜索起了人单势孤的别派弟子……

与此同时,王动和慕容紫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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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见死不救?

离着斩杀了丁信等人,已经过去了大约一个半时辰,王动和慕容紫衫远离了事发地,在东南方的这片雨林里越走越深。

兑现了为白蓉报仇雪恨的誓言,王动的心结终于被打开了,然而却没有想象中的一身轻松,反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哀伤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慕容紫衫跟在一旁,看了看王动貌似平静的侧脸,忽然摸出了一只储物袋伸到王动的面前晃了晃,笑吟吟的道:“猜猜看,这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

王动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开心,扁了扁嘴勉强笑道:“还不是一些灵石丹药灵符法器什么的,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呀,你真是神了,全都猜错了,”

慕容紫衫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岔开话头开解道:“逝者已逝,活着的还要轻装上阵继续走下去,不能总是纠结于过去,你说呢?”

“是啊……”王动长长的吐出口气,紧了紧背在肩上的包裹振奋精神道:“紫衫,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活的精彩才行。”

“这才对嘛……”慕容紫衫笑了笑,忽然勾起尾指伸在王动的面前一本正经道:“说话算话,你和我都要好好的活着,来,咱们拉钩”

“拉钩?”王动一愣之后哭笑不得,他都多大了,怎么好意思玩这种幼稚的把戏,可伸在面前的白嫩小勾子一直不肯收回去,他只得难为情的伸出了尾指。

一粗一细的两根手指勾搭在一起的一瞬间,慕容紫衫精致漂亮的瓜子脸腾地一红,触电般的浑身一抖,拉钩盖章之后收回小手藏在身后捏弄着衣角,没话找话的掩饰道:“王大哥,这里好安静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经由慕容紫衫这么随口一说,王动环顾四周顿时一惊。

是啊,潮湿闷热阳光斑驳藤萝遍布的四周,除了零星可闻的鸟鸣声,再也听不到其它动静。

别说是奇形怪状的大型魔兽,就连狸猫野兔等小型兽类也是看不到一只,这种情形就十分诡异了。

要知道斩杀了丁信等人之后,王动和慕容紫衫并没有选择远远的跟着御兽山弟子,而是方向一偏拐进了东南方的这片连绵雨林。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王动曾经从尤平的口中逼问出了两个信息,第一个就是一直向南疆深处推进的御兽山弟子,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东西。

第二个便是追踪御兽山弟子的剑符门弟子,除了丁信带领的这一组,还有以段水流为首,人数更多实力更强的另一组。

然而除了必杀丁信等人之外,无论是御兽山的弟子,还是段水流为首的另一组剑符门弟子,只要两方人马不找他王动的别扭,王动便统统不予理会。

因为他深入南疆只有两个目的,为白蓉报仇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第二个目的正在进行中,就是斩杀妖兽魔物吞噬它们的灵力提高修为。

可按照以往的见闻和经验,除了御兽山弟子和丁信等人先后走过的路径,其他方向的地域都有数目不等的妖兽魔物出没,哪会像现在这样平静,一头大型魔兽都看不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片雨林乃是妖兽魔物的禁地?有着不为人知的东西震慑得它们不敢靠近?又或是有着其他原因?

“紫衫,咱们把速度放慢,定要多加小心。”王动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四周,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反手拔出斜背在身后的银刀压慢了速度,和慕容紫衫谨慎前行。

脚下散发着**气味的落叶层并不厚,估摸着也就半尺多深,因为长年潮湿闷热光照不足的环境早已腐烂成了深黑色,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无声。

一颗颗缠满藤蔓的高大乔木缓缓退后,王动银刀撩起挡住前路的一条带刺的藤蔓,和慕容紫衫微微猫着身子渐行渐远。

忽然,就在往前又走了约莫五里远的时候,一阵又一阵的兽类咆哮声隐约传来,其中间歇的时候好像还能听到“哗哗”的水响声,王动侧耳细听,发现这些声音是从东面传来的。

“过去看看?”慕容紫衫紫金长剑缓缓出鞘,偏头看着王动压低了声音征求意见。

“嗯……不过千万要小心。”王动点了点头,一步跨前超出了慕容紫衫两个身子率先在前方开路。

切,真是大男子主义,人家很弱吗?貌似比你的修为高出了不少好不好啦?

看着王动魁梧健硕的后背,跟在后面的慕容紫衫心里嘀咕了一句,眼睛里却满是喜悦,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心仪的男人遇到危险时二话不说顶在自己前面的。

渐渐的,凶兽密集的咆哮声越来越清晰,中间除了流水飞泻而下的“哗哗”声,还夹杂着惊心动魄的人类惊叫声。

“听声音,似乎正有大量魔兽围攻着少数人。”王动浓眉紧皱越发的谨慎起来,除了右手提着的银刀,又把那条儿臂粗一丈二尺长的龙鳞枪取了出来,倒提在了左手。

这把龙鳞枪他先前查探过,引走闪电导入地下之后,炼制在枪杆中阵法里面的蓝蟒兽魂,和残魂的阴气被闪电劈的烟消云散,好好的一把下灵器算是毁了,毕竟闪电乃是兽魂阴魂一类邪祟的克星。

可不管怎么说,正是这把龙鳞枪救了他一命,毁就毁了没什么可惜,更何况这条陆桥山送给何威的长枪,通体都是由黑铁精金炼制而成,就算没了灵器的威能,照样是一件趁手的兵器。

又往前走了三里多远,二人潜行到一颗横在地上腐朽的断树后面,扒开挡在面前稠密的大叶蕨类植物,屏气凝神抬眼望去。

豁然开朗的视线里,就见一片可能是多年前野火烧出来的开阔地映入了眼帘,开阔地上遍布着嶙峋的大石和半人多高的野草,正中的位置有着一汪碧幽幽的深潭。

深潭西边的大片乱石林后方,矗立着一片近乎与地面垂直的陡峭山壁。

山壁的上半部分有着一个泉眼,往外淌着清澈的泉水,形成了一条白练般的小型瀑布飞泻而下,至于山壁的下半部分则是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

然而顾不上多看,王动二人的目光,双双落在了乱石林里面依托着地形拼命抵抗,正被众多魔兽围攻的三个人身上。

两男一女染血的衣衫残破,披头散发的吼叫连连,声嘶力竭的喊叫声颤抖的都不像样了,分明害怕的要死。

不怪他们吓成这样,这些悍不畏死的魔兽打眼一扫能有二十五六头,个顶个长得奇形怪状狰狞丑陋,就仿佛不同种类的妖兽杂交出来的畸形产物。

有狼头蛇身的,有牛头虎身蛇尾的,也有看着像野猪却长着一双肉翅飞不起来的,还有臭鼬模样但是身体大如虎的……

而三人中占领了制高点,猴一般蹲在石林顶上的老爷子明显要修为高上一些,瞪眼鼓腮哇哇怪叫中,还能时不时地放上一个小火球球。

相比之下,躲在下方的石缝里、背靠背的两个年轻男女估计是灵力耗尽了,只能挥舞着长剑劈刺着钻进石缝的魔兽,而他们身上金刚符形成的黄色光罩,在魔兽的扑咬下也是越来越薄。

如果单单是这样,三人虽然最终免不了葬身兽口,但是明显还能撑上一段时间,说不定过段时间围攻他们的魔兽良心发现主动退走也未可知?

可极其要命的是,一众魔兽中体型大如虎的两只臭鼬模样的魔兽,虽然不像其它魔兽一样挤到石缝里扑咬男女青年,却是每隔少许时间,就会凑到附近用屁股对准三人的方向,“噗”的放出一大团黑气。

每当这些黑气随着清风扩散进石缝,王动和慕容紫衫看到真切,两个青年男女便被熏得身子一栽歪,至于蹲在石林顶上占领了制高点的老爷子,被熏得脸都绿了,好几次险些一头栽下来……

“王大哥,要不要帮他们一把?”慕容紫衫偏头问道。

这些魔兽看着凶悍,可对于她和王动来说,真心不算什么,二人斩杀丁信等人之前,就曾干掉过七拨。

王动摇了摇头:“这些魔兽只是悍不畏死而已,实力一般杀它们不是难事,可被困的三人与我们素不相识非亲非故,又没有欠他们什么,何必理会。”说罢看了看身后,发现没有异常后站起身调头就走。

对他来说,不落井下石、或是等他们死了之后杀了魔兽拾取他们的遗物,已经是顾念着同为人类仁至义尽,还出手帮他们?正如他说的那样,不欠对方什么,没那个交情更没那个义务。

慕容紫衫点了点头跟着起身,并没有因为王动的言语而看轻了他。

她以前时常乔装改扮溜出青罗宗,早就见识过了人情冷暖人心狡诈,这个看似和谐实际上人吃人的修仙界,滥充好人往往得不到善报。

倒不是说没有知恩图报的人,这样的人大有人在,只不过你若是见到危难之人便去援手,就跟夜路走多了终会见鬼一个道理,总会碰到一些恩将仇报的东西。

次数不用多,只一次便有可能让你蒙受巨大的损失,甚至白白丢了性命,修仙界杀人夺宝是常事,见色、见财起意的人更是不缺,好人,可得小心着点……

就在这时,猴一样蹲在石林顶部的那个老爷子忽然尖着嗓子叫道:“二位二位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王动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和慕容紫衫继续悄然退走。

身后不只是老爷子哭叫了起来,就连两个年轻男女也是扯着嗓子没命的哭求。

“好心人留步,救救我们……”

“别走求你们别走……”

“咱们同为人啊,你们怎忍心见死不救?人心怎么可以变成这样?天呐……”

“……”

见死不救?

听着背后没命般的求救声,王动的脚步慢了下来……

第217章 善有善报!老头骂娘!

“死”王动突然凌空转身一掌拍出,追在他身后弹身而起扑咬来的最后一头魔兽,被这黑火缭绕的一掌拍的脑浆迸溅,硕大的狼头顿时化做了肉糜满天飞,脖子都被打没了,丑陋的蛇躯跌向草地。

“好一记凌空转身的回马掌,漂亮……”慕容紫衫拎着紫金长剑快步走到近前,翘了翘大拇指,清丽漂亮的瓜子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回马掌?好吧,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王动开了句玩笑,看了看暮色初显的四周山林,走到那头被长枪透体而过钉在地上,尚在苟延残喘的魔兽近前,一刀斩飞了它的狼头,拔出了龙鳞枪。

“喂你们看够了没有?也不懂得帮忙?没事了还不出来?一群没心没肺的东西,哼……”慕容紫衫长剑点了点不远处石林里缩着脖子看向这边的两男一女,恨恨的骂了一句。

王动冷眼看向石林,就见得救的三人被慕容紫衫骂了之后,纷纷面色一变,惊魂未定中似乎很是心虚尴尬,先后磨磨蹭蹭的挪出了乱石林,徘徊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犹犹豫豫。

看到这一幕,他和慕容紫衫俱都满脸冷笑,早知如此,还真不如不回来救这三个家伙,你看他们的德行,刚才还哭着喊着央求人救命。

可真正得救了之后,却是一个个目光闪烁,畏畏缩缩的不敢过来,好像他们一过来,自己二人就会宰了他们杀人夺宝不可。

“何必与他们置气,不值得,帮我把这些魔兽的肉丹挖出来。”王动收了龙鳞枪提着银刀蹲在无头的魔兽尸体前,冲着愤愤不平的慕容紫衫招了招手。

慕容紫衫实在是气不过,偏头狠狠的啐了一口,拎着长剑走向了几具魔兽尸体……

就在盏茶的时间前,王动最终还是心软回头出手了,慕容紫衫又能怎么办?自然是帮他呗。

诚如王动所言,这些数量总共二十六头的魔兽,也只是悍不畏死而已,论实力每一头也只是相当于炼气境二三层的修仙者,而且还是没有远程攻击手段的。

呃,这么说似乎有些不严谨了,其中那两头臭鼬模样老虎大小的魔兽,还是能够隔着一段距离施放臭气的,这种屁一样的臭气显然能把人熏得丧失战斗力。

然而那又怎么样呢?王动和慕容紫衫返回之后,先是一波远程法术偷袭过去,二十六头魔兽一下子就死伤了大半。

随后二人连刀芒剑芒灵符都不带浪费的,近身乞求咔嚓轻松以及的干掉了剩下的几位,就是这么简单。

毕竟王动的近身战力彪悍,刀快拳狠枪法也是不错,而慕容紫衫炼气境顶峰的实力也不是说着玩的。

“王大哥,我这里一共挖到了十六颗肉丹,你收起来吧。”工夫不大,慕容紫衫捧着几只摞在一起的玉盒走到王动跟前,笑吟吟的说道。

为了防止肉丹里面的灵力流逝,需要用镌刻了锁灵阵法的特质玉盒盛放,这样一来,纵然有灵力散溢出肉丹,也会被锁灵阵法拘禁在玉盒里面,不断滋养着肉丹。

同样的,如果弄到了灵草灵乳之类的天材地宝,那么也是这般处理手段。

王动接过来之后,连同他收集了二十一颗肉丹的七只玉盒收进了储物袋,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商量着说道:“马上便要入夜了,咱们找个地方歇上一晚?”

说话的时候,他冷冷的瞟了一眼不远处石林外的三人。

死掉的魔兽共有三十七头,其中二十六头是他和慕容紫衫砍瓜切菜般干掉的,剩下的那些,则是对面那三人先前斩杀的。

然而既然对方不识好歹,防备他和慕容紫衫如防猛虎,那么也没必要留给对方了。

慕容紫衫点了点头,环顾着四周,显然也在寻找进可攻退可守的夜宿地点。

就在这时,被救下的两男一女低声商量了几句后,两个年轻人留在了不远处,倒是那个蓬头垢面尖嘴猴腮的老头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拱手作揖满脸堆笑道:“在下……”

“在什么在?”慕容紫衫凶巴巴的打断了对方的自我介绍,冷笑着嘲讽道:“怎么着?现在胆子肥了敢过来了?不怕我们杀人夺宝了?”

王动和慕容紫衫并肩站在一起,冷眼看着老头:“废话就不要说了,你姓什么叫什么,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滚”

他也真是恨透了对方的做为,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东西,根本就不该救他们,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任他们喊破了喉咙,甚至是惨死当场,王动都不会生出一点怜悯之心。

人常说吃亏权当交了学费,只这一次王动便长了记性。

老头被王动二人一阵抢白喝骂,老脸上一片尴尬,连连作揖道:“恩人请息雷霆之怒实在是我等不知好歹怠慢了二位,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宥则个。”

“哼哼,宽宥则个?”慕容紫衫冷笑着扁了扁嘴,偏头看向了王动。

王动不屑再看那老头一眼,打量着四周的目光突然一凝,一把划拉开连连作揖赔罪的老头,招呼着慕容紫衫朝着青年男女方向的乱石林走去。

因为王动发现,这片乱石林后面的峭壁上,被泉水形成的小型瀑布遮掩住的山体上,有着一小片椭圆型的黑影,似乎是一个小小的水帘洞,只是离得远了看不真切,很容易被忽视掉。

看着王动和慕容紫衫快步而去的背影,尖嘴猴腮的老头面色一变,咬了咬牙满脸赔笑的跟了过去。

而站在不远处石林外面的男女青年顿时紧张了起来,原本貌似无意挡在小瀑布方向的身体,装作若无其事的闪在了一旁,心里暗暗祈祷王动并未发现什么。

王动走到近前停下,手提银刀暗暗戒备的同时,看了看小瀑布后面越发显眼的那个小洞,逼视着青年男女沉声喝道:“我只问一遍,瀑布后面的小山洞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你们这般紧张?”

此话一出,站在他身旁的慕容紫衫慌忙看向了瀑布方向,下一刻恍然大悟,怪不得王动朝着这边走来,真是心细如发。

离得近了,就见瀑布遮挡住的山壁上,有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山洞,山洞中隐隐约约的透射出了一片五色交替雾蒙蒙的霞光,映衬得洞口处的一截瀑布色彩变幻,如同一匹半透明的霓裳彩绸。

原先天色大亮余晖斜照还不太明显,可此时暮色越来越深沉,倒是越发看的明白了。

老头和青年男女暗暗叫苦不迭,可面对冷眼看来的王动和慕容紫衫,他们不敢隐瞒,苦瓜着脸交代了一切。

原来,三人是七日前的傍晚无意间发现了水帘洞中隐隐透射出的霞彩,小心翼翼的查探过后顿时惊喜莫名,洞里有着海碗大小的一汪灵乳,一旦到手价值连城。

而且在灵乳旁边,还生长着一株琼枝玉叶的灵草,这株绽放异彩九叶九果的灵草虽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三人敢断言必是奇珍异宝。

然而天生天养的异宝之旁,或有天地间自然形成的屏障守护,或有后期闻讯而来的异兽将之视作禁脔。

这株灵草的旁边,便守护着一黑一百拇指粗细的两条小蛇。

这两条小蛇在灵草下一左一右的盘做两团,看着一动不动仿若冬眠,可三人捉了一只野鸡刚刚丢进山洞试探,两条恍惚飞起的蛇影便电闪而过,活蹦乱跳“嘎嘎”叫的野鸡立刻中毒身亡蹬腿儿玩完。

猫在洞口的三人骇然变色,蛇毒见血封喉实在太猛,而两条小蛇的攻击速度也实在太快。

只不过两条小蛇明显是互相牵制,谁也不愿追出洞口任由对方吞食了灵果。

如此一来,为了不伤及灵草,三人左思右想之后想了一个损招,那便是捉来大量的野兔野鸡青蛙等活物,不间断的丢进山洞,持续消耗两条小蛇的毒液。

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在三人的猥琐举动下,就在今日中午,丢进洞里的一只水獭虽被两条小蛇咬中,但和那些当场中毒身亡的前辈们相比,这条水獭非但跑出了山洞,而且活蹦乱跳了好一阵才毒发身亡。

三人大喜,蛇毒将尽,大功将成,只要再丢上几只活物,便会耗尽了令他们闻风丧胆的蛇毒。

没了蛇毒的威胁,即便被速度飞快的两条小蛇咬到又能如何?于是乎三人打定主意接着使坏。

可周围方圆两里之内的各种兽类,已经被变着法的捉光了,三人无奈之下,只得到更远一些的地方捕捉小兽。

哪知道就是这般举动,却引来了三十几头魔兽的追杀围攻,修为二五眼的三人一边骂娘,一边靠着乱石林的地形苦苦支撑,如果没有王动和慕容紫衫的出现,他们现在早就化作了魔兽的大便。

听完三人的叙述后,王动和慕容紫衫对视一眼,心里暗喜,果然是无福之人跑断肠,有福之人不用忙啊,呵呵,善有善报,天降横财。

“宝物唯有德者居之,山洞里面的东西,你们就不用想了。”

王动看了看苦瓜着脸的三人,皮笑肉不笑的一句话险些将对方气死,偏头和慕容紫衫说道:“我上去看看,一旦他们言语不实,你立刻杀了他们。”

“嗯,你多加小心。”慕容紫衫点了点头,一手紫金长剑,另一手摸出一打足能有二十几张灵符,看着老头三人连连冷笑,**裸的威胁。

“我等绝不敢有半句虚言。”老头心惊胆战的连连保证,盯着慕容紫衫手里的一叠灵符暗暗骂娘,玛德,老夫三人不眠不休的猥琐了七日之久,倒是为他们做了嫁衣裳。

其余二人也是一脸菜色,至于心里如何怒骂王动和慕容紫衫,那便不得而知了,起码表面上不敢显露出半分怨恨神色。

王动也不多话,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足尖点地紧跑几步加速,“噌”的一声飞身上了一块大石,单手提刀在参差不齐的乱石林顶部身形纵跃,几个呼吸后便来在了水花飞溅瀑布倒挂的山壁前……

“啊?真乃异宝也……”

第218章 得宝!魔火异变!

钻进小瀑布,王动银刀护胸蹲在半人多高的洞口处,耳畔“哗哗”水响,露在洞口外面的后背衣衫,顷刻间便被清凉的瀑布湿透了,然而看着石洞里的一切,他瞪大的眼睛里异彩连连。

黄昏时分的洞外天色昏沉,石洞里却是五种宝光交替变换,让人可以清晰视物。

一人多高的嶙峋穹顶,不时有水珠滴落,有的掉进了地上牛奶状的一汪灵乳,激的灵乳表面微微起伏却是并无涟漪,想必是灵乳过于浓稠的缘故。

而就在这片面积约有海碗大小的灵乳边上,一株半尺多高的灵草一下子吸引了王动的视线。

筷子粗的主干上,呈伞脉状开散出了九条旁支,每条旁支的末端垂挂着一叶一果。

掌形的叶片晶莹玉润,圆圆的果实玲珑剔透,循环往复的散发着金、绿、蓝、红、黄这五种颜色的光华,在整株灵草的外面形成了颜色更迭变幻的朦朦光晕,给人以雾里看花的奇妙感觉。

而这株九枝九叶九果的灵草,距离洞口也就九尺多远,却只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沁人心脾的幽香,浑不似山花野花那般香味浓郁容易招蜂引蝶。

“交替的五种颜色,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行,这株灵草一定是五行兼备的宝贝。”王动看过一眼心中大喜,按捺着蠢蠢欲动的心情,目光落向了灵草下方。

果然,灵乳边上,植株根部的左右两侧,分别盘着拇指粗细的两条小蛇,细碎的蛇鳞反射着石洞里交替变化的五种宝光,反而看不出它们原本的体色了。

而在小蛇和灵草的周围,或远或近有着大量的小兽尸体,在地上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

其中野兔野鸡青蛙占了多数,也有田鼠猫头鹰等动物,一个个尸身僵硬四肢僵直,一看就是中毒暴毙的。

“老头三人没敢忽悠我和紫衫,而他们说这两条小蛇一黑一白,应该是在白天光照充足的情况下看到的。”

看了看两条一动不动仿若冬眠的小蛇,王动回过身脑袋探出瀑布冲着石林外看守着老头三人的慕容紫衫招手笑道:“他们没有说谎,你快上来看看。”

“是是是,我们哪敢对救命恩人胡说八道啊,那样岂不真成了狼心狗肺之人。”

三人中尖嘴猴腮的老头一个劲的表明心迹,两个男女青年也是七嘴八舌的帮腔。

“算你们识相。”慕容紫衫瞪了三人一眼,扭头跑向了王动的方向,可刚刚跑出两步,她眼珠一转忽然回身嘿嘿一笑。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看着去而复返,捏着一小截漆黑绳头不怀好意走过来的慕容紫衫,刚刚松了一口气正在心疼宝贝旁落他人之手的老头三人面色惊变,连连后退。

“做什么?我不放心你们,得把你们捆起来。”慕容紫衫柳眉一竖,手中的捆仙索灵蛇一般飞快的扭曲伸长,唰的卷向了老头三人。

五丈之内,捆仙索简直是抓人的利器,别说老头三人灵力耗尽外加受伤,便是完好无损也是跑不掉。

呼吸间卷到的捆仙索一举绑住了慌张倒退的男女青年,然而一声惊呼的老头却是“唰”的一下没了踪影。

“说老东西跑到哪里去了?”慕容紫衫长剑架在年轻女子的脖子上,锋利的剑锋一挺便割破了皮肤淌出了血,一双眼睛紧张无比的环顾四周。

好家伙,那老东西也太神了吧,竟然能在几近筑基的自己面前“唰”的一下没了踪影,莫非是扮猪吃虎的大高手,这还了得?亏得自己抓住了两个人质。

可是看那老东西先前要死要活的德行,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说他是隐藏了修为的大高手,慕容紫衫哪怕是一头撞死也绝不会相信。

就在慕容紫衫心头狐疑如临大敌的时候,**的脑袋伸在瀑布外面,远距离看出端倪的王动叫道:“住手,老东西掉进洞里了。”

慕容紫衫一怔,就在这时,被捆仙索绑在一起的男女青年身旁,长满齐膝高茂盛野草的地下,一阵咳嗽声传了出来:“咳咳咳……恩人不要误会,小老儿失足掉到洞里啦……咳咳咳……”

“快点滚上来”慕容紫衫反应过来后憋着笑喝道,就见满头野草烂泥的老头哭丧着脸爬出了地洞,地洞显然是不深。

“恩人只管放心取宝便是,实在是没有必要捆着我等啊,我等绝不会耍滑头的……”

“少废话……”慕容紫衫蛮不讲理的捆住了老头三人,没有她施法解救,三人挣不开捆仙索,随后飞身上了乱石林,腾挪纵跃间来到了小瀑布近前。

“来,进来,”王动蹲着身子往里面让了让,待到被瀑布湿身的慕容紫衫挤进来之后,他指着石洞里的三样宝贝笑道:“紫衫你看”

先前在外人面前没有称呼慕容紫衫的名字,现在倒是不必那般谨慎了,洞口瀑布的哗哗水响声便能掩盖住他们的对话。

“哇……好漂亮……”环视着色彩变幻梦一般迷离的石洞,慕容紫衫眸光闪烁,一下子就醉了。

姑娘家就是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王动暗暗腹诽一声,表面上当然不能这么说,指了指灵草下盘着的两条小蛇,义不容辞道:“你在旁边等着,我先去捉了它们。”

“别,还是用你的快刀连斩杀了算了。”慕容紫衫顿时紧张起来。

“杀了多可惜,”王动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上铺了一层的小兽尸体,笑道:“它们的毒性消耗的差不多了,不足为惧,再说我这里还有从坊市里买来的解毒丹。”

说话的时候,王动从储物袋里面取出了一只小瓶,倒出了两粒腥味刺鼻红通通的丹药,朝着慕容紫衫晃了晃后丢进了嘴里。

“到底行不行啊?”慕容紫衫深表怀疑。

“怎么不行?春雨楼的人保证过,这种丹药专解蛇毒,便是被东海剧毒无比的条纹虎斑海蛇咬中,只要及时服用上一颗也会平安无事。”

王动揉了揉胸口,察觉腹中暖烘烘的药力化开之后,猫着腰身接近向两条小蛇,一手抓着银刀伸在前面轻轻晃动,空着的另一只手偷偷的绕向了两条小蛇的侧面。

亲手捉蛇他没有经验,可却听别人说过,最好一手拿着东西正面吸引蛇的注意力,另一只手偷偷从侧面或是后方接近,瞅准时机一下子掐住蛇的七寸,一般体型较小的蛇也就没脾气了。

眼前这两条越来越近的小蛇,拇指粗细的蛇身估计伸直了也就一尺多长,毒性已经去的七七八八,再加上自己事先服用了专解蛇毒的丹药,他还是有把握的。

就在王动距离灵草约莫三尺远的一瞬间,两条蛇影“唰”的飞起,“叮叮”两声轻响中已然电闪而回,宝石般的四只小小蛇眼紧盯着银刀,似乎不明白这个冷森森硬邦邦的家伙为什么如此咯牙。

“别动”王动瞅准时机左手电闪而出,从侧面掐向了两条小蛇的七寸。

他的一双手使得出来无踪去无影的快刀,动起手来的速度哪能慢了,两条小蛇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便被他的大手同时掐住了七寸拎了起来。

“王大哥你……小心”慕容紫衫抚掌而笑刚想夸上一句,下一刻便转成了一声惊呼。

就见两条被掐着七寸按理说反抗不得的小蛇,两只三角形的小蛇头忽然像蚯蚓一样的变细拉长,同时咬住了王动的手背不放。

“它们蛇毒将尽,咬到了也无妨,”

王动将银刀插在地上刚想掰开两条小蛇,就在这时,一冷一热的两股蛇毒,沿着手臂里的血液,飞快的朝着他的心脏蔓延逼近。

蛇毒所过之处,忽而犹如被岩浆包裹一般灼痛无比,忽而又如置身于万年寒冰之中,冰冷僵硬失去了知觉。

两个呼吸之间,冰火两重天的猛烈感觉,已然顺着他的胳膊蔓延过了肩头,径直朝着他怦怦急跳的心脏扑去,提前服用已经化开的解毒丹药力,根本没起到半点作用。

王动心急如焚,神识紧急内视之下,眼看着一黑一白的两股毒液,顺着心脉冲向了心脏,心脏一旦被毁,命也就没了。

就在这时,离着心脏很近的心府之中,滚滚魔气被命火一瞬间点亮,化作魔火一举冲出,非但护住了岌岌可危的心脏,而且一举缠上了两股毒液……

“王大哥你怎么了?”看着蹲在地上浑身发抖的王动,慕容紫衫反应了过来,坏了,这是中了蛇毒,从地上拔出银刀刚想给他放血,就在这时,王动的心口处,一蓬火焰“呼”地蹿出了衣衫。

这蓬火焰呈两色,内焰漆黑如墨,外焰阴森森的发白,一经出现,立刻潮水般的蔓延过他的肩头,顺着左臂席卷向咬着他手背不放的两条小蛇。

黑白火焰蜂拥而来,两条释放了本源蛇毒的小蛇眼中闪过浓浓忌惮,刚刚抽出扎进王动血肉的毒牙,便被席卷而来的黑白火焰一举吞没。

看着面色恢复正常的王动,慕容紫衫长出了一口气,恨恨地道:“王大哥,烧死它们。”

不用她提醒,险些被毒死的王动早就没有了活捉它们的心思,心念一动,滚滚魔气冲出掌心,瞬间化作更多的黑白火焰,顷刻间便将两条小蛇烧的灰飞烟灭。

慕容紫衫惊疑道:“王大哥,你这魔火似乎比以前更厉害了,样子也变了好多。”

王动点了点头,没做隐瞒简单的解释了几句,魔火于危难之际,主动护住了他的心脏,而且还融合了两条小蛇一冷一热的蛇毒本源。

现在的魔火里面,具备了两种火毒威力势必已经大增,只待来日试过。

接下来,二人几句话便决定了灵乳和灵草的归属,灵乳一人一半,九叶九果的灵草全部挖出来,一人四颗灵果,多出来的一颗和植株由慕容紫衫保管。

随后二人出了山洞,慕容紫衫收了捆仙索放掉了老头三人,和王动收集了一些干柴返回了山洞,王动点燃篝火之后,便潜心修炼了起来,今晚,他有信心突破到炼气境四层,毕竟资源足够晋级了。

老头三人在黑夜里也不敢乱跑,爬上了离着乱石林不远的一颗大树,一人骑着一根树杈看着石林后火光跳动的山洞,嘟嘟囔囔了起来。

“嘿……没想到我等为他们做了嫁衣裳,宝贝尽入贼人之手,真是我符灵门的不幸呐”老头一拳砸在了树干上,撅着山羊胡咬牙切齿。

“掌门,他们可是救了我们的命啊,你怎能称呼他们为贼人?”年轻的女子抱着枝杈小声嘀咕了一句。

老头眼珠子一瞪:“你是那一拨的?嗯?你身为符灵门的顶门大弟子,岂有不向着自家人的道理?”

第三根枝杈上的青年撇了撇嘴:“师姐,你真是太幼稚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救了咱们又如何?他们不也强占了原本属于咱们的宝贝?”

老头赞许的点了点头,一手抓着枝杈,另一手捋着山羊胡语重心长道:“你们记住,修仙界弱肉强食,道义放两边,利字摆中间,如此才能活的久远。”

女子犹豫着道:“那,那要是这么说,我和你们也可以不讲道义了?那,那我岂不是禽兽不如?”

“呸呸呸,”老头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我说的是对外人,是对外人你懂不懂?好了,本掌门决定,从今晚开始,你这个顶门大弟子的位置,让给赵兴武啦”

女子“哦”了一声,叫做赵兴武的男子意兴阑珊的翻了个白眼。

老头骑在树杈上,眨巴着小眼看着满天星辰,眼珠子叽里咕噜直转……

与此同时,离这片开阔地往西约有三十里的雨林里,一行十三个背着阔剑的人影正在夜里潜行,为首一人正是段水流……

第219章 似梦非梦!桎梏破敌人至!

没有了九叶九果的灵草释放出的绚烂光华,高不过一丈,大小仅能容纳七八个人同时栖身的山洞变的平凡普通。

这样的小山洞,不只是在丛林密布的南疆很容易见到,便是在崇山峻岭纵横连绵的北莽,也是屡见不鲜,平凡的就好像大海里面的一滴水。

为了避免引来各种魔兽,王动和慕容紫衫夜宿的这个小山洞里面,只在二人之间的位置燃着一小堆篝火,散发着黄蒙蒙的光亮,照的二人的脸色忽明忽暗。

慕容紫衫悄悄挪了挪身子,使自己在蒲团上坐的更舒服一些,百看不厌的目光透过朦朦胧胧的火光,又一次看向了一手握着一颗肉丹闭着眼睛打坐的王动。

“他没有对我隐瞒修炼魔功的事实,这是何等的信任?我发誓,无论到了何时何地,哪怕是面对爹爹和母亲,也绝不会出卖他……”慕容紫衫紧紧的攥了攥拳头。

就在这时,对面的王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慕容紫衫看着面色沉重的王动,坐直了身子问道:“怎么,修炼不顺利吗?”

王动点了点头,透过洞口瀑布两边的缝隙,望着外面深沉的夜色,低沉着声音道:“我丹田里炼气境三层的五行灵力,分明已经极度饱和,达到了冲破修为屏障、踏入炼气境四层的临界点,可是……”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盯着手里干瘪的两颗肉丹顿住了话头。

斩杀了丁信等剑符门弟子,再加上前前后后和慕容紫衫联手杀死的大量低级魔兽,他得到了大量二三的魔兽肉丹。

这些肉丹里面各种属性的灵力,在入夜至今的三个时辰里,统统被他用噬灵**吞噬了。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判断,如此海量的灵力,不只能让他的修为突破到炼气境四层,便是一举突破到炼气境五层,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抱着激动振奋的心情开始,却死死的卡在了临界点上不得突破,这种眼睁睁看着胜利就在眼前,却始终不得寸进的无力感折磨着他的一颗心。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资源足够,勤奋不缺,噬灵**强悍,可自己的问题究竟出在了什么地方?

“可是偏偏却不能突破,是吗?”慕容紫衫轻声接口。

“你说的没错,”王动紧皱着眉头,道:“以前修炼的时候,每当灵力饱和必会水到渠成晋级,而这一次,任凭我如何冲击那层修为屏障却是无济于事,仿佛冥冥中始终有一层无形的隔膜阻碍着我。”

慕容紫衫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我听父亲说过,修仙之道,讲究的是本心通达修为方能勇猛精进,你如今的情形,似乎是心境上的桎梏,阻碍了修为的突破。”

“此话怎讲?”王动坐直了身子,恍惚间似有明悟。

慕容紫衫想了想,把她父亲曾经教导过她的言语,转述给了王动,“修仙,不只是修为上力争突破,还要保持心境的通达澄澈,心境不通,修为迟早会停滞不前遇到瓶颈。”

“而修为和心境,相辅相成却又性质不同,前者为实,后者为虚,只有虚实结合,或者说阴阳相济,才能跨过一道道仙路屏障,逐步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接近长生。”

“心境不通,修为迟早会停滞不前遇到瓶颈?虚实结合?阴阳相济……”王动琢磨着这些话,一双眼睛越来越亮。

慕容紫衫笑了笑:“打个比方,一个小儿想要长大,必然需要吃东西,只喝西北风断然不行。”

“然而人都是有心的,心情舒畅的时候,自然是吃嘛嘛香长得又快又壮实,可若是心情郁结的时候,便是强塞进肚子里的东西也难以消化,非但食欲不振成长的速度慢,而且食物郁积容易生病。”

“而这心情和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就好比咱们修仙者的心境和修为,心境不通达,修为便会进展缓慢或是停滞不前。”

说到这里,慕容紫衫看着缓缓点头的王动,似有所指的问道:“王大哥,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有彻底放下?”

“有吗?”王动扪心自问,发现还真是被慕容紫衫说中了,尽管丁信等人已死白蓉的深仇已报,可白蓉留在自己心里的遗憾却始终没有散去。

一个风华正茂活生生的姑娘,却英年惨死,如果他和白蓉从未相识,从未发生过那些故事,那么他绝不会这样久久不能释怀。

王动深吸了一口气,明白了自己修为不能突破的原因,却是没有什么办法,人都是有心的,怎么可能说忘记就能忘记呢?

“或许,只有等到时间去冲淡一切,或是遇到什么契机,我的修为才能突破吧。”王动故作轻松自嘲一笑。

看着拨了拨火光黯淡的篝火之后,半躺半靠在石壁上合上眼睛的王动,慕容紫衫轻声问道:“你不修炼了吗?”

“不了,你说的对,心境不通,修为不前,我睡上两个时辰,或许天亮的时候,心境通达修为便会突破吧……”说完这些自己都不能相信的话,王动头枕着石壁眼皮子渐渐发沉……

慕容紫衫看了看蜷缩在火堆另一面的王动,幽幽叹了口气,盘膝坐好紫金长剑横放在腿上,摸出了几颗流光溢彩的灵丹纳入口中,闭上眼睛修炼了起来。

而她那件防身异宝,枝叶齐全的袖珍紫竹,静静的矗立在洞口处,就在她与王动之间,一有异动,便会宝光大盛主动护住二人……

时间悄然流逝,渐渐的,洞里的小火堆几近熄灭,只余几簇昏黄的小火苗奄奄一息的挣扎跳动,“哗哗”轻响的小瀑布外面,夜色越来越深沉……

忽然,酣睡中的王动浓眉一皱,隐隐约约地听到一阵阵断断续续凄凄戚戚的呼唤声在石洞外响起,分辨不出从哪个方向传来,飘飘忽忽的荡进了石洞,时远时近的回响在耳畔。

“王……动……”

“王……动……”

“王……动……你……出……来……”

噌王动霍然睁眼翻身坐起,细弱蚊蝇的声音瞬间消失,王动就觉着山洞里,山洞外,总之自己身处的世界万籁俱静,静的仿若时间静止,听不到一点声音。

面前的篝火只剩下两簇尾指大小的火苗颤抖跳动,发出昏蒙蒙的光,对面闭目打坐的慕容紫衫清丽的瓜子脸上面色平静,转头再看洞口,垂挂下的瀑布依旧,可出奇的是,竟然听不到哗哗的水响声。

“这是怎么回事?”王动念头刚刚一闪,那个惨惨戚戚呼唤他名字让他出洞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王动……王动……你出来……”

这声音?

这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啊……莫非……莫非是她?

王动一瞬间红了眼眶,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扶着山壁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洞口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阴惨惨的冷风,由打瀑布两侧的缝隙吹进了石洞,吹得已近熄灭的火堆一旺,卷起了一蓬灰烬扑向了王动的脸庞。

王动下意识的转头眯眼躲避飞灰,可当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斜后方的石壁处时,顿时一惊

就见那火光昏暗的石壁下,一个一身黑袍侧枕着手臂面朝外的健硕青年正在和衣而眠,那双斜飞入鬓的刀眉,那张清瘦刚毅的面庞,竟然是那么的熟悉,王动看着这青年,竟然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那不是我吗?”王动看看那青年,又低头看看自己,没错,可我既然在那里熟睡未醒,那么现在的我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恍恍惚惚一直在耳畔回荡的声音又是大了几分,“王动……王动……你出来……你出来……”王动听得真真切切。

然而被风卷灭的火堆两旁,熟睡中的那个自己和闭目打坐守夜的慕容紫衫却是双双没有反应。

可听着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越发急切的那个声音,王动怎么可能不出去?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扶着山壁走出了洞口……

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草地上,王动竭尽全力的追寻着那个声音,朝着西面的山林深处走去,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就是从星光黯淡的密林深处传来的。

骑在一颗大树树杈上彻夜不敢合眼的符灵门三人,明明目视着王动从树下走过,却好像变成了睁眼瞎,什么也没看到……

看到了,看到了,就在那星光朦胧的一颗树下,两个依稀间泪流满面的女子正在向着这边招手

“白……蓉……林……静……”

王动哑着嗓子哭喊着二人的名字,扑过去一把将她们搂进了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王动……”白蓉和林静埋头在王动的怀里,死死揪紧他的衣衫,亦是痛哭失声。

“白蓉……你可知道?我好后悔,我好后悔没有好好的待过你,我好后悔……”

王动泪眼婆娑的抚摸着白蓉披散的秀发,这头长可及腰的秀发,乃是为了他而留,他余生又怎能忘记。

白蓉依偎在王动的怀里,泪流满面的哽咽道:“能被你这样抱过一次,我心愿足矣,可这一刻……来的太晚了……”

王动拼命摇头泪水滚滚而下,喉头哽咽却是说不出一个字,这一刻,来的真的太晚了,晚到了让他追悔不及,晚到了让他痛彻心扉……

良久,良久……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的三人终于止住了悲声。

王动紧紧的抓着她们的手,柔声问道:“你们英魂至此,为何不进山洞找我?”

白蓉幽幽的叹了口气:“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在洞口处立了一件异宝,那件异宝透着让我等不敢靠近的强大气息,你虽命魂离体被我们唤出,但肉身尚在自然无碍。”

王动黯然点头泪光盈盈,怜惜的摸了摸林静的脸庞,看着二人道:“你们,你们将何去何从?”

林静反握住他的大手,语声幽幽的道:“我们乃是冤死,冤魂一直被禁锢在身亡之地,亏得你为我们报了深仇,冤气散尽命魂得以自由。”

“和你今夜道别之后,我们便会化为散魂游离在天地之间,或是烟消云散,或是和其它的散魂聚成新的命魂,重住命胎再世为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投胎。”

“或是烟消云散?或是重住命胎?再世为人?”王动用力攥着二人的手掌,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手。

白蓉恋恋不舍的抚摸着他淌满泪水的脸,流泪问道:“王动,若是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牵我的手?”

“我……”王动看着那双凄清忐忑的泪眼,忽然用力点头大声道:“会,我一定会”

白蓉一怔之后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王动久久不愿放手,林静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抽泣不止。

不知不觉中,深沉的夜色隐隐约约开始泛白,白蓉和林静离开了王动的怀抱,似乎忘记了她们悲惨的命运,梨花带雨的两张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白蓉牵着林静的手,缓缓地退向树林中的幽暗深处,流着泪冲王动挥手:“别了,我挚爱的人,若有来世,我不求生于富贵之家,也不求天资聪颖,只求红颜貌美依旧女儿身,再与你相识……”

“好啊,你一定要留着马尾辫,那样我才认得出你,我一定牵你的手……”王动追出几步,眼睁睁的看着白蓉和林静身体,渐渐的化作了点点萤光开始消散,挥手道别哭着笑道。

就在二人的身形,化作点点荧光即将彻底消散的一刻,林静鼓起勇气的声音突然从荧光中传了出来:“王动,我也喜欢你……”

“好啊,我也等着你……”王动不管不顾的追上前去,泪水滂沱大声回应的同时,一把捞向了两团流萤……

……

“王大哥……王大哥……你醒醒……”身体似被晃动,耳畔女子急切的呼叫声越来越分明。

王动霍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侧躺在山洞里,身前蹲着面容焦急抓着自己手臂的慕容紫衫,而“哗哗”轻响垂泻在洞口处的瀑布,已被外面刚刚放亮的天色染成灰白。

“王大哥,你方才满头冷汗说着胡话,可把我吓坏了。”慕容紫衫心有余悸的长出了一口气。

王动望着洞口的方向,目光恍惚好一阵出神,忽然翻身坐起,离奇的经历没有和慕容紫衫说起,试着催动了一下灵力。

然而就是这次不抱希望的举动,王动就觉着苦苦不能突破的修为屏障,被自己极度饱和的磅礴灵力一举冲破

这还不算,海量的五行灵力余势未尽,一举推得他的修为冲过了炼气境四层,跨越了炼气境五层,最终停留在了炼气境六层初期

感觉到王动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慕容紫衫惊喜道:“你越级了?”

“不错,我现在炼气境六层”王动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两个女子流泪挥手微笑的身影,不管是我命魂出窍,还是你二人入我梦里,谢谢你们解我心结,我的承诺不会变……

就在这时,急匆匆的脚步声在洞外响起,王动和慕容紫衫刀剑出鞘双双看向洞口。

就见水花四溅的瀑布中,钻进来一个**的女子,压低声音急切道:“两位恩人快逃,有十三个身背阔剑的人来了”

“身背阔剑?你怎么知道?”王动怒火冲天而起逼视着女子,这女子正是昨日傍晚被他和慕容紫衫救下的三人中的一个。

女子回道:“我们骑在树杈上坐得高看得远,那些人稍后就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慕容紫衫语速飞快的问道:“为什么只有你来通风报信?老头和那个青年呢?”

“掌门和赵师弟悄悄溜了,我想了想觉得应该给你们示警,”女子飞快的说完这些话,一边钻向石洞入口一边丢下一句话,“快逃,否则来不及了,那些人一脸凶相不是善类。”

就在这时,外面接连响起了两声惨叫,王动一把扯回了面色大变前来示警的女子,满脸厉色对慕容紫衫飞快交到了一句,猫着腰身狸猫一般飞快的蹿出了山洞,不知所踪。

慕容紫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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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好走!不送!推平那座山头!

慕容紫衫果断收回目光,一手紧握紫金长剑,半蹲在地上,回头低喝道:“噤声”

蹲在她身后的黄衣女子方寸大乱,背靠着石壁直发抖:“完了,全完了掌门和赵师弟一定被捉住了,我们也逃不掉,这可如何是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该死你小声点……”慕容紫衫恨不能一剑戳死她,可符灵门的三个人中,狼心狗肺的老头和青年偷偷溜了,也就是这个女人懂得知恩图报前来报信,实在不忍心杀她。

女子脸色煞白抹着眼泪道:“大姐,你男人靠谱吗?你快想办法啊山洞里只剩咱们两个,根本不是对方十三个人的对手,咱们要不冲出去分头跑?不不不,这样不妥……”

“闭嘴……”慕容紫衫柳眉一竖,放出捆仙索直接把女子捆成了粽子,团起一条丝巾一把塞进了对方嘴里。

对方的一声“大姐”让她恼羞成怒,什么眼神,姑娘年方十八貌美如花,敢乱叫大姐?找死不成?

可对方紧接着一句“你男人”,又让她暗暗窃喜,有点眼力嘛,虽然现在还不是,不过那是迟早的事,顿时收了杀人的心。

至于外面照面还没有打过的十三个来敌,她有异宝在手何所惧?留在山洞里不过是为了配合外面的王动而已。

因为通过女子通风报信时的只言片语,她和王动判断,这些身背阔剑的家伙,十有八~九和死鬼丁信等人一样,乃是剑符门的弟子,其中保不齐就有那个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的段水流。

“……”女子被吓到了,奇迹般的止住了哭声,慕容紫衫长剑架她脖子上龇着一口小白牙低声威胁道:“再敢出声我先宰了你,明白吗?”

女子跌坐在地上连连点头,慕容紫衫收回长剑瞪了她一眼,回身一把抄起了地上的袖珍紫竹,透过洞口小瀑布两侧的缝隙,看向了天色蒙蒙亮的外面。

与此同时,狸猫一般敏捷的王动,已经潜行到了乱石林的边缘,突然哧溜一下蹿进了石林外面齐膝高的茂盛野草丛,当下便不见了踪影。

现在的王动,当然还不能飞天遁地,也没有掌握短时间在地上打洞的本领,可如果石林外的这片草丛里,正巧有个不深不浅不大不小的地洞,他还是能够钻进去的。

这个一人多深的地洞,正是昨日傍晚符灵门那个老头失足掉下去的那个地洞,虽然潮湿,但是红褐色的土壤倒还坚硬。

王动卸下背后装有蛇蛋的包裹放在脚下,踮起脚尖小半个脑袋探出地面,小心翼翼扒开洞口周围茂盛的野草,透过细密的草缝窥视着喝骂声和惨叫声频频传来的西面树林……

“跑啊?你们不是很能跑吗?”灰沉沉的天色逐渐放亮,树林里,几个拎着阔剑的剑符门弟子,对着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的老头和青年拳打脚踢,其他人围了一圈冷冷的看着。

躺在血泊里的老头倒还好些,只是一条胳膊被砍掉了,断臂处鲜血奔涌。

而那个名叫赵兴武的青年,却让人惨不忍睹,腰部以下血糊糊的,两条腿在逃跑的时候都被火符炸没了,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住手吧……”段水流忽然一扬手,反手拔出背后的阔剑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老头和赵兴武。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从未见过你们,更是从未得罪过你们啊,滥杀无辜,是何道理?”赵兴武蠕动着血淋淋的嘴唇,颤抖着质问道。

对方纵不杀他,他如今也活不下去了,是以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反而激发出了他骨子里为数不多的血性,只想死个明白。

“为什么杀你?哈哈哈哈哈哈……”

段水流仰天狂笑,笑声越来越大,突然止住笑声哑着嗓音道:“我段水流的妹妹,不知被何人杀了,凶手左右逃不出你们这样身在南疆的人,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这便是原因,你可以瞑目了”

“你?你这个畜生,疯子,人魔,你不得好死……”竟然是这么个荒唐的原因,赵兴武死死的盯着段水流缓缓扬起的长剑,回光返照之际大声咒骂。

段水流眯起的眼睛里杀机迸现,一剑捅进了赵兴武的心口,狠狠的拧动着剑锋,绞烂了对方的心脏后一脚蹬倒了尸身,偏头看向了手捧断臂歪倒在地的老头。

其余的剑符门男女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不是没有杀过人,可一向不主张滥杀无辜的段师兄,非但因为妹妹被杀性情大变,而且现在变得好狠好毒。

远处潜伏在地洞里窥视这边的王动攥着银刀紧咬钢牙,果然是剑符门的段水流,这厮比之丁信半斤半两,都是丧心病狂滥杀无辜之辈,这种畜生杀一个少一个。

段水流,正好老子修为暴涨,今日你们一个也走不了,统统送你们去和丁信作伴……

山洞中,透过瀑布旁缝隙警惕着外面的慕容紫衫看了眼王动的藏身之处,放心吧,我一定配合你杀光这些畜生……

树林里,段水流抖落剑尖上的血滴碎肉,阴森森的目光俯视着面前的老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诡笑:“妹妹你看,哥不会让你白死,这些人统统会为你陪葬。”

“别杀我……我愿意交出所有的东西换我一条老命。”老头捧着断臂,挪动着血淋淋的身子不断倒退,看着步步紧逼再次扬起长剑的段水流,吓的魂不附体。

就在这一刻,他好生后悔,后悔见到情势不妙偷偷溜走。

如果和齐芳一样,第一时间赶到石林后的山洞去找昨晚救过他的一男一女,说不定有那两个实力不弱的年轻人挡在前面,他躲在后面伺机逃跑的把握会更大。

这下子完了,齐芳那个一根经的二弟子还没死,他这个符灵门的掌门却要先走一步了,老头悔不当初,眼珠子乱转苦思活命之策。

段水流冷笑道:“杀了你,你的东西自然便是我们的,黄泉路上无客栈,莫让同伴一人行,走好”

“等等”阔剑朝着自己脖子斩来,老头惊叫中吓的一闭眼,下一刻就觉着冷森森的剑锋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并未斩下。

他慌忙睁开眼摇尾乞怜道:“饶了我,我告诉你一桩天大的好处,换我一条性命。”

“段师兄……”名叫胡启年的青年欲言又止的抬了抬手,显然被老头口中天大的好处勾起了兴趣,其他人也是目光闪烁,纷纷围拢了过来。

段水流阔剑一收,摸着下巴上发青的胡茬子道:“说说看,如果真有天大的好处,我倒是不介意饶你一条狗命。”

“此话当真?”

老头大喜的同时却也不敢相信对方,至于对方侮辱他狗命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和老命相比不算什么,豁出去了讨价还价要保证道:“你发个毒誓,如果过河拆桥伤我杀我,你祖师爷就是一坨屎。”

老头多了个心眼,如果单让对方发誓饶他性命,万一对方不杀他却是砍掉他的胳膊腿儿,变做人棍的他老人家还不如死了,“不伤他不杀他”,严谨保险万无一失。

“你找死竟敢侮辱我们祖师爷是一坨……”

玛德,这老家伙着实可恶,竟然想出这么恶毒的誓言,尊师重道的剑符门弟子们当下便不干了,一个个好处也不要了,往上一闯举起阔剑就要将老头乱刃分尸剁成肉泥。

咣一声震响,段水流后发先至,一把阔剑同时崩开了砍向老头的**道剑光。

“师兄你……”身形后仰踉跄倒退的一众年轻人,面色惊疑的望着单手持剑站在原地身子只一晃的段水流,不明白一向维护师门荣誉的段水流为何拦着他们?好处再大,也不能不顾祖师爷啊。

段水流没理他们,竖三指冲天发誓:“我段水流指天发誓,若此人说出了好处,我反而过河拆桥伤他杀他,我祖师爷便是一坨屎”

此言一出,剑符门弟子顿足捶胸,段师兄,你糊涂啊。

然而老头却是长出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金疮散给断臂处上过了药,来不及包扎便指着乱石林的方向疼的直哆嗦道:“就在石林后面小瀑布遮掩的那个山洞里,藏着一男一女并未逃出,他们……”

片刻之间,老头便将救过他性命的王动和慕容紫衫卖了个干干净净,一众剑符门弟子心头狂喜。

九叶九果能释放五种光华的灵草?这分明是五行齐备的宝贝啊。

而日久年深浓缩天地灵气为液的灵乳只一滴便价值连城,面积海碗大小的一汪更是万难见到。

这两种奇珍别说是他们这样的炼气境弟子,便是筑基境,结丹境的师门长辈也绝不会等闲视之。

“老东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要知道欺骗我的后果。”段水流盯着老头,咬牙威胁道。

老头连道不敢,看到他这样,一众剑符门弟子心花怒放,纷纷主动请缨前去捉拿藏在山洞里面,据老头交代至今未出的王动二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各位师弟妹,金刚符护体,随我来。”段水流目光闪烁沉声下令,先给自己拍了一张金刚符,体表蒙着一层黄色光罩,一马当先朝着乱石林的方向走去。

其余弟子有样学样,一个个拍上了金刚符跟在了后面,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段水流忽然回头丢了一个眼色过来,人群中的胡启年一怔之后恍然大悟,一转身拎着长剑直奔刚刚站起身的老头而去。

“你要做什么?段水流你说不伤我杀我的,你安敢出尔反尔?你可是发了毒誓的,莫非你想祖师爷变成一坨屎……”被胡启年揪住脑后长发的老头惊呼大叫。

段水流看都不看他一眼,回过头去双臂张开哈哈大笑:“老东西,杀你的是他,又关段某何事?从你侮辱我等祖师爷的那一刻起,你便已经是个死人好走不送”

“你个王八……啊……”

工夫不大,满脸是血的胡启年小跑到了站在乱石林外面的段水流等人近前,抻出大拇指赞道:“师兄,好手段。”

“那个满脑子大便的蠢货,我本就没打算放过他……”段水流眯起眼睛盯着石林后方垂泻着小瀑布的山洞,满脸的鄙夷冷笑。

胡启年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其他人,问道:“段师兄,山洞里的二人怎么办?冲进去抓人?”

“何必那么麻烦”

段水流摇头,站在石林外齐膝高的野草丛中,左右看了看或远或近的一众同门,阔剑遥指着慕容紫衫藏身石洞的那处山壁,厉声道:“师弟师妹听令,灵符在手,推平那座山头,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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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段水流一声令下,十二名剑符门弟子纷纷摸出了一张张灵符。

藏身地洞的王动心头一紧,透过洞口的野草缝隙,就见除了站在斜前方约莫五丈远面朝石林背对自己的段水流,呈扇形围着石林的其余人飞快的动起手来。

每人手中的灵符,在另一只手中符纹一亮的阔剑剑身上,蜻蜓点水般的一抹而过,下一刻激射而出,挂着“刷啦啦”的极速破风声,汇成了一片飞雪般的灵符洪流,直奔石林后方的山壁飞去。

也就是一个呼吸之后,轰隆隆的炸响声连成一片,乱石崩飞火光肆虐的山壁已然满目疮痍坍塌了一半。

王动掐着捆仙索的拳头攥的青筋毕露,这一刻他真想不管不顾的杀出去,然而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如果蹿出地洞暴起发难,离着洞口不到两丈远的三男一女绝对躲不过他的偷袭。

然而这些剑符门弟子的身上,全都罩着一层土黄色光罩,这些光罩正是金刚符被激发之后生成的,功能护体,王动在斩杀鲁汇三人的时候见过。

他知道金刚符化作的光罩,绝对挡不住自己风头最劲的第一记刀芒,可越来越弱的刀芒,却是没把握尽数斩破其他人的光罩防御,更别说自己的八刀连斩了。

而且一旦他贸然出手,包围石林的其他人必会及时反应过来,源源不断的远程打击下,即便有慕容紫衫相助再加上他修为暴涨,也定然会手忙脚乱疲于奔命,更何谈将这些丧心病狂之辈诛杀殆尽。

更何况那个段水流身上隐约透出来的气息,相比炼气境六层的自己只强不弱,分明是这些剑符门弟子中实力最强的,这厮能让丁信在临死之时发出灵符求援,绝对不容小觑。

可看着坍塌大半的山壁,他心急如焚,山洞里的慕容紫衫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出那件异宝,分明在顶着偌大的危险替他吸引火力为他创造机会,他如何不知道?

紫衫撑住,再有一点时间,他们的金刚符便会失效,那一刻,我便悍然出手偷袭……

地动山摇的石洞里乌烟瘴气,大大小小的碎石从穹顶砸下,坠落如雨

嘴被纱巾堵住身体被捆仙索勒成粽子的齐芳歪倒在地,惊恐的瞪大眼睛,被落石砸的“呜呜”叫。

灰头土脸的慕容紫衫一把将她扯到近前,眯眼紧盯着土尘激荡的洞口,任由碎石砸的她头脸生疼,可攥在手里的袖珍紫竹,却始终没有激发,她要为洞外的王动吸引火力争取时间……

“停……”石林外,段水流霍然抬手,止住了又一拨灵符即将出手的其他同门,眼睛里寒光闪烁。

“段师兄,顶多再有两波火符,定能将剩下的半座山头夷为平地,却为何突然命令我等停手?”离着段水流最近的胡启年凑了过来低声耳语。

或远或近的其他人一手灵符一手阔剑满脸疑惑望来,段水流的一个字出口,他们便令行禁止,没有一个人迟疑半刻。

十七岁拜入剑符门天赋异禀的段水流,没有过分依靠他筑基境中期的亲大伯段无涯,自强自立的修炼至今整整十三年,获得了不少师门长辈认可的同时,也在同境界的弟子中威望日隆。

除了几个即将冲击筑基境界的天纵之才,再也没人能与他比肩,所以这些随他外出的师弟师妹没有人不服他,就连丁信带队的另一组人,提到他的时候也是发直内心的敬慕三分。

“火符炸平山头自然不难,可洞里二人的储物袋……”段水流压低声音看了看左右,话未说完点到即止。

非但他身旁的胡启年,便是其他人也是先后恍然大悟微微点头。

是啊,火符的持续打击下,洞里的一男一女即便有些防御手段能够短时间里躲着不出来,可一旦山都被炸平了,他们岂能活命?

他们死不死没关系,然而老头所说的,被他们收入囊中的两样奇珍异宝,一定也会化为乌有,防御力一般的储物袋根本扛不住火符的打击。

“段师兄,那怎么办?”胡启年紧皱眉头问道。

实在是宝物动人心,人一旦宝贝到手,凭着段师兄一向仗义的真性情,每一个在场的师弟师妹都会分到一份。

而有了分到手的这些天材地宝,用不了多少时间修为晋级那是肯定的,别说胡启年了,其他人也是紧张激动的很。

“我原本想着一拨火符便能将他们惊出山洞,随后你等守在外围断了他们的逃亡之路,由我近身斩杀了他们,可没想到他们没有上钩。”

段水流面露失望之色摇了摇头,说到由他近身斩杀山洞里二人的时候,语声虽然平淡,但是身上却透出了一种舍我其谁的强大气场,信心十足。

而胡启年等人非但没有觉得段水流狂妄自负,反而纷纷点头认同。

在剑符门众多炼气境的弟子中,段水流的修为不是最顶尖的,可单论近战的实力却是首屈一指,无人能挡。

他自强自立整整十三年的修炼中,没有和绝大部分的弟子一样只修五行法术和灵符的操控之术,而是挤出近半的睡眠时间,修成了剑拳双绝。

他一手快剑剑剑逼人要害,他一双铁拳拳拳碎石如渣,更有他筑基境修为的亲大伯段无涯,亲手为他炼制的极法器,被他运用的出神入化,再加上一手娴熟的控符之术,他有资格说这些话。

胡启年皱眉道:“可他们死活也不肯出来,想必知道我等念及宝物定会投鼠忌器,吃准了我等不会在施放火符炸山,这便如何是好?总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说不得只好诈一诈他们,或许能够见效,”

段水流声音很低的交代了一句,看向山洞扬声喝道:“洞里的人听着,现在出来尚还为时不晚,只要你们交出所有,我保证放你二人一条生路。”

洞里一个年轻女子的冷笑声传了出来:“呸,做你的春秋大梦,方才那两个忘恩负义之徒的下场,我们早就看的一清二楚,段水流是吧?你的保证算个屁三岁小童你也休想骗过。”

“段师兄,他们知道了……”胡启年等人面色一变。

“无妨……”段水流摆了摆手,看着山洞面色阴沉了下来,“给你们十个呼吸的时间自己走出山洞,是生是死全看我等心情,否则让你等即刻葬身山洞。”

“你休想”山洞中的女声咒骂道:“姓段的,你千万别犯在我们手上,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师兄,我们怎么办?难道真要炸平山壁?”胡启年等人满脸纠结。

“你们啊……”段水流失笑摇头,目光闪烁徐徐开口道:“只能施放火符吗?我等的引雷符难道是摆设不成?”

是啊,身上土黄色光罩开始渐渐变淡的胡启年等人茅塞顿开,不少人冲着面露微笑的段水流翘起了大拇指。

引雷符生成的闪电,不仅速度快威力大,还可以穿透一定的障碍物,犹如隔山打牛一般的直击人体。

现在那处矮了半截的山壁,石洞的顶部已然快被揭盖儿,如何能够挡得住闪电?躲在洞里的人一定会被闪电劈成焦炭,而闪电劈死他们之后便会被导入大地,不用担心毁损了不导电的储物袋。

段水流霍然扬起长剑,喝道:“每人一张引雷符出手,听我号令,准备送他们上路”

胡启年等人二话不说,一张张引雷符飞快的捏在手中。

段水流看着身上土黄色光罩纷纷泯灭的胡启年等人,眉头一皱忽然有些莫名的不安起来。

他刚想吩咐众人再拍一张金刚符,可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眉头舒展自嘲一笑,觉着自己真是疑神疑鬼太过谨慎了,没必要再浪费一张师门独有的金刚符了。

石林那边没什么问题,只剩下山洞里面待宰的一男一女,而自己周围长满了齐膝高野草的开阔地里,兔子野鸡等小兽也是看不到一只,更别说魔兽和外人了。

“呵呵,师门的不少前辈都说过,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我此刻便是如此吧……”段水流摸着胡茬子暗暗自嘲,下一刻阔剑猛的扬起:“引雷符……”

胡启年等人面色一肃,只等段水流一声令下。

就在这时,身后“唰”的一声冷不丁响起,听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蹿出草丛

瞳孔一缩的段水流暗道不好,飞快回头的同时,足尖点地“噌”的向前蹿出了九尺多远,身法快如脱兔。

胡启年和身旁的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见剧烈抖动的一丛野草中,泥土翻飞四溅,一条黑影冲天而起,一条飞速扭曲伸长的黑绳席卷而来,速度快的简直不可思议

“启年快躲那是捆仙索……”段水流抖手便是一道白森森的剑芒挥出,风驰电掣般的射向身体凌空扶摇而上的那条人影

捆仙索抓人的速度太快,胡启年四人又离着惊变处不及两丈远,他只能远距离挥出剑芒,即便杀不了身悬半空长发飞扬的黑衣人,也定会让他出手的捆仙索大失准头

段水流的反应速度不可为不快,临危思变的能力不可谓不强

可就在此时,身悬半空无处借力的黑衣人,就在剑芒飞快临近看似避无可避的一瞬间,银刀一摇身形“噌噌噌”三度拔高,掌中的捆仙索去向不变,“哪里走……”

飞身后退的胡启年刚刚双脚离地,就觉着眼前一花,一条黑色的绳影劈头盖脸席卷而来,下一刻他就觉着脖子上一紧……

而其他剑符门弟子,包括段水流在内,纷纷头皮一麻

“段水流他们的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你是投鼠忌器?还是不顾他们的死活?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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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谈崩了!

王动铿锵的断喝声出口,林中的这片开阔地便是一片肃静

退在石林边缘的九名剑符门弟子,包括段水流在内,一个个面色铁青,空有灵符在手可以远程将之轰成漫天碎肉,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无它,只因为离着惊变地最近的胡启年四人,已尽入王动之手

其中三个青年青筋毕露的脖子,被一条捆仙索死死的勒在一起,三颗脑袋扎在一堆,每个人都憋的脸红脖子粗,呼吸艰难双眼鼓凸。

段水流等人毫不怀疑,只要对面这个左手扣着捆仙索浓眉虎目的黑衣青年微微加把力,胡启年三人立刻会被捆仙索勒掉了项上人头,这个满脸冷笑的青年明显力气惊人,他们方才亲眼见识过

要知道胡启年三人就算是再不济,可合三人之力,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在身体凌空无处借力的情况下,仅凭手腕子一抖,便能将飞身而退被捆仙索卷住脖子的三个人一把扯回来的。

而第四个陷于王动之手的,是一个娇小玲珑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剑符门女弟子,正被一把光华流转的银刀横架在脖颈之上,下巴被刀锋顶的高高扬起,婴儿肥的脸上颜色刷白浑身发抖。

段水流眼神阴鸷,真心悔出了肠子,只怪自己一时大意,被符灵门那个老家伙的言语给误导了。

不只是他,便是其它的剑符门弟子也曾十分笃定,那个置良心和道义于不顾的老家伙只求活命,就连救命恩人都肯出卖,绝对没胆子说谎。

既然他说救过他的一男一女,窝在山洞里一直没有出来过,段水流等人也就没有搜查过石林外的这片开阔草地。

事实也是如此嘛,打眼一扫连个野鸡野兔都没有,又有什么好搜的?可谁曾想草丛里竟然有个地洞,真正的“坑”人啊,如今悔之晚矣。

“如何才能解这危局?”不只是段水流暗暗心急,便是其它的八个男女青年也是苦思对策。

王动扣着四个人质,不看其他的剑符门弟子,牢牢盯住了目光闪烁的段水流一人,下巴一抬冲着石林方向扬声喊道:“慕容戴上面具,异宝在手随时准备防御,出来吧……”

他既没有称呼慕容紫衫的全名,同时又让她戴上面具随时准备防御,是怕万一有个差池,会在日后或是现在连累了慕容紫衫。

毕竟他不能确定剑符门这些弟子的同门情谊究竟有多深,段水流会不会不顾四个人质的安全,断然下令远程放符或是分散撤离。

山洞里的慕容紫衫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工夫不大,带着惊魂未定的齐芳出了山洞走出了乱石林,这时候,原本被她制住的齐芳已经恢复了自由。

看着抓着一颗袖珍紫竹的慕容紫衫戴着面具大摇大摆的走过来,闪向两旁的八个剑符门弟子咬牙切齿,不约而同在心里问候着已死老头的祖宗十八代。

混账,你不是说山洞里只有一男一女吗?怎么变成了两个娘们?难道突然间变了性不成?你个老混蛋满嘴跑马阴险至极,临死也要摆我们一道,你祖宗十八代……

然而他们就是这么一分神,坏了

大刺刺走向王动的慕容紫衫忽然手掌一翻,一条漆黑绳影“唰”的卷住了三丈外的一个女子一把扯到了近前,五指如钩一把掐住了对方的喉咙,“敢乱动,拧掉你脑袋”

跟在一旁的齐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哆嗦着手掌,扇了被制住女子两个脆生生的耳光,她恨死了这些草菅人命的畜生。

“干的漂亮”飞快地看了一眼挟持女子与自己会和的慕容紫衫,王动狠狠的赞了一声,大拇指就不用挑了,他的两只手都没闲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险些让段水流等人咬断了舌头,没防备啊,谁能料到就连这个带着面具的娘们也有一条捆仙索?

什么时候捆仙索变成了烂大街的白菜梆子?是个人都有?

北莽的修仙者多数人都知道,捆仙索非比寻常数量稀少,便是在四大仙门之中也属于不可多得的宝贝。

当然这个所谓的宝贝,也只是相对于炼气境的弟子来说的,一旦修炼到了筑基境界,捆仙索便相当于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了。

因为筑基境的修仙者,先不说其他法宝,只凭隔空摄物的灵引术,便能隔着十几丈二十几丈远的距离遥遥抓人,又岂是只能在五丈之内抓人犀利的捆仙索所能相提并论的。

可不管怎么说,王动和慕容紫衫先后出手的两条捆仙索,已然让剑符门的弟子们大惊失色,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来历似乎不简单呐。

“段师兄……”剩下的七个剑符门弟子快速围拢到了段水流身旁,一个个神情忐忑拿不定主意。

“别慌……”段水流看了看左右,目视王动上前一步忍着满腔恨意抱拳道:“看阁下二人并非小门小派弟子,还请报个名号?或许你我的师门之间并不陌生,我们今日之事完全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化干戈为玉帛?”王动冷笑道:“段水流,你在放屁吗?先前围攻山洞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先问清楚了再说,反而丧心病狂的直接下杀手?”

“不错,”慕容紫衫掐着那名女子的喉咙,冷笑嘲讽道:“怎么?现在人质扣在我们手上,曾扬言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人的你老人家怕了?”

段水流嘴角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再次拱手道:“段某自认大错在先,现在给阁下二人赔罪,只要放了段某的师弟师妹,咱们之间的误会就算是统统揭过,你们考虑一下。”

此话一出,站在段水流身后的七人纷纷咬紧了牙关,段师兄从没有在外人面前姿态放的如此之低,这都是为了胡启年五人啊。

王动鄙夷冷笑道:“上下嘴皮一碰也算是赔罪?段水流,你以为你是谁?你的屁股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再说老子信不过你。”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对这帮滥杀无辜的东西,他不必留口德。

“你敢侮辱段师兄?”

“段师兄肯向你低头,已经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不要不知好歹。”

“不错,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欺人太甚,我们剑符门弟子可杀不可辱。”

站在段水流身旁的七个剑符门弟子实在是忍不住了,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怒视着王动七嘴八舌的叫嚣不止。

就连被王动和慕容紫衫扣做人质的五人,听着看着段水流当面受辱也是满脸怒容,有心骂上几句,可终究没敢做声。

“一群白痴……”王动满脸冷笑,看都不看那些人了,值得他时刻全神贯注应对的,只是这个能屈能伸的段水流而已。

段水流双臂一伸拦住了身旁七人,眯眼盯着王动看了看忽然笑了,笑的很诚恳:“这样吧,我也不问阁下的身份来历了,如何才能放了段某的师弟师妹,阁下只管划下道来,咱们好说好商量。”

“慕容,你做好应变的准备”

王动明着提醒了一句身旁的慕容紫衫二人,刀锋顶着那个娃娃脸女子的下巴,看着段水流笑道:“放了他们不难,可要让我们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先把你的储物袋丢过来。”

“什么?你做梦”

“段师兄不能听他的……”七个剑符门弟子顿时叫嚷了起来。

段水流摆了摆手止住了乱糟糟的众人,诚恳打商量的笑容顷刻间变成了讥讽的冷笑,盯着王动的眼睛道:“阁下觉着我会答应吗?还是换个条件吧。”

“你有什么资格和老子谈条件?”

王动银刀一挑,直接在惊声尖叫的娃娃脸女子的下巴上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目泛厉色一言而决:“储物袋丢过来否则我摘她脑袋”

“段师兄救我……”被制住的女子惊恐大叫,她还没有修炼到置生死于度外的至高境界,胡启年四人的眼睛里满满的恐惧,他们同样怕死。

“段师兄……”站在段水流身旁的七人面色狰狞却是六神无主。

段水流的眼睛里一下子布满了血丝,一个个的看过陷在敌手的胡启年五人,咬着牙道:“诸位师弟师妹,师兄不会受制于人,算我对不住你们,你们先走一步,他们三个很快便会随你们上路”

被制住的胡启年五人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段水流眼睛里的决绝,三个青年尽管怕的要死,可愣是没有出声求恳。

段水流已经通过谈判的方式,甚至放下自尊竭尽全力搭救过他们了,只是谈判失败谈崩了,还能怎么办?

至于像王动说的那样交出储物袋,设身处地换做是他们,也断然不会同意,横竖不过一死,宁死也不能弱了剑符门弟子的名头,段师兄会为我等报仇

然而被制住的两个女子却是没有这般骨气,纷纷哭嚷着“师兄救我,我不想死”之类的言语。

七个剑符门弟子眼睁睁的看着段水流一步步的走向王动和慕容紫衫,他们捏着灵符却是不敢出手。

别说五个沦为人质的同门还没有被杀,便是只剩下了看样子要和对方近身战的段水流,他们也不敢放符,生怕伤了自己人。

可与此同时,他们心里又充满了疑惑,既然不肯受制于人的段师兄决定牺牲人质动手,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用灵符远程击杀王动三人,反而选择近身战?难道段师兄想要近身手刃仇敌?

看着再有两丈多远便会走到近前的段水流,慕容紫衫和齐芳暗暗心惊,这个段水流的心性好生果决,却也透着一股狠劲,颇有枭雄的杀伐决断之姿。

王动站在原地心念急闪,段水流,你真的不受威胁?只怕未必……

段水流青筋毕露的右掌握着阔剑,一边走,一边冷笑道:“动手啊你为什么不动手?杀啊,杀光了他们,段某也好让你陪葬”

“当我不敢?”

王动眉峰猛一挑,银刀一抹直接斩飞了娃娃脸女子的头颅,满腔的热血喷溅了他一脸,手腕子一翻,银刀直接架在了胡启年身旁的另一个青年脖子上。

一颗血淋淋的女人头砸在草地上蹦了几蹦,轱辘到了眼角一抽的段水流身前,惊恐黯淡的两只眼睛,大张着的嘴巴,无比清晰的映入了段水流的眼帘。

然而他一步跨过了死人头,左手捏着灵符,青筋毕露的右手紧紧攥着阔剑,血红的眼睛盯着王动变态般的笑道:“杀啊,接着杀……”

“如你所愿噗”

第223章 劲敌!

段水流疯狂的大笑声,随着满腔的热血喷溅,戛然而止

又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银刀斩落,“砰”的砸在草地上蹦了几蹦,压倒染红了所过之处的野草,轱辘到了段水流身前。

死不瞑目的两只眼睛暴睁,死前一瞬间的恐慌、惊惧、不甘和求生的渴望糅合在一起,百味杂陈的遗留在死人头的眼底,**裸的呈现在了段水流的面前,无情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贺尊……”分散在段水流后方的七个剑符门弟子齐声惊叫的同时红了眼眶,攥着灵符阔剑的两只手掌都在颤抖。

一时间,洒满了金黄色晨曦的这片雨林中的开阔地上,除了晨风也吹之不散的一股股血腥味,静的压抑,静的让人烦躁,静的只能听到剑符门弟子们一阵阵负伤野兽般的粗重喘息声。

头脸浴血的王动,银刀紧紧的架在胡启年的脖子上,没有去看身旁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慕容紫衫和齐芳,争锋相对紧盯着对面两丈远处霍然止步眼珠子通红瞪着他的段水流

段水流目眦尽裂,对视着王动那双坚定凌厉的眼眸,粗重的呼吸渐渐的平缓下来。

片刻后,他主动移开了目光,看了看那把连续收割过两条人命,此刻架在胡启年脖子上颤也不颤的银刀,深深地吸了口气低下了头,一同落下的,还有他一直悬在贺尊首级上方的右脚。

看着贺尊死不瞑目血淋淋的这颗人头,这一次,他没有勇气硬着心肠的再次越过,这颗头颅,就像是一座横亘在他良心里的大山,他越不过去,非是不能,而是不愿。

一旦越过去,他……还是曾经的那个段水流吗?还是曾经那个视同门如手足,同门也视他如家人的段水流吗?

不……那样的话,他知道,他便再也回不了头了,无论他是生是死。

他不能一错再错了……

段水流倒提阔剑在地上蹲了下来,没有去防备对面的王动,颤抖着手掌将贺尊和娃娃脸女子的两颗头颅紧紧的抱在怀里,站起身走回到了后面的七个同门跟前。

“段师兄……”看着泪水悄然滚落的段水流,七个剑符门弟子第一时间围拢了过来。

“收好了,等我把他们的身子要回来以后,你把他们带回师门,莫让他们客死在南疆……”段水流将两颗人头托付给了其中一个咬牙流泪拼命点头的青年,转身走向了王动。

“师兄……”看着那个大步而行的背影,泪流满面的七个剑符门弟子忍不住追出几步,就在这一瞬间,他们明明白白的感觉到,那个让他们爱戴敬慕的段师兄,回来了。

段水流身子一颤却是没有回头,径直走到王动对面的两丈远处停下了脚步。

他从腰间的玉带上摘下储物袋托在掌心,看着目光一凝的王动求恳道:“我愿交出储物袋,换回他们的尸身。”

王动眉头一皱还没有答话,被他银刀逼颈的胡启年忽然颤声大叫:“师兄不可受制于人,我等不怕死……”

“不错,剑符门弟子何惧一死?师兄万不可妥协,储物袋不能给他”被王动捆仙索勒住脖子的另一个青年紧跟着叫了起来。

“好一个剑符门弟子何惧一死”

王动左手加劲捆仙索收紧,勒的胡启年二人白眼连翻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目视段水流冷冷的三个字出口:“丢过来”

“师兄不可……”段水流后方的七个剑符门弟子纷纷大叫。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胡启年二人视死如归不愿他段水流涉险的言语,更让段水流惭愧内疚,他回头喝了一句,储物袋直接抛向了对面的王动。

王动没有伸手去接,银刀一卷将储物袋平托在了雪亮的刀身上,确定没有猫腻之后飞快地揣进了怀里。

再看对面的段水流,就见他右手阔剑“唰”的插进了身旁草地,左手捏着的几张灵符别进了腰带里,赤手空拳朝着这边走来。

身旁的慕容紫衫和齐芳紧张的提醒王动小心,王动点了点头,银刀逼紧着胡启年的脖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走到近前的段水流弯腰抱起了贺尊与娃娃脸女子的无头尸身,再次走回到了七个同门的跟前。

两具无头尸身同样交由那名青年收进了储物袋,段水流环视着七人道:“还有三个人,等我将他们救下后,你们和他们立即退出南疆,没有师门的法谕,不可再冒然进这是非之地。”

“师兄,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七个人围着段水流急切道。

段水流叹了口气,低沉着声音道:“贺师弟二人身死我难辞其咎,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说罢,他甩开紧紧抓着他袍袖的几只手掌,转身快步走到了王动的对面停下,拔出插在草地上的阔剑,目视王动沉声道:“你我都知道,今日之事已无法善了……”

“确实无法善了你想怎么办?”王动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头,沉声喝问。

对他来说,铁了心和段水流等人硬抗,与死去的符灵门二人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两个家伙死不足惜。

他不是卫道士,也从不自诩救世主,他心里没有所谓的正邪之分,只有善与恶,胆敢威胁到他生命的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是以曾经想杀了他和慕容紫衫的段水流等人,他必杀之。

段水流显然也知道对方不会放了手上的胡启年三人,深吸一口气道:“我因妹妹被杀失去了理智,背离了一向不肯滥杀无辜的行为准则,我……”

慕容紫衫嗤之以鼻打断道:“你说的这些无论真假,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只知道,你曾经想置我们于死地。”

段水流点了点头:“不错,我杀你们未遂,你们不肯放过我,正所谓种恶因得恶果,没什么不对,而我师弟师妹也被你们杀死两个,更有三人扣在你们手里,我不能不给他们一个交代。”

王动冷笑道:“所以呢?”

“所以我有一个方法解决这个死结。”

段水流指了指分别被王动和慕容紫衫制住的胡启年三人,盯着王动道:“我愿和你做过一场,你胜,段某的人头自然交给你,你败,我不杀你,但要你金口一诺,承诺我等退走一日之后,你放了胡启年三人。”

此话出口,晨风吹拂的四周一片安静,段水流后方的七个剑符门弟子一个个紧绷着嘴唇满眼的感动,被制住的胡启年三人更是泪水潸潸滑落。

躲在一旁的齐芳看着目光闪烁一时没有答话的王动,不知道他会如何抉择。

就在这时,慕容紫衫掐着被她制住的女子喉咙靠到王动身旁,语声轻松的笑道:“这种争斗法简直太占便宜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出手,这次说什么也得把机会让给我才是,也让我威风威……”

“慕容……”王动轻声打断了她的话,警惕着对面的段水流道:“人家点到了我头上,我是男人,怎能让你一个姑娘家为我出头,那样太没出息了,我都会瞧不起我自己。”

慕容紫衫的心意他如何不知?尽管己方有人质在手,段水流即便胜了也不敢食言而肥杀了他,更不会不理智的扣下他一个人做人质妄图交换胡启年三个人。

但是争斗中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缺胳膊断腿,炼气境顶峰的慕容紫衫分明是怕他有个闪失,所以才想替他出战。

然而就像他说的那样,该男人扛的事情,即便危险,却又怎能让女人出头?那样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说他大男子主义也好,还是有所担当也罢,他统统不在乎。

遇祸事不会把女人顶到前面,这是他人生中的信条,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不会变。

“可是……”慕容紫衫还要再说,王动将勒着胡启年二人脖子的捆仙索的另一头塞进了她的手里,提刀走向段水流头也不回的交代了一句:“你办事我放心,看好他们,情况有变立刻杀了别手软。”

“小心啊……”慕容紫衫又爱又恨的咬了咬牙,看着王动的背影大声叮嘱了一句。

一旁的齐芳暗暗点头,这种男人才够爷们,浑不似掌门和赵兴武师弟,咦?掌门和赵师弟死了,我似乎也不是那么伤心啊,难道我真和掌门说的一样,胸大没脑一根筋?

她摇了摇头有些想不明白,可看着站在段水流身后方向捏着灵符虎视眈眈的七个剑符门弟子,她忽然吓的挪了挪脚步,离得扣着人质的慕容紫衫更近……

透过天空黑气照下来的晨曦,斜斜的洒在了背东面西的段水流的后背上,却让从西向东大步而来的王动微微的眯起了眼。

他前行的方向突然一折,避开段水流的正面往南绕出了几步,背南面北,隔着一丈多远的距离停在了段水流的左手方向,银刀在手不动如山。

然而就是他的这番动作,却让凝神以待的段水流瞳孔猛一缩,转身面对的同时翻手便是一张金刚符拍在了身上。

土黄色的光罩瞬时加身,段水流盯着对面的王动暗暗心惊,此人搏杀的经验极为丰富,竟然知道躲避晃眼的晨曦,一点便宜也不肯让我占,只这一点,便配做段某的劲敌……

岂不知对面的王动同样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他避过晃眼的晨曦站到了这个方位,只待段水流转身的那一刻,便会施展梯云纵飞至对方身前,施展快刀连斩一气呵成杀了对方

哪知道对方警觉的很,一张金刚符形成的防御光罩便扼杀了自己的想法,段水流果然胜过丁信数筹,破他的防,只能靠刀芒,机会没到的时候,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一时间,青衫黑衣遥遥相对,阔剑银刀寒光闪闪,王动和段水流对视良久,忽然同时目光一凝……

第224章 战!

“扑棱棱……”振翅而起的声音突然响起,瞬间打破了林中开阔草地中的沉寂

非但对峙中的王动和段水流目光一凝,便是相隔二十几丈远观战的慕容紫衫二人和七名剑符门弟子,也下意识地闪目观瞧。

就见东面的雨林中,一只鹞鹰冲出树冠,振翅向东而去

“原来是虚惊一场……”观战双方不约而同长出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两方中间地带的王动和段水流同时出手

段水流一步踏前,左手飞快抬起,红光大盛的掌心处,呼的钻出一条火焰滚滚的火蛇,直奔对面的王动扑去

王动一步迎上左掌一翻,红光耀眼的掌心处,六团赤红色的火球相继飞出,呼呼挂风连成一线撞向火蛇。

“砰砰砰砰砰砰”,六声炸响接连响起,紧凑连绵扣人心弦,震得地皮都在发颤

观战众人神情绷紧,只见撞在一处的火蛇火球,炸作了一簇簇赤红色的火苗,以撞击处为中心,火雨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激射开来,离得爆炸处最近的王动和段水流自然首当其冲

一身青衫的段水流体表罩着一层土黄色光罩,将他从头到脚护的风雨不透,飞洒而至的一簇簇火苗根本奈何他不得。

再看一身黑衣的王动,置身于一片土黄色的巨龟虚影之中,面对如雨而至的火苗提刀而立,同样毫发无伤。

“段水流有金刚符生成的光罩加身,王动有灵龟盾化作的巨龟虚影护体,二人初次交手可谓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

慕容紫衫扣着三个人质,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可紧接着,稍稍放松的一颗心猛的又悬在了嗓子眼。

就见光罩加身的段水流身形一闪,踏着碎步冲向王动的同时,阔剑一扬一道白森森的剑芒挥出,风驰电掣般的斩向了对面的王动。

快发刀芒啊慕容紫衫暗暗急呼

同为炼气境,剑芒之威,只有刀芒剑芒能挡,王动的灵龟盾虽是上防御灵器,却和金刚符形成的光罩一样,绝对挡不住金灵力最盛之时生成的剑芒

然而慕容紫衫分明看到,王动居然没有挥出刀芒,置身于灵龟虚影中的他,只是银刀护胸挡在身前,直视着剑芒袭来

“他想做什么?为何不发刀芒?”慕容衣衫疑窦丛生,捏着两把冷汗。

“噗……”利刃穿破牛皮一般的声音清晰入耳,白森森的剑芒一举斩透了巨龟虚影,直奔银刀护胸的王动射去

慕容紫衫心头瞬间揪紧,被她捆仙索勒住脖颈的胡启年二人面露喜色,另一名被她掐着喉咙的剑符门女弟子喜极而泣。

至于另一边观战的七个剑符门弟子一个个神情振奋,段师兄剑芒凌厉无比,定可一举建功将那黑衣青年斩伤拿下,胡启年三人有救了

就在众人念头纷杂之际,“咣”的震响声大作,扑倒王动近前不及九尺远的段水流面色大变。

一记剑芒虽然斩破了巨龟虚影,使之化作一蓬黄雾钻进了一只坠往地面的小圆盾;虽然斩中了王动护在胸前的银刀;虽然更顶的他双脚擦着草地,整个人向后滑退出了三尺多远

但银刀未断,王动未倒,就见他手掌飞快得摸过腰间储物袋,翻手便是两张画有小脚图案的灵符贴在了双腿上,双脚顿时幻出了两团车轮般的足影,一人一刀直奔自己冲来。

“神行符我自然认识,可那把银刀究竟何物炼成?竟能毫发无伤的扛下我剑芒?”段水流念头刚刚一闪,狂风过境般的王动已然冲至近前。

王动疾驰中一言不发,只管围着身罩光幕的段水流一圈又一圈的滴溜溜乱转。

与此同时,一片片雪亮刀光暴起,狂风骤雨一般集中向一点,对着里圈随他着转动,挥剑格挡的段水流劈头盖脸斩下。

这种外圈转里圈的战术,正是他对战双头魔蛇之后学会的,他要用连绵快刀斩的段水流无暇分心,转的里圈的段水流头晕眼花

一旦段水流蒙头转向的迹象初显,那一刻,他故意藏拙的最强一记刀芒,便会……

顷刻之间,刀剑撞击的“叮当”乱响声声声震耳,二人纵横交错的刀剑撞击处,暴起了一蓬又一蓬四溅的火花,犹如银花铁树绽放灿烂夺目之中,却是杀机频现

段水流奋力挥剑的同时,看着绕行在外围黑衣翻飞的王动暗暗惊叹,此人好快的刀法,好大的力气,简直神力也

一直以来,天赋异禀的他都以自己的天生神力为傲,如今的他不施加任何手段,只凭单臂一较劲,千斤重的大石也能托举过顶,立在原地盏茶的时间面不改色气不长出。

这种与生俱来随着成长还在不断增强的力量,在整个剑符门四百多名炼气境弟子中,可谓蝎子拉屎独一份。

然而今日遇到的这个不知名姓的黑衣青年,一把银刀狂风骤雨般毫不停歇劈下来的力量,每一道都不下一千斤,他一把阔剑横档竖架起来已然有些吃力。

“此人究竟出自何门何派?好生了得不行,我绝不能被动抵挡,再扛几刀趁他不备,我便突然闪身圈外用快剑铁拳打他个措手不及,定能一举胜他……”段水流紧咬牙关奋力迎战的同时,目光一闪。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两张神行符里灵力耗尽,只能靠着双腿游走的王动也是暗暗心惊,他顾忌着段水流的金刚符护罩,虽然没有施展八刀连斩,但劈出的每一刀,都拼尽了全力。

这般实打实的硬撼,换作青罗宗看着顺眼和他打过交道的那些同龄师兄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在他的连绵重刀下扛过十招

至于和他私交深厚的连胜夏君临叶独树三人,没有在力气上和他切磋过,孰强孰弱不得而知。

而纵观现在战局,被他缠在里圈,尚还没有意识到不妥的段水流非但能见招拆招尽数挡住,而且一把阔剑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居然震得他握刀的手掌发麻,整条胳膊发酸,真乃平生仅见的神力。

“金刚符形成的护罩,约莫能持续生效盏茶的时间,如今已然过去了大半,破他的防,正在此时”

游走劈刀中,王动念头一闪银刀一抖,一道白霜般的刀芒“唰”的飞出,真正的猝不及防

“刀芒?”

“段师兄……”远处观战的七个剑符门弟子惊骇莫名,然而下一刻纷纷长出了一口大气。

因为就在方才王动突然放出刀芒的一瞬间,他们看到一直处在里圈的段水流刚好弹身而起,斜着跳出了**尺远

而那记瞬息即至的刀芒,铿的一声震响直接斩碎了他的护体黄光,削掉了他的袍袖一角,几乎是擦着他的胳膊射进了地下,看似凌厉无比,却是没有伤到段水流。

而段水流猝逢惊变躲避之后只是微微一怔,便再次拍了一张金刚符护身。

看到这一幕,同样一怔的王动刚想一个梯云纵飞起施展八刀连斩的计划顿时流产,暗暗扼腕只得挺刀冲了过去……

“段师兄,好身法”

“这下闪避简直妙到毫巅……”

“段师兄小心,此人极为阴险……”

七个剑符门弟子长出了一口气后,七嘴八舌的吼叫不停,有为段水流喝彩的,也有质骂王动的……

慕容紫衫跺了跺脚暗道可惜,却是没有还嘴去分王动的心,透过面具眼洞的目光闪了闪,忽然偏头对身旁大呼可惜的齐芳问道:“这三个人质交给你看管,你能不能守得住?”

齐芳抓着一把长剑用力点头:“只要你用捆仙索将他们三个绑在一起,我用长剑顶着他们的心口,一定万无一失。”

慕容紫衫点了点头,抖出另一条捆仙索把胡启年二人和那名女子捆成了一串,看着齐芳抽出长剑顶住了胡启年的心口,这才将捆仙索的另一头交给了齐芳。

没有她和王动解除两条捆仙索,胡启年三人便脱不了身,再说又有齐芳看着,三个人质除非是自己不想活了主动往长剑上面撞,否则一定不会出意外。

所以慕容紫衫放心的很,收了防身异宝袖珍紫竹换出了紫金长剑,全部心神放在了激战中的王动身上,只待他一有危险立刻挥出剑芒相救。

对于周围的种种,王动和段水流根本没有时间去看,此时大汗淋漓的他们,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对手身上,谁也不敢三心二意。

“段水流好生厉害,竟能未卜先知一般提前闪避我刀芒而且此人一手快剑端是了得……”

王动一连挥出三刀崩开了对方劈来的三记快剑,看着身形一晃的对方又是几道连绵剑光飞来,他一边闪展腾挪快刀格挡,一边暗暗震惊。

“咣”又是一剑被王动一刀崩开,段水流再次挥剑的同时暗呼侥幸,他方才之所以能够避过王动的那记刀芒,并非他能未卜先知,而是他刚巧打定主意闪身圈外,阴差阳错的免于一死

“此人刀法精绝,一身神力更是胜我一筹,只是失去先机被我略占上风,要想胜他却不伤他性命,只能步步紧逼粘着他打至于大伯给我的符火鉴,威力太大,非万不得已不能用”

段水流打定主意,仗着金刚符形成的护罩牢不可破,频频展开快剑攻势直逼王动。

二人刀剑相撞身形交错,上一刻你攻我守,下一刻我攻你防,不知不觉中,近身缠斗到了乱石林的边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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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鏖战!东林城主!

清晨的日头渐渐升高,雨林中的这片开阔草地上,王动和段水流刀来剑往激战正酣,打着打着打到了乱石林的边缘。

王动必杀段水流,不为别的,只为段水流曾经不分青红皂白的想要杀了他和慕容紫衫

如果不是他提前一步出洞埋伏在了草丛中的地洞里,瞅准时机从段水流等人的后方暴起偷袭扣住人质逆转了形势,他和慕容紫衫此时此刻的下场难料。

倘若二人都在山洞里,慕容紫衫有异宝紫竹护身,想来一时间不会有事,可紫竹生成的宝光只能护住慕容紫衫一人,前来通风报信的齐芳暂不去想,他王动必然会死在隔山劈下的条条闪电之下。

这绝非妄言,丁信曾经激发的引雷符生成的闪电之威,他记忆犹新,而一拨火符炸掉了半座山头之后,段水流命令其他同门引雷符准备出手的言行,他潜伏在地洞里听的真真切切,看的明明白白。

一个人只有一条命,岂容他人说拿就拿?

他有慈父等着他尽孝,他有叱咤仙路留名天下的宏愿等着他去实现,他还有为朱玲报仇雪恨杀上无量天域的诺言尚未兑现,他还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和朱玲韩若雪……

总之,他对未来的人生设定里,还有这样那样的精彩没有走过,怎能去死?而段水流,曾经妄图扼杀了这一切。

虽然段水流后面幡然醒悟的一系列言行,让他感觉到对方原本应该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但是对方危及他性命做过的恶事,岂能用“幡然悔悟”这短短四个字便一言抹平?

对别人或许可以,但对他来说万万不行,谁想杀他,他就要谁死

“段水流我必杀你”

王动一声厉喝,掌中一把银刀上下翻飞攻势越来越凌厉,绞散了晨风劈碎了晨曦,斩的段水流节节败退

若是没有罩在体表金刚符形成的那层黄色光罩,连绵快剑节奏已大乱的段水流,早就被他八刀连斩分尸了

“阁下必杀我,我如何不知?动手便是”段水流招架起来越发艰难,虎口迸裂血淋淋的右掌握紧阔剑,拼命格挡着劈头盖脸而来的片片刀光

鏖战至今的他,不敢再像方才那样,任由王动的快刀接连斩中他的护体光罩

护体光罩再是坚实,也扛不住水滴石穿的快刀攻势,这已然是他最后一张金刚符激发出的护罩了,其他的种种灵符,尽在他丢给王动的那只储物袋里。

远处观战的七个同门自然有金刚符,可他不敢让他们送过来,刀光剑影的视线里,这个近战彪悍越战越勇的黑衣青年,恐怕巴不得他的那些同门近身。

如他所言,他又如何不知道王动必杀他?可他现在还不能死,他必须先胜过王动不可,因为只有胜了王动,被扣为人质的胡启年三个同门才会被释放。

这是他一错再错害死了两个同门幡然悔悟之后,必须要做到的第一件事,此后,他要做的第二件事,便是给身首异处的两个师弟师妹一个交代。

尽管那个交代对任何人来说都艰难无比,可他一定要去做,因为他姓段,他叫段水流

他曾因恨迷失滥杀无辜,可现在,他回来了,他只求俯仰无愧于天地,一死赎罪以慰师弟师妹尚未走远的英灵……

“看刀”

一声厉喝,又是一片刀光劈来,段水流咬紧牙关阔剑飞举

“咣”

一声震响,几近失聪的耳朵里嗡嗡直响,身形后仰的段水流胳膊一麻阔剑脱手飞出,整个人被这一刀之力震的倒退出三大步“砰”的一声后背撞上了石林边缘的一块大石。

视线中,对面汗出如浆的黑衣青年同样被震的银刀脱手斜飞了出去,嘴角淌血连退了三大步,两只脚所过之处,蹬倒了大片野草踩出了深深的两排足坑

此情此景,让观战的双方大惊失色。

七个剑符门弟子纷纷大叫,其中一人飞奔到石林边捡起地上的阔剑刚想丢还给段水流,却被段水流飞快喝止:“别过来乱我的心你等施展御剑符速速离去,启年三人我自会救出”

“我等不走,誓与师兄共进退……”

“嘿”段水流急的一跺脚,背靠大石刚想再说,却见赤手空拳的王动已然蹿到了近前,两只“呼呼”挂风的拳头疾风骤雨一般袭来,他罩着光罩一声低吼,双拳一晃迎了上去……

一时间,重锤碰撞的铿锵声不绝于耳,秀眉紧皱的慕容紫衫看着拳拳对冲的王动和段水流,目光闪动的明眸里一片纠结……

王大哥修出了含有两种火毒的魔火掌,能不能破了段水流的金刚符护罩?我该不该瞅准时机施放剑芒偷袭段水流帮他一把呢?自尊心极强的他会不会怪我……

在她身后,剑尖顶着胡启年心口的齐芳,时不时地看向挥拳搏杀凶悍至极的王动,喉咙发干暗暗走神。

跟着这样的男人才安全,掌门和赵师弟已死,只有三个门人的符灵门只剩我一个,该不该投靠他呢……

被齐芳剑尖指着心口的胡启年看着激战中的段水流,尤其是看着罩在段水流体表越来越淡的黄色光罩,一颗心频频揪紧。

“段师兄明明可以用符火鉴置对方于死地,却是为了我等三人甘心不用,可他的快剑铁拳统统奈何不了对方,再打下去金刚符一旦失效只怕凶多吉少”

“我,我怎能看着他死?我曾欠他一条命,实在万不得已,我……”

胡启年缓缓的低下头,看着顶着自己心口的剑尖,眼角的肌肉狠狠一抽……

……

同一时间,返回了落天河北岸的曹健十人神情肃然,踩着一把把贴着御剑符的阔剑,在丘陵地貌的山地间飞起飞落,半滑行半奔跑的朝着东北方而去。

翻山越岭一路急行,穿出一片树林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高大宏伟的城池出现在了水田鱼塘小镇环绕的不远处。

曹健十人精神一振,催动脚下的阔剑载着他们一起一落的赶了过去,到了近前刚刚收起阔剑,守在城门口的三个剑符门弟子便迎了上来。

“曹师兄,你们行色匆匆……”三人较为年长的一个抱拳行礼。

曹健一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急问道:“扈师叔可在城中?”

“在在在……”三人神色讶然连连点头,看着二话不说带人飞奔向城门洞的曹健,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东林城的城主府大厅,一个彩衣中年美妇双手扶膝端坐在上首主位,听着下站曹健的禀报,一双英气勃勃的长眉越皱越紧。

这身段凹凸曼妙尽显风韵撩人,可一双凤眼顾盼之间、眼角眉梢都透着凌厉锋芒的美妇,正是剑符门派在治下东林城坐镇的内门弟子扈轻云,和青罗宗的葛飞一样,乃是一城之主。

听完了曹健的禀报,扈轻云纱袖一甩稳稳当当的从座椅上起身,翻手取出了两块浮雕着曲曲绕绕纹路的玉符,玉指连点打开了两块玉符上的禁制,神识录下已知的信息之后,高声唤来了一名年轻女子。

“速拿此符到传讯阵,将里面的信息即刻传回师门请求定夺。”

扈轻云先行递出了一块玉简交待了一句,第二块玉简递给对方吩咐道:“这块玉符里的信息,以我私人名义传回师门告知闭关中的段无涯,先公后私不可乱了顺序。”

年轻女子一手一只接过两枚玉符,点头领命飞快的跑了出去。

扈轻云负手来回走动沉吟片刻,忽然止步抬眼看了看肃立面前的鲁健十人,目光最终落在了鲁健的脸上,恨铁不成钢的问道:“既然知道丁信十七人都已被杀,段水流为何不同你等一起返回东林城?”

其他人呼吸一滞默不作声,鲁健只能硬着头皮为段水流遮掩道:“扈师叔,段师兄也是震怒于丁信等人被杀,所以才会坚持留在南疆追查凶手,毕竟,毕竟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也被杀了。”

“屠娇娇?哼,那丫头行为太不检点,和丁信胡搞瞎搞真当师门不知?枉费段水流一向维护与她”

扈轻云重重的哼了一声,话锋一转叱道:“再说了,你们就没有劝过段水流那浑小子吗?”

鲁健等人面色一苦默不作声,怎么劝?扈师叔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段师兄要做的事,我们谁能劝得住啊。

扈轻云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深吸口气摆了摆手道:“你等一边下去歇着,一边协助守护东林城,我现在便亲自到南疆走一趟,把段水流他们带回来”

鲁健十人一愣之后抱拳恭声相送,看着轻纱彩衣的扈轻云快步走到大厅外,纱袖一甩放出一只悬转放光的彩莲飞天而去,他们纷纷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羡慕。

有了扈轻云亲自出马,段师兄十三人可保平安无事,然而能劳动扈轻云闻讯之后尽管恼怒,却一点都不肯耽搁立即赶往南疆,他们这些身处东林城外出任务的剑符门弟子里面,除了段师兄也没谁了。

谁让段师兄的亲大伯段无涯和这位扈师叔那个啥呢,这份爱屋及乌的福分一般人羡慕不来啊

与此同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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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仇敌?变数!

深入南疆二百多里的这片山林中,背着兽骨刀骑着各种灵兽的赢耀一行人正在悄声潜行。

看他们一路潜行的方向,分明便是四十多里以外,王动和段水流正在激战的那片林中开阔地。

而在赢耀一行人的前方上空,透过一颗颗高大乔木形成的稀疏树冠,始终可以看到一只鹞鹰盘旋在黑气缭绕的天空中,为林中急行的赢耀等人指引着方向。

“赢师兄,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一只手抓着坐下巨熊鬃毛的洪森看着斜前方骑虎开路的赢耀,满脸疑惑问道。

赢耀看了看盘旋在天空中的那只鹞鹰,难掩兴奋道:“段水流等人正在与人激斗,时不我待,正是我等渔翁得利拿下他们的好时机。”

就在方才,派出监视追踪段水流十三人的鹞鹰突然返回,赢耀凭借秘法读取过鹞鹰模糊的记忆片段后,立刻带着不明所以的众人上路,直到此时才做出了解释。

洪森等人听了之后纷纷摩拳擦掌,一扫心头阴霾满脸的兴奋。

非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愿招惹段水流等人,但如今已然深入了南疆二百多里,很少会有小门小派的弟子敢于涉足这么深。

所以自从昨日与段水流等人隔湖对峙最终退走后,他们拉式的搜索了整整一夜却是一无所获。

没有十六个修仙者作为血食替他们送死,他们又如何按照李长老命魂的指引破开血魔闭关之地的禁制?

故而天亮后经过商议,他们已经走在了返程途中,想要暂回虎娄城报于涂飞虎请待师门定夺,正巧这时获知了段水流等人的境遇,真可谓天赐良机

赢耀看向左右沉声道:“一旦抵达事发地,立刻将交战双方团团包围,我会第一时间施展秘术,你等……”

一系列命令飞快地下达之后,赢耀双腿一夹胯下剑齿虎的腹部,一人一虎提速冲了出去,洪森等人赶忙催动各自的灵兽紧追在后……

……

与此同时,踏莲飞行的扈轻云抵达了落天河上空,在下方几只渔船上七八个渔夫的仰视中,飞过了波光粼粼千丈宽的河面,纱裙飘飘的落在了南岸。

锅盖大的彩莲光华一闪缩成了半掌大小,托在了扈轻云的掌心,扈轻云根据曹健盏茶时间前的交代,辨明方向后,朝着段水流和曹健等人分手的大致方位,身形纵跃快如一缕清风呼吸间远去……

……

林中开阔草地的石林外,早已无汗可流的段水流奋力架开王动迎面砸来的一只铁拳,后背砰的撞上了后方大石,看着凌空跃起的王动又是一拳砸来,他腰身一拧侧身闪避。

体表金刚符形成的护罩,已经淡的好似一层透明的窗户纸,而王动拳拳紧逼根本不给他喘上半口气的时间,直觉中,段水流分明看到了一快硕大的狗皮膏药紧咬着他不放。

“休走看拳”王动的嗓音都已沙哑,紧咬着段水流不放,一双铁拳上下翻飞搅的空气“呜呜”风响。

又是七拳过后,段水流已是气喘如牛招架艰难,而王动虽然占尽了上风,却也累的呼呼直喘,只是靠着一股不杀对方誓不罢休的信念在苦苦支撑罢了。

今日这一战,乃是他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场近身战

金刚符护体的段水流,既有堪比夏君临的快剑,又有可抵连胜的一双铁拳,论战斗经验比他不遑多让,论反应速度更是快到了极致,一身神力也是让他连连震惊。

就在这时,观战中的齐芳忽然喊了一句:“他的护罩再有两个呼吸便会消散,别让他跑了”

此言一出,远处的七名剑符门弟子纷纷变色,站在齐芳身前的慕容紫衫飞快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疑惑,剑符门秘制的金刚符从不外传,她怎会如此肯定?

王动听了也是疑窦丛生,却是顾不上多想,双拳连环砸出紧咬着段水流不放。

与此同时,心府中的滚滚魔气,一瞬间被他意念操控的命火点燃,化作了含有一冷一热两种火毒的变异魔火,瞬间冲出心府狂涌进了胳膊里的条条经脉……

段水流被齐芳的一句话泄了底,全力架开了王动砸来的铁拳,借着拳头上传来的大力飞身后退,双脚刚刚离地,体表的金刚符护罩正巧消失于无形,算算时间正好两个呼吸。

看到段水流及时抽了身,远处观战的七个剑符门弟子纷纷长出了一口气。

哪知就在这时,双拳被架开后退了一步的王动突然腾空而起,犹如一只振翅的大鹏,仅仅呼吸之间,便已凌空追上了段水流

“师兄小心……”剑符门弟子惊呼出口,只见一只裹满了黑白火焰的手掌,一掌拍在了段水流的前胸

“砰”的一声震响,身体悬空的段水流被这一掌拍的仰天喷血,整个人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凌空倒飞直接撞上了石林边缘的一块巨石,翻滚跌落在地。

七个剑符门弟子齐声惊叫,便要不顾一切扑过去接应。

然而施展过梯云纵的王动双脚落地心里一惊,凝神戒备着鼻口淌血扶着大石站了起来的段水流,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他知道自己这一掌的威力,其中不止蕴含了极冷极热的两种火毒和开山裂石的拳意,而且命火点燃的魔火拥有着霸道的摧毁力,想当初钢鞭般的魔蛇蛇尾都曾被他一掌拍断,更何况血肉之躯。

可以这么说,这是必杀的一掌,然而段水流却还能站的起来,怎不让他震惊。

七个剑符门弟子大叫着冲了过去,却被段水流喝住了脚步。

段水流看着对面呼呼直喘的王动,同样喘息了片刻后忽然问道:“梯云纵?你是青罗弟子?”

“不错”王动点了点头,对方不知道的时候,他不会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可现在对方既然猜到了,他也不屑否认。

“青罗弟子……”

段水流喃喃咀嚼着这几个字,抹过嘴角下巴的血手扯开胸前衣襟,取出了一块葵花状的圆形玉符,叹道:“近战我不如你,没有这符火鉴,你那必杀的一掌,已然要了我的命。”

原来是此物挡住了我致命一击,王动目光一凝没有做声,盯着葵花盘模样、表面密密麻麻小格子的符火鉴,暗暗多加了小心。

直到这时候,慕容紫衫才走了过来,将不久前和阔剑同时被震飞的银刀递给了王动,看着抚摸着符火鉴满脸不舍的段水流,冷笑道:“怎么?近战败了,想用此物远程再战?好啊,我奉陪”

段水流摇了摇头没有在意慕容紫衫的讥讽,目光越过她看了看后面被齐芳制住的胡启年三人,最后看着王动,道:“我身受内伤已无力与你近身战了,不必再打了,我认输。”

王动握着长刀,看着段水流那双尽管因为剧烈争斗布满了血丝,却是平静的出奇的眼眸,不知怎的,一种奇怪的感觉却是泛起在了他的心头。

这种感觉,本不应该出现,可偏偏在弱化着他必杀对方的决心。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段水流深深的看过了四周的景色,看过了那些师弟师妹,阳光中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浓浓的眷恋不舍。

他怀抱符火鉴靠在沾满血迹的大石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扬起下巴露出脖子微笑道:“段某人头在此,你动手吧”

七个剑符门弟子顿时哭喊了起来,更有人攥着灵符阔剑威胁着王动和慕容紫衫。

段水流睁开眼睛笑着摇头道:“你们不必如此,我这一生从未输不起过,更何况贺尊二人因我而死,我早就决定还他们一条命了。”

听他这么说,众人这才明白他早已萌生了死意。

王动也曾一心求死过,知道一个人面临死亡该要有多大的勇气,而且对方宁愿一死,也要为两位同门抵命的态度,看得出来,不像是故作姿态博人同情,段水流眼神中的决绝,他看的出来。

就在这一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似乎有一种对于仇敌的尊敬油然而成。

“仇敌?我们曾经是仇敌,可现在,还能算是仇敌吗?”

“他明明有着远程攻击的手段,却选择与我近身战,明明在胸前的衣襟里藏着符火鉴,而这符火鉴能挡住我必杀的一掌,只凭这坚硬的材质也可断定是一件异宝,可他却始终没有出手过。”

“段水流……我该不该杀他呢?”王动提着银刀心里一片挣扎。

一时间他觉着自己明明抱着必杀之心,可事到如今却犹豫了起来,这般前后不一的态度,就好像神经病一样,有违他一向杀伐决断的性情。

下一刻,他又觉着自己倘若真的杀了对方,他绝对会不好受,段水流对待同门的至情至性,对他这个敌手的言而有信,不失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真丈夫。

深吸了一口气,王动提刀走向了平静的看着他的段水流。

远处鸦雀无声的七个剑符门弟子顿时心头一紧,只待王动银刀斩落段水流人头的一刻,一起出手为段师兄报仇,即便身死也在所不惜。

慕容紫衫屏着一口气,手中的紫金长剑唰的出鞘,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按上了裙带上的储物袋,做好了迎接变数的准备。

就在这时,被齐芳制住的二男一女中,被剑尖顶着心口的胡启年厉声吼道:“段师兄恶人我来做,我三人上路了”

众人闻声望去顿时大惊,就见胡启年目泛厉色胸膛奋力往前一顶,身子猛的向前一扑,猝不及防的齐芳抓在手里的长剑一下子捅进了他的胸膛。

“启年……”段水流惊叫失声,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纷纷想明白了。

为了不让段水流投鼠忌器自甘领死,撞向剑尖的胡启年,分明想要主动求死。

他一个人死还不算,更要将身后和他被捆仙索绑成一串的其余两个同门,一剑窜了糖葫芦一并弄死。

王动回过神来后一步蹿到了段水流跟前,银刀一扬便要斩掉对方的人头

三个人质一死,尽管非他所杀,可没了掣肘的段水流等人势必和他拼命,已然没了回旋的余地,杀一个算一个……

第227章惺惺相惜?赢某也来凑凑趣!

手中银刀一抖,一抹银光陡然亮起,尚未出过手的八刀连斩之一,便要一刀斩飞了近在咫尺的段水流人头。

事到如今,王动也顾不得英雄惜英雄的豪情热血,三个人质已被一把长剑贯穿胸膛后背,他虽未杀人,但人却因他而死,他和段水流之间再无回旋余地,已成死仇。

他死或是段水流死?还用多想吗?

与此同时,就在这刹那间,背靠大石的段水流瞪大的眼眸中,一闪即逝的倒映过那抹神乎其技的璀璨刀光,残余下满眼的惊艳骇然。

生命即将终结的一瞬间,他除了连累同门的悔恨不甘,只有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本以为与我方才快剑相抗胜过数筹的快刀,已然是他的极限,却不知和我的符火鉴一样,他也有这神鬼莫测的一刀做为底牌,并未施展……”

就在这时,就在那抹比闪电还要快过数倍的恍惚刀光,已然触及段水流喉咙皮肤的一瞬间,一声女子的惊叫陡然传来,“他们没死……”

段水流眼中求生的神采倏忽间一亮,却又瞬间黯淡,太迟了,然而下一刻他便一怔,就觉着割破他喉咙皮肤的刀锋似乎一顿,紧跟着匪夷所思的瞬间转向,斜刺刺的斩过了他的胸膛。

他手中一沉的同时,眯起等死的双眼暴睁,没有看见刀光,却见掌中符火鉴的表面一溜火花乱窜

而咫尺对面的王动却是长刀拄地,腮帮子一鼓仰天“噗”的喷出一口热血下一刻身子一颤砰的单膝跪地,面色如金纸分明已受了极重的内伤,一时间再也动手不得

“段师兄……”

“王动……”

七个剑符门弟子和慕容紫衫同时惊叫,脚前脚后的冲到了咫尺之遥的段水流和王动近前。

“段师兄,你怎么样?”

“费什么话,没见师兄脖子流血不止?快他娘上药上好的刀伤灵药拿来”

“给给给,快……”七个剑符门弟子围着僵立当场双眼怔怔的盯着王动的段水流慌作一团,一时间竟然忘了传说中还没有死的胡启年三人。

在慌张跑来的齐芳的帮助下,慕容紫衫将两条腿已经迈不开脚步的王动飞快的扶到了一旁靠着大石坐下。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你别怕,我一定能救你……”

慕容衣衫一边碎碎念,一边慌里慌张的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只小瓶,一连倒出三颗蒙着彩色光晕异香怡人的灵丹,尽数塞进了王动嘴里……

工夫不大,段水流脖子上血淋淋的刀口上过了药,纷纷长出口气的剑符门弟子忽然面色狰狞,留下两人将段水流护住,其余五人恨恨不平的拉开了距离将慕容紫衫三人围在了中间。

“险些害死段师兄,杀了他们……”其中一个青年大叫一声,其余四人阔剑上瞬间亮起了叶脉状的条条符文,一张张灵符飞快的在这些符纹上抹过,下一刻便要抖手放出。

就在这时,段水流双臂分开身旁护着他的二人,一声断喝:“住手”

“段师兄”正待下手的五人捏着灵符满脸不甘,可看着大步走进了他们的合围圈,挡在王动三人身前凝目望来的段水流,没有人轻举妄动。

“不必担心,他们不会出手,你们继续救治他……”

段水流回头看了看手中的紫色长剑裹着一层厚厚紫光的慕容紫衫,心里一惊暗暗庆幸,沉声说了一句话后,对七个同门一挥手:“启年他们还需救治,跟我来。”说罢,抓着符火鉴快步走了出去。

七个剑符门弟子这才想起了胡启年三人,一怔之后连忙跟了过去。

“师弟,你怎么这么傻?师兄说过会救你们回去的……”段水流跪坐在得到救治已无性命之忧的胡启年三人跟前,眼眶通红,已有泪光闪现。

依然被两条捆仙索捆在一起的胡启年三人,虽被一柄长剑透胸贯背穿成了三只蚂蚱,但是因为齐芳受到惊吓指着胡启年心口的剑尖一偏,所以并没有刺伤他们心肺等内脏,不得不说运气好到了极点。

只是三人这般重伤,别说是与人争斗,便是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是躺在地上,可说上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胡启年先给和他绑在一起,险些被他弄死的两个同门说了句“对不住”,下一刻与段水流泪眼相对,又是惊喜又是后怕的说道:“段师兄,我蒙你救过一命,方才怎能看着你束手等死……”

段水流频频点头,干张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悔恨与感动交织在一起,尽数化作了泪水激荡在了眼眶里……

相隔不远的另一边,靠坐在大石上的王动吐出了一口淤血,惨淡如金纸的脸色渐渐的恢复了红润,扶着他的慕容紫衫眼睛里闪过一抹欣喜。

齐芳蹲在一旁紧紧的咬着嘴唇,看着眼前这个嘴唇下巴染满了血迹的男人,尤其是看到他手里的那把银刀,暗暗打定了主意。

胸膛里疼痛不再,王动看了看不远处的段水流,收回目光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望着慕容紫衫闪动着水光的眼睛,他想了想后笑道:“慕容,那三颗灵丹的疗伤效果立竿见影,还有么?有的话我拿东西换上一颗,日后也好救命。”

“硬生生的收回快刀憋成重伤,值得吗?”

慕容紫衫爱恨交织的瞪了他一眼,面色一红矜持道:“有倒是有,我从家里顺走了好多,不过你又不是人家的什么人,说换就换,似乎,似乎名不正言不顺。”

“呵呵,也倒是……”王动打了个哈哈,拄着银刀尝试着站了起来。

旁边的齐芳搭了把手扶着他的胳膊,忽然看了看慕容紫衫,弱弱的心虚道:“大姐,原来他不是你男人啊,我先前口无遮拦,你千万别在意啊。”

“大姐?再敢叫我大姐,我撕了你的嘴。”慕容紫衫一下子便怒了,腾地站起身刚想抽齐芳一个耳光,忽然发现一旁的王动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她顿时想起了刻意在王动面前装出的大家闺秀的淑女形象,看向吓了一跳的齐芳柔声道:“姑娘家最是在意自己的年龄了,你同为女人应该知道这一点,这次我原谅你啦,以后不可再犯,知道吗?”

齐芳连连点头,王动眨了眨眼,也觉着慕容紫衫这话在理。

女人嘛,有几个不在乎自己的年龄呢?慕容紫衫年方十八,却被看起来能有二十五六岁的齐芳喊大姐,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摇了摇头暗暗一笑,带着慕容紫衫和齐芳走到了段水流众人跟前,解除了捆着胡启年三人的两条捆仙索。

段水流神情复杂看着王动点了点头,沉默少许后道:“多谢你刀下留情,段某记下了。”

王动默然少许,忽然问道:“除了今日晨时的老头和青年,你曾杀过多少无辜之人?”

段水流目光一闪,道:“怎么?你要打抱不平?”

王动直视着段水流的眼睛,没有做声。

段水流沉默少许,摇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段水流自从拜入剑符门修行以来,除了那一老一少两个鼠辈,无论门里还是门外,从未枉杀过一人。”

“哦?”王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心头一阵轻松。

“不相信?”段水流胸膛刚刚挺起,却又转瞬塌了下去,眼睛里的黯然仿佛一座大山,压的他身形微微佝偻语声低沉:“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总归是因为我,害死了两个师弟师妹。”

悄然走出人群,段水流在一众师弟师妹第一时间来不及制止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留恋的看了看面前碧波荡漾的深潭,回过身来的同时,手中反射着阳光血一样红的符火鉴高举过顶正对着他的头颅。

王动瞳孔一缩,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满身的血液瞬间沸腾。

一众满脸不解的剑符门弟子几乎同时明白了过来,纷纷呼喊着段水流不要做傻事。

段水流看着神情凄然的那些剑符门弟子,微笑着道:“人,犯了错,必须有勇气去承担后果,这样才不失为人,诸位师弟师妹保重,我去了”

“不要啊段师兄……”剑符门弟子齐声大叫,符火鉴之威,他们听过,一旦激发,玉石俱焚。

然而段水流紧闭双眼却是置若罔闻,扣在掌中葵花盘模样的符火鉴猛然间红光一闪,密密麻麻的一个个小孔中,春蚕破茧一般,猛的钻出了一簇簇火苗。

王动呼吸一滞,那一簇簇冒出小孔吞吐不定的火苗,隐隐约约呈淡红色,定睛一瞧,却又似乎是透明,纵然相隔四丈多远,符火鉴上散发出的滚滚热浪,依然烤的人面皮生疼。

眼看着段水流便要自杀在他的符火鉴下,慕容紫衫和齐芳悚然动容,王动踏前一步有心规劝,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既佩服,又惋惜。

是啊,人犯了错,终归是要承担后果的,除非不是人,段水流不失为顶天立地的一个人。

就在这时,一个剑符门男弟子忽然阔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奋力嘶喊道:“段师兄,你若一定要死,我陪你一起上路”

其他人纷纷回过神来,一个个都把阔剑架在各自的脖子上,七嘴八舌喊着同样的话。

王动一阵动容,有同门如此,段水流不枉此生我王动若是有朝一日到了这般境地,是否有人能如此待我?虎子?小丁?若雪……

“你们……”段水流举着火光吞吐蓄势待发的符火鉴,一个一个的看过了那些情真意切的脸庞,仰天闭眼长长的一声叹息,颤抖着手臂最终收了符火鉴。

然而正当众人松了一口气,以为他就此作罢的时候,就见他右掌一翻一把扣住了他的左臂,“咔嚓”一声脆响,鲜血迸溅中,血淋淋的整条左臂,已被闷哼一声的他,齐肩拧掉……

“从今以后,因我而死的师弟师妹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只要我不死,他们的家人后代,都有我段水流不遗余力的照料”

段水流掌中突然升腾起火光,一举吞没了撕下来的左臂,看着浓烟火光,他郑重发誓。

剑符门弟子都傻了,回过神来后一个个抢到浑身颤抖咬牙不哼一声的段水流身旁,流泪的流泪,上药的上药,乱做了一团。

躺在地上的胡启年三人泪洒衣襟,既是怜惜又是仰慕的目光,定定的望着人群中那个屹立不倒的独臂之人。

王动忽然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只小瓶,倒出了流光溢彩的一粒丹药,捏着灵丹走了过去,“这是定元丹,可以瞬间止痛,疗伤的效果也是不错,你服下吧。”

“你……”段水流眼睛里顿时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意味,看着王动的眼睛,忽然伸出手掌抓过了定元丹,仰头一口吞了下去。

慕容紫衫咬着嘴唇默默沉吟,齐芳愣愣的看着两个对视中的男人,剑符门弟子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众人以西光影斑驳的树林里,忽然响起了一阵鼓掌大笑声,“呵呵呵呵……仇敌之间,惺惺相惜,真是好感人,赢某也来凑凑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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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赢耀眼睛里的诚意

突然听到男子的鼓掌大笑声,王动和段水流等人面色一变闪目看去。

就见接近正午的阳光下,西面的树林里,一个穿着豹纹兽皮坎肩短裤的魁梧汉子,骑着一头獠牙探出下唇的黄斑大虎,身形一起一伏优哉游哉的出了树林。

在他身旁,一左一右地跟着两个青年,左边一人骑着一头黑色巨熊,右边一人骑着一头獠牙上翻的硕大野猪,个头足有牛犊大小。

除了这三个突然现身的青年,王动飞快的看过四周,发现其他方向骑着不同灵兽同样兽皮装束的男女青年,共计二十六人,从四面的树林中趟着野草走出,不远不近的将他们围在了这片开阔地中间。

“小心,这些人是御兽山弟子,显然来者不善,领头的个叫做赢耀,据可靠消息,此人修为与我一样,炼气境八层。”

听着那些灵兽此起彼伏的低吼声,自断左臂面色苍白的段水流镇定的说了一句,既是提醒王动三人,又是警醒围拢在他身旁的一众剑符门弟子。

“赢耀?”王动紧握着银刀咬了咬牙,左右看了看慕容紫衫和齐芳,眼神示意二人做好迎战的准备。

这些衣着暴露的御兽山弟子,他曾经在玲珑阁坊市的城门口,有过不怎么愉快的一面之缘。

原本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可如今看来,对方呈合围之势不知何时已经潜藏在了附近,直到他和段水流两败俱伤实力大损这才现身,不怀好意之心昭然若揭,想来免不了一场恶战。

慕容紫衫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可眉宇之间却是闪过了一丝不以为然,她以前又不是没和御兽山弟子打过交道,对方有几斤几两?能不能威胁到她?她心知肚明。

然而齐芳却是神情紧张,抓着长剑靠的王动更近了一些,按在腰间储物袋的手掌都在止不住的打颤。

她很害怕,她还从来没经见过这般阵仗,以前跟着人老奸猾的掌门胡秋秋的时候,每次遇到危险,她和赵志武便会跟着溜之大吉。

“御兽山弟子修有御兽心经,擅长操控毒虫妖兽,更与他们骑着的命兽心魂相通,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还会牺牲命兽,助长他们的个人实力,一旦动手你们千万小心。”

曾和御兽山弟子打过交道的段水流又是一句话出口,尽量使王动三人知道的多一些,也好在接下来极有可能发生的恶斗中有所防备。

“命兽?”王动看了他一眼,尽管心有疑惑却是没有发问,沉声道:“合则两利,分则两伤,放心,我们绝不会在你背后捅刀子,也愿你们如此。”

听了此话,段水流点了点头不再言语,紧紧的盯着四周树林外骑着灵兽止住了脚步的赢耀等人。

没有赢耀的吩咐,其他二十五名御兽山弟子默不作声,只是不远不近面色不善的围着王动段水流等人。

而骑着黄虎的赢耀也显得十分有耐心,任由段水流揭了他们的老底,只是静静的听着看着,脸上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如此剑拔弩张的局势,他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是他生性镇定?

还是他仗着人多势众有着必胜的把握?

又或是他浓眉下目光闪烁的那双豹子一样的眼睛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赢耀打量着王动等人,脸上的笑容更盛,忽然冲着段水流抱了抱拳:“段兄,昨晚匆匆一别,没想到今日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赢耀,莫非想乘渔翁之利?”

段水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讥诮的笑容,不答反问的一句话出口,从胸前衣襟里抓住了符火鉴扣在手中,吩咐站在身旁的七个同门道:“留两人保护启年三人,其余人灵符出手,备战”

七个剑符门弟子立刻分成了两组,两人守护着躺在地上重伤的胡启年三人,剩下的五个聚在了段水流周围,双臂晃动间,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灵符,飞快的抹过符文亮起的一把把阔剑。

王动眉峰一挑,就见那些先后离手的灵符,雪花倒卷般的飞上半空,却不立刻引爆,而是随着五名剑符门弟子手中阔剑的牵引,如同翩翩起舞的只只彩蝶,围着众人的头顶上空不停盘旋

“剑符门的控符之术果然名不虚传。”王动暗暗点头算是开了眼界,四大仙门果然各有秘术。

无论控符的手段,还是五行灵符的炼制,剑符门都要胜过他的师门青罗宗。

对于这一点王动不会否认,青罗宗自行研发出来的五行灵符,输入灵力激活了里面的锁灵阵法后,便会在激射而出的过程中,化作各种属性的法术形态,根本不再受激发者的控制。

而眼前这些剑符门弟子放出来的灵符,非但威力比青罗研发的五行灵符强过太多,而且离手升空后还能被遥控着蓄势待发,单凭这一点便称得上独步北莽,显然是剑符门不外传的秘术。

而就在这一瞬间,王动突然想到了金刚符,对战魔蛇时,他曾经使用过一张金刚符,然而那张金刚符就好像受了潮的炮仗,出人预料的没有成功激活,按照输入土灵力的方法根本行不通。

就在这时,他似乎发现看向漫天飞舞灵符的赢耀嘴角闪过了一丝冷笑。

“段兄,何必这么紧张呢?”赢耀笑了笑,偏头看向王动道:“这位兄弟看着面善,哦,想起来了,你我曾在玲珑阁坊市外面见过一面,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王动外松内紧暗暗提防,面无表情道:“你是你,我是我,没必要知道名姓”

四周的御兽山弟子顿时满脸怒气,赢耀双手一按止住众人,呵呵笑道:“说得好,倒是赢某唐突了。”

说罢不再理会王动,看向段水流等人笑道:“我们此来并不是要与你们为敌,而是邀请你们共襄盛举,送一份天大的好处给你们。”

段水流冷笑道:“赢耀,鬼话就不必再说了,要战便战不战的话,闪开”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赢耀叹了口气,左手貌似无意的拍打起了夹着黄虎腹部毛乎乎的粗壮大腿,发出“啪啪啪”的脆响,环视着王动段水流等人的眼睛,感概唏嘘道:“难道赢某眼睛里的一片诚意,你们看不到吗?”

哼哼,你的眼睛里有个屁的诚意,分明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王动等人满脸冷笑,没有一个人相信赢耀的话,却是顺着赢耀的话头,下意识的看向了他的眼睛。

坏了

就在这时,赢耀环视着众人的眼睛里,两团妖异的红光突然大盛,而众人一看到这两团红光,顿时两眼发直,一个个呆立于地形同痴傻了一般。

而一直盘旋飞舞在上空,那些被符文亮起的一把把阔剑遥控着的张张灵符,闪烁不停的光华齐齐一暗,紧接着下饺子一般纷纷坠落如雨。

看到这一幕,外围一圈的御兽山弟子面色狂喜,随着赢耀“快拿下”的喝令出口,他们骑着灵兽顿时扑向了王动段水流等人,一边催动座下灵兽,一边翻手摸出了一根根浸湿了的兽筋。

然而眼中红光开始褪色的赢耀却是骑着黄虎留在了原地。

雕像般的他非但不敢移开缠住王动等人目光的眼睛,而且肌肉绷紧魁梧的身体都在越来越明显的颤抖起来,宽阔饱满的额头沁满了汗珠……

变故忽生,不知旁人如何,提刀呆立的王动就觉着自己的一双眼睛,正被那双红眼牢牢摄住不能移开分毫,可偏偏意识却无比清醒。

那两团妖异的红光,就如同蜘蛛刚刚结成的大,而他便是被蛛紧紧粘住的一只甲虫,他猛然间生出了一个念头,赢耀突然施展的这个手段,简直和他已然修成的**术一般无二。

王动想的没有错,赢耀身为御兽山炼气境弟子中的佼佼者,有幸被师门传下了此术。

而这一种专门针对人或兽心神的秘法,乃是一年前,命魂逃回御兽山的李长老肉身未毁之际,在血魔闭关之地的附近无意间得到的。

御兽山高层获知后,结合御兽心经两相对照,赫然发现这种疑似魔功的术法,和他们御使妖兽灵兽的御兽心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不过此术得来的时日尚短,再加上只有寥寥一百一十六字的开篇没有后续心法,处于安全的考虑,才没有传给众多的炼气境弟子,只取了少数,赢耀便是其中一个。

他被师门看重的同时,也可说成是第一批实验者。

然而对于这些,王动哪里会知道,即便知道现在也是顾不上了,因为骑着灵兽奔来的御兽山弟子们已经到了近前,王动已然听到了灵兽的喘息声,闻到了它们的体味和口中呼哧呼哧喷出的腥臭口气。

“一旦被拿下,下场绝对没好……”

王动心急如焚,就在这时,摄住他目光的赢耀眼中的两团红光,已然变成了淡粉色,王动内心狂喜只觉着被摄住的目光一松,大魔无双诀的心法猛的运转开来……

“快捆住他,就是这小子敢对赢师兄不阴不阳。”

“不错,拿下他之后,看我如何炮制他”

两个御兽山的妙龄女弟子闯到了王动身前,浑圆结实**的大长腿一撩直接跳下了灵兽,刚够遮住臀线的兽皮短裙顿时上翻,露出了满月般挺翘的两瓣臀丘和大腿间的一抹粉红色。

她们不屑遮掩,也是顾不上遮掩,一人一条浸湿的兽筋抓在手里,犹如两头长发飘飘腰腿裸露春光外泄的母兽,扑向了王动……

第229章 魔功现身!乱战!

大魔无双诀运转之下,王动一瞬间便破了赢耀已在减弱的**术

被摄住的目光霍然收回,他眼睛里红光大盛,看向了扑到身前抓着两条兽筋正要捆绑他的两个御兽山女弟子。

只不过他双眼看向的位置,既不是两个少女兽皮短裙下**勾人的修长美腿,也不是她们只堪一握的小蛮腰,更不是她们只围着一条兽皮抹胸酥胸震颤的上半身,而是她们的眼睛

两名少女猝不及防之下,四只妙目只被王动眼里的红光一照,所有的动作便顿时僵住,整个人呆立于地犹如痴傻了一般。

对于她们二人的异状,骑着灵兽分别扑向慕容紫衫和段水流等人的其他御兽山弟子丝毫没有察觉,他们的眼里只有自己的目标。

王动同样顾不得理会他们,两只大手一翻,一把扣住了身前痴呆状二女的腕脉,噬灵**瞬间展开,疯狂的吞噬起了她们的灵力……

与此同时,树林外骑着黄虎的赢耀浑身颤抖,大颗大颗的冷汗顺脸淌下,他眼睛里原本大盛的妖异红光,此时此刻已经消褪成了淡粉色。

看着先后冲到了目光痴傻的段水流等人近前的那些御兽山弟子,头疼欲裂的赢耀紧紧的攥着双拳,不敢移开迷住了段水流等人心神的目光。

尤其是看着那个一身紫衣戴着面具的年轻女人,他暗暗庆幸暗暗后怕。

**术他修炼了整整一年,自然知道此术的威力与禁忌。

一般的情况下,**术更加适用于单对单,也就是说每次施展**术,最好只针对一个人。

而且被迷之人的修为境界不能高过施法者太多,否则极有可能被对方远胜于自己的神魂之力反制,轻者伤及神魂,重者神魂崩溃立时毙命。

然而就在方才,他铤而走险的施展了**术,同时偷袭迷住了十几个人的心神,已然违背了单对单施展**术的规律,达到了他神魂所能承受的极限。

更让他惊骇莫名的是,就是这个戴面具的女人,虽然最终被他迷住了心神,但是就在他**术刚刚施展的一瞬间,对方远胜于他应激反抗的神魂之力,犹如一把无形的大锤,险些一下子敲散了他的神魂。

“快一些,我秘术马上便会失效。”赢耀大叫了一声。

跳下灵兽的御兽山弟子们顿时手上加紧,用一条条兽筋将段水流慕容紫衫等人的双手双脚捆绑了起来。

“赢师兄,大功告成”一个青年冲着赢耀回头一笑,回身又在被他和另一个青年捆住手脚的齐芳脸上掐了一把。

看到这一幕,其他的男弟子纷纷笑了起来,一个个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兽般的**。

浸湿的兽筋结实无比,韧性远胜牛筋数倍,没有千斤以上的大力休想崩断,没有切金段玉吹毛断发的宝刀宝剑休想一下子斩断。

即便是只有赢师兄才会的秘术马上便要失效,可有兽筋牢牢捆着,这些沦为俘虏将会被他们作为替死鬼的血食,岂能掀起一点浪花?更别说翻盘了。

而且在这些倒霉鬼生命终结以前,其中这几个女人,他们也不会浪费掉,只管榨干她们的最后一份价值尽情的享用便是。

“做的好”赢耀强忍着头痛赞了一句,心里也是松了一口大气,再有五六个呼吸的时间,迷住段水流等人心神的**术便会失效,趁着他们还没有恢复神智,还需再加一层手段才是。

想到这里,他飞快的吩咐道:“快喂他们每人一颗噬心丹。”

众弟子纷纷领命,从各自挂在腰间的兽囊里,取出了一颗颗白蜡般的浆衣包裹着的药丸,就要塞进段水流慕容紫衫等人的嘴里。

这些半透明樱桃大小的药丸里面,一动不动的蜷缩着一只只浅灰色的蚕蛹状幼虫,正是噬心蛊虫的幼虫。

只不过这些雄性的幼虫,由于被克制它们的浆衣包裹着,正处于停止生长滞待假死的蛰伏期,被人吞入腹中只会牢牢的粘在肠子上,暂时无事。

每一只雄性幼虫都有与之配对的雌性幼虫,分别被这些御兽山的弟子寄养在另一颗药丸里限制着生长发育。

一旦服下藏有雄性幼虫药丸的宿主反抗不听话,这些御兽山的弟子便会催动御兽心经,通过雌虫引活了雄性幼虫咬破浆衣,一点一点蚕食宿主的心肝五脏,直到宿主忍受不住不敢再反抗才会作罢。

而段水流等人一旦服下了这些噬心丹,便再也别想好活了。

就在这时,赢耀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僵,指着背对着他站在王动身前的两个师妹喝道:“林萍林玉,你们怎么了?”

其余御兽山弟子同时一惊,就见一动不动的林萍林玉二人,每人捏着一条风中摇摆兽筋的手掌,搭在与她们咫尺面对一动不动的王动的两只手上,却是既不捆绑也不回话,情形诡异之极

离得她们最近的几个男女看的明白,她们裸露在外原本呈小麦色,光滑紧绷绸缎模样的水嫩皮肤,不知何故,也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变的粗糙松弛充满了密密麻麻的褶皱。

看着她们的皮肤,这几名离的最近的御兽山弟子,顷刻间联想到了抽干了水分搁置了十几天的老苹果,纷纷面色骇然。

情况有变,不等远处看不真切的赢耀吩咐,几名御兽山弟子纷纷拔出了背后的兽骨刀凑到了近前。

一名女子战战兢兢的目光上移,忽然看到了林萍二人毫无生气瞪得老大眨也不眨的眼睛,她一怔之后面色刷白地尖叫道:“啊她们死啦”

赢耀悚然一惊,刚想提醒众人戒备,就在这时,非但已被捆住手脚的段水流等人梦醒般的回过了神,而且雕像般一直未动的王动也突然活了,弓步蹲身的同时,双臂分左右闪电般的探出

“快躲……”赢耀惊叫出口却为时已晚,就见王动裹满了黑白两色火焰的两只手掌,同时拍上了凑到近前一探究竟的两个御兽山弟子的胸膛

“咔咔”两声骨碎声中,中掌的一男一女直接被拍得狂喷鲜血,一左一右地倒飞出了三丈多远,所过之处的半空里,两串血花如同血红晶莹的玛瑙渣子,在阳光里飞溅。

男的“噗通”一声砸进了水花四溅的不远处深潭,生死不知,女的跌落翻滚到了赢耀骑着的黄虎爪前,双眼暴睁满嘴咕咕冒血,整个人却是一动不动。

赢耀飞快地看了一眼她深深凹陷下去的胸膛,当下便断定,她尚未落地之时,便已然胸骨尽碎五脏尽烂的死于非命了。

然而他刚想有所动作,哪知道疼痛欲裂始终不见好转的脑袋里,天旋地转的眩晕感陡然袭来,他身子一晃险些一头栽下黄虎,连忙抓紧了黄虎的颈毛闭着双眼稳定心神。

远处骑着巨熊兽骨刀在手的洪森,正待配合几名同门掩杀向暴起拍飞两人的王动,无意间却瞟到树林外骑着黄虎闭着眼脸色蜡黄的赢耀,他招呼了不远处的蒙满一声,骑着巨熊奔向了赢耀……

至于一击得手的王动半刻不停,扑在地上一滚躲开了同时砍向他的几把兽骨刀,一把抓过了掉在一旁的银刀翻身蹦起

他银刀横档竖架左劈右砍,由打合围冲来的御兽山弟子们和各种咆哮扑咬来的灵兽中,披荆斩浪般的杀出了一线血路,冲到了慕容紫衫的近前,“快我给你松绑”

慕容紫衫神情激动,身子一转露出了被兽筋捆在身后的双手,王动刀光一闪直接给她的双手松了绑,又一刀斩开了捆着她双腿的兽筋,一把长剑丢给她的同时,半刻不停的解救起了齐芳等人。

慕容紫衫一直用着的那把紫金长剑,已落在了方才捆绑她的一名御兽山女子手中,而这名女子此刻正抓着兽骨刀和紫金长剑躲在一旁她的那头巨蝎灵兽身旁。

一见满身是血的王动去解救其他人,她顿时去了大半的恐惧,操动着身旁的巨蝎灵兽一同杀向了慕容紫衫。

哪知道迎到近前的慕容紫衫柳眉一竖,仅只是诡异刁钻的一剑便穿了她个透心凉

慕容紫衫一脚蹬倒了女子双手抓着透胸长剑的尸身,夺回的紫金剑反手顺势一抖,一道剑芒便斩杀了偷袭到了她身后,剧毒尾勾刺向她臀部的巨蝎。

下一刻,她二话彪悍的如同一个女疯子,长剑频频抖出剑芒,水火两种法术频频施展,仅凭她一人之力,便将操控着灵兽尾追王动而来的七八个御兽山弟子杀了个人倒兽翻,惨叫连连。

“赢师兄,你要不要紧?”洪森和蒙满一左一右扶着脸上冷汗淋漓的赢耀,惊惧不安的目光频频看向开阔地上乱斗做一团的两方人马。

赢耀硬撑着睁开眼睛,飞快的瞄了一眼刚刚解开了段水流等人束缚的王动,目光中满是杀之才后快的滔滔恨意,都是此人,害我功亏一篑,陷所有同门于如此境地,我必杀之

然而看到脱险后围在段水流身旁纷纷出手的那些剑符门弟子,他按下怀恨王动之心,朝着短短时间死伤了过半,配合着灵兽浴血搏杀,仅剩下的十个同门大喊道:“抱团速退”

下一刻他一把扯下了挂在腰间的两只兽囊,挥洒兽囊放出大片飞虫毒蛊的同时,朝着左右二人一声断喝:“掩护他们归来……”

第230章 赢耀出手!

赢耀一声断喝的同时,挥动着两只漆黑的兽囊,放出了大量的飞虫毒蛊。

那些长着翅膀面貌狰狞的噬心蛊虫飞上半空,黑压压的一大片遮天蔽日,嗡嗡轰鸣声中,朝着战场中心飞卷而去。

而另一些不能飞行的毒虫,掉落到草地上之后,或是长腿弹跳一蹦一蹦的前行,或是细长的身体在草缝之间蠕动穿梭,它们的目的地和天上飞的噬心蛊虫一样,都是战场中心。

几乎在赢耀出手的下一刻,守在他身旁的洪森和蒙满同时摘下腰间的几只兽囊,放出了类似的大量飞虫毒蛊……

与此同时,距离他们约莫十丈远,石林外面积不小的草地上,此时野草焦卷浓烟四起,左一个深坑,又一条土沟,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男女沙哑的喊杀声和灵兽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时不时便会被灵符的一两声炸响掩盖住。

听到赢耀的撤退命令,战场中仅剩的十个御兽山弟子一边挥舞着兽骨刀,一边摘下兽囊放出各种飞虫毒蛊,在仅剩的七头灵兽的配合下,拼命靠拢向一起,边打边退。

然而此时的他们已经泥足深陷,哪有那么容易退走?

赢耀三人放出的飞虫毒蛊,的确从空中和地面两个方向飞速来援,可这些虫类援兵还未扑到近前,便被剑符门弟子门操控着的一张张火属性灵符,精准无比的打击成了片片灰烬。

而在他们身旁,满身是血的王动和慕容紫衫紧咬着他们不放,银刀翻滚紫剑如飞,火蛇腾绕火球暴起,片刻间便杀光了他们放出的飞虫毒蛊,一左一右的收割起了他们的生命。

“杀”一刀崩飞了迎面砍来的兽骨刀,断喝声中,王动一刀将没了武器骇然惊叫的这个御兽山弟子,连同其座下灵兽劈为了两半

血雨迸溅中,身后“去死”的怒吼声伴着恶风袭来,王动身形转动挥刀挑开了劈面而来的两把兽骨刀,“当当”两声震响后,偷袭他的两个御兽山弟子,双双被他斩于刀下。

战过段水流至今,王动的精气神并非最佳状态,故而施展不出一闪即逝的快刀连斩

但是快与不快,只是相对来说,对于这些御兽山的弟子,即便是王动这些普普通通的快刀,也不是他们能够接得下的。

就在这时,一旁和王动打配合的慕容紫衫,不仅杀了两头没了主人扑咬向王动的灵兽,而且紫金长剑反手刺出,脑后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一剑刺死了背后偷袭她的女子。

女子的死尸栽下了灵兽,那头灵兽厉吼一声身子蹿起,欲为其主人报仇,一口咬死脚下一打滑再要躲闪貌似不及的慕容紫衫。

王动一个箭步蹿前挡在了慕容紫衫身前,瞬间裹满了黑白两色魔火的左掌挂风拍出,一掌拍的此兽脑浆迸裂,无头兽尸还未落地,王动追上去再起一掌,拍的兽尸四分五裂,兽血碎肉满天飞

看到这一幕,段水流等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厉害的掌力

“王大哥,杀?”

慕容紫衫忙里偷闲的问了一句,透出面具空洞的目光温柔无比,方才她故意装作躲闪不及,就是想看看王动会不会挡在她身前守护她,果然没让她失望。

“杀”王动丢下一个字提刀冲了出去……

这一个个血腥的场面看似漫长,实际上也就是发生在赢耀下令后的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里。

赢耀看着一片血腥的战场,一时间恨怒交织。

此时此刻,石林外抱成一团的剑符门弟子,三人重伤躺在地上被护在中间,周围能够站着的除了以独臂段水流为首的八个人,还有左臂受伤被王动喝令退在此处名叫齐芳的那个女子。

原本这些人尽是他赢耀的囊中之物,可就是正在围杀己方仅剩三人这一男一女,坏了自己的大事,此二人该死

然而他想杀这两个人谈何容易,他和洪森二人先后放出去的飞虫毒蛊,还没等冲到那两个人身前,便被段水流身旁的七个剑符门弟子用灵符远程击杀一尽。

而且此时此刻,能不能杀了那一男一女尚在其次,首要的便是营救出奋力突围却突不出来的三个同门,若再迟疑片刻,那三个师弟师妹铁定身死。

“洪森蒙满”

赢耀看向左右,提着兽骨刀果断下令:“我去营救他们,你二人留在此地,一旦我三人有回不来的迹象,你二人马上撤离,拿着此物速速返回虎娄城交给涂师叔”

说话间,他从兽皮坎肩的内兜里,摸出了一只储物袋丢给了二人中的洪森,郑重补充道:“里面的魔宝炼妖壶不容有失,必须亲手交到涂师叔手上”

“赢师兄,同门之谊固然深重,可明知事不可为,你何必执意要去?咱们一起退吧,日后好生照料罹难同门的家人,伺机为他们报仇便是……”

洪森攥着储物袋急切开口,一旁的蒙满也是眼眶深红用力点头。

赢耀厉声道:“休要管我你二人身负此物不容有失,是去是留只管视情况而定,我却是将他们带出山门的师兄,岂能抛下他们”

说罢,他催动胯下嗷嗷低吼躁动不安的黄虎冲了出去,“师弟师妹别怕,赢耀来了”

“赢师兄?”估计再有片刻便要被王动和慕容紫衫击杀的三个御兽山弟子瞬间红了眼眶。

满身是伤的他们顿时打起了精神,配合着身旁的几只灵兽,死命抵挡着王动和慕容紫衫的刀剑合击

洪森和蒙满热血激荡有心同去抗敌,可肩负着赢耀转过来的使命,只能是侯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看着骑着黄虎冲向王动和慕容紫衫的赢耀,被同门围着的段水流独臂一扬霍然下令:“拦住他”

七个剑符门弟子二话不说,一张张灵符迅速出手,远程打击向了骑着黄虎奔行速度越来越快的赢耀。

“段水流有朝一日我必杀你”

一张张灵符呼吸间飞至近前,赢耀怒吼声中,兽骨刀在黄虎臀上用力一扎,吃疼的黄虎咆哮中顿时加速,硕大的虎躯卷过草地,带出了一条旋风般前冲的黄影。

而正是如此,一张张斜向拦截而来的灵符纷纷落在了一人一虎的身后,轰隆隆炸出了一片片泥草飞溅的冲天火光。

“段师兄,怎么办?”

看着赢耀已然冲到了王动慕容紫衫和三个御兽山弟子的交战处,一个剑符门男弟子捏着一张灵符,急忙请示握着符火鉴的段水流,旁边六人也是齐刷刷看着段水流。

“灵符押下,决不可冒然出手误伤了盟友”段水流一瞬不瞬的盯着交战处,沉声说道,身旁七人纷纷点头望向交战处。

一旁的齐芳脸色涨红,有心去帮以寡敌众的王动和慕容紫衫,却是没有那个胆量。

……

交战处,有了赢耀的加入,三个御兽山弟子的压力大减,不得不说赢耀的近身战力彪悍。

赢耀催动黄虎一人一虎战住了王动,其余三人在四只灵兽的配合下,勉力围战着慕容紫衫。

如此近距离之下,对战双方都没有使出剑芒法术灵符毒虫等攻击手段,心思一般无二,都是怕误伤了自己人。

“当”

一声震响,赢耀借着坐下黄虎的一跃之力,兽骨刀自上而下狠狠地劈中了王动横架过顶的银刀

不等身形一晃的王动站稳脚跟,他翻起的左掌瞬间裹上了层层黑气,一掌拍向了王动的面门,“去死”

就是这样的一掌,曾经无数次的拍碎了魔兽的一颗颗头颅他坚信王动的脑袋同样会烂在这一掌之下

魔气?

看着迎面拍来的大手,王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及多想,黑白火焰缭绕的左掌,后发先至的迎了上去,存心一较高下

眨眼间,两只手掌撞在了一处,砰的巨响声中,激起的圈圈气浪吹得赢耀和王动衣衫猎猎长发在脑后飞扬。

王动被震得退出了一丈多远,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银刀拄地试了两次,第三次才勉强站了起来。

实在是前番激斗过了段水流,再加上不忍心杀了段水流硬生生收住快刀憋伤之后,虽然服过了三颗灵丹,但是精气神毕竟消耗的太厉害,一身实力已非鼎盛时期。

与此同时,赢耀被震得一跟头倒翻下了人立而起的黄虎,爬起来后嘴角挂血,和王动对过一掌的左手魔气尽被打散。

一旁交战的慕容紫衫和三个御兽山弟子看到这一幕,先是齐齐一愣,紧接着节奏加紧的剧斗起来,纷纷想尽快了结了对手去支援自己人。

赢耀翻身跨上了迎到身前的黄虎,看着手提银刀凝神看来的王动暗暗惊疑。

此人究竟何人?非但能在我的**术下先于他人醒转,而且方才这一掌,竟能敌得过我御兽山非精英弟子不传的魔掌?

正想着,赢耀的整条左臂忽然颤抖起来,他就觉着一冷一热两种极致的痛苦遍布了整条手臂,上一刻如同置身于岩浆烈火之中灼痛无比,下一刻如同身处万年冰潭之中冷到了骨髓

所幸这忽冷忽热的两种气息,片刻之后慢慢变淡,赢耀面色一阵通红一阵惨白,他深知自己已被这两种气息所伤,再和王动对过几掌,便没有这么便宜了,目光闪动间打起了别的主意。

看着赢耀面色变来变去冷汗淋漓的一张脸,缓过来的王动提着银刀再次冲了过去。

和他对过一掌的赢耀,中了他魔掌中的两种火毒,尽管两种火毒的火候尚浅不能一举杀死对方,可对方的实力定然受到了影响,趁热打铁缠也要缠死他

然而出乎王动预料的是,目光一闪的赢耀并没有迎向自己,也没有相助正和慕容紫衫激战的三个同门,而是催动胯下黄虎,调头冲向了石林外的段水流等人。

王动有心追赶缠住赢耀,可人家有黄虎作为脚力,他却是只有两条大长腿,至于其他手段,现在统统指望不上

两张神行符在激战段水流的时候已然用过了,梯云纵同样也施展过了两次,灵符都在慕容紫衫那里,虽有段水流的储物袋,但里面的东西取不出来,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是越来越远的追在赢耀身后。

而看着赢耀舍了王动骑着黄虎冲来,剑符门弟子纷纷变色,段水流也是暗暗心惊……

第231章 段水流之死!

一见赢耀骑着黄虎杀气腾腾冲来,段水流心头大惊

他们剑符门中,绝大多数的炼气境弟子,一身本事都在远程控符之上,很少有像他和丁信这样远攻近战皆可的弟子。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不久前力战过王动,虽然侥幸不死但也受了极重的内伤,而且还自断了一条左臂。

以如此状态近身战,即便再拍上一张金刚符,也断然挡不住气势汹汹骑虎冲来的赢耀

除非他瞅准时机激发了“符在人在,符毁人亡”的护命血符,趁着跌至谷底的实力暴涨恢复的短暂时间,引动手中的符火鉴,与赢耀同归于尽

然而他死不足惜,却极有可能会误杀了身旁的师弟师妹,非到万不得已之际,绝对不能使用符火鉴。

因为符火鉴乃是大规模杀敌的利器,炼制在符火鉴中的火灵晶石里面,蕴含着他大伯段无涯的一成本命火源

可别小看这一成本命火源,要知道他正在闭关的大伯段无涯乃是筑基境末期顶峰的修为,一只脚已然踏入了结丹境,也被称作半步结丹,一成的本命火源也是威力惊人

一经激发可化作三十六簇本命真火,同时覆盖击杀周围一丈方圆里的人和兽,初入筑基境的修者十之六七尚且挡不住,更别说炼气境的修者了

而以他此时的状态,不激发护命血符,无力催动符火鉴;激发了护命血符,实力暴涨虽然能够催动符火鉴,但是气血紊乱之下,却是控住不住三十六簇透心燃魂的本命真火的攻击走向……

刹那间,种种念头在段水流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独臂一扬厉声喝道:“火符出手在赢耀前方一丈处引爆”

之所以命令火符打在一人一虎的前方一丈处,而不是直接攻击赢耀和黄虎,是因为段水流打着时间差的预判,预先判断急速冲来的一人一虎,正好会撞上同时引爆的火符群

在他身旁的七个剑符门弟子纷纷照办,一张张火符果断出手,一旁的齐芳靠着人家保命,自然不敢置身事外,也是几张灵符砸了出去。

段水流临危应变的反应力绝对够快,下达的指令也是挑不出半点瑕疵,而守在他身旁的七个剑符门弟子,也没有关键时刻拖泥带水。

然而有些事,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否则便没有“出人预料”这类词汇了。

就在激射而出汇成一片的火符群,带着“刷啦啦”的密集风响声,即将撞上迎面冲来的一人一虎时,赢耀操纵着黄虎猛的腾空蹿起了三人多高

“轰隆隆……”七张火符的炸响声连成了一片,震得地皮发颤

追在赢耀身后方向的王动面色剧变,倒吸了一口凉气

交战中的慕容紫衫和三个御兽山弟子同时一怔纷纷抬眼望来

远处树林外骑着灵兽的洪森蒙满同时一声惊叫,“赢师兄……”

只见半空中,赢耀趴在厉声咆哮的黄虎背上,从腾空而起的滚滚火焰中冲了出来

一人一虎的衣衫毛发燃烧着一片片火焰,如同浴火焚身的火神火兽从天而降,直接扑进了面色大变的段水流等人之中

“段师兄快退”

“保护段师兄……”

“别管我护住启年三人”

“段师……啊……”

“铁青师妹……赢耀我和你拼了”

“哈哈哈……段水流赢某最后一个杀你……”

“啊……”

赢耀催动着黄虎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不管不顾他和黄虎身上烧着的火焰,人借虎势,虎助人威,顷刻间便将剑符门弟子杀的乱做一团,不断有人丧命。

乱战成一团的人群后方,齐芳抓着长剑直发抖,吓的连连后退,忽然脚下一空跌进了王动先前藏身的那个地洞,再也不敢动了。

看着一个个拼死掩护着段水流的剑符门弟子先后倒下,王动热血激荡有心前去营救,可为时已晚。

段水流一方,只剩下三个护着段水流的剑符门弟子在苦苦支撑,包括重伤躺地的胡启年在内的其他人,都已被赢耀和黄虎杀了

就在这时,王动忽然瞥见了骑着灵兽站在远处树林外的洪森和蒙满,顿时有了主意,大喊了一声“段兄,我来助你斩杀赢耀”,一人一刀朝着交战地冲去。

被三个师弟护在后方的段水流眼珠子通红,听见王动的喊声心头一阵感动,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段水流定与此人肝胆论交,可现在,太晚了……

树林外的洪森和蒙满面色骤变,赢师兄虽然就要将段水流等人诛杀一尽,但是火烧剧斗身负重伤之后,如何是这个手提银刀赶去驰援的黑衣青年的敌手?

这个黑衣青年先前的彪悍战力他们可是亲眼目睹,连赢耀也不得不避过其锋芒转而去狙杀他人。

“我不能抛下赢师兄,拼死也要带他一起走……”蒙满一句话出口,骑着灵兽野猪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蒙满”洪森一只手伸前抓空,看着蒙满提着兽骨刀骑着灵兽大野猪追向了王动,他骑着巨熊牙关咬得咯咯响

“赢师兄待我一向不薄,绝不能看着他死,我和蒙满只需纠缠住那个黑衣青年片刻,随后和杀光了段水流等人的赢师兄定能一起退走,不错,就这么办……”

想罢,洪森催动胯下的巨熊追在蒙满的身后,朝着王动追杀了过去。

听到二人的动静,从一名剑符门弟子的胸膛里拔出兽骨刀的赢耀一脚蹬开死尸,急切间回头大叫:“别过来”

这么一分神,被段水流飞起一脚正中胸膛,若不是一旁的黄虎及时蹿起来,用脖颈为他挡下了另一个剑符门弟子的阔剑,他非被活劈了不可

“大黄”看着砰然倒地,一双虎目闪动着泪光恋恋不舍看着自己的灵兽剑齿虎,赢耀“啊”的仰天悲呼

那名剑符门青年逮到机会,趁着赢耀发狂分神,阔剑“噗”的刺进了赢耀的肋下,刚想抽出,却见一只包裹着层层黑气的大手迎面抓来。

段水流和仅剩的一个师妹齐声惊叫,就见赢耀五指成勾的黑手,一爪扣进了青年的额头,下一刻手腕一拧直接拧掉了青年的人头。

“师妹快走……”段水流一脚将挡在斜前方还要拼命的女子蹬出了一张多远,周身上下猛的爆出了一团血幕紧跟着血幕中蹿出了六张半掌大的血符

“段师兄不要啊……”那女子激战受伤之下,已然心力交瘁,被蹬倒在地之后,一时间竟无力爬起,可看着段水流激发了护命血符,她惊叫了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故意放慢脚步等着洪森蒙满追来的王动心头一惊,护命血符?下一刻面色一变,段水流不愧是段水流,唉……

远处的慕容紫衫一剑挥出,斩杀了最后一头誓死不退扑咬她的灵兽,提着紫金剑跑向了这边,眼中同样闪过震惊。

就见环绕着段水流链条般旋转飞行的六张血符,并没有像丁信那般一张一张的脱离飞行轨迹先后贴在脑门之上,而是噗噗几声连响,同一时间炸作了六团血光,一股脑的钻进了段水流的胸口。

而没了左臂的段水流也没有像丁信那样一蹦一蹦的跳着走,可有一点,同样激发了护命血符的二人是一样的,那就是实力暴涨

王动看的真切,就在段水流用护命血符透支出生命潜能的同时,没有仓促上前杀他的赢耀,同样展现出了诡异的一幕。

他颤抖的手掌伸出,对着脚边躺在血泊里尚未断气的黄虎五指一抓,黄虎硕大横躺的血淋淋身体一抖,紧接着,两只原本黄乎乎的虎眼之中,瞬间蒙满了两团翻滚不休的黑气。

就是这两团黑气,普一出现,竟然如同袅袅飞烟,源源不断的冲出了两只铜铃大小的虎眼,形成了两条黑气,被赢耀吸进了颤抖不已的手掌掌心。

而接下来的赢耀,胳膊大腿上的条条血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顷刻间愈合结痂。这还不算,原本就身材魁梧的他,个头猛的增高了半尺左右。

王动还留意到,赢耀肌肉虬结的胳膊大腿之上,泛起了一层血蒙蒙的红光,就连他的两只眼睛里,都变得一片血红,那绝不是布满了血丝。

“命兽?”王动看了看只剩皮包骨的黄虎尸体,忍不住响起了段水流之前的提醒,莫非这便是御兽山弟子借助灵兽施展的秘术?

同样看到这一幕,骑着灵兽追杀向王动的洪森和蒙满齐声惊呼:“赢师兄”

下一刻二人泪眼中一片绝望,毅然催动座下灵兽调头就走,再冲过去缠住王动已然没有了意义,赢师兄使用了“嫁灵功”必死无疑,他们还要将魔宝送回虎娄城。

哪知道就在这时,原本被他们追着,已然相隔不到四丈远的王动霍然转身提刀奔来的同时,左手一扬一条漆黑的绳索飞速变长,“唰”的卷了过来,快的不可思议。

躲闪不及的洪森,一下子便被绳索捆住拉下了巨熊,蒙满骇然变色,正想赶去救援,却见那个蒙面提剑的女子飞奔向自己的同时,紫剑一抖便是一道剑芒射来。

也就是离得距离远些,一声闷哼的蒙满躲过了心口要害,却被森冷的剑芒透胸贯背而过。

正在这时,洪森的惨叫突然响起,下一刻戛然而止

他急切间忍痛偏头望去顿时大惊,就见被黑绳绑住的洪森和那只反扑救主的灵兽巨熊,已被那名黑衣青年一闪即逝的几抹诡异刀光双双斩杀

“这是什么刀法?竟然如此之快我难道见鬼了不成”他哪敢再留,捂着血淋淋的胸膛催动灵兽直奔西面的树林逃去。

“慕容……穷寇莫追……”

王动收了捆仙索喊住了慕容紫衫,从洪森的尸体上搜出了两只储物袋揣进了怀里,站起身刚想和走到近前的慕容紫衫说话,正在这时,身后的方向,猛然间传来一声短促高亢的惨叫。

二人双双回头,就见一簇簇看着淡红色,定睛细看又似乎透明的火苗,从地上赢耀焦糊的尸体上接连飞出,百鸟归巢一般,眨眼间钻进了一旁地上的符火鉴中。

而段水流却是倒在了一丈多远的石林边缘,仰面朝天七窍流血抽搐不止……

“段兄……”王动半跪半蹲在地上,扶着气若游丝的段水流靠在他的膝头,一句话出口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段水流眼神涣散,不断溢出黑血的嘴唇张合着,断断续续道:“我……我带了他们出来……却,却没能带他们……回……回到师门……咳咳咳……”

王动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段兄,有我呢,你走以后,你的这些师弟师妹,我会把他们送回剑符门,你安心便是。”

段水流欣慰点头,忽然回光返照般一把抓紧了王动的胳膊,“求你件事,帮我查到杀我妹妹屠娇娇的凶手,不劳你动手,只需告诉我大伯段无涯便可,我九泉下念你的大恩,符火鉴算我送与你的谢礼。”

“段兄……”王动看着段水流那双满是希翼,却是越来越黯淡的眼眸,知道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终于没忍心骗他,将自己为给白蓉报仇杀了丁信十七人的前因后果简短的说了一遍。

“你……”得知眼前这个让他惺惺相惜的青罗弟子王动,原来就是杀了自己妹妹的凶手,段水流的指甲深深的扣进了王动手掌的肉里。

他黯淡的眼眸里神色莫名,深深的看了王动一眼,慢慢的偏过头去,仰望着蒙着一层黑气的蓝天白云,“丁信,你误我妹妹,你误我段水流啊……”一句话出口,他双眼暴睁头一偏,气绝身亡……

王动轻轻的放平了段水流的尸体,为他合上了死不瞑目的双眼,站起身接过慕容紫衫递来的符火鉴,瞟了一眼蓬头垢面爬出地洞走过来的齐芳,低头看着段水流的尸体久久无声……

“王大哥,我和齐芳去收拾战场,你……”慕容紫衫说了半句话,招呼着齐芳刚想走向一旁,就在这时,一个手托彩莲的中年美妇,身形纵跃快如一缕清风的飘出西面树林。

等她一眼看到了王动身前的段水流尸体时,她浑身一颤,霍然看向王动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杀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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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掌 元神之威!恐怖若斯!

看着走到对面两丈远处停下脚步的彩衣女人,王动明明沐浴在午后炎热的阳光里,心里却生出了股股寒意。

对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息,仿佛一片惊涛骇浪的汪洋,紧紧的包围着他,而他就好比怒浪中的一只小船,随时都可能被巨浪拍烂葬身海底

对方想杀他吗?

当然

王动很肯定,对方的丹凤眼中尽是**裸的杀意。

这一点,不只是他,就连站在他身旁的慕容紫衫和齐芳也能肯定。

齐芳虽然站在王动身旁,但是裙子里的两条腿已经发软,她脸色发白有心后退,可下一刻便硬着头皮留在了原地。

自从她四岁那年,被掌门胡秋秋从南海的一个小渔村拐来养大收入符灵门至今,她所走过的人生路里,已不止一次的逃过,退过。

如今,只有三个人的符灵门仅剩下她一个,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懦弱的活着,她不想再逃,不想再退。

“对,宁可死,我也决不再退”她强忍着害怕打定了主意,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容紫衫。

慕容紫衫和王动并肩站在一起,脸上依旧带着那个笑嘻嘻的娃娃脸面具,可两只手掌里,除了那把紫金长剑,不知何时,竟然重新取出了那根袖珍紫竹。

齐芳记得清清楚楚,王动曾说过,这根长不过半尺的袖珍紫竹,似乎是一件了不起的防御异宝。

可这异宝到底有什么奇异之处?能不能挡得住对面这个彩衣女人呢?

齐芳内心忐忑,从这个托着一只彩莲的中年女人身上,她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气息,这种气息她曾远远的感受过一次,乃是筑基境修者暴怒之下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威压。

“我是剑符门的扈轻云,东林城城主,筑基境中期的修为。”

说话的时候,扈轻云充满杀意的目光,从王动的脸上移开,掠过了王动手中葵花状的符火鉴,落在了他脚下段无涯的尸体上。

沉默少许,她声音更冷:“他叫段水流,他大伯段无涯,是我青梅竹马的情人。”

王动三人一怔,段水流有个大伯段无涯,这件事段水流临死的时候说过,他们都在身旁自然知道。

然而初次见面的扈轻云,为什么说起她的身份?为什么说起她和段无涯的关系?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扈轻云冷声道:“我说这些,只是要让你们明白,于公于私,你们三人,今日我一个也不会放走”

齐芳脸色一白,慕容紫衫刚想放刁,就在这时,王动脸色一沉质问道:“看在段兄的情分上,我尊你一声扈前辈,前辈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拿下我们?是何道理?”

“不分青红皂白?”扈轻云指着王动手里的符火鉴,厉声道:“现场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你们没死?还有,段水流的符火鉴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对方肯于询问就好,王动忍着怒气将前后发生过的一切简短的说了一遍,至于杀死丁信十七人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他还没有傻到那个程度。

帮亲不帮理的事情,在这世上不少见,指望对方帮理不帮亲,脑袋进水了还差不多。

更何况丁信等人残害白蓉林静罄竹难的罪行,他只是无意间读取过了行凶者之一的记忆片段,没有确实的证据,说出来没几个人会相信。

听了王动的话,扈轻云环视过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兽尸体血淋淋的四周,当下便信了七分。

御兽山的弟子别人想装也装不像,那些灵兽的尸体也是佐证,而他们剑符门的弟子,她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至于王动说他们三个曾与段水流等人结为盟友,共同抗击御兽山弟子的事情,十有**也是事实。

然而王动说符火鉴是段水流临死前送给他的,扈轻云却是十分怀疑,因为她知道,段水流一向将符火鉴看的很重,绝不会轻易送人。

王动看出了扈轻云眼睛里的怀疑,只不过这事没有办法说得清,慕容紫衫和齐芳虽然亲眼目睹,但和他是一伙的,即便为他证明,扈轻云也不会相信。

想到这,他沉声道:“符火鉴的确是段兄送我的,信不信任凭前辈,只不过如此被人怀疑,这符火鉴我留着也没什么意思,所幸交与前辈转交给段兄的大伯便是。”

“凭什么?你又没说谎话……”慕容紫衫凶巴巴的瞪着扈轻云。

尽管气不过,可王动愿意这么做,她也不能拦着,暗想着以后找个借口从她元婴境的老爹那里给王动弄个更好的,区区符火鉴,好稀罕吗,有什么了不起。

齐芳看着将符火鉴抛给了扈轻云的王动,暗地里既是替他抱不平,又是感到可惜,同时也因为王动的举动直呼解气。

哪知道人心叵测,你越对旁人实心实意,有些人却越是以己度人恶意揣度你的行为。

为争一口骨气,宁可舍了符火鉴的王动偏偏就遇到了这么一位。

抓着符火鉴的扈轻云目光一闪,冷笑道:“莫非这符火鉴不是段水流送你的,而是段水流身死之后,你捡漏得来的?否则你何必心虚的主动归还?”

“你……”王动气的浑身一抖,这个扈轻云简直不可理喻,枉为筑基境的前辈,呸,还称她哪门子前辈?就是一个小人

非但王动,就连一怔之后的慕容紫衫和齐芳也是满脸怒容。

然而扈轻云一见三人的神色,更加以为她的判断**不离十,又一个大胆的揣测脱口而出:“又或者,段水流用符火鉴杀了赢耀之后,虽已重伤,但却没死,却被你们见宝起意害死了……”

“你……”王动简直快气疯了,强压着满腔的火气,指了指包括段水流在内的剑符门弟子的尸体,“你仔细看看,他们的尸体上,有没有我们三个人的兵刃留下的伤口?”

扈轻云目光扫了扫那些尸体,当下便知道自己的第二个猜测想错了,那些尸体上的伤口,绝不是王动三人留下的,这份眼力她还是有的。

然而段水流死了,她怎能空手而归,他要给段无涯一个交代,于是冷笑道:“旁的就不用再说了,你们最好束手就擒乖乖的跟我走,我会把你们交给段无涯,由他来发落你们。”

“老娘们”王动实在被逼急了,银刀指着对方的鼻子尖,怒声道:“没想到你如此是非不分,我怎么碰到你这么个东西”

事到如今,对方显然不肯放过他,已经没必要耐心解释对牛弹琴了,他豁出去了,打定主意一旦情势不对,他明知自不量力也一定要尽可能多的缠住扈轻云片刻,为慕容紫衫和齐芳争取逃离的时间。

人呀,有时候退无可退真被逼到了绝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玩命也可以,王动就是这么的主

“骂的好”慕容紫衫握剑的手掌大拇指一挑,另一只手掌抓着紫竹已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一旦动手,她定要让这个不讲理的婆娘后悔。

齐芳打了个哆嗦,攥着长剑的手掌掌心已然沁出了冷汗。

“老娘们?”扈轻云一愣,紧接着勃然大怒:“小辈你一个炼气境的东西,竟敢侮辱我?放肆”

“慕容你们快跑”王动跨前一步,直接挡在了慕容紫衫二人身前,一句话飞快出口的同时,银刀一抖一记白霜般的刀芒激射向了对面的扈轻云。

“王大哥我来”慕容紫衫紫竹一晃便要上前,有王动挡在面前,她一旦激发了紫竹,首当其冲的王动必死。

齐芳摸出一张金刚符同时上前一步便要拍在王动的背上,剑符门独有的金刚符,她同样也能使用。

就在这时,对面两丈远处的扈轻云一声冷笑:“不自量力”托在她手中的巴掌大彩莲“唰”的飞起,眨眼间涨大成了锅盖大小,流光溢彩中迎向了激射而来的刀芒。

王动一惊,就见那道白霜般直飞的刀芒,“嗖”的一声转向,被那朵浮空自转的巨大莲花吸进了流光溢彩的花蕊,瞬间消弭于无形

然而他刚刚一愣,就见满脸冷笑的扈轻云隔着两丈多远,纱袖一甩探手朝自己遥遥一抓。

顷刻之间,王动就觉着身边的空气激荡了起来,包裹着自己浮空而起,一股根本抵挡不住的吸力,吸着自己朝着扈轻云的那只手掌飞去

慕容紫衫和齐芳的惊呼声中,王动当下便想了个明白,和葛飞一样,扈轻云这一手段正是隔空摄物,以对方筑基境的修为施展开来,自己万万逃不掉

“哪能坐以待毙?便是逃不掉,也要崩她一身血拼了”

王动咬紧牙关,就在呼吸之间已然临近,掐向他脖子的那只手掌抓过来的同时,他藏在身侧裹满了黑白火焰的左掌一掌拍出,一掌拍在了扈轻云饱满的胸脯子上

“啪”脆响声震耳,一把扣住了王动脖子的扈轻云闷哼一声胳膊一抖,尽管体表有一层法力形成的护身罡气,可中过一掌的酥胸就好像被大锤砸了一般,疼的要命。

她杀心顿起,当下便要一把掐断王动的喉咙,就在这时,一阵恐怖之极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一举震散了她的神魂

她“嗷”的惨叫噗通栽倒在地,死前的瞬间抬眼望去,就见罩住那名紫衣女子的蒙蒙宝光上空,凌空虚立着一个紫袍中年人的虚影,看不清此人的面目,但他周身体表散发着大日般的紫色光辉……

扈轻云满眼惊惧后悔,蠕动着嘴唇留下了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元婴境的……元神之威……恐怖若斯……”

第233章 云水柔出山!

青罗宗腹地,群山环抱中,五座雄奇瑰丽的山峰拔地而起,一峰居中略高,其余四峰分占东西南北,拱卫着中间峰顶接云天的青罗主峰。

四座副峰之一,南面的那一座,离的远了看过去,从峰顶到山脚,在午后的阳光里云山雾罩紫蒙蒙的一片,与青葱巍峨云气缭绕的其他四峰相比,有着别样的景致。

离得近了,才发现远观时那满山的紫色,竟是一片片婆娑竹影随风款摆的紫竹林。

峰顶的一片紫竹林中,一个左手倒背在身后的紫袍中年男人,右手牵着一个长发如瀑穿着青色拖地长裙的美艳少妇,正神态悠闲的走在竹香阵阵曲径通幽的林间小路上。

携手漫步的二人身前,有清幽幽的微风吹来,三五片竹叶飘落在他们的身后,落在了一路上的细碎光影中,二人时不时地眉目传情浅笑低语,此情此景,真可谓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突然,紫袍中年男子浑身一颤猛的停下脚步,斜飞入鬓的两道剑眉紧紧一皱

“逍遥,你怎么了?”跟着止步的美艳少妇心头一惊急声问道,自己的夫君早已是元婴境的修为,与之共结连理这数百年间,很少见他如此紧张失态

慕容逍遥红润的脸上似有一抹紫气闪过,面色虽然瞬间恢复正常,但声音却透着紧张,抓着妻子云水柔的玉手道:“水柔,紫衫遇到危险了”

云水柔瞬间变色,一把反握住了慕容逍遥坚定的大手,“逍遥你不要吓我。”

慕容逍遥轻轻拍打着爱妻颤抖冰凉的玉手安慰道:“不要慌,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你先听我说。”

云水柔眼圈发红急切点头。

慕容逍遥道:“就在方才那一刻,紫衫激发了我留在‘心竹’里面的那缕元神,我感应的到。”

“激发了那缕元神?”云水柔顿时便不淡定了,“紫衫一定遇到了她所应付不了的危险,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们该怎么办?不行,我现在就要到落天河附近找她”

慕容逍遥一把拉住了六神无主转身就走的云水柔,尽管内心同样紧张宝贝女儿,却是沉住气道:“说了让你别慌,紫衫……”

“我怎能不慌”云水柔一把没甩开慕容逍遥拉着她胳膊的手掌,漂亮的大眼睛一瞪急的跺脚咬牙,方才还淑女多娇的一个美少妇顿时变成了母老虎。

她掐着慕容逍遥的手背叫道:“我女儿有危险,我这做娘的怎能不急?慕容逍遥你给我放手……”

“……”慕容逍遥一阵头疼,得,一急眼就直呼自己的全名,真是上辈子欠了她们娘俩的,当娘的什么脾气,做女儿的同样什么脾气,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就是这么古灵精怪、时而甜如蜜时而辣如椒的母女俩,却把自己吃的死死的,她们两个愿打,自己一个愿挨,二打一啊,偏偏爱的不行。

“水柔……”慕容逍遥眼睛一瞪唬起了脸,发现这个使了几百年的伎俩依然有效,能够镇住撒起泼的爱妻,小得意的同时也有着又爱又气的哭笑不得,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声音一缓道:“紫衫固然遇到了危险,但无论人或兽,被我那一缕元神直接攻击到的,筑基境者死结丹境者伤非元婴境者不可破”

“紫衫遇到的不可能是元婴境和结丹境的修者,顶多是和她自身修为应付不了的筑基境修者发生了争斗,所以激发了我的那缕元神之后,她现在应该无事”

听着慕容逍遥霸气外漏的言语,云水柔想了想后神色一缓,明白了慕容逍遥的意思。

元婴之威非比寻常,早已站在了北莽修仙界的顶峰。

而女扮男装的宝贝女儿说是要和葛飞到徐水城散散心,只要不深入南疆碰上实力高深的魔兽,换作其他地方,即便和其他门派的修者起了争执,也没人能够威胁到宝贝女儿的性命。

因为元婴境和结丹境的修者,一来不会闲的没事四处溜达,即便是外出溜达,也都是去那些高层次的地域寻宝碰机缘,落天河地域除了深不可测的南疆,其他地方都是他们不会涉足的低级区域。

二来即便有元婴境或是结丹境的修者,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到落天河一带玩上一玩,可这种修为境界的修者,自有他们骨子里的傲气,没人会对一个炼气境顶峰的小姑娘动手,丢不起那个人。

至于筑基境的修者?正如自己夫君慕容逍遥说的那样,被他的一缕元神直接攻击到必死无疑,所以说自己女儿现在应该无事。

然而话是这么说,可终究母女连心,她突然踮起脚尖亲了慕容逍遥一口,趁机抽出胳膊道:“可我还是不放心,我要亲自去带她回来”

“你去?”慕容逍遥嘴角一抽,心说你这个做娘的溺爱的比我还厉害,丫头能听你的才怪了,否则也不会每次丫头翘家都是我去带她回来。

可话还不能这么说,真要是这么说了那简直是给自己找刺激,摇头道:“落天河离此地九万多里,你结丹境的修为哪怕是不眠不休,最少也要四天才能赶到,太过辛苦了,还是我去吧”

“逍遥,你待我真好……”

云水柔眼圈又红了,既是感动又是自责道:“都怪我不好,紫衫原本被你禁足,是我耐不住她撒娇耍泼,极力给你吹着枕边风,若不然她便不会随同葛飞离开师门了……”

“水柔,我不许你这么说,对于咱们的女儿,我这个做父亲的何尝没有溺爱过度?”

慕容逍遥叹了口气,握了握妻子的手慢慢松开,回身透过竹林望着南方,眉宇间顿时浮现出了一抹煞气,“你且放宽心,此去南疆,敢动紫衫的人若是死了还则罢了,若还活着,我定然灭了他”

说罢,慕容逍遥绣着金色云纹的大袖一甩,丢下一句“等我们回来”后便要飞天而去,就在这时,竹林外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脚步声突然在林外停住,紧接着传来了青年恭敬中透着急切的声音:“峰主,您老人家在吗?”

“冯阳?”浮空的慕容逍遥身形一闪“唰”的飘落于地,负手而立朝着林外朗声唤道:“老夫在此,进来回话”

冯阳恭敬应了一声,步履匆匆进了竹林来到近前,给并肩而立的慕容逍遥和云水柔先后见过了礼,语声虽急却咬字清楚道:“峰主,方才接到宗主命人传来的法谕,请您即刻前往青罗峰一行,说有要事相商”

慕容逍遥沉声问道:“来人有没有说究竟何事?”

云水柔看了眼青罗峰的方向,心里有些不痛快,这法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耽搁了逍遥的行程,我宝贝女儿怎么办?

可她也知道没有大事发生,一向老成持重的宗主李南天绝不会这么急,更别说郑重其事的发下法谕了。

冯阳回道:“弟子问过了传达法谕的师兄,对方说就在盏茶的时间前,结丹境的勾长老重伤归来,正在青罗峰接受紧急救治,其它的一概不知”

“勾越?”慕容逍遥眼睛一眯,挥手命冯阳退出林外等候,等对方出了竹林,他看着明眸望来的云水柔歉意道:“水柔,落天河一行,为夫怕是去不成了。”

“我明白的。”云水柔点头。

勾越随同元婴境的朝阳峰峰主,带着七成的内门弟子一直驻守在极北之地的封妖岭,如今重伤归来还需要紧急救治,说明封妖岭绝对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否则结丹境修为的勾越焉能重伤到这个地步?

事有轻重缓急,门派有事绝不能等闲视之,这是每一个青罗弟子都会做到的,不管身份高低,不只是青罗宗,其它四大仙门的弟子也都如此,这便是仙门白纸般培养弟子的目的

然而宝贝女儿也不能置之不理,云水柔看着满脸歉意的慕容逍遥,柔声道:“你放心去议事吧,我去落天河寻找紫衫带她回来”

慕容逍遥无奈点头,为她理了理飘挡在鼻子尖前的几丝秀发,柔声叮嘱道:“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云水柔咬着嘴唇点头,忽然调皮一笑:“都几百年的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肉麻,当人家还是小姑娘吗?”

慕容逍遥目露回忆之色,捧着她的嫩脸笑道:“便是上千年,你在我慕容逍遥的眼里,也还是初见时那个捣蛋调皮的小姑娘。”说罢,轻轻在她额头一吻,慕容逍遥霍然转身一步踏出浮空而起……

站在竹林外的冯阳猛抬头,就见微风中起伏摇曳的紫竹林顶部,一身紫袍迎风飘摆的慕容逍遥虚空漫步,朝着青罗峰的方向走去

他上一步迈出还在竹林上方,下一步迈出就到了紫竹峰外的悬崖上空,再一步迈出已然置身于云雾飘渺的远处……

他一步一步的走,看似闲庭信步,可呼吸之间,便已凌空远去不见了踪影,只在脚起脚落曾经停留过的高空里,留下了一个个相继消失的紫衣残影。

“元婴境……缩地成寸……凌空虚渡……”

望着那紫衣不再的云雾深处,冯阳紧攥着拳头,失神间语声喃喃,一语道破了传闻中元婴境修者的两种手段,这还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亲眼目睹,怎一个羡慕了得

“冯阳,想不想有朝一日也能达到如此境界?”云水柔走到近前停下脚步,淡淡问道。

“当然……不不不,我怎敢奢望……”冯阳脱口而出了心里话,一惊后慌忙摇头。

哪个底层的修仙者不盼着达到如此境界,可这话一旦说出来,便有可能给人轻浮不稳重的感觉,自觉失言的他深怕给这位紫竹峰的女主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有志气很好,遮掩个什么劲?”

云水柔淡然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慕容峰主闲聊时曾与我说过,说你调入紫竹峰一年多的时间里,做事勤恳,为人厚道,悟性也是不错,他有意收你做个记名弟子。”

“啊?”冯阳一下子激动了,下一刻赶忙垂下盯着云水柔的炙热目光,记名弟子?嘿,这馅饼来的太大了,前途无量啊,可得好好表现了……

云水柔点到为止,交代起了另一件事:“我马上要外出,紫竹峰后山灵药园里的那些天材地宝,交由你来照料,那些都是峰主和我的宝贝,你要小心行事。”

“是是是……”

……

就在云水柔出山寻女的同一时间,位于深山秀谷的剑符门中……

第234章 段无涯的担心

云水柔出山寻女的同时,位于深山秀谷的剑符门中,正发生着一件让门派上下瞩目的大事。

闭关已有半年之久的段无涯,随时都有可能破关而出,为剑符门再添一结丹境强者;又或是结丹失败,终身止步于筑基境末期

拥有火行单灵根,天资卓绝的段无涯会失败吗?

这个问题,包括门主霍凌霄在内,剑符门上下没人敢下定论门派高层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为此,霍凌霄非但半年前亲下法旨,将地底深处有着一条火灵脉的火云峰,赐给了段无涯暂作闭关之地,而且一个月前,还派了两名结丹境长老,守在火云峰对面的山峰之上,为其日夜护法

突然,盘坐在峰顶一亭中的两名长老同时睁眼站了起来,第一时间看向了对面的火云峰,而站在亭外捏着一枚玉符的一个英朗青年,更是一下子攥紧了双拳。

就见萦绕在火云峰四周,由精纯的火灵气形成的一片片红云,忽然化作了一条条红色气河,从四面八方汇集向了火云峰上一处洞府的两扇石门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

整整一十八个呼吸之后,所有的红色云气都已经钻进了紧闭的两扇石门,云消雾隐的火云峰彻底暴露在了午后的斜阳里,红色的山体,红色的植被。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男子低喝声“凝”,在石门紧闭的洞府中响起,下一刻,九束透明中隐隐泛红的火光,一举穿透了洞府上方的山体,黯淡了斜阳直冲云霄

亭外青年瞪大了眼睛,却见圆柱状的九束火光合而为一,光华飞快收敛,瞬间凝成了一颗裹着红光的火丹,浮空游走三圈之后,飞快地沉入了山体

而那两扇紧闭了半年之久的石门,随即缓缓打开……

“呵呵呵呵……无涯师侄一举功成,我剑符门再多一名结丹境强者,双喜临门,真是可喜可贺……”

两名结丹境长老相继走出了小亭,看着踏符而来呼吸间落于对面快步走来的段无涯,其中的裴长老捻须微笑。

“老裴此言差矣,无涯不负众望,已经与我等同为结丹境,怎可再唤他师侄?应该改口称呼他师弟了。”身旁的蓝长老笑着摇头。

原本站在亭外的青年,听了这话,看着迎面而来黑发红眉的师父段无涯,尽管激动莫名,可上下有别,恭敬的落后于两位长老一步多远,兴奋难掩的迎了过去。

“无涯后学末进侥幸结丹,怎敢与两位师叔平辈论交”段无涯三步并作两步抢到近前,冲着笑呵呵看着他的两个长老一躬到地。

“嗳……”蓝长老扶起段无涯,笑道:“剑符门规矩如此,你又何必自谦?”

“既如此,恕无涯斗胆,裴师兄,蓝师兄,两位日夜不离的护法之恩,无涯铭记肺腑。”段无涯目光诚挚抱拳改口,重新见过了礼。

一旁的裴长老笑而不语微微点头,心里十分受用,无涯这孩子不错啊,天资卓绝短短五十几载便已结丹成功,实乃我剑符门当之无愧的天才,却是没有夜郎自大乱了心性,真是难能可贵。

蓝长老笑着拍了拍段无涯的肩头,手掌一翻取出一枚玉牒,托举在身前面色一肃道:“段无涯,接门主法旨。”

段无涯赶忙退后一步抱拳躬身,就见蓝长老朗声道:“宣门主法旨,若段无涯结丹有成,即刻晋升其为战堂长老,领长老一干待遇,另,特赐火云峰作为其修炼之地。”

段无涯一愣,踏入结丹境升为长老,这是他预料中的事情,归入战堂长老之列,也并没有让他吃惊。

然而门主霍凌霄,竟然将整个剑符门只此一座的火灵气生生不息的火云峰赐给他,这是多么大的恩惠?

而已然站到了段无涯身后,跟着躬身抱拳静待法旨的华峰简直惊呆了,师父不仅升为了战堂长老,而且还得此殊荣,他这个段无涯唯一的徒弟,在门里的地位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无涯,还不速接法旨”一旁的裴长老提醒了一句。

“谢师门谢门主”段无涯赶忙双手捧过了玉牒,一看之下,果然打着霍凌霄的符印。

“好了,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也该回去歇着了,咱们他日再见……”蓝长老笑着摆了摆手,和笑呵呵点头称是的裴长老一前一后的踏符飞天而去。

送出几步抱拳暂别的段无涯目送二人远去之后,站在崖边长出了一口气,望着对面重新生出了一丝一缕红色火灵气的火云峰,收起玉牒背负着双手缓缓点头。

有了这暗含火灵脉的火云峰,自己的修行必将如鱼得水,战堂的长老吗?师门如此待我段无涯,便为师门征战一世又何妨?

正想着,一旁的华峰上前一步道:“师父,昨日接到了扈师叔经由三座传讯阵转发来的私信,一应信息全部录在了这片玉符之中。”

“轻云?”段无涯霍然转身红眉一皱,“昨日来讯,你为何不马上报我?”

一句不算严厉的责问出口,看着欲言又止却没有分辩的华峰,段无涯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自己为了突破结丹境闭的是死关,徒弟华峰怎敢打搅?于是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接过浮雕着曲饶纹路的玉符,匆匆读过了里面的信息,眉头顿时皱紧。

华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段无涯把玉符递给了他,示意他自己看。

“丁信十七人,不知被何人尽数斩杀……段水流派十人回东林城报信,自己却带着剩下的十二人留在了南疆……”

喃喃重复着里面信息的华峰,忽然面色一变道:“师父,屠师妹被杀,水流带人留在南疆,必然是要为屠师妹报仇,人数减半再加上他情急之下,会不会有危险?”

他是段无涯的唯一弟子,而段无涯又是段水流的亲大伯,那么他和段水流的关系岂能差了?这番担心倒也不是虚情假意刻意做作。

“屠娇娇那丫头太不像话,不顾水流的连番规劝,跟着丁信胡搞瞎搞,是死是活管她作甚,我只担心水流的安危……”

段无涯说到同母异父的屠娇娇和段水流的时候,态度语气大相径庭,那个在他幼弟意外身故几年后改嫁他人的女人,他不说是恨之入骨,却也没什么好印象,连带着屠娇娇也被他看不上。

而他幼弟留下的唯一骨血段水流,他却视如己出倾注了全部的爱,不惜分离出本命真火为段水流炼制了符火鉴,便是对待他唯一的弟子华峰,也没有耗费这么大的心力。

华峰道:“不过扈师叔传来的信息中说,她会亲自到南疆接回水流,想必水流不会有什么差池,师父放宽心便是。”

段无涯摇头道:“有能力同时斩杀了丁信十七人的,除了水流和丁信分带两组人追踪的那些御兽山弟子,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人。”

华峰隐约猜到了段无涯的意思,却是不能确定,点头道:“赢耀带队的那些御兽山弟子,杀人的嫌疑的确最大。”

段无涯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你也知道,水流待屠娇娇一向至厚,我是怕他情急之下,去找赢耀等人报仇。”

深吸了口气,他接着道:“那样的话,即便你扈师叔亲自出马,可南疆地域辽阔,一时半刻,未必能及时找到水流他们。”

“师父是担心水流他们人数减半,会在赢耀等人的手里遇险?”

华峰试着问了句,见段无涯点头,他宽慰道:“水流有符火鉴在手,而且临敌指挥的经验丰富,一定不会有事的。”

段无涯沉吟少许,忽然道:“华峰,为师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你代替为师马上赶往东林城,静候你扈师叔和水流的音讯,一有结果立即传讯回来。”

华峰二话没有躬身领命,转身刚想走,却被段无涯喊住了,“这把火灵剑是为师闭关前为你准备好的,不料当时你外出未归,今日便给了你,一路小心。”

说话间,段无涯将一把寸许长通体赤红的小剑递给了华峰。

华峰捏着小剑满眼的惊喜,他几个月前刚入筑基境,没想到师父便给他准备好了飞剑,他知道这把飞剑不只能用来飞行,还能被祭炼成本命法宝收进丹田。

而且既然名为火灵剑,中间带了个“火”字,想必更是火属性的法宝,师父待我不薄,我必以泉答报,无论如何,我都要将水流找到。

想到这里,他珍而重之的将火灵剑收进了储物袋留待他日祭炼,躬身拜别了段无涯,祭出每一个弟子筑基后师门都会赐下的一柄制式飞剑,马不停蹄地的御空而行赶往了东林城……

……

南疆,斜阳渐渐黯淡的一片密林里,单手紧捂着血淋淋胸膛的青年蒙满,骑着野猪灵兽奔行中忽然“哇”的吐了口黑血,身形一晃险些一头栽下了猪背。

“我……我现在还不能死,我一定要将信息带回虎娄城……”

身体越来越冷的蒙满紧抓着座下野猪的猪鬃,操控着野猪按着记忆中魔兽较少的安全路线,朝着落天河而去……

同样是在南疆,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同样有个人,和蒙满一样,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第235章 落 红

黄昏的余晖照进洞口,金黄色,暖暖的,却是驱不散山洞里的阴霾。

脸色惨白至今还头痛欲裂的齐芳坐在洞口,看着山洞里跪坐在地怀抱着王动“嘤嘤”哭泣不止的慕容紫衫,她劫后余生的目光中,充满了看待他人生离死别的同情。

小半个时辰前,就是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名叫慕容紫衫的姑娘,情急之下催动了那件紫竹异宝。

她余生再也忘不了,蒙蒙宝光上空,那一瞬间冲霄而起虚空而立背对她的紫袍男人的虚影,带给她的那种碾压神魂毁灭性的恐怖感觉。

她痛不欲生侥幸挺过来后曾经想过,若是那个浑身绽放着大日般紫色光辉的男人虚影,当时不是背对着她,而是面朝着她,她一定早就死了。

这一点她绝不怀疑,因为当时身在两丈多远的东林城城主扈轻云,堂堂筑基境的修为,也只是呼吸间便没了性命

而扈轻云死前一刻说出的那句话,她至今记忆犹新:元婴境的……元神之威,恐怖若斯

“慕容姑娘能有元婴境至强者的元神守护,一定是天之骄女,身份非比寻常,她既然能使出这般手段,那么一定能救王动一命吧……”

齐芳抱着膝盖,看着躺在慕容紫衫怀里气息越来越弱的王动,暗暗祈祷,暗暗担心,可她也不敢断定,因为之前慕容紫衫已经喂过了王动种种灵药灵丹,却是毫无起色。

“王大哥……”慕容紫衫抱着身体越来越冷的王动,一声颤巍巍的轻唤出口,流不尽的眼泪再次磅礴而出,珍珠断线般的砸在了王动的脸上,一颗又一颗的支离破碎。

碎的是眼泪?还是她的心?

“别……别哭……”王动已然开始涣散的目光,仰视着慕容紫衫红肿的泪眼,他的脸上强撑出一丝笑容,气若游丝的劝了一句。

然而就是这一句没有一丝埋怨的言语,却更让慕容紫衫心如油煎自责欲死,“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激发了爹爹的那缕元神,你便不会被元神的威压波及,也就不会……”

她的嗓音早已哭的沙哑不堪,恐怕乌鸦的叫声都要比她的声音好听。

她每说一个字,喉咙里都针扎一样的疼,可再疼,又怎能疼过她面对即将生离死别的情人时,那颗万般难舍的少女心?

“你不要愧疚,我没有怪过你……”

王动勉强一笑,纵然是死,他也不愿软弱示人,断断续续安慰道:“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了扈轻云手上,能……能有筑基境的强者为我陪葬,我赚到了……”

“王大哥……”慕容紫衫泣不成声。

“紫衫,原来你父亲是元婴境强者,我……我还没有见过元婴境强者的手段。”说到‘元婴境’三个字的时候,王动本已黯淡的眼睛猛的一亮。

泪光朦胧间,慕容紫衫分明感觉的到,那双一瞬间亮如星辰却又瞬间黯淡的眼眸里,闪过了向往,闪过了不甘。

然而她却不知道,王动此刻百味杂陈的心里,又岂止是不甘心未到元婴境便即将身死,他不甘心,他放不下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我死之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亲,能否承受得住?”

“正在闭关参悟阴阳碑的朱玲,也会陪我一起赴死,我……对不起她。”

“若雪怎么办?她一定伤心欲绝,唉……只盼她早日淡忘了哀伤,找到能陪她走下去的人,我却是没那个福分了。”

“我死之后,在这血腥的修仙界里,虎子和小丁,又有谁来帮衬他们?管不了了啊,没我在,他们应该也能好好的走下去……”

“连胜,君临,独树……他们会不会时常想起我……”

想着想着,王动闭起的眼睛里,沁满了泪水。这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神智开始混乱不清,他努力睁开眼睛,恍惚的目光看向了洞口的方向。

他竭尽全力使自己虚弱的声音响亮一些,“紫衫,我,我不行了,拖我到洞口去,我……我想再看一眼夕阳……”

“不……我不让你死……”慕容紫衫俯身抱着王动耳鬓厮磨,脸颊贴着王动的额头痛哭失声。

“你……”王动突然觉着四周好冷好冷,颤抖着嘴唇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就在这时,一片不正常的殷红浮上了他的面庞,他的精神也好转了许多。

一瞬间,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一幕幕酸甜苦辣,时光倒流般的闪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下一刻,嘴角泛起微笑的他,恋恋不舍的眼睛里,生机潮水般的褪去,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

“不……”慕容紫衫一声哭喊,挣扎在心里的那个念头瞬间坚定了起来,再也顾不得羞涩,再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

洞外的天色并不阴沉,却在那夕阳无限好的金黄色余晖里,下起了牛毛细雨,润物细无声。

坐在洞口的齐芳伸手接着清凉的雨丝,听到身后山洞里慕容紫衫如丧考妣的一声哭喊,她神色一黯,暗暗叹了口气:“他终究没有挺过去。”

就在这时,山洞里女子的抽泣声中,竟然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齐芳一愣后回头,顿时面色一变。

就见光线黯淡的山洞里,慕容紫衫放在身旁的那颗袖珍紫竹,猛的放射出了一片紫蒙蒙的宝光,犹如一面扇形的光幕屏风,将一坐一趟的慕容紫衫和王动罩在了里面。

就在光幕形成的一瞬间,齐芳分明看到王动浑身的衣衫已被七手八脚的慕容紫衫飞快地扯开了,袒胸露肚黑毛浓密的胯间已不着寸缕。

她脸上一烫忍不住暗暗嘀咕:“王动马上便要死了,慕容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她为什么脱光他的衣服?”

“难道她情急之下得了失心疯?又或是打着‘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主意,想在王动死前的一刻成其好事,以待她日后成追忆……”

看着紫蒙蒙的光幕里,骑坐在王动身上自行宽衣解带的慕容紫衫,齐芳心跳顿时加急。

就在这时,光幕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沙哑的叱喝:“转过身去,守好洞口,敢看一眼,挖你眼睛。”

齐芳悚然一惊赶忙回头,看着洞外的绵绵细雨,竖起耳朵既羞涩又好奇的窥听起了里面的动静,不让看,我听着便是……

光幕里,王动仰面躺在地上,赤条条的身体被洞里的阴凉一激,让他已经模糊的意识清醒了一分,腰胯间再被慕容紫衫一坐,压迫感又让他清醒了一分。

“……”看着修长**叉开骑坐在自己身上只剩下肚兜遮羞的慕容紫衫,王动蠕动着嘴唇,已无力说话。

宝光泛起的紫色,映得慕容紫衫直如半裸的天仙璧人,她紫玉般晶莹的两条藕臂反伸到背后,指尖寻到了肚兜的绳扣紧紧捏住,嗓音沙哑的哭泣道:“我怎能看着你死?”

“你若死了,他日纵是我踏遍千山暮雪,纵是寻遍天涯海角,又怎能再见你一面……”

“你别怕,我会用爹爹和娘亲双修时阴阳调和的紫阳功,帮你重聚即将溃散的神魂……”

说着话,慕容紫衫绕在后背的指尖一动,绳扣解开,肚兜滑落,看着王动胯间软哒哒自己硬不起来的那物,她果断伸手一把握住,一上一下的……

王动仰躺在地上无力挪动分毫,就在他意识沉沦向无边黑暗的一刻,似乎看到骑在他身上的慕容紫衫,冰清玉洁的玉体忽然稍稍抬起,紧接着向下一坐,蹙眉仰头紧咬着嘴唇一声痛哼……

听到女子竭力抑制的痛哼声,坐在动口的齐芳心肝一颤裙下的大腿不由的绞紧。

然而接下来身后的山洞里,却并没有传来想象中迤逦神奇的**声,若说有,也只是若有若无的“啪啪”轻响……

齐芳如坐针毡,洞外的蒙蒙细雨润物无声;洞里的轻响声却是越来越清晰,似乎在最初的生疏之后,变的越来越娴熟,不知不觉中已带上了某种让她面红耳赤的节奏。

她大着胆子偏头,余光偷瞄向洞里,就见紫纱般的光幕里,一个窈窕**长发波荡的女子,玉体正在上下起伏……

……

不知何时,洞外的细雨已经停下,一弯弦月东悬半空。

望着时有夜枭凄厉叫声传来的四周密林,坐在动口的齐芳忽然打了个激灵,直到这时,她才霍然发现身后的山洞里,不知何时已然静悄悄的。

她不敢回头,压低声音弱弱的问了声:“慕容姑娘,你们……你们好了么?”

身后半天没有动静,正当她以为洞里的二人**之后双双驾鹤西游之际,一个疲惫虚弱,却透着喜悦羞涩的女子呢喃声传了出来:“谢天谢地没事了,你去找些干柴打些清水来。”

没事了?哦,一定是王动被救回来了,齐芳心里一喜,可当她望着月光朦胧迷雾重生的四周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壮着胆子抓着长剑溜下洞口,朝着石林外的那片水潭摸了过去。

山洞里,“呼呼”几响吹气声过后,一只火折子“呼”的燃起了一团明黄色的火光,转而被一只玉手插在了石壁上的缝隙里。

火光的映衬下,从王动身上爬起来的的慕容紫衫犹如一朵初经风雨的紫鹃花,红潮未褪香汗淋漓的瓜子脸上娇艳欲滴。

她扯过肚兜遮掩住挺翘顶红的双峰,羞答答的柔声问道:“好点了么?”

娇滴滴的语气,眉宇间的柔情,和以前大不一样,那是身心内外全部交与了对方,把对方真正当做了自己男人后才会油然而生的。

王动出神的看着火光下落红点点的那件纱裙,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

慕容紫衫身子一颤,咬了咬嘴唇忽然不自然的笑道:“你和我说过,你在宗门里有着意中人,别担心,今晚的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用你负责……”

“紫衫,我……”

……

ps:感谢独树别致的打赏,谢谢。

第236章 双收二女!

“紫衫,我……”王动躺在地上,眼睛里的挣扎瞬间消散,满目柔情的看着慕容紫衫,忽然说道:“紫衫,地上好凉,你帮我穿上衣服,扶我坐起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几经挣扎的王动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不可能占了人家姑娘的身子不负责任。

尽管他在意识渐渐清醒的过程中,没有体会到半点男欢女爱的惬意,可事实就是事实,慕容紫衫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而且还是他第一个女人,发生关系后,他对于慕容紫衫已经有了感觉。

哪怕这种感觉感激的成分居多,但他相信,经过时间的推移感情的积淀,这种感激占多数的感情,也会变成爱。就跟爱的久了,也会转变成亲情一样的道理。

“啊?哦……”

慕容紫衫一愣,下一刻狂喜,看着肌肉结实赤条条的王动,她原本苍白的瓜子脸腾的变成了大红布,一边笨手笨脚的为王动穿着衣服,一边咬着嘴唇吃吃的笑。

方才看王动又是闭眼,又是叹气,她还以为王动不接受她。

可现在,王动能用这样情意绵绵的眼神看着她,能用这种对待自己女人的语气理所当然的让她做这做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扶着王动靠着石壁坐了起来,慕容紫衫红着脸道:“你,你不会后悔?”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

王动看着她的眼睛,苍白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道:“和你先前说的那些话一样的道理,今日我若错过了你,他日纵是千山暮雪,纵是天涯海角,又怎能再寻到如你这般待我的人?”

慕容紫衫瞬间红了眼眶,咬唇问道:“那么她呢?”

王动眼角的肌肉忍不住一颤,自然知道慕容紫衫问的“她”究竟是谁,下一刻轻声说道:“我和你虽无夫妻之名,但已有了夫妻之实,所以,有些事我不想回避,也不想骗你。”

慕容紫衫静静的听。

王动道:“在你之前,我心里只有过三个女人,第一个便是生我时难产离世的母亲;其余两个女人,都对我情深似海恩同再造,没有她们,我早已不在这人世间,所以……”

慕容紫衫眨了眨眼睛:“所以怎么样?”

王动道:“所以除非她们不愿,否则我只要不死,那么总有一天,我一定娶她们为妻。”

慕容紫衫看了看王动攥紧的拳头,语声幽幽的问道:“那么我呢?”

“你?”王动抿了抿嘴唇,语声坚定的说出了他这小半生自认为最不要脸的言语:“你是我第一个女人,只要你不以为我卑鄙无耻滥情花心,我同样愿娶你为妻。”

慕容紫衫清丽的瓜子脸上绽放出了紫鹃花一般的灿烂笑容,道:“在咱们这个世界里,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同时有好几个女人再平常不过了。”

“只要你诚心待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够只想着我,那么除我之外你还有多少女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动一愣:“你真的不在乎?”

慕容紫衫吃吃的笑道:“怎么可能不在乎?只不过我想的很明白,我只问自己愿不愿和你在一起,如果因为别的女人而放弃了你,那我岂不是很傻?”

她还没傻,王动却是傻了。

慕容紫衫接着道:“不问前尘,不问往事,我不想绞尽脑汁排挤你身边别的女人,不让你头疼,也不为我自寻烦恼,我只想忠于我自己的感情,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开开心心,就这么简单。”

听了这番言语,王动简直惊呆了,让他纠结的问题到了慕容紫衫这里,竟然变的这么简单?

是他想的过于复杂?还是一夫多妻真的在这个修仙界被大众习以为常?又或是慕容紫衫真的很另类乃一奇女子?他不得而知,如果朱玲和韩若雪都能这般想,他岂不是掉进了蜜罐里?

“干嘛这样看我?难道我是怪胎?”慕容紫衫俏皮的白了王动一眼,忽然好奇道:“韩若雪你曾和我说起过,剩下那个女人是谁?”

王动歉意道:“对不起,未得她同意,我不能说出她的身份姓名。”

慕容紫衫看出了王动的为难,更是看到了王动说起那个女人时,眼睛里浮现出的那种近乎于敬慕的爱意,尽管心里吃醋好奇,却是理智的没有再问。

她的逻辑很简单,每个人都有藏在心底不能说的秘密,这些秘密很可能对相守了一生的爱人都不会提起,甚至会带进棺材里。

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不爱眼前人,而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在某个夜阑人静的时候,只有他自己才能触及的心灵静地。

这片静地或许不大,却是处在记忆的最深处,埋藏着喜或悲的情感,沉淀着忘不了的人或事。

千万不要试图探索这块静地里的秘密,就如同试图揭开对方的伤疤,否则很有可能会伤到他,也伤到你,或许,有一天他会主动提起呢。

对于这些,已从黄花少女蜕变成了真正女人的慕容紫衫不知怎么便懂了。

王动长出了一口气,闻着阵阵如兰似麝的女儿家体香,挪了挪酸软无力的身体,帮着只穿着肚兜玉体几近全裸的慕容紫衫穿起了衣衫。

慕容紫衫娇羞着笑而不拒,很是享受这番温存,暗暗寻思着回宗之后,一定要和娘亲软磨硬泡,让娘亲刮着枕边大风说服他爹爹成全了她和王动。

“他们最爱我了,一定没有问题,再说了,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们不成全也是不行……”想到这里,换上了一套紫色衣裙的慕容系上裙带狡黠一笑。

就在这时,齐芳捧着一堆干柴钻进了山洞,凑到王动和慕容紫衫的近前点燃了篝火,又从腰带上解下了一只葫芦,递到了慕容紫衫的手里。

慕容紫衫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说话的时候,她看了身旁的王动一眼,暗地里一阵羞涩,原本让齐芳去打水,是想着清洗她和王动**过后残留下的痕迹,现在有外人在场,倒是不好意思了。

齐芳坐在火堆旁,看了看靠坐在石壁下脸色苍白的王动,解释道:“外面月光黯淡视线不清,寻找起干柴极为不易。”

心里却是暗暗叫屈,我早就回到了洞口外面好不好,可你们卿卿我我衣服也不穿光溜溜滴,我好意思进来吗?

王动偏头看了看洞外,果然月光朦胧,听着外面传来的夜枭叫声和各种兽类的低吼声,皱眉道:“段水流等人的尸体还在外面,血液虽已凝固,但血腥味还是会引来大量魔兽,得尽快处理一下。”

齐芳点了点头,慕容紫衫一把搀住了扶着山壁挣扎起身的王动,心疼道:“你神魂刚刚恢复需要好生静养,且在洞里面歇着,交给我们两个便是了。”

王动看着她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怎能让你们两个女人夜里出去冒险?再说我也不放心你,一起去吧,我少做些便是了。”

慕容紫衫心里一甜点了点头,扶着王动跟在了齐芳身后……

惨淡的月光下,三人用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处理过了石林外草地上的人兽尸体,随后返回了山洞。

为数二十五人的一干御兽山弟子的尸体,和他们的那些灵兽尸体,被拖到较远处堆做了一堆一把火付之一炬,随着熊熊火光照亮了夜空,赢耀等人也在这世上彻底消失。

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自然被王动三人搜刮一尽,对此王动并没有半点不忍,如果他死在了赢耀的手里,下场也是一样,不管是修仙界,还是世俗,都是这般冷酷。

然而段水流等十一个剑符门弟子的尸体残骸,王动却是收进了一只腾空了的储物袋。

就连先前死于他手被段水流要回去的一男一女的尸体,也被他从一个剑符门青年尸体上的储物袋里取了出来,归入了暂时存放段水流等人尸体的那只储物袋。

因为王动答应过段水流,对方身死之后,他会把他们的骸骨送回剑符门,这一切,都是源于王动对于段水流的尊敬。

而段水流等人遗留下来的储物袋和灵符武器,人都死了,他自然留下了。

至于那个不可理喻,险些杀了他的东林城城主扈轻云的尸体,他却在扒光了装备之后丢进了火堆……

不知不觉中,已近午夜,山洞里,盘点过收获的王动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小声说着话。

齐芳抓着分配到手的几只储物袋,忽然摇头道:“这些东西,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这几只储物袋里的东西可是不少了,足能抵得过你通风报信的情谊。”慕容紫衫依偎在王动身旁皱眉说道,眼睛里已经有了怒意,对方若人心不足,她不介意下杀手。

王动想了想,又是一只储物袋丢了过去,道:“你的情谊,我们不会忘,再分你这些,这已经是能给你的极限了,愿你好自为之,不要逼我们杀你。”

齐芳慌忙摇头,王动虽然神困体乏需要静养几日才能恢复战力,但是他新纳的女人可是不含糊啊,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不要这些,只要你……”

“什么?”齐芳还没说完,慕容紫衫当下就怒了,已经有了两个她不得不接受的情敌,眼前这个姿色不差体态丰腴胸大闪眼的女人也想插一脚,找死不成?

王动也是一愣,就见齐芳慌忙摆手道:“听我说,我只要你收留我,真的没有其他心思。”

看着面面相觑的王动和慕容紫衫,齐芳解释道:“我们符灵门只有三个人,现在就剩我自己了,不跟着你,我没有安全感不知道何去何从。”

“跟着我安全?”王动险些笑了,正要拒绝忽然见身旁的慕容紫衫冲他眨了眨眼,他顿时止住话头,听听再说。

慕容紫衫问道:“齐芳,既然你先前的那个门派叫做符灵门,想必精通符箓的炼制操控了,是不是?”

齐芳连连点头。

慕容紫衫又问:“剑符门密不外传的金刚符,其他门派的人根本使用不了,但你为什么能够使用?”

听她这么一说,王动也想起来了,最初见到齐芳三人遇险的时候,他也曾看到对方三人身上罩着金刚符形成的护罩。

齐芳道:“掌门一次酒醉后说过,他原是剑符门弟子,后因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物叛逃出了剑符门,拐带了一些炼制符箓之法的玉简,更名改姓后自创了符灵门。”

难怪了王动和慕容紫衫双双点头。

慕容紫衫冲了王动挤了挤眼,王动明白她的意思,对齐芳笑道:“只要你不怕跟着我危险,我收留你便是了,但丑话说在前头,你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对你,你若叛我害我,我只要死不了,必不轻饶你。”

齐芳大喜,拍着胸脯连连保证。

如此一来,她和王动慕容紫衫的关系顿时近了许多,收下了王动二人分给她的战利。

三人商议过后,一致认为赢耀和段水流扈轻云等人身死,再加上御兽山弟子中跑掉了一人,此处已不安全,只不过此时正值午夜,外出极不安全,所以决定天一亮便绕路返回徐水城……

与此同时,虎娄城的城主府中,城主涂飞虎抓着被抬进城主府奄奄一息的蒙满衣领,厉声道:“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第237章 对两派宣战!

午夜,御兽山治下的虎娄城,城主府的议事大厅中灯火通明。

躺着厅中长桌上奄奄一息的蒙满,气若游丝道:“千……千真万确,赢师兄他们全部被杀,魔宝已落入他人之手,我不甘一死吊着一口气逃了回来……”

一句话竭尽全力说完,他眼神涣散嘴角溢出了大量黑血。

“蒙满?蒙满?你坚持住我还有话要问你你告诉我,魔宝炼妖壶究竟落于何人之手?”涂飞虎揪着蒙满的衣领用力摇晃。

站在一旁的蓝玉门门主龚绝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双目暴睁歪头一旁的蒙满,抓住涂飞虎的胳膊微微摇头:“他已经死了。”

涂飞虎眼角的肌肉连连抽搐,缓缓的松开了手掌,大手抚过蒙满的脸为他合上了双眼,冲着肃立在一旁的四名御兽山弟子挥了挥手:“抬下去吧……”

四名满脸戚戚然的御兽山弟子走到近前,抬起了放着蒙满尸体的担架走向了厅外的夜色,出门时一青年回头问道:“涂师叔,蒙师兄的后事?”

涂飞虎道:“蒙满能撑着一口气回来报信,不愧是我御兽山忠心耿耿的弟子,一定要厚葬,另外,和城主府管事支取百两黄金,慰问其俗世里的家人,去吧。===『斗罗大陆3龙王传说:bxtv/book/52261/』===。”

四个弟子应了一声,抬着担架离去,顷刻间,大厅里除了涂飞虎和龚绝,只剩下了一个肃手而立三十出头的男子,这男子正是涂飞虎的弟子夜宁。

涂飞虎坐到椅子上,一只手攥的椅子扶手咯咯直响,咬牙道:“好一个剑符门,好一个段水流,竟敢杀我御兽山弟子,我御兽山必向你剑符门讨回公道。”

头发花白的龚绝坐在他身旁,低头之际眼睛里闪过一丝快意,然而抬起头时,却变得满脸同情。

他沉吟着道:“涂兄,据蒙满说,赢耀是被段水流的火行异宝所杀,然而除了赢耀,其他弟子和灵兽,却是死在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的手里,这点不可不察”

涂飞虎点头道:“贤弟所言极是,只是据蒙满说,他和赢耀等人在鹞鹰的指引下,赶到附近潜伏的时候,本是敌对双方的一男一女和段水流等人已然尽释前嫌。”

“而赢耀等人打着渔翁得利的主意不敢靠的太近,故而藏身合围之地离着段水流等人较远,只是模模糊糊听到段水流称呼那青年“青什么弟子”,单从这只言片语上,并不能确定那一男一女的身份。”

龚绝道:“涂兄,你这是身在局中关心则乱,蒙满对二人匆匆几句的描素难道你忘了?”

“哦?”涂飞虎目光闪烁,努力回忆着蒙满说过的话。

龚绝的眼睛里闪动着仇恨的光芒,恨恨咬牙道:“那个带着面具身穿紫衣的女人,手使一把紫色长剑暂不去提。”

“可和她并肩作战的那个黑衣青年,一手银刀刀法精绝,另一只手掌时而会包裹着黑白两色火焰,掌力惊人,综合这以上两点,他的身份呼之欲出,十有**便是杀害我儿玉明的凶手”

“难道此人便是被葛飞藏做后手的那名青罗弟子?”

涂飞虎猛的坐直了身子,下一刻疑惑道:“你我都曾见过玉明胸膛上的伤势,那绝对是一拳致命做不得假,然而此人却是掌力惊人。”

顿了顿,涂飞虎又道:“再说蒙满通过气息判断,此人的修为大致在炼气境六层左右,这和你我推断过杀玉明之人的三点特征明显有出入,只有刀法精绝这一点相符……”

“你也说是推断,推断又岂能百分之百正确?”龚绝冷笑道:“我儿玉明是被一拳致命不假,但凶手除了快刀悍拳之外,难道就不能同时修炼有惊人的掌力吗?”

涂飞虎目光闪烁琢磨着这些话。

龚绝又道:“还有,结合蒙满等人听到的模糊言语‘青什么弟子’,你想想看,此人会不会是青罗宗弟子?”

“青什么弟子?青罗宗弟子?”涂飞虎霍然一惊,缓缓点头道:“言之有理,我险些被先前的推断误导。”

龚绝提醒道:“涂兄,你有没有想过,赢耀等人见到的一切或许是个圈套,乃是剑符门的段水流和这个青罗弟子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斩杀赢耀等人获取他身上的秘密。”

涂飞虎一惊,念头飞快转动,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龚绝这么说,是想引发御兽山和青罗宗彻底撕破脸开启大战,借助御兽山的力量为他儿子龚玉明报仇。

然而龚绝分析的也不无道理,剑符门的段水流等人,和那个青罗宗的黑衣弟子停手罢战的时机太过蹊跷,为什么早不停晚不停,偏偏在赢耀等人潜伏到附近的时候突然停手?

会不会是他们早就发现了赢耀派去监视他们的鹞鹰?所以才会故意做出的一场戏。

如此看来,这还真是一个圈套,而双方结盟对战赢耀等人的举动,更能有力的证明这一点。

只不过这么一来,事情便严重了,莫非剑符门已经和青罗宗暗通曲款,妄图对付我御兽山?

越想,涂飞虎越是心惊,正想着,坐在一旁的龚绝忽然开口。

“涂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是想借御兽山的力量为明儿报仇,可我蓝玉门依附着你御兽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涂飞虎点了点头。

龚绝接着道:“如今剑符门十有**已经和青罗宗暗地里勾结,那件魔宝炼妖壶不是落在了青罗宗弟子的手里,便是被剑符门的弟子获得,我等不可不防,需早做打算啊。”

涂飞虎目光一阵闪动,对站在身旁的夜宁吩咐道:“你马上星夜赶往师门总坛,将蒙满带回来的信息,以及方才我与龚门主的种种推断密报给门主,请师门定夺。”

“师父放心,我这便动身”夜宁躬身抱拳转身走到了门外,一个呼哨招来了一只黑羽大雕,跳上其背飞进了夜色……

涂飞虎收回看向厅外的目光,摇头为难道:“炼妖壶事关我御兽山的密事成败,如今却不知落入青罗宗和剑符门哪一方弟子之手,这便如何是好?”

龚绝道:“要想知道炼妖壶的去向,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哦?”涂飞虎连忙请教。

龚绝道:“若是剑符门弟子得到了炼妖壶,必会传到东林城城主扈轻云的手上,同理,如果炼妖壶是被青罗弟子拿到,最后也会落在徐水城城主葛飞的手里。”

涂飞虎眼睛一亮,明白了龚绝的意思。

龚绝道:“涂兄不是有卧底潜伏在葛飞的城主府吗?何不命他查访此事,如果炼妖壶没有到了葛飞的手里,自然就在扈轻云那一边。”

“不错,”

涂飞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忽然回头看着跟着站起的龚绝,道:“贤弟,你放心,除了查探炼妖壶的下落,我必然会命令卧底探查那个使刀的青罗弟子。”

龚绝抱拳道:“多谢。”

涂飞虎摆了摆手,道:“何必道谢,于公,我要为御兽山除掉这个来日之敌,于私,我和你交情至厚,玉明贤侄的大仇我自当尽力,也不枉他生前口口声声唤我伯父。”

龚绝缓缓点头:“涂兄盛情,龚绝记下了,你一旦打听到那名凶手的行踪,还望知会我一声,我定要亲自动手……”

“我会的,明日,我便去坊市……”

……

同样是在这个午夜,青罗宗,青罗主峰恢弘古朴的大殿里灯火通明。

坐在上首主位的,是一宗之主李南天,分坐下首两旁偏座玉椅上的,正是紫竹峰峰主慕容逍遥,望月峰峰主顾月寒,翠云峰峰主凌红棉。

至于朝阳峰峰主赫连飞火,身在极北之地的封妖岭自然缺席。

而在一男二女三位峰主的下首,正襟危坐着男男女女十三位结丹境长老,按理说,这么多人齐聚大殿,怎么也会发出点响动吧?

可此时檀香阵阵的大殿里,偏偏一点动静也没有,静的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暴雨之前的沉闷压抑。

包括白面微须玉冠青袍的宗主李南天在内,所有人的目光,时不时的便会看向夜雾朦胧的大殿门外,似乎都在等着些什么。

就在这时,三道绚烂剑光飞快的划破夜空,光华收敛落在了大殿门外,殿里的众人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就见三个面色悲愤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大殿。

三人在大殿正中停身站住,纷纷拱手抱拳,其中一人道:“宗主,勾越勾长老金丹震裂,我三人竭尽全力施救半日,却是无力回天,他……去了……”

李南天袖子里的拳头一下子攥紧,颌下清须微微发颤,嗓音沉重道:“勾长老是为青罗战死,先于勾长老罹难的杨长老,以及二十三名筑基境内门弟子,都是为我青罗战死”

说到这里,他环视着大殿里满脸悲愤的三位峰主和十六名长老,厉声道:“御兽山,剑符门欺我青罗宗太甚,传本宗法谕,即日起,我青罗宗对御兽山剑符门两派宣战”

“有斩杀敌对门派者,都是我青罗有功之臣……”

……

感谢:紫夜赏雪的打赏,谢谢

第238章 为我青罗亮剑!

宗主李南天的一系列法谕下达之后,被点到名字负责传令的几名长老先后出了青罗大殿。

一道道法宝生出的流光,在夜空中拖曳出了一条条彗星长尾般的光痕,先后飞离了青罗主峰,分头赶往了各地。

有的去往了内门,有的去往了外门,其它几道流光则是飞出了青罗宗的护宗大阵,分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目的地正是青罗宗治下的一座座城池。

这些城池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处在青罗宗势力范围的边沿,或与御兽山,或与剑符门势力范围的接壤处。

之所以赶到这些城池去做布置,原因不难理解。

青罗宗以一宗之力同时向两大仙门悍然宣战,岂可等闲视之,大战一起,这些城池虽然不会是主战场,但是免不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青罗大殿中,李南天忽然仰天叹道:“本宗身为青罗之主以来,一直抱着求安求稳的宗旨处理与其他三大仙门的关系,没想到一味的忍让,却助长了贼人的狼子野心”

下站的一众峰主长老纷纷默然,不少人对李南天暗地里颇有微词,如果不是他一向主张求安求稳,对其他三大仙门能忍则忍,又怎么会发生如今祸事。

十几日前的封妖岭,共同守护着一座封妖大阵的御兽山和剑符门的两方人马,传讯给共同镇守着另一座封妖大阵的青罗宗和万花谷两方请求急援。

说是他们看守的封妖大阵多处出现漏洞,被困的天妖九头墨蛟在大量妖族的冲击配合下,已有挣脱大阵的迹象,情势岌岌可危。

得到求援信息之后,朝阳峰峰主赫连飞火和万花谷一方简短商议后,一致认为绝不能袖手旁观。

万花谷一方分派出人手的同时,赫连飞火同样派出了勾、杨两位结丹境长老带领二十三位筑基境弟子赶去支援。

然而经过几百年的不断消耗,威能日减的那座封妖大阵最终也没能守住,被困的天妖九头墨蛟破阵而出。

如果单单是这样,大不了四大仙门再次合力,与破阵而出还需修养若干年才能卷土重来的九头墨蛟他日决战即可,困是困不住了,却未必便不能将其击退。

哪知道九头墨蛟破阵杀出的关键时刻,传讯求援的御兽山剑符门两方人马却不顾道义畏战撤走,将前来支援的青罗宗和万花谷的两方人马陷于了群妖的围攻之中。

被盟友卖了的双方人马被迫血战死亡殆尽之际,各有一名结丹境长老自爆了金丹炸开了一线血路,万花谷的一名女长老和青罗宗的勾越勾长老,这才得以侥幸逃出。

然而两位长老悲怒之下正要赶回封妖岭基地报信,却被生怕丑行暴露的御兽山和剑符门两方人马围攻,企图将二人灭口。

二人悲愤之下自裂金丹杀出重围后,逃回了各自的宗门报信,这便是以往的种种经过。

事到如今,万花谷的那名长老是生是死暂不去想,本宗的勾越勾长老却是已然身亡。

这般憋屈耻辱到令人怒不可遏的惨事,都与李南天一直以来的“顾全大局,求安求稳”的治宗宗旨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若是依照青罗祖师那般,谁敢乍刺儿挑衅我青罗宗,立马不惜代价以血还血的加倍还回去,恐怕借给御兽山和剑符门几个胆子,他们也绝不敢这么做。

所以,当宗主李南天仰天叹息的自责声落下后,空荡寂寥落针可闻的大殿里,三位峰主以及八位长老三缄其口,谁也没有接他这个茬。

不少人都看向了低头不语的慕容逍遥,暗道:当日葛飞回宗密报御兽山弟子祸害我青罗宗灵石矿一事,慕容峰主便力主还以颜色,灭他御兽山的几座灵石矿报复。

然而你李南天当时又是如何决断的,还不是那句求安求稳不可妄动?

现在说这些自责的话,还有什么用?积重难返,人家御兽山和剑符门敢于蹬鼻子上脸,不就是你这宗主的功劳吗?

下站众人的种种神情,李南天早已看在了眼里,众人的心思,他又如何不知道?

他长出口气叹道:“本宗知道,你们都在心里埋怨我李南天处事太过软弱。”

众人别管心里怎么想,纷纷拱手低头:“宗主言重了。”

李南天摇头苦笑道:“家大业大,你们只管顾着手头分摊的公务,却不知我这个当家人的难处,你们当我李南天没有血性?当我李南天愿意看着门人弟子受外人欺凌么?”

下站众人纷纷抬头。

李南天唏嘘道:“自从祖师卸任,我李南天接掌青罗以来,数百年里,我青罗宗结丹境以下的门人弟子,越来越明显的出现断层,青罗宗青黄不接的衰败迹象越来越明显。”

众人暗地里叹了口气,这四百多年里,青罗宗治下城池具备灵根可以修行的人越来越少,收到的门人弟子自然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个情况他们都知道。

李南天道:“为保青罗传承不灭,以待他日或有转机再现鼎盛景象,我迫不得已才会忍让其他三大仙门,尽可能避免战事发生,避免我青罗为数不多的低级弟子死伤,这些,你们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又有谁能体谅?”

听了这些话,众人陷入沉思的目光中已然少了埋怨,多了几分理解。

“你们都怨我……唉,宗主难当啊……”

李南天深深一叹,忽然探手从身前的虚空中抓出了一只青光流转的七层小塔,托于掌心赫然下令道:“慕容逍遥听令”

众人面色大变,纷纷意识到了什么。

慕容逍遥上前一步拱手:“宗主……”

李南天道:“这五行镇木塔既是宗主信物,又是护宗大阵的中枢所在,现交与你手,由你继任宗主之位,总领青罗大小事务。”

在场众长老和两位女峰主纷纷色变,慕容逍遥拱手急声道:“宗主,你乃祖师选定的一宗之主,岂可轻言废立?”他是埋怨过李南天处事寡断缺少锋芒,可从没有想过取而代之。

“一宗之主?”李南天呵呵苦笑,摇头道:“我这个一宗之主,早已不得人心,换你来做,也许更是众望所归,或许会带领青罗蒸蒸日上”

慕容逍遥骤然变色,可看着李南天又不像是挖苦自己说反话,是真的心灰意冷,他赶忙抱拳道:“宗主,此事万万不可再提。”

“逍遥……”李南天走下玉石台阶,一手扶住慕容逍遥的肩头紧紧握了握,道:“你修为仅次于我,论战力不在我之下,又是我的师弟,由你接掌青罗我放心的很。”

慕容逍遥刚想说话,却被李南天摆手制止。

“我决策失误难辞其咎,当亲赴封妖岭,为青罗战死的长老弟子报仇雪恨,我要让天下人看看,我李南天是否贪生怕死的软弱之辈,这五行镇木塔,你收下。”

“不……”慕容逍遥退后一步断然摇头:“宗主,你若执意如此,便是陷我于不忠不义,我宁可退出青罗宗。”

“你……”李南天呐呐张口。

慕容逍遥道:“宗主苦衷,我等尽已知晓,没人再会埋怨宗主,我愿即刻赶赴封妖岭,扬我青罗之威,必将御兽山剑符门两派的带队元婴境匪首斩杀”

此言一出,其他两位峰主以及八名长老纷纷主动请缨,皆表示愿去封妖岭参战。

李南天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缓缓点头,扬声道:“好,从今以后,我青罗宗宁为玉碎,势要让北莽诸派不敢轻辱。”

“慕容逍遥听令,本宗命你率领殿内八名长老,星夜赶赴封妖岭,汇合朝阳峰峰主赫连飞火之后,务必将御兽山剑符门两派的带队之人斩杀,为我青罗亮剑”

“遵法旨……”慕容逍遥领命,回道:“宗主,我宗若同时对两派出手,看守着的封妖大阵怕是会出现变故,这点不可不察。”

“封妖大阵?哼哼”

李南天冷笑道:“管他作甚?大阵一破,至多再有天妖逃回封妖岭以北,要乱大家一起乱,我青罗何所惧?当务之急,便是打疼打怕了狼子野心的两派,如此我青罗才有未来。”

众人纷纷点头,压抑憋屈了数百年的心里顿时豪情激荡。

李南天看向慕容逍遥,道:“慕容,你临行之前可持本宗手令,到九莲峰领取你认为足够用的法宝和一应补给资源,多多益善的带往封妖岭,我青罗弟子清苦的太久了。”

说罢,一道令牌落到了慕容逍遥手中。

宗主这是想明白了豁出去了,众人一瞬间热血沸腾。

慕容逍遥冲着李南天抱拳道别,随后龙行虎步出了大殿,八名长老紧随其后。

慕容逍遥站在殿外回头道:“诸位,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回去准备,半柱香的时间后在大殿门口集合,随我赶赴封妖岭……”

八名长老齐声领命身化流光各自飞走,慕容逍遥一步踏出浮空而起,在夜色中身形闪了几闪,赶往了九莲峰……

大殿里,李南天看向两位女峰主,道:“两位师妹,二师弟逍遥前去封妖岭相助三师弟飞火,你二人协助为兄坐镇青罗,随时候命。”

“遵法旨……”二人齐齐拱手。

李南天点了点头,又道:“补发一道法谕,通知内门外门新人谷,留守的所有弟子,做好外出参战的准备……”

“是……”

……

就在青罗宗发生种种变故之时,南疆丛林间的这处山洞里,王动三人面露喜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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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大丰收之意外之喜

火光跳动的山洞里,王动三人满脸喜色,无它,实在是此次南疆之行,截止到目前为止,收获太大了,大到了出乎预料。

午夜前,三人也只是匆匆收取了段水流赢耀等人的遗物,此时逐一细看,才知道收获究竟有多大。

大件小件的物铺满了火苗跳动的火堆四周,除去分给齐芳的五只储物袋,单说剩下的储物袋,便有五十只之多。

这五十只储物袋整齐的摆放在一起,每一只半掌大小,表面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烁,好似一只只斑斓漂亮的小元宝。

王动不由的感叹道:“御兽山和剑符门两派,果然财大气粗,别的不说,每一个弟子都能有储物袋傍身,相比之下,我们青罗宗弟子便要逊色多了,很多人都没有储物袋。”

这些由衷的感概,他并没有避讳坐在身旁的慕容紫衫和齐芳,这两个笑吟吟的姑娘,一个已经是他的女人,另一个已经是发了毒誓誓死追随他的手下。

慕容紫衫甜笑道:“你这么想便错了,御兽山和剑符门并不比青罗宗的底蕴深厚,只不过有弟子执行门派任务外出,门派都会发放大量补给资源,留守门里的那些弟子便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一旁的齐芳想了想道:“我明白了,这便是所谓的穷家富路吧,有弟子公干外出,总不能太过寒酸丢了门派的脸面,各自门派都会武装他们,是这样吗?”

慕容紫衫笑着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王动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他身为青罗弟子,当然希望自己的师门在四大仙门中越强越好,不愿被其他三大仙门比下去。

慕容紫衫忽然道:“王大哥,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置?”

王动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和你分了,看好什么你只管挑走,剩下的算我的。”

“真的啊?那我要是全都喜欢呢?”慕容紫衫挽住他的手臂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王动呵呵笑道:“你若全都喜欢,全部拿走便是了。”

慕容紫衫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忽然嘤咛一声靠在了他的身上,一脸幸福的吃吃笑道:“我一件都不要,有你便够了。”

唉,有她这么对我,夫复何求呢?王动暗暗叹了口气,搂着慕容紫衫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肢,在一旁齐芳羡慕的目光里,看向了火堆旁的种种物。

算上先前斩杀丁信等人的收获,地上的储物袋五十只,剑符门弟子使用的阔剑三十把,包括金刚符御剑符在内的各种灵符一百三十六张。

大大小小的兽囊共计八十六只,五颜六色的兽骨刀二十把,各种阶不详的灵草三百多株,这些灵草装在一只只长短不一的玉盒里。

从两方死者遗物中收罗到一起,装进了一只储物袋的下灵石总计三万一千多块,三四五不等的魔兽肉丹共计六百零三颗,金元宝和银锭在储物袋里堆成了一座小山,折合成银钱估计能有十多万两。

除去被符火鉴化作焦炭的赢耀,剩下的御兽山弟子,留下了不知是何种奇木制成的身份牌二十四块,而剑符门弟子的身份玉牌,整整三十块。

还有一枚枚记录着两派弟子生前修炼感悟和生活琐事的青色玉简,橘黄色的火光下,散发着青幽幽的光亮,静静的躺在火堆旁。

一众收获当中,王动最为看重的便是六百零三颗肉丹,有了这些阶不等五行不一的肉丹,他吸取了里面的灵力,修为突破指日可待,便是连跳几级也不在话下。

然而在不知道他身怀噬灵**的慕容紫衫和齐芳看来,最为珍贵的却是另外三样。

一件是扈轻云那只半掌大小的彩莲法宝,第二件是段水流送给王动的符火鉴,第三件是从一个名叫蒙满的御兽山弟子的储物袋里,搜出来的一只拇指大小遍体泛着乌光的漆黑色小葫芦。

王动说过,这只小葫芦也是到了筑基境才能使用的法宝,名叫炼妖壶。

齐芳和慕容紫衫奇怪他怎么知道?王动有选择的告诉二女,他机缘之下得到了一部残缺不全的魔功,同时也获得了一只炼妖壶,并且将他的那一只取出来给二女看。

二女传看过后啧啧赞叹,没有生出别的心思,只是一味的恭喜王动好事成双,筑基境后才能使用的法宝炼妖壶,他如今尚在炼气境六层便有幸凑成了一对。

王动笑了笑却是没有妄动新到手的那只炼妖壶,他忘不了险些被原先那只炼妖壶里面的残魂夺舍的恐怖经历。

前车之鉴啊,若是这只新到手的炼妖壶里面也有什么古怪,一旦妄动,他岂不是危险?

朱玲不可能每一次都会那么凑巧的救他,再说目前尚在闭关参悟阴阳碑的朱玲,和噬灵**一样,是他最大的秘密,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即使是慕容紫衫和韩若雪,甚至是他的父亲王远山,他暂时都不会让他们知晓朱玲的存在。

不是信不过这些天底下和他最亲近的人,而是有些秘密,非但对外人不能说,便是对自己最为亲近的人也不能说,这也是于人于己的一种保护。

忽然,帮着一件件甄别物贵重的慕容紫衫惊喜的叫了一声,下一刻将默读过里面信息的一枚玉简一把塞进了王动的手掌,“王大哥,你快看看里面,好东西啊。”

“这里面记录了什么?”王动一愣,下一刻放出神识探入了玉简,一旁的齐芳满脸好奇的凑了过来。

读过玉简里面的内容之后,王动的表情很精彩,欣喜中透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这枚玉简原本的主人,是御兽山的一名女弟子。

这名仰慕暗恋赢耀的女弟子,不只是通过神识,在玉简中记录下了她和赢耀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最关键的是,她还将学到的御兽心经的前三层心法,以及她的种种修炼感悟,记录在了这枚玉简之内。

“御兽心经御兽心经啊”王动心里狂吼,这下子无心插柳柳成荫,可算是捡到宝了

神识退出玉简,他将这个喜讯分享给了急巴巴的齐芳,齐芳也是兴奋的不行。

要知道北莽修仙界的四大仙门之中,都有密不外传的独家秘术。

这些秘术不会记录在玉简之内,都是以心念传承的方式直接传输进习练者的记忆里,根本不会形成文字,这也是担心本门秘术流入外人之手。

就好比青罗宗的梯云纵,当时王动去功法阁兑换的时候,便是被直接传输进了记忆,并且发下重誓,绝不会未经师门的允许传给他人,至亲也是不行。

而和梯云纵一样,御兽山的御兽心经,剑符门的控符之术,万花谷的生花**,都是四大仙门的独家秘术,乃是一门之机密,外人哪能习得?

即便这些习得了秘术的门人弟子被外人生擒活拿,可敌人若想通过搜魂的方式窥探他们师门的秘术也是万万不能。

因为就在搜魂术施展的一瞬间,融合在那些弟子记忆中的秘术心法会第一时间湮灭的干干净净,这种一般人难以琢磨的神奇手段四大仙门都有。

然而谁能想到,就是这样外人根本没可能得到的秘术御兽心经,却被这个御兽山女弟子,以这种玉简留识的方式展现在了王动等三个外人的面前。

王动将玉简毫不避讳的传给了齐芳查看,待齐芳读取过里面的信息递还玉简满脸感激的看过来时,他攥着玉简神情振奋道:“有了这御兽心经,操控妖兽易之又易,再也不需要御灵环了。”

慕容紫衫笑着点头,王动接着道:“而且这前三层的御兽心经里面,还讲述了如何操控兽囊收放寄养灵兽蛊虫之法,简直珍贵无比。”

齐芳感激道:“谢谢你如此信任我。”

王动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不必客气的言语,抓起一只兽囊满眼期待笑道:“等到习练了御兽心经的前三层,掌握了操控这兽囊之法,我便能将灵兽雪儿随时带在身旁了,太好啦。”

慕容紫衫抿嘴一笑,齐芳兴奋道:“我也可以驯养一只妖兽代步,对了,能给我一只寄养存放大型灵兽的兽囊吗?”

“有什么不能?”王动选了一只兽囊直接丢了过去。

到手的兽囊共计八十六只,虽然并不是每一只都能寄养存放大型灵兽,但是能够收放大型灵兽的足有三十九只,给齐放一只简直是小菜一碟。

然而下一刻他捏着玉简皱眉道:“这御兽心经的心法,和我正在修炼的魔功似乎有了种种联系。”

慕容紫衫讶然道:“这怎么可能?御兽心经是御兽山传承了数百年的功法,外人不得而知,怎么会和你修炼的魔功扯上关系呢?”

王动当下便将残缺的大魔无双诀的开篇心法口诀背诵了出来,一听之下,慕容紫衫和齐芳双双面色惊疑。

尽管魔功和御兽心经的后续心法截然不同,可二者开篇的内容却大致相同。

魔功是以命为灯,魂为油,念为火,点亮命魂之阴火,吸引天地间的阴气入体,汇合血气冲击膻中穴,开辟出心府,用来容纳阴气、血气结合异变后生成的魔气。

而御兽心经虽然少了“以命为灯,魂为油,念为火,点亮命魂之阴火”这一过程,但是吸引天地间的阴气入体,汇合血气冲击膻中穴开辟心府容纳魔气的过程,却是一样的。

而在这之后,两种奇功的修炼方向却是产生了分歧,修炼了御兽心经的御兽山弟子,似乎是由于缺少了点亮命魂之火的过程,所以心府中不能承受过多的魔气。

可他们却借助“嫁灵功”,将承受不了的多余魔气转嫁给了他们的灵兽,这些魔气会不断在灵兽的体内积聚,改变这些灵兽的体质实力的同时,也会不断提升它们对于主人的忠诚度。

玉简中还提到了,一般的御兽山弟子修为突破到了炼气七层的时候,一旦遭遇生死危机,还可以通过可正可逆的嫁灵功,将积聚在灵兽体内的魔气抽离到自身,瞬间翻倍的提升主人的实力。

只不过嫁灵功非比寻常,施展之后的御兽山弟子,心府被撑裂必会身亡。

而有资格习练嫁灵功的御兽山弟子,都是在修为达到炼气境七层的时候,御兽山才会传给这些弟子的。

了解了这些,王动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二十六名御兽山弟子,只有赢耀一人可以使用嫁灵功借助其命兽黄虎提升实力,而其他人自始至终却没有施展过这个秘术。

至于赢耀为什么能施展**术,王动却是不得而知了。

慕容紫衫抱着王动的胳膊,忽然建议道:“王大哥,你不如将这御兽心经上交给你的师门青罗宗,那样的话,你必会被师门看重,声望大涨扬名青罗。”

一旁的齐芳连连点头赞同,能将另一个仙门的不传之秘献给自己的师门,这功劳太大了,王动想不出名都不行,师门更会看重为核心弟子重点栽培。

王动笑道:“名扬青罗,固然是我所愿,除了这御兽心经,我还想将得来的两件法宝和其他大部分物献给师门,以尽我身为青罗弟子的本分。”

说到这里,他看向慕容紫衫,征求意见道:“紫衫,这些东西你都有份,我这么做还要尊重你的意见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只管说,我听着。”

哪还用征求什么意见,慕容紫衫劝王动上交御兽心经的提议便是打着她的小算盘,想让王动在青罗宗里声望大涨,被青罗宗当做核心弟子培养。

只有那样,王动从身份地位上才能被她的父亲母亲认可,尽管她不在乎这些身份高低的差距,否则也不会主动委身于王动。

可多出了这些身外的虚名作为砝码,王动被她双亲认可的把握不是更大些吗。

所以当王动的话音落下,慕容紫衫一派贤内助的模样柔声道:“你心系师门,我不支持谁支持呢?就照你说的办好了。”

真是贤惠啊,王动笑着摇了摇头,忽然皱眉道:“坏了,我有东西忘在了外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东西啊?”

“蛋”

“蛋?”

“紫衫你忘了吗?就是那四十五颗魔蛇蛋啊。”

“哦,你忘在什么地方了?”

“忘在石林外的地洞里了……”

第240章 五行遁术有其一

三人出了山洞,找到了石林之外王动先前藏身的那个地洞,借着午夜过后清亮了几分的月色一看,当下都傻了。

地洞四周,原本长着齐膝高的茂盛野草,可经过昨日午后的乱战,早被火行法术烧没了,一片碳化焦黑,一人多深的地洞已被火符炸起的大量泥土山石填平了。

慕容紫衫急的直跺脚,招呼着齐芳便要挖开地洞。

王动尽管心里着急,可表面上却压低声音笑道:“那些蛇蛋若是毁了便毁了,不打紧,你们看好四周,我一个人挖开地洞便好了。”

慕容紫衫反对道:“这怎么可以?你神魂体力还未恢复如初,我怎么能让你干这体力活呢?还是我来。”说着话,抓着一把剑符门弟子专用的阔剑便要开挖。

齐芳一见她都这样了,得嘞,咱也别闲着了,同样抓着一把阔剑便要动手。

“紫衫……”王动握住慕容紫衫的手腕笑道:“你和齐芳的实力未损,正好看守四周警惕随时有可能出现的魔兽,我精神不济却还有些力气,我来挖洞最合适了。”

慕容紫衫还要再说,王动已经从她手里笑呵呵的接过了阔剑,蹲在地上挖起了泥土石块。

她想想王动这话有理,也就不再坚持,和齐芳退开几步背靠背的警惕起了夜雾重重的四周……

约莫盏茶的时间后,泥土石块高高堆起的洞口,已然看不到了王动的身影,慕容紫衫听了听四周隐约传来的各种兽吼,压低声音问道:“好了么?”

洞里传来了王动有些发闷的声音,“快好了。”之后便只剩下利剑挖土的嚓嚓轻响。

潮湿阴冷的地洞里,满脸汗水的王动抬头看了看,目测已经挖了九尺多深,快要接近埋有蛇蛋的洞底了,所以也就放慢了动作,变的轻手轻脚。

他两只脚蹬着地洞的两边,遇到潮湿的泥土直接用手捧起来,捏成一团团泥球抛出洞口。

碰到混在泥土里的石块,便小心翼翼的起出来,轻轻的丢到洞外,所有的动作都尽可能放轻,生怕碰烂了那些蛇蛋。

可世事往往不如人意,他担心的情形还是出现了。

借着洞口照进来的月光,分明看到下方黏糊糊的泥土中,一大块棱角尖锐的山石压着一堆碎裂的蛋壳。

王动摇头苦笑,没想到掉在石头上也摔不破的魔蛇蛇蛋,就这么被砸毁了,可他心存侥幸,还是想看看有没有完好的。

然而一伸手,大石虽然搬起来了,但是手背却撞上了一旁的阔剑剑锋,刺痛传来,鲜血涌出,手背被割出了一条寸许长的口子。

王动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这点伤势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将石头抛出洞外后,蹲下身子扒拉起了黏糊糊的一堆蛋壳,看看有没有幸存无损的。

就在这时,他眉头一皱,发现一向只有他施展才会生效的噬灵**,竟然不用他驱使主动运转了起来。

莫非这噬灵**生出了异变?他念头一动,非但没有出声惊扰了洞外的两个女人,反而蹲在洞底静观其变。

顷刻之间,噬灵**之下,一股越来越强的吸力从他手背的伤口中传了出来,以他血液流过手背的路径为桥梁,延伸进了他指尖接触到的泥土之中。

王动屏气凝神,就见月光之下,一条条细如蚕丝的黄色光丝,源源不断的钻出泥土,前赴后继的钻进了他的手背伤口。

而随着这些光丝融入血肉,他渐渐地生出了一种玄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神奇,仿佛他和周围的天地慢慢的融为了一体,变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周围的世界,仿佛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听不到一点动静,感受不到一丝夜风,他渐渐沉浸到了一种空灵的境界之中。

这种空灵境界,他迄今为止经历过两次。

第一次,他悟出了四刀连斩,欲要冲破第五刀时险些身死,被韩若雪救了性命。

第二次,便是眼下这一次。

可这一次,却和那一次截然不同。

那一次,他是处在周遭天地静的世界里,感悟着他自身修炼过的一片片刀光。

而这一次,他却仿佛追回了逝去千年的光阴,感同身受的感悟着他人的一生。

而这个“他人”,其实并不是人,而是蜗居在红枫城外石头山的山腹中,修行了长达近千年之久自称“老仙”的那个树妖。

王动盯着洞壁的深邃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看到了树妖一生中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这些点点滴滴形成的动态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

某年三月,山壁一处石缝的枯叶泥土中,一枚松子生根发芽,一蓬绿芽顶着松壳破土而出。

自此以后,风吹雨打,霜降雪压,一月月,一年年,它终于长成了一颗侧生于山壁的苍翠劲松,混迹于春秋时节满山的鸟语花香之间,伶仃傲立在寒冬时分的鹅毛飞雪之中。

它本是普通一青松,只会随着四季变换一年年,谁知忽有一夜,被满月之光照射的它,竟然生出了一丝灵智。

懵懵懂懂间,它在此后的白天夜晚,开始有意识的汲取着日之光辉月之精华,滋养着它的枝叶,浸润着它的根须。

冬去春来,转眼间已过百年,它最初诞生的那丝灵智越来越健全,越来越强大,它忽然不满足只占有一片小小的生存空间。

于是,它深扎地下的条条根须在山石间四处蔓延,它蓬松怒张的树冠不断地朝着四面八方伸展,遮蔽住了周围越来越多的草木,那些被它遮蔽住阳光雨露的草木纷纷枯朽,化作了滋养它的养料。

可这还不够,他的生存空间还是太小,与它争夺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生灵还是太多。

它发狠了,开始通过地下的条条须根,吸食掠夺起了其他草木的生机精华;开始通过已能随意伸展弯曲的枝干,捕捉起了飞禽走兽蛇虫鼠蚁,吸食它们的血肉精华。

又是几百年过去,整座山上,大半的生灵已被它掠夺了生命精华。

而就在一场山雨之后,道行精深的它,全身上下忽然散发出了密密麻麻黄绿交织的光点,它的整颗枝干奇迹般的沉入了山壁之中

王动分明看到,沉入山壁中的树妖,也曾有过一刻迷茫恍惚

然而接下来,浑身上下闪烁着黄绿光点的树妖,就像一只松树模样的怪鱼,在山体中如鱼得水的四处潜行,山石泥土皆不能挡。

这山石之间,这五行中有土的地下世界,俨然已成了它的国度……

王动静静的感悟着这一切,忽然,一种血脉相通的感觉遍布全身。

他的意识仿佛跨越了时空,附着在了树妖的身上,随着它在山石泥土中畅通无阻的钻进钻出,随着它吸食其他生灵的生命精华……

王动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意识仿佛化身为树妖的时候,他处在地洞里的身体木偶般的站了起来,双臂模仿着树妖的枝干,双腿模仿着树妖的须根,中邪般的重复着树妖穿行地下时的一个个动作。

而他被夜里湿气打湿的衣袍表面,如同曾经的树妖一般,散发出了越来越多的,黄绿两种颜色交织的星星光点,包裹着他的身体迷离如幻。

他同样不知道,他脚下的泥土,泛起了一片水波般的涟漪,而他的两条腿,正在越来越快的沉入这片涟漪,遁入大地……

……

地洞之外,慕容紫衫和齐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地洞里的王动已经好半晌没有动静了,该不会是精神体力不支昏倒了吧?

两个姑娘赶忙趴在洞口堆起的泥土上,探头向下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就见月光下,洞底的王动,浑身布满了星沙般的黄绿两色光点,中邪般的举着双臂,做着奇怪的动作,仿佛在模仿着树的形态,对于她们的到来丝毫没有察觉。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诡异的,让她们惊骇不解的是,王动腰部以下的双腿,正在以肉眼可见越来越快的速度,沉入地下水波般的那片涟漪之中。

就在她们惊骇发愣这短短的时间里,飞快沉入地下的王动,已然只剩上半身露出地面,而且下沉的趋势分毫不减。

齐芳惊呼道:“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中了什么妖术?又或者地下正有什么妖物拖着他往下沉?”

慕容紫衫面色焦急伸出手臂,刚想抓着王动的头发将他拖出险境,忽然眼眸中闪烁起了难以置信却又惊喜莫名的神采,她突然想起了修仙界关于妖物神通的一个传闻。

一旁伸出胳膊正想帮忙揪人的齐芳急道:“快啊,再不救你男人,他就没啦。”

“嘘……”慕容紫衫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压低声音道:“千万别打搅他,他应该是在顿悟秘术,已经到了即将成功的紧要关头”

齐芳眨巴眨巴眼,有这么顿悟的吗?这分明是不想活了,自己想把自己沉入地下,人怎么能在地下存活呢?

等等,沉入地下?顿悟?秘术?

齐芳突然间想到了传闻之中,只有木土属性的妖物才能施展的一种天赋神通,掩口惊呼道:“你是说,他正在顿悟的,是土遁?我的天呐,这怎么可能?他是人,不是妖啊”

慕容紫衫笑成两道月牙的眼睛里透着喜悦骄傲,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十有**便是土遁,你看”

齐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月光照到的洞底,王动已然没了踪影,而洞底的泥土表面,那片水波般的涟漪,幻觉一般的眨眼间消失。

湿冷的夜风吹在脸上,齐芳就好像做了一场梦,可这个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方才亲眼看到王动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竟然真的沉入地下消失了。

那么,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呢?是在地底深处?还是遁到了其它地方?

心下好奇,她忍不住四下打量,同样环目四顾的慕容紫衫忽然指着几丈外的一处地面:“快看那里。”

齐芳猛回头,就见那处野草被烧尽焦黑一片的地面上,水波般的涟漪正中,先是出水芙蓉般的浮出了王动的脑袋。

紧跟着浮出了他的脖子,他的双肩,他的腰,他的腿,整个过程耗费的时间仅仅几个呼吸。

而王动站在涟漪消失、不见任何坑洞的地面上,嘴边的一丝笑容越放越大,忽然睁开眼睛用力的挥动了几下拳头,意气风发的走了过来。

齐芳简直都傻了,妖才有可能施展的土遁术啊,这怎么可能?

慕容紫衫跳下土堆迎了上去,拉住王动沾满泥土的双手,生怕是自己的幻觉,犹不放心的问道:“王大哥,你悟出了土遁?”

王动激动的连连点头。

得到肯定的慕容紫衫娇笑的合不拢嘴,不知道怎么表达她的喜悦,忽然踮起脚尖环住了王动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的“啵”了一口,娇笑道:“真为你高兴。”

王动踌躇满志的仰望夜空,豪情万丈道:“五行遁术有其一,从今往后,有土的地方,我尽可去得”

回过神的齐芳跑到近前,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巴不得王动的本事越大越好,这样她作为王动的追随者,以后的前途也会越来越光明。

再说了,只要她坚定不移的追随王动,王动日后未必不会传授她土遁。

她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笑嘻嘻的问道:“今后我若是表现的好,你一定会传授我土遁吧?”

王动想了想笑道:“土遁是木土属性妖物的天赋神通,我之所以能够领悟,有两个原因。”

“一来是方才机缘巧合之下,我吸收了魔蛇蛇蛋渗入泥土的土行精华;二来是我身体异于常人,曾经吸收过修行近千年的树妖的木灵精华,具有了树妖的血脉传承。”

“你们想要学习,我会把自己的感悟毫无保留的说出来,至于能不能领悟学会,就看你们自己了。”

听了这些话,慕容紫衫和齐芳的眼睛里闪过了失望,身体异变的王动能有树妖的血脉传承,她们却是没有,估计是学不会了。

而血脉传承这种东西,说起来很玄,打个比方,就跟婴儿刚出生就懂得找奶~头嘬~奶一样,是天性使然,旁人教不会,也没法教,很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味道。

然而不管怎么说,王动答应毫不保留说出感悟的举动,还是让慕容紫衫和齐芳很感动,急巴巴的拉着王动回到了山洞。

王动没有食言,把他看到树妖的经历时生出了种种感觉和盘托出,可直到洞外的天色放亮,慕容紫衫和齐芳尽管听懂了他的意思,却是没办法土遁成功。

齐芳甚至别出心裁,不用双脚着地,而是倒立而起脑袋顶地,一个劲的试图拱进地下,然而始终不能如愿以偿。

最后,她和慕容紫衫也想明白了,王动能领悟土遁,那是机缘造化所致。

她们没有王动那样继承了树妖血脉传承半人半妖的身体,土遁术,是万万学不会的,也不必浪费那个精力了。

王动安慰了两个姑娘几句之后,看向洞外道:“天亮了,为防止御兽山派人到此,我们马上绕路,尽可能快的返回徐水城。”

慕容紫衫和齐芳点了点头,这是三人昨夜商量好的,于是和王动出了山洞,辨明方向后提着武器走进了一片树林。

果然和先前预料的一样,一旦脱离了御兽山弟子曾经走过的较为安全的路线,很快的,三人便遭遇到了大量奇形怪状魔兽的围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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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血魔双尊!夫人驾到!

人类的叱喝声,兽类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在山林中回荡不绝。

奇形怪状的各种魔兽,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围攻着殊死反抗的王动三人。

轰鸣声中,一道道法术,一张张灵符,配合着刀光剑芒,不断地收割着一头头魔兽的生命。

然而这些双目血红的妖兽,果真和李云凤说的一样,根本不知道死为何物。

一茬又一茬的魔兽倒下去,后来者践踏着同类的尸体,依旧悍不畏死的冲击着王动三人。

魔兽的数量实在太多,再这么下去,背靠一颗巨树正面两侧受敌的王动三人,即便不被撕碎吃掉,最终也会被耗尽灵力体力活生生累死

更何况,众多魔兽之中,和以往遇到的不同,竟然出现了可以施放妖术的魔兽。

这些为数不多的魔兽,有的喷火,有的吐毒雾,有的发出让人头昏脑涨的音波攻击。

更有几只黄鼠模样体型稍小的魔兽,居然能够遁入地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突然从王动三人身前身侧的地面偷袭而出。

“死”一片刀光斩落,突然钻出地面咬向齐芳的黄鼠魔兽被一刀两断。

王动提着银刀长出口气,幸亏他悟出了土遁术,对于脚下大地中的异动感应精准,要不然这些能够遁地的魔兽,简直防不胜防。

左右守护着他的慕容紫衫和齐芳同样神色一缓,这已经是最后一头会遁地偷袭的魔兽被王动斩于刀下了。

“魔兽太多杀之不尽,怎么办?”香汗淋漓的慕容紫衫急声问道。

说话的时候,她一边操控着护住三人的几只灵器,稳固着几只器灵生成的防御圈,一边用紫金长剑挥出了几道剑芒,从几只器灵一分即合的防御空隙中飞了出去,射杀了几头魔兽。

“慕容姑娘说的对,这些魔兽根本杀不光,护住我们的几只灵器器灵,却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几张金刚符也用光了。”一旁的齐芳脸色发白,竭力才让她沙哑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冷静,一定有办法”王动沉声安抚二人,心里暗暗着急。

被海量的魔兽围攻至今已有半个时辰,慕容紫衫既要操控灵器护住他和齐芳,又要充当主要战力,哪怕以她炼气境顶峰的雄厚灵力,剧烈消耗至今也有撑不住的迹象了。

而齐芳战力平平,只能在慕容紫衫操控几只器灵分分合合露出空隙的时候,通过施放灵符的手段予以配合,作用不说没有,可面对把自己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大量魔兽,无异于杯水车薪。

三人中,最没用的便是自己,先前放出的灵龟盾,早被魔兽扑咬的不能使用。

而自己在精气神萎靡不振的情况下,八刀连斩以及梯云纵等等手段统统难以施展,只能被两个女人护在中间,到目前为止,只是靠着近身刀法,斩杀了能够遁地的几头魔兽。

什么时候,自己这么窝囊过?要靠着女人才能保命?

王动心里憋屈的难受,眼看着几只器灵在众多魔兽的扑咬下,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忽然拍了拍背靠着的大树树干:“你们爬上去”

慕容紫衫和齐芳一愣:“你怎么办?”二人都知道灵器器灵一旦被毁,战力未复的王动便危险了。

“不用担心我,你们赶快爬上去,我有土遁术随时能走”王动飞快的交代了一句。

然而慕容紫衫和齐芳却是犹豫不决。

王动吼道:“真的没事,土遁术是木妖的传承神通,我精气神好或不好,伤或不伤随时都能施展,快爬上去快”

慕容紫衫和齐芳这才放下心来,手脚并用抱着粗糙的树干便往上爬

就在这时,濒临崩溃的几只灵器器灵,被众多魔兽一举撞回了原形,化作团团雾气钻进了坠往地面的几只灵器。

只爬了一人多高的慕容紫衫和齐芳,听到下方突然大作海啸般的魔兽咆哮声,急切间回头下望,就见潮水般的魔兽扑向了银刀乱劈紧紧守在树下的王动。

王动银刀左劈右砍,挥舞成了一团团雪亮刀光形成的光轮,斩的一蓬蓬兽血飞溅,杀的残肢烂肉乱飞。

同时他也被悍不畏死的魔兽扑咬的遍体鳞伤,毕竟他不是金刚不坏的战神。

然而搏命之中,他余光一扫,却发现树干上没爬多高的二女,竟然面色焦急的想要跳下来帮忙,他奋力挥刀的同时一声怒吼:“快爬”

这么一分神,团团刀光露出破绽,一头魔兽趁机一口咬住了他的大腿不放,其他魔兽一拥而上。

树上的慕容紫衫一声惊叫便要跳下来,齐芳扒着树干骇的浑身发抖。

王动“唰唰唰”几刀封住了想要扩大战果的几头魔兽的攻势,情急之下催动心府中的魔气,化作黑白两色火焰裹住左掌,一掌拍烂了咬着他大腿的魔兽头颅。

他背靠大树忍痛挥刀的同时,头也不抬的破口大骂:“你们还不快爬?想要我死不成?”

树上的二人被骂之后纷纷回过了神,这次不敢停了,脚前脚后的骑上了两只树杈这才回头下望,急的泪眼汪汪。

“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不成?”王动眼珠子血红,实在被逼急了。

源源不断的魔兽扑咬之下,尽管他一把银刀玩了命的挥舞,可杀的了三头五头甚至数十头,迟早也会死在其他魔兽的爪牙之下。

而土遁术的确可以随时施展,但那至少需要两个呼吸的时间才能遁入地下,此刻如果施展土遁,恐怕还没等他全部遁入地下,上半截身子已经被魔兽撕烂了。

可以这么说,他陷入此时的绝境,大半都是因为慕容紫衫和齐芳想要帮忙的好心,正是她们犹豫不决的好心,耽搁了他施展土遁术的时间。

“女人真是麻烦……拼了”王动恨恨咬牙弃刀不用,心府中的魔气滚滚而出,全部被命火点燃,化作了黑白魔火裹上了两只手掌,对着水泄不通围攻自己的魔兽连环拍出

树上的慕容紫衫,看着树下几乎已被魔兽淹没怒吼连连的王动,泪流满面的愧疚嘶喊道:“你若死了,我陪你一起死”

齐芳痴傻了般的呐呐失声:“完了,都是我的迟疑害了他……”

三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此时此刻,南方数百里外的天空中,原本笼罩着的层层黑气,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血红色。

血色的云雾之中,浮现着两张若隐若现的巨大脸孔,没有身子,就只是由血雾构成,一男一女两张轮廓模糊的面孔。

女人面孔发出了常人无法听到的声音:“差不多了吧,可别真的搞死了他们。”

男人巨大的脸孔一阵翻滚,智珠在握道:“血尊放心,本尊即刻召回魔兽便是,那小子修炼魔功有成,还指望他将炼妖壶带回去,本尊怎么舍得他死掉呢?”

虚无缥缈的沧桑男声落下,一片无声的波动从男人面孔中涌向了南疆大地,眨眼间抵达了王动搏命魔兽的那片山林之中。

女人脸孔道:“魔尊,你真的确定他的师门得到炼妖壶,会派出大批结丹境的高手深入南疆钻进我们设下的陷阱?”

男人道:“魔功动人心,本尊相信他们迟早会来,一旦大批结丹境高手钻进了你我的口袋,哼哼哼……”

女人脸孔亦露出诡笑:“你我便能功行圆满冲破这方世界的束缚,循着上任血魔双尊的印记,到那浩瀚星空寻那无量永生之域。”

男人血雾凝聚的大脸渐渐淡去,哼哼冷笑道:“北莽修仙界都以为你我死在了南疆,却不知我们觅得了魔功转而重修,来吧,来吧,让贪心的他们,成就我们他日的永生……”

“无量永生之域……好期待啊……咯咯咯咯……”

……

山林中,杀之不尽的魔兽不知何故突然间潮水般的退走,慕容紫衫第一时间跳下了树,扶着浑身是伤的王动咬唇哭道:“对不起,对不起……”

王动有心埋怨几句,可看着流泪不止悔恨交织慕容紫衫,埋怨的话最终咽了下去,笑道:“这次我能死里逃生,下次便没这么好运了,你如果不想做寡妇,以后别再犹豫不决就是了。”

“不许你瞎说,我以后都听你的便是……”慕容紫衫一把捂住王动的嘴,忽然羞恼道:“笑笑笑,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我大难不死,不笑,难道还要哭?”

王动摇了摇头,一边在慕容紫衫的帮助下上药疗伤,一边看了眼挪到近前满脸愧色的齐芳,道:“齐芳,以后不要再好心办坏事便可以了,这次我不会怪你。”

齐芳连连点头,预料中王动破口大骂的情形没有出现,让她又是惭愧又是感激,对王动的好感更是大增,搓着双手献殷勤道:“我去帮你挖取魔兽的肉丹。”

王动点了点头,齐芳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半炷香的时间后,三人更加小心的朝着落天河的方向而去……

然而接下来的四天里,三人白天小心赶路之中,虽然不断的遭遇魔兽,但是那些魔兽数量不多零零散散,攻击力也是弱了许多,很轻易的便被三人斩杀。

这个情况自然令三人疑惑,可就和四天前海量魔兽突然退走一样,三人想不明白也就没有多想。

而经过这四天夜里的静养,王动的精气神和浑身的伤势,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第五天接近正午的时候,爬上一座山头的三人面色一喜,透过稀疏的山林,已能隐约看到了河面开阔的落天河,他们终于有惊无险的回来了……

与此同时,徐水城城主府的议事大厅里,城主葛飞“啪”的拍案而起:“什么?木子山没回灵石矿?”

偏座上的赖有为吓的站了起来,“葛师兄,我可是亲眼看着子山师弟进了徐水城,难道他没在你这里?”

坐在旁边的萧让,黄天来同时一怔。

葛飞身形一晃冲到赖有为身前,抓着他的衣领喝道:“什么情况?你给我说清楚……”

赖有为吓的一哆嗦,“是这样,那天王动带着我和木子山去了玲珑阁坊市,我们……”

听了赖有为的话,葛飞一跺脚:“嘿子山一定是偷偷的追着王动去了……”

就在这时,一团火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大厅之外,火光一敛,现出一个明眸善睐的美艳少妇。

守门的两名护卫拔刀半出鞘拦门喝道:“什么人?敢闯城主府?”

美艳少妇亭亭立玉台阶下,冲着快步迎出门外喝退护卫的葛飞笑道:“葛飞啊,你这城主府好大的威风啊。”

葛飞快步上前抱拳心虚道:“弟子葛飞,见过云长老。”

一回头发现跟在身后的赖有为三人愣愣的站在那里,他慌忙喝道:“这位是紫竹峰慕容峰主的夫人,也是我青罗宗结丹境的长老,你等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见礼……”

第242章 坏了!丈母娘来了!

一行五人进到议事大厅,早有侍女奉上了香茶瓜果行礼后退下,葛飞执弟子礼恭请云水柔上座,云水柔淡淡一笑,一捋臀后长裙随意坐在了主位下首的偏座上。

虽然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年纪修为,她都要远远高于葛飞,但是此次出门寻女乃是私事,自然不会做出喧宾夺主的事情,这点分寸她把握的极好。

一看云水柔都这样了,葛飞也只好陪坐在了更下首的偏座,这么一来,萧让、赖有为、黄天来三个炼气境的男弟子,干脆只有站在葛飞身后的份儿了。

头一次近距离见到本门的结丹境长老,而且还是紫竹峰峰主的夫人,长得又是这么年轻美艳,萧让等三个男弟子好奇拘谨中,更有着疑惑震惊,纷纷猜测着云水柔的来意。

然而接下来云水柔和葛飞的对话,简直在三个年轻男人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云长老此来,竟然是寻找她和慕容峰主的掌上明珠独生爱女?

而她的独生爱女,便是那个相貌丑陋让人不忍直视,整天黏在王动屁股后面寸步不离的木子山?

我的天呐,原来腮帮子上有颗大黑痣,大黑痣上长着几根硬毛,脑门上贴着块黑皮膏药一笑一口小黑牙的木子山乃是女扮男装,芳名慕容紫衫?

子山?紫衫?木?慕容的慕?慕容紫衫,木子山,嘿,我们怎么没想到?

还有,木子山,不不不,慕容大小姐乃是炼气境顶峰的修为即将筑基?这这这,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

黄天来木头桩子似得杵在那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赖有为简直悔青了肠子,多好的机会啊,自己愣是没有把握住,只顾着以貌取人嫌弃那个木子山了。

“得嘞,如今再想补救装作不知情的套近乎门儿也没有了,王动啊王动,你稀里糊涂咋就这么好运气呢?”

“真真羡慕死我了,交好了峰主和长老的千金,而且还是唯一的千金,日后得有多大的好处啊。”

“不能想了,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我非得一头撞死不可,苍天啊,大地啊,让我跟王动换一换好不啦……”赖有为攥拳咬牙欲哭无泪。

同样听着云水柔和葛飞的谈话,站在赖有为一旁的萧让低着头,拢在袍袖中的双拳同样攥的紧紧的。

身为青罗弟子,谁人不知道慕容逍遥的大名,那可是元婴境的一峰之主,跺一跺脚整个青罗宗都要跟着一颤的大人物,他竟然是木子山,不不不,慕容紫衫的老爹?

虽然没见过慕容紫衫的真面目,但是只看近在眼前这个青春不老美艳少妇模样的云水柔云长老,基本上也可断定慕容紫衫再难看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若是能跟慕容紫衫打好关系,甚至说能虏获了她的芳心成为了紫竹峰的乘龙快婿,名利双收抱着美人睡不说,更是会少奋斗多少年前途无量啊

“该死王动那厮简直走了狗屎运,我怎么没赶上这么好的机会?”萧让的牙根都快咬出血了,可转念想到已被他一亲了胸脯的蔡婉君,他的心里顿时找到了些许安慰。

然而木子山突然变成了慕容紫衫一事带给他的刺激,就像一根发了酸的毒刺,深深的扎进了他万分矛盾的一颗玻璃心,蔡婉君带给他的少许安慰,在这根扎心扯蛋的毒刺面前,显得那么没有分量。

“王动……”萧让的胸膛里涌动着一团火,一团嫉妒憋屈无法释放的怒火,焚烧扭曲着他的一颗心。

云水柔当然不会在意三个炼气境弟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葛飞道:“这么说来,如果不是一个月的期限到了,三座灵石矿分派了一名弟子回到城主府交割灵石,你还不知道我的女儿不见了?”

“枉顾峰主和您的信任,弟子实在是惭愧的紧,”

葛飞慌忙起身拱手赔罪,道:“据赖有为先前交代,王动控制了赵大洪爷孙,要追查凶手为白蓉报仇雪恨,而紫衫十有**和王动在一起,那么现在的二人多半还在坊市,我这便去寻回紫衫。”

“还在坊市?不……”云水柔斜了他一眼,当下就把慕容逍遥感应到女儿遇险激发了他的那缕元神的事情简短讲了一遍。

听到慕容紫衫遇险,葛飞神情一下子绷紧;听到慕容逍遥断言女儿无事,他顿时又长出了一口气。

慕容逍遥对他有救命外加点悟的大恩,若是独生女儿在他的看护期间有个闪失,他也没脸面对人家两口子了。

长出了一口气,葛飞满脸愧色道:“无论怎么说,都是我没有照看好紫衫,才会让她跟着王动那个混小子涉险,我……”

云水柔款款起身摆了摆手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紫衫那丫头一向古灵精怪甚是顽皮,难不成你还能将她绑在裤腰上时时看着不成?”

你老人家知道就好,理解万岁啊,葛飞暗暗唏嘘,皱眉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紫衫才是,我这便赶往南疆寻找紫衫。”

云水柔笑道:“南疆那么大,你知道她和那个王动现在在什么地方?”

葛飞一怔,都什么时候了,你老人家还能笑得出来?

殊不知云水柔也是料定女儿无事,才会这么沉得住气,本来就是嘛,女儿有‘心竹’护身,只要女儿自己不愿意,结丹境以下的人或兽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滴。

云水柔道:“他们办完事一定会返回玲珑阁坊市,你安排好公务,带我到坊市里找到那个赵大洪,守株待兔等着他们便是。”

葛飞点头,唤来了门外的两名侍卫,条理分明的交代好了城里城外的大小事务,随后带着赖有为三人跟着云水柔出了议事大厅,赶往了南行约莫百里处的玲珑阁坊市。

云水柔全身笼罩着一团火焰,施展火遁术放慢了速度飞天徐行,跟在御剑飞行带着萧让三人的葛飞,工夫不大便到了玲珑阁坊市。

有了赖有为的指引,一行人很快在人来人往的坊市里,找到了正在摆摊的赵大洪爷孙俩。

然而问过之后,才知道王动是在一个雨后的清晨独自一人离开了坊市,而他们爷孙俩几天之后才发现,碰巧住到对门的那个慕容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云水柔有些吃味,紫衫真是碰巧住到了对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还用多想吗,定然是追着王动去了南疆,这个丫头,看来是喜欢上了自己夫君曾经提过的那个男弟子。

“逍遥说的没错,姑娘长大了,不过她的终身大事,可由不得她自己乱来……”云水柔暗自打定主意,偏头对神情忐忑的赵大洪淡然说道:“走吧,带我们到你的住处看看。”

抱着孙女赵敏的赵大洪慌忙点头,对方尽管语气平淡,可无意间透出的气息简直深不可测,他不敢违拗。

再说人家已经表明了青罗宗长老的身份,一旁更有他远远见过几面的葛飞陪同,必然是自己孙女师父王动的师门长辈,应该不会对王动不利,于是抱着赵敏地上的小摊也不管了当先引路。

葛飞落后半步陪在云水柔的身侧跟了上去,心思活泛眼力劲十足的赖有为不用葛飞吩咐,麻利的收拾好了赵大洪的小摊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

后面的黄天来看了看赖有为的背影,走过一处店铺的时候,冲着身旁的萧让撇了撇嘴,酸溜溜的小声道:“萧师兄,看看赖有为那个马屁精,常跟王动混在一起,这下子踩到狗屎运了。”

萧让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笑着摇头道:“黄师弟啊,各有因缘莫羡人,王动也好,有为师弟也罢,都是你我的同门,他们发达了,我们也跟着光荣不是?”

黄天来一怔,和迎面而来的一个老头擦肩而过后,讶然道:“萧师兄,你怎么这么说啊?”

萧让偏头一笑:“哦?有什么不对吗?”

和王动心有芥蒂的黄天来搬弄是非道:“师兄难道忘了?王动斩杀蓝玉门龚什么明的那一次,在葛师兄面前多么张扬?简直将你我臊的无地自容,你怎么能替他说好话呢?你难道不生他的气?”

萧让的脚步顿时一沉,笑容依旧道:“王师弟于我有恩,若不是他,我现在已经成了废人,再说他刀法精绝,能够脱颖而出被葛师兄青睐那是他的本事,我哪能生他的气呢?你呀,心胸放宽些才是。”

“师兄你……”黄天来看着哂然一笑甩开大步前行的萧让,脚下一顿有些傻眼,自己这番挑拨之言,可千万别传到王动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耳朵里。

想到这里,他浑身发冷打了个哆嗦,慌忙追了上去,“萧师兄,还是你心胸宽广,我呀,真得向你好好学学……”

……

就在黄天来追上萧让的时候,二人刚刚路过的那间店铺窗口里面,鬼魅般的出现了一个黄袍中年男人。

此人目光闪烁的看了窗外一眼,转身走向了店铺后堂,喃喃冷笑道:“刀法精绝……王动……”

躲在窗口另一侧的一个老头子赶忙跟着走向了后堂,二人穿过院中天井进到了后堂,满头华发的糟老头子掩上房门,看着止步回身望来的中年人,他的手心里顿时沁满了冷汗。

中年人笑道:“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那个藏身暗处玩刀的青罗弟子名叫王动。”

牛奋心里一惊,佝偻着身子试着问道:“可是要对此人下手?”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对方是他的卧底,儿子在他手中也不怕对方知道,冷笑道:“这个王动,我必除之。”

顿了顿,中年人命令道:“你是老夫埋在葛飞身边多年的心血,不能暴露,这样,你找机会想办法,引诱方才那个姓萧的青罗弟子来到此处,我会一直等在这里。”

牛奋暗暗心急,想要多探听点有用的消息,试探着道:“为何不找那个和王动明显有间隙的黄姓青年,反而要找那个姓萧的?听姓萧的口气,似乎和王动同门情谊深厚且心胸宽广,怕是不好掌控。”

“呵呵呵,你能帮着我想事情,我甚感欣慰,”

中年人背着手呵呵一笑,道:“你错了,那个姓萧的只是故作姿态而已,方才偷窥之际,我曾留意到他说起王动时眼睛里闪过的一丝恨意。”

牛奋装作心悦诚服的缓缓点头,就见对方低声吩咐道:“你务必小心,方才葛飞陪同的那个美艳女人,修为远在筑基境之上,十有**乃是结丹境,你千万不能暴露了……”

“结丹境……是是是……”

……

午后,炎热的太阳底下,王动三人骑着三只毛色顺滑的妖兽,说说笑笑的进到了人影寥寥的坊市。

这三只耳朵尖尖个头不算大的鹿形食草妖兽,是不久前在南疆,三人用刚刚习练成功的御兽心经抓到了,很不错,十分听话。

走过春雨楼,转过城西大小院落间的一条条小巷,三人来到了赵大洪的那处小院门前,王动跳下妖兽指着紧闭的院门偏头笑道:“紫衫,我们终于回来了,一起进去歇歇脚。”

慕容紫衫就等着他的这句话呢,下了妖兽拉着王动的手娇笑道:“好啊,人家早就口渴了。”

一旁的齐芳抢步上前叫门,拍了几下两扇斑驳木门咯吱打开,赵大洪牵着赵敏的小手站在门里先是一喜,下一刻冲着门外握着慕容紫衫小手的王动挤眉弄眼:“回回回,回来啦?”

嗯?这是怎么回事,王动一愣,难道我回来有什么不对吗?

就在这时,院子里翩翩走来了一个美艳的少妇,从让在一旁的赵大洪身旁走过,迈过门槛站在台阶上眼圈发红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不对,少妇那慈爱的目光,不是看向自己,而是自己的身旁,王动猛的回过神来,就听身旁和他牵手的慕容紫衫颤声呼唤道:“娘……”

“娘?”王动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头皮一麻:“坏了,丈母娘来了……”

第243章 丈母娘怒了!

据说每一个初次见到未来丈母娘的男人,别管是十八岁的,还是八十岁的,只要是脑袋没被驴踢过,都会发自内心的或多或少的害怕。

这个流传在民间的说法,曾经打死也不信的王动,现在十二分地认同。

他不仅害怕,而且头皮都在发麻。

要是通过相亲的方式,刚刚认识了人家的闺女,这个时候的男人,面对有可能成为自己丈母娘的女人,怕归怕,但最起码,即便丈母娘成不了丈母娘,可最起码还能有个‘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说法。

然而他呢,还没等登记买票,就和人家的闺女把床车给上了。

尽管全程他都是被动的,全程都是女方主动的,然而他哪怕是满地打滚,也掩盖不了还没见到丈母娘之前,便把人家的女儿给上了的事实。

这事弄得,忒不地道

所以一见台阶上的美艳少妇,也就是慕容紫衫她娘快步走来,脸红脖子粗的王动赶忙躬身低头,这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实在是心虚啊。

所幸紫衫她娘走到近前,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从他的手中牵过了慕容紫衫的小手,捧在掌心里一个劲的嘘寒问暖。

可刚刚关心了几句,看向慕容紫衫眉眼的云水柔忽然眉头一皱,只不过神情间的这丝异样,被她很好的掩饰住了。

低头站在一旁的王动简直度日如年,这时候,就听慕容紫衫羞答答的为他解了围:“娘,他是王动……”

“晚辈拜见伯母。”王动可算是盼到了救星,一躬到地,脑袋都快杵在了地上。

云水柔受了他这一礼,强忍着一掌拍死他的冲动,看了看身旁挽着自己胳膊又羞又喜的女儿,心里叹了口气,最终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好一个胆大硬朗的王动,起来吧。”

“谢伯母……”王动长出了一口气,可还是不敢直视对方。

云水柔上下打量了王动几眼,淡笑道:“想必我和拙夫的身份,紫衫和你说过了吧。”

王动恭声回道:“是的,紫衫曾对晚辈说过,您和伯父都是隐世修仙世家的前辈高人,晚辈一直敬仰的很。”

云水柔一怔,看了看身旁低头窃笑的慕容紫衫,忽然笑的花枝乱颤,摇头好笑道:“隐世修仙世家?真是胡闹。”

王动一头雾水,难道我说错话了?紫衫的娘亲怎么这般神经兮兮的?紫衫一点也不肖母啊。

云水柔回头冲着鸦雀无声的院子里喊道:“葛飞,你来告诉他,我们夫妇究竟是何许人。”

院子里有男人应了一声,紧接着脚步声传来,王动一愣,葛城主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葛城主怎么会和紫衫的双亲认识?

目光一扫,就见葛飞大步跨出了门槛,身后还跟着赖有为、萧让、黄天来三人。

只是葛飞花白的剑眉微皱,脸上的神色透着恭敬,而赖有为三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十分古怪,羡慕之中似乎还透着别的意味,一时间倒是来不及细了。

葛飞来到近前先是冲着云水柔抱拳一礼,紧接着柔声关怀过了慕容紫衫,下一刻瞟了一眼站在王动斜后方神情忐忑的齐芳,最后说出了云水柔夫妇的身份。

王动听了之后,眼睛里除了震惊,还涌动着被人欺骗却硬是发作不得的怒气,敢情紫衫的双亲,根本不是什么修仙世家的前辈高人,而是本门中人。

父亲是元婴境的峰主,母亲是结丹境的长老,子山,不,紫衫,你怎忍心骗我?

看着胸膛剧烈起伏,缓缓低头看向地面的王动,慕容紫衫一慌,“王大哥,你听我解释。”

云水柔看了看王动握紧的两只拳头,抓着慕容紫衫的胳膊,“娘有话问你,随我来。”说着话,硬是将连连回头的慕容紫衫拖进了院子里。

葛飞回头看了看,见云水柔将慕容紫衫拖进了屋里,他看向王动道:“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进来。”

“是”王动闷闷的应了一声,掀开外袍抓出一只兽囊收了他和慕容紫衫骑回来的两只妖兽,将兽囊重新塞在了外袍之下,身后的齐芳有学有样同样取出一只兽囊……

看到这一幕,葛飞面色一变欲言又止,最终忍住没有当下询问,一摆手带着面色惊疑的赖有为三人进了小院。

王动深吸了一口气,招呼上齐芳跟了进去,透过敞开的窗户,就见坐在屋里炕边的云水柔母女正在说着些什么,尽管母女二人的样貌神情一览无余,却是听不到一个字。

在院里老槐树下落座的葛飞,看着走到近前站住的王动冷哼道:“别瞎看了,那是结丹境才能施展的隔音手段,即便老夫也是听不到一个字。”

看了看站在王动身旁的齐芳,他话锋一转道:“她是何人?还有,说说你们在南疆经历的种种。”

关于南疆之行的经历,即便葛飞不问,王动也早有打算有选择的上报,当下抛开慕容紫衫和云水柔的烦恼,先介绍过齐芳,紧接着将南疆之行的大部分经历说了出来。

葛飞等人越听越是震惊,尤其是葛飞,听到后来,竟然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

屋子里,慕容紫衫同样将南疆发生的事情有所隐瞒的说了一遍,脸一红欲言又止道:“娘,不如,不如……”

“不如怎样?”云水柔似笑非笑的问道。

慕容紫衫眼珠一转,一边凑了过去给云水柔锤着肩头,一边笑嘻嘻道:“娘,你说,王大哥这个年纪的同龄弟子里面,他算不算是年轻有为?算不算重情重义?算不算出类拔萃?算不算……”

云水柔忍不住打断道:“停你究竟想说什么啊?”

慕容紫衫一把抱着云水柔的胳膊吃吃笑道:“娘,你看啊,既然王大哥这么优秀,那么不如你去和爹爹说说,把他从外门调到紫竹峰好不好?”

云水柔板着脸道:“不好。”

“为什么不好?”慕容紫衫一下子跳了起来,叫道:“冯阳那样的都能调到紫竹峰,王大哥为什么不行?”

云水柔哼哼道:“冯阳调到紫竹峰,最起码不敢打我宝贝女儿的主意,真要把那个王动调来,还不得白天夜里的祸害你?”

慕容紫衫的脸腾的红了,转身背对跺脚不依道:“娘……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云水柔扳过慕容紫衫的身子,盯着对方的慌乱躲闪的眼睛问道:“紫衫,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和他那个了?”

“哪?哪有?”慕容紫衫低着头打死不承认,这种事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母亲,她也没脸承认。

云水柔抬起女儿的脸庞,叹道:“娘是过来人,方才在院门外见到你的时候,娘便发现你眉心已散,已非处子之身,事到如今,你还想对娘隐瞒吗?”

慕容紫衫臊的耳根子都红透了,“你,你都知道了?”

云水柔微笑点头。

慕容紫衫捏着衣角害羞道:“你,你会成全我们的,是不是?”

云水柔又是笑吟吟点头。

慕容紫衫忐忑尽去,一把搂住了云水柔在她脸上飞快的亲了一口,撒手后小燕子般的雀跃道:“娘,你真好,我这就去告诉王大哥。”

“慢着”云水柔喊住了提着裙摆转身就跑的慕容紫衫,沉声问道:“我听到些风言风语,据说王动在新人谷的时候,便和一个姓韩的姑娘出双入对,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慕容紫衫点头强笑道:“王大哥对我说起过,那个韩若雪我还亲眼见过呢。”

云水柔问道:“那么,现在他和你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打算怎么处理和那个姑娘的关系?”

慕容紫衫神色一黯,有心隐瞒不说拖上一日算一日,可耐不住母亲越来越严厉的眼神,只好将王动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尽量婉转的说了出来。

一听王动居然敢打着一男三女的主意,云水柔方才无可奈何之下有心成全女儿的心思顿时一变。

好哇,好你个王动,有了我的宝贝女儿,竟然还敢花心不死?竟敢打着一男占三女的主意,真当我女儿好欺负不成。

云水柔心里恨不能掐死王动,表面上却是安慰面色忐忑的慕容紫衫:“紫衫,不要紧,稍后娘亲自去和王动谈一谈,一定能劝他对你一心一意。”

慕容紫衫咬唇摇头:“娘,不会的,我和王大哥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他说过的话,不会变的,我只问自己愿不愿意和他相好,不想逼他左右为难。”

“他还有脸左右为难?”

云水柔实在是忍不住了,腾的站起身怒道:“凭什么他说过的话便不能更改?他又将你置于何地?毁了我女儿的清白,岂能由得他想怎样就怎样?我饶不了他”

慕容紫衫一把抱住了转身就走的云水柔:“你想怎么对他?”

“哼哼,怎么对他?”

云水柔冷笑道:“他是本门弟子,我不便杀他,也不好废了他的修为。”

“但是,他一个五行杂灵根的弟子,外出师门短短两个月时间,修为便从炼气境一层暴涨到了六层,必然身藏着外人不知道的邪法秘术,我会据实上报给宗主,看他如何自处?”

第244章 娘,带我走

“娘……”

一听母亲恶狠狠的言语,慕容紫衫眼圈一红,当下便急了。

就是她这一声幽怨急切的呼唤,直接让怒极的云水柔冷静了下来。

毕竟人世间,很少有不爱子女,不被子女绊住手脚的父亲母亲。

这是人性,千百年来,也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云水柔回过身来,搂住嘤嘤抽泣的慕容紫衫,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怜惜讨好道:“乖,别哭,娘答应你绝不为难他就是,乖,别哭,哭花了脸,娘的紫衫可就不漂亮喽……”

“你说的是真的?你可不许骗我……”慕容紫衫揉着泪眼半信半疑。

云水柔暗地里叹了口气,刮了刮女儿小巧好看的鼻子,笑道:“娘怎么舍得骗你呢?稍后等葛飞他们谈完正事,娘会和王动好好谈谈。”

慕容紫衫顿时紧张起来:“你要和他谈什么?”

云水柔笑道:“当然是谈你和他的名分了,谈谈调他到紫竹峰的事,你总不会连这个也要拦着吧。”

“娘,你取笑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好好好,都是娘的不是,不过紫衫啊,一会儿娘和王动说话的时候,不许你在旁边打岔或是偷听,否则我便不认他这个女婿。”

“哦……不过你千万不能吓着他了。”

“吓着他?呵呵呵,放心吧,他胆子大着呢……”

屋里云消雾散,母女两个叽叽咕咕的说着些什么,时不时的看向屋外。

院子里,站在老槐树下的葛飞,等到王动的话音落下,忽然看向了旁边听傻了的萧让、赖有为、黄天来,沉声道:“方才你们听到的,一个字也不准外传,否则门规严惩。”

赖有为三人一激灵,纷纷表示绝不敢泄露给外人。

葛飞道:“你们三个马上到门外守着,严禁外人靠近,我还有话要和王动说。”

赖有为三人应了一声快步走向了院门,葛飞又朝赵大洪爷孙俩一挥手:“你们两个也到外面去。”至于站在王动身旁的齐芳,他却是并未支开。

转眼间,院子里只剩下了葛飞,王动和齐芳三个人。

葛飞一撩衣袍坐在了树荫下,朝王动招手道:“你也坐下。”

王动在对面的小板凳上落座。

葛飞道:“你方才所言可是事实?”

王动道:“千真万确。”

“好“葛飞一拍大腿,点头欣喜道:“想不到你此去南疆,除去为白蓉林静报了仇,还收获了这么大的惊喜,一旦上交给师门,简直是为我青罗立下了大功。”

王动也很高兴,主动取出了想要上交的众多物,请葛飞过目。

记录着御兽心经前三层功法的玉简,法宝彩莲和炼妖壶,三十只大大小小的兽囊,二十只储物袋,剑符门弟子的三十把阔剑和近百张特制的灵符,赢耀等人的身份牌……

葛飞一一看过之后,示意王动收了起来,道:“御兽心经,兽囊,阔剑和灵符,对师门意义重大,至于储物袋等其他物,作用不大,如果上交也只是锦上添花,我建议你留下来自己用。”

这些话王动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看出了他的疑惑,葛飞简单的给出了解释。

有了御兽心经的前三层功法,御兽山操控野兽飞禽驯养妖兽蛊虫的独家手段,对于青罗宗再也不是秘密。

青罗宗弟子若是广泛习练,不仅可以控制普通的飞禽走兽作为自己的耳目,而且还可以不用御灵环,直接驯养野外的妖兽成为坐骑。

只这一点,便为绝大多数炼气境弟子都没有灵兽坐骑的青罗宗解决了难题,从此不必再用御灵环,无论是门派还是个人,都会节省下大量的修行资源,毕竟炼制一枚御灵环造价实在不小。

而且前三层的御兽心经里面,还讲了如何使用兽囊,如何培育操控噬心蛊虫的秘法,这一点的意义更加重大,试想,青罗弟子日后遇上了御兽山弟子,便不会受制于对方。

至于剑符门弟子的那些阔剑和灵符,一旦送回师门,经由炼器堂研究,剑符门的控符秘术,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破解,毕竟炼器堂贾大师带领的团队不是吃素的。

而青罗宗同时掌握了其他两大仙门的秘术,别的先不说,只是低级弟子一旦开战,也是妥妥的占尽了优势。

所以说,只凭以上这几样贡献,王动也为青罗宗立下了大功,必然会被师门大肆奖赏。

相比之下,法宝彩莲和炼妖壶以及符火鉴储物袋等其他物,就和葛飞说的一样,还真是作用不大,上不上交都成,偌大的青罗宗岂会缺少了这些。

既然这样,王动还有什么犹豫的,谁会嫌弃腰包太鼓呢。

犹豫了一下,王动说起了段水流临死的时候,答应送对方师兄弟的尸体返回剑符门的事情。

葛飞沉吟道:“赢耀和段水流等人身死,都和你有关系,所以段水流等人的尸体,你绝不能送回剑符门。”

王动叹道:“可是段水流死的时候,我曾答应过他。”

葛飞想了想道:“这样吧,装有段水流等人尸体的储物袋给我,我来处理,以后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你从来都没有见过段水流。”

王动点了点头,摸出装有十三个死人尸体的那只储物袋递给了葛飞。

葛飞道:“剑符门和御兽山的不少弟子死在了南疆,两派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玲珑阁坊市这一带便不太平了,你最好暂避风头,正好带着一众上交物返回师门。”

王动问道:“葛师兄,那我什么时候启程?”

葛飞摆手道:“别忙,稍后我会请示云长老,看看她老人家返回青罗的时候能否带你一程?”

不提云水柔还好,葛飞这么一提,王动的脑袋顿时大了三圈,刚想说话,却听屋子里的云水柔笑道:“好啊,明后天我正好要带着紫衫回去,顺路带他一程也就是了。”

葛飞笑道:“还不谢过云长老。”

王动看着身后跟着慕容紫衫的云水柔笑吟吟的来到近前,只好硬着头皮施礼道:“多谢云长老。”

云水柔笑道:“你和紫衫的关系,我都知道了,私下里你唤我伯母就好了,不用拘谨,我这个人啊,其实很好说话的。”

此话一出,院里院外的人都是一愣。

葛飞看了看面色一惊的王动,瞄了瞄笑吟吟的云水柔,再看看云水柔身旁脸红娇羞含情脉脉瞥着王动的慕容紫衫,顿时一惊。

王动和慕容紫衫的关系?什么关系?莫非两个年轻人日久生了情?

正想着,葛飞无意间留意到了慕容紫衫已散的眉心,又是大吃一惊,结合云水柔的言语,看向王动的目光当下就变了,简直佩服莫名。

好小子,胆子真肥,竟然敢……不过这样一来,平步青云前途无量啊。

院墙外面,扒着院门门缝壮着胆子偷窥的赖有为,回过味之后,羡慕的都快哭了,王师弟,你不哼不哈的就把好事给办了,真是咬人的狗儿不露齿,你好厉害啊。

嘴巴大张能吞下一头牛的黄天来作何感想无人可知,但是背靠院墙的萧让眼底却闪过了无比嫉妒的恨意……

“紫衫,你在这里等着,娘和王动说说话,”

院子里,云水柔拍了拍慕容紫衫的手,偏头对王动一笑,随后走向了小屋。

王动看了看低着头捏着衣角吃吃笑的慕容紫衫,硬着头皮跟进了小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没理由逃避,他已经做好了挨打,甚至被掐死的准备。

“来来来,坐下来和伯母说说话。”云水柔坐在炕沿,指了指对面地上的小板凳。

小板凳果然是小板凳,还不到半尺高,王动没想过低人一头,更没想过坐在下面偷看云水柔的裙底,所以站在那低着头道:“谢伯母好意,我站着回话就可以了。”

云水柔一笑:“王动啊,我是个快言快语的性子,你打算怎么对紫衫,给我个准话。”

王动低头回道:“如果伯母不嫌弃晚辈高攀,我愿娶紫衫。”

云水柔点了点头,又问:“那么和你相好的那个韩若雪韩姑娘呢?”

王动呼吸一促,道:“晚辈曾和紫衫言明,韩若雪对我恩深情重,她若不嫌我卑鄙,我将来同样娶她。”

云水柔淡笑道:“王动啊,我呢,是一个母亲,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被人一心一意对待,想必你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吧?”

王动道:“晚辈虽然没有做过别人的父亲,可总归做过别人的儿子,伯母的心情,我明白的。”

“唉,你能明白最好了,”云水柔叹了口气,道:“所以,伯母还想最后争取一次。”

王动忍不住抬头。

云水柔盯着他的眼睛道:“如果你能挥剑斩情丝,只待紫衫一个人好,那么我和紫衫的父亲非但乐得招你为婿,而且还会倾尽所能的支持你修炼,我更会说服紫衫的父亲传你紫阳神功。”

“你也知道,我夫妇只有紫衫一个女儿,我可以提前给你承诺,将来的紫竹峰峰主,必然是你,我女儿的夫婿,想必这一点,你伯父也不会反对的。”

王动避过对方的目光,默不作声。

云水柔道:“你不妨考虑考虑。”

“伯母……”王动抬起头,看着窗外吃吃的冲着他笑的慕容紫衫,最终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王动,厚颜求您成全。”

云水柔脸上依然带着笑,背对着窗外的女儿点头道:“不可能,我云水柔的女儿,不可能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王动跪在地上,没有攥拳,没有咬牙,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就听云水柔淡淡的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你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那么,想必你也不会让紫衫恨我这个母亲吧。”

王动闭上眼睛,好半晌后,艰难道:“是,晚辈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好,那就跟我出去吧,希望紫衫没有看错你……”

云水柔点了点头,走向屋外忽然回头,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王动道:“今日之后,你纵是和紫衫不再相见,可若是遇到难关,还是可以通过冯阳带话到紫竹峰,我言出必践一定帮你。”

王动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抱拳低头道:“不必了。”

云水柔淡淡一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小屋……

看着迎面走来笑呵呵的云水柔,慕容紫衫脆生生的喊了声“娘”,下一刻小燕子般的飞到了走在后面的王动跟前,红着脸拉住他的手道:“王大哥,我们……”

话只说了半截,她的脸更红了。

王动看着慕容紫衫娇羞期盼的眼眸,脑海中回想着山洞中慕容紫衫待过他的一幕幕,片刻失神后,忽然掰开了慕容紫衫牵着他大手的小手,温和的笑道:“伯母虽然同意招我为婿,但是,我没有答应。”

慕容紫衫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眼眶发红的王动,忽然颤抖道:“为什么?”

王动一字一顿道:“因为,我不爱你。”说罢,和慕容紫衫擦肩而过。

慕容紫衫的脸色顿时惨白,失魂落魄的望着王动头也不回的背影,忽然哭着跑向了满脸心疼张开双臂的云水柔:“娘……带我走……”

第245章 不一样的别离!

身后慕容紫衫心碎委屈的哭声,随着“唰”的腾空飞天声,眨眼间远去,下一刻,便听不到了。

站在老槐树下,始终背对的王动闭着眼,一阵揪心的疼,整个人空落落的。

他知道,慕容紫衫走了,伤心欲绝的走了,从今往后,即便再相逢,也不过是路人,也只能是路人。

云水柔有错吗?没有,身为一个母亲,云水柔背过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源于伟大的母爱。

慕容紫衫有错吗?更没有,那个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使他为难的善良的姑娘,从没有伤害过他,一直都在维护着他,只想和他在一起,可如今,却被他伤透了心。

“她们都没有错,错的,只能是我……”王动扶着老槐树的手掌,五指越扣越紧,抓出了五条深深的沟痕,碎裂的树皮如同他的心……

这时候,一只大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搭上了他的肩,用力地握了握,王动缓缓的回过头,就见葛飞叹了口气,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理解,充满了同情。

如果没有满脸疑惑的齐芳站在一旁,那么痛苦到无法排解的王动,肯定会扎进葛飞这个慈祥长者的怀里闷声痛哭。

哭出他的委屈,哭出他的不舍,他,错过了他的女人,这一错过,便是永生。

葛飞看着王动那双布满了血丝闪动着泪光的眼睛,缓缓的点头,“好孩子,你做得对,是男人,就该承受这一切,忘不了,那就藏在心里,不要再对他人讲,不要让母女反目成仇。”

一旁的齐芳更加听不懂了。

王动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哆嗦着嘴唇强笑道:“我会的。”

天知道他说出这三个字有多难,天知道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慕容紫衫在他的心里,究竟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有些人,有些事,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究竟有多么珍贵

葛飞又是用力握了握他的肩头,满是同情理解的目光忽然变得山岳般坚定,似乎要将这份坚强传递给这个年青人。

“不要坏了紫衫的名声……”他忽然附在王动的耳畔叮咛了一声,下一刻背负双手站定,冲着院门外道:“你们几个进来。”

院外的赖有为几人进到了院子里,看向王动的目光各不相同。

葛飞道:“今日之事,你等不可外传,更不可乱嚼舌根,明白吗?”

不只是赖有为萧让黄天来三个本门弟子,就连赵大洪爷孙俩也是连连点头。

葛飞点了点头,警告的眼神看过了在场众人,沉声道:“我出去一下,你们在这里等着,稍后一同返回徐水城。”

众人点头,葛飞看向王动,又道:“齐芳回到徐水城再做安置,赵大洪爷孙两个的事情,你趁着这段时间做个了结,有些事,要善始善终。”

听了葛飞一语双关的言语,王动郑重点头,待对方出门后,走到神情拘谨的赵大洪面前,蹲下身摸了摸小丫头赵敏的头顶,微笑道:“小敏,师父不在的这些时日,有没有想师父?”

萧让和黄天来面面相觑,王动什么时候收了徒弟?便是这个黄毛丫头吗?

赖有为却是并不吃惊,王动收赵敏为徒的事情,他和原来的木子山,也就是现在身份大白的慕容紫衫都知道。

想到慕容紫衫,他暗暗一叹,王师弟啊,你可真能作,人家老娘愿意成全你,你还拽五拽六的说什么爱不爱的?

这下好了,一个没拽好,煮熟的鸭子飞了,夜阑人静睡不着的时候,你蒙上被子哭去吧你。

不过也难说,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王师弟已然占了慕容紫衫的身子,两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断的?保不齐哪一天又会凑到一起……

不提赖有为在这里瞎操心,赵大洪爷孙俩一见王动对他们的态度一如既往,顿时放了心。

“怎么没有?我天天都在想师父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赵敏叽叽喳喳的说道。

王动抱起赵敏坐到了老槐树下,取出五只储物袋塞给了她,柔声道:“小敏,师父身为宗门弟子,没有精力照顾你和爷爷,这几只储物袋,是师父送给你的。”

赵敏双手抓着储物袋怔怔的道:“师父,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王动点了点头,对赵大洪笑道:“这些储物袋里,我给小敏留下了一万五千块下灵石,还有……”

站在几步外的赖有为三人悚然一惊,虽然王动后面的话招了赵大洪弯腰凑到近前小声嘀咕他们没有听清,但是前面的一万五千块下灵石,简直把他们三个镇蒙了。

赖有为看着王动,就好像看着放射着万丈灵石光芒的魏巍灵石山,简直让他高山仰止。

天呐,王动哪来这么多灵石?一万五千块啊,我这样的三十八个捆在一起,也没有这个身价啊,不行,一定要跟紧了这个财神爷……

黄天来脑袋里嗡嗡直响,一万五千块灵石把他弄傻了。

萧让脸上的淡笑简直僵硬的要死,王动哪来的这么多灵石?对,一定是他占了慕容紫衫的身子当了小白脸,从慕容紫衫那里弄来的,哼……

然而赵大洪听了王动接下来的话,感动之中简直惊喜莫名。

王动不仅在五只储物袋里,为赵敏留下了巨额灵石,而且还在几枚玉简之中,用神识留下了御兽山的不传之谜的前三层功法,更有剑符门的几种灵符的炼制、操控之法。

除了这些,还有不少南疆特有的灵草,三十把兽骨刀,以及几只可以在习练了御兽心经之后,收放驯养妖兽蛊虫的兽囊。

有师父如此,真是自己孙女的福分啊

一旦孙女到了十七岁测试出拥有灵根可以修行,那么有了这海量的资源和强大的修行功法,自己孙女的修行简直一马平川,哪怕是不入任何门派,纯为散修也是前途可期啊。

想到这里,激动的难以言表的赵大洪连连对赵敏笑道:“小敏,快,快谢过你师父。”

一见他这样,赖有为三人马上断定王动除了海量的灵石之外,更给赵敏留下了其他珍奇异宝,他们出发点不同的三颗玻璃心,稀里哗啦的碎了满地。

赵敏人小鬼大,一看爷爷的架势当下就明白了,跳下王动的膝盖就想磕头。

王动双手托住她,柔声笑道:“不必如此,这都是师父应该做的。”

下一刻看向赵大洪压低声音道:“你们不是要尽快返回东海吗?趁着别人还不知道你们有了这些东西,马上动身才是。”

赵大洪一听便明白了,接过了转到他手上的五只储物袋,进屋匆忙收拾好了行李重新回到了院子里,一只御灵环交给了起身相送的王动,拉着赵敏和王动道别。

赵敏滴答着眼泪不愿意这么突然就走,王动趴在她耳边小声点明了利害关系,她只得给王动磕了几个响头,跟着赵大洪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院门。

然而走出几步后,她甩着两条枯黄的小辫忽然跑了回来,从脖子上摘下了用一只背壳做成的项链,踮起脚尖戴在了门口相送的王动的脖子上。

“师父,你若是来到东海,一定记着来看我,我和爷爷住在……”

“师父记下了,若去东海,一定会的,小敏,听你爷爷的话,一定要好好做人,走吧……”

“……”

目送赵大洪爷孙俩消失在了小巷尽头的拐弯处,挥手告别的王动看着偏西的日头,一瞬间很想哭。

赵大洪爷孙俩走的时候,他还可以站在这里挥手道别,可紫衫走的时候,他却不能看着她走,更是不敢回头……

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停下,王动回头,就见赖有为三人和齐芳站在面前。

赖有为满脸同情道:“我忍不住想要宽宽你的心,尽管你和慕容姑娘发生过什么,可云长老不同意女儿下嫁于你,也是人之常情,你想开一些。”

他还以为王动先前对和慕容紫衫说的那句绝情的话,是为了掩饰他被云水柔拒绝求亲的借口。

黄天来心里暗爽,这个说法他也相信,没说话,只是装出同情的神色点了点头。

萧让暗暗冷笑好不痛快,嘴上却叹道:“是啊,有为说的对,我们身份低微,即便你和慕容姑娘发生了什么,唉……”

王动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道:“是啊,我原本想着能和她共结连理,却是癞蛤蟆空想天鹅肉,不过有幸能和她牵过手,有幸能被她喊过一声王大哥,我此生足矣,还能奢求什么呢?”

赖有为三个顿时一愣,怎么的?听这话音,难道王动没有和慕容紫衫发生那种关系?只是牵了牵手?

不过细细一想,这才合理嘛如果真像大家先前想的那样,王动真的占了峰主千金的身子,云长老岂能容得他说抽身就抽身?哪会这么容易放过了他?

哦,原来并非我们想的那样,慕容紫衫还是完璧之身啊……

三人恍然大悟,吃不到葡萄憋屈了半天的心里,竟然一瞬间敞亮了,回过神再想找王动,却见王动早已进了小院,站在那颗余晖里的老槐树下,望着青罗宗的方向呆呆出神。

他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暗暗后悔没有将峰主的女儿抢先弄上手?

又或者,他在想着师门里那个貌美的相好韩若雪?

再或者……

赖有为三人一边走进院子,一边暗暗八卦。

知道真相的齐芳站在老槐树的旁边,看着王动笔直的背影,分明能感觉到那个身影中藏着的萧索落寞。

就在这时,葛飞忽然回来了。

装有段水流等十三个剑符门弟子尸体的储物袋,他处理起来并不困难,只是趁人不备丢在了坊市外面,谁能捡到,捡到之后如何处理,便不关青罗宗不关他的事了。

所以他早就回来了,只不过一直藏身暗处,静静的听着王动和赖有为他们的对话。

此刻看着王动,他暗暗点了点头,能够贬低自己周全了慕容紫衫的名声,很好,随后放出飞剑踏了上去,挥手道:“回徐水城。”

赖有为三人赶忙跳上飞剑,来的时候是葛飞带着他们,回去的时候也是这样。

王动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有过欢笑,有过痛苦的小院,戴在手腕上的御灵环一摇,屋顶上他的那只青羽雁飞了下来,载着他和齐芳飞天而起,跟着葛飞而去……

与此同时,徐水城的城主府中,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头子,拿着一把花铲徘徊在后花园中,他,正是花匠牛奋……

第246章 师门必不会这么待我!

余晖里,徐水城城主府的后花园中,花匠牛奋捏着一把三角形的小花铲,徘徊在姹紫嫣红芬芳扑鼻的花圃里面。

他佝偻着腰身,时而松一把土,时而培一撮肥,又或者小铲子随意一挑,一颗刚刚露头的杂草便被连根挖起,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就像一个舞者在随心起舞。

然而他的内心,却远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中午的时候,他的幕后主使人涂飞虎,命令他找机会想办法,务必诱使青罗弟子萧让,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一个人去到玲珑阁坊市附近的某地。

为什么要引诱萧让?尽管涂飞虎没有明言,可他知道,涂飞虎一定是要通过控制住的萧让,除掉那个刀法精绝的王动。

想到这里,牛奋手上的动作不停,心里却是左右为难。

去玲珑阁办事的葛飞等人,即便今晚不回来,可明后天必然会返回徐水城。

而在城主府中找机会引诱萧让,对旁人来说或许很难,可对他来说却是轻而易举,他早已想好了办法,既能完成涂飞虎的指令,又能不暴露自己。

然而,先不说那个曾对他有过恩惠的王动,单说涂飞虎,他便一万个信不过。

古往今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还少吗?

更何况他清楚的知道,在涂飞虎的眼里,他的一家老小,恐怕连良弓好狗都算不上,一旦没了用,便会杀他全家灭口。

他有心向葛飞坦白,可一来小儿子牛平安的性命捏在涂飞虎的手里,二来葛飞上次秘密返回青罗宗的时候,他曾出卖过葛飞的行踪,致使青罗宗的冒儿山灵石矿被血洗。

一旦这些事被捅出来,非但他小儿子必会惨死,而且葛飞也绝对饶不了他……

似乎是上了年纪感到累了,牛奋站起来锤了锤腰身,惊走了身旁飞起飞落的几只蜜蜂,望向夕阳眯起来的眼眸深处藏着挣扎犹豫。

“身不由己进退两难,无论我卧底的身份暴不暴露,御兽山和青罗宗都不会容我一家人,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儿被涂飞虎种下了噬心蛊虫,一时间我又上哪儿去找解救的办法?”

“我总不能看着平安惨死,如此一来,也只能牺牲那个萧让了,如果还是没有解救我儿的办法,王动啊王动,老朽也只能对不住你了……”

咬了咬牙,牛奋暗暗打定了主意,在亲生骨肉和萧让王动两个外人之间,他和绝大多数的父母一样,选择了亲情。

就在这时,护卫头领吴金指挥着几个护卫侍女,抬着桌椅提着食盒走进了后花园。

牛奋装作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出了花圃走了过去,作揖笑道:“吴头,今晚城主要宴请客人吗?”

吴金笑道:“稍晚些,城主和他的几位师弟要在这里用膳,估计还会点你弹唱助兴,老牛啊,你怕是又要得赏了。”

“城主恩情,小老儿没齿难忘,”牛奋满脸感激地躬了躬身子,随口问道:“怎么,城主回来了吗?”

吴金嗤笑道:“瞧你这话问的,城主不在,我等又会奉何人之命准备宴席?”

“哦哦哦,倒是小老儿糊涂了,呵呵呵……吴头,改日我请你吃酒。”牛奋得到了确认,装作老迈腐朽的模样打着哈哈。

“好啊,”吴金呵呵一笑,看着牛奋颤颤巍巍的离去……

入夜,夜凉如水,月色不错。

葛飞宴请过了王动等人,命人为他们安排了住处,至于齐芳,被安置在了府中侍女居住的一处小院。

席间弹唱助兴果真得了赏赐的牛奋,主动揽过了引领王动四人前往住处歇息的差事,然而一老四少刚想走,王动却被葛飞喊住带走了。

一处客厅里,侍女点亮了灯火退了出去,葛飞落座后伸手示意王动请坐,待王动坐下后,他笑道:“席间我看你没说过几句话,却是喝了不少酒,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王动苦涩一笑,“常听人说,人有了忧愁,只要喝醉了也就淡忘了,我现在才发现这些话都是骗鬼的,酒入愁肠愁却更愁。”

葛飞缓缓点头,道:“相信这些都会过去。”话锋一转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要单独带你来这里?”

王动皱眉道:“莫非是怕我嘴巴不牢,会四处向人诉苦,坏了紫衫的名节?”

葛飞摇头道:“紫衫没有看错你,我同样信得过你,你不是那种人。”

王动道:“那是为什么?”

葛飞道:“我方才在席间说过,明日天一亮,你便马上带着齐芳和赖有为悄悄启程返回师门,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而另一件事,我却要好好问问你。”

王动道:“师兄请讲。”

葛飞道:“我记得,你外出师门之前,修为是炼气境一层,然而到目前为止,短短两个月时间,为什么你的修为暴涨到了炼气境六层?”

王动顿时酒醒了大半,故作镇定的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是炼气境六层?”

葛飞的问话让他一惊,在坊市说起南疆经历的时候,他对于自己的修为一直是含糊其辞一语带过,慕容紫衫和齐芳也没有提及他现在的修为境界。

除了隐瞒修为,他悟出土遁术的事情,以及其他一些事情,同样没有告诉葛飞等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和慕容紫衫齐芳三个人早就商量好了。

葛飞道:“修仙者对于修为低过自己太多的人,只凭气息便能感应的**不离十,不只是我,云长老也早就清楚了你目前的修为境界,只不过有萧让他们在场,我们没有提起罢了。”

看了看默不作声的王动,葛飞道:“关于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王动抬头道:“师兄想要我怎么解释?”

葛飞道:“不是我想要你怎么解释,而是你怎么去和师门解释?”

王动道:“和师门解释?”

葛飞点头道:“不错,你五行灵根俱全,这种资质在修仙者中最差,多少年也没有出现过你这样修行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的例子,你明白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吗?”

王动直视着葛飞没有做声。

葛飞道:“你不会不知道,我青罗宗有不少五行灵根俱全的弟子,其他三大仙门同样如此,这些弟子终生都没可能筑基,而你的修行速度如此之快,显然打破了这一惯例,宗主和诸位峰主长老岂能不问?”

王动笑了:“这又有什么难解释的,我……”

接下来,他就把未入青罗宗之前,曾经编造出的那个师父说了出来,说那个过期的师父曾用千年树妖的木灵精华治好了他的身体。

而他拜入青罗宗冲窍成功踏入了炼气境之后,忽然发现自己运转炼气心法,竟然可以直接吸收妖兽肉丹里面的灵力,且没有一丝浪费,这便是他修为暴涨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能够这样,他猜测可能是自己的身体变异的原因。

葛飞叹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信,你说宗主他们能信吗?”

王动笑道:“我自己也觉着匪夷所思,不过我修炼起来能有这种奇迹,可能是我受了十四年的痛苦煎熬,老天爷补偿给我的吧。”

葛飞摇头道:“你的这些言语,宗主他们想必不会轻信,一旦他们认定你隐瞒了修行秘术不报,怕是不会容你,有可能对你搜魂。”

“不会容我?对我搜魂?”

王动摇头道:“我的确没有修行秘术,难道宗主还会强逼我交出莫须有的东西来?我不相信堂堂青罗宗,会逼迫残害自己的门人弟子。”

哂然一笑,他信心满满道:“再说我一片丹心,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青罗的事情,师门必不会这么待我,师兄,你不必替我担心。”

见王动这般笃定,葛飞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毕竟这世间多有难以解释的奇闻异事,所以也就不再提这个话头,转而聊起了别的……

与此同时,府中后院的一处阁楼中,安置好萧让三人的牛奋恭敬谦卑的笑着离开了。

萧让掩上房门,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抓着窗户的手掌越握越紧,攥的硬木镂空的格子花窗咯咯直响。

回想着此次回到徐水城的种种见闻,他眼睛里的嫉恨越来越深,此时客房里只有他一人,种种情绪再也不需要掩饰。

嫉妒,就像一把熊熊烈火,越来越旺的扭曲着他的心,他渴望出人头地,渴望被人仰慕重视,渴望拥有美丽异性的垂青,渴望得到师门的大力栽培……

他渴望的实在太多,他也想活的精彩,活的被人羡慕嫉妒,哪怕是恨。

可现在,他想拥有的一切,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却在王动的身上实现了个痛快淋漓。

他和王动本无仇,可同门之间的竞争,你高我低的分水岭,却硬生生的让他把王动定义为敌人,定义为了他的绊脚石。

他从没有想过如果没有王动这个人,他是否就能胜过其他优秀同门脱颖而出?

他的眼睛他的心智,都被他自以为是的想法蒙蔽住了,一厢情愿的认为,是王动夺去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只要没有王动,他一定能活的更加滋润。

可是,尽管他恨不得王动去死,却是没有把握,也不敢冒险去杀了王动,这种极端矛盾的心态,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他觉得,王动若是再不死,他一定会被折磨疯的。

“既生让,何生动,嘿……”萧让一拳砸在了窗台上。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窗台的花盆之间,竟然有着一张折叠好的黄草纸,一股淡淡的不怎么好闻的墨香传来,草纸里面似乎写着几行小子。

萧让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屋子里,随后捻起了草纸做贼似的展开。

这种草纸在徐水城中很常见,价格低廉用处广泛,在平民中广为流传,有人用它来包煎饼果子,菜包子,有人用它来擦屁股,当然也有人用它来写字留言。

至于那三枚铜板一碗的臭墨更是廉价的很,然而就是用这种闻着发臭的墨汁,写的几行歪歪扭扭的小子,却让萧让看过之后面色大变。

“萧兄,明日正午,玲珑阁坊市西十里山坳的白杨树下,盼君一晤,有事相托,报酬五万下灵石,可先付一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一把团住没有署名的黄草纸,萧让猛的看向窗外。

发现月朗花香的窗外无人,他顿时长出口气,躲到屋里角落摊开草纸看了又看,忽然将草纸揉成一团,一把塞进嘴里吞了下去,浑身颤抖的躺倒在床上,大睁着眼睛一夜未眠……

不知不觉地,天边,泛白……

……

第247章 你便是青罗的叛徒!

黎明,天刚破晓,王动拜别了葛飞,带着齐芳和赖有为离开了徐水城。

三人共乘着王动的那只青羽雁,并未直接踏上返回师门的归途,而是先赶往了离着徐水城不远,青田镇外的那座灵石矿。

因为徐水城离着正北方的青罗宗约有九万里之遥,只靠王动的一只青羽雁搭乘三人赶路,不现实。

而赖有为此次回徐水城交割灵石矿一月所产的灵石,由于路途过近,所以骑得是青鬃马,师门配发给他的那只青羽雁,自然留在了青田灵石矿。

到了灵石矿,见到了驻守在这里的叶雨欣和司徒兰,王动取出昨晚准备好的两份灵石和几株阶适中的灵草,对两位师姐再三致谢,感谢她们在自己不在的那些日子,代替自己守护灵石矿。

对自己有过恩惠的人,他一向心里有数。

两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推辞了几下,也就收下了,心里的那股高兴劲,明明白白的显露在了两张笑脸上,攀谈之际对王动亲热的问东问西。

问他这些日子,都到哪里去了?从哪里弄到了这么多的灵石和灵草?为什么葛飞会突然命令他返回青罗宗……

总之,两位师姐的问题可真不少。

召回了青羽雁的赖有为刚想替王动卖弄,却被王动接过话头,只说他一个人去了趟南疆,侥幸杀了些魔兽采了些灵草,别的只字未提。

随后告别了一脸羡慕的叶雨欣二人,带着赖有为齐芳乘着两只青羽雁飞天而去。

三人两雁,在晨曦中渐渐远离了落天河地域,将近中午的时候,三人降落在了一处山谷中,简单用过了干粮,又从山泉中取了几葫芦泉水,再次乘雁赶路。

因为葛飞昨晚交代过,务必尽快赶快师门,王动不敢怠慢,只不过一路上,他的话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赖有为和齐芳在大声交谈,而他,操控着青羽雁,目光深沉……

来的时候,他身后带着的,是木子山。

可回去的时候,身后坐着的,却是齐芳。

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心情,那个被他伤透了心的姑娘,如今怎么样了?

他的心里,多出了一份牵挂,多出了从今以后,只能埋藏在心里,对于自己女人的牵挂。

这种身为过来人的牵挂,让曾经自以为很成熟的王动,真的变得成熟了,只不过,换来这份成熟的代价,太大了……

想到这里,举目四望遍寻千山万水的王动,眼眶发红的眼睛里,涌动着深深的哀伤……

……

中午的玲珑阁坊市,只能见到寥寥的几个人影,没精打采的走在炎热的阳光下。

萧让装作若无其事的出了坊市,故意在一个迎面走来的姑娘面前,将他不久前从春雨楼里买来的一株灵草,收进了储物袋。

姑娘冲着相貌俊朗的他浅浅一笑,他冲着并不难看的姑娘微微点头,随后,素不相识的二人擦肩而过,各走各的。

萧让这么做,完全出于谨慎,他并不认为这种遮人耳目的行为,是脱了裤子放屁,他认为这么做很有必要。

清晨的时候,他和黄天来乘着青羽雁结伴离开了徐水城,途中二人分开,黄天来返回了另一座灵石矿,而他,却拐了一个弯,来到了坊市。

这么一来,一旦将来葛飞知道了他和黄天来今早分开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他和几位师兄弟驻守的冒儿山灵石矿,他便有理由解释了。

逛了逛坊市,买了一颗灵草,而且还有春雨楼售物的侍女作证,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当然不是来逛坊市,而是禁不住五万块下灵石的巨大诱惑,想要赴那个神秘人之约。

可是,那个神秘人留下了赴约的时间,地点,说是有事相托,并给出了海量的报酬,然而却没有署名。

这说明什么?

萧让并不傻,单从这几点便判断出了以下几点:

一,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神秘人想要托他办的事,一定不小。

二,神秘人一定不会是青罗宗的门人,十之**是青罗宗的对立方。

三,神秘人能够在葛飞的城主府中,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留下信笺,说明神秘人一定在葛飞的身旁安插着卧底眼线。

至于这个眼线是谁?

可能是一个不起眼的侍女,也可能是一个护卫,还可能是那个叫做牛奋的老花匠……

“哼哼,谁是卧底,又关我什么事呢?”萧让暗暗冷笑,领着他的那只青羽雁,循着迂回路线,朝着坊市西面走去,看似随意溜达,实则每时每刻,都在警惕四周。

他打定主意,灵石虽好,但小命更重要,神秘人约他正午时分在坊市西十里山坳的白杨树下见面,先观察观察,一旦事情不对劲,他马上便乘着青羽雁逃离。

十里的路程并不远,那处草木茂盛的山坳已然在望,甚至能看到土包后面的那颗白杨树的树冠,萧让的呼吸顿时急促,偷偷扫视四周,无人。

“我该不该进去呢?万一有埋伏,那该如何是好?”萧让不由的停下脚步。

“富贵险中求,五万下灵石先付一半,这个机会一旦错过,真的不会再有。”他目光闪烁,最终攥了攥拳头,带着青羽雁故作闲庭信步的走向山坳。

一边走,他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貌似无意的唠叨着:“该死,这天气好热,不如到山坳里纳纳凉再说……”

不知不觉,正挂当空的日头已然西斜,坐在白杨树下等了已有一炷香时间的萧让面色阴晴不定,玛德,莫非有人耍我?

下一刻,他心头一惊,坏了,难道那张草纸并非神秘人所留,而是葛飞存心试探于我?

想到这,他的心“咚咚”狂跳,抓起横放在膝头的长剑腾的站起身来,不敢去看四周茂盛的野草,招呼过一旁的青羽雁便要离开此地。

为了做给可能藏身附近的葛飞看,他一边跨上雁背一边喃喃冷笑:“哼,本想将计就计,钓出那个妄图对我青罗不利的神秘人,可对方没有中计,事不宜迟,我马上去禀报葛师兄,让他早作防范。”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男子笑声,从山坳深处传来:“呵呵呵……小兄弟留步,我姗姗来迟,还请不必介意。”

萧让坐在雁背上猛回头,就见一个身材魁梧一身黄袍的中年男人分来一路上的野草,用一根麻绳牵着一条大黄狗不紧不慢的走向这边。

萧让顿时暗自戒备,随时做好了驾雁飞走的准备,低喝道:“站住,保持三丈远的距离,有话就在那里说好了。”

“小友果然谨慎,为表诚意,我听你的便是。”中年人阔口狮子鼻红光满面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果然牵着黄狗站在了三丈远的对面。

不是葛飞的圈套,萧让松了口气,跳下青羽雁道:“是阁下遣人约我到此?”

中年男人笑呵呵点头。

萧让道:“草纸上的留言,可是真的?”

中年人面露疑惑的摇了摇头,他只是给了三天的时间,命令牛奋引诱萧让在每日的正午时分来到此处,至于牛奋想什么办法,开出什么条件,他便不得而知了。

牛奋怎么做,会遇到什么变数,那不是他事先能预知的,不过他相信牛奋一个资深合格的卧底,必能得手。

萧让面色骤变,怒道:“莫非消遣我?哼,恕不奉陪,告辞”

中年人笑道:“慢慢慢,小友何必如此性急,我没说过草纸上的条件不作数啊。”

看着目光闪烁的萧让,中年人接着道:“下面人办事,上面的人很少会事先圈定条条框框束缚他的手脚,我虽然不知道他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但是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有能力兑现。”

萧让冷笑道:“草纸上说,你有事托我去办,五万下灵石先付一半,不知道你能不能立马兑现?”

中年人丝毫没有露出惊疑为难,摸出一只储物袋,抛到了萧让的脚下,笑道:“五万下灵石,对我来说很简单,这里面约有三百块中灵石,权当定金,你数数看。”

萧让一惊,两只眼睛盯着中年人缓缓蹲下身,拿起储物袋注入神识一看,里面果真有着一堆白花花的中灵石。

中灵石他曾在师门里见过,一块中灵石能换到一百块下灵石,三百块中灵石便是三万块下灵石,对方好大的手笔。

这一刻,他激动莫名,捏着储物袋的手掌沁满了汗水,有了这海量的灵石,能够买到多少灵草请人炼制出多少灵丹啊

他稳了稳心神咬牙道:“阁下好大的手笔,不过这些诚意远远不够。”

中年人挑了挑眉,淡笑道:“哦?如何才能让你满意呢?”

萧让一字一顿道:“我要知道你的身份。”

“这个嘛……”中年人想了想,笑道:“何必非要知道我的身份呢?你只管拿着大笔的灵石,为我做完这件事后,你我各走各路,岂不是很好?”

萧让不说话,不问清对方的身份来历,他心里没底。

中年人哂然一笑,道:“好吧,你听清了,我便是御兽山门下,坐镇虎娄城的一城之主,涂飞虎。”

萧让倒吸一口凉气,尽管他料定约他的神秘人十有**会是青罗宗的对头,可他从没有想过,这个神秘人竟是御兽山门下的一城之主。

而以对方的身份,能找上他一个炼气境的小弟子,所图之事定然小不了,如果真的为对方办了事,那么他便是青罗宗的大叛徒,一旦事情败露,青罗宗掘地三尺也不会让他好死了。

而御兽山会保他一个出卖了自己师门的叛徒吗?断然不会,这种出卖师门的叛徒,哪个门派也不会放过收留。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知道真相的时候,还可能因为巨大的利益,抱着种种幻想侥幸,然而知道了真相,便没有这个胆子了。

萧让便是这类人,他猛然间觉着手里的储物袋,就仿佛一只烫手的山芋,他跳上青羽雁叫道:“你休想拖我下水,我不会做青罗的叛徒。”

说话间,手里的储物袋奋力射向了另一个方向,催动青羽雁助跑加速便要飞走。

涂飞虎冷笑道:“知道了我的身份,拿了我的好处,岂容你说走就走?”

第一个字出口的时候,他背在身后的左掌猛的伸前,五指如钩,冲着已然飞离地面的一人一雁遥遥一抓。

一股沛然莫御的强大吸力,突然从后方吸来,萧让直接被隔空抓下雁背,倒着飞向了涂飞虎。

而振翅尖叫的青羽雁刚想跑,就见一手掐住萧让脖颈的涂飞虎冷冷一笑,另一只手掌松开牵着大黄狗的绳索,翻掌之间,一只兽囊向前挥出。

呼吸艰难的萧让双目鼓凸,就见追着青羽雁而去的那只兽囊,在半空中猛的放射出了大片飞虫。

这些金黄色的飞虫遮天蔽日,发出嗡嗡震耳的轰鸣声,在阳光里反射着万点金光,眨眼间裹住了青羽雁,青羽雁惨厉叫声中,一头扎下半空……

“你究竟想怎么样?”萧让心惊胆战道。

涂飞虎掐着他的脖子笑道:“我只是想让你骗那个王动到我的指定地点,搜搜他的身,顺便取他的小命罢了。”

萧让忍不住道:“可是王动今早便乘着青羽雁,启程返回青罗宗了。”

涂飞虎的脸色瞬间乌云密布,青羽雁载人全力飞行,白天的六个时辰便能飞出四千五百里左右,他晚了三个时辰再想通知龚绝暗暗下手,却是追不上,也不好找了。

不过片刻之后,他忽然笑了:“无妨,等他来日返回徐水城,你再骗他出来便是,他的小命,不只是我,还有一个人,要定了。”

萧让惊喜交加,他早就想王动死了,如今瞌睡遇枕头,有涂飞虎一方出手再好不过了。

然而骗出王动不是什么难事,可事成之后,涂飞虎真的会放过他吗?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看出了他的心思,涂飞虎道:“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小命,只不过从今以后,你便是青罗的叛徒,听我的命令,好好做你的卧底吧……”

说话间,涂飞虎摸出一颗包裹着半透明的浆衣,里面蜷缩着一种丑陋幼虫的药丸,一把塞进了萧让的嘴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

“呵呵,没什么,不过是颗噬心丹。”

“噬心丹?”

“不错,你还不明白噬心丹的好处吧?你看,这条黄狗的体内,同样被我种下了噬心蛊虫,它若是不老实,下场就是这样……”

涂飞虎笑呵呵的声音刚刚落下,猛的响起了凄厉骇人的狗吠。

被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的萧让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吓的面无人色浑身发抖,忽然趴在地上大吐特吐……

第248章 回宗!有人欺负你们?

王动三人离开徐水城的第五日傍晚,一道青色长虹破空而来,直接落在了城主府的议事大厅门前。

长虹一收,现身出一名头戴青玉冠精神矍铄的长须老者,手托一只玉牒,无视大厅门前拔刀喝问的两名护卫,朗声道:“葛飞,速接宗主法旨”

两名护卫刚刚一愣,早有城主葛飞闪身出了大厅,神情肃穆躬身抱拳:“葛飞,恭请宗主法旨。”

对面的老者,葛飞当然认识,正是青罗宗的结丹境长老文泽,乃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剑修

文泽的嘴唇不断张合,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对面的葛飞却是面色渐变。

文泽传音入密对他宣读的法旨,让他暗暗吃惊,我青罗宗以一宗之力,竟然同时向御兽山和剑符门两大仙门宣战?

待对方宣读完法旨凝目看来,葛飞双手捧过玉牒,确认过了宗主李南天打在玉牒中的法印,侧身请文泽进了大厅。

茶水瓜果先后摆放在案,葛飞屏退了侍女护卫,为之一静的大厅里,二人隔案落座,葛飞问明了种种过往后,“啪”的拍案而起:“两大贼门,安敢如此欺我青罗?”

文泽面沉似水道:“人善被人欺,我青罗宗现在反击,也为时不晚。”说话的时候按了按手,示意对方坐下来说话。

葛飞重新落座后目泛厉色道:“还请文长老回复宗主放心,就说葛飞誓与徐水城共存亡,但有葛飞一口气在,定不让贼人踏入徐水城半步。”

“好”文泽欣慰点头,道:“你有此决心,实乃我青罗的肱骨栋梁,不过,宗门自不会让你孤军奋战,老夫此次奉命而来,便不走了。”

葛飞顿时一喜,赶忙请教。

文泽道:“我青罗宗和其它两派势力范围接壤的九座城池,算上老夫在内,宗主分派了三名长老前往居中坐镇,后续还会派出外门和新人谷的大量弟子,分赴九座城池备战。”

葛飞神情振奋点头。

文泽声音凝重的接着道:“封妖岭,是我青罗宗对战两派贼人的主战场,只待慕容、赫连两位峰主首战告捷,便是三派开战之时。”

“所以在此之前,你还需严格按照师门的密旨行事,这场来日以一敌二的战役,定会无比惨烈,事关我青罗存亡,你万不可等闲视之。”

“弟子明白,”葛飞缓缓点头,忽然轻松道:“文长老,此场战役,我有预感,定会一雪前耻,扬我青罗之威名”

文泽神色一变:“此话怎讲?”

葛飞道:“几日前,有我青罗弟子王动,获得了御兽山的御兽心经,并且带回了剑符门弟子的大量武器灵符,更是收服了一个剑符门叛徒的女弟子,得到了剑符门密不外传的几种灵符的炼制操控之法,金刚符亦在其中。”

文泽大喜,急问道:“这个王动现在何处?快召来让我一见。”

葛飞笑道:“我深知事关重大,已于五日前黎明,命他悄悄返回了师门,将他欲要上交的种种尽快献给师门。”

文泽一怔,忽然捻须大笑道:“好好好,如此一来,他日战起,我青罗宗定然胜券大增,王动?呵呵呵……此子不错,简直为我青罗立下了大功。”

葛飞笑着点头,正如文泽所言,有了王动上交的种种秘术,青罗宗的低级弟子习练之后,对上御兽山和剑符门的同级弟子,便会大占优势。

虽然顶尖战场的胜败,这些低级弟子左右不了,但是一个门派想要源远流长传承不灭,低级弟子同样是关键,所以说王动的这份大功想跑都跑不了。

心情大好的二人又商议了片刻之后,文泽留下了几只储物袋起身告辞,徐水城是他奉命前来的第一站,还要赶往其他两座城池宣读密旨暗做布局,葛飞送到了门外……

……

日升日落,光阴似箭。

离开徐水城第十八日午后,晓行夜宿的王动三人,终于赶回了青罗宗。

三人乘着两只青羽雁,进了山门径直飞向了外门所在的正阳峰。

飞行之中,王动的心情很复杂,既有着游子归家的激动,也有着牵挂慕容紫衫的忐忑莫名,眼看着“山”字形排列的三座山峰越来越近,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

就在这时,王动眉头一皱,就见正阳峰山脚下的白色石牌楼附近,聚集着不少人影,

离得远了,看不清他们的神情面貌,只不过从衣着打扮上判断,应该都是外门弟子。

飞在旁边的青羽雁上,赖有为偏过头来,开玩笑道:“王动你看,那些同门是不是等着迎接我们回山的?”

返回师门这一路上,赖有为有心交好下,和王动的关系再次亲近了一大步,已经到了直呼姓名的程度了。

王动失笑摇头没说什么,赖有为不以为杵,转而和坐在王动身后满脸兴奋好奇的齐芳笑谈了起来。

悠长的声声雁鸣回响在半空里,两只青羽雁越飞越近,正阳峰山脚下的那些外门弟子纷纷发现了雁背上的三人。

“快看快看,那个一身黑衣的是不是王动?”

“不错不错,正是王动,另一只雁背上的是赖有为吗?”

“是了是了,咦?坐在王动身后的那个姑娘是谁?好像不是本门弟子啊?”

“这谁知道……他们不是被派到徐水城去了吗?怎么突然间回来了?”

“别说了,快让让,他们的青羽雁要在这里降落了……”

看着两只青羽雁滑翔而来,议论纷纷的外门弟子们纷纷闪向两旁,让出了一块空地。

一前一后的两只青羽雁先后降落跑出几步停稳了身形,王动三人跳了下来,有相识的外门弟子上前问东问西,一脸的羡慕。

王动一边回复着一些不疼不痒的言语,一边在人群中搜寻韩若雪,可目光扫过了两遍却是没有收获。

他暗暗有些失望,当下和身旁的几个弟子结束了交谈,招呼着赖有为和齐芳步履匆匆的上了正阳峰。

执事堂里,王动三人在一个执礼的安排下稍作休息,工夫不大,外门总执事严刚从外返回,王动赶忙禀明了此次回宗的目的,更把他想要上交给师门的种种物件取了出来。

记录着御兽心经前三层功法的一块玉简,四十只大大小小的兽囊,剑符门弟子专用的三十把阔剑和六十张特制灵符,齐芳复制在一块玉简中的几种灵符的炼制、操控之法。

一件一件翻看着桌子上的这些物,严刚和那个执礼神情越来越激动。

宗门要对御兽山和剑符门两派宣战动手的法旨,虽然下达到了外门和两座新人谷,但是知情的只有他们这些主事人,一般的弟子是不知道的。

他们原本压力很大,知道一旦开战,低级弟子远远少于其他两派的青罗宗必然要折损大量低级弟子,便是断了根基都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有了王动及时上交的这些,青罗的未来,大有可为啊。

严刚收起一众物,拍了拍王动肩头,哈哈畅笑道:“你此番立下了大功,我这便去青罗峰上报给宗主,你和有为先回小孤峰歇着,若我所料不差,宗主晚一些必会亲自接见你。”

王动点头应下,指了指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的齐芳道:“总执事,齐芳如何安置?”

严刚笑道:“有葛飞和你同时作保,足以证明她的身份真实来历明白,她原先的那个师父虽然和剑符门有关系,但是早已叛出了剑符门。”

“再说,齐芳此番献上剑符门的制符控符秘术,于我青罗宗也算大功一件,想必我禀明宗主后,定会将她收入青罗门下。”

王动松了口气,推了喜不自禁的齐芳一把,笑道:“还不谢谢总执事。”

齐芳慌忙蹲身行礼,人逢喜事精神爽,严刚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快步出了执事堂御剑赶往了青罗峰。

王动正要告辞,忽然冲着目光艳羡的那名执礼拱手道:“邢执礼,我方才上山的时候,发现不少外门弟子聚集在山脚下,难道外门发生了什么事?”

邢执礼道:“那些弟子聚集在山脚下,是在等着按顺序到功法阁挑选三种免费功法的。”

每人可得三种免费功法?王动皱眉道:“以前有弟子想要获得功法,不是需要数量相匹配的功勋点吗?”

邢执礼面露为难之色,道:“内中原因,未得总执事允许,我不便说与你听,其他的外门弟子统统如此。”

王动点了点头,忽然开了句玩笑:“还是身居公职的好啊,既如此,我不问就是,邢执礼,告辞。”

邢执礼一愣,发现王动变了,变的圆滑成熟了许多,当下拱手还礼,看着王动三人出了执事堂,语声喃喃的羡慕道:“王动此番立下大功,在青罗必会声名大噪……”

……

王动三人乘着青羽雁飞抵了小孤峰山脚下,赖有为说笑了几句后去往了他的院落,王动带着齐芳循着上山的石阶路,朝着他位于崖边的大庭院赶去。

一想到马上便能见到石虎和丁勉,王动脚步有点急,齐芳跟在一旁都快小跑了,青羽雁倒是没受这个累,被王动安置在了山脚下的那个小湖边,自己在芦草间寻些吃食。

然而上山路上,王动忽然发现几个上下山的小孤峰弟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全都有些不自然,他心里暗暗犯疑,莫非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事与我有关?

可眼看着崖边的大庭院越来越近,也就顾不上多想,带着齐芳走了过去。

“虎子小丁我回来了……”一把推来院门,王动笑呵呵的喊了一嗓子。

正在院里药田中烧水施肥的石虎和丁勉猛的抬起头,回过神后神情激动哇哇大叫着跑了过来,一人给了王动一个大熊抱。

看着眼眶发红的石虎丁勉,王动正想说话,却见二人一副欲言又止愤愤不平的样子。

王动笑容一僵,想了想后顿时沉下了脸:“怎么?难道我没在的时候,有人欺负你们?”

二人齐齐摇头,丁勉恨恨咬牙道:“不是我们,是……”

第249章 对,老子就是反了!

听了丁勉恨恨不平的言语,王动勃然大怒。

事情虽非针对他,但却和韩若雪有关。

原来,就在他此次回宗前的几日,四大仙门之一的万花谷,派人携重礼拜访青罗宗。为何事而来,青罗宗的低级弟子没人知道。

但是,万花谷一行人中,一个女长老的孙子公孙止水,却在偶遇了韩若雪之后,鼓动其奶奶向青罗宗宗主李南天求亲。

而李南天一边挽留了万花谷来人在客峰小住,一边几次三番的派人找到韩若雪,鼓动如簧巧舌,试图说服韩若雪答应下这门亲事。

韩若雪情系王动自然坚决不同意,期间不只找过石虎和丁勉求助,甚至还找过外门总执事严刚,言明她早已心有所属,求严刚庇护。

但不知是不是严刚在宗主面前说不上话,还是有着其它原因,宗主李南天非但没有回绝了万花谷一方的求亲,反而将韩若雪软禁在了翠屏峰上的住处。

听说,李南天传口谕给了韩若雪五天的时间考虑,如果想得通,便解除软禁放她出来,择日与公孙止水完婚。

如果时间到了,韩若雪还是执意不从,那么将以违抗师门之命的罪名,将她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李、南、天……”

王动拳头攥的青筋毕露,看了眼齐芳,咬牙道:“虎子小丁,她是齐芳,暂且在这里住下,你们给她收拾一间厢房,我这便去翠屏峰看看。”

石虎二人抓着他的胳膊,急道:“就怕你去了也见不到韩若雪,我们去看过,她的院外,守着四名女弟子,没有宗主的口谕,禁止任何人进入,若有人强闯,一律视作造反。”

“给我撒手”王动双臂一震,直接甩开了石虎二人,门也不走了,两个箭步之后飞身蹿上了院墙,跳了下去……

翠屏峰,王动操控青羽雁,直接落在了韩若雪的那处院落附近,跳下雁背,甩开大步直奔紧闭的两扇院门。

附近正有几个刚从正阳峰领取了功法归来的女弟子,一见王动杀气腾腾的模样,顿时驻足观望。

有人飞快的跑开,唤来了相熟的女弟子,片刻间,院门附近围满了莺莺燕燕的女弟子。

“站住,宗主有令,严禁入内,有人擅闯,视同造反……”守门的四个女弟子一见王动黑着脸大步而来,纷纷怒喝抽出了长剑。

“造反?我去你娘的滚开”王动反手拔刀劈断了四女挡来的长剑,拳脚并起,呼吸间撂倒了四女,一脚踹开了院门,提刀闯了进去。

院门外四个骨断筋折的女弟子大叫道:“赶快上报,王动反了”一个嘴角挂血断了条腿的女弟子急忙掏出了消息雀……

围在院门外观望的那些女弟子一个个目露异彩。

有人小声对同伴激动道:“看到没有?冲冠一怒为红颜呐,王动好有男儿气概,韩若雪好命啊……”

有人接口道:“只不过如此一来,王动危险了……”

院中,听到动静跑出屋子的韩若雪扑在王动的怀里,嘤嘤哭泣道:“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王动低头看着她憔悴的脸,满腔的怒火中烧,沉声道:“别怕,万事有我在,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绝不容任何人拆散我们”

韩若雪握住他宽厚有力的大手,担心道:“可那是宗主啊,青罗弟子,有谁能违抗他的法谕。”

“宗主?法谕?”王动一阵冷笑,搂着韩若雪目露张狂道:“做出逼迫门下弟子的丑事,他便不配做一宗之主,还说什么法谕,我权当他的法谕是放屁”

韩若雪感受着王动浑身散发出的狂劲,被他坚定有力的两只臂膀抱着,一时间意乱情迷,既窝心又担忧。

她刚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忽然肃静的院门外,飞禽落地的声响中,更传来了一声怒喝:“大胆,竟敢侮辱宗主,你要造反不成?”

王动霍然转身,挡在韩若雪身前,怒视着院门的方向,就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灰袍男子,带着两名黑袍背剑的执法男弟子走了进来。

灰袍男子阴沉沉的目光扫过了王动手里的银刀,落在了王动的脸上,喝道:“你便是王动?”

王动杀气隐现的刀眉一挑,“正是,你又是何人?”

灰袍男子背负双手道:“我是外门执法堂执礼封平,接到奏报说你擅闯禁地,特来拿你交由宗主发落。”

王动刀指对方哈哈狂笑:“外门封平?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三头烂蒜如何拿我?不怕死的只管来,老子送你们归西。”

“你?”封平的脸色顿时发青。

尽管他知道王动曾经废了炼气境四层的何威,实际战力胜过炼气境四层的弟子,但以他炼气境七层的修为,再加上两名炼气境五层的执法弟子,拿下炼气境一层的王动绰绰有余。

不只是他,青罗宗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王动此时已是炼气境六层的修为,今非昔比。

至于传闻中王动的快刀连斩,着实让他顾忌,但除非对方真的想要造反,否则便不敢用快刀斩杀同门,这个罪名,王动担不起。

所以,心里已有数的封平喝道:“大胆王动,还不束手就擒?”下一刻看向左右,“执法弟子何在?还不与我拿下”

两个执法弟子领命,双双施展梯云纵,腾身而起扑向王动的同时,分别从腰间的储物袋祭出一小截漆黑绳头,正是外门执法堂弟子才会配发的捆仙索,当下便要将王动拿下。

然而被触及了逆鳞,狂性大发的王动岂会坐以待毙

就在两个凌空扑来的执法弟子,刚从储物袋祭出捆仙索的那一刻,他一个梯云纵腾空而起迎了上去。

封平面色骤变,院门外围观的女弟子们齐声惊叫,院子里的韩若雪拳头里攥了满把冷汗

就见半空里,王动从两个执法弟子中间飞身而过的一刹那,四片弯月般的雪亮刀光同时亮起,一闪即逝

对方的两条捆仙索,在他近距离的快刀之下,连个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还没等手腕胸膛血光迸溅,“呃呃”痛叫的两个执法弟子摔落在地,身形‘噌噌噌’三次拔高的王动一声大吼,又是一抹刀光飞起,追着地面上骇然后退的封平而去……

“噗”

“啊”

一刀削掉一耳,封平的惨叫声中,王动飞起一脚正中他当胸,踢的封平倒飞出了院门,

然而还未等他落地,三个箭步追出院门的王动劈空一腿,砰的一声将他跺在脚下。

院门外那些女弟子哇哇惊叫着跑开了多远,院子里的韩若雪追了出来,双手托住了王动的手腕,“杀不得”

王动森寒雪亮的刀锋,逼在面无人色的封平喉咙上,咬牙切齿道:“为虎作伥的狗腿子,杀你不得,也不能便宜了你”

一句话说完,手腕子一抖,一刀斩下了封平左臂上的大片血肉,一脚将他踢的翻滚了出去。

“啊……”封平捂着血淋淋的胳膊瘫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身,王动那一脚便蹬断了他的胸骨,他忍痛大叫道:“反了反了,你就等着被门规严惩……”

围观的女弟子们简直都吓傻了,王动竟敢抗法重伤了执法堂的人,这下子闯下了大祸,

抱住王动腰身的韩若雪更是吓的脸色刷白,知道等待王动的,绝对没好儿

岂不知王动此番出手,实在是憋屈的受不了了。

他远离师门在外,一片丹心为师门,得到了御兽山和剑符门的两项秘术,都没有私自密下藏着掖着,而是心甘心愿的上交给师门。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如此对待师门,师门却在背后祸害和他情定终身的韩若雪。

他不信他和韩若雪在外门尽人皆知的关系,李南天那个王八蛋没有调查过,所以此时此刻,他不仅对李南天恨之入骨,更对青罗宗心寒到了极点。

看着色厉内荏的封平,王动狂笑道:“反了?对,老子就是反了,祸害自己门人弟子的师门,算是狗屁的师门,老子现在就反出青罗,天大地大,还怕没老子的容身之地”

围观女弟子们,看着面色狰狞口出狂言的王动,一个个瞠目结舌,竟敢当众造反叛离师门,王动好大的胆子。

王动目光一闪不管旁人,突然放出三道刀芒,直接斩杀了封平三人骑来的黑鹰坐骑。

他霍然转身看着韩若雪道:“青罗已非我容身之地,我郑重问你,愿不愿随我叛出青罗,浪迹天涯?”

韩若雪用力点头:“你去哪,我便去哪,这一生,我跟定了你”

“好”王动召来了青羽雁,一把拉着韩若雪跳了上去,趁着师门高层还未得到消息,架着青羽雁飞天而去。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一旦被李南天得知,定会派人缉拿他和韩若雪,所以驾雁飞行之中,他一只手攥着银刀,另一只手攥着满把的灵符,频频回头做好了随时拼命的准备。

飞过小孤峰的时候,他遥望着越来越小的那座崖边庭院,心里涌动着浓浓的不舍。

不舍的,并非庭院,而是人。

“虎子,小丁,我走了,你们保重……”

被王动搂在怀里的韩若雪,秀发飞扬眯眼看着飞过头顶的蓝天白云,除了不离不弃的坚定,更有着梦一般的不真实感,从今往后,我便要和他……

就在这时,身后的方向,一阵焦急的男子喝声突然传来,第一个字响起的时候,还隐隐约约,最后一个字落下的一刻,已然听得清清楚楚,就在身后不远。

“王动你还不停下,难道真要叛出青罗,逼老夫出手不成?”

第250章 造势!

千丈高空中,王动和韩若雪双双回头,就见须发飞扬衣袍猎猎的严刚脚踏飞剑,已然追到了身后不远。

毕竟青羽雁的飞行速度,快不过筑基境修者御剑飞行

王动知道,再想逃出青罗宗,已没有可能,种种念头飞快转动,急思对策。

后方的严刚连声呼喊王动停下,心里既是惭愧,又是焦急,更是憋着一股对于宗主李南天由来已久的怨气。

不久前,他面见了李南天,上交了王动献上的种种,李南天大喜之下传下口谕,命他即刻将王动带到青罗大殿,要亲自接见褒奖。

哪知道他兴冲冲的赶到了小孤峰,便从石虎和丁勉的口中得知,王动怒气冲冲的去了翠屏峰。

王动去翠屏峰做什么?他自然一清二楚,生怕王动犯了驴性,连忙赶了过去。

哪知就在中途,外门执法堂封平传来消息,说王动不仅将软禁韩若雪的四个外门女弟子打的骨断筋折,而且还重伤了接到传讯赶去执法的他和两名执法弟子。

这些都还不算,王动更是口出狂言大骂宗主,直接带着韩若雪驾雁飞天而去,妄图叛出青罗宗。

他急忙御剑调头,追向了王动,这就是种种经过。

“一旦王动被坐实了反叛之罪,那么谁也救不了他,短短的时间里,他更是逃不过内门执法队的缉捕。”

想到这,严刚喊道:“王动,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还不到你鱼死破非要叛出师门的地步,你切莫自误终身,先停下来,我有话说。”

王动回头厉声道:“今日,我姑且还敬你一声总执事,敢问总执事,韩若雪曾向你言明心有所属,不愿嫁给万花谷的败类求你庇护,你可曾护得她周全?”

“这……”严刚顿时语塞,下一刻直言道:“此事我早已禀明宗主,奈何宗主却另有打算。”

“好一个宗主,我王动虽不才,却岂能为这种人卖命”王动搂紧了韩若雪,一刀戳在了青羽雁的屁股上,吃疼的青羽雁悲鸣一声,翅膀急扇速度更快的朝着山门外飞去。

后面的严刚一咬牙打定了主意,大喊道:“我身为外门总执事,没能顶住压力护住外门弟子,着实有愧,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一定为你据理力争,与你共进退。”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单单是看重王动了,更是被李南天的一意孤行惹毛了,多年来积聚的不满一瞬间爆发了出来,王动和韩若雪这件事不过是个引子。

王动哪能信他的,此刻在他的心里,青罗宗的掌权者没几个好东西,操控着青羽雁头也不回的向前飞去。

后面的严刚知道多说无益,只有拿出实际行动,才能扳回王动对青罗的一颗赤诚心,当下催动法力,片刻间赶超过了二人一雁。

看着踏剑飞在斜前方却并不出手的严刚,王动内心震动,冷静下来后,沉声道:“要我回去不难,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只管杀我拿我”

严刚道:“只要合情合理,我必无异议。”

王动道:“我要先回正阳峰……”

听了王动的条件,严刚暗暗咬牙,李南天,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原本忠心耿耿的弟子,竟然让你逼成了这样,变的心思好重。

他缓缓点头道:“我答应你便是……”

韩若雪抓着王动的胳膊满脸的紧张。

王动给了她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操控着青羽雁,跟在严刚的身后,朝着正阳峰而去……

“当……当……当……”

急促的钟声,从正阳峰上传向四方。

小孤峰和翠屏峰上的外门弟子,听到钟声后纷纷赶往了正阳峰。

两座山峰离着居中的正阳峰也就几里远,所以盏茶的时间后,络绎不绝的外门弟子在执事堂的院子里越聚越多,很快的,便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所有的外门弟子都到了。

看着执事堂前和韩若雪并肩而立的王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一些弟子神情莫名,暗暗猜测着等待王动的命运。

大多数不明内幕的外门弟子,纷纷向身旁的相熟之人小声打听,得知王动叛宗前后的种种后,一个个瞠目结舌。

连胜夏君临叶独树田七等人,和神情紧张的石虎丁勉站在一处,纷纷为王动捏着一把冷汗。

然而议论声嗡嗡直响的人群里,早已养好了伤,容貌依然冷艳如仙子的蔡婉君看着执事堂前的王动,眼底深处藏着阵阵快意。

哼哼,王动啊王动,我看你如何过的了这一关,敢公然反叛师门,只凭这一点,你便死定了

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废除了修为绑上剐刑台,亲眼看着你被千刀万剐,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这次,谁也救不了你,你死定了,哼哼哼哼……

执事堂门外,包括岳风在内的一众执事执礼,早已陆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看了看站在前方的严刚,目光落在了严刚身旁的王动和韩若雪的身上,心情不一,可面色却是同样凝重。

一场几百年未遇的反叛风波,只因王动一怒而起,此事该如何善了?

严刚看向王动道:“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有什么话只管当众说,之后,你还要随我赶赴青罗大殿。”

在场众人一愣,人群中的蔡婉君同样吃惊,听严刚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不是将王动押往青罗大殿伏法?

王动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刚想开口。

就在这时,一个长脸中年男人御剑而来落在了院子里,跟在其身后的两只黑雕翅膀一收落地,背上跳下了两个黑袍男人。

院中有弟子压低声音道:“是内门执法堂的宋悦,肯定是缉拿王动来了……”

宋悦不理旁人,走到严刚的对面拱手道:“严总执事,我奉宗主口谕,前来捉拿王动到青罗峰领罪,不知王动现在何处?”

王动刚要有所动作,早有严刚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目光泛冷道:“宋悦,你是内门执法堂的人,岂能管得了我外门之事?”

宋悦面色一沉,道:“严刚,你要作什么?莫非你也要叛出青罗不成?”

在场弟子们纷纷色变,总执事也要反了?这是怎么了?王动反了,韩若雪反了,现在连外门的一把手也要反了?难道今天是外门的反叛之日?

严刚冷笑道:“我反与不反,还轮不到你下定论,再敢指手画脚,别怪我翻脸对付你”

“你?”宋悦拳头一下子攥紧,咬牙道:“你敢违抗宗主的法旨?”

严刚二话没有,翻手便是一掌,直接拍向了宋悦的胸膛,宋悦怪叫一声,同样翻掌迎上。

眨眼间,严刚金光大盛的右掌,和宋悦裹满青光的手掌狠狠的撞在一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磅礴的气浪四溢,激的地面的土尘,滚滚翻腾着荡了出去。

围观的外门弟子,被气浪的余劲吹得站立不稳连连倒退,若不是连胜等人后退之际搭了把手,石虎和丁勉非得趴在地上不可。

被掌力震退五六步的宋悦压下顶到嗓子眼的一口逆血,瞪着对面只是身子一晃的严刚,知道再次动手更是自取其辱,怒道:“严刚,看你如何向宗主解释?我们走”

说罢,他一摆手带着两名手下愤愤离去,看方向正是青罗峰。

严刚冷冷一笑,让在一旁示意王动继续。

王动点头上前,铿锵有力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听完了王动的话,外门弟子们顿时开了锅,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嗡嗡四起。

“原来王动此次回宗,是要将他个人获得的两种秘术上交给师门。”

“御兽山和剑符门的独家秘术啊,王动简直立下了大功。”

“大功?大功又有什么用?你没听王动说吗?宗主在他外出的时候,想要逼迫和他情投意合的韩若雪,嫁给万花谷的一名弟子?”

“怎么没听说?只不过传闻不清不楚,哼,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有这么做宗主的吗?”

“你小声点……”

“小什么声?他既然能做,还怕人说?宗主便了不起吗?没我们这些弟子,他难道当光杆宗主吗?”

“你这傻蛋,我得离你远点……”

听着弟子们的各种议论,王动再次扬声道:“稍后我便去青罗大殿,若我回不来,你们不妨以我为样本,设身处地的好好想想,这样的师门,还值不值得你们效忠?”

听着这番话,几乎所有的外门弟子陷入沉思,当然也有些瞧王动不上眼的弟子暗暗嗤之以鼻。

岳风等有公职在身的人纷纷变色,王动这是被逼急了,煽动舆论为他自己造势啊……

严刚深吸口气,放出飞剑冲着王动点了点头,王动拉着韩若雪踏上飞剑站到了严刚身后,三人一剑飞出了执事堂院落,几个呼吸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青罗大殿里,玉冠青袍面白微须的李南天,坐在一宗之主高高在上的玉座上,冷冷的看着下站的王动,怒气难掩的喝问声,在大殿中余音回荡。

“王动,师门待你不薄,你怎敢反叛?怎敢蛊惑人心?若不将你明正典刑,何以服众?来人……”

“李南天”王动一声断喝,怒道:“难道这青罗宗,是你李家的一言堂?我王动,不服你”

第251章 激辩青罗殿!还恩出师门!

王动的怒问出口,青罗大殿中为之一肃,只有他质问的余音嗡嗡回荡。

高高在上的玉座上,宗主李南天面色陡沉,居高临下的逼视着王动,目光冷如万年冰霜。

多少年了,没人敢当面对他呼名唤姓,然而此刻下站的这个小小的外门弟子,竟敢对他呼名道姓怒目相视,更敢忤逆喝问他堂堂青罗之主?

偏座上,望月峰峰主顾月寒,翠云峰峰主凌红棉,凝重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大殿正中,泾渭分明的两拨人身上。

她们之所以神情凝重没有做声,是因为意识到了今日之事一旦处理不好的严重后果,青罗宗正值风雨飘摇之际,经不起内乱了。

不只是她们二人,就连坐在她们下首,一女三男的四位长老,也是眉头紧皱,默不作声。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都清楚,不久前的封妖岭,青罗宗的两名长老二十三名内门弟子,被御兽山和剑符门两派坑死。

得信之后,慕容逍遥临危受命,带着八名长老赶赴了封妖岭,会同赫连飞火势为门人弟子报仇。

就在音信皆无的前几日,同样在封妖岭被御兽山和剑符门坑死了两名长老和众多名弟子的万花谷,派人来青罗宗结盟,愿合两派之力,对战御兽山和剑符门。

不只是宗主李南天,便是他们这些坐镇宗门的峰主长老,也纷纷乐见其成,有四大仙门之一的万花谷作为盟友,原本以一敌二的青罗宗定会压力大减。

然而万花谷的带队长老曲妙然,忽然在某日午后,为其孙儿公孙止水向青罗宗求亲。

说她的孙子偶见之下,对青罗宗的外门弟子韩若雪一见倾心,恳请李南天成人之美,同时言明一旦两派弟子通婚,更加有益于两派之间的结盟。

李南天当时也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下,从别人的口中获知了韩若雪并没有婚配,于是当着曲妙然的面,直接应承下了这门亲事。

当时气氛欢愉的大殿里,两位峰主顾月寒和凌红棉,以及包括云水柔在内的四名长老都在现场,也都没有提出异议。

然而谁曾想到,李南天的口谕下达之后,却遭到了韩若雪的坚决抵制,并恳求了外门总执事严刚前来说明了原委。

在大殿中等信的李南天等人这才知道,原来韩若雪和一个名叫王动的外门男弟子早已情定终身。

可事到那时,李南天一方面已然替门下弟子应了这门亲事,另一方面已经传下了法谕,他又怎好意思出尔反尔。

于是他不顾两位峰主和一名长老的规劝,以“门人弟子,应牺牲个人的利益,以宗门的大局为重”为借口,强下法谕软禁了韩若雪,试图逼迫其就范。

说到底,这是李南天久居宗主之位,草率行事后行差就错的遮丑之举,两个峰主和四名长老都清楚,所以事到如今,被严刚带来的王动喝问李南天,他们还要脸,自然没脸指摘王动的不是。

然而他们不说话,并不代表所有人不说话。

站在大殿正中,和严刚三人对立的的内门执法堂宋悦,指着对面的王动喝道:“大胆,你一个外门弟子,怎敢以下犯上忤逆宗主?”

王动只用眼角扫了他一眼,“狗腿子一个,你算个什么东西”转而看着李南天冷笑道:“听说你要擒拿我治罪?我现在就在这里,到要看看你凭什么拿我?又要治我何罪?”

李南天还未说话,下站的宋悦躬身上前抱拳道:“宗主,外门弟子王动,实在罪大恶极”

“他违法抗旨擅闯禁地,行凶重伤看守弟子和外门执法堂一名执礼两名弟子,更是辱骂宗主,甚至当众大放厥词扬言叛出青罗。”

“如此叛逆,天生反骨,当以门规论处,废其修为,绑上剐刑台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还有,严刚身为外门总执事,却知法抗法,当众动手阻挠弟子执法,恳请宗主及诸位峰主长老秉公而断,一并严惩,以安青罗众弟子之心。”

王动刚想力辩,身旁的严刚一把拉住了他,不避讳众人说道:“急什么,孰是孰非,这大殿里的人也不是瞎子聋子,更何况有我在,还轮不到你顶在前面。”

见到这一幕,峰主长老们一惊,真是有些坐不住了,难道执掌外门和两座新人谷几十年的严刚也要……

李南天阴沉着脸喝道:“严刚,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也反了不成?”说到这,他语气一缓,袍袖一挥道:“你且退在一旁,处置过了王动,再议你的不是。”

两位峰主和四个长老暗暗松了口气,可紧接着神情一变。

就见严刚非但没有退在一旁,反而一块青色的令牌“啪”的丢在了地上,冷笑道:“何必等到以后再议,严某现在就等着你定罪,还有,这外门总执事,严某能力有限,不干了。”

“你?”李南天腾的站起身,指点着严刚的手指直发抖。

下座的峰主和长老纷纷站了起来,严刚执掌外门赏罚分明,在外门和新人谷的弟子中一向有口皆碑十分有威望,他如今撂挑子,会让众多的弟子怎么想?又会在青罗宗引发多么大的震动?

更何况,严刚当初是紫竹峰峰主慕容逍遥和朝阳峰峰主赫连飞火联袂保举的外门总执事,他们心知肚明,李南天没有当场定他的罪说什么再议,便是存了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心思。

宋悦看了看气的浑身发抖的李南天,转而怒喝道:“严刚,你放肆,还不……”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望月峰峰主顾月寒沉声打断:“宋悦,你先退下。”

宋悦语声一滞,只得退在了一旁。

顾月寒走到严刚身前,伸手吸起了地上的外门总执事令牌,塞在他手里喝道:“两位峰主正在封妖岭与敌作战,你却在宗门里添乱,一旦两位峰主回来,看你如何向他们交代?”

严刚捏着令牌深吸了口气。

顾月寒语气一缓,道:“关于王动,不说有我等峰主长老在此,便是只有宗主当面,还能冤枉了他不成?宗主一向处事英明爱惜门人弟子,还怕不能给他一个公道?”

说到这,她看向李南天道:“宗主,我说的可曾有错?”

李南天知道顾月寒是在为他圆场,坐回玉椅上道:“错必罚,功必赏,这一向是我青罗宗对待门人弟子的态度。”

目光转向王动,接着道:“你先前质问本宗,这青罗宗是不是我李家的一言堂?本宗告诉你,青罗的每一个弟子,都有权畅所欲言,你有什么牢骚委屈,现在可以明言。”

“错必罚,功必赏?好”王动上前一步,放声道:“我来问你,我个人所得上交给师门的两项秘术,算不算对青罗有功?”

李南天点头道:“自然是大功两件,本宗及诸位峰主长老齐聚大殿,原本就是要对你论功行赏。”

王动话锋一转,指了指站在身旁的韩若雪,又问道:“韩若雪和我的关系,严总执事有没有上报给你?”

李南天重重的哼出口气:“有”

王动大声道:“既如此,你为何仗着宗主的身份软禁强迫与她?这便是你爱惜门人弟子应有的所作所为?”

被一个弟子指着鼻子尖喝问,李南天脸上如何挂的住,沉声喝道:“凡我青罗弟子,当以大局为重,韩若雪是青罗弟子,让她服从大局,为巩固青罗宗和万花谷的结盟做出一点牺牲,又有什么不可以。”

王动怒道:“大局?那是你一厢情愿的大局,凭什么牺牲我等弟子,来成全你所谓的大局?你有没有站在我等弟子的立场上,问过我等愿不愿意?”

李南天也怒了,一连三问喝道:“青罗弟子深受师门恩情,便拿你王动来说,没有青罗宗收容与你,你如何能踏上修行路成为仙门弟子?”

“没有师门赐予你的内息功法,炼气心法,你如何能冲窍成功踏入炼气境?”

“你和韩若雪身为青罗弟子,又凭什么不能牺牲个人服从门派的利益?难道你们只愿领受师门的好处,却不愿为宗门做出贡献?”

王动怒极反笑道:“是,没有青罗,我做不成青罗弟子,但是你别忘了,没有青罗,北莽还有其他三大仙门。”

“你说没有青罗传下来的内息功法,炼气心法,我便不能踏入炼气境,这点我绝不否认,可你何不想想,若连这些最基础的功法都不传下,我等弟子又何必拜入青罗宗?”

“至于你说我们只愿领受师门的好处,不愿为师门做出贡献?”

说到这里,王动满脸冷笑道:“这番话,亏你说得出口。”

“我不愿为师门做出贡献?那么我何必将个人所得的秘术上交给师门?我是疯了还是傻了?反正我不说也没人知道,何不留下自己用?”

“从入青罗,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师门的事,在南疆,我为给两位师姐报仇,杀剑符门弟子丁信十七人,中途遭遇御兽山弟子赢耀等二十五人围攻,反杀他们扬我青罗之威。”

“个人斩获的所得之物,我把最贵重的上交给了师门,难道这些,还不算我为师门做出了贡献?”

听了他的这番质问,李南天哑口无言,其他峰主长老耸然动容,包括先前蹦跶的最欢的宋悦也是哑了火。

王动环视众人道:“我只是个小弟子,比不得你们元婴境,结丹境,甚至是筑基境,但是,我也有忠于师门的赤诚心。”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是我这个小弟子,在外为师门尽忠的时候,我的师门却在知道实情之后,依然祸害我的相好之人,这样的师门,让我心寒,这样的师门,呆着还有什么意思?”

严刚拉了王动一把,喝道:“有事说事,不得意气用事。”

王动摇了摇头,摸出外门弟子的身份玉牌,看着面有愧色的李南天道:“你拿青罗传我的两部基础功法说事,好,我认”

“可如今我献上了两门秘术,足可以抵得过那两部基础功法,至于已经上交的兽囊阔剑等物,算是青罗以往给我好处的利息,统统还给青罗便是。”

大殿里一阵的静,就见王动深深的凝视着他的身份玉牌,忽然“砰”的捏的粉碎

他拉着韩若雪道:“我还给青罗的,远胜得自青罗的,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青罗弟子,李南天,你们一个个的修为比我高,抬抬手指就能置我于死地,杀或不杀,你们只要不怕人心丧尽,随便”

话音落下,王动拉着韩若雪转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去,站在殿里殿外的执法弟子纷纷愣住了,没有一个试图阻止。

李南天尽管胸膛剧烈起伏,鼻子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可顶到嘴边的一句“拿下”,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就如王动所言,他知道自己理亏,若是在这种情况下灭杀了王动,不只是他李南天的德行败光了,便是门人弟子也会对青罗宗大失所望,于公于私,失掉的,是再也挽回不了的人心。

毕竟,王动来青罗大殿之前,已经在外门的正阳峰上,当着所有的外门弟子,将他的遭遇公之于众。

所以,堂堂一宗之主的李南天,心里有愧之下,只能看着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的王动大步离去。

就在这时,身穿花纹彩衣的五女一男落在了大殿门外。

为首那个头戴翠玉步摇半老徐娘的女子笑道:“万花谷曲妙然,本想求见宗主,哪知道正赶上有青罗弟子犯上作乱,既然他已反叛,那么便让妙然为青罗宗清理门户”

说到这,曲妙然看了一眼殿门里拉着韩若雪止步的王动,冲着身旁玉树临风的青年道:“止水啊,青罗宗和我们万花谷已然结盟,去,帮着青罗宗杀了这个叛徒。”

“是,孙儿这便去……”公孙止水欠身微微一笑,奶奶的意思他明白,帮青罗诛杀叛徒只是个借口,铲除他的情敌才是关键。

他手掌翻起,掌心里立刻涌出了一朵光彩照人的蔷薇花,冲着大殿门里将韩若雪护在身后,反手拔出银刀的王动笑道:“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就在这时,李南天冷冷的一声断喝,从大殿里传了出来:“住手”

公孙止水面色一变,一旁的曲妙然笑道:“李宗主,他不是已经捏碎身份玉牌叛出青罗宗了吗?我们也是想为你分忧,替你清理门户。”

李南天一步迈下台阶,再一步已然站在了大殿门外,殿里的峰主长老等人纷纷身形急闪,沉着脸跟出了大殿。

李南天挡在王动和韩若雪的身前,冷笑道:“我青罗的门人弟子,即便反叛,也轮不到外人来清理门户,更何况,本宗并未将他逐出师门,青罗打他骂他可以,外人敢动他一下,试试看”

曲妙然脸上的笑容一僵,一口气顶在胸膛里,忽然笑道:“李宗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一番好心成了驴肝肺?”

“李宗主莫非忘了,我们两派已然结盟,没有我万花谷,你青罗宗同时对御兽山和剑符门开战,怕是讨不得好吧?”

听了这话,李南天目光森寒,身后的峰主长老等人一个个面露怒容。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从北方传来:“没有你万花谷,我青罗宗照样战两派,滚……”

第252章 风波平!

众人听到啸声刚刚回头,却见人影一闪,一身紫袍的慕容逍遥已然出现在了大殿前的广场上。

万花谷的一行人面色再变,下意识的聚拢在一起,然而慕容逍遥看都不看他们,径直走向了台阶上目光急切的李南天。

来到台阶下,慕容逍遥躬身抱拳道:“不负宗主厚望,经封妖岭一日激战,御兽山,剑符门两大元婴境贼子,已在我和朝阳峰峰主赫连飞火的联手之下,先后授首。”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万花谷的曲妙然等人,看向慕容逍遥的目光,透着骇然,什么?御兽山和剑符门派往封妖岭带队的两大元婴境强者,真的死在了青罗宗两位元婴境峰主的联手之下?

这怎么可能?元婴境的修者,在北莽修仙界已是顶尖的存在,几百年了,还没有一个元婴境强者陨落。

可他们也知道,慕容逍遥身为青罗宗的紫竹峰峰主,北莽修仙界的顶尖强者之一,绝不会妄言

青罗宗的门人顿时神情振奋,御兽山和剑符门也不过尔尔嘛

王动拉着韩若雪的手,看着和李南天传音密谈的慕容逍遥,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斩杀元婴境强者,我王动,何时能达到如此境界?

慕容逍遥简短密报了封妖岭一战之后,问明了方才大殿中发生的种种,在春风满面的李南天的授意下,回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曲妙然,冰冷漠视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个头大一点的蝼蚁。

被他居高临下的目光紧盯着,曲妙然头皮一麻,下意识的生出了胆怯,奈何此次结盟青罗宗,她代表的是万花谷的脸面,容不得她后退。

她硬着头皮上前,尽量镇定的见礼道:“曲妙然见过慕容峰主”

“好说,”慕容逍遥斜睨着她,淡笑道:“曲妙然,方才你说什么?本座没有听清楚,来来来,你再说一遍。”

曲妙然僵硬的笑道:“方才都是妙然失言,还请李宗主和慕容峰主大人大量不要在意,晚辈这便赔礼了。”说着话,脸上赔笑深施了一礼。

慕容逍遥重重的哼了一声,站在台阶上的李南天的侧下方,冷笑道:“若不是念你代表万花谷,请求与我青罗宗结盟,就凭你方才大言不惭辱我青罗的言语,不待宗主出手,本座就先废了你”

曲妙然心头一惊,再也不敢放肆,强笑着再次赔罪。

在她身旁,万花谷的其余五人跟着抱拳低头,一个个暗暗咬牙,可身在屋檐下,只能忍着。

看到这一幕,王动心潮澎湃,男儿当如是的豪情遍布全身。

李南天笑容难掩道:“慕容峰主,方才你说两派元婴境的贼人双双授首,可有证据?”

知道李南天故意这么问,是为了扬青罗之威,振奋门下弟子之心,慕容逍遥朗声笑道:“宗主请看”

说话间他袍袖一卷,探手从身前的虚空中,云淡风轻的抓出了一只紫气朦胧的光球,悬浮在五指成爪的掌心之上,先给李南天过目,接着转示众人。

就见这光球之中,一个童颜鹤发半尺高的小人被禁锢其中,午后的斜阳透过光球,多了几分紫色,打在了小人的身上脸上,然而神情呆滞的小人却是闭着眼睛,浑然不觉。

“剑符门孔元极的元婴?”曲妙然惊呼出口,真正是吓到了。

四大仙门之中,每一派都有哪些个修为绝顶的强者,其他门派的低级弟子可能没见过,然而像她这样的结丹境修者,却是心里有数,一眼便认了出来。

慕容逍遥逆向施法收了孔元极的元婴,不甘心的恨道:“此一战,孔元极的元婴被我禁锢,可恨御兽山的谢凡,却在敌不过赫连峰主的危急关头,自爆了元婴魂飞魄散。”

李南天笑道:“慕容峰主何必惋惜,此番你和朝阳峰峰主,已然为我青罗宗扬了威名,贼子谢凡的元婴,不要也罢。”

他转而看了看曲妙然等人,说话的底气顿时足了,吩咐身后的一名长老道:“明长老,曲妙然一行来使,已在我青罗宗逗留多日,怕是早已归心似箭,你这便送他们出宗吧。”

明长老领命,点了几名执法弟子跟随,走到曲妙然等人近前,伸手微笑道:“曲长老,请吧。”

曲妙然面色涨红,看向李南天道:“李宗主,你?”

李南天倒背着双手看向远山,理都没有理她。

慕容逍遥冷道:“怎么?两派结盟的大事已定,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莫非想出尔反尔?”

曲妙然咬牙道:“不敢。”

慕容逍遥道:“实话告诉你,有你万花谷,我青罗宗对战两大派自是压力大减,若没你万花谷,我青罗宗照样玩得转,守不守盟约,你万花谷看着办,送客”

明长老再次伸手相请,曲妙然忍着怒气拱了拱手,带着万花谷的五人,与其说是被送客,倒不如说是被人监视着轰出了青罗,祭出法宝愤愤离去。

李南天看着一行人飞天远离的身影,脸上满是扬眉吐气的畅笑,一把握住了慕容逍遥的手腕,大笑着走进了青罗大殿。

闪向两旁的其余人刚想跟着进去,慕容逍遥忽然回头看了眼和韩若雪站在人群外面转身想走的王动,冲着严刚喝道:“把那头倔驴带进来……”

……

大殿之中,随着李南天的详细询问,慕容逍遥的一一作答,一扫先前的沉闷,气氛变的越来越热烈。

这次青罗宗的两大峰主联手主动出击,不仅使御兽山和剑符门各自陨落了一名元婴境强者,而且还斩杀了御兽山的四名结丹境长老,剑符门的三名结丹境长老。

至于两派筑基境的弟子,除了几个被元婴境修者大战余威波及到的死于非命,余下的,慕容逍遥和赫连飞火却是没有斩杀。

理由很简单,一个门派的强者,若是太过以大欺小杀了另一个门派的低级弟子,便是打破了规则,另一派的顶尖高手,同样会对你门派的低级弟子下手。

真要是这样,北莽四大仙门哪一方也吃不消,所以听了慕容逍遥的言语,李南天等人并无二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即便这样,此一战也是青罗宗占了大便宜,未等大战之前,便先行削弱了敌对两大仙门的实力。

毕竟元婴境和结丹境的修者,绝对是一个门派的顶尖力量,培养一个这样的人,除了漫长的岁月,更不知要耗费多少资源,多少人力物力。

然而这样一来,青罗宗和御兽山剑符门的矛盾,便再也不可能调和,不久之后,大战必然爆发。

只不过这些事关门派存亡的大事,轮不到王动这样的弟子操心,他和韩若雪站在大殿正中,只能听着李南天等人的笑谈。

王动此刻的心情很矛盾,从他捏碎了身份玉牌自认不再是青罗弟子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着再呆在让他心寒的青罗宗。

然而当万花谷的那些贱人想要对付他的时候,让他愤恨不服的李南天却是挺身而出维护了他。

尤其是李南天挡在他和韩若雪身前,说过的那番护犊子的话,让他直到现在还犹言在耳,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李南天说并没有将逐我出师门,然而我却当着峰主长老等人的面,放言不再是青罗弟子,如果留下来,那么岂不是言而无信?”

王动左右为难正想着,就见偏座首位上的慕容逍遥和玉阶上主位的李南天请示道:“宗主,如何处置外门弟子王动,我倒是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南天看了一眼下站的王动,心里不痛快的同时,也觉得怎么处置十分棘手,他先前维护王动是一码事,可王动顶撞喝问他又是一码事。

尽管自知理亏,可让他一个宗主向一个弟子认错,他如何拉的下这张脸?

如今既然有深知他处境的慕容逍遥主动揽过此事,他自然求之不得,表面上还得保持着一宗之主的威严,拿着架子缓缓点头道:“好吧,本宗就听听慕容峰主有何高见。”

慕容逍遥站起身拱手谢过,当着人前可谓做足了下属的姿态,给足了这位宗主大师兄的颜面,重新落座看着王动道:“宗主先前说的话我已得知,错必罚,功必赏,你认同吗?”

王动道:“这话在理,我自然认同。”

慕容逍遥点了点头,道:“你献上两种秘术,的确是立下了大功两件,这一点没人抹杀。”

“但是,”他话锋一转道:“你身为一个弟子,即便对师门做出的决策有异议,可面对宗主,也应该耐心陈述事实,明言自己的诉求,恪守弟子之礼。”

说到这,慕容逍遥的声音放大了几分,沉着脸道:“然而你呢?竟然直呼宗主的名姓,只此一点,你便大失了弟子应有的礼数,你父亲便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一听话茬不对,王动大声反驳道:“若不是他下令软禁强迫韩若雪,我又如何会对他不敬?”

慕容逍遥不紧不慢道:“若是你父亲做出此事,你也会直呼他的姓名大呼小叫吗?你又会如何对待你父亲?”

王动不服气道:“自然不会,我会言明难处,请求父亲改变主意,而我的父亲,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慕容逍遥道:“那我问你,当你被万花谷那些心思不正的贼人,威胁到性命的时候,宗主又是如何待你的?他可曾任由你被外人欺负?”

“我……”王动顿时语塞,慕容逍遥的一句话,正好戳在了他的纠结之处。

慕容逍遥语重心长道:“你好好想想,宗主对你,是否就如同你父亲那般待你?你身为晚辈弟子,难道非要和一个当你一有难处,便会主动护住你的长辈计较不清?”

“……”王动张了张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回想着李南天的举动,再对照着慕容逍遥的言语,禁不住扪心自问,即便李南天有错,可他事后那般对我,我真的要和他计较个是非曲直?

然而李南天险些毁了韩若雪,他一时间却又难以原谅对方的过错。

就在这时,慕容逍遥道:“一个男人,要学会容人,对长辈尤其应该如此,更可况此前是非,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你如果非要离开青罗,青罗也不会强留与你,你若是愿意留下,青罗便是你第二个家,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因为一点争执误会,或是受了一点委屈便要离家出走的孩子?”

看着默不作声的王动,慕容逍遥等了片刻后,声音温和的说道:“你若是想通了,还需做好你晚辈的样子,先向宗主承认你无礼的过错,老夫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堂堂元婴境的峰主,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大殿里顿时一片肃静。

一双双眼睛盯着王动,王动有心低个头算了,李南天错也有,恩也有,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敌人,可他总归是抹不开脸面。

然而慕容逍遥突然拍着桌子爆出来的一句粗话,顿时让大殿里的众人,一愣之后哄堂大笑。

王动抹不开的那层脸面,顿时不复存在,深吸口气主动上前对着李南天施礼,为他曾经无礼的举动道歉。

事后,有人问他慕容逍遥当时爆了句什么粗口,他满脸信服学着慕容逍遥的样子骂了句:“他娘的,要想说服你这头小倔驴,可真费劲……”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而对待门人弟子,本质并不恶毒的李南天,又是怎么做的呢?

他老人家面露微笑十分大度的原谅了王动,而且解下了随身佩戴的一块美玉,当场为王动制作了一块崭新漂亮,整个青罗只此一块的身份玉牌。

并且对王动大加奖赏,基于王动立下的大功,奖励下灵石十万块,筑基境才能使用的法宝两件,并且特许王动可以在外门的功法阁,任意挑选合适的功法,数量不限……

一时间,青罗大殿里皆大欢喜。

而葛飞担心王动会被李南天等人盘问修为暴涨是否藏有修行秘术的事情,虽然果真发生了,但是李南天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让离开青罗殿回到小孤峰的王动,没有后悔继续做青罗弟子。

李南天当时是这么说的:“青罗宗的门人弟子,纵有秘术,也是他个人的机缘造化,师门绝不会惦记弟子的好处,只希望弟子能忠于师门……”

第253章 备战!

王动等人离去之后,青罗大殿中,宗主李南天,三位峰主,四名长老,外门总执事严刚分别落座。

因王动而起的一场风波虽然平定,但是还有一系列事关青罗宗存亡的大事,等着他们商定。

十几日前封妖岭之战,剑符门和御兽山派在那里的两股势力已经瓦解,两派的元婴境结丹境修者尽数陨落,剩下的筑基境门人溃败逃离,纷纷逃往了各自的门派报信。

辅助青罗宗参战的万花谷一方,战后退向了万花谷的势力范围。

青罗宗一方,商议之后,由赫连飞火带领原班的长老弟子,以及慕容逍遥不久前带去的八名长老,退到了青罗宗北方势力范围的几座山城,而由慕容逍遥一人星夜赶回了青罗宗。

赫连飞火之所以率众留在了距离封妖岭不远的几座城池,其目的是为了扼守住青罗宗势力范围北方的门户。

因为如今的封妖岭,两座封妖大阵一阵已破,走脱的天妖九头墨蛟,已然逃回了封妖岭以北的蛮荒。

另一座大阵虽然岌岌可危,但是还能依托阵法镇守些年头。

然而青罗宗和万花谷,被御兽山和剑符门坑了,自然不会为敌人顶缸卖力继续镇守,困在大阵里的另头一天妖,只管让它破阵而出逃回蛮荒好了,要乱,来日大家一起乱。

而蛮荒,自古以来便是妖族的天下,谁也不知道脱困的两大天妖,究竟什么时候会带领蛮荒之中,蛰伏了五百年之久的妖类各族卷土重来入侵北莽。

赫连飞火等人的目的,便是扼守住青罗宗势力范围北面的门户。

而其他三大仙门,必然也会做出相同的举措,因为他们门派势力范围的北面,和青罗宗一样,同样面对着封妖岭为界限的蛮荒。

外有妖族之患,内有即将爆发的仙门大战,来日同时对战两大派的青罗宗,不会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四大仙门之一的盟友万花谷上,如此一来,怎能不早作打算?

只不过封妖岭前番战事之后,御兽山和剑符门的筑基境门人,要想从极北之地,跨越几十万里的路途,将青罗宗同时对他们两派下手的消息传回各自师门,没有两个月的时间根本做不到。

因为筑基境的修者,御使法宝飞行的速度的确够快,但是不断耗费法力长期飞行,谁也吃不消。

所以筑基境的修者长途跋涉,也和炼气境的修者一样,需要驾驭各种灵兽,只不过他们的灵兽,要为高级一些罢了。

这么一来,青罗宗便有了两个月的缓冲时间,可以在先前的秘密布局之下,更为充分的做足方方面面的准备。

而这些准备,便是大殿里的李南天等人,所要议定的事。

等到种种决策出炉的时候,大殿之外已是夜色深沉,繁星点点。

李南天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站起身道:“方才议定的种种决策,很快会传达到宗门各处,诸位务必同心协力。”

下方跟着起身的众人恭声应是。

李南天看向一名干瘦黑老汉模样的长老道:“贾长老,王动上交来的阔剑灵符,以及录有几种特质灵符炼制、操控秘术的玉简,稍后你一并带回炼器堂。”

“务必尽快破解掌握剑符门的制符控符秘术,抓紧时间揪出其法,炼制出大量特制灵符,所需物资,无论多少尽管支取,只需上报明细我知便可。”

说话间,李南天抛出一只储物袋平飞向了贾长老。

贾长老接下储物袋躬身领命。

李南天又将王动献上的另一只储物袋抛给了下站的严刚,道:“这里面有御兽心经的前三层功法,方才本宗和三位峰主都已看过,没有不妥,你返回外门之后,尽快安排每一个外门弟子修炼。”

严刚收好储物袋点头领命。

李南天又道:“此御兽心经的前三层功法,上手比较容易,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不是悟性太差,任何外门弟子都能修炼到第二层。”

“习得了第一层功法,便可以收服一些低级灵兽作为他们的坐骑,而掌握了第二层,便可以配合同在储物袋里的兽囊,寄养操控一些毒虫。”

“所以从明日起,外门弟子可以到试炼谷中驯服妖兽,捕捉各种飞虫毒虫,以待来日外出师门配合他们作战。”

严刚点头喜悦道:“这样一来,外门灵兽园灵兽不足,绝大多数外门弟子没有灵兽坐骑的窘境便会迎刃而解,想必外门的诸多弟子,都会念着王动的好儿吧。”

李南天道:“王动这个弟子啊,怎么说他才好呢?斩剑符门弟子十七人,杀御兽山弟子二十五人,得到好处知道上交给师门,是个能征惯战心系师门的人才。”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冷哼道:“可脾气倔起来,臭的很呐,便是我这个宗主他都不放在眼里。”说着说着,回想着先前的种种,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严刚松了口气,先前真是担心李南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记恨上了王动,可如今看来,显然是自己多虑了,李南天的胸襟还是可以的。

李南天沉吟少许,又对其他的种种决策作出详细安排……

……

接下来的日子里,青罗宗的外门里,发生了很多事。

青罗宗将要和御兽山和剑符门同时开战的消息,随着执事堂的公布与众,在外门弟子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的弟子兴奋,有的弟子惶恐,有的弟子除了抓紧时间修炼新学到的功法,还掏空了家底求人炼制各种灵丹,也有弟子……

紧接着,除了王动,每个外门弟子都被传授了御兽心经,这一举措直接让外门弟子们乐的合不拢嘴,为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灵兽坐骑,每个弟子都在日练夜练玩了命的练。

而严刚经过仔细甄别之后,在外门中挑选出了一批心性不错,表现出众的弟子,将王动献给师门的四十只兽囊,分发到了这些弟子手中。

容量小点的兽囊可以寄养毒虫,容量大的兽囊可以存放大型灵兽。

得到兽囊的弟子大喜过望,没有得到兽囊的弟子难免失落,可明白事理的不少弟子转眼间便抛之了脑后,知足吧,没有人家王动,别说兽囊,便是灵兽坐骑也是没可能拥有。

可以这么说,几乎所有的外门弟子,都在心里或多或少的念着王动的好处,他们知道,御兽心经是王动上交给师门的,做人嘛,总要多少懂得点饮水思源。

而就在十几天后的某日清晨,随着一个刚刚练成了御兽心经前两层的男弟子,在试炼谷中蹲守了整整一夜后,骑着刚刚驯服的一妖兽青麟驴,二五八万的返回了外门,其他的外门弟子都羡慕疯了。

于是乎,他们更加玩了命的修炼御兽心经,之后的日子里,一个又一个外门弟子进到了试炼谷,一个又一个的得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灵兽。

欣喜之下,这些外门弟子更加感念王动的好儿了,茶余饭后修炼之余,有事没事便将王动挂在嘴边。

一时间,王动在外门弟子中声名大噪,风头一时无两。

而这些天的王动,也有他自己的事。

就在离开青罗大殿的当日傍晚,两个月来一直由韩若雪养着,几天前被扣在外门灵兽园的两头追风炎火豹“冬儿”“雪儿”,被送了回来。

“雪儿”是早已认王动为主的灵兽,“冬儿”则是韩若雪的。

两个月没见,两头炎火豹都模样大变,样子还是黑斑黄毛的豹子,可体型却是长到了成年,身形矫健更见凶悍。

毕竟王动之前离开的时候,给韩若雪留下了不少的肉丹灵石,悉心喂养之下,这是必然的。

见到了王动,“雪儿”高兴的不得了,围着他直转一个劲的撒欢儿。

同样是在那天,稍晚一些,和王动交好的那些外门弟子,得知他化险为夷回到了小孤峰,第一时间赶到了他的那处大庭院,集资为他弄出了一场洗尘盛宴。

闹哄哄推杯换盏的席间,聚集了男男女女不少年轻人,把跑前跑后的石虎和丁勉忙的突突转,被青罗宗正式收为弟子的齐芳,也跟着帮忙应酬。

杯碗朝天宴席散去,王动和脸红脖子粗的其他人作别,随后将韩若雪,齐芳,李云凤和刘月送回了翠屏峰。

王动将白蓉和林静被害,他已经为她们报了仇的事情告诉了李云凤和刘月,至于白蓉和林静在死前被轮番侮辱的种种,他却是没有说起。

李云凤和刘月听了,自然是再次心如油煎,可却是于事无补了。

王动问明了白蓉林静二人的出身,留下了两万两银钱,托李云凤和刘月找人捎给白、林二女俗世里的家人,之后黯然离开了翠屏峰。

第二天清晨,王动有了宗主李南天的特许,在外门功法阁里学全了炼气境修为,所能施展的种种五行法术,毕竟他五行灵根俱全,五种法术只要掌握了,统统可以施展。

之后的日子里,他每天都会挤出时间,对这些越来越娴熟的五行法术,勤加修炼。

之所以要挤出时间,是因为他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从南疆得来的六百多颗肉丹上面,修为晋级早日筑基才是关键。

然而,就在他靠着噬灵**,吞噬了三百一十颗肉丹里面的灵力,修为突破到了炼气境七层的一瞬间,丹田里面源源不断吸来的驳杂灵力,突然造了反。

那一刻,王动的丹田险些被不听指挥的灵力撑爆,好不容易挺过来之后,王动暂时不敢再吞噬一点灵力,剩下的三百多颗肉丹,只能等将来看情况而定。

如此一来,炼气境七层的他,转而修炼起了快刀连斩和大魔无双诀。

一天天过去,到了此次返回青罗宗将近一个半月的那天清晨,王动已能在几乎同一时间,施展出不定向的三十六刀快刀连斩,而刀芒,五行法术,魔火掌力等等,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长足进步。

这时王动远攻近战的战力,已变得十分之彪悍。

然而就在这一天午后,外门总执事严刚,忽然将九成的外门弟子,共计228人召集到了正阳峰。

给这些弟子分发了大量的灵石灵丹灵符之后,严刚将他们分成了九只小队,命令他们准备一晚,第二天清晨,每队带领一批新人谷的锻体境弟子,分别赶赴青罗宗治下的九座城池,备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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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出发!

午后,正阳峰执事堂的大院里,将要在明日清晨踏上征程的外门弟子共计228人,被分成了九只小队,队形整齐的站在院中,注视着执事堂门前,正在沉声交代着各项事宜的外门总执事严刚。

这些将要出征的弟子,人数在外门弟子中占了九成,剩下的一成弟子,此刻神情不一的站在执事堂的院门外,其中,就有一身红衣的韩若雪。

和身旁暗呼侥幸的不少留守弟子不同,韩若雪一瞬不瞬的盯着院子里众弟子间的王动背影,多么期盼和他一同外出

她知道自己刚刚炼气境一层的修为太低,战力太差,帮不上什么大忙,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甚至跑跑腿儿总是可以的吧。

严刚方才说过,此次外出有大险,不少弟子很可能会丢掉性命。

这些,她都想过,她也怕死,可她不怕死在和心上人并肩作战的征途,那样的人生,虽然短暂,却是无悔

然而,外门执事堂有令,和她一样修为不到炼气境二层的外门弟子,统统被留在了师门另有重任。

所谓的重任,就是负责打理大量人手亏空之后,外门遗留下的大量灵田,药园,为外面征战的同门,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我知道自己没用,可就连尚在新人谷的罗玉,甚至还是新人谷弟子、只是被借调到外门的石虎和丁勉,都在明日外出的名单上,而我,却要留在师门?”韩若雪紧紧的咬着嘴唇。

这时候,院子里的严刚,看着站对面的九队外门弟子,沉声道:“听到点名的弟子,出列上前”

九队弟子们神情一肃

严刚点名道:“岳风,武直,花满庭,陈林,聂云霞,孔飞,周小荣,赵力群,王动。”

第九小队的弟子中,王动听严刚突然点到了自己,顿时有些意外。

看着其余被点到名字的人,先后出列站到了各自小队的前面待命,他不敢怠慢,同样出列走到了本队的前方站定。

院里院外的弟子们先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王动的目光透着羡慕。

岳风不仅是严刚的徒弟,还是执事堂的执事,其余七人也是从外门的任务堂、灵药园抽调出来的执礼,这些人明显要被师门委以重任。

而王动在外门中并没有担任公职,却是和岳风等人一样被点到了名字,还用多想吗?分明是已被师门看中了。

严刚一一指过了王动九人,对他们身后的弟子扬声宣布道:“你等此次分赴九座城池,他们九个,分别是你们九队弟子的带队之人。”

“无论你们之间,是否有人的修为高过他们,但外出的一路上,都要听从他们的号令,务必做到令行禁止。”

“有弟子若敢违令,师门赋予他们视情况惩处的权利,有反叛通敌的弟子,无论是谁,只要证据确凿,可先斩后奏”

此话一出,众弟子皆惊。

面色森寒的严刚,环视过鸦雀无声的院中弟子们,挥了挥手道:“岳风九人留下,其余弟子回去做好准备,明日清晨带着灵兽坐骑到此集合,不得有误,散了吧。”

九队弟子大声应是,在一个执事的指引下,一队挨着一队井然有序的出了院门,随后解散离去。

避过人潮的韩若雪却是没有走,站在院门外的一颗桦树下,眼巴巴的看着王动九人跟在严刚的身后,走进了执事堂大厅。

大厅里,严刚走到主位一撩衣袍坐下,环视着下站九人,道:“外出的一路上,都需要小心些什么,方才在院中,我已作了说明,你们九个责任重大,谁还有疑问?”

王动等人先后表示听得很清楚,没有疑问。

严刚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明日,你们带领的每一队外门弟子,还要带上一批锻体境的新人谷弟子上路,他们的修为战力,比不得你们这些习得法术的炼气境弟子,你们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下站的九人表示明白,不知道其他八人有什么感觉,王动在这一刻,却感觉到一副沉甸甸的担子,压在了他的肩上。

一瞬间,他想起了段水流死前那句抱憾愧疚的言语:“我……我带了他们出来……却,却没能带他们……回……回到师门……”

他暗暗打定主意,绝不能让段水流的憾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接下来,严刚将九队青罗弟子的去向做了交代。

不提其余六人,单说王动,岳风,花满庭负责带领的三队青罗弟子,前往的方向相同。

三队弟子将要赶赴的地点,是落天河地域青罗宗治下的三座城池,徐水城,南安城,青石城,王动这一队弟子,是要到徐水城听从葛飞的调遣。

而因为王动在青罗宗和徐水城之间往返过,熟识路途,严刚特意嘱咐岳风和花满庭沿途遇事多和王动商量,岳风和花满庭当场表示记下了。

岳风忽然问道:“师父,我等外门弟子现在都有了灵兽坐骑,可那些新人谷的师弟师妹却是没有,徐水城距离师门九万多里,他们怎么办?如果单凭他们徒步赶路,时间上会不会误事?”

王动八人纷纷皱起了眉头,他们头一次带队没有多少经验,这个问题,如果不是岳风及时提出来,他们一时间还真是没有想到。

严刚道:“这次选出的新人谷弟子,共有456人,分到你们每一队,也就几十个而已,赶路途中,你们每一个有灵兽坐骑的外门弟子,带上两个新人谷弟子,绝无问题。”

下站九人恍然大悟,是啊,灵兽坐骑远胜过俗世间的骡马,最基本的一点便是体力大,耐力足,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一人带上两个没有坐骑的新人谷弟子,还真是没有问题。

严刚接着道:“这样一来,虽然你们的行进速度必然会迟缓许多,但是绝不会误事。”

“现在离着前番封妖岭的战事,已经过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想必再有半个月左右,御兽山和剑符门两派,便会收到我青罗宗已对他们下手的消息。”

“然而,敌方两派已然失去了先机,即便马上派出门人弟子赶赴各地城池,那些弟子想要及时就位,最起码也要三个月的时间左右。”

“毕竟敌方两派的山门,和他们治下周边城池的距离,比我青罗宗只远不近。

听严刚如此解释,王动等人顿时安了心。

随后,严刚又将师门下达给九座城池城主的密令,交给了王动九人,再三叮嘱之后,命九人离开各做准备。

还没有走出执事堂大院,王动一眼便看到了等在院门外的韩若雪,快步赶了过去,走在后面的八个人中,男的摇头善意鄙视,女的笑而不语。

王动柔声问了几句后,清楚了韩若雪是因为不能一同外出而焦急,他一边走一边笑道:“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笑?你还敢笑?”韩若雪明眸一瞪,咬着嘴唇在王动的腰上用力掐了一把。

走在二人身后的岳风等人呵呵发笑,王动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握着韩若雪的手小声道:“将要爆发的大战非比寻常,不知会有多少弟子再也回不来了,你能被留在师门,岂不知我多放心。”

韩若雪道:“可是,我不想留在这里为你担心,我想和你在一起。”

王动搂住她绵软柔细的腰肢,道:“这些我都知道,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我作为青罗弟子,有义务为师门而战,而你……”

他语声顿了顿,安慰道:“你只管踏踏实实的留在师门,努力修行提高实力,等你日后修为上来了,还怕咱们没有共进退的时候?”

“可是……”韩若雪还想再说。

王动笑道:“没什么可是的,你担心我,我同样担心你,你留在师门修行,便免了我的后顾之忧,放心吧,我不会那么轻易去死。”

韩若雪霍然止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瞎说什么?我要你平平安安回来。”

王动的眼眸里顿时满是柔情,双臂环住了韩若雪的腰身,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岳风等人走到近前,看着王动二人嘿嘿发笑。

韩若雪比王动的胆子更大,再说二人的关系早就尽人皆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依旧被王动搂着。

岳风等人取笑了二人几句后,纷纷笑嘻嘻告辞,王动看了看走在最后的花满庭,忽然喊住了他,走到近前摸出了一只储物袋递了过去。

花满庭一愣:“这是?”

王动笑道:“花师兄,这是我刚入外门的时候,你借给我应急的储物袋,储物袋里面,还有你借给我的两千块下灵石,现在我终于能够还上了。”

花满庭捏着储物袋,看向王动的目光很复杂,王动当初坑他储物袋和灵石的事情,打死他,他也忘不了。

他本来将这些当成了打狗的肉包子,没打算王动吐出来,哪知道对方现在玩这出,不仅归还了坑去的一千块下灵石,还多出了一千块。

看着笑嘻嘻冲着自己抱了抱拳,转而牵着韩若雪的小手大步离去的王动,花满庭暗暗叹了口气,唉,小娟没福气啊……

王动将韩若雪送回翠屏峰之后,又在她的闺房里逗留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神清气爽的滚了出来。

这段时间里,也不知道他对韩若雪做过什么留下了什么东西,只知道站在山路旁目送他下山的韩若雪,羞答答的脸上红潮未褪……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将要外出的九队外门弟子,在正阳峰简短点名无误之后,骑着各自的灵兽,跟随严刚赶到了东新谷。

前来送行的外门留守弟子,同样跟了过来。

此时的东新谷,晨曦斜照,早已聚集了两座新人谷挑选出来的454名锻体境弟子,算上和王动同来的石虎和丁勉,正好456人。

在两座新人谷四个管事的协助下,严刚很快按事先拟定好的名单,将这456个新人谷弟子分成了九批,分别归入了王动岳风等人的队伍。

王动当下有些意外,因为和他同来的两个好兄弟石虎和丁勉,统统分到了即将赶赴东面巨鹿城的那批弟子之中。

昨日听严刚介绍过九座城池的大致方位,巨鹿城离着他将赶赴的徐水城,足有上万里的路程,三兄弟不能在一起互相照应,他很是放心不下,这该如何是好?

然而总不能因为他和石虎丁勉的关系,便和严刚讨价还价吧?

无可奈何之下,王动只得拉着石虎丁勉二人,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并且在昨晚给过二人大量资源的基础上,又是添了不少东西,包括他的那件贴身内甲,也都给了二人。

人喊兽叫闹哄哄的现场,随着越来越多的新人谷弟子,每两个确定了由哪一个外门弟子用灵兽带着他们赶路之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王动正在拜托带上石虎丁勉的那个李姓弟子多多照顾二人,就在这时,韩若雪带着两个新人谷女弟子走了过来,酸溜溜的道:“王动,她们两个找不到多余的外门师姐带着,你带上她们好了。”

王动打眼一扫顿时一愣,两个新人谷的女弟子,其中那个身材高挑一身粉衣的他认识,正是韩若雪的女闺蜜,罗玉。

另一个有些矜持拘谨,鹅蛋脸上一片霞红,看着他目光躲闪的陌生姑娘却是不认识。

罗玉看了眼韩若雪,拉过鹅蛋脸姑娘,对王动笑道:“她叫苏樱,是若雪升入外门后,搬来和我同住的,我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被你一个人前后带着,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再说,若雪也都同意了。”

王动一阵无语,罗玉的伶牙俐齿他早就领教过了,可什么时候变的和韩若雪一样胆大不害臊?

韩若雪笑嘻嘻的道:“是啊,你带上她俩,我放心。”嘴上说着放心,可看向王动的眼神,却明明在说,小心点,你敢和她们有猫腻,回来我饶不了你。

王动还能怎么办,带着吧。

附近那些一人带着两个纯爷们的外门男弟子,看向王动的目光,各种羡慕嫉妒……

一切就绪之后,已经日上三竿,严刚挥手一声令下,一批接着一批的青罗弟子出了东新谷。

轮到王动这批弟子的时候,骑着身长健硕威风凛凛的追风炎火豹雪儿,身前身后各坐一姑娘的王动,冲着一旁眼圈泛红的韩若雪一笑,回头满眼牵挂的看了一眼紫竹峰的方向,霍然扬手:“出发”

第255章 各方动作

就在王动回头看了眼紫竹峰的方向,下一刻带队冲出东新谷的时候,群山怀抱的紫竹峰上,自天亮起,便一直守在崖边这亭中的慕容紫衫扶着冰凉的立柱起身,迎着山风看向了东新谷的方向。

和王动分开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原本样貌清丽生性活波大胆的慕容紫衫,已是模样大变。

她的整个人,瘦的不成人样,高高的颧骨,尖尖的下巴,越发显得苍白的小脸毫无光彩。

她深陷的眼眶里,原本明澈灵动的两只眼眸,变的忧郁呆滞,每时每刻都涌动着诉不尽的哀伤。

原本剪裁得体的衣衫,此刻穿在她的身上,空荡荡的大了好几号,就仿佛是穿着别人的。

慕容紫衫头枕着小亭冰凉的立柱,眼巴巴的遥望着滚滚土尘中,出了东新谷直往山门外开拔的队伍,极力想在人群中寻找那个伤她太深,却又让她**蚀骨难以忘怀的身影。

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她找不到他,而他那句绝情的话,无数次后,又一次回响在了她恍恍惚惚的耳畔,“因为,我不爱你。”

两行止不住的清泪,顺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滚滚滑下,脱离了尖尖的下巴,珍珠断线般的落在了风里,一颗又一颗的支离破碎。

小亭北边的一片紫竹林里,慕容逍遥远远的看着崖边那个无声哭泣孤零无助的身影,他的一颗心狠狠的揪紧,那是他的女儿。

他偏过头,对身旁跟着女儿默默落泪的云水柔叹道:“不能再看着她这么下去了,情是最伤人,纵有灵丹妙药能治百病,可哀大莫过心死的情伤,却是万难医治,我们做父母的,退一步吧。”

云水柔不甘心的抹着眼泪道:“我是她的母亲,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她好吗?这个傻丫头,难道真愿意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吗?那样的她,又怎么可能幸福?”

慕容逍遥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幸福?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不同,只要她大方向没错自己觉得高兴,我们做父母的,又有什么所谓呢?你想想看,这天底下,可有能拗过子女的父母?”

云水柔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忽然担心道:“可是紫衫一旦知道是我在从中作梗,逼着王动伤了她,她会不会恨我?”

慕容逍遥搂了搂她,笑道:“怎么会呢?你是她的母亲,没有害她的心,相信她一定会理解你的,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次回山之后,她变的成熟懂事了许多,已经不再任性了吗?”

云水柔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已为人妇的女儿,真的变了,于是点头应允道:“逍遥,还是你去对她说吧。”

慕容逍遥点了点头,走出竹林来到崖边,直到他站在慕容紫衫的身旁时,慕容紫衫才霍然警觉。

慕容逍遥拉起她瘦骨嶙峋的小手,慈爱的笑道:“紫衫,你和王动的事,你娘都告诉我了。”

慕容紫衫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红晕,却是没有说话,黯然低下了头。

慕容逍遥小声说了一番话,慕容紫衫听后一愣,紧跟着黯淡无神的眼眸里,猛的浮现出了两团神采。

她神情复杂的看了眼紫竹林里的云水柔,最终挽着慕容逍遥的胳膊,多日不见的笑容有如春花绽放:“爹,谢谢你们,我真的好高兴。”

慕容逍遥刮了刮她的鼻头,一边带着她走向竹林,一边笑道:“先别高兴的太早了,你要答应我和你娘两件事,能够做到的话,我方才的承诺才会算数。”

慕容紫衫道:“哪两件事?”

慕容逍遥道:“首先,你要调养好身体,其次,你要呆在紫竹峰好生修炼,直到筑基成功祭炼了本命法宝,可以御剑飞行。”

慕容紫衫还想着第一时间去找那个骗了她的家伙算账,急道:“筑基成功?我……”

慕容逍遥斜了她一眼,道:“大战将起,你不能成功筑基,又如何去帮他?如果你不答应这两个条件,即便你有心竹护身,我和你娘也绝不会放你下山,这是我和你娘,答应成全你和王动的底线。”

“我……”

“紫衫啊,爹爹想和你说一句话,你想想看有没有道理,两情若是久长时,不在朝朝暮暮,来日方长。”

“……嗯,我听话就是……娘,谢谢你……”

……

将近中午的时候,九队青罗弟子先后出了山门的幻阵,也就是那片接天连地的浓雾,山门之外,正值初夏时分。

其中的六队人马,分别赶往了西北东三个方向。

而将要赶赴南方落天河地域的三队青罗弟子,由王动带领一队弟子在前方开路,岳风带着本队弟子居中策应,花满庭等其余弟子善后。

骑着灵兽奔行在崇山峻岭中,不少弟子频频回头,透过身后扬起的滚滚土尘,看着越来越远的山门,一个个神情莫名,很多人生出了‘兽蹄南去人北望,不知能有几人还’的悲壮感觉……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

三队青罗弟子以每日七百里左右的行进速度,虽然远离了师门,但是这般行进速度,王动岳风花满庭三人很不满意。

行动速度上不去的原因三人都知道,操控飞行灵兽在空中赶路,走得是直线路径,速度自然很快。

而他们骑乘的都是陆行灵兽,一路上翻山越岭穿林过涧,免不了曲曲折折的多走冤枉路。

为此,王动三人商议之后,带着众弟子每日天刚放亮便启程赶路,早饭午饭都是骑在灵兽背上吃的,直到人困兽乏的深夜,才会停下宿营。

而每一个夜晚,王动三人都会在营地四周安排守夜弟子,他们三个负责带队的,也会轮班带人四处巡逻。

如此一来,虽然辛苦,但是行进速度有了大幅度提高,已能达到日行一千四百里左右,直到离开青罗宗第二十天深夜,三队弟子已经赶出了四万多里的路程。

这天晚上,月朗星稀,微凉的夜风吹拂过篝火点点的营地,徒步带人巡视过四周的王动,打了个手势遣散了跟着他的几名外门弟子,回到了他的那处露宿之地。

几根干柴丢进了火势很小的火堆,王动看了看火堆旁酣然入睡的八名弟子,其中就有罗玉和苏樱。

最初的那些日子里,同骑一头灵兽带着两个活色生香的姑娘,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在崇山峻岭沟涧峡谷中奔行赶路,颠簸之中,三人身体的敏感部位,免不了频频接触。

不是坐在他前面的罗玉的臀部大腿,频频撞击着他的大腿小腹,便是身后苏樱的坚挺胸脯,不时地挤压着他的后背……

不说血气方刚的他屡屡心猿意马,便是身前身后的两个姑娘也是臊的不行。

再加上一些载着男性同门的外门男弟子,偷偷瞥过来的狼一样的怪异眼光,让三个人很是尴尬了一些日子,好在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此刻,看了看熟睡中的两个姑娘,王动摇头一笑,轻手轻脚的走到一旁不远处蹲下,摸了摸卧在地上伸出舌头舔他脸颊的“雪儿”。

“雪儿,这些天累坏了吧?”王动从储物袋取出两颗肉丹和一大块肉干,先后喂给了雪儿。

一人一兽温存了片刻后,他站起身走到了远处的山壁下,反手拔出背在身后的银刀,“唰唰唰”的破风声,顿时从阴影处传向了四方。

火堆旁,罗玉和苏樱几乎同时眯开了眼睛,偷看着远处山壁下那个刀光霍霍的身影,都以为对方没有发觉自己醒来的两个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在火光里,脸上泛起了红霞……

与此同时,北莽西面的深山之中,御兽山的山门里,上上下下的门人弟子,被刚刚逃回山门的一行人带回来的消息震惊了。

一座座山峰上,一处处房舍中,一堆堆弟子聚集在一起,各种议论不绝于耳。

而在龙腾峰,山主长老齐聚的大殿之中,御兽山门主风北辰怒道:“青罗宗竟敢主动挑衅,击杀我御兽山的元婴境山主结丹境长老,我御兽山和青罗宗誓不两立,战”

下站的山主长老们俱都满脸怒容,什么时候,日渐落寞的青罗宗竟敢这般嚣张?

风北辰抬手止住了神情激愤的众人,点了两人,沉声道:“两位山主,你们都是元婴境的修为,本座令你们各带八名结丹境长老五十名筑基境弟子,领取一应资源后,即刻赶往极北之地。”

下站的两位山主纷纷领命,其中一人问道:“门主,我等抵达之后,是否立即对青罗宗的贼人开战?还请门主明示”

风北辰冷笑摇头:“不,你等先在附近的城池驻扎,等到剑符门的人马赶到之后,方可汇合了两派高手一战灭敌,定要将慕容逍遥与赫连飞火两名贼首斩杀”

两个山主纷纷点头,各自点了八名长老快步离开了大殿。

风北辰目光闪动,看向下方一山主道:“你即刻前往剑符门,商定好同时对青罗宗动手的相关事宜后,速速回报。”

下站山主领命出了大殿。

风北辰对剩下的一名山主道:“米山主,你立刻召集内外门的主事弟子,连夜选出千名炼气境弟子和千名锻体境弟子,明日清晨分别派往我御兽山治下,和青罗宗势力范围接壤的九座城池。”

米山主领命,皱眉道:“门主,我御兽山现在才得到封妖岭的种种消息,已经晚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现在派弟子出去,会不会失了先机?”

风北辰冷笑道:“怎么会晚了?即便青罗宗早了两个月做出部署派出了弟子,可他们那些青黄不接的炼气境弟子,怕是还不及我御兽山派出的同级弟子的一半。”

“再说青罗宗的外门,一向缺少灵兽,那些被派出的弟子,绝大多数没有灵兽坐骑,两个月的时间又能行进多少路程?我派弟子定能后出早到九座城池。”

米山主点头道:“门主所言极是,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嗳……”风北辰一摆手,道:“同样为御兽山尽心,何来杞人忧天一说。”

他沉吟少许,接着道:“米山主,虎娄城涂飞虎先前派人回山密保的事情,事关重大,南疆寻找血魔禁地的密事绝不能停。”

“这样,你选派一些结丹境长老和筑基境弟子,拿上南疆的备份秘图,再次进到南疆,务必找到血魔禁地,一定要拿到那部魔功宝典。”

米山主道:“遵门主法旨,不过据一年前李长老的命魂传出的意念得知,要想破开血魔禁地的禁制,需要十六名修为最少是炼气境的修者作为血食,这些血食……”

风北辰当着大殿里的其余长老,冷笑道:“这还不好办?命人改头换面,暗地里擒拿一些别派的门人弟子不就是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环视大殿里的众人,恨恨道:“传令涂飞虎及本门弟子,务必将那个坏我御兽山密事的青罗弟子王动斩杀……”

……

就在御兽山门主风北辰下达种种指令的同时,青罗宗以东的剑符门,同样做出了类似的举措。

除了奉命连夜赶往极北之地的两名元婴境强者和若干结丹境长老,炼气境和锻体境的两千多名弟子,先后接到了明日离开师门,赶赴本门治下城池的命令……

……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个半月过去,这天傍晚,不到七百名的青罗弟子,在王动、岳风、花满庭的带领下,终于跋山涉水赶完了九万多里的路途,远远的看到了落天河。

而这时,御兽山和剑符门派往各自治下城池的大量弟子,都还在路途之中,没有到位……

第256章 萧让毒计!

远远的,余晖尽染水光粼粼的落天河已然在望,大河以北雄伟的徐水城更是落入了眼帘,疲惫不堪的青罗弟子们,神情顿时振奋起来。

带队当先开路的王动不由的松了口气,总算是到了。

离着徐水城还有十几里远的时候,王动扬手止住了身后的队伍,兜转了座下灵兽追风炎火豹雪儿,看向了骑着灵兽赶到近前的岳风和花满庭。

“岳师兄,花师兄,前方岔向东边的那条路径,通往南安城和青石城,我等便在此分开吧。”王动回手指了指前方岔路,冲着二人说道。

岳风点头道:“师门之命不敢有违,如此,我二人便带队离开了,咱们来日再见,告辞”

说罢,他扬手一声喝令:“走”,带着本队76人越过了王动这队弟子,拐上了前方岔路。

花满庭一声“保重”抱了抱拳,也没有废话,带着他的那队弟子追向了岳风。

王动看了看绝尘而去的两队同门,催动座下灵兽雪儿,带着本队弟子再次启程,加快速度朝着徐水城赶去。

尚未抵达徐水城城门,早有得到护卫急报的城主葛飞带人等在了城外。

一骑当先带着两个姑娘疾驰中,王动打眼一扫,发现葛飞的身后两侧,除了两队黑甲佩刀的护卫持枪肃立,还有三个熟人,正是萧让,黄天来,司徒兰。

“想必他们三个,又是到了月末回城上交灵石的。”王动心思一转。

这时已经离着葛飞等人不远,他赶忙喝令身后众弟子纷纷下了灵兽,带着他们加快脚步赶到了葛飞近前。

“禀葛城主,王动奉师门之命,带外门新人谷弟子,共计74人赶到,听候城主调遣。”王动紧紧抱拳语声铿锵。

“好”葛飞神情大悦,双手虚扶了一把王动,转身带着众人进到了城里。

看着跟在葛飞身侧带队前行的王动,走在人群中的萧让、黄天来、司徒兰三人心态不一。

司徒兰的目光里闪现着对于出类拔萃异性的心动。

黄天来暗地里撇了撇嘴,阵阵嫉妒上心头。

而脸上带笑的萧让始终显得虚怀若谷,看向王动的目光始终透着和善羡慕,让人察觉不到一点嫉妒怀恨,只是前行的脚步,却是很重,一脚下去,又是一只蚂蚁被踩的粉身碎骨……

葛飞带着远道而来的众弟子,顺着过往居民纷纷驻足观望的繁华街道,来到城主府大门前的时候,又是面色一喜。

就见王动带来的二十四个外门弟子中,包括王动在内,好几个弟子取出了一只黑漆漆的兽囊,冲着他们身旁的灵兽坐骑一招,那几头灵兽顿时便无影无踪,分明已被收进了兽囊。

葛飞看了看其他没有兽囊满脸艳羡的外门弟子,再次赞许的看着王动道:“看来我青罗宗的外门弟子,都已经掌握了哪门秘术,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呵呵呵……”

一道道目光顿时落在了自己脸上,王动赶忙谦虚了几句,和众人一起随着葛飞进了城主府。

斜对着城主府大门,府墙边的月门里,正低头摆弄几盆花草的花匠牛奋手上的动作不乱,可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现出激动之色。

王动等几名青罗弟子用兽囊收取灵兽的一幕,被他眼角的余光看了个真真切切,既然王动能够操控兽囊,那么说明他已经或多或少的掌握了御兽心经。

而自己被涂飞虎控制在手里的小儿子牛平安,能不能求助王动解救出来,拔出种在他体内的噬心蛊虫呢?

“涂飞虎那边,绝不能与虎谋皮,青罗宗这边倒是还有些人性,为了我儿,即便我会暴露,我也要豁出去这把老骨头,暗中联系王动试上一试。”

牛奋攥了攥手中的花铲,端起一盆盆景,老态龙钟的走向了后花园……

葛飞在议事大厅前停下脚步,吩咐几名护卫,先将五十个锻体境弟子带下去安排住处休息,又责令几名护卫侍女,在后花园中摆下宴席,随后带着王动等外门弟子进到了大厅。

“你等长途跋涉辛苦的很,都不要拘谨,各找地方坐下歇歇。”葛飞笑呵呵的招呼着众弟子坐下,很是热情。

王动上前一步凑在葛飞的耳畔小声道:“师兄,我身上带着师门传给你的密令……”

葛飞神情一肃,吩咐正在奉茶的几名侍女好生招待就座众人,之后将王动带到了大厅后堂的房。

王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片加了禁制的玉简递给了葛飞。

葛飞用法力破开禁止,看过玉简里的种种密令后,招呼王动在桌对面的藤椅上坐下,神情振奋道:“宗门下达的这些密令,我和其他八位城主自当遵从,太好了,此番我青罗定能扬眉吐气。”

王动并不知道玉简里面的内容,也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正在这时,就见葛飞微笑道:“王动啊,我观察过你们这些炼气境弟子,你呢,心智胆魄等等方面,算是出类拔萃的,现在修为也上来了,我有意让你带领一众师兄弟,配合我完成宗门的种种密令。”

说到这,他停住了话头,观察着王动的反应。

王动一愣之后,谨慎道:“如果让我独自一人执行命令,我责无旁贷不怕任何危险,但我从没有带队经验,只怕完不成你的指令,更怕会误了师兄弟们的性命。”

葛飞点了点头,王动不是因为怯战就行,鼓励道:“没有哪个人天生就具备领军能力的,只要你谨慎从事尽力而为,必会在血与火的考验中不断成长,我对你有信心。”

顿了顿,葛飞道:“来日的大战中,无论谁来领队,也免不了会死人,而且会死很多的人,但正所谓慈不掌兵,收起你的妇人之仁,事关我青罗宗的存亡,师门需要的是胜利。”

王动缓缓点头,受教了。

葛飞道:“现在,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宗门下达给我的头一项密令,便是趁着御兽山驰援的弟子未到,派人秘密潜入对方境内,洗劫摧毁对方的几座灵石矿。”

王动一皱眉,想起了当初蓝玉门弟子血洗冒儿山灵石矿的惨事,不忍心道:“师兄,两派敌对各为其主,突袭之下,御兽山的弟子我能下得去杀手,可那些御兽山治下的平民矿工,我……”

葛飞道:“是啊,御兽山能做出泯灭人性的事情,我青罗宗却绝不能如此,来日斩杀了守矿的御兽山弟子后,那些矿工如不反抗,你便放他们一条生路。”

王动长出口气,又和葛飞密谈了几盏茶的时间后,出了房回到了议事大厅。

正在歇息吃水果的二十几个弟子,看着落座饮茶的王动,一个个十分羡慕,王动不仅已被师门看中重点栽培,便在葛飞这里,也分明被倚为了臂助。

隔着两个人坐在王动下首的萧让,吃进嘴里的一口香果味同嚼蜡,低头之际眼睛里一片森寒,暗暗打起了主意……

葛飞重新落座,丝毫没有提及密令之事,和下坐的弟子们笑谈了一阵互相熟悉后,看了看外面初显的暮色,带着众人来到了后花园,为众人接风洗尘……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王动等外门弟子被葛飞领到了城主府的一处空院,亲自指点他们几人一组,用各种法术相互配合。

而五十名锻体境弟子,被护卫头领吴金带到了城外的一处演武场,由挑选出来的一个个护卫,一对一的和他们对战喂招,磨练他们的实战能力。

这些没有灵根的凡人护卫,虽然没有修行法术的资质,但是实战经验却是远胜这些从未出过师门的锻体境弟子。

有他们陪练,葛飞相信这些锻体境弟子的实战水平,定会在几天之后悄悄外出时,获得长足的进步……

一天,两天,三天。

转眼过了三天,这段时间里,王动白天跟着一众同门,在葛飞的指导下练习法术配合;夜里独自一人勤加修炼种种手段。

他炼气境七层的修为暂时不敢再吞噬灵力提升,便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各种攻击手段上,

三十六刀连斩,刀芒,暗含剧毒的魔火掌,**术,五行法术,梯云纵,操控师门仿照剑符门研发出来的种种灵符……

而此次返回徐水城,不只是他,其余外门弟子也被师门赐下了大量的回灵丹。

回灵丹,便是丹田里的灵力耗尽之后,可以用来吞服炼化,短时间便能恢复补充灵力的灵丹。

有了这些灵丹,王动等人施展法术之后,再也不用担心灵力枯竭放不出法术了。

可以这么说,青罗宗为了将要爆发的大战,几乎掏空了家底,抱着不成功便玩完的决心……

……

第四天中午,天空中阴沉沉的,玲珑阁坊市西十里的一处山坳里,坐在白杨树下的萧让故作随意的看了看四周。

四天前,他便在此留下了请求联络的暗号,可接连等了三个中午,却是不见涂飞虎的踪影,今天还是如此。

“再有片刻,他若是还不出现,我便不能再等了……”萧让咬了咬牙。

就在这时,带着面具的涂飞虎,从山坳深处的杂草间大步走来,这次倒是赤手空拳没有牵狗,是啊,他已不必牵狗,他已经有了一条不敢不忠于他的走狗。

“急着找我,有事?”涂飞虎摘下面具淡淡的问道。

萧让慌忙站了起来躬身道:“是是是,涂前辈,王动四日前,带着七十几名弟子回来了。”

涂飞虎的眼睛里猛的迸射出两点精光,斜睨着对方似笑非笑道:“回来的好,该怎么做,不用我吩咐了吧?”

萧让慌忙应道:“晚辈自然明白怎么做,只是,压制噬心蛊虫的解药,还请前辈赐下。”

涂飞虎笑道:“这是自然,喏,这是这个月的解药。”说着话,一颗药丸抛向了萧让。

萧让接住解药一口吞了下去,饮鸩止渴般的长出了口气,道:“按照前辈先前的吩咐,一旦王动回来,我会将他骗到指定地点,由前辈派人下手。”

涂飞虎点头道:“你很不错,放心吧,我御兽山亏待不了你,弄死王动后,老夫做主,他的大部分遗产,都是你的。”

萧让慌忙谢过,试着道:“要想骗他出来,我缺少一个让他相信的借口。”

“这有何难?”涂飞虎呵呵一笑,嘴唇张合对着萧让传音说了几句话。

萧让听后大喜,恨恨咬牙道:“前辈,务必将他置于死地,拜托了。”

涂飞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原来这小子和王动有仇,这样更好,点头道:“明后天这个时候,你依计行事,自有人等在指定地点送他上路。”

萧让抱了抱拳,眼睛里满是欢喜之色,这次王动死定了,他转身刚想走,却被涂飞虎喊住:“别忙嘛,说过亏待不了你,你看。”

萧让看向对方手指的方向,顿时一愣,下一刻喉咙发干,就见山坳里的山花野草中,亭亭玉立着一个只穿着兽皮抹胸短裙的妙龄女子,眸光流转千娇百媚的看向这边吃吃的笑着。

涂飞虎推了一把呼吸急促的萧让,笑道:“还愣着做什么?她是我御兽山炼气境弟子中,屈指可数的美女,如今奖赏给你做双修伴侣,野草够深,不必担心我看到什么,你尽可享用。”

看着那个褪下了兽皮裙躺倒在野草丛中的女子,萧让神色阴晴不定,忽然喘着粗气大步走了过去……

……

第五天上午,两只青羽雁载着两名青年落在了徐水城外。

黄天来跳下雁背,边走边看向一旁的萧让,满脸兴奋道:“萧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昨天真的发现几只火鳞兽,在你们那座灵石矿附近出没?”

萧让佯怒道:“我难道还能骗你不成?共有一大三小四头,不知何故出现在了我们那一带的山林里,其他人没发现,却被我无意间撞到,只不过我势单力薄,即便追上了也驯服不了。”

“哼,若不是你我的关系要好,我岂能只告诉你一个?”

黄天来赔笑道:“师兄莫恼,我只是想到要分给王动一头,有些不甘心罢了,他已经有了一头认主的灵兽豹子,更有师门配发的青羽雁。”

萧让推了他一把,笑道:“你呀你,怎的那般小气?王动有娴熟的御兽之法,而你我才刚刚修炼,没有他,我们一头也别想得到,知足吧。”

“那倒也是……”黄天来悻悻的撇了撇嘴,跟着萧让去找王动……

第257章 王动,老夫恭候你多时了!

清晨,徐水城城主府,一座大院里叱喝声四起,包括王动在内的二十五名炼气境弟子,分成了四个小队,两两一组正在对战演练。

不提另外两组弟子,只说王动这边。

就见对面七人组成的小队中,守在侧翼的四人,几乎同时出手,放出了水幕土墙,为己方正中的三人,挡住了迎面扑来的火蛇石雨。

“砰砰砰”的爆响声中,两座土墙渣土纷飞,两片水幕被蒸腾出了大片白气,三种撞在一起的法术,齐齐湮灭。

没有半刻迟疑,防御成功的对面小队,得到喘息的正中三人,一起竖掌前推,放出了十几只冰剑木刺,穿过热气腾腾的白色水汽,反击向了王动这组人。

与对方的防御动作类似,守在侧翼的王动和两名弟子,同时放出了法术凝聚出的火墙、土盾,融化了冰剑,烧毁了木刺,为刚刚施放过火蛇石雨的三名队友,挡住了反击而来的法术攻击。

退后的三人纷纷上前手掌连挥,又是一拨法术打向了对面……

盏茶的时间后,攻守方不时转变的四组弟子停了下来,一边休息,一边讨论着方才团队协战中的不足之处。

经过这几天周而复始的捉对演练,不仅让这些年轻人配合作战的经验越来越成熟老道,也让他们彼此之间的情意,变的越来越亲密无间。

有人曾经笑着说:“将来一旦开战,我的小命很放心交给你们……”

众人正说着话,守在院门外的一个护卫走了过来,和王动说了几句话,回手指了指青藤攀绕的不远处月门。

王动回头,就见萧让和黄天来满脸喜色的站在月门外,见自己看向他们,萧让点头微笑致意,黄天来笑嘻嘻的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过去。

王动皱了皱眉站起身,和那名护卫走了过去。

说实话,他对笑容有些欠扁总爱背后嘀咕人的黄天来没什么好印象,当初萧让遇险被红蚓蛇咬了小jj的时候,这家伙不顾同门扭头就跑,没有必要的话,他根本不想和对方打交道。

而对于萧让,他现在的观感倒是好了许多,虽然萧让在师门里曾对他带搭不理,但是那种情况早就过去了。

自从红蚓蛇事件之后,萧让一改往日傲慢,对人和善了许多,对他更是有意交好。

人嘛,尤其是男人,何必揪着过去的一点不痛快不放?萧让又没有触及到自己不能原谅的底线,自己应该大度一点才是。

想到这,王动和气的问道:“找我有事吗?”

萧让笑呵呵点头,黄天来看了看坐在院子里看向这边的那些同门师兄弟,自来熟的将王动拉到了一旁,避过院里众人的目光,压低声音道:“王师弟,我和萧师兄有事求你。”

王动从黄天来的手中抽出袍袖,看向萧让道:“究竟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有话只管说,我尽力。”

萧让笑了笑刚想说话,一旁的黄天来抢着道:“就在昨天,我和萧师兄在灵石矿附近的山林里,发现了一大三小四头火鳞兽,想要求你帮忙捕捉。”

其实这件事是萧让找到他告知的,他也只是耳闻,可来的路上,萧让告诉他,最好说是他们两个一起亲身经历,这样能让他名正言顺的分到一头火鳞兽。

当时的黄天来也没有怀疑,反而对萧让频频道谢。

王动一怔,紧接着面色一喜:“火鳞兽?你们确认没有看错?”

关于火鳞兽的信息,王动曾在那本修仙基础大全里看到过。

火鳞兽和他的灵兽追风炎火豹类似,是一种火属性妖兽,一般生活在火灵气浓郁的火山附近,至于多水的平原地带,却是很少有人见到过。

黄天来连连拍着胸脯保证,萧让也是笑呵呵的作证。

王动想了想,也弄不懂火鳞兽在这一带出没的原因,他也没想过萧让会害他,和院子里的众人交代了一声后,对萧让和黄天来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带上灵兽稍后就来。”

因为连日来配合演练,一众弟子的灵兽都留在了城主府的兽栏,有专人负责照料,他的灵兽雪儿也是一样。

至于已被师门赐给他的那只青羽雁,他已经送给了韩若雪留在了师门。

萧让笑道:“何必那么麻烦,我们两个都是骑着青羽雁来的,管接管送带上你不就是了。”

黄天来连连点头,急道:“王师弟,时间不等人,我们昨天发现的火鳞兽,今天才去怕是还需要一通好找,早点出发捉到它们的把握才会更大。”

王动想想也是,灵兽长腿儿不等人,要是耽搁时间错过了岂不可惜?自己倒是有了灵兽,可石虎和丁勉还没有不是?既然碰到这个好机会,怎能不为两个好兄弟一人弄上一头灵兽?

于是点头道:“好吧,不过师兄弟明算账,不是有四头火鳞兽吗?一旦找到了,先紧着你们一人一头,如果剩下的两头也被捉到,我要了。”

萧让偷偷掐了一把笑容一僵的黄天来,很是大方的笑道:“那是自然,师弟肯出手相助乃是主力,我们一人能分到一头已经很满足了。”

王动看了眼嘿嘿讪笑的黄天来,没说什么,跟着二人快步朝着城主府外走去。

院子里的弟子中,有人啧啧感叹道:“王师弟可真行,又要弄到灵兽了。”

有人调侃道:“怎么?你羡慕啊,那你也跟着去啊,反正今日葛师兄没在。”

先前说话的那人臭着脸哼哼道:“若是只有王动一个人去,我倒是愿意跟着,能不能分到灵兽放在其次,首先我乐意帮他打下手,可有萧让和黄天来同去嘛?哼哼,哼哼哼……”

另有人撇嘴道:“就是,王动做事大气,可萧让和黄天来那两个家伙却是忒不地道,居然把我们当成了外人,有了好处背着我们藏藏掖掖,不就是灵兽嘛,咱也有,不稀罕。”

“嘿,你倒是拽起来了,要我说啊,咱们都是托了王动的福。”

“这话说的在理……”

……

就在院里的众人七嘴八舌的时候,快要走出城主府的王动三人迎面‘碰’上了一个老人,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正是老花匠牛奋。

和王动三人点头致意错身而过后,止步回身的牛奋看着和王动频频说笑的萧让背影,浑浊的眼睛里透着急切。

攥了攥拳后,他忽然冲着王动的背影喊道:“王动,王仙师……”

王动停步转身看了过去,萧让和黄天来也是纷纷转身。

就见颤颤巍巍的牛奋张合着掉了两颗门牙的干瘪嘴,谦卑的问道:“王仙师,你们这是要出去吗?”

王动点头道:“正是,老人家,你有事吗?”

萧让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些犯疑,黄天来却是一副纳闷的表情。

牛奋远远的躬身笑道:“没事,没事,只是您曾经接济过我银两,看您现在外出,我忍不住想要嘱咐您一声,注意安全,小心呐。”

王动点头一笑:“原来是这样,多谢老人家关心,我和两位师兄在一起,定然不会遇到危险。”

萧让点头称是笑了笑,暗道自己怎么会怀疑这个老家伙是涂飞虎的卧底呢?不过是一个腐朽的老头子,因为一些银两,对王动故献殷勤主动卖好而已。

“说的也是……”牛奋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转身摇头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胆子大得很,却也马虎的很,人这一生,危险其实无处不在,也许就在身旁。”

“就说我吧,若不是时刻防着骑了八年的那头老驴,前几日定会被它尥蹶子摔死,还好我老人家一向不糊涂,可这些道理说给现在的小年轻们,没几个人愿意听喽……“

听了牛奋这番没头没脑的话,王动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萧让却是心里一惊,看了眼颤颤巍巍离去的牛奋,转而分散王动的注意力笑道:“老人家上了岁数,尽管好心,却是总喜欢唠唠叨叨,咱们走吧。”

黄天来也在一旁帮腔:“萧师兄说的对极了,我爷爷就是这样,有事没事,总喜欢絮叨一些自以为是的人生大道理。”

王动思绪被打断,想着自己银刀灵符储物袋随身带着,再说将要千万的地方处在青罗宗境内,除了那只大的火鳞兽可能对他有些威胁,其余的也碰不到什么危险,于是跟着二人出了城主府。

三人乘着两只青羽雁,片刻间远离了徐水城,又飞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落在了离着冒儿山灵石矿不远的一处山岭。

一见此地离着灵石矿不远,王动更是没有什么担心,和黄天来跟着前方引路的萧让,头顶着大太阳,脚踩着悉悉索索蚱蜢乱蹦的野草,走进了一条山谷。

据前面的萧让压低声音交代,昨日他和没有当值的黄天来,原本要到这里猎些野味下酒,却是无意间撞到了四头火鳞兽。

然而三人搜寻了好一阵却是毫无发现,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两条岔路,分别通往草木幽深的两条小山谷。

与此同时,通往两条山谷的岔路口,出现了一些大大小小凌乱不堪的兽类足迹。

萧让看了看两条山谷,既高兴又为难道:“两位师弟,火鳞兽的踪迹已然有了眉目,可这里有两条山谷,要不我们先搜过其中一条,没有发现的话,再搜另一条?”

黄天来着急道:“这样一来,会不会耽误了时间错失良机?咱们何不分头搜索两条山谷?一旦一方有了发现,马上用消息雀通知另一方支援?”

萧让看向王动,王动点头道:“这个办法可行。”

于是三人各自取出消息雀,留下了对方的神识印记,萧让嘱咐王动小心之后,抽出长剑朝着左面的山谷中搜了过去。

而同样兵刃在手的王动和黄天来,屏气凝神的走进了另一条山谷,只不过生性胆小的黄天来,抓着长剑一直躲在王动后面,说是他来断后,王动暗暗鄙夷也没理他。

渐渐地,二人已经深入了山谷,野兔雉鷄等小兽倒是见了不少,可大型野兽却是没见一头,更别说什么火鳞兽了。

又过了片刻,二人走到了这条山谷的尽头,前方再也无路可走。

仰视着三面陡峭高耸的山壁,王动忽然感到一阵阵不安的心悸。

一旁的黄天来满脸失望,忽然抱着一线希望道:“咱们这边没有发现,或许萧师兄那边能有收获呢?”说着话,他摸出消息雀就想联系另一条山谷中的萧让。

就在这时,侧耳倾听的王动忽然反手拔刀霍然转身,紧盯着虫吟鸟叫突然隐没,死一般寂静的来时路。

黄天来一愣,下一刻跟着转身望去,顿时面色惊变。

“呵呵呵呵……王动,老夫恭候你多时了……”

第258章 飞天!

透着不共戴天仇恨的长笑声,从静的可怕的谷口方向传来,回音嗡嗡直响,震得王动耳膜发麻。

就见通往谷口的来路上,一个腰佩长剑的蓝袍中年男人,倒背着双手,踏着齐膝高的野草施施然的走来。

正午的阳光,照在了来人白了大半的头发上,给人老迈沧桑的感觉。

然而,王动却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他曾在东林城城主扈轻云的身上,真真切切感受过一次。

所以,当中年人停下脚步看过来的一瞬间,王动就已断定,对方的修为和扈轻云一样,乃是筑基境的强者。

而且,他更从对方的那声长笑中断定,他中了圈套,中了一个早有预谋的圈套。

对方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姓?为什么会说恭候他多时了?

分明是有人出卖了他,所以对方才会早早的等在这里。

而出卖他的人,不是身旁的黄天来,便是独自进到另一条山谷的萧让,没有第三个人。

因为知道他外出的人,城主府中虽有不少,但那些人一来不知道他的详细行踪,二来也没时间赶在他的前面通敌报信设下这个陷阱。

“黄天来你怎敢害我?”王动一把掐住了身旁黄天来的脖子。

“不,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黄天来竭力辩白,忽然大叫道:“是萧让,一定是萧让那狗娘养的害我们”

王动念头一闪,冷静了下来,如果黄天来真是叛徒,那么绝不会和他进到同一条山谷,更不会离他这么近。

如今青罗宗的外门弟子,谁人不知他近身快刀的犀利?真要是黄天来出卖了他,还敢和他近在咫尺,是嫌命长不成?

“萧……让”

王动一把推开了黄天来,恨不得将萧让千刀万剐。

然而当务之急,是先要确保自己活下来。

他紧盯着对面十几丈外的蓝袍中年人,念头飞快转动很快便有了主意,镇定自若道:“以阁下筑基境的修为,想必我今日在劫难逃,只不过阁下究竟何人?与我有何仇怨?”

一旁的黄天来吓的一激灵,完了,筑基境的强者啊,打不过也逃不掉,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

蓝袍中年男人戏谑的看着王动道:“怎么?想要拖延时间?”

王动道:“拖延时间只是其一,其二如我所说,即便必死,我也想死个明明白白。”

说话的时候,他空着的左手从从腰畔的储物袋取出了一大把灵符,一副即将拼命的架势。

一旁的黄天来愣了下,似乎看到王动捏在手里垂在身侧的大把灵符中,藏着一块深褐色的小石头。

那块小石头有些眼熟,可他此刻吓的六神无主,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蓝袍中年人鄙夷的看着王动,冷笑道:“你倒是坦诚,便让你死个明白,老夫正是蓝玉门门主龚绝,今日特来杀你。”

已经暗暗激活了留影石的王动有些意外,原本还以为是御兽山的人想要杀他,因为当初逃走了一个名叫蒙满的御兽山弟子,没想到竟会是蓝玉门的人。

不过这也说得通,初来徐水城的那次,葛飞的命令之下,他斩杀过不少蓝玉门弟子,龚绝要为门人弟子报仇却也合情合理。

他点了点头,道:“你蓝玉门弟子,血洗我青罗宗的灵石矿,一个个都是该死之人,再来一次我照样杀他们,你要为弟子报仇,动手便是。”

“为弟子报仇?”

龚绝看着王动手里的银刀,咬牙切齿道:“想必我儿玉明,便是被这把刀斩断了手臂吧?王动小贼,你可知道老夫等这一天,等的多么辛苦。”

王动恍然大悟,原来龚绝是那个龚玉明的父亲,这是老爹给儿子报仇来了。

就在这时,龚绝后方跑来一人,正是藏身在远处等了半天不见龚绝动手的萧让。

萧让急道:“龚前辈,此地离着冒儿山灵石矿不远,未免夜长梦多出现变故,您老赶快动手送他们归西吧。”

龚绝冷笑道:“怕什么?若是灵石矿的那些炼气境弟子来了,老夫统统打发了便是。”

“前辈……”萧让欲言又止,既不甘心,又不敢违逆,要想除掉王动以绝后患,他还指望着人家呢。

王动怒道:“萧让,你这个通敌的叛徒,我若不死,定将你千刀万剐。”

萧让眼中闪烁着快意的光芒,笑道:“你还没睡醒吗?怎么尽说些梦话?龚前辈筑基境的修为,杀你一个炼气境的玩意直如探囊取物,你马上就要没命了,又如何将我千刀万剐?”

王动似乎失去了理智,怒道:“你这个狗东西,怎敢通敌反叛陷害同门?一旦走露了风声,你就不怕被青罗宗千刀万剐清理门户吗?”

萧让笑道:“放心吧,你和黄天来死后,没人会知道是我害的,而我呢,自然会受点伤侥幸逃回徐水城报信,说你二人是被身份不明的蒙面人杀的。”

王动恨恨的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败类”

萧让的脸色顿时狰狞,恨道:“忘恩负义?青罗宗十年里给我的加在一起,还不及御兽山给我的十分之一,这样的师门我叛了又能如何?”

“尤其是你的出现,简直就是一块绊脚石,更让我难以出头,王动,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你不得好死了。”

王动不愿再和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说话,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就在这时,身旁的黄天来忽然跑开几步叫道:“萧师兄,我和王动不是一伙的,放过我,我一定不会出卖你。”

王动没想到黄天来这般软骨头,正要一刀劈死这个叛徒。

就在这时,龚绝满脸杀机道:“该知道的,也都告诉你们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这便上路吧。”

话音未落,龚绝的两只胳膊快如闪电的抬起。

一掌伸前,冲着王动遥遥一抓;另一掌拍出一团手掌形的黄光,打向了黄天来。

黄天来正想摸出灵符抵挡,哪知道龚绝拍来的黄光太快,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若不是他有些闪避动作,准会被一掌拍中心口死于非命。

可即便这样,他也被震碎了胸骨,跌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相比黄天来,王动却是另一景象,就在龚绝的两条胳膊一动的那一刻,他连着两个箭步斜着蹿出了一丈多远。

以前在扈轻云的手下,他曾被扈轻云隔着几丈远的距离一把抓了过去,在筑基境修者的手下,他吃过隔空摄物的大亏。

所以面对修为比扈轻云只高不低的龚绝,他早就防着对方这一手。

果然,就见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带着大片野草的一块地皮,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抠出了地面,“砰”的一声,朝着龚绝前伸的虎爪飞去。

一爪抓空的龚绝有些意外,没想到王动的反应这么快,然而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岂能让王动跑了?

他一掌震散了迎面飞到的泥土,腰畔的剑鞘中,“仓”的一声清鸣,一把精光四射的长剑离鞘飞出。

这把长剑并不是龚绝的本命法宝,只是一把载他飞行的普通飞剑,然而即便如此,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要胜过法器太多。

就见长剑在阳光里只一闪,已然到了王动的头顶上方,龚绝剑指一点,飞在半空的长剑,被他隔空摄物的法力牵引,直奔王动的左肩斩下。

此时的龚绝,眼睛里恨意绵绵,王动斩他儿子一条手臂,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杀王动之前,先斩掉王动的四肢,最后才将王动挫骨扬灰。

王动目光一凝,筑基境的高手就是厉害,这一剑飞来的速度太快,他刚刚快了半拍避过了龚绝的隔空一抓,还没等站稳脚跟,这一剑便到了

躲是躲不开了,刀芒来不及挥出,金刚符也来不及从储物袋里取出,即便能取出,也不能断定金刚符形成的护罩挡得住这一剑,唯有快刀连斩硬撼

刹那间,十八片几乎同时发出的刀光,全部集中到了一点,撞在了龚绝斩向王动肩头的那把飞剑。

龚绝被那片一闪即逝的刀光晃得眼睛一眯,就听“当”的一声震响,他的那把飞剑,直接被断成了两截,打着旋儿的飞了出去。

而在他看来,刹那间也不知劈出了多少刀的王动,尽管用那神乎其技的刀法断了自己的长剑,却被长剑上的法力震的口鼻蹿血,“砰”的撞上了后面的山壁,翻滚跌落在地。

远远躲开的萧让喜不自禁赞道:“龚前辈,好手段”

龚绝的眼睛里只有恨意没有得意,冷笑道:“法力远不是灵力所能抵挡的,看我将他的四肢斩下来,好好的折磨死他,为我的明儿报仇。”

萧让打了个激灵,就在这时,摔在地上的王动忽然蹦了起来,脚尖点地“嗖”的腾空而起。

“梯云纵”萧让惊呼出口,就见王动如同一只大鸟扶摇而起,眨眼间上升了两丈多高。

龚绝也是面色惊变,没想到王动重伤之下,还能施展梯云纵。

然而下一刻他便哼哼冷笑,对面山谷尽头的三面山壁,最低的也有**丈高,王动即便有梯云纵能够升空两三丈高,又怎能飞上山顶逃之夭夭?

就在这时,只见王动身体悬空,就在上升的势头将尽的一刻,身形不可思议的“噌噌噌”拔高了三次,又是上升了一丈。

如果单单这样,王动依然上不得山顶,依然没可能逃脱,哪知他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根飞速伸长的漆黑绳索,灵蛇一般准确无误的攀上了山顶的一丛荆棘。

而王动一手抓着飞快缩短的绳索,脚尖连点着山壁,如同被人从上面吊着,朝着山顶逃去

“捆仙索”萧让震惊的简直都蒙了

龚绝面色大变,假如到此绝境都能让王动给跑了,那他一个筑基境的修者也别活了,不如一头撞死的好。

就在王动再有两三丈的高度便会升上山顶,他猛的张口,吐出了一束黄光……

第259章 王动被杀了!

站在后方的萧让一惊,就见前方的龚绝大口一张,喷出了一束黄光,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黄光四射的小钟。

这小钟脱离了龚绝之口,立刻迎风变大,“呼”的一声,追向了就快飞上山顶的王动

萧让大喜,黄钟的速度太快,飞过的一路上,在阳光普照的半空里,留下了一连串个头越来越大的黄钟残影,眨眼间追到了王动身后的不远处。

与此同时,抓着飞快缩短的捆仙索,身体凌空上升的王动,再有一丈高就能上到山顶,借着遍布山顶的荆棘丛做掩护,他就可以放心施展土遁术逃之夭夭。

这,便是他先前精心推敲出的算计。

之所以不在山谷中施展土遁,是因为当时和筑基境的龚绝只隔着十丈左右的距离,他没把握成功施展土遁术。

要知道,筑基境修者的攻击速度太快,而他施展土遁术,需要两个呼吸的时间,才能完全遁入地下。

而且,即便那时候他成功遁入地下,但以筑基境修者的强大神识,他一定逃不过对方的神识锁定,准会被对方从地下抠出来,或是将他杀死在地下

毕竟他的修为还在炼气境,施展一次土遁术,在地下所能遁出的距离,只有七丈远左右

然而现在,逃出生天的机会就在眼前,上方山崖的边缘,在视线里飞快拉近,七尺,五尺,三尺……

再有两尺,他便能上了山顶,他甚至已能看清崖边那朵风中摇曳的六瓣小红花

就在这时,巨物极速破空的风响声,“呼”的大作,就在身后,王动猛回头,顿时瞳孔猛缩

就见一只房屋大小的巨钟,在阳光里反射着耀眼的黄光,直奔自己砸来速度快若雷霆

自己若是继续强行攀上山顶,必会被砸的粉身碎骨

“龚绝匹夫”

王动一声怒骂却是不敢再上,反其道而行之,脚蹬山壁借力一个鱼跃,后翻坠向了山下,左腿一疼的同时,险之又险的避过了砸过上方的巨钟

而没砸到人的巨钟,犹如通天巨人挥舞的一只大锤,“轰”的一声震天巨响,将一大片山崖砸的山崩石裂,草木横飞

炸起的滚滚土尘中,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乱石激射上了半空,**丈高的坚硬山壁,顿时矮了一大截

“一击之下,山崩地裂,法宝之威,强大如斯”

下坠途中,耳畔呼呼风响,满身冷汗凉飕飕的王动心灵震颤

他收了捆仙索,下防御铠甲上身,一张金刚符拍在了铠甲上,顿时在铠甲表面形成了一层黄光护罩,右手银刀接连砍进了擦身而过的山壁,竭力减缓自己下坠的速度……

看着躲过一劫,被逼的坠下山崖的王动,萧让大张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只有一个念头回响在脑海中,我若是他,根本躲不掉方才那一击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如他?

而同样在巨钟砸空的一瞬间,眼睛一眯的龚绝,不由生出了惜才之心。

生死一线,能有如此机警果决的反应;能有如此兔起鹘落的动作,我儿死在他手里不冤,此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只可惜非我蓝玉门弟子,而杀子之仇深似海,我也不可能放过他

龚绝一咬牙,单手掐诀冲着巨钟遥遥一点,巨钟“嗖”的浮空而起,自上而下“呼”的砸下,流星坠地一般,扣向了即将落地的王动

追下来的风声就在头顶,被大片阴影笼罩的王动猛抬头,就见压顶而来的巨钟底部,有如一只喇叭形的巨口,放射着一圈黄光,瀑布般的罩向了他。

而就在他足底刚刚着地,落在躺地昏死的黄天来的身旁时,巨大的钟底,如同巨兽的大口,已然吞到了他的头顶

“若被巨钟扣住,难料土遁术能否施展,我命则危矣”这个念头只一闪,王动一个梯云纵飞身而起向前纵去,试图闯出即将扣住他的巨钟

远处的萧让大惊:“莫让他跑了”

“他跑不了……”龚绝冷笑,翻掌隔空一按,就听“砰”的一声闷响,地面狠狠一抖,凌空压下的巨钟,一举将王动扣在了里面

萧让长出了一口大气,王动这厮还真是难缠,他抹着满脸的冷汗喜悦道:“龚前辈,您要如何收拾他?”

龚绝恨道:“此钟乃是老夫的本命法宝,名为九转霄土钟,老夫要将他活生生的磨成肉糜,为我儿报仇雪恨”

萧让大喜,却是满脸疑惑,不知道怎么将王动和黄天来“磨”成肉糜?

然而龚绝根本不屑向他解释,眼睛里满是厉色,单手掐诀冲着巨钟遥遥一点,一道黄色法力飞出打在了巨钟之上,“疾”

萧让瞪大了眼睛,就见边缘砸进地下的巨钟,掀的泥土四翻,原地缓缓的转动了起来。

很快的,越转越快的巨钟里面,便传出了沉闷不清、撕心裂肺的男人惨叫声……

……

此时的巨钟里面,并不黑暗,反而充满了黄蒙蒙的光亮,如同晨曦尽染。

这些光亮,当然不是阳光,而是从符文闪烁的钟壁之上放射而出的。

回荡在钟里的男人惨叫,不是王动发出,而是出自黄天来的嘴里。

此时的黄天来,早已不成人形,一蓬密密麻麻金砂一般的颗粒,将他团团裹住。

这些里三层、外三层的金色颗粒并非静止不动,而是擦着黄天来的身体越来越快的转动,如同一层层沙粒组成的磨盘,不断研磨着他血淋淋的皮肉

金砂组成的磨盘,每转动一分,黄天来喊破喉咙的惨叫声中,全身都会被磨下了大量肉沫,

等到金砂磨盘转了一圈之后,黄天来的头上脸上身上,皮肉已纷纷脱落,血水四溅中,可见森森白骨。

当金砂颗粒组成的磨盘转到第二圈的时候,惨叫声已几不可闻的黄天来身上,血肉已被磨尽,变成了一副滴挂着血水肉条的白骨骷髅。

透过白骨缝隙,甚至能看到黄天来勃勃跳动的心肝五脏。

惨惨惨简直惨绝人寰

然而现在的王动,根本顾不上黄天来。

因为同样有一大蓬金砂颗粒,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住他,不断研磨着他的身体,试图将他变成第二个黄天来

体表金刚符形成的那层黄色光罩,早已在不久前被破,越来越艰难为他抵挡着金砂研磨的,正是他的那件下防御铠甲。

漆黑的铠甲表面,跳跃着密密麻麻的蝌蚪状符文,抵挡着密密麻麻转圈研磨的金砂颗粒,然而却是一个个相继崩溃。

毕竟这件铠甲的阶太低,如何能够抗衡筑基境修者的法宝?能够为王动争取些时间,已经算是不错了。

铠甲表面,一个又一个蝌蚪状符文消失,露出一块块破绽的铠甲表面,被一粒粒金砂磨得火星四溅,不断发出蚕食桑叶的“嚓嚓”声,令人一阵阵牙酸

捉襟见肘中,王动暴露在外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那些金砂颗粒就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涌到。

仅仅两个呼吸之后,王动的头上、脸上、胳膊、小腿便被磨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不,我不甘心死在这里”

周身上下有如被千刀万剐,疼成了一片,王动紧咬牙关,想要施展土遁术,却是万难做到。

因为他和黄天来一样,身体都被巨钟内部生出的一股吸力,吸得双脚离地半尺高悬在半空

眼看着身旁浮空已然毙命的黄天来,白森森的骷髅骨架被磨得越来越小,真正是被挫骨扬灰,王动心里急成了一片

只要他的身体能够摆脱吸力,哪怕只往下再降半尺,足底便可以够到地面,他就能施展土遁术逃出生天,

可就是这短短半尺的距离,却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一般,横亘在生与死之间

一瞬间,将死之际的王动,对萧让的恨意,对龚绝的恨意,对御兽山和蓝玉门的恨意,已经达到了极点,他发誓,若他侥幸不死,他对敌人再不会心慈手软

就在这时,他腿上涌出的血液越来越多,顺着他的两只脚连成了一条条血线,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王动就觉着他与大地之间,原本只有脚底沾地,才能感应到的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亲近感,猛的遍布全身。

他心头狂喜,周身上下猛的浮现出了密密麻麻黄色绿色交织的光点,土遁术,快……

而不知为何,就在这黄绿光点遍布他全身的时候,研磨他身体的那些金砂颗粒,仿佛弃恶从善一般纷纷停下,其中的不少颗粒钻进了他的伤口,跟着他遁入了地下……

然而对于这些,巨钟之外的龚绝和萧让根本不知道,他们没有透视眼。

约莫盏茶的时间后,龚绝收了本命法宝九转霄土钟,看着已被鲜血染红的地上,那滩已成齑粉的肉糜碎骨,他老泪纵横仰天哭道:“明儿,爹爹终于为你……报仇了……”

一旁的萧让等了片刻,上前劝道:“前辈节哀。”

龚绝止住了悲声,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萧让看了看地上的一堆烂肉布屑,暗暗跳脚一阵无语,王动和黄天来的确是不得好死了,可二人的储物袋什么的,统统被龚绝的法宝磨成了渣子。

老东西,你不要我要啊,他心里暗骂。

就在这时,龚绝冷冷的看着他,道:“老夫仇已报心愿已了,你却还有事要做。”

萧让一愣,龚绝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长剑,上来就是几剑,避过他的要害,在他身上捅了几个飙血的窟窿,紧接着一脚蹬断了他的左腿,冷笑道:“去吧,带着这身假伤,回去给葛飞报信。”

萧让疼的眼泪都下来了,看着龚绝离去的背影,心里破口大骂,老匹夫,这他娘的还是假伤?你全家死光光……

……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一只青羽雁载着身负重伤侥幸不死的萧让逃回了徐水城。

到了城主府,见到葛飞的那一刻,他翻滚下两名护卫抬着他的担架,趴在地上挥拳砸地痛哭失声。

“葛师兄王动……王动和黄天来,被一群蒙面高手所杀,呜呜呜……”

……

ps:感谢独树别致和紫夜赏雪的打赏,谢谢

第260章 锄奸!

城主府的议事大厅中,听了萧让声泪俱下的哭诉,在他回来前,不知何故早已齐聚一堂的青罗弟子们,看着浑身血迹趴在地上的萧让,一个个满面怒容。

坐在主位上的葛飞面色阴沉,刀子般的眼神紧盯着萧让,咬牙问道:“你说王动和黄天来,已被一群蒙面高手所杀?”

涕泪横流的萧让黯然点头。

葛飞道:“黄天来也就罢了,可王动炼气境七层的修为比你还高,快刀连斩、一双铁拳、梯云纵等等搏杀手段,在我青罗宗的炼气境弟子里面,已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死了,你为何还能活着?”

此话一出,大厅里死一般的静,一道道不善的目光锥子般的紧盯着萧让。

萧让心里一慌,可嘴上却早有事先编好的说辞。

“王师弟的确强过我太多,可正因为如此,有他舍生忘死,在黄师弟的配合下,缠住了大部分蒙面人,我才得以重伤逃脱侥幸生还。”

葛飞眼角的肌肉忍不住一抽,冷笑着道:“如此说来,你能生还,全是拜王动和黄天来所赐?”

萧让点头呜咽道:“王动和天来两位师弟,待同门披肝沥胆义薄云天,我能有命回来,全都是因为他们,我……我……”

说到这,他似乎情绪过度激动,眼白一翻险些昏死了过去。

他好不容易缓过了一口气,感激涕零的痛哭道:“他们是为了救我而死,从今往后,他们俗世里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我一定……”

“够了”葛飞“啪”拍案而起,指着后堂方向怒道:“萧让,你来看看他是谁?”

萧让一惊,抬眼看了过去,就见后堂的方向,两个粉面含霜的姑娘,搀着一个一瘸一拐的魁梧男子,由打山水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那两个姑娘,几天前他刚刚认识,左边的是外门弟子罗玉,右面的是新人谷弟子苏樱。

可被她们搀着的中间那人,头山脸上腿上,裹满了一条条洇出斑斑血迹的绷带,除了一双暴露在绷带之间凌厉愤恨的眼睛,其他部位全都看不到。

就在这时,那人被二女搀着,来到了大厅正中,被绷带遮住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冷笑道:“萧让,别来无恙?”

嗯?还是熟人?

萧让又是大惊,念头飞转猜测着对方是谁?

甚至就在这一刻,一个荒诞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对方的声音听不清,可对方的眼神,对方的个头身形,怎么和王动那死鬼这般相近?

难道王动没有死?

但下一刻,萧让便暗暗摇头,嗤笑自己多疑。

他亲眼看着王动那个绊脚石,和黄天来那个利令智昏的孬种,被龚绝的法宝磨成了一滩肉泥,已死之人,怎么可能复生呢?

可眼前这个听不清声音的绷带人,又显然和他熟识,究竟是谁呢?

就在这时,对面的男子,挣开了搀扶着他的罗玉和苏樱,裹着绷带的右手抹过了腰间的储物袋,但见银光一闪,一把三尺多长的银刀,赫然提在了他的手里

看到银刀的一瞬间,头皮发炸的萧让勃然变色,眼珠子都快掉在了地上

王动?他没死?这怎么可能?我该怎么办?

他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低着头眼珠子乱转。

王动恨道:“你这通敌的叛徒你这坑害同门的狗贼我说过,我若不死,定将你千刀万剐”

站在下首两侧的青罗弟子们纷纷上前,将趴在地上的萧让围在了正中,好几个弟子抽出了长剑,愤恨的目光中满是杀意。

葛飞厉声道:“萧让,你暗中投靠了御兽山,和蓝玉门龚绝设下圈套谋害同门,简直猪狗不如,罪不容赦”

萧让抬头大叫道:“不,我没有投靠御兽山,我从没有见过什么龚绝狗绝,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他忽然拖着被龚绝蹬断的左腿,爬到了王动身前,既是喜出望外,又是满脸愧疚道:“你没死?太好了,你原谅我,我不该丢下你和黄师弟独自活命,黄师弟呢?他也脱险了吗?”

王动一脚蹬翻了萧让,踉踉跄跄的站稳后怒道:“你这个叛徒事到如今还敢演戏”

“王动你?”

萧让满脸的不可思议,忽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一定是我逃脱之后,你抓着黄天来替死逃过了一命,又怕别人知道真相,所以现在为了遮丑倒打一耙,栽赃陷害我萧让通敌。”

说到这,他怒不可遏的吼道:“黄天来已死,死无对证之下,你栽赃于我,我也有口难辩,王动,你好卑鄙葛师兄,您要为我做主啊”

王动气的浑身发抖,没见过这般颠倒黑白死鸭子嘴硬的败类

葛飞怒极反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萧让,以往我怎么没看出你有这份能耐?好好好,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

说罢,手掌一翻,一块深褐色的小石头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留影石?”萧让悚然一惊,十年前他冲窍成功刚入外门的时候,做门派强制任务使用过留影石,自然认识此物。

但这块留影石里面,又能记录着什么不利于他的影像?

再说事发现场,他并没有看到王动拿出留影石啊?

然而,当葛飞激发了留影石,就在那片影像声音俱全的光幕里,将事发之时山谷中的一幕一幕再现之后,萧让面如死灰。

葛飞收了留影石还给王动,怒指萧让喝道:“来人,将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拿下,拖到院中,当众凌迟剥皮”

王动请求道:“师兄,我要亲自动手”

葛飞直接点头应允。

几名胆大的男弟子往上一闯,顿时将趴在地上的萧让架了起来。

萧让吓的面无人色,叫道:“师兄饶命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体内被涂飞虎那个畜生种下了噬心蛊,如果我不听话,他便要我不得好死,蝼蚁尚且贪生,我也是没办法啊”

葛飞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若是放在以前,你被种下的噬心蛊虫,我也无可奈何。”

“但现如今,我青罗宗的好多门人弟子,都习练了御兽心经的前三层功法,莫说是我,便是王动也可以破除涂飞虎种下的噬心蛊。”

“萧让啊萧让,你中了噬心蛊为何不求助师门?反而甘当敌派的走狗?自作孽不可活,青罗岂能饶你”

听了葛飞的一席话,萧让简直都傻了,若是早知如此,他当初未必会反叛通敌。

然而真的不会吗?

一瞬间,他想起了涂飞虎先后给他的大量修炼资源,尤其是想起了每隔几日,便会偷偷和他梅开几度,让他**蚀骨飘飘欲仙的那个御兽山的美女弟子。

可眼看就要被凌迟活剐,死亡的恐惧容不得他多想,急中生智大喊道:“师兄饶我一命,既然噬心蛊能解,那么我愿将功赎罪,在涂飞虎的身边卧底,发誓为我青罗宗肝脑涂地。”

在场的弟子们满脸的鄙夷不齿。

葛飞厉声道:“你这个怯懦鼠辈,你的忠心,还不如茅厕的一张擦腚草纸,我堂堂青罗宗,岂能留你这个不忠不义,反复无常的小人?拖出去,堵住他的狗嘴,即刻行刑”

萧让吓的魂飞胆裂杀猪般的惊叫,几个男弟子架着他拖到了门外,王动一瘸一拐的跟了出去,他要手刃仇敌。

斜阳里,刀光在闪,血肉在飞,淋漓而下的鲜血,片刻间染红了青色条石铺成的地面。

聚在大厅外台阶上的青罗弟子们,不少女弟子被微风吹之不散的血腥味刺激的阵阵恶心。

看着萧让的凄惨下场,每一个青罗弟子的心里充满了森森寒意,这般死法,真是惨不忍睹,我宁可死在战场上,也绝不能反叛通敌……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迸溅的浑身是血的王动,收了萧让的储物袋,被脸色刷白的罗玉和苏樱搀扶着,跟着葛飞等人回到了大厅。

门外的台阶下,几名眉头紧皱的护卫清理着地上的烂肉残尸,在城主府一向任劳任怨人缘极好的老花匠牛奋不请自来,主动帮忙收拾着现场。

只是几名护卫都没有发现,长吁短叹的牛奋,偷偷瞥向大厅里王动的目光,意味莫名。

大厅里,葛飞沉着脸说了一番话,无非是告诫一众弟子引以为戒,随后遣散了众人,亲自将两个姑娘搀扶着的王动,送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

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花了足有两个时辰,亲手为王动治伤。

王动受的伤,大部分都是皮外伤,早已止血包扎,服过了固本培元的灵丹,据葛飞估计,至多调养七日左右便能痊愈。

然而他被龚绝飞剑上法力震出的伤势,却是极为严重,那些法力伤及了他的不少经脉,需要葛飞耗费法力,帮他一条一条的梳理温养。

至于王动靠着土遁术从龚绝的法宝下逃出生天,知道这一点的只有葛飞一人。

而心下大喜的葛飞,也没有告诉其他青罗弟子,他要为王动保守这个秘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能派上大用。

只是这么一来,不明真相的青罗弟子们,好奇之余,更对王动佩服的五体投地,能从筑基境强者的手里逃出来,所有的外门弟子里面,除了王动,恐怕也没谁了

他们只知道,王动之所以能够先于萧让回到徐水城,是因为他在强敌走了之后,带着满身的伤,就近赶到了冒儿山灵石矿,简述情由后,由驻守灵石矿的几个师兄师姐用青羽雁护送了回来……

……

时光飞逝,转眼过了四天。

这天傍晚,王动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负责照顾他的罗玉和苏樱,笑吟吟的打过招呼出了房门。

王动靠在床头闭着眼睛,正琢磨着葛飞昨日下达给他的命令,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谦卑的男人声音,在敞开的窗外响起。

王动猛的睁眼,目光一阵闪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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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连环计之夜袭!

余晖将尽的窗外,站着老花匠牛奋,王动靠在床头没有起身,更没有像以往那样尊称对方“老人家”,淡淡的说了声:“进来。”

牛奋进到屋里,被王动冷冷的目光盯着,笑容顿时有些僵硬,知道自己的突然来访,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王动盯着牛奋,脑海中浮现出了几天前清晨的场景。

那天清晨,他被萧让骗出城主府的途中,“碰巧”遇到了牛奋,而牛奋突然喊住了他,之后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说什么让他注意安全;说什么人这一生,危险其实无处不在,也许就在身旁;又唠叨着什么他老人家险些被骑了八年的老驴摔死之类的言语。

结合后来发生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牛奋,分明是在暗示他,让他提防着身旁的萧让。

牛奋又怎么会知道萧让要害他?除非牛奋和萧让乃是一丘之貉。

所以王动现在可以断定,牛奋一定是御兽山派在葛飞身旁潜伏已久的卧底。

“找我有事?”王动并没有急于揭穿对方,冷冷的问了一句。

牛奋点了点头,知道要想打动对方救助他的小儿子,拐弯抹角没用,只有实话实话。

于是,年逾古稀的他,扶着膝盖颤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

王动靠在床头动也没动,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看似老迈的奸细,已经不值得他同情尊敬。

牛奋艰难道:“我是虎娄城的城主涂飞虎,安插在葛城主身旁长达十三年之久的卧底。”

王动坐直了身子冷道:“想必你也知道,如果不是你亲口承认,那么即便我有所怀疑,短期之内也没办法证明你就是奸细。”

牛奋点了点头。

王动道:“可你并没有向葛城主自首,却是对我坦白,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有求于我。”

牛奋叹了口气,把他被逼无奈做了卧底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央求王动想方设法,从涂飞虎的手里解救出他的小儿子牛平安,而他的生死全凭青罗宗发落。

王动没有表态,这件事的关系太大了,他做不了主。

因为牛奋出卖过葛飞的行踪,导致了冒儿山灵石矿被血洗,而萧让的背叛,也是牛奋藏在暗中牵的线。

他想了想后蹦下床,押着牛奋直奔葛飞的住所而去……

突然得知自己一向厚待的牛奋,竟然是吃里扒外的老奸细大卧底,灵石矿那么多鲜活的生命,都只因这老家伙一人而死,葛飞恨不能一掌毙了他。

然而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葛飞盯着跪在脚下的牛奋道:“不杀你,对不起那些矿工的亡灵”

“但念你主动自首,日后你虽难逃一死,但不会祸及你的家人,你的小儿子牛平安,我也会派人尽力解救。”

“谢城主大恩……”闭目等死的牛奋喜出望外,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能不祸及他的家人,而他牵肠挂肚了十几年的小儿子也很有可能被救出来,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这把为虎作伥罪恶深重的老骨头,又何惜一死

至于葛飞给出的承诺,观察了葛飞十三年的他,信得过。

夜,渐渐地深了。

接受了葛飞密派的牛奋,如释重负的走出了房门,忍不住回头,就见屋里天堂般明亮的灯光下,葛飞正对王动传音密语,而一脸肃杀的王动,时不时地点头……

牛奋转身走进了无星无月地狱般的夜色,似有饱含着父爱的呢喃声响起:儿啊,你很快便会重获自由,爹好高兴……

……

屋子里,葛飞凝重道:“方才我告诉你的连环计,只限你一个人知道,哪怕关系再好,也不能告诉其他人,明白吗?”

事关重大,王动用力点头:“我必守口如瓶。”

葛飞满意点头,有些担心道:“这连环计策的第一步,明日清晨便会实施,你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

王动笑道:“已经无碍了。”

葛飞松了口气,取出一只玉匣道:“里面的东西,是前几日为你疗伤的时候,从你的身体里面拔出来的,现在交还给你。”

王动一愣,记得当时葛飞为他治伤以后,并没有说过这些,好奇之下赶忙接过玉匣打开了盖子。

当他一眼看清了那堆金砂般的颗粒时,顿时面色大变。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被龚绝的法宝巨钟扣住之后,黄天来便是被这种金砂般的颗粒磨得血肉纷纷脱落,就连骨头架子都被磨成了渣子。

而他若不是关键时候靠着土遁术遁入了地下,下场绝对和黄天来一样,心有余悸道:“这是什么东西?”

葛飞道:“这是拥有土灵根的筑基境修者,也就是那个蓝玉门的龚绝,耗费了不知多少年月,从大地之中炼化出的土极晶。”

“土极晶?”王动皱眉拿起了一颗土极晶颗粒,哪知道小小的一颗,入手后的分量却是不轻,怕是不下二百斤。

葛飞道:“我虽然没有土灵根无法修炼土行功法,但是却见过几个筑基境的师兄弟,或多或少的炼化有此物。”

“这土极晶属于上乘法宝的级别,坚硬程度和分量的轻重,视炼化者的修为高低而定。”

“据说修炼到一定火候,可敌得住同境界修者的法宝攻击,对付金木水火四种法宝统统有效,堪称防御利器。”

说到这,葛飞笑道:“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可是因祸得福捡到宝了。”

王动也是高兴的不行,有了防御一绝的土极晶,来日踏入筑基境好生炼化之后,对方的法宝打过来,自己祭出一大片土极晶防住,对方还不得气死?

葛飞又笑道:“土极晶非但防御力在五行法宝中首屈一指,而且由于土主厚重承载,还可以用它困住敌方的人和法宝,如果敌方的修为和法宝弱于己方,更能将之磨成齑粉。”

这一点王动深信不疑,他亲身经历过,忽然问道:“这土极晶既然是龚绝炼化出的宝贝,那么有一部分落在了我的手里,他不会察觉吗?”

葛飞道:“据你先前所说,那口巨钟想必是龚绝的本命法宝,而这些土极晶只是被炼化在法宝之中,数量太过庞大,少了一小部分,他如果不细心感应,一定不会发现异状。”

“即便他发现了端倪,也绝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一来他想不到你还活着,二来以你炼气境的修为,也收服不了土极晶。”

“再说他又如何能够料到,你领悟了土遁术,对于土行的感悟能力非比寻常,竟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意间偷走了一部分土极晶?”

王动点了点头。

葛飞继续道:“而过去的几天,我曾暗中去了一趟南安城,拜托坐镇该城的我宗剑修长老文泽,抹去了龚绝留在这些土极晶里的法力印记。”

“所以,这些土极晶你只管放心留着,将来筑基之后炼化为已用。”

王动大喜,没想到葛飞暗中为他做过这么多事情,感激中收好了玉匣,站起身道:“明日我便带人暗中行事,师兄还有何吩咐?”

葛飞再次强调道:“牛奋三日后,会在玲珑阁坊市的暗桩约见涂飞虎,将那个假消息告诉对方,涂飞虎很可能会联络龚绝一同行事。”

“他们这边的事情,你不必理会,务必带人在三日内拿下敌派的四座灵石矿,之后潜伏在虎娄城附近,静待时机依计行事。”

“我明白”王动沉声点头,见葛飞没有别的交代,抱拳一礼出了房门。

拿着葛飞给他的密命,王动悄悄地进到了一处院落,唤醒了住在这里已经睡下五个外门弟子。

五个外门弟子三男二女,修为都在炼气境五层以上,他们被深夜唤醒,都是满头雾水。

王动给五人看过了葛飞的密令,带着做足准备的他们,趁着夜阑人静,提取了各自寄养在兽栏里面的灵兽。

一行六人并没有走城主府的大门,而是从府中的一条密道潜出了徐水城,连夜偷袭向了……

……

与此同时,虎娄城城主府的一栋阁楼中,隔案跪坐的涂飞虎和龚绝正在举杯对饮。

面色陀红的龚绝又是一杯烈酒举起,吐着满口的酒气道:“来来来,你我再饮一杯。”

“贤弟,你已经醉了。”涂飞虎叹了口气没有举杯。

几天前,龚绝为独生爱子龚玉明报仇杀了那个王动,白天都会守在蓝玉门里龚玉明的墓前黯然落泪,到了晚上,便会来找他借酒消愁。

他也能理解龚绝的痛苦,然而他这边还有很多事没有着落,怎能整夜陪着这个醉鬼。

看着一仰头便是一杯烈酒下肚,抬手又满了一杯的龚绝,涂飞虎道:“贤弟不可如此颓废,何不续弦再生一子?”

龚绝按下酒杯,惨笑道:“我已不敢再养育子女了,玉明的死,已经疼死了我的心……”

涂飞虎点了点头没有再劝,话锋一转道:“萧让曾经密报,说青罗宗已对御兽山和剑符门宣战,并派出了九队弟子赶往了九座城池,徐水城只是其中之一。”

“而现在有七十几个青罗弟子赶到了徐水城,算上已死的王动,共有二十五个炼气境弟子每日都会配合演练,很可能在不久后对我虎娄城不利。”

“然而路途太过遥远,我不知道门派是否得知了这个消息,也不知道门派是否派人赶来支援,但虎娄城绝不容有失,关键的时候,还需贤弟的蓝玉门鼎力相助。”

龚绝道:“你助我为玉明报了仇,我蓝玉门自然不会置身事外,明日,我便选一些炼气境弟子协助你派弟子守城。”

涂飞虎拱手谢过,龚绝忽然建议道:“涂兄,你有没有想过,青罗宗派来多少弟子其实并不重要,只要能将葛飞杀死,徐水城便群贼无首不足为虑?”

涂飞虎道:“葛飞的修为不比我差,再说他如果不离开徐水城,我要杀他谈何容易?怕是我还没有进了徐水城,便会被城中塔楼激发的杀阵所伤”

龚绝冷笑道:“对付葛飞,有我和你联手,不怕他不死;再说我也没说要进到徐水城明着对他下手,我们只要掌握了他的行踪,在他外出的时候下手即可”

涂飞虎一拍大腿,道:“对啊,若非贤弟提醒,我还蒙在鼓里,我埋在葛飞身旁的那个眼线,再有三日便会和我密见,从他口中定能知道葛飞的行踪。”

龚绝颔首道:“不错,这一次,我会和你秘密同往,葛贼除非一直龟缩在徐水城不出来,否则只要他一出城,便是他的死期……”

第262章 偷袭灵石矿!

密道的出口,是在徐水城以西,约莫十里处的一片荒山脚下。

王动六人将出口处的伪装恢复成原样,反复查看确定没有纰漏后,吹熄了火折子,分别从各自的兽囊里召出了灵兽坐骑,六人六骑连夜奔袭向了虎娄城治下的第一座灵石矿。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夜空中无星无月,四周的光线暗到了伸手不见五指。

所幸灵兽生有夜眼,奔行赶路并不受限制,而王动六人又都是炼气境五层以上的修为,被灵气不断滋养过的身体远胜常人,尤其是眼睛的视力,在这种黑漆漆的环境里,也能依稀视物。

所以按照葛飞给出的大致方位,约莫一个半时辰之后,骑着灵兽疾行的王动六人,已经奔行出了三百多里,越过了那块青罗宗和御兽山两派几百年前共立的高耸界碑,偷入了御兽山境内。

又是一路疾行,快到天亮的时候,用兽囊收了灵兽改为徒步的王动六人,已经潜藏到了他们将要下手的第一座灵石矿附近。

这座连葛飞也不知道详情的灵石矿,位于几座矮山围成的一个山谷中。

借着谷底彻夜点燃的几支火把的光亮,藏身在一座矮山山顶草木中的王动六人,偷窥俯瞰之下,纷纷皱起了眉头。

地势平坦的谷底,视野十分开阔,几乎看不到草木植被,应该是定期有人清理。

正中位置,山石筑成的两座宽阔平台上,分别用巨木搭建着两个“井”字形的支架,每个支架上方中间的横木上,装着一只巨大的滑轮。

一根磨得黝黑发亮、看着很粗的绳索搭过了滑轮,一头牢牢的固定在平台边缘,垂下的另一头,延伸进了平台正中黑漆漆的圆形坑洞。

“真没想到,御兽山的这处灵石矿,居然还是个立井”

王动六人算是大开了眼界,他们青罗宗治下的灵石矿,没见过这般构造的。

其中一人忽然伸手指了指,声音极低的庆幸道:“你们看,幸亏咱们没有鲁莽行事,否则很可能被发现了。”

其他人一看,可不是嘛。

就见离着立井很远、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竖着一座木头搭建的塔楼。

塔楼里面,低头坐着打盹的两个御兽山弟子倒是没什么,可塔楼下方,却是来回溜达着一头看着既像是狗,又像是狐狸,浑身皮毛火红一色的小兽。

这小家伙尖尖的两只耳朵,随着山谷周围的虫吟声不时地转动,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在火把的光亮下幽光闪烁,一看就知道机警非常,分明是警戒值夜的灵兽。

“难怪塔楼上的两个家伙放心安睡,原来下面有这个小东西替他们守夜。”王动偷偷俯瞰着那头模样俊美可爱的小兽,暗暗欣喜,打定主意一定要将它弄到手。

就在这时,那头小兽忽然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紧盯着立井边缘的一片阴影。

王动六人赶忙伏低身子凝神看去,就见那处阴影里,过了好半晌,突然蹿出了一只黑不溜秋山鼠模样的小东西,逃向了立井西面的山脚。

而那头火红色的小兽也没有追它,伸了个懒腰后,重新溜达了起来,东瞅西看一刻也不放松,很是敬业。

一看这情形,蹲伏在王动身旁的五人纷纷咋舌,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王动,这灵兽如此机警,有个风吹草动便逃不过它的耳目,我们怎么办?”

说话的这个男弟子在六人之中年纪最大,名叫陈平,生性谨慎稳重,其余四人分别是寇青,李林,麻风,关玲玲,也都比王动的年纪大。

可通过此次离开师门后的暗地里观察,以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这些年纪大过王动的师兄师姐,都在潜意识里越来越信服王动。

毕竟大部分人对于能力强过自己的人,还是能够端正心态的,别的不说,只说王动能在筑基境修者的法宝下逃出生还,他们自问便没人能做到。

再加上王动是葛飞密令中指定的此次秘密行动的领头人,所以他们纷纷把为难的目光看向了王动。

王动想了想,同样压低声音道:“这头小兽我自有办法解决,倒是解决了小兽之后,如何将驻守在此的御兽山弟子尽快诛杀,我们还要好生计议。”

五人纷纷好奇王动如何解决那头灵兽,可这时候的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眼看着天色便要放亮,显然不是询问这个的时候。

李林道:“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大家商议一下。”其余四人点头赞同。

王动扒开草丛指了指山下,道:“矿井的东西两面,有一大一小两片房舍,小的那片建造的十分规整,应该是御兽山驻矿弟子的住所,而大的那片残破了许多,想必住着那些平民矿工。”

五人看过之后纷纷点头,门派弟子和矿工之间的这种差别待遇,在青罗宗治下的灵石矿也有,只不过多了点人情味,没有这么悬殊明显罢了,王动的判断应该没错。

王动继续道:“此刻天将破晓,正是人在一天中警惕性最低最为嗜睡的时候,正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我的想法是,稍后我们绕路下山,我和陈平先行潜进山谷,那头灵兽我来解决,而陈平负责塔楼上可能会惊醒的两个青年。”

“如果能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他们的警戒,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我们便分头潜到御兽山弟子的住处,用迷香将他们在酣睡中尽数杀死。”

说罢,王动从储物袋里取出了葛飞先前给他的迷香,分给了五人。

五人表示明白,李林忽然提醒道:“事情没有绝对,万一不能顺利解决掉箭楼上的两个人,我们还要做好以少打多的准备。”

王动点头,看向其中二人道:“这样,以防万一,麻风,关玲玲,你们留在山谷出口的附近藏起来。”

“若是顺利解决了箭楼上下的警戒,你二人随着我们抓紧时间杀了剩下的御兽山弟子,如果出现纰漏不得已与敌交战,你二人藏好身形,我们会佯败逃向你们的方向。”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敌方追进谷口之后,切断他们退路,用灵符偷袭他们,必能出其不意的杀伤他们大半。”

“而我们四个也会及时回头,两面夹击之下,务必要将他们尽数诛杀,绝不能走脱了一人。”

陈平补充提醒道:“如果出现了后面的情况,那些被惊醒的矿工,会不会帮着御兽山弟子对付我们?此外,会不会有人趁乱逃走?”

王动冷冷道:“那些矿工如果不反抗或是逃走,那么只需制住他们,日后放他们一条生路,可一旦发现有以上两种情况,有一个算一个,杀”

五人纷纷点头,随后跟着王动由打矮山背面下到了山脚,绕路潜到了两山相夹的谷口。

嘱咐过了藏身附近的麻风和关玲玲,王动和陈平猫着腰贴着一侧的山壁,蹑手蹑脚的朝着谷里的那座箭楼潜去。

同样动作跟在后面不远的寇青、李林,甚至藏身暗处抓着满把灵符的麻风二人纷纷屏住了呼吸,满脸的紧张。

周围的天色刚刚有些发白,当先而行的王动二人,借着谷中灰蒙蒙的雾气遮挡,越来越近的摸向了那座箭楼。

箭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他们两个越发的小心,每一步都是高抬腿轻落足,绝不发出一点动静,周围又有雾气作为掩护,按理说这种情况对他们太有利了。

可坏就坏在了箭楼下那头火红色的小兽上。

就在偷偷摸摸的王动二人,离着箭楼还有五丈远左右的时候,那头小兽忽然耳朵一动看了过来,下一刻颈毛竖起嘴巴一张,看样子便要大叫示警

陈平头皮一麻,跟在后方的寇青二人忍不住便要冲上来出手。

就在这时,陈平的眼睛,猛的瞪得溜圆,就见身旁霍然止步的王动,看向对面小兽的两只眼睛,猛然间红光大盛。

被这两团妖异艳丽的红光一照,陈平只觉着自己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神智大乱一阵迷糊

惊骇中他不敢再看急忙转头,就见箭楼下的小兽如同中了邪,站在原地长着嘴巴一动不动,别说是大叫示警了,尖耳朵耷拉下来小圆眼眨也不眨的小兽,连个屁也放不出来

“王动这是什么功法?非但迷人,还能迷兽啊难怪他说小兽由他解决”陈林浑身一哆嗦,见王动狸猫般的冲了过去,他赶忙追了上去。

王动几个箭步蹿到中了他**术的小兽跟前,一把掐住了痴呆状小兽的脖子,直接把它的收进了挂在衣袍下面的一只空兽囊。

这样能装灵兽的兽囊,除了留给韩若雪的,他还剩下了十几只,并没有全部上交给师门。

而收进兽囊的小兽,看家护院野外做警戒等等用处太多了,简直是好宝贝,他要留着驯服自己用。

追到身旁的陈林羡慕中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两丈多高隐约能听到阵阵鼾声的塔楼,和王动眼神交换后,一人放出了两道金灵力形成的气剑,穿过塔楼间的木缝,干净利落的杀死了两个青年。

接下来便好办了,跟在后面和不用藏身接应的四人赶到了近前,和王动陈平潜进了御兽山弟子的房舍区,用迷药将二十一个酣睡中的御兽山弟子先后杀死,真正是一个活口不留。

这不是残忍不残忍的问题,王动六人都明白,两派敌对各为其主,换个位置,人家也不会对你心慈手软,残酷血腥的现实中,人命不值钱。

中途也曾出现了一点小意外,就在王动等人下手的时候,有一个提着裤子咬着草纸外出解手的旷工发现了敌人潜入,吓的正要大喊,却被王动隔着七八丈远挥出了一记刀芒杀死在了草坑里

……

ps:文中关于“立井”的情节设置及描写,是我对从事煤矿行业的友“独树别致”的致敬,纯属我这个外行人的想象杜撰,不可当真。

第263章 洗劫一空

天亮的时候,这座灵石矿已被王动六人彻底控制,御兽山弟子全部被杀,二百多名矿工,被集中到了矿井旁边的空地上。

当然了,这些矿工中,免不了有人试图反抗或是逃走,但被王动断然下令连杀了十几个刺儿头之后,其余人纷纷老实了起来,一个个满脸惧色,甚至有人抹着眼泪,却是不敢放声哭泣。

震慑住现场之后,满脸杀气的王动下令,由寇青、麻风、李林三人看守着那些矿工,胆敢异动,杀了

而王动本人和陈平、关玲玲负责处理后事。

御兽山的驻矿弟子已死,他们那些关在房舍区后面兽栏中的灵兽便成了无主之物,共有二十一头。

对于这些灵兽,王动三人原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准备全部杀了,毕竟是人家驯养的灵兽,就算是留下来也很难驯服。

哪知道这些清一色麋鹿模样的灵兽,死了主人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王动三人接近,甚至是伸手试着触摸它们,它们也只是出于陌生,显得紧张躁动而已,并没有反抗或是攻击的举动。

经过王动三人的分析,猜测出的原因已经离着真相不远了。

被杀死的御兽山弟子们,修为都在炼气境三层左右,实力决定了地位,这些人在御兽山的炼气境弟子中属于垫底的,所以才会被派到了灵石矿。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拥有的这些灵兽阶也是不高,种都一样,是御兽山批量培育出的低等灵兽。

再加上这些灵兽被其主人驯养的时间较短,忠诚度不高,所以主人死不死的也无伤大雅,不管它们什么事。

如此一来,正好便宜了王动等人。

驯养的时间短?忠诚度不高?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骑不造反就行了。

一旦带回去,既能给罗玉苏樱那样的锻体境弟子充当脚力,也能作为将来战斗中死了灵兽的外门弟子的预备坐骑,用处不小啊。

于是,王动在陈平和关玲玲的协助下,将这些低阶灵兽先后打晕,分别装进了他的几只空兽囊。

空间大的兽囊同时能装六头灵兽,空间小的兽囊挤上一挤,塞个三头灵兽没问题,至于几只灵兽装在同一只兽囊里面,也不用担心它们醒来之后打架或是饿死。

因为通过王动以往的观察,灵兽一旦被收入兽囊,便会进入一种类似于狗熊冬眠的状态,活泼度大减基本上一动不动,短期之内绝无问题。

灵兽处置完毕,那些御兽山弟子的尸体也不能置之不理。

王动三人毕竟还是很有人性的,将他们尸体上但凡有点价值的东西扒了个一干二净,随后将他们的尸体合葬在了一个大坑里,也算是周全了他们‘生不同时死则同穴’的同门情意。

至于御兽山的弟子们,那些穿上之后露胳膊露肚脐露大腿的兽皮装束,虽然风格简约、尽显半**之美,但是王动三人没有惦记,统统给死人们做了陪葬。

处理那些尸体的过程中,王动忍不住暗道可惜,这些御兽山弟子丹田里面尚未消散多少的灵力,由于他暂时不敢再吞噬,只能是浪费了。

所幸,被偷袭杀死的这些人的富裕程度十分安慰人心,他们在御兽山的地位虽然不高,但是御兽山给予他们的待遇却是不低。

从他们住处搜出来的下灵石,归拢在一起简单数过,足有一万多块

更不要说除了这些灵石之外,还有五行属性不同的回灵丹180多粒。

而让陈平五人既是欣喜,又是惴惴不安的是,王动居然擅作主张,将这些下灵石和回灵丹,平均分成了六份,包括王动自己在内,此番参与了夜袭灵石矿的六个青罗弟子,每人一份。

立井旁边,陈平看了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的那些矿工,对身旁的王动低声提醒道:“你私自做主,将这些灵石和回灵丹分给了给大家,万一被葛师兄知道了,怕是不妥吧?”

李林等人也是神色忐忑,他们从没拿过这么多的资源。

王动浑不在意的笑道:“怕什么?要想马儿跑的快,就给马儿吃得好,虽然葛师兄没有这般交代过,但是我等缴获了些许私人物,难道还分不得吗?”

“可是……”陈平还想说些什么。

王动打断道:“你们不必担心,今天这事都是我一人做主的,如果葛师兄来日问责,全由我一人承担,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牵连。”

陈平等人面色赧然,没理由大家拿了好处,出了事却让王动一个人扛,于是纷纷拍着胸膛表示有难同当。

经过这件事,五个人和王动的关系更近了,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却对能够跟着王动执行任务暗暗高兴,既能立功又能得到好处,是个人都求之不得。

王动笑了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东西分就分了,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也未免太窝囊了,面色一肃道:“李林,关玲玲、麻风”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纷纷拱手,静待王动下令。

王动沉声道:“你三人看守这些矿工,若有人再敢异动,杀了我和陈平马上执行密令”葛飞交代的正事,他没忘。

李林三人大声领命,虎视眈眈的环视着蹲在地上的矿工们,积极性空前高涨。

而王动和陈平一人吹燃了一只火折子,顺着提升矿工和材料的副井井筒,先后下到了灵石矿的底部。

功夫不大,就听一声声沉闷的爆破声,由打地面频频发颤的地底深处不断传来,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灰头土脸的王动陈平,从升腾着滚滚土尘的井口抓着绳索爬了上来。

二人上到地面之后,又是几张火符放出,直接炸塌了灵石矿的主副井入口,这时的灵石矿,从地下的条条巷道,到通往地面的两条井筒,已经完全被摧毁。

然而葛飞下达的密令不止如此,还要他们洗劫灵石矿积存下的大量灵石。

在王动先前杀人立威的震慑力下,被问到的几个矿工争着抢着交代出了储存着两个月所产灵石的仓库,地点就在西北方向的那座矮山下。

王动和陈平押着几个矿工去到了近前,却发现生着些杂草的山壁上,并没有什么仓库库门。

几个矿工七嘴八舌的描素中,王动和陈平渐渐明白了,原来这处山壁上,之所以看不到异状,是因为仓库的入口处设置了阵法禁止,需要一枚特制的玉简才能开启。

二人连忙查探起了此行缴获的三只储物袋,果然从其中的一只里面,发现了一枚令牌模样的白色玉简。

提到这三只储物袋,王动有些感概,二十一名御兽山弟子,只有三个人拥有储物袋,然而这种情况倒也很好解释,因为他记得慕容紫衫曾经说过,四大仙门的低级弟子绝大多数都没有储物袋。

只是想到了慕容紫衫,王动的心狠狠的一揪,可缘来缘灭却由不得他做主,叹了口气,拿着玉简开启了仓库的阵法禁制。

当玉简触碰到山壁的一刻,山壁上突然泛起了水波般的一片涟漪,耀眼的光华闪过后,两扇紧闭的石门出现在了眼前。

王动吩咐一旁的陈平小心防备,而他暗自戒备推开了石门,随着沉重的石门在“咯咯咯咯”的闷响声中缓缓开启,二人的眼睛越瞪越大。

就见人工开凿出的仓库里,一只只鼓鼓囊囊的麻布口袋堆成了几座小山。

二人打开了几只麻袋,赫然发现这些麻袋里面,装的全都是白花花的灵石,其中下灵石占了多数,也有一些中灵石,经过粗略的折算统计,仓库里的下灵石足有二十万块。

还有什么好说的,眼睛放光的二人立马用葛飞给的几只储物袋,将这些巨额的灵石收敛了一空。

之后经过简单商议,王动六人将二百多名不敢反抗的矿工统统赶进了空了的仓库,反正空间不小的仓库里空气流通,显然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开着透气孔道,不会闷死了这些矿工。

而足够的饮水和食物,早在之前被王动和陈平押着一批矿工搬进了仓库,饮水和食物都是从矿工居住的房舍区搜出来的,算是羊毛出在了羊身上。

当王动提着刀即将关闭阵法禁制的时候,仓库里矿工中,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哭喊道:“求你们大发慈悲放了我们这些可怜人,我们一定不会乱说。”

王动冷声道:“放心,过几日自然放你们出去。”说罢,直接关闭了阵法禁制,懒得和这些人啰嗦。

事实也是如此,一没仇二没怨,他没想过弄死这些苦哈哈,只是担心一旦放了他们,会有人走漏了消息。

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王动六人圆满完成了第一次偷袭,除了以后要上交给葛飞的二十万块下灵石,他们个人也都有所收获。

每人分到了1600多块下灵石和30粒回灵丹,直把陈平几人高兴的眉开眼笑。

还有三座灵石矿等着他们前去偷袭,还有更多的好处等着他们前去“认领”,他们很是期待。

王动这个领头羊也没让他们等多久,更没让他们失望,就在之后的两个夜晚,带着他们以类似的手段,顺利的洗劫摧毁了剩下的三座灵石矿。

第四天将近中午的时候,换上了农夫装束乔装改扮过的一行六人,已经潜藏在了离着虎娄城不到十里远的丁家村附近,静待时机,攻占虎娄城……

第264章 啊啊啊啊

丁家村附近,一片荒废了许多年的枣树林中,装扮成农夫模样的王动六人,远远的窥视着虎娄城。

虎娄城十分雄伟,其规模和徐水城不相上下,高高的城墙漆黑色,在中午的阳光下泛着乌光,给人一种铜墙铁壁坚不可摧的感觉。

而在城墙内侧,和徐水城类似,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高出城墙不少的塔楼耸立,尖尖的塔楼顶部,仿佛一把把尖锥,直指青天白云。

这样的塔楼,四大仙门治下的城池里基本上都有,葛飞曾介绍过,乃是守城的利器,因为就在塔楼的顶层,安置着一只巨大的阵盘。

一旦在阵盘中塞入大量的灵石做为能量源后,可以人为的操纵攻击方向,持续施放出一条条类似于剑芒的光束,远程打击城外的来犯之敌。

可别小看这些光束,其杀伤力远胜于剑芒,便是踩着法宝可以御空飞行的筑基境修者,一旦被命中轻者受伤重者丧命。

此时此刻,王动六人隐约看到,每座塔楼的顶层里,似乎都有一个人影,而在一座座塔楼前方的城墙之上,除了持枪肃立的一个个护卫,还有两队护卫在来回巡逻。

王动收回目光,沉声道:“想必那个城主涂飞虎已经不在城中了。”

他这样判断是有根据的,因为葛飞曾经对他说过,在他暗中带人离开徐水城的第三日,花匠牛奋会按照以往的联络规律,在玲珑阁坊市的暗桩里秘密约见涂飞虎。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结合眼前这阵势,涂飞虎必然已不在城里,否则虎娄城不会如此戒备森严。

坐在一旁的五个同伴,神情相当的凝重。李林谨慎道:“即便涂飞虎不在,可要想完成葛师兄交给我们的密令攻占此城,难度也太大了,几乎没有可能。”

寇青点了点头,道:“我们才六个人,而那些正在值守巡逻的护卫,看样子便有三百人不止,更别说我们还不知道,驻守在城池里面的御兽山弟子究竟有多少人。”

陈平摇了摇头,道:“要我说,这些都还在其次,那些塔楼才是最要命的,就连筑基境的修者都不敢轻易试其锋芒,我们这样炼气境修为的,简直还不够杀的。”

王动沉吟道:“所以我们绝不能强攻,只能偷袭,下手的时间一定要在夜里,而且进城之后,首先要解决掉的,就是塔楼上那些主持阵盘的御兽山弟子。”

陈林道:“问题是我们如何进城?一到夜晚,四面城门便会关闭,城墙虽高,但我们也能够借助飞爪绳索爬上去,然而行动中必会生出响动,十有**会被城墙上的护卫发现,那时便危险了。”

麻风提议道:“我们能不能提前混进城里?”

王动道:“可以试一试,不过我们六个人不能一次性全去,由我和关玲玲先去探探路,如果我们能顺利进城的话,你们再分组跟进来,咱们在城里汇合。”

寇青看了看远处戒备森严的虎楼城,眉头拧成了疙瘩:“我看这方法十有**行不通。”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或许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王动给大家打了打气,目光一闪又道:“如果这样行不通的话,或许我还另有一个办法可行。”

他想到了自己的土遁术,然而没有近距离实地考察过,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没有把话说满。

“什么办法?”

“对啊,说来听听……”陈平五人好奇的问道。

王动卖了个关子:“先看看能不能混进城,不能的话,我的那个办法是否可行,还需要实地考察过才知道。”

说罢,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牵过了一旁吃草的那头小毛驴,让一副农家小媳妇模样的关玲玲骑了上去。

这头驴是他在丁家村里偷来的,丢了驴的失主是一户家境不错的庄稼人,而他们六人此时套在外面的衣服,也是人家晾在院子里的。

关玲玲骑着小驴,神情紧张道:“我我我,我一紧张说话就结巴,我怕误事,还是让寇青和你去吧。”

王动牵着缰绳回头打量了几眼寇青,摇头道:“她不行。”

陈平麻风李林面面相觑,不明白王动的意思。

寇青眼睛一瞪不服气道:“关玲玲能和你一起去,为什么我就不行?”

王动板着脸道:“因为你长得比关玲玲漂亮水灵,太扎眼了,我怕守城门的护卫对你见色起意节外生枝。”

“什么什么?”骑在驴背上的关玲玲叫了起来,瞪着王动道:“你你你,你说我长得丑没人看?”

反应过来的陈平等人嘿嘿窃笑。

寇青红着脸瞟了王动一眼。

王动看着关玲玲道:“和你开玩笑呢,如果混不进城的话,还需要你的帮助,你修炼有土行功法,对土地的感应能力不弱,而寇青却没有,这才是选你和我同去的原因。”

关玲玲鼓着腮帮子道:“你说的是真的?”

王动道:“事关咱们的小命,我怎敢胡说八道?让你同去,就是要你近距离的感觉感觉城墙的根基大概有多深,免得我一个人的判断有所偏差。”

“城墙的根基有多深?你不会是想要挖地道偷偷进城吧?”陈平五人满脸震惊。

真要是挖地道,先不说会不会惊动守城的那些人,那得需要多长的时间,多么浩大的工程?

就凭在场这六位,还不得累的秃噜了皮?他们还没到使用法宝开山裂地的筑基境修为。

“你们当我傻啊?”王动翻了个白眼,一弯腰蹭了满把的灰土,站起身冲着关玲玲招手道:“来,弯腰低头,脸凑过来。”

“你你你,你要干嘛?”关玲玲意识到了不妙,可还是照办了。

王动脏兮兮的手掌直接在关玲玲白皙的脸上抹了几把,打量了几眼一脸委屈的对方,一本正经道:“现在咱们的身份是庄稼人,你见过哪个庄稼人像你这样皮光水滑一点灰土也不沾的?”

关玲玲眨巴眨巴眼,“也对啊,”她想通了。

王动同样给自己的头脸上扑了点“粉”,一拉缰绳牵着小毛驴,不紧不慢地朝着虎娄城的东城门走去。

路上,灰头土脸的关玲玲骑着驴紧张道:“一会儿到了城门附近,那些守门的要是问起我们的身份,我我我,我该怎么说?”

王动道:“你就说是我姐姐好了,你叫丁秀秀,我叫丁小山,来自丁家村。”

关玲玲忽然道:“你这模样我这年纪,似似似,似乎说成是小两口更可信。”

“也行啊,那你还叫丁秀秀,我的名字得改改,就叫王小山。”

王动很是放得开,演戏嘛,又不是真的,忽然皱眉道:“不过你能不能不结巴?这样很可能会引人注意的。”

关玲玲喜滋滋的脸色顿时一垮,更加紧张的结巴道:“我我我,我一紧张就会这样,我也没办法啊。”

王动拍了拍额头一阵无语,眼珠一转道:“这样吧,要是有人问到了你,你别说话,只管‘啊,啊,啊,啊’就可以了。”

“啊,啊,啊,啊……”关玲玲皱着眉头模仿了几声,疑惑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动道:“既然你忍不住会紧张,那么为了防止你说错话,你干脆装哑巴算了。”

想了想,他补充道:“对了,你在每次‘啊,啊,啊’过几声后,最好再加上一个‘啊巴’,还有,你的两只手也不能闲着,最好是连比带划,我们红枫城里的哑巴都是这模样的。”

“你……”关玲玲的脸色顿时就跟庙里的小鬼似得,她咬牙切齿的瞪着王动的背影,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

正是天气炎热的中午,进城出城的人自然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个。

有人挑着担子,有人扛着锄头,也有人牵着水牛,还有几个汉子卷着裤筒光着膀子,看样子都是附近或是城里的庄稼人。

王动牵着驴,驴背上骑着关玲玲,二人一驴来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站着几名佩刀持枪的护卫,尽管天气炎热,可这几个护卫却是一丝不苟的盘查着想要进城的几个人,至于出城的,却是没有人去管。

轮到王动二人的时候,一名护卫伸手一拦,看了眼骑在驴背上的关玲玲,盘问道:“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王动暗暗捏了把汗,倒不是害怕这几个普通护卫,这样的护卫来上三五十个,他也能片刻间杀个一干二净,而是担心城墙里面的那些塔楼。

所幸关玲玲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按照他先前的吩咐,两只手咋咋呼呼的连比带划,嘴里“啊啊啊啊”的叫个不停,而且还时不时地“啊巴啊巴”上几声。

旁边的几个护卫一愣,先前问话的护卫撇了撇嘴,“长的倒是不错,没想到却是个哑巴。”目光转向王动,嗤笑道:“小子,你来说,和她是什么关系?哪来的?”

“是是是,”王动点头哈腰道:“我叫王小山,她是我媳妇丁秀秀,我们是丁家村的。”

那护卫一愣,沉着脸道:“丁家村的?既然你们是丁家村的,那你为什么姓王不姓丁?”

听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几个护卫面色不善的围了上来,关玲玲骑着小毛驴,手心里都紧张出汗了。

王动臊眉耷眼的难为情道:“我,我是入赘的。”

那些护卫的神情顿时一缓,丁家村的具体情况他们哪里会知道,也不可能记住丁家村的每个人,所以没有怀疑王动的说辞,只是满脸的鄙夷,入赘的女婿,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是很看不起的。

当先那护卫鼻口朝天的一伸手,“村长出具的身份证明拿来看看。”

关玲玲顿时紧张的额头冒汗,幸亏没人注意她这个哑巴。

而王动偷东西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个,不过他反应极快,挠了挠头傻乎乎道:“我们没带啊,我老丈人说,以前进城不用那玩意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行了。”那护卫眼珠子一瞪,冲着王动轰苍蝇般的挥了挥手:“走走走,取了你们的身份证明再来进城。”

“……”王动张了张嘴仿佛不知道说些什么,忽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红枣,捧到那护卫跟前憨笑道:“大哥,这大热天的,来来回回很是遭罪,这个给你尝尝鲜,放我们进去吧。”

“呦呵,傻小子还知道送礼?”那护卫一把扫落了王动手里的红枣,将他推了个屁股蹲,不耐烦道:“走走走,谁稀罕你的破枣,回去拿了证明才能进城。”

关玲玲“啊巴啊巴”的惊叫着下了驴,蹲在地上扶着王动满脸愤怒,看到她这样,那些护卫大感有趣哄笑了起来。

“你瞧你瞧,这小娘们虽然是个哑巴,却是懂得心疼汉子。”

“嘿嘿嘿,他们行房的时候,想必这小娘们的**声一定很另类。”

“呸,你个缺德玩意,不过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你想尝尝鲜啊?不如去和那小子商量商量。”

“滚你个蛋,弄一个哑巴,大爷没那个兴趣……”

听着几个护卫越来越放肆的污言秽语,扶着王动的关玲玲羞怒交加的低着头。

而单掌按地默默感应着城墙根基有多深的王动,眼底闪过了森森寒意,一帮杂碎……

第265章潜入

二人一驴回到了枣树林,陈平四人围了上来,一看双双摇头的王动和关玲玲,便知道想要混进虎娄城的打算行不通。

陈平忙问道:“你先前说过,若是不能混进城你还另有办法,只不过需要实地考察过才知道是否可行,结果怎么样?”

王动信心十足的握了握拳头:“我的那个办法可行,入夜后,我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城中。”

陈平五人顿时来了精神,忙问王动有什么办法。

王动四下看了看,确定附近除了他们六个再也没有其他人后,直接施展了土遁术,用事实说话。

陈平五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就跟见了鬼一样。

午后的阳光下,就见王动的身上,突然如同披了一件霞衣,黄绿交织的光华只一闪,他的整个人便遁入了地下,也就是几个呼吸后,忽然在约莫二十丈外的一颗枣树旁边浮出了地面。

看着笑嘻嘻走回来的王动,陈平五人脸上的表情,就跟做梦一样

麻风忽然跪在了地上,两只手在地上又摸又拍,片刻后抬头惊叫道:“不是做梦,这也不是水面,你方才施展的,难道是传说中只有妖类才可能会的土遁?”

王动满脸自豪的笑着点头,没有瞒着他们,简洁的解释了几句。

他最初领悟土遁术的时候,一次性能在地下遁出的距离只有几丈,再远一些,便会呼吸艰难,面临着窒息憋死的危险。

可在那之后,随着他不辍苦练,再加上修为突破到了炼气境七层,如今憋足了一口气,在地下一次性遁出的距离能达到二十丈远,这是他目前施展土遁术所能达到的极限。

正因为如此,他才要事先考察虎娄城的城墙,而通过他近距离的感应,发现虎娄城的城墙地基,深达地下四丈,而城墙的下宽足有五丈。

这就是说,他要想从地下潜入虎娄城,必须憋着一口气,在地下一次性遁出至少十三丈远的距离,而这个距离,和关玲玲判断的相差不多,他绝对有把握做到。

听完了王动的解说,陈平五人看怪物似得围着他直转圈,震惊之余羡慕的要死。

好半晌后,现场的气氛总算是正常了下来。

王动道:“入夜之后,我会偷偷入城,先解决八座塔楼里看守阵盘的御兽山弟子,之后想办法引你们入城,接下来怎么行动,咱们到时候碰面再说。”

陈林五人点头赞同,王动入城后会遇到什么情况,事先谁也说不准,只能靠王动自己随机应变,他们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于是,六人藏身在枣树林中养精蓄锐,静待着夜幕降临的那一刻……

……

同一时间,徐水城附近,脚踏飞剑悄悄飞往东方的葛飞和骑着老驴南行的牛奋,正按照密定的计划兵分两路。

葛飞此行,是要秘密前往几百里外的南安城,暗中联络坐镇该城的剑修长老文泽,提前商议好明日的种种安排,之后他还要快马加鞭偷偷地返回徐水城。

而骑着老驴的牛奋,是要赶到玲珑阁坊市的暗桩,为等在那里的涂飞虎“报信。”

夕阳晚照的时候,一根小棍抽打着驴屁股的牛奋终于晃悠进了坊市,老驴交给了他的大儿子牛富贵,而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店铺的后堂,见到了涂飞虎和龚绝。

涂飞虎看着牛奋皱了皱眉:“昨日才刚派你回去刺探葛飞的行踪,今日你便回来了,难道说这么快便有了眉目?”

牛奋佝偻着身子道:“昨日回去后,我突然发现守城巡逻的当值护卫增加了好多,心疑之下多方打探,得到了一个不太确切的消息,赶忙回来向你密报。”

涂飞虎霍然站起身:“什么消息?”

坐在一旁的龚绝跟着站了起来,目光闪烁的审视着牛奋。

牛奋道:“听城主府的两个侍女说,就在昨天我不在的时候,葛飞曾经秘密往返了一趟南安城,回来之后便加强了城中的戒备。”

“偷偷去了一趟南安城?回来之后便加强了城中的戒备?葛贼究竟想要做什么?”涂飞虎负手皱眉来回走动,忽然停下脚步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

“没了,”牛奋摇了摇头,忽然记起了什么似的,不确定道:“我好像还听那两个专门伺候葛飞起居的侍女说过,葛飞吩咐她们明日的三餐不用准备了,说他明日要在密室里闭关。”

听了此话,涂飞虎紧锁着眉头,忽然对牛奋摆了摆手:“你做的很好,现在便回去再接再厉,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向我密报,记住,万不能暴露了。”

说罢,装满银两的一只布袋抛给了牛奋。

牛奋抓着银袋连连拜谢,随后退出了后堂掩上房门离去。

直到屋外的脚步声消失,一直没有说话的龚绝忽然开口道:“涂兄,我觉得这个老家伙很可疑,你昨日派他回去刺探葛飞的行踪,他今日便有了消息,小心有诈。”

“我也有此怀疑,”涂飞虎点了点头,忽然眉头舒展道:“不过成大事者最忌多疑,我谅这个老家伙绝不敢弄虚作假,除非他想替他的小儿子收尸。”

“小心点终归没错。”

龚绝提醒了一句,倒也没有再提这个话头,牛奋的小儿子控制在涂飞虎手里的事情,他如今已然知晓,话锋一转道:“明日的三餐不用准备了?葛飞要闭关?你信吗?”

涂飞虎冷笑道:“哼哼,闭关?闭他奶奶的腿儿?若我所料不差,这是葛贼掩人耳目之举,明日他必将偷偷外出,目的地十有**还是南安城。”

“何以见得?”龚绝眯了眯眼。

涂飞虎分析道:“徐水城与我虎娄城遥遥相对,却和东面同为青罗宗治下的南安城离得最近,葛飞要想对我虎娄城不利,靠他和徐水城的那些青罗弟子远远不够。”

龚绝点了点头。

涂飞虎接着道:“只要他不傻,必会暗中联络南安城的城主刘振宁,而近几日他频频暗中外出,一定是和刘振宁密议此事,只怕不久后,他们便会对我虎娄城下手。”

“言之有理,”龚绝提醒道:“一旦他们联手,你虎娄城和我蓝玉门便会陷入被动,我们理当先下手为强,明日一早便埋伏在去往南安城的中途,葛贼若来,必让他饮恨当场”

“啪”涂飞虎拳掌相击,胜券在握的咬牙道:“就这么办……”

……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星辰稀疏的天穹中,不时地飘过一片黑云,遮住了那轮半月。

城墙上燃着支支火炬、几队护卫来回巡视的虎娄城外,弥漫着越来越浓的雾气。

借着夜雾的掩护,一条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的潜行到了的城墙外下方的阴影里,正是斜背长刀黑衣夜行的王动。

远远的看着他,藏身暗处的陈平五人屏住了呼吸。

王动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相信第二步潜入城中也很容易,可关键是第三步,能不能顺利解决掉城中八座塔楼顶层的值守弟子,至关重要。

如果成功,塔楼对他们致命的威胁便会被去除,偷袭占领虎娄城便会容易的多。

如果失败,单枪匹马的王动便会陷入重围,即便他能杀出重围,可他们区区六个人再想偷袭占领虎娄城,绝对是痴人说梦,敌方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不知不觉中,陈平五人的拳头里攥满了冷汗,寇青忽然道:“看,他进去了……”

城墙内侧的一片阴影中,王动的脑袋钻出地面,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发现左半边的不远处,是一片小巷交错的房舍民宅,亮着片片灯火不时的传来几声狗吠。

右半边的不远处,除了鳞次栉比透着点点灯光的民宅,还有一条宽阔的石板街道,延伸向了城中深处,就在街道旁不远的位置,耸立着两座高高的塔楼。

至于附近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想必是涂飞虎不在,城里实行了宵禁。

“就从这两座塔楼下手。”王动打定了主意跳出了地面。

就在这时,一阵阵步伐整齐的脚步声,由打不见一个行人的街道尽头隐约传来,背贴城墙的王动凝目望去,只见两队持枪佩刀的护卫朝着这边巡视而来,总数足有一百五十人。

王动赶忙伏低了身形,溜着城墙根躲到了一座塔楼后面,等到那两队巡城的护卫经过之后走远,这才抬头观察起了这座塔楼,琢磨着如何悄然无声的潜上顶层。

站在城外远观的时候,已经发现这样的塔楼不低,可此时站在下方仰望,才发现还是低估了塔楼的高度,怕是比六丈多高的城墙,还要高出个四五丈。

而两座相邻塔楼之间的距离,也和远观的时候迥然不同,据目测能有二十几丈远。

不过这样一来,王动觉着对自己更加有利,不用担心对这座塔楼顶层里的人暗中下手时,会引起另一座塔楼中的弟子的警觉。

唯一需要小心的是,如何在攀爬的过程中,不被城墙上来回巡逻的几队护卫发现。

为此,王动扫视过四周确定无人后,绕到了城墙上火光照不到的塔楼背面。

再次确定四周无人后,他摸出捆仙索,一头紧握在手里,另一头向上灵蛇般的延伸而出,几无声息的缠住了塔楼一层高高翘起的檐头,拉着他凌空而起……

第266章 塔楼风云

塔楼背对城墙一面的阴影中,捆仙索的一端缠住了第一层塔檐,王动紧握着捆仙索的另一端,突然收回了注入捆仙索的灵力。

没有了灵力支撑的捆仙索,如同被拉长却突然松开一只手的橡皮筋,飞快地缩短,提着王动凌空而起。

眼看就要撞上塔檐下方的时候,王动胳膊一伸反手扣住了塔檐边缘,借着捆仙索提升的力道,使了个巧劲,身子倒翻轻松地上了第一层塔檐。

趴伏在潮湿发凉的塔檐上,王动观察过周围,确定无事后左手向上一挥,缩回原状的捆仙索再次伸长卷出,缠住了第二层塔檐……

以这种方法,王动借着夜色和阴影的掩护,片刻之后悄无声息地上到了第八层塔檐。

微凉的夜风吹在脸上,王动蹲伏在塔檐上没有轻举妄动,先观察好了再说,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要做到一击毙命

和下面圆柱形的塔身不同,面前塔楼第九层的塔身,并非全是实体,下半截是由青砖砌成,上半截则是一圈红木围栏。

而由打围栏上镂空的一个个菱形孔洞,透射出了一束束银白皎洁的光亮,斑斑点点的落在了塔檐上。

这种光亮王动很熟悉,是夜明珠放射出来的。

他灵猫一般踩着破旧的青瓦,无声无息地潜伏到了围栏之下。

透过孔洞,就见一个绿袍青年,背对这边坐在一张低矮的几案后面,左手托腮右手握着一杆毛笔,借着几案上小灯台里夜明珠的光亮,正在一张黄纸上写字。

青年写写停停,不时地发出温馨的低笑声,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围栏外面,一个将要取他性命的人正在窥视着他。

湿凉的夜风中,隐有菊花香一般的墨香飘来,王动看了看青年系在腰带上的兽囊和储物袋,冰冷的目光转向了一旁。

只见一座正方形的石台上,竖立着一面六角形的灰白色阵盘,由于方向的缘故,只能看到阵盘的背面,刻着些金色符纹,还有不少的凹槽。

一张矮几,一个正在写字的青年,外加一座石台和一块阵盘,除此之外,围栏圈起的塔楼顶层里,再无他物。

“事不宜迟,还有七座塔楼等着我去解决,这就下手”

王动回头看了看二十几丈远的另一座塔楼,发现塔楼顶层里的那个人影并没有看向这边,他单掌一搭围栏便要跳进去杀死那个绿袍青年。

就在这时,脚边的瓦缝里,嗖的蹿出了一只拳头大的黑影。

王动一惊,一把掐住了这东西,看过后松了口气,不是御兽山弟子驯养的灵兽,只不过是一只灰毛耗子。

哪知他刚松了一口气,脚下突然“咔”的一声脆响,一片破败的青瓦被他踩烂,声音虽不大,但在这静悄悄的夜里,听得格外真切。

围栏里猛的响起一声惊喝:“谁?”紧接着踩踏着木板、谨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王动伏低身子暗暗叫糟,生怕惊动了其他人前功尽弃,急中生智一把攥的手里的耗子“吱吱”尖叫。

已到围栏处的脚步声一停,绿袍青年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探头望向围栏外面,一边失笑道:“原来是一只耗子,呵呵呵……”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下方的阴影中探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咔嚓”拧断,青年双目暴睁嘴角涌出一股鲜血,当下毙命。

王动一翻身溜进了围栏,正想将青年的尸体放坐在地上,就在这时,另一座塔楼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扯着嗓子的询问:“乔少青,你没事吧?”

那厮的嗓门好大,就这一嗓子,在静悄悄的四周传出了老远。

远处几座塔楼顶层的值守弟子纷纷站了起来,几乎同时看向了王动这边,就连城墙上巡逻的一队护卫,也同时驻足闪目观瞧

电光火石间,王动赶忙贴在青年尸体背后,抓起他的右手摇了摇,示意啥事没有。

“你小子神经啊,一惊一乍的瞎喊什么?无聊……”那座塔楼里发问的男子笑骂了一声,重新坐下也不知道低着头鼓捣起了什么。

其他塔楼里的几个值守弟子,和城墙上的那队护卫,先后收回了目光各干各的。

“险些暴露了。”王动藏身在半人高的围栏里面,额头上已有细密汗珠,被风一吹凉飕飕。

他扶着青年的尸体,让尸体坐在地上背靠着围栏,死人的后脑勺朝着另一座塔楼的方向。

对方的储物袋和兽囊当然不能落下,被他飞快地扯了下来。

兽囊里面装着何种毒虫或是灵兽,现在不方便查看,万一放出来后一时间不能靠着御兽心经制服,只会凭空招惹麻烦。

至于那只储物袋,倒是可以搂上一眼,然而当王动用神识查看过后,顿时有些意外。

储物袋里面,有着下灵石堆成白花花的几座小山,据王动估算,能有两万块下灵石。

至于灵石堆旁边,那把墨绿色的兽骨刀和几瓶无名的灵丹,相比之下倒是不足为奇了。

“没想到储物袋里,竟然装着巨额的下灵石”

王动兴奋之余赶忙收好了储物袋,目光落在了那片阵盘上,念头一转便明白了。

听葛飞说过,要想激发阵盘放出一波又一波指哪打哪的光束,需要在阵盘的阵眼中嵌入大量的灵石做为能量源,这些灵石必然是为阵盘准备的,否则一个小弟子没有这个身价。

看着锅盖大小的阵盘,王动决定做贼做到底,将阵盘也偷偷收了,这样塔楼便失去了远程打击来敌的能力形同虚设。

他试着挪了挪阵盘,发现阵盘和下方的石台并不是固定死的,可以任意扭动,而且分量也不是很重,更为关键的是,这家伙的个头不算太大,完全能够轻松的收进储物袋。

然而塔楼里突然少了阵盘,时间稍长一些,肯定会被人发现,怎么办?王动眼珠乱转四下乱瞄,忽然眼睛一亮

“有了,那张低矮几案,无论大小还是形状,都和阵盘六七分相似,颜色也是灰白,夜里离得远了自然难办真伪,何不用它替代阵盘?”

想到就做,王动蹲行到了矮几跟前,拿起摆着夜明珠的小灯台放到了围栏上,一挥手正要掸掉几案上的笔墨纸砚,目光忽然定格在了黄纸上的几行墨子之上。

“娘,你老人家最近好吗?”

“前几天,我又梦到你了,梦到了小时候和你在水塘边捉虾……”

“娘,你保重身体,过一阵子,我一定回去陪你几天。”

“娘,我存了好多银两,都是为你攒的,我要给你买好多好吃的,好多新衣服,我……”

黄纸黑字,历历在目,王动忽然一把团住了黄纸,不敢再看,转头看着死不瞑目坐靠着围栏的那青年,他拿下塔楼的欣喜荡然无存。

我……我都做了什么?

我……我杀了一个孝顺母亲的儿子啊

嘿乱世之下,给为其主,我也是迫不得已

王动合上了青年的双眼,摊开了皱巴巴的黄纸,塞进了青年的怀里,观察过四周确定无事后,翻出围栏融入了那片地狱般的阴影中……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夜色越来越深,越发显得城墙上的支支火炬火光熊熊,可又有谁知道,一场各为其主迫不得已的暗杀,正在悄然进行。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王动已经潜伏到了第八座塔楼,也是最后一座塔楼顶层的围栏之下

透过菱形的孔洞,王动窥视着坐在里面伏案打瞌睡的那名姑娘,这姑娘并不漂亮,可正是花样年华。

王动的拳头攥了又攥,最终一咬牙偷入围栏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正当他要偷梁换柱收取阵盘的时候,木质地板的下方,也就是塔楼中空的内部,隐约传来了阵阵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的接近塔顶。

王动趴在地上耳贴木板屏气凝神,根据那些带着回音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判断,即将上来的至少有三个人。

“一旦来人,塔楼失守的情况马上会被发现,我必须第一时间解决掉他们,法术灵符魔火掌的动静太大,绝不可用,还需我快刀连斩,可我藏在什么地方才好呢?”

王动飞快地四下扫视,忽然抬头看向了塔楼穹顶的那根横梁……

……

塔楼内部,一个提着食盒的灰衣男子,当先走在旋转向上“咚咚”作响的木阶上,身后跟着两名披甲佩刀三十几岁的男护卫。

一名护卫笑道:“邵东,你每天后半夜都会给周巧玉送夜宵,这份辛苦劲真够我们佩服的,她什么时候做你的婆娘啊?”

另一名护卫扶着腰刀跟着笑了起来。

“婆娘?粗俗”

邵东回头瞪了一眼,很是得意道:“怎么?你们两个羡慕啊?告诉你们,我已经拜见过巧云的父母征得了同意,并且禀明了师门,再有三个月,我和巧玉便会完婚。”

跟在他身后的二人一个叫黄涛,另一个叫苗强,和邵东是发小。

只不过邵东早已是御兽山的炼气境弟子,而没有修仙资质的他们却是做了虎娄城的护卫。

多年之后,对别人狠也对自己狠的黄涛,如今已是虎娄城的护卫大头领,而苗强有了他的照顾,做了一个小队的队长。

二人此番是趁着巡逻换班的时候,陪着邵东看望邵东的未婚妻周巧玉。

听了邵东自得的言语,黄涛和苗强又是调侃了几句,跟着邵东走到了塔楼顶层之下。

“拿着。”邵东将隐隐飘出菜香的食盒交给了跟在后面的黄涛,伸手撩开楼顶的盖子,身子一矮上到了塔楼的顶层,黄涛和苗强自然跟了上去。

“巧玉,你呀你,怎能就这样睡着了?也不知道披件衣服。”

看到趴在几案上歪头熟睡的周巧玉,邵东唠叨着走了过去。黄涛和苗强嘿嘿的笑。

邵东脱下自己的外袍,弯腰刚要给周巧玉披上,突然发现周巧玉非但没有被吵醒,而且嘴角处滴挂着一条血迹,

他一惊之下探指试了下对方的鼻息,顿时面色惊变就要直起身。

就在这时,三人上方的塔楼穹顶,猛的落下了一条黑影,这黑影尚在空中,手中已有刀光“唰唰”连闪

看着瞬间脖子喷血扑倒在地的邵东,黄涛大惊失色就想拔出腰刀拼命,哪知道一片银白耀眼的刀光,已经劈入了他的视线中央

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眼前血光迸现的一刹那,视线一黑扑向地面。

几乎与此同时,一旁的苗强,刚刚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觉着眼前银光一闪,紧接着脑袋上似被硬物一击,顿时昏倒在地。

王动没理会已死的邵东,提刀弯腰抄起了昏死的苗强,瞅准了三人上来的入口,飞快地钻了进去。

杀二留一,他自有打算……

第267章 虎娄城易主

塔楼里并不黑暗,充满了夜明珠银白皎洁的光亮。

被弄醒的苗强跌坐在木阶上,满眼仇恨的看着站在面前黑衣提刀的青年,就是这个刽子手,眨眼间杀了他的两个兄弟。

想到两个兄弟多年来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心生恐惧的苗强鼓起勇气道:“有种就杀了我”

“杀了你?”

王动眉锋一挑,长刀架在对方脖子上,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我现在就杀了你,然而再杀光你家人;二,你归降配合我,你的家人我秋毫无犯。”

“你做梦”苗强猛的起身却被刀锋逼的重新坐下,冷笑道:“杀了我?我信,可我徐水城居民十几万,房舍院落无数,你休想短时间里找到我的家人,一旦天亮你插翅难逃“

“是吗?”王动用刀身拍了拍对方脸颊,道:“不知道外面那些护卫,是否都像你这么不怕死?或许我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从某个护卫的嘴里,得知你家人的下落。”

“你……”苗强耸然动容,咬牙切齿。

王动面色陡沉道:“你放明白点,归降配合我,不仅能保全你和你的家人,城里的其他居民如不反抗,也会平安无事,这点我可以保证。”

苗强的拳头攥了又攥,不为他自己着想,也要为他的家人考虑,更何况能活谁想死?他咬牙问道:“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保证?”

“你可以不相信,我也并非只能找你一人。”

“实话告诉你,我只为御兽山弟子而来,目的便是杀了他们占领虎娄城,城中的居民和我无仇无怨,我犯不上杀他们。”

王动说到这,逼在对方脖子上的刀锋一紧,目泛杀机道:“最后问你一次,降是不降?”

“嘿”苗强一拳砸在了腿上,“我降”

王动收回银刀摸出一颗丹药丢给了对方,“吃下去,事成后给你解药。”

这样的丹药,是他从灵石矿已死的那些御兽山弟子的身上搜来的,仙门弟子才有的高级货,苗强当然不认识,一口吞了下去,就觉着腹中一股股热气升腾了起来,不用问,定然是毒药生了效。

他满脸悲壮的站起身来,王动也没有阻止,盘问起了虎娄城里的种种防务。

通过苗强的供诉王动得知,虎娄城里的护卫共有千名,分成了十个小队,白天夜晚轮流巡逻,而苗强带领的一队护卫,不久前刚刚交班解散。

除了这些,王动还得到了一个意外的信息,驻守在城主府的,除了涂飞虎的徒弟夜宁带领的十个炼气境的御兽山弟子,还有蓝玉门龚绝派来协助守城的二十名炼气境弟子。

而这三十名弟子,夜里会分成两组轮流休息,只有在巡逻的护卫发现敌情示警的时候,才会离开城主府迎敌。

如此一来,便好办了,只要将藏在城外的陈平五人弄进城,王动和他们配合之下,偷袭占领城主府的把握必会大增。

只是戒备森严的城墙上,同时有几队护卫来回巡逻,如何才能把陈平五人接应进城呢?

王动想了想便有了主意,将黄涛和那名御兽山弟子邵东的尸体从顶层上拖了下来。

邵东的储物袋自然撸了下来,随后王动换上了黄涛的那身甲胄,佩上了那把腰刀。

遮住大部分面容的头盔,被他除掉了顶上代表大统领身份的红缨,已经变得和普通小队长的头盔相差无比,只要不是近距离细看,相信没人能看清他的样貌识破他的奸细身份。

而王动又对苗强交代了种种指令,随后跟着苗强下了旋转的木阶出了塔楼,穿行在一条条民居之间的小巷里。

有了苗强作掩护,一路上先后碰到的两队巡逻护卫,并没有对外松内紧微微低着头的王动起疑。

片刻之后,二人来到了一处民宅之外,这里是今夜正在城墙上巡逻的一个小队长的家宅。

苗强敲开了院门,王动跟着进入,直接逼一个老头服下了一粒药丸。

老头的家人吓的要死,王动凶神恶煞的吓唬他们,要想明日拿到解药,就要写张纸条配上信物,告诉他们正在城墙上带人巡逻的小子配合听话,否则现在便杀了他们灭口。

老头一家那里见过这个,当下哆哆嗦嗦照办,并保证绝不敢声张,心里却对引狼入室的苗强恨之入骨,王动也没和他们啰嗦,逼着苗强出门,直奔下一处民宅。

约莫半个时辰后,暗藏着一个个小队长家人劝降信物的王动,跟着苗强来到了火光通明的城墙之上。

当一个个带人巡逻的小队长,先后收到了自己家人被人下毒制住的消息后,还能怎么做?迫于威胁带着手下暗中归降了王动。

有了他们的配合,沉重的东城门悄悄打开了一线,王动按照事先的约定放出了暗号。

早就等得心焦的陈平五人顺利的进了虎娄城,见到王动的一刻激动莫名,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进了城。得知八座塔楼已被王动拿下,更对王动佩服万分。

六人简短商议后,留下麻风和寇青看守城墙上的几队护卫,而换上甲胄的王动四人,跟着引路的黄强直奔城主府而去……

……

城主府的大厅中灯火通明,夜宁和十个同门师兄弟都在,后半夜轮到了他们值守,协助守城的二十名蓝玉门弟子不久前回到了府中后院的下榻之处。

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徘徊在厅中踱步的夜宁返身落座,眉头深锁道:“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涂飞虎和龚绝秘密外出,至今没有音讯,他隐隐有些不安,很是担心。

坐在一旁的一个青年笑道:“夜师兄不必担心,有龚前辈和涂师叔同去,以他们筑基境的修为,想来定无危险。”

其他人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宽慰着夜宁。

夜宁想想也是,想来以师父和龚前辈二人合力,一旦等到葛飞外出,干掉葛飞那是肯定的。

只是一想到涂飞虎临行之时,叮嘱他一定要守好虎娄城万不可大意,他不由的站起身道:“来两个人,和我去巡视城中防务。”

“我去”“我也去”两个男弟子站起身来自告奋勇。

“好,”夜宁笑了笑,转身带着二人朝着厅外走去。

就在这时,城主府的大门外传来了一声问询:“苗队长,都这么晚了,你们有事吗?”

一个年轻汉子的声音急切道:“大统领黄涛发现城外有异动,命我等前来禀报。”

“哦哦哦,那你们赶快进去……”

护卫的放行声落下,听着急匆匆进到城主府的脚步声,面色一变的夜宁一挥手,“所有人跟我来。”当先迎出了议事厅。

一行人刚刚下了廊下石阶,就见对面行色匆匆的五名护卫已然抢到了近前,为首一人夜宁认识,正是小队长苗强,而苗强身后两侧低着头的四个护卫他也顾不上细看。

“城外究竟有何异动?还有……”夜宁抢步上前急声问道,身后的御兽山弟子纷纷围拢了上来。

哪知就在这时,还没等夜宁的后半句话问完,苗强身后的四人突然暴起发难。

“敌袭”夜宁大惊失色反应极快,一声惊喝一个后空翻撞出了人群,然而两旁的那些御兽山弟子,却没有他这么快的反应。

王动一把推来苗强的同时,右掌一翻银刀在手,几片一闪即逝的刀光,几乎同一时间劈入了人群

血花飞溅中,离他最近的四个御兽山弟子来不及反应便做了刀下鬼,与此同时,陈平李林关玲玲纷纷动手,毫无防备的御兽山弟子又被袭杀了三人。

剩下的三御兽山弟子惊叫中各抽兵刃拼命,近身战中,什么法术灵符毒虫统统派不上用场,兵刃拳脚的撞击声中,陈平三人顿时和三个御兽山弟子战在了一处。

不提其他人,踢开死尸的王动,只盯住了退至石阶上的夜宁,蹂身而上扑了过去,然而因斩杀前人却是给了夜宁机会。

夜宁已被王动方才的快刀吓破了胆,再加上十名同门死的只剩三人大势已去,不敢迎战腾空跃起兽囊一挥

晚了半步的王动,刀锋擦着上空夜宁的脚底而过,一刀劈断了廊下的一根立柱,石屑纷飞中猛回头。

就见半空里,夜宁手里的兽囊中,猛的飞出一头黑羽大雕,一个俯冲贴着地面将下落的夜宁接在背上,翅膀连扇冲天而起。

“哪里走”王动一个梯云纵拔地而起,顺手便是一记刀芒挥出,追着飞快升空的一雕一人而去

雕背上的夜宁回头大叫,抛出一面绿莹莹的骨盾挡在了身后。

激射而至的刀芒,“铿”的一声,将骨盾斩的分崩离析,速度虽然一缓,但还是斩掉了夜宁的右脚。

夜宁痛的闷哼一声,抱紧了黑雕的脖颈便要逃离。

就在这时,梯云纵升势已尽、凌空下落的王动又是两道刀芒挥出,倏忽间追上了一人一雕,将之双双斩下了半空,血水雕毛掉落如雨。

落地之后头脸染血的王动,帮着陈平三人围杀了剩下的那个御兽山弟子,各自召出灵兽,在苗强的指引下,杀向了城主府的后院。

后院之中,听到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蓝玉门弟子们刚刚穿戴整齐,王动四人已经骑着灵兽杀气腾腾的闯了进来,双方顷刻间杀在了一处。

然而这些蓝玉门弟子人数虽多,但一来仓促应战,二来敌人中有王动这么个近战强悍的狠茬子,况且陈平三人的战力也是不弱,所以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后,这场近战便以王动一方胜利收场。

然而刀剑无眼,尤其是在乱战之中,不仅是陈平三人遍体鳞伤,便是王动的后背和大腿上,也被利刃割开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只不过有命活着,比什么都强,王动四人简单裹伤后,喝令苗强将府中的护卫侍女下人集中到了一处,宣布了虎娄城已经易主。

大部分护卫侍女下人没敢异动,只是震惊中惶恐不安,然而却有两个护卫想要溜着墙边逃走,王动和陈平直接放出法术杀了二人,彻底震慑住了其他人。

紧接着,王动从几名护卫的口中,逼问出了牛奋小儿子牛平安的下落,他马上命令李林和关玲玲严加看守这些护卫下人,随后和陈平一同下到了城主府的地牢,将受困在此的牛平安救了出来。

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王动在陈平的帮助下,配齐了种种药物,按照御兽心经里面讲述的解蛊之法,将种在牛平安肠道里处于蛰伏状态的噬心蛊成功拔除。

而后将牛平安暂时安置在了城主府中,等待日后徐水城来人,带他回去和家人团聚。

忙完这一切后,王动登上了虎娄城的城头负手而立,遥望东方已是朝霞灿烂,红日将出。

第268章 强敌突至

城外的浓雾开始消散,南面远处的落天河,被朝霞染成了一条火红绚烂的锦带。

王动负手站在虎娄城的城头,呼吸着新鲜湿润的晨间空气,精神倍感振奋,真可谓神清气爽。

一旁同样卸下甲胄换上了便装的陈平偏头看来,笑道:“此番成功偷袭占领虎娄城,你居功至伟,师兄我心服口服。”

王动爽朗的笑道:“同为师门效力,何来功劳大小一说,再说若没有师兄等人相助,我区区一个人也成不了事。”

陈平点了点头,没有再提这些,王动的首功断然跑不了,没有他的土遁术,他们只能是藏在城外望城兴叹,要想完成葛飞的密令那是想都别想。

与此同时,他也对王动不骄傲不忘形的举止暗暗受用,这样的人才值得共事。

王动看了看四面城墙上,正在按部就班值守和巡逻的那些虎娄城护卫,低声对陈平说道:“虎娄城虽已易主,但葛师兄一日未率人来,我等便一刻也大意不得。”

陈平点头道:“放心吧,那些护卫不敢稍有异动,他们每个小队的正副队长,都有家人被我等集中在一起制住,有麻风寇青四人时刻严密看守,可保万无一失。”

“这就好,”王动松了口气,回头仰视了一眼城墙内的塔楼顶层,收回目光和陈平相视一笑。

塔楼顶层,原本竖在石台上的灰白色阵盘,他黎明前已命人换上了同等个头颜色相近的一只假阵盘。

而阵盘所在的塔楼顶层里,他也安排了一名护卫换上了御兽山弟子的服饰,坐在里面滥竽充数。

八座塔楼,八只假阵盘,八个假的御兽山弟子,如此一来,只要不动真格的,足以混淆视听,便是涂飞虎有命活着回来,一时半刻也绝对发现不了塔楼里的猫腻。

至于虎娄城以西的太平城、猿鹤城如果有人前来,更是发现不了端倪。

“一切就绪,只等葛师兄的消息了。”王动点了点头,转身拉了一把陈平,嘿嘿一笑道:“走吧师兄,咱们去看看城主府的密室,应该有好多宝贝等着我们呢。”

“走走走……”陈平神情大悦,跟在王动身后一个劲的笑,就在这时,他突然脚步一停拉了一把王动:“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王动一步站稳摘耳细听,就听一阵似乎是风声,又似乎是雷鸣的隆隆声,隐隐约约的回响在天际,工夫不大已是越来越清晰。

二人几乎同一时间循声转头望去,就见北方的天际尽头,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出了十七八道五颜六色的流光。

这些流星过境一般的流光,在所过之处的高空里,拖曳出了一条条法宝形成的光痕,更是生出了如同一道道闷雷交织在一起滚滚远来的隆隆破风声,看似缓慢、实则速度极快的朝着虎娄城的方向飞来。

陈平皱眉想了想,忽然大惊道:“不好”

王动同样大惊,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这些速度极快御使法宝飞天而来之人,修为没有一个是在筑基境的葛飞之下,分明是一些筑基境以上的强者。

然而王动深知,青罗宗的主要战力几乎都已集结到了极北之地,没有能力再派的出这般阵容赶赴落天河这一带。

如此看来,顶多再有半炷香的时间就会飞至虎娄城的这些人,似敌非友十有**便是御兽山的高手。

“怎么办?”陈平攥着拳头神情惊恐,忽然建议道:“王动,咱们马上招呼上麻风等人,撤吧”

“……”王动同样有这个意思,别说十八位至少是筑基境的敌人,单只一个到来,他和陈平这些炼气境的青罗弟子也万难招架,怕是能活着离开的没有几人。

可当他看到附近的城墙上,那些同时看向远空的护卫一个个神情并无欣喜激动,反而显得惴惴不安十分惶恐,他顿时心生底气决定一搏。

他凑近陈平的耳畔低声道:“师兄,你看那些护卫,他们已暗中降了我青罗宗,一旦事情败露,他们也不得好死,所以他们没人敢说出实情。”

陈平点头静待下文。

王动接着道:“只要我们不乱,来人即便是御兽山门下,也绝对猜不到虎娄城已经易主。”

“况且那些人不久后就到,我等即便马上撤走,但是以人家御使法宝空中飞行的速度,我等怕是逃不出多远便会被赶上诛杀一尽,如此倒不如留在此处随机应变,未必没有生路。”

陈平咋舌担心道:“这样有把握吗?”

王动看着远空越来越近的那些人,急声道:“逃,绝对是死,留下或许能生,只得一搏而已”

陈平一咬牙一跺脚,也只能这样了。

趁着远空的那些人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赶到,王动和陈平飞快地耳语几句后,二人分头行动。

王动唤来了城墙上护卫间的一个个小队长,威胁他们即便反水,来人也饶不了他们的一家老小,随后命令他们带着手下护卫,各就各位严阵以待,做出弓上弦刀出鞘的备战迎敌姿态。

而陈平火速去了一趟城主府,传王动之命,严令麻风四人看守好那些人质,不可自乱阵脚暴露了实情,呆在城主府非情势有变不得外出一步。

至于城里早起的那些居民,也没时间安排了,想必他们还不知道虎娄城易主的消息。

陈平刚刚返回城头赶到王动身旁,御空而来的那些人便到了城头东面的半空,不多不少正好一十八人,一个个踩着形形色色光华耀眼的法宝,浮空而立冷眼看来。

王动一袭黑衣迎风**城头,银刀一指浮空而立的那些人,断然下令大吼道:“弓箭手听令,放”

一声令下,声震四野,那真是干脆果决一点都不含糊,并未被浮空那些人的气势吓住。

一时间,弓弦绷动的“砰砰”声大作,城墙之上,一片蚂蝗般的密集箭雨,带着“嗖嗖嗖”的极速破空声激射而出,朝着浮空的那些人射去

站在王动身旁抓着长剑的陈平,吓的腿都软了,王动这厮的胆子该有多大?

真他娘彪啊,人家刚来,还没等说上一个字,你就敢断然下令主动攻击?完了,这回十有**会被你害死

第269章 好险好险

“放肆”

踩着一只只法宝浮空的十八人中,领头的五名老者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倒是他们旁边的一个锦袍中年男子怒目而视,一声厉喝化作滚雷般的隆隆巨响震耳欲馈。

王动耳朵眼嗡嗡直响心里一颤,就见浮空那些人身上,猛的生出了一层层不同颜色的气罩,将他们从头到脚护了个严严实实。

如雨般的箭矢,射在那些气罩之上,犹如撞上了铜墙铁壁,纷纷跌落如雨,竟是不能撼动对方的气罩分毫。

更有一片箭矢,在撞上一只火红色的气罩的一瞬间,“呼”的一声纷纷燃起了火光,未等跌落便化作了袅袅黑烟灰烬随风飘走。

陈平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然而他身旁的王动面色震惊又是一声怒吼:“敢犯我虎娄城,弓箭手再放”一声令下,他转头又朝身后的塔楼顶层大喝道:“启动阵盘,杀”

陈平简直都蒙了,王动啊王动,你不知道塔楼上的一切都是赝吗?得死就死吧,他飞快地摸出一打灵符,便要陪着王动作死。

王动比他还快还要干脆,银刀一抖便是一道白森森的剑芒飞出,“嗤”的一声快若闪电的击向浮空的那些人。

浮空的十八人有人满脸怒容,有人却饶有兴趣的看着发疯般的王动,也有人露出了好气又好笑的表情,然而他们绝大多数人站在浮空的一件件法宝上并没有还击。

破空的刀芒,呼吸间便射到了当先的一名老者面前,然而这道可破灵器可碎金刚符护罩的犀利刀芒,在这名老者的面前,就如同一只白蜡做成的枪头一般,简直不堪一击。

老者晃也不晃,避也不避,只是袍袖一卷,那道刀芒便“砰”的碎成了点点银光,冰雪消融般的隐没在了半空里。

“啊?”王动大叫一声,回头银刀怒指塔楼顶层大骂道:“即刻攻击,否则取你等首级”

塔楼顶层,假冒御兽山弟子的那些个护卫都吓傻了,功什么击?你不知道我们都是赝啊?可事到如今装也得装上一把,能不能骗过对方,听天由命吧。

这些人高居塔顶大声领命,扶着一片片假冒的阵盘对准了城外浮空的那些人,居高临下哇哇怪叫着貌似就要攻击。

就在这时,城外浮空的那些人中,为首五名老者中的一人抬手喝道:“且慢,我等是自己人。”

险些穿帮了,王动心跳加急暗呼侥幸,赶忙冲着塔楼上方虚张声势道:“慢严阵以待,随时听令”

陈平咕咚咽了口口水,我的个娘哎,可吓死宝宝了。

王动抹了把额头冷汗,刀指浮空的对方喝问道:“你等何人?何故围我虎娄城?”

先前说话的那名老者摇头嗤笑,却是不说话了,仿佛不愿搭理王动这个冲动冒失,却又敢硬着头皮抵御强敌的二愣子。

倒是老者斜后方的一名中年女子淡淡一笑,催动法宝上前隔空喝道:“我等均是御兽山门下,这五位长者乃是我御兽山长老。”

说罢,这女人翻手摸出一枚令牌,在其掌心之上滴溜溜一转,猛的放射出一片黑气缭绕的巨兽虚影,虚影之中,竖立着三个金光灿灿斗大的字体:“御兽山”

“御兽山长老?”王动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根本都不用装,脸上震惊的表情已然是惟妙惟肖。

陈平暗暗惊恐,好家伙,五位结丹境长老啊,只凭这五位中的一人出手,便是我徐水城的葛师兄也得吹灯拔蜡,王动,你可千万要挺住啊,师兄弟几个的小命可全看你的了。

就见浮空那妇人收了令牌,冷眼逼来盯着王动道:“倒是你,并非是我御兽山弟子,说,你究竟何人?”

王动一副虚惊一场的表情,收起银刀抢步上前抱拳铿锵道:“见过诸位御兽山前辈,晚辈王小山,乃是蓝玉门弟子。”

浮空的御兽山来人面面相觑,一名老者挥了挥手示意发问的那名妇人退下,亲自问道:“蓝玉门依附我御兽山,这点老夫自然知晓,可你蓝玉门弟子,为何会在我虎娄城上带队拒敌?本门无人了吗?”

“你等退开一些,切莫偷听。”

王动朝两边城墙上的那些护卫喝令了一声,待一众护卫离得远了,他这才舔了舔嘴唇,隔空面对老者压低声音道:“前辈容禀,本门门主和贵派的涂城主此刻并不在城中,晚辈二人奉命带人守城。”

说话间,指了指身旁连连点头配合的陈平。

浮空的那些人一怔,那名老者道:“龚绝?涂飞虎不坐镇虎娄城?因何外出?”

王动低声回道:“几日前,贵派涂城主得到密报,说徐水城城主葛飞最近频频暗中外出,涂城主联络本门龚门主商议之后当机立断,一日前带人秘密外出,欲伺机干掉葛飞,故而只留我二人带队守城。”

听了此话,浮空的那些人议论纷纷,问话的老者和身旁的四个长老低语几句后,脸上均都露出了赞赏之意。

听他们的话音,似乎是称赞涂飞虎以下之类的言语,

“飞虎这孩子不错,当机立断颇有悍将之姿,”“嗯,小涂善于把握机会主动出击,虎娄城有他坐镇,我御兽山无忧矣……”

王动暗地里一阵恶寒,涂飞虎和葛飞一样都是百岁高龄不止的老头子了,却被这几个更老的家伙左一个“这孩子”,又一个“小涂”的称呼,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然而同时,他心里也有了底,看这情形,对方显然没有怀疑他编造出来的说辞。

就在这时,还是当先那名问话的老者开了口,看着王动赞许道:“好,很好,你非常之好,遭遇身份不明的强者围城,能够不畏不惧果断下令攻击,不错,相当之不错。”

听了此话,王动身旁的陈平一阵迷糊,心说这样都能骗过去?是王动胆子太大?还是这帮老家伙太过幼稚?

王动赶忙谦虚赔罪道:“老前辈谬赞,晚辈实在惭愧,险些误伤了前辈等人。”

浮空的那些人摇头失笑,隔空看着王动的老者呵呵笑道:“险些误伤了我等?呵呵呵,你这小子还真是大言不惭呐。”

王动憋着一股血气涌上脸颊弄了个面红耳赤,对面的老者笑道:“你也不必难为情,年轻人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张狂劲,也不是什么坏事。”

王动借着欠身受教低头的时候心念急转,忽然恭恭敬敬的道:“老前辈一行远道而来,还请进城歇息,想必一两日内,涂城主他们便会得胜而回。”

一听这话,一旁跟着弯腰抱拳的陈平险些吓死,王师弟你这是自己作死还不够,非要拉上我等垫背啊,这些老家伙自己都没说进城,你反而主动相邀?……完了完了,我怕是要被你害死了。

“呵呵……咱们进城歇歇?”老者笑呵呵回头问了一声,那些同行之人纷纷摇头,老者转而看向王动摆了摆手道:“免了,我等只是路过,另有要事在身,就不进去了。”

陈平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咚”的砸进了肚子里。

就见那老者微笑道:“王小山啊,你和你的同伴好生为我御兽山守好虎娄城,老夫看好你,来日我等返回,老夫定将你从蓝玉门要到我御兽山大力栽培,你好自为之。”

王动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却是惶恐抱拳道:“前辈好意,晚辈感激,只是来日还需本门门主首肯才是。”

那老者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茬,话锋一转道:“来日你见到涂城主,替老夫知会他一声,就说御兽山已和青罗宗开战,而我御兽山派往此地的大量弟子,正在星夜赶来的途中,估计二十天后便到。”

“是”王动铿锵回应,心里却是一惊,暗道葛师兄猜的真准,亏他提前布局。

就在这时,对面的老者曲指弹出了一只小瓶凌空飞来,王动赶忙接住,就听老者笑道:“好生做事,这瓶三转升灵丹是老夫赏给你的。”

“谢前辈赏赐。”王动捏着药顾不上细看,就见对面空中那老者回头一笑道:“走吧,我等这便前往南疆。”

说罢当先驾驭法宝朝着落天河飞去,跟他同来的那些人紧紧跟随。

目送那些人踩着法宝顷刻间远去,连连挥手相送的王动忽然长出了一口大气,浑身发软一把扶住了面前的墙垛才算站稳了。

“好险,好险……”一旁的陈平一屁股坐在城墙上,擦着汗津津的额头一个劲后怕,忽然抬头看着王动叫道:“好小子,三转升灵丹啊,你可是赚到了,分我一颗”

第270章 三转升灵丹

王动翻了个白眼,一阵后怕道:“你还顾得上什么升灵丹?我们险些没命了知道吗?”说话间一伸手,将瘫坐在地上的陈平拽了起来。

陈平也是连连咋舌后怕,刚才那情况还真险峰迭起,换做是自己,怕是早就露馅了。

他握着王动的手摇了又摇,那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难怪王动会被师门看重,会被葛师兄青睐,有勇有谋我所远远不及,真是力挽狂澜的将才也。

事到如今他总算是回过了味,想明白了王动前倨后恭,以退为进释敌疑心的种种举动。

那真是唱念做打样样恰到好处,多一分太过,少一分太假,可以说王动除了惊人的胆魄外,心智也是相当出色

“好了,师兄我啥也不说了,今后你令之所指,便是我剑之所向”陈平用力握了握王动的手掌,目光中一片赤诚。

王动连忙道:“师兄言重了,你我同舟共济。”

陈平摇头一笑,亲热的拉着王动下了城头。

城墙之上,被王动认命为护卫大统领的苗强,看着城下谈笑风生并肩走远的王动二人,长出了口气,冲着两旁满脸冷汗的一众护卫喝道:“看你们吓得那怂样,都打起精神来,巡逻”

“嘿嘿嘿,苗大统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脸都吓白了。”

“呸,小六子你再敢贫嘴,信不信老子踹你下去?”

“得得得,算我放屁,弟兄们,巡逻喽……”

……

王动和陈平回到了城主府,见到了留守在这里的麻风四人,六人简短商议之后,将扣在城主府的那些平民人质都放了。

只是放人之前,王动横眉立目的恐吓了那些人一番。

说什么哪怕是他们之中,有任何一个人泄露了虎娄城易主的事情,其他服过毒药的人,一个月后也别想再拿到解药,就等着毒发惨死吧。

除了这些,王动还不阴不阳的威胁那些人说,仙门秘制的毒药,虎娄城里的庸医们没人能解,不信的话尽可以去试试看。

可有一点,前去偷偷试着解毒的人,千万不要被他们派出的眼线看到了,否则的话,哼哼哼……

王动当时没说如何惩治偷偷跑到药铺医馆的人,只是拿着他的那把银刀,一边用寒光闪闪的刀尖剔着牙缝,一边盯着那些人一个劲的阴笑。

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被他这么一整,那些服了所谓仙门毒药的人中,即便有人真的动过那个念头,也纷纷打消了。

这些人装作若无其事的出了城主府,打定主意非但自己不泄密,倘若别人有泄密的倾向,也一定招呼家里人及时将害群之马绑到城主府邀功。

转眼间,城主府的议事大厅里安静了下来,除了府门外值守的几个护卫,只剩下了鸠占鹊巢的王动六人。

哦,险些忘了,还有那些端茶倒水小心翼翼伺候着王动六人的侍女下人,一般的场合这类配角自然是不可缺少的,正所谓红花还得绿叶配嘛。

只不过她们很快便退场玩耍去了,是被王动挥手屏退的。

陈平耐不住麻风四人纠缠不休的询问,就把他和王动在城头之上,险之又险的经历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麻风四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等到陈平白活完了,四个年轻人看着王动和陈平的目光,就如同看着临危不惧的两个大英雄,满脸的敬佩。

王动也没有戳穿陈平的自吹自擂,反而陪着一唱一和,大家高兴就好,真的假的,何必较真呢。

然而陈平却是“恩将仇报,狼心狗肺”,一转脸笑嘻嘻的冲着王动伸手道:“那个三转升灵丹,分我一粒。”

麻风四人一愣,“什么三转升灵丹?你方才没提过这东西啊。”

一向稳重的陈平也学坏了,嘿嘿讪笑道:“你们也没问不是?”

寇青和关玲玲两个姑娘同时眼睛一瞪:“少废话,老实交代。”

陈平指了指王动手里雕着黑色云纹的小白瓶,得意道:“看到没?那只小瓶里,装着的便是三转升灵丹,是不久前被骗的那些人中,一个御兽山的长老赏给王动的。”

麻风四人忙问怎么回事,陈平只好把方才省略掉的赐药环节做了补充说明,麻风四人听后纷纷对王动竖起了大拇指,行,骗了人家还能让人家主动送你好处,你真行。

王动嘿嘿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小瓶,看着陈平问道:“这三转升灵丹究竟有何妙用?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麻风四人同样疑惑的看向陈平。

陈平道:“我也是偶然从一本药典中得知的,这种阴阳相济的升灵丹,只有结丹境以上的修士才能炼得出,可以调和炼气境修士暴乱的灵力,一般被他们赐给看着顺眼有心栽培的炼气境晚辈。”

“已知的升灵丹可分三转,三转的药力最强,修炼之中倘若遇了到灵力暴乱,服上一粒可保丹田稳固化险为夷,而且还能使人的修为提升一层,至于一转二转生灵丹的药效,却是没这么神奇了。”

一听这话,不只是麻风四人面色狂喜,便是王动也险些高兴的蹦起来。

他现在的修为卡在炼气境七层不得寸进,就是因为不敢再胡乱吞噬异种灵力。

然而有了这种能调和暴乱灵力的升灵丹,他吞噬灵力再也不是问题,简直可以一马平川的修炼到筑基境。

筑基境啊,单说寿命就要比常人翻上一倍,据说修仙史上活得最久的一个筑基境前辈,直到二百八十九岁那年深秋最后一天的午夜,不小心一个跟头绊倒在地,才算寿终正寝蹬腿儿玩完。

然而陈平接下来的一番话,却给王动泼了一瓢冷水。

陈平道:“这三转升灵丹虽然好,但是每个人只有在服用第一粒的时候才会有效,服用第二粒便没作用了。”

王动紧紧的一皱眉:“这是为什么?”

陈平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药典之中没说原因。”

王动一阵无语,不过能够解决上一次灵力暴乱,顺带着还能提升一级修为,已经是不可多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麻风陈平等人的想法倒是很简单,他们没有灵力暴乱的顾虑,只是想借助这神奇的三转升灵丹马上升一级,于是纷纷冲着王动挤眉弄眼,那意思是嘿嘿,分了吧。

王动自然没有二话,每个人只能在服用第一粒时有效,他捂着再多也没用,当着陈平等人的面,将小瓶打开了。

然而看过之后,六人当下傻了眼,原来小瓶里装着的,只有黑白两色并无气味的一粒,这可怎么分?难道切成六半?那不是扯吗,好好的一粒灵丹就算是毁了。

陈平五人唉声叹气了一阵,转而你一言我一语的让王动留着自己用,毕竟这三转升灵丹是御兽山那长老赏给王动的,没有多余的,也只能怪他们没有这个运气。

王动也没矫情,将三转升灵丹收进了小瓶,留着有时间再服用炼化,现在却不是时候,因为还有事要做。

留下两个人坐镇城主府大厅,王动四人一同去了城主府的密室。

密室的所在,是从侍奉涂飞虎起居的两名侍女口中问出来的,周围并没有布设什么阵法禁制。

推来石门进了密室,四人大喜,几乎填满了密室的中、下灵石,经过粗略的折算统计,足能有300万块下灵石,自然被他们收缴一空,葛飞给他们的储物袋,数量足够使。

除了灵石,还有装满了十口小箱子的一只只金元宝,如果折算成银子能有200多万两,至于法宝灵丹什么的却是没有发现,想来即便是有,也是被涂飞虎随身带着。

回到大厅之后,王动六人简单做过了统计,大致上做到了公私分明。

洗劫了虎娄城治下的四座灵石矿,又占领了虎娄城,所得之物需要来日上交给葛飞的,实物由王动用一只只储物袋装着暂时保管。

而用神识记录在一枚玉简中的明细账目,却在王动的建议下,由陈平拿着。

这些明细中记录着:折算后的下灵石数目,约有440万块,折算后的银两数目,共计140万两。

至于剩下的60多万两又是王动做主,六人平分了,当然这个不能记录在明细中。

而能装灵兽的兽囊二十二只,里面分别装着二十一头中阶灵兽,大部分是陆行灵兽,只有几只是飞行的。

二十二只兽囊和二十一只灵兽之所以对不上号,是因为夜宁和他的那头黑羽大雕,虽然被王动的刀芒所杀,但是夜宁的那只兽囊还在。

此外,还有装着数量不等噬心蛊虫的兽囊38只;可远程攻击来敌的阵盘八只;

以及借用了王动个人的几只兽囊,暂时收着的89头麋鹿模样的低阶灵兽;更有御兽山弟子和剑符门弟子的一干武器,这些都是要上交归公的。

而对王动他们个人来说,也是大大的不虚此行。

每个人都分到了上万块下灵石,五只储物袋,属性不同的回灵丹183粒,折算后估计能有十三万两的金银。

而他们六人又从一堆缴获的兵器中,每人挑选了几件自己喜欢的,这些统统没有上账。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和其他五人均分的,王动余外获得了一粒三转升灵丹,还有收在同一只兽囊里的两头小兽。

这两头通体皮毛火红色、模样俊美可爱的小灵兽,是在偷袭四座灵石矿的时候,他施展了**术亲手捉到的,陈平五人尽管十分羡慕,却是没好意思和他伸手。

总之,王动六人此行可谓是功德圆满,大获全胜,只待葛飞率人前来。

忙完这些后,日上三竿的阳光,已经斜斜的照进了大厅的门槛。

王动站起身面色一肃,沉声下令道:“我等分成三组,我和陈平现在到城中各处巡视,麻风关玲玲一组,留在城主府值守,李林寇青抓紧时间休息,两个时辰后,三组人换班,不得有误。”

“是。”其余五人跟着站起身纷纷拱手,对王动的命令百分百执行,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而王动招呼上陈平,快步出了城主府……

与此同时,就在徐水城通往南安城的中途,一声张狂的大笑猛的响起:“葛飞哪里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第271章 中计了

下方突然传来张狂的大笑声,踏剑飞行在林海上空的葛飞一副震惊模样。

就见身前身后两个方向,各有一个脚踏飞剑的锦袍中年男子,迅速蹿升出树冠升上半空,堵住了自己的去路归途。

“涂飞虎?龚绝?”葛飞勃然变色,脚下飞剑猛地调头,载着他斜向飞出,直奔北方的那片山岭逃去。

“哪里走”

涂飞虎和龚绝目泛厉色,几乎同时一声吼,催动各自脚下的飞剑瞬间提速,追着仓皇逃窜的葛飞而去。

为了等这个机会,他二人一夜未睡,黎明前便埋伏在了这里。

此处山岭错落,林海连绵,离着东西两向的南安城和徐水城,距离均不下二百里,葛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是击杀他的绝佳地点,岂容他逃走。

二人一边穷追不舍,一边放出了各自的本命法宝,连番狠击向飞在前方的葛飞。

龚绝放出的本命法宝,自然是那口九转霄土钟,一经放出迎风见长,化作了房屋大小黄光四射的巨钟,带着“呼呼”大作的风声追向葛飞。

而涂飞虎放出的本命法宝,却是一只小山般大小的虎头巨锤,巨锤表面缭绕着赤红色的一簇簇火焰,散发着滚滚热浪,扭曲了空间烤焦了下方林海的一片又一片树冠,朝着葛飞砸去。

本命法宝在短距离内的飞行速度,远远快过了代步的普通飞剑,所以顷刻之间,一前一后的火锤巨钟便已追到了葛飞身后。

然而虽然同为筑基境修士的本命法宝,但是由于五行属性不同,自然各有长短。

龚绝的土行法宝九转霄土钟,势大力沉防御力惊人,但是说起飞行速度,却要比涂飞虎的火行法宝虎头火锤稍逊一筹。

故而两件同时出手的法宝,在迫近葛飞身后的时候,却是分出了前后。

这么一来,也算给了葛飞抵挡的机会,要不然同时面对两件法宝,他很可能一个回合也撑不下来,毕竟三人的修为相差无几。

他踏剑逃跑的速度不减,一回头便是一道青光脱口喷出,正是他的本命法宝青灵剑,悍然迎向了当先砸来的虎头火锤

然而这一次,却和他喷出飞剑斩杀蓝玉门弟子的那一次截然不同。

这把出口后青鱼模样寸许长的飞剑,眨眼间变成了青光霍霍三丈多长的巨剑,随着葛飞掐诀一指,飞速刺向来袭的硕大火锤。

“当”

尖锐无比的巨响声中,剑尖在火焰巨锤之上,刺出了一大蓬火花,如同万点火星当空绽放。

势均力敌的巨剑巨锤,被崩的双双倒卷而回,飞向了葛飞和涂飞虎。

而以两只法宝的撞击处为中心,澎湃四溢的法力波动,惊涛骇浪般的扩散开来,刮的下方林海歪斜起伏,残枝败叶满天飞。

飞行之中,葛飞刚刚止住了倒卷回来的青灵剑,龚绝的九转霄土钟便砸到了近前。

他刚和涂飞虎硬撼了一击,浑身大震的法力还未平复,怎敢再接龚绝的法宝,连忙催动着脚下的飞剑,载着他方向一折,在半空中躲向了一旁。

砸空的巨钟“呼”的一声和他错身而过,一溜直线的砸进了下方山林,“咔嚓咔嚓”连声巨响中,一路砸断了十七八颗枝繁叶茂的大树,这才堪堪停住。

而龚绝踏剑飞行,紧跟在火锤再次出手的涂飞虎身后,召回了巨钟,看着飞在前方的葛飞一声怒喝:“匹夫受死”又是一钟砸出。

一锤一钟再次袭来,葛飞连忙操控着青灵巨剑周旋抵挡。

一时间,三人飞过的林海上空,法宝极速破空的风声大作,带出的强劲气流,刮的一片又一片枝叶满天飞的树冠东倒西歪,如同经受着狂风暴雨。

更有法宝频频撞击的铿锵巨响回荡不绝,掀起了一片片无形的声浪,将附近山林中的鸟雀野兽震死了无数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涂飞虎、龚绝的修为和葛飞相近,所以二十几个回合下来,披头散发的葛飞已是嘴角淌血频频遇险。

他招架起来越来越艰难,法力急剧消耗,更被震出了一处处内伤,而追在他后方的二人,离着他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怕是再有盏茶的时间,就会赶上缠住他。

左挡右支的葛飞暗暗心急,玩了命的朝着前方的那座荒山逃去。追在后面眼看大功告成的二人哪肯放过他。

涂飞虎火锤砸出的同时,左手一翻一只兽囊在手,向前猛的挥出了密密麻麻的金色飞虫,带着一片震耳的“嗡嗡”声,遮天蔽日的笼罩向葛飞。

这些在阳光里金光闪闪的飞虫并非旁物,而是涂飞虎养了数十年,已经晋级为极灵虫的噬心金蛊虫,性情极度残忍、飞行速度极快,身体坚硬扛得住下法宝的一两次打击。

之前一直未放出,是因为那时的葛飞,还有余力和他二人周旋,纵是把这些噬心金蛊虫放出去,也会被葛飞的青灵飞剑斩杀一尽。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同,脚踏飞剑摇摇晃晃的葛飞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有几只金蛊虫破开了他身体外面的法力虚罩,他便必死无疑。

而飞在涂飞虎身后的龚绝,并没施展别的手段,将他的大部分法力凝聚在了旋转飞出的九转霄土钟上。

就见斜着飞出的巨钟底部,猛的喷射出密密麻麻金砂般的颗粒,正是数以千计的一颗颗土极晶,形成了一条浮空延伸的金砂河流,飞快的铺射向了葛飞。

一旦法力所剩无几的葛飞,被这条金砂河流淹没,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被密密麻麻的土极晶磨成肉泥。

因为筑基境的修士一旦没有了法力,身体的强度也就比锻体境的修士强上一点,根本扛不住法宝之威。

这些葛飞自然知晓,眼看着前方的那座荒山越来越近,他奋起所剩不多的法力,尽数运在了和他性命交修的青灵剑上,操控巨剑飞向身后。

就见青光耀眼的巨剑,先是“铿”的一声震天响,崩开了涂飞虎当先砸来的火焰巨锤,紧接着浮空“唰唰唰”自转不休,化作了一片圆形剑轮,挡住了那条土极晶“河流”来势凶猛的源头。

刹那间,就见密密麻麻的土极晶颗粒,在剑轮上磨出了此生彼灭满天星似得点点火花,并且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嚓嚓”声。

而性命交修的法宝受损,葛飞“噗”的喷出了一口血雾,却是不敢停留,拼命催动着飞剑,勉强飞过了那座荒山。而在他身后,追着数以千计金光闪闪的噬心金蛊虫。

“你今日插翅难逃”涂飞虎哈哈狂笑,操控着火焰巨锤,一锤将空中的那片剑轮砸回了原形,化作光华黯淡寸许长的一把小剑,被他袍袖一卷收了。

他招呼着龚绝御剑飞空,顷刻间追过了那座荒山。

迎面的强风猛的大作,视线豁然开朗,前方乃是一片平原,东面约莫十里远的一片坡地上,有着一片如血染成“哗啦啦”作响的红树林。

而踩着飞剑狼狈逃窜的葛飞就在前面不远,涂飞虎和龚绝催动飞剑猛的提速追了上去,双双祭起法宝便要杀了赤手空拳头也不回的葛飞。

就在这时,二人同时一惊,就见葛飞逃窜的方向,也就是那片红树林外的坡地上,负手站立着一人。

此人披散在肩头后背的长发花白随风张扬,一袭青衫腰畔悬着一柄长剑,就那么倒背着双手,背对这边站在那里。

“难道是葛飞的帮手?”

涂飞虎和龚绝同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虽然不知道这名老者的深浅,但是对方敢于孤身一人等在这里,绝对是实力强劲之辈。

可眼看就能追上斩杀葛飞,现在退走他们怎能甘心,极速飞行之中,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祭出了法宝,配合着大片噬心金蛊虫杀向了葛飞

就在这时,那名老者突然转过身来,“唰”的拔出腰畔长剑:“休得猖狂,文某在此”

这低喝声并不算大,然而隔着七八里远的距离,传到了法宝双双出手的涂、龚二人耳畔,却犹如滚滚奔雷一般。

“结丹境?不好,中计了”二人勃然变色。

更让他们吓破胆的是,那名老者既不前行,也不御使法宝升空,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声断喝:“剑出无极”喝声方起,已有快得没法形容的几道剑光闪过。

剑光并不可怕,真正让人魂飞胆丧的是,几道绵延而出,七八里的距离瞬息而过的森白剑气,犹如几条白霜匹练,追星赶月般的刷向这边

那片追着葛飞的噬心金蛊虫,直接被几道剑气斩成了齑粉,一只都没有逃脱。

涂飞虎龚绝同时刹住了脚下飞剑,哪敢再追杀葛飞,双双召回了刚刚离手的法宝,拼命挡在了他们身前。

而他们也没敢去看两件法宝的下场,结丹境剑修的剑气面前,他们筑基境祭炼的法宝差的太远,只要能延迟剑气半刻就好,哪怕是法宝被废,他们能逃得一命,也值了。

谁知二人催动飞剑刚刚调头,就听身后响起了两声巨响,先前飞在涂飞虎身后,此刻却变成飞在前面的龚绝“哇”的吐出一口血,目光后瞥险些吓死。

就见横空而来的一道剑气,斩破了涂飞虎的火焰巨锤来势稍减,直接将一声惨叫的涂飞虎,劈成了血水内脏飞溅的两半,摔下了无人操控斜着飞出的飞剑。

而另一道追向他的绵绵剑气,将他的九转霄土钟斩的宝光黯淡,在巨大的钟体上劈开了一道竖纹,流星赶月般的刷到了他的身后。

龚绝目眦尽裂一声闷哼,一条手臂已被森森剑气斩落,一瞬间,他就觉着无数森冷细碎的残余剑气,顺着他的断臂伤口钻进了他的体内,试图绞烂他的条条经脉。

他一催动着飞剑载着他拼命逃离,一边运起残余法力抵抗着体内肆虐的细碎剑气。

至于身后的剑修老者是否追来?他坠下半空的本命法宝怎么样了?他统统没敢看上一眼,踩着飞剑抱着断臂眨眼间逃远……

葛飞捂着撕裂般疼痛的小腹,看着将他扶起的文泽,急道:“文长老,莫让龚绝逃了。”

文泽在葛飞的丹田附近连点几指,点头道:“老夫既已出手,他逃不掉,倒是你,本命法宝被损已然丢了半条命,且歇在树林里,南安城刘振宁马上便到。”

说罢,文泽一抬手,从几里外涂飞虎的一半残尸中,摄来了一把青色的小剑,交给了摇摇欲坠的葛飞,随后接连几步迈出,他的人已经到了五里之外,朝着龚绝逃走的方向追去。

葛飞疼的剑眉紧皱,刚想进到树林疗伤,忽然挣扎着走到了被毁掉的九转霄土钟跟前,从草地上捡起了一颗颗土极晶,收进了他的储物袋……

第272章 夺舍?

有结丹境的剑修文泽亲自出马,本命法宝被毁、已然丢了半条命的龚绝也只是逃出了四十几里,便被两道绵延十里的剑气斩下了飞剑,死的不能再死。

而文泽收了龚绝那把无人操控的代步飞剑,又从残尸上吸来了一只储物袋,随后赶回了方才的那片红树林。

红树林里,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几许红润的葛飞盘坐于地,坐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大长脸、扫帚眉,正是南安城的城主刘振宁。

刘振宁收回抵在葛飞背上的双掌,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冲着站在一旁的文泽拱手道:“文长老,他的伤势已经稳定,只需温养法宝调养些时日,就可恢复如初。”

文泽微微点头,葛飞拼着重伤引诱涂飞虎和龚绝到此,担了极大的凶险,如今没事了便好。

葛飞扶着膝盖慢慢站起身来,冲着神态略显疲惫的刘振宁点了点头,谢意尽在不言中,看向文泽道:“文长老,那龚绝?”

“已然死在老夫的剑气之下。”

文泽淡淡一笑,顺手将龚绝的那把飞剑和储物袋递给了葛飞,又道:“两派虽已开战,但老夫身为结丹境长老,却对筑基境的涂飞虎暗下杀手,此事绝不能摆到台面上,你等切莫张扬。”

“长老放心,我等明白。”葛飞和刘振宁点头,和文泽一样,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

四大仙门治下的凡人城池,即便开战那也是筑基境的城主和炼气境、锻体境修士之间的事情。

一旦此事走露了风声,御兽山必会派出结丹境的高手,对青罗宗治下的各个城池施以毁灭性的打击报复。

而青罗宗绝大多数的结丹境长老,都被派到了极北之地的主战场,已经没有余力再派出结丹境的修士,来支援秘密来到落天河地域暗中行事的文泽等三名长老。

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是,青罗宗并没有对所谓的盟友万花谷报以太大的希望,已经做好了以一敌二艰苦卓绝的大战准备。

更何况,文泽暗中做完后续的事情后,还要奉宗主李南天先前下达的密旨,会同其他两位暗中行事的长老赶往极北之地参战,没时间耗在这里。

所以一见葛飞和刘振宁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文泽满意点头道:“我们先前密议的计划,现已成功了一半,打铁需趁热,当即刻去往虎娄城完成后续计划。”

葛飞和刘振宁双双点头,随后由文泽带上了葛飞,一行三人御剑升空西去。

中途到了徐水城的时候,葛飞进城挑选了三十名青罗弟子,炼气境十名锻体境二十名,命令他们即刻出发赶往虎娄城,剩下的青罗弟子留守城中。

三十名青罗弟子纷纷惊疑,虎娄城不是御兽山治下的城池吗?赶往那里做什么?难道是要开战了?

看着御剑升空先行一步的文泽三人,他们既兴奋又紧张,每一名炼气境的弟子,用陆行灵兽坐骑带上两个锻体境的弟子,一行五十人从陆地出发,直奔虎娄城的方向而去。

文泽三人赶到虎娄城附近的时候,晌午刚过,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靠近城池,而是由葛飞放出了提前约定好的烟火暗号。

正在城主府休息的王动一接到护卫的来报,马上带着陈平五人赶到了城头之上,确认了真是葛飞到来,下令大开东城门,将葛飞三人迎入城中请进了城主府。

气派华丽的大厅里,一行九人先后落座,茶水瓜果陆续摆放在案,王动挥退了几名侍女,紧接着便将连日里的种种经过,上报给了坐在上首的葛飞三人。

听着王动条理分明的陈述,葛飞目光赞许,文泽和刘振宁不时地微微点头,打量着相貌硬朗的王动,二人的脸上皆浮现出满意之色。

之后,王动将装有海量物的那些储物袋和兽囊全数上交,陈平也取出了那枚记录着物明细账目的玉简,献在了葛飞三人之间的茶几上。

对照着玉简里的明细,大致看过了储物袋和兽囊中物的葛飞三人大喜,对王动六人不吝赞赏之言辞。

葛飞请示过了文泽,更是拿出了一百万块下灵石,当场奖励给了王动六人。

王动因为首功,一个人占了四十万下灵石,剩下的六十万,陈平五人平分。

做完这一切后,厅外的日头几近落山,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而这时候,三十名紧赶慢赶的青罗弟子,终于神情紧张的来到了虎娄城下。

他们本来做好了搏杀拼命将要死人的准备,可见到了闻讯迎出城外的王动陈平,得知了虎娄城已被王动六人拿下的消息,一个个面色震惊喜出望外。

而进了城主府,听说了王动六人缴获的海量战利,他们一个个大张着嘴巴,对王动六人简直高山仰止。

最最高兴的莫过于二十个锻体境弟子,他们每人分到了一头麋鹿模样的低级灵兽充当坐骑脚力,这在青罗宗的锻体境弟子中,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

他们上蹿下跳地骑试过了各自的灵兽,围着王动六人连连道谢,文泽等三名长者站在一旁满脸笑意,看着人群中笑嘻嘻还礼并不张扬的王动,三人暗自点头。

余晖渐尽夜幕降临,花灯初上的城主府中,设下晚宴齐聚一堂的众人尽兴后,二十名锻体境弟子欢欢喜喜的牵着各自的灵兽,被几名侍女分别领往了歇息之处。

而文泽葛飞刘振宁三个主事人,将王动等十六名炼气境弟子带到了议事大厅,将后续的详细计划告诉了这些弟子。

虎娄城虽然被青罗宗占领了,但是西面的太平城和猿鹤城依然被御兽山控制着。

葛飞三人的意思是,明日一早便派人传假消息给两座城池的两位城主,就说徐水城的葛飞带人围住了虎娄城,涂飞虎请求两位城主带人驰援。

而太平城和猿鹤城的城主一旦带人前来,由藏在暗处的文泽断然出手,一举将两个筑基境的城主斩杀,剩下的事情就由葛飞和刘振宁带人处理,文泽则是暗中离开赶赴极北之地。

装作护卫模样、前去太平城和猿鹤城传递假消息的任务,分别落在了经过历练有了经验的陈平麻风身上。

而等到两个城主带人离开后,潜入两座城池,解决掉塔楼防御的任务,自然由身怀土遁术的王动带人执行。

如果这一计划成功,御兽山在落天河地域的三座城池,便会尽入青罗宗之手。

而御兽山派来支援三座城池的大量弟子,尚在赶路途中并不知情。

等到他们二十天后赶到三座城下时,定会被三座城池里的青罗宗弟子,利用塔楼中的阵盘一举轰杀大半。

至于溃败逃跑的其余人,则由埋伏在附近的葛飞刘振宁带领青罗弟子兵分几路围杀剿灭,绝不放走一人。

如此一来,落天河这一带,西面御兽山的势力便会瓦解,而御兽山山门里的高层,半年之内绝对收不到这个消息。

听完了这些计划,下坐的王动等弟子神情振奋。

上坐的葛飞看向主位的文泽道:“据王动禀报,御兽山有五名结丹境长老,率领十三位筑基境门人,清晨时路过虎娄城秘密前往了南疆,一旦他们来日返回,我等又该如何应对?”

文泽沉吟道:“我记得你说过,王动前番回宗前,曾经告诉你这么个信息,说御兽山派往南疆死在他手里的赢耀等弟子,似乎奉了御兽山的什么密令,一直在南疆寻找一处秘密所在。”

此言一出,下坐的弟子纷纷看向了王动,被雷了个不轻,心说我们这位王师弟,可真是深不可测,这家伙该有多少秘密?

葛飞点头道:“不错,王动当初是这么和我说的。”

文泽看向下坐的王动,微笑着问道:“这个消息是你带回来的,你有没有可信的证据?”

“这个……”王动皱了皱眉,这个消息是他施展了**术,无意间读取了蓝秋的记忆片段得知的,实实在在的证据却是没有,而他修炼魔功,会使**术的秘密也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然而他刚想否定忽然灵光一闪,从储物袋里取出拇指大小漆黑色的炼妖壶道:“我没有证据,只是曾听段水流等人说过几句。”

段水流等剑符门弟子,文泽和刘振宁都听葛飞转述过,自然知道他们是谁,纷纷点头静待王动的下文。坐在王动附近的弟子们却是满头雾水。

王动道:“不过这只法宝,是我斩杀了一名御兽山弟子得来的,赢耀十分看重,曾严令那男弟子,一定要把这法宝送回虎娄城交给涂飞虎,想必和他们一直图谋的密事有些联系。”

在场众人的目光,唰的集中到了王动捏在指间的炼妖壶上。

“我来看看”文泽单手一抓摄来了炼妖壶,翻转查看了少许,忽然托在掌心输入了法力。

众人面色一变,就见乌光闪烁的葫芦嘴,突然涌出了一片黑雾。

这片黑雾扭曲翻滚,渐渐凝结成了一个面目不清、常人大小的老者形态,漂浮在小小的炼妖壶上空。

下坐的弟子们纷纷瞪大了眼睛,这个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让人忍不住心里发寒的黑雾怪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上坐的葛飞刘振宁却是勃然变色,腾的同时起身,如临大敌震惊道:“结丹境修士的命魂?”

二人惊呼声未落,就见那老者黑影模糊不清的脸面上,眼睛的位置忽然闪动起了妖异的两团红光,居高临下的看向了在场之人。

“**术”

王动暗呼不妙,第一时间紧闭双眼,然而坐在他附近的青罗弟子们被那两团红光晃眼之后,纷纷痴傻了一般目光呆滞。

而那个老者黑影身形一动,便要凌空扑向下坐痴傻的一名男弟子。

“夺舍?”葛飞惊呼,刘振宁“唰”的祭出砍刀状法宝就要攻击,然而黑影的速度太快,刹那间已然飞到了那名弟子近前,看样子便要钻进那弟子的眉心。

就在这时,文泽一声断喝如惊雷:“咄”抬手便是一道匹练般的剑气卷出,一举绕住了黑雾老者猛的绞紧。

那老者眼睛部分的两团红光瞬间消退,他虽是发不出声音,但是黑气形成的双臂,紧紧的抱着脑袋浑身扭曲,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被迷住神智的弟子们纷纷醒转,一个个头生虚汗满脸的惊骇。

文泽眯起的眼睛里,猛的迸射出了两道精光,盯着黑雾人影一阵冷笑。

“哼哼,不过一杂牌结丹境修士之命魂,纵是你肉身尚在,老夫要杀你也不过五十招之内,更何况你区区一命魂,搜魂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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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冷血 草芥 他变了

大厅里明明灯火通明,可自从老者黑影钻出炼妖壶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突然变得烛火摇动,无形中充满了阴森森的气息,瘆人心魄。

原本下坐的青罗弟子们惊得纷纷站了起来,退出几步远,一个个寒毛直竖。

王动自然也跟着起身,却不全是因为害怕,更多是因为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引起了他的强烈兴趣,勾的他向往强大的一颗心怦怦急跳。

就见原本扑向一个男弟子欲行夺舍之事的老者黑影,被一道白森森有如实质的剑气缠绕在空中。

而那老者黑影,似是知道厉害,肢体拼命扭曲挣扎,妄图挣脱缠住他的那道剑气。

这老家伙上一刻变成蝙蝠模样,下一刻扭曲成蛇,众人的眼睛刚一眨,他又变成了八爪鱼,极尽变化之能事。

然而他所做的一切,统统都是徒劳,根本无法摆脱如影随形的剑气。

文泽食中两指并拢如剑,隔空冲着老者黑影画了个圆圈,吐字铿锵道:“画地为牢,剑气成”

画地为牢?剑气成?这便是结丹境剑修的手段吗?

霸气王动暗暗惊叹

就见那道三指宽的白森森剑气,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眨眼间化作了密密麻麻蚕丝般的剑气细丝,来往穿梭织成了一只牢笼,将左冲右撞的老者黑影困在其中。

而一直端坐的文泽同一时间起身,“唰”的来到了浮空的剑气牢笼跟前,闭上双眼手臂抬起,一指穿过牢笼,点住了老者黑影的眉心。

老者黑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挣扎不休的身体顿时僵硬,面目不清的脸上,一副痴呆状。

王动的眼睛瞪的牛大,似乎感觉到阵阵无形的波动,从老者黑影的眉心处传出,经由文泽的手臂,源源不断地钻进了文泽的身体。

王动暗暗心惊,文长老难道正在施展搜魂术?一定是了

工夫不大,就见文泽突然睁眼,一指戳得老者黑影灰飞烟灭,身形只一闪,已经坐回了上首主位,那叫一个身法快如电

而无物可困的剑气牢笼,顷刻间化作了白森森的一根根细丝,飞也似的涌向了文泽,呼吸间钻进了他的衣袍下面。

“神迹啊……”

下站的弟子们望着空空荡荡的大厅,一个个的眼睛瞪的如同暴毙的蛤蟆,神情激动万分。

王动同样兴奋,可也暗暗提醒他自己,魔功心法的开篇说的果真不假,绝不能对修为高过自己太多的人施展**术,黑影老者便是前车之鉴呐。

葛飞招呼了众弟子坐下,随后看向身旁的文泽道:“文长老,搜魂的结果如何?”

坐在文泽另一旁的刘振宁同样神情关切。

文泽的声音稍显凝重道:“搜过这命魂的记忆碎片,我大概知道了御兽山正在南疆图谋的密事。”

众人赶忙细听,文泽接着道:“御兽山这一年来,先后派出了几拨弟子,一直在南疆寻找一处名为血魔禁地的所在,为的是找到和他们御兽心经似乎同源的一部魔功秘典。”

“而魔功秘典的一部分已知手段,就是方才这命魂施展过的**夺舍之术。”

此言一出,坐在下方的弟子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中的陈平尤为震惊,看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王动,暗道王师弟捕捉那两头放哨灵兽所用的手段,和这命魂方才施展的一模一样,**夺舍之术……嗯,这个秘密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王动并没有注意到陈平的异状,他暗暗吃惊道,我所秘密习练的残缺魔功,心法口诀的开篇和御兽心经的开篇十分相似,莫非就是御兽山一直在寻找的魔功秘典的一部分?

对了,我想起来了

我的这部残缺魔功,是朱玲从寄生在另一只炼妖壶里面、曾经想要夺舍我的残魂那里得来的。

而那只残魂在夺舍我之前,也曾得意忘形通过意念向我炫耀过,那只炼妖壶和他所知晓的残缺魔功,正是从南疆得来的。

如此看来,以往和现在的种种,是巧合?还是有一个未知可怕的存在,在百年前就已经设下的圈套?

血魔禁地?那个可怕的未知存在,是否就藏在这禁地里面?

王动正想着,就见上坐的刘振宁紧张道:“这魔功能迷人神智,一旦让御兽山得到,必然会对我青罗宗大大不利,一定要尽快上报给宗主定夺,最好能派些长老秘密来南疆争夺这魔功秘典。”

刘振宁的话音刚落,下坐的不少弟子便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对,要尽快将这个消息上报给师门。”

“是啊,一旦让御兽山的人得到魔功,那可就坏了……”

王动刚想提醒这很可能是个圈套,抓着炼妖壶的文泽已经抬手制止了议论纷纷的众人。

文泽缓缓摇头道:“怕是没那么简单,御兽山先后派出的几拨弟子,除了被王动杀死的赢耀等人,其他人都是死在了血魔禁地附近。”

“你们仔细想想,为什么只有这个御兽山长老的命魂逃了出来?为什么只有他获得了部分魔功的心法?”

“还有,为什么这个御兽山的长老,会在生前获得这件法宝?而没有这件法宝,他肉身被灭,命魂又该何处寄生?一定早就魂飞冥冥了。”

“综合以上疑点,依我看来,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一些未知的存在,因为其本身无法离开那处禁地,从而精心设下的圈套。”

“而这个圈套针对的,便是御兽山的高阶修士,想将他们诱入禁地,施以我们所不知道的迫害。”

“御兽山一方显然是贪恋魔功当局者迷,然而我等局外人却不能被贪念蒙蔽了心智,只管作壁上观。”

“若我所料不差,今日清晨路过虎娄城去往了南疆的那些御兽山门下,十有**会全军覆没。”

听了文泽的一席话,王动暗暗松了口气,葛飞刘振宁等人细细一想,觉着文泽分析的很有道理,纷纷点头认同,当下放了心。

只要这些御兽山的高手回不来,他们占领了御兽山的三座城池,半年之内尽可高枕无忧。而半年的时间,足够四大仙门分出个高低上下。

这时候已经到了午夜,文泽将没了命魂寄生的炼妖壶还给了王动,随后吩咐各有任务的下坐弟子们回到住处抓紧时间休息,明日一早按计划分头行事。

王动等弟子齐声领命,鱼贯走出了大厅……

后半夜无话,第二天黎明,各有任务的青罗宗弟子们纷纷行动了起来。

将近傍晚的时候,假扮成虎娄城护卫模样,前去传递假消息的陈平麻风,果真将太平城和猿鹤城的两个城主,骗到了虎娄城附近。

然而一看到并无异常的虎楼城,各带了十名炼气境弟子赶来驰援的两位城主同时一惊,双双意识到了不妙。

二人刚想抓住骑马奔行在前方带路,此刻快马加鞭逃命般的陈平和麻风,就在这时,藏在指定地点的文泽突然现身,一举放出了连绵纵横的剑气毫无悬念的斩杀了二人。

两个城主筑基境的修为都逃不过文泽的剑气,他们带来的二十名炼气境弟子更是死了个窝窝囊囊,一干二净。

而没帮上忙的刘振宁,按照昨晚的计划,亲自带领十名炼气境的青罗弟子,偷袭向了太平城和猿鹤城治下的三座灵石矿。

到了这个时候,刘振宁和文泽一样,也顾不得以大欺小不要脸了,反正也不会留下活口走漏了消息。

可想而知,那些驻守在三座灵石矿的御兽山弟子,必会惨遭血洗。

与此同时,远在数百里外,带人藏身在太平城外的王动,趁着夜色的掩护故技重施,只身一人施展土遁术偷偷潜入了太平城,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到了一座塔楼顶层……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无论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只要是做得多了,也就能熟能生巧,暗杀这门技术活也是如此。

王动这次解决太平城里八座塔楼防御的时间,要比那次解决虎娄城塔楼防御的时间缩短了三分之一。

之后控制太平城的手段,与控制虎娄城时大同小异,御兽山的驻守弟子一个不留,全部杀光灭口。

而后王动命令三名炼气境同门留守太平城,带着其他人踏着夜色,朝着猿鹤城偷偷袭去。

结果如出一撤,次日凌晨天还不亮的时候,猿鹤城已经落入了王动等人的手中,御兽山的弟子自然无一幸免。

偷袭是顺利的,敌人是死光的,可想而知,站在城头冷风中和几个师兄说笑的王动,在青罗宗的功劳簿上,又将添上重重的一笔。

而他在青罗宗弟子间的名声威望,也必会更隆。

只不过,就连王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随着他杀的人越来越多,双手上沾染的鲜血越来越浓,他原先对于被杀之人的种种不忍,已经变的越来越淡,几近于无。

人命在他的眼里,已变得如同草芥,只要是青罗宗的敌人,他都能冷血无情的杀掉。

不知不觉中,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踏着尸山趟着血海的他,变了……

第274章 麻烦的善后

天还不亮的时候,太平城和猿鹤城,已被王动带人先后占领,可事情还不算完。

一连串的计划中,他占领了猿鹤城后,还要尽快带人赶到预定地点,在刘振宁的带领下,奔袭剿灭蓝玉门在内依附着御兽山的两个小门派。

这样的小门派,青罗宗不可能受降。

原因很简单,和自己从小培养起来的弟子或势力不同,要花费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才有可能让归降的别派弟子归心,而且还不能保证每个归降之人都对青罗宗忠心。

做起来太麻烦,而且很可能耗费了人力物力反而养了一群白眼狼,最稳妥省事的办法就是灭门剿灭一劳永逸。

所以稍作休整,王动命令寇青、李林留守猿鹤城,而他率领剩下的陈平和二十名锻体境弟子,翻身上了各自的灵兽,赶往了计划中的指定地点。

日出的时候,连夜解决了三座灵石矿的刘振宁,带着十名炼气境弟子风尘仆仆的赶到,和王动等人碰了面,简单部署之后,带着王动等弟子奔袭向了两个小派。

传承了二百年不到的蓝玉门,位于山清水秀的一处山谷,离着虎娄城不到五百里。

门主龚绝已死,再加上前前后后死在青罗宗手里的七十几个弟子,人丁本就不旺的蓝玉门,如今除了筑基境初期的唯一长老郝大友,只剩下三十几个修为低下却是岁数不小的老头子老奶奶弟子。

这些或是胡子一抓一大把,或是满脸褶子胸部严重下垂的蓝玉门老栋梁,留守在蓝玉门里也只是打打杂混吃等死而已,战力稀松的一塌糊涂。

刘振宁带着一众青罗弟子突然杀到之后,马上命令王动等人包围了山谷中规模不大的蓝玉门。

突闻惊变,蓝玉门唯一的长老郝大友慌忙组织弟子迎敌,然而他哪里是刘振宁的敌手。

二人在空中交手了还不到二十个回合,郝大友便被刘振宁的法宝重创,架着飞剑重伤逃走,刘振宁紧咬着追了上去,看那样子,如果没有意外,郝大友一定看不到了今晚的月出。

而乱石崩空、火光阵阵、浓烟滚滚的地面上,亭台院落毁了大半,那些蓝玉门的老弟子,在和王动等青罗宗弟子对攻过一拨灵符之后,便被打残了。

毕竟王动这些青罗弟子如今所用的灵符,大部分都是青罗宗炼器堂破解了剑符门的制符秘术之后,又加入自己的特色,耗费了海量资源研发出的新款灵符,根本不是这些小派弟子所能抗衡的。

六个侥幸没死的蓝玉门老弟子,一见大友长老都身负重伤逃跑了,估计吹灯拔蜡的可能性很大,而满目疮痍血淋淋的四周,尽是残肢断腿死人头,他们吓的纷纷跪地乞降。

然而青罗宗一方,在方才的灵符对攻中,三个躲闪慢了些的锻体境弟子直接被灵符轰死了。

如此一来,王动更不可能接受对方的投降,骑着速度快可追风的追风炎火豹雪儿,一骑当先带人杀向了见势不妙爬起来四散逃走的蓝玉门老弟子,顷刻间杀了个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不到盏茶的时间后,随着提着郝大友首级的刘振宁踏剑返回,青山绿水毁于一旦、到处是残垣断壁的蓝玉门覆灭。

而后,王动等人收了三个同门的尸骸和三只无主的灵兽,又将蓝玉门的灵田药园等地搜刮了一遍,跟着刘振宁奔袭向了另一个小门派。

这个名为赤水门的小派,建派不到百年,还不如蓝玉门的底子厚呢,只有一个筑基境初期的女门主和二十几名弟子,连个炼气境高阶的长老都没有。

所以没有任何悬念,又被突袭而至的刘振宁等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只是经此一战,青罗宗的一行人中,又有两个锻体境的弟子送了命,相比之下,其余几个负伤程度不一的弟子们倒是幸运的多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刘振宁带着王动等弟子回到了虎娄城向文泽复命,论功行赏设宴庆贺自然不在话下。

花香浮动夜色怡人的席间,见惯了死人的王动倒是没什么,该吃吃,该喝喝,和陈平麻风几人时不时地举杯对饮。

可那些头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同门惨死在面前的青罗弟子们,不管是炼气境的,还是锻体境的,统统没有了以往的乐观心态,一个个很是沉默……

事到如今,虎娄城,太平城,猿鹤城,这三座御兽山位于落天河一带的城池全部落入了青罗宗之手。

可以这么说,半年之内,徐水城以西的大片疆域,都已是青罗宗的势力范围。

然而大局虽定,但占领了三座城后,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善后。

这些事经由文泽葛飞刘振宁连夜议定后,在第二日清晨同时实施。

被王动带人摧毁的四座灵石矿,还困着总数上千人的平民矿工,自然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派了几个弟子拿着开启阵法的玉简,将这些矿工放了出来。

文泽三人商议后做出的指令里,并没有为难这些苦哈哈的矿工,反而在给过这些人每人一些银两压惊之后,将他们分流派到了未被刘振宁摧毁的三座灵石矿。

而且还设下了金额不等的奖励,鼓励这些后来的矿工和本土的那些矿工积极地开采灵石矿。

这些本以为死定了的矿工有幸活命,已经是喜出望外,又得了一笔不大不小的压惊费,更对青罗宗凭生好感。

再加上给谁挖矿不是挖啊,于是他们为了给妻儿老小多挣些银钱,踏踏实实卯足了劲的留在了灵石矿。

而三座城里城外的平民也需要安抚。

为此,刘振宁带着王动等几名办事麻利的弟子,先后聚集了三座城里的居民当众宣布,三座城池已经易主归了青罗宗,并保证在没有人作乱不轨的情况下,青罗宗不会影响到他们原来的生活。

随后,又在三座城的城墙内外张贴了不少的安民告示,相信用不了几天,附近那些村子的村民自然会得到消息。

而对于原本是御兽山治下的平民来说,除非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否则没人愿意背井离乡。

所以这些平民,经过了最初知道消息时的人心惶惶后,纷纷安定了下来。

至于将来御兽山,有没有可能派人重新攻占三座城池,他们毫不担心。

因为仙门的根基是他们这些平民,别的先不说,单说每一年新收的门人弟子,便要从他们这些平民的子女中选出。

再加上城里的不少人家,都有已经拜入御兽山年份不等的长辈或是子孙,所以即便是御兽山将来重新攻占了三座城池,也不会对他们这些平民下手。

与此同时,一直驻守在徐水城治下三座灵石矿的16个炼气境弟子,也就是叶雨欣司徒兰等人,以及一直留在徐水城里的30个锻体境弟子,被葛飞下令召到了虎娄城。

把叶雨欣等炼气境弟子弄来,是要和王动等同级弟子一起学习操控塔楼上阵盘远程攻敌的手段,来日分别在三座城池守城。

而召来罗玉苏樱等30个锻体境弟子,除了要将王动等人缴获来的低级灵兽和一干法器分发给他们,还要将他们分成三组,几日后分派在三座城池协助炼气境的弟子守城。

因为据估计,最多十**日之后,御兽山派来支援三座城池的大量弟子便会赶到。

诸如以上的善后事情,简直多的不可细数,直把王动等弟子忙的不可开交,同时也学到了处理这类战后事宜的经验。

忙完了这些事后,已过了三天,第四天清晨,文泽葛飞和刘振宁将住在城主府的全部弟子召集到了议事大厅门前,将这些弟子大致分成了三组,每组人中炼气境弟子和锻体境弟子都有。

一组弟子随同伤势渐好的葛飞留在虎娄城,第二组弟子由陈平麻风两人带领前往太平城,第三组弟子由王动独自带队,去到猿鹤城防守。

这样的部署都在预料之中,在场的弟子们没人感到奇怪。

刘振宁不可能长期离开南安城,不仅要赶回南安城坐镇,还要兼顾葛飞不在的徐水城,为此,葛飞已经写了手令加盖了他的城主大印授权给了刘振宁。

而葛飞本人直到来日消灭了御兽山的驰援弟子之前,会一直留在虎娄城坐镇。

这样的部署,也是经过文泽三人深思熟虑过的。

尽管他们三个一致认为御兽山派来支援三座城池的弟子中,应该没有筑基境修为的。

因为一来御兽山的高层绝对想不到三位筑基境的城主已经被弄死了,二来御兽山的筑基境弟子是比青罗宗多一些,可除了派往极北之地和南疆的,剩下的也没几个了。

可小心无大错,有葛飞留在虎娄城坐镇,既能以防万一,也能在将来尽量减少青罗宗弟子的死伤,尽快扑灭驰援三座城池的御兽山弟子。

安排好这些事后,葛飞将一只储物袋交给了王动,传音说了几句话后,拍了拍满脸惊喜的王动肩头,冲着将要外出的两组弟子一挥手,“出发吧……”

……

ps: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275章 猿鹤城

清晨时分,太阳还没有升起,多云的天边染满了绚丽的朝霞。

两队骑着不同灵兽的青罗弟子,顺着来往路人避让两旁的宽阔街道,并列而行出了虎娄城。

城外,两队弟子暂停,王动骑着鼻喷淡淡白气的炎火豹雪儿,侧身抱拳道:“两位师兄,一路顺风”

“保重”

“一路顺风”

带领另一队弟子将要赶赴太平城的陈平麻风二人,双双和王动拱手道别。

“我们走”王动没有多话,扬手一声低喝,带着身后的一队人一路向西绝尘而去。

陈平和麻风目送着滚滚尘土中渐渐远去的王动一行人,稳了稳心神,冲着身后的弟子们一挥手,“走……”

……

落天河地域称得上鱼米之乡,而鱼米之乡,自然离不开水。

所以王动带队赶赴猿鹤城的一路上,看尽了大大小小的湖泊、水塘,值此天明之际,可谓处处烟波浩渺,偶见三两叶扁舟云里雾里。

而此次前往猿鹤城,王动带着人也没有像上次那样一路急行,而是保持着不疾不徐的前进速度,包括他自己在内,放松心情饱览着沿途的大好风景。

“王师兄,您在想什么呢?”

骑着灵兽赶路中,王动正偏头看着远处的一处水塘出神,一个有些羞涩的少女声音,在他的身旁轻轻响起。

“哦,苏师妹啊。”看着和罗玉脱离了后方队伍赶到身旁伴行的美貌姑娘苏樱,王动淡淡地问道:“有事吗?”

“没什么别的事。”苏樱微微红了脸,故作镇定道:“只是我初次离开师门,很多事情都心里没底,所以想请师兄多多照顾。”

说话的时候,苏樱偷瞥了一眼王动方才看着的那个水塘。

晨雾依稀的水塘里,一个样貌似乎很是清丽,正和一个老人架舟收渔的姑娘,美得就好似画中人,师兄方才……一直是在看着她吗?

王动的脑海中,睹物思人浮现着慕容紫衫清丽的倩影,暗暗咽下了一口气,勉强笑道:“不必客气,我们份属同门,理应互相帮衬才是。”

见他这么好说话,苏樱大着胆子道:“师兄说的极是,若有用到小妹的地方,您只管开口。”

“好……”王动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一旁,没有再看苏樱。

对方的心思他隐有察觉,可能对他有那个意思,然而他不想让对方误会,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一旁的罗玉暗骂了一声“死丫头”,瞪着王动道:“喂,刚才你看什么那么出神?莫不是看上了那个小家碧玉?你可小心我告诉韩若雪。”说话间,冲着水塘的方向努了努嘴。

“瞎说什么?”

王动瞪了她一眼,指着远近的大小湖泊,随口胡诌道:“我只是看到此地多水,无意间想到了自己还是个旱鸭子,琢磨着什么时候找个人教我游泳罢了。”

“真的?”罗玉半信半疑。

苏樱却是暗喜,毛遂自荐道:“我水性好,有时间我来教你。”

“你?”王动一怔,上下打量着对方。

苏樱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硬撑着嚷道:“师兄别小看人好不好,我的出生地有好多大河小河,城里城外的人上至八十岁,下至四五岁,就没有不会游泳的。”

她这话一说出来,不只是罗玉和跟在身后的那些弟子,王动也来了兴趣,质疑道:“真的?就连四五岁的小童也懂水性?”

苏樱骄傲的挺着胸脯道:“那当然,就拿我来说吧,四岁的时候就能在池塘里扑腾,现在嘛,可以这么说,认识我的同龄人送了我一个绰号,足以证明我的水性。”

“什么绰号?”王动觉得不可思议,其他人也是一脸惊疑,他们之中,没有几个会游泳的。

苏樱傲然道:“浪里白条这个绰号的意思是,我在大江大河的浪里,也能像白条鱼一样来去自如。”

“真的假的?”罗玉撇了撇嘴,跟在后面的弟子们更是将信将疑。

苏樱急了,冲着王动比划道:“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等到了猿鹤城,有时间我亲自下落天河走几趟,看过之后,你就知道我够不够资格教你游泳了。”

“有时间再说吧。”王动看了看斗鸡模样的苏樱,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心说真要是那样的话,倒是可以和她学学水性,自己也能摆脱旱鸭子的美名。

跟在身后的男弟子里面,好几个胆大的叫了起来,“苏师妹,我也要学,你也手把手的教教我。”“师姐,我也是……”“还有我……”

王动回头看了看,心说这些家伙,估计学游泳是假,借着身体挨挨碰碰的机会,吃苏樱的豆腐倒是很有可能。

苏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毫无诚意的敷衍了那几个男弟子几句。

王动暗笑,这丫头也不傻嘛,带着一路欢声笑语的众人,朝着猿鹤城而去。

一行人穿行在蓝天碧水之间,将近傍晚的时候,终于来到了猿鹤城。

王动来过一次,倒是见怪不怪,可他带来的那些弟子却是东张西望满眼的新奇。

坐落在大小湖泊之间的猿鹤城,在落日的余晖里,被周围粼粼闪烁的湖光衬托的好似梦幻中城。

周围或远或近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湖面上,成片的灰鹤戏水觅食。

偶见渔人驾着小舟荡开水面缓缓滑过,这些灰鹤也不惊慌,只是神态悠闲的闪向两旁,不时地引颈高鸣,“唳……唳……”的鹤鸣声,在天水之间远远地传了开来,很是荡涤人心。

见王动率人赶到,被他先前留在猿鹤城防守的寇青李林双双松了口气,下了护卫林立的城墙迎出了城。

城墙上值守巡逻的护卫们顿时打起了精神,进城出城的那些平民,却只是闪在路旁驻足观望,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表情,他们对仙门弟子并不陌生。

王动和寇青二人拱手见礼,简单问了下城中情况,得知一切正常后,带着众人进城来到了城主府,将众人的灵兽安置在了府中的兽栏里,随后进到了议事大厅。

只不过一进议事大厅,一路上和众人说说笑笑的王动,顷刻间变的面色肃然,一撩衣袍当仁不让的坐到了上首主位,那个位置,一向是城主的位置。

看着浑身气势一变,隐隐透出铁血杀伐气息的王动,跟进大厅的众弟子纷纷心头一凛,顿时站在下首拘谨了起来,刚刚还在说笑的几个弟子更是干咽了口唾沫闭上了嘴。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这人啊,上过战场和没上过战场的就是不一样,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也不一样,而只杀过几个人和杀过很多人的又是大大的不同。

就拿王动来说,双手染满了鲜血,要过了多少条人命?如今他正经起来,浑身上下隐隐地散发着摄人的无形杀气。

这种气场看不到,却真实存在,不是说你想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由不得人,最起码现在站在大厅里的一众年轻人就是这种感觉。

“坐……”主位下手两侧各有两排座位,王动指了指那些座位。

一众年轻人纷纷松了口气,分头找了座位坐下,十个炼气境弟子坐在左侧,十五个锻体境弟子坐在右侧。

王动没讲什么情面,环视着下坐的众人,沉声道:“各位,既然你们归我号令,那么我丑话说在头里,从现在起,违令者,定严惩不贷,不管是男是女,听清没有?”

大多数弟子茫然不知所措,这么一来现场顿时有些冷场。

寇青和李林对视一眼带头站了起来,冲着上首主位正襟危坐冷眼环视下方的王动抱拳大声回应:“听清了”

其余弟子稀里哗啦跟着站了起来,纷纷效仿七嘴八舌的应是。

“连个回答声都做不到众口一词,还讲什么令行禁止?”王动冷眼扫过众人,猛的一声断喝:“听清没有?”

“听清了”被王动突然一吓,这次众人的回答声倒是出奇的一致。

“坐”王动一挥手,众弟子立马归位,不管是男是女,一个个腰身拔的笔直。

王动语气一缓道:“和其他城池一样,猿鹤城也有八座塔楼,这八座塔楼,来日将是对付御兽山增援弟子的大杀器……”

下坐的弟子神情一凝,就听王动接着道:“除我之外,在座的共有十名炼气境弟子,我决定分出八人分成两组,每组四人。”

“在御兽山弟子到来之前,这两组人每半日轮换一次,每组四人分别值守四座塔楼,务必时刻警惕。”

紧接着,他一口气点了八个炼气境弟子,被点到名字的弟子赶忙站起身大声领命一点都不敢怠慢,由此可见,王动先前给的下马威很成功。

等到八个人落座,王动看向了剩下的两名炼气境弟子、也就是寇青李林,道:“你二人各带五名锻体境弟子,分白天晚上,轮流巡视城中各处防务,不可懈怠。”

寇青李林双双起身领命,至于他们各自带着哪几名弟子,王动却是没有安排,让他们稍后自己挑选,而剩下没有被派到任务的锻体境弟子,纷纷看着王动。

王动站起身道:“你们其他人随时待命,与此同时,所有人还要加紧修炼,须知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可能就是现在多练这一刀一剑,来日会救你们一命。”

“汗水,不会背叛你们,我希望来日战后,我们每个人,都能活着。”

王动最后这一番话,直接打进了下坐众人的心坎里,他们纷纷跟着起身。

这时候门外的夜色初显,王动没再啰嗦,安排大家抓紧时间用过了晚饭分派了住处后,又随着夜里巡视的李林等人,在城中各处仔细察看了一圈。

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坐在桌旁摸出了葛飞给他的那只储物袋,嘴角勾起一抹笑……

第276章 大红小红

储物袋里,金砂般的颗粒堆成了一座小山,正是上千颗土极晶,每一颗米粒大小,呈正方体,光滑表面上,隐有黄色的宝光流转。

这些土极晶都是葛飞给的,王动忍不住感叹果然是好心有好报。

几日前葛飞身负重伤,他有感于葛飞一向待他不薄,于是将他从南疆得来的一小瓶灵乳,分出了一半私下里送给了葛飞疗伤。

灵乳是天地间的钟灵之气,经过漫长的岁月一星一点凝练而成的,属于自然孕育出的不可多得的极灵物,除了对神魂受伤无效,治疗内伤外伤的效果,远非那些人为炼制出的高阶灵丹可比。

所以葛飞服用了灵乳之后,半天的功夫不到,极重的伤势便好了大半,而在王动看来,葛飞将这些堪称无价宝的土极晶送给他,正是出于投桃报李的谢意。

殊不知他的这个猜测,也只是原因之一。

当日龚绝的本命法宝九转霄土钟,被文泽的剑气一举摧毁之后,葛飞强撑着重伤的身体收集这些土极晶时,本来就打算来日送给王动,完全是出自对王动这个晚辈的喜爱,不存在什么利益关系。

然而这个原因,王动却是不知道,只是沉浸在意外得宝的欣喜里。

算上先前从他身体里面取出来的土极晶,他如今拥有的土极晶足有一千一百零六颗,虽然现在用不了,但是等到将来筑基成功祭炼之后,必会成为他的又一项杀手锏。

“葛师兄待我不薄,我绝不会辜负了他的栽培。”王动坐在桌后暗暗感激,收好了这只储物袋,转而取出了一只兽囊。

默念法诀,握着兽囊口朝下一抖,两头小灵兽掉出兽囊滚落在地,它们浑身的皮毛火红一色,耳朵尖尖小眼睛溜圆,俊美可爱的模样看着既像是狗又像是小狐狸。

这两头小灵兽如今已被王动用御兽心经里面的法门收服,取得名字俗里俗气,但是很好记,个头大点的叫大红,个头小点的叫小红。

“大红,小红,过来。”王动翘着二郎腿,冲着两条小灵兽招了招手。

大红和小红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先是伸了几个懒腰抖了抖身子,这才一前一后的溜达了过来。

就在这时,“嗷呜”一声豹子低吼,透着满腔的醋意,在门外的夜色中突然响了起来。

一头比猛虎还要大了近一半的黄毛黑斑豹子,踏地无声的走进了屋子,铜铃大小的两只豹眼中凶光闪烁,恶狠狠的盯着围着王动转圈讨好的大红小红。

大红小红吓的浑身一抖,几乎同时蹿上了桌子,寻求王动的庇护。

王动看着走到近前“呜呜”低吼恐吓着大红小红的雪儿,笑骂道:“雪儿,你有点长者风范好不好,它们个头没你大,战斗力也跟不上你一个脚趾头,你好意思欺负它们?”

雪儿在王动身旁蹲下,俯视着趴在桌子上簌簌发抖的大红小红,凶巴巴的豹眼中居然流露出鄙夷不屑的味道,仿佛在说,小样儿,最好摆清你们的位置,敢和我争宠,弄死你们。

“好啦好啦,显摆过威风也就是了。”王动拍了拍雪儿,取出六颗鹌鹑蛋大小略有腥味的红色肉丹,先后喂给了它。

大红小红趴在桌子上一动不敢动,眼巴巴的看着雪儿得意洋洋的吞下了肉丹,它们尽管馋的舔嘴咂舌,却是不敢上前半步。

“来,你们两个也有。”王动又取出四颗肉丹,分成两份放在了大红小红跟前。

大红小红刚想上前,忽然发现蹲在桌旁的雪儿,钢鞭般的长尾巴一卷一放“啪啪”抽地,正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它们,威胁的味道相当之浓,它们吓的一缩脖。

王动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阻止,他要看看大红小红怎么处理这事。

大红小红和大发淫威的雪儿小眼瞪大眼片刻,大红忽然壮着胆子伸出一只前爪,将它面前两颗肉丹中的一颗,小心翼翼的推到了桌子边缘雪儿的方向,随后飞快的收回爪子,目光讨好的看着雪儿。

见它这样,一旁的小红马上效仿。

雪儿蹲在地上下巴朝天,一副不为所动很是孤傲的模样,摆足了架子后,这才慢慢悠悠的站起身踱着步子走到桌旁,长舌头一卷,大红小红献媚上供的两颗肉丹顿时溜进了它的肚子。

而后雪儿警告性的看了看大红小红,倒也没有再咄咄逼兽,一转身蹲回到了王动身旁,牢牢的占据着第一宠臣的位置。

大红小红对视一眼,爬起来尝试着凑向了各自剩下的一颗肉丹,见到雪儿没什么反应,这才放心大胆的吞下了两颗肉丹,随后夹着尾巴冲着雪儿讨好的叫了几声。

听着两个小家伙很没骨气的谄媚叫声,王动被逗的满脸笑容直摇头,拍了拍雪儿指了指门外,“你可真行,恭喜你收了两个小弟,去吧,带着两个跟班到门外守夜。”

已经通了人性的雪儿就是这点好,王动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脑袋拱了拱王动的手掌,起身走向门外,中途回头冲着大红小红很是威严的“呜呜”了两声,示意跟它出去。

大红小红求助的目光看了看王动,见王动笑呵呵的挥了挥手没给它们做主,它们彻底没办法了,只得硬着头皮磨磨蹭蹭的挪向雪儿。

雪儿不耐烦的冲着它们一龇牙,它们顿时打了个冷战,夹着尾巴一溜小跑的跟了上去,雪儿下巴朝天转身走进了门外的夜色……

“这三个家伙总算能和平相处了。”王动坐在椅子上松了口气,同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今他有了三头灵兽,想要灵兽晋级,只喂它们普通的肉食远远不够,还要经常喂给它们富含灵力的妖兽肉丹。

他目前还有三百多颗妖兽肉丹,原本打算吞噬大部分肉丹里面的灵力提升修为,毕竟他有了一颗三转升灵丹,可以调和丹田里状态不稳的灵力。

然而照这个样子下去,三百多颗肉丹只是喂给雪儿它们三个也支撑不了多久,更别说他自己用了。

他手指轻扣着桌面喃喃自语:“要尽快弄到大量的肉丹才行……“

第277章 炼气八层 罗玉的嘴

想了想,王动有了主意。

他如今什么最多?当然是灵石,不提其他渠道得来的,只说前番葛飞明面上奖励给他的下灵石,便有四十万块。

有了这些巨额灵石,完全可以到玲珑阁坊市的春雨楼购买大量的海兽肉丹,价格贵点没关系,提升修为早日筑基才是王道。

一旦筑基成功,他不仅能够生出法力,也能让寿命翻上一倍,从现在的七八十年增长到一百五十多年。

运气再好点的话,很有可能和那位寿命创纪录的筑基境前辈接近,活他个二百五十多年。

二百五十多年的寿命啊,哪一个炼气境的修士不想拥有?长生的诱惑,没人能够抵挡。

而且到了筑基境,他还能运用法力祭炼法宝。

他现在只能看不能用的法宝真心不少,得自扈轻云的彩莲,师门奖赏给他的两件法宝,再加上如今的上千颗土极晶,一旦筑基成功生出了法力,五行灵根俱全的他都能祭炼使用。

再加上他十成十能够修炼出来的刀气,可以想象的到,那时候的他飞天遁地该是何等强悍,恐怕筑基境初期就能和筑基境中期的修士分庭抗礼,很可能和筑基境末期的修士也能较一日之短长。

“赶在御兽山增援弟子到来之前,还要尽快去一趟坊市。”

王动微微点头,决定来日去到坊市,除了花光所有的灵石购买大量的海兽肉丹,还要将无关紧要的物统统处理掉。

譬如说大部分闲置的储物袋,又比如说那些缴获来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至于多余出来的兽囊,倒是可以半卖半送给同在落天河这一带目前还没有兽囊的师兄师姐们,对于同门间的情意,他还是很看重的。

考虑好了之后,王动取出三只储物袋,将他目前有用或是将来有用的宝贝分别装了起来,随后取出了那粒三转升灵丹,盘膝坐在桌后的椅子上一口吞了下去。

一丝丝空灵柔和的药力在腹中散发开来,闭目吐纳的王动,就觉着丹田里隐隐相斥的不同源灵力,竟然奇迹般的,被化开的药力一点一点的融合向一起。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丹田里原本不同源的灵力,已经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三转升灵丹,果真夺天地之造化,不愧是结丹境强者炼出来的灵丹”

王动长出口气定了定神,紧接着将三百一十三粒四五的妖兽肉丹统统取了出来,运起噬灵**,一颗接着一颗吞噬起了里面的灵力。

如今他已然融合的磅礴灵力,牢牢的占据了主导地位,最起码在晋级到炼气境九层之前,不用担心再次吞噬来的不同源灵力兴风作浪。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阵阵越来越强大的气息,从闭目吐纳的王动身上散发了出来,逼得桌上的烛火一阵左摇右摆。

突然,桌上的三支烛火,被王动身上猛然间爆发出来的强悍气劲扑灭。

王动在幽暗中站起身紧紧的一握拳,“终于炼气境八层了”

炼气境修士的修为升级,只需要越来越多的炼化出灵力积攒在丹田,一旦达到了一定的量,便会晋升下一级。

与此同理,筑基境的修士想要晋级,也需要不断增强丹田里的法力,这种量变导致修为晋级的模式,一直会持续到结丹境末期。

所以在三转升灵丹的帮助下,将三百多颗肉丹里的灵力吞噬一空的王动,顺利的晋升到炼气境八层。

他单手一挥,一条散发着炽热高温的赤红色火蛇“呼”的飞出,一连点亮了桌上的三根红烛,绕空呼啸了一圈后倒卷而回,眨眼间钻回了他的掌心。

炼气境八层的修为,他的火行法术和隔空摄物的威力暴增。

顷刻间,满室烛影摇红,王动看了看向门外凄清的夜色,修为晋级的喜悦感渐渐淡去。

他摸出了寸许长漆黑色的捆仙索,托在掌心看了又看,慢慢的五指收拢越攥越紧。

“这条捆仙索,是你送给我的,如今却成了我对你唯一的念想。”

“……有缘无分,造化弄人……”王动深深的叹了口气。

有些人,一旦走进了心里,便再不能忘记,平时不会显现,却总在夜阑人静一个人的时候想起,或许,还有在梦里。

王动,又一次想起了慕容紫衫……

……

转眼间过了三天,在这三天里,王动每天都会到城中各处巡视四趟,白天两次,晚上两次,真心不敢怠慢。

而这三天里的猿鹤城太平的很,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第四天上午,王动和李林巡视过了城中防务,他叮嘱过白天值守的李林不可放松警惕后,骑着雪儿刚想赶往玲珑阁坊市,罗玉、苏樱和七个青年在城主府的大门外堵住了他。

王动看了看这些人,皱眉道:“有事吗?”

私下场合里,罗玉一点都不含糊王动这个同城老乡,白眼儿一翻,道:“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难道忘了?”

“忘了什么?”王动看了看罗玉身旁有些失望的苏樱,忽然记起来了,“是不是教我游泳那件事?”

苏樱咬着红艳艳的唇,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

罗玉嗤笑道:“亏你还记得。”下一刻很是正经的问道:“刚见你巡城回来,应该能抽出时间吧,咱们现在就去?”

“现在?”王动看了看站在两个姑娘身后的八个男弟子,暗暗一笑道:“你们去吧,我有事正要外出。”

这七个青年,两个是外门弟子,剩下的五个是来自东新谷的锻体境弟子。

王动记的很清楚,他们七个昨晚当值,现在应该是自由活动的休息时间,喜欢做什么那是人家自己的事。

他看得出来,这七个血气方刚的家伙,对罗玉和苏樱很有那个意思,他自然不会不识相跟着去搅合什么。

还是那句话,天底下好看的女人多得是,他没想过见一个占一个,无情无爱的,生不出那个心思。

“苏樱,我们走。”罗玉剜了王动一眼,拉着低头不语的苏樱转身就走,走就走吧,还声音不大不小的一个劲嘀咕,不知是在苏樱的面前刻意诋毁王动,还是有着其它的小心思。

“苏师妹啊,人家如今声名鹊起,瞧不起咱们这些修为低下的师妹了,你上杆子教人家游泳,人家也不会领情,他原先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间就变了呢?”

“罗师姐,不会吧?”

“怎么不会?这人啊最善变,所以你可要睁大了眼睛好好看清楚才行,有些道貌岸然的男人最是善变了,根本没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好……”

听着一路远去的嘀咕声,王动的脸色越来越臭,心说罗玉啊罗玉,我是刨了你家的祖坟还是怎么的?你竟然这么坏我的名声,日后见到若雪,我非得告你一状,让若雪好好的看清你。

俗话说人争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不就是学游泳吗?谁怕谁?我尽量不和你们的肢体过多接触就是了,稍后再去坊市。

想到这,王动黑着脸喊道:“罗玉,我去……”

第278章 你被贼人惦记上了

旭日初升,猿鹤城外大大小小的湖泊里,阵阵微风吹过,闪烁着一片片耀眼的波光。

城外不远的一处小湖里,离岸不远的浅水中,穿着贴身小衣的王动正在奋力划水,手脚并用扑腾的水花四溅,难看的动作让人不敢恭维,比起狗刨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游泳的要领他基本上已经掌握,但是要想达到苏樱那样的水平,绝非一日之功,肯定是有的练了。

说起这个,王动真心服气,苏樱“浪里白条”的绰号果然不是说假的。

一身黑色紧身衣身材惹火的苏樱一到了水里,简直就跟龙归大海鱼入江河似得,只要她憋足了一口气,足能在水里潜上盏茶的时间,中途都不用浮出水面换气的。

这还不算,长发在水中蓬散飘摇的苏樱,灵活的就是一条美人鱼,白生生的小脚丫随便一蹬,便能冲出去两丈多远,盈盈一握的小腰一扭,就能在水中任意转向。

王动曾经站在岸边亲眼目睹,当苏樱第一次展示游泳技艺的时候,随着她鱼跃入水,王动就看到只溅起一点水花涟漪的水面之下,苏樱一溜水线呼吸间便游出了老远。

也就是二十几个呼吸之后,在水下一口气都没换过的苏樱,已经在直径足有三十丈的小湖里打了个来回。

那美妙的泳姿,那不让游鱼的速度,让当时站在岸边的王动罗玉、以及那七个男弟子惊得目瞪口呆,人在水里,怎么可能快的过游鱼?

抬头看了看朝阳,王动决定到此为止,该去办正事了,笨拙的游回岸边趟水上了岸。

体内火灵力飞快运转全身,迅速蒸干了贴在身上直淌水的小衣,他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穿着内衫外袍,一边看了看湖里。

正在湖水里扑腾着的七个男弟子,比他强的也有,比他笨的也有那么一两个。

他顿时找到了平衡,不管怎么说,咱现在也算是会水了,来日解决了御兽山的增援弟子,抽时间多加练习就是。

他穿好鹿皮软靴站起身,冲着湖对岸正在追扑几只灰鹤的雪儿招了招手:“雪儿,回来吧”

雪儿听话的很,绕着小湖跑向了这边。

湖中游水的七个青年顿时松了口气,王动要走了吗?太好了,有他在,苏樱和罗玉只顾着关照他了,我们简直就是陪衬,太伤人了。

就在这时,岸边的浅水处“哗啦”一响,游回岸边的苏樱钻出了水面,**的长发后甩出了一串水珠,走到王动的身前问道:“师兄,你不练了吗?”

离着岸边不远的罗玉趟着水走了过来,擦着脸上的水珠问了几句同样的话。

七个男弟子泡在浅水里,根本无心练习苏樱方才教给他们的游泳动作。

“今天我还有事,就不练了。”王动点了点头,调侃一旁的罗玉道:“行啊罗玉,没想到你初次下水没多久就能游的象模象样了。”

“切,修炼上我远远不如你,可说起这游泳么……”罗玉挽了挽搭在胸前高峰上湿漉漉的乌黑秀发,一脸傲气的哼哼了半句话,总算有个地方能让王动刮目相看了。

王动笑道:“是啊,说起游泳,我笨的就跟石头一样,的确远不如你。”

罗玉银牙咬唇,暗暗后悔让王动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了丑,这不是她的本意啊,王动又该怎么看她?一定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吧。

殊不知王动根本没和她计较这个,人不可能在每个方面都能独领风骚,就拿他暂时落后于其他人的游泳来说,他领悟的虽慢,但他坚信勤能补拙。

这时候雪儿跑到了近前,王动翻身骑上了雪儿,看了眼护卫林立的城墙,对或远或近的众人笑道:“你们再放松些时候便回城吧,不当值的时候,最好将心思放在来日的战斗上。”

湖里的七个青年笑嘻嘻点头,王动没再废话,双腿微微一夹雪儿的两肋,得到指令的雪儿“呼”的一声蹿了出去。

“……”苏樱看着黑袍猎猎骑豹远去的王动,捏在小腹前的手指不由得绞紧,暗暗叹了口气,我自诩貌美,可他明显没将我放在心里,难道我真的配不上他吗。

她的脑海中,再次闪过两座新人谷对战的那一日,擂台之上,王动以一敌众悍勇非常的一个个场景。

一旁的罗玉看了她一眼,秀眉微蹙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湖中心花怒放的男弟子们争先恐后的做作道:“苏师妹,罗师妹,你们看我的泳姿对不对?”

“哎呀,我忘记了要领,两条腿该怎么划水来着?苏师妹,你快来教教我啊。”

“坏了坏了,我呛到水啦,苏师妹救我……”

站在岸边的苏樱看了看湖中的男弟子们,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尽是一些肤浅不成熟的好色之辈,怎能和不为女色所动的他相比……

……

从猿鹤城出发,向东去的一路上要经过太平城,虎娄城,随后朝着东南方再走五百多里,才能抵达玲珑阁坊市。

途中,王动先后去过了太平城和虎娄城,把他多余出来的兽囊,半卖半送给了没有兽囊的师兄师姐们,除了弄到了数千块下灵石,更是收获了一声声谢意。

傍晚时分,一路疾行的王动来到了落天河边上的坊市附近,在僻静处用兽囊收了雪儿,随后进了坊市,路过一处关门大吉的店铺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处店铺,正是以前涂飞虎和牛奋暗中联络的据点,随着牛奋暗中反水、涂飞虎和龚绝中计被杀,这处店铺如今已是人去楼空。

牛奋一家人的情况,王动听葛飞暗中对他说起过。

牛奋的小儿子牛平安,几日前被送回了徐水城和父母兄长团聚,事后,葛飞暗中传令护卫头领吴金,一条白绫赐了牛奋悬梁自尽。

毕竟,牛粪通风报信害死了那么多矿工,葛飞没理由饶过他。

而心愿已了的牛奋,纵是万般不舍家人,却也没有反悔,为了他的家人,他这个做丈夫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大半生都在心力交瘁,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如今的坊市里,那些街道两旁摆摊的东海散修还在,但是前来坊市交易的修士却是见不到几个,御兽山和剑符门的弟子更是一个没有,到处都显得冷冷清清,死气沉沉。

王动顺着人影寥寥的街道,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春雨楼,刚刚走到檐下挂着几窜风铃“叮咚”脆响的门外时,一个身穿粉裙“v”字形领口开的很低的姑娘满脸含笑的迎了出来。

王动不紧不慢的打过了招呼,被姑娘让进了一楼大厅。

这姑娘是春雨楼的一名侍应,叫做胡兰,和另一个芳名林姿的女修共同负责一楼里的交易。

王动上次来春雨楼购买海兽肉丹时,就是胡兰接待的他,也算是胡兰的半拉熟客了。

请了王动落座,又是一杯淡红飘香的热茶奉上,胡兰一捋臀后长裙桌对面坐下后浅笑道:“王兄此次光临,还是要买肉丹吗?”

闲坐在不远处栏柜旁的林姿看了看这边,心里暗暗吃味,仗着比我修为高些资历老些,一来客人便抢着霸占过去,胡兰真是可恶。

这个月的任务又完不成了,总这么下去,保底灵石没有,提成更是没指望,我的修为如何才能上的去,可恶可恶真可恶……

王动抿了口热茶放下茶杯,“不忙,我有一些用不到的东西,想先处理一下。”

“哦?”胡兰微微讶然,脸上职业性的笑容顿时有些寡淡。

她记得王动上次来的时候,只是买了些阶不怎么高的海兽肉丹,这次先要处理些用不到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看来这个自称王大拿的家伙,也不是什么身家富裕的良人嘛,胡兰暗中鄙夷,言不由衷淡然道:“王兄出手的东西,想必都是极好的,我……”

她正说着话,一个三十多岁的矮胖青年倒背着手晃悠了进来,一身暗红色的锦袍,腰间的玉带上悬着一对龙凤红玉佩,随着青年走路的动作碰在一起“叮叮”响。

胡兰眼睛一亮当下站起身,抢在柜台旁站起身的林姿前面迎了上去,“游少,您怎么来了?”

胡兰冲着偷瞄她领口内白花花两团玉丘的游姓青年欠身甜笑,一边领着对方去往另一处座位,一边对紧咬着嘴唇的林姿颐气指使道:“林姿,你去接待一下那位王兄,千万不能怠慢了。”

哼,骚狐狸,林姿暗骂一声,不甘心的走向了稳稳落座面无表情的王动。

王动看了看不远处落座后有说有笑热情陪客的胡兰,暗骂了一声什么东西,要不是只有春雨楼能买到他所急需的大量肉丹,只凭对方是势利眼,他马上掉头就走。

看着桌对面坐下笑容勉强的林姿,王动直接了当道:“看看这些能卖多少灵石?”随手翻出了一只空着的储物袋,“啪”的丢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胡兰看了看这边,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坐在她身旁有意无意挨蹭她裙下大腿的游少不阴不阳道:“嗯,如此年纪,能拿得出一只闲置的储物袋变买,倒也有点身家。”

胡兰半推半就的由着对方揩油,笑着附和道:“游少说的极是,不过游少是龙首山庄的少庄主,富有的程度更是让小妹……”

谄媚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眼睛越瞪越大。

而桌下的一只手刚刚摸上她大腿的游少脸色越来越差。

就见不远处的桌面上,噼里啪啦一阵轻响,一大堆储物袋被王动丢了出来。

王动冲着林姿冷声道:“看看这些储物袋和里面的东西,快点给我估个价,稍后换成海兽肉丹。”

“嗳嗳嗳,”林姿猛的回过神来心下大喜,深藏不漏的财神爷啊,胡兰贱人,这下你可走眼了。

她一边冲着王动笑的比蜜还甜,一边拿起一只只储物袋估算起了价值的灵石,片刻后冲着王动柔声似水道:“王兄,大致上估算出来了,总共价值六万块下灵石。”

游少的眼角一阵抽搐,胡兰下意识的挪开了被他按着的大腿,价值六万块下灵石?这小子好有料啊,该死,被林姿捡了个大便宜。

然而让她悔青了肠子的远不止这些,就见王动又取出三只储物袋丢给了林姿,干脆道:“这里面还有六十万块下灵石,算上方才的那些,全部给我换成肉丹。”

玲珑阁一向不介入四大仙门之间,信誉在北莽有口皆碑,不用担心财物露白之后会引的对方高手暗中下手。

“六六六,六十万?”

林姿裙下的大腿都在颤抖,暗道这笔交易真能谈成的话,自己三年内的任务都算完成了,提成更是上万块下灵石,为了这个,牺牲点色相也是值得的,最好能傍上这个王大拿。

她得意的瞟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胡兰,一拉屁股下的座椅紧挨着王动坐下,吐气如兰娇笑道:“王兄,不知您想换取什么阶的肉丹呢?”

对于这个,王动早就想好了,沉声道:“八肉丹。”

“这个……”林姿欲言又止。

王动斜眼道:“怎么?莫非没有?”

“不不不,您千万别误会,”

林姿慌忙摆手,指了指楼上的方向道:“八肉丹都在秋师叔那里,按规矩,一颗八肉丹价值一千块下灵石,您这六十几万下灵石能换600多颗,我不知道秋师叔那里有没有这么多的八肉丹。”

王动微微皱眉,他如今炼气境八层的修为,想要晋升到炼气境九层,吞噬八肉丹里的灵力正合适,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道:“若是八的不够,七六的也可以。”

林姿听后大喜,纤手挽着王动的胳膊搀情郎般的扶起了他,娇笑连连道:“王兄稍等,我马上带你去见秋师叔。”

说话间抛了个媚眼,拿来一只木盒收了桌上的一堆东西,笑吟吟的领着王动上了楼梯。

“咚咚咚……”游少指节敲了敲桌面,黑着脸不痛快的道:“怎么,后悔了?”

坐在一旁的胡兰笑容牵强道:“看游少说的,怎么会呢?您啊,才是我的贵客。”

“是吗?”游少瞟了一眼跟着林姿上楼的王动,暗暗冷笑道,小子,玲珑阁不会暗地里下手,可老子会……

王动跟在扭动着腰肢翘臀、香风扑面的林姿身后,收回偷瞥向后方的目光,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异常。

前方上到二楼的林姿顿住脚步,压低声音卖好道:“王兄小心,你被贼人惦记上了……”

第279章 报复羞辱 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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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路吧。”王动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给了一句。

方才上楼的时候,他已经留意到了那个狗屁游少不怀好意的眼神,若是真敢对他下黑手,他不介意杀了那个胖子,那胖子的修为,他已经估摸的**不离十。

林姿故意卖好,却没有收到想象中的效果,不自然的笑了笑,带着王动顺着楼梯上到了三楼。

左拐后来到了一处淡粉色很是雅致的房门前,林姿示意王动稍等,随后轻轻叩门,屋里传来了清淡的女子声音:“哪一个?”

胡兰恭声道:“秋师叔,弟子林姿,有大买卖需要师叔拿主意。”

“大买卖?”屋里的女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波澜不惊道:“进来吧。”

声音响起的时候,紧闭的两扇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王动看着空荡无人的门里,暗道林姿的这个秋师叔绝对是一名筑基境的女修士,开门的手段正是隔空摄物,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谅它玲珑阁也做不出自毁清誉下黑手的事情。

林姿应了一声,让在一旁笑吟吟地伸手请道:“王公子,您先请。”

王动也没客气当先走了进去,房间里的陈设不多却是样样精致,青纱幔帐檀木桌椅粉红一屏风,布置的很是淡雅,隐有淡而好闻的清香盈鼻。

王动在门里停下脚步没有过多的打量,看向了坐在对面香妃榻上的美艳女子,想必这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人就是那个秋师叔。

云鬓略显蓬松的秋师叔打量了王动一眼,眸光一转看向跟进门的林姿道:“什么大买卖还需要我亲自处理?”

林姿抱着大木盒急忙上前一阵耳语,秋师叔听完之后检验过了木盒里的一大堆东西,态度立马变了,眉眼带笑道:“王公子快请坐,小林啊,还不快点看茶。”

林姿赶忙请了王动坐下手脚麻利的奉上了香茗,随后满脸喜色的侍立一旁。

一阵香风扑面,衣着打扮伤风败俗的秋师叔坐在王动的对面笑道:“王公子真是年少多金,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的灵石,想必是大派弟子中的佼佼者吧?”

想要探我的底?

王动微微一笑,没心思和这个长得水嫩其实百岁以上的老太婆磨叽,开门见山道:“我的身份不重要,还请尽快将海兽肉丹换给我,我也好尽快回去向家师复命。”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个王大拿是奉命前来的大派弟子,只不过他是四大仙门的哪派弟子,人家既然不愿说,我倒是不好强问了。

秋师叔妩媚一笑道:“王公子倒是个急性子,好吧,就按公子和小林先前说好的,除了我手头上的四百多颗八肉丹,剩下的用七六的补齐。”

王动点头,对方也不再废话,起身走到一旁的粉红屏风之后,功夫不大后返回,将一只储物袋交到了王动手里。

王动清点过储物袋里一只只玉盒装着的九百多颗肉丹,无误后起身告辞,秋长老挽留王动说是可以在春雨楼的客房留宿,王动还要连夜赶回猿鹤城,自然是婉拒了。

秋长老主随客便,带着林姿亲自将王动送下了楼,这么大的一笔交易,值得她放下身段,也是为了日后和对方长久打交道。

一楼大厅里,那个矮胖青年游少已经不在了,满心后悔的胡兰一见小事根本不露面的秋长老亲自送王动下楼,简直悔青了肠子,再看看一脸喜色随行的林姿,她更是急的什么似的。

“王公子一路好走,记得有时间常来春雨楼坐坐,林姿啊,你代我送送王公子。”

秋师叔停下脚步冲着王动笑了笑,一转身走回了楼上,她一个筑基境的修士能把王动送到这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林姿笑吟吟的陪着王动走向了门外,经过胡兰身旁的时候,故意用肩头撞了对方一个趔趄。

胡兰站稳后银牙咬得咯咯响,看着走出门外的王动,她忽然眼珠一转冷冷一笑,将已经开得很低的领口往下拉了又拉,看了看几乎全部暴露出衣领的两团饱满,满意一笑追了出去。

门外已是夜色初显,四周的景物影影绰绰。

将王动送到了坊市门口、千叮咛万嘱咐示过好的林姿倒背着双手脚步轻快的哼着歌返回,正巧撞上了行色匆匆追向坊市门口的胡兰。

林姿一愣后看着错身而过的胡兰背影,“呸”了一声,骚狐狸,想要卖骚只管去,人家大拿公子可是正人君子,我方才明里暗里上杆子给人吃豆腐人家都不吃……

“王公子……王公子等一下……“

坊市外面不远,王动拿着兽囊正要放出雪儿,身后传来了一阵娇呼。他将兽囊挂回衣袍下回身一看,不由的暗暗冷笑。

“王公子,您可是让我好追的好苦啊。”

小跑到近前,胡兰故作娇喘吁吁的擦了擦腮上莫须有的汗珠,仿佛是热得紧了,又将低的不能再低的领口往下拉了拉,若隐若现的露出了两只大白兔,在半黑不黑的天色里更加诱人。

“有话快说。”王动没给这个势利眼好脸色。

胡兰一脸委屈道:“王公子,都怪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先前怠慢了您,这不,悔悟之后赶着为您道歉送行来了。”

王动呵呵一笑讥讽道:“怎么?不用去陪那位游少庄主了?”

“瞧您说的,他怎么能和您相比呢?”

胡兰自以为王动是在吃醋,凑到近前献殷勤道:“公子,您大人大量原谅我好不好?只要您原谅人家,人家……”

说到这,她咬着嘴唇握住了王动的手试探着一点一点抬起。

看着胡兰牵引着自己的大手朝她白花花的胸脯按去,王动一阵恶心,这个是男人都能摸两把的贱货,竟然不惜出卖皮肉色相,可转念一想顿时面露猪哥像任由对方施为。

胡兰暗暗窃喜,牵引着王动的大手入怀按在了她的玉丘之上,而那只大手也不客气,将她白花花的两团饱满抓握揉捏的频频变形。

胡兰暗暗得意,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不吃腥的猫,她任由王动施为,装作意乱情迷的靠在了王动怀里,仰起小脸醉眼朦胧的娇嗔道:“大拿,你好坏哦。”

“呵呵,你不喜欢?”王动笑嘻嘻的俯视着对方,揉捏着两团绵软的大手突然加了把劲用力一捏。

胡兰嘤咛一声惊呼,忍痛撒娇道:“冤家,你轻着点嘛。”说罢闭上眼眸仰着脸微微张开了红唇呼吸急促,一副被撩拨的不堪忍受的模样。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脆响。

被一耳光抽倒在地的胡兰,按着都被打麻了的半边脸惊呼道:“你?”

“你什么你?”王动看了看刚刚做过恶的右手,抓握了两下嘿笑道:“还别说,这手感真是不错。”

胡兰满脸惊疑,看对方占了便宜后不像是要翻脸,估计是个变态就喜欢玩这个调调,她忍着剧痛娇滴滴的道:“冤家,这露天野地的,你想怎样便怎样好了。”

王动哈哈一笑,忽然翻了脸,“贱人,摸你就好像摸一头母狗,滚”

胡兰笑容僵住,回过神后怒道:“王大拿,你占了姑奶奶便宜,吃干抹净就想不认账?春雨楼不会饶你。”

王动冷笑道:“我求着摸你了吗?你自己不顾廉耻倒贴上来,我只当是捏了几把猪肉,你不怕坏了玲珑阁的脸面只管回去告状,看看玲珑阁会不会为你出这个头。”

说罢,王动取出兽囊放出了雪儿,翻身骑上扬长而去。

胡兰尽管恨的牙根直痒,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和王动说的一样,她们这些女侍应招揽客人用些什么手段,纯属她们个人的事。

公平交易凭着真诚打动客人也行,暗地里出卖色相拉拢客人,玲珑阁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哪个行业哪个门派都免不了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事,虽然被高层默许,却是不能摆在明面上张扬,丢不起那个人,所以说胡兰这个哑巴亏吃定了。

王动如此整她,纯属是为了报复她羞辱她,至于占便宜一说,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他不是没摸过女人,单说远在青罗宗任他予取予夺的韩若雪便被他吃遍了豆腐,就差最后哪一步了。

不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胡兰,单说骑着雪儿踏着夜色向西去的王动,奔行到一处山林附近的时候冷冷一笑放慢了速度。

就见明朗的星光下,树林边上,站着一个双手叉腰背对这边的矮胖人影,一副孤高冷傲的高手模样。

此人一身暗红色锦袍,腰畔玉带上挂着一对龙凤红玉佩,双脚微分不丁不八的站在那里,伸在前面的右脚脚尖一点一点的敲击着地面,发出不紧不慢的“哒哒”声。

王动骑着雪儿渐渐停下,这个狗屁的游少等在这里,一看就知道打着坏主意,他骑着速度快可追风的雪儿自然可以绕开甩掉对方,但是没必要。

游少早就远远的看到王动了,可直到此刻才转过身来,粗短的两根手指掐着几张灵符一甩一甩道:“小子,游某恭候多时了。”

王动骑着雪儿淡然道:“你要干什么?”

游少单手背后面无表情,就跟吟诗一样徐徐出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识时务的话,乖乖交出身上的财物,游某还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全尸。”

王动哈哈一笑,“我要是不识时务呢?”

游少顿时面沉似水,板着脸道:“哼哼,不识抬举,看某亲手取你项上人头。”

说话间,游少一张灵符脱手,“刷啦啦”风响的射向王动。

王动催动雪儿闪避,打空的灵符“砰”的炸断了一颗大树。

“哪里走”

游少以为王动要跑,两张遁地烈火符激射而出,“噗”的扎进地下拱起了两条土痕,一左一右的朝着王动拦截而去。

与此同时,他从储物袋里捞出一把长剑“仓”的出鞘,衣袍下的两条小短腿踏着越来越快的小碎步,一脸肃杀的追着王动而去。

王动双腿一夹雪儿两肋,雪儿猛的转身而回,左右钻地而来的两道遁地烈火符顿时打空,“轰轰”两声闷响,在一人一豹的身后,炸出了两团泥土飞溅的冲天火光。

看着骑着豹子返身冲来的王动,游少暗暗冷笑,哼哼,赤手空拳也敢战我?我定叫这厮饮恨当场,方知道我快剑的厉害。

念头闪过,他足尖点地身形跃起,如同一只胖鸟迎着王动飞去,长剑一抖“唰”的刺出,“看剑”

王动骑着雪儿身子一偏,避过了迎面刺到的剑光。

凌空扑来的游少刚想变招,王动黑白火焰包裹着的右掌一翻,一掌拍在了长剑的剑身上。

一股大力袭来,直接震散了剑身上附着的灵力,更将长剑“当”的震成两截,一声闷哼的游少顿时拿捏不住,半截断剑“嗖”的脱手飞出。

好一个龙首山庄少庄主,果真不含糊,他当机立断居高临下一脚踢出,直击下方骑豹而过的王动面门,“看脚。”

在他想来,这暗含灵力的一脚,定能将王动踢死。

哪知就在这时,他踢出去的脚脖子一紧,竟被王动一只铁箍般的大手一把抓住,恶狠狠的朝着地上一抡,“下来吧你”

“砰”

天旋地转的游少被王动提着一只脚,结结实实的抡在了地上,肉嘟嘟的一张脸,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若不是土地松软,他脑袋准会碎成烂西瓜。

可即便这样,游少那也是受不了,他“嗷”的一声怪叫,顾不上血淋淋的一张脸,摸出一张金刚符“啪”的贴在了身上。

金刚符形成的护罩瞬间罩住全身,满脸是血被王动大头冲下倒提着的游少大叫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游某认栽啦,快快把某放下,赔偿的事好说。”

他的脚筋被王动死死掐着,经脉不通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最后能催动的一点灵力也用在了那张金刚符上,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了强中自有强中手,他惹上了招惹不起的人物。

王动授意雪儿放慢了速度,提着狼狈的游少冷笑道:“晚了,以牙还牙,你的命我要定了。”

游少骇然失声威胁道:“住手,我有金刚符护体,你没那快破我的防,我龙首山庄的大批弟子就在附近马上便到,到时候你想要善了,也是痴心妄想。”

王动懒得和他废话,跳下雪儿单手抓着游少的脚脖子,左一下右一下,提着这厮就跟抡麻袋似的,“砰砰砰”砸地,这顿抡啊。

游少虽有金刚符形成的护罩护体,可也经不住这般折腾,这厮被砸的“嗷嗷”鬼叫,片刻之后,左右两边的土地上凹陷下了两个大坑。

王动将护罩被破死狗般的游少丢在地上,抬脚便要踩断对方的脖子。

游少抬起一只手,气若游丝的叫道:“英雄……别杀我,我有好宝贝赎命。”

王动一脚蹬住了他的脸,冷笑道:“杀了你,你所有的宝贝都是我的……”

“慢慢慢,啊……”

第280章 收个跟班叫坦克

王动猛的一抬脚,吓的游少一闭眼,发出一声嚎叫,以为王动要结果他的性命。

可左等右等,王动的脚并没有跺下来,游少悄悄地眯开眼缝儿,就见倒背着手的王动正看着他一个劲冷笑。

游少顿时还了魂,还好还好,看来一时半刻我不用死了。

刚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是一惊,这厮不干干脆脆的杀了我,莫非是要耍尽手段折磨死我?糟了,这畜生可是个极其暴力的疯子,他刚才就是这般对我的啊。

“这可要了亲命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游少心急如焚,苦思活命良策。

王动本来的确是要杀他,杀了他之后紧接着就会吞噬他的灵力,只不过临时改主意了。

因为他突然间记起来了,据说龙首山庄依附着剑符门,就和蓝玉门依附着御兽山一样,留下这个龙首山庄的少庄主,或许能有大用。

如今,徐水城以西的御兽山势力已经瓦解,只等十几日后消灭了那些赶来增援的御兽山弟子,西面这一块半年之内便会没有战事。

而青石城往东约五百多里处的东林城,却依然被剑符门牢牢控制着,并没有被青石城的城主郭卢拿下。

几日前曾听南安城的城主刘振宁说过,如今已然秘密离去的文泽当时不便出手,由他带着增援南安城的一众青罗弟子,协助郭卢一方先后三次攻打过东林城。

然而三次攻打都没有讨到便宜,遭到了东林城新任城主华锋和龙首山庄庄主游不群的强力反击。

双方互有死伤,青罗宗这边折损了七个炼气境弟子和二十一个锻体境弟子。

据文泽葛飞刘振宁分析,东林城肯定是提前收到了青罗宗已和剑符门开战的消息,所以才会及时责令龙首山庄的游不群带人帮着守城,毕竟剑符门有着其他三大仙门所没有的远途接力传讯阵。

只不过如此一来,等到他日必来增援的剑符门弟子赶到,东林城更是难以拿下。

然而谁曾想无巧不成,王动这次的坊市之行居然另有收获,无意间撞上了龙首山庄的少庄主,也就是这个游少。

这要是将他生擒活拿带回去,用来秘密要挟他老爹游不群关键时刻倒戈一击,华锋非死即伤,东林城指日可破。

“嗯,还得好好诈一诈这家伙,确保这家伙真的有用才行,别弄个无关紧要的废物回去。”

想罢,王动伸手冲着两丈外的草地上遥遥一抓,游少的那把断剑“嗖”的一声被他隔空摄来,他如今炼气境八层的修为,隔空摄物的手段已经不是摆设。

“别杀我,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断剑的剑锋摩擦着游少血淋淋的烧饼脸,游少惊得魂都没了。

“先前你不是说,这附近有龙首山庄的大批弟子马上就要来吗?”

王动剑锋刮着对方的脸,阴森森地说道:“我先不杀你,就在这等着将他们一打尽,可盏茶的时间后,我要是看不到他们,挖你眼睛、削你鼻子、剁你四肢、好好的折磨死你。”

“啊?这么残忍?”游少吓的口吐白沫,俩眼一翻哆嗦道:“不不不,不用那么麻烦,我一刀就死啦。”

呀哈,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活宝,都到这时候了,还敢贫嘴。

王动断剑拍了拍游少的腮帮子,意思是咱们一会儿见真章,若是不来人有你好瞧的。

他转身摸出了一颗五肉丹喂给了蹲在一旁的雪儿,随后双腿一盘大马金刀的坐在地上,一边用断剑削着一根捡来的树枝,一边斜眼看着游少连连冷笑。

游少被吓得牙齿打颤,咽了口唾沫道:“大拿兄,我先前是骗你的,附近就我一个人,看在我这么诚实的份上,而你又没受丁点伤,咱不如打个商量,你放我一马,未必非要杀了我嘛。”

王动不说话,只是“嘿嘿嘿”的阴笑了几声。

有门儿游少暗喜,又道:“大拿兄你看,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人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你放了我,岂不是少了一个仇人?”

王动被气笑了,鄙夷道:“多个仇人多堵墙?你脑袋进水了?我一会杀了你,还哪来的仇人?再说就你这样的,也配做我的仇人对手?”

“呃……”游少想了想也是,倒是自己急糊涂了。

不过他也没和王动置气,忍着全身剧痛拍马屁道:“那是那是,大拿兄赤手空拳都能打的我毫无还手之力屁滚尿流,杀我就跟碾死只臭虫差不多,实在是大大的英雄。”

王动也不得不承认这顿马屁拍得他很是舒坦,哼哼道:“算你有点见识,就你这样的,我别的都不用,赤手空拳片刻之间就能弄死你八个,你信不信?”

“信,谁要是不信谁是王八蛋”

一见王动被马屁拍的肯和自己吹嘘了,游少再接再厉道:“大拿兄,你说你英雄了得,和一只臭虫较什么真呢,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一世英名?饶我一命,我愿做你的跟班小弟,一生一世效忠你。”

王动摸着下巴似乎有些意动,忽然摇头道:“不行,我信不过你,你小子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忠臣那一伙的,把你留在身边,我睡觉都得睁一只眼。”

游少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惊呼道:“大拿兄万不可以貌取人啊,这样,我拿我老祖宗发个毒誓总行了吧。”

这厮也是豁出去了,心说老祖宗啊,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您老就当没听见,几句恶毒的誓言也不会把您怎么的,您死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就当给后辈子孙发挥余热了。

“不,毒誓不可信。”王动撇着嘴摇了摇头,暗暗骂道,好一个能屈能伸出卖祖宗的贱人。

“大拿兄,那你说怎么办,只要你说出来,我游坦克绝无二话。”

一脸忠义的游坦克也就是被摔的动不了了,否则肯定会拍的胸脯子“啪啪”直响。

“游坦克?这名字倒是新鲜。”

王动一愣,想了想,从储物袋里翻出三只小瓶,分别倒出三颗包裹着灰白色浆衣的药丸,一把掐开了游坦克的嘴巴,不由分说一股脑的塞了进去。

游坦克被噎得翻了个白眼,心惊肉跳道:“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

“那不是毒药。”

王动在游坦克的头发上蹭干净了沾在手上的口水,一本正经道:“那是噬心蛊,我呢,在你体内种下了三只不同年龄段的噬心蛊,这下便不用担心你将来叛变了。”

“噬心蛊?还他娘三只?”游坦克差点咬断了舌头,完了完了,这下子清清白白的我,算是彻底落入魔掌终身要做狗腿子了。

他哭丧着脸,泪汪汪的哭道:“大拿兄,你是御兽山的弟子何不早说?早知道你的身份,我说什么也不敢打你的主意啊,你可坑死我了。”

“现在知道也不晚,记住了,以后你就是我的跟班,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保不齐哪天我一高兴,就会把你给放了。”王动直接一堆话丢了过去。

“骗鬼去吧你,这样任劳任怨的奴隶跟班,搁我身上我也绝不会放。”这些心里话,游坦克当然不会说出口,活的不耐烦了还差不多。

他立刻进入了狗腿子角色,谄媚道:“大拿兄,现在我受你领导了,你看是不是先给属下治治伤?”

这个倒是可以有,王动也不担心对方敢耍滑头,摸出金疮散先给游坦克的脸上上了药,想了想后又取出一颗定元丹,丢进了对方主动张开的嘴巴。

就算是一只宠物也不能不管,更何况这么个或有大用的便宜跟班,一颗定元丹,用的不冤枉。

定元丹压制伤势的效果非同一般,工夫不大游坦克便觉着浑身的剧痛减轻了一大半,正要对王动拍马屁致谢,他腰里的龙凤玉佩和储物袋统统被王动撸了下来。

杀千刀的强盗,我咒你不得好死遗臭万年

游坦克刚刚暗骂了一句,腰里又是一松,他那条黑玉腰带又被王动抽了过去,他和王动同归于尽的心肠都有了,奈何打不过人家,又被下了药,只能满脸悲戚的坐了起来。

“耶?原来你能坐起来啊?”王动换上了新腰带,眼皮子一撩嘿嘿笑。

游坦克又是一阵暗骂,表面上感恩戴德道:“全仗大拿兄仁慈,在我金刚符护罩被破的时候及时收手没再砸我,我肉多抗揍骨头没断,只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和皮外伤。”

王动没工夫和他贫嘴,问道:“小克,你在龙首山庄的地位如何?换句话说,你爹对你怎么样?重视你吗?”

“小克?小克是哪个?这么瘪三的名字。”

游坦克四下看了看,发现除了他们两个也没有别人了,这才明白原来是叫他呢。

他不明白王动为什么这么问,如实回答道:“我在龙首山庄二人之下数十人之上,我爹和我娘只有我这么一个独生子,自然视我如命了。”

“真的假的?”王动眼睛一瞪表示怀疑,又问道:“若是知道你落在敌人的手里,你爹和你娘会不会管你的死活?”

这话怎么个意思?

不好,这孙子没安好心

游坦克并不傻,相反比较聪明,只不过是身在福中一直骄纵惯了而已,当下便反应了过来,连忙大叫道:“管,一定管,我爹和我娘没我不行啊。”

王动冷笑道:“不见得吧,修仙中人繁殖能力超强,不存在年纪大了没法生养,如果知道你落在我的手里,他们又救不出来,老两口一狠心一咬牙买上几把子力气,再鼓捣出三五个顶替你也并非难事。”

“那不能”

游坦克大叫一声,生怕王动认为他没有利用价值要了他的命。

他没等逼问主动交代道:“我爹有了我之后,倒是也想给我再生个妹妹什么的,可惜一次练功出了岔子,为了保命不得已之下只得挥剑自宫。我若是死了,游家就算绝后啦。”

“真的?什么功法这么邪乎?”王动面色狰狞的逼问。

“说假话我不得好死。”游坦克猛点头。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王动站起身仰天大笑,忽然取出了用来收放雪儿的那只兽囊。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游坦克看着拿着兽囊口朝他的王动,满脸惊惧的叫道。

王动笑道:“别怕,你身受重伤难以长途跋涉,把你暂时收进兽囊里带回去,也是为了你好。”

游坦克指着蹲在一旁比猛虎还要大出一大半的雪儿,央求道:“这头灵兽豹子这么大,带上我一个根本不是问题,我跟着你骑着它好了,我不怕路途颠簸。”

王动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费什么话,跟班要有跟班的觉悟,没你讨价还价的余地,摄……”

第281章 烽烟四起

后半夜的时候,一路疾行的王动来到了虎娄城下。

验明了身份,王动骑着雪儿进城来到了城主府,见到葛飞把他的想法和盘托出,葛飞听后大喜,觉得这个办法很可行,连忙让王动放出了沦为阶下囚的龙首山庄少主游坦克。

得知王动并不是御兽山弟子,更不叫王大拿,而原本属于御兽山的虎娄城现在已经落入了青罗宗的手里,游坦克瞠目结舌。

御兽山的三座城池尽入青罗宗之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听到半点风声?这个青罗宗也太厉害了吧

没人在乎游坦克的想法,葛飞和王动要来了一块留影石,直接录影留形,让游坦克面对留影石劝降他的父母游不群夫妇,就连劝降的信玉简和信物都省了。

一切完备之后,王动重新用兽囊收了游坦克,起身告辞连夜返回了猿鹤城,并没有向葛飞打听如何将留影石暗中传给游不群夫妇。

……

三日后清晨,东林城外西十里的一片坡地上,青罗宗和剑符门的两方人马激战正酣。

喊破喉咙的厮杀声此起彼伏,灵符的爆鸣声不绝于耳,更有震耳欲聋的法宝撞击声,在坡地上空时不时地响起,“轰隆隆”如雷,响彻四野,声震山林

坡地之上,沟壑纵横泥土飞溅,就仿佛被巨大的爬犁狠狠地犁过了几次。刀光剑影中,随处可见搏杀在一起的人影。

青罗宗驻守两城的弟子们,在岳风花满庭等炼气境弟子的法术灵符的掩护下,已然破了剑符门弟子的灵符远程打击,身后丢下了十几具人和灵兽的尸体,和剑符门弟子们近战在了一起。

“杀”岳风和花满庭同时大吼,带着没死的师兄弟们越战越勇。

“前队弟子顶住,其余弟子后撤,重组符阵群”

一个剑符门弟子嘶声大吼下令,奈何乱战之中,不善近战的剑符门弟子一个个自顾尚且不暇,没人听他的号令。

他连连顿足一道灵符射出,刚刚轰杀了一个青罗弟子、替一个被踹倒在地的剑符门女弟子解了围,一条火蛇随着“给我死”的暴喝声,已从他后方袭来烧上了他的全身。

他满地打滚惨叫连连,片刻间身化焦炭死于非命。

诸如此类的惨事,在地面上随处可见,用不了不久,就有一条鲜活的人命饮恨陨落,死的人中,有青罗弟子,也有剑符门弟子。

而在半空之中,五件“呼呼”风响的法宝呼啸来去,时不时恶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滚滚激荡的气浪中,爆出了一团团小太阳般的光晕,绚烂如烟花。

脚踏飞剑在空中来回激战的五人,分别是南安城城主刘振宁,青石城城主郭卢,东林城城主华锋,龙首山庄的游不群薛二娘夫妇,都是筑基境修为。

华锋踏入筑基境不久,原本绝不是老牌筑基境修士郭卢的敌手,但是一来有他师父段无涯给他的火行法宝火灵剑,二来有龙首山庄的薛二娘相助,所以和郭卢打了个势均力敌。

另一处空中,刘振宁和游不群踏着飞剑盘旋往来你追我赶,杀的难分难解。

“咣”

又是一声震天巨响,撞在一起的九节紫金鞭和六齿金轮双双宝光一黯,朝着两个方向倒射而去。

刘振宁一把接住了缩回原型大小的九节紫金鞭,踩着飞剑突然朝后飞去。

“哪里走”肤色偏黑脸上没有胡须的游不群,单手接住被崩回来的六齿金轮,尖着嗓子一声断喝,脚踏飞剑朝着刘振宁追去。

见到刘振宁貌似扛不住了,正和郭卢交战的华锋放声喊道:“游庄主,杀了刘振宁,我必为你请功”助威归助威,他却没有追上去助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游不群的夫人薛二娘正和他双战郭卢,如果他丢下薛二娘去帮游不群,的确有可能杀了刘振宁,但是薛二娘万一有个好歹,游不群非和他拼命不可。

坡地上正在拼杀的青罗弟子们抬头一看,顿时暗暗心惊,开战才刚刚不久,刘城主为什么就扛不住了?他要是败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他们心慌,然而被他们杀到近前不善近战的那些剑符门弟子却是心下大定神情鼓舞,顿时猛烈地反攻了起来。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空中和刘振宁追追打打的游不群突然耳根一动面色一变,六齿金轮虽然照样出手砸向刘振宁,可运在金轮里的法力,却在金轮飞出的时候被硬生生地收回了七成之多。

“咣”

两件法宝撞击后双双倒卷飞回,刘振宁继续传音道:“游庄主,令郎是生是死,只在你一念之间,莫要抱憾终身啊。”

“看我金轮的厉害去”

游不群大叫一声,脱手后凌空变大的金轮,象征性的飞了出去,他对着刘振宁飞快传音道:“我怎么知道小儿坦克落在了你们手里?”

其实对方的话,他已然信了七分,游坦克三天前说是回龙首山庄转转,可直到今天也不见回来。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他这个做爹的比谁都清楚,八成是跑到哪个犄角旮旯去找女人快活被人家拿下了。

刘振宁祭出紫金鞭崩飞了金轮,传音道:“证据就在这留影石里,稍后你夫妻自己看,如果还要你儿子活命,就照着里面说的做。”

说话间趁着远处的众人不备,曲指弹出留影石射向了游不群。

游不群一把收起了留影石,表面上呼喝不断法宝连连出手,心里很快打定了主意,游坦克再是不肖,可毕竟是他的亲儿子,更是游家不可或缺的独苗,坦克若是没了游家就真的绝后了。

他飞快地传音道:“等我夫妻确定留影石里的影像是真之后,定当奉命。”

“好”刘振宁传音回复后再不多话,踏着飞剑斜向飞出,朝着空中的郭卢和地面上拼杀的青罗弟子们大喝道:“来日再战,撤”

郭卢知道刘振宁已然得手,法宝骤然发力猛攻华锋和薛二娘,掩护下方的青罗弟子们撤出老远之后,虚晃一招和赶到近前的刘振宁联手断后,踏剑离去。

“游庄主,穷寇莫追”

披头散发的华锋抬手疾呼,生怕和薛二娘踏剑追去的游不群中了敌方诡计。

“嘿匹夫刘振宁,再有十几个回合,游某定能取他性命”游不群刹住飞剑停在空中连连扼腕,眼底却闪过了一抹阴森……

……

多山的北莽幅员辽阔,方圆不知几百万里。

从腹地出发一路向北,气温越来越低,沿途的景色越来越萧索荒凉,北行百万里之后,荒无人烟的千山万岭,已是鸟兽绝迹的冰雪世界。

然而物极必反,阴极阳生,世间的万事万物,莫不暗含此理。

就拿北莽来说,也是如此。

北行了百万里,若是再向北去,便会发现覆盖山山岭岭的皑皑白雪,渐渐被越来越广袤的一片片原始森林取代。

这些原始森林形成的绿色,汇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一路绵延向北,如果不是被一条东西走向一眼望不到两端尽头的巍峨山岭阻住,怕是会一直延伸到北方的天尽头。

而这条横亘在天地间飞鸟难渡的巍峨山岭,原本无名,可在五百多年前人类修士与妖族的那场旷世大战后,被北莽修仙界命名为封妖岭。

封妖岭,封的是两头天妖,阻隔的是封妖岭以北蛮荒之中的众多妖族。

事到如今,两头已能化为人形的天妖早已先后脱困破阵而去,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卷土重来入侵北莽修仙界。可五百年前曾结盟联手的四大仙门,却已反目成仇。

此时此刻,封妖岭南面的千丈高空里,风卷云动,“轰隆隆”的声声炸响如惊雷,四大仙门顶尖修为的四位元婴境强者,踏空穿行身法快如闪电,正在激战不休。

而在他们下方的空中,逐一递减分成了两个高度的空中战场。

中间的空中战场,四派的结丹境修者们,身上包裹着各色法力光罩,五花八门的强力法宝齐出,每一只法宝击出,都带着雷霆万钧的莫大威能。

再下方的空中,脚踏飞行法宝的一个个筑基境修士,盘旋追杀在一座座山峰之间,一道道法宝带出的流光穿梭交织。

大战之中,山摇地动,天地为之色变,到处都是乱潮一般激荡不休的法力波动,刮的一座座山峰上的树木东倒西歪,飞沙走石中,不少百年生的大树被连根拔起,接二连三的抛向空中。

“匹夫哪里走”

高空中,紫袍猎猎的慕容逍遥凌空虚渡,三大步迈出已经追到了剑符门的鲁随风身后,左手一扬一掌拍出,一连串巨大的紫色掌影,追着鲁随风而去。

元婴境修士之间的争斗手段,早已超出了结丹境和筑基境修士的法宝范畴,他们一举手一投足,便有开山裂海之威。

“紫阳劲?”鲁随风霍然回头大惊,不敢硬接踏空疾行闪向了一旁。

一连串紫色的掌影顿时击空,直奔斜下方的一座峰顶拍去,“轰轰轰”的巨响中,黑褐色的尖尖峰顶巨石崩飞,被这一连串的紫色掌影眨眼间抹平了。

“慕容老贼”

鲁随风踏空转身一爪探出,五条青光从他的五指指尖刹那间钻出,在空中眨眼间变大如五条青色气龙,绞在一起化作了龙卷风模样的一根青色风柱,卷向了慕容逍遥。

“紫阳域”

慕容逍遥双臂一晃,周身上下猛的放射出了一圈紫色光轮,耀人二目的灼灼紫光,逼的天上的太阳顿时黯淡了几分。

席卷而来的青色气柱,一举撞在了紫色光轮之上,青光紫光交织迸溅,发出了“咔嚓咔嚓”巨响。

几个呼吸之后,里面隐有金色符箓流转的青色风柱烟消云散,而护住慕容逍遥的紫色光轮也被磨得只剩下浅浅一层。

这次交手,明显慕容逍遥更胜一筹,他袍袖飞卷双掌前推,两道紫色的气劲狂卷而出,犹如两条紫色的巨大铁链朝着鲁随风击去……

与此同时,千丈高空里,除了慕容逍遥和鲁随风激战在一处,万花谷的俞飞红和御兽山的陶永芳同样在大打出手。

双方互不相让简直杀红了眼。因为如今已然结盟的青罗宗和万花谷,各有一名元婴境的强者和数目不等的结丹境筑基境门人,在前些时日的几场争战中陨落。

青罗宗的朝阳峰峰主赫连飞火,堂堂元婴境的修为都陨落了,可见四大派之间的这场大战何等惨烈。

而御兽山和剑符门同样损失惨重,各有一名元婴境的高手陨落,结丹境和筑基境的修士更是战死了不少。

可以这么说,两方结盟势力如今剩下的人都是实力超强之辈,实力稍差的也活不到现在。

值得青罗宗一方稍感安慰的是,本派弟子青离,不愧是青罗筑基境弟子中的第一人。

在同级弟子的几次大战中,青离先后斩杀了御兽山和剑符门的大量门人,最多的一次,他曾一人独战四名同境界修士而不败。

此刻的青离,踏剑追着一个御兽山的门人绕飞在一座座山峰之间,两把黑色月牙状的弯刀法宝,一把频频出击,另一把绕飞在他身旁,格挡着前来驰援那弟子的一件件法宝。

而逃在前方的御兽山男子肩头和腰里“嗤嗤”蹿血,踩着不稳的飞剑左摇右摆,看样子用不了一时半刻,便会被青离斩下飞剑。

这名御兽山男子一阵绝望:修行一百二十三年,今日,便是我的死期么?

就在这时,他目光一凝猛的一惊,就见北面封妖岭的方向,原本湛蓝色的天边,一片乌云滚滚而来,

定睛一看,那片滚滚而来的黑气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是无数妖气汇集在一起,妖气冲天。

“妖气妖族来袭”他放声惊叫,哪知后方一道黑色月牙飞来,将他懒腰斩断,血雨飞洒残尸坠下了半空。

“妖族?妖族怎么来的这么快?北莽又要生灵涂炭了吗?”两道月牙弯刀绕体飞行,青离踏着飞剑望着封妖岭以北的方向暗暗心惊。

空中大战的其他人,越来越多的发现了惊变先后罢手,分别在各方元婴境强者的喝令下回归本队。

“慕容逍遥,俞飞红,妖族卷土重来,我等暂且罢战,你们怎么说?”一座山峰上,鲁随风看着对面扬声喊道。

另一座山峰上,慕容逍遥和身旁的俞飞红对视一眼,妖族来势汹汹浩劫将至,也只能是这样了,二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带着门人弟子御空而去……

对于封妖岭这边的剧变,远在落天河地域的王动一无所知,他……

……

ps:感谢独树别致的打赏支持,谢谢,祝生活美满。

第282章 挖坑,挖大坑!

“好好好,简直好到极点这一掌打的霸气绝伦,一掌打出,方圆十里之内不见飞灰跳蚤。”

“妙妙妙,简直妙到毫巅这一脚踢的盖世无双,一脚踢出,真有秋风扫落叶之潇洒。”

“漂亮,简直漂亮的一塌糊涂这一拳砸的风云变色,让小弟忍不住惊叹,此拳只应天上有,人间又能见几回?”

“王兄啊王兄,小弟与你真是相见恨晚,弟对你之敬仰之情,有如落天河水连绵不绝,已经泛滥到了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境界,小弟……”

猿鹤城城主府的议事厅门前,身材矮胖的游坦克坐在台阶上,背靠着一根红色廊柱,看着台阶下拳脚如风闪展腾挪的王动,摇头晃脑拍着马屁,两边嘴岔子上咕嘟着两团白沫。

府门外侍立的几名护卫被吵的头昏脑涨,就觉着一堆苍蝇围着他们,轰都轰不走,他们暗骂连连,他娘的这个马屁精,上辈子绝对是个哑巴。

拍马屁的声音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城主府中路过的侍女下人们纷纷躲得老远,远远地看着被黝黑铁链绑在廊柱上的游坦克,一个个暗暗唏嘘,这种聒噪不休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其中一个负责给游坦克送饭的侍女甚至在想,要不要下点药毒死他。

“三天了,被这禽兽绑在这里三天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游坦克表面上马屁拍的震天响,心里恨不能咒死王动,奈何王动吃得好喝的好,活的那叫个精力旺盛,几乎都看不到他休息睡觉的。

“练练练,练死你最好练得你走火入魔,和我爹一样挥刀自宫”

游坦克又是暗骂一句,可他也奇怪了,别人听到他的马屁声心烦意乱,可王动这小子咋就无动于衷那么沉得住气呢?

“这小子的定力果然非比寻常,和我的厚脸皮有的一拼这可有的耗了,丫丫个呸,还得再接再厉继续拍他的马屁,争取早点给我松绑,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

游坦克正给自己暗暗鼓劲,两个水灵灵的姑娘联袂走进了府门,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岂是春雨楼里被他摸过大腿抓过胸的胡兰能够相比。

他顿时停下了马屁声,一副虽为阶下囚、却身残志坚的硬汉模样,目光深邃的看了两个姑娘一眼,随后下巴朝天闭上了双眼,给人一种爱咋咋地,老子就是不招的感觉。

“师兄……”

苏樱和罗玉走到近前,苏樱按照世俗的礼法微微蹲身一礼,后者却是没有,只是看着停下拳脚的满头大汗的王动一阵出神,他能有今时今日,果然并非偶然。

“有事吗?”王动挽了挽被汗水打湿的两只袖子,抬眼问了句。

“师兄,你三天前吩咐我们做的事情,刚刚完工了,现在请你去检验。”苏樱笑吟吟的说道。

“什么?你大点声”

王动手掌拢在耳后偏头喊了一嗓子,看着对面齐齐一楞的二人,忽然恍然大悟,一手一个从两只耳朵眼里拔出了一只小木塞,“啪啪”两声轻响丢在了地上,笑道:“这下好了,什么事,说吧。”

听到动静,游坦克眯眼一瞧,顿时暗骂连连,难怪我拍了整整三天马屁,便是死人也都拍活了,可这王八蛋愣是无动于衷,敢情堵着耳朵呢?我我我……

罗玉道:“你三天前吩咐我们带人在城外挖的两条深沟挖好了,你现在去看看?”

“挖好了?走,现在就去。”

王动喜上眉梢抬脚走向府门外,罗玉和苏樱赶忙跟上,被绑在柱子上的游坦克叫道:“王兄?王兄?快给小弟松绑啊,小弟实在是受不了了。”

“受不了了?”

王动止步回身,顷刻间变了脸,阴森森的喝道:“绑你三天,就是要治你的话痨,以后拍马屁的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能拍,什么时候不能拍,再敢整日聒噪,割了你的舌头”

游坦克唯唯诺诺点头,暗地里正想咒骂几句,忽然就见王动摸出一把长刀“仓啷”出鞘,一片银光只一闪,一道白森森的刀芒“唰”的斩来

啊这厮喜怒无常,我命休矣游坦克吓的紧紧一闭眼,就听“当”的一声震响从他身上传来,

他惊得魂都没了,可紧接着就感觉身上一松,身旁更是传来“哗楞楞”铁链子砸地的声响。

他低头左右看了看,就见绑着他儿臂粗的黑铁链子断成了几截,落在他身前身后的石阶上。

他心头大骇下意识抬头,就见王动“仓”的归刀入鞘,一根手指点了他一下,横眉立目喝道:“站起来,跟我走。”说罢带着眸光异彩的罗玉苏樱转身而去。

“来来来,来啦”

游坦克兔子般的蹦了起来,连滚带爬的追了上去,生怕跑的慢点,王动马上会给他这么一记刀芒,这一刻,他脑袋里一片空白,简直惧怕王动到了极点。

殊不知王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恶人还得恶人治。

这个游坦克口腹蜜剑贪花好色,那是脑生反骨,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就是要时不时地敲打恐吓他一下,令其一见自己就两股战战,如此才不敢轻易叛变。

虽然在游坦克的体内种下了三只噬心蛊,但是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起码王动就是这么想的,多层手段也是好的。

顺着路人纷纷行礼的街道出了北城门,王动带着苏樱三人先后查看了城北两侧。

城北的这片地方十分开阔,大大小小的湖泊离着很远。

由打城墙根的东西两角起始,两条遥遥相对几乎平行的深深土沟直直的通往北方,长度可达百丈。

每条“凹”字形的土沟宽五丈,深六丈,被重物夯实的潮湿沟底,插满了一根根尖朝上的木刺。

一眼望过去,忍不住让人骨子里泛起了森森寒意,这家伙要是毫无防备掉下去,准保被插的满身血洞绝无活路。

看到王动带着人来检验,围在土沟旁密密麻麻的民工鸦雀无声,这些民工都是城中居民,每家每户出上一个年轻力壮的,工钱自然照付却是不管饭,离城太近想吃的话到了饭点各回各家。

维持秩序兼任监工的几个锻体境弟子陪同王动走走停停,遇到王动稍有不满意的地方,立马组织人手改善。

他们这可不是拍马屁,为什么挖这两条深沟,别人不清楚,王动却是没有瞒着他们。

再有十天左右,御兽山派来增援三座城池的弟子便会赶到,来的人指定少不了,单说增援猿鹤城的一路人马,最起码也是守城青罗弟子的三倍。

虽然在对方初来乍到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可以依靠塔楼里的阵盘一举袭杀近在城下的御兽山弟子过半,但是这样的偷袭只能一波有效,再想靠着塔楼杀人,除非对方站在原地等死。

而惊变之后未死的御兽山弟子们肯定要逃,据王动估计,机灵点的会意识到猿鹤城完了,太平城和虎娄城多半也不保,这些人会顺着来路往回跑。

而其余惊慌失措的御兽山弟子,除了下意识跟着前者跑的,剩下的不是往东就是往西逃。

这样一来两条事先挖好的土沟便有了大用,五丈宽的深沟御兽山弟子的灵兽除非长了翅膀,否则绝对跳不过去。

一旦敌方跌进深沟,无论是人还是灵兽,十个里面最少戳死八个,剩下侥幸没死的也定会带伤,要想爬上六丈多高的深沟,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样一来,人数远远少于对方的王动等人出城追杀而来,便会占尽优势,更能让青罗宗弟子尽可能减少死伤。

所以苏樱罗玉这些负责监督挖沟的锻体境弟子,这三天来那真是兢兢业业没有一个人敢于疏忽大意,这可是关系到了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

多被坑死一个御兽山弟子,他们来日追杀搏击的时候,安全便会多一分保证。

如此一来,他们对王动越发敬畏感激的同时更是心服口服,人家不光是战力强,这脑瓜子也是足够用。

而跟在王动身旁的游坦克,探头看着插满了尖尖木桩的坑底,忍不住连打了个两个激灵,王动这厮好生歹毒

王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冲着苏樱罗玉等几个师弟师妹吩咐道:“先前我指出的需要改善处,一点也不能马虎,而且要尽快伪装成平地。”

罗玉等人纷纷抱拳领命,土沟两旁放倒着一颗颗从远处山林砍回来的巨木,人多力量大,架设在土沟上做好伪装不是什么难事。

王动点了点头,倒背着手环视着在场的那些民工,沉声喝道:“你们都参与了挖坑,我奉劝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守口如瓶。”

“如果有人胆敢通风报信,或是他日御兽山弟子到来的时候吃里扒外示警,我追杀御兽山弟子之前,必先杀那人全家,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听清没有?”

“听清了”

“我等万万不敢”

“我等绝无二心呐……”

众多民工七嘴八舌的表明心迹,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黑袍青年,让他们由打心眼里发憷。

他们没见过也都听说过,当日猿鹤城被对方带人偷袭占领之后,有几个没家没业的光棍护卫试图偷偷逃跑反被一举拿获,就是眼前这人,悍然下令全部斩首,简直视人命如草芥

王动冷森森的目光滑过众人,留下了苏樱等人继续监工,带着两腿发软的游坦克快步离去。

这一次好色如命满心淫荡荡的游坦克乖乖的跟在后面,既没敢废话,也没敢窥视罗玉和苏樱一眼。

这两个漂亮的小妞都对王动有点那个意思,他又不是瞎子如何看不出来,一旦让王动发现自己觊觎两个小妞,没准自己的这双眼珠子就搞没了。

当晚,王动将缴获来的一套套御兽山弟子穿戴过的豹纹兽皮服饰,分发给了李林苏樱等人,命令他们统统换上。

对于这些露胳膊露腰露大腿的暴露服饰,男弟子们倒是好说,可苏樱罗玉这些姑娘家却是十分难为情。

她们穿上之后,那些男人明里暗里瞄向她们的目光就跟剜肉的刀子似的,总觉得不怀好意。

和王动商量能不能不穿,王动告诉她们,要想以假乱真,就要做足每一个细节,这个没商量,就是再不习惯也得暴露着,让大家看个几天也就习惯了。

几个姑娘臊的面红耳赤没了脾气,男弟子们却是偷着乐,这可是活色生香的好福利。

只是时间如流水,随着一天天过去,众人越来越紧张。

你死我活的战斗快来了,王动设下的种种埋伏保不保险?猿鹤城的这些青罗弟子,在王动的带领下,谁能生?谁会死?

沉重的气氛一天比一天压抑,日夜巡逻的青罗弟子们,终于挨到了第十一天的黎明。

如血的朝阳渐渐东升,染红了猿鹤城外的大小湖泊……

第283章 随机应变,动手!

猿鹤城以北的一片山岭上空,一只翠绿色的小鸟振翅而来,朝着猿鹤城的方向急匆匆飞去。

中途,这只翠绿小鸟,忽然与一只红眼怪鹰空中相遇。

按理说鹰类猛禽,一向喜欢捕食鸟雀,可奇怪的是,这只个大凶猛的怪鹰,竟对下方飞过的翠绿小鸟视若无睹,径直朝着小鸟飞来的方向振翅而去。

远远的,就见那个方向的山山岭岭间,一大片灰蒙蒙的土尘从北而来,翻滚升腾上了一片密林的上方,仿佛那片密林之中,正有大队人马疾行……

翠绿小鸟一路向南,飞过了一片片被朝阳染红的大小湖泊,最终落向了猿鹤城的北城墙。

宽阔的城墙上,迎风肃立着一个个佩刀持枪的黑甲护卫,他们神情紧绷,偷瞄着停落在王动掌心上的翠绿小鸟。

“去吧,你自由了。”

王动和“啾啾”低鸣的小鸟对视了片刻,手掌向上一抛,被他用御兽心经控制住充当眼线的小鸟如蒙大赦,眨眼间飞远。

他遥望着北方沉声道:“他们来了”

“增援的御兽山弟子来了?”

站在王动身旁的两个炼气境弟子不由的呼吸急促,城墙上的那些护卫更是一个个如临大敌。

“没什么大不了,不用紧张。”王动看向左右安抚了众人一句,转身朝着城墙内高高耸立的四座塔楼顶层打了个手势。

分别守在四座塔楼顶层里的四个炼气境弟子,纷纷抱拳表示明白。

王动转回身上前一步冲着城外樵夫装束的李林四人一挥手,“即刻出发,之后静待时机,按计划行事。”

“是。”城下的李林四人齐齐拱手,挎着柴刀扛着拴有麻绳的扁担,朝着北方的那片山岭走去。

目送四人走远,王动扬声道:“从现在起,所有人外松内紧,按部就班各做各事,只待贼人近在城下的那一刻,听我号令”

“是……”

听着附近齐刷刷的铿锵回应声,王动对此战信心十足,单手按着墙垛眯眼冷笑道:“御兽山弟子?哼哼,我让你们来得去不得,一个也走不了”

驻守在猿鹤城的青罗弟子共有三十一名,除了包括他在内的十一名炼气境弟子,还有罗玉苏樱等二十名锻体境弟子。

单说十一个炼气境弟子,被他分成了几组分头行事。

据他判断,御兽山弟子从北而来,不可能舍近求远绕到西、东、南三个方向进城,十之**会直接赶到北面的城下。

而城里的八座塔楼,如此一来只有北边城墙里的四座能够发挥作用。

所以,他指派了四名炼气境弟子,守在北墙内的四座塔楼顶层,操控着四只阵盘听候命令偷袭城下之敌。

而扮作樵夫的李林四人,从用不到的四座塔楼里拆下了四只阵盘,一人一只收在了储物袋里,他们将要埋伏的地点,就是那些御兽山弟子途经的那片山林。

一旦有御兽山弟子逃向那边,切断了对方退路的李林四人,突然拿着四只阵盘现身,至少能够袭杀绝大多数逃向那边的御兽山弟子。

至于剩下的漏之鱼,前有李林四人的阵盘攻击,后有他带人追杀,定会全军覆没……

……

北方的山林中,为数二百多人的一批御兽山弟子,骑着一头头灵兽先后冲了出来,后方扬起了乌烟瘴气的滚滚土尘。

奔行在前带队的二人,骑着两头样貌狰狞“呼呼”喘粗气的黑虎,都是三十岁上下的年纪。

左边身材魁梧的男子名叫厉川,炼气境九层的修为,右边短小精干肤色黝黑的男子叫做沈岩,炼气境八层的修为。

二人都是御兽山炼气境弟子中的佼佼者,实力比已死的赢耀只强不弱。

前行中,一只怪鹰俯冲而来,厉川胳膊一抬任由怪鹰停落。

和王动临时控制为眼线的翠绿小鸟不同,这只样貌凶狠的怪鹰是他驯养了多年的灵禽。

他瞪着眼睛和怪鹰的红眼对视片刻后,振臂放飞了怪鹰在上空盘旋随行,回头冲着后方的御兽山弟子们笑道:“猿鹤城一切正常,大家放慢速度,最多再有半个时辰便到了。”

跟在后面的二百多个男女青年顿时一阵欢呼,操控着各自灵兽慢下来的同时,一张张风尘仆仆满是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可算要到了,这几个月来,吃不好睡不好只顾着赶路,我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是啊,等到了猿鹤城安顿下来,我呀,别的先不做,首先要好好的睡上一觉解解乏。”

“我不一样,睡觉前先要洗洗满身的酸臭,再饱饱的吃上顿好的。”

“喂喂喂,听说落天河这一带水产丰饶,肯定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美食等着我们呢。”

“哇,美食啊,馋的我口水都流下来了,好期待啊……”

听着身后乱糟糟的嬉笑声,和厉川骑虎并行的沈岩笑道:“师兄你瞧,大家显然都累坏了。”

厉川点了点头,如释重负道:“是啊,这一路上大家辛苦了。”

沈岩笑了笑,和厉川一边带队朝着越来越近的猿鹤城赶去,一边欣赏着周围倒映着蓝天白云的大小湖泊景色。

就在这时,一女三男四个年轻的樵夫越来越近的走了过来,沈岩皱了皱眉:“落天河这一带,也有人砍柴为生吗?”

厉川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远的大片山林,回头瞥了一眼避让在前方不远处的四个樵夫,摇头笑道:“落天河这里怎么了?樵夫砍柴为生也没什么稀奇的,你呀,太过多心了。”

沈岩笑道:“我也没想别的,只是好奇这里的风土人情,你看这里大大小小的湖泊无数,却是没有人泛舟捕鱼,偏偏要进山砍柴,真是浪费了。”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厉川猛的一惊,环目四顾,发现远近的一片片湖泊中,微风吹皱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不时能看到一尾尾肥鱼跃出水面,可想而知湖泊里的渔产丰饶。

然而这一片片湖面上,却是没有一只渔船,不见一个渔夫。

“停”

厉川猛的扬手,跟在后面的御兽山弟子们闹了个手忙脚乱,急忙控制着各自的灵兽停下,二百多人骑着二百多只灵兽闹哄哄的挤在一起。

“怎么了?”沈岩看了看身后,回头忍不住问道。

“跟我来,”厉川招呼了对方一声,骑着黑虎直接来到了四个樵夫近前,不明就里的沈岩跟了过去。

厉川居高临下的看着其中一人,态度和蔼的问道:“这位兄弟,你们是要进山砍柴吗?”

“是啊,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被问到的青年樵夫拍了拍斜插在腰里的柴刀,翻了个白眼不怎么客气的回了一句。

厉川倒也没有生气,人家虽然是不能修行的普通人,可在猿鹤城里也不是没见过他们这样的御兽山弟子,一来吓唬不住人家,二来也没必要对人家摆什么御兽山弟子的架子。

他只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我只是好奇,或远或近的那些湖里大鱼小鱼不少啊,为什么不见有人泛舟撒呢?”

“你一看就是个外乡人,根本不晓得我们这里的乡情嘛。”

青年樵夫瞟了他一眼,咧嘴笑道:“我们这里啊,鱼呀虾呀司空见惯,要捕大鱼都会去南面的落天河,湖里的这些鱼在你们看来不小,我们却是没人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他看着身旁的三个同伴,翘着大拇指,指了指黑虎背上的厉川,撇嘴摇头道:“连这个也不懂,呵呵呵……”

“外乡人嘛。”其余三个樵夫笑嘻嘻的直摇头。

厉川点了点头,抬手拦住了满脸怒气正要出声呵斥的沈岩,冲着四个樵夫笑了笑:“多谢为我解惑,再见。”说罢冲着身后的御兽山弟子们一挥手,“走”

二百多头灵兽从身旁先后呼啸而过,“轰隆隆”的蹄声渐渐远去,灰头土脸的四个樵夫扑打着乌烟瘴气的土尘,继续上路朝着北面的山林而去。

走出老远后,唯一的女樵夫长出口气,一阵后怕道:“多亏李林你机警,否则方才就危险了,坏了王动的计划不说,我们四个的小命也一定交代在这里了。”

“是啊,我方才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多亏有李师兄在。”其他两个青年樵夫满脸的后怕,目光敬佩的看着李林。

李林回头看了看,擦着流到脖子里的冷汗道:“要不是曾被王动带着见过一些风浪,我方才也一定蒙了,你们不知道,我的两条腿现在还在打颤呢。”

扮作樵夫的关玲玲三人相继笑出了声,紧张的心情轻松了不少,跟在李林的身后,加快脚步朝着北方不远处的那片山林走去。

一边走,关玲玲一边问道:“李林,你觉着我们能够完成王动的指令吗?”

李林回头笑道:“一定能,我们一人一只杀人利器,如果这样都不能截杀丧家之犬的几个御兽山弟子,咱们有何脸面去见王动?”

关玲玲三人纷纷点头,觉着李林说的没错,他们对王动的种种布局充满了信心……

……

兽提踏地的“隆隆”声,在猿鹤城北面的城墙外渐渐停下,二百多名御兽山弟子骑着灵兽闹哄哄的挤在城下,一个个满脸兴奋的东张西望,也有人仰视着护卫林立的城墙上指指点点。

带队的厉川沈岩相视一眼,没有制止身后兴奋交谈的一众同门,都到了自家的地头上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厉川催动座下的黑虎上前几步,冲着城头上,被二十几个兽皮装束的年轻人簇拥在中间的魁梧青年拱手喊道:“厉川、沈岩,奉师门之命,带领二百三十六名弟子赶来支援,这位师弟……”

之所以称呼对方“这位师弟”,是因为城墙太高看不清对方的脸面。

再说了,御兽山的炼气境弟子足有一千五百多人,他也不可能人人都记得,更可况长年被外派在各个城池的那些炼气境同门了,这么称呼倒也算不得失礼。

然而他的话还未喊完,就见城头那青年哈哈大笑,不紧不慢很是热情的喊道:“原来是众位师兄师弟到了,来人啊……”

城下的御兽山弟子们顿时安静了下来,挤在一起满脸期盼的仰视着城墙之上,一个个高兴的想着,还是咱御兽山的弟子之间有情有义,看着,这是要隆重迎接我们进城啊。

厉川虽被打断了喊话,但并没有生对方的气,觉着城头上的那个师弟热情豪爽,进城后一定要和对方好好地近乎近乎。

他忍不住回头和沈岩相视一笑,哪知就在这时,城头上方猛的响起一声吼:“动手”

第284章 屠 杀

城下的御兽山弟子们纷纷一愣。

动手?动什么手?

是要派出大队人马,隆重迎接我们进城吗?

可听着不对啊,这铿锵如雷的大吼声杀气腾腾,有这么迎接人入城的吗?

就在他们一愣这瞬间,猿鹤城里上上下下,已是另一番景象,有心算无心的充分准备下,种种变化呼吸间完成。

北城墙内,高高耸立的四座塔楼顶层,四个炼气境的青罗弟子,每人扶着一面灰白色的六角形阵盘,居高临下遥遥对准了城外的御兽山弟子们。

每一只阵盘,早已填充了大量的下灵石,随着王动一声令下,满布小孔蜂窝状的阵盘表面,耀眼银光一闪的同时,密密麻麻的白森森光束,流星雨般的射向城下。

一只阵盘放出的光束就有三十六条,四只阵盘同时放出的光束,总和在一起,便是一百四十四条。

这一百四十四条光束,从北城墙的上空,万箭齐发一般,集中向着一点而来,眨眼间射进了城下乱做一团的御兽山弟子的中间。

每一条光束虽然只有三尺长短,但是这样的光束,威力弱于剑气,却是远胜剑芒。

便是筑基境的修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挨上一记,那也是不死即伤,更可况这些炼气境、锻体境的御兽山弟子

所以顷刻之间,城外一片大乱,一蓬蓬血花飞洒在阳光里,残肢断腿满天飞。

御兽山弟子们鬼哭狼嚎,一头头“呜嗷”乱叫死了主人的灵兽,无头苍蝇般的挤撞在一起,跌下灵兽的一些御兽山弟子,即便重伤未死,也被一只只兽蹄踩踏成了肉泥。

一波掐准时机偷袭来的光束,便将二百多名猝不及防的御兽山弟子杀伤了一大半,剩下的御兽山弟子吓的魂飞魄散,骑着灵兽四散奔逃犹如丧家之犬。

其中,也有一些心智坚毅之辈,突逢惨变却还能保持着头脑清醒,纷纷呼喝着座下灵兽,聚拢向了厉声吼叫的厉川和沈岩。

就在刚刚惊变那一刻,厉川和沈岩在后路被一众同门堵死的情况下,不退反进,催动各自胯下黑虎,朝着城墙的方向狂冲出了四五丈远,间不容发的避过了兜头射来的密集光束。

此刻二人眼珠子血红,双双挥舞着骨刀骨盾振臂大吼,“不要乱后队变前队,撤”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道火符从城墙上打了下来,轰杀向了四处逃窜的御兽山弟子。

城墙之外,顿时一片片火光暴起,一声声炸响“轰隆隆”回荡,这样的情况下,离得稍远一些的御兽山弟子,根本听不清厉川二人喊了什么,只有十几个机警的弟子汇合到了他们身旁。

到了这个时候,厉川和沈岩自然明白落入了敌人的陷阱。

沈岩抬头怒视着城头上刚刚放出一道火符的王动,嘶声咒骂道:“天杀的狗贼,倘若老子不死,总有一日将你碎尸万段”

王动飞快的扫了一眼屠宰场般的城下,杀光敌人最重要,根本不和对方口舌之争。

他左掌一扬,大喝道:“弓箭手听令,散兵游勇不要理会,瞄准逃敌的密集处,放箭”

一声令下,城墙之上弓弦震动的“嘣嘣”声大作,一片片密集的箭雨射向了城下。

仅只两拨箭雨过后,又有十几个逃跑在最后的御兽山弟子惨叫中跌下了灵兽。

死的自然不提,活着的不是倒在地上哀嚎,就是爬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徒步逃跑,场面乱糟糟的,他们的灵兽不是中箭死伤,便是受惊乱窜,只能靠两条腿逃命。

看到这一幕,王动紧攥着拳头,他命令放箭,也是没办法的事。

四座塔楼顶层的四只阵盘,杀伤力固然惊人,射程也能达到城外五里远,但是刚刚放过了一拨光束,填充在阵盘里做为能量源的大量灵石已然耗尽,还需要一小段时间才能补齐。

然而战场之上,杀敌的机会稍纵即逝,没时间去等阵盘再次发威,箭落如雨,能多杀几个算几个。

至于四座塔楼里的四个炼气境弟子,遵照王动事先的指令,激发过一次阵盘之后,已经由打塔楼内部的旋转木梯,朝着下方飞快跑去。

城墙之下,沈岩和厉川带着十几个师兄弟,一边挥舞着一面面兽骨盾牌一把把颜色不一的兽骨刀,“叮叮当当”格挡着上方射下来的箭矢,一边冲着远离了城墙四散逃跑的那些同门放声大叫。

“往北逃,速往北逃”

“不要乱,阵盘箭雨的威力已经对你们无效,抱团退走,活命的机会才大……”

然而那些逃走的御兽山弟子,估计也没人听到,一盘散沙般的四散奔逃,有的往东,有的往西,还有的顺着来路往北逃。

就在这时,变故途生。

就见那些逃向东西两个方向的御兽山弟子,骑着灵兽毫无征兆的踩到了陷阱,“扑通扑通”下饺子般的栽进了两条深沟,戛然而止的声声惨叫隐隐传来,再不见一人一兽爬出深沟

“嘿”厉川一刀崩飞了射到头顶的几根箭矢,热泪盈眶嘶声道:“完了,全完了。”

身旁的十几个师兄弟,一边拨打着头顶上方射来的密密麻麻箭矢,一边叫道:“师兄快拿主意”

肩头中了一箭的沈岩大叫道:“我等生死,全凭师兄做主,师兄不可丧失斗志啊。”

“不错”

厉川重新萌发斗志,一手挥舞着兽骨刀拨打着上方射来的箭雨,另一手摸向了挂在腰带上的兽囊,喝道:“一起放蛊虫,杀乱城墙上压制我等的弓箭手,随后跟我逃”

“是……”

城墙上,王动等人从兽囊里放出灵兽坐骑翻身骑上,正要下了城墙从北城门冲出去追杀御兽山的残余弟子,就在这时,一阵潮水般的“嗡嗡”声,突然从城墙外面传来。

王动一听便知道是什么东西来了,骑着雪儿大喊道:“噬心蛊来了,锻体境弟子退后,炼气境弟子上前,火行法术打击,秘密心法运转”

身旁众人赶忙照办,几乎就在王动的声音落下,大部分人刚刚站好位的同时,一大片嗡嗡振翅的黑色飞虫,顶着密密麻麻的箭雨,如同一片黑云升腾上了城墙,飞扑向城墙上的众人。

“啊”

“我的腿”

“救我……”

惊恐的惨叫声中,几个反应慢了点的护卫弓箭脱手,摔倒在地上翻滚哀嚎。

“找死”

王动左掌接连挥出一片片火焰,在前后左右的半空中,火焰刷子一般来回刷动,一只只躲闪不及的噬心蛊虫被火焰吞没,“吱吱”尖叫着冒烟带火的坠落如雨。

而原本守在他身旁的两个炼气境同门,和从塔楼赶来的四个同门,之中有三个具备火灵根,和王动一样挥舞出一片片火焰,烧死了一片又一片噬心蛊虫。

剩下那些放不出火行法术的炼气境弟子也没闲着,在王动四人的掩护下,他们一个个单手掐诀、一遍又一遍地默运着御兽心经的控蛊之法。

就见空中残余的那些噬心蛊虫,顷刻间就跟喝醉了酒似得,一只只振动着翅膀,一会儿往东飞,一会儿往西飞,简直乱了套。

看到这一幕,城墙上的护卫们松了口大气。

躲在后方的二十个锻体境弟子更是暗自庆幸,大家能躲过一劫,大半的功劳都是王动的。

没有王动临危机变的果决,没有王动献给师门随后外门弟子纷纷习练的御兽心经前三层功法,今日他们难逃一死,噬心蛊虫见肉就钻吃心啃肝的狠毒,他们现在都听说过。

见到危机解除,只剩下了蒙头转向的小部分蛊虫,王动收起火焰摸出一只空兽囊,默运御兽心经,冲着空中乱飞的蛊虫一挥而过,二十几只噬心蛊虫顿时没了踪影。

而身旁的六个炼气境弟子纷纷效仿,空中的噬心蛊虫顷刻间被收了个干干净净。

当然了,王动等人只是暂时将这些阴毒的飞虫收了起来,要想驯服为己用,那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要出城追杀剩下的御兽山弟子。

王动将兽囊挂回腰带上,骑着雪儿银刀一扬,“随我来”,一豹当先顺着石阶冲下了城墙,直奔得令后缓缓打开的北城门,二十六名青罗弟子骑着灵兽跟了上去。

城外,一见放出的噬心蛊不是被烧死,便是被人家收了,厉川沈岩等人满脸震惊。

这怎么可能?这些穿着兽皮装束的贼人既然对他们下杀手,那么绝对不是御兽山弟子,但是对方又怎么能够扰乱、收取了他们用独门秘术操控的噬心蛊呢?

他们互相对视,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难以置信,然而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势已去,逃命要紧。

看着缓缓打开的北城门,听着城门里面“隆隆”大作越来越清晰的兽蹄踏地声,厉川果断道:“敌方追杀而来,城墙上的弓箭手害怕误伤不敢再放箭,正是逃走的良机,你等向北先走,我和沈岩断后”

“沈师兄”

“厉师兄”

十几个年轻人热泪盈眶,也知道现在容不得他们婆婆妈妈,纷纷催动灵兽载着他们向北逃去。

厉川和沈岩看了一眼已经带人冲出城的王动,二人不甘心的一咬牙,催动胯下黑虎追着先一步逃走的十几人而去。

就在回头这一瞬间,打眼扫过四周的二人心里一颤,悲愤莫名。

前方血淋淋坑坑洼洼的土地上,火符爆炸残留下的黑烟滚滚升腾,左一片右一片,尽是御兽山弟子和灵兽的残肢断体。

最让人揪心的是,还有一些没有断气的人和灵兽挣扎在血泊里哀嚎。

看到自己二人骑着黑虎从旁跑过的时候,那些曾经和他们朝夕相对的师兄弟,艰难的蠕动在地上,抬起一只只血淋淋的手,求他们救命带着一起走。

可是,厉川,沈岩带不走他们啊

身后那一张张绝望的脸孔片刻间模糊不清了,骑虎奔行的厉川回过头来仰天一声悲吼:“啊……”

和他一同断后的沈岩心头滴血,正待劝上一句,回头一看顿时狠狠的一咬牙。

就见身后的方向,那个下令杀人的魁梧青年,骑着一只黑斑黄毛的巨豹,脱离了后队人马速度越来越快地追了上来,一把刀尖斜指地的银刀光华耀眼,挂着尖锐刺耳的“呜呜”风声

什么叫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沈岩现在就是这般状态,对方连番令下,袭杀了他那么多师兄弟妹,他恨不能将对方剖腹挖心。

若是对方和后方的人马混在一起追杀而来,他还有所顾忌,可这厮竟敢单刀一骑先一步追了过来,真是岂有此理狂妄自大,正是斩杀此獠的良机。

他坚信自己炼气境八层的修为,即便杀不了对方,也完全可以在敌方人马追上来之前脱身,所以催动胯下黑虎霍然调头,朝着追来的一人一豹迎了上去。

“回来”

厉川回头一瞥顿时大惊,对方敢于一骑当先追来,岂是眼高手低之辈?

他一声大吼却是为时已晚,忽然冲着盘旋在天上的红眼怪鹰打了个呼哨那头怪鹰双翅一振,一头俯冲向了一人一豹

拦下沈岩是来不及了,只有豁出去自己的灵禽先去试试水,沈岩看到之后自然知道可战还是不可战

骑豹奔行中,王动听到前方的呼哨声,一抬眼就见一条斜线俯冲而来的怪鹰已到头顶上空不远,宽大的双翅后拢、两只钢钩般的鹰爪前探,以一种苍鹰搏兔的姿势朝着自己的面门抓来

他银刀一挽,三道森白刀芒“”字形射空而去,“死”

第285章 我们无路可走了

谢谢独树别致的打赏

三道刀芒射空而去,速度直追闪电,俯冲到近前上空的红眼怪鹰如何躲得开,一声短促的尖叫,已被斩落半空

被肢解成几块的怪鹰残尸,翻滚在空中血水迸溅羽毛乱飞,由于惯性,速度极快的朝着下方骑豹奔来的王动砸去。

王动“唰唰唰”单手挥刀,直接拍飞了迎面砸来的怪鹰尸块,温热的点点鹰血溅了他满脸,越发显得他面目狰狞,杀气腾腾。

骑虎冲来的沈岩大惊,一骑绝尘追来的此人,单凭这三道犀利的刀芒,便知绝非易于之辈,不是他一个人吃得下的。

他双腿猛的一夹胯下黑虎的两肋,黑虎一声大吼,硬生生地刹住前冲的身形,调头载着他向北逃去。

逃在他前方的厉川大喜,命令胯下黑虎放慢了奔行速度,等着接应后方赶来的沈岩。

看到这一幕,越来越远落在王动身后的二十六个青罗弟子神情大振,催动各自的灵兽竭尽全力追赶,与此同时高声呐喊为王动助威。

远处城墙上的那些护卫纷纷长出了口气,有的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原本还以为要死伤无数的他们,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听着身后方向欢声雷动的助威声,一前一后奔逃在前方的厉川和沈岩恨的牙关紧咬。

而追在他们后面的王动仿佛是倍受鼓舞热血沸腾,大吼着邀战:“贼子休走,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骑着黑虎边跑边回头的沈岩又惊又怒,就见满脸是血的王动骑着豹子越追越近,实在是那头一蹿一蹿的豹子速度太快,远胜他座下的灵兽黑虎。

他回头大骂道:“竖子,若非你身后有大批帮凶,老子何惧你一人?”喊话间突然一拍腰间的储物袋,冷不丁回手就是几张灵符射了出去。

能弄死王动最好,再不济了也能延缓对方的追击速度。

北莽的四大仙门,若论炼制出的灵符威力,自然是剑符门首屈一指,然而其他三派也都能炼制出灵符,只不过威力要弱上几筹罢了。

逃在前方的厉川不由的暗挑大拇指,沈师弟好机敏的心思,好快的反应速度。

而远远落在后面的青罗弟子们却是面色一变,不少人惊呼提醒:“小心偷袭”

不用他们提醒,王动本身就是惯于偷袭的一把好手,早在逃在前面的沈岩回头怒骂的时候,他已然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果然是小心无大错,对方也和他玩阴的。

一见几张灵符“唰啦啦”风响迎面射来,他抖手便是几张火符射了出去,直接在中途拦截炸爆了射来的几张灵符。

下一刻他手掌一翻,又从储物袋里召出了两张金刚符,“啪啪”两声拍在了他和雪儿的身上。

一人一豹的体表迅速裹上了两团黄色光罩,顶着扑面而来的熊熊火焰冲了过去

那一人一骑硬从火海中闯出,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的气势,看在后方的青罗弟子们眼里,又是引发了一阵喝彩

男弟子们纷纷幻想着自己便是王动,女弟子们目泛异彩,暗自憧憬着她们将来的意中人,是否也会有这样英姿勃发的一刻?

逃在王动前方,已然汇合的厉川和沈岩,回头一看勃然变色。

金刚符?

难道这些占据了猿鹤城设下陷阱袭杀他们的贼人,是剑符门的弟子不成?否则怎么能有剑符门非本门弟子不传的金刚符?

是了,这些天杀的贼子,一定就是该死的剑符门弟子。

想到这里,厉川回头咆哮道:“畜生,我御兽山已和你剑符门结为盟友,怎敢背信弃义暗害我御兽山弟子?老子咒你剑符门,有朝一日必被人灭门,全派上下鸡犬不留”

一旁的沈岩也是怒骂连连,诅咒剑符门上至门主下至弟子,一个个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然而骂归骂,二人却是没有再放灵符,不是没有了,而是人家既有金刚符护体,又有灵符从中拦截,放出去的灵符简直做了无用功。

他们骑着黑虎,渐渐地追上了先一步逃走的十几个同门,汇合在一起,朝着北方的山岭逃去。

“咒的好,剑符门是我青罗宗的死敌,老子巴不得他全派死光光。”王动暗暗冷笑,骑着雪儿追了上去。

雪儿的速度的确够快,只是想要短时间里追上两头黑虎,却也不容易做到,只能是一点一点地拉近双方的距离,更何况王动另有打算,也没想当真追上二人,先前的种种,不过是虚张声势扰乱敌心而已。

渐渐地,王动追在二十人不到的御兽山弟子们后面,离着猿鹤城越来越远,盏茶的时间后,众人已经跑出了三十多里远。

而原本追在后面的二十六个青罗弟子,已经变成了模模糊糊的一群小黑点。

奔行在大大小小的湖泊之间,速度渐渐慢下来的雪儿“呼呼”直喘粗气,显然是体力消耗的太大,而跑在前面的御兽山弟子们的灵兽,情况更加不堪。

看了看跑在前面越来越慢的师弟妹们,再回头一瞥孤身一人追在后面的王动,负责断后的厉川沈岩偏头对望,飞快地交换着意见。

他们一个炼气境九层,另一个炼气境八层,连同十几个师弟师妹,一大票人被一个人追的如同一群兔子仓皇逃窜,早就憋着满肚子怒火恨意了。

原本还顾忌着王动的那些同伴,不明白那些人的修为实力,生怕在距离没有拉开之前,因为和王动厮杀纠缠,而被那些人追上来围杀。

然而现在那些人已经落后了十几里远,可王动还敢骑着豹子追着不放,简直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

二人嘴边泛起狞笑,忽然骑着黑虎返身折回,直奔王动冲去。

向北跑的十几个御兽山弟子纷纷停了下来,大呼小叫着想要帮忙,“两位师兄,我们助你们斩杀此獠”

沈岩回头叫道:“大可不必,你们快走,进到前方的那片密林等着我们,如果一时半刻收拾不下此人,我们也好及时脱身。”

厉川同样回头喊道:“不错,你们先走不用担心,我二人双战此獠,击杀他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说罢,他和沈岩满脸厉色,催动胯下疲惫不堪的黑虎硬撑着提速,朝着王动冲了过去。

十几个御兽山弟子想想也是,两位师兄殴战那小子一人,即便短时间里不能得手,也可以在对方的援军赶来之前轻易脱身,所以他们骑着灵兽扭头朝着北面的那片密林而去。

“小子,受死”

奔行之中,厉川骨刀一扬狂吼一声,沈岩同样杀气腾腾。

就在这时,二人双双一愣,就见一直紧追着他们不放的王动,忽然怂了,骑着豹子扭头就跑。

“贼子休走,可敢与我二人决一死战?啊呀呀,还敢跑?你这个怂货”

厉川气的脸都黑了,沈岩同样扯着脖子叫骂,试图激的王动停下应战。

哪知道王动根本不停,这下子可把厉川二人气了个半死,好狡猾的贼子,敢情你也知道不是我二人的对手啊?玛德,那你方才还追的那么欢?臭不要脸的,原来是个纸扎的老虎。

可是骂归骂,二人却没敢继续追下去,一旦贸然追击被对方会和了同伴围攻,他们必死无疑,所以二人骑着黑虎转身向北而去。

哪知道他们还没跑出多远,王动骑着雪儿又朝他们追了过来,二人再次转身,然而王动一见他们冲过来,立马调头再次逃跑。

连着几次都是这样,肺都要气炸了的厉川二人,再也不理会死皮赖脸的王动,骑着两头黑虎直奔北面的那片密林而去,他们的十几个师弟师妹,已经离着密林不远了。

追在后面的王动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冷笑,骑着雪儿不紧不慢的追了过去,只需咬住厉川二人就可以了,一会再收拾他们。

他先前不要脸的几番做作,就是为了让厉川二人和那些御兽山弟子拉开距离,也好让埋伏在密林里的李林四人轻轻松松得手。

然而他的这些阴险打算,厉川沈岩等御兽山弟子哪里想的到。

十几个御兽山弟子骑着灵兽已然跑到了密林外,一个个长出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密林边缘枝繁叶茂的四颗大树上,“嗤嗤嗤”的尖锐破风声突然响起

他们骑着灵兽刚刚一愣,只见密密麻麻的一条条光束,冲出乱叶翻飞的树冠,眨眼间射到了面前,速度之快让他们连个避让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一个个吓得魂飞天外……

一声声戛然而止的惨叫传来,离着那片密林还有老远的厉川沈岩脑袋里“嗡”的一片空白,下意识张着嘴巴骑着黑虎停了下来。

方才噩梦般的一幕,都是真的吗?

就在方才,十几个活蹦乱跳的师弟师妹,马上便要逃出生天,可一拨银白耀眼的光束,突然从密林边缘的四处树冠中射了出来,眨眼间就收割了十几条鲜活的生命。

看着远处林外,躺满了人兽尸体血淋淋的草地,再看着从四颗大树上跳下来的四个年轻樵夫,尤其是看着四人正在不断往里面填充大量灵石的四只阵盘,厉川二人顷刻间想了个明明白白。

“中计了,我等中了歹毒的绝户计当初为什么没有拿下这四个樵夫严刑拷问?”厉川仰天悲呼,嘴唇都已咬出了血。

沈岩“嘿”了一声,偏头看向了一旁悔恨无语。

然而此时此刻,悔恨也没用了,他们带来支援猿鹤城的二百多名师兄弟,已经死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走投无路的他们二人。

冷涩的晨风,越来越大了,吹在了厉川和沈岩的脸上,冷嗖嗖的寒意彻骨。

远处的密林,枝摇叶动“哗啦啦”一阵阵作响,似是一阵阵催命魔音。

而在密林边缘,有足够时间用大量灵石填充好了阵盘的四个年轻樵夫,一人端着一只阵盘,遥遥的对准了他们两个。

“呵呵呵呵呵……”

沈岩仰天惨笑,落泪道:“师兄,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我们无路可走了。”

厉川仰天闭眼缓缓点头,凄凉道:“我厉川死不足惜,只是愧对御兽山,愧对二百多同门的英灵啊。”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的方向,一阵缓缓拔刀出鞘的金属摩擦声随风飘了过来。

乱发纷飞的二人拨转黑虎调头,就见单手提刀的王动,骑着那头样貌狰狞巨豹不远不近的肃立在对面,被风兜在面前飞舞的乱发间,一双刀眉下的两只眼眸,冰冷无情。

而就在这时,王动身后的方向土尘飞扬,二十六个青罗弟子骑着一头头灵兽,“隆隆”声中你追我赶的奔了过来。

厉川和沈岩凄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决绝。

前者摘下一只兽囊捏在左手,右手四尺多长的漆黑骨刀霍然抬起,刀尖遥指着王动激将道:“你若算是个英雄,就与厉某单对单,一决生死”

王动左右看了看陆续赶到身旁停下的青罗弟子们,银刀一扬放声狂笑……

第286章 大获全胜 皆大欢喜

“我是英雄也好,狗熊也罢,你一个将死之人,也配评说?”

王动放声冷笑,下一刻断然喝令:“灵符出手,杀”那真是干脆果决,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北有四只阵盘蓄势待发,南有他带着二十六个青罗弟子围堵,而东西两面,各有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正好将厉川和沈岩困在了中间。

厉川和沈岩已是走投无路,所以妄图激他单打独斗,他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自然会冲上去以一敌二搏杀,可如今占尽了优势,他除非是傻了,否则绝不会乱逞英雄意气用事。

随着一声令下,王动两旁的青罗弟子中,炼气境修为的六人毫不犹豫,每人摸出厚厚的一打灵符,一张紧接着一张,雪片般的激射向了厉川和沈岩。

厉川和沈岩激将不成只能拼命,二人一边放出灵符、毒虫反击,一边骑着黑虎竭尽全力躲闪。

奈何纷纷扬扬激射而来的灵符,犹如密集的鹅毛大雪,非但速度极快,而且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拼了命放出的灵符,也只是拦截下了其中的一少部分。

至于兽囊里不会飞的毒虫,刚刚放出去还没等落在地上,便被无差别覆盖式攻击来的大量灵符杀了个干干净净。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大规模的灵符远程打击之下,只要不是修为远超过敌方一个大境界,那么任你是炼气境八层还是九层,个人的实力再强也是白搭,根本没有还手翻盘的机会。

“啊……”

“天杀的剑符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啊……”

工夫不大,厉川沈岩先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和他们胯下的灵兽黑虎,被“隆隆”炸响的灵符轰了个碎肉满天飞,尸骨无存。

至此,憋憋屈屈、没还上几下手的二百多御兽山弟子全军覆没,而无一死伤的青罗宗弟子们,在王动的带领下大获全胜。

一簇簇零星的火光渐灭,滚滚的浓烟随风飘远渐渐消散。

王动骑着缓缓踱步的雪儿,瞥了一眼惨不忍睹的事发地,银刀入鞘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半点杀人的负罪感,目光欣慰的看着身旁欢呼雀跃的二十六个年轻人。

这些由他率领的青罗弟子,别管是炼气境的,还是锻体境的,一个受伤的都没有,不容易啊,也不枉他之前费心费力的设下种种布局。

至于这次带队杀敌,他个人没有展露出绝强的战力引人注目,又有什么所谓呢?

一众将性命交与他手的师兄弟们平平安安即可,他自己,呵呵,没必要出那个风头。

远处的密林边上,樵夫打扮的李林四人收了四只阵盘,大呼小叫着飞奔了过来,一个个的脸上笑开了花。

李林拍了王动一把,大拇指一挑道:“不是师兄我拍你马屁,我是真的服了,算无遗策,带着我等不费吹灰之力杀光了十倍于我方的御兽山弟子,太不简单啦。”

听他这么说,其他炼气境的男女弟子纷纷点头,能跟着王动,简直是他们的幸运,没人希望自己有个闪失。

倒是二十个锻体境的弟子,脸上都流露出了尴尬不自然的神情。

一个锻体境的男弟子红着脸道:“王师兄,我们一点忙也没有帮上,真是没用。”

王动一撩腿从雪儿的背上跳了下来,环视着满脸愧色的锻体境弟子们,摇头微笑道:“谁说你们没用,你们的用处大着呢。”

罗玉等锻体境弟子面面相觑,我们的用处大着呢?真的假的?不会是宽我们的心吧?

王动面色一正道:“如果没有你们壮大我方声势,剩下这十九个御兽山弟子未必会一直逃跑,很可能会和我们这十一个炼气境的家伙拼命,说起来啊,我们这些外门弟子,还是狐假虎威借了你们的势呢。”

听他这么说,罗玉苏樱那些锻体境弟子面面相觑,忽然一个个笑嘻嘻了起来,原来咱的作用这么大啊。

李林等十个炼气境弟子细细一想,可不是吗,如果单单是他们和王动追杀御兽山的十九个炼气境弟子,人家多半会和他们做过一场。

一旦那样的话,他们之中免不了有人会受伤,缺胳膊少腿甚至丧命也是大有可能,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大获全胜。

“好了,要笑回去再笑,赶快打扫战场收缴战利。”

王动大手一挥喊了一嗓子,说罢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厉川沈岩的死无全尸之地,走出两步忽然回头补充了一句:“有点价值的全部别落下。”

“好嘞”“师兄你瞧好吧……”

众人嘻嘻哈哈领命,分头赶往了御兽山弟子们的一处处枉死之地,勤劳的程度,就好像一只只大蚂蚁……

“我就说嘛,我不可能看错。”

王动蹲在厉川二人的葬身之地,用一把沾着鲜血碎肉的兽骨刀,从血糊糊的土地里挑起了一小段漆黑色的绳头,擦了擦上面的血迹,捏在指间笑呵呵。

方才灵符乱飞之际,他远远的看到厉川四分五裂的身体上,那只储物袋光华一闪“砰”的炸开,散落的大多数物被火焰烧成了飞灰,唯有一小截漆黑色的绳头翻滚着的掉向了地面。

所以他下令清理战场后的第一时间,便直接奔着这里来了,果然找到了这条捆仙索,算上这一条,自己如今就有两条了,这东西可是好东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也幸亏自己没有得意忘形,否则在不知道厉川也有捆仙索的情况下,冒然靠近很可能着了道。

然而转念又一想,顿时安了心,近战怎么了?即便厉川突然用捆仙索绑住了自己,自己也有办法出其不意脱困,将猝不及防的对方快刀斩杀,自己有**术能力挽狂澜……

正想着,身后忽然有人笑嘻嘻道:“呦,难怪你直奔这里来了,原来早就发现了有宝贝。”

王动攥住捆仙索回头,就见身后只站着罗玉一个人,眼睛发亮的看着自己。

我可不能招惹这丫头,王动暗暗告诫自己,问道:“别人都去搜索战利了,你为啥不去?”

罗玉懒得解释,盯着王动的拳头,笑吟吟伸手道:“拿来,我看看什么好东西。”

这口气,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王动撇了撇嘴,拳头一收,直接把捆仙索收进了挂在腰带上的储物袋,不客气道:“想要宝贝自己动手,没人能不劳而获。”

罗玉眼睛一瞪,然而王动转身又在泥土里拔拉来拔拉去,她嘟囔了一句“真小气”,随后凑了过去蹲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学着王动的样子翻起了泥土。

本来她也没抱多大指望,忽然,树枝从泥土里扒拉出来一小截黑黑的绳头,和王动先前捂在手里的一模一样。

她顿时大喜过望,抓着泥乎乎的捆仙索欣喜道:“快看,我也找到了一条,捆仙索嗳,我也有了一条。”

她找到的这条,是从沈岩被爆开的储物袋里掉落的,除了厉川和他,其他的二百多个御兽山弟子却是没有,不得不说罗玉的运气极好。

王动失笑摇头站起身来道:“恭喜你了。”说着话翻身骑上了雪儿,朝着北面的那片密林跑去。

密林外死了十七头灵兽,他要挖取那些灵兽的肉丹,随后还要赶回猿鹤城附近,那里更有大量的灵兽尸体,那些肉丹可不能浪费了,阶虽然大部分不高,但是正好用来喂养他的三头灵兽。

“喂喂喂,等等我啊……”罗玉站起身跺了跺脚,骑上她那头麋鹿模样的低阶灵兽追了上去。

……

将近中午的时候,清理过战场的青罗弟子们,三五结队的返回了猿鹤城,一个个笑嘻嘻的走进了城主府。

端坐在上首主位的王动,随手将茶杯放在了一侧的茶几上,看着下坐两排交头接耳笑嘻嘻的师兄师弟,他同样笑呵呵。

问都不用问,只看这些人每人的腰里都挂着至少两只储物袋,就知道他们收获不小。

毕竟御兽山派来的这些弟子,每个人都会被派发不少的下灵石,灵符,灵丹什么的,有弟子外出公干,四大仙门都会这么做。

而王动也没有勒令众人上交个人所得,甚至看都没有看众人的储物袋里都有些什么东西,直接宣布了谁得到的算谁的。

这一举动更加赢得了所有弟子的好感,炼气境的弟子们拿着这些资源,当下便能提升修为。

锻体境的弟子们虽然暂时用不了这些,可提前便有了炼气境之后的一系列资源,一个个心里乐开了花。

又和众人说笑了一阵,王动重新分派了人手轮流值守城中的各处防务,随后遣散了神情振奋的众弟子。

他一边朝着后院走去,一边盘算了自己的收获。

储物袋他没有多取,只是从死人身上顺手弄了两只,如今韩若雪和石虎丁勉,早就有了他给的储物袋,没必要再为他们攒着了。

除了储物袋,还有新得来的捆仙索一条;五以下的肉丹一百六十九颗,算是雪儿和大红小红一段时间里的口粮;火符为主的各种灵符六十多张;回灵丹八十几粒。

其余的下灵石,金银财物,金疮散什么的,价值倒是不大了。

要说这些在别的弟子眼里,足能称得上宝贝的东西,王动目前都能使用,也没什么过于欢喜的。

毕竟他的眼界今非昔比,早就不是当初为了十几块下灵石几张灵符,就能激动不已的时候了。

但是经此一战,王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威望,在和他打过交道的青罗弟子们的心目里,已经攀升到了极致。

被大家认同,被大家尊重,被大家信服,这才是他最大的收获,他,收获的是人心。

同样被他收了心的,其实也不能算是收了心,只是被他吓的留下了心理阴影的另有一人,便是龙首山庄的少主游坦克。

城主府后院的地下密室,沉重的石门悄无声息被推开,王动倒背着手走进了青光幽幽臭气熏天的一间石室。

见到王动进门,又被铁链绑在一根石柱上的游坦克吓的一哆嗦,如同见了鬼。

几天来他一直被绑在这间阴暗潮湿的石室里,连惊带吓吃不好睡不好,拉屎撒尿全在屁股底下坐着的一只木桶里。

为了防止他弄脏了裤子,王动也是为了他好,根本没给他穿裤子,就那么光着腚。

一阵阵扑鼻的恶臭从木桶里翻腾了上来,走到近前的王动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他之所以将游坦克绑在这里,是因为不想因为这个家伙生出什么变数,怕将这个家伙带在身边坏了事。

不过现在大势已定,想必游坦克的老爹老娘近几日肯定会过来,倒是要早做打算了,不能让人家的爹娘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收拾的这么惨。

“当哗楞楞……”

一记刀芒斩的黝黑大铁链断成几截砸在地上,王动收了银刀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套衣衫丢在地上,看着傻愣愣坐在木桶上的游坦克道:“站起来穿上,你很快便要自由了。”

“很快便要自由了?”游坦克直勾勾的目光,从脚下崭新的衣衫缓缓上移到了王动脸上,忽然悚然大惊叫喊道:“不,我不要自由,你不要杀我。”

得,这厮在别人跟前不知道怎么样,可在我面前,算是全毁了,都被折磨出了心理阴影。

王动暗暗好笑,取出三颗早就配置好的药丸,一把掐住了疯了般摇头抵死不从的游坦克下巴,用力捏开了他的嘴巴,三颗药丸一股脑拍进了对方喉咙里,之后倒退两步站定。

连番白眼的游坦克双手反掐住自己的脖子连连作呕,失声惊呼道:“哇,你给我吃了什么?我不想死,我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走,我不想死……”

“闭嘴”石室里鬼哭狼嚎声嗡嗡震耳,王动一声断喝吓的游坦克没了动静,沉声道:“这是拔除噬心蛊的解药,我没打算要你的小命。”

游坦克捂着脖子愣了片刻,半信半疑道:“真的?”

王动冷笑着点头。

游坦克顿时大喜,光着屁股噌的站了起来,抚掌大笑道:“哈哈,我游少自由啦。”

冷不丁对上王动阴森森的目光,这厮猛的回过神来,点头哈腰道:“王兄,便是没有噬心蛊,弟对你的忠心耿耿也是海枯石烂不容置疑。”

王动讥笑一声,能信他才怪了。

就在这时,光着腚的游坦克面色大变,捂着“咕噜噜”直响的肚子一屁股坐回了木桶上。

王动捂着鼻子一皱眉,就听游坦克的屁股底下“噗噗砰砰”一阵山崩地裂的响动,稀里哗啦排泄出的腌臜之物砸的木桶都在发抖。

片刻之后,一脸舒坦的游坦克撅着光腚回头看了眼木桶里面,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吓的“嗷”的一声捂着屁股蹦了起来。

“这下子放心了吧。”王动捂着鼻子问了句。

“放心啦,放心啦。”游坦克满脸惊惧一个劲点头。

“穿好衣裳,跟我走。”王动瞪了眼游坦克,转身走向石门。

游坦克举着黏答答的两只手掌,冲着王动的背影央求道:“王兄,方才弟情急之下,捂了两手粑粑,而且几日来也无有草纸擦拭菊门,能否找个僻静所在,容弟洗洗干净再行穿衣。”

王动头也不回的丢过来一句话:“后院的井台僻静,跟我来,我亲自为你打水……”

第287章 叔父?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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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后院中,鲜花摇曳争吐芬芳,侍女下人们统统都被屏退。

一身黑袍的王动站在井台边,高挽着两只袖子,亲手从井里提上来一桶又一桶凉水,兜头盖脸的浇在了赤身**抱着个膀子蹲在地上直哆嗦的游坦克身上。

此刻虽然是天气炎热的中午,但是水井很深,提上来的井水哇凉哇凉,所以当被井水浇灌到第三十五桶的时候,咬牙硬挺着不敢吱声的游坦克终于受不了了。

“王王王,王兄,弟洗好啦,不要再浇了,弟受不了啦……”

又是一桶凉冰冰的井水提在手里,王动瞅着蹲在台阶下一身肥肉冻得直发抖的游坦克,笑眯眯道:“好事成双,三十五这个数字太不吉利,我给你凑个三十六得啦。”

“不不不,三十五就挺好,弟……”

游坦克连连摆手,一句话还未说完,“哗”又是一桶冷水兜头浇下,他浑身一激灵,井水混着泪水滚滚而下。

一条洁白的手巾,丢在了扁着嘴无声哭泣的游坦克头上,就跟戴孝似得,王动拍了拍手笑道:“看,这多好,洗得白白净净的,快,擦干净了,换上这套新衣裳。”

洗的白白净净的?呜呜呜,去你玛德,我这都是被水泡的。

游坦克含着泪抓下了蒙在头上的手巾,飞快地擦了擦身上的重要部位,哆哆嗦嗦的穿好了那套新衣裳。

“小克啊,我对你照顾的还算周到吧,日后见到了你爹和你娘,你会怎么说?”王动朝着自己独居的那处小院走去,问话的时候,偏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

游坦克陪在一旁,被王动阴森森的目光一瞟,浑身一哆嗦慌忙回道:“周到,相当之周到,来日见到父亲母亲,弟一定全念着兄长的好儿。”

全念着我的好儿?鬼才信你,你这家伙肯定会添油加醋告我的恶状。

王动斜了他一眼,也没把这事放心上,他爹娘是筑基境的修士又能怎么样?

估计他们现在已经背叛了剑符门投靠了青罗宗,即便知道自己虐待了他们的独生子,难道还敢为难自己不成?

“小克啊,一直以来差点忘了问了,你是什么修为?”

“回王兄的话,弟炼气境四层。”

“四层?这么低?你爹娘都是筑基境的修为,又是龙首山庄的一二把手,按理说你应该不缺修炼资源嘛。”

“不敢有瞒王兄,弟向来极具同情心,爹娘给我的大部分资源,都被弟偷偷地捐给了一些身世可怜的女修。”

“我看你是生性风流才对吧,而那些女修可不可怜我不知道,想必姿色一定不差。”

“呃……王兄神目如炬,能通过事物的表象直透根源本质,弟敬佩万分。”

“小克啊。”

“王兄您说,弟听着呢……”

二人边走边说,一个倒背着手闲庭信步,另一个点头哈腰落后了小半步陪着,工夫不大来到了王动独居的那处小院。

王动分了一间偏房给游坦克住下,喊来了下人喂食过的雪儿和大红小红,吩咐它们三个蹲守在偏房门口看着游坦克,而他自己回了住处,睡了两个时辰后,盘膝打坐取出了一颗八肉丹……

……

两天后清晨,不久前巡视过城中防务的王动正在院子里练刀,一个当值的青罗弟子忽然来报,说是葛飞来了,正在城主府的议事大厅等着他。

王动赶忙吩咐雪儿和大红小红,看紧了院子里装模作样盘膝吐纳的游坦克,随后和那名男弟子赶往了议事大厅。

一进大厅,果然就见双手扶膝的葛飞坐在上首,看到自己进来,面露微笑的点了点头。

而在下手两旁的偏座上,除了坐着带人驻守太平城的陈平麻风,还有猿鹤城的李林罗玉苏樱等二十几个弟子就座。

王动赶忙上前行礼,葛飞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王动落座后问道:“葛师兄,想必驰援太平城和虎娄城的两批御兽山弟子,如今都被剿灭了吧。”

“嗯,”葛飞点了点头。

陈平看向王动,喜色难掩道:“多亏采纳了你事先提供的计策,御兽山派来支援太平城的弟子全军覆没,虎娄城有葛师兄亲自坐镇,更是不在话下。”

葛飞笑道:“这次除了王动献计有功,你们也有功劳,来日我都会上报给师门,你们就等着师门下发的奖赏吧。”

下坐的弟子们顿时笑呵呵,王动同样高兴。

对他来说,“利”,他看的很淡,需要的话会想尽办法靠着自己的双手弄来,唯独这“名”,却是他十分在乎的,他没忘了自己扬名修仙界的志愿。

大厅里你一言我一语,一派喜气洋洋,就在这时,三道剑光从天而降,先后落在了议事厅门外,二男一女三个中年人走进了大厅,走在前面的正是南安城城主刘振宁。

坐在主位上的葛飞笑呵呵站起身抱了抱拳,偏座上的王动等弟子跟着站了起来,纷纷冲着刘振宁行礼。

王动看着跟在刘振宁身后的一男一女,暗道这对中年男女,男的肤色略黑脸上一根胡须都没有,十有**便是游坦克的父亲游不群,而那个半老徐娘的黄衣女人,恐怕就是游不群的夫人薛二娘。

他们夫妇如今能来,足以说明东林城已经被我青罗宗拿下了,而那个城主华锋,想必已经授首。

王动猜的不错,跟在刘振宁身后的中年男女,正是龙首山庄的游不群夫妇。

在刘振宁的介绍下,相互认识了的三个筑基境修士一阵寒暄后分别落座,王动等弟子自然坐到了刘振宁等三个筑基境修士的下手。

依然坐在上首的葛飞道:“游庄主,如今贤伉俪已经投效了我青罗宗,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不知东林城城主华锋现在何处?”

偏座上的游不群微微欠了欠身子,嗓音有些发尖的笑道:“葛兄放心,东林城如今已是青罗治下,而华锋的首级,几日前便被我和贱内摘下,撒了些防腐虫研磨成的粉末保存完整。”

说罢,他冲着坐在身旁的妻子薛二娘点了点头,后者会意,从储物袋里召出了一只四四方方的斗大檀木盒,一道法力托着徐徐飞向了葛飞。

随着紫色的盒盖被葛飞掀开一半,偏座上的王动鼻翼抽动闻了闻,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股略微刺鼻的异香,暗道这种有些刺激性的淡香,应该就是防腐虫粉末散发出来的气味。

葛飞仔细看过后合上了盖子,点头笑道:“游庄主,贤伉俪能够弃暗投明立此大功,我和刘、郭两位城主定会尽快上报给本门宗主。”

游不群拱手笑道:“有劳了。”

王动听着他尖细的声音,暗暗咋舌道,游坦克果然没有胡说,他爹真的自宫了。

好可怕,男人没了那玩意,非但长不出一根胡子,便是声音也变得不男不女阴柔的很,只是不知道时间久了,他的头发会不会脱落?

我可得加倍小心了,宁可别处挨刀,也要保护好自己的老二,老二伤不起啊……

王动正想着,就见游不群尖着嗓子笑道:“葛兄,不知犬子坦克现在何处?还请唤来容我夫妻一见。”

唰陈平等弟子的目光,下意识全部集中向了王动,现在他们都已知道了内情。

游不群夫妇跟着转头,前者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王动,哼,根据众人的反应,想必便是此子拿住了我儿。

王动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了游不群目光里的不善,面无表情稳稳当当地坐着,暗地里却是不屑冷笑,吓我?一个投靠我青罗的老家伙而已,能奈我何?

看到他这般镇定,游不群看了眼身边的薛二娘,心思被触动不由的反思起来。

此子看年纪还要小了我儿十岁,可这胆魄却是我儿远远不能相比的,我和二娘溺爱坦克,是否是害了他呢?

这样的话,倒是要好生为坦克的将来打算了,总在父母的翅膀下,坦克长不大啊……

葛飞看了看眯眼沉吟的游不群,冲着王动招了招手,笑道:“王动,你去把游坦克带来吧。”

王动当即起身拱手应是,一转身步履沉稳的走了出去。

看着他龙行虎步笔直硬朗的背影,游不群微微点头,打定了主意……

工夫不大,王动带着一身新衣的游坦克回到了议事厅。

一见到站起身迎了过来的游不群和薛二娘,身材矮胖的游坦克目露狂喜之色,眼圈顿时红了。

他刚想跑过去,忽然满脸惧色的看了一眼一撩衣袍坐到偏座上的王动,下一刻暗骂了一声‘没出息,现在还怕他作甚’,张开手臂抱住了当先迎到近前的薛二娘,哇哇的哭啊。

“娘,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啦。”

“我儿不哭,我儿不哭,”

薛二娘连连拍打着游坦克瘦了十八圈的后脊梁,到底是当娘的,没法不心疼,跟着也哭了,哪还管得了大厅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咳咳,”跟在身旁的游不群轻咳了两声,“坦克平安便好,旁的话稍后再说,此刻葛兄刘兄都在,不可失了礼数。”

薛二娘擦着眼泪点了点头,拉着哭的稀里哗啦的游坦克,跟着游不群回到了原处坐下,旁边的一个青罗弟子赶忙让出了自己的座位给游坦克。

看到这一幕,上坐的葛飞眼睛一眯,似有不快闪过,一转眼便恢复了满脸淡笑。

然而有人让座,拉着薛二娘哭哭啼啼的游坦克却是没坐,忽然回手指着斜对面坐着的王动,抽抽噎噎怒道:“爹,娘,就是这厮,险些将我害死,这些天我受尽凌辱折磨,你们要给我出这口气啊。”

此话一出,大厅里静的落针可闻,上坐的葛飞淡笑不语,下坐的刘振宁端着一杯茶小口小口的抿着波澜不惊。

而那些青罗弟子们却是神情紧张,不知道游不群夫妇会不会为儿子出气教训王动,真要是那样的话,想必葛师兄刘师兄不会坐视不理吧。

王动瞟了游坦克一眼,鼻音嗤笑了一声,早就看出这小子不是个好鸟,倒是要看看他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游坦克趴在游不群的耳边咬牙切齿的嘀咕了片刻,之后站直了身子看着王动一个劲的冷笑。

心说你等着,我爹全都知道了,打你杀你那不可能,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叱骂你几句,也算是落尽了你的脸面,为我出了口恶气,

而老子今后认得你是哪根葱?哼哼,吃一堑长一智,今后老子见到你便跑,你休想再逮到老子。

正想着,就见游不群黑着脸盯着斜对面的王动,尖着嗓子笑道:“王动?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游坦克双手叉腰站在旁边,暗暗得意道,看看,我爹都气的怒极反笑啦,马上便要发威骂你啦。

王动坐在椅子上根本没有起身答话的意思,不紧不慢的说道:“游庄主有何赐教?”

坐在他身旁的青罗弟子们暗暗咋舌,好家伙,筑基境修士站着问话,他还能稳稳当当的坐着不动,王动这驴劲一犯果真够狂,传言不虚,今天终于见识了。

游坦克不干了,指着王动鼻子尖,怒道:“小子,我爹站着你还敢坐着?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这般放肆不把我爹放在眼里,我……”

“住口休得再丢人现眼”游不群神情抽搐,狠狠地瞪了游坦克一眼。

大厅里的众人一愣,随之暗笑,看来游坦克算是白遭罪了,他爹不是个糊涂蛋。

游坦克同样一愣,“爹,你怎么了?”

“唉,都是我和你娘把你宠坏了,慈父慈母多败儿啊。”

游不群叹气摇头,看向坐着的薛二娘道:“如果坦克继续留在你我身旁,我们难以狠得下心来调教他,不如把坦克托付给王动吧,外人能下得去狠手,这样有利于坦克的成长。”

游坦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张着嘴巴愣在了原地。

薛二娘万般不忍的看了儿子一眼,下一刻点了点头看向一旁。

自己夫妇舍不得调教儿子成才,只能靠别人来下这个狠手了,相信看在龙首山庄已经投靠了青罗宗的份上,那个王动也不至于太过分。

游不群没理会发愣的儿子,径直走到王动近前,面露笑意道:“恕老夫冒昧,坦克筑基境之前,就交给你了,你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在座的青罗弟子们纷纷瞪大了眼睛,就连葛飞和刘振宁都是满脸的意外,结合了游不群的话,众人想明白后纷纷暗挑大拇指称赞,能下得去这个狠心,游不群不愧是一个好父亲。

然而王动却是一惊,看着对方不像是作假,他的态度又是一变,赶忙站起身道:“游庄主莫开玩笑,这万万使不得,我自己都没把自己料理好,如何敢误人子弟?”

就在这时,游坦克叫道:“爹,不要哇,我不要再跟着他啦,我会被他整死的。”

“你给我闭嘴”

游不群回头怒喝一声,回身拉着王动的手叹道:“你也有父亲,想必能体谅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情,我打听过你的种种作为,我信得过你,拜托了。”

“游庄主,”王动真心不想揽这破事,求助的目光望向了葛飞和刘振宁。

葛飞站起身微笑道:“游庄主是你的长辈,如今又和我青罗宗成了一家人,他亲自开口,你就不要推辞了,只管试试好了。”

下坐的刘振宁也是笑着点头,明显意思一样。

王动眼皮子一跳,葛飞话里的意思他明白,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将游不群夫妇和龙首山庄彻底绑在青罗宗这艘战船上,如今多一分助力,青罗宗便强大一分。

他入门的时候在登仙台上就已发过誓,青罗不负他,他便为青罗鞠躬尽瘁,事到如今,游不群又亲自开口相求,只能是认了。

“好吧,坦克我便带着,调教不敢当,只是我如何做事做人,一定督促他学样便是。”

“多谢。”游不群松了口气,回头喝道:“坦克,还不过来见过你的叔父。”

“叔父?”游坦克眼珠子都要砸地上了,大张的嘴巴简直就是河马。

王动同样一惊,就见游不群举起右掌笑道:“我辈修士,不讲那些繁文缛节,来来来,为兄与你三击掌,定下这结拜之义,你管教起坦克来,也算是名正言顺。”

下一刻不由分说,一把抓起了王动的手掌,“啪啪啪”的对了三掌。

王动举着手掌愣住了,斜对面站着的游坦克都傻了。

游不群回手一抓,隔空摄物将游坦克抓到了近前,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后面,将他蹬跪在了王动脚下,喝道:“还不向你叔父叩头”

对上父亲冷厉的眼神,游坦克死的心肠都有了,苦海无涯啊,我这下子全毁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了个响头:“叔父,坦克有礼啦。”

王动赶忙双手搀起了他,怎么收拾调教这厮以后再说,现在却不能失了礼数。

大厅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掌声,凑热闹的都是些年轻人。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落在了议事厅外,捻须微笑的葛飞抬眼一看,就见青石城城主郭卢步履匆匆的闯进了大厅。

大厅里顿时一肃,葛飞和刘振宁迎上前去急问道:“出了何事?”

郭卢紧皱眉头道:“接到消息,巨鹿城,银霜城失守,两位城主被剑符门一方所杀,驻守两城的本派炼气境弟子七成罹难,三成带着没死的一些锻体境弟子,逃亡之后不知所踪。”

此言一出,葛飞刘振宁大惊,纷纷站起的青罗弟子满脸惶恐。

王动脑袋里面“嗡”的一声,巨鹿城的锻体境弟子死了一些?而没死的不知所踪?那石虎和丁勉,如今何在?

是生?

是死?

第288章 东行万里 搭救兄弟

王动百感交集巨鹿城和银霜城失守,两城的筑基境城主,以及七成以上的青罗弟子被剑符门一方所杀,他统统没有放在首位。

真正让他心弦大乱的,是几个月前随同其他青罗弟子,被派到巨鹿城的石虎和丁勉,那是他过了命的两个兄弟,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冷静,一定要冷静,虎子和小丁也许还活着。”王动站在人群里,喉咙发干,紧紧的攥着拳,连连强迫自己冷静。

身旁众人震惊过后,纷纷看向了脸色苍白的王动,都知道王动和石虎丁勉的交情,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葛飞和刘振宁急匆匆地拉着郭卢坐下,大厅里的其余人迅速各归各位,一颗心砰砰急跳的王动坐在椅子上,竖起耳朵听着郭卢简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在今日凌晨,一名原本驻守在巨鹿城的青罗宗男弟子,突然赶到了青石城向郭卢急报。

就在二十几天前,剑符门一名修为强大的中年男修士,突然御空而来,对巨鹿城悍然发起了攻击。

巨鹿城包括塔楼阵盘在内的种种防御手段,在此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此人以强大的火行法术,摧枯拉朽一举破城,空中交战时,不到五个回合便杀了巨鹿城的城主杨业。

城墙上跟着拒敌的青罗弟子们,大部分都被此人火行法术的余威所杀,侥幸未死的少部分人仓皇出城,慌不择路逃向了荡阴山脉。

此人不屑对逃走的低级弟子出手,只是下令带来的众多剑符门弟子,分出一批追杀向了那些青罗弟子,一直追进了西面的荡阴山脉。

而他本人,攻占了巨鹿城留下些剑符门弟子防守后,驾起一道火光御空向北而去。

据那名赶到青石城报信的男弟子说,当时他因为不当值正巧远在巨鹿城外的一处山林间,远远地目睹了这一切。

惊骇之下,他绕了一个大圈赶往了巨鹿城以北约三百五十里的银霜城,除了报信之外,自然也想寻得庇护。

哪知道他赶到的时候,远远的就见银霜城已经易主,残垣断壁之间,可见不少剑符门弟子进进出出,奴役着一批又一批城中居民重建加固着城防。

而在未损的城墙之上,挂着一具具青罗弟子的尸体,在阳光下残忍的暴尸。

由于这名男弟子的出生地,碰巧正是落天河这一带的青石城,熟识路途,所以日夜兼程的赶来报信。

郭卢的话音落下,大厅里气氛压抑,一片肃静。

葛飞攥拳道:“视塔楼阵盘放出的气芒如无物,五招之内杀了筑基境的杨业,此人的修为,至少结丹境。”

刘振宁点头,道:“强大的火行法术,摧枯拉朽一举破城,只凭法术的余威便能杀死炼气境修士,此人当是剑符门的结丹境修士。”

葛飞摇头道:“可是我就想不通了,剑符门为何会派出结丹境修士对我青罗治下的城池出手?而这人又会是谁呢?”

郭卢和刘振宁双双摇头,下坐的游不群夫妇互相看了看,游不群忽然出声道:“或许我知道此人是谁。”

“哦?游兄请讲。”葛飞赶忙伸手请道。

游不群回忆道:“曾听华锋生前说过,他的师父段无涯两个月前来过东林城,曾到落天河南岸的南疆,寻找先后失踪的段水流和前任东林城城主扈轻云,最终却是没有结果。”

“而后段无涯突然接到了剑符门门主霍凌霄,通过十几座传讯阵接力传来的法旨,命他即刻远赴极北之地的封妖岭,会同先一步赶到的剑符门高手与贵宗和万花谷决战。”

“如此看来,攻破巨鹿城和银霜城的那人,十有**便是一路北行,凑巧路过那里的段无涯。”

听了游不群的话,葛飞等人纷纷点头。

王动暗暗咬牙,游不群的分析合情合理,他已经相信了九成。段水流怎么死的,扈轻云如何完蛋的,他一清二楚。

若果真是段无涯对巨鹿城和银霜城下的手,石虎和丁勉果真死在了此人的法术余威下,他终有一日定将此人碎尸万段。

游不群疑惑道:“可让游某想不明白的是,即便真是段无涯路过,可以他结丹境的修为,为什么会打破规矩斩杀贵宗的筑基境炼气境门人?”

葛飞刘振宁郭卢纷纷摇头,一副同样想不明白的样子,可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要说率先打破规矩的不是别派,正是青罗宗,曾暗中派了文泽等几名长老赶赴各地,暗中设计斩杀了御兽山和剑符门治下众多城池的城主,不过这些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郭卢沉吟道:“巨鹿城和银霜城失守,想必被我青罗宗先前攻占的两座城池,定然已经重归剑符门之手,这个消息必须马上派人传回师门。”

刘振宁补充道:“还有我青罗弟子,被剑符门贼子追杀进了荡阴山脉,这个消息也需上报师门,及时派人前去营救。”

葛飞点了点头,当下取出一枚玉简,将种种信息录入了玉简,打上了自己的法印,随后看向了下坐的青罗弟子,点名道:“王动,陈平,麻风。”

“弟子在。”王动三人起身抱拳。

葛飞道:“命你三人即刻出发,带着这枚玉简日夜兼程赶回青罗。”

陈平和麻风大声领命,王动却是默了默后请求道:“葛师兄,请另派一人替我,我想即刻请命出发,赶往荡阴山脉寻找未死的那些同门,祝他们一臂之力。”

葛飞刘振宁郭卢互相看了看,都明白王动为什么会首次婉转抗命,也都能理解,赶回师门报信的事,由王动做来轻而易举出不了纰漏,交给别的弟子也不是不可以。

“好吧,就由关玲玲替你。”葛飞点头应允,看向站起身的关玲玲道:“你和陈平麻风火速收拾好随行物,马上出发。”

关玲玲三人齐齐拱手,陈平上前接过玉简收进了储物袋,三人转身走向大厅外,经过王动身旁时停了停,叮嘱王动“前路保重,一切小心。”

王动目送三人出了大厅,回身道:“葛师兄,听闻东北方的巨鹿城,离这里足有万里之遥,事不宜迟我想马上动身,还请师兄准许。”

葛飞道:“你心系同门,我自然不会阻止,可你要知道,我和你刘、郭两位师兄,需要坐镇落天河这里的几座城池,未得师门法旨,不能擅自远离。”

王动点头道:“我明白。”

葛飞和刘振宁郭卢简单商议后,看向王动道:“这样吧,未免你势单力孤,你可以从大厅里的炼气境同门中,挑选自愿者与你同去,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王动下意识看向身旁坐着的那些炼气境弟子,就见那些人脸上的神情都显得很犹豫。

王动收回目光,也没有责怪这些人,毕竟此去不是游山玩水,说不好就会把命送在了那里,他为了石虎和丁勉非去不可,旁人却没义务跟他去冒那个险。

他刚想冲着葛飞辞行,就在这时,李林等炼气境弟子先后站了起来,七嘴八舌道:“我和你去。”“我也去。”“算我一个。”“还有我……”

王动霍然转头一阵感动,果真没白对这些人好,关键时刻愿意和自己去冒险。

然而这是自己的私事,原本就没打算带上旁人陪着冒险,所以婉拒了李林等人。

李林等人还想再说,却见王动已经不再理会他们,和葛飞刘振宁郭卢辞行之后,犹豫了一下,走到了游不群一家三口近前。

王动看了看耷拉着脑袋的游坦克,冲着双双起身的游不群夫妇拱手道:“游庄主,我……”

“现在还称呼游庄主?”

游不群打断了王动,道:“你我已三击掌结拜为兄弟,唤我大哥便是。”指了指薛二娘,“这便是你亲大嫂。”

一旁的游坦克苦瓜着脸,得,我爹这是王八吃秤砣,铁心给我安排了个叔父,不过也还好,这个便宜叔父此一去多半是回不来了,我也没必要再膈应这个。

“好吧,”王动笑了笑,拱手道别:“大哥,你也看到了,非我不愿,而是事发有因,坦克还是跟着你们吧,你和大嫂保重,告辞。”

说罢行了一礼,转身就往大厅外走去,他心念石虎丁勉的安危,那真是一刻也不愿耽搁,恨不能肋生双翅马上飞到荡阴山脉。

游不群追上两步一把拽住了他,“贤弟慢走,我有话说。”

游坦克撇了撇嘴,心说爹啊,你哪来那么多话,难不成还要送他盘缠,还真把这家伙当成兄弟了?

王动疑惑回头,就见游不群一本正经道:“你不愿带上别人自然随你,可你侄子坦克,却是不能不带上。”

游坦克暗暗跳脚,爹啊,你老糊涂了吧,我可是你亲儿子,别人都不去冒险,你却忍心推我进火坑,我的天呐,你就不怕游家绝后?

游不群道:“你要去寻找那些或许尚在人世的同门,人生地不熟的怕是没那么容易,带上坦克同去,必会大有助益。”

王动疑惑的看了眼游坦克,不明白这个修为稀松、人贼低的便宜侄子能有什么助益,不添乱就算不错了。

游不群道:“坦克天赋异禀,生来嗅觉灵敏超常,任何人的气味,只要被他闻过一次便终身不忘,五里之内,只要被他闻过气味的那人出现,不管是生是死,他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

“你带上他,让他闻过了你那些师兄弟遗留之物的气味,在荡阴山脉里寻找起来,自然容易的多。”

“坦克还有这种本领?”王动难以置信。

“那是自然,你侄子虽然别的地方拿不出手,可唯独这点却是独步天下,少有抗手。”

游不群一脸傲然道:打个比方,这么和你说吧,一根肉骨头,你侄子和一条猎狗闻过了气味,之后埋到三五十里以外,最先找到骨头的,必是你侄子。”

王动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哭丧着脸的游坦克,眼神当下就变了,这世上果然是奇人异士无数,这么说,带上游坦克还真有莫大的好处,这个便宜侄子远胜猎狗,简直就是追踪的一把好手。

其他人纷纷对游坦克刮目相看,却不知游坦克都快哭了,他爹把他和猎狗放在一起作比较,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只是埋怨他爹干嘛非要将他置于险地?

奈何父母之命不可违,他却不敢说上半个不字,胆敢忤逆父母,别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游不群将儿子游坦克喊到近前,耳提面命了几句,无非是“出门在外,一定要听叔父的话”之类的言语,眼圈发红的薛二娘更是连连小声叮嘱着。

工夫不大,游不群将眼泪汪汪的游坦克推到了王动身旁,深吸口气挥了挥手,“克儿,和你叔父去吧,早去早回。”

王动紧紧抱拳道:“大哥大嫂,临行前弟许下一诺,但有我一口气在,定保坦克平安归来。”

身旁众人纷纷动容,王动这是豁出命了,定要保游坦克平安无事啊。

游不群夫妇双双回礼,前者欣慰点头道:“有贤弟一诺,可抵千金,我夫妇放心。”

王动再不多话,带着频频回头的游坦克快步出了大厅,回到住处简单收拾一番,将大红小红用兽囊收起,带着游坦克骑上雪儿,一阵风似得冲出了猿鹤城,直奔东北方而去……

第289章 妖之乱 魔之患

王动带着游坦克离去之后,议事大厅里,葛飞等人先后议定了种种安排。

原本驻守在猿鹤城,太平城,虎娄城的青罗弟子,留守三座城池的同时,分派人手监管矿工,加紧力度开采各城辖下的灵石矿。

而葛飞刘振宁郭卢三人,分别返回徐水城,南安城,青石城坐镇,由离着虎娄城等三城路途最近的葛飞,不定期到三座城池巡视。

至于已经投效青罗宗的游不群夫妇,在青罗宗的正式任命下来之前,暂代东林城城主一职。

约莫半个时辰后,葛飞等人御剑飞离了猿鹤城分赴各地。

不提游不群夫妇,只说葛飞刘振宁郭卢三人,对于大势已定的落天河这里并无担心,只是牵挂着封妖岭四大仙门之间的战事。

最多半年之后,元气大伤的四大仙门必会分出高下,北莽的修仙势力,定会重新洗牌。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料到,此刻极北之地的封妖岭附近,四大仙门自相残杀的局面,早已经被迫停止,而另一场浩劫正在上演。

横亘天地间的封妖岭,原本就像一道绵延无边的屏障,隔绝着北面蛮荒中的众多妖族。

然而现在的封妖岭,却在破损的两座大阵之处,被硬生生的捅开了两个巨大的缺口。

如果高居云端向下俯瞰,就会发现此刻的封妖岭以南,方圆万里内的疆域,就好似人间炼狱一般。

一座座山峰崩塌,一条条大河改道,一片片森林被摧毁的一片狼藉,更从一处处在人妖大战中被撕裂开的地缝中,喷射出了滚滚冲天的火红色熔岩,飞洒蔓延向了四周,烧的黑烟滚滚,火海片片。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不时可见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族冲过封妖岭的两处缺口,滚滚洪流般的入侵到了北莽。

地面之上,一颗颗巨大的树妖,瞪着树榴形成的一只只巨眼,甩动着鞭子般的枝杈大手,迈着树根模样的怪足,朝着南方缓缓行进。

而在一颗颗树妖的身前身后,随行着密密麻麻的花妖藤妖等木妖,所过之处,泥土被纷纷卷起,一片又一片葱郁的草木被吸尽了生机,顷刻间枯萎碳化成了满地灰烬。

除了这无数的木妖造孽,更有数之不尽的各种兽妖张牙舞爪做帮凶。

一路向南的入侵中,本地的土著野兽只要被发现,没有几只能逃出生天,顷刻间便被奔涌而来的兽妖大军淹没而过,留下了一坨又一坨粪便。

再看飘荡着灰雾般层层妖气的天空之中,盘旋着形形色色的飞禽妖兽。

这些长着翅膀的兽妖,有的喷火,有的喷出各色毒雾,还有的“嘎嘎”怪叫音波刺耳,配合着地面上的妖族大军,一路向南朝着北莽的腹地挺进。

然而二十几日前,在封妖岭以南这万里疆域大战不休的四大仙门中人,此刻却是看不到一个,任由妖族肆虐。

其实并不是仙门中人愿意这样,自古人妖不两立,实在是妖族来势汹汹,位于极北之地这里的四大仙门中人,如今都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和妖族先后大战过几场之后,四派中人不约而同的向着南方边打边退。

青罗宗和万花谷的两大元婴境高手,被天妖九头墨蛟死死的牵制住,根本无暇分身。

只能下令两派的结丹境的长老,分赴各处截杀蜂拥而至的妖族,同时由两派筑基境的门人弟子,护送着两派治下几座城池中的数十万凡人背井离乡,远赴百万里之外的北莽腹地安生。

而御兽山和剑符门的两大元婴境高手,同样被另一头天妖‘青木妖王’绊住了手脚,他们命令门人弟子采取的举措,和青罗宗万花谷大同小异。

四派门人且战且退,就在王动离开猿鹤城的这日午后,终于退到了距离北莽腹地约百万里的那片冰雪世界。

此刻,一座山顶上可见片片霜雪的山峰之上,刚刚联手击退了九头墨蛟的慕容逍遥和俞飞红并肩面北而立。

九头墨蛟虽然暂退,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不久后必会再次追来,他二人不敢放任九头墨蛟长驱直入北莽,只能在这里等着拦截。

法力大耗的慕容逍遥,面色有些发白,回头看了看白雪皑皑的山山岭岭,摇头道:“不能再退了,数十万凡人就在我等身后,我等再退,那些凡夫俗子统统难逃妖族之口。”

“是啊,掩护他们退走以后,我等便以身后的万里冰封作为屏障,一边与妖族尽力周旋,一边等待你我两派的增援。”

俞飞红遥望着山岭间扶老携幼艰难渡雪山,十数万凡人形成的十几条长蛇般的队伍,语声沉重的说道。

慕容逍遥点了点头,故作轻松笑道:“你我已经派出弟子,星夜赶往各自门派报信,想必增援不久后就到,一定能将妖族再次赶回封妖岭以北。”

俞飞红苦笑道:“慕容,你说我们四大仙门愚蠢不愚蠢?只过了五百年太平的日子,便忘了妖族之患自相残杀,简直愚不可及。”

慕容逍遥顿时面色一沉,“这话说的不对,你难道忘了,是谁先坑害了盟友?没有御兽山和剑符门先行坑害了你我两派,我青罗宗和你万花谷,又何必与他们两派反目?”

俞飞红点了点头,道:“如今妖族大举入侵,四派不用说也打不起来了,倘若御兽山和剑符门向你我两派求和,你个人是什么意思?”

慕容逍遥冷笑道:“先解了妖族之患再说吧。”

就在这时,两道长虹破空而来,落在了对面的山顶之上,正是御兽山和剑符门的鲁随风和陶永芳。

慕容逍遥冷笑道:“你二人来此作甚,莫非斩杀了那头青木妖王?”

俞飞红冷冷一笑,知道慕容逍遥是在讥讽他们。

两头天妖即便被封妖大阵困了五百多年修为跌到了元婴境末期,可任意一头,也不是鲁随风和陶永芳所能斩杀的,自己和慕容逍遥联手之下,也只是数次将九头墨蛟堪堪击退而已。

鲁随风冷哼道:“我二人此来,不是和你们做口舌之争的,确有要事相商。”

慕容逍遥不屑道:“有要事相商?完全没这个必要,我青罗宗不屑与你两派为伍。”

俞飞红接口道:“慕容,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慕容逍遥冷冷一笑不说话了,鲁随风压着怒气道:“妖族入侵的大势之下,我们四派虽不能尽释前嫌再度联手,可当务之急,还要尽快建议各自门派,勒令在其他地方开战的四派弟子停战罢手。”

和他同来的陶永芳道:“不错,我四大派现在都已是元气大伤,再也不能内耗了,还需调集其他地方的门人弟子,尽快赶赴极北之地抗击妖族。”

慕容逍遥看了看身旁的俞飞红,见她微微点头,沉吟道:“勒令门人弟子停战,这个想必不难,可是战死的四派弟子怎么说?已被对方攻占的那些城池又当怎么论?”

鲁随风道:“抗击妖族为大,我二人的意思是,我们四个不妨马上派人赶回各自门派,建议四派之主速速传下停战法旨。”

“四派弟子互有死伤,也说不得这个了,而那些被对方占领的城池,暂归对方所有,等到解决了妖族之患,我四派再另行交涉不迟。”

俞飞红看向慕容逍遥,传音道:“他们说的不错,当务之急是减少内耗,抗击妖族保我四大派不灭,四大派日后是战是和,那是将来的事。”

慕容逍遥看着对面山顶上的二人,冷笑道:“好吧,我等这便共同签署劝停协议,分头派人赶回各自师门。”

达成了共识,四人倒也没再尔虞我诈,纷纷取出了一枚玉简,将方才议定的种种录入了玉简,每块玉简转手给其它三人确认后打下了法印,随后分别收回到各自的手中。

鲁随风和陶永芳拿着玉简联袂而去,慕容逍遥和俞飞红分别传讯唤来了本派的一名结丹境长老,命二人即刻动身,带上玉简分别赶往青罗宗和万花谷。

此番行事,四个元婴境修士并没有耍什么花样,只是不知道四大仙门的高层,传下法旨勒令门人弟子停战的时候,哪方占了便宜,哪方吃了闷亏……

……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极北之地妖族大举入侵北莽的时候,看似并无异常的南疆,暗地之中,却在酝酿着一场针对北莽修仙界的腥风血雨。

南疆深处,不为人知的某地。

这里矮山起伏,林海连绵,矮山和林海之间,有着一片大大的湖泊。

如果单单是这样,那么此处和南疆的其他地方大同小异,没什么出奇,可怪就怪在了这里的环境,十分之诡异。

山林之间,飘荡着风吹不散的黑色雾气,就在这浓郁的层层黑气之中,数之不尽的各种魔兽出没其间,招潮蟹似得徘徊不散。

但是这些魔兽一不喝水,二不进食,只是不时地吸上几口充斥在山林间的黑气,便好像酒足饭饱了一般。

几只蜥蜴状的魔兽钻出山林,摇摇摆摆的向着山林环抱的那片大湖而去,随着几只蜥蜴魔兽的走近,大湖的模样清晰地映入了眼帘。

此湖的湖水并非碧绿,而是浓稠的好像一湖沸腾的血水,“咕嘟咕嘟”的冒着大大小小的血色气泡。

一个个气泡先后爆开,一股股血气升腾而起,融进了飘荡在湖面上方的血雾之中。

而就在那片血雾之中,一座巨大如山,半红半黑的葫芦状的宫殿若隐若现,似乎漂浮在血湖的中心处,宫殿周围缭绕着层层相间的血气和黑气。

而那几头蜥蜴魔兽走到了湖边,先后没入了湖水,工夫不大,几头魔兽隐没的湖面上,冒出了一个个血色的气泡,更是浮出了几条兽骨,依稀便是几条蜥蜴魔兽的形状。

这里,便是御兽山一直派人找寻的血魔禁地,事到如今,最后一拨派来的御兽山门人终于找到了。

只不过,五个结丹境长老,十三个筑基境门人组成的御兽山一行人,连同他们暗中擒下的十六个别派的炼气境弟子,没有获得什么魔功宝典,却被困在了血湖中心的那座宫殿之中。

葫芦形的宫殿内部,十分开阔,处处飘荡着云絮状的魔气和血气。

底部是一片浓稠的血池,血池中央,一红一黑莲花形的两座石台之上,端坐着一男一女,看面相都是三十五六岁的年纪。

男的漆黑长发披散在双肩和身后,相貌威严肤色略黑,女的一头红发如瀑,姣好的面容肤色如玉,不时地泛着血色光泽。

而在二人的正前方,也就是血池的边缘,竖立着几排蝉蛹状的红色肉包,每个不断蠕动的肉包之中,都裹着一个双目紧闭只露出一张脸的修士。

肉眼可见,这些修士的身上,不断有一丝一缕的血气滋生而出,随着血池中石台上的一男一女一呼一吸,源源不断的飘向血池,一条接着一条钻进了男女的口鼻之中。

而闭目盘坐的一男一女,每吸上一缕血气,脸上都会露出享受的表情。

至于池边肉茧中那些生死不知的修士,细细一数,正好一十八个。

如果王动在场,定会骇然发现,这十八个修士,正是曾经路过虎娄城和他遥遥对视过的御兽山高手,其中一老人,还送过他一颗三转升灵丹。

“嘘……”

石台上的男子长长的嘘出一口气,缓缓睁眼看向身旁的女子,嘴唇未动,却发出了隆隆之音回荡:“可惜啊,这十八个自投罗的血食,还是不够让你我的血魔真经修至大成。”

女子呼出一口血气,睁开一双淡粉色的眼眸笑道:“魔尊,能有这十八个贪心之辈自投罗,被你我炼成了魔尸,日日吸取他们已经魔化的修为,已然是不错了,不可操之过急呐。”

魔尊点了点头,“血尊所言极是,倒是我性急了,算来还有一个多月,他们的修为精华便会被你我吸尽,到时候你我便有了元婴境末期的实力,足可以亲自去往北莽,擒拿一些结丹境修士炼化。”

“不可,”

被他称作血尊的女子断然摇头,“到了那时,你我的魔功虽然几近大成,但是就怕被仙门中的众多元婴境高手围攻,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你是说?”魔尊目光一闪。

血尊咯咯笑道:“到了那时,你我便派出海量的魔兽,冲出南疆直捣落天河北岸,将那些城池里的凡人和仙门弟子统统捉来,魔化后吸取了他们的血肉精华,足可以让你我魔功大成飞升星空。”

魔尊看着二人藏身的这座宫殿,大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稳妥,有了这原版的炼妖壶,想炼化出多少魔兵都可以,自然不需要你我亲自涉险了”

血尊眼中血色一闪,“一个月后,发魔兵,踏平落天河北岸……”

第290章 荡阴山脉

无论是极北之地的妖族入侵,还是南疆血魔双尊正在酝酿的腥风血雨,莫说王动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没有眼下的事情要紧,石虎和丁勉的生死,时刻揪着他的心。

他带着他的便宜侄子游坦克,二人一骑一路向着东北方而去,翻山越岭,穿沟过涧,一日一夜奔行出了两千五百多里。

直到次日天明,二人一豹迫不得已停在了一处荒山脚下歇息。

王动倒是好说,哪怕五天五夜不合眼,也依旧能生龙活虎,对他来说几天不睡已是家常便饭。

然而贪花好色娇生惯养的游坦克却是困乏的直打瞌睡,好几次若不是王动及时抓住他,他准会从雪儿的背上一头栽下去。

其实王动真正停下来原因,是因为雪儿,雪儿驮着两个大男人一刻不停的奔行了一日一夜,这两千五百多里下来,累的实在是扛不住了。

“坦克,叔父去去便回,你自己小心一点。”

荒山脚下,王动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闷头就睡的游坦克,转身走向了荒山上的白桦林。

听觉异常敏锐的两头小灵兽大红小红,已被他从兽囊里放了出来,为趴在地上吐着长舌头“呼哧呼哧”暴喘的雪儿放哨。

“别,别管我,我先睡一觉。”

眼都睁不开的游坦克,连打哈欠摆了摆手,飞快入梦之前,抓紧时间暗骂了一句,还真把自己当老子的叔父了,德性。

两盏茶的时间后,王动提着被他几拳打死的两头黑熊,快步返回了荒山脚下,在一条小溪旁剥洗干净,将熊胆等最有价值的部位喂给了雪儿,大红和小红也捞到了不少好东西。

一堆篝火点燃,架烤上了切块穿串的熊肉,王动看了看鼾声如猪的游坦克,转身走到小溪旁拔出了银刀……

不知不觉中,日头几近当空。

游坦克被一阵“唰唰唰”的尖锐破风声吵醒,就见不远处的小溪旁,刀光霍霍快如霹雳闪电,一个浑身裹满了刀光的身影,闪展腾挪纵跃如飞

“妈呀,我这便宜叔父还是人吗?难道他都不用睡觉的吗?”

游坦克揉着睡眼暗暗咋舌,翻身坐起,提鼻子一闻,烤肉香阵阵,眼珠一转,便发现了小溪旁已经熄灭的火堆上架着的几大串烤肉,食指大动爬了过去。

“坦克,睡好了吗?”王动收刀转身,看着吃的满嘴都是油的游坦克问道。

“唔唔唔,”游坦克猛点头,含糊不清道:“叔父,你也来点?”

一日一夜下来,他喊王动叔父,已经从最初的不习惯,变成了现在的很顺口,他一直抱着“老子如果强奸不了现实,那就让现实强奸了老子”的态度活着,很容易接受现实。

王动摇了摇头,露出笑容道:“我吃过了。”游不群现在是他的结拜大哥,如无必要,他不愿再对游坦克恶语相向。

游坦克嘿嘿一笑,没啃尽的骨肉相连一丢,伸手又抓过来一块烤肉,目光一瞟,却见王动并没有坐下来休息,而是走到了荒山脚下的一块巨石跟前。

“这便宜叔父又发什么神经?”

游坦克刚刚一愣,王动已经拳随身动,绕着巨石转起了圈,双拳呼呼挂风,快若闪电连环击出,带出了一道道拳影,砸的巨石震颤,碎石乱飞。

仅仅三圈下来,两人合抱一人高的褐色巨石,已被王动的一双铁拳,砸细了中间部位,整体打成了葫芦形状。

不远处早就看傻了的游坦克,嘴里叼着一块烤肉,已经忘记了呼吸。

更让他震惊绝伦的是,就在这时,王动腾身而起,一声低吼拍出的右掌上,“呼”的裹满了黑白两色火焰,一掌按在了葫芦形巨石的上半截。

“砰”巨响震耳,乱石崩飞。

游坦克就觉着屁股底下的地面都跟着一颤,再看那葫芦状巨石,上半截已被一掌震碎,云絮状飘落的大片粉尘中,若隐若现的王动一袭黑衣。

“啊”

叼在嘴里的烤肉吧嗒掉在地上,游坦克忽然扑到了王动脚下,抱住他的双腿,两眼放光大叫道:“这是何等掌法,竟是如此霸道,侄儿羡慕死啦,求叔父倾囊相授”

他没法不羡慕,以前见过王动练拳练掌,可那时候打的都是空气,哪里比得上眼前这一幕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震撼了,太刺激啦。

这么大的巨石都能一掌拍碎,这样的一巴掌,若是拍在了人身上那还了得?

老子一旦学会,看谁不顺眼便是一掌拍出,那是个什么劲头,那些姿色馋人的大小娘们看到了又该如何,嘿、嘿、嘿、嘿……

游坦克心有所想,脸上笑开了花,抱住王动不撒手了。

王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皱了皱眉,问道:“你真的想学?”

游坦克猛点头,“学,我一定要学,我死都要学。”

王动默了默,点头道:“好吧,自己的侄儿也不是外人,我传授于你便是。”

游坦克大喜,王动拉了他起身,一副长辈风范警告道:“要练武,得吃苦,要练成这火魔掌,除了要忍受种种痛苦,更要花费大把的时间和精力,你要有心理准备。”

火魔掌?乖乖,听着就是那么霸气,一定大有来头。

游坦克简直乐疯了,一脸排除万难誓死不悔的坚毅表情:“叔父只管放心,侄儿不睡觉也要练。”这厮打定主意练成之后纵横北莽,勾引大大小小的美娇娘,大发淫威。

王动倒也没诳他,当下便将大魔无双诀的残缺心法传给了他,而后每天夜里的休息时间,帮着他接应天地间的阴气入体,混合血气转化为魔气之后,用命火点燃魔气化为可透体而出的黑白魔火。

总之,从这一天开始,游坦克终于找到了值得他吃苦卖力的奋斗目标,倒也一改惰性,变的吃苦耐劳,尝遍了大罪小罪。

关键是不尝也不行,每当他打退堂鼓,王动这个叔父便是各种花样的收拾他,美其名曰“叔父严苛于你,都是为了你好,”还别说,饱经苦难日日流泪的游坦克,还真将火魔掌给练成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二人一豹以每日两千五百里的速度,只用了四天时间便跋涉了一万多里,第五天的清晨,终于来了巨鹿城一带。

徒步走在山岭间,王动四下打量,贼眉鼠眼的游坦克在一旁随行。

此处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巨鹿城了,未免过于扎眼提前暴露,不便再骑灵兽,累得够呛的雪儿,已被王动喂过了两颗肉丹收进了兽囊。

目光转向西北方,看着那片笼罩着浓郁灰雾的偌大山脉,王动紧紧的攥了攥拳,“那里,想必便是荡阴山脉了。”

一旁的游坦克点了点头,指着连绵不绝的山脉上方,压低声音道:“叔父猜的不错,你看那些灰雾,是不是给人一种阴森森不寒而栗的感觉。”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王动点了点头,那些阴沉沉的灰雾,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只是远远的看着,便会让人生出不适感,离得远了,视线根本无法穿透灰雾看清楚山脉中的远景。

他不由的心情沉重,石虎和丁勉如果在城破之时没死,一定是跟着几个炼气境的弟子逃进了这片山脉,看了眼游坦克问道:“这荡阴山脉有什么不妥吗?”

游坦克面有惧色道:“据说这荡阴山脉里灵气稀薄,到处都是阴煞之气。”

“阴煞之气?这阴煞之气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也是听人家讲的,传说中,这荡阴山脉是一处极阴之地,山脉中的那些灰雾乃是煞气,普通人或是低级修士如果长时间吸入体内,最终就会变成的煞尸。”

“煞尸?”

“好像是吧,据说煞尸毫无意识,茹毛饮血生性残暴,一旦走出荡阴山脉,简直就是北莽人类的公敌,别管是普通人还是修士,都会第一时间弄死他们。”

听了游坦克的话,王动心里咯噔了一下,石虎和丁勉即便没死逃进了荡阴山脉,可如今过去了整整二十四天,以他们两个锻体境的修为,很可能已经变成煞尸了。

然而只要他们没死,那么不管他们变成了什么,自己一定要找到他们,哪怕是制住他们收进兽囊来日想尽办法解救,也绝不能抛下他们。

王动深吸口气,带着游坦克穿行在山林中,朝着远处的巨鹿城快步潜行而去。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到巨鹿城打探石虎和丁勉的消息,看看二人在城破的时候,是不是已经被法术的余威杀死了。

如果确定了两个兄弟已死,那么什么也不必再说了,他要让占领了巨鹿城的剑符门弟子统统陪葬,一个个不得好死。

倘若二人活着逃进了荡阴山脉,他必然要先找到二人很有可能会遗落在巨鹿城里的随身物。

哪怕是一只鞋子也好,只要能带着二人的体味,让坦克闻过之后,凭着坦克独领风骚的追踪能力,不管二人是死在了山里,还是活生生的变成了煞尸,他都能够找到。

更可况,据说当日城破之后,为数不到二十人的青罗弟子逃进了荡阴山脉,剑符门一方犹不放过,派了几队人马追杀了进去,自己更要抓紧时间行事。

身材矮胖的游坦克,几乎要用跑的才能追上大步疾行的王动,喘着气欲言又止道:“叔,叔父啊,都已经过了二十四天,依小侄看来,你那两个兄弟不死也没救了。”

王动身子一颤走的更急了,头也不回道:“只要没确定他们死亡,没看到他们的尸体或煞尸,我都决不放弃。”

“但愿吧……”游坦克嘀咕了一句,跟着王动一路小跑,片刻之后钻出了树林趴在了离着巨鹿城不远的一处土坡上。

当王动一眼看清了巨鹿城的城墙外,究竟挂着何物时,他瞬间双目充血,一拳砸进了地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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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叔父进城啦

阳光下的巨鹿城,只有零星的几个平民进城出城,而朝西的这面城墙,仿佛被大火煅烧过,黑漆漆的一片。

就在这面黑漆漆的城墙上,垂挂下的一根根绳索七高八低的吊着三十几具白森森的人类骨架,在风中擦着城墙摆来摆去,不时有一两块骨头脱落掉到了城下。

结合前几日听到的消息,王动和游坦克都知道,这些白骨骷髅生前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青罗弟子,有男有女,年岁都不大,正值花样年华。

看清这些的瞬间,王动心里满满的仇恨,恨不能立刻将占了巨鹿城的剑符门弟子统统杀光,以牙还牙也将他们的尸体暴尸城外。

然而现在还不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确认。

他忐忑不安的目光,从挂在城墙外的三十几具白骨骷髅上一点一点的挪过,一具一具的辨认,他想知道石虎和丁勉,是否就在这片白骨骷髅之中。

趴在一旁的游坦克低声劝道:“叔父,只是通过骨架,你根本没办法确定你那两个兄弟的生死,毕竟看着肥胖的人骨头架子可能很小,往往看着瘦弱的人,骨头架子却是很大。”

这话有道理,王动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等到不那么心急火燎了,睁眼点头道:“看来只有我进到城里,才可能知道我两个兄弟的下落。”

游坦克纠结道:“别怪我泼你冷水,你想进城,我看是难。”说话间又瞟了一眼巨鹿城,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巨鹿城西、南两面的城门虽然开着,但是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城,简直就是妄想。

城门外把守着两队护卫和十几个斜背阔剑的剑符门弟子,高高的四面城墙上,除了足有四百人的护卫值守巡逻,还有不下百人的剑符门弟子来回监视着。

更别说城墙内高高耸立的八座塔楼,每座塔楼的顶层里都有一个剑符门弟子看守着阵盘,随时准备放出气芒打击城外来敌。

偷偷溜进城那是想都不用想,若要强攻,只凭自己和这个便宜叔父更是找死,人还没有冲到城下,便会被人家的远程灵符群轰成肉渣渣。

“哼,他便是守的铁桶一般,又岂能防我”王动冷笑一声,猫着腰后撤下了土坡。

游坦克偷偷撇嘴,我这个便宜叔父重感情倒是重感情,却是太过狂妄自大,简直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你老人家再能打,可终究是一个人,妄图对抗五六百人,简直是找死,我可不会陪着你去送死。

打定了主意,游坦克跟着王动退下了土坡,回到了西面那处树林。

游坦克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坐下,看了看背靠一颗大树坐对面闭目养神的王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你还有心思歇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混进城。

殊不知王动早已有了十足的把握,他只是在养精蓄锐,静待夜幕降临的那一刻……

时间悄然流逝,随着洒进树林里的斑驳阳光渐渐褪尽,树林的光线越来越幽暗,夜,快来了。

坐着直打瞌睡的游坦克忽然一激灵,就见对面坐了大半天的王动忽然站起身,赤手空拳快步走向了林外,看方向还是那片土坡,他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二人潜伏到土坡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朦胧的星光下,王动看了看火光中一队队人影来回巡逻的城墙,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叠灵符,塞进了身旁的游坦克手里。

“叔父,你这是做什么?”游坦克一愣。

“我答应过你爹,绝不会让你出事。”王动面露微笑道:“这些是给你防身的,如果两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马上远离此地,明日天一亮马上动身离开。”

游坦克再不是东西,可心里也免不了有些感动,犹豫了一下说道:“叔父,两个时辰后,你要是没有回来,我便藏到方才的那片树林里,再等上你小半个时辰。”

“不”王动断然摇头,“我虽有办法潜入巨鹿城,但我不知道城里有没有筑基境的剑符门修士坐镇,两个时辰我若是没能回来,说明我很可能回不来了。”

“筑基境修士?”游坦克一惊,他此前根本没想过这个,城里真要有筑基境的修士,王动即便能够爬墙进城,也很可能会栽在对方手里,而自己也就危险了。

“就这么定了。”

王动拍了拍沉默不语的游坦克肩头,浑身微光只一闪,施展土遁术直接遁入了地下。

游坦克哪里知道他会这一手,毫无防备之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望着空空如也的面前,就跟见了鬼。

回过神后抽了自己一嘴巴,痛疼传来证明不是在做梦,翻身趴跪在王动站过的地方,两只手一阵乱拍乱摸,几息之后忽然眼睛贼亮,捂着嘴嘿嘿奸笑。

“发了发了,我这便宜叔父还有这绝技?玛德,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土遁?”

“哈哈,这个叔父我认定了,打死我我都不能走豁出去了一定等着他,他十有**嗝屁不了,一旦他回来惊奇的发现我竟是如此地忠义无双,保不齐哪一天便会传我这门土遁术啦。”

“嘿嘿,土遁好,土遁妙,偷看美人洗澡呱呱叫,终有一天,我一定能学到,哈哈,叔父,小侄就在这里等着你老人家啦。”

游坦克心里狂吼,简直乐的找不到北了,可他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知道现在这样的处境绝不能暴露了,否则等不到叔父自己就先玩完了。

于是他黄鼠狼一般趴伏在草丛里,忍着蚊虫的叮咬绝不打出一点声息,偷偷扒开面前的野草,顺着草缝向外看去,一看之下喜的抓耳挠腮。

就见刚刚在此处无声无息遁入地下的王动,一次性竟然遁出了二十几丈远,直接在巨鹿城西面的城墙根下露了头,就跟土地里长出一颗西瓜一样。

那颗在黯淡星光下模模糊糊的脑袋,四下转了转,应该是在偷窥着周围的环境,紧跟着再次没入了地下。

而火把通明的城墙上,无论是那些密密麻麻的护卫,还是那些剑符门弟子,就跟呆头鹅一样,没有一个发现城下阴影中的异动。

游坦克暗暗兴奋:哈哈,我叔父进城啦

对于王动来说,有土遁术傍身,天下之大有土的地方他尽可去得,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潜入城的勾当了,所以熟络的很。

第二次土遁术施展开来,在地底下又一次遁出了二十几丈,随着修为的提高,他一次性遁出的距离也是增加了三分之一。

再次露头浮出地面,发现自己非但潜入了巨鹿城,而且直接遁入了靠着城墙内侧的一处民宅。

四下一看,有朦胧发黄的灯光,从这宅子的西厢房门缝里射出,屋里热气腾腾的雾气氤氲,“哗啦哗啦”的撩水声中,可见一个背对门缝玉背淌水的姑娘正站在木盆里洗澡。

王动消无声息的跳出地面,辨明方向后两个箭步前冲,足尖点地“噌”的上了院墙闪身飘落院外小巷。

顺着光线幽暗的小巷刚刚摸到了巷子口,就见两队夜里巡逻的护卫远远而来。

他赶忙避在一堆靠墙的柴火后,听着“咔咔”走过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后,这才转出了柴火,探头看了看两队护卫的背影,念头飞快转动。

四大仙门之间,无论打的如何不可开交,可治下城池一旦失守落入敌方,城里城外的平民却是不会受到牵连。

这些明显被剑符门一方控制住的护卫,如果来日不和他为难,他也不会对他们下杀手,可如果来日不识好歹,他不介意来一个杀一个,管他们此前是不是青罗宗治下的平民。

不过目前说个这尚早,当务之急,莫过于确认石虎和丁勉的生死。

正想着,就见两个身背阔剑的剑符门弟子,都穿着一身黄袍,由打护卫过去的方向远远的朝着这边走来。

“虎子和小丁的消息,就着落在此二人身上。”王动探出的半个脑袋迅速缩回了巷子口,根据越来越清晰的交谈声,静待着下手的时机。

“梁师兄,要说那几个青罗宗的贱皮子也真能躲,逃进荡阴山脉这都二十多天了,追杀他们的五队师兄弟愣是没将他们斩尽杀绝,换了我啊,多了不敢说,早就杀上一两个了。”

“切,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那些师兄弟都是窝囊废啊?”

“这话怎么说?”

“哼,你以为荡阴山脉那是什么地方?处处都是煞气,一旦进了里面,就拿咱们这样的炼气境弟子来说,无时无刻都得运转灵力遍布全身,才能抵御煞气入体。”

“恐怕换了你我,同样不比他们强,要知道咱们丹田里的灵力也是够呛,支撑不了多久的,和他们一样,每隔几天就得到山脉外面补充炼化灵力。”

“原来是这样,不过梁师兄,他们每人身上都带着回灵丹,一旦耗尽了丹田里的灵力,及时补充不就完事了吗?干嘛非要隔几天出来一次。”

“瞧瞧,这你又不懂了吧,你以为回灵丹要多少有多少啊?被派进山的弟子每个人都是定量的,否则一人一堆回灵丹可劲的吃,那和敌人争斗时岂不是灵力永不枯竭无敌了?”

“也倒是,不说这个啦,嘿嘿,梁师兄,长夜漫漫无心修炼,更是无心睡眠,不如咱们去喝一杯?”

“我看你是惦记那个姑娘吧,我可警告你,人家要是不让你碰,你可千万别动歪脑筋,段长老临走的时候下了严令,敢祸害城里平民的绝对严惩,这些平民已经归了我剑符门,不能造成恶劣影响。”

“师兄放心,我还没活腻歪,不过凭咱这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那个小花姑娘准保抵不住咱的魅力。”

“哈哈,你可拉倒吧……”

梁师兄推了一把玉树临风的小个子师弟,二人嘻嘻哈哈的走在不见他人的街道上,朝着不远处一打烊的酒馆走去。

突然,就在二人并肩路过一处巷子口的时候,两条黑蛇一般的绳索,“唰”的冲出了巷子口,眨眼间卷住了二人脖颈,一把将他们拽进了黑乎乎的小巷……

第292章 高手的逼问

黑乎乎的小巷里,梁师兄和小个子师弟眼睛暴睁,舌头吐的老长,每人的脖子都被一条捆仙索勒得青筋毕露,二人眼看就要窒息了。

王动一手抓着两条捆仙索,另一手快出闪电探出,食中二指并拢如剑点中了二人哑穴,“别动,否则弄死你们”

二人的哑穴被点,流经声带的气血不通,自然也就发不出声音,呼喊求援那是想都别想,现在不弄死他们,因为王动还指望从他们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对于王动的低喝威胁,吓尿了裤子的小个子师弟猛点头。

猝不及防被人制住,再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自知就会被勒的断了气,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他金星乱冒的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传说中的阎王爷正在向他招手,他如何不害怕

一旁浑身发抖的梁师兄同样是这幅德行。

王动吸回注入两条捆仙索的灵力,没有了灵力支撑的两条捆仙索,从二人脖子上抽回,飞快地缩短成了两截寸许长的漆黑绳头,被他一把收进了腰间储物袋。

哪知就在这时,小个子师弟捂着脖子喘着粗气,可脖子刚刚松绑的梁师兄却是截然相反。

这厮虽然喊不出声,可一只手飞快地摸过腰间储物袋,翻手便是一颗蓝幽幽的珠子握在了手里,五指用力便要一把捏碎,明显是要传讯示警求援。

小个子师弟满脸错愕,同时心里闪过了一丝求生的欢喜,这颗蓝幽幽的珠子一旦被捏爆,顷刻间就会化作一蓬蓝火蹿上半空,形成光彩夺目的十几个大字:敌袭,剑符门人速来支援

哪知梁师兄快,一只大手比他更快,弹指一挥间便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砰”的撞在了墙上。

被王动另一只手一把掐住脖子的小个子师弟,瞬间惊恐瞪眼,就见已经适应了的幽暗光线里,站他二人对面的王动突生异变,双眼位置,猛的亮起了两团红光。

这两团红光,竟是那般妖异灿烂,恍如烈日照射下的两颗红宝石,光华耀眼,直令小个子师弟头昏脑涨。

他脑袋里“嗡”的一片空白,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梁师兄,当下魂飞胆裂,大便“噗”的失禁到了裤裆里。

只见正对两团红光的梁师兄,仿佛被迅速抽干了水分,衣服里面的身体自然看不到,可他的一张脸,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干瘪,眨眼间变成了皱纹满脸皮包骨的一具干尸。

“啊?这是何等妖法?对面这个人形物体,究竟是人是鬼?”小个子师弟吓的两眼翻白,背贴墙面出溜到了地上,当下昏死了过去

王动念头一转,打消了将梁师兄毁尸灭迹的想法,飞快地将之收进了储物袋,此人皮包骨的干尸,他还另有用处,那颗掉在地上蓝幽幽的珠子,自然也被他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是暗暗震惊。

就在方才情急之下,他一把掐住了梁师兄的脖子,直接施展了噬灵**,吞噬对方的灵力还在其次,首要目的,便是通过这种恐怖的手段,来震慑一旁的小个子剑符门弟子。

哪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噬灵**运转的一瞬间,对方丹田里的灵力,自然被他吸了出来,吞噬进了他的丹田。

可对方身体里的血气,和天地间入夜后越来越重的阴气,也和灵力一起顺着他手掌上的几个窍穴,被吞噬进了他的体内。

与吞噬来的灵力的去向不同,对方的血气和天地间的阴气顺着手臂里的经脉,一边融合变异成了魔气,一边注入了他膻中穴处已经开辟出的心府空间,和他原本修炼出来的魔气融为了一体。

“我并未运转大魔无双诀,可为什么噬灵**运转后不久,大魔无双诀便自发的运转起来了?难道这魔功修炼到了一定火候,便会积极主动的自发运转?”

感受着慢慢停止运转的大魔无双诀,王动疑惑丛生。

然而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暂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时间倒也不必理会。

他看了看吓晕过去软倒在地上的小个子师弟,一把抄起了他,看了看不见异常的小巷口方向,倒退着来到了先前进过的那处民宅院墙外,双足点地一个旱地拔葱腾身而起,越过一人多高的墙头飘落院内。

就在这时,王动突然透过那间西厢房的门缝看到,原先站在木桶里背对门缝洗澡的那个姑娘,一边玉手撩水,一边转过身来。

眼看那哼着歌儿的姑娘,无意间抬头便要看向门缝外,王动闪身蹿了过去,来不及开门,双眼红光大盛,再次施展了**术。

热气腾腾的屋里“噗通”水响,洗澡的姑娘砸进了水花四溅的木盆里,她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普通少女,如何能经得住王动的**术,无条件的昏了过去。

王动四下看了看,发现只有这处亮着灯光的院子里,并无旁人被惊动,赶忙提着小个子师弟推门进屋反手掩上了房门。

打眼一扫,一丝不挂的姑娘昏死在了木盆里激荡的水下,王动恻隐之心发作怕她被淹死,探手入温水提着头发将她摆的坐靠在了木盆里,随后收回手掌,左右开弓给了小个子师弟几耳光。

小个子师弟被耳光抽醒,一眼看到王动吓的魂不附体,稀里哗啦直响的裤裆里恶臭袭来,再次大小便失禁。

王动瞥了一眼靠坐在木盆水里歪头闭眼昏死的姑娘,知道以她普通人的体质,中了**术没个一天半天也醒不过来,当下放了心,如此倒不必杀她灭口了。

转头面对小个子师弟横眉立目道:“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饶你不死。”

小个子师弟吓傻了一样,直勾勾看着王动没反应,王动没工夫和他墨迹,右掌顿时抬起。

小个子师弟浑身一激灵当下想起了方才这只大手做过的一切,发不出声音却是猛点头。

王动道:“解了你的哑穴,胆敢呼喊一个字,休怪我辣手无情”

小个子师弟拼命摇头,他哪里敢啊,梁师兄被吸成皮包骨干尸的骇人一幕,他死都忘不了,那种死法太可怕了。

王动“啪啪”两指解开了对方的穴道,目泛凶光问道:“现在这巨鹿城里,有没有剑符门的筑基境修士坐镇?若是有,我现在便去摘他项上人头”

小个子师弟大惊,对方张口便要取筑基境修士的性命,这般生猛,必然是结丹境的强者了,他更是熄灭了反抗的心思,战战兢兢答道:“没,没有,修为最高的便是炼气境十层的米志高师兄。”

“一座城池,竟然没有筑基境修士坐镇?莫非你在骗我?”

王动明知对方已被他的手段吓破了胆,绝不敢胡说八道,可还想再诈一诈对方,身处未知的环境里,容不得半点马虎,小心一点绝对没错。

“前辈明鉴,晚辈说的全都是真的,不信的话,您老人家只管到城里转上一圈自然知晓了。”小个子师弟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这厮也是被吓蒙了,也不仔细想想,结丹境的修士,大多数也只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模样,很少能见到三十岁模样以下的,更别说王动这般看着只有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模样。

“哼,谅你也不敢有半字虚言,”负手而立撇嘴冷笑的王动冷哼一声,摆足了高手架势,心里顿时有了底。

不管什么原因,这城里没有筑基境修士坐镇对他太有利了,他还没有狂妄到自以为炼气境八层,便能跨越一个大境界和筑基境修士一较长短的地步。

至于那个修为高过他两层的米志高,哼哼,恕他狂妄,还真没有放在眼里,他炼气境一层的时候就曾越级杀过人。

“我再问你,你姓甚名谁,而那米志高又在何处?”

“回前辈,晚辈皮小武,而那米志高暂代城主,正在城主府歇息。”皮小武跪在地上有问必答。

到了这个时候,各人顾各人吧,不是他想出卖同门,而是他俗世的家里,还有三十岁便守寡至今的老娘健在,忠孝之间,他选择了孝。

王动点了点头,紧接着连比带话的描述了石虎和丁勉的样貌,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两个人,他们如今是生是死?挂在城外的那些白骨骷髅中,有没有他们两个?”

皮小武仰视着面色揪紧的王动,心说被问到的二人,定是这位青罗宗结丹境强者的至亲或徒孙,我可得小心答复了。

他一副身不由己的模样道:“前辈明鉴,我等都是段无涯长老破城后被传唤来的,进城的时候,贵宗未死的十几个弟子,据说已经逃进了荡阴山脉。”

“而城破时被段长老法术余威杀死的那些弟子,都是段长老走后,米志高那孙子下令吊在城墙外暴尸的,晚辈也是被那厮逼良为娼,迫不得已被动参与的……”

王动一把揪住他头发,“少扯别的,快说我问的二人现在何处?”

皮小武哆嗦道:“是是是,前辈问的二人,并不在贵宗已死的那些人中,想必和其他人逃进了荡阴山脉。”

一听这话,王动长出了口气,石虎和丁勉当时没死便好,至于逃进荡阴山脉至今情形如何了,自有他火速赶往查探营救,有这一丝希望在,他浑身充满了使不尽的力量。

紧接着,他又飞快地问了一连串问题,而皮小武为了活命,把他知道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招了出来。

看着沉吟少许忽然一把抓来的王动,皮小武不敢反抗哭求道:“前辈饶命,我都招啦,不能杀我啊。”

王动理都没理他,揪着他衣领直接把他收进了一只兽囊,随后取出了梁师兄那具干尸推门出屋丢在了院里,黯淡星光下翻墙而出,一路潜行直奔着城主府而去。

石虎和丁勉很可能会在那个地方,遗留下了什么东西……

第293章 厉鬼索命

王动一路潜行,先后避过了巡城的几队护卫和十几个剑符门弟子,几盏茶的时间后,悄无声息的进到了城主府,来到了后园的一处庭院外。

院门紧锁的大庭院阴森森的,影影绰绰的周围看不到一丝灯火的光亮,忽然,一阵冷飕飕的夜风吹过,地上的枯叶被风卷起,沸沸扬扬地扑打在了王动的头上脸上。

王动眼睛一眯挥手扇了扇,背靠院墙站定,摘耳倾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据皮小武交代,这处大庭院便是青罗弟子们先前居住的地方。

只不过城破的时候,大部分青罗宗弟子惨死,米志高等剑符门弟子也只是检查搜刮过了这处庭院一次,之后再也无人问津。

毕竟在这个年代,无论是仙门中人,还是仙门治下的平民,都对妖魔鬼怪一说深信不疑,没人愿意沾染上邪祟不干净的东西。

在米志高等剑符门弟子的臆想中,已死的那些青罗弟子被暴尸城外,想必怨气极深,保不齐便会化作厉鬼藏在这处庭院里等着索命。

“院子里生息皆无,想必无人。”王动听了一会暗自点头,飞身越墙而入。

庭院的面积极大,目光越过院中的假山小亭,正对面是一排八间的正房,假山的东西两面,各有一排略矮的厢房,朦胧的星光下,可见一处处房间黑漆漆的。

不少房间的窗棱纸已经残破,露出了一个个大窟窿,夜风吹拂之下,残破的窗棂纸“唰啦、唰啦”直响,在这阴森森的庭院里,如同厉鬼的呜咽,而那一处处残破的窗洞,就好似一只只窥视着来人的鬼眼。

“各位同门,你们英灵不远,待我找到了两个兄弟,来日必为你们雪恨。”王动冲着四周遥遥抱拳,下一刻直奔西面的一排厢房而去。

“咯吱”轻响,蒙着土尘的房门被推来,王动进屋后取出了一颗夜明珠,手脚利落的翻看起了屋子里的物件,这样的夜明珠他还有十几颗,都是先前在几座灵石矿里弄到的。

屋子里桌椅歪倒被褥凌乱,显然已被搜过了一遍,王动飞快地查探之后,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找到,只是将几件散落在地的衣袍收进了储物袋,随后出门进到了下一间。

这些衣物不用细想也知道都是青罗弟子的,他无法确定这些衣袍主人的生死,可念在同门一场的份上,万一这些人中有没死的逃进了荡阴山脉,日后若是遇到,自然是要搭救一把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西面的一间间厢房被搜遍了,正北的八间正房也被王动转了个遍,却是没有发现石虎和丁勉的随身物,他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东面的一排厢房。

一间房一间房的进,一样一样的辨认着屋里的遗物,王动的心越来越往下沉,从房门里快步出来,看着眼前最后这两间没有搜过的厢房,他咬了咬牙闯了进去。

转眼之间,床铺上的东西都被翻遍了,却依然没有发现,王动跳下床铺举目四顾,看来虎子和小丁带来的东西,都被搜刮走了,我只有没日没夜的搜索荡阴山脉碰运气了。

就在这时,忽然发现被丢在地上的一床薄被下,露出了一角蓝布。

他猛地扑过去,掀开薄被的一刹那,看着眼前的这块蓝布,喜极而泣的泪水顺脸淌下。

这块蓝布,是当初他和石虎离开红枫城的时候,石虎的母亲为石虎包裹衣物用的那块包袱皮,他如何不认识

蓝布的右下角,还有慈母手中线秀出的两个小红字“石虎”,看着两个红字,王动就好像看到了石虎和丁勉生还的希望。

“这块包裹皮肯定沾着虎子的体味,我马上带回去让坦克闻过”

“而小丁一向重情重义,逃亡时多半会和虎子在一起,如此找到他们大有希望,虎子小丁,哪怕你们变成煞尸也好,可千万不能死啊”

王动将蓝布和夜明珠飞快地收进了一只空着的储物袋,转身冲出了房门,辨明方向后朝着南面的院墙冲去。

哪知道天不遂人愿,就在他刚刚冲到假山旁的时候,院门之外,忽然传来了一声男子喝问:“谁在院里?”

王动猛抬头,就见一条人影飞过院墙飘落院中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此人宽袍大袖身材魁梧,论个头比自己只高不低,一手阔剑在朦胧星光下寒光闪烁,另一手捏着一张暗黄色的灵符,王动认识,正是金刚符。

来人正是炼气境十层的代城主米志高。

说来也巧了,米志高方才修炼收功,正按照以往的惯例在城主府中巡视,走到这处庭院附近时,忽然听到了院子里有些悉悉索索的响动。

他料想巨鹿城里都是剑符门弟子,院子里的动静应该是贪图小便宜的本门弟子行窃时鼓捣出来的,所以悄悄走近院门扒着门缝朝里一看,就见东面一间厢房里正巧冲出来一条人影。

星光再是黯淡,可他这样炼气境高层的修士,也能看清事物的大致样貌,顿时发现院中那人似乎并不是本门弟子,这才拔剑喝问飞身进院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定睛一看,果然不是剑符门弟子,米志高当下大吼:“有敌情,来人啊”

尽管想不通对方是如何潜入城的,可不妨碍他及时示警,由此看来,四大仙门的各派弟子,生性果决之辈大有人在。

这一嗓子喊出来,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下一刻就听城主府中猛的开了锅,一声声惊呼四起。

“是米师兄示警,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我听见似乎是西北方向。”

“快快快,我等快过去看看……”

一听这动静,王动便知道再想悄无声息出城已是不可能了,他二话没有双臂一展腾空而起,朝着米志高飞扑了过去。

米志高大惊,对方衣袍猎猎的身影犹如一只振翅的大鹏,只在夜色中一闪,便扑到了自己的身前上空。

他一眼便认出了王动的身法正是青罗宗的梯云纵,想都没想,那张金刚符“啪”的贴在了他自己身上,身体表面迅速裹上了一层蛋壳般的黄色光罩。

与此同时他闪身暴退,一道剑光飞起,朝着赤手空拳的王动面门刺去。

“当”

凌空下落的王动左掌一挥,直接切在了阔剑的剑身上。

一股大力狂涌过剑身,震裂了米志高握剑手掌的虎口,米志高勃然变色,抓着几欲脱手的阔剑横胸,“咣”的封住了王动砸来的一拳。

然而王动这一拳的力道不下六千斤,一拳打得阔剑撞在了米志高身上的金刚符护罩上,狂喷血箭的米志高阔剑脱手“当啷”坠地,他本人更被撞得断线风筝般的飞了出去。

落地的王动连着几大步飞快跨出追了上去,扬起的右掌上“呼”的裹满了黑白两色火焰,一掌拍向了米志高胸膛。

米志高身处半空“啊”的惊叫,那只火掌拍来的速度太快,他根本避之不及,只得疯狂运转灵力汇集到了整条左臂之中,一拳迎向了王动的火掌。

在他想来,这灌满灵力的一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即便破不了对方的诡异火掌,可足矣借着拳掌相撞的力道,将他推的加速飞离。

一旦距离拉开,这个偷入城主府一拳打得他重伤的青罗弟子,绝对难逃一死。

因为他身后的院门方向,已能听到凌乱的跑步声快速接近,明显是自己的那些师弟师妹赶来支援。

然而就在这时,王动的火掌那叫一个霸道,“咣”的震响中,一掌将米志高身上的金刚符护罩,拍碎成了洋洋洒洒的黄色光点四散消失。

米志高勃然色变,王动再起一掌,直接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这一掌好生厉害,米志高的身体被拍的四分五裂,残肢鲜血内脏四下飞溅,一掌前推的王动从爆开的尸体中冲了过去,热乎乎的鲜血烂肉崩了他满头满脸。

不得不说,炼气境十层的米志高死的很冤枉,他哪知道,王动的近身战力彪悍若斯拉不开有效距离,不只是他,其他的剑符门弟子近身战中遇到王动,都是渣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七八个剑符门弟子提着阔剑闯了进来,然而这些人抬眼一看纷纷吓的面无人色。

就见对面不远处,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冲着他们嘿嘿冷笑,血淋淋的脸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血水,

而就在这厉鬼般的人影身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掉在地上蹦了几蹦,随后静止不动了。

“啊,米师兄死啦,”

“是米师兄的人头,”

“米师兄被厉鬼害死啦……”

“青罗弟子的厉鬼索命啦……”

这些剑符门弟子看清人头之后顿时乱了套,你推我挤逃向了院门,突逢惊变之下,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要对王动出手,实在是王动那模样形如厉鬼,简直太可怕了,他们心里有鬼吓蒙了。

“厉鬼?”王动念头一转马上做出反应,模仿着树妖“老仙”桀桀桀的怪笑声忽忽悠悠的向后退去,路过地上的死人头时,血手一探隔空摄来抓在手里举到面前,嘴巴一张做出了啃咬的假象……

“啊厉鬼啃食米师兄的死人头啦。”

“快快快,快用避邪驱鬼符打他,救下米师兄的死人头。”

“对对对,大家拿出辟邪驱鬼符一起上啊。”

“妈的,我的驱鬼符不知道放哪去了。”

“我的也找不到了,哦,在这里……”

“看,那厉鬼躲到假山后面去啦,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咱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阳气太盛,它也知道怕了,大家一起出手打它……”

众人咋咋呼呼,也没人敢靠近假山,纷纷隔着大老远,射出了一张张画着朱砂符纹的灵符,打在假山上并未像火符那样炸毁了假山,而是化作了一蓬又一蓬火红色的光华。

足足射了半盏茶的时间后,一名胆大的男弟子叫道:“停,那厉鬼再猛,也一定被打的灰飞烟灭了,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大家一起战战兢兢的靠了过去,探头一看假山后面,那只厉鬼不见了,米师兄的死人头也不翼而飞,他们纷纷长出口气。

“还是咱剑符门的辟邪驱鬼符厉害。”

“可不是,那厉鬼一定完蛋了。”

“米师兄死了,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偷偷上报了,不过那是后事,我们马上退出这里,这庭院里的阴气太重啦,我敢断定,肯定还藏着其他厉鬼,以后我们谁也不能再来了。”

“好好好,我们快走……”

“出去之后,我们一定要守口如瓶,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城里闹鬼,否则人心惶惶准会乱了套,明白吗?”

“明白明白,快走吧,我总感觉黑暗里有一只只鬼眼正盯着我们……”

就在这些剑符门弟子争前恐后跑出庭院的时候,方才借着假山掩护施展土遁术出了城主府的王动,穿梭在一条条巷子里,朝着西面的城墙迅速潜去……

……

城外,西面的那处土坡上,被蚊虫叮的满脸是包的游坦克趴在草丛里,顺着面前扒开的一条草缝,时刻注视着对面的城墙根方向。

突然,他眼睛一亮,就见城墙下的阴影中,毫无征兆的钻出了一条人影,看身形轮廓正是王动。

哈哈,叔父果真好本事,还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得手了吗?乖乖,土遁术果然犀利,我一定要搞到手。

嗯,从今以后,叔父让我做什么,我便无条件的做什么,一定要讨到他的欢心,嘿嘿嘿……

第294章 煞气

感谢独树别致的打赏,祝假期愉快。

“唰”

茂密的草丛左右一分即合,一条狸猫般敏捷的黑影钻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血腥味,正是王动。

“叔父……”游坦克刚刚开口,忽然吓得浑身一抖,朦胧的星光下,就见王动浑身上下全是血,尤其是一张脸,血淋淋的,狰狞的模样如同厉鬼。

王动看到游坦克,同样吃了一惊,对方一手握剑一手捏着几张灵符,看样子是打算接应自己。

可也就一个时辰未见,这小子怎么变得满脸都是包?密密麻麻的大包小包挤在肥嘟嘟的脸上,像极了癞蛤蟆的后背,丑死了。

他左右看了看恍然大悟,原来是被草丛里呜嚷呜嚷的蚊虫叮咬的,丢下一句“随我来”,猫着腰身当先退下了土坡。

游坦克没有等到预期的表扬,一脸悻悻地跟了过去,二人片刻之后进到了西面的那片树林。

游坦克惦记着土遁术,重打精神卖力表现,脱下他的外袍卷成蒲团模样垫在地上,孝子贤孙般的扶着王动坐在了上面,满脸紧张道:“叔父,此行还顺利吗?您老人家有没有受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八成是看上了我的土遁术。

王动看了看对方倒也没有戳穿,点头道:“还算顺利,中间虽稍有波折,不过那都不是事,我没受一点伤。”

游坦克在对面坐下,大拍马屁道:“啧啧啧,您老这是杀了多少人呐?身上脸上崩了这么多血,那场战斗一定相当之激烈,您老一定大发了神威”

王动取出水囊打湿了一条手巾,擦拭着头脸上的血,随口道:“只杀了两个,不过那个炼气境十层的代城主米志高,让我顺手打发了。”

“炼气境十层?顺手打发了?”

游坦克当真是一惊,那可是炼气境顶层随时都可能筑基的修士啊,真的死在了我这叔父的手里?而且听他的口气那般淡然,就跟闹着玩似的。

他赶忙细问详情,王动当下将如何偶遇米志高,如何近身之下一掌拍碎了米志高的经过简述了一遍。

他这般张扬,是为了坚定游坦克对他武力值的信心,否则这小子一有危险跑了怎么办?他总不能下杀手吧,那样没法对游不群交代。

游坦克果然听得热血沸腾,对王动佩服的五体投地,更是忍不住想起了他自己正在修炼的火魔掌。

万万没想到,原来火魔掌在近战中这般厉害,刀剑难伤的金刚符护罩都扛不住,炼气境顶层的修士一掌就给灭了

妈的,我要是能修炼到叔父这般火候,那该是何等威风

王动挖坑埋了血淋淋的手巾,从两只储物袋里取出了十几件衣袍和石虎遗留下的蓝布包袱皮,摆在了二人之间的地上,“坦克,这是我那些师兄弟的遗留之物,你好好闻闻。”

“这么多?”

游坦克吓了一跳,一脸为难道:“这也太多了,我闻过这些物件上的众人体味后,嗅觉记忆容易混淆不清,识别能力一定会大打折扣。”

见王动皱眉看来,他连忙补充道:“不是小侄不肯卖力,这都是真心话。”

王动想想也是,十几件衣袍一把划拉到一旁,只拿起那块蓝布塞进了游坦克手里,急切道:“那好,别人的死活我统统不管,你快闻闻我两个兄弟留下的这块蓝布。”

游坦克长出口气连忙点头,王动好奇他如何显露神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施为。

就见一向奸猾的游坦克突然间变了个人,将蓝布摊平在地上之后,爬跪在地上围着蓝布左一圈右一圈的转动了起来。

他一脸肃穆闭着眼睛,额头都快贴到了地上,连连抽动的鼻子在蓝布上左闻右闻,一遍又一遍的闻着蓝布的每一个角落,边边角角绝不放过。

王动看着他,心里肃然起敬,只凭这严谨到了苛刻的态度,便可见坦克在“闻”之一道上的造诣,定然已经达到了常人拍马不及、难以揣度的至高神秘境界。

片刻之后,就见爬在地上围着蓝布闭眼转圈的游坦克长出了一口气,睁开眼道:“叔父,你那兄弟的体味,小侄已经了然于胸,他无论生死,只要出现在小侄为中心的方圆五里之内,休想逃得过小侄的鼻子。”

“太好了。”

王动噌的站起身,双手扶起一脸傲然的游坦克,收拾好地上的衣袍和蓝布,从兽囊里放出雪儿翻身骑了上去,“我们走,马上去荡阴山脉。”

游坦克抬头看了看星光黯淡的夜色,惊疑道:“现在正值深夜,咱们天亮后再去不行吗?这黑灯瞎火的,万一遇上些不好的玩意,那可就危险啦。”

“别怕,万事有我顶在前面,绝不会让你涉险。”

王动一拍胸膛给出了承诺,一把将游坦拎坐在了自己身后,催动胯下的雪儿蹿了出去,二人一豹眨眼间融入了夜色。

穿行在山林沟壑之间夜里赶路,对于雪儿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而那些栖身在山岭中夜里出来觅食的食肉野兽,更对雪儿和王动二人构不成丝毫威胁。

二人一豹还没有奔驰到附近,那些食肉野兽便落荒而逃,兽类之间和人一样,也有着森严的等级。

如今肉丹五的雪儿,虽然还不能像她的母亲那样施展火行法术,但是在这片山地之中,俨然已是霸主级的存在,只凭气息便能吓退狮虎之类的猛兽。

然而荡阴山脉看着近在眼前,可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等到王动二人骑着雪儿来到了荡阴山脉的外围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叔父,一会儿进了山,您老千万护着小侄啊。”

停身站住的雪儿背上,游坦克看着阴雾绵绵死气沉沉的偌大山脉,抓着王动的衣袍心惊肉跳道。

“有我在,你放心便是。”

王动回头看了他一眼,招呼着对方跳到了地上,一颗六肉丹喂给了雪儿,待雪儿又喝干了一只水囊后,将它重新收进了兽囊。

做完这些,他并没有带着游坦克冒冒然进入,而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山脉。

就见逶迤纵横的山脉上空,笼罩着无边无际阴沉沉的灰雾,此刻离得近了,才发现灰雾的厚度简直非比寻常,极尽目力也无法穿透阴雾看到天上的云朵。

视线再往下移,发现弥漫在山山岭岭间的阴雾,一直翻滚绵延到了自己站立的山脉外围,身前身后简直就是一片阴雾形成的雾海。

置身其中,虽然给人一种雾海神仙般的超凡脱俗感,但是这些缭绕身旁的阴雾,竟然仿佛活物,透过口鼻和皮肤上的毛孔,一丝一缕直往身体里面钻。

王动知道,这些阴雾,便是所谓的煞气,如果长时间吸入,能让活生生的一个人变成茹毛饮血的煞尸。

随着这些煞气不断地钻进身体,有心试探的王动就觉着身体的血肉里面,一股股阴幽诡异的气息越来越多,几不可察的破坏着自己的身体机能。

这些不断入体的煞气,游走在血肉之间,非但顺着条条经脉滑向了自己的气海丹田,而且其中的一部分循着经脉往上走,奔着自己头颅内部的识海而去。

想起那个梁师兄先前说的话,王动缓缓运转丹田里面的灵力,分出少许游走全身,几息之后,将这些企图入侵丹田的煞气消弭于无形。

中间的过程相当容易,并没有消耗多少灵力,但王动知道,如果长时间置身于煞气之中,得不到补充的灵力最终会被消耗一空,而这些煞气便会占据气海丹田。

至于那些朝着自己识海而去的煞气,量并不大,王动并未阻拦。

他要亲身体验煞气入脑后的感觉,也好了解其危害的原理,想出破解之法,来日搭救只要没死肯定变成了煞尸的石虎和丁勉。

就在一丝丝灰色的煞气闯入识海之后,内视之下的王动看到,白色汪洋般的识海上方,越来越多的煞气聚成了一片灰色的云团,面积越来越大的遮盖向了下方的识海。

而随着识海被上空的煞气云团遮住的面积一点一点扩大,王动明明白白的感觉到自己的神智正被一点一点的麻痹,原本机敏灵活的思维明显呆滞了几分。

“我明白了,人之所以会变成只懂得生吃血肉的残暴煞尸,是因为长时间入脑的煞气填充满了人的识海,遮盖住了人的神识,蒙蔽住了人的思维,让人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这样一来,要救石虎和丁勉未必没有办法,虽然要冒很大的凶险,但是我一定要冒险一试。”

这般念头闪过的同时,王动也发现了一点奇异之处。

那就是悬浮在自己识海上空翠玉欲滴的五灵宝珠周围,仿佛有着一圈无形的屏障,进入识海的煞气纷纷不能越雷池一步接近宝珠。

在宝珠的庇护下,煞气无法侵害到宝珠附近自己的神识。

“五灵宝珠在朱玲和我并未操控下,竟能有隔绝煞气的奇效,果真非比寻常,定是一件远超法宝的存在。”

“如此一来,纵是再多煞气钻进我的识海,也休想将我变成煞尸,而这荡阴山脉,我即便没有了灵力护体,也照样横着走”

瞬间确认了这一点,王动信息爆棚,调动少许灵力进入识海,顷刻间和识海上空的那片煞气同归于尽。

偏头一看,就见身旁的游坦克正盯着自己,王动敏锐的注意到,游坦克暴露在外的皮肤之下,涌动着一层水波般的土黄色光华,暗暗点头道:坦克这是运转了土灵力抵御煞气入体。

游坦克满脸惧色道:“叔父,我炼气境四层的修为太弱,土灵力和水灵力不多,进山后一旦支撑不住,您可一定要护着我啊。”

王动道:“放心吧,自己的侄子,我焉能看着不管。”说话间取出一只兽囊,放出了被他生擒的剑符门弟子皮小武。

兽囊里陷入休眠的皮小武工夫不大后苏醒了过来,看清身前的王动时,当下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前辈饶命,我上有四十一岁的老母寡居,下有将来的子孙满堂,万不能杀我啊,晚辈不才,愿为英明神武的您老人家拉马坠蹬,只求前辈饶我一命。”

英明神武?

妈的,这厮也是个马屁精,难道想抢我的饭碗吗?

游坦克瞪起了眼珠子,一山不容两个马屁精,他捞出长剑“仓”的出鞘对准了皮小武的后背刺去,果决狠毒眼都不带眨的。

皮小武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剑尖已经刺进了他的皮肉,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两根手指“唰”的探来,“叮”的一声夹住了剑身。

游坦克抓着剑柄奋力抽刺了几下,奈何长剑被王动的两根手指夹着纹丝不动,如同嵌进了大山之中。

他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大叫了起来:“叔父,让小侄代表正义,杀了这个残害你师兄弟的帮凶”

王动双指一拧,长剑脱出游坦克手掌“当啷”落地,沉声道:“我曾许诺留他一命,不能说了不算,坦克,你不能再动手了。”

“哼若非我叔父顶天立地言而有信,老子定当取你狗命。”

游坦克愤愤不平的抓起了长剑,暗暗琢磨着以后逮到机会,一定要弄死这个皮小武。

皮小武慌忙爬起来躲到王动身旁,刚想说话,忽然看着阴雾缭绕的四周,惊呼道:“荡阴山脉?前辈……”

王动抬手打断道:“当日你那些同门,从何处追进山脉的,你给我前面带路,坦克,你看着他,他若敢耍滑头,卸下他的胳膊腿。”

“好嘞”游坦克抓着长剑凑到了皮小武近前嘿嘿冷笑,后者哭丧着脸运转灵力遍布全身,辨明方向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王动取出银刀背在身后,又将段水流送他的符火鉴抓在手里,跟在皮小武和偷坦克的身侧,大步走了进去。

几息之后,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浓浓的阴雾之中……

第295章 传讯待敌

王动三人进入荡阴山脉的同一时间,第一缕晨曦,刚刚照射在巨鹿城东面的城墙上。

城中一片民宅间的巷子里,身披黑甲的四个年轻汉子勾肩搭背向前走去。

他们都是昨夜当值的护卫,不久前和白天值守的护卫们交接完毕,由于四个人的家都在这片民宅,所以结伴而行。

走到一处宅子的院门外时,其中一个黄脸汉子停下脚步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回家简单梳洗之后,马上带着小妹出来。”

两个汉子挥了挥手催促他快点,另一个瘦高青年摸出一块系着红绳的心形玉坠塞进了他的手里,有些羞赧道:“宋大哥,帮我把这个送给兰兰,我在外面等着,就不进去了。”

“又送东西啊。”

“哈哈,宋刚,洪涛这个妹夫,看样子你是认定了。”两个汉子挤眉弄眼起哄。

“怎么着?嫉妒啊?还别激我,洪涛这个妹夫,我认定了”

宋刚瞪了他们一眼,拍了拍臊了个大红脸的洪涛肩膀,笑道:“你和他们在这里稍等,我和兰兰很快就出来。”

说话间推门进了院,身后响起了一阵欺负老实人的善意调笑声。

宋刚掩上院门摇头失笑,洪涛这小子别的地方都好,就是脸皮子太嫩了,不过满能配得上自己的小妹,爹娘早已不在了,将小妹托付给他,自己也能放心。

“兰兰,大哥回来了,稍后带你去吃酒。”宋刚招呼了一声,朝着院子里走去。

就在这时,他掠过院子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了西厢房门外,就见一具眼睛暴突皮包骨的干尸,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啊”宋刚吓的踉跄倒退,回过神后猛扑了过去。

院门外的三人听到惊呼声,“咣当”撞开院门闯了进来,“什么事?”

“兰兰”宋刚一脚跨过干尸,疯了般冲进了对面厢房。

洪涛三人看着地上的干尸纷纷变色,扑过去确认了是具男尸,他们大松口气一个个拔出腰刀,分头闯进了一间间正房。

三人正找着,忽然听见宋刚进到的厢房里传出了一阵喊叫声,“兰兰,你怎么了?别吓大哥,你醒醒……”

“兰兰怎么了?”

洪涛第一个冲进西厢房,其余二人后脚跟了进来,就见宋刚跪坐在地上,怀抱着一个身上裹着毯子的姑娘,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三人看了看屋里水波荡漾的黄木盆,再瞅瞅木盆外一直延伸到宋刚腿边的水迹,当下明白了。

看样子此刻被宋刚抱着的兰兰,应该是昨夜洗澡时遇到了什么惊变,吓的昏死在了澡盆里至今未醒,而宋刚方才发现后匆忙给她裹了一条毯子。

“快,快掐人中……”洪涛三人围到近前,七手八脚的帮起忙来。

工夫不大,兰兰幽幽醒来,看到宋刚顿时一愣,“哥,你抱着我做什么?”问话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围在一旁的洪涛三人,更是满脸疑惑。

她皱了皱眉,忽然脸色“唰”的苍白如纸,簌簌发抖尖叫道:“有鬼,有鬼……”

洪涛三人一惊,宋刚头皮一麻,抱着兰兰好一阵安抚,片刻后,兰兰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心有余悸的说出了昨晚的遭遇。

昨晚她正在房中洗澡,无意间转身面对房门时,透过门缝,正巧就见一个魁梧的黑影猛地冲到了门外

身形样貌她统统没有看清,只看见那黑影的两只眼睛直冒红光,两盏红灯一般,她当下昏死了过去。

听完她的讲述,宋刚四人细细一想,纷纷吓的汗毛直竖。

院中的那具男性干尸,他们方才都已看过,身上穿着剑符门弟子的标志性黄袍,定是剑符门弟子无疑。

而这个剑符门弟子为何会死的这般凄惨?结合兰兰所说,分明是厉鬼所为。

而巨鹿城一向太平,哪来的厉鬼呢?不用多想,肯定是那些被吊在城墙外的青罗宗弟子的冤鬼,夜间来找仇人索命。

宋刚四人商量之后,觉得这事不能不报,于是带着兰兰抬着干尸去往了城主府。

城主府的那些剑符门弟子,听了五人的禀报,仔细检查了地上的干尸,认出了这名被厉鬼害死的男弟子,正是昨晚上半夜巡逻的本门弟子梁大舟。

对于厉鬼索命一说,这些剑符门弟子一个个深信不疑,他们昨晚亲眼见到代城主米志高被一只厉鬼吃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一边派人出城向天木城的新任城主周慕阳禀报,一边严令宋刚几人不得将城中厉鬼出没的事情张扬给其他人。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城中有厉鬼出没,专找剑符门弟子索命的传闻传遍了家家户户,深埋进了每个人心里。

人心惶惶的巨鹿城,在众人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一座鬼城。

一到夜里,值守的剑符门弟子和城中的护卫成群结队没人敢落单,而一众平民则是彻夜点灯睁眼到天明。

不知道听谁说,黑狗能防厉鬼作祟,所以不少人家都想尽办法弄来了几条甚至十几条黑狗看家守夜,就连刚出窝的黑狗崽子都成了宝贝,而其它毛色的大狗小狗纷纷流离失所。

一时间,巨鹿城里养黑狗之风盛行,狗崽队四处可见,整日里狗吠声连绵不绝。

造成这般恐慌的始作俑者,当然是王动。

此刻的王动,带着游坦克和皮小武,已经在荡阴山脉里,昼夜不停的找寻了整整五日。

天空中的阳光,被阴沉沉的煞气彻底遮住,远近的山林间阴森幽暗,入眼处尽是灰蒙蒙的煞气,对面五丈以外,已经模模糊糊不能清晰视物。

无时无刻都要运转灵力遍布全身抵御煞气入体,王动冲窍开辟出的丹田空间远远大于常人,存储在内的灵力是同级修士的两倍还多,有如此充沛的灵力抵御煞气,五天来过的轻轻松松。

可跟着他的游坦克和皮小武却早已耗尽了灵力。

游坦克暗暗庆幸,要不是王动给了他一百颗水、土属性的回灵丹,能够不时地补充灵力,他早就被煞气入体变成了煞尸了。

至于皮小武,王动尽管还有一百多颗各种五行属性的回灵丹,却是只给他二十颗。

此刻,主山脉的一处山脊上,面色铁青的皮小武瘫坐在地上,看着站在一旁举目四顾的王动,央求道:“前辈,您给的回灵丹我已经全部用完了,再给我几颗吧,我不想变成煞尸。”

一旁盘膝打坐炼化回灵丹的游坦克睁眼骂道:“你这个只进不出的废物,带着我和叔父搜索了五天,你那些同门呢?为什么一个也见不到?留着你有个屁用,还敢和我叔父乞求回灵丹?”

他转脸冲着眉头紧皱的王动叫道:“叔父,这小子活着也是个白吃白喝的累赘,不如让小侄结果了他”

皮小武知道这家伙一直都想弄死他,看着王动解释道:“前辈,荡阴山脉这么大,而且又隔了这么多天,我实在不知道那些同门身在何处啊,消息雀根本联系不上。”

王动冷冷的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话。

诚如皮小武所言,荡阴山脉实在太大了,脚下这条巨龙般逶迤向西的主山脉上,延伸出了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支脉,方才四下远眺,目测整个荡阴山脉足有方圆五千多里。

要想在这么大的一片山脉里找到石虎和丁勉,无异于大海捞针,正因为这样,他现在悔恨交加。

他恨自己修为浅薄恨不能拥有移山倒海的本事,将荡阴山脉彻底翻个底朝天,可那明显不现实。

他更恨自己,恨自己当日带队离开东新谷的时候,为什么没好意思和严刚开口?

他相信,如果当时他和一向看重他的严刚开口请求,严刚一定不会驳他这个面子,定会将石虎和丁勉调换到他的手下

那样的话,他带着石虎和丁勉赶赴落天河一带,有他照应着,两个兄弟根本不会遇到如今的生死危机

“面子?面子算个屁啊……是我害了他们“

王动猛地振臂狂吼,自责的吼声远远的荡了出去。

游坦克忽然站了起来,“叔父,我有个主意,定能找到一些剑符门弟子,撬开他们的嘴,或许能知道你两个兄弟的大致去向。”

王动霍然转头,“什么主意?”

游坦克指了指他腰间的储物袋,“曾听叔父说过,你杀那个梁师兄的时候,曾从对方手里弄到了一颗传讯求援珠……”

没等游坦克说完,王动便是眼睛一亮,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颗蓝幽幽的珠子喜出望外道:“坦克,好样的要不是你提醒,我根本想不起这个办法。”

“叔父一向运筹帷幄,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游坦克拍了一句马屁,继而嘿笑道:“叔父,一旦捏爆这个传讯求援珠,那些分散在山脉各处的剑符门弟子必会相继赶来,凭您老的手段,只要拿下他们严刑拷问,很可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不错。”王动眉头舒展,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转头看向了皮小武,“你的储物袋我并未收起,里面有没有这种传讯珠?”

皮小武一愣,下一刻摸出同样的一颗蓝珠,爬起身捧到王动面前,“我,我忘了,这是我的那颗传讯珠。”

王动拿过珠子看了看,心里已经暗生杀意,不动声色问道:“这种珠子如何使用?”

皮小武急忙解释:“输入一丝灵力捏爆便是。”

王动睨着他道:“这么简单?”

皮小武忙不迭点头。

“好”

得到确认,王动突然一掌拍出,“砰”的一声,直接将来不及躲闪的皮小武拍的四分五裂,恨恨道:“有传讯珠却不拿出来,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耽误了我找两个兄弟,你便该死”

游坦克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为了他两个兄弟,翻脸无情啊。

王动从地上的一堆碎肉里抓起一只储物袋,抹去里面的神识印记,取了一件黄袍披在了身上,看向游坦克道:“你藏起来,我一个人等着那些剑符门弟子。”

游坦克慌忙点头跑出老远,挤进了一处毫不显眼的石缝,探头看向了王动。

就见王动前伸的左拳里,一蓬蓝幽幽的火光冲天而起,蹿到高空里形成了光彩夺目的两行蓝字,在灰蒙蒙阴雾的衬托下分外醒目,经久不散,

“敌袭,剑符门人速来支援”

而浮空不散的两排蓝字之下,王动在山脊上盘膝而坐……

第296章 你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

山脊上空,布满了阴云般的浓重煞气,然而这些可以阻隔阳光的煞气,却是无法遮盖住蓝火形成的两排大字。

这些蓝火大字,每一个都有几间房大小,犹如夜里大海上的两排灯塔,光彩夺目的浮在高空里,经久不散。

王动盘坐在山脊上抬头看了看,心里充满了希望,他敢断定,这些蓝火大字,纵然远在消息雀不能生效的百里之外,也很容易被人看到。

“那些剑符门弟子,看到求援信号一定会尽快赶来,我要做的,便是以逸待劳等着他们自投罗。”

王动收回目光,取出银刀横放在双腿之上,两条捆仙索等物更是放到了触手可及之处,细想之后,又取出一颗夜明珠摆放在了身侧的一块大石上。

有了夜明珠散发出的皎洁光亮,更为不知何时会赶来的那些剑符门弟子指明了方位,他要堂而皇之地以身作饵,静待敌来。

远处的一条石缝里,窝藏着的游坦克炼化完了一颗回灵丹,脑袋探出石缝看了看,就见远处的蒙蒙煞气中,盘坐在地上的王动身影模糊。

他窥视着四周山岭,本性难移打起了小算盘,万一赶来的剑符门弟子过多,叔父未必扛得住,安全第一,我可得藏好了。

视情况而定,他要是主宰了战局,我便冷不丁杀出,专找那些实力比我菜的剑符门弟子下手,也好讨得叔父欢心。

他要是有了嗝屁归西的征兆,我可万不能陪他送死,一定要等到那些剑符门弟子走干净了以后再反方向逃离,叔父重情重义,想必不会出卖我……

游坦克打着什么主意,王动并不知道,也不必知道,他本就没指望这个不靠谱的侄子。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高空中的蓝火大字渐渐消散,可四周朦朦胧胧的山岭却是并无异常。

王动摸出了第二颗传讯求援珠捏爆,蓝幽幽的火焰冲天而起,又在高空的煞气里形成了两排蓝火大字,他沉心静气,继续等待。

时间悄然流逝,就在山脊上空的蓝火大字再次消散的时候,忽然,西面影影绰绰的山岭方向,隐约传来了一阵阵奇怪的响动,

“唰……唰……唰……”

这种断断续续随风传来的声音很是微弱,就像是拿着一把铁刷子,在空中不时地挥舞几下生出的破风声,如果不是屏气凝神,根本就听不到,最起码窝藏在石缝里的游坦克就一无所觉。

王动的耳根动了动,霍然睁眼却并不起身,坐在这处整片山脉中地势最高的山脊上循声望去。

阴雾朦胧间,就见西面十几里外的山岭之间,一个个忽起忽落苍蝇般大小的黑点,似慢实快的朝着这里赶来。

“御剑符”

王动心中暗喜,那些个头缓缓变大的黑影,自然是一个个剑符门弟子,粗略一数,足有二十几人,他们的脚下,应该都踏着一把把加持了御剑符的阔剑。

这些剑符门弟子的修为并未达到筑基境,所以不能做到真正的御空踏剑而行,只能通过这种踏剑飞起飞落的方式赶路。

王动能知道这些,是他在南疆斩杀鲁汇几人的时候亲眼目睹的,之后也曾问过齐芳,他本人也可以使用御剑符滑翔赶路,自然可以断定这一点。

看到王动这里的异常,远处石缝里的游坦克这才发现不对,朝着西面的山岭下一看。

就见一群身形模糊的人影,踏着一柄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阔剑飞起飞落,活像一群只能短途飞行的蚱蜢,一起一落已经离着此处山脊不远。

他刚想低声提醒王动,却见坐在煞气里的王动,忽然向前一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叔父唉,一群敌人眼看就要到了,您老人家不思迎敌,装什么死啊?”游坦克暗暗跳脚,急忙缩回了乌龟壳般的狭窄石缝,只露出半只眼睛窥视着外面。

“唰”

“唰”

“唰”

片刻后,阔剑飞起飞落的声音停在了附近的山脊上,雾海般的煞气里面,快步走来了二十几个年轻男女,一个个提着阔剑抓着灵符,都穿着一身黄袍,正是剑符门弟子。

“看放出信号求援的本门弟子在那里”

其中一男子忽然目光一凝,阔剑遥指着夜明珠旁趴在地上的王动,其他人同时看了过去。

“先别忙,看看再说。”一个男子喊住了其他人,透过雾蒙蒙的煞气打量着王动。

想要上前搭救的其他人顿时停下脚步,暗想道:外人谁能放得出本门秘制的求援信号?钟离哙师兄也太过小心了。

远处石缝里的游坦克倒吸一口凉气,妈的,这些剑符门弟子狡猾的好比狐狸,叔父啊,你老人家自求多福吧,小侄先躲一躲再说。

王动死人般的趴在地上,藏在袍袖里的左手抓着两条捆仙索,压在身下的右手,紧紧地握着银刀刀柄,等着敌人围拢到近前。

剑符门弟子中,一人指了指王动,对钟离哙急切道:“钟师兄,那位师弟既能放出本门的求援信号,又穿着本门弟子的衣袍,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是啊,”另有一人道:“这整片荡阴山脉里,除了十九天前,主动跳进那条地缝生死不明的四个青罗弟子,其余的都被我等先后追杀一尽,哪里还会有外人出现。”

一个女子赞同道:“他们说的不错,趴在地上的那个师弟,一定是和其他两队师兄弟走散迷路了,如今显然是耗尽灵力煞气入体陷入了昏迷,我们如果不赶快救他,他随时都可能变成煞尸。”

“是啊,钟师兄。”

“赶快救他吧,再晚些可能就来不及了。”

“要不你们等着,我先过去看看。”

钟离哙看了看身旁七嘴八舌的师弟妹们,想想他们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点头道:“既然这样,大家一起过去吧。”

众人纷纷响应快步走向了王动,不少人都收起了阔剑和灵符。

远处石缝里的游坦克暗喜,哈哈,你们完蛋了。

六丈,五丈,四丈,三丈,两丈……

驳杂的脚步声中,一群剑符门弟子离着王动越来越近。

突然,游坦克瞪大了眼,就见那些男女刚刚围拢到王动身旁一丈远的一刹那,趴在地上的王动弹身而起

一众剑符门弟子纷纷一惊,远处石缝里的游坦克一把捂住了嘴,只见弹身半空的王动霍然拔刀“仓啷”出鞘

十几片月牙状的银色刀光,同一时间朝着前后左右斩了出去,在围了他一圈的十几个男女脖子上一闪即逝斩过

“啊……”

各种腔调的惨叫声响起,离着王动最近的十几人捂着喷血的脖子倒地抽搐,哪怕有灵丹妙药,可喉咙被割断,明显是活不成了。

人群外围的钟离哙惊吼道:“有埋伏”

其他弟子纷纷后退,慌手慌脚的取出了阔剑灵符。

飞身落地的王动一个梯云纵再次腾空而起,快过大鹏俯冲扑食的速度五六倍,几乎在空中翻滚的煞气里只一闪,便扑到了他们头顶上方。

“梯云纵“

“青罗弟子”

王动的身法,青罗宗的炼气境弟子大多数都会使,只不过一纵之下的距离有长有短罢了,

无论是传闻中,还是先前的追杀里,钟离哙等剑符门弟子都听过见过,同时惊呼出口。

他们现在只有八个人因为先前跟在人群外围,所以躲过了王动的第一拨快刀连斩,此刻纷纷惊呼倒退。

哪知道飞扑到他们身前上方的王动一声大吼:“看刀”

刀随声走,又是五片月牙状的银色刀光,绚烂如同孔雀开屏,速度快过了霹雳闪电,“唰“的破风声中,已经从五人的身上斩过

曾有见识过王动快刀连斩的青罗弟子,用如此的言语形容王动的快刀:

“一丈之内,当你听到了那声龙吟般的拔刀声,你已经中刀“

“一丈之内,当你看到那抹刀光的一瞬间,你的生死,已经是王动说了算。”

“一丈之内,筑基境以下,无人能躲过接得住那片刀光”

转瞬之间,刀光虽已消逝,一蓬蓬血光却在空中飞溅,又有五个剑符门弟子倒在了地上。

不过这五刀连斩,却是没有要他们性命,王动提刀飘落在地,一条捆仙索黑蛇一般卷出,两三个呼吸之间,将翻滚在地上哀嚎的五个剑符门弟子勒住了脖子捆在了一起。

就是这两三个呼吸的短暂时间,却是给了钟离哙等三人机会,其中一男子趁着王动绑人的一刻,一道灵符果断出手,朝着王动的头颅击去,“去死”

钟离哙一把拉着他后退,“这厮的近身刀法太过厉害,我等万万挡不住,随我拉开距离金刚符护体,用灵符轰死他”

五个同门被斩断了胳膊腿,他还要尝试能不能营救,他若遇险,相信其他师兄弟也会如此,这便是同门之间的情意,有时候胜过亲兄弟。

那弟子和另外一人同时点头,随着他飞身倒纵之际,纷纷摸出了金刚符拍在了各自身上

叔父,小心灵符快躲啊,你要是完蛋了,我只能是对不住你了远处石缝里的游坦克龇牙咧嘴,两只拳头里攥满了冷汗。

王动刚刚捆住了五人,抬眼一看,那张火红色的灵符,已经激射到了他面门前方,真可谓近在咫尺

电光火石间,他双膝“噗通”跪地上半身猛往后倒,激射而来的灵符,几乎擦着他的鼻子尖“唰”的飞了过去,在他身后的方向“轰”的炸出了冲天火光

“好身法漂亮”石缝里的游坦克激动的浑身发抖。

远处的钟离哙三人大惊,纷纷摸出引雷符激射上了半空

王动翻身而起,哪管天上盘旋的引雷符,一个个箭步连闪,朝着钟离哙三人杀去

阔剑指向天空正要激发引雷符的钟离哙大惊,王动冲来的速度太快,就像一阵旋风,他们即便激发了引雷符,生出的一条条闪电也无法锁定劈中王动

无奈之下,钟离哙冲着身旁二人吼道:“边退边放灵符打击轰杀他”

身旁二人二话不说,遁地烈火符、破空爆裂符、黄沙符先后飞快离手。

一瞬间,就见黄沙符贴地旋转飞行之中,卷起了一人多高黄沙泥土形成的一道道风柱,迷人视线掩护着藏在里面的一张张破空爆裂符,配合着钻地而行的遁地烈火符,朝着冲来的王动打去。

仅凭这一手便能看出,剑符门弟子的控符之术,的确在四大仙门弟子中独领风骚

藏在暗处的游坦克大惊,完了,叔父再能打,可堂堂血肉之躯,又如何扛得住这密集的灵符打击

就在这时,他和外面的钟离哙三人同时大惊,就见几条滚滚而去的黄沙风柱之中,衣衫猎猎的王动单手提刀,奔行中左摇右闪,以妙到毫巅的灵巧跑位,脱缰野马般的冲了出来

“给我破”

王动银刀连抖,三道白霜般的匹练刀芒,快过了灵符的激射速度,眨眼间斩到了钟离哙三人身前。

“别慌刀芒破不了金……”

钟离哙刚刚喊了半句话,就听“咣”的震响

他身子一震难以置信低头,透过身前被震碎成点点黄色光点四散的金刚符护罩,就见自己的胸膛上,衣衫裂开的细缝中,越来越多的鲜血浸染而出

一阵锥心的剧痛猛的袭上脑际,他身子一栽歪阔剑“噗”的插进地下,勉强维持着不倒,艰难的转动脖颈看向身旁。

就见身旁一男一女的两个同门,各自捂着血淋淋的胸口倒在地上挣扎哀嚎。

这时候,对面沉稳的脚步声靠近,他回头看去,就见不知何时归刀入鞘的那个黑袍青年,站在了他的身前三尺处

“你……你是何人?为何袭杀我剑符门弟子?”他内脏已被透体而过的刀芒斩碎,嘴角咕咕冒血怒问道。

王动双拳攥的青筋毕露,“我乃青罗王动,特来找我同门,救我兄弟”

“青罗王动?难怪了……”

钟离哙缓缓点头,又是一大口黑血涌出嘴角,他拄着阔剑好不容易站稳后,忽然嘿嘿发笑道:“找你同门?救你兄弟?这不难,你死了,便能见到他们”

王动咬牙道:“方才听你们说过,有四个青罗弟子跳进了一处地缝,我只想知道那处地缝在什么位置,你说出来,我保证给你们一个痛快”他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了这里。

“好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

钟离哙惨笑点头,呼吸艰难的补充了一句:“但愿你言而有信,给我们一个痛快。”

王动两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揪着对方的脑后乱发喝道:“快说”

就在这时,奄奄一息的钟离哙忽然面色狰狞,一把抽出了扎进地里的阔剑,拼尽全力反手撩向了王动的裤裆,厉声狂笑道:“老子和你同归于尽”

近在咫尺,阔剑泛起的寒光,已经撩进了王动衣袍,远处石缝里的游坦克骇然尖叫道:“叔父小心……”

第297章 诡异地缝

“砰”

王动后发先至,一把攥住了钟离哙握剑的手腕,割裂他衣袍撩向他下体的剑光戛然而止。

钟离哙嘴角狂涌出一股股黑血,拼尽全力试图抽动阔剑,可那只攥着他手腕铁箍一般的大手,就如同钢铁浇筑的大山,难以撼动分毫。

“自不量力”

王动左手抓着钟离哙脑后乱发,右手用力“咔嚓”捏碎了钟离哙的手腕,阔剑脱手下落“噗”的插进地里。

远处石缝里的游坦克大喜,哈哈,我叔父好猛,他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是时候该我出场啦

念头闪过,他抓着长剑爬了出来,飞奔向了王动,“叔父,小侄来也”

王动根本没理他,紧盯着钟离哙的脸,飞快地喝道:“诱我上前,想同归于尽?好,我敬你是条汉子,依旧给你个痛快。”

“快说,那处地缝在什么方位?跳进地缝的四人中,有没有一个黑大个青年和一个耳旁有片红斑的中等个青年?”

王动描素的,正是石虎和丁勉的相貌特征

奈何钟离哙已是生机将尽,眼中的神采潮水般的飞快消退,迅速蒙上了一片死灰色

“快说说了再死”

王动揪住他胸前衣襟疯狂摇晃,钟离哙慢慢闭合的眼睛里露出了残忍的笑意,被摇的左摇右摆的头颅渐渐下垂

游坦克奔到近前,小声提醒道:“叔父,他死了”

“不”

王动一声怒吼,右掌翻起五指成爪,一爪扣住了已无气息的钟离哙头顶,“不回答便想死?我要你不得善终”

第一个字出口的一刹那,噬灵**和大魔无双诀疯狂地运转起来

游坦克浑身一哆嗦,或远或近的地上,被刀芒重伤的一男一女和被捆仙索绑在一起的五个青年同时停止了哀嚎挣扎,一个个的神情惊恐之极。

就见被王动一手扣住头顶的钟离哙,身体止不住颤抖,双眼连连翻白,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极端痛苦声,分明在承受着无法言表的痛苦

正是这非人能忍受的痛苦,让生机已然耗尽的他,又被激发出了回光返照的短暂一刻,硬是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拖了回来,如王动所言,真正是不得善终,不得好死

而让游坦克和七个剑符门弟子更为惊恐的是,钟离哙的一张脸正在发生着诡异骇人的变化。

几个呼吸的时间,钟离哙原本血肉饱满的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干瘪下去,密密麻麻的皱纹迅速滋生,皮包骨的一张脸好似一张老鸡皮

本应经过数十年的光阴流逝,才会渐渐发生在一张脸上的变化,竟在短短的时间里飞快完成,一个青春大好的青年,转眼就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皮包骨老人

这是多么惊悚的一幕,带给他们的视觉冲击又是何等的震撼

游坦克倒还好些,知道王动绝不会这般对他,可即便这样,他也吓的浑身冒冷汗,这是什么妖术?我这叔父莫非是厉鬼变的不成?

倒在地上的七个剑符门弟子吓的齐齐噤声,竟然忘了他们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疼,想到王动接下来也会对他们如此,他们吓的心惊胆裂

五根手指下的钟离哙已是皮包骨干尸,王动一掌怕得干尸四分五裂,走到两个剑符门弟子近前,一把提起一青年,“方才我的问题,你来答”

阴森森的话语,不容置疑。

那青年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钟离哙干尸,忽然厉声道:“休想,剑符门弟子没孬种,老子不会屈服”一口朝着王动鼻子咬去

“找死”王动左掌一翻,直接扣住了对方面门,几个呼吸后又将此人吸成了一具干尸,五指一松干尸倒地。

游坦克脑袋里一片空白,王动带给他的恐惧,已经深入了他的灵魂,今后怕是没有亲眼看到王动身死,他绝不敢再对王动生出二心

就在这时,王动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把剩下几人拖过来,我一个一个收拾”

“啊?哦哦哦……”

游坦克忙不迭点头,哪还顾得上思量王动为什么不亲自动手?赶忙跑了出去。

殊不知王动如此也是迫不得已,只不过表面上不动声色。

成为干尸的钟离哙二人,修为都和他相差无几,二人被他吞噬的磅礴灵力,先后被吸尽了他的丹田,此刻正和他丹田里的本土灵力冲撞不休。

他此刻拼尽了全力压制这些新得来的灵力,就连走上一步都难,只能借助游坦克的手了。

“叔父,侄儿把他们弄来了。”游坦克拖着剩下几人来到近前,看着王动说道。

王动点了点头,当下没有出声,过了十几个呼吸后,他的衣袍忽然鼓荡了起来,周身上下猛地释放出了一股强大气息。

一种修为上的绝对压迫感,无形的潮水一般,从游坦克的身上碾压而过,他面色震惊道:“叔父?你修为晋级了?”

看到眉头舒展的王动点头,他简直难以置信,炼气境八层升到炼气境九层,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

对了,一定是他吸了那两个家伙的修为,才会导致他的修为短时间里升了一级他用的是何种邪功?

王动长出了一口气,方才真可谓险象环生,险些压制不住新得来的两股灵力,丹田差点被冲爆。

经此一事,他清楚的意识到,炼气境九层再想升到炼气境十层,绝不能再吞噬他人的灵力了,否则噬灵**本该出现在筑基境之后的后患,一定会提前爆发,那样的话他必死无疑。

可同时他又发现了另外一点,原本需要他时刻运转灵力才能抵御的煞气,在方才他丹田里一团糟无法分出灵力抵御的情况下,自然是侵入了他的体内。

然而这些入体后四下搞破坏的煞气,却被自发运转的大魔无双诀,飞快地炼化成了一股股魔气,自投罗的充实进了他的心府,和心府中的老牌魔气毫不冲突的融合在了一起,又将心府空间撑大了几分。

王动不知道他如今的魔功修炼到了什么层次,只能确定他的魔火和大魔无双诀一样,都是煞气的克星。

“煞气,全名阴煞之气,既然里面有一个‘阴’字,说明煞气和阴气本源相近,自然能被魔功炼化了。”

王动暗暗点头,没有再多想,直接对六个剑符门弟子逼问起了先前的两个问题。

这些剑符门弟子明知道说出实情也活不了,可还是交代了一切,王动的恐怖手段,已经打破了他们的心防和勇气,同样是死,他们不想死的这般痛苦。

通过他们的交代,王动获悉,离着主山脉西行约三百里之处,有一片密林,密林里的一片湖水旁,有一条长达数里不知多深的狭窄地缝。

而王动形容过的两个青罗弟子,也就是石虎和丁勉,和另两个炼气境的青年,在十九天前被他们追杀的走投无路,逃进了那片密林。

剑符门的几队弟子四面围堵,身陷绝境的石虎四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他们宁可自己求死,也不愿被敌人乱刀分尸,纷纷大吼着跳进了那条地缝。

而剑符门一方自然派出了十几人缘着绳索下到地缝里追杀,可足足等了三天,那些弟子却如同石沉大海,一去不复返杳无音讯。

地面上的剑符门弟子没人敢再去冒险,几个领队弟子商议之后,带着各队人马撤向了荡阴山脉之外。

而钟离哙带领的这队弟子,碰巧看到了王动的传讯,这便是以往的经过。

王动这次没有食言,拧断了六人脖子,从兽囊里放出了雪儿,和游坦克骑了上去飞驰在山岭之间,直奔目的地而去。

那条地缝究竟是什么所在?

地缝里究竟有何凶险?

为什么进到地缝里的十几个剑符门弟子有去无回?

难道说地缝里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妖魔鬼怪?

那些修为至少是炼气境四层的剑符门弟子都陷在了地缝里,石虎和丁勉锻体境的修为又该如何?

他们此刻怎么样了?我能不能找到他们?

即便找到了他们?又能不能救出他们?

他们万一摔的粉身碎骨,我又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他们,一定要把他们带回来……

赶路途中,胡思乱想的一个个念头,在王动的脑海中一刻不停……

……

三百多里远,二人一豹赶到的时候,已经入夜。

王动拽着游坦克跳到地上,用兽囊收起了雪儿,取出两颗夜明珠丢给了游坦克一颗,提刀走了进去

到了这个节骨眼,他顾不得查探林中有什么潜在的凶险,总之见人杀人,见怪杀怪,为了石虎丁勉,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一往无前,大不了把命送在这里

游坦克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寸步不敢离

脚下踩到的枯叶“沙沙”作响,四周的密林煞气弥漫阴森森,只有二人手中的夜明珠,散发出两团洁白光晕,朝着密林深处飞快移动

游坦克竖着耳朵,极力想从四周听到些别的动静,可偏偏密林里不见一只夜鸟栖息,不见一只小兽被惊动,正常树林夜里的各种响动,在这里统统听不到。

他觉着就仿佛走在黄泉路上,前方煞气弥漫,回头一望,走过的一路上,阴雾翻滚静的出奇,诡异的一切,让他鸡皮疙瘩暴起。

然而一路之上,看似危险重重,却是出奇的平静,游坦克臆想中的妖魔鬼怪一只也没有出现。

一个多时辰后,二人来到了剑符门弟子描素过的一片大湖附近,湖边果然有着一条狭窄的地缝,自北向南弯弯曲曲的延伸了出去。

走到地缝边缘停下脚步,王动借着夜明珠的光亮向下一看,就见一丈宽左右的地缝里,翻腾着云海般的滚滚煞气,极尽目力也看不到煞气下方的景物。

游坦克暗暗心惊,就见王动摸出了一颗夜明珠丢进了地缝。

“砰砰噗噗”的碰撞声一路向下,好半晌后,才隐约从地缝的深处传来了轻微的一声响动,之后的地缝深处寂静无声。

王动回头道:“这地缝足有四五百丈深,我不知道里面有何凶险,你留在上面藏好等着我,这储物袋里还有一百多颗回灵丹,你收好了

游坦克接过储物袋,看了看鬼蜮般可怕的四周,战战兢兢道:“我我我,我和你一起下去。”

王动点了点头,从衣袍上撕下一条布带将夜明珠绑在腰带上,倒着爬进了有些坡度并不垂直向下的地缝,一手银刀一手阔剑,交替向下插进了坚硬的泥土,向着深处而去。

游坦克有样学样,一手一把缴获来的阔剑,交替向下插进地缝一侧的泥土,和王动眨眼间消失在了煞气雾海之中。

就在这时,地缝的最深处,隐约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声响,似是脚步怪异的走动声,又似乎是牙齿的摩擦声……

第298章 纵死无悔

二人进到地缝,刚刚向下攀爬了几丈,忽然从下方的地缝深处,隐约传来了一阵奇怪声响。

游坦克看着爬在他斜下方的王动,带着颤音道:“叔父你听到了吗?那声音吓人的很,就跟厉鬼磨牙一样。”

王动一刀一剑插进身前坚硬的土壁,整个人壁虎般地贴在土壁上,抬头道:“你要是害怕的话,现在爬上去还来得及。”

游坦克哆嗦道:“不不不,我可不敢一个人留在上面,还是跟着叔父心里踏实。”

王动沉声道:“别怕,只要我不死,定保你平安无事。”说罢,继续向下爬去。

游坦克硬着头皮,以同样的方式跟进,暗暗叫苦道,只要你不死,定保我平安无事,这一点我相信,可你若是死了,那我怎么办……

渐渐地,二人在地缝里越爬越深。

周围满是灰色煞气形成的阴雾,只有二人绑在腰带上的夜明珠,在移动中散发着两团白蒙蒙的光,照亮着身旁一丈方圆内的景物。

从地缝深处翻腾上来的阴冷气息,越来越冷入骨髓。

王动如今炼气境九层的修为已是寒暑不侵,自然不在乎这个。

可游坦克炼气境四层的修为却是扛不住,被冻得浑身发抖,直到王动发现后,给了他几颗火行灵丹服下御寒,他的情况这才好转。

向下攀爬的过程中,王动借着夜明珠的光亮四下打量,渐渐地松了一口大气。

这条地缝,并不是垂直向下直通底部的,而是自上到下形成了一条“之”字形的曲折通道,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

照这样看来,石虎和丁勉当时跳进地缝左滚右撞的下坠过程中,虽然免不了磕磕碰碰骨断筋折,但是掉到底部的时候,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多半不会丢了性命。

而接下来的过程中,显然也证实了他的这个判断。

二人攀爬过的地方,不时能见到下坠的重物擦撞过的痕迹,更能偶尔看到一片片凝固变干的血迹,应该是下坠滚落之人,受伤之后留下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阴森森的地缝曲折向下延伸,就像是通往九泉的不归路,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深入地缝足有两个时辰了,而向下攀爬出的深度,估计也有五百丈了,应该快要到底了。”王动抬头看了看趴在斜上方的游坦克,心里做出了判断。

就在这时,下探的左脚尖忽然点到了一处硬邦邦的实体,他顿时打起了十二分小心,莫非踩到地缝的底部了?

回头向下一看,原来是凸出土壁的一块大石,在地缝里形成了一处狭窄之处,遮住了向下看去的视线。

他提醒了上面的游坦克一声,蹲在大石边缘就要向下爬去,

正在这时,被大石遮住的下方,阴森森的气流一阵翻滚,“吱哩哇啦”的惊悚叫声沸腾成了一片,仿佛大石的下方,有着无数的小鬼在奔走疾呼。

王动心里一颤,探头朝大石下方望去,就见翻滚不休的煞气阴雾中,一团白蒙蒙的光亮十分醒目,这团光亮,分明是他先前丢进地缝的那颗夜明珠散发出来的。

而就在这团光亮的周围,影影绰绰的涌动着数不尽的怪物。

这些奇形怪状的怪物,有的个大,有的个小,有的是实体,有的是半透明的气态,有的正以怪异难看的姿态行走,有的似乎没有脚,只是漂浮穿梭在煞气阴雾之中。

居高临下距离过远,王动也只能看到这些了,他砰砰急跳的一颗心,简直悬在了嗓子眼,极尽目力想在怪物群中找到石虎和丁勉的身影,却是毫无发现。

这时候,游坦克下到了他的身旁蹲在大石上,向下一看面色大变,“叔父,那些怪物十有**便是煞尸和煞魂,看到的、看不到的简直无数啊,我们怎么办?”

王动偏头看着他,问道:“煞尸我听你说过,煞魂又是什么怪物?”

游坦克道:“叔父,你拜入仙门的时间尚短,再加上此前很少外出游历,自然不知道煞魂为何物了。”

“传闻中,煞尸和煞魂都存在于极阴之地,煞尸乃是人或野兽,被煞气侵入体内后天形成的;而煞魂,却是煞气在日久年深之中,自发孕育出的怪物,一旦寄居在人或兽的体内,被寄居者便会成为它们的傀儡。”

“煞魂产生后,和煞尸一样,都能吸食煞气不断地变强,也会和人一样,渐渐的生出灵智,喏,应该就是那些半透明雾团状的丑陋东西。”

王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望去,就见夜明珠发出的光亮四周,那些雾团状的大小煞魂,多数都是飘来飘去显得愣头愣脑,可还有少数却是潜伏在光亮黯淡的阴影处,仿佛正等着自己二人跳下去。

相比这些煞魂,那些实体移动的兽状煞尸却是显眼了许多。

游坦克道:“叔父,我仔细看过了,这些煞尸里面,没有一个是人的形状,你那两个兄弟只怕掉下来的时候,已经被煞尸分食了。”

王动心里一阵酸楚,嗓音低沉道:“无论他们怎么样了,我总要下去看过,才能死心。”

游坦克惊恐道:“万不可冲动,下面的煞尸煞魂无数,你一旦下去了,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王动摇头道:“别担心,魔火和大魔无双诀都是煞气的克星,想必也能对付这些该死的怪物,魔火耗尽之前,它们休想置我于死地。”

游坦克刚刚一愣,就见王动果断收起银刀,深吸一口气跳到了大石外面。

他赶忙探头下望,就见一头扎下去的王动,流星一般撞进了滚滚翻腾的煞气阴雾,几个呼吸后“砰”的一声传来,身影模糊的王动已经站在了那颗夜明珠附近。

而就在他刚刚站稳的一瞬间,四周数不清的煞尸煞魂,鬼哭狼嚎尖叫着,层层潮水般的冲向了他。

游坦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被密密麻麻煞尸煞魂淹没的地方,随着一声大吼,“去死”,猛地爆发出了一团熊熊燃烧的黑白两色火焰,正是大魔无双诀生出的魔火

而周身上下烈焰焚身的王动,一双火掌上下翻飞,前后左右连环拍出

那些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煞尸煞魂,“吱哩哇啦”一阵怪叫,别管是实体的煞尸,还是雾状的煞魂,只要被王动的火掌拍到,纷纷炸裂成了一股股黑烟

其余生出了灵智的煞魂扭头便跑,飘进了四周的黑暗里不知所踪。

只有那些没有生出灵智的煞尸煞魂,好比一个个愣头青,前赴后继的朝着王动扑去,然而数量却是越来越少,

顷刻之间,王动掌随身走的四周清空了一大片,只剩下了稀稀拉拉十几只煞魂

游坦克趴在大石边缘看的热血沸腾,没想到魔火如此威猛,那些煞尸煞魂挨上就死,碰上就伤,魔火?咱也有啊

他热血上头,出溜下了大石,掉进了煞气阴雾,“砰”的屁股落地蹦了起来,前伸的双掌之上,呼呼两声钻出了两团小火苗,

黑白两色,自然也是魔火,他瞅准了王动身旁几只个头不算大的煞魂,双掌一晃扑了过去,学着王动大吼道:“去死”

“噗”

“噗”

“噗”

屁一般的声响中,被他两团小魔火拍到的几只煞魂“吱哇”乱叫,一个个冒着黑烟朝着四周的阴雾中逃走

游坦克找到了威风盖世的感觉,双掌上的两团小魔火一收,快步走到了王动身旁,就见同样收了魔火的王动从地上拾起了那颗夜明珠,面色凝重的查探起了四周。

白蒙蒙的光亮照过的地上潮湿泥泞黑乎乎的,除了一些枯枝腐叶,还有些腐烂的兽类骨头什么的,却是不见人类的骸骨,倒是有着几片衣袍上脱落的破布。

捻起脏兮兮的几片破布,王动在游坦克的帮助下,取出水囊冲洗干净后,发现都是黄色的布料,应该是从剑符门弟子的衣袍上扯落的。

仔细看过后,王动发现这些破布的撕裂处并没有牙齿撕咬的痕迹,如此看来,石虎四人和之后缘绳追进地缝的十几个剑符门弟子,被煞尸吃了的可能性几乎已能排除。

可这两拨人,如今又在什么地方呢?

他和游坦克打起了十二分小心,抓着夜明珠就在阴雾之中扩大范围找寻起来,工夫不大,转了一大圈的二人果然有所发现。

就见泥土坚硬的地缝两壁上,有着一个个黑漆漆的洞穴,大的能有一丈方圆,小的即便是人趴下也挤不进去。

王动指了指其中一个洞穴道:“石虎和丁勉那些人应该没死变成了煞尸,很有可能就在这样大一些的洞穴深处,你跟在我后面时刻警惕你身后,咱们一个个洞穴搜过去。”

游坦克叹道:“即便找到他们又能怎么样?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们煞气入体太深,救不回来了,你何必亲眼见证那些,饱尝救之不得的痛苦。”

犹豫了一下,他接着道:“你魔火再多,可终有耗尽的一刻,到了那时,你我的性命怕是会丢在这里,别怪小侄说的难听,他们不过是你的异姓兄弟,并非一母同胞,你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够意思了”

听了这些大实话,王动声音平静道:“人这一生,总有些感情,能让人舍生忘死,如果你知道石虎和丁勉曾经如何待我,你便不会这么说了,我义无反顾,纵死无悔。”

“叔父……”

看着一句话说完,举着夜明珠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一处洞穴的王动,游坦克平生第一次因为感动而心潮澎湃,狠狠的一咬牙,大步追了进去……

第299章 虎子!小丁!

“哒……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在黑暗里隐约传来,越来越清晰。

片刻之后,一前一后的王动和游坦克,迈着疲惫的脚步,出现在这条充满了煞气的通道里。

握在王动手里的那颗夜明珠,微弱的光华正在渐渐消退,二人又走出一段路后,夜明珠散发出的最后一点光亮,终于被四周的黑暗彻底吞噬了。

“叔父,我……我不行了。”黑暗里,游坦克虚弱的声音响起。

“胡说,你先坐下来歇歇,我马上便好了。”

王动的嗓音已经沙哑,他停下脚步靠在阴冷潮湿的洞壁上,强打精神收起了废掉的夜明珠,重新取出了一颗。

白蒙蒙的光再次亮起,驱散了周围一丈远的黑暗,照在了靠坐在洞壁下方的游坦克身上。

游坦克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残破的衣袍上沾着不少血迹,无神的目光看了看王动手里的夜明珠,缓缓的移到了王动身上。

此时的王动,浑身上下全是凝固了的暗红色血迹,整个人就仿佛从血海里爬出来的一样。

他红肿的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透着疲惫,唯有提在手里的一把银刀,滴血不沾银色的光华流转。

看着靠在洞壁上满身是伤的王动,游坦克忽然哭了:“叔父,都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为了护着我这个累赘,你一定不会受这么多伤。”

王动拄着银刀蹲了下来,夜明珠放在地上,给游坦克擦了擦眼泪,强撑出笑容道:“谁说你是累赘?我的侄儿英勇的很呐简直让我刮目相看”

“叔父……”

游坦克一把抓住了王动满是伤口的手掌,捂在自己脸上埋头呜咽,心里满满的感动。

过去这些日子里,左一拨又一拨的煞尸煞魂源源不断来袭,他刚刚修炼出来没多久的可怜魔火,早就在进入地缝的半天后耗尽了。

一次次的煞尸煞魂围攻中,要不是王动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护着他,他早就尸骨无存了,可以说他的这条命,是用王动的满身伤换来的,这些他永生难忘。

可他万万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王动非但没有怨言,反而还能顾忌他的感受,还能给他安慰给他鼓励。

就在这一瞬间,他被王动伟大的人格彻底折服了,他忘却了曾经对王动生出的恐惧,

他打定主意,王动真心待他,他也绝不辜负王动,这一生,他就是这个小了他十岁的男人的亲侄子……

“别哭了,再哭恐怕会引来那些怪物。”王动轻声提醒了一句。

游坦克对他的感情转变,他并不知道,他如此对待游坦克,是因为这个一向奸猾好色的干侄子,这一次真的让他刮目相看,真的让他很感动。

游坦克的战力确实是个渣,也的确连累了他,可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在乎的是身处逆境之中,对方始终如一的陪着他前行,他到哪里,对方便毫无怨言的跟到哪里。

他在乎的是游坦克对他的这份不离不弃,一如他的父亲,一如石虎和丁勉,一如朱玲和韩若雪,一如那个此生他已无缘的紫衣姑娘。

想到自己的生命里,原来已经有了这么多让他在乎,也在乎他的人,王动猛地生出了无穷的勇气,

人不负我,我不负人,虎子,小丁,只要你们还在,无论变成什么样,我一定能找到你们

游坦克止住了哭声,看着地上的夜明珠,目光迷茫道:“这是第十一颗夜明珠了,我们已在这四通八达的地底深处,找了整整十天,叔父你说,我们能找到你那两个兄弟吗?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能一定能”

王动用力点头,抓起夜明珠搀起了游坦克,将装着最后几口清水的水囊,塞进了对方手中。

嘴唇干裂的游坦克说什么也不要,王动冲着他一笑,一个字也没有再说,提刀转身走了出去。

游坦克攥着轻飘飘的水囊,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出了眼眶,奋起余力跟了上去,这些日子的种种经历,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下到地缝深处这十天里,他跟着王动,渐渐发现地缝两边的一处处洞穴,原来是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幽长通道,形成了蜘蛛一般的地下迷宫。

十天里,他和王动在一条条通道里,先后灭杀了数之不尽的煞尸和煞魂。

雾团状的煞魂自不必说,而煞尸则是五花八门,大多是被煞气变异的虫鼠野兽之类。

其中,自然遇到了已成煞尸的几个剑符门弟子,在二人经过的时候,忽然从周围的阴雾中冲出,张牙舞爪想要撕咬二人的血肉,当然都已被二人杀死了。

可王动那两个不死也定成了煞尸的兄弟,却始终没有出现。

游坦克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刺耳难听的怪叫,和猪被宰杀时发出的凄厉尖叫声类似。

他心里一惊向前看去,就见王动前方的阴雾一阵翻滚,一条人形黑影张牙舞爪冲了出来。

夜明珠的光亮下,这人形怪物披头散发面色铁青,两只眼球灰白一色,乌黑色的十根手指尖尖,如鸡爪似铁钩,挥动之间带着“嗤嗤嗤”的尖锐破风声,朝着王动狠狠抓去。

王动看轻对方的相貌后,一刀将这个变成煞尸的剑符门弟子斜肩劈成了两半。

墨绿色发臭的鲜血迸溅了一地,倒在地上的两半残尸依然不死,犹在“嗬嗬”怪叫张牙舞爪,王动奋起精神扑了过去,一阵乱刀将之斩成碎块,这才杀死了这具煞尸。

收起了尸块中的一只储物袋,王动翻出了几颗回灵丹,尽数交给了游坦克。

游坦克赶忙服下炼化,此前王动给他的一百多颗回灵丹,过去的十天里早就用光了。

王动同样盘膝坐在了地上,一边睁着眼恢复体力,一边用大魔无双诀炼化着不断入体的煞气,将转化成的一丝丝魔气,源源不断的储存到了心府之中。

到了如今,如果不是碰到了兵器难伤的雾状煞魂,王动绝不会浪费魔气,心府里先前耗尽、现在已经重新积攒到了一定量的魔气,是他和游坦克最后的保命手段,不可轻动。

说起这个,王动也有些无奈,他原本还有一只空着的兽囊,完全可以将游坦克装进里面收上个三五日,那样的话,他轻松了,游坦克也省得跟着担惊受怕遭罪。

可几天前出了一码事,一大群煞尸煞魂围攻时,他只顾护着游坦克拼命厮杀,根本没有发现剧斗中他的腰带断了。

等到事后他察觉的时候,几只储物袋和装着雪儿和大红小红的两只兽囊,都在断了的腰带上挂着,可偏偏那只空着的兽囊遗失了。

一来不好找,二来怕耽误时间,所以他只能是带着游坦克同行冒险了。

片刻之后,二人站起身向前走了二十几丈远,双双停下了脚步。

又到了一处几条通道的交汇地点,王动抽出银刀连着劈了几刀,大片的泥土落下,半掩住了刚刚走过的那条通道口。

转身指了指前面没走过的一条通道,喘息着说道:“走这里。”

游坦克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连日来,为了不在迷宫中的条条通道里面迷路,也为了不走重复的通道浪费宝贵时间,二人每走出一条通道来到这样的交汇处,王动都会以这种方式留下辨认的记号。

二人顺着选定的通道,一直走出了大约三里,一直平安无事,可就在身心疲惫不堪的二人刚要停下歇息的时候,通道深处的煞气中,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他们都已经有了经验,知道又是一群虫鼠类煞尸席卷而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次扑来的,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蜈蚣煞尸,每一条都有三尺长短,手腕粗细,黑钩子般的千足波浪般的蠕动抓地,潮水般的狂涌而来

王动顶在前面,一把银刀上下翻飞,黑红色的蜈蚣血四下飞溅,一条条千足的蜈蚣煞尸被砍成了几段。

游坦克守在后面,力所能及的斩杀着爬过洞顶冲过来的几条漏之蜈蚣煞尸。

王动哑着嗓子喊道:“千万别被这些剧毒的东西咬到。”

“知道了。”游坦克虚弱的回了一句。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难闻的血腥味里,地上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断成了几截的蜈蚣尸体。

不少残缺的蜈蚣尸体还在痉挛扭动,黑钳子般的锋利口器还在“嚓嚓”咬合,真是应了那句话,千足之虫死而不僵。

二人加着小心迈过了大片虫尸,继续朝前走去,说实话,游坦克快要撑不住了,满身是伤的王动也是强打精神,连日来都是他顶在前面充当主要战力,精气神消耗的实在厉害。

走了走着,忽然,王动停下了脚步,后面的游坦克疑惑道:“怎么了。”

王动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拔下了几根头发捏在指间提在身前。

游坦克皱眉细看,就见那几根长发,很明显的朝着自己的方向飘动,他仔细一想惊喜道:“有风?”

王动点了点头,“是有风,而且是吹向我们身后的。”

游坦克欣喜道:“难怪感觉不到呼吸困难,原来这片地底迷宫并不是封闭的,有风吹向我们身后,就说明前方或远或近肯定有连接地面的通风口。”

王动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是啊,整片地宫的条条地道,十之七八已经被我们搜遍了,很有可能在前面的通风口附近有所发现。”

振作精神的二人加快脚步,迎面吹来的冷风越来越大,顺着这条通道向前又走了两盏茶的时候后,奇怪的一幕突然出现了。

就见原本充斥在通道中的煞气,竟然越来越浓,翻滚中就好像密布的乌云,然而煞魂和煞尸却是销声匿迹,一只也没有遇到。

就在二人转过了一处拐弯后,前方被风吹得翻滚而来的灰蒙蒙煞气之后,隐约能看见一条条银蛇般的闪电此生必灭,而在一条条闪电和滚滚的阴雾之间,仿佛有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洞口。

“出口?”

王动一瞬间百感交集,出口之外,能不能找到石虎和丁勉?

他搀着满脸欣喜却是举步艰难的游坦克赶了过去。

可当二人顶着呼呼大作的冷风,终于站在出口的那一刻,焦急扫视下方的王动,目光突然定格在了某处,回过神后振臂痛吼:“虎子小子你们怎么变成了这样?啊……”

第300章 雷霆惊变

痛彻心扉的吼声,在逆风的情况下,并未传出多远,没有引起下方远处那些煞尸煞魂的注意。

被冷风一吹,王动迅速冷静了下来,终于找到了石虎和丁勉,先不管成为煞尸的他们多么惨不忍睹,如何把他们救出去,这才是关键。

他拉着游坦克,蹲伏在洞口的煞气阴雾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无限震惊中,苦思着救人的良策。

眼前的偌大空间,是一个圆锥体形状、且尖朝上的巨大天坑。

向上望去,坐井观天的感觉油然而生,就见高高的天坑顶部,只有井口大的一小片,可见星光闪烁的夜空。

目光下移,落到了弥漫着煞气的天坑底部,第一眼便能看到天坑正中的位置,有着一口诡异的深井,不断向外喷发着灰色的煞气。

而在井口四周,呈梅花形状,竖立着七根高大漆黑的木桩。

七根木桩的表面,一条条雪白耀眼的电弧向上游走,钻进了插在木桩顶部的一把把刀剑之中。

每当翻滚出井口的煞气变浓时,七把刀剑便会电光大炽,放出一条条闪电劈入深井,井底深处顿时会响起一阵阵绝非人声的痛苦吼声。

往往就在这时候,聚在七根木桩附近的海量煞尸,便会扑向电弧减弱的七根木桩又推又啃,显然在井中某大凶之物的控制下,试图破坏这些镇压深井的木桩。

而行尸走肉般的石虎和丁勉,和同样成为煞尸的一个青罗宗女弟子,挤在潮水般的虫兽类煞尸中间,做着同样的事。

至于那些飘荡在空中雾团状的煞魂,纷纷攻击着七根木桩顶部放闪电的七把刀剑,每攻击一次,这些煞魂便会缩小几分,显然是被闪电打的。

远远地看着,王动揪心到了极点,衣不蔽体的石虎和丁勉太惨了。

石虎的一条胳膊没了,爬在地上独臂抱着隐有电弧生灭的木桩,虽被电的浑身冒黑烟,却是浑然不觉推咬着木桩,状若疯狗。

而不远处的另一堆煞尸群里,丁勉的双臂倒是还在,可只有左腿支撑着他抱着木桩连推带咬,浑身被电出了缕缕黑烟,另一条腿耷拉在地上使不上劲,明显是断了。

就在这一刻,王动将段无涯和占领了巨鹿城的那些剑符门弟子恨到了极点。

没有段无涯破城,没有那些剑符门弟子追杀,石虎和丁勉何至于落得如此凄惨。

“段无涯,你给老子好好活着,这笔血账,老子迟早和你算”

王动咬了咬牙,看着身旁的游坦克果断说道:“你在这里藏好,我去救他们出来。”

游坦克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叮嘱道:“千万小心。”

王动点头道:“符火鉴我早已给了你,我离开之后,说不定会有煞尸袭击你,你便用符火鉴对付它们。”

“我明白”游坦克点头。

王动还是有些不放心,黑白两色魔火“呼”的钻出手掌,抬手在游坦克体外布设下了一层魔火罩,“这层能杀煞魂的魔火罩,可持续燃烧盏茶的时间,我尽量在魔火罩消失之前杀回来。”

二人都修炼有同一种魔功,在他没动杀心的情况下,异体同源的魔火伤不到游坦克,却能帮助游坦克抵御煞魂。

做完这些之后,王动站起身跳进了煞气弥漫的天坑底部。

三丈多高的距离眨眼而过,王动“砰”的双脚落地,两条捆仙索抓在手里,朝着石虎和丁勉所在的两片煞尸群冲去。

就在这时,插在井边七根木桩顶部的七把刀剑,停止了劈入深井的闪电,而七根木桩上,一条条雪亮的电弧重新滋生而出,将攻击着木桩的密密麻麻煞尸电的黑烟滚滚。

深井之中猛的响起一声尖啸,七片煞尸群潮水般的四散开来,守在一根根木桩附近,明显是在等着下一次攻击的指令。

而那些在空中攻击着七把刀剑的煞魂,也在井中尖啸声响起的下一刻,纷纷飘退到了周围的煞气里,和下方的煞尸们一样,吸食着煞气做着补充。

王动穿过重重煞气,冲到了煞尸群背后,离着还有六丈多远的时候,刚想使用两条捆仙索,将煞尸群中的石虎和丁勉拽出来。

就在这时,井中传来一声厉啸,“嗷……”

显然深井中那未知的大凶之物,察觉到了有异类靠近。

空中的煞魂和地上的煞尸同时调头,潮水般的涌向了冲来的王动。

雾团状的煞魂如同一片片灰云,“唰唰唰”的飞射向了王动。

地面上黑压压的虫类兽类煞尸,熙熙攘攘的狂涌了过来。

石虎和丁勉,以及那个青罗宗女弟子,混在煞尸大军中冲来,一双双灰白一色的眼睛里,透着冰冷麻木的残暴,张牙舞爪滴答着口水,哪里还认得王动是谁。

王动牙关一咬,扑进煞尸群中,银刀左劈右斩,纵横交错的一片片刀光,带出了一串串墨绿色腥臭的尸血,一片又一片虫兽煞尸,在连绵不绝的刀光中四分五裂

可不断扑来的煞尸多到了杀之不尽,身陷围攻之中,王动的刀光再是密集,依然有防不住的煞尸扑到近前,在他的身上腿上撕下了一块块皮肉。

钻心的疼痛,被王动抛之脑后,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些,只要命没丢,再深的痛苦他都经受过了。

他虎目暴睁,右手中的银刀左劈右斩,如同一条银光霍霍的游龙,在尸海中兴风作浪,收割着一片又一片四分五裂倒地的煞尸。

换来大大小小伤口的同时,他魔火缭绕的左掌,掀起一股股“呼呼”风响的掌风,上下左右连环拍出,拍杀着空中袭来的大大小小煞魂。

远处洞口的游坦克,看着在尸群中劈波斩浪挺进、无尸可挡的王动,刹那间热血沸腾,暗道做男人,便是要像叔父这般威猛无俦,方才不负此生……

就在这时,“呜”的一声怪啸,透着残暴,从深井之中传出,那些扑向王动的煞尸煞魂更加疯狂。

游坦克心头绷紧,突然身后响起一声怪叫,回头一看,就见他所处的这条通道里,一片煞尸和煞魂蜂拥而至,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后。

传出怪叫的那只煞魂,显然撞上了他体表的那层魔火,冒着黑烟,在煞尸煞魂群中挤来挤去,一时间却是不敢再上前。

他大惊之下,顿时激发了掌中的符火鉴,一簇簇似乎是淡红色,又似乎透明的火苗席卷而出,转瞬便吞没了将近一半的煞尸煞魂,余者纷纷绕过他冲出洞口,冲向了远处坑底大战中的王动。

游坦克松了口气,多亏王动给他布设的魔火罩,否则方才毫无察觉,他准保没命了,

然而转头一看,就见天坑四壁的十几个洞口,和他这里一样,钻出了一片片煞尸煞魂,股股洪水般的蔓延向了王动搏命之处。

“叔父小心”游坦克扯着脖子沙哑大吼示警

一刀斩烂了蹦到空中扑面咬来的几条黑蛇煞尸,王动回头一看头皮发麻,发现了潮水般涌向他的十几股煞尸煞魂群。

可他眼看就能救到冲到他前方已不远的石虎和丁勉,他如何肯功亏一篑

他不管身后尸群如潮,银刀开路杀进了前方扑来的煞尸群,三息之后,所过之处躺满了残肢断体的煞尸。

这时候,成为煞尸的石虎和丁勉一前一后扑到了他的身前。

眼珠灰白、指甲乌黑的石虎独臂抓来,王动已能看清石虎“咔咔”咬合的牙齿上滴挂着的粘液,他一条捆仙索延伸而出,顿时将石虎绑成了粽子栽倒在地。

他一把抄起了“嗬嗬”怪叫挣扎扭动的石虎,刚要回头去救丁勉,就在这时,一阵剧痛从他的腿上传来。

“找死”

他沙哑怒吼霍然低头,下一刻硬生生止住了下劈的银刀,就见断了一条腿匍匐于地的丁勉,黑如鸡爪的一双手抓着他鲜血奔涌的一条腿,血淋淋的牙齿间正吞咬着一大块血肉。

“别怕,我这便救你。”

王动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热泪,另一条捆仙索绑住了正在吞咽他血肉的丁勉,飞快收了银刀,一双火掌上下翻飞,拍死了扑到身旁的煞尸煞魂,暂时清空着一小片地方。

趁这短暂一刻,他取出两颗夜明珠,“噗噗”两声卡进了石虎和丁勉的口中,随后左臂一伸将石虎和丁勉扛上了肩头。

正要转身退走,他忽然犹豫了一下,单手火掌左拍右砸,一连冲杀出了十几步,冲到了深井旁一丈高的两根黑色木桩附近。

他改变主意杀到这里,是因为这个已成煞尸正朝他扑来的青罗宗女弟子。此人城破之后,能带着石虎和丁勉一起逃走,他不能不救。

一把卸下了咬向自己的女子的下巴,王动硬顶着几只虫类煞尸撕咬他腿上伤口的血肉,松开两条捆仙索,用其中一条将石虎丁勉和这女子捆在了一起,左臂一用力将三具煞尸扛上了肩头

然而,转身看着蜂拥而来的煞尸煞魂群,浑身是伤失血过多的王动神情抽搐,他自己都不能相信可以带着石虎三人原路杀回去。

就在这时,他目光一凝,看见他的脚边,躺倒着一根一人合抱一丈长的黑色木桩。

黑炭般的木桩表面,可见蚯蚓般的几条雪亮电弧游走,而在木桩的顶部,插着一把六尺多长的长刀,血色的刀身上,一条条雪亮电弧“滋滋”游走,好像游曳在血海中的一条条银龙。

王动瞬间想到了先前看到的一幕,这根倒在地上的怪异木桩和这把长刀,显然和竖立在深井旁那七根木桩七把刀剑原本是一套,镇压着深井里未知的凶物

既然这两样东西能够镇压施放煞气的凶物,那么对付煞尸和煞魂更应该是小菜一碟。

他顿时打定主意,一弯腰一把握住了插在木桩顶部的血色长刀刀柄

就在这时,他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一条条银蛇般的电光,从血色长刀上疯狂涌出,顺着刀柄煞那间钻入了他的体内。

王动就觉着自己仿佛沐浴在漫天的雷霆之中,撕裂般的疼痛遍布全身,痛不欲生的时间,说短仿佛只在眨眼之间,要说漫长,又似乎历经了一生。

等他再次清醒后,深邃的双目之中,两条银龙般的电光一闪而逝,看着已冲到近前的无数煞尸煞魂,他右拳一握。

“轰”

一条条雪亮的电蛇,遍布他全身,他一步跨了出去,翻手便是电光奔腾,“给我灭……”

第301章 煞蛟化刀

无数条弯曲如蛇的雪亮电光,从王动周身的窍穴中倾泻而出,如同万条银蛇乱蹿,刹那间席卷向了四面八方。

潮涌而至的煞尸煞魂,根本避之不及,被一条条电蛇缠身,顷刻间化作了股股黑烟。

远处洞口里的游坦克瞪大了眼睛,看着黑烟滚滚中恍如雷神降世的王动,简直难以置信。

“收”

王动右掌握拳,试着默念了一声,绕着他四周飞行的一条条闪电,齐刷刷的电射而回,顺着他周身的一处处窍穴,钻回了他的体内。

内视之下,这些小蛇般的电光,鱼贯挤进了他的丹田,将几乎耗尽的五行灵力排挤到了四周,霸占了中间位置,飞快的融合成了一只电弧缭绕的光团。

王动自己也觉着如同做梦,这些从血刀中生出的闪电,冲入他体内一阵肆虐之后,竟然能听从他的指挥?现在居然还寄生在了他的丹田里面?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疑惑之际,他突然心里一慌回头看向身后,四周潮涌来的煞尸煞魂都被闪电所灭,变成煞尸的石虎三人会不会同样遭了秧?

一看之下,他顿时长出口了气,被捆仙索绑在一起的石虎三人倒在地上安然无事,还是那副想要挣脱束缚撕咬他血肉的残暴模样。

“体内的异变日后再琢磨,先把他们弄出去。”王动扑到石虎三人跟前,抓住捆仙索便要扛起他们。

就在这时,对面的深井之中,猛地传来了一阵怒不可遏的厉啸,大量灰蒙蒙的煞气喷出了井口,朝着四下飞快扩散。

竖在井旁那七根黒木桩上,电光大炽电弧暴走,插在木桩顶部的七把刀剑同时放出了密集如雨的闪电,织成了一片片电,接二连三劈入了深井。

井中的咆哮声越发凄厉,不知那凶物如何在井中折腾,竟然震得井边的地面剧烈颤抖,竖着的七根黒木桩更是摇摇欲坠。

王动立足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就见这时,电光交织的井口,一颗硕大狰狞的头颅,硬顶着劈在它头顶的条条闪电,一点一点的伸了出来,狰狞可怖的展现在了王动眼前。

鳄鱼般的扁长大嘴,上下两排剑一般的利齿森森,两条鲶鱼般的长须甩动在嘴边,灯笼大的两只怪眼闪着青幽幽的寒光,而在它生满了巴掌大鳞片的头顶,左右各鼓起了一个大包。

“这是什么怪物?”

王动惊骇莫名,趴在剧烈抖动的地上,一把抓住捆仙索将石虎三人拽到了身前。

他刚想拖着三人,哪怕是爬,也要带着三人逃离这里,谁知身下的地面猛的一阵地动山摇,将他掀的一溜跟头翻滚了出去。

他停稳身形趴在地上抬眼一看,就见那凶兽的头颅旁边,一只生满了青色鳞片鹰爪模样的巨大爪子,忽然伸了上来,“砰”的一声巨响扣住了井台边缘,在不知道是何材质筑成的井台上抓出了一蓬火花飞溅。

“嗷”

一爪一头探出了井口的凶兽仰天咆哮,顶着密密麻麻轰向它的闪电,瑟瑟发抖的头颅,终于全部探出了井口,一点一点地露出了布满鳞片巨蛇一般的一截身子。

“叔父快跑”东面的洞口里,游坦克嘶声大叫,奈何凶兽的咆哮声震耳欲聋,远处的王动根本听不到。

其实也不用他提醒,屡屡想要爬起来,却被剧烈颠簸的地面一次次掀翻在地的王动心里比谁都明白。

眼前的这条凶兽,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破除闪电的镇压冲出深井。

密集的闪电都劈它不死,别说是他和游坦克了,便是葛飞严刚那些筑基境的师兄,甚至是云水柔那样结丹境的长老亲临现场,也未必拿的下这条凶物

他如果坚持带上石虎三人,那么根本没有机会逃出生天

一个人走?

还是和石虎三人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这两个抉择,还用多想吗?

王动取出银刀“仓啷”出鞘,单手拄刀从剧烈抖动的地上爬了起来,回头冲着远处的游坦克一声大吼:“坦克快走”下一刻所剩不多的黑白魔火裹上了左手。

游坦克大惊失色,王动朝他喊了什么他根本听不清,可他分明意识到了王动想要做什么,他用尽全力大喊:“别去,你那是找死”

王动同样听不清对方喊了什么,他试着联系丹田里的那团电光,却是毫无反应。

这时候,一点一点挣扎出井口的凶兽咆哮如惊雷,狰狞的头颅和两只巨大的前爪,连带着一丈多长满布鳞片的一截身子已经探出了井口。

四周的大地狂抖,井边的七根黑色木桩,“砰砰”两声,先后倒下了两根,其余五根木桩的顶部,插着的五把刀剑放出的劈向凶兽的闪电顿时少了许多。

“再要是任由它施为,我们几人一个也活不了。”

“不成功便成仁,老子拼着一死,也要戳瞎它的眼”

站立不稳的王动,看着两只灯笼大眼凶光闪闪瞪着他的凶兽,鼓起勇气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大步跨过了倒在地上的石虎三人,一个梯云纵猛地腾身而起。

“啊?”远处的游坦克脑海中一片空白,看着凌空扑进闪电光幕的王动,瞬间热泪盈眶,万没想到,这世间真有肯为兄弟舍生忘死之人,一如我这个傻叔父。

密集如雨的闪电光幕中,劈下的条条闪电,避过了身体凌空的王动,汇集在了他单手高举的银刀之上,一把银刀顿时裹满了“滋滋”电闪的条条银蛇。

王动来不及去想为何闪电不劈他,银刀携着雷霆万钧之势,一刀劈向了摇头厉吼的凶兽右眼

“噗”

“嗷”

刀破眼球的声响,和凶兽雷鸣般的痛吼声几乎同时响起。

瞎了一只眼的凶兽,扒在井台边的一只巨爪朝着凌空下落的王动拍出,速度快逾闪电,掀起了大浪般的一股阴冷气流。

王动无处借力无从躲闪,裹着黑白魔火的左掌“呼”的迎了上去

“砰”

一声震响如雷贯耳,王动左掌上的魔火一举被巨爪拍灭,掌骨和腕骨“咔嚓”一声断裂。

他仰天狂喷出的一道血箭,被掌爪相撞的劲风绞散,洋洋洒洒的血滴飞洒在了五根木桩、以及插在木桩顶部的五把刀剑之上,更有少许鲜血落进了一截身子探出井台的凶兽口中……

远处洞口中,游坦克看着被巨爪拍飞出了十几丈,跌落在地上停下翻滚后连喷了三口血箭的王动,他忘却了恐惧,冲出洞口跳落到了地面直抖的天坑底部,连滚带爬扑过去抱住了王动。

“叔父,你怎么样了?”

“……”王动暴睁的眼睛里,眼神涣散,往外直淌血的嘴唇艰难张合,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颤抖着手指从储物袋里摸出最后一颗定元丹,胳膊却是无力抬起。

游坦克一把抢过定元丹塞进王动嘴里,刚刚哭喊了一声“你不能死啊”,突然就见井台方向狂风大作,电光密布有如雷池。

竖立在井台边的五根黒木桩纷纷倒向地上,而插在五根木桩顶部的五把刀剑,脱离了木桩,电光缭绕的射进了凶兽被王动斩瞎的右眼。

“嗷嗷嗷嗷……”

凶兽痛苦咆哮,露出井台的一截身子,翻滚抽击着井台边的地面,“砰砰”巨响中,井台边飞沙走石,一条条裂缝四下蔓延。

若隐若现间,游坦克似乎看见凶兽身上的巨大鳞片之下,游走着一条条雪亮中泛青的电蛇。

就在这时,王动虚弱的声音传来,“快,快走。”

游坦克慌忙点头,抱着他刚想逃走,就见怀里气若游丝的王动哆嗦着血淋淋的手指,指向了几丈外倒在地上的石虎三人。

“你都快嗝屁了,还顾得上他们?我真是歹命啊,摊上这么个死脑筋的叔父,妈的,死就死吧。”

游坦克抱怨了一句,狠狠一咬牙将王动放躺在地上,硬着头皮跌跌撞撞爬向了石虎三人。

“苍天保佑,大地保佑,保佑我逢凶化吉……”

他絮絮叨叨终于爬到了石虎三人跟前,“啪”的一耳光抽在了挣扎不休、灰白眼珠瞪着他的石虎脸上,“妈的,还想吃老子的肉?若不是为了叔父,鬼才冒死救你”

骂归骂,他双手抓着绑住石虎三人的捆仙索,连拖带拉向了王动,使出了吃奶的劲头。

就在这时,井台方向,一声貌似不甘心的咆哮猛地响起,游坦克慌张看去,顿时呆若木鸡。

就见井台上空,一条长达十几丈,青色鳞片上电光乱蹿的四爪凶兽,似龙非龙,似蛇非蛇,在空中翻滚不休,忽然浑身耀眼的青光大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缩小。

王动歪头躺在地上嘴角淌血,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就见半空中飞快缩小的凶兽眨眼间变成了一把青光闪烁的长刀,跌向地面的过程中,忽然朝着自己前方抓着石虎三人的游坦克闪电般的射去。

“妈呀”

游坦克吓的眼睛一闭,脑袋直接拱在了石虎三人身后,头顶上方“唰”的一声风响,似乎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射向了自己后方,而在这一刻,地动般的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飞快睁眼回头,就见飞行中越来越小的那把青色小刀,青光一闪消失在了王动的小腹处。

他惊叫着爬向王动,暗暗悲哀,完了,叔父不仅被凶兽变成的邪刀入体,而且很可能和我爹一样,被阉割成了不男不女之人,莫非我的男性长辈,俱都逃不过阉割之苦。

就在他边爬便瞎想的同时,捡回一条命的王动却是满头雾水。

那条似龙非龙的凶兽变成的青色小刀,的确钻进了他的身体,而且就在他的丹田里面。

内视之下,就见此刀依偎着那团电光,悬浮在丹田正中很是乖觉,难以想象此刀竟是镇压在深井中的那条大凶之物变的。

细细一看,被闪电劈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此刀,仿佛洗尽铅华去光了邪煞之气。

满布细碎鳞片的青色刀身上,青光电光交替流转不休,而蛟龙头模样的狰狞刀柄上,一只闪着电光的眼睛暴睁,另一只眼睛却瞎成了一只小窟窿。

游坦克扑倒近前,扶起王动在他的胸膛小腹摸来摸去,焦急问道:“叔父,那把邪刀扎进你体内什么地方了?侄儿帮你取出来”

王动喘息着一笑,刚想说话,就见天坑顶部井口大的夜空中,猛地电光闪烁,紧接着一片镜子般的光幕代替了夜空,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虚幻的光幕中,镜花水月般的浮现出了一张模模糊糊的女人脸,两道目光似乎穿越了亿万里的星空,牢牢的锁定住了自己。

游坦克发现了王动的异状,跟着抬头望去,顿时张大了嘴。就听一阵虚无缥缈声音传了出来,听不出喜怒,他只觉得说不出的好听。

“没想到我遨游星空,找寻无量永生之地来不及返回,耗费千年布下的天雷炼煞阵反而成全了你。”

“也好,那把已可化形为蛟的灭邪刀,就先寄存在你的体内,待我他日再取……”

第302章 仙魔妖同修 雷法传承

穿越星空而来的女人声音,说着说着变淡了,似乎就要隐没,天坑底部的王动暗暗长出口气。

对方能够相隔亿万里星空投影显圣,这份修为已经不知高到了何种境界,他难以想象。

可有一点他能确定,这女人的修为境界,一定远在宗主李南天,紫竹峰峰主慕容逍遥等元婴境强者之上。

因为据他所知,北莽四大仙门的元婴境强者,没有一个人可以破开九天罡风冲上星空,更别说像这神秘女人一样,在星空里恣意遨游了。

试想被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盯上,要灭杀他这个炼气境的小修士,只是时间问题。

一旦对方动了杀心跨越星空亲临北莽,必无人可挡,没人都够救他,包括修为跌至元婴境末期的朱玲。

而他闯入这处天坑,无意间得到了对方耗费千年用天雷炼煞阵炼化的灭邪刀,虽非小偷行径,但是终归有些心虚,灭邪刀本就是人家的。

不过最起码现在安全了,对方说那把可以化形为蛟龙的灭邪刀,暂时寄存在他的体内,对方以后再取,这个“以后”便值得商榷了,可以是十年,也可以是百年。

甚至王动暗暗生出了一个猥琐念头,对方遨游无限星空找寻那个无量永生之地,最好迷失在浩瀚星空之中,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至于对方找寻的那个地方,王动倒是听朱玲说过,应该是无量天域,不过先别说朱玲没有告诉他无量天域在星空宇宙中的大致方位,便是告诉他了,他目前也不会指引给对方。

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让对方遂了心愿,便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于对方的一念之间,他不会犯傻。

可以说心思极重的王动,在短短的几息时间便转过了无数个念头,然而他的这些心思,天坑顶部光幕中投影显圣的神秘女人,自然不知道。

毕竟天上地下,最难猜的便是人心。

神秘女人显现在光幕里的模糊脸庞正要散去,可就在这时,她锁定王动的两道目光忽然一凝,更是微微讶然出声:“咦?没想到你竟然是仙魔妖同修,体内更有一件空间灵宝?”

王动顿时呼吸一紧,仙魔妖同修?是了,自己拜入仙门修的是修仙之法,大魔无双诀修的是魔功,而对方点出的修妖,细细一想更是说的没错。

自己能领悟妖修才有可能会的土遁术,自然是继承了树妖“老仙”的血脉传承,毕竟自己的身体被树妖的木灵精华改造过,半人半妖。

对方仅凭穿越星空的目光,便能察觉自己的这些底细,已然十分可怕了,然而就连自己识海里的五灵宝珠,也被对方发现了,这下子危险了。

王动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若非他目前的实力和对方简直天壤之别,已经动了杀心的他,定要杀了对方灭口。

一旁跪坐在地上,扶着他的游坦克面色大变,“仙魔妖同修?空间灵宝?这是怎么回事?叔父……”

王动神情抽搐,看着两眼放光的游坦克,这些秘密都被这家伙听到了,杀他灭口?

不,别说自己此刻重伤,抬抬胳膊都难,便是自己战力未损分毫,游坦克和自己不离不弃的同生共死后,自己也下不去这个毒手。

就在这时,天坑顶部的光幕里,原本锁定他的两道目光,忽然看向了游坦克,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个矮胖难看的小子,想知道这些,我来告诉你便是。”

游坦克狂喜,想也没想抬头望去,就在这一瞬间,俯视他的两道目光,突然化作了有如实质的两束光柱,光柱中电光闪烁一举轰入了他的眉心。

游坦克顿时好像被雷劈了,两眼发直,满头长发刺猬般根根直立,浑身僵硬“砰”的倒地一动不动了。

“坦克”没人扶靠的王动跟着躺倒在地上,怒视着天坑顶部嘶声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女人声音淡淡的说道:“我这是在帮你,洗去了自我出现后他的一部分记忆,他并无大碍只是昏迷了,而你也不必要担心我惦记你那颗空间灵宝,我自有异宝和手段不屑夺之。”

以对方的恐怖修为,王动相信她没必要骗自己,当下放了心,问道:“前辈为何帮我?”

女人的声音有些兴奋,透着几许温和亲近:“我本妖修,你仙魔妖同修,算是我三分之一个自己人,我不帮你,难道还要帮你身旁那个纯人类?”

原来是这样。

王动安了心,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妖修,他向来只重恩仇只分敌我,并不在乎什么仙魔妖之间的界限。

这尊大神既然把他当成了三分之一个自己人,正好弄清楚一些问题。

他喘息片刻,恢复了一些力气,恭敬道:“恕晚辈斗胆,敢问前辈大名?是何修为境界?”

“斗胆?你的胆子倒是大得很。”

女人嗤笑了一句,转而道:“懒得瞒你,我名雷月瑶,本是五华星、空月山上一焦木,历经千年雷击生出灵智,后又修炼了三千多年悟得雷法之道,化神之后冲破五华星气障飞升星空,如今的修为化神末期初窥阴阳境。”

雷月瑶?

五华星空月山?

焦木被雷劈了千年开启灵智?

又修炼了三千多年悟得雷法之道?

化神之后冲破气障?

化神末期?

初窥阴阳境?

王动眉头紧锁,被对方话里的种种信息震惊的不轻,更可谓打开了他修行路上的一扇大门。

原来世间之法并非只有金木水火土五行,雷之一道也能被领悟,而元婴之上有化神,化神之上更有阴阳境,要想破开九天罡风形成的气障,需要有化神境界的修为。

他目光炙热问道:“如何才能突破到化神境?”尽管朱玲一定知道,可他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和际遇自食其力,不想每件事都麻烦朱玲。

雷月瑶道:“世间生灵,都有天地命三魂,一旦三魂齐聚扛过了劫数,便是踏入化神境界之时,这些等你到了元婴境的时候,冥冥中自然有所感应。”

王动没有再问这些,那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看向不远处被捆仙索绑着倒在地上的石虎三人,急切道:“雷前辈,他们煞气入体二十几日,已成煞尸能不能救得回来?”

雷月瑶道:“他们入体的煞气,你如果有办法吸出来,他们灵智没有被完全侵蚀,应该能救的回来。”

王动终于放心了,他自然有办法吸出石虎三人体内的大量煞气。

他看了看井台方向,这才问道:“雷前辈,那八根倒在井台边的黒木桩和三把刀剑又是什么?”

雷月瑶道:“八根雷击木是我修炼有成后本体上脱落下来的,可孕育出辟邪雷电,地上的三把刀剑,和融入灭邪刀的五把,被辟邪雷电洗练多年,可镇煞破邪诛妖灭鬼,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动费力的摇了摇头,欲言又止道:“雷前辈,这些雷击木和刀剑,您打算……”

雷月瑶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吗?灭邪刀都已借了给你,其他这些也算我暂时借你使用的,日后见面还给我便是。”

“谢前辈。”王动大喜致谢,如何使用雷击木暂且不提,可剩余的三把刀剑,有镇煞破邪诛妖灭鬼之奇效,他留下大有用处。

雷月瑶淡淡的道:“若非你身具妖修传承,与我有三分缘分,灭邪刀和这些岂能借给你?”

“那是,那是,前辈胸襟开阔乐于提携后辈,晚辈自然敬仰的很。”王动赶忙送上了几句好话。

雷月瑶道:“借了我的宝贝,还不报上名来?”

王动赶忙说了出身来历,未做隐瞒。

雷月瑶听后沉吟道:“你青罗宗祖师,倒是和我有些渊源,这样吧,先前我看你丹田之中,除了五行灵力和灭邪刀,还凝聚出一小团辟邪雷源,我便传你些御雷之法,你意如何?”

王动一阵心动,可强压下贪念,试着道:“前辈好意,我自然求之不得,可我身为青罗宗弟子,没想过改投师门。”

“谁让你改投师门了?”

雷月瑶喝道:“我是怕你糟蹋了那团雷源罢了,别人想修雷道都千难万难,一个不慎便会被辟邪雷电劈死,而你却傻人有傻福有了这般造化,一句话,你学还是不学?”

傻子才不学,王动当即应承了下来,就见天坑顶部的光幕里,一道电弧聚成银河般的光束洒落下来,钻进了他的眉心。

刹那间,王动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些传承,正是五花八门的御雷之法,其中便有如何利用那些雷击木修炼的方法。

雷月瑶道:“接受了我的传承,你便算是我的半个徒弟,这些御雷之法,今后若有合适的妖类愿学,你要替我传承下去。”

王动道:“前辈对我有半师之恩,这些吩咐我自当遵从,可您既然和我青罗宗的祖师颇有渊源,想必知道北莽修仙界,人类修士和妖魔之间不两立,我……”

雷月瑶打断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妖类之中也并非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也有不少专心修炼并不与人类为敌的。”

“你若遇到这样的妖类,而他们又可以修炼御雷之法,你传给他们就是了,至于其它和人类水火不相容的妖类,只要你有本事,杀刮存留随便你。”

王动顿时傻了,心说雷前辈,您老人家也是妖修,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雷月瑶仿佛明白他想什么,淡淡的说道:“修炼至今,我渐有明悟,世间万物生灵,都有其各自的造化与劫难,这是适者生存的一种道,外力强加干预又能改变多少呢?”

“妄图改变弱肉强食的道理,任你道行再深,也不过一时而已,自身陷入因果不说,本身不能适应得保一时平安的同族后辈,终归会被不喜不悲不残不善的道所淘汰。”

“道?”

王动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个头绪,可雷月瑶这番浅显却又值得人深思的言语,却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记忆里。

就在这时,雷月瑶淡然的声音越来越远:“镜花水月终究是空,唯有永生才是无量,王动,你好自为之,或许你我可以在那无量永生之地再见。”

王动抬起头,就见天坑顶部的那片光幕,眨眼间消失在了星光点点的夜空里。

阵阵冷风吹来,他看着四周被吹散的煞气,就感觉好像刚刚做了一场梦。

可躺在井台边隐有电蛇游走的八根雷击木和三把血色刀剑,无疑说明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而变成煞尸的石虎三人还等着他去救治。

他忍着掌骨和腕骨断裂的左手上传来的阵阵剧疼,单臂支撑着身体爬向了石虎三人,就在这时,肚朝天躺一旁的游坦克醒了过来……

第303章 引煞入体

醒来后的游坦克,真的忘记了雷月瑶显圣前后发生过的事情,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灭邪刀消失在王动小腹处的那一刻。

他强打精神爬了起来,搀扶起了爬向石虎三人的王动,来到了石虎三人跟前。

至于那把青色小刀的去向,他没有去问,王动重伤却无性命之忧,这在他看来,比什么都强。

在游坦克的帮助下,王动将捆仙索绑在一起的石虎三人拖到了那口深井附近。

被煞蛟抽打的满是裂痕的地面上,横七竖八躺倒着八根黑色的木桩,正是雷击木。

每根雷击木焦炭般的粗糙表面上,雪亮的一条条电弧游走,而在雷击木的旁边,还有三把血色刀剑。

已得雷法传承的王动,并没有收起这些雷击木和刀剑,还要靠它们抵御周围的煞气和目前虽然没有看到,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突然出现来袭的煞尸煞魂。

被绑在一起的石虎三人躺在地上,王动盘膝坐在他们身前,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只白色小玉瓶。

里面装着乳白色的灵乳,是他和慕容紫衫在南疆偶然得来的,疗伤的效果远胜定元丹,更能让心力交瘁的人,迅速恢复一定程度的精力。

也正是靠着这些灵乳,进入地缝深处屡战过一拨拨煞尸煞魂的王动和游坦克才能撑得过那十天,只可惜如今堪称奇珍的灵乳,只剩下了十滴左右。

王动自己服用了两滴,又给身旁张开大嘴的游坦克倒了一滴,收起小瓶道:“坦克,你在旁边警戒,我这便救治他们。”

游坦克看了看王动掌骨腕骨断裂垂在身侧的左手,默默点了点头。

看着已成煞尸的石虎三人,王动紧紧的皱起眉头,“我自然先救虎子和小丁,之后才轮到这个不知名的师姐,可虎子和小丁,先救谁呢?”

石虎的左胳膊没了,被煞气变成墨绿色的血液凝固在断臂伤口处早已结痂,丁勉双臂健在,却是断了一条腿,软趴趴的耷拉在地上。

“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兄弟,论情分不相上下,可即便先救了虎子,他的断臂也回不来了,倒是小丁,如果救治的及时,说不定那条断腿的骨断之处还能接续,先救小丁。”

恢复了少许精力的王动果断打定主意,满布伤口的右掌探出,五指成爪状,扣住了面色铁青如鬼的丁勉头顶。

嘴里塞着一颗夜明珠的丁勉“呜呜”厉叫,竭力甩头想要挣脱王动的右掌反咬一口,两只灰白色的眼珠子透着残暴嗜血,恶狠狠的瞪着王动。

坐一旁的游坦克,瞪着没有人性的丁勉,实在忍不住了,破口骂道:“我叔父是要救你,你这个畜生,还不老实一点。”

“坦克住口,他也是身不由己。”王动的目光复杂,有心疼,又自责,也有担心,出声阻止了游坦克。

救治的过程,他分成三步,第一步从头开始,首先要吸出侵入丁勉识海压制住丁勉灵智的大量煞气,等到丁勉恢复了灵智懂得配合后,他再吸出侵入丁勉身体其他部位的煞气。

可关键是这第一步,让他如履薄冰。

识海,是一个人的意识中枢,指挥着人的思想和行为。

一旦稍稍遭到外力破坏,很可能把人变成没有意识的白痴,自己的救治下,真要把丁勉变成那样,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运转噬灵**,缓缓生出的五道吸力,顺着他的五根手指,一点一点的探入了丁勉的头颅。

除了这五道吸力,还有他放出的一缕神识,同样小心翼翼进入了丁勉的识海。

通过神识,王动“看”到丁勉狭小的识海中,充满了灰蒙蒙浆糊一般的煞气,这些煞气不除,丁勉被死死压制住的灵智便无法解脱。

他竭力控制好噬灵**生出的五道吸力,抽丝剥茧般般的吸取着这些煞气,顺着他的五根手指,不断地吞噬到了他的身体里面。

不错,他想到救治石虎丁勉的办法,正是靠着噬灵**,将二人身体里的大量煞气,转嫁到他的体内,

同时运转大魔无双诀,将这些煞气转化为魔气,储存在他魔气耗尽只有一团命火漂浮的心府之中。

坐在一旁的游坦克目不转睛的看着,就见一丝丝灰色的煞气,从丁勉的头顶钻了出来,钻进了王动的五根手指,他暗暗点头,叔父又在施展那邪法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随着一丝丝煞气被抽离出识海,丁勉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小,铁青的脸色渐渐变白,两只灰白一色的眼睛也逐渐显露出了正常人的瞳孔。

而面对他坐在地上的王动,额头上却布满了汗珠,游坦克突然发现,浑身血淋淋满身大小外伤的王动,大量失血后苍白的脸色,竟然隐隐的有些发青。

他看了看面色铁青的石虎,忽然大惊,叔父的脸色变成这样,分明是煞气入体改变了肤色。

就在这时,眼睛里渐渐恢复了清明的丁勉,目光一阵茫然后,忽然看清了坐在他身前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的王动。

他嘴里塞着夜明珠,含糊不清的失声痛哭道:“王老大……”

王动“唰”的睁开眼睛,看着咫尺相对的那双泪眼,他滚滚热泪瞬间夺眶而出,“回来了就好,我马上为你松绑,帮你吸出其他地方的煞气,之后还有虎子等我去救。”

一旁的游坦克热泪盈眶,见王动将捆仙索松开少许,他赶忙上去帮忙揪出了丁勉。

丁勉拖着一条断腿,看着和师姐李萍绑在一起的石虎,顿时想起了什么,泪水滚落连忙点头,王动右掌探出,抵在了他硬邦邦的胸膛吸取煞气。

一炷香的时间后,丁勉体内其他部位的煞气,终于被王动彻底拔除,王动喂了他两滴灵乳之后,马不停蹄地救治起了石虎。

用噬灵**吸取煞气并不难,可难就难在清除识海中煞气的过程出不得一点马虎。

所以当石虎恢复了灵智头脑清醒后,和他泪眼相对的王动,面色发青已是心力交瘁,耗费的何止是大量体力,更有大量的精神。

石虎看到自己没了一条胳膊,虽然神情发苦,但是并没有多少意外,反而看着王动满眼的心疼,满眼的感动,除了哭着喊了句“王动”,哆嗦着嘴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当初,他意识模糊的那一刻,本已绝望,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变回人样,而救了他的,正是这个和他光屁股长大一直都在照顾他的兄弟。

他不知道王动如何得知他和丁勉遇难的消息,他也不知道王动什么时候赶到了这里,他更不知道王动为了找他们经历了什么,又找了他们多久。

可看着满身是伤,单掌按着他的胸膛吸取着煞气,另一只手断了的王动,他只知道一点,这,是他的兄弟……

石虎和丁勉体内的煞气,终于被王动吸进了自己体内,他简单问了二人几句,得知的确是一旁的师姐李萍带着他们逃进了荡阴山脉后,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救治起了李萍。

一个时辰后,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咬着牙救回了李萍的王动,刚想和喜极而泣的石虎丁勉说些什么,忽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石虎和丁勉抱住他连连呼叫,然而他却是没有反应。

游坦克慌忙伸出手指试了试王动的鼻息,下一刻长出了口气,脱下他血糊糊的破衣裳,让王动头枕着他的衣衫平躺在了地上。

“我叔父太累了,让他好生睡上一觉,你们不要打搅他。”游坦克语气不善的说道。

石虎三人顿时长出口气,下一刻面面相觑,“你叔父?”

游坦克一脸傲然的抬起下巴:“不错,我父亲和他三击掌结为兄弟,他自然便是我叔父。”紧跟着便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告诉了石虎三人。

听了游坦克加油添醋的讲述,石虎三人感动的热泪不止。

不知不觉中,天坑顶部的小洞里,出现了朦胧的阳光。

沉睡了五个多时辰的王动,终于悠悠醒转,看到围着他的石虎几人后,他猛的坐了起来,生怕是做梦使劲揉了揉眼睛,忽然抱住了石虎和丁勉,又哭又笑个不停。

石虎和丁勉同样哭着笑着,一旁的游坦克和李萍鼻子发酸抹着眼泪,危难之际,方见真情。

笑够了,也哭够了,王动看着石虎和丁勉,一阵后怕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们,是好是坏,我三兄弟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天涯海角,生死相随。”石虎和丁勉含泪猛点头。

右胳膊骨折的李萍满脸羡慕,试着问道:“能不能算我一个?”

王动看着她笑道:“自然能,没有李师姐先前护着我兄弟,我定会抱憾终身,今后咱们同进退便是。”

游坦克嚷嚷道:“叔父,你不可能忘了侄儿,侄儿跟着你出生入死经得起考验。”

王动大笑道:“好,只要你父亲我大哥不反对,而你又不怕牺牲,我们同样带上你。”

游坦克喜笑颜开,伸出两只手,和王动三人伸出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松开手后,王动咬牙道:“此仇必报,段无涯那老小子结丹境修为,我暂时收拾不了他,可占领巨鹿城,追杀你们的剑符门弟子,几天后,我一个也饶不了。”

……

感谢独树别致的打赏,谢谢。

第304章 出天坑 风云起

王动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李萍,料想对方没有和他们四个男人握手盟志,多半是出于姑娘家的矜持。

他冲着对方点了点头表达了善意,随后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块蓝布递给了石虎。

石虎瞬间泪水滚落,这蓝布,正是当初他和王动离开红枫城的时候,他娘在仓促之间,为他打包衣物的包袱皮,里面曾经还包着十几颗煮熟的鸡蛋。

游坦克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看向王动歉意道:“枉我闻过了布上石虎的体味,然而我这从不失灵的鼻子,竟然在找寻他们的过程里没有出上一点力,我……”

王动道:“这不是你的失误,当时虎子他们变成了煞尸,原本的体味都被尸臭遮盖住了,你嗅觉再是大异于常人,却也难以分辨,不要放在心上了。”

游坦克的愧疚不安顿时烟消云散,越发坚定了追随王动的决心。

石虎攥着蓝布哽咽道:“王动,你给俺们的几只储物袋,俺们全给弄丢了。”

丁勉红着眼眶道:“储物袋里的十几万块下灵石,还有那么多灵药灵符法器,全都没有了,我们真是没脸见你。”

王动柔声笑道:“都是身外之物,丢了便丢了,你们人在,比什么都强,不就是修炼资源嘛,不算什么。”

一旁的李萍呼吸一滞,别的不说,单说十几万块下灵石便让她震惊的够呛,丢了便丢了?不算什么?

游坦克斜了她一眼,暗道你也太没见过世面了,我叔父的家底,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他要是将家底全部亮出来,保证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王动从残破的衣袍下面,摸出一堆储物袋放在地上,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些都是给你们两个准备的,坦克和李师姐,你们也各有一份。”

这些储物袋,是他此行前前后后杀了那些剑符门弟子得来的,总共二十八只,每只储物袋里面,除了上千块下灵石,还有一些灵丹,灵符,阔剑银两什么的。

游坦克心安理得嘿嘿之乐,叔父对自己好那是预料中的事。

李萍却是一愣,“也有我一份。”

王动道:“那当然,咱们说好以后同舟共济的,我有的,自然会想着分享给你们,而你们如果有了我所需要的,也要记得分我一份,明白吗?”

他的话虽然说得轻松,可石虎等人却是感动的稀里哗啦。

王动将这些储物袋分给了石虎四人,随后从他的储物袋里取出了泛着蒙蒙宝光的两件法宝,放在了李萍身前。

一件法宝是得自扈轻云的巴掌大彩莲,另一件是青罗宗先前奖赏给他的两件法宝之一,手帕大小蓝色的水云纱。

据说这水云纱放出去以后,可以迅速生成方圆五里的水雾,虽然不能伤敌,却能迷惑敌人的视线和神识,操控者藏在迷雾里进可攻退可守,更能在不敌的情况下借着水雾的掩护逃走。

李萍皱眉道:“这是?”

王动面色一肃道:“危难之际,你能带着石虎丁勉一起逃走,直到跳进地缝的前一刻也没有抛下他们,我做为他们的兄弟,替他们谢谢你,这两件法宝,希望你收下。”

“不,我不能要。”李萍摇头拒绝。

说实在话,以她炼气境的修为,便能得到筑基境以后才能使用的法宝,而且一得就是两件,她真的十分心动,砰砰乱跳的一颗心都快撞出了胸膛。

可一旦收下了,她会觉着自己挟恩图报,担心王动等人看轻了她。

王动笑道:“就这么定了,你再要推辞便是见外,而且只有你收下这两件法宝,我才好分配那三把刀剑。”

李萍神情犹豫,和石虎三人顺着王动的目光看去,就见八根雷击木旁边,躺在三把血红色的刀剑,每把刀剑上都隐有电光闪烁。

王动解释道:“那三把刀剑,有镇煞破邪诛妖灭鬼之功效,比起法宝应该只强不弱,只有你收下了两件法宝,我才好将三把刀剑分给石虎丁勉和坦克。”

听他这么说,咬了咬嘴唇的李萍这才收起了两件法宝,看着站起身的王动,目光里带着只有她自己才能懂的味道。

石虎看了看丁勉,目光投向王动,问道:“俺和小丁都是锻体境修为,可那是法宝级别的刀剑,俺们现在能用吗?”

王动回头笑道:“没什么不能用的,它们的其他威力,你们将来筑基后自然能够施展,现在权当是趁手的兵器好了。”

说话间,他走到深井旁边,先将八根雷击木收进了储物袋,随后将三把刀剑里面的辟邪雷电吸进了自己的丹田,壮大了那团雷源,最后单手提着三把刀剑回到了石虎等人跟前坐下。

石虎得到了那把血色长刀,对剑情有独钟的丁勉和游坦克一人一把血色长剑,三个人纷纷爱不释手。

王动看着只剩下一条胳膊的石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暗暗叹了口气,对丁勉和李萍说道:“你们的断骨之处还是要马上医治,治伤的过程中定然疼痛难熬,你们忍着点。”

“我不怕疼,你动手好了。”丁勉用力点头。李萍一脸果决同样没有意见,生性坚强的很。

紧接着,王动在游坦克的帮助下,先后为丁勉和李萍接续了断骨。

剔除坏死骨茬的接骨过程中,带给丁勉二人的痛苦自然不必细说,可二人却强忍着没有喊叫一声。

在这之后,游坦克又帮着王动处理过了掌骨腕骨断裂的左手,做完这些,足足耗费了两个时辰,缺吃少喝不同程度受伤的王动几人,决定立即离开这处天坑。

然而顺着天坑四壁的那些洞穴通道原路返回,一定会遇到煞尸煞魂,自然不可取。

王动带着几人来到天坑坚硬的土壁近前,让石虎三人将三把血色刀剑插在了四周,以防煞尸煞魂的袭击。

之后他背上游坦克,右手抓着银刀和一条捆仙索,一个梯云三叠浪腾空而起。

就在他蹿起三丈高左右、上升的势头将尽的时候,银刀猛的脱手向上掷出,一道银光闪过,银刀的整个刀身,全部没入了上方四丈高处的坚硬土壁。

王动手中的捆仙索一端,飞速地向上卷出缠住了银刀刀柄,提着他和游坦克升了上去,

就在接近银刀的一刻,他拔出银刀再次掷进上方的土壁,恢复原状的捆仙索再次卷了出去,缠住了露在土壁外的刀柄,提着他和游坦克……

石虎三人站在天坑底部,仰望着个头越来越小的王动二人,纷纷攥着满把冷汗,直到王动二人终于出了天坑顶部的小洞,他们悬着的心这才跌回了肚子里。

王动和游坦克从天坑四周的树林里,剥下了一条条长而结实的树皮,结成了一条长达百丈的绳索,拖到了天坑顶部顺着下去,一次性将石虎三人提了上来。

俯视着煞气弥漫的幽深天坑,他们面色肃然一躬到地。

地底深处,还有当初和李萍一直保护着石虎和丁勉的外门弟子许攸,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以往的种种,王动听石虎和丁勉说过,没有李萍和许攸分出自己的灵力,帮着石虎丁勉抵御煞气,他们早变成煞尸了。

后来他们四人不甘死于敌手,主动跳进了地缝,石虎三人机缘巧合的卡在了“之”字形的地缝狭窄处,而一路碰撞的许攸却是砸到了地缝底部。

据当时的石虎三人估计,许攸一定摔成了肉泥。

随后又过了几天,他们被渐渐入体的煞气先后变成了毫无意识的煞尸,就连他们自己如何下到的地底深处都不知道,更别说找寻许攸的遗骸了。

而后王动和游坦克赶来下到了地底,也没有看到许攸的骸骨,应该是摔死的那一刻,便被游荡在附近的煞尸吃了个一干二净。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除了缅怀感激,还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复仇。

王动从兽囊里放出了追风炎火豹雪儿,命其驼上石虎和李萍。

而他背着断腿刚刚接续行走不得、也无法骑乘雪儿的丁勉,踩着一把贴了御剑符的阔剑,随行在放慢了速度的雪儿身侧,朝着东北方滑翔而去。

被他传授了控符之术的游坦克,一个人踩着一把阔剑紧随其后。

一天之后的清晨,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荡阴山脉的外围,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雾蒙蒙山脉,每个人都有恍如隔梦的感觉。

向东又行出百里之后,王动等人停在了一处桃花盛开的荒山野岭,决定在这里歇息三天。

就在这三天里,附近山林里的大小野兽算是遭了秧,纷纷被杀死滋补了王动等人的身体,

掌伤渐好的王动,把残缺不全的大魔无双诀,和雷月瑶传给他的御雷之法,传给了石虎几人。

可尝试之后,石虎三人没有一个经受得住辟邪雷电,只好作罢;然而他们修炼起魔功,却是十分顺利,王动分别帮着他们点燃了命火,开辟出了心府空间修炼出了魔气。

毕竟这魔功容易上手,别说是炼气境的李萍,便是没有修出灵力的石虎和丁勉都能修炼,

以前王动还顾忌着魔功和妖法不被北莽修仙界所容,生怕害了石虎和丁勉。

可如今他想明白了,不能再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了,石虎和丁勉有了自保的能力,这才是关键。

至于别派的修仙之人,将来发现二人和他一样修炼有魔功,一旦想要铲除他们,他们的身后还有师门青罗宗作为依靠,相信极为护犊子的宗主李南天,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而王动也明确地告诉石虎四人,要是有人对他们不利,便是他们的死敌,没什么好怕的,几人齐心弄死那些的卫道士便是。

转眼之间,到了第四天黎明,王动带着石虎几人,出了桃花朵朵遍染血红色的桃树林,朝着东北方的巨鹿城而去,报仇雪恨,就在今日……

第305章 只手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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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王动五人赶到了巨鹿城附近。几人落脚的地方,还是当初王动和游坦克藏身过的那片树林。

就在这时,阴沉沉的天空中,下起了小雨,很快的,周围的山岭便烟雨蒙蒙。

雨声沙沙轻响的林中,王动全身上下收拾利索,看着围住自己的石虎几人,叮嘱道:“你们在这里藏好,我去给你们报仇雪恨。”

游坦克摸出长剑灵符,毅然道:“叔父,我还藏到那片土坡上等着接应你。”

“好,”王动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王动”石虎猛地拉住他的袍袖,眼泛泪花急道:“俺不让你去,俺和小丁的仇,咱不报了,咱不报了。”

丁勉同样紧抓着王动,“我们的命能被你救回来已然知足了,不能再让你去冒险。”

一开始听说王动要为他们报仇,他们觉得终于盼到了自家兄弟为他们出头,很有一种扬眉雪恨的感觉。

可后来这一路上,二人越想越怕,王动此去,不是与一个两个剑符门弟子为敌,而是要对战数以百计的剑符门弟子,甚至更多。

他们不能看着王动去冒险,如果那样,他们自问还算王动哪门子兄弟。

他们把王动当成兄弟,王动对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王动断然摇头:“那帮剑符门贼子,把你们害成这样,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是……”石虎和丁勉还要再说。

王动恨恨道:“没什么可是的,你们两个伤好之后,也定然会变成身有残疾之人,这个仇,我忍不了,也放不下”

说到这,他伸手指向林外远处细雨蒙蒙中的城墙,“再说你们看,城墙上挂着的一具具骷髅,都是我们的师兄弟,他们死的何其凄惨。”

“本来两派对战,我们杀人或是被人杀,说不得对错,也没什么好说的,可剑符门弟子竟是如此歹毒,他们一个个,都是该死之人。”

“相信挂在城墙外的那些尸骨,如果换做有我在内,其他同门一旦看到,也定会想方设法为我报仇,所以无论是为了你们,还是为了那些师兄弟,我都非去不可。”

听了这些话,石虎和丁勉知道,他们劝不住王动了,只能叮嘱他千万小心。

李萍担心道:“二十几天前,你曾夜里入城袭杀了米志高,剑符门得到消息后,很可能已经派来了筑基境的修士坐镇巨鹿城,你现在去报仇,万一遇险怎么办?”

王动道:“这个很有可能,不过你们放心,如果事不可为,我不会鲁莽,更何况对方不知道我有土遁术,在民宅无数的城里,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走。”

说罢,他握了握石虎和丁勉的肩头,招呼上游坦克出了树林,钻进了越来越密的雨幕。

还是那片土坡,还是那片一人多高茂密的草丛,王动叮嘱过游坦克后,分开草丛,借着细雨形成白蒙蒙雾气的掩护潜向了巨鹿城。

就在他走后不多时,游坦克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抓着长剑猛回头,就见石虎三人在湿漉漉的草丛里匍匐前行爬了过来。

“你们来做什么?”游坦克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问道。

石虎道:“我们实在放心不下。”丁勉和李萍一起点头。

游坦克翻了个白眼:“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一旦被我叔父近身,城里那些剑符门弟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菜,你们瞧好吧。”

满脸傲然说罢,他往旁边让了让,几个人并排趴在湿漉漉冷嗖嗖的草丛里,扒开草缝,看向了巨鹿城……

雨越下越大,城外的白雾越来越浓。

王动顺利潜到了城下,抬头看了看影影绰绰的城墙上,就见一个个披着蓑衣的护卫来回走动,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同样披着蓑衣的剑符门弟子。

他冷冷一笑,施展土遁术遁入了地下,再次露头已经出现在了城里民宅间的一条小巷。

转头四下看了看,发现下雨天还真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方便,到处泥泞的城里很少有居民出行。

他贴着墙根跳出地面,摸向了主街道。

来之前他便打定了主意,尽量以暗杀为主,先杀在城里一条条街道中巡逻的剑符门弟子,之后便是城墙上的那些,最后才会潜入城主府。

毕竟他不能断定城主府中有没有筑基境的修士,所以把城主府里的剑符门弟子放到了最后,即便不能顺利诛杀被迫逃走,他也杀了外面的剑符门弟子,也算报了大半的仇。

哪知道世事往往多变,就在他刚刚贴墙摸出几步的时候,小巷两旁的民宅中,忽然各种腔调的狗吠声大作,“汪汪汪”的狂叫不停。

“这是怎么回事?上次夜里入城时,城里还没有多少人家养狗,这次入城怎么好像掉进了狗窝?”

王动一愣后飞快退后,藏身到了小巷的拐角处。

因为就在狗吠声大作后不久,一阵阵“啪嗒啪嗒”踩水的杂乱脚步声,从这条小巷的四周,急匆匆的传了过来。

听着大呼小叫的喊声从四周传来,王动意识到,几队巡城的护卫和剑符门弟子被惊动了。

“大家抱团,跟紧了别落单,那一片民宅里的黑狗咬得那么凶,说不定是青罗弟子的那些厉鬼,趁着阴雨天出来作祟了。”

“师兄,我有点怕,你说害死米师兄梁师兄的那些厉鬼,都已经销声匿迹二十几天了,这怎么又出来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下雨天阴气重,那些厉鬼突然蹦了出来,分明想杀我们个措手不及,哼哼,可它们却是打错了算盘,定叫它们魂飞魄散。”

“前面的护卫快着点,妈的,再敢拖拖拉拉畏缩不前,爷爷打断你们的腿,快,快着点”

“后面的师弟师妹,大家准备好了辟邪驱鬼符,一旦发现厉鬼,一起出手打杀了它们。”

王动暗暗冷笑,原来如此,是自己上次入城杀了米志高引发的恐慌。

就在这时,他藏身院门外的这处民宅中,有老女人惊惧道:“当家的你听,咱家的黑狗咬的这么厉害,而且还有仙师和护卫们赶来,分明在咱家附近发现了厉鬼,这可怎生是好?”

一个粗壮的男人声骂道:“嘘嘘嘘,你个不安生的老娘们,生怕外面的厉鬼听不到吗?再不禁声,厉鬼进来了把你我都吸成了干尸。”

“哦哦哦,我不出声,我不出声……”

院中隐约传来的对话声顷刻间消失了,王动埋伏在院门外的拐角处,目光中有厉色闪过。

看来暗杀是行不通了,现在施展土遁术退走绝对可以,一个土遁术便能遁到城外借着浓雾消无声息退走,可这么做他很不甘心。

“为今之计,只有明着杀人了,近身战么?今日,便让你们这些将死之人,见识见识老子的近身手段。”

王动想了想后松开脑后发髻,披散了满头被雨淋湿的长发,伸手从地上摸了一把烂泥,在自己脸上抹了几把,反手缓缓地拔出了背后的银刀……

工夫不大,一队人先行赶到了王动藏身的地点附近。

这些人身披蓑衣,走在前面的,是神情惊恐的三十几个佩刀提抢的披甲护卫。

他们后面跟着八个剑符门弟子,每人一手抓着阔剑,另一手捏着几张画满了朱砂蝌蚪文的黄色灵符,正是他们口中的辟邪驱鬼符。

一行人亦步亦趋,四下张望着走在小巷里,放慢了速度前行。

渐渐的,他们离着王动藏身的地点已经不足两丈远,满脸雨水的众人越来越紧张,凑在一起的急促呼吸声,简直盖过了沙沙作响的小雨声。

就在这时,前方的小巷拐弯处,突然飞出来一颗长着长毛圆滚滚的东西,“啪嗒”砸在了一处水洼里滚出了一溜水线,正好停在了打头的几个护卫脚前。

那些护卫和剑符门弟子同时一惊,打头的几个护卫看清了什么东西后,吓的嗷嗷叫:“人头死人头”

“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

后面的剑符门弟子忍着恐惧,呵斥击打着前面纷纷后退的护卫们,其中一女弟子忽然指着地上的人头道:“是米志高师兄,是米师兄被厉鬼弄走的人头。”

此言一出,其他剑符门弟子大惊失色。

然而他们刚一愣神,就见人头飞出来的那个拐角,突然传来“桀桀桀”一声鬼叫,在这阴雨天听来,凄凄惨惨格外瘆人。

与此同时,拐角处猛地蹿出来一个魁梧黑影,披头散发,满脸泥污,两只眼睛暴睁,提着一把长刀朝着他们冲来。

“鬼啊……”

“快跑……”

“顶住,给我顶住,谁敢跑我砍了谁的脚……”

“还敢退?给我顶住……”

尽管剑符门弟子们连打带骂,却也止不住潮水般挤撞后退的三十几个护卫,小巷里顿时一阵大乱。

对面冲来的“厉鬼”,自然便是王动。

见到泥泞的小巷中人挤人,乱成了肉夹馍,他鬼叫声不断,“噌噌噌”十几个箭步蹿了过去。

身后一处处水洼中,趟出的片片水花未散,他已撞进了人群。

避之不及的护卫们吓破了胆,下意识刀枪并举砍扎向王动。

王动单手只刀左劈右砸,“叮当”乱响的兵器碰撞声中,每一片刀光闪过,便有长枪腰刀被他砍断崩飞,更有一片血花,伴着惨叫声飞溅在半空里。

这些平民护卫一来被厉鬼吓破了胆,二来他们纵有些许格斗武技,又如何是王动的一合之敌?

想当初王动在两座新人谷的大比擂台上,那可是以一人之力,车轮战胜过接近半数的东新谷弟子。

那些锻体境的东新谷弟子,别看被王动打的落花流水,可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打倒他们这样的平民护卫十来个。

更遑论王动这个以近身战闻名青罗宗年轻一代的彪悍之徒了,两千多名弟子大比的头名,那绝对不是浪得虚名,而是硬生生打出来的

就见乱发飞甩水珠的王动,好似扑入羊群的猛虎,在鬼哭狼嚎、断胳膊断手伴血飞的人群中劈波斩浪,一条直线杀了过去,无人能挡一合。

来不及闪避的一个个护卫,下饺子般被他干翻在地,三十几个护卫,片刻间倒在地上,不是被刀劈死,便是抱着涌血不止的伤口哀嚎。

而对于这些不管什么原因,如今却为剑符门弟子效力的护卫们,杀人早已杀的冷血的王动,没有半点同情心。

管你是谁,一旦投敌,便是我王动的敌人,杀无赦

而眼见一把刀光上下翻飞的王动如此威猛,众护卫竟不能挡住其五个呼吸,反而被他杀到了近前,八个剑符门弟子面色骇然。

他们抱团飞快后退,为首男子大叫道:“这厉鬼太过生猛啦,大家速用辟邪驱鬼符。”说话间手中的几张黄色灵符脱手激射了出去。

他这一嗓子,如同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其他剑符门男女纷纷响应,密如雪片的灵符闪动着红光,朝着冲来的王动射去。

王动不闪不避,任由那些辟邪驱鬼符命中在他身上,爆发出了一团团红色光华,其中还带着硫磺和类似于处子天葵血的刺激性难闻气味,然而王动却是安然无恙。

他早就知道,这些配以少许硫磺制成的驱鬼符,纯属针对邪煞攻击,难以伤人。

倒退中的剑符门弟子都快吓尿了,几人痴傻几人惊叫:“啊呀呀,这厉鬼的道行太深啦,辟邪驱鬼符竟然奈何不了它。”

“快,快去请赵兴武师叔,赵师叔刚刚筑基被派来担任此城城主,定能降服这厉鬼。”

“你忘啦?赵师叔清晨去了银霜城,现在木有在啊。”

“啊,他来了,快闪”

一听这话,王动暗道果真有筑基境修者坐镇此城,不过他来不及返回了,看我杀尽你们,只手屠城

念头一动的同时,“咣”的一声震响,他一刀崩飞了交叉斩来的五把阔剑,冲入大惊之后,四散欲逃的八个剑符门弟子中,快刀连斩刹那间飞出。

与此同时,交战处后面的巷子里,驰援而来的剑符门弟子们和那些护卫纷纷倒吸凉气。

就见对面十几丈远处,不同方向刚逃出两三步的八个剑符门弟子中间,八片同时劈出追向他们的刀光,有如银花绽放一闪即逝,直接将一声惨叫的他们劈为了两半

被胁迫来的护卫们面无人色,驰援来十几个的剑符门弟子脑瓜皮一麻,其中一男子回过神后叫道:“他是人,不是鬼,大家听我号令,灵符弓箭远程打击,放”

身后忽然间破风声大作,王动猛回头瞳孔猛一缩,心道剑符门贼子也不全是白痴,看来今日,免不了一场血战……

第306章 势不可挡 危机突来

“嗖嗖嗖”

密集的破风声中,王动面色骤变,对面十几丈远的小巷中,各种颜色的灵符激射而来,后面紧跟着一片黑压压的箭矢

这种密集箭矢配合大量灵符的远程打击,便是刚刚筑基的修士,没有好的法宝护身也不敢硬扛,更别说尚在炼气境的王动了。

迎面冲过去?

别开玩笑了,任你近身如何骁勇善战,也是找死

他足尖猛点地,一个前空翻,向一旁翻了出去,双脚还未落地,便听身后“轰轰轰”的炸响连成一片。

匆忙回头一瞥,只见原先所立之处,已被灵符炸出了一丈方圆的一个深坑,深坑上方浓烟滚滚,红黄蓝各色光华暴闪,原本铺地的块块石板,被炸碎后崩的满天飞。

“亏我当机立断,若是慢上一刻,定然尸骨无存”

凌空下落的王动,被身后吹来的滚滚气浪,送出了五尺多远,“砰”的双脚落地借势冲出三大步,已到了一户民宅院墙外。

就在这时,那条小巷中有人大喊:“保持距离,追上去再放灵符箭矢”

王动未做丝毫停留,飞身越过一人多高的院墙,跳入那户民宅,刚刚落地,两条狂吠的黑狗已然扑到近前,他刀光两闪,去死……

“嗷嗷”

前方的民宅院内,接连两声狗的惨叫突然传来,小巷中正欲追击的众人,面色大变纷纷裹足不前。

当先下令那剑符门男子喝道:“贼人逃进民宅,敌暗我明不得追击,大家背贴小巷两侧院墙站定,两两相对互为眼线,时刻小心那贼子翻墙而出,从我等上方偷袭”

身旁众人赶忙照办,背贴小巷两壁站定,刀枪并举箭上弦,一张张灵符紧攥在手,一双双眼睛望着天,时刻警惕着小巷上方。

顷刻之间,小巷里已无人声,只有四周民宅中的狗吠声越演越烈,扣动着每个人的心,仿佛时刻都能蹦出嗓子眼。

“呼”

一蓬蓝幽幽的火光冲天而起,在小巷上空形成了光彩夺目的两行蓝字:敌袭,剑符门人速来支援

原来是小巷中领头那名剑符门弟子放出了信号求援。

这下可不得了,偌大的巨鹿城,犹如被王动捅了马蜂窝。

四面城墙之上,城里的条条街道之中,包括城主府里面,顿时人影攒动如潮,呼喝声一片又一片。

“城中有敌情,速去支援”

“信号从哪里传上天的?”

“回仙师,小人知道,是城西刘大壮家的那片民宅”

“好,记你一功赏银百两,你在前面带路,众护卫随我杀敌,怯战者格杀勿论……”

“剑符门弟子随我来,围住那条小巷,快快跟上”

“喂塔楼顶上的师弟师妹,阵盘伺机而动,敌在城中不可射杀误伤本门弟子,一旦敌人潜逃出城,立刻激发阵盘杀之”

“明白……”

“速速关闭四面城门,莫让敌人跑了”

“是……”

“冲啊,围住那条小巷……”

“冲啊……”

巨鹿城中,一队队人马从四面八方,洪流般的涌向王动所在的那片民宅。

城外西面那土坡的草丛里,石虎游坦克等人看着一队队剑符门弟子,驱使着一批批护卫跑下城墙,纷纷悬着一颗心。

城中剧变,明显是王动被发现后引起的,触一发而动全身,身陷群敌围攻中,王动能否生还?

城中,听着四面而来的驰援声,背贴小巷两侧的十几个剑符门弟子和五十多个护卫纷纷神情振奋。

任由方才那个假鬼近战彪悍刀法无双,可己方源源不断驰援来的力量的围攻下,绝对插翅难逃

为首那名剑符门男子面色狰狞道:“此獠竟敢杀我剑符门弟子,稍后定将他打残之后生擒活拿,剥皮剜心挂在城外与那些骷髅作伴”

旁边一人恨道:“不错,不能让他好死了,要为我等罹难的同门报仇雪恨”

又有一女子怨毒道:“此獠杀我朴师兄,他的人皮我来剥,谁敢和我抢,我蒋燕和谁翻脸”

“放心,没人和你抢……”

一旁的剑符门弟子纷纷表示不会和蒋燕争抢这个活计,你一言我一语中大放厥词,仿佛王动铁定会被众人拿下一般。

“谢诸位师兄师弟,我蒋……”蒋燕背贴墙壁站立,朝着身旁的师兄弟们点头致谢。

就在这时,“噗”的一声,突然从声音戛然而止的蒋燕身上传来。

众人大惊,就见瞪眼缓缓低头的蒋燕胸膛上,一尺多长的银色刀身穿胸而出,明显是从她后背隔墙捅进来的,是谁杀人还用多想吗?

他们暗呼侥幸,亏得自己没有口不择言,否则不知何时藏身墙后的那人,杀的很可能便是自己,果真是祸从口出。

与此同时,蒋燕看着穿出她胸膛滴答着血线的刀尖,胸膛里阵阵绞痛难熬,她嘴唇艰难张合,颤抖伸手向身旁同门求救。

就在这时,隔墙传来一声冷笑:“贱人,想剥老子人皮?老子先绞烂你一颗黑心”

刀随声转,一把银刀在摇头痛呼的蒋燕胸膛里“嚓嚓嚓”连搅了三圈,蒋燕的心口处顿时烂了个血洞,鲜血内脏泉涌而出

有剑符门弟子反应过来,一边退向小巷另一侧,一边狂呼道,“快离开那边,此獠就在墙后”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他第一个字刚喊出口的一瞬间,“轰”的一声,蒋燕身后的院墙砖石崩飞,坍塌出的大洞里,一片刀光劈落,把蒋燕竖着劈成了两半。

王动紧随其后冲了出来,提刀杀入了慌不择路人挤人的人群。

小巷狭窄,正适合巷战,对上王动,十几个剑符门弟子近战都是菜,被他一把银刀杀的哭爹喊娘。

而那五十几个护卫,不是被王动乱刀所杀,便是被拼命想要逃出小巷的剑符门弟子砍死

也就是几眨眼的工夫,小巷中便只剩王动一人而立,浑身是血,前后左右活人死人躺了一片,泥泞的地上血流成河,浓烈的血腥味,蒙蒙小雨又岂能浇散……

“噗噗噗……”

听着四周赶来潮涌般的救援声,王动提刀戳死了倒地挣扎哀嚎的十几人,草草收起了几只储物袋,飞身跳进了另一家民宅。

然而此院中的两条大黑狗,非但没敢扑上来,反而被浑身杀气的王动吓的“吱吱”呜咽,夹着尾巴滴答着尿水一头扎进了柴草堆里。

“无胆狗贼,亏你们跑得快”

王动一口口水呸在地上,横穿过井台,翻墙过院不知所踪,四周再也听不到一声狗吠。

“围起来,把这条小巷围起来……”

一批批汇集来的剑符门弟子和侍卫,将方才那条小巷围了个水泄不通,剑符门弟子驱使着几百名护卫打头,一点一点地摸向了巷子里。

那些被顶在前面战战兢兢的护卫们,心里恨骂连连。

他们自然明白,这些剑符门弟子,分明把他们当做了替死鬼打头阵,一旦有变,身后这帮人渣便会放出灵符,将那个入城杀人的家伙和他们统统轰成渣子。

对比原先自己所属的青罗宗一方,剑符门这帮畜生,根本不把他们当人啊。

他们现在终于记起青罗弟子的好处,当初巨鹿城失守前的危急关头,那些青罗弟子包括城主在内,没有一个人逼迫他们顶着法术去送死,真是好仁义啊。

大难临头,人心思动,不少护卫在徐徐前行的搜索过程中,互相使着眼色,一旦有变,左右是个死的他们豁出去了,说不定还能拼出一线生机

此时的王动,潜入了原先那条小巷口的一家民宅中,隔墙听着小巷里不断走过的杂乱脚步声,根据自身战力的现状,判断着适合他出手的那一刻。

救出石虎等人之后养伤的三天里,他耗尽的灵力并没有恢复多少,单靠法术对战百倍于他的剑符门弟子明显不现实。

而那少许的五行灵力,他大有用处绝不会凭白浪费,除了危机的时刻施展土遁术和梯云纵,还能支持他接连放出五六记刀芒。

相比匮乏的五行灵力,他心府中可以随时转化为魔火的魔气却是充沛到了极点。

这些魔气都是魔功炼化了海量煞气转化来的,被他当做了此行杀敌的一项杀手锏;而另一项杀手锏,就是他丹田里的那团雷源。

雷源雷源,顾名思义,乃是辟邪雷电之源头,能够生生不息且被修炼者随意驱使。

和肉包子打狗放出一点少一点的灵力不同,雷源转化为无数银蛇闪电放出去劈人后,还能被分毫无损地收回来。

至于雷月瑶借给他的灭邪刀,只是无意间吸收了他的血液,被他走了狗屎运,用鲜血祭炼过了而已。

而雷月瑶告诉他,已是半步灵宝的灭邪刀,虽然实打实的成了他的宝贝,但是他要想使用,需要筑基成功生出法力,目前用不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阴云密布的天空中,下落的小雨忽然大了起来。

王动隔墙听着小巷里的动静,眼睛里杀机迸现,飞身跳过院墙飘落在小巷口。

这时的小巷里,挤满了剑符门弟子和护卫,巷口外也有十几个剑符门弟子留守。

见王动突然现身,十几个剑符门弟子吓了一跳,一边飞快后退拉开距离,一边高声示警。

王动看也不看他们,直接冲进了巷子里慌做一团的人群。

几十个剑符门弟子,算是倒足了血霉。

他们陷在人挤人狭窄的巷子里,想跑都跑不了,只有前面的少数人能和冲杀来的王动交手。

尽管他们身上罩着金刚符形成的护罩,可在王动的火魔掌下,纷纷被拍暴了护罩死于非命

鬼哭狼嚎的巷子里,顿时如同人间炼狱,又好像屠宰场,一茬接着一茬的人,割麦子一般纷纷倒下。

王动浑身血水直淌,左手掌伤未好不能使用,单凭魔火缭绕的右掌左拍右砸,只管一路向前杀去,如同切入雪堆的一把热刀,从小巷的这一边,转眼间杀到了另一边。

回头一看,巷子里竟然还有活人,他一声虎吼返身杀了回去

那些人中,有剑符门弟子,也有寻常护卫,都是方才倒地装死刚刚爬起来的,一见王动返身杀来,纷纷不战而逃,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对面的巷口外面,十几个剑符门弟子,抓着满把灵符结成了符阵群,呼喊着被王动单掌追杀的那些师兄弟。

“快跑”

“快点冲出来”

“刘师弟,快啊”

“挡路的护卫杀掉”

得到提醒,被挡路的剑符门弟子们顿时下了毒手,几个护卫死后,其他的护卫纷纷大骂着返身抵抗,那真是拼了老命。

这一来完蛋了,内讧的众人,不是自相残杀而死,便是被追上来的王动火掌拍成碎肉,只有两个剑符门弟子逃出了小巷,朝着对面严阵以待的十几个同门跑去。

一见他们丧失了理智跑向这边,那些抓着满把灵符的剑符门弟子纷纷叫喊:“让开,别挡我们攻击路线”

跑去的两人顿时醒悟过来,连滚带爬扑向两边,那些剑符门弟子没有了顾忌,灵符纷纷出手,形成了一片光华明灭的灵符浪潮,朝着就快冲出巷口的王动奔涌而去。

能杀了这个贼子便好,至于巷口附近民宅中的居民,爱死不死,谁还管他那些。

“符阵群?看我如何破你们”

王动嘴角冷笑,飞身跳过院墙消失不见,下一刻巷口处的大片民宅便被灵符群夷为了平地。

十几个剑符门弟子不杀王动誓不罢休,可又不敢分头去追,只是抱团在一起背背相靠严防四周。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另一巷子口,“嗷”的一声豹吼,一条硕大无比的豹子冲了出来,背上骑着一人单手提刀,一身血衣在雨幕中直淌血水,正是王动。

一人一豹来势汹汹,速度那叫一个快,每一眨眼便蹿出三丈多远,带出了一串黄色虚影,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剑符门弟子们悚然大惊,一拨拨灵符集中打向一人一豹。

王动命令雪儿奔行中左躲右闪,以“之”字形路线迂回前冲。七八个呼吸之后,已然冲到了那些剑符门弟子近前。

王动拔刀出鞘抖手五记刀芒射出,直接轰破了五人身上的金刚符护罩,将其当场斩杀。

余者魂飞魄散四下奔逃,然而他们如何快的过雪儿的速度,一个个先后被王动追上斩杀,

而巨鹿城八座塔楼,当时城破已被毁了四座,只剩四座塔楼的顶层蹲守着四个剑符门弟子,这四个弟子尽管同时激活了阵盘,也没有杀死骑豹闪避速度太快的王动。

反被王动借着他们给阵盘填充大量灵石的时间,冲上塔楼先后杀了三个。

最后一人踩上贴着御剑符的阔剑,冲下塔楼想要滑翔逃走,被王动掷出银刀打翻了脚下阔剑,从空坠落当场摔死

至此,剑符门驻守在巨鹿城的炼气境弟子,全被王动一人所杀

王动骑着雪儿到交战的几处地点转了一圈,收取了一只只储物袋,随后骑着雪儿冲上了城墙,看着杀神般的王动,那些护卫们纷纷跪地求饶。

城外土坡的草丛里,石虎游坦克等人看到一个血人骑着豹子杀气腾腾的冲上了城墙,自然知道那便是王动,他们激动莫名,趴在湿漉漉的草丛里竟然忘记了起身。

护卫跪了一地的城墙上,王动喝令几个护卫将吊在城墙外的那些青罗弟子的尸骨收了上来。

这些残缺的白骨骷髅,也分不清谁是谁,统统被他收进了一只储物袋,他骑着雪儿正要出城,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御空自北而来。

“贼子休走,赵兴武在此……”

第307章 麻杆打狼 小贼受死

远远传来的男人吼声,虽然老迈,但却响亮如雷。

王动骑着雪儿猛抬头,就见阴云密布的天空中,一道青色剑光载着须发皆白一老人,飞行在雨幕中,直奔自己而来

“赵兴武剑符门刚刚踏入筑基境的修士”

根据先前获知的信息,王动当下做出判断,权衡着对方御剑飞来的速度,知道自己即便骑着雪儿跳下城墙撒开了跑,可短时间里,也绝对跑不过对方的追击速度。

而如果自己退入城中藏进民宅,借着土遁术遁出城去,那么失去目标的赵兴武,定会踏剑飞行放出筑基境的强大神识,在城里城外拉式的搜寻。

那样的话,藏身在城外不远处的石虎等人,定然逃不过对方的神识扫描,一旦被发现,那就是个死

“我绝不能逃,定要保全虎子他们”

“而赵兴武刚刚踏入筑基境,以我炼气九层的修为外加种种手段,拼死一战,未必不能拉他垫背”

种种念头闪过,王动下了狠心,能活他也不想死,可石虎等人的安危,将他逼到了不得不直面筑基境修士的绝境。

他没得选择,单手提刀骑着雪儿立于城墙上的雨幕中,直视着赵兴武踏着飞剑,片刻间来到了城外对面浮空停下。

城墙上跪了一地的护卫们,吓的一个个浑身发抖,料想赵兴武到来后的第一时间便会对王动痛下杀手,而他们很可能被殃及池鱼送了性命

哪知道满头白发的赵兴武,尽管满脸褶子都透着狰狞杀意,可出乎预料竟然没有马上对王动出手,而是踩着飞剑隔空与城墙上的王动对视

一老一少目光碰撞,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只能听到越来越大的哗哗雨声,充斥在压抑沉闷的天地间。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仙门中人都是这般莫测高深?一众护卫打破了头也想不明白。

城外那片土坡的草丛里,游坦克竭尽全力将石虎和丁勉按在泥水里,压低声音怒道:“你们出去又能怎样?是能救得了我叔父?还是能帮得上他?”

石虎和丁勉泥乎乎的脸上,泪水混合着雨水滚滚而下。

“他是俺兄弟,俺救不了他也帮不上他,可不能同生,俺愿陪他同死。”

“他待我丁勉如同亲大哥,我不能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上路,要死我三兄弟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要同行”

趴在一旁的李萍感动的热泪盈眶,不就是个死吗,能和这样的一群人一起上路,这辈子虽短,但值了。

游坦克“嘿”了一声,压住石虎二人骂道:“就你们重情义不怕死,难道老子便怕死么?你们当我为什么拦着你们?”

“我们逞一时义气陪他去死不难,可我们全他妈死光了,日后谁来为他报仇?谁来给他爹养老送终?谁把他的仇人告知青罗宗替他出头?”

“想死还不简单,只要我们现在冲出去,保证我叔父还没死成,我们便先他妈嗝屁着凉了。”

“说不准那个老东西赵兴武,还会臭不要脸把我们扣作人质,逼迫我叔父挥刀自尽,真要是那样,你们想想我叔父能不就范?”

听他这一顿臭骂,石虎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他说的没错。

游坦克松开石虎二人,扒开草缝看向城墙,“再说我叔父一定会死么?无数煞尸煞魂都弄不死他,说不定那个老掉牙的家伙也奈何他不得。”

说到这,他回头看着满脸绝望的几人,咬牙道:“即便我叔父今日战死,可我们要化悲痛为忍耐,留着有用之身,后半生想方设法为他报仇,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石虎等人听了这番话,神情悲痛咬紧了牙关,透过草缝直勾勾的望着城墙方向,游坦克的话,有道理……

……

城外的雨幕里,踏剑浮空的赵兴武,谨慎的目光接连扫过了城中几遍,盯着王动喝道:“小辈,把藏在暗中的筑基境修士喊出来吧,何必藏头藏尾等着阴人。”

王动心念一闪,我说这老家伙为什么不动手,原来误以为我身后藏着筑基境修士,他故布疑阵冷冷道:“费什么话,只管动手便是。”

见他这般有恃无恐,目光四顾严加防范的赵兴武,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城中定然藏着筑基境修士,正等着阴自己呢。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已七十二岁高龄,半月之前刚刚侥幸筑基成功,便被派到了巨鹿城担任城主。

和那些老牌的筑基境修士不能相比,他非但凝练出的法力尚浅,而且由于在剑符门里没有什么背景后台,所以弄不到什么好的法宝。

他脚下蹬着的这把飞剑,是剑符门筑基境弟子的制式飞剑,配置最低仅供载人飞行,而他的法宝鸳鸯双环,更是法宝之中的下下。

可即便这么菜的法宝,要不是剑符门此番派他出任城主,也轮不到他的手里,毕竟大量的法宝,现如今都已给了远赴极北之地抗击入侵妖族的那些同门。

一想到那些老牌的筑基境同门,一人都祭炼了至少三件不同档次的法宝,他的一张老脸顿时更加阴沉。

但是,有总比没有好,自己的法宝再差,也终归不用到人妖战场去玩命。

再说能安安生生做个一城之主,吃喝拉撒都有年轻水嫩的侍女们伺候着,时不时地调戏一小下,这种生活对于极度怕死的他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乐在其中。

可让他暗暗骂娘的是,就在几日前,突然接到了师门传讯,说四大仙门为抵御入侵各自境内的妖族,经由四派之主紧急会晤,已经达成了共识暂时停战。

剑符门命他安置好巨鹿城的防务后,带领驻城的九成炼气境弟子五日内必须出发,日夜兼程赶往极北之地参战。

银霜城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他骂了几夜娘后,今日清晨到银霜城和城主张扬会面,正是商量明日一早率人启程之事。

哪知道就是他不在这半天里,巨鹿城的炼气境弟子,竟然被敌人杀了个一干二净,这不是坑他吗?成了光杆城主,如何对剑符门交代?他的仕途,全毁了。

至于入城杀人的是谁,他敢断定一定是青罗宗的贼人,剑符门西临青罗宗,东接万花谷,不是青罗宗来人报仇,还能是鬼?

“妈的,四大仙门不是达成共识,勒令各自门人停战了吗?青罗宗竟敢出尔反尔暗下毒手,太不要脸了。”

“再说银霜城离着巨鹿城也不远啊,你们为什么不去祸害银霜城?为什么偏偏陷我赵兴武于此尴尬境地?”

“不战而退,我没法对上面交代,回去也好不了。可一旦动手,我法力不多,法宝也是相当之菜,如何能是青罗宗老牌筑基境修士的敌手,这条老命还要不要了?”

白胡子一大把的赵兴武进退两难,不做做样子实在不行,瞪着王动故作凶狠道:“让你身后的筑基境修士滚出来,老夫与他们一个个单挑之后,再来收拾你。”

他这么叫阵也是多了个心眼,万一对方的筑基境修士好几个,有他的话将在这里,对方只要是没有不要脸到一定的境界,那么当着城墙上几百个护卫的面,便只能与他单打独斗。

他打定主意,一旦交手发现不敌,立马御剑逃离,回去也好有个说法,说他赵兴武拼尽全力血战过了,为了掩盖事实,他肯定要往自己身上戳上几个血窟窿。

师门再不讲理也不能指摘他的不是,总不能明知敌众他寡,还硬要他血战送死吧。

“大言不惭,先过了老子这关再说”

王动催动雪儿上前一步,刀指对方,一脸狂态冷笑道。

事到如今,王动只能拖延时间了,将赵兴武的注意力吸引在自己身上,只盼赵兴武背后方向的石虎几人悄悄退走,退的越远越好。

一旦他们远远退走安全以后,自己便能借着土遁术和雪儿脱身。毕竟城里的民宅无数,自己只要藏进离着城墙不远的随便一家都能施展土遁术出城。

即便之后被赵兴武发现了,可那时的自己,早已骑着雪儿钻进了城外四周的密林,对方想在林海里追杀有土遁术的他,简直是妄想。

于是乎,奇怪的一幕,出现在了一个个护卫眼前,就见赵兴武和王动隔着雨幕对视,一副剑拔弩张随时都会动手的架势。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对峙模样的二人,其实也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赵兴武生怕冒然对王动下手,会被藏身暗处的青罗宗高手杀个措手不及,一旦错失先机,轻者会被对方的法宝压着打,重者会被对方的法宝一击致命。

而王动生怕穿帮了以后,石虎他们会犯糊涂前来送死,更盼着石虎他们能够机灵一点,趁着这时候赶快退走。

他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瞟着石虎等人藏身的那片树林,可左等右等,树林里不见任何动静,按理说他们能够看到这里的情况多么危急啊?他们退走没退走?

再看游坦克藏身的那片土坡草丛,也没见游坦克退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城墙上的一名护卫忽然蹦起来,逃离王动几步远后大叫道:“赵城主,进城杀人的只有这贼子,我同为护卫的亲大哥,便是被此獠不久前所杀”

带着颤音怨毒的吼声,刚刚被哗哗的雨声淹没,赵兴武和王动同时脸色大变,同时暴喝。

“出卖我?去死”

“空城计?小贼受死……”

第308章 惊心动魄战筑基

“筑基修士发威啦,快跑啊”

雨幕里,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城墙上顿时大乱,跪着的护卫们纷纷跳了起来,你推我挤四下逃命

出卖王动的那个护卫,挤在人群里,见王动骑着巨大的豹子,面色狰狞挥刀追来,吓的扭头就跑,只盼身旁大乱的人潮,能够阻挡王动片刻。

王动骑着雪儿杀入人群,明明还能放出两记刀芒,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没有放出刀芒立即击杀出卖他的那护卫,一把银刀舞动如风,只管左劈右砸。

避之不及的护卫们,不是被刀劈死,便是被力大势猛的雪儿撞下城墙,有几人豁出去了试图拼命,却纷纷难挡王动一招半式,顷刻间做了刀下鬼。

见王动如此凶猛无匹,余者吓的魂都没了,不少人发动了聪明才智,直接跳下了十丈多高的城墙,只要摔不死,缺胳膊短腿也行啊。

而犁出了一条血路的王动,紧追那护卫不放,貌似必杀之

与此同时,城外踏剑浮空的赵兴武勃然大怒,自己再不济,也是一名筑基境的修士,却被一个炼气境的小贼唬的半天不敢妄动。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尤其是被他的师门和那些筑基境的同门知道了,让他的一张老脸往哪搁,不如塞进裤裆里。

他踏剑飞在城外半空,朝着在人群中大杀四方的王动追去,哇哇怒骂道:“小贼休得猖狂,只敢杀些护卫,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冲着老夫来,老夫弄死你”

怒骂的同时,他的法宝‘鸳鸯双环’早已在手,瞄准了王动后背,招呼也没打一声,偷偷地放出了双环。

鸳鸯双环,下法宝,一大一小,一雄一雌,表面皆有耀眼的青光闪烁。

每只圆环的外圈,都生有十八个锯齿,每个锯齿都是袖珍鸳鸯形状的锋刃,闪烁着锋利寒光。

双环出手之后,“呜呜”尖啸飞快地旋转着,一前一后割开了雨幕,带出两条白花花的水线,朝着王动飞去。

王动听到身后恶风袭来,嘴角勾起冷笑,命令胯下雪儿猛的向前蹿出一大步。

躲到城墙两侧避开他的二十几个护卫,见他冲了过去,纷纷长出口气,就在这时,割破雨幕的双环便到了。

其中十几个护卫根本来不及躲闪,发出凄厉短促惨叫,不是被先后飞过的双环斩掉了脑袋,便是被双环切胸而过死于非命,

而掠空旋转飞行的双环,眨眼杀了十几人后,去势丝毫不减,就在王动骑豹刚刚蹿过去的下一刻,先后撞上了城墙的两只墙垛。

“轰轰”两声震响,震耳欲聋

坚硬山石砌成的两只墙垛,在双环的撞击下,脆弱的好比豆腐,直接被砸的粉碎,爆出的两蓬碎石,烟花般的炸在雨幕里,场面极其骇人

王动骑着雪儿奔行在前,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回头怒骂道:“老贼好生阴险,我与你势不两立”

“哈哈哈哈,怕你咬我不成?”

赵兴武哈哈狂笑,见他祭炼了没几天初次使用的双环竟有如此威力,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能将王动砸个粉身碎骨,他顿时有了信心底气。

然而得意归得意,他自然不是白痴,反而人老奸猾。

王动虽然和他差了一个大境界,但是仅凭一己之力,便能杀了他剑符门上百名炼气境弟子,更是杀了几百名护卫,他如何能不小心。

方才首次出手,他在两只鸳鸯环里面,分别只注入了一成法力,纯属投石问路。

“现在看来,这小子不过尔尔,被老夫的双环追得如同丧家之犬,倒是老夫初入筑基境,底气难免不足,过于高估他的实力了。”

赵兴武暗暗自嘲一句,踏剑追上了城墙上空,看着下方护卫都快跑光了的城墙,豪情狂涌大叫道:“小贼哪里逃,再吃老夫一击”

叫声出口的同时,双手一伸召回了双环,每一只鸳鸯环里,这一次都注入了足足两成法力,没必要再小心了,这次出手,势必一击取了小贼性命。

就见鸳鸯双环,顿时青光暴涨,如同两个青色的小太阳,飞速旋转中,带着尖锐破风声,再次脱手飞出,砸向了城墙上骑豹挥刀追着那护卫的王动。

双环离手之后,赵兴武一边踏剑提速追向王动,一边放声讥笑:“小贼死到临头,还想拉那个出卖你的护卫垫背,真是可笑之极,老夫……”

骑豹追在那护卫身后的王动,通过心有灵犀的意念,飞快命令胯下的雪儿:“时候到了,你去撕烂那个出卖我的护卫,之后不要回来,躲到城里去。”

雪儿一声厉吼,不愿舍弃主人,然王动根本顾不上它,袭来的双环,掀起的恶风声震耳,已然追到了他身后。

他仅剩的少许灵力,根本扛不住加持在双环上的法力

电光火石间,早已蓄势良久的滚滚魔气,刹那间注入他右手的掌骨血肉,他握紧银刀回手便是两刀劈出

魔气的威力,他早就心知肚明,运用到掌骨血肉里,一只手掌便会坚若金刚,硬度远胜法器十几倍,掌力更是会暴涨几倍。

否则当初他单掌硬悍煞蛟的巨爪,左掌便不是掌骨腕骨断裂了那么简单了,而是会彻底碎成齑粉

“当当”

金铁相撞的暴击声,盖过了天空中的雷声,震得城墙都隐隐发颤,被银刀斩过的鸳鸯双环,火花迸溅青光齐齐一黯,双双被崩的斜飞了出去

而骑着雪儿拧腰回刀的王动,被震得狂喷一口血箭,从前冲的雪儿背上飞起了一人多高,砸在了地上滚出一丈多远。

“嗷……”

前方离他越来越远的雪儿回头凄厉吼叫,下一刻接连两个大前蹿,直接扑倒了回头惊呼的那个护卫,一口将其拦腰咬断,随后一声悲吼蹿下城墙,消失在了民宅间的小巷中。

而此时的赵兴武老脸发白,踏剑停在王动身后不远的城墙上空,既被方才的一幕惊住了,也被重刀砍中的法宝双环,牵连的他气血翻滚法力不稳。

祭炼过的法宝一旦受创,就是他如今这个样子,这还算是轻的。

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背对他的王动,单手拄刀屡屡想要爬起来,却是接二连三跌倒在地,他神色阴晴不定,眼中闪过震惊。

没想到这个炼气境的小贼如此生猛,居然能够挥刀崩飞了他注入四成法力的鸳鸯双环。

要知道他的法宝纵然是下中的下,可注入法力之后,也不是随便一个炼气境的修士能用加了黑铁精金的兵器挡得住的。

他召回双环,心里暗骂嘴上一副惜才的口吻,道:“你能挡下老夫绝杀一击,在炼气境的修士中,已经难能可贵,不过老夫虽然欣赏你,却是不能放过你……”

刚刚说到这,他忽然盯着王动抓在右手的银刀“咦”了一声,目光两闪后,顿时欣喜若狂。

“这把银刀崩飞了我的双环,刀刃上竟然没有磕出半点茬口,更别说卷刃或是断裂了,究竟是何材质炼成不得而知,但分明是远胜黑铁精金的炼宝奇才啊”

“师门没有给我好的法宝,没想到我的大机缘应在了此子身上,他站都站不起来了,这把银刀自然非我莫属,一旦回炉重新炼制,何愁没有趁手的法宝”

他越想越是高兴,越想越是激动,踏着飞剑朝着王动缓缓飞去,同时也多加着小心,一向谨慎惯了。

躲在城下的那些护卫,虽然看不到被墙垛挡住的王动,可王动硬悍法宝被砸飞一人多高,死狗般摔下来的场面,他们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少护卫这时候才敢放声咒骂,骂人的,大部分都有同为护卫的兄弟或是好友死在了王动手里,剩下的是些墙头草,大拍特拍赵兴武的马屁。

“赵城主杀了他,此獠杀了我二舅,砍下他的狗头,我要当夜壶。”

“我堂兄也是被这贼子所杀,剐了这贼子”

“我老娘咳喘多年,我要他的心头血做成血馒头,我出二十两银子。”

“赵城主大仁大义,替我们主持公道啊”

“赵城主神功盖世,法力无边”

“不错,赵城主神功盖世,法力无边……”

城外,藏身土坡草丛里的石虎游坦克等人,同样看到了王动崩开双环后摔下来的一幕,再也不见王动站起来,他们纷纷呜咽痛哭。

石虎和丁勉泪光朦胧的视线里,浮现出了当初王动力战于海的一幕。

那时候王动被一道下火符打倒在地,可最终还是拼尽全力站了起来。

然而这一次,他却是被法宝击倒,即便当下不死,可说什么也站不起来了,而赵兴武,也绝不会放过他……

草丛里的每个人,都暗暗发下毒誓,余生不能杀了赵兴武为王动报仇,他们誓不为人,死也不会闭上眼……

而在大雨飞溅的城墙上,这时候的王动,直抽筋的右手勉强抓着银刀刀柄,整个人趴在雨水成河的地上不时的抽搐一下,已经爬不起来了。

赵兴武踏剑离着他一丈远浮空停下,透过哗哗的雨声,听着城墙下隐约传来的马屁声,得意道:“哼哼,黄泉路上记住了,杀你者剑符门赵兴武”

话落,左手一挥,一只鸳鸯环飞出,砸向王动的后脑,右手在雨幕里探出,冲着王动右手握着的银刀遥遥一抓,正是他不怎么熟练的隔空摄物。

就在这时,惊变突起

趴在水流中的王动,屈起的左膝盖猛点地,整个人凌空飞起翻转半周,右手银刀狂抖两次,两道白森森刀芒,刹那飞出穿透雨幕,两条穿雨白龙一般,飞也似的斩向赵兴武

距离实在太近,只有一丈出头,刀芒的速度太快,眼珠子暴睁的赵兴武,根本避之不及。

一记刀芒瞬间斩到他的小腹,“咣”的爆响,被他护体法罩勉强挡住;另一记刀芒直接斩在了他脚下的飞剑上,“当”的崩飞了飞剑。

惊变之下,少有临敌经验的赵兴武脑袋发懵,脚下一空来不及反应,更是想不到手里还握着一只鸳鸯环可以御敌,“啊”的一声惊叫直接掉下了半空

然而王动的搏杀经验何其丰富,足尖刚刚落地,便是一个梯云纵再次腾空而起,飞扑到赵兴武近前的同时,三十记快刀连斩,劈开了雨幕银光爆闪,集中一点砍在了赵兴武的胸膛上

这几乎同时斩出的三十刀,魂飞魄散的赵兴武一刀也没躲开,全中,法力护罩被砍的“铿”的一声闷响震耳。

三十刀叠加在一起的巨力,如同十万斤大锤,一举将青光明灭的法力护罩震碎,赵兴武仰天喷血倒飞了出去。

“老贼受死”

王动等这机会等了太久,追着赵兴武而去,长刀在雨水漫过的石板地上,分出了一条水路,拖出了一溜火星

赵兴武倒飞在空中,胸膛里油煎般的疼痛难熬,如今才明白中了王动之计

他惊骇之中,将剩余法力一半注入了手上的一只鸳鸯环,砸向了追来的王动;另一半法力重新在体表形成了法力护罩。

他跌在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刚想寻回飞剑逃离,哪知道闪身躲过鸳鸯环的王动,已然冲到了近前,一刀劈在了他的头顶上。

“咣”

赵兴武脑袋嗡的一声,双膝“噗通”跪地,好悬被刀上的大力震成了白痴

然而同时他心下大定,厉声尖笑道:“我有法力护体,你如何破我防御,小贼,看我徒手杀你”

说话间双掌左右一分,一个凤凰双展翅,朝着王动双肩拍去

王动知道单凭银刀劈破不了对方的法力护罩,而快刀连斩方才有一次性用尽,只能想别的办法了,毕竟法力强过灵力不只一星半点

他飞快退后一步,反手撩刀插入背后刀鞘,黑白两色魔火瞬间裹上右掌,只手单掌拍向了冲来的赵兴武的面门,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这是什么玩意?看着火掌烧的雨水“嗤嗤”冒白汽,直奔自己面门而来,赵兴武悚然大惊

掌还未到,可岩浆般的滚滚热浪,已然烤的他面皮生疼,他赶忙缩回双掌,交叉叠在一起,挡在面前撞上了王动拍来的右掌

“轰”

耳朵快被震聋的赵兴武,口喷鲜血“噔噔噔”连退了七步之远,敢和王动的火魔掌比拼掌力,他是不自量力

被震退三大步的王动嘴角挂血,蹂身而上扑了过去

见他又是一掌迎面拍来,法力护罩险些崩溃的赵兴武哪敢硬接,慌忙闪身躲避。

到底是筑基境的修士,一旦筑基,那是灵力到法力质的飞跃,身体各部分机能都已脱胎换骨,所以尽管甩不开王动,但是王动拍来的一掌,却被不善近战的赵兴武堪堪避过了

然而赵兴武却是大惊,“轰”的巨响中,就见擦着他身体走空的火掌,直接将一旁半人多高四尺多厚的青石墙垛,拍成的粉碎

赵兴武惊骇欲死,这下子再也不敢打了,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马上逃命,再耗上一会,定会被对方这霸道无双堪比下法宝威力的火掌拍死

然而他想的是美,可王动如何能让他如愿,单手火掌快若闪电上下翻飞,围着两只手也招架不过来的赵兴武直转圈,就好像当初他围着铁树转圈熬炼铁拳一般无二

人常说,功夫不不负心人。

又有人说,你的汗水不会背叛你

别的弟子休息的时候,王动在修炼,别的弟子在谈情说爱的时候,王动在修炼,几百个日日夜夜苦熬出来的功夫,全在今日这一战之中,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王动用实际行动,证明着一点,他虽未筑基,却能斩杀筑基境初期的修士

当他挥舞着火魔掌,老驴拉磨一般,围着赵兴武转到第七圈的时候,赵兴武身上的法力护罩,在一掌掌的打击下,再也经受不住,“轰”的青光闪烁消失于无形

而没有了法力护罩,惊呼惨叫的赵兴武,被一声虎吼的王动一掌按在了胸膛,“砰”炸成了残肢碎肉

崩了一脸血的王动,收了赵兴武的遗物,站在城头闭上眼睛仰起脸,任由冰凉的雨水冲洗着脸上的血水烂肉,忽然振臂狂笑……

痛快淋漓的狂笑声,伴着“咔嚓咔嚓”的雷声,声震四野痛快淋漓

看着**城头雨幕中的王动背影,城里方才放言盼他去死的那些护卫们,吓的夹着尾巴逃了个一干二净

城外土坡草丛里的石虎等人,愣过之后,腿脚好的搀着走路不方便的,跌跌撞撞又哭又笑的赶往巨鹿城

王动胜了

王动杀了筑基境的修士?

王动以炼气境的修为,跨越一个大境界,杀了筑基境的强者啊

王动,是他们的兄弟,是他们的骄傲,是筑基之下第一人

王动透过雨幕,大呼小叫招呼着城外赶来的几人,目光里满满的感动,没想到虎子他们一直没走,原来就在那片草丛里,和游坦克一样,一直都在陪着他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感动,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被感动。

生在这有丑恶也有善良的人世间,总有让他感动不完的人和事,他感恩把他带到这个世上来的父亲和母亲

“爹娘我终于出头了,战力可比筑基境初期修士”王动想起了他的父亲,也想起了他早已亡故的母亲

就在这时,一声厉吼从身后北方传来:“杀我剑符门修士,我取你狗命”

王动大惊回头,就见雨幕中一人踏剑而来,挥手放出了一只金光耀眼的小塔

小塔顶着漫天雨幕斜着飞来,眨眼间变成两间房大的七层宝塔,黑洞洞的塔底遥遥对着自己,尚在十几丈远的时候,一股绝强的吸力已然罩住了自己

王动反手拔刀“仓”的插进了墙垛,右手奋力紧抓着刀柄,竭力不让头下脚上身体倒悬的自己,被飞快临近的宝塔吸进去,朝着城外大吼道:“快走”

“你们谁也走不了”

踏剑修士飞来的速度,快过了赵兴武太多,很快便赶到了城外半空,这时候王动被吸力拽的马上便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震撼天地的怒吼声滚滚而来:“敢伤我青罗弟子,老夫文泽……要你死”

声音方起,三道绵延十里的剑气,横渡天阙瞬息即至

第309章 文泽的嚣张和喜事

三道绵延十里的白森森剑气,横渡天阙而来,所过之处风云倒卷雷雨避让,犹如一往无前的三条白龙,几乎眨眼即至

凌空飞来斜着罩向王动的七层宝塔,暴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直接被横空而过的两道剑气斩成了几截。

几截金光黯淡的塔身,在剑气掀起的暴风乱雨中,翻滚着飞了出去,消失在了雨幕里。

而踏剑飞来,扬言要为赵兴武等人报仇的那名男修士,法宝被破刚刚喷出一口血,剩下的那道剑气已经与他擦肩而过。

他一声闷哼肩头喷血,一条胳膊顿时抬不起来了,勉强踩着飞剑,降落在了城墙之上。

此人正是剑符门派在银霜城的城主张扬,筑基境中期的修为,四十多岁中年人的样貌。

大雨中,忍痛的张扬,不甘心的看了看和他相隔两丈多远站在城墙上的王动,却是没敢轻举妄动。

方才的三道剑气,是结丹境的剑修放出来的,其中的两道剑气,不客气的毁了他的法宝,剩下的一道剑气,若是有心杀他,他现在早就死了。

他明白,这是那名结丹剑修文泽给他留了一线生机,警告的意味相当明显,他若是再敢对面前这个手提银刀的青年出手,又或是想跑,文泽便不会客气了。

王动警惕的看了眼张扬,目光落向了城外,接天的雨幕里,一名腰佩长剑的老者,负手踏剑而来,正是本门的结丹境剑修长老文泽,他自然认识。

而在文泽的身后方向,还有三道载人的剑光,隐约飞行在雨幕里,却是被飞行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文泽,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这个时候,欢呼雀跃的石虎几人,互相搀扶着来到了外面的城墙下。

王动看了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张扬,下了城墙打开城门,带着石虎几人重新上到了城墙。

“唰”

电射而至的剑光一收,文泽落在了城墙之上,朝着王动等人走去,身体外面似乎有着一层无形的罩子,密集的雨水竟是不能近其身,俱被隔绝在三尺之外

“见过文长老谢长老救命大恩”王动赶忙上前见礼,恭敬的声音激动的有些发颤。没有文泽及时出现,他今日就完了。

“拜见文长老”

一旁的石虎几人慌忙跟着王动对文泽行礼,心里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这位文长老好猛,隔着那么远放出了白龙一般的三道剑气,一举摧毁了筑基境修士的法宝,硬是震慑的对方不敢再下杀手

“不错,你相当之不错,果然没有令老夫失望,幸亏老夫及时赶到,否则我青罗宗必会痛失一栋梁。”

文泽看着王动,目光里透着不加掩饰的欣赏,微笑接着道:“既然老夫到了,那么一切都不算是问题,你只管安心,我们等一等他们。”

说话间回手指了指他御剑飞来的方向,至于站在对面几丈外的张扬,他瞥过一眼后,便再也没看过第二眼,那叫一个目中无人,结丹境剑修的傲气尽显。

“是”王动点头退在一旁,和虎子几人小声激动交谈,无非是一些真情流露的嘘寒问暖。

片刻之后,三道剑光携着破风声飞到近前,三人收了飞剑来到文泽等人近前,王动顿时一怔,来的三人正是严刚,葛飞和刘振宁。

他欣喜的同时更有疑惑,严总执事和葛城主他们怎么来了?顾不上多想,赶忙领着石虎几人上前见礼。

对面的张扬心下大惊,怎么回事?青罗宗怎么派来了这么多人?

严刚是青罗宗的外门总执事,葛飞和刘振宁,他以前也见过一两面,毕竟四大仙门在没有撕破脸的时候,他们这些筑基境的各派修士之间,不少人都打过交道。

葛飞对文泽传音说了几句话,介绍了张扬的身份。

文泽负手转身看着张扬,冷道:“你听好了,老夫今日姑且放你一条生路,带上你的那些同门,哪来哪去,马上滚”

张扬神情抽搐,忍着怒气抱拳道:“文前辈,我自然知道自己实力低微,在前辈面前什么也不是,可今日之事,我要斗胆向前辈讨个公道,否则没办法回去交代。”

说的话看似自贬,实则绵里藏针,意思是我虽打不过你,但背后也不是没人,一句话便想打发我,没那么容易。

文泽冷眼看去,“公道?你想要什么公道?”

张扬指了指王动,硬着头皮道:“贵宗和我派已经停战,可他竟敢杀光我剑符门驻守在巨鹿城的所有弟子,这般明目张胆破坏两派协议,晚辈请前辈将此人交给我带回剑符门发落。”

文泽大手一摆,断然道:“你是在做梦,莫说是你,便是你剑符门结丹境元婴境高手在此,也休想在老夫手上带走他。”

王动心下猛的一阵温暖,更是满满的感动,瞬时将文泽当成了自己的榜样,暗想有朝一日我若有文长老的本事,一定也像他这样护着本门弟子

张扬嘴角一抽,怒气难掩道:“莫非前辈仗着修为远胜于我,便要不讲道理吗?”

王动刚想喝骂对方,文泽抬手止住他,看着张扬冷笑道:“讲道理?破坏协议?去你娘的”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王动石虎等人难以置信,没想到结丹境的长老也会出口成脏,骂人都不带顾忌身份的,直接颠覆了文泽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葛飞严刚刘振宁倒是见怪不怪,文长老火爆的脾气,这些年还算是好多了,要是搁在以前遇到现在这情况,别说是骂娘了,一言不合出手就杀人。

“……”被骂的张扬,一阵错愕之后,脸色阴晴不定,有心骂回去,却是真心不敢。

文泽道:“你还敢和老夫狡辩?说什么讲道理?谈什么破坏规则?好生不要脸”

张扬一听这话茬,暗道这是怎么回事?

文泽怒道:“要说破坏两派协议,是你剑符门在前,段无涯结丹境的修为,却不顾身份对我巨鹿城和银霜城的低级弟子断然下杀手,没有段贼,你们拿得下两座城池?”

王动看了看文泽,心说文长老和另两名结丹境长老,也不知暗中杀了多少剑符门的筑基境城主,现在反而能把话说得这么义正言辞,真是脸皮好厚好生了得。

张扬心里一颤,暗道文泽怎么会知道这些?段长老连破两城之后,已经下令剑符门大量弟子追杀逃走的少数青罗弟子,据说没有青罗宗的弟子生还啊。

一旁的葛飞冷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没想到吧,城破时,正巧有我青罗宗一弟子远在城外藏身,亲眼目睹了事发经过,之后日夜兼程赶了回去报信。”

张扬顿时语塞,自己门派做的亏心事,一个没藏好暴露了,还能说什么,赵兴武等人怕是白死了,就在这一刻,他将王动深深的记在了心里,一定要让师门知道此人。

文泽冷道:“如今抵御妖族入侵为大,你回去告诉你派之主,就说这笔账暂且记下,将来我青罗宗必向你剑符门讨回公道。”

“现在,老夫限你们两个时辰之内,滚出银霜城,否则别怪老夫以大欺小下杀手”

“……”张扬一阵无语,抱了抱拳后,带伤御剑飞速赶往了银霜城的方向。

这时候雨势减小,有了放晴征兆的天空里,飘落着绵绵细雨。

文泽等人详细询问过了连日里发生过的事情,之后看向王动的目光,纷纷透着欣赏赞许。

王动不仅救回了石虎丁勉李萍,而且还杀了筑基境初期赵兴武在内的上百名剑符门弟子,为惨死的一众同门报了仇,战力彪悍重情重义,不愧被他们寄予了厚望。

更让文泽等人惊喜的是,王动无意间居然凝聚出了雷源,收获了半步灵宝的灭邪刀,这些事王动并没有隐瞒。

而通过文泽等人,王动和石虎等人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原来关于雷月瑶,文泽等人全都听说过,据说雷月瑶和青罗宗来历神秘修为高深莫测的开山祖师交情莫逆,不是一般的深。

正因为这样,青罗宗才会将荡阴山脉长时间借给对方,至于做什么事,估计除了青罗祖师和雷月瑶本人,其余的青罗宗门人没几个知道。

如今王动传承了雷月瑶的雷道之法,又凝聚出了雷源,借到了对方炼煞千年的灭邪刀,这是前途无量的好事啊。

而另一件事却让王动等人大吃一惊,极北之地,人妖大战彻底爆发。

宗主李南天十几日前发下法谕,命令驻守治下各城的筑基境炼气境锻体境门人,一成弟子留下守城,其余九成由筑基境的修士带着,得令后马上启程赶回师门休整,之后赶赴极北之地抗击入侵本门势力范围的妖族。

其他城池自有其他长老前去传令,而文泽带着严刚,先是赶到了落天河一带传令,随后会同安排好后事的葛飞刘振宁,火速来到了巨鹿城这一带找寻王动和游坦克。

没想到他们刚刚赶来,正巧救下了王动,对此,王动自然感激不尽。

文泽看着王动,捻须笑道:“你小子的机缘不小啊,回宗之后,有件大喜事等着你呢。”

大喜事?

王动一愣,看了看一旁古怪发笑的严刚几人,忙问什么喜事。

文泽笑道:“容老夫卖个关子,只能告诉你,师门已经派人,到红枫城去接你的父亲和韩若雪的双亲,你随我等回宗后见到他们,自然知道什么喜事了。”

莫非?

王动转了转念头,顿时心脏狂跳,被雨水泡白的脸上,猛的一红,可与此同时,心里也浮现出深深的无奈……

第310章 一耳光如愿以偿

巨鹿城和银霜城失而复得,重归青罗宗治下,文泽简单做了安排后,带着严刚王动等人马上启程赶往了青罗宗。

王动石虎等年轻弟子,自然是由文泽等人御剑飞行带着。

一行人赶路的速度极快,再加上这里到青罗宗的直线距离,只是从落天河一带到青罗宗的四分之一,所以几天的时间后,众人便抵达了青罗宗外的雾海幻阵。

阵阵冰凉的水汽扑打在脸上,一行人先后穿过了雾海幻阵。

豁然开朗的眼前,蓝天白云红日初升,青山绿水间云雾缥缈,遥遥可见精美的亭台楼阁座座,三五飞禽掠空长鸣。

被踏剑的文泽带在身后的王动,生出了一种外出多年的游子终于回家的感觉。

片刻之后,驾驭飞剑的文泽等人,在小孤峰的山脚下放下了王动等人,朝着北面群山环抱的青罗五峰飞去,他们还要向宗主李南天复命。

至于贼眉鼠眼四下乱瞄的游坦克,被几人带去了青罗大殿,说是宗主要将其名正言顺的收为青罗弟子。

王动和住在翠屏峰的李萍拱手暂别后,带着石虎和丁勉,顺着蜿蜒上山的石阶路,在暖洋洋的晨曦中加快脚步,朝着小孤峰半山腰崖边的庭院赶去。

一想到马上要和分别了两年多的父亲见面,便是骨头断了也不曾掉过半颗泪的王动,眼睛却是忍不住泛潮,鼻子阵阵发酸。

本应该高兴的事,可他也说不清,为什么竟会有些酸楚难受,那种感觉竟像是见过了这一面,今后与父亲再也不会相见似得。

同行在旁的石虎和丁勉,忍不住搞活气氛取笑他,都快当新郎官的人了,不高兴的屁颠屁颠,反而这副鬼样子,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王动被逗笑了,捶打二人之际,既有对身体残疾的二人的愧疚,也有对于某人的思念与无奈,更有对即将成为他妻子的韩若雪的渴慕。

师门为何派人去接他的父亲和韩若雪的双亲?文泽为什么说有大喜事等着他?

两者相结合,他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他和韩若雪共结连理的好事,就在这几天了,而双方的家长,也应该不会反对。

只是忘不了,忘不了你对我的好,可惜造化弄人,只剩下刻骨铭心,一声轻叹……

三人上山的一路上,碰到了一些早在他们之前赶回青罗宗的男弟子,这些外门男弟子,看向王动目光,说不出的羡慕。

王动还以为他们知道了自己和韩若雪的事情才会这样,也没时间多想,怀着复杂热切的心情赶到了他和石虎丁勉居住的那处大庭院。

“爹……爹,儿回来啦爹,你在哪?”

王动推来院门小跑进院扯着脖子就喊。

然而没喊出他爹王远山,却是喊出来一个相貌甜美身娇体柔的红衣姑娘,咬着嘴唇红着脸,酒窝甜甜吃吃笑的看着他。

“瞎喊什么?”

韩若雪站在池塘边的古松下,娇羞的看着他,眼睛里有一丝复杂,不过很快消失了。

“你,你怎么在这?”

王动一愣,走过去拉住韩若雪拧着衣角的双手,傻兮兮的问道。

“嘿嘿,人家在这,自然是在等你喽,没准被窝都给你暖好了。”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石虎和丁勉溜达进院。

“你们两个皮痒了是不是……”

韩若雪眼睛一瞪,下一刻看着走到近前的石虎和丁勉,忍不住惊呼道:“啊?你们怎么变成了这样?”

说话的时候满脸焦急,不敢置信,石虎的一条胳膊没了,而丁勉的一条腿虽然接续好了,可走起路来,明显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跛了。

“都怪我,是我没把他们带在身边。”王动松开韩若雪的手,满脸自责。

石虎和丁勉满不在乎笑道:“切,我们的命能被你救回来,已经很知足了,再说咱又不是靠长相吃饭的,我们都没放在心上,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王动看着石虎揪心道:“我曾答应婶子照顾好你,将来见到婶子,我可怎么向她交代?”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就你喜欢瞎想,俺娘谢你还来不及呢,好啦好啦,大男人一个,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石虎锤了王动一拳,朝着韩若雪努了努嘴,笑嘻嘻道:“要不要俺和小丁躲出去吹吹风,你也好和韩若雪亲热亲热?”

一旁的丁勉笑嘻嘻的凑热闹,王动神情抽搐,韩若雪的脸腾的红成了猴屁股,叱道:“瞎说什么,我撕烂你们的嘴”

“哈哈,装什么假正经,俺和小丁偷看你俩嘴咬嘴也不是一两次啦,哎呦,你还真打啊,小丁快跑……”

“来啦,哎呦……”

抱头鼠窜的石虎和丁勉狼狈的逃进正房,“砰”的关上了门

韩若雪红着脸踹了一脚房门,回身再看王动,耳根子都红了,羞答答的走了回来,吃吃笑着问道:“你,你知道了么?”

“知,知道什么?”王动装傻,一颗心砰砰跳,任谁初次经历这种事,都难免会面红心跳浑身不自在。

“傻样,走,到外面说去,我悄悄告诉你。”

韩若雪在这一点上,可比王动的脸皮厚多了,拉着王动朝着庭院外的崖边走去,身后的门缝里又是一阵起哄声。

晨风清爽的崖边,听了韩若雪的话,王动这才知道了详情。

也不知道宗主李南天是怎么想的,又或是有谁鼓动的,堂堂的一宗之主,竟然劳动他亲自过问,指派了外门总执事严刚充当媒人牵线,找到韩若雪问她愿不愿意嫁给王动?

那还能不愿意,心花怒放的韩若雪当下便表态了,说只要她和王动的家长没意见,她的婚姻大事但凭师门和父母做主,答应的那个痛快劲甭提了。

严刚比她还干脆,马上派了几名外门弟子,骑着飞鹤去往了红枫城接人,只不过现在人还没有回来罢了。

但是王动并不知道,严刚和韩若雪商量好的另一件事,韩若雪并没有告诉他,这是严刚嘱咐的,毕竟那件事还要等王动的父亲到了以后才能确定。

二人正说着话,随文泽去青罗峰复命的严刚御剑驾临,传宗主法谕命王动即刻到青罗大殿觐见,一把飞剑直接载着他和王动来到了青罗主峰。

大殿之中,主位玉座上的李南天看着下站的王动,道:“你二次奉命远赴徐水城后,带人连下三城,所带领的同门无一伤亡,这是你的功劳之一。”

王动站在那里腰身拔的笔直,目光微微下垂静静地听着。

两旁落座的两位女峰主和文泽等人缓缓点头。

李南天接着道:“功劳之二,便是你献计坑杀了御兽山支援三城的七百多名弟子,将我青罗弟子的伤亡降到了最低,为我青罗宗保存了实力”

“功劳之三,你与龙首山庄游不群的爱子游坦克,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好朋友,我方这才暗中策反了游不群夫妇,解决华锋拿下了东林城,为我青罗宗再添一城。”

大殿里下站的游坦克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说这老家伙真够不要脸的,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好朋友?放屁,老子是杀人夺宝未遂,反被我叔父打了个屁滚尿流擒住的好不好

正想着,就听李南天道:“功劳之四,你急行万里搭救同门于危难,更凭一己之力,击杀筑基境赵兴武在内的上百名剑符门匪类,夺回一城扬我青罗威名。”

“你立下的四项功劳,本宗方才已命人布告了外门和两座新人谷,扬你声名之外,也是要众弟子以你为楷模,为我青罗宗尽心尽力。”

“本宗说过,凡我青罗弟子,有功必赏,经商议,特例划出青罗五峰西行十里的五行峰供你一人修炼居住,而且自即日起,你的待遇,与内门执事看齐”

“五行峰?”

王动霍然看向李南天,虽然不知道五行峰究竟有何妙处,但是能将整座山峰奖赏给他一个人使用,这是青罗宗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事情,简直是天大的殊荣

其实李南天等青罗宗的高层,商议出这样奖赏也是煞费苦心,青罗宗的弟子越战越少,得让活着的人有些奔头,奖励王动,正是激励其他弟子。

见王动惊愕,下坐的峰主长老们互相看了看,相顾莞尔一笑,到底是年轻人,有些沉不住气了。

李南天道:“五行峰上灵气浓郁,地下有一小截五行支脉,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怎么,难道你不满意?”

“不不不,弟子谢宗主和诸位峰主长老抬爱”

王动急忙抱拳,想了想恳求道:“宗主,弟子有个请求,请允许我父亲和韩若雪的双亲留在青罗宗养老生息,对了,还有石虎孀居多年的母亲。”

李南天皱眉道:“容留他们倒也不难,可是你要知道,他们没有修行资质,即便留在青罗宗也是无法修行。”

王动紧紧抱拳恳切道:“弟子明白,只不过师门里灵气充裕远胜外界,他们虽然不能修炼,但是长年经受灵气滋润,一定比在外面要长寿一些,恳求宗主成全。”

大殿里顿时一阵肃静,一道道目光落在了神情迫切的王动脸上,李南天点头道:“百善孝为先,本宗应允了。”

“谢宗主天恩”

王动激动的泪花都在闪现,爹为我受尽了苦难,如今能在这童话般的世界里安享晚年,我总算报答了他的恩情于万一。

议定此事后,王动投桃报李,将雷月瑶传给他的御雷之法复制了一份在一块玉简中,上交给了李南天,并且将他的八根雷击木,取出其中两根上交给了师门。

李南天等宗门高层纷纷赞许,最后命一名弟子驱使白鹤带着王动去往了五行峰,五行峰自今日起,已经属于王动个人,自然要带他去认认路。

云山雾罩的五行峰,无论是景色,还是灵气的浓郁度,都要强过小孤峰数倍,登顶眺望四周,更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王动兴奋过后,暗暗叹了口气,没有让那名弟子骑鹤送他回小孤峰,从兽囊里放出了雪儿,骑上之后下了五行峰,悄悄的来到了方才途经的紫竹峰的山脚下。

雪儿跑进了不远处的山林,王动躲在一株黄花树下,扶着沧桑的树干,偷偷地仰望着漫山紫竹云雾缭绕的紫竹峰。

良久……良久,他的目光,在竹林雾海中的几座小亭间来回寻找流连,忽然背靠着树干,无力的滑坐在了地上。

他探出一根手指,用心,在身前的地面上,深深地刻出了一个名字。

看着这个名字,水光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靠着树干闭上双眼,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了一幕幕画面,啪嗒啪嗒的水珠,落在了地上,打湿了那个人名……

紫竹峰上,崖边一小亭中,听了碰巧看到王动的冯阳禀报,云水柔拉着不明所以的女儿慕容紫衫走了进来。

在云水柔的指点下,当慕容紫衫探头出栏杆,透过飘在山腰的薄雾,看到山脚下黄花树下的王动时,先是一愣,下一刻泪水滚滚而落,又哭又笑……

山脚下,微风中,几片黄叶飘落,轻轻的怕打在王动的脸上,王动长出了一口气,双手捂脸狠狠的搓了两把,站起身走出树下,一声呼哨唤来了雪儿,正要翻身骑上悄悄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幽幽的道:“这便要走了?”

这声音,王动霍然转身,一个样貌清丽的紫衣姑娘踏着一把紫光蒙蒙的飞剑,悬浮在黄花树旁,正痴痴的看着他。

王动几欲上前,可最终狠心咬牙,声音冷淡道:“师门把五行峰赐给了我,我刚刚看过,途径紫竹峰正要回去,你……你保重。”

“你站住”

见王动翻身上了雪儿,慕容紫衫猛地收了飞剑跳到黄花树下,冲着王动的背影哭道:“你怎能这么狠心你怎能这样对我”

王动拼命忍住泪水,不敢回头,笑道:“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你非要问我为什么,还是那句话,因为,我不爱你。”

“你骗我”

慕容紫衫冲到王动身后,回手指着黄花树下王动刻在地上的“慕容紫衫”四字,浑身发抖哭道:“你偷偷躲在这里,却不敢让我知道,你刻下我的名字,说明你爱我。”

王动笑道:“我一时累了,难免做些无聊的事,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实话告诉你,我对你,就是随便玩玩而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慕容紫衫一把抓住了他的袍袖,哭道:“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是不是因为我的母亲,你才这般待我?”

王动眼里闪过痛苦,背对她笑道:“不关伯母的事,她曾极力想要撮合你我,可我对你确实没有感情,从今以后,你从东来,我便西去,永不再见……”

说着话,掰开慕容紫衫的手,断然抽出了他的袍袖,“雪儿,我们走”

慕容紫衫“哇”的哭了出来,躲在暗处的云水柔实在看不下去了,一闪身来到王动身后,一把将他从雪儿的背上揪了下来。

“伯母?”王动被她提着脖领子,顿时一愣。

“娘……”慕容紫衫哭着刚想说话。

云水柔“啪”的一耳光抽在了王动脸上,怒道:“还敢欺负紫衫,你这小贼如此可恶,让我和她父亲,如何放心把她嫁给你”

“啊?”王动脑袋里嗡了一声,下一刻难以置信道:“伯伯伯,伯母,您是说……”

云水柔一把推开了他,丈母娘的气势强的不要不要的:“你耳朵聋了么?只要你父亲同意,老娘便把紫衫许你为妻,和那个韩若雪同时嫁给你韩若雪那边已经同意了”

王动各种神情飞快变化后,忽然“噗通”跪倒一头扎在了地上,哽咽道:“谢伯母,谢伯母大恩”

慕容紫衫顾不上别的,扑跪在王动身旁,扶起他后摸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心疼道:“疼吗?”

下一刻回头瞪着云水柔,跺脚不依道:“娘……你看你把他打得,都肿了”

“你……”云水柔指着她,气呼呼道:“好哇,有了男人忘了娘,我白疼你了,你可气死我了。”

王动赶忙充当和事佬,拉着慕容紫衫嘿嘿笑道:“紫衫,莫说一个耳光,便是十个,百个,千个,岳母打女婿也是天经地义……”

“岳母?”云水柔神情抽搐,这便叫上了,这小子的脸皮,真的好厚。

“真不害臊”

慕容紫衫破涕为笑,拧了王动一把,拉着他的手,甜蜜娇笑道:“走,我带你到紫竹峰看看人家的闺房,随后一起去找韩若雪……”

第311章 声名鹊起

还没有成亲,就敢把男人往自己的闺房里领?这叫个什么事?云水柔简直有些抓狂。

可看着好久都没有笑的这么甜美的慕容紫衫,亲热的拉着王动,一把飞剑载着二人朝着紫竹峰上飞去,云水柔转念一想叹了口气。

算了,逍遥说的对,女儿觉得幸福就好,我们做父母的,不就盼着如此吗,随她去吧。

想通了以后,云水柔再看云里雾间共踏一剑上升的慕容紫衫和王动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女儿一身鹅黄色衣裙青春貌美,王动一身黑衣英气勃勃尽显阳刚之气,二人一黄一黑相依相偎真的好般配

“看来我真是老了,倒是不好去打扰这对年轻人了。”云水柔凭生出几许感怀惆怅,忍不住想起了她和慕容逍遥年轻时经历过的一幕幕画面……

片片竹林幽静,阵阵清风惹人醉,两只手紧紧牵在一起的王动和慕容紫衫,由打后者的闺房里出来,行走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四目相对都有一种恍如做梦的感觉。

正在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时候,一脸温和笑容的冯阳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冲着二人道喜。

慕容逍遥去往极北之地之前,已经和云水柔决定了要成全慕容紫衫和王动,就等着王动的父亲到来拍板了。

这件事没有瞒着冯阳,好多事都交给了他暗中操持,瞒着的也只是青罗宗的弟子们,至于李南天等门派高层,都知道了慕容逍遥和云水柔将要嫁女,而对象就是外门弟子王动。

王动和慕容紫衫红着脸给冯阳还礼,冯阳又和二人说笑了几句后拱手告辞,暗暗感慨着王动的际遇。

慕容紫衫清丽貌美,前些时日刚刚筑基成功,入门才两年多的王动能娶峰主的独生爱女,真是好福气啊。

说实话,冯阳一直对慕容紫衫心存爱慕,可好白菜如今被王动给拱了,他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可说到底他心态摆的很正,知道缘分这种事强求不得,各人都有个人的命,对于王动和慕容紫衫,他只有祝福,他在默默的等待着,属于他的缘分……

目送冯阳走远,王动和慕容紫衫相视一笑,这次慕容紫衫没有驾驭飞剑,而是和王动骑着雪儿下了紫竹峰,她已经知道要照顾王动的颜面,不想让自己的风头盖过王动。

一路徐行,快到小孤峰的时候,王动回头看着紧紧搂着他腰身的慕容紫衫,不自然的笑道:“紫衫,我们步行上山吧。”

“是怕被人看见招惹闲话?还是怕韩若雪吃醋?”慕容紫衫吐气如兰撅了噘嘴。

王动勒停雪儿,叹道:“旁人怎么看我,我真的不在乎,可我却在乎若雪怎么看我,我一向害怕辜负她,可如今真的有愧于她,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慕容紫衫理了理王动有些散乱的鬓发,柔声道:“你不要为难,一会见到她,我去和她说,一定不会让她埋怨你。”

“紫衫……”王动目光莫名道:“你真好。”

“现在才知道啊。”慕容紫衫小鼻子一皱,当先跳下了雪儿。

王动跟着跳到了地上,和慕容紫衫并肩朝着山上走去,雪儿溜溜达达跟在后面。

上山的一路上,一个个外门男弟子见到王动和一个紫衣姑娘亲昵的走在一起,纷纷面色讶然。

二人走过之后,不少人驻足打听那个样貌清丽的漂亮姑娘是谁,翠屏峰的师姐师妹里面,绝对没有这么个人啊?

其中自然有见过慕容紫衫的,偷偷说出了她的身份,余者听后纷纷瞪大了眼睛

什么?和王动亲热走在一起的,竟然是紫竹峰峰主的掌上明珠慕容紫衫?

这怎么可能呢?峰主的千金怎么会和王动走在一起呢?

而且看他两人的样子很是亲近,慕容紫衫跟在王动的身旁,乖顺的模样俨然像是个小媳妇,看向王动的目光柔情似水的一谈糊涂,瓜子脸上的甜笑几乎就没断过

有奸情,绝对有奸情

王动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峰主的闺女?名利双收,好艳福啊

可是,那个和蔡婉君并称“外门第一美人”的韩若雪怎么办?王动莫非见异思迁抛弃了她?

造孽啊也不知道王动是怎么想的,脑袋被猪踢了吗?

他以为堂堂元婴境的慕容峰主,会同意把宝贝女儿下嫁给他一个炼气境的外门弟子吗?

王动啊王动,你傻啊,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好高骛远的作,一定会弄个鸡飞蛋打灰头土脸,到了最后韩若雪恨你,慕容紫衫你也得不到,名声还臭了,你真的好不理智啊

这些三五扎堆的外门男弟子,说着一些恨其不争的言语,羡慕嫉妒都有,却没有人对王动生出恨意,毕竟他们都间接受了王动的好处,都还有些良心。

王动和慕容紫衫走进他的那处庭院后,发现韩若雪和石虎丁勉正在古松下说话,一旁还多了一个矮胖的家伙,正是游坦克。

见他二人走进来,古松下的几个人同时看了过来,对上韩若雪的目光,王动顿时涨红了脸,神情讪讪不知道如何面对。

看着和他同行的慕容紫衫,石虎和丁勉面面相觑,这姑娘是谁?

游坦克眼睛一亮,看了看一旁貌若仙子的韩若雪,又瞧了瞧走到近前的慕容紫衫,再看王动时,长年行走在花丛中辛勤采蜜经验丰富的他,暗暗嘿笑道:原来我这叔父,风流花心,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

走到韩若雪等人近前停下,王动心虚的偷眼打量,就见韩若雪复杂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下后,直接盯着慕容紫衫不放了。

而慕容紫衫同样目不转睛打量着韩若雪,两个姑娘谁也没有先说话,给人的感觉,仿佛在用目光进行着一场无形的旷世大战。

王动一阵迷糊,觉着四周压抑的可怕,无形的一道道杀气四处蔓延,头皮凉飕飕。

唉,齐人之福不好享受啊,看来若雪和紫衫都对彼此怀有敌意,我这个夹在中间的始作俑者,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想罢,王动就好像背着妻子出轨的贱人,不敢去看韩若雪的眼睛,目光低垂道:“若雪,这位是……”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忽然瞥见韩若雪笑了,不是对他着笑,而是对着慕容紫衫,“这位一定是慕容妹妹吧”

慕容……妹妹?

王动一愣,若雪上来就称呼紫衫‘妹妹’,直接给定了性,这是要争大房的位置吗?紫衫堂堂峰主的千金,能容让她这个?

哪知道出乎他预料的一幕,真的发生了。

慕容紫衫上前一步,亲热的拉着韩若雪的手,连连惊叹道:“韩姐姐,你真的好美,妹妹羡慕死了。”

韩姐姐?王动简直傻了,慕容紫衫真的忍了?

石虎和丁勉看着笑吟吟对望的两个姑娘,忍不住遍体生寒,乖乖,这两个笑里藏刀的女人好可怕

游坦克暗暗点头,这两个女人都不简单呐,叔父今后可有的受了

韩若雪瞪了某人一眼,对慕容紫衫笑道:“咱们年岁相仿,姐姐妹妹的叫着太过矫情,不如直接称呼对方名字,你看可好?”

慕容紫衫点头道:“是啊,你我一见投缘,直呼姓名反倒亲近的很。”

韩若雪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紫衫,咱们到外面走走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好啊。”慕容紫衫笑吟吟点头,主动拉着韩若雪朝着院门外走去,谁都没有去看王动。

王动摸着鼻子一脸讪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然有些吃醋,若雪没看自己,紫衫也没看自己,这让自己情何以堪?难道你们两个姑娘能过日子,没有老爷们能行?

石虎和丁勉大眼瞪小眼,这种情况他们也搞不明白。

游坦克扯了扯王动袍袖,道:“叔父,你和她们的好事,我在大殿里都听说啦,放心吧,看刚才这局面,一片乌云散了,你就等着做新郎入洞房,一夜两次浪吧。”

“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王动瞪了游坦克一眼,担心道:“她们两个表面上融洽,可我担心暗流汹涌啊。”

游坦克贼兮兮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凭我这过来人的经验,你呀,摊上两个好女人了,你就等着享福吧。”

“真的?”

“相信我,一定没错的,侄儿可是万花丛中过的主……”

“……”

……

小孤峰后山的一片松林里,走在羊肠石板路上的慕容紫衫和韩若雪手拉手徐徐前行,叽叽咯咯有说有笑。

经过方才推心置腹的交谈后,二人原本的醋意和敌视纷纷不存在了,如同游坦克料想的一样,真正放下了芥蒂。

得知慕容紫衫主动献身救了王动一命后,韩若雪对慕容紫衫发自内心的生出了好感,没想到对方堂堂一峰之主的千金,竟能抛却女儿家的清白,做出如此牺牲。

她本就敢爱敢恨不顾世俗人的看法,一想到没有慕容紫衫,她深爱的王动,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她感激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怨恨嫉妒对方呢

对方能做出如此牺牲,分明和她一样,深爱着王动,她只要王动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其它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而慕容紫衫的感觉,和韩若雪类似,得知王动曾经练刀走火入魔,生死一线的时候,是韩若雪救了王动性命,她将心比心,对于韩若雪也是佩服的不行。

没有韩若雪,王动早就不在了,根本也不会出现在她慕容紫衫的生命里。

可以说这两个姑娘一个古怪精灵胆大执着,另一个敢爱敢恨不顾世俗人的眼光,性情相近之下又同时痴情王动一人,顿时惺惺相惜形同莫逆,绝对算是王动的福气

然而,同样身为女子,论姿色强过慕容紫衫一筹,和韩若雪春花秋月不相上下的蔡婉君,却和慕、韩二女的心性大相径庭。

蔡婉君跟随一众同门,此时刚刚返回青罗宗的翠屏峰,骑着灵兽正想返回住处,就见一众师姐妹纷纷跳下灵兽围拢到了一块两人高的石碑旁边,对贴在石碑上的布告指指点点。

她心下好奇跳下灵兽赶了过去,一看之下顿时银牙暗咬,布告之上,大特着外门弟子王动,为青罗宗立下的一件件功劳,而且**裸的写明了师门对其颁发的种种奖励

“王师弟立下了这么多大功,真是年轻有为。”

“好了不起啊。”

“你瞧你瞧,别的奖励先不说,单说五行峰,整座山峰都属于王师弟一个人所有,他岂不成了一峰之主?真让人羡慕啊”

“他真的好能干,韩师妹真的好有眼光,你们知不知道,王师弟给韩师妹赚到了多少修炼资源?说出来馋死人了。”

“是啊,恨不相逢年少时,我要是早在韩师妹之前认识他,说不定也能和他走在一起,他本人相貌堂堂英气勃勃,修为也是一路猛进蹿到了炼气境九层,更是骁勇善战屡立大功,这样的情郎哪里去找啊。”

“咦?你们说,王师弟五行杂灵根,两年多的时间,便蹿升到了炼气境九层,再有一层便要筑基,这么妖孽的升级速度,是不是有什么修行秘法?”

“应该有吧,我可是听人说了,咱们宗主曾经说过,王师弟即便有修行秘法,师门也不会惦记,这样一来咱们也不用惦记了,非亲非故的,人家的修行秘法不会给咱们。”

“要我说啊,做人应该知足,王师弟以前献上的两部功法,咱们全都受益也该知足了。”

“是啊,别的不说,我们如今骑乘的灵兽,便是托人家的功法捕捉到的。”

“啧啧啧,年少有为,模样英挺,前途无量,战力彪炳,秘法傍身,很快便要筑基,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都让人羡慕死了,王师弟在咱青罗宗,如今绝对是声名鹊起”

“……”

听着周围不加掩饰的声音,美如月宫仙子的蔡婉君银牙咬唇,一双妙目里目光闪烁,王动?修行秘法……

第312章 终成眷属 惊现阴阳碑!

王动回来的第二天,他的父亲王远山和韩若雪的双亲便被接到了青罗宗,石虎的母亲也被一起接来了,一来探望石虎,二来参加王动的婚礼。

突然见到石虎成了独臂的残疾,张寡妇自然心疼死了,可明白了情由后,拉着一脸自责的王动连声道谢,感激王动救了她儿子一命。

之后的王动,兑现了曾经对丁勉的许诺,请求他父亲王远山将丁勉收为了义子,从那一刻起,自小无父无母的丁勉有了父亲,改口喊王动“大哥。”

再来说韩若雪的父母,早在一年前就知道小女儿韩若雪和王动两情相悦,得知如今在青罗宗年青一代中声名鹊起的王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便修炼到了炼气境九层,更为他们女儿不遗余力的弄了海量的修行资源,这样能干的女婿他们自然很满意。

至于他们的女儿要和一峰之主的千金一起嫁给王动的事情,严刚派人到红枫城接他们的时候,已有信言明。

他们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担心女儿和峰主的千金共嫁一夫,今后会受欺负受委屈。

好在慕容紫衫和韩若雪相处的胜似亲姐妹,而慕容紫衫的母亲云水柔也是态度和善很好说话,这让他们放了心。

就在王远山等人来到青罗宗的当天傍晚,最后一拨青罗弟子也奉命赶回了青罗宗。

由于极北之地妖族入侵的形势极为严峻,简直迫在眉睫,所以青罗宗的高层只给了这些弟子三天的休整时间,第四天清晨便要派他们离宗。

这样的大环境下,王动和慕容紫衫韩若雪的婚事自然也是从快从简,经由三方家长议定,于第二天在紫竹峰上举行。

大婚在即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外门和两座新人谷彻底沸腾了,所有的弟子全都震惊了,王动要成为紫竹峰的乘龙快婿了?这怎么可能?

然而紫竹峰上张灯结彩的事实由不得他们不信,一时间,犄角旮旯山间小路甚至是茅厕里,到处都有人热议此事,女弟子们不知作何感想,男弟子们眼都红了,恨不得取王动而代之……

月落日升,转眼到了第二天午后。

紫竹峰上的‘竹琅别苑’中,一串串的大红灯笼高挑,一对对精致的同心结风中轻摇,红红的双喜字更是随处可见。

喜气洋洋的氛围中,礼堂,两处洞房早已准备好,紫竹峰峰主慕容逍遥嫁女,虽然他本人远在极北之地不能出席,但是排场岂能小了,贺客观礼之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除了被邀请上紫竹峰观礼的大量弟子,宗主李南天和尚在青罗宗的一干高层尽数亲临。

他们虽然只是走了个过场,观礼之后便离开了,但是依然让王远山和韩若雪的父母受宠若惊,千恩万谢恭送出了老远。

回头再看一身红袍头戴玉冠斜披大红花英气勃勃游走在桌桌宾客间执壶待客的王动,韩若雪的父母越看越喜欢,云水柔笑容满脸,百味杂成的王远山,背着人抹了几把辛酸泪,转而笑的合不拢嘴,儿子终于成人了,也出息了……

人逢喜事,精神就是爽,王动一桌一桌的敬酒,一杯一杯复一杯的美酒入腹,面色陀红,脚下已经虚浮。

可这是他大喜的日子,人生之中又有几回,师门长辈离开以后,无论是哪个前来道贺的弟子灌他酒,他都来者不拒。

连胜,夏君临,叶独树等人灌他的酒,他统统干了

田七,许红,胡小宝,张康等人灌他的酒,他统统干了。

岳风,花满庭和他推杯换盏,他同样也干了。

然而今日,和他交情深厚的两个人,却是没有来,李云凤和刘月,在此次外出征战时先后香消玉殒,毕竟有战争,死人在所难免。

“唉……大喜之日,不想别的了,人生得意须尽欢”王动暗暗叹了口气,打起精神在石虎和丁勉的伴领下,端着酒杯来到了一桌女弟子桌前。

“几位师姐,我敬你们一杯”

王动醉眼举杯,刚要先饮为敬,突然发现一众女弟子里面,和他有过节的蔡婉君赫然在座,他皱了皱眉,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怎么来了?

一身粉群的蔡婉君站起身,端着酒杯温婉的祝贺道:“你大喜之日,我也想送上一声祝福,愿你和韩师妹她们白头到老,永不相离”

说罢举杯冲着王动一笑致意,一杯酒仰头饮尽后,安安静静的坐回了原处,目光平静的看着王动。

王动酒醒了大半,这女人在打什么坏主意?审视了几眼蔡婉君,忽然想起了慕容逍遥曾经在青罗大殿劝他时说过的一句话,一个男人,要学会容人。

“嗯,她或许是此次外出见过了生死,自省之下性情发生了转变,再说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今日大喜,倒是不能给她难堪了。”

想罢,王动一杯酒回敬了面露喜色的蔡婉君,身旁的丁勉又为他满了一杯,敬了其他女弟子后,三人去往了下一桌。

看着一身红袍头戴玉冠春风得意的王动,蔡婉君藏于桌下的两只手,狠狠的掐在了一起。

明月初升的时候,婚宴接近尾声,酒醉心明的王动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被人搀扶着送进了后堂洞房,而道贺的众弟子相继离去,一路之上的各种议论各种羡慕自然少不了。

洞房花烛夜,**苦短时,饱尝了一夜雨露滋润,不堪蹂躏的慕容紫衫和韩若雪,终于少妇初成

次日天明,一脸满足神清气爽的王动,带着两个嫩脸上红潮未退走路姿势有些别扭的娇滴滴的妻子,逐一拜见过双方父母。

之后,领着王远山和韩若雪的双亲,以及石虎的母亲去了一趟五行峰。五行峰,是他送给几位长辈安享晚年之地。

看过之后,王远山等人相当满意,能在这鸟语花香云山雾海的钟灵之地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们以前想都没敢想过,真是托了儿女们的福。

又是华灯初上,又是夜幕降临,芙蓉帐暖度**,牙床频颤,娇喘声声宛若莺啼,羞红了窗外花好月圆……

快乐的时光总是让人迷恋,却往往又是那么短暂,转眼便到了第三日,过完这天,王动三人便会跟着一众同门远赴极北之地参战。

正因为如此,夫妻三人格外的珍惜这一天,形影不离的度过了一个白天。

夜幕再次降临后,王动抱了抱两个娇滴滴的妻子,站起身笑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先睡,我出去修炼一阵子,晚一些再来回来。”

慕容紫衫和韩若雪一左一右的拉着他的两只手,后者皱眉道:“明日一早我夫妻三人便要随队离宗,你又何必争这一点时间修炼呢,一同安歇才是。”

慕容紫衫红着脸点头道:“若雪说的对,别去了。”

王动看着只穿着贴身小衣的二女,摇头坏笑道:“我看我还是出去修炼的好,和你们一同歇息,我肯定忍不住倒是没什么,就怕你们受不了”

说起这个他一脸得意,生性大胆的慕容紫衫和韩若雪,昨晚开始便挤在了同一张牙床上伺候他,他享尽了艳福,整夜都在折腾,两个姑娘轮番上阵也受不了他。

慕容紫衫耳根子腾的通红,啐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没羞没臊还好意思说,一整夜也不消停……”说着说着吃吃地笑了起来。

韩若雪又爱又恨的掐了王动一把,“去吧去吧,今晚我们可不敢留你……”拉着慕容紫衫羞答答转身走向锦塌,“别理他,咱们先睡好了。”

“好啊,你们竟敢赶我走”

王动双手齐出在二女薄裤下的翘臀上捏了一把,惹得二女捂臀回头一阵娇呼,哈哈大笑着逃出了房门,放出雪儿翻身骑上,在明朗的月色下,直奔云山雾海的五行峰而去。

明日即将外出参战,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五行峰的五行灵气极为浓郁,正好用来修炼。

他想尝试一下,炼气境九层的修为能不能再进一步,每多一点实力,来日便会多一份保命杀敌的手段,这个疏忽不得。

他想的很明白,如今他名声大振,更是有了两位娇妻,人生的美好让他舍不得放弃,怎么办?唯有抓紧每一分时间,不断追求更强大的实力

到了五行峰的山顶后,王动让雪儿自行到周围觅食,自己找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神识探入了识海中的五灵宝珠。

五行仙气飘荡的湖畔,盘膝端坐的朱玲依旧在闭目参悟着湖底的阴阳碑,每次王动神识探入,都会看到这一幕。

他静静凝视了片刻,神识退出五灵宝珠,叹了口气后,从储物袋里取出了六根雷击木,分别竖在前后左右形成了一个雷光阵法。

六根焦木状的雷击木,表面游走着一条条蚯蚓般的雪亮电蛇,正是至刚至阳的辟邪雷电。

王动盘膝坐在地上,按照雷月瑶传他的纳雷之法,开始壮大起了丹田里的那团雷源。

就见散溢出雷击木的条条电蛇,从王动前后左右的几个方向飘来,织成了一片电,一丝丝的朝着王动身上汇集,一点一点的钻进了他的身体。

面相庄严的王动,置身于电的中心,就好像蜘蛛正在吸回先前吐出的条条细丝,

内视之下,看着丹田里融入了雷电细丝缓缓壮大的电光闪烁的那团雷源,王动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纳雷之法,似乎和朱玲传他的噬灵**颇有相似之处,本质都是吞噬

就在这时,他猛地发现,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他所修炼的大魔无双诀忽然自发运转了起来,周围天地间浓烈的阴气,透过辟邪雷电织成的电,山呼海啸般的朝着他狂涌而来

大量的阴气和辟邪雷电同时入体,顿时在他的经脉血肉间搏杀了起来,他的身体,瞬间成了二者的主战场,浑身被电的麻酥酥,心肝等内脏更是撕裂般的疼痛。

更加要命的是,随着二者的争斗加剧,四周浓郁的五行灵力蜂拥而来灌入他的体内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夜空中一声雷鸣骤然响起,一黑一白两个小点,“唰”的冲出他的眉心,瞬间化作巨大古朴的两块石碑,一黑一白悬浮在他头顶上方,绕着一个圆圈你追我赶越转越快

王动大惊失色:“阴阳碑?”

第313章 悟道筑基 杀戮法则

绕圈追逐在头顶上方的两块巨大石碑,一黑一白,模样古朴,并不华美,给人一种返璞归真大道至简的感觉,王动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五灵宝珠里面仙湖湖底的阴阳碑。

“阴阳碑一直在仙湖湖底,今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王动念头刚刚闪过,头顶上方越转越快的阴阳双碑,已经看不清本体的模样了,飞快地形成了一个半黑半百阴阳鱼模样的气旋。

随着漏斗状的黑白气旋出现,夜空中风起云涌,皎洁的月华,聚成了一条银白色的光束,自天幕中垂下,朝着王动头顶上方的阴阳鱼气旋投射而来。

与此同时,夜空中稀疏的颗颗星辰,也散溢出了点点星华,似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召唤,向着王动头顶上方的阴阳鱼气旋汇集而来。

再看五行峰周围,浓郁的五色灵气翻滚如潮,形成了无数条飘忽如烟的彩带,同样朝着峰顶上的阴阳鱼气旋飘去。

顷刻之间,五行峰就好像一座宝山,上空月华和星华交织洒落,光亮如海,周围无数条灵气彩带飘上峰顶,和月华星华一样,钻进了王动头顶上方的阴阳鱼气旋之中。

而盘膝坐在电中的王动,头顶着阴阳鱼气旋和灿烂的光斑海洋,周围缭绕着汇集来的一条条灵气彩带,他就好像迷离幻境的画中仙,如梦亦如幻

然而此时的王动,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飘逸若仙,他的情况一团糟。

头顶上方的阴阳鱼气旋,不断散发出苍茫深邃的威压,如同集合了整个宇宙星空的浩瀚伟力,笼罩着他一人,拘禁着他一人,他无处可逃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威压之下,是那么渺小,那么无力,随时都会被碾压破碎。

天地间的阴气,辟邪雷电,五行灵气,不管他的死活,不断灌进他的身体,把他的身体当做了战场,你来我往激战不休。

异象发生至今这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里,王动已满身冷汗,好像经历了一万年,四肢百骸无处不疼

就在这时,朱玲焦急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不要慌,保持灵台清明”

“朱玲,这是怎么回事?阴阳碑怎么跑出来了?它突然作怪,是不是要灭杀我?”王动心惊胆战用意念问道。

朱玲回道:“别瞎想,阴阳碑不喜杀不恶杀,从不会主动针对任何人或物,它突然不请自出,一定有它的道理。”

王动忍痛道:“是何道理?”

朱玲飞快问道:“你方才都做过什么?我传你噬灵**后,你又修炼了什么功法?”

王动赶忙如实回答了一遍,朱玲听后默了默,道:“问题很可能出现在你修炼的雷道功法上。”

王动忙问:“什么意思?”

朱玲飞快回道:“你修炼的辟邪雷电,至刚至阳,而你修炼魔功的阴气,至柔至阴,二者同时入体阴阳相冲,才会引发了阴阳碑的异变,这说不定是你悟出道法的大机缘。”

王动道:“道法?”

朱玲道:“大道之下,衍生出了无数道法规则,各人心智经历不同,机缘一到,领悟的法则种类及强弱也是因人而异,阴阳碑异变给了你这机会,你一定要咬牙挺住,我相信你能行”

王动刚想说什么,就听朱玲急道:“此地发生的天地异象,已被你师门的那些强者发现,我来不及再向你解释了。”

“朱玲”王动急道:“渡过难关,感悟法则我自己来,可事后我该如何向师门解释?”

朱玲传入王动脑海的声音飞快逝去:“道法玄之又玄,悟了就是悟了,全凭个人造化,没有道理可言,你师门那些强者都曾有此类感悟,不必你解释他们也明白……”

好家伙,一个玄之又玄全解释了,还没有道理可言厉害

王动顿时安了心,咬牙坚持的同时,根据朱玲的阴阳相冲一说,屏气凝神全力领悟了起来。

他会悟出什么样的道法?

朱玲这个局外人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修仙界的小虾米,能否自悟道法规则,一飞冲天呢?

与此同时,夜空下,青罗宗的各个方向,一道道流光,一个个人影飞快闪来。

最先赶到的是宗主李南天和两个女峰主顾月寒和凌红棉,后脚赶来的是紫竹峰的云水柔与王动的两个娇妻。

五行峰离着青罗五峰不远,所以这些人最先发现了五行峰的异象。

浮空的云水柔的身侧,脚踏紫色飞剑的慕容紫衫带着韩若雪共踏一剑,二人看着光海中电里的王动,神情紧张到了极点。

在这之后,剑修长老文泽来了,留守师门精于炼丹炼器的几位长老来了,炼器堂炼丹阁的十几个筑基境弟子来了,外门总执事严刚来了,奉命带队回宗的郭卢等十几个城主也来了

这些人纷纷浮空停在了五行峰的周围,密切关注着五行峰峰顶之上,盘膝坐在地上异象中心的王动,一张张脸上的神情隐有激动。

而五行峰这里,虽然离着外门和两座新人谷尚有几十里远,但是五行峰在夜里生出的宝山般的惊人异象,没过多久便有个别外门弟子和新人谷弟子发现了。

一传十十传百之下,众弟子三五成群跑上了一处处山顶,纷纷遥看着五行峰的方向,议论着五行峰上突发的异变。

各种声音都有,有人猜测可能是异宝出世,有人觉得是年久精深的灵药成了精,也有人说是天降吉兆,预示着青罗宗的运道将要大兴。

总而言之,种种议论不一而足,就是没有人猜到和王动有关。

五行峰周围的夜空里,青罗宗的高层聚在一起,顾月寒看向云水柔道:“水柔,怕是要恭喜你了,你有个好女婿啊。”

云水柔道:“现在说这些怕是尚早,王动有没有机缘,机缘又有多大,我们还无法预料。”

一旁的凌红棉笑道:“谦虚了不是,凭我们的眼力,都能看出来王动这次际遇非凡,修为应该是在飞快提升,成功筑基怕是就在今夜”

慕容紫衫和韩若雪同时惊喜,慕容紫衫看向云水柔,急问道:“娘,是不是真的?我夫君真要筑基了?”

踏剑站她身后的韩若雪心跳加急,可这种场合她不好说话,身份摆在这呢,只有心急火燎听着的份。

李南天是慕容紫衫父亲的大师兄,看向慕容紫衫捻须笑道:“紫衫丫头,你丈夫非但会筑基成功,而且说不定还会领悟出一些道之法则,咱们静观其变拭目以待”

“真的?”慕容紫衫眼睛都亮了,和韩若雪的手掌紧紧攥在一起,韩若雪满心骄傲期待,她又何尝不是。

结为夫妻的时候,她已经筑基成功,王动却是炼气境九层,她虽然不在乎,但是她能感觉到王动的内心深处,其实很是在乎这些,只是从来不说而已。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一向好强,如今好了,夫妻两个的修为班配,那些议论王动傍上自己的风言风语,定会不攻自破。

严刚感慨道:“真没想到,我青罗宗几百年了,终于出了一个修炼天才,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便有望筑基,真是祖师庇佑,我青罗宗大兴的征兆啊。”

葛飞点头道:“是啊,我青罗宗正值风雨飘摇之际,能多出一个筑基境的弟子,适逢其会,正当时啊。”

二人身旁的刘振宁满脸期许道:“王动炼气境九层的时候,便能靠着三分计策、七分实力斩杀筑基境初期的赵兴武,真不知道他一旦筑基而且领悟了道法,又会强到什么地步”

前方浮空的文泽回头看着他们,捻须笑道:“弟子强,则我青罗强,他一旦筑基成功,老夫自当提携他,悉心教导他剑气一道”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道:“看,王动是不是正在转化灵力为法力,冲击玄关准备筑基?”

众人抬眼望去,就见盘膝坐在峰顶的王动身上,一系列的变化正在飞快地完成。

原本悬浮在他头顶的黑白气旋,降落过程中飞快缩小,随后没入了王动的头顶不知所踪。

从天而降的星华月华,和四周滚滚而来的五色灵气,从王动身体上的一处处窍穴,飞快的进入了他的身体。

而坐在电中的王动,身体表面条条雪亮的电弧游走,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节节攀升,催的周围的浓重雾气翻滚如潮,远远的扩散了出去

众人心头一紧,知道王动筑基的关键一刻到了

此时的王动,的确是要筑基。

可他这筑基,与其他人的筑基绝不相同,在北莽修仙界里简直闻所未闻。

筑基,也被称作筑定道基,道基成,则修士在修行路上,可谓踏入了崭新的一方天地。

道基的模样,每个修士大致相同,在筑基的过程中,都会在丹田中凝聚出一朵莲花形的道台。

莲花的底座是法力的源泉,也就是法源所在;而莲花的九片花瓣,每瓣都自成空间,容纳随着修炼源源不断生出的法力。

筑基境,根据炼化道台的九片花瓣,分为初、中、高三个大境界,每一个境界又可细分为低阶,中阶,高阶三个小境界,大小境界共为九层。

九层境界都达到了,莲花道台便会花瓣收拢凝结成丹,丹成,则修士踏入结丹境。

而一个修士筑基成功后,每当一片花瓣空间,被修炼出的法力凝聚满了,就象征着该修士的修为提升了一层。

比如说,某一修士刚刚筑基成功,凝聚出的法力填充满了莲花道台的第一片花瓣,就说明这位修士达到了筑基境初期低阶。

当有第二片花瓣被法力填充满了,说明这位修士达到了筑基境初期中阶,此后的修为境界,以此类推。

然而王动的莲花道台的确是凝聚出来了,可生出的法力,却和其他筑基修士的法力大相径庭。

噬心**、大魔无双诀、御雷之法三法同时运转,同时入体的阴气、灵气和辟邪雷电,在阴阳碑化作的气旋作用下合而为一,化生出了黑白两色的两种法力。

看着填充向道台第一片花瓣的黑白法力,王动表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是震撼惊喜。

通过方才对阴阳碑只可意会的冥冥感悟,他知道自己两种法力的性质,源于五行,却又高于五行,威力胜过任何一种五行法力

而且除了阴阳法力,他还悟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道之法则,便是“杀戮”法则,这跟他杀人无算的经历绝对有关系。

“杀戮”的意境法则,已经融合进了他的法源里,根深蒂固在了他的意念里,换句话说,今后他法随心转,每一道放出去的法力之中,都带有毁灭一切生灵的杀戮法则

渐渐的,阴阳法力终于填充满了道台的第一片花瓣,就在这一刻,以王动为中心,一圈海啸般的绝强气息席卷向了四面八方

五行峰上,顿时飞沙走石,轰隆隆的连绵巨响声中,无数山石树木被法力的波动抛上了半空,乱雨般的砸下再看王动身边,直接被清空出了方圆五里大小的一片空地

这种情况,在以往的青罗弟子筑基境时,除了青离当年筑基时出现过相似的一次,以后便成了绝响,没想到在王动的身上重现昔日峥嵘

李南天等门派高层惊讶中闪过惊喜,青罗宗又多了一名能征惯战的筑基境修士

云水柔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加放了心,将女儿嫁给王动没有失误,女儿最起码不会因为王动不能筑基而半路当寡妇,而且看王动这般强势筑基,实力不用说也是强悍无比

慕容紫衫和韩若雪紧紧相拥满脸的骄傲,那是她们的丈夫

就在这时,被王动马不停蹄刚刚祭炼过的半步灵宝灭邪刀,“唰”的出现在了他的体外竖立空中悬浮,青光霍霍,耀人二目

周围观礼之人顿时屏住了呼吸

就见王动霍然起身,头戴玉冠长发披洒背后,一身红袍气势如渊,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并二指如剑,冲着漂浮在他身旁的灭邪刀一点,“去”



灭邪刀冲天而起,青光大作之中,闪烁着一道道雪亮的电光,化作了一丈多长的青麟巨刀,游龙飞天一般,在五行峰的上空纵横翻飞,逼的明月光华黯淡

王动剑指朝天一招,巨大的灭邪刀缩小成七尺大小,潜龙入渊一般俯冲而下,“轰”的斩碎一座山头之后,带出了一道青色长虹电射而回,刀身一横悬浮在了他的脚旁

王动一步踏了上去,双脚足底和刀身以法力牢牢粘在一起,御刀飞天而起纵声长啸,刹那间泪痕斑斑,想起了那个决心赴死的漫长秋夜,想起了他曾做过无数次的那个梦。

脚踏飞剑御空万里,衣衫猎猎间,追清风逐流云,纵横天地,如今,他做到了……

发泄过后,王动御刀飞到了李南天等人面前,躬身抱拳:“弟子有幸筑基,谢师门栽培”

李南天春风满面缓缓点头,欣慰的声音,在夜里滚雷般的传了出去:“本宗宣布,王动筑基成功,晋升为内门弟子,并任战堂执法一职……”

第314章 诋毁!拜师!

惊闻王动筑基,外门和两座新人谷的弟子们短暂沉寂之后,顿时炸开了锅。

“方才宣布消息的那个大人物,是不是咱们青罗宗的宗主?”

西新谷一侧人满为患的山顶上,一个今年刚刚拜入青罗宗的女孩,拉着两年前入门和她来自同一座山城的师姐,兴高采烈的问道。

“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宗主,不过既然自称本宗,那么想必一定是了。”

师姐点了点头,随后感慨道:“你知道吗?宗主口中的那个王动,两年前和我一同入门,可如今我还是新人谷弟子,人家却已经筑基成功了。”

“两年的时间就筑基成功了?这修炼速度也太恐怖了吧”刚入门的师妹吓了一跳,一脸神往道:“我如果能认识他就好了,也好让他指点指点我修炼。”

身旁另一师姐叹道:“想什么呢?先不说他成了内门弟子战堂的执法之一,只凭他贵为紫竹峰乘龙快婿的身份,我们便高攀不上了。”

“是啊,人家鱼跃龙门一朝得志,我们没资格再和人家平起平坐,只有仰望的份了。”当先那师姐叹了口气。

类似的对话,充斥在两座新人谷的弟子之间,王动筑基成功的消息传来之后,注定了今晚是个不眠之夜。

而在外门,大多数弟子只是羡慕王动,如今身份修为上的巨大差距,已经让大多数曾经不看好王动的人,再也生不出嫉妒的心思了。

可这些外门弟子中,也有少数一些人发出了别样的声音,不过这些声音,都是在远离人群的阴暗角落发出的。

“两年多一点的时间便筑基成功了?嘿人比人气死人啊,修为提升,名声大噪,被师门重点栽培,更是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娇妻享尽艳福,种种好处都让他占尽了,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理了,老天瞎了眼么?”

“呵,呵呵,你嫉妒啊?你可别忘了,咱们修炼的御兽之法,都是人家上交给师门之后才有机会学到的,正因为这个我们才拥有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灵兽坐骑,我劝你把心态放平了。”

“再说人家如今可是元婴境峰主的女婿,你这话要是被人传到他的耳朵里,不说人家一峰之主的岳父收拾你,也不说人家结丹境长老的丈母娘不饶你,便是只凭人家现在战堂执法的身份筑基境的修为,你便吃罪不起”

“呸,当我吓大的吗?再说你小子难道没有这样想过?你要是没有这样想过,便发个‘说假话全家死光光’的毒誓,我立马把眼珠子扣出来给你当泡踩”

“别急啊,我也没说没这样想过,不瞒你们说,我嫉妒的都快疯了,原先王动和咱们同为炼气境的时候,我吧,还能做到理智,可如今他有了这种种好处,我真他娘忍不住了,不是咱小心眼爱妒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占尽了?没天理啊”

“哼哼,总算你没有丧失人性说了真话,师兄我没有看错你,几位师弟,你们想过没有,王动这家伙也太自私了,就连宗主都说过,他有快速提升修为的修行秘法,可这家伙倒好,藏着掖着自己用,倒是拿出来啊,大家一起用多好”

“哼哼,你们也不用做梦了,修行秘法是人家自己弄到的,又不是师门传下来的,用屁股想也知道不会舍得传给咱们这些外人。”

“你们几个停一下,我来说几句心里话,先申明啊,可不是我小心眼,我只是说一个道理,他有好的功法却不分享给我们,你们说他该有多自私,还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他的师兄?若是有了他的功法,别人我也懒得管,可咱们几个炼气境六七层的,早就筑基了,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在理,可你们也不想想,他连石虎和丁勉也没有传下秘法,更何况是我们了,亏得石虎丁勉那两个傻乎乎的东西,以他马首是瞻极尽溜须之能事,碰上这样自私自利的家伙,算他们有眼无珠遇人不淑”

“就是……”

翠屏峰旁的一座矮山山顶上,几个外门男弟子坐在树林外的一块大石头上,一个个义愤填膺越说越气。

藏在这里发泄牢骚声讨王动,只有他们这几个人,也不用担心传到别人的耳朵里招惹到他们承担不起的后果,是以怨恨不平的声音越来越大。

然而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巧,往往就是这么冲,几个人正对王动呼名道姓的抱怨发泄着,忽然有一个吴侬软语十分好听却又透着气愤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住口,你们这样诋毁王动,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你们的灵兽哪里来的?全都忘了王动的好处了?”

突然有人打抱不平,背地里小人藏**的几个男弟子被踩了尾巴般的蹦了起来,纷纷大惊失色循声望去。

就见五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从一旁的树林里走了出来,其中说话的那个女子尤为漂亮,冷艳绝美的脸蛋,如同月宫仙子那般美丽。

认识,太认识了,正是以前外门男弟子们眼中的大众女神——蔡婉君。

五个女弟子走到近前,看着神情讪讪的几个男弟子,纷纷面色鄙夷,蔡婉君虽然冷笑,但是软糯糯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背地里蝇营狗苟,你们还是男人吗?”

被人,尤其是被一个漂亮的女人,当着其他漂亮女人的面,指着鼻子质疑自己是不是男人,几个男弟子顿时绷不住了。

一青年冷笑道:“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怎么谈论王动,又关你蔡婉君屁事?莫非你忘了他曾经狠狠的扇过你一耳光?”

另一青年挑眉讥讽道:“当初那一耳光打的真是响亮,她又怎么可能忘记呢?可世上有些女人天生犯贱,吹她捧她的男人,她看不上眼,有人揍她侮辱她,她却是春心荡漾被打服了。”

又一青年嘿嘿怪笑道:“你们瞧,这自视清高一向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蔡大美人,被咱们戳到了痛处说到了心坎上,脸都羞白了,还浑身发抖呢。”

还有一青年肆无忌惮道:“蔡婉君,人家已经有了两个娇滴滴的妻子,难不成你也想插上一脚?倒也是,王动多弄你一个也不算是多,可先前那码事后,你的名声算是臭到家了,便是你想宽衣解带自荐枕席,人家也未必愿意弄你”

这些难听话一说出来,青年们哈哈嘲笑,和他们站对面的女人们纷纷气的柳眉倒竖,怒冲冲的叱骂他们为蔡婉君出气。

青年们笑了一阵也没怎么还嘴,生怕事情闹大了传到王动的耳朵里。他们纷纷绕过几个漂亮女人下了山,一路嘿嘿呵呵远去。

剩下的几个女人,有的安慰着咬唇落泪的蔡婉君,有的恨恨不平说是要向王动告这些家伙一状。

蔡婉君擦了擦眼泪,强笑道:“连累你们了,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背后诋毁王动,不过说实话,自从被王动打过以后,我反思过了,以前都是我自己不好,自以为是没有和大家好好相处。”

“而且他们说的虽然难听,但也是事实,我想通了以后,不知怎的,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爱上了王动,或许真是犯贱吧,我把你们当姐妹,你们可别笑话我。”

身旁一女子道:“怎么会呢?不瞒你说,我也有那么点意思,有能耐长得也不差的年轻男修士,哪个女人不待见呢?”

另一女子道:“你们真是不知羞,对了婉君,你现在心肠这么好,既然喜欢了人家,那么便告诉人家啊,你不告诉人家,又怎么可能成就好事呢?婚宴上你也看到了,王动对你没那么差,他的胸襟还是很宽广的。”

“就是,勇敢一点告诉他啊,我们支持你。”其余女子七嘴八舌的鼓励蔡婉君,和以前对待蔡婉君的态度截然不同。

原因很简单,这几个女弟子,先前和蔡婉君奉命支援同一座城池,和御兽山弟子的几场搏杀中,让她们刮目相看的是,一向孤芳自赏的蔡婉君,自己奋勇拼杀的同时,还主动援助她们这些师姐师妹。

让她们更为感动的是,有一次情急之下,蔡婉君还用自己的身体,为她们其中一人挡了一箭,如今箭伤虽然好了,但是左乳之下却留下了一个丑陋的疤痕。

听着师姐师妹热情善意的鼓励,蔡婉君的脸红透了,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容,这抹带着恨意的笑容一闪即逝,呐呐道:“我,我不敢对他讲,你们也不要告诉他。”

一女子道:“怕什么?你不敢,我们找机会替你告诉他,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其余人附和道:“就是,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总有一天我们等着喝你的喜酒。”

“别别别,我……”

“别什么别?有我们呢,你就瞧好吧……”

月明星稀,夜色一点一点逝去,几个女弟子拉着羞答答不再言语的蔡婉君,下了这座小山。

同一时间,筑基成功的王动,并没有和慕容紫衫韩若雪回到紫竹峰上的新房,而是被长老文泽带到了月色如水的一处僻静山顶。

和他坐对面的文泽,正在悉心传授他剑气的修炼之法,一步一步的讲,一点一点掰开了揉碎了的说,文泽将自己修炼剑道至今的种种感悟,倾囊相授给了王动。

不知不觉,明月已西悬天边,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天就要亮了

而天一亮,筑基境,炼气境,甚至是锻体境的青罗弟子,便要跟着望月峰峰主顾月寒和文泽等人远赴极北之地抗击妖族,王动也在其中。

文泽看着王动一笑,从蒲团上站起身道:“我平生所学,平生所悟,全都传授给你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去抓紧时间和你的家人告别吧。”

王动跟着起身,看着剑眉花白负手而立微笑的文泽,情不自禁问道:“文长老,我不过是初窥修炼之道的平凡小辈,您和我非亲非故,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文泽笑道:“我是青罗宗的长老,对于每一个肯于下苦功又对青罗忠心耿耿的弟子,我都责无旁贷一视同仁,你们能够不断进步,青罗能够发扬光大,这是我最愿意看到的,何来非亲非故一说”

王动瞬间被文泽伟大的精神感动了,噗通跪倒在文泽脚下,抱拳仰望道:“文长老,弟子奢望,请您收我为徒,若有幸成为您老的徒弟,弟子定当奉您老如父”

文泽剑眉微皱道:“你修炼的种种功法均数上乘,再说我已经没有东西再传授给你了,你来日的成就高低,全在你今后的自身修炼上,何必拜我为师,受我约束呢?”

王动抱拳不放道:“我敬仰您老的胸怀为人,一旦为师自然如父,我甘愿受教接受约束。”

文泽面色一肃道:“我若是不收呢?”

王动一怔,失望叹道:“只怪我没有那个福气了。”

说罢,双手伏地“砰砰砰”叩了三个响头,站起身长出口气又是躬身一礼,转身便要离开。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文泽的笑声:“站住”

王动转身,就见文泽笑道:“老夫一生从未收过徒弟,也想尝尝有个徒弟受我摆布的滋味,你若是不怕,便是我的弟子了。”

王动大喜,当下便要行拜师之礼,文泽一道法力托住了他,慈祥的说道:“方才那三记响头,已经够了,现在起,你便是我文泽的徒弟。”

“……”

第315章 远征

王动能拜文泽为师,真是感到三生有幸,文泽传道授业解惑,不计个人得失的伟大精神,深深的影响了他,他以能有这样的师父为骄傲,为榜样。

文泽看着他道:“做为我的徒弟,你要时刻谨记,行得正,坐得端,忠心青罗,否则我必不容你”

师徒的名分一定下来,文泽对王动的态度当下就变了,一副有话不隔心的严师口吻。

通过种种传闻,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生性胆大不惧礼法,警告之中,更有盼着他走正途越来越好的心思。

“师父教诲,弟子绝不敢忘。”王动躬身拜礼。

文泽点了点头,这才微笑道:“这是五百里内有效的传讯玉蝉,另一只为师收着,这一只送给你,今后修炼上有疑惑,可以通过玉蝉告诉为师,若有遇到抵抗不了的危险,也可传讯为师,为师必为你出头”

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青色玉蝉放进了王动手里,文泽接着道:“好了,抓紧时间回去告别,为师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踏飞剑一道长虹眨眼间远去,抱拳恭送的王动眼睛里闪过羡慕,看着手中的玉蝉很是高兴,这玉蝉能在五百里内和师父传讯,功能远胜消息雀。

东西尚在其次,他能感觉到文泽对于他的拳拳爱护之心,顿时生出了一种有人为自己撑腰的底气。

不过他暗暗告诉自己,不到万分紧要的关头,绝不会劳动师父出手,不会让师父看轻了自己。

在玉蝉里面打下了神识印记,王动将它收进了储物袋,望着夜空长出一口气,并没有马上离开这处山顶,而是用意念联系上了朱玲,将他已经娶妻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朱玲听后,沉默了片刻,恭喜了一声,王动感觉到了朱玲的声音带着几许牵强,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如何接口。

他知道,这个让他情窦初开,对他有莫大恩情的女子,他今生只怕是无缘了,朱玲和他是同一类人,骨子里的傲气,他能够体会,绝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朱玲话锋一转,说起了阴阳碑的去向,关于这个,王动也是十分诧异。

一黑一白的阴阳碑,本来是在五灵宝珠里面的仙湖湖底,他在五行峰上筑基的时候引发了天地异象,阴阳碑冲出他的眉心,化为了阴阳鱼图案的黑白气旋。

之后他筑基成功生出了阴阳法力,阴阳碑也没有恢复原形,继续黑白色的阴阳鱼模样,搬家到了他的丹田里面,死活赖着不肯走了。

朱玲听后,和王动放出神识一起看向了他的丹田,只见王动丹田里面的情况变的十分怪异。

丹田空间的正中,悬浮着九片花瓣的莲花道台,第一片花瓣已经被阴阳法力填满,呈黑白两色,其余空着的花瓣皆是淡粉色,近乎透明。

在莲花道台的两旁,一左一右分别悬浮着灭邪刀和雷源,刀身上布满了青色蛇鳞的灭邪刀青光闪闪,球状的那团雷源银白色,表面雪亮密集的电弧噼里啪啦乱闪,散发出至刚至阳的气息。

而就在莲花道台的上方,漂浮着阴阳碑化成的阴阳鱼气旋,一半黑,一半白,徐徐转动着。

时刻经由王动周身打开的窍穴进入丹田的灵气,都被吸进了阴阳鱼气旋,随后转化成了阴阳法力,一丝一丝的虽然量太少,但是不间断的流进了下方的莲花道台,填充进了第二片花瓣。

第一片花瓣空间的法力已经满了,象征着王动的修为达到了筑基境初期低阶。

这第二片花瓣空间如果再被法力注满,王动的修为便达到了筑基境初期中阶。

朱玲欣喜道:“没想到阴阳碑还有此妙用,异变成阴阳鱼气旋之后,还能生出吸力主动牵引外界的灵气入体炼化,你的气运太强大了”

王动同样惊喜,旁人炼化法力,都需要运转功法,而他在不运转功法的被动情况下,便能通过阴阳鱼气旋炼化出法力,这种潜移默化的法力生成方式,短时间里看不出什么效果。

可日久天长之后,积少成多的威力必将显露,况且这还是在他被动的情况下,倘若他主动运转噬灵**,那么阴阳鱼炼化起法力的效果,又该是何等强悍

除了以上这些,最让王动和朱玲喜出望外的是,以前王动靠着噬灵**吞噬来的异种灵力,一旦量大便会有喧宾夺主的暴乱危险。

然而王动在朱玲的提议下,再次取出几颗肉丹吞噬来的异种灵力,直接被阴阳鱼炼化成了阴阳法力,成了和他同心同德的本源法力,随叫随用听话的很。

这么一来,噬灵**带给王动的后患烟消云散,不出其他意外的话,他以后的修炼之路,将是一马平川高歌猛进。

解决了这些以后,朱玲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和王动亲热的聊些别的,意兴阑珊道:“好了,今日暂且这样,你时间紧迫,我也要修炼了。”

“朱玲……”王动用意念呼唤了一声,可朱玲没有回应,他只能苦笑一声,祭出灭邪刀升空而去,返回了紫竹峰。

中途去了一趟内门炼器堂和炼丹阁,奉宗主口谕,领来了他既为内门弟子,又为战堂执法的一干待遇,其中便有一把专门御空飞行的飞剑,质地上乘,算是李南天对他的特殊关照之一。

时光不会倒流,只会滚滚向前逝去,很快的,天边泛白已是清晨。

王动携两位娇妻拜见过了云水柔,此刻,正在小孤峰上他的那处庭院里和王远山等长辈辞行。

“爹,岳父岳母,婶子,你们生活上的一切所需,只管向留在外门的几位执礼提出来,我已经和几位师兄打过了招呼。”

院门外,王动拉着父亲王远山的手,看了看韩若雪的父母和石虎的母亲,依依惜别的说道。

韩若雪的父母和石虎的母亲自然连声叮嘱,王远山拉着王动舍不得放手,儿子成家立业修炼有成,有出息了,可短短相聚了三天,又将和他分离,他骄傲之中难免伤怀不舍。

“万事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爹就在这里等你。”王远山含着泪,一点一点松开了王动的手。

“儿记下了。”

王动声音哽咽,跪在王远山脚下叩了几个响头,被王远山扶起来后,看向一旁是慕容紫衫和韩若雪道:“几位老人家,就拜托你们了。”

慕容紫衫和韩若雪连连点头,看着一身黑袍头戴玉冠的王动,她们既不舍又无可奈何,千叮咛万嘱咐。

原本她们还以为会和王动一样被派往极北之地参战,可外出的名单上,并没有她们。

慕容紫衫情急之下让她母亲云水柔问过,李南天告知,慕容逍遥正在为青罗宗出生入死征战,没理由再派她们母女外出,那样会让慕容逍遥分心。

而韩若雪没在外派的名单上,却是因为王动的缘故,李南天说有她丈夫王动这个杀人无算的狠茬子外出征战,满可以抵得过韩若雪为师门效力,同样也是担心王动会因为照顾韩若雪分心,没有掣肘,相信王动更能自由发挥。

这样的理由,让慕容紫衫和韩若雪既是骄傲又是无奈,可师门的决策由不得轻易更改,再说王动得知以后,更是举双手赞成,自古夫为妻纲,她们也只能认了。

“爹,儿去了。”

王动深深的看了一眼王远山,随后霍然转身祭出灭邪刀,带着石虎和丁勉飞离崖边,破空赶往了正阳峰。

正阳峰上,葛飞刘振宁等十二位筑基境的城主已经就位,其中就有红枫城的城主宋忠;外门仅剩的一百七十几个炼气境弟子也已经陆续来到了执事堂院里。

见到王动带着石虎丁勉破空而来,众人纷纷侧目,大部分外门弟子脸上,都是一副恭敬艳羡的表情,少数人偷偷的撇了撇嘴,人群中的连胜夏君临叶独树走了出来,迎向了王动。

“好小子,两年多筑基成功,把我们远远抛在后面了,真不仗义。”连胜锤了王动一拳,并没有因为王动筑基生分了,还是那么豁达亲近。

夏君临一身白衣撇嘴道:“战堂执法吗?好了不起啊”下一刻猥琐的挤了挤眼,小声问道:“兄弟,怎么样,夜夜**一龙双凤的滋味美不美?”

“去你的。”

王动推了他一把,低声笑骂道:“无耻下流,想知道滋味,那你破开不近女色的变态决定,也作一把新郎不就知道了?凭你这一身白衣英俊猥琐的相貌,何愁抱不得美人归”

“俗,太俗,我就是随便问问。”夏君临嘴角勾起懒散笑容,摇了摇头。

叶独树拉着胡婷的手,看了王动一眼,压低声音道:“婷婷,问问你大哥,咱俩什么时候成亲啊?我也想那个……”

胡婷红着脸剜了他一眼,“要问你去问,我可不敢。”

王动呵呵一笑,正要出声打趣,就见宋忠走了过来,一脸感概唏嘘的看着他,拱了拱手道:“昔日别时,你还是稚嫩一少年,没想到匆匆两年后再见,你已经和我同境界,师兄我给你道喜了。”

王动赶忙还礼,心说当日婚宴上宋忠不是道过喜了吗?为什么又来?

宋忠凑近他耳畔小声说了一句话:“谢谢你替我孙子出气。”说完呵呵一笑满脸畅快的离去。

王动当下反应过来了,哦,原来宋忠指的是他废了何威那件事。

就在这时,十几道流光破空而来,望月峰峰主顾月寒和文泽等几名长老联袂而来,其中还带着几个筑基境男女,王动此前刚刚见过这几个人,都是炼器堂和炼丹阁的弟子。

一行人全部到场后,由顾月寒一人一鹤率领,其余两人共骑一只飞行灵兽,飞离了正阳峰,列队朝着北方而去。

王动带着石虎和丁勉,坐在一只硕大白鹤的背上,紧随众人之后,至于他的灵兽雪儿和大红小红,和其他人一样,收进了兽囊。

经由炼器堂贾长老带队日夜钻研,如今的青罗宗,已经根据王动上交的兽囊,研发出了具有青罗特色的兽囊,王动也领到了一只。

说起来石虎和丁勉算是沾了王动的光,此次出征,青罗宗的门人分为两批赶赴百万里之外的极北之地。

顾月寒率领筑基境以上的修士,以飞禽和法宝交替飞行赶路的方式先行,炼气境和锻体境的弟子骑着陆行灵兽和他们同时出发。

而且据王动所知,师门给所有锻体境和炼气境的弟子,每人配备了一把暗红色的长弓,一只箭壶和三十几支专门对付妖族的箭矢

这场捍卫师门疆土的封妖之战,青罗宗花光了血本,下了死力。

同样不惜余力的,除了青罗宗的盟友万花谷,还有青罗宗的死对头御兽山和剑符门。

就在顾月寒一行人出发的同一时间,御兽山和剑符门同样派出了征战妖族的大量门人弟子。

只不过,两派之主风北辰和霍凌霄,诸般安排之后,纷纷面色阴沉透着杀机的提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王动……

第316章 一擒一杀,目标皆指王动

御兽山的主峰上,一身云纹白袍的门主风北辰,负手站在山峰边缘,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云海,脸色阴晴不定,忽然问道:“何振,去南疆办事的丘长老等人还没有消息吗?”

身后一黄袍老者上前一步,正是元婴境的何振,也是除了风北辰之外,目前留守在御兽山里仅剩的一名元婴境强者。

自从封妖岭发生变故至今,御兽山可谓是损失惨重。

先有一名元婴境强者和七名结丹境长老陨落,后来御兽山结盟剑符门在极北之地对战联手的青罗宗和万花谷,又战死了一名元婴境高手和若干结丹境筑基境的门人。

虽然青罗宗和万花谷同样损失不小,但是如今御兽山的整体实力,已经隐隐比青罗宗或是万花谷任何一方稍逊一筹了,这些远远出乎了风北辰的预料,更是举派震惊。

偏偏这时候封妖岭被破,海量的妖族入侵四派的疆土,四派不得不签署了暂时停战的协议,各自抵御入侵的妖族大军。

这样的情况下,风北辰的心情糟糕透顶,再赶上派往南疆寻找血魔禁地的丘长老一行人也是没有消息,试问他的心情怎么好的了。

何振摇头道:“至今还没有,按理说丘长老一行人,暗中赶赴南疆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无论成功与否,都应该派人传回消息啊,真是奇怪了。”

顿了顿,他给风北辰宽心道:“不过门主放心,丘长老一行人有三人是结丹境修为,剩下的都是筑基境多年的修为,如此强势阵容,即便遇到一些大麻烦,也不过是耽搁些时间罢了,迟早会有好消息传回来的。”

“嗯,言之有理,看来还要耐心等些时日了。”

风北辰点了点头,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傲然道:“等将来丘长老寻到了魔功宝典,过不了多少年,便是我御兽山独霸北莽之时。”

何振点头道:“门主志比鲲鹏,一旦寻得魔功宝典,我御兽山必会发扬光大。”

“是啊”风北辰老怀大慰长出口气,能带着御兽山蒸蒸日上,是他毕生两大志愿之一。

然下一刻,他忽然冷道:“据涂飞虎先前上报,都怪青罗宗一个名叫王动的弟子坏了我御兽山大事,如果没有他和剑符门的段水流联手杀了我御兽山的赢耀等弟子,想必那件事早有眉目了,又何必再派丘长老等人赶往南疆,王动此子该死,我必除之”

何振默了默,劝道:“门主息怒,现在四派刚刚签署了停战协议,当务之急是驱逐击杀入侵我御兽山疆土的妖族,不宜节外生枝啊。”

这些道理风北辰自然知道,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冷道:“剑符门的段水流,有他结丹境的亲大伯段无涯做靠山,倒是不好轻动了,可王动那个蝼蚁般的玩意,杀了也就杀了,我就不信青罗宗会因为区区一个蝼蚁,和我御兽山重新开战。”

何振谨慎道:“只怕未必,青罗宗前番敢主动向我御兽山和剑符门同时宣战,一改往日求安求稳的行事风格,恐怕不好惹啊,还请门主三思。”

听了这话,风北辰的脸色都快阴沉出水来,忽然目露寒光道:“不杀这小子,难消我心头之恨,明着不好下手,那么就派人暗杀,何山主,我记得灵兽院的李怀玉,几年前从青罗宗治下的红枫城带回来一个女孩收为了弟子,有没有这码事?”

何振想了想,道:“有,当年李怀玉外出,修炼的时候出了岔子身受重伤,是红枫城里姓韩的一户人家碰巧救了他。”

“韩家有两个姑娘,大的那年正好十七岁,且身具三灵根,李怀玉伤好之后感念人家的恩情,这才将韩家的大女儿韩若雨暗中带回了我御兽山,并收其为弟子,门主怎么想起这码事了?”

“我自有安排。”风北辰微微一笑,道:“灵兽院的长老和弟子们战力颇低,此次并没有派他们赶赴极北之地抗击妖族,这样,你马上去带韩若雨过来。”

何振面色疑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几盏茶的时间后,将一个样貌甜美二十七八岁模样的姑娘带到了风北辰面前。

这姑娘正是韩若雪的姐姐,和妹妹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

“弟子拜见门主。”韩若雨躬身施礼,神情有些拘谨惶恐,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门主会召见她,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风北辰微微颔首,问道:“你妹妹如今怎么样了,拜入青罗宗没有?”

韩若雨心里疑惑门主为什么问起这个,不过还是恭敬回道:“回门主,弟子曾和家里通信,得知妹妹已经拜入了青罗宗,如今炼气境的修为,是外门弟子了。”

“好的很”风北辰面露喜色,来回走了几步后停下说道:“本座有任务派给你,你如今是什么修为?可愿为师门效力?”

韩若雨忙道:“弟子如今炼气境六层,自然愿为师门效力了。”

风北辰道:“你听本座细说,表面上,本座会找个借口将你假意逐出师门,而你呢,立刻去青罗宗找你妹妹,让她帮你拜入青罗宗。”

韩若雨顿时吃了一惊。

风北辰道:“有你妹妹作保,再有御兽山逐你出师门的玉简为证,拜入青罗宗不难,你一旦拜入青罗宗,必会被派到极北之地抵御妖族,只是你记住,到了那里参战为假,实际上本座要你去暗杀一人,之后你做成死于妖族之手的假象,暗中返回御兽山。”

“啊?杀人?”韩若雨明眸猛的瞪大。

风北辰负手看着她,隐有不快道:“怎么?你怕?”

“弟子……”韩若雨被对方阴沉的目光盯着,心里直突突,最终低下了头,她从没有杀过人。

风北辰厉声道:“师门培养你多年,这件事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办好,你要知道,本座令你暗杀的,是杀了我御兽山好多弟子的大恶人,大仇人,罪行罄竹难简直十恶不赦,难道你不想为师兄师弟们报仇吗?”

韩若雨一惊,咬了咬唇后,漂亮的一张脸上神情愤恨,声音发颤但是无比坚定道:“弟子愿为一众同门报仇,请门主告知,那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的姓名。”

风北辰一字一顿道:“此獠,姓王,名动。”

“王动?”韩若雨一愣,觉着这名字有些耳熟,不过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了,她目光坚定道:“弟子发誓,无论如何,一定报答师门恩情,完成暗杀使命,否则不得好死。”

“好……”

……

剑符门,大队人马离去之后,门主霍凌霄目光闪动道:“炼气境**层的修为,便能斩杀我筑基境初期的赵兴武,王动此子,在青罗宗年青一代的弟子里面,战力应该屈指可数”

旁边一青袍老者点头道:“结合张扬的汇报,想必不差了,而且这些时日,我曾暗中派人到青罗宗的境内打探消息,得到这么一个消息,这王动乃是五行灵根俱全的最差资质,拜入青罗宗只有短短两年出头。”

说话的这人,正是剑符门专门负责刺探别派消息的影堂堂主程墨。

“哦?”霍凌霄顿时来了精神,道:“五行杂灵根的资质,两年多的时间便能修炼到炼气境**层,这在北莽修仙界闻所未闻,由此可见,此子极有可能身怀快速提升修为的修行秘法。”

“一旦我剑符门得此秘法,那些资质和他相仿的弟子,定会和他一样修为一路飙升,而那些资质上乘的弟子,更会如虎添翼快速跨越一个又一个境界,成为我剑符门称霸北莽的中流砥柱,而像我等这样修为高深之辈,同样可以参照借鉴秘法中的长处,使修为更进一步两步甚至更多。”

霍凌霄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剑符门独霸北莽的光辉未来。

一旁的程墨更是老眼放光,他已经在结丹境末期停滞了许多年不得寸进,如果得到了王动的秘法,很有可能让他的修为更上一层楼,突破自己的极限再创新高,踏入寿元千年的元婴境,世人皆想长生,这个诱惑让他欲罢不能。

霍凌霄沉吟少许,道:“此事非同小可,王动杀我剑符门大量弟子门人,此子决不可留,但是他怀有的修行秘法,关系到我剑符门的未来,我们一定抓紧时间弄到手。”

程墨想了想,道:“门主,此子修行速度如此之快,会不会已经引起了青罗宗高层的注意?他又有没有将秘法上交给青罗宗?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啊。”

霍凌霄冷笑道:“你多虑了,他如果真有修行秘法,肯定会千方百计的藏着掖着,绝不会让旁人知道,万一被青罗宗高层察觉了,李南天等门派高层因为顾忌人心的得失,定然不敢对其强加逼迫,搜魂更是得不偿失,他们绝不敢轻易尝试,只会晓以大义或是用巨大的利益诱使他主动说出来。”

程墨点了点头,道:“门主分析的极是,那我们又该怎么做?”

“问得好”

霍凌霄微微颔首笑道:“你立即传我密令,只传给本门那些筑基境修为以上的弟子,令他们抵御妖族的同时,暗中盯紧了王动的动向,绝不能让御兽山和万花谷察觉了我方意图,一旦有机可乘,马上出手将他生擒拿下,暗中送回剑符门。”

“是”程墨点头。

霍凌霄又道:“密令中一定要多加强调,此子一定要活的,并且拿下此子以后,任何人不得对其搜魂,否则本座绝对饶不了施法之人,无论他是谁。”

程墨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修为不到一定境界施展搜魂术,无法得到对方的全部记忆,一旦不能得到王动完整的修行秘法,那损失可不是一般的小。

他点了点头,正要去派人传令,霍凌霄抬手喊住了他,老谋深算再次吩咐道:“程长老,为确保此事万无一失,还需两手准备。”

“你影堂中的弟子外界鲜有人知,可选派一些貌美的女弟子,以散修的身份接近极北之地,必要的时候,可施展苦肉计,甚至可以牺牲色相引诱此子上钩。”

“告诉那些暗中受命的本派弟子,无论是谁立下大功,本座都会对其全力栽培,决不食言”

程墨神情一肃,拱手领命而去。

霍凌霄负手望天,喃喃自语:“师父,凌霄一定带领剑符门称霸北莽,哼哼哼,王……动……”

转眼间,十几天过去了,王动等人在顾月寒的率领下……

第317章 群魔嗜血 一路北上

王动等人在顾月寒的带领下,白天骑乘各种飞禽灵兽赶路,晚上则是踩着各种法宝在夜空飞行,真正是日夜兼程,几乎片刻不停。

十几天后,众人已经赶出了九十多万里的路程,离着极北之地越来越近,王动听人说过,穿过极远处那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后,便是极北之地了。

然而飞行赶路的众人并不知道,青罗宗里的李南天等人也不知道,万花谷,御兽山和剑符门同样不知道,就在这个时间段,一场突然而来的腥风血雨,已经在落天河北岸人类的地界上拉开了序幕。

滚滚东去的落天河,根本挡不住冲出南疆的海量魔兽,这些水陆两栖的魔兽个个样貌狰狞,在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潮水般的游过了落天河,直扑人类的城池,将一座座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本守护座座城池的各派筑基境修士,已经带着九层筑基境以下的弟子被各自门派召回转战极北之地去了。

剩余留守各城的各派弟子,修为不过炼气境,人数不过双掌之数,尽管有塔楼上的阵盘放出的气芒相助,却是难挡围住城池之后不分日夜攻城的海量魔兽

随着深挖地道越过城墙的第一批魔兽入城,第一座城池沦陷了,跟进入城的魔兽们山呼潮涌,不知死为何物,工夫不大便群攻死了仙门弟子和守城护卫,同时闯入了千家万户。

一时间,沦陷城池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凶残的兽吼声鼎沸如潮,淹没了人类绝望凄厉的声声惨叫,昔日繁华的城池,瞬间沦为人间地狱。

一座座城池相继失守,老人死了,大人死了,孩子死了,最可怜的莫过于那些尚在襁褓之中婴儿,尚不知恐惧为何物,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几眼,便在毫无还手之力的痛苦中葬身兽口

不说其他三派的情况,只说青罗宗一方。

当满身血淋淋的几个青罗弟子,骑着同样伤痕累累的灵兽,从乱潮般的魔兽之中有幸杀出来的一瞬间,他们无限恐惧的目光,越过身后追来的大量魔兽,看着几日前还是人间乐土的城池,纷纷泪洒衣襟。

“天杀的魔兽啊老子恨不能喝它们的血,抽它们的筋,吃它们的肉呜呜呜……”

“别哭我等有幸生还,还要马上赶回师门报信,为死去的同门,为死去的全城百姓报仇雪恨呐”

“对,快走,魔兽追上来了……”

血染的斜阳下,几人骑着灵兽钻进了北方的山林,身后滚滚追来的土尘中,是一头头眼睛血红的魔兽。

座座城池中,没有吃到人肉喝到人血的魔兽,如同脑袋里存有指令一般,出了城池并不逗留,组成了一片片魔兽大军,朝着北莽腹地人类的其它城池席卷而去,所过之处,大大小小的野兽和樵夫药农等人类无一幸免。

而入城后吃了人肉喝了人血的魔兽,则是扭头出城返回了落天河南岸,机械性的日夜疾行,汇集到了南疆深处的血魔禁地,纷纷走进了那片血湖,奉献出了一身血气精华,留下了无数兽骨。

如果有人看到这个场面,定会毛骨悚然,一批饱食而回的魔兽虽然死了,但是前赴后继的魔兽,从血湖中央的葫芦形宫殿里不断生出,继续先烈之路,成群结队的冲向了落天河北岸。

这些魔兽,正是炼妖壶祭炼出的魔兵,以新换旧,只要血气不尽,炼妖壶不毁,魔兵便生生不息

而那血湖中央的葫芦形宫殿,正是来历神秘的炼妖壶,其中的一男一女,正是搅动腥风血雨酿成人间惨剧的罪魁祸首——血魔双尊。

同样是炼妖壶,王动手里的两个,虽然并不能说是翻版赝,但是炼制魔兵的威力,定然比不上血魔双尊手里的那一只了。

而王动现在也顾不上祭炼两只炼妖壶,这十几天随同顾月寒等人的赶路途中,他忙到了极点。

白天他带着石虎和丁勉共骑一只白鹤,先后祭炼了灭邪刀之外的几件法宝。

比如师门赐给他的木属性法宝‘天罗地’,又比如说他数以千计的那堆‘土极晶’,至于其他法宝,他都已经送人了,比如对石虎丁勉曾经不离不弃的李萍,他一送便是两件。

而法宝祭炼之后并不能说就没事了,除了在丹田里用法力温养洗练,还要经常弄到体外操控习练,这样才能越来越娴熟,将法宝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没有说不经过反复操练便能如臂使指的。

于是,众人白天赶路的途中,时常会出现这么一个场面。

顾月寒等人带队在前方飞行,跟随在后的一只白鹤背上,坐在石虎丁勉身前的王动,不是一张绿油油的大撒出去飘来飘去,罩向了假想敌朵朵白云,便是无数颗金光闪闪的土极晶,竹筒喷豆子般的冲出王动的手掌,在空中变换着种种形状纵横来去

看着王动修炼,带队的顾月寒暗暗点头,他的师父文泽欣慰的笑容时常出现在脸上,葛飞刘振宁等其他筑基境的同门师兄纷纷失笑摇头,暗骂一声修炼疯子的同时,也是心存赞许。

怪不得王动能出头,这样刻苦的修炼精神,不出头的话,简直天地不容,他们自己一直也是这样,纷纷感同身受,对王动这个后学末进筑基成功的小师弟,好感与日俱增。

要知道,人看重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大家此次赴北远行,可不是去游山玩水闹着玩,而是去和妖族拼命,协同作战的时候,每一个队友的战力强上一份,相互间的安全便会多一份把握,他们巴不得队友的实力越强越好,这是在和性命挂钩

而他们一边加紧自身的法力修炼,一边抱着赞赏的心态观察着王动,有一天发现,王动突然老实了,那一张飞来飞去王八绿颜色的‘天罗地’不见了,那一大片来回穿梭金光闪闪的土极晶也不见了。

他们纷纷讶然,难道王动消停了?

不,王动怎么可能消停

旁人不知道,可他师父文泽一看王动此刻的举动,当下便心知肚明

宽大的白鹤背上,王动的掌心上突然涌现出了黑白两色火焰,坐在他身后的石虎丁勉相视一眼,都知道这是魔火。

他们已被王动传授了魔功,已能用命火点燃心府中的魔气生出魔火,只是他们魔火的规模和王动相去甚远而已。

“你要修炼魔功吗?”石虎独臂紧搂着王动的蜂腰,探头看着王动掌心上的火焰问道,后面抱着他腰身的丁勉同样探头观望。

王动笑道:“不,两件法宝已经操练娴熟,现在我要修炼剑气。”

“修炼剑气?”石虎和丁勉满脸羡慕,看了看飞在前方空中骑鹰回头微笑的文泽,丁勉兴奋道:“大哥,是文长老传授给你的吗?”

王动理了理被强风吹的遮在脸上的几缕乱发,点头笑道:“正是师父传授的,你们不必羡慕,等到你们以后筑基,我禀明师父后也把修炼剑气之法传给你们就是了。”

“不愧是俺的好兄弟”石虎欢呼一声,丁勉同样满眼期待。

王动笑了笑不再说话了,掌心里忽然涓涓细流般的涌出了一种红色的火焰,正是他法力生成的本命真火,融入了黑白魔火。

壮大的火焰团,顿时变成了黑白红三色,绚烂好看如彩球,更加透着融刚化铁的炙热高温。

王动本人什么事也没有,反而是石虎和丁勉,面皮被烤的撕裂般的疼痛,赶忙躲在了王动背后,羡慕之中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王动取出那把银星精铁炼制的银刀,一道法力托着银刀悬浮在了三色火焰团之上,由打刀尖开始,融炼起了整把银刀,这,正是文泽传授他的修炼剑气之法。

要想修炼剑气,必先具备一颗剑丹,用剑丹来存放温养修炼出来的一条条剑气。

而剑丹的材质,不富裕的剑修们一般都会采用黑铁精金,王动有质远胜黑铁精金的银星精铁,绝对算是富得流油的财主,自然不用收集黑铁精金了。

而一颗剑丹想要成形,第一步,先要用修士的本命真火,将材料熔炼成剑丹的模样。

请注意,这个剑丹,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实心圆铁球那么简单,剑丹之上,还要根据修士周身打开的窍穴数目,留下一个个直通球心的孔道,便于剑气的收放,也便于法力能够通畅的进入剑丹温养剑气。

王动的整把银刀都是银星精铁炼制的,三色火焰更是强悍无比,所以炼制剑丹的过程容易的很,炼出的剑丹更是质地上乘。

半个时辰之后,一颗表面上生满了小孔,银光灿灿的硕大剑丹,出现在了王动手上

文泽惊讶过后满脸欣慰,同样一直留意着王动的其他人纷纷瞪大了眼,他们虽然都不是剑修,可这份眼力还是有的,知道正常剑修凝练出的剑丹是个什么样子。

然而王动手里的这颗玩意,个头能有成年人的脑袋大小,上面布满了不下二百个孔道,这个看起来傻不隆冬的大银球,难道便是剑丹?哪个剑修的剑丹能有这么大?这得要存放多少道剑气啊?不会是假的吧?

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就见王动张口一吞,脑瓜子大小的剑丹飞快缩小,被他吞进了嘴里,不用问,定然被他弄到丹田里去啦

众人纷纷看向文泽,心说文长老,你的这个徒弟,生猛的一塌糊涂,真是奇人一枚

而剑丹进到了王动的丹田空间里面,被阴阳鱼气旋轻轻一带,竟然飘落到了下方莲花道台的正中间安了家,如同端坐莲台正中一莲子,灼灼闪烁着银光。

王动屏气凝神,一丝丝阴阳法力经过剑道功法的运转后,凝聚化生成了第一道黑白剑气,蛇入巢穴一般,钻进了剑丹上的第一条孔道

“第一道剑气,成”

王动清楚的感觉到,这道剑气之中,蕴含着他所领悟的杀戮法则,一旦命中生灵,毁灭的意志便会瞬间爆发,破坏对方的各种生命体征……

日升日落,斗转星移,又是三日之后,强风中的寒意陡然变重,一行人已经接近了飞鸟绝迹的那片冰雪世界。

而在崇山峻岭间的一处大盆地里,两座相隔不远明显新建的城池,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隐约可见炊烟袅袅的城池里,不少平民走动。

此刻,正有几个御使法宝的修士,从城池里面飞了出来,急匆匆地朝着北面的那片冰天雪地飞去。

带队在前的顾月寒,霍然在白鹤背上站起身,洪钟大吕般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青离慢走,本座到了”

向北飞去的几个修士,刹住了飞行法宝纷纷回身看来,下一刻在其中一人带领下,朝着这边迎了过来。

王动看着对面越飞越近的当先一人,心情隐有激动,这个一身青袍英扬武烈的魁梧男子,定是本门筑基境中的第一人,青离师兄了……

第318章 翻脸

踏法宝飞到近前的共有五人,当先那名青袍男子四十多岁的模样,身量极高。

据王动目测,这青袍男子比他还要高出半个脑袋,浓眉大眼没有胡须,面相刚正十分威武,只是美中不足,脸上有一条暗青色的剑形胎记。

“此人一定就是青离”王动根据顾月寒先前的喊话和来人的反应,当下做出了判断。

他猜的不错,为首这男子正是青离。

青离站在飞剑之上,面露喜色,冲着顾月寒抱拳铿锵道:“青离见过顾峰主。”

“不必多礼,”顾月寒一摆手,问道:“青离,方才看你们行色匆匆向北而去,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慕容峰主现在何处?如今的战局怎么样了?”

青离回道:“我五人方才北去,是要配合其他筑基境同门,阻击入侵到冰原的大量妖族,慕容峰主和万花谷的俞飞红俞前辈,正在冰原以北的边缘地带,死死的牵制着天妖九头墨蛟,至于如今的战局,对我青罗宗相当不利”

闻听此言,顾月寒面色一变,在她身后的葛飞等人神情吃紧。

青离扫了葛飞等人一眼微微点头示意,明显和众人的关系不错,却是来不及叙旧,当下把如今的战局和妖族的情况简述了一遍。

王动结合自己知道的和青离的讲述,大致上得到了这样的结论:下方盆地中的两座新城,建于二十天前,安置着从极北之地长途跋涉迁徙来的十万余平民。

以两座新城为起始点,青罗宗北面的这片疆域,东西向横跨万里,西接御兽山,东邻剑符门,再往东则是万花谷的地盘。

如今战局的紧要之处是,天妖九头墨蛟和其麾下相当于结丹境修士的十几只大妖,被青罗宗的慕容逍遥和万花谷的俞飞红带着两派的结丹境修士,勉强牵制在了冰原以北。

另一头天妖青木妖王和其麾下的十几只大妖,同样被御兽山和剑符门的同境界高手牵制在了冰原的北边缘。

而剩下的海量低级妖族,则是绕过了两组人妖高手的大战之地,闯入了四大仙门倚为最后屏障的冰原之中,妄图朝着北莽的腹地挺进。

自从发生变故以来,四大派筑基境的弟子,都在冰原各自门派的疆界内,艰辛无比的抵御着入侵的妖族,人越死越少,如今的形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就拿青罗宗来说,当初四派停战的时候,极北之地这里还剩下六十几名筑基境弟子,可后期在冰原里和杀了一批又来一批的妖族鏖战至今,已经只剩下青离在内的三十几名筑基境的弟子了。

实在是妖族大军的数量太多了,而且这些妖族都是长腿的,进入冰原向南推进的过程中,并不是沿着一两条固定的路线,而是逮哪走哪,处处都是它们流窜作案的路径。

这种情况下可想而知,只凭青离等三十几名筑基境修士,要防守东西走向足有万里的青罗疆域,只能采取夜以继日的游击战术,随时都会死人的危局下,一个个简直疲于奔命,原本带来的补充法力的一应补给几乎已经告罄了。

正在这个关头,顾月寒带人赶来支援了,青离等人自然是压力大减,凭生出了许多底气。

青离简述完了战局,顾月寒沉声问道:“慕容峰主现在哪个方向?”

“冰原西北方”青离回手一指

顾月寒点头,指了指身后的葛飞王动等筑基境弟子,对青离五人吩咐道:“他们初来,不熟悉冰原和极北之地的地形,你五人负责给他们带路,跟在本座后面”

青离五人拱手领命。

顾月寒看向一旁的文泽等长老,霍然下令道:“诸位长老,随我马上去支援慕容峰主等人”

说罢,用兽囊收了她的飞禽白鹤,祭出飞剑踏了上去,一人一剑化作一道长虹激射而出,朝着西北方风驰电掣而去。

文泽等长老纷纷效仿,紧跟着顾月寒而去,在王动等人的视线里,一道道远去的流光,几个呼吸后便成了一个个小光点。

“各位师兄弟,我们走”青离招呼了葛飞王动等人一声,说话的时候,和他身旁的四人一起调转了脚下飞剑。

葛飞等筑基境修士,纷纷收了座下飞禽灵兽,换上了各自的飞行法宝。

王动也不例外,冲着身后的石虎丁勉喊道:“抱紧我”

石虎和丁勉马上照办,搂紧了王动的腰身,下一刻二人就觉着脚下一空,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个够呛,就见那只大白鹤已经被王动收进了兽囊。

他们和王动脚下无处借力,身体正从千丈高空往下掉,而下方便是奇峰迭起的崇山峻岭,这要是掉下去,准保一命呜呼。

就在他俩心里一突突的时候,一把精光闪闪丈许长的飞剑踩在了他们和王动的脚下,他们两个顿时长出口气,方才真是吓死了。

就在这时,男人的呵斥声,突然从前方空中传了过来,口气很是不善:“这位面生的师弟,妖族处处都是,你以为我们是去游山玩水吗?你简直拎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你这两个同伴都没有筑基,你为什么带上他们?岂不是两个累赘?还不把他们放到下面的城池里等着快去,我们只等你片刻”

石虎和丁勉一愣,下一刻反应过来呵斥的对象正是王动,而两个累赘是在说他们两个呢。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正待领路的青离,面沉似水的看了他们一眼,下一刻瞪着王动。

两人顿时尴尬无比,臊了个脸红脖子粗,心里更是生出了屈辱委屈的感觉,被人当面说成累赘,岂能好受了

王动腾的怒火冲冠,先前对于见到青离本人的激动和好感,顿时荡然无存,敢欺负石虎丁勉,青罗宗筑基境的第一人?算个屁

他扬起下巴眯眼盯着青离,冷道:“你是何人?也配对我指手画脚?我带谁不带谁,与你何干?我带着他们,上至宗主峰主长老,下至这些筑基境的师兄,全都没说什么,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劝你收起你那副看起不起别人的嘴脸,做好顾峰主交代你的事最好了”

“你?”青离腾的面色铁青,在他身旁的三男一女同时厌恶的看着王动,其中一男子喝道:“狂妄,你怎敢对青离大师兄如此说话,以前没有见过你,你刚刚筑基成功吧?”

王动冷眼斜睨着那人,冷冷道:“大师兄?谁封他的大师兄?师门吗?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侮辱自己的同门,这样的家伙也配做我的大师兄?你这个溜须拍马的狗腿子,给我闭嘴”

“你你你,你反了……”那弟子气的浑身直抖,指着王动直咬牙。

葛飞刘振宁等人一看这局面,赶忙劝阻双方,青离强压火气瞪着王动冷道:“哼,不听人劝,一旦遇险送了他二人性命,我看你到时候还嘴硬不嘴硬?”

王动冷笑道:“哼哼,我三人是好是歹,不劳你惦记”

青离发青的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呼呼气喘着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敢问尊姓大名?”

“王动”王动直愣愣的顶了回去,他这人属于顺毛驴的脾气,别人要是对他客气,他能比别人还有礼,可别人要是阴阳怪气,他根本不带含糊的。

“王动?”青离点了点头,随后带着身旁四人朝着顾月寒等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唉,王动啊,青离也是一番好心,他也是怕你带着石虎和丁勉多有不便,甚至会遇险,只是青离这人的脾气太直,明明是好心可有时候说话太直,你又何必与他争执叫板呢?”

“是啊王动,青离为人相当不错,对待同门师兄弟真是好到没说的,有谁需要帮忙或是遇险什么的,青离从来不会袖手旁边,那真是有一份力想使两分力的主,你和他初次见面了解太少,方才有些冲动了。”

一行人跟在青离五人身后,飞行在白茫茫的冰原上空,深知王动性的葛飞,刘振宁,郭卢纷纷劝解着王动。

王动深呼吸了几次,其实他也气的不轻,尽量平和语气说道:“几位师兄,你们的好意我明白,只是你们知道吗?石虎和丁勉是和我患难与共的兄弟。”

“我被费斌陷害的那一次,石虎陪着我只差那么一点就丢了性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俩被死狗般拖在泥水里,脸都被磨破了,我问他疼吗?他说不疼,我问他后悔跟着我吗?他说不悔”

“而丁勉,在我被费斌,卢一峰和于海蛇鼠一窝陷害莫白的时候,他在其他人不敢出声的时候,挺身而出为我作证,这恩情何其深?我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他身体瘦弱脸色苍白,可走出人群的脚步,却是无比坚定”

听他说到这里,石虎和丁勉双双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两个人牙关越咬越紧,心里涌过了股股暖流,这些事,他们自己都几乎忘了,没想到王动至今还记得这么清楚。

王动看了他们一眼,深吸口气道:“可是上次奉命外出,我却没有带上他们一起,致使他们成了如今的残疾之人,我愧对他们”

“我曾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只要我不死,就绝不会让他们再受一点伤,再受一点委屈,可姓青的居然口不择言伤人,说他们两个是累赘,我岂能容他这般无礼”

听着这些肺腑之言,葛飞刘振宁等人纷纷叹气摇头,还能说什么呢?

石虎和丁勉站在王动身后,紧紧的搂着他的腰,默默无声红了眼眶。

而飞在前方领路的青离五人,隐隐约约听到了王动的话语,青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很是复杂,脸上的怒气仿佛变淡了。

一行人心思各异,沉默中又飞出一炷香的时间后,突然听到轰隆隆的声响隐约传来,众人极目远眺,纷纷面色一变……

第319章 王动的首妖之战

前方白茫茫的冰原上,为数不多的山峰大部分都已经坍塌,落有积雪的地面上沟沟壑壑,千疮百孔,到处都是法力破坏出的痕迹。

飞行在高空向下看去,不时能看到处处狼藉的雪地上,散落着各种妖兽的尸体,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种木妖尸体,半露半掩在冰天雪地里。

据王动判断,在前方青离五人的引路下,他和葛飞等人已经深入了冰原两千余里。

换句话说,海量的低级妖族已经入侵到了冰原深处,向南再推进两千余里,便会闯入人类的世界

而这一带,既是筑基境修士和低级妖族的拉锯战之地,也是青罗宗筑基境修士对于低级妖族的一道封锁线。

就在这时,原本隐约传来的轰隆隆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如同万马奔腾发出的声响,震得耳膜都在嗡嗡山响。

踏剑飞在前方领路的青离一声大吼:“妖族来了,备战”

王动心里一凛抬眼望去,就见前方的青离五人纷纷祭出法宝,踏着飞剑飞快地组成了一个互为依仗的队形,有前有后同步向前推进

而在众人的前方,天上地下,出现了形形色色的大量妖族

天空中,两翼、四翼或是六翼的飞行妖兽,盘旋呼啸而来,有的通体长满了各色羽毛,怪异的尖叫声刺耳以及,显然是音波攻击。

有的脑袋上长着奇怪硕大的肉瘤,尖如铁勾的巨嘴里往外散溢着墨绿色的气体,不用问,一定含有剧毒。

有的飞行妖兽通体无毛,却是长着类似于鱼鳞的硬甲,翅膀的数目不等,巨大的爪子曲起在腹下,铁钩般的爪子闪烁着锋利的寒光,一看就知道是速度和力量并重型的飞行妖兽。

还有的飞行妖兽,浑身闪动着五颜六色的光华,只看那些身体上涌动红光的妖兽,便能确定它们擅长火系妖法……

而在下方的雪地上,前仆后继涌来的陆行妖族分成了几个梯队,奔跑在最前面开路的,是一些个头小一些的鳞甲类妖兽,有狮有虎有豹有狼有貘等等等等,灵活机动速度快。

跑在居中速度慢了不少的,是一头头体型巨大的妖兽,狰狞丑陋的样貌不一而足,有的模样似巨象,有的两条后腿粗壮无比,直立行走,还有的身上布满了长枪般的尖刺,形同放大了无数倍的刺猬成了精,更有的……

而在众多妖兽的后方,跟着一颗颗怪树、藤蔓、大人参之类模样的木类妖族,它们用根须一样的腿脚赶路,行动虽然缓慢,但是所过之处,雪地被犁的沟沟壑壑,黑褐色的泥土都翻出了地面……

总而言之,王动匆匆一瞥之下,震惊的同时也算大开了眼界。

这些妖兽,根本不是青罗宗试炼谷里的那些妖兽可以相提并论的,一头头充满了野生野长的暴虐,发出的各种残暴吼声,汇集在一起,鬼哭狼嚎震耳欲聋。

妖族的来势不慢,众人飞行的速度更快,对冲的二者很快便遭遇了

带头的青离五人战斗经验丰富,飞行中时而盘旋上升,法宝纷纷出手招呼向了那些飞行灵兽,时而俯冲向下,瞅准机会击杀那些陆行妖族。

天上地下的那些妖兽,自然不肯坐以待毙,各种妖法暴雨般的还击向青离五人,两方的先锋部队顷刻间厮杀在了一起。

法力妖力碰撞在一起,激起了一阵阵强力波动,炸出的一片片耀眼光华,染得天空变了颜色,滚滚扩散开的气浪,形成了“呜呜”呼啸的风暴乱流

再看葛飞刘振宁等老牌筑基境修士,留下三人连帮带护着炼器堂和炼丹阁的十几个筑基境修士,这些人的修为虽然到了筑基境,但是由于精研炼丹炼器一道,战力反而极低,可不能让他们有个闪失,他们此行的后勤保障作用相当之重要

而葛飞刘振宁等其余人追着青离而去,相比青离以外的四个人,他们的战力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点也不含糊,一件件法宝飞起飞落,在天上地下的妖族群中呼啸往来,法力极具消耗的同时,收割着一条条妖命

相比放开了手脚的葛飞等人,带着石虎丁勉的王动,踏着飞剑稳扎稳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游走在人妖战场的外围,和飞来的妖兽打着游击战,滑溜的好像会飞的泥鳅,时不时的祭出法宝偷袭一下子。

飞行之中,王动用阴阳法力形成了护罩,罩住了他和石丁二人,看到一头刚刚喷射过滚滚火浪的飞行妖兽,正从他头顶的斜上空掠过,目标直指正和其他妖兽交战的郭卢,却是没有留意到他。

他顿时瞅准了机会,抖手放出了法宝偷袭

“呼”

王八绿颜色的小顿时飞出,正是“天罗地”,角度极为刁钻,十分阴险的追到了正要俯冲向郭卢的喷火鸟兽背后,忽然“唰”的变大,足有十几丈大小,形如一张绿油油的大,从尾部到鸟头,将猝不及防的鸟兽,裹了个严严实实

巨大的鸟兽,被绿光闪烁不断收缩的‘天罗地’眨眼间越勒越紧,一根根凌乱的羽毛刺出了一个个眼,“呱呱”惊叫中,巨大的鸟嘴一张,熊熊的红色火光冒起,便要放火烧

王动这件“天罗地”乃是木属性的法宝,火克木,哪里敢尝试鸟兽的火焰能不能烧毁绿,

不过他一没有放出刚刚修炼成的几道剑气,二没有祭出灭邪刀,却是放出了数以千计的土极晶

征战中听到动静的青离抽空一瞥,就见王动竖掌前推的右掌之中,喷涌出了一条金砂般的河流,在阳光里闪烁万点金光,带着“嗤嗤嗤”的密集破风声,朝着中巨鸟奔涌而去,仅仅两个呼吸之间,疾风暴雨般的点点金光,便纷纷自转着,磨进了中鸟兽的身体……

“呱呱呱……哇哇哇……呱呱哇啦啦……”

中挣扎不脱的鸟兽凄厉怪叫,大把大把的凌乱羽毛,伴着飞溅的血水烂肉飘飞在空中,散落如雨,很快的,叫声停止的鸟兽被万点金光磨成了一具血糊糊的骨架

“谢了”

斜下方半空中的郭卢看向王动喊了一声,回头踏着飞剑俯冲向了雪地上的一颗巨大树妖。

此时那树妖凸出树干的几颗树榴怪眼,呆傻滑稽的瞪着上方,裂开的树嘴里“呜呜”怪吼,长可垂地的十几条枝杈大手,正从雪地上抓起来一块块巨大的石头,抛石机般的砸向了飞在空中的人类修士

俯冲向下一路遥控法宝崩开大石的郭卢,明显是要解决那厮

王动没有回应郭卢的道谢,乱战之中这种小事算不得什么,互为依仗的队友,就是干这个的。

他带着石虎丁勉,避开一头四翅妖禽迎面抓来的巨大利爪,踏剑飞行中右手五指一抓,数以千计的土极晶颗粒,顿时金河倒卷般的收了回来,绕着他三人的外围,首尾相接连成了一圈,悬空飞转待命。

同时他左手一招,勒着鸟兽骨架的“天罗地”飞了回来

“倒是小看他了……”

刚刚一举斩杀了两头飞行妖兽的青离目光一闪,两把黑色月牙状的弯刀法宝“呼”的收了回来,一把“唰”的再次飞出,另一把绕飞在他身旁,乌光闪烁,格挡着几头飞禽喷射来的一片片毒液……

“妖丹一枚,骨架一具,这是第一件收获”

王动从鸟兽骨架的头颅之中,飞快地取出一颗红色的妖丹,感受着妖丹里面充盈的火行妖力,心下刚刚一喜,身后已有大型飞禽冲来的恶风声响起

他赶忙将妖丹和骨架收进储物袋,回头一瞥,就见他刚刚避过的那只妖禽追在后面俯冲而来,巨大的翅膀急扇,搅动起了滚滚气浪,狮子脸模样的巨大面孔上,尖勾大嘴猛地一张,喷射出了大量的墨绿色毒雾,朝着他和石虎丁勉席卷而来

滚滚的毒雾还没有临近,辛辣刺鼻的臭味已经让人头晕胸闷,空中的强风都吹之不散,可见这毒雾多么厉害

王动连忙御剑而起,“唰”的飞高数丈,“天罗地”和土极晶再次放出,片刻之后解决了喷射毒雾的妖禽。

又是一枚筑基境妖兽的妖丹和一具骨架到手,然而这时候,王动暗中苦笑

他不久前刚刚筑基,经过这几番施法,丹田里莲花道台第一片花瓣空间中的阴阳法力,已经消耗了一大半,剩下的只够催动两次法宝了。

而他刚刚修出的几道剑气,含有杀戮毁灭法则,是他的杀手锏,不到万分紧要的关头,他不会轻易出手那是他保命用的底牌

“心有余,而法力不足,看来还得抓紧时间升级”

王动暗暗打定了主意,本着节省法力的心思,驾驭飞剑带着石虎和丁勉游走在战场的最外围,行动更加猥琐了,静待机会时刻准备着偷袭落单、且顾不上防备他的个别妖族……

一时间,这片冰原的地上和空中,法宝带出的流光纵横交错,一片片毒雾弥漫天空,各种颜色的妖术和法术碰撞在了一起,飞起飞落的一个个修士,和天上地下的妖族打的难解难分。

约莫半个时程后,伤亡过半的剩余妖族,纷纷退往了来时的方向,而衣袍染血的修士们,除了三个人在争斗中受了点不轻不重的伤,余者只是耗损了部分法力,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然而据青离所说,这样规模的人妖战斗普普通通,他们此前每天都要经历上几次,多的时候甚至要连着激战十几回

此外,别以为那些妖族退走了就没事了,用不了多久,可能就在下一刻,重新补充了“兵员”的妖族,便会卷土重来。

而且它们再此袭来的方向,未必还是这里,大多数时候都会突击别的地方,正因为这样,才让之前的他们疲于奔命,防不胜防。

可以这么说,之前的很多筑基境修士,都是耗尽了体力法力,这才死在了妖族的围攻之下,这种情况并非只发生在青罗宗一方,便是万花谷,御兽山和剑符门三派的筑基境门人,同样深受其害。

因为在蛮荒休养生息了五百多年的各类妖族,大多数实力偏下但是繁殖能力超强,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数以十万计,甚至更多,源源不断从封妖岭的两处缺口补充而来,简直杀不胜杀,不知道何时才能杀到尽头。

大战的现场,丢下了满目狼藉,略显疲态的众人,飞快地收起了妖丹等物,再次飞向了西北方向,

听那个方向“咔嚓咔嚓”突然传来的惊天巨响声,连绵如滚雷,分明是慕容逍遥和俞飞红等人,得到顾月寒文泽等人的支援后,正在和以天妖九头墨蛟为首的强力妖族,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大战

与此同时,青罗宗里,等在正阳峰山脚下的韩若雪,看着满脸喜色下山的姐姐韩若雨,抢上几步迎到近前急问道:“姐姐,我们青罗宗收下你了吗?”

韩若雨拿出新办的身份玉牌,在韩若雪的眼前得意的晃了晃,笑道:“收下了,我呀,现在和你一样,都是青罗弟子。”

“太好了”韩若雪拉着姐姐笑靥如花,只是她只顾着高兴了,却是没有发现,韩若雨看向她的目光里,一丝异样一闪即逝……

第320章 天妖是女人?

感谢独树别致两番厚爱打赏,谢谢

兴高采烈的姐妹俩,同骑着韩若雪的灵兽‘冬儿’,说说笑笑的朝着五行峰而去。

五行峰已经被青罗宗赐给了王动个人,如今他的父亲和韩氏姐妹的爹娘,以及石虎的母亲,都已经在五行峰上安家落户。

有妹妹韩若雪作保,韩若雨十分顺利的拜入了青罗宗,这个好消息,自然要第一时间告诉她们正等着的爹娘。

一路上,韩若雨表面上和妹妹有说有笑,暗地里却心乱如麻,她受了御兽山门主风北辰的密令,原本是来暗杀王动的。

可到了青罗宗以后,她非但意外的见到了爹娘,而且惊闻妹妹韩若雪和堂堂峰主的千金慕容紫衫,已经同时嫁给了她要暗杀的对象王动,王动和妹妹洞房都已经进过了。

从妹妹说起王动时,甜蜜娇羞而又牵肠挂肚的模样里,她就算是傻子,也能感觉到妹妹和王动的感情相当深,也能断定二人那方面的夫妻生活十分的幸福和谐。

暗杀的对象,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妹夫,这让韩若雨愁肠百转,杀?还是不杀?

杀?有了如今这层关系,她更加容易得手,想必王动根本不会防备她。

可杀了王动之后,日盼夜盼丈夫平安回来的妹妹,一定会伤心欲绝,她又将如何面对妹妹?她过不了自己良心上的那道坎

可不杀?那怎么行?

风北辰亲口告诉她,王动是一个罪行累累的大恶人,是她师门御兽山的大仇人,杀了好多好多她的师兄弟,就连她一直暗中爱慕的赢耀赢师兄,都是被王动联手段水流杀害的。

没有人知道她暗恋赢耀,可她自己知道究竟爱恋赢耀有多深,赢耀曾经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曾经对她的每一个笑容,她都清晰无比的保留在记忆里。

没人知道,当初惊闻赢耀死讯的时候,躲到无人角落的她,哭成了什么模样,那时的她,感觉天都要塌了,感觉她再也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了。

她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可浑浑噩噩的心思,直到见过了笑的合不拢嘴的爹娘之后,这才渐渐地恢复了清明。

被爹娘和王动的父亲千叮咛万嘱咐送下五行峰的时候,她已经暗下决心。

“御兽山是我的师门,师门培养我这么多年,我怎能被感情左右生出异心呢?门主说过,王动的罪行累累,手段极其残忍,赢师兄等人都是被王动杀的,我应该给他们报仇才是,王动必须死”

姐妹俩骑着炎火豹冬儿,很快到了正阳峰的山脚下,先后从冬儿的背上跳了下来。

“姐姐,你的修为比我高,这些东西我暂时用不上,你先拿着用。”韩若雪取出一只储物袋和一只兽囊,亲热的塞进了韩若雨的手里。

“这是?”韩若雨一愣。

韩若雪有些羞涩的笑道:“储物袋里,除了一些的修炼资源,还有两枚玉简,一枚玉简里面,刻录了王动传给我的大魔无双诀和御雷之法,另一枚玉简里面,是我用神识写给他的信,托你带给他。”

就在这一瞬间,韩若雨的心里忽然生出不忍,但下一刻她便心硬如铁,捏着兽囊问道:“这里面是?”

韩若雪笑道:“兽囊里是王动送我的一只青羽雁,给姐姐当灵兽坐骑。”

说这些话的时候,韩若雪的心里,既有身为王动妻子的自豪,也为能有这样一个要强的姐姐感到骄傲。

姐姐方才说,她身为御兽山的弃徒,却能在妹妹的帮助下拜入青罗宗,绝不会给妹妹这个作保人丢脸,领到身份玉牌的时候,已经主动向师门提出要到极北之地参战,而师门已经同意了。

今日正好有两名负责往返两地收集战报的弟子,要前往极北之地,可以顺路带上她。

“若雪,谢谢你。”韩若雨收起了储物袋和兽囊,握住了韩若雪的手。

“和自己的妹妹客气什么呢?”

韩若雪嘟着小嘴嬉笑了一句,神情一肃叮嘱道:“姐姐,我丈夫已经筑基,你此去极北之地参战,他知道你的身份后一定会竭尽全力的照顾你,你生性好强,可不许拧着来,成吗?”

“切,你当我傻吗?我还会和自己的妹夫客气?”

韩若雨嗤笑一声,心下却是一颤,忍不住问道:“若雪,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妖族的攻势太过猛烈,你丈夫有个三长两短或是回不来,那你……”

“姐”

韩若雨还没有说完,韩若雪猛的脸色发白,甩开她的手嗔怪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丈夫大风大浪多少回了都平安无事,这一次妖族再厉害,也一定奈何他不得即便他遭遇不测,可没有看到他的尸体,我便永远等他回来,一直到我老死。”

“……”韩若雨看着泪汪汪的妹妹,纷纷扰扰的念头顷刻间转了几遍,最终暗下狠心叹了口气。

不看到他的尸体,你便永远等他回来么?也好,只要你不萌生死志殉情就好,说不定时间一久,或许会有别的年青俊杰走进你的生命,总好过姐姐我再也无人可爱……

正在这时候,得到命令要带韩若雨一同赶赴极北之地的两名青罗弟子骑着两只青羽雁落到了山脚下,韩若雪擦了擦红红的眼眶,压下方才的恐惧不安,对韩若雨又是连连叮嘱。

韩若雨放出了青羽雁坐到其背上,和两名弟子先后升空朝着北方飞去,回头看着正阳峰下追出几步连连挥手相送的韩若雪,她紧咬牙关擦了擦眼泪,妹妹,对不起……

……

此时的冰原腹地,青离带着葛飞王动等人,正朝着西北方飞去,“咔嚓咔嚓”的巨响声越演越烈,从西北方连绵不绝传来震人心弦。

众人极目远眺之下,纷纷面色震惊。

就见远处聚满了乌云般滚滚妖气的天空中,厚厚的云层风起云涌,如浪如潮翻滚不休

就在那翻滚不休的云雾里,三个小小的人影在高空中纵横来去,带出了一一条条光华交错的残影,围击着一条绕空飞舞的庞然大物

和三个小小人影相比,那条游龙飞天一般,上冲下撞频频反击的庞然大物清晰可见。

此物看着好像巨蛇一般,却绝对不是蛇,因为至少王动没见过种模样的巨蛇。

它又粗又长的墨绿色身体,飞旋闪躲冲击在高空中,即便相隔这么远看着,也能估计足有四百丈长短,好像一条小一点山脉的山脊,被切割下来赋予了生命搬上了高空。

四百多丈长的巨大身子,本已让人惊骇无比了,可此物腹下还长着四条粗短的鳞爪,好像放大了无数倍的鹰爪,而且并非只有一个脑袋,而是一条躯干同生九条脖颈,连着九头

不错就是九头

每一只头颅,都呈巨大的三角形,两眼如青灯,灼灼闪凶光,亮若启明星,头顶上长着一根巨大的墨绿色的独角,弯曲向前,好像放大了无数倍的犀牛角

九头九角十八只眼,九张大口不断张合,喷吐着各色妖法形成的流光,反击着围攻它的三个人影

“天妖九头墨蛟,被打的现出原形了”

飞在前方的青离惊喜大叫,葛飞等人虽然初次见到九头墨蛟,可由打这话已经得到了确认,纷纷激动的难以自持

王动兴奋的说不出话,围攻九头墨蛟的三个高手,虽然离得太远看不清模样,可根据以往知道的,不难猜出他们的身份。

其中一人身上裹满了红光,每每出手,便是一只只法力凝聚成的红色巨掌,连连拍向被围攻在中间的九头墨蛟。

大多数巨掌,被摇头摆尾的九头墨蛟躲过,在空中打爆出了一条条漆黑如墨的空间裂缝,每条空间裂缝一闪即逝出现过的瞬间,周围的滚滚妖气,便会猛地被吸进去一大片。

而没有落空的少数巨掌,拍在了实在躲不过去只能硬抗的九头墨蛟身上,交织的红光绿光闪耀过后,明显可见墨蛟被击中的地方,都会塌陷下去一个巨大的掌印,更有一些巨大的鳞片崩落半空

此人应该是不久前赶去支援的望月峰峰主顾月寒

另一人围着九头墨蛟转战翻飞之际,流光溢彩的身体周围,法力凝结出了一朵朵各式各样的巨大花朵红的,黄的,绿的,蓝的……五彩缤纷看着炫目

然花朵虽美,却是大杀器,和九头墨蛟喷出的彩色妖力相撞,竟然毫不逊色,这一朵刚和妖力同归于尽崩溃在高空里,那一朵立即飞射了过去,死死地牵制着九头墨蛟

据王动估计,此人十有**便是万花谷的元婴境强者俞飞红。

而和她们共战墨蛟的第三人,踏空来回身法如电喝声如雷,身外绽放着一圈日冕般的紫色光轮

每次翻掌之间,便是一连串的紫色掌影拍出,一掌叠着一掌,在乌云般的滚滚妖气中,裂开了阳光普照的一条条天路,砸向了顾此失彼,越来越难以招架的九头墨蛟

王动满眼激动,只凭此人身外绽放的紫色光轮,便能确定正是他妻子慕容紫衫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岳父老泰山,紫竹峰峰主慕容逍遥

“别过来你们受不了”

青离等人正在飞行之中,突然听到天雷般的男人喝声,盖过了“咔嚓咔嚓”的**力碰撞声,从远处高空风云色变的交战方向传来。

众人赶忙驾驭法宝停在了冰原上空,一个个这才醒过神来,暗呼一声好险,元婴境的人妖强者大战,只是碰撞产生的法力波动,一旦接近到一定程度,便会把筑基境的他们震死

若不是慕容峰主及时喝止,他们一旦凑过去,不是被法力的余威灭成灰灰,便是被大战产生的一处处空间裂缝吸进去,流落到了未知的空间无法活命

就在这时,王动等人眼睛暴睁,只见被慕容逍遥三人围攻的九头墨蛟异变突生,又粗又长绿鳞闪光的巨大身体上,猛的狂涌出了海量的绿色云气,将它的整体掩藏了起来

王动突然听到慕容逍遥一声大吼回荡天际:“小心此獠拼命,快闪……”

几乎就在吼声炸响在王动等人耳畔的同时,只见翻滚蠕动的偌大绿云周围,突然出现了九个深邃漆黑的气洞

每个气洞周围,都撕裂出了蛛般的空间裂缝,一条条空间裂缝好像黑色的刀口一般,长鲸吸水般的吞噬着周围疯涌来的黑色妖气。

与此同时,九个深渊般的气洞之中,同时探出了墨蛟的九只头颅,九张大口同时生出了龙卷风模样的黑色漩涡,吸向了慕容逍遥三人刚刚所在的位置

也就是三人躲闪的及时,否则定会被吸进气洞,实在是九条漩涡的吸力太强了,强到了王动若非亲眼目睹,根本不会相信。

其中八道漩涡产生的吸力之下,虚空就好像脆弱的冰面一样,坍塌出了方圆几里的九个空间黑洞

一股股诡异的外域气息,从很快聚拢恢复的九个空间黑洞里冲了出来,王动远在此处,都被那片散溢而来的外域气息弄的神魂颤抖

而斜向下的第九道黑色漩涡,直接将高空下方的一座雪峰,“轰”的一声巨响,隔空吸断了小半截,上半截雪峰打着滚的飞上了高空,转眼间投入了黑色漩涡收敛的墨蛟第九头的巨口中

看着浮空躲避的慕容逍遥三人,王动长出了一口气,好危险啊。

哪知就在这时,无功而返躲回绿云中的九头墨蛟,突然发出了女人的咆哮声:“三个小辈,若非我娇墨修为跌落,你等岂是敌手”

“娇墨?”王动一怔,转而明白了过来,娇墨应该是九头墨蛟自取的名字。

可看着绿云收敛后,浮空现身绿鳞为衣裙斜披墨绿斗篷的苗条女子身影,他猛地咬到了舌头:什么?天妖是女人?

第321章 人妖之间的恩怨

尽管看出化作人形的九头墨蛟,大致上是个苗条女人的形体,但是由于距离过远,所以娇墨究竟长的什么样,王动根本看不清。

就在这时候,六个半人半兽模样的妖族高手,先后冲上了高空,浮空站在了娇墨身后。

其中一个狮头人身的妖族高手,瓮声瓮气的声音响亮如雷,恨恨道:“妖主,青牛和苍猿几位大妖,方才力战之中,已被人类修士斩杀”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的王动就看到,高空下方的雪峰之间,七道流光猛地冲天而起,显然是人族修士追着六个妖族高手而来。

其中领头的两道流光,在极速飞行中,同时放出了几道据王动目测足有十几里长的森白剑气,白练横空一般逆空而上,朝着娇墨身后狮头人身的那名妖族高手斩去

王动心头火热,看的热血沸腾,其中一道流光上载着的一人,隐约间正是他的师父文泽,而另一道流光上同样放出剑气的高手,想来就是青罗宗和文泽齐名的另一位结丹境剑修,向东

“尔敢”

娇墨暴怒,斜披在身后的墨绿色斗篷猛的暴涨变大,遮天蔽日向前一卷,从下方斩来的几道剑气,顿时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在了猛的一鼓的斗篷里

“这斗篷如此厉害,究竟是什么异宝?师父向来无敌的剑气,竟然这么轻巧被收了”

王动眼中闪过强烈震撼,清楚的意识到,修炼之路漫漫,过了一峰又有一峰,永远都有自己想不到的高人,永远都有自己想不到的厉害手段。

文泽等人没有继续出手,各踏法宝急速升空,停在了慕容逍遥三人身旁。

“两位峰主,俞花主,方才大战,八个结丹境大妖被我两派修士联手斩杀,可我两派的结丹境修士,也有七名不幸陨落”文泽满脸悲怆,朝慕容逍遥三人抱拳道。

顾月寒和俞飞红神情凝重点了点头,并没有露出过多的情绪变化。

慕容逍遥踏空跨前一步,看着对面冷道:“娇墨,你与青木妖王被困五百多年,依旧不能脱却暴虐性情,破阵之后,带领妖族再次入侵人类疆界,枉你修为曾经化神,竟然不知感激我四派祖师当年的不杀之恩,实在是冥顽不灵”

他的这些话,都是加持了法力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出口都响亮如雷,远远的传向了四面八方,远处的王动等人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人类修士纷纷面色愤恨,王动自然也不例外,暗道妖就是妖,禀性难移不同于人类,四派祖师们太过仁慈了,当年就该杀了两头天妖,让它们再也不能为恶人类。

娇墨仰天狂笑,用妖力加持过的声音喝骂道:“真是满嘴仁义信口雌黄,我妖族自古盘踞蛮荒,和你们人类以封天岭为界,从来都是互不相犯”

“可五百多年前,你们四大仙门的祖师,竟然偷入蛮荒打杀我众多妖族,盗取了我妖族自古传承下来的天澜圣泉,你们这些小辈如今还敢颠倒黑白?”

远处的王动等人面面相觑,还有这段秘闻?真的假的?四派祖师还能做出偷东西的事情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宗门的史册里没有记载这些啊

而且如果天妖娇墨没有胡说的话,那么现在的封妖岭,原来叫做封天岭?

娇墨轰隆隆传来的声音,怨毒无比道:“我和青木当年带领妖族追过封天岭,正是要讨回被盗走的天澜圣泉,没想到却败在你四派祖师联手之下。”

“只恨我和青木被困封妖大阵以前,已经被四个天杀的杂毛抽离了天魂,经过五百多年的镇压之后,非但修为从化神初期跌落倒了元婴境末期,而且如果没有奇迹出现,那么没了天魂的我们,终生都不会再踏入化神境界,如此深仇大恨,我妖族岂能善罢甘休”

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王动一阵无语,难道四派祖师真的是贼?而且真要和她说的一样,天魂被四派祖师抽离了,那么这个仇算是结大了,大到了无从化解

慕容逍遥放声冷笑道:“也不知是谁颠倒黑白,五百多年前,一条修炼到可以化作美人的蟒妖,从你蛮荒偷入我人类世界,吃了我北莽无数仙门弟子和普通平民”

“我四派祖师震怒,追着闻讯后提前逃离的蟒妖进入了蛮荒,而青木老怪袒护那蟒妖拒不交人,我四派祖师这才大闹蛮荒,打跑了青木老怪杀了蟒妖之后,带走了你口中所谓的圣泉。”

“之后你和青木老怪带领无数妖族入侵我北莽,打着追回圣泉的幌子,毁了多少人类灵山?吃了多少人?造了多少杀孽?你敢否认没有这些事?你敢否认不是蟒妖先行偷入我北莽吃人无数,这才挑起了人妖大战?”

听了这些话,王动等人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一些,原来是这么回事,自己宗门的祖师并不是那么无耻,而是妖族侵犯人类在先,妖族该杀

娇墨冷笑道:“这些事我何必否认?可要我说,蟒妖吃的那些男人死有余辜,如果他们不是贪恋美色,又怎么会被蟒妖屡屡得手?”

“荒谬”慕容逍遥身旁的俞飞红喝道:“吃人便是吃人,蟒妖如不以色迷人,何至于那么多仙门弟子和平民丧生蛇口?再说那些被她吃掉的老弱妇孺,也都贪恋她的美色吗?也都如你所言死有余辜?”

青离葛飞等人面面相觑,这些秘闻他们从未听说过。

王动皱了皱眉,没想到人妖之间还有这么多故事,不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照这么下去,双方打嘴仗要到什么时候?

好在人妖双方的高手,也都无意啰嗦什么陈年往事

慕容逍遥喝道:“谁对谁错,何必多说,如今人妖不两立的局面,非我人类退让便能解决的,想必让你娇墨带领妖族退回蛮荒,怕是你也不会答应”

“废话我妖族与你人族势不两立”

娇墨还未说话,身后的几位大妖纷纷暴喝了起来。

慕容逍遥和顾月寒俞飞红相互传音,很快统一了意见,断然道:“既如此,那么便武力解决一切”

“怕你不成?”

“来来来,放马过来”

半人半兽模样的六位大妖跳脚邀战,一个个怒不可遏。

娇墨目光闪烁,瞥了瞥身旁个个带伤的六个属下,暗暗权衡少许后,忽然冷笑道:“今日我倦了,改日,必将你等斩尽杀绝。”说罢,冲着六位大妖一招手,“我们走”

走了?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看着腾云驾雾朝着北方飞去的娇墨一行,王动先是一愣,看向并不追击的慕容逍遥等人时,他又是一愣,不明白慕容逍遥等人在略占上风的情况下,为什么不立即拦截追杀?

正想着,就见慕容逍遥等人朝着这边飞来,两拨人马汇合之后,并没有过多寒暄,穿过白茫茫的冰原,一个时辰后回到了冰原以南新建的两座城池之一。

一座简易的殿堂里,众人先后落座,神情疲惫的慕容逍遥当先开口道:“墨蛟为首的妖族高手,虽然暂时退回了蛮荒,但是养精蓄锐再来的时候,必将更难对付,我们还要早作打算,争取一鼓作气灭了它们永绝后患。”

他的这些话,明显是对顾月寒、俞飞红、文泽等结丹境修为以上的人说的,下坐的青离葛飞王动等人也都听明白了。

顾月寒点头道:“慕容峰主说的对,我们应该乘胜追击杀入蛮荒,绝不能给他们过多的喘息时间。”

慕容逍遥颔首道:“是啊,可连番大战至今,不只是墨蛟等妖族高手难以支撑,说句实在话,我也是精力法力消耗的十不余一,不修养几日,一旦到了妖族的主场蛮荒,怕是会遭遇不测。”

俞飞红苦笑道:“何止是你,我早就撑不住了,只是看到你死战不退,我没好意思先走罢了”

慕容逍遥看着她一怔,没想到一向骨头很硬的俞飞红居然也会自嘲开玩笑,沉重疲惫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顾月寒浅笑摇头,对俞飞红的印象极好。

殿堂里的气氛无形中轻松了许多。

俞飞红建议道:“两位峰主,我万花谷派来支援的元婴境结丹境修士,估计一两天的时间就会赶到,等人都到齐以后,我们两派高手马上出发追进蛮荒,而在人员到齐以前这一两天,我们正好加紧时间闭关恢复,你们觉得怎么样?”

慕容逍遥等人纷纷点头,这个办法自然好,再有元婴境结丹境的万花谷修士助阵,追入蛮荒击杀墨蛟等妖族高手,想必更有把握。

这件事定下来以后,俞飞红带着万花谷的高手告辞离去,暂时返回了她们的大本营,

而慕容逍遥,顾月寒,文泽等人商议过后,做出了一系列安排,这些安排都是针对结丹境以下的青罗宗弟子下达的。

首先要在两座平民为主的城池旁边,新建一座城池,既作为青罗门人的基地大本营,也作为炼器堂炼丹阁派来的十几个筑基境的弟子的炼丹炼器之地。

用他们在基地炼制出来的资源,支援在前方抵御入侵妖族的弟子,毕竟娇墨等妖族的顶尖高手虽然退回了蛮荒,但是结丹境以下的海量妖族,还在冰原一带继续为恶,并没有被娇墨召回去

当然了,炼丹炼器所需的一应材料,还需要就地取材,“地”,指的是战地,而“材”,自然是被斩杀后各种妖族身上的材料,炼丹炼器都可以。

一系列正事安排妥当之后,慕容逍遥这才看向了下坐的王动,面色和缓道:“王动。”有些事,方才回来的路上,文泽已经暗中传音告诉他了。

“啊?”王动猛的坐直

“啊什么啊?”上坐的文泽瞪了他一眼,朝着面露微笑的慕容逍遥努了努嘴,低声提点道:“傻小子,还不拜见你的岳父?”

“哦哦哦……”

王动蹦了起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轻浮,赶忙长身肃立整了整玉冠衣袍,之后紧走两步上前拜倒在地:“小婿拜见岳父”

岳父?

坐在一旁还没有得到消息的青离等人纷纷张大了嘴,王动是慕容峰主的女婿?是慕容紫衫的丈夫?这?这不是开玩笑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第322章 打赌

“起来说话吧。”慕容逍遥摆了摆手,看着站起身后肃手而立的王动,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紫衫和韩若雪一同嫁给你吗?”

青离等人又是大吃一惊,做了峰主的女婿还不算,竟然还敢娶别的女人?而峰主居然会同意?这王动到底有什么好的?

这四个筑基境的老男人里面,青离已经有了相好的女子,知道这些事后纯属于震惊。

而其余三个至今单身的老男人,要说不羡慕嫉妒王动,那肯定是假的。

他们没有一个不对慕容紫衫暗怀老牛吃嫩草的想法,一旦成了峰主的女婿,那种种好处,用脚趾头都能想清楚

论身份,人前显贵,贵为紫竹峰的乘龙快婿;论修为,有元婴境的岳父和结丹境的岳母不遗余力指点;法宝什么的更是唾手可得。

得到这些的同时,还能有水灵貌美的娇妻为伴,无论从以上的哪一点来说,只是随便想想都让人满意到了极点。

作为他们这样的男修士,刻苦修炼,历经艰辛不断往上爬,除了活的越久越好的长生之外,图的不就是这些吗?

可红口白牙说提亲就提亲吗?那怎么行?他们原本想着等修为到了结丹境,才好挺起腰杆找人向慕容逍遥和云水柔求亲

然而万万没想到,居然让刚刚筑基成功的王动捷足先登,摘了他们梦寐以求的桃子,所以失意、嫉妒、不服气等等负面情绪,顷刻间占据了他们的心。

三个人碍于有慕容逍遥和文泽等师门长辈在场,除了震惊之外,脸上倒是看不到别的表情,可心里却对王动不满到了极点

王动并没有察觉到坐在青离身旁暗暗怀恨他的三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微笑看着他的慕容逍遥身上,微微欠身恭敬回道:“小婿愚钝,请岳父告知。”

“唉”慕容逍遥轻叹道:“只因为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好,我们做父母的,便别无他求了,你一定要善待紫衫,能做到吗?”

“能一定能”王动挺起胸膛保证,这没什么好含糊的。

慕容逍遥欣慰点头,笑道:“好孩子,一个女婿半个儿,法宝,功法等等,你想要什么,只管告诉为父,为父莫有不许”

青离一下子攥紧了拳头,峰主以王动的父亲自居毫不见外,这显然是爱屋及乌,王动真可谓一步登天了。

他能要些什么呢?倘若换做是我,我能要点什么呢?对,我只要和他老人家学习紫阳神功

和单纯只是羡慕好奇的青离不同,坐在他身旁的三个中年男人,牙关紧咬,嫉妒的情绪,在他们心里野草般的疯长。

顾月寒饶有兴趣的看着王动,葛飞刘振宁石虎等和王动同来的人纷纷面露笑容,他们的猜测和青离一样,猜想王动定会请求习练紫阳神功。

紫阳神功在青罗宗,甚至在北莽修仙界可谓大大的有名,正因为修炼有紫阳神功,慕容逍遥在青罗宗来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就连宗主李南天都曾当众给予过肯定

王动回道:“岳父,师父说我修炼的功法已经太过驳杂,杂而不精是为修炼大忌,而法宝,我目前已经有了数件,所以岳父的好意我心领了,别无所求”

什么不都不要?青离一愣,看向王动的目光,有些刮目相看的重新审视的味道。

顾月寒葛飞等人纷纷讶然,文泽手捻长须微微点头,徒弟没把自己的话当做耳边风,这很好。

至于坐在青离旁边那三个老男人,一愣过后纷纷暗中鄙夷不齿,装什么假清高,摆什么假姿态,不就是想在峰主老丈人面前以退为进,搏个好印象吗?你都成了峰主的女婿,该传给你的法宝神功还能跑得了?

慕容逍遥有些意外,“真的别无所求?”

“是。”王动点头。

慕容逍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看向旁坐的文泽,玩笑的口吻道:“文长老,你收了个不错的徒弟啊。”

文泽笑道:“峰主说笑了,他可是你的女婿,我还怕教不好他呢,所幸这小子还算听话,给我省了不少心。”

这话一说出来,青离又是一惊,文长老乃是剑修,素来刚正不阿,他能收王动为徒,可见这王动确有过人之处。

而他身旁那三个人心里都快阴沉出水来了,做了紫竹峰的女婿还不算,又被文泽长老收做了徒弟,真,真是气煞人也

要说这人和人,还真的不一样,青离是收了轻视之心,重新审视起了王动,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和王动之前发生过口角,愿意找个机会试着和王动接触接触。

而他身旁这三个人,却是一厢情愿怀恨在心,吃不到葡萄的心思罢了。

慕容逍遥莞尔一笑,对王动招手道:“你过来。”

王动看了看左右众人,刚刚犹豫了一下,慕容逍遥笑着催促道:“现在是私人场合,不必顾忌什么,来”

听他这么说,王动当下走了过去。

慕容逍遥取出一只紫色手镯,拉起他的手放在掌心笑道:“这是储物镯,里面的空间大小远胜储物袋,里面有方才大战时,从娇墨本体上打落的几页鳞片,还有早就为你准备好的一把紫阳刀,算是为父送你的见面礼,什么时候用,由你自己做主。”

储物镯?娇墨本体上的鳞片?紫阳刀?

青离葛飞等人眼睛一亮,坐他们身旁的三个男子眼底狂涌过嫉妒,青罗宗所产的储物镯的数量十分有限,他们这样的筑基境修士没人拥有。

这倒也罢了,可娇墨那是什么人物?那是元婴境末期曾经达到过化神境界的天妖啊。

天妖本体上脱落的鳞片,那还了得?便是不经过炼制,只凭坚硬程度和锋利程度,便远胜一般的法宝,倘若经过炼制,还不知道要强悍到什么程度

更别说还有一把紫阳刀,元婴境强者拿出手的东西,岂能差了?

紫色的手镯托在手心上,轻飘飘的泛着些许凉意,可王动的手掌都在发颤,心里更是感动莫名。

一句“早就准备好了”,说明慕容逍遥早就同意了他和慕容紫衫的婚事,结合云水柔前后不一的态度,不难想象他能够娶了慕容紫衫,肯定是慕容逍遥说服的云水柔。

他本就钦佩慕容逍遥,如今再有这番恩情和礼遇,简直让他将慕容逍遥当做了和他父亲王远山一样的存在,他没有推辞矫情,将储物镯套在手腕上后,双膝一曲就要跪下去叩谢

“这是做什么?”

慕容逍遥单手托住了他,微笑道:“都是一家人了,成天拜来谢去的,你不累,我还累呢,给你,你就好生拿着,也不必道谢,好了,回去坐下吧。”

“是。”王动用力点头,心情激动的走回了原处落座,一旁的石虎和丁勉满脸兴奋的看着他,脸上笑开了花,他们的兄弟能出头,和他们自己出头没什么两样。

慕容逍遥、顾月寒等师门长辈,又和青离等筑基境弟子嘱咐过一些事情后,纷纷站起身走向殿堂之外。

几日后汇同了万花谷的高手,他们这些人还要越过封妖岭,深入蛮荒诛杀娇墨等妖族高手,说的轻巧做起来难,想必定有接连不断的惊险大战,所以还要抓紧时间恢复实力。

青离赶忙抢到前面为他们引路,一行人走出殿堂门口的时候,慕容逍遥忽然停下脚步,对身后相送人群中的王动招手道:“对了,有几句话忘了嘱咐你,你和我过来”

跟着停下的青离等人,看着走向不远处慕容逍遥,暗道峰主肯定是要给女婿吃小灶了,多半便是要传授他紫阳神功。

然而王动跟到近前后,慕容逍遥并没有传他紫阳神功,反而对他传音说了一些话。

“王动啊,几日后我等离去,青罗宗所属的冰原这一带,就会剩下你们这些筑基境的弟子,带领那些后续赶来的炼气境锻体境弟子,抵御大量妖族了。”

王动静静听着,慕容逍遥接着道:“为父素闻你作战勇猛且不乏心机,但是乱战之中,人命低贱,紫衫还在青罗等着你平安回去,你的父亲也在盼你平安。”

“所以对战妖族的时候,你自己要心里有数,别管旁人如何看你,你问心无愧尽力即可,绝不准强出头,该退就退,不可恋战,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动心头一颤,抬眼再看慕容逍遥,真是感动到了极点,这些掏心窝子的话,能从慕容逍遥的嘴里说出来,足见对他真的用心了。

他低声回道:“岳父放心,我一定谨记”

慕容逍遥点了点头,传音又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你获得的好处,远远胜于旁人的时候,定会有人嫉妒与你,人心难测,即便是你的同门师兄弟,你也要多加提防时刻留心呐。”

王动默默点头记下,他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去想这些,岳父已经为他想到了,更是暗中提醒他留神,能有这样好的岳父,嘿,啥也不说了。

慕容逍遥微微一笑,据他所知,他这个女婿,可不是个心思单纯的省油灯,提点到了也就是了,应该出不了纰漏,最后传音道:“你师父文泽说得对,修炼的功法太多便会驳杂难精,你要分清修炼的主次,他所传授给你的剑气之道,便是值得你用心精修的上乘功法之一,切忌贪多嚼不烂啊。”

“我记下了。”王动点头,慕容逍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向了顾月寒等人,一行人跟在青离身后,去往了城中僻静的修炼场所。

王动目送众人拐弯之后,和其余人回到了殿堂,落座后不久,正和兴奋不已的石虎丁勉说笑,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明显不对劲,几道有意无意看向这边的目光里,明显透着一种嫉妒疏离的冷意。

王动目光一扫,发现这些目光的主人,正是先前和青离一起的三个筑基境中年男子。

见他看过去,其中两人偏头看向了一旁,第三个男人虽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却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之后才和身旁两个人东拉西扯起来,明显心不在焉临时找话题。

王动记着慕容逍遥的提点,做人做事问心无愧便可,时间一久,一切牛鬼蛇神都会不攻自破,也就没有理会坐在对面装样的三个人,回头和葛飞刘振宁石虎等人交谈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的门外,走进来几个满身血污的男女,王动打眼一扫,四男二女,男的都是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相貌,两个女的看着年轻了许多,三十刚出头的样子。

这些人进来之后,先后和葛飞等人打过了招呼,一看便知道和葛飞等人的关系不错,之后纷纷看向了王动石虎丁勉,询问他们的身份。

在他们想来,能和葛飞等人第一批赶来支援的青罗弟子,修为不用说也是筑基境,看着面生以前没见过,说明王动三人筑基的时间不久。

然而得知只有王动一个刚刚筑基成功之后,六个刚在冰原上对战过妖族的男女,看向石虎和丁勉的目光,纷纷透着不理解,不明白身有残疾的二人没有筑基,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动觉得这几个人并没有瞧不起石虎和丁勉,也就没有在意,反而和对方解释了几句,六个人听后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先后坐到了椅子上治伤的治伤,歇息的歇息。

正在这时,青离走了进来,刚刚回来的六人纷纷和他打着招呼,其中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迎上前去笑道:“你早就回来了?怎么样,今天对战妖族还顺利吧。”

葛飞刘振宁等人仿佛知道些什么,笑呵呵的看着,郭卢靠在椅子上二郎腿一翘一翘的起哄道:“青离,你和叶心好了这么多年,也都老大不小了,早点把事办了吧,整出个娃娃也好认我做干爹”

“去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叶心翻个白眼,脸色微红。

“管好你自己吧,你个老光棍”青离同样笑骂一句,转而小心的拉着叶心刚刚包扎过的胳膊,柔声道:“伤的重不重?”

叶心笑着摇头说没什么,只是点皮外伤,青离这才放了心,可还是扶着叶心坐到了椅子上。

王动看着青离小心翼翼的动作,忍不住想起了他受伤时,韩若雪待过他的种种场面,心里很是温馨,暗道青离和叶心的感情看来不是一般的深,从这个角度看,青离也不是那么讨人厌恶。

青离安顿好了叶心,转身分配起了慕容逍遥等师门长辈先前交代过的事情。

第一件事,便是在两座平民居住的城池旁边,再建一座新城,这对于筑基境的修士来说,短时间里就能完成,不算什么难事。

最主要的就是建城的大量山石,需要就地取材从周围的山峰上切下来。

不在场的那些筑基境弟子,正在冰原里巡逻抵御入侵的妖族,建城的事情自然落在了在场的这些人肩上。

青离数了数人数后,将在场的这些人大致分成了四组,每组人负责一面城墙的建造,限定的时间为六个时辰,也就是说从明天早晨到傍晚日落,新城必须建成。

按理说这点小事能出什么矛盾?

可矛盾这玩意总是不期而至。

和王动分到一组的郭卢,刘振宁自然没什么,可另外的三个男人却向青离要求换到另一组。

青离皱眉道:“这有什么好换的?”

三个中年男人互相看了看,不久前冷眼瞥过王动的那人阴阳怪气道:“师兄,一面城墙需要的山石,量可是不少啊,我们三个可不敢指望人家峰主的女婿卖力,这要是耽误了工期,你说我们跟着丢人现眼冤不冤?”

“……”青离眼睛一眯,看了看浓眉一挑的王动,下一刻沉着脸道:“赵风华,吴德芳,钱宁,你们三个哪来的这么多心思,王师弟他……”

就在这时,王动接过了话茬,淡淡的说道:“青离师兄,新城的规模不大,一面城墙所需的山石,我和郭、刘两位师兄足能应付,不需要一些夸夸其谈的软脚虾滥竽充数”

什么?夸夸其谈的软脚虾?滥竽充数?

那三人顿时面色铁青,碍于慕容逍遥强忍着没敢大骂出口,可其中一人还是争锋相对冷笑道:“真是好大的口气,六个时辰之内,你们三个人负责的西城墙,若是建不起来,你该如何交代?”

王动看着他一笑,淡然道:“你是赵风华赵师兄吧?”

“然也,正是赵某,有何指教?”赵风华下巴一抬气哼哼。

“些许小事,赵师兄何必动气呢?”

王动呵呵一笑,忽然面色一沉说道:“期限内,我三人若是建不起西城墙,或是比不上其它三面城墙的规格,我王动甘愿受你三十记毒龙鞭抽打,可若是城墙如期建起来了,你又怎么说?”

青离葛飞等人面色大变,三十几毒龙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三十鞭下去,大半条命可就没了,这王动也真豁得出去啊。

“我……”赵风华没想到王动敢来这手,旁边人都看着呢,他骑虎难下“啪”的一拍胸脯,抻着脖子道:“没什么好说的,赵某和你一样,如果赌输了,甘愿受你三十记毒龙鞭”

第323章 不欢而散

其他人先是一愣,随后七嘴八舌的规劝起了双方,无非是说大家都是同门,何必赌气较真呢,权当开了个玩笑,说说也就算了。

不少人都对气鼓鼓的赵风华暗地里使眼色,那意思是你傻了吗?怎么能和王动打这个赌呢?

赵风华自然不傻,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当下就后悔了,倒不是惧怕那三十记毒龙鞭,三十几毒龙鞭虽狠,但他自信绝对打不到自己身上。

只凭三个筑基境修士,中间还有一个是刚刚筑基的拖油瓶王动,六个时辰就想建好一面城墙?简直是开玩笑,这样的大话就是他赵风华也不敢夸口。

可关键是王动赌输了,他还真能抽打王动三十记毒龙鞭?打了他,岂不等于打了慕容峰主和文长老的脸面

“唉,我真是太冲动了,尽管看这小子极为不顺眼,可何必明面上做事,他刚刚筑基法力没多少,无论是明日建城,还是他日对战妖族,免不了会有丢人现眼的时候,我冷眼旁观看他出糗岂不是更好?哼哼,他肯定会有求援求助的时候,如果求到了我头上,我管他死活。”

赵风华目光一阵闪动,正好有青离等人劝解,他借坡下驴冲着王动松松垮垮拱了拱手,道:“王师弟,大家说的在理,是我冲动了,你不要介意,打赌的事,就此作罢吧。”

王动自然看出了赵风华的言不由衷,可碍于众人的情面,还是抱了抱拳,说道:“我也有不是之处,赵师兄同样不要往心里去”

说罢冲着青离等人转圈拱了拱手,“让诸位师兄费心了”,返身坐回了原处。

不管王动和赵风华心里怎么打算,可表面上看一片乌云就算是散了,众人又在殿堂里交谈了片刻,之后纷纷离开了。

王动葛飞等人的住处,自然是由青离负责张罗,分别被安置在了几处清净的小院,王动和石虎丁勉自然住在了一起。

“王动,那三个家伙一看就不是好鸟,你以后防着点他们,还有,明日建城,俺和小丁过去帮你,能做多少俺们尽力。”

吃过晚饭归来,外面暮色沉沉,屋子里已经掌起了灯,石虎坐在床沿独臂拉着王动说道。

丁勉脚步微跛的走了过来,在王动的另一侧坐下,点头道:“虎子师兄说得对,宁可得罪真小人,也莫交恶伪君子,你对他们要多加留意。”

“我记下了。”王动点了点头,随后收拾心情冲着二人一笑。

石虎和丁勉见他这般豁达,心情跟着好了许多,忽然想起了王动从岳父那里得来的几样宝贝,笑嘻嘻的嚷嚷着要一睹为快。

两个兄弟既有这兴趣,王动能拒绝吗?当然不会,再说他也想看看岳父给他的宝贝,于是从手腕上摘下慕容逍遥给他储物镯,打上神识印记后,取出了里面的两样宝贝。

桌面大小两指厚的鳞片,共有九片,每一片都重有百斤,表面上流动着水波一样的墨绿色光华,边缘寒光闪闪锋利如刀,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惊肉跳的气息。

这些鳞片,正是从天妖九头墨蛟的本体上打落的,石虎凑过去屈指一弹,“叮”的一声脆响,手指震得发麻。

“虎子,把你那把长刀拿过来,我用一下”王动摸了摸寒意彻骨的鳞片,对一旁小眼睛放光的石虎说道。

他的银刀已经祭炼成了剑丹,目前没有趁手的近身兵器,如果使用半步灵宝灭邪刀,又怕不明轻重的情况下毁了这些鳞片,于是想到了石虎的那把长刀。

“俺这就去拿……”石虎跑回了他的房间,工夫不大提着一把血红色的长刀走了回来,递给了王动。

王动握紧长刀在一页鳞片上奋力一划,一溜火星子闪过的同时,就听“铮”的一声清鸣,再看墨绿色的鳞片上,只留下了一条浅白的细长划痕。

“好家伙,真硬啊”石虎和丁勉倒吸一口凉气。

血色长刀是化神境的妖修雷月瑶用来镇压灭邪刀的,威力岂能差了,寻常大腿粗的铁棍,不费吹灰之力也能一刀两断,然而却只能在鳞片上划出一条近乎没有的痕迹,足以说明这些鳞片的坚硬程度。

这还是在没有炼制成法宝的情况下,如果炼制成了法宝,那么防御力又该强悍到什么地步?

和石虎丁勉一样,王动也很期待,只不过以他目前的修为,还没有能力炼制元婴境妖修本体上的材料,只能揣着宝物以后再说。

于是将这些鳞片收回了储物镯,探入储物镯的神识微微一动。



一把蒙着紫光的小刀出现在了他的手里,正是慕容逍遥给他量身炼制的法宝紫阳刀,以他目前的修为,足能祭炼使用。

小半个时辰后,王动祭炼过了紫阳刀,微微注入法力,紫阳刀随着他的心意忽长忽短,将大部分法宝都具备的形体变化能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并且在紫阳刀的刀身上,散发着一团日冕般的紫光,耀眼以极使人不能直视,将“晃眼”之功效发挥的淋漓尽致。

看了看一旁眼睛被刺激的流泪不止,抬手不断揉着的石虎和丁勉,王动问过了二人确定无事后,心里一乐。

争斗中突然拿出此刀,敌人猝不及防之下,绝对会吃闷亏只凭这紫光,便是阴人的利器,岳父连这个都为他算计到了,真是用心良苦啊

王动满意点头,刚把紫阳刀收进了丹田,然而就在下一刻,“咣咣咣”连着几声震响,猛地从他体内传了出来。

石虎和丁勉面色骇然,就见浑身一震面色难看的王动体外,先后闪现出两把小刀,一把追着另一把狂殴

被追打的正是紫阳刀,紫光明灭的刀身上,几条雪亮的电弧爆闪,直到“咣”的一声震响,紫阳刀被砸落在地,几条电弧这才倒射而回,钻进了王动的体内。

行凶打人的另一把小刀,通体生满了青色的细密蛇鳞,正是灭邪刀,散发着灼灼的青光,在王动的头顶上方耀武扬威的盘旋了几圈之后,这才“嗖”的一声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石虎嘴巴大张

“大哥,你没事吧?”丁勉推了推神情抽搐的王动。

“没事。”王动嘴角一抽,“没想到法宝之间还会争地盘,这叫个什么事,我才是它们的主人好不好?”

石虎和丁勉赶忙细问,王动苦笑着解释,原来紫阳刀被他收进丹田之后,顿时引起了灭邪刀和雷源的联手打击,就好像偷渡人家的地盘,被主人发现后联手围殴一样

“不用问,灭邪刀和雷源肯定把我的丹田当做了它们的老巢,容不下外来户了。”

王动摇头苦笑,可是不对啊,灭邪刀和雷源容不下紫阳刀,但是他的另两件法宝“天罗地”和土极晶,为什么没被它们殴打出来?他的剑丹同样没被驱逐出境,这又是怎么回事?

内视之下,青光闪闪的灭邪刀,电光闪烁的雷源,王八绿的天罗地,和金砂般的土极晶颗粒,这四件法宝各占一角,围在莲花道台的四周很是井水不犯河水

而布满孔洞的银白色剑丹躺在粉色莲花道台的中间,一副老神在在八风不动的安逸德行,灭邪刀和雷源也没有一点看它不顺眼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

王动心里纳闷,忽然看着悬浮在莲花道台上方的阴阳鱼气旋,心中突发奇想,阴阳化五行,如果五行齐聚追根溯源的话,或许可以逆转为阴阳?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么在阴阳鱼气旋总揽全局的管制下,或阴或阳,或是五行之一的几件法宝,能够和平相处于他的丹田,便能解释的通了。

而一山不容二虎,同为刀类法宝,灭邪刀是雷月瑶弄出来的,半步灵宝的阶肯定高于他岳父给他炼制的紫阳刀,所以紫阳刀才会打不过它,被它赶了出来,而雷源出于和灭邪刀同期入驻自己丹田的交情,自然帮了灭邪刀一把。

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一出来,王动自己都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对于五行和阴阳之间的感悟和猜想,却像一颗种子,埋在了他的心底,只待有朝一日生根发芽……

对于王动的这些猜想,石虎和丁勉听了以后觉得好似天方夜谭,不过他们显然是相信了,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在这之后,三个人分头修炼了起来,石虎和丁勉上半夜借助带来的养息丹修炼内息,争取早日踏入炼气境,下半夜修炼王动传给他们的魔功,采纳夜里浓重的天地阴气入体,转化为魔气存于他们的心府。

如今的他们,丹田里的内息经过两年多的修炼,已经近乎圆满,用不了多久,便会尝试冲窍踏入炼气境了。

而王动通过一夜的修炼,连连做过尝试后,惊喜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每当他修炼时,丹田里的阴阳鱼气旋便会加速运转,一颗颗妖兽肉丹里面的异种灵力,通过噬灵**不断吞来,再被阴阳鱼气旋转化为阴阳法力,已经没有了反噬的迹象

噬灵**的后患根除,对王动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而且阴阳鱼气旋配合着噬灵**同时使用,炼化法力的速度,简直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快到天明的时候,收了功的王动按捺着激动心情,到另两间屋子外面,隔窗看了看尚在打坐修炼的石虎丁勉,随后返回房间进了五灵宝珠,将噬灵**后患已除的好消息告诉了朱玲。

周围飘荡着五行仙气的湖心亭中,垂挂着青纱幔帐,一身绿裙的朱玲倚栏坐下后淡然道:“恭喜你了,看来你平生志愿实现的那一天,为时不远了。”

“朱玲,难道你不为我高兴吗?”王动看着朱玲面无表情甚至说有些冷淡的脸,满腔的兴奋顷刻间化为乌有。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

嘴里说着高兴,可朱玲圣洁无暇的脸上,哪里能看到一丝高兴的样子。

她看向亭外雾蒙蒙的十里平湖,声音就好像没有丝毫涟漪的湖面一样平静,“莫要忘记当初岩洞里,你曾对我许下的誓言,我等着你兑现誓言的那一天。”

“还有,这些天我仔细想过了,阴阳碑如今眷顾了你,你修为精进再无难关,我除了修为暂时远胜于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了,所以从今往后如非必要,你不要再进宝珠找我了,也不要再用意念和我联系。”

听了这些冷冰冰的话,王动呆立当场,脑海中瞬间闪过他和朱玲相识至今的一幕幕画面,攥拳心痛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朱玲望着平湖并未回头,没有回答一个字。

王动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因为我娶了慕容紫衫和韩若雪?”

朱玲头也不回道:“你娶谁不娶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又是你的什么人?请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王动怔怔的看着朱玲好半晌,忽然深吸了口气,轻轻点头道:“好……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来见你”说罢几大步跨出小亭,身形一闪霍然出了五灵宝珠。

朱玲望着亭外湖面愣了好久,突然回过头来,看着空荡荡只有她一人的小亭,早已湿润的眼角,滚落了两滴晶莹……

外面的世界,天色刚刚放亮。

憋了满肚子气的王动,和石虎丁勉来到了将要新建城池的空地,后面的时间里,葛飞刘振宁赵风华等人相继到来。

青离带着十几个炼丹阁炼器堂的弟子,在空地上勾画出新城的大致图样后,便驾起飞剑独自离开飞向了北面的冰原。

而十几个炼器堂炼丹阁的弟子,将所需石料的尺寸规格做了说明以后,王动等四组苦力便开始了切割搬运山石。

“哼,别看他一开始很猛,可他的那点法力一会就会用光了,稍后变成了软脚虾,看他的一张脸往哪里搁准会成为大家心里的笑柄”

落满巨大山石的山脚下,沈凤华的两个死党,看着扛起一块足有万斤的巨石,每走一步双脚都会深陷地下的王动,龙精虎猛的走向建城处,二人又妒又恨撇了撇嘴。

物体一旦过大过重,那么储物袋便装不了了,否则便会崩溃,所以搬运从山峰上切下来的巨石,只能靠着筑基境的修士徒手搬运。

赵风华拍了拍扛在肩上的千斤大石,传音对二人笑道:“不过是个爱逞能的愣头青罢了,用不了几趟他就坚持不住了,咱们可要稳着点,等着看他出丑好了”

第324章 认可

当王动扛着足有万斤的青色巨石走向建城空地的时候,赵风华,吴德芳,钱宁每人扛着一块千斤左右的山石,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等着看王动的笑话。

同样和王动一组的刘振宁和郭卢,分别在山脚下扛起了一块两千斤左右的大石,看着每走一步双腿都会深陷进地面的王动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啊,为了在人前争一口气,第一次就扛起万斤重巨石,照这样负重下去,用不了三趟,灌注在四肢百骸加持力气的法力便会全部耗尽。

到时候力量难以为继,扛起的山石突然变小,肯定会在人前丢人。

建城的空地处,十几个炼丹阁炼器堂的弟子,见王动扛着大过旁人七八倍的巨石一刻没有停歇的走了过来,眼睛里纷纷闪过震惊,此人好大的力气,简直称得上神力。

这些人虽然一样是筑基境的修为,但是专门从事炼丹炼器,反而对争斗和力量的概念,没有那么深的体会了。

“慢着点,慢着点,小心放下。”

“大哥,下次搬运山石,挑一些小点的。”

和炼丹阁炼器堂弟子们站在一起的石虎和丁勉,看着王动身子一斜,扛着的青色巨石“轰”的砸在地上,土尘激荡中,震得地面都是一颤,连声叮嘱着。

“不碍事,我心里有数。”

王动微微喘着粗气笑了笑,手背擦了擦已经见汗的额头,干脆脱下上半身衣袍光起了膀子,转身朝着远处的山脚下走去。

“喂,师妹你看到没有,王师弟的体型好棒啊。”

“看到了看到了,没想到王师弟的身体,好有料……”

炼器堂和炼丹阁的筑基境弟子里面,也不都是男人,几个实际年龄都在七十多岁往上,但样貌却是四十岁上下模样的女子凑在一起,看着王动上半身**的背影指指点点。

王动光了膀子之后,由于刚刚使过大力,所以上半身块块隆起的肌肉更为结实紧绷,充满了阳刚之美,一看就蕴含着征服一切的爆发力,这几个至今单身的老老姑娘,如同看到了宝贝

“哼哼,几个只看皮相不重内涵的花痴,长得结实健壮有个屁用,还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蜡枪头,一会他就要丢人现眼了。”

几个老姑娘的低声嬉笑,被走到近前卸下肩头大石的赵风华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三人暗地里又是一阵嫉妒鄙夷。

“王动啊,悠着点,要学会节省法力,这样才能长久。”

王动和扛着大石的刘振宁郭卢错身而过的时候,两个师兄劝了他一句。

王动点了点头,再次来到了落满了大小山石的山脚下,又一次选中了一块万斤左右的巨石,丹田法力灌注到四肢百骸,马步一蹲两个膀子一较劲。

“起”

巨石又一次被他托举过顶腰身一弯扛在了肩背上。

看到这一幕,朝这边走来的赵风华三人微微一惊,下一刻暗笑道,好家伙,这小子还能扛得起来啊?别说,还真有一把神力,可好戏马上便要开罗了。

刘振宁郭卢等和王动关系不错的人暗暗摇头,这王动怎么不听劝啊,一旦力有不逮,丢的可不单是他自己的人,他岳父和师父的脸面,也会因为他的冲动好强蒙羞,唉。

帮着炼器堂炼丹阁的弟子们、将巨石切割成等大长方体条石的石虎和丁勉满脸的紧张,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奇怪道,王动今天这是怎么了,就跟憋着一股气,和谁较劲一样。

他们猜对了,王动还真是憋着满肚子的气,这些气,都是和朱玲不欢而散后憋的,不这样发泄,他肯定要被憋疯。

“不让我再进五灵宝珠找你吗?”

“不让我再用意念联系你吗?”

“好,你既然要这么对我,那么除了将来兑现誓言的时候,我此后都不再见你”

王动扛着巨石步步前行,脑海中充斥着朱玲对他冷冰冰说过的话,全部的委屈都撒在了扛着的巨石上。

他每走出一步,两条腿便会被压的齐膝陷进地下,灌注在四肢百骸的法力,也在飞快的消耗,奇怪的是,心里的那股怒气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

一趟,两趟,三趟……

足足搬运了十趟万斤巨石之后,汗流浃背的王动,法力已经耗尽,靠着他后天修炼出的神力,又坚持着搬了四次巨石之后,喘着粗气盘坐在了山脚下,取出妖兽肉丹双拳握住炼化起了法力。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他扛不住了吧。”

走到王动不远处的赵风华对身旁的两人传音取笑道。

“是啊,”吴德芳传音回了一句,下一刻道:“不过王动连着扛了十几趟万斤大石,又走了那么远的路,不得不承认,此人神力惊人,是个人物。”

听他传音说这话,赵风华和钱宁虽然不服气,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扛起万斤巨石从山脚这里走到几里外的筑城地点,他们这样筑基多年的修士也能做到,但是只限于几趟而已,他们自问做不到像王动这样中途不停歇的连着进行十趟。

搬运山石的其他筑基境弟子,无论男女,看着盘坐于地显然在恢复法力的王动,目光里都闪过震惊,和赵风华三人的情况一样,他们做不到王动这样。

可以说后天神力越来越强,越来越突破人类体力极限的王动,让他们真正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神力惊人”,什么叫做非常人所及

然而让众人震惊的一幕很快又出现了,只见调息了盏茶时间的王动,站起身活动了几下胳膊腿,浑身骨节“咔吧吧”一阵爆豆子般的响动过后,再次搬起了一块万斤左右的巨石。

“这还是人吗?他这么短的时间便恢复了法力?”众人巨汗,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他们哪里知道,王动方才调息的时候,噬灵**和阴阳鱼气旋相辅相成同时运转,炼化法力的时间,较之同修为的其他修士,缩短了三十几倍,炼化法力的速度,堪称变态恐怖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傍晚。

新建的城池已经落成,用刻画了符纹的条形山石筑成的四面城墙,每一面都高达十几丈,整体墙面青一色,十分的规整。

而建成西面城墙数量庞大的山石,小一半都是王动无数次来回搬运的。

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葛飞刘振宁等一起搬运山石的人,还有那些炼丹阁炼器堂的弟子,看向王动的目光,都服气认可的很,筑基境的修士里面,要想在力量上胜过王动,恐怕没有几人青离师兄应该算作一个

赵风华三人没有看到王动的笑话,却被王动的“力大无穷”雷了个不轻,看着和众人坐在余晖里歇息用饭的王动,三个人传音商量了片刻后,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嘿嘿嘿……”赵风华蹲在地上未语先笑,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黄葫芦倒了一杯酒,递向王动道:“王师弟,这是我私藏的好酒,尝尝看。”

“啧啧啧,赵师兄这酒可是不一般呐,平常我们可没机会喝到。”

“就是,这酒清冽干爽解乏的很呐,王师弟你赶快尝尝看,简直是回味无穷啊。”

一旁的吴德芳和钱宁,尽量让他们脸上的笑容自然一些,尽量不显露套近乎的嫌疑,频频夸张的劝着王动。

“对,尝尝看”赵风华伸在王动面前的酒杯往前推了推。

“风华的藏酒简直是一绝,你要是不喝,让给我好了。”

葛飞有心当个和事佬,呵呵一笑假意一伸手,酒杯却被王动抢了过去,仰头喝了下去。

“好酒,赵师兄的藏酒果然不错”王动酒杯递还给赵风华呵呵笑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矛盾,既然对方先一步放下了身段有意揭过去,他也没那么小气。

赵风华接住酒杯,再看王动忽然觉得顺眼了许多,和吴德芳钱宁坐在了一旁,一边用饭,一边默不作声偷眼打量起了和其他人交谈的王动。

渐渐的,他们三个放开了心境,也不再去想王动娶了慕容紫衫的事情,慕容紫衫都和王动滚过床单了,想也是白想,他们心若死灰的想明白以后,话语越来越多的加入了众人的谈笑之中。

片刻之后,在新城城头吃过晚饭的众人,站起身又在小城里建造了十几间炼丹房和炼器房,协同开工的过程里,非但和王动有说有笑,而且也对石虎和丁勉颇为亲近。

可以说直到这个时候,赵风华等老牌的筑基境修士,才算真正从心里接纳了王动,王动用他的实力,赢得了众人的认可。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一部分接连几天都在冰原里巡逻抵御的筑基境弟子回来了,见到葛飞刘振宁等人后,免不了一阵寒暄,打量着王动的目光,没有过多的惊讶。

王动的身份,今晨离开后连着几天都会带着另一部分人巡守冰原的青离,已经传讯告诉他们了。

等他们得知王动今日的“强力”表现后,顿时又对王动高看了好几眼,不愧是慕容峰主看中的女婿,不愧是文长老的徒弟,只凭这霸气惊人的神力,便知绝非等闲之辈

他们连同赵风华等人,纷纷和王动在彼此的消息雀里,打下了各自的神识印记,便于在今后抵御妖族的紧要关头,互相求助紧急援手。

一夜无话,第二日黎明,石虎和丁勉去往了新城,给已经热火朝天开了工的炼器堂炼丹阁的弟子们打下手,从最粗浅的工作开始,学习起了一技之长。

而王动、葛飞、刘振宁等第一批赶来支援的筑基境弟子,启程进到了冰原,协同青离等人,开始了巡守冰原、抵御妖族的战役……

第325章 十日战绩 叶心求援

午后的阳光,在冰原上闪烁着点点银光,将这片冰雪世界装点的水晶宫一般。

然而抚过的冷风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噗”

纵身跳起的王动,一刀捅进了三丈多高的巨象心口

浑身长满骨甲的青色巨象长鼻子猛地向天甩起,“嗷”的一声痛吼,心脏已经被一丈多长的紫阳刀绞了个粉碎。

小山般的身体轰然倒地,砸出了一个大坑,大坑周围,白花花的冰碴子溅起了两丈多高,喷了身形下落的王动满头满脸。

就在这时,王动的身形正在下落,身后的方向,一颗几丈高的滕树妖瞅准了机会,几条巨大斑驳的树杈大手,拉面条一般猛地伸长,“呼”的刺向王动后脑。===『斗罗大陆3龙王传说:bxtv/book/52261/』===。

王动听到风声,腰身一拧凌空转身,当下作出了决断

今日先后经历了三场战役,已经消耗了他的全部法力,现在的他,既不能从储物镯里召出飞剑踏剑躲闪,也不能催动法宝抵挡。

而对妖族有克制作用的辟邪雷电几日前用光了,丹田里雷源新生出的辟邪雷电量太少,心府中的魔气也在方才的战斗中耗了个一干二净。

单靠着血肉之躯,根本挡不住树妖的枝杈怪手,这些闪动青色寒光的枝杈大手,锋利程度可比法宝飞剑。

雪地上被劈开的几块大石,就是这些树杈大手所为。

他的紫阳刀,此刻扎进了巨象的身体,紧紧的嵌在骨甲里,一时间难以抽出来。

可以说此时的王动,种种手段已经用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他果断使出了底牌杀手锏,剑气

“唰”

长达十丈的一条剑气,从他的右手中放了出来,劈竹子一般,砍进了飞速延伸来的树杈大手中,十几丈的距离,几乎眨眼而过,从行动迟缓的滕树妖主干上,摧枯拉朽“噗”的穿了过去。

滕树妖巨大滑稽的独眼一瞪,主干被破开的细缝中,嗤嗤往外飙射着大片墨绿色汁液,好像小瀑布一样。

如果定睛去看,就会发现,被剑气破开的伤口处,原本鳄鱼鳞甲般、粗糙结实的青色树皮,开始出现了黑乎乎的坏死组织,从伤口处飞快向四下蔓延。

这种现象,正是王动筑基时悟到的,暗藏在剑气中的杀戮法则,正在飞快破坏着滕树妖的生机。

对战过树妖的修士都知道,树妖和人不一样,如果人的四肢被砍掉,或是胸膛上穿了一个大洞,不尽快医治的情况下,流血也能流死,更别说内脏被毁坏了。

但是树妖这种木属性的妖族,如果只是砍下了它们的几条枝杈,或是在它们的枝干上斩出大洞,那么根本不能置它们于死地。

它们之中,没有天赋神通的普通货色,会拼命反击,攻击力比之受伤前更为凶猛,如果杀了敌人活下来,它们的伤口会很快愈合,重生出新的枝杈;

而具备天赋神通的高级货,会施展土遁术带伤逃离,几日之后又是全胳膊全腿卷土重来。

而杀戮法则的毁灭特性,却能将树妖的生机剥夺,使它们的伤口根本不能愈合,坏死组织的面积越来越大,便是仙人来了也没辙,死定了。

王动如此厉害的杀手锏之下,杵在雪地里的滕树妖一点活路也没有,乱糟糟的树根怪脚,顿时立足不稳,砰的倒地,沾上白雪的枝枝杈杈抖了几抖,和人死之前手脚抽筋一样,片刻之后没了动静。

早已落地的王动喘息了一阵后,抬脚蹬住巨象的尸体,用力拔出了紫阳刀,带出了一长串血花,飞溅在了一片狼藉的巨象尸体旁。

环视周围,坑坑洼洼的雪地里,躺满了各种妖族大大小小的尸体,一个个残缺不全,粗略一数,足有四十几具。

而这些尸体的伤口处流出的血液,颜色也是不尽相同。

妖兽流出的血和人血基本上一样,而各种木妖流出的血,大部分是绿色的浓汁,也有一些藤妖、花妖、何首乌妖,流出了颜色鲜艳的血迹。

如今大部分的血迹早已被冻结,毕竟极北之地的这片冰原,气温低到了滴水成冰。

算上今天,王动跟随青离等人已经在冰原里巡守了十天,大大小小的战役历经了无数,几乎每天都要打上几场。

要不是他炼化法力的速度快,他筑基境初期低阶的法力根本不够使用,早就尴尬了。

可即便这样,方才这场以一敌众的战斗中,法力用来催动法宝斩杀了七头飞行妖兽,辟邪雷电和心府中的魔气又先后用光了之后,他来不及炼化补充法力,硬是被逼的和最后几头妖族近身大战,好几次都险象环生。

衣袖被挑开的胳膊上,又多了一处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的血淋淋伤口,正是方才这场战斗中留下的,王动敷上止血生肌的灵药,简单包扎了一下,按照往日的习惯处理起了妖兽们的尸体。

一颗颗妖丹,被王动挖了出来,用墨玉盒小心收好,对他有大用。

这些妖丹别的修士还要配伍合适的灵药,中和其妖性,炼成灵丹后才能服用,他如今却不用顾忌这个,阴阳鱼气旋可以直接将妖力,转化为毫无副作用的法力供他使用。

各种妖兽身上的材料,全被王动肢解剥离,价值最大的,分别装进了十只储物袋里。

其中肉类妖兽的皮毛是炼制灵符的材料之一,牙齿利爪可以炼制成阶不等的法器甚至是法宝,骨甲可以炼制成盾牌什么的,血肉和内脏既是喂养修士灵兽的上好饲料,烹饪之后,又是可口的珍馐美味,既能填饱修士的肚子,也能一解口腹之欲。

木妖的各部分材料虽然大多不能吃,但是同样可以炼制成各种防具武器,总之,这些低级的海量妖兽,对于筑基境或是筑基境以下的修士来说,浑身都是宝贝。

前提是,修士活着才能享受这些,死了便无福消受了,反而喂了妖兽化作便便滋养了大地。

这样的悲剧,在这十天里曾经发生过三次,有四个筑基境的青罗弟子,死在了抵御妖族的战斗里,王动等人都深有感触。

死亡的威胁,就想一把悬在脖子上,随时都可能斩落的无形利剑,鞭策着王动等人抓紧每一分时间提高修为,提升战力。

一只蒲团丢在雪地上,王动盘膝坐下取出一颗妖丹,睁着眼睛飞快地炼化之后,生出了少量的法力,从两只兽囊里放出了雪儿和大红小红。

三只长毛的灵兽自然不惧严寒,一边为闭上眼睛全力恢复法力的王动做警戒,一边轮班吃着雪地上残留下来的妖兽血肉。

享有优先进食权的,自然是硕大矫健的身体接近两丈长的追风炎火豹雪儿。

它狼吞虎咽的吃饱喝足后,一副大姐大的派头仰着下巴回到了王动身旁,抬起一只柱子粗的前爪,冲着哈喇子直流的大红小红摆了摆,意思是轮到你们了。

大红小红讨好的叫了几声,可还是没有同时进食,大红吓唬了小红一声,夹着尾巴绕过了雪儿,这才扑到了一具妖兽残尸的旁边大吃特吃。

等它吃饱了后回来接了班,个小受气的小红这才急不可耐的跑去觅食……

有了三个听觉嗅觉十分敏锐的灵兽做警戒,王动得以抓紧时间专心致志的修炼,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妖兽来袭是在什么时候。

好在今天下午的运气不错,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妖兽来袭的迹象,王动吸了十几颗妖丹里面的澎湃妖力后,耗尽的法力已经恢复,而且比没消耗之前还涨了几分,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取出冰凉的食物用火加热后,王动正吃着,一头黑鹰载着刘振宁飞了过来。

冰原中青罗宗的地盘,东西向横跨万里,所以目前只剩下的五十一个筑基境弟子,只能横向拉开一条线,每隔二百里左右布置一个人,采取横向游击的方式,巡视防御入侵的妖族。

而在平时巡逻各自防御范围的时候,大家都会骑着飞行灵兽,一来飞得高看得远,可以及时发现敌情,二来可以节省下法力,用于随时可能遭遇的大战。

放了黑鹰去吃不远处的“残羹剩饭”,刘振宁在王动身旁的火堆坐下,接过王动递来的食物一边咀嚼,一边环顾四周道:“看这样子,你刚刚又打了一场?”

“是,而且受了点伤。”王动伸了伸包扎过的胳膊,问道:“今天你那里怎么样?”

刘振宁道:“我今天运气好,只打了一场,而且妖兽也是不多,只有十二只。”

王动开玩笑道:“你今天可算撞大运了。”

刘振宁莞尔一笑,指了指东面不远处的黑色界碑,问道:“剑符门的那些筑基修士,今日没有异动吧?”

王动笑道:“怎么没有,四派商定好了,各派弟子抵御入侵本派的妖族,可今天上午,一个剑符门的女修士扛不住入侵的大量妖族,居然逃过界碑分了将近一半的妖兽给我对付。”

刘振宁皱眉道:“事后,你没有警告她吗?”

王动抹了抹嘴,冷哼道:“怎么没有,我告诉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再敢不打招呼就这么干,我不打妖兽先杀她。”

刘振宁道:“对,就要震慑她,否则我等青罗弟子岂不是要为他们出生入死?”

王动点头。

刘振宁又道:“不过四派暂时停战,倒是不好为咱们的师门惹麻烦了,如果对方知情识趣,那么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他们一些,也是帮我们自己。”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只黑天鹅从东面飞了过来,天鹅落地之后,跳下来一个披着黄斗篷的青年女子,模样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不好看,中等姿色罢了。

“剑符门弟子?”刘振宁看了王动一眼,问道。

王动点了点头,那女子走了过来,和二人打了招呼之后,从储物袋取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递给了王动,“王兄,这是你要的,我带来了。”

王动理所当然的接过包袱,斜了对方一眼,道:“袁芳,你怎么说话呢?什么是我要的,这是你许诺我帮你解围斩杀妖兽的谢礼。”

刘振宁嘴角一抽,嘿嘿,还真是无利不起早,估计是趁着对方危及狮子大开口了。

袁芳赶忙道:“是是是,是我诚心答谢王兄的,我专门负责本门和贵宗接壤的这片区域,以后要是需要援助,还请王兄继续拔刀相助,你放心,该给的好处绝对少不了,我想的很明白,命要紧。”

刘振宁看了看王动,又瞅了瞅一脸诚意愿意割肉的袁芳,忍不住咧了咧嘴,王动这小子都把买卖做到了剑符门弟子身上,太会算计了。

王动清点妖丹无误后,问袁芳还有别的事没有,没有的话请便,后者拱了拱手,骑上天鹅飞过了界碑远去。

刘振宁刚和王动说笑了几句,就在这时,他挂在腰里的消息雀突然羽毛震动个不停,王动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刘振宁赶忙摘下消息雀,往里面输入少许灵力,打开了静音禁制,飞快张合的鸟嘴中,马上发出了一个万分焦急的女子声音。

“振宁,大量妖族突袭,宋可战死,我正往你的方向逃去,速来救我”

说到这,消息雀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看来情况十分危急。

刘振宁腾的跳了起来,“叶心有危险,我这便去救她,王动,你也跟着来”

叶心?青离的恋人?

霍然起身的王动一皱眉,唤回雪儿和大红小红收进两只兽囊,祭出飞剑一步踏了上去。

救人如救火,刘振宁同样收了飞鹰踏上飞剑,冲着浮空待发的王动喊道:“叶心无法说明具体方位,你我朝着西方,分头走,谁先遇到叶心,谁先伸手助她。”

“好”王动果断点头,下一刻两道剑光载着二人,朝着西方冲了出去……

第326章 突围!惊变!

踏剑飞行中,一个个念头在王动脑海中飞快闪过。

“两只消息雀之间,只能在百里之内传讯,一旦拥有消息雀的两个人相隔百里之外,那么消息雀便不能互通信息了。”

“而正被妖族追杀的叶心,既然能通过消息雀和刘振宁取得联系求援,那么肯定距离刘振宁不足百里。”

“也就是说,叶心传讯时的位置,和我的距离同样不足百里,因为方才刘振宁正和我在一起。”

“如今宋可战死,叶心逃亡,说明追在她身后的妖族,要么数量庞大,要么其中必有实力高强之辈”

“无论出现以上哪一点,我都要多加小心绝不可恋战,搭救叶心为首要目的,而追着叶心而来的妖族,很可能再有几十里,便会和我遭遇了。”

越是情况紧急,王动的头脑越发清醒,顷刻间想了个明白。

果然不出他所料,踏剑向西又飞出二十几里后,赫然看到远处,大量妖族正追着一名狼狈不堪踏着飞剑的女子,朝着东南方迅速而去

这女子非是旁人,正是青离的恋人,筑基境中期的叶心

“叶心往这边来”

王动踏剑提速飞行,几件法宝蓄势待发,法力加持过的喊声,大吼着传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焦急的目光扫过了追在叶心身后的妖族,心里顿时一惊。

妖族的数量太过庞大,天上飞着一群黑压压的飞禽,这些模样类似于大号乌鸦的妖禽,每一只的体外都涌动着一团红色火光。

它们不断发出“鬼鬼”的怪叫声,喷射出一团团红色的小火球,雨点般的朝着踏剑躲闪的叶心烧去。

“火鸦”

王动面色一肃,这些天对战妖族,他杀过这种火属性妖禽,每只火鸦,实力的确很低,哪怕是法力不多的筑基境初期修士,都能轻易将之斩杀。

但是这片火鸦的数量,一眼望过去多达上万只,一片火云一般铺天盖地,蚂蚁多了啃死大象,如果身陷其中,后果可想而知。

只凭这片火鸦,宋可战死,叶心逃亡,便不足为奇了。

更让他心里一沉的是,火鸦这类群居的妖兽中,肯定会有实力远胜于同类的王者带领,虽然现在他还没有看到火鸦王,但是实力超强的火鸦王,定然就在那片火鸦群中。

而在下方的雪地上,奔跑着密密麻麻的大小妖兽,大部分都是虎狼熊豺模样,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两头妖兽。

其中一头是身体巨大、直立奔跑的土猿,浑身黄色的长毛随风飘飞,两条毛茸茸的过膝长臂,时而锤击胸膛发出震耳怒吼,时而从挥舞的两只拳头里,射出拳头状的黄光,打向空中摇摇欲坠的叶心。

另一妖兽,准确的说,是一颗槐树模样的巨大树妖,然而此树妖,和王动斩杀过的那些树妖有同有异。

相同的是树体高大,能长能短的几根枝杈大手舞动的“呜呜”风响,如同几条长鞭一般,频频抽向空中的叶心。

不同的是,王动此前杀过的各种树妖,都是一些不会土遁行动迟缓的普通货色,而这颗树妖,却能够神出鬼没的遁地而行。

就在王动打眼扫过的瞬间,高达十几丈的树妖突然枝杈收拢,“忽”的遁入了雪地,再次冒出雪地的时候,已经遁出了十几丈远。

就是凭借一遁十几丈远的土遁术,树妖和那头土行巨猿将那些陆行妖族越抛越远,却能够和飞在天上的火鸦群保持同速,追着空中逃亡的叶心。

叶心看到王动踏剑来援,眼睛里闪过感激,飞在其身旁的一面黄色巨盾,转到了身后悬空竖起,挡住了后方火鸦群射来的一大片火球。

王动看的明白,密集的红色火雨,先后打在黄色巨盾上,溅起了一簇簇红色的火苗,而巨盾被砸的“嗡嗡”直颤,表面黄色的宝光飞快的黯淡下去。

恐怕再有两拨火雨,便会将其打的宝光消失,失去防御能力,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此刻朝这边飞来的叶心,距离他已经只有五里多远了。

就在这时,追在叶心下方雪地上的巨猿,一只巨拳猛的向天一挥,拳头里冲出一团大如磨盘的黄光,呼啸着飞上半空,“咣”砸中了叶心脚下的飞剑

青色飞剑“当”的震响,直接被打断成几截冲天飞起,其中一截断剑“噗”的刺进了躲闪不及的叶心胸膛

叶心闷哼一声花容失色,脚下无根一头栽下了半空,而那只黄色巨盾无人操控,顿时飞快缩小着掉了下去。

空中追来的大片火鸦顿时更加亢奋起来,一只只火球冲出火鸦群,落雨般的射向了叶心

这人要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

空中的火鸦们趁火打劫的同时,下方的雪地上,又施展过一个土遁术刚刚钻出雪地的树妖一见机会来了,几条枝杈大手,猛的伸长十几丈,刺向了空中的叶心

翻滚坠落的叶心惊恐大叫,眼看便要丧生在火鸦群和树妖的上下合击之中,就在这紧要关头,一声男子暴喝猛的响起。

“土极晶”

王动右手一扬,密密麻麻的土极晶颗粒喷出掌心,阳光中闪烁着点点金光,从空中坠落的叶心两旁分流而过

一半土极晶颗粒凝聚成了一面金色的盾牌,为叶心挡住了上方射来的火雨,另一半扑向了下方延伸来的几条巨大树手。

“嚓嚓嚓嚓……”

无数道利刃刮铁皮的刺耳声音,在被土极晶颗粒包裹住的几条树手上响了起来。

就见几条疯狂甩动的树手,表面被一颗颗飞速旋转的土极晶颗粒,磨出了一蓬蓬火星子,那场面,就好像铁树绽放着朵朵金花,绚丽好看的很

树妖估计是疼的,树皮为牙的大口张合不停,不断发出了“格格呜、格格呜”的怪叫声,再也顾不上对付空中掉落的叶心,挥舞着树手“砰”的遁入了地下

“收”

王动抬手一招,树妖消失的地面上,五百多颗土极晶先后冲了出来,连成一线飞向他的手掌,空中的那片金色盾牌,也瞬间分崩离析,洋洋洒洒的飞了回来。

下一刻,他御使飞剑已经追到了叶心身旁,左臂探出一把将她拦腰抱在了胸前

来不及细看叶心的伤势如何,王动踏剑调头就跑,空着的一只手捞起挂在腰间的消息雀,对刘振宁飞快传讯道:“我已救下叶心西北三十度方向,速来接应”

消息雀那头刘振宁飞快回了一句,王动单臂抱着咬牙不吭声的叶心踏剑猛飞,兜起的强风吹得他长发飞舞衣衫刷啦啦直响,在身后崩的笔直

然而他想走,妖族却不让他如愿

飞在空中追来的火鸦群中,“哇”的一声尖叫高亢刺耳

王动猛回头,就见火鸦群中,一只白鹤大小的巨大火鸦,浑身缭绕着熊熊火焰,越众飞出极速追来,正是这片火鸦的王者,实力相当于筑基境末期修士的火鸦王

火鸦王巨大的翅膀扇的“呼呼”风响,两只红眼如灯,突然大张的尖嘴中,喷出了一条暗红色的火浪,烤的空间都在扭曲,朝着他和叶心滚滚而来,速度比他的飞剑快过了数倍

“这是火鸦王的本命真火,宋可连人带法宝,便是被它烧毁的,快往上飞”叶心惊恐大叫

王动法力疯狂注入脚下飞剑,载着他和叶心猛的升空而起。

“呼”

滚滚而来火浪,带着胜过岩浆十倍的高温,堪堪擦着飞剑从下方卷了过去,一头扎进了雪地

顷刻之间,方圆一里的雪地,就好像沸腾的湖水,咕咕冒泡蒸腾起了白蒙蒙的大片热气

“小心”叶心惊叫,王动更是面色剧变。

就因为方才被逼的御剑上升,虽然躲过了火鸦王喷出的火浪,但是他和叶心,却被数以万记的火鸦团团包围了。

火鸦王高空盘旋,在它高亢叫声的命令下,一只只火鸦羽毛上涌动的火光大作,如同一只只鸟形火弹,从四面八方朝着王动二人砸来,分明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找死”

王动目泛厉色,灭邪刀“唰”的浮现在体外,化作三丈多长青光霍霍的巨刀,在他前后左右的空中,怒龙戏水般地飞来斩去,斩爆了一片又一片袭来的火鸦

然而庞大的火鸦群,明显受了智商很高的火鸦王控制,尽管被灭邪刀杀的一片又一片掉落如雨,可余者却是锲而不舍,对试图突围的王动二人围追堵截

不惧烈焰的灭邪刀再是凌厉,一时间也难以斩杀全部火鸦

“突围不成,只能拼一把了”

一看这情形,王动踏着飞剑猛地俯冲向雪地。

雪地上目前还安全一些,树妖遁地后不知所踪,那只巨大的土猿挥出过磨盘大小的一团黄光后,貌似消耗了太多妖力,非但放不出黄光了,而且直立奔跑的速度明显也慢了下来,正和其它的小型妖兽追在后面,一时间肯定赶不上来。

而飞在高空盘旋的火鸦王明显和巨猿一样,妖力大耗之后,一时间也是喷不出火浪,只能遥控着属下卖命

火鸦王一见王动向下逃去,顿时命令几千只的火鸦,避过了绕空飞斩的灭邪刀,下饺子般的追了下去。

王动抬头一看,顿时暗喜,畜生就是畜生,我拼着坏上一件法宝,也要给你们上一课

想罢一张绿油油的小飞出手掌,瞬间变成方圆十几丈的一张大,自下而上朝着火鸦群罩去。

阵阵惊叫声中,俯冲追来的火鸦群,直接被木属性的法宝“天罗地”一打尽,被大裹成了一个巨大的包袱砸向雪地

然而就这一刻,被王动祭炼过的天罗地,被一只只火鸦身上的火焰烧的绿光直闪,不少地方开始出现了焦卷扭曲。

王动的脸色顿时苍白,他清晰的感觉到,和他心神相通的天罗地上,传来了一阵阵深达灵魂的疼痛感,简直比**上的疼痛难熬了十几倍

可能有命在,比什么都强,天罗地坏了便坏了,心神受伤还可以恢复

他一边强打精神遥控着灭邪刀,在上空中追着无兵无将已成光杆的火鸦王飞来飞去,使之顾不上他和叶心。

一边踏着飞剑几乎贴着雪地朝着东方飞去,回头再看从西追来的巨猿等陆行妖兽,已经明显对他二人构不成威胁了。

“王师弟,谢谢,为了救我毁了你一件法宝,我一定还你一件”叶心看着王动苍白的脸,真心实意感激道。

“万幸救下了你,法宝以后再说。”王动笑了笑,既能救下叶心,又能不危及自己的性命,这比什么都强,法宝什么的,反而倒在其次了。

叶心点了点头,心里记住这份恩情就是了,没必要多说,就在这时候,东面空中一道流光朝着这边急速飞来,飞剑上站着的,正是大声呼喊的刘振宁

王动和叶心面露喜色大声回应,有刘振宁赶来接应,定然平安无事了。

就在这时,惊变又起,踏剑飞行的二人下方,满是冰凌的雪地上,忽然“砰”的炸开了一个大洞

冰雪飞溅中,几条深褐色的树枝大手,章鱼触手般的冲了出来,快若闪电缠住了王动双腿,将他和抱着的叶心,从飞剑上一把拖了下去……

第327章 诛妖!杀猿!交心!

特别感谢独树别致的捧场打赏,无以为报,祝安康

王动和他单臂抱着的叶心,狠狠地砸在雪地上,无人控制的飞剑掉落一旁,溅起了一蓬冰雪

“坚持住”

御剑飞来的刘振宁焦急大喊,手中闪烁着九圈紫光的法宝九节紫金鞭,根本不敢出手打向藏在雪洞里偷袭王动的树妖

雪地上,王动浑身滚满了白雪,双腿被几条树手越勒越紧,拖着他直往雪地上爆开的那个大洞滑去。

大洞里,潜藏已经的树妖,几只树榴怪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幽光,正张着树洞般的狰狞大嘴,等着吞食他和叶心

那张怪嘴黑漆漆的,十分巨大,看样子便是一头水牛也能一口吞下去,更别说区区两个大活人

“先救叶心,我和它拼了”

雪洞飞快临近,王动一声狂吼,刚把叶心推出去,下一刻便被树手拖进了雪洞

“啪嗒”树妖吞了王动,巨口一合,眨眼间沉入了雪洞深处

“师弟”翻滚中的叶心失声呼喊,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踏剑俯冲到近前,却是晚了一步的刘振宁双目血红,连连扼腕嘶声怒吼。

晚了一步,就晚了一步啊

王动王动啊师兄我对不起你,是我叫你来的,却没想到害你命丧于此

眼睁睁地看着王动被树妖吞了,他却无能为力,没有亲眼见过树妖吃人的,绝对想象不到那个场面,会让人多么震颤,刘振宁热泪滚滚,一颗心,好比被滚油煎着那么难受

他自责悲痛,不知道将来如何对慕容逍遥交代,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慕容紫衫,只能先顾眼前,踏剑贴地飞行中,一把抄起了痛哭失声的叶心,下一刻霍然升空调头就走

天空中,不知是何原因,青光闪闪的巨大灭邪刀,飞快缩小着,一条斜线冲向了冰原

没有了灭邪刀追砍的火鸦王,长满黑色羽毛的巨大身体上,猛的燃烧起了一团红色火焰,朝着救起叶心踏剑疾行的刘振宁俯冲追去

而在冰原的西面方向,体型大如小山直立奔跑的黄毛土猿,带领着密密麻麻的陆行妖兽,朝着这边狂追过来。

刘振宁回头一看,顿时面色一寒,俯冲来的火鸦王速度太快,他带着叶心御使飞剑,恐怕逃不出多远便会被赶上,与其被追打的狼狈不堪,倒不如和火鸦王决一死战

青罗弟子,何惧一死

再说他心痛王动身死,愧疚难安之下,已经性情发狂,当即将叶心单臂抱紧,脚下飞剑猛地调转方向,踏剑极速攀升的同时,手中的九节紫金鞭脱手放了出去,“着”

顷刻之间,刘振宁便和火鸦王在空中你来我往,大战在了一处

然而刘振宁无法想象,也根本想不到的是,此刻的冰原雪地下,又是另一番景象

雪地下面的深处,泥土坚硬冰冻万里。

枝干长达十几丈的树妖,周身闪烁着绿莹莹的光华,驱散了所过之处的黑暗,正施展着它的天赋神通土遁术,如同一只大乌贼,在地底深处缓缓遁走,如鱼得水一般惬意无比

它已经具备了可比十岁小童的灵智,刚刚吞食了一个筑基境的人类修士,它十分高兴,正享受着一点一点消化体内修士的乐趣。

一旦完全吸收了对方的血肉修为,它的妖力它的修为,必会迈上一个大台阶,朝着半兽半人的结丹境大妖更进一步。

期盼着,遐想着,它在地底深处越发惬意的游动起来,忍不住哼起了木妖一族自编自曲的一首小调:“来来,我们都是木妖,妖妖妖妖妖妖……”

当然了,这小调是用妖族的语言哼唱的,人类自然听不懂,被困在它体内空间的王动,更是无心去听

他在被树妖吞下的一瞬间,已经丢出了几颗夜明珠照明,所以四周光亮十足。

周围垂挂着密密麻麻的一根根树经,就好像人体错综复杂的经脉一样,每根手腕粗的深褐色树经上,都分泌着绿呼呼的粘液,正是树妖体内用来消化食物的粘液。

此时的他,被一根根深褐色的树经,裹成了一个蚕茧般的圆球,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浑身的神力无法发挥十之一二,尽管他拼命用力,也挣不脱包裹他的树经。

无处不在的绿色粘液,自然裹满了他的全身,头发上,脸上,衣服上,甚至十根手指的指甲缝里都是,散发着硫酸般的刺激性气味,熏的他鼻腔刺痛

而且这些黏答答的消化液,极具腐蚀效果,王动的衣袍上,已经被腐蚀出了几处大洞,可见皮肤

他拼命催动着所剩无几的阴阳法力,在他的皮肤表面,设下一层浅浅的法力护罩,竭力抵挡着消化液的腐蚀

与此同时,他全力召唤着和他心神相牵的灭邪刀,试图召回灭邪刀助他脱困

正因为如此,外边的冰原上空,才会出现灭邪刀舍弃火鸦王飞速射向雪地的一幕。

而就在他艰难挣扎的同时,五灵宝珠里面,神情紧张的朱玲,站在仙湖湖畔,通过湖面上竖起的那片光幕,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狼狈挣扎

忍了又忍,朱玲最终用意念,对王动叹道:“别急,我这就出去帮你”

王动突然听到朱玲的意念传音,先是一愣,下一刻忍不住心喜,可紧接着一股无名火气,猛的蹿上了心头。

他用意念回道:“不必你是我什么人?我又是你什么人?我是生是死,不用你管”

“你……”朱玲看着光幕里脸色都已憋的青紫,却宁死不要她救的王动,忍不住有些后悔当初那般对他。

这是个自尊心强到了极点的男人,只是一直以来,他对她的言听计从,让她忘记了他的自尊心。

她紧咬银牙,正要不管不顾冲出五灵宝珠,就在这时,她看着光幕的眼睛里,忽然浮现出惊讶欣喜,还有深深的幽怨。

难怪,难怪他不求我救,他再也不是岩洞里那个可怜无助的少年了……

“树妖,我要你死无全尸”树妖体内,王动厉声狂笑

丹田里的那团雷源,重新滋生出的辟邪雷电,量虽少,但正是妖族魔物的克星,在他的心念催动下,刹那间透体而出

十几条蚕丝般的雪亮电弧,顺着缠绕他的根根树经,在树妖的体内电来电去

但凡妖物,最怕雷劈

更何况王动的辟邪雷电,更是雷电中的极,妖精鬼怪,一旦被达到了一定量的辟邪雷电劈中,无一例外会魂飞魄散

也就是王动的雷源,此刻恢复出的辟邪雷电量不多,所以才没能一下子劈死树妖

可即便这样,树妖那也是经受不住,被体内四处游走搞破坏的辟邪雷电,电的浑身直抖,树眼暴凸,树口中不断发出癫狂不休的痛呼声。

被电麻了的根根树经,松垮垮的软如面条,再也困不住王动。

王动一举脱困,在树妖的体内站稳之后,一晃手腕上的储物镯,祭出了紫阳刀,为数不多的法力,除了一部分维持着体外的法力护罩,剩下的注入了紫阳刀

紫阳刀猛的变大成一丈多长,王动紧握刀柄,在树妖的体内上下翻飞的斩动起来

一根根深褐色的树经被劈断,迸溅出的绿汁散发着甜香,一人一刀高歌猛进,忽然王动目光一凝,就见前方的树经丛深处,一颗拳头大小晶莹碧绿的妖丹若隐若现。

“筑基境树妖的妖丹?”

感觉到妖丹上传来的妖力波动,王动大喜,紫阳刀开路,披荆斩棘杀了过去,一把握住了圆润温热的妖丹,单臂神力一较劲,“砰”的摘下了妖丹。

这下可不得了了,妖丹对于妖修来说,就好比心脏对于人类那般重要,心都被摘了,树妖还能好的了?

它疼的“嗷”的冲出了地面

雪地上空,正和火鸦王大战的刘振宁突然听到动静,虚晃一招踏剑飞出老远,定睛俯瞰顿时一惊

就见下方的雪地上,十几丈高的树妖冲出雪地之后,羊角风发作一般四处疯跑,几条粗长的树手乱抽乱砸,冰雪乱飞中,刚刚赶来的一大片陆行妖兽,不少被抽打的非死即伤

那头土行巨猿躲开树妖老远,看着发疯的树妖,巨大的黄眼珠子里面,露出了震惊诧异的神情,不知道它的战友老树兄抽什么风

“莫非王动没死?”被刘振宁单臂抱紧的叶心忽然猜测道

刘振宁一听又惊又喜,不敢确定的冲着下方的树妖呼喊道:“王动,你要还活着,就答应我一声”因为激动,他的喊声都在颤抖

“哈哈王动在此”树妖的体内,隐约传来了男人豪迈的狂笑声

刘振宁和叶心喜极而泣,激动的浑身直抖

就在这时,只听王动铿锵暴喝:“破”

踏剑飞行和火鸦王周旋的刘振宁二人瞥眼下望,就见一声怪啸的树妖主干上,从里向外,同时绽放出了三十几片紫色的刀光,一举将树妖的身体劈了个四分五裂

就在断枝树叶齐飞之中,一个黑袍上破了好几个大洞,模样虽然狼狈不堪,可气势却凌厉如剑的魁梧青年,手提一把紫光闪闪的长刀迎风而立,抬头冲着他们挥刀大笑

“王师弟……”叶心捂着嘴嘤嘤哭泣,这是欢喜的哭声

刘振宁百感交集,忽然冲着王动喊道:“小心土猿”

雪地上的王动闻声回头,就见那头几丈高的黄毛土猿,快如旋风的朝他冲来,两只拳头闪动着黄光,大山压顶般的朝他盖来

而那些豺狼虎豹类的妖兽,嗷嗷厉吼着,追随在巨猿身后方向

土猿,五行中的土行妖兽,一旦达到了筑基境,能发出土行黄光,开山裂石如同儿戏,土行黄光护体之后,力大无穷皮糙肉厚下法宝难伤

而这头土猿,分明达到了筑基境中期的实力,拳头未到,一股碾碎一切的压迫感已经袭上了王动心头。

“不必担心我,你们小心”

王动一声厉吼,紫阳刀斜拖在身后,刮过的一路冰雪纷飞,朝着巨猿冲了过去

刘振宁知道王动自有打算,再加上王动能反杀了筑基境中期的树妖生还,所以对王动信心十足,当下搂紧叶心,和空中来袭的火鸦王周旋在了一处。

巨猿眼看就要和王动对冲到一起,“嗷”的一声震天吼,水桶大小的拳头兜头砸下

然而王动身形一晃,根本不和它照面,闪身冲到了它的身后,刀随身转,简直将刀法运用到了极致。

快若闪电的紫阳刀,乞求咔嚓一顿劈砍,刀刀催命,刀刀见血,一条条围攻他的妖兽,先后死于刀下

王动人随刀走,一路从妖兽群中杀了过去,劈开了一条血路

身后的妖兽刚刚追来,王动提刀转身,脱缰野马般的再次杀进了兽群,又是一声声妖兽惨呼,又是一片片妖兽毙命

看着王动在兽群中杀进杀出,根本不和那些能施放法术毒气的妖兽交手,只追着那些近身攻击的低级妖兽下手,空中的刘振宁和叶心看的热血沸腾,暗暗点头,王动骁勇善战,头脑清晰,传言果然不虚,不过看他没有施放法宝,法力应该是耗尽了。

想罢,刘振宁喊道:“杀了那些低级妖兽,我等马上便走,王动,你做好准备,稍后我御使飞剑下去接你”

“收到”

东蹿西跑、行踪不定的王动高声回应,一边冲杀着已被他杀的胆寒,纷纷夹着尾巴躲闪的妖兽,一边留心着追在他身后捶胸怒吼的巨猿。

他在等待时机,要将这头刀枪不入的筑基境土猿,立毙于刀下

就在这时,东南方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几道流光,速度极快的飞向这边,当先的一把飞剑上,闻讯后带人来援的青离放声狂呼:“师弟莫慌我等到了”

他第一个字出口的瞬间,两把黑色月牙状的弯刀,如同两道黑色霹雳闪电破空而来

追在王动身后的巨猿下意识回头,然而就在此时,奔跑在它前方的王动,猛地刹住脚步回身蹿起

听到风声,巨猿刚刚回转过头来,就见腾空而起的王动,扬起的紫阳刀上,猛的放射出了一圈日冕般的紫色光华,耀眼已极。

它视线一黑,眼睛被晃的下意识一眯,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王动手腕子一抖,两刀连斩同时点出,锋利的刀尖,“噗噗”两声刺瞎了它的一双巨眼

这头土猿的确浑身坚硬可挡住下法宝,然而金刚不坏的本事,却没有修炼到眼睛上,一双招子当下被废。

它癫狂剧疼之际,一只巨拳,冲着身体凌空的王动砸去

刘振宁叶心,和飞速赶来的青离等人大惊失色,土猿拼命砸出的一拳,在空中呼啸出了雷鸣般的“隆隆”声,身体凌空的王动,一旦被砸中必将粉身碎骨

然而下一刻,他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就见来不及躲闪的王动,包裹着一层黑白色火焰的拳头,猛地和土猿的巨拳撞在了一起

“砰”

王动被震得凌空倒翻了几个跟头,落地后噔噔噔噔退出了十几步,双脚踩过的雪地上,陷出了一排深深的足坑,周围的妖兽刚刚扑上来,他身形游走紫阳刀挥动如风,显然并无大碍

而和他对过一拳的巨猿,虽然只被震退了一步,但是肉眼可见,巨猿的那只拳头上,泉涌出鲜血的伤口周围,一圈黑漆漆的坏死组织,墨染宣纸般的蔓延过了它的整条手臂,朝着它毛茸茸的心口处扩散而去

巨猿獠牙大张,仰天咆哮痛吼,忽然推金山倒玉柱,“轰”的栽倒在地,它至死也想象不到,那股摧毁它生机,霸道绝伦的莫名气息究竟是什么

而追杀其他妖兽的王动自然清楚,正是他暗藏在火魔拳中的杀戮法则,中者无救

有了青离等人来援,剩下的妖兽,和那只火鸦王,结果可想而知,被屠戮一尽。

青离问过了叶心之后,整了整衣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王动近前,双手抬起紧紧抱拳,情真意切道:“师弟,为兄欠你一条命,今后,风里风里来,火里火里去,青离此生,绝不负你”

第328章 三日后反攻妖族

王动赶忙伸手扶了一下青离,道:“师兄言重了,同门有难,我力所能及的搭把手也是分内之事,相信我若求援,叶心师姐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围在一旁的刘振宁等人暗暗点头,为了救叶心,王动险些丢了性命,却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这份胸襟确实让人钦佩。

要知道这可不是小恩小惠,叶心方才说了,没有王动冒险搭救,法力枯竭踏剑飞行越来越慢的她,早已经没命了。

予人活命大恩,却不张狂自得,反而如此谦逊,王动此人,确实可以推心置腹的深交。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会铭记在心,绝不会忘。”

青离双手扶着王动的肩头,用力握了握,道:“这次你损失了一件法宝,我呢,以往获得的资源全部用做了提升修为,目前只有双月刀,不过我会尽快置办一件上法宝弥补给你。”

王动笑道:“好啊,我等着就是。”肝胆相投的男人之间,没必要矫情,青离给他,他就接着,这样反而显得不生分。

青离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该怎么做心里有数就好了,招呼上众人处理起了雪地上的大片妖兽尸体。

不少人一边剖割着妖兽材料,一边想起了战死的宋可,可怜同门罹难的同时,也有一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不过处于乱世,每个人都有战死的心里准备,缅怀过死者后,纷纷振作起了精神。

清理完了大量的妖兽尸体,按照以往的惯例,妖兽是谁杀的,身上的材料就算谁的,别人只是帮忙而已,下次另有人斩杀了妖兽,其余人同样会去义务帮忙。

如此一来,王动的收获可不是一般的多。

上万只火鸦和五百多头陆行妖兽,挖出了含有灵力的上万颗肉丹,七成给了王动,两成给了刘振宁,剩下的一成分给了和青离最后赶到的三人。

至于青离本人,一颗肉丹也没要,对他来说,叶心平安,他已经万分知足了。

王动有了近万颗肉丹,正好用来喂养他的三头灵兽,不仅解了燃眉之急,而且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用再为雪儿它们的口粮发愁了。

至于火鸦王,土猿和槐树妖,都是相当于筑基境中期修士的妖兽,三颗妖丹非比寻常,全部归了王动。

这让王动兴奋不已,有了三颗妖丹,经过炼化之后,他的修为一定会跨上一个大台阶。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众人把从土猿尸体上费了大力气剥下来的整张硬皮,全部给了他,说是经过炼制,可以做成一套下法宝无法穿透的皮甲

这对他来说,必将如虎添翼,于是连连对众人道谢。

之后,青离在叶心的指点下,带着两人御剑赶往了宋可罹难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寻回她的尸骨。

因为青罗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有弟子客死他乡,其他弟子只要情况允许,都要尽量找回他们的尸骨,将来带青罗安葬。

可是当青离三人回来的时候,神情都十分沉痛,王动等人问过之后,才知道宋可的尸骨荡然无存,一定是连带着衣衫都被妖族分食了。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的脸上写满了对于妖族的愤恨,没有妖族入侵北莽,怎会造成一个个鲜活的人命丧生?

这个时候,斜照冰原的红日,已经落到了远山的山尖,再有半个时辰,傍晚就会来临。

逝者已逝,活着的青罗弟子,还要继续战斗。

慕容逍遥等结丹境以上的青罗宗高手,在王动葛飞等人抵达此地的第三日,便汇同了万花谷的一众高手,去往蛮荒追杀娇墨等妖族高手了。

所以目前冰原这一带,青罗宗一方的总指挥正是修为最高,筑基境末期的青离。

鉴于叶心,王动分别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青离果断做出安排,由刘振宁护送叶心和王动回城修养,等到数日后伤势康复,再来冰原替换其他弟子回去休息。

而其他人,依旧和青离一样,在横向长达万里的冰原一线上,每两人相隔二百余里,不分昼夜的巡守抵御妖族。

“我们也走吧。”目送走了青离几人,刘振宁祭出飞剑,一前一后的带着叶心和王动,朝着南方的那处盆地飞去。

盆地中,有三座城池,是青罗宗弟子的大本营。

回到城中安置好了叶心,刘振宁送王动返回住处的途中,忍不住赞叹道:“这次你越级连杀了两头筑基境中期的妖兽,战力非凡,远远出乎了我的预料。”

“是吗?”王动偏头笑了笑。

刘振宁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修炼有辟邪雷的事情,这我知道,可是你和土猿对撞的那一拳,拳头上缭绕着黑白两色的火焰,那是什么?方便告诉我吗?”

王动脚步一缓,答道:“那是我修炼魔功生出的火魔拳,黑白两色火焰是魔火,一旦加注在掌力和拳力之上,不仅能成倍提升力量,而且开山裂石威力极其惊人。”

“魔功?火魔拳?”

刘振宁的神情凝重起来,道:“我要提醒你一句,北莽修仙界,自从剿灭了魔宗之后,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一个魔功传人了。”

“你身为仙门弟子,却同时修炼魔功的事,一定要守口如瓶,不管什么人问起你,你都要一口否认修炼魔功的事实,否则必成众矢之的。”

“我会小心的。”王动点了点头。

二人边走边谈,等到了王动住处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刘振宁拱手告辞,踏着夜色赶往了冰原。

而和石虎丁勉回到住处的王动,处理过身上的大伤小伤后,开始盘膝打坐,催动丹田里的阴阳鱼气旋,炼化起了妖丹。

时光飞逝,五天之后,早已炼化了三颗妖丹,修为升级到筑基境初期中阶的王动,浑身的伤势也已经彻底痊愈。

清晨吃过早饭,他刚想赶赴冰原,就在这时候,青罗宗派来支援的第二梯队弟子,浩浩荡荡赶到了盆地。

这些炼气境和锻体境的弟子,一个个风尘仆仆,脸上满是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青离闻讯后立即返回,详细做出了部署,几百名弟子,被他分成了四十几个小队,歇息三日之后,将会在第四日黎明同时进入冰原。

到时候每一队炼气境锻体境弟子,都由一个筑基境的弟子率领,自南向北齐头并进,展开对入侵妖族的全面反攻,势要将这些低级妖族赶杀回封妖岭以北的蛮荒。

当然了,如果能在封妖岭以南的人类疆域,杀尽这些低级的妖族,那么自然最好了。

而在这些弟子留城歇息的三天里,炼器堂和炼丹阁的十几个弟子,还会为他们配备各种作战的必需,比如大量炼制出来的骨盾,皮甲,灵符等等等等。

一道道命令下达之后,青离又将这里的一系列战况,和慕容逍遥等师门高手的去向,用神识刻录进了两枚玉简,交给了两名随众而来负责收集战报的弟子。

那两名弟子确认无误后,稍作歇息便骑上青羽雁踏上了返回青罗宗的漫漫归途。

青离送走他们以后,召出飞行灵兽只身赶往了冰原,而王动却被他留在了城里,原因很简单,王动妻子韩若雪的姐姐韩若雨,和那些弟子一起来了。

“大姐,你看看这处小院合不合心意?不合意的话,我再想办法帮你调换。”

一处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小院里,忙前忙后的王动停了下来,在院中的小石桌旁坐下,看着坐对面的韩若雨,一脸热诚的笑道。

他听韩若雪说过有个姐姐,早年拜入了御兽山,今日一见果然发现和韩若雪长得七八分相像,二十六岁,明眸善睐谈吐很是文雅,说话时嗓音不似韩若雪那般清脆,微微有些沙哑。

“这便很好了,辛苦你了。”韩若雨笑了笑,认真打量着一身黑袍样貌英挺的王动。

还别说,他和妹妹很是班配呢,这样一个待人豪爽热忱的男子,不像是门主口中说的大恶人啊?

韩若雨忍不住有些猜疑,可下一刻便暗暗告诫自己,恶人的脑门上都不会写明自己罪行累累,风北辰贵为御兽山的一派之主,那么高的身份,一定不会骗自己。

这么想着,韩若雨心里生出了敌视,表面上却越发的亲近起来,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玉简放在桌上,笑道:“这枚玉简里面,有若雪用神识写给你的信,托我带给你。”

“哦?”王动大喜,伸手抓过玉简,不好意思的冲着韩若雨一笑,放出神识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韩若雪都写了什么肉麻的话,总之他看着看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脸色越来越红,眼睛里更是闪烁着缠绵和思念,全然没有防备微笑看着他却暗怀鬼胎的韩若雨。

“听妹妹和好多弟子都称赞过,说王动战力了得,尤其是一手惊艳的快刀连斩,更是近身无敌,更何况他如今已然筑基,只凭我炼气境四层的修为,暗杀他只有一次机会”

“他现在对我毫无防备,我要暗杀他一定十拿九稳,还需找个合适的机会尽早动手。”

韩若雨看着一脸幸福牵挂的王动,忽然心生不忍,可转眼间又狠心按下了,琢磨着如何暗杀王动。

就在这时,几个姑娘在敞开的院门外,朝着院子里张望了几眼后走了进来。

韩若雨拍了拍石桌,对看着玉简出神的王动提醒道:“她们好像是找你的。”

第329章 各怀鬼胎

王动捏着玉简一愣,坐在石凳上转身看去,就见五个年轻女子进了小院正向这边走来,微微低着头走在最后面的,正是蔡婉君。

“她来做什么?”王动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过狐疑。

“王师兄。”

“见过王师兄……”

五个年轻女子走到近前停下,先后对王动欠身行礼,她们原本都是王动的师姐,但是如今改口尊称王动“师兄”,倒也并不奇怪。

因为在青罗宗,一旦有炼气境的弟子成功筑基,那么原本称呼此人师弟或是师妹的弟子,按照规矩,便要改口称呼此人师兄或是师姐了。

“不必多礼,你们有事吗?”

王动起身拱了拱手,问话的时候,在蔡婉君的脸上扫了一眼。

发现这女人和以前相比,样貌虽然依旧冷艳,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少了一些孤芳自赏的冷傲,多了一些平易近人的和气,比以前顺眼多了。

一名女子道:“三日后咱们青罗弟子就要赶赴冰原反击妖族,我们五个被青离师兄分到了你所带领的小队,所以提前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吩咐。”

其实她们此次来找王动,完全是受了蔡婉君不露痕迹的蛊惑,被蔡婉君牵着鼻子走。

王动想了想,的确有这么一码事,道:“这三天,咱们小队和其它小队一样,你们除了好生休息缓解疲劳之外,还要到新城领取护甲、防盾等物,调整好状态,做好大战的准备,此外,每个人……”

既然蔡婉君几人跑来问他,他便把能想到的全部说了出来,反击妖族的大战,一定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危险,他不愿看到他所带领的同门遭遇不测,多说一点是一点,毫无保留。

看着头戴玉冠负手而立侃侃而谈的王动,原本坐在石桌后面,蔡婉君等人进来后,跟着王动站起身的韩若雨表面上听着,可暗地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赢师兄如果没有被你杀死,一定也会这般风光吧,他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怨恨,就像一颗埋进了肥沃土壤里有毒的种子,在韩若雨的心里生根发芽,王动在她面前越是意气风发,越是刺激的她失去了理智,她的心里,如今只有恨。

蔡婉君表面上和同来的四人神情一样,可看着英挺雄健的王动,她暗地里恨不得王动去死。

冥冥之中,她和韩若雨这两个女人,各怀鬼胎算计着王动。

没有认识王动之前,她在青罗宗的外门男弟子眼里,是仙子般的存在,她是他们渴望一亲芳泽的女神,一直被男弟子们众星拱月般的捧着。

她要是来了兴致,和哪个男弟子和颜悦色地多说上几句话,那个男弟子准保会兴奋的好几天睡不着觉,还有萧让等铁杆追求者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她一直很享受这种感觉,可王动的出现,彻底毁了这一切。

先是对她不屑一顾,伤了她的自尊心,之后又在人前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

就是那一耳光,直接将高居天阙仙子般的她打落到了人间,让她颜面尽失,灰头土脸,成了青罗弟子们的笑柄,被人骂做仙子般的容貌,蛇蝎般的心肠,从那之后,没人愿意接近她。

为了改变众人对她的恶劣印象,那件事后,她逼着自己放下身段,硬着头皮用热脸屡屡倒贴着一张张冷屁股,吃了多少回闭门羹,受了多少个白眼,尝了多少辛酸。

甚至于,她为了博取其他同门的好感,不惜以身犯险,为一个她根本看不起的女弟子挡了一箭。

那一箭,没有要了她的命,却在她的左乳之下,留下了一个丑陋的伤疤。

每天晚上,当她背着人抚摸这处伤疤的时候,她忍不住就会想起王动。

“种种辛酸痛苦,简直不堪回首,这些苦难,都是拜王动所赐,我蔡婉君发誓,骗到他的修行秘法后,一定要让他身败名裂,为此,我不惜一切代价。”

怨毒,就像一坛越藏越烈的酒,摧残扭曲着她的心,她看着王动,心底深处,涌动着挥之不散的阴霾。

片刻之后,王动把他能想到的,全部告诉了蔡婉君等人,问道:“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回去歇着吧,明早我亲自带你们去领取一应装备。”

蔡婉君五人纷纷表示没什么问题了,对王动致谢后联袂离去,王动把她们送到院门外,转身刚想回来,却被让旁人先走,自己却留下来的一名女子喊住了。

“谢娟,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王动被对方带到了院门外拐角,微微皱眉看着对方。

谢娟掩口偷笑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动越发好奇:“什么秘密?”

谢娟道:“你知不知道,蔡师妹爱上你了?”

王动怔住了,“谢娟,你开什么玩笑,这等胡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如果不是看在谢娟和胡婷要好的份上,他当下就会翻脸,蔡婉君爱上了他?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即便真的如此,他也绝不会和蔡婉君惹人闲话,一旦被他的两个妻子慕容紫衫和韩若雪知道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而且韩若雪的姐姐此刻就在院子里,如果听到这话,又该怎么想?

“你听我说。”谢娟急忙拉住了王动袍袖。

“放开,你这样拉拉扯扯,被人看到成何体统,我便是跳到黄色的河里也说不清了。”

王动甩开了对方的手,不知不觉中,现在的他,一旦变了脸,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了一种逼人的气势。

谢娟一阵尴尬,硬着头皮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知不知道,婉君师妹现在真的变好了。”

“就拿我来说吧,攻打御兽山七峡城的那场战役里,如果不是她紧要关头,用身体为我挡下一箭,我早就被穿心而死了。”

王动沉着脸道:“她变不变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谢娟从怀里取出一块粉红绣帕道:“你看,这是我偷偷拿来的,上面有婉君师妹一针一线绣出的你的名字,这样的绣帕,她背着人不知绣了多少,我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不忍看她单相思,才会暗中告诉你这些。”

王动瞟了绣帕一眼,双手背在身后冷道:“你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有了两名待我情深的妻子,这种话,你以后休要再提,今日权当我没有听过,否则别怪我和你翻脸”

“……”看着霍然转身大步进院的王动,谢娟伸着绣帕咬了咬嘴唇,最后只得无可奈何离去,她该做的都做了,可王动不领情,她也没有办法,她尽力了。

远处的街道拐角,避过谢娟偷眼看着这一切的蔡婉君满脸阴霾,绣帕是她有心让谢娟得到的。

和王动交情莫逆的叶独树,已经和胡小宝的妹妹胡婷确定了恋爱关系,而谢娟又和胡婷关系要好,这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她当初费尽心思救下胡婷,真正的目的,就是王动,可亲眼见到王动不为所动,更让她恨的五内俱焚。

“王动……你真的是不爱美色的真君子?我蔡婉君绝不相信,否则你也不会一下子娶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我就不信,你能敌得住我的倾城容颜……”

蔡婉君冷冷一笑,魅影般的身形,消失在了朝阳照不到的街道幽深处……

“谢娟找你什么事?”

小院里,看着一撩衣袍重新落座的王动,坐在对面的韩若雨笑着问道,随众赶往这里的一路上,在她的别有目的下,已经和谢娟等弟子十分熟悉了。

而谢娟等人知道了她是王动妻姐的身份后,很快和她打成了一片,很是亲近,就拿双方刚才见面,互相点头示意就能看得出来。

王动摇头道:“没什么,她问了一些修炼上的问题。”

“哦……”韩若雨点头一笑,心里却越发的憎恨,当我是傻子吗?五个漂亮女人来找你,还能有什么好事?

你藏着掖着不说,分明心里有鬼,你这贪花好色之徒,枉我妹妹为了你,几乎都不和男弟子说话,薄情负义,你该死

就在这时,院门外脚步声响起,三个各有特色的青年,招呼也没打就走了进来。

“三位师兄,快请坐”

王动迎了上去,亲热的招呼着连胜、夏君临和叶独树。

连胜和夏君临,基本上没怎么变,还是老样子。

连胜中等个,面庞发红长得像个农夫,一声青袍一脸敦厚笑容,用力握了握王动的手,在桌旁坐下了,冲着韩若雨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腰配长剑的夏君临长身玉立,一身白衣面目英俊,嘴角时刻带着一抹浪荡不羁的懒散笑容,一撩衣袍风度扁扁的坐在了石桌旁,二郎腿一搭一副风流倜傥的禽兽模样,看着韩若雨儒雅一笑。

至于叶独树,如今模样大变,原本屁股上打着补丁的长袍早就丢到了阴沟里,此时穿着心灵手巧的胡婷,亲手为他量身缝制的一身黑袍。

原本的满头乱发,在胡婷的熏陶下,如今束在脑后梳理的整齐发亮,饱受爱情滋润的一张大长脸上,面色红润有光泽,唇边下巴上留着唏嘘发青的胡茬子,一副精神与颓废的混合体模样。

对于这副扮相,他甘之若饴,不为别的,只因小他六岁的胡婷说过,就是喜欢他这副沧桑美

“呵呵,王师兄别来无恙?师弟给你行礼了。”

夏君临看着王动,一板一眼的抱拳道,连胜和叶独树双双失笑摇头。

“你这家伙,故意拿我开涮不是”

王动拍了夏君临一把,转而看向三人问道:“你们安顿好了吗?”

连胜三人被青离分到了另一组,说来也巧了,正好跟着已经和他尽释前嫌的赵风华。

连胜笑道:“都安顿好了,我们三个今天来,一是和你叙旧,二是想和你拿几只储物袋。”

“没说的,一人两只够用吗?”王动如今有了储物镯,原先的储物袋基本上没用了。

而连胜三人和他相交至今,从来没有求到他什么,很是要强,这次开口,他说什么也不会驳了三个好朋友的面子,当下取出几只储物袋,一人两只递了过去。

“果然还是筑基境的强者阔绰啊。”

叶独树收下储物袋呵呵一笑,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他们知道王动不会看低他们,朋友之间就是这样,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对方就会尽力。

王动瞪了他一眼,也笑了起来,没问都有储物袋的三人又弄储物袋做什么,转而聊起了别的。

片刻后连胜三人起身告辞,王动和韩若雨打过招呼后,同时离去,赶往了新城。

他在几天前,请托了炼器堂的筑基境修士白松,为他炼制了几套防具,想必已经炼制好了……

第330章 大战全面开启

新城,建有十几座炼丹房和炼器房,专供十几个筑基境的青罗弟子炼丹炼器。

王动来到一间石门上挂着“白松”字样石牌的炼丹房门前,握住门头小孔垂下来的一截绳头,轻轻拉动了两下。

里面隐约有铃铛声响起,稍等了片刻,石门缓缓打开,一个高挽发髻的圆脸中年人走了出来,一身灰袍正是白松。

白松长得一点都不白,可能是长年与火为伍,面庞黑亮,拱手笑道:“王师弟,是来取那几套护甲的吧,我早已为你炼制好了,快进来。”

如今的王动,在筑基境弟子里面名声大噪,越级连杀两头筑基境中期妖兽,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便是他甘冒大险救下了叶心。

肯在别人危难时,挺身而出施以援手的人,很容易得到大家的认同和尊重,白松也是如此。

“有劳师兄了”王动拱了拱手,跟着对方进了炼器房。

屋子正中,立着一只巨大的三脚鼎炉,下面烤着引自地底深处的炽烈地火,一脚迈进石屋,已有滚滚热浪扑来,烤的面皮一阵发紧,呼吸也有些不畅。

王动看着神色如常的白松,心里忍不住佩服,做一行精一行,白师兄这样的炼丹炼器修士,长年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做事,真不简单。

白松带王动来到一间侧室,从一只石柜里取出三套黄色的护甲,交到他手里,笑道:“这三套护甲,是用你给的那张土猿皮炼制的,看看合不合心意。”

“师兄自然巧手。”王动笑了笑,在石桌上摊开了三套护甲。

白松解说道:“护甲的尺寸,完全按照你的要求炼制,而且每套护甲的法阵里,我都嵌入了妖丹,一经灵力或是法力激发,妖丹便会化成身前妖兽的模样,刀剑难伤的护甲更增威势”

王动拿起一套护甲,展开后按照白松的指点,在一处三角形的凹陷处输入了少许法力。

只见精致的护甲缓缓升起,悬空漂浮,表面条条阵纹一亮,一只青牛模样的兽影浮现了出来,将整套护甲罩在了里面。

白松笑道:“听闻你火拳霸道犀利,你使上几成力打上一拳看看。”

王动依言照办,握起的右拳上,呼的生出黑白魔火,只用了半成威力,一拳轰向了护甲。

“砰”

浮空的护甲被打出了三丈远,在石墙上撞出了一个石屑纷飞的大坑,可见王动这一拳虽只用了半成威力,但也是威猛惊人。

然而再看掉在地上的护甲,表面的青牛兽影,只是光华黯淡了几分,护甲本身,毫发未损。这要是穿在身上,防御力可想可知。

王动上前捡起护甲,走回来冲着白松欣喜道:“有此护甲,对战妖族无异于多了一条性命。”

白松笑道:“别的不敢说,抵挡筑基境中期妖兽全力三击,还是可以做到的,师弟啊,师兄我别的不求,将来收获了火行妖丹,记着给我留上几颗。”

“我一定放在心上。”王动郑重点头,白松为他私人炼制护甲,没收任何好处,这点要求他自然会做到。

接着,白松又为王动细说了妖丹耗尽后如何更换的方法,随后将王动送出了门,他实在忙的不可开交,还有大量的护甲防具需要炼制。

王动回到他的住处,将其中两套护甲送给了石虎和丁勉,二人几天前先后冲窍成功踏入了炼气境,这两套灵力可催动的护甲,就是为他们准备的,随后再次去到了韩若雨的小院。

“大姐,这是下法宝难以击穿的护甲,可挡住筑基境中期妖兽的全力三击,送给你防身。”

王动把原本属于他那套的护甲,放在了韩若雨的手里。

一旁和韩若雨同住一院,沐浴后刚回来不久的三个女弟子围在近前满脸羡慕,摊开护甲帮着韩若雨在身上比划,一人忽然道:“这尺寸好像太大了,韩师妹穿上不合身吧”。

韩若雨低头看了看比在胸前的护甲,再看看站对面高了她两头的王动,不用多想便明白了。

这套护甲,本应该是王动为自己准备的,可她突然成了青罗弟子到了这里参战,王动因为她妹妹的缘故,所以转手送给了她。

她咬牙暗恨道,不管你如何做,也弥补不了你犯下的罪行,杀了赢师兄,你以为对我好一些,我便会领情?你便不该死了吗?

这般想着,韩若雨收了护甲,对身旁的三个女弟子笑道:“我妹夫也是一番好意,他又没有量过我的身体,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呢?”

三个女子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羡慕韩若雨有个好妹夫。

听韩若雨这么说,王动下意识打量了几眼韩若雨凹凸有致的姣好体型,暗暗埋怨自己。

“我一片好心,却遗漏了这一点,应该问过大姐的尺码后,再请托白师兄炼制护甲的,现在护甲炼成了这样无法改变,大姐穿起来一定不伦不类,我真是太疏忽了。”

然而他这么想,韩若雨并不知道,毕竟人心隔肚皮。

可他下意识打量韩若雨的眼神,一旁只顾摆弄护甲的三个女子没有察觉,却被韩若雨看了个真真切切。

韩若雨忽然心头一动,“他肆无忌惮的打量我身体,莫非……莫非有什么别的歪心思?”

越想越是可疑,韩若雨的心里怒气横生,因为愤怒,脸上憋出了一抹粉红。

王动看到韩若雨突然红了脸,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这么盯着对方的身体打量,分明有些不知礼数孟浪了,顿时神情尴尬的移转了目光。

然而这么一来,韩若雨更加认定了他心存不轨所以心虚,好啊,娶了我妹妹还不知足,竟然还想姐妹通吃打我身子的主意,妹妹,看你嫁了一个什么东西,简直禽兽不如……

王动自然不知道对方已经铁了心要取他性命,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这般无礼后,对韩若雨嘱咐了几句话后,转身告辞了。

对于妻子的姐姐,他爱屋及乌想到的都做了,这还不算,他打定主意决不让石虎和丁勉的遗憾,在韩若雨身上重演。

面子算个屁,这次无论如何,他也要将韩若雨从另一个筑基境师兄的队伍里,要到他的小队里来,由他亲自照应保护着,万万不能对不起他的妻子韩若雪……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

第四天黎明,炼气境和锻体境的青罗弟子组成的四十几个小队,带足了一应补给,同时离城赶往了冰原。

冰原上,青离葛飞王动等四十几人,每两人相隔二百余里,东西向拉开了一条长达万里的战线,正等着各自率领的弟子到来。

不提别人,只说王动这一边。

等到他那队弟子赶到的时候,东升的红日已上三竿。

二十几个年轻男女,在雪地里列队整齐,锻体境的弟子们穿着厚厚的毛裘骑着高头大马,炼气境的弟子们衣衫比较单薄各骑灵兽,人和兽的口鼻中,都喷着白滚滚的热气。

王动看了看人群中的石虎丁勉和韩若雨,下一刻对众人沉声道:“反击妖族的大战,马上便要全线开启,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有临阵怯战者,不遵号令者,严惩不贷”

“是”众弟子铿锵领命。

王动手提紫阳刀点了点头,翻身骑上了雪儿,静立在众人之前,看着青离所在的方向,等着反攻的信号传来。

看着队列前,头戴玉冠一身黑袍威风凛凛的王动,大部分弟子羡慕不已。

人群中的石虎丁勉,心情激动与有荣焉。

韩若雨看着王动雄姿英发的背影,暗暗咬紧了银牙……

就在分布一条战线的青罗弟子们,等待反攻信号传来的同时,冰原上的其他方向,御兽山,剑符门和万花谷的三派弟子们,做着同样的准备。

反攻妖族的计划,慕容逍遥等四派高手走之前已经通了气。

和青罗宗势力范围比邻的剑符门地盘中,分别带队的八十几个筑基境修士,几日前,都已经接到了剑符门下达给他们的密令。

密令让他们伺机而动,秘密拿下青罗宗的王动暗中送回师门,其中再三强调,一定要生擒王动,并且任何人不得对其搜魂。

其中的原因,门主霍凌霄下达的密令中并未说明,他们虽然满心疑惑,但是知道门主这样做必定有其深意,一个个打定主意,定要取得生擒王动的大功。

霍凌霄可是在密令中许诺了,有谁立此大功,门派重点栽培不说,霍凌霄还会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而这些密事,他们身后带领的一队队剑符门弟子,却是毫不知情,唯独让他们感到极有竞争压力的,便是那些影堂派来的美女弟子。

这些年轻貌美的影堂弟子,几天前暗中到来给他们下达过密令之后,现在已经分散到了各处,打着东海玲珑阁散修的假身份,伺机接近那个王动……

同样是在这个清晨,从南方落天河一带的几座城池中,有幸逃出的一些弟子,分别赶回了四大仙门。

“什么?无数魔兽冲出南疆?攻破我青罗所辖的座座城池?守城其他弟子和无数平民尽皆死在了魔兽口中?”

青罗大殿里,宗主李南天闻讯色变,极北之地妖族入侵,门派的九成力量正被派在那里决战妖族,南疆又有无数来路不明的魔兽入侵,南北夹击腹背受敌,局势严峻到了极点。

浑身是伤心力交瘁的几个弟子悲痛道:“宗主,那些吃人喝血的魔兽,在我等逃出城后,正往我青罗宗腹地杀来。”

李南天挥了挥手,命人抬着几人下去疗伤修养,在大殿中来回走动片刻,看着除他以外仅剩的一名元婴境峰主凌红棉,深吸口气道:“如今我青罗宗,赫连峰主战死,慕容峰主和大部分长老,正在极北之地主持战局来不及召回,也不能召回,只有派你带着剩下的三名长老,即刻去扫平魔患。”

凌红棉义不容辞道:“遵宗主法旨。”

李南天沉吟道:“南疆异变,无数魔兽背后,必藏有惊天暗手,听方才几名弟子所报,魔兽并非只袭占我青罗所辖的城池,另三派也没能置身事外。”

“所以,你带人扫清了入侵的魔兽之后,不妨和万花谷一方接触一下,如果可行,那么不妨和对方的元婴境修士,深入南疆一探究竟,最好能够揪出幕后黑手予以斩杀。”

“是我这便带人启程,早点出发,我青罗治下的平民,也可多活几人。”凌红棉抱拳辞行,转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李南天抬手疾呼道:“师妹,此去万万小心。”

凌红棉回身点头:“大师兄,放心吧……”

类似的情况,同样发生在御兽山,剑符门,和万花谷,三派同样第一时间派出了门派仅剩的战力。

北有妖族,南有魔兽,两面夹击的大乱之下,北莽修仙界,陷入了五百年不遇的水深火热之中。

而这个时候,极北之地的冰原上,王动看着西北方突然冲天而起,法力形成的血红色的“战”字,扬手铿锵下令道:“反攻妖族的时刻到了,出发”

第331章 我没法和若雪交代

二十几名弟子,跟在骑豹提刀的王动身后,朝着冰原深处缓缓进发。

和青离葛飞等人带领的其他小队一样,王动这队人马,行进中同样保持着尖锥队形。

尖锥队形的正前方,筑基境的王动当先开路,炼气境的几名弟子跟在他的身后两翼,再后面,是二十一个锻体境的弟子。

这样的行进队形,不只是青罗宗一方,也是万花谷等其它三派权衡过敌我双方的优劣形势后做出的部署。

要知道四派的顶尖高手,已经进入蛮荒追杀妖族高手,所以封妖岭以南直至冰原的人类疆域里,剩下了海量的低级妖族和没有了顶尖高手的四派弟子。

正所谓兵对兵,将对将,蛮荒是人妖两方顶尖高手的决战之地,而封妖岭以南直至冰原的广袤区域,则是人妖两方中、低级战力的鏖战之地。

正因为如此,王动这样带队的筑基境修士,才要顶在最前面,负责扛下妖族中的筑基境妖兽,并且他们还兼任提前发现妖族行踪和制空抵御飞行妖兽的重任。

而一旦得到筑基境弟子的示警,跟在后面的炼气境锻体境弟子,则会迅速组成一个个小队,隔着中远距离击杀剩下的妖族。

从清晨开始,王动带队,配合着其他方向的一队队青罗弟子,自南向北推进,速度并不快。

因为眼前这片少见高山、白茫茫的冰原纵深足有万里,过了这万里冰原,才会抵达封妖岭附近,所以驱逐击杀入侵妖族并非一日之功,需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众人时刻保持警惕前行,直到中午时分,已在冰原里走出了四五十里路,还好,一直没有发现妖族的行踪,不少弟子长出了一口气。

王动果断下令众人停下歇息埋锅造饭,半个时程后,带着众人再次上路。

跟在他身后的二十几个弟子,炼气境的骑着灵兽,锻体境的骑着高头骏马,每个人都背着一把暗红色的长弓,斜挎着一只箭壶,箭壶里插着三十余只羽箭。

在冰天雪地里走到久了,免不了有人交头接耳,只要不是扰乱军心,前面开路的王动也就懒得理会,他把九成的注意力,放在了随时可能遭遇的妖族上。

突然,走在雪儿前方的大红小红同时停了下来,尖尖的耳朵竖起,一瞬不瞬的瞪着白茫茫的北方

“停”

王动扬手止住了身后人马,高度戒备起来,大红小红是两头听觉极其敏锐的小灵兽,它们突显异常,一定听到了人耳听不到的异常动静。

果然,就见大红小红忽然躁动不安起来,吱吱乱叫示警,王动足尖在雪儿背上一点腾身而起,飞剑“唰”的祭出踩在脚下,载着他扶摇而起迅速升空。

居高临下极目远眺,就见几座冰峰隐现的北方,一片密密麻麻的绿色妖兽群,正朝他这边似慢实快而来。

“那是什么妖兽?”

王动踏剑皱眉,据他目测,那片妖兽足有近千头,一会儿振翅在低空中飞行,一会儿落在地上爬行,朝这边冲来的方式极其怪异。

他没有耽搁,立刻御剑落回地面,将雪儿和大红小红飞快的收进兽囊,“发现妖族,备战”

王动朝众人喝了一声,输入法力变成两丈多长的紫阳刀,“铿铿铿”十几声震响,在积满冰雪的坚硬地面上,斩出了一条宽约两丈深约三丈的长沟。

将马匹、灵兽集中到后方的众人神情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

王动没有解释,一一指向众人飞快喝道:“此刻无风,蔡婉君,李飞,你二人修炼有火行法术,立即化冰为雾,造出大片迷雾掩盖在深沟上方。”

“温强,韩若雨,你二人修炼有土行法术,速在深沟底部,聚起一只只尖锐土锥”

“石虎、丁勉,你二人马上准备燃脂晶石,越多越好。”

“其余锻体境弟子,后退十丈,三五抱团摆好阵型,箭上弦随时待命……”

“快,妖兽很快就到……”

一道道指令飞快下达,呼吸急促的众人依令而行,动作飞快的忙碌起来,这是王动率领他们的第一战,每个人都紧张的要命。

很快的,融化的冰雪,被几条火蛇蒸腾出了一大片白茫茫的迷雾,彻底掩盖住了长长的深沟,离沟哪怕近在咫尺,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也发现不了丝毫端倪。

施法后的蔡婉君等人,被王动喝令退到了后方,纷纷取出灵符、弓箭,守在了二十几个锻体境的弟子外围。

石虎和丁勉的脚下,堆着一片暗红色的晶石,这些晶石正是修士炼丹炼器的升温辅料——燃脂晶石,一点火星子就能点燃成熊熊烈火。

而刚刚升入炼气境的二人,同样守护在锻体境弟子的外围,神情紧绷满脸坚毅。

他们的灵力虽然少的可怜,还没有修炼任何法术,但是都被王动传授了魔功,每人提着一把血红色的长刀,暗暗催动着心府中的魔气严阵以待。

不久后,一阵嗡嗡乱耳的轰鸣声隐约从北方传来,屏气凝神的众人心跳越来越快。

王动回头看向左右,低喝道:“不要怕,狭路相逢勇者胜,妖兽并非不死之身,何况我们早有安排,定能歼灭它们,你们在这待命,我引它们过来”

说罢,祭出飞剑一步踏上去,一道流光载着他飞过深沟上的迷雾,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留守原地的大部分人热血沸腾,男弟子们被王动勇猛无畏的举动激的热血沸腾,女弟子们顿时有了主心骨。

韩若雨心中冷哼,越发看王动不顺眼;蔡婉君看着王动消失的方向,神情一瞬间有过恍惚。

工夫不大,对面十几丈远处的迷雾一阵翻滚,王动踏剑飞了出来,喝道:“来了准备迎战”

众人呼吸一促,就见王动身后的方向,振翅的嗡嗡声大作,紧接着白茫茫的迷雾猛的翻滚起来,里面“砰砰噗噗”一阵乱响,伴随着“吱吱吱”的一阵怪叫。

很明显,追着王动而来的妖兽,被迷雾遮住了视线,有不少摔进了深沟,被一只只尖朝上的土锥穿死或是扎伤。

王动踏剑飞到石虎和丁勉跟前,隔空摄物吸来了几块燃脂晶石,掌心喷火点燃丢进了迷雾中的深坑。

石虎等人照做,一块块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燃脂晶石,火雨般的砸进了迷雾。

顷刻之间,深沟里妖兽的凄厉叫声震耳,熊熊火光冲天,很快将上方白蒙蒙的迷雾蒸发的一干二净。

焦糊的臭味不断飘来,视线突然变得清晰。

只见火光升腾的深沟对面,后续飞来了一大片绿油油的螳螂妖兽,一个个体型大如山羊,陡然升空越过火海朝着这边俯冲而来。

其中有四只螳螂妖兽体型尤为巨大,三角大脑袋狰狞,两条镰刀状的巨大前肢绿光闪闪,挥来舞去切的空气“唰唰”直响一看就是这群螳螂妖的首领

“灵符、弓箭打击”

王动一声令下的同时,抬手放出了大片土极晶,直接将两头螳螂妖首领裹在了里面,下一刻踏剑升空迎了上去,纵空来去紫阳刀频频递出,扛住了另两头螳螂巨妖

地面上三五组团的其他弟子,灵符箭矢“嗖嗖嗖”齐出,斜着射上了半空,一只只振翅冲来的螳螂妖兽被杀伤坠下了半空。

顷刻之间,空中和地上形成了两处战场。

“当”

空中,错身而过之际,王动一刀砍在了一头螳螂妖挥来的镰刀前肢上,紫阳刀何其锋利,一般的防御法宝都扛不住,更别说这头筑基境的妖兽了。

螳螂巨妖的前肢直接被劈断,散发着日冕般光晕的紫阳刀去势未尽,怒斩之下,将螳螂妖斩的绿血迸溅劈为两半坠下半空。

“唰唰”

正在这时,另一头螳螂妖兽飞到王动身后,两条镰刀前肢快如旋风挥出,朝着王动后背斩去。

王动来不及回头,却是听风辨位,紫阳刀“唰”斜挡在身后,“咣”的架开了镰刀前肢,被撞击的力道推的向前飞去的同时,踏剑转身祭出了灭邪刀,“斩”

青光闪过,直如游龙飞天

第四只螳螂妖首领一声厉叫,直接被斩落当空

这个时候,其他的小型螳螂妖兽,一部分已被地面上的青罗弟子们击杀,剩下的冲进了人群,飞起飞落,和那些青罗弟子近战不休。

蔡婉君、韩若雨、李飞、温强四个炼气境的弟子,各自舞动刀剑配合着法术,每人在几名锻体境弟子的配合下,激战着围攻他们的螳螂妖兽。

石虎和丁勉喝声连连,一人一把血色长刀横劈竖砍,配合着火魔掌来回跃动,亦在几名锻体境弟子的配合下,悍然对抗着几十头螳螂妖兽

王动目光一扫顿时大惊,发现每个青罗弟子,身上都已经挂了彩,其中,韩若雨的情况最为危急,正被十几只飞起飞落的螳螂妖兽围攻的手忙脚乱,险些被一只螳螂妖兽挥过的镰刀前肢腰斩。

“大姐如果有个闪失,我没法和若雪交代”

王动险些吓死,来不及召回土极晶,更不敢放出剑气生怕误伤了韩若雨,踏着飞剑一道流光冲了下去,“大姐莫慌”

“啊……”

韩若雨瞟到王动风驰电掣的俯冲而来,她装作避不开劈向她头顶的两条镰刀前肢,惊叫一声,心里暗暗冷笑,我便借妖兽之手,取你性命……

第332章 真心,难换真心

飞在空中的一只螳螂妖兽,挥出的两条镰刀前肢,阳光里闪烁绿色寒光,朝着下方的韩若雨头顶劈去。

貌似躲闪不及的韩若雨尖声惊叫,周围正和其他螳螂妖兽激战的青罗弟子们纷纷色变。

其中的蔡婉君,看了一眼踏剑飞速冲去的王动,她一边抵挡围攻她的几头螳螂妖兽,一边暗暗冷笑。

“王动啊王动,哪怕你御剑飞行的速度再快,可十丈多远的距离,你休想救下姓韩的性命”

“韩若雨一死,我看你怎么向韩若雪那个小贱人交代?她便是你的结发妻子又如何,一定会记恨你没有看护好她的亲姐姐……”

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她做出一副想要冲出妖兽包围支援韩若雨却是万难突围的假象,奋力呼喊道:“快救韩师妹……”

就在这时,踏剑俯冲向韩若雨的王动,左掌快若闪电探出,五指虚扣,冲着远处的韩若雨遥遥一抓,“摄”

“嗖”

已被两条锋利前肢触及头顶秀发的韩若雨,顿时好像人形风筝,被吸的双脚离地凌空飞向了王动

“隔空摄物?”蔡婉君银牙咬得咯咯响,她没想到这一点,意外之下暗恨不已。

“师兄威武”

“王师兄威武”

其他的青罗弟子无论男女,俱都神情激动,被王动强势威猛的手段感染,顿时激发出了更强的斗志,与围攻他们的螳螂妖兽越战越勇

“千万小心呐”

王动满头冷汗,抓着韩若雨落地,松开手掌叮嘱一声,下一刻目泛凶光,不理会掉落一旁的飞剑,倒提紫阳刀一个梯云纵腾身而起,直接撞进了追来的螳螂妖兽群

“死”

他一个野马分鬃,缭绕着黑白魔火的双掌,分左右斜向两旁拍出,两只当先扑来的螳螂妖兽,“砰砰”两声,被拍的爆出了两团绿雾,粉身碎骨

周围激战的弟子心潮澎湃,羡慕的要死。

只见身法如电纵横来去的王动,在飞起飞落的螳螂妖兽之间,紫阳刀刀刀不走空,火魔掌掌掌催兽命,凶猛的一塌糊涂,如入无人之境

转眼间,三四十头螳螂妖兽无一幸免,全部死无全尸

王动泄恨之后,马不停蹄为其他弟子解围

有了他助阵,剩下的一百多只螳螂妖兽,片刻之后,便被斩杀一尽

狼藉的雪地上,到处都是螳螂妖兽的残肢断体和绿色的血液。

王动寻回飞剑,提着紫阳刀,看着围拢过来个个带伤的青罗弟子们,长出了一口气,没死一个人,真好

转而冲着看向他的蔡婉君点了点头表达了谢意,他没有忘记对方想要救援韩若雨的举动,随后目光落在了神情尴尬微微低头的韩若雨身上。

“唉,因她一人,使我方寸大乱,更使其他人分心,打乱了团队拒敌的节奏,可她是若雪的姐姐,我不但说话要讲求方式,不能伤了她的颜面自尊,而且还要竭尽全力帮她照顾她。”

王动暗暗叹了口气,微笑道:“大姐,听说你以前在御兽山,一直在灵兽院任职修行,实战经验难免欠缺一些,如果你不嫌弃,那么从今开始,每天休息的时候,我陪你对练给你喂招,你看这样行不行?”

石虎和丁勉互相看了看,心里嘿嘿发笑,也真难为王动了,上杆子帮衬媳妇的姐姐不说,还得陪着笑脸询问人家的意思,这妹夫当的,真是没话说,就跟二孙子似的。

蔡婉君秀眉一皱,看向韩若雨,心里突然很是不舒服,觉得韩若雨一下子变得和韩若雪同样让她讨厌憎恶。

其他人满脸羡慕,王动近战实力如何,他们没有不知道的,有他亲自陪练指点,韩若雨的战力一定噌噌噌的往上蹿。

如今正是拼命的时候啊,战力每强上一分,对战妖族的战斗里,生命安全便多了一分保证,再说了,刚刚见识了王动杀入螳螂妖兽群后所向披靡的场景,谁不想像他那样威风八面?

所以这些人互相看了看,纷纷心照不宣的做出决定,只等韩若雨应承之后,他们便一起向王动提出来,想必他不会拒绝。

韩若雨借助妖兽之手害死王动的算计落空,暗道盛名之下果无虚士,要杀王动,只能寻找时机暗中下手了,不过这样正好,以后和王动时常单独接触,下手的机会一定很多。

于是装作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其他人一见她同意了,鼓动出其中一姑娘做代表说道:“师兄,你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顺便也指点指点我们吧。”

王动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其他人,很干脆的点头笑道:“好,那么以后,咱们就一起切磋进步,争取战力越来越强,将妖族杀的屁滚尿流。”

众人纷纷大笑,韩若雨表面上跟着大家乐呵,暗地里却恨的直咬牙,这些坏事的家伙凑什么热闹?人多眼杂,看来要暗杀王动,只能另找机会了。

在有的时候,面对某些人,真心,真的难以换到真心。

王动从来没有想过妻子的姐姐竟然要害他,说定这件事后,吩咐众人治伤的治伤,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

近千头螳螂妖兽,少一半的尸体都被打烂了,所以只挖出了含有灵力的四百多颗肉丹,大家集中到一起后,请示王动如何分配。

王动让众人根据各自杀敌的多少当场分了,而死在他手里的四只螳螂妖首领的四颗妖丹,他当仁不让的收了起来,之后带领众人再次上路,朝着冰原北方挺近。

按事先商定,这次全面反攻妖族,青罗弟子分成的四十几个小队,东西向拉开了一条长达万里的战线,从南向北推进,小队与小队之间,自然要保持相同的行进速度。

所以每一个小队,每天不管战过几拨妖兽,都要向北行进百里,中间若是哪支小队情况危急,自然会有其它小队就近支援。

当王动这支队伍赶出百里完成了今日行程的时候,黄昏已经来临。

暂时落脚的营地里,两名弟子被派到了营地外做警戒,其余人支起了几座帐篷。

众人吃过烤兽肉灵谷饭后,围着火光熊熊的一堆篝火,王动讲起了他积累下的对敌经验,并且通过给韩若雨一招一式的喂招,为其他人做演示。

而坐在火堆旁的男女青年,听得极其认真,有人先后发问,王动毫不藏私解答,遇到他没有经历过的情况,他提出自己的看法却绝不妄言。

众人的经验和眼界,随着王动清朗的声音悄然提升,不少人认真的做着笔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不觉到了午夜,王动收住了话匣子,让众人去歇息,而他巡视过营地后,回到了和石虎丁勉同住的帐篷。

石虎和丁勉正在修炼,他没有打搅,轻手轻脚的盘膝坐下,取出今日得来的四颗妖丹,噬灵**和阴阳鱼气旋同时发力,炼化起了四颗妖丹。

丹田空间里,一丝丝新生的法力,缓缓注入莲花道台的第二片花瓣,王动收功之后神识内视,发现第二片花瓣空间,几乎要被法力注满了。

“第二片花瓣被法力注满,我的修为就会晋级到筑基境初期中阶,修炼的速度真快啊”

王动收回神识欣喜的握了握拳,忽然想起了朱玲,没有朱玲,他怎么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早就在辛酸绝望中跳崖摔的粉身碎骨了。

“唉,她的心意,我现在反而猜不准了,她突然对我冷淡,是不是因为我娶了紫衫和若雪?她是不是因为吃醋才会这样?”

王动心烦的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摇了摇头,暗暗嘲笑他自己。

“朱玲说的很可能是真的,我或许真的自作多情,仔细想想也是啊,朱玲是什么身份,又怎么会瞧得上我呢?我不过是一个靠她怜悯才得以崛起的穷小子罢了,妄想和她那样,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她传授我噬灵**,为了解决**的后患,没日没夜参悟阴阳碑,种种对我的好,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让我为她的兄长报仇罢了,是我想的太多了……”

王动自以为想明白了一切,深吸了一口气,决然掐断了对朱玲的男女之情,打定主意不再做非分之想,盘膝做好,修炼起了剑气。

然而,此时的五灵宝珠里,湖心亭中倚栏侧坐的朱玲,看着湖面光幕中的王动,她咬着发白的嘴唇,一阵出神……

日升日落,时光飞逝

两个多月后,原本海量的低级妖族,被杀的越来越少,余者节节败退。

经过大战小战无数的青罗弟子们,推进到了冰原的北边缘,距离封妖岭地界已经不远了。

可成功在望,惨烈的现实却让每一个活着的青罗弟子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因为这个时候,原本四十几队青罗弟子,死的只剩下了一半。

四十九个筑基境弟子,战死二十五位,毕竟妖族也不是吃素的,其中不乏实力强劲之辈,没理由只是被杀却杀不了修士。便是王动,好几次也险些见不到了第二天的日出。

让他悲切无力的是,和他相交深厚的郭卢和刘振宁,就在战死的二十五个人里面。

而原本九百五十八人的炼气境锻体境弟子,战死了五百多名,所幸石虎、丁勉和韩若雨,在他暗藏私心的舍命照应着,虽然受了不少伤,但是总归平安无事。

战争,总是惨烈残酷的,死人在所难免

战死的青罗弟子,大多数的尸骨都找不到了,只有少数人的残缺骸骨,被眼珠子都杀红了的其他同门,从妖兽的爪牙下抢了回来,来日带回青罗安葬。

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了御兽山,剑符门和万花谷的弟子中,各自为战的三派弟子,也将入侵他们各派势力范围的妖族,赶杀到了冰原北边缘。

然而,四大派进入蛮荒的结丹境以上高手,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回来,这让四派的弟子惴惴不安,心生惶恐。

“休整三日后,继续向封妖岭推进,到时等我的传讯行事,我还要到其他小队看看,留步吧。”

已有消融迹象的冰原某处,神情疲惫的青离骑上灵禽,冲着王动拱手笑道。

“师兄放心,替我向其它师兄师姐问好,另外和叶心师姐说一声,他送我的猴头果很甜,以后弄到了再分我一些。”王动抱拳笑道。

“你小子……好好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青离哈哈大笑,看了眼王动衣袍下的胸膛,心里满满的暖意。

一次大战里,及时赶来支援他的王动,和他共战一头筑基境末期几近结丹的金眼大鹏时,险些丢了性命。

没有王动舍命助战,那一次他很可能就完了,毕竟快要结丹的妖修,已经不是筑基境的修士挡得住的。

可以说王动对他,对叶心,都有不图回报的恩义,他已经把王动当做了可共生死,可托妻献子的兄弟。

“一路顺风。”王动挥了挥手,目送青离骑着飞禽片刻间远去,刚刚转身,就见韩若雨骑着灵兽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王动迎上去问道:“大姐,什么事这么急切?”

韩若雨跳下灵兽,看了看周围各自忙碌的十几个男女,低声兴奋道:“我方才巡逻时,发现一座雪峰下霞光灿灿,一团红光一闪即逝,怕是有什么已生灵性的宝贝,所以马上跑回来找你。”

王动眉头一皱,下一刻面露喜色道:“说不定还真是宝贝,大姐你等一下,生有灵性的天材地宝,被惊动后往往会四下遁走躲避,我多喊上几个人,咱们一起去堵它。”

韩若雨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急道:“别,若真是宝贝,一件你怎么分?有我帮忙,应该足够了,趁他们没发现,咱们快走吧。”

“大姐说的在理,好,咱们现在就去,你别骑灵兽了,我御剑带上你。”

王动点了点头,也不能怪大姐小家子气,自家人向着自家人嘛,也是为了他好,于是和不远处的石虎打了声招呼,祭出飞剑带着韩若雨腾空而去……

第333章 为什么要杀我?

“石虎,王师兄他们做什么去了?”

营地里,石虎蹲在雪地上,正低头忙活着,一身白衣的蔡婉君走了过来,看着王动二人御剑飞离的方向,笑着问道。

石虎抬头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具体做什么没和俺说,只说出去一下。”

这是王动的原话,他没有瞒着蔡婉君,过去的两个多月里,蔡婉君用她英勇作战,热心帮助同门的举动,赢得了大家的认可,石虎也不例外。

“哦,那石虎你先忙,我四处看看。”

蔡婉君点了点头,转身款步离开,走着走着,忽然念头一闪,

“孤男寡女一同外出,对他过了命的兄弟石虎也遮遮掩掩含糊其辞,肯定没有好事。”

“韩若雨虽然没有她妹妹韩若雪长得漂亮,但也是难得的美人胚子,莫非在她有心勾引下,王动终于起了色心,此番一同外出,便是要暗中苟合成就好事?”

越想,蔡婉君越是犯疑,加快脚步出了营地,从兽囊里放出了新得来的灵兽青毛兽,骑上之后朝着王动二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青毛兽奔跑之中,在雪地上踏地几乎无声。蔡婉君有意控制着它的奔跑速度,取出一块留影石在手里抛了抛,一把握紧后脸上泛起冷笑。

“王动,但愿是我想错了,否则你和韩若雨露天席地苟合的场面,被我用留影石远远的偷录下来,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便要你夫妻反目,身败名裂……”

……

营地西北方约三十里处,飞来的一道剑光落下,一男一女朝着不远处高低错落的几座雪峰走去,正是王动和韩若雨。

王动呼吸着冷风里的清新空气,多日里郁结的心情,当下轻松了不少。

目力所及的北方远处,冰雪开始消融,山顶覆雪的起伏山岭间,已能看到一片片模模糊糊的绿色,那里,应该就是青离所说的封妖岭地界。

“再坚持些时日,这场抵御妖族的战争就会结束了,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回到青罗,好好的奉养父亲,好好的善待妻子,快快乐乐安安稳稳的修炼……”

王动心里闪过憧憬,回头看着走在后面的韩若雨,笑问道:“大姐,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异象的?”

“喏,就在那座山峰脚下的一处冰洞。”韩若雨抬手指了指。

王动点了点头,大步朝前走去。

韩若雨跟在后面,袖子里的两只拳头,越来越多的攥满了冷汗,越是临近地头,她越发紧张。

尽管知道王动把她当做亲人不会防备她,可她还是紧张的不行,一颗心砰砰跳。

离着那座山峰越来越近,迎面吹来的冷风,反而越来越小了。

白茫茫的天地间只有二人同行,除了脚踩雪地“咯吱咯吱”的响声越发清晰,再也听不到其他动静。

静谧中,藏着一丝另类的味道。

王动不疑有他,当先走到了韩若雨指点过的地方,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雪地上,有几堆妖兽粪便和几长串延伸向山峰后面的妖兽足迹。

“大姐,可能有妖兽在附近出没,你千万跟紧我,取出长剑时刻戒备”

王动闪身护在了韩若雨的前方,一边放慢了脚步朝前走,一边警惕着前方说道。

他的这声叮嘱,正中韩若雨下怀,她名正言顺地取出一把长剑抓在右手,紧盯着王动的后背,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王动后脑勺上没长眼睛,再说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提防韩若雨,一边朝前走,一边头也不回问道:“是那个雪洞吗?”

“是……”

韩若雨寒光闪闪的剑尖,一点一点地对准了王动的后心,只待王动走到雪洞旁探头下望的那一刻,就是她霍然偷袭一剑穿心之时。

一剑穿心,任凭筑基境,甚至结丹境的修士,都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一前一后走向雪洞的二人没有发现,他们来路的方向,和这里相隔十多里远的一座小山旁,悄悄的出现了一个女子身影。

此人一身白衣,正好成为她的保护色,和周围白茫茫的雪地融为了一体,手中的留影石对准了远处的王动二人,明澈如水的眼眸中闪动着冷意。

“哼,偷偷跑到这里幽会,以为无人发现么?不要脸,看我录下你们偷奸的证据……”

……

走到山脚下,王动一眼就看到了那只雪洞里隐隐闪动着红色光华,洞口边上亮晶晶的几根冰棱都被染成了粉红色。

“果然有宝贝大姐你防着点周围,我用神识查探一下。”他交代了一声站到雪洞边缘,放出神识一点一点探入雪洞。

但凡生有灵性的宝贝,有点风吹草动便会遁走躲避,而且灵物的周围,十有**都会有异兽守护,所以他没有冒失动手,而是先用筑基境的神识查探。

真要发现了宝贝,即便被惊动也不要紧,凭他身怀土遁术、对大地超乎异常的感应力,乱窜乱跑的宝贝休想逃出他的掌心。

然而他哪里知道,雪洞里放光的并非宝贝,而是韩若雨事先布局丢进去的一块燃脂晶石,燃脂晶石在白天的光线下,自然会反射出红色的光华。

就在这时,王动突然觉着后背一点刺痛猛地传来,还有一股利刃发出的森森寒气,透过他单薄的衣袍,激的他后背毛孔“唰”的一齐收缩。

“啊”

他霍然抬眼,无意间看到雪洞旁冰凌上反映的影像时,悚然大惊来不及回身,身体猛地闪向一旁,却是为时已晚……

与此同时,南面远处矮山旁的蔡婉君倒吸一口冷气,看着一剑刺进王动后背的韩若雨,她一瞬间蒙了,为什么,王动可是她的妹夫啊,她为什么要杀王动?

“噗……”

寒光闪闪的长剑,从王动的后背刺进去,两尺多长的剑身,从浓眉深锁的王动胸前穿了出来,鲜血涌过剑锋聚到剑尖滴在了雪地上,如同朵朵红梅绽放,殷红刺目。

“砰”王动两根手指,牢牢夹紧透胸而出的剑身,以防擦着心脏而过的剑锋割伤心脉,回身飞起一脚,正中韩若雨胸膛。

韩若雨抓着剑柄的手掌顿时拿捏不住,整个人被踢的平飞出去滚出了老远。

然而受了一脚,她衣袍下闪过一片青牛光影后,居然没事人一般蹦了起来,从储物袋里飞快地取出一叠灵符,眼泛厉色便要打向王动。

就在这时,两道白森森的剑气,白练横空般地飞来,在她两手的腕脉上分别斩过,她疼哼一声,灵符再也拿捏不住,落叶般的掉在雪地上,牙关紧咬怒视着王动。

王动脸色苍白,暗运法力护住心脉,两指“当”的拧断长剑,一掌拍在胸前断刃上,小半截短剑“噗”的飞出后背,带出了一串血花。

连点几指止血后,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嘴角抽搐道:“韩若雨,我把你当做亲人,一向待你不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

韩若雨冷笑道:“没有杀了你,算是老天无眼,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便,我不屑和你这罪行累累满手血腥的恶贼多言。”

“罪行累累?满手血腥?恶贼?”

王动捂着血淋淋的胸膛,牙关咬了又咬,胸膛里憋满了怒火和委屈,只因为韩若雪,他扪心自问简直对韩若雨好的掏心掏肺。

生怕对方有个闪失,对战妖族的大战小战里,试问哪一次他不是一边扛着筑基境妖兽,一边留意着韩若雨的安危?

为了提高韩若雨的战力,每次宿营休息的时候,他总会挤出时间给对方陪练喂招,还得和颜悦色顾忌对方的感受。

韩若雨的修为太低?

没关系,他把赚来的修炼资源分出一部分供养她,请托炼丹阁那些师兄炼制出了大量灵丹,让她两个多月的时间,修为上升到了炼气境五层。

就拿方才来说,即便怒极,他踢出去的那一脚也没敢用全力,而韩若雨受了他一脚,还能平安无事的站起来,没有穿在衣袍下他送的那件护甲,想都别想。

可韩若雨暗杀失手后,站起来还妄图用灵符杀他?

真当筑基境的修士是泥捏的吗?

难道她不明白,没有自己手下留情,两道剑气,别说斩她的脖子就跟切草那么简单,就算她有那件护甲防身,也根本挡不住剑气

死在他剑气下的筑基境妖兽,没有四十也有三十五

种种种种……王动就想不明白了,对方难道狼心狗肺吗?难道就一点不念着他的好儿吗?世间竟然会有这么恩将仇报的人?

这要多深的仇恨,才能对他下这种毒手啊?再说韩若雨难道都不顾忌她妹妹的感受吗?

王动心乱如麻,换做旁人,早就下杀手了,可对待韩若雨,他却是不能,忍着满腔怒火道:“我不会杀你,也不能杀你,更不能把你交给青罗,谋害同门,按门规,必凌迟处死,你……你走吧。”

“走?你放我走?”韩若雨满眼的意外不相信。

王动冷道:“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再没有任何关系,我会上报青离,就说你今日自行退出青罗不知所踪,而真实原因,来日我会暗中告诉若雪。”

“站住。”

见王动转身要走,韩若雨突然叫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王动冷眼看去,“我何必知道,对我来说,今后你只是个不相干的路人,若是没有若雪的关系,你根本不在我的眼里,滚”

韩若雨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我便会感激你吗?实话告诉你,我要杀你,只因为你罪行累累罄竹难,是一个罪该万死的大恶人。”

“你杀了我御兽山多少弟子?赢耀师兄何曾得罪过你,你却将他杀死,你知不知道,我爱慕赢师兄整整六年,他死了,我生无可恋,这都是拜你所赐。”

王动霍然停步看向她喝道:“赢耀是和段水流同归于尽的,而且当时在南疆,是他先要杀我,即便没有段水流,我也不会放过他,只可惜没有我出手的机会罢了。”

韩若雨叫道:“你说谎,就是你杀了赢师兄,我御兽山风门主亲口告诉我的,他堂堂门主,岂会骗我?”

王动眼睛一眯,这么说来,韩若雨是受了风北辰的蛊惑,好一个风北辰,好一个御兽山,总有一天,我要讨还这笔公道。

至于韩若雨这个不顾亲情,轻易便受人蛊惑不知感恩的白痴?

“哼,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王某顶天立地,真要杀了赢耀,何必骗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我骗?”

王动一声冷笑,看都不看她了,重伤之下没必要硬撑着御剑飞行,从兽囊里放出雪儿骑了上去,朝着来路而去。

对他来说,方才的事,权当做了一场梦

然而雪儿载着他刚刚跑出不远,身后方向忽然响起了有人倒地的声音。

他喊停雪儿回身看去,就见一把匕首插进心口的韩若雨,扑倒在远处的雪地上,身下鲜血晕染开来,一双眼睛暴睁,看样子已经气绝身亡。

王动沉默少许赶到近前,看在韩若雪的份上,一蓬冰雪埋了韩若雨的尸体,没有什么不忍心,翻身上了雪儿正想离去。

就在这时,一个吴侬软语的女子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好一个王师兄,你毁了韩若雨的清白却又不愿负责,导致她羞愤自尽,难道要一走了之吗?”

第334章 有人迷途知返,有人心魔难除

王动吃了一惊,骑着追风炎火豹雪儿,在雪地里停了下来。

冷眼看去,就见南方的一座矮山旁,一个白衣胜雪的年轻女子,骑着一头青毛兽,在雪地里缓缓走来,正是蔡婉君。

王动眯起眼睛,从对方刚才的话语中,琢磨着对方的用意。

而距离他越来越近的蔡婉君,冷艳绝美的脸上保持着平静温和的微笑,可砰砰狂跳的一颗心里,却充满了兴奋。

这个即便身负重伤,威风也不减分毫的英武男人,很快便要成为她的俘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师兄。”

来到王动对面停下,蔡婉君嫣然一笑,胸鼓腰柔的曼妙身段微微前倾,恰到好处的展现着她的美,既不显得轻浮,又将她的美好完完全全地传递给了对方。

她知道自己的长处,对于自己的样貌和身体上的每一处美好,她都了如指掌。

她对王动,施展出了她引以为傲的武器,她要征服王动,无论手段光彩不光彩。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曾将她打下云端的男人,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

王动自然不是瞎子,可此时无一处不美的蔡婉君,却让他难生好感,盯着对方的眼睛,冷道:“你在跟踪我?”

蔡婉君妩媚笑道:“师兄何出此言呢?方才的事,我也是碰巧看到的。”

王动冷冷地盯着她不说话,明显不信。

蔡婉君咬了咬唇,娇嗔道:“师兄怎么就偏偏不信呢?喏,这是我方才在那座矮山上采到的一株雪莲,正要回去的时候,无意间目睹了一切。”

说话间,玉手一翻,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朵碗口大的洁白雪莲,托在白嫩的掌心里,示意王动自己看。

要说这雪莲,算不上多么珍贵的灵药,在被修士和妖族大战摧残过的冰原里并不罕见,一些犄角旮旯里总能发现一些。

王动根本不相信这是巧合,冷道:“是不是巧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想知道你跟踪我有什么目的,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我问心无愧,你威胁不了我。”

“哦?”蔡婉君手指撩了撩被风吹落腮旁的秀发,似笑非笑的盯着王动,明眸里闪过讥诮。

王动忍不住解释道:“韩若雨是御兽山派来暗杀我的,我看在她妹妹的份上,饶她一命放她走,并且澄清了事实,她知道了她所暗恋的赢耀并非死于我手,可能羞愤之下,这才自尽了。”

蔡婉君摇头笑道:“你说的这些,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只相信亲眼看到的。”

“她拿剑刺你,你中剑后一脚踢飞了她,之后又放出剑气伤她恐吓她,随后想要离去,她看着你骑豹离开的背影,一副凄苦的模样愣了少许后,忽然拔出匕首自尽了。”

说着话,她收了雪莲取出一块留影石,捏在指尖叹道:“唉,事发时的一系列影像,我正巧用留影石录了下来,可你们之间的对话,距离太远,却是录不到了。”

“王师兄,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留影石里只有影像没有声音,你说别人看到了,是不是会和我先前的猜测一样?”

“若是让你的妻子韩若雪看到了这些,你猜她会不会相信你和她的姐姐清清白白?会不会认为是你占有了她姐姐却不想负责任,她姐姐杀你不成,这才羞愤自尽?”

王动心里一凛,是啊,只有影像没有声音,不知情的人难免会生出这样的猜测,若雪要是看到了这些影像,她又会怎么想?我能不能解释的通?

就在这一刻,王动心里突然生出了杀意,想将蔡婉君灭口,省得这女人出去乱说。

蔡婉君看到王动眼睛里闪过的寒光,心头猛的一颤,却是挺起胸膛笑道:“怎么?解释不通,便想杀我灭口吗?来啊,让我看看一向问心无愧的王师兄,怎样下这个毒手。”

问心无愧?

王动猛地清醒了过来,问心无愧,一直是他毕生追求的境界,险些因为一时情急而酿成大错。

他看着蔡婉君道:“你说的对,我的确对你起了杀心,但是现在不会了,我劝你一句,回去以后不要对别人信口开河,将来也不准和韩若雪乱嚼舌根。”

蔡婉君暗暗松了口气,笑道:“你是在求我?还是在威胁我?你也怕韩若雪看到影像后会胡思乱想?”

“是,我的确怕她误会。”王动点了点头,伸出手道:“把留影石给我。”

蔡婉君手掌一合握住留影石藏到身后,吃吃笑道:“师兄,何必这么性急呢?留影石给你不难,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说。”王动知道她不会轻易放手。

“原来你也有不敢做的事,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蔡婉君笑的花枝乱颤,眼眸里的光彩越来越足。

她忽然收住笑声,一脸爱惜道:“我怎么舍得让你为难呢?只不过如今这里的青罗弟子,不少人都知道我爱慕你,我求的不多,一,你娶我为妻,二,你把你的修行秘法传授给我,你我若成夫妻,我的人都是你的,更何况这留影石。”

王动看着蔡婉君仙子般的容貌,只觉得这个女人好恶心,冷笑道:“原来如此,什么爱慕我,要我娶你都是假的,你不过是惦记我的修行秘法。”

“我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留影石我不要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好了。”

说罢,王动催动雪儿,绕过蔡婉君朝着营地的方向而去。

“等等。”

王动错身而过的时候,蔡婉君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是,我的确想要你的修行秘法,因为我也想在人前扬眉吐气,我也想快速提升修为,筑基境,结丹境,元婴境,活的越久越好。”

“可是我用自己交换秘法,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这有什么不对吗?你好好的看看我,我蔡婉君无论样貌,还是身段,哪一点比韩若雪差了?哪一点配不上你?”

王动看着她,看着她涌动着泪光的眼睛,一阵沉默后,目光里闪动着同情,说道:“是,你拿自己作交换,的确没有害到任何人,你只是伤害了你自己。”

“可是,我有句良言劝你,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贵的过人的感情,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你出卖自己,卿本佳人,还要懂得珍惜、尊重你自己才是。”

说罢,从怔怔看着他的蔡婉君手里,抽出胳膊骑着雪儿扬长而去。

雪地上,蔡婉君骑着青毛兽一阵失神,难道,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看着王动渐渐走远的背影,她忽然催动青毛兽追了上去,“等等我。”

看着追到身旁并行的蔡婉君,王动冷漠道:“还不死心?”

“不是……”

蔡婉君用力摇头,往日藏在眼底深处的阴霾再也没有了,一双明眸清澈如水,摊开手掌里的留影石给王动看了看,随后一把握紧奋力抛向了远处,笑靥如花道:“谢谢你,让我迷途知返。”

王动看着黑褐色的留影石,在阳光里滑过一条长长的抛物线,远远的掉在了雪地里,收回目光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想通了?”

蔡婉君银牙刮了刮下唇,看向王动的眼神甜的腻人,鼻音轻轻“嗯”了声。

王动心头一阵说不出的轻松,冲着她大笑道:“好,这是我想看到的,我就说嘛,人世间,并不总是丑恶,总有美好让我们难以忘怀,让我们更加热爱这个世界。”

“好啊,你是说我又丑又恶吗?”蔡婉君翻了王动一眼。

王动摇头笑道:“是啊,你猜对了,你曾经又丑又恶,不过现在好看多了。”

“那我们是朋友吗?”

“以前不是,以后是了。”

“你不会总想着我过去的坏处吧?”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像,当初你扇我耳光的时候,可不就是很小气,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你那是该打。”

“你好讨厌。”

“喂喂喂,别再说了,我怎么感觉你在和我撒娇?”

“怎么着?不行啊?”

“当然不行了,我可是成了家名花有主的男人,爱惜羽毛的很。”

“切,虚伪,我就不信,你没对我有过想法,男人好比馋猫,没有不偷腥的。”

“真没有,你是不知道,你当时的美貌都被坏心肠彻底盖住了,我厌恶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你生出别的心思呢?”

“……是啊,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都觉着那时的我好可怕,你说我要是那样越陷越深,浑浑噩噩的活着,该有多么悲哀。”

“现在醒悟还不晚,不过别在打我的主意了,我啊,有人占了。”

“臭美,除了你,这世上就没有其他有出息的男人么?看着吧,我一定能等到胜过你的男人。”

“哈哈,我等着看,不过估计很难的。”

“你……噗嗤,你脸皮可真厚,对了,求你件事,你和炼丹阁的师兄们关系不错,我出材料,你能不能托他们帮我炼制丹药?我的修为快要晋级炼气境六层了。”

“放心,这忙我帮定了。”

“谢谢。”

“不客气。”

“……”

金色的斜阳,将骑兽并行渐渐远去的一男一女的身影,在雪地上渐渐拉长。

就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冰原的远处时,一头负了伤的妖禽跌跌撞撞的飞到了附近,忽然一头栽下了半空。

不久后,三道剑光载着身穿花纹彩衣的三个年轻人追来,落在了妖禽坠落的雪地上,一男二女,男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两个女的姿色上乘貌美多娇。

这三人都是万花谷的弟子,男的是结丹长老曲妙然的孙子公孙止水,两个女的原本是他的师姐师妹,现在是他新纳的妻子,三人都是筑基境的修为,否则也驾驭不了飞剑。

如果王动在场,定会发现,公孙止水两个妻子的样貌,都和他的妻子韩若雪有着几分相像,尤其是一笑起来,脸上也都会生出甜甜的酒窝。

“止水,这头筑基境的青鸟,虽然是我们击杀的,但是追到了青罗宗的地盘,别引起什么误会才好。”秦雪看着公孙止水,有些担心道。

“是啊止水,咱们收了青鸟尸体,快些走吧。”李婉点了点头。

“怕什么?咱们万花谷和他们青罗宗是盟友,追杀妖兽到了他们地盘也是情有可原,他们还能吃了我们?”

公孙止水哂然一笑,一伸手,一朵光彩照人的蔷薇花飞出袍袖,冰雪飞溅的地上立马出现了利刃切割般的条条深沟,青鸟的偌大尸体更被切成了十几块,一颗拳头大的青色妖丹掉在地上。

公孙止水袍袖一卷收了缩小飞回的蔷薇花,伸手吸来了妖丹,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微笑道:“何必垂死挣扎呢,在我公孙止水的面前,你没有机会逃生的。”

秦雪和李婉看着玉树临风的他,顿时满脸的爱慕。

就在这时,公孙止水忽然“咦”了一声,抬手冲着不远处的雪地遥遥一抓,一块深褐色的石头飞了过来,他顿时有些意外:“留影石?”

秦雪和李婉面面相觑,“留影石虽然算不得宝贝,可在北莽也是不太多见啊,谁会当做废物丢在这里呢?”

公孙止水点了点头,看着留影石上的一个小黑点,“你们看,这留影石里分明录有影像。”

说话的时候,一丝法力注入了留影石,很快的,一片扇形光幕,从石头上的一只小孔里放射了出来,一段栩栩如生的影像活生生的再现。

“王动?”

看着影像里头戴玉冠一身黑袍的青年,公孙止水面色一寒,眼睛里猛的闪过恨意,

他忘不了,就是王动,夺走了他一见钟情的韩若雪,更让他和奶奶曲妙然在青罗宗丢尽了脸面。

回到万花谷后,他忘不了韩若雪,可美梦万难实现,他心魔难灭之下,选了和韩若雪相貌相仿的秦雪李婉娶为妻子,以慰他对韩若雪求之不得的刻骨相思。

每每与二女行房的时候,他的脑海中,都会幻想着有两个韩若雪正在他身下承欢。

而他被派到极北之地参战后,无意间听说王动非但筑基成功,而且已经成了韩若雪的丈夫,顿时让他幻想破灭暗恨在心,可两派结盟的大局之下,他奈何不得王动。

如今没有声音的影像里,王动和一名女子幽会,那名女子应该是和王动有染,被始乱终弃后,剑杀负心郎不成,出于羞愤自尽,而王动薄情寡义一蓬冰雪将之掩埋……

“哈哈哈哈,韩若雪有朝一日若是看到这些,还会对王动死心塌地吗?我若是善加利用这块留影石,很可能让他们夫妻二人反目,到时候,我不介意穿他的破鞋……”

公孙止水目光闪烁,心里放声狂笑,宝贝一般的收好了留影石,带着秦雪李婉踏剑离去……

……

ps:首先,感谢记忆乘风的打赏,祝工作顺利。

其次,想唠叨两句这章的情节,原本,我设计的情节里,蔡婉君是要一直坏到底且恶有恶报的,可写这章的时候,我忽然冒出一些念头。

人,是不是应该多一些善,少一些恶呢?按照我设计的情节一路走来,蔡婉君有没有可能变好呢?

无论我虚构的这个故事里,还是我们现实的世界里,好人总归还是占了绝大多数,也总会有迷途知返的人存在,这样,我们活着的世界,才会给人希望让人留恋,也才会有意思。

这样写,或许会让人觉得不够刺激,缺少了矛盾,但是我总想把自己感觉到的身边世界的美好,按照我的希望和想法展现出来。

呵呵,管它呢,且容我任性一回。

第335章 欲擒王动 先杀青离

蔡婉君并不知道,她所丢弃的留影石被公孙止水捡到了,和王动返回营地的一路上,她敞开心扉说了好多话,以至于到了最后,她自己都记不清说了些什么。

可是有一点她能确定,有王动相伴的小半个时辰,是她有生以来最开心,也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因此,回到营地分开的时候,尽管知道是暂别,以后只要她还活着,那么她和王动的故事,就会一直继续下去,可是她的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充满了惆怅不舍。

“愿得一人心,白首共此生。”

“我这个心愿不算过分,不是吗?”

目送王动被男弟子们簇拥进了一座帐篷,和几个女弟子站在一起的蔡婉君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看着蓝天,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

帐篷里,众人对自尽身亡的韩若雨谴责不已,石虎和丁勉尤为愤恨。

王动安抚了众人几句,让他们各自回去做准备,三日后进入封妖岭地界,还有最后的战役等着大家。

随后派了丁勉骑着灵兽狮毛吼,带着录有事发经过和蔡婉君证词的两枚玉简,赶往二百里外另一处青罗弟子的营地,将韩若雨的事上报给青离。

青离闻讯后……

……

转眼过了三天,第四日黎明,天边刚刚泛白,出发的火红色信号,已在暗青色的高空中亮起。

王动在内的二十一个筑基境修士,分别率领着二十一队青罗弟子同时出发,越过了冰原北部,齐头并进踏入了封妖岭地界。

“杀”

“去死”

暴吼声中,随着最后一头鳄龟兽被两名青罗弟子合击杀死,血淋淋的地面上,到处都是鳄龟尸体的残肢碎壳。

王动从被他杀死的两头筑基境鳄龟兽的尸体上,收了两颗妖丹,查看了几名弟子的伤情后,长出口气道:“没有伤到骨头,快点敷药包扎。”

受伤的几人疼的额头冒汗,却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比哭难看的接受旁人治伤。

王动和其他弟子打扫了战场,将龟壳,龟胆等战利集中装进了几只储物袋,交给两个青年,吩咐道:“将这些材料,尽快送到跟进在后方的白,刘两位师兄手里。”

“是。”

两个青年收好储物袋,骑上两头灵兽朝南而去。

如今的冰原已被收复,负责炼丹炼器的十几个筑基境修士,受了青离的指令,分别跟进在一支支负责作战的小队后方,保持一定距离提供着后勤支持。

王动目送二人远去,转身冲着其余人挥手道:“抓紧时间原地休息,等他们稍后返回,我们立即出发。”

说罢,坐在一块大石上,一边恢复法力,一边环视四周。

身后,是少见高山白茫茫的冰原。前面,就是封妖岭的地界。

越过山山岭岭极目远眺,分明能看到东西走向两侧绵延无边的封妖岭,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横卧,形成了一片入云接天飞鸟难渡的魏巍屏障,横亘在天地之间。

即便这么遥远看着,也让人心生震撼,王动忍不住惊叹大自然的伟力,相比之下,个人的力量,真是渺小。

可青离和他闲聊时,描素过的封妖岭地界曾经的美好景象,在修士的大战和妖族的入侵下,如今饱受摧残,面目全非。

原本的青山绿水,生机盎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萧条,满目疮痍。

大多数的山峰崩塌,一条条江河改道,一片片本应绿色的植被,如今枯槁成了一片片了无生机的死地,好多地方,都覆盖着黑色的火山灰。

视线里的世界失去了鲜明的色彩,变成了单调枯燥的黑白色,仿佛遭受了末世灾难的洗礼。一处处穷山恶水的深处,隐约传来了各种妖族的苟延残喘声。

“该死的妖族,一定要将它们赶杀出北莽,还我大好河山”

王动握了握拳头,起身跳下大石,连杀两头筑基境鳄龟消耗的法力,在噬灵**和阴阳鱼气旋同时发力下,炼化了两颗妖丹,已经完全恢复。

“王师兄,东西已经交给了白、刘两位师兄,这是他们的签收凭证。”

片刻之后,派出的两名青年骑着灵兽奔跑到近前,二人跳到地上,将一枚玉简递给了王动。

王动看过之后收起玉简,翻身骑上雪儿,带着十五个青年男女一路向北而去……

就在青罗宗一方行动的同时,御兽山、剑符门、万花谷,三派的弟子同样踏入了封妖岭地界。

……

时光飞逝,四个多月后,随着各自为战的四派弟子节节进逼,退至封妖岭地界的残余妖族,灵智较高的少量幸存者逃回了封妖岭以北的蛮荒。

而窝藏在封妖岭以南的深沟险壑之中,出于本能赖着不走的妖族,都是一些没什么灵智愣头愣脑的家伙。

这些家伙数量庞大,虽然是四派弟子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但是由于脑袋不怎么灵光,在没有高智慧妖族的带领下,一茬一茬又一茬,死在了修士的灵符法术飞剑弓弩之下。

而四派弟子,在围剿低级妖族的过程中,也不可避免的各有死伤。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各派弟子死伤的程度,比起冰原上对战有筑基境妖兽带领的妖族时,已经低到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胜利在望啊,终于熬过来了。

这,是每一个活着的修士的心声。

劫后余生,便是欣喜。

要知道如今的低级妖族,对于他们这些活着的修士来说,意味着轻易可以得手的宝藏,斩杀了它们,就会得到各种修炼资源。

但是,妖族构不成威胁了,侥幸活下来的这些仙门弟子之间,却在暗中酝酿着一场风暴。

封妖岭地界,和南面的冰原又有不同。

冰原上,四大派的势力范围泾渭分明,每两派势力范围的接壤处,每隔一段距离,都会立有一块界碑。

然而封妖岭这里,却属于四大派共有,并没有划分各自的势力范围,这是五百多年前封妖大战之后,四派祖师商定下的。

原因也不复杂,就是这里的地形,山岭交错地形复杂,不好划分。

所以在这片公共地域里,并不存在谁入侵谁的地盘一说,四派基本上都会各选宜居地带建有城池。

未遭大变以前,这一座座城池里,居住着大量平民。

大变以后,平民被四大派迁徙到了各派势力范围的腹地,而这些被妖族祸害了的城池,如今就成了四派弟子对残余妖族反攻倒算的一处处临时落脚地。

一日午后,一座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随处可见各种风干了的妖兽粪便的城池里,三个身穿黄袍的中年男女,走进了一座缠满了青藤还算完整的阁楼。

“刘师叔,郑师叔,李师叔。”

飘荡着灰尘的阁楼里,看到三人进来,正在打扫的几名剑符门弟子,纷纷停下来行礼。

“嗯,刚刚消灭了藏在城里的青藤妖,你们也累了,下去歇着吧。”三个中年人中,长脸微须的刘斗倒背着手说道。

“是。”几个炼气境的弟子行过礼后退了出去。

“坐下来说话。”

刘斗掩上房门,招呼着郑萼和李华生坐下,低声说道:“二位,方才我和其他七位师兄弟商议过了,最迟后天,必须对王动采取行动,不能再拖下去了。”

郑萼点头道:“不错,师门密令暗中生擒王动,如今封妖岭的战事接近尾声,一旦等到越来越少的妖族被杀光,王动必然和其他弟子返回青罗宗,到时候我们再难动他。”

李华生皱眉道:“冰原的时候,我等对战妖族无暇分身对付他,可现在下手,同样不容易啊。”

“我们都已经等了四个多月,也没有等到他落单的机会,而五个影堂的师妹,尽管扮作散修和他频频接触试探,可那小子油盐不进,根本没有被色诱的可能。”

“再说了,他非但和十几个青罗弟子形影不离,而且和青离等人时常保持联系,我们一旦动手,必会惊动青离等筑基境修士,到时引发青罗宗和我剑符门开战,我等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郑萼点了点头,提醒道:“据说那个王动筑基未到一年,自然不足为虑,可是青离号称青罗宗筑基境第一人,无论是传闻,还是我等曾经亲眼目睹,都是个以一敌几的狠茬子,要生擒王动,先要解决青离,否则恐生变故。”

刘斗微微一笑,道:“这一点我和其他七位师兄弟也考虑到了,欲擒王动,先杀青离。”

“在我们有心算无心的设计下,青离再是能打也必死无疑,而青罗宗自然会以为他和消失的王动,是死在了妖族的手里,与我们剑符门又有什么关系?”

郑萼和李华生神情振奋,忙问道:“我等方才不在,你和其他几位师兄弟怎么计划的,快说说。”

刘斗眉头一挑,取出一张地图摊开在桌上,指着其中一处冷笑道:“青离带领的小队,目前正在这一带活动,明日,我们三人连同其他七位师兄,悄悄赶到那里,十个人同时出手围攻青离一人,十件法宝合击之下,任他三头六臂,也必死无疑。”

郑萼深以为然点头。

李华生补充道:“杀了青离,还要将他带领的一队弟子灭口才是。”

刘斗冷笑道:“正是……”

第336章 最后一面

感谢记忆乘风的打赏

是夜,封妖岭西部,群山环抱的一座破败城池中,一道剑光飞来落下,现出一人,正是身材魁梧的青离,抬脚走进了一处院落。

院落里,时不时地亮起一片片雪亮的电光,将早已废弃的一口枯井,和井台边腐朽的一颗老杨树照的忽明忽暗。

暗夜,枯井,风中“呜呜”低响似鬼哭的死杨树,在忽明忽灭的电光下,破败中透着狰狞可怖,普通人若是置身于此,定会遍体生寒心里发毛。

然而对于一个筑基境的修士来说,这令普通人望而生畏的场面,却是算不得什么了。

“王动又在修炼,真是个不知疲惫的铁人。”

青离看了看阴沉沉的夜空,喃喃自语摇头一笑,朝着窗口散溢出阵阵电光的正屋走去,临门时伸手敲了敲:“王师弟……”

“谁?青离师兄吗?”电光一缓的屋子里,传出男子清朗的询问声,紧接着脚步声朝着门口靠近。

“是我。”青离笑着回应。

房门“咯吱”打开,一个头戴青玉冠浓眉虎目的白衣青年站在门里,正是王动,伸手相让道:“师兄,快请进。”

青离被让进屋里,看了一眼竖在地上隐有电弧闪烁的六根雷击木,坐到椅子上笑道:“又在修炼雷法吗?”

“是啊。”王动在一旁隔桌坐下取过砂壶,掌心火光涌动加热后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放到青离面前,问道:“师兄,你这是?”

青离抿了口茶放下茶杯,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堆青玉盒,放在二人间的桌上,笑道:“里面有些肉丹妖丹,五行属性和我不匹配,就给你送来了。”

王动看着十几只玉盒,眼睛里已有感动,青离是金土双灵根的上乘资质,其他属性的妖丹肉丹的确用不到,但是满可以和其他人交换和他属性匹配的肉丹和妖丹。

可自从他救了叶心之后,青离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能感觉的到,青离是发自内心把他当成了兄弟。

许诺给他的法宝一时间无法弄齐合适的材料炼制,可斩杀妖兽后获得的肉丹妖丹,只要和青离的灵根属性不匹配的,青离都会在攒满一批后,给他送过来。

只不过是救了叶心一命而已,王动本人都看的很开,相信他落难,叶心也会出手救他,然而青离,这个外表粗犷实则内心火热的汉子,却是放不下。

“我……”王动没有像以往那样收下这些玉盒,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想着用什么样的措辞拒绝,不会伤到二人之间珍贵的情意。

“你什么你?给你你就收着。”青离眼睛一瞪,下一刻笑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你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王动摇了摇头。

青离屁股底下挪了挪,使自己坐的更加舒服一些,声音轻缓道:“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小没见过爹娘长得什么样子。”

“被捡回青罗宗以后,慢慢长大,慢慢懂事,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曾一度自卑自闭。”

说到这,青离冲着王动挤了挤眼,听不出恨意的补充道:“当然了,其他有爹有娘的弟子,对我的冷嘲热讽和孤立为难,也是我自卑自闭的罪魁祸首之一。”

王动深以为然点头,他跳崖之前辛酸绝望的十几年里,也曾亲身经历这些,青离的话他感同身受,眼中已有同情。

青离接着道:“就在我感觉被整个世界抛弃,被所有人都嫌弃的时候,一个姑娘出现了,呵呵,长得还很好看。”

看着青离脸上突然泛起的柔情蜜意,王动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忍不住插话道:“这个姑娘,一定就是叶心师姐了,对不对?”

“算你机灵,正是叶心。”青离得意的瞄了王动一眼,目露回忆道:“叶心那时候十七岁,刚刚拜入青罗宗。”

“偶然见到孤零零的我,她并没有被我脸上的胎记吓到,反而时常到我一个人躲着练功的山崖下找我,请教一些修炼上的问题,日久天长之下,你猜怎么着?”

王动笑道:“自然日久生情了。”

“正是”

青离“啪”的拍了下桌子,满脸的儿女情长道:“在她的鼓励陪伴下,我鼓起勇气走出自卑,从那以后,资质本就上乘的我,修为一路高歌猛进,超越了一个又一个讥笑过我的师兄师姐。”

看着意气风发的青离,王动缓缓点头道:“一朝扬眉吐气,这种感觉,我明白的。”

青离道:“一朝得志的我,在外门接连向那些讥笑过我的弟子发出挑战,十日里连战六十七场,无一败绩,对手人人带伤,我一举在外门扬名。”

王动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青离长出口气,道:“后来,叶心私下劝我,说一个男人,不应该总活在过去,要胸襟开阔有容人之量,心底无私才会天地宽,这才是男儿本色”

王动肃然起敬,没想到谈吐文雅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叶心,居然能有这般见识,青离转诉她的这番话,也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青离看着他道:“现在,你明白叶心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了吧,叶心对我,亦师亦友,既是恋人,也是我心灵的依靠。”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你救她一命,等于救了我青离十条二十条性命,所以这些肉丹妖丹算不得什么,你只管收下,今后我再拿来,你也不必觉着不好意思。”

直到这时候,王动才明白对方和他说了这么多话的原因,没再推辞,将桌上的一大堆玉盒统统收进了储物手镯。

“这才对嘛。”

青离一笑,转而问道:“对了师弟,听下午你传讯说,今日你带队围剿七步鸡冠蛇,石虎丁勉和其他几个师弟妹被蛇群咬伤,现在好点没有?”

王动皱眉道:“好是好点了,可师兄你也知道,七步鸡冠蛇的蛇毒厉害的紧,他们几个余毒无法拔尽,只能静养一些时日了,明天外出,我会把他们留给白师兄看护。”

青离道:“嗯,这事我知道了,现在夜深,我不便打搅他们歇息,过几日再来看望他们。”

王动道:“你那边怎么样?白天传讯时听你说过,余下没被杀死的那些地衣兽藏到了山脉深处,师兄,要我说找不到就算了,一些炼气境的妖兽成不了什么气候。”

青离摇头道:“你呀,可别小瞧那些地衣兽,浑身都是宝啊,咱们青罗宗此番抵御妖族,家底都被掏空了,我等弟子每多缴获一分资源,对于师门都有一分好处,容不得我等不下死力啊。”

“这倒是真的。”王动深以为然点头,暗下决心向青离看齐,也要为师门下死力赚取资源。

青离沉默少许,道:“就在今日傍晚,我从赶来收集战报的两个师弟口中,得知了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王动猛地坐直。

青离点头道:“不错,就在八个月前,南疆异变,无数魔兽冲过落天河,席卷了我青罗宗在内四大仙门的所辖城池,平民和守城弟子九成九罹难,之后无数魔兽朝着北莽的腹地长驱直入。”

王动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忙不迭问道:“四派有何应对举措?”

青离道:“包括咱们青罗在内,闻讯后第一时间,各自派出了元婴境和结丹境的强者赶去救火。”

“还好,想必有元婴境强者出手,魔兽之乱一定能够被扑灭。”王动长出一口大气,执壶为青离续茶。

青离一口饮尽茶水,忽然问道:“想念青罗吗?”

王动笑道:“当然想了,青罗可是我们第二个家。”

青离嗤笑道:“你可拉倒吧,怕是想念你那两个娇滴滴的妻子才是真的。”

王动脸上一红,倒也没有否认,笑呵呵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风声忽小的窗外,渐渐响起了蚕食桑叶般的“沙沙”声,青离看了一眼,忍不住道:“下雨了。”

王动同样看了过去,笑道:“又是风又是雨的,不过明天我的行程不会变。”

青离站起身笑道:“些许风雨,岂能阻挡我辈脚步俗话说风雨过后方见彩虹,我们很快就能回到青罗尽享太平生活了。”

见青离要走,王动起身相送,到了门外,拱手叮嘱踏上飞剑的青离:“师兄,如今封妖岭这里,四派弟子混杂,多一个心眼不可放松警惕啊。”

“嗯,放心吧,明日外出,你也多加小心,来日,我还等着你喝我的喜酒,告辞”

青离雨中踏剑,冲着王动抱了抱拳,随后一道剑光飞向远处,眨眼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王动看着黑沉沉的夜空,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心头忍不住有些压抑,深呼吸了几次后,转身回到屋里,收了竖在地上的六根雷击木,盘膝坐在了地上的蒲团上。

被蛇咬伤的石虎丁勉,蔡婉君几人,正在另一处院落歇息,明日他只会带上没有受伤的另五个弟子外出。

此刻离着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他体力充沛无心睡眠,正是抓紧时间修炼的时候。

四枚妖丹分别握在双手里,噬灵**和阴阳鱼气旋的同时作用下,妖丹里的妖力,被炼化成了法力,涓涓细流般的注入了莲花道台的第三片花瓣空间。

神识内视之下,粉红色的花瓣,渐渐被法力注满,颜色变成了半黑半白,一旦花瓣全部变成黑白两色,王动知道,自己的修为就会晋升到筑基境中期初阶。

“筑基境中阶……”王动眼睛里精光一闪,握拳的双手松开,四颗毫无光泽,灰石头般的废丹掉在地上,手掌一翻,又是四颗妖丹双手握紧。

他如今的法力,已经十分充沛,这得益于他冲窍时丹田空间撑开的够大。

他丹田的空间,是其他正常修士的十几倍大小,筑基时化生出的莲花道台,自然也是其他修士的十几倍大小,相应每片花瓣空间可容纳的法力,同样也是其他修士的十几倍。

虽然王动至今没有和其他筑基境修士争斗过,但是只凭他目前的法力,他有信心挑战筑基境中期的老牌修士。

如果再加上他的剑丹里,时刻温养的十八条剑气,便是筑基境后期的修士,他也有信心一较高下。

雨落无声,夜色的流逝同样无声,时间,就在王动的修炼中,一点一点的过去了。

黎明的时候,外面的小雨虽然没有变大,但是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王动收功起身,袍袖一甩,一道白森森长达数丈的剑气,割破黑暗射了出去。

就在这时,他一步追出,探手遥遥一抓,“回来”

喝声响起的同时,就见那条一往无前绵延出窗口的剑气,如同一条突然回头的白色气龙,带着森寒凌厉的气息,“唰”的倒卷回来,气龙入海般的钻回了他的掌心。

“能放,能收,方为剑气入门的修炼之道。”王动看着掌心目泛异彩。

文泽传授他的剑气之道,他终于登堂入室,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再修炼下去,便是剑道之中的“画地为牢,剑气成。”

王动意气风发的握了握拳,大步走了出去,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昨晚,是他和青离相见的最后一面。

外面的天地间,没有风,却是阴雨……绵绵……

第337章 他的首级在此,你还不束手就擒!

看过养伤的石虎丁勉等人,王动召集上本队的另五名成员,顶着蒙蒙细雨,朝着城外而去。

跟在他身旁的五个青年,四男一女,分别是胡恒,齐顺,赵凯,邓定云,麻九姑。

其中胡恒,齐顺是炼气境的修为,二人原先的灵兽坐骑战死了,好在他们习练有王动贡献给师门的御兽心经,进入封妖岭地界后,先后收服了两头低级妖兽作为坐骑。

一头是模样蠢笨实则行动很灵活的三耳犀牛,另一头是大如小马的灰狐狸,长着尖尖的耳朵,锋利的牙齿,跑起来速度也不慢。

至于赵凯,邓定云,麻九姑,修为只是锻体境,没有灵力自然无法修炼御兽心经,所以收服不了灵兽。三人都骑着两耳大大的鹿马兽。

这种头生双角的鹿马兽,属于蛮荒的特产,估计是野鹿和角马胡搞出来的产物,这次妖族大举入侵北莽,鹿马兽这类智能低下数量却很多的兽族,也趁乱闯进了人类疆域。

如今人妖大战接近尾声,智慧稍高的残余妖族,大部分逃回了封妖岭以北的蛮荒。

而鹿马兽这类智慧低下的下等妖族,却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滞留在了北莽,不是成了四派弟子的各种修炼资源,便是成了四派低级弟子的胯下坐骑。

“王师兄,石师兄和丁师兄他们的伤势不要紧吧。”

出城的路上,赵凯骑着鹿马兽,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看着一身白衣骑豹走在前面的王动,忍不住关心道。

“没事,修养几天就好了。”王动回头笑了笑。

赵凯松了口气,惭愧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昨天突然钻出那么多怪蛇,可把我们吓坏了,要不是石师兄他们奋力护着我们,现在养伤的,就是我们了。”

“可不是嘛,多亏了石师兄他们。”左右随行的其他四人纷纷点头。

王动微微一笑没说什么,知道心怀感激就好了,也不枉石虎丁勉几个人救了他们。

有些腼腆的麻九姑,看了看阴雨绵绵的天空,问道:“师兄,今日我们是去鹰嘴峡一带吗?”

王动道:“是啊,昨天围剿七步鸡冠蛇群,我追杀两条蛇王的时候,发现鹰嘴峡一带有嗜血藤出没,咱们今天的目标就是那些嗜血藤。”

麻九姑几人听了,暗暗松了口气。

嗜血藤这种下等木妖,攻击力不算强大,只要小心一点,他们这样的炼气境锻体境修士,也能轻易斩杀。

而且嗜血藤属于群居木妖,根系深扎地下,既能靠着钻出地面的触手捕食小兽,也能在没有血食的情况下,靠着吸收泥土里的养分存活。

每一条嗜血藤雌雄同体,能够自行繁殖,深埋地下的根茎上,结出的果子核桃大小,味道腥甜有毒,表面上蒙着一层血红色的淡淡光晕。

修士管这种富含灵气却有毒的果子,叫做嗜血果,及时采摘下来后,辅以麻黄草等物可以炼制成提升修为的灵丹。

这种灵丹,不仅对炼气境的修士有用,对锻体境的修士修炼内息也是大有好处,所以知道了今日的目标后,麻九姑几人都很兴奋。

危险小,回报高,这样的任务,是他们的最爱。

一行六人骑着灵兽,顺着泥泞的街道,很快出了残破的北城门,正在这时候,挂在王动腰间的消息雀,忽然翅膀振动了几下。

王动马上摘下消息雀,输入一丝法力取消了静音禁制,接通后问道:“师兄,有事吗?”

给他传讯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见过面的青离大师兄。

消息雀小红嘴张合,青离的声音传了过来:“也没有旁的事,只不过我出发之前,忍不住和你联系一下,嘱咐你一路上多加小心。”

王动心里一暖,笑着回复道:“你也是。”

“嗯,”消息雀那头的青离点了点头,随口开玩笑道:“好啦,我这里也要带队出发了,若是我有个闪失,按照咱青罗的规矩,带我回家的事,就拜托你小子了。”

王动脸色一变,对着消息雀叱道:“胡说八道什么,残余妖族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肃清,我等着和你手拉手返回青罗,再说这些屁话,别怪我告诉叶心,让她收拾你。”

“好好好,我不说了成不成,开个玩笑至于吗,不说了,晚上见面再谈。”青离笑着求饶,掐断了传讯。

“乌鸦嘴。”

王动嘟囔了一句,消息雀挂回了腰带上,下一刻失笑摇头,青离这家伙,一大把年纪了,还开这种玩笑,真是的。

左右随行的五人面露羡慕之色,王师兄和青离师兄的交情,不是一般的深啊。

就在这时,远处雾蒙蒙的雨幕里,另外一行人各骑灵兽朝着这边跑来,离着大老远的时候,当先一人便抬起白嫩纤细的手掌娇呼道:“王兄,等等我们呀。”

听着熟悉的女子声音,王动扬手止停了随行五人,骑着雪儿看了过去。

一行人很快到了近前,共有五人,五个年轻人,而且是五个绝对年轻漂亮的女人,其中岁数最大的,也绝对超不过三十岁。

她们一张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林满了细密的雨珠,每人身段尽显的紧身衣外面,各披着一件鱼皮织成的青色斗篷。

“王兄,你可让我们姐妹紧追慢赶啊。”

领头的女子一边擦着腮上的雨水,一边露出细密整齐的一口牙齿,冲着王动展颜笑道。

和她同来的四个女子纷纷点头,先后和王动打过了招呼。

“要做交易,等我们今日有了收获再说,我们走。”

王动没和对方过多寒暄,也没有拒绝对方同行,带着赵凯五人朝着东北方的山岭间而去。

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五个女人,他并不陌生,当先说话的名叫岳欣妍,余下的四个分别是叶珊,桑蓝,钟琪,田春儿,修为最高的岳欣妍,也就是炼气境八层。

她们自称是东海的修士,听说封妖岭这里四大派和妖族大战,所以远道而来,时常和四派弟子打交道,用东海的一些海妖材料,交换一些沿海没有的内陆灵材。

王动最初暗生警惕,后来发现对方也没有什么引人怀疑的地方,而且每次出手的东西,的确是海兽身上的材料,一来二去的,也就放松了警惕。

可他并不知道,岳欣妍五人,其实并不是什么东海修士,真正的身份,是剑符门深居简出外人不知道的影堂弟子,一直负责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譬如色诱其他门派的年轻弟子,这种事她们做过不少,可谓熟捻得很。

而她们此行的目的,正是奉命施展苦肉计和美人计诱骗王动上钩,哪知道王动和她们打交道的时候,既不喝她们加了神仙醉的**汤,也对她们的献媚示好视若无睹。

更为可气的是,她们曾在王动等人的不远处,自导自演了一场被妖兽追杀的苦情戏,然而王动却是一点拔刀相助的意思也没有,枉费了她们自残飙血弄出来的伤情。

事到如今,剑符门花巨资从玲珑阁买来为她们撑场面的种种海兽材料,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再要是拿不下王动,她们就得铩羽而归。

所以,她们无奈之下,已经暗中和刘斗等十个剑符门修士结盟,定下了毒计里应外合,就在今日对王动下手。

一路无话,一行人驾驭坐骑雨中疾行,很快的,来到了一条地貌险恶的大峡谷。

这条峡谷,两侧都是山石嶙峋的险峰绝壁,如果从高空俯瞰,峡谷的大致样貌,分明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鹰嘴形状,这便是鹰嘴峡名字的由来。

峡谷口,王动勒停雪儿,看着众人下令道:“胡恒,齐顺,你二人炼气境的修为,跟在我身后左右两翼,负责照应麻九姑三人。”

“是。”

胡恒,齐顺抱拳,取出法剑灵符,催动胯下灵兽各就各位。

王动看向麻九姑三人,“你三人记住,自保放在第一位,机会合适的话,可以出手帮着胡、齐二人。”

“是。”

“明白”

麻九姑三人面色肃然领命,分别取下了斜挎着的弓箭,骑着鹿马兽站到了队伍的中间位置。

六人小队呈三角阵型,在王动的带领下,凝神戒备进入了鹰嘴峡,不远不近落在后面的岳欣妍五人,互相暗使了一个眼色,随后跟了进去。

峡谷入口附近,少见植被,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灰褐色,“沙沙”作响的细雨中,氤氲着越来越浓的雾气,延伸进了峡谷深处,很是影响视线。

王动骑着身长两丈威风狰狞的雪儿,手提紫阳刀当先开路,放出筑基境初期的无形神识,穿入浓雾扫描着四周。

突然,从浓雾里传来了石块翻动的轻微响动,王动扬手止住身后五人:“发现嗜血藤,戒备”

喝令出口的同时,加持了少许法力的袍袖,猛地朝前一卷,掀起一股狂风,吹的前方雾气翻滚,裂开了一条大道,视野顿时开阔清晰。

就见前方不远,湿漉漉的地面上,碎石四下翻滚,向上拱起裂开的大大小小地缝里,钻出了密密麻麻的青色藤条,蛇一般的贴着地面扭曲蠕动,朝着这边速度极快的蔓延而来。

这些青色的藤条,正是嗜血藤,最粗的能有儿臂粗,一节一节的藤干上,生满了黑红色的倒刺,整条藤蔓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狰狞的大蜈蚣。

而且每条触手的前端,都长着一只类似于章鱼吸盘模样的怪口,怪口周围,布满了齿轮状的尖刺,不难想象,一旦被这些怪口咬中,定会被撕下大片皮肉。

然而密密麻麻的嗜血藤,虽然看着狰狞,但对于早有准备的王动等人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

远一些的,被王动放出去的上千颗土极晶,分别裹了个严严实实,藤条抽打地面“吱吱”怪叫中,很快被磨成了一滩滩绿汁。

至于飞快延伸到雪儿近前,蛇一样扬起触手前端扑向王动的条条嗜血藤,被王动挥起挥落的紫阳刀纷纷斩断,没费多大力气。

而从一人一豹两旁延伸过去的少量嗜血藤,不是被胡恒齐顺法剑配合着法术打残,便是被居中的麻九姑三人箭矢射穿,钉在地上蛇一般的卷曲。

要知道这些黑红色的箭矢,可不是普通货色。

三棱箭头在炼制的时候,加入了一种对于大部分妖族有腐蚀作用的矿粉,便是筑基境的妖兽挨上一家伙,也会受到伤害,更别说这些只靠本能捕食的低级木妖嗜血藤了。

可以说第一批突袭而来的嗜血藤,遇上王动六人,简直就跟送菜一样,片刻之间便被打残了。

王动带着六人跳下灵兽,不理会那些壁虎断尾般受伤扭动藤条,每个人取出几只瓷瓶,将一些散发着腥臭的黑色粉末,倒进了一条条嗜血藤钻出来的地缝。

工夫不大,一条条地缝里,响起了“咳咳咳”的怪异声响,类似于老人被烟熏火燎后的咳嗽声,

紧跟着,被泥水浸湿的条条地缝,猛的向两旁撑开,一块块结有一串串红色果实的粗长根茎,鱼跃水面般的跳了出来,在地上扭曲颤抖,一副中了麻药无力逃跑的模样。

而那些粘上了泥水、表面蒙着一层淡淡红光的核桃大果实,正是嗜血果。

这还有什么客气的,王动六人立马取出玉盒将嗜血藤的根茎连带果实一同收了,紧接着朝着峡谷中继续搜索。

如此这般,直到中午的时候,无惊无险的六人一个个收获颇丰,义务帮忙的岳欣妍五人频频羡慕出声。

又是连根拔起了一片嗜血藤后,王动冲着正在忙活的本队成员笑道:“好了,收完这批嗜血果,我们原地休息点火做饭。”

麻九姑五人笑呵呵点头,正在这时,一旁帮忙的岳欣妍,朝四个同伴暗中使了个眼色,四人马上会意,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她。

岳欣妍看了一眼没有留意她的王动,偷偷摸出一面微微颤动的玉牒,暗运灵力的手掌拂过玉牒,就见光华一闪的表面上,出现了一行小字:“我等已经得手,速速告知王动现在的位置。”

岳欣妍袖子掩住字体消失的玉牒,谨慎的看了眼王动后,运用灵力到一根手指尖端,用剑符门的传讯秘法,在光波流转的玉牒上,写下了王动所在的位置。

肉眼可见,那些发着光的小子,渐渐地渗入了玉牒,两个呼吸后,什么也看不到了。

岳欣妍给了四个同伴一个眼色,示意传讯完成,随后修为最高的她,站起身凑到了胡恒身旁,抿了抿娇嫩的嘴唇,热心的笑道:“我来帮你。”

而其它四个女子,分别的走到了齐顺四人近前,蹲下身说着同样的话。

被年轻美貌吐气如兰的女人近身,同为女人的麻九姑倒是没什么,可胡恒等四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却是一下子耳根发烫不自在起来。

真没出息,她们还能吃了你们?王动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暗笑倒也没有阻止。

很快的,众人吃过午饭,王动笑着招呼起了各有一名美女搭讪的胡恒五人,翻身骑上雪儿,紫阳刀指了指阴雨中的前方,“出发……”

哪知就在这时,烟雨朦胧的峡谷两旁高空,猛的传来了一阵阵急促尖锐的飞剑破空声。

王动猛抬头,就见峡谷上方,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两条法宝带出的流光,从雨幕里速度极快的飞到了近前。

脚踏飞剑浮空停下的八个黑袍蒙面人,将位于峡谷底部的王动一行团团围住,当中一人负手喝道:“王动,久仰大名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八个筑基境修士?

王动心头一惊,一把扯下腰间消息雀,扬声喝道:“藏头藏尾,你们究竟何人?”

空中,为首那人嘿嘿发笑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劝你不要做无用功了,你向青离求援,他也是爱莫能助。”

王动心头一颤,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没有接话,飞快打开了消息雀上的禁制。

空中为首那人,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伸前,提着一颗毛乎乎的圆形物件,放声狂笑:“他的首级在此,你还不束手就擒?”

“啊?

王动一看,顿时倒吸了满口冷气

“青离师兄……”

第338章 雪儿,你不要害怕,去吧!

蒙蒙雨幕中,峡谷上方,被踏剑浮空一黑袍蒙面人提在手中的人头,离得太远,只能看到双眼是睁着的,下巴上血糊糊一片,面部轮廓和青离**分相似。

王动尽管知道对方说的很可能是真的,青离十有**被杀了,可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会是真的。

昨晚还在饮茶笑谈,今日便阴阳两隔,想起青离对他的种种好处,他抓着消息雀的手掌,都在忍不住颤抖。

消息雀靠近嘴边,他焦急呼唤:“师兄青离师兄,你在吗……”

峡谷上方空中,包围下方的八个蒙面人,任由峡谷底部的王动施为,既没有阻止,也没有急着出手。

露出面巾的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着残酷兴奋的寒光,更藏着一丝丝后怕,青离不愧是青罗宗筑基境的第一人。

他们一行人,原本有十名筑基境修士,找到青离后的第一时间,二话也没说,十件法宝同时出手合击向了青离,便是青离左侧的一座高峰,眨眼间都被打塌了一半。

然而,猝不及防无处闪避的青离,却硬生生在临死的瞬间反杀了两人垫背,他们直到此刻都在忍不住庆幸,幸亏青离亡命时选中的不是他们,而是另两个倒霉鬼。

峡谷底部,王动心若死灰收了消息雀,抬头看着被人抓着发髻死不瞑目的人头,胸膛里燃烧着仇恨的熊熊烈火,青离师兄,你的血海深仇,我为你报。

空中的蒙面人中,为首那人收起青离的人头,俯视着王动冷笑道:“青离尚且扛不住我等合击,你筑基境初期的修为又该如何?给你三息的时间,自封法力束手就擒,我等留你一命。”

王动恨不能喝对方的血,扒对方的皮,可危机就在眼前,要想翻盘报仇,必须先要冷静,念头飞快转动,很快理出了头绪。

八个筑基境的蒙面人,不是御兽山的门人,便是剑符门的贼子,因为万花谷的人和青罗弟子是盟友,绝不会这么做。

而对方八人,既然合击杀了青离,那么杀他王动自然也不在话下。

这一点他很清楚,同级修士之间,像青离那样以一敌三敌五,已经是战绩彪炳了,以一敌八,根本没有可能。

可对方为什么迟迟不动手?为什么威胁他束手就擒?

这只说明一点,对方要他活着,尽管他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觊觎他的修行秘法,但是对方明显要生擒他的打算,他十分确定。

而对方想要生擒他,便是他翻盘报仇的唯一机会,也是一种倚仗

然而就在他呼吸间,想明白这些时,一片彻骨的寒意,忽然涌上心头,对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行程?为什么能如此精准的找到他的位置?

“我身边定有奸细”

王动当下做出判断,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瞟向了两旁,奸细不可能是麻九姑五人,只会是岳欣妍一伙。

果不其然,发现岳欣妍等五个自称东海散修的女人,一人一个正站在警惕着空中的麻九姑五人身旁。

她们淋满雨水的脸上,虽然一副慌张的表情看不出异样,但是握在手中的兵器,却是有意无意对准了毫不知情的麻九姑五人的要害。

“我不能死,麻九姑他们同样不能死,赌了”王动眼中寒光一闪,暗中授意胯下的雪儿待命。

就在这时,空中为首的蒙面人抬手指来,喝道:“三息已过,既然你不识时务,那么……动手”

麻九姑五人顿时变色,以为空中的八个蒙面人马上要出手。

就在这时,骑豹提刀的王动,霍然转身,一手隔空抓出:“摄”

一只手已经抓住麻九姑的后背衣服,另一手长剑圈转,马上便要架在麻九姑喉咙上的田春儿“啊”的惊叫,整个人被一股疯狂涌来的大力吸起,手刨脚蹬的飞向了王动。

“砰”

王动一把掐住了田春儿的脖子,霍然回头,冲着空中厉吼道:“别动,否则要她的命”

“田师妹”

“春儿”

和田春儿一伙的岳欣妍四人,在王动突然出手的同时,分别制住了没有防备她们的胡恒四人,见到田春儿落在王动手里,纷纷抓着人质大叫。

“过来坐到我身后”王动提着“呃呃”翻白眼的田春儿,冲着突逢惊变不知所措的麻九姑大吼。

麻九姑脸色煞白跑到跟前,跳上雪儿从后面抱紧王动的腰,颤声哭道:“师兄,怎么办啊?”

王动没时间理她,单手抓着田春儿脖子,将她提在身前,看向空中,森寒着一张脸,不言也不语,可透出的亡命架势,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

空中的八个蒙面人相识一眼,纷纷有些蛋疼,真没想到,王动这小子如此机警果决,反应力和下手的动作太快了,根本没有他们出手救下田春儿的机会。

田春儿是他们的同门,但凡有一点机会,他们都不会放任不管,能救自然是要救的。

可师门密令暗中生擒王动,这是大功一件,即便他们八个人平分,每个人的收益也值得他们铤而走险。

王动的擒下田春儿的用意,不用说他们也明白,肯定是当做了护身符,想要让他们投鼠忌器,然而眼看就要成功,他们谁也不愿功亏一篑。

黑巾遮面的刘斗,冷笑道:“好个狡猾的王动,竟然猜出她们和我们里应外合,不过,你以为这样,我们便会受你要挟,放你们六个平安离开吗?”

“老匹夫,我若不死,便是你们的末日你给我记住”

王动咬牙冷笑,心里清楚,先不说有八个筑基境的修士在空中虎视眈眈,单说自己只扣着一个人质,而岳欣妍等贱人扣着四个,想要以少换多,简直就是做梦。

对方出动这般阵势,已经杀了青离,这份仇恨已经结的太深了,根本不会放任他们离开。

而对方如果生擒了他,那么胡恒四人就失去了人质的意义,必死无疑。

所以,只有他不死,落入敌手的胡恒四人才有可能暂保性命,于是他冷笑之后,飞快对坐在身后的麻九姑传音道:“准备好,我们马上走。”

啊?

麻九姑一怔,走?怎么走?其他四人不管了吗?可她已六神无主,王动这么吩咐,她赶忙照办,环住王动腰身的双臂用力搂紧。

几乎就在她搂紧王动的同时,就觉着耳畔“呼”的风声大作,左右一看,两旁的景物极速倒退,王动驱使着胯下的追风炎火豹‘雪儿’,载着他们两个风驰电掣般的冲了出去。

“妈的”

空中蒙面的刘斗八人纷纷愣了一下,没想到方才还一副视死如归准备玩命模样的王动,竟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这么没骨气的跑了。

而且这家伙胯下的那头巨豹,逃跑起来的速度怎么那么快?就在他们一愣神的时候,已经顺着峡谷底部,蹿进了生满白雾的峡谷深处。

阴雨绵绵的天气,山谷峡谷之类的地形中,本就容易生出浓雾。

这一点他们都知道,然而却没有预料到,王动竟然会在被他们八个制空包围后,不走升天路,反而选择从地面上逃走。

他们一个个恨的几乎就要便血,所幸峡谷中的白雾虽浓,但是此刻就像正有一头速度快到极致的长龙,在雾中一条直线的奔行,搅得白雾四下翻滚,目标太明显了,不用担心追丢了王动。

“事到如今,万不能让他跑了追”

空中的刘斗八人纷纷怒吼,驾驭着飞剑,朝着王动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们四个怎么办?”

峡谷底部,长剑架在胡恒脖子上的岳欣妍大叫道。

空中,飞在最后面的刘斗本不欲理会,追王动要紧,谁还管他这些。

可他忽然眼珠子一转,脚下飞剑一停,扭头放声大喝道:“你们等在原地,盏茶的时间后,不管我们是否擒住王动,都要杀了他们灭口”

有意为之的大吼声,在空中远远传了出去,震得峡谷嗡嗡直响带着回音。

驾驭飞剑再次飞了出去的刘斗暗暗冷笑,万一追不上王动,可听到这些,除非他不顾同门死活,否则一定会回来解救剩下的人质,如此我们生擒他,便多了一份保证。

不得不说,刘斗这些活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修士,没有一个是心思白痴的易与之辈。

峡谷的迷雾中,骑豹奔行的王动当然听到了刘斗的大吼声,听着追在后方高空渐渐逼近的飞剑破风声,他如何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盏茶的时间……”

他紧咬牙关,忽然俯下身子,脸颊紧贴着雪儿绷紧如铁滚热的毛皮,依依不舍的蹭了又蹭,眼中已有泪水滚落。

一瞬间,从雪儿嗷嗷待哺,到此刻载着他奋力奔逃的种种过往,在他脑海中飞也似的闪过,他一脚将曾经挑食的雪儿踹出老远的那个场面,更是让他心疼不已。

可是,他如今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泪痕斑斑的脸,紧贴着雪儿的脖颈,对着雪儿的耳孔颤声道:“雪儿,乖,一直向前跑,不许停下,至死也不许停下。”

“师兄?”贴在他背上的麻九姑一惊。

“雪儿,你不要害怕,去吧,我让她先走一步,为你陪葬”

王动哭着喃喃了一句,下一刻霍然坐直身子,掐着田春儿脖颈的五指用力,“咔嚓”捏烂了眼睛惊恐瞪大的田春儿的脖子,回手抱住麻九姑,从雪儿的背上翻了下去。

频频回头的雪儿没有停,“呜呜”悲吼着冲进了前方浓雾,眨眼间看不到了,头顶迷雾的上空,“唰唰唰”的飞剑破风声紧追了下去。

麻九姑看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望着雪儿消失的方向,捂着嘴泪流满面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的王动,忍不住也哭了

……

阴沉沉的天空中,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阴雨。

峡谷最初的事发地点,岳欣妍想到田春儿多半凶多吉少,一股恶气忍不住撒在了被她制住的胡恒身上。

“哼,你们的王师兄,不会回来救你们了,也是啊,谁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呢?你们记着,是他抛弃了你们。”

一旁,匕首抵着齐顺喉咙的叶珊满脸不屑道:“呸,那个王动不过是筑基境初期的修为,若不是门主密令生擒活拿他,只凭我剑符门的八个筑基境修士,他方才早就死的跟臭咸鱼一样了,还有他逃跑的机会么?”

制住赵凯的桑蓝,嗤之以鼻接口道:“看着人五人六,整日里装腔作势,我还以为他是个硬汉子,没想到就是一个舍弃同门的胆小鬼,别说他逃不过追捕,便是能逃过追捕,吓都吓破胆子了,又怎么敢回来救人呢?”

钟琪指了指被她们制住,发不出声音满脸怒容的胡恒四人,冷笑摇头道:“你们瞪什么眼?我们说的不对吗?即便他躲过追捕回来救你们,姑奶奶一根手指也废了他。”

听她吹牛,岳欣妍四人满脸快意十分解恨的笑了起来。

被她们制住无法动弹的胡恒四人恨的脸色涨红,却是发不出声音,尽管不愿承认,他们绝望的心里也都明白,王动即便有心救他们,却也是自顾不暇了,战力彪悍的青离师兄都死了。

就在这时,一声沙哑的男人冷笑,忽然从不远处传来:“是吗?”

岳欣妍四人大惊回头,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就见不远处的白雾里,一个头戴玉冠单手提刀,白衣上滚满泥污的魁梧青年,大步走了出来,红肿的眼睛里杀意凌然,正是王动。

“啊?”

她们一愣之后吓的魂不附体,说是不怕筑基境的修士,那都是假的,各自抓着手中的人质,衣服下的大腿直发抖,色厉内荏的威胁道:“别过来,否则我们动手了”

就在这时,峡谷深处的方向,隐约传来了一声凄厉短促的豹吼

王动双拳一下子攥紧,仰天闭眼,眼角两颗泪水滚落,雪儿,你尽忠了。

霍然睁眼,双眼之中,妖异的两团红光,猛地大作……

第339章 刘斗,你也走不了!

突然看到王动双眼生出的妖异红光,胡恒齐顺四人,就觉着视线顿时模糊,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心神被什么东西迷住了。

好在王动的**术,并不是针对他们的,所以这种心神失守的恐怖感觉,只维持了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便退潮般的逝去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赫然发现原本制住他们的岳欣妍四女,一个个兵器落地,双眼发直的站在细雨里,而两眼红光不减的王动,已经来到了近前。

王动出手如电,接连封住了岳欣妍四女的周身大穴,双眼中的两团红光这才消散。

通过方才用**术摄住四女心神,他已经飞快的读取了对方的记忆,知道了对方和八个蒙面人的身份、目的。

对方都是剑符门弟子,杀青离,是为了扫清对付他的障碍,杜绝青离闻讯后来搅局的可能,而生擒他,是奉了剑符门门主霍凌霄的密令。

**术,这门大魔无双诀中的支系法门,在他炼气境的时候施展,读取对方记忆的概率十不足一,完全是碰运气。

可他如今筑基境初期高阶的修为施展,不仅可以同时针对数人,而且读取对方记忆的威力堪称恐怖。

只要中了他**术的人精神力低于他,那么对方的记忆,对他来说便不再是秘密。

若是让人知道他有这种魔功,能够轻易获知对方的秘密,恐怕其他三大仙门都不会放过他,这也是他极北之地参战前后,从未再施展过**术的重要原因。

尽管知道了实情,可四个女人的死穴王动没点,他要让这些人生不如死,为青离,更为他的雪儿报仇雪恨,弄死她们,太过便宜她们了。

“王师兄……”

“谢师兄,我们本以为死定了。”

胡恒齐顺四人神情激动满脸感激。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王动低喝一声,从腰带上摘下一只兽囊,放出他的坐骑白鹤,暗运御兽心经,飞快解除了他和白鹤的主仆关系。

看着胡恒四人和跟在他身旁的麻九姑,急道:“八个筑基境的贼子已经发现中计,很快就到,你们五个骑上白鹤,马上走”

“师兄你呢?”胡恒急道,其余四人亦满脸紧张。

王动恨道:“我不能走,青离的人头还在仇人手里,我要夺回来,而我从小养大的雪儿,替我引开贼人已被打死,这种种仇恨,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见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胡恒等人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王动催促他们挤坐到了白鹤的背上,一边用绳索缠死了白鹤的长嘴,防止它鸣叫为胡恒五人引来杀身之祸,一边飞快的叮嘱了一些话。

“逃走途中,无论你们看到后方发生什么,都千万不要停下,只管去找叶心等师姐师兄。”

“一定告诉他们,青离是被剑符门贼子合击所杀,让他们不要再追杀残余妖族了,聚到一起严加防范,我夺回青离的首级后,即刻回去共商报仇大计。”

“快走”

话落,王动一掌推的白鹤向前跑了几步后振翅而起,越过险峻的峡谷左壁,朝着西方飞去。

他提刀转身,仇恨的目光,落在了穴道被点躺在地上刚刚恢复神智的岳欣妍四女身上。

岳欣妍四人哑穴被点,惊恐的看着王动。

王动粗鲁的扯下四人裙带上的几只储物袋,抓出一只兽囊,恨道:“贱人,我要你们生不如死,日夜饱受煎熬,为我的雪儿报仇”

说罢,将四个花容失色的女人收进兽囊,这只兽囊,原本是收放雪儿的。

下一刻,他浑身黄绿交织的光华一闪,整个人从脚到头,快若幻觉的沉入地下,就好像沉入水中那么简单,正是土遁术。

泥泞的地面上,顿时人去楼空,只有穿过白雾飘落的雨丝,在一处处水洼中,溅起了圈圈点点涟漪。

地面以下,王动一个土遁术,直接潜到了三十多丈的深处,凭借对土地敏锐到令人发指的感觉,时刻感受着地面以上的动静。

发现中计后杀了雪儿的刘斗八人,马上就要赶到事发地了,他一边静候仇人到来,一边查探起了缴获的几只储物袋。

几只储物袋,里面原本的海兽材料,已经换成了各种内陆灵材,炼丹灵器的都有,都是从斩杀了妖族的四派弟子手中换来的。

别的暂时用不到,可有两种东西,引起了王动注意。

一种是两掌大小的白玉牒,据他读过岳欣妍等人的记忆获知,是剑符门特制的传讯玉牒,传讯功能远胜青罗弟子之间的消息雀,距离可达二百里。

另一种就是数量庞大的肉丹和妖丹,这对于王动目前来说,作用太大了,可谓及时雨。

有了足量的肉丹和妖丹,他用噬灵**和阴阳鱼气旋飞快炼化之后,短时间便可以补充消耗的法力,争斗起来,可以连续作战。

想到这,王动嘴角泛起冷笑,“兔崽子们,剧斗之后,你们还要花费大把时间恢复法力,我却能短时间恢复法力再战,看我如何虐杀你们”

就在这时,感知中,上方的泥土中,传来了不止一人先后落地的振动,就连那些人气急败坏的交谈声,王动都听得一清二楚。

泥泞的地面上,黑袍蒙面的刘斗八人目光阴郁。

他们追到峡谷尽头的时候,终于发现上当了,杀了王动的灵兽雪儿后,立马调头赶向了这里,哪知道还是来晚了一步。

胡恒等青罗弟子不见了,自然是被救后逃走了。

而他们的同门岳欣妍等人也消失了,自然是被王动掳走了,生死却是不知。

刘斗恨恨道:“岳欣妍她们若是死了倒也罢了,可万一被王动生擒回去撬开嘴巴,引发的后果,我等承担不起啊。”

身旁七人同样忧心忡忡。

他们联合了岳欣妍五人此番的行动,是避过了其他二十几个师兄弟偷偷下的手,就是抱着抢功劳的心思。

王动等青罗弟子一旦知道实情,必然要为青离报仇打杀上门,而被他们蒙在鼓里的那些师兄弟们,会不会怪他们自私自利,从而撇清关系袖手旁观呢?

好吧,即便那些师兄弟帮着出手对战青罗弟子,可难以斩尽杀绝的情况下,必定有青罗弟子逃回青罗宗报信,他们这些人手,根本防不住沿途的广袤区域。

而青罗宗的宗主李南天闻讯后,很可能再次和剑符门开战。

一旦那样,他们就成了剑符门的罪人,密令中反复强调暗中生擒王动,绝不可张扬引发两派争端的门主霍凌霄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郑萼目露杀机道:“王动我们绝对要追,而且追上他后,如果发现岳欣妍五人没死,我们也顾不得同门关系了,定要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说话间,她并掌如刀狠狠向下一切。

杀人灭口?

其他人目光闪烁,相互看了看后微微点头。

刘斗目泛厉色道:“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么做,那么就这么办。”

蒙面的李华生皱眉道:“只是我等并不知道王动等人向哪个方向逃离,如何追赶?”

另一人道:“这有何难?我等刚从北方返回,王动带着人只敢逃向东西南三个方向,我们分头去追,定然万无一失。”

其他人纷纷点头,刘斗道:“言之有理,我等八人马上分头行事,刚过了盏茶时间,想必王动等人一定逃不出多远,无论哪组人追上王贼,留他一条命便可,胳膊腿全给他打残。”

八人不再多话,御剑升空每两人一组,朝着三个方向追去。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泥泞的地面上光华一闪,王动速度飞快的钻了出来,一道剑光飞起载着他追上了西方。

……

蒙蒙细雨中,挤坐在白鹤背上的胡恒五人,一个个面容焦急,既担心王动,也生怕被剑符门的筑基境高手追上。

就在这时,身后方向,隐约传来了一阵锐器破风声。

五人回头一看,就见飞在雨幕里的两道剑光,载着两个黑袍猎猎的蒙面人,越来越近的追了上来。

“哼哼,看你们哪里走”

收着青离人头的刘斗放声冷笑,手掌一翻,一只黄色的四方小印托在掌心,只等追到有效的距离后,出手砸死白鹤上的五人。

飞在他一旁的郑萼同样取出了法宝,怒冲冲道:“何必和他们废话,一会儿打杀了便是。”

“完了,两个筑基境的高手追来了,王师兄恐怕是遭了毒手,而我们也逃不掉了。”

飞鹤背上的五人大惊失色,知道逃不过的情况下,纷纷豁出去了,炼气境的胡恒齐顺摸出大把的灵符,锻体境的麻九姑三人各搭弓箭上弦,就准备临死前拼了。

后方雨幕里,刘斗放声嘲笑道:“蚍蜉撼树,简直不自量力,让你们见识见识刘某的手段。”

说话间,手中的黄色小印就要抛出。

胡恒五人心头一颤,对方要放法宝了。

就在这时,五人神情一怔,只见刘斗二人的身后方向,一道剑光载着一个白衣翻飞的人影,在雨幕里一条直线追了上来。

“是王师兄,他没有死”

“师兄来救我们了”

五人喜极而泣,没忘王动先前的叮嘱,一边频频回头看着后方,一边乘坐白鹤朝前飞去。

刘斗和郑萼自然也发现了王动,相比王动,前方白鹤上五人的重要性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二人脚下飞剑马上调头,一左一右迎向了飞来的王动。

刘斗大笑道:“好个狡猾的小贼,还敢黄雀在后追杀我们,今日便让你知道知道刘某的厉害。”说话的时候,黄色小印脱手飞出。

这小印名为镇山印,可大可小,重达二十三万斤,力可开山填湖,是一件土行法宝,和王动的土极晶性相同。

小小的镇山印飞在雨幕里,表面黄光流转,不断变大,转眼间变成了小山般的一口大印,冲破雨幕,带着隆隆巨响声,朝着被刘斗神识锁定的王动撞去。

印还未到,周围的雨幕,便被大印激起的滚滚气浪,吹得卷向两旁,如同一面雨水形成的珠帘,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裂

就在刘斗出手的同时,郑萼冷哼道:“区区筑基初期的修为,竟让我们同时出手,王动,即便你一招败北变成残废,也足以庆幸了。”

说话的时候,她同样放出了法宝,是一把蓝光闪闪的小扇子,名为冰河扇,属于水行法宝。

冰河扇出手时巴掌大小,飞在空中“唰啦”一声打开,变大的同时,表面蓝莹莹的宝光流动,漫天的雨丝都被吸来,在扇面之上,很快催生出了七团寒气森森的气团。

可别小瞧这些气团,修士一旦被其命中,法力护罩很快便会被破,浑身的血液经脉,很快便会被冻住,整个人就会成为一具冰雕。

说时迟,那时快。

眼见两件法宝飞来,王动被对方两人的神识牢牢锁定,如果御剑躲闪,那么两件有人操控的法宝,便会一直追着他不放,直到他法力耗尽。

“刘斗二人都是筑基境中期的修为,实力一定非比等闲,我绝不能大意,相反的,我要使出最强的手段,如此才可能扛的下两件法宝”

王动没有和筑基境的修士交手过,对自己的实力无法做出判断,抱着奋力一击的心思,当下使出了自认为最强的两种手段。

“唰”

半步灵宝灭邪刀,直接出现在体外,布满蛇鳞的刀身上,耀眼的青光大作,一条条雪亮的电光乱窜,

“嘤嘤”不绝于耳的龙吟声中,瞬间变成十多丈长的青色巨刀,劈的雨幕漫天倒卷,一条青龙般的斩向了镇山印

与此同时,他袍袖一甩,三条剑气飞出,每一条都长达十几丈,带着森然凌厉的气息,飞也似的朝着天河扇斩去,几里的距离,刹那间而过,快的不可思议,可见王动拼了命了。

然而这六条剑气,与他以往放出的剑气决然不同,非但颜色变成了半黑半白,而且每条剑气里面,都藏着王动领悟的杀戮法则,就是怕剑气的威力不够,扛不住对方的法宝。

就在他反击的同时,踏剑飞来的刘斗,看着斩向镇山印的巨大灭邪刀,满脸不屑道:“只是大有什么用,我镇山印坚固无比,力可开山,让你开开眼界……”

正在这时,“咣”的一声震天响,如同九天之上的雷神发怒

巨大的灭邪刀,斩在了镇山印上,镇山印被斩中的地方,猛的爆出了青黄交织的一道道流光,朝着空中四处迸溅。

再看小山般四四方方的镇山印,直接被灭邪刀砍下了半空,急剧缩小着坠向地面,刘斗“噗”的喷出了满口血箭。

正在这时,“噗”的一声巨响传来,好像牛皮纸被捅破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紧跟着女人的尖叫声突然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已经受伤的刘斗,紧急刹停飞剑浮空,抬眼看去,顿时满眼惊惧,

只见郑萼的整个人,已被大卸八块,血水内脏纷飞中,每一块坠往地面的残肢血肉上,都充满了死灰色的坏死组织。

而肢解了郑萼,斩飞了冰河扇的三条黑白剑气,如同三条黑白气龙,飞也似的倒卷向了王动抓来的左掌。

“好霸道的青刀好厉害的剑气再不逃,我命休矣”

刘斗再也不敢小瞧王动,更不敢与王动再战,他已经被吓破了胆,顾不上收回坠下半空的镇山印,踏着飞剑忍着重伤亡命而去

“看王师兄胜了”

“师兄一招之下,一死一伤”

骑着白鹤已经飞远的胡恒五人欣喜若狂。

“快走”

王动冲着五人大喝,召回了缩小的灭邪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实力居然如此强劲,刀指逃亡的刘斗放声怒喝:“刘斗,你也走不了”

第340章 黄泉路上等着你

喝声出口,王动踏剑俯冲而下,在空中飞快地盘旋了半圈,被打回原形掉向地面的镇山印和冰河扇,先后被他收进了储物镯。

随后,青色的剑光载着他扶摇升空,在雨幕中,流星赶月般的追向了亡命逃窜的刘斗

“快,我们快点回去报信”

骑鹤飞远的胡恒五人,一个个激动振奋,胡恒拼命催动着白鹤飞行……

盏茶的时间后,东方空中的细雨中,踏剑逃窜的刘斗频频回头,露出面巾的眼睛里,涌动着难以形容的恐惧。

他的本命法宝镇山印,被王动一刀斩回了原形,他打在镇山印里的神魂印记,更被王动强行抹去。

为此,他已身受重伤,尽管拼命催动脚下的飞剑,可法力飞快消耗,御剑飞行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此消彼长,追在后面的王动越来越近了。

“难怪门主要生擒此獠,此獠的修为等级,虽然不如我高,可法力竟是如此绵长,必有快速恢复法力的秘法。”

刘斗暗暗咬牙。

他猜的不错,可只猜对了一半。

王动如果运转噬灵**和丹田里的阴阳鱼气旋,同时发力炼化妖丹肉丹,的确可以在几个呼吸的短短时间里,炼化出大量法力弥补消耗。

可此刻的王动,根本没有靠着秘法恢复法力,他莲花道台三片花瓣空间里的法力,是刘斗这样普通筑基境修士的十几倍,方才一击之下,只是消耗了一片花瓣空间里的法力而已。

“筑基境中期的修士吗,也不过尔尔。”

看着逃在前方的刘斗,王动鄙夷冷笑,神识锁定住刘斗,脱手放出的灭邪刀,化作一道流光,快若闪电斩了出去。

刘斗大惊,猛的扬手,一张法力凝聚出的灵符飞出,表面叶脉状的条条符文,顿时金光闪闪,巴掌大的灵符,更是瞬间变成巨大黄符,如同一面屏风,竖挡在了他的身后。

法力凝符,这是剑符门,筑基境以上修士的手段,防御力稍逊法宝,却也不可小觑,能挡普通法宝一击。

缺点就是,法符一旦凝聚,瞬间便会抽取修士三分之一的法力。

这对刘斗来说,无疑于雪上加霜,可为了保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希望能够挡下王动的青刀一击。

与此同时,他拼命御剑躲闪,可重伤之下,法力飞速流逝,他的身法,也受到了严重影响

“仓”

斩来的灭邪刀,速度太快,带出的青色流光,如同怒龙劈水,一举劈开了黄色巨符,下一刻破开了刘斗体表孱弱的法力护罩,在他的腿上飞快划过。

“噗”

血光迸现,大片血迹,如同滴在湿润宣纸上的红墨,在伤口周围的衣袍上面,迅速的晕染开来。

刘斗身子一晃闷哼一声,勉强踩稳飞剑,回头嘶声恐吓道:“我的同伴,马上便会赶来支援,到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声音出口的同时,刘斗顾不上裹伤,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玉牒,又是少许法力消耗在了颤抖的指尖,在光华流动的玉牒表面,飞快地写下了求援的几行小字。

“你等不到支援了”王动淡淡开口,冷酷的眼神残忍无比,抬指一点盘旋在刘斗上空的灭邪刀。

灭邪刀再次飞出,在躲闪不及惨叫一声的刘斗的屁股上,斩开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你敢杀我,我剑符门不会放过你,定会追杀你百年,不死不休”

向前飞去速度越来越慢的飞剑上,刘斗面色狰狞,痛苦嘶吼,衣袍裂开的屁股伤口里,奔涌出大量的血液,哩哩啦啦的滴落空中,如同刘斗……正在拉稀

对死亡的恐惧,遍布他的全身,事到如今,他顾不上保守秘密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打定主意,出卖剑符门不算什么,只要能逃过此劫活下来,他宁愿叛出剑符门,从此远走东海,隐姓埋名做一个散修。

“你果真是剑符门弟子我不会让你好死了,去”

王动冷笑,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已握有一块深褐色的石头,正是留影石,留影石他原本就有,并不是蔡婉君丢掉的那一块。

同时,他抬指遥遥一点,灭邪刀又一次斩向了披头散发的刘斗。

如今的刘斗已经是瓮中之鳖,根本挡不住他的灭邪刀。

但他并不急于痛痛快快的杀死对方,一来口说无凭,他要录下剑符门人暗害青离的证据,二来就是要活生生折磨死对方,如此,才算为青离和雪儿报了一点仇。

至于刘斗的那些同伴,他巴不得对方赶来

如今,他已经试出了自己的战力,只要不像青离那样,被众人的法宝一瞬间合击,那么转战众人,他毫不畏惧,可战可走,大有可为

“啊”

惨叫声中,披头散发的刘斗身上,又多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大量失血的同时,他运转全身的残余法力,也在飞快流逝。

看着不紧不慢飞在后面雨幕里的王动,他肝胆俱裂,这畜生歹毒之极,明显是要折磨死他。

他忽然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抓出一颗人头,奋力抛向了另一个方向,大叫道:“青离的人头在此,给你”

果然不出他所料,踏剑飞在后面的王动方向一折,舍弃他追向了人头。

大量失血法力所剩无几的刘斗,趁机催动脚下飞剑,竭尽全力逃了出去。

“快再快些”

下方飞快退后的一座座荒山,在虚弱到极点的刘斗的视线里,开始变得一阵阵模糊,他心里嘶吼,恨不能给脚下的飞剑上装上一对,不,装上六对翅膀。

就在这时,飞剑破空的尖锐声音,又从他身后的方向猛地传来,呼吸之间逼近。

他吓的心肝脾肺肾几近迸裂,捂着血淋淋的屁股回头,就见白衣猎猎的王动,好比不散的阴魂,踏着飞剑追了上来。

“我说过放你走了么?”王动袍袖一甩,并剑指,再次遥遥点向了灭邪刀。

青离的人头已被他收进了储物镯,没有人能够体会,当握住青离人头的那一刻,他对刘斗等剑符门弟子恨到了什么程度……

时间流逝,转眼又是盏茶的时间过去。

在过去的盏茶时间里,刘斗越来越无力的惨叫不断传出,他衣衫褴褛的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不下一百条伤口。

这些刀伤都没有伤到他的要害,但是持续大量失血,即便是筑基境的修士也扛不住。

如今的刘斗,浑身血淋淋,衣袍烂成了一条条沾满了鲜血的破布条,蒙面的三角黑布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他踩着摇摇欲坠的飞剑,越飞越慢,越飞越低。

狼狈凄惨的模样,就好像飞在空中的一根鸡毛掸子,风中凌乱的一片片鸡毛,便是他身上随风甩动的一条条破布。

“砰”

他疼的嘴歪眼斜,眼前阵阵发黑,终于支撑不住,和飞剑一起掉到了一座荒山脚下。

他的运气还不错,跌在了光秃秃的一片树林里的一堆枯叶上,枯黑色的落叶层很厚,他掉在上面,虾球般的弹了几下,没有被摔的粉身碎骨。

这个时候,淅淅沥沥的阴雨,终于停了下来,西面放晴的天空中,出现了一轮暖红色的斜阳。

“沙,沙,沙……”

踩着落叶的脚步声停下,遍体鳞伤的刘斗已经油尽灯枯,他恍恍惚惚的意识里,感觉自己比一只身负重伤的蚂蚁,也强不了多少。

他扶着树皮开裂的一颗死树树干,无比艰难的爬了起来。

而白袍湿透的王动,负手而立冷冷的看着他,也没有阻止。

刘斗已经没有气力扶着树干了,血淋淋的后背靠着树干,叉开的双腿抖做一团,勉强支撑着他的身体。

他看着斜阳里的王动,一阵喘息之后,忽然回光返照恢复了少许精神。

他知道王动不会放过他,所以没有求饶,只是咧开嘴,露出血糊糊的牙齿,怨毒道:“我悔,我好后悔。”

王动咬牙道:“现在知道后悔,你不觉得晚了一些吗?早知如此,你们为什么要暗害青离,他是无辜的,甚至被你们合击杀死的一刻,他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无辜?”刘斗阴森森道:“你真是个白痴,无论世俗还是修仙界,谁管你是不是无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是弱肉强食凭拳头说话而已。”

“我后悔,并不是后悔杀了青离,只恨当初我八人齐聚围住你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像杀青离那样,法宝齐出合击置你于死地”

“你?”王动还以为对方是后悔暗害了青离,可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原因,真是死性不改。

一手揪着对方发髻,另一手捞出紫阳刀,“你们怎么对青离,我便怎么对你们,我先摘下你的人头,你的那些同伴,一个也别想好死”

“来啊,刘某黄泉路上等着你……”刘斗嘴角淌血,阴森森的笑,眼中虽有恐惧,却没有求饶。

王动手起刀落,一把抄起了掉落的人头,一拳轰烂了脖颈喷血缓缓栽倒的无头尸体,忽然耳根动了动,闪身躲到了两人合抱的枯树后面。

就在这时,阳光普照的远空,出现了四条线一般细的流光,朝着这个方向快速飞来……

第341章 中电

片刻之后,飞来的四道剑光,悬停在了荒山上空。

各踏飞剑的四个蒙面人,目光谨慎的看过四周后,操控着飞剑,落向了荒山脚下的枯树林。

四人分别是李华生,常宽,洪子山,王霸,和被王动折磨死的刘斗一样,都是剑符门的筑基境修士,不久前接到了刘斗传讯,所以赶来支援。

枯树林中,一棵死树后面,王动浑身光华一闪,施展土遁术,刹那间遁入了地下。

两颗妖丹握在手里,噬灵**和阴阳鱼气旋同时运转,飞快炼化出的一丝丝法力,迅速涌向了丹田里的莲花道台,补充进了空了的第三片花瓣空间。

“青离师兄,雪儿,看我为你们报仇。”

地面的腐叶层上,有人先后落地的轻微振动,通过泥土十分清晰的传到了地底深处。

王动目泛厉色,松开废了的两颗妖丹,又是两颗妖丹在手。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子声音,清脆悦耳,某人用意念联系上了他。

“来人共有四个,一个筑基境初期,另三个筑基境中期,用我出手帮你打发了他们吗?”

朱玲?

王动对朱玲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顿时浮现出意外和欣喜。

没想到两个人那次不欢而散后,对他再也没有过问一次的朱玲,竟然会放下身段,主动联系他,要为他出手。

这一刻,王动当然高兴,可紧接着,便用意念回复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青离和雪儿的仇,我不想假手旁人,我一定要自己报。”

朱玲默了默,道:“你还在记恨我那天的言语?是不是?”

王动道:“怎么会呢?你对我的好,我永远忘不了,便是打我骂我,我也不会记恨你,那天只不过是一时气愤罢了,之后我很后悔,你不要在意。”

顿了顿,玩笑道:“咱们认识的时候,我就是这个驴脾气,狗改不了吃屎,你应该知道的。”

听王动不惜自嘲取悦自己,朱玲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好吧,你击杀刘斗郑萼的时候,我一直默默看着,以你如今的手段,只要不是被几个人的法宝同时合击,同级修士很难置你于死地,不过,你还是要小心。”

“记下了。”掐断联系后,王动心里暖暖的,没想到朱玲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自己。

“我感觉的到,朱玲她在乎我,绝不只是因为寄希望于我为她兄长报仇,这么说,我将来和她……”

王动忍不住胡思乱想,可紧接着暗骂自己,大仇当前,走什么神,当下收敛心神,根据感应中地面上的动静,推敲着下手的手法和良机。

他暗暗告诫自己,对方四人,警惕之下有备而来,绝不能轻敌,不放走对方一个的同时,自己也不能有个闪失……

枯树林中,高低不平的地上,铺满了枯黄色的厚厚落叶。

此刻,阴雨刚过,天空刚刚放晴,湿漉漉的落叶层被脚踩到深陷下去,不仅散发出腐朽发霉的难闻气味,还会发出“噗噗”的轻响。

声音越是奇怪,越是轻微,向前缓缓搜索的李华生四人便越是紧张。

李华生看了看手中没有反应的玉牒,停下脚步道:“刘斗和郑萼依旧没有回复,依我看,他们多半凶多吉少了。”

一旁三人跟着停下。

常宽道:“他们两个都是筑基境中期的修为,法宝镇山印和冰河扇的威力不俗,那王动不过是筑基境初期的修为,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更别说以一敌二杀了他们。”

洪子山摇头道:“王动虽然不足为虑,但是这一带,距离青罗弟子的大本营已经不远了,他很可能传讯喊来了其他人助战,以多打少的情况下,刘斗和郑萼战死的可能性很大。”

“嗯,很有这个可能,否则不会联系不上他们。”

李华生点了点头,三人跟着他继续向前搜索,搜索的同时,三人鹰一般的目光,不忘警惕着左右和身后,他们无比的小心。

就在这时,几不可察的微风,风向忽然变了,朝着他们吹拂过来。

李华生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巾,鼻子用力嗅了几下:“你们闻,有血腥味”

身后三人脚步一停,稍后纷纷点头,“不错”

李华生阴鸷的目光左右一扫,忽然指向了左前方一颗两人合抱的死树,“在那里,过去看看”

声音未落当先走了过去,其他三人紧握法宝跟了上去。

两人合抱的树下,刘斗的无头尸体,已被王动一拳打烂,白骨烂肉,血淋淋一片,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李华生四人面色大变,已经从血液凝固的衣袍上,看出了死者的身份,正是刘斗。

李华生咬牙道:“王动的手段竟是如此残忍,该杀”

常宽摇头道:“刘斗死了,联系不上的郑萼肯定也遭了毒手,但是,王动没有能力杀了他们,退一步讲,即便他能杀了一个,难道另一个还逃不掉吗?”

“你是说?”李华生三人同时看来,已经意识到了对方想说什么。

“不错”常宽点头道:“照这情形看来,我们先前的猜测定是真的,狡猾的王动,骗我等分头追击之后,已经传讯喊来了其他筑基境同门,所以才能杀了刘斗和郑萼”

“而我们赶来支援,分明落进了对方布设好的陷阱,随时都可能被他们围击”

这些话一说出来,李华生三人,纷纷倒吸凉气,扫视四周的目光,顿时凝重无比,透着恐惧。

周围都是一棵棵树干粗壮的死树,杀了刘斗郑萼的凶手们,一定正藏在某些死树的后面,窥视着他们,伺机等着出手。

一想到这些,四人遍体生寒,什么事,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刘斗郑萼等人死就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便是刘斗等人没死,被青罗弟子生擒之后撬开了嘴巴,招出了他们暗杀青离追拿王动的事情,他们也可以编织谎言自圆其说。

他们甚至还可以倒打一耙,栽赃青离和王动先对岳欣妍等五个貌美的剑符门弟子见色起意,他们闻讯后这才出于激愤杀了青离,随后准备生擒王动。

总之,人嘴两张皮,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件事情就会成为一笔糊涂账。

至于封妖岭这一带的青罗弟子找他们拼命?

哼哼,谁怕谁?

现在青罗宗的筑基境修士,除了那些战力低微的炼丹炼器之人,只剩下了王动在内可怜巴巴的二十人。

而他们剑符门,不算此次暗中行动的十人,筑基境修为能战能打的,还有三十几个,从人数上远胜青罗一方。对方敢来挑衅,分明是以卵击石。

更别说还有和他们结盟的御兽山弟子,那些人也对青罗弟子虎视眈眈,一旦情况有变,那些人绝对不介意插上一脚,痛打落水狗。

四人互使眼色飞快传音,很快统一了口径,决定先撤离到安全地方再说。

可问题是,如果四人同时御剑升空,那么在他们飞起来的那一刻,就会把下方和后背的空门暴露给藏于暗处的王动等人,他们就会成为对方法宝秒杀的活靶子,这可大大不妙

怎么办呢?

有了

四人面红耳赤的争论少许后,很快做出决定,由修为最低、筑基境初期的师弟王霸率先御剑升空,作为诱饵钓出暗藏的杀手,而留在地面上的三人,负责掩护他。

如果王霸飞上半空无事,剩下的人再御剑飞起,如此一来,安全系数大有保证。

“这几个畜生,分明吃定了我修为最低,做完这一票,老子一定和他们分道扬镳,再也不和他们一起玩了。”

王霸心里暗恨,看了看出言鼓励的三人,抬手放出飞剑踏了上去,一点一点的升空而起,攥着法宝紫青葫芦的手掌,都已紧张的冒汗。

地面上的李华生三人,分字形站立,各持法宝警惕着寂静压抑的四周。

李华生的本命法宝,是一只拳头大的尖锥,锥子表面,涌动着一层红色的火光,是一件火行法宝,名为飞火锥。

神识锁定敌人一经放出,瞬间变大的飞火锥,便会燃烧着融钢化铁的熊熊烈火,一旦命中目标,便会将对方摧枯拉朽的焚为灰烬。

合击青离的时候,李华生的法宝飞火锥,可是大显神威,出了大力。

常宽手中的法宝,是一面青幽幽的铜镜,膝盖大小,有一细柄可以握在手中,名为青丝镜,木行法宝。

一经施展,不会放大的镜面里,青光闪过,便会生出无数条青色细丝,蛛般的缠向对手。

花岗石打磨成的石桌够坚硬吧,可一旦被青丝缠住,眨眼之间,就会被勒成满地渣粉,此法宝的威力,可见一斑。

相比之下,洪子山的法宝更加不得了了,是一把洁白的玉尺,名为千幻尺,一尺长两指宽,晶莹剔透的尺面上,涌动着白蒙蒙的宝光。

这件法宝一旦放出,飞在空中白光耀眼,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

两个呼吸之间,便会化作数百条玉尺,有实有虚,真假难辨,迷惑人的视线,让人无从分辨哪一条是真的,哪一条是假的。

在对方宁可打错,也绝不敢放过的情况下,简直疲于奔命难以招架,稍有疏忽,便会被千幻尺的真身打中。

要知道,虽然千幻尺是一件水行法宝,锋利程度并不能和本命飞剑等法宝相提并论,但是,尺子里炼有一湖之水,那重量何止十几万斤,被它打到,身体再结实的修士也扛不住。

便是凭借乱人视线的千幻尺,洪子山在剑符门的大多数筑基境弟子中,独领风骚,独树别致,占有出类拔萃的一席之地,更在此次抗击妖族的战斗中,取得了骄人的战绩。

凭借此尺,他的几只储物袋里,攒满了各种妖族的各种材料,肉丹妖丹更是无数,

更有不为人知的是,他曾凭借千幻尺,暗中袭杀了御兽山的两名筑基境弟子,发了两大笔死人财

可以说,李华生三人的法宝,威力虽然各有千秋,但都十分厉害,遁入地下等待出手的王动,即便灭邪刀再厉害,即便剑气再霸道,也难以同时击杀李华生四人。

甚至,他只要露面出手,那就是双拳难敌四手的危局,别说能不能斩杀其中任何一人了,便是能不能扛得住对方的四件法宝,都是一个悬念。

转眼间,时间流淌,犹如白驹过隙。

看着已经踏剑升上高空悬浮的王霸,李华生松了口气,笑道:“王霸无事,我们可以升天啦”

“不错,王霸师弟,我们升天的时候,你一定为我们警惕四周。”

常宽和洪子山神情一缓,各自祭出飞剑的时候,仰头冲着空中的王霸喊了一嗓子。

“你们啊,真是太过小心了,想必藏在周围的王动等人,人数一定不多,根本不敢露面阻击我等,他们岂能吃得下我们。”

李华生哂然一笑,故意把声音放的很大,就是要让他臆想中藏在暗处的王动等人听到着急,

对方情急之下,十有**冒然出手,而他们三个正在地上,正好和空中的王霸高低配合,给对方迎头痛击。

他嘴边勾起一丝冷笑,对常宽和洪子山偷偷使过眼色,二人也心领神会做好了准备,可三人等了一会儿后,发现周围的枯树林里并无异常。

李华生忍不住放声耻笑:“王动,你和你的那些师兄弟,都是窝囊废,不敢露头送死,哼哼,李某鄙视你们,你们继续缩着吧。”

洪子山和常宽嘿嘿发笑,同样嘲讽了几句,见周围还是没动静,三人哈哈大笑就要踏上飞剑。

就在这时,三人脚旁湿漉漉的落叶中,猛地冲出了密密麻麻的无数电光,一条条雪白发亮,蛛般的缠上了三人的双腿,钻进了三人的衣袍下面。

空中俯瞰的王霸眼睛暴突,就见李华生三人,被电的白眼连翻口吐白沫,头发根根直立,浑身直抖如同抽筋,抓在手里的法宝没有一件放的出来,飘浮在身旁的飞剑一跟头掉地

“啊?这是何故?”王霸险些栽下飞剑。

正在这时,一颗死树后转出一人,头戴青玉冠,一身染血白衣,手中一把紫色长刀,散发着一圈日冕般的耀眼紫光。

“王动?只有他一人?”王霸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刚刚眨眼,却见王动走到中电抽筋的李华生三人之间,紫色刀光连闪三下,方才还大言不惭的李华生三人,便窝窝囊囊的颈部喷血,人头飞起

“妖术这一定是妖术”

王霸好似见了鬼,法力狂涌向脚下飞剑,再不敢停留,飞出去的同时,心惊胆裂一回头。

就见气定神闲,站在枯树林里的王动,袍袖一卷,剑指朝天点出,“你,也留下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半黑半白的三条剑气,快若惊鸿一瞥,眨眼追到近前,三缕清风般的透体而过,慢慢松开紫青葫芦的王霸,甚至来不及惊叫,一头栽下了半空。

留在他天旋地转,飞快变黑的视线里的最后一幕,只有萧索的枯树林,和站在林中,一身白衣的王动……

第342章 留得青山在

感谢独树别致的捧场

掉在地上的四件法宝,连同李华生四人的首级和储物袋,统统被王动收进了储物镯。

“青离师兄,雪儿,害死你们的仇人,还剩下两个,无论追到天涯海角,我都绝不会放过他们。”

王动站在枯树林中,看着惨淡的斜阳,语声喃喃握了握拳头。

就在这时,宝珠里的朱玲,用意念提醒道:“西南方向,有人来了,两个”

王动转身望去,只见西南方空中,一前一后两道剑光,载着衣袍翻飞的两个人,速度极快的飞了过来。

“王动,任你诡计多端,如今被我们找到了,看你还往哪里逃?”

踏剑浮空的两个蒙面人,身量极高的那个冷笑道,说话的时候,二人双双召出了法宝。

他们正是此番暗害青离十人中的两个,筑基境中期的修为,此番赶来,并不是接到了刘斗或是李华生等人的传讯,而是结伴追了一阵后没有发现,调转方向无意间找到了这里。

“逃?我何必要逃?”

王动点指二人,恨道:“孟涛,李志常,我正要去找你们,你们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好的很,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两个蒙面人正是孟涛和李志常,突然被王动喊出名姓,顿时大吃一惊,心说我们都蒙着面呢,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转念一想,当下明白了,和他们同为剑符门弟子的岳欣妍等人,落在了王动手里,估计已经被折磨的供出了他们的底细。

既然对方都知道了,那么再蒙着面也没什么意思,二人扯下面巾,李志常冷笑道:“就凭你?筑基初期的修为,也敢大放厥词取我二人性命?简直大言不惭。”

孟涛眯着眼睛,嘲讽道:“小子,老夫修行的时候,你恐怕还在哪个阴沟里玩耍呢,如此嘴硬,是不是知道我们不会杀你,所以手上占不到便宜,嘴上图个痛快?”

李志常道:“孟师兄,何必与他多说,你在一旁稍歇片刻,我去生擒他过来,让他知道知道我等的厉害”

说话间,脚下飞剑一晃,就要载着他俯冲向王动,手中短棍模样的法宝更是金光一闪。

“等一下”

孟涛忽然觉得不对劲,伸手拦住了李志常,目光飞快一扫,突然定格在了王动脚旁的四具干尸上,勃然变色抬手一指:“你看”

“啊?是李华生常宽他们”

孟涛顺着他手指看去,顿时脸色苍白,声音都在发颤,可见吓的不轻。

他和李志常的修为,和李华生、常宽差不多,严格的说,还要稍逊一筹,李华生四人都被王动杀了,可见王动的战力,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而且更让他和李志常惊恐无比的是,死人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掉个脑袋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李华生四人除了脑袋没了,竟然还被吸成了皮包骨的干尸,沾满血迹的衣服,穿在干尸的身上,明显大了几号。

二人目光恐惧,飞快的扫视过下方的枯树林,发现只有王动一人,没有见到任何帮手,这下子更把他们吓的肝胆俱裂。

李志常指着王动,惊惧道:“你你你,你究竟用了什么妖法,将他们的血肉弄到哪里去了?”

“怎么?害怕了?”

王动哈哈狂笑,召出飞剑一步踏了上去,紫阳刀“唰”的出现在手里,极速升空朝着二人杀去

然而他快,李志常孟涛比他还要快

就在王动祭出飞剑,抬起的一只脚还没有踏上飞剑的时候,李志常、孟涛,已经圈转了脚下飞剑调头就跑,“嗖嗖”两声飞了出去。

而王动踏上飞剑升空追赶,御剑飞行的速度,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达到极限的,中间需要有一个加速的过程。

尽管这个加速的过程十分短暂,也就是三五个呼吸的时间,可正因为有了这个时间差,先一步御剑逃走的孟涛李志常,已经飞出了老远,和追在后面的他,拉开了足有十五里的距离。

王动要想追上二人,不是不可能,但需要花费的时间,肯定不是一时半刻。

李志常拼命催动脚下飞剑,回头大叫道:“王动,你修炼妖法,手段残忍至极,定为北莽修仙界不容,你等着,我们一定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让你成为北莽修士的公敌”

一听这话,王动心里一沉,千算万算,辟邪雷电电麻了李华生四人,可没想到无意间撞上来的孟涛李志常却要坏事。

他修炼噬灵**的事情,如果被人广泛传播,后果和李志常说的一样,即便他相信宗主李南天,和整个青罗宗都会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庇护他,可成为众矢之的,绝非他所想。

所以,王动奋力御使脚下飞剑提速,尖锐刺耳的破风声中,一道青光闪电般的紧追二人不放,心里越来越着急。

他有心放出含有杀戮法则的阴阳剑气,可阴阳剑气的有效射程,以他目前的修为,只能达到两里,再远些,非但收不回剑气,而且剑气的威力大减,剑气也会随之消散。

同样的道理,他的灭邪刀和土极晶同样有着距离的限制,即便现在出手,也指定打不到孟涛和李志常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追拼命追吧

追到合适的距离,无论剑气,还是灭邪刀,甚至是紫阳刀,他都有把握收割了对方的性命。

于是两前一后三道流光,横渡天阙,朝着东北方飞去。

下方的一座座山峰飞快倒退,刮面而来的强风“呼呼”灌耳,王动追在二人的后方,越追越近,越追越近

宝珠里的朱玲,忍不住意念传音道:“还是我来出手吧。”

王动回道:“不,你绝不能出现在宝珠外面,离了五行仙气的滋养,你受不了的,岩洞那一次,你现身之后养伤养了那么久,我早就打定主意,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朱玲道:“我虽然在宝珠里面,但是外界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们分明是逃向剑符门弟子的大本营方向,你这样追下去,很可能让他们跑了。”

王动道:“即便如此,我也会不让你出手,他们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再说我有土遁术,只要我想,就有大把的机会暗杀他们。”

这个意念传过去,宝珠里的朱玲没有再回复,一身绿裙俏立在仙雾飘荡的湖畔,圣洁的脸上翩然甜笑。

王动看不到珠子里的情形,也顾不上去看,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飞在前方越来越近的孟涛二人身上。

眼看和对方的距离缩短到了三里,再给他盏茶的时间,不,再给他半盏茶的时间,就会达到他剑气等手段有效的距离。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岭之间,一座残破的城池遥遥在望。

王动心里急做一团,那座城池,就是剑符门弟子设在封妖岭地界的大本营,他带队斩杀妖族的时候,曾经远远的见过一次。

一旦让二人逃到城池附近,他非但杀不了对方,而且还会被城里筑基境的剑符门弟子围攻。

是,他的确铁了心要为青离和雪儿杀尽仇人,可报仇,也不能把自己的小命报没了不是。

就在这时,飞在前方的孟涛一抖手,一道灵符“唰啦啦”冲天而起,砰的一声,在高空爆出一团红光,红光中只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援”

求援灵符

王动暗暗叫糟,果然,就见远处的城池里,很快出现了反应,九道剑光飞上半空,停顿了一下后,在为首一人的带领下,朝这个方向快速飞来

“嘿功亏一篑”

已经准备好了六条剑气的王动,连连扼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下飞剑调头,十分之果决,不追了。

孟涛和李志常回头一看,顿时心下大定。

孟涛哈哈大笑,对着御剑退走的王动背影放声嘲笑:“哈哈哈哈,我们到家了,你倒是继续追啊”

就在这时,数把飞剑破风的声音临近,李志常低声提醒道:“别笑了,锥远师兄到了,还是想想怎么和他解释吧。”

孟涛顿时一惊,筑基境末期的锥远,在封妖岭这一带的剑符门弟子中,身份和青离在青罗弟子中一样,都是主事人,颇有威望手腕果决。

他和其他九人,暗中联系岳欣妍五人背着锥远等其他同门行事,如今事情败露,十个筑基境修士,死的就剩他们两个,岳欣妍等人还落入了王动手里,如何对锥远等人交代?

踏剑带人赶来支援的锥远,一身蓝袍个头不高,甚至比一般人还要矮了半头,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精光闪烁,透着一种杀伐决断的狠辣。

两拨人很快碰面,踏剑浮空面对,锥远看向孟涛二人,先不问旁的,直接来了句:“没出息,两个筑基境中期的修士,竟被一个人追的仓皇逃窜,真给我剑符门丢人现眼”

“……”被锥远鹰隼一般的眼神盯着,孟涛和李志常腾地红了脸,却是没敢还嘴,双双抱拳目光低垂。

锥远重重的出了口气,这才问道:“说,追你们的是谁?又为什么追杀你们?”

“这个……”孟涛和李志常心里一颤。

事到如今,不老实交代肯定是不行了,当下就把他们如何暗杀了青离,如何想要生擒王动却未遂,之后死的死,被擒的被擒的过往种种,如实说了一遍。

锥远听后,指着二人的鼻子尖骂道:“自私自利,真真可恨,你们为什么不和刘斗他们一起去死?还回来作甚?你们做下了什么好事,还有脸发信号求援?”

孟涛二人低着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锥远看了看跟在身后阴沉着脸的八个师兄弟,回头指着孟涛二人,痛心疾首道:“门主密令中反复强调,计划要暗中进行,决不可暴露挑起两派再次大战,你们可倒好,为了一己私利,嘿”

孟涛哭丧着脸道:“我们知错了,可如今怎么办?影堂的岳欣妍等人,多半被对方留下活口当做了人证,一旦门主得知是我们坏了大事,刘斗他们死无牵挂,我和李师弟可就完了。”

“你们也知道害怕?”锥远真想一掌拍死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可出了事,还得及时补救想辙才是。

他沉吟少许,断然道:“没什么大不了,青罗弟子若敢上门挑衅,你们一口咬定,是青离和王动侮辱了岳欣妍五人,同门被人玷污,你们激愤之下,这才对青离和王动下手”。

孟涛嘀咕道:“这能行吗?岳欣妍她们肯定招出了实情。”

锥远冷笑道:“她们招出实情又能怎样?她们落入敌手,所说的话,一定是屈打成招的,根本做不得数,无论和他们打嘴仗,还是和他们大打出手,我剑符门三十九个筑基境修士,还怕他们二十个可以御剑的?”

“锥师兄,高,实在是高。”孟涛李志常连忙送上马屁。

锥远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回身下令道:“从现在起,城里城外一级戒备,明哨暗桩布置起来,他们若是明着来,嘴仗大战随便,若敢暗中闹事?”

“哼哼,来一个,让他死一个,来一双,叫他死一对”

第343章 叶心不见了

众人在锥远的带领下,回到了作为指挥中枢的城池。

大厅,锥远带人进入,各自落座,召来了今日并未外出猎妖的二十几个筑基境修士。

锥远将有关王动的一切简述之后,看着下坐众人,正待说话,李志常站起身,欲言又止道:“锥师兄,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锥远道:“这里没有外人,说。”

李志常拱手道:“那个王动,一定修炼了妖法。”

妖法?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一道道惊疑的目光落在了李志常身上。

上坐的锥远急问道:“何以见得?”

李志常道:“刘斗和郑萼被他如何杀死,我没有亲眼所见不敢妄言,但是李华生四人,被他割下首级之后,无头尸体被吸成了皮包骨的干尸。”

“被吸成了干尸?”

“这怎么可能?”

“吸人血气修炼,将人变成干尸,这是某些妖族才能拥有的邪异之法,王动也能如此?”

“这么说来,他岂不是半人半妖?”

“是啊……”

下坐众人交头接耳,嗡嗡的议论声一片。

锥远抬手朝着下方众人按了按,待众人静下来后,他盯着李志常,道:“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你确定?”

李志常指着一旁的孟涛,“绝对千真万确,当时我在空中看的一清二楚,孟师兄同样看到了。”

“志常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以人头担保。”坐在一旁的孟涛,赶忙站起身证实。

锥远沉吟少许,看向众人严令道:“如此看来,王动果真修炼了妖族传承的某种妖法,但是这件事,暂时不准对外人走露半点风声。”

下坐一人道:“如今已然打草惊蛇,再想暗中生擒王动已不可能,不如将此事公之于众,我们打着为同门报仇剿灭妖邪的幌子,鼓动御兽山弟子和我们联手,逼迫青罗宗一方把人交出来,他们如果不交,我们两派弟子便对他们动手,正好浑水摸鱼将王动生擒下来。”

锥远摇头道:“你这个想法的确不错,但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王动修炼妖法的事情,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五行灵根俱全,修行的资质最差,却能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筑基,一定有快速提升修为的秘法,这秘法,才是门主密令我等生擒他的真正目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绷直了身子,他们对王动的各种信息知道的并不多,也是几个月前接到了门主的密令,这才盯上了王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五行灵根俱全的最差资质,两年多的时间便筑基成功,可见王动的修行秘法何等逆天。

一旦秘法被抠出来,门主不会藏着掖着,定会传授给他们,他们的修为定会飞速提升,结丹境,元婴境,甚至达到寿命几万年的化神境界,都将大有可能。

可以说众人的激情,一下子被点燃了。

锥远道:“所以,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决不能让御兽山的弟子参与进来,万花谷一方我们也要防着,他的修行秘法,只有我们剑符门才有资格得到。”

李志常皱眉道:“如果他们不来为青离报仇,那怎么办?封妖岭的残余妖族几乎快被杀光了,到时候他们返回青罗宗,我们便没有机会下手了。”

锥远冷笑道:“他们若是打上门来,我们以逸待劳布置周全,自然能够顺利得手;如果他们不来,那我们按捺不动几日,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倾巢而出攻打他们,宁可付出死伤,也一定能生擒了王动。”

众人纷纷点头,想要获得逆天的功法,死伤在所难免,没有什么好说的。

锥远站起身,一个个明哨暗桩,指令到了下面的人头上,在城里城外布下了一个个陷阱,就等着青罗弟子找上门来自投罗……

……

王动回到了那座荒山脚下的枯树林,草草掩埋了四具干尸,踏上飞剑往西飞去。

工夫不大,就见余晖尽染的西面空中,十几人踏着飞剑行色匆匆飞来,正是闻讯后赶来驰援的葛飞赵风华等人。

一见这些熟悉的人影,王动眼睛有些泛潮,胸膛里憋着一口气,说不出的难受。

“各位师兄,青离师兄他……”

踏剑浮空停下,王动声音低沉,后半截话卡在了发干的喉咙里,不知道怎么出口。

赵风华等人面色沉重,葛飞拍了拍王动肩头,低声道:“回来就好,青离的仇,我们一定要报。”

“是,一定要报。”

王动紧紧的攥着拳头,目光看向左右,低声问道:“叶心呢?她知不知道青离师兄已经……”

“知道了,她闻讯后悲痛过度,当场昏厥在地。”葛飞叹了口气,打起精神道:“好了,该怎么办,回去再说。”

众人沉默中调转飞剑,余晖将尽的时候,回到了山岭间的一座城池。

这里,原本是青离带队驻扎的落脚地点,可破城依旧在,青离和他带领的一队弟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快到破旧城主府的时候,街道两旁,被先后召集来的三百多名青罗弟子肃手而立,神情沉重,没有一个人说话。

王动跟在葛飞等人身后,从两旁人群让出的甬道中默默走过,默默走进城主府,一眼就看到了正厅门前台阶下,满脸泪痕被人扶着的叶心。

一见到王动,眼睛红肿的叶心,猛地挣开了扶着她的师姐,踉踉跄跄的冲到王动近前,泪水止不住流淌。

“叶师姐,青离师兄他……”

王动目光低垂,不忍心去看叶心的眼,然而一句话还未说完,“啪”的一声脆响,突然在他脸上响起。

“叶心,你冷静一点”

葛飞等人抢到近前,七手八脚的拉住叶心。

没有防备之下,王动的半边脸,被这一耳光抽得麻兮兮生疼,他看着叶心忍不住一愣。

叶心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把他救回来,他对你那么好,把你当成兄弟,你为什么没把他救回来……”

“我……”

王动嘴里一阵发苦,叶心悲痛之下,已经丧失了理智,怎么能和她计较?别说一个耳光,便是十个二十个,只要能让青离死而复生,这委屈,他也认了。

他从储物镯里取出一只染血的白布包裹,捧到叶心面前,“如果打我能让你好受一点,你只管接着打就是了,这是青离师兄的首级,我带回来了。”

叶心颤抖着双手接过包裹,一点一点打开,看到青离嘴角挂血双眼紧闭的人头时,情绪顿时失控,将人头搂在怀里跪在地上嚎啕痛哭。

夜色初显的院里院外,人并不少,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叶心如丧考妣的哭声,在凄清的冷风里传了出去。

良久,叶心取出一条纱巾,一点一点擦净了青离沾满了她泪水的脸庞,撕下一片衣襟裹好人头紧抱在怀里,摇摇晃晃起身,看着王动惨笑道:“对不起,我知道不能怪你。”

王动摇了摇头,取出头发扎在一起的六颗人头,丢在地上道:“害死师兄的十人,两人被师兄临死时反杀,六个被我割下人头,余下两个逃回了剑符门弟子的老巢,不过他们活不了,我向你保证。”

“还有两个……”叶心柳眉倒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忽然身子一软倒向地面,一旁的两个姑娘赶忙扶住了她。

“扶下去好生照料……你们也都回去吧。”

葛飞叹了口气,目送两人扶着叶心走向后院,转身冲着围在院门外的青罗弟子们挥了挥手,随后带着王动等筑基境弟子进了正厅。

王动取出一只兽囊,放出被他抓来的岳欣妍四人,一脚一个踹倒在地,恨道:“这是剑符门的影堂弟子,暗害青离师兄,她们也都参与了。”

一听这话,坐着的众人噌的站了起来,一道道杀人般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瑟瑟发抖的岳欣妍四人身上。

王动解开了她们的哑穴,喝令她们老实交代。

四个女人想到老实交代也没什么好下场,咬着牙宁死不开口。

王动和赵风华二话不说,各抽刀剑折磨死了其中两人,剩下的两个目睹了血淋淋的恐怖过程,再也强硬不起来,交代了一切只求死个痛快。

“杀了她们”众人纷纷怒喝

王动咬牙切齿道:“不能便宜了她们,我要为青离,为我的雪儿报仇,让她们生不如死。”

说罢,直接将吓傻了的岳欣妍和叶珊收进了兽囊,以后有的是手段折磨她们。

众人自然没有阻止,简单处理过地上的两具尸首,经过商议,推举资历最深的葛飞代替青离主持局面。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你一定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仇自然要报,可是如今我方筑基境修为的,只有二十人,剑符门一方却有三十几个,不能鲁莽冲动。”

“是啊,除去筑基境的我们,我方炼气境锻体境的弟子,也远远少于对方的同级弟子,仇自然要报,但一定要慎重才是。”

“慎重?还要慎重到什么时候?”

“不理智,只会吃亏……”

大呼小叫的声音分成了两派,王动坐着一言不发,心里暗暗盘算着,什么时候动手暗杀了逃走的孟涛李志常,他压根没想过放过两人。

“啪”

葛飞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厅里顿时没了声音,看向众人道:“即便我们现在找上门去,能和他们理论清吗?他们完全可以编织谎言矢口否认,说到底还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

赵风华道:“那我们怎么办?”

葛飞道:“抗击妖族以来,我青罗弟子被派来的,死的就剩城里这些了,绝不能再冒然冲动,这个仇暂且记下,明日黎明,我等马上离开封妖岭地界返回师门,上报宗主由他决断”

众人纷纷点头,商量好诸多细节后起身离去,明日撤离的指令,很快下达给了三百多名弟子,不少人激动的一夜没合眼。

转眼到了第二天黎明,打点好行装的王动,带着被蛇咬伤的石虎丁勉,来到了城中广场。

广场上人头攒动,各种灵兽的叫声和蹄踏声乱糟糟,三百多名青罗弟子已经等在了这里。

葛飞命人开始点名,人齐了之后,便要带领众人踏上返回师门的漫漫长途。

王动从兽囊里放出白鹤,看着白鹤,心里一阵发酸,从今以后,山高路远,再也见不到雪儿了。

一旁骑着灵兽的石虎丁勉,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先后劝了几句,王动长长的吐出口气,望着一线泛白的天边,思绪忍不住飘远。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场的弟子纷纷被点到了名字,可唯独叶心和两名炼气境的女弟子没在现场。

广场正中高台上的葛飞喊过一名女弟子道:“你去催一下叶心她们,让她们快点。”

女弟子应了一声,转身还没跑出几步,就在这时,远处街道跑来了两个面色焦急的姑娘,王动一看,正是昨晚负责照顾叶心的两个人,身后却没有叶心。

“葛师兄,叶师姐不见了,我们两个找遍了附近,也没有找到她。”

第344章 我去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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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飞闪身跳下高台,盯着两个姑娘,急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叶心不见的?”

王动等筑基境弟子,第一时间围到了近前。

两个姑娘都是外门弟子,一个叫庞娟,另一个叫童星雨,做事素来认真,所以才会被指派照顾叶心,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庞娟吞吞吐吐道:“昨晚叶师姐醒来后,抱着青离师兄的首级一直在哭,一个半时辰前,哭着哭着睡着了,我们没敢离开,就在一旁打了个盹,没想到再睁眼时,竟然发现师姐不见了。”

童星雨接着道:“我们慌了,马上到附近寻找,可一直找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叶师姐。”

听了她们的话,众人暗道坏了,害死青离的十个人里面,孟涛和李志常还活着,叶心多半去为青离报仇了。

葛飞马上唤过昨晚巡守的几队弟子,问有没有看到叶心出城。

几队弟子纷纷摇头,葛飞跺脚“嘿”了一声,当下派出了大量人手,分散到城里城外各个角落寻找叶心,希望叶心只是伤心郁结随便走走。

可片刻后,随着最后一拨人无功而返,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葛飞连连顿足:“叶心她好糊涂啊,我们将此事上报给宗主,再等到慕容峰主他们从蛮荒回来,何愁不能讨回公道,现在她一个人冒失前去,一定凶多吉少”

赵风华道:“叶心装睡瞒过了庞娟她们,已经走了一个半时辰,按照路程判断,现在估计到了剑符门弟子的驻地附近,这可如何是好?”

吴德芳道:“追是追不上了,要不咱们集合全部人马,直接找上门去,如果叶心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和剑符门一方拼了”

“对,和他们拼了”一旁和青离交情深厚的几个人满脸激愤。

然而,这几个人义愤填膺的声音,在周围黑压压的人群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响应,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回应声。

王动看着四周纷纷沉默的大多数人,尽管失望,可是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抗击妖族至今,死了那么多人,这些有幸活下来的,眼看就要踏上归途,没想到叶心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没和任何人商量,私自跑去为青离报仇,其情可悯,其做法,却是有些任性了。

为了叶心一人,让其他人跟着拼死拼活,怕是没有几个人愿意,这也是人之常情。

王动暗暗叹了口气,这些渴望活着的人,并没有错,可是他呢?青离的死,和他有关系,而且青离待他怎么样,他自己清清楚楚,他能像旁人一样吗?

葛飞环视四周,看着一双双等着他决策的眼睛,长长的吐出口气,说道:“大家撤离的指令不变,可叶心也不能不管,赵风华”

“在。”赵风华上前拱手。

葛飞叮咛道:“寻找接应叶心的事,我来做,你代替我率领其他弟子立即出发,务必将他们平安带回青罗。”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谁都知道,叶心现在估计已经完了,剑符门一方绝对不会没有准备,谁去找她,都要冒着回不来的极大风险。

“师兄,我和你去。”

“算我一个。”

“我也去。”

赵风华和其他几人先后开口。

葛飞看着他们,缓缓点头道:“几十年的交情啊,没有白瞎了,可是人多反而不利于行事,我一个人去,如果叶心尚在,我能救则救,如果她遭了毒手,我不会一意孤行枉送性命。”

赵风华等人还要再说什么,葛飞断然一摆手,“就这么定了。”说罢,召出飞剑就要踏上去。

赵风华几人偏头看向一旁,紧紧的攥着拳头,围在四周的弟子们,既松了口气,同时也满心惭愧。

就在这时,王动说道:“师兄,我去最合适。”

众人纷纷侧目,人群中的石虎和丁勉险些急的叫出了声,和几个女弟子站在一起的蔡婉君,十根手指瞬间绞紧在一起。

葛飞摇头道:“你去,如果有个闪失,他日我没法和慕容峰主交代,没法面对你爹,没法面对紫衫那丫头和韩若雪。”

王动道:“如果事不可为,我不会逞强,再说我有土遁术,即便身陷危局,脱身的把握也很大,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葛飞的眉头顿时紧皱,王动去,的确比他更合适,青罗宗一方一直严守着王动会土遁术的秘密,其他三派弟子至今还不知道,可危险这种事,谁能提前预料的到?

赵风华等人看着王动,暗暗点头,原来方才误会他了,他怎么会贪生怕死呢?后生可畏,此人值得性命相交。

“好吧。”

葛飞艰难点头,从一些弟子的手里,要来了大量的灵符,十几套特制法门炼制的弓箭,装进几只储物袋,塞进王动手里,叮嘱道:“多些手段总是好的,千万小心。”

王动点了点头,收好储物袋,顺着人群闪开的通道,快步走到石虎和丁勉跟前,双手按住二人的肩头握了握,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随后召出飞剑,一道剑光托着他飞出人群冲上半空,冲着下方拱手相送的众人紧紧抱拳,一道流光向东飞去……

目送王动御剑飞离的身影,消失在了晨曦中的远方山岭之间,葛飞召出白鹤骑上,扬手一声令下:“我们走”

……

王动心系叶心的安危,驾驭飞剑一路疾行,简直将飞行的速度提到极致,下方的山山岭岭飞也似的倒退。

一个时辰后,一人一剑飞出了二百多里,向东再有百里的路程,便会接近剑符门弟子的驻地。

王动不相信对方没有准备,所以不敢大意,速度放慢,高度放低,保持匀速飞行。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种种危局,王动可谓做足了准备。

腰带上从未配过任何武器的他,系上了紫阳刀,斜斜上挑朝前的刀柄,时刻保持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一打打灵符,塞进了衣服各处,甚至在两只靴子里,都塞上了十几张。

一把暗红色的长弓,斜挎上肩,另一侧腰畔悬着的,是插满三十几根特制箭矢的箭壶。

海量的妖丹,在储物镯里就绪,时刻能炼化补充法力。

丹田里,青光闪闪的灭邪刀蓄势待发,电光游走的辟邪雷源时刻就位,剑丹中的十八条剑气,就等着王动一声令下,飞出剑孔饮血斩敌……

远方,渐渐出现了一条起伏如蛇的山岭,过了那道山岭,便是剑符门弟子做为中枢的那座城池。

王动御使飞剑降落在了一座山头上,从一只兽囊里放出两头小小妖兽,各有麻雀大小,壁虎模样的身躯长着鸟头肋生双翅,被托在掌心不飞也不跑,乖顺的很。

这种小兽数量稀少十分罕见,北莽没有,是蛮荒独有的异种,吃肉食草都行,胃口极好适应力极强,目力如鹰,王动也是巧合之下收服的,近几日刚刚调教好。

这次行动,正好派上用场。

王动嘴唇微微启合,魔功心法和御兽心经同时施展,浓眉下微微眯起的双眼中,忽然生出两条红色光丝,蛇一般的垂落进了两只小兽的头顶。

异象发生,两只小兽清澈的眼睛里,闪过妖异的红光,王动满意点头,扬手将之抛向空中,“去”

御兽山操控兽类作为耳目的御兽心经,在王动配合了魔功**术的反复试验下,取得了新的突破。

那两条红色光丝,被他取名为“**丝”,目前还没有对人试验过,可操控小型灵兽作为表面上看不出异象、打死也不卖主求荣的傀儡侦察兵,却是百试不爽。

两只小兽顷刻间飞远,王动取出一颗妖丹,抓紧时间炼化,工夫不大恢复了御剑赶路消耗掉的法力。

片刻之后,两只小兽一前一后飞了回来,王动伸掌接住,盯着它们红光闪烁的眼睛,几个呼吸后抽离了“**丝”收起两只小兽。

通过小兽反馈来的信息,他的确找到了叶心的下落。

叶心没有死,却是身受重伤,对方为她裹了伤,并不是出于仁慈,而是将她绑在了城头的木桩上,明显作为了诱饵。

王动深吸口气,没有御剑升空,徒步下了山顶,循着沟沟壑壑一路疾行翻山越岭,摸向了仇人的阵营……

……

中午时分,炎热的阳光,落在了人影晃动的城墙上,城头处,竖起的木桩旁,两名中年男人蒲团上盘膝而坐,一个叫莫落,另一个叫张峰,都是筑基境修为。

“你过来,喂她些水,别让她渴死了。”

莫落招了招手,从附近巡逻的一队弟子中喊来一人,指了指被绑在木桩上披头散发低着头的叶心。

那名男弟子应了一声,摘下腰间的水葫芦走到木桩前,伸手拨开叶心遮面的乱发,掐起她血淋淋的下巴灌了几口水。

“真当我剑符门是你撒野的地方?还想偷偷入城杀人?都不用师叔们动手,藏在城外的符阵便把你打残了,废物,还得爷爷伺候你,真是晦气”

说话间,这厮在叶心苍白的脸蛋上捏着一把,转身冲着莫落二人行过礼后离开了。

莫落明明看到了,却是微微一笑:“这小子,对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还不忘占便宜。”

张峰看向四周山岭道:“这青天白日的,即便知道这死不开口的女人落在我们手里,想必那些青罗弟子也不会在白天来救她。”

莫落笑道:“是啊,除非那些人和这女人一样,统统都是白痴,不过便是夜里,他们就能得手吗?我方已经设下了重重陷阱,就等着他们自投罗了。”

浑身血淋淋的叶心,听着二人的交谈,简直内疚欲死,她死便死了,正好追随青离而去,生不同时,死后同伴,也算不负青离不服她自己。

可她的冲动,她的冒失,却很可能让葛飞等师兄弟身陷死地,这个罪过,她即便死也不能瞑目。

她不怕死,她很想自尽,断了师兄弟搭救她的念想。

可如今她被下了层层禁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呼喊,求你们别来,千万别来……

然而,王动已经来了。

城西枯草丛生的一片山崖上,一块嶙峋的山石后面,王动身形一闪遁入地下。

片刻之后,山崖下枯死的白桦林中,一处地面上的落叶,突然向上鼓起,遁地而行的王动刚想将头伸出地面,就在这时,附近的几棵树干上,异变突生……

第345章 挡我者死

“有情况”

男人的低喝声,突然在枯死的白桦林中响起,然而只闻人声,四周却看不到一个人。

地面之下,正要钻出的王动心里一沉,虽然看不到地面上的情况,但是这声男人的低喝,他却听得分明,心知不妙,反应也是快到了极致。

露出地面刚刚拱起落叶的头顶,飞快遁入地下,与此同时,摸过一只兽囊的手,闪电般抬起,抓着一头小兽,一把抛出了地面。

就在他一系列动作,刹那间完成的下一刻,附近的几棵死树下,似被火焰烤着,空气中,出现了一片片扭曲,凭空浮现出几扇水波般的光门。

几个黄袍中年人,从一扇扇光门里同时走出,每人手中,抓着一面毫光吞吐、蓄势待发的符文阵盘。

空间扭曲,光门凭空浮现,人在光门里现身,这,正是剑符门的独门手段——符阵隐身

那一扇扇貌似神迹的光门,不过是几只特制的阵盘,形成符阵后,能够隐藏人身形的障眼法而已。

说穿了一文不值,但的确是藏人设陷阱的不二之法,犀利的很。

也就是身怀土遁术的王动,若是换了葛飞等人前来,哪怕是号称青罗筑基第一人的青离死而复生至此,能不能抵挡那些毫光放在其次,首先就立马暴露了。

也就在这一刻,被王动抛出来的小兽,冲出地面上的落叶,肋下双翅扇动冲天飞起

“原来是头小妖兽。”

明显松了口气的诧异声中,二十几条的毫光,闪电般的飞出阵盘,集中打向了一处,顿时将刚刚飞起的小兽,射成了筛子,浑身冒血“啪嗒”摔落在地。

去势未尽的二十几条毫光,穿过厚厚的落叶层,“噗噗噗”地射进了地下。

遁入地底深处的王动肩头一痛,已被一条毫光无意间射穿,抬手止血的同时,忍不住暗呼侥幸,出师不利,险些暴露了。

宝珠里的朱玲,意念传音问道:“你怎么样?”

王动飞快回道:“不碍事。”

朱玲意外道:“真没想到,你们这方小世界的修士,对符法的运用,也能达到这种程度。”

王动道:“剑符门本就不简单,如今城外藏着这种陷阱,大白天里要救叶心,只能反其道而行之,出乎对方预料铤而走险了。”

朱玲道:“我不问你想怎么做,不过有一点你记住,情况一旦危及你的性命,自有我出手。”

“嗯。”王动回了声,掐断了意念联系,取出一只装满空气的皮囊,深吸了几大口空气,一个个土遁术接连施展开来,从地底深处,朝着城头方向飞快潜去。

他的决定没错,城外的确埋伏了一圈陷阱,就等着来救叶心的青罗弟子往里面钻,叶心就是不察之下,连个手都没有还上,便被那些毫光破了法力护罩,一举打成了重伤。

“什么情况?”

城头上的木桩旁边,莫落和张峰早已起身,紧盯着城西山崖下的白桦林方向,莫落扬声问道。

被绑在木桩上的叶心,心弦顿时绷紧,是那些师兄弟来救我了吗?不要,不要来啊,我不要连累你们。

白桦林中,几个筑基境的中年人,朝这边笑着摆了摆手,“没有敌情,不过是一头妖兽误入此地,已经被我们打杀了,呵呵呵……”

笑声中,几人分头退到几颗树下,身前空中波纹般的光华闪过,他们的身影顿时消失,再次被符阵生成的障眼法隐身。

城头上,无法看到城外情况的叶心,心里长出口气,还好,不是师兄弟们前来救我,我没有连累他们。

莫落二人坐回了蒲团上。

张峰看了眼绑在木桩上的叶心,摇头哂笑道:“虚惊一场,不过话说回来,只有她这种不长脑子的蠢货,才会在白天前来,愚蠢的就跟猪一样。”

莫落笑道:“仇恨,让她变成了傻子,不过正因为有这样的傻子,才更加彰显出我等的聪明,你管她是不是猪呢,只要等引来青罗弟子踏入陷阱不就好了?”

“说的也是,呵呵呵……”

就在二人说笑的时候,附近踏剑升空的几名筑基境修士,纷纷降落到了城里,回到了之前藏身的地点。

叶心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只要不连累其他人就好,而她死便死了,唯一不甘心的是,没能在死前杀了孟涛和李志常,没能为青离报仇。

她的脑海中,走马灯似得浮现出了她和青离共同度过的朝朝暮暮,黑血凝固的干裂唇边,泛起了温馨的笑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正挂当空的日头,渐渐偏西。

城墙上和城中巡逻的剑符门弟子,该换班的换班,该吃饭的吃饭,一个个的神情从容放松,便是明里暗里的三十几个筑基境修士,都觉着大白天的,一定不会发生什么事。

青罗宗一方即便派人营救叶心,一定也是在入夜以后,坐镇城中的主事人锥远,曾经极为肯定的推断,如果有人来救叶心,多半会在黎明前天不亮的那段时间里动手。

因为那段时间,正是人困意上头最为放松警惕的时候,阅历丰富的修士,十个有八个都会选择那个时间段救人。

然而,包括锥远在内,所有的剑符门弟子都没有料到,王动真的会反其道行之,兵行险招大白天上门救人。

遁入城下的王动,避过了两队巡守的剑符门弟子,钻出地面等他们走远后,召出飞剑一步踏了上去,一道剑光载着他飞向了城头。

莫落和张峰听到御剑升空的声音,误以为是己方的筑基境修士,二人也没有多心,笑呵呵回头瞥了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简直让二人头发根都竖了起来,就见一个白衣猎猎的陌生青年,脚踏飞剑风驰电掣的飞来,已经到了他们身后不及五丈远的空中。

二人大惊之下,来不及示警,飞身而起的同时,纷纷祭出法宝就要出手,拦下对方保命的同时,相信法宝的撞击声,定会引来一众同门的支援。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王动御剑飞行,双眼中猛地生出两团妖异灿烂的红光,**术。

被那两团红光一照,莫落脑海中一片空白,心神刹那间被摄住,抓着法宝僵立当场。

而一旁的张峰,由于侧身对着王动,**的红光并未完全照到他的眼中,所以他只被**术的余威扫了一下,神情恍惚之后,抖手放出了法宝,飞也似的打向王动

王动御剑飞来的速度太快,再不拦截,便会被他近身,深知自己不善近战的张峰,反应可谓出奇的快

他的法宝,是一面黄色三角小旗,名为风沙杏黄旗,飞在空中,细细的旗杆猛地变粗,被风抖得“唰啦啦”直响的三角旗面,狂喷出大片的黄沙,遮天蔽日迷人视线,一举将御剑飞来的王动裹在里面。

一瞬间,只见雾霾般的黄沙中,一条模糊的人影晃动,点点金光,在人影的身旁交织迸溅,发出了金铁剧烈摩擦的响声。

退后两步的张峰,扶住中了**术栽往地面的莫落,看着空中不断翻滚的黄沙迷团,连连冷笑道:“不管你是谁,被我的黄沙裹住,不消一时半刻,就会双目尽瞎成为废人。”

就在这时,黄沙团猛地裂开了一道口子,周身体表缭绕着上千颗土极晶,如同裹了一层金砂战袍的王动冲了出来,一片紫色刀光飞起,“咣”的斩飞了镇压在上方的风沙杏黄旗

张峰大惊失色,刚刚回过神来的莫落倒吸一口凉气,二人刚想闪避,却见飞到近前的王动一声断喝:“着”双眼之中,两团红光再起,**术第二弹

如此近的距离,莫落二人顿时被**术迷了个结结实实,二人身体一僵双双栽往地面。

而跌下飞剑踩在城头上的王动,头痛欲裂,一双眼睛刺痛无比,知道这是他强行两次对修为高过他的修士施展**术带来的反噬。

他“啪啪啪”十几指飞快点出,封住了心神短暂失守的莫落张峰浑身要穴,单臂一环夹二人于肋下,抢到木桩前紫色刀光连闪

“咣咣咣咣……哗愣愣……”

儿臂粗的黝黑铁链,火星四溅,断成几节落地,被绑着的叶心一头栽向地面,被单膝跪地的王动,倒转紫阳刀的右臂一把接住。

“叶师姐,你受苦了,我马上解开你的禁制……”

城头上发生的惊变,早已惊动了城里城外的剑符门弟子。

“敌袭”“有人偷城救人”“快来人啊”“在那边城头,别让他跑了……”

一瞬间,城里城外开了锅似得,呐喊声如雷,一片片人影如潮,纷纷涌向西面城头方向,而在空中,先后御剑飞起的一个个筑基境修士,催动飞剑扑了过去。

城主府的方向,三人踏剑飞上半空,左面的一人正是孟涛,指着城头上单臂抱着叶心的白衣青年,看向身旁的锥远,兴奋道:“锥师兄,那人正是王动。”

另一旁的李志常惊喜道:“没想到是他来赶来救人,师兄,别让他跑了。”

“王动?别担心,他逃不出我等掌心。”

锥远目露兴奋,一边领着二人急速飞行,一边放声喝道:“剑符门弟子听令,只许伤残王动,不许法宝合击,留他一条命在”

“是……”

如潮的回应声,在城头四周响成一片。

城头上,浑身禁制刚被解除的叶心,看着扶她起身的王动,流泪愧疚道:“你不该来啊,别管我,快走,一定要杀出重围,好好活着。”

王动环视着空中地上,团团包围住他和叶心的剑符门弟子,单臂夹紧肋下的莫落张峰,咬牙道:“我不来则已,来了,一定救你出去”

“呵呵,果然好胆色。”

浮空踏剑的锥远微笑摇头,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指着将王动二人围的水泄不通的黑压压人群,忽然面色一沉喝道:“王动,身陷此地,还敢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出去?”

“师姐,委屈你一下。”

王动没等叶心回答,直接把她收进一只兽囊,一手拔出插在地上的紫阳刀,另一只手夹着莫落张扬站起身,哈哈哈一阵冷笑,忽然暴喝道:“挡我者死”

第346章 突围!不死不休!

暴喝出口,王动招来掉在一旁的飞剑,飞身而上,腾空而起。

锥远下令留他一条命,正是他底气所在。

只要对方三十九名筑基境修士的众多法宝,不同时出手合击向他,他杀出去的可能还是很大的,更何况他手中还有两个人质,不信对方不顾人质的死活。

至于围在城头四周,密密麻麻的那些剑符门的炼气境锻体境弟子,虽然打眼一扫五百名不止,但是在他如今的眼里,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要知道筑基境的修士,在正常的情况下,远非锻体境和炼气境的修士以多打少能够取胜的。

所以,王动不求杀人,只求突围,踏剑飞行一头扎向了城西方向,右手提着紫阳刀,左手掐着莫落和张峰的脖子,胳膊一伸,直接将二人顶在了身前开路。

锥远大喝道:“筑基境弟子围攻他,莫要伤他性命,其他弟子火速退至方圆五里外待命”

筑基境修士之间的战斗,已经不是炼气境和锻体境的修士所能参与的,法宝碰撞产生的余威,法力绞杀在一起激起的气劲,任何一样都能危及这些低级弟子的生命。

所以,他才如此下令。

五百多个剑符门弟子闻风而动,骑着各种灵兽退潮般的四散退走,锥远带着孟涛和李志常,踏剑浮空停留在原处,并没有参与围击王动。

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满满的信心,有其他三十六名筑基境修士动手,别说王动这个刚刚崭露头角的筑基境初期修士,便是筑基境末期的青离复生,也绝对逃不出去。

耗,也能耗尽对方的法力

刹那间,城头西面的空中,以众凌寡的激战彻底爆发

法宝剧烈撞击的轰隆隆巨响,接二连三传来,震得城墙不断发颤,远处观战的剑符门弟子,捂着耳朵纷纷色变;

一片片法宝相撞产生的光芒四下迸射,在气流疯狂翻涌的空中,如同绽放出了一朵朵各色光芒形成的巨大烟花。

载人的一把把飞剑,在空中纵横来去,绕着中间奋力迎战的王动围追堵截

一件件拖曳出溢彩流光的法宝,围着一把腾空辗转的青色巨刀上下翻飞,每每击飞一件法宝,布满青色蛇鳞的巨刀,便会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嘤嘤”长鸣

王动被困在众人之间,青色玉冠束着的满头长发,已有半边被激荡的法力震散,披散在脸上飞扬甩动,额头脸上,豆大的汗珠子密密麻麻。

他憋着一口心气,一手抓着两名人质充当肉盾,驾驭飞剑左冲右闯,遥控着“嘤嘤”长鸣的灭邪刀,绕着他前后左右连斩带劈,一身法力急剧消耗,静下心来思量突围之策。

三十六个围攻他的筑基境修士,的确顾忌他手中的两名人质,也因为锥远下令留他一条性命,没有法宝齐出合击他。

但是,这些作战经验丰富的修士,一道道无形的神识,纷

纷避过他头颅心脏等致命部位,牢牢锁定了他的四肢。

一有机会,一件件法宝便向他的四肢打来,使得他操控着灭邪刀疲于奔命。

灭邪刀虽是半步灵宝,威力远胜筑基境修士的法宝,但王动现在还是筑基境修为,根本不能将灭邪刀的威力,发挥出十分之一。

以寡敌众,他能靠着一把四处救火的灭邪刀坚持这么久,已经实属不易。

但是,他的目标绝不仅仅只是坚持,他要伺机突围。

“方才脚踏城墙的时候,我便知道筑城的山石成分复杂,其中没有多少土质,所以靠着土遁术遁入城墙突围,根本行不通。”

“城墙里外的地面满是泥土,倒是能让我施展土遁术,但那样一来,即便我接连几个土遁术从地下逃走,可暴露土遁术之后,绝对逃不过敌方的空中追击。”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佯装支撑不下去,越来越明显的露出败象,对方一定会放松大意,到那时,我便使出杀手锏一举突围,十有**能够成功。”

种种念头飞快闪过,王动打定主意,手上的动作渐渐露出破绽,很快的,便漏洞百出,踏着时高时低摇摇晃晃的飞剑,好几次险象环生。

远处空中,孟涛得意冷笑道:“看他法力消耗的飞快,疲于奔命抵挡,败象已露,很快就会被打成残废生擒了。”

另一旁的李志常,想起他和孟涛曾被王动一人,追的形如丧家之犬,羞恨之下,放声嘲笑道:“他也不过尔尔,还想逞英雄前来救人,简直是夜郎自大不知死活,若不是门主有令留他命在,他早就被打成齑粉了。”

二人中间,负手踏剑的锥远心下大定,摇头淡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此人的战力还是有目共睹的,能在众人的法宝围击之下,硬是坚持了两盏茶的时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硬茬子,你们两个先前被他追的不敢还手,如此看来,的确是情有可原。”

“师兄,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孟涛神情尴尬嘿嘿一笑。

李志常暗地里撇了撇嘴,指着飞绕在王动四周崩飞了一件件法宝的灭邪刀,转移话题道:“师兄你看,那把青光闪闪,发出阵阵龙吟般长鸣的巨刀,威力颇是不俗,落在王动手里,简直是明珠蒙尘,如果换做师兄来用,定能将其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呵呵呵,志常啊,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嘛。”

锥远笑呵呵地摆了摆手,盯着灭邪刀不放的一双眼睛灼灼闪光,可以理解为欣赏,也可以看成是贪婪。

灭邪刀,在王动出手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之后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不放,在他想来,王动必被生擒,那把布满了青色蛇鳞的长刀,必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本就是金水双灵根的上上资质,可筑基至今,一直没有称心合意的金属性法宝,此番便能得偿所愿了,有了王动的那把青刀法宝,他必将如虎添翼。

这般想着,他心头火热,忍不住扬声喊道:“众位师弟师妹,此獠的法力已然不济,你们加把劲,拿下他的人,我日后上报门主,给他记首功”

此话一出,围攻王动的三十六个修士,顿时好像打了鸡血,更加卖起力来,呼喝声响成一片。

王动招架起来,顿时捉襟见肘,可这也正是他计划中的应有一步。

“一举突围,正在此时”

他目光一凝,一大股匹练般的法力,顿时加持进了绕飞在身旁的灭邪刀

灭邪刀青光大炽,带起一片银河般的青光倒洒而下,旋风般的斩了出去,“当”的一声爆响,如同晴天打了个霹雳

一把袭来的锤状法宝,当下宝光失色,被灭邪刀斩为两半跌下半空

操控此宝的那名修士惨叫一声,脸上刚刚浮现出醉酒般的红晕,一口热血还没有来的及喷出,便被劈面斩来的灭邪刀一刀两断,两截残尸飞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简直快过惊鸿一瞥。

围攻王动的其他修士,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王动不是法力不济了吗?为什么还能发出这样必杀的一击,在三十倍与他的敌人围攻中,斩宝杀人如同探囊取物?

他们惊惧之下,纷纷驾驭飞剑闪避到一旁,情势如何看看再说。

远处的锥远,心里激动成了一团,真是好刀,破法宝如同砍瓜切菜,我必得之。

想罢,踏剑提速猛地飞出,双手一翻,两只黑光闪闪的钩状法宝赫然在手。

这双长钩,是他的本命法宝“子母离合钩”,一大一小,一明一暗,即可破除修士的法力护罩致人死命,又可勾取对方的法宝,还可撞击敌人的要害,双宝三用,与青离的月牙双刀作用相似。

见锥远按捺不住飞了出去,孟涛和李志常相视一眼,催动飞剑追了上去。

王动一击得手,惊住了围攻他的众修士,趁着众人一愣闪向两旁,他召回当空旋飞的灭邪刀,抓着莫落张峰两名人质,踏着飞剑一阵风似得冲向了西面的山崖。

追之不及的锥远,放声怒喝道:“愣着做什么?快拦住他”心里恨得牙痒痒,三十六名筑基境修士,如果还让王动给跑了,那么他们还不如一头撞死的好。

西面空中,闪在两旁的剑符门修士仿佛刚刚回过神,纷纷催动飞剑舞动法宝拦截了上去。

王动知道没有这么容易脱困,早有打算,抓着两个人质的左手向前一甩,浑身受制的莫落和张峰,顿时脱出王动手掌,快似流星的朝前飞去。

二人也算倒足了血霉,先被王动当做肉盾,虽然那些师兄弟没对他们下毒手,一见王动把他们挡在身前,顿时收了击向王动的法宝。

但是法宝上生出的气劲可没长眼睛,无形的刀剑一样,在无法生出法力护罩的他们身上,割出了一条条血淋淋的伤口。

偏偏他们被王动制住,动也动不了,说有说不出,疼的心肝直颤,却是呼喊不出来。

这也就罢了,被王动片刻不停的甩来甩去,没有法力护身的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被甩的头晕眼花,天旋地转,春暖花开,如果能够开口,早就吐了一万八千回了。

如今,王动居然把他们炮弹般的抛了出去,明显是让他们充当开路先锋。

莫落的性倒还好些,只在心里骂了王动一声“狗娘养的,”之后便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拦截而来的那些师兄弟妹身上,祈祷他们还有些人性,不要措手杀了他。

可张峰就大大不同了,他的性极为恶劣,一瞬间在心里,把紧随在他们身后的王动,骂了个天翻地覆,海枯石烂,浪子回头,猪狗不如。

一见莫落和张扬炮弹般的当先飞来,两张嘴歪眼斜的脸上,明显写着“是我啊,千万可别打错了,”几个踏剑而来堵在西面空中的剑符门修士,各自抓着法宝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出手吧,莫落张峰的身后,就是踏剑飞来的王动,你客气,人家可不会客气,虽然收了那把青色的巨刀法宝,但是你知道人家还有没有其他手段?

更何况瞎子也能看的出来,王动一鼓作气,就是要以两个人质为掩护,一举冲出众人的合围,机会稍纵即逝,他们一旦顾忌莫、张二人不出手,王动可就跑了。

再想追,又谈何容易。

可出手吧,莫落、张峰这两个不知何故落在王动手里的蠢材,好歹也是他们的同门师兄弟。

不顾同门的死活,甚至法宝出手误杀了同门,尤其是当着这么多本门弟子的面,日后追起责任来,他们也扛不起。

正在这时,一声大吼猛地传来:“门主密令高于一切,拦下王动,若是误杀了同门,一切责难有我顶着”

飞在后面紧追不舍的锥远,脸都绿了,真要是拿下王动,门主还会计较多死几个人吗?有了王动的修行秘法,剑符门的弟子,短时间便会涌现出一片又一片的筑基境修士

门主素怀一统北莽的雄心壮志,颇有枭雄之姿,正所谓慈不掌兵,善人也做不了一派之主,死上几个人,甚至几百人,门主根本不在乎,这些,锥远清清楚楚,所以敢如此下令。

锥师兄,你干嘛不早说?早说,莫落和张峰早就起不到肉盾的作用了。

几个挡住王动去路的修士,眼中闪过厉色,一件件法宝脱手放出,各色流光直接朝着莫落二人身后的王动打去,一条直线,弯都不带拐的。

“噗噗”两声,残肢血雨,顿时在空中爆做两团血雾。

估计还没来得及怒骂的莫落张峰,眨眼间丢了小命。

几件法宝穿过血雾,分头击向了王动的四肢,到了这时候,他们能狠心杀了同门,却还能想到留王动一命,不知道莫落张峰泉下有知,会不会偷笑出声。

与此同时,锥远痛呼失声道:“两位师弟,我们为你们报仇”

第一个字出口的时候,手中的两把黑钩,一上一下飞出,大的那把“母钩”击向了王动左肩,小的那把几乎没有搅动出一丝声响,魅影般的砸向了王动后腰。

他暗暗冷笑,前有数件法宝,后有锥某一明一暗的离合双钩,王动,你扛得住前面,却防不住后面,看我砸断你腰,生擒与你。

就在这时,迎着几件法宝向西飞的王动一声断喝:“斩”

十条蓄势良久的黑白剑气,从王动身前打开的十处窍穴,怒龙出海一般同时飞出,剑气所过之处,翻涌如潮的空气,竟然隐隐约约被斩开了十条浅黑色的空间裂缝

剑气之威,在王动的手中,已显露雏形

下一刻,就见一片片光华暴闪,就听一声声金铁撞击声如雷

其中几道剑气,一举斩中了打来的几件法宝,滚滚气浪四溢中,几件法宝被打的飞了出去。

几名拦截来的修士,哪里想到王动还有这种杀手锏,猝不及防之下,再加上剑气的飞行速度,是法宝飞剑之流的三四倍快,纷纷躲闪不及凄厉惨叫,被斩成了一片片血雨

前方霍然空出了一条通路,浑身热气蒸腾的王动大喜,真不容易啊,千算万算,终于撑到了这一刻,马上便能逃出重围。

之后他有海量的妖丹,可以迅速恢复法力,敌人再想追上他,简直千难万难,叶心和他都安全了。

就在这时,身后一股恶风,直奔他肩头袭来

法宝?

王动听风辨位,脚踏飞剑霍然转身,手中紫阳刀快刀六斩同时劈出,孔雀开屏一般,幻出了六片紫色刀光,铿锵震耳的金铁相撞声中,原本砸向他肩头的“母钩”,顿时被崩飞到了半空。

正这时,手腕一麻的王动面色骤变,率领其他筑基境修士追在后面的锥远,本命法宝之一的母钩被崩飞,心神震颤受伤的同时,脸上却是狂喜。

因为几近无声的子钩,虽然由于王动突然转身,没有砸中王动的后腰,却一举砸烂了王动挂在腰带上,随着他身体转动纷纷甩起的三只兽囊

三只兽囊,内在的空间被破,顷刻间爆出三蓬血雨烂肉,子钩去势未尽,一举在王动的肋下,砸开了露骨的拳头大血口,冒着热气的鲜血,喷泉似得飞洒而出。

子钩倒飞而回,被哈哈大笑的锥远,一把接在手中。

王动“啊”的惊恐大吼,喷血的身躯驾驭飞剑,一条斜线的扎向西面山崖

他惊恐大叫,不是因为他受到重创,而是因为三只被打烂的兽囊空间里,装着大红小红、另一头小妖兽,和眼看就要被他救走的叶心,全完了……

“快,他已被我重伤,追上去拿下”锥远喜形于色忍不住大叫。

飞在他身旁身后的剑符门修士,欢声雷动气势如潮。

俯冲到山崖近前的王动,捂着肋间喷血的伤口,乱发飞扬回头厉吼:“我和你等,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裹满魔火的左掌,一掌拍在了飞快临近的山崖上,“轰”的一声,乱石崩飞,灰尘翻滚,他连人带剑,飞进了火掌拍出的幽深大洞,大洞深处,便是山石泥土。

带人追来的锥远,放声冷笑:“钻进山腹,你还能往哪里逃?看我来个瓮中捉鳖”

感谢独树别致的打赏。

第347章 明修通道 暗入鼠仓

锥远带人追到山崖下,挥了挥袍袖,荡开了乌烟瘴气的尘土,阴沉谨慎的目光,不住打量着眼前被王动一掌拍出的幽深大洞,并未冒冒失失追进去。

跟在他身旁的二十九名修士,分明亲眼看到王动连人带剑一头扎进了洞里,可和锥远一样,他们也没敢第一时间冲进去。

要知道先前围攻王动的筑基境修士,足足有三十九个

可如今呢,算上窝窝囊囊跑去黄泉报到的莫落张峰,一场激战下来,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他们,竟然有九个死在了王动手里。

即便王动占了门主密令“不得取他性命”的大便宜,即便先前有莫落和张峰作为人质让他们投鼠忌器,可仅凭一人之力,独战三十多个同境界的修士,居然还能反杀了九人。

这般彪炳的战绩,让包括锥远在内的这些筑基境修士,对他们原来不屑的王动,再也不敢生出半分轻视之心。

王动之威,王动之力,王动之猛,王动之手段,相比已死的青罗宗筑基境第一人青离,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凡筑基境的修士,谁敢轻视王动半分,便是将自己的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随时都可能死在王动手里,这可是血的教训。

所幸现在好了,王动重伤之下,恐慌心急,自己钻进了自己打出的山洞,分明成了瓮中之鳖,死胡同里重伤的鱼,只等他们手到擒来了。

锥远等人围在尘土逐渐荡清的洞口前,望着黑漆漆的,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的深洞,都在心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也都明显松了口大气。

可王动带给他们的畏惧,已经深埋进了他们的心里,所以三十个堂堂筑基境修士,各自紧抓着法宝,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主动请缨进洞生擒王动。

谁知道黑漆嘛唔的洞里什么情况?

谁知道藏身洞里无路可走的王动,究竟重伤到了什么程度?

谁知道他还有没有一搏之力?

又有谁知道,第一批冒然进去的人,会不会被王动拼着鱼死破斩杀。

王动突然放出十条邪门的黑白剑气,快若惊鸿的击飞了七件法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斩杀了七名筑基境修士的震撼场面,他们这些活着的,如今还历历在目。

纷纷扬扬的蹄声,伴随着各种灵兽的叫声,很快来到了近前。

五百多名练气境锻体境的剑符门弟子,骑着大大小小的各种灵兽,黑压压的围在了山崖下,一个个表情惊恐,等着锥远等人有所决定。

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锥远惦记着王动的那把青刀,目光一闪看向左右,语气尽量显得风轻云淡,笑着问道:“有谁进洞去生擒王动立此头功?”

两旁的修士们,顿时呼吸一粗,目光纷纷躲闪。

锥远的脸色,当下难看起来,都是一群鼠辈,王动已经被我的法宝偷袭成重伤,有什么可怕的?

他暗暗咬牙,子母离合钩双掌紧紧握住,抬脚朝着深洞走去,刚刚走出两步,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两人,用不容推脱的强硬口吻命令道:“孟涛,李志常,你们随我进去。”

啊?孟涛和李志常倒吸一口凉气,我们跟你进去?你不害怕的话,何不自己进去呢?

“嗯?”锥远冷眼看着二人,脸上已有怒意。

“是。”被他狼一般的目光盯着,李志常和孟涛心头一颤,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站在旁边的其他筑基境修士,暗暗长出口气。

锥远冷眼看向他们,冷道:“丑话说在前头,我身先士卒冒险进洞,生擒王动的首功,便和你们没关系了,从他身上缴获的所有法宝,一件也没有你们的份。”

二十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纷纷默不作声,相比性命来说,首功和法宝,不要也罢。

锥远冷哼了一声,冲着围在山崖下的五百多低级弟子喝道:“你等守在这里待命,谁敢说长道短,别怪我回来后,对他不客气。”

满腔的怒气,明显撒在了这些弟子身上,筑基境的那些人,他还是留了些情面的,不好完全得罪了。

山崖下的弟子们没有一个敢吱声的,就连他们骑着的灵兽,也都夹紧了尾巴,锥远可是个翻脸无情的角色,无论是人和兽,都知道。

“随我来。”

锥远袖子狠狠一甩,招呼了孟涛李志常一声,抬脚朝着山洞里走去。

就在这时,黑漆漆的山洞深处,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整座山崖都是一颤,山崖上方,大量泥土石块掉落下来。

锥远“嗖”的闪身而回,惊疑不定的目光,透过落雨般的石块泥土,一瞬不瞬的看着深洞,李志常和孟涛自然跟着退了回来。

身旁的那些筑基境修士,山崖下黑压压的弟子们,一个个目露震惊,山洞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动在哪里鼓捣些什么?

殊不知这时的山洞深处,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斜向上的一条通道,笔直的贯通到了西面的山顶外面,尘土激荡的通道尽头,分明可以看到斜阳尽染的青天,缓缓飘过的一片云朵,被阳光染成了金黄色。

有风吹进光线一亮的通道,翻滚不休的尘土中,一条几丈长的青光,飞快缩小“嗖”的飞了回来,被坐靠在山壁下的王动一把接住,正是他的半步灵宝,灭邪刀

强行运转法力,用灭邪刀贯穿出一条通道后,本已重伤的王动,肋骨断了几条刚刚止血的肋下伤口,重新迸涌出了大量鲜血。

满头冷汗的王动,歪倒在鲜血染红的泥土碎石上,撕下血淋淋的破衣,取出几瓶金疮药飞快地洒在伤口上,一条绷带拦腰几圈缠紧伤口后,一件外袍飞快的套在身上。

他牙关紧咬,咯咯直响,不是疼的,而是心疼,有愧。

青离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完全可以说是被他连累的。

一想到那个脸上有块青色胎记,论岁数可以做他爷爷的汉子,王动的眼里,淌下了滚滚热泪。

对他那么好的一个师兄,那么一个外表粗犷实则心细如发,只要你对他好上一点,他便念念不忘翻倍回报的汉子,硬是在不明所以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憋憋屈屈的被人害死了。

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忘得了呢?

而叶心,是青离的恋人,几十年了啊。

青离临死的一刻,王动虽然没有在现场,没有机会听到他的遗言,可王动能够想象的到,青离最放心不下,最舍不得的,就是叶心。

北莽流传着一个词汇:托妻献子。

说的是什么呢,大致的意思,就是形容两个人的交情,好到了一方可以放心的将妻子,儿女,托付给另一方照料的程度。

青离和他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经过种种事后,二人的交情,已经深厚到了如此程度,相信如果换做是他有个不测,青离一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他的父亲,他的妻子。

如果他有儿女,青离也一定会视如己出,将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用心尽力的将他们养大成人。

不为别的,只因为二人之间可“托妻献子”的兄弟情,这种感情,世间真的存在。

换做他王动活着,也一定会这样做。

而且他真的是在这样做,所以才替换了葛飞,顶风冒险而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救回青离至死恐怕都放不下的叶心吗?

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眼看就要平安突围的最后一刻,被他收在兽囊里的叶心,却是香消玉殒。

他愧对青离,怜悯叶心,同时,他恨他自己,更加恨透了剑符门的锥远等人,可以说连带着剑符门的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这一刻,他都恨到了极点。

就仿佛曾经恨他的亲舅舅何仁义一般。

“青离师兄,叶师姐,我在此发誓,先杀锥远等人,终有一日,我要亲临剑符门,将剑符门连根拔起,杀个鸡犬不留,为你们陪葬”

王动盯着通道尽头的青天浮云,面色狰狞暗暗发誓,下一刻一手按着衣袍下的伤口,另一手撑着石块泥土混杂的洞壁,飞快的爬起身来。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洞口外面山崖下疑神疑鬼的锥远等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冲进山洞。

他运起最后一小股法力,并没有召出飞剑顺着打开的通道逃走,而是浑身光华一闪,石块贴着水面沉入水下一般,整个人无声无息的遁入了一侧山壁。

接连七个土遁术施展开来,片刻后停下时,他置身于地底深处,一个鼹鼠之类的小兽曾经用来藏粮的不大洞穴。

靠坐在地上,法力耗尽的王动,取出八颗妖丹双手握住,迅速恢复法力的同时,通过泥土山石间传过来的振动,感受着几里外他先前停留过的山洞里的一举一动。

如今叶心已死,他再无顾忌,明里暗里的复仇计划,只等他法力回复的那一刻,便会悄然实行。

到了那时,曾经的猎人,就会变成他的猎物,剑符门在封妖岭这一带的门人弟子,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与此同时,王动一掌拍出的那个幽深山洞里,谨慎异常的轻微脚步声,一点一点地挪向洞底深处。

忽然,抓着蓄势待发的法宝子母离合钩,走在前面的锥远跑出几步停下,看着斜向上、尽头处可见青天流云的笔直通道,神情猛地抽搐,目光下垂,伸手从地上血糊糊的碎石泥土间,吸起一件鲜血尚未完全凝固的残破白袍,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王动莫非跑了?”跟在后面的李志常和孟涛,暗地里长出口气,跑过来问道。

“你们自己看”

锥远一把将王动换下的血衣狠狠地摔在地上,抬手一指通向山外的通道。

“没想到那厮如此狡猾,我们怎么办?”孟涛和李志常急忙请示,其实他们早就看到了,否则也不会放心大胆的站在这里。

锥远横了二人一眼,满心蹿火的怒气找不到发泄的对象,能怨谁呢?他自己方才都疑神疑鬼不敢进来,这才给了王动裹伤逃跑的机会。

至于王动开出的那条通道,一看就是法宝强行贯穿出来的,这点做不得假,他怒冲冲转身,朝着进来的方向大吼道:“王动逃跑了,筑基境的,都给我进来”

洞口外的山崖下,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一帮筑基境的修士涌进了山洞,很快和锥远三人碰了面。

锥远指了指地上的残破血衣,又指了指通往山外的通道,对众人喝道:“衣服上的血迹尚未完全凝固,说明王动逃走的时间并不长,而他身负重伤法力耗尽,驾不得飞剑升空,召集所有弟子,随我追”

第348章 我放你们走了吗

三十个筑基境修士很快出了山洞。

一见他们阴沉着脸出来,围在山崖下的五百多名炼气境锻体境弟子,顿时噤若寒蝉。

他们虽然不知道锥远等人为什么非要生擒王动不可,但是王动已经脱逃的消息,通过方才锥远气急败坏的大吼声,他们已经知道了。

锥远黑着一张脸正要下令追击。

就在这时,旁边一女修士问道:“师兄,你断定王动刚刚逃走,这个我绝对认同,现场有血迹未干的破衣为证,可是你怎么能确定他法力耗尽,驾驭不了飞剑了呢?”

这个白痴,事实明摆着,稍稍一想就能明白,还用问我?

锥远微微一眯的眼睛里闪过鄙夷,可接下来追拿王动,还要靠这些头脑简单的师弟师妹出力,再说按照他的认定,即便耽搁少许时间,王动也逃不出多远。

所以他压了压火气,道:“王动放出剑气,打开一条缺口后,如果法力尚足,那么一定会直接御剑飞上山崖逃离,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剩下的法力,非但不够他继续放出剑气,而且也不能支撑他御使飞剑远距离飞行,与其飞不出多远,便会被我等追上生擒,倒不如另辟蹊径,冒险一搏。”

“所以他孤注一掷打出一个山洞,藏身山洞深处故布疑阵,就是要争取时间裹伤,最为关键的是,他要用仅剩的一点法力,催动法宝开辟一条通道暗中逃走。”

说到这,锥远摇了摇头,倒背着双手冷笑道:“不得不承认此人有些急智,的确骗过了我一时,但是这种置死地而后生的障眼法,又能瞒我多久?看到现场的第一眼,我便一举看穿了他的算计。”

身旁众人纷纷点头,看着负手而立的锥远,脸上都流露出钦佩之色,他们方才已经看过了深洞里的现场,如今再有锥远言辞凿凿的分析,两相印证之下,当下明白了过来。

孟涛提醒道:“他开辟通道的最后一击,虽然耗尽了最后一点法力不能驾驭飞剑,但是焉知他不会骑着飞行灵兽或是陆行灵兽逃跑呢?师兄,此点不可不察啊。”

“不察个屁”

锥远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道:“王动挂在腰带上的三只兽囊,都被我法宝一击粉碎,爆出了三团血雾,里面即便装有灵兽,也和那个女人死的不能再死了,他王动骑鬼逃跑吗?”

“这……”孟涛的脸色腾地涨红,是啊,当时我明明也看到了,可为什么没想到这个呢?不愧是锥师兄,果然心思缜密。

另一个男修士皱眉道:“即便这样,可王动徒步钻出通道以后,逃向哪个方向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追呢?”

锥远冷笑:“就算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以他的狡猾程度,都有可能逃走,但是他重伤之下没有法力,徒步逃逸的速度又能快到哪里去?”

“怕是一般灵兽的脚力,都要快过他好几倍,我们这些筑基境修为的,几人一组各带领一批弟子,分头追向四个方向,他定然插翅难逃。”

此言一出,旁人倒是没说什么,李志常却心有余悸道:“师兄三思,我和刘斗李华生等共计十人,先前就是分头去追王动,所以才被他分而击之,先后杀了八人。”

锥远不屑道:“如今他身负重伤没有法力,只要能找到他,随便几个练气境的本门弟子就能把他拿下,他还能杀的了谁?”

“对啊。”李志常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满脸佩服的退在了一旁。

锥远不再废话,再啰嗦王动真就跑了,他环视众人,飞快地下了两项命令。

首先,分出五十几名锻体境弟子,留守这座城池。

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本门十几位结丹境以上的强者,深入蛮荒追杀天妖之一的青木妖王,至今已有四个多月了,随时都有可能返回,这些弟子负责随时接待。

其次,包括锥远在内的三十名筑基境修士,分成了四组,分别带领一百余名练气境锻体境弟子,分头追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锥远再三强调,追击搜索的过程中,每组人马务必展开地毯式的大搜捕,绝不能放过任何沟壑岩洞山缝,务必生擒王动。

命令下达之后,锥远等四队人马,朝着四个方向分头追去,拉行进中,速度并不快,搜索的却是十分仔细。

留下的五十几名锻体境弟子,自然骑着一头头灵兽返回了城池。

与此同时,城西方向,离城约五里远,地底深处的不大洞穴中。

“锥远等人不知道我有土遁术,果然中了我假意逃走的障眼法,等他们走远一些,便是我动手的时候。”

半躺半靠在地上、内外伤好了许多的王动,感受着周围泥土中传来的或轻或重渐渐远离的一阵阵振动,轻轻地嘘出一口气。

又是几颗作废的妖丹丢在地上,手腕上的储物镯,在漆黑的地穴里紫光一亮,又是几颗妖力充沛的妖丹,出现在他的双手之中。

一股股妖力,被噬灵**从几颗妖丹里吸了出来,钻进他的丹田,被浮空飞速自转的阴阳鱼气旋,迅速炼化成了一股股法力,注入了下方莲花道台的第三片花瓣空间。

第一片第二片花瓣空间的法力已经恢复满了,这第三片花瓣空间,再被法力注满,王动筑基境初期高阶的法力,就全部恢复了,这个过程所需的时间,绝对长不了。

果然,约盏茶的时间后,他霍然睁开眼睛。

默默感应片刻,确认地面上搜索向四个方向的剑符门弟子走远后,他接连施展了三个土遁术,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一处两山相夹生满枯草的山谷中。

登上一侧山顶,抬眼看向东北方,五里外的那座残破城池,便是叶心的丧命之地,王动握了握拳头,那里,是他开始复仇的第一站……

斜阳洒下淡金色的阳光,照在山石斑驳的老旧城墙上,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夜幕就会降临。

十几个锻体境的剑符门弟子,在西面的城门口,神情放松的议论着什么。

“喂,你们说锥师叔他们,能抓住那个叫做王动的青罗宗修士吗?”

“怎么不能?他准会被抓回来,不过说真的,他一人力战三十六个筑基境修士,非但坚持那么久,而且还被他连坑带杀弄死了九个,可真够厉害的。”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如果不是我方的筑基境修士想要生擒他没有下死手,那么只需一拨法宝合击就能把他打成渣渣,还有他得瑟的余地吗?”

“说的也倒是,只是可惜了莫、张两位师叔,堂堂筑基境的修为,竟然死的那般窝囊,连个手都没有还上,直接就被抓做人质了,也不知道那家伙使了什么手段。”

“哼,那是他们没用,如果我有他们那样筑基境的修为,碰上那个王动,鹿死谁手先不说,肯定能和他打上三五十个回合。”

“你可拉倒吧,那人放出十条剑气的恐怖场面,你又不是没看到,七个筑基境修士七件不俗的法宝,都挡不住人家剑气齐发一波攻击,即便给你筑基境的修为,你在人家面前,指定也是歇菜的份。”

“哈哈哈,这话说的极是,牛有才,你还敢吹牛吗?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是,我承认他的剑气的确霸道,可如果他的修为降到和咱们一样的锻体境,或是他没有了法力变成普通人,哼哼,凭我修炼出的内息和一双拳头,一准把他活活打死。”

“牛有才,要不要把他的手脚捆起来让你打啊?那样你吹口气就能弄死他。”

“怎么说话呢?你到底是哪一派的?怎敢帮着青罗狗说话?”

“喂喂喂,你可别给我乱扣屎盆子,青罗狗和咱们剑符门弟子是死敌,我怎么可能帮着他们呢?”

“这还差不多……不过咱们没能一起外出搜捕那个重伤的青罗狗,真是亏大发了。”

“就是,如果咱们参与搜捕,他指不定就会落在咱们手里,我可是听说了,那家伙好像是青罗宗紫竹峰峰主的女婿,各种法宝灵丹灵石什么的指定少不了,咱们哪怕是一人分上一小份,也一定发达了,少奋斗多少年啊。”

“啧啧啧好个富裕的青罗狗,他如今法力全无身受重伤,谁都能轻易生擒他,可偏偏这种好机会轮不到咱们,真是馋死人了。”

“谁说不是呢,也就是没派我去,我要是去了,一旦碰到他,胳膊腿都给他打残了,让他知道知道我牛有才的厉害。”

“哈哈,牛有才,你又在吹牛了。”

“谁吹牛了,那只青罗狗如今正是落难的时候,我还收拾不下他?你们也行啊。”

“嘿嘿,我……”

城外,负责看守城门这十几个少男少女,正是恣意张狂的年纪,背着人的时候凑在一起,难免胡吹乱侃,仿佛一伸手一抬足,真的就能捏死王动一样。

就在这时,年轻男人冷冰冰的声音,从城西方向突然传来:“青罗狗?胳膊腿都给我打残?好啊,你们谁来打我?”

啊?十几个少男少女“唰”的变了脸色,转头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就见枯草荒山为背景,离此十几丈远的坡地上,头戴玉冠腰佩长刀一黑袍英挺青年,脸上带着冷笑,倒背着手施施然走来。

阳光里,有风起,掀起了来人的衣袍下摆,非是旁人,正是王动到了

十几个方才还在吹嘘的少男少女,反应过来后扭头就往城里跑,“王动来了,王动来了……”

“我放你们走了吗?敢跑者死”

王动放声冷喝,手腕上的储物镯光华一闪,一把暗红色的长弓捞在手上,开弓如满月,扣在弦上的三支血色长箭,三箭齐发“嗖”的射了出去

他本就带着杀心而来,再被对方骂做青罗狗,顿时杀机迸现

“啊……”三条箭影一闪而过,三声惨叫,同时响起,同时戛然而止。

刚刚跑到城门口的三个少年,上半身爆成三蓬血雨飞溅,只剩下半身的残尸,惯性前冲滚倒在地,拖出了三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浑身溅满了鲜血的其余人,吓的腿软脚软,再也不敢跑出半步,纷纷转身扑跪在地,冲着边走,边弯弓搭箭的王动磕头如捣蒜,“前辈饶命……”

第349章 你,也配用刀?

“我平生最恨的一种人,就是当着人前屁也不敢放,却在背后张牙舞爪的小人。”

王动来到城门外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八个人,声音里透着鄙夷憎恶。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前辈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知错了……”

八个少年人跪在地上,一个个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后悔的简直要死,果然是祸从口出,早知道如此,打死他们也不敢说王动一句坏话,如今报应来了,怎么办啊?

“呵呵,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王动皮笑肉不笑道:“你们方才左一个青罗狗,右一个青罗狗,把我骂的猪狗不如,现在不咸不淡说一句再也不敢了,难道就没事了吗?”

“前辈……”八个少年人惶恐至极,背着王动怎么咒骂吹嘘都成,可真当王动来了,哪敢放肆半个字,人家可是筑基境的修士啊,抬抬手指就能碾死他们。

几个头脑还算比较清醒的,暗想不让王动出了这口气,自己的小命肯定保不住,自己动手,总好过人家一伸手直接就要了自己性命。

于是他们跪在王动脚下,抡起发抖的两只手掌,左右开弓扇起了自己耳光,“啪啪啪”的耳光声清脆入耳,比逢年过节燃放的爆竹还要响亮三分,真是用力了,没敢作假。

他们一边狠狠地掌掴自己,一边讨好王动咒骂他们自己:“让你嘴臭,让你嘴臭,前辈也敢得罪,抽烂你的嘴……”

牛有才等其他少年人,先是一愣,紧跟着纷纷效仿,乞盼王动看在他们自己抽打自己的份上,也看在他们年纪还小的份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顷刻间,密集的耳光声响成一片。

王动冷冷的看着这些摇尾乞怜的少年人,非但没有生出半点怜悯之心,反而更加憎恶了,自作孽不可活,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一群鼠辈哪个是牛有才?”

王动一脚蹬翻了一个少年,问话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嘴角淌血的八人动作一停,牛有才险些被吓死,他辱骂王动时叫嚣的最欢,如今王动点名找他,他哪敢答应。

被一脚蹬翻的少年,连滚带爬重新跪好,指着牛有才道:“他就是牛有才,就是他方才骂您骂的最欢,前辈明鉴,不管我的事啊。”

“是啊前辈,都是他一个人骂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是无辜的。”其他人纷纷指向牛有才,急于撇清自己。

王动冷眼看去,牛有才吓得又变成了磕头虫,“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你们也不是好东西,祸从口出的教训,你们要是还有下辈子,一定记住了”

王动眼中厉色一闪,法力运转之下,一条条无形的气劲,剑一样的飞出了微微一鼓的衣袍。

指认牛有才的几人,虽然知道不妙,纷纷吓得面无人色,但是根本来不及躲闪,惨叫声中,纷纷栽倒在地。

一双双眼睛惊恐瞪大,衣衫开裂的尸体上,一片片血迹飞快的晕染开来,红的那般刺目,如同朵朵新梅刹那间绽放。

几乎就在同时,穿透他们身体的一条条气劲,无形利剑一般,在地上割出了一条条尘土激扬,纵横交错的细长裂缝。

筑基境的修士面前,锻体境的修士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凭法力运转生出的气劲,瞬间就能置他们于死地。

八个少年人,因为不知道天高地厚,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顷刻间死的只剩下牛有才和两名少女,都吓昏了过去。

王动没杀那两个少女,并不是看上了她们的小模样,而是因为方才旁人指认牛有才的时候,这两个少女或许是生性善良一些,或许是吓傻了,总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跟着落井下石。

他忽然间生出个想法,朱玲一个人在宝珠里孤单了那么久,留下这两个少女给她当个侍女做个伴,也好让那冰冷寂寥的五灵宝珠里面多一点生气,朱玲寂寞的,实在太久了。

同时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想知道的种种信息,稍后还要从这两个少女的口中问出来,不信对方敢不开口。

而留下牛有才,并不是要放他一条生路,而是此人的嘴巴嘴最臭最贱,骂他骂的最狠最难听,他要放在最后,从心理到身体彻底毁灭牛有才,方解心头之恨

城外发生了这么大动静,留守此城另外的三十几个剑符门弟子自然察觉到了,骑上一头头灵兽,会合之后大呼小叫的朝着这里赶来。

然而他们刚刚蜂拥到城门里面,透过敞开的城门洞,一眼看清了站在城外血泊中的王动,纷纷吓得骇然失声。

“他不是逃跑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锥师叔断言他身受重伤,可你看他精神抖擞,哪有半分重伤的样子?”

“别管那么多啦,他可是筑基境修士,要杀我们就跟闹着玩似得,快逃命啊……”

惊恐的叫声中,这些岁数同样不大的男男女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骑着灵兽没命的逃走了。

王动满眼鄙夷,却是放任这些人从其他方向逃出了城,不是追不上这些人,也不是杀不了这些人,更不是下不去那个手。

而是因为杀害青离的十个人里面,还有孟涛和李志常活蹦乱跳,而杀了兽囊里叶心的锥远,还没有被他割下头颅。

这三个人,是他必然不会放过的元凶,其他人的脑袋,暂且先留在他们的脖子上,以后有的是机会,目前来说,他要节省法力。

众人骑着灵兽亡命逃跑的声音,将牛有才和两名少女先后唤醒。

王动收起血色弓箭负手而立,俯视着面无人色的两个少女,一言而决道:“此刻起,你们不再是剑符门弟子,老老实实做个侍女,若敢惹得主子不高兴,我摘你们脑袋”

两个少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战战兢兢仰视着杀人不眨眼的王动,还以为是幻觉。

王动喝道:“愣着做什么?站起来滚在一旁。”

不是幻觉,我们没有听错。

两个少女赶忙爬了起来,鹌鹑似得缩在王动身旁,喜极而泣捂着嘴不敢哭出声,还以为王动看上了她们的姿色,男主子的侍女嘛,侍寝那是肯定少不了的,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王动没看她们,也不怕她们偷袭,鹰一般的冷酷目光,看蝼蚁一般,落在了额头点地撅着屁股跪在地上的牛有才身上。

牛有才心思急转,王动不杀刘青梅和冯瑶,明显是看上了她们含苞欲放的小姿色,她们虽然免不了沦为玩物,但是终归保住了小命。

可自己有什么呢?就凭自己这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长相,即便忍辱负重愿给王动做个开后门的“兔爷”,王动肯定也看不上他,这条必死之路无解啊。

就在这时,王动道:“牛有才,你不是说过如果碰到我,胳膊腿全给我打残,让我知道知道你牛有才的厉害吗?好,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动手吧”

牛有才发抖道:“不不不,我怎么敢对前辈动手,我先前都是口无遮拦吹牛的。”

王动冷道:“你动手,我不会放过你,你不动手,我照样不会放过你,我这一生把名声看的很重,辱我者,要么杀得了我,那么自然无事,否则,必死”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牛有才毕竟是个大活人,听到没有活下去的一丝希望,顿时被激出了三分尿性。

他豁出去了,一把握着腰间佩刀仓的出鞘,跳起身来一刀劈向了负手而立的王动面门



一声脆响,劈落的刀光,直接被两根手指夹住

缩在一旁的刘青梅和冯瑶满脸骇然,她们没有看到王动的两根手指,是什么时候探出的,又是如何夹住劈到他面门前的刀身。

可她们的心里,偏偏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那两根手指,本来就应该在那里,如果不在,反倒不正常了。

就在牛有才同样一愣的瞬间,王动“当”的拧断长刀,两指夹着上半截刀身,一片刀光洒出,在牛有才的胸膛上一闪而过,冷笑道:“你,也配用刀?”

一瞬间变冷的晚风中,飘来几片枯黄的树叶,轻轻地拍打在牛有才的头上,脸上,翻滚着落了下去。

牛有才只觉着四周一瞬间变的好静,仿佛只剩他一个人。

他分明感觉方才的一瞬间,胸膛里有一道冷冰冰的锋刃划过,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一点一点艰难低头,看着衣衫裂开嗤嗤飙血的胸膛,嘴角连连抽搐,下一刻砰然倒地,落满余晖暴睁的眼睛里,惊恐、不信、后悔的诸般复杂情绪,随着眼中的神采飞快的逝去。

模糊变黑的视线里,温暖的余晖就那样无情的离他远去了,他的眼角,流下了空洞的两滴泪,生命即逝的最后一刻,他好后悔没有谨言慎行,没有好好的珍惜过……

只不过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半截刀身丢在了他的尸体上,宣布了他的死亡。

王动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嘲弄,掸了掸染血白袍上的褶皱,双手依然倒背在身后,看向了一旁瑟瑟发抖的刘青梅和冯瑶。

“两个问题,我只问一次,一,锥远李志常孟涛,带队追向了哪个方向?二,你们的灵兽现在何处?”

他在地下的时候,只能感应到四队剑符门弟子追向了四个方向,锥远李志常孟涛的去向,他却不知道了。

“三位师叔,不不不,他们三人带队追向了西面,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

刘青梅显然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份,习惯性的说错话后慌忙改口,半蹲行礼低眉顺目的看着王动。

冯瑶讨好道:“我们的灵兽,都在城中的兽栏里。”

“带路”

王动没跟她们客气,刘青梅二人慌忙小跑到了王动的斜前方,伸出沾满了血发颤的小手恭敬道:“前……主人,请随我来。”

“你们的主人,并不是我,稍后见到了,都给我小心伺候着。”

王动冷眼扫过满脸狐疑唯唯诺诺的二人,跟着她们进了城,意念联系上朱玲后,笑道:“朱玲,我给你收了两个使唤丫头,有她们陪着,你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凭朱玲元婴境末期的实力,他丝毫不担心那两个小娘皮翻起浪花。

“嗯……”朱玲没有拒绝,可王动总觉得她的回应里,透着一股软绵绵的味道,跟着刘青梅二人转过了两条萧索无人的街道,走进了设有兽栏的一处大院。

锥远等人误以为他带着重伤徒步逃走了,搜索的过程中,定然十分仔细,速度自然快不到哪里去,他骑着灵兽去追,不担心赶不上对方,没必要浪费法力,他的法力,是用来杀人的……

第350章 谁去生擒他?

大院里的八处兽栏,七处都已经空了,只有西面的一处兽栏里,关着刘青梅等人的灵兽坐骑。

刘青梅等人都是剑符门最底层的锻体境弟子,所以他们的这些灵兽,级都不高。

好在王动的要求同样不高,只要能有一头体力悠长一些,奔跑起来速度稍快些的灵兽就可以了。

在刘青梅和冯瑶殷勤的介绍下,一头身高腿长、颈后青鬃浓密的灵兽,被王动抓住头顶独角,一把拖出了兽栏,很快收拾的服服帖帖。

“前辈稍等,我们去骑灵兽。”

刘青梅和冯瑶蹲身施礼,低垂的目光中透着骇然,方才王动驯服独角兽的手段,把她们吓到了。

她们从没有见过,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眼睛里居然能生出蛇一样游走的红色光丝,就在那两条光丝钻进独角兽的眼睛后,躁动不安的独角兽马上就老实了,任由王动摆布。

她们哪里知道,那两条红色光丝,被王动命名为**丝,是他达到筑基境以后,御兽心经和大魔无双决两相结合后新参悟出的手段,可以随意操控实力比王动稍低的各种妖兽灵兽。

“不必了,我现在就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王动诡秘一笑,双掌一伸分别搭上了神情一怔的两个少女的肩头,就在下一刻他收回两只大手的时候,两个少女已经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突然一花,刘青梅和冯瑶吓得紧紧一闭眼,等到再睁眼时,忽然发现来到了一个极为陌生的环境。

抬头仰望,天穹中没有日月星辰,没有蓝天白云,只有层层叠叠不知道究竟有多厚的紫色混沌,紫色巨碗一样,倒扣住了她们所处的这片小小世界。

二人惊疑的目光迅速下移,眼前是一片小湖,湖面上不见一丝涟漪,如同一面擦得纤尘不染的镜子,平静中显得毫无生气。

就在这湖面上,飘荡着五种颜色混杂在一起的迷蒙雾气,朦朦胧胧之中,起始于不远处湖畔,架于湖面上的一条石桥跃入眼帘。

蜿蜒的石桥古朴中透着匠心独运,延伸向了彩雾朦胧的小湖深处,尽头处究竟有什么,由于彩雾遮挡,却是看不到了。

“前辈?前辈?我们这是在哪里?前辈……”

刘青梅和冯瑶站在绿草茵茵没有风也再无旁人的湖畔,不知所措的蜷缩在一起,壮着胆子呼唤着,声音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从小湖深处的方向传了过来:“我就是他口中,你们的主人。”

刘青梅和冯瑶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去,就见彩雾荡开的小湖深处,赫然出现了一座垂挂着轻纱幔帐的湖心亭。

斗拱飞檐桌椅雅致的亭中,一个穿着霓裳长裙的妙龄女子倚栏斜坐,一双剪水般的明眸,静静地望着这边。

看到朱玲的第一眼,竟然让姿色不差的刘青梅和冯瑶忽然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她的美,圣洁的即便是女人,也不忍心亵渎。

“你们过来。”朱玲招了招手,说实话,除了王动,她不喜欢别的人出现在这里,哪怕是女人她也不喜欢。

可自从那次和王动不欢而散冷战了好久再次和好后,她反思之下,对王动竟然学会了妥协,而且王动这样惦记着她,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是受用。

看着亭外湖面上,竖眼状光幕中白衣染血的男子,她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光幕中的王动竟然和记忆中疼她的兄长重合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惴惴不安的脚步声响起在亭外,她嘴角泛起的甜笑瞬间收敛,脸上却是一烫,“不,他和兄长……不一样的……”

外界,王动看着兽栏里躁动不安的其他灵兽,有心多留上几头备用,伸手习惯性的摸向腰间的兽囊,没想到却是摸了一个空。

一瞬间,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兽囊没有了,他并不心疼,让他又一次想起的,是为他引走了群敌而被活活打死的雪儿。

“雪儿,我的雪儿……”

王动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头巨豹的身影,那一次,如果不是为了设计营救落入敌手的几个师弟师妹,他不会牺牲雪儿,他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才会那么狠心。

是啊,他没有辜负跟随他的师弟师妹,却对不起至死都对他忠心耿耿,曾驮着他走过千山万水的雪儿,这份愧疚心痛,永远都无法弥补释怀了。

他颤巍巍的呼出口气,霍然睁眼一脚蹬开了兽栏的门,拔出系在腰畔的紫阳刀,很快的,未被他选中的其余灵兽,倒在了一处处血泊中。

他没有去挖这些灵兽的肉丹,雪儿和大红小红已经不在了,挖出肉丹,又能喂给谁呢?

他走出兽栏,翻身骑上独角兽冲出大院,片刻后来到城外,朝着暮霭夕阳中的西面山岭疾驰而去……

……

封妖岭地界,北方起伏山岭间的一处峡谷中,七个筑基境的剑符门修士聚在一起。

其中一人看了眼不远处歇息待命的百余名弟子,双眉紧锁道:“按照锥师兄的指令,我等带人搜向这个方向,至今一个半时辰搜过了一百二十余里,可就连王动的影子也没看到,你们说,王动是不是没有逃往这个方向?”

身旁一人点头道:“王动身负重伤耗尽了法力,无法御剑飞行也没有灵兽代步,徒步逃窜的速度再快,可在这地形复杂的山岭沟壑之间,一个半时辰也绝对逃不出一百二十余里,说明他绝对没有逃向这个方向。”

其余人纷纷点头,很快做出了决定,带领本队弟子朝着追向西方的锥远一行人赶去,片刻后,刚刚上到一条山岭的山脊,忽然碰到了两名御兽山的筑基境修士,带着十几个低级弟子,从山岭的另一面上到了山脊。

御兽山和剑符门是盟友关系,在封妖岭地界剿杀残余妖族的四个多月里,两派弟子时有碰面。

可这一次,当御兽山的两名领队过来寒暄询问的时候,剑符门的七个筑基境修士,却严守锥远的命令,没对这些盟友说实话,只说有本门弟子犯了门规潜逃,他们正在追捕。

王动的修行秘法,决不能让别派分一杯羹,盟友也不行……

与此同时,追往东方的一队剑符门弟子,毫无发现后同样调头朝着锥远一行人的方向赶去。

远远地目送他们匆匆离开,站在一座山巅的几个修士面色狐疑,这些筑基境的修士,不管男女,都穿着一身花纹彩衣,正是万花谷的门人。

公孙止水疑惑道:“奇怪,剑符门弟子兴师动众形迹可疑,难道是在追捕什么人?”

一旁,秦雪冷哼道:“止水,你管他们做什么?咱们万花谷和他们剑符门是敌非友,我巴不得他们越乱越好呢。”

李婉点头道:“就是。”

另一个男修士捻须笑道:“公孙师弟,你这两位贤内助可是不含糊啊,呵呵呵……”

“让师兄见笑了。”

公孙止水儒雅的笑了笑,道:“她们说的既对也不对,利益二字之下,敌人和朋友只在一念之间,时局在变,焉知我们万花谷和御兽山剑符门两派,不会有成为朋友的那一天?”

“哦?没想到师弟竟有这般见识。”

师兄微微一笑,看着即将落山的夕阳叹道:“是啊,利益之下,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不能化敌为友,只说明利益还不够大,不能动人心而已。”

“师兄真知灼见,止水受益匪浅。”

“呵呵,当不得师弟夸赞,不过是一时妄言罢了,好了,今日天色已晚,我等带着历练的弟子们回去吧……”

……

“搜的仔细点,不要放过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一只翼展长达三丈的黑鹰在空中盘旋,锥远盘膝坐在黑鹰的背上,俯瞰着分散在下方山岭间,正分头搜索的一百多个剑符门弟子,忍不住高声吩咐道。

在他周围的空中,驾驭着各种高阶飞禽灵兽盘旋往来的筑基境修士,包括孟涛李志常在内,总共还有九个。

山岭间的弟子们不敢怠慢,高声回应后搜索的更加仔细,就连拳头大的一个小窟窿都要拿棍捅上一捅,就好像王动身怀缩骨之术,真能藏进里面似得。

说起这个,这些骑着各种陆行灵兽的弟子无奈中也很纳闷,锥远可是言辞凿凿的说过,王动既身受重伤,又耗尽了法力,无法驾驭飞剑,更是没有灵兽,只能是徒步逃走了。

然而他们在锥远等筑基境修士的带领下,沿途所过之处简直都搜了一个遍,愣是没有发现王动的踪迹。

至今已经有两个时辰了,一路往西的他们,已经拉式的搜索出了一百五十余里,愣是没有发现王动的踪迹,照这么看来,王动定然没有逃往这边。

他们这么想,空中的锥远等人同样生出了这个念头,十个筑基境修士各骑飞禽绕空盘旋。

李志常朗声道:“锥师兄,王动一定逃往了其他方向,想必现在已经落了。”

不远处硕大青鸟背上的孟涛点头道:“是啊锥师兄,咱们回去吧,生擒王动的师兄弟们一定在城里等着呢。”

锥远坐在“呼呼”振翅的黑鹰背上,眼底闪过阴霾,王动被其他人生擒,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功劳倒在其次,不管是谁擒下了王动,他运筹帷幄统领全局的功劳谁也抹杀不了。

最让他惦记的,就是王动那把布满了青色蛇鳞的宝刀,一旦落入他人之手,他想要弄过来,还要费上一番心思。

他重重的吐出口气,扬手下令道:“后队变前队,所有人保持警惕,即刻回城”

“是……”山呼海啸般的领命声,响彻周围的山岭。

空中,原来负责压阵断后的几名筑基境修士,变作了当先开路的前锋领队,锥远李志常孟涛等人,接手了断后的责任,严防西面的青罗宗一方派人赶来接应王动。

下方的山岭间,分散在沟壑溪流等处的一百余名低级弟子,骑着大大小小的各种陆行灵兽,一边向着中间收拢,一边朝着东方行进。

“哎,白忙了一场。”

“是啊,没捉到王动,真是有些不甘心。”

“你们注意没有,王动的手腕上,可是戴着一只储物镯,在咱们剑符门里,只有结丹境以上的强者才有机会拥有,他的那只储物镯里,一定装满了好东西,只可惜没我们的份了。”

“谁说不是呢……”

十几个摇头唏嘘的弟子,骑着灵兽先后上到了余晖褪尽的山脊。

就在这时,骤然大作的山风猛地吹上山脊,一个被风沙迷了眼睛的青年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忽然神情一怔,紧跟着手指前方大叫道:“快看”

后面跟上来的一些弟子,以及飞在空中离着此地或远或近的锥远等人凝目望去,纷纷面色一变。

就见枯叶纷飞的对面山岭间,一个腰佩紫刀白衣猎猎的魁梧青年,骑着一头青鬃独角兽,逐渐加速,越来越快,径直朝着这边奔来。

“王动?”

锥远眼睛猛地一亮,他正暗暗气恼王动落在了别人手里,没想到出乎预料,王动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可同时,他也生出了种种疑惑,狡猾之极的王动,先前究竟躲到了哪里?而且他兽囊统统被毁,又从哪里弄来的灵兽?

看他这副龙精虎猛的模样,难道他此前身负的重伤,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好了不成?

还有,他的法力呢?恢复没有恢复?能不能支持他放出犀利无匹的剑气?

锥远阴沉的目光飞快闪烁,安全起见,还是让其他人先去试试看。

想罢,他控制着座下黑鹰放慢了飞行速度,俯瞰着下方山岭间骑兽疾驰而来的王动,大喝道:“王动有伤在身,而且法力耗尽,所以只能骑着灵兽,谁去生擒他?”

或远或近飞在他前方的九个筑基境修士,也都年纪一大把,自然都不是傻子,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假装空中风大,他们逆风没有听清楚,控制着座下飞禽放慢了飞行速度。

然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下方的百余名低级弟子中,不乏因为巨大的利益蒙蔽了心智,从而被老奸巨猾的锥远鼓动了的人。

二十几个青年男女,有炼气境的,也有锻体境的,抽兵刃的抽兵刃,取灵符的取灵符,拿弓箭的拿弓箭,朝着一条直线而来的王动对冲了过去

空中安全系数有保证的大后方,骑鹰盘旋的锥远,没有忘记为他们大声壮行:“好不愧是剑符门的好儿郎,只管大胆的往前冲,他不过是个纸老虎”

其他筑基境修士没有听他忽悠,一个个骑着飞行灵兽在空中盘旋,紧盯着下方的山岭。

王动和二十几个本门弟子马上就要对冲在一起了,他们倒要看看,王动是否真的和锥远说的一样,出不出手,看清楚再说。

下方,风沙枯叶纷纷扬扬的山岭间,王动明明法力充沛可以御剑飞空,却是骑着四蹄翻飞的独角兽,赫然冲上了山石嶙峋的坡地,弯弓搭箭一声断喝:“杀”

第351章 杀孟涛,斩志常!

“嗖嗖嗖……”

三箭射出,王动装作来不及准备第二波箭矢,甩手砸出长弓拔刀出鞘,骑着直喘粗气的独角兽,速度越来越慢的冲向山脊。

箭影飞来,冲下山脊的三个剑符门弟子,中箭惨叫栽下灵兽,在山石嶙峋的坡地上翻滚了出去,停下来时纷纷没有了呼吸。

其他人灵符弓箭纷纷出手,朝着王动打去,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有伤在身的王动,和锥远说的一样,果然没有了法力。

如果王动还有法力,那么方才射出的三根箭矢上,但凡加持上一丝法力,直接就能射爆人的肉身,中箭身亡的三人,根本不会留下全尸。

山脊上空,骑着飞禽盘旋的锥远十人,纷纷俯瞰着下方坡地,目光谨慎的观察着王动的情形。

十几张光华闪动的灵符,前赴后继雪花般的打向王动和他胯下的独角兽,后面跟着一支支飞蝗般的箭矢。

就见方才还来势汹汹的王动顿时疲软,骑着独角兽不敢硬接,奔跑在大大小小的山石间狼狈躲闪。

“轰轰轰……”

一张张打空的灵符,在王动骑着独角兽刚刚跑过的地方,炸出了一片又一片冲天而起的光华,在暮色初显的空中那般醒目亮丽。

一块块山石被炸的粉碎,坡地上泥土飞溅,出现了一个个升腾着火光黑烟的大坑,射空的一根根箭矢,嗤嗤嗤的扎进了地下。

就在这时,二十几个剑符门弟子,已经和灰头土脸的王动短兵相接,一道道法术,一片片剑光,围着频频怒吼的王动强打猛攻

“除了致命处,他身上的其他地方,尽管下手”

“吃我一剑”

“射人先射马,弄死他的坐骑”

“火蛇术……”

“哈哈,我刺中他坐骑的大腿啦。”

“别让他跑了。”

叮叮当当的刀剑撞击声,顷刻间响成一片,骑着一头头灵兽、围着王动转圈游击的剑符门弟子越战越勇,一个个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反观被众人车轮战围在中间的王动,大口大口直喘粗气,骑着吼声连连的独角兽原地直转圈,一把迸溅着一蓬蓬火花的紫阳刀,奋力挥动左挡右架。

没过多久,他的脸上,虽然看不到一点汗珠,可头戴的玉冠也歪了,束在脑后的长发也披散了大半,一身白衣更被利刃、法术弄出了几个口子,破损处殷出了一片片血迹。

看到这个情况,孟涛和李志常驾驭着飞禽,飞到锥远旁边,兴奋的传音道:“师兄,看来此獠果真没有了法力,我们再不出手,他就要被旁人生擒了。”

锥远坐在振翅浮空的黑鹰背上,谨慎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下方,对二人传音道:“别忙,再看看,确定他真的没有法力可以催动剑气,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孟涛和李志常猛地清醒过来,锥远说的对,万一王动故意隐藏法力,那么他们冒然冲上去可就危险了,王动的剑气有多恐怖,他们记忆犹新。

其他蠢蠢欲动的筑基境修士看到他们三个这样,隔空对视后纷纷点头,耐住性子俯瞰着下方。

这些筑基境的剑符门修士,所惧者,唯王动的剑气耳。

五灵宝珠的小世界里,朱玲坐在湖心亭里,看着亭外湖面上竖眼状光幕中的影像,对争斗中的王动时刻保持着关注,圣洁绝美的脸上,却是看不到一丝紧张。

侍立一旁的两个少女面面相觑,王动先前对她们一行人出手的时候,轻描淡写的手段可是恐怖的很啊。

只凭运转法力生出的一条条无形气劲,瞬息之间便杀了好几个人,那几个锻体境的弟子,根本连个反应的时间也没有。

而现在围攻王动的二十几个弟子,她们自然认识,里面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炼气境七层,以王动的手段,杀光他们简直易如反掌,可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主人,前辈故意藏拙,究竟是在等什么?”刘青梅看了看朱玲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朱玲知道对方一是好奇,二来也有献殷勤讨好的意思,盯着亭外的光幕,淡淡一笑道:“他在示敌以弱做戏,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还是朱玲了解王动,王动的确在做戏,他的目标,就是空中观望的锥远十人,他绝不想放走对方一个人。

可如果他方才一露面就直接御剑升空暴露了实力,那么即便能杀上几个,剩下的人一旦分头逃跑,他分身乏术到底追谁?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对方可是十个筑基境修士,一旦他杀了其中几个,剩下的人被逼急了,肯定会把将霍凌霄“生擒”他的命令置于脑后,一件件法宝同时出手合击向他。

那样的话,如果朱玲不出手,那么他必死,想青离筑基境末期的修为,在十件法宝的一波合击下,都饮恨当场,更何况是他。

但是如果合击向他的法宝,只剩下三四件,那么他自问种种手段齐出,还是很有可能扛得住的。

所以,先诱杀几人,让剩下人法宝合击的威力,对他构不成一击致命的威胁,十分必要。

而且做戏也不能一味藏拙,偶尔杀伤一两个人,才能显得逼真。

毕竟他身为筑基境修士,即便做出了没有法力的假象,可近战实力也不能表现的太差了。

如果二十几个炼气境锻体境的弟子,就能逼得他毫无还手之力,估计长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更何况空中观望的锥远等人。

正在这时,机会来了。

斜前方骑兽冲来一女子,玉手一扬,一条赤红色的火蛇,张牙舞爪从其手掌飞出,在空中掀起了滚滚热浪,“呼”的一声,摇头摆尾袭来

王动上半身猛地后仰,后背贴在独角兽的背上避过火蛇,腰身一挺坐起来后,翻手一掌,拍在了错身而过的女子后背

那女子口喷血箭,顿时从灵兽的背上飞了出去,砸在坡地上翻滚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飞来,斩向王动的手腕,然而这一剑的速度,在王动如今的眼里,已经慢的好像小儿舞剑。

可他故意发出一声惊叫,看似匆忙的缩回手掌,“唰”的一声,故意让甩动的袍袖被剑锋斩落了一角

给人的感觉,紧张,刺激,就好像他的手掌,躲避的慢上半刻,下场就会和那角衣袖一样

“看,他招架不住了,拿下他”

“上啊,别给他喘息的机会。”

“哈哈,没有了法力,他比我们也强不了多少,根本挡不住我等围攻。”

围攻王动的男女们顿时激动的大叫起来,攻势越发猛烈。

聚在山脊上的七十几名低级弟子,一个个骑着灵兽蠢蠢欲动,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莫让师兄弟们孤军奋战,我等帮他们一把。”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弟子们一见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来了,顿时骑着大大小小的灵兽冲下山脊,如同发现了腐肉的一群大螃蟹

王动暗暗冷笑,表面上越发焦急起来,堪堪避过三支冰箭后,貌似用尽全力连劈了三刀,骑着独角兽撞开了一名青年胯下的灵兽,便要夺路而逃。

“别让他跑了”

叫声响起的同时,一把阔剑袭来,径直刺向了王动胯下的独角兽软肋。

王动不是没有看到,也不是不能替独角兽挡开,却任由那一剑刺进了独角兽的身体。

“嗷”

独角兽前蹄扬起痛苦嘶吼,心脏已经被剑锋绞烂,身体轰然倒向地面。

“啊”惊呼中,王动身子一晃,拿捏着分寸摔在地上翻滚了出去。

见他狼狈落地,围攻他的剑符门弟子们激动的无法形容,纷纷骑着灵兽冲了上去。

王动没有了坐骑,蹦起来后挥舞着紫阳刀左挡右闪,偷瞥了一眼空中的锥远等人,顿时暗暗冷笑,按捺不住了吧?你们哪几个先来送死?

“所有弟子退下”

空中,锥远坐在黑鹰背上,猛地一声大喝,一大一小黑光闪闪的子母离合钩在手,冲着孟涛等筑基境修士叫道:“留他一条命,随我拿下他”

话音出口,驾驭黑鹰当先俯冲向了王动,注入法力的离合钩黑光大作,蓄势待发,却是没有马上出手。

为什么?因为法宝这玩意,虽然威力巨大,但并不是说隔着多远都能打到敌人,那是有距离限制的,否则隔着十万八千里就能杀人于无形,岂不是儿戏

就拿筑基境的修士来说,他们放出法宝有效击物的距离,一般是两里左右,而王动以他目前的修为,法力支撑放出的剑气,有效击物的距离,也是两里左右。

孟涛等人一看锥远冲了出去,先后回过神来,各取法宝注入法力,操纵着座下飞禽追了上去。

下方坡地上的弟子们,别管是冲向交战地的,还是围攻王动的,一见锥远等十人,有前有后的骑着飞禽俯冲而来,纷纷心里暗骂。

这些年过百岁的老不死,早先一直在当缩头乌龟,现在确认了王动没有法力,竟然臭不要脸的赶来摘桃子,一个个不得善终。

可骂归骂,这些弟子哪敢留在这里,法宝出手,他们挨上就死碰上就亡,铁铁的完蛋,便是法宝生出的气劲,也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于是骑着一头头灵兽,撒丫子逃向了四面八方,锥远可是打过了招呼,他们里面若是有谁死了,人家一点责任也没有,死的人连个因公殉职都算不上。

乌烟瘴气的四周一下子空了,王动抓着紫阳刀环目四顾,神色慌乱朝着山下逃去。

只是他没有了灵兽,两条大长腿的奔跑速度,如何快得过俯冲追来的锥远等人,还没跑出几步,锥远等人便追到了他身后不足三里远的空中。

“哪里走”

锥远哈哈大笑,离合双钩之母钩,霍然脱手飞出,在夜色出现的空中幻出了一条黑光,“呜呜”风响的朝着王动双腿打去,对付现在的王动,一只母钩足矣

孟涛、李志常,和另两名女修士离着锥远最近,同样到了可以施放法宝的有效距离,四人果断放出法宝,四道流光追着黑光闪闪的钩影而去。

余下的四人飞在后面简直急红了眼,眼看着四件法宝便要将王动的双腿打没了,他们忍不住催动座下飞禽连连提速。

就在这时,下方坡地上,王动奔跑中,突然双足顿地,整个人猛地蹿起了两人多高。

锥远一愣,紧接着放声冷笑:“你已被我等神识锁定,蹿起多高,也躲不过法宝追击,你的双腿,锥某要定了”

“他是吓蒙了,我……”李志常哈哈狂笑。

然而,李志常的话刚刚说了一半,突然就见腾空而起的王动脚下,青光猛地一闪,一柄飞剑凭空出现

“啊?他没有失去法力?”

锥远脸色“唰”的一白,孟涛和李志常,以及放出了法宝的两名女修士眼珠子都要鼓出眼眶。

几人心里一沉,完了,我等中计了,王动法力既在,那么下一步定会放出剑气

飞在他们后面的其他四人,方才还在拼命催动座下飞禽,现在巴不得调头飞出百里,也好躲过王动的剑气。

“斩”

王动踏剑转身,八条黑白剑气,飞也似地飚出,在空中刹那间飞过,剑气所过之处,气浪翻滚,空气“嗤嗤”爆响,竟然斩出了八条飞速延伸的浅黑色空间裂缝

“轰轰轰轰”

金铁的撞击声,惊雷一般,在空中接连四响

砸向王动的四件法宝,被摧枯拉朽的剑气斩到,简直不堪一击,虽未破碎,却纷纷宝光失色,在气浪如潮的空中,打着滚的飞了出去

本命法宝受创,连带着丹田受伤的锥远五人,除了舍弃黑鹰,一个后空翻腾空而起的锥远,堪堪避过了那条斩向他的剑气,

余下的孟涛李志昌,还有两名女修士,纷纷被斩向他们的剑气,一举破开了法力护罩,连带着他们屁股下的飞禽,统统被斩的血洒当空,人和兽血淋淋的残尸,呼呼呼的坠往地面

下方坡地上,分散各处的剑符门弟子吓得面无人色,尤其是先前围攻王动的那些人,两条大腿都在抽筋,原来王动一直在作假,我等还活着,是人家不屑斩杀

“锥远”

王动御剑飞空呼啸而过,灭邪刀唰的闪出体外,斩出了一片瀑布般的青光,径直刷向了祭出飞剑一脚踏上的锥远

一见灭邪刀这般气势凶猛,另四名筑基境修士抓着法宝,无人愿意替锥远挡上一挡,纷纷舍弃了座下飞禽,召出飞剑踏上躲向两旁

锥远强压下一口逆血,知道自己被王动的神识锁定,不做抵挡的话,对方的青刀便会一直追着他不放。

他目露疯狂,驳转脚下飞剑凌空调头,隐隐作痛的丹田里,大半法力狂涌而出,一举注入了离合钩的子钩,大喝一声:“去”

王动踏剑绕空一圈,先后割下孟涛四人首级,刚将四颗人头收进储物镯,就在这时,“咣”霹雳般的巨响,响彻天地

撞在一起的灭邪刀和子钩,爆出了青黑两色的一大片光芒,在夜空中耀眼以及,一触即分的两件法宝,翻着跟头倒飞向了各自主人

王动就觉着丹田猛的一阵绞痛,踏空飞行的身子一晃,一股鲜血溢出了嘴角

他并剑指,冲着翻滚在空中的灭邪刀遥遥一点,几丈长的灭邪刀,刀身上青光乍现,再次飞斩了出去

远处空中,单手按着小腹的锥远,一口逆血“噗”的喷了出来,一把接住倒飞回来的子钩,顿时满脸骇然。

自己这法宝可是上啊,竟然被那把青色巨刀,斩得宝光黯淡,钩子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而且筑基境末期的自己,已经被王动连坑带打,两度重伤到了丹田气海

“若是再想生擒他,我重伤之下,八成就会死在他手里,性命要紧,也顾不得门主之令了”

一念至此,锥远再度放出子钩,冲着踏剑飞旋在周围的其他四人喝道:“我死了,你们也逃不掉,大家法宝合击取他性命,门主问责,我来扛”

其余四人纷纷响应,锥远说的没错,单对单,他们自认无人是王动的对手,王动筑基境初期的修为,竟然打出了筑基境末期的战力,锥远都不是其对手,更别说他们了。

一瞬间,繁星几点的夜空中,五件法宝光华大炽,如同五颗灿烂的流星呼啸而过,拖曳着长长的光尾,轰隆隆的破风声中,一举合击向了王动。

王动踏剑飞行,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了锁定住他头颅心口的五道神识,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慌忙召回了飞斩出去的灭邪刀。

青离便是死在了数件法宝的合击之下,他,能否扛得住?他也没底,但是已被锥远五人的神识牢牢锁定,只能背水一战

第352章 合击之威!

五件本命法宝,从不同的方向,朝王动合击而去

每件光芒四射的法宝周围,都搅动起了范围越来越大的空间乱流,如同看不见的惊涛骇浪,朝着王动席卷而去。

刹那间,夜空中狂风大作,一片片剧烈翻滚的云团,就好像同时被十几只无形的大手撕扯着,四分五裂成了一条条破云絮,在狂风中满天乱飞

下方的山岭坡地间,狂风肆虐飞沙走石,个头小于脑袋的石头,根本别想在“呜呜”咆哮的风沙之中站住脚,一颗又一颗弹跳翻滚,冰雹般砸进了深深的谷底

瑟缩在一处处障碍物后面的近百名剑符门弟子,一个个头发衣衫乱飞乱飘,两只手死死的抓着身前障碍物,一双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惊恐的望着灾难般的夜空。

夜空中的风暴中心,双眼眯起的王动白衣猎猎乱发飞扬,手提紫阳刀踏着摇摇晃晃的飞剑,在乱流即将到来的空中,勉强稳住身形

他的头顶上方,刚刚召回来的灭邪刀,几丈长的刀身飞快旋转着,尖锐破风声中,越转越快

“五件法宝合击向我一人,有四件朝着我头顶打来,只盼灭邪刀扛得住这一击此外,锥远的那件钩状法宝,直奔我心口而来,分明要一击碎心取我性命,更不可掉以轻心”

王动神情凝重到了极点,望着拖曳出长长光尾的五件法宝,带着裂山灭湖的恐怖威势,最多再有三个呼吸的时间便会抵达,他飞快备战的同时,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四周都是越来越近的空间乱流,他如果御剑飞行,根本冲不出去,所以只能备战硬抗。

就见五件本命法宝,搅动起的空间乱流,飞快的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乱流组成的包围圈,朝着中间的他碾压而来。

王动知道,即便他崩开一两件法宝,但下一刻就会被裹进空间乱流,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被刮得控住不住脚下飞剑,在乱流中翻着跟头乱飞。

一旦那样,具备追踪功能的其它本命法宝,便会追上他,给予他致命一击。

这,便是法宝合击的恐怖之处,他虽未亲身经历过,但他的师父文泽,曾经对他细细描述过

文泽当时这样对他说:“以你筑基境的修为,如果无法同时扛住、或是击退、又或是毁灭合击来的几件法宝,那么乱流中天旋地转的你,便会被法宝合击置于死地,千万不要让你置于被合击的绝境。”

与此同时,五灵宝珠里,朱玲早已不在湖心亭中,一身霓裳羽衣悬浮在仙湖上方,死死的盯着竖眼光幕中的一切影像变化。

她虽未联系王动,但她元婴境末期顶峰的法力,已经运转全身蓄势待发。

她知道,这一次,是王动修行以来最为艰险的一战,她做好了一切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短短的时间里,外界已经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蜂拥而来的乱流中心,踏剑浮空尽力稳住身形的王动,头顶上方飞速旋转的灭邪刀,形成了一面青光四溢的巨大光轮,牢牢护着他的头顶。

他周身上下的皮肤外面,已经布下了三层法力护罩,上千颗金沙般的土极晶,形成了一套头盔护甲齐全的金灿灿铠甲,裹在了他的身上。

组成铠甲的每一颗土极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飞速自转,生出的一股股气劲,在铠甲表面,汇成了一片刷向同一个方向的强劲气浪

这股气浪,能够卸力,和聚沙成甲一样,是王动琢磨出的手段

正是这连番准备,王动的法力,四分之三注入了灭邪刀和土极晶形成的铠甲,如果扛不住避无可避的五件法宝合击,他即便不死,一夕之间,也再无余力抵挡任何一件法宝一击

就在这时,惊涛骇浪般的乱流蜂拥而至,四件法宝几乎同时砸中了灭邪刀形成的青色光轮



无法形容的撞击声,瞬间震彻天地

四上一下的五件法宝,撞击产生的无数条光束,交织成了一片色彩斑斓光芒的海洋,瞬间照亮了周围的大片夜空

这刹那间的光华绽放,有若星辰光爆,绚烂的让人心碎

四件宝光一暗的法宝,虽然并未被崩飞,但是纷纷在空中一顿,合击之势顿时瓦解

而以一抗四的灭邪刀,也被砸的嘤嘤长鸣,飞速缩小,唰的消失在半空,自动回到了王动的丹田

这便是本命法宝的好处,遭受重击之后,会自动返回主人的丹田温养。

与此同时,打向王动心口的离合钩“子钩”,先被金甲表面的强劲气流吹得准头一偏速度一缓,携带的巨力被卸去三成

下一刻撞上金甲,被防御力惊人的上百颗土极晶,磨得火星四射飞了出去,和其他四件本命法宝一样,倒飞向了各自的主人。

而踩着飞剑的王动,仿佛被一柄开天的无形巨锤砸中,一身金甲,连人带剑翻滚在暴虐的空间乱流中,一溜跟头坠下了半空,“轰”的一声砸进了坡地

五灵宝珠里,悬浮在仙湖湖面上的朱玲大惊失色,身形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当下便要瞬移到外界,忽然通过光幕看清了砸在洞底的王动状况,不由得长出口气……

……

暴乱的夜空中,空间乱流很快消失,狂风变小,乱飞的条条云絮缓缓飘走,露出了一方明月,还有几点星辰,仿佛还是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

千疮百孔的山岭间,近百名剑符门弟子,从一处处藏身地点走了出来,看着坡地上的那个深洞,没有一个人说话。

到了现在,没有人出声嘲笑葬身洞底的王动,或许出于是震惊,或许是出于敬佩,或许是……

夜空中,飞剑缓缓破空的声音传来,让每一个记住“王动”这个名字的剑符门弟子回过神来。

他们纷纷抬头看去,就见披头散发的锥远五人,踩着摇摇晃晃的飞剑,速度相当慢的飞了过来。

五道摇摇欲坠的剑光缓缓降落在地,好像速度稍快一些,剑上的锥远五人便会一头摔下来。

锥远紧捂着心口,缓步来到王动砸出的那个深洞前探头看了看,暗暗咬牙道,我等五件法宝合击,都没能把他粉身碎骨,只是把他的尸体砸进了地下,此人的确厉害。

刚想到这,他忽然弯腰咳嗽起来,鼻孔中更是流下了两股鲜血。

跟在旁边的四人同样不好受,一个个鼻口淌血,和锥远一样,本命法宝遭受重创,他们的内脏和丹田气海也跟着受了不轻的伤,而且阵阵绞疼的丹田里,剩下的法力已经不多了。

几人纷纷服过了疗伤的灵丹,贺林山心有余悸道:“锥师兄,万幸你及时下令灭杀此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锥远点了点头,看向周围的剑符门弟子,徐徐开口道:“你们将战死的同门尸骨收敛起来,慌乱逃走的灵兽坐骑,能找回来的,也都尽量找回来,好了,分头行事吧。”

一众弟子们领命之后很快散开了,忽然有人在山脊那边高声喊道:“锥师叔,您的飞禽坐骑并没有摔死,应该是被大战的法力震晕了,就在这里。”

“哦,塞给它几颗回灵丹,它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锥远朝着山脊上的几名青年吩咐了一句,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愤恨之色,回头看着深洞冷笑道:“哼哼,想为青离报仇?想为那女子报仇?凭你一己之力,做得到吗?不自量力,该死的狂妄之辈”

孔云飞仰头吞了几颗灵丹,一边缓缓炼化一点一点的恢复法力,一边暗道,看来这一战,王动即便死了,却也在锥远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后半生恐怕都不能释怀了。

个中原因他一清二楚,早先妖族并未入侵的时候,四派修士的一场大战中,锥远和青离同为筑基境末期的修士,然而却被青离追打的仓皇逃窜,险些死在青离手里。

那次的丢人现眼,被锥远当成了奇耻大辱。

王动来为青离报仇,指名点姓必杀他锥远,试问锥远怎么可能不恨王动?

而且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若不是靠着合击弄死了王动,他没准会被王动追的再次逃窜。

不过这些话,孔云飞也就是想想罢了,没必要说不来招惹锥远,谁让人家师父的师父,乃是本门元婴境强者鲁随风呢?

就在这时候,看着深洞的锥远,忽然呵呵呵的轻笑了起来。

贺林山,孔云飞,甚至是齐远,周阳,纷纷皱了皱眉,锥远这是怎么了?

四人看着黑漆漆的深洞,忽然明白过来,王动死了,可一身的宝贝还在啊,那把青色宝刀,那片可以聚沙成金甲的土极晶,还有他手腕上的那只储物镯,等等等等。

尤其是那把青刀,他们都知道锥远一心想要占为己有,如今正是时候。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锥远抬手喊过两个青年弟子道:“你们下到洞里,将王动的尸体拖上来。”

他如今的法力所剩不多,没必要施展隔空摄物将王动的尸体从洞底摄上来,现场这么多弟子,随便吩咐就是了。

两个青年拱手应下,王动都摔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其中一人留在上面,取出一根绳索抓着一头,另一头丢进黑漆漆的洞里,另一个青年抓着绳索出溜进了深洞。

贺林山四人看着深洞纷纷沉默,好的法宝谁不喜欢?但是他们争不过锥远,只能暗中不忿了。

锥远看了看四人,忽然笑道:“大家同舟共济出生入死,稍后从王动身上搜出来的法宝,我只要那把青刀,其他的无论有多少,你们商量着分了就是”

四人的脸色当下好了许多。

锥远看向贺林山道:“林山,你嫡孙不是修炼出剑芒了吗?”

贺林山一愣:“是啊,师兄为什么说起这个?”

锥远微微一笑道:“修炼出剑芒,来日筑基成功后,必然能修炼出剑气,可修炼剑气,离不了一颗剑丹。”

听他说到这里,孔云飞三人当下明白了过来,贺林山更是大喜道:“你是说?”

锥远笑道:“王动的剑气非比寻常,想必容纳温养剑气的剑丹,也是上上的极,稍后你割开他的小腹,从他丹田里将剑丹挖出来,留给你嫡孙岂不是一桩美事。”

“谢师兄。”贺林山笑呵呵的拱了拱手。

就在这时,山脊方向有弟子喊道:“锥师叔,您的黑鹰醒了。”

五人转头一看,就见走下山脊的几名弟子前面,摇摇晃晃的走着一只两人多高的黑鹰,一副受伤不轻蔫头耷脑的模样。

“看来小黑伤的不轻,怕是近几日飞不起来了,我去看看。”

锥远冲着身旁四人交代了一声,从腰带上摘下一只得自御兽山的兽囊,朝着山脊走去。

贺林山四人脸色一垮,他们的飞禽坐骑可没这么好运气,都死了,就在这时,站在深洞边上的青年叫道:“有动静了。”

“快拉他上来,我亲自动手挖王动的剑丹。”贺林山眼睛一亮,上前一步站在了洞旁,其他三人同样迫不及待围了上去。

那青年蹲了个马步,抓紧了垂进洞里绷得笔直的绳索,双手交替,一下一下的往上捣啊,捣啊。

“快上来了”贺林山指着洞口呵呵一笑,就在这时,一片耀眼的紫光,忽然冲出了洞口……

第353章 锥师叔跑了

感谢昨日独树别致的捧场

月光下,站在洞口的五人,突然被冲出洞口的耀眼紫光一晃,出于条件反射,他们纷纷一闭眼。

其中那个抓着绳索的弟子,分明意识到不妙,撒开绳索便要向后退去。

他一个炼气境的弟子,都能有如此敏锐的感觉和反应,更别说筑基境的贺林山四人了,四人袍袖飞甩,呼吸间已经退出了两大步,反应不可谓不快

然而他们所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这样了,两大步的距离,已经是他们所能退出的极限,哪怕他们拼尽全力还想再退,有一个人,却是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早在他们刚闭眼的时候,一个手提紫刀的人影飞出了洞口,身上钻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电光,朝着四面八方,飞也似的蔓延开来。

只在弹指一挥间,以飞起的人影为中心,方圆两丈的范围内,已经变成了电光乱蹿交织如的一大片雷池。

而被电的浑身颤抖,竖起的根根头发上,冒出丝丝黑烟的贺林山五人,正处在雷池之中,一瞬间失去了活动能力,被王动放出的辟邪雷电电麻了

这突然发生的一些列变化,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无论是分散在坡地周围的剑符门弟子,还是山脊上的锥远,反应过来之后,再想驰援贺林山五人,却是为时已晚

王动飞身落地,在电光闪烁的雷池中刀随身走,几片紫色刀光闪过,孔云飞四人的人头便飞上了半空,被他空着的一只手,隔空摄来收进了储物镯

四具脖子喷血的无头尸砰然倒地,股股鲜血染红了坡地,血色在月光下竟是那般刺眼。

被电的浑身直抖的贺林山刚刚惊恐大叫,闪身冲来的王动长刀一挺,“噗”的穿了他一个透心凉,面贴面的盯着他的眼睛,咬牙道:“挖我的剑丹?就凭你?”

贺林山眼睛鼓凸,破风箱一样的“格格”声,从他的喉咙里不断传出来,泉涌出鲜血的嘴巴艰难张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王动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抽出长刀反肘一抹,飞起的人头被他抓住发髻收进了储物镯,一脚蹬开了颈部喷血的无头尸。

“王动没死”

“快跑啊”

“锥师叔……”

惊变突发后,一瞬间变得很静的坡地上,突然炸开了锅。

分散各处的剑符门弟子,有的骑着灵兽,有的徒步狂奔,大呼小叫着跑向山脊,因为山脊上,还有本队人马中最后一个筑基境修士,锥远。

锥远惊恐慌乱的目光,越过一个个朝他冲来求他庇护的弟子,紧盯着下方坡地上雷池中的王动,一个个念头飞快闪过。

方才王动隔空摄取人头的举动,他看的真真切切,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动扛过合击之后,非但没死,而且并没有如他先前所想完全耗尽法力。

正因为王动还有法力护身,所以被五件法宝相撞产生的巨大冲击力撞下半空砸进地下后,才没有死亡。

而且此刻插在王动腰畔刀鞘中的那把紫色长刀,方才袭杀贺林山五人时,他分明看到,刀身上绽放着耀人双目的紫光。

刀身上为什么会绽放光华?这是法力注入法宝之后才会生出的景象,更加说明王动所剩的法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锥远的判断并不全对,王动此刻丹田里的法力,的确比他想象的要多。

但是这些法力,都是王动砸进地底深处之后,短短时间里,通过噬灵**和阴阳鱼气旋,飞快炼化了六颗筑基境妖丹迅速恢复来的。

坡地上,一条条电蛇飞也似的钻进王动体内,周围顿时一空。

王动将贺林山的人头收进储物镯,看向躲在锥远身后的一群剑符门弟子,冷笑道:“你们还指望他能护得你们周全?简直是妄想,我不死,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一众剑符门弟子,满脸恐惧的看着坡地上的王动,没有一个人觉着王动猖狂。

尽管站在月光里的王动,披头散发下巴上满是血迹,头戴的玉冠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原本的一身白衣,现在也变成了破衣烂衫,可事实说明一切,强者就是强者。

王动不再理会那些弟子,盯着锥远道:“方才,你说我为青离和叶心报仇,简直是不自量力,凭我一个人做不到,现在你还这么认为吗?”

锥远神情抽搐,被人狠狠打脸的感觉油然而生,却是没有反驳一个字,恨恨的看着王动,一颗心越来越往下沉。

“我只靠目前的法力,虽然能催动法宝出手几次,但是绝对挡不住王动的那把青刀。”

“不过我要是用这些法力御剑逃走,却可以持续飞上一夜的时间,王动御剑飞行的速度比我快不了多少,明日黎明前肯定追不上我。”

“而且在一夜的缓冲时间里,我可以一边御剑飞行,一边不断的服用灵丹炼化成法力,只逃不战和他耗着,等待闻讯后赶来驰援我的那些师兄弟。”

“一旦等来了他们的支援,或是生擒王动,或是杀死他,都会变的很简单,暂时的丢人算不得什么,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笑到最后,不错,就这么做。”

锥远打定主意,对身后的弟子们喝道:“王动必杀的是我,我来引走他,你们马上去找其他三队同门,告诉那些筑基境的师叔,让他们速速赶往封妖岭的方向支援我。”

话音未落,祭出飞剑一脚踏上升空而起,朝着北面的封妖岭方向飞去。

“师叔”

“锥师叔……”

山脊上的弟子吓得乱作一团,妈的,锥师叔跑了?他们一边四散逃跑,一边频频回头张望,王动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锥远,你跑不了”

王动冲着空中御剑逃离的锥远吼了一嗓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只要锥远还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他迟早能追上对方。

无视那些逃走的剑符门弟子,手脚飞快的处理起了贺林山等四名筑基境修士的无头尸。

几只储物袋、几只兽囊和几件法宝很快纳入囊中,王动来到了死了多时的独角兽跟前,从其双眼里吸回了两条**丝,快步走上山脊。

见他走来,被锥远视为累赘没有带走的黑鹰凶厉的很,虽然飞不起来,但是一尺多长钩子般的鹰嘴,径直朝着王动的眼睛啄去。

“好个扁毛畜生,倒是忠心的很”

王动一手掐住了啄来的鹰嘴,双眼猛地一红,小蛇般的两条**丝钻了出来,飞快的钻进了黑鹰的两只鹰眼中,下一刻松开了手掌。

凶厉狂躁的黑鹰顿时老实下来,拳头大的两只金色眼睛里面,迷茫之色一闪而过,显得有些痴呆可笑,

下一刻两人多高的这只黑鹰,竟然低下头颅对王动俯首帖耳,一副任打任骂任你骑的乖觉模样,眨眼的功夫便叛变了,不知道他的前主人锥远知道了,会不会吐出万斤老血。

王动当然知道这家伙目前飞不起来,可他自有打算,这家伙载人飞行的速度可是相当快啊,留着以后代步便是。

“小黑?哼,锥远给你起得这个名字极为俗气,不可再用,我即为你的新主子,自然会给你起个响亮无比的名字,你个头这么大,今后就叫大黑好了。”

王动仰头看着两人多高的黑鹰,一言而决定下了新名,从储物镯里取出一颗最低级的妖丹。

大黑听话的不得了,脖子一扬,“咕噜”吞下了王动塞进它嘴里的妖丹。

王动没时间和它废话,抹去一只兽囊里的神识印记,直接将两人多高黑羽发亮的大黑收了进去,吃过了妖丹,在里面慢慢修养便是。

做完这些后,王动看向了月光下山岭连绵朦胧清冷的北方,那里,有一截飞剑带出的流光渐渐远去,正是踏剑逃跑的锥远。

“你以为逃得掉吗?飞剑生出的流光,正好为我指明方向,叶心死在你手里,我就算是放过了那些弟子,也绝对饶不了你。”王动扬手召出飞剑追了过去。

远处逃遁的锥远时不时地回头,忽然发现一道剑光飞上夜空,远远的追了过来,他吞下一颗黄色灵丹,脸上泛起冷笑。

“哼哼,我领先一步飞出了这么远,你想追上我,岂不是做梦。”

“先容你嚣张一夜,等到明日,我那些得知消息后赶来支援的师弟师妹到了,就是你哭的时候,二十个筑基境修士合击你一个,你死定了,你的青刀,还是会落到我的手里”

锥远想道得意处,忍不住呵呵轻笑,一颗蒙着金光的灵丹丢进嘴里,运转功法之下,一点一点的法力,被慢慢的炼化了出来,一丝一丝的涌入了莲花道台。

他炼化出法力的速度,比一般的筑基境修士还快了几筹,靠着这种速度,他绝对有信心坚持到强援来临弄死王动的那一刻。

然而,让他引以为傲的法力炼化速度,如果和王动炼化法力的速度相比,就好比断了双腿的侏儒和一个健步如飞的健全人比赛长跑,显得那般可笑,完全没有可比性。

远远追在他身后方向的王动,破衣飘飞的踩着飞剑掠空而过,倒背在身后的两只拳头里,分别握着两颗妖丹。

在他霸道的修行秘法下,一丝丝飞快炼化出来的法力,飞快的奔涌进莲花道台的花瓣空间。

一片,两片,三片,盏茶的时间后,莲花道台的三片花瓣空间,已经被新生的法力注满。。

宝珠里的朱玲传音道:“你炼化法力的速度如此之快,真是出乎了我的预料,锥远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青离、叶心和雪儿若是英灵有知,一定会很欣慰。”

“我宁愿他们还活着……”

王动摇了摇头,下一刻恨道:“若非我剑丹里的十八条剑气,先后两次放出后来不及收回,否则杀他锥远,何必拖得这么久”

朱玲柔声道:“不靠剑气,锥远也不是你的敌手,对你的战力,我有信心。”

王动心里一暖,觉得没必要让朱玲跟着他心情沉重,故意玩笑道:“这就是你方才没有出手的原因?”

朱玲轻笑道:“方才看你砸进地下没有性命之忧,我又何必献殷勤呢,我这么高的高手,如果出手的话,一定是在你十死无生的紧要关头。”

“呵呵呵,你怎么说都有理,随你。”

王动失笑摇头,掐断联系后,又是几颗妖丹握在手里……

时间,随着如水的夜色悄然流逝。

然而踏剑逃跑在前的锥远,如水的好心情,却渐渐变得糟糕透顶,他咬牙切齿咒骂不已,更是满脸的惶恐不安……

第354章 节外生枝

在夜空里踏一剑而行,御两袖清风,看千山万景,抬头赏一轮明月,回首便是几点星辰。

偶有三两浮云飘过,挥一挥衣袖,却不带走一片,如果吟性大发,天大地大,只管曼声长吟,且让它随风去……

这,本该是多么逍遥的美事,可对于现在的锥远来说,哪有半点逍遥可言,他时不时地回头张望,脸上的恐慌之色越来越浓。

一个时辰前,追在后面的王动,距离他足有十五里,可现在王动和他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十里左右。

“该死的再这么下去,我很快就会被他追上,根本没可能等到师弟们的支援,这该如何是好?”

死亡的威胁下,锥远神情焦急,偏偏炼化灵丹得来的法力,和御使飞剑消耗的法力相比,根本入不敷出,导致他御剑飞行的速度越来越慢。

偏偏这时候,王动加持了法力的嘲笑声从后面传了过来:“形如丧家之犬,锥远,枉你是筑基境末期修士,我若是你,早就羞臊难当捂着老脸跳下飞剑摔死了。”

“呸,你死我都不会死啊。”

锥远满脸怒气回头,输人不输阵,当下骂了回去,心里却暗暗悲凉,想我锥远,修仙至今一百二十七年三个月零七天,往日何等风光,今夜却虎落平阳被犬欺,被一小贼追的仓皇逃窜,更要忍受他的冷嘲热讽。

刚刚自怜自艾想到这里,精神恍惚的锥远身子一栽歪,险些从飞剑上掉下去。

他猛的回过神来稳住身形,不好,这小子的心好毒,分明在惑乱我心,我差点被他诱拐的失足掉下高空,当下回头大笑:“想要阴死我?你死了这条心吧,哈哈哈哈……”

老狐狸,王动咬了咬牙,正因为短时间里追不上对方,为免夜长梦多,他才想出这个办法,不想却被对方识破了,没办法,只有拼命追了。

就在这时,宝珠里的朱玲传音道:“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么我帮你杀掉他好了。”

“不用,假你之手报仇,我不甘心。”王动立马回了句。

“好吧。”朱玲没再多说,这么多年了,王动的心性她早就摸透了,但凡有一点可能,这个男人做什么事都会亲力亲为。

逃在前面的锥远,笑过之后越发急切起来,照这样下去,最多再有两个时辰就会被王动追上来。

“怎么办?有了。”他忽然眼睛一亮,一直飞向北方封妖岭的路线一偏,驾驭着飞剑朝着西北方飞去。

追在后面的王动目光一闪,“这老狐狸想要做什么?难道西北方向有他可以求援的对象?”

“不好,再要是被人法宝合击,我旧伤新伤在身的情况下,非但杀不了锥远,还会牵连朱玲费力救我。”

想罢,王动竭力催动飞剑提速追了下去。

就在二人一追一逃的同时,另一处夜空里,踏剑疾行的一行七人正朝着北面的封妖岭一条直线的紧追慢赶。

七人大多穿着一身黄衣,腰间玉牌的一面,都有着剑符门的字样,正是剑符门的筑基境修士。

半个时辰前,七人带领本队弟子赶往西方的中途,忽然碰上了几个逃回来的弟子,这才知道锥远一行十个筑基境修士,已经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王动连坑带打杀了九个。

唯一活下来的锥远,还被王动追向了封妖岭,通过这些逃回来的弟子向其他三队人马紧急求援。

问明了当时的情况,七个人顿时放了心,王动勉强扛过了五件法宝合击,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定然不是他们七个的对手,所以命弟子们自行回城,而他们七个抱团追了过来。

和他们七个的情形相似,先后得到消息的另外两组筑基境修士,同样抱团飞行在夜空里,朝着正北方的封妖岭驰援而去。

只是三组修士都没有想到,锥远急眼之下忽生一计,已经偏离了逃亡路线。

锥远驾驭着飞剑,飞过了三座倒塌的山峰,十几里外的山岭间,出现了一座影影绰绰的残破城池,城墙上跳动的火光中,隐约有不少人影晃动。

“让你追。”锥远回头阴阴一笑,朝着那座破城飞去。

城墙上巡夜的几队御兽山弟子,忽然发现一前一后两个筑基境的修士御剑而来,看其衣着装扮,分明不是本门中人,有人赶忙跑到城中报信。

不多时,七道流光从城中升上夜空,七个中年人模样的男女飞出城外,其中一人扬声道:“来者止步,表明身份,否则我等不客气了。”

为了抵御入侵各自境内的妖族,四派弟子早已经停战了,所以即便不能和平相处,但也至于一见面就喊打喊杀,问清楚了再说。

“赵兄是我,我是剑符门锥远,速来助我。”

锥远抬手大叫,城外空中问话的那个男修士,名叫赵三维,前几日二人还见过一面。

踩着梭形法宝的赵三维一怔,借着明朗的月色仔细一看,可不是吗,一条直线飞过来的小个子男人,正是剑符门的锥远。

不过看他现在的模样,披头散发一身血污,明显被后面那个破衣烂衫腰佩长刀的男人追的没招了,所以才会跑到这里求援。

“追他的那个魁梧男子,难道是青罗宗的青离?又或是万花谷的史千秋?”

赵三维七人仔细打量追杀锥远的那个人,看摸样并不像青离或是史千秋,纷纷狐疑那又是谁呢?除了青离和史千秋,好像也没人能把锥远吓的连个手都不敢还。

然而不管怎么说,御兽山和剑符门是盟友关系,如今锥远落难,他们倒是不好袖手旁观了。

就在这时,踏剑而来的锥远已经到了城外。

赵三维急声问道:“追你的那人是谁?为什么要追杀你?”

锥远忙道:“青离等人觊觎我派弟子斩获的大量资源,今夜突然偷袭我方,我和幸存者杀出重围,追我的那人名叫王动,筑基境初期,看我重伤瞅到了便宜这才紧咬着不放。”

“暗地里杀人夺宝的勾当想必你也清楚,我估计你们御兽山失踪的两个筑基境修士,不是被青离等人杀了,便是死在了史千秋等万花谷的弟子手里。”

这些谎话,锥远张口就来,只要今夜躲过此劫,他日和其他同门串通言辞根本不成问题。

而且为了搅浑这滩水,他把本门弟子做下的好事,扣在了青罗宗弟子和万花谷弟子的头上,反正死人已被毁尸灭迹,死无对证怎么说都行。

他也没指望赵三维等人完全相信,只要生出疑心就可以了,能和王动大打出手自然最好,便是打不起来也不要紧,至少能拖延王动一段时间,他正好趁机逃往封妖岭方向。

所以一番谎话飞快说完,锥远绕过赵三维等人,踩着飞剑飞进了城里,穿行在一栋栋残破建筑物之间,半刻不停的朝北飞去。

“王动?青罗紫竹峰峰主慕容逍遥的女婿……”

赵三维正在思量对方的言语有几分可信度,没想到锥远交代完了便躲进了城里。

这时候,王动正好到了,一见城外七个御兽山的筑基境修士面色不善的拦着去路,一声断喝道:“让开”

一看真是王动,赵三维这些人听过其名,也远远的见过几次,虽然忌惮王动的岳父,但是王动这么强横,他们自然不会给好脸。

赵三维面色一沉,早已在手的火龙枪斜指下空,冷道:“知道你是慕容逍遥的女婿,可这里容不得你放肆,我问你……”

浮空踏剑的王动抬眼一扫,发现锥远已经从另一个方向飞出了城,再加上御兽山门主风北辰密令韩若雨暗杀他的那笔帐憋在心里,所以没等对方问完,火气便腾的冲上头顶。

“你给我闪开”

喝声出口,王动体外青光一闪,温养之后已能再次使用的灭邪刀“唰”的出现斩了出去。

按他的想法,和风北辰的那笔帐将来实力到了再算,现在杀了御兽山弟子,就会为自己的师门多树一个敌人,所以斩向赵三维等人的灭邪刀,没想过要杀人,打开一条通道就是了。

至于躲开对方,绕路而过?他不是没想过,可念头方起便否决了,对方找碴拦截,他若绕行,对方还以为他软弱可欺。

然而世事无常,一来他突然出手,二来双方的距离不远,三来灭邪刀太过犀利,所以刹那间,惊变发生了。

就见劈空斩去的灭邪刀,瞬间飞到了浮空踏剑的赵三维的身前,自上而下斩落,带出了一片瀑布般的青色刀光。

赵三维惊怒之下刚想抬枪抵挡,然而劈面而来的青瀑刀光,直接破了他的法力护罩,将他一举劈成了两半,从崩洒血雨飞向两旁的两片尸体中间,飞也似的斩了过去,轰的一声巨响,在碎石崩飞的城墙上,劈开了一个城门大小的竖长缺口。

城墙上人影乱蹿,各种惊恐声响成一片,不知有多少御兽山低级弟子,被王动这一刀送上了西天。

只能看到灭邪刀斩出的巨大缺口处,飞溅的血雨纷纷扬扬洒落,染红了缺口四周的城墙,月光下,参差不齐的巨大缺口,就好像一张血盆巨口。

原本浮空停在赵三维周围的六个筑基境修士,早已抓着法宝闪开了老远,看着眼前的一切,纷纷愣住满脸的难以置信。

王动嘴角一抽,没想节外生枝,可既然弄成这样,没什么好怕的,催动飞剑冲了出去,刚召回灭邪刀飞过城墙上的缺口,就听身后怒吼如潮。

“追”

“杀了他”

“快去禀报,青罗宗王动杀了我御兽山弟子……”

第355章 有我在,谁也杀不了你!

方圆两里之内,正是筑基境修士放出法宝的有效打击范围。

所以就在王动驾驭飞剑,刚刚飞过城墙缺口的时候,从城外追向他的六个筑基境修士,几乎同时放出了法宝。

金色的巨钹,蓝色的灵珠,红色的火扇,黄色的铜印,黑色的飞锤,绿色的长鞭。

顷刻间,追向王动这六件法宝,宝光交相辉映,搅动的气浪滚滚如潮,城墙上下的低级弟子们,被吹得站立不稳,竭尽全力的躲向两旁。

城北方向的夜空中,御剑飞行的锥远回头一望,顿时满脸冷笑,王动啊王动,六件法宝追着你打,你不死也要脱层皮,还想追上我?你醒醒吧。

城里的空中,怒潮般的风声从身后传来,王动不用回头便断定数件法宝来袭。

只不过让他所惧者,唯法宝的合击而已。

如今他御剑飞行在前,根本不在几件法宝的合击范围中心。

如此一来,有何惧哉

一念闪过,王动双脚扎根于飞剑,霍然转身单掌向下一切,“斩”

掌随声落,飞旋在身旁的灭邪刀,瞬间青光大作,抡出了一片冲天刀光,飞也似的斩了出去

“咣咣咣咣……”

密集的爆响声,在夜空中远远的传了出去。

袭向王动的六件法宝,被几丈长的灭邪刀,横空一扫崩飞了出去。而灭邪刀“嘤”的一声长鸣,青光失色倒飞了回来。

王动当下就是满口血箭喷了出去,肋下的伤口再次崩裂,左手接住缩小飞回的灭邪刀,翻手便是两颗疗伤灵丹一把捂进了嘴里。

尽管他疼的面容扭曲,可借着身后狂涌来的汹涌气浪,他连人带剑浪冲孤叶一般,一举飞出了北面城墙。

“六个筑基境修士同时出手,非但没有阻止他片刻,反而送了他一程,该死”

飞在两峰之间的锥远回头暗骂一声,拼命驾驭飞剑逃了出去。

追在王动后面的六个修士又怒又惊,此人能成为青罗宗峰主的女婿,果有过人之处,战力比之青离怕也差不到哪去了,先前真是小瞧了他。

六人有心再放法宝,但是和王动之间的距离,已经足有四里,超出了法宝的有效打击范围,所以只能在后面紧追不舍。

小半个时辰后,闻讯赶来的二十几个修士,在本门弟子的指引下,架起一道道流光,朝着王动等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转眼间,又是两个时辰过去,距离天亮已经不远了。

这时候有追有逃的王动一行人,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

逃在最前方的锥远,御剑飞行的速度越来越慢。

追在他身后方向的王动,离他的距离已经不到六里远了。

而原本追着王动的六个御兽山修士,却是早被甩的没影了。

不是他们御剑飞行的速度差了王动和锥远太多,而是先前那场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们仓促之下,没有带足补充法力的灵丹。

当然了,即便他们带足了灵丹,可由于炼化灵丹为法力的速度,和锥远一样远远不能和王动相比,最后的结果和现在也是大同小异。

时间悄然流逝,渐渐地,天边开始泛白,之后一缕霞光浮现,很快的,霞光四射的天边,一轮红彤彤的朝阳冉冉升起。

须发飞扬的锥远,看着蓬勃升起的朝阳,眼睛里充满了留恋,悲凉的心中,却满是穷途末路的无力感。

环视四周空中,除了一逃一追的他和王动,再也没有任何人了,支援他的那些师弟师妹,想必一定在赶来的途中,可他却等不到了。

前方十几里远处的,就是东西向绵延无边的封妖岭,如同一面隔绝蛮荒和北莽的巨大屏风,横亘在天地之间。

望着封妖岭上巨大的两个缺口,锥远长长的叹了口气,即便是死,他也绝不会逃过封妖岭客死在蛮荒,他只愿把自己的尸骨,留在让他无比热爱的北莽。

终于,他缓缓地回过头,朝着王动喊道:“出手吧,用你的法宝给我一个痛快。”

追在后面的王动,距离他已经不到两里远了,随时可以用那把杀人无算的青刀要他的命。

而他,如今的法力即将耗尽,非但催动不了法宝,便是用来御使飞剑飞行,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催促王动下手,却是没有求饶,他身为剑符门筑基境修士,自有他的风骨,不敌的情况下,他可以逃,他可以跑,可要他向对手乞命?他做不到。

所以一句话说完,他便回过头去,在迎面吹来的冷风中,留恋起了视线里看到的一切。

王动不紧不慢的飞在后面,松开手中的两颗废丹任其掉下高空,刚刚消耗的法力已经补全,看着前方那个佝偻无力的小个子身影,他徐徐出口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我自然会杀你,可在杀你之前,我要让你在明知必死的绝望和对生命的不舍之间,千回百转受尽煎熬。”

“你……”锥远猛地回头,浑身颤抖道:“你好毒辣的心思。”

王动摇了摇头,没说一个字,他常听人说“快意恩仇”这四个字,可他在报仇的过程中,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快意。

锥远回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踩着摇摇晃晃的飞剑,落向了前面的一座山头,他实在是飞不动了。

那座有一颗枯死巨松的山巅,便是他为自己选择的葬身之地,王动袍袖一甩,踏剑滑翔跟了下去。

温暖的阳光,照在擎天巨松之上,锥远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踩着荒草枯叶,他走的很慢,每一步迈出,萧索的背影便会更加佝偻一分。

王动隔着几步远跟在后面,就像对待游山玩水的好朋友那样,笑道:“不得不说,你选的这个地方实在不错。”

“你看,北面的封妖岭就是你的墓碑,脚下这整座山都是你的坟墓,几年以后,这里还会是葱绿一片,日听鸟鸣,夜里也会有虫吟作伴。”

“不过很可惜,这种种美好,你却是看不到也听不到了,因为我会割下你的脑袋,让你没有耳朵没有眼睛的无头尸体,一点一点的慢慢腐烂,最后被风化成一堆骨粉。”

锥远披头散发,一双拳头已经无力握紧,王动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钢针扎的他心血淋漓。

他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勉强挪动着脚步走到巨松下,转身看着几步外停下的王动,干声道:“我之将死,你又何必如此残忍的对付我?何不干干脆脆的杀了我?”

“残忍?”

王动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你也知道残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青离和叶心,还有我的雪儿,还有大红小红,他们死的又有多惨多冤。”

锥远忍不住分辩道:“叶心的确是我所杀,你只管为她报仇就是,但是青离和什么雪儿的死,又怎能算在我的头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以我看来,你本就生性狠毒,根本是在找借口。”

“我狠毒?我找借口?”

王动猛地激动起来,“我青罗宗和你们剑符门早已停战,可是你们呢?贪图我的修行秘法,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好啊,想要我的秘法,只管冲我来啊,为什么要害其他人?”

“你可知道,我未入青罗的十七年里受尽冷嘲热讽,真正对我好的,算上我爹在内,也绝对超不过一掌之数。”

“所以我无比珍惜每一个对我好的人,而你,还有你那些师兄弟,却将我所在乎的人害死了,你说,我怎么能让你好死呢。”

锥远退靠在斑驳开裂的树干上,苦笑道:“原来你折磨我,竟是这个原因,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将我凌迟,还是将我剜心剥皮,随便你吧,只是……”

王动冷冷的盯着他,拔出了腰畔长刀。

锥远黯淡无神的目光,落在了王动脚下,道:“麻烦你把脚下的那截枯木,塞进我嘴里让我咬住,我怕忍不住疼痛会喊叫出声,我不想丢人现眼。”

“……”王动一怔,忽然一脚扫开了脚旁的枯枝,道:“我本要折磨死你,可敬你至死不曾求饶,给你一个痛快。”

“多谢。”锥远缓缓点头闭上了眼睛,扬起头将喉咙暴露在了温暖的阳光里,同样也暴露在了王动的刀下。

“一死了恩仇,你上路吧”王动猛地扬起长刀。

就在这时,滚雷般的男人疾呼声突然传来:“刀下留人”

王动下意识转头,锥远猛地睁眼,就见北面十几里处的封妖岭,左边那个巨大的缺口中,赫然出现了七八个人影。

当先领头的两人看摸样一男一女,虚空踏步而来,身法快如闪电,将脚踏飞行法宝的其他人,眨眼间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锥远浑浊的眼睛里,猛地迸发出了求生的光芒,遥望着凌空虚度而来的男子,大叫道:“师祖救我……”

“师祖?”

王动面色一变,锥远已经是筑基境末期的修士,那么他的师祖,修为又该强悍到了何等境界,莫非和我岳父……

就在这时,五灵宝珠里的朱玲,向他飞快传音道:“领头的一男一女都是元婴境修为,你要杀锥远就马上动手,有我在,谁也杀不了你……”

就在朱玲对王动飞快传音的同时,虚空踏步穿行如飞那男子抬手疾呼道:“小友听我一言,万般恩怨皆有老夫承担,放我徒孙一马,老夫鲁随风……”

就在这时,王动手起刀落,一刀斩飞了锥远的首级。

“找死……”鲁随风勃然大怒……

第356章 急转直下 快跟我走

顷刻间,就见大袖飘摇的鲁随风,并不借助任何飞行法宝,就那么凌空虚渡踏空而行,一步接着一步,朝着南方走去。

南方的那片地域里,有着星罗密布大大小小的山峰,他的目标,赫然就是群山之中,顶上长着一棵巨松的那座山峰。

峰顶巨松下,一青年修士提刀而立,正是王动,他盛怒之下,必杀之。

鲁随风一步迈出,就是两里多远,接连七步后,已经在空中走出了十几里远,距离王动所在的那座山巅,已经只剩下了五里远左右。

心里已有底气的王动凝目望去,不由得心驰神往,元婴境修士凌空虚度、缩地成寸的手段,简直太快了,便是我没有受伤的时候全力御剑飞行,速度也难及其百分之一。

跟在鲁随风身旁,同样踏空而行的蓝衣女子,一副半老徐娘的模样,正是御兽山的元婴境山主陶永芳。

陶永芳漠视着那座山巅上的王动,脸上浮现出讥诮的神情。

这个破衣烂衫的青年,也不知道是青罗宗的门徒,还是万花谷的弟子,居然敢当面砍了鲁随风徒孙的人头,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小小的蝼蚁啊,你算是活到头了。

就在这时,陶永芳微微眯着的眼睛猛地瞪大,只见巨松下的青年身旁,忽然出现了一片诡异绿光。

就在那绿光之中,裂开了一道口子,恍惚之间,好像打开了一扇门,一个女子身影,抬脚出门,身形只一闪,已经站在了飞快合拢消失的门户之外,仿佛跨时空而来。

女子站在那青年身旁,双十年华,身材高挑,圣洁美丽的容颜,在一身霓裳羽衣的衬托下,翩若仙子,美到了绝伦。

“化神境修士?这怎么可能?”

鲁随风猛地刹住了凌空虚渡的身形,陶永芳同样变了脸色,跟着悬停在了空中,二人与王动朱玲所立的山巅,隔空三里面对,一时间不敢妄动。

这般裂空而来的手段,名为“破空显圣”,只有化神境的修士才能施展。

四大仙门隐退多年不知所踪的祖师都曾施展过,鲁随风和陶永芳都曾亲眼见识过,在他们的记忆深处埋藏了几百年,一直心驰神往。

可他们同时又有疑惑,四派祖师隐退之后,北莽修仙界再无化神境修士存在,这个恐怖的女人又是从何而来?

至于这女子风华绝代的不老容颜,却并没有让二人感到诧异,修士筑基境以后,身体的各部分机能,都会出现逆生长,原本走向衰老的容颜,也是随着修为的提升,越活越年轻。

就拿四派的祖师来说,名头里虽然有个“祖”字,但样貌都是风华正茂鹤发童颜,比他们的亲传弟子还要显得年轻太多。

“永芳,你怎么看?”朱玲的出现,一下子镇住了鲁随风,他看向身旁的陶永芳,面有惧意的传音道。

陶永芳同样头皮发麻,化神境的修士,远不是他们挡得住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间就能打得他们地魂出窍,命魂离身。

她不敢直视几里外山巅上的朱玲,只敢用余光谨慎的窥视,对鲁随风传音道:“老鲁啊,先不管这位大能从哪里来,今日有她在,那青年修士杀你徒孙的事,我看……就算了吧。”

鲁随风拧成疙瘩的眉头皱了又皱,没有半点责怪陶永芳的意思,狠狠一咬牙,冲着山巅上冷眼望来的朱玲,遥遥抱拳施礼道:“前辈法驾亲临,晚辈不敢造次,今日之事……”

被朱玲半挡在身后的王动,暗暗长出口气,朱玲不能长时间离开五灵宝珠,能不战而吓退鲁随风二人最好不过了。

就在这时,鲁随风明显示弱的话语突然一停,偏头看向了陶永芳。

陶永芳传音道:“不对,那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好像和我等一样,都是元婴境的气息,你用六识仔细查探一下,看看是否和我的感觉一样。”

鲁随风心思一动,私下里小心翼翼的放出六识,暗暗查探起了朱玲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被鲁随风和陶永芳远远甩在后面的六个结丹境修士,各踏法宝追到了二人身后浮空停下。

其中一中年样貌的男修士惊疑道:“鲁峰主……”

鲁随风霍然转头低声道:“你们远远退来,稍后说不定就有一场元婴修士之间的大战。”

后赶来这六个修士,其中三人是鲁随风的属下,另外三人是御兽山的门人,一听这话纷纷面色大变,元婴境修士之间的战斗,已经远远不是他们所能参与的。

陶永芳同样回头,低喝道:“马上退开,没有我二人命令,你们不可靠近。”

六个结丹境修士没敢啰嗦,驾驭飞行法宝调头朝北飞了出去。

鲁随风等人的举动,朱玲统统看在了眼里,转身面对王动,意念传音道:“看来没有瞒过他们。”

她以目前的修为,施展不出化神境“破空显圣”的手段,所以才用绿光障目等手段,掩饰她瞬移出五灵宝珠的事实,不想还是被对方看破了。

王动呼吸一促:“那怎么办?”

朱玲俏皮的眨了眨眼,“要不你去顶一顶?呵呵,和你开玩笑呢,没什么大不了,我去打过就是了。”

王动急道:“这时候你还开玩笑,有把握吗?”

朱玲冲他笑了笑:“我说过的,在你十死无生的情况下,自有我来救你。”

王动心头猛地一热,“朱玲……”

朱玲柔声道:“你伤的很重,不要再强撑了,就在这里歇着看着,我去打发了他们。”

“嗯……”王动用力点头,眼中已有泪光闪动,这个女人啊,又在他性命垂危的一刻伸手救他,这份情,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朱玲嫣然一笑转过了身,就在这时,鲁随风和陶永芳对视了一眼,再回头时,二人脸上原本的恭敬神情已经荡然无存。

鲁随风冷笑道:“装神弄鬼,你的修为不过也是元婴境而已,我等险些被你骗过。”

朱玲眉梢一挑,“那又如何?就凭你们两个,也配在我面前放肆?”

王动嘴角一抽,心说我就够狂了,没想到朱玲的性子比我还要狂。

殊不知朱玲曾是化神境的强者,只不过修为跌落到了元婴境,曾经到过化神境界,感悟什么的都还在,自然不会把鲁随风二人放在眼里。

鲁随风额头青筋暴起,喝道:“狂妄,今日便让你付出代价。”

“我来助你。”陶永芳同样被朱玲的目中无人气的不轻。

二人身形一晃,快如闪电踏空而起,呼吸间升上了高空,所过之处,风卷云动呼啸声如雷。

“受死”

鲁随风左掌探出,五条蛇一般的青光,从他的五指指尖扭动飞出,眨眼间化作了五条青光闪闪的气龙,飞也似的绞在一起,聚成一道龙卷风模样的青色风柱,朝着朱玲王动所在的整座山峰席卷而去。

陶永芳长袖一甩,一片汹涌如潮的黑气,从她的袖子里狂喷而出,在高空里聚散离合飞速变形,凝聚成了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掌,紧随青色风柱之后,按向了那座山峰。

就在二人喝声出口的那一刻,面色一寒的朱玲已经动了。

她衣袖飘飞,如同仙子奔月扶摇升空,一只玉手伸出衣袖,划空而过连抓了十几把,随后手掌一翻,朝着下方只剩王动的山巅遥遥一按。

就见她手掌抓过的十几处虚空里,一片片绿色的木灵之气,从混合在一起的五行灵气中,飞快的分离出来,聚成了一座半透明的绿气巨塔从天而降,一举将山巅上的王动,和整座山峰罩在了里面。

就在这时,山崩地裂的“轰隆隆”巨响不绝于耳,绿气巨塔中的王动,猛地握紧了拳头,一颗心都快停住跳动。

只见鲁随风和陶永芳放出的青色风柱和黑色巨掌,削平了所过之处的一座座山头,无数巨木、山石被卷上了高空,冲向了踏空而行身影单薄的朱玲。

朱玲踏空而行娇喝如雷,万千木灵之气,从四面八方飞卷而来,在她衣袂翻飞的体外,瞬间聚成了一层绿色结界。

与此同时,她丝袖倒卷双掌前推,汹涌澎湃的水行法力,从她的掌心之中井喷而出,瞬间形成了两把巨型气剑。

王动忘了呼吸,眼睁睁的看着朱玲挥动着两把气剑,朝着击向她的风柱和黑色巨掌义无反顾而去。

“轰”

朱玲一头撞进了旋转如风的青色风柱风柱之后,便是遮天蔽日盖来的巨大黑掌。

高空中的鲁随风一边踏空而来,一边放声喝道:“强如慕容逍遥,尚且对我的青风法柱忌惮三分,你却敢置身其内,鲁某不得不佩服你三分。”

一旁同行的陶永芳哼道:“即便她破了你的青风法柱,一身法力也所剩无几,还有我的落天掌等着她,她定然……”

刚刚说到这,她和鲁随风双双瞪大了眼。

就见飞旋不止向前推进的风柱,虽然撞的一座座山峰颤动不已,被风柱擦过的山体巨石崩飞,但是青色风柱之中,若隐若现的朱玲身影,裹着那层飞快变淡的绿色结界,身形正在陀螺般的旋转。

而她手中的两把巨大气剑,以快到了法眼难辨的速度,狂风骤雨般的飞斩着风柱。

就在二人刚刚一怔的电光火石间,内中一片片符箓金光暴闪的青色风柱,忽然发出“轰”的一声弥天震响,从里到外一举爆开。

密密麻麻的风柱余劲,万箭齐发般的射向了四面八方。

绿色气塔之内,王动猛的叫了声好,如雨飞来的条条青色气劲,在气塔的表面射出了密密麻麻的深坑。

王动的视线一阵模糊,再清晰时,却错了朱玲如何破了遮天巨掌的过程。

然而这一切统统不重要,看着和鲁随风陶永芳踏空交手,身影来去如电,以一人之力压着两个元婴境高手狂殴的朱玲,王动热血沸腾,就连重伤带来的疼痛都忘了。

“我知道朱玲一定很厉害,可万万没有想到,朱玲竟然厉害到了这个地步,若是没有看到此情此景,又有谁能想到倾城貌美娇滴滴的她,居然猛烈如斯”

王动激动的什么似得,可正和朱玲交手的两个元婴境修士却是苦不堪言。

他们交上手之后,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朱玲每每出手的法力之中,好像还暗藏着一丝别样的气息。

那气息远远凌驾于他们靠着此方世界灵气修炼成的法力之上,给他们一种仙灵纯粹、沛然莫御之恐怖感,对他们简直就是一边倒的碾压之势。

“砰”

忽然,朱玲踏空转身拍出一掌,一窜绿色的巨大掌影飞出,鲁随风身法只是慢了那么一点点,便被朱玲这一窜掌影拍在了背上。

“噗噗噗噗……”

他一连喷出了十几口鲜血,护身法力直接被打散,虚空踏步的身子猛地一抖,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影,嗖的一下被打出了他的体外

踏空疾行的陶永芳一声惊呼:“地魂”眼中露出恐惧之色。

那女人一掌拍的鲁随风地魂出窍,如果地魂不能及时归窍,先不说鲁随风的性命保住保不住,修为便会瞬间跌落到结丹境,一旦那样,她独力难支下场也好不了。

所以眼看朱玲玉手一翻,又是一串绿色掌影砸向竭力召唤地魂回归、无法闪避的鲁随风,她两只黑光迸射的手掌蓄满了法力,被逼无奈迎了上去。

元婴境高手之间的争斗方式,早已脱离了结丹境筑基境修士的法宝范畴,这些凤毛麟角的修仙界顶级强者,抬手投足之间,便是风云色变,莫大威能。

所以这一刻,无论是南面山巅上气塔之内的王动,还是北方封妖岭方向,远远浮空观战的六个结丹境修士,同时屏着一口气。

“轰轰轰轰轰”

陶永芳对上那串掌影,下场竟然和鲁随风如出一辙,一个半老徐娘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影,猛地晃出了她的身体,但是下一刻,便和她被打的虚空倒翻的身体重合在了一起。

而鲁随风被她援手,得以拼尽全力召回了出窍的地魂。

朱玲踏空三步迈出,已经追到了陶永芳身后,叱道:“我说过,有我在,谁也杀不了他,你们上路吧。”说话间绿光大作的玉手又是一翻。

远处观战的六个修士大惊失色,而山巅上的王动却是暗暗呐喊为朱玲欢呼。

谁知就在这时,高空中的形势急转直下。

朱玲拍出的手掌猛的一颤,踏空而过的身子剧烈的一晃。

王动吓的脸都白了,坏了,朱玲离开五灵宝珠太久,没有五行仙气的滋养,她终于身体异变不支了。

高空之中,原本被打的节节败退,眼看要先后毙命的鲁随风和陶永芳,面露狂喜之色,硬顶着元神被重伤,双双出手,一人一掌拍在了错身而过的朱玲背上。

朱玲仰天喷血,坠下高空的身形猛的一顿,下一刻踏空疾行,四步迈出已经到了放声呼喊的王动上空,挥袖卷飞了绿气巨塔,一把将王动隔空摄来夹在她的肋下,“我撑不住了,快跟我走……”

“不要追,追过去你等必死……”

第357章 风云再起

谢过独树别致大大昨日的打赏

喝止了想要追击的六个结丹境修士,鲁随风和陶永芳再也坚持不住,勉强控制了摇摇欲坠的身体,从千丈高空降落到了一座崩塌大半的山峰之上。

六个结丹境修士慌忙跟了下去,看着盘膝打坐的鲁随风二人,神情紧张却是不敢出声打搅,实在是镇压伤势的二人,现在的情况极为不妙。

鲁随风和陶永芳,都是元婴境中期的强者,返老还童日渐年轻的面容,原本都是红光满面神采十足。

可经由方才一战,如今二人的脸色枯槁焦黄,就仿佛是风干了多年的黄蜡,而且双眼紧闭的二人,七窍都在往外缓缓溢血,可见伤势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六个修士,马上围着鲁随风和陶永芳盘坐成了一圈,面朝外的六张脸上,一双双鹰隼般的眼睛警戒着四周,浑身的法力更是蓄势待发,不敢有一丝怠慢的护法起来。

他们深知,身后的两个元婴境修士,决不能有个闪失,否则剑符门和御兽山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过去的近五个月里,两派结丹境以上的高手,共计四十九人,在封妖岭以北的蛮荒追击青木妖王,损失惨重到了极点。

他们在客场作战、地形不熟悉等等原因下,和主场作战的青木妖王以及其麾下的众多大妖,辗转蛮荒进行了一场又一场艰苦卓绝的大战。

虽然一头头大妖先后被杀,天妖青木妖王最终也没有逃过一死,但是两派的高手,如今只剩下山顶上这八人生还,经此一战,元气大伤的两派,实力简直跌倒了最谷底。

“呼……”

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后,鲁随风和陶永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六个外围护法的修士同时转过了身去,询问二人伤势恢复的如何。

鲁随风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可依然不见一丝血色,精神也显得十分萎靡,仿佛刚刚生了一场大病。

他心有余悸道:“那神秘女人好生厉害,我等已被她重创到了元神,两个月内,决不可与同境界的修士大动干戈,否则神仙难救。”

陶永芳紧锁双眉点头:“不错,此一战我们被她压着打,几无还手之力,若非她自身突然出现问题,我等怕是早已陨落多时了。”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的情况,她没有避讳,实话实说。

六个结丹境修士倒吸一口凉气,其中剑符门的一个男修士担忧道:“既然那神秘女人如此厉害,那么今后我北莽修仙界的格局……”

虽然他的话没有说尽,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那神秘女人已经和鲁随风陶永芳大打出手,可谓和御兽山剑符门结下了梁子,一旦她伤好之后,必然会对两派展开报复,凭她的战力,元气大伤的两派只怕会穷于应付。

鲁随风冷笑道:“那女人确实强悍,但是已经被我和陶山主一人一记重掌打伤,伤势绝对要比我们严重的多。”

陶永芳道:“她的伤势想要复原,没有三个月休想做到,而且三个月里和我们一样,都不能再和同境界的修士动手,否则便是自取灭亡。”

六个结丹境修士长出一口气,如此便好,两派至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早作准备。

鲁随风忽然看向一人,问道:“唐长老,那神秘女人为之出头的青年修士,你可认得?”被他问到的男子名叫唐川,是剑符门的结丹境长老。

唐川摇了摇头:“青罗宗和万花谷筑基有些年头的弟子,我多少都有印象,可那青年修士,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应该是最近才展露头角的。”

一旁几人互相看了看,心说鲁随风问那青年修士的底细,恐怕还在想着要为其徒孙报仇,殊不知他们只猜对了一半。

鲁随风目光转向陶永芳,道:“你有没有觉得,那神秘女人出现的很是蹊跷?”

“蹊跷?”

陶永芳一怔,皱眉细想了片刻,忽然道:“对啊,既然她不是化神境修士,施展不出破空显圣,那么她突然能在那青年身旁现身,说明她先前的藏身之地,一定离那青年不远。”

鲁随风道:“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还有一个可能。”

“哦?”陶永芳猛地盯紧了他,其余六人同时看了过来。

鲁随风提醒道:“你们想想,如果那青年身上恰好有一件可以容人藏身的空间异宝呢?那样的话,那神秘女子突然现身,是不是更好解释了?”

御兽山的一个女修士眼睛一亮,“对啊,当时我似乎看到那青年的腰带上,挂着我御兽山出的三只兽囊,兽囊里可以存活大型灵兽,藏上几个大活人更是不在话下,那神秘女人必然就藏在其中一只兽囊里。”

鲁随风斜了她一眼,摇头道:“兽囊,只能让存入其中的活物勉强维持正常代谢罢了,又算得上什么空间异宝?你懂不懂什么宝贝,才有资格被称为空间异宝?”

说话的女修和另两个御兽山的修士神情尴尬,脸色难看却是没有分辩。

一来鲁随风的身份摆在这里,便是他们的门主风北辰也不愿怠慢,二来人家说的也没错,兽囊在中下等级的修士眼里,固然算得上存放灵兽等活物的好宝贝,可在元婴境的修士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

陶永芳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别打岔,看着鲁随风道:“你是说,那青年修士和你我两派的祖师一样,有一个可以称之为洞天福地的空间法宝。”

“很有这个可能”

鲁随风点了点头,紧跟着道:“我虽未进过本派祖师的空间法宝,却听祖师说过,里面的洞天福地,有着高于外界的仙灵之气,修士身处其中炼化出的法力,级和强悍程度,远胜外界修炼出的法力。”

陶永芳猛地激动起来,“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被那女人救走的青年修士,我们一定要搞到手,看看他究竟是否拥有空间异宝。”

身旁六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神秘女人能够压着两个同境界的修士狂殴呢,原来很可能是这个原因,拥有洞天福地的空间异宝啊,谁不想拥有呢?

唐川皱眉道:“可是我们并不知道那青年的身份啊。”

鲁随风摆手道:“这有何难,他不是青罗宗的弟子,便是万花谷的门人。”

唐川六人纷纷点头,其中一人担心道:“可那青年已被救走多时,我们怕是追不上了。”

陶永芳冷哼道:“怕什么,还是那句话,那女人伤的比我和鲁峰主还要严重,即便硬撑着伤势救走那青年,可我敢断言,强弩之末的她,最多遁出五百里,便不得不停下来疗伤,而她那伤势,没有三个月的时间,休想再与旁人动手,千里之内,我和鲁峰主虽然伤的难以追击,可你们六个堂堂结丹境的修士,还怕让他跑了不成?方才不让你们追,是因为那女人还有一击之力,可现在嘛……哼哼。”

唐川六人纷纷点头,千里之内,他们如果还让那个筑基境的青年修士给跑了,那他们结丹境的修为,简直就是修炼到了乌龟身上。

正在这时,东南方向的空中,二十几道流光朝着这个方向飞来。

鲁随风等人听到飞行法宝的破风声,先后抬眼看去。

“吴汉全这里来”

剑符门的唐川忽然站起身招手大喊了一声,加持了法力的呼喊声远远地传了出去,转头看向鲁随风,道:“是我剑符门留守此地剿杀低级妖族的筑基境弟子,来者共有二十人。”

鲁随风点了点头,远处飞来的二十名修士,有人惊喜的回应了一声,方向一偏,带队朝着这边飞来,很快落在了山石崩裂的山顶上。

在领头的吴汉全的带领下,一行筑基境修士快步来到近前,纷纷见过了礼。

鲁随风伤的太重,少说一句是一句,冲着唐川点了点头,示意由他来问。

唐川拱手应下,回身问道:“你等行色匆匆直奔封妖岭而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吴汉全道:“回峰主,长老,我等从逃回的弟子口中,得知青罗宗的王动,正在追杀我派的锥远师兄,直奔封妖岭的方向而来,我等是来驰援锥远师兄的。”

“王动,青罗宗的王动……”鲁随风闭眼摇头,牙齿咬的咯嘣嘣直响。

吴汉全等人面面相觑,纷纷意识到了不妙。

唐川叹道:“锥远已经被王动刀砍首级,殒命多时了。”

吴汉全等人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鲁随风等人,心说既然鲁峰主和三名结丹境长老发现了王动追杀锥远,那么凭他们的手段和威慑力,没理由救不下锥远啊。

唐川明白他们的疑惑,简短的给出了解释,无非就是王动仗着元婴境的神秘后台,强杀了锥远,而后来三个元婴境修士的大战情况,他也草草的几语带过。

看着瞠目结合的吴汉全等人,唐川疑惑道:“青罗宗和我们剑符门不是停战了吗?两派弟子为何又起争端?”

“这……”吴汉全看了看陶永芳四人,欲言又止。

鲁随风道:“陶山主他们不是外人,有什么只管说,不必顾忌。”

“是。”吴汉全点头,当下就把从接到门主霍凌霄的密令开始至今发生过的一些列变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听到王动,两年多的时间便筑基成功,一定怀有修行秘法,鲁随风陶永芳等人顿时心绪难平。

惊闻王动先后杀了剑符门二十余个筑基境修士,鲁随风和唐川三人却又恨得直咬牙。

这前前后后,都只因王动一人而起,此子该死,他的修行秘法,一定要搞到,而他怀有空间异宝的疑点,更要弄清楚。

陶永芳和三个御兽山长老交换了几个眼色,看向鲁随风道:“鲁峰主,王动此子……”

既然知道了王动身上,有这么多天大的好处,于情于理她都要代表御兽山分一杯羹,然而她刚刚开口,就听西南方向,一阵法宝的破风声传了过来。

众人抬眼看去,就见二十几道飞行法宝拖曳出的流光,从西南方山山岭岭的上空朝着这边赶来。

“是我御兽山的筑基境弟子。”

陶永芳身旁一结丹境长老杜千仔细一看说道,在陶永芳的示意下,放声招呼二十八个修士朝着这边飞来。

一群修士落到山顶,快步走近后纷纷行礼,其中一人道:“陶山主,三位长老,可曾见到青罗宗的王动?”

“又是王动?”杜千眉头一皱,赶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此獠杀了我派弟子赵三维……”那人当下就把前后经过讲了一遍。

陶永芳和杜千三人一听就明白了,暗骂锥远果真该死,分明是他被追的没办法了,这才将王动引到了御兽山弟子的驻地,企图让御兽山的弟子阻挡王动片刻,或是干脆打个你死我活,他也好从中得利,最差也能趁机逃脱。

不过事已至此,相比整个门派的利益,牺牲一个筑基境的赵三维,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正好用来和鲁随风谈条件。

陶永芳和鲁随风讨价还价后,很快做出决定,他们两个元婴境的修士,暂且各回本门弟子的驻地闭关养伤,各带两个结丹境长老为他们护法。

由两派剩下的两名结丹境长老,马上带着双方的四十九个筑基境弟子,赶到青罗弟子在封妖岭这一带的驻地,王动很可能逃向了那里,一旦见到务必将他生擒。

有两个结丹境的修士带队,那些筑基境炼气境的青罗弟子,根本就挡不住,而救走王动的那个神秘女人,三个月里都无法和人争斗,根本构不成威胁。

一旦生擒王动之后,未免夜长梦多,马上由两名结丹境高手对他进行搜魂,修行的秘法得到多少算多少,完整不完整也顾不上了。

如果他真有一件暗藏洞天福地的空间法宝,便由两派结丹境修士暂时共同保存,以后再商定两派轮流使用的事情。

一名深得陶永芳欣赏的筑基境女修建议道:“生擒王动,必然引发青罗宗和我们两派的争端,为了不走露消息,不如将那些青罗弟子诛杀一尽灭口。”

“万万不可。”陶永芳摆手制止,道:“追杀九头墨蛟的慕容逍遥和俞飞红等人,虽然转战蛮荒下落不明,但是我等八人既能生还,他们定然也不会全军覆没。”

鲁随风点头道:“不错,四派元气大伤之下,我们两派只针对青罗宗的王动一人,谅青罗宗也不会为一个筑基境的弟子再起干戈,便是王动的岳父莫容逍遥活着回来,有心为其报仇,可短期之内也不得不顾全大局忍着,而万花谷,哼哼,多半会事不关己置身事外。”

其他人听了纷纷点头,再也没有了顾忌。

唐川和杜千两个结丹境长老,带着两派的筑基境修士们,架起一道道流光,气势汹汹的朝着青罗弟子的驻地方向飞去……

第358章 缘定一生

王动被朱玲夹在肋下,在高空中已经极速飞行了一个时辰,一举飞出了八百多里,远远超出了鲁随风和陶永芳的预料。

耳畔呼呼风响,王动就觉着朱玲的身子越来越冷,突然,两滴冰凉液体打在他脸上,他抬手一摸,顿时惊得瞪大了眼:“血?”

霍然抬头,就见朱玲惨白的脸上,嘴角,鼻孔,眼角,耳朵里,不知何时,早已是血迹斑斑。

王动大喊道:“你放下我放下我已经逃得够远了,求你放下我……”

“我这就停下来。”

七窍淌血的朱玲,一句话刚刚说完,御空飞行的身子一头扎下了高空。

顷刻间,天旋地转,王动一把抱紧了朱玲的腰身,体内的法力滂湃而出,在他和朱玲的体外,飞快地形成了六层蛋壳般的法力护罩……

仿佛是一瞬,又仿佛过了好久,躺在厚厚枯叶层上的王动,渐渐地恢复了意识,努力的睁开了眼。===『名侦探柯南:manshuge/msg72/』===。

浮云几朵的天空中,午后偏西的太阳强光刺眼,他忍不住抬手挡了挡,猛地想起了什么,他没事,那么朱玲呢?

他惊慌失措爬了起来,发现这是一处落满了枯叶的山谷底部,目光飞快看向周围,忽然发现满脸是血的朱玲,衣衫凌乱的仰躺在不远处的山脚下,四肢摊开一动不动。

“朱玲”

王动扑了过去,双手捧住朱玲血糊糊的脸庞,“你醒醒,你醒醒,求你了,求你了……”

“嗯……”不知过了多久,微弱的一丝呻吟,忽然轻轻响起。

王动看着朱玲缓缓睁开的无神的眼睛,疯了似得又哭又笑:“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终于醒过来了。”

“你,你不是一直都不相信老天吗?”喜极而泣的泪水,掉在朱玲脸上,掉进了朱玲眼里,朱玲努力睁圆了眼睛,很是窝心的取笑了王动一句。

王动哭着笑道:“我相信他了,他没让你离开我,这就是对我天大的恩惠,我不恨他了。”

“为了我,颠覆了你恨了十几年的老天,值得么?”

朱玲抬起颤巍巍的手掌,刚想去摸王动的脸,忽然两腮一鼓喷出一口黑血,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朱玲”

王动一把抱紧了她,忽然四下看了看,发现无人后,眉心处猛的绿光一闪,一颗翠绿欲滴的珠子飞了出来,噗的砸进了枯叶层中。

正是栖身在他识海中的五灵宝珠,被他一个念头催了出来

“你别怕,我这就救你,这就送你回去”王动抱起朱玲,意念一动二人凭空消失,刹那间进入了五灵宝珠。

朗朗乾坤之下,阳光普照的谷中,只有阵阵清风拂过翻飞了几片枯叶,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得。

五灵宝珠里,仙湖湖畔,王动坐在青草上,将浑身瘫软的朱玲靠在他怀里,一把拽下了他手腕上的储物镯,慌手慌脚抖个不停。

“啪啪啪啪啪啪……”

装着各种灵丹,大大小小的玉盒玉瓶,落雨般的掉在一旁的青草之间。

王动抓起几只玉瓶,倒出几颗流光溢彩的灵丹,托在曲起的掌心喂向朱玲:“这是九花玉露丹,这是清灵镇痛丹,这是血芝培元丹……你张开嘴,你张开嘴啊……”

就在这时,两个少女顺着湖畔跑到了近前,正是先前被王动饶过性命送进宝珠和朱玲作伴的刘青梅和冯瑶。

刘青梅看着发疯的王动,吓得脸色发白,暗暗想道,现在若不表示关心,杀人不眨眼的王动事后定然迁怒于我。

于是她战战兢兢道:“前辈您纵有灵丹,可是以主人目前的状况,自己是吞咽不下去了,要不我含化了灵丹,口对口的喂给她?”

“是啊是啊。”一旁的冯瑶赶忙献殷勤。

“你们?”王动霍然抬头,看了看两个少女的小嘴,低头又瞧了瞧朱玲铁青紧闭的两片嘴唇,猛地疑心大起。

“她们原本是剑符门的弟子,被我生擒后送到这里为奴为婢,能有这个好心?会不会趁机暗害朱玲?不行,还是我亲自喂给朱玲万无一失。”

想罢,两颗九花玉露丸捂进自己嘴里,呼吸间融化成了一口甜甜的灵液。

然而刚刚俯下身,正要喂给昏迷不醒的朱玲,他念头又是一动,不,但凡有一丝别的办法,我也绝不能在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玷污她一丝清白。

“你们过来。”王动泪眼扫过刘青梅二人,硬邦邦的喝道。

刘青梅和冯瑶吓得一抖,赶忙跪坐在地上替换了王动的位置,一人扶起朱玲面朝上,另一人哆嗦着手掌接过王动递来的灵丹,放在口中撅起小嘴俯下了身。



拔刀声响起,抱着朱玲的刘青梅吓得一哆嗦,就见站在一旁的王动满脸是血,手提长刀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和冯瑶,仿佛一个不对劲便要辣手杀人。

冯瑶同样就要吓死了,十七八岁的少女又有多少胆气……

就在两个少女在王动的监视下,给朱玲口对口喂药的时候,平静的湖面上,一丝丝五行仙气飘了过来,源源不断的钻进了朱玲不断溢血的七窍之中。

“五行仙气正在主动的滋养朱玲?”

王动心中大喜,可指着刘青梅二人的刀尖,一点也没有移开,朱玲要是回不来了,他一定要在幽冥生死咒发作和朱玲同死的一刹那,杀了刘青梅和冯瑶为朱玲殉葬。

无辜不无辜的,他管不了那么多。

盏茶的时间后,朱玲幽幽地醒了过来,王动丢开紫阳刀一把划拉开刘青梅二人,跪坐在地上抱着朱玲,话还没有出口,眼泪先下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太好了,太好了。”

朱玲黯淡无神的目光,看了看缩在一旁不敢做声的两个少女,勉强对王动笑道:“堂堂八尺高的汉子,动不动就流眼泪,你是水做的吗?不觉得丢人吗?”

王动破涕为笑道:“为我在乎的人,我便被人骂做娘们那又如何?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平安无事。”

涌向朱玲的仙气虽然渐渐地变少了,但她的精神却好转了许多,气息微弱道:“你真的这么在乎我?”

“嗯。”王动用力点头,接过刘青梅用湖水浸湿的手帕,一点一点地擦尽了朱玲脸上的血迹。

朱玲缓缓地睁开眼,紧紧地仰视着王动,仿佛想看穿他的心,“为什么?是不是怕我死了,幽冥生死咒发作之下,你也会一同死去?”

王动摇头道:“不,便是没有幽冥生死咒,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朱玲咬了咬唇,“难道你在乎我,是因为我先后救了你两次性命?又或是我传给你的功法?”

王动摇了摇头,有些话尽管憋在心里太久了,可当他面对让他不敢有一丝亵渎之心的朱玲,身份的差别,修为的差距,让他自卑,让他自惭形秽,让他不敢说出口。

朱玲定定的看着他,眼中的期待忽然变作了失望,移开目光叹道:“幽冥生死咒,是我编出来骗你的,我怕有朝一日你翅膀硬了,我再也控制不住你。”

“……”王动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古怪,古怪极了。

朱玲幽幽道:“你现在知道了,还会继续先前的决定吗?”

王动忽然笑了:“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为什么?”朱玲再次盯着他的眼睛,她今日非要一个答案不可,情丝早已入骨,这和年龄的大小无关,这和修为的高低也没有半分关系。

她知道,王动是在情窦初开时爱上了她,可王动并不知道,孤寂了万年之久的她,早已在王动爱上她之前,便爱上了哪个缠绵病榻饱受煎熬的倔强少年。

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寂寞的太久,想有一个她信得过的依靠,她也说不清。

总之,曾被无量天域万千俊杰追求却一个也瞧不上眼的她,就那么糊里糊涂的爱上了王动,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一切。

她也曾怨恨王动娶了旁人,爱,本就是自私的,可那次不欢而散后,她竟然患得患失,生怕王动恼怒了她,再也不会用真心待她了。

她忍不住用她妻妾成群的兄长安慰她自己,王动只是娶了两个妻子,已经好了许多,不是吗?

所以,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一个答案,她不愿懦弱的面对自己的感情,她不要再无名无份的出现在王动的世界里,糊里糊涂的爱情面前,她选择了退让一步的勇敢。

“你为什么非要逼我说出来?”

王动被朱玲期盼的眼神灼的实在受不了,豁出去了大声道:“好,我说,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从被你救了的那一刻起,我便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你,可是我自卑,一直不敢吐露心扉,现在你满意了吧,朱玲,我爱你,我一定要娶你,否则我死不瞑目。”

朱玲定定的望着他,一丝笑容忽然浮现在嘴角,下一刻在她苍白的脸上尽情的怒放,“你的这些话,我等了好久,不过还好,终于等到了,生命无常我不想后悔,等我伤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

王动愣住了,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过神后,就觉着浑身洋溢着说不尽的幸福,视线里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如果不是朱玲伤的这么重,他真想抱起她原地转上一百万圈。

名分定下,便是一世情缘。

不过王动并没有忘了眼前的危局,搂着朱玲道:“你的伤?”

朱玲道:“鲁随风和陶永芳打我的两掌,震的我三魂险些出窍,元神已经重伤,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再次与人动手。”

“三个月……”王动脑海中浮现出了鲁随风和陶永芳的身影,咬了咬牙没说什么狠话,看着朱玲坚定的说道:“我保证,今后再不会拖累你出手了。”

“傻瓜,还要和我客气么?”朱玲嗔了他一眼,问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王动道:“害死青离叶心和雪儿的元凶,都已先后被我割下了首级,我对他们总算有了交代,封妖岭这里决不可逗留,我稍后就踏上归途,一旦回到青罗,我们就安全了。”

朱玲揪心道:“鲁随风和陶永芳之辈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却帮不上你,你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千万当心呐。”

“我会的。”王动握了握朱玲的手,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刘青梅二人冷道:“你们两个照顾好她,但凡有一点闪失,后果不用我多说了吧。”

刘青梅和冯瑶慌忙点头,身在人家的地盘里面,进出都是由人家说的算,她们根本不敢生出异心。

王动安置好朱玲后没再耽搁,透过湖面上的竖眼光幕,确定外界并无异常后,身形一晃出现在了山谷之中,一道剑光载着他冲出山谷,径直朝着南方飞去。

远远地,白茫茫的冰原已经在望,过了方圆万里的冰原再往南去,便会进入北莽的腹地,只要熬过了近百万里的漫漫归途,他就会脱离危险,回到青罗宗。

就在王动御剑南飞了半个时辰后,青罗弟子早已人去楼空的驻地城池,唐川和杜千率领着一群修士面色阴沉的飞上半空。

唐川气恨道:“看样子,青罗弟子早就退走了,到我派弟子驻地救人寻仇的,恐怕只有王动一人。”

杜千咬牙道:“此子真是好大的狗胆,青罗宗的门人更是狡猾可恶。”

二人简短商议后,分头带人赶往了两派弟子的驻地。

得到禀报之后,鲁随风断然下令:“王动必然逃往了青罗宗,日夜兼程给我追我伤好之后,马上就来。”

另一处驻地,陶永芳下了同样的命令。

第359章 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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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晚照中,剑符门长老唐川带着二十名筑基境修士驾驭法宝飞离了驻地,并未第一时间去追王动,而是朝着御兽山一方的驻地赶去。

他们此去,是去汇合杜千等御兽山修士合力追击王动,这是先前双方商量好的事,耳目众多便于发现王动。

更重要的是,两派主事人谁也不放心谁,都怕对方拿获了王动独得好处。

唐川带人飞离城池不久,身后一人忽然道:“长老你看,那些万花谷的弟子形迹可疑,好像正在窥视我们。”

“哼哼,我早就发现他们了。”

唐川冷哼一声,眼珠子转了转,下一刻带队飞行的方向突然一拐,朝着东南方向一座山顶上的几个身穿花纹彩衣的修士飞去。

躲藏在山顶上的几个万花谷修士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公孙止水看向身旁一长须老者道:“裴师兄,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裴放目光几闪,看向左右道:“大家不要慌,封妖岭这一带又不是他们剑符门一家的,便是结丹境修士来了也不敢轻易动我们。”

“我们如果被杀了,谷主不用多想,就会把嫌疑犯锁定在剑符门和御兽山的头上,如今四大派的元气已经伤到了根基,无论是剑符门,还是御兽山,除非有天大的利益催动,否则绝不敢冒着鱼死破的风险轻易树敌,再起战端,四大派哪一派都吃不消。”

刚刚说到这,唐川领着二十个修士就到了,浮空停下冷冷问道:“你们鬼鬼祟祟躲在我派驻地附近,究竟有什么企图?”

裴放认识唐川,带人走出隐蔽处,镇定拱手道:“前辈误会了,我等方才偶然路过此地,忽然看到鲁峰主和前辈等人从蛮荒凯旋而回,所以想选择合适的机会,问问我万花谷深入蛮荒的一众师长的消息。”

他这话半真半假,途经此地,无意间看到鲁随风等人从蛮荒回来了是真,担心他们万花谷一众师长的安危自然也不假。

但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发现好像受伤不轻的鲁随风进城以后再没露过面,然而护送鲁随风回来的三名长老之一的唐川,却在不久后带着二十个筑基境修士杀气腾腾的出了城。

正当他们疑惑不解想要返回万花谷驻地的时候,赫然发现唐川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回来了,一个个神情阴郁,进城不久后再次行色匆匆离城,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所以他们才躲在这里暗中窥视,想要看出点端倪,没想到却被对方逮了个正着,不得不硬着头皮嘴硬。

“哼哼,原来如此。”

唐川冷笑,负手踏剑道:“你们万花谷的俞飞红之辈,和青罗宗的慕容逍遥等人追击九头墨蛟下落不明,谁知道现在是死是活?迟迟未归音信皆无,可能早就做了鬼。”

此话一出,公孙止水几人纷纷变了脸色,要不是加在一起也不是唐川的对手,立马就扑上去动手了。

唐川横了他们一眼,话锋一转道:“有些事也没必要瞒着你们,你们迟早也会知道,就在我等回归前不久,青罗弟子先后袭杀了我派大量弟子,转战搏杀之时,更是丧心病狂的杀害了好意劝阻的御兽山弟子赵三维,当场的其他御兽山弟子便是铁证。”

裴放等人一惊,真的假的?青罗弟子会主动挑起争端?此事定有隐情,谁不知道御兽山和剑符门同穿一条裤子?

就听唐川接着道:“我派其余弟子奋起拼杀,已经斩了青离的首级,而王动等其余弟子见势不妙,前几日逃之夭夭,我此刻带人便是要会同御兽山一方,追拿王动等青罗贼子问罪。”

听了这些话,裴放几人有什么想法不得而知,公孙止水却是目光闪烁。

王动?不管唐川老贼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此番你怕是难逃一死了,好,好得很你若不死,我怎有可能占有韩若雪。

唐川意味深长道:“如今我剑符门和御兽山都有元婴境结丹境修士得胜返回,可你们万花谷和青罗宗进入蛮荒的一众高手却是生死未知,你等不妨早作打算啊。”

裴放几人互相看了看,唐川将他们惊疑的神情尽收眼底,分化青罗宗和万花谷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再废话,呵呵一笑带人离开了。

望着余晖里远去的一道道流光,裴放手捻长须默不作声,公孙止水恨道:“老贼着实可恨,居然敢咒我万花谷的众多师长殒命,哼”

一旁他的两个妻子,秦雪和李婉赶忙劝他消消气,都知道公孙止水的奶奶曲妙然正在深入蛮荒音讯皆无的一众高手之中。

裴放安慰了公孙止水几句,不无担忧道:“唐川有一点说的很对,青罗宗和我万花谷的两派高手迟迟不归,我等还要尽早禀报师门,也好让谷主早作打算。”

“你的意思是?”公孙止水等人纷纷看了过去。

裴放道:“封妖岭这里的残余妖族几乎已被肃清,继续清剿的意义不大,我等这便回去,大部分人马立即启程返回万花谷报信,留少量人手在驻地等待各位师长的音信,同时选派三两个筑基境弟子,远远地尾随着唐川等人,看看退走的青罗弟子是否会被他们斩杀一尽,这关系到我们万花谷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和青罗宗结盟。”

其他几人一听就明白了,王动等逃走的青罗弟子,如果死得一干二净,那么青罗宗的中下层弟子几乎就算是废掉了。

后继无人的青罗宗前途渺茫,也就没有了和万花谷成为盟友的资格,万花谷不得不早作打算。

公孙止水目光一闪,想到了他无意间捡到的留影石,主动请缨道:“裴师兄,为了万花谷的兴衰,止水愿去探知实情。”

“你不能去。”

“是啊,万一唐川等人起了歹心,你就危险了。”

秦雪和礼婉急忙阻止,她们身为公孙止水的妻子,自然不想他去冒险。

公孙止水掷地有声道:“其他人去,难道就没有危险了吗?事关师门的前途,我辈弟子自当挺身而出,你们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他话虽说的漂亮,实际上是想亲眼目睹王动去死,安心之下,也好谋划如何得到王动的妻子韩若雪。

裴放一脸欣慰道:“师弟如此忠肝义胆,师兄我更是义不容辞,此行我和你同去,走,我等马上返回驻地,安排好一切速速分头行事。”

秦雪和李婉自然要求同去,却被公孙止水以担心二人安危的借口拦下了。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赶回了本派弟子的驻地,很快的,裴放和公孙止水驾驭着两道剑光飞出了城,在月色朦胧的夜空中,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唐川和杜千带着两派共计五十多名筑基境修士,驾驭着一件件法宝飞上夜空,直奔青罗宗的方向追去……

日升日落,转眼间,八天过去了。

在唐川等人日夜兼程追击王动的同时,御剑南飞的王动同样半刻未停,一边竭力飞行,一边炼化着一颗又一颗妖丹,弥补他御剑飞行耗费的法力。

然而他一直没有痊愈的伤势,虽有灵丹的药力维系,但也经不住他日夜疾行这般折腾。

到了第九天傍晚,他终于不得不减缓了飞行速度,踏剑俯瞰着下方的山山岭岭,寻找着合适的歇脚地点。

此时,他早已飞越了万里冰原,进入了北莽腹地的北边境。

渐渐地远离冰原后,崇山峻岭间的绿意越来越浓,感受着风中春寒料峭的气息,王动心生感概,这已是他踏上修行路的第四个年头了,经历了那么多,但愿此后再也没有悲剧发生。

他御剑落在了一片光秃秃的树林之中,选了一处相对隐秘却又视野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疲惫却不失警惕的目光查探着四周。

地上的枯草之间,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草嫩芽,周围光秃秃的一棵棵巨大乔木,枝枝杈杈也都裹着一层绿意。

“啪嗒”

一声轻响忽然传来,原来是一只灰皮鼠从不远处的一颗树上跳到了地上,嘴里叼着一枚浆果,三跳两跳之后跑的没影了。

王动长出口气收回目光,摘下腰带上的一只兽囊,放出了两人多高的黑鹰。

呆在兽囊里的这些天,被法力波动震伤的黑鹰恢复了健康,它呼扇了几下翅膀叫了两声,俯首帖耳的蹲在了一旁。

王动丢给它一颗妖丹,随后在附近转了一圈,工夫不大,提着被他杀死的一头麋鹿返回,剥皮之后一半喂给了黑鹰,另一半架火烤了填饱了他的肚子。

“嘶……好家伙,烂的都可以看到肋骨了。”

王动坐靠在树下割开了肋下衣衫,露出了一直没时间好生打理早已化脓的伤口,用刀剔除了乌黑发臭的烂肉,直到肋骨森森的大窟窿涌出了鲜红的血,这才敷药包扎妥当。

扯下了破烂衣衫挖坑埋了,换上了一套新衣,王动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异状,翠绿的五灵宝珠飞出眉心塞进了一条树缝,他身形一闪进了宝珠。

“好点了吗?”湖畔一座雅致的阁楼中,王动坐在垂挂着粉红幔帐的锦榻边上,拉着朱玲冰凉的手柔声问道,一旁侍立着刘青梅和冯瑶。

“嗯……”朱玲躺在锦榻上,拉着王动的手放在她苍白的脸上,温柔的笑了笑。

摸着朱玲冰冷僵硬的脸颊,王动心里一酸,笑道:“看过了你,我便放心了,过几天我再来。”

朱玲嗯了一声,恋恋不舍的松开了王动的手掌,王动起身叮嘱过了刘青梅二人,闪身出了五灵宝珠。

外界的天色虽然暗了下来,很快就要入夜,但王动根本不敢在此停留过夜,命令黑鹰试飞了几下,确认它可以载人长途飞行后,当下骑坐在它的背上冲出林海朝南飞去。

翼展长达三丈多的黑鹰,翱翔在夜色越来越深的空中,平稳度和飞行的方向倒是不虞出现偏差,但是飞行的速度,却和王动全力御使飞剑的速度差了太多。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筑基境的修士也不可能一直没日没夜的踏剑飞行,更何况他还有伤在身,即便法力够用,可人的精气神也受不了。

别说是他了,就算是结丹境的唐川和杜千也做不到这一点,只能带着两派的筑基境修士,同样以飞行法宝和飞行灵兽交替赶路的方式日夜兼程。

就在王动方才停留过的半柱香的时间里,隔着山山岭岭猛追在后的唐川等人,和王动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二百余里。

第360章 孤身引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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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翅南飞的黑鹰背上,王动忍不住打了个盹,再睁眼时,月上中天已是午夜。

他赶忙坐起身回头仔细查看,片刻后松了一口气,暂时还没有看到有人追来的迹象。

但是表面上的平静并不能说明没有凶险,朱玲曾经断言,御兽山和剑符门不会放过他,一定派了结丹境的修士追在后面。

“如果我的实力,强大到了令所有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他们还敢肆无忌惮的追拿我吗?还敢把我当做砧板上的肉吗?”

“真要是那样,便是借他们浑身是胆他们也不敢……实力,唯有强大的实力,才是我的立身之本。”

王动深吸口气,手腕上的储物镯一亮,两颗妖丹出现在手里。

一丝丝法力飞快的炼化出来,片刻之后,随着两个妖丹报废,他先前御剑飞行耗费的法力已经补满,翻手之间,又是两颗妖丹在手……

夜色一点点流逝,一颗颗妖丹被噬灵**飞快的吸尽了妖力丢下高空,一丝丝炼化出的法力,被王动糅合进了杀戮法则,源源不断的转化成了剑气。

只是历经了数场血战,又亲眼见识了三位元婴境修士之间的大战,本就聪颖的王动回忆琢磨之际,又参照了平生所见的诸般自然景象,对于剑道的感悟更进了一大步。

所以,这一次他熬练出来的剑气,尽管颜色未变,还是黑白两色;尽管蕴含的意境未变,还是毁灭生机的杀戮法则,可是剑气的形体,却已脱胎换骨,和以前大相径庭。

剑丹的内部空间里,充满了细碎如冰凌的无数条剑气,每一条剑气都细小如针芒,然而灵活迅猛的势头,却好像一条择人而噬的鲨鱼。

王动虽未见过大海,但却见过千丈多宽的落天河。

他抬起手掌,掌心向天,就在方圆三寸的指掌之间,驱使着密密麻麻的细碎剑气,聚散离合不断变形,模拟着落天河水一浪催着一浪的潮涌。

一次,两次,三次……

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后,就在偶然福至心灵的一瞬间,神形兼备的如潮剑气终于成形,在他的手掌之上,一浪追着一浪翻来滚去。

刹那间,他的手掌就好像一片怒潮奔涌的剑气海洋,散发着一种无坚不摧的恐怖气息。

“我悟出这第一式,便叫做:剑气如潮”王动神情振奋。

一念通,则念念通,他又开始从鲁随风的青风法柱之中取经,从陶永芳的落天掌之中汲取精华,从春回大地嫩草萌芽等自然景象中吸收灵感,力争熬练出更多的剑式。

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但他并不气馁,反而每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进步,都能激发出他更为高涨的热情,让他心无旁骛如痴如狂。

他深深的体会到,修炼不是闭门造车,而要博采众长举一反三,可以模仿借鉴,但最终要突破前人留下的框架,形成自己独有的风格,这是他为自己定下的修炼之道。

不知不觉,天边泛白。

对于剑道,王动除了第一式,又悟出了第二式:,第三式:。

就在这时,约莫八十里远的正南方,尘土飞扬绿意森森的山岭之间,隐约有一队人马正在翻山越岭向南疾行。

王动仔细观瞧,忽然面色一喜,翻手取出了一只消息雀……

“快,快跟上。”

“那位师妹的坐骑累死了,旁边那个师弟带上她。”

前冲后赶的大队青罗弟子骑着一头头灵兽,奔行在坡地上的树林里,葛飞站在一棵树的树冠上,挥舞着手臂传达着一道道指令。

就在这时,他神色一动摸出一只消息雀,接通说了几句话后,冲着树下络绎不绝跑过的弟子们兴奋大喊道:“王动回来了”

突如其来这一嗓子,仿佛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所有人控制着鼻喷白气的灵兽停了下来,“哪呢?”“在哪呢?”

“你们看”葛飞抬手指向了北方。

林中的弟子们透过树冠间的缝隙抬头看去,就见北方山山岭岭的上空,一只巨大的黑鹰振翅而来,越飞越近,就在鹰背之上,站着一个腰畔佩刀的白衣身影

“是大哥,大哥回来了。”丁勉翻身跳下灵兽,跛着脚步跑到了石虎身旁。

“是他,真的是他。”

仅剩独臂的石虎,一只大手和丁勉的两只手掌紧紧的握在一起。

一群女弟子之间,玉面蒙尘的蔡婉君,目光紧紧的望着林外的远空,嘴角忍不住泛起了笑意。

“此地林木众多,黑鹰不好着陆,都到前面的山脊上去。”

葛飞冲着议论纷纷的弟子们喊了一嗓子,众人回过神来,带个各自的灵兽赶往了植被稀疏的山脊。

片刻之后,远来的黑鹰落在了人影憧憧的山脊之上。

王动从鹰背上跳下,看着三百多青罗弟子凝神看来的一双双眼睛,他欣喜的神情瞬间黯淡了下去。

见他这样,所有人明白了什么,默默无声的跟着葛飞迎了过去。

“葛师兄,叶师姐她……”王动声音艰涩的简述了叶心罹难的前后经过。

众人听后长吁短叹,葛飞拍了拍王动肩头,“你已经尽力了,能把一众元凶的首级一个不少的带回来,青离和叶心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会瞑目的。”

王动叹了口气,没有提及朱玲现身的事情,只说御兽山和剑符门有高手从蛮荒生还,正巧远远的看到他斩杀锥远,在他逃走后,定然会派人追拿。

一听这话,众人大惊失色,元婴境和结丹境的强者啊,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

葛飞神情凝重,马上招呼着王动和其他筑基境修士,走到人群外较远处商量起了对策。

王动直言道:“各位师兄,我的想法是稍后你们马上带队启程,按原路赶往青罗,尽量早些时日抵达安全地带,我留在这里等着两派贼人,将他们引向其他方向。”

身旁一人道:“你一个人行吗?依我看还是和我们一起走稳妥一些,这里已经是咱们青罗宗的势力范围,他们一旦追上来,想必不会做的太过分。”

葛飞摇头道:“你低估了他们的决心,两派觊觎王动的修行秘法,而王动又杀了两派那么多人,无论从以上哪一点来说,他们都不会放过王动。”

“如果王动和我们一起走,一旦被两派高手追上,王动跑不掉活不了,我们也一定会被灭口,死无对证之下,谁能知道毒手是他们下的?我们都会死的不明不白。”

“所以我赞成由他引开追兵,虽然冒险,但是无论对他,还是对我们,都是迫不得已之下最好的办法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葛飞看向王动道:“此地离着青罗约有八十万里,我等会尽快赶到最近的城池,将三百名弟子暂时安置在城里,之后我们这些筑基境的没了牵绊,必日夜兼程返回青罗报信。”

“我明白。”王动点了点头……

就在王动等人商定计划的时候,稍远处三五成堆的弟子们发出了各种议论声。

大部分人只是担心如何应对危局,然而有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埋怨王动不该杀了剑符门那么多人,这下好了,连累大家也跟着朝夕不保。

人群中的石虎丁勉,听清楚后气炸了肺,而被王动牺牲了雪儿救了性命的麻九姑等人,同样义愤填膺;和女弟子们站在一起的蔡婉君,鄙夷的看着一个个埋怨着王动的弟子。

石虎一条独臂分开人群,一把揪住了一个男弟子的衣领,“你说什么?你说王动给大家招来了杀身之祸?放你娘的屁你再说一遍,俺打烂你的嘴”

“石师兄,你怕是听错了,他不是那个意思。”旁边一女弟子勉强露出笑脸替那男弟子圆场,那男弟子脸色发白忙不迭点头。

丁勉指着那女弟子骂道:“你装什么好人,方才和他一起埋怨我大哥的,也有你一个。”

“我没有,我怎么敢埋怨王师兄呢?”女弟子慌忙否认。

就在这时,和胡凯几人怒气冲冲闯到近前的麻九姑,一耳光扇在了她脸上,“你真是个小人,没有王师兄葛师兄他们,你,你,你,还有你,你也别躲,你们一个个的,还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

麻九姑接连指过方才埋怨王动的几个弟子,怒道:“师兄们每每作战顶在最前面,没想到居然保下了你们这些一有危难就忘恩负义的小人,那些真正懂得感恩的人反而没有活下来,真是老天瞎了眼。”

被指着鼻子尖斥骂的几个弟子,感受着周围一道道鄙夷的目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就在这时,葛飞王动等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葛飞问清为什么争执后,气的面色铁青,指着低着脑袋的几人喝道:“同门,同门,你们懂不懂得什么叫做同门?那就是同在一个门里,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家人。”

抬手指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王动,葛飞看向众人激奋道:“方才他草草几句话,带过了被五个筑基境修士法宝合击的一幕,然而他说的轻巧,你们没见过那个场面,根本不明白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那可是五件法宝合击他一个人啊,你们知不知道,他能活着回来该有多么不容易?简直就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他为什么甘冒这样的凶险,不就是为了同门之情吗?而你们之中,居然还有人薄情寡义,怪他引来祸端?岂不寒了他的心?”

葛飞的话音落下,现场没有一个人出声。

王动没说什么,也没有去看低头数蚂蚁埋怨过他的几个弟子,拉着满脸怒气的石虎丁勉,和葛飞打了声招呼后走出人群,他有事交代两个兄弟。

葛飞目送他走出人群,回过身来环视着周围弟子,咬着牙痛心疾首道:“你们啊,念着点王动的好吧,他根本没想过要连累你们……好了,抓紧时间休息,我们稍后上路。”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葛飞的话什么意思,先后散开了。

蔡婉君望着不远处和石虎丁勉小声说话的王动,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装清水的葫芦走了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石虎和丁勉饱含热泪,一副生离死别的架势。

倒是王动转头笑道:“有事吗?”

“你我是朋友,这不,我看你长途跋涉嘴都干了,一定是渴了,喝口水吧。”蔡婉君递出手中的水葫芦,恬静的笑了笑。

“谢谢。”

王动接过葫芦,拔开塞子灌了几口水盖好后递了回去,继续对石虎和丁勉说道:“这次分开,万一我要是回不去了,为我爹膝前尽孝养老送终的事,就拜托你们了,若雪你们也时常去看看她,还有紫衫。”

蔡婉君一下子抓紧了葫芦。

石虎哽咽道:“你能不能不去?”

王动摇了摇头:“原因我方才说过了,为了你们也好,为了我自己也罢,我都必然要去,放心吧,我有他们还不知道的土遁术,没那么容易死。”

丁勉抹了把眼泪,“我孤儿出生无牵无挂,让我和你去吧,无论死活咱俩都是个伴儿。”

王动轻轻锤了他一拳,笑道:“别傻了,带上你的话,我才是真正回不去了。”

就在这时,葛飞传令众弟子骑上灵兽待命,半盏茶的时间后出发。

王动取出几只储物袋塞给了石虎和丁勉,强撑出笑容道:“这几只储物袋里,分别装着千幻尺等法宝,是我根据你们俩和若雪的灵根属性分配好的,你们将来筑基后可以祭炼使用,其中的那只紫青葫芦交给紫衫,我知道她喜欢紫色的东西,我可警告你俩,给她们的东西不许你们暗中扣下,我回去后可是要检查的。”

石虎和丁勉捏着储物袋,顿时泣不成声,一旁的蔡婉君看着王动的侧脸,袖子里的拳头越攥越紧,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走吧。”王动招呼了三人一声,一转身快步走到了葛飞等人近前,抱拳笑道:“众位师兄,一路保重,咱们他日再见。”

“一切小心。”

葛飞等人紧紧抱拳,带着骑着灵兽的三百多弟子,下了山脊朝着南方而去。

飞扬的尘土,工夫不大便被山风吹散了,山脊上,只剩下一只巨大的黑鹰,陪在久久遥望着青罗方向的王动。

渐渐地,远去的队伍消失在了崇山峻岭间,再也看不到了,王动用兽囊收起了黑鹰,就在晨曦山风中,背南面北的坐了下来。

大约两个时辰后,北方的天尽头,悄然浮现出一片小小的黑点,朝着这边越来越近。

“终于来了。”

王动站了起来,法力运转全身蓄势待发。

就见那些飞来的黑点越来越大,半个时辰后,隐隐约约能看清是五十多只飞行灵兽,每只灵兽的背上,坐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王动又等了片刻,忽然一道剑光载着他飞速升空,加持了法力的大吼声,滚雷般的向北传了出去:“王动在此”

几十里外的北方空中,驾驭灵兽飞行在前的唐川、杜千目光一凝,盯着驾驭一道剑光向东飞去的白衣人影,少顷之后得到了确认。

“果然是王动,胆子倒是不小。”唐川冷笑一声,从青烈鸟的背上弹身而起,抓出兽囊收了青烈鸟,袍袖一甩精光一闪,一把极飞剑托在了他的脚下。

杜千同样换上了极飞剑代步,冲着身后五十多名筑基境修士笑道:“此子太过嚣张了,竟敢挑衅结丹境修士御剑飞行的速度,你能在后面尽力追赶,老夫和唐长老先走一步,定让他饮恨当场。”

说罢一回头,和唐川并驾齐驱,大袖兜风御剑猛冲了出去,那飞行速度,没说的,就是一个字,快

第361章 危机

“两位长老御剑飞行的速度,真是羡煞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达到如此境界啊。”

“我也深有同感,结丹境的强者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果真不同凡响。”

“王动那厮一定逃不出多远,便会被两位长老生擒。”

“那是自然,有两位长老出手,最多再有一个时辰,足以拿下王动。”

“一个时辰的时间?依我看最多再有半柱香的时间,王动必会完蛋……”

两派五十多个筑基境修士,纷纷收了飞行灵兽,换上了飞剑踩在脚下紧追在后,一边飞一边满脸得色的说长道短。

只不过他们的飞行速度,和结丹境的唐川杜千差了太多,片刻之间,便被二人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再看御剑向东飞去的王动,却被唐、杜二人一举追近了七八里,且追逃双方之间的距离,还在肉眼可见的不断缩短。

同样御剑飞行,结丹境修士的速度为什么这么快?

一来结丹境修士的法力储备,是筑基境修士的上百倍,如果把筑基境修士的法力比作是湖,那么结丹境修士的法力就是海。

湖海之间的差距,何其巨大,简直天壤之别,完全没有可比性

二来同一段时间里,结丹境修士输出法力的速度,是筑基境修士的十几倍。

这就导致了同等时间里,用来催动飞剑的法力,前者也是后者的十几倍,而且论及飞行的持久力,前者也令后者望而兴叹。

再加上唐川杜千这样的修士,身为结丹境强者,使用的都是极飞行法宝,更让他们如虎添翼。

王动踏剑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大袖飘飘的老家伙,犹如两只不散的老阴魂,以恶狗扑食的绝强架势,越来越近的追了上来,他的心弦顿时绷紧。

“真是好快的速度,结丹境修士的强大,果非浪得虚名,我绝不能和两个老贼一直比拼飞行速度,否则用不了多久,我命休矣”

飞快临近的死亡威胁,就像一把斩向喉咙的利剑,让王动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念头飞转的同时,又是两颗妖丹握在手中,七八个呼吸之后,便被他炼化成了法力。

若是没有这等恐怖的法力恢复速度,他的法力早就入不敷出了,铁定成为第二个锥远,锥远之所以飞不过他,便是这个原因。

唐川和杜千踏剑疾行划空而过,和王动之间约六十里的距离一点一点缩短,看着频频回头的王动,二人满脸的鄙夷之色。

区区筑基境初期的王动,无论是飞剑的级,还是法力的充裕程度,又或是法力输出的速度,都和他们差了好远好远。

他们自信最多再有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拿下法力枯竭的王动。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虽然王动目前的法力储备,远远不能和他们相比,但是王动通过炼化妖丹生出法力的速度,快到了他们难以想象的地步。

可以这么说,只要有足够的妖丹,王动的法力便不会枯竭,便可以一直驾驭飞剑,王动所惧者,便是两个结丹境修士恐怖的飞行速度。

“杜长老,王动的法力很快就会枯竭,稍后拿下了他,是你先对其搜魂呢?还是我先对其搜魂呢?”

唐川双手倒背在身后,看了眼并驾齐驱飞在他一旁的杜千,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笑着问道。

杜千道:“被搜过魂的修士,轻者白痴,重者丧命,所以你我不妨同时对他搜魂,能搜到他多少修行秘法,全凭各人的机缘好了,这样你我谁也不吃亏。”

唐川点了点头,提醒道:“你我对他搜魂的时候,一定要特别留意他是否拥有空间异宝,鲁峰主和陶山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这对我们两派的意义非比等闲。”

“这是自然,除非他没有,否则一定给他抠出来。”杜千说完这些话后呵呵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强者风范。

二人的言谈话语中透出满满的自信,仿佛半柱香的时间真能抓住王动似得。

追逃之间,明显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然而此时此刻,已被唐川二人远远抛后了四十几里的一群筑基境修士,再也笑不出来了,一个个满脸狐疑。

不可能啊,按理说王动有限的法力这时候应该消耗的所剩无几,他的飞行速度应该慢下来了啊,可那厮还在两位长老的前方活蹦乱跳,这究竟是何故呢?

他们沉不住气了,可唐川和杜千却是面不改色,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充分显示出了结丹境强者沉稳的心境,完全体现出了结丹境强者过硬的心理素养。

唐川摇头淡笑道:“此子的修行秘法果真强悍,筑基境初期的法力,便能和你我这样结丹境修士的法力相持这么长时间,这在筑基境的小辈之间,已经殊为难得了。”

杜千呵呵轻笑道:“他的法力怎能和我们相比,你看着吧,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法力枯竭无法御剑飞行了。”

唐川笑道:“说的也是,王动的法力和你我相比,终究不过是萤火比之皓月,不足道也。”

然而,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唐川和杜千云淡风轻的模样绷不住了,双双黑着老脸。

飞在他们后方的五十几个修士,已经被他们甩的没影了,可飞在他们前方的王动,依旧是一副法力充沛生龙活虎的模样。

此情此景,简直让唐川二人气的想要吐血,什么时候,筑基境修士的法力,竟然雄厚到了可以和结丹境修士比肩的地步?

不过此时的他们,和王动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十五里左右,唐川冷笑道:“小贼好生可恨,不过他得意不了多久了,只要和他的距离拉近到十里,我便一举放出法宝废了他。”

杜千黑着脸点了点头,再追近王动五里,不用唐川提醒,他也会断然放出法宝弄残废王动。

他们这种结丹境中期的修士,放出法宝有效击物的距离,正是十里。

飞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张望的王动,突然见到越追越近的唐川二人取出了法宝,当下就是一惊。

前中后三个时期的结丹境修士,分别放出法宝有效击物的距离,他师父文泽对他说过,朱玲也为他普及过,他自然明白唐川和杜千取出法宝的意思。

“两个老家伙再追近三里左右就会放出法宝打我,结丹境修士放出的法宝,筑基境的修士根本抵挡不住,我除非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否则绝不会拿鸡蛋碰石头。”

“不行,不能继续在空中和他们周旋了。”王动悬着一颗心,目光飞快的扫视下方。

此地远离冰原,已经进入了北莽的腹地,越往南去,气温变暖的迹象越发明显。

而在下方峰峦叠嶂的山岭之间,高低错落的各种植被越来越浓密,越来越生机盎然,在一处处山峭上,甚至能看到一片片已经盛开的五颜六色的野花,毕竟如今已是阳春三月。

王动御剑飞过了一座山峰,看着前方出现的一片林海,眼睛猛地一亮……

再追近一里,唐川和杜千便可以放出法宝打到王动了,二人的脸上带着残忍的冷笑,一边紧追不舍,一边将足够量的法力注入了法宝。

唐川喝道:“王动小贼,如果不想被老夫打成残废,你最好马上停下来,也许老夫会大发慈悲,给你一个全尸。”

说话间,抓在手中的法宝蓄势待发。

他的这件法宝,一头大,一头小,通体呈长方体形,看样子就是一口袖珍小棺材,名为金纹锁魂棺。

一掌大小的金纹锁魂棺一经放出,非但会变成几丈大小,而且盒盖分离的棺材还具备了砸人、困人的双重威能。

人被砸中的后果自然不用多说,人一旦被棺材盖子扣在棺材里,没有超过唐川的修为实力,那是想都别想跑。

王动回头骂道:“老匹夫,你给我记住了,若是拿不住我弄不死我,总有一天,我必亲手割下你的狗头。”

唐川气的三尸神暴走,“小贼,你今日插翅难逃,那个元神重伤的女人也无法出手救你,稍后老夫抓住了你,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何必跟他废话,马上就让这蝼蚁一般的东西,知道知道我等结丹境修士的厉害。”杜千横眉立目,手中兽影浮动的法宝蓄势待发,当然不能真将王动打死了,这个分寸他心里有数。

就在这时,王动御剑飞行的方向突然一变,一头扎向了下方的连绵林海。

“他法力终于枯竭了”

唐川和杜千大喜,御剑紧追了下去。

身体和枝叶剧烈摩擦的声响中,王动连人带剑一头扎进了树冠形成的绿海,惊飞了一片鸟雀,他箭一般的落在林中地上,收了飞剑一个土遁术遁入了地下。

就在他消失后不久,上方茂密的树冠层忽然风声大作哗啦啦直响,须发飞扬的唐川和杜千,流星一样的穿林而入,落在王动遁地之前落脚的地方。

二人站在纷纷扬扬飘下的叶雨中,锐利的目光飞快地扫视四周,就见树影重重飘荡着薄雾的密林中,居然看不到了王动。

而在他们身前的地上,除了几丛紫色的蕨类植物和一些新鲜的断枝落叶,只有两个深达一尺的足坑。

唐川看向四周,放声怒吼:“小贼,老夫的神识能够辐射方圆五里,你逃不掉的……”

第362章 大搜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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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川真可谓气急了,颌下的长须野草般的乱抖。

王动明显耗尽了法力,所以才会逃进这片林海,然而他和杜千后脚追进来,却突然发现王动不见了。

两个结丹境的强者同追一个筑基境的小辈,这样都能把人给追丢了,耻辱,简直是**裸的耻辱。

一旁的杜千,用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缓缓的扫视四周,压着火气道:“虽然不知道狡猾的王动,借着你我被树冠障目的短短时间逃向了哪个方向,但是我敢断定,他一定逃不出多远。”

唐川冷静了下来,冷笑道:“不错,就算他腿脚再快,这么短的时间也绝对逃不出五里远,现在你我身在林中,他必然不敢再有所动作,一定藏在了某处,我这就放出神识搜索他的行踪。”

话音未落,他的衣袍便猛地鼓荡起来。

“且慢”

杜千抬手阻止道:“唐兄不可急躁,林中大大小小的飞禽走兽太多,一旦神识扫过它们,它们受到惊吓定会四处乱跑,到时候周围就会乱糟糟的,王动必会趁乱逃跑,你我再想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嗯……言之有理。”

唐川缓缓点头,沉吟少许后,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不如这样,你我回到林海的上空,居高临下严密监视这片林海,如果王动借机逃走,那么必然会惊动所过之处的鸟兽,你我身在空中正好守株待兔。”

“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杜千握了握拳,小声接口道:“如果他藏在原处不动,那么也好办,你我带来的五十几个筑基境修士,用不了多久就会赶到了。”

“到时候你我二人依旧守在空中,由他们到密林中仔细搜索,一旦有谁发现了王动小贼,立即示警并且纠缠住他,你我马上赶去,必能一举将小贼拿下。”

“英雄所见略同。”唐川会心一笑,忽然皱了皱眉,“这个方法好倒是好,但是我担心碰到他的弟子,会有性命之忧。”

“这小贼的一身战力,在你我面前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在筑基境的修士里面,依我看来,已是无人能出其右,五件法宝合击都奈何不了他,你派筑基境末期的锥远更是前车之鉴呐。”

杜千摆了摆手,道:“这一点不必担心,短短的时间里,他炼化灵丹又能恢复多少法力?只靠少许法力,他想要击杀同境界修士没有那么容易,只要他被牵制住片刻,你我便赶到了,他还能杀的了谁?”

“说的也是。”唐川稍稍一想放下心来,和杜千御剑升空飞出了树冠。

二人悬浮在空中俯瞰着下方的林海,哪怕是一只鸟飞出密林,都会引起他们的高度警觉。

密林中,地面之下,深达三十丈的地底深处,置身于潮湿泥土中的王动暗暗松了口气。

方才唐川二人在密林里的时候,他藏在地下根本不敢施展土遁术逃走,生怕地面上的二人察觉到他的法力波动。

现在好了,对方御剑升空飞出树冠的等等响动,他通过泥土中传来的震动,都明明白白的感应到了,这时候不走更待何时。

当然不能从地面上退走了,王动不傻,林中遍布着鸟兽虫豸,一旦惊动了它们,必然会引来唐川二人,他断定两个老狐狸就守在林海的上空,正等着他按捺不住露出马脚呢。

想罢,王动憋着一口气,在地底深处,如同一条穿梭在海水中的鱿鱼,避过了一蓬又一蓬深扎于地下盘根错节的树根草根,朝着东方悄然遁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林海上空,踏剑悬浮的唐川、杜千忽然看向了西方。

远远地,一群筑基境修士各踏飞剑,一盘散沙似的朝着这边飞来,速度倒是不慢,约半柱香的时间后,便赶到了近前。

唐川和杜千马上命令他们下到密林之中,以二人脚下正对的位置为起点,分头朝着林中的四面八方展开搜索,严令他们一旦发现了王动马上示警。

五十几个筑基境修士铿锵领命,踩着飞剑嗖嗖嗖的冲进了下方林海,落地之后立即展开了搜索。

唐川和杜千神情绷紧瞰着俯瞰着下方,工夫不大,密林中便传来了各种骚动,不是鸟雀被惊飞,便是食肉猛兽被斩杀的动静,一片乱糟糟的局面。

然而,将近半炷香的时间后,还是没有人发现王动的踪迹。

唐川冷笑道:“王动以为一直藏下去,便能侥幸躲过这一劫吗?真是愚蠢之极。”

杜千摇头道:“也不能说他愚蠢,此子定然猜到你我御剑升空后必不会离去,一定等着他离开藏身之地逃走,他如何敢惊动林中的鸟兽暴露行踪?”

“他是被你我震慑的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龟缩在原处,或许,他已生出了鱼死破,杀一个不陪,杀两个赚一个的搏命心思,这小子可是个手段果决的狠茬子,无法逃走的绝境中,他一旦豁出去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

“有你我二人在此,他能杀的了谁?”唐川嗤笑道:“无论如何,他此番再难逃出我等的掌心,杜兄,你我可要盯紧了,一有有所发现,马上对他施以雷霆一击。”

“嗯……”杜千点了点头,正要说话。

就在这时,距离二人足有十八里远,东面的一处林海之中,忽然响起了两声凄厉短促的虎吼,紧跟着几只白色的大鸟,呼啦啦的惊飞出了那处密林。

唐川二人顿时疑心大起,难道王动已经不知不觉逃到了那里?

不可能啊,他们一直盯紧了方圆十里内的密林,没有发现有人走过、任何鸟兽被惊动的迹象啊。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身影,踩着一道剑光,突然冲出了那个方向的树冠层,白衣猎猎半刻不停,一阵风似得朝着东南方飞去。

“王动?这怎么可能?”杜千眼睛猛地瞪大。

“有什么疑惑路上再说吧,快追”唐川扯了一把杜千,御剑猛飞了出去。

杜千回过神来跟上去的同时,回头冲着下方林海大吼道:“别搜了,王动朝着东南方跑啦,老夫和唐长老先走一步,你们在后面尽力追赶。”

分散在林子里的修士们纷纷一愣。

不是吧?那小子跑了?方才两位长老不是言辞凿凿的说,王动一定藏在附近的某处吗?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难以置信,傻子般的搜了半天,敢情白忙了,可是没办法,接着追吧。

于是乎,他们一个个御剑升空冲出了林海,一盘散沙似得追了过去,再一次被唐川二人越来越远的抛弃在了后面。

“结丹境的修士,果然难缠”

午后的阳光里,王动御剑狂飞在空中,一道剑光载着他翻山越岭而去,回头看了眼越追越近的两个老家伙,心弦绷紧满满的无奈。

他也想在地底下多遁出十里二十里,然后在钻出地面升空逃走,但是残酷的现实不允许啊。

土遁术的确神妙,但是对于目前的他来说,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那就是,他无法做到长时间不呼吸空气、一直在地下遁来遁去,逾期不出来换口气,以他目前的修为,绝对会活活憋死。

半柱香的时间,便是他憋足一口气能在地下潜藏的时间极限,毕竟他半人半妖的不纯身体,比不上真正的木妖。

正因为如此,他方才才会钻出地面,哪知道匆忙之间运气不是很好,一个土遁术升出地面,正巧出现在了一处老虎洞里,旁边正有一上一下的两只老虎在那个啥。

杀虎之后,他知道虎啸声定会引起唐川和杜千的注意,可他不敢再遁入地下,人家上百岁的年纪,论阅历,论智慧,绝对不是二五仔。

上一次他冲入林海遁入了地下躲着,对方还没有想到要往这方面猜疑,可如果他短时间里连着来上两次,那么追来查探的对方,很可能就会看出端倪。

一旦那样,他便危险了,想在两个结丹境修士的眼皮子底下躲过去,简直就是妄想,涉及到性命,他不敢心存一丝侥幸,再说他也不能一直躲在地下,总要出来换气的……

时间飞逝,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王动一见追在后面的唐川二人,和他的距离又快要缩短到十里乐,他咬了咬牙故技重施,再次俯冲进了一片密林。

多山的北莽就是这点好,山多,岭多,树林子多,深山峻岭之中,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简直随处可见。

功夫不大,唐川和杜千再次追进密林,当然也再次追丢了王动。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气的脸都绿了,暴跳如雷大骂不已,怒吼声震得地皮都在发颤。

他们可是结丹境的强者啊,竟被一个筑基境的小贼连着甩丢了两次,这是对他们的侮辱,赤果果的侮辱,绝对不可饶恕。

藏在地底深处的王动,竭力收敛着浑身的气息,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王动的好运气显然没有用尽。

还没有听说过人类修士可以遁地的唐川和杜千,发了一顿大脾气后,和上次一样,气哼哼的飞出了密林,踏剑浮空严守着下方。

那群紧追慢赶的修士到了以后,再次被两名黑着脸的老人家赶进了密林,顷刻之间,密林中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大搜捕。

这一次王动学乖了,早就准备好了一只气囊盛放空气。

他从地底深处,一直向东遁出了近百里,直到耗尽了气囊里的空气,不得不露出地面换气的时候,已经身在了一座山巅上。

坐在一颗银杉树下,王动眼望夕阳沐浴着暖洋洋的余辉,看着百里外山谷中林海上空风中踏剑的唐川二人,冷冷一笑,取出了清水食物狼吞虎咽了起来。

而在余辉照不到的幽暗山谷中,飞剑上的杜千冲着下方的林中吼了一嗓子:“还没有发现王动的踪迹么?”

林中各处,络绎不绝的传出了回应。

“没有发现王动。”

“我这里也没有。”

“暂时没有发现。”

“我这里也……等等,我好像发现了……不不不,不是王动,是一头野猪……”

听着乱七八糟的回应声,杜千的脑门子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小贼好生狡猾,依我看,他定然又像上次那样无声无息的逃走了。”

一旁同样踏剑浮空的唐川,阴鸷的目光连连闪烁,忽然大胆的猜想道:“我也深有同感,不过唐兄啊,王动屡屡能够无声无息的逃走,没有惊动任何鸟兽,我或许猜到了内中的原因。”

“哦?”杜千猛地转头看去,“快,快说来听听。”

唐川一阵冷笑后,说道:“他能屡次得逞,以我看来,他所修炼的秘法之中,一定有让各种鸟兽视他为同类的邪门功法。”

“鸟雀看到了他,便会误以为他是鸟,野兽看到了他,便是将他误认为兽类,在种种未开启灵智、智慧低下的禽兽眼中,他也是禽兽。”

“禽兽把他当做禽兽?”杜千一怔,“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唐川道:“你御兽山的弟子遇到实力相仿的禽兽,都能通过御兽心经控制住它们,王动的秘法极有可能更胜于此。”

杜千摆了摆手:“我派弟子确实能控制禽兽不让它们异动,但是过程中,那些禽兽都会躁动不安,发出各种痛苦古怪的叫声,可王动的情况并非如此啊。”

唐川道:“或许,这正是他修行秘法的厉害之处。”

杜千点了点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道:“如果真是这样,现在他指不定逃出多远了,我们怕是拿他没办法了。”

“未必。”

唐川冷冷一笑,踏……

第363章 重创

唐川加持了法力的声音,雷鸣般地传向了四面八方。

“王动,你给老夫听清楚了,你若是再不现身,老夫和杜长老马上去追杀你那些赶往青罗宗的师兄弟,保证他们一个也回不了青罗,他们的一颗颗人头,一条条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间,老夫说到做到。”

“妙啊。”杜千一怔之后抚掌大笑。

百里之外的那座山巅上,王动抓着水囊的手掌猛地攥紧,才过了半天时间,虎子小丁他们三百多人肯定还没逃出多远,两个老贼完全能做到这些。

“我至少要再坚持十天,他们才能退到老贼追之不及的地方,十天,十天就十天。”

王动眼中闪过果决,取出气囊吸饱了空气,飞身而起落在了杉树顶上,法力加持过的声音吼了出去:“老匹夫,爷爷在此。”

唐川和杜千第一时间看了过去,就见东面百里处的一座山巅上,尽染余晖的树梢上,站着一个白衣身影,可不正是王动。

“小贼的死穴被你我掐住,即便靠着禽兽视他为禽兽的秘法逃出了百里之外,可又能怎么样了呢?他忍心不顾数百同门的死活吗?还不是被你我逼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唐川二人相视一眼放声狂笑,招呼了林中的修士们一声,再次先一步御剑而起猛追向了王动。

夜幕很快降临,入夜之后,又过了两个多时辰,王动迫于无奈,一头扎进了一片古树参天的原始丛林。

后脚追进去的唐川和杜千,站在王动土遁前停留过的地方,阴鸷的目光环视着光线幽暗雾气丛生的四周,气的牙都快咬碎了,小贼果真难缠,又见不到他的踪迹了。

然而这一次,两个结丹境的老头没有离开,就在原地守着,二人追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

你王动不是有着与禽兽为伍的秘法吗?老夫二人就在林子里守着。

吃一堑长一智,我们也不放出神识惊的野兽飞禽乱跑乱叫,咱反其道而行之,放出结丹境的强者气息,震慑的它们不敢动弹不敢叫唤,看你在‘众兽皆静’的环境里,还敢不敢‘唯你一人独行’闹出动静逃走。

于是,两个老头毅然决然的放出了强大的气息,拦都拦不住。

随着恐怖的气息,从二人的立足点,潮水般的扩散向林中的四面八方,猫头鹰尖悚的叫声,花豹的低吼声,蟒蛇游动的沙沙声……等等等等,原本出现在林中的各种声响纷纷消失。

顷刻之间,密林中变得死一般的静。

这种情况下,王动如果逃走,那么发出的动静,绝对逃不过唐川二人强过虎豹几倍的耳力,所以,二人脸上的冷笑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强大自信。

与此同时,就在二人脚下深达五十丈的泥土中,王动如同雕像一动不动。

一只鼓胀的气囊堵在他面前,手指掐紧的气囊口,和他闭着的嘴唇接触的严丝合缝,他不断告诉自己:决不可妄动,只有耐心等待,才可能出现生机……

然而两个时辰之后,抓在王动手里干瘪的气囊,就好像一张风干的大饼,里面的空气最多只够他吸上两口了。

“两口空气,只够我再躲上一炷香的时间,一旦时间到了,我不是被憋死在地下,便是冲出去后被他们折磨死。”

“可如果现在施展土遁逃走,地上地下这么静的情况下,又怕他们察觉到我的法力波动,怎么办?躲进五灵宝珠?”

“不,没有人在外界操控宝珠,宝珠就会死物般的停在原处,唐川杜千已经自以为是的确定我藏在地面上的林中某处,一旦他们等来那群修士在地面上搜寻无果,极有可能怀疑到地底下,真要是掘地搜索,宝珠必会被他们察觉,就算我及时出了宝珠,也不过是自投罗,两个结丹境修士的面前,根本没有我翻盘的一点机会。”

王动越想越急,如果现在有口热锅,那么他就是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被唐川和杜千抛弃了三次的一群修士终于赶到了,王动暗暗振奋,机会可算是来了。

唐川和杜千马上命令五十八个筑基境修士搜索向了四面八方,他们二人却是留在了原地,只要有人发现了王动示警,方圆十里的范围内,他们很快就能赶到。

顷刻之间,林子里雾气翻滚,来回穿梭的一个个人影随处可见,原本的死寂顿时被打破了。

泥土中的王动身形一闪,借着地面上嘈杂响动的掩护,小心翼翼的遁了出去,就像游在海里的一只快死的老龟,慢吞吞的穿行在身前分开、身后合拢的泥土中。

三丈……十丈……三十丈……

一里……两里……五里……

一炷香的时间后,在地底深处遁出八里的王动,憋着的最后一口气已经耗尽了,他一个土遁术施展开来,一举冲出了地面。

蕨类植物丛生的林中地面上,正有两个男修士搜索到这里,二人挥了挥衣袖刚刚荡开了面前的雾气,突然看见几步外唰啦一响左右一分的草丛中跳出了一个灰白人影,当下就是一惊。

王动哪敢让他们喊出一个字,双眼之中,猛地亮起了两团妖艳的红光,正是**术。

两个修士顿时呆若木鸡,抓在二人手中的两件法宝,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亮起的光华顿时暗淡下去。

王动冲到近前,双手一伸直接掐断了二人脖子,将两具尸体轻而快的放倒在地。

两件法宝和二人的储物袋兽囊,被他飞快的收进了储物镯,也来不及查看里面都有什么东西,趁着还没有惊动两个老家伙,赶快走。

就在这时,身后方向忽然想起了女人的惊叫声:“啊……”。

坏了王动面色大变,霍然转身的同时,来不及用神识锁定对方,听声辨位一举放出了灭邪刀,直接来了个盲射。

对面雾气翻滚的古树下,一个女修士面容惊恐,刚用神识锁定住王动,还没等她放出蓝汪汪的剑形法宝,一片瀑布般的青色刀光就到了,破了她的法力护罩,将她斜肩劈成了两半。

王动抢到近前刚刚收好了对方的法宝等物,周围的林子里就是一阵大乱,一道道御剑飞来的声音此起彼伏,更有不少人扯着嗓子对唐川和杜千示警。

王动召回灭邪刀绕飞在身旁,祭出飞剑蹿了上去。还没等他飞出两丈远,两旁古树之间翻滚的雾气中,两个男修士踩着飞剑猛冲了出来,两件法宝一左一右打来。

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光华大作的两件法宝直奔王动的下半身而去,明显要废了他双腿。

王动瞳孔一缩,灭邪刀瞬间斩出,崩飞了左边的法宝,再想去拦下右边的法宝已经不可能,那只绿光闪闪一丈长的锯刀状法宝,已经近在王动腿边不及三尺。

电光火石间,王动一个梯云纵脱离飞剑倒飞了出去,双掌快如闪电左右推出,“剑气如潮”

刹那间,密密麻麻的细碎剑气,从他双掌掌心喷洒而出,汇成了两片巴掌大小,层层叠叠的剑气狂潮,以快过电光的速度,一浪追着一浪扑向了踏剑飞来的两个修士胸膛。

“嗤嗤嗤嗤嗤嗤……”眼睛暴睁的两个修士,根本来不及反应,被剑气穿透的后背烂成了马蜂窝血流如注。

就在二人中了剑气的下一刻,那把锯刀状的法宝劈中了王动的那把飞剑,精光爆闪铿锵声大作中,直接将飞剑断成了两截。

飞身落地的王动顾不上多想,呼吸间闯到了摔在地上的两个修士跟前。

两个修士胸前后背血淋淋的,其中一人脑袋一偏,当下气绝身亡。

另一人比他坚强一点点,半张开的嘴巴里咕嘟咕嘟往外冒血,临死前艰难无比的说了一句话:“这……这究竟是什么剑气?竟……竟然霸道若斯,我……呃。”

王动这连番出手不可谓不快,然而过程再短暂,毕竟耗费了一些时间,他刚扯下了二人的储物袋,腰还没有直起来,一声大吼遥遥传来:“小贼,看法宝”

唐川?

王动大惊失色,回头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就见西面密林中,一口金光闪闪的巨大棺材,撞断了一颗颗巨树,一条直线飞也似的直奔他追来。

金棺飞过的空中,一个个修士纷纷躲向两旁,让出了一条空中通道,而巨大如房子的金棺,就从通道中见树毁树,遇藤断藤,以摧枯拉朽的恐怖威势,飞也似的急速临近。

王动便是飞剑没有被毁,也躲不过那口金棺,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几里之外的密林深处,未见其人只闻人声的唐川,已经用强大的神识,牢牢的锁定了他。

无论他上天入地朝哪个方向躲闪,只要他逃不出金棺可以打击到的范围,明显要废掉他下半身的金棺都会追着他不放。

拼了王动满眼疯狂,剩下的法力,分出一半催动着灭邪刀飞斩了出去,另一半调动出了千余颗土极晶,在他的体外凝成了一套金甲。

就在金甲成形的下一刻,呼啸而来的巨大金棺直接和瀑布般斩去的青色刀光撞在了一处

“当”

雷鸣般的脆响,震得地面猛地一抖,如同地龙翻了一个身

两件法宝的撞击处,交织迸溅出了千万条金光青光,刹那间照亮了密林。

分散在西面空中的两派修士们,一个个被滚滚的气浪吹得衣袍抖直,竭力控制着脚下左摇右摆的飞剑。

而东面的一颗古树下,直面两件法宝撞击威力的王动狂喷一口血箭,情形更加不堪。

灭邪刀直接被崩了回来,飞快缩小着闪回了他的丹田。

与此同时,七窍流血的王动,被滚滚而来的气浪推得站不住脚一个劲后退,所过之处深陷出了两排足坑。

如果仅仅是这样,王动还能强撑着逃走。但是被灭邪刀挡了一下的金棺,也只是速度一慢,依旧刮着植被翻飞的地皮,朝着他的下半身而来。

他竭尽全力闪身躲避,腰刀出鞘一片紫光劈了出去,希望借着这一刀的反震之力,让他避过金棺的撞击。

与此同时,西面林中深处,大袖飘飘足尖点地的唐川杜千,踏草如飞而来,速度比之御剑飞行不差分毫。

二人不愧是结丹境强者,就是强悍,法力护身的情况下,一条直线而来的途中,有巨树拦路?脑袋一顶直接给你撞断。有树上垂挂下来密密麻麻的藤蔓阻路?双手一划拉直接给你撕开。

二人远远的看着一刀劈中了金棺后,虽然避过了金棺的正面砸击,却被法宝生出的气劲撞飞了十几丈远,跌在一颗树下再也爬不起来的王动,忍不住放声狂笑。

“小辈,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

“唐兄果然出手不凡,你我这就去对他搜魂。”

“此言大善,走走走……”

王动一时间已经没有了逃走的能力,唐川和杜千顿时放了心,二人倒背着手闲庭信步朝着王动走去。

两派的修士们纷纷松了一口气,除了收敛死人尸骨的几个修士,其余人跟在了唐、杜二人身后。

远处的树下,七窍淌血的王动倒在地上,方才那一刀看下去,他双手的指骨已被反震之力震断,满身的内伤外伤严重到了极点,翻个身都难。

他忍不住暗暗悲凉,“这一次,我活不了了,可如何才能不连累朱玲?”

第364章 出来吓唬人

密林中光线幽暗,远处,唐川和杜千带着一群修士,正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漫步而来,越来越近。

短短的一瞬间,王动想了很多。

他知道落入对方的手里,肯定会受尽折磨不得好死,但横竖都是死,他不会认怂。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朱玲,他欠朱玲的太多了,一个决绝的想法闪现在他的脑海。

他虽然重伤到了翻个身都难,但是他的意念还可以用。

他虽然消耗了九成九的法力,但是还剩下可怜兮兮的几丝。

“在我脸旁的草丛里有个不大的虫洞,我可以用意念将五灵宝珠瞬移出我的识海,豌豆大的宝珠满可以掉进虫洞滚进深处,那样宝珠里的朱玲就安全了。”

“唐川和杜千想要通过搜魂读取我的记忆?简直是妄想,我不会让他们得到秘法和朱玲的下落,剩下的几丝法力,虽然施展不出别的法术,但是足够我自断心脉了。”

“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别了,来生再见”

王动眼中猛地闪过厉色,无望活着,那就不用贪生怕死。

他将几丝法力运转到心脉旁边等着,然而刚要用意念瞬移出宝珠,就在这时,朱玲气息微弱急巴巴的传音联系上了他,飞快地对他交代了几句话。

王动眼底猛地闪过生的希望,尽管朱玲要求他配合的计划十分冒险,可他还是决定尽力配合看看再说,如果失败,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实施他‘一人死,换得一人生’的计划。

五灵宝珠里的湖心亭中,脸色苍白的朱玲躺在玉石靠椅上,语速飞快的说着什么。

从王动遭遇唐川等人的那一刻起,重伤到站不起来的她,便吩咐刘青梅和冯瑶将她抬到了这里。

靠椅旁边站着两个少女,正是冯瑶和刘青梅,身材高挑的冯瑶,已经换上了朱玲的那身霓裳羽衣。

“我教你的话,都记住了吗?”朱玲盯着瑟瑟发抖的冯瑶,不放心的问道。

冯瑶颤抖道:“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那样的话,我会没命的。”

朱玲道:“人活得越久越是怕死,你这么年轻都怕死,那两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更是惜命无比,这是人性。”

“你高挑的身材和我相仿,披散的长发和我相近,现在又穿着我的衣裳,密林里光线幽暗,你凭空出现的一刹那,只要能稳住心性照我说的做,那两个见识过我发威的老家伙,突然见到扮成我的你,第一时间一定顾不上深思,很快就会吓得扭头就跑。”

冯瑶嘴唇发干道:“真的?”

朱玲道:“当然了,我活了几万年,这点把握还没有么?你若是做的好,我便传你无上**,让你和王动一样厉害,但有一字虚言,我不得好死。”

冯瑶表面上柔弱,可骨子里充满了渴望强大的野望,听了朱玲的话,眼睛猛地一亮,恐惧顿时少了几分,激动的神情居然露出了几丝疯狂,“好,我去,可你不能骗我。”

“一定”盯着亭外光幕中影像变化的朱玲,马上给了她定心丸,“你准备好了,我马上送你出去……”

外界的密林中,唐川和杜千带着五十几个修士,满脸冷笑的走向王动。

就在这时,对面十丈左右的树下,倒在在草丛里浑身血淋淋的王动身旁,凭空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长发如瀑的女人身影。

唐川和杜千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停下了脚步,眼睛瞪大透着惊惧,后面的一群修士面色惊恐,紧跟着停了下来。

幽暗不清的光线里,看不清那女人的眉眼,但是看身材,看面部轮廓,绝对是正值妙龄的女子体貌,尤其是她的那身霓裳羽衣,简直让唐川和杜千吓的额头冒汗。

他们身后的一群修士,只是听说过这个霓裳羽衣的女人的恐怖,然而当日在场的他们,那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虽然当时离得很远,看不清那神秘女人的脸面,但是从眼前这女人的身材装扮上来看,分明就是那个神秘女人,还有那冷冷清清傲然而立目空一切的风范,都让他们记忆深刻。

当日鲁随风和陶永芳两个元婴境至强者联手,都被这女人打的招架不住,地魂都被打的离体,险些双双丧命,他们两个结丹境的修士,在人家面前更加不是玩意。

但唐川和杜千同时又疑心大起,鲁随风和陶永芳说过,这神秘女人被他二人**力击成重伤,三个月里不能再动手,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难道这女人为了救王动,是硬撑着伤势装出来的?

唐川和杜千的心思也不白给,然而让他们上前比划比划试试深浅,却是谁也不敢。

万一鲁随风判断有误呢,这女人可是有一件洞天福地的空间异宝啊,保不齐人家已经伤的没那么重了。

正在他们徘徊观望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女人蹲下身子,捧着七窍流血的王动脸庞,声音发颤满是怜惜的说道:“别怕,有我在,谁也杀不了你。”

这话茬子?

唐川和杜千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听这口气,这女人还有动手的能力啊。

二人下意识退后一步,就见被女子捧着脸庞的王动很是担心的道:“你的伤?”

扮成朱玲出来吓唬人的冯瑶,其实紧张害怕的不得了,所以声音才会发颤,骑虎难下的继续道:“不必担心,我的伤好了许多,对付元婴境的修士没有把握,可宰上三五个结丹境的东西,不过是费些周折罢了。”

听到这些,十丈外的唐川和杜千心肝一颤,结丹境的东西?宰上三五个不过是费点周折罢了?

正在这时,就见那女人说了一句“忍着点,我去弄死他们给你出气”,下一刻居然放开王动的脸庞站起身来,站起来还不算,居然还主动的朝着他们走来,这是多么强的自信啊。

唐川脑袋里面嗡了一声,再也不敢观望,“杜千快走”一句话喊叫出口,他的人已经御剑而起蹿上了半空,呼啦一声冲出了枝叶乱飞的树冠层。

唐川快,吓到老脸都白了的杜千也没有慢了多少,正如朱玲说的那样,人活得越久,越是不想死,须发飞扬的老杜紧跟着唐川冲出了密林。

那速度,比追击王动的时候,又上了一个大档次

人在唯恐逃命不及的时候,爆发出的潜力是很惊人的。

日后回想起今日御剑而行突破了记录的飞行速度,唐川和杜千恨得牙痒痒的同时,会不会暗暗窃喜,引以为傲呢?

“嗡……”

林中的一群修士先是一愣,下一刻忽然炸开了锅,一个个掏出飞剑蹿了上去,争先恐后的飞出了密林。

顷刻之间,就听密林之外,汇集在一起的御剑破空声隆隆直响呼吸间远去,很快便听不到了。

密密麻麻的树叶纷纷扬扬飘在林子里,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的冯瑶满头冷汗,一颗心咚咚咚的狂跳。

王动长长的吐出口气,忽然冲着冯瑶低喝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快站起来,马上……”

冯瑶猛地回过神来,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腿软脚软却是无比亢奋的按着王动的吩咐……

……

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后,已经到了午夜时分,高悬夜空的半月散发着清冷的光。

一路狂飞的唐川忽然面色一变,竭力刹住了脚下的飞剑,悬停在了高空。

紧随在后的杜千赶忙停在一旁,“怎么了?”刚问出口他就暗骂了自己一声白痴,到了现在,傻子都能想明白的问题,还用问吗。

唐川看了看空空荡荡只有几许浮云飘过的东面夜空,咬牙切齿道:“那女人好生卑鄙,一切都是她在演戏,她根本重伤到了无力动手的程度,可偏偏你我……嘿”

杜千没有说话,可晦明晦暗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唐川说的不错,那神秘女人如果能动手,还能容得他们逃走?他们御剑升空的那一刻为什么不出手?

唐川简直气炸了肺,招呼了杜千一声,催动飞剑调头朝着东方赶去。

片刻之后,二人远远地看到了相向飞来的那群修士,他们也没脸斥骂人家愚蠢,错身而过的时候招呼了一声,直奔先前的那片丛林而去。

又是半柱香的时间后,唐川和杜千回到了那片密林,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人去林空,王动和那个神秘女人早就没影了。

二人仔细勘察了现场之后,唐川蹲在一颗古树离地十几丈高的粗大枝干上,指着头顶上方的几条树枝道:“杜兄你看,这些树枝叶片上,多多少少都沾着血迹,看来王动和救走他的那个女人,是御剑从这里飞出树冠层逃走的。”

杜千疑惑道:“凌乱的枝叶上,除了血迹还有飞剑剐蹭过的痕迹,他们从这里逃走的不假,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那个女人既然能够御剑救人,说明伤的没那么重,可以催动法力啊,为什么先前不拦下你我?”

唐川沉吟道:“以我推断,有两个可能,一,那女人虽然能够御剑飞行,但是重伤在身的她必然知道不是你我的对手,所以惊退走你我之后,马上带着王动逃了,她知道我们迟早会反应过来。”

“二,你别忘了,既然她和王动有一件空间异宝,里面的洞天福地可以容人栖身,那么住在里面的很可能还有其他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方才看到的那个女人,便是假扮那个神秘女人的赝,我等走了之后,她便御剑带走了王动,能御剑而行,却又不敢和你我交手,说明她的修为是筑基境。”

杜千缓缓点头道:“言之有理,这两点都有可能,可假如第二点成立的话,你为什么肯定那女子的修为不会是结丹境呢?”

唐川道:“很简单,她如果是结丹境,就不会故布疑阵演那场戏了,结丹境修士之间,即便一方不是另一方的对手,可势弱的一方执意想走的话,另一方也没有那么容易拦住对方。”

“听君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啊。”

杜千满脸钦佩之色,紧接着皱眉道:“可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们不知道他们逃走的方向,如何去追?要不,你我马上调转方向去追拿王动的那些师兄弟,擒而不杀扣为人质?”

唐川道:“行不通的,我们拿住了人质又能给谁看?王动看不到的话,也就眼不见心不烦,我们如果找都找不到他的话,还怎么要挟他?”

杜千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救走王动的,不是重伤的神秘女人,就是筑基境的另一个女人,无论是哪种情况,以你我的御剑速度和飞行的持久力,都远非她所能及,我们辛苦一点,分头追往东、北两个方向,很可能赶上他们。”

唐川叹道:“北莽的山山岭岭沟沟洞洞简直无数,之间还有四派治下的一座座凡人城池,他们随便选个地方一躲,我们想要找到他们,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

“也只能是碰运气了。”杜千叹了口气,又道:“实在找不到的话,我们只好去到青罗宗的山门外守株待兔了,王动最终的目的地,一定还是青罗。”

唐川道:“是啊,王动最终也逃不掉的,我们搜寻无果的话,飞行速度比他快,提前等在那里,而且两个月后,伤势痊愈的鲁峰主和陶山主也必会赶去,两大元婴境修士堵着他青罗宗的山门,李南天也不敢妄动,王动必然无路可走。”

二人商定妥当之后飞身飘落在地,这时候被他们抛弃过五次的一群修士又到了,一个个的头发散乱满脸菜色。

然而,这些修士又将要面临第六次被抛弃的命运,先走一步的唐川和杜千,临走前命令他们几人一组,分头朝着东北两个方向碰运气的搜捕王动。

唐川二人走了之后,五十来个筑基境的修士,盘膝坐在湿乎乎的地上吞起了灵丹打坐炼化,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几乎耗尽的法力才恢复满了,纷纷飞出了密林。

第365章 宗主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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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修士走了之后,阳光稀疏静悄悄的林子里,渐渐地,各种鸟兽的声音陆续响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热闹成了一片。

一颗树下的草丛中,一只屎壳郎几经周折,终于拱着粪球回到了它的虫洞,忽然发现家里多出了一颗小珠子。

它缓缓的伸出触角,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珠子纹丝不动,它又试探性的围着珠子转了几圈,还是没有异常。

这下它放了心,就当家里多了一件装饰,转身抱着粪球大吃特吃起来,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小珠子。

不错,这颗位于虫洞底部的小珠子,正是五灵宝珠。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昨夜暂时吓走了唐川等人之后,王动指挥着冯瑶,做出了他已经被人救走的种种假象,随后将他识海中的宝珠瞬移出来弄进了虫洞,紧接着和冯瑶躲了进去,果然骗过了返身折回的唐川等人。

斗智斗勇的较量中,王动等人胜利了,一切都似乎朝着好的方向进行着。

此时的宝珠里,仙湖湖畔的阁楼香闺中,重伤昏睡的王动躺在朱玲幽香浮动的锦榻上,躺靠在旁的朱玲,聆听着他沉重的鼻息,满目柔情的看着他苍白的脸庞。

垂挂着粉红幔帐的锦榻旁边,安静的陪坐着两个少女,正是冯瑶和刘青梅。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塌上的王动终于醒了,偏头和朱玲四目相对,二人凝视良久,忽然同时笑了,浓到了此生再也化不开的情意,就在这一笑之中刻在了二人心底。

“好点了吗?”朱玲摸了摸王动冰凉苍白的脸颊,温柔的问道。

“嗯。”王动点了点头,勉强转动脖颈,看向了坐在榻旁的冯瑶,冯瑶冒险救他的恩情,他不会忘记。

为了答谢冯瑶,他把此番缴获来的那些法宝、储物袋、兽囊、灵石什么的全部送给了她。

冯瑶大喜,慌忙站起身连连道谢。

一旁的刘青梅都快羡慕死了,冯瑶这次冒险太值了,然而让她羡慕的事还在后面。

朱玲没有食言,看向冯瑶道:“你什么时候冲窍成功成为炼气境修士,我就什么时候传授你噬灵**。”

“谢主人,谢主人……”冯瑶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

王动偏头看了眼对他报以一笑的朱玲,心里很奇怪,普通人修炼噬灵**到了筑基境以后,会生出致命的祸患,朱玲为什么没有告诉冯瑶这一点?

然而他心里疑惑,却是没有传音询问,他对朱玲那是无条件的信任,相信朱玲这么做自有深意。

朱玲的确是用心良苦,她并不担心冯瑶和王动同样修炼噬灵**。

噬灵**修炼到筑基境后会有的致命后患,王动在机缘巧合之下,已经靠着阴阳碑化作的阴阳鱼气旋解决了,这个专属于王动的过程别人不可复制。

说的直白点,就是冯瑶即便修炼了**,也只是让她在筑基之前的修炼速度突飞猛进,到了筑基境后如果继续修炼此法,非但没有半点好处,还会要了冯瑶的命。

正因为有这个致命的缺憾,所以朱玲才会将这门功法许诺给五行灵根俱全的冯瑶,只不过这个缺憾却没有告诉对方。

这是她有意为之的,和她订了未婚夫妻名分的王动,总有一天要去面对一个个恐怖的存在,为她的兄长报仇。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已经站在妻子的角度在为王动物色下属了,她不会让她的男人一个人去孤军血战,她要想尽办法保证他的安全。

冯瑶,就是她为王动选择的第一个追随者,她还要好好的观察对方是否值得信任,若是对方有一点不可控的征兆,筑基境后,不用她亲自动手,对方便会死以非命。

可以说朱玲对待王动是一个态度,对待其他人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态度,除了王动在乎的人,让她爱屋及乌或是不得不妥协接受,其他人的性命,在她的眼里,半文不值。

不明真相的冯瑶欣喜若狂,刘青梅羡慕的简直就快疯了,屁股底下好像长出了锥子,顶的她难受极了,却不敢在朱玲和王动面前放肆,先不说生死,单说她和冯瑶出入宝珠的自由,便被王动二人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她极力掩饰的这些迫切,如何瞒得过朱玲,便是王动她也瞒不过。

朱玲淡淡的说道:“青梅,冯瑶此番冒着生命危险立下了大功,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和其他好处都是她应得的,你可有怨言?”

“奴婢不敢。”刘青梅忙不迭站起身,恭恭敬敬的低眉顺目,嘴上这么说,暗地里失落是免不了的,这是人之常情。

朱玲点了点头,道:“你和冯瑶都是五行灵根俱全的资质,都可以修炼噬灵**,然而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你应该明白,今后当以冯瑶为榜样,能不能获得修炼**的资格,全在你怎么做了,你明白吗?”

刘青梅一听自己也有希望,顿时心花怒放,打定主意好生做事,更对朱玲千恩万谢。

朱玲摆了摆手,当下屏退了冯瑶刘青梅,两个少女行礼退下后,幽香浮动的香闺中,就只剩下她和王动两个人了。

四目相对共躺一榻,王动呼吸着朱玲美好的体香,忍不住一阵情动,“朱玲,我想亲亲你的嘴。”

“你……伤成这样还不老实,说什么疯话呢。”朱玲被王动大胆的言语吓了一跳,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红霞。

她羞答答的啐了一句,可咬唇憋笑刚刚移回了躲闪的目光,突然间杏眼圆睁:“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王动眼睛一瞪:“别的事我都可以听你的,可唯独这件事,我说的算,既然你伤好之后便是我的妻子,那么夫为妻纲,你只有任我尝这一条路可走了,嘿嘿嘿嘿……”

狼一般的笑声中,王动真的动了起来。

他纱布裹着的两只手掌的指骨虽然断了,但是他浑身的内伤外伤已经好了少许,所以他还能像蚯蚓一般蠕动着的爬向朱玲,卷在他身上的青丝薄被,更好像一个皱皱巴巴的蜗牛壳。

而近在咫尺躺在他身旁,重伤到站都站不起来的朱玲如何躲得掉,便是有能力躲闪,可是她……会躲吗?她一生的情意,都铺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了。

“嘤咛……”

一阵阵足以让任何男人听了后都会血脉噴张的婉转低吟声中,朱玲闭上了长睫毛轻颤的一双明眸,贝齿紧咬的牙关,一举被一条霸道的舌头叩开……

侍立在门外的冯瑶刘青梅羞的面红耳赤,想躲,却又鬼使神差的窥听着香闺中的动静……

宝珠里不知岁月变迁,只能通过仙湖湖面上竖起的光幕看到外界的日升日落。

二十几天后,仙雾缭绕的湖畔,携手漫步的王动朱玲停了下来。

朱玲幽幽不舍道:“现在便要出去了么?”

王动捧着朱玲不再那么苍白的脸颊,嘴唇在她额头轻点了一下,温柔笑道:“嗯,青罗是我的家,我爹在等着我回去,紫衫和若雪也在等着我。”

大量灵丹再加上王动恢复力超强的体质,如今的他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

朱玲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的幽怨,伸手为王动整了整衣冠,柔声叮嘱道:“回去的路上小心。”

王动点了点头,满脸期待道:“等我回到青罗复命之后,马上便将你我的事情禀报给我父亲,他老人家大吃一惊之后,一定会为有你这样天仙似得好儿媳高兴的。”

朱玲嗯了一声,朝夕相对的这些天,她和王动并没有突破最后的那层界限,想到两个多月后的洞房花烛,她既期盼又羞涩道:“去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王动点了点头,招呼过远远跟着的冯瑶刘青梅,叮嘱二人好生照料朱玲之后,冲着朱玲温柔一笑身形一闪出了五灵宝珠。

再现身时,王动已经站在了密林之中,依旧是这颗古树下,依旧是这片草丛中,睹物思情环目四顾,既有着险些身死的后怕,也有着即将返回青罗和朱玲成为真正夫妻的热望。

“虎子小丁他们应该早已经到了安全地带,葛师兄他们差不多也回到了青罗,是我动身的时候了。”

王动神采十足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负同门的心安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他从脚下的虫洞中收回了五灵宝珠,一道豆大的绿影凭空消失在他的眉心处,大袖一甩一道剑光飞出,托着他御空而起飞出了密林。

天高云淡,乘风御剑而行,王动满心憧憬中,也没有得意忘形,时刻警惕着偶有飞鸟划过的四周远空,朝着西南方向千山万岭之后的青罗宗飞去……

时光如梭,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这天清晨,御剑乘风的王动越来越激动,远远地,就见接天连地的蒙蒙白雾笼罩在一片崇山峻岭上空。

那片弥天白雾,正是青罗宗门户之外的幻阵生出的。

“青罗,爹,若雪,紫衫,我活着回来了。”

归心似箭的王动攥紧了拳头,眼中闪现着欣喜的泪光,历尽艰险真不容易啊,他忍不住催动脚下的飞剑一条直线的飞了出去。

下方林海葱郁草长莺飞的座座山峰飞也似的后退,前方的那片白雾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白衣猎猎长发飞扬的王动激动的难以自持,脑海中已经幻想起了回到青罗的种种幸福场面。

就在这时,斜前方鸟雀惊飞的一座山峰之上,密林之中,五点青光忽然一亮。

王动面色骤变,不好的预感蹿上心头,他驾驭飞剑瞬间提速,风一般的朝着那片白雾冲去。

只要进了幻阵,就是师门的领地,有元婴境的宗主李南天坐镇,没有人再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出现青光的那座山顶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龙卷风模样接天连地的青色风柱,在飞沙走石的山岭上方,猛地席卷过半空,巨浪拍石一般,一举拍在了那片白雾之上。

“轰”

巨响惊天动地,接天连地的白雾,就像被无数大手撕裂的棉被一样,纷纷扬扬飞卷着裂向了四周,露出了原先被幻阵遮挡,此刻暴露在视线里的,青山绿水飞瀑琼楼的青罗宗。

远远地,十几道剑光在青罗宗的山门里猛地蹿上半空,一个个踏剑冲向青罗主峰的人影似在狂吼:“宗主,王动回来啦,却被高手突袭围困……”

“青风法柱”

与此同时,王动悚然大惊,踏着飞剑被吹来的海啸般的滚滚气浪,掀的倒翻了几个跟头,好不容易停在空中时,环目四顾,顿时遍体生寒。

就见以他为中心,四周林木茂盛的一座座山顶上,一道道人影御剑飞上了半空,隔着十里左右的距离,将他团团围在了正中。

目光扫过,两个月前追击他失败的五十多个筑基境修士都在,除了唐川杜千之外,还多出了四个结丹境的老者,分别站在一片片踏剑浮空的筑基境修士前方,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王动分明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强悍气息。

就在这时,青罗宗气象恢弘的巨大山门旁,就是那座放出青风法柱的山顶上,一男一女两个衣袂飘飘的中年人,不借助任何飞行法宝,浮空而起冷眼望来。

“鲁随风?陶永芳?两个元婴境至强者?”

王动面皮发紧,一颗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完了,非但是唐川等人早早的埋伏在此,便是两个伤好的元婴境至强者也到了,他们躲在幻阵之外,先前没有毁掉幻阵,就是给我准备了一个看不到的大口袋。

“朱玲还有一个月才能伤势痊愈与人动手,我……我身陷重围,即便有土遁术,也逃不过众目睽睽,我该怎么办?”

王动心急如焚,忽然看着包围圈外露出云海的青罗峰,有生以来第一次求人,运足法力呐喊道:“宗主救我……”

第366章 末路绝境

王动万分焦急的呐喊声,远远的传了出去,荡过了两座新人谷和外门的三座山峰,在群山环抱的青罗五峰之间幽幽回荡。

山巅露出云海的青罗峰上,闻讯赶来的青罗之主李南天,玉冠青袍立于崖边,御剑飞上山顶的葛飞等人纷纷落在李南天的身后站定。

远远的看着山门上空被一众强敌围困住的王动,葛飞等人心焦到了极点,没有王动孤身引走强敌,他们就不会平安回到青罗。

知恩图报,他们都想冲出去解救王动,然而理智告诉他们,哪怕他们不要了这条性命,也绝对救不了王动。

那可是两个元婴境至强者、六个结丹境的强力修士,五十多个筑基境修士组成的恐怖阵容啊。

他们无法看着王动去死,却又无能为力,只有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他们身前迎风而立的李南天身上。

山门上空,脚踏飞剑被群敌围困的王动正是看到了李南天出现,才发出了那声渴望活下去的求救声。

然而下一刻,他猛地攥紧了两只拳头,脸上浮现出悲愤之色。

远远地,就见青罗峰上,李南天看到他深陷绝境的第一时间,并不是声援他或是想法营救他,而是伸手从身前的虚空中,抓出了一只青光流转的小塔,抖手抛向了青罗峰的上空。

看到这一幕,脚踏虚空的鲁随风和陶永芳互相看了看,都能感觉到对方暗中松了一口气。

方才看到李南天飞出大殿的一瞬间,他们真怕同为元婴境的李南天为救王动不顾一切和他们拼命。然而现在好了,李南天终究没敢这么做。

就见青光流转的七层小塔,悬浮在青罗峰的上空,连绵不绝的喷出了一圈青色的光幕,迅速形成了一个巨碗倒扣状的青光结界,将青罗峰及周围山峰罩了进去。

这层青光结界,便是青罗宗的护宗大阵,那只小塔名为五行镇木塔,既是大阵的中枢所在,又是一宗之主的信物。

顷刻之间,护宗大阵内外已是两个世界。

结界之中,是以青罗五峰为中心的座座山峰条条深谷,离着青罗峰不远的五行峰自然也在里面。

而在结界之外,失去庇护的,是外门的三座山峰和两座新人谷。

惊变之后,三百多个锻体境弟子早已连滚带爬的跑上了山谷两侧的山顶,神情惊恐的看着山门上空。

而在外门的三座山峰上,站着一些恐惧不安的人影,正是未被派去封妖岭征战的少数炼气境弟子,外门总执事严刚没有离开,手抓法宝护在这些外门弟子身前。

看着已然成形的青光结界,王动就感觉自己像极了一个被家人抛弃的孩子,正孤立无助的矗立在群狼环视之中。

他绝望的心里涌过了阵阵悲凉,李南天,我王动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我为青罗出生入死,为青罗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就算抹去了一切功劳,可我总也有些苦劳吧?

可你作为青罗之主,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声援我,而是开启了护宗大阵,将我远远的隔离在了外面,好……好……好,算我投错了师门。

包围圈外面,负手立于虚空的鲁随风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冷笑,回头看向一众修士中的唐川道:“唐长老,即刻拿下王动,留他一口气在,带回去为我两派枉死的弟子报仇。”

“是。”踏剑浮空的唐川拱手领命,金光一闪,本命法宝金纹锁魂棺已在手中。

王动不再抱着别人救他的幻想,祭出灭邪刀绕着他旋转飞舞,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要用他一死保朱玲活命。

就在这时,宝珠里的朱玲对他传音道:“你不要怕,我便是拼着一死,也绝不会让你出事的,我这便出去。”

“等等”王动传音急吼了一声,不容拒绝道:“别急,我或许有办法逃过这一劫。”

“如此绝境,你……”朱玲还要再说。

王动断然掐断了联系,千余颗土极晶狂喷出体外,眨眼间在他的白袍外面披上了一身金甲,在朝阳中金光闪闪。

隔空十里围着他的一队队修士们面露讥讽,筑基境的修士妄图和结丹境的强者拼命,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唐川狂笑道:“小辈,这一次又看谁能救你。”说话间手中的金棺宝光大作,下一刻就要隔空十里打向王动。

十里,正是他法宝击物的有效距离,这一次,他要一举将王动打成废人,一雪王动连番在他手中逃脱给他带来的耻辱。

王动拔出腰畔的紫阳刀,刀指唐川厉声道:“老匹夫,我的命就在这里,有本事只管来拿”

他已经做好了一击之后,被金棺砸下半空坠入下方山岭的准备,只有那样,他才有机会在一众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不远处结界外面的几座山峰上,炼气境和锻体境的那些弟子们纷纷色变。

他们并不是佩服王动在群敌包围下敢于挑战结丹境强者的勇气,而是担心了他们自己的安危,他们可是没有被护宗大阵庇护着。

“让你嘴硬”

山门上空,唐川怒极,宝光大作的金棺就要脱手飞出。

就在这时,结界中刚刚稳固好护宗大阵的李南天,猛地一声断喝犹如天雷滚滚而来:“谁敢动他?”

王动眼中猛的生出了一丝希望。

抓着金棺的唐川面色一变,转头看向了鲁随风,那意思是还要不要动手?李南天发话了,如果强行动手,一旦引发了两派大战,元气大伤到了谷底的两派谁都承受不了。

这种担心鲁随风也有,剑符门派他主持在外征战的全局,他不能给剑符门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但他有的是办法逼迫李南天不敢妄动。

“要擒下王动弄到秘法带回去后杀死他,我必须占住大义,否则难堵住李南天的嘴。”

念头飞闪而过,鲁随风摆了摆手,示意唐川暂缓动手,遥望着李南天冷道:“李南天,在封妖岭你青罗弟子突袭残杀我剑符门大量弟子,你派行凶的弟子之中,青离和王动就是首恶,今日我必为枉死的本门弟子报仇。”

一旁凌空虚立的陶永芳冷笑道:“不错,你派弟子同样杀了我们御兽山大量弟子,这个王动就是行凶的刽子手,我派弟子赵三维等人,死的何其冤枉,说到底,是你青罗宗弟子先行毁了四派的停战协议。”

李南天怒道:“一派胡言,你们简直颠倒黑白。”

话音未落翻手抛出了一颗留影石浮在身前,抬手点入了一道法力,留影石的上方,顿时激发出了一大片扇形光幕。

光幕之中,一段活生生的影像一幕一幕的再现起来。

背景环境是一座荒山脚下的枯树林,被王动追杀的走投无路的刘斗,正吐露着他们奉了门主霍凌霄的密令,为了暗中生擒王动法宝合击害死了青离的事情……

这块录有画面声音的留影石,正是王动托葛飞转交给李南天的。

就在这时,离着青罗峰不远的五行峰上,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一行人忽然狂奔到了山顶。

王动踏剑的身子猛地一抖,眼中不可抑制的热泪盈眶。

虽然隔着那么远,又有一层几乎透明的青色结界阻挡,但是站在五行峰的山崖边,挥手哭喊着他名字的那些人,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些人里,有他的父亲王远山,有他的妻子慕容紫衫和韩若雪,有他的岳父岳母,还有石虎寡居的母亲。

五行峰上,冷冷的雾气在崖边翻滚。

王远山老泪纵横,放声哭喊道:“动儿,动儿,爹如何才能救你?爹如何才能救你啊……”

一旁泪洒衣襟的众人紧紧的拉住他,以防王动还没有死,他却失足掉下了数百丈山崖。

韩若雪哭着劝道:“爹,您老先别急,宗主已经出面了,一定能救回他的。”

“是啊,宗主一定会有办法的。”抱住王远山另一条胳膊的慕容紫衫,哽咽间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这一刻,她和韩若雪不约而同的暗恨自己,恨她们修为浅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的丈夫陷于危难却是没有能力去搭救……

“爹,紫衫,若雪……”

王动看着他生命中最最宝贵的几个人,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时候,刘斗自曝剑符门阴谋的影像停了下来,李南天一把吸回了留影石,愤怒的咆哮声传向了结界之外。

“鲁随风,你剑符门分明是觊觎王动的修行秘法,更有你派弟子刘斗自曝暗杀我派青离的铁证,你眼睛不瞎,耳朵不聋,还有何面目颠倒黑白陶永芳,你御兽山助纣为虐,还敢在次大放厥词?”

鲁随风冷笑道:“铁证?李南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依我看来,我派弟子刘斗一定是在王动的百般折磨下屈打成招的,这段影像我根本不承认。”

陶永芳帮腔道:“不错,这要是能作铁证,我随时能给你找来一堆人。”回头看向围住王动的两派修士们,大声问道:“王动和青离先行杀害我御兽山弟子,你们有谁看到了?”

“弟子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他们突袭我派驻地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我也在。”

五十几个筑基境修士纷纷响应。

陶永芳看向结界中的李南天,大笑道:“李宗主你看,我方的证人比比皆是。”

此言一出,青罗宗一方上到李南天,下至结界之外的弟子们,纷纷恨的直咬牙,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不要脸到了这个程度的。

王动看着惺惺作态的鲁随风等人,他没有破口大骂,可在心里却记下了这些人的丑恶嘴脸。

李南天怒道:“本宗不和你们废话,把王动放过来,其他的账,本宗来日再和你们清算。”

“李南天,你是在说笑话吗?他的命,今天谁也救不了。”鲁随风讥讽一笑。

李南天喝道:“你敢杀他?试试看。”

“我不敢?”

鲁随风哈哈大笑,忽然面色一沉:“现在的青罗宗,只有你一个元婴境修士,你敢放开护宗大阵吗?你敢放开大阵,我和陶永芳立即灭了你青罗,我们其中一个牵制住你,另一个灭掉你身后的那些筑基境弟子,想必不费吹灰之力,随后我二人联手打你一个,你猜你扛住扛不住?”

李南天攥在袍袖中的拳头青筋毕露,如今青罗宗只有他一个元婴境修士,其他的峰主长老要么深入蛮荒至今没有音信,要么远赴南疆至今未回,他知道敌不过对方二人。

鲁随风指点着几里外的三座山峰和两座新人谷,揶揄道:“那些暂且不提,只说这些身在大阵之外的青罗弟子,都不用我二人和六个结丹境修士出手,随便三五个筑基境的门人就能将他们斩杀一尽,那个筑基境的严刚也逃不掉。”

“李南天,只要你敢轻举妄动,我等便一举灭了你青罗,到时候即便你逃走了,可青罗宗几千年的传承,就算毁在了你的手里。”

说到这,他突然手指李南天喝道:“而你李南天,就是青罗宗的千古罪人”

“你……”

李南天吃人的目光遥望着鲁随风,怒到极点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目光扫过结界里外的弟子,咬了咬牙,看向了远空重围中的王动,字字艰难的说了一番话。

“王动,本宗承认,你为青罗出生入死,屡立战功,一次又一次甘冒大险救助同门,青离和叶心的仇都是你九死一生报的。”

“可是今日本宗却救不得你,本宗不能为了救你一个人,将我青罗宗的千年传承毁于一旦。”

“本宗惜你之才,可为了保全大阵之外的那些弟子,却不得不牺牲你,你可知道本宗有多么心痛,失去了你,我青罗宗就是去了一员能征惯战的虎将,痛失栋梁矣……”

“你要恨,就恨我李南天一人吧,若是你冤魂不散,只管来找老夫,老夫甘愿让你冤魂缠身,绝不施法抵抗,甘愿被你日夜折磨。”

李南天悲怆的声音落下,结界内外的青罗弟子们纷纷动容。

鲁随风和陶永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王动,真没想到,李南天对王动居然这么看重,他们忽然心生不忍,但是一码归一码,都大动干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王动的秘法他们也要,王动的性命他们也会取。

王动踏剑浮空紧紧的听着,对李南天的恨意忽然间淡了许多,设身处地换做是他,估计也同样如此。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林山空踏剑飞来两人,鲁随风微微一笑,唐川等人也没有出手阻挡,任由两个身穿花纹彩衣的男修士来到包围圈外浮空停下。

其中那名玉树临风的青年修士,潇洒以及的甩了甩衣袖,负手看了看包围圈中的王动,法力加持过的儒雅笑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李宗主,你把王动说的忠义无双,可晚辈却有证据,证明他是一个人面兽心,奸杀妻姐的衣冠禽兽,人人得而诛之”

第367章 割袍断义

公孙止水?

王动眼中生出无尽恨意,虽然隔着十里,但是踏剑浮空停在包围圈外的儒雅青年修士,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个诬陷他害死韩若雨的狗东西,他怎么可能忘记?

那次他一怒之下带着韩若雪反出青罗大殿的时候,就是万花谷的这个狗贼,在那个长老曲妙然的指使下,欲要置他于死地。

至于和公孙止水同来的那个男修士,正是万花谷的筑基境修士裴放,王动同样认得。

青罗宗和万花谷结盟,两派弟子在极北之地抗击妖族的时候,不少弟子之间常有来往。

这个裴放就时常到青罗弟子的驻地,和青离等人商量一些事情,王动不止一次的见过裴放,甚至还打过招呼。

可王动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御兽山和剑符门的一众高手围困,已经是深陷必死的绝境。

然而公孙止水、裴放这两个本属于盟派友人的狗贼,居然还来落井下石,这分明是要他死后也身背骂名被千夫所指。

现在对面的结界之中,五行峰上的山崖边,他的父亲,他的两个妻子,还有他的岳父岳母都在,那可是韩若雪和韩若雨的亲生父母啊,听到这些话,又该如何看他?

就在这一刻,王动恨死了公孙止水,不知道对方究竟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恩,竟然如此恶毒,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下死手

王动刀指公孙止水,杀心鼎沸暴喝道:“公孙止水,即便我难逃一死,可死前也必杀你”

公孙止水掸了掸衣袖,“你如今自身难保,又能杀的了谁?我公孙止水倒要看看,你这必死之人,还如何杀我?骂吧,你只管骂,我不与群途末路的疯狗一般见识。”

“小人……真是小人……”

王动悔不当初,牙都快咬碎了,怒道:“我早该在封妖岭杀了你,否则焉有你今日诬陷我”

公孙止水呵呵一笑,负手踏剑抬头看天,心里恨不得回骂千百句,可表面上却显露出一副极具修养的翩翩君子模样,不作声了。

群山起伏的空中四周,只有王动怒不可遏的咆哮声余音远远的散了出去。

隔空十里左右包围他的唐川等两派修士,倒也不急于对他出手了,纷纷脚踏飞剑倒背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们早就知道公孙止水的存在。

一直远远尾随着唐川一行人的公孙止水二人,不久前被追拿王动无果满肚子邪火的唐川杜千等人一举生擒。

正准备弄死他们的时候,公孙止水跪地求饶,说他们同样和王动势不两立,而且掌握了能够让王动身败名裂的证据,愿意当众指控王动。

看过了证据之后,唐川等人这才放了公孙止水和裴放一条生路,给他们服下了法力无法祛除的秘制毒药,勒令他们在必要的时候出来指控王动,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鲁随风和陶永芳鄙夷的看了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孙止水,随后把颇感兴趣的目光,投向了结界之内的五行峰上。

他们很想看看王动的那些至亲之人会是个什么反应。

五行峰上,王远山指着远空踏剑的公孙止水,放声咒骂:“畜生,我儿王动光明磊落,你为何诬陷我儿,我儿究竟如何得罪了你?你竟要这般害他”

王动的两名结发妻子慕容紫衫和韩若雪,同样不相信她们的丈夫会做出这种人面兽心的事情,纷纷咒骂着公孙止水。

看着王动长大的石虎的母亲张婶,同样不相信公孙止水的指控,却是来不及咒骂他,因为她还要劝慰两个中年男女。

这一对悲戚痛哭的中年夫妻,正是王动的岳父岳母,也就是韩若雪和韩若雨的父亲母亲。

听到大女儿韩若雨的死似乎别有内情,而涉嫌杀人的矛头直指他们小女儿的丈夫,他们惊疑不定六神无主。

青罗峰上,李南天转身看着一众筑基境弟子中的葛飞,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王动曾经上报青离,说韩若雨在冰原上意外死于妖族之手了吗?”

葛飞拱手道:“宗主,王动的性您应该了解,只凭一面之词,我不相信他会做出此事,一定是公孙止水在诬陷他。”

葛飞的话音落下,站在他身旁的十几个筑基境修士,纷纷力挺王动。

这一处处地点,一片片旁观者的诸般反应,就在王动暴喝之后的下一刻同时进行着。

而在结界之外,山门上方的空中,公孙止水遥望着五行峰上对他高声斥骂的韩若雪,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激起了他一定要占有对方的决心。

他咽了口口水后,目光转向包围圈中的王动,儒雅一笑道:“诬陷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日,我公孙止水就让你的丑恶面目,彻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说罢,他绣着花纹的衣袖一卷,掌上托着一块深褐色的石头,正是留影石……

一瞬间,青光结界内外的所有人鸦雀无声,一道道目光紧盯着留影石上扇形光幕中的一幕幕情景再现。

就见白茫茫的冰原上,一轮红日斜挂天空,映的雪地上泛着淡淡的血一样的红光。

一座雪山脚下,一个妙龄少女站在一个头戴玉冠的黑袍青年身后,手中的长剑忽然化作一道剑光,一剑刺入了黑袍青年的后背,半截剑身一举穿出了他的胸膛。

青年胸膛喷血,伸手夹住剑身的同时,回身一脚将那女子蹬飞到了十几丈外的雪地上翻滚不已。

紧接着,他两指夹断剑身一掌拍出了胸膛中的断剑,捂着胸膛来到了站起身的女子面前痛斥着什么,那女子则是神情悲愤歇斯底里的控诉着什么。

片刻后,青年修士冷笑着说了一些话,骑上巨豹转身离去,那女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望着青年的背影发了一阵呆,忽然摸出一把匕首自杀倒地。

黑袍青年修士闻声回头,沉默少许后骑豹返回,手掌一挥卷起了一大蓬冰雪,盖住了雪地上的女子尸体。

光幕中的诸般影像,到了这里再无下文,结界内外,顿时静悄悄一片,死一般的静,只有吹过高空的冷风,突然间变大了。

那名杀人不成自杀身亡的女子,正是韩若雪的姐姐韩若雨,现场这些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但是,影像中那个头戴玉冠的黑袍青年,现场这些人没有一个不认识的,正是此刻身陷绝境的王动。

“你?你怎有此物?”王动大吼着难以置信。

录有这些影像的那块留影石,已经被迷途知返的蔡婉君,当着他的面远远的抛进了雪地里,从那天以后,蔡婉君再没有离开过他所带领的小队,一直帮着他忙前忙后尽心尽力。

他相信蔡婉君是真的迷途知返了,他相信人性,然而这留影石落在了冰雪之中,简直如同沧海一粟,除了他和蔡婉君,别人根本不知道啊。可为什么落入了公孙止水手里?

王动震惊之余,他想不明白,他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提着紫阳刀孤零零的站在飞剑之上,面容扭曲几乎就要发狂,这真是百口莫辩的不白之冤

然而,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质疑,在远远近近的局外人们看来,反而成了他意外之下情不自禁的心虚,更加坐实了他所谓的禽兽罪行。

青罗峰上的李南天面色陡沉,原本对王动的愧疚荡然无存。

而在李南天身后,葛飞等十几个曾与王动并肩作战的师兄弟,看向王动的目光极其复杂,相继失望摇头。

至于在结界之外的一座座山头上,那些炼气境和锻体境的弟子们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

“原来都是真的,真没想到,王动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亏我听了他的种种事迹,一直还把他当做英雄偶像来崇拜,呸”

“可不是吗,没想到他**熏心,对妻子的姐姐也能下得去这个毒手,玩弄了对方之后,竟然不顾露水夫妻情分,一蓬冰雪便草草埋葬了韩若雨的尸体。”

“你们先别瞎说,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事实俱在还有什么可疑的?他就是十恶不赦的畜生。”

听着身旁大部分弟子都在骂着王动,严刚遥望着空中踏剑的王动。

“王动,这都是真的吗?虽然影像里没有声音,可种种迹象表明,公孙止水没有冤枉你啊,唉……年轻人啊,智被色迷,她虽非你所杀,但她的死,你的确是罪魁祸首。”

严刚深深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结界之中乱糟糟的五行峰上。

五行峰上,韩式姐妹的父亲浑身发抖的站在崖边,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远空中身陷绝境的王动。

“王动啊王动,你真是我的好女婿啊,你看中我大女儿若雨,那你回来后告诉我啊,何必迫不及待下此毒手?”

“我已把小女儿嫁给了你,她姐姐再嫁于你又有何妨?我没有意见啊,可你为何丧心病狂的毁她清白害她性命,老夫好恨呐,若雨,你不该来投靠青罗啊。”

一旁,韩式姐妹的母亲哭的死去活来,“畜生,你还我女儿命来,真是造孽,造孽啊,我可怜的女儿,若雪,你一定要为你姐姐讨回公道啊。”

韩若雪瘫坐在崖边,被母亲抓着胳膊摇来摇去,脸色苍白怔怔的望着远空中的王动,好像一瞬间不认识了这个和她鱼水缠绵恩爱同床的丈夫。

“不,这不是真的,你们看到的都是假的,都是那个贼人冤枉我儿子的,我相信我儿王动……”

王远山极力为王动辩驳,可他喊到沙哑的声音,在两个亲家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慕容紫衫呆呆的看着王动,看着他即将必死的丈夫,忽然放声大喊道:“王动纵然天下谁都不信你,可我慕容紫衫,你的妻子相信你,你一定是无辜的。”

山门上空,踏剑提刀孤零零的王动远远的凝视着慕容紫衫,缓缓点头泪洒衣襟,男人这一生,能有这样一个女人待他,他纵死……也不孤单了。

就在这时,结界中青罗峰上的李南天冰冷的声音隆隆回荡在了峰岭深谷之间。

“王动,有图有真相,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有何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枉本宗将你视为青罗的骄傲,你……你简直太让本宗失望了。”

此话一出,围困王动的两派修士纷纷面露冷笑,知道李南天已经放弃了王动。

鲁随风和陶永芳看向李南天的目光,闪过了一丝鄙夷,哼哼,王动为你卖命好生不值,你也配做一宗之主?青罗宗在你的手中,必亡矣,呵呵呵呵。

公孙止水的脸上带着儒雅的笑容,看向韩若雪的目光里,奔涌着邪火一般的热情。

王动怒吼道:“宗主,你耳根子为何如此之软?难道我对青罗的忠心耿耿,你看不到吗?”

李南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回荡四方的声音继续道:“青罗宗上下听令,本宗宣布,即日起将王动逐出青罗宗,将他的名字,从我青罗弟子的登名卷册上抹去。”

王动浑身一颤,一颗心凉到了谷底,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李南天,惨笑道:“李南天,我即将死于非命,你就连我的名字,都不愿留在青罗吗?”

李南天侧过身去,倒背着手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

王动点了点头,悲凉的目光投向了五行峰上的韩若雪,问道:“若雪,紫衫相信我,你呢?同为我的结发妻子,你又信不信我?”

见韩若雪呆呆的望着他,一时间却是没有回话,他忍不住大叫道:“回答我我没有做过亏心事,我是被诬陷的,我百口莫辩,你信不信我?”

韩若雪浑身一抖,忽然捂着脸痛苦摇头哭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我现在很乱,我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

王动好一阵惨笑,不再去看韩若雪了,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父亲王远山,下一刻就在浮空的飞剑之上,面朝青罗峰上的李南天跪了下去。

“李宗主,我王动死不足惜,可怜我父亲一旦被驱逐出青罗,必为我的仇家所害,念在往日我为青罗出生入死的情分上,请许他留在青罗安度余生,我求你了。”

此话一出,全场为之动容,鲁随风忍不住暗暗惋惜,如此至孝之人,只可惜不是我剑符门弟子,否则老夫必保他不死。

李南天沉默少许,十分的勉为其难道:“好吧,我便容留你父亲……”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五行峰上站在崖边的王远山断然大吼道:“不必了。”

所有人一惊,同时看了过去。

王动跪在飞剑上急道:“爹……”

王远山大喝道:“动儿,爹让你站起来,我王家父子不求人”

“爹……是。”王动牙都快咬碎了,却是不敢不听。

王远山欣慰点头道:“动儿,你记住了,这天底下一切都是空的,可你爹你娘,始终会毫无保留不图回报的爱着你,相信你。”

王动紧紧的咬着牙拼命点头,想起了父亲含辛茹苦为他做过的一切一切,止不住的泪水滂沱而下。

王远山就好像一颗老而弥坚的青松,站在雾气翻腾的崖边,大声说道:“你母亲早已不在了,爹很是想念,你原谅爹救不了你,更无法眼睁睁看着你死,爹帮不上你却也不会成为你的牵挂,不会让你对人屈膝。”

王动一愣之后吓得魂飞魄散,“紫衫快救……”声音戛然而止

一切都晚了,就在他刚刚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王远山一头撞在了身旁的山石上,血光迸溅的身体翻滚着掉下了百丈多高的悬崖。

伸手抓了一个空的慕容紫衫一声尖叫,祭出飞剑追下了山崖,功夫不大,横抱着脑浆迸裂的王远山,从云雾中飞上了山崖,看着远空里的王动痛哭哽咽道:“爹……爹他去了……”

嗡……

王动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感觉天都塌了,站在飞剑上浑身抖成了一团,明明悲痛难受到了极点,可干张着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忽然噗的喷出了一口血箭。

鲁随风忍不住摇头叹道:“好一个刚烈的父亲,虽是一介平民,却着实可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动抓着一颗心抽疼的胸口好一阵凄凉惨笑,满嘴是血的看着青罗峰的方向怨毒道:“这,就是我忠于青罗的下场吗?早知会害了我父,御兽山,剑符门,万花谷,我王动投谁不好?非要投你青罗?我真是瞎了双眼,我好恨啊”

话音未落,他一把抓住露出金甲的衣袍下摆,“刺啦”一声撕了下来,甩手丢进了大风里

“李南天,你竖起耳朵听清了,我与青罗割袍断义,只要我王动不死,总有一日取你首级,灭你青罗”

第368章 你弃我如敝履 我还你以血泪

王动怨毒的吼声传入在场众人耳中,全场为之一静。

朱玲飞快的对他传音:“我现在就出去带你走,我不会让你死在这的。”

王动满腔的恨比海深,可头脑却冷静下来,飞快回道:“慢,我不能死,你也不能死,你重伤未愈如果非要强行出手,那么就一定要选在最合适的机会。”

朱玲反问:“最合适的机会?”

王动道:“不错,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否则你我全都难逃一死,这个机会我来给你创造,你静观其变,等我招呼你”

父亲死了,这血海深仇一定要报,王动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活下去,为有朝一日重回北莽为父亲报仇,他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好,我等你的信号。”

朱玲回了一句后,再不多言,站在仙湖湖畔,强撑着未愈的严重伤势,一股股澎湃的法力,涌出撕裂般剧痛的丹田运转全身,盯着光幕静待时机……

二人的意念传音三四个呼吸间完成,这时候,青罗峰上的李南天阴沉着脸,指着王动怒道:“好一个脑生反骨的贼子,本宗倒要看看,你如何逃过今日必死的一劫?如何灭我青罗?”

王动看都不屑看他,转而面对十里包围圈外的鲁随风和陶永芳,道:“鲁随风,你们不是想要我的修行秘法吗?好,我给你们”

在场众人纷纷呼吸一促,李南天一惊,咬牙切齿暗呼不妙,王动这贼子显然被逼急了,他的修行秘法一旦落入御兽山和剑符门手里,对我青罗宗简直是雪上加霜的祸害,用不了多少年我青罗就会被两派灭了。

他也是急糊涂了,忍不住暴喝制止道:“王动小贼,你不能这么做,你岂能用秘法资敌?”

鲁随风和陶永芳心头一热,二人相互看了看,飞快传音商量了起来,很快达成共识。

王动哈哈大笑:“怎么?你怕了?你莫非忘了,我已被你逐出青罗,更和你青罗割袍断义,我对青罗只有恨,再不会有一点情面,谁又是我的敌人?老狗,你弃我如敝履,我还你以血泪”

“你?”

李南天恨不能亲手杀了王动,可看着结界之外虎视眈眈朝着他冷笑的鲁随风和陶永芳,再看看结界内外的青罗弟子,最终恨恨一跺脚,没敢打开护宗大阵,两个元婴境修士面前,他不敢一搏。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青罗弟子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的一宗之主,简直就是个薄情胆小的鼠辈,枉你们还为这样的人卖命,如有愿意者,来日可投靠我们剑符门和陶山主他们御兽山,必既往不咎平等对待,否则我鲁随风必遭天谴”

鲁随风指着结界内外的青罗弟子们,不忘落井下石狠狠的踩了李南天一脚。

他不理怒声喝骂的李南天,目光转向王动,一脸同情的唏嘘道:“你早能如此,早能弃暗投明加入剑符门或是御兽山,又怎会落到如今的悲惨境地。”

下一刻话锋一转道:“可是你要明白,你为青罗卖命时杀了我们两派那么多弟子,已经自绝了投靠我们的退路,便是你交出秘法,我们也不可能饶了你性命,否则无法对活着的和死去的弟子们交代,这一点,你应该明白的。”

一旁虚空而立的陶永芳点头道:“不错,你不傻,我们更不蠢,你明知必死,没那么容易交出秘法吧,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围住王动的唐川等修士冷眼紧盯着王动,都不信王动会甘心交出秘法。

王动翻手抓出一颗妖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快的吸取妖力,迅速的炼化成了法力,补充了御剑至今消耗掉的法力,浑身散发出的法力波动,顿时强盛充盈。

鲁随风和陶永芳看着王动手掌中灰石头一般的废弃妖丹,暗地里都是一惊。

王动的秘法这般强悍逆天?竟然能够无视妖丹里驳杂的妖力毒素,直接炼化成了法力?果然是绝世神功

唐川和杜千等追击过王动的修士,震惊之余纷纷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子的法力仿佛永远都那么充沛,有这般逆天功法炼化妖丹,何愁法力不足?

王动手掌一翻废丹掉下了高空,阴森森道:“你们说的不错,我明知必死当然不可能白白交出秘法,更不会给你们搜魂的机会,但是我父之死,我之冤屈,全因一人而起。”

在场众人“唰”的看向了公孙止水,后者面色大变,儒雅潇洒的模样顿时荡然无存。

王动刀指公孙止水,对鲁随风和陶永芳道:“要我交出秘法、甘心一死不难,只把此人交给我亲手杀死,让我为父报仇。”

见鲁随风和陶永芳还在犹豫,王动忽然朗声念道:“宇宙乾坤,本出虚极,后衍阴阳,分化五行,万物生灵兴衰轮回,不过五行变化之妙也。”

说到这,他霍然顿住,用噬灵**的开头几句真言吊住对方的胃口,道:“这便是噬灵**的开篇数语,想知道后面的内容,就把公孙止水和裴放生擒之后给我推过来,我了却一桩心愿,定会给你们秘法,也好借你们两派之手,灭他青罗宗,难道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

此言一出,公孙止水和裴放勃然变色。

李南天和结界内外的青罗弟子惊恐万分,纷纷咒骂起了王动,慕容紫衫怔怔的看着王动,韩若雪呆呆的张大了嘴巴。

“好”

鲁随风和陶永芳对视一眼,暗想王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做出这般打算倒也有八分可信,借他们两派之手毁灭青罗宗,的确是个好主意。

“不,不能相信他。”

“我们是自己人啊。”

公孙止水和裴放惊恐大叫,然而对上鲁随风和陶永芳冷冷看过来的目光,二人心知大祸临头,拼命催动脚下的飞剑便要亡命逃走。

然而他们先前得意忘形离着陶永芳和鲁随风只有一里之遥,更加低估了两个元婴境至强者的手段。

陶永芳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就见鲁随风双手探出,十点青光飞出了十根手指指尖,并未化作青风法柱,却是快过惊鸿一瞥,形成了两蓬乱麻似的青丝,一举将公孙止水和裴放捆成了粽子,大袖一甩,便将反抗不得惊恐嚎叫的二人甩飞向了王动。

“砰砰”

王动紫阳刀插回腰畔刀鞘,伸手掐住了飞来的二人脖颈,咬牙切齿厉声道:“我说过,我必杀你,今日便让你们尝尝噬灵**之威”

噬灵**?在场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就见被王动一手一个掐着脖子,提在身前悬空的公孙止水二人,惊恐痛苦的叫声眨眼间微弱了下去,他们乌黑的头发飞快地苍白起来,转眼就变得白发苍苍。

而他们暴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诸如脸面、脖颈、双手等处,飞快的变成了皱纹密布的干瘪老皮。

几眨眼的工夫,二人就变成了老态龙钟的白发老人,被风吹过的宽大衣袍,紧紧的贴在他们骨瘦嶙峋的身上,整个就是两具披着人皮的骷髅架子。

可偏偏老鬼一般的二人还没有咽气,公孙止水张合着干瘪老嘴,断断续续求饶道:“饶,饶命,我……”

而眼眶深陷的裴放,大张的嘴里,嗬嗬嗬的发出痛苦的声音,“与,与我无关,都是公孙止水害你,饶命,饶命……”

远处的鲁随风和陶永芳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里却迸发出激动迫切的光芒,此秘法好生厉害,我派若是得到,何愁不能称霸北莽。

结界之内的李南天勃然变色,满脸的惊恐不安,结界内外的青罗弟子们如同见到了鬼。

“爹你老英灵尚未走远,儿子先为你收点利息”

王动凄厉惨叫,双手用力咔嚓掐断了公孙止水二人的脖子,两具尚在抽筋的无头尸掉下高空,两颗白头被他抛飞在身前,双掌齐出拍的脑浆迸溅,血糊糊的碎渣子喷泉般的喷了出去。

远远地看着全身是血的王动,鲁随风嘴角一抽,好狠的手段,声音迫切道:“王动,你要的我们做到了,你的后半部秘法呢?速速传音告知我与陶山主,我保证随后给你一个痛快”

王动哈哈厉笑,“老狗,我父之死你也有份,秘法岂会给你?”

“你敢骗我?”鲁随风和陶永芳大怒。

“骗你又如何,老子还要杀你”王动话音出口之前,已然踏剑冲了出去。

“不自量力,老夫……”

鲁随风怒极反笑的声音突然停下,就见王动并没有朝他飞去,而是一道剑光斜刺刺飞出,直奔七八里外的一队修士冲去。

此队筑基境修士身前,浮空踏剑所立之人正是唐川,见挥刀踏剑的王动,一条直线直奔他而来,顿时哈哈狂笑:“小辈找死”

在他身后的七个筑基境修士,纷纷面露不屑,躲都不带躲的,有结丹境的唐长老在前面挡着,区区筑基境的王动即便邪功霸道,可绝对近不了唐川的身,更别说威胁到他们了。

“留他一口气。”鲁随风急忙打了声招呼。

“明白”

唐川脚踏飞剑浮空不动分毫,回话的同时,掌中宝光大作的金棺脱手飞出,瞬间变成房屋大小,发出了轰隆隆的破风声,金色流星般的朝着踏剑冲来的王动双腿砸去

结界内外的一座座山头上,青罗宗的门人弟子们目瞪口呆,潜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都说王动凶猛刚烈,今日一见,果真疯狂如斯筑基境的修士,竟敢单挑结丹境的强者,他丧父之痛下,已然疯了

就在这时,咣的震响如雷,天空中猛地一亮,灿烂交织的一大片青光金光爆如烟花,逼的近午的太阳都是一暗。

就见一片瀑布般的青色刀光,斩上金棺之后,金棺的冲击速度顿时一缓,而一把青色巨刀,直接被崩的倒飞了出去……

……

ps:感谢独树别致和记忆乘风的捧场支持。

第369章 曲终人散

本命法宝灭邪刀遭受重创,王动的口鼻之间,顿时蹿出了大股鲜血,胸膛里翻江倒海一阵剧痛。

他咬牙硬撑着,踏剑前飞的速度不减分毫,探手就要召回灭邪刀。

正在这时,远空里青光一亮,紧接着两条蛇一般的青丝光芒,呼吸间已经飞来,速度快的简直让他来不及反应。

一条青丝光芒,一把卷住了飞快缩小的灭邪刀,光影只一闪便缩了回去。

而另一条青丝光芒,一举扯下了王动手腕上的紫色储物镯,一道幻影飞退了回去。

鲁随风掌中青光一闪,指间青鱼般挣扎扭动的灭邪刀,顿时老实下来,被他收进了大袖之中。

身旁的陶永芳没和他计较这个,和他一起放出了神识,直接破了王动打在储物镯上的神识烙印,查探起了里面的诸般物,竭力寻找着秘法所在。

与此同时,两件法宝被强行抹去了神识印记,王动脑袋里撕裂般的猛地一疼,脚下一滑,险些掉下了飞剑。

这时候,被挡了一下速度一缓的金棺,已然扑倒了他的双腿之前,金棺生出的滚滚如潮的无形气劲,“叮叮当当”的激射在他的金甲之上,情势万分危急。

电光火石间,王动紫阳刀仓的出鞘、灌入大量法力一刀斩中了金棺

“当”

被刀锋斩中的金棺表面,猛地爆出了紫日般的大团光芒

王动在和结丹境强者的法宝对憾一座座山头上的青罗弟子们简直忘记了呼吸,震惊过后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他们就是此刻英扬武烈无所畏惧的王动,浑然忘记了他们方才还在痛骂王动猪狗不如。

王动就觉着一股凶猛难挡的反震之力传来,一举冲破了他手掌上的法力护罩,直接震断了他的指骨腕骨和胳膊上的条条经脉,他紫阳刀拿捏不住,顿时脱手飞出。

然而有得有失,正是借着反震之力,王动脚下法力粘紧了飞剑,在空中连人带剑、风车般的倒转了一周,房屋大的金棺擦着他的衣袍,从他的下方呼啸而过。

已经赤手空拳的他踩着飞剑,就在澎湃翻滚的气浪之中,破浪而行电光一般射了出去。

唐川猛吸一口凉气,刚想召回金棺,就在这时,御剑而来的王动已然冲到了两里之内。

剑气如潮

王动左掌一翻,所有的剑气一举放了出去。

观战众人瞪大了眼,就见王动的左掌之中,刹那间喷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牛毛般剑气,形成了一片层层叠叠的剑气狂潮,速度快过流星,只一眨眼便卷到了唐川身前。

剑气未到,可令人胆寒的恐怖气息,已然迫在眉睫

唐川脚踏飞剑向后飞退,衣袍鼓荡的身体外面,瞬间裹上了一层金色法力护罩。

然而他退的再快,可仓皇应变的速度,又怎能快过瞬息即至的剑气

“噗噗噗噗……”

黑白两色一浪追着一浪而来的剑气,一举破了他的法力护罩,从他的左臂之中,鱼群过境一般穿透了过去。

点点血光崩现,如同千点红梅绽放空中。

唐川疼的嘴角一抽,忽然吓得魂飞胆裂,顾不得再战王动,脚下飞剑载着他“嗖”的横飞了出去。

停稳之后,唐川就觉着他的大半条左臂,好像变成了生机全无的枯木,硬邦邦的不听使唤。

那种麻木枯死的惊悚感觉,已经袭上了他的肩头,就要朝着他的心脏蔓延

他当机立断右掌一挥,一记掌刀砍下了他的整条左臂,运转全身的澎湃法力,顿时找到了宣泄口,从鲜血喷洒的断臂伤口喷涌而出,在阳光里射出了一束金色的法力气柱

抬眼再看王动时,唐川惊怒交加,只见王动踏着飞剑已经杀入了七个修士之中,没有报废的左掌之上,燃烧着火焰熊熊的三色火焰,黑白红

什么?结丹境强者,竟被王动的剑气逼的自断一臂?这怎么可能?

结界内外的青罗宗弟子们,大张着嘴巴简直变成了哑巴,一道道目光紧追着王动不放。

就见王动御剑如飞,在七个踏剑招架的修士之间纵横来去,一个人追着七个人打,一只火掌上下翻飞呼啸来去,呼呼呼的破风声,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

而那些近战无法施放法宝的修士,被一只火掌追的踏剑躲闪疲于奔命,一个修士忽然躲得慢了点,直接被火掌拍成了漫天血肉。

也就在三四个呼吸之后,又有一个女修躲闪不及惊恐大叫,拼命举起手中的刀状法宝,试图抵挡拍向她头顶的火掌。

哪知道王动虚晃一招,疾若奔雷的火掌猛地一低,一掌拍进了她的胸膛,从她后背爆出的血水中穿出,如同拍穿了一层窗户纸。

啊一座座山峰上的青罗弟子们吓得面无人色,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杀人场面。

五行峰上,慕容紫衫站在王远山的尸体旁,满脸泪水的看着远空中那个死前搏命的男人,她的一颗心都碎了。

至于瘫坐在一旁傻子般的韩若雪以及其他人,慕容紫衫不屑去看一眼,她的眼中,她的心里,只有她的丈夫,只有她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可怜的丈夫。

青罗峰上,李南天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小贼,有此霸道掌法,为何不早点献给青罗?你该死该死之极

而在山门上空,杜千等分散各处的修士们纷纷喝骂,然而虎入羊群的王动缠着交战处的几个修士不放,他们不敢放出法宝伤了自己人。

鲁随风面色铁青,本门的结丹境长老唐川自断左臂法力崩溃,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其他被王动追着打杀的,可都是他们剑符门的弟子啊。

他再也淡定不住,顾不上以大欺小,凌空虚渡仅仅两步迈出,已然到了御剑撒野的王动身后两丈处。

“看掌”

他好歹顾忌着最后一点脸面,提醒了一声,青光乍现的右掌如影随形地拍了出去,就要废掉王动的双腿。

陶永芳一见他出手了,也不好意思再作壁上观,刚想出手,忽然眼睛暴睁,这怎么可能?

就见踏剑猛回头的王动眉心,一点绿光闪过,一个霓裳飞扬的妙龄女子凭空出现,正是身带重伤来救王动的朱玲。

神秘女人?

陶永芳大惊失色,来不及赶去支援鲁随风,仓促之间,只得推出了一记黑气腾腾桌面大小的落天掌,风驰电掣般的打向了朱玲。

这时候的朱玲,绿光大作的两只手掌,一掌撞上了鲁随风原本击向王动的单掌,另一只手掌趁机拍在了一声惊吼的鲁随风胸膛

鲁随风被这一掌破了法力护罩,整个人风筝般的倒飞了出去。

而携伤而来的朱玲,对掌之后,七窍窜血倒飞了出去,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影,一举晃出了她的身体,下一刻不倒翁一般,重新晃回了她的身体。

也就在这时,陶永芳那记隔空拍来的黑色掌影,里面窜动着一只狰狞咆哮的虎头阴魂,马上便要追上了身体倒飞的朱玲,直奔她的面门而去。

而朱玲对掌之后,地魂被震得离体飞出刚刚归窍,根本无力抵挡,眼见这一掌就要拍的她脑浆迸裂。

就在这一瞬间,王动舍弃飞剑凌空扑来,用他披着金甲的后背,竭力迎向了拍来的黑色掌影

“不要”朱玲惊恐大叫。

王动左臂奋力一挥,刚把朱玲推到了一旁,砸来的黑色掌影,一举拍在了他的背上

“轰”

棍打皮革的巨响声中,王动被拍的七窍喷血,浑身金甲冰面般的爆开,炸成了激射向四周的千余颗土极晶,而他被打的一溜跟头朝着下方山岭坠去。

缓过一口气的朱玲流星赶月般的追了下去,一把抱住了满嘴冒血的王动,哽咽哭道:“为什么替我挡下那一掌?你好傻,那会要了你的命的。”

“……”王动竭力想说些什么,可一股又一股鲜血,不断涌出他的嘴角,他已无力回答,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不,我不要你死,我命令你不许死……啊”

朱玲哭喊着,忽然仰天疯吼,飞速下坠的过程中,腾出来的一只手掌里面,狂喷出了一片白森森的寒气……

“快快拦住她们那女人已被我重伤。”鲁随风倒飞之中,冲着陶永芳叫了一嗓子,话音未落便大口大口的吐起血来。

“不怕死的只管来追,我还有搏命一击”

朱玲嘴角眼角全是血,抱着双眼紧闭的王动疯狂大吼。

陶永芳瞳孔猛缩,悬浮在气浪翻滚的空中,拳头攥了又攥,最终没敢冲上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霓裳猎猎的朱玲,一手抱着生死不知的王动,另一只手提着一把十几丈长的气剑,头下脚上流星一般射向下方山岭,一剑劈开了森林大地,带着王动一头扎进了深渊般的地缝里,隐隐的,似乎有重物极速入水的声音传来……

“陶永芳,”

面如金纸的鲁随风晃晃悠悠踏空而来,惊惧的看了眼下方山岭之间,那条鸿沟一般尘土激扬的裂缝,冲着陶永芳吼道:“你为什么不拦住她?”

陶永芳怒道:“你耳朵聋了?没听到她还有搏命一击?我追下去找死吗?要追你去追,老娘恕不奉陪”

“你……”鲁随风气的又吐了一口血,捂着心口被堵的无话可说,他也不敢啊,实在是那个神秘女人太强悍了。

他一口怨气憋在就快炸开的胸膛里,四处踅摸着撒气的对象,忽然调转炮口轰向了结界之内,青罗峰上面色阴晴不定的李南天。

“李南天,王动跑了,等他来日重返北莽,第一个寻仇的就是你,老夫好生期待啊,哈哈哈哈……我们走”

撒过了无名火,带给了李南天不痛快,他却痛快了许多,冲着唐川等本门弟子一挥手,从兽囊里放出了一只巨大的青冠彩羽飞禽,坐了上去带着人向东而去。

陶永芳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下方山崩地裂的山岭,回头朝着李南天讥讽道:“你……也配做一派之主?有你这样的宗主,无论多少忠心耿耿的弟子,也要被你逼的反目成仇,青罗由你执掌,好得很呐”

她撒气的同时,也暗藏了分化青罗弟子的用心,之后带着杜千等本门弟子,将散落山林之间的千余颗土极晶搜了出来,御空而起追着鲁随风而去。

秘法没有得到,但落入鲁随风手中的那只储物镯里面,可是有不少让她眼热的好宝贝啊,她不会让老鲁独吞。

片刻之后,两派修士走了个一干二净。

白云悠悠,蓝天依旧,但青罗宗的山门处,原本恢弘高大的山门却已倒塌,旁边的山林更是一片狼藉。

就在那条深渊般的地缝边上,王动割袍断义飘落的那片衣角,挂在山腰一青松的枝杈上孤零零的随风摆动,仿佛一只手掌在轻轻挥动,是否是舍不得他的人儿,在为他默默送行……

第370章 鱼腹藏身 随波南去

崇山峻岭的地底深处,有的时候会有炙热的岩浆熔流,有的时候可能藏着一些灵脉或是矿物,还有的时候,可能会有地下河或是地下湖的存在。

朱玲一剑劈开的那条地缝深处,正巧就有一条宽深不知几里的地下河,于静默中缓缓的向南流去。

朱玲抱着王动一头扎进了这条地下河,第一时间便将气若游丝的王动送进了五灵宝珠。

“快快把他浸入仙湖,一定要把他的头部露出湖面,让他保持呼吸通畅,有个闪失我要你们的命。”

冲着宝珠里的冯瑶和刘青梅歇斯底里的传音之后,朱玲抓着五灵宝珠,催动着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暴走法力,在地下河里一直逃了一个多时辰,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条不见天日的地下河,并不像常人想象中的一片黑暗,反而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不时可见一群群身体发光的鱼群驱散了黑暗从远处游过。

朱玲飘浮在冷冰冰的河水中,观察了片刻之后,忽然从一片南去的发光鱼群中,摄来了一条没有眼睛却浑身散发着红光的怪鱼。

她将五灵宝珠塞进了挣扎扭动的怪鱼的肚子里,一丝法力将宝珠牢牢的嵌进了鱼肠,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水中。

怪鱼如蒙大赦,梭子一般游了出去,很快便追上了原先的鱼群,和同伴们朝着南方那个祖祖辈辈们产卵繁殖的地方游去。

那个遥远的地方,即便有着种种恐怖,可懵懂无知的它们义无反顾……

五灵宝珠里,仙湖接近湖畔的浅水之中,面色枯黄的朱玲仰躺在温暖的湖水中,枕着一块玉石的头部,露出了涟漪起伏的湖面。

而双眼紧闭呼吸微弱的王动,以同样的姿势躺在她的身旁。

二人旁边的湖水中,跪坐着神情紧张的冯瑶和刘青梅,眼巴巴的看着朱玲。

湖面上飘来的一丝丝仙气,不断地钻进朱玲的口鼻之中,清澈的水下,她发抖的一只手搭在王动的手腕上,闭着眼睛探查了起来。

“主人,他怎么样了?”

片刻之后,守在一旁的冯瑶看着不见有一丝苏醒迹象的王动,忍不住惊恐问道,朱玲可是说过了,王动要是有个好歹,她和刘青梅也不用活着了。

一旁的刘青梅同样脸色惨白,王动被弄进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几乎就是一个死人了,还能救得回来吗。

“闭嘴,他要是死了,我让你们陪葬。”

朱玲喝了一声,不再理会冯瑶二人,强行约束着几欲再次离体的地魂,用她的神识小心翼翼的探查着王动的身体情况。

“傻瓜,你以为元婴境修士的掌力,是你能承受的吗?你好傻……你真的好傻。”

看着看着,朱玲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不可抑制的涌了出来。

王动现在的情况,简直糟糕到了极点,要是没有仙湖的湖水和飘来的仙气合力吊着他的一口气,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破损不堪的丹田里,只剩下一座黯淡无光的莲花道台。

灭邪刀不见了,千余颗土极晶不见了,容纳剑气的剑丹碎成了点点粉尘,飘荡在道台的周围。

原本悬浮在莲花道台上空的阴阳鱼气旋,如今已然不知所踪,还好,那团电光闪烁的辟邪雷源倒是没有消失。

只不过此时的雷源,已经不在王动的丹田之中,而是悬浮在王动心脏旁的心府之中,周围缭绕着烟丝般的缕缕黑色魔气。

每当王动的心脏有了停跳的迹象,这团神奇的雷源,便会自发的放射出一条雪亮的雷电,击打进了王动的心脏。

正因为一次又一次的电击,才让王动的心脏微弱的跳动着。

可以这么说,法力全无的王动,现在除了一团辟邪雷源,他十之**的法宝尽失,几乎已经一无所有了。

更让朱玲心碎的是,王动双腿中和整条右臂中的条条经脉,如今断成了一截一截。

经脉不通,血液和灵气便不能循环往复通行,时日一久,他的两条腿和整条右臂便会肌肉萎缩彻底报废。

那样的话,王动就会变成一个只剩下左臂能动,只能用一条胳膊在地上艰难爬行的废人,那可怜的情形连狗都不如。

“王动,你醒醒,你醒醒啊,我不要你变成废人,我不要你丢下我一个人,我兄长已经不在了,这世上我只有你,你睁开眼看看我……求你了……”

看着凄凄惨惨的王动,朱玲实在忍受不了心中的悲痛,悲戚的哭出了声。

就在这时,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虚影脱离了她的肉身,飘飘忽忽的飞出了湖面,朝着上空缓缓飞去。

朱玲面露惨笑,知道那是她的地魂,地魂离体,她的修为就会掉落到结丹境,即便抗过这一身重伤,她今后,再也出不了五灵宝珠了。

一饮一啄,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

就在朱玲的地魂越飘越高,终于飘进了天穹中云层般的紫色混沌中时,躺在她身旁的王动发出了微弱的一声呻吟。

就是这一声低吟,听在朱玲的耳中,却仿佛天籁之音,她浑身撕裂般的疼痛都好像一下子轻了许多。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朱玲喜极而泣。

王动虚弱的目光看了看面前淹到下巴的湖水,刚想挪动一下泡在水里的身体,忽然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他忽然发现,自己全身剧疼的身体,除了左臂还能稍稍晃动一下,他的两条腿,他的整条右臂,全都麻木了,全都不听使唤了。

哪怕他拼命想要晃动一丝一毫都是奢望,他的两条腿和右胳膊,就好像长在了别人身上,根本不听他指挥。

“不……不,这一定不是真的,我的胳膊,我的腿……不能废啊,我还要站起来,我有朝一日还要重回北莽为我爹报仇雪恨……我不能废,我不能废啊……”

听着王动疯了般的叫喊声,朱玲的心都在淌血,但是她紧咬着嘴唇没有出声,没有急着去安慰王动。

她知道,他需要一个接受现实的过程,她相信一向铁骨铮铮的王动,一定能够挺过这道坎。

跪坐在一旁湖水中的冯瑶和刘青梅紧紧的攥着拳。

她们不敢想象,一个原本上天入地何等快意、御剑乘风纵横来去的男人,突然间变成了这幅模样,心里究竟会承受多么大的打击,放在她们身上,一定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

渐渐地,王动沙哑惊恐的声音消失了。

好一阵沉默后,他死灰般的眼睛里,渐渐地出现了一点生气,这点生气不断在变强,就仿佛一只破茧重生的新生命。

他仰望天穹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沉着,冷静,静的好像一潭幽泉,不起丝毫波澜,而他满腔的仇恨,就藏在别人看不到的目光深处。

“朱玲。”

王动气息微弱的呼唤了一声,他虽然重伤到了没有力气转过头的地步,但最起码,他的嘴角还能勾起一抹笑容,“不用担心,我没事了,我毕竟还有一条左臂可以用,不是吗?”

朱玲紧紧揪着的心神终于一松,看着王动坚毅的侧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王动笑道:“我不会放弃的,没有什么能阻挡我重新站起来。”

他沙哑微弱的笑声很平静,却带着一种百折不挠的坚定,既是说给朱玲听,也是在告诉他自己,他需要不断的给别人信心,也需要不断的鼓励他自己。

冯瑶和刘青梅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震惊钦佩的神情,究竟还要多么沉重的打击,才能击垮这个男人啊?

“我相信你。”

朱玲的眼睛里充满了自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我们躲在宝珠里,宝珠被我放进了一条鱼的肚子里,只是不知道这条顺着地下河向南游去的鱼,最终会流落到什么地方。”

王动笑道:“无论到了什么地方,只要心中有希望,都可以重新开始,不是么?”

“嗯。”朱玲彻底的放下了心,再也坚持不住,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沉睡在了湖水之中,她伤的太重了,然而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对王动说起她再也出不了宝珠的事情。

王动躺在水里,恢复了一些气力后,声音虚弱道:“冯瑶。”

“前辈。”跪坐在一旁的冯瑶赶忙凑到近前。

王动道:“我进到宝珠多久了?”

冯瑶想了想后,发自内心的恭敬道:“大约两个时辰了。”

王动试着问道:“你那里,有治伤的灵丹吗?”

冯瑶摇了摇头:“前辈上次奖赏我的那些宝贝里面没有灵丹,都是法宝什么的。”

王动脸上露出苦笑,妖丹灵丹什么的,一直都被他放在储物镯里,就连他岳父送给他的那些天妖身上掉下来的鳞片,也都在储物镯里。

如今储物镯被鲁随风夺走了,他一身的修为法力也不在了,彻头彻尾变成了穷光蛋,看来一切都需要重头开始。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急声说道:“冯瑶,你快看看我的腰带上面,那只兽囊和那只储物袋是否还在?”

冯瑶和刘青梅赶忙凑到近前,伸手入水在王动的腰间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刘青梅忽然惊喜道:“摸到了摸到了,一只兽囊和一只储物袋都在。”

下一刻小心翼翼的摘下储物袋和兽囊,哗啦出水捧在了王动面前。

“前辈,储物袋里一定有治伤的灵丹,对不对?”

冯瑶惊喜的看着王动,忽然为难道:“可是你现在一点法力也没有,我和青梅还是锻体境的修为,里面的灵丹没办法取出来啊。”

王动道:“你们想错了,这只储物袋里面并没有灵丹,只有两件魔宝,名为炼妖壶,现在取不出来不要紧,你们先替我保管好了,以后我有大用。”

炼妖壶?有大用?

冯瑶和刘青梅面色疑惑盯着储物袋。

王动没有解释,炼妖壶将来对自己有大用,现在却是废物一般,当务之急是要稳定自己严重之极的伤势。

他声音虚弱道:“你们两个轮流守在这里,一定要时刻留意朱玲的情况,好生做事,我他日必会重新崛起,之后不会亏待了你们,记下了吗?”

冯瑶和刘青梅连连点头,王动缓缓的闭上眼睛,头枕着玉石昏睡了过去……

……

第371章 沉冤得雪 人已远走

感谢‘醉看大千’兄弟捧场,工作顺利

青罗宗,青罗峰上。

站在崖边的李南天,看了看午后偏西的斜阳,抬手收起了护宗大阵。

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想必鲁随风和陶永芳等人不会杀个回马枪了。

青光结界刚一消失,等在外面良久的三百多弟子便你争我抢的跑向了青罗峰。

“看看这些弟子,都是一群毫无担当的胆小之辈,而胆大刚烈的那个,却已经被我逐出了青罗,唉……”

透过崖下云雾间的空隙,李南天俯瞰着慌慌张张跑在山下的那些弟子,暗地里后悔不已。

鲁随风和陶永芳临走时嘲笑他的那些话,让他暴怒之后冷静了下来。

王动真要是心思歹毒,真要是毁了韩若雨的清白,为什么不干脆杀人灭口?而且当时没有声音的影像里,王动好像还放了韩若雨一条生路。

别的先不说,只凭这两点就颇能看出一定另有隐情,但是他怒极的情况下,却是没有多想。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李南天一想到王动是生是死不能确定,顿时忧心不已,换句话说,就是他害怕了。

万一王动没死,拥有那部逆天的噬灵**,以他的悟性和他修炼起来勤奋到令人发指的劲头,不出百年,修为一定会攀升到元婴境甚至更高。

到了那个时候,王动重返北莽,就像鲁随风说的那样,第一个寻仇报复的目标,就是他李南天,就是青罗宗。

因为王动的父亲就死在青罗,王动放过谁,也不可能放过他和青罗宗。

而且李南天相信王动不傻,他日卷土重来的时候,一定会纠集了一股足以压倒北莽四大仙门的势力,以绝对强悍的势头一举横扫北莽。

细思极恐,王动的心智、手段和狠劲,李南天十分清楚,正因为这样,他才害怕,害怕之下,忍不住动起了脑筋。

“其他的峰主长老生死未卜,青罗如今结丹境以上的修士只有我一个,独木难支,我必须以防万一早做打算,决不能让青罗毁在我的手里。”

“有了,王动虽然被我逐出青罗,但他的两个妻子还是青罗门人,他父亲的遗体也还在青罗,我如果好生对待多加弥补,万一他此番没死将来卷土重来,应该会念着这些好处,而且他很可能会感恩于我,重新回归青罗,毕竟不是我逼死他父亲的。”

“真要是那样的话,有他和那个神秘女人辅佐于我,即便其他三派联手,可我青罗也丝毫不惧,不错,为了青罗,我必须这么做。”

想罢,李南天转身招呼了葛飞等人一声,凌空虚渡率先赶往了五行峰。

而在山下,原本跑向青罗峰的外门弟子和新人谷的弟子们,忽然发现李南天率众飞向了五行峰,他们纷纷改变了方向,朝着五行峰赶去。

五行峰上,王远山的尸体上盖着白布,慕容紫衫跪在一旁,正在一只火盆里烧着香烛纸钱,一把接着一把的纸钱飞扬上了半空,纷纷扬扬的飘向四周。

几步远的山石旁,韩若雪歪坐在地上,到了这时候,她才想明白,当初她死缠烂打的追求王动,要不是碰巧救了王动性命感动了人家,人家也未必会接受她。

她自己都明白真正打动王动的,并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痴心不改的真情。

而她的姐姐韩若雨,姿色比她差了不止一点点,王动怎么可能眼低到了垂涎她姐姐姿色的地步。

然而在王动最需要她发出一声“我相信你”的时候,她反而脑袋发懵,甚至怀疑起了对方,现在想来,那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她忘不了那一刻王动大失所望,看都不愿再看她的样子,知道即便王动活了下去,也不会再认她这个妻子了。

她知道,是她寒透了王动的心。

相比她,同为王动结发妻子的慕容紫衫又是怎么做的?人家那可是坚定不移的相信王动,一想到这个,悔恨交加的韩若雪更加无地自容。

就在方才,她厚着脸皮,试着去帮慕容紫衫料理公公王远山的后事,然而慕容紫衫一把推开了她,怒斥她根本不配做王动的妻子。

“是啊,我是他的妻子,即便旁人都不信他,可是我应该相信他啊……”

想着想着,韩若雪的眼角,再次涌出了悔恨的泪水。

一旁她的父亲忍不住劝道:“别哭了,为了那个害死你姐姐的畜生不值得。”

她的母亲红着眼睛点头,“是啊,他有此报应,说明老天有眼,你姐姐死的多冤,我恨不能……”

“你们不要再说了。”

韩若雪大喊了一声,紧紧地攥着拳,无力的闭上了眼,能怪父亲母亲愚昧吗?她自己不也怀疑过王动吗。

陪在慕容紫衫身旁帮忙的张婶看了这边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李南天一行人先后落在了崖边。

李南天犹豫了一下,看向慕容紫衫,徐徐开口道:“紫衫丫头,本宗特许,稍后将你公公的遗体安葬在莲花峰后的塔林里,他刚烈赴死,着实可敬,让他入土为安吧。”

慕容紫衫冷眼看去,淡淡的说道:“不必了,我公公的遗体,稍后我要带回紫竹峰安葬,用不着你来虚情假意。”

李南天面色一沉:“紫衫,你身为青罗弟子,怎敢这样与本宗说话?”

“本宗?呵呵,你还真是好大的本宗。”

慕容紫衫缓缓地站了起来,满脸冷笑道:“你对我丈夫的所作所为,让我瞧不起你,你居然还敢厚颜无耻的跑来卖好?当我稀罕么?”

“放肆”

李南天火往上撞,指着对方喝道:“慕容紫衫,别以为你是慕容逍遥的独生爱女,就可以目无尊长。”

慕容紫衫柳眉一竖,根本不怕他这个,放声道:“我父亲的名号也是你叫的?我父亲深入莽荒为青罗出生入死,我母亲追随凌峰主远在南疆镇压魔兽,而你,留在青罗又做下了什么好事?”

“……”李南天语声一滞,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还真让人家戳中了软肋。

就在这时,三百多个惊魂未定的弟子,络绎不绝的上到了五行峰,躲得远远的看向这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有先来的人,小声为后来的人一通解释,恍然大悟的众人看向李南天的眼神顿时就变了,也震惊于慕容紫衫敢这么对待一宗之主,他们可不敢。

慕容紫衫绕过王远山的尸体,指着李南天发狂道:“你是非不分,刚愎自用,宁可相信敌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弟子。”

“我丈夫为青罗卖力效命,你一道法旨下来,让他往东他便往东,让他往西他便西去,傻子似得为你卖命,你数数葛飞交回来的战绩,我丈夫杀了多少妖族?杀了多少敌派贼子?何曾愧对青罗半点?然而你又是怎么对他的?你让我好寒心。”

李南天神情抽搐,被堵的没话说了,这么多弟子看着,身旁还有葛飞等和王动并肩战斗过的人,由不得他仗着宗主的身份以势压人,大袖一甩道:“本宗不和你一般见识。”

慕容紫衫看着他一阵冷笑,随后跪坐回了王远山的尸体旁,一把一把的扬起了纸钱。

就在这时,弟子中忽有一人指着山门的方向惊疑道:“你们快看。”

李南天心弦顿时绷紧,霍然转身翻手抓出了五行镇木塔,还以为是鲁随风等人杀了个回马枪,然而目光扫过山门的方向,当下长出了一口气。

一道道目光中,就见山门外的山林之间,三个小小的人影骑着灵兽朝着这个方向奔来,离得太远,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二男一女。

来人绕行在山岭之间,看似速度极慢,却是越来越近,弟子中又有一人叫道:“其中那两个男的,好像是王动的两个兄弟石虎和丁勉,那个女的又是谁呢?”

旁边一人道:“是啊,的确是他们,石虎没了一条胳膊,我记得很清楚,那三个人里面,正有一个男人就是独臂。”

石虎的母亲早已跑到了崖边,她自己的儿子早就认出来了。

山岭之间,骑兽奔行的三个人,正是石虎、丁勉和蔡婉君。

他们原本和三百多弟子,被急着回宗报信的葛飞等人安置在了一座凡人的城池中。

然而过了十天之后,三人因为惦记王动的安危,碰头一商量意见出奇的一致,觉着追拿王动的那些高手,应该被王动远远地引走了。

于是他们结伴离城日夜兼程赶路,争取早日回到青罗提前等着王动。

这不,今日午后三个人终于赶到了。

然而远远的看着山门倒塌,山岭间裂开了一条鸿沟的青罗宗,三人大惊,催动灵兽绕开了深不见底的鸿沟,半个时辰后跑进了一片狼藉的青罗宗。

发现其他地方不见人影,青罗峰旁矮了小半截的五行峰上倒是人头攒动,而在山崖边的半空里,还纷纷扬扬飘洒着白花花的纸钱,三人又是一惊。

其中最为焦急的就是石虎,他的老娘就在五行峰上定居啊。

然而骑着灵兽冲上了峰顶,三人了解了情况后顿时惊怒交加,拜祭过了王远山,石虎和丁勉摸出了青罗弟子的身份玉牌,二话不说啪啪两声摔碎在了地上。

“娘,俺这就带你走,离开这个无情无义的青罗宗。”石虎拉着张婶的手,咬着牙说道。

丁勉怨毒的看了一眼李南天,拜托慕容紫衫料理好王远山的后事,转身牵过两头灵兽,就要和石虎母子一同下山。

面色铁青的李南天,看了看一旁没吱声的外门总执事严纲,指着石虎丁勉喝道:“你们要造反不成?青罗宗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第372章 青罗迟暮

石虎霍然回头,怒道:“李南天,俺本不想和你废话,但你直到现在还端着宗主的臭架子吆五喝六,俺就让你知道知道你有多么可恨,多么不得人心。”

说罢,他招呼过蔡婉君,“你来告诉这老小子,韩若雨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韩氏姐妹的父母顿时不干了,纷纷斥骂石虎出言不逊。

蔡婉君大声道:“公孙止水的那块留影石,是我丢弃在雪地里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一片哗然,功夫不大后鸦雀无声,纷纷竖起了耳朵。

蔡婉君就把当时发生过的种种,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根本没有避讳她早先打算拿留影石逼迫王动娶她且传她秘法的事情。

她的话音落下,李南天的一张老脸简直都不知道往哪搁了,葛飞严纲等人唉声叹气。而躲在远处的三百多弟子,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原来王师兄是冤枉的。”

“公孙止水好可恨,我就说嘛,王师兄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都是你们误导了我。”

“呸,谁误导你了?我当时就说了,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可是你们根本不听啊,怎么样,冤枉王师兄了吧,现在好了,王师兄生死不知,又被逐出了青罗,下场真是好惨,真让人寒心呐。”

“原来那个韩若雨,竟是御兽山门主派来暗杀王师兄的,她简直该死,死得好,王师兄是她的妹夫,她也能下得去毒手,她简直不是人。”

“哼,也就是王师兄仁义,念着她妹妹的情面放她一条生路,换做是我,命都差点没了,即便不杀她,也一定会把她绑回去,交给宗门治罪。”

“唉,好人不得好报啊……”

事到如今,王动终于沉冤得雪,然而来的太晚了。

“爹,您老听到了吗?真相终于大白了。”

慕容紫衫大颗大颗的泪珠,打湿了掩盖王远山尸体的白布,她横抱起王远山的尸体,祭出飞剑就要赶往紫竹峰。

丁勉跛着脚追出两大步,抬手喊道:“大嫂,千万保重身体,我大哥命硬的很,总有回来的一天。”

石虎抹了把眼泪,点头道:“是啊,你不要太过悲伤,俺和丁勉安置好俺娘以后,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他的下落,你等着俺们的消息吧。”

慕容紫衫感动道:“王动能有你们这样对他,我替他谢谢你们了,我父亲母亲生死不知音信全无,我不得不留在紫竹峰等他们的消息,却是不能陪你们去了。”

“我们明白。”石虎和丁勉双双点头。

慕容紫衫勉强笑道:“我知道他一定还活着,你们如果找到他,替我告诉他,无论多久,我都会一直等着他,我会努力修炼,努力让我活的更久,我会一直等着他,直到我老死为止。”

听了这些话,眼眶发红的石虎和丁勉已经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拼命点头。

慕容紫衫没有再说什么,踏剑升空抱着王远山的尸体飞进了云雾之中。

三百多个年轻弟子,看着慕容紫衫离开的方向,好多女弟子都捂着嘴抽泣了起来,不少男弟子心里直发酸。

慕容紫衫并没有说什么“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之类的言语,只一句平平实实的“一直等着他,直到我老死为止”,却更让他们明白了至死不渝的含义。

石虎带着母亲骑上灵兽,丁勉骑着灵兽在一旁随行,朝着山下走去,韩若雪忽然追上来恳求道:“我也要去找他,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说话间摘下腰间的兽囊,放出了炎火豹“东儿”。

丁勉冷眼看着韩若雪,没说一个字。

石虎黑着脸道:“韩若雪,同为王动的结发妻子,慕容嫂子是怎么对王动的?而你,又是怎么对俺兄弟的?对不起,俺们不能带上你,俺怕万一找到他后,他会恨我们带你去见他,丁勉,俺们走”

丁勉冷笑一声,骑着灵兽追着石虎而去,两个身有残疾的青年腰身拔得笔直,一次也没有回头。

韩若雪呆呆的站在东儿身旁,忽然扑跪在地上紧紧的捂着嘴痛哭呜咽。

一时间,雪白纸钱凌落的山顶上,众人神情落寞,只有韩若雪悔恨的哭声在风中断断续续。

韩若雪的父亲无力的坐到地上,喃喃自语道:“错了,是我错怪他了,若雨,你怎能对你的妹夫下杀手?你忍心让你妹妹变成寡妇吗?你死的好,死的好啊,你能自尽,总算还有一点廉耻之心。”

韩若雨的母亲现在也不骂王动畜生了,当然也不哭不闹了,看着伤心欲绝的小女儿,忍不住拉着丈夫的手,

“你劝劝若雪吧,咱们就剩她一个女儿了,可别让她想不开寻了短见。”

韩父点了点头,“唉……”

看着颓废的一家三口,那些外门和新人谷的弟子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严刚叹了口气,刚想问李南天如何安置这些弟子,却发现李南天已经不在了。

他四下一看无意间抬头,就见西侧云雾飘动的青罗峰上,一个背影佝偻的老者默默的走向了青罗大殿的方向,正是李南天,给他的感觉,仿佛一下子苍老了百岁。

就在这时,身旁的严刚惊喜道:“看慕容峰主他们回来了”

葛飞神情一振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骑着飞行灵兽的六个人影,正从北方的空中飞来。

当先一人一身紫袍,正是慕容逍遥,和他并飞带队的分明就是望月峰峰主顾月寒,身后跟着文泽等四名结丹境长老。

慕容逍遥等人分明发现了青罗宗的变故,直接飞到了五行峰上,问明了发生何事后,神情疲惫的他们,纷纷摇头扼腕不已,在慕容逍遥的带领下,去往了青罗峰。

沉闷的声响中,青罗大殿紧闭的两扇大门被缓缓的推来,夕阳迟暮的余辉斜斜的照进了大殿。

慕容逍遥等人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阳光照不到的大殿深处,望着高高在上的宗主玉座上缓缓站起身的李南天,征战归来的他们,哑口无言。

阴影中的李南天挤出一丝笑容,声音艰难道:“回?回来了?”

顾月寒看了看身旁负手而立闭目不语的慕容逍遥,只能由她答话了:“宗主,我等深入蛮荒转战数月,终于将天妖九头墨蛟斩杀于黑水之滨,同去的十八位结丹境长老,只剩下身后这四位生还。”

李南天身子一颤,“他们,他们的尸骨可曾带回来?”

顾月寒苦涩道:“只有两位长老的尸骨还算健全。”

顾月寒又交代了一些情况后,慕容逍遥什么话也没说,意兴阑珊的朝着大殿外走去。

李南天抬手疾呼道:“慕容师弟。”

慕容逍遥停步转身,“宗主有话请讲。”

李南天袍袖一翻掌心托着一只七层小塔,道:“师弟,我是非不辨,的确不适合担任宗主,鲁随风和陶永芳说的对,青罗再由我执掌下去,千年的传承就会葬送在我的手里,还请师弟接任宗主之位重振青罗,我一定竭尽全力辅佐。”

“重振青罗?”

慕容逍遥呵呵一笑,缓缓摇头,“师兄,恕我不敢从命,青罗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我女婿王动……”

说到这,他脸上忍不住露出怒意,痛心疾首道:“他忠心耿耿为青罗,却被师兄你……唉,剩下的那些弟子看到他的下场,已经对青罗离心离德了,你让我如何力挽狂澜,我没有那个本事,你另选贤能吧。”

说罢,慕容逍遥仰天长叹走出了大殿,只有一句话留了下来:“从今以后,除非有人攻打青罗,否则你其它的任何法旨,我紫竹峰一概不接……”

李南天抓着小塔的手掌顿时一紧,一下子跌坐在了玉座之上。

顾月寒摇头长叹一声,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了大殿,文泽等四名长老跟着离去了。

紫竹峰上,慕容逍遥轻轻怕打着扑进自己怀里放声痛哭的女儿的后背,等慕容紫衫的情绪好转了一些,一边帮她擦着泪水,一边慈祥的安慰道:“紫衫,你丈夫骨头硬的很,他一定会没事的。”

慕容紫衫人前的坚强再也不复存在,哭泣道:“爹,你没有亲眼看到他最后被打落半空的时候有多惨,我怕,我怕他当时就没命了。”

慕容逍遥摇头道:“不会,听说救他的那个女人也是元婴境的强者,通过爹方才又仔细了解到的情况来看,那女人显然和王动感情至深,王动如果当时就没命了,那女人十有**当下就会拼命为他复仇,而不是带着他逃走。”

慕容紫衫点了点头,稍稍放下了心。

慕容逍遥有意舒缓女儿的心情,笑道:“怎么?那女人和你丈夫关系如此神秘,你就一点不吃醋?”

慕容紫衫摇头道:“不吃醋,是假的,但是只要王动对我好就行了,我管他有没有其它女人。”

慕容逍遥点了点头,忽然道:“紫衫,韩若雪现在的处境很是艰难,你去把她接到紫竹峰来吧。”

“我不。”慕容紫衫恨恨的咬牙道。

“傻丫头。”慕容逍遥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头顶,提点道:“不管王动将来认不认她,你这么做了,王动的心里只会更加有你。”

慕容紫衫咬唇想了想,忽然点了点头……

五行峰上,埋头呜咽悔不当初的韩若雪忽然觉着一只手掌按在了她的肩头,她缓缓地抬起红肿的泪眼,就见蹲在一旁的慕容紫衫,向她伸出了援手。

同一时间的青罗峰上,又是另一番景象。

空空荡荡的青罗大殿之中,孤家寡人的李南天,无力的坐在高高在上的冷冰冰的玉座之上,呆呆的看着殿门外迟暮的夕阳……

第373章 蟹鱼岛

祝支持本的友:圣诞节快乐

茫茫大海,无边无际。

一座海鸟盘旋的小岛附近,午后的阳光,穿过碧波翻涌的海面,在十几丈深的海底留下了斑驳细碎的光影。

色彩斑斓的一大片珊瑚礁周围,各种各样的小型海洋生物,穿梭在珊瑚礁的缝隙里和一片片随波摆动的海草丛中,正在享用一场轻而易举得来的盛宴。

被分食的对象早已死亡,是一条条没有眼睛、柳叶形状的怪鱼。

这些历经了一年多的漫长时间,顺着地下河融入大海的怪鱼,不久前将鱼卵产在了这片珊瑚礁的缝隙里,已经完成了它们长途跋涉的繁殖使命。

一只火红色的大螃蟹,挥舞着两只强壮有力的大钳子,横行霸道的赶走了几条章鱼,从海草中夹起了一条怪鱼的尸体轻易撕碎,不紧不慢的塞向嘴里。

无声无息中,一颗翠绿色的小珠子,从碎裂的鱼腹中掉了出来,落在了大螃蟹身前。

大螃蟹棒槌般的两只竖眼转了转,估计是没感觉到这玩意散发出任何可以吃的气味,下一刻便不予理会了。

功夫不大,所有怪鱼尸体被分食一尽,鱼虾蟹等海洋生物渐渐散去,热闹的珊瑚礁周围顿时冷清了下来,只有那颗无人问津的珠子,静静的躺在海草丛中的泥沙上。

这颗珠子,正是五灵宝珠。

此时的宝珠里,王动坐靠在仙湖湖畔的一张石椅上,两旁侍立着冯瑶和刘青梅。

“你们好生照顾朱玲,一旦她苏醒过来,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们在宝珠里面说话,便会以传音的方式进入我的脑海,不用担心我听不到。”

王动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仰躺在身前浅水中的朱玲,坚毅的目光中透着不舍。

一年零六天了,他可以说是数着手指头过来的,他的内伤外伤在没有灵丹可用的情况下,靠着湖水和仙气的滋养,九个月前终于好了。

湖水可以让人的肌肤血肉保持新鲜不腐,而仙气在治好了他的内伤外伤之后,已经显露出了可以接续断裂经脉的神奇作用。

但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朱玲的伤势比他更重,至今昏迷不醒,而湖面上的仙气越来越少了,两个人共用的话完全不够,仙湖根本来不及滋生出新的仙气。

所以,他九个月前便让冯瑶和刘青梅将他抬出了湖水,三个人轮流休息,始终保证每时每刻都有一双眼睛,盯着湖面上那片竖眼状光幕。

那片光幕,就是人在宝珠里观察外界变化的唯一窗口。

就在方才,一年来始终看不到外界影像的光幕里,忽然光线一亮,出现了一片游鱼穿梭、珊瑚礁艳丽的生动的水世界影像。

王动激动之下果断打定了主意,决定就在今日离开宝珠去到外面的世界,将仙气留给朱玲独自疗伤。

他并不担心冯瑶二人会过多的分用了为朱玲疗伤的仙气,以刘青梅和冯瑶锻体境的修为体质,比灵气高级了太多太多的仙气,只能让二人不饿不死,她们却吸收不了多少。

冯瑶透过光幕,看着外界色彩斑斓的水中世界,忍不住惊叹道:“好美啊。”

王动摇了摇头,道:“你只看到了美的一面,残酷血腥的另一面,往往就隐藏在美丽的表面之下。”

“哪有啊?我怎么没有看到?”冯瑶吓了一跳。

“是啊。”刘青梅盯着光幕皱了皱眉。

王动微微一笑,原本不打算和二人解释,忽然指着光幕道:“你们快看。”

冯瑶二人凝神看去,就见远处模糊不清的海水中,忽然搅动起了大片气泡。

密集的气泡群里面,正有两条模样狰狞的巨兽翻滚撕咬着,爆出的一股股血液,顷刻间染红了周围的大片海水。

“啊?那条大鱼满口利齿,好凶好吓人。”冯瑶战战兢兢道。

王动神情凝重道:“那是蓝背巨鲨,生性凶猛,和它撕咬搏命的应该是虎头鲸。”

“主人,你怎么知道这些?难道你经历过大海?”

冯瑶和刘青梅满脸疑惑,过去的一年多里,她们已经自发改口称呼王动为主人了,王动也没有反对。

王动道:“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初次见到海洋,知道这些都是以前从玲珑阁坊市了解到的。”

冯瑶二人恍然大悟,东海玲珑阁开设在北莽各处的分部,她们没去过,但是听说过。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头海兽的战斗终于结束了,蓝背巨鲨获胜,饱食一顿后遁入了大海深处,掉在海底的鲸鱼残骸引来了大量体型稍小些的食肉海兽的抢食。

王动通过光幕,确定宝珠附近没有大型食肉海生物后,深吸一口气闪出了五灵宝珠。

冯瑶和刘青梅紧张兮兮的看着光幕。

刚刚到了外面,海水巨大的压力下,王动便呛了一口水。

短暂的慌张之后,他意念一动,五灵宝珠绿光一闪回到了他的识海。

他刚想有所动作,忽然躺在茂盛的海草丛中一动不动,等几条鲨鱼从头顶上方快速游走之后,他才用一条左臂划着水,借着海中的暗流朝着那座小岛游去。

宝珠之中,看着海水中艰难游动姿势笨拙怪异的王动,冯瑶和刘青梅紧捂着嘴,替他担惊受怕的同时,也为他含着满眼的辛酸泪。

此时的王动,正处在一生中最为艰难最为危险的时刻,苏樱教会了他游泳,这自然不假。

但是现在的他,右臂和两条腿中的条条经脉都断了,导致右臂和双腿就跟废物一般,根本不听他指挥,只有一条左臂能够活动自如。

这样的情况下,他在海水中就连保持平衡都难以做到,更遑论游得多么快了。

在冯瑶和刘青梅看来,与其说王动是在游泳,倒不如说左摇右摆跌跌撞撞的他是在一点一点的艰难挪动,慢到极点的前进速度,就连那只懒洋洋划着水的绿毛海龟,他都比不过。

“快,快点啊。”冯瑶和刘青梅神情越来越焦急,暗暗呼喊着为王动加油。

大海之中危机重重,远处的海水中,正有大群食肉海兽抢食着鲸鱼残骸,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发现王动。

“我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快了,马上就到了。”

并不算冷的海水中,无法保持平衡的王动,艰难地爬行在慢慢向上抬升的海床上,唯一可用的左臂拼命扒拉着身下的泥沙礁石,朝着十几丈外的海滩爬去。

搅动起的大量泥沙,在他身旁身后翻滚不休,他憋在肺里的一口气,已经用尽了。

“坚持住,就快到了”眼看就将安全了,王动咬着牙为自己打气,忽然不好的预感蹿上心头,他回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

就见模模糊糊的远处海水中,一条鲨鱼一溜水线朝着他冲来。

“不”王动猛地回过头,左臂拼命的划动起来。

若是放在他法力还在,哪怕是炼气境,哪怕是锻体境的时候,这条并不算大的鲨鱼都经不住他杀。

可现在他就是一个法力全无,神力全失,只有一条左臂能动的废物,一旦被鲨鱼近身,他绝对难逃鲨口。

王动心急如焚,怎奈残废之躯,根本快不过鲨鱼的速度。

宝珠里的冯瑶刘青梅吓得双手捂脸失声尖叫。

就在这时,王动身后方向的海底,暴冲而起的大量泥沙中,猛地冲出了几条长着吸盘的巨大触手,一把将游到上方的那条鲨鱼卷住,飞快地拖进了乌烟瘴气的沙雾之中。

王动劫后余生放松之下,“咚咚咚咚”呛了十几口海水,当下昏死了过去,就在这时,连着几个大浪打来,连推带砸的将他掀向了沙滩的方向……

……

白浪吞吐的沙滩上,几只海鸟机警的跑来跑去低头啄食,二十几个围着破旧纱巾的成年女子分散在各处,正弯腰搜寻着海螺,海贝,小蟹,海带等物。

裤筒高挽的她们,腰侧都挂着一两只不大的旧竹篓,赤足走过的沙滩上,除去留下了一排排或深或浅的足印,还跟着十岁左右的一群小孩子。

如果放在别的地方,像这样年纪的小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早就在沙滩上撒开欢儿了。

然而这些孩子一个个神情认真,低头在大人们没有刨过的沙滩上,仔细的搜罗着那些漏的贝类海蟹。

一个小丫头可能是累的紧了,忍不住直起腰喘了口气,无意间一偏头,常年经受海风红扑扑的小脸上,忽然出现一丝异样。

她向着海边走了几步,忽然惊叫道:“有人,有个死人被冲上岸了。”

周围的成年女人们悚然一惊,纷纷跑了过来,“哪呢?”“在哪呢?”

“看,就在那块礁石后面,泡在浅水里呢。”

“快快快,快过去看看。”

“雪梅,你千万做好警戒,提防着那些能够上岸的海兽。”

“好好好,一有情况我就大声喊叫。”

“……”

一群成年女人跑了过去,七手八脚将溺水昏死的王动远远地拖离了海水。

这些年岁不等的女人们很有经验,确定王动没死之后,很快便把灌了他一肚子的海水空了出来。

满身泥沙的王动醒过来后,溺过水的难受劲自然不必多说。

他躺在沙滩上,看着围了一圈年纪大大小小的女人,看着她们常年经受海风红扑扑的粗糙脸庞,知道自己是被她们救了,赶忙道:“多谢诸位大姐好心搭救”。

一个壮实的中年女人打量了王动几眼,好像见过些世面的样子,嗓音很粗的问道:“看你的谈吐打扮,应该不是附近的人吧,为什么落难于此?”

“我……我是谁?我……我好像是叫王动?王动……我的家在哪?我……我为何流落到此?我究竟遭遇了什么?”

王动装作一副失忆的样子,左手使劲怕打着自己的脑袋。

围着他的女人们互相看了看,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像王动这样能在危险重重的大海里侥幸活下来的,不少人都吓得失忆了,这种情况他们见识过,村子里现在就有一个去年出海,大难不死之后被吓得失忆的傻子被家人养着。

中年女人盯着王动看了一阵,冲着其他女人叹道:“看来他真的失忆了。”

旁边的女人们纷纷点头,挤在她们之间的那些小孩子满脸同情。

王动暗暗叹了口气,初来乍到身在异乡,我不得不隐瞒来历,表面上继续拍打着脑袋,做出竭力想要记起点什么的痛苦模样。

中年女人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

王动躺在地上点了点头,问道:“大姐,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中年女人道:“这里是‘归西剑派’治下的蟹鱼岛,我们都是岛上小蟹村的居民。”

“龟息剑派?乌龟的龟?”王动一愣。

中年女人解释道:“是归来的归,西方的西,归西剑派。”

王动表面上一脸茫然,暗地里却留了心,可以说是又惊又喜。

“蟹鱼岛?小蟹村?这些名字虽然有趣,倒也不算什么,但既然有个归西剑派,说明这里同样是修仙地界,我流落到此,正是我重新崛起积聚实力的好地方。”

他正想着,人群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看向壮实的中年女人,满脸期盼道:“秋香姐,既然他现在失忆了,那么索性把他交给我吧。”

第374章 寡妇和孩子

王动暗暗点头,看来是碰上好心人了,这女人明显是要把我带回去救治。

就在这时,围在一旁的其他女人争先恐后的叫了起来,纷纷要求中年女人,也就是那个秋香姐把王动交给她们带回家。

王动感受着这些女人火辣辣的目光,顿时疑心大起,难道小蟹村的这些女人都是这般热心肠?难道我真的碰上了一群好心人?

秋香姐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寡妇先不要争嘛,他究竟能不能用?还要先看看他的身体状况才行啊。”

寡妇?

王动顿时一惊,原来争抢我的这些女人都是寡妇?看看我的身体状况能不能用?莫非把我当做了传宗接代的种猪?

就在这时,秋香姐看着他道:“喂,你叫王动对吧?”

王动点头。

秋香姐道:“你躺了片刻,应该恢复了一些体力,来,站起来,走两步让我们看看。”

“走两步?”王动嘴角一抽。

秋香姐翘起大拇指朝左右的寡妇们指了指,很认真的说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要是没什么大毛病的话,看到没,我身边这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寡妇随便你挑,你看上谁了,就跟谁回家好了。”

王动神情抽搐,叹道:“我方才试了一下,发现我的右臂和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好像里面的经脉都断了。”这是大实话。

“都断了?”

秋香姐大叫一声,立马蹲了下来,一副很有经验很有力气的模样,撕开王动湿哒哒的衣衫,又掐又摸起了王动的右臂和两条腿。

身旁大大小小的那些寡妇一脸担心的看着,王动暗暗苦笑,原来她们并不是担心我的伤势,而是担心我有没有生孩子的能力。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一个小丫头紧咬着嘴唇,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弱弱的目光里写满了同情,到底是不是同情,这一点他自认还能分得清楚。

“怎么样怎么样?”

“秋香姐他还能行么?”

见秋香姐丢开王动的右臂站起身来,寡妇们赶忙围了上去。

秋香姐斜了王动一眼,摇头叹道:“胳膊腿里的经脉确实都断了,经脉不通的情况下,估计那玩意也受到牵连硬不起来了,好在他还有一条左胳膊能用。”

“只有一条胳膊能动?那有什么用?一条胳膊能让女人生孩子么?”

“就是,那玩意硬不起来,他根本就是个废人嘛。”

“是啊,我宁愿他别的地方全废了,只要那东西能够使唤就成啊。”

“唉,白高兴了一场。”

一群寡妇们失望的看着王动的裤裆,纷纷唉声叹气,当下没有了兴趣,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衣裳被老娘们秋香姐撕烂的王动躺在众人脚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法力全失神力不再,就是个只剩左臂能动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若不是秋香姐诊断失误以为他‘不举’了,他一定逃不脱任人摆弄被迫播种的可怕命运。

当然了,前提是他不忍心杀了这些看似荒唐实则可怜的寡妇。

就在这时,秋香姐看了看大海上空的太阳,冲着寡妇们喊道:“好了好了,再有一个时辰天就黑了,大家抓紧时间该干嘛干嘛去吧,手脚都麻利着点。”

众寡妇神情紧张点头,当下一哄而散,一群没爹的小孩子追着各自的母亲而去。

“小英,赶快和娘去拾海货。”秋香姐招呼了一声最先发现王动的那个小丫头,随后急匆匆地走向了一片滩涂。

小英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跟了上去。

“秋香姐。”

被抛弃在沙滩上的王动叫了一嗓子,这些寡妇待不待见他先放在一旁,可听对方话音里的紧迫感,仿佛天黑之后,这片沙滩就会有什么危险似得,关乎性命,这得问清楚了。

秋香姐停步转身犹豫了一下,拉着小英的手走了回来,声音很急的说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赶快问,别耽搁我和小英捡海货,今天我家的晚饭还没着落呢。”

王动一愣,靠这些海贝小螃蟹填饱肚子?她们难道没有灵谷吗?不过眼下也顾不上询问这些,急声道:“方才听你的口气,好像天黑后这里很不安全,到底怎么回事?”

“看你叫我姐姐的份上,我便简短的告诉你吧。”

秋香姐叹了口气,继续道:“天黑之后,经常会有海兽爬上沙滩,在这座小岛上觅食作恶,夜里没人敢留在村子外面。”

“村子?”王动紧紧皱眉。

“喏,我们小蟹村就在那里。”秋香姐指了指。

王动脖子能动,当下看了过去。

透过一些长在沙滩边缘的高大椰子树,就见远处的山地间,一座山峰半山腰的位置上,有一个用巨大山石圈起来的小村落,村子里一座座石头房屋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丝烟火气。

王动收回目光,急声问道:“既然这蟹鱼岛隶属归西剑派,那么有海兽作恶,归西剑派不管吗?”

秋香姐叹道:“你是外乡人不了解情况,我们这样的海岛居民,在归西剑派的门人眼中,就是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下等人,他们除了有弟子需要剑仆的时候,才会来我们这样的小岛上挑选,其他时候根本不屑光顾,完全任我们自生自灭,更别说派弟子常年驻岛保护我们了。”

剑仆?

王动暗暗留了心,问道:“那你们吃什么?难道常年靠这些冲上海滩的贝类蟹类维持生计?这怎么够呢?”

秋香姐面色发苦道:“我们这样的海岛上不适合种植谷类作物,万幸每过一些时日,就会有太南坊市的一些剑派弟子到我们这些小岛上转一转,用谷米、药物等东西换取海兽身上的材料。”

太南坊市?药物?

王动眼睛一亮,一边默记着这些信息,一边静静的听着。

秋香姐接着道:“正因为这样,我们的男人为了养家糊口,才会冒险去捕猎海兽,可随着他们一个个先后遇难,如今只剩下了我们满村的寡妇和小孩子,别说是猎杀海兽换取谷米等物了,便是生命安全都没有保证。”

王动忍不住道:“那些渐渐长大成年的孩子呢?为什么不见他们?”

秋香姐叹道:“我刚刚说过的剑仆,难道你忘了吗?每当剑派弟子有人需要剑仆的时候,就会到我们这些下等人中挑选那些岁数稍大点的孩子,你如今看不到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就是这个原因。”

王动又一次记住了“剑仆”这个词汇,叹道:“那些孩子成为剑派弟子的剑仆难道不好吗?他们好歹进入了剑派,家里人应该跟着好过一些才是啊。”

这话一说出来,秋香姐顿时捂着嘴哭了起来。

王动敏锐的注意到,沙滩上或远或近的那些寡妇们不少人都哭出了声,然而她们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敢松懈。

旁边的小英扁着嘴哭道:“十个剑仆里面,最终能有两个活下来就不错了,我爹死了以后,我的三个哥哥先后去做了剑仆,可是都死了。”

王动忍不住叫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去做剑仆?”

一句话出口他就明白了,孩子去做剑仆,家里的其他人才会好过上一阵子,才会活的更久些。

不做剑仆,这些即便想要自食其力也种不了谷物,猎杀不了海兽的下等人还怎么活?生存的危机,逼的这些人不得不看着亲人去送死。

秋香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好了,该说的也都和你说了,我们耽搁不起时间的。”说罢拉着小英的手快步离开了。

王动看着海滩上低头刨食的寡妇们和小孩子们,重重的叹了口气,都是一群苦命人啊。

然而下一刻他便收起了同情心,他自己目前的状况还不如人家呢,人家最起码还能够自由走动,可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要是天黑下来,他继续留在沙滩上,一准喂了海兽。

“祸害这座小岛的海兽阶一定不高,如果阶高了,岛上这些没有剑派弟子庇护的寡妇孩子早就死光了。”

“虽然宝珠里的冯瑶和刘青梅是锻体境的修为,对付一些上了岸的低级海兽想必不难,但是我绝不能把她们弄出来。”

王动眯了眯眼,当下打定了主意,一来担心冯瑶二人出了宝珠不受控制会杀他夺宝珠,二来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身怀异宝的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一条左臂,拖着他废人般的身体在沙滩上艰难爬行,好半晌后,终于爬到了秋香姐母女附近。

“娘,叔叔好像有话要对你说。”小英拉了拉明明看到了王动,却背过身子继续在滩涂中抓小蟹的秋香姐。

“要你多嘴。”秋香姐瞪了小英一眼,转身看着满脸泥沙的王动,叹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王动道:“秋香姐,我现在这个样子,就跟废人没什么区别,你们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让我在你们巨石围成的村落里躲上几天。”

见秋香姐紧紧地皱起眉头,王动急忙补充道:“我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不会去任何人家里落脚,只在石墙里面躲上三天,三天之后我主动离开。”

“这……”秋香姐犹豫不定,这时候,远处好几个寡妇叫了起来。

“这怎么能行呢?我们每天晚上躲在房子里,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大一些,生怕被夜里上岛的海兽察觉,你一个大活人躲在墙后面,很可能会引来海兽,它们一旦撞开石墙我们就没命了,我们不能冒那个险。”

秋香姐无奈道:“你看,不是我这个小蟹村的村长心狠不帮你,大家都被海兽吓怕了害惨了,再说我们这些寡妇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这些年幼的孩子想想吧。”

看着满脸恐惧的小英,王动点了点头,也说不上恨不恨的,左臂支撑着身体在沙滩上挪了挪,转头寻找起了今夜能够让他藏身的地点。

至于重新回到珠子里,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除非实在没有办法了,否则他绝不会依赖宝珠空间,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挺过这道难关,就像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一样。

秋香姐定定的看着这个趴在沙滩上的男人,忽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觉着对方虽然身残,却给人一种刚强不屈的感觉。

她忍不住看向了王动的眼睛,心神顿时一震,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从他的眼睛里,你感觉不到惊慌,感觉不到彷徨,他的眼睛里只有坚定,他明显知道他自己正在做什么,他似乎,不,他一定也知道他的将来在哪里。

就在这时,秋香姐忽然看到这个衣不蔽体的年轻男人动了起来,就用他那条肌肉结实的左臂,撑着他右臂和双腿废掉的身体,在泥乎乎的滩涂上,朝着小蟹村的方向艰难爬去。

“喂,你不能去我们村子。”

“你不能连累我们。”

周围,那些寡妇们叫了起来。

身上滚满烂泥的王动回过头来,不带一丝怒意的说道:“放心,我不会去你们村子,我自有地方藏身。”

那些寡妇们将信将疑,周围的小孩子们好奇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王动。

小英刚想说些什么,秋香姐赶忙瞪了她一眼。

等小英再次抬头看去,却发现王动已经爬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他那笨拙的爬行姿势很丑,爬行的速度也很缓慢,可他却从没有停下来过,身后带出了一条丑陋,但却笔直不弯的泥沟。

小英第一次看到这样坚强的废人,眼睛里除了同情,还有些别的味道……

第375章 雨夜.海兽.剑光

身后的海滩渐渐远离,当王动用左臂撑着身体爬到两座山峰的山脚下时,阵阵饥饿感袭来,力气也消耗了大半。

眼前的两座山峰说不上多么高大险峻,却是充满了奇形怪状大大小小的岩石。

岩石很多,自然就有大大小小的石缝,王动抬头看了看右侧的那座山峰,这座山的半山腰处有一个巨石围成的小村落。

“这就是那些寡妇和她们的孩子居住的小蟹村了,天无绝人之路,她们不愿冒险收留我,不要紧,我自有办法活下去,而且一定能活的很好。”

王动深深地吸了口气,收回目光朝着另一侧的山峰爬去,艰难的上到了几丈高之后,他在一条石缝处停了下来。

这条扁长的石缝,是由上下两块探出山体的巨大花岗岩形成的,中间的空隙高约三尺,正好能让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横着躺进去。

王动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自己弄进去,躺在石缝里上下一看,呵呵,还真是不错,自己的脑袋和双脚都在石缝里面,头顶和脚底板,距离石缝的东西两边缘都有七八尺的距离。

这条天然形成的石缝,就像一个横向放倒没有盖子的棺材,他躲在里面,即便夜里有海兽上岸,也一定奈何他不得。

远远地,遍洒斜阳的大海和海滩尽入眼帘,王动呼吸了几口湿咸的海风,意念传入了识海中的五灵宝珠。

“冯瑶,我记得你有一把护身短剑,连鞘带剑拿来放在仙湖湖畔,我现在有用。”

宝珠里的冯瑶应了一声,功夫不大给了回音,王动心念一闪,一把两尺长的短剑出现在了面前,他将剑鞘压在身下拔出短剑看了看,顿时平添了无穷勇气。

“今天夜里,那些低级海兽不来便罢,如果来了,我正好拿它们试剑。”

王动将雪亮锋利的短剑插回剑鞘,依旧压在身下触手可及的位置,随后闭上了眼,一边忍受着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一边琢磨起了今后的打算。

“我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接续断裂的经脉,筋脉接通了,血液便能运转全身形成循环。”

“那样的话,我很快就能重新站起来,很快就能重新修炼,我的神力,我的法力一旦修炼回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茫茫海域便任由我驰骋来去。”

想到这里,王动遥望着大海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强烈光彩,深吸口气,继续往下推想。

“然而要想接续断脉,就必须要有续脉的灵药,我如今虽然没有这些,但是秋香姐说过,每过一些时日,都会有太南坊市的一些剑派弟子来到这些小岛,用谷米药物等东西换取海兽的材料。”

“而上到小岛的,都是些低级海兽,实力相当于炼气境的低级修士,这样看来,那些换取海兽材料的剑派弟子,修为也一定高不到哪去,低级弟子换取低级材料嘛,这点我敢肯定。”

王动微微笑了笑,他也是从锻体境的小弟子爬上来的,对于炼气境弟子有多少家当,需要什么材料最合适等等情况一清二楚。

“这些剑派弟子用来换取海兽材料的药物里,究竟有没有可以接续断脉的灵药呢?”

想到这个,王动皱了皱眉,这点他也不敢肯定,转念想了想忽然笑了。

“呵呵,归西剑派,听名字就不是小打小闹的三脚猫门派,我就不信他们的弟子常年和海兽打交道,门派里会没有接骨续脉的灵药,只要我弄到足够的海兽材料,一定能够换得到。”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用这单臂独剑,尽可能多的猎杀低级海兽啊。”

王动侧躺在石缝里攥了攥拳,不怕困难重重,有希望就好,打定主意后,闭上眼睛养精蓄锐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吹进石缝的腥咸海风,渐渐冷了起来。

王动睁开眼,就见金波点点的大海尽头处,一轮夕阳离着海天一线已经不远了。

这时候,远远地海滩上,那些寡妇们带着一群小孩子急匆匆的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片刻之后,陆陆续续从他藏身石缝的下方走了过去。

不时回头的寡妇门孩子们,看着侧躺在石缝里、面朝外的王动,纷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们想不通一个只剩左臂能用的废人,如何能够爬的那么高。

王动冲着她们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尽管他饿的心里直发慌,却是没有出声讨要一点吃的东西,闭上双眼继续养精蓄锐起来。

突然,王动霍然睁眼一把握住了剑柄,然而下一刻便松了口气,就见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脑袋出现在了石缝外面,小脸发白,明显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小英,你有事吗?”王动笑了笑,他对这小丫头印象不错。

小英怯怯的看了眼压在王动身下的短剑,回头张望了一下后,忽然从衣衫破旧的怀里抠摸出一把东西,脏兮兮的小手攥着,尽量伸长了小胳膊,放到了王动面前。

“叔叔,你只剩一条胳膊能够活动,站都站不起来,一定弄不到吃的东西,这些是你爬走以后,我背着我娘偷偷藏起来的,虽然不多,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你吃吧。”

“……”王动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不是气愤,而是感动。

尽管历经了那么多世态炎凉,被人坑到了险些没命的地步,可他还是改不了情感丰富容易感动的弱点。

面前坑坑洼洼的石头上,只有几只有大有小的海螺,上面都还沾着泥沙,显然是小英匆忙之下藏起来的,没有来得及清洗。

他能想象的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背着母亲为一个陌生人藏下这几只海螺的时候,一定相当紧张,一定冒了很大的风险。

尽管这些风险在成年人看来简直不值一笑,但在小英这样年纪的小孩子的心目里,一定相当严重了。

而那些寡妇们刚刚从山下走过去的时候,王动只看她们的脸色,便知道她们今日的收获并不理想,一家人能不能填饱肚子都是个问题,可这个善良的小丫头……

想到这,王动眼睛里充满了感动,用他刚刚抓过剑柄准备杀人的大手,轻轻的摸了摸小英粗涩的小脸,“好孩子,叔叔谢谢你,你这一饭之恩,叔叔记下了。”

他这么一说,小英反而不好意思了,觉着带来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有些拿不出手,忽然鼓起勇气从腰间挂着的小竹篓里面,抓出了两只小螃蟹,“叔叔,再给你这些。”

王动伸手挡住,笑道:“不用了,叔叔的饭量很小,有这几只海螺真的够了。”

小英看了看王动魁梧的身材,眨了眨眼明显不信,就在这时,对面山腰上高过这里的村落方向,传来了嗓音很粗的女人呼喊声:“小英,天快黑了,你快回来。”

王动抬头看了看站在村口厚重石门前的秋香姐,对吓了一跳的小英笑道:“去吧,别为叔叔担心,也许明天天亮的时候,叔叔会有惊喜给你呢。”

“叔叔小心,夜里上岸的那些海兽凶得很,你一定要悄悄的别发出动静,好了,我娘看着呢,我得赶快回去了。”小英还没说完,就慌慌张张的朝着山下跑去。

王动一直目送着小英上到了对面山腰跑进了村落,直到七八个寡妇合力关上了村口的那扇大石门,这才收回了目光。

外面的天空中,飘来的乌云越聚越多,冷嗖嗖的海风也忽然大了起来,王动缓缓地吐出口气,今夜,怕是会有一场狂风暴雨。

海域的天气果然变化莫测,功夫不大,阴云密布的天空中便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之后,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大大小小的洪流从山顶上倾泻而下。

好在王动藏身在石缝里,才没有变成落汤鸡,他连壳带肉嚼碎了几只海螺下肚后,透过垂泻下石缝的水帘,屏气凝神的看着外面。

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出没在天空乌云中的一条条闪电,将天海之间照的忽明忽暗,阴森森的场面很是惊人。

远处的大海上怒潮翻滚,一道道巨浪怕打在海边的礁石上,溅起了一片又一片飞沫。

而在远离海岸线的这里,也就是两座山峰形成的山谷之间,雨水形成的洪流咆哮着冲向了大海。

突然,就在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刚刚过去,又是一道闪电照亮这一带的时候,王动瞳孔猛地一缩,一把握住了露出身下的剑柄。

他久经征战,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非比等闲,他虽未看到、他虽未听到,但他已感觉到危险正在来临。

他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自己久经杀伐磨练出来的战斗素养。

对面山腰处巨石圈起的村落中,靠近石墙的一栋石屋中黑漆漆的没有点灯,趴在窗口看着对面山上石缝的小英忽然满脸惊恐:“叔……”

“嘘……”

秋香姐一把捂住了小英的嘴,摇了摇头,声音苦涩道:“我们救不了他。”

同一时间,离着石墙较近的一些石屋里,一个个寡妇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孩子,和秋香姐母子一样,惊恐的看着对面的山脚下。

就在离地几丈高、王动藏身的那条石缝下方,十几条全身黑色鳞甲的大家伙,在时明时暗的电光下,如同忽隐忽现的十几条幽灵,顺着并不陡峭雨水倾泻的山坡,朝着王动藏身的石缝爬去。

嶙峋的山石,挡不住它们的脚步,雪亮的电光,吓不退它们的步伐,这些披着硬甲的三海兽湾鳄,分明在爬上海滩的时候,就已经靠着它们强大的夜视能力,远远地看到了藏身石缝的王动。

突然,横空蜿蜒过的几条闪电,猛地照亮了对面的山峰,一条两丈多长的湾鳄前爪扒着石缝的下缘,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了石缝中的王动。

窗子里的小英吓的浑身发抖,竟然忘记了眨眼。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一道并不算太快的剑光,又准又稳的刺进了上下颚卡下石缝外面的巨鳄口中,紧接着一截剑尖从湾鳄的脑瓜顶上捅了出来。

闪电的光亮一暗,黑漆漆的四周猛地响起了一声咆哮,紧接着便被一阵雷声淹没。

“叔叔竟然只靠一条左臂杀了一头海兽?”小英紧紧地攥着两只小拳头。

秋香姐回忆着电光消失的前一刻,看到那条巨大湾鳄翻滚着跌向山下的惊人场面,她大张着嘴巴,简直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震耳的雷声刚刚过去,让她惊惧万分的是,对面山上的石缝中,竟然响起了王动猖狂凶厉的呼喝声:“来啊,有多少来多少,只要石缝不塌,老子统统送你们归西”

王动的吼声刚落,又是一头湾鳄张着血盆大口咬来,三尺高的石缝又将它的上下颚卡在了外面。

就在这一刻,王动左臂一探,一道剑光稳、准、狠的贯穿了它的脑干,直接将它送上了西天。

如今的王动,虽然没了神力,虽然没了法力,虽然只有左臂可用,但他老辣的征战经验还在,他瞅准时机一击破敌致命处的毒辣眼力还在。

占据绝对地利的情况下,区区三湾鳄,数量再多,可正如他所说,来一个杀一个,这,就是本事。

雷雨之夜,再是漫长,也终有过去的一刻,一如行走在暗夜中的孤独人,只要坚持,就一定会看到曙光。

当一轮旭日缓缓地从海面上升起的时候,充满希望崭新的一天终于来临了。

老娘们秋香姐等一众寡妇,趴在厚重的石墙上,居高临下看着山谷中横躺竖卧的十几条巨大鳄尸,一个个目瞪口呆。

回过神后,她们纷纷喊上自家的孩子出了村落,臊眉搭眼的朝着对面山上的那条石缝走去……

第376章 寡妇村村长

感谢‘独树别致’的捧场

暖洋洋的阳光照进石缝,王动的脸上满是凝固的血迹,但并不妨碍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历经磨难之后,他已经学会了如何面对生活,如何面对心里的仇恨。

笑是一种力量,笑也是一种武器,笑更是一种自信。

既然横竖都要活下去,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报仇,那么何必非要整日阴沉着脸咬牙切齿,何不笑着去面对一切。

王动想通了,所以看着围在石缝外面的这些寡妇和小孩子们,他笑了。

她们的心思,他懂,所以他抬起既能杀人,也能救人的左手,冲着人群中的小英招了招手。

小英一愣,抬头看了看她的母亲秋香姐,得到目光鼓励后,她有些忐忑的凑近了石缝。

看着朝她微笑的王动,她忽然觉得这个满脸是血昨夜好凶好凶的叔叔并不是那么可怕。

王动笑嘻嘻的捏了捏小英的脸,一脸得意道:“叔叔昨天说过,今天天亮的时候,也许会有惊喜给你,怎么样,叔叔没有吹牛吧?”

小英回头看了看山谷中横七竖八的十几条湾鳄尸体,吓得打了个激灵赶忙回过头,忽然从王动坚定温和的目光中得到了力量,一脸崇拜猛点头:“叔叔你真厉害,一只手就能杀死这么多大家伙,叔叔你真厉害。”

小丫头嘛,也没有那么多夸人的词汇,来来回回就是‘真厉害’这样的字眼,不过王动还是很受用,笑眯眯道:“你那一饭之恩叔叔记着呢,叔叔好好报答我们的小英,那些大家伙的尸体里面,个头最大的那一条,现在是你的了。”

“真的?”小英眼睛一亮。

眼睛发亮的何止她一个,她母亲秋香姐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身旁的那些寡妇和小孩子们,眼睛同样都在冒光,不同的是,她们眼睛里冒着的,是无比羡慕的绿光。

山谷中的十几条湾鳄尸体,别看外表狰狞恐怖,但是坚甲之下的精肉可是相当肥美,最小的湾鳄尸体都有一丈七尺长,足可以让拥有五口人的一家子享用半个月。

当然前提是你要有一把过硬的烹饪手艺,还要知道如何去掉鳄鱼肉里的毒素。

而王动分给秋香姐母女的那条,足有两丈长短,简直可以让母女俩吃上一个多月,一个多月都不必忍饥挨饿,一个多月都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去到海滩捡拾海货,她们怎能不羡慕呢?

所以,她们眼巴巴的看着石缝里的王动,希望王动能够忘记她们先前的刻薄,也能分给她们一些鳄鱼肉。

王动没有让她们失望,摸了摸小英的头,冲着石缝外望眼欲穿的寡妇们孩子们笑道:“剩下的那些大家都有份,秋香姐,你安排她们分了吧。”



石缝外面的寡妇们简直乐疯了,一群瘦巴巴的孩子们就在嶙峋的山石间拍着手掌又蹦又跳。

一个小寡妇忽然哽咽着喊了一嗓子:“我们曾经不收留王动,可王动却如此厚待我们,王动……王动万岁”

她既羞愧,又感动,实在想不到别的词汇来形容她对王动的感激敬佩,情急之下憋出来个‘万岁。’

这下子可了不得了,一群寡妇和小孩子,纷纷挥着拳头呼喊了起来:“王动万岁,王动万岁,王动……”

石缝中的王动笑容越发灿烂,被人爱戴的感觉真好,这好事没有白做,这些人知道好歹。

就在这时,有一个心思细腻的老娘们忽然大叫道:“别喊了别喊了,咱们的大英雄还在石缝里面窝着呢,快把他请出来啊。”

“对对对,小英你让开,海螺他娘、海带他妈,你们来这边搭把手,再去几个人到那边,喂喂喂,大家手脚千万轻着点,可别把他伤着了。”

秋香姐猛地回过神来,立马组织起了一场轰轰烈烈营救大英雄出石缝的行动。

功夫不大,身材魁梧的王动被七手八脚的众寡妇‘请’出了石缝,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早有细心的几个小寡妇脱下了破烂外衣垫在了地上,更有人弄来了湿布,细心的擦净了他脸上的血迹。

“好啦,去两个人到前面山头上站岗放哨,其他人领着孩子们下去剥皮割肉,手脚都麻利着点。”秋香姐双手叉腰果断下令。

众寡妇和小孩子们笑嘻嘻的忙活了起来,放哨的放哨,割肉的割肉,场面热火朝天。

打发走了女儿小英,秋香姐满脸笑容的长出口气,转身坐在了王动身旁。

山坡上只有坐着的她和躺着的王动,她有话也就直说了,盯着王动的眼睛,压低声音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究竟从哪里来的?你曾经很厉害很厉害,对不对?你曾经也能飞天入海,对不对?”

“我只是个失忆的落难之人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王动没有回避秋香姐咄咄逼人的目光,平静的笑了笑。

秋香姐的目光更加锐利起来,声音压得更低了:“你不要急着否认,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我就是知道,你以前一定是个高手,一个很高很高的高手,你很可能和归西剑派的那些仙师一样,能够上天入海纵横来去。”

王动没有说话,看着秋香姐很严肃很严肃的眼睛,他又在笑了,他忽然发现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笑,真的很好用。

秋香姐俯下身,凑近王动的脸庞,紧盯着王动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无论你承不承认,你昨晚的出手都已经暴露了你,你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那般光辉夺目,你休想瞒得过我,你,一定没有失忆。”

王动偏过头去遥望着大海的尽头,微笑着道:“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你又何必这么执着,非要知道我的身份过去呢,你只要知道,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就行了。”

秋香姐定定的看着王动的眼睛,忽然变得沉默起来。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近距离看着王动的眼睛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王动的眼睛里,虽然带着笑意,但是他的眼底深处,却仿佛藏着经历了很多事情的沧桑。

但是很奇怪,从他的眼睛里,你偏偏又看不到疲惫,恐惧,或是彷徨,有的,只是坚定。

秋香姐忍不住猜想,到底是什么力量让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有了这样一双比夜空还要深邃的眼睛,是忘不了的爱?还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就在这时,王动笑嘻嘻的声音让她回过了神,“秋香姐,你胸前的衣扣开了,虽然你里面什么都没穿,但我什么都没看见。”

“呸”年过四十但白花花的胸器依旧很凶猛的秋香姐啐了一口,赶忙坐直身子扣上了衣扣,瞪了王动一眼忽然笑了,“好好好,我不问就是,我相信你对我们没有恶意。”

不知怎的,看着王动的笑容,她竟然选择了毫无保留的相信对方。

王动点了点头,忽然说道:“那些湾鳄尸体的血肉,我只要一部分充饥就好了,剩下的都是你们的,但是它们肚子里的那些肉丹全部归我。”

秋香姐笑道:“这个自然,我知道你要用它们换什么,你能将其它的东西分给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王动也笑了,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秋香姐操着很粗很爷们的嗓音“噗嗤”一笑,抬手从谷底正在忙活的众寡妇之中喊来一人,吩咐她马上去为王动弄些吃的。

那个小寡妇二话没说扭着结实紧绷的屁股跑向了村落,功夫不大捧来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瓦罐,半罐子虾蟹海带煮成的大杂烩,被她一勺一勺的喂给了王动。

临了还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掏出手绢为王动擦尽了嘴角下巴上的汤水。

王动被小寡妇弄得都不好意思了,然而没办法,谁让他只剩左臂能动,若不是秋香姐扶着他,他累了一整夜,简直坐都坐不住了。

吃干抹尽之后,王动很满足,神清气爽,看着正在山谷中忙碌的女人孩子们,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些人收拾巨大狰狞的湾鳄尸体,动作竟是那般娴熟,不过这也能够理解,当一个人被艰辛的生活折磨了好多年后,没有什么是他她不会做的。

一个时辰之后,十几条巨大的湾鳄尸体已经被处理的干净利落,叠好的一张张硬甲,被搬进了村落放到了公共的库房。

分配到每家每户的精肉,被切块之后弄回了一户户寡妇的家里,据一旁的秋香姐解释,是用特殊的手法做成了腌肉。

而让王动最为关心的十几颗三海兽肉丹,也被秋香姐派人放到了专为王动腾出来的一间石屋里面,保鲜的方法,王动闻所未闻,但是在秋香详细解释之后,他也就放了心。

一切妥当之后,秋香姐和众寡妇扎在一堆嘀咕了片刻,之后返回了王动身旁,腰一弯行了一个大礼,其他人同样跟着行礼。

王动楞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如果是感谢我分给你们那些东西的话,那么大可不必,你们把村子里最好的石屋给我居住,已经是很好的谢礼了。”

“不不不,”

秋香姐连连摆手,一脸诚恳道:“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们商量过了,大家一致同意由你出任小蟹村的新村长,领导我们这些孤儿寡母。”

王动这下子笑不出来了,皱眉道:“我一个大男人,领导你们这些没男人的寡妇,我怎么感觉那么别扭?”

众寡妇七嘴八舌的叫了起来,“那有什么?你是个有大本事的男人,我们都服你。”

“是啊,再说你虽然是男人,但是你那个玩意不中用啊,我们还怕你吃了我们不成。”

秋香姐蹲到王动身旁,一锤定音道:“我们都无所谓,你一个大男人还羞答答什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小蟹村的村长啦。”

说罢也不容王动拒绝,站起身兴奋的喊道:“去几个人把滑竿抬过来,把咱们的村长请进村子。”

王动瞪大了眼睛,简直匪夷所思,没想到自己修仙路上居然还有这般离奇的经历,稀里糊涂的成了寡妇村的男村长。

秋香姐话音落下不久,就见跑回村的四个比较强壮的寡妇,抬着颤颤悠悠的一顶破滑竿小跑了回来,众人七手八脚把他弄了上去,带着嘻嘻发笑的小孩子们进了村。

功夫不大,家家户户的烟囱上冒起了烟,一阵阵煮肉的香气飘了出来,就连海风中腥咸的气味都被盖住了。

王动躺靠在褥子铺的很厚的石床上,潮水般的疲乏感刚刚涌上全身,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几个寡妇抬着一只热气腾腾的大木盆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王动面色一变意识到了什么,“你们做什么?”

其中一个颇有些小姿色的小寡妇笑道:“村长,秋香姐说了,你手脚不方便,让我们帮着你洗澡搓背,那样美美的睡上一觉才解乏呢。”

“不用不用,我左手能用,我自己来,你们赶快退出去关上门。”

“你看你看,村长脸红了。”

“别害羞啊,我们什么没见过,就当给一个动不了的男娃娃洗个澡了,姐妹们,上……”

光阴似箭,转眼就是两个月过去了。

过去的两个月里,在众寡妇的拥戴配合下,一批批上到小岛的低级海兽,十有**变成了小蟹村村民的美味佳肴,生还入海的寥寥无几。

这一天午后,山顶上站岗放哨的两个寡妇忽然推倒了消息木,指着茫茫大海上的几个古怪人影大叫道:“村长,你盼望的人来了。”

第377章 海上来客

听到自己盼望的人来了,村子里的王动立马呆不住了,急声喊道:“秋香姐,快”

秋香姐马上会意,吩咐四个强壮的寡妇用一顶滑竿抬着王动出了村子,而她带着其他的寡妇和小孩子们簇拥在滑竿周围,一行人朝着海滩的方向跑去。

坐在颤颤悠悠吱吱响的滑竿上,王动极目远眺,当下大吃一惊。

远远地,就见碧波万顷的大海上,一行六人迎着海风渡海而来。

他们每个人都披着一件青色的披风,背着两把长剑,人从碧海蓝天之间远远而来,披风在他们身后飘来飘去,似侠客似剑仙,怎一个潇洒了得,简直太拉风了。

这还不算,最让王动震惊的是,根本看不到这些人有抬腿迈步的任何动作,他们就在浪花翻滚的海面上逐浪而来。

“这些人的修为究竟高到了何等境界?在大海之上竟能如履平地?”

“凌波微步?踏浪而行?不对,一定比踏浪而行还要厉害,这些人的双腿根本没有踩踏的动作啊。”

“好家伙,这些归西剑派的弟子,修为已经高到了这种惊世骇俗的地步吗?区区弟子都这样了,他们剑派中的长老门主又该是何等恐怖?”

“亏我还打算在这里重新崛起积聚力量,实在是小看了天下英雄,这下子我可有的练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名震南海。”

“不过我没得选择,知耻而后勇,跟他们耗上了,快,快来换给我接续断脉的灵药吧,我站起来之后,马上开始修炼……”

王动震惊过后紧咬牙关,凶狠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海上。

看着坐在滑竿上瞪眼鼓腮一副要和谁拼命架势的王动,小跑在滑竿周围的寡妇们孩子们纷纷侧目。

秋香姐担心道:“村长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要不要先去趟茅房?”

“不,我并非要去茅房。”

王动目视大海缓缓摇头,极为感慨道:“今日一见,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些剑门弟子腿脚不动就能漂洋过海,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那般境界,故满心向往啊。”

“腿脚不动?”众寡妇一愣之后,纷纷笑了起来。

王动满脸狐疑看向左右,“你们笑什么?难道我的话很可笑吗?”

秋香姐笑道:“村长,这些在太南坊市经营小买卖的归西剑派弟子,据说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练气境三四层,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你仔细看看他们的脚下就明白了。”

有了秋香姐的指点,再加上这时候渡海而来的那些人近了许多,王动仔细一看顿时松了口气,更有些哭笑不得。

就见这些剑派弟子,每人脚下都踩着一只大海龟,只不过方才离得距离太远,再加上海龟被起伏的海浪遮掩住了,他这个外来户不明就里,这才被唬住了闹出了笑话。

“归西剑派果然名不虚传,果然与龟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难怪用龟的谐音字命名。”

王动暗暗点头,转而好奇道:“那些海龟为什么那么听话?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控制这些海龟的?”

秋香姐笑道:“他们控制海龟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海龟小的时候便收养它们,从小和它们培养感情,天长日久之下,就算是石头也焐热了,被他们养大的海龟就跟看家狗一样,自然听话了。”

“原来是这样。”王动点了点头,忽然多问了一句:“他们不会怀疑我的身份吧。”

“当然不会了。”秋香姐摆了摆手,道:“我们这些人,他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有多少人口,都叫什么名字,他们压根没有印象,今天知道了你的名字,下次再来的时候肯定忘的一干二净。”

“所以我们说你是小蟹村土生土长的人,他们绝对不会怀疑,很可能见到你问都不会问呢。”

王动点了点头,回过头一看,发现已经来到了海边。

秋香姐等人在几颗椰树底下找了个荫凉,将王动和他坐着的滑竿放在了沙滩上,随后众星拱月般的围坐在了四周,等着那些人到来。

后浪推前浪的海面上,踏龟而来的共有六个年轻人,三男三女,都是归西剑派的后起之秀。

其实有些时候的后起之秀,并不真就是后起之秀,很可能就是一种遮羞的说法。

就拿这六个归西剑派的弟子来说,他们的年纪都不大,二十岁左右,别看身后都披着一件青色披风,在海风的吹拂下骚气哄哄的飘来荡去,其实他们的修为都不怎么地。

三个青年的修为还好点,练气境三层左右,三个少女是他们的同门师妹,修为还不如他们呢,都是锻体境的修为。

一行六人很快来到了海边,先后跳到了沙滩上,留下海龟们在潜水中闲晃,他们不紧不慢的朝着王动等人走去。

“不是师兄我和你们吹牛,这片海域我们哥三个熟的不能再熟了,所过之处海兽无不退避三舍,简直就是平趟啊,怎么样,我们一路上没让你们受惊吧?”

三个青年一边走,一边和三个师妹吹着不要钱的牛,说话的这个名叫孙子坚,吹牛的同时,帅气的抖了一下身后的披风。

一个少女很会说话:“那是,多亏有三位师兄保驾护航,否则我们可不敢出海。”

另一个少女溜须的功夫更胜一筹:“就是,谁不知道咱们归西剑派年青一代的弟子里面,师兄三人有着‘归西三剑客’的美名啊。”

剩下的那个瓜子脸少女,弱弱的眼神看了看两个女伴,憋了半天来了句:“谢谢啊。”

王动远远地看着,险些笑了出来,这孩子脸皮太嫩,一看就是个不会拍马屁的。

孙子坚三人原本还满脸期待的等着她夸出点别的花样,万万没想到这个长得不赖的师妹原来是个傻子,憋了半天傻乎乎的来了句谢谢啊,屁,夸人都不会夸。

孙子坚哼哼道:“于小果,你呀,真应该和柳青青、卢爱爱学一学,你看人家是怎么处理人际关系的,多夸我们一句你难道会死啊?真是的。”

另两个青年也是纷纷摇头,一个撇着嘴叹道:“于小果,不是我端木黄花说你,你要总是这么夸人,我保证没人愿意搭理你,你好好反省反省吧。”

端木黄花身旁的诸葛居瞪着眼道:“没错,我现在就有点不爱搭理你了,要不是师门派给我们任务,让我们做买卖的时候带着你们三个历练历练,我根本不会带上你这个榆木疙瘩。”

于小果本就老实巴交不善言辞,也可以说是有些木讷,哪里经得住三个师兄这样挤兑,小嘴一扁当下就哭了。

孙子坚三人大眼瞪小眼,端木黄花气道:“别哭啦,再哭的话,过些时日你们成功晋级到炼气境的时候,我们就只带她们两个来挑剑仆,而你于小果,我们可就不敢管啦。”

说罢不再搭理于小果,和孙子坚等人快步走向了王动等人,于小果慌了神,抽抽噎噎赶忙跟了上去。

过些时日来挑选剑仆?

王动面色很平静,心里却暗暗留了意。抬眼一扫,就见孙子坚等人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身后的青色披风一甩一甩的,那个于小果抹着眼泪跟在后面。

孙子坚傲慢的目光掠过坐在滑竿上的王动,根本没在意,扬起下巴指着秋香姐呼喝道:“你叫什么来着?算了算了,我没必要知道你的姓名,这些人里面就你脸熟,我直接问你好了。”

王动静静的看着,暗道秋香姐果真说的没错,这些剑派弟子很拽啊,根本不把海岛上的居民放在眼里,只听这颐气指使的呼喝声就知道了。

就听孙子坚哼哼道:“这几个月还是没有收获吗?我可告诉你们这些寡妇,再要是弄不到海兽材料,以后我们就不会再来了。”

秋香姐卑微的躬身道:“孙仙师别急,我们有收获的,您稍等片刻。”说罢点了十个力气较大的寡妇,让她们回村子里去拿海兽材料。

咦?看样子她们的收获很多啊,否则用不了十个人去拿啊。

孙子轩等人一愣,这才正眼看了看秋香姐。

和他们不同,被排除在外的于小果没有看向秋香姐,却是暗暗打量起了静静地坐在滑竿上的王动,泪花未干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好奇,她只是生性木讷,心思却不傻。

“这个男人虽然衣着打扮和小蟹村的居民一样,都是打着补丁的破旧衣服,但是给我的感觉怎么那么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于小果偷瞥着王动,目光忽然定格在了王动的眼睛上。

“对,就是这双眼睛,这双平静的眼睛里透着一种漠视,或者说是一种强大的自信,他的眼睛虽然在看着我们这些剑派弟子,但是给我的感觉,他分明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她正想着,就见回村的那些寡妇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小跑了回来,虽然累的大喘粗气,但是她们汗津津的脸上却满是笑容。

将东西放在沙滩上后,十个女人一边擦着汗,一边再次跑向了村子。

来来回回七次之后,孙子坚等人身前的沙滩上,已经堆满了各种低级海兽身上的材料。

“二海兽材料?这里还有三的?四的也有一些?”

孙子坚蹲在沙滩上,查探过一些材料后,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震惊。

倒不是说这些材料多么贵重,但是能杀这么多的低级海兽,显然不是这些战斗力极弱的寡妇们能够做到的。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孙子轩一抖身后的披风,站起身指了指秋香姐。

秋香姐赶忙去到近前,小蟹村的其他居民纷纷紧张起来,王动心里有数,平静淡定的神色不变。

孙子坚问道:“这些妖兽都是你们这些女人杀的?”

“不不不,说起来啊,都要感谢一个仙师,他四个月前受了伤,在我们岛上落脚,或许是我们照顾的殷勤合了他老的心意,他伤好后特意杀了这些妖兽,什么也没带走飘然离开了。”

秋香姐当下将王动教给她的说辞端了出来。

孙子坚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模样,大大咧咧点头道:“我就说嘛,你们不可能杀了这么多海兽,出手的必然是位筑基境前辈。”

同来的那些人纷纷点头。

秋香姐暗暗松了口气,道:“仙师,这些材料我们想换成灵谷,那些海兽的肉丹,我们想换成接续断裂经脉的灵药,您给估算一下能换多少。”

“续脉的灵药?”孙子轩等人一愣。

秋香姐指了指王动,解释道:“他是我们村的王动,一年前出海遇险,胳膊腿的经脉都断了,人也失忆了,之后一直在村子里由我们养着,这不,如今我们有能力了,就想帮他治治胳膊腿,也好让他重新站起来。”

孙子坚点了点头也没怀疑,剑派中人没人关心蟹鱼岛这类小岛上的下等人。

他转身招呼着其他人走远了一些,低声商量起来,而不受待见的‘受气包’于小果,自然而然十分必然毫无商量理所应当的被他们排除在了外面。

第378章 灵药到手

看到孙子坚等人又一次将自己排除在外,于小果的心里很难受,很委屈,她眼圈一红又想哭了。

然而无意间一回头,她忽然看到坐在滑竿上的王动,正在和那些寡妇孩子们笑嘻嘻地说着话。

王动的声音很小,她没有听清到底说了什么,但是王动的笑容,她却实实在在的看在了眼里。

一时间,她竟然愣住了,这个年轻男人的胳膊和腿都残废了,记忆也失去了,然而看他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对生活并没有丧失信心。

“他都这么惨了,还活得这般坚强,而我却活得这么不勇敢,活得这么懦弱,我……我应该像他一样,嗯,我一定可以的。”

于小果用力握了握拳,看向王动的目光里带着一种敬意,她竟然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轻抚过的海风里,除了湿咸的味道,忽然多了一缕幽香,兰花一般的香气,很淡。

王动揉了揉鼻子转过头,就见一双精巧的兽皮小蛮靴站在自己面前,目光顺着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上移,过腰攀峰落在了一张眉眼精致的少女脸上。

被王动深邃的眼睛看着,于小果心里猛地一慌。

王动心思忽然一动,我来日的那个计划,没准就应在了这个傻姑娘身上,要给她留个好印象,于是温和的笑道:“姑娘,有事吗?”

他在跟我说话?于小果的心都快跳出腔子,“没,没事,就是想听你们说话。”

“哦,姑娘请自便。”

王动点头笑了笑,留下一个好印象就行了,太过了反而会露出痕迹,于是回过头继续和秋香姐等人闲聊了起来。

同样是没人搭理于小果,但这一次决然不同,于小果竟然没有感觉到委屈。

而且面前这个残废男人温和坚定的声音,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让她很快变得自然轻松起来,一点压力也没有了。

孙子坚看了那边一眼,皱了皱眉:“于小果怎么了?她怎能和那些低贱的下等人在一起?她是不是傻了?”

柳青青笑道:“孙师兄,何必管她呢,她本来就傻傻的。”

“随她去吧,我们不要管她。”卢美美瞟了一眼于小果,鄙夷的笑了笑。

“哼,这个傻乎乎的于小果真是没救了,算了算了,不管她了。”

孙子坚满脸厌恶之色,转而看着端木黄花和诸葛居,继续方才的话题,眉飞色舞道:“这些寡妇手里的材料相当可观啊,一会咱们压她们的价,压的越狠,咱们赚的越多。”

他的这些话并没有避讳柳青青和卢美美,两个师妹过些时候晋级到炼气境选定了剑仆,就会加入他们三个组成的捕猎小队,现在已经算是多半个自己人了。

“就这么办。”端木黄花和诸葛居嘿嘿一笑,这下子又能多赚一大笔了。

几个人商量好后重新回到了王动等人跟前,也没人搭理于小果,孙子坚对秋香姐说道:“那些材料,我们可以换给你们十袋灵谷。”

“十袋?按照原先的比例,应该能换到五十袋啊。”秋香姐一愣,其他女人也小声嘀咕起来。

孙子坚道:“那是以前,现在的比例变了,不过我本善良,看在你们也怪可怜的份上,多给你们五袋好了,这是极限。”

秋香姐看了看女儿小英,又看了看那些眼巴巴的孩子们,无奈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么海兽肉丹和续脉的灵药又是怎么个换法?”

孙子坚伸出两只手,懒洋洋的比划了一个动作:“三比一。”

秋香姐和那些女人的脸色又是一变。

王动知道这几个奸商一定压了价,问道:“秋香姐,以前的兑换比例是多少?”

秋香姐道:“二比一,两颗三海兽肉丹,能换一颗续脉丹。”

“哦。”王动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全都不记得了,就按仙师说的,换了吧。”

孙子坚朝着端木黄花等人挤了挤眼,回头冲着王动点了点头,哈哈一笑道:“嗯,不错,你小子虽然失忆了,但还是明白些事理的,你痛快,我也痛快,换吧。”

得逞的孙子坚三人当下取出储物袋,蹲在地上的大堆海兽材料旁边忙活了起来。

王动静静地看着,心里却记住了这三个小子,孙子坚,端木黄花,诸葛居,呵呵,咱们来日方长。

功夫不大,结果出来了。

小蟹村这边有一二三不等的海兽肉丹共一百多颗,折算成三肉丹大致是61颗,按照三比一的比例,可兑换二十颗“续脉丹,”之后还富余一颗。

王动接过装有二十颗续脉丹的白瓷葫芦,看着转身要走的孙子坚等人,问道:“孙仙师,既然多出来的那颗三兽丹换不了一颗续脉丹,那么不如给我们留下吧,等到下次再换。”

孙子坚和两个师兄弟互相看了看,这哪成?万一过几天再有坊市的其他人来,这份好处岂不是便宜了别人,一颗三兽丹放在自己三人合资的小店里,也能赚不少啊。

三个人迅速交换了眼色,孙子坚笑道:“本来呢,一颗三海兽肉丹,只能换到三分之一颗续脉丹,但是我这个人呢,心地太过良善,我总是心太软了,也罢,我大气一点直接换给你半颗,这下你满意了吧。”

半颗?秋香姐等人面面相觑,半颗怎么换?

于小果偷偷地鄙视了孙子坚一眼,有心提醒王动一声,但是最终没敢,她在归西剑派没什么靠山,父母早就死了,如今就剩她自己了。

王动点了点头,能多出半颗是半颗,接续断脉更会多了一分把握。

“你等一下。”孙子坚嘿嘿一笑,取出一颗黑红色指肚大小的续脉丹,转过身子,用后背挡住了众人的目光,“咯嘣”一声轻响后回过身来,将分好的半颗续脉丹放进了王动的掌心。

王动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恨不得咬孙子坚一口,就见半颗续脉丹上面明显有俩大牙印,牙印旁还沾着口水。

孙子坚根本不在乎王动怎么想,潇洒的一抖披风带着其他人转身走到海边,跳到海龟背上冲着王动等人身旁的于小果喊道:“于小果,你呆头呆脑的站在那里作甚,走了。”

“来了来了。”于小果慌忙跑了过去,多年来老实巴交的性格,哪里是一时半刻就能改掉的。

很快的,孙子坚一行人踏着海龟乘浪远去,王动缓缓地攥紧了手中的半颗丹药,深深地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将半颗带着牙印的丹药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秋香姐和那些寡妇们终于敢出声咒骂了。

“这些剑派弟子真可恨,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他们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

“他们就是一群魔鬼,专门吸我们这些可怜人的血。”

“他们一定没有好报。”

“唉,有什么办法呢?我们生来命贱,改变不了这些啊。”

“……”

看着愤恨不平的这些女人,和依偎在她们身旁稚嫩的眼睛里充满迷茫的那些小孩子,王动忽然笑了。

秋香姐等人忍不住问他笑什么,王动道:“没有谁生来命贱,只看你们敢不敢去抗争改变了。”

女人们急着追问,王动笑道:“咱们回去再说。”

于是心急火燎的寡妇们带上十五袋灵谷,一顶滑竿抬着王动很快回到了村落。

王动躺靠在木椅上,看着站在面前满脸期待的女人们孩子们,笑着问道:“剑派的弟子,为什么能够压榨你们?”

女人们想了想,有人这样回答,有人那样回答,但中心一个意思就是剑派中人武力超凡,她们这些寡妇小孩子无力反抗,只能接受命运。

王动抬手按了按,等现场静下来之后,沉声道:“你们说的不错,正是武力,说白了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有理,谁就能过得更好,谁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甚至能决定他人的生死,武力,唯有武力可以做到这些。”

女人们和孩子们鸦雀无声的看着王动,她们忽然发现一向目光温和坚定的王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里充满了烈火一样的神采。

有人问道:“村长,你说的这些,方才我稍稍一想觉得就是这个道理,但是我们这些寡妇孩子无依无靠,即便有心反抗,也根本做不到啊,我们能有什么武力?”

其他人听了,纷纷唉声叹气。

“你们错了,你们并不是无依无靠。”

王动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只要你们愿意,我就是你们的依靠,我可以传授你们武功,让你们的力量一天比一天强,用不了多久,你们这些女人,就可以团结起来凭借自己的武力,斩杀小岛周围的低级海兽了。”

听了这番话,秋香姐等人神情振奋紧紧的攥着拳头。

王动又抛出了一个诱惑:“除了这些,你们的孩子将来长大,一旦被测出具备修行资质,我自会传授他们各种法术,为他们配备足够的修炼资源和各种法宝。”

“用不了多少年,只要你们和你们修炼有成的孩子敢于战斗,不怕牺牲,那么我保证,在这片无边的海域之中,必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甚至更多,那些剑派中人拥有的一切,你们都将实实在在拥有,不再是镜花水月的梦想。”

王动慷慨激昂的说罢,他自己都被口中描绘的蓝图刺激的热血沸腾,然而方才还神情振奋的寡妇们,脸上纷纷浮现出恐慌之色,看向王动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将她们引向万劫不复深渊的魔鬼一般。

“你们怎么了?”王动忍不住问道。

众寡妇一阵沉默,纷纷看向了秋香姐,王动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她的脸上。

秋香姐犹豫了一下,道:“世上没有白吃白拿的道理,你许我们这些好处,究竟图的是什么?我们不相信你一无所求。”

“问的好。”

王动啪的一掌拍在了木椅扶手上,“我如此帮你们,是要你们臣服于我,有朝一日随我颠覆一方世界,为我生命中最宝贵的人,报仇雪恨”

第379章 第一批班底

王动的声音落下,现场为之一静。

一百多个小孩子,瑟缩在各自母亲身旁,眼神怯怯的看着坐在木椅上的王动,他们的年纪还小,很多事还想不明白,只是被王动突然间变得很凶很凶的模样吓到了。

然而他们的母亲,也就是秋香姐等二十几个寡妇,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她们都知道一旦归顺效忠于王动,对于她们和她们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臣服于他?

颠覆一方世界?

就凭我们?一定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可他的那些许诺,一旦成为现实,我们原本世世代代一直会悲惨下去的命运,便会截然不同了。

震惊,怀疑,恐惧,憧憬,充斥在秋香姐这些寡妇的心头,王动在她们的脑海中,为她们展现出了两幅画卷,两幅截然不同的画卷。

一副画卷里充满了希望,阳光,沙滩,碧波万顷的大海,这番广阔无垠的天地之中,也有她们的一席之地。

在这片乐土之中,她们和她们的后代,都将幸福快乐的活着,不必再为饥饿恐惧,不必再活得狗一般卑贱,不必让子子孙孙再为剑仆……

安定,自由,活得有尊严,这幅天堂般的画卷里面拥有的,一直都是她们渴求的。

然而另一幅画卷之中存在的,却恍如地狱。

王动长刀所向,便是她们前赴后继拼命血战的地方。一个又一个她们的孩子,她们孩子的孩子,都倒在了尸山血海之中,天地为之色变,到处血流成河。

死亡,哀嚎,生命的终结,这些想象出来的恐怖画面,吓得她们委实难决。

秋香姐艰难的看向王动,“我们渴望过上你说的那种生活,也愿意认你为主人,我们这些没男人的寡妇死就死了,但是我们的孩子……”

说到这,她搂紧了女儿小英,低着头颤声道:“你让我们这些母亲,怎忍心带着她们去死,我们做不到啊。”

其他寡妇纷纷搂住了自己年幼的孩子,和秋香姐一样,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王动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忧伤起来,喃喃道:“你们的心情我当然理解,我虽未做过别人的父亲,但我曾经做过别人的儿子。”

秋香等人忍不住看向王动,意料中王动暴怒的情形没有出现,却见他的眼角,淌出了两颗泪珠顺脸滑下。

王动深吸口气,看着大家道:“何去何从,我不会逼你们,全凭你们自愿,但是你们不妨想一想,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好处是可以白白得来的。”

“是,你们一旦效忠于我,将来一定会死很多人,这一点,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我不会骗你们。”

“然而人固有一死,但死的意义却决然不同,你们是继续任人欺凌践踏,毫无尊严一代又一代的活下去呢?还是奋起反抗,在血与火的征战中为你们自己,也为你们的后代搏一个光明的前途?全由你们自己决定。”

说到这,王动左手一撑椅子扶手,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左臂撑着残废的身体朝着村外爬去,淡淡的声音传了回来。

“你们没有勇气,不要紧,我相信其他海岛上,和你们一样活得卑贱的那些人,总会有人珍惜这个机会的。”

秋香等人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王动一点一点的朝着村口爬去,眼看他就要爬出村口的那一刻,忽然争先恐后大喊着追了上去。

“我不要我的孩子们那样活下去,我愿意。”

“我也愿意。”

“不要怕放弃我们。”

“为了我的四个孩子,我什么都听你的。”

“……”

二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寡妇一发力,王动当下被她们抬了回来。

秋香姐拉着女儿小英带头,领着其他人跪了一地,以她们老祖宗的名义发誓甘愿认王动为主,若是心口不一,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都起来吧。”王动坐在椅子上,微微抬了抬手,浑身上下透出了不怒自威的枭雄气势。

看着先后站起身既忐忑又兴奋的小蟹村村民,不,现在是自己的属下了,王动真心高兴,这些人是自己来日争雄南海、杀回北莽的第一批班底,当然要好生扶持了。

首先要提高的,就是她们的武力值,至于她们的忠心,王动毫不担心,这些人虽然活得卑微,却把自家的老祖宗看的很重,既然肯拿老祖宗起誓,那么就绝不会背叛。

活得质朴简单的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秋香,”王动笑着招了招手,显露过一点威势震慑一下就是了,没必要一直冷着脸,收人更要收心,恩威并济才是王道,这个道理他明白。

“村……主人。”秋香姐赶忙凑到跟前,只不过王动由村长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主子,她一时间还不是很适应。

王动摆了摆手,笑道:“我和你们的真正关系,现在还不宜暴露于人前,你们今后依旧喊我村长好了,至于什么时候改口合适,等我将来拉起了庞大的势力再说。”

秋香等人一惊,拉起庞大的势力?王动的志向该有多大啊,看这架势是要在南海大展拳脚啊。

她们震惊的同时也更加有了底气,跟着这样雄心勃勃的人,说不定真能拼出个光明的未来。

王动指了指秋香,又在人群中选了一个身子单薄但是眼神很明亮的小寡妇,直接点将道:“秋香,我任命你为队长,领导督促其他人,海花为副队长协助你。”

秋香毕竟做过村长,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然而那个叫做海花的小寡妇有生以来第一次出任要职,激动的不得了,生怕自己不能胜任。

王动也是看她比较伶俐,才让她协助秋香,勉励了几句之后,对众人说道:“你们的武力值太低了,我现在就传给你们锻炼身体之法,同时会传给你们一套刀法和一套枪法。”

女人们顿时激动地不行了,一个劲对王动千恩万谢。

要知道真正的锻体之法和刀法枪法,都被剑派中人牢牢把持严禁外露,她们这些在人家眼里的卑贱之人,以前哪有机会学到一星半点,而王动却给予了她们这些。

她们的那些孩子,对锻体之法倒是没有多大感触,可是对于舞刀弄枪,没有不动心的,小孩子嘛,天生对这些感兴趣,一颗颗幼小的心灵里,顿时做起了仗剑走天涯的英雄梦。

群众的情绪很高涨嘛,王动满脸是笑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将锻体口诀,一句一句的传授给了众人。

秋香等寡妇纷纷找来了石板刻刀,将王动传授的锻体口诀刻在了一块块石板上。

王动看着那些如同猪猪爬的文字,笑着点了点头,“秋香,海花,带人去找些大一点的扁平石头来,我现在站不起来,无法亲自给你们演练,只能把一招招刀法枪法的图形刻在石头上了。”

秋香姐等人赶忙照办,也没用多长时间,一块块有薄有厚的扁平石头,堆在了王动面前。

王动拔出短剑,就在两人端起的石头上,刷刷点点的刻画起来。

“嚓嚓嚓嚓……”

剑刻石板的声音连绵不绝,刻好了招式图形的一块块石头一一被抬走,簌簌而下的石屑在地上越堆越高。

片刻之后,额头布满汗珠的王动喘着粗气道:“刀法和枪法的招式都在那些石头上了,从今以后,你们每日锻体之余,照着上面练习就好了。”

一百多个小孩子,早已经围着哪些石刻兴奋的比划起来,秋香、海花等寡妇尽管跃跃欲试,可到底是成年人稳重一些,恭恭敬敬站在王动跟前。

秋香姐兴奋道:“村长,我们虽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但是那些招式,一看就知道很精妙啊。”

海花猛点头:“是啊,我们一定日操夜练,绝不敢懈怠半分。”

其它寡妇们也是拍着胸脯连连保证,这些苦巴巴的女人受够了艰辛压迫,被王动赐予了希望之后,顿时爆发出了火一样的热情。

王动笑道:“你们能够如此,我自然很欣慰,但是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你们还要耐着性子循序渐进才是。”

众寡妇纷纷点头,虽然王动只显露了一点本事,但在她们的心目里,已经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她们发自内心将王动看成了带她们脱离苦海的救世主。

王动道:“我曾观察过,你们除了一些简陋的刀叉,没有一件像点样的武器,这绝对不行。”

一个寡妇担心道:“那怎么办啊?”其他人也紧张起来。

王动笑道:“万事有我,用不了多长时间,归西剑派弟子手中的兵刃法器,就会转到你们手里,我保证你们大人孩子至少人手一件。”

秋香等寡妇吓了一大跳,没想到王动居然想抢劫归西剑派,这个主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简直太猖狂了。

殊不知王动非但盯上了那些弟子,而且打定主意,等他将来的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便是归西剑派的那些老家伙们,他也照抢不误。

弱肉强食,不争不抢,如何崛起?

海花担心道:“村长,万一以后抢来的那些兵器,被归西剑派的人认出来怎么办?”

王动淡然一笑:“如果那些兵器的模样全变了,他们还能认得出来吗?”

秋香姐恍然大悟:“对啊,那样他们就认不出来了,村长,你果然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就连兵器也能改造啊。”

王动很光棍的摇了摇头:“我不会。”

众寡妇笑容一僵。

王动瞄了她们一眼,轻描淡写道:“我虽然不会,但是从归西剑派绑架三两个炼器师回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绑架炼器师?还一绑就是三两个?”

秋香等人瞪大了眼睛,简直对王动惊为天人,心里都生出上了贼船的感觉,跟着这个疯子,前途未卜啊。

“好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当务之急,我要尽快接好断脉,重新站起来”

王动没再啰嗦,吩咐几个寡妇将他抬回住处,躺在石床上取出了续脉丹……

第380章 破而后立

石屋里,飘动着蜂蜜般的甜香,夹杂着淡淡的腥气,正是续脉丹散发出来的气味。

海花坐在石床边上随时听命,神情紧张的看着躺在石床上的王动。

王动是她们全村人的希望,她看着捏在王动指间暗红色的续脉丹,恨不能王动服下这颗灵丹马上就能站起来。

五灵宝珠里,躺在浅水中的朱玲至今昏迷不醒,冯瑶和刘青梅站在湖畔,紧紧地盯着湖面上的光幕,王动能否重新站起来,同样关系着她们的未来。

“有了续脉丹,不出一个月我就能站起来。”

王动一把将续脉丹按进了嘴里,工夫不大,丝丝灼热的药力,蔓延向了他废了一年多的右臂和双腿。

顷刻之间,右臂和双腿之中,就好像多了一根根烧红的细针,在血肉之中速度缓慢的扎来扎去。

那种反反复复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无穷无尽,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他疼的直冒冷汗,心里反而高兴起来,知道续脉丹的药力,正在一点一点破开他断裂经脉的萎缩节点。

正所谓不破不立,只有萎缩坏死的经脉断裂处被药力打通,断脉才会重新长在一起,血液和来日入体的灵气才能通行。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也是一个重获新生的过程,王动痛并期盼着。

一颗续脉丹,药力持续的时间足有三个时辰,几条断脉接好的那一刻,王动长长的吐出口气,石床旁的海花赶忙为他擦了擦满头满脸的冷汗。

王动深吸口气,又是一颗续脉丹按进了嘴里,还有好多条断脉等着接续,还有数不清次数的剧痛等着他去承受……

时光如梭,转眼过了二十一天。

清晨,小蟹村的女人们孩子们,鸦雀无声的等在王动的石屋外面,一双双眼睛紧盯着两扇木门。

忽然“咯吱”一声轻响,木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一低头从门里走了出来,一脸笑容的站在阳光里。

“村长”

“村长出来了”

“村长站起来了”

“太好了……”

女人们孩子们欢呼着围了上去。

王动脸上洋溢着苦尽甘来的笑容,身体残废时经历过的种种艰辛,一瞬间齐聚心头,忽然振臂狂吼道:“我王动站起来了”

恩情,爱情,仇恨,统统藏在这一声狂吼之中,随着海风飘远。

周围的众人被震的耳朵嗡嗡响,大人们还好些,那些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们纷纷紧捂着小耳朵,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惊惧,有的全都是笑容。

王动畅快的吐出口气,笑着问道:“怎么样,这些天大家的修炼成效如何?”

众人当下七嘴八舌了起来,女人们这个说力气变大了,王动点头说好,予以鼓励。

那个说身体里面多了几丝暖洋洋的气息,王动哈哈大笑,指着那寡妇连声夸赞,恭喜她修炼出了内息。

有没有灵根,和能不能修炼出内息完全是两码事。

小英和许多小孩子凑到王动跟前,提着木头削成的小刀片,一板一眼的耍了几招之后,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询问练得对不对。

王动摸着她们的小脑瓜,挨着个的赞不绝口,乐的孩子们和大人们纷纷合不拢嘴。

忽然,小英身旁叫做海带的小男孩拉住王动的手摇晃道:“村长叔叔,我娘常对我说,你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的,终于盼到你身体好了站起来了,能不能让我们看看。”

“看看什么?”王动弯下腰捏了捏他的小脸,故意逗他。

“喝,喝,哈,嘿”海带小拳头小腿儿踢打了几下,满脸期待道:“喏,就是这样,给我们耍上几招功夫。”

话音一落,挤在大人之间的孩子们纷纷鼓噪起来,她们的母亲同样满脸期待的看着王动,都想看看她们的领袖究竟有多厉害。

“好,今天我实在高兴,就来上它一招半式。”

王动爽快的答应下来,残废了一年多,生锈的拳脚早就痒痒了,简单活动几下也算解解馋。

“我身体刚刚复原,神力和法力还没有恢复一点,究竟练点什么才好呢?”王动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来回踱着步。

“有了,我没有加入青罗的时候已经悟出了快刀连斩,就来上它一式快刀连斩,既能过过手瘾,也能坚定她们对我武力值的信心。”

想罢,王动扬声喊道:“谁家有长刀,要结实一点的。”

“我家有。”海带他娘大叫了一声。

王动点了点头,海带他娘转身跑出了人群,功夫不大扛着一把生了铁锈的长刀跑了回来。

王动伸手抓过刀柄,随手掂了掂,三十来斤的分量还行,提着长刀四下打量,琢磨着劈哪才好,阵阵聒噪的蝉鸣忽然让他眼睛一亮,抬脚朝着人群外走去。

女人们孩子们纷纷闪出一条路跟在了后面,就见龙行虎步的王动最终停在了一颗香樟树下。

“村长叔叔,你要砍树吗?”人群里一个小丫头问道。

王动站在树下转过身来笑道:“自然不是了,树是死的,只能劈砍死物的刀法,中看不中用只配劈柴,你们看好了树干上那三只青蝉。”

“哪呢哪呢?”

“在那里,就在村长身后的头顶上方。”

“哦哦哦,我看到了,指甲盖大小,翅膀是青色的。”

人群中好几个小孩子大叫了起来。

小英急忙制止道:“小声点小声点,别把它们吓跑了。”

然而她阻止的晚了,三只青蝉有两只被惊的飞离了树干。

就在这时,王动暴喝转身:“看刀”

几抹刀光在空中只一闪便没了踪影,两只青蝉身子一震掉向地面。



现场一片静,静的落针可闻。

眼前一花什么也没看清的寡妇们和小孩子们,统统大张着嘴巴傻在原地。

许久之后,各种腔调的惊叹声,忽然潮水般的此起彼伏。

“村长的刀简直神鬼莫测啊”

“村长的刀太快了,实在太快了我啥也没看清啊”

“我也没看清啊,村长究竟出刀了没有啊?”

“怎么没有出刀?我分明看见村长的手腕动了。”

“是啊是啊,我分明听见刀声了。”

“啧啧啧,这么快的刀,简直来无踪去无影啊,近距离谁能躲得掉?我的天,好厉害,好厉害啊”

王动揉了揉肌肉胀痛的右臂,笑呵呵的转过身来,被人夸赞总是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他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小英忽然指着王动身后的树干叫道:“哎呀,树上的那只蝉也不见了”

王动笑着指了指小英:“小丫头,就数你眼尖。”

“快,快过去看看。”几个寡妇慌忙跑了过去,其中一人忽然叫了起来,“两只蝉都还活着,不过它们的翅膀都没了”

此言一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纷纷围了过去,就见地上果然爬着两只没了翅膀的青蝉。

忽然又有一人叫道:“那里还有一只,也还没死,翅膀也没了。”

“哪呢哪呢?”

“就在海娃脚边,快看快看,正往他脚下爬呢。”

众人抻着脖子看去,可不是吗,王动的快刀之下,就连树上的第三只青蝉也没有逃过断翅一劫。

“那么小的蝉,村长的快刀竟能不伤它们性命,只取它们的翅膀,天呐,这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刀法啊。”

“村长的眼力好毒,村长的手好稳,村长的刀法好恐怖。”

“我们什么时候也能练成这么恐怖的刀法?”

“村长叔叔,我们将来也能像你一样厉害吗?”

“村长叔叔,你方才好威风啊。”

“村长叔叔,我们长大以后也要像你一样。”

“……”

现场一静之后,简直乱了套了,二十几个寡妇和一百多个小孩子围着王动兴奋的大呼小叫。

王动满脸是笑大声鼓励道:“只要肯吃苦,总有一天,你们一定也可以的。”

听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这样,女人们和孩子们纷纷斗志昂扬。

王动等众人的情绪冷静一些后,看向秋香和海花,吩咐道:“你们务必派人盯紧了海上,一旦发现有剑派弟子到来,立即向我禀报。”

“明白。”二人赶忙应下,海花忍不住问道:“村长,你命令我们盯着那些剑派弟子做什么?”

周围的其他人也是满脸疑惑。

王动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阴险,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剑仆。”随后捏了捏小英的小脸蛋哈哈一笑,意气风发的走向了他的石屋。

“剑仆?”看着王动高深莫测的背影,众人满头雾水。

秋香和海花忽然想起王动先前说过的话,猛地面色一变……

反手关上房门,王动来到窗前,凭窗望海稳定了一会儿心情,转身坐在石床上开始了修炼。

时间悄然流逝,天地之间的一丝丝灵气缓缓入体,被炼气法门凝练成了第一丝法力。

有了这丝法力的支持,王动的神识又能离开识海扫描他身体内部的情况了,也就是所谓的内视。

然而内视之下,王动渐渐地皱紧了眉头,“我的身体虽然好了,但又有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摆在了我面前。”

第381章 阴阳逆

2017,祝大家开年大吉,感谢独树别致捧场,顺便求收藏

丹田之中,只有一座孤零零的莲花道台悬空漂浮,几件本命法宝全都不见了,容纳剑气的那颗剑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他东西没了也就没了,我来日再争再抢也就是了。”

“但是阴阳鱼气旋对我的作用太大了,简直就是我修炼法力的根本,如今它不见了,今后我用噬灵**吸来的异种灵力异种妖力,便不能转化成和我同源的法力。”

“这种情况下,我如果一直用噬灵**提升修为,那么恢复到筑基境的修为之后,噬灵**的后患肯定会出现。”

“到了那时候,不能融为一体的驳杂法力,便会撑爆我的身体,炸碎我的命魂,我就彻底没救了,还怎么争霸南海?还怎么杀回北莽?还怎么为父报仇?还怎么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阴阳鱼气旋,你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王动坐在石床上紧锁眉头,神识绕出丹田,在体内四下寻找,他有种感觉,阴阳鱼气旋一定就躲在他体内某处。

然而找了小半个时辰,始终不见阴阳鱼气旋的踪迹,却发现了搬家到他心府中的那团雷源,闪烁着雪亮的电光,漂浮在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之中。

“还好,辟邪雷源和魔气还在,我并不是一无所有,辟邪,辟邪,辟煞破邪,这团雷源说不定以后会有大用。”

王动暗暗庆幸,正准备接着探查阴阳鱼气旋躲到了哪里,一阵阵女人孩子的习武呼喝声从屋子外面传了进来,惹得他心烦意乱,起身下床走出了石屋。

街道两旁一栋栋石屋前的女人们孩子们见他走过,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笑嘻嘻的打招呼。

王动心里有事,也没多话,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继续,便顺着崎岖的小路走向山顶。

越往上走,吹来的海风越大。

被海风一吹,王动烦躁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放慢了脚步也放松了心情,一步一步上到山顶的时候,脑海中已是一片清明。

“村长,你怎么来了?”午后的阳光里,正在山顶警戒的两个女人行过礼后奇怪的问道。

王动道:“我需要静一静,你们去忙你们的好了,没有要紧事不要打搅我。”说罢找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

两个女人互相看了看,蹑手蹑脚的走开了。

太阳一点一点偏西,时间仿佛过得很慢,然而蓦然一抬头,却发现红日已将入海,夜幕就快降临了。

到了下岗换班时间的两个女人,又一次看向王动,发现背靠一块岩石坐在海风里的王动还是遥望着大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雕像呢。

“喂喂喂,你说村长发什么呆呢?他都坐了整整一下午了,我们要不要提醒他下去吃晚饭?”

“嘘,你小声点,村长可是说了,不让我们打搅他,咱们把他的情况告诉秋香姐,问问秋香姐怎么办。”

“走走走。”

嘀咕了几句后,两个女人轻手轻脚的下了山,找到秋香和海花把情况一说,秋香海花顾不上再给孩子们煮肉,跑出石屋朝着山顶望去。

片刻之后,秋香收回目光说道:“既然他不让我们打搅,那么自然有他的道理。”

转头看向另两个该当上山站岗的寡妇,叮嘱道:“你们也不要打搅他,他饿了的话,一定会自己下来的。”

两个寡妇点了点头……

夜幕很快降临,清亮的星光洒在山顶,幸好,今夜无雨。

王动沐浴着星光依旧一动不动。

手握鱼叉坐在不远处的两个寡妇几乎以为他死了。

殊不知王动身虽未动,可心已走远,就在他平生的种种过往之中。

有生以来经历过的一幕幕景象,在他空灵澄澈的脑海中周而复始浮现。

日升,日落。

月满,月缺。

潮起,潮落。

冬去,春来。

花开,花落。

草生,草枯。

云聚,云散。

人生,人死……

夜色越来越深,王动从脑海中闪过的这些画面中,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了有什么联系,可每当他正要有所明悟的紧要关头,忽然又没了头绪。

得与失之间,似乎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可要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却实在太难。

不知不觉中,已到了黑夜即将退去,光明即将到来的那一刻,也就是阴阳交替黎明前的一刻。

王动忽然坐直了身子,聆听着“哗……哗”的海浪声,先前理不清的种种想法,就好像一团乱麻忽然找到了头绪,在他的脑海中飞快地推演了下去。

“宇宙乾坤,本出虚极,后衍阴阳,分化五行,万物生灵之兴衰轮回,不过五行变化之妙,这是噬灵**的开篇真言,细思之下简直包罗万象,妙不可言。”

“阴?阳?何为阴阳?先前我对阴阳的理解简直太粗浅了。”

“阴与阳,存在于万事万物中,是一种既对立,又统一的关系,二者可以相互转化,顺着来也行,逆着来也行。”

“而在二者互相转化的过程中,其实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如果将日出比为阳,那么日落就为阴,日出到日落,中间就完成了阴与阳交替的过程。”

“又比如说,如果生为阳,那么死则为阴。”

“一个人从出生,成长到壮年的过程,就是一个阴渐衰,阳渐盛的变化过程,在这一过程中,阴并非不存在了,而是随着阳之渐强反在减弱罢了。”

“而一个人从年富力强的壮年,走向衰老直至死亡的过程,就是一个阳渐消,阴渐涨的变化过程。”

“还有那……”

越想,王动越是思路清晰,心中的明悟越来越多,生出的那丝法力,就在他的推演下,在他的体内,一次又一次的做着尝试。

忽然,就在第一缕阳光照在山顶上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清心洒脱的笑容,随手从身旁的草丛中掐起了一朵山花,拈在指间徐徐出声:“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可逆,随我心意,变”

不远处站岗的两个寡妇,一整夜都没有看到他动上一下,原本还担心他是不是死了,好不容易见他活动了,忍不住松了口气。

哪知道刚刚松了口气,却见他仿佛中了邪,两根手指拈着一朵红花傻兮兮的说什么,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可逆,随我心意,变?

二人瞪大眼睛,心说村长发呆了一整夜,难道有什么心结始终打不开,参不透,竟然把他自己给逼疯了?

不不不,这可不行,全村人的命运还等着他拯救呢,他可千万不能变成傻子啊。

二人心急火燎的就朝王动走去,然而刚走出两步,她们猛地停下,眼睛瞪得牛大。

就见被王动拈在指间的那朵鲜花,鲜艳艳的红色,居然在一点一点褪色,而且饱满的花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仅仅三个呼吸之后,只见原本鲜艳饱满的红花,竟然枯萎蔫吧在了王动的指间。

辣手摧花?

两个寡妇吓得浑身发抖,村长该不会是妖精变得吧?

下一刻二人纷纷摇头,不会不会,村长绝不会是妖精变的。

她们可是给王动搓过澡的,王动全身上下哪有一点异人之处,她们摸过,所以很肯定。

这么一想,二人放下心来,忍不住暗暗想到,村长以前可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修仙者,估计正在用那朵花修炼什么法术。

胆子一大,其中一寡妇忍不住惊叹道:“哇……太神奇了,村长你好厉害啊,小手一抓,一朵鲜花短短时间便走完了漫长的一生。”

“是啊是啊,村长的手好神奇。”另一寡妇猛点头。

“神奇吗?”

王动拈着枯萎的花朵缓缓地转过头,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英朗的笑脸上,为他的脸庞镀上了一轮淡金色的光晕,圣洁,柔和,光辉,仿若一张拈花微笑的神佛的面孔。

两个寡妇简直看傻了,就见光辉中的王动说不出的洒脱一笑,“你们再看,还有更神奇的。”

二人一听,眼睛都不敢眨了。

就见王动捏着花枝的两根手指上,喷涌出了一阵阵明晃晃的波光,飞快的渗入了枯萎的花朵之中。

就在这时,奇迹又出现了。

干巴枯萎的花朵,枯黑的颜色逐渐被艳丽的红色代替,干瘪在一起的花瓣,就像注了水的干肉,一点一点的膨胀舒展开来,越来越饱满鲜嫩。

也就是三个呼吸之后,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重新还原在了王动的妙手之间,同一朵花,短短时间里,竟然历经了由盛开到衰落,再由衰落逆向盛开的神奇过程。

而这神奇的一切,就在王动的指掌之间。

两个寡妇已然惊呆了,看着笑脸生辉拈花一笑的王动,简直惊为天人,忽然双双拜倒在地,失声惊呼道:“村长,你是天神下凡吗?”

五灵宝珠里仙湖湖畔,冯瑶和刘青梅直愣愣地看着湖面上的光幕,光幕之中,那个神一样光辉的男人方才展露出的一幕幕神技,让她们目瞪口呆。

冯瑶忽然抓着刘青梅的胳膊,激动道:“拈花一笑?起死回生?我没有看错吧?”

刘青梅目泛异彩惊叹道:“你没有看错,我们的男主人太厉害了。”

“万岁,主人万岁。”冯瑶一把抱起了她原地直转圈。

“小声点,女主人还在昏迷不醒,你这样大喊大叫,都会传进外面那位的耳朵里,小心他轻轻一弄将你变成老太婆。”

“不要不要,那简直太可怕了……”

外界,小蟹村后的山顶上。

王动早已听到了冯瑶和刘青梅的欢叫声,心情大好之下,也没想过和那两个丫头计较,人家也是为了他高兴,这一点他还能听得出来。

脑门都磕出血来的两个寡妇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发亮的叫道:“村长,你能不能把我们变的年轻一些?”“对啊对啊,我们要回复青春。”

王动微微一笑:“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目前我悟出的妙法,只能在你们现有的模样上,让你们变得更老更难看,随后再把你们的模样变回来,却是没有追回逝去光阴恢复你们青春的本事。”

“啊?”两个寡妇吃了一惊,免不了有些不信,还以为王动是在推脱。

王动随手一挥,抛出去的红花随风飘走,莞尔一笑道:“如果我真能那样,自己岂不是能返老还童?我只能做到这样,你们看好了。”

二人赶忙屏气凝神,就见王动露出衣服的饱满皮肤,飞快的干瘪苍老,满头乌黑的长发,就好像迅速染上了一层白霜,很快变成了满头白发。

这时候的王动模样大变,枯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里的神采不再,眼角的条条鱼尾纹简直都能夹死苍蝇,分明就是一个即将完蛋的糟老头。

二人惊得大叫一声:“鬼啊”

“瞎喊什么,看着”王动就连声音也变得老迈沙哑,呵斥了二人一声。

二人抬眼再看,却见王动片刻之后摇身一变,又成了那个身材魁梧风华正茂的青年,一双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们。

二人回过神来,欲罢不能的追问道:“村长,你悟出的究竟是什么仙术?竟然如此神妙。”

王动来回走了几步,忽然看向朝阳曼声长吟道:“我这妙法,源于对阴阳之间的感悟,可顺可逆,变化无端,我便唤它。”

“阴阳逆?”

第382章 我要虎入羊口

两个寡妇只觉得高深莫测,听不懂没关系,但绝不影响二人的热情,兴奋的朝着山下跑去,“大家快来啊,村长悟出阴什么阳什么逆啦,快来看呐……”

“这些女人啊,可真能咋呼。”王动摇头失笑。

就在这时,宝珠里的冯瑶惊喜传音道:“恭喜主人自创出阴阳逆。”

王动回道:“你们若是好生做事,将来我一定传授给你们。”

“谢主人,谢主人。”冯瑶和刘青梅高兴坏了。

王动微微一笑,并非给二人画饼充饥,有功必赏,这是他御下的手段,肯为他卖力的人,他不吝奖赏。

刘青梅兴奋道:“主人,你真的能逆转阴阳?”

王动道:“不,我只是悟出了一点皮毛,只能通过索拿收放生机,控制人或草木的模样变化而已,阴阳逆现在的作用,只能施展出别人看不穿的易容术。”

别人看不穿的易容术?

冯瑶和刘青梅默然少许,冯瑶忽然振奋道:“主人,你能不能易容成年纪大过你的其他男人的模样。”

王动十分自信的回道:“只要是我见过的男人,且年长于我,那么我通过阴阳逆和肌肉的扭曲变形,变成他们的模样想必不难。”

“太好了,那样主人你以后不管做了什么坏事,都可以让其他男人背黑锅了。”冯瑶笑嘻嘻道。

王动呵呵轻笑,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阴阳逆,实在是嫁祸于人的利器。

就在这时,小蟹村的居民们兴高采烈的朝着山上涌来,王动马上掐断了和两个侍女的联系。

女人们孩子们上到山顶,纷纷请求王动施展神技,王动弯腰掐了一朵黄花,一个阴阳逆施展之后,短暂一静的山顶上,猛地爆发出了各种惊叹声。

王动看着欢喜雀跃的人群,心里也高兴极了。

此番感悟,他不仅自创出了易容的神功,而且他分明感觉到,阴阳鱼气旋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化为了阴阳二气,充斥在他的骨骼血肉里,和他实实在在的合而为一。

身体再次异变的好处就是,以后吸来的异种灵力妖力法力,都会在入体的一瞬间,变成和他同源的法力。

如此一来,噬灵**的后患烟消云散,他现在只愁没有灵力法力妖力可吸。

此外,还有另一个变化,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那就是他丹田里的莲花道台,在阴阳二气冲和的作用下,已经淡去了实体,虚无一般地藏在他的丹田里,外人谁也看不到了,整个丹田都变得空空荡荡没有一物。

哪怕有人用神识查探他的丹田,都会毫无发现,都会误认为他是个没有修行过的普通人,只有他自己才能感知到他的道台。

“如今我身体好了,又悟出了阴阳逆,而且噬灵**的后患也解决了,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噬灵**了,然而到哪里去吞噬大量的灵力、妖力和法力呢?”

“单靠吸取普通花鸟鱼虫可怜巴巴的那点精华?又或是杀些低级海兽吸收它们肉丹里的那点可怜灵力?”

“不,这样做法力恢复的速度,简直慢的令人发指,我的修为何年何月才能恢复到筑基境?得想个快速提升修为的捷径……”

王动正琢磨着,就在这时,周围拍手嬉闹的几个小孩子忽然惊叫道:“村长叔叔,你快看,那几个归西剑派的弟子又来了。”

女人们和孩子们纷纷转头望去,顿时面色惊变。

秋香姐慌忙站到王动身旁,“村长,那些剑派弟子一定是来挑选剑仆的,我们该怎么办?”

“剑仆?来得好”

王动又在笑了,不过却是冷笑,正巧瞌睡便有人递来了枕头,大量的灵力法力有着落了。

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六个归西剑派的弟子渡海而来,每个人身后,依旧牛气哄哄的飘荡着一件青色披风,每个人的脚下,也依旧踩着一只大海龟。

王动一眼就看清了来的六人,正是上次来岛的孙子坚于小果等人,依旧还是三男三女。

然而和上次不同,被保护在中间的三个少女中,于小果依旧是一人一龟,其它两个少女每人身侧都站着一个小女孩,应该就是她们新选的剑仆了。

“村长你看,那两个小孩子,肯定就是从周围的海岛挑选出的剑仆。”海花指着海上解释道。

王动点了点头,看着神情惶恐的二十几个寡妇,问道:“你们有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做剑仆?”

秋香姐一把搂紧了女儿小英,“你说过要保护我们的,我们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去做剑仆,那简直就是送他们去死啊。”

“是啊,我们不会推自己的骨肉进火坑的。”

“村长,你要我们为你卖命,我们受了你的大恩没想过要反悔,但是求你发发慈悲,最起码也要等这些孩子长大一些啊,让他们先过上几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吧,求你了。”

“是啊村长,我们求你了……”

秋香姐悲呼之后,其它寡妇们也搂紧了自己的孩子,掉着眼泪哀求王动,还以为王动现在就要她们年幼的孩子做出牺牲。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我王动,却再也没有父亲了。”

王动心里难受鼻子一酸,对哭成一片的女人们大声道:“放心吧,你们的孩子如果将来逃不过一死,也只会战死沙场,之前的岁月里,我会尽我所能给他们荣华富贵,让他们不枉此生。”

“太好了。”女人们纷纷破涕为笑。

秋香抹着眼泪道:“只是那些剑派弟子此番来挑选剑仆,我们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又该怎么应付啊?”

王动微微一笑:“把你们的孩子都叫过来,我略施手段之后,就算你们硬塞孩子去做剑仆,那些剑派弟子也不敢要了。”

众寡妇愕然,却也不敢耽搁,纷纷推着自己的孩子围住了王动。

三个呼吸之后,秋香姐看着模样大变的小英,担心道:“村长,小英变成这般可怕的样子,多长时间才能复原?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王动一边给下一个孩子做手脚,一边说道:“三日之后,我索拿拘禁在小英体内的生机,便会自行逆转回她的全身,她的模样便会恢复如初,其他孩子也是一样,这种易容术我自己先前试过,绝对没有后遗症,你们尽可放心。”

众人点头,当下放了心。

王动手上的动作不停,又问:“村里储备的各种海兽腌肉,大约能让大家再吃多久?”

海花赶忙回道:“省着点的话,能吃五六个月。”

王动点了点头,“明白了,五个月之后,我自会回来安置你们的生计。”

“村长你要去哪?”

“村长你要离开吗?”

“村长叔叔……”

“我要虎入羊口,去做剑仆……”

……

接近蟹鱼岛的海面上,海风推着一**海浪前赴后继的涌向沙滩。

踏龟而来的一行人来到海边,先后跳到了海滩上,几只大海龟依旧留在了浅水里。

“于小果,附近的三座海岛可都去过了,如果蟹鱼岛这里再找不到合适你的剑仆,那么你就等着被刘执事弄去挖矿吧。”

走在最前面的孙子坚,看也不看跟在后面的于小果,说出来的话硬邦邦,根本不管于小果受了受不了。

看这架势,于小果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加不受待见了。

“孙师兄,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她就是个傻帽,哎呀,这沙滩太不好走了,师兄你帮一下人家嘛。”

一旁的柳青青故意做出险些滑倒的模样,挽住孙子坚的胳膊撒了撒娇。

这一娇撒的,直接让孙子坚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伸手勾了一下对方的下巴,就差喊上一声小宝贝儿了。

跟在一旁的端木黄花看了一眼卢美美,后者马上会意,玉手拐住了他的胳膊,又甜又媚的笑道:“黄花师兄,过些时候就是归灵剑派和我们归西剑派之间的新秀弟子争霸赛了,到了万兽海域,你可一定要关照人家啊。”

“那是自然,有我端木黄花在,定让你取得好成绩。”端木黄花不露声色的摸了卢美美一把,至于摸了哪里,看他脸上的坏笑就知道了。

同样是为三个晋升练气境的师妹保驾护航,诸葛居走在旁边,看着一人身旁腻着一个小师妹,明里暗里大吃豆腐的孙子坚和端木黄花,他心痒难搔。

他看了看独自一人走在最后面小姿色一点也不差的于小果,故意捏着嗓子“嗯嗯啊啊”了几声,那意思是你还在等什么,上啊,师兄我还耍着单呢。

于小果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果真追了上来。

这下子可把诸葛居乐的够呛,在于小果精致的瓜子脸,鼓鼓的小胸脯,还有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上搂了一大眼,暗暗得意道:嘿嘿,这个傻妮子总算开窍了,看我诸葛居尝她一个鲜。

就在这时,于小果怯怯的说道:“诸葛师兄,你嗓子难受吗?这是我私人药园里出产的金嗓子喉果,你含在嘴里别咽下去,嗓子一会儿就好了,你试试看。”

“谁要吃你的金嗓子喉果”诸葛居一把拍飞了于小果手上的果子,黑着脸一抖披风,恼哼哼的走了出去。

孙子坚等人嘿嘿发笑,诸葛居瞪了他们一眼,站在沙滩上冲着小蟹村的方向咆哮道:“你们这些下等坯子,都给老子滚过来。”

第383章 受辱

“诸葛师兄生气了。”

“哼,换做是我,我也生气,那个于小果不知道变通,活该她受罪。”

柳青青和卢爱爱看了看站在后面抹眼泪的于小果,目光中充满了鄙夷,鄙夷对方的不识时务。

在她们的认知里,没有背景的女弟子要想在门派里混的好一些,什么被拉拉小手啊,被捏上几把小腰啊,甚至晚上去岛上的刘执事那里坐一坐谈谈心啊,都是不可避免的。

只有长袖善舞,像她们这样的女性后起之秀,才能秀的长久,才能吃得开,否则一定就和于小果一样,处处受刁难。

你背后既没有高人做靠山,本身又不肯牺牲点什么,那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师兄们、男执事们凭什么照顾你。

就拿今天挑选剑仆来说,肯于牺牲点什么的柳青青和卢爱爱,就完全占据了优先选择权,从其他岛上好不容易挑选出的两个小女孩,就非可不可的做了她们的剑仆,根本轮不到于小果。

要知道剑仆虽然低贱,却也不是随便哪个孩子都能做的。

首先要长相俊美脑瓜机灵;其次就是身体健康没有疾病。

还有一点不同之处,就是剑派的男弟子,选择的剑仆可男可女。

但是剑派的女弟子们,选择的剑仆清一色都是女孩子,因为除了一些危险的任务之外,剑仆还要担任伺候主子吃饭,更衣,洗脚,铺床叠被,端夜壶,守夜等等私密工作。

所以让一个男的去做剑派女弟子的剑仆,简直就是开玩笑,归西剑派至今还没有这个先例。

听到诸葛居的咆哮声,早有准备的小蟹村居民很快跑到了沙滩上,王动这个村长自然也在里面。

看着小英等一百多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孩子,孙子坚等人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孙子坚喝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上次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这些孩子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寡妇们和老孩子们顿时抱头痛哭起来。

人群里的王动暗暗点头,秋香等人完全是按照他的命令行事,这番演技相当不错,定能骗过孙子坚等人,骗过孙子坚等人之后,他的后续计划极有可能成功。

“哭什么哭?”孙子坚眼睛一瞪,指着秋香姐喝道:“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秋香姐抹着眼泪道:“孙仙师,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孩子,他们吃过了那些海兽肉,不知道染上了什么怪病,一个传染两个,两个传染一大片,你们走后没过几天,就都变成这样了,你救救他们吧。”

怪病?还能传染?

孙子坚面色大变噌的跳出了大老远,拔剑指着似乎要追过来的秋香姐,怒道:“别过来,再敢过来一步我杀了你”

秋香姐显然被明晃晃的长剑吓到了,搂着小英哭了起来。

孙子坚大大地松了口气,左右一看顿时神情抽搐,就见端木黄花等人跑的比他还要远。

而于小果的反应和他们截然不同。

于小果傻傻的看着一群哭天抹泪的老孩子,忽然哭了起来。

“这还怎么挑选剑仆,没有剑仆,按规矩就做不成正式的剑派弟子,我如果还是不肯让那老色鬼占便宜,那么一定会被他弄去挖矿,听说那地方简直就不是人呆的,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啊?”

孙子坚根本不管于小果的死活,冲着端木黄花等人一招手:“我们快走,这个蟹鱼岛暴发了能传染的怪病,让她们自生自灭,我们再也不来了。”

说罢拉上柳青青急匆匆的走向海边,端木黄花等人慌忙追了上去。

“孙师兄孙师兄”

于小果急的直跺脚,然而孙子坚等人头也没回,她忽然咬了咬牙,指着人群中的王动大叫道:“我选他我选他做我的剑仆”

孙子坚等人猛地停下脚步,齐刷刷的看向王动,什么?选这个身材魁梧长得一表人渣的青年做剑仆?这怎么成?

孙子坚黑着脸喝道:“于小果,不许胡闹,咱们归西剑派的女弟子,从来没有选男人做剑仆的先例,你挑选剑仆的底线还要不要了?”

于小果也是被逼急了,破天荒的顶了回去:“我就是先例,我就是底线,他身体健康强壮,足能说明没有染上怪病,再说门规也没说不让女弟子挑选男剑仆,我决定了,就他了。”

孙子坚等人嘴歪眼斜,这可怎么整?归西剑派的确没有女选男剑仆的先例,但同样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行。看来在门派里无依无靠总受欺负的于小果豁出去了。

于小果同样害怕染上怪病没敢靠近人群,远远地指着王动喊道:“你你你,你过来呀,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王动暗笑,先前的好印象没有白留,机会果然来了,表面上拼命摇头:“不不不,我虽然失忆了,但是秋香姐她们说过,十个剑仆里面能活下来两个就不错了,我不想找死,我不做剑仆。”

“你过不过来?”

于小果唰的拔出长剑,凶巴巴的威胁道:“你要是再不过来,我便要发射飞剑射你啦,我的飞剑可是很厉害的,指哪儿飞哪儿,你还要不要命了?”

王动暗暗好笑,小丫头片子,你唬谁呢?老子就连剑气都玩的不带玩了,还不知道飞剑是怎么回事吗?

表面上惊慌道:“别别别,千万别放飞剑,我过去还不行吗。”扭头看着秋香姐等人,哭丧着脸干嚎了一嗓子:“乡亲们呐,永别啦。”说罢哆哆嗦嗦的走向于小果。

秋香姐等顿时哭得更凶了,一副和王动生离死别的架势。

孙子坚等人黑着脸看着,也没法阻止,他们不管于小果,还不许人家自己想辙?他们没权利阻止。

看着站在面前浑身发抖的王动,于小果松了口气,同时也十分内疚。

她记得很清楚,前些时候虽然人家胳膊腿残废了,记忆也失去了,但是人家并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

看今天这样子,分明是用续脉丹治好了残疾站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享受新生活,便迫于她的淫威被逼得做了剑仆。

想到这些,于小果就觉着自己很是不善良,愧疚之下踮起脚尖拍了拍王动头顶,柔声安慰道:“别害怕,我一定好好善待你。”

“真的?”王动装着将信将疑。

“那当然。”于小果为了取信于他,伸手帮他拍了拍破衣服上的尘土。

诸葛居眼角抽搐,嫉妒心大作,喝道:“于小果,你选他做剑仆也行,不过先让他脱光了衣服,到海水里洗洗干净,否则谁知道他身上带没带传染病。”

孙子坚柳青青等人互相看了看,知道诸葛居没占到于小果的便宜,吃醋之下故意刁难,他们笑嘻嘻的看着,谁也没有阻止。

于小果看了看他们,今后组队外出捕猎,还要靠着孙子坚等人,所以没敢过于得罪,回头对王动歉意道:“你,你就委屈一下吧。”

王动看了诸葛居一眼,默默点头,走进海边浅水中的一块大礁石后面,脱掉破衣服洗涮了起来,当然只是做做样子,为了大计,这些侮辱他暂时忍了。

诸葛居尤不解气,扬声喝道:“喂,你小子洗干净以后,那身破烂衣服不许再穿了,光着身子滚上来。”

礁石后,王动两只手撩水擦身的动作不停,可眯起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凶光。

宝珠里的冯瑶恨恨传音道:“主人,他居然敢这么侮辱你,杀了他,其他人也都杀了。”

“是啊主人,此贼好生可恨,当杀,别的都不用,只凭你的快刀连斩便能秒了他。”刘青梅也在一旁恨恨出声。

王动冷冷一笑,“会的,但不是现在,我倒要看看那个于小果怎么应对,她如果还是不敢反抗,将来我也没有必要留她了。”

海滩上,孙子坚等人嘿嘿发笑,看好戏。

于小果即便再窝囊,却也不肯让自己的剑仆忍受这样的侮辱,怒道:“诸葛居,你不要欺人太甚。”

诸葛居哈哈一笑:“怎么?看上那个低贱的贱民了?想招他做野汉子?”

于小果腾地红了脸:“你血口喷人,你还要不要脸?”

“混账”诸葛居勃然大怒,指着于小果道:“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看来你是不想在这个小队里面混了,乖乖向我道歉,否则立刻滚出这个小队。”

“你?”于小果气得浑身发抖,寄人篱下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忍无可忍道:“不在你们小队,我难道便会死么?不用你威胁,我自己退出来。”

说罢抹着眼泪跑出老远,蹲在海边哭了起来。

礁石后的王动点了点头,还有点血性,不算无可救药。

看戏的孙子坚等人纷纷愣住了,没想到于小果还有这般尿性,也没想过要指摘诸葛居,诸葛居在小队里的作用,远比于小果重要多了。

孙子坚走到咬牙切齿的诸葛居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看向于小果冷笑道:“她以为她是谁?居然敢自己退出小队?退的好,她就等着后悔吧,我们走,让她一个人带着那小子回去好了。”

端木黄花皱眉道:“怕是不好吧,万一回去的路上有个闪失,那个低贱的剑仆死活无所谓,可于小果好歹是咱们剑派弟子。”

诸葛居冷笑道:“那有什么,她没有带回剑仆报备之前,还不是正式弟子,若是死了,我们几个顶多受些责罚,你们这次若是帮她打了我的脸,那我也没脸呆在这个小组了。”

孙子坚等人稍稍权衡利弊,果断舍弃了于小果,好言好语的拉着诸葛居走到了海边,踏上海龟渡海而去。

于小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委屈又害怕,身子一软坐在沙滩上哭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家保驾护航,一旦遭遇了二三的海兽,数量也不用太多,她很可能就会没命的。

就在这时,王动绕过礁石走上沙滩,冲着秋香姐等人摆了摆手。

秋香姐等人马上会意朝着小蟹村走去,一个个的眼睛里藏着笑意。

相信“传染怪病”的消息传开之后,归西剑派的弟子不会再来蟹鱼岛了,这就意味着,不会再有人压榨她们了。

除了这些,她们还期盼着她们的领袖这次离岛之后,会带着她们一步步的开创光明未来。

王动走到于小果跟前,平静的说道:“哭并不能解决问题,你说对吗?”

于小果哭声一停,抬头看着王动笑眯眯的眼睛居然愣住了,想起对方刚才怕死的样子,忍不住奇怪道:“你不是不想做剑仆吗?”

王动叹道:“是啊,我的确不想做剑仆,但是看到你因为维护我落得这般下场,我忽然不忍心离你而去了,所以我一定要帮你。”

“帮我?”于小果显然不相信王动有那个本事。

王动笑道:“这世上的事情,又有谁能未卜先知呢?我能够大难不死,显然是个运气不算太差的家伙,也许我的好运气真能帮到你呢。”

说到这伸出一只手,挤了挤眼道:“可不管将来怎么样,你首先要站起来才行啊,总像癞蛤蟆一样坐着,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才像癞蛤蟆不用你拉我”于小果一把拍开了王动伸来的大手,自己爬了起来。

咦?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情好多了,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王动笑呵呵的收回手掌,转身看着浅水中的大海龟,惊叹道:“好家伙,绿乎乎的龟壳真大真平坦,看样子站上十个人都不成问题。”

于小果的注意力,已经被这个让她看不透的男人吸引了,走到一旁惊讶道:“这么大的海龟,你难道不害怕吗?”

王动眺望着大海,说不清是一种什么表情,“不怕,自从那次大难不死醒过来后,我失去了太多太多,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于小果盯着王动的眼睛,忽然觉着他的目光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东西仿佛很沉重。

就在这时,她发现王动倒背着手走进了冲上沙滩的白浪里,抬脚出水轻飘飘的只一步,便站到了她那只海龟的背上。

而她自小养大的海龟仅仅挣扎了一下,忽然就变的乖顺无比。

王动冲着发呆的于小果招了招手,“上来啊。”

于小果差点以为王动才是海龟的主人,回过神后紧走几步跳了上去,巨大的海龟身子微微一沉,朝着大海远处游去……

第384章 小姐.剑仆

茫茫大海上,一只巨大的海龟朝着西方游去。

于小果站在宽阔的龟背上,青色的披风在她身后飘扬,潇洒拉风,帅极了。

但是如果披风会笑的话,那么一定会大声嘲笑于小果,因为于小果现在的样子,非但不帅,反而狼狈极了。

她神情紧绷抓着两把长剑,青色劲装下的身子都在发抖,慌张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猫爪下的鹌鹑,惊惧的目光不停的扫视着四周。

远处浪花翻滚的海面上,不时可见大大小小的鲨鱼背鳍,露出海面穿行在起伏的海浪里,还有奇形怪状的各种海兽的幽暗身影,在海面之下忽隐忽现。

王动站在于小果身旁,回头看了眼已经变得很小很小的蟹鱼岛,记住了小岛的方位,回过头来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于小果。

“啊”于小果吓了一跳,险些一剑劈了王动,怒道:“你做什么?”

王动笑道:“你这么害怕做什么?你看,那些鲨鱼什么的又不会冲过来,就连你我脚下的海龟都游得稳稳当当,你一个剑派弟子难道还不如海龟?”

于小果瞪了他一眼,抓着双剑依旧警惕着四周,声音发颤道:“你真是太天真了,那些凶残的海兽,之所以徘徊在远处还没有冲过来,一定是在蓄谋观察。”

顿了顿,她十分肯定的说道:“我明白了,它们肯定是被我手中的双剑吓住了,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你也不要过于乐观,我敢肯定,我一定吓不住它们多久的,它们很快就会发动凶猛的攻击了。”

“原来是这样。”王动憋着笑点头,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赶忙问道:“如果它们真的冲过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和它们拼了”

于小果声音都在发抖,一回头发现王动居然倒背着手站着不动,顿时斥道:“你这个呆头鹅,还愣着做什么?你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王动眨巴眨巴眼,问道:“那么依着你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问话的时候暗暗好笑,傻丫头,若是没有我持续释放出的法力波动,震慑的那些海兽不敢靠近,你以为那些海兽是吃素的吗?早就冲过来一百二十次了。

于小果并不知道站在自己身旁的,其实是一个高手,听王动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气恼道:“你真是个呆瓜,应该怎么办?你应该和我一样,拿出武器随时等着拼命啊。”

王动哭丧着脸,道:“可我没有武器啊。”

“你这个累赘,你可气死我了。”

于小果恨不能咬掉王动的鼻子,警惕着四周焦急道:“喏喏喏,看到插在我腰带里的那把匕首了吗?快点拿去防身,一会拼起命来,我即便有心救你,也根本腾不出手。”

“哦,”王动应了声,心说这丫头心地还是很善良的,随手在于小果的腰上摸了一把,将那把黑皮鞘的匕首抓在了手里。

于小果浑身一颤回头怒道:“你瞎摸什么?”

王动拔出匕首耍了两下,很无辜的说道:“匕首插得那么深,我抽动之间难免会碰到你,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于小果的目光简直要杀人,可人家说的也没错,咬了咬牙,气乎乎的命令道:“打起精神来,看我的眼色行事,一会的战斗一定无比惨烈,我会尽力保护你。”

“明白。”王动抓着匕首用力点头,听话的很。

大海之上潮起潮落,不知什么时候,身后方向的蟹鱼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度日如年的于小果忽然“咦”了一声。

王动问道:“怎么了?”

于小果很认真很认真的环视着周围海面,很疑惑很疑惑的缓缓摇头道:“奇怪了,为什么那些大大小小的海兽,一见我们过来,总会提前遁走了呢?没道理啊。”

她实在想不明白,难道自己的气势已经可怕到了如此地步?竟能将那些凶残的海兽吓得闻风而逃?

王动故意逗她,“或许它们吃饱了,现在都不饿,所以懒得理会我们。”

于小果气的都笑了:“你真是个白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异想天开的笨剑仆。”

王动神秘一笑,“又或者,真的是我的好运气帮到了你。”

于小果歪着头想了想,还别说,真可能是傻人有傻福,没准还真是沾了对方的光,要不然根本解释不通这一切。

“看来这个王动还真是我的福将,选他做剑仆果然没错。”

于小果美滋滋的想着,心情放松了许多,看了看盘旋过空的几只海鸥,觉着天也蓝了,海也美了,和王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我记得你叫王动,对吧?”

王动笑了笑:“你的记性真是不错。”

“我的记性本来就很好。”于小果也笑了笑,虽然和保驾护航的孙子坚等人闹翻了,但是和王动在一起,经过方才的有惊无险后,她莫名其妙的就是感觉到踏实。

忽然她扳起了脸,吓唬王动,“我可警告你,我这个人的脾气虽然不坏,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尤其是你,你现在是我的剑仆,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否则我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知道吗?”

“知道了。”王动嘴上说的诚恳,心里却不以为然,我王动血战沙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呢?都听你的?做梦去吧你。

于小果找到了被人尊敬的感觉,心情一片大好,心怀鬼胎的王动趁着她心情大好警惕性为零,没费多大力气,便从这个涉世不深‘有点二’的少女口中套出了大量信息。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面上,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座小岛。

逆浪而行的巨大海龟载着二人越来越近,小岛越来越清晰,王动就发现这小岛十分古怪。

整座小岛并不大,岛上的几座山峰就像被一把巨剑横向扫去了上半截,下半截山峰形成了几处平坦的底座,上面建有几座小型城池。

透过低矮的城墙,甚至能看到城里鳞次栉比的各种建筑物,目光扫了扫小岛附近,发现正有几拨逐浪而行的披风男女,陆续从海上朝着小岛而去。

王动指着小岛问道:“于小果,那里便是归西剑派的所在地吗?”

“你叫我什么?”

于小果笑容一僵,很严肃的看着王动纠正道:“请注意你对我的称呼,我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架子,但是你身为我的剑仆,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怎么敢直呼我的名字呢?”

王动暗暗撇嘴,表面上惊讶道:“那我叫你什么?难不成喊你主人?”

于小果很严肃的点了点头,老气横秋道:“嗯,我当然是你的主人了,只不过这个称呼有些不顺耳,你就尊称我‘小姐’好了。”

王动懒得和这丫头片子计较,随口应了声:“是,属下记住了,小姐。”

“这就对了嘛,乖乖听话,本小姐亏待不了你的。”

于小果虚荣心得到满足,顿时笑成了一朵花,指着远处的小岛解释道:“那座小岛,并不是我们归西剑派的驻地,而是被归灵剑派和咱们归西剑派改造成的小型坊市,专供两派的炼气境弟子,开设店铺买卖易物。”

归灵剑派?

王动眯了眯眼,问道:“两派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是不是有些渊源?”

于小果惊讶道:“耶?你连这个也能想到?还不算太傻嘛。”

王动笑道:“小姐夸奖了。”心里暗暗鄙夷,猪都能想到的问题,你也好意思大惊小怪?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啊。

于小果毫不自觉道:“传说归灵剑派和咱们归西剑派祖上是一家,后来不知道是何原因分家了,无花老祖率领一半门人建立了归灵剑派,无果老祖带着剩下的弟子创立了咱们归西剑派。”

王动狠狠的搓了把脸,这两个老祖的法号真另类,无花无果?合起来就是一颗不结果绝了后的破树,怪不得要分家呢,照这情形看来,应该还有一个法号无根的老家伙才是。

一问之下,果然有无根老祖,据于小果说,无花、无果、无根三个老家伙本是师兄妹。

后来花和果闹分裂,各自建立了门派,根啥也没捞着,事变之后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死到哪去了。

王动长出口气,远远地看着小岛上的坊市,问道:“那座小岛上的坊市,应该就是你们说过的太南坊市吧?”

于小果道:“是啊,我们剑派的好多练气境弟子,都在那里开设有店铺。”

王动看了她一眼,居心不良的挑了个头:“就比如欺负你的孙子坚,端木黄花和诸葛居,听说他们就在太南坊市里面开着店铺,是吗?”

于小果点了点头,气愤道:“他们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三个人合资开了一家小店铺而已,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拥有我自己的店铺,我的修为也会超过他们。”

顿了顿,她脸色一垮忽然泄气道:“唉,要想做到这些,谈何容易啊,他们五个人组成的捕猎小队,实力很强的,我现在孤身一人根本没有外出捕猎的实力。”

王动撺掇道:“组队有组队的好处,单独行动有单独行动的优势,就看你怎么去做了,只要方法正确,一个人怎么了?一个人照样能过得很好,说不定比组队分到的收获更大呢。”

于小果猛地转过头:“听着很有道理啊,快快快,说下去。”

第385章 驾临归西剑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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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动勾起了对方的兴趣,却并没有马上回答对方,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你们修炼的资源一般从哪来?”

这个问题一定要弄清楚,他才好根据实际情况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于小果道:“练气境的弟子,大致有两种方法弄到修炼资源,一种是在自己私人的药园培植灵草,定期去找本岛精于炼丹的师兄师姐,付费请他们炼制提升修为的灵丹。”

私人药园?

精于炼丹的师兄师姐?

王动暗暗点头,接着问道:“另一种方法呢?想必就是组队外出捕杀海兽寻找灵药了吧?”

于小果点头。

王动道:“捕杀海兽寻找灵药的海域不能瞎跑吧?我是说,练气境弟子的实力摆在这,应该不会去到那些危险的海域吧?”

于小果道:“那当然,什么修为到什么海域,那都是有等级划分的。”

“就比如说,以太南坊市为中心,方圆五千里左右的海域,就是练气境弟子的活动范围,这片海域也是两派之间的公共区域,两派弟子都可以组队前往,很少会有筑基境的修士光顾。”

王动默默记下,这才别有目的的出谋划策道:“你看,既然大家都可以去,那么你也可以啊,你不跟他们组队,但是可以带上我啊。”

“咱们就在前人搜寻过的地方捡漏好了,他们看不上的海兽灵药,咱们统统不放过,积少成多以量取胜,安全既能得到保证,也能赚到修炼资源,相信很快就能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他的这些话,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于小果要带上他一起去。

然而于小果却沉浸在王动忽悠她的美好前景中,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真正用心。

听了这些话,于小果眼睛越来越亮,“是啊,别人看不上的东西,但对于我来说正合适啊,我刚刚达到练气境嘛。”

“这样一来,我的修为一定提升的很快,紧接着好好换上一套剑法,外加几种小法术,过些时候的两派新秀争霸赛上,说不定我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王动心下又是一动,很热心的问道:“新秀争霸赛?那是什么比赛?”

于小果道:“归灵剑派和咱们归西剑派,共有着一片叫做万兽海域的地盘,平时都被两派布置的大阵封闭着,每五年开启一次,由两派练气境五层以下的弟子和各自的剑仆自由组队进入。”

“万兽海域圈禁着无数低级海兽,陆地上和海里的都有,生还的弟子们,根据获得的肉丹和灵药的数量计算排名,排名前五十的弟子,能有幸进入七星岛的剑洞修炼一个月。”

“剑洞?”王动目光闪了闪,“剑洞好了不起吗?”

“那当然。”于小果的脸上充满了向往崇敬之色,“据说剑洞是很久很久以前,祖派分裂时无花无果两位老祖争执不下的洞天福地,最后只能共同拥有,传说里面有好多好多宝物。”

“两派弟子但凡进过剑洞的,非但修为会提升好几个层次,更会获得各种功法和各种神兵,所以说剑洞是我们两派弟子心目中的圣地,没有不想进去的。”

王动暗暗点头,这么好的地方,我将来一定要混进去,表面上大表忠心道:“既然剑洞里有这么多好处,那我一定协助你在新秀争霸赛上取得好名次。”

“那是自然,你脑筋灵活善于出谋划策,有你帮我,我很有信心跻身于五十名之内。”

于小果笑嘻嘻的说到这,忽然愣了一下,回过神后紧盯着王动十分凶狠的逼问道:“说,你为什么这么热心?”

王动险些晕倒,拍着额头苦笑道:“大姐,我是你的剑仆好了好?你活得滋润了,我才能过得舒坦,你实力高了不受欺负了,我才能跟着扬眉吐气,我不帮你难道还要去帮别人吗?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解释吗?”

“呃……”于小果脸上一红,忽然觉着自己的脑袋上长出了两只蠢驴耳朵,故作镇定的遮羞道:“呵呵,我是故意的,故意考验考验你的真心。”

王动翻她一个白眼。

于小果装作没看见,两把长剑插回背后剑鞘,连鞘带剑解下来后塞进王动怀里:“拿着,剑仆捧剑,这是你最起码的职责。”

“是。”王动逆来顺受。

“嗯,就是这种态度,好好保持下去别偷懒。”于小果满意的点了点头。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主仆之间相处的十分融洽,在王动的鼓动下,于小果的野心噌噌噌的往上蹿,王动也从她的嘴里套出了更多有用的东西。

渐渐地,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几座云山雾罩的岛屿,海鸟盘旋的岛屿周围,一些人影来来往往,别管是踩着海龟的,还是踏剑飞行的,身后都飘荡着一件青色披风。

王动不用多想,便知道那些牛气哄哄的人影都是归西剑派弟子,指着那几座岛屿问道:“那里总应该是归西剑派的驻地了吧?”

于小果“嗯”了一声,王动明显感觉她的情绪不对,转脸一看,果然就见于小果神情紧张,白刷刷的小虎牙紧咬着嘴唇。

王动仅有的一丝法力运转全身,继续释放着法力波动震慑着周围海水里的低级海兽,问道:“怎么了?”

他只知道于小果在剑派里总受欺负,具体情况却不了解。

于小果的眼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我,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能了,我是你的剑仆嘛,你受人欺负,就跟我受人欺负没两样。”王动毫不犹豫说道。

他是要利用于小果,但是这丫头娇憨善良,为人处世有着自己的底线,他说不上有多么欣赏,但印象总归不错,能帮的自然要帮。

当然了,以他目前刚刚恢复一丝法力的实力,不可能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瞎帮忙,归西剑派里面高手肯定不少,一旦暴露了自己,除了逃亡,就只剩下被人拍死的份了。

于小果看了王动好一阵,转头望着越来越近的几座岛屿,低声道:“我被收入归西剑派之后一直无依无靠,小的时候不会溜须拍马,长大以后,又不愿牺牲色相。”

“你说,像我这样的,是不是真的就和柳青青她们说的那样,不知变通活该受欺负?”

王动笑道:“那些小人的屁话你也信。”

于小果感激的看了眼王动,继续道:“我们弟子岛上的刘执事,屡屡想要占我的便宜,我不肯,他就处处刁难我,这次虽然收你做了剑仆过了眼下这一关,但是以后还不知道他会怎么为难我呢。”

弄死他不就是了,王动暗暗冷笑,嘴上却说道:“世上没有死路,只要你肯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于小果看着他微笑的侧脸,忽然发起呆来。

王动注意到了,却是没有在意,目光落在了几座岛屿上,默默观察着岛屿内外的一切情况。

浪来浪去的大海之中,三小一大的四座岛屿,拱卫着中间的一座巨大岛屿。

巨大岛屿的周围,飘荡着水云般的层层雾气,被岛上亭台楼阁间绽放的盈盈宝光映的五彩斑斓,里面隐有飞禽悠闲盘旋,清亮的长鸣远远传来,分外荡涤人心。

雾海云山不见人,只有仙禽弄身影,好一派仙家福地。

王动暗暗点头,很快问清了几座岛屿的大致情况。

据于小果说,中间那座宝光斑斓的大岛,是归西剑派筑基境以上修士的潜修之地,一干长老和元婴境的门主无果老祖都在那座大岛之上。

于小果自然没资格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而外围的四座岛,其中的三个小岛上住着筑基境以下的弟子,剩下的那座较大的岛屿,住着归西剑派治下的四十几万平民。

这些人的祖辈都是剑派弟子,而他们这些没有修行资质的后代,就在那个岛上开枝散叶,后辈中一旦出现了能够修炼的孩子,就会被收入剑派,于小果也是这种情况。

渐渐地,海龟载着二人,游近了一座小岛,附近的海面上,归来的剑派弟子们踩着一只只大海龟,陆续游进了一处礁石围成的港湾,于小果和王动自然也在此列。

排队游进港口之后,站在一块礁石上的一名男弟子,挥舞着一面三角小红旗,冲着于小果和前面的几名弟子喊道:“拐了,拐了,你们几个往这边来,这里有空着的停龟位。”

“停龟位?”

王动满眼新奇,就见带着自己的于小果和几名弟子控制着脚下的大海龟,分别游进了海滩上用绳隔开的几处大水坑。

目光左右一扫,发现其它水坑里清一色的全是龟,有专门弟子来回走动正在喂食。

“走啦。”

于小果拉了王动一把,王动怀抱双剑跟着跳上了沙滩。

一个披风在身后摆来摆去的女子走到近前,倨傲的看了看王动,冲着于小果大刺刺的伸手道:“停龟费。”

于小果从袖口里摸出一块灵石递了过去,女子收了灵石给了块黄木头做的“坑”牌,之后转身离开了。

王动瞥了眼坑牌上的174号码,抬头再看于小果,发现她摸着空荡荡的袖子面色赧然,暗想到,看来于小果的家底很薄啊,否则脸色不会这么难看。

“唉,走吧。”于小果叹了口气,踩着碎石路朝着岛上走去,王动跟在后面,没有理会身后的人声嘈杂涛声阵阵,目光落向了前方……

第386章 上岛就弄死一个

前方是几座林木葱郁的山峰,王动目光一扫,发现中间最高的那座山的山顶上,一座规模很大的庭院掩映在树林之间。

而在几座山峰的山脚下,依山而建着一座座有大有小的院落,院落之间,正有一些剑派弟子来往走动。

王动听于小果说过,这些院落都是剑派弟子的居住修炼之地。而山顶上的那座大庭院,便是那个刘执事居住办公的所在。

于小果并没有率先返回她的住所,而是顺着绿树成荫的上山路,带着王动朝着山顶的大庭院走去。

前行中,阵阵灵草的香气随风飘来,王动闻了闻,发现这些香气都是从剑派弟子们的那些院落里面传出来的。

他记得于小果说过,每个剑派弟子的院落里,都有一片私人药田,如今到了地头,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可以吞噬灵力的好地方。

而他首当其冲要大肆报复的,就是侮辱过他的孙子坚等人,没费多少力气,便从于小果的口中旁敲侧击出了孙子坚等人的院落所在地,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大约半个时辰后,二人上到山顶,看到等在刘执事院门外的几个人,于小果唰的变了脸色。

王动眯了眯眼,就见除了守在门外的两个童子,台阶下,孙子坚、端木黄花、诸葛居冷眼看来,三人身旁,带着新收小剑仆的柳青青和卢美美满脸讥笑。

“呦,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于小果和她的傻子剑仆吗?”

“剑仆?我看是奸夫才对。”

“呵呵,我看着也像。”

见于小果和王动走来,孙子坚卢美美等人肆无忌惮的嘲讽起来。

于小果怒冲冲的瞪了这些人一眼,招呼了王动一声,朝着另一边走去。

王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

诸葛居冷笑道:“看吧,我怎么说来着?离开了我们,她屁也不是,连个嘴也不敢还,假清高装正经?我呸”

于小果咬了咬牙就要上前理论,王动扯了下她的衣角,冲着回头看过来的于小果摇了摇头。

诸葛居眼睛一瞪,骂道:“你小子装什么深沉?千万别犯在我手底下,否则我弄死你”

“诸葛居,你这疯狗……”

于小果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然而王动又对她摇了摇头,随后转过身子打量起了林子里的风景。

看着他魁梧淡定的背影,于小果忽然冷静下来,想了想后,同样转身背对着孙子坚等人。

在大家都不敢明目张胆动手的情况下,目中无人的沉默,有时候是最好的武器,对付蝇营狗苟的小人尤其有效,能把他们气个半死。

诸葛居脸上的肌肉直跳,孙子坚等人眼睛里冒火,纷纷骂骂咧咧,然而王动和于小果根本不理会,有说有笑的谈论着四周的风景。

就在这时,庭院深处,响起了一个老迈的男子声音,语速很慢的传了出来:“清风……明月……门外何故喧哗?”

院门外的两个童子十五六岁的模样,一个叫竹清风,另一个叫勾明月。

竹清风高声回道:“禀师父,现有编外弟子柳青青,卢美美,于小果三人挑选剑仆归来,正候在门外等着报备,他们言语之间开了几句玩笑,不料却打搅了师父。”

于小果攥着拳头一言不发,王动瞟了竹清风一眼,不用说,这两个门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故意偏袒孙子坚等人。

“于小果?”

院里的老男人腔调一变,似乎有些猫抓心般的热切,下一刻恢复了淡然道:“好了,你的程序已经走完,这就离去吧……清风啊,带于小果和她的剑仆进来,为师给她们登记在册。”

王动目光一闪,拿腔作调的这个老家伙,一定就是于小果口中的那个刘松了。

听刘松前半句话的意思,分明正有弟子在他的屋里,然而一听到于小果等在院外,马上来了精神,看来这老小子果然对于小果没安好心。

王动当下留了心,跟着神情紧张的于小果走进院门。

竹清风领着二人穿过一处月门,正巧迎面走来了一个女弟子,倒也颇有几分姿色,身旁跟着一个抱着长剑的小丫头,明显是她新收的剑仆。

错身而过的时候,王动敏锐的发现,那女弟子的头发衣衫虽然齐整,但是衣领没有完全掩住的脖颈上,露出了一片红印,很明显是被人刚刚用嘴吸出来的。

王动身为过来人当然明白这个,顿时暗暗冷笑。

“好一个老色鬼,方才和这女弟子一定没做好事。”

“于小果说的果然没错,这个筑基境初期的刘松,修为停滞多年不前,寿命越来越短,自知长生无望的情况下,利用手中的职权荒淫无度的贪图起了美色。”

“越是搞不到手的就越好,难怪他会对于小果那般迫切。”

王动正想着,竹清风领着他和于小果来到了一座阁楼的廊下,抬手指了指房门,“师父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说罢转身离开了。

于小果咬了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王动怀抱双剑跟在后面。

一进客厅,就见对面旭日出海的海景屏风之前,一个面色枯黄没有胡须的老家伙,盘膝坐在一只蒲团上,想必就是刘松。

看到于小果进门,刘松微微眯着的眼睛猛地一亮,就好像苍蝇突然见到了血。

王动不露声色的打量了刘松一眼,对于刘松的各方面状况,心里已经有了数。

“这个老家伙眼里无神,皱纹成堆的脸上毫无光彩,溃散多年的法力,显然已经所剩无几,所以才保不住他的容颜了。”

“照这样看来,我虽然只修炼回了少许法力,但只要瞅准机会,很有把握一击置他于死地吸收他的法力,可如果那样的话,我要不要杀于小果灭口呢?”

“杀了她,后续的一连串计划便会受到影响,再说这丫头心地善良本就很可怜了,我的确杀人如麻,但也不是好人坏人都杀,杀她,我不忍心呐。”

“别忙,还要好好想想才是……”

王动正想着,就见刘松笑呵呵的开口道:“小果啊,他便是你选的剑仆吗?”

于小果低着头道:“是,他叫王动,是我在蟹鱼岛新收的剑仆,还请刘执事为我们登名入册,发下一应配给。”

刘松不屑的瞥了一眼王动,从身前的矮几上取过一块玉碟录入了于小果和王动的信息,抬眼盯着于小果笑眯眯道:“你瞧,登名入册就是这么简单,老夫翻手之间便弄好了,小果啊,老夫又不是吃人的猛兽,你抬起头来嘛。”

王动心里不齿,老夫?你真给天底下的老夫们丢人,你老小子色眯眯的目光,一直在于小果的胸脯大腿处转悠,真以为我察觉不到吗?

于小果战战兢兢抬头,结结巴巴道:“刘,刘执事,请您早些帮我走完下面的程序,院外还有其他人等着报备呢。”

王动瞄了她一眼,发现这丫头也不是真傻,知道拿外面的柳青青卢美美搪塞这个老色鬼。

然而他和于小果显然低估了刘松的厚脸皮。

刘松微笑道:“让她们等着好了,年轻人嘛,也算是磨练磨练耐性,小果啊,咱们慢慢来,不要急嘛。”

于小果打了个激灵,越发不敢去看刘松的老眼了,她分明感觉到,对方在她身上直打转的目光,就仿佛两把钩子,恨不能钩光了她的衣服。

刘松眼珠子一转,忽然从蒲团上站起身,指点着于小果摇头失笑道:“你呀你,性子可真急,真拿你没办法。”

听了这些话,于小果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今日刘松碍于有王动在场,不方便对她动手动脚了。

哪知道刘松冲她招了招手,面色一正道:“转正弟子的一应配给,都放在阁楼二层,你随老夫来吧。”说罢倒背着手朝着楼梯走去。

于小果没动地方,六神无主的看向王动。

走上楼梯的刘松抬眼看来,很是不悦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又有你的剑仆等在楼下,你随老夫上到二楼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还怕歹人害你?”

于小果想了想,发现的确是这样,一楼有王动等着,刘松一定不敢做出出格的事,所以示意王动稍等后,抬脚走向了楼梯。

王动看着于小果跟在刘松身后上了二楼,眯了眯眼有些失望。

“看来今日无懈可击,只好以后再找机会对这老家伙下手了,稍后和于小果安顿下来,我还是按照原计划,先收拾孙子坚等人。”

王动微微点头打定了主意,就在这时,他忽然抬眼看向了二楼楼梯口。

于小果和刘松上去之后,为什么一句对话也没有?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王动赶忙侧耳细听,隐约就听到一件件衣服被撕扯落地的声音,他稍稍一想面色一变,提着两把长剑足尖点地轻若狸猫的跑上了二楼。

抬眼一看顿时神情抽搐,就见二楼的木质地板上,凌乱的丢着女子的内衣外衣,一件青色披风半边搭在靠墙的锦榻上。

而锦榻上的一幕,更让他杀心大起,长发凌乱的于小果被拔的赤条条一丝不挂,仰躺在榻上,口不能言,泪流满面。

而闪掉了外袍、背对他的刘松,正将解开的裤子褪到了膝盖以下,喘着粗气就要压向被他制住的于小果。

于小果绝望之际,死的心肠都有了,忽然就见一条人影箭一般的蹿了过来,一掌按住了刘松的头顶。

她眼睛瞬间瞪大,就见刘松双眼翻白,身体止不住颤抖,头发花白的头顶上,猛地冒出了红黄蓝三种颜色的阵阵波光,飞快的钻进了王动的手掌。

刘松面容惊恐大张着嘴巴,却是喊不出一个字,站他身后的王动面容冷厉,噬灵**之下,吸来的法力瞬间化为己有,进到了他的莲花道台。

几个呼吸之后,王动手掌一松,**焚身毫无防备的刘松气绝身亡倒地。

“这老家伙剩下的法力,果然少的可怜,根本不够我恢复到筑基境初期低阶。”

王动摇了摇头,看了眼倒在地上光着屁股的刘松尸体,心思微微一动便有了善后的主意。

于小果躺在榻上,心里悚然大惊,原来他深藏不露,其实是个大高手啊,他轻而易举杀了刘松,手段那般恐怖,现在一定是要杀我灭口了。

王动看了看窗外,发现没有惊动院门外的那些人,目光落在了于小果的脸上,“我的手段你也看到了,杀他容易杀你也不难。”

于小果认为王动马上便要下杀手了,吓得紧闭双眼。

然而出乎她预料,就听王动笑道:“但是你我无冤无仇,你又是个善良的姑娘,我可以放开你不杀你,但你决不能大喊大叫,否则就是自寻死路,明白吗?”

于小果难以置信的睁开眼睛,就见王动冲着她挤了挤眼,脸上的笑容温和如故,仿佛还是不久前那个笑嘻嘻的剑仆。

她忙不迭连连眨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保证不大喊大叫,就连小喊小叫都不会。

王动伸手在她身上连点了十几下,解开了她被封住的那些穴道,对他来说,这些都是举手之劳。

于小果翻身爬了起来,跳下锦榻跪在王动脚下连连叩头,“谢前辈不杀之恩,谢前辈出手搭救。”

王动点了点头,指了指散乱在地上的内衣外衣,“有什么话,你穿上衣服再说。”

于小果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总算记着王动的警告没敢大喊大叫,两只手一上一下捂着羞人之处,弱弱地求恳道:“前辈,您能不能转过身去?”

“不能,我的后背不会随便交给别人。”王动直接拒绝。

于小果紧咬着嘴唇,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看来前辈是要看着我穿衣服了。

但当她偷瞥着王动时,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丝窃喜,这应该算是英雄救美吧,前辈是不是对我有了那个意思?他要是忽然想对我那个,我……

王动看着于小果,眼神忽然变得既温馨,又悲哀,慕容紫衫和韩若雪的身影同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阵阵心痛涌上心头,他忽然摇了摇头,断然甩去了其中一个身影,叹道:“快点穿吧,我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

“啊?哦……”

第387章 导演一床风花雪月

于小果哆哆嗦嗦的穿好衣服,红着脸站在王动身旁,心乱如麻。

王动信手一挥,一股法力卷出,刘松尸体上的储物袋顿时凌空飞来,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隔空摄物

于小果轻呼出口,原本就猜想王动是筑基境高手,这下子更加肯定了。

王动将储物袋塞进怀里,看向于小果吩咐道:“抓紧时间,帮我找找有价值的东西。”

说罢在二楼搜索起来,根本不担心于小果会对他不利,他翻手之间就能要了她的命,再说他也相信,于小果不会连这点轻重都不知道。

于小果乖觉的应了一声,马上跟着忙上忙下。

工夫不大,二人便在锦榻旁的一只黄木箱子里,找到了三十六只储物袋。

大部分储物袋里面都是空的,只有三只储物袋装着几种修炼资源。

首先是下灵石,共有五万多块。

其次是属性不同的各种法剑,王动大略数过,能有一百二十多把,阶虽然不高,但是对于练气境各个层次的修士来说,正合适。

最后就是一大堆黑色瓷瓶,每只瓷瓶里面,都装满了一种淡金色、闻着发腥的小丹丸,粗略估计足有三千粒。

王动从于小果的口中得知,这种丹丸名为,其实就跟北莽四派的养息丹一样,能够辅助锻体境的修士壮大内息,只不过模样和叫法不同。

而刘松掌管的这些培息丹,本来是每月发放给本岛的锻体境弟子的,如今自然便宜了王动。

王动一抬手,便将装有培息丹的储物袋送进了五灵宝珠,自然落在了冯瑶和刘青梅的手里。

冯瑶和刘青梅早就通过光幕了解了培息丹的作用,双双兴奋不已。

有了这些培息丹,锻体境的她们用不了多久便会晋升到炼气境,这可是二人梦寐以求的,连忙对王动传音感激,深感跟着这样的主子太值了,她们都不用恳求人家,人家便为她们考虑好了。

王动传音勉励了二人几句,还是那句话,肯为他办事的人,他绝对不会亏待,这些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的培息丹,仅仅只是他扶持冯瑶二人的开始。

蹲在王动身旁的于小果,见王动手掌一抬储物袋就凭空消失了,简直对王动惊为仙人,心里的那个热望又在蠢蠢欲动了。

王动从五万多的下灵石里面,随手拿出一千来块装进了一只储物袋,抛给了于小果,叮嘱道:“这些灵石和储物袋送给你,不过暂时不要大手大脚的花销,以免突然暴富惹人怀疑。”

“这么多灵石都是给我的?”

于小果激动的声音颤抖,她一个刚刚转正的小弟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白花花的灵石,简直都把她幸福蒙了。

别说是她了,便是孙子坚那样的弟子,一个月领到的下灵石也才区区十块,一千多块啊,她做梦都没敢想过。

“一千块灵石就把你激动成这样,真没有见过世面。”王动笑话了于小果一句。

“人家穷惯了嘛,身上的灵石,从来就没有多过五块的时候。”

于小果难为情的笑了笑,偷偷地又向王动身旁挪了挪,忍不住好奇道:“一千块灵石您都不放在眼里,您一定赚了很多很多灵石吧?”

“数以百万计吧。”王动目露回忆之色,微微有些失神。

“数以百万计?”于小果震惊的捂住了嘴巴。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王动回过神来笑了笑,随手将装着五万多灵石的储物袋弄进了五灵宝珠,直接赏给了冯瑶和刘青梅,又让二人狠狠地狂喜了一把。

这么一来,搜来的修炼资源,就只剩下一百多把法剑了,王动没有多拿,只挑出五把塞给了于小果。

于小果喜滋滋的收好法剑,好奇道:“前辈,为什么不多拿些法剑?”

王动道:“刘松死了,消息肯定瞒不住,也不能毁尸灭迹,如此一来,你们归西剑派肯定会派人前来调查。”

“灵石和培息丹我们全部取走,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派来调查的人,只会以为刘松将这些东西,暗中送给了和他长期有染的女弟子们。”

“但是这些法剑大不一样,每一把法剑的造价都很高,一旦丢失的数目过多,绝对会引人怀疑,今日和刘松接触过得人,谁都躲不过缜密的查问,那样的话,你我就会平添许多麻烦。”

于小果恍然大悟。

王动看了看窗外,发现没有异常后,从怀里取出了刘松的储物袋,将里面的东西陆续取出来后,翻看之下满脸的鄙夷。

他本以为刘松的储物袋里,多多少少都应该有些法宝、飞剑、灵丹之类的贵重物。

哪知道贵重物一件也没有,瓶瓶罐罐倒是不少。里面装着的,并不是提升修为的灵丹,而是五花八门的壮阳药,种类多的令人发指。

“还我坚挺丸?”

“青春不老丹?”

“蠢蠢欲动合欢散?”

“浪来浪去持久膏?”

“……”

看着贴在瓶瓶罐罐上面的一张张小纸条,于小果面红耳赤,想到险些被这老淫棍得手,忍不住一阵后怕,越发的感激王动了。

“哼,这个老家伙长生无望,便把精力透支在了女人的肚皮上,难怪剩下的法力那么少。”

王动暗骂一声收回了目光,将瓶瓶罐罐扫进了储物袋,刚想退出神识,忽然发现储物袋里有一小卷破旧兽皮。

弄出来展开一看,发现是一张简陋古怪的海图。

地图之中,用波浪线标出的地方,肯定代表着海水了,海水曲线之中,有一座形状好像鹰嘴的小岛。就在离着小岛不远的海水深处,有着一个‘△’形标记。

“这张老旧的海图,应该是刘松多年前手绘的,笔法粗糙简陋只有大致的轮廓,恐怕只有他本人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个△标注的深海之处究竟有什么呢?难道是宝藏?可海图之中的地点又在哪里呢?”

王动皱眉摇头,蹲在一旁的于小果同样摸不到头绪。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王动也没有在海图上多做纠结,他和于小果进到阁楼,已经有一会儿了,时间拖的久了,等在院外的那些人肯定会多想。

他卷好海图藏在身上,别管日后能不能解开里面的谜团,先留下来再说,随后将储物袋重新挂在了刘松尸体的腰带上。

做完这些后,对于小果说道:“你拿上应该领到的那些配给,自己先出去,到院门外装作若无其事的等着,我留下来善后,不能让刘松的死和你我扯上半点关系。”

“如果有人问到我,你就说我被刘松留下了,要盘问我的情况,记下了吗?”

“记下了。”于小果点了点头,尽管心里好奇,却也不敢耽搁,拿上应该领到的一只储物袋和一把法剑跑回一楼,出了阁楼,工夫不大后来到了院门外。

见她出来,等在台阶下的孙子坚柳青青等人眼神中透着鄙视,诸葛居冷冷的哼了一声。

守门的两个童子互相看了看,竹清风问道:“于小果,你那个剑仆呢?他到哪里去了?”

孙子坚等人这才意识到少了一个人。

于小果道:“刘执事说了,要仔细盘问他的情况,所以把他留下问话了,让我先出来等着。”

孙子坚等人嘿嘿冷笑,脸上都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刘执事方才没有占到于小果的便宜,这才留下了她的剑仆,问话什么的都是借口,纯属刁难于小果。

竹清风和勾明月的想法和孙子坚等人差不多,师父的德行,他们自然清楚,所以也就没再多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闲篇。

此时的阁楼二层,倒在地上的刘松尸体,已经被拔的一丝不挂。

他的内衣散乱的丢在地上,宽大的外袍却是穿在了王动身上,一双质地考究的靴子也落到了王动脚上。

王动坐在地上,一个阴阳逆施展开来,控制着自己的生机,一点一点的收拢向体内深处。

他的皮肤飞快地老化,一条条皱纹浮现,面部的肌肉一阵扭曲变形,对照着刘松的模样,不断地做着细微调整。

十几个呼吸后,王动拿起一面铜镜照了照,就见镜子里一个活生生的刘松正在挤眉弄眼,欠扁的模样把王动自己都逗笑了。

王动放下铜镜,调整了几下嗓音,确定和刘松的声音一样之后,下到一楼坐在矮几后的蒲团上,学着刘松的腔调语速很慢的喊道:“清风啊,将柳青青、卢美美,和她们新收的剑仆带进来吧,为师给她们登名入册。”

院门外,突然听到师父的传唤,竹清风高声回应之后,冲着柳青青和卢美美招了招手:“带上你们的剑仆,随我进去吧。”

柳青青和卢美美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小女孩跟了进去。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看着她们的背影,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如今的孙子坚,已经和柳青青好上了,而端木黄花,也和卢美美确立了恋爱关系。

所以二人原本还担心自己的女朋友单独带着小剑仆进去,会被好色的刘松占便宜,这下好了,四个人一起进去,刘松肯定是不好动手动脚了。

至今还是单身狗的诸葛居,看了看孙子坚二人,满心的羡慕嫉妒恨,又把怒气撒在了远处的于小果身上,冷嘲热讽了几句。

于小果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暗暗憋着一口气。

疯狗,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没有靠山的于小果吗?

错,我于小果的身后,现在可是站着一尊大神,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这口气不出,我就不叫于小果……

院内深处的那座阁楼廊下,竹清风将人带到了门外,便转身离开了,师父每当和女弟子相处的时候,都不喜欢他和勾明月呆在附近,所以他很是知情识趣。

柳青青和卢美美并不紧张,她们曾经不止一次偷偷在晚上来找刘执事谈心,所以轻松自然的推门进去了,两个小女孩有些胆怯的跟在后面。

“刘执事,我们来了。”柳青青和卢美美冲着坐在对面蒲团上的刘松笑道。

这个刘松当然是冒牌货,却以假乱真,自然非王动莫属。

“呵呵呵,好好好。”

王动学着刘松的模样呵呵一笑,因为不知道刘松往日如何称呼二人,所以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挥了挥手道:“让你们的剑仆,先到门外等着,没有老夫允许,不得随意走动。”

柳青青和卢美美互相看了看,心说这是怎么个意思?下一刻明白了,这个老色鬼定然没安好心,想要一次摆弄她们两个。

“怎么?老夫的话不好使吗?”一见二人的反应,王动面色一沉。

柳青青二人赶忙解释了几句,将两个小女孩赶到了门外,而且还十分贴心的关紧了房门。

她们为了得到刘松的照顾,早已经暗地里和刘松那样不止一次了,也不在乎多上这一回。

王动站起身笑眯眯的说道:“不错,还是你二人深知老夫的心意啊,来来来,随老夫去二楼说说话。”说罢施施然的走向楼梯。

柳青青二人暗骂了一声老色鬼,也没什么害羞的,跟着王动走上了楼梯。

突然,就在她们刚刚上到二楼,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周围环境的一瞬间,走在前面的王动忽然转身将她们打昏在地。紧接着飞快出手封住了她们的周身要穴,使对方苏醒之后也口不能言动弹不得……

片刻之后,锦榻旁的地板上,散落着女子的内衣外衣等物,而在锦榻之上,多了三具搂抱在一起光溜溜的身体。

亲自导演了这一幕的王动,恢复了本来面目,脱下刘松的外袍和靴子丢在地上,提着于小果先前那两把长剑下到了一楼。

阁楼外的台阶上,坐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小丫头,所以王动没走正门,从后窗悄然离开了……

第388章 小人如鬼

感谢独树别致大大的捧场

见破衣烂衫的王动走出院门,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竹清风和勾明月皱了皱眉。

台阶下的孙子坚,端木黄昏,诸葛居同时看了过去。

等在远处的于小果赶忙跑到近前,王动这一系列高深莫测的手段把她弄蒙了,眼睛里面充满了疑惑。

竹清风盯着王动,喝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出来?脸上的巴掌印又是怎么回事?”

王动满脸委屈道:“不久前,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刘执事,他一耳光把我扇出了阁楼,让我马上滚,我吓得迷了路,好不容易才绕了出来。”

竹清风和勾明月看着他那倒霉样,越发鄙视起来,心说你是没有得罪我师父,但是你的主子于小果得罪了啊,我师父打你,就是要给于小果一点颜色看看。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嘿嘿冷笑。

诸葛居瞥了于小果一眼,挑衅道:“哼哼,打得好,这个下等贱民就是该打,打死才好。”

王动没有吱声,这些蹬鼻子上脸,一而再再而三侮辱他的小人,不过是几只抬手可灭的蝼蚁,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所以谈不上生气恼恨,他们还没有这个资格。

但是有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和杀不杀他们完全是两回事,小人如鬼,只管做那秋后的蚂蚱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于小果狠狠地瞪了眼诸葛居,拉着王动走出老远,低声问道:“前辈,究竟怎么回事?”

刘松早就死了,死人还能扇人耳光?别开玩笑了。

王动背对着院门方向,淡然笑道:“耳光是我自己扇的,其他的,你没有必要知道。”

哇,前辈果然高深莫测,说出来的话都是云山雾罩的

还有这说话的语气,看似平和淡然,却流露着一言而决的霸气,高人,前辈果然是个深不可测的高人。

于小果暗暗点头,没敢多问,深怕王动嫌弃她不知进退,身后好不容易站了一个高人,她可不想失去了。

王动吩咐道:“记住,人前你我还是主仆关系,走吧,现在带我去你的住处,这里的事情,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于小果嗯了声,带着王动朝着山下走去,有王动跟在身后,她腰杆挺得笔直,心里满满的底气。

院门外,诸葛居看着二人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咬牙,“呸,迟早收拾你们。”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倦鸟归林,已是黄昏。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的脸色越来越差,他们的女朋友去见刘松,至今足有半个时辰了,只是报备登记一下,按理说早就应该完事了,可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出来?

他们忍不住想起了那些风言风语,传言中,柳青青,卢美美和刘松的关系暧昧不清不楚,这不会是真的吧?

一旁的诸葛居,瞥了眼孙子坚二人,暗地里很是幸灾乐祸,单身狗也有单身狗的好处,他最起码不会为了这种事闹心。

竹清风和勾明月也在暗暗纳闷,即便师父真的没干好事,可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见柳青青和卢美美出来,难道师父以一敌二已经厉害到了这般地步?

二人越想越觉着不对劲,又等了片刻,还是不见动静,二人实在等不下去了,推门进了院子。

孙子坚三人马上跟了上去,竹清风和勾明月回头瞪了三人一眼,可平时收了人家好处,算了,跟就跟来吧。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那座阁楼下,坐在台阶上犯困的两个小女孩一见他们过来,慌忙站了起来。

竹清风低声问道:“你们的主人还在阁楼里吗?”

其中一个女孩怯生生的回道:“是的,进去以后,一直没有出来。”

竹清风一把推开了她,走上台阶敲了敲门,“师父?你老人家安好?”

静悄悄的阁楼里,没有任何回应。

门外的众人面色一变,竹清风和勾明月连着又问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

二人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推门闯了进去,刘松要是有个好歹,他们的靠山也就没了。

孙子坚三人赶忙跟了进去。

一楼连个鬼影也没有,一行人自然想到了二楼,哪知上到二楼一看,众人顿时瞠目结舌。

好家伙,就见地上散落着男人和女人的内衣外衣等物,而就在一旁的榻上,光溜溜的一男二女搂在一起一动不动,纷纷闭着眼好像都睡着了。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脸都绿了,就觉着两顶绿油油的大帽子,恶狠狠地扣在了他们头上。

诸葛居暗暗冷笑,幸灾乐祸,色眯眯的目光在榻上转来转去,看什么妙处自然不用多说。

竹清风和勾明月连连乍舌,师父唉,你也太不知道保重身体了,一个对付两个,这得要多能折腾,才会累的睡着了?

可紧接着竹清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么多人上到二楼闹出这么大动静,榻上的三个人,总该有人醒过来吧?为什么还是一动不动?

他赶忙闯到榻前,探查之后忽然鬼叫起来:“哎呀呀,大事不好,师父身体冰冷僵硬,已经归西多时啦。”



其他人吓得脸色刷白,纷纷围了上去。

战战兢兢的勾明月,摸了摸柳青青和卢美美的身体,发现她们只是被人打昏点住了穴道。

他顿时抡圆了巴掌左右开弓,几个大耳光抽醒了她们,又将她们的穴道解开,“说究竟怎么回事?”

一见刘松一丝不挂的死在了榻上,柳青青和卢美美吓坏了,你一言我一语将她们的遭遇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竹清风等人也没有怀疑,实在是刘松好色如命的行他们太了解了,如今好了,好色如命真的要了他的老命。

众人七嘴八舌一阵分析讨论后,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长年行走在花丛中不知道节制的刘松刘执事,法力溃散的身体本就越来越差。

今日打昏制住了两个女子,一定是想要变个花样玩点刺激的,没想到一个刺激过头,他老人家还没等大展拳脚,便兴奋过度的挂掉了。

出了这码事,他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竹清风赶忙叮嘱勾明月留下保护现场,当事人旁观者谁也不能离开,之后将情况快马加鞭的禀报给了归西剑派高层。

门主无果老祖震怒,立即派了两名长老赶来核实情况,经过细致的现场勘查,又对柳青青卢美美等人进行了缜密的连番盘问,最终认定了竹清风等人先前的说法。

就在第二天,归西剑派宣布了一个消息:弟子西岛的刘松执事寿元耗尽,属于自然死亡。

紧跟着,一个筑基境的女剑修被派到了弟子西岛,顶替了刘松的位置。

消息传开之后,西岛上的弟子们几家欢喜几家愁。

暗中曾以不同手段孝敬刘松的那些弟子们,得到满意回报的都还好说,而没有得到回报,或是回报力度低于期望值的那些人,纷纷在心里骂死了刘松。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这桩只有少数人知道内幕的事件就算是过去了。

出门打探消息的于小果,强忍着激动无比的心情,回到了她的小院,穿过院中姹紫嫣红蝴蝶起落的小药田,跑进了她的两间小屋。

“前辈,我可以进去吗?”

于小果恭恭敬敬的站在外屋,轻轻地敲了敲里屋的房门。

以前,里屋一直都是她的闺房,但是从昨晚开始,已经不再是了,她为了拴住那位很高很高的高人,已经把自己的闺房哭着喊着让给了高人。

“嗯,敲门是个好习惯,以后要保持下去。”

高人淡然的声音从门缝里飘了出来,听得出来,高人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

“是。”于小果应了一声,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

虽然隔着一道门,但她还是多了一个心眼,门上可是有缝的,说不定高人正扒着门缝暗暗观察她呢,她决不能给高人留下任何一点坏印象。

“进来吧。”这句话,高人似乎是笑着说出来的。

“是。”于小果暗暗欢喜,矜持有礼的推门走进了里屋。

屋里的一切基本上没变,唯一变了的,就是原本属于她的粉红色床榻上,现在多了一个男人,准确的说,是多了一个面目硬朗的青年,正盘膝坐在床榻上。

“前辈,您的手段真是鬼神难测,那件事过去了。”于小果兴奋难掩的说道。

王动微微一笑:“没事就好。”

于小果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问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王动知道对方想要问什么,不问清楚了,对方的心里不会踏实,于是点了点头。

于小果问道:“您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屈尊降贵充当我的剑仆?”

王动道:“我的身份来历,你完全不必顾忌,也不需要知道。”

“你只要知道,我得到想要的东西以后就会悄然离开,中间的过程里,非但不会害你,反而会竭尽全力帮你,也算是回报你为我打掩护的功劳。”

于小果一惊:“您有一天会离开我?会离开归西剑派?”

王动淡淡一笑:“是啊,这世间本就充满了缘来缘散,你我不过是彼此人生中的过客,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去处,归西剑派,不是我的终点。”

于小果忽然变得沉默起来,片刻后好像想通了什么,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前辈,我没有疑问了,我相信你。”

王动笑着点了点头。

事情摊开了以后,屋里的气氛轻松了起来。

二人又聊了几句后,于小果跃跃欲试道:“前辈,明日咱们便去猎杀海兽搜集灵草吧。”

王动明知故问道:“你院子里的药田不是种着灵草吗?为什么那么猴急?”

于小果脸上一红,“前辈又在取笑我了,那些都是我锻体境的时候种植的普通药草,哪里算的上灵草啊,根本不入嘛。”

王动笑了笑,不再逗她了,声音很柔和,却是透着不容置疑,“这几日我还有事要做,不能离开小岛,过几天再陪你出去。”

“是。”于小果赶忙应下,尽管心里好奇王动要做什么事,却是没敢多问,也不必多问。

在她的心目里,前辈是一个手段高超谜一般的男人,她只要跟紧前辈的脚步就好了。

王动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望着窗外的药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第389章 暗中破坏

于小果退出去以后,王动盘膝坐在床上,看了看摆放在身旁崭新的衣袍长靴,微微一笑便不再理会。

青色的衣袍和长靴,都是于小果为他弄回来的,讨好的意思很明显。

然而这些对王动来说可有可无,一夜的修炼之后,有更为迫切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从刘松身上吸来的少量法力,远远不够将道台的第一片花瓣空间注满,还差了近乎三分之二。

只有第一片花瓣空间,完全被法力注满,他的法力才算恢复到了筑基境初期低阶。

所以,他按照原计划,把目光盯在了那些弟子们的私人药田上。

“虽然那些药田里的灵草都是低级货色,但是以量取胜,架不住药田很多啊。”

“而据于小果说,这座小岛上的弟子共有四百多名,那就意味着能有四百多块药田。”

“四百多块药田,里面海量的低级灵草,一旦被我全部吸尽了灵力,那么我转化而来的法力,一定会恢复到筑基境初期低阶。”

“到了那时,我法力在手,一切都会有,人挡杀人,兽挡杀兽,只要再想办法修炼回剑气,那么同级修士之间,我完全可以横着走”

想到这,王动目光炽烈,这并非狂妄,而是他绝强的自信。

但是要想实现这一切,只有自信还不够,还需要实实在在的周全行动才行,而且过程中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王动没有忘记,他现在正处于有元婴境结丹境剑修高手坐镇的归西剑派,实力未能强大到横扫一切的时候,量力而行十分必要。

“现在我已经有了足够的法力,可以支持我随意施展土遁术了,再加上噬灵**配合着阴阳逆,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摧毁那些药田,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昨晚刚刚发生了刘松那件事,今明两天我不宜轻举妄动,后天,后天晚上我便下手,一夜之间,务必要吸光这座小岛上的所有药田,而且为了不让人起疑,小果的药田我也不能放过。”

打定主意,王动不再多想,跳下床开始修炼。

心念一动,三色魔火呼的裹满两只手掌,艳丽,炽烈,烤的空气都在剧烈扭曲。

王动双臂一晃,上下翻飞的两只火掌,在周围拍出了一只只火色掌影,滚滚热浪席卷四周,却又不烤焦任何布匹器物,足见王动对于火掌的精湛控制力。

片刻之后,王动双掌握拳,收魔火轰的一声钻回指缝。

王动盯着拳头,目光中充满喜悦,炼化了一夜阴气之后,拍山碎石的火掌回来了。

念头又是一动,心府中的辟邪雷源,顷刻间放出了银白雪亮的条条电蛇,在他体外交织如,飞龙般的游走不休,发出“滋滋”作响的电击声……

一瞬间的王动,就如同披上了一件电光织成的霞衣。

外屋,于小果撅着屁股,双手扒着门缝看向里屋,眼睛越瞪越大。乖乖,又是怪火焚身,又是电蛇飞舞,前辈还是人吗?前辈真的真的真的好厉害啊。

就在这时,一条雪亮的电光,从王动体外的电中脱离出来,唰的凌空飞来,一下子射进了于小果面前的门缝。

“妈呀”

于小果被电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乌黑长发,刺猬般的竖起朝天,浑身麻酥酥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有生之年第一次过电,那感觉恐怖之中透着酸爽带劲。

眼前亮光一闪,于小果傻傻的看着飞进门缝的电蛇,心里害怕极了,前辈发现我在偷窥啦,完了完了,偷窥别人练功,此乃大忌,他一定恼怒于我了,这可怎么补救?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王动不轻不重的呵斥声:“这次就算了,若敢再犯,定会电你个生活不能自理,记下了吗?”

“是是是,小果记下啦。”

于小果大喜过望,心花怒放,爬起来连连行礼,之后顶着一颗随风飘摆的刺猬头跑到了院子里。

午后的阳光洒在了她脸上,她捂着嘴窃笑不已,前辈对我如此容让,而且又那么厉害,我这下子真是捡到宝了。

同样沐浴着阳光,但是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心情。

山脚下,树林间,一处院落里。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站在争奇斗艳的药田旁边一动不动,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并不能驱散他们阴沉沉的脸色,满园灵草散发出的清香,也没让二人攥紧的拳头放松一点。

二人身旁,柳青青和卢美美哭得梨花带雨,苦苦哀求着孙子、黄花二人。

柳青青拉了拉孙子坚的袍袖,央求道:“师兄,我可是受害者啊,是刘松那个禽兽将我打昏制住的,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是清白的,你不要不理我啊。”

卢美美抓着端木黄花的披风,痛哭道:“是啊,黄花师兄,我们都是被老狗偷袭的,我们都蒙受了不白之冤啊。”

“啪”

孙子坚一耳光撂倒了柳青青,指着她骂道:“呸昨晚辛长老验过了你的身子,你的清白早就没了,枉我一直当你是纯情玉女,没想到你这双鞋早就被穿烂了,还想瞒我到几时?”

一见孙子坚动手了,端木黄花不甘落后,一脚蹬倒了卢美美,怒道:“辛长老同样验过了你,贱人,你真是人尽可夫,休要再聒噪,我端木黄花一向英雄了得,岂能给别人擦屁股。”

“子坚。”

“黄花……”

柳青青和卢美美抱着二人的大腿,试图再努力一把。

然而孙子坚不愧名字里有个“坚”字,态度十分之坚决,一脚踹倒了柳青青,抬手怒指院门外,“滚”

端木黄花同样不愿做王八,“你也滚。”

柳青青和卢美美披头散发,一见真的不能挽回,互相看了看后,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院门走去。

院门外放哨的两个少年,正是孙子坚和端木黄花的剑仆,见她们走来,纷纷嗤之以鼻冷笑。

看到往日里对她们很是巴结的小小剑仆,如今都敢对自己摆脸色了,互相搀扶的柳青青和卢美美顿时心生怨毒。二人咬了咬牙,动起了类似的心思。

“别以为离开了你们,我们便无路可走了,那件丑闻被门派高层压了下来,知道内幕的没有几个,凭我们的姿色身段,再找其他师兄做靠山不难,将来一定让你们后悔。”

二人正想着,身后响起了孙子坚阴测测的冷笑声:“哼哼,柳青青,我知道的想法,你给我听好了,你去投靠谁,我便将你和刘松的丑事告诉谁,看看谁愿要你。”

他的话音落下,端木黄花也对卢美美发出了类似的警告,一点都不带念旧的。

柳青青和卢美美转身瞪着他们,“你们?你们好狠毒,这是要逼的我们无依无靠只能自己外出冒险啊。”

孙子坚冷笑:“敢给我孙子坚戴绿帽子?你是自找的。”

端木黄花负手点头:“你们两个贱人,记住我们的警告,滚”

柳青青和卢美美牙都快咬碎了,满脸怨毒的蹒跚离去。

到了院门外,柳青青一口怨气忽然发泄在了她新收的小剑仆身上,一耳光将那个叫做小莲的小女孩抽倒在地,咬牙骂道:“再哭?再哭打死你,还不跟上来”。

卢美美狠狠地拧了另一个小女孩一把,拖着扁着小嘴不敢哭出声的她的小胳膊愤愤离去。

院子里,看好戏的诸葛居轻咳一声,走到孙子坚二人身旁,假模假样的劝道:“消消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呵呵,我先走一步了。”

看着他披风一抖一抖的背影,憋了一肚子王八气的孙子坚忍不可忍道:“诸葛居,你真不是个好东西,看戏看够了,走你的就是,幸灾乐祸放什么屁”

诸葛居唰的黑了脸,“孙子坚,她们怕你,老子不怕你,你再骂一句试试?”

端木黄花和孙子坚同病相怜,自然力挺孙子坚,冷笑道:“骂你怎么了?你小子敢乍刺,我们收拾你。”

“你们?”诸葛居气炸了肺,咬牙吼了一声,“老子和你们分道扬镳,太南坊市的店铺,老子退股。”

“退股就退股,滚吧。”

“哼哼,当我们没你不行吗?我二人照样带着剑仆猎兽采药。”

“好好好,老子走就是了,你们别后悔。”

随着诸葛居怒冲冲出门,孙子坚的五人小组分崩离析。

……

转眼间,到了第三天傍晚。

王动从里屋出来,坐在外屋蒲团上的于小果赶忙站了起来,“前辈,您要出去吗?我陪着您吧。”

王动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就在附近随便走走。”说罢走出了屋子。

“嗯,前辈整整修炼了三天,看来是想出去透透气。”于小果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蒲团上。

很快的,夜幕降临,阵阵浪涛声随着海风飘上小岛。

王动独自一人溜达在山脚下的树林里,看着夜空里的明月,忍不住想念起了逝去的父亲,想念起了妻子慕容紫衫,还有石虎和丁勉这两个兄弟。

身后传来脚步声,王动收回思绪避让到了小路旁边,两个路过的剑派弟子看了他一眼,随后趾高气昂的走了过去。

王动等他们走远,环视过再无旁人的四周,看了眼孙子坚的那处院落,转到一颗树后身形一闪遁入地下。

接连三个土遁术后,再露头时,已经十分精准的出现在了孙子坚的院子里。

长满低级灵草的小药田,正对着窗子敞开透出灯火的房屋,哗哗的撩水声中,一个少年蹲在床前,应该是孙子坚的剑仆,正在给闭目养神的孙子坚洗脚。

王动冷冷一笑,直接遁入了香气浓郁的药田之中,肩部以下的身体都留在泥土中,双手抓住几颗灵草,疯狂的吞噬起来。

阴阳逆,索拿摄取着灵草的生机,不断送入王动体内,滋润强化着他的血肉,经脉,骨骼。

噬灵**,吸取着灵草的灵力,入体的瞬间便被阴阳二气转化成了法力。

而被王动抓着的几棵灵草,飞快的枯萎,整个过程只用了两个呼吸的时间。

工夫不大,月光下的药田,已然变成了不毛之地,所有的灵草全部碳化枯萎,一根杂草王动也没有放过,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遁出院墙,直奔端木黄花的院子而去……

不知不觉,天边泛白。

整夜都在小岛上四处作恶的王动,又把于小果院里的小药田彻底整废,这才一脸满足的遁出了院墙。

“我的法力,已经恢复到了筑基初期低阶,又可以御剑飞天纵横来去了,所缺的,只是一把飞剑。”

“冯瑶和刘青梅那里,倒是有些飞剑和法宝,但我既然赏给了她们,那么断然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更何况凭我的手段,弄到飞剑轻而易举,只不过还不到我暴露实力的时候,弄飞剑的事情先放一放,倒是应该出岛了。”

想罢,王动走出树林,光明正大的回到了于小果的小院,走进外屋推了推靠墙打盹的于小果,“小果?小果?快醒醒。”

于小果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疑惑道:“前辈,您夜不归宿到哪里去了?”

王动抬手一指门外,“先别管我啦,你快看看你院子里的药田,为什么一夜之间变成了那样。”

“哪样?”

于小果转过头去,眼睛越瞪越大,忽然兔子般的跑了出去,“天呐,我的药草啊,怎么统统死绝了?”

王动憋着笑走了出去,拍了拍泪眼汪汪的于小果肩头,“小果,你别着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我帮你,你很快就会拥有一个真正的灵药田。”

于小果紧紧地握住王动的手,感动的热泪盈眶:“前辈,你对我真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王动看着一脸认真的于小果,忽然觉着自己很不是东西,刚想说点什么,就在这时,小院周围忽然响起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惨烈叫声。

“哎呀,我幸辛苦苦打理了八年的药田啊,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

“不好啦,来人呐,我的灵草全死光啦。”

“天呐,天灾**啊,我的灵草啊。”

“完了完了,我这些灵草都是借高利贷买回来的,原本还想着开花结果还上贷款,这下子全完了。”

“……”

顷刻之间,小岛上鬼哭狼嚎,一阵阵海风吹来,枯萎碳化的灵草碎末雾霾般的满天飞,好好的一座小岛,顿时变得乌烟瘴气。

于小果瞠目结舌,忽然笑了:“哈哈,前辈你听,他们叫的多凄惨。”

王动好奇道:“你的药田也毁了,你还如此高兴?”

于小果手舞足蹈,笑嘻嘻道:“他们的损失比我大啊,嘿嘿,再说我有前辈帮着,大把的灵草正等着我呢,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前辈你说是吧?”

“我能说不是吗?”王动拍了拍额头苦笑,这个丫头有点二啊,下一刻摆了摆手,道:“走吧,回屋准备准备,我们过一会离岛。”

第390章 出海

痛失药田的弟子们,很快请来了驻岛执事何八姑。

何八姑看过几处现场后,飞身跳上墙头,环视着周围黑压压的弟子们,语重心长十分动情言辞恳切的说了一番话。

“你们药田里的灵草全部枯死了,看样子纯属于天灾导致,对此,我仅代表个人深表同情。”

“但是呢,药田都是你们私人的,你们从来也没有向门派交过半块灵石的保护费,所以你们的损失,我估计门派不会给予任何补偿。”

“可是呢,我既然身为你们的驻岛执事,那么就十分有必要为你们尽一点心意。”

“放心吧,你们的困难,你们的遭遇,你们的无辜,我一定会据实上报,不过你们还是要做好什么也得不到的心理准备,好了,都先散了吧。”

说罢,何八姑一抖披风踏着飞剑离开了。

弟子们脸都黑了,纷纷在心里骂娘,然而人家说的也是大实话,看来还是要靠自己想辙了。

“唉,算我们倒霉,只能出海寻找灵药了。”

“是啊,只能自食其力重建灵药田了。”

“林师妹,朱师弟,快去喊上你们的剑仆,咱们盏茶的时间后,还在这里碰头,组队出海了。”

“好好好,我们马上回去收拾。”

“洪师兄,咱们也快点准备吧。”

“对对对……”

乱糟糟的呼喝声中,众弟子匆匆离去,很快的,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剑派弟子们带着各自的剑仆碰了头,朝着海滩的方向走去。

王动和于小果早就准备好了,随着人流赶往港口,刚刚走出不远,就听身后有人呼喊于小果:“小果小果等一下。”

于小果停下脚步回身一看,脸色当下就有些不好看了。

王动看着小跑来的两个女子,眼底深处一片冰冷。

柳青青跑到近前,仿佛忘了先前是怎么欺负于小果的,笑嘻嘻的亲热道:“小果,你的药田也毁了吧?没事没事,你别担心,这不,我和美美正要组队出海呢,可以带上你。”

一旁的卢美美点头笑道:“是啊小果,欢迎你加入我们,咱们不管是猎杀了海兽,又或是采到了灵草,所有的收获咱们平分。”

于小果一愣,柳青青和卢美美自从傍上了孙子坚和端木黄花,明里暗里可是没少欺负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根本不相信二人是良心发现了。

也难怪她弄不明白,王动并没有把那晚的实情告诉她,而她深怕多嘴多舌惹恼了王动,所以也就没问。

柳青青走近一步,拉起于小果的手笑道:“小果,你也别多想,我们纯属是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所以想要拉你一把。”

卢美美帮腔道:“是啊小果,咱们三个一起加入的剑派,也都没了亲人,自然应该相互照应。”

话倒是说的漂亮,实际上是她和柳青青走投无路了,这才想起了曾经的姐妹于小果。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非但抛弃了她们,而且还逼得她们不敢去投靠其他师兄。

如今她们的药田也毁了,为了获取修炼资源,只能冒险出海了,多上一个在她们看来逆来顺受的于小果,外加一个身材魁梧的剑仆王动,很多冒险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们去做。

然而现在的于小果,却已经不比从前了。

于小果抽出手掌,“你们欺负我的时候,恨不能把我的脸皮踩进地里,现在说这些话,以为我会相信吗?我用不着你们可怜。”说罢拉上王动转身走了。

正巧从后面走过来的几个弟子面色惊讶,这个受气包于小果今天怎么了?说话办事很有底气嘛,她的底气从哪来的?

柳青青二人面色阴郁的看着王动和于小果的背影。

柳青青忽然高声威胁道:“于小果,你不要不识好歹,没有我们,就凭你和那个低贱的剑仆出海,说不定再也回不来了。”

于小果根本不屑理她们,我有前辈傍身,还不知道谁才回不来呢,偏头看了眼王动,忽然觉着王动的目光里,似乎闪过了一抹阴森。

她的感觉没错,王动什么场面没见过,死在他手里的筑基境修士更是两个巴掌数不过来,岂能容得柳青青二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侮辱他。

别说是三番五次了,早在柳、卢二人第一次对他出言不逊的时候,他已经判了她们的死刑,一直没有收拾她们,不过是为了一连串的计划,在等待合适的动手机会罢了。

很快的,三五成群的剑派弟子们到了海边,陆续从一个个停龟位中提取了各自的海龟,带着各自的剑仆站上了龟背,一拨接着一拨驶出了礁石围成的港口,朝着茫茫大海而去。

王动和于小果站在逆浪前行的龟背上,在海面上三五成群的弟子之间,看样子势单力薄,显得尤为扎眼。

有几个对于小果有那个意思的男弟子,纷纷抛出橄榄枝,说愿意让于小果加入他们小队。

于小果自然拒绝了。

王动看了看披风猎猎胸脯挺得很高的于小果,忍不住笑了。

这丫头经历过了刘松那件事,再加上有我在身边,性格正在逐渐变得坚强,但愿我将来离开的时候,这个善良的姑娘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

正想着,身后方向传来了一阵争吵声,回头一看,就见孙子坚和端木黄花带着两名剑仆,正和同样带着剑仆的诸葛居骂来骂去。

“孙子坚,你少给我来这套,太南坊市的店铺没有现成的灵石退给我?好啊,没有灵石我就搬东西。”

“搬搬搬,一会儿你搬完了你那份,马上滚。”

“混账,你滚老子都不会滚。”

“呸……”

三人的对骂场面,在周围一组组弟子的眼中,简直就是一场海上大戏,不少男弟子吹起了口哨,女弟子们笑嘻嘻。

王动正要收回目光,哪知道诸葛居不敢招惹别人,却是指着他骂道:“看?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的狗眼。”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也把炮口对准了他和于小果,骂骂咧咧了几声,又跟诸葛居对骂了起来。

于小果低声道:“前辈,你别理这几条疯狗。”

王动看了看孙子坚三人,又看了看跟在远处的柳青青和卢美美,转回头低声笑道:“小果,看到没有,人善被人欺,好多时候不是一味忍让就能过得去的,小人不死,心善的人就没法活得舒坦。”

于小果点了点头,好奇道:“他们那般骂你,你还能笑得出来?你难道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我为什么要生气?”

王动欣赏着波澜壮阔的大海,淡然一笑道:“在我眼里,他们不过是几只不知死活的蝼蚁罢了,只要我想,那么弹指间,我便可以让他们灰飞烟灭。”

于小果倒吸一口凉气,下一刻热血激荡,从王动平淡的言语中,她感觉到了一种翻云覆雨主宰他人生死的霸气。

王动小声吩咐道:“我派给你一个任务,到了太南坊市,你别的都不要理会,只有一点,暗中盯紧了柳青青和卢美美,留意她们从哪个方向离开太南坊市。”

于小果一惊,柳青青和卢美美不知死活的屡屡侮辱前辈,看来前辈果然要下杀手了。

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激动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身后方向,归西剑派的几座岛屿已经看不到了。而在前方浪涛翻滚的海上,各种海兽忽然多了起来。

王动看向左右,就见或三或五的一组组剑派弟子,带着他们的剑仆,驱使着脚下的一只只大海龟迅速聚拢在一起,拼凑成了一块块向前游动绿油油的小型“陆地”。

工夫不大,便有各种低级海兽时不时地突然跃出海面,对那些剑派弟子发起了零零散散的攻击,更有一些海兽直接从水下发起了偷袭。

于小果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紧紧的抓着法剑,除了法剑,她还没有来得及置办什么灵符,灵弩,和防具等物。

“不用紧张,没有海兽敢于靠近我们。”

王动对她耳语了一句,一边暗暗放出法力波动,一边观察着周围。

于小果忍不住暗笑自己,于小果呀于小果,有前辈在你身旁守护,你紧张个什么劲,凭白让前辈看轻了。

目光四处一看,果如王动所说,以她和王动为中心,方圆十丈左右的海水里,见不到一头海兽的身影,就连鱼虾水母等普通水族也看不到。

她忽然想到,当初她独自带着王动回岛的时候,情况正和现在一样,这才明白当日是王动暗中帮了她一把,并非什么好运气。

王动打量着周围已经和海兽动上手的几组弟子,暗暗点头,在海上和海兽作战,和在陆地上对战妖兽还是大有不同的。

就拿前面的那组人来说吧,他们正在合力对付一条色彩斑斓的海蟒。

海蟒两丈多长的巨大身躯,在浪花飞溅的海水中飞快游动,围着五只大海龟聚拢成的绿色“陆地”转来转去,激起的汹涌海水不断地冲刷上龟背。

一颗高昂出海面的狰狞头颅破浪而行,张合着利齿森森的血盆大口,鸡啄米一般,频频朝着龟背上的众人吞去。

而龟背上的五个剑派弟子,跳起跳落进退有据,大声呼喝之间,互相配合的动作十分娴熟。

他们每个人的两只手都没有闲着,一只手握着一面灵光闪闪的兽骨盾牌,抵挡着海蟒的攻击,另一只手挥舞着灵光涌动的一把法剑,不断射出一小簇一小簇火苗一般的艳丽剑芒。

这一簇簇剑芒有长有短,面积有大有小,颜色有红有蓝有金色。

王动听于小果说过,红色的剑芒是火行,蓝色的剑芒自然是水行,而金色的剑芒,便是五行中最为锋利的金行,穿透能力最强。

而他们之所以能射出这些剑芒,多半的功劳,都要归功于那些特制的法剑,南海剑派的炼剑之术,与北莽修仙界迥然不同,绝对有独到之处。

看着那些挥出剑芒的法剑,王动心头一团火热,更加坚定了绑架精于炼器的剑派弟子的决心,目光紧盯着战场,想要衡量出这些剑芒的威力。

就见每当有红色剑芒射中海蟒,海蟒躯体的中招部位,破裂的鳞片之间,便会出现一小片焦糊冒烟的伤口。

而咆哮发狂的海蟒,一旦被蓝色的剑芒射入身体,破损冒血的鳞片周围,便会迅速覆盖上一层蓝色的坚冰,冻结了海蟒的局部身体,使它游水破浪的灵活度大降。

至于金色的剑芒,穿透能力首屈一指,一旦命中目标,这条二海兽的鳞片,根本抵挡不住,直接被洞穿出一股血箭,染红了大片海水。

再看剑派弟子的那些剑仆,除了挥舞长剑配合各自的主人,有时也会发射出一只弩箭,也就是放冷箭。

这些弩箭有些古怪,射出去以后,即便没有命中目标,也不会失落在水花飞溅的海水中。

王动仔细看了几眼,便发现了其中诀窍,原来每只弩箭的尾部,都牵连着一根几乎透明的细丝,细丝的另一端套在剑仆的手腕上。

于小果小声解释道:“那些连着弩箭的细丝结实耐用韧性极强,据说是用深海中,金花海蚕吐出的细丝制成的,普通的刀剑割不断。”

王动点了点头默默记下,南海对他来说,有太多太多的奇异未知之处,要想在这里崭露头角拉起一方势力,什么都要虚心学习,低声说道:“小果,现在人多眼杂,咱们不着急捕杀海兽,到了太南坊市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没有着急啊。”于小果嘻嘻一笑,偷偷指了指身后方向:“前辈你看。”

王动回头瞥了一眼,再回头时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身后方向的海面上,其他小组的剑派弟子,合力对付那些最高不过四阶的低级海兽,显得有条不紊游刃有余。

然而落了单的诸葛居,带着他的剑仆,却被一头浑身利刺獠牙如钩的海兽逼得手忙脚乱。

大声呼喝的诸葛居既有发光的骨盾防身,又能挥出剑芒倒还好些,可他那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剑仆,胳膊上流血显然已经受伤。

至于柳青青和卢美美,很走运的没有受到海兽攻击,但是二人抓着法剑站在龟背上,吓得脸都白了。

片刻之后,一组组剑派弟子先后结束了战斗,毕竟敢于攻击的海兽一来数目不多,二来阶不高实力不强,纷纷被斩杀了。

看着那些被主人命令下海割取肉丹和材料的剑仆,王动总算明白了身为剑仆的悲哀危险之处。

“死去的海兽,伤口流出来的血液不断在海水中扩散,必会引来食肉的掠食者,那些剑仆身在海水中无时无刻都要面临着死亡的威胁,难怪十个剑仆里面,能有两个活下来就不错了。”

死亡的威胁下,就见那些泡在海水中的剑仆一个个手脚麻利的很,功夫不大便处理好了海兽的尸体,从红乎乎的海水中面色焦急的爬上了龟背,浑身**的坐着大喘粗气。

王动收回目光,对于那些不相干的人,也没什么好同情的,这世上物竞天择,想要活着,想要活得更好,唯有靠自己,每个人都一样。

时间过的很快,将近中午的时候,前方的海面远处,渐渐地出现了一座小岛,正是太南坊市的所在地,太南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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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点海蹬浪 小人伏诛

前方的海面上,已经可以看到太南坊市所在的小岛了。

一少半人驾驭着海龟游向小岛,这些人都是方才杀过海兽有了收获的,自然要先去太南坊市处理一下,之后也好轻装上阵继续出海。

而没有收获的大部分剑派弟子,则带着他们的剑仆,朝着太南岛周围的茫茫海域而去,他们的活动范围,是以太南岛为中心,方圆约五千里之内的海域。

太南岛的港口,自然也有停龟位,却没有人收停龟费,据说这是两派早间年传下来的规矩,也算是给两派弟子的一种福利。

于小果将大海龟停进了一处坑位,领着王动随着人流来到了坊市。

王动表面上打量着街道两旁的一间间店铺,可实际上他注意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走在前面的孙子坚、端木黄花和诸葛居。

片刻之后,他忽然对身旁的于小果使了个眼色,之后便跟踪着孙子坚三人,顺着行人不多的街道越走越远。

于小果明白王动的意思,远远地吊在柳青青和卢美美的后面……

“花坚居杂货铺。”

眼见孙子坚三人带着剑仆走进了一间小店,王动远远地看了眼门上的匾额,嘴角闪过冷笑,随意坐在了一家法器店的门外。

几个披着金色披风的年轻男女正巧路过,身后跟着几个怀抱法剑的少男少女,低声商量着什么,看也不看路旁的王动走了过去。

“他们一定是那个归灵剑派的弟子和剑仆了。”

王动瞥了眼他们的背影,便把注意力重新转回了那间争吵声不断的小店铺。

片刻之后,于小果步履匆匆的找到了王动,压低声音道:“前辈,柳青青和卢美美方才离开坊市了。”

孙子坚他们以前带着于小果来过两次坊市,所以于小果认识他们的店铺,对坊市也比较熟悉。

王动目光一闪:“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于小果回道:“南面。”

王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于小果疑惑道:“我们现在不去跟着吗?”

王动道:“知道她们从那个方向离开就好了,今日如果碰不到,那么他日再说,眼前却是要盯紧了诸葛居,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两派弟子的新秀争霸赛就快到了。”

于小果瞅了眼孙子坚三人的那间小店,不明白王动要收拾诸葛居,又和新秀争霸赛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片刻之后,诸葛居带着他的剑仆,面色阴郁的出了杂货铺,朝着坊市外面走去。

王动和于小果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出了坊市很快来到了海边,就见诸葛居和他的剑仆,已经驾驭着海龟朝着东北方向的海域游去……

迎面吹来的海风渐渐地大了起来,四肢划水的大海龟随浪起伏。

站在龟背上身体微微晃动的于小果,看了看身后已经变得很小很小的太南岛,终于松了口气,“前辈,周围可算是没有外人了,你知不知道,我拿腔作势装主人装的好辛苦啊。”

王动笑道:“你还辛苦?我这一路上都充当剑仆,你还不知足?”

于小果扬了扬手中的法剑,嘟着嘴道:“前辈,别人的剑仆最起码要给主人捧剑的,你老人家可倒好,赤手空拳两手空空,你的谱可比我这个主人摆的大多了。”

王动呵呵一笑,忽然冲着前方努了努嘴,“你看,迫不及待送死的来了。”

于小果转头一看,就见诸葛居和他的剑仆踩着海龟朝着这边而来。

“于小果”来到附近停住,诸葛居伸手喝道:“你鬼鬼祟祟跟着我们做什么?”

于小果冷笑道:“这茫茫大海难道是你家的?你管我呢?我想去哪就去哪?”

诸葛居一愣,于小果近几天变了不少,可胆子从来没有这么大过,竟然敢这么对他说话?真是反了。

他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远远近近的海面上,再也见不到其他人,风吹浪涌的海面以下,倒是有着不少海兽幽暗狰狞的身影徘徊。

他转头再看于小果,脸上已流露出了淫邪的狞笑。

“哼哼哼,于小果,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天高海阔再无旁人,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今日,我便扒光了你尝尝鲜,随后让你永远消失,这都是你自找的。”

于小果脸上一红,破口大骂:“诸葛居,你简直无耻之尤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诸葛居一惊,疑惑的目光从于小果的身上移开,落在了王动身上仔细打量。

“五个于小果也不是我的对手,她说我死到临头,难道,难道是此人要杀我?可他不过是个低贱的剑仆,我好像记得,他是蟹鱼岛土生土长的贱民来着。”

诸葛居念头飞快的想到这,再看王动忽然觉着很不对劲,这个原先在他眼中低贱如狗的剑仆,现在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了。

一身青袍负手而立,两条斜飞入鬓的刀眉之下,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面透着漠视,看着他就好像正看着一只蝼蚁。

“他,他一定不是等闲之辈,结合于小果信心满满的言语,再加上他们二人敢孤身追来,恐怕此人要杀我,真会容易之极。”

短短的一瞬间,诸葛居便慌了,便怕了,他是真的害怕了。

“主人,你怎么了?”

一旁,他的剑仆岳小米,扯了扯他的衣袖,岳小米还从来没有见过诸葛居的脸色这么难看过。

“闭嘴,”诸葛居低喝,看向于小果,挤出一丝笑容道:“小果师妹,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也不会自作聪明的妄图忽悠你。”

于小果看了看身旁的青袍飘荡不言不语的王动,回头看向诸葛居,只是冷笑一声。

哼,这条疯狗倒也不傻,分明已经看出了前辈的厉害,这是服软了。

诸葛居委曲求全讨好道:“小果,我直说了吧,以前是我欺人太甚太过不是人,我知道错了,愿意付出代价赎罪,你看在我曾经为你保驾护航一次的份上,替我和你身旁的前辈说句好话,饶我一命吧。”

“口说无凭,喏喏喏,这是我的储物袋,里面几乎是我的全部家当,方才和孙子坚退股拿回来的灵石,丹药,护具,灵谷,还有一百多颗珍珠,这些,我全给你和前辈赎罪。”

话音尚未被海风吹远,诸葛居直接抛出了手里的储物袋,在风卷浪动的海面上空划过一条弧线,啪嗒掉在了于小果脚下的龟背上。

他没敢作假,储物袋里,的的确确装着他的九成家当,东西没了还能再赚,可命没了,一切都是空,他想的很明白。

“前辈,这……”于小果捡起储物袋查看后递在王动身前,转头看了眼惶恐不安脸色苍白的诸葛居,她的目光已经有些软了。

王动瞥了一眼储物袋,冷道:“这点东西便让你心软了?你同情他可怜他?你难道忘了他一次又一次欺负你的时候,又是多么猖狂多么不可一世?甚至就在刚才,他还扬言要糟蹋完你杀了你,这种披着人皮的东西你也同情他?”

“我……”于小果吶呐的张了张嘴。

别看诸葛居等人欺负她的时候,她当时发誓若有能力一定要杀了对方,可现在的诸葛居苦苦哀求,简直不要了脸面,又献上了几乎全部的身家赔罪乞命,她真的狠不下心了。

王动目视诸葛居,冷笑道:“形形色色的人,我这半生见过不少,你这样的也很多,倘若我没有能力为自己出头,你一定还会继续欺负我将我踩在脚下,我根本不相信你会悔改,所以,你必须死。”

诸葛居面色骤变,知道没了商量,冲着岳小米大喊:“动手,和他拼了,否则我死,你也活不了”

说话间,他飞快拔出法剑,连续挥出六道金色剑芒,朝着王动和于小果激射而去。

岳小米一愣之后,两只手腕向前一伸,“嗤嗤”两声,腕上的两只机关,猛地发射出两支弩箭,朝着于小果王动射去。

于小果暗暗后悔,前辈说的没错,诸葛居真是小人。

就在这时,王动铿锵断喝:“剑来”

她慌忙递上剑柄。

王动拔剑出鞘,输入一丝法力,顺手挥了挥剑,斩

于小果吓得眯眼,就见黑白两色的几片剑光,只在前方闪了闪,射来那六道剑芒,已然碎成了点点金星,紧随剑芒而来的两只弩箭,也被剑光一举绞碎。

看着被海风吹散的金光和弩箭碎屑,于小果激动地想要跳海

“前辈简直是剑仙下凡啊,我们归西剑派的那些剑修高手,有没有这么快的剑速?有没有这般让人根本看不清的恍惚剑术?”

于小果念头方起,突听仓的一声,紧握剑鞘的双手猛地向下一沉,余光一瞥,赫然发现剑穗飘摆的法剑,已然归于剑鞘,仿佛从未出去过。

“前……”

于小果激动大发了,然而一抬眼,却发现左手提着衣袍下摆的王动,不知何时已然飞奔在了海面上,那双足点水凌波飞驰的背影,把她惊呆了

“啊?”诸葛居眼睛暴睁,吓得魂不附体,自己主仆放出的攻击不可谓不快,然而人家抬手就给破了。

更让他惊骇莫名的是,那个瞬间拔剑下一刻归鞘的王动,居然一手提着衣袍下摆,另一只手倒背在身后,两只脚蜻蜓点水般的踏海而来

他胆寒之下,一把抓住呆若木鸡的岳小米,甩手朝着王动砸去,也不管海水中有没有海兽出没,抓着法剑翻身“噗通”入海,大片水花飞溅。

于小果猛地瞪大眼,就见王动背在身后的右手,突然绕到胸前,呼的裹满了熊熊火焰,一掌便将岳小米拍的粉身碎骨。

“唰”

王动闪身冲过血雨,魔火一收,探出的手掌如鹰爪,冲着诸葛居刚刚入海的海面遥遥一抓,“哪里走”

哗啦啦

冲天爆起的水幕中,手刨脚蹬的诸葛居哇哇尖叫,硬生生被王动从水下摄了回来。

王动掐着他的喉咙,一把夺下他的法剑,提着他身形一转两脚飞点海面,身形晃了几晃,已然站在了于小果身旁。

“前辈”

于小果目泛异彩,这一来一回,可是将近二十丈远的距离啊,前辈居然只靠两只脚,便能点海蹬浪来去如风,这是何等厉害的手段啊

殊不知再远一些,王动也能打个来回

诸葛居求饶道:“前辈前辈饶命啊,我知道您老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您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我愿发毒誓效忠,给我吃毒药控住我也行,求您啦。”

平时说说还行,可真到了生死攸关的一刻,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是硬骨头?最起码诸葛居不是。

王动冷笑道:“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不错,我是没把你放在眼里,你还不如一个屁。”

诸葛居猛点头:“是啊是啊,既如此,那么前辈就大人大量,放了我吧。”

王动嘲讽道:“我想你弄错了,我有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又是不是个屁,和我杀不杀你完全是两码事。”

“你求我大人大量?难不成你辱我欺我,我反而应该大人大量饶了你?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这个狗屁的大人大量,留给那些君子们去做吧,我宁做世人眼中睚眦必报的小人”

诸葛居惊声尖叫:“不……啊……”

惨叫声突然停止,被一掌拍碎的诸葛居洋洋洒洒的掉进海里,顷刻间染红了海水。

于小果吓得双腿发软,然而当她看着缓缓转过身来的王动时,忽然妈呀一声,直接被吓昏过去……

第392章 变身诸葛居

“小果?小果?你醒醒……看来把她吓坏了。”

平坦的海龟背上,使用阴阳逆变成诸葛居模样的王动,蹲在吓昏的于小果身旁,拍打着她苍白的脸,摇头莞尔一笑。

于小果一口气轻吐出来,缓缓睁开眼睛,忽然看到诸葛居的那张大长脸,吓得她尖叫起来。

“是我。”王动喉咙间的肌肉调整几下,恢复了本来的清朗声音。

于小果颤声道:“你?你是前辈?”

王动眨了眨眼睛,“当然是我了,如假包换。”

于小果盯着王动的那张诸葛居的脸,上看下看根本看不出一点破绽,可依旧有些不放心道:“我,我能不能捏一捏你的脸确认一下?”

王动板起脸道:“不能,我的脸不会随便交给别人拿捏。”

还真是前辈啊

于小果顿时想起了她当日求恳王动转身时,王动拒绝她的那句话,依旧是那副口气,依旧是那么霸道,除了前辈,别人谁能说的出来。

她噌的坐起来,一脸崇拜道:“前辈,你现在的模样,就和诸葛居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他在照镜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动伸手把她拉了起来,神秘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前辈……”

于小果撅着小嘴摇晃着王动的胳膊,嗲嗲的声音拖着长音,正要刨根问底,可看着王动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忽然脸色涨红,猛地松开了王动的胳膊。

天呐,我在和前辈撒娇?于小果简直就要羞死了。

王动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变会诸葛居,叮嘱道:“小果你记住,你的剑仆王动,和诸葛居的剑仆都已经葬身大海,从今以后,我便是诸葛居。”

于小果一怔:“你便是诸葛居?”

她敢肯定,以王动现在的样子,哪怕是诸葛居的贴身剑仆岳小米死而复生,也一定会认为就是诸葛居,更不要说是别人了。

但是,前辈为什么要易容成诸葛居的样子呢?

王动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只是点了一句:“一个月后的两派新秀争霸赛。”

于小果想了想,仿佛明白了什么,皱眉道:“如果别人问起我,为什么突然和诸葛居在一起了,我该怎么说呢?”

“这个简单。”

王动看了看四周无人的茫茫大海,笑道:“你这样回答,今日你带着剑仆出海,突然遭遇海兽袭击,危难之际诸葛居和他的剑仆碰巧出现救下了你,然而你的剑仆和他的剑仆却不幸死掉了。”

“之后,你有感于诸葛居的救命之恩,终于接受了他的追求,答应和他相好了,你和他已经确定了恋人关系。”

于小果红着脸道:“我明白了。”

王动点了点头,伸手将诸葛居的那只储物袋,从于小果的手里要了过来。

他现在是诸葛居了,自然可以明目张胆的佩戴法剑使用储物袋,没有这些东西,反倒不正常了。

当然,他要来储物袋也只是做做样子,里面九成的修炼资源都给了于小果,留下的,只是诸葛居的衣服披风等物。

王动换上了诸葛居的一身白袍,抖出一件青色的披风,正要自己披上,却被于小果接了过去,“前辈,我为你披上这件披风吧。”

王动点了点头,面色一正嘱咐道:“前辈这个称呼就是漏洞,以后在人前,这样的错误决不能犯,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改口了喊我诸葛师兄了。”

“知道了,诸葛师兄。”

于小果笑嘻嘻的说了一声,站在王动身前,抓着披风两端的两条飘带,在王动胸前打了一个漂亮的青结。

松开手退后两步上下一看,披风在身后飘摆不定的王动,自有一股飘逸洒脱的韵味散发出来,前提是别去看那张专属于诸葛居的大长脸。

解决了诸葛居,王动的身份有了着落,就等着一个月后,光明正大的去参加归灵剑派和归西剑派组织的新秀弟子争霸赛,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决定大施拳脚。

不过那都是后话,眼下既然出来了,那么自然不会空手而回,王动和于小果一样的心思,那便是杀海兽,寻灵草,赚它个盆满钵满。

王动顶着诸葛居的身份,现如今也不怕暴露了,收了释放出的法力波动,工夫不大,就见原先被震慑的不敢靠近的低级海兽,被海水中扩散开来的血腥味吸引,前赴后继而来。

然而来的再多,又能怎么样呢?

这些鲸鲨海象之类低级海兽,实力最高的也只是相当于练气境五层的剑派弟子,对于王动来说,简直就是送菜。

最多也就是半个时辰之后,周围被血染红的海水中,密密麻麻的海兽尸体载浮载沉。

于小果激动的都快哭了,这得是多少修炼资源啊,还等什么,自然是跳进海水大肆搜刮了,她抽出法剑身体向前一跳就要下海。

王动一把拉住了她,“你不要命了?下去之前,等我先放出法力波动。”

于小果看着周围血红血红的海水,猛地打了个激灵,一阵后怕吐了吐舌头。

有了王动在海水中扩散出老远的法力波动,远处徘徊的食肉海兽们纷纷没敢过来,兽类对于危险强大的气息,自然感觉敏锐。

而跳进海里的王动和于小果甩来了膀子好一顿收割,简直就是两个土匪,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将那些海兽身上最有用的材料收进了储物袋。

能炼制成各种灵力护具的海兽材料,王动一点也没要,但是那些海兽肉丹,他却拿了九成之多。

他要吸收肉丹里面的灵力,修炼他的法力,尽快提高他的修为境界。

对此,于小果一万个没有意见,她的两只储物袋里,已经装不下多少东西了,收获多到了出乎她的预料,真是不虚此行。

兴奋之下,她对王动的赞美之声,犹如滔滔海浪连绵不绝,没办法,她没有乐疯了,已经是定力很强了。

抬头看了看太阳,王动估摸着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对于小果道:“我答应帮你建造一座真正的灵药田,你告诉我,在海上如何寻找灵药?”

于小果兴奋道:“方圆五千里的这片海域,有的灵药生长在人迹罕至的荒岛上,不过因为有大量的修士长年累月的采摘,数量越来越少,已经不好找了。”

说到这看了看王动,王动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于小果接着道:“而有的灵药,却是生长在海底。”

“生长在海底?”王动指了指海龟周围的海水,声音里透着惊奇。

于小果点头道:“是啊,大海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因为海族的数量太过庞大,那些海中的灵草被各类海兽看护着,所以很是不好采集,危险性太大。”

“而且在大海的孕育下,种种灵草的繁殖能力,也远远强过海岛上的,所以纵然被人类修士和海王宫的海妖们不断采集,却一直能保持着恒定的数量。”

王动猛地一眯眼:“海王宫?海妖?”

于小果点头道:“嗯,据说海王宫统治着阴煞海以南的茫茫海域,而阴煞海以北的辽阔海域,分别被我们归西剑派在内的各大门派占据。”

王动目光又是一闪,“阴煞海?各大门派?这些都是什么情况?”

突然听到这些,他的精神瞬间集中,丝毫不敢怠慢。

于小果道:“我修为太低,没有机会接触上层的东西,所以对阴煞海的情况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那是一个大凶之地。”

大凶之地?王动缓缓点头,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于小果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无论是海王宫的海族妖修,还是人类门派的修士,修为实力达不到顶级高度的,都绝不敢涉足那片神秘诡异的海域。”

“所以阴煞海,被海族妖修和各大门派当做了天然的势力分界处,双方来往打交道的时候,都会远远地绕开阴煞海。”

听了这些话,王动沉吟少许,别的倒不急于了解,但有一点让他匪夷所思,问道:“人类修士和海族妖修居然有来往?还会打交道?”

这些对他来说难以置信,在北莽,修士和妖族可是势不两立的,这种人妖不两立的概念,在他的心里,已经形成了惯性。

于小果道:“是这样的,双方都有彼此需要的,所以一些大型海岛设立的坊市,经常可以见到一些半兽半人的海族妖修和人类修士打交道。”

王动缓缓点头,南海这里真的和北莽不一样,看来以后难免要和海王宫照面,不过那都是将来才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没必要过早纠结。

倒是阴煞海以北的海域,都有哪些门派势力,这就需要及早打听了。

问过于小果之后,王动对各大派的情况,已经有了个大致的印象,归西剑派只是其中之一。

再问,于小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毕竟实力决定了眼界,她的接触面没那么广,于是王动记下了种种信息,抓紧时间和于小果争取多采集一些海底的灵草。

有了王动的法力护身,二人潜入海底可谓一点危险也没有遇到,毕竟两派共有的这片海域,主要是给炼气境的弟子历练用的,各种海兽的实力没有相当于筑基境修士的。

连续潜入海底几次后,阶过高的灵草没有采到,可二左右的却是收获不少,于小果的眉眼都乐开了花。

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二人乘着海龟返回了太南岛,刚刚喂过了停在坑位中的海龟,就见陆续归来停龟上岛的弟子中,两个女子一脸愕然的看了过来。

第393章 打你们脸

看过来的两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王动本打算收拾掉的柳青青和卢美美。

这时候的她们模样狼狈,一看就知道毫无收获空手而回,混在陆续上岛稀稀拉拉的人流之中,频频看向走在前面并肩而行的王动和于小果,小声嘀嘀咕咕。

“于小果怎么和诸葛居走到一起了?诸葛居曾经那般羞辱她,她难道都忘了?”

“是啊,我也想不通,咦?于小果的那个傻大个剑仆不见了,诸葛居的剑仆也消失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哎呀,还真是这样,估计是死掉了吧,喂喂喂,我突然有个想法,说不定可以解决你我现在的困境。”

“快说来听听。”

“你靠过来一点,别被旁人听到,孙子坚和端木黄花那两个狠毒的东西,已经将我们逼到了绝路,不敢投靠其他师兄师姐,这次出海我二人非但毫无收获,甚至险些回不来。”

“嗯,说下去。”

“所以我就想了,诸葛居同样目睹了那件丑事,据说又和孙子坚二人闹翻了,现在他既然收留了于小果,那么你我前去投靠他,他很可能收留我们。”

“这怕是不太容易实现吧,他收留于小果,一定是出于求之不得一定要弄到手的心态,而你我……”

“你我怎么了?你我虽然早非处子,但是论姿色,凭身段,一点也不比于小果差,诸葛居为人好色,我们上杆子贴上去,他一定按捺不住。”

“是啊,诸葛居是我们摆脱困境的唯一出路,即便需要牺牲色相,也无所谓了,只要利用他在新秀争霸赛上取得好名次,我们回到门派肯定会被重点栽培,扬眉吐气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嗯,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追上去,一旦进到坊市,人多眼杂便不好运作了。”

“走……”

柳青青和卢美美很快商量好了,加快脚步追向了王动和于小果,她们两个新收的剑仆岁数太小,所以此次外出没有带上。

于小果拉了拉王动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她们追过来了。”

王动小声道:“淡定,看看她们能有什么伎俩。记住我的话,别露出马脚坏了我的大事。”

于小果嗯了声。

工夫不大,小跑来的柳青青二人,就在离着坊市门口不远的地方拦住了王动和于小果。

见到这一幕,从旁边走过的两派弟子纷纷侧目,不过也没人停下,陆陆续续的走向了坊市。

柳青青二人未语先笑,甜腻腻道:“见过诸葛师兄。”

王动惟妙惟肖的模仿着诸葛居生前的德行,一张马脸上趾高气昂,鼻孔朝天道:“有事吗?”

柳青青看了看于小果,对王动娇笑着试探道:“诸葛师兄,你和小果师妹?”

王动帅气的抖了抖身后披风,仿佛不屑答话,暗地里一个眼色丢给了于小果。

于小果当下就把王动教给她的说辞讲了一遍,柳青青和卢美美暗道果然不出所料,难怪他们走到了一起。

从附近走过的几个归西剑派弟子,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加快脚步走进了坊市,估计是忙着散播八卦去了。

卢美美故意挺了挺饱满胸脯,一脸委屈道:“诸葛师兄,孙子坚和端木黄花无情无义,我们如今无依无靠,所以想要投靠师兄你,还请师兄拉我们一把。”

柳青青的胸脯挺得比她还要高,楚楚可怜道:“是啊,师兄若肯援手,我们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

于小果看着二人简直就要撑破衣服的凶猛胸器,暗地里啐了一声,真不要脸,居然想要色诱前辈,前辈定力如神,你们两个残花败柳休想得逞。

正想着,就见王动打量着柳青青二人的脸蛋身段,撇着嘴二五八万的说道:“好吧,谁让我诸葛居一向急公好义大义凛然满腹同情心呢,从现在起,你们便是我的人了,我诸葛居自然会罩着你们。”

于小果顿时一愣,前辈不是要杀了她们吗?为什么反而收留她们?

她瞄了瞄柳青青二人可观的大胸脯,再悄悄瞅瞅自己逊色了许多的小规模,暗道前辈难道喜欢波涛胸猛的大家伙吗?

“好啦好啦,有话以后再说,现在我们都是自己人,走,进坊市。”王动哈哈一笑,正要带着她们走向坊市。

就在这时候,人影稀少的坊市门口,两个怒气冲冲的青年踩着余晖快步走来,人还没有走到跟前,两声喝骂已然传了过来。

“好你个诸葛居,存心和我们作对是不是?”

“诸葛居,你敢收留她们两个,你敢打我们的脸?”

柳青青和卢美美一见孙子坚和端木黄花大步而来,二人脸色一变,躲在了王动和于小果的身后。

于小果底气十足一点都不带害怕的,看着孙子、黄花二人,嘴角勾起一抹鄙夷,你们瞎了狗眼,还敢对前辈放肆,真是离死不远了,诸葛居已经在朝着你们招手了。

“闲来无事,我就用葛居的身份打你们的脸逗你们玩玩。”

想罢,王动昂首挺胸双手叉腰,青色的披风在身后飘来荡去,牛气的一塌糊涂,

“混账我诸葛居就是要收留她们,你们能奈我何?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指手画脚?滚快滚马上滚”

“你?”孙子坚和端木黄花气的眉毛竖立。

孙子坚忽然阴测测的笑道:“诸葛居,你只管收留她们,但我们马上就把她们和刘松的丑闻公之于众,你就等着被吐沫星子淹死吧。”

一听这话,柳青青和卢美美恨得直咬牙,真想弄死这两个没少吃她们豆腐的禽兽,那真是将他们恨到了骨子里,最毒妇人心,打定主意来日翻身,定会暗中折磨死他们。

丑闻?什么丑闻?我怎么不知道?于小果满脸疑惑,看了看王动。

王动嘿嘿冷笑:“想威胁我?白日做梦我诸葛居一向是英雄和侠义的化身,何惧你们的卑鄙伎俩,柳青青和卢美美,我收定了。”

“至于那件事么,随便你们去张扬,你们要是不怕戴绿帽做王八的事情广为人知,那么我更加无所谓,看咱们谁丢人。”

顶着诸葛居的身份,王动百无禁忌,猖狂的一塌糊涂,一甩身后的披风,威风八面的招呼着于小果三人哈哈大笑着离去。

坊市门口,几个一头雾水看热闹的两派弟子,纷纷大眼瞪小眼,发生了什么事?诸葛居难道是打了鸡血,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肆无忌惮?

混账这小子变得比我们还不要脸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气的浑身发抖。

前者忽然咬牙嘿笑:“哼哼,诸葛居,先容你得意几天,等到了新秀争霸赛上,我弄死你。”

端木黄花握拳咬牙:“对,弄死他,还有那三个贱人……”

王动管它身后小人作祟,不过是两个想要步诸葛居后尘的蝼蚁,昂首挺胸披风一甩一甩的进了坊市,于小果紧跟在身旁。

柳青青和卢美美跟在后面,心中窃喜,没看出来啊,原来诸葛居这么有血性,根本不含糊那两个家伙,这下子有靠了。

她们忍不住动起了心思,天色马上就要黑了,大家肯定要留在太南坊市过夜,为了靠牢了诸葛居,深夜里必然要登门造访去找师兄好好地谈谈心了。

王动领着三人,随便走进了一家交易海兽材料的店铺,于小果从储物袋里,源源不断的倒出了一堆又一堆的海兽材料。

正在交易的几个两派弟子,简直都看傻了。

被雇来充当小二哥的某归西剑派弟子,在于小果的面前直接矮了半截,笑嘻嘻的忙前忙后清点。

而原来对于小果不屑一顾的某师兄,也就是此间店铺的掌柜,笑成了一朵花,“小果师妹,你真是好本事,出去一趟竟然满载而归,这收获简直太丰厚了。”

于小果满脸傲然的看向王动,竖起大拇指指了指:“都是诸葛师兄帮我弄到的。”

一听这话,几个被冷落的剑派弟子,纷纷震惊嫉妒的看向王动,嘀嘀咕咕的议论声不断。

柳青青和卢美美看向王动的眼神,顿时眸光流转口水欲滴,原来诸葛居如此有本事,竟然如此深藏不露,看来选择了他,果然是柳暗花明的明智之举,晚上更要把他套牢不可了。

趁着众人不注意,于小果冲着身旁的王动,小声的介绍了掌柜和小二的身份。

那位掌柜师兄绕出柜台,端着架子冲着王动抱了抱拳:“呵呵呵,诸葛师弟,你隐藏的可是够深啊,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简直都把我们都给骗过了。”

王动嘿嘿一笑,抱拳回礼吹捧对方道:“哪里哪里,夏流师兄一直是小弟的楷模榜样,师兄谬赞,小弟实不敢当。”

夏流摆了摆手,呵呵笑道:“诸葛师弟莫要谦虚啦,来日的新秀争霸赛上,你我若有机会,不妨联手一二乎?”

王动情真意切哈哈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哈哈,就这么说定了。”夏流抚掌大笑,和王动热情的攀谈起来,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门外窥视着店里情形的孙子坚和端木黄花,恨恨的看了眼王动的背影,双双攥着拳头离去了。

片刻之后,卖出了大价钱的于小果,又在本店购买了两套灵力护具,之后和王动被热情的送到了门外,柳青青二人紧紧地跟上。

王动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带三人到海鲜楼大吃了一顿后,走进了一家“五虾级”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分别入宿。

夜,渐渐深了。

海风吹拂的窗外,便是坊市的步行一条街,街道两旁的家家店铺早已打烊,只有挑在门外檐下的一串串五颜六色的灯笼,将整条街道装点的彩光明媚。

王动坐在桌旁,正在灯下翻看一枚白色玉片,夜阑人静中,忽然有人轻轻叩门,又娇又媚的轻呼道:“师兄开门,我们来了……”

第394章 大出风头

门外的声音又嗲又媚,仿佛发情的母猫喵喵叫,如果坐在屋里的真是诸葛居,那么肯定早就扑过去开门了。

然而如今的诸葛居,却是王动冒充的,捏着玉片鄙夷一笑,冲着坐在一旁的于小果道:“你去开门,打发走她们。”

王动以柳青青和卢美美的一贯作风,和她们目前的处境为出发点往下推敲,很容易就做出了判断,料想她们今夜很可能会打着“谈心”的幌子登门。

所以,他早就喊来了住在隔壁客房的于小果做挡箭牌,果然有备无患。

于小果点了点头,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很不客气道:“夜都这么深了,你们有事吗?”

门外,柳青青和卢美美一脸错愕,看了看于小果,又瞅了瞅屋里翘着二郎腿笑嘻嘻的王动,自以为明白了什么。

柳青青讪笑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诸葛师兄,咱们明早几时启程?”

于小果冷道:“师兄明早起床,我自然会通知你们。”说罢砰的关上房门。

柳青青和卢美美面色阴郁转身离去,在走廊里走出老远压低声音恨恨道:“明早起床通知我们?她晚上难道要睡在那里?”

“还用问吗?当然是了,真没想到她居然开窍了,变得这么不要脸。”

屋里,王动看了眼重新落座的于小果,放下手中的白色玉片,闭上眼睛道:“再过上片刻,你也就回去吧。”

“嗯。”于小果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闭目沉思的王动,片刻之后,起身退出房间,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王动一行人离开太南岛,将近中午的时候,返回了归西剑派。

于小果的小院里,毁掉的小药田,很快就移植满了奇形怪状的各种灵草。

这些原本生长在海底的灵草,大部分的适应力很强,暴露在空气中依然生机盎然,在阳光下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晕,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散发出的香气也很好闻。

至于少数离不开海水的灵草也好处理,小岛周围全是海水,帮它们弄上几处水坑,经常更换新鲜海水就是了。

王动兑现了许诺,为于小果弄了一个真正的灵药田,于小果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他的心情也是一片大好。

一旁给于小果“热心”帮忙的柳青青和卢美美,嫉妒无比的看着于小果的新药田,之后对王动大献殷勤。

王动时不时地撩动一下身后的披风,大刺刺的站在那里接受对方的吹捧,忽然抬手打断,看向于小果道:“青青和美美已经是自己人了,把你卖到的灵石,取出一些送给她们,让她们添置一些护具,来日新秀争霸赛上也好防身。”

柳青青和卢美美眼睛一亮。

为什么这么做,昨夜王动已经说得很明白,于小果装作不情不愿的取出二百来块下灵石,交给了连连道谢的柳青青二人。

炼气境的弟子,每月只能领到十块下灵石,每人一百来块,这对柳青青和卢美美来说,可是一份十分可观的意外之财,而且还不用冒险,来的相当容易。

所以,二人看向王动的眼神,甜腻腻的一败涂地。

王动为了避免麻烦,看向她们道:“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为了保下你们,我诸葛居已经和孙子、黄花那两个禽兽结下了恨比海深的梁子。”

“一个月后便是两派弟子的新秀争霸赛,两派炼气境五层以下的弟子都要参加,争霸赛上死伤勿论,到时候那两个禽兽肯定要找我们寻仇出气。”

“而我作为你们的领头羊,自然要挺身而出维护你们,所以这一个月里我要潜心修炼,以便来日杀他们个落花流水,你们没有吩咐不要来打搅我,否则别怪我翻脸不管你们。”

柳青青和卢美美暗暗点头,看来诸葛居还是头脑清醒的,知道那两个家伙不好对付,这是要闭门苦练啊。

柳青青道:“我们怎会不知好歹呢?只是,万一他们趁着师兄闭关找我们麻烦,我们又该怎么办?”

卢美美也是一脸紧张。

王动冷笑道:“怕他们作甚?他们真要无所顾忌的话,早就将那件事公之于众了,一直忍着,就是顾忌着脸面,争霸赛之前,他们即便有心,也不敢逼得你们狗急跳墙。”

于小果暗暗窃笑,柳青青和卢美美顿时放了心。

王动道:“小果师妹,我每日的晚饭由你来送,好啦,我闭关去了。”说罢一甩披风扬长而去。

“师兄走好。”送到院门外的三个女人笑容满脸,心思各异……

转眼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诸葛居的大名在小岛上传开了,简直如雷贯耳,被弟子们津津乐道的,大致有这么几件事。

一,诸葛居得偿所愿,和于小果确定了恋爱关系,似有目击者暗中证实,他曾和于小果一夜同眠。

二,诸葛居和前队友孙子坚、端木黄花反目成仇,退出了花坚居杂货铺,卷走了大量财物。

三,诸葛居兽性大发,挖了孙子坚和端木黄花的墙角,将孙、端二人的女朋友抢到了自己手下。

四,诸葛居和于小果只是出海一次,便斩杀了大量低级海兽,采到了许多低级灵草,于小果亲口证明,是诸葛居大发神威帮她弄到的。

于是大家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诸葛居一直深藏不露,真实的战斗力绝对不像以往表现的那么窝囊,他引而不发藏拙与人前,就是要在新秀争霸赛上一鸣惊人。

五,诸葛居三天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藏匿在他的院落最深处,闭关潜心修炼,其志向野心已然暴露,透出的锋芒,赫然指向了新秀争霸赛的前三名。

听了这些有鼻子有眼的传闻,归西剑派的高层们闲聊之时纷纷颔首。

这个诸葛小弟子,在男女关系上的确是混账了一些。

但是瑕不掩瑜,此弟子在修炼一途上,忍得了寂寞,甘愿几年默默无名,态度十分之坚韧不拔,这样的弟子才配得上真正的新秀二字,可堪造就。

旁人不说,来日带队参加争霸赛的长老之一,外号“金灯大剑”的叶随良就曾笑呵呵的说过:

“如果这个诸葛小弟子真能在争霸赛上取得前三名的骄人战绩,那么我叶随良,愿意在他入剑洞深造回来后,收他做个记名弟子。”

这个消息一出,西岛上的弟子们简直疯狂了,能被金灯大剑叶随良长老看中,这是何等的机缘啊。

记名弟子和记名弟子不同,结丹境剑修长老的记名弟子,含金量简直太高了,没有人不想做这个记名弟子。

而引起金灯大剑说出这个承诺的诸葛居,风头犹如惊涛骇浪,一时无两。岂不知金灯大剑叶随良,当时只是随口一句笑言罢了。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顿时如临大敌,二人为报“戴绿帽做王八”之仇,也为了争霸赛上弄死诸葛居,双双卯足了劲闭门修炼。

据说他二人已经疯狂,过去的三日里滴水未进,颗米未食,一直都在疯狂修炼。

不少弟子从二人院外走过,无论是白天,又或是半夜三更,总能听到院子里勤奋练功的沙哑吼叫声。

关于这些,王动听于小果说了之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金灯大剑”叶随良是否看中诸葛居,他这个冒牌货根本不在乎。

他担心的只有一点

而他在乎的,就是争霸赛和将来的剑洞之行,之后他便会悄然离去,他的终点绝非归西剑派,他志在整个南海。

至于孙子坚和端木黄花,在他眼里就是两个笑话,任由他们玩了命修炼,即便是累吐血又能怎么样呢?在筑基境的修士面前,他们根本没戏。

几天后的夜里,点点繁星闪亮夜空。

诸葛居的宅院中,王动确认了院子周围没有旁人,返身进屋坐在床边,眉心绿光一闪,五灵宝珠出现在手中,小心藏好后,他唰的凭空消失,进了宝珠空间。

“她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吗?”

仙湖湖畔,王动跪坐在浅水中,轻轻地抚摸着仰躺水中昏睡不醒的朱玲的脸,头也不抬的问道。

冯瑶恭敬回道:“是的,不过近几日,她的脸色又好了许多。”

刘青梅道:“主上,您不要担心,我想她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我也盼着那一刻呢。”

王动掸了掸手,示意二人退下,之后躺在了朱玲身旁,脸庞贴着朱玲的脸,就仿佛朱玲真能够听到一样,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

那些话听起来很平常,可默默站在湖畔的冯瑶和刘青梅,看着和朱玲相依相伴的那个男人,她们的心里忽然又是酸楚,又是羡慕。

不知过了多久,轻轻地一声水响,将发呆的二人惊醒,就见坐起来的王动深深的看了眼朱玲,随后蹑手蹑脚起身走出湖水来到了岸上。

冯瑶一瞬间发现,王动温柔多情的目光,已然变得平静深沉。

王动淡然问道:“你们如今的修为进度如何了?”

冯瑶道:“禀主上,我感觉再有四个月左右,便会冲窍晋升炼气境了。”

王动看了眼刘青梅,后者兴奋难掩道:“我的情况和冯瑶差不多。”

有了王动弄给她们的大量培息丹,本就有些根基的她们,修炼速度自然快了许多。

王动点了点头,“照顾好朱玲的前提下,你二人努力修炼,不久的将来,说不定我会放你们出去帮我做事。”

“真的?”

一听有机会出去,二人激动起来,这里环境再好再是与世无争,可就像一只死气沉沉的牢笼,时间一久没人受的了。

王动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先前我有一只兽囊和一只储物袋交给你们保管,把那只储物袋拿来。”

冯瑶应了一声,工夫不大,取来储物袋献给了王动。

王动倒转储物袋一抖,光华一闪,两只漆黑色的小葫芦已然落于掌心。

他看了看葫芦,之后沉声道:“以后,这两只炼妖葫我随时会取用,不用的时候,就会把它们送回宝珠放在湖畔,你二人不必理会,明白吗?”

对上王动冷厉的眼神,冯瑶和刘青梅慌忙点头。

王动握着两只炼妖葫,转身又看了朱玲一眼,下一刻身形凭空消失,霍然出了五灵宝珠。

窗外夜已深,阵阵海浪声传来。

王动收了宝珠坐在床边,一只手掌托着两只炼妖葫,指尖划破指肚,淌出的鲜血飞快地渗入了两只炼妖葫。

他赶忙运转法力,配合着他的精血,祭炼起了炼妖葫。

突然,屋里的温度陡然下降,如同冰窖,充满了阴幽的森冷气息。

掌心上的两只葫芦,突然嗡嗡作响,变得好像烧红的铁块,从里到外猛地涌现出红色血光,照的屋里一片血红。

然而这血光来得快,去的更快,就在下一刻,飞快收敛缩回葫芦,嗡嗡轰鸣的两只炼妖葫,顿时安静下来。

王动看了看掌心上的两只黑葫芦,炙热的目光落向了对面桌上的鸟笼。

竹条编成的鸟笼里,三只羽毛鲜艳的小鸟,方才还在闭眼睡觉。

然而就在炼妖葫被王动祭炼成功,葫芦上喷涌出血光的那一刻,它们纷纷跳来跳去惊恐尖叫,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大恐怖。

第395章 生死炼妖葫

祭炼成功之后,王动感觉到一大一小的两只炼妖葫,它们的内在功用已经有了奇怪的差别。

想知道差别是什么,试验之后才能确定。

床对面的圆桌上,散发黄光的灯罩旁,放着一个竹条编制的鸟笼。

鸟笼里自然有鸟,三只羽毛鲜艳的小鸟,是王动下午的时候捉到的。

见王动走过来,惊恐尖叫跳来跳去的三只小鸟,忽然齐齐失声,缩在笼中一角瑟瑟发抖起来,仿佛王动手中的两只小黑葫芦是什么大凶之物。

王动打开竹笼抓出一只小鸟关上笼门,返身坐回了床边,明显感觉手中发抖的小鸟,心跳越来越快,体温也在迅速升高。

“先来试一试这只炼妖葫的威力。”

王动留下大一点的那只炼妖葫捏在右手,按照使用炼妖葫的法门,催动心府中的魔气涌出指尖,宛若一条条黑色的蚕丝,不断的渗入炼妖葫。

工夫不大,注入葫芦里的魔气已满,他左手一松,不停发抖的小鸟,先是一愣,紧接着秃噜一声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王动猛地一举炼妖葫,葫芦口对准了飞离的小鸟,“去”

“呼”

小巧的葫芦嘴中,猛地喷出大团黑雾,屋子里的光线顿时一暗,四周的气温变得冷嗖嗖,再看灯罩中的烛火,也诡异的摇动起来。

忽明忽暗的灯火中,就见飞在空中的黑雾,翻滚膨胀着,宛若一张飞速变大的怪兽巨口,散发着阴冷气息,眨眼间就把飞向房梁的小鸟裹在了里面。

小鸟被黑雾包裹住的一瞬间,身体猛地一震,瞬间便失去了反抗能力,雕塑般的翻滚在黑雾之中。

“收”

王动一晃炼妖葫,包裹着呆傻小鸟的黑雾,猛地飞了回来,被小小的葫芦嘴,长鲸吸水般的吸了进去。

下一刻,弥漫屋中的阴寒气息消失不见,而灯罩中摇曳不定的烛火,也恢复了正常模样,透出灯罩的蒙蒙黄光,似乎重新让屋子里有了一点温度。

王动暗运魔功催动炼妖葫,同时放出神识,探入葫芦内部。

就见拇指大小的炼妖葫,内部空间却是开阔无比,看样子装上三四百人绝无问题。

整个空间里,缭绕着千丝万缕的黑色魔气,阴森森的氛围,好像九幽鬼蜮,处处透着诡异,处处彰显着恐怖阴森,没有一丝声音,静的可怕极了。

而那只被摄进来的小鸟,仿佛丢了魂魄一般,呆呆傻傻的站在炼妖葫底部,乱麻一般的丝丝魔气,在它呆滞弱小的身体上,无数条黑蛇一样的钻进钻出,那情形惊悚极了。

忽然,一只灰蒙蒙的影子,从小鸟的身体里面飞了出来。

这小小的灰影,和小鸟的形态一般无二,飘荡在魔气之中,突然碎成了无数小灰点,如同颜色黯淡的烟花突然爆开,扩散向了四面八方,飞快地融进了葫芦内壁。

“那只崩散开来的灰色鸟影,便是小鸟的命魂,分裂的命魂,已经和炼妖葫融为一体,而这只命魂离体的小鸟,已经被我炼成了没有意识的傀儡魔兵。”

王动暗暗点头,催动魔功,葫芦嘴黑光一闪,被喷吐出来的小鸟,好像一颗弹出葫芦嘴的豆子,翻滚着掉在了他的掌心,呆呆板板的站了起来,随后便一动不动了。

他仔细打量,就见此小鸟,亮丽的羽毛一点没变,但它原本机灵澄澈的眼睛里,已然蒙上了一层黑气,黑气之下,分明隐藏着一触即发的残暴。

看着变异的小鸟,王动忍不住想起了南疆的那些魔兽,那些嗜血残暴的魔兽,情形和现在的小鸟一般无二。

“难道南疆的魔兽,也是人为炼化出来的?它们会不会越过落天河入侵人类疆域?”

刚想到这,王动浑身一震,突然啪的一耳光,狠狠的抽在自己脸上,麻兮兮的痛楚中,两行泪水顺脸滑下。

人都有脆弱的时候,王动一念之间,想起了父亲撞死在五行峰上的悲惨场面,他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情绪,瞬间失控了。

“王动啊王动,你好生犯贱,你好没有记性啊”

“你莫非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除了有限几个人,北莽皆是你的仇人,你还管他们死活?有朝一日,你是要杀回北莽,为父报仇的啊,你怎能牵挂同情他们?”

“我打醒你这个不长记性的家伙,打死你啪啪啪啪……”

脆生生的耳光声,在孤零零只有一人的小屋中,连绵不绝响起,盖过了窗外的阵阵涛声。

掉在地上的小鸟痴痴傻傻,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耳光声停下,泪流满面的王动,早已松开了炼妖葫,背靠着床沿,无力的出溜到了地上。

他的半张脸,已经被自己抽打的高高肿起,他没有运转法力防护,就是想通过自虐的方式,让难受痛苦到快要呼吸不上来的自己好过一些。

可是,**上的疼痛,根本无法消减他半分的心痛,丧父之痛,无药可解。

望着窗外的星光点点,夜阑人静中,他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好脆弱,好后悔,双手捂在脸上,抱住膝盖蒙头呜咽起来。

“爹……我想你了……”

“若是早知道会连累死你,我宁愿一直缠绵病榻,直到熬不住了死掉为止,那样,那样至少可以多和你相处些年头。”

“若是早知道你会先我而去,我不会奢望扬眉吐气,不会奢望扬名天下,不会修这狗屁的仙。”

“如今,如今我王动,都剩下了什么啊?父亲没了,还有一个妻子背离了我,我都剩下了什么啊?”

夜色,渐渐地流逝。

窗外“哗~哗”轻响的浪涛声,仿佛在讥笑着屋子里追悔不及的断肠人。笑尘世多少迷茫人,只有失去之后,才会懂得了珍惜。

“北……莽,北莽都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杀回去的,我一定要让北莽尸横遍野,血流成海”

王动擦了擦泪水,咬牙爬了起来,直起腰身的一刻,脆弱无助不复存在,冷酷残忍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小鸟,念头一动下达了一个指令。

小鸟的眼睛,猛地露出暴虐之色,翅膀一扇飞向了门框,两只小红爪子抓住门框,尖尖的小嘴疯狂的啄击起了硬木。

“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击硬木的声音又尖又脆,虽然不大,但却连绵不绝透着不死不休的疯狂。

原本小巧乖顺的小鸟,在被炼妖葫炼制之后,居然化身成了疯狂暴虐的啄木鸟。

王动没有给它下达停止的命令,小嘴已经被硬木崩烂流出黑血的小鸟,便执着无悔的啄个不停。

工夫不大,它愣是活生生的撞木而死,鸟头血淋淋的小小尸体“啪嗒”落地。

王动收回目光,取过小一点的那只炼妖葫,抓来第二只小鸟做起了试验。

松手放飞小鸟,葫芦嘴喷出黑雾卷回小鸟,裹着小鸟的黑雾又被吸进了葫芦内部。

这些过程,依旧和前一次一模一样。

然而王动催动魔功炼制小鸟的时候,发现被魔功拉出小鸟身体的命魂,并没有像上只小鸟那样碎成点点灰影熔入葫芦壁垒,而是被一团白蒙蒙的气体包裹起来,形成了白气裹着小鸟灰影的一只‘蚕茧’,留在了炼妖葫里。

之后放出小鸟托于掌心,发现它眼中的黑气较少,胆怯的眼神也显得很是机灵。

王动同样对它下达了飞出去啄木的指令,它的眼神中闪过挣扎,但依旧照办啄击起了门框。

然而在啄击的过程中,它却时不时的回头看来,王动明显感受到,这只被炼制成魔兵的小鸟,并没有失去神智和记忆。

它分明还记得方才经历过的恐怖,而且还战战兢兢地传给他一种情绪。

按照王动的解读,分明是求求你了,我这小嘴根本啄不动这么硬的木头啊,求你大发慈悲让我停下来吧。

为了试验出这只炼妖葫的威力,王动盯着它不为所动。

忽然,这只神智还在的小鸟,见该死的王动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嘴都崩出黑血的它,突然飞离了门框,试图逃向星光点点的窗外。

“叛徒你既然已经被我炼制成魔兵,那么生死便在我一念之间,我若不放你一条生路,你又如何能够逃走?给我死”

王动魔功一转,炼妖葫内部,千丝万缕的魔气,万箭齐发一般,一举戳烂了那团白气蚕茧。

茧子里的小鸟灰影,也就是小鸟的命魂,瞬间被魔气绞的支离破碎,消散在了滚滚魔气之中。

而朝窗飞去的小鸟,一头摔在了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王动收回看向死鸟的目光,对两只炼妖葫的威力,心里已经有了数。

“两只炼妖葫,虽然都能够炼制出魔兵,但效果却大不一样。”

“用大葫芦炼出来的魔兵,其命魂完全被熔炼在了炼妖葫中,失去命魂的本体,就变成了行尸走肉,只知道按照主人的指令行事,终其一生再不能恢复神智。”

“而用小葫芦炼出来的魔兵,命魂被拘禁在炼妖葫中,它们的意识和记忆却是完整无缺的。”

“这种魔兵,我随时能够释放它们的命魂,回归它们的躯体,赐予它们自由之身。”

“反之,它们如果胆敢反叛,我只要炼妖葫不失,那么微微催动魔功,便可以瞬间置它们于死地。”

“总之,无论对哪种魔兵来说,我就是能对它们生杀予夺的主宰”

“大葫芦炼出的魔兵,神智全失,终身受我所困,再无生还的可能,所以,我便为大葫芦取名:死葫。”

“小葫芦炼出的魔兵,神智尚在,由我执掌的命魂,也可以重新归于它们的体内,使魔兵阴阳完整重获自由,我便为小葫芦取名:生葫。”

想到这,王动信心十足,对两派弟子的新秀争霸赛充满了期待,抓起生死炼妖葫,直接送进了五灵宝珠。

宝珠空间里,通过仙湖上的光幕,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冯瑶和刘青梅,看着落在湖畔一大一小的两只黑葫芦,二人满眼骇然。

外界,王动看了看窗外尚浓的夜色,放飞了笼中的第三只小鸟,站在窗前,借助夜间的浓郁阴气,修炼起了魔气……

不知不觉,到了清晨。

一直化身为诸葛居模样的王动,走到床边拿起青色披风,刷拉一抖披在身后,大摇大摆的出了院门。

吹来的湿咸海风让人头脑清醒,周围山林间飘荡着白蒙蒙的晨雾。

一见闭关长达十五天之久的王动忽然现身,盘坐在山林之间,吐纳修炼灵力的那些弟子们,纷纷交头接耳。

“快看,诸葛居还活着,人家没有修炼死”

“是啊,你看他披风一甩一甩的牛13模样,分明活蹦乱跳着哩。”

“嗯,传闻果然不虚,诸葛居隐忍多年,就是要憋着一股劲等着一鸣惊人。”

“好一个深沉的诸葛居啊,看来半月之后的新秀争霸赛上,他肯定会有不俗的表现。”

“喂喂喂,你们看他鼻孔朝天的自信模样,修为一定更上了一层楼,我们不妨提前和他结盟,也好在新秀大赛上多个强手。”

“别忙,诸葛居虽然值得拉拢,但是在他和孙子坚端木黄花没有决出胜负之前,我们还要静观其变,这才是稳妥之策。”

“言之有理……”

附近,各种议论声不断,王动根本不屑回头,旁若无人的走向了于小果的院落,身上透出来的嚣张气焰,让看到他的弟子们纷纷侧目。

“诸葛师兄,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药草香清新的院子里,于小果故意大声嚷嚷了一句。

“不欢迎么?”

王动哈哈一笑,压低声音道:“还有半个月就是新秀争霸赛了,接下来这半个月,你暗中打听打听参赛的弟子中,有哪些人精通炼丹炼器,出发前把名单交给我。”

于小果疑惑道:“前辈,你要找他们炼丹炼器吗?”

王动摆了摆手,“我自有道理,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于小果点了点头,皱眉道:“前辈想要拉拢他们,我自然会搜集好他们的名单,但是您要有个心理准备,他们的修为太低,对于炼丹炼器说不上精通,只是一些兴趣爱好者而已。”

王动微微一笑,慈眉善目道:“兴趣爱好者怎么了?要给他们成长发挥的空间嘛,我会资助他们的,他们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

于小果暗暗点头,前辈的胸怀果然不是常人所能相比,这是想要长期投资,栽培一些炼丹炼器的种子选手啊。

一旦这些人接受前辈资助,将来成长为炼丹炼器的大师,前辈回到归西剑派,来找他们帮忙,他们一定竭尽全力。

王动忽然侧耳听了听院外的动静,低声问道:“听说带队去参加新秀争霸赛的,是三名结丹境的剑修长老?其中好像有一个外号‘金灯大剑’的叶随良?”

于小果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可依旧恭敬道:“是啊,据说叶长老修为深不可测,另两名长老的实力也极其恐怖,我们这样的小弟子根本不知道深浅。”

金灯大剑

王动的拳头忍不住攥紧,和于小果打了声招呼,干净利落的走出了庭院。

送出门的于小果心下好奇,前辈一向镇定自若,可方才问过叶长老之后,给我的感觉怎么有些心事重重?

王动回到诸葛居的院落,关上院门之后,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虽然没有当面领教叶随良的厉害,但是只凭人家金灯大剑的尊号,便知道此人非比寻常,根本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抗衡的。

他的师父文泽,便是结丹境的强大剑修,所以他对结丹境剑修的恐怖之处深有了解。

一想到来日要在叶随良的眼皮子底下搞鬼作怪,他相当紧张,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啊,也不知道自己阴阳逆的易容手段,能否瞒天过海,还有他的实际修为,会不会被对方察觉。

这二者,哪怕被对方察觉一点,他便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时光如梭,一天天飞快过去,新秀争霸赛举行的日子转瞬将至……

……

ps:感谢独树别致的捧场,谢谢。

感谢‘青青籽骏’的长评,青青大大的评论给了我很大的鼓舞,就像一直对本支持关注的几位友一样,都给了我莫大的力量写下去,你们辛苦了。

也借这个机会,说上几句心里话,初涉文,我没有想到自己能写一百多万字,百万字,对于其他作者来说,可能很容易,但对我来说,是一个惊喜,突破,使我知道,我能坚持达到的写作极限是多少,绝对不止百万。

但是码字的过程中,我也越发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之处,这些不足的地方有好多,反馈在本的数据成绩上,便是冷清,怎么说呢,都盼自己的能被越多越好的读者接受,所以,我这个初学乍练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下去。

总之,感谢有你们的陪伴,支持。

第396章 争霸赛到来

离着新秀争霸赛召开的日子还有三天,弟子西岛上猛地热闹起来,到处都是拉帮结伙搞串联的。

练气境四五层的弟子里面,觉着有望在大赛中杀进前五十名的,纷纷掏空了家底,招揽起了队员手下。

其余实力不足的,或是没有自信的,纷纷投靠了各自看好的弟子。

这些人的想法很实际,一来跟着有实力的小队,在生死勿论的大赛中安全一些。

二来他们拥护的弟子,一旦跻身于大赛前五十,那么这些人进过剑洞成为核心弟子以后,多多少少都会关照他们这些拥护者。

如火如荼的招募与被招募中,闭关了整整二十七天之久的孙子坚和端木黄花,同样掏空了家底,终于招募到了八名练气境一二层的师弟师妹。

反观整座西岛,唯有四个人既不招募他人,也不接受他人招募,态度狂妄至极,俨然不将其他的少年英杰放在眼里,自然成了众英杰的公敌。

此四人正是诸葛居,于小果,柳青青和卢美美,当然了,诸葛居是个冒牌货,是王动易容改扮的。

对于王动的嚣张,柳青青和卢美美心里很是惊慌,别人都在找靠山,而她们不得不投靠的家伙,却是如此的狂妄,简直就是个自大的白痴。

一旦进入生死勿论的大赛,她们跟着这样的家伙,极可能就没命了。

所以,她们暗中打定主意,将来进入大赛,一旦发现风头不对,立马远离诸葛居划清界限。

然而于小果对王动一万个有信心,前辈不屑与他人结盟,完全有这个嚣张的本钱。

她可是亲眼目睹了王动随手一剑便破了真正诸葛居挥出的六道剑芒,那信手拈来的淡然,简直让她回味无穷。

她更是亲眼目睹了王动如同凌波剑仙一般飞奔于海面,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打了个来回,那潇洒飘逸来去如风的风姿,让她羡慕不已。

所以,她对来日残酷的新秀争霸赛,一旦压力也没有,因为那些参赛的弟子们,又有谁能挡得住扮成诸葛居的前辈的一招半式呢?

一个都没有,于小果就是这么有信心,她期盼着新秀大赛的来临,期盼着进入大赛场地万兽海域之后,她心目中的大偶像一展风采,大发神威……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新秀争霸赛的正日子来临。

清晨,参赛的三百多弟子带着各自的剑仆,跟着驻岛执事何八姑赶到了港口。

带队的三名长老还没有驾临,站在一块大礁石上翘首张望的何八姑回头说道:“大家都先放松放松,但不要大声喧哗,也不要走远了。”

众弟子轰然应是,紧绷的神情顿时一松,纷纷小声交谈起来。

嗡嗡直响的人群中,化身诸葛居的王动,身旁只站着三个女子,分别是于小果,柳青青和卢美美。

他这组人马很是单薄,远不能和其他小组相比。

其他的小组,算上剑仆在内,人数最多的能有六十多人,人数最少的也有二三十个。

相比之下,他的小组显得狼狈寒酸,但王动根本不在乎,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遥望着宝光斑斓的那座大岛,表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很紧张。

“稍后叶随良等三个带队长老到来,会不会看破我的底细呢?”

即将面对结丹境剑修,他十分没底,一旦露陷,定会丢掉性命,没有哪一派会善待奸细。

就在这时候,一行二十人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孙子坚和端木黄花。

“你们来做什么?”于小果柳眉一竖,很不客气。

孙子坚瞪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遥望远方的王动身上,嘲弄道:“诸葛居,听说你闭关修炼了一个月,想必修为一定大有长进了吧?”

他这么问,纯属说反话,摆明了仗着人多讥讽对方,炫耀自己的强大阵容,同时也让其他的参赛弟子们知道知道,他孙子坚绝不好惹。

果然,周围那些弟子议论声一静,纷纷转头看来。

谁知道王动别说是反唇相讥了,甚至连看都不看孙子坚,目中无“坚”的态度,猖狂透顶。

旁观的弟子们暗暗嘲笑王动装的过头了,不少人生出了进入万兽海域收拾他的念头。

殊不知对于王动来说,孙子坚也好,旁观的弟子们也罢,在他面前,统统都是蝼蚁一般的东西。

真正值得他紧张的,唯有即将到来的叶随良三人,便是站在礁石上远远看来的何八姑,他都没有放在眼里。

孙子坚被他如此漠视,面色顿时阴沉,咬牙道:“先让你猖狂一时半刻,等进了万兽海域,看我怎么收拾你。”

端木黄花抬起剑鞘,一一点指着于小果三人,阴测测道:“你们认为他能够保护你们?哼哼,咱们走着瞧。”

他的话没有说尽,历届大赛都残酷无比,参赛的两派弟子生死各安天命,他早就对王动四人动了杀心,因为他知道,大赛上即使同门相残,事后也无人问罪。

两派就是以这种优胜略汰的残酷手段,淘汰一些没有培养价值的弟子。

“蹬鼻子上脸的小人,大难即将临头还这么猖狂?没理由让小果跟着受气。”

想罢,王动模仿着诸葛居的腔调,淡然问道:“小果,哪来的狗吠声呢?是不是两只疯狗吃屎太多打饱嗝呢?”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已无人声,只能听到浪涛拍岸声。

“诸葛师兄,的确有两只疯狗,咦?刚刚还在这里,怎么忽然间就不见了?”

于小果装模作样的四下张望,根本就不怕孙子坚和端木黄花事后报复,一旦进了万兽海域,他们就别想再活着回来了。

轰周围人一阵哄笑。

柳青青和卢美美面色大变,看着王动的背影,恨得暗中咬牙,这个王八蛋疯了,肯定会连累死我们。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气的面色铁青,刚想放声怒骂,礁石上的何八姑怒声喝道:“闹什么闹?快给我集中到一起,恭迎三位长老。”

众弟子面色一肃,急忙列队整齐,孙子坚和端木黄花杀人般的眼光看了王动一眼,带人迅速归队。

不用何八姑提醒,王动早就发现了远处的动静。

宝光斑斓雾蒙蒙的大岛方向,一艘巨大的海船乘风破浪而来。

通体乌黑的船身上,荡漾着水波一样的金色波纹,被船头劈开的大量海水冲天而起,在巨船两侧扬起了两片白花花的水幕,好似瀑布一般。

“船头迎风站立的三人,一定就是叶随良等三名长老了,我一定要沉住气。”

王动一颗心顿时揪紧,暗暗提醒自己,现在的他,输不起,稍有闪失,便会万劫不复。

巨船破浪的轰鸣声飞快临近,王动站在人群里,看向了站在船头上的三人。

此三人鹤发童颜,面色红润,都是中年人的模样,身后都飞扬着一件绣着金色剑纹的黑色大披风,更把三人衬托的威风霸气。

中间的男子身量极高,头戴金光闪闪的金冠,金冠两侧垂下的两条金丝带,随着满头华发飘洒飞扬在脑后。

最让王动印象深刻的是,此人清瘦的脸庞上,一双眼睛里,仿佛蕴藏着无数细碎剑气,然而下一刻再看,那双眼睛里却又显得平淡无奇。

“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与我师父有的一拼,一定便是那个金灯大剑叶随良了。”

王动暗暗点头,肯定了叶随良的身份,因为叶随良的两旁,站着两名样貌艳丽的女长老,不可能有这么男性化的名字。

目光再往三人身后一扫,就见面积十分开阔的甲板上,三分之二的地方坐满了年轻人。

披着青色披风的,自然是东南两岛的参赛弟子,没有披风的,肯定是这些弟子的剑仆。

“看来本次参赛的弟子很多啊,算上我们弟子西岛的,怕是不下九百人,这还是不算剑仆在内。”

王动搂过一眼,大致上有了数。

就在这时,减速而来的巨船临近港口。

“拜见三位长老”

何八姑跳下礁石,恭敬施礼带头大喊。

“拜见三位长老”

列队整齐的众人跟着齐呼,山呼海啸的声音整齐划一。

王动悬着一颗心外松内紧,站在人群里滥竽充数。

巨船停靠在岸边,站在船头的三名长老微微颔首。

顾盼生威的叶随良随意抬了抬手:“都免礼吧。”

“是。”何八姑带头站直了身体。

参赛弟子和剑仆的名单,早就上报给了高层,所以代表其他两名长老说话的叶随风直接切入正题。

“新秀大赛,以获得肉丹灵草的数量计算个人成绩,进入前五十名的弟子,能进入剑洞修炼一个月,期间得到的任何功法、宝物,完全归该弟子所有。”

众弟子静静的听着,以上这些奖励都是早就知道的。

就听叶随良接着道:“除了这些,本座奉门主法旨,另宣布一项新增奖励,我归西剑派弟子,凡杀入大赛前五名者,入剑洞返回门派五日后,会有本座在内的五位长老,分别收其为记名弟子。”

此言一出,弟子们全都激动起来了。

只要杀入前五名,就能被长老收为记名弟子,这可是天大的福缘啊。

“杀入前五名一定要杀入前五名”

不知多少弟子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叶随良面露满意之色,挥手下令西岛的参赛者登船。

片刻之后,王动跟着人流坐到了甲板靠后的地方,众人刚刚坐稳,就见一阵晃动的巨船,轰鸣一声离岸掉头,越来越快的朝着东南方驶去。

“还好没有发生意外。”

王动瞥了一眼迎风立于船头的叶随良三人,紧张的心情顿时一松。

就在这时,突听叶随良问道:“八姑啊,你西岛的弟子里面,哪一个是诸葛居?”



但凡认识诸葛居的人,第一时间看向了王动,一道道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

“叶长老您看,那个一身白袍披着青色斗篷,身旁坐着三个女弟子的魁梧青年,便是诸葛居了,他很好辨认的,粗眉大眼大嘴巴,一张大长脸。”

何八姑脸上带着恭敬笑容,伸手指向王动,生怕叶随良一时间找不到诸葛居,所以介绍的十分详细。

之后冲着王动喊道:“诸葛居,叶长老问到了你,快点站起来啊”。

王动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站起来躬身施礼大叫道:“弟子诸葛居,拜见叶长老,祝叶长老和另两位长老,福如南海万年水,寿比长青不老松。”

众弟子一惊,这个诸葛居很会来事啊,这马屁拍的,不夸张不造作,还很顺口呢,稳稳当当的拍在了马屁股上啊。

于小果暗竖大拇指,前辈真会拍人,这话说得漂亮,不卑不亢真好,她顿时记住了这句话,准备日后使用。

“呵呵呵……这个猴崽子,很会说话呢。”

叶随良莞尔一笑,身旁的两个女长老也是面露笑意。

何八姑眉开眼笑,给了王动一个“说的漂亮,你小子有出息”的赞赏眼神。

叶随良淡笑道:“诸葛小弟子啊,本座听过你的一些传闻,据说你为了此次大赛,暗地里下了好几年的苦功啊,愿你此次大赛取得个好成绩,坐坐坐,坐下吧。”

说罢,转身和两名女长老闲聊起来。

以他的身份修为,自然不会和一个炼气境的小弟子过多言语,方才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转眼便抛于脑后。

众弟子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能让叶长老如此随和相待,这个诸葛居咋就这么好运,分明在长老的心里挂了号。

王动恭声谢过,重新落座,暗暗长出一口大气,好险啊。

碧海蓝天,黑色巨船破浪而行速度极快。

一个多时辰后,前方的大海中出现了一座孤岛。

孤岛附近的海上,停着一艘金色的巨船,船头站着金色披风飘摆不定的三人,甲板上坐着密密麻麻的人影。

有参加过上次新秀大赛的弟子,小声告诉身旁队友:“看那就是参赛的地点了。”

王动极目远眺,知道金色巨船上都是归灵剑派的门人,但是除了孤岛和巨船,四周都是茫茫大海,万兽海域的入口在哪里呢?

难道入口在那座孤岛之上?

传闻中封闭海域的大阵,又在哪里呢?

第397章 被小人陷害

巨大黑船,驶到了孤岛附近的海面停下。

对面不远的金色巨船上,站在船头的三名中年男人气势非凡,身后飘荡着金色的大披风,正是归灵剑派的三个结丹境剑修长老。

其中一人看着立于黑船船头的叶随良,嘿笑声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金灯大剑,久违了,看你的气色还算不错,应该能再活上个三五年。”

叶随良面色一沉,“马行空,没想到今日是你带队,叶某以为你早就身死道消了。”

王动坐在人群中念头一闪,看来叶随良和这个马行空不对付啊,目光四下一扫,发现两船的参赛弟子们并没有多少人露出惊讶神色。

他有所不知,归西、归灵两派这两位长老,多年前因为一件旧事打了个天昏地暗,若非两派门主及时拦阻,实力伯仲之间的二人,同归于尽都很有可能。

从那以后,二人每次见面虽然不至于大打出手,但是言语中夹枪带棒是免不了的,这种情况,两派的上上下下已经习以为常。

两派的其他长老,知道二人也打不起来,也就没有出声劝阻,面带笑意的做了壁上观。

马行空扫了一眼对面黑船上的归西剑派弟子,脸上露出不屑之色,看向叶随良,道:“你派此次参赛的弟子剑仆便是这些货色吗?啧啧啧,看来此次大赛,前五名的获得者又与你派弟子无缘喽。”

此言一出,黑船上的归西剑派弟子们,很多人都暗暗攥紧了拳头,可表面上却敢怒不敢言。

王动瞥了一眼叶随良,暗暗思量,看来历届的大赛,归西剑派一直被对方打压的抬不起头,否则叶随良的脸色不会这么差。

叶随良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世事难料,说不定这一次,我派就会有黑马般的弟子横空杀出,狠狠地抽打你们的脸呢。”

“就凭这些货色?”

马行空满脸的嘲讽之色,站他身旁的两个长老也是摇头微笑。

“不妨明着告诉你,此次我派的参赛弟子中,有三人颇为不俗,远非你们带来的这些弟子能比。”

说到这,马行空看向坐满甲板的本派弟子,指了指其中三人,微笑道:“金无泪,西门绝,钟灵儿,你们站起来吧,让金灯大剑过过眼。”

唰两船所有人看向了一处。

就见一女二男三个年轻人,在人群中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朝着马行空抱拳施礼:“弟子金无泪,西门绝,钟灵儿恭听长老教诲”。

三人行礼的时候,王动借机打量了几眼,金无泪和西门绝身姿挺拔,面容也很英朗,可谓英气勃勃。

而那个钟灵儿,身材玲珑小巧,姣好的面容却是清清冷冷,发白的脸色,仿佛时刻都蒙着一层清冷的白霜,难道是修炼了什么功法导致?

马行空一脸得意道:“该藏拙的时候必须要藏拙,该露脸的时候自然要露脸,你们分别说说自己的修为实力,也好让金灯大剑指点一二。”

三名弟子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后才面朝叶随良行了一个礼。

“晚辈金无泪,炼气境五层,修炼灵龟剑诀,可一次性释放出36道灵龟剑芒,请叶前辈指点。”

“晚辈西门绝,炼气境五层,修炼火莲剑诀,可一次性释放出42道莲花剑芒,请叶前辈指点。”

“晚辈钟灵儿,炼气境五层,修炼寒冰剑诀,可一次性释放63道冰寒剑芒,请叶前辈指点。”

金无泪三人貌似谦逊的言语落下,金船上的弟子们满脸得意,站在船头的马行空三人微笑不语,目光玩味的看着黑船上的归西剑派众人。

巨大的黑船上,坐着的九百多个弟子神情凝重纷纷沉默,九百多个剑仆面色震惊,没有一个人说话。

沉重压抑的气氛中,海浪拍击船身的“哗……哗”声越发的清晰。

看着坐满甲板纷纷沉默低头的弟子们,叶随良和其他两个女长老,脸色越来越阴沉。

要想释放出剑芒,单靠特殊手法炼制的法剑不行,还需要持剑者拥有灵力支持。灵力越多,被法剑中的五行转化阵,转化出的剑芒也就越多。

对于他们来说,金无泪三人哪怕一次性释放出成百上千的剑芒,也不能撼动他们一分一毫。

像他们这种结丹境的剑修,挥手之间,便是毁山灭岛的莫大威能,抬手之间,便可灭杀金无泪之流千百次。

然而己方的九百多名弟子中,没听说有哪个小弟子可以一次性释放出36道剑芒。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些弟子单论个人实力,就连对方三个新秀弟子中实力最差的金无泪也比不上。

现在对方变相的炫耀叫板,而己方九百多名弟子,竟无一人敢试其锋芒,竟无一人敢挺身而出挫其嚣张气焰。

这种尴尬难堪的局面,如同一记无形的大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叶随良三人脸上,他们环视着这帮弟子,气得牙都痒痒。

先不说真正的实力如何,也不说大赛最后的结果,最起码现在这个人前要脸的节骨眼上,你们之中,哪怕敢于站起来一个两个,胡乱吹吹牛也行啊,那样我们的脸面也会好看一些。

王动坐在人群中,和其他人一样低头不语,这种出头的机会,白给他他都不会要,他巴不得无人注意到他,混入万兽海域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

金船之上,归灵剑派的弟子剑仆们越发得意起来。

“叶随良,看来你归西剑派的弟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就连我随便点到的三个小弟子,你方也无人敢于一争高下。”

马行空嘲弄了对方一句,转头看向金无泪三人,目光中已带着满满的赞赏。

然而,笑容满脸的他,刚要让金无泪三人坐下。

就在这时,对面的黑船上,一个男弟子忽然叫道:“谁说我们归西剑派,没有弟子可比他们三人?”

马行空笑容一收,霍然看向对面黑船,两船的其他人也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叶随良和身旁的两个长老面色一喜。终于有个有胆色的弟子出来撑场面了

叶随良指了指甲板上独立于人群中身材魁梧的那名男弟子,偏头看向何八姑,问道:“这个有胆有识的小弟子乃是何人?”

何八姑恭敬道:“此子名叫孙子坚。”

孙子坚?

归灵剑派一方人人惊讶,没想到这个孙子坚胆子这么大,看来应该有些真本事。

叶随良赞许的看着孙子坚,“好样的,大赛开始以后,你不妨和金无泪三人切磋切磋,若能胜过他们之中任何一人,大赛之后,本座必重重有赏”

其他两位女长老满脸微笑连连点头。

满满当当挤坐在甲板上的弟子们纷纷露出羡慕之色。

坐在人群中的王动瞥了一眼孙子坚,嘴角刚刚勾起一丝嘲弄,忽然联想到了孙子坚一向的为人做派,顿时觉着有些不对劲。

金船之上,马行空等三位长老面色一沉,金无泪三人冷森森的目光远远地看着孙子坚。

孙子坚分明察觉到了这些,他可不想死在大赛里,慌忙摆手道:“不不不,叶长老您别误会,我说能比得上金无泪三人的弟子,并不是我。”

两船的人纷纷一愣,不是他,又是哪个?

叶随良目光一寒,“你在戏耍本座吗?不是你,又是何人?”

“是他”

就在王动有所预感的下一刻,就见孙子坚果然指向了自己。

轰火山般的杀意简直就要爆发。

王动没想到这个小人居然这般阴险,竟然把他架在了火上。

他当然知道对方害他,并不是看破了他易容顶替诸葛居的真相,而是出于对诸葛居的怨恨。

目光一扫的瞬间,他清楚的察觉到对面的金色巨船上,一道道凶狠的目光盯着他,更知道满脸冷笑的金无泪三人,已经把他视为了大赛之中头号要杀的对象。

金无泪三人不足为虑,王动自然没放在心上,但是,他用阴阳逆变作诸葛居模样的真相,会不会被叶随良等六个结丹境高手看出端倪呢?

这,才是让他真正揪心的。

短短的一瞬间,王动心思转了个遍,一颗心砰砰急跳的同时,连连告诫自己冷静别慌。

金船上的弟子们猛地爆发出一片嘘声,嘘的对象,自然是站立不安的孙子坚,哦,闹了半天原来不是你啊,你把别人捅了出来,自己却做了缩头乌龟,真是好样的。

坐在王动身旁的于小果,恨不能杀了这个小人。

柳青青和卢美美,已然打起了进入大赛马上脱离诸葛居的主意。

就在这时,叶随良狠狠地瞪了一眼孙子坚,“丢人现眼,滚回去坐好。”

孙子坚慌忙坐回原处,后悔留下贪生怕死坏印象的同时,也为能将诸葛居置于必死绝境的手段得意无比。

叶随良远远地看着王动,压了压心头怒火,沉声道:“诸葛居,既然孙子坚提到了你,那么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话里的意识很明显,你哪怕吹牛也好,能给老夫争点脸面就行。

众目睽睽之下,王动一抖身后披风,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其实心里是很紧张的。

他先给叶随良三位长老行了一礼,之后声音响亮道:“没有做到某件事之前,弟子绝不夸夸其谈,是金子是狗屎,那要在大赛之中,交过手后才能见分晓。”

说到这,王动隔着两艘巨船之间的海水,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金无泪三人,扬声发出了挑战。

“我诸葛居,定在大赛上与你三人一决高下,若是侥幸胜出,全赖本派师长教诲有方,若是死于你等之手,只怪我诸葛居学艺不精,虽死也算为本派争了这一口气,在场所有弟子都是见证”

王动的话音落下,两船上的弟子们哑然失声。

归灵剑派的弟子们纷纷皱眉,好一个诸葛居,简直狂的没边了,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嘲笑金无泪三人纯属夸夸其谈之辈吗?

归西剑派的弟子们暗暗摇头,好多人都鄙夷起来,逞一时口头威风有什么用,自己把自己逼上了断头台,真是愚蠢的无药可救。

其实王动这是在铤而走险,他故意如此张狂,就是在赌,赌叶随良和马行空这些高高在上的一派长老,只会注重脸面之争,不会有心详细探查他这样的小弟子。

果然,王动赌赢了。

“好一个绝不夸夸其谈,好一个是金子是狗屎,交过手后才能见分晓,诸葛居,你不错,你相当之不错,本座看好你,赶快坐下养精蓄锐吧。”

叶随良赞许点头。

王动松了一口气重新落座。

马行空极其不屑的看了王动一眼,转而看向叶随良道:“叶随良,你就等着灰头土脸吧。”

叶随良冷笑道:“废话少说,弟子们打过才知道谁强谁弱,速速开启万兽海域入口。”

“怕你不成?去”

第398章 彩洞.玉螺.冰剑

马行空大喝一声,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坐在人群中的王动瞳孔一缩,就见站在金船船头的马行空,浑身的衣袍,如同吹气球一般,猛地向外一鼓



一股强大恐怖的威压,从他披风飞扬的身上,猛地散发出来,怒潮一般席卷向了四面八方。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顿时波涛汹涌,一片片冲天暴起的大浪,宛若一堵堵巨大的水墙,猛地翻腾起来。

盘旋在远处海面上的十几只海鸟,在扩散开来的无形气浪之中,直接被摧枯拉朽的掀飞出七八里远,翻着跟头砸进了海里。

同一时间,巨大的黑船,剧烈晃动起来,仿佛就要翻船,坐在甲板上的弟子剑仆们,坐立不稳左摇右晃,仿佛经受着剧烈地震,好多人吓得惊恐尖叫。

“马行空你抖什么威风”

叶随良和两位女长老,脚下仿佛扎了根,稳若磐石的站在船头,叶随良暴喝出口的同时,裹着大袖的胳膊迅速一摆,挥出了澎湃如海的法力,笼罩住了整艘巨船。

怒潮中摇摆不定的巨大黑船,马上平稳起来,坐在甲板上的弟子剑仆们,神情惊恐模样狼狈,纷纷长出了一口气。

王动一只手撑住甲板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松开了方才撞进自己怀里的于小果。

他的鬓发和其他人一样披散,显得有些狼狈,但是脸色却不像其他人那样苍白。

他抬眼看向马行空,暗暗点头,南海的结丹境剑修,一身修为比之北莽的同境界修士,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当之无愧的强者,我一定要虚心学习他们身上的每一分优点。

“不过是逗这些小辈们玩玩,你叫嚷什么?”

马行空冷哼一声,没给叶随良好脸色,之后不再多话,向前一甩的袍袖中,猛地飞出五条流光。

这五条流光颜色不一,红黄蓝绿金,朝着孤岛方向飞去,飞行的速度快到极致,如同五条彩色闪电劈空而去,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轰鸣声。

王动定睛细看,却见五条宝光闪耀的流光,原来是五只模样古朴的小旗。

光华闪闪的旗面上,分别有着“金木水火土”这五个古朴的篆字。

就在马行空出手的下一刻,却见自己所在的黑色巨船上,站在船头披风飞扬的叶随良,同样放出了五只小旗,散发着耀眼的灼灼宝光,朝着孤岛的方向飞射而去。

“金木水火土,两套五行小旗齐聚,同时飞向岛上的那座孤峰,看来万兽海域入口,一定就藏在那座树木茂盛的山峰之中,而这两套五行小旗,便是开启大阵入口的钥匙了。”

王动做出了判断,越发目不转睛。

与孤岛相比,先后飞去的十只小旗,简直小如蝼蚁。

然而,就在十只散发着光辉的小旗,先后扎进岛上那座孤峰的一瞬间,轰的一声巨响,震撼天地,紧接着异象突生

刹那间,就见那座孤立的山峰表面,五色交织的两团光华猛地暴涨,如同两轮彩光四射的小太阳。

扩散出的彩色光纹,一圈又一圈的荡向了四面八方,无数葱郁的林木植被,如被狂风席卷,麦浪般的倒压向四周。

而就在彩芒辉映之中,整座山峰忽然颤动起来,不断发出沉闷的巨响。

整座山如同被两只无形的巨手,朝着两边撕扯着,一分为二从中拉开。

露出来的一条竖长裂缝,越来越宽,仿佛是用一把开天的巨剑,从天而降劈开的一样,峰顶滚落的无数山石,雨点般的掉进了烟尘弥漫的巨大裂缝。

两艘巨船之上,没有见识过这个场面的弟子们,纷纷惊骇失声。

王动满脸震惊,在北莽,可能是没有机会遇到吧,反正他从未见过这种惊人场面,现如今,他观摩学习的心态占据了上风,害怕倒是不至于。

就在竖长的山体裂缝,终于不再扩大的时候,巨大的裂缝中,两轮太阳般的彩色光芒越转越快,很快形成了两个漩涡般的彩色光洞。

光洞尽头处的小口流光溢彩,仿佛一面斑斓的镜面,越过那片镜面,应该就是新秀争霸赛的地点,万兽海域。

两船船头,六大长老看了看孤岛上的两个光洞,纷纷转回了身。

金船上的马行空,叮嘱起了将要入内的本派参赛者。

黑船船头,叶随良同样对王动等参赛者发出了凝重之声。

“那两条通道,分别可抵达万兽海域的两座荒岛,稍后本座会送你们进入其中一条通道,你们进去之后,通道便会关闭。”

“接下去的一个月,里面和外界便会完全隔绝,没有人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也就意味着你们的生死,全都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里。”

听到这,参赛者们激动中透着忐忑不安。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瞥了王动一眼,目光阴沉。

柳青青和卢美美意识到了什么,充满恐惧的目光看向了王动。

王动意识到了他们看来的目光,却是毫不理会,认真听着叶随良下面的言语。

“还有一点你们切记,万兽海域周围,被五行颠倒大阵团团包围,海域周围上可接天,下入海底的白色雾气便是大阵之所在。”

“大阵之中,五行灵气颠倒暴虐,不从外面关闭大阵,大阵的威力便不会散去,你们里面一旦有谁误入其中,定会耗尽灵力迷失心智癫狂而死,所以万不可接近那些白雾区域。”

参赛者纷纷点头,没有一个敢于懈怠,王动同样谨记。

叶随良微微转身,对一旁的何八姑吩咐道:“好了,本座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给了他们,将那些传音玉螺发下去吧。”

传音玉螺?坐在人群中的王动眼皮子一跳,心思飞转起来。

就在方才,他听说参赛者进入万兽海域大阵关闭之后,里面和外界便会完全隔绝,当时他马上放了心,想着可以大施拳脚毫无顾忌了。

哪知道现在又冒出个传音玉螺?

玉螺是什么东西暂不去想,可传音二字,分明是说大赛场地,被大阵封闭后,里面的人,还可以通过玉螺和外界传音联系。

如此一来,他一旦在里面做手脚,只要出上一点纰漏,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定然会被看到的人,第一时间告知外面的叶随良等人。

那样的话,唯一的出口完全掌握在人家手里,他简直就成了瓮中之鳖,除非不作为,或是不暴露,否则必死无疑。

不作为是不可能的,否则自己何必煞费苦心打入归西剑派,等的就是这一天。

然而想要不暴露谈可容易,两派的参赛者接近4000人,如果人手一只玉螺的话,那么对他随时随地都是威胁。

他再是信心十足,也没有狂妄到自以为可以避过那么多的耳目。

所以叶随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王动感觉到即将面临的困境相当棘手,他原本的计划不说完全落空,也会大打折扣。

费尽心机手段等到现在,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

他正暗暗焦急,却听何八姑呼喝道:“传音玉螺炼制不易,数量有限不能给你们人手一只,好在你们已经自发组成了一个个小队,每队的队长站起来,我一人发给你们一只。”



王动长出口气,简直被这种峰回路转的境遇虐的死去活来,哭笑不得之中,心里也是高兴极了,不是人手一只玉螺就好办了。

人群中的各处,很快地站起来十几人,不用问,都是一个个小队的主事人了,王动同样站起身。

何八姑一抖储物袋,一只只拳头大的洁白玉螺飞了出来,被她曲指弹飞向了王动等人。

王动抓着冰凉滑润的玉螺坐回甲板,刚刚看了两眼,就听何八姑扯着嗓子叫道:“丑话说在前头,玉螺是借给你们的,大赛之后还要上交给我,丢了坏了可是要赔的,一只玉螺两千下灵石。”

人群中一阵吸气声,明显是那些没什么家底的弟子,被两千块下灵石吓到了。

王动暗暗好笑,归西剑派真是小气,丢了坏了还要赔偿,不过不要紧,丢了玉螺的弟子们,遇到我算是走了运,根本不用赔偿的。

他把目光投向了金色巨船,发现对方也在做着同样的事,金无泪等十几个弟子,每人也收到了一只玉螺。

金船船头的马行空和身旁的两名长老耳语了几句,之后看向了黑船这边,“叶随良,时辰不早了,你我现在就送这些参赛者进去。”

叶随良冷冷的嗯了一声。

马行空瞪了他一眼,之后傲立船头大袖一甩,一道耀眼的白芒凭空出现,带着惊人的气势,白龙一般的冲天而起。

两船之上,惊呼声顿时大作。

王动眼底闪过惊艳,明明是烈日当空的中午,可他就觉着周围的气温,骤然降到了冰点。

抬眼细看,就见一把巨大的冰剑,气势磅礴的漂浮在高空,晶莹剔透,冰雕般的剑身上,弥漫着千丝万缕白森森的寒气,如同缭绕着无数条白蛇。

“快看,是马长老的冰魄剑”

金船之上,有知道此剑来历的弟子激动大叫。

黑船上的参赛者纷纷瞪大了眼。

“南海剑修的手段,与北莽修士很多地方都有不同,马行空的剑道造诣,绝不止于此。”

王动紧盯着横空漂浮的巨大冰剑,抱着观摩学习的心态,期待着马行空接下来的手段……

第399章 冰蟒金桥

果然就见马行空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天空中的冰魄剑遥遥一点,口中发出隆隆之音回荡四方:“散”



天空之中,轰鸣声大作,滚滚声浪直透天际。

冰剑晶莹剔透的巨大剑身,如同被巨锤狠狠重击的冰面,猛地碎成了无数点冰晶,漫天迸溅开来。

阳光的照射下,无数点冰晶从天飘落,反射着五颜六色的点点光芒,交相辉映成了浩浩荡荡的光点海洋,如同无数只彩色萤火虫在空中飞舞。

两船上的参赛者,无不暗暗惊呼。

少数人在惊叹之余,看着天空中的异象,暗地里琢磨起了其中的奥妙,王动同样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只不过他曾经修炼出剑气,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凝神看过几眼,他便发现,那些空中飞舞的闪光冰晶,根本就是无数点细碎如冰渣的冰寒剑气。

就见那些细碎的剑气,如有生命一般,顷刻之间凝聚成了一条银光闪闪的巨大冰蟒,水桶般粗细的蟒身上,散发着白森森的寒气,摇头摆尾地俯冲向了金色巨船。

“剑气化形不愧是结丹境剑修,真的好强大。”

王动暗暗赞不绝口,相比人家剑气化出巨蟒的威势,他曾经自己悟出的,面积只有巴掌大的剑气如潮,真是小巫见大巫。

那条停在金船船舷外的银色冰蟒,全都是细碎的冰寒剑气组成,剑气的数量已经不能用“万”来衡量,一旦真正攻击向敌人,可想而知会爆发多么恐怖的威力。

王动很肯定,以自己如今的实力,直接会被轰成渣,但是,他也通过此番见识,受到启发,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我虽然还不能重新修炼出剑气,但是,我有魔气可以转化成魔火,而我的法力,也恢复到了筑基初期低阶的水平。”

“以前,我使用魔火和法力的形式太过单调了,从没有尝试过把魔火和法力,化成各种形态、离体外放攻击敌人。”

“世间万法皆通,既然剑气可以做到这些,那么魔火和法力同样也可以,我以后定要朝着这个方向尝试努力了。”

打定主意,王动一边暗暗琢磨推演着魔火和法力的外放化形之术,一边看着金色巨船。

这个时候,归灵剑派的参赛者,已经排着长队走进了蟒口大张的银色巨蟒腹中。

就见马行空一挥手,悬在海面上的银色巨蟒,在海面上猛地掀起一片巨浪,很快便飞到了孤岛上的一个彩色光洞跟前。

巨大的蟒口一张,排队走出的一个个弟子剑仆,下饺子般的跳进了彩色光洞,相继消失不见,肯定是进入了万兽海域。

片刻之后,天空中银光大作,飞回来的银色巨蟒,碎成无数剑气,重新变作一把寒气缭绕的巨剑,飞快缩小着钻进了马行空的袖口。

王动看向本船船头的叶随良,暗暗好奇,叶随良号称“金灯大剑,”修炼的剑气多半与金灯有关。

默默关注中,就见叶随良随手抛出了一只拳头大的金灯,并未像马行空那般射向高空,而是抛在了本船的船头之外。

悬于海面上空的金灯,迎风见长,眨眼变大,宛若一座小山,猛地绽放出瑞彩千条的耀眼金光,唰的闪亮了空中,逼得日光都失去了颜色。

蔚蓝的天空顿时被染成了金色,几朵白云变得金灿灿,宛如黄金浇筑一般。

再看陀螺一般飞速旋转的巨大金灯,不断变小的同时,飞甩出了一层又一层牛毛般的细密金光。

王动眯眼细看,发现密密麻麻的的金光,原来是无数条金行剑气。

这些金灿灿的剑气,灵巧无比,好似无数条金色小鱼,飞快的游在一起,形成了一条越来越长的金色长桥,不断伸长的一端,朝着孤岛上的另一个彩色光洞延伸而去。

工夫不大,金灯消失,一条金光闪闪的琉璃金桥,形如一弯金色的长虹,横架在了大海之上。远远地一端搭在彩色光洞的入口处,近在眼前的另一端,搭在了本船的船头上。

“好了,你们上桥去吧。”

叶随良负手站在船头,随意挥了挥手,自有一派宗师风范。

甲板上的参赛者神情激动,自动排成了长队,朝着搭在船头的金桥一端走去。

“要从叶随良,和另两个结丹强者的身旁走过去?”

王动心头一紧,微微低着头,压着脚步慢走在长队里。

一步,两步,三步……

每走前一步,便意味着距离叶随良三人更近了一些,王动的心跳也慢了一些,这一步一步迈出去,简直度日如年。

突然,就在他迈出第三十九步的时候,正好走到了眯眼看向他的叶随良身旁,二人之间的距离,最多只有三尺远,也就是只有一步之遥。

“这么近的距离,而叶随良又在打量着我,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这一刻,王动的心跳,几乎已经停止,然而迈出去的右脚,却一点不见慌乱,稳稳当当的落向金桥。

久经生死大陷的经历,磨练出了他心里越没底,表面上反而却越发镇定的性情。



一声轻响,王动迈出去的右脚,终于踏上了金桥,却没有发生意外。

他的心噗通跌回了肚子里,吹过的海风,使得他衣袍里面的身体冷嗖嗖,他赫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是满身冷汗。

“终于没有被看出端倪,好险好险。”

王动动作平缓的呼出一口大气,紧张到极点的情绪,藏在这口绵长的气息中离开了他的身体。

哪知道一波三折,就在这时,叶随良突然缓缓出声:“诸葛居,你停一下。”



已经上了金桥的王动,头皮猛地一麻。

唰前前后后的参赛者纷纷停下脚步,抬眼看向他。

对面空空荡荡的金船之上,马行空等三位归灵剑派的长老,以及另一个中年人,同时看向了黑船船头。

一时间,周围听不到一个人说话,就连海浪拍击船身的声音,仿佛都小了很多很多。

一道道目光,尽数落在了金桥之上的王动,和与他近在咫尺的叶随良身上。

“弟子诸葛居,恭听叶长老教诲”

王动没有犹豫,身后青色披风飘荡,站在金桥桥头,抱拳低头,郎朗出声。

死活就这一把,怕也没用,打是万万打不过人家的,施展土遁术逃离?更是想都别想。

但是临死之前,总要划拉死身旁的一些弟子剑仆们垫背。

再说,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线,很可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也许会有转机呢?

总之不到最后一刻,万不能自乱阵脚,他如此告诫自己。

就在这时,王动突然听到细若蚊吟的声音,钻进了自己的耳朵,当下就明白了,叶随良正在对他一个人传音。

“事关本座和马行空的脸面之争,本座下面说的这些话,你一定要记在心里,进到万兽海域,如果真刀真枪和金无泪三人动手,你很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你不必讲什么正大光明,有什么阴险毒辣手段,只管使用出来,只要你能阴死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再坚持到大赛最后活着出来,无论你名次如何,本座都不吝赏赐,明白吗?”

叶随良的这些话,说的如此清楚,王动那还能不明白,当下躬身施礼,只说了云山雾罩的几个字:“弟子不傻。”

其他人纷纷纳闷,这是什么意思?

金船船头的马行空遥遥看着王动,目光闪了几下,脸色阴沉下来。

“呵呵呵,去吧。”

叶随良自然知道王动话里的意思,看来这诸葛小弟子原本就没打算明刀明枪的干,好好好,此番脸面之争,很可能让马行空丢尽脸面。

他冲着王动笑眯眯点头,摆了摆手。

金桥之上,王动察觉到了身前身后的一道道目光中,透着羡慕嫉妒。

他这下算是彻底放了心,随着长队又走出几步,忽然发现脚下的金桥变化起来。

金光闪闪的长桥,变作了一条传送带,托着他和其他的参赛者,飞快的朝着岛上的彩色光洞而去。

“诸葛师兄。”身旁的于小果头一次经历这个,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王动笑了笑鼓励她不要怕,眺望远处的目光,忽然瞥见前面队伍中,孙子坚和端木黄花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不怀好意再明显不过了。

他毫不在意,刚想收回目光,发现另有几人暗暗窥视着他,其中一人胖乎乎的一张脸,细眉小眼一副精明样。

“原来是这小子,看他这幅贼鬼溜滑的模样,那天说过要和我联手一二的话,肯定是不做数了,呵呵,正好。”

王动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笑意,不再理会旁人,脑海中继续推演起了魔火和法力的外放化形之术。

对于魔火和法力的外放化形,他已经有了不少的设想,就等着进入万兽海域之后,选定猎物付诸实践了。

片刻之后,传送带般的长虹金桥,将王动等参赛者送进了彩色光洞,之后整座金桥,如同破碎的瓷器,碎成了无数条牛毛般的金色剑气,重新化作了巨大金灯飞向黑船。

叶随良收了金灯,之后和另一艘船上的马行空,分别收回了两套五行旗,两个彩色光洞瞬间消失,一分为二的山峰渐渐合拢。

“甘长老,参赛者已经入场,这套开启关闭大阵的五行旗,由你暂时掌管,我等就先回去了,一月后再来。”

说话间,叶随良将五行旗交给了身旁一女长老。

甘长老接过小旗点了点头,之后挥出一团火云般的剑气,踏着剑气火云飞向了孤岛,接下来这一个月,她负责留在此地坐镇。

而叶随良等人调转黑船,乘风破浪离去。

反观归灵剑派一方,也是类似的情况,也有一名长老去往了孤岛坐镇,其他人乘船离开了。

同一时间,进入万兽海域的王动等参赛者,又是另一番景象……

第400章 臭名昭着

空中的彩色光洞已经消失,归西剑派接近两千人的参赛者,熙熙攘攘的聚集在一座荒岛上。

说是荒岛,其实就是露出海面的一座大山,应该是无数年前海底喷发的火山形成的。

历经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洗礼后,如今的大山长满了植被,葱郁一片。

数不清的沟壑深谷之中,遍布着茂密的丛林,阵阵透着敌意的兽吼,回荡在片片丛林里,明显不欢迎这群不速之客。

王动略显好奇的目光看了看四周,发现他和归西剑派的参赛者们,所在的位置,正处于这座山的山顶,但是这座山的山顶,却有些奇特。

因为归西归灵两派,每五年会召开一次新秀争霸赛,所以本该险峻突兀的山顶,早被削平成了一片面积极其开阔的场地。

将近两千个年轻人,挤在这片开阔地上,就仿如炸了窝的一大群蚂蚁,闹哄哄的挤在一起,走动之间人挤人,到处都是腿。

王动挤出人群站在场地边缘,打量起了周围环境。

万兽海域,自然以海为主,四周的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海鸟盘旋,隐约可见各种海兽的身影,出没在幽蓝的浪涛之间。

大海之中,零星分布着一些岛屿,目光再往远去,就是下抵海面、上接青天的浓浓白雾映入眼帘,仿佛是立在天海之间的巨大白墙,将这片海域,包围的铁桶一般。

“那一圈白雾区域,应该就是五行颠倒大阵的所在地了,炼气境的修士入内必死,不知道我这个筑基境的修士,进到里面会不会生还?”

每到一处陌生的环境,王动习惯性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周围的环境。

通过观察,他要凭借自己的经验,估计出环境里哪些地方可能存在危险,而哪些地方又能作为遇险后,暂时避退的转圜地点。

王动正想着,身旁的于小果,指着海对面的方向,提醒道:“看,那些归灵剑派的人好像正看着我们呢。”

“嗯。”王动点了点头,他早就注意到了。

隔海相望的对面,也是一座岛山,被削平的山顶上,同样有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上同样人满为患,接近两千名归灵剑派的门人,挤在那里好像一大堆沙丁鱼。

尽管早就注意到了,可王动并没有放在心上,过了叶随良等人那一关,以后参赛的日子,对他来说简直太轻松了。

什么金无泪,什么西门绝,什么钟灵儿,全部都是菜,更别说孙子坚、端木黄花之流了。

于小果笑嘻嘻的看着王动,她当然对前辈信心十足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柳青青惊叫道:“孙子坚和端木黄花带人走过来了。”

“诸葛师兄,怎么办啊?”卢美美直接躲到了王动身后。

王动理都没理她们,眯眼站在原地,看着一行二十人走到近前。

周围的参赛者纷纷停下交谈,冷眼旁观起来。

“诸葛居,如今大阵关闭了,看你还往哪里跑?”

“你小子先前不是很狂吗?我们这就收拾你。”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满脸冷笑,先后开口。

王动淡然道:“你们想做什么?”

“你装什么糊涂?”

孙子坚指着躲在王动身后的柳青青和卢美美,怒道:“你狗胆包天,胆敢收留她们打我们的脸,我们岂能饶你?”

端木黄花面色狰狞,“不错,我们今天不但要杀了你,还要杀了这三个贱人。”

柳青青和卢美美吓得面色苍白,二人偷偷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王动揶揄道:“就凭你们两个?来来来,你俩一起上,看我怕是不怕。”

周围旁观者一阵骚动,没想到诸葛居这么狂妄,不过狂妄要有狂妄的本钱,想必诸葛居真有些本事。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面色一变,想到诸葛居闭关一个月的事情,又想到诸葛居帮助于小果斩杀了那么多的低级海兽,顿时谨慎起来,他们不敢以二打一应战。

孙子坚冷笑道:“谁和你单打独斗,我们有二十个人,每个炼气境弟子放出三两道剑芒,每个剑仆发射一支弩箭,就足能让你死无全尸了。”

“少和他废话。”

端木黄花脸上浮现冷笑,冲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旁观者抱了抱拳,“麻烦各位行个方便,退开一些腾出一片场地,我们要一雪前耻杀了他们。”

旁观众人大都退开了一些,也有少数人面目森冷,根本不给端木黄花面子。

端木黄花眼底闪过阴霾,却也不敢得罪那些人,转身怒火撒在了王动身上,“诸葛居,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王动理都不理他,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个胖子,淡然招呼道:“夏流师兄,你我当日有约,进入大赛后要联手一二,现在正是时候,你还不过来援手,更待何时。”

细眉小眼的矮胖子夏流,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我说过这些话吗?我可是记不清了……不过诸葛老弟,我在精神上支持你,你行的”

王动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暗地里判了他的死刑。

“之所以问你一句,是想看看你的行如何,如果你说话算话,那么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现在看来,根本不必了。”

“只不过两座海岛上,将近四千人,我如果现在动手暴露了炼妖葫,那么肯定有人来得及,用传音玉螺通知大阵外的两派高手。”

“所以,先把他们骗的分散开了再说,之后我一拨一拨的收拾他们便是了。”

想到这,王动环视着周围的旁观者们,大声嘲讽道:“你们还有心思看热闹?岂不知大祸即将临头。”

旁观众人一愣,孙子坚等人也是一惊。

王动指向海对面的小岛,“看到没有,归灵剑派的参赛者们,已经开始下山伐木造船了,等人家造好了船,渡海而来杀上这座小岛,你们里面,谁能保证自己不死?”

众人面色大变,诸葛居说的没错。

两派弟子争霸赛,肯定是先杀对方门派的竞争者,之后才轮到本门弟子之间的角逐。

归灵剑派的参赛者已经开始伐木了,这是事实,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到,而自己这边却还蒙在鼓里,只顾着看热闹。

平时用来海上通行的大海龟又没有带来,一旦被对方杀上门来,自己这边的参赛者肯定会死好多人,说不准自己就在阵亡之列。

要知道归灵一方的参赛者里面,可是有着三个高手,金无泪,西门绝,还有那个钟灵儿,一个比一个厉害,他们带队杀来,估计自己这边的参赛者无人能挡。

越想越是可怕,归西剑派的参赛者们,纷纷商量起了伐木造船先避开对方锋芒的事情。

王动看向孙子坚等人,不耐烦道:“你们打还是不打?打的话只管动手”

端木黄花唰的拔出长剑,“吓唬我?我……”

“闭嘴”王动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话,满脸嘲讽道:“吓唬你?你也配,实话告诉你,你们真要仗着人多动手,我诸葛居也不是傻子。”

“我随便往周围的人群里一躲,便能和你们周旋好久,你们动手,就不怕误伤别人引起众怒吗?”

说罢,王动拉着于小果朝着左边的人群走去。

听了他的话,又见他朝这边走来,左边的弟子剑仆们慌忙闪避退后。

然而周围的人群实在是太密集了,人挤人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多大的活动空间。

所以,他们没能闪开多远,便被后面的人堵的走不动了,而王动拉着于小果,轻轻松松便站到了他们附近,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分明把他们当成了挡箭牌,分明要拖他们下水。

所以,退无可退的那些人纷纷怒骂起来。

“诸葛居,你快点滚开,否则不用孙子坚他们动手,老子就先收拾你。”

“是啊,诸葛居你识相的话,快点滚回去和孙子坚他们动手,否则我们一起弄死你。”

“诸葛狗快滚,别等着引发众怒,滚滚滚”

见诸葛居如同过街老鼠,方才还一脸阴云的孙子坚等人哈哈大笑,“诸葛居,看到没有,我们人心所向,你今天死定啦”

听着这些嘲弄声,追在王动身后的柳青青和卢美美浑身颤抖,完了,围观的人群情激愤,孙子坚等人又虎视眈眈,我们瞎了眼,才选择了诸葛居这个蠢货。

王动看了眼神情淡定的于小果,指着逼他离开的那些人,眼珠子一瞪:“吓唬我?呸,你们谁敢动手试试?老子诸葛居和他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说话的时候,他松开于小果的手,仓的拔出法剑,用剑尖一一扫过那些人,一脸的猖狂,一脸的玩命架势。

逼他离开的那些人,面色阴沉,谁都不愿招惹这个疯子。

不少人只能是不甘心的怒骂起来。

“诸葛居,你好不要脸。”

“诸葛懦夫,我鄙视你。”

“诸葛大懦夫,别让我们碰到你落单的时候,否则把你砍成人棍。”

顷刻之间,诸葛居的名声便臭的一塌糊涂,简直臭名昭著了。

然而顶着诸葛居名头的冒牌货王动根本不在乎,你们就是把诸葛居家的祖坟骂的冒青烟,又关我什么事。

他看向孙子坚等人,大声挑衅道:“来啊,动手啊,时间拖得久了,归灵剑派近两千人杀过来,咱们大不了一起拼命。”

法剑在手的孙子坚,恶狠狠的瞪了眼王动,拉着端木黄花走开几步,压低声音道:“这个禽兽说的不错,他若是借助周围的人群躲闪周旋,我们一时间也杀不了他。”

“只要耽搁上一些时间,金无泪等人一定会造好船只杀上岛来,到时候我们就危险了。”

端木黄花咬着牙点头:“说的对,现在不能陪他发疯了,等避过了归灵剑派的参赛者,大家都分散到了周围海域,我们再寻找机会弄死他。”

孙子坚用力点头,“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大赛要进行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有的是时间整死这孙子。”

端木黄花阴笑道:“或许都不用我们动手,诸葛居得罪死了金无泪他们,我们完全可以借刀杀人。”

孙子坚呵呵一笑,顿时高兴起来,冲着纷纷点头的其他队友们一招手,“我们走,赶快去伐木造船。”

看着挤出人群的孙子坚等人朝着山下飞快跑去,原本准备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反应了过来,大呼小叫着,泄洪一般冲向山下。

转眼间,山顶上的开阔地便空荡荡的,只剩下了王动和于小果。

于小果笑嘻嘻道:“您真是好手段,只是几句话,便将那些蠢货忽悠到山下去了。”

她真心服气,尽管知道前辈修为高深,对付这些人没什么问题,可接近两千多人,便是杀猪也得杀上一阵子。

中间肯定有人来得及取出传音玉螺,将诸葛居大杀四方无人能挡的恐怖战力,上报给大阵外面的两派高手。

所以照她估计,前辈不会现在大发神威,但是她没有想到,前辈居然只凭三寸不烂之舌,轻飘飘的几番言语,便解决了这个问题。

王动笑道:“少拍马屁。”

于小果依旧笑嘻嘻的,没觉着不好意思,跟王动时间久了,脸皮也磨厚了,忽然气呼呼道:“柳青青和卢美美真是小人,居然趁着众人下山乱糟糟的场面溜了。”

王动满脸讥讽道:“又能溜到哪里去?她们三番四次辱我,命早就记在我这里了,走吧,跟我下山,狩猎开始了。”

说罢,抬手一抖身后披风,昂首阔步走向山下,那个方向,正是孙子坚一组人,先前离开的方向。

于小果眼睛一亮……

第401章 炼魔

平顶山下,靠近海滩的一片树林里,几条两栖类海兽的尸体,堆在血淋淋的草地上,木屑乱飞的周围,伐木声不绝于耳,孙子坚一行人忙活的热火朝天。

很快的,用一根根巨木扎成的木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端木黄花道:“这只木筏够大了,足能让我们二十人平安渡海。”

孙子坚点头道:“是啊,我们现在就走,一路上小心那些两栖类海兽。”

他的剑仆拍马屁道:“有主人你和黄花师兄在,什么样的海兽统统都是菜。”

其他的弟子和剑仆不甘落后,七嘴八舌的恭维着孙子坚二人。

“还是要靠大家的嘛。”

孙子坚开怀大笑摆了摆手,忽然恨恨道:“等咱们避开了归灵剑派那些人,找到相对安全的落脚点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诸葛居。”

端木黄花不甘心道:“要不是有金无泪那些人威胁着我们,方才我们就能弄死他,我一定砍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他的剑仆立马接话道:“那当然,那个诸葛懦夫,怎能是咱们二十个人的对手,每人一击就能杀的他粉身碎骨。”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又对孙子坚二人吹捧了一通。

孙子坚心情大好,挥手道:“我们走,以后再找机会宰了诸葛居。”

端木黄花嘿笑道:“就怕轮不到我们动手,诸葛居便死在了金无泪等人手里。”

其他人一阵哄笑。

孙子坚和端木黄花带队,其余人拖着木筏,一行人朝着林外的海滩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方向,有人缓缓说道:“想杀我?不必等到以后了。”

孙子坚等人一惊,停下脚步转身一看,就见阳光斑驳的林子里,诸葛居和于小果不慌不忙的朝着这边走来。

孙子坚皱了皱眉,狐疑的目光中已经带着一些警惕。

一旁的端木黄花凑过来,低声道:“子坚,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孙子坚点了点头:“我也觉着蹊跷,先前我们都以为诸葛居怕了我们,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这小子没那么简单,否则不会追上来。”

端木黄花迅速看了看林子四周,根本看不到任何一组参赛者,只能听到伐木声,或是人和海兽的激斗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他抬眼再看快要走到近前的王动和于小果,心里顿时发慌,翻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面黄色的灵力骨盾,连带着法剑,一手一个牢牢握紧。

孙子坚等人也不是傻子,全都拿出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

王动带着于小果,走到距离孙子坚等人两丈远的地方停身站住,漠视的眼神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孙子坚下意识的看了看身旁的队友,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二十个人,集中对付诸葛居一个,一定没有问题。

至于刚刚晋升到炼气境的于小果,根本不在他们眼里。

所以,他和端木黄花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二人同时暴喝,同时出手,“杀了他”



孙子坚的法剑上,忽然亮起了一层红光,使得整把长剑看起来,犹如烧的通红的铁片,散发出了炙热的气息。

而涌向剑尖的那层红光,就在孙子坚扬起长剑的时候,迅速分成了九段,每一段都是寸许长。

一旦这些红光相继飞出剑尖,便是九小片火行剑芒,会以极快的速度射出去。

端木黄花的情况也是一样,法剑的剑身上,涌动着七段金芒。

二人身旁的其他人,能够释放剑芒的弟子,纷纷扬起了光芒涌动的法剑。

不能释放剑芒的弟子,和十个剑仆一样,手中抓着乌黑的弓弩,便要发射弩箭射杀王动。

早在孙子坚扬起法剑的那一刻,王动已经出手了

他站在原地目光森冷,这些小人妄想杀他?那就要有承受悲惨后果的觉悟。

他身上的衣袍,猛地鼓荡起来,身后的青色披风猎猎飘扬,如同狂风中猛烈抖动的一面旗帜。

更在这一刻,他散发出的气势,宛如澎湃汹涌的无形怒浪,刹那间席卷了四面八方,周围的野草藤蔓,被吹得紧贴地皮瑟瑟发抖。

秀发飞扬的于小果,被吹出一丈多远,好不容易站稳。

却见半黑半白的雾状气体,从王动胸膛上鼓包的衣衫中激射出来,如同一片扇形的雾霾,顷刻间蔓延到了前方,一下子便把站立不稳的孙子坚等人笼罩住了。

一把把法剑上亮起的光芒,如同被风吹灭的火把,顿时黯淡无光。

一只只即将发射出弩箭的弓弩,举在一只只手掌上,明明手指都已扣上了扳机,只要轻轻一勾,弩箭便会飞速射出。

但是,抓着弓弩的一只只手掌,就仿佛被冻僵了一样,难以活动一丝一毫。

被法力禁锢其中的孙子坚等人,保持着方才的各种举动,宛如二十具人形雕像,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唯有他们的眼睛里,透着同一种神情,那就是惊骇莫名的恐惧。

一瞬之间,以多打少的场面已经逆转。

孙子坚等人害怕的要死,就像做着一场噩梦。

他们都有一种感觉,自己仿佛是陷入泥沼只能等死的一只癞蛤蟆。

而对面青色披风飞扬的诸葛居,分明是一个恐怖无情的魔王,正冷冷的漠视着他们,随时都能收割他们的生命。

于小果满脸震撼,前辈的手段参差不穷,每一种都是这么强悍啊。

她激动极了,忍不住问道:“您这是什么手段,他们为什么就像一只只中了定身法的癞蛤蟆?”

王动用神识控制着裹住孙子坚等人的法力,说道:“这是法力外放的一种手段,能禁锢人的活动,让人只能呼吸却发不出声音,我为它取了一个名字,法力禁锢。”

于小果点了点头,欣喜道:“法力禁锢?这名字很贴切。”

王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刚刚摸索出法力外放的形式,分寸还拿捏的不到位,拿下对方花费的时间虽然极短,但是闹出的动静有点大了。

他抬眼看向四周,发现林子里没有什么异常,当下松了口气,没有惊动其他地方的人就好,以后一定要抓紧时间改良法力禁锢,要做到举重若轻收放自如才行。

不能出声的孙子坚等人,全都震惊的要死。

法力?

诸葛居炼气境的修为,怎么可能拥有法力?

难道,难道他并不是诸葛居?

于小果扫了他们一眼,奇怪道:“他们身体被法力禁锢了,这我能够理解,但是为什么只能呼吸,却是发不出声音呢?”

王动简单解释道:“人要发出声音,声带要有足够的振动才行,我用法力禁锢了他们的声带,他们便发不出声音了。”

他达到目的后就会悄然离开,小果这姑娘实在不错,倒是可以多提点她一些,也好让她将来少走弯路。

于小果恍然大悟,看向孙子坚等人,凶巴巴道:“杀了他们吧。”对方想要杀她,她自然不会客气。

孙子坚等人恨不能扒了于小果的皮,然而眼睛里却不敢流露出一点恶意,反而充满了哀求之色。

王动摸出写满人名的一张兽皮,递给于小果道:“看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人在名单之上?”

被这张名单记下姓名的弟子,都是一些炼丹炼器的爱好者,就是王动吩咐于小果暗中搜集来的,于小果自然见过名单上的人。

她指了指人群中的两个人,说道:“那个娄空空和关林,前者爱好炼器,后者爱好炼丹。”

王动点了点头,神识一动,分出两小股法力,裹住娄空空和关林,脱离了孙子坚等人飞到了他的跟前,他马上就要动手,不能拖得时间太久。

娄空空和关林吓得眼白一翻,昏死了过去。

于小果好奇的看着王动,就见王动胳膊微微一抬,一只小黑葫芦忽然出现在手心。

她暗暗点头,前辈是筑基境修士,这只小黑葫芦一定是他的法宝了。

却不知王动从宝珠取出的这只葫芦,正是两只炼妖葫中的生葫。

被此葫炼成魔兵的人,离体的命魂会被拘禁在葫芦里,人的神智和记忆却不会缺失。

王动正是要用生葫祭炼娄空空和关林,可以说二人炼丹炼器的兴趣爱好救了他们一命,让他们可以保留着神智记忆,拥有变回正常人的可能。

当然这可能性,捏在王动手里,王动就是他们的主宰。

魔功催动之下,托在王动掌心里的小黑葫芦,周身血光一闪,刹那之间,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光线也是一暗。

阴森森的气息弥漫四周,于小果打了个激灵,满脸骇然之色。

就见黑光一闪的葫芦嘴,猛地喷出大团黑雾,直接裹住了被法力禁锢的娄空空二人,下一刻被葫芦嘴,唰的吸进了小葫芦。

“法宝就是法宝,拇指大的小葫芦,竟然能装的下两个大活人。”于小果满脸兴奋之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前辈一样威风。

一见娄空空和关林被吸进了黑葫芦,肯定没有活路了,孙子坚等人的眼睛里,全都是恐惧哀求之色,他们悔恨交加,恨自己错把强者当成了诸葛居。

王动对这些人没有半分同情,空着的左手一翻,死葫出现在掌心,浓浓的黑雾席卷而出,直接把孙子坚和端木黄花收进了葫芦。

魔功运转之下,葫芦内部,千丝万缕的魔气,如同一条条恐怖狰狞的黑蛇,在呆呆傻傻的孙子坚和端木黄花的身上钻进钻出。

工夫不大,两只炼妖葫,已经将收进来的几个人,炼制成了不同状态的魔兵,王动魔功一转,两只葫芦嘴喷出了一大堆东西。

法剑,储物袋,兽骨炼制而成的灵力骨盾,自然孙子坚等人之物。

于小果估计孙子坚他们已经死了,也没敢多问,指着困在法力中的其他人,“他们怎么办?也要收进葫芦里吗?”

王动双手捏着葫芦在面前一晃,生死炼妖葫便被送进了五灵宝珠,冷漠道:“他们还不配,统统杀了。”

说罢神识操控着法力,直接勒死了剩下那些人,收了法力之后,断然说道:“把这些死人身上的衣物全部扒下来。”

于小果脸色一变:“扒光他们的衣服?”人都死了,难道还不放过他们的尸体?

王动快步走过去蹲在死人跟前,回头瞪了她一眼,“瞎想什么?快点过来帮忙。”

于小果神情复杂的跑了过去。

王动一边忙活着,一边叹道:“蟹鱼岛那些寡妇和小孩子很可怜,他们的衣服破破烂烂全是补丁,我扒下这些死人的衣服,将来是要给她们穿的,想必她们不会嫌弃。”

于小果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些衣衫褴褛的女人和小孩子,偏头再看扒死人衣服的王动,目光里已满是崇敬……

很快的,一套套衣物靴子,和长剑弓弩等物,被王动集中收进了一只储物袋,同样送进了五灵宝珠。

看了看依旧没有异常的周围,王动和于小果拖着孙子坚等人做好的大木筏,出了树林过了沙滩推进了海里。

这时候的海面上,一组组归西剑派的参赛者,乘坐着一只只木筏,正朝着远处那些零星分布的小岛逃去。

王动和于小果一人一把长木桨划水,驾着木筏驶离了海边,很快的,便超越了一只又一只木筏,一马当先的远去了。

被远远甩在后面的一只只木筏上,一组组弟子剑仆们拼命划桨,不少人骂了起来。

“诸葛懦夫跑的真快。”“看看看,那厮还在加速呢。”

站在木筏上的于小果秀发飞扬,感受着脚下木筏风一般的前进速度,看向王动,欢喜道:“前辈,我们的速度真快啊,风一般的感觉。”

离着身后那些倒霉蛋够远了,她也不怕会被人听到。

王动白了她一眼,道:“能不快吗?咱们划桨只是做做样子,催动木筏乘风破浪,用的可都是我的法力,小丫头,你跟着我简直赚大发了。”

于小果笑嘻嘻的猛点头,忽然担心道:“前辈,你可千万别把法力用尽了,一定要留上一些,也好对付那些不开眼的家伙。”

王动微微一笑,“谁说我现在要对付他们?跟我走吧,选一座不起眼的荒岛,悠闲地躲上十天再说,你就等着惊喜吧。”

“躲上十天?等着惊喜?”于小果满脸狐疑。

王动笑道:“这是一箭双雕之举。”

于小果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王动神秘一笑。

第402章 猎杀开始

感谢记忆乘风的捧场支持

王动和于小果踏着木筏乘风破浪,所过之处没有遇到一头海兽攻击,很快消失在了极远处的几座小岛之后。

后方的海面上,乘着一只只木筏的归西剑派参赛者,却没有他们的好运气了,更没有他们那么快的速度。

这片被大阵铁桶般包围的海域,既然被称作万兽海域,那么大海之中,自然就有数不清种类的各种海兽。

所以,一队队归西剑派的参赛者,很快都遭到了各种海兽的攻击。

这些海兽样貌狰狞,实力虽然普遍不高,但是依旧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和损失。

不断有海兽被木筏上的人杀死,也不断有人被凶猛的海兽撕碎果腹。

同一时间,归灵剑派的参赛者,驾驭着一只只木筏,登上了王动等人先前落脚的那座岛山。

“不要杀我,我投降……啊……”

沙滩上,归西剑派一青年弟子,刚刚喊出投降的话,便被七片莲花般的红色剑芒射成了筛子。

血流如注的尸体抽搐着,还来不及倒地,一把裹着红光的长剑,宛若毒蛇猩红的信子,直接抹掉了他的人头。

“砰”

西门绝一脚蹬倒了无头尸,崩了满脸血的他面色森冷,带着身旁队员冲向了树林。因为树林里,正有还未来得及离岛的几个归西剑派弟子惊慌奔逃。

海滩另一方向,六片绿莹莹,小乌龟形状的剑芒,一举轰暴了一个归西剑派女弟子的头颅,去势未尽,又将该女子的剑仆击杀在地。

“在我金无泪的剑下,你们跑得了么?”

金无泪抓着绿光闪烁的法剑,满脸鄙夷的丢下一句话后,从血肉模糊的尸体上面跨了过去,长剑向前一指,“杀一个不留”带着本组人冲向树林。

离他们不远,带领一队人马的钟灵儿,别看身材小巧,看似弱不禁风,但是杀起人来一点不含糊。

十几片寒冰般的剑芒,几乎同时轰杀了归西剑派的两名弟子三个剑仆。

她握着寒气缭绕的长剑,缓缓指向前方:“斩尽杀绝”

……

一时间,这座岛山上惨叫声不断,各种剑芒带出的靓丽色彩,在沟谷间的片片密林中此起彼伏。

最多半个时辰后,没有及时离岛的归西剑派参赛者,便被接近两千人的归灵剑派参赛者屠戮一尽。

小岛上没有欢呼声,对于金无泪等人来说,被杀的这些敌派竞争者,实力太弱了,他们没有杀人的快感。

很快的,死人身上的战利被搜刮一尽,尸体却没人理会。

落满余晖的沙滩上,十几个小队的领头者,聚到一起碰头。

一人指着远处的海面,面色阴沉道:“真可恨,晚来一步,居然让那些人给跑了。”

金无泪看着远海之上一只只远去的木筏,冷笑道:“他们跑的了一时,又岂能跑得了一个月?”

西门绝满脸鄙夷道:“不错,那些人个个自私,贪生怕死,他们人心不齐,又怎能是我们的对手,一个月之内,我们定能把他们诛杀一尽。”

“这话说的有点绝对了。”

钟灵儿清冷发白的脸上,仿佛蒙着一层白霜,冷冷的说道:“他们若是一直都当缩头乌龟,那么肯定会有漏之鱼。”

金无泪等人知道,她向来是这个专门揭人短的臭脾气,也没人跟她计较。

一人想了想,说道:“各位,咱们都是各队的带头人,既然碰头了,那么不妨把话挑明了。”

“我们虽然谁也不服谁,但毕竟是一个门派的,所以暂时不能内讧,应该把诛杀归西剑派那些人作为首要,以后我们之间再分胜负。”

此话一出,有几个人发出了冷哼声,却没有人反对。

另一人挥了挥法剑,十分轻松的说道:“凭咱们这些人,杀那些胆小之辈简直太轻松了,一边击杀海兽寻采灵草,一边搜索他们,我敢肯定用不了十天,那些鼠辈就会死的所剩无几。”

其他人纷纷点头,一张张志在必得的脸上,充满了倨傲冷酷之色。

金无泪恨恨道:“旁人倒还罢了,但是那个诸葛居太过可恨了,不杀他,我难消心头之恨。”

西门绝的目光也猛地阴沉下来,“真没想到,那小子竟是个嘴硬骨软的家伙,在外面指名点姓要与我等拼命,我等来了,他反而早就脚底抹油跑路了,真是可恨。”

旁边一人笑道:“像这种没什么本事,就喜欢吹牛作死的纸老虎,这个世界上还少么?根本不值得我们生气嘛,别说是你们了,便是被我碰到,随便三下两下就能弄死他了。”

另一个青年,手指绕弄着披风一角,十分谦虚道:“我倒是没有你那个本事,我估计要费上点力气,才能杀死他。”

钟灵儿冷眼看着大海,自言自语道:“诸葛居,你千万不要被我碰到了,否则,哼哼哼……”

金无泪看了她一眼,忽然对众人笑道:“既然我们达成了一致目标,那么从明天开始,就分头猎杀那些归西剑派的参赛者。”

“但是一味屠杀那些窝囊废,也未免太过无趣了,咱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众人一听来了精神,纷纷问道:“怎么个赌法?”

金无泪笑道:“我们就以诸葛居的人头打赌,谁能先找到他,摘下他的脑袋,大赛结束后,其他人每人便输给胜利者五千块下灵石,怎么样?”

“五千块下灵石?那么胜利者岂不是一下子暴富了?”

“好,无法预料谁能第一个搜到诸葛居,这个赌法很公平,我赌了。”

“我也赌了”

“还有我,哈哈,没准好运会落在我的头上。”

“诸葛居的人头很值钱啊……”

众人间的气氛,瞬间被诸葛居的人头推到了**。

只不过现在已是傍晚,晚上出海风险太大。

于是金无泪等人商议之后,带着各自下属的队员,留在了岛上准备过夜,只等第二天天亮分头出发追杀诸葛居。

……

与此同时,归西剑派的一组组参赛弟子,分别躲进了一座座荒岛,万兽海域虽然岛屿不算密集,但零零星星总是有一些的。

夏流带着本队的三十几人,乘着一只大木筏,比其它小队逃得更远,直奔西南方向,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岛而去。

此前的过程中,夏流这组人同样遭遇了海兽攻击,除了一些一二的低级海兽,他们还斩杀了四头五六的海兽。

虽然同为低级海兽,但是根据实力也分三六九等。

一到十的海兽,大致上对应着练气境一层到十层的修士。

四头五六海兽的丰厚收获,让失去了三个队友的其他幸存者,很快忘记了惊恐和伤感,变得高兴振奋起来。

前方的那座荒岛越来越近了,木筏周围的海水中,也看不到能够威胁到他们的海兽身影,他们渐渐地放了心,话也多了起来。

“夏流师兄,我们能够活下来,全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关键时候,你暗中指挥我们将海兽引向其它小组,我们里面,死的人一定更多。”

一个女弟子满脸佩服的说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看向夏流的眼神里,充满了钦佩之色。

先前趁乱脱离了王动和于小果的柳青青和卢美美,猫在众人之间,脸上同样露出了感激之色,心里暗暗得意,幸亏我们聪明,提前投靠了夏流这队人马,果然转危为安了。

细眉小眼的夏流微微一笑,淡然道:“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必须具备一种优秀的质,那就是一定要为追随者们负责,损人利己的做法十分之必要,既然你们追随我,那么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抛下你们。”

其他人听了夏流的话,纷纷流露出感动之色。

夏流眼底闪过一丝自得,忽悠这帮没有多少阅历的年轻人,实在是太简单了,他保持着淡定亲和的微笑,暗暗盘算着方才的收获。

“低级海兽的肉丹三十一颗,那些骨类材料将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最为珍贵的,就是四颗五六的海兽肉丹。”

“像这种档次的肉丹,一定要利用这些傻子多弄到一些,说不定我夏流也能杀进大赛前五十。”

“那样的话,我非但可以进入剑洞获得功法宝贝,从剑洞里面深造回来后,修为提高不说,更能得到门派的重点培养。”

“只不过,归灵剑派的参赛者很凶啊,旁人死不死的和我无关,我可不能挂掉了,无论如何也要挨到大赛结束活着出去。”

“嗯,活着才是王道,为此做个缩头乌龟也没什么大不了,一会儿上岛之后,一定要往沟壑深谷里面钻,找个特别隐蔽的藏身地点,避上几天风头再说。”

夏流正想着,随浪逐流的大木筏搁浅在了海滩边的浅水中。

他看了看夜色微沉的天色,招呼着众人跳上了海滩。

众人藏好了木筏,在夏流的指挥下,朝着山峦起伏林海幽深的海岛深处走去。

很快的,夜幕降临。

走在沟壑间的众人,越来越紧张。

周围的密林中,幽暗的光线阴森森的,除了猫头鹰惊悚难听的叫声,从远处的林子里时不时的传来,周围居然听不到一声野兽的吼声。

仿佛附近的野兽,都被人宰杀一空似得。

他们磕磕绊绊的走着,战战兢兢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很是反常的林子里,是那么的清晰。

居中坐镇的夏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往前去,一人忽然指着前方的一条深谷,低声惊恐道:“快看,那里有火光”。

夏流等人慌忙蹲下身子,借着野草树木的掩护窥视了过去,果然就见那条深谷的一侧山壁上,有微弱发黄的火光,从一个山洞里面透出来。

“山洞里一定有人。”身旁一女弟子颤声说道。

夏流眼中闪过恐惧,忽然心思一动,分析道:“其他小队的本派参赛者没人来的这么远,只有诸葛居和于小果早早地跑在我们前面没影了,山洞里的人,很可能便是他们两个。”

女弟子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去和他们结伴?”

夏流摇了摇头,“如果真是他们,我们自然要进入那个山洞,但不是和他们结伴,而是要擒住他们,万一我们遇到了归灵剑派的人马,便可以推出他们转移视线安全逃跑了。”

有人吃惊道:“金无泪等人恨死诸葛居了,我们那样做,诸葛居和于小果一定会不得好死。”

夏流叹道:“唉,我如此煞费苦心,不就是为了给大家留条生路吗?”

“你们才是我的自己人,牺牲一个诸葛居,搭上一个于小果,这份罪孽就由我一个人来担吧,你们听命行事,不必手软,也不必内疚……”

第403章 自投罗网

山洞中,火焰跳动的火堆旁,坐在地上的于小果,手中抓着一根树杈,树杈上串着已经烤好的海兽肉。

她笑嘻嘻的闻了闻扑鼻的肉香,随后把烤肉递向了坐在身旁一直在修炼的王动,“前辈,您尝尝我的手艺”。

“好香啊,小果,你的手艺不错嘛。”

王动收功睁眼,提鼻子闻了闻,笑着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火光的照射下,他柔和的眼神,忽然变的锐利如刀。

于小果似乎看到他的耳朵动了动,赶忙小声问道:“前辈,怎么了?”

“嘘……”

王动手指竖在嘴边示意她安静,紧接着闭上眼睛感知起来,少许之后,睁开眼微微一笑,“我们刚在山洞落脚不久,没想到第一批自投罗的家伙便送上门来了。”

有人来了?

于小果皱了皱眉,有前辈在,参赛的任何人来了,她都不怕。

她只是好奇,她从夜色深沉的山洞外面,一点异常的响动也没有听到啊,前辈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别四处乱看了,装做若无其事,让他们全部进洞一次性解决掉,也省的我多费手脚。”

王动叮嘱了于小果一声,接过对方手里的烤肉,咬了一大口,无比惬意的咀嚼起来。

东张西望的于小果赶忙应了一声,重新串好兽肉烤起了她那一份,暗暗惊叹不已。

“我这点微末修为,自然和前辈没法相比,感觉不到异常也是应该的。”

“但是前辈能察觉到洞外很远的动静,前辈这耳力,也未免太强悍了。”

殊不知她只猜对了一半。

对于久经杀伐的王动来说,他的耳力之强远胜同境界的修士,这都是长期磨练出来的。

而且还有一点,是于小果即便猜到吐血身亡,也绝对猜不到的。

他拥有强大的秘法土遁术,只要身体接触到地面,那么通过地面传来的微弱振动,方圆六十丈左右的范围内,个头稍大点的生物活动,便逃不过他的感知。

所以说,夏流等人早在距离山洞还有五十丈的时候,便已经被他发现了。

然而这一切,夏流等人还蒙在鼓里。

夏流带着人悄悄地来到了透出火光的山洞口,他十分谨慎的打了几个手势,命令其他人紧贴山壁,绝不可轻举妄动。

而他扒着洞口的山石,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探出了头,朝着山洞里面悄悄望去。

哈哈。

一看之下,夏流心花怒放,简直都要笑出来啦

火光跳动的洞里没有危险,果然只有诸葛居和于小果,两个傻子正坐在火堆旁边吃着烤肉,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带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包围了他们。

他底气也足了,胆子也大了,站直了身子大摇大摆的一挥手,“随我来,进洞。”

“夏流?”

见夏流带人走进山洞,王动噌的站了起来,跟着起身的于小果配合他演戏,脸上也是惊慌模样。

“呵呵呵,诸葛师弟,没想到这么巧啊。”夏流微微一笑。

跟着进洞的其他人默不作声,冷冷的看着火堆对面的王动和于小果,纷纷拿出了法剑和弓弩。

人群中的柳青青和卢美美暗暗摇头,这两个蠢货,这下子完了,他们马上要被夏流当做保命符拿下了。

王动自然发现了柳青青二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堵住洞口,想做什么?”

夏流叹了口气,“诸葛师弟,我们剑派的参赛者,已经有一部分被金无泪他们杀死了,而你,得罪金无泪他们得罪的太深了,所以我们想……”

王动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所以,你们就想抓住我和于小果,关键的时候丢出我们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也好趁机逃跑,是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其实我也不忍心啊。”

夏流叹了口气,“只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诸葛师弟,小果师妹,别怪师兄我心狠了。”

说罢,他手一扬就要下令打伤对方,他没指望对方会束手就擒。

就在这时,身前的火堆,犹如被狂风席卷,红堂堂的火光猛地暴涨,映红了整个山洞,密密麻麻的火星子飞上了半空。

夏流瞳孔猛缩,就见火光对面的诸葛居双臂张开,衣衫鼓荡的胸膛上,狂喷出了一大片半黑半白的气体,惊涛骇浪般的扑过火堆,一举便把他和其他人笼罩在内。

夏流等人吓得魂都快飞了,就觉着自己忽然动不了了,更加说不出一个字,浑身上下,如同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沼泽。

而被火光扭曲的对面,诸葛居的眼神中,透着如看蝼蚁的蔑视,身后的青色披风飘摆不定,衬托的他气势非凡,仿佛执掌人间的仙神

“他?他一定不是诸葛居,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自投罗,这可怎么办才好?我如何才能苟活一条命?”

夏流惊恐万分,后悔的要死,发现自己简直就是猪,自己送到了诸葛居,不不不,送到了神秘强者的刀口之下。

同样被法力禁锢的其他人,也都吓得魂不附体,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诸葛居绕过火堆走了过来。

“小果,再添上几根柴吧,莫让火堆熄灭了,还要用它来吸引其他的飞蛾扑火。”

王动随口吩咐了一声。

“是,前辈。”

于小果应了一声,蹲在地上忙活了起来。

前辈?

夏流险些晕倒,悲痛欲死的心里一个劲骂娘。

妈的,咱不带这么坑人啊,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前辈?

叶随良,你堂堂金灯大剑结丹长老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陌生高手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混进了万兽海域,虎入羊群谁能扛得住啊。

完了完了,金无泪那帮玩意倒霉定了,我夏流这下子也一定壮烈了

只怪我太过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人家点着火堆,原来是要吸引我这样的胖飞蛾啊。

王动看着夏流等人,道:“都听好了,我稍后会放开你们,但是你们里面,谁要是敢跑,那就是找死。”

说罢双臂展开,禁锢众人的法力,雾龙一般钻回了他的胸膛,回到了他的丹田道台。

之所以放开他们,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外放的法力,会一点一点的消耗掉,为了这些小人,不值得浪费更多的法力。

深陷泥沼的感觉陡然消失,夏流和其他人一样摔倒在地,他就觉着先前难以活动的喉咙,突然可以发声了。

但是他们谨记着王动的警告,非但不敢逃跑,而且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就连呼吸声都压制到最小。

然而却有人不识轻重,柳青青和卢美美哀求的目光,看着站到王动身旁的于小果,纷纷惊叫着恳求起来。

“小果,你的心地最善良了,你快点救救我们啊。”

“小果,我们知道错了,帮我们说句好话吧,我们……”

王动目光森冷,这两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数次口出恶言侮辱他和于小果,被人逼得没有着落的时候,死乞白赖的请求他的庇护。

而进入万兽海域,见到他和于小果成了众人之敌,两个人又偷偷溜掉投靠了夏流这帮人。

简直就是两个不知悔改反复无常的小人,和那些想要杀他的人一样,统统该死。

他二话没有,手掌一翻,断然下了杀手

他的掌心之上,喷泉一般,喷出了大片魔火,宛如一团黑红色的蘑菇云,散发着远胜岩浆的炽烈高温,烤的周围空间疯狂扭曲。

一旁的于小果,花容失色,就觉着脸皮被烤的,撕裂般的疼痛,她慌忙避开老远。

却见王动随手一挥,浩浩荡荡的魔火离手飞出,分流成两条烈焰滔滔的火蛇,以箭一般的极速,分别钻进了柳青青和卢美美惊恐大叫的嘴里。

魔火化形,离体外放,正是王动看过了叶随良和马行空的手段之后,琢磨出来的手段。

现在魔火化形的威力,虽然远远达不到焚山煮海的莫大威能,却也不是灵力淬体的柳青青二人受得了的。

“啊……”

二女痛苦万分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了。

夏流等人眼睛暴睁,看着顷刻间化作焦尸、冒黑烟的柳青青二人,他们纷纷紧闭嘴巴,生怕无意间崩出半个字。

王动手掌一挥,冲出焦尸的两条火蛇,摇头摆尾飞来钻回了他的掌心。洞中炙热的滚滚热浪,一瞬间消散了。

闻着焦灼的臭味,王动微微皱眉道:“小果,他们之中,有谁爱好炼丹炼器?”

于小果早已取出了那张兽皮,对照上面的人名看了看后,在人群中指出了三个人。

王动点了点头,手掌一翻,生葫出现在手中,冷眼看着那三人,说道:“你们三个有些用处,我便给你们留条活路。”

被于小果指过的三人喜出望外,跪在地上连连叩谢。

其他人吓得面无人色,却是没人敢逃跑,生怕步了柳青青二人的后尘,都在心里急思起了保命之策。

“有用就能活着,他们三个爱好炼丹炼器,我呢?我又有什么长处?夏流啊夏流,你倒是快点想啊,你有什么长处,可以被人家用得上的?”

夏流都快急疯了,忽然他灵光一闪,也顾不得这个优点人家稀罕不稀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赌上一把了……

第404章 狗腿子

感谢独树别致的捧场(*^__^*)

夏流颤声道:“我对您老也有用啊,您老人家智慧如海英明神武,或许以后会用的上小人,小人一定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住口”王动瞪了他一眼,不屑道:“只会拍马屁的东西,我要来毫无用处。”

听了这话,其他打着拍马屁活命主意的家伙纷纷熄了念头,急思起了其他出路。

夏流急道:“不不不,前辈明鉴,小人不只会拍马屁,小人还擅长经营买卖店铺,小人很会理财的。”

“擅长经营?”王动眯了眯眼。

夏流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求告于小果道:“小果师妹,你可怜可怜我,你赶快告诉前辈,我没有胡说八道啊。”

见王动看过来,于小果点头道:“他说的倒是没错,太南坊市那么多家店铺,要说最能挣钱的,就数他经营的那一家了,这家伙很会钻营。”

“好小果,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夏流激动的都哭了,眼巴巴的看着露出沉思之色的王动。

王动沉吟少许,忽然笑了,“好吧,或许以后,我还真会用到你,就给你留一条生路吧。”

夏流喜出望外,突然瞪大眼,就见王动掌心上的小黑葫芦,猛地喷出了一大片黑雾,浪潮般的喷涌而来……

片刻之后,阴气森森的山洞中,恢复了些许温度。

夏流这组人,理所当然的全军覆没了,来的猥琐,完蛋的干脆。

很会做买卖的夏流,和两个炼丹炼器爱好者,被王动用生葫祭炼成了意识清醒,记忆健全的魔兵。

而其他人里面,那些炼气境的弟子,被死葫炼成了没有意识,行尸走肉般的魔兵。

至于剩下的人,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统统丢掉了性命,王动没什么下不去手的,这帮人要害他,他难道还要把他们当成爷爷供着不成。

所有的法剑,弓弩,储物袋等物,连带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统统被王动收了起来。

他整理好一只储物袋,抛给了于小果,笑道:“这是分给你的,里面有两把法剑,五颗一海兽肉丹,还有一些可以炼器的海兽灵骨。”

他混入争霸赛,重中之重的目标,就是要通过弄来的大量海兽肉丹,恢复他筑基境初期顶峰的法力。

剩下的目标之一,就是为蟹鱼岛那些认他为主的下属,尽可能多的掠夺、积攒修炼资源。

所以分给于小果的这一份,只是此次收获的三十分之一,算不上多么丰厚。

但是于小果丝毫不觉着少,笑嘻嘻的收好了储物袋。

她想的明白极了,跟着前辈,她没有出力,没有遭遇任何危险,便能轻轻松松得到这些,这就是福气啊。

而且前辈的胃口太大了,曾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参加此次大赛的四千多人,至少千人的装备和收获,最终会落到前辈手里。

前辈许诺过,每干掉一批参赛者,都会分她一小部分战利,可想而知,分给她的一份份战利,最后汇总到一起,绝对是一份眼红死别人的巨大财富。

靠着这些,她想要跻身大赛前十名,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兴奋的同时,于小果的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那是一种酸楚,想到不久以后,前辈就会离开她,她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她父亲母亲离世的时候。

王动没有留意坐在火堆旁的于小果,从生葫中,放出了已被炼成魔兵的夏流等人。

算上夏流在内,这种意识清醒、记忆健全的魔兵,现在一共有六个。

六个人跌坐在火堆旁,脸色苍白,眼睛里有着难以忘却的恐惧。

王动捏着拇指大的小黑葫芦,对他们晃了晃,说道:“你们的命魂,已经捏在我的手里,从现在起,我便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的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间。”

夏流等人哆哆嗦嗦的爬起来跪成一排,没人敢出声。

不久前在葫芦的内部空间里,他们惊恐地看到自己身上飞出去的影子,被白气包裹成了一团白色的茧子。茧子里的那个影子,想必就是自己的命魂了。

他们虽然修为不高,但都听说过,人的命魂一旦消散,人的七魄也会跟着消亡,人便彻底完蛋了。现在命魂被别人掌控,他们怎能不怕。

王动懒得和他们啰嗦,直接喝令道:“山洞里的尸体,你们马上给我搬出去小心埋好,之后滚回来听命。”

“我丑话说在前头,乖乖做事的人,有朝一日我大愿得偿,会把命魂还给他的肉身,放他自由;胆敢存有异心,试图逃跑的,不论跑出多远,我一念之间,便能让他魂飞魄散。”

跪着的夏流等人连声说着“不敢。”

“去吧”

王动挥了挥手,有了这批逃跑就是个死的下属,他自然不会亲手摆弄那些尸体,否则要手下做什么,吃干饭吗?

“是是是。”夏流等人赶忙爬起来,跑到那些光溜溜的尸体跟前,看了眼柳青青和卢美美焦炭般的尸体,暗地里既恶心,又恐惧王动的手段。

但是表面上,谁也没敢怠慢,忍受着焦臭的气味,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

“前辈,您不怕他们趁机跑了吗?”

看了看抬起尸体小跑出洞口的夏流等人,于小果提醒道。

王动冷笑道:“敢跑就是个死,他们不信可以试试,我倒是希望有人会逃跑,正好杀鸡儆猴震慑其他人,你先不要说话,以免分散了我的精力。”

说罢闭上了眼睛,敏锐的听力和对地面振动的恐怖感知力,集中注意向了山洞之外。

洞外夜色正浓,淡淡的星光落在山谷之中。

离洞口十几丈远的林子里,挖坑埋尸的夏流哭丧着脸,他一向市侩精明,暗暗悲痛自己的境遇,居然自己送上门变成了人家的傀儡。

但是市侩精明的人,往往更容易接受现实。

他虽然有着趁机逃跑的心思,想着逃跑以后随便往哪个犄角旮旯一躲,自称一念之间就能要他命的那位,也不容易找到他。

一旦撑过今天晚上,明日天刚亮,他就很可能逃离这座小岛,他知道木筏藏在哪里。

但是,他不敢赌那家伙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人家真能一念之间弄死他,他再想活过来可就难了,除非诈尸。

忽然,他发现一起埋尸的一个青年,朝洞口方向偷偷摸摸的张望着。

他顿时明白了,心中窃喜,这小子想逃跑啊,我假装没发现,让他先试试水,看看是否真的那么灵验。

如果他今晚平安无事的跑掉了,那么我以后肯定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果然,就在几个人返回山洞的途中,夏流注意到,故意磨磨蹭蹭落在最后的那个青年忽然转身跑向树林。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了那青年,显然和夏流动着一样的心思。

一丈,两丈,三丈

就在那青年跑出约莫三丈远的时候,夏流等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青年浑身一震,惯性前冲的身体,一头扎进了野草之中。

夏流等人战战兢兢走过去,借着稀疏的星光一看,只见那青年双眼暴睁躺在草丛里,七窍之中看不到一点血迹,已经没有了呼吸。

“好厉害,无声无息中置人于死地,而且还能隔着山洞遥控,天呐,我夏流这回死心塌地啦。”

夏流心里发苦,却也接受了现实,忙对其他人小声道:“快快快,抬着他回去,当着前辈的面,和他划清界限,表明我等的忠心。”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七手八脚的抬着尸体回到山洞。

王动把玩着小葫芦,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些人,淡淡的说道:“我的手段你们见识过了,谁还不服?”

夏流抢在其他人前面,跪在地上大表忠心:“服啦服啦,一万六千个服啦,前辈法力无边,其实我早已经铁了心的追随,前辈让我打狗,我绝不骂鸡,您让我跳海,我绝不上吊。”

跪在地上的其他人纷纷效仿起来。

王动一个个的看过他们,嗤笑道:“你们真忠心也好,假忠心也罢,对我来我无所谓。”

“但是你们要记住,无论你们跑出多远,我也能要了你们的命,便是元婴境的那个无果老祖,也束手无策救不了你们,谁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试试看?

试试看小命可就没了

你真当我们傻啊

夏流等人暗暗咬牙,彻底死了心,眼前这位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他们表面上诚惶诚恐,连连发誓即便被活活打死,也绝不会有二心。

王动伸手一指夏流,淡然道:“夏流,他们几个以后就交给你调教了,以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爱好炼丹炼器的人交给你管理,你务必要上心。”

天呐,他还要伸出魔爪?

夏流等人一惊,同时也找到了平衡感,原来倒霉的并不是只有我们这几个,哈哈,太好了,很快就有新人作伴了。

尤其是夏流,一听王动要重用他,顿时暗暗窃喜,倒不是稀罕这份管理工作,而是如果表现的好了,那么很可能提前被解除奴役。

王动继续说道:“这只炼丹炼器的队伍,规模一定会越来越大,但是夏流你给我记好了,在我外派这些人出任务的时候,若有一人敢跑,我弄死那人之后,也会取你狗命,明白吗?”

别人跑不跑关我屁事凭什么我就这么倒霉?

夏流顿时高兴不起来了,心中悲切,带着哭腔道:“小的记下了。”

然而他心态调整的极快,很快便进入了角色。

他打定主意,如果再有新成员加入,他一定要拿今晚逃跑未遂的那个倒霉蛋做反面教材,大特反复恐吓新成员,而且他的马屁功夫也要精益求精,万万不可荒废了。

王动看了眼咬牙切齿的夏流,指了指火堆旁尚未烤制的大量海兽生肉。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夏流立马便冲了过去,朝着其他人瞪眼喝道:“都愣着做什么?你们这些没有眼力劲的呆头鹅,不知道主人还没有吃饱吗?赶快过来帮忙,若是饿到了主人一点点,我大耳刮子削死你们”

其他四人恨不得咬死他,可现在人家是红人,他们惹不起,于是赶忙跑了过去,添柴加火的添柴加火,切肉穿串的切肉穿串,还专门有人负责洒作料。

于小果笑嘻嘻的看着他们忙活,心里头带劲极了,跟着前辈就是爽。

王动看了看上蹿下跳大表忠心的夏流等人,心境忽然之间有了变化。

“我要想成就大事,那么形形色色的人物都要收揽,精于某事可以培养的人才离不了,像夏流这样见风使舵的小人,同样也不能排除在外,毕竟即便是一张厕纸,也有它独特的作用。”

“只要掐死他们的命脉为我所用,那么这样的家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称心合意的狗腿子,留在身边能够察言观色,替我整治其他人,放出去就是一条条恶犬。”

“嗯,倒是不能把他们饿死了。”

想到这,王动说道:“夏流,海兽肉有的是,顺便也把你们那一份烤了吧。”

夏流几人装作感动的落泪,一连串的马屁,排山倒海的拍了过去。

片刻之后,王动和于小果吃饱喝足,伺候他们的夏流等人这才暗暗含着辛酸泪强颜欢笑进食,又是片刻之后,夏流等人吃饱了,难过的心情好了许多。

眼力劲十足的夏流赤膊上阵,亲自坐到了洞口放哨,其他四人不敢落后,赶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王动交代了于小果几句话后,坐在火堆旁修炼起来……

第405章 虚极法域

山洞外,夜色流逝,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天就要亮了。

火光摇曳的山洞中,于小果躺在火堆旁和衣而眠。

王动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屏气凝神放出了神识。

过去的几个时辰,他一直都在炼化法力,中间没有休息过。

从孙子坚和夏流等人身上弄到的海兽肉丹,各种回灵丹,以及数量不少的低级灵草,直到现在为止,统统被他吸光了里面的灵力。

神识内视之下,就见丹田里,花开九瓣的莲花道台上,只有一片半的花瓣空间里,存储着阴阳法力。

只有当三片花瓣空间,都被法力注满了,他的法力才会恢复到筑基境初期的巅峰水平,可以说离着他的目标,还有好大的差距。

但他收回神识,睁开眼睛,目光中没有失望之色,唯有坚定。

洞口守夜的夏流五人,察觉到王动睁开眼睛,他们顿时腰身挺得笔直,一副兢兢业业的卖力模样。

王动扫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

他站起身倒背着手走来走去,脑海之中,反复闪现着叶随良和马行空施展剑气化形时的场面。

他试图通过研究借鉴叶、马二人的剑气化形,推敲琢磨自己的法力化形之术。

“金灯化桥,冰剑成蟒,这两种剑气的化形之术,都是无数条细碎的剑气,经过一系列运动之后,才拼凑完成的。”

“可即便金桥冰蟒成形了,我也能察觉到形成桥和蟒的无数条剑气,其实都在不停的运动变化着。”

“正是这种不停的运动变化,让金桥和冰蟒蕴含着给我感觉一旦爆发,便会移山倒海的恐怖威力。”

“而我现在,只是能将体内的法力外放出去用来禁锢敌人,这种法力的操作形式,还缺少了灵动的变形之术,法力整体的威力,自然也就单调低微了。”

“而要想让法力化形,必须要让组成法力的无数微小颗粒,以各种方式,同时运动起来,因为事物只有在运动中,才能产生出强大过静止时的威力”

“这就好比一把劈出去的刀,威力远比摆在桌上静止不动的时候强大。”

“不错,就是要让无数颗法力微粒,不停的做运动,法力化形出的整体,才能产生更为强大,甚至我也预料不到的威力。”

火堆旁,王动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赶忙坐回蒲团,心无旁骛推演起来。

他的掌心上,浮现出豆大的一小团法力,宛如雾团静静漂浮,法力雾团的颜色,一半漆黑如墨,另一半洁白如玉。

一丝无形的神识,钻出王动的眉心,朝着半黑半白的小小法力雾团靠近。

法力是他自己修炼出来的,和他同体同源,自然对他毫无威胁,他的神识很容易钻进了法力雾团。

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视角,进到了一个静谧的球形空间,空间里,充满了无数颗静止不动的微粒。

这些微粒的颜色,有黑,有白,对比很鲜明。

漆黑的微粒,是阴性法力微粒。

洁白的微粒,是阳性法力微粒。

两种互不干扰的法力一阴一阳,属性截然相反,一直被他统称为阴阳法力。

“运动,只有运动才能产生变化,剑气能够化蟒化桥,我的阴阳法力,在越来越快的运动之中,又能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又能拥有什么样的威力呢?”

王动稳了稳心神,之后用神识操纵着两种颜色的法力微粒,围绕着圆心,越来越快的转动起来。

“嘶嘶,嘶嘶嘶……”

坐在洞口的夏流五人,忽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响声。

那声音很轻,很奇怪,就好像无数条出生不久的小蛇,正在越来越快的吐着信子一样。

他们眼角的余光,暗中看向了王动。

赫然发现王动的掌心上,飘浮着飞速旋转的一点雾团,连续不断的古怪声音,就是从那团豆大的灰色气团上传出来的。

“那豆子大的灰色气团,难道是法力吗?可我从未见过这样颜色的法力啊。”

夏流暗暗纳闷,他在师门那些前辈身上见到的五行法力,没有一种是灰色的。

其他四人也是暗暗称奇,那团转速达到了极致的小小气团,颜色分明是灰色的。

但是那种灰色,却有着神秘深邃的悠远意境,和寻常的灰色决然不同。

“这种奇异的灰色,到底该怎么形容呢?”

夏流绞尽脑汁,想要找到和那灰色接近的景象或是形容词来描绘。

突然,他灵光一闪,那飞速旋转的气团的灰色,就如同晨光欲要破晓,夜色还未褪尽的一瞬间,天地之间灰蒙蒙的颜色。

“那灰色,分明就是每一天阴阳交替时分的天色”

夏流震惊无比,如果那气团真是法力,那么这种灰色的法力,分明跳出了金木水火土五行法力的范畴,又该称之为什么法力呢?又有何等的威力呢?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坐在火堆旁的王动身上,滋生出了无数条蚕丝一般,有黑有白的气体细丝。

这些密密麻麻的细丝,缠绕交织在一起,在王动外面聚成了一层蛋壳般的气体,宛如一只黑白两色交织的巨大蚕茧,围绕着他旋转起来,转速越来越快

随着转动,原本黑白两色的气团,颜色渐渐地变成了那种奇异的灰色,却来越强烈的,散发出了毁灭性的恐怖气息。

山洞之中,猛地响起了呼呼的风声,并且这风声,越来越大。

顷刻之间,地上的火堆就被吹得火舌乱窜,乱糟糟的火星子四处飞舞。

以灰气中的王动为中心,滚滚扬起的尘土,激荡向了四面八方,吹得洞口的夏流五人面色骇然纷纷眯起了眼。

他们全都生出了一种直觉,一旦他们接触到王动体外的那层灰气,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没人能够幸免。

被惊醒的于小果刚要坐起来,便被气团搅动的强劲气浪,吹出了一溜跟头撞到了山壁上。

就在这时,灰气中的王动大吼道:“快退出山洞,我马上要控制不住啦”

他是真的急眼了,万万没有想到,运转到极速的阴阳法力,在无数次碰撞之后,忽然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

融合后的变异法力,透着让他从未感受过的恐怖威力,他不知道新生的法力,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只能确定两点。

一,新生的法力不会伤害他本人,二,他暂时还不能有效的控制这法力。

“哦哦哦……”于小果面色骇然,连滚带爬冲向洞口。

龇牙咧嘴的夏流五人早就跑到了洞外,离着洞口远远地。

此时洞外的天色刚刚泛白,于小果刚刚跑出洞口,就见乌烟瘴气的整座山洞,忽然剧烈抖动起来,仿佛洞中正有一头凶威赫赫的洪荒异兽,正在暴跳如雷发狂。

山摇地动,乱石掉落如雨的景象,恐怖极了,鼻青脸肿的于小果“妈呀”一声跑向了夏流等人。

夏流浑身哆嗦,搞什么搞?什么玩意控制不住啦?爷,亲爷啊,你老人家可千万别把自己玩死了,你要是死了,我们也要跟着玩蛋

其他四人也是暗暗祈祷。

正在这时,轰的一声沉闷巨响,在山谷之中,闷雷般的突然响起

捂着耳朵的夏流等人目瞪口呆,就见烟尘滚滚的山洞,竟然塌了

“前辈……”于小果惊叫着跑了过去。

“不好啦,主人被活埋了,快快快,快把他挖出来啊”

夏流招呼着其他四人,鬼哭狼嚎扑了过去,也顾不上四处滚落的山石了,反正也不大,砸在身上疼是肯定的,但是还要不了命。

真能要他们命的那位祖宗,自己把自己弄在洞里啦

“都退开别被我误伤了。”

坍塌的山洞之中,忽然传出了王动欣喜有力的喝声。

抠挖着石块的几个人一愣,赶忙远远地退了出去。

“我们退开了”于小果大喊道。

王动答应了一声,紧接着,洞外的几人越来越震惊。

就听连绵不断的奇怪声音,从堵住山洞的石碓后面,越来越大的传了出来。

那声音,就好像无数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子,正在飞速地切割着石头。

紧接着,就见将洞口堵的严严实实的石碓,如同被岩浆融化的一块块坚冰,从里到外,很快的出现了一个大洞。

与此同时,伴随着呼呼怒号的风声,由石屑粉尘组成的一束灰色气柱,从洞口中笔直的喷薄而出,宛如吞天巨兽口中,狂喷出的一口绵长粗壮的气息。

那震撼的场面,极其动人心魄。

而就在喷出洞口的粉尘气柱之后,身体外面滚动着一层灰气的王动,从洞中走了出来。

于小果分明看到,在他走过的地方,脚下的岩石上,被灰气滚过的地方,留下了密密麻麻蛛般的裂缝,仿佛是被无数条细碎的剑气,同时割出来的。

“法力护罩?”

于小果夏流等人神色一动,但是没听说哪个修士的法力护罩,还能造成这般恐怖的伤害啊?

王动停下脚步,站在半尺厚的灰色法力中,忽然仰天大笑。

他实在太高兴了,经过他的琢磨推演,竟然有惊无险的融合了阴阳法力,形成了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的灰色法力。

这种论威力,胜过阴阳法力太多的灰色法力,被他取名为。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源于宇宙乾坤,本出虚极,分阴阳,化五行的过程的逆反。

而他运用虚极法力,在体外形成一层灰气区域的手段,被他命名为:,就是由虚极法力构成的领域的意思。

按照他的理解,但凡五行之物,一旦接触到这层法域,便会被消融成齑粉。

因为五行是由阴阳化生的,而阴阳又是虚极衍生而来的。

触及到宇宙本源的虚极法力,按道理,威力一定能胜过五行法力。

究竟是不是这样,自然要试过才知道。

王动大声道:“小果,取一把法剑交给夏流。”

于小果赶忙照办。

夏流抓着法剑有些发蒙,这恐怖的家伙,究竟让我做什么?

王动道:“你挥出剑芒攻击我”

夏流哭丧着脸道:“您是我的主子,我怎么敢犯上作乱呢?”

王动大笑道:“恕你无罪”

夏流估摸着也伤不了对方,于是提醒了一声,红光涌动的法剑一挥,三条火红色的艳丽剑芒,散发着炙热的气息,飞快的射了过去。

于小果瞪大眼睛,就见三条红色剑芒,接触到王动体外的那层灰气时,如同冰雪被消融,直接被化成了三小片红光,扩散出的红色光晕,眨眼间消失在了灰气之中。

她和夏流等人瞠目结舌,没想到可以穿透海兽硬甲的火行剑芒,面对那层灰气,简直就跟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王动实力增强了,自然心情激动,但是他并没有得意忘形。

虚极法力虽然比五行法力强悍,或者说是五行法力的克星,但是他现在的法力储量太少了,只能在身体周围,形成半尺厚的法力领域。

如果现在面对马行空、叶随良那样的结丹境剑修,那么人家全力释放出的亿万条细碎剑气,以他目前只有半尺厚的虚极法域,根本招架不住。

因为他知道,一旦以五行法力为本、化生出的剑气总量,远远多过了他的虚极法力,他的法域便消融不过来了。

其中的道理,大致上就和水能灭火,但是如果火势太大,远远多过了水的量,水照样要被蒸干的道理差不多。

不过这些东西,王动没有对于小果等人说起,带他们到了山谷的更深处,开凿出了一个新的山洞。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王动坐在山洞里,手里捧着一张老旧发黄的兽皮,正琢磨着画在兽皮上线条粗陋的古怪海图,就在这时,外面放哨的夏流五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

“慌什么?”王动瞪了他们一眼。

夏流眉开眼笑,谄媚道:“好消息,金……金无泪发现了我们,带着六十几个人,浩浩荡荡追过来了……”

第406章 不堪一击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到了这里,看来原先的计划,要变一变了。”

王动微微皱了皱眉,收了兽皮海图站起身来。

他原本的计划,是要带着于小果,先在这座不太显眼的小岛深处躲上十天左右。

利用这十天时间,让其他的两派参赛者,一边猎杀海兽采摘灵草,一边互相残杀。

这样一来,原本分散在将近四千名参赛者手中的资源,最终便会集中到少数胜利者的手里。

十天之后,他带着于小果,或是蹲点等人自投罗,或是主动出击,一批一批的解决掉那些胜利者。不费什么力气,便能将那些人的海量收获变为己有。

说白了,他就是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然而现在看来不行了,这潭水,他还要尽快搅浑了才行。

山洞外,狂奔而来的杂乱脚步声停了下来。

一个青年操着公鸭般嗓音叫嚣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试图做无谓的反抗,快点滚出来受死,我们金师兄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洞外那小子的叫嚣声,滚动播放着。

洞里,于小果笑嘻嘻的不说话,山洞外的那些人,简直是在插标卖首,不知死活。

夏流凑到王动身旁,大献殷勤的气愤道:“外面那群人渣太嚣张了,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居然敢污染您老的耳朵,我和他们势不两立。”

旁边的四个青年都是炼丹炼器的种子选手,他们的武力值很菜,可不敢像夏流这样瞎嘚瑟,万一弄巧成拙,真被派出去了,那就是个死。

所以,他们乖乖站在一旁。

王动从腰间的储物袋捞出一把法剑,唰的插在夏流脚下,点头赞许道:“你有这份孝心,总算我没有白疼你,去吧,拿上法剑出去弄死他们,让我耳根清静清静。”

夏流猛地一缩脖,你什么时候疼过我了?让我出去弄死他们?你是想我死啊,嘿嘿讪笑道:“您老人家伸伸手他们就没了,我虽然气愤的要死,但是哪敢抢您的风头啊。”

于小果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脸皮可真厚。

“滚一边去”王动瞪了夏流一眼,对于小果说道:“你和他们在山洞里等着,我去打发了他们。”

“是是是,您老人家请。”

夏流点头哈腰闪到一旁,看着走向洞口的王动,暗暗长出了一口大气。

于小果应了一声,蹑手蹑脚的靠向了洞口。

“诸葛居?”

“哈哈,没想到诸葛懦夫也藏在这里我们的运气来了”

“金师兄,这下你可要发达了,小弟提前恭贺你大赚一笔。”

“金师兄,你以后要多多关照人家啊。”

见王动走出山洞,山洞外的六十几个青年男女,一愣之后纷纷眉开眼笑。

嘻嘻哈哈的人群左右一分,身后金色披风一甩一甩的金无泪,从中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诸葛居,你藏得可是够深的,不过无所谓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样貌不差的金无泪满脸冷笑,一副高手临绝顶的架势,冲着旁边一伸手,早有他的女剑仆递上了法剑。

他缓缓地拔剑出鞘,扬起下巴蔑视着对面的王动,空着的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冲着王动勾了勾,淡然说道:“给你个机会,容许你先动手,金某要让你死而无憾,明白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

周围的弟子剑仆们纷纷激动起来。

“嘿金师兄就是大气。”

“那当然了,金师兄能一气呵成挥出三十六条灵龟剑气,诸葛懦夫先出手也是白给,马上就会死在师兄的剑芒之下。”

“那是,诸葛懦夫死定了。”

王动目光扫过这帮人,微微皱了皱眉。

这些人,别说他不认识,便是于小果也不清楚底细,不知道里面有哪些人爱好炼丹炼器,看来只有拿下他们之后,一个一个地审问了。

与此同时,看着个头和他相仿的金无泪,王动冒出了一个想法。

然而他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看在金无泪等人的眼中,似乎是被这么强大的阵仗吓傻了,于是不少人都嘲笑了起来。

金无泪喝道:“诸葛居,别让我看不起你,是个男人的话,就在临死前挣扎一下,你若再不出手,我便要直接抹杀你了。”

说话间,他手中扬起的法剑上,涌出了一层绿油油的光华。

“看,师兄要挥出灵龟剑芒了。”

“诸葛懦夫动不动手,都难逃一死。”

“灵龟一出,诸葛受诛金师兄,动手吧”

他的追随者们纷纷鼓噪起来,一个个大呼小叫,兴奋到了极点。

王动意兴阑珊摇了摇头,以他筑基境的修为,欺负金无泪这样的练气境小修士,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成就感可言,所以话都懒得说,直接便动手了。



他翻起的手掌上,气势雄浑激荡。

周围的山谷间,光线猛地一暗,明明是阳光明媚的中午,却一下子阴沉沉,仿佛夜幕即将来临。

只见一大片灰色的虚极法力,旋风般的卷上半空,宛如一片浩浩荡荡的阴云,以巨山压顶之势,猛地从天而降,一下子便把金无泪等人笼罩住了。



方才还人声嘈杂的山谷中,顷刻间安静下来。

被禁锢在法力之中的金无泪等人,宛如一具具姿势各异的人形树桩,一双双暴睁的眼睛里,原本趾高气昂的神色,早已化作了无边的恐惧。

“都出来吧。”王动回头看向山洞,招呼了一声。

对于金无泪这帮蝼蚁,只需一个便能处理了,他根本不屑动用。

于小果撒着欢跑出山洞,夏流五人拍着马屁跟在一旁。

王动走进人群,手指连连点出,封了金无泪等人的穴道,收了法力,吩咐夏流五人将这些人打晕之后搬进山洞。

夏流五人不敢废话,只能当起了苦力。

片刻之后,王动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山谷四周,留下两个人在洞外隐秘处放哨,之后带着其他人进了山洞。

“你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洞里的地上,六十几个昏迷的俘虏横躺竖卧,金无泪被弄醒之后,哑穴刚刚被夏流解开,他就满脸恐惧的叫道。

“妈的,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对我主人大呼小叫。”夏流一顿老拳,打得金无泪披头散发,嘴角咕咕冒血。

王动等夏流表现够了,这才问道:“金无泪,你炼气境五层我知道,但是你对炼丹炼器,有没有研究或是兴趣?”

金无泪早被吓破了胆,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对炼丹炼器不感兴趣。”

王动盯着他的样貌仔细打量,留心着他的嗓音,片刻后收回目光吩咐于小果道:“你去把这小子的脑袋割下来,我留着有用。”

“啊,饶命啊,我……”金无泪吓得面无人色。

“闭嘴”夏流手疾眼快,一指点住了他的哑穴,冲着王动讨好的嘿嘿一笑。

于小果身子一抖,“让我动手?”

王动道:“你生性胆小,这是给你练手的机会,在这人吃人的修仙界,对付该杀之人,心就要硬,手就要狠,否则,便是对你自己的残忍,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的。”

“是,前辈。”

于小果接过王动递来的长剑,咬了咬牙走上前去。

金无泪满脸的泪水,目光中充满了哀求之色,哪有先前半点的不可一世。

于小果发抖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时间却没敢下手。

“杀”王动突然大喝。

于小果吓的手上一用力,噗,血光迸溅,金无泪的人头滚落在地。

她浑身颤抖的抓着血淋淋的长剑,尽管知道若是金无泪抓住了她,恐怕不只是要她的命,很可能死前还要被对方侮辱。

但是第一次亲手杀人,她一时间不能适应,感觉自己难受的想要吐了。

王动摇了摇头,这丫头总算走出了这一步,以后如何,就看她自己的了,伸手一抓,摄来了金无泪的人头,顺手收进了腰间的储物袋。

夏流等人再次见识了王动的心狠手辣,更对他畏之如虎了。

紧接着,追随金无泪的那些年轻人,一个一个被弄醒审问过了,不能反抗的他们,很快被王动处理了。

这些人里面,有八个人爱好炼丹或是炼器,被王动用生葫祭炼成了魔兵,放出来之后,直接交给了夏流等五个骨干,拉到了洞里一角调教。

其他炼气境二层到炼气境五层的人,不论男女,被王动祭炼成了没有意识的魔兵,和上次炼好的那些魔兵,留在了死葫的内部空间。

至于剩下的人,没必要留着,统统被收缴了武器衣物财物,将尸体搬到外面埋了。

在整治这些人的时候,王动从几个弟子口中,逼问出了金无泪、西门绝和钟灵儿等各队带头人的底细,更在无意间,得知了他们用诸葛居人头打赌的事情。

王动利用这些已知的信息,很快制定了一个计划。

于小果等人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此次的战利上。

这一次的战利,真的好丰厚啊。

炼制有“归灵剑派”印记的法剑,共有六十三把,此外还有十七把归西剑派弟子的法剑,以及二十三套漆黑的弓弩,都是金无泪等人杀人之后缴获的。

阶不等的低级海兽肉丹,共有一百二十八颗,恢复灵力的回灵丹,也有三百六十多颗。

余外还有一只传音玉螺,至于十几根金条,权当是锦上添花之物。

王动依旧从里面分出了一小部分送给了于小果,至于一堆玉盒装着的二百多株低级灵草,王动却没有分给她。

那些年份在两年以上,阶稍微高点的低级灵草,和那些肉丹一样,他要吸收里面的灵力,恢复自己的法力,这是重中之重。

至于年份在两年以下的灵草,他要留下来,等以后选好了根据地,他要为秋香等手下,建立一片自给自足的灵草园。

处理完种种以后,王动将夏流等十几人收进了生葫空间,给他们丢了一些昨晚剩下的烤肉,之后带着于小果,悄悄来到了小岛东面一处临海的山崖边。

“前辈,您要带着我出手了吗?”

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于小果抬手挡了挡,好奇的问道。

王动蹲在嶙峋的岩石后面,看了看远处的海面。

金波荡漾的海上,载满了人的几只木筏正在追追逃逃,那些人离得太远,看不清他们的脸面。

但是逃在前面的几组参赛者,有些人的身后飘荡着青色的披风,一看就知道是归西剑派的弟子,而他们身旁,那些没有披风的少男少女,自然是他们的剑仆。

追在后面的几组人,其中有半数的人身后披着金色的披风,肯定是归灵剑派的参赛者了。

王动坐回岩石后面,笑道:“我是要出手了,但是这一次不能带上你。”

于小果慌乱起来,“前辈,您要把我一个人留下吗?我怕。”

王动笑道:“别怕,我会安排你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最多半天,我便放你出来。”

于小果强忍着心慌,用力点头道:“前辈,我等你回来。”她还以为王动要把她藏进山洞或是岩石裂缝。

“傻丫头。”王动笑了笑,“你闭上眼睛。”

于小果心里好奇,可前辈的话她从没有怀疑过,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王动仔仔细细的看过了周围,确定再无旁人后,伸手按上了于小果肩头……

……

“冯瑶,你和刘青梅好好招待小果就是了,不必向她解释她到了什么地方。”

于小果紧紧地闭着眼睛,觉着自己似乎坐在了一片草地上,一阵恍惚之后,耳畔传来了王动的声音。

她更加好奇了,冯瑶?刘青梅?听着是两个姑娘的名字啊,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听前辈这意思,应该是把我送到了什么地方,而且还不想让我知道底细。

她正想着,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有少女清脆的声音,恭恭敬敬道:“是,主人您放心吧。”

“主人?”

于小果忍不住了,一下子睁开眼睛,猛地愣住了。

就见自己正坐在绿草茵茵的湖畔,对面不远处,两个轻纱长裙的妙龄少女,冲着湖面的方向蹲身施礼,面容娇美的脸上,透着虔诚的神色。

“她们应该就是前辈口中的冯瑶和刘青梅了,长得真漂亮啊。”

于小果暗暗点头,目光刚刚转向湖面,忽然又是一惊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美丽古怪的小湖。

湖面之上,飘荡着轻纱般的五种颜色的雾气,就在缭绕的雾气之中,一个竖眼状的巨大光幕,如同一面瑰丽的镜子,悬浮在湖面的彩雾之中。

“前辈”

她看着光幕中站在山崖边的王动,忽然惊讶的蹦了起来。

冯瑶赶忙小跑过来,“你小声一点。”

于小果慌忙点头,看了看身姿绰约水嫩嫩的冯瑶和刘青梅,暗道怪不得前辈没有对我动心,她有些自卑道:“两位前辈姐姐,你们一定是前辈的恋人吧?”

在她想来,前辈筑基境修为,年纪至少应该百岁以上了,看着好像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应该是传言中,法力修到了精深处,可以让人延缓衰老或是逆生长的原因。

那么能被前辈金屋藏娇的恋人,年纪肯定小不了,修为应该也是筑基境,叫她们姐姐准没错。

冯瑶噗嗤一笑,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湖畔浅水,幽幽的说道:“我们哪有这个福气,那一位才是和主上不离不弃的恋人。”

于小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是看了第一眼,便惊为天人,世上……怎会有如此圣洁美貌的女子……

她看着头枕玉石,躺在浅水中仿佛在酣睡的朱玲,忍不住自惭形秽,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光幕,顿时一惊。

只见站在山崖边的王动,已经不再是诸葛居的模样了,而是化身成了金无泪,披上了一件金色披风,忽然纵身跳下了山崖……

第407章 搅风搅雨

给大家拜个晚年,祝愿大家鸡年鸿运当头

王动通过阴阳逆,易容成了个头和他相仿的金无泪的模样。

他披着金色披风,提着金无泪的法剑,光明正大的顺着海边,回到了当初上岛的海滩附近,将他和于小果藏起来的大木筏推进了海水,之后跳了上去……

……

大海之上,两只相距不远的木筏上,西门绝和钟灵儿分别率领着两队人马,追击着几组归西剑派的参赛者。

忽然,钟灵儿这组人所在的木筏前方,海水猛地翻滚起来,如同被煮沸。

紧接着,一条野牛模样,浑身长满了青色鳞片的凶猛海兽,从激溅而起的大片水幕中,猛地冲出海面跃到半空,张开生满獠牙的血盆大口,扑向了木筏上的钟灵儿等人。

“区区四海兽,也敢前来送死”

钟灵儿满脸冷笑,手中法剑一甩,寒气森森的九簇剑芒,如同九条银光闪闪的银鱼,落雨般的射中了牛身鱼鳞兽,爆出了九团冰寒之气。

“嗷”

跌向海面的海兽摇头摆尾痛苦吼叫,被冰寒剑芒击中的部位,青色的鳞片上瞬间结出了一层厚厚坚冰,冻结了涌出伤口的绿色血液。

“噗通”

受伤的海兽砸进了海水,激起了大片水幕。

它知道了敌人厉害,刚要潜入深海,十几簇金色红色的剑芒,便扎进海水洞穿了它的鳞甲,其中的一道金行剑芒,正巧贯穿了它的心脏,当下要了它的命。

“拖到木筏边上来。”钟灵儿手中法剑一摆,冷冷的命令道。

木筏上的四十几个剑仆,好几个人甩出飞爪将沉向海底的海兽尸体拖了上来,其余剑仆帮着忙活了起来。

钟灵儿冰冷傲然的目光,盯着远处的海面,那里,正有两组归西剑派的参赛者,乘着两只大木筏拼命逃窜。

“灵儿师妹,你的寒冰剑芒又有精进啊”

离着钟灵儿等人不远的另一只木筏上,西门绝站在本队参赛者的前面,冲着钟灵儿大笑着挥了挥手。

从今早出海至今,他和钟灵儿带着两组人搜索过了一座荒岛,虽然没有搜到诸葛居,但是好几组藏在岛上的归西剑派参赛者却被搜了出来。

他和钟灵儿带着两组人通力合作,将那些人杀死了大半,追着幸存者来到了海上,杀人得到的收获不少,所以他的心情大好。

钟灵儿清冷发白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刚想说话,忽然摸出了一只洁白玉螺,靠近耳旁听了听,之后朝着西门绝大喊道:“喂,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西门绝一愣。

钟灵儿晃了晃手中的玉螺,冷哼道:“方才金无泪传音给我,说诸葛居已经被他带人杀死了。”

西门绝面色一僵,下一刻抱怨道:“嘿,让他捡了个大便宜,早知如此,你我今早真不应该和他分头行事。”

两只大木筏上的弟子剑仆们纷纷议论起来。

钟灵儿不屑道:“不就是输给金无泪五千块下灵石吗?瞧你那点出息,脸都绿了。”

西门绝气呼呼的问道:“金无泪那小子,说没说他在什么方位?”

钟灵儿冷笑道:“那小子急于和我们显摆,将他那组人留在了事发的小岛上,方才问明了咱们的方位,一个人正向咱们这边赶来呢。”

西门绝哼哼冷笑,不说话了。

半个时辰后,身旁一青年忽然指着后方的海面道:“看,金师兄来了。”

“金个屁师兄,这家伙真能嘚瑟。”西门绝转头看去,气呼呼的骂了一句。

就见金无泪孤身一人架着一只大木筏朝着这边驶来,半柱香的时间后,来到了近前。

“金无泪,你的运气不错嘛。”西门绝阴阳怪气的打了声招呼。

化身金无泪的王动,拿捏着金无泪微微沙哑的嗓音,嘿笑道:“怎么?嫉妒我啊?”

西门绝瞪了他一眼,另一只大木筏上的钟灵儿喝道:“金无泪,诸葛居的人头呢?”

王动双手叉腰,得意道:“那小子被我带人找到,慌不择路逃到了一处悬崖,被我打成重伤,跌下悬崖了。”

钟灵儿皱了皱眉:“跌下悬崖?你方才传音,不是说他已经被你杀死了吗?”

和王动相对不远的两只木筏上,西门绝等人纷纷皱眉。

王动撇了撇嘴,说道:“有什么分别吗?那么高的悬崖,他被我打成重伤,掉下去一定摔成肉泥。”

“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派出了本组人绕路下去找他,从一滩烂泥上割下他的脑袋,简直轻而易举。”

钟灵儿等人没有怀疑,因为他们实在想不出金无泪有什么理由要骗他们,殊不知眼前这个金无泪,是个让人真假难辨的冒牌货。

王动心里冷笑,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白痴,哪里会知道我阴阳逆的厉害,单看样貌,只听声音,便是叶随良都看不破我,就凭你们还想杀我?简直贻笑大方。

他表面上嚷嚷道:“认赌服输,西门绝,你可是输给了我五千下灵石哦,哈哈哈……”

说话间,他提着法剑纵身跳到了对方的木筏上。

一群弟子剑仆沉着脸让出了一块空地,他们的追随者西门绝打赌输给了金无泪,他们自然不高兴了。

另一只木筏上的钟灵儿等人看着这边,同样阴沉着脸色。

西门绝看着咫尺对面的‘金无泪’,冷哼道:“不就是五千块下灵石吗,我回去肯定给你,瞧你那迫不及待的德行。”

“五千块下灵石?我要的,嘿嘿,可不只是这些。”王动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西门绝一愣,“不只是这些?那你还要……”

“还要你的人头”西门绝还未说完,王动忽然拔剑,一剑捅进了他的胸膛,滴血的大半截剑身透背而出,直接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冒名顶替金无泪,以金无泪的身份先杀西门绝,这是王动搅动大赛局面的手段,他以后要从中大大的受益。

骤逢惊变,两只木筏上的其他人谁也没想到,一瞬间都傻了。

就在他们一愣的时候,王动一把扯下了西门绝的储物袋,一脚将对方的尸体蹬了出去,借着反作用力,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当当的落回了原先的木筏。

“啊?他杀了西门师兄。”

“怎么会这样?”

“钟师姐,我们怎么办啊?”

追随西门绝的弟子剑仆们乱做一团。

钟灵儿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动,怒道:“金无泪,你疯了吗?怎能对自己人下杀手?”

王动一边长桨划水,调转木筏载着他驶向另一个方向,一边回头冷笑道:“钟灵儿,你背后有靠山,前途早就有人为你铺好了,可我金无泪没有靠山,一切只能靠自己。”

“这次争霸赛,我一定要出头,为此,我不惜任何代价,我惹不起你,不想和你翻脸,你也不要逼我和你动手。”

关于金无泪、西门绝和钟灵儿的底细,王动有心之下,早就从追随金无泪的那些人嘴里问出来了,而且打赌的事情,也被他挖了出来。

此话一出,原本追随西门绝的参赛者,纷纷沉默了。

他们也没有靠山,所以才会投靠西门绝,和西门绝说不上有多么深厚的交情,人都死了,明哲保身,没必要得罪金无泪这个心狠手辣的疯子。

而追随钟灵儿的那些人,纷纷暗自庆幸。

多亏跟着背后有靠的钟灵儿,否则金无泪这个疯子,说不定也会对他们追随的人下毒手,谁也想不到的情况下,根本防不住啊。

钟灵儿忽然眉头一皱,面色阴沉的叫道:“那你追杀诸葛居的事情?”

王动站在渐渐远去的木筏上,冷笑道:“诸葛居?那小子十分狡猾,谁知道躲到哪里去啦,我不过是用他做幌子,麻痹你和西门绝放下戒心,方便我下手罢了。”

说到这,他抓出西门绝的储物袋,得意洋洋的抛了抛,大笑道:“西门绝的这只储物袋里,一定装满了战利,不过现在归我了,哈哈,告辞。”

钟灵儿冷冷的看着渐渐远去的王动,没再多说什么,更没有将‘金无泪’杀死西门绝的事情,通报给其他小组的本派参赛者。

她有自己的打算,像西门绝这样的竞争者,死上一些没什么不好,对她来说只有好处。

近在眼前的好处,便是将追随西门绝的那些人,收拢过来壮大她的团队了。

心高气傲的她,此次参赛的目的,便是力压群雄,夺得大赛的第一名,至于同门情谊,她一向看的很淡……

而远远逃在前方海面的几组归西剑派的参赛者,本来就盯着追在后面的死对头,一见对方发生了内讧,他们疑惑的同时,纷纷长出一口气,加紧速度架着木筏逃远了。

王动远离事发地后,故技重施,用传音玉螺,先后找上了归灵剑派参赛者中,实力最强的另几组人马,刺杀了其中的领头羊,之后拽下他们的储物袋,遁入大海远去了。

他之所以能够屡屡得手,是因为被他杀死领头之人的那些小组中,只有领头之人拥有一只传音玉螺,被他收了储物袋后,其他人没办法将消息及时通报给其他小组。

而他有法力护身,海中的那些低级海兽纷纷避而远之,让他潇潇洒洒的回到了先前藏身的那座小岛。

然而事发之后,两派参赛者之间,原本一强一弱的不对等局面顿时被打破。

一直亡命逃窜的归西剑派参赛者,察觉到对方实力大降之后,纷纷组成了一个个小联盟,避过钟灵儿等几支强大的队伍,朝着其他敌派小组发动了反攻。

钟灵儿等几支队伍,对于远远的就会避开他们的归西剑派参赛者,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

毕竟在大家都不能御剑飞行的情况下,只凭木筏渡海,人家不和你打,你也没脾气。

但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钟灵儿几组人马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一边猎杀海兽采集灵草,一边在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忽然突袭向某一座小岛。

被堵在岛上的一些归西剑派参赛者,面对敌方强大的阵容,自然没有多少还手之力,大部分被杀了,少数人跳进了夜色下的大海,不幸的喂了海兽。

而面对屡屡夜袭的钟灵儿等人,左右是个死,归西剑派的幸存者们,最后被逼急了,纷纷抱成了团,和钟灵儿等人拼起命来。

经过一场场血战,十天之后,钟灵儿等人带领的一支支团队,同样死伤了不少人,幸存者们怨声载道,纷纷表示不愿再追杀归西剑派的幸存者了。

钟灵儿等带队弟子,答应了队员们的请求,放弃了追杀敌派幸存者,分头猎杀起了海兽,采集起了海底的灵草。

而幸存下来的归西剑派的参赛者,巴不得他们消停下来,哪里敢去主动招惹,纷纷趁着钟灵儿等人不注意,出海捡起了人家不要的遗漏。

至于一直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过面的诸葛居,在两派参赛者的口中,俨然成了极其不要脸的躲猫猫的神话。

大家生出一个共识,若是单论躲藏龟缩的本事,没有一个人能超越诸葛懦夫,人人对其嗤之以鼻。

再说疯狂的金无泪,在刺杀了西门绝等人之后,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包括追随他的那组人,也下落不明。

归灵剑派的钟灵儿等人猜想,金无泪或许是遭到了报应,死在了敌派的围攻之下或是海兽口中,否则不会这么长时间不露面。

然而,两派活下来的参赛者们,谁都没有料到,一场诡异的风暴,已经向他们悄然袭来。

王动这个搅风搅雨的老渔翁,销声匿迹了十几天之后,终于伸出了魔掌……

第408章 暗夜幽灵

夜空中阴云密布,却没有电闪雷鸣,更没有飘下一个雨点。

沉闷的空气中,感觉不到一丝微风,风平浪静的大海黑沉沉的,海中轮廓模糊的一座座荒岛,就像一座座死气沉沉的坟墓。

某座小岛的一个山洞中,归灵剑派的何帆和他的追随者们围坐在篝火旁,刚刚分完了今日所得。

“何师兄,还有十三天,本次争霸赛就会结束了,我敢保证,大赛前十名里面,必有你一席之地。”

“师兄你出头之后,千万不要忘了我们啊。”

何帆的追随者们,目光期盼的看着何帆,作为本组的幸存者,他们都希望得到何帆的亲口保证。

何帆拍了拍胸膛,对众人笑道:“放心吧,你们拼死追随我至今,都是有功之人,我不会忘了你们的。”

众人高兴的笑了起来。

何帆忽然叹了口气,道:“说实话,进入大赛前十名,这只是我的目的之一,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要干掉诸葛居。”

提到了诸葛居,众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了嘲讽之色。

一青年很不屑的说道:“那个归西剑派的懦夫,一直躲躲藏藏不敢露面,师兄何必为了一个懦夫耿耿于怀呢,不值得。”

另一人接话道:“就是,师兄能不能杀到他,根本无所谓嘛,凭你手里那么多的肉丹和灵草,足能让你稳入前十名了。”

其余人纷纷点头赞同。

何帆缓缓摇头,道:“能不能杀了诸葛居,之间的差别太大了。”

众人忙问为什么。

何帆解释道:“当日开启万兽海域之前的场面,你们也都看到了,诸葛懦夫为了给叶随良撑场面,打肿脸充胖子说了一些张狂言语,无异于打了咱们马行空长老的脸面。”

“马长老一定恨死他了,你们想想看,他老人家那么高的身份,自然不屑亲自动手收拾诸葛居。”

“但是大赛之中,若有我派弟子杀了诸葛居,马长老一定会对这名弟子另眼相看,有了他老人家的青睐,该名弟子定会前途无量,这就是我想杀诸葛居的原因。”

众人纷纷点头,马行空在他们的心目里,简直就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谁能靠上,谁的前途就会无量。

何帆摇头感慨道:“只不过想也是白想啊,诸葛居胆小狡猾,难道还会送上门来,让我亲手杀了他吗?”

“当然不会了,那小子就是一个缩头乌龟。”

“照我看啊,那家伙一定会躲到大赛结束的那一天。”

“切,这一点谁不知道啊。”

火堆旁的众人嗤笑起来。

就在这时候,洞外有人笑道:“凡事都有可能,你们怎么知道诸葛居不会送上门来呢?”

“谁?”

何帆噌的站了起来,唰的拔出法剑指向洞口。

其他人也纷纷跳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抓起了法剑弓弩。

溢出洞外的火光,使得洞外黑漆漆的夜色更加深沉。

听不到风声,听不到海浪声的洞外,越发的静,就在这让人胸口发闷的寂静中,走进山洞的脚步声,显得越发清晰。

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大长脸青年,披着青色的披风,倒背着手闲庭信步的走进洞口,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

“诸葛居?”

何帆等人瞬间变了脸色,诸葛居一直龟缩不出,然而今晚却反常的出现,而且只带着一个少女就敢找上他们二十三人,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只怕来者不善。

何帆面色发白,他没敢再多想,第一时间扬起法剑,张口就要命令大家一起出手灭杀诸葛居。

然而,一切都完了。

就在王动出现的一瞬间,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法力禁锢



灰色的虚极法力,就好像弥天的灰雾,山崩海啸般的喷涌而来。只在王动挥手之间,便无所不在的充斥了整座山洞。

保持着各种动作、僵如木雕的何帆等人,统统被法力禁锢了。

王动倒背着手,走进呆若木鸡的人群,嘲弄的目光,宛如森冷的刀锋,落在了满目惊恐的何帆脸上,绕出身后的右手缓缓抬起,忽然“啪”的一耳光抽在了他脸上

“就凭你,也妄想取我人头?大言不惭的跳梁小丑,你醒醒吧。”

等在洞口的于小果攥着拳头暗呼过瘾。

她和前辈躲在暗处的这些日子以来,没少听到路过的两派弟子耻笑前辈。

骂前辈是缩头乌龟的比比皆是。

讥讽前辈是‘躲猫猫神话’的大有人在。

甚至有人直接用“诸葛龟孙”这样侮辱性的字眼称呼前辈。

她不知道前辈听了心情如何,反正她听了以后,恨不能割了那些人的舌头。

而今晚,前辈忽然带她踏着茫茫夜色,渡海而来登上了这座小岛,她就知道,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王动封了何帆等人的周身穴道,收回法力一切照旧,取出生死炼妖葫,放出了夏流等人,一个一个的审问过了何帆等人。

之后的程序很简单,爱好炼丹炼器的人,被炼成了意识还在记忆健全的魔兵,交给了夏流等骨干管理,夏流这几个人,桎梏人很有一套,他用着很称手。

剩下的人,统统炼成了没有意识的魔兵傀儡。

至于这些人的所有财物,自然落到了王动手中。

片刻之后,王动将夏流等人收进了生葫的内部空间,带着于小果去往了这座小岛上的另一处山洞,那处山洞,有另一组参赛者过夜……

转眼过了三天。

过去这三天里,每当夜幕来临,王动都会带着于小果,仿佛行走在暗夜中的幽灵,以蚕食的方式,收拾两到三组两派参赛者。

到了第四天,据王动估计,两派剩下的参赛者,总数加起来也不到八百人了,对于这些人,他没有再继续下手。

他想的很明白,两派原本的参赛者,弟子和剑仆加在一起将近4000人,如果大赛结束的时候,出去的人数少的可怜,那么叶随良和马行空那些人绝对起疑。

所以他没有做蠢事,再说他的收获之多,已经远远地超过了预期。

储物袋,法剑,灵力骨盾,只是这三种收获,每一种的数目都在一千一左右。

此外,海量的低级肉丹,无数的低级灵草,装满了一只又一只玉盒,塞满了足足十八只储物袋。

每只储物袋的内部空间,都有一间房子大小,这些玉盒可以塞满十八只储物袋,足以看出他的收获多么巨大了。

至于弓弩,金条,衣物等其他东西,更是满满当当的堆满了十几只储物袋。

对于搞到手的传音玉螺,王动明面上只留下了两只,一只是他自己的,另一只就是从金无泪手里缴获的,其余的统统丢进了一只储物袋,和其他收获一样,送进了五灵宝珠。

而经过两只炼妖葫分别祭炼出的魔兵,意识清醒记忆健全的,共有一百三十六人,除了一个夏流,其他的都是炼丹炼器的爱好者。意识全无的魔兵,共有三百零三个。

这两种魔兵,对于王动来说,以后将发挥不同的作用。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又是一日清晨。

湿润发咸的海风中,阳光,照进了某座山洞的洞口。

王动坐在阳光里,整理出一只储物袋,交给了笑嘻嘻坐他对面的于小果。

“这只储物袋里的肉丹和灵草,据我估计,足能让你进入大赛前五十名,你收好了。”

于小果甜甜的“嗯”了声,接过储物袋很小心的系在了腰带上。

王动站起身笑道:“我现在要开始修炼,放哨的任务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你喊我就是了。”

于小果应了一声,坐在洞口留意起了四周,一点都不带担心的,有前辈在,她什么都不怕。

时间如水流逝,一颗颗肉丹,一株株两以上的低级灵草,不断被王动吸尽了灵力,吸来的灵力,被源源不断的炼化成了法力。

不知不觉中,夜晚来临。

王动站起身活动了几下手脚,走到架在洞口处的火堆旁,和于小果吃饱喝足后走出了山洞。

“诸葛师兄,我们去哪?”迷离的星光下,于小果和王动走在稀疏的林木中,小声问道。

她很谨慎,只要到了外面,不管她看没看到其他人,都会称呼王动为诸葛师兄。

王动笑道:“我们去刺杀钟灵儿,准确的说,是我去刺杀钟灵儿。”

于小果飞快的看了看四周,靠近王动声音压得极低:“您还用刺杀她吗?抬抬手就干掉她了。”

这个距离很危险啊,于小果都快贴在王动身上了,女孩子嘛,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喷些香料什么的。

王动胳膊碰到了她的身体,再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生理反应下,某个地方忽然就坚硬无比了。

他老脸一红,还好有星光遮丑,尽量去忘记那个念头,对毫不知情还贴在身边的于小果传音道:“并不是真要杀了她,而是为我能杀掉金无泪,找个合理的解释,利用她一把而已。”

于小果满脸迷糊,但是没有再问。

前辈在她的心目里,就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说话做事自有前辈的道理,她不必刨根问底,只管跟着前辈的节奏走,一定会很爽就是了……

第409章 刺杀

借着夜色和海浪声的掩护,王动带着于小果一连找过了四座小岛,天色都已经蒙蒙亮了,却始终没有发现钟灵儿一组人的踪迹。

二人驾着小木筏,又来到了一座较大的荒岛上,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说好了如果这座岛上再无发现,那么今日就到此为止打道回府了。

然而运气,往往会在你不抱希望的时候来临。

远远地,一片树林后的山脚下,透着红蒙蒙的火光,显然有人在宿营。

王动让于小果躲到了树上,他一个人穿过树林,悄悄地来到了离着营地有些距离的一片草丛里。===『玄界之门:biqudao/bqge54197/』===。

一看之下,王动便是一乐,发现围着一堆篝火宿营的,正是钟灵儿和她的追随者们,人数约四十。

发出轻微爆鸣声的火堆旁,一个怀抱长剑的青年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打着哈欠,自然是守夜的岗哨。

而和衣而眠的钟灵儿等人,躺在火堆周围酣睡正香,王动敏锐的注意到,即使在睡觉,背对火堆的钟灵儿,手里也抓着法剑,警惕性很高。

他看了看四周的地形,脑海中迅速确定了进和退的路线,之后忽然跳出草丛,故意弄出了一点动静。

“什么人?”放哨的青年猛地清醒过来,然而刚一转身,还没等他拔出法剑,飞来的一道黑光,已然射进了他的胸膛。

被弩箭射翻在地的这名青年一时间没死,手捧血淋淋的胸膛,瞪着冲向火堆披风飞扬的矫健男子,嘶声大叫道:“有刺客……”

火堆旁的钟灵儿第一个惊醒,然而她刚一睁眼,就见一个人影已然冲到跟前,一只弓弩脱手而出,带着呼呼的风声,劈头盖脸的砸向她。



寒气森森的法剑猛地出鞘,一道剑光闪过,硬木做成的弓弩应声而断,砰的砸中火堆,激起了大蓬火星子飞溅,如同烟花猛地爆开。

滚离火堆的钟灵儿吓出了满头冷汗,她刚刚蹦起来,却见失手那魁梧男子动作迅猛灵活,两个箭步追上来,身形陀螺般的滴溜溜一转。



清脆悦耳的拔剑声,龙吟一般

钟灵儿刚退出一步,一道飞起的剑光,如同天外飞仙,已然迎面刺来。

她惊叫一声偏头一闪,森冷的剑锋,紧贴着她耳畔走空,割断的一缕鬓发,直接被弯月一般,回转的剑光斩断。

没等她喘上半口气,流星般的剑光又已飞来。

她连连倒退,使劲浑身解术,挥动来不及发出剑芒的法剑,拼命抵挡着对方刺来的快剑

这时候,她的那些追随者已然惊醒,发现钟灵儿正被一个身法很快的家伙逼得步步后退,他们或是拔出法剑,或是举起弓弩,准备瞅准时机干掉这个刺客。

其中一人借着渐渐放亮的天色,忽然看清了王动的样貌,失声大叫道:“是诸葛居他是诸葛居”

众人哗然,没想到他们口中的缩头乌龟,居然出头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没想到诸葛居的近身剑法,居然这么快居然这么犀利霸道

他们有心帮忙群起攻之撂倒诸葛居,但是诸葛居正缠着节节败退的钟灵儿追着打,他们生怕误伤了钟灵儿,所以急的大呼小叫,呼喝叱骂,好像一群热锅上的蚂蚁。

而直面王动快剑的钟灵儿,披头散发香汗淋漓,招架起来越来越艰难,就见一把精光闪闪,游龙般的长剑,在“诸葛居”的手里,简直都玩活了。

左一剑,右一剑,上一剑,下一剑,反手撩出又一剑

走空的上一剑,招式还没有用老,紧随其后的下一剑,又已迫在她眉睫,一剑又一剑,衔接紧密风雨连绵,简直无懈可击。

王动使出的,正是学自夏君临的刺影十三剑,而且他早就将刺影十三剑,练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毕竟他自悟出了快刀连斩,有这个底子在,习练快剑也是极其容易。

顷刻间,只听法剑凌厉的破风声,尖锐刺耳如同鬼啸,唰唰唰不绝于耳

更见连绵如雨的剑光,好似银蛇狂舞,幻化出了一团团纵横交错的银色光轮,一剑快似一剑,逼得钟灵儿根本没时间积攒释灵力释放剑芒

非但如此,她防住了刺向她要害的剑光,却无法兼顾不断地刺中她胳膊腿的长剑。

所以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她已是衣衫残破,浑身鲜血淋漓大伤小伤无数

“人常说诸葛居胆小如鼠,没什么真本事,只有一张胡吹牛皮的破嘴,可谁又能想到,他近身之下,一手快剑居然如此犀利无双,便是我也难以招架,连个还手之力也没有。”

钟灵儿花容失色,她没想到对方不出现则已,一旦出现,便是以这种霹雳雷霆的近战方式偷袭,扬长避短克制住了她的远程剑芒之威。

偏偏近身战,是九成九修士的薄弱之处,她也没有例外。

所以她焦灼不安,暗暗猜算着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苦思着如何才能摆脱狗皮膏药般缠着她的“诸葛居”,一旦拉开距离,对方的快剑便不足为惧了。

她却不知道,若不是王动要留她活口另有目的,只凭一把法剑,只需以剑做刀来个快刀连斩,一招之下便能取她项上人头。

然而她刚这么一分神,臀部又中一剑,她再也不敢走神,拼劲全力艰苦的应战着对方。

两剑相击的交鸣声,铿锵震耳,急促连绵,疾如狂风骤雨。

一团团爆出的银色火花,在二人之间的剑光中,犹如一只只雷果,骤然开花,耀人双目。

就在钟灵儿退到山脚,感觉最多再有三剑,自己便会死在对方剑下的时候,就见对方或许是激动,居然马失前蹄绊倒在地

钟灵儿目露喜色,立马递出长剑,想要结果了这个快剑无双的疯子,却见一道剑光,宛如毒蛇吐信,自下而上,飞也似的挑来,一剑便刺中了她的大腿内侧。

“啊”钟灵儿翻身倒地滚出老远,一时间浑身是伤失血太多,丹田里的灵力,居然提不起来一点。

王动暗道差不多了,撤,他翻身蹦起来,摸在手中的黑石头砸向堵路的人群,大喝道:“看法宝”

法宝???

大呼小叫的众人下意识纷纷闪避。

钟灵儿一愣,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等大家回过神来再看,险些气的骨折

就见身后青色披风飘扬,蝙蝠一般的“诸葛居”,虽然一瘸一拐,跑路的姿势极为难看,但是依旧以旁人追之不及的速度,兔子般的蹿进了树林,身形晃了几晃便没影了。

人虽不见了,但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传了出来:“嘿,关键时刻马失前蹄,若不是我崴了脚,钟灵儿,你一定会和金无泪的下场一样,被我偷袭杀死”

“金无泪被他偷袭杀死了?”钟灵儿瘫坐在地上,神情很是震惊,下一刻暗暗点头。

“近战之下,我都不是诸葛居快剑的敌手,金无泪自然更加抵御不了,被他偷袭杀死也在情理之中。”

想明白这些,她看着呼喝叱骂着正要追去的一群手下,有气无力的叫道:“都站住,诸葛居狡猾多端擅于偷袭,他那一手快剑,近身之下太厉害了,你们别去冒险,随他去吧。”

经此一战,一向心高气傲的钟灵儿,正视起了一向被她鄙夷为懦夫王八蛋的诸葛居。

殊不知真正的诸葛居,早就蹲在奈何桥上卖黄豆去了,而这个诸葛居,是个冒牌货。

一群人冷静下来后,纷纷感到后怕,诸葛居的近身快剑太厉害了,再加上那厮阴险狡诈,一旦他们追进树林,在剑芒弩箭的威力大打折扣的情况下,还指不定谁死谁活呢。

至此,这场刺杀风波算是过去了。

不过诸葛居虽然刺杀未遂,但是钟灵儿等人由打那天开始,每时每刻都处在一级战备的状态,就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而守夜放哨的人,直接增加到了二十个。

他们时刻都在防备着诸葛居再次来袭。

然而玩了一把刺杀的诸葛居,宛如昙花一现,再次销声匿迹了。

……

某座荒岛,临海的一片悬崖峭壁,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是,峭壁里面却是空心的,有一个人工弄出来的洞穴。

清晨的阳光透过岩壁上的几个通风口,在有人轻声交谈的洞穴中,形成了几条淡金色的光束。

于小果坐在王动身旁,轻声说道:“前辈,再有两天大赛就会结束,我们就可以离开万兽海域了。”

王动微微一笑,“怎么?急着出去吗?”

于小果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忧郁,稍稍沉默后换了个话题,“您的修为,一定大有精进了吧?”

“嗯。”王动点了点头,看向岩壁的目光有些失神。

前前后后弄到的海量低级肉丹,和两年份以上的所有低级灵草,统统被他吸尽了里面的灵力。

时至今日,他曾经被打的一无所有,筑基境初期顶峰的法力,终于修炼回来了,而且更上层楼,原本的阴阳法力,反向融合成了可化五行的虚极法力。

这本来是好事,但是回首往事,他忍不住心生感慨,想起了刚刚流落到南海时凄凉无助的一幕幕情景。

“您在想什么呢?”看到王动发呆,于小果轻轻地推了推他。

“哦,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王动淡笑摇头,紧接着取出了一张老旧发黄的兽皮,正是他和于小果从刘松那里搜到的古怪海图。

“是不是有了什么进展?”于小果眼睛一亮。

王动指了指海图上鹰嘴形状的小岛图案,说道:“我一直都在留意,却始终没有发现万兽海域有哪座小岛,和海图里描绘的这个小岛相似。”

“哦。”于小果有些失望,忽然大胆的猜测道:“或许海图里的小岛,并不在万兽海域。”

“有道理。”

王动点了点头,果断将海图收了起来,一时间找不到头绪,那就等以后再说,有缘无缘他不会强求费神。

他收好海图以后,就把精力放在了大赛结束的事情上。

当初进入大赛,他从叶随良等人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而两天后出大阵的时候,他还要再一次经历危险,究竟能不能再次安全度过?事先无人能够预料到。

他也不能未卜先知,但他从不相信运气,只相信下的功夫越足,成功的可能性越高,当然,之中还必不可少甘冒大险的勇气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所以,他排除一切杂念,从头到尾一遍又一遍梳理起了自己做过的事情,争取将其中可能存在的漏洞提前自查出来。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又过了两天,终于到了新秀争霸赛结束,幸存者可以出阵的这日清晨。

透过岩壁上的通风口,就见外面的天空里积满了灰沉沉的阴云,却是无雨,今日显然是个沉闷压抑的阴天,或许接下来的几天,会有一场雷雨交加。

王动站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

第411章 咸鱼翻身

两艘船上,一道道目光看过来,化身为诸葛居模样的王动,瞬间成了焦点。

王动暗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更有着强烈的自信,他反复推敲过以往的种种,确定里面没有纰漏之处。

所以,他一抖身后的青色披风,半点不怯场的走向叶随良等人。

按照先前的设想,他那一张大长脸上,还故意流露出了颇为自得,即将让众人刮目相看的兴奋神情。

将心比心,这是他对人性的揣摩拿捏。

若真是诸葛居在世,以诸葛居的年纪、阅历和心性,有了他的这般收获,定然会是这般得意洋洋,否则便不正常了。

叶随良四人一看他春风得意的表情,纷纷念头一动。

尤其是叶随良,忽然预感到了什么,莫非这个诸葛小弟子……

这般想着,他忍不住瞟了一眼金船上的死对头马行空,发现马老匹夫的脸色,比狗屎还臭,他顿时明白了什么。

转头再看走到近前抱拳躬身施礼的王动,他黑乎乎的一张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变脸比翻还快。

“弟子诸葛居,拜见叶长老,拜见甘长老,刘长老,见过何执事。”

王动逐一参拜,态度恭敬的一塌糊涂,就连执事何八姑也没有遗漏下,给人的感觉,太他妈会来事了。

“马屁精”金船上的马行空不加掩饰大骂一声。

归灵剑派的几百弟子纷纷面色鄙夷。

回归人群的钟灵儿咬了咬嘴唇,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鄙夷“诸葛居”,她心高气傲,一向不把同级修士放在眼里。

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拿她来说,满身的傲气被“诸葛居”打散了以后,日子稍长,暗中对“诸葛某人”竟然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那是一种令她每每想起,便会耳红心跳的犯贱感觉,偏偏又搁不下,忘不了。

黑船的甲板上,叶随良冲着高声见礼的王动抬了抬手,微笑道:“诸葛居,其他生还弟子都弹劾你胆小怕事,整场大赛一直做了缩头乌龟,你有什么委屈,要当众申辩吗?”

“当众申辩”这四个字,他语气咬的极重,王动明白,叶随良这是要他在人前,狠狠地抽打马行空的脸面。

他没什么好怕的,翻手从腰间的储物袋取出了一只四四方方的玉盒,双手捧起送到了叶随良面前,大喊道:“弟子龟缩不出,是为了谋定后动,静待时机,幸不辱命,早已刺杀了金无泪,他的首级在此,特向叶长老复命。”



金船之上,除了少数的知情人,其他几百人全傻了,尤其是那些刚才还鄙夷“诸葛居”的弟子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眼珠子都快跌出眼眶。

至于黑船上,原本弹劾王动的百余名弟子,大张着的嘴巴,简直能吞下一头牛,诸葛居真的杀了金无泪?

这这这,怎么可能?

金无泪可是对方参赛者的领军人物之一啊,一次性能够挥出三十六道灵龟剑芒啊。

可这些弟子分明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诸葛居”绝对不敢胡吹大牛,那可是要用事实见真章的。

“打开吧,给大家看看,也让金无泪的师兄弟们,以目光为他送送行。”叶随良微笑着说道,志得意满的目光看向了马行空。

何八姑等三人面露笑容缓缓点头,风水轮流转,因为本派的诸葛小弟子,忍辱负重甘背骂名有了大出息,现在轮到他们得意了。

王动应了一声,取出了用生石灰处理过的金无泪的人头,托在盒盖上举过头顶,转着圈的示众。

生石灰并不罕见,一直被用来处理海兽尸体上挖来的材料,当然也能处理人的尸骨了。

金船上的人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肺都气炸了,恨不能将托举着人头的“诸葛居”碎尸万段。

就见阴沉沉的天色里,被托在盒盖上的金无泪的人头,眼睛闭着,满头长发,被人在头顶上弄出了一左一右,两个小笼包形状的发型,如同两只没长开的犄角,丑死了。

最可恨的是,两个“小笼包”上,居然还分别插着一朵大红花。

羞辱这简直是**裸的羞辱

马行空脸上的肌肉蹦蹦儿直跳,其他人也恨不能宰了“诸葛居。”

黑船上的弟子们傻了眼,看着诸葛居模样的王动,他们简直望而生畏,这小子好生歹毒,对死人头也不放过,这般糟践,简直禽兽不如啊。

可看着捻虚微笑连连点头的叶随良,他们也不得不佩服“诸葛居”的马屁拍的极其到位,看看,都把叶长老拍成什么样了,这小子肯定要发达了。

站在远处并未跟来的于小果松了口气,看来叶随良等人欣喜之下,并没有心思细查前辈的底细,果真和前辈料想的一样。

叶随良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说道:“收起来吧,你先等在一旁。”

王动照办,装起人头收回了储物袋,喜色难掩的站在一旁做戏。

叶随良看向金船上的马行空,伸出的手掌手指勾了勾,“马行空,认赌服输,那截灵脉拿来。”

“给你”

马行空恨恨咬牙,取出装有灵脉的盒子甩飞了出去,深深地看了眼王动。

叶随良收了灵脉仰天大笑,之后对身旁的两名长老说道:“呵呵,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两名长老笑着点头,何八姑拍了几句马屁。

叶随良畅快够了,指了指站在身旁的王动,环视着百余名弟子,冷冷的质问道:“龟缩不出?躲猫猫神话?给本派丢人现眼?”

“哼,你们先前对诸葛居群起而攻之,现在真想大白了,你们谁还有脸再说那些屁话?”

众弟子纷纷耷拉着脑袋,没人敢吭声。

叶随良斥道:“你们啊,包括那些战死的弟子剑仆,真应该向诸葛居好好学学,敌方势大的情况下,你们又都心不齐没有抱成团,那么满可以学习诸葛居,先避过对方的锋芒静待时机啊。”

“你们现在再看,诸葛居的所作所为丢人吗?是谁笑到了最后?一群不知变通的蠢货,满脑子都是大便,真让本座失望。”

众弟子被骂的不敢抬头。

叶随良重重的哼了一声,这般发怒是装出来的,其实他心情大好,脸上浮现出微笑,语气亲切的开口道:“诸葛居啊。”

“弟子在。”王动赶忙紧走几步,转到了叶随良的对面,抱拳躬身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叶随良满脸赞许之色,笑呵呵的说道:“本座对你有过承诺,只要你给本座争到了脸面,本座重重有赏。”



包括于小果在内,所有弟子的耳朵纷纷竖了起来。

叶随良和一旁的何八姑要来了一只储物袋,摘下手腕上的储物镯,鼓捣了几下之后,将储物袋抛给了王动。

“储物袋里,有一千块上灵石,还有本座早年筑基境时期用过的一柄上飞剑,是本座对你的奖赏。”

弟子们的眼睛都红了,上飞剑,一千块上灵石,这奖赏太重了,而且出自叶长老之手,代表的意义绝非等闲。

诸葛居获得这份殊荣,在同辈弟子之间,足能横着走了。

王动抓着储物袋,装作激动模样连连拜谢。

叶随良摆了摆手,语不惊人死不休,故意放高了声音微笑道:“诸葛居,本座有意收你作个亲传弟子,你可愿意?”



黑船上的弟子们个个震惊,什么?叶长老居然主动提出来要收诸葛居为亲传弟子?嘿,诸葛居家的祖坟简直冒青烟了啊。

他们恨不得弄死王动取而代之

而金船上的马行空等人,看向王动恨得直咬牙,这小子靠着金无泪的人头上位,简直该死之极

王动没有料到这一出,可对别人来说的天大机缘,对他来说非但没有半分的吸引力,反而意味着危险。

再说了,即便不会被叶随良看破底细,他也绝不会屈居人下,他的抱负,岂是一个叶随良能够给予的。

不久之后,他就要建立自己的势力雏形,将来必要争雄南海,再将来,便是带着南海无人能够争锋的强大势力,杀回北莽报仇雪恨。

不过眼下还要再装一段时日的孙子,因为他还要混入剑洞,大肆搜刮一番,之后才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

于是,他装作满脸惊喜,连连拜谢道:“谢叶长老栽培,谢叶长老厚爱,弟子荣幸之至,真是三生修来的福份啊。”

叶随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身旁的何八姑吩咐道:“十日之后,大赛前五十名弟子便会被送入剑洞。”

“无论诸葛居的排名在不在五十名里面,三日之后,你都要带他来本座的洞府,本座言出必践要收他为徒,并亲手查探他的修行资质,根据他的资质,传他一些相匹配功法,再给他配备相应的修炼资源。”

何八姑赶忙应下,暗道诸葛居这下子一飞冲天了,运气咋就这么好呢?

于小果远远地看着,心里一惊,那样的话,前辈就危险了。

然而其他弟子不明所以,他们纷纷变成了兔子,一个个红着眼睛看着对叶随良拜了又拜的王动,羡慕嫉妒恨的一塌糊涂。

两名长老笑呵呵的看了看退到一旁的王动,之后对叶随良恭喜了几句。

金船上的马行空等人远远地看着,明白叶随良当众破格收个炼气境的小弟子为亲传弟子,自然是为了当众抽打他们的脸皮。

马行空喝道:“叶随良,你还有完没完了?速速计算大赛前五十名弟子排名,我还有要事等着去办,没时间看你炫耀。”

叶随良笑道:“别急眼嘛,好好好,依你便是。”

“哼”马行空冷哼一声,打定主意,一定找个机会,暗中派人弄死“诸葛居。”

紧接着,两派弟子取出来的肉丹和灵草,当着人前一一作出了比对排名。

不出预料,钟灵儿果然位居大赛头名,而大赛前二十名里面,没有一个人是归西剑派的弟子。

故意藏拙的王动,排名第二十三位,毕竟他杀死了金无泪,得到了人家的大量收入,排名靠前一些才不会引人怀疑。

至于于小果,拍在第四十一名,同样有资格在十日后进入剑洞。

归西剑派的弟子们,无缘剑洞者对于小果羡慕不已,很多人都暗暗后悔。

早知如此,当初真应该和于小果一样,和“诸葛居”混在一起啊。人家诸葛居头脑灵活行事不拘一格,现在混的大红大紫,原来是真有本事啊。

也有人打起了别样的心思,诸葛居很快就会咸鱼翻身,成为叶长老的亲传弟子了,身份地位财富,都会坐着穿天猴往上升,哪怕去捧人家的臭脚呢,也一定要去拉近关系。

就在众弟子的心态不一之中,议定了将来剑洞之行的叶随良马行空等人,分别催动两艘巨船驶向了各自的门派驻地。

坐在甲板上的众弟子之间,王动表面上应付着身旁几个弟子的小声道贺,可心情,却和阴云滚滚的天色一般沉重。

坐在他身旁的于小果,看了看他,微微低头不语,仿佛有什么心事……

第412章 我们就在今夜分别吧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空中乌云密布,黑沉沉的海面上,巨大的黑船破浪而来,离着归西剑派的驻地越来越近了。

坐在甲板上的百余名弟子,除了位居大赛前五十名的少数几个人,其余人看着越来越近的门派驻地,战战兢兢的神色里透着恐惧。

他们没忘,下船以后,还有二十记蟒鞭等着他们呢。

人群中,于小果坐在王动身旁,时不时地看向王动,似乎有什么私密的话要说,却碍于人多眼杂不好开口。

王动早就发现她的异状了,不过没有做出任何暗示,坐在身旁的弟子们不足为虑,但是站在船头畅快谈笑的叶随良四人,可绝对不能小觑。

时至今日,他已经成功了大半,可别因为一时疏忽,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唉,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混入剑洞大肆搜刮的想法,只能取消了。”

王动暗暗叹了口气,很是不甘心,但是没办法,叶随良吩咐何八姑三日之后带他前去拜见,要收他为徒,亲自动手查探他的修行资质。

如果他真是诸葛居,或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弟子,都一定会兴奋的睡不着觉,这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可他是个冒牌货,阴阳逆的变形之术,的确可以在声音、样貌上以假乱真,但如果被叶随良,亲手查探他丹田中的情况,肯定会露陷。

因为他的丹田里,修成的不是灵力,而是筑基境修士才能拥有的法力。

而且这法力,还是高过五行法力的虚极法力,虽然储存法力的莲花道台,隐形于丹田之中,但是想必瞒不住叶随良的探查。

所以他当机立断,果断放弃了十日后的剑洞之行,即便入到剑洞会得到惊天的财富,他也绝不会去冒险。

而且,他还要在三日之内,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脱身办法,不能连累了于小果。

“不连累小果的脱身之策……真是头疼啊。”

王动看了眼乌云滚滚的天空,暗中叹了口气。

一时间想不到好的办法,他也就没再纠结,还有三天的时间,肯定能想到妙计脱身。

于是他把心思,放在了归西剑派越来越近的驻地上,不能去剑洞蒙声发大财,那就在临走之前,在剑派的驻地狠狠地捞上一把,还不能留下明显的痕迹。

他的脑海中,飞快地分析起了已知的种种信息。

归西剑派的驻地,外围共有四座岛屿。

其中三座小岛,供弟子居住修炼所用,那些弟子居住的宅院中,都有一块块药田,能种灵药的田地,土壤自然肥沃,种植灵谷更是不在话下。

剩下的那座大型岛屿,生活着四十几万平民,一来每年为剑派输送具备修炼资质的弟子,二来在岛上面积广袤的灵田中,清一色的种植着三个月一熟的灵谷,以供剑派中人食用。

“嘿嘿,走前大捞一笔的东西,就是它了。”王动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很快的,黑船停靠在弟子西岛的港口,在叶随良和另两名长老的示意下,何八姑带着王动等本岛弟子下船上岛。

“何执事,惩罚那些弟子的事情,我等离开后马上执行,也让他们长长记性。”

叶随良站在船头,冷声吩咐了何八姑一句,顿了顿后,又道:“本座言出必践,三日后清晨,你带诸葛居来我的洞府。”

何八姑躬身领命,叶随良三人操控巨船离岛,载着另两座弟子岛的几十名生还者,在风浪渐起的海面上渐渐远去了。

除了王动于小果在内的四人,其他二十一个本岛的生还者,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这些人都是没有挤进大赛前五十名的,每个人都将被二十记蟒鞭体罚。

何八姑和颜悦色地吩咐王动四人当场解散,好生回去休息,尤其对王动,言谈话语中不说有多么巴结,可明显的示好之意,便是蠢猪也能听得出来。

王动四人离去之后,何八姑顿时面色一沉,带着那些苦瓜脸弟子去往了执事院,鞭刑

“呵呵呵……诸葛师兄,咱们回见。”

“诸葛师兄,若有闲暇,咱们师兄弟定要好生亲近亲近才是。”

“对了,小果师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如果诸葛师兄腾不开手,你只管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帮你办的妥妥的。”

山脚下林外的座座宅院之间,两个青年笑嘻嘻的拱手告辞。

王动拱了拱手,随口应付了几句,目送着二人离去。

于小果张了张嘴,分明有话要说。

王动放低声音道:“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嗯。”于小果点了点头。

这时候,吹上海岛的冷风忽然大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看乌云翻滚的天空,下意识说道:“今夜怕是要有一场暴雨了。”

鬓发被风吹乱的王动抬头看了看,眸光一闪,笑道:“咱们晚上再见,你来找我,我等着你。”说罢倒背着手大步离去。

回到宅院关上院门,王动径直走进了屋子,推来格子花窗用木棍支好,听着外面呼呼大作的风声,眼中露出喜色,

“今夜最好有一场雷雨交加的暴雨,我也好趁机脱身。”

很快的,夜幕降临。

打开的花窗被强风吹得吱吱作响,屋中床对面的桌上,黄色的灯罩中已然亮起了灯火。

王动搬了一把藤椅坐在窗前,眯眼看着外面的夜空。

渐渐地,窗外怒号的风声止住了,而乌云翻滚的夜空中,却是电闪雷鸣,雪亮的条条闪电,将天地之间,照的忽明忽暗。

工夫不大,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很快就有珠帘般的密集雨幕,从檐上垂挂下来,充满了王动的视线。

轰隆隆

震耳的滚雷声中,王动隐约看见院门被推来,一个打着纸扇的娇小身影走了进来。

王动擦了擦溅到脸上的雨水,坐在藤椅上,望着窗外并未起身,于小果来的正好,他有事情要叮嘱对方。

“前辈,这雨好大啊。”

于小果进了屋子收拢纸伞倒立在墙角,笑嘻嘻的站在王动身旁。

屋外轰隆隆的雷声和密集的暴雨声充斥在天地间,除了于小果冒雨前来,也不会有其他人在附近溜达。

所以,王动没有顾忌,直言道:“小果,我喊你来,是要告诉你,今夜,我就要悄然离开了。”

“嗯,我知道的。”于小果装出来的笑容,顷刻间黯淡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傻丫头,你过来。”

王动心中一软,轻轻地招了招手,待对方咫尺相对站定后,他伸出手掌,为对方理了理贴在脸颊湿漉漉的鬓发,目光变得水一样温柔。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已经把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不涉及一点男女之情。

“小果,我曾经送你去过的那个地方,我走以后,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便是做梦,也不能说起有关这件事的只言片语。”

“旁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来历,便是想要找我,今后也没有一点办法,可是对你来说,却很是危险,记下了吗?”

王动并不担心于小果说出五灵宝珠,冯瑶和刘青梅遵照他的吩咐,没有对进过五灵宝珠的于小果解释过只言片语,所以,于小果根本不知道那是一处什么所在。

而他这一去,天高海远,来日恢复了本来样貌,归西归灵两派中人,任谁也找不到他了。

他是怕于小果这个心思不怎么缜密的傻丫头,无意中秃噜了嘴,会给她自己若祸上身,对他好过的人,他做不到用完了就不管不顾。

至于杀于小果灭口,说实话,这个念头,他曾经有过,可是他下不了手,他不忍心,于是,只能在临别之时,提点叮嘱一声罢了。

听与不听,能不能记住,全凭于小果自己了,他已经仁至义尽。

于小果低头听着王动的话,眼眶中早已蓄满了泪水。

人都是有感情的,看到她这样,王动的心里也有些难受,都是分离闹得。

他笑着说道:“我要叮嘱你的,唯有这件事了,今后你自己万事小心,莫要轻信于人。”

“前辈……”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于小果的眼眶中珍珠断线般的滚落下来,她只哽咽着说了两个字,便已泣不成声。

王动强笑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不要哭,要坚强一些,有了这次大赛的成绩,你以后定会被归西剑派重视,只要你多加提防人心叵测,那么一定会越来越有出息,没人敢再轻易欺负你了。”

说到这,他抓起于小果的手,鼓励性的握了握,松开后柔声笑道:“我们就在今夜分别吧,明日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只管装作毫不知情惊慌失措的样子就是了,如果旁人询问,你一问三不知,即可平安无事,好了,回去吧。”

于小果看着向她笑着挥手道别的王动,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王动脚下,额头抵在王动的膝盖上,摇头痛哭起来。

“前辈,我……我舍不得你走,我不想留在剑派,我不想留在这个无情无义的地方了,我要跟着你走,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你不要抛下我……”

王动的眼睛有些湿润,望着窗外的雷雨交加,摇头叹道:“我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从这里走出去,以后就是源源不断的腥风血雨,跟着我,你会受不了的,或许有一天你还会没命,我不想看到那些,回去吧,去过你该过的平静生活。”

一听王动不愿带她走,于小果猛地抬起头,却见王动靠在藤椅上闭上了眼睛,冲她轻轻地掸了掸手之后,便不再言语了。

她的一颗心,顿时宛如油煎火烧,痛苦极了,泪珠子咕噜噜掉落。

王动暗暗叹了口气,于小果和秋香、海花那些寡妇小孩子不一样,他收留那些女人孩子,固然要让她们为自己卖命。

但是,作为交换,他给了她们活着的尊严,给了她们改善凄苦生活的希望,使她们有机会跳出苦海,将来固然会战死一批人,但是肯定会有人活下来,并且活得很好。

而早就父母双亡的于小果,是个心地善良地好姑娘,有了这次大赛成绩,来日进过剑洞之后,便会有了比较光明的前途。

所以他不忍心牵连于小果,他给予于小果的,和他利用于小果得到的,就算扯平了。

但是他却不知道,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在于小果的心目中,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对于小果来说,他是一个亦父、亦师、亦兄的亲人般的存在。

所以,她泪流满面,紧紧地抓着王动的手,哭着央求道:“前辈,我早已无父无母,若不是遇到了您,我一定会悲惨下去。”

“您从不贪图我什么,便是我光着身子的时候,你都没有欺负我,之后更是处处维护我,帮助我。”

“我不傻,我知道您是真的对我好,对我来说,您就是我的亲人,我真的想好了,只要您肯带我走,无论去哪,无论生死,我都绝不后悔,求您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变回一个人……”

大雨瓢泼的窗外,被闪电照的忽明忽暗,紧接着,便是阵阵轰隆隆的雷声。

可屋子里,却只有于小果悲戚难舍的哭声。

见王动还不答应,跪在他脚下的于小果,忽然跪着退开一些距离,双手伏地,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你……”

就在于小果磕到第六个响头时,王动心软了,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看着额头青紫的她,“好吧,我就带你一起走。”

“真的?”于小果将信将疑。

王动点了点头,“当然。”

“前辈”于小果顿时喜极而泣。

王动伸手拉了她起来,笑道:“既然你决心跟我走,那么我也不必再瞒着你,我本名王动,出身来历将来告诉你,而你,便做我妹妹吧。”

“嗯。”于小果破涕为笑,高兴的抹着眼泪。

王动站起身,帮她擦了擦眼泪,心情愉悦的笑道:“你先在屋里等着,大哥出去办些事情,回来后稍作安排,之后带你悄然离去……”

第413章 借尸脱身

“哥……”

于小果一把抓住了王动衣袖,头一次喊人哥哥,她的脸腾地红了,但是她害怕王动借故丢下她,所以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哥哥会骗妹妹吗?小果,你别担心,我办完事很快回来。”王动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安慰了一句。

于小果心安了不少,迟疑着松开了手。

王动看了看窗外的倾盆大雨,周身灰芒一闪,一个土遁术遁入地下,朝着宅院外而去。

看着空空如也的面前,于小果眼睛瞪大,手掌紧捂着嘴,简直难以置信。

“前辈……不不不,大哥居然有这般本事,嗖的一下就没了,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她蹲在地上,手掌拍了拍坚硬的土地,下一刻高兴坏了。

……

王动一个个土遁术连续施展,在地下飞快穿行,去过了一个个本岛弟子的宅院。

他去别人家的宅院,是去做贼。

不为别的,是为了盗取那些宅院中药田里的土壤。

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一环,今夜脱身之后,他先要返回蟹鱼岛,接上秋香等寡妇孩子,舍弃蟹鱼岛寻找新的落脚之地。

因为蟹鱼岛处在归西剑派的势力范围,他要想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势力雏形,发展的空间太小了,而且处处都得小心应对。

所以,他要带领秋香海花等人寻找一个新的根据地。

而在海上,能供这些人安身立命的地方,也只能是岛屿。

灵气浓郁,大一点的灵岛,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以他现在的修为,和对南海各方势力格局的有限认知,想要一次到位弄到灵岛的难度系数太高了,不现实。

所以,要徐徐图之,先想方设法弄上一座荒岛再说,便是弄上一座荒岛,名正言顺的归为己有,也肯定是一件大费脑筋的事情。

而有了荒岛,再去除了外界势力的威胁后,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便是住处和吃饭。

住的地方好说,盖房子嘛,有秋香等人协助,他顶多再耗费些许法力,便可以轻轻松松搞定,他参与过修筑城池的浩大工程,相比之下,盖房子简直是小意思。

但是秋香等人的吃饭问题,就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解决的了。

要想让她们体质越来越好,战力越来越强,吃什么最好呢?

自然非灵谷莫属了,整天吃海兽肉也不是那么回事,荤素搭配才是硬道理。

而要想种植灵谷,必须要有适合灵谷生长的土壤。

这种蕴含灵气的肥沃土壤,像蟹鱼岛那样的小岛,根本没有,所以才种植不了谷物,其他大部分荒岛的情形也基本上类似。

只有像归西剑派这样,内部藏有灵脉的海岛,才能够产生蕴含灵气的土壤,这样的土壤,才能种植出灵谷等适合修士食用的灵植作物。

所以,王动就把心思动到了归西剑派,盯上了弟子院中药田里的土壤,之后再去那座平民生活的大岛,能挖走多少是多少,多多益善,日后用在他作为根据地的某座荒岛上。

于是,王动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无比辛勤的挖了一家又一家,挖土对他来说,就跟喝水一般容易,挖到的土壤,装满了一只只储物袋。

而且为了短期之内,不被归西剑派发现土壤是被人盗取的,他都是躲在地面下、深达六尺的地方挖取土壤。

这样一来,等到将来地面塌陷出一个又一个大坑时,没有人能联想到和他有关。

两个时辰后,王动在这座弟子西岛上,一连祸害过了二百多家宅院,大赛中弄来的储物袋,还有七百多只空着,于是他借着暴雨滚雷的掩护,偷渡到了那座大岛。

冒雨寻到了一块块灵田,他又从地下开挖起来,想到只有土壤没有谷种也不行,于是偷挖土壤的同时,还收取了几百斤成熟的灵谷谷穗。

这些湿漉漉的谷穗,被他装在了一只储物袋里,和其他装满土壤的储物袋区分开来……

……

时间,在这雷雨交加的夜晚,仿佛过得特别慢。

“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他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悄然离开了呢?”

“小果,你怎能这样想呢?大哥一向言出必践,何曾骗过你一次?他既然承诺了,那么就绝不会食言,你别急,再耐心等等。”

王动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的于小果,时不时的看上窗外一眼,不断安慰着自己。

忽然,她冷不丁地看向脚下地面。

“哎呀,我真是傻了,怎能在地上走来走去呢?万一大哥从地下钻出来,我这么走来走去,很可能会踩到他的脑袋,对对对,坐下等他吧。”

于小果赶忙坐回床边,望着电闪雷鸣的窗外雨幕,静静地等着王动归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只见王动果然钻出地面现身,浑身的衣袍都湿透了,往下滴答着泥水。

于小果赶忙取来手巾衣袍帮着王动换好,兴奋的问道:“哥,我们现在就走吗?”

王动笑道:“不要急,走之前还要做些事情,要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于小果和诸葛居死掉了,那样我们才能走的从从容容,不必担心随时会有高手追来。”

于小果满脸好奇,王动让她退到了墙边,之后从五灵宝珠里面,召出了炼妖葫之死葫,神识探入葫芦内部空间,查看一番之后,放出了一男一女两个意识全无的魔兵。

看着呆呆傻傻,眼中蒙着一层黑气的一男一女,于小果奇怪道:“这是?”

王动将死葫送回五灵宝珠,笑着解释道:“这一男一女,男的和诸葛居的身材脸盘相仿,女的和你的身材脸型相似,我稍作加工之后,让他们替死,你我也好借尸脱身。”

于小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王动用意念下达了两个指令,两个魔兵马上脱光了衣服搂抱在一起,倒在了床上。

于小果脸色通红,这下子明白了。

外人都知道,她和大哥冒充的诸葛居是恋人关系,大哥这样做,估计是要弄出雷雨之夜,她和“诸葛居”鬼混之时意外死亡的假象了。

但是有一点于小果想不明白,大哥拿这两个人做替身,肯定要把他们搞的面目全非,但是怎么弄呢?

装作床铺失火,烧的两具尸体面目全非?

这行不通啊。

站在外人的角度来看,偷欢鬼混的“于小果”和“诸葛居”,都是身手敏捷反应很快的剑派弟子,哪能废物般的被火烧死?

说他们劳累过度昏睡之际被火烧死?这个也太过牵强了。

难道大哥要把两个替身砍的面目全非,让人误以为“于小果”和“诸葛居”是在做那个的时候,被仇家所杀?

这个也不容易让人相信。

经过大赛之后,“于小果”的成绩不错,即便有人恨她,可也没人敢对她下手,至于已被叶随良青睐的“诸葛居”,旁人更加不敢下手了。

这种方法不成,那种方法也不可靠,大哥究竟要怎么解决这个难题取信于人呢?

于小果满头雾水,感觉这件事太难了,一双眼睛紧盯着王动。

就见王动站在床前,不慌不忙的伸出右手。

刹那间,一股悠远深邃,仿佛来自洪荒的至强气息,从王动的手掌上,荡向四面八方,向屋子里飞快蔓延。

桌上的黄色灯罩中,跳动的灯火,被这种无形的气息,压抑的几欲熄灭。

晦明晦暗的灯光中,只见一丝丝灰色的虚极法力,宛如怪蛇摇动蔓延,从王动的掌心,井喷一般狂涌而出,瞬息之间,凝成了一只灰雾般的手掌,大小和常人的手掌无异。

“去”

王动单手一挥,灰雾手掌逆冲而起,宛如灰色的小小流星倒冲星河,透着摧古拉朽的凶悍气焰,瞬间撞上了屋顶。



一声闷响,被轰隆隆的震耳雷声淹没了。

大片乱糟糟的碎石瓦片,伴着雨水,稀里哗啦从天而降砸在了床边的地上。

于小果吓得脖子一缩,赫然发现坚实厚重的屋顶,居然被那只常人大小的小小掌影,打出了一个方圆一丈的大窟窿。

她暗暗咋舌,那只小小掌影好厉害啊,这要是隔空拍在人的身上,那还了得?

透过雨水倾泻而入的大窟窿,就见乌云翻滚的夜空中,一条条蜿蜒如蛇的雪亮闪电游走不休。

早已闪身退开的王动,看了看堆满了碎石瓦片雨水激溅的地面,目光落在了被雨水打湿的木床上,心念一闪,催动了御雷之法。

他的心府之中,那团电光闪烁的辟邪雷源,猛地放出了一条条雪亮的电丝,从他左掌的掌心,好似密密麻麻的野草破土,源源不断的滋生出来。

于小果眯着眼睛,就见千丝万缕的雷光,宛如一条条细小的银龙,飞腾缭绕交织着,很快形成了一只西瓜那么大的雪亮雷球。

这雷球电光闪烁,滋滋作响,悬浮在王动的单掌之上,散发着刚正威严的雄浑气息,银白耀眼的电光,照的房间一片雪亮。

王动手托雷球,信手挥出

“滋滋滋……”

床上抱在一起的男女魔兵,被两只射来的雷球击中,身躯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们全身的皮肤,很快被电击的焦卷漆黑,刺鼻的焦臭味中,冒出了缕缕黑烟。

工夫不大,黑烟袅袅,面目全非的两具焦尸,赫然出现在了床上,被死葫炼成的这两个魔兵,至死,都接受着王动的指令,没有反抗过分毫。

于小果捂着鼻子,看了看屋顶上垂泄着雨水的大窟窿,暗暗点头,原来是要造成被雷劈死的假象啊。

王动召回辟邪雷电,冲她招了招手,“小果,把你的弟子铭牌和储物袋丢到床上,以证明女尸是你。”

于小果取出随身带着的铭牌丢在床上,摘下储物袋犹豫道:“里面的东西,不用取出来吗?”里面的好东西不少,她有些心疼。

“你这个小气鬼,那点东西何止挂齿,统统不要了。”

王动摇头笑话了于小果一声,取出诸葛居的身份铭牌,连带着叶随良给他的那只储物袋,一同抛在了床上。

于小果赶忙跟着照做,大哥丢掉储物袋里,可是有着一千块上灵石和一把上飞剑啊,那么贵重的东西大哥都舍得,她自然不能被看扁了。

王动谨慎的目光,在屋子里来回审视了几遍,确定没有破绽后,带着满脸兴奋的于小果,就在这雷雨交加的后半夜,悄然离开了归西剑派……

第414章 归来

清晨时分,阴云密布的天空中,没有了电闪雷鸣,可雨却一直在下。

雨幕中的蟹鱼岛,在大海中,渺小如一粒微尘。

小蟹村所在的那座山的山顶上,两个手持鱼叉破衣烂衫的年轻寡妇,躲在一座石屋里,她们,是昨晚当值的岗哨。

“小佩她娘,你说村长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也想知道啊,村长他老人家,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他走的时候说,五个月后就会回来,还有将近三个月呢。”

“唉,感觉时间过得真慢,我巴不得接下来这三个月一晃而过。”

“是啊,村长去为我们奔前程,不要说你我这些大人了,便是村子里的小孩子们,也没有不想念他的。”

“嗯,你说……”

两个女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时不时的看向雨声大作的屋外。

忽然,小佩娘身子一震,看向海滩方向的目光猛地一凝。

“怎么了?是不是有海兽上岛了?”小野他娘一下子跳了起来。

小佩娘脸上似有喜色,指着外面不确定道:“你快看,走上沙滩的两个人里面,右边那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是不是咱们的村长?”

“别忙,看清楚了再说,个头矮些的那个,好像是个女的,她旁边的那个……”

小野他娘透过雨幕仔细打量,忽然欢喜的大叫道:“嘿真是村长啊。”

“快快快,快去告诉所有人。”

“走走走……”

……

冷冷的雨水湿透了身上的衣衫,再被海风一吹,浑身上下冷嗖嗖的,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跟在王动身旁的于小果,可以用来御寒的灵力,早已经用完了,她小脸苍白,冻的直打哆嗦。

但是她的一颗心却是火热的,她就像一只脱困的笼中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正如她所说,能跟着前辈,她什么苦都愿意吃,什么危险都不怕。

更何况,前辈认她做了妹妹,能跟着自己的哥哥开创未来,她有苦也是甜,王动给了她亲人般的可靠感觉。

“哥,你快看啊,她们来迎接你了。”

看着冒雨跑出村落,步履蹒跚赶往这边的女人们和孩子们,于小果苍白的小脸上满是骄傲的笑容,大哥能被这么多人爱戴,她很是自豪。

“村长……”

“村长叔叔……”

秋香海花等寡妇,带着小英海带等小孩子,一百五十多人大呼小叫着跌跌撞撞跑到近前,就在大雨中,笑嘻嘻的围住了王动和于小果。

满脸雨水的王动,眼睛里都洋溢着笑意,腰一弯一手一个抱起了挤在最前面,最会讨巧的小英和海带,冲着秋香等人大笑道:“雨太大了,走,有话回村再说。”

“走喽,回去喽……”

一群泥猴般的小孩子,亲热的挤在王动和于小果身旁,秋香等女人簇拥在外围,闹哄哄的一帮人朝着小蟹村而去。

汇集在一起的欢笑声,都将雨声淹没了。

被小孩子们绊的举步维艰的于小果,看着抱着两个孩子大声问东问西,时不时哈哈大笑的王动,忍不住肃然起敬。

“大哥向来杀人不眨眼,却也有侠骨柔肠如此温情的一面……”

……

村落中最大的两间石屋里,挤满了女人和小孩子,中间却空出了一小片地方。

里里外外换过了干净衣袍的王动和于小果,坐在空地中央的两张简陋的木椅上。

二人面前,红通通的炭火盆里火势正旺,烤的于小果面皮发紧,有些疼,她忍不住搬起椅子往后坐了坐。

王动指了指她,对围在四周的秋香等人介绍道:“于小果,你们都认识,以前是归西剑派弟子,现在和你们一样追随了我,而且我认她做了妹妹。”

秋香等人纷纷笑了起来,看向于小果的目光,虽然透着善意,但却很是古怪,就好像婆婆看儿媳一般,把于小果的脸都看红了。

“你们不要多想,我真是认她做了妹妹,就和我亲妹妹一样。”

王动知道这些女人的想法,笑着摆了摆手,化解了于小果的尴尬,吩咐道:“你们大家退后一些再挤一挤,让出一块地方。”

秋香等人虽是好奇,但是赶忙照办,一道道好奇热切的目光,聚焦在了王动身上。

王动从宝珠空间里,取出十几只储物袋,抓起其中一只,口朝下的冲着地上连连抖动。

就见一件件好看的衣袍,一双双精致的靴子,犹如密集的雨点掉落,很快的,在地上堆成了三座小山。

“哇,这么多好衣服啊。”

“娘,你看你看,那些衣服好漂亮啊。”

“村长,您这是?”

破衣烂衫的女人们和小孩子们激动的两眼放光。

小孩子们都还好说,只是惊讶于那些衣服的华美。

可秋香、海花这些做娘的,看看地上的漂亮衣服,再瞅瞅自家孩子身上捉襟见肘寒酸破烂的破衣裳,她们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辛酸极了。

王动看着这些可怜人,轻声问道:“这些衣服靴子,都是我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小果也帮了忙,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你们嫌弃吗?”

“村长,我们不嫌弃的,一点也不嫌弃,这些东西简直太珍贵了,是您赐给我们的福气啊……”

秋香等人感动的落泪,也不知道是谁带头,这些寡妇纷纷拉着自家的孩子们,黑压压的跪倒了一大片,连大人,带孩子,又哭又笑地给王动叩起了头。

她们,苦的实在太久了。

而她们选择了世代追随的王动,事无巨细为她们想到的,做到的,实在是太多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们知道感恩。

“快,都快起来。”

王动一双手扶不了这么多寡妇孩子,只得连连抬手虚扶。

秋香等寡妇抹着眼泪拉着孩子们起身,大人们看着王动喜极而泣,笑得合不拢嘴。

小孩子们眼泪还没有干,便叽叽喳喳的挤在衣服堆旁边,一只只脏兮兮的小手拿起这件,抓来那件,笑嘻嘻的往自己的小身板上比划着,开心的笑个不停。

等她们高兴够了,王动又从几只储物袋里,分别取出了一些东西,随手一挥落在了地上。

这些东西分别是,一柄法剑,一只玉盒,一面椭圆形的骨盾,一只洁白的传音玉螺,一把硬木做成的弓弩,还有一只湿乎乎的,被王动捏成球的黑色土壤。

于小果静静地看着,原来大哥殚精竭虑的弄来的这些东西,都是为这些人准备的。

秋香等大人孩子们顿时鸦雀无声,兴奋无比的看着。

王动指着地上的物件,笑道:“我曾经说过,剑派弟子手中的法剑,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你们的,而且我还保证过,你们至少人手一柄,像这样的法剑,这次我弄了1000多柄,足够你们使用的,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吧?”

听了这话,秋香等人惊呼声一片。

“何止是算话,您真把我们吓到了。”

“一千多把法剑,村长您好有本事。”

“那还用说吗,也不看看咱们村长是谁,村长出手,什么都有。”

“就是就是,咱们村长无所不能的。”

“村长,您该不会把那些剑派弟子抢光了吧……”

心思较为机敏的海花,忽然皱眉道:“村长,您弄来这么多法剑固然是大本事,但是我们日后使用,很可能会被剑派中人发现。”

王动微微一笑,“不用担心,等我们以后安定下来,有的是时间改造这些法剑的外表,炼器炼丹的人手,我都已经找好了,而且都是绝不敢背叛的铁杆。”

说话间,他翻手召出生葫,屋里的火光猛地一暗,阴寒幽幽的气息,流水般的扩散开来,只一瞬,便充斥在众人之间。

秋香等人浑身颤抖,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弥漫全身,那恐惧仿佛源自灵魂深处。

只见托在王动掌心的小黑葫芦,周身血光一闪,一瞬间红如火炭。

而小巧的葫芦口,森寒的乌光一闪,喷涌而出的大团黑雾,雾霾般的落在地上,黑雾之中,有着一个矮胖青年,苦瓜着一张脸。



黑雾倒冲而起,被吸进了葫芦嘴。

跌坐在地上的矮胖青年夏流,跪爬到王动脚下抱住王动的双脚,谄媚地哭嚎起来,宛如见到了他亡故多年的老娘。

“夏流想死你老人家了,天呐这才几天没见,您老怎么瘦成了这样?可心疼死我啦,您之瘦,流之罪啊,呜呜呜……”

这厮被圈养在魔气缭绕的葫芦内部空间,虽然饿不死,但是那种失去自由,暗无天日囚笼般的感觉,太他妈难受了。

所以,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他打定主意再也不回去了,于是竭尽溜须拍马之能事。

于小果一阵恶寒。

秋香等寡妇纷纷一愣,这个矮冬瓜是谁?完全是一个马屁精嘛,他能够炼器炼丹吗?

王动面色一冷,“夏流,那一百多个爱好炼丹炼器的弟子,都服从你管教吗?”

秋香等人一惊,一百多个?村长绑架来一百多个?

夏流跪地上,赶忙擦了擦挤出来的眼泪,拍着胸脯表功道:“您老放心,有小的为您分忧,他们全被收拾的妥妥的,不过……”

“不过什么?”王动眼睛一眯。

见王动寒了脸色,夏流吓得一哆嗦,诚惶诚恐道:“不过就在约莫一天前,有一个小子居然敢顶嘴,被,被我吩咐手下人打死了。”

王动手指敲打着膝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半晌,才淡淡的说道:“人我交给你了,尽量不要弄死,以后你注意点分寸。”

“是是是。”

夏流抬起袖子直抹冷汗,见王动挥了挥手示意他站起来,他赶忙爬起来规规矩矩站在一旁,一脸的忠心耿耿。

王动看向秋香等人,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道:“这下你们不用担心了吧,咱们以后新的根据地,会有专人负责炼丹炼器,后勤补给不成问题。”

秋香等人纷纷激动起来。

夏流心思一动,新的根据地?看来他是要带着这些人搬家啊。嗯,关于这个,我可要上点心了,如果出谋划策表现的好,那么说不定就不用再进那该死的破葫芦了。

王动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指着地上的其他物件,声音铿锵有力道:“除了法剑,地上的其他东西,都只是先让你们高兴高兴的样。”

“弓弩,骨盾和法剑一样,都是攻击防御武器,这个以后再对你们细说,储物袋有的是,你们里面,谁将来可以使用了,必然会拥有一只。”

“两只玉盒,一只里面装着两年份以下的低级灵草幼苗。”

“像这样的灵草幼苗,约莫还有三千多株,这便是我们建立自己灵药园的根基,以后,我还会四处搜刮,不断地扩充灵药资源。”

“那些玉螺,对,就是小英手里抓着的拳头大玉螺,原本的联络印记,已经被我抹掉,可以放心使用。”

“以后你们里面,有谁踏破锻体境晋升到练气境,相互之间,便可以用玉螺传音。”

“至于地上这一小团土壤,正是种植灵谷的灵土,我挖来的总量,足够在一座荒岛上,建立方圆二十亩左右的灵田,用以种植灵谷,为你们改善体质。”

“而灵谷种子,我也弄了几百斤,至于金条等林林总总的其他物件,现在没必要多说。”

“总之,我带你们寻到新的落脚地之后,就会实现当初给你们的承诺,建立一个既属于我,也属于你们每个人的,越来越欣欣向荣的势力雏形。”

“我保证,在我们内部,人与人之间,不会有压迫,不会有歧视,只会有良性的竞争,每个人只要肯努力,都会活得有尊严,都会活得很好,都会找到属于他的位置。”

在王动慷慨激昂说话的时候,秋香等寡妇孩子,每个人都越来越紧的攥着拳头,齐刷刷看向王动的目光中,充满了越来越强烈的向往。

王动话音落下的一刻,满脸微笑的秋香等人,纷纷沉醉在了美好的未来中。

王动同样充满了期盼,他将要亲手缔造一方势力的雏形,并使之不断变强,最终的目的,是要成为南海无人可以争锋的顶级势力。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难题,需要找准方向理清头绪。

他看向秋香海花等寡妇,吩咐道:“你们拿上这些衣服靴子,回家抓紧时间裁剪,给你们自己和孩子们改成合身的衣服换上,我给你们两个时辰做好这一切,之后,带你们离开蟹鱼岛,开始新的生活。”

秋香等人神情振奋,纷纷表示一定提前完成任务,之后秩序井然的,每人分了几套衣物,拉着自己笑嘻嘻的孩子们跑进了石屋外的雨幕……

安静下来的石屋中,王动负手走到门口,看着天海之间的阴雨蒙蒙,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了……

第415章 乱星海.万流盟

王动知道,他在秋香等人的心目里,是主心骨般的存在。

所以方才,他只是谈笑风生地给她们畅想了未来的美好,一点压力也没有给她们。

但当石屋里只剩下他,于小果,和夏流之后,他看着外面雨声大作的蒙蒙阴雨,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根据他已知的粗浅信息来看,南海的大部分疆域,都已经各有其主了。

以那个世人口中的大凶之地——阴煞海为界限,以南的海域,被以海王宫为首的众多妖修势力统治;以北的茫茫大海,盘踞着人类修仙者的各大势力。

于小果和他说过,一盟,二岛,五剑派,分别割据着阴煞海以北的茫茫海域。

可以说时至今日,南海的势力格局,在大方向上早已经固定了。

而他想要带着一群寡妇和小孩子,从犬牙交错的各方势力中,争得一块白手起家的地方,无异于一条孤狼要在群虎口中夺食,倘若行差踏错半步,很可能便是粉身碎骨。

但是高风险,往往意味着高回报。

一旦让他解决了种种难题,获得了容身之地,那么哪怕这块容身之地,只有弹丸大小,他也有信心一步一步的开疆扩土,后来者居上,最终成就一番宏图伟业,与各方势力分庭抗礼,甚至将那些势力……

但是现在,说那些为时尚早,最关键的,是要走好这第一步棋,先要脱离归西剑派的势力范围,找到一个可供他安身的地方。

去向,他已经有了,但是……

想到为难之处,王动手扶门框,摇头叹了口气。

于小果走到他身旁,轻声问道:“哥,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

王动看着屋外阴沉沉的雨幕,直言不讳道:“你曾经对我提起过,说由统治的,海域面积十分广阔,各种势力驳杂,也一向收容外来者,所以按照我的想法,正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但是,我对于乱星海中各方势力的详细信息,却知之甚少。”

“这种情况下,我要带你们进入乱星海,便很难提前做出较为周全的计划,一个不慎,便会危险重重,我方才正在忧心此事,信息,我缺的正是足够的信息。”

这些心事,他没有瞒着于小果,同样没有避讳眼珠子乱转的夏流,夏流的小命,随时捏在他的手里,不敢反叛。

于小果紧紧地皱起眉头,关于乱星海和万流盟的详细情况,她也知道的不多,帮不上什么忙。

然而,在他们身后不远,正往火盆里夹碳的夏流听了这些话,两只小眼睛猛地一亮。

王动沉默少许,道:“但是留给我们的时间,偏偏又不多了,我们必须要尽早离开这里,一旦拖得时间久了,对我们太不利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了。”

于小果一怔,“此话怎讲?”

王动道:“我们虽然借尸脱身,造成了你我被雷劈死的假象,可若是耽搁的时间稍长,一旦雨过天晴,必然会有剑派的弟子出海。”

“到了那时候,我带着一群寡妇和小孩子出海,想要脱离剑派的势力范围,朝乱星海的方向而去,肯定会有剑派弟子看到。”

“他们虽然挡不住我,但是难免会走露消息,一旦剑派中,像叶随良那样的高手闻讯追来,便是对我们的致命威胁。”

“因为我筑基境初期的虚极法力,眼下还太过单薄,根本抵挡不了他们铺天盖地数以万计的细碎剑气。”

于小果这下听明白了,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毕竟她的眼界太窄了,她和外界没怎么接触过,知道的东西不多。

就在这时,夏流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主人,小的虽然不才,但是能为您分忧解愁,我对乱星海的情况知道的不少。”

“哦?”王动偏头看着他,尽管心里急切,可表面上却是四平八稳的说道:“说来听听。”

“是。”夏流哈了哈腰,眉飞色舞的卖弄起来:“几年前,我接触过一个落魄的小修士。”

“那厮原本是乱星海的人,修为不高,只有练气境五层,因为搞大了一个岛主的贴身护卫的二舅的小妾的女儿的肚皮,事发后被追杀的走投无路,重伤后偷渡到了太南坊市。”

“嘿嘿,正巧这厮到我的店铺变卖卷来的家当,被我一杯毒酒干掉之前,从他口中榨出了不少信息,里面就有关于乱星海各方势力的详细情况,如今正好为您派上用场。”

为了充分表现自己的价值和手段,夏流滔滔不绝,把他以前做过的不能见光的事情,毫不避讳的讲了出来。

他心思八面玲珑,知道攥着他小命的王动,也不是个悲天悯人的滥好人,便是知道了他杀人夺宝的前科,也不会对他喊打喊杀。

说不定,还会因为看中了他的能力和手腕,更加重用他。

果然,就见王动似乎很是欣赏的看着他:“你小子虽然不是个好鸟,但是正合我用,以后肯定要给你加加担子了,但是现在别扯那些没用的来龙去脉,捞干的,捡有用的说。”

夏流心中欢喜,忙道:“是是是,阴煞海以北的海域,盘踞的修士势力,主要分为一盟,二岛,五剑派。”

“这一盟,指的就是万流盟,据说万流盟的名字,取的是万流归海,有容乃大的意思,关于这些,您已经知道了,小的也就不再赘述。”

“而万流盟的正副盟主腾化缘,滕化极,传说已是元婴境后期的修为境界,所以,两位大能不逢大事基本上不露面,都在潜心修炼,试图堪破化神境。”

王动点了点头,“说下去。”

夏流接着道:“两位盟主总揽乱星海全局,之下分设东西南北四座分坛,将偌大的乱星海,分成了四大块海域。”

“每坛设坛主一名,为元婴境修为,辅以两名结丹境的旗主协助坛主理事,每位旗主之下,又有三名行走听命。”

“而在五坛之下,分别统辖着大大小小的修仙家族,这些修仙家族,在岁月长河中,有的蒸蒸日上越来越强,也有的渐渐衰落走向灭亡。”

“弱肉强食之下,这些家族之间,打打杀杀相互吞并的情况司空见惯,只要不影响到统治他们的领导阶层的利益,万流盟的掌权者们便不会参与。”

王动念头一闪,笑眯眯的问道:“你说的这些情况,对我进入乱星海,莫非有什么好处不成?”

夏流摇头晃脑,得意道:“当然有好处了,正因为乱星海战事不断,所以弱小的家族想要生存,除了通过进贡的方式依附大家族;便是招揽进入乱星海的散修,壮大自己的实力,这便是您的机会。”

王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目光变得凌厉如刀,紧紧地盯着夏流的双眼,“你的意思是,我方要想在乱星海立足,最初就要投靠一个式微的小家族了,是吗?”

夏流心里猛地一寒,脸上洋洋自得的笑容顿时没有了。

这家伙什么意思?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对我多加赞许,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莫非恼怒我说的不够透彻?

他再也不敢放肆,点头哈腰道:“您老别急,容小人细说。”

“那些实力弱小的家族,担任家主的,一般都是筑基境的修士,很少会有结丹境的,这种情况下,以您老的修为和手段,一旦被招募进某个小家族站稳了脚跟,那么之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悄然崛起不是问题。”

王动死死地盯着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寒光闪烁,一时间没有说话,屋外的阴雨连绵,屋子里静的压抑。

于小果看着面色森冷的王动,她的呼吸不由得局促起来,倒不是说害怕王动,王动对她好,她知道,只不过不明白好端端的,王动为什么突然冷下了脸。

夏流脸色发白,他摸不准王动的心思,还以为王动不愿屈居人下,于是加着万分小心的劝说道:“恕小的多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隐忍一时方得长久。”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老人家虽然志比鲲鹏,手段心机更是没说的,但是目前的实力,还是……还是有些单薄,所以还需暂时忍耐,选择一个小家族挂靠以图长远,这样做十分之必要啊。”

硬着头皮说完这些话,夏流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王动的脸色,暗暗捏着一把冷汗,生怕触怒了喜怒无常的王动,他的命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嗯……”

王动缓缓点头,直到这时候,他才赞赏的看了夏流一眼,淡笑道:“夏流啊,你还是真个人才,忠心度也让我比较满意,今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个师爷幕僚之类的存在吧。”

“谢主人栽培,小的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夏流悬着的心,噗通砸回了肚里,装作感恩戴德的拜了几拜,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弥漫心头,这位爷的心思难测,真难伺候啊,以后定要多加小心了。

他却不知道,其实就在他刚刚提议的时候,王动已然决定按他的想法做了。

但是,王动面对夏流,故作沉吟不决,甚至冷眼威逼,给人的感觉喜怒无常,翻脸比翻还快,就是要让夏流摸不准他的心思,要让夏流面对他这个主子,时刻都处在一种战战兢兢的畏惧之中。

于小果见王动露出了笑容,不由得长出口气,感觉轻松多了。

夏流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道:“只不过……”

王动眉峰一挑,冷眼看去,“有话一次性说完。”

夏流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回道:“是是是,虽然万流盟包容性极大,像什么五大剑派的弃徒,外来的自修成才的散修,甚至是海王宫半人半妖模样的叛逆,都可以进入乱星海落户。”

“但是,外来者若想在乱星海落户,第一道关卡,就是必须要到随便四坛之一的坛口所在地,在当值旗主的面前展示修为功法,并将神识印记等信息留下备案,出了事也好通缉追杀。”

王动心头一紧,暗暗思量道:“在结丹境的旗主面前,展示修为,功法?这可大大的不妙。

“我和其他修士修炼的五行法力不同,如今修炼的,是顶级的虚极法力,一旦当众暴露了,岂不是怀璧其罪若祸上身?”

“然而要想在四坛之一备案注册,拥有在乱星海的居住权,就必然要显露法力和功法。”

“虚极法力决不能暴露,可我又能当众展示些什么,才能在叶随良那样的强者面前蒙混过关呢?”

他正想着,却见夏流那王八蛋,想了想后,又抛出了第二个难题。

“还有,一旦有修士想要投靠万流盟,进入乱星海的边境时,就会收到巡逻执法者发给的‘时限牌’,每块时限牌,有效发光的时间为十天。”

“这就是说,外来的修士,如果在限定的十天里,没有找到肯于接受他的本土家族势力,那么在令牌失效之后,就会被驱逐出乱星海。”

“如果有谁赖着不走,那么格杀勿论;如果有哪个家族不经过合法登记,就敢私藏外来者,一经发现,整个家族会被杀个鸡犬不留。”

说完这些,夏流眼巴巴的看着眯眼望向屋外阴雨的王动,不敢吭声了。

于小果思量着夏流说的两个难题,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三圈,没想到进个乱星海,还有这么大的麻烦。

“十天里,要找到可以挂靠的小家族?”

“在旗主的面前展示修为功法?而且还要为我的来历,编造一些说辞……”

“这些必须解决的难题,真让人头疼啊。”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

王动目无焦距的望着天海之间的雨幕,一个又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飞快地出现,但很快又被他否定了……

忽然,他眼睛一亮。

就在这时候,秋香海花等寡妇,带着各自的小孩子,淋着雨,穿着刚刚改好的新衣服,络绎不绝的朝着这里跑来……

第416章 拦截

感谢昨日独树别致和爱曲离殇两位大大的捧场支持

屋外,天色晦暗,阴雨连绵。

王动大步走出石屋,带着于小果,夏流,和秋香小英等寡妇小孩子,共计一百五十六人,出了小蟹村,来到了被雨水冲刷的沟沟壑壑的海滩上。

要想渡海而去,必须要有交通工具,他带于小果回来的时候,乘着一只小木筏足矣,但是现在这么多人,那只小木筏便不够使唤了。

不过这都不是事,沙滩上长着又粗又高,成排的椰子树,王动取出死葫,放出了一百名意识全无只知道听令行事的魔兵,迅速砍到了十几棵椰树,很快便造好了一只大木筏。

这只巨大的木筏,坐上三百人绝无问题,在王动的指令下,众魔兵又在木筏上,搭建了一个拱形的避雨棚。

“哗……”

浪花激溅,水声大作中,巨大的木筏被推进了海边白浪翻滚的浑浊海水。

王动收起一众魔兵,带着众人鱼贯登上了木筏,吩咐女人们和孩子们坐进了蓬中躲雨,于小果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跟着钻进了避雨棚。

然而夏流却不然,满脸忠义的站在王动身旁,声称宁可被大雨浇死,也一定要陪着王动同甘共雨。

王动没有阻拦他,手提一柄法剑,稳稳的站在随浪起伏的木筏的前端,就在大雨中,运转法力透出足心,催动木筏在海水中速度越来越快的前行,片刻之后,箭一般的劈波斩浪而去。

强劲的海风,裹着大量的雨水,飞溅进了木筏上的拱形避雨棚,被冻得直打哆嗦的秋香等寡妇,怀里紧紧地搂着各自的孩子。

无论是大人们,还是小孩子们,一双双眼睛看着后方的雨幕中,越来越模糊不清的蟹鱼岛,她们复杂的目光中,有留恋,也有脱去樊笼的轻松。

很快的,蟹鱼岛消失在了大雨中。

她们长出口气,目光中透着对新生活的憧憬,纷纷看向了站在蓬外雨幕中、单手提剑一身青袍的王动。

一时间,棚中无人说话,只有一颗颗感恩的心,激动的跳个不停。

旁人如何想,年过四十的秋香不知道,但是她搂着女儿小英,看着王动的背影,思绪不由得飘远。

几个月前,她带着女儿和一群寡妇孩子,在海边辛辛苦苦的拾取小蟹海螺,女儿小英突然发现海边的浅水中,漂浮着一个溺水昏迷的青年。

沙滩上,满身滚满了泥沙,肚子被海水灌得胀大如球的溺水青年被救醒之后,原来竟是个只有一条胳膊能动的废人。

这个残废的青年,问明白入夜后海滩上有何凶险后,用唯一能动的一条胳膊,支撑着他残废的身体,艰难笨拙的爬到她和女儿小英的跟前,恳求她收容他在村子里躲上三日。

但是,她碍于其他村民的反对,只能狠心拒绝了残废青年。

青年没有再恳求一个字,依旧用那条唯一能动的胳膊,支撑着他残废的身躯,艰难的,丑陋滑稽的爬过滩涂,滚了满身泥巴,最终爬进了山腰处的一条石缝。

雨夜,海兽,剑光

之后的一切一切,在秋香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记忆中那个残废青年的身影,逐渐和眼前这个傲立雨中雄姿英发的青年身影重合。

忆往昔,秋香真是感慨良多,他无论是残废的时候,还是眼前的此刻,骨子里面都有一种味道从未改变过,那便是一种自强不息的精神。

她不由得暗暗庆幸,或许,是老天看到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太过可怜了,所以才会派他来拯救我们吧,我们,包括我们的后人,都一定不能忘了他的恩情……

……

三个时辰后,王动看了看天海间逐渐变小的雨幕,问道:“夏流,大约还要多长时间,我们便能脱离归西剑派的势力范围?”

夏流站在他身旁,冻得瑟瑟发抖道:“依照您老催动木筏的这个速度,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吧。”

王动点了点头,一边运转法力催动木筏继续向南驶去,一边和夏流轻声交谈。

通过夏流之口,除了一些闲散信息,王动对于人类修士的各方势力,也有了更为详细深入的了解。

以他即将赶赴的乱星海为中心,北有归西,归灵两大剑派;西有火云岛,临仙岛两大势力;往东,便是清风剑门,大罗剑宗和空灵剑派这三个与东海比邻的庞大势力。

万流盟所在的乱星海,正处在二岛,五剑派的包围之中。

如果横穿乱星海,一直再往南去,便是东西走向范围广阔的大凶之地——阴煞海。

而在阴煞海以南,便是海族妖修的天下了。

可以说,乱星海所处的位置十分不利,东西北三个方向,都与其他的修士势力接壤。

但是万流盟这个庞然大物,却始终能屹立于各方势力之间而不倒,不得不说其总体实力,十分之强悍。

而这一点,正是被王动看重之处,所以才要投向乱星海……

转眼间,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蒙蒙细雨终于停下,而阴沉沉的天空中,也似乎有了放晴的征兆。

周围潮起潮落的海面上,生出了烟波浩渺的白雾,恍惚之间,前方远处的海面上,一座小岛矗立在雾海之中,若隐若现。

然而就在小岛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夏流明显的紧张起来。

那座小岛,正是归西剑派设在势力范围边境的众多关卡之一,出入境者,都要经过这类关卡巡查人员的盘查。

试图偷渡者,一经发现,便会遭到打杀,这些情况,夏流早已经禀告过王动。

王动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有我在,你怕什么?据你方才所说,守关的剑派中人,修为最高者不过是筑基境,他们若是发现了我们赶来拦截,我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在说这些话之前,已经根据自身的情况,扬长避短做好了战斗准备,想好了应对之策。

如果灭邪刀、土极晶、飞剑等法宝还在,如果剑气没有消失,那么别说是两三个筑基境的修士了,便是五个七个,一起用法宝合击他,也奈何他不得,反而会被他一一打掉。

但是现在,他能用来远程攻击的法宝一件也没有了,而能够外放、化形的法力和魔火,外放的距离只有三丈远左右。

所以一旦被人发现行踪过来拦截,来人和他的距离,若是超过三丈,那么他就只有用那一招扳回劣势了。

他对那一招,很有信心。

而且兵不厌诈,施展那一招之前,他还要麻痹对方,之后瞅准时机,出其不意下手偷袭,如此方能一举定乾坤。

“是是是,您老一出手,必定势如破竹无人能挡,小的对您,一万个有信心,您……”

夏流挤出笑容,连连点头吹捧着王动。

心里却在祈祷,但愿今日驻守这处关卡的,像往常一样,只有一个筑基境修士带队,否则一旦王动敌不住,我们可就完蛋了。

王动和夏流的对话,后方避雨棚里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于小果自然对王动充满了信心,但要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而秋香等人听到可能会有高手赶来拦截,纷纷紧张起来。

这也不怪她们,她们虽然见识过了王动的近身快刀,但却没有见过王动施展过任何法宝,法术,因此心里都有些没底。

木筏急速破浪前行,冲破了片片浓雾,很快的,前方的那座小岛清晰起来。

“不要被发现,千万不要被发现,让我们悄悄地过去吧。”

夏流攥着拳头暗暗祈祷,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他瞳孔猛地一缩。

就见斜前方越来越近的那座小岛方向,猛地冲出来一艘柳叶形的黑色快船,朝着这个方向飞速驶来,翘起的船头劈波斩浪,狭长的船身上,涌动着一圈一圈水波状的符纹金光。

有船,自然就有人

王动定睛细看,只见两个青色披风飞扬,腰畔悬着长剑的中年男子,并肩站在快船船头,二人身后,分两排站着八个年轻男女,这些人显然都是归西剑派中人。

夏流直接躲到了王动身后,语速飞快的耳语道:“站在船头那两个中年男人,都是筑基境修士,个高的那个叫做李敖,另一个是严啸。”

王动点了点头,提在手中的法剑,回手塞给了夏流,负手而立十分淡定的说道:“没你的事了,你躲到避雨棚里,不要露头,看着就好了。”

“好好好,您老小心呐。”

夏流巴不得这样,嗖的一下子钻进了避雨棚,躲到了众寡妇身后,于小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嘿嘿讪笑两声,缩着脖子看向了外面。

很快的,冲来的快船便拦截在了前方海面的十几丈远处。

这时候,王动已经掐断了催动木筏前行的法力,任由巨大的木筏借着惯性,在浪花翻滚的海水中向前漂去。

他站在不断有海水漫上的木筏前端,不慌不忙的看着对面,默默计算着脚下越漂越慢的木筏,和对面快船之间悄然拉近的距离。

随浪起伏的快船船头,方脸浓眉的李敖伸手指着王动,扬声喝道:“你是何人?那些女人和小孩子,又是什么身份?你带着他们架着木筏一直向南行驶,究竟意欲何为?”

盘问的时候,他丹田中的法力,已经运转全身,如临大敌紧盯着王动。

他很肯定,对面木筏上迎风站立的这个青年,修为最起码是筑基境。

因为方才他便发现,向南驶来的这只大木筏,并没有任何人划动长桨。

而且在逆风的情况下,木筏行驶的速度还那样快,这说明木筏上的众人之中,必然有拥有法力之人。

何人拥有法力?

这还用多想吗?避雨棚中的那些女人小孩子,根本不可能拥有。

而对面这一身青袍的青年,既然敢于赤手空拳独立于避雨棚之外,那么此人就绝非等闲之辈。

就在他问话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严啸,同样运转法力暗中戒备。

而站在他们身后,罗列两排的八个炼气境弟子,纷纷抓出了法剑默默运转灵力,只待李敖二人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助攻出手。

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情形,木筏上的避雨棚中,秋香小英等寡妇和小孩子们纷纷憋紧了一口气,猫在人堆里的于小果和夏流大气也不敢喘。

王动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了瞥四周,发现周围雾蒙蒙的海面上,风吹浪涌再无旁人,顿时放下心来。

他满脸亲热的笑容,冲着对面拱手大笑道:“李敖师兄,严啸师兄,小弟仅仅闭关修炼了五年,你们便不认识小弟了吗?是我呀……”

第417章 臣服,或者死

王动镇定的笑语声,逆着越来越大的海风,远远地传了出去。

在他身后光线昏暗的避雨棚里,挤坐在一起的一百五十多人鸦雀无声,无论是大人们,还是一个个小孩子,纷纷悬着一颗心。

王动故作亲近的套近乎,真能蒙住两个筑基境修士吗?

即便能蒙住对方一时半刻,可机会稍纵即逝,他又要如何下手呢?

躲在人群中的夏流和于小果,脸上布满了冷汗,越来越慢向前漂去的木筏,离着对面的快船,足有十丈远啊。

这么远的距离,赤手空拳的王动在没有飞剑的情况下,如何才能一下子靠近快船、同时拿下两个筑基境修士?

如果王动不能一举拿下李敖和严啸,从而导致了三个筑基境修士大战起来,那么他们和秋香等一百多人,顷刻间便要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同一时间,狭长的快船船头,并肩站立的李敖和严啸双双一怔,仔细地打量起了对面木筏上满脸堆笑,显得和他们很是亲近熟悉的王动。

可以说王动出其不意整出的这一手,一下子便把他们弄蒙了。

他们暗暗琢磨着,闭关修炼了五年?又自称小弟?听这话音,对方应该是他们的相熟之人,否则不会这么准确的喊出他们的名姓,而且还笑嘻嘻的这么近乎。

至于对方看着十分眼生的青年相貌,这个倒是不足为奇了。

有不少闭关了五年十年的师兄弟,出来之后非但修为精进,而且样貌还会比闭关之前显得年轻许多,若不细看,一时间你还真的认不出来。

就拿他们二人都知道的邱丽师姐来说,十年前闭过一次长达九年的死关,出关之后,非但修为迈上了一个大台阶,而且原来老太婆般的模样,也逆变成了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所以李敖和严啸至少有一半相信了王动的话,再加上归西剑派境内,好多年都没有发生过大一点的变故了,因此二人也没想过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李敖又打量了王动几眼,愣是没有想起这是哪位师弟,可人家满脸亲近笑容,分明就是自己人嘛,否则吃饱了撑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于是他转头看向旁的严啸,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严兄,他是哪位师弟来着?人家笑脸相迎,我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了,真是有些失礼,你认出他是谁了吗?”

颌下长须飘动的严啸,皱着眉头打量了王动几眼,看向李敖摇了摇头。

他同样有些不好意思的猜测道:“看他的模样,难道是齐志远师弟?齐师弟近几年来一直都在闭关,身材和面部轮廓,都和他十分相似,莫非是齐师弟出关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八个剑派弟子,也在暗暗猜想着王动的身份,心想这是哪位师叔来着?难道真是齐师叔?

这下子坏了

就在李敖等人,心神放松这短暂的一刻,和快船已经悄然接近到了七丈远左右的木筏上,脸上笑呵呵,可暗中一直在观察他们的王动,终于逮到了机会。

他果断出手,赫然使出了那一招

这一招既非法宝,更非法术,正是独步北莽的轻身身法,梯——云——纵

出自青罗宗的梯云纵,能在北莽四派的轻身功法中独领风骚,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最大的特点,就是速度快

而且施展之人,身法飘逸,动作潇洒之极。

于小果等人猛地瞪圆了眼睛,只见将木筏踩的猛地向下一沉的王动,双臂一振腾空而起,宛如一只划空而过的展翅大鹏,飞也似的掠过了七丈远的海面,一下子就飞到了李敖和严啸的头顶上空

“啊?”

李敖和严啸面色惊变,没想到对方的身法竟然这么快

他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大惊之下,反应也是极快,翻手便抓住了剑柄,下一刻便要拔剑出鞘,挥出剑气,与王动一争高下。

然而,王动精心策划这么久,根本不给他们机会,身形下落的同时,竖起的双掌,一左一右,向前狠狠一推,大喝道:“法力禁锢”



李敖二人瞳孔猛缩,就见王动推向他们的双掌的掌心,只在弹指之间,便狂喷出了怒潮般的两大片灰色气体,透着遮天蔽海之威势,惊涛骇浪般的滚滚而来

那气势,宛如憋了万年之久的火山,一朝喷发,不可收拾

同一时间,一股苍凉悠远的古怪的法力波动,从席卷而来的灰气之中扩散开来,宛如洪荒巨龙狂喷出的一口龙息,浩浩荡荡扑面而来,只一瞬……便笼罩住了他们

非但是他们二人,便是站在他们身后的八个炼气境弟子,刚刚反应过来,却也被灰雾般的虚极法力禁锢其中了。

“砰”

王动双脚踏上猛地向下一沉,激溅起了大片海水的船头,他缭绕着灰色法力的两只手掌,一手一个,分别扣住了李敖和严啸的额头

“哈哈成了”

木筏之上,夏流跳出了避雨棚手舞足蹈,仿佛制住李敖和严啸的不是王动,而是他夏流。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王动居然有那么神奇那么快的身法,那么远的距离,恍惚之间便飞身而过了,嘿真快啊看着真带劲啊爽

他打定主意,以后一定鞍前马后伺候好王动,将这门身法学到手,也亲自爽上一爽

于小果跟着他冲了出来,同样满脸兴奋,大哥不用法宝,便能一举制住两个筑基境修士,对方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大哥真是太厉害了

秋香等寡妇孩子们,跟着他们跑出了避雨棚,激动的脸色通红,亲眼见到她们的当家人这般厉害,她们的心里别提多有底了

然而,站在快船船头的王动,实际上并不轻松。

虽然李敖和严啸,大意之下,被他仗着梯云纵偷袭得手,陷落在了他的法力禁锢之中。

但是,李敖和严啸都是和他同级别的筑基境修士,虽然修炼的法力,不如他的虚极法力高级,但他以一人之法力,禁锢着同级的两名修士,时间绝对不能长久。

就拿眼下来说,王动分明感觉到,李敖和严啸的身体里面,飞快运转着的法力,欲要透体而出,冲破他的法力禁锢

而他,自然可以催动虚极法力,在二人脱困之前,将他们整死。

也可以运转噬灵**,配合着阴阳逆,将二人的法力和生机吸的一干二净。

更可以凭借辟邪雷电,一举将他们电的找不到北,直接摧毁他们的脑子和内脏。

但是王动有个打算,想要收服李敖和严啸作为他的手下。

他左手扣着李敖的额头,干脆果决的喝道:“给你两个选择,臣服于我,或者死,你自己选”

说话的时候,王动将禁锢着李敖的法力松动了一些,让他能够开口说话。

李敖瞪着王动,满脸不服气道:“靠着偷袭得手,算什么本事,有种你放开我,我和你真刀真枪的打过,若是堂堂正正的败与你手,我才心服口服。”

“堂堂正正和你打过?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上路去吧”

王动根本不惯他臭毛病,断然下了杀手既是时间紧迫,没时间跟他扯淡,也是为了杀鸡儆猴,做给一旁的严啸看

被他右掌扣住的严啸,目光陡然大变。

只见身旁的李敖,满头黑发如同寒霜中的野草,顷刻间变得枯干苍白起来。

而他脸上的皮肉,和露出衣服的皮肤,如同失去水分干巴巴的苹果,眨眼间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皱纹。

短短的时间里,李敖便由风华鼎盛的中年人模样,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老头,而且还在继续衰老下去。

这还不算,心惊肉跳的严啸分明感觉到,李敖体内的法力,正被面前这面目森冷的青年,源源不断的吸了出去。

“这究竟是什么逆天邪功?”

瞥见身旁的李敖,很快变成了一具干尸,严啸都快吓死了,什么骨气都没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啊。

王动解决了李敖,顺手将其尸体收进了一只储物袋,留着以后处理。

他右手扣着严啸额头,冷冷的问道:“你呢?臣服,或者死?”问话的时候,同样松动了一些禁锢着对方的法力。

“唉,严某愿意臣服。”严啸重重的叹了口气,接受了现实。

“很好。”

王动点了点头,并两指如剑,将法力运转出指间,接连点了严啸身上七处要穴,用法力封住了严啸的丹田,使对方的法力不能流入经脉运转。

严啸满脸沮丧,只能任由摆布,法力被封,暂时变成了普通人。

王动收服了严啸之后,对付被法力禁锢的八个剑派弟子,过程就简单多了,直接将他们收进了两只炼妖葫之死葫,命令死葫空间里的三百零三名魔兵,看押好这八个人。

魔气缭绕阴森恐怖的死葫空间里,八个青年男女瑟瑟发抖挤在一起,被密密麻麻的魔兵团团包围,他们惊骇无比,发现这些行尸走肉般的怪人里面,有好多都是本派弟子……

王动催动法力,驾驭着黑色快船,带着严啸靠在了大木筏边上,木筏上的众人神情振奋的围了上来。

“夏流?你……”

严啸看着对王动大献殷勤的夏流,忍不住惊讶出声,至于站在王动身旁笑嘻嘻的于小果,他倒是不认识。

夏流嘿嘿一笑:“严师叔,不不不,严兄,我早就弃暗投明脱离了剑派,如今效忠于主人。”

严啸眼角肌肉抽搐,混账,我堂堂筑基境修士,你也敢和我称兄道弟?

不过下一刻他暗叹口气,此一时彼一时,都是人家的手下了,计较这个,一点意思也没有,随这个见风使舵有奶是娘的小人去吧。

夏流得意的嘿嘿一笑,搁在以前,他哪敢对严啸这样的筑基境师叔放肆,人家抬手就能赏他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不过现在嘛,托王动的福,呵呵……

他忽然喜欢上了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觉着追随王动也没什么不好。

王动看了看阳光洒落开始放晴的天空,命令严啸和夏流将黑色快船拴在了木筏后面,之后催动木筏向南驶去。

很快的,一行人脱离了归西剑派的势力范围,来到了归西剑派和乱星海之间的公海海域。

看着周围波光粼粼的海面,尤其是南方远处,隐隐约约露出海面的那些小岛,女人们孩子们喜上眉梢,指指点点着空中那些自由翱翔的海鸟,嘻嘻哈哈说笑个不停。

“您看,那里便是乱星海了。”

夏流站在王动身旁,笑嘻嘻的指了指远方的海域,他牢牢占据着宠臣的位置,排挤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神情复杂的严啸。

于小果站在王动的另一侧,满脸都是笑容。

“乱星海……”王动面露微笑,停下催动木筏前行的法力,任其随波漂浮,转身冲着嬉笑不止的秋香等人笑道:“秋香,你们静一下。”

唰,嬉笑声顿时没有了,大人孩子们笑嘻嘻的看着王动。

王动面向严啸,不容置疑的说道:“趁着在公海这段太平时间,我要在你身上,下一些手段。”

严啸悚然一惊。

……

第418章 收服严啸

王动一句话说完,从宝珠空间里召出了生葫,直接对严啸动手。

严啸神情紧绷,目光中透着恐惧和无奈,他丹田受制法力被封,已经沦为了阶下囚,只能逆来顺受。

片刻之后,王动运转魔功,把他炼成了和夏流一样的魔兵。

这种意识清醒,记忆健全的魔兵,生葫的内部空间里面,还有一百三十五人,都是爱好炼丹或是炼器有待培养的年轻人。

王动手掌一翻,漆黑小巧的生葫便没了踪影,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垂手站立的严啸,道:“方才我对你做了什么,想必你一清二楚。”

严啸低着头,嗓音艰涩道:“我亲眼看到,我的命魂已经被你抽离,困在了那件法宝的内部空间,你一念之间,便可以摧毁我的命魂,置我于死地。”

“你明白就好。”王动点了点头,说道:“我有心留你在身边做事,只不过,为了不被人认出你的身份,我还要改变一下你的样貌。”

严啸心头一颤,顿时想起了李敖死亡前后,样貌上发生过的恐怖变化,可是他能拒绝吗?自然不能。

王动伸手按住了他的肩头,使出了易容之术阴阳逆。

工夫不大,原本中年人模样的严啸,已经变成了头发花白的老叟模样。

对于这些,站在周围的于小果,夏流,秋香等人,并没有露出震惊神色,他们都知道王动有这个本事。

严啸摸着自己生满皱纹的脸庞,暗暗松了口气,本以为王动要用那种神秘的邪功,吸取他的法力和生机。

但是出乎他的预料,王动对他的法力秋毫无犯,而且只是将他的一部分生机,用一种他根本无法理解的神奇手段,拘禁在了他的体内深处。

可以说他的下场,比李敖好过了无数倍,他明白,人家攥着他的性命,根本不怕他反叛或是存有二心,没有吸他的法力,是要让他最大限度的卖命。

他暗暗叹了口气,在周围众人的注视下,从腰带上摘下了自己的储物袋,单膝跪倒在随着海浪起伏的木筏上,低着头,双手托举着储物袋,恭敬地送到了王动身前。

“这是属下随身携带的全部家当,请笑纳,从今后,严啸必定竭尽全力效命,不敢三心二意。”

见严啸堂堂筑基境的剑修,竟然当众跪在王动脚下表明心迹,王动的追随者们,纷纷暗呼过瘾。

唯有夏流一下子攥紧了拳头,大事不妙啊,严啸这老家伙实力强大,根本不是我能比的,他这般做派,分明要抢我的饭碗啊。

他刚想到这,面色又是一变。

却见面色森冷的王动,竟然微笑起来,微微弯腰,双手扶住了严啸的双臂,并没有接过他的储物袋,而是将他缓缓地扶了起来。

王动缓缓点头,欣慰地笑道:“人常说剑修一生修剑,有剑一般宁折不弯的风骨,宁可一死,也不愿对他人屈膝投降。”

“有没有这样的人?有,非但有,而且大有人在,但是,我虽敬慕那些人的风骨,却不敢苟同他们的做法。”

“在我看来,若没有杀父夺妻之大仇,若没有噬兄杀子之大恨,那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舍不下一颗高贵的头颅,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呢。”

“你能这样做,我很欣慰,而你,也不必为此感到蒙羞。”

“在此,我当着一众追随者,亲口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尽心为我做事,待我大愿得偿之后,你若还活着,我必还你命魂,放你自由。”

王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如快刀斩铁,明朗有力,却也是发自肺腑。

至于那只储物袋,在他的眼中,就好比一片羽毛,轻的没有一点分量,他看重的,是严啸这个人。

严啸犹豫了一下,重新将储物袋挂回了腰带上,神情复杂的看向王动。

对方弯腰扶他起来的收买人心之意,他也不是三岁小孩,自然清清楚楚,要说王动这一个动作使出来,他就真正归心了,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是,王动给出的那个承诺,的确打动他了,人各有志,他一直修炼是为了长生,而不是为了短命做鬼,这一点是他一生所求。

至于对方的承诺,最终能否兑现,那都是将来的事。

但眼下,人家随时能将他置于死地,却能礼贤下士做到这一步,他也不会不识抬举,于是抱拳拜了三拜,再次表明了心机,却是没说一句废话,知道人家要的是他的行动。

王动笑着点了点头,和聪明人打交道不必多用手段,一点就透,看向一旁的夏流,吩咐道:“将我方才收缴他的宝剑,还给他。”

围观众人大惊失色。

于小果紧走两步抓着王动的胳膊,偏头看了看神情发怔的严啸,劝说王动道:“哥,他可是筑基境的剑修啊,一剑在手非比等闲,你若要留他在身边做事,便不能还给他宝剑,否则太危险了。”

“是啊。”夏流捧着两把宝剑跑到近前,一把是严啸的,另一把是李敖的,王动解决二人之后,将两剑暂时交给了他保管。

他斜眼看着严啸,冷笑道:“严啸表面上臣服,但是您仔细看,他目光的最深处,分明藏着怨毒,一有机会便会害你之心昭然若揭,万不能信他啊,依我说,就让他赤手空拳为您办事,这才用着放心。”

于小果皱了皱眉,严啸的目光深处藏着怨毒?我怎么没看出来?

“夏流,你……”若不是年岁和修养摆在这儿,再加上不想被王动看轻了,气的面色铁青的严啸,简直都想问候夏流的老母了。

人群之中,秋香海花等寡妇七嘴八舌的赞同着于小果和夏流的话,好多小孩子也操着稚嫩的嗓音,攥着小拳头叫嚷起来。

“村长叔叔,不能还给他武器。”

“对对对,宝剑不能还给他,随便给他一根棍子好了。”

严啸听着这些话,心里气的怒极反笑,给老夫一根棍子?嘿,让原本使剑的老夫,改行拿棍子打人么?亏你们这帮娃娃想的出来,真是无知啊

是是是,将剑道修炼到极致,的确能够飞花摘叶凝气伤人,但是,老夫还没有达到那般境界啊,一根狗屁的破棍子,和法宝级别的宝剑,两者的威力能一样吗?

王动朝众人按了按手,等大家安静下来之后,看向夏流一言而决道:“休得啰嗦了,还给他。”

“……”夏流小眼睛翻了翻,只得将黑皮鞘金色吞口的宝剑还给了严啸,退回人群站定之后,动起了歪心思。

严啸双手捧剑,恭恭敬敬的朝着王动躬身一礼。

王动手指连点,解除了严啸被他封住的法力,问道:“拴在木筏后面的快船,是用灵石催动吗?”

他崇尚武力,对学到的各种功法,都能兴趣盎然的勤修猛练,但对于阵法一道,却是不感兴趣,所以关于阵法,他七窍中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他一直认为,如果武力强悍到了极点,那么便没有什么是不可破的,一力破万法,是他追求的道。

而对于阵法,于小果同样知之甚少,秋香等人更是说不上话了。

就在王动问话的时候,严啸暗中运转了一下法力,感觉顺畅无比,顿时对王动高看了一眼,此人颇有胆气,胸怀非常,心智更是不俗,分明料定我不愿和他同归于尽。

他点头点头,刚想回话,却被夏流抢过了话头:“那是符阵快船,据说船体之中,炼制有五行转灵阵,可以把灵石中的灵气,转化成推动船只行驶的气流。”

“通过控制阵法的运转速度,改变气流的大小,从而使船只或快或慢的行驶。”

王动瞥了一眼嘴角抽搐的严啸,暗暗一笑,有竞争是好事,于是笑眯眯看向夏流道:“你会操纵快船吗?对于转灵阵的构成和原理,你又知道多少呢?”

夏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小的见过别人操控快船,只要有灵石,应该能够操控快船,至于阵法的构成和原理嘛,嘿嘿,您也知道,小的一向醉心于经营之道,而阵法一途,并不是我的专业。”

严啸横了他一眼,呸,做买卖就说做买卖,还经营之道?阵法不是你的专业?你个不求上进,不学无术的竖子。

王动被夏流逗笑了,吩咐道:“这条缴获来的快船,以后就是范本模型,你懂不懂其中的阵法原理不重要,但是安定下来以后,你要严格督促你手下的那些人,让他们尽快钻研掌握这些,明白吗?”

夏流连声应是,得意的瞥了严啸一眼,看看,老子依旧是红人,地位可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王动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再有两个时辰左右,便会入夜了,而南方小岛林立的乱星海,离着这里还有很远的海程。

于是,他拿出缴获自李敖的储物袋,倒腾出其他物,只留下了数千枚下灵石,之后丢给了夏流。

命他将拴在木筏后面的快船弄到前面来,之后启动阵法拖着木筏向南行驶,也好为他节省法力,赶在天黑之前进入乱星海。

夏流将李敖的长剑献给王动,笑嘻嘻的挤出人群,屁颠屁颠的跑去解缆绳,秋香等好几个寡妇跟着帮手,很快将柳叶形的快船拖到了木筏前面。

严啸尽管不齿夏流的为人,但在王动的眼皮子底下,他还是上前搭了把手。

在夏流的马屁声中,王动抬脚上了快船,单手提剑站在船头,命老头子模样的严啸陪立在身旁,沉声道:“严啸,从现在起,在外人面前,你便是我的老管家了。”

蹲在他们身后,正鼓捣阵法的夏流嘴角抽了抽,却是没敢吱声。

于小果带着秋香等人依旧乘坐木筏,听了王动的话,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是,老奴明白。”严啸的腰身顿时佝偻了一些,直接进入了老管家的角色,犹豫了一下,哑着嗓子拱手道:“你的名姓?”

“我名王动。”

王动淡然一笑,看了看海鸟飞旋却无旁人的四周海面,扬声和众人交代了一些说辞,命令大人孩子以后统统这么说,万万不能出现纰漏之处。

于小果和秋香等人,赶忙带着一群小孩子坐回了避雨棚。

众人一遍又一遍的默记起了王动编出来的说辞,态度认真极了,关系到大家的性命安危,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王动满意的点了点头,信手一挥,命令夏流开船。

夏流赶忙在船舱的阵盘里塞入灵石,阵法运转的轰鸣声很快响起,流水般荡漾的金色符纹流转船身。

走到船尾的王动发现,果然和夏流说的一样。

在快船翘起的床尾下方,有三根成排的黑色金属管子伸在幽蓝的海水中,发出了三股强劲的助推气流,推得快船向前驶去,拉着后面的大木筏……

“符阵快船,真是个好东西。”

王动赞叹一声,命严啸去船头放哨,而他,坐在了夏流取出摆好的蒲团上,盘算起了这次的收获。

收服了严啸,自然是最大的收获。

至于从李敖身上吸来的法力,当下便派上了用场,堪堪弥补了他消耗掉的法力,不赔不赚刚好持平。

要知道从离开蟹鱼岛的一刻,直到遭遇李敖严啸带人拦截,中间的过程中,催动大木筏载着一百多人行驶了五个多时辰的动力,可都是他的法力。

现在有了灵石催动的符阵快船,自然省时省力。

而李敖的储物袋和法宝级别的宝剑,自然落在了他的手里。

那把火属性的长剑,有着火红色的鱼鳞剑鞘,一尺长的剑柄配上鲜红发亮的金属吞口,光是模样便很是华美,被他佩挂在了腰畔。

至于死葫中那八个剑派弟子,以后再处理,只是把他们的法剑和储物袋统统收缴了。

王动想了想后,将八只储物袋里的东西倒腾了一遍,每只储物袋里面,分配了价值不等的物,等进入乱星海边境的时候,这八只储物袋肯定会派上用处。

做完这一切后,他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过去了。迎面吹来的强劲海风冷了起来。

站在船头的严啸花白须发飞扬,佝偻着身子,一副忠心老奴的模样,回身冲王动禀告道:“家主,我方已进入乱星海的北坛边境,正有两艘巡逻快船,向我方飞速驶来……”

第419章 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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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啸的禀报声,被强劲湿冷的海风吹向后面。

被快船拖着向南行驶的木筏上,坐在拱形蓬中的女人们孩子们,顿时神情紧张。

“放慢船速。”

王动吩咐了夏流一声,站起身走到船头,在严啸的陪同下,逆风眯眼看向了南方。

就见斜阳尽染金波粼粼的海面上,两条船身狭长的符阵快船,一前一后乘风破浪朝着这边驶来。

每条船上,都站着几名黄衣年轻人,男子居多,偶见女性。

而在两艘船的船头位置,都竖着一根桅杆,桅杆上挂着一面顺风抖动的三角形旗帜,杏黄色旗面上,有着苍劲有力的两个大黑字,北坛。

“他们都是北坛坛主洪久光的手下,一般像他们这样轮班巡逻的修士,修为超不过筑基境,都是一些炼气境的小角色。”

站在王动斜后方的严啸,花白的须发飞扬,小声介绍道。

王动点了点头,目光凝重起来,并非含糊这些炼气境的小修士,而是在意对方身后的势力——万流盟。

万流盟统治着乱星海,绝对是乱星海中独一无二的庞然大物。

正副盟主腾化缘和滕化极,都是元婴境后期的顶级修为。

而在二腾之下,有东西南北、四位元婴境初期或是中期修为的坛主,分管着乱星海的四方海域。

光是这样堪比他岳父慕容逍遥的顶级强者,一下子便有六位,这足以让其他任何势力不敢轻易造次。

而四座分坛,每坛坛主的手下,都有一左一右两位结丹境的旗主。

每位旗主之下,还有至少是筑基境中期修为的三位行走,分别治理着一个个修仙家族。

试想这样强大的势力阵容,同属于万流盟,万流盟的总体实力该是何等恐怖。

而之后的几十年,王动就要在这样严酷险恶的环境里兴风作浪,可谓压力大如山,步步都需谨慎。

不过就目前来说,他还没有和旗主,坛主,盟主叫板的资格。

但只要应付过了旗主那一关,之后便可以暗中运作,徐徐图之了。

想到这,王动深吸口气,目光越过快要驶到近前的两艘巡逻船,飞快地看了看远处海面。

视线中的乱星海,果然和传言中一样。

大大小小的海岛星罗密布,数量多如夜空繁星。

而且众多海岛之间的距离有远有近,根本没有规律可言。

有的海岛之间,目测能隔着十几里甚至几十里,也有不少的海岛之间,只隔着一条狭窄的海峡,打眼一看,竟给王动一种乱糟糟的感觉。

“真是好乱啊,难怪会被命名为乱星海。”

王动微微点头,回头看了看挤坐在木筏上拱棚里的一百多人,当下皱了皱眉。

就见她们俱都神情紧张的望着自己,甚至有几个小孩子的脸色,都已吓的发白。

他目光一闪,北坛的巡海船只马上就要到了,可不要因为这些小孩子的过度紧张而生出什么变故。

他心里着急,表面上倒背着手,面色慈祥的朗声笑道:“呵呵呵……小野,你们几个小娃娃不要紧张嘛,等到了能够歇脚的地方,曾祖父给你们买糖糖吃,好不好啊?”

在王动编造的一系列说辞中,他的身份,便是小英等孩子的曾祖父,杳无音信多年的他,不久前刚刚归来。

听了他的话,船篷中的秋香等寡妇,纷纷反应过来,赶忙抚慰起了自家的孩子,于小果也跟着帮忙,笑嘻嘻的说着笑话,逗着身旁一个小脸紧绷身子发抖的小女孩。

三言两语之后,小野等几个小孩子,神情不那么紧张了,王动松了口气。

“他们靠近了。”就在这时,严啸提醒了一句。

王动嗯了声,回过身来,镇定的目光落向了对面。

驶来的两艘快船,随着流转船身的金色符纹光芒渐渐黯淡,速度越来越慢,很快便停在了几丈远的对面,狭长的船身在海面上随浪起伏。

左边的那条船上,一个明显是头目的青年修士站在船头,冲着王动等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闯入我北坛境内,有何目的?还不从实招来。”

这样的小角色,王动抬手就能杀他八次,但是没必要招惹麻烦,脸上带笑拱了拱手,“这位小友,老夫带族人而来,是要投靠贵盟,寻一块安身之地。”

青年头目目光一凝,他很是有些见识,虽然对面答话的这个青袍男子,看样貌只是二十三四的年纪,但是对方自称老夫,还称呼他为小友。

这气度,这口吻,分明是一位修炼有成,样貌越活越年轻的老年修士。

像这样的修士,非但是他,便是两船之上的其他年轻人,也同样见过不少,乱星海中有的是,便是那些最破落的修仙小家族之中,也都有着那么一两位。

青年头目倨傲的脸色稍稍一缓,扬声道:“既如此,你请到我船上答话。”

言语中虽然带了个请字,但是他并没有多么看重王动,像这样不管什么原因前来投靠万流盟的,不算稀罕。

避雨棚中的众人心头一紧,却见王动笑呵呵的回应一声,单手一撩衣袍,唰的腾空而起,四五丈远的海面一掠而过,宛如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在了对面的船头之上。

几乎感觉不要脚下快船有明显的震动,青年头目眼睛一眯,语气又是客气了一分,说道:“但凡投靠万流盟的,都要表明身份来历,在下职责所在,你……”

“呵呵,老夫明白的。”

王动笑呵呵的打断了对方,借着摆手的机会,早就藏在袖口里的两只储物袋,宛如两条滑溜溜的泥鳅,不显山不漏水地滑进了青年头目的手里。

两船之上的其他黄衣人也不是瞎子,再加上王动的行为貌似隐秘,却是有意让他们看到,于是这些年轻修士纷纷眼睛一亮。

一般有外来者投靠万流盟,过他们这一关的时候,稍微懂点事的,都会送上一些好处套近乎。

但是送来的东西,往往并不贵重,他们也知道,这跟他们的身份地位有关系,人家没必要花大价钱过分地讨好他们这样的小修士。

只不过一旦碰上了这些外来者,他们都会分到一点好处,东西虽然不多,但总是意外小财,所以他们淡定之中,也都有着一些小欢喜。

严啸看着王动的背影暗暗点头,此人出手阔绰,是个成事的人。

至于巡查船上,和王动面对面站立的青年头目,并没有遮掩收取好处的行为,像这样当众示好拉关系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他们的上级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嗯,这个人倒也知情识趣。”

他脸上露出一些笑容,也没妄想过这次能得到多大的好处,放出神识,很是淡定的查看向了储物袋。

哪知道看过之后,他脸上淡定微喜的表情顿时变了,明显露出喜出望外的震惊之色。

两只储物袋里,分别装着四柄法剑,五百块左右白花花成堆的下灵石。

像他们这些万流盟最底层的小修士,每月的薪水也才十块下灵石,王动此番出手,真可谓送了他一份厚厚的大礼,所以他的心,都狂喜的砰砰急跳起来。

却不知这些东西,正是王动借花献佛,从跟随李敖严啸那八个剑派弟子的身上缴获来的,没掏他自己的一分腰包。

两船之上的其他黄衣人,见青年头目这个表情,他们纷纷一愣,紧接着全都露出了期待笑容,看样子,这次的收获指定不少啊。

这样想着,他们再看一脸微笑淡然而立的王动时,顿时觉着顺眼了好几分。

青年头目的眼角眉梢都藏着欢喜,他故作淡然的收好储物袋,再看王动时说出来的话,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仿佛和王动变成了失散多年重新聚首的忘年交。

“呵呵呵,您老的身份来历嘛,按规矩,还是要说上一遍的。”

“这是自然。”王动点了点头,忽然神情悲愤的仰天长叹,“老夫王动,身世坎坷,一言难尽啊……”

青年头目拿了人家的大量好处,自然要表示关心,连忙劝道:“您老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嘿归西剑派,实在欺我太甚”王动怒容满面摇头。

青年头目和其他人目光一闪,听他的话音,分明出身归西剑派,应该是蒙受了什么委屈,才会叛出剑派欲投万流盟。

王动暗暗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忽然伸出一只手,抓着青年头目的胳膊悲呼道:“小友,你来给老夫评评理,看看老夫该不该带着族人反出归西剑派。”

“哦,您请说。”青年头目等人竖起了耳朵。

王动满脸不堪的回忆道:“三十年前初春的第一场雨,比以往的时候来的更大一些,当时的老夫,修为卡在了炼气境十层的瓶颈处不得寸进,难呐。”

严啸和夏流站在木筏前的快船上,嘴角抽了抽,来了,忽悠人的谎话连篇来了。

就听王动悲戚的声音,在渐渐变小的海风中远远地传开了。

“小友啊,估计你也听说过,剑派中的炼气境弟子,每月得到的修炼资源十分微薄,根本不够当时的老夫使用,所以老夫心急如焚,在那个雨夜离去,远走四方寻求起了突破筑基境的大机缘……”

事关修炼中突破瓶颈的机密,青年头目和其他的北坛弟子,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将来不会碰到修炼瓶颈,于是纷纷打起了精神听着王动的言语。

“终于天不绝我,老夫历经坎坷,多年后偶然发现了一位前辈曾经用来修炼的洞府。”

“洞府中,老夫得到了那位前辈的手札笔记,之后苦心钻研勤修不辍,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终于突破瓶颈修到了筑基境。”

“哪知道我满心欢喜的回归后,却发现由于我三十年音信全无,剑派早已将我除名。”

“而我的族人失去依靠,但凡年岁大一些的男子,无论成家与否,统统被送去了采矿,就在我回归的前两年,统统死在了一场据说是意外的大型矿难之中。”

说到这,王动指了指快船上的严啸和夏流,又指了指木筏上的秋香等寡妇小孩子,悲声道:“如今我王家,除了老夫和那对管家父子,就只有这些孤儿寡母了。”

“先不说那些丧偶的女人,单说这一百多个没了爹的小孩子,他们统统唤过老夫一声曾祖,你说,老夫怎能不为她们出头?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便是兔子急了还要人呢。”

“于是,老夫昨晚冒雨带她们脱离了剑派,这才有了现在投靠贵盟一说。”

听了王动这些话,青年头目看了看几丈外木筏上避雨棚中的于小果等人,正要说些同情的场面话。

忽然,他指着木筏前面的快船,狐疑道:“那条符阵快船从何而来?”

王动冷笑道:“不久前,老夫带着族人离开剑派边境,遭到一组巡逻人马拦截,人被老夫杀了之后毁尸灭迹,船嘛,哼哼,自然归了老夫。”

青年头目点了点头,心思动了动,故作沉吟道:“您带族人偷偷地反出剑派,又杀人夺船,虽然毁尸灭迹了,但是归西剑派察觉之后,定会把这笔账算在您的头上,也必会猜测您带着族人投靠了万流盟,这样一来,我万流盟的麻烦不小啊。”

“这就要请小友多多帮衬了,这柄宝剑是一件火属性的下法宝,我与小友一见如故,略表寸心。”

王动摘下腰畔的火红色宝剑,笑着塞进了对方手里。

青年头目眼睛猛地一亮,摸着火红色的鱼鳞剑鞘,激动的无以复加,嘿真是好大的馅饼从天而降。

两船上的其他黄衣年轻人满脸的羡慕。

就在这时,王动看了看远处的海面,小声提醒道:“小友,有其他船只出现,财不可外露啊。”

青年头目转头一看,可不是吗,夕阳下的远处海面,正有一条快船从两座海岛之间的海峡钻出来。

他定睛看了看,忽然无所谓的笑了,“无妨,那是一个小家族的船只,估计是去凌风岛求人办事。”

站在他身后一黄衣女子嘴角露出鄙夷,插话道:“那个快要覆灭的秋家啊,不用问,肯定又被田家欺负了,此去凌风岛,定然是去托关系找人疏通。”

她的话音落下,王动注意到,两船的其他人也面露讥讽之色,仿佛都知道那个秋家的事情,他心念一闪,却没有多问。

青年头目将宝剑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取出一块周边有着细丝纹路的椭圆形玉碟和一枚空白玉简,鼓捣了几下后,笑呵呵的递给了王动。

“这是可以持续发光十天的时限牌和录有你们来历信息玉简,上面有我出具的证明印记,天色不早了,你们拿着这两件东西,尽快赶到凌风岛的旗主大殿备案吧……”

“凌风岛?”王动皱了皱眉。

青年头目点头道:“是啊,外来的修士想要在乱星海落户,无论进入那坛境内,都要拿着这两样东西,先到旗主所在的大殿备案。”

“凌风岛,便是我北坛两位旗主之一,唐君旗主的办公地点,岛上除了旗主大殿,外围还有餐饮客栈等场所,可供过客食宿。”

说到这,他指着远处海面、向东南方驶去的秋家的那条船,指点道:“你们跟在他们后面,天黑前必能赶到凌风岛。”

“哦。”王动点了点头,拱手笑道:“多谢小友指点迷津,不知小友尊姓大名?”

青年头目看着出手阔绰的王动,忽然抱拳笑道:“我名计乘风,这样吧,我与大哥一见投缘,反正我也快到了交班时间,便由我领着大哥去趟凌风岛,有个熟人好办事嘛,大哥意下如何?”

王动满脸笑容,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摇了又摇,“贤弟盛情,愚兄求之不得。”

……

第420章 凌风岛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喝酒去喽(*^__^*)嘻嘻……

见王动如此上道,计乘风笑容更加灿烂,更是给足了王动脸面,抱拳笑道:“还请大哥稍等,待小弟和手下人交代一二。”

王动颔首微笑道:“贤弟请便。”

计乘风笑呵呵转身,和两船手下说了一些话,无非是“你们继续执勤巡逻,到点后回去交班,而我陪着大哥走一趟,回来后和你们聚一聚”之类的言语。

两船上的黄衣年轻人们笑嘻嘻的拱手领命,聚一聚的意思,他们明白的很,那是要分好处了。

利益的驱使下,他们对王动这个出手阔绰的金主也越发的热情起来,催动巡逻快船,一直将计乘风和王动送上了木筏前的快船,这才调头离去。

斜阳晚照,金海泛波。

王动和计乘风并肩站在船头纵声谈笑,严啸侍立在二人身后,佝偻着腰身一副垂垂老矣的管家模样,任谁都看不出他是一名筑基境的剑修。

至于夏流,则是坐在船舱,启动转灵阵驾驭着快船,拖着于小果等人所在的大木筏,向着东南方驶去。

随着时间推移,在计乘风的指引下,快船拖着木筏行驶在海水中,宛如识途老马,轻轻松松的绕行过一座座海岛,在夜色初显的时候,不慌不忙的来到了凌风岛。

船进船出的港口,有相熟之人和计乘风嘻嘻哈哈地打着招呼,王动借着这个空档,抬眼打量着凌风岛。

雾气缭绕的岛上,风光秀美,景色怡人,缥缈雾气的最深处,耸立着几座山势挺拔的山峰。

最高的那座山峰上,高低错落着一片片建筑群,精美却不失大气的亭台楼阁间,已有华灯初上,闪耀着璀璨迷离的灯光。

有个熟人引领就是好办事,工夫不大,众人泊好了船筏鱼贯上了岸,谈笑风声的王动和计乘风走在最前面。

片刻之后,连大人,带孩子,浩浩荡荡的一百五十多人顺着枫林间少见行人的便道,来到了山脚下。

正向前走着,王动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争论声,他的目光,顿时落向了左前方远处的一座小亭。

光线昏暗的小亭里,圆形石桌旁,一站一坐着两个华服男子,争论声就是从他们口中传出来的。

而在亭外的石阶下,站着两名侍卫打扮的佩剑青年,双双手按剑柄,阴郁的脸上隐约露出愤懑表情。

王动念头一闪,亭里亭外的四个人,正是不久前架船远远地行驶在前面的秋家一行人,听计乘风等人满脸鄙夷的说起过,秋家是一个快要覆灭的修仙小家族。

他有心之下,不着痕迹的放慢了步伐,一边笑呵呵的应付着身旁高谈阔论的计乘风,一边倾听起了亭中人的争论。

以他的耳力和修为,即便亭中二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却也瞒不过他。

就听站着的青年愤愤道:“爹,田家这次的要求,简直太过分了,我们说什么也不能答应他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坐着的中年男子,花白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中更显晦暗,摇头低喝道:“拼了?拿什么去拼?是你拼?还是爹去拼?”

“我秋家上两任家主,几十年前纷纷结丹失败身死道消,目前整个秋家,只有爹和你的两位叔叔是筑基境修为,可偏偏你二叔三叔……”

“唉,一旦和田家开战,我秋家必是螳臂当车的下场啊。”

“爹……难道只有继续忍受屈辱,牺牲秋寒秋雨这一条路可以走吗?我们再添重礼,明早再去求求冯行走,只要他肯出面,田家一定不敢对我们秋家太过分。”

华服青年剑眉紧皱,咬牙说道。

中年男子叹道:“剑鸣啊,你还是太嫩了,方才你我携重礼求见沈风华,人家为什么推脱公务繁忙不见?分明收了田家更大的好处,哪里会为我们秋家做主?”

秋剑鸣嘿了一声,紧紧地攥着拳头,满脸屈辱。

中年男子神情发苦道:“实在不行,为保我秋家不灭,只有将你两个妹妹,献给沈风华做侍妾了。”

秋剑鸣一惊,“爹,秋寒秋雨豆蔻年华,他日应有良缘相配,怎能给沈风华那老东西做侍妾?”

中年男子苦笑道:“你以为爹愿意啊,若非秋家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我秋义天怎肯献女求安?”

“沈风华曾不止一次派人来秋家暗示,分明看上了你两个妹妹,若不顺了他的心,他怎肯出面帮我们秋家度过这次难关?”

“我……我……嘿”秋剑鸣紧握双拳,忽然一拳砸在了石桌上。

就在这时,秋义天抬手示意他安静,看向了走近小亭浩浩荡荡的王动一行人。

秋剑鸣剑眉紧皱,看了看并肩走在人群最前面曼声谈笑的王动和计乘风,疑惑的目光再往后去,落在了女人孩子一大片的秋香于小果等人身上,心里更加不解了。

正在这时,却见父亲秋义天快步走出小亭,他甩了甩皮肉出血的拳头,大步跟了出去。

“计头领,真是好久不见了。”秋义天走到王动等人近前,未语先笑抱了抱拳。

计乘风停下脚步,斜眼看去淡淡的说道:“哦,原来是秋家家主啊,有事吗?”

王动跟着停下,双手叠抱在小腹,面色平静的看着二人,动起了心思,看来这个秋家真的是落魄了,否则一个小小的巡海头目绝不会这般倨傲,秋家……嗯……

秋义天笑容不减,取出五块下灵石,就要塞进计乘风的手里。

“别,我可受不起。”计乘风脚步一滑,避过了对方塞来的灵石。

他转身看向王动笑呵呵的伸手虚让道:“大哥,这边请,今日天色已晚,旗主他老人家也不会办公了,我先带你们安顿下来,明日一早,再带你去大殿备案。”

“有劳贤弟了。”王动微微一笑,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秋家父子,之后和计乘风登上石阶,朝着绿树成林鸟语花香的山上走去。

严啸夏流于小果跟在后面,小英等一百多个小孩子,被各自的母亲牵着手,一边爬着台阶,一边好奇的东张西望,目光兴奋的看着周围的美景。

山脚下,秋义天僵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轻轻叹了口气,“唉,秋家真是落魄了,老夫白送人家好处,只想打探一些情况,人家都不屑搭理了。”

“爹,何必跟个小喽喽一般见识。”

秋剑鸣恨恨的捏了捏拳头,想了想说道:“爹,计乘风无利不起早,对身旁那个青袍男子有意逢迎,却不知那人是何来历?”

“没听计乘风说吗,明日一早要带那人去大殿备案,那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定是刚来投靠万流盟,尚未被任何家族招揽的外来修士……”

秋义天心不在焉的说到这,忽然神色一动,“外来修士?”

秋剑鸣看了看走在不远处的一队巡逻修士,凑近秋义天的耳畔,小声嘀咕了一番话。

秋义天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沉吟少许后,吩咐道:“剑鸣,你立即跟上去,仔细留意观察……”

……

星光下,位于山顶的旗主大殿掩映林间,宛如巨狮蹲伏,气象宏伟。

半山腰处,有一片楼舍密集的建筑群,正是可供过客食宿之地。

被两旁楼阁透出的灯光照的通明的宽阔街道上,来来往往着不少行人,看到一百多人浩浩荡荡走来,这些行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小英等一百多个小孩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进这么漂亮的建筑群,看着垂挂在街道两旁的一串串彩灯,看着一栋栋精致华美的阁楼,他们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东张西望。

别说他们了,便是他们的母亲——秋香海花等二十几个寡妇,也是第一次走出蟹鱼岛,满脸好奇的四下张望。

再加上她们已经饿了一天了,闻着飘荡在海风中、让人食指大动的一阵阵酒气菜香,不少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连连吞咽着口水。

她们的这种情形,落在来来往往的路人眼中,更加像极了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进城,引来不少讪笑声。

计乘风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并没有感到惊讶。一群孤儿寡妇罢了,苦了许多年,难免会是这样,得亏有一个扛得起来的家主。

就在这时,倒背着手走在一旁的王动停步转身蹲了下来,张开双臂笑呵呵道:“小英,海带,来来来,曾祖抱着你们。”

在一众小孩子里面,小英和海带最会讨巧,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王动一手一个抱起他们,冲着其他满脸羡慕的小孩子们笑道:“小家伙们,都饿坏了吧,别急,马上带你们去吃山珍海味。”

小孩子们顿时笑嘻嘻起来,拉着各自母亲的手眉飞色舞。

王动抱着眼睛都在笑的两个孩子,转身看着计乘风,笑道:“贤弟啊,这里最豪华,最上档次的酒楼是哪一家?你给带个路,愚兄做东,你我兄弟今晚一醉方休。”

“好嘞,兄长随我来。”

计乘风哈哈一笑,就等这句话呢,若是他自己,根本舍不得大肆破费,而且除了想要甩开腮帮子大吃王动一顿,他还有另一个小心思,哪个好地方,一直都让他惦记着。

周围的路人纷纷闪开,王动财大气粗的言语气势,顿时把他们镇住了,原本对秋香小英等人的嘲笑声当下就没了。

秋香海花等女人,一见王动这么给她们做主,原本塌下去的腰杆顿时挺直了,神采奕奕的跟在后面。

一行人在计乘风的带领下,顺着路人纷纷闪开的街道,工夫不大,来到了一家豪华酒楼——添香居。

添香居上下共六层,上三层是客房,下三层是饭厅,装饰的富丽堂皇,集餐饮住宿于一身。

门口的年轻女侍应相当有素质,将王动计乘风等人热接热待的引进了门,也不怕对方吃霸王餐,住霸王宿,问明要什么样的待遇后,直接将王动等人带上了三楼。

大人孩子一百五十多人,分坐了十五桌,王动和计乘风坐进了一处雅间,有事要谈,严啸侍立在王动身侧,至于夏流和于小果,留在外面照顾其他人。

很快的,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上了个遍,几乎被王动包场的三楼飘满了扑鼻的菜香酒香。

灯光明媚的大堂里,小孩子们对着摆满了桌子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开始的时候还唯唯怯怯的十分拘谨,一个个的浅尝辄止放不开。

可片刻之后,纷纷放松起来,也真是饿极了,再加上各种荤素搭配的美味太可口了,他们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相互之间,叽叽咯咯的笑个不停。

秋香海花等女人,看着满脸幸福的孩子们,开始的时候,一个个心里难受满腹辛酸,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多少美食。

然而在能说会道的夏流的调笑下,纷纷放松了心情,跟着尝起了这些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过的美味佳肴。

于小果对夏流的印象当下改观了不少,大哥说得对,一卷厕纸也有它独到的作用,夏流也不是一无是处。

一时间,大堂里闹哄哄一片,满是女人们和孩子们的欣喜笑声。

秋剑鸣带着一个本家护卫,不动声色的走上三楼,看着闹哄哄的场面,纷纷皱了皱眉,由一个女侍应带着,坐到了大厅角落位置。

“大公子,这些人的底蕴不小啊。”点过菜,女侍应离开之后,青年护卫和秋剑鸣耳语道。

“不是这些人的底蕴不小,而是计乘风陪同的那个青年修士不简单呐。”

秋剑鸣小声说了一句,伸手从果盘中拈起一片蜜桔,味同嚼蜡的咀嚼之际,若有所图的目光看向了时有大笑声传出来的雅间。

……

第421章 怕是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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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愚兄这些族人,真是让贤弟见笑了,来来来,愚兄再陪贤弟走一个,干了。”

格调清雅的雅间里,充斥着酒气,王动满脸笑容举杯和计乘风碰了一下。

“哪里哪里,能有大哥这样的家主,她,她们真是好福气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呃……大哥,请”

脸红脖子粗的计乘风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哈哈大笑,一仰脖又被王动灌了一杯,他为了显示豪气,并没有运转灵力驱散酒力,所以坐都坐不稳了。

侍立桌旁的严啸执壶又为二人添酒,之后恭恭敬敬的站回了王动身侧。

他看了看王动刚毅带笑的侧脸,心里又有一分折服,此人身怀绝技,可表面上却是稳稳当当能上能下,我严啸折在他的手里,或许就是天意,唉……

“呵呵呵,贤弟真是海量,你瞧,新上来的这道菜看着就很不错,既然名为雪里红,那么想必味道不差了,来来来,你我兄弟尝尝看。”

王动热情的招呼着计乘风,而喝大发了的计乘风也不客气,二人推杯换盏,片刻之后吃喝了个差不离。

王动放下杯子,笑吟吟的道:“贤弟,那么明早的事?”

计乘风打了个酒嗝,一股酸臭味冲上喉咙,腮帮子一鼓险些吐了,好不容易咽下满口酸爽缓过劲来,拍着胸脯子叫道:“大……大哥放心,明早去大殿备案的事,包在小弟身上,咱家有熟人呐。”

“既如此,愚兄就放心了,来来来,贤弟先吃上一口菜,你我兄弟再来三杯。”王动开怀大笑,冲严啸使了个眼色。

严啸马上会意,再次上前添酒。

王动一边灌着计乘风,一边很有技巧的套着话,又得到了不少信息。

他表面上谈笑风生,酒到杯干,可暗地里,却为明早的事情悬着一颗心。

明早,计乘风便会带他去旗主大殿,干什么?自然是去备案。

想要备案,就要过北坛坛主洪久光手下,左旗主唐君那一关。

唐君是何许人?他方才早已从醉鬼计乘风的口中套出了大致信息。

唐君,结丹境修士,不知是何原因至今单身,虽非叶随良那样的剑修,但是一身修为和眼力城府,都绝非等闲之辈。

那可是和他师父文泽不相上下的人物啊。

只是想到了师父文泽,他自然想到了他的岳父慕容逍遥。

由打慕容逍遥,禁不住想起了他的妻子慕容紫衫。

他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但如今难题在即,他没有多想慕容紫衫,忧心着明早的事情。

“明早进了旗主大殿,面对唐君和沈风华等三位行走,我想出的那个办法,能否蒙混过关呢?可千万不要出差池啊,一旦出了差池,我手下这一帮人,就全完了。”

“……不行,我为了将来能报父仇,明早无论如何也要去冒险一搏,倘若成功,他日才能在乱战之中崛起,但是朱玲……”

“她已为我牺牲了太多太多,几天前去看她,她依旧昏迷未醒,我决不能再让她和我同处险境,嗯,等我稍后打发了计乘风,便为她安排好退路。”

“这样一来,万一我明日被唐君看破底细身陷死局,至少还能保她平安无事,等到她有朝一日伤势复原苏醒,还可以另选别人从头培养,代替我的位置,为她的兄长报仇雪恨。”

“朱玲……朱玲……原谅我,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欠你的,爱你的,太深了……”

王动一仰脖,又是一大杯酒下肚,脸上笑容不减,频频对左摇右晃的计乘风劝酒。他又开始从计乘风的嘴里,往出套话了。

不得不说,王动的心里素质很强,这都是久经大险历练出来的,心里藏着事,可表面上却让人看不出端倪,稳的很。

遇上了他,计乘风可算是倒了霉,被连吹带捧的蒙头转向,偏偏还乐在其中,飘飘然,醉汹汹,无比惬意。

雅间里热闹,外面的三楼大堂更是嬉笑声一片,秋香小英等寡妇小孩子们,有雅间里的王动坐镇,她们安心极了,吃着,笑着,乱哄哄的。

流水般传送菜肴瓜果的女侍应们,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但是脸上职业性的笑容却是不减分毫。

坐在角落位置的秋剑鸣和那名侍卫低着头用餐,竖起的耳朵,却时刻倾听着雅间里的动静,他们是带着家主秋义天的任务来的。

相比闹哄哄的三楼,二楼大堂却是冷清的很,辉煌的灯光下,只有两桌客人,都是衣袍光鲜的男子。

这些人举杯夹菜之际,时不时地看向天花板皱眉,三楼传来的女人笑声和小孩子们的嬉闹声,简直太闹腾了。

可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满心厌恶,却无人提出异议,满脸的无可奈何。

时间稍微长些,这些服饰华美的男修士也就习惯了,推杯换盏之际,渐渐地喝高了的他们,便把贼兮兮的目光,落在了来往上菜上酒的那些女侍应身上。

添香居的这些女侍应,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胚子,身段脸蛋俊的很,自然很勾男人。

但是这两桌男修士尽管眼睛不老实,却没有一个人口出一句轻佻之言调戏,仿佛这添香居有什么震慑他们的魔力。

田家的老管家田衡,带着三名侍卫刚刚走上二楼,看向通往三楼的楼梯口,花白的眉毛顿时一皱,三楼怎么这般闹腾?谁人敢在添香居这般放肆?

“田老……”侍卫之一的郭二涕,凑到田衡耳旁,小声说道:“楼上简直太闹腾了,打搅了您的清净,要不咱们换一家?”

“是啊田老,换一家吧。”刁泰山和另一个侍卫点头,说话的时候看了看前方领路的女侍应,他们同样没敢大声张扬。

“既然进了添香居,就不能不吃不喝转身离去,那样太明显了,万一被有心人看到,在那人跟前乱嚼舌根,或许便会给田家惹来麻烦,走吧,老老实实用餐,之后在客房住上一晚。”

锦衣华服的田衡微微摇头,对三名侍卫法力传音之后,带着他们跟随女侍应落座。

点菜之后,轻纱长裙的女侍应转身离去,郭二涕瞄了瞄她款款轻摆的柔细腰肢,暗暗咽了口口水,不经意转头,就见主位上的田衡眉头紧皱的看着天花板。

女人们孩子们嘻嘻呵呵的声音,透过头顶的天花板,嗡嗡嗡的传来,让人心烦意乱。

郭二涕试着道:“田老,要不我去看看?”

“也好,老夫也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敢在这里这么放肆。”

田衡靠在椅子上点了点头,忽又叮嘱了一声:“看看情形也就是了,千万不要在这里惹事,否则非但是我田家,便是沈行走也兜不住。”

“您老放心吧……”郭二涕点头应下,绕过另两桌修士上到了三楼。

刚一上来,充斥着酒气菜香的三楼大堂,便是闹哄哄的声浪扑面而来,他只觉着瞬间掉进了苍蝇堆。

打眼一扫坐了十几桌吃喝嬉笑的女人们孩子们,郭二涕神情厌恶的皱了皱眉,刚想转身下楼,目光忽然落在了正给小英夹菜的于小果身上。

“啧啧啧,这娇小玲珑的小身段,这小模样,看着真馋人呐,爷们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他顿时眼睛一亮,仿佛乱糟糟的吵闹声,也不再那么刺耳了。

正巧这时候,一个银盘托着玉壶的女侍应款步走上三楼。

他回头一看,顿时一乐,拉了拉女侍应的纱袖,小声问道:“小妹,这些女人孩子什么来历?看着衣衫光鲜,可行为举止却很土气,再说她们之间,也看不到有什么主事人啊。”

被他问到的,正是和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因为姿色身段年龄合适,所以托关系做了添香居的女侍应。

他小妹压低声音道:“方才我上酒送菜的时候,听了只言片语,听说她们都是一个外来修士的族人,喏,计乘风正陪着那个男修士在雅间里饮酒呢,好像明早要带着那个修士去旗主大殿备案。”

说话间,她冲着王动所在的那个雅间方向努了努嘴。

“哦……”郭二涕点了点头,目光一转,再次看向了姿色不差很是水嫩的于小果。

“哥,你可别打歪主意,在这里闹出事来,田家也保不了你。”他小妹很严肃的提醒了一句。

“这个我自然知道,行,你先忙着,田管家还在楼下等着我回话呢。”

郭二涕笑了笑,又瞄了于小果一眼,也没再往别处细看,转身下到了二楼。

坐在角落位置的秋剑鸣二人这时候才抬起头,侍卫疑惑道:“大少爷,田家的侍卫怎么会在这里?”

秋剑鸣紧紧地攥着竹筷,“怎么会在这里?哼哼,肯定是跟着田家狗来给沈风华上供的,我爹所料不差,沈风华不见我们,果真收了田家重礼,嘿,沈风华老匹夫”

“嘘……大少爷小声呐……”

……

二楼大堂,郭二涕将打探到的情况和田衡小声禀告了一遍,虽然没见过王动的面,但是说话的时候,他满脸的鄙夷不屑。

在他看来,有那样土的掉渣的族人,王动这个外来的修士也高级不到哪去。

“计乘风?”

田衡也没有在意素未谋面的王动,一个外来投靠万流盟的落魄修士带着一群土老帽族人,还入不得他的眼。

但是计乘风就不同了,虽然只是一个巡海的小头领,但毕竟是体制内的角色,没必要得罪,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工夫不大,酒菜上齐,田衡吃好之后,对郭二涕等人交代道:“老夫先去客房歇息,你们尽情吃喝,但有一点你们记住,谁也不准在这里惹是生非。”

郭二涕三人拍着胸脯保证,田衡在一名女侍应的引领下,去到了四楼客房,经过三楼的时候,瞥了一眼传出胡吹乱侃大笑声的那个雅间,至于有心隐藏的秋剑鸣,他却是没有留意到。

而在他走后,二楼的郭二涕三人,一下子没了顾忌,又添了二十几壶美酒,你来我往拼起酒来,都没有用灵力驱散酒劲,喝酒嘛,就是图个晕晕乎乎的痛快。

所以他们很快便醉了,小声嬉笑着一些脍炙男人口的荤段子。

期间,郭二涕忍不住说起了不久前见过的于小果,也不知听他说了些什么,总之,刁泰山和另一个侍卫嘿笑个不停……

三楼,几个小孩子先后对各自的娘亲说要解手,几个女人数落了他们几句“真没出息”之类的言语,拉着几个孩子很是不好意思的来见秋香、海花和于小果。

三人听了莞尔一笑,于小果站起身笑嘻嘻的拉住了一个小女孩的手,“走,我带你们去方便。”说罢招呼过来一个女侍应,小声说明了情况。

女侍应笑了笑,“三楼的方便之处正在装修,有些凌乱,请贵客随我去二楼。”

于小果点了点头,同另一桌的夏流打了声招呼后,和秋香海花等几个女人带着几个小孩子,跟着女侍应下到了二楼,去往了那处嘘嘘便便之所在。

这时候,田家的三个侍卫已然喝的晕晕乎乎。

醉汹汹的郭二涕无意间一扭头,正巧看到了女人们孩子们之间的于小果,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一亮,对刁泰山和另一个同伴打个酒嗝道:“你,你们先喝着,我去放放水。”

说罢摇摇晃晃起身,踉踉跄跄而去。

“老郭你今天的酒,酒量可真怂,这就撑不住了。”

“快去快回,我们等你。”

刁泰山二人醉汹汹的嚷了几句。

然而没等多长时间,却听于小果一行人和郭二涕同去的那个方向,猛地传来一阵呼喝声。

另两桌修士第一时间看去,却见一个中年女人,捂着半边脸,跌跌撞撞跑上了三楼,身后追着一个女侍应。

大厅里的几个女侍应纷纷皱眉,还有不开眼的敢在这里闹事?她们快步走向了事发方向。

刁泰山二人,晃了晃沉甸甸发蒙的脑袋面面相觑,忽然倒吸满口冷气,噌的站了起来,酒劲顿时吓醒了大半。

“怕是要出事,老徐,你你你,你快去找田管家……”

刁泰山推了一把同伴,之后歪歪斜斜的赶往了事发方向……

与此同时,三楼雅间里。

烂泥般的计乘风坚持着不让自己睡过去,冲王动挤眉弄眼道:“大哥,酒足饭饱,小弟带你去个妙处,你我兄弟潇洒走一回,如何?”

他当然要撺掇上王动了,那个地方可是个既好、又贵的地方,他白玩,掏腰包的自然是王动。

“呵呵,愚兄不胜酒力,那个心思很淡,贤弟……”

王动稳稳的坐着,鼓捣出一只储物袋,刚想打发计乘风自己去风流快活,就在这时,雅间外的嬉笑声猛地一静。



神情慌乱的秋香撞开了雅间房门,“家主,出事了。”

计乘风笑容一僵,什……什么情况?

追上三楼跑进雅间的一个女侍应,拉扯着秋香道:“先出去,我们领班正在处理。”

“没你的事,站一边去。”王动冷眼扫过女侍应,看着秋香脸上鲜红的巴掌印,缓缓起身倒背着双手站定,“什么事?说”

……

第422章 一定讨回公道

雅间门外,很快便挤站满了女人们和小孩子们,一双双疑惑不安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雅间里。

背对雅间方向,坐在三楼大堂角落位置的秋家大少爷秋剑鸣,疑惑的看了看急匆匆走向四楼的田家徐姓侍卫,扭头再看向雅间,他的眼睛里忽然生出喜色。

坐在他身旁的侍卫低声兴奋道:“大少爷,家主命我们悄悄跟来,不就是想知道那名外来修士王动,值不值得我秋家拉拢吗?这正是个好机会啊。”

他们坐在距离雅间不远不近的这处角落,佯装用餐这么久,早已通过偷听,得知了有关王动的一些信息。

秋剑鸣点头低语:“不错,看眼前的种种情形,再结合楼下发生过的争吵声,足以说明田家的侍卫和王动的族人发生了冲突。”

“我们静观其变,看看出了什么事,而那个派头看起来很大的王动,又会怎么解决这场风波。”

就在二人飞快耳语之际,雅间里,神情忐忑的秋香说起了刚刚发生过的意外遭遇。

其实事儿也不大,就是带着几个小孩子下到二楼解手的于小果一行人,被一个醉鬼欺负了。

醉鬼想摸于小果的屁股,却被眼尖的秋香和海花及时发现拦住了。

醉醺醺的那厮没占到便宜,丑行又被当众揭穿,恼羞成怒之下,甩了秋香一个耳光,一脚将海花蹬倒在地,仗着田家的势,嚣张的骂骂咧咧。

于小果与之争吵,然而还没等事态继续恶化,刚巧正在豪华洗手间里小便的添香居女领班,便提上裙子疾言厉色的制止了醉鬼继续行凶。

于小果守护着一时间站不起来的海花,其他几个女人护着吓坏了的几个小孩子,所以只能是秋香跑来报信。

秋香的声音落下,雅间内外静的落针可闻。

门外的女人们孩子们尽管满脸愤怒,却是无人说话。

她们很懂事,并没有撺掇她们的主心骨王动强出这个头,初来乍到万流盟的地盘,按照她们的想法,受些委屈忍一忍就算过去了。

然而,人群中的夏流看着雅间里负手而立脸上看不出喜怒的王动,心里却是一动。

他善于察言观色,又对王动的秉性有些了解,暗道打人之后张口闭口都是田家如何如何的那个小子,这番怕是踢到铁板了,杀人如麻的王动极为护短,岂能容让他这个?

雅间里,计乘风一看王动隐忍不发透着狠厉的脸色,惊得心里一跳,顿时想起了被他当做肥羊凯子的王动,在离开剑派边境闯关的时候,曾经一怒之下杀了一船人。

“这厮可是个狠角色,初来乍到之下,定然还不知道这添香居是个什么地方,我可要及时劝住他,万不能让他惹出大祸连累了我。”

这般飞快地想过,计乘风酩酊大醉的酒劲顿时清醒了大半,他扶着桌子摇摇晃晃起身,“呵呵呵,大哥息怒,小弟有一言相告。”

笑嘻嘻的说着话,计乘风晃悠到偏头看来的王动身旁耳语道:“大哥,这添香居的靠山太硬,万不能在这里生事。”

他虽是耳语,但醉酒之人,再是刻意压低声音,依旧难以控制自己的嗓音,所以说出来的话,雅间内外的人听了个真真切切。

站在王动身侧的严啸紧紧皱眉。

站在门里的女侍应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秋香和门外的女人们孩子们神情凝重。

坐在不远处角落的秋剑鸣暗暗叹了口气,听了计乘风的告诫,那个王动很可能大事化小了。

就在这时,他目光一凝,举杯遮面低头的同时,桌下的另一只手拽了身旁的护卫一把。

那护卫一愣之后赶忙跟着遮掩,眼角的余光,偷瞟着面色阴沉的田衡带着那名徐姓侍卫,从四楼下来步履匆匆的走向二楼。

雅间里,满口酒气的计乘风,见王动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心里一急,赶忙又是一番耳语:“大哥,和你实说了吧,这添香居的老板娘,是左旗主唐君的人,有传言说是唐君的女人,也有传言说是唐君的私生女,还有传言说……”

“总之,别在她这里生事,要不然你我都吃罪不起,再说那个滋事的家伙是田家的侍卫,田家的实力很强,光是筑基境的修士便有九个,你初来乍到还没有站稳脚跟,不宜过早树敌啊。”

听了这些话,门外的女人小孩子们纷纷沉默着,一个个的心头好像压上了一座大山。

秋香的半边脸,肿的跟桃子似得,她挤出笑容劝说道:“家主,小果也没有被那厮侮辱到,所以这么点小事,不值得您老生气,我看还是算了吧。”

“算了?”王动盯着她肿起的脸庞,“小果被那厮污言秽语侮辱,你被扇了耳光,海花被一脚蹬倒在地,那几个孩子也一定吓坏了。”

“那厮欺负你们,便是在打我这个家主的脸,我若轻易放下,不能为你们做主,那还有何脸面再做你们的家主。”

“一个田家家奴都敢欺负我的族人,我若不为你们出头,传扬出去,今后是个杂碎都敢在我们头上动土了,所以这个公道,我一定为你们讨回来。”

严啸目光一紧,计乘风说的很明白了,添香居的背景强硬,若在这里生事,怕是不好收拾啊。

至于那个田家,严啸倒是并不担心,他栽在王动手下,知道王动心机手段都不简单,既然敢无视田家,那么就一定有手段和办法,破解将来田家报复的局面。

计乘风神情抽搐,这下子酒劲全醒了,好家伙,这厮做家主真够强硬的,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但是你现在发作,添香居能够容你?

他暗暗后悔,真不该贪图便宜跟王动扯在一起,倒不是说惧怕田家报复。

他身在体制当中,隶属三位行走之一的赵柄,角色再小也是万流盟的公职之人,没有修仙家族的人敢动他。

真正让他害怕的是,王动若在添香居闹事,一旦惹恼了老板娘云无双,一个传音告知唐君派来了执法队高手,王动这帮人和田家那几人倒大霉的同时,他也脱不了干系。

他正在暗暗着急,就见门外的人群一阵骚动。

“家主,小果她们回来了。”

“海花,你没事吧?”

“海花姨,你的脸色好差啊。”

“小野别挡路,快让她们进去面见家主,看看你海花姨伤的重不重。”

人群迅速闪开一条路,于小果搀着弯着腰捂着肚子的海花慢吞吞的走进了雅间,其他女人孩子都留在了外面。

一见王动,于小果的眼圈顿时红了,却没有请求王动为她们做主。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一个自称田家管家的老者,从那个女领班的手中领走了那个打人的酒鬼。

于小果看得出来,那个锦衣华服的田管家背景很不简单,虽然对女领班客客气气连连告罪,但是临走之时,看向她和海花等人的那几眼,目光倨傲阴冷,威胁的味道很浓。

所以,她不想给大哥惹事,她知道大哥原本要面临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你不要担心,没什么大碍,只是被那一脚的力道踢伤了脏腑,将养半月便可康复。”

王动检查过海花的伤势之后,声音和缓的安慰了一句。

计乘风松了口气,借机笑道:“没什么大碍就好,来来来,大哥,小弟陪你多饮几杯,这件小事就算到此为止。”

说话间,他伸手把住了王动的胳膊,笑嘻嘻的就想往酒桌方向拉扯,谁知连着拖拽了三下,王动的脚下就跟长了钉子似得,纹丝不动。

“贤弟且慢。”王动右手一翻便掰开了计乘风的双手,淡淡的说道:“你的好意,愚兄知道,别急,我有话问问她们,问过之后再说。”

雅间外,刚才还暗暗激动的秋剑鸣二人,当下便有些失望,这个王动说的好听,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想要借着计乘风给出的台阶下台了。

雅间里,王动沉声问道:“小果,那个想占你便宜在前,之后又行凶伤人的家伙,事后给你们赔礼道歉没有?他是否还在那个女领班手里?”

于小果咬了咬嘴唇,耐不住王动灼灼的目光,摇头道:“没有,有个自称田家管家的老者田衡,把他领走了。”

王动点了点头,又问:“那么,那个田衡替他向你们赔过礼没有?”

于小果摇了摇头,这次没说话。

王动的脸色唰的变了,阴沉似水,冷笑道:“下人猖狂,管家也不懂礼数吗?分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小果,那几个田家人还在添香居吗?”

于小果回道:“那个女领班打发我们离开的时候,那四个田家人都在二楼落座。”

“好。”王动目光一凝。

“大哥……”计乘风面色一变,刚想劝说。

谁知一向对他和颜悦色的王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他顿时浑身一冷,就觉着王动瞥向他的目光,仿佛刚刚杀完人的刀子似得。

他霍然生出一种感觉,人家给他的那些笑脸和种种好处,并非惧怕他巴结他,而是有用他的地方,不屑和他计较,是他一直高估了自己在人家眼里的分量。

王动大步走向门外,冷声道:“小果,扶着海花随我来。”

于小果应了一声搀扶着海花,严啸在旁搭了把手,跟在了王动身后。

原本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侍应微微皱眉,先一步挤出人群下楼和领班报信去了。

计乘风心里一寒,却是没有再劝,他拿人手短,再加上醒悟到如果他再不识相,王动就会让他下不来台。

他犹豫了一下,躲在了雅间里。

围在门外的女人孩子们让出了一条路,一个个神情激动的跟在王动身后,以为王动要带着她们下到二楼去找田家人算账。

坐在角落位置的秋剑鸣二人也是这般想法,却见王动走到一张摆满了残羹冷炙的饭桌旁,大马金刀的坐下了,双手扶着膝盖唤道:“严啸。”

“老奴在。”严啸上前拱手。

王动面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稳稳当当的坐着吩咐道:“你现在去二楼,知会那几个田家人一声,就说老夫王动,让那个行凶打人的,立刻滚上来给老夫被打的族人跪地道歉,否则若是等老夫亲自下去了,便没有这么容易了结了。”

“嘶……”

三楼大厅里一阵吸气声。

远远的站在楼梯口的几个女侍应一楞之后暗暗鄙夷,让田家人给你的族人道歉?还是跪地道歉?你当你是谁啊?不就是一个外来的修士吗。

坐在角落位置的秋剑鸣二人目光一闪,而秋香等人齐刷刷的看着王动。

“还不快去。”见严啸皱眉拱手没回声,王动目光一寒。

“是。”严啸领命,转身走向楼梯下到了二楼,工夫不大快步而回,脸色很不好看……

第423章 霸气下楼

严啸快步走到王动跟前抱拳行礼,还没等他禀报只言片语,只看他阴沉沉的脸色,三楼大厅里的众人顿时便明白了,田家那四个人肯定没说好话。

挤站在王动身旁的于小果秋香等人,纷纷感觉到一种屈辱感弥漫心头,不过谁都没说话,凭她们的经验,知道王动既然这么做,那么就绝不会自打脸面。

侍立在楼梯口的几个女侍应,远远地看着大马金刀稳稳坐着的王动,她们的眼角眉梢纷纷露出讥诮之色。

哼,人家田家人根本不鸟你,你让人家滚上来道歉的大话,反倒把你自己的脸皮打的啪啪响,怎么样,现在大话放出去了,骑虎难下没招了吧。

此番看你怎么下台,一个外来的修士初到北坛境内,居然就敢瞎显威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你倒是应该庆幸,幸亏是在我们添香居,田衡那几个人不敢造次,否则若在放在外面,你大言不惭得罪了田家人,你不找人家麻烦,人家也不会放过你。

哼哼,现在你是难上难下了,不过让你头疼后悔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恐怕你出了添香居,田家人就会暗中央求沈风华给你小鞋穿了。

严啸上到三楼大堂还未开口的一瞬间,这些女侍应便心思转了个遍。

几个侍女之中,郭二涕的小妹郭香,原本还为大哥捏着一把冷汗。

可是现在好了,领班谢明珠明显没给王动这些外来人做主,而田家的管家田衡,又很能坐的住场面,大哥眼下肯定没事了。

她这般想着的同时,也暗暗埋怨大哥,你说你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这么不晓事呢?我都提醒你别闹事了,你喝了几壶水酒,就蒙头转向不知进退。

眼下田衡当着外人,自然要护着你,人家那是在维护田家的脸面,可回去以后,不杀你,你也准保轻松不了。

她正想着,却见远远的坐在饭桌旁的王动,浓重的两条刀眉微微一掀,给她的感觉,嘴角勾起的那抹冷笑中,似乎透着不怕你不上来,就怕你上来了,我没法借题发作的味道。

她满心的安定,突然有些动摇,生出了此人绝非善类,大哥怕是有难的慌乱感觉。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强很准的。

王动还真怕那个田家的管家田衡,让那个打人的小杂鱼上到三楼跪地道歉,那样的话,他还真不能做的太过了。

毕竟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个小杂鱼若肯道歉,他再揪住不放,便说不过去了。

现在好了,田衡仗着那个狗屁田家的势,装孙子拿样,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占着大义没有鲁莽下楼,而是先君子后小人,派了严啸下楼传话,算是做足了场面功夫。

而对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一次干翻田衡几人了。

便是添香居的后台很硬,可那又如何,他既敢闹事,就有把握收的住场面,添香居也不是龙潭虎穴血海白骨地,还吓不住他。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那,盯着严啸,淡淡的问道:“田家人怎么说?”

严啸沉默少许,回禀道:“老奴遵照您的吩咐,原话带给了他们,那个田衡靠在椅子上淡淡的说道,好啊,田某倒要看看,你家家主亲自下来了,又能怎么个不客气。”



大堂里猛地一静,所有目光集中到了王动身上。

坐在角落不显眼位置的秋剑鸣主仆,远远地看向王动的目光中,隐约露出兴奋之色。

却见青袍儒雅坐姿如松的王动,没说话,也不见勃然大怒,微微颔首之后,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双手倒背在身后,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方向,闲庭信步的走去。

而于小果在严啸的示意下,和秋香一左一右搀扶着海花,跟在了王动身后。

“此人的气质沉稳如山,定然经见过大场面,走,跟上去看看。”

秋剑鸣望着走在女人孩子们最前方的王动背影,满脸兴奋的站起身来。

一旁的侍卫赶忙起身拉住他,“大少爷不可,此人和田衡冲突将起,但胜负却难料,以卑职的意思,不如等他真的压下了田衡的气焰,我们再与之接触示好。”

秋剑鸣看他一眼,摇头低笑道:“锦上添花,那便晚了,在对方看似危急之时助其一臂之力,方显雪中送炭。”

护卫急道:“大少爷三思,家主派你来,并没有授意你卷入无谓的风波啊,秋家和田家的确势同水火迟早有一战,但是我秋家目前还没有和田家彻底撕破脸的实力,你还要学习家主的沉稳,不可鲁莽啊。”

秋剑鸣剑眉一竖脸色突寒,一把甩开了护卫的手掌,“你也知道我秋家和田家,势同水火迟早有一战?”

“沉稳?我秋家,已被田家逼到这般地步,我二妹三妹都将沦为他人胯下的玩物了,还要沉稳到几时?憋屈死吗?”

“优柔寡断难成大事,现场既然只有你我,那么就是我说的算,休得啰嗦,家主怪罪,我顶着。”

“一旦提前交好了那个王动,而他之后又镇压下了田衡,我再出言招揽,他很可能就会落户我秋家。”

“而有了风骨刚硬的此人,我秋家颓微的实力必将大涨,为了获得贤能,我秋剑鸣赌这一把了走”

“大少爷……嘿……大少爷等等我,我随你同去……”

……

二楼大堂,灯火通明,却是听不到多少人声。

并非二楼无人,而是阵营不同的几方人,都在留意着三楼上的动静。

吃饱喝足事不关己的两桌修士,之所以留到现在,是因为想看热闹。

多少年了,都没人敢在添香居闹事,外来的那个修士,可真是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物啊,呵呵呵,这下有好戏瞧了。

他们看了看带着一百多人浩浩荡荡下了楼梯来到二楼的王动,又瞅了瞅另一个方向,坐在桌旁稳稳不动的田衡四人,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

他们家族的实力,不比田家差,根本不含糊田衡。

“明珠姐,他们……”

郭香在王动起身的时候,已然先一步下楼找到了领班谢明珠,此刻看到王动倒背着手面目森冷的真的下楼了,她顿时紧张起来。

她有过耳闻,两方大人物一旦争执不下,结局往往会牺牲一两个小人物了事。

谢明珠看着冷眼四顾的王动,心里不以为然,表面上带着七八个女侍应笑脸相迎了上去。

她来到近前蹲身一礼未语先笑:“贵客有什么吩咐?”

王动停下脚步,负手而立淡淡的问道:“你是何人?”

谢明珠笑容不减道:“我是添香居众多女侍应的领班,谢明珠,贵客……”

“领班?”王动直接打断她的话,正眼都不看她,皮笑肉不笑道:“你还知道老夫是贵客?”

谢明珠笑容一僵,强笑道:“当然了,您老一掷千金,包下了整个三楼,要的待遇,上的席面都是最顶级的,粗略算下来,只此一场便消费了四千块下灵石,当然是贵客了。”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便是一直不拿正眼看王动的田衡也忍不住侧目,坐在不远处的另两桌修士更是面色惊疑。

在添香居会账,一概都是灵石,真金白银无用。

而王动一行人,包下了三楼,一次性消费了四千块下灵石,这还是没有细算,若是细算,又该如何惊人。

倒不是说田衡和另两桌修士掏不出这四千块下灵石,他们身后的家族家大业大,莫说四千块,便是四万块也能轻易拿得出来。

而他们出来为家族跑腿办事,身上自然带了足够的灵石。

可关键是,这些灵石大部分都有正经的用处,让他们像王动这样,一次性为了手下人消费四千多块,他们还真没有这个魄力。

而王动别的不说,灵石却是管够,单说杀了李敖弄来的下灵石,便有半万之数,毕竟李敖带人巡逻,催动符阵快船,需要大量的灵石作为能量源。

“你知道老夫是贵客便好”

王动霍然转头,淡然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森冷如刀,居高临下盯着谢明珠的双眼,冷声道:“你添香居身为地主,而老夫一行人,是给你添香居送财的贵客,贵客在你们的地盘,被歹人行凶殴打,你身为领班做了什么?可曾维护贵客的利益?”

谢明珠眼睛里的傲气当下有些不足了,人家说的没错,添香居打开门做生意,纳的是八方客,赚的是各方财,虽然仗着唐君,无人敢在添香居闹事。

但是,添香居毕竟是做生意的,不是不讲理的龙潭虎穴,否则你背后的靠山再硬,人家吃亏后再也不来消费受气了便是,唐君还能绑着人家前来捧场吗?没那个道理。

越是大人物,行为做事越是符合身份,到什么位置说什么话,怎么做事,那都是有一定讲究的,绝不会跟一个小痞子似得瞎搞。

所以,她一下子便意识到了,眼前这外来修士,绝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很不好惹啊,句句话如刀如枪都占着理,顶的她哑口无言。

她强笑着试图和稀泥道:“贵客消消气,田家的打人者已经道过歉了,您老……”

还没等她说完,王动再次打断她的话,不发则已,一发则是不可收拾。

节节攀升不断变强的气势,仿佛一层高过一层的叠叠大浪,劈头盖脸的砸向她,压得她喘不过气。

“道过歉了?那厮只给你添香居道了歉,老夫被打的族人,何曾收到一句歉意?”

“你来说,老夫的族人招了谁?又惹了谁?他们安安稳稳随同老夫照顾你添香居的生意,从不曾惹是生非,却无辜被歹人谩骂调戏打伤,这是何道理?”

“而你身为领班,有人在你们地头上,欺负其他食客寻衅闹事,你不思为受害者主持公道,反而看人下菜碟,对行凶者三言两语放过,简简单单便打发了我的族人。”

“老夫相信,添香居绝不是欺善怕恶之地,那么,你一个端菜上酒的侍应头子,区区下人而已,又是仗了谁的势,竟敢狗眼看人低?”

“说老夫吃菜喝酒,少你一块灵石没有?不久前打赏给你们的小费,可曾缺了一个侍女?”

“而你,拿了老夫的好处,却不能秉公处理发生在你们地盘上的不平事,你白白拿着老夫的好处,不觉得面红耳赤吗?羞耻之心何在?”

“还是你觉得,老夫初来乍到,好欺负不成?说”

王动步步紧逼,厉声喝问声,一句紧接着一句,隆隆震耳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唾沫星子喷了步步后退无言以对的谢明珠满脸。

而原本追随谢明珠的几个侍女,被王动的气势所摄,跟着谢明珠不断退向大厅墙角,谢明珠都招架不住,更别说她们这些普普通通没有修行资质的少女了。

她们其实没什么了不起,更谈不上多会随机应变了,只是仗着添香居靠山硬,一向在大树底下好乘凉的一群小女人罢了,若论见过的世面,和死人堆里滚过来的王动,完全没有可比性。

于小果秋香等人面色通红,神情激动,看着王动倒背着手,愣是将哑口无言的谢明珠等人逼在墙角,她们的心里别提多解气了,谢明珠这个娘们,不是个好东西。

护在女人孩子们之前的严啸和夏流,都是精于事故之人,暗暗点头,王动一上来占住道义,先不去找田家人麻烦,反而义正言辞对主动送上门的谢明珠发难,这个套路很对。

王动刀子似的目光,在谢明珠等侍女的脸上转了一转,翻手摸出一只储物袋,“啪”的丢在了谢明珠脚下。

谢明珠吓得一哆嗦,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找不出理由还嘴,脸色煞白道:“你,你这是何意?”

“何意?”王动足尖踢了踢地上的储物袋,冷笑道:“这储物袋里,有约莫五千块下灵石,先押在你这里,算是老夫稍后打烂桌椅杯具的押金,不够的话,老夫事后统统包赔。”

此言一出,谢明珠几人悚然大惊,五千块下灵石做押金,不够的话事后统统包赔?天呐,此人想要在二楼,打成什么样啊?

与此同时,秋香于小果等大人小孩子们,纷纷攥着拳头,感动之中,也是热血沸腾,家主就是家主,扛得起来,霸气

而站在人群后的秋剑鸣目光激动,看着王动的背影,他忍不住拳掌相击连连点头赞许。

而看着王动转身走回人群近前停下脚步,远远地靠坐在椅子上,一直淡定自若看戏的田家老管家田衡,不知不觉地坐直了身子,眼角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王动看了眼于小果秋香海花,冷声问道:“是哪个恶徒伤了你们,指给老夫看。”

大厅中已无人声,静的让人心头发蒙,在众人的眼中,此刻负手而立的王动,身上有着一股磅礴威势,如同一座憋了千年之久,即将喷发冲天的熊熊火山。

秋香和海花满脸愤怒,于小果抬手指向田衡身旁坐立不安的郭二涕,“就是他,试图猥亵我,之后扇了秋香耳光,一脚踹倒了海花,还张口闭口田家如何如何,态度嚣张透顶。”

大厅里的旁观者,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王动。

就见王动问话之后,二话没有,面容狠厉倒背着手,径直朝着郭二涕走去,浑身上下引而不发的气势,宛如撕碎猎物之前的雄狮。

“田管家……”见王动盯住他不放,径直朝他走来,郭二涕如坐针毡,看向眯眼握拳却稳稳坐着没什么表示的田衡,求救。

一旁的刁泰山和另一名侍卫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暗道那筑基境的外来修士来者不善,郭二涕悬了。

可他们又都不相信田衡会无动于衷,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这涉及到了田家的脸面。

王动一步一步迈出,离着屁股上长了钉子的郭二涕越来越近,他每迈出一步,就仿佛踩在了众人的心头。

谢明珠猛地反应过来,看着王动步履稳健的背影,叫道:“你不能动手,这里是添香居啊。”

添香居里,正因为背景强大,所以从不用修士坐镇,一旦王动出手,除了老板娘云无双拦得住擒的下,旁人无能为力,而一旦惊动了云无双,她这个没有处理好争端的领班,肯定是做到头了,便是被云无双打杀了,也无人为她说句话。

所以,她都快吓死了,暗暗后悔自己势利眼,小瞧了这个外来修士。

王动头也不回道:“赌坊酒楼本就是容易滋生打斗的地方,添香居只管发财便是,打坏了东西自有老夫赔偿。”

谢明珠吓的说不出话来了。

而一旁的郭香,眼看着田管家无动于衷,而她大哥马上危险了,她顾不得身份,心惊胆战叫道:“你想做什么?”

王动阴森森的目光,盯着郭二涕道:“他哪只手扇我族人耳光,老夫便废了他哪只手,他那条腿踢伤我族人,老夫便断他哪条腿”

“你敢?老夫田衡在此”田衡再也坐不住了,噌的起身拦在桌前,怒目而视,直面半步未停迎面走来的王动。

王动冲着他走去,冷笑道:“你一个家奴头子,也配在老夫面前张牙舞爪,若不退开,老夫连你一起收拾”

“你……”

“快快快,快去禀告老板娘,要出大事了……”

……

第424章 打趴下

谢明珠吼叫的时候,奋力推了一把身旁的一个女侍应,她的声音很大,刻意吼给王动听,想通过老板娘的名头,震慑住王动。

被推的那名女侍应,提着裙摆飞快的跑向了添香居的后院。

慌乱渐远的脚步声很快消失了,灯火辉煌的二楼大堂里,旁观者们紧盯着走到田衡不远处霍然停下脚步的王动,他们心态不一。

那两桌早已站起身的男修士,躲离事发地远远的,目光中透着鄙夷。看来这个外来的修士,已被老板娘云无双的名头镇住了。

谢明珠等女侍应长出口气,面色苍白的脸上,重新生出了傲然之色,还以为你真不畏惧添香居的背景呢,去啊,你倒是接着动手啊,谅你也不敢。

于小果秋香等一百多人静静地看着,虽然不明白王动为何停下,但是都敢肯定一点,王动并不是被那个什么老板娘震慑住了,更不是顾忌田家的名头。

王动相隔两丈远左右,看着挡在对面桌前的田衡,冷声道:“谁打了老夫的族人,老夫便收拾谁,此事与你无关,三十个数后,你若还不退下,便是咎由自取,别怪老夫没给过你机会。”

王动说到这,不理会身后方向传来的嗤笑鄙夷声,大声道:“严啸,开始计数。”

“是,一……二……三……”

严啸跨前一步,微微佝偻着腰身,沙哑的声音记起数来,暗地里对那些嘲笑王动的旁观者们鄙夷不屑,真以为王动怕了?哼哼,都是酒囊饭袋,太嫩了。

挡在饭桌前的田衡,看着对面负手而立的王动,他仿佛置身冰窖,由打骨子里泛起森森寒意。

一般人都以为王动惧于添香居老板娘的名头,但是他绝没有这么认为。

他身为田家的管家,阅历经验何其丰富,可以说大半生都是在尔虞我诈之中度过的。

他如何不明白王动的手段,人家停下脚步,说这一番话,是在占住绝对的道义。

话说的很明白,冤有头,债有主,谁打了人家的族人,人家便找谁,和他田衡没有半块灵石的关系。

这种情况下,他若是强出头,那就别怪人家不客气了,是他自己不知情不识趣,硬要送上一张老脸给人家抽打。

他明知道对方的心思,可是他能退缩吗?

不能,他必须维护田家的脸面。

但是,他深知自己的情况,他这个筑基境修士,只是个虚有其表的花架子,能有筑基境初期的修为,全是田家看在他多年效力的苦劳上,用海量的灵丹帮他堆上来的。

战力?

他自己都明白,有个屁的战力,平时仗着田家的势,唬一唬没见过世面,或是实力比不上田家的人,那种情况下还行,真遇到了王动这样的正牌筑基境修士,他不够人家打的。

“八……九……十……”

就在他心思飞转之际,严啸的点数声不疾不徐的往下走着,他硬着头皮运转着丹田里的法力,死撑着将要面临的雷霆一击。

被他挡在身后的三名侍卫,互相看了看纷纷松了口气,郭二涕擦着满头冷汗,刚想勉强笑上一笑,也好化解方才被吓傻的尴尬,给自己挽回点颜面。

就在这时,突然看到前面的老管家田衡,转过头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那阴森森的目光,宛若要吃人。

他嘴角牵起的一丝笑意,顿时烟消云散,这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再听那不疾不徐的报数声,就仿佛听到了魔鬼对他的召唤……

……

身处闹市的添香居,富丽堂皇极尽奢华,力求给宾客以极致的享受。

然而添香居的后院,却是一处洗尽铅华不染俗尘的清幽之地,亭台水榭,假山流泉,在月光下薄雾中梦境般的恬静美丽。

只是,这迷离恬静之中,仿佛飘着些剪不断理还乱忘不掉的哀思。

小桥下的鱼池,倒映着皎洁的月儿,几点饵料飘落在清幽幽的水面上,未等沉入水中,便被一群翻腾着水花的锦鲤抢食一空。

水中的月儿碎了,侧坐桥头的美貌丽人望着水中的残影,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眉如柳叶,垂望水面定定出神的一双明眸,宛若一对黑宝石,芙蓉般的面庞上,白嫩的肌肤宛如细瓷,蒙着一层浅银色的月光。

一身青色的笼纱长裙,将她酥胸饱满、腰肢柔细的婉约身段,勾勒的气质出尘若仙,然而,她的眉眼之间,却始终萦绕着一抹淡淡的哀伤。

“姑娘,你又在想他了么?”陪在美貌丽人身旁的,是一个蓝色宫装女子,三十多岁的体态,样貌端庄。

多年前,她曾是唐君的贴身婢女,名为红梅。

如今,她已陪伴着云无双度过了七十几个年头,看着云无双自小长大,看着云无双经过那件事后,再也解不开心结。

云无双微微颔首,明眸看着桥下的水面,就在那月儿旁边,渐渐地浮现出了一张男人的脸,刀眉浓重,虎目有神,清瘦的面庞流露着温柔灿烂的笑容。

年轻男人那爱怜无限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几十年的光阴,再次看向了云无双。

云无双丰润的红唇轻颤着,喃喃道:“鹏哥……”

红梅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纵然唐君对云无双无限好,可云无双却始终忘不了那个男人。

就在这时,一个神情慌乱的女侍应,绕过暗香浮动的梅林跑上小桥,放慢脚步来到近前,冲着云无双行礼道:“云姑娘,有修士在添香居二楼闹事,怕是已经打起来了。”

云无双依旧看着桥下水面,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件与她无关的小事。

红梅微微摇头,这添香居只是唐君送给云无双解闷用的,云无双从来都没有用心打理过,所以只能依照老规矩,由她代言了。

然而她刚想细问,忽然心思一动笑道:“姑娘,很久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了,不如我陪你过去看看?”

云无双深吸口气站起身来,浅笑道:“好吧,权当是解解闷儿了。”

红梅笑着点头,挥手飞出了一片轻纱,水银般的光华连连闪动,顷刻间化作了一张水汽蒙蒙的巨大纱毯,悬停在了桥边。

“姑娘请……”

……

“三十”

严啸的报数声停下,添香居二楼顿时静的压抑。

王动面色一寒,倒背在身后的双掌,不紧不慢的转到身前。

田衡老脸紧绷,知道王动就要出手。

然而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退路,行不行都得上,总不能让人当着他的面,抽打了田家的脸面。

但是他心里有数,决不能动用法宝,法宝的威力太大,万一毁了添香居,他吃罪不起。

于是,他低喝一声,双掌猛地扬起,双掌之上散发出的冰寒气息,猛地扩散向周围,让周围温暖如春的气温飞快的下降,如同冰窖一般。

就见寒气蔓延过的地方,空中凝结出了星星点点的冰晶,折射着灯光,纷纷洋洋的飘落。

而紫红色的木质地板上,和豪华的一张张桌椅上,纷纷冻结出了一层蓝森森的冰霜,在天花板上一只只琉璃明灯的照射下,闪烁着点点蓝光,宛如满天寒星。

旁观者中,凡夫俗体的女侍应们虽然离得远远地,但依旧和秋香海花等寡妇小孩子一样,被绵延而来的严寒气息冻得牙齿打战。

人群后的秋剑鸣主仆神情凝重,据说田衡只是田家筑基境修士中实力最垫底的,然而此番看来,也是不容小觑啊。

二人凝目细看,只见丝丝缕缕的水行法力,闪烁着蓝幽幽的光芒,源源不断的喷出田衡的双掌,在他的胸前,如云如雾飞快的聚集着。

“田衡这个冰封法术,倒也颇见火候不可小觑。”

“是啊,他显然激发了大半法力,也知道面对的乃是强敌。”

“嗯,那个外来修士言语气度均是不凡,想必不是口出狂言的绣花枕头,应该能够胜过他,但肯定也要多费一番手脚了。”

“是啊,便是我想要拿下田衡,在大家都不动用法宝的情况下,怕也需要十到二十招之间。”

旁观的两波修士,都是筑基境修为,眼力自然不差,盯着现场的局面,笑呵呵的交换着意见。

王动面色森寒,鄙夷的目光,看着两丈远对面的田衡。

对于这田衡,他厌恨到了极点,手下人行凶伤人,这老东西竟敢仗着田家的势,包庇纵容手下,欺负他的族人。

他既然带了秋香海花等人出来,那么就不能让她们被混账杂碎欺负了,而且于小果认他做了大哥,妹妹被调戏,他如何能饶了那个身犯数罪的郭二涕。

而且初来乍到,也正好借着不开眼的田衡四人,踢打开局面,亮一亮王家的旗号,震慑一些宵小之辈。

一念至此,王动低喝一声,附加了少许法力闷雷般的声浪,滚滚扩散出去,冻结着蓝色冰霜的周围桌椅剧烈跳动起来,冰霜咔嚓嚓开裂,气象惊人已极

旁观者纷纷倒吸冷气,尤其是那些外人,纷纷瞪大了眼,能造成这般场面,这个外来修士该有多强?

而在三楼花窗之外,刚刚到来的云无双,远远地看着王动挺拔如松的背影,如烟的柳眉忽然一皱,似乎发现了什么。

身旁的红梅轻笑道:“姑娘,让他们随便打,你看个热闹好了,我这就传讯告知旗主,请他老派执法队来解决善后。”

“慢让我仔细看看,让我再仔细看看……”

云无双一把拦住了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睛死死的望着大厅里的那个人影……

大厅里,田衡一见王动有了出手的征兆,而且光是气势便是这般凶猛惊人,他顿时先下手为强。

他双掌在胸前飞快搅动,云雾状的蓝色水行法力跟着旋转,越来越快的翻腾起来。



狂涌而出的水行法力,宛如冲出闸门的洪流,散发着蔓延四方的冰封寒意,而在蓝气激荡的法力顶端,出现了一个法力形成的狰狞蛇头,张着冰刺如剑的森森大口冲向王动。

“家主快出手”

秋香于小果海花等人惊叫起来。

王动嘴角勾起一抹嘲弄,要想一举震慑宵小,就要堂堂正正一次性干翻田衡。

否则,他和田衡只隔着两丈远的距离,凭他瞬间能飞掠过空的极速身法梯云纵,田衡根本没有一点表演的机会。

不过,现在是时候了。

他双掌一翻,心府中的滚滚魔气,瞬间被命火点燃,化作气势雄浑的黑红色火焰,宛如两座小型火山,从他的双掌掌心狂喷而出,一朝喷发不可收拾。



狂热猛烈的滚滚热浪,透着焚山煮海的恐怖气息,顷刻间席卷了大厅,原本降到冰点以下的低温,瞬间升腾到了常人无法忍受的高温。

周围,原本冻结了冰霜的桌椅,坚冰化水,迅速蒸腾出了大片白雾。

大厅里的众人,只觉着面皮被烤的撕裂般的疼痛,纷纷退后惊惧的看向王动。

却见激荡翻滚在他头顶上空的雄浑怒焰,仿佛一大片跳动不休的火云,扭曲着空间,发出耀眼火光,忽如流火瀑布倾泻而下,从头到脚,瞬间为他披上了一层黑红色的熊熊火衣。

这正是王动在两派新秀大赛中,长时间躲避之时,琢磨出来的魔火的外放化形术之一。

“轰”

如雷的闷响声中,扑来的蓝色粗蟒,一丈长短摇头摆尾,一头撞上了王动胸膛前的火衣。

水火相克,火衣凹陷出大坑,魔火明灭不定的同时,冰寒水行法力形成的恶蟒,如同扎进岩浆的一根冰柱,从头到尾,发出嗤嗤嗤的轰鸣声,飞速融化的一干二净,蒸腾起了大片水气。

然而,水气眨眼间就被热浪蒸干,露出了王动的身影。

他周身上下,披着那件变薄了几分的火衣,宛若一尊火神,倒背着手,不屑的冷笑道:“区区水行冰寒法力,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田衡,你留下吧”

原先不看好王动的那些旁观者,纷纷惊的肌肉抽筋。

于小果秋香等王动的追随者,满脸都是骄傲震惊笑容。

秋家的那名侍卫站在人群之后,冲着眼睛放光嘴角含笑的秋剑鸣竖起了大拇指,压低声音激动道:“大少爷,还是您有眼力。”

与此同时,田衡面色大变,自己倾尽全力的法力一击,居然在人家的面前如同儿戏,他慌乱之中,猛地记起了人家方才警告他的言语。

然而,他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王动没理由白挨打,一个梯云纵腾空而起,宛如一颗划空而过的飞火流星,呼的飞掠到了田衡面前。

田衡抬手还想招架,然而匆忙间裹了一些法力的手掌,刚刚碰到王动的火衣,便被烧的直冒白气,焦灼的臭味中,疼的他嘶声大叫。

“给老夫闭嘴”

王动火指连点,连烧带烫,制住了田衡的几处要穴,双臂一震,浑身魔火外衣,如同倒卷的珠帘,飞快的钻回了他的掌心。

“嘿,抬抬手就把田衡打趴下了,此人好生了得。”

“是啊,原来他修炼的是火行功法。”

“好厉害的火啊。”

旁观那几个男修士纷纷点头,这次的议论声,明显放低了不少,没再那么明目张胆了。

“田衡,你当老夫先前的话,是和你开玩笑吗?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动抡起手掌,一耳光将木桩般直立的田衡抽翻在地,靴子底踩住田衡淌血的老脸,狠狠地碾了几碾,之后蹬着田衡的老脸,一步走了过去。

噗通

早已吓傻的郭二涕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王前辈,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小人这就去给那几位姐姐跪地道歉,您老……”

刁泰山和另一名侍卫早就躲的远远地,猫在一张饭桌后面浑身发抖,至于郭二涕的妹妹郭香,吓瘫在地上说不出一个字,也没人理会她。

王动一脚将郭二涕踩在足底,冷笑道:“老夫一向讲道理,先前让你上三楼道歉,就是想要大事化小,给你个机会,赔上一些医药费,说上几句好话,便放你一马。”

“可你不识抬举,非要等老夫亲自下来寻你,现在么,晚了”

说到这,王动回头冲着严啸等人喝道:“老夫言出必践,说废他一手一腿,便没有商量余地,拿剑来”

于小果秋香等人神情振奋,扬眉吐气的很。

而其他的旁观者,看向王动的目光都变了。

然而无人知道,便是王动也没有留意到,就在他回头大喝的时候,三楼的花窗外,夜色中踏着法宝水凌纱的云无双,透过窗孔远远地看着他的脸,一瞬间明眸泛泪……

大厅里,严啸于小果等王动的追随者,纷纷露出为难之色,他们的假身份不是老管家,便是还未修炼的普通族人,所以也就没有佩戴刀剑等法器。

王动现在要剑,他们上哪弄去,总不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摸出一只储物袋鼓捣一把剑出来吧,那可就麻烦了。

就在这时,锦衣华服的秋剑鸣,带着那个侍卫挤出人群快步来到王动身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解下腰畔长剑,双手捧给王动,“前辈若不嫌弃,请用晚辈的佩剑。”

王动眯眼看了看他,心中早有算计,微微颔首拔剑出鞘。

“前辈饶我……啊……”

血光迸溅,挨了剑的郭二涕吃疼不住,昏死过去,远处,郭香怨毒的看着一脚扫开他大哥的王动,银牙紧咬没敢做声。

王动站在血泊里,回手将长剑抛给了秋剑鸣。

就在这时,静的可怕的大堂里,忽然响起了女子曼妙悦耳的喝问声:“究竟是何人,敢在我添香居闹事?”

大厅里的人耸然动容,纷纷转头望去。

定是添香居的老板娘云无双了,王动暗暗点头,自己占尽了道理,也不怕云无双找麻烦,神情淡定的转身看去……

第425章 谁人憋屈谁人欢喜

就见走进一片狼藉的二楼大堂的,是两个女人。

走在前面的丽人,柳叶弯眉,面若芙蓉,肤白貌美,一袭青色的笼纱长裙,勾勒出了她胸鼓腰细诱人遐想的婉约身段,长裙拖地缓步而行,气质脱凡出尘。

她的出现,顿时吸引住了二楼所有人的目光,让大堂里明媚的灯光都黯淡了几分。

走在她后面的女子,一袭蓝色宫装,样貌端庄自然也是少见的美人,可和前面的那个丽人相比,多了成熟韵味,却仿佛少了些扣人心弦的东西。

王动打量着那个丽人,暗道这女人一定就是那个和唐君的关系不清不楚,添香居的老板娘云无双了。

可让他疑惑的是,他分明和云无双初次相见,却发现对方非但缓步向他走来,而且一双神色复杂的明眸,一直盯着他不放。

甚至,陪云无双走来的那个宫装女子,略显震惊的目光,也一直在他的脸上转悠。

不过,王动没什么好怕的,倒背着手稳稳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的看着缓步走来的云无双主从。

大厅里的旁观者们鸦雀无声,一道道神色不一的目光,在相距越来越近的云无双二人和王动之间看来看去。

除了两股战战的谢明珠以外,其他的女侍应们纷纷挺直了腰杆,看向王动的目光很是不善,老板娘来了,定然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王动的追随者们暗暗担心着。

旁观的那些修士们幸灾乐祸,敢在添香居大打出手将二楼毁坏成这幅德行,田衡四人的麻烦大了,而外来的王动一行人,也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距离王动还有两丈远的时候,云无双终于停下脚步。

红梅跟着停下,看着王动的面容不由得暗暗惊叹,世间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没想到此人的样貌身材,竟然和云无双忘不了的那个男人如此相像。

而云无双心若死灰无意修炼多年,此番怕是被此人勾起了念想,也不知是福是祸,最终会走到哪一步……

云无双表面上未见多少犹豫,可暗中却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她的目光从王动的脸上移开。

她扫了一眼躺在王动脚下,烟熏火燎的好似一头烤猪的田衡,偏头对红梅示意了一下。

红梅点了点头,招了下手,盯着小跑过来脸色发白的领班谢明珠,问道:“怎么回事?”

现场这么多目击者,谢明珠没敢说假话,一五一十的说起了种种经过。

底气大增的郭香,趁着这机会,跑到了躺在血泊里昏死过去的郭二涕跟前。

她蹲在地上红着眼眶,一边给她大哥裹伤,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目光怨毒的看向王动的背影。

片刻之后,谢明珠的声音落下,红梅挥手让她退在一旁,之后法力传音和云无双商量了起来。

旁人听不到她们的法力传音,只能看到云无双皱着秀眉,时不时地摇头,仿佛对红梅的建议很不满意。

女侍应们和那些旁观修士,不约而同认为,云无双肯定要狠狠地处置闹事的双方了。

毕竟田衡和王动,将添香居二楼毁坏成这个样子,等于打了云无双的脸面,更是没有将唐君放在眼里。

他们甚至在想,唐君派来的执法队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很快便会抵达添香居。

看着传音交谈的云无双二人,王动微微皱眉,莫非这两个女人真要刁难我?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就在红梅又对云无双传音请示了一些什么话之后,云无双眼睛里忽然露出满意之色,微微点了点头。

旁观者们心思一动,来了,对王动和田衡的处置决断有了,怕是两方人谁都别想好过。

于小果秋香等人神情一紧,小孩子们紧紧的抓着各自娘亲的手。

红梅心里苦笑,表面上看不出喜怒,转身看向王动,道:“你便是那个外来的修士王动?”

“正是。”王动微微颔首。

红梅指了指躺在王动脚下动弹不得的田衡,说道:“先把他的穴道解开再说。”

这个没问题,王动点了点头。

红梅目光中刚刚露出满意之色,然而下一刻嘴角便抽了抽。

就见王动根本没有弯腰伸手,依旧倒背着手,抬脚伸出靴子尖,在田衡的胸膛小腹处踢点了几下。

旁观者们纷纷皱眉,都不屑动手,竟然用脚尖去解田衡的穴道,这脸打的,啪啪直响,真够狂的,却也把田家的脸面踩到了底。

红梅忍不住看了看云无双,却见云无双的明眸猛地一亮。

她暗中又是叹了口气,这个外来修士王动,不仅样貌和那人好似孪生兄弟,便是这性情,也是一般的傲啊。

“呃……”穴道刚被解开,田衡翻身趴在地上哇的吐了口黑血。

他已被王动点他的那几指弄出了不轻的内伤,又被王动一耳光抽掉了几颗老牙,半张脸肿的烂桃一样。

刁泰山和另一个侍卫慌忙抢到跟前,一左一右搀起了田衡。

田衡哆嗦抱拳,牙齿露风的谢过了云无双和红梅,没敢离开,知道这件事他和王动谁也脱不了干系,被刁泰山二人搀着,听候发落。

红梅按照云无双的授意,朗声说道:“添香居开门做生意,从不欺客,但也从不怕事。”

“田衡,王动,你们身为闹事双方,有两种解决方法,随你们选择。”

“一,我们禀报唐君旗主,等他老人家派执法队来解决,该下狱的下狱,该受刑的受刑,当然了,该做赔偿的,自然也跑不了。”

“二,在你们自愿的情况下,此事不经公,由我家云姑娘私下做主解决,你们选择哪种解决方式?”

田衡怨毒的看了王动一眼,道:“田衡愿由云姑娘处罚。”

他这也是没办法,闹到唐君那里,再想往出捞人可就不容易了,现在忍上一时付出些代价,还能给田家一个交代,毕竟他奋力维护过田家的脸面,还没有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红梅目光转向王动,“你呢?”

王动点了点头,“王某也选第二种。”

“好。”红梅上前一步傲然道:“既如此,我便宣布云姑娘的决定。”

“田衡,你手下侍卫郭二涕,在我添香居喝酒滋事,试图猥亵其他女食客,丑行未遂暴露之后,又持强凌弱连伤二人,是为惹是生非的根苗。”

一听这话,被搀扶着的田衡暗呼不妙,看来今晚要吃上一个大亏了。

然而旁观修士们,纷纷露出了惊讶之色,这风向不对啊。

于小果等人紧张的情绪顿时消散,看来这添香居,果真是个讲理的地方,别管那些女侍应是不是势利眼,最起码老板娘云无双还是颇为明理,能够主持正义的。

却听红梅继续说道:“而田衡,你身为田家的管家,下人滋事后,你非但没有妥善处理矛盾,而且刻意将矛盾激化,从而导致我添香居蒙受了巨大的损失,金碧辉煌的二楼几乎毁于一旦,种种过错,全在你田衡几人身上。”

“所以,我添香居二楼的一切损失,都由你田衡承担,据初步估算,损失折算成下灵石约为十万块,当场赔偿了,此事才算作罢。”

红梅的话音落下,目光灼灼的盯着田衡。

事不关己的那些修士,纷纷张大了嘴,好像嘴里都塞着一只榴莲,田衡被打了个死栽背兴,牙被打掉,脸面都被踩没了,还判他负全责?莫非田倒霉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王动看了看高兴的都要跳起来的于小果等人,心里越发疑惑。

他不相信世上会有绝对的公平合理一说,然而就这么完事了?他心知肚明,二楼毁成这样,大部分可都是他的杰作。

所以他皱着眉,忍不住看向了红梅身旁的云无双,却发现对方好像一直都在打量着他,见他看过去,面色淡然的云无双并没有回避,一双明眸依旧盯着他看。

他还以为自己脸上崩了血或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忍不住抬手抹了几把,低头一看,没有啊。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同时,被刁泰山二人搀着的田衡低着头,眼睛里充斥着毒药般的神色,云无双这娘们好毒,分明要一刀捅他一个大出血。

十万块下灵石?储物袋里倒是有,但那都是田家让他用来打点各方关系的公款啊。

他缓缓抬头,心里不服气,可表面上还得强忍着,指了指王动,看向红梅说道:“主要责任田衡绝不敢推卸,可大部分的桌椅地板等装饰,都是此人的火行功法所毁,无论怎么说,他总也应该负点连带责任吧?”

哪知道红梅唰的变了脸,“田衡,你手下不去招惹人家,人家一个外来修士,难道吃饱了撑的找你们麻烦?你们就是整件事的导火索,你们不负全责谁负?就这么定了,除非你想面见唐旗主。”

旁观者们纷纷哑然,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添香居刻意针对田衡似得,难道是因为田衡长得又老又蠢,不如那个外来修士好看?

红梅心中苦笑,云姑娘,你执意要这么做,真的好吗?然而表面上还得找些冠冕堂皇的言语来堵外人悠悠之口。

“云姑娘这般处置,并不是和谁沾亲带故偏袒任何一方,而是要对外界释放一个信息,凡是来我们添香居捧场的客人,无论身份高低,我们都会一视同仁对待。”

顿了顿,她指向谢明珠,冷声道:“而这件事真正说起来,也有我们添香居女侍应的不是,此人身为领班,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公正处理争端,心思不正长了一双势利眼,为了给客人们一个交代,也为了给其他侍应敲敲警钟,云姑娘方才交代了,将她当众处死”

大堂里猛地一静,一双双眼睛盯着红梅身旁面色淡然的云无双说处死就处死?真的假的?添香居的门风,刚正到了如此地步吗?

“云姑娘开恩,我再也不敢啦……”

谢明珠吓得噗通跪地,跪爬到云无双二人脚下,不敢去抓云无双的裙摆,双手抓着红梅的裙角哆嗦着哭求起来。

像她这样的女侍应,平时仗着添香居的名头,可谓活得极其滋润有尊严,不会遭受那些腌臜事,这也是一众女侍应托关系走门子抢着想进入添香居的重要原因。

但是,每一个少女进入添香居的时候,都要和添香居签订生死契。

这生死契,与外来修士和修仙家族签订的“互律令”绝不相同,通俗点说就是成了添香居的侍女后,性命便交到了人家手里。

如此一来,谢明珠如何不怕,她悔恨交加,放着安安稳稳不卖笑的好日子不过,为什么偏偏要做势利眼?

她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争执方起的一刻,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然而,红梅没给她忏悔改过的机会,纱袖一挥,她便口喷鲜血滚了出去,惊恐的双眼暴睁,头一歪死掉了。

其他的女侍应们,不管是二楼的,还是闻讯赶来躲在楼梯口偷偷观望的,纷纷吓得遍体生寒。

那些觉察到添香居二楼发生争斗之后,打着就餐幌子前来瞧热闹的三十几个修士,挤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纷纷暗暗咋舌。

好一个添香居,下次就餐住宿一定来这里,别的不说,对待客人一视同仁,安稳啊。

击毙了谢明珠,红梅挥手命几个女侍应将尸体拖走,田衡再也没有异议,乖乖交了巨额灵石。

虽然红梅话说的漂亮,矛盾解决了,田衡四人依旧是添香居的客人,依然欢迎他们晚上继续留宿,但田衡的老脸都被踩进裤裆里了,他婉拒了红梅,带着一身内伤,领着一残二吓呆的三个侍卫,灰溜溜的离开了添香居。

只是临走的时候,田衡深深地看了一眼秋剑鸣,他没忘秋剑鸣递剑给王动的举动,简直将王动一行人和秋剑鸣乃至秋家,同时恨到了极点。

而让旁观者们,意外的险些吐血的是,代表着云无双的红梅,挤兑走了田衡,非但没有让王动赔偿半块下灵石,反而将王动先前押给添香居的五千多块下灵石,全部返还给了王动。

说是添香居的下人,第一时间没处理好争端,让王动和他的族人们受委屈了。

王动想了想也没有拒绝,灵石谁不爱,别的不说,以后催动符阵快船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然而,红梅又说,为了表示歉意,也为了让王动等人忘记不愉快,下次来凌风岛的时候继续光临添香居捧场,今晚王动一行人吃的喝的,包括今晚的住宿费,全免了。

但红梅话也说的明白,从明天开始,王动一行人如果还想关照添香居,那么便需要掏腰包付账了。

不只是王动,就连严啸夏流于小果等人纷纷摸不着头脑,这么大的馅饼砸脑袋上,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想不清门道,王动扪心自问,发现也没有可以被云无双惦记上的地方。

于是既来之则安之,带着一百多个族人,被很是恭敬的几名女侍应,安排到了环境优雅舒适的五楼客房区入驻。

被女侍应拦在楼下的秋剑鸣,望着外面的夜色想了想后,满脸兴奋的带着侍卫,快步离开了添香居。

夜深人静,转眼到了午夜。

王动打发严啸于小果夏流秋香等几个骨干各回房间休息,听了听走廊两旁一间间客房中传出来的女人们孩子们的兴奋声,摇头笑了笑,转身看着赖在屋里不走的计乘风,“贤弟,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明早的事情拜托了。”

“大哥说哪里话来,小弟义不容辞……”

计乘风原本一直躲在三楼装醉偷听楼下的动静,发现王动发威后竟然来了个神转折,平安无事不说,添香居的老板娘居然还倒贴着赔礼。

计乘风顿时后悔不迭,就在王动一行人被安置住宿的时候,他愣是装作大醉刚醒,脸皮厚厚的赖了上来。

王动的胸怀还是可以的,没跟这滑头一般见识。正要打发他出去,一阵清雅的香气飘飘进门,“王兄,我家姑娘有请……”

第426章 若得此人相助

王动转身,就见蓝色宫装的红梅满脸笑意站在门外,只她一人。

他站在屋里,并没有迎上去或是开口答话,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现在都已经是午夜了,这么晚了,云无双派红梅来请他,有什么意图?或者说想做什么?

红梅站在门外,淡淡地瞥了一眼坐在屋里神情错愕的计乘风,眸光转回到了王动脸上,笑道:“我家姑娘偶然间生出些雅兴,想和你随便聊聊。”

“哦……”王动微微点头,脸上露出随和淡定的笑容,可站在原地,却是没有挪动脚步,没有一点欣然前往的意思。

据计乘风说,云无双和左旗主唐君的关系不清不楚,而今晚云无双现身后,轻而易举的震慑住了田衡等各个家族的修士,无疑证明了站在云无双背后的男人,就是唐君。

这样一个身份复杂敏感的女人深夜相邀,绝不是什么好事。

而他明早就要去面见唐君,当着唐君的面,展露他魔火伪装成的所谓的火行功法,本已是吉凶难料,不知道能否蒙混过关,自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不想和唐君的女人有什么瓜田李下惹人怀疑的接触。

见王动不说去,也不说不去,满脸微笑装傻充愣,分明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婉拒了,红梅心里好笑。

此人倒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妙人,该拿得出手的时候,沉稳不失张狂,扛得起事却又进退有据。

该谨慎的时候,狡猾的好像老狐狸,绝不落一点口实,偏偏又笑脸示人,不打你的脸,让你知难自去。

她微微点头,貌似不经意的说道:“听闻王兄明早要去旗主大殿备案,巧了,我家姑娘明早也要去拜访唐旗主。”

“如此看来,今晚夜深,我倒是要劝劝我家姑娘早些休息,明早也好早点动身,王兄,你也要早作准备,祝你明日一切顺利,不打搅了,告辞。”

说罢,红梅微微欠身笑了笑,也没给王动甩什么脸色,转身居然要走

“请留步”王动眼皮子一跳,绷不住了。

威胁这绝对是**裸的威胁,惹恼了云无双,人家明早真的去见唐君,随便给他垫上几句“美言”,那他可就真不妙了,再想蒙混过关,想都别想。

红梅停步转身微笑的看着王动,呵呵,还拿捏不住你?那我简直白活了。

王动背在身后的拳头紧紧地握了握,看来不去是不行了,忽然转身走向计乘风,一把将他拉起来,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笑道:“云姑娘既有雅意深夜相邀,贤弟便陪愚兄前去少坐片刻吧。”

拉上这个滑头,也好避嫌,这家伙白吃白喝占了自己多少大便宜,也该出把力了。

“不不不……”计乘风吓得直摇头,我陪你去?若让唐君知道了,我这不是活腻歪了找死吗?

他极力抽动胳膊,奈何王动的大手,就跟铁钳似的抓着他,毫不费力的拖着他走向门口。

他吓得双腿发软,脑门冷汗都出来了,暗骂自己,该,计乘风啊计乘风,你早点离开王动这个扫把星不就是了,这下好了,肯定被他害死了。

“呵呵,请随我来……”红梅笑眯眯的看了眼王动,款步前行当先引路……

……

同一时间,唐君座下三位行走之一,沈风华的府邸。

会客正堂的上首,身材微胖的沈风华坐在靠椅上,手背枕着膝盖的右手中,鹰爪般的五指屈伸,盘弄着一对鹅卵大小寒光闪闪的明珠。

周围分明灯火通明,却让人觉着静的阴森,静的可怕,只能听到两颗明珠轻轻撞击的叮叮声,一声一声的敲打着站在下首的田衡心头。

田衡偷眼观瞧,只见盘弄着明珠的沈风华,微微发福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眯成两条细缝的眼睛里,闪烁着让他心惊胆战的两点寒光。

田衡赶忙收回目光,不敢再打量了,就在不久前,他带着三个侍卫夜里登门请求沈风华做主。

沈风华闻听他们和一个外来修士在添香居闹事后,直接便辣手杀死了已成残废的郭二涕,之后细问过了种种情形,便一直沉默至今。

就在田衡觉着遍体生寒越来越冷的时候,突听沈风华淡淡的说道:“依附你田家的那个秋家,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田衡弓了弓腰,“您老放心,小的回去之后,一定将您老的意思带到,家主必会立即带人灭了秋家。”

“嗯?”明珠的碰撞声猛地一停,“灭杀秋家,怎么会是老夫的意思?那是你田家和秋家积怨已深,不可避免爆发的争斗。”

“是是是,您老毫不知情。”田衡自知失言,连连拱手。

沈风华冷冷的哼了声,目光闪动道:“你田家做事,也不要赶尽杀绝嘛,秋家的某些小辈本性不坏,还是可以给条生路的。”

田衡闻弦音知雅意,知道沈风华一向惦记着秋家的秋寒秋雨两姐妹,于是拱手保证道:“您老放心,秋家那两个丫头……”

沈风华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无论有没有旁人在场,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他提点道:“各家族之间开战,上面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你田家要灭他秋家,自无不可,但一定要出师有名,万不可落人话柄。”

田衡赶忙应是,这个他懂,不只是北坛境内,便是整个万流盟统治的乱星海,各个修仙家族打来打去互相吞并的情况屡见不鲜。

但势大的家族,想要吞并势弱的家族,必须要有能对上面交代说得过去的理由,否则无缘无故的你打我,我打你,万流盟岂不是乌烟瘴气乱做一团了。

沈风华见他心领神会,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至于那个外来修士王动,今晚留宿添香居,倒是决不能动他了,但是明早他去旗主大殿备案,自有老夫关照他,定为你田家出一口恶气。”

“多谢行走……”

“嗯,下去吧,对了,在没有找到足够分量的借口之前,不要急于对秋家开战,否则便是老夫在旗主的面前,也不好替你们说话,明白吗?”

“您老放心,那,那小的便告退了?”

“嗯,带上门外的那具尸首……”

……

就在田衡连夜离开凌风岛的同时,和添香居同处一片建筑群的某家小客栈中,秋家父子正在入驻的客房里深谈,两名侍卫门外把风。

秋义天倒背着手,在灯火摇曳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已经良久。

最初听到儿子秋剑鸣卷入了王动和田衡的争斗之中,气的他勃然大怒,直到现在,秋剑鸣脸上的巴掌印还历历在目。

但是,在听了秋剑鸣慷慨激昂的一番言语后,他渐渐冷静下来,如果按照儿子的想法去做,那么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等待本已风雨飘摇的秋家的结局,很可能便是万劫不复。

但是他得承认,儿子说的话,却又不无道理,一旦以弱胜强一举功成,秋家非但会掀翻田家,而且会取代田家成为北坛新生的修仙大家族。

巨大的利益和巨大的风险并存,这让秋义天委实难决。

“爹,您还在犹豫什么?”

坐着的秋剑鸣,火一般热烈的目光,随着来回踱步沉吟不决的秋义天转动,忍不住出声问道。

秋义天看了他一眼,刚想做出决断,忽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剑鸣,那个外来修士,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吗?”

“事关秋家生死存亡,儿怎敢对爹说谎?”

秋剑鸣噌的站了起来,紧握双拳,目露回忆仰慕之色,声音虽低,却热血澎湃道:“那个外来修士王动,风骨刚硬,扛得起事,手段高明,说话做事颇有法度,这些,并非儿一人所见,好多人都有目共睹。”

“田衡拼尽全力的冰封法术,在此人的火行功法面前,简直形同儿戏,仿佛跳梁小丑,简直不堪一击。”

“此人堂堂皇皇当着众人的面,放任田衡先动手施展冰寒水行法力攻击向他,之后硬生生,毫发无伤,半步未动的受了他这一击,那狂傲震撼的场面,儿现在想起,都热血沸腾。”

“而在那之后,此人身披火衣,用一种闻所未闻的极速身法,一瞬之间便飞掠到了田衡跟前,直接将田衡抽翻在地,当众用靴子底,狠狠地碾压了田衡的老脸,踩着他的脸面走了过去。”

“而此人言出必践,当场废了田家侍卫的一手一腿,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听其言观其行,爹,此人虽是外来修士,但儿敢用人头担保,此人必是过江猛龙。”

“儿看他抬抬手便掀翻了田衡,分明没有施展全力,否则,怕是同时对战三个筑基境修士,都胜率极大。”

“若得此人相助,他一人便敌得住三四个筑基境修士,再加上您和我两位叔叔,我秋家对战田家,未尝不能一战翻身。”

“而我秋家真要是一战定了乾坤,吞并了田家的庞大资源,成了修仙大家族,我们马上投靠不喜女色的赵柄,便可以脱离沈风华的阴影。”

慷慨激昂的说到这,秋剑鸣见老爹分明有些意动,却还在犹豫,他冲着紧闭的房门外低喝道:“铁飞,你进来一下。”

铁飞推门进来,反手掩紧房门,正是先前和秋剑鸣同去添香居的那个青年侍卫。

“外面没有异常吧?”秋剑鸣低声问了一句,虽然他们的客房周围,再无旁人入住,但他还是多加了小心。

秋义天目光欣慰的看了看他,儿子长大了,可以倚为臂助了,但是这雷厉风行的性格,将来真的适合做下任家主吗?再说二弟三弟肯定会从中作梗,不好办呐。

“家主,大少爷,外面没有任何异常。”铁飞抱拳回禀。

秋义天明显松了口气,整个秋家人的命运,都在他肩上扛着呢,但凡走漏一点消息,让田家人知道他已经在谋划着对付田家,田家肯定会借题发挥马上攻打秋家。

秋剑鸣激动道:“铁飞,你告诉家主,我方才所说,可有一字虚言?”

铁飞用力点头道:“家主,大少爷方才字字属实,那外来修士王动,真可谓不是猛龙不过江,无论手段,还是战力,都的确厉害。”

“嗯……”秋义天面色涨红,已经十分动心了,忽然担心道:“此人如此厉害,于我秋家却是一把双刃剑,我担心引狼入室啊。”

秋剑鸣松了口大气,笑道:“爹,您何必担心呢,我们招揽他落户秋家,肯定要和他签订互律令,有互律令制约,他绝不会伤我秋家。”

“互律令?”

秋义天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拳掌相击兴奋道:“我真是急糊涂了,怎么把互律令忘了。”

他这下下定了决心,吩咐道:“明早,咱们便去拜访他,事关秋家安危,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一定要让他落户我们秋家。”

“太好了……”

……

添香居五楼,被红梅亲自陪送回来的王动,看着转身离去的红梅,心里既轻松又疑惑。

云无双请他去随便聊聊,居然真是只是随便聊聊,并没有任何想象中的暧昧旖旎。

水榭的环境宁静清幽,奉上的香茗唇齿留香,至于聊过的种种话题,都是无关痛痒之事,云无双对他的修行功法没什么兴趣,反而对他的平生过往很感兴趣。

自然,这些都被他用编造好的那番说辞应对了过去,之后,什么事也没了,满头雾水的他和计乘风,被客客气气的端茶送客了。

“这个女人搞什么鬼?”

王动推门走进客房,搞不清状况的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没有得罪云无双,不必担心对方在唐君的面前使坏了。

计乘风这一次没敢跟进房间,生怕再遇到什么麻烦事,告罪一声,去往了他的房间。

王动关好房门,挥袖灭掉了几盏琉璃明灯,坐在月色银白的窗前,想着心事,静待天明。

不知不觉,楼外的天色蒙蒙亮。

王动摊开手掌,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紧紧地握了几个时辰的五灵宝珠,五指收拢,重新握住了这颗翠绿的小珠子。

他若无其事的出了添香居,装作晨时散步,出了几乎不见行人的建筑群,拾阶而下,晃悠到了山林间的偏僻之处。

他趟着露珠青草缓步而行,貌似赏景的目光,仔细查探过了鸟声四起雾蒙蒙的周围,确定安全之后,拢于袖中的拳头一松,掉落的一抹绿影,滑进了脚边的一处浅坑,藏在了青草之中。

他用眼角余光,再三记好了这处位置周围的特征,之后没有回头,在山林间溜溜达达绕了一个大圈,返回了添香居。

这时候,金灿灿的朝阳升起来了,放射出万道金光。

计乘风敲了敲门,笑嘻嘻的进来,“大哥,该去旗主大殿备案了。”

……

第427章 下马威

“好。”负手站在窗前沐浴朝阳的王动点了点头,和计乘风出了客房。

甚为宽阔的走廊里,挤满了严啸于小果秋香等人,纷纷神情紧绷。

王动吩咐他们留在添香居等候,之后和计乘风下到了一楼。

从五楼下来的一路上,遇见的那些正在洒扫的女侍应,皆对二人恭敬行礼,前方引路的计乘风心里暗爽,又对身后的王动高看了几眼。

二人刚刚出了添香居的正门,却见锦衣华服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身后随行两名佩剑青年,顺着行人渐多的街道,脚步匆匆的迎面走来。

路人纷纷侧目,秋剑鸣一眼便看到了一身青袍的王动,松了口气,引领着父亲秋义天紧走几步,笑脸拦在了王动二人面前。

“晚辈秋剑鸣,见过王前辈。”秋剑鸣躬身施礼。

“小友不必客气,说起来,老夫还要谢谢小友昨晚的借剑之举,有心了。”

王动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些许笑容,目光转向秋剑鸣身旁的秋义天,略带讶然道:“这位是?”

秋剑鸣赶忙侧身让在一旁,伸手介绍了父亲给对方认识。

王动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和秋义天互相拱手见礼后,笑道:“令郎英气勃勃,行事颇为干练,原来都是秋家主教导有方啊。”

待到秋义天谦虚了几句后,又问:“秋家主,有事吗?”

秋义天看了看过往侧目的路人,斟酌少许下定了决心,直言道:“听犬子说,王兄远道而来,尚未寻到落脚之处,义天盛意拳拳邀请王兄带着族人落户我秋家,不知肯否赏光?”

他和王动同为筑基境修士,按他想来,年纪也应该差不了多少,故而称兄道弟,说出的话可谓放低了姿态。

计乘风微微皱眉,就见王动微微一笑道:“秋家主盛情相邀,令王某受宠若惊……这样吧,待我拜见过旗主备案之后,再与秋兄详谈,秋兄意下如何?”

秋剑鸣面色一紧,秋义天马上给了他一个眼色,微笑不变朝着王动拱手道:“王兄要事当紧,既如此,义天便带着犬子在添香居中恭候王兄归来,请”

说话间,闪开道路笑呵呵的伸手虚让。

王动拱手说了几句场面话,和计乘风大步离去。

秋义天一行人进了添香居,上到三楼一处雅间,屏退了女侍应。

秋义天捏着茶杯皱眉不语,心不在焉的小口抿着茶。

秋剑鸣哪有什么心思喝水,看了看坐在下手的铁飞二人,忍不住道:“爹,看样子,计乘风已经和那人说了咱家的底细,那人不是傻子,备案之后,十有**不会落户咱们秋家了。”

秋义天面色沉重点了点头,本以为他亲自拜访,外来的那个王动急于找地方落脚,很容易就会被他招揽。

可照着方才的情形看,人家根本不急,仔细想想也是,人家论手段论战力,何愁没有其他的小家族招揽。

而他原本想要许给王动的好处,想必其他小家族也愿意拿出来。

他沉思少许,道:“此番我们和他接触,想要招揽他的事情,很快就会被田家知道,我秋家已经骑虎难下,所以这个王动,说什么也要招揽下来,昨夜拟定许给他的好处,必须要再加。”

秋剑鸣咬了咬牙,“爹,那些好处,已经是我们所能给出的极限了,再加?还能再加什么?”

秋义天目光闪烁道:“此人的年纪虽然不小,但是单看外表,分明是和你相仿的青年模样,而且气度不凡,与沈风华相比,他的这般条件,想必不会委屈了你两个妹妹。”

秋剑鸣一下子攥紧了拳头……

……

计乘风引领着王动,顺着“之”字型回旋的上山路,出了尽染晨光的茂密山林,很快来到了山顶。

变大的清风中,斜着照来的阳光有些刺眼,王动微微眯眼,就见豁然开朗的视线里,是一片青石铺成的广场,广场尽头,坐落着一大片斗拱飞檐高矮不一的建筑群。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鹤立鸡群一般,矗立在建筑群最前面的那座黑色殿堂,气势雄伟肃穆。

殿门外延伸向下、直抵广场的千层石阶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侍立着一些顶盔贯甲的守卫,面目森严的站在阳光里,浑身的甲胄乌黑发亮。

王动跟着计乘风,走过广场来到石阶下停住脚步。

计乘风拿着录有王动身份来历等信息的那块玉简,来到一个侍卫跟前,笑嘻嘻的套了几句近乎,之后将玉简交给了对方。

那侍卫看了王动一眼,甲胄哗哗轻响,转身拾阶而上去往了旗主大殿。

计乘风和王动原地等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片刻之后,那名侍卫快步返回来到近前。

看他脸色不好,计乘风忙问:“屈三哥,怎么了?”

屈三哥纳闷摇头:“唐旗主还没有来,眼下殿中只有沈行走,按惯例完全可以让你这个朋友先到殿中等候,可沈行走说,让他候在外面,旗主什么时候来了,什么时候再传召他进去。”

计乘风忍不住看了王动一眼,看来昨晚的事,田衡一定告诉了沈风华,沈风华这是在给王动下马威了,而旗主到来升殿之后,沈风华肯定还会找王动麻烦。

他清楚,王动更不糊涂,抬头看了一眼石阶尽头处的大殿,收回目光笑道:“既如此,那我等着便是,有劳了。”

说罢冲着那个侍卫拱了拱手,等在台阶下打量起了周围风景,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担心,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屈姓侍卫方才收了计乘风暗中送去的好处,又对二人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回到了原处,和台阶上当值的其他同行打量着王动这个外来修士。

日头渐渐升高,尽管山顶上有风吹来,但是左右也没个树木遮挡,王动站在大太阳底下倒是淡定自若,可计乘风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

旗主大殿之后,便是左旗主唐君的府邸。

园林风格的府宅中,回廊假山,曲桥荷塘,其间少见花团锦簇,却有片片梅林飘香,风吹花落零星如雨,朴实淡雅中透着宁静致远。

落英缤纷的梅林间,正有一男一女并肩徐行,轻语笑谈。

男的一身素白长袍,笑容慈和的脸上,斜飞入鬓的双眉眉梢上挑,面色如同冠玉。

远看,他分明就是一位儒雅之极的翩翩公子,可近看,却见他鬓发已添几缕霜白,眼角生着些鱼尾纹,随着脸上的笑容,眼角隆起的皱纹更显沧桑。

但他一双始终笑眯眯的眼睛里,却藏着深邃,给人以智慧深沉的压迫感。

对于这些,陪走在他身旁的美貌丽人,却显得没有任何压力,笑盈盈的陪着他说话。

隔着一段距离,走在二人身后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满面红光的老人,唐鹤年,唐府的总管。

望着前面的一男一女,唐鹤年微微摇头暗叹,放眼北坛境内,估计能让唐君这般厚待的,也只有云无双这丫头了。

“义父,方才我说的那人,修炼的火行功法很是不俗,他带着很多族人初来乍到也不容易,不如你在凌风岛上,给他随便安排个差事,你说怎么样?”

云无双说话的时候,观察着唐君的神色。

唐君拖长音“哦”了声,指点着她笑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这丫头,明明要为他说好话,却和我绕来绕去,你的提议不怎么样,外来的修士,没有一到万流盟便进入官方的先例,不可以。”

看着神色当下有些黯然的云无双,唐君叹道:“双儿,昨晚添香居发生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据说那个王动,样貌和杨鹏几乎一般无二,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杨鹏早已死了。”

云无双低着头道:“我知道他不是杨鹏,但是杨鹏因我而死,他死之后,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早已对他动了心。”

“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后悔,昨晚见到那个王动后,我便忍不住被勾起了念想,想要常常看到他,就好像杨鹏还活着一样,空落落的心里,便能充实好受一些。”

唐君皱眉:“真的只是个念想?”

云无双苦笑:“他终究不是他,这我清楚,所以不会生出别的心思,帮他一些,就好像我在帮着杨鹏,弥补我对杨鹏的愧疚,这种感觉,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

“我怎能不懂呢?”唐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笑道:“好吧,我答应你,放他到下面过度几年后,便将他调到麾下听命。”

“谢义父。”云无双灿然一笑,又陪唐君走了一段路后,心情不错的告辞了。

“但愿只是个念想……”唐君目送她的身形消失在梅林远处,摇头轻叹。

唐鹤年走到近前,看着两鬓霜白的唐君,满脸揪心模样目送云无双离去,他暗暗叹了口气,明明是亲生女儿,却只能假借义女的身份留在身边呵护,这些年,真是难为唐君了。

他陪着唐君走了几步后,面露担心道:“旗主,洪久光派人传讯说要私下宴请你,依老奴看,还是不去为好,他没安好心。”

唐君收回目光,眼中柔情不在,冷笑道:“怕什么,只要我没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他便不敢动我,否则,无法对两位盟主交代。”

唐鹤年还要再劝,唐君抬手打住,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我去见一见那个外来修士,走一走过场。”

“是。”唐鹤年点头,抖开一直挎在他臂弯处的黑色披风,为负手站立气势如渊的唐君披上……

第428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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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名筑基境修为的亲随的拱卫下,面无表情的唐君走进旗主大殿,管家唐鹤年候在了大殿之外。

早已恭候在大殿里的两位行走沈风华和赵柄躬身参拜,另一位行走彭万春外出公干,今日缺席。

素白长袍的唐君微微颔首,登上主位一掀身后披风稳稳落座,二十名亲随台阶下侍立。

唐君升殿之后,雷厉风行的处理了两项公务,之后宣召外来修士王动入殿接受审查。

下站台阶上的沈风华,肃立之际目光微微闪烁,已经有了为难王动的种种计议。

他身为行走,要想给一个外来修士穿小鞋,有的是招数,若是逮到的机会合适,便是将对方治罪下狱,也不是什么难事。

站他对面,双手叠抱小腹的赵柄,暗暗思量着不久前途经殿外广场时,属下小头目计乘风向他引荐王动的场面。

计乘风称道王动火行功法了得,战力颇为不俗,暗中透出来的意思他明白,这是建议他将王动收拢到手下,挂靠在他管理着的某个修仙家族之中。

他和沈风华,彭万春虽然同为唐君座下行走,但一向面和心不合。

矛盾的根源,便是将来的旗主大位之争。

左旗主唐君,已是结丹境末期修为,若是不出意外,多则二百年,少则一百年,便会破丹化婴成就元婴境,到了那时,旗主之位便放不下唐君了。

唐君的去处,自有北坛坛主洪久光头疼,最终如何安置,两位盟主自然会给个交代,也轮不到他和沈风华二人操心。

但是唐君高升之后,新旗主的人选,上面不会空降,只会从他们这三位行走之中产生,所以必会引发激烈的争夺。

拿什么去争?自然是拿实力修为去争。

他和沈风华,彭万春,如今已是筑基境末期的修为,将来要想有资格竞争旗主,首先论修为就要达到结丹境。这自然离不开各自手下一个个修仙家族的长期孝敬。

孝敬的修炼资源越充足,越能早于其他二人达到结丹境。

而三人辖下的修仙家族虽然数量不等,但整体实力却大致相仿,所以每年岁缴之时,暗中孝敬给他们的修炼资源,也是不相上下。

这种情况下,区区一个外来修士,对于他们三位行走之间的竞争关系,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几乎无足轻重。

“计乘风那小子,对老夫倒是忠心的很,可他的目光太浅了。”

“区区一个筑基境初期的王动,又带着那么多拖油瓶族人,非但给老夫争不到多少好处,反而会给老夫凭生诸多麻烦,懒得理他,便让沈风华去找他的麻烦吧,老夫乐的看热闹。”

想到这,赵柄嘴角泛起一抹淡笑,根本没有将王动放在眼里,昨晚王动和田衡在添香居争斗的事情,他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王动已经得罪了沈风华。

王动随着一名侍卫进入旗主大殿,在侍卫的示意下,分别拜见了旗主唐君和沈风华,赵柄两位行走。

侍卫行礼后告退,王动站在大殿正中,眼角余光瞥过了侍立两旁的二十名修士,心里便是一紧,二十名筑基境修士?

这份眼力他自然有,从唐君的二十名亲随身上,感受到了筑基境修士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机。

他略微低垂的目光上看,就见风度儒雅两鬓却已霜白的唐君目光深邃,正居高临下盯着他打量,也不说话,无形中气势压人。

他心弦顿时绷紧,“唐君盯着我看,莫非我编造的身份来历,有不妥之处已经让他怀疑?若真如此,我又该如何随机应变自圆其说?”

“可是不应该啊,归西剑派和万流盟的关系一向不睦,按理说唐君这样的大人物,肯定不会关注敌派之中名不见经传的一些小人物。”

他心思转动,表面上却是不卑不亢恭敬中透着淡定。

殊不知唐君如此审视他,并不是如他猜测怀疑他的来历,而是从他的样貌上,真的仿佛看到了杨鹏在世,心里暗暗称奇,故而凭生感慨,心情复杂。

杨鹏之死,归根究底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

然而杨鹏生前一直都是唐君的暗卫,可以说从没有以本来面目出现在人前,所以像沈风华赵柄这些外人,根本没见过杨鹏,更加不知道杨鹏和云无双之间的纠葛了。

自然也就没有从王动的样貌上,联系起任何有关杨鹏的蛛丝马迹。

立于台阶上的沈风华,默默观察着唐君的脸色,只待唐君开口之后,便审时度势对王动发难,借口他已经找好了。

就在这时,只见唐君捏着录有王动身份来历的那片玉简,淡淡的说道:“王动,既然你带领族人反出归西剑派,那么本座便不问前尘,只告诫你一点,今后你和你的族人身为万流盟一份子,便要归心万流盟,不可再生外心。”

沈风华一愣,赵柄同样皱眉,怎么着?听旗主的意思,这么简单就接受了王动和他族人的投效?

王动同样一怔,原本准备好的种种说辞,就好像蓄势待发的一拳,忽然没有了攻击目标,这么容易便过了唐君这一关?

可他反应极快,没麻烦自然求之不得,当即抱拳表态:“谨遵旗主教诲,今后王动定率领族人,一心为我万流盟做事,视万流盟为家。”

唐君点了点头,看向下方左右台阶,发现赵柄默然不语,可目光闪动的沈风华却是欲言又止。

他暗暗冷笑,这个王动打压了田衡落了你的脸面,你自然想出这口恶气,但是我已答应了成全无双,岂容你放肆,徐徐开口道:“沈行走,可是有话要说?”

沈风华犹豫一下,跨前一步拱手道:“旗主明鉴,凡有外来修士投效,按惯例需要当众显露修炼的功法,您看?”

他一计不成,没有在王动身份来历上找到机会,又把心思转到了王动修炼的功法上,打算从中寻找破绽,对王动发难。

唐君淡淡的说道:“此人昨晚与田家下人在添香居大打出手,已经展露了火行功法,本座已有耳闻,想必你和赵行走同样收到了消息,还需要他当着本座的面,再来一次吗?”

赵柄察言观色,拱手笑道:“旗主所言极是,属下也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了。”

沈风华心里猛地一凛,看来田衡在添香居闹事,已然引起了唐君的不满,这是拿话点他了,于是他急忙改口道:“是属下考虑不周,自当遵从旗主的意思。”

看着退回原位的沈风华,王动暗暗记住这胖子的同时,心里也是一阵轻松,没想到原本让他揪心的备案过程,居然出乎预料的顺利,并没有生出波折。

他却是不知道,之所以能够这样,大半的功劳都有赖于云无双暗中为他垫的几句好话。

此外,唐君的心思也没有完全放在他这个筑基境初期的修士身上,真正让唐君上心的,是来自坛主洪久光的威胁。

唐君深深地看了王动一眼,暗叹一句,像,长得真像啊,吩咐手下马上为王动备案,之后起身下了宝座,带着一众亲随走出了大殿。

沈风华眯眼看了看王动,之后和赵柄笑谈了几句,二人先后离开了。

片刻之后,一身轻松的王动走出大殿,拿着自己万流盟修士的合法身份铭牌,脚步轻快的下了千层石阶。

计乘风迎了上来,拱手道喜,心里却连连叹气。

赵柄走的时候,他点头哈腰的凑上去问过,知道了赵柄并没有收揽王动的意思,这对他来说是个坏消息,恐怕以后没机会再大占特占王动的便宜,蹭吃蹭喝蹭玩了。

然而出乎他预料,解决了身份的王动,却依旧对他贤弟长贤弟短的亲近不已,让他一路上心情大好。

二人一路笑谈,回到添香居所在的那片建筑群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计乘风晚上还要当值,所以给王动留下他的联络方式后,笑嘻嘻拱手告辞搭着一个小家族的顺风船,离开了凌风岛。

王动回到添香居,眼角余光明明看到了三楼一处雅间里探头望向他的秋剑鸣,却是装作没看到,倒背着手满脸笑容的上到了五楼住宿区。

严啸于小果秋香等一众追随者,得知王动已经为大家解决了落户万流盟的合法身份,纷纷神情振奋。

几个骨干被招呼进了王动的客房,其余女人们孩子们扎堆聚集在几间客房,兴奋难掩的嬉笑个不停。

客房里,王动正和严啸等人说话,秋剑鸣敲门被准许后走了进来,恭敬道:“王前辈,家父已在三楼略备水酒,命晚辈来请前辈拨冗一聚。”

“哎呀,看我这记性,心情大好之下,竟然忘了先前的约定。”王动面露歉意,失笑摇头。

其实都是装的,故意视而不见,就是要让秋家上杆子来请,主动凑上去,便不值钱了,他欲擒故纵,就是要将秋家招揽他付出的利益最大化。

至于落户其他家族,听计乘风说倒也不难,但是对他而言,风雨飘摇大厦将覆的秋家,才是他带着于小果等人最好的选择。

秋家式微,想要挽留招揽他,自然要付出别的家族不愿意给出的利益。

至于说田家攻打秋家的威胁,他根本没放在眼里,说起南征北讨沙场拼杀,同级修士之间,他向来没有怕过谁。

田家?即便田家不来,他也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对方身上。

区区秋家,岂是藏龙之地。

秋剑鸣赶忙说了一些客气话,并不认为王动是在故意端着,反而和他爹一致认为,王动根本就没打算落户他秋家。

见王动并没有下楼赴约的意思,他心里更加着急,连连施礼相请,好话说了一箩筐,就差跪下来求了。

王动一副拗不过他的样子笑呵呵摇头起身,转脸吩咐严啸道:“族人们为了等我,都还没有用过午饭,你下楼去安排一下,顺便,将我与秋家主的酒水提前结算了。”

“是。”严啸欠身拱手,心中暗暗好笑,今日无论消费多少,都有人抢着会账了。

果然,秋剑鸣脸色涨红,没时间请示他爹了,当机立断抢着笑道:“怎能让前辈破费呢,我们请了。”

说话的时候,他对王动暗暗竖起了大拇指,此人虽不想落户我秋家,但面子上却出手豪爽,做事极为敞亮,真不愧一个人物啊。

王动神色露出几分不悦,又和秋剑鸣争抢了几句,之后点指着满脸恳切的秋剑鸣,一脸无奈的笑道:“你这个年轻人,让老夫说什么好呢,罢了,老夫便承你这番心意,你先下去,老夫随后就到。”

秋剑鸣大喜,赶忙告退,下楼安排去了,见了秋义天把方才的情景一说。

秋义天拍了他肩膀满脸欣慰道:“亏的我儿机警,剑鸣啊,秋家子弟若都像你这样成气候,我这个家主也就知足了。”

“快快快,快去知会添香居,酒菜的档次,一定要最顶级。”

“您放心吧。”

……

三楼大堂,满是女人们孩子们的嬉笑声,桌桌都是珍馐美味,各类瓜果一大堆。

雅间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秋家父子和王动已然聊到了正题。

秋义天笑道:“我秋家共有五座海岛,其中四座海岛的深处藏有灵脉,若是王兄肯于落户秋家,义天做主,愿将其中一座灵岛划归王兄和族人所有,而且……”

王动满脸微笑的听着他开出的一系列条件,死活就是不表态,心里却忍不住欢喜。

一座灵岛,哪怕再小,也足以撑起一个小型的修仙家族,更别说其他好处了,秋义天给出的这些条件,真可谓下了血本。

然而,秋义天的话音落下,他却举杯笑道:“秋兄,你也知道,我那些族人们已经清苦了太久,所以我打算在添香居逗留几日,让她们吃点好的喝点好的,享上几日清福。”

“至于落户的事嘛,呵呵呵,你我兄弟来日方长,再议吧。”

此言一出,已有预感的秋义天父子笑容一僵,站在二人身后的两个秋家侍卫神情一紧。

人家的意思很明显了,说什么再议,分明婉拒了。

据他们耳闻,王动手中的时限牌还有八天有效时间,不愁等不到别的家族招揽,然而人家等得起,他们秋家却是等不起了。

早晨在添香居门外招揽王动的行为,已经落于人前,估计现在田家已经知道了,秋家依附田家,却明目张胆勾搭外来修士,想做什么?田家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玄机。

便是没有早上的举动,秋家也被逼到了绝境,田家随时都会吞并秋家,缺的只是一个开战的幌子。

所以,秋义天急了,忍着心痛,又加砝码道:“王兄,你乃人中豪杰,我膝下正有二女,论样貌人,非我自夸,绝对拿得出手。”

“论修行资质,更是秋家小辈之中的翘楚,王兄若不嫌弃,义天愿将两个女儿的终身相许,秋家与王家结为姻亲。”

秋剑鸣暗暗叹了口气,知道父亲的难处,可相比沈风华那个好色阴险的老胖子,他更愿意两个妹妹嫁给面相年轻,心机手段战力上乘的王动。

王动一愣,没想到秋义天会来这一手,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第429章 达成协议

躬身抱拳,谢过‘1085244993’童鞋的打赏及月票

“秋兄的掌上明珠,想必是极好的,只不过王某一心修炼,无意女色,抱歉了。”

王动举杯笑了笑,先饮为敬,将空杯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他的这番话,并非都是托辞,父仇一日为报,他每活着一天,便如鲠在喉,内心深处,始终都压着一座万钧大山。

更何况,他已经有了朱玲和慕容紫衫,男人一世能如此,他已然知足了,由打内心抗拒其他女人,怎肯再添情债。

至于韩若雪……那……是他永远的心痛,不提也罢。

秋义天却以为这是他的托辞,可之前开出的种种条件,已经是他代表秋家,能给予对方好处的极限了,再也挖掘不出更大的筹码。

他微微沉吟,忽然拿定主意豁出去了,故意激将道:“王兄,你执意推脱,不肯落户我秋家,莫不是惧怕田家势大?”

“我怕田家?”王动失笑摇头:“真若怕他,我又何必收拾田衡结下梁子,秋兄,你这激将法,用的不怎么高明啊。”

秋剑鸣和身后两个侍卫脸上一红。

秋义天讪讪一笑,心思既被对方点破了,那么也不必再藏着掖着。

他面色一正,索性激将到底,字字铿锵言语紧逼道:“王兄既不害怕,那么敢不敢迎娶秋某的两个女儿,和我秋家结成姻亲,共抗田家?”

秋剑鸣和两个侍卫纷纷屏着呼吸,一瞬不瞬的看着王动,生怕人家不吃这一套。

王动心里哭笑不得,“老秋啊,你就这么急着送你两个女儿给我?”

“呵呵,看来这秋家家主真被逼急了,吹胡子瞪眼就差掀桌子了,得嘞,我见好就收吧,两个女儿都献出来了,看这样子,再榨也榨不出多少油水,我可别乐极生悲玩脱了。”

想到这,他重重叹了口气,“你也不必再激我,对我而言,落户哪个家族,都免不了这样那样的麻烦,受你相邀,也不过是打上几场硬仗罢了,我答应你,落入秋家便是。”

“嘿”秋义天猛地一拍大腿,抓起王动的手掌那顿摇啊。

“有王家成为我秋家姻亲,义天压力大减,何惧他田家攻打,王兄放心,即便你娶了小女,可你我之间的辈分不变,依旧兄弟相称。”

秋剑鸣大松口气的同时,暗暗不是滋味,心说这算怎么回事,娶了我两个妹妹,还和我父亲称兄道弟,这辈分乱的,造孽啊。

就在这时,却见王动摇头道:“秋兄,我答应落户秋家不假,却没有答应迎娶令千金,这个不可以弄混了。”

秋义天一愣,这哪行啊,自己忍着心痛牺牲两个女儿,就是要拴牢了王动,让王动不得不为秋家下死力。

于是他佯装不悦道:“王兄,我情真意切,你却如此搪塞,难道我一双豆蔻年华貌美娇嫩的孪生女儿,竟然入不得王兄的眼?你如此态度,诚意何在?”

坐在一旁的秋剑鸣,神情古怪的看着王动,我两个妹妹能让沈风华念念不忘,那可是比花解语的良配啊,你都没见,就一口回绝,未免太武断了吧。

你知不知道,但凡见过我妹妹的男人,有多少人都把持不住啊,这么看来,你落户秋家的诚意,真的耐人寻味了。

王动自然明白他们的心思,看向秋义天道:“这样吧,为表诚意,也为了能让秋兄安心,我虽不娶令爱,但愿收令郎剑鸣为徒,秋兄以为如何?”

秋家几人一愣,紧接着神情振奋。

秋剑鸣面色涨红神情激动,他见识过王动火行功法的厉害,而他也正具备火行灵根的修炼资质,王动要收他为徒,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而且王动那瞬间可以飞掠过两三丈远、一个腾空而起便出现在敌人面前的神奇身法,也是早就让他眼热的。

若是真成了王动的弟子,凭他的心思作为,一定能获得王动的欢心,对他倾囊相授,要知道名师一点,往往便胜却十年的自行钻研。

更何况,他的两个妹妹,也不用做出牺牲了。

秋义天同样喜不自禁,在这个年代,尤其是修行中人,最重衣钵传承,可以说师徒之间的关系,毫不逊色于父子,有一言可以形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若是剑鸣拜了王动为师,秋家与王家结成的这种关系,甚至比姻亲来的结实,他如何还不放心,于是打铁趁热大笑着催促儿子赶快拜师。

秋剑鸣早已站起身,绕过酒桌紧走几步抢到王动身前,一撩衣袍噗通跪地纳头便拜,磕的紫红色的木质地板咚咚响,“恩师在上,请受徒儿大礼参拜。”

雅间外的女人们孩子们很快停下了吃喝,目光惊疑的看向关着房门的雅间,什么东西咚咚响个不停,震得地板隐隐发颤,莫非是地龙翻身的前兆?

雅间里,王动手扶双膝大马金刀的坐着,面露微笑的受了秋剑鸣的拜师大礼,待脑门红肿的对方礼毕,方抬手虚扶道:“徒儿起身,为师有话交代。”

“是。”秋剑鸣激动的爬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王动对面。

王动看了看满脸是笑手抚黑须缓缓点头的秋义天,目光转回到剑眉星如英气勃勃的秋剑鸣脸上,面色一肃,沉声道:“做我弟子,首重忠孝,若心术不正,为师定不容你,必清理门户。”

“恩师放心,弟子记下了。”秋剑鸣抱拳受教,干脆简短没啰嗦,通过他短短时间观察,发现师父是一个不喜啰嗦之人。

王动点了点头,目泛威严道:“其二,心术正,行端,这只是做人的根本,若想在这个拿武力说话的世上有所建树,你还要吃的下大苦,否则别怪为师量才施教。”

秋剑鸣铿锵应是,心里激动极了,师父若不是真心传我本事,根本不会这般疾言厉色的告诫我。

王动有些欣赏这个性格果敢满腔热血的徒弟,说出来的话倒也不是蒙他,面色一缓微笑道:“等为师安定下来,便找时间先传你一门轻身身法,你先一旁落座。”

秋剑鸣嘴都笑歪了,想什么来什么,赶忙听吩咐坐回了原处。

秋义天心情好到了极点,连连举杯敬酒,王动酒到杯干,没有客气。

以秋剑鸣为纽带,双方已成了自己人。

秋义天看向王动,这次说出来的话便毫不遮掩了,“田家筑基境的修士便有九名,以下炼气境修为的族人更是数量庞大,是我秋家子弟的数倍。”

“所以田家的整体实力,在沈风华辖下的二十几个修仙家族里面,纵然算不上第一,也绝对能排在前五名之内,你我两家万不可轻敌啊。”

说话的时候,秋义天神情凝重。

王动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秋义天又道:“若是没有其他问题,你我现在便去签订互律令,如何?”

签了互律令,对双方都是一个强有力的约束,哪一方违反了互律令中双方议定的条款,另一方便可告到万流盟,自有万流盟派人惩治不受约定的一方。

王动和秋义天已经达成了一系列的共识,但还有一点是他必须争取的,“秋兄,田家一旦发难,自有我一人挡下田家的三名筑基境修士,便是四名也无不可。”

秋义天点头。

王动接着道:“但有一点我要提前申明,你划归我的那座灵岛,我要有绝对的自主权,秋家上下,包括你这个家主在内,若想登岛,必须得到我方首肯,否则我有权击杀。”

他落户之后,岛上会有种种秘密不能暴露于人前,所以开出了这个条件。

秋义天沉吟少许,道:“好,这一点,自会写进互律令。”

在他想来,人家这样做,是要杜绝功法等秘密外流,毕竟王动只是收了秋剑鸣一人为徒,功法自然不会传授其他秋家人。

双方达成了协议,当下便出了添香居,去往了公证互律令的互律堂。

位于山顶建筑群中的这座互律堂,只是万流盟互律总堂开设在唐君辖下的一处分堂。

而在出门的时候,秋义天吩咐秋剑鸣带着两名侍卫,提前返回秋家,通报王动带族人即将落户秋家的消息,做好一应准备工作。

而秋剑鸣从秋义天背着王动给他的眼色中,领会到了内中深意。知道父亲让他先一步回去,是让他对两位叔叔言明利害关系,千万不能在王动落户之初的节骨眼上闹事。

他恭敬拜别了王动,之后带着铁飞二人快步赶往了凌风岛的泊船之处。

互律令的签署公证很顺利,王动和秋义天满面春风的回到添香居,想着再有一个多时辰便将入夜,秋义天建议王动带着族人和他马上启程赶往秋家。

王动自无不可,带着严啸夏流等十几人去外面店铺购置了大量定居的应用之物,中途,他借故独自去往了藏有五灵宝珠的那片山林,寻回了宝珠收进了识海。

之后,心情大好的他,结清了添香居的住宿费,带着一众族人架着那条符阵快船,拖着大木筏,在秋义天的指引下,驶离了凌风岛。

添香居的后园,红梅走到水榭旁小声说道:“姑娘,王动带着他的族人,和秋义天走了。”

云无双如烟柳眉微微蹙起,“秋家,他竟然选择了秋家……对了红姨,过些时日,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

同一时间,归西剑派叶随良的府邸。

听了弟子西岛执事何八姑的禀报,立于亭中负手凭栏远望的叶随良沉默少许,不无惋惜道:“诸葛居这个小弟子啊,别的地方都好,老夫也对他寄予了一些希望。”

“可这小子生性风流胡搞瞎搞,和于小果鬼混的时候,居然能被打穿屋顶的天雷给双双劈死,真是时也命也,倒霉之极,可惜了一根好苗子。”

何八姑站在一旁点了点头,谁能料到发生这种事啊,想到那两具光不溜秋被雷劈的形如焦炭的男女尸体,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是好色荒唐,误了卿卿小性命。

这件事她已经禀告给了门派高层,叶随良这里是最后一站。

门派的决定是,丑闻的真相不可外传,公布于众的说辞是,诸葛居和于小果为了剑洞一行,日夜苦练运功不慎走火入魔身亡了。

叶随良微微摇头,诸葛居荒唐作死的事情便被他放到了一旁,看向何八姑道:“李敖严啸等人的下落,还是没有线索吗?”

何八姑道:“没有,他们消失的那段时间前后,正值大雨前后,所以没有人见过他们,据说赶去调查的两位长老,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她犹豫了一下,试着道:“长老,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您说他们会不会叛出剑派,投靠了万流盟?”

叶随良颇为费解道:“门派一向没有亏待他们,他们没理由投靠万流盟啊。”

何八姑深以为然点头,转而叹道:“老祖曾下法旨,严令此事绝不可外传,显然不想和万流盟深究对峙起冲突,看来,此事多半会成为无头公案了。”

“万流盟……”叶随良手扶围栏,目光阴沉……

第430章 做个头套 包上好了

落霞满天,已是傍晚时分。

破浪西行的快船船头,秋义天指着出现在远处海面的五座海岛,为身旁的王动做着介绍。

“王兄你看,那便是我秋家五岛,距离较近的四座灵岛之中,西面那一座正是划归给你的旋空岛。”

“我先前吩咐剑鸣提前赶回秋家,便是命他将旋空岛上的秋家子弟迁往其余三座灵岛,按照时间算来,旋空岛上,现在应该已经腾空了。”

“岛上的众多屋舍虽然年代久远了一些,但是我年年命人修缮,住人绝不成问题,而且内中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我特意叮嘱了剑鸣留在原处。”

“如此一来,你带着族人们随时可以入驻,不需再为琐事劳心。”

因为是逆风,所以秋义天说的这些话,被快船之后木筏上的于小果秋香等人听的分明,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子,统统露出了喜不自禁的笑容。

旋空岛,今后就是他们的家了。

红灿灿的晚霞霞光,映在了王动英气明朗的笑脸上。

听着后面女人们孩子们兴高采烈的议论声,他冲着身旁笑脸看来的秋义天拱手笑道:“秋兄盛情,王动心里有数了。”

秋义天笑道:“你我兄弟相交,更何况你又是小儿剑鸣的恩师,我们乃是一家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挂心。”

“好。”王动点头笑了笑,负手远望不再客套了。

秋义天抬手又指向离着四座灵岛距离远一些的那座海岛,笑道:“那座无名海岛,内部深处没有五行灵脉,王兄到来之前,一直被我们当做了生产畜牧之地。”

“岛上生活着秋家所属的平民,人数不满五千,维持他们基本生计的同时,负责为我秋家种植谷物蓄养牲畜。”

王动点了点头,通过秋义天寥寥几语的介绍,他便管中窥豹知道了打理一个家族的不容易,真是事无巨细都要家主费心。

而他带着秋香于小果等人新落户于此,需要他费心的地方肯定少不了。

秋义天笑声一缓,声音凝重道:“旋空岛东南方约二百里处,便是田家所在的十二座群岛,将来田家来犯,旋空岛首当其冲,接近半数的压力,便有赖王兄了。”

他代表秋家,割让出去一座灵岛给王动,自然不是白给的,是要王动和王动的族人,为秋家镇守南大门。

而且将来一旦开战,秋家万一不敌田家,王动和他的族人,也要和秋家并肩作战到最后,生死共存亡。

这些款项,双方都曾经摆在桌面上谈好了,也都清清楚楚的写进了互律令。

王动自然没有二话,这种态度让秋义天很满意。

片刻之后,天边的晚霞褪尽,夜色初显。

符阵快船拖着大木筏,慢慢减速驶向了秋家五岛中,主岛——飞云岛的港口。

王动抬眼打量,就见山峦起伏的岛上,茂密树林间影影绰绰的座座宅院中,已经透出了星星灯火。

而浪涛拍岸“哗……哗”水响的港口堤岸上,驻足等候着二十几个挑着灯笼的人影,秋剑鸣赫然站在人前。

借着一只只灯笼散发出的光亮,王动目光扫过了秋剑鸣等人,发现都是些青年男女,并没有年长的男人,他顿时眯了眯眼。

站他身旁的秋义天,看着越来越近的码头,眼角的肌肉忍不住抽了抽。

船筏靠岸栓好了缆绳,秋义天和王动当先上岸,严啸夏流于小果,帮衬着秋香等女人孩子们逐一离船。

孩子们都还太小,被海水打湿的堤岸又都十分湿滑,得防着他们失足落水。

“王兄稍等,我去去就来。”

秋义天和王动告罪一声,随后拉着秋剑鸣走到一旁,沉着脸小声问道:“我不是吩咐过你吗,让你通知你两个叔叔,务必前来迎接你师父,他们为何没来?”

秋剑鸣气恼道:“爹,你还不知道他们的秉性吗?他们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喏,刚刚才派来了秋武,秋林代替他们迎接我师父,说他们忙完了手头事,会尽快赶来。”

说话间,冲着一众秋家小辈中的两个青年努了努嘴。

“混账”秋义天咬了咬牙。他已经和王动说了,自己的两个兄弟会在码头恭候。

如今二弟义海,三弟义山居然借故不到,只派儿子来有个屁用,分明没将人家放在眼里,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看了看王动,发现不远处的王动,正站在女人们孩子们跟前,笑呵呵的指引着那些族人观赏着周围海景,仿佛没有在意他这里。

他长出口气,冲着秋剑鸣示意过的两个青年招手道:“秋武,秋林,你们过来。”

一众秋家子弟挑着灯笼,纷纷看着面色阴沉的家主秋义天。

人群中,两个明眸善睐身段婀娜的少女,正是秋义天的两个孪生女儿,也就是秋剑鸣的两个妹妹秋寒秋雨,埋头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

“看,爹爹生气了。”

“能不生气吗,二叔三叔真的太过分了。”

说话的时候,她们几乎一般无二的美丽脸庞上,露出了愤愤之色,下一刻转身打量起了不远处的王动,稚嫩清纯的目光中,既透着好奇,也透着庆幸。

大哥回来的时候,曾经和她们说过,她们险些成了这个身材魁梧,看模样年青英朗,实则年纪一大把的老修士的女人。

秋义天指着秋武秋林的鼻子尖,低喝道:“去,马上通知你们的父亲,让他们过来见客,否则别怪事后老夫家法伺候。”

两个青年一看他黑森森的脸色,没敢废话,提着灯笼转身一溜烟跑了,分别架起泊在码头的两条木船,划动长桨驶向了另两座海岛。

秋义天换上笑脸,带着秋剑鸣等秋家子弟来到了王动等人跟前。

“王兄,剑鸣是你的弟子,自然不需要介绍了,这两个是小女秋寒秋雨,那个是秋……”

秋义天笑呵呵的介绍了一众小辈,又对众小辈说道:“这位王前辈,火行功法极其了得,田家的管家田衡,一招之下便被你们王前辈掀翻在地,你们还不赶快见礼。”

秋家小辈们纷纷面露震惊,齐声对王动行礼。

他们只知道有个外来修士王动即将落户秋家,还不知道王动和田衡之间的争斗,而秋剑鸣回来之后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时间和他们细说这些。

秋剑鸣脸色傲然,秋寒秋雨悄悄打量着王动,暗暗咋舌,一招之下放倒了田衡,难怪爹爹肯花血本招揽他了,大哥做了此人弟子,真是好福气。

王动波澜不惊的笑了笑,没有和这些秋家小辈费什么话,目光掠过姐妹花秋寒秋雨,也只是暗暗点了点头,秋义天倒也没有自夸,这一双女儿果然长得不差。

秋义天留意着王动的神色,见他看向自己女儿的目光,并未露出多少异样,心里顿时一松,伸手请了王动前行。

十几只灯笼随行在两侧照明,浩浩荡荡的两家人顺着蜿蜒在山谷中树林间的宽阔石板路,片刻之后,来到了秋家用来会客的一座大宅院。

夏流于小果等一百五十多人,被秋家的二十几名子弟引往了跨院,而王动被秋义天请往了后宅。

灯火通明的厅堂里,秋义天和王动寒暄着落座。

老仆模样的严啸侍立在王动身后,秋剑鸣和两个妹妹站在了秋义天身后。

一声吩咐之后,几个侍女进进出出,玉英石制成的淡蓝色桌面上,很快便佳肴云集,美酒飘香。

不知不觉中,蟋蟀声阵阵的外面夜色已幽深。

秋义天刚和王动放下酒杯,还没等严啸和秋剑鸣分别为二人满上,秋家老二老三姗姗来迟,身后跟着两个青年,正是秋武和秋林。

秋武是老二秋义海的长子,秋林是老三秋义山的次子。

秋义天赶忙起身为双方做介绍,王动和秋义海秋义山寒暄见礼,你好我好笑呵呵,倒也没有生出别的事情。

然而,秋家老二老三坐下了,他却是没有落座,看向秋义天笑道:“今晚这接风宴么,我已然尽兴,天色不早,想歇着了,告辞。”

说罢,只是冲着秋义天略微拱了拱手,离开酒桌看也不看神色各异的秋义海和秋义山,抬脚朝着厅外走去,严啸绷着嘴唇紧跟在后。

“王兄……”秋义天赶忙起身,被弄了一个措手不及。

秋剑鸣等一众年轻人心跳加急,这脾气好大啊。

至于刚刚坐下的秋家老二老三,脸上的假笑登时僵硬了。

他们听了秋义天为了招揽王动付出的那些代价,早就憋了一口恶气。原本故意撑着,就是要给这个外来修士一点颜色瞧瞧。

然而没想到他们刚来,人家就不吃不喝尽兴了,当着几个秋家小辈,他们这脸叫人家给打的,一点面子都没留啊。

王动转身笑道:“秋兄,麻烦为我安排住宿之处,累了一天,有些倦了。”

“好好好,王兄这边请。”秋义天紧走几步伸手相请,陪着笑脸。

就在这时,秋义海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道:“不过是打倒了一个田衡,便在我秋家兄弟面前摆起谱来,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真要有本事,何必接受我秋家招揽。”

坐他身旁的秋义山捏着酒杯嘿嘿冷笑,没说话。

厅堂里本就冷场,这下子,沉闷的气氛中,温度仿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以下。

“老二,你胡言乱语什么。”秋义天狠狠地瞪着秋义海。

秋义海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酒,举杯凑到唇边,隔着满桌的酒菜看着站在门口面色发冷的王动,笑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说罢,他眼皮子一耷拉,嘴唇凑向了手中的酒杯。

正在这时,屋里众人猛地变了脸色。

“咣”

一道人影闪来,宽厚的淡蓝色石桌,宛如猛然爆裂的坚冰,被人一脚踢了个粉碎,满桌酒菜飞雨般的倒冲向屋顶。

“你……”满脸菜汁酒水的秋义海和秋义山,怒视着一脚踢爆了酒桌的王动。

他们刚想起身,却见酒雨中的王动五指一抓,秋剑鸣腰畔的法剑“仓”的出鞘,一道剑光隔空飞来,如同雷霆霹雳,被他一把握在手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用的时间只在刹那。

二人踢开了屁股下的座椅,运转法力刚想冲出丹田,却见十几片陡然亮起的剑光,宛如孔雀刹那间开屏,在他们面前,呼的闪了过去。

惊呼尖叫的二人,就觉着头顶的发髻一轻,胳膊腿胸膛上,好几处地方都同时被冷森森的寒气掠过。

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查看,就被运指如飞的王动点住了穴道,木桩子似得杵在原地,运转法力?屁,经脉血气被封,想都别想。

电光火石间,王动从出手,到制住二人的一系列动作,已然完成,直到这时候,秋义天慢了半拍的失声惊呼,才传进了众人耳中:“手下留情”

王动运剑如刀,快剑连斩之下,若是有心取人性命,秋义海二人已然各死了八次。

不伤二人,是因为一点小事,两个小人,不值得好不容易带着于小果等人安定下来的他节外生枝。

但是,他要让秋家老二老三知道,杀你们两个,简直易如反掌,以后少在我面前放肆。

“王兄,你可吓死我了,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呢。”

秋义天吓出了满头冷汗,非但没有责怪王动当着他的面掀了酒桌,反而又对王动的战力肯定了三分,拉住王动的胳膊满脸苦笑,实则心里得意。

收拾两个筑基境的修士,竟然这般容易,田家……你只管来攻打我秋家吧,老夫盼着你们来。

秋剑鸣目泛异彩,至于秋寒秋雨和秋武秋林已然看傻了。

“秋兄,看在你的情面上,我这次不和他们计较,下一次会有什么结果,你知道的,严啸,我们走。”

王动冷冷的吐出这些话,手抓剑柄反手唰的掷出,寒光一闪仓的一声,剑穗飘摆的法剑,已回归了秋剑鸣腰畔的剑鞘,之后转身走向门外。

这份眼力和手劲,又让在场之人暗暗心惊。

“剑鸣,快去给你师父安排下榻之处。”秋义天急忙吩咐一声。

秋剑鸣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一片狼藉的大厅中,秋义天解开两个兄弟的穴道,指着头发披散衣衫裂开了几处剑痕的二人,“你们啊,长点脑子吧,我花了血本请了他回来,他岂能是泛泛之辈。”

秋义海和秋义山摸了摸头顶,再低头看着破烂的衣袍,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秋义海擦了擦额头冷汗,望了望无人的门外,不忿道:“大哥,便是我不对在先,可他也不能这般蛮横啊。”

“是啊大哥,他哪能一言不合,如此击打我们的脸面?”秋义山抓着断发面色铁青。

秋义天冷笑道:“如今知道人家的厉害了吧,哼,被打脸?你们自找的,不过没什么下不来台的,知道的人不多。”

说到这,转头冲着屋里的几个年轻人喝道:“谁要是出去乱说,老夫割了他的舌头,记下了吗?”

秋寒等人纷纷应是。

秋义山摸着‘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面色铁青道:“大哥,我俩的发髻都被削没了,头顶无毛,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可怎么见人?”

秋义天冷哼道:“用布做个头套,包上好了……”

第431章 秋田恩怨

一夜无话,转瞬到了次日天明。

天色刚蒙蒙亮,海岛内外皆笼罩着云絮状的缥缈灵雾,如梦如纱,轻灵韵味十足。

山林间的一处宅院里,一青年修士盘膝坐在廊下的石阶上,正是王动。

花团锦簇的院中花香浓郁,只他一人,他闭着双眼,面色无悲无喜,当年冲窍时,周身上下打通的窍穴,此时已全部开启。

一鼓一缩的衣袍下,众多窍穴宛如一张张不断张合的鱼嘴,贪婪的吞噬着吸来的阴气,在将之通过魔功炼化成为魔气,贮藏在了心府之中。

天地间的阴气,稀薄时看不出颜色,仿佛透明,但浓郁到了一定的程度后,便显露出烟气般的淡灰色,更散发着一阵阵阴冷味道。

所以此时的王动,周身上下笼绕着灰雾般的厚重阴气,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了里面。

昨晚被秋剑鸣恭请到此处,王动打发走了秋剑鸣,在屋中刷刷点点画了几张墨宝之后,便一直坐在屋外廊下修炼至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越发明亮。

一小蓬黑红色的火焰,从王动头顶的百会穴中,呼的冲天而起,在他的头顶山空翻滚蠕动,仿佛一小片颜色艳丽的火云。

就见这火云,似有灵性,在王动运转魔功,气机的牵引下,宛若涓涓溪水,从空中垂泄而下,经由百会穴,流回了王动体内,重新化作魔气,储藏在了他的心府之中。

而随着魔火消失,周遭被炙烤的扭曲的空气里,气温顷刻间降低下来,恢复到了清晨的湿凉。

“夜去天明,夜间浓郁的阴气开始转淡了。”

王动睁开眼睛,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抬头看了看日虽未升,朝霞却已灿烂的天边,从蒲团上起身,走到庭院中央双拳一晃,身形飞起飞落,修炼起了拳法和梯云纵。

尚在秋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他没有修炼虚极法力,而是借着夜间的阴气炼化魔气,这点,他肯定秋家人即便见到了,也猜不透其中的奥妙。

而此时红日将升,正是阴阳交替的尾声,阳气越来越重,阴气越来越淡,倒是不必事倍功半的修炼魔气了,但是拳脚功夫也不能落下。

时间,对他来说很宝贵。

转瞬间,花瓣飘飞的院中,身形起落的风声呼啸,双拳击空的拳风如雷,飘逸中不失凌厉的动静,传向了庭院之外。

被这动静惊扰,原本藏于宅外垂柳间的黄鹂鸣叫声,立马便听不到了……

“秋家主,请。”

头发花白的严啸,冲着起早前来拜访的秋义天三兄弟伸手虚让,随后在斜前方引路,片刻之后,来到了王动下榻的庭院附近。

“严管家,你家家主勤修不辍,真让人敬佩啊。”

远远地便能听到院中的拳风霍霍,秋义天眼望院门,由衷的赞叹了一声。

跟随在后的秋义海和秋义山点了点头,他们双双蓝布包头,垂在脑后的布带简单扎了一个燕尾结,这番遮羞模样,倒也另有几分潇洒不羁的草莽味道。

与昨晚不同,他们此刻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傲慢之色。

“三位稍等。”一行四人走到院门前停下,严啸独自上前叩门。

秋义天马上给了身旁两兄弟一个眼色,秋义海二人当下会意,整了整衣袍肃手而立。

“秋兄。”

王动打开院门冲着秋义天拱了拱手,转而看过了秋家老二老三今日的做派,冲着二人伸手虚让,笑道:“义海兄,义山兄,里面请。”

见王动没有给自己两个兄弟脸色看,秋义天满脸笑容,暗暗点头。

“王兄先请。”秋义海和秋义山双双拱手,言语间很是客气。

一行人走进庭院,严啸和王动打了声招呼转身出去了,过一会就要前往旋空岛,他还要去召集夏流于小果等人,便于随时能够出发。

而留在院中的王动几人寒暄几句之后,转入了正题。

秋义天取出一柄皮鞘墨绿的长剑,递向王动笑道:“这是秋某先前答应送给你的飞剑,你看一看,可还满意?”

商定互律令条款谈条件的时候,王动直言不讳说他没有腾空载人的飞剑,让秋义天给他弄一把。

秋义天当时二话没说,直接便答应了,想要王动顶起半边天为秋家下死力,得给人家飞行法宝,若不然让人家拿什么在空中飞来飞去对战田家的筑基境修士。

王动接过入手冰凉的飞剑,铿的一声拔剑半出鞘,却见三指多宽的明亮剑身寒光闪闪,上面遍布着梅花形的繁复阵法纹路。

曲指一弹,剑身轻颤,嘤嘤声宛如龙吟悦耳。

“好剑”王动出声赞叹,更是喜形于色。

几乎一件法宝也没有的他,几经周折之后,如今又有了追风逐云纵横来去的本钱。

秋义天三兄弟笑呵呵点头,心里却感慨唏嘘,秋家被田家剥削了多年,家底已经很薄了,这把飞剑,还是上任家主的遗物,不得不忍痛割爱赠给王动。

王动长剑归鞘悬挂在左边腰畔,抬头问道:“剑鸣呢?”

“稍后王兄和族人们就要前往旋空岛,所以天不亮,我便派了剑鸣带人去做准备。”

秋义天简单解释了两句,声音凝重道:“按往年的惯例,再有一个月,便到了我秋家向田家进贡的时候,今年,我们不会再满足田家欺人太甚的无礼要求。”

“而田家,十有**会借此为由,对我秋家开战,王兄,你我两家,定要早作安排啊。”

“是啊,此战关系太大,不可掉以轻心。”秋义海和秋义天同样面色沉重。

家族的存亡为重,他们被大哥秋义天说服之后,最起码在危局当前的现在,和王动算是尽释前嫌了。

王动点了点头,这些信息,秋义天早就对他说清楚了。

归行走沈风华管理的修仙家族大大小小共有二十几个。

小家族要想生存,除了每年要向万流盟上缴一定数额的灵石,还要向依附的大家族进贡。

就拿田家和秋家来说,田家庇护秋家不被其他的家族吞并,而秋家每年都要向田家进贡大量的灵石。

灵石从哪来?

自然是从灵石矿里产出。

秋家的四座灵岛,每一座的内部深处,都暗藏着五行灵脉。

受天地灵气浸润的五行灵脉,会以反哺的方式,在深藏地下的主脉支脉上,不断的结晶、同化出树叶般的大大小小灵石。

天地灵气不绝,地底的灵脉,便能源源不断的衍生出富含驳杂五行灵气的灵石,可以这么说,灵石,是一种可再生资源。

当然了,前提是不经过杀鸡取卵式的毁灭性开采。

而秋家共有四座灵石矿,每年开采到的上中下三种阶的灵石,折算成下灵石,约莫共有十万块。

每年年关的岁缴之时,秋家都要向唐君那里上缴五万块下灵石,余下的灵石,照例要进贡给田家两万块。

按理说秋家还能剩下三万块下灵石,貌似不少了,但是,其他明里暗里的花销下来,秋家能落个白干就不错了。

这种情况并不是无稽之谈,那都是有根据的。

类似沈风华那样的关系需要疏通打点。

催动符阵快船外出办事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为了防止岛上的灵气外溢浪费,岛上的锁灵阵,也需要用灵石作为能量源不断加固。

秋家的嫡系弟子和那些旁姓子弟,只要是达到练气境的,那么每一个人,每月都要发放几块灵石供他们修炼……

总之,需要消耗灵石的地方太多了,秋家一年产出的灵石仅够维持局面。

而就在今年年初,田家忽然提价了,通告秋家今年需要进贡给他们的下灵石,增加到了四万块。

没有灵石也行,那就拿秋家小辈中资质出类拔萃的子弟顶账送到田家,男的入赘,女的嫁给田家子弟,更是点名了秋剑鸣,秋寒,秋雨,秋武等几个秋家子弟。

为什么这样做?即便秋义天不曾和王动言明其中的厉害关系,王动也能想的明白。

田家,就是要通过逼迫秋家子弟男入赘女嫁人的手段,将秋家资质优秀的血脉弄到田家,不断壮大己方家族的实力,不断遏制削弱秋家的实力,让秋家永远不得翻身。

这种条件,已经不仅仅带有屈辱性了,而且还透着**裸的狠毒,但凡有点血性的人,便不会答应。

奈何多年的盘剥之下,实力越来越弱的秋家根本不是田家的对手,所以才有了家主秋义天,带着重礼去求沈风华,试图让沈风华出面,为秋家缓解危局的一幕。

可沈风华一来年年收受着田家重礼,二来早就用色了吧唧的目光,狼一般的盯上了秋寒秋雨这对美丽娇嫩的姐妹花,除非如了他的意,否则他根本不出面。

老沈之所以没有明言讨要人家的女儿,只是惧于左旗主唐君代表的万流盟罢了,毕竟万流盟的掌权者们,明面上杜绝公职人员,利用职权胁迫最底层的修仙家族。

秋、王两家的四位掌权者,在庭院中低声商议,制定出了一系列的攻守同盟细则,最后,王动拒绝了秋家想为旋空岛派驻侍卫哨兵的好意。

而秋义天三兄弟也没有逆王动的意,毕竟一旦发生战事,敌我双方的筑基境修士,才是最终胜负的关键。

朝阳升起一人多高的时候,浑身上下被晨雾海水打湿的秋剑鸣,带着十几个秋家弟子步履匆匆赶到。

秋剑鸣拜见四位长辈后,表示准备工作就绪,王动和族人们可以出发前往旋空岛了。

秋义天吩咐一名秋家青年去喊严啸等人,之后众人走出院门。

“剑鸣,你来。”王动招了招手。

秋剑鸣紧走几步上前,“师父,您老有何吩咐?”

秋义天目光微闪,脸上露出笑容,十分满意儿子的举动,尊师重道,这很好,这样做,王动对儿子绝对差不了。

一旁的秋义海秋义天暗暗咧了咧嘴,这个大侄子对待新拜的师父,就跟对他老爹没两样,真孝顺呐。

王动从怀里取出昨晚便画好的折叠在一起的几张墨宝,递向一愣的秋剑鸣,笑道:“这是为师故友自创的一套剑法,名为刺影十三剑。”

“剑招和图谱,以及为师钻研之时的种种感悟经验,都在这几页纸上了。”

“你拿去体悟修炼,一旦炼成,虽不比远程法术,但近战之下,和与你同级之修士动手,一般人难挡一轮剑招。”

“若再将剑芒附着在剑招之上挥出,威力更将暴涨,杀敌保己,算是为师传你的第一项小玩意。”

他的声音落下,跟随秋剑鸣办事的那些秋家小辈,纷纷露出羡慕神色,刚刚拜师第二日,这便传授上了?这样的师父太主动了,真好啊,上哪找去?

秋义天点头微笑,秋老二秋老三瞧了瞧神情激动接过叠纸的秋剑鸣,忍不住看了看他们各自的儿子,就见秋武秋林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王动摆了摆手,示意秋剑鸣不必道谢,又道:“等为师带族人在旋空岛上安定下来,寻一时间,再传你那门轻身功法梯云纵,至于为师的火行功法,短期之内你学不到多少精髓,等到战过田家之后,为师再手把手的教你。”

这些话当众说出来,引起的反响可就大了。

手把手的教啊,得如此师父,秋剑鸣上辈子积了大德啦,年轻人们羡慕的直咬牙,秋义天三兄弟的老脸上满是笑容。

正在这时,在那个秋家青年的引领下,严啸于小果等人领着一百多小孩子快步走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潮起潮落的码头,王动一看,就见港口停靠着两艘大木船,相比之下,他带来的那条符阵快船,显得小了太多。

而两艘架设着桅杆的木船,一艘的甲板上站了两名秋家子弟。

另一艘的甲板上,桅杆左右拴着十五匹鼻喷白气毛光油亮的高头骏马,腰腿间的腱子肉块块隆起,看着就充满力量感,颈后的长长鬃毛,随着甩头嘶鸣蓬松飘摆,碗口大的马蹄,踩踏在甲板上咚咚脆响。

“这是……”王动面色讶然。

秋义天笑道:“这是我吩咐剑鸣,从那座无名岛的马场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送与王兄带到旋空岛,便于你的那些族人代步行走,省时省力速度也快。”

秋香于小果等人纷纷高兴起来,最兴奋的,莫过于小英海带等小孩子们,一双双小眼睛盯着那些骏马猛瞧,巴不得自己早些长大。

王动谢过了秋义天,这些东西,不在双方谈好的条件之中,可见秋家人的确是有心了。

之后,秋义天父子陪同王动登船,王动不熟悉旋空岛的地形,他们父子亲自去做向导,而秋义海秋义山没有同去,二人还要返回另两座灵岛。

熙熙攘攘中,王动带来的一百五十多人登船完毕。

两艘木船一前一后驶出港口,扬起风帆朝着十几里的旋空岛而去,而王动带来的那条符阵快船,挂靠在了领航的木船一侧……

第432章 身兼数职 凭生白发

转眼间,王动等人入驻旋空岛已有五天。

过去的五天里,除了最初充当向导的秋义天父子,带着王动熟悉过一次旋空岛上的主要地形,之后再也没有秋家的人涉足旋空岛。

这是双方在互律令中写明的条件,没有王动这个旋空岛岛主的首肯,秋家人无论是谁,都不得擅自上岛,否则王动是打是杀,随意,而万流盟所属的互律堂,也不会为死伤的秋家人做主。

所以,为了不与王动生出间隙,也为了警示自家子弟,秋义天当日离开之时,亲手在旋空岛的码头长堤一旁,剑切巨石立下一碑。

碑上刻有几行警语:未得旋空岛岛主首肯,秋家上下,任何人不得擅闯旋空岛——秋家第三十六代家主,秋义天谨立

至此,秋家算是履行了互律令中的承诺,将旋空岛由内到外,全部让给了王动。

而在秋家父子离去之后,秋香海花等寡妇小孩子们,住在秋家人遗留下的一处处宅院中,放松身心的同时,也在熟悉着新家内外的环境。

可王动身为当家人,却是劳碌命,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徒步而行,一遍又一遍的查探着整个旋空岛。

岛上的每一座山峰,每一条溪谷,每一处坡地,每一片湖泊,甚至每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山洞,都留下了他不辞辛苦的足迹。

至于海岛深处的那座灵石矿,和那处秋家人原本用来炼丹炼器的岩浆地穴,他更是去过了不下十次。

他力争对旋空岛上的一切,都做到了如指掌,一众手下都指望着他呢,别人能放松,可他这个当家人,却是操碎了心。

新建一个势力,百废待兴殊为不易,需要推敲计划的条条框框太多了,他根本放松不下来。

他清楚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二十几天后,秋田两家的大战必会爆发,那将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但是能帮上他的人,却寥寥无几。

化身老管家的严啸,现在还不能暴露筑基境剑修的实力,而且王动早有决断,来日战起,严啸的任务是,保护撤到暗处的其他人。

于小果,夏流,和秋香小英等女人孩子们一样,王动不会让他们前去送死。

至于被生葫炼制过,为数一百出头意识清醒的那些魔兵,一来现在还不能暴露在人前,二来日后还指望这些人炼丹炼器保障后勤,更加帮不上他的忙了。

所以,保卫旋空岛击杀来敌,随后支援秋家的重担,几乎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肩上。

而在大战爆发前的这段时间里,他首先要将手下的种种班底搭建起来,使之走上正轨,之后他才能全力备战。

是夜,山恋起伏的悬空岛深处迷雾丛生。

星光下,一高三低的四座山峰格外醒目,山腰处俱都笼罩着灰白色的浓雾。

外围略矮的三座山峰的峰顶,都建有一座翘檐小亭,用来警戒瞭望海岛四周。

从入驻旋空岛的当晚开始,王动便在每个瞭望亭中,派遣了两个寡妇轮班值守,明面上只能这样安排,毕竟他带来的一百五十六个族人,基本上都是女人和小孩子。

可私底下,王动又命令夏流从其手下的一百多名意识清醒的魔兵之中,挑选出一些较为机警之辈,分别藏身在每个瞭望亭旁的树林里,保护着亭中女人的安全。

每一组明哨暗哨,王动都给了他们两只传音玉螺,确保海岛内外发现任何异常,坐镇中枢的他,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他已经祭炼了新得来的飞剑,可以在片刻之间赶到事发地。

山顶建有瞭望亭的三座山峰,拱卫着中间那座宝塔形状的主峰。

主峰的半山腰处,阶梯状分布着一排排房舍,透射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在夜雾中朦胧闪烁。

这里,正是秋香于小果夏流等人的居住地。

而王动既为岛主,又为家主,居住清修之地,自然是位于主峰峰顶的唯一宅院了。

方圆二十几丈的庭院里,原本的假山,花圃,小亭等种种装饰景物,统统被王动带人铲平了,如今显得开阔极了,足能容纳三四百人,被当做了今夜的会场。

院墙内侧,成排的石制灯台上,一颗颗明珠光华皎洁,将院子里照的如同白昼。

王动的追随者们,除了晚上当值的,其余人早已等在庭院里多时,鸦雀无声中,一双双神情激动的眼睛,注视着对面正门敞开的大厅。

灯光通明的大厅里,上首位置,摆放着一张宽厚高大的玉石座椅,座椅上铺垫着一张毛色斑斓鲜亮的虎皮。

虎虽死,可虎威尚在,为再无其他陈设空荡荡的正厅,平添了森森威仪。

头发花白的严啸,一身蓝袍神情肃穆,陪同着白袍加身肩裹黑色宽大披风的王动,从后堂里走出,来到了正厅虎皮大椅之前站定。

厅外,夏流拱手抱拳,带头高呼:“拜见岛主。”

“拜见岛主。”

“拜见岛主。”

“拜见岛主。”

院中顿时响起了山呼海啸般齐刷刷的声音,一连三呼。

分成的三个阵营中,站在西面的秋香等二十二个寡妇,激动的眼眶发红,长发劲装的于小果表情严肃的站在她们之前。

小英等一百二十七个小孩子站在院中间位置,纷纷抱着小拳头,崇敬仰慕的目光,集中投射在了正厅中英武威严的王动身上。

小英等孩子的东面,则是夏流和其手下的一百零三名意识清醒的魔兵。

这些爱好炼丹炼器的年轻男女,原本都是归西归灵两大剑派的练气境弟子,万万没想到参加了新秀争霸赛,居然被王动抽离了命魂,变成了人家的手下。

看着大厅里白袍黑披风的王动,他们的心情可谓十分复杂。

王动微微抬手,示意厅外的众人免礼,之后朗声道:“从今夜起,我王氏家族,正式成立,严啸,宣布族规。”

厅外众人面色一凝,秋香小英等女人孩子们,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归属感。

而夏流等年轻人,暗中感慨昨日之事不可留,今后要为人家效死力了。

严啸手捧卷册,略显沙哑的声音宣布起了一系列族规,族规的条数不多,却是赏罚分明,这是一个家族的立身根本,纪律严明,方能约束众人。

听着自己制定出的那些族规,王动双手抱腹站在虎皮大椅之前,目光森然扫视着厅外众人,心里暗暗发誓。

“青罗宗,你偌大宗门,扬言功必赏,过必罚,对门人弟子一视同仁,弟子如不背叛宗门,宗门便不抛弃任何一名弟子,呸,全都是放屁。”

“李南天,今夜我王动飘零异乡,拉起了一方势力雏形,绝不会像你这老匹夫一样对待手下人。”

“你且等着,少则百年,多则二百年,我一定带人杀回去。”

“岛主,族规宣布完毕。”严啸合拢卷册退回王动侧后方静立,恭声说道。

王动收回思绪,环视着厅外众人沉声道:“我丑话说在前头,既然立下了族规,那么日后不管是谁触犯了族规,包括我这个家主岛主在内,也必受相应惩处,都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厅外人齐声应是,这些程序,严啸于小果夏流,早已经带着众人彩排过了。

王动点了点头,一抖裹肩披风,端端正正的坐在了虎皮椅上,朗朗出声点名道:“于小果,秋香,海花。”

“岛主。”于小果三人赶忙出列,经过彩排之后,秋香和海花虽然初次面临这种威严的场面,可抱拳躬身的动作,倒也有板有眼,很像那么回事。

“于小果,任命你为……”王动清朗的任命声,在星夜中接连不断响起。

很快的,五个堂口:灵植堂,炼堂,雏鹰堂,戒律堂,战堂初步成立。

于小果担任灵植堂堂主,秋香海花为副手,带领其余的女人们,负责灵田和药田的种植,地方王动已经选好了,明日晨时开始兴建灵田药田。

夏流理所当然的做了炼堂堂主,由他自己,从一百多个年轻人中,挑选出了一男一女作为副手,一个分管炼丹,另一个主抓炼器。

炼丹炼器,合二为一,所以统称炼堂。

小英海带等十岁刚出头的小孩子们,由于年纪小,修行资质也没有达到可以清晰判定的时候,所以被王动划归到了雏鹰堂,取雏鹰待长成之意。

要等到几年以后,才能根据他们的修炼程度和资质情况,筛选出合格者纳入战堂。

而雏鹰堂的这些小家伙们,别管将来有多少人能具备修仙资质,但以他们现在的年龄,胳膊腿筋骨正适合锻体拉伸,正是锻体塑形打根基的黄金时期。

所以,自然要有人教授他们锻体之法和技击之术,也就是说,这些孩子们需要一名教头。

这个教头,也可以说是启蒙恩师,王动当仁不让的承担了,肯定会分散他的大量精力,但是,为了打造出一支未来攻无不克的铁军,他再累再劳心,也认了。

然而说起战堂和戒律堂,倒是有些尴尬了,目前只有兼任两堂堂主的王动一人,头头是他,小兵也是他,光杆司令一个。

但是王动自有主张,一个月后,战堂的成员,肯定会名正言顺的扩充起来,万流盟的各方势力,都挑不出他一点毛病。

至于王动手下的三百多名意识全无的魔兵,被他编入了暗卫堂,将来可做奇兵之用,也可作为暗杀敌人的死士。

对于这些,王动严守秘密,只有严啸,夏流,于小果三个人知道。

而严啸,被王动正式任命为了王家的总管,和王动同住在岛主府邸,随时候命。

一个家族的总管,手底下自然不能没有人听差,否则也太逊了。

所以,王动给他配备了八个老熟人,这八个年轻男女,都是他和李敖当初的手下,被王动收进炼妖葫之后,一直没逮到机会处理。

直到在旋空岛落户,王动才将他们抽离了命魂,炼制成了和夏流等人一样的魔兵,在严啸的手下听命。

同时王动也叮嘱严啸,这八个人,现在只能出现在旋空岛内部,不能让包括秋家人在内的外人知道,等到二十几天后,才可以混淆视听,出现在外人的视线里。

严啸自然明白王动的意思,沉声应下了。

宣布完了一项项任命,构建起了手下的几个堂口,王动缓了口气,取出一大堆储物袋,交到了于小果,秋香,海花的手里。

这些储物袋里,装着四样东西,一种是可以种植谷物灵药的海量土壤,第二种是几百斤灵谷的谷穗,第三种则是三千多株两年份以下的灵草幼苗,最后是大量的法剑弓弩。

土壤和谷穗,都是王动带着于小果离开归西剑派的那个雨夜,从剑派之中大捞一笔偷来的。

那些玉盒盛放的灵草幼苗,出自两派的新秀弟子争霸赛,来路也不光彩。

法剑和弓弩,自然是装备给在场众人的,保证人手一剑,人手一弓。

考虑到于小果堂主带着二十个女人,既要在选好的几处地点铺土造田,又要播种灵谷移植灵草,尽管她们的热情空前高涨,可人力未免太过单薄,保不齐会被累死。

所以王动吩咐夏流带着一百来个手下,明日听从于小果的吩咐,给一众女人们充当苦力,反正这些爱好炼丹炼器的家伙,现在也派不上用场,不能让他们游手好闲。

因为炼丹炼器的地方倒是有了,就是那处岩浆地穴附近的石室。

但是一来这些人的手艺还不行,便是将那些灵草幼苗统统交给他们练手,他们也得全部玩砸了。

二来秋家人用过的几间石室里,只有四只炼丹炼器的鼎炉,对于王动弄来的一百多个种子选手,四只鼎炉根本不够用。

安排完一切后,王动端坐在虎皮椅上挥了挥手,没说话。

严啸马上会意,当下解散了院子里的众人,吩咐大家明日清晨开始各做各事,有延误迟到者,按族规处置。

“缺材料,缺鼎炉,缺丹方,更缺少让他们钻研的炼丹炼器的籍,这些,都需要我尽快解决,而孩子们需要我亲手教导,我自身也要加紧修炼……”

看着兴高采烈的出院下山的一众手下,王动靠在了虎皮椅上喃喃自语,单手撑着额头,颇感费神的捏着太阳穴。

严啸走到一旁,“岛主,已是午夜了,明日你还要早起,早点歇了吧。”

王动摇了摇头,站起身舒展了两下胳膊,“地盘初定,我还要到各处走走,老严啊,这几日你忙前忙后,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严啸点了点头,忽然发现走向院中的王动,一直黑密的鬓发上,不知何时,竟然添了几丝白发,在明亮的灯光下,竟是那般刺眼……

第433章 暗潮汹涌

主峰之下,是一片面积开阔的演武场,演武场的四角摆放着成排的兵器架子和好多塔型的石制灯台。

灯台里一颗颗明珠散发着皓月般的光华,将偌大的演武场照的如沐月光。

当然,演武场上自然少不了练拳练脚的木人桩和练力气的大大小小石锁。

远远地,便能听到小孩子们的呼喝声,从演武场的方向不断传来,听声音显然不止一人。

王动没有出声,顺着松柏间回旋向下的石阶,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

却见下方的演武场中,外圈或站或坐着百余名小孩子,中间空出的场地里,正有六个小孩子分成三组,两两一组正在对练拳脚。

那些抑扬顿挫很有些味道的呼喝声,便是从这三组对打的小家伙口中传出来的。

围在周围的那些小孩子们,聚精会神的盯着他们,小大人似得头论足,时不时地还会有人喝上一声彩,“好这一拳打的好,小野加油。”

王动脸上绽露出欣慰笑容,看着这些勤奋的小夜猫子,感觉自己付出的种种辛苦,都值了,也越发地放轻了脚步。

“砰”

“哎呦”

“哈哈,小南,你服气不服气?”

“我呸,要想小爷服气,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呀……看拳”

一咕噜爬起来的小家伙,揉了两下胸口,小腿一蹬冲了过去,又和对手拳来脚往在一起,周围小孩子们的鼓噪声,顿时更加热烈。

快要走到山脚下的王动,看着演武场中的热闹景象,脸上带着笑意,可眼角却有些潮湿了,想起了西新谷时,和石虎丁勉共同度过的那些好时光。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为两个好兄弟做陪练。

“快停下快停下,岛主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眼尖的小孩子忽然叫起来,声音里透着喜悦。

其余小孩子纷纷回头,下一刻前呼后拥跑向了王动,忽然又纷纷停下脚步,抱着小拳头一起拱手行礼道:“拜见岛主。”

王动走到近前,点了点头笑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正规场合里,你们自然要这样称呼,但是私下里,我还是你们的叔叔。”

小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眉眼间已透出些彪悍气息的小野胆子很大,腰身一直笑嘻嘻道:“我娘说了,您是我们的当家人,我们必须要敬重您,否则她就把我的屁股打开花,我可不敢再喊您叔叔啦。”

“你这小鬼头,讨打是不是?”王动扬了扬手,看着笑嘻嘻的根本不躲不闪的小野,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小野他们方才有板有眼对练的拳法,正是他以前利用石板刻画,传授给他们和他们母亲的那套裂山拳。

苦难家的子弟,往往更早懂事,这些孩子午夜之后尚在练习,真的让他很欣慰。

揉了揉小野的小脑袋,他走到孩子们中间,笑眯眯的看着方才被小野揍倒在地爬起来再战的小南,问道:“疼吗?”

小南很严肃的点头,“疼。”

孩子们哄笑了起来。

可小南紧接着更为严肃道:“但是我不怕,我不可能一直挨打下去,我肯定能打回来,也能把小野打趴下。”

“好孩子,有志向。”

王动哈哈大笑,继而对孩子们告诫道:“不甘心落于人后,这是好事,可你们始终要明白一点,你们彼此之间,都是最亲密不过的伙伴战友,友情无价,不能因为竞争而忘了这些,记住,只有兄弟齐心,其力才能断金。”

孩子们纷纷点头,都十岁出头了,能够听懂话里的意思。

王动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怎么没见小英海带他们几个?”

小野身旁的小女孩两条小辫一甩,抬手指着夜雾中的半山腰方向,道:“她们几个正帮着几个姨娘,准备明天的早饭呢,所以没来。”

王动露出恍然之色,人多了,每一餐需要准备的伙食,工作量可是不轻松,自然需要轮班做饭的几个女人提前准备。

他收回目光,又对孩子们勉励了几句,之后离开了演武场。

岛上但凡能威胁到小孩子的毒蛇猛兽,早在他一次次遍查海岛之时,被他宰杀一尽了,所以很放心这些孩子深夜在外。

至于他灭掉了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倒也不担心位于食物链底端的野兽泛滥成灾,正好用来改善岛上众人的伙食。

小野和几个胆大顽皮的孩子追出几步叫嚷道:“岛主叔叔,你明天什么时候来教我们?”

其他孩子纷纷竖起耳朵,王动是他们的教头,大家都盼着呢。

“你们明早在这里等着,我忙完其他事情,肯定会来。”

王动回头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南面的林间小路,穿林而过,踏着星辉,上到了陡峭的山峰峰顶,巡视过了此处的瞭望亭,接着下山去往了其他山顶的瞭望亭。

他的脚程极块,半个时辰后,查探过了太平无事的几座瞭望亭,从山谷中的溪流涉水而过,来到了一处偏僻幽深的山崖下。

山崖下,一人多高的荒草遮挡着一个山洞,即便在白天,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王动一只手收拢住身后的宽大披风,另一只手拨开被夜露打湿的荒草,低头走进了洞口,左手松开披风,取出一颗莹耀石打磨而成的夜明珠,顺着人工拓宽的曲折通道,朝着深处走去。

湿气很重的通道越来越宽敞,向前又走了三里左右,已经深处在了山腹之中。

在夜明珠的光亮下,就见豁然开朗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

溶洞的顶部,倒垂着参差不齐的石钟乳,往下滴答着冷冽的水珠,而在生满了石笋的溶洞底部,坐满了盘膝打坐的三百多名年轻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正是王动炼制出的那些行尸走肉般的魔兵,每个人的身体周围,都笼罩着一层阴气形成的淡淡灰雾。

如果细看,就能发现,那些阴气正被他们一分一毫的吸收进身体,去向不明。

王动走到这些魔兵跟前,雕像般的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应,更别说睁开眼睛了。

他蹲在一处水洼旁,伸手按上了一个青年的心口,潮湿的衣袍下,有力的心跳声咚咚传来。

他又放出一缕神识,顺着对方的心脉,进入对方的心府之中探查。

发现短短几日,被他指令修行残缺功法的对方,心府中已经修炼出了一小团黑色气体,正是由阴气融合了血气,异变而成的魔气。

“这些魔兵听我指令,白天修炼灵力,夜里修炼魔气,魔灵双修,假以时日,必将是我麾下的一大战力。”

王动收回神识点了点头,起身坐到一旁,同样修练起了魔功。

岛上的灵气虽然白天夜晚都很浓郁,但是这个浓郁,也是因人而异的,对他来说,通过炼化灵气得来的虚极法力,增长的速度太慢。

他修炼法力,最好最快捷的途径,便是吞噬炼化他人或是妖物的法力,眼下还没有这个机会,不过机会很快就会到来了。

如果那一战进行的顺利,那么他有把握在战后,法力大幅度增长,冲破筑基境初期顶峰的屏障,踏入筑基境中期的境界。

时间飞快流逝,两个时辰后,王动走出溶洞,洞口依旧用荒草掩盖好,金黄色的晨曦中,他身形闪动健步如飞,片刻之后赶到了主峰的山脚下。

于小果于堂主,正带领着秋香夏流等人,浩浩荡荡的开拔向拟定的灵田药田基地。

王动在严啸的陪同下,跟着于小果等人,去往了由他命名的清风谷……

……

旋空岛东南方二百余里处,波涛起伏的幽蓝大海中,有着一片群岛,正是田家的驻地。

岛外飞来的一只蓝羽海鸟,宛若识途老马,飞进了田家家主田伯清的府邸,落在了水榭旁的朱红色围栏上。

得到禀告的老管家田衡快步走来,蹲在朱栏上的信鸽模样的海鸟扭头看向他,“咕咕……咕咕咕”的低声鸣叫几声,却不惊飞,任由田衡的大手抓来。

田衡一只手抓着海鸟,另一只手从储物袋里召出一只墨绿色小瓶,拇指弹开木塞,运转一丝法力,从瓶口吸出一只蟑螂模样复眼血红的灵虫,塞进了海鸟迫不及待张开的嘴里。

海鸟咕噜咽下吱吱惊叫的灵虫,脖子一伸一伸,忽然张嘴吐出了拇指大小的一片白色玉简,被收了墨绿小瓶的田衡一把握住。

“去吧。”

田衡撒手放飞海鸟,之后放出神识探入玉简,阅读起了有人用灵力烙印在里面的种种信息。

片刻之后,他收了神识,脸上浮现出冷笑,五指收拢握住玉简,脚步匆匆的朝着家主田伯清的清修静室走去。

静室之中,青簪束发的田伯清盘膝坐在榻上,身前身后摆放着五片小祭坛模样的阵盘。

每只阵盘的中心处,都立有一颗半尺高的琼枝玉树,仿佛压着一层寒霜的玉树之上,点点荧光闪烁之际,源源不断的释放着氤氲寒气。

这些白森森的寒气,正是冰寒的水行灵气,将冬眠似得、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的田伯清笼罩在内。

田伯清面色无悲无喜,两腮一鼓一缩,蟾蜍似的吐纳炼化着周围的灵气。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传来,门外响起了田衡恭敬的声音:“家主,您让老奴时刻关注的事情,有眉目了。”

田伯清眉头微微一皱,缓缓睁开的丹凤眼中,两抹冷幽幽的精光一闪而过,“进来说吧。”

“是。”田衡推门进屋,被屋里冰窖般的寒意冻得面色一白,走到榻前递上玉简耳语了几句,之后弓着身子退开了几步。

工夫不大,看过玉简里内容的田伯清冷笑道:“好,很好,秋家这是自取灭亡啊。”

“那是肯定的。”田衡笑了笑。

田伯清坐在氤氲如雾的寒气之中,面目都有些模糊了,淡然问道:“依你看,为秋家镇守旋空岛的那个修士,需要我田家花费多少力气,方能一举将之灭杀?”

田衡想了想道:“事关重大,老奴不会被个人的情绪左右,凭心而论,此人的身法和火行功法十分强悍,以老奴看来,非三名筑基境修士不可。”

田伯清眼睛一眯,“三名筑基境修士?他真有你说的那样厉害?”

田衡点了点头。

田伯清手捋长须,沉吟道:“火行功法?水火相克,为了能够一举灭杀此人,打击秋家的士气,来日找到借口发兵之时,我会亲自带领老三老五老六,一举击杀此人,踏平旋空岛。”

“家主英明。”田衡深以为然点头。

田伯清又道:“你继续通过那人,对秋家保持关注,此外,立即知会库房,分派下去大量灵石,命我田家将要参战的众多小辈,去兴隆岛购置作战所需的灵丹和灵符。”

“是,老奴这就去办……”

第434章 灵宝阁的消息

谢独树别致打赏,祝生活愉快

飞云岛上,主要居住着秋义天这一脉的秋家人,此外还有一些旁姓的子弟,便是如同铁飞那样的有修行资质的年轻人,这些人都充当着秋家的侍卫。

午后,秋义天的府邸后宅,剑眉星目的秋剑鸣,身形晃动舞剑如风,正在长廊外的假山旁,刻苦习练王动传给他的刺影十三剑。

接连五天几乎不眠不休的演练之下,他的刺影十三剑,虽然还不能做到如臂使指,但已然十分娴熟。

而且,他谨记王动的话,习练剑术的时候,也将火行剑芒充分的运用到了剑招之中,果然平添了莫大威能。

“嗤嗤嗤!”

一连三条红色剑芒,随着红光耀眼的法剑连刺三下,顿时从剑尖,呈字形飞出,如同三条烧的红亮的铁条,散发着炙热的气焰,眨眼间便轰暴了对面的木人桩。

燃火冒烟的木屑从空中纷纷洋洋掉落,秋剑鸣收剑而立,抬起衣袖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除了疲惫,还有誓死保卫秋家的决心。

这五天以来,秋家三座灵岛上苦练备战的,自然不止他一人,但其中修炼最为刻苦的,估计没有人超得过他了。

他是秋义天的长子,也是秋家的大少爷,身份的特殊性,带给了他远远多于其他弟妹的修炼资源的同时,也赋予了他更大的责任。

“鸣儿。”秋剑鸣擦汗的时候,一个素衣长裙的中年美妇,在秋寒秋雨的陪伴下,从花团锦族的曲径中朝着这边走来。

“母亲,您怎么来了?”秋剑鸣赶忙放下法剑,紧走几步迎了上去,拉着中年女人的手恭声问道。

李傲君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心疼道:“听你两个妹妹说,你已经连着练剑五天,我放心不下,所以忍不住过来看看。”

“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秋剑鸣笑呵呵的拍了拍胸膛,偷偷地瞪了眼一左一右陪着母亲的秋寒秋雨,三言五语之后,便岔过话头和母亲说起了别的。

未免近亲婚姻,李傲君是秋家底下的李家的女儿,没有修行资质,当年只是因为姿色出众,才被秋义天娶做了正室夫人。

后来,秋义天的侧室病死,秋家上上下下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说是李傲君这个正室夫人暗害死了秋义天的侧室,让和秋剑鸣同父异母的弟弟秋剑儒,幼年便失去了母亲。

母亲李傲君有口难辩了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风波淡去,可现在又要为他操心,所以他很不忍心,暗暗责怪一母同胞的两个妹妹不懂事。

母慈子孝的二人正说着话,放在假山旁的一只洁白玉螺忽然绽放出了一圈黄色的光晕。

秋剑鸣请母亲稍等,马上跑了过去,拿起玉螺打开禁制放到耳旁听了听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是,弟子知道了。”

他恭敬回复后,将传音玉螺收进储物袋,跑到李傲君面前笑嘻嘻道:“母亲,我师父正从旋空岛启程,说要过来传授我轻身功法,我马上要去迎接他老人家了。”

“大哥,你师父对你可真好。”秋寒和秋雨满脸羡慕。

李傲君满脸笑容摆了摆手,催促道:“赶快去吧,千万不能你师父已经到了,你却姗姗去迟。”

秋剑鸣应了一声,一边整理着衣袍上的褶皱,一边近乎小跑的走向了宅院外面。

下山不久,林间路上迎面走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锦衣少年,身材瘦高,和秋剑鸣的长相有几分相似,大老远便笑嘻嘻道:“大哥,看你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做什么去?”

“是剑儒啊。”秋剑鸣脚步一缓,工夫不大后和秋剑儒对面而站,笑道:“我师父要来咱们飞云岛,我现在正要去迎接他老人家。”

秋剑儒正是和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对方的母亲多年前病死,风言风语影射自己母亲的毕竟都是别人,不关那时还年幼的秋剑儒的事。

所以秋剑鸣对于这个兄弟,一直都很关照,不需要保密的事情,基本上都不会瞒着对方,除了同一个父亲的血缘关系外,也因为同情对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母亲。

“大哥,真羡慕你拜了一个好师傅。”秋剑儒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道:“赶快去吧,别耽搁了。”

“嗯,不和你多说了。”秋剑鸣拍了拍满脸笑容的对方的肩头,擦肩而过快步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

“大哥,再快点。”

秋剑儒笑嘻嘻的叫嚷了一声,目送头也不回挥了挥手的秋剑鸣消失在了树林远处,他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紧紧地绷着嘴唇。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模样的蓝羽海鸟飞进树林,秋剑儒嘬唇打了个呼哨,海鸟飞来落在了他的肩头。

“小家伙,又跑到哪里玩去了。”他逗弄了一下“咕咕”鸣叫的海鸟,目光扫了扫四周,之后若无其事的朝着山上走去。

……

严啸将王动送上了码头长提,之后独自划着小船返回旋空岛。

秋剑鸣陪着王动进到了秋家府邸后宅,喝了几口茶水后,王动便抓紧时间传授起了秋剑鸣梯云纵。

传授功法的时候,附近只有他们师徒,秋剑鸣的母亲和两个妹妹和王动见礼之后,早已经知情识趣的离开了。

秋剑鸣虚心好学,悟性也很好,王动教的也很认真。

可即便这样,整个传功的过程,也足足耗费了两个多时辰。

要知道修行界的每一样功法,都有其独立性,要想不绕弯路,不遇危险的修炼,必然需要他人传授。

这是因为人体的根骨脉络,就和树的年轮、脉络一样复杂,这些脉络便是行功运气的通道。

世上绝没有两个人能完全相同,体内的骨骼脉络也就不同,这样一来,知道了某项功法以后,还要根据不同修炼者体内不同的脉络,找出行功运气的最佳途径。

而王动正因为要帮秋剑鸣梳理出最佳的行功路线,所以才耗费了这么长时间。

传完了功,天色便有些晚了。

王动道:“剑鸣啊,天黑前我还要赶回旋空岛,大战之前,你要好生修炼。”

秋剑鸣道:“师父放心,我记下了。”

王动嗯了声,又道:“对了,如果不涉及你们秋家隐秘的话,那么为师想和你们借阅一些炼丹炼器的籍,最好能有一些炼气境修士使用的丹方。”

秋剑鸣笑道:“师父,您和秋家同气连枝,莫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籍,便是关系我秋家的秘密,我也会去求告父亲,尽量为师父讨来。”

王动笑着看了他一眼,这个徒弟没白收,指望的上。

秋剑鸣忽而好奇道:“师父,您要这些是?”

这个倒是不能实话实说了,王动随口解释道:“是这样,我打算一边培养族人们强身锻体,一边培养他们从头学习炼丹炼器的学问。”

“哦,那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去禀明父亲,之后尽快给您送来。”秋剑鸣为王动奉上香茗之后,快步离开了。

王动喝了几口水,起身徜徉在余晖里香气扑鼻的花圃之间,心情不错随手掐了朵黄色菊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正走着,就见刚刚离开不久的秋剑鸣,满脸兴奋的跑了回来了。

王动心里一怔,这么快便弄来了?

秋剑鸣跑到近前,笑道:“师父,我们秋家的那些籍算不得齐全,也没什么高深之处,正好我父亲派我明日到兴隆岛办事,您不如和我同去。”

“兴隆岛上有您想要的,无论是炼丹炼器的籍,还是丹方,甚至是鼎炉什么的,都很齐全的,只要有灵石,基本上都能买到,虽然能买到的都算不上高级货,但是用来给新人练手绰绰有余了。”

“兴隆岛?”王动目光闪了闪。

看样子,秋剑鸣并不是在敷衍他,如果兴隆岛上真能弄到这些,那可真是给他解决了难题,回来以后,马上就能让夏流手下的那帮人学习操练了。

秋剑鸣解释道:“您有所不知,千里之外的兴隆岛上,有灵宝阁开设的坊市,灵宝阁是乱星海的顶级修仙世家——季家的产业。”

“季家的老祖在互律堂中担任要职,所以专事炼丹炼器的季家,在万流盟中,属于一个独立在众多修仙家族之外的存在。”

“因为背景的关系,季家从不参与其余家族之间的恩怨,所以在炼丹炼器和阵法之道上,有着很深的造诣,先后出了几名大师级的人物。”

“坐镇兴隆岛灵宝阁分部的季空空大师,便是近些年来乱星海的风云人物之一。”

“而灵宝阁,一向做着丹药法宝法器等生意,无论哪个家族或是个人,只要有足够的灵石,都能从他们那里买到想要的东西。”

“所以,我建议师父明日和我一起去看看。”

“好。”王动沉吟少许点了点头,秋家毕竟是一个衰败的小家族,论起炼丹炼器的底蕴,自然比不上灵宝阁了。

明日和秋剑鸣同去,正好一步到位的买好种种所需之物,灵石他还有好多,而短期之内,除了加固旋空岛深处锁灵阵需要的灵石,没有其他需要花费灵石的地方了……

……

第435章 我替他给

次日,王动和秋剑鸣天不亮时秘密启程,驾驭一艘符阵快船赶往了兴隆岛。

千里有余的海程,原本算不得多么遥远,根据快船的航速估算,中午以前必能轻轻松松赶到。

然而航行的过程中,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穿梭绕行过一片片群岛。

多走了弯路不说,每途径一个修仙家族的势力范围,还会引来对方的盘查。

中间倒是没有引发什么争端,王动和秋剑鸣出示过身份铭牌之后,那些家族子弟便放行了。

可前前后后算下来,毕竟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二人抵达兴隆岛附近海域的时候,已是午后。

据王动目测,兴隆岛的面积,是旋空岛的十倍有余,岛上多深山秀谷,中心位置,矗立着一座底小顶大,呈蘑菇云状的巍峨山峰。

峰顶上,山腰间,幽深的片片林海郁郁葱葱,掩映在林间的一座座楼阁精致华美,附近白练般的大小瀑布垂泄而下,隆隆水声中,飞禽悠闲的展翅盘旋,种种景色十分怡人。

“师父您看,那座山峰,便是灵宝阁分部的所在地了,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山顶那一片建筑群,等办完了正事,我陪您到附近的散人摆摊区转转,看看能不能淘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秋剑鸣坐在船舱,一边操控着符阵,使快船减速,一边指着兴隆岛深处那座蘑菇云形状的高峰笑道。

“好。”王动坐在秋剑鸣身旁笑了笑,目光扫视着前方的兴隆岛,发现西面的这处码头,除了停靠着的一条条船只,也有一些修士架船驶进驶离。

“师父您看。”就在这时,秋剑鸣压低声音道:“那些年轻人,都是田家的子弟,看来他们也是来采买物资,以备来日之战的。”

王动转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就见前前后后八条符阵快船,在海面上带出了一道道白花花的水浪,朝着不远处的码头驶去。

“每条快船上,都有二十个左右年轻男女,八条快船,便是一百五十多人,看来田家的炼气境子弟,人数还真是不少。”

王动喃喃低语,目光深处闪过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味道。

秋剑鸣目光凝重道:“这些人,只占了田家小辈中的三分之一。”

王动微微颔首,田家的大致情况,秋义天三兄弟早已经对他说过了。

田家,除了家主田伯清是筑基境中期的实力,主修水行法力,还有田衡在内的八名筑基境修士。

而这些人以下的炼气境子弟,明面上的人数也在五百名左右。

相比田家,秋家的实力的确差了太多,算上刚刚加盟的自己,筑基境的修士也才四个,还不及对方的半数。

而自己旋空岛这边,能暴露出手的炼气境修士,一个都没有,等同于无。

至于秋家那边,只有秋剑鸣在内的一百四十几个。

人数上便有这样悬殊的差距,据说田家的符阵快船,数量也是秋家的五倍。

由此可见,来日的那场战斗,一定相当的不好打。

秋剑鸣今日奉了父命而来,就是要为秋家来日参战的子弟们,购置灵丹,灵甲,灵符等装备。

而看眼前这形势,人数上绝对占优的田家,分明也没有掉以轻心。

看着那些陆续停船登上码头的田家子弟,秋剑鸣咬了咬牙,道:“我料定他们每个人身上,一定携带了大量的灵石,真想打劫了他们。”

王动笑道:“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来日对战,只要能把田家的筑基境修士拿下,其余炼气境的子弟根本不足为虑,购置再多的装备,也只是为我们做嫁衣裳。”

片刻之后,二人架船停靠在了人来人往的码头,看得出来,来兴隆岛办事的各家子弟不少。

秋剑鸣来之前便经过了简单易容,用药汁涂黄了脸色,而且还粘了满脸的络腮胡须,不细看,没人认得出秋剑鸣的真身。

而一副英朗青年样貌的王动,初来万流盟不久,没有几个人认识他,故而不需要乔装改扮。

他浑身上下,唯一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地方,便是浓密顺长的鬓发中,夹杂着的几根白发,透着些和他风华正茂的表象很不相符的沧桑味道。

二人不虞被田家人认出行踪,快步赶到了田家众子弟的前头,率先来到了那座蘑菇型山峰的峰顶,对于一些小家族开设的店铺不做留恋,直接走进了人进人出的灵宝阁分部。

一进门,便有一名穿着制式衣袍的灵宝阁弟子,笑容可掬的迎上来接待,交涉事宜自有秋剑鸣负责,王动借机打量四周,目光中透着新奇。

外面看的时候,灵宝阁分部充其量也就是一座楼阁形状的巨大的宏伟建筑,然而置身内部,却发现四周上下都是蜂窝状的密集小单间。

每个单间的门楣上,都悬挂着一块号牌,上面写着不同的数字。

“没想到灵宝阁的经营模式还很另类,这些单间,应该是为来客提供着一对一的服务,解决田家之后,一定要抽空带着夏流过来看看,让那小子开阔开阔眼界。”

王动正想着,问明了秋剑鸣所需的灵宝阁弟子,将一块金属制成的号码牌递给了秋剑鸣,指着斜前方三层的一个单间道:“六十六号,持号牌进去后,自然有人接待你们。”

秋剑鸣点了点头,伸手请了王动,顺着一层层旋转向上的木雕楼梯,和几个小声说笑正下楼的年轻修士擦肩而过,工夫不大后,来到了六十六号门前。

秋剑鸣将手中的号码牌,严丝合缝的按进了门旁的一处凹槽。

就见枫叶形的金属号码牌上,流水一般,飞快的荡漾过了一层青色的光华,下面的凹槽也是一亮,紧接着,两扇房门无声无息的缓缓打开了。

“号码牌和凹槽结合,应该是组成了一个小型的阵法机关,控制着房门的开合。”

站在一旁的王动暗暗点头,就见门扉敞开的里面,乳白色的雾气弥漫,让人视线不清,仿佛热气腾腾的洗澡堂,定睛细看,也不见任何陈设。

王动顿时更感兴趣了,秋剑鸣显然来过此处,对王动小声耳语解释了一下,之后伸手请了王动进入。

王动一脚进门,眼前陡然一花,紧接着,发现他和秋剑鸣处在了一个不大的空间里,周围全是不能透视的白雾,只有方圆两丈之内视线清晰。

面前横放着一张雅致的小木桌,桌对面坐着一个土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三绺微须,神情淡定的伸手示意请坐。

王动和秋剑鸣拱了拱手,坐在了木桌这边的椅子上。

对面的男子问明了秋剑鸣的需求,毛笔蘸墨写了十几行小子,搁下笔拿起纸张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又对秋剑鸣核实一遍无误后,道:“零头给你抹了,需要六万下灵石。”

秋剑鸣深吸口气摸出了一只储物袋,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王动看了看嘴唇紧绷的秋剑鸣,暗道秋家这次是下了血本。

正想着,就见对面的男子,确认过储物袋中的灵石之后,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三下。

下一刻,一名灵宝阁女弟子从男子身后的浓雾里走了出来,接过男子递去的储物袋和叠在一起的纸张,返身走回了浓雾。

“看来周围的浓雾,应该也是一个阵法形成的,多半是个幻阵。”

王动暗暗点头,想起了青罗宗时,小汤谷谷口的那个阵法,当时他一心效力青罗宗,只知道为人家卖命,没想过那么多。

可如今,他建立了自己的势力雏形,远的不提,不久后便是秋田两家的大战。

旋空岛作为他的根据地,万万不能被大肆毁坏,所以,必不可少此类的幻阵,当然了,能有威力不错的杀阵,自然更好了。

又等了片刻,就见那女弟子再次走出浓雾来到近前,将两只储物袋放到了桌上,转身回到了浓雾之中。

男子清点了两只储物袋,随后交给了秋剑鸣,后者仔细查看过里面的灵丹,灵甲,灵符等物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王动忍不住赞叹灵宝阁的办事效率,就是快,看向桌对面说出了他的需求。

中年男子沉吟少许,道:“根据你的要求,我建议你购买以下物,《基本药理配伍》,《灵草的识别与养护》《炼丹火候的掌控》《丹器成形时需打入的几种基础法阵详解》,这些都是炼丹炼器的修士,初学之际需要掌握的基本常识。”

王动点了点头,听得十分仔细。

对方又道:“至于初学者炼丹炼器所需的鼎炉,也不必太过高级,我为你推荐一款二鼎炉,应该足够初学者使用了,价格也相当合适。”

王动道:“就依先生所言,几种籍,每一种来上二十本,二鼎炉来上一百只,共需多少下灵石?”

对于炼丹炼器,王动不爱好这些,不懂的情况下,自然也就没什么发言权,而人家灵宝阁专门做这个,自然经验十足。

而炼丹炼器的修士,要想在这一行里成气候,需要耗费的年头久远不说,投入的财力物力更是一般修士难以想象到的。

所以也不用担心灵宝阁糊弄他,毕竟他要的这些,只是最基础的东西,人家也不怕他抢了生意。

中年男子神色一变,二鼎炉一百只?这需要的灵石可是不少啊。

他仔细打量着王动,见对方不像是开玩笑,于是说道:“这些加在一起,便是我为你抹去零头,也需要下灵石十一万块。”

王动默默权衡了少许,摸出几只储物袋鼓捣了几下,将其中两只推给了桌对面男子,“十一万下灵石,都在这里了。”

秋剑鸣嘴角一抽,没想到王动为了那些族人,肯花这么大的手笔,要知道这次他来办事,总共带着的下灵石,也才六万多块。

对面的男子更是高看了王动几眼,之后召来了女弟子,没用多长时间,便为王动准备好了所需的种种。

王动查探过了两只储物袋,确认无误的收了起来,指着周围的浓雾问道:“这是阵法生成的景象吗?”

桌对面男子短暂惊讶过后,已经恢复了淡定模样,毕竟见过大场面,淡然道:“这是三水雾幻阵,阵法开启,一般可以困住炼气境五层左右不懂阵法的修士一炷香的时间。”

王动心里一热,来日对战田家,正好买上几套布置在旋空岛上,于是问道:“购买一套这样的阵具,需要多少灵石?”

男子道:“八千下灵石。”

王动缓缓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灵石不够了,秋剑鸣的身上应该还有一些,但是他不想和徒弟开口去借。

男子见对方没有购买的意思,可能是囊中羞涩,于是他奉上了几句客套话,目送王动二人起身原路返回。

“师父,您真是大手笔啊。”出了灵宝阁大门,陪王动溜达向摆摊区的秋剑鸣唏嘘苦笑。

和师父相比,秋家的出手显得太过小气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秋家没落如此呢,只盼着一战能掀翻田家再次复兴。

王动笑道:“我现在的灵石,加起来不到三千块,原本还想买几套阵盘,也只能空想了。”

秋剑鸣笑呵呵摇了摇头。

二人边说边走,顺着路人来往的街道前行,转过了几个拐弯处,来到了一片散人摆摊的区域。

十几处地摊附近,停停看看的溜达着一些年轻人,看的居多,很少有人掏灵石买东西,场面显得很是冷清。

王动和秋剑鸣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有什么出奇的东西。

二人正打算离开,忽然看到三个胳膊上套着红袖箍的彪形大汉,气势汹汹的堵在了一处地摊前,指着蓬头垢面的摊主叱骂起来。

“你小子摆摊不交占地费,竟敢偷税?”

“混账,居然敢和我们打游击战,这下看你往哪跑?”

叱喝声中,三个汉子七手八脚的架起了摊主。

摊主都快哭了:“不是我不想交啊,实在是买卖疲软,阵盘,灵符,灵丹等等等等,一样也没有卖出去啊,各位大哥再宽限几天,我一定全都补上。”

一个汉子冷笑道:“这话你都说了一个月了,谁信?”

另一个汉子喝道:“别跟他废话,打断他一条胳膊。”

周围的修士和摊主纷纷看戏。

两个汉子反拧着青年的双臂,剩下那个大汉摸出一根铁棍,比划着惊恐大叫的青年的一条胳膊,“按规矩,断你一条胳膊,就算抵过了一个月的占地费。”

“不要啊,我炼丹炼器全指望两只手,不能断我胳膊啊。”青年带着哭腔哀求。

“欠账还钱,没钱肉偿,天经地义,少废话。”大汉面色一寒,呼的扬起了铁棍。

青年吓得哇哇大叫,眼看一条胳膊就要被打断了,即便再接起来,灵敏度也肯定不比从前。

就在这时,王动抬手喊道:“慢,他欠了多少占地费,我替他给。”说话间带着秋剑鸣走了过去。

周围人纷纷侧目。

三个大汉打量了王动几眼,提着铁棍的汉子客气的说道:“四百零五块下灵石。”

王动二话没说,取出灵石交给了对方。

三个大汉当下放开了青年,一转身走了。

王动看了看地摊布上的大大小小阵盘,蹲在瘫软在地的青年面前,问道:“这些都是你亲手炼制的?”

“是小弟炼的。”破衣袍捉襟见肘的青年慌忙点头,紧接着连连感谢王动。

周围人好奇的看着这边。

王动心里一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犹豫了一下,答道:“东郭淡然。”

……

第436章 你不从也得从

感谢独树别致的打赏

王动微微皱眉,名字倒是很有雅意,可这青年的长相,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两条八字眉下,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里倒是透着些机灵,唇边下巴上,长着一些杂草般的乱蓬蓬的短须,再配上尖嘴猴腮的一张瘦长脸,简直就是一只落魄的猴子成了精。

东郭淡然,还没有从方才的恐惧中完全缓过劲来,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上下打量他的王动,不知道人家有什么想法。

周围,闲逛摆摊区的几个年轻修士,和摆摊的十几个摊主,纷纷好奇的盯着这边。

王动又看了看东郭浩然面前的摊位,心里越发地热切。

看来这个其貌不扬的东郭浩然,是一个极有潜力的阵法师啊,精通阵法,自然熟悉炼丹炼器,既然今天有幸碰到了,那么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他指了指摊布上的那些阵盘,微笑着问道:“这些阵盘都能构成什么法阵?价钱几何?”

虽然他不懂阵法之道,但是一些粗浅的常识还是有过耳闻的,知道那么一点点。

阵法一般是由阵盘,阵眼和布阵铭文等等构成,灵石或者宝物提供能量支持后,可以形成不同威力的法阵,阵法越是高级,生出的威力越是强悍。

所以他这样问,倒也算中规中矩。

东郭浩然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里露出了激动神情,看来今天的买卖要开张了。

他心里飞快地斟酌着措辞,想着如何才能将这些阶很低的阵盘卖出去,并且抵消了人家方才为他解围代付的四百多灵石。

欠账要还,这个道理他懂,他暗暗猜想着,人家方才花了灵石为他解围,肯定是想在接下来的买卖中,以最低的成交价格占他的便宜。

陪在王动身旁的秋剑鸣,蹲下身子提醒道:“这些阵盘,不值多少灵石,构成阵盘的材料,都是最低级的。”

东郭浩然心里一急,看来人家也不是完全不识货,忙道:“我的这些阵盘,的确算不得高级,但是如果运用的好,威力还是不错的,这样吧,我每样只收你们一个成本价。”

“多少?”王动问道。

东郭浩然一看有门,赶忙爬起来蹲在摊位前,抓起一片巴掌大的紫色阵盘,道:“像这样的阵盘,每只二百,不不不,一百八十块下灵石,这是摆摊区的最低价了。”

此话一出,顿时犯了众怒,周围的那些摊主叱喝了起来。

“小子,你这么低的售价,岂不是砸我们买卖?”

“你小子等着,一会让你好看。”

“……”

东郭浩然面色发苦,弱弱的没敢还嘴,但是也没有和王动加价。

王动道:“我的确想买几套带回家族,但我不懂阵法,也不知道每一套阵法道具的排列顺序,所以需要你为我演示一下,以证明这些东西可用。”

“这……”东郭淡然有些犹豫。

一来这些五行属性的阵盘,需要相应的环境,才能将威力发挥到极致。

更主要的是,每个阵法师,炼制出的法阵都有独到之处,也就是个人专利,不懂阵法的门外汉看不出门道,但是身边的这些同行们,眼睛一个个贼亮,肯定能偷学了他的独门手艺。

所以,要想演示阵法,就要离开这里去到偏僻之处,可他又有些担心,担心王动二人不怀好意。

秋剑鸣眼睛一瞪,“怎么着?还怕我们抢劫你不成?你的这些破烂货值得我们抢你吗?”

王动冷哼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道:“实话告诉你,我原本还想看看,你究竟值不值得我为家族聘用,有心栽培你作为我家族的御用阵法师,既然你有所顾忌不识抬举,那么也不必勉强了。”

“你就随便选上几块阵盘,抵过我方才替你垫付的四百灵石,之后我走我的阳关路,你过你的独木桥,各不相干好了。”

东郭淡然猛地面色一变,原来人家想为家族聘用自己啊,嘿,若真是这样,那简直是天大的好机会。

再说自己怕什么呢,兴隆岛上,不仅有结丹境的季空空大师在灵宝阁分部里坐镇,而且岛内岛外,据说布设有连环法阵,若有人敢在岛上为非作歹,那么一定跑不了。

想到这,他觉着机不可失,连忙站起来道:“恩人莫急,我这就收拾收拾,为你们前去演示阵法。”

王动横了他一眼,“若不是看你有些真才实学,根本就不给你这个机会。”

“是是是。”东郭淡然连连作揖,之后干净利落的卷起了地摊,打成包裹背在身上时,挑衅般的目光掠过了周围那些摆摊散修。

“哼,你们这些家伙,还妄想事后修理我?呸,没那个机会了。”

“我东郭淡然,一定会抓着这个机会,鱼跃龙门成为家族的阵法师,若干年后,我很可能便是威名远播的东郭大师,你们这帮苦哈哈,羡慕嫉妒恨去吧,哼哼哼”

想到这,东郭浩然唇边露出笑意,跟在王动和秋剑鸣身后,意气风发的离开了摆摊区。

而在他们走后,摆摊区里,顿时响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顿足捶胸声。

“妈的,这小子简直走了狗屎运。”

“老天不长眼啊,论丹道阵法的造诣,我不比那厮差,论样貌风度,我更能甩他八条街,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啊?”

“嘿谁说不是呢,这条臭咸鱼,今个算是翻身了。”

“哎呀呀,造化弄人,那两个修士简直瞎了眼,才没有选择你我,反而选择了那个猢狲。”

“……”

同一时间,王动三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竹林,这处竹林,离着灵宝阁分部倒也不远,也就是七八里左右。

所以,一路上东张西望的东郭浩然,紧张的神色渐渐消失了。

王动停下脚步,看了看斜着照进林间的一束束阳光,转身说道:“好了,就在这里吧。”

“您请稍等。”

东郭浩然欣然答应,观察过四周的环境后,放下背上的包裹打开,从一堆大大小小的阵盘之中,慎重的筛选出五只巴掌大小的阵盘,又取出了五杆一指长短的小旗。

他蹲在地上对王动和秋剑鸣解释道:“这是一套一雾阵的阵盘和阵旗,而这处竹林,水行和木行灵气较其他地方更为浓郁,所以因地制宜,此处更适合水木类的阵法发挥威力。”

“嗯。”王动点了点头,看来这东郭淡然,果真有些本事,几句解释浅显易懂,算是一个能够对初学者授业解惑的人才。他越发打定主意,要将对方搞到他的麾下效力了。

就在这时,组合好阵盘阵旗的东郭淡然,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请给我六块下灵石。”

秋剑鸣面色一黑,这小子简直穷到家了,六块灵石也没有啊。

王动摸出灵石抛给了对方,暗暗好奇,五套阵盘阵旗,为何需要六块灵石作为激发阵法的能量源?多出来的一块灵石,又会用在哪里?

就见破衣烂衫的东郭淡然,毫不避讳地将五块灵石,分别嵌入五只阵盘的底部后,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一变,满脸的虔诚肃穆。

他低喝一声,手中的阵盘一一抛了出去,分别落在了五个方位的五棵翠竹底部,掩藏在了乱石和青草之中,隐隐的圈定了一块方圆两丈的范围。

王动定睛细看,却见东郭淡然紧接着手掌一翻,一片圆形轮盘出现,上面铭刻着密密麻麻鬼画符般的阵纹,光是打眼一瞧,便让人感觉到了繁复之极。

“这是阵眼,去”东郭淡然将第六块灵石,嵌入了符纹轮盘,和王动解释了一句后,信手一挥。

“啪嗒”

阵纹轮盘落在了草丛里,似有水波状的绿色光纹,朝着周围扩散。

可紧接着,王动就发现,轮盘附近的竹林间,生出了越来越浓的白雾。

这些白雾从五个方向飞速弥漫向中间,两眨眼的时间后,就形成了一片聚而不散的白雾区域,飘飘忽忽的,令视线难以看穿。

“成了,这便是一雾阵。”说话的时候,东郭淡然心情忐忑的看着王动的脸色。

王动问道:“这雾阵的威力如何?”

东郭淡然道:“由于阵法的道具材料都很低级,所以一般的情况下,只能困住炼气境三层以下,且不懂阵法的低级修士,时间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王动暗暗点头,据他所知,能对炼气境修士生效的阵法,由低到高分为十个阶。

一法阵,便能越级困住炼气境三层的修士,不得不说,这已经凸显出了阵法以弱胜强的优势了。

一旁的秋剑鸣点了点头,这个东郭淡然,还是有些本事的。

王动又问道:“不懂阵法之人,若想破阵而出,是不是只能凭借蛮力?”

东郭淡然道:“是的,若是找不到阵眼,只能如此,蛮力破阵的过程中,被困修士需要耗费的灵力,是法阵自身消耗灵力的数倍,甚至十几倍。”

“这就是说,被困的低级修士,即便最终能破阵而出,一身灵力也会遭到巨大的消耗,可若是不破阵,便会在阵中蒙头转向走不出来,毕竟这只是个困人为主的幻阵,具备迷惑性,却不具备杀伤力。”

王动点了点头,有心试探这阵法,于是走进了白雾之中。

刚一进来,周围的景象便发生了变化,前后上下都充斥着迷人视线的雾气,单靠眼睛,根本看不透东南西北。

若是放出他筑基境的神识,倒是可以轻易破除东郭淡然加持在阵法上的精神力,但是那便失去了试验的意义,毕竟他是模仿着炼气境三层的修士进来的。

认准了一个方向,王动大步朝前走去,迎面而来的雾气,不断从他的胸前分流向身体两旁翻滚到了身后。

片刻之后,王动计算着自己足足走出了两里多远,可依旧没有走出雾阵,不由得暗暗点头,这个雾阵不错。

要知道在外面的时候,分明能确定雾气笼罩的范围,只有方圆两丈而已,可入了阵,若不强力破阵,便走不出去了。

“不用再试了,这个一雾阵,定能对炼气境三层的修士生效。”

想罢,王动身前身后的衣袍一鼓,稍稍释放出了一圈虚极法力,直接摧毁了肉眼寻找不到的阵眼。

周围的雾气,很快便消失了。

王动看向一脸期待的东郭淡然,道:“你被我们王家聘用了,只要你勤勉做事,忠于我们王家,那么一切待遇都好说,我们在此等你片刻,你快去和家人告别,也让他们放心。”

东郭淡然欣喜若狂,终于找到了能给他提供大量财力物力支持的东家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忽然神色黯然道:“我的家族早就不存在了,如今只有母亲和我相依为命,我能不能带上母亲和你们同去?”

王动和秋剑鸣对视一眼,简单问过了对方的底细。

说来也很简单,东郭淡然原来所在的家族,几十年前有些名气,后来得罪了一个大家族,被人家找了个借口灭掉了。

当时在外的一些族人侥幸躲过了一劫,从此更名改姓躲避仇人,而东郭淡然的名字,自然也是假的。

王动十分大度的说道:“当然可以了,走吧,我们和你同去,接上你的母亲,一起返回我的驻地。”

东郭淡然高兴坏了,边在前面引路,边回头笑嘻嘻问道:“王家?不知是那个王家?”

王动笑道:“旋空岛,王家。”

“呵呵呵,原来是……”东郭淡然笑呵呵点头,忽然面色骤变,猛地停下脚步,“旋空岛?是不是那个落户秋家的王家?”

王动微微一笑,道:“是啊,我的家族,正是那个和秋家同气连枝的王家。”

话音未落,手按腰畔剑柄的秋剑鸣,已然挡在了东郭淡然的前方,和师父一前一后夹住了东郭浩然。

东郭浩然连连摇头,惊惧道:“不不不,我不去了,传言中,田家不久之后,便要找借口对秋家下手,我只是个小人物,经不起大风大浪,求你们放过我。”

王动摇头叹了口气,东郭淡然还以为他要说点什么。

哪知道王动毫无征兆,忽然出手,运指如飞,啪啪啪连点了他胸前七处要穴,冲着秋剑鸣摆了摆手,“剑鸣啊,你到林外守着,为师劝劝他,定让他回心转意。”

“是,师父。”秋剑鸣转身走向林外,对于师父的话,真可谓言听计从,尽管他暗暗好奇,只是劝一劝,便能劝服了东郭淡然?

林中,东郭浩然眼神惊恐。

就见王动在面前一晃的手掌中,凭空生出了一只漆黑的小葫芦,冲他微微一笑,道:“我既然看上了你,那么你不从也得从,没得选择。”

“不要啊,啊……”

……

第437章 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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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炼妖葫上,耀眼的血光只一闪,葫芦嘴便喷吐出大量魔气,刹那间笼罩住了东郭淡然,下一刻便将他吸进了小葫芦。

“既然被我看中了,那么区区炼气境四层的你,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王动手托炼妖葫微微一笑,看了看四周竹林,目光忽然停顿在了某个方向。

悉悉索索的乱草中,正有两只灰毛野兔探头探脑,他空着的左手翻起,状若鹰爪,冲着那片乱草遥遥一抓,隔空摄物

“嗖嗖”两声,两只野兔已被摄来,小葫芦再次喷出魔气,一吐一收之间,两只挣扎扭动的野兔,已被吸进了炼妖葫。

王动抓来两只野兔,并非闲的没事做,而是有他的打算。===『名侦探柯南』===。

偌大的炼妖葫内部,恍如九幽炼狱,充满了阴森森的气息。

被点住穴道的东郭淡然,目光惊恐到了极点,整个人跌倒在葫芦空间的底部。

他目光扫视左右,只见黑幽幽的魔气千丝万缕,虚空交织扭动着,好似一条条择人而噬的魔蛇。

而四周,却是诡异的听不到一丝声音,安静的,简直让人汗毛倒立,遍体生寒。

就在乱麻般的层层黑气之中,悬浮着密密麻麻的白色气团,粗略一数,足有一百多只。

他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只见那些蚕茧似得巨大的白气团中,每一只里面,都困着一个虚虚实实的人影,面目呆滞,一动不动,犹如一只只鬼魂。

“这是什么鬼地方?”

“啊啊啊,快放我出去。”

东郭淡然哇哇大叫,然而弥漫着魔气的周围,却是无人作答,只有他带着哭腔的呐喊声,留下了越来越淡的阵阵回音。

正在这时,黑气包裹的两只野兔,凭空掉在了东郭淡然面前,吓得他险些背过了气。

紧跟着,王动缥缈无踪的声音,在他耳畔忽远忽近的响了起来:“现在,我便将你和两只兔子的命魂抽离,稍后杀鸡儆猴,让你看一看,胆敢反叛我的下场。”

抽离命魂?东郭淡然两眼发直,就见周围丝丝缕缕的魔气,在两只野兔身上钻进钻出,形同无数条狰狞恐怖的触手。

很快地,两只灰色的兔子虚影,被条条黑气触手,从两只野兔的身上抽离了出来。

与此同时,两团白气飞来,分别裹住了两只灰色兔影,形成了两个白色气团,就和漂浮在虚空中的那些白色气茧的情形一样。

还没等东郭淡然惊叫出声,无数条黑气,狂魔乱舞般的蜂拥而至,一举将他淹没了……

工夫不大,东郭淡然和两只兔子,已经步了严啸夏流等一百多人的后尘,被炼制成了命魂被抽离,意识清醒的魔兵。

王动放出了一人二兔,提着两只兔子的耳朵,看着站在一旁呆呆傻傻恍如做梦的东郭淡然,冷声说道:“今后,你若敢反叛或是逃跑,便是这个下场,看好了。”

说话间,松开了两只野兔。

东郭淡然猛地回过神来,就见掉在地上的两只野兔,试探性的挪动了几下,见王动没什么反应,忽然连蹦带跳逃向了竹林深处。

突然,就见远处的两只兔子,跳起跳落的身体,在空中同时一僵,仿佛中了定身术,双双砸进了翠竹和乱草之间。

“死了?”东郭淡然瞳孔猛缩,意识到了什么,骇然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捏在王动指间的小黑葫芦上。

王动指了指远处,直接命令道:“去,将两只兔子的尸体拿过来,老夫今晚下酒。”

东郭淡然欲哭无泪,腿软脚软的走过去拿起兔子尸体,根本没敢逃跑,生怕追着两只兔子归西,顺着原路,浑身发软面条般的挪了回来。

“真是胆小啊。”

王动摇了摇头,又把他给严啸夏流等人的承诺,对东郭淡然简单讲了一遍。

听到有朝一日,对方会归还自己的命魂,放自己自由,东郭淡然忍不住道:“此话当真?”

王动点了点头,傲然道:“我这半生,别的事不敢自夸,唯独郑重承诺过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出尔反尔过,信不信在你,日后自见分晓。”

东郭淡然将信将疑,苦着脸道:“您,您想让我做什么?”

王动收了炼妖葫,面色一变,很温和的笑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嘛,聘请你作为我王家的御用阵法师,当然了,炼丹炼器方面,也都靠给你了。”

东郭淡然苦笑道:“前辈……”

王动抬手打断:“前辈都是给外人叫的,今后你虽复姓东郭,但却是我王家的人,唤我家主或是岛主好了。”

家主岛主?东郭淡然一怔,忽然想起了什么,惊讶道:“您,您便是传说中那个外来修士,王动?”

王动道:“怎么?我刚来万流盟落户不久,难道名声便广为人知了?”

东郭淡然点头道:“别的地方不知道,可方圆两千里之内,如今不知道您的修士恐怕很少,毕竟田家和秋家来日的战斗,早就有风声传开了。”

王动点了点头。

东郭淡然道:“实不相瞒,我和母亲现在的生活,每一日都举步维艰,按理说您的出现,是我跳出困境的机会。”

说到这,他观察了一下王动的脸色,接着道:“但是田家势大,我怕我和母亲刚刚投靠王家,便会葬送了性命,我怕死,我更怕害了母亲。”

王动盯了其貌不扬的他看了会,道:“我的族人,目前都是没有战力的普通人,女人孩子一大堆,你说我会看着他们送死吗?”

不等对方答话,王动自言自语道:“当然不会,二十几天后的战斗,上阵搏杀防守旋空岛的,有我一人足矣,而你和你的母亲,和我的族人们,自然会被藏到安全之处。”

东郭淡然见人家根本不为所动,只能是认命了,躬身施礼道:“淡然拜见家主,今后唯家主之命是从,任由差遣”。

王动道:“但愿你言行合一,否则便是误了你和你母亲的性命,还有,我徒弟等秋家人,还不知道我方才施展过的手段,你要守口如瓶。”

“是。”东郭淡然再次拱手。

王动脸上浮现出笑容,带着东郭淡然来到了竹林外。

此时的林外,斜阳晚照,并没有路人经过,只有秋剑鸣懒懒散散的来回溜达,装作百无聊赖的散步。

“师父,这么快便弄好了?”一见王动出来,秋剑鸣马上便迎了上来,看了看东郭浩然提在手里的两只兔子尸体,满脸的疑惑。

王动指了指东郭淡然,笑道:“是啊,他也算是明理,所以被为师言谈话语中的风采,几下子就给折服了,已经发毒誓,投效了为师。”

东郭淡然慌忙点头,“是啊是啊,家主一番良言相劝,对我来说简直如同醍醐灌顶,令我茅塞顿开,燃起了积极向上追求光明新生活的斗志,我马上就被折服了。”

秋剑鸣看了看尖嘴猴腮的对方,提醒王动道:“师父,单靠誓言太不可靠,依我说,要用毒药、镣铐等手段钳制他,并且扣他母亲做为人质,那样才稳妥一些。”

东郭淡然看着这个黄脸络腮胡青年,心里骂做了一团。

王动满意的拍了拍秋剑鸣的肩头,笑道:“不必多虑,为师一向以德服人,走吧,去接他的母亲。”

秋剑鸣没再多话,师父自有师父的手段,自己能想到的,师父肯定也早就想到了。

片刻之后,东郭淡然带着王动二人,从山顶东面林间的一片老旧的房舍区,接出了他的母亲孟兰,鼎炉材料衣服等物,打包成了三个大包裹,由他一个人肩扛手提着。

王动微微点头,看得出来,这个猴子精模样的东郭淡然,其貌不扬却是个孝子,这样的人,用着才放心,不过肯定要有一个渐渐归心的过程。

头生华发,布裙荆钗的中年女人孟兰,见到等候在门外的王动,顿时连连拜谢。

感谢王动收容她们母子,言语中更是充满了期盼,这下好了,在丹道阵法上很有天赋悟性的儿子,终于有机会一展抱负了。

东郭淡然陪在一旁,表面上笑着,可暗地里很是内疚。

他并没有告诉母亲,他是被人家拿住了命脉强行收服的,在他想来,这次他这个不孝子,真是将母亲带进了火坑。

王动看了看衣袍老旧的东郭母子,之后带着三人来到了灵宝阁分部附近,走进了一家出售灵甲、衣物的店铺,片刻之后,四人相继走出。

人靠衣裳马靠鞍,换上了崭新裙服的孟兰,少了寒酸,多了些富贵气,眉眼带笑的感谢王动。

儿子和她的新衣,都是人家给添办的,看来儿子选择投效的王家家主,真是一个好人啊。

崭新长袍的东郭浩然,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不少,看了看心情大好的母亲,暗中叹了口气,将忧心暂时抛到了一边,对王动和秋剑鸣越发恭顺起来。

王动看了看斜阳晚照的天色,想了想后,带着三人重新来到了散人摆摊区。

这次来兴隆岛,意外收服了东郭淡然,炼丹炼器和阵法方面,算是有了扛得起来之人,一些低级丹药的丹方,东郭淡然也知晓,可以说收获之多,远远大于了他的预期所想。

但是还缺少了炼制阵盘阵旗的低级材料,以及炼制低阶丹药的种种草药。

而他目前还剩下两千三百多块下灵石,所以想全部花光了。

冷冷清清的摆摊区,已经没有其他修士闲逛了,十几个摊主正准备撤摊。

忽然看到东郭淡然母子,穿着崭新的衣袍,陪着不久前那两名修士走来,他们纷纷一愣,紧接着心里酸溜溜的,看来东郭淡然真是遇到了贵人,连衣服,人家雇主都包办了。

东郭淡然感受着一道道羡慕十足的目光,忍不住挺起了胸膛,更加殷勤的为王动卖起了力气。

有了他这个内行杀价砍价,王动想买的种种材料,都以最低价,从那些生意不好的摊主的手中买了过来。

小半个时辰后,王动的灵石流水般的花了出去,收获比预期所想的翻了三倍,心情大好之下,在那些摊主羡慕的眼神中,给了东郭淡然一只储物袋。

他早就注意到了,像东郭淡然这样摆摊的低修为散修,收装物都是用布打成包裹,没有储物袋。

毕竟他们守着产更高端更专业的灵宝阁分部附近,买卖很不好做,能维持食宿修炼生产等等花销已然不错了,哪有多余的灵石购买储物袋。

东郭淡然兴奋的抓着储物袋,打上了自己的神识烙印,收装了三只大包裹。

之后,他一身轻松的长出口气,得意的目光,瞥过了那些羡慕欲死的同行,以一种炫耀显摆的手法,将储物袋悬挂在了他的腰带上,暗爽道,今后,咱也是有袋的人了。

十几个摊主互相看了看,忽然争先恐后的围拢到了王动和秋剑鸣身旁,七嘴八舌的毛遂自荐起来。

王动有心收了他们,可现在的家底很薄,养不起这么多烧钱的玩意,只能拒绝了。

可他多了个心眼,对众人表示道,或许不久以后,会来这里再招揽一些人,之后带着秋剑鸣三人离开了兴隆岛……

……

第438章 蹊跷

入夜之后,王动四人抵达了飞云岛。

秋剑鸣飞身跳上码头,冲着王动抱拳拜别。

王动点了点头,操纵着符阵快船,载着坐在船舱左看右看的孟兰和东郭淡然驶向了旋空岛。

秋剑鸣目送快船驶进夜色,转身摸出一颗夜明珠,举在身前照亮,快步朝着岛上深处走去,急着去和秋义天复命。

走过的一路上,自然埋伏着不止一处暗哨,但是秋剑鸣已然恢复了本来面貌,所以那些暗哨都认识他,并未出声询问。

越过谷中的一条小溪,秋剑鸣正往前走,忽然看到前面的林子里有几团白蒙蒙的光点闪动,朝着这边靠近。

片刻之后,三个手提长剑的少年,每人手里抓着一颗夜明珠,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领头的那个,左肩上蹲着一只咕咕低鸣的鸟雀,离着大老远,就和秋剑鸣挥手打招呼,“大哥。”

“剑儒?”秋剑鸣微微皱眉,和他打招呼这少年,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秋剑儒,另两个少年,都是秋家属下旁姓人家的小子。

“大哥,办事刚回来吗?”三个少年快步走到近前,秋剑儒关切的问道。

“嗯。”秋剑鸣点了点头,旋即疑惑道:“我记得今明后三天,都没有安排你们三个巡夜,这大晚上的,你们在外面瞎晃什么?”

秋剑儒抛了抛手中的夜明珠,得意的看向身旁一少年,“你来告诉我大哥,咱们是做什么的。”

那少年笑道:“剑儒说,大战在即,晚上尤其不能放松警惕,以免被田家奸细有机可趁上岛刺探情报,所以我们三个结伴而行,自发在夜里巡视岛上各处。”

秋剑鸣和颜悦色道:“你们真是有心了,不过在巡夜途中,一定要时刻小心,对了,带了哨弩吗?”

哨弩是一种传讯工具,拉动机关朝天一指,便可以放出一支烟火弩箭在空中爆开,作用和传音玉螺类似,却不如后者便捷。

而传音玉螺,秋家持有的数量不多,所以大部分子弟都是采用哨弩传讯示警。

“自然带着呢。”秋剑儒三人笑呵呵的拍了拍斜插在腰带里的长筒状哨弩。

秋剑鸣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三人几句,之后和他们错身而过,快步走向了树林。

秋剑儒目送他走远后,冲着身旁的两个少年笑道:“走,我们再到其他暗哨那里转转。”

……

王动回到旋空岛的当夜,立即召集了一众属下,当众任命东郭淡然为炼堂的首席讲师,负责教导炼堂成员丹,器,阵法等方面的技艺。

至于花光了巨额灵石,买回来的那些籍,一百只二鼎炉,各种材料,和不入的大量药草等等,统统交给了夏流掌管,东郭淡然拥有支配使用权。

当然了,事情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中间曾发生过一些小插曲。

就在王动宣布任命的最初,初来乍到的东郭淡然,因为其貌不扬,年纪很轻,再加上他的修为也只是炼气境四层,所以引起了王动原班追随者们的质疑,质疑他的能力。

孟兰很为儿子担心,生怕儿子在丹,器,阵法方面的艺业不能服众。

东郭淡然也悬着一颗心,毕竟质疑他的声音太多了,压力很大。

王动知道这种情况是必然会发生的,为了东郭淡然能在炼堂站稳脚跟,于是命令他当众展露一项才能。

东郭淡然领命,当着炼堂,雏鹰堂一百多人的面,接连布置了两个低级法阵,雾阵和流沙阵。

这两个低级法阵,论阶,都是二,可谓很低了。

前者为虚阵幻阵,能使入阵的低级修士迷失方向,若是没有足够的灵力破阵,那么便会一直走不出来,直到构成法阵的阵盘阵眼中的能量耗尽。

后者为虚实结合的双重叠加的法阵,入阵者,若是实力不足,便会迷失方向,弥足深陷在法阵里的流沙之中,时间稍短,人会难以呼吸昏迷,时间稍长,人便会窒息死去。

然而就是这样的两个低阶法阵,却硬生生折服了炼堂修为最高的两个人。

这二人是堂主夏流的左膀右臂,左执事夜赏雪,炼气境五层,愣是被雾阵困住了半柱香的时间,误打误撞毁掉阵眼破阵而出的时候,一身灵力几乎耗尽。

右执事马龙,炼气境四层,主修土灵力和木灵力,却泥足深陷在流沙阵里,若不是东郭淡然及时停止法阵,脖子以下全部陷进流沙喘气艰难的马龙,非得窒息而死不可。

就是这次简单的出手,东郭淡然的能力,当下被炼堂成员和雏鹰堂的孩子们认同了,彻底奠定了他炼堂首席讲师的地位。

孟兰喜悦的眼圈发红,东郭淡然激动振奋之余,也对自己的能力生出了强大的自信,更享受到了百人敬慕的虚荣。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时候,他终于对王家这个新兴家族,生出了发自内心的归属感,决心为王家,为旋空岛鞠躬尽瘁。

他坚定的认为,若是岛主王动真能扛过了不久后的田家攻打,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不遗余力的他,定会成为王家的肱骨之臣……

“母亲,累了一天了,你早些歇息吧。”

后半夜,主峰山腰处的众多宅院中,有一处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小宅院,是属于新落户的东郭母子的。

东郭淡然对坐在床边的孟兰笑了笑后,端起床前的洗脚水,便要退出母亲的房间。

“淡然。”孟兰招了招手,东郭淡然赶忙放下洗脚木盆蹲在床边。

孟兰摸了摸儿子梳洗之后倒披后背的长发,嘱咐道:“今天一早,家主的差事,我儿可万万不可怠慢。”

“母亲放心。”东郭淡然笑了笑,“从此刻起,一直到天亮,我都不会合眼,还要准备一些二转火阵的材料。”

“那就好,去吧。”孟兰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疼爱之色。

东郭淡然用力点头,端起木盆退出了母亲的房间,站在门外看着满天星辰,倾听着阵阵涛声,暗暗为自己鼓劲,加油。

清晨时分,于小果依旧带人去了灵田药田基地,借调了炼堂的七十人。

雏鹰堂的孩子们依照惯例,在山下的演武场上刻苦锻体。

而王动带着夏流、东郭淡然和炼堂剩下的三十几人,来到了海岛另一边的熔岩地穴。

位于植被稀疏的地表以下,四百多丈深处的地穴之中,靠近地火岩浆的石壁上,遗留着秋家人用过的几间石室。

王动今天带人来,便要在附近再开辟出上百间石室,以供炼堂的所有成员,不久之后每人都能拥有一间炼丹炼器的所在。

开辟石室的工程,对于修士来说比较简单,难就难在了如何接引地肺之火,顺着开凿出的暗沟,进入到石室里的聚火坛里。

好在东郭淡然懂得这些,他在兴隆岛灵宝阁分部对外租赁的炼器室中,细心地琢磨过,一系列手段早已门清。

用昨晚准备好的一系列玉石材料,炼制铭刻出了十几套二转火阵。

之后在王动等人的配合下,他用二转火阵,将地肺之火提升引导进了十几间石室,和一个个聚火坛融会贯通……

转眼间,便过了十天。

旋空岛上,方方面面都已经踏上了正轨,地穴中可以用来炼丹炼器的一百三十间石室,也都完善到了随时可用的程度。

值得一提的是,东郭淡然的事业心,强的一塌糊涂,让人觉着他要发疯。

他除了遵照王动的吩咐,抓紧时间赶制各种低级法阵之外,每日还会为炼堂的成员们开课一个时辰。

胡子拉碴头发焦卷的他,将不修边幅的大师风范,演绎的淋漓尽致,邋遢之中,自有一股烟熏火燎的另类气质。

短短十天,他便赢得了炼堂大部分成员的芳心,尊称他为东郭小师。

这使他更加亢奋起来,下决心早日摘掉“小师”的帽子,换成名副其实的“东郭大师。”

而在这十天,渐渐将权利下方的王动,除了每日例行指导孩子们的修炼,越来越腾出了大把的时间,用于他自身的修炼。

主要精力,放在了阴气转化魔气的魔功修炼之上,余下的少部分时间,分配成了几块,修炼他的辟邪雷,土遁术,魔火和法力的外放化形之术……

转眼间,离着秋家按例要向田家进贡的日期,只有七天了。

今年,秋家不会再向田家进贡,对方欺人太甚的条件,秋家不会再满足。

而田家,也一定会在期限到来之时,借此发难攻打秋家。

王动发现,不只是飞云岛,便是秋义海和秋义山两脉所在的长山岛和浪月岛,也都充斥着紧张压抑的气氛。

每一个身穿灵甲的秋家子弟的脸上,都是忧心忡忡的表情,而三座灵岛上,一日比一日浓重的笼罩着迷雾,自然是一处处隐藏于暗处的雾阵发挥了防御作用。

而秋田两家周围的大大小小家族,纷纷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边,关注着两家的局势。

这天深夜,修炼告一段落的王动,站在院外山崖边眺望四方海域,片刻后打定主意,决定就在今夜悄悄前往田家探听虚实。

然而他刚想回院更换夜行衣,就在这时,忽然发现雾气弥漫的飞云岛上,似乎飞出了什么东西。

他抬手一指:“严啸你看,是不是有些奇怪?”

一旁的严啸凝神看去,淡淡的星光下,果然就见一只小小的黑影,朝着旋空岛这边飞来,片刻之后,绕飞过旋空岛,径直朝着东南方而去。

严啸看了看飞云岛,沉吟道:“是有些奇怪,那东西不像是蝙蝠猫头鹰等夜行禽兽,看模样应该是鸟类,但是大多数鸟类都是夜盲,不会深夜飞行觅食。”

王动眯眼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此鸟从飞云岛出来,一直朝田家的方向而去,很是有些蹊跷,我追上去擒下它看看,看看是不是秋家想对我们不利。”

“的确,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严啸深以为然点头。

唰王动腰畔飞剑出鞘,光华闪动间,他飞身而上,催动法力一道剑光冲出了山崖。

严啸目光一凝,只见星空之中,一道灿烂长虹,载着大袖飘飞的王动,眨眼间远去了。

风高浪急的海面上空,御剑急行的王动追到了鸟雀后方,风中鼓荡的大袖一甩,左手龙爪般探出。

喷出掌心的少量虚极法力,形成一个喇叭形状的灰色旋涡,横空过境,鞭子般的电射而出。

那鸟雀,顷刻间被袭来的法力包裹,顿时如同纸鸢一般,倒飞而回,被王动一把抓在手里。

王动御剑调头,工夫不大,电射而来的剑光,落在了峰顶崖边,严啸赶忙凑过来细看。

此鸟雀,模样好似鸽子,两眼红红,浑身蓝色羽毛,星光下闪着幽幽蓝光,脖子底下,长着一只类似鱼鹰的肉囊。

然而翻来覆去,二人也没有在鸟雀的体外发现异常,不见有什么小竹筒之类的藏信工具。

“或许是你我多心了,可能这就是一只夜里活动的飞禽,而飞向东南方的举动,也只是碰巧罢了,明日送给小英当个宠物吧。”王动笑了笑,将小鸟递给了严啸。

“呵呵,你对小英那孩子可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女儿呢。”

严啸打趣了一句,忽然抓着蓝鸟皱了皱眉头。

王动目光一闪,“有什么不妥吗?”

严啸仔细掂了掂手中的蓝鸟,道:“不对,这鸟雀的重量不对。”

紧接着解释道:“这只鸟只比鸽子大一些,可分量却要重的多,我儿时算得上玩鸟专家,曾经御鸟无数,很肯定这一点,此鸟的外面没有异常,或许古怪就在它肚子里。”

王动没废话,指间生出一丝法力,唰的切开了鸟腹,掉落的内脏血珠里,翻滚着一小片拇指长宽的玉简,被他一把握住。

神识查探之下,王动的脸色越来越凌厉,之后将玉简塞给了严啸:“你来看看,哼哼,没想到秋家还有人敢玩这一手,真是不知死活。”

严啸看过之后,面色也十分阴沉,若不是碰巧拦下了这只鸟,来日和田家作战,他和王动这边肯定要被弄个措手不及。

“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去找秋义天。”

王动抓过血淋淋的鸟尸和玉简,丢进了储物袋,飞剑出鞘载着他冲向了飞云岛……

第439章 内奸

飞云岛,秋义天后宅。

无关人等早已被屏退,屋中只有秋义天,秋剑鸣和王动。

三人都没有落座,王动负手而立,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而秋家父子,皆是满脸怒气,他们已经看过了深夜造访的王动带来的玉简和鸟尸。

玉简中,用灵力详细记录的信息不是别的,正是秋家三座灵岛上的防御部署图,详细标明了一处处暗哨的位置,和一套套低级法阵的布设地点。

除了这些,更是出卖了王动和秋家之前议定好的作战计划。

这些,都是机密,如今显然有内奸想要泄密。

泄密给谁?傻子也知道,定是七日后便会攻打秋家的田家。

而秋义天和秋剑鸣,根本没有怀疑这玉简是王动贼喊捉贼弄虚造假的。

自从两家订好攻守同盟的种种细节后,人家王动只来过飞云岛几次,至于长山岛和浪月岛,人家一次也没有涉足过。

便是来飞云岛的几次,人家也只是教授指点秋剑鸣的艺业,之后便会匆匆返回旋空岛,根本没有在岛上转悠过。

这种情况下,王动根本不知道飞云岛上的一系列防御部署,所以吃里扒外的内奸身份,无论如何也安排不到王动身上。

这样一来,内奸只会在秋家人里面。

三人方才分析过了,玉简中细致标明的三岛防御部署图,是用灵力留下的,说明内奸的身份,一定是秋家的炼气境子弟。

至于说该内奸,为什么没可能是筑基境的秋义海和秋义山?

又或者该内奸,为什么不可能是为秋义海和秋义山暗中做事的?

这个很好解释。

因为但凡两个家族开战,胜利方,绝不可能留下战败方的一干首脑,甚至对方家族的嫡系子弟,都绝不给活路,不会给自己的家族留下后患。

所以秋义天相信,虽然二弟三弟心胸不宽,有时会意气用事,但是在这个大方向上,绝不会自寻死路。

那么,这个炼气境的内奸是谁?

秋剑鸣方才说了,很肯定内奸就是秋剑儒。

不只是他,便是他爹秋义天,甚至是秋家所有人,都知道秋剑儒养了一只鸽子模样的蓝鸟作为宠物,有事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带在身旁。

如今,暗藏泄密通敌玉简的蓝鸟,已被王动所杀,血液凝固的尸体,正摆在茶几上。

“剑鸣,你马上去擒住那个畜生带过来。”秋义天咬着牙怒指屋外。

秋剑鸣点了点头,手按佩剑快步出门闯进了夜色。

秋义天倒退两步,沉重的坐到主位上,抵在膝盖上的两只拳头,攥的青筋毕露,摇头悲呼道:“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王动坐到偏座上首,手指轻轻敲打着一旁的茶几,闭目养神没接话。

如何处置秋剑儒,那是秋义天的事情,对他而言,原计划出了纰漏,那便要趁着田家尚未察觉之时,及时调整更改。

片刻之后,秋剑鸣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瘦高少年进门,正是秋剑儒。

秋剑儒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的蓝鸟尸体,再看坐在主位上面色铁青的秋义天,他顿时面色一白,知道事情败露了。

“逆子”秋义天霍然起身,两步上前,一脚蹬倒了秋剑儒,将那块玉简摔在他脸上,喝道:“说,为什么吃里扒外?”

秋剑儒躺在地上,绷着嘴唇不说话。

见他这样,秋义天扬手怒道:“说,不说我杀了你”

秋剑儒被激起了恨意,大叫道:“杀呀你倒是杀呀当年我母亲被人害死,你都无动于衷,对我这个儿子,你又怎会下不去手?”

他怨毒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秋剑鸣,道:“就是他母亲,害死了我母亲,我实力低下无法为母报仇,只能借着田家的手,如今事情败露,没什么好说的,是打是杀,悉随尊便。”

“你……”秋义天险些被气死,痛心疾首道:“你娘乃是病死的,又关你大哥的母亲何事?你听信传言积怨已久,简直被臆想出来的仇恨蒙蔽了理智。”

秋剑儒叫道:“当年我虽年幼,但也不是傻子,秋家上下风言风语,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自然护着她们母子了。”

“是啊,我母亲只是你的侧室,当然可有可无了,若非你们以为我年幼不懂事,恐怕连我也会害死吧。”

“混账”秋义天真想一掌毙了他,看来任凭怎么解释,这逆子都不会相信的。

可虎毒不食子,他下不去那个杀手,却也不能不给王动和其他秋家人一个交代。

他抬起手掌,手掌之上,顿时裹上了一层法力,嘴唇发颤道:“你背叛家族暗通敌人,现在,我便废了你的丹田。”

秋剑儒的脸色,唰的毫无血色,刚才嘴巴硬,是想着秋义天最多刑罚与他,抽打他一顿关上些时日就会作罢,虎毒不食子,这个道理他懂,也正是他有恃无恐的依仗。

可没料到后果,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

一旦丹田被废,他一辈子便会沦为废人,甚至比没有修行资质的普通人还要不如。

所以真到了这一刻,他真的害怕了,毕竟只是十八岁的少年,从来锦衣玉食,没经过什么磨难,骨头并非真的硬。

他顿时哭喊道:“不你不能废了我,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啊,爹,求求你不要废了我,我不想做废人。”

“爹,三思啊……”秋剑鸣毕竟是看着秋剑儒从小长大的,所以张了张嘴,想为对方求情。

秋义天举着手掌摇了摇头,狠心咬牙便要下手。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王动抬了抬手,道:“秋兄且慢,令郎年方十八,见过的世面太少,容易被风言风语蛊惑。”

“他再是不肖,可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血,所幸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几个秋家人知道,而且离着大战还有几天,并非不可挽回。”

“所以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父子相残,乃是人间悲剧,不要让这种悲剧发生在秋家。”

秋义天面色阴晴不定,扬起的手掌哆嗦了半天,最终放下了,盯着脚下的秋剑儒喝道:“逆子,若非王家家主为你说情,今夜必不饶你。”

吓出满头冷汗的秋剑儒,躺倒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感谢王动。

“客气话就不必说了。”王动摆了摆手,指了指地上的那片玉简,问道:“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已经给田家泄露过了灵岛上的防御部署?”

这个得问清楚,也好知己知彼,提前更换策略。

秋义天和秋剑鸣赶忙细听。

秋剑儒已经没有勇气对抗了,心虚道:“是,三座灵岛的防御部署,我前几天给田家传过一次,不过都只是大概,没有这次详细,至于那个空岛计划,我上次已经告诉他们了。”

“嘿”秋义天气的一跺脚。

王动看向他,沉声道:“秋兄,大战之前,务必控制住他,不能再让他坏事了。”

秋义天点了点头,吩咐秋剑鸣将秋剑儒押到地牢严加看管,并嘱咐不可走漏秋剑儒被拿下的消息。

秋剑鸣提着秋剑儒出去之后,王动对秋义天传音道:“如此看来,你我两家正好将计就计。”

“愿闻高见。”秋义天传音回道。

王动道:“你曾经和我说过,家族之间开战,双方的筑基境修士都会在岛外作战,真正攻打对方家族灵岛的,都是一些炼气境的子弟。”

秋义天点了点头,筑基境修士之间的争斗,法宝法术碰撞的威力很大,开战的双方,别管是主场,又或是客场,都会离着足够远的距离在灵岛外面作战。

否则毁了灵岛,弄到手也没用了。

而炼气境的双方子弟,用灵力施展出的各种攻击防御手段,威力弱了太多,对灵岛造成的伤害,远远影响不到灵岛的根基。

所以来日战起,进攻和防守灵岛的,肯定都是两家的炼气境子弟。

王动接着道:“我们原来议定的计划是,我旋空岛抵御一部分田家修士。”

“而你们秋家的三座灵岛,长山岛和浪月岛不留一名弟子防守,只靠布置在岛上的低级法阵迷惑田家人,诱使田家分出两部分子弟,去分别攻占两座空岛。”

“而秋家子弟,则暗中全部集中在雾阵遮掩的飞云岛上,利用遍布岛上的低级阵法,全力对付攻打飞云岛的一部分田家子弟。”

“如今原计划泄密,来日田家人定会派出所有子弟,舍弃两座空岛,集中力量攻击飞云岛。”

“我们呢,正好反其道而行之,将飞云岛空出来,并且将岛上的雾阵,迷阵,杀阵的布设位置,暗中移形换位。来日,任由田家全部的子弟攻打飞云岛。”

“而秋家所有子弟,提前躲在田家认为还是空岛的长山岛和浪月岛上。”

“等到田家子弟,在飞云岛上被一个个变了位置的法阵消耗了大半实力之后,两座灵岛上以逸待劳的秋家子弟,则分兵两路杀回飞云岛,必能大败死伤过半且灵力大耗的田家剩余弟子。”

听了王动的详细传音,秋义天欣喜道:“不错,就这么办,我也是被那逆子气糊涂了,才没有贤弟的脑筋转得快。”

王动传音叮嘱道:“还有七天,田家就会发难,这七天里,暗中移形换位种种法阵的事情,非你亲自主抓不可。”

“那是自然。”秋义天点头,转而忧心道:“双方子弟的战斗,毕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最关键的,还是双方筑基境修士的战斗结果啊。”

王动笑道:“田家,表面上看共有九个筑基境修士,可那个管家田衡,就是个滥竽充数的软脚虾,真正说起来,只有八个筑基境修士。”

“而此一战,我已经和你打了包票,一人对付至少三个田家修士,你和你两个兄弟,只需对战人数相仿的田家人,这种情况下,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秋义天想想也是,人家一打三,甚至一打四,都稳稳当当看不出担心,自己三兄弟也不能让人家看扁了。

于是,他笑着又和王动说了一番话后,亲自送了王动出门。

……

第二天上午,凌风岛旗主大殿。

左旗主唐君率先走出大殿,殿中站班的三位行走恭送之后,虚情假意的说笑着走到了殿外。

赵柄笑呵呵道:“沈兄,你治下的那个秋家,和那个外来修士签了互律令后,底气大涨啊,看来几日后和田家,免不了会有一场争斗了。”

沈风华偏头看过去,讶然道:“秋家和田家要开战吗?我怎么不知道?”

一旁的彭万春摇头笑道:“行了,你也别装了,秋田两家六天后必有一战的风声,早就传开了。”

沈风华甩了甩袖子,淡淡一笑也没否认。

赵柄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沈兄,来日收房姐妹花的时候,可别忘了给我们两个送喜帖啊。”

彭万春笑道:“正是,老牛吃嫩草,羡煞我们喽。”

他一边摇头,一边和赵柄当先离去。

沈风华眯眼盯着二人的背影,忽然呵呵一笑,在他看来,田家灭掉秋家和那个外来修士,简直没有什么悬念。

而他暗示田家的那件美事,很快就会实现了。

中午时分,唐君的府邸。

唐君听了云无双的话后,破天荒的拒绝道:“这件事,我不会过问,也不该过问,是死是活,都在他个人。”

……

第440章 大战将至

“义父……”

云无双神情愕然,记忆里,唐君从来没有这样果决的拒绝过她的请求,从来都没有过。

这一次,她只是不忍心看到那个样貌和杨鹏几乎一样的修士,几日后陪着秋家一同覆灭,所以希望唐君稍稍过问一下。

只要唐君释放出少许信息,让人感觉到他对那个王动有些兴趣,那么都不用他点明些什么,通过沈风华,信息定会传到田家人的耳朵里。

那样的话,田家人再对付那个王动,一定会有所顾忌,最起码不敢冒然下杀手。

唐君留意着云无双的每一分神情变化,终于没忍心不明不白的拒绝亲生女儿,解释道:“有些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每个体制中,都有其成员必须遵守的规则,万流盟如此,其他的修士派系也是这样,便是妖族的海王宫那边,同样也不可避免。”

“若有人妄图挑战这个规则,那么无论是谁,都会成为规则之下的祭。”

“规则?”云无双的眼神中透着不解。

“不错,正是规则。”唐君漫步在梅林之间,信手折下一节梅枝,继续说道:“我不妨把话说得浅显直白一些。”

“就拿万流盟来说,底层的家族之间打打杀杀,每年都会死上不少修士,对于这些,两位盟主不知情吗?四位坛主看不到吗?连我在内的八位旗主察觉不到吗?”

“当然不是了,然而这正是每一个利益获得者,希望看到的。”

“因为乱星海中,可供修士修炼的资源是一定的,若无战事,若不持续死人,那么底层的修士便会越来越多,乱星海的资源,也会越来越供不应求。”

“那样的话,最直接的,就会影响到盟主坛主旗主们的利益,再往小了说,也会影响到每一个官方最底层修士的利益。”

“所以,若有谁敢明着干涉底层家族之间的争斗,便等于明目张胆的破坏这个规则,便会成为其他受益人的公敌,为众人所不容。”

“沈风华不敢明着支持田家攻打秋家,不敢在明面上被赵柄和彭万春抓到把柄,只能暗中授意田家搞些小动作,便是这个原因。”

云无双道:“义父,既然沈风华一个行走,都能暗中搞些小动作,你贵为旗主,稍稍露些口风施加一些压力给田家,应该更不会有麻烦吧?”

唐君摇头道:“实话对你说吧,我结丹境末期的修为,已经威胁到了坛主洪久光,他将我视为心腹大患,早就想要除掉我了,却苦于抓不到我的把柄。”

“这,便是我不能答应你的真正原因。”

云无双面色一变,道:“外界传言,你一旦突破到元婴境,自然会有盟主安排你的位置,又不会影响到洪久光,他为什么要对付你?”

唐君笑道:“你呀,真是太天真了,万流盟有六个元婴境修士,已经足够让其他势力忌惮了,何必多出一个元婴境修士,再摊薄他们的资源供养?”

“由底层众多修士汇集来的庞大资源,六个元婴境修士去分,和七个,甚至八个元婴境修士共享,那效果能一样吗?”

云无双看着唐君花白的鬓发,默默地不出声了,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义父有着什么样的难处,那白发,应该就是劳心费神熬白了的。

唐君看了看她,笑道:“好了,你也不必为我担心,洪久光奈何不了我的。”

云无双陪他走出梅林,忽然道:“义父,我感觉生活在万流盟好可怕,底层修士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你这样位高权重的掌权者,也有着常人不知道的凶险。”

唐君停下脚步,道:“其实通过争斗杀戮,使底层修士的数量保持恒定的这种手段,不只是万流盟在用,便是其他修士派系和海王宫那边,也同样存在。”

“给你举两个例子,一个是归西剑派和归灵剑派,每五年一次的新秀弟子争霸赛,其实就是两派高层,在消耗底层修士的手段,以确保资源的供应和所求达到平衡。”

“另一个例子是,人类各方势力和海王宫辖下水府,每五十年举行一次,筑基境人类和妖修之间的乱战会,也是同样的目的。”

“平时各方势力不好对自己人下杀手,那么便由别人代劳好了,修仙世界,没有一处是真正的净土,只有当实力达到了睥睨天下的时候,或许才能逃出这方牢笼。”

云无双听了这些,心里禁不住生出了森森寒意,没有再缠着唐君为王动做些什么。

对她来说,王动和杨鹏长得几乎一样,不过是杨鹏的影子罢了,若和守护她的义父唐君相比,却是算不得什么了。

让她萦绕心头的,不是王动,而是杨鹏……

……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是五天过去。

是夜,田家主岛上的议事大厅灯火通明。

田家家主田伯清高居上首,老管家田衡站在他的身旁,而坐在下首的七名筑基境修士,和分别站在他们身后的七个年轻人,纷纷把目光集中到了田伯清的身上。

田伯清沉声道:“明天,我们便去向秋家收取贡,秋家定然不给,我们便借此为由,一举灭掉秋家。”

“是”下面众人纷纷拱手。

田伯清点将道:“伯明,伯忠,伯年,明天一旦战起,立即随我击杀旋空岛的修士王动。”

下方三人拱手领命,神情间带着志在必得之色,正是田家的老三老五老六。

他们和田伯清一样,都主修有水行法力,水火相克,所以田伯清选了他们,要一举斩杀传闻中火行功法了得的王动。

田伯清目光转向另一边,道:“伯风,伯月,伯良,命你三人,对战秋家的三个筑基境修士,稳扎稳打即可,我和伯明他们会尽快解决了王动,之后马上赶去支援你们。”

“是。”田伯风三人抱了抱拳。

田伯月是在场众人中唯一的女修士,四十出头的模样,样貌姣好,有些风韵。

她抿嘴一笑道:“大哥,有我们三个对战秋义天三兄弟,你和二哥他们不必着急,便是支援的晚些,也出不了差池。”

“是啊。”田伯风和田伯良相继点头,认为大哥有些过于谨慎了。

田伯清双手扶膝道:“我也知道,灭掉秋家和那个王动,当然不是问题,但是周围的那些家族,都在盯着我们。”

“所以,我们不仅要灭掉秋家,而且要做到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一战打出我田家的威风,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旁观家族,这,才是我如此决断的目的。”

下座众人纷纷点头。

田伯清道:“康进宁,田衡,命你二人留守田家。”

管家田衡和旁姓修士康进宁双双领命。

田伯清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人还是没有传来密信吗?”

田衡回道:“是的,自从上次传讯之后,那人便没有和我联系过,依我看来,或许是秋家的戒备太过森严,那人找不到机会传讯吧。”

田伯清点了点头,“嗯,很有这个可能,即将开战,秋家压力很大,自然会加强方方面面的管控,那人为了避免暴露,没敢做出什么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下座的田伯风,手捋黑须哂然一笑,道:“可笑那秋家,出了内奸还被蒙在鼓里,岂不知我方早已洞悉了他们的种种部署,家贼难防啊,呵呵呵。”

此言一出,身旁众人都是笑呵呵的模样。

田伯清笑道:“能将那个小子发展为内应,可以说都是田衡的功劳,若不是他早早布局,哪有今日的顺利。”

田衡赶忙谦虚了几句。

田伯清摆了摆手,话锋一转道:“明天,我们便依照先前的决议,筑基境修士灭杀秋王两家的同级修士,而我田家的五百子弟,舍弃秋家故布疑阵的两座空岛,直接拿下飞云岛。”

“有了那小子标明的法阵布设地点,我方子弟避过法阵,定会很顺利的攻占飞云岛,至于击杀百余名秋家子弟,固然会有死伤,但是问题不大。”

说到这,他看向下站的七个年轻人,叮嘱道:“你们七个负责带队攻打飞云岛,切记一点,秋家子弟谁都可以死,但是秋剑鸣的两个妹妹,一定要抓活的,而且不能伤了她们,更不能毁了她们的容。”

七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纷纷感到十分棘手。

田震青拱手说道:“家主,击杀秋家子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若想不伤不毁容的生擒秋寒秋雨,恐怕没那么容易。”

一旁的田震兵点头道:“是啊,万一秋家姐妹以死相逼,和我们谈条件,想要保住更多秋家子弟的性命,我们又该怎么做?”

其他年轻人纷纷点头,坐着的长辈们纷纷淡笑摇头,这些孩子啊,还真是年纪太轻有待历练,这么点小事便没有主意了吗?

田伯清呵呵轻笑了几声,道:“如果真发生那样的情形,你们应下就是了,发誓什么的,也都无所谓,等到他们缴械投降落入我田家之手,生死还能由他们说的算吗?”

几个年轻人纷纷皱眉,田震青疑虑道:“那样做,会不会显得言而无信,败坏了我田家的名声?”

田伯清淡笑道:“是不是言而有信,除了当时在场的你们和受降的秋家子弟,外人又有谁知道呢?你们只需记住,信义这东西,是对自己人讲的,对于敌人吗……倒是不必了。”

说到这,他缓缓站起身来,目露杀机道:“好了,马上都回去备战,明日黎明,兵发飞云岛,一举铲平秋家……”

“是。”

……

阴沉沉的夜空中,不见月光星辰。

大雾弥漫的悬空岛上,除了站在主峰崖边,腰悬飞剑身后宽大披风飞扬的王动,岛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大人,孩子,统统不见了。

王动摸出玉螺传音道:“秋兄,打掉了来犯旋空岛的田家人,我马上会去驰援你们,保重……”

第441章 气势汹汹而来

“好。”秋义天回复之后收起玉螺,坐在山顶上,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夜空,目光中带着背水一战的坚决和悲壮。

在他身旁左右,坐着秋义海和秋义山,二人面色凝重,和秋义天一样,默默无言中开始炼化灵气,静待天明。

至于秋剑鸣等秋家子弟,此刻根本就不在布满了低级法阵的飞云岛上。

飞云岛上,只有秋义天三人留在这处最显眼的位置,为的是给田家人造成一种错觉。

让田家人以为,秋家并不知道原计划已经泄密,所有能够参战的秋家人,都集中在飞云岛上,等着和他们田家抗争到底。

而这座山,正是飞云岛上的最高峰,无论田家人从哪个方向来,秋义天三人,都能很快发现,而田家人,也能第一时间看到他们三个。

与此同时,旋空岛上的王动,收起玉螺之后,取出炼妖葫之死葫,放出了一个两天前便秘密乔装改扮好的魔兵,这个安排,秋家人谁也不知道。

这个魔兵,身材和王动差不多,头戴玉冠肩裹披风腰配长剑的样子,也是按照王动平时的装扮打造的,无论是装束,又或是发型,都和王动相差无几。

至于面容,当然不同了。

但是,包括那个和王动近距离见过面的田衡在内,来攻旋空岛的田家人,若在几里远之外,又有谁能知道这个“王动”,是魔兵假冒的呢?他们看不清此魔兵的面容。

而王动,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田家人光明正大的决战,他唯一的目的,便是要在最短的时间,收拾掉来攻旋空岛的田家修士,一战为他,也为王家扬名。

他意念发出一道指令,命令这魔兵盘膝坐在山崖边,代替他此后吸引田家修士的注意力。

而他,下了主峰之后,行走在大雾弥漫的山峦间,顺着唯一一条没有埋伏雾阵的曲折道路,几经辗转之后,来到了东南方向,接近海滩的一片茂密的棕榈树林之中。

他转身看着云山雾罩的海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双手接连挥出,丢出了一只只阵盘,甩出了一只只阵眼,在唯一可以安全入岛的通路路口处,埋伏下了六套二雾阵。

这些雾阵,都是东郭淡然通宵达旦为他炼制的,就是等着今日使用,布设雾阵的要点和方法,东郭淡然也早就教授过他。

“有了这些雾阵,上我旋空岛的田家子弟,破了一个雾阵,又会陷入另一个。”

“等着他们的,将是一个又一个连环大坑,都不用等到最后,炼气境的他们,便会耗尽灵力。”

王动转过身来,目光扫过光线幽暗的树林,径直走到树林边缘,一撩身后披风,坐在了一块大石旁,和飞云岛上的秋义天三人一样,静待天明。

只不过,秋义天三人是在炼化灵气,试图抓紧决战前的最后时刻,力争多修炼出几丝法力。

而王动却没有做那“临阵磨枪”之举,他静下一颗心,默默地盘算着自身的实力,推敲着扬长避短的算计。

“我目前的攻击手段,方圆十丈内有效的,有魔火和法力的外放化形之术,有辟邪雷电可以电击麻痹敌人,也有魔火掌力和快刀连斩,精神攻击还有**术。”

“防御手段,有可以消化五行法力,可以抵挡五行法宝攻击的虚极法域,但是我以往显露给外人的信息中,是一个主修火行功法的筑基境修士。”

“所以,对战田家人的时候,除了魔火、快刀之外,其他的手段,都要藏在魔火的外衣之下,瞅准时机暗中实施,绝不可让外人看出端倪。”

“毕竟,关注这一战的,除了唐君沈风华等万流盟的官方势力,还有秋田两家周围的大大小小家族。”

“除了一把飞剑,能够载着我御剑飞行,我没有一件攻击法宝,无法做到隔着一里以上的距离远程打击敌人,这便是我的短板。”

“然而和我的情况恰恰相反,田家的筑基境修士,肯定拥有各类法宝,可以远程攻击我,自然也可以对我形成法宝合击之势。”

“能够追踪敌人的法宝合击之术,威力实在太大,如果我的灭邪刀和土极晶,没有被鲁随风那老匹夫夺走,那我自然不惧。”

“可目前,却万不能陷入对方的合击范围,否则我尚还单薄的虚极法域,还抵御、消化不了三件以上的法宝攻击。”

“那么最好的办法,便只有近距离偷袭他们,力争一下子解决掉二到三人,若能做到这些,那么剩下的战斗,便十分容易了。”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他们,本来并非易事,但是我有土遁术傍身,只要小心一点,再配合我今日的装扮,成功偷袭他们的把握,还是相当大的。”

想到这,王动摸了摸自己的衣袍和裹肩披风,眼睛里闪烁着炽烈的光芒。

他今日的衣袍,颜色深蓝,颜色的风格,与往日大相径庭,就连身后的宽大披风,颜色也是深蓝,蓝的如同深海之色……

夜色,就在湿冷的海风中,渐渐地逝去了,暗青色的天边,终于露出了一线鱼肚白。

渐渐地,朝霞被喷薄而出的旭日代替,天色大亮。

归沈风华替唐君打理着的二十几个修仙家族,一早便纷纷派了人来,驾驭着符阵快船,等在了距离秋家驻地大约二十里远的海面上。

随浪起伏,停在东北方向的一艘快船上,聂家的几名炼气境子弟,远远地指指点点。

“你瞧,秋家的三座灵岛,和那个外来修士所占的旋空岛,皆是大雾浓重的模样,看来秋家三兄弟和那个王动,这次下了大本钱,在四座灵岛上埋下了大量的雾阵。”

“他们的确是下了血本,不过那些雾阵,只能对田家炼气境的弟子生效,而田家有九个筑基境修士,反观秋王两家联盟,却只有四名筑基境修士,差距太大了,秋家这回肯定要被灭掉,那个王动也会劫数难逃。”

“哼哼,无论是秋家,还是那个王动,死不死的,并不是我们在乎的,家主命我们远远观战,就是要看看有没有能让我们聂家渔翁得利的好机会。”

“这个我懂,若是田家灭掉秋家之后,折损的筑基境修士过半,那么家主定会趁机攻占田家,田家占有一片群岛的富庶资源,若能吞并田家,我聂家便会一举跃居为沈行走属下势力最大的家族。”

就在聂家子弟心怀不轨之时,其他方向的海面上,可与田家、聂家抗手的另两个大家族的子弟,也在说着一些类似的言语。

至于那些小家族的子弟们,纷纷交头接耳,言语中的意思,大都是秋家这下子完了,落户秋家的王动也会跟着战死。

就在这时,远方的海面上,十八个带出线形水浪的黑点忽然出现,越来越大,一个个呈现柳叶形状,却是十八条符阵快船,朝着飞云岛和旋空岛的方向快速驶去。

聂家一青年抬手一指,“看,田家这次出动了十八条符阵快船,各船上的子弟加在一起,怕是不下五百人。”

身旁一女子沉吟道:“秋家子弟完了,毕竟才一百来人,而那个占据旋空岛的王动,族人们不是女人,就是小孩子,也难逃厄运了。”

……

就在几方等待观战的家族子弟,发现了来势汹汹的田家修士的时候,飞云岛上,秋义天三兄弟早已站立在山顶之上,纷纷准备好了飞剑,目视着远方海面。

而旋空岛方面,藏身树林的王动,足足吸满了一大口气,一个土遁术遁入了泥沙之中,由打地底深处,穿过海滩,悄无声息的没入了越来越深的海水之中。

他贴着海底的泥沙礁石,穿行在一片片海草藻类之间,朝着驶来的田家众人游去,浑身持续释放着一圈淡淡的法力波动,吓走了周围的食肉海兽和鱼虾龟虫。

而他一身湛蓝色的装束,已经和周围湛蓝色的海水融为了一体,让他宛如一只不断靠近猎物的蓝色幽灵。

而对于这些,乘坐符阵快船的田家弟子们,没有人能够发现,便是分别站在七条快船船头的田伯清等筑基境修士,也没有人预料的到。

从浪花飞溅的海面上向下看去,满眼都是幽蓝深沉的海水,而且海面上还反射着鱼鳞般的密集阳光,所以他们的视力,只能看清海面下两丈左右的景象。

然而深达十几丈,位于海底的王动,在游动之中,却能透过头顶上方,照进海水中的一束束阳光,较为清楚的看到海面以上的情景。

并且海水中,声音的传播速度,要比空气中更快,更清楚一些,所以凭借他敏锐的耳力,已经能够听到海面之上破浪而来的快船的声音。

他没有再往前游动,选了一处海藻茂盛的珊瑚礁附近停了下来,长发和衣衫在水中浮动,憋着一口气,绷紧的两只脚,蓄满了火山般的爆发力,死死的蹬在珊瑚礁上。

这里,离着旋空岛的海滩已经有几里远了,快船不久后肯定会从他头顶上方的海面经过,他要做的,不是马上拦截,而是背后偷袭。

而对于海底的危机,田家人想也没想到,莫说是他们,便是其他各家族修士,也料不到有人能憋着一口气,在海底潜伏一炷香的时间以上。

片刻之后,海面之上,十八条闪烁着符纹金光的黑色快船,气势汹汹破浪而来,吓飞了盘旋在空中的众多海鸟,惊走了周围海水中的海豹鲨鱼等海兽。

就在离着雾气浓重的旋空岛,还有六里远左右的时候,随着田伯清一声令下,包括他乘坐的快船在内,有四条快船继续驶向旋空岛。

而其他载满了田家子弟的十四条快船,绕过旋空岛方向,呈合围之势,全部冲向了飞云岛……

第443章 扭转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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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沸腾的海面,如同滚沸的油锅,猛地炸起了冲天水幕

就在那喷泉般,白花花的水幕中,黑红色的滔滔烈焰一举冲出,宛如倒冲向天际的火云,散发着焚山煮海的恐怖高温,只在刹那间,便席卷过了田伯忠所在的船头。

“啊……”

站在船头的田伯忠,毫无防备之下,顿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的两条腿,就好像被烈火焚烧过的野草,顷刻间变得惨不忍睹,衣袍化作了片片飞灰,在海风中翻飞如一大片黑蝶。

而他的两条腿,皮肉和腿骨,统统被火化了,就连血液都来不及流出,被熔岩般的高温,蒸发成了一大片血雾,在风中飘散。

短短一瞬间,原本锦衣华服,不可一世的田伯忠,就变成了没有双腿的残废,疼的昏迷不醒,一头栽下了快船。

而他所在的快船上,十名田家子弟惊恐尖叫着,看着烧过了船头,斜向上卷向天空的滚滚怒焰,他们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已经不知所措。

他们却不知道,若非王动放出魔火,只为打残和他们同船的田伯忠,留着他们还有用,所以没有对他们下杀手,否则现在的他们,不死也都残废了。

“伯忠”

骑着翻云覆雨兽的田伯清,双眼暴睁,震惊之余心疼的大吼。

另两条船上的田伯明和田伯年,回过神后纷纷大叫。

就在此刻,就在栽下船头的田伯忠,还没有砸进海水的一刻,夺人心魄的惊变又起,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轰”

就见田伯年脚下,柳叶形的狭长快船,好似受到了海中巨兽的猛击

尖尖的船头,哗的脱离海面,带起了大蓬海水,猛地高高翘起,而猛然下沉的床尾,轰的砸起了大片海水,一下子扎进了海中。

巨力打击下,电光火石间,三丈多长的快船,眨眼间变成了一端高高扬起的跷跷板。

倾覆的船身上,十个田家子弟站立不稳,尖叫着跌向了大海

“啊?”

“怎么会这样?”

田伯清和田伯明连逢惊变,禁不住楞了一下,这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他们愣住了,按计划行动的王动,却是半刻未停

一掌掀翻快船的他,早已经射出海面,冲天而上,箭一般的射向了跳离船头的田伯年。

田伯年刚刚跃到距离海面两丈高的半空,左手一拍腰间的储物袋,刚想祭出飞剑。

就在这时,从下方蹿上来的王动,缭绕着黑红色魔火的左掌,快若闪电,龙爪般探出,抓进了他的腹部,撞断了他的脊椎,从他的后腰““噗”的的穿出

“呃……”田伯年浑身一僵,喉咙里格格直响,微张的嘴巴往外咕咕冒血,下一刻昏死过去。

王动大口喘气的同时,穿透田伯年小腹的左臂猛地收回,将血流如注的对方夹在肋下。

“大哥他就是王动,岛上那个是替身,我们中计啦”

“王动,我要杀了你”

田伯明脑海中,浮现过田衡绘制出的王动的画像,他猛地嘶声怒吼,祭出飞剑跳了上去。

满脸是血的王动,没有理会他,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他左脚飞起,在一旁高高翘起的船头奋力一点借力凌空倒转,倒冲而下,流星赶月般的追上了刚刚掉进海里的田伯忠

“伯明莫追”骑着翻云覆雨兽,已然升上半空的田伯清大声喝止。

然而心疼两位兄弟遇害的田伯明,已然驾驭飞剑载着他俯冲向了海面,追着肋下夹着二人噗通入海的王动而去

“王动老夫不将你扒皮抽筋,誓不为人”

田伯清狂吼一声,却没有第一时间追去支援田伯明,在田家,田伯明的修为,仅次于筑基境中期的他。

有伯明先去追摄王动,即便敌不过火行功法确实凶悍的王动,可短时间里,已然多加了小心正面对敌的伯明,一定不会发生意外。

他翻手摸出可传音五十里的玉螺,急问道:“伯风,你那边战况如何?”

过了少许,玉螺中传来回音:“秋家老二老三已被重创,顶多再有两盏茶的时间,就会被伯月伯良斩杀,和我争斗的秋义天,已经露出颓势,不过一时半刻还拿不下他。”

田伯清道:“伯风,你和伯良牵制住秋家三兄弟,马上让伯月赶来助我”

“大哥,你那里怎么了?”玉螺那边的田伯风悚然一惊。

田伯清喝道:“那王动偷袭打残了伯忠伯年,夹着二人冲进了大海深处,伯明追进了海里,快让伯月赶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说罢,他不等对方回话,收起玉螺,召出了法宝玄冰镜,骑着暴躁不安的翻云覆雨兽,赫然冲向了下方海面。

他相信,稍后海中大战的动静,会为赶来的田伯月指明方向……

飞云岛岛外的空中,收到田伯风的法力传音后,正驾驭着飞剑,追着秋义山狂殴猛打的田伯月面色大变。

她猛地召回了法宝千藤伞,调转飞剑,一道剑光化作长虹,以极快的飞行速度,射向了旋空岛方向。

弥漫周围空中的绿色幽影,毫无征兆突然消失一空,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秋义山,勉强收回法宝,踏剑浮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满眼疑惑的望着舍他而去的田伯月,忽然心中狂喜,莫非旋空岛那边的战事发生了变故,田伯月这是赶去支援了?

可是,没听到王动和田家人大肆开战的动静啊?

就在这时,远处和田伯风激战的秋义天嗓音沙哑的大吼道:“义山,快去助你二哥,他快撑不住了”

秋义山猛地回过神来,催动飞剑闯了出去。

田伯风催动坤极鞭绕空飞行,再次崩飞了打来的九蛮山,大叫道:“伯良顶住,再坚持片刻,大哥他们就会赶来支援。”

“哈哈哈,别做梦了,他们对上旋空岛的那位,下场堪忧啊,你们也等着受死吧”

风水轮流转,面色苍白的秋义天哈哈大笑,噗的吐出一口血后,再次指挥九蛮山,接连不断的砸向了田伯风。

他不久前越打越心凉,简直心若死灰,断定此次秋家一定要完了。

但是现在,他信心大涨,一下子来了精神。

大占上风的田伯月,仓皇脱离此处战场赶往旋空岛的异常举动,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们秋家的盟友王动,非但以一己之力,抗住了田伯清等至少三名同级修士,而且王动还大占了上风,逼得对方不得不搬救兵,调离了田伯月。

“看来剑鸣的师父,真乃是我秋家的绝强盟友啊,此战若胜,那么以后,定要和他结为牢不可破的关系花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越想,秋义天的信心越足,爆发出了超出平常的战力。

他的修为实力,本就和田伯风不相上下,先前之所以渐落下风,完全是因为分心两用,一边对敌,一边忧心着二弟三弟。

但是因为旋空岛那边的王动给力,一下子让这边的战局出现了转机,为他们三兄弟分担了压力。

这让秋义海和秋义山,可以二打一双战田伯良一人,虽不能胜,但是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

所以,越战越勇的秋义天,很快搬回了劣势。

远远地看着空中战场,躲在长山岛和浪月岛的秋家子弟们,重新燃起了希望,看来秋家,不一定会被田家灭掉了。

而躲在不同地方的秋林和秋武,不约而同激动的满眼热泪,他们的父亲,脱险了。

……

与此同时,旋空岛一方的深海之中,浑浊不堪的海水四下暴虐翻滚,充斥在视线里的大量泥沙乱石纷飞,这些,都是当先入海的王动搅浑的。

而追进深海的田伯明,单凭视线,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物,更别说发现王动的踪迹了。

所以,他果断放出了筑基境初期的无形神识,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圆周,扩散向了周围的海水。

工夫不大,上方的海水出现暴乱,他猛地抬头看去,就见田伯清抓着玄冰镜,骑着狰狞威武的翻云覆雨兽涉水而来,速度很快的降落到了他的身旁。

“发现那厮没有?”田伯清恨恨传音。

田伯明传音回道:“那厮一入海底便躲藏了起来,而周围的海水都被那厮搅浑,视线模糊不清,我正放出神识搜寻与他。”

“狡猾的贼子”

田伯清咬了咬牙,传音道:“过不了不久,泥沙沉淀,海水就会重新变得澄清,你继续放出神识查探他的踪迹,而我上升到一定高度,以目力观察四周的动静,神识和目力双管齐下,定能找到他。”

“好。”田伯明点头,接着释放神识。

而须发衣衫在水中漂动的田伯清,骑着四蹄连连踩水的翻云覆雨兽,离开海底,上浮到了十几丈高的海水中悬浮。

此刻,离他们三十丈远左右的一条海沟中。

躲在茂密海葵花丛中的王动,刚刚处理完了田伯忠和田伯年,将止血后毫无威胁的二人,收进了炼妖葫之死葫,交给了三百魔兵看管。

已经残废昏迷的二人,被他废了周身经脉,禁锢住了二人丹田中莲花道台里的法力。

这些法力,他战后准备吞噬为己用,冲击筑基境中期。

“目前还剩下田伯清和田伯明,如果再能制住这两个筑基境修士,战后吞噬了他们的法力,那么我的修为,很可能越级突破到筑基境末期。”

想到这,王动憋着一口气收敛气息,彷如一条蓝色的大泥鳅,悄无声息遁入了泥沙之中,故技重施土遁术,从海底的深处的泥沙下,悄悄地朝着田伯明靠近。

王动身怀土遁术,天下有土的地方,他尽可以去得。

这,本是他的一大助力。

而田伯明,除了向周围的海水中放出神识查探,自然也没有放过海底的泥沙,生怕王动躲在周围的泥沙之中。

但是,他钻进泥沙仔细搜寻的神识,只深入海底以下一丈深左右,没有想到王动能从海底以下四丈多深的地方潜行过来。

所以,直到王动快要接近他的时候,他都毫无察觉。

泥沙深处的王动,自然也想不到会出意外。

然而就在这时,漂浮在海水中的,田伯清胯下的翻云覆雨兽,两只墨绿色宝石般的大眼睛,忽然看向了泥沙深处王动的方向。

随着王动在泥沙中一点一点的移动,翻云覆雨兽的两只眼睛,也在跟着转动。

它,仿佛能透过深厚的泥沙层,感觉到他的存在……

第444章 冰山困境

阳光,穿透水波激荡的海面,在越来越深的海水中,形成了越来越淡的条条光束。

田伯清骑着翻云覆雨兽,悬浮在距离海底将近二十丈高的海水中。

他阴沉的目光,仔细的扫视着泥沙渐渐沉淀后,越来越澄清的四周。

一块块礁石,一丛丛随波摇动的海草,一条条海沟,一片片色彩斑斓的珊瑚丛……

每一处视力所能达到的地方,他鹰隼一般的锐利目光,都绝没有放过。

可是,那个王动竟像是忽然蒸发了似得,踪迹皆无。

他暗暗焦急起来,入海之初憋在肺里的一口气,已经消耗了大半,剩下的空气,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若是再无发现,他迫不得已,就需要上浮出海面换气。

但是浮出海面换气,他已打定主意,一定要招呼上田伯明同去,不会将兄弟孤身一人留在海底,那样太危险了。

他已经有两个兄弟折在了王动手里,被一举打成了残废,恐怕现在已经死了。

一想到这个,田伯清扫视四周的眼睛里,充满了撕碎一切的愤恨。

“抓住那厮,我一定要将他抽筋扒皮,之后投入鼎炉,将他炼成人丹,喂给我的翻云覆雨兽,让他永世不能超生,为伯忠伯年报仇。”

他正怨毒的想着,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就见胯下的翻云覆雨兽,虽然静静地漂浮在海水中,出奇的安静。

但是,它脖子后面,原本随水飘动的茂密鬃毛,此刻刺猬般的根根直立。

而它墨绿色的,宝石般的两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海底某个方向,正在跟着缓缓移动。

田伯清对于从小养大的此兽,可谓十分了解。

它这幅模样,分明是发现了潜藏的猎物时,积聚力量,等待最佳时机进攻的情形。

就好像一只灵猫,正在蹲守即将出洞的狡猾的老鼠

田伯清马上跟随着翻云覆雨兽的目光看去,发现此兽目光游移的地方,赫然正是斜下方海底,田伯明站立之处的附近。

“那里,究竟有什么?”

田伯清眯了眯眼,忽然瞳孔猛缩,立即传音道:“伯明,恐怕那王动,就藏在你附近的泥沙深处。”

站在海底的田伯明面色骤变,果断收回了发散向周围远处的无形神识,飞快传音道:“大哥,你怎么能肯定?”

田伯清飞快回道:“我胯下的翻云覆雨兽,能喷雾结冰,驾雾行走,是为水陆两栖灵兽,传说具有上古墨麒麟的一丝血脉。”

“它天生对水中的异动感应敏锐,对于修士感觉不到的微弱震动,它却能借助海水,在一定范围内,第一时间察觉到,这是它与生俱来的本事。”

“我相信它的感觉,那王动,一定憋着一口气,藏在你左前方一丈远的泥沙深处,伺机冲出泥沙偷袭你。”

他所点出的那个位置,正是翻云覆雨兽眼睛看向的位置。

田伯明面色骤冷,传音道:“大哥,既然知道了他的藏身地点,那么你我马上联手,将他从泥沙深处打出来,生擒住他严刑逼问,或许能救出伯忠和伯年。”

在他想来,两个兄弟应该已经死了,但是,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所以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而传音完毕,他紧紧地盯着前方并无异状的海底泥沙,便要召出法宝。

“慢”田伯清及时传音制止,“此人狡猾如贼,冒然打击他,他很可能再次搅浑海水趁机脱身,那样的话,我们再想擒住他,恐怕还要大费周折,被他跑了也说不定。”

不等田伯明答话,他断然命令道:“你马上不动声色,一点一点的浮上来,我二人居高临下法宝待命,等他冲出泥沙暴露在外的一瞬间,立即出手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才是万无一失之举。”

田伯明点头,双臂微微划水,身体缓缓的向上浮起,两只靴子一点一点的,悄无声息的拔出了陷入的泥沙。

他悄然上升到两丈高的时候,悬浮在海水中不再上升,憋着一口所剩无几的气息,面含冷笑,霍然召出了法宝寒漓剑。

田伯清催动胯下的翻云覆雨兽悄然下潜,和田伯明汇合之后,手中白光闪烁蓄势待发的玄冰镜,赫然对准了田伯明方才站过的海底位置。

而他座下的那头翻云覆雨兽,浑身黑色的鳞甲之上,开始散发出了彻骨的冰寒之意,它利齿露出唇外的大嘴里面,仿佛积聚着万载寒气,伺机便要喷薄而出……

海底,深达四丈多深的泥沙层下,施展土遁术悄然潜来的王动,每前进一分,动作都小心翼翼。

他潜行的速度,相当的慢,可谓蜗行牛步。

而且为了不引起田伯清和田伯明的警觉,他甚至没有运转一丝虚极法力。

因为,他生怕透出哪怕一丝的法力波动,便会被田伯清二人察觉到,可以说,他已将种种他能想到的,全都计算到了精微的程度。

然而他却没有料到,和他掌握土遁术后,能敏锐察觉泥土中的细微振动一样,那头灵兽也具备异能,能通过海水中传来的细微振动,感知到他的行踪。

“偷袭之下,田伯明一定逃不掉,拿下他之后,便只剩田伯清和那头灵兽了。”

“到了那时,我有虚极法力和**术,两个手段齐出,收拾田伯清和那头灵兽,一定不会太难,而在深海之中,也不用担心外人会看到我的底细。”

这些念头闪过的时候,据他精准的判断,他已经潜伏到了田伯明所立之处附近的泥沙层下。

他没有犹豫,暴冲而起,宛如一颗崩出炮口的炮弹,轰的冲出了海底泥沙。

突然暴起的大量泥沙,仿佛发疯的乌贼,瞬间喷吐的大片烟雾,滚滚扩散向了海底四周。

而箭一般浮水而上的他,瞳孔猛地一缩,满眼意外震惊之色。

目光扫过的短短一刻,他就发现,据他精确判定,必将在他身前三尺处的田伯明,此刻踪迹全无,根本没在他预判的位置,那里,只有空空如也。

就在他一愣的时候,猛地感到头顶上方的海水,如同被飓风席卷,突然疯狂的翻腾起来,好似有一头万古凶兽,正在海中兴风作浪。

与此同时,一大片冷入骨髓,澎湃难挡的冰寒气息,带着冰封万物的凌厉阴狠之意,飞也似的朝他席卷而来。

一瞬之间,他就好像置身于龙卷风的风眼之中,想要逃离,却是万难。

他极富这方面的经验,分明知道,他已被不知名的法宝锁定住了,逃不了,避不开,只能硬抗下来。

可他现在没有攻击防御法宝,正是他的短板,怎么办?

“只有拼命一搏了”

他霍然抬头看去的同时,催动滚滚魔气冲出心府,飞快的流经周身经脉,就要冲出体外,在他的头顶上方,以及体外形成防御火云,希望能抵消一部分袭来的攻击。

然而,黑红色的魔火刚刚成形,下一刻就要冲出他的体外。

正在这时,上方暴烈翻滚的海水中,田伯清,田伯明,和翻云覆雨兽发动的攻击,已然将他一举淹没了。

田伯清面色狰狞,法力奔涌的两根手指,牢牢的点在悬浮在他身前的玄冰镜的背面上,不断地注入水行冰寒法力。

而无数冰晶闪耀、宛若寒夜星盘的玄冰镜的正面,则不断的喷涌出,一束长达两丈的旋涡形状的冰寒气息。

这股越来越粗的冰寒气息,宛若探照灯发出的白森森光束,冻结了所过之处的海水,形成了一根斜向下越来越粗的冰柱,将海水中的王动,一举冻结在了冰柱的底端之中。

而田伯清胯下的翻云覆雨兽,狰狞大口怒张,好像欲要吞天的蛤蟆嘴,喷射出了无数点冰晶,落雨般的射向王动,嚓嚓嚓的粘在了封住王动的巨大冰块之上。

至于田伯明,浮在水中,抓着寒漓剑疯狂甩动。

由打白光耀眼的剑身之上,水行冰寒法力形成的一条条冰晶锁链,形似疯狂生长的野草,不断地蔓延到海底,一层又一层的包裹住了冰封着王动的巨大冰柱。

“砰”

冰山般的庞大冰柱,轰然砸在海底,深深的陷进了乌烟瘴气的泥沙之中。

而魔火无法透出体外的王动,定格着方才的动作,被死死的冻结在了冰山之中,就好像琥珀中的标本,四肢躯干,毫无半分活动能力。

透过漂浮而起的浑浊泥沙,甚至能看到冰山之中,王动暴睁的眼睛里,那种骇然震惊的神色。

“哈哈哈,王动……咚咚咚咚呃”

田伯清激动之余,竟然忘了身在海水之中,出口狂笑之际,马上呛到了几大口海水,险些淹的他背过了气。

“大哥,这厮已被我等法力凝结的冰山冻住,他的火行功法难以透体而出,我们不用担心他跑了,赶块浮出海面换上一口气,然后再来严刑逼问他伯忠伯年的下落。”

田伯明抓着寒漓剑,憋在肺里的一口气,早已经用尽了,此刻剧烈施法后,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呼吸新鲜空气了。

否则再呆上一时半刻,他就会成为第一个被活活憋死的筑基境修士。

“走”田伯清飞快传音,之后催动翻云覆雨兽,载着他快速浮向海面,他也受不了了。

而他和田伯明,根本不担心困在冰山中的王动脱困。

要知道那冰山,并非普通的海水冻结而成,那都是他们苦修多年的冰寒水行法力,经过了法宝中宝物阵核的放大之后,凝聚成的法力坚冰。

若是王动,能够在体外放出那凶悍的黑红色怒焰,那么水火相克,便能一点一点的融化了水行法力凝结的冰山。

但是现在,冻结他的法力坚冰,已经彻底封住了他周身窍穴,非但那火焰钻不出来,而且,冰寒的水行法力,还会顺着毛孔渗透进他的体内,冻结他的血肉,经脉,内脏。

所以在田伯清二人看来,王动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不足为虑了。

他二人先后浮出海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就在这时,抓着千藤伞的田伯月脚踏飞剑俯冲而来。

“大哥,抓住那厮了吗?”田伯月踏剑悬浮在海面上空,焦急的问道。

田伯明恨恨道:“那厮已被法力冰山镇压在内,让我和大哥喘上几口气,之后咱们……”

就在他们对话的同时,泥沙渐沉的海底。

被封在冰柱中的王动,就觉着无数冰寒之力,从他全身的皮肤毛孔,源源不断的渗透进了他的身体。

他游走在条条经脉中的魔火,根本不敢在经脉中和冰寒之力对抗,否则一冷一热相撞,热胀冷缩的反应,急剧的发生在他的经脉之中,定会爆掉他的条条经脉。

那样的他,人还没死,便会成为经脉尽断的废物,比流落到南海之初的时候,还要凄惨的多。

可现在,他周身的经脉,被步步进逼的冰寒之力侵蚀,他觉着全身上下,四肢百骸,越来越僵硬麻木了,过不了多久,他断定自己便会成为冰山的一部分。

而田家人,绝不会让他好死了。

“田伯清和田伯明,一定有能够看破我土遁术的手段。”

“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以为我有土遁术傍身,便可以小觑天下修士,我屡屡靠着土遁术建功,顺风顺水太久,太过自以为是了。”

这一刻,王动痛恨自己夜郎自大,小瞧了他人,才会陷入如此绝境。

可后悔无用,他马上转变心态,飞快的闪动念头。

“魔火不能在经脉中和冰寒之力对抗,那么我的虚极法力呢?”

“虚极法力,源于五行法力,又高于五行法力,我曾尝试过,能够消融夏流放出的火行剑芒,那么,虚极法力,一定能溶解掉冰寒的水行法力。”

想到这,王动舍弃步步后退的魔火,使之迅速回到心府之中,逆变成了魔气。

同时,他从丹田中隐形的莲花道台里面,调动出了一部分灰色的虚极法力,分布成星星点点的法力微粒,冲出丹田分头游走在条条经脉中,朝着扩散而来的冰寒之力而去。

“砰砰砰砰……”

就在虚极法力的微粒,于旋转运动中,接触到了冰寒之力的一刻,宛如无数颗冰渣爆开的细微声响,在他体内的条条经脉中响起。

王动的心头狂喜。

因为,每一分虚极法力的微粒,在消失的同时,都能以1:2的比例,溶解掉两分的冰寒之力。

“快”他心中狂吼,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田伯清二人浮向海面,明显是去透气,应该很快就会下潜到海底。

时间,对于此刻的他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第445章 逆战

前赴后继的虚极法力,飞快的游走在条条经脉中,不断以1:2的比例,和侵入经脉的水行冰寒法力同归于尽。

没用多长时间,被冻结在冰山中的王动,便夺回了周身经脉的控制权,条条经脉中,全被他的虚极法力占据。

“再快些,一定要尽快冲开我被封住的周身窍穴”

王动在心里呐喊,催动前赴后继的虚极法力,不断消融着封住窍穴的冰寒法力。

若能在田伯清二人回来之前,冲开周身窍穴,那么虚极法力便能冲出体外,便能一举崩碎冻结住他的冰山。

那样的话,他便恢复了自由之身,绝不会重蹈覆辙再被对方冰封住。

对于这一点,他有绝强的信心。

他凶威赫赫的魔火,绝对敌得住冰寒法力,先前被冰山镇压其中,完全是因为他的错误判断,所以才会被早有预谋的二人一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更何况,他还有虚极法力和**术,再加上外人不知道的辟邪雷电,种种手段齐出,定能拿下田伯清二人和那头灵兽。

然而,以上这些都是往好的方面想。

倘若他不能在田伯清二人回来之前打开周身窍穴,不能使虚极法力和魔火冲出窍穴崩碎冰山,那么对方,完全有能力打碎他的肉身,置他于死地

“噗噗噗噗……”

微弱的声音,不断在他衣袍下的皮肤中响起,他精神大振,越来越多被封住的窍穴,被虚极法力打通了。

他一边集中法力,冲击着剩余被封的窍穴;一边催动魔气转化为魔火,钻出打开的那些窍穴,在他身体外面,形成了一只只火焰钻头,消融进了四周的坚冰。

嗤嗤嗤嗤……

烈火化冰的声音,密集的汇集在一起,如同数量越来越多的烙铁,同时烙在冰块上发出的声响。

工夫不大,冰山内部,已被一只只火焰转头,钻出了一条条白气弥漫,不断延伸向冰山之外的通道。

冰山中空的地方越来越多,而持续破冰的魔火,也在急剧消耗着,却有后续的魔火不断的顶了上去。

这时候的王动,周身被封的窍穴,已经尽数被打开,据他判断,再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能崩山而出。

一切,都在向着胜利在望的方向发展。

可就在这时,王动透过白雾弥漫的冰块,看到上方光线晃动的海水中,田伯清二人和那头灵兽,以极快的速度下潜而来,显然发现了他这里的情况。

而在二人一兽的旁边,多出了一个手抓绿伞状法宝的女人。

“田伯月”王动根据画像,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半老徐娘的女人。

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他拼尽全力催动着虚极法力和魔火……

“快,这厮马上就要脱困杀了他”

田伯清神情震惊绝伦,对两旁跟着他飞速下潜的田伯明二人迅速传音。

他万万没有想到,浮出海面透气的短短时间,位于海底,被法力形成的冰山镇压的王动便要脱困。

若是再晚下来一刻,那么尚无觉察的他们,下场可想而知。

他心有余悸的同时,更是怒不可遏,骑着鼻喷大片气泡的翻云覆雨兽冲向海底,手中的玄冰镜猛地扬起。

冰晶乱闪的玄冰镜正面,狂喷出一团寒气森森的气柱,直奔海底冰山中的王动,飞若流星的袭去。

这寒雾气柱,凝聚了他的九成修为之力,一旦命中目标,他相信,冰山和冰山里面的王动,都会被冻结炸裂的粉碎

田伯明同样吓了个半死,抓在手中的寒漓剑,闪耀起刺目的大片白光,猛地脱手而出,如同穿行在海中的白龙,径直朝着冰山中的王动斩去。

而田伯月,将战过秋义山之后剩下的木行法力,一举灌入了“唰”的撑开的千藤伞,之后抖手掷出。

千藤伞飞行在海水中,陀螺般的旋转,搅动起巨大旋涡,散发出了一圈又一圈涟漪般的绿光。

而就在那层层叠叠、状如莲花的绿光中,飞快的蔓延出了一条条绿色长鞭,好像章鱼舞动着无数条触手,疯狂地抽打向了海底冰山中的王动。

短短一瞬间,三件法宝凶威大作,在幽蓝的深海之中,掀起了滔滔水浪,释放着翻江倒海的威能,朝着冰山中尚未脱困的王动打去。

田伯清三人暗暗松了口气,他们的眼睛里,带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仿佛看到下一刻,海底崩塌,泥沙暴卷的背景下,王动和冰山统统被打成碎屑。

就在这时,就在冰雾,寒漓剑,和几百条绿色鞭影,即将冲到冰山之前的一刻,内部白雾翻滚,火焰乱蹿的冰山,轰的一声巨响,如同崩碎的星辰,突然爆炸开来

海底方向,顿时泥土激荡,飞沙走石,乌烟瘴气之中,升腾起了泥沙组成的浑浊蘑菇云。

怒潮般的滚滚水浪,海啸般的席卷向了西面八方。

田伯清三人大惊失色。

就见崩飞向四周海水的无数碎冰之中,脱困的王动,体外裹着一层黑红色的火焰战衣,烧的周围的海水沸腾如油锅。

而他就披着火衣,冲出海底迷雾,如同一颗火星极速上升的同时,面对着袭向他的冰雾,寒漓剑和数百条鞭影,临危不惧,双掌猛地推出。

慌忙收住下潜势头的田伯清三人,暴睁的眼睛里面,充斥着惊恐的神色。

就见层层叠叠的黑红色火海,逆水而上,浩浩荡荡的淹没了他们同时发出的攻击。

冰雾顷刻间被那火海吞没消融,蒸腾出了方圆十几丈的大片白气,扩散翻滚在了激荡不休的海水中。

而那层层叠叠狂涌向他们的火海,也被冰雾中的水行法力,消融了近乎一半。

剩下的火焰,一举烧毁了田伯月放出的几百条绿色鞭影,这些鞭影,都是木行法力凝结而出,火能焚木,那火焰正是它们的克星。

唯有田伯明那把银龙般的寒漓剑,从剩余的火焰中,对冲而过,朝着海水中扶摇上升的王动电射而去。

“快防御”

田伯清顾不上去看寒漓剑是否能够建功,卷着热浪烧沸了海水的大片火焰,已经奔涌到了他们前方不远。

他飞快传音的同时,剩下的水行法力,几乎都涌入浮在海水中的玄冰镜。

玄冰镜的正面,寒光乍现,迸射出千丝万缕的寒气,在田伯清三人和翻云覆雨兽身前,飞速凝结成了一面竖在海水中的,方圆几丈大小的厚实冰盾。

与此同时,田伯月也召回了千藤伞,顶在三人一兽之前,合力防御瞬间将至的滔滔怒焰

“轰”

迅猛袭来的火焰,如同火焰瀑布,激撞在了冰盾和千藤伞之上,将海水蒸腾出了弥漫向四周的滚滚白气。

就好似巨桶中的牛奶,倒进了澎湃翻滚的水中,顿时迷住了田伯清三人和翻云覆雨兽的视线。

海中另一边,银龙般的寒漓剑,破水而来直逼王动胸前,王动怒目圆睁,裹满了魔火和虚极法力的双掌,“啪”的夹住了两掌宽的剑身

“嗤嗤嗤嗤……”

魔火不断的烧灼着冰寒彻骨的寒漓剑剑身,爆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在海水中飞快的传了出去。

而王动手掌之外,除了魔火,还在魔火之下,包裹了一层虚极法力,这让他的双掌,有如金刚不坏之身。

“正好没有法宝,这把寒气森森的宝剑,我要了”

王动双手牢牢地夹着鲨鱼般狂暴挣扎的寒漓剑,骤然放出了他筑基境初期顶峰的神识,一举钻进了长剑,很快寻到了田伯明印在法宝中的神识烙印。

两种神识一经触碰,王动便知道,田伯明的修为是在筑基境初期中阶,比他的修为低,神识自然比他弱。

所以,他直接抹去了田伯明打在寒漓剑中的神识烙印,留下了他的神识印记。

法宝,尤其是一个修士的本命法宝,为什么能和主人心神相通?

就是因为法宝中,烙印着该名修士的神识印记,也有修士称之为精神烙印。

神识烙印一旦被人强行抹掉,那么此件法宝,就变成了无主之物,而且原主人的神识,也会受到重创。

昔日,王动被鲁随风夺走了灭邪刀,神识紧接着便遭受重创,便是这个原因。

王动一把握住了已经属于他的寒漓剑,祭出飞剑踩在脚下,一道剑光载着他在激荡浑浊的海水中电射而出,朝着远处的田伯清等人冲去。

而顶住了烈焰,刚从白气区域冲出来的田伯名浑身一震,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精神一下子萎靡不振。

护在他两旁的田伯清二人抬眼一看,就见踏着飞剑,从海水中冲来的王动,右手中正握着田伯名的法宝,他们当下震惊万分。

田伯清刚想命令神识受创的田伯明御剑先走退出深海,却见海中冲来的王动,两只眼睛里,突然亮起了两团妖异的红光

不只是他,便是田伯月二人,甚至是他胯下的翻云覆雨兽,眼睛里纷纷露出茫然之色,他们惯性向前漂浮在海水中的身体,全都短暂的僵硬住了。

王动施展了**术,一下子摄住了三名同级修士,外加一头灵兽的心神,这远远超出了他的负荷,他自己的心神都出现了恍惚。

可他知道,对方三人一兽,被他迷住的时间很短,他必须马上出手。

但他全部的魔火,已经消耗一空,唯有只剩半数的虚极法力可用。

他左掌一翻,一股深邃宏大的气息,猛地扩散而出。

手掌之上,灰影闪动,外放出的虚极法力,飞速形成了三只灰色的气掌,透着恐怖气息,下一刻被他三掌拍出,破开滚滚海水,撞上了田伯清一方。

各中一掌的田伯清,田伯月和田伯明,运转在周身血肉间的法力防御,顿时被打散。

田伯月和田伯明修为较弱,一举被去势未尽的气掌,穿透了身体,伤口冒血染红了海水,重伤的身体,翻滚在海水中无力的挣扎着。

这时候,王动的**术,效力已经过去了,可他们两个,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

而田伯清,法力防御同样被打散。

但是回过神后的他,看到咕咚咕咚溺水的田伯明和田伯月沉向海底,他第一时间并未搭救他们,而是催动胯下同样刚刚缓过神的翻云覆雨兽,迎战向了冲来的王动。

他召回沉向海底的玄冰镜,就要注入最后一股法力,就在这时,对面破水而来的王动,信手一挥。

田伯清目眦尽裂,就见数之不尽的雪亮电光,好似银色的微型鲨鱼群,一瞬间充斥了他的视线。

下一刻,他便被王动放出的辟邪雷电,电的浑身乱抖,毫无反抗之力,而他胯下的翻云覆雨兽,也被电的颤抖如同筛糠。

王动御剑冲过去,指挥辟邪雷电,毁了对方的周身经脉,收了辟邪雷后,将毫无威胁的田伯清收进了炼妖葫之死葫。

他调转飞剑,在海中转了一圈,将溺水昏迷的田伯明和田伯月如法炮制收进了死葫,遗落的法宝也揣进了他的腰包。

之后收了飞剑逆水而上,抓着翻云覆雨兽头上的独角,钻出了水面,朝着旋空岛的沙滩方向游去。

每当翻云覆雨兽挣扎反抗,王动就是一顿电击,游到海滩的时候,高头大马模样狰狞的翻云覆雨兽,已经被电麻了,躺在沙滩上奄奄一息……

第446章 将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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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动坐在沙滩上,伸出沾满泥沙的靴子尖,踢了踢躺在一旁气息微弱的翻云覆雨兽,不由得满脸笑容。

这头灵兽,可是百年难遇的好东西。

王动曾亲眼目睹,田伯清曾骑着它,驾雾腾空,入海遨游。

说明这头他还不知道名字的灵兽,具备了水陆空三栖的异能,而且又能喷雾结冰,实在是修士不可多得的坐骑。

所以,他只是将这头灵兽,电击的暂时没有了反抗能力,并没有灭杀此兽取它的肉丹。

而要想驯服此兽,对于别的修士来说,恐怕没有可能,因为此兽是田伯清的坐骑,效忠田伯清的惯性已经根深蒂固。

但是对于王动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他身怀魔功残篇,不管是有主无主的灵兽,又或是野生野长的妖兽,只要实力低于他,那么他就能轻易收服。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坐骑了。”王动看着翻云覆雨兽有气无力中透着桀骜狂暴的大眼睛,毫不在意微微一笑。

之后,他红光波荡的眼睛里,飘飘忽忽的钻出了两条妖异的红色光丝,正是**术修到极致,由他的神魂形成的“**丝。”

湿咸的海风中,明媚的阳光里,就见两条细比蚕丝的**丝,游蛇般的钻进了翻云覆雨兽的眼睛里。

而此兽墨绿色的两只大眼睛,顷刻间蒙上了一层血一样的红色。

那妖异的红色,飞快的沉淀向了它的眼睛深处,仿佛更改记忆的毒药,深深地烙印进它的灵魂。

在王动的注视下,翻云覆雨兽的两只眼睛里,那红色很快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它原本的桀骜不驯。

它躺在沙滩上,无力的晃了晃它头生独角雄狮般的大脑袋,看向王动的眼神,居然透出了仰视“父亲”般的忠诚敬慕之情。

“哈哈,这小子叛变了”

王动哈哈大笑,取出几颗低级灵丹,托在掌心送到它的嘴边,得给这家伙补一补体力。

翻云覆雨兽,利齿露出唇外的大嘴微张,生满肉刺的红舌头卷起灵丹吞入腹中,之后再次伸出舌头,亲昵的卷了卷王动的手掌,喉咙里发出了似马似龙的低鸣声。

王动听得出来,这厮是在讨好。

任由他的新坐骑——翻云覆雨兽消化药力恢复体力,他站起身来,法力微微运转,蒸干了湿乎乎的衣袍和披风,抖了抖泥沙之后,目光扫向了四周。

潮起潮落的海边,三条柳叶形的符阵快船,正搁浅在浅水中晃来晃去,船上空无一人。

王动记得,来攻旋空岛的,原本有四条快船,其中一条被他掀翻,应该沉到了海底,所以只剩下眼前这三条。

而田伯清、田伯明、田伯忠、田伯年,以及后来赶到的田伯月,已经被他拿下,暂时藏在了死葫里面。

但是乘坐四条快船,和田伯清等人同来的,还有四十个田家的炼气境子弟,这些田家子弟现在在哪?

他正想着,就听飞云岛方向,又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响法宝的撞击声,零零星星的并不紧凑激烈。

他暗暗点头,看来和田家人在那边交手的秋家三兄弟,一时半刻还能顶得住,倒是不必担心了。

他紧走几步,跳上沙滩间的一块岩石,锐利的目光远远近近的看了出去。

大雾弥漫的旋空岛上,布满了二雾阵,起伏的山峦和茂密的树林中,雾气昭昭视线不清。

这种环境下,那四十个田家子弟,多半不敢冒然深入,而先前他和田伯清等人在海中激战,那些田家子弟,也一定没敢从沸腾如潮大浪暴起的海上架船逃走。

所以,据王动判断,这些田家子弟,一定躲在旋空岛外围的某处,观望着他和田伯清等人交手的结果。

就在这时,他看向远处棕榈树林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阳光散漫的林中某处。

见他注视着那里,探头探脑的两个人头嗖的缩了回去。

王动从储物袋里捞出那把带鞘的飞剑,提在手里,猛地喝道:“出来”

远处的林中,更加寂静无声了,更显得周围的海浪声越发真切。

王动扬声冷笑道:“你们家主田伯清,以及田伯明等四个筑基境修士,已经被我做掉了。”

“劝你们不要再抱着幻想,马上出来,我还能饶你们小命,收纳你们为我王氏家族效力。”

他说这些话,并不是诓骗对方,乃是实话,因为他的家底太薄了,最明显的一点便是:缺人。

收纳这些田家子弟,可以扩充他的班底,壮大他的势力。

这些工作,都是他为了将来杀回北莽做准备的,因为他想的很明白,等到他的修为晋升到元婴境,最起码需要百年的时间。

这一百年里,他的修为在升级,他的势力在壮大,而北莽的四大派也不会原地踏步。

四大派中,除了封妖大战后剩下的元婴境结丹境修士,一定会有新晋的结丹境元婴境修士。

他不可能妄自尊大忽略这些,所以早就打定主意,除了提升他自己的修为战力,还要收敛越多越好的修士,作为来日杀回北莽踏平四大派的属下。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那片棕榈树的林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他目光一寒,冷声喝道:“我最后再说一遍,主动出来归降的,我饶他不死,逼我出手的,尸首两分”说罢,拔剑出鞘反手掷出。

“唰”

一道剑光刹那间远去,仓的刺进了树林边缘的一颗大树树干,直没剑柄,黄色的长长剑穗,在海风中晃来荡去,飘洒之中,透着逼人心魄的杀意。

林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惊悚声,紧接着,一群身穿灵甲的年轻人,从一处处藏身地点,战战兢兢的走出了树林,慢吞吞的朝着王动这边挪来。

“快点”王动高居大石之上,喝道。

那些田家子弟慌忙加快脚步,跑到大石之下,齐刷刷跪倒在地,不出来不行啊,人家是筑基境修士,真要逼得人家出手,御剑寻找他们,那简直太容易了。

“怎么只有三十六个?剩下的四个,藏到哪里去了?”王动居高临下看了看,冷声问道。

大石下,一青年战战兢兢道:“回前辈,我看到卢旺他们四个,钻进了那片林子,应该是躲进了岛中深处,直到现在,也没见他们再出来。”

王动微微点头,那四个田家子弟,一定困在了某些个雾阵之中。

他跳下大石,走到答话的青年跟前,用略带赞许的口吻安抚人心道:“识时务为俊杰,出来了就能不死,嗯,你表现的很是不错,叫什么?在田家是什么身份?”

那青年赶忙道:“晚辈田丰年,是田家旁支的子弟。”

王动点了点头,面对跪在周围的众人说道:“我王家,与其他家族不同,对于战败方家族的子弟,只要对方肯于归顺,便不会赶尽杀绝,这一点,我言出必践。”

跪着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看来对方说的是真的,否则他们已经到了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人家真要出尔反尔,杀他们真心不难。

就听王动继续说道:“田丰年,你的这些同伴,暂时由你负责监管,战后再安置你们的去向,现在,你缴了他们的灵甲法剑灵弩等物。”

田丰年立即听从指令站起身来,收缴起了同伴们的装备,很快便将同伴们的装备扒的一干二净。

而这些田家子弟,虽然苦瓜着脸,但是没人敢说上半个不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王动喊过田丰年,三言两语问明了翻雨覆雨兽的大致信息后,摸出一只传音玉螺,飞快的传音了几句。

片刻之后,远处雾气浓稠的林子里,驳杂的马蹄声传了出来,却是听不到马嘶。

被收缴了装备的田丰年等人转头看去,就见五匹高头大马从林中的雾气中跑了出来,当先一匹马上,坐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蓝袍老者。

这老者,正是严啸,身后跟着炼堂的四个青年。

先前,他们和于小果秋香等人,全都藏在王动发现的那处溶洞之中,严啸负责保护众人的安全。

到了近前,严啸带头下马跳到沙滩上,五人冲着王动搭手拜礼,眼中皆有喜色。

王动摆手示意免礼,之后一个接一个的,制住了不敢反抗的田丰年等人,点了他们的要穴,让他们的灵力无法在经脉中运转。

而严啸五人,从挂在马鞍旁的包裹里面,取出东郭淡然早就炼制好的一幅幅镣铐,锁住了田丰年等人。

之后按照王动的吩咐,押着这群田家子弟,顺着来时的安全路线,避过了埋伏在沿途的一座座雾阵,去往了岛上深处。

王动目送走了众人,取出寒漓剑握住剑柄,灌入一些法力试了试,发现经过剑中的法阵运转,他明显能够操控这把水行法宝。

银光闪闪两掌宽的剑身上,缭绕着丝丝缕缕的森森白气,而在剑尖处,更是吞吐着一条长达三尺的寒气匹练,是为水行冰寒法力凝结成的。

“我的虚极法力,通过剑中的不知名法阵,可以逆转分解为水行法力。”

“照这情形推断,若我有金木火土属性的法宝,虚极法力也能通过那些法宝里面的法阵,分解为相应属性的法力。”

想明白这些,王动心里充满了意外之喜,以后在人前争斗,只要有五行法宝,便可以明目张胆的使用法阵转化来的五行法力了。

就在这时候,缓过劲的翻云覆雨兽,摇头摆尾跑了过来。

王动推了推它生满鳞甲的强壮身体,确定能够载人之后,翻身骑了上去,催动它奔向了插在远处树干里的飞剑。

“我们走”抬手摄回了飞剑,插进挂在腰畔的剑鞘,王动双脚扣了扣翻云覆雨兽的两肋。

翻云覆雨兽发出一声嘶鸣,向前奔跑的四蹄上,很快裹满了水雾,载着蓝色披风猎猎飘扬的王动腾空而起,虚空驾雾奔向了飞云岛方向。

远海之上,相互间保持距离的几个小家族子弟,站在几艘快船之上,看着空中奔走的一人一兽,他们震惊的目光中,皆有不敢置信之色。

没想到人数绝对占优的田伯清等五名筑基境修士,在海面掀起惊涛骇浪的水下,和这个旋空岛岛主战过之后,竟然再也没能出现,分明被这个王动打杀了。

而田家家主田伯清的坐骑,显然已被此人收服。

这些小家族的子弟,纷纷操纵着快船,驶向了飞云岛方向。

而在飞云岛外的空中,身形狼狈的秋义天三兄弟和田伯风田伯良,正面激战到现在,双方的法力都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

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法力,支撑各自的法宝远程攻击对方,所以只能收了法宝,脚踏飞剑穿梭在空中,拼斗起了近身战。

“当”双剑相撞,爆出大蓬火花。

错身飞过的秋义天和田伯风,不约而同被震的一龇牙,披头散发、脸上脖颈间青筋暴起的二人圈转脚下飞剑,再次对冲杀去。

另一处空中,衣袍破烂、浑身染血、形同吃了霸王餐被打了的乞丐的秋义海和秋义山,踏着飞剑飞来飞去,哑着嗓子嗷嗷直吼,两把长剑你来我往的激战田伯良。

身上七八处剑伤淌血的田伯良,手持双剑左挡右架,苦不堪言的抵挡着秋家两兄弟的车轮接力战。

不约而同的,他和田伯风心急如焚,大哥他们久战那个王动,至今不见赶来支援,也收不到大哥他们的传音,可别生出意外才好,要知道他们两个,已经支撑不住了。

而离着飞云岛二三十里的远处海面上,聂家等几个大家族的子弟,观望着远空中交手的秋田五人,不少人都陷入了沉默。

看来,原本稳稳当当会被灭掉的秋家,没准还会彻底翻盘,而造成这个局面的,都是因为那个旋空岛的岛主。

就在这时,一人忽然指着远空中的另一个方向,惊呼道:“快看”

其余人纷纷看去,就见一个衣袍鼓荡披风猎猎的男子,手提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骑着一头驾雾狂奔的雄狮状灵兽,从旋空岛的方向飞快杀来,一声大吼,声震天海之间。

“义天兄,我来助你”

吼声尚未绝耳,骑兽杀入空中战场的蓝袍男子,长剑一摇,一道暴冲而出的白气,恍如天上倾泻而下的银河,浩浩荡荡的刷向了田伯风……

第447章 大局已定

一见王动来援,已是强弩之末的秋义天喜出望外,奋起所剩无几的法力,催动脚下飞剑调头就走,迅速和愣了愣神的对手田伯风拉开了距离。

田伯风震惊之后,猛地回过神来,然而再想纠缠住秋义天令实力暴增的敌方投鼠忌器,却已经为时已晚。

他满脸惊骇,只见暴冲而来的白森森寒气,足有两丈多宽,就好像飞速延伸在空中的银河飞瀑一般,快若奔雷朝他袭来

寒流飞瀑还没有近身,一股冷入骨髓的弥天寒意,便已经冻结了所过空中的水汽。

阳光里,顿时凝结出飞雪般的万点冰晶,在风中飞飞扬扬,折射出了无数点交相辉映的七彩光芒,彻底充斥了他的视线。

透过这片斑斓炫目的光点海洋,他恍惚看到,一个蓝袍青年修士,提着他兄弟田伯明的寒漓剑,骑着他大哥田伯清的翻云覆雨兽,驾雾腾空冲杀而来

他一眼就认出这蓝袍男子,正是田衡展示过的画像中,那个该死之极的王家家主王动。

看到这情形,他便知道大哥田伯清,以及兄弟田伯明等人,一定已经遇难了。

“王动,我咒你不得好死……”

田伯风厉声咒骂,拼命驾驭脚下飞剑,竭力闪避向一旁。

然而,他和势均力敌的秋义天鏖战至今,法力已近枯竭,所以咒骂声刚刚出口,便被飞速袭来的寒流瀑布彻底吞没了,一如怒海上飘摇挣扎的小船,淹没在了滔天巨浪之中。

“好”秋义天仰天狂笑,踏着飞剑俯冲而下,宛如一只捕食的鹞鹰,转眼间便追上了遍体霜白身体僵硬,和飞剑一起坠下高空的田伯风,一剑斩飞了田伯风须发结冰的首级。

“二哥啊”

被秋义海和秋义山压着打的田伯良,猛地发出一声凄厉悲呼,手中的两把长剑疯狂挥舞,不管不顾的招呼起了围战他的秋家两兄弟。

而秋义海和秋义山,心情激动满脸喜色,不愿和这个红了眼的家伙一命换一命,只是牢牢的牵制住他,等待毫不费力杀他的那个机会。

王动骑着四蹄生雾的翻云覆雨兽,在空中奔走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皱了皱眉,原本还想制住田伯风,以待来日吞噬对方道台里的法源,这下子成为空想了。

秋义天踏剑飞了过来,浮空停在王动身前,满脸感激之色,“贤弟,为兄……为兄什么也不说了,给”

他竟是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没有人家,他们三兄弟,和整个秋家的嫡系子弟,就全完了,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任何铭感肺腑的言辞,都不足以表示他对王动的感激。

他干脆用实际行动代替,哈哈大笑手一扬,田伯风的储物袋和那把飞剑,直接甩给了王动。

王动翻手接住,暗暗叹了口气,算了,那田伯风,杀了也就杀了,对于恨田家人入骨的秋义天来说,并没有做错什么。

既然老秋如此知情识趣,倒是不好给他脸色了,这份盟友关系,还要长久的维持下去。

这般想着,王动脸上露出笑容,收了储物袋和飞剑,笑道:“秋兄,是时候传讯剑鸣,让他带着秋家子弟收拾飞云岛上的残局了。”

布满了低级幻阵,杀阵的飞云岛上,演了一场空城计,还困着田家的五百多名子弟,这个他根本没忘,一直惦记着呢。

秋义天笑嘻嘻点头,眯了一眼双战田伯良的两个兄弟,见义海义山毫无危险之后,他抬起虎口迸裂血淋淋的手掌,摸出玉螺便要传音。

王动赶忙抬手打住,“切记提醒剑鸣,让他带人搜寻飞云岛的时候,遇到困在阵里没死的田家子弟,统统留下活口,可打可伤,但是不要弄残废了,我留着有用。”

他也能和秋剑鸣用玉螺传音,但是这种场合,不好架过了秋义天直接命令人家的儿子做什么,这是最起码的礼貌,王动还是相当重视的。

秋义天皱眉提醒道:“贤弟,你我两家灭了田伯清等人,和田家已成血仇,你要收揽田家子弟,无异于养了一群白眼狼,小心养虎为患,他们来日弑主。”

王动这个秋家的坚定盟友,简直太给力了,又是剑鸣的师父,他不怕王动坐大会对秋家不利,所以这些话,真是他的肺腑之言。

王动笑道:“我既敢收容他们,就不怕他们怀有二心,有的是手段摆布他们,秋兄,快点传讯吧。”

秋义天想了想,也是,剑鸣这个师父,心机手段太厉害了,区区一帮秋家子弟,太嫩了,根本不是对手。

“好好好,全都依着贤弟。”他笑呵呵点头,抓着玉螺喜色难掩的传音,再三强调王动的要求。

最后当着王动的面,他粗声粗气的给了秋剑鸣一句:“剑鸣,你恩师的要求,你千万不能马虎一点,否则别怪为父收拾你。”

“父亲放心,儿子一定办好此事,请转告我恩师放心。”玉螺那头,秋剑鸣热烈回应。

秋义天收了玉螺,意气风发道:“贤弟劳累太久,且在一旁观战,我去相助义海和义山。”

说罢,他对微笑点头的王动拱了拱手,调转脚下飞剑,直奔三人交战处而去。

王动骑着翻云覆雨兽浮空停下,长长的嘘出口气,这一战,他险些栽在了田伯清等人的手中。

这是一个教训,令他刻骨铭心,反思之下,不敢再小觑天下修士,让他骨子里爆棚的傲意冷静不少,可谓是件好事。

他环目四顾,发现周围的远海之上,各家族派来的探子们,已经有人在驾驶快船退走,速度很快。

他想了想后,眼角眉梢透出杀意,田家将要覆灭,这些目的不纯派人前来观战的家族,怕是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

“哼哼,若有谁想来摘桃子,那就试试看。”王动冷笑着喃喃低语。

就在这时,远处的长山岛和浪月岛方向,分别冲出两艘符阵快船,飞快地驶向飞云岛。

这四条快船上,正是秋剑鸣带领的一百四十余名秋家子弟,此刻的他们,一个个神情激动,秋家真的战胜了势大的田家?这不是在做梦吧。

而在空中,有了秋义天加入,四面楚歌的田伯良,即使拼了老命,以命换命的打算,也最终彻底落空,片刻之后,他便被秋家三兄弟乱剑分尸,死的可谓极惨。

王动冷眼旁观,半点怜悯都没有,对敌人仁慈,便等于对自己的残忍,而中途,他也没有再出手去相助秋义天三人。

三个人打田伯良一个,这种情况下,还需要他援手的话,那么秋家三兄弟还不如一头撞死的好。

“王兄,我真是服你了。”

秋家三兄弟斩了田伯良,提着对方的人头御剑飞来,披头散发满脸血的秋义海,抬起血淋淋的双手抱拳作揖。

以前和王动发生过的不愉快,现在统统烟消云散了,他实心实意的赞叹道。

一旁的秋义山连连点头道:“是啊王兄,旁的话,我秋义山也不说,只有一句肺腑之言,今后我三兄弟,和你永结兄弟之好,你若有事,我秋家上下,必风里风里来,火里火里走,绝无二心,大哥二哥,你们说是不是?”

秋义天和秋义海满脸是笑,连连点头。

一个好汉三个帮,秋家的三个掌舵人能够这样表态,王动也是真高兴。

他和对方亲近了几句之后,冷静的说道:“田伯清七人虽已授首,但是还有田衡和康进宁两个筑基境修士留守田家驻地,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还要抢在其他家族前面,拿下田家驻地的十二座岛屿。”

秋家三兄弟神情一凝,纷纷从亢奋之中冷静下来。

秋义天道:“这话说的太对了,我们马上出发赶往田家。”

秋义海担心道:“聂家等几个大家族,会不会趁火打劫抢占田家的十二座岛屿?这个不可不防啊。”

秋义天和秋义山纷纷点头,神情很是凝重,此战之后,田家被打残了,而他们三兄弟的战力也几近于无,这种情况下,无法和聂家等几个家族争锋。

要知道聂家等几个家族,随便拎出来一个,势力都不比田家弱。

王动冷笑道:“虎口夺食?谁敢来,那就让他试试。”紧接着,和秋家三兄弟简单交代了几句。

秋义天三人看向王动的眼神顿时就变了,行你够猛想必没人愿意招惹你这个疯子。

四人议定之后,王动骑着翻云覆雨兽带上秋义天,立即出发赶往了田家驻地。

而秋义海和秋义山,则是留在了秋家这边,一边养伤恢复法力,一边照应秋剑鸣等炼气境子弟。

有了耐力悠长的翻云覆雨兽,不到两个时辰后,王动和秋义天便赶到了田家驻地,就见一片相当气派的群岛,坐落在碧波潮涌的大海之间。

“贤弟请看,那就是田家的十二座海岛,其中两座居住着田家属民,其余十座都是深藏灵脉的灵岛,中间那座面积最大的,便是田家的主岛。”

坐在王动身后的秋义天,从翻云覆雨兽的背上跳到了祭出的飞剑之上,迎风前行中指着前方的群岛,心潮澎湃的介绍道。

“十座灵岛……呵呵,田家的底子可真厚啊,不错,真不错。”王动两眼放光赞不绝口。

很快的,二人降落到了主岛北边的码头长堤上。

码头附近,早有田家留守弟子发现了王动和秋义天,见只有对头前来,却不见自家的家主等人回归,十几个巡守子弟纷纷变了脸色。

王动伸手指去,徐徐道:“田伯清七人,已战败受死,去通知田衡和康进宁,是战是降任他们选择,给他们半柱香的时间考虑,逾期不出,我和秋家家主,便杀上岛去,亲手取他二人首级。”

那些田家子弟吓坏了,撒腿跑向了岛中深处,有一个少女甚至吓得绊了一跤,爬起来后提着裙摆跑的更快了。

秋义天打量着风光秀美林木葱翠的田家主岛,真心不敢想象能有今天。

他一边浏览着周围景色,一边对王动笑道:“你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田家这十二岛,我秋家只要四座,其余八座都归贤弟。”

王动拍了拍趴伏在一旁的翻云覆雨兽,抬眼看去,笑眯眯道:“我要……十座。”

……

第448章 麻烦又来

秋义天一愣,随后嘿了一声,跺脚大笑道:“好,十座就十座,我代表秋家认下了。”

说话间,他笑眯眯的连连摇头,两根手指点指着王动,脸上流露出一副你好贪婪的表情。

可也别说,经王动这么狮子大开口一闹,两人间的关系更近了。

起码秋义天就是这么想的,看看,剑鸣的师父,能当面锣对面鼓提出这么不要脸的要求,拢共就十二座岛,还有两座不是灵岛,他开口就要十座,嗯,这是没把我当外人啊。

不过,却也有些霸道了,嘿嘿,然而灵岛易得,知己难求,实力强劲的知己就更难求了。

呵呵,义天啊,咱认了,能和剑鸣的师父这般不见外,很好,相当之好,咱就喜欢这样直来直去不作假的汉子。

秋义天正在自我安慰,忽然就见王动哈哈大笑,笑得他莫名其妙,一头闷菜的诧异道:“你……你何故发笑?”

王动摇头莞尔道:“老秋啊,我方才是和你开玩笑的,田家诸岛,我一座也不要,你快收了那副肉疼咬牙的鬼样子吧。”

说话的时候,王动发现自己也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喜欢自作多情的秋老大,别说,还是挺实诚的一个人,只要认定了一个人,这老秋吃亏都吃的心甘情愿,好人呐。

这样的家伙,讨人喜欢,不错,真不错,靠谱

“一座都不要?”秋义天简直变成了大蛤蟆,瞪圆了两只眼,看着王动,如同看怪物。

真说起来,人家要占十岛一点也不多,毕竟出的力摆在那,可以说能够一举掀翻田家,人家居功至伟。

“听我把话说完。”

王动笑了笑,面容一正道:“田家这些岛,统统归你们秋家,我只要你们秋家的飞云岛,长山岛和浪月岛,也好和旋空岛并在一处,免去我两地奔波不好打理,秋兄,你舍得吗?”

“舍得,太舍得了,贤弟盛情,为兄感动的都想哭啦。”

秋义天恍然大悟,笑得合不拢嘴,双手作揖,朝着王动拜了三拜。

三座灵岛换十二岛,秋家简直占大便宜了,到哪去找这种美事,至于带着族人搬离祖居之地,没什么大不了,完全没问题啊。

他忽然又觉得对不住王动,不容置疑的说道:“这样吧,田家的这些岛,我们占了,但是这些灵岛每年所产的灵石,咱们两家二一添作五,平分了,你别不同意,否则我跟你急,就这么定了。”

王动又笑了,和知情识趣的人打交道,就是爽利,这秋义天是个分得清眉眼高低的人。

他笑呵呵道:“好,不过还有一事需要老兄你周全,我手下太缺人手了,田家下属的那些平民,分一半给我吧,让他们到我驻地那边效力生活,吃喝拉撒睡,我负责,如何?”

“成啊,没问题。”秋义天拍了拍王动肩头,很痛快的给了答复。

一副哥俩好模样的二人,凑在一起又协商了片刻,各获所需后,纷纷心情大好,称兄道弟的更加热烈了,很有相见恨晚为啥不早点认识你的味道。

就在这时,岛上的林荫路上,快步走出来一行人。

当先领头的,是个红脸中年男人,衣袍考究手中没提武器,一双粗眉两眼炯炯有神,不过脸色显得很不好看,正是田家仅剩的两名筑基境修士之一——康进宁。

身后跟着五十几名田家子弟,有男有女,神情皆惶恐不安。

康进宁带人赶到长堤,看了看趴伏在王动脚边的翻云覆雨兽,眼中的忌惮之色更浓。

他带着众人紧走几步赶到近前,对着负手而立皆冷眼看来的王动和秋义天拱手道:“在下康进宁,见过两位岛主。”

一众田家子弟纷纷拜礼,头都不敢抬。

秋义天点了点头,偏头看向王动,示意由王动说话,王动办事,他放心。

王动打量着对面这个红脸中年大汉,徐徐道:“你……愿意归顺我们?”

康进宁再次躬身抱拳,“是,在下诚心归降,愿二位善待我康家的族人。”

王动饶有兴趣问道:“你本属田家,我们灭了田伯清等人,难道你就不恨我们?”

康进宁苦笑摇头:“康家依附田家,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说实话,无论对我,还是对我的族人们,田家始终没有真正重视过,田家如今有此下场,我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却也谈不上恨你们,如今投靠,只是想为自己和族人们寻一条出路。”

王动盯着他看了一会,点头道:“好,你和你的族人,以后我们再做安置,愿你好自为之,对了,为什么不见田衡?”

康进宁暗暗松了口气,赶忙道:“就在方才,得到田家战败的消息后,田衡从后山御剑逃走了。”

秋义天面色一紧,“你为什么不拦住他?据闻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拦住他。”

康进宁眼睑下垂,没有接话。

王动暗暗点头,这康进宁没忍心落井下石,反而让他高看了一眼,表面上却是不喜不怒道:“他逃往哪个方向了?告诉我们这个,应该不为难你吧?”

康进宁叹道:“看方向,应该是去往了凌风岛。”

秋义天一下子攥紧了拳头,“他莫非想去投靠沈风华?”

“不能确定。”康进宁摇了摇头。

秋义天转头看向王动,“这田衡和旁人不同,深受田伯清等人的恩情,乃是田家的铁杆嫡系,放过谁,也不能放过此人,否则将来必成你我两家的祸患。”

王动点了点头,小人难防,他再是缺人,也不可能留下田衡这个祸害,道:“他逃走的时间不久,我这便去追他。”

抬眼又看向康进宁,不容拒绝道:“你,陪我同去。”

“……”康进宁霍然抬头,就见王动目光灼灼的逼视着他,他暗叹口气,只得点头,“是。”

王动的意思他明白,田衡逃走的时候,他没有出手阻拦,分明是不想背上骂名,以免日后被人戳脊梁骨。

可王动偏不让他如愿,就是要让他同去,让人误以为是他带的路对田衡赶尽杀绝,彻底断了他两面三刀再次投降别的家族的可能性。

道理很简单,田家大难临头垮了,他却不战而降,投靠了秋王两家联盟。

以后再若是见势不妙,反叛了秋王两家,其余家族只会认为他是“反叛成性”的旧病复发也,没谁敢收容这样的人。

他看着王动,不由心生感慨,一个手段便断了我的退路,此人的心机不浅,难怪田伯清他们会栽了。

王动看了看接近黄昏的天色,对秋义天毫不见外道:“秋兄,你留下接管田家,我解决田衡之后,无论早晚,必马上返回。”

“好,秋家的一应资源和子弟属民,我都会清清楚楚登记在册,等你回来。”秋义天笑着说道,话不用点明,相信王动明白。

康进宁看了看满脸是笑的秋义天,又深深的看了眼笑呵呵拱手拜别的王动,暗暗称奇,听说这两个人结盟不久,怎么相互间这般默契信任?是投缘吗?

“走吧,我们早去早回,争取能在凌风岛外面杀了田衡。”

王动招呼了康进宁一声,拍了拍翻云覆雨兽。

趴在一旁的翻云覆雨兽腾地站了起来,王动足尖点地翻身而上。

一旁的康进宁赶忙祭出飞剑,当先踏剑升上了半空,归降与人,就要有点觉悟,他明白这点。

就在这时,秋义天上前一步拉住王动的手腕,法力传音道:“人心隔肚皮,嘴皮子崩出来的话未必可信,你小心康进宁诈降,他的那些族人,在他眼中,未必如他说的那般重要。”

王动回头一笑,传音回复道:“嗯,我一定会小心,他若敢异动,我不介意送他归西。”

秋义天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了手,他明确的知道,秋家已经和王动绑在了一条站船上,没了对方可不行。

就在这时,半空中的康进宁面色一变,指着远方回头提醒道:“两位岛主,你们快看。”

秋义天赶忙看去,只见远处的海面上空,不同方向,均有几道飞行法宝拖曳出的流光,在几近黄昏的阳光里灿烂醒目,朝这边快速飞来。

他仔细分辨,忽然对王动介绍道:“是聂家,郑家,李家的筑基境修士,他们来者不善,恐怕要仗着人多恃强凌弱,摘我们的胜利果实。”

“从东边来的那几个,领头的乃是聂家家主聂云峰,从北边来的那几个……”

听着秋义天紧张的话语,王动的脸色阴沉下来,还真有来摘桃子的,想的美,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胆子了。

他示意介绍完毕的秋义天稍安勿躁,之后在田家五十几个子弟惶惶不安的目光中,催动四蹄生雾的翻云覆雨兽扶摇升空,上升到了和岛上最高峰齐平的位置悬空而立,静待着三家筑基境修士到来。

康进宁抬头看了看披风飞扬,稳稳地骑跨着狰狞灵兽的王动,尤其看到对方竟然赤手空拳,他复杂的目光闪了闪后,忽然催动飞剑上升到王动侧后方悬空而立,一副共进退的模样。

王动余光瞟了他一眼,心里加着十二分小心,暗暗运转的虚极法力,已经顶到了两只拳头里,而且经过这两个时辰的时间回复精气神,他的**术又能够施展了。

康进宁若敢行刺,他立马便会杀了康进宁。

片刻之后,飞行法宝破空的嗤嗤嗤声临近。

十几条长虹风驰电掣而来,聂家的五名筑基境修士,郑家的六名筑基境修士,李家的四名筑基境修士,从不同的方向赶到近前。

他们神情倨傲,呈扇形分布,各据一方,脚踏各色宝光,当空停下,和骑着翻云覆雨兽的王动遥遥对峙,隐隐已成半合围之势,来者不善的虎狼之意,昭然若揭。

王动稳稳的骑着翻云覆雨兽,前伸的左拳抓着翻云覆雨兽颈后的长鬃,而他淡然自若的右手,仿佛清风拂柳,很随意很淡然的扶在右腿膝盖处。

他微微眯着眼睛,从容不迫的看着对面空中的三家修士们,镇定自若的模样,好似怒海狂波中的一颗定海神针。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表面上泰然自若,但是心里……却压力巨大。

……

第449章 谁他妈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赶来趁火打劫的这群修士,足有十五名,个顶个都是筑基境修为,这般强势阵容,绝不是闹着玩的。

尽管王动已经想好了很有把握退敌的办法,可凡事就怕万一。

很多时候,可能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就会使一件原本很有把握的事情,偏离预想的方向,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渊。

而王动现在面对的情况,便是如此。

一旦出现意外,导致这十五个筑基境的修士,同时出手围攻他和秋义天,那么即便他有**术,却又能在刹那间同时摄住几人心神?

即便他有土遁术,可在群敌环视,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岂能在对方的法宝合击出手时,及时遁入地下?

退一步讲,即便他能及时遁入地下,可能够追踪的法宝,所能打击到的地下深度,远超他所能遁入的深度,更何况合击而来的法宝,不是三五件,而是足足十五件之多。

所以,一旦局面脱离他的预期,出现了意外,引起三家这十五个筑基境修士联手围攻,他和秋义天便陷入了死局。

因此,他决不能让任何的意外出现,首先要沉住气,自己就不能乱,一定要使出他原计划的种种,诱使对方按照他的节奏走。

“我非但不能露怯,反而要给对方造成错觉,让他们误以为我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我越是显得有恃无恐,越是显得粗俗霸道,这些家伙反而越发摸不透我的深浅。”

“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这些尔虞我诈不齐心的老狐狸们,定会狡猾反被狡猾误,也就越发不敢轻易动手。”

“这……是我和他们之间,一场没有硝烟的心理战,比的就是谁的胆子更大”

“而且,我还要做好应对突变的准备,一旦对方没被我唬住出手围攻,在保住我性命的前提下,一定要尽力而为搭救秋义天一起走。”

“嘶……我能不能这样?如果发现苗头不对,不等三家的这些修士动手,我便出乎他们预料抢先下手,未尝不能用**术配合其他手段,制住三家的某一位家主。”

“那样的话,固然需要铤而走险,可一旦成功了,我手上便握有了极具分量的人质,我和剑鸣他爹,便无忧矣。”

“嗯,就这么定了一旦发现有了唬不住对方的苗头,我便抢先下手,而首先的目标,就是这个趾高气昂的聂家家主,聂云峰。”

对峙的短短时间,王动已经转过了无数心思,他眼角的余光,透着寒意,宛如伺机吞鼠的毒蛇,已经钉在了对面空中人群里的聂云峰身上。

而对面的三家修士们,居高临下的看了看码头上的秋义天和田家的那些子弟,目光再次转回到了拦在他们对面的王动身上。

他们根据自家子弟带回来的情报,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王动,据报,这个王动战力相当了得,以一敌五灭了田伯清五人,所以,绝不可小瞧了此人。

至于踏剑浮空,站在王动侧后方的康进宁,这些人只是目光鄙夷的扫了一眼,便纷纷没有在意了。

时间,就在双方压抑的沉默中渐渐地逝去了。

约盏茶的时间后,早已暗通曲款的三家修士们互相看了看,最终,由聂家的家主聂云峰开了口。

他略微拱了拱手,就算是见过礼了,皮笑肉不笑道:“恭喜恭喜,恭喜你们秋王两家联盟破掉了田家。”

一见对方这般做派,王动心里当下便有了底。

对方肯玩这些虚的,没有一上来就撕破脸,说明这三家心不齐的修士们,通过方才的观察之后,没有哪一家打算和他死磕。

都是打着仗着人多,恐吓他主动让出利益,轻轻松松瓜分他和秋义天胜利果实的鬼主意。

可越是这样,他的表现,便越是不能软了。

否则便会被对方试探出深浅,那时候,就将面对残酷的局面,非但他击败田家应得的战果会被对方瓜分,而且对方多半会取了他和秋义天的性命。

所以,他显得比聂云峰更狂,还礼都欠奉,扬起下巴冷道:“我根本不认识你,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用得着你来恭喜?”

“我们干翻了田家,与你又有什么关系?莫非你是来送贺礼的?是的话,就拿来,不是的话,走你的人,不送”

“……”站在码头上的秋义天一下子咬紧了牙关,王动早就和他通过气了,说万一其他家族想来趁火打劫,自有王动出面,给对方来个硬的。

人善被人欺,稍稍示弱,对方便会掐准你的脉蹬鼻子上脸,所以一开始就不能示弱,这个道理他懂。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王动居然这么硬气,面对数倍于己方的聂家修士,而且还是聂家的当家人,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聂云峰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即便受过,那也是在万流盟的官方当权人的跟前。

所以,他脸上的假笑唰的就没了,面沉似水喝道:“王动,不要以为你联合秋家打掉了田伯清等七人,便有资格对我放肆,你信不信,我们只要一动手,马上便能搞死你和秋义天?”

其他两家的修士,马上力挺聂云峰,恐吓起了王动,一起对他施压,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客气。

“不错,你若眼睛不瞎,当知道我们三家在场的修士联手,杀你和秋义天不难。”

“哼,劝你识时务一点,赶快向聂兄赔礼道歉,否则……”

第二个跳出来指着王动叫嚣的,乃是李家的一个女修士,娘们倒是真娘们,只不过这个老娘们,还真是很老,满脸褶子都能夹死苍蝇。

“住口”还没等李家的老妪把话说完,王动断然打断了她,这个时候,更不能怂了。

他指着她,更为嚣张的厉声道:“你这老婆子活得不耐烦了吗?你若够胆,便滚过来送死,否则就闭上你的嘴,莫做多嘴驴”

“你……你这狂徒,真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李家老妪脸上的皱纹顿时变粗变深了,简直都能夹死一群海豹。

王动的猖狂,让聂云峰等人彻底摸不透底细,面对己方十五名筑基境修士,这个王动还敢这么嚣张?

他凭的是什么?据传闻所说,此人心机深沉,此番有恃无恐,必有所持。

聂云峰和其他人的想法相仿,他盯着王动冷笑道:“姓王的,和你直说了吧,田家的十座灵岛,此次我三家要分六座,若是你和秋义天识时务的话,那么大家你好我好不伤和气,否则……”

王动斜眼睨着他,“否则怎样?”

聂云峰抬手指来,威胁道:“否则我们三家,一定要为田家讨个公道,让你和你的族人,以及秋家,在这片海域彻底消失。”

“吓我?”王动哈哈一笑,不阴不阳道:“相信你们派去观战的探子不瞎,你们的耳朵也不聋,定然知道田伯清等五个筑基境修士,都没有留得住我一人,反而被我全部诛杀。”

“哼哼,你们三家目前在场的修士,在旁人看来或许很唬人,可在我看来,不过是插标卖首的一群废物而已。”

此话一出,便是涵养再好的修士,肯定也怒了,恐怕作古多年的修士,也会气的从坟堆里爬出来。

再看三家的修士们,顿时就不干了,一个个指着王动怒不可遏训斥,说出的难听话,让康进宁这个外人都忍无可忍。

然而,随着满脸冷笑的王动,只做了两个动作,这些怒骂连连的修士们,便纷纷面色阴沉,渐渐地住了嘴。

王动右手握着灌入一丝法力后,剑尖吞吐着森森白气的寒漓剑,左手握着黄光闪耀金棒一般的坤极鞭,道:“你们绝对有把握留得住我,杀得了我吗?”

“我可要提醒你们,一旦动手结了仇,而你们又拿不住我,那么,我便是你们三家的噩梦。”

“一旦让我全身而退,那么你们这些享惯了荣华富贵,受尽了族人尊崇的怕死的老家伙,每个人从今后就要小心项上人头了。”

“你们千万要每时每刻都呆在一起,无论是拉屎睡觉,还是闭关外出,都不要少于五个人抱团,否则我能杀了田伯清五个,来日在暗中盯着你们,不愁逮不到你们落单的机会。”

“哦,忘了告诉你们,对付一时半刻我奈何不了的仇人团队,我一向很有耐心,耗得起时间。”

三家修士们的面色全部阴沉下来,王动在深海中,干掉田伯清五人的事实,他们都听派出去的子弟禀报过了。

然而远远观战的那些子弟们,却没有一个人说得清王动是如何干掉的田伯清等人的。

因为王动击杀田伯清等人,都是在水面以下的深海中完成的,那些各家族的探子们又没有透视眼,不可能看到深海里的情形。

所以,他们根本拿不准王动究竟有什么隐秘手段,可以在几名同级修士的围攻下安然无恙,并且反杀了所有人。

未知的东西,往往最令人心里没底。

而且别看他们现在人多,可毕竟只是利益之下,暂时混搭在一起的,相互间的信任度谈不上多深。各怀鬼胎,谁也不想真的当先和王动交手从而便宜了旁人。

以上这两种情况,他们自己也都心知肚明,所以一旦动手,还真的没把握做掉王动。

若是真让王动给跑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等待他们的,将是终日提心吊胆,无论是闭关打坐,还是出门访友,后脑勺上都得长只眼睛,提防着这个令人腻歪之极的王动。

毕竟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被个隐藏在暗处逮不住的贼给惦记上了,估计是个人都得崩溃。

郑家家主面色铁青,道:“即便你跑了,我们留不住你,可难道还擒不住你的那些族人吗?有他们做人质,你敢暗中动手?我不信。”

王动看白痴似得瞅着他,“你们扣住他们又如何?今天老子把话撂这,你们杀老子族人一个,老子便宰你们族人一双,谁他妈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站在下面码头的秋义天,仰视着王动,目瞪口呆。

见过猖狂的,可没见过这么猖狂的,王动一直给他沉稳儒雅的印象,可没想到还有这么流氓泼皮的一面,直接就给三家修士们当了父亲。

不过还别说,恶人就得恶人磨,三家修士们尽管气的暴跳如雷,眼珠子都快瞪暴了,可愣是没有一个人跳出来要求和王动拼命,只是七嘴八舌怒骂连连。

“卑鄙”

“无耻”

“疯子”

“枉你堂堂一个家族的家主,竟然这般没有教养,简直就是地痞无赖嘛。”

“你好歹是个筑基境修士,怎能和流氓泼皮一般,真是气煞我也,你简直是个混不吝的玩意。”

“……”

一时之间,骂什么的都有。

然而王动面不改色,一手寒漓剑,一手坤极鞭,当当碰了两下后,低头冲着码头上的秋义天喊道:“秋兄,田家十二岛,你现在就去收管,我去追杀那田衡”。

一回手,寒漓剑霍然又指向三家修士们,阴测测的笑道:“至于他们这群想要得利的老渔翁,若是非要瓜分我们的战果,行啊,你给他们就是,等我摘了田衡的脑袋,将来慢慢和他们算账。”

说罢,根本不等秋义天答话,寒漓剑剑背啪的一抽胯下翻云覆雨兽的鳞甲。

主人扛得起来,禽兽都跟着腰杆硬。

四蹄生水雾的翻云覆雨兽仰天长啸,驮着披风猎猎双手各持一件法宝的王动踏空前奔,悍然朝着三家众修士间的空隙撞了过去。

踏着法宝浮空的三家修士们,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打吧?没人愿意撑头,没人愿意给别人垫背。

不打吧?心里又都憋屈的要死。

于是,这些心不齐的三家修士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动骑着翻云覆雨兽,从他们合围的空隙里,呼啸而过大摇大摆的踏空离去。

偏偏堂而皇之远去的王动,还发出了明显带着嘲弄鄙夷的哈哈大笑声。

嚣张,太嚣张了

那目中无人的狂态,那视群敌如无物的胆魄,让三家修士们气炸了肺。

却让热血激荡的秋义天目泛异彩,我儿剑鸣有朝一日,若也能像他师父这样,那就太好了。

想到这,他豪气顿生,被王动感染了,转身喝令那五十多个呆若木鸡的田家子弟,带着他大摇大摆的走向了岛中深处的亭台楼阁,头都没回一下。

浮空观望的康进宁,犹豫了一会,最终咬了咬牙,驾驭飞剑和王动走了同一条路,从三家修士们的眼皮子底下飞了过去,催动飞剑紧追慢赶王动。

聂云峰盯着远空渐小的王动身影,面色阴晴不定了好半晌,最后狠狠的一招手,带着聂家的几名修士愤愤离去。

其他两家修士,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先后调转方向,顺着来路返回。

只不过,空手而归,没敢和王动去赌谁更不要命的他们,已经把王动恨到了骨子里……

第450章 柳暗花明

海岛零星的茫茫大海,金波万顷,风高浪急,恍如滔滔大浪淘金,上空成群的海鸟飞旋,天海之间,尽染余晖。

披风猎猎的王动骑着翻云覆雨兽,腾空驾雾极速飞行,冲散了成片成片的海鸟群,目标直指三百里外的凌风岛。

片刻之后,康进宁脚踏飞剑追了上来,指了指后方,露出讨好的笑容,道:“您看,那三家修士们没敢造次,都退走了。”

王动早就看到了,还用他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心里也着实松了口气,三家修士带来的危局,总算被他破解了。

心情放松之下,他盘算起了将要到手的各种好处,同时,暗暗提防着康进宁。

“根据和秋义天的协定,我将田家的十二岛让给了秋家,但是田伯清等人府邸中的宝物,却是明明白白有我一半。”

“田家曾经坐拥十座灵岛,积攒下来的好东西,肯定少不了,无论是灵草,还是炼器材料,又或是各种珍稀古怪的玩意,一定能多到让人开怀大笑。”

“这些将要到手的战果,绝大多数都是给我的属下准备的。”

“就地盘来说,旋空岛,长山岛,飞云岛,浪月岛,和那座可供平民生活的无名岛,如今尽入我手,以后,便是我和一众手下的根据地。”

“而有了田家的一半属民,再加上飞云岛上被擒住的田家子弟,我手下的人马,便会得到扩充,一下子翻上几倍。”

“养活这大批手下的巨额资源,也不用我发愁,秋义天每年都会和我平分十座灵岛产出的海量灵石,除去岁缴给唐君的,再除去打点各方关系的,剩下的应该足够用了。”

“至于新得来的十条符阵快船,倒是些很烧灵石的玩意,没有战事的时候,能免则免,最好少用。”

“而对我个人来说,田伯清六人的法宝和储物袋固然是巨大收益,但更重要的,还是田伯清五人的法源。”

“一旦吞噬炼化了他们的法源,我的修为,晋级到筑基境中期铁板钉钉,便是冲击筑基境末期,也不是没有可能,具体的结果,还要到时候再看。”

“真要是一举晋升到了筑基境末期,那么我距离结丹境,就只有一步之遥。”

“若干年后,结丹成功,我便可以和叶随良,马行空这样的结丹境强者一争高下,再也不必忌讳他们了。”

想到这些,王动充满了信心,脸上露出了掩住不住的笑容,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有了此次获得的各种资源,他个人的修为武力,定会狂增猛长,而他手下的势力也会很快壮大,一举跻身为万流盟排的上号的大家族。

而且经过方才那件事后,聂郑李三大家族,虽然肯定会恨他入骨,但是短期之内,没有人敢再轻易招惹他。

可以说经此一战,他终于在万流盟争到了一席之地。

之后的茫茫岁月里,等到他的战力,等到他的势力,强大到了一定程度,绝不会只满足这区区五岛之地。

只不过那些都是后话,当下的事情还要解决好,便是追杀田衡,解决这个祸患。

一想到田衡,王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伸手将强风吹挡在脸上的乱发拨开,眼睛里流露出凝重之色。

此刻夕阳西下,即将入海,夜幕很快就会降临。

离着田衡逃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以筑基境修士御剑飞行亡命逃窜的速度,田衡和他的距离,肯定拉开了百里以上。

而田家驻地,和凌风岛之间的直线距离,有大约三百八十里,中间还要经过秋家等几个小家族的驻地。

照这么看来,即便他舍弃翻云覆雨兽,换成飞行速度更快的飞剑全速赶路,在田衡抵达凌风岛之前,他也肯定追不上对方。

而要想在凌风岛上杀人,无异于在左旗主唐君的眼皮子底下造反,唐君一声令下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受刑下狱都是轻的,很可能便会掉脑袋。

他好不容易带着于小果秋香等人,在万流盟以合法的身份站稳了脚跟,绝对不能鲁莽行事。

可是那个田衡,乃是田家的心腹铁杆,无法将其收为己用的情况下,留下必是祸害,所以非除掉不可。

但是,田衡逃到了凌风岛,就等于有了护身符。

更何况,田家在私下里,对旗主座下三行走之一的沈风华,孝敬了多年好处。

有这层关系在,王动绝对相信,田家虽然被灭了,但是如果田衡去投靠沈风华,那么沈风华肯定会收留庇护他。

因为沈风华若是置身事外,将田衡推出去不管,那么便会失了人心,别的家族都在看着呢,以后谁还会花费大力气讨好他沈风华。

还有一点,王动带着族人既然选择了落户秋家,那么就和秋家一样,也归沈风华管理。

这样一来,他想从沈风华手里往出要人,无异于让沈风华折了脸面,沈风华能答应?于情于理,根本不可能。

而王动,尽管对那沈胖子厌恶至极,可如非必要,暂时还真是不想和他交恶,毕竟沈风华披着万流盟官方行走的虎皮,得罪了他,以后有的是麻烦。

“田衡非除掉不可,但是沈风华……”

夜幕悄然降临,王动骑着翻云覆雨兽驾雾奔走,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皓月,喃喃低语皱紧了眉头。

踏飞剑随行在侧的康进宁,听了王动的唏嘘为难声,目光一阵闪烁,感觉到他的机会来了。

他起先惊闻了王动以一敌众灭了田伯清五人的强悍战力,之后又亲眼目睹了王动视十五名筑基修士如无物的胆魄,所以现在的立场又有不同,早就活动起了心思。

“这个王动有战力,有手腕,更有胆魄,比田伯清那些人强了不止一点。”

“而且观察他和秋义天之间,是一种平等互利,互相信赖的关系,他为人处世,貌似也很仗义,不失为争霸一方的人物,只是还在成长期。”

“如今我既然归降了他们两家,那么终归是要为一家效力的。”

“秋家被田家欺压多年眼看就要覆灭了,但是和此人结盟不久,便能一举掀翻田家,足见此人的能力,远在秋家三兄弟之上。”

“嗯,我投效此人,一定比为秋家卖力更有前途。”

想到这,康进宁不再犹豫,对王动恭敬道:“恕属下直言,您此番追击田衡,如果不使用别的手段,只是直来直去的话,恐怕杀不了他。”

突听对方自称属下,王动心思一闪,洒满月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亲和笑容,语气也和缓了不少:“哦?莫非进宁有什么良策?”

他亲近的称呼我进宁?康进宁眉眼间闪过喜色,赶忙趁热打铁献策:“是,属下有一方法,可令田衡自己走出凌空岛,是打是杀任凭您来裁决。”

“田衡效力田家,可谓劳心劳力鞠躬尽瘁,所以至今未娶,年近一百四十岁时,才在田伯清的主张催促下,和一女人私生一子,名为田丰年。”

“生下田丰年之后不久,长年靠丹药强行提升修为的田衡,生育功能已经没有了,无法房事,自然也就无法再添一儿半女。”

“所以说,田丰年是田衡唯一的骨血,父子情深,您若是拿田丰年要挟田衡,那么田衡必出。”

“田丰年?”王动摸着下巴仔细回想,心说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忽然他一拍大腿,哈哈大笑。

“您笑什么?莫非您知道田衡的这个独子?”康进宁满脸意外的问道。

王动很有一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畅快感觉,让他刚刚还很头疼的难题,此番迎刃可解,转头笑道:“我不仅听说过田丰年的名字,而且还见过他本人。”

康进宁目光疑惑。

王动没有和他解释,话锋一转道:“进宁啊,你和你的族人,以后就跟着我好了,我会和秋家老大打声招呼。”

“谢家主。”康进宁满脸喜色,赶忙致谢。

王动摆了摆手,表面上笑呵呵的没再多话,暗地里却依旧提防着康进宁,催动胯下的翻云覆雨兽偏离了原本的前行方向,赶往了旋空岛。

他记得很清楚,斩杀了田伯清等人,收服了翻云覆雨兽之后,被他从旋空岛树林中揪出来的三十六个田家子弟中,正好就有一个青年名叫田丰年。

……

大约半个时辰后,王动抵达了旋空岛,联系严啸送来了那个田丰年,经康进宁确认,此人正是田衡的独子。

王动当下对战战兢兢的田丰年作了一番“思想工作,”之后带着康进宁和神情既忐忑又兴奋的田丰年,连夜赶往了凌风岛。

这时候的王动,已经改变了原先的打算,如果可能的话,他想留下田衡为他效命。

毕竟田衡的修为再次,可说到底都是一个筑基境修士,精于事故,能够为他分担一些俗物。

而一行抵达凌风岛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三人上岛的时候,受到了执法队的例行盘查,验明身份的过程倒是很顺利,之后便归还了三人的身份铭牌,放了三人上岛。

但在验明身份之后,王动感觉那些修士看向他们三个人的目光,尤其是看向他的目光,很是奇怪。

而在这之后,就在他们上到半山腰的那片建筑群,经过夜不打烊的那些店铺,去往后山沈风华府邸的时候,但凡看到他们的人,纷纷呼朋唤友跟在了后面,还时不时地窃窃私语,就好像跟着他们,能看到什么好戏似得。

对于这些,王动自然感觉到了,难道我和秋家联手灭掉田家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凌风岛?

他猜对了,他和秋家联盟,与田家必有一战的消息,早就被附近海域的各方势力关注了,凌风岛这边也不例外。

所以在田伯清等人被干掉后不久,长了小翅膀的消息,便飞到了凌风岛。

而在入夜之后,又有消息传出,有人目睹了慌慌张张的田衡,只身一人逃到了凌风岛,被沈府的管家沈群,收容进了沈风华的府邸。

而对于这些,王动却是不知道了,骑着翻云覆雨兽,带着康进宁和田丰年,朝着沈风华的府邸而去……

……

添香居后院的清幽之地,小桥桥头,银白月光落在了明眸皓齿的云无双身上,在其身侧落下了一道幽影。

红梅脚步略急的走到桥头,“姑娘,那个王动果然追到了凌风岛。”

云无双皱眉道:“田衡已是丧家之犬,他和秋家还不打算放过吗?”

红梅摇了摇头:“方才我听说,他带着两个人去往了沈风华的府邸,看样子是去要人的。”

云无双的明眸里,生出失望厌恶之色,手中鱼饵尽数抛下桥头,朱唇轻启冷淡道:“斩尽杀绝,好狠的心肠,呵呵……终究和杨鹏不是同类人,随便他吧。”

……

沈府会客正堂,一身便服的沈风华在沈群的陪同下刚刚进门,眼睛里爬满血丝的田衡马上便迎了上去。

“行走,田衡谢过您肯收留我的大恩,却是情非得已,不得不拜别了。”

说话间,老眼蒙泪的田衡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沈风华看着颤巍巍起身的田衡,面色阴郁道:“事情我已知晓,你不必理会候在府门外的王动,有我在,他不敢对你儿子下手。”

田衡摇头叹道:“那厮是个杀伐决断冷血辣手的人物,我若不依他所言出去,我儿必遭毒手,家族之间开战,胜利方有权决定俘虏的生死,您也不好干涉的。”

沈风华冷笑道:“他逼你儿子送来信,说只要你诚心归顺为他做事,他便对你父子俩既往不咎,这话,你信吗?”

田衡惨笑道:“我曾是田家心腹,他怎么可能放过我?可是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沈风华傲然冷哼道:“哼,我现在就带你出去,为你要回儿子,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落了我的面子。”

……

第451章 埋下祸患

午夜,沈府府门外。

周围林子边缘,站着不少人,有修士,也有在凌风岛上谋生的普通人,都在关注着等候在府门外台阶下的王动三人。

到了沈风华这里,王动不会让对方抓住任何借题发挥的机会,所以早就从翻云覆雨兽的背上下来了,双手抱腹站在那里,面色平静的看着敞开的府门。

看他这幅不想惹事的模样,一旁的康进宁暗松口气。

而站在王动另一边的田丰年,朝着府门内翘首以盼,一副兴奋期待的样子。

王动许诺给他的条件很诱人,他巴不得马上见到父亲,立即劝说父亲归顺王动,这不仅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父亲好,他没想过坑爹。

因为他相信,王动既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了那番话,那么就一定不会出尔反尔谋害他们父子。

片刻之后,院内传来脚步声,明显不是一个人。

王动微微抬眼,就见一身便装的沈风华,倒背着手徐徐迈步走出了府门,身后跟着两个男人,左边是方才见过面的沈府管家沈群,右边那个,眼睛通红满头华发,正是老头模样的田衡。

“沈群。”沈风华出门便停下脚步,高居台阶之上,瞟了台阶下的王动一眼,偏头示意了一声。

沈群当下会意,上前一步看向台阶下的田丰年,说道:“田丰年,走吧,随我进府。”

田丰年兴奋的表情一僵,康进宁一愣,而不远不近周围林子边旁观的那些人更是鸦雀无声。

王动眉锋一挑,伸手在田丰年身前一拦,“且慢,沈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群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沈风华,回头对王动笑道:“哦,是这么回事,田衡呢,现在投靠了我家行走,他的独子嘛,自然也应该和父亲团聚,王动啊,你说是也不是?”

瞥了眼笑面虎沈群,王动看向沈风华,平静的问道:“沈行走,这是你的意思吗?”

沈风华依旧闭着眼,徐徐说道:“父子团聚,骨肉相连,这乃是人之伦常,既然田衡愿意带着儿子投靠我沈府作为家仆,我自然乐的成全。”

王动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却是斜跨半步,直接挡在了不知所措的田丰年身前。

沈群面色一冷道:“王动,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行走的决定,莫非你有意见?”

王动淡淡一笑,若不是方才不想惹事,他根本不会搭理区区一个管家,行走的管家又怎么了?算个屁。

现在摆明了沈风华要护着田家父子,王动即便打算忍让,可忍让也要有个限度,沈风华端着架子,装的二五八万,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想要走田丰年?

莫说田丰年未必愿意去做沈府的奴才,便是田丰年愿意,可也要他王动点头才行。

更别说周围还有那么多的旁观者看着,王动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奴才的一句质问便怂了,那么也没脸在人前走动了,更不要说身为一个家主。

所以,就像沈风华不屑看他一样,他看都不屑再看问话的沈群,一抖身后披风,和沈风华一样倒背起了双手,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了神情激动的田衡脸上。

“田衡,你儿子的信,想必你也看过了,我向你保证,你儿子绝对翻不出我的手掌,至于你该何去何从,我不逼你,完全由你自己斟酌,我再稍等你片刻,过时不候,再无挽回。”

这番并不凌厉的言语落地,却给那些旁观者一种斩钉截铁的感觉。

沈群面色又是一沉,上前一步刚想斥责王动,沈风华鼻音轻轻“嗯”了一声,他赶忙微微弓身退了回来。

沈风华俯视着王动,说出的话依旧不紧不慢,甚至脸上带上了几分笑容,“王动啊,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我说的不算,是吗?”

“沈行走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王动认真拱了拱手,继续道:“你瞧,我并没有逼迫田衡啊,这里在场的人也都看到听到了,跟不跟我走,完全是由田衡他自己拿主意啊,我这个人很讲道理的。”

沈风华缓缓点头,脸上笑呵呵的,尾音长长的“哦”了一声。

王动也笑了:“本来嘛,家族之间的厮杀,万流盟的官方人士一向都会不介入,而我三家之间的争端,沈行走之前也是静观其变,没有偏帮田家,也没有护短秋家和我们王家,这便是行走你一碗水端平,让旁人不得不佩服的地方了。”

说到这,王动原地缓缓转了一圈,看向周围那些旁观者们,笑呵呵问了声:“大家说是吧。”

那些旁观者们纷纷哑然,这个王动的嘴皮子好生厉害,连阴带损沈风华啊,沈风华若是真那么公正,又岂会收容田衡?又岂会出头为田衡要儿子?

站在沈风华侧后方的沈群咬了咬牙,忽然就见沈风华原本风轻云淡倒背在身后的双手,一下子握成了拳头。

沈风华目光扫了扫窃窃私语的那些围观者,之后俯视着台阶下笑脸迎人的王动,忽然平易近人笑道:“王动啊,如今田家覆灭了,你家和秋家已然成为了本行走手下管理着的大家族,百废待兴,肯定会有许多事等着你们费心,你说是不是?”

王动微微欠身:“行走说的很对。”

沈风华点了点头,接着笑道:“所以依我看呐,你就不必把田衡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了。”

“直说了吧,田衡多年在沈府出入走动,对我也还算恭敬,人嘛,毕竟都是有感情的,看到田衡今日落魄,我难免心生恻隐收留帮他一把。”

“所以看在我的情面上,呵呵呵……你就放他一马吧,日后说不定还会和他成为朋友。”

“当然啦,这纯属是我个人想法,没有以行走的身份强行命令你什么,我绝不会掺杂进你们三家的恩怨里面,怎么样,我这个私人的情面,你肯不肯给呀?”

沈风华笑呵呵的这番话落下,周围的旁观者一起盯着王动。

有些头脑简单些的人,忍不住高看了王动一眼,瞧瞧,能让管着他的沈行走和他商量,这王动果然是坐大了,连沈行走也不得不为了避嫌卖起了情面。

然而旁观者中,也不乏聪慧之人,沈风华看似在和王动讨人情,可笑呵呵的言语中,实则却是夹枪带棒暗藏威胁,就看王动怎么应对了。

卖给沈风华情面,便以为沈风华就会呵呵一笑领情吗?当然不会,王动半夜三更堵着门要人,便已经得罪了沈风华。

不给沈风华面子?嘿嘿,那更是将沈风华往死里得罪。

总之,无论王动怎么做,都算得罪定了沈风华。

不说那些能想明白的旁观者,便是眉头深锁的康进宁也在为王动头疼。

田丰年一见这架势,当下就急了,王动许给他的好处,太大了,让他真的欲罢不能。

真要是王动松了口,让他和父亲团聚投进了沈风华的门下,那他充其量也顶多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奴才。

感觉到全场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王动冷静的目光对上了沈风华笑眯眯的眼神,虽然二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但对撞的目光中,却仿佛擦出了滋滋冒火的无形火花。

周围的温度,仿佛又低了许多。

就在这时,王动叹了口气,冲着沈风华拱了拱手,苦笑道:“我怎敢不给行走情面呢,好吧,既然是行走开了金口,那么今后田衡若不惹我,我便和他再无瓜葛,沈行走,晚安,不必相送了。”

说罢,王动一转身,看样子就要离去。

台阶上的沈群目光中闪过得意,那些旁观者们不少人都摇头,这王动,毕竟还是低头了。

谁知就在这时,众人纷纷瞪大眼睛。

就见王动出手如电,啪啪啪忽出三指,赫然点在了神情惊恐的田丰年身上,直接制住了他,一把抓住他的腰带,横着提起他的身子,飞身跳上了翻云覆雨兽,冲着旁边一偏头,“康进宁,天色已晚,莫要再打搅行走歇息,我们走。”

这话,是冷冰冰,带着杀意说出来的。

旁观者们纷纷倒吸口气,好家伙,原来不是要一同放了田衡的儿子啊。

而在明珠照亮硬石生辉的台阶上,沈风华眼中猛地闪过一丝怒不可遏,下一刻微微眯起的眼睛里,便透出了无所谓的淡定之色。

他淡定,田衡却是淡定不了,嘴唇都哆嗦起来。

儿子来的时候还是自由之身,然而王动答应放过他之后,儿子却一下子被点穴制住,更像牲口一样被拎了起来。

回去之后,虽然未必会送掉性命,但是,一定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岛主慢走,我有话说。”他抬手疾呼,看到骑着翻云覆雨兽停下脚步却是背对的王动,心里哀鸣一声,转身冲着沈风华拱手洒泪拜别,“行走保重,田衡去了。”

说罢,他紧咬牙关奔下石阶,追到了王动身旁低头默立,没有再回头,显然抱着必死之心,至于信中提及的重用他和儿子的话,他根本不相信。

“走”王动双脚一扣翻云覆雨兽两肋,提着田丰年当先而去。

康进宁二话没说跟上,田衡没敢落后,只求离开凌风岛,王动解决了他之后,能够看在儿子年轻构不成什么威胁的情况下,留下儿子性命,哪怕终身为奴也好。

“儿啊,爹爹只能为你做到这些了,爹去了以后,你千万要隐忍,千万不要想着为爹爹报仇,儿啊,你保重。”

追在翻云覆雨兽之后,跑着跑着,田衡老泪纵横,落如雨下……

……

“啪”

沈府花厅中,茶杯摔得粉碎。

沈风华眼中,透着凛凛杀机,“王……动”

一旁的沈群亦满脸恨意,上前一步道:“叔祖,王动不识抬举,敢在人前落了您的脸面,实在该死,绝不能留他活命。”

沈风华霍然回头,“这种话也就是在我面前说说,田丰年是王动擒下的俘虏,他不卖我这个面子,便是唐旗主也挑不出他半点毛病。”

“是,侄孙明白。”沈群郑重点头,凑上前耳语道:“叔祖,十三年后,便是我人族各方宗派的筑基境修士,与海王宫妖族之间的下一场乱战会了。”

沈风华眼神一挑,“乱战会?你是说……”

沈群嘿嘿发笑,“侄孙想要献的计策,正是叔祖所想。”

沈风华抚掌大笑:“妙极,十三年后,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

第452章 寒髓玉树

天色将明的时候,王动一行四人抵达了原本属于田家的驻地,也就是那片在蒙蒙亮的天色中,显得莽莽苍苍的群岛。

主岛,宽木搭建的码头长堤上,王动从鼻喷白雾的翻云覆雨兽的背上跳下来,拍了拍它漆黑温热的坚硬鳞甲,指了指码头旁潮起潮落的海面,“去吧,不要跑远了。”

狮头蟒尾的翻云覆雨兽,抖了抖骏马般的身子,跑了两步后噗通跳进了浪花激溅的海水中,潜入海底觅食去了,王动收回目光,顺着长提向前走去。

候在一旁的田家父子和康进宁赶忙跟上。

旧地重游,田衡思绪万千,看着走在前面披风飘摆的王动,目光很是复杂。。

就在离开凌风岛不久,王动便解开了他独子田丰年的穴道,而且还将田丰年很放心的交给了他,让他踏剑飞行亲自带着。

他暗暗嘀咕,要杀我们父子,怕是早就杀了,不杀我们,莫非信中的许诺都是真的?他真的肯启用我们父子?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此人的胸襟和心机,简直强人不止一筹,绝对是个枭雄人物。

田家完了,我虽想尽愚忠,但是已经没有了任何意思,再说我总要为活生生的儿子着想吧。

为这样的人物效力,我儿将来说不定会有大出息。

但是怕就怕王动利用完了我父子,之后卸磨杀驴啊。

正在这时候,离着码头不远的林子里,快步走出来六个年轻男女,小跑着来到了停下脚步的王动身前。

当先一青年带着余人躬身行礼道:“王前辈,秋前辈特意命我们等候在此恭迎。”

田衡一看,认识,毕恭毕敬对王动拜礼的这个青年,名叫高志平,和身后的那些年轻人一样,都曾是田家炼气境的旁姓子弟。

他目光又在卸了灵甲手无寸铁的高志平等人身上转了转,心里不由得有些凄凉,曾经辉煌了数百年的田家,就这么完了,或许真不该欺压秋家太狠,否则也引不来这亡家的惨祸。

王动问道:“秋家家主现在何处?”

高志平目光诧异的只看了田衡父子一眼,便赶忙回道:“回前辈,秋前辈正在清点一干贵重物,亲力亲为一一登名在册,之前特意吩咐过我们几个,说一见到您回来,马上请您去和他相见。”

王动扬了扬下巴,“带路吧。”

“是。”高志平几人赶忙转身走在了前面……

朝阳初升的时候,一行人来到了玉石为墙琉璃瓦盖顶的田伯清的府邸,现在更名为了秋府。

一见王动到来,彻夜未眠却依旧神采奕奕的秋义天喜不自禁迎了出来,热情寒暄几句之后,亲热的拉着王动走进了陈设雅致的正堂。

檀香缭绕中,秋义天将整理好的账簿交给了王动过目,并隔着一张茶几坐在一旁,详细解说着其中的每一条收益,笑呵呵的一点都没马虎。

王动明白秋义天这样做的意思,那是怕他生出间隙,他翻看完了账簿递还给了秋义天,接过侍女奉上的香茗,笑道:“义天兄,这下子你家可是发达了,简直富得流油啊。”

这话不假,二人代表两家商议好的协定中,田家的十二岛,王动只取两样好处。

一是原属田家一半的平民,二是十座灵岛每年产出的半数灵石,其余的一概属于秋家。

秋义天畅然笑道:“还不是托了老弟的福嘛。”

王动调侃了几句,之后简单交代了凌风岛上发生过的事情,放下杯子起身道:“有你在此,我放心的很,旋空岛那边,我还没有来得及安顿,这就赶回去处理。”

“慢”秋义天跟着起身,一把拉住了王动,“有样东西,对你来说有用,你一并带上。”

不等王动发问,秋义天便从贴身的储物袋中,取出了几样物件展示在了玉石茶几上。

随着这些东西出现,厅中的光线猛地一亮,璀璨迷离的光芒交相辉映,让人仿佛置身于浩瀚壮美的星河之中。

王动仔细打量,青色的茶几上,摆放着五片小祭坛模样的精致阵盘。

这些阵盘厚约三指,通体莹白如美玉,圆滑的阵盘表面,铭刻着繁复的莲花形阵纹。

奇就奇在,每只阵盘的中心处,都竖有一棵半尺高的玉树。

这五棵袖珍小树,通体的材质看起来似玉非玉,说是木头吧,却又不像。

它们欺霜赛雪的玉叶琼枝上,凝结着一层浅浅的冰霜,闪烁着星辰般的灿烂宝光,星星点点此生彼灭,源源不断的释放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传说中月宫里的那颗桂树,寒气氤氲,光华交织,美极了。

一瞬间,王动就从那些寒气细丝中,感觉到了精纯到了极点的水行灵气。

他心头一热,看向秋义天疑惑道:“这是?”

秋义天满脸得意之色,“这些是修行界珍贵无比的寒髓玉树,蕴含着天地间最为精纯的水行灵气,据闻一向是田家的镇家之宝,现在连同温养它们的阵盘,一并送与贤弟了。”

王动眼中闪过喜色,太喜欢这件模样俊美的宝贝了,顿时就想收下,倒不是为了他自己修炼,而是为了……

不过,他不好直接收下,还要谦让一下,才显得他没有那么猴急,皱着眉头口是心非道:“你我两家的协定中早有定数,我不能再要这些余外的,秋兄啊,莫要陷我于言而无信。”

“你呀你。”秋义天笑嘻嘻的轻推了王动一把,“和我还装?算我强行送给你的好不好?本以为你只修炼有火行功法,没想到你还兼修着水行功法,这宝物正合你用,你不要推辞,赶快拿去”

王动吧咂了一下嘴,他虚极法力分解成水行法力,操控寒漓剑冰封田伯风的一幕,被很多人都看到了。

估计秋义天和旁人一样,也认为他是水火双法同修,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和他稳固交情。

既然是这样,那么再拽也就没意思了,他笑呵呵的收起了这套宝贝,也没说什么致谢的见外话,笑容满面的朝着外面走去。

秋义天跟在一旁相送,看了看候在府门外的田衡父子和康进宁,终于问出了憋了半天的疑惑:“你真打算收用田衡父子?”

“是,”王动点头,“聂郑李三家对我们虎视眈眈,我必须想尽办法扩充自身势力,你们秋家也不能放松警惕啊”。

“你便是不说,我也明白这个。”秋义天深以为然点头,转而提醒道:“可田衡毕竟曾是田家心腹,怕是没那么好归心,卧榻之旁,你不要埋下隐患,还是小心点好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和王动徜徉在花团锦簇间的秋义天,嗓门并不小,显然没有避讳候在府门外的田衡几人。

田衡面色阴郁看过来又怎样?敢妄动一下试试看,都不用自己出手,王动就不容他,这一点,秋义天很敢肯定,他和王动是什么交情,田衡又算老几。

王动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敢收他,就能驯服他。”

秋义天提醒过了,也就没再多说,陪着王动出了府门。

田衡犹豫了一下,对王动拱手道:“有一事我不问明白,终究心里没底。”

王动淡然道:“你想问什么?”

田衡道:“你究竟要如何处置我父子?”

王动淡笑道:“信中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来日搬迁到无忧岛的原田家属民,以及飞云岛上战败被擒,原田家的那些炼气境的子弟,归拢在一起后,由你出任新的家主为我管理,有什么问题吗?”

无忧岛,正是秋家原来安置属民的那座无名岛,“无忧岛”是王动为之命名的,取无忧无虑的意思。

田衡看了看儿子田丰年,面向王动试着请求道:“那么我儿呢,能不能让我把他带在身边?”

能带在身边自然最好,可他也觉着王动不可能答应,否则若是他阳奉阴违,不肯用心做事,王动便没有了制约他的东西。

杀,王动倒是能杀他,但是如果杀他,又何必得罪沈风华耗费这些手脚。

而且王动的意思,他也很明白,用他代为治理收降来的田家人,方方面面容易了太多。

和他想的一样,王动果然拒绝了:“把你儿子留在我身边,做个贴身侍从,这事没得商量,只要你好生为我办事,我亏待不了他,将来你寿元耗尽之后,我便让他坐稳你的位子,出任田家家主。”

田衡微微皱眉,时间能消磨很多东西,包括仇恨。

他自知最多再活三十年,到时候田家那些人已经彻底融入了王动麾下,难道王动还需要继续靠着他儿子收拢人心?恐怕没有了那个必要吧。

所以,他硬着头皮道:“田家已成过去,我愿奉你为主,尽心为你做事,但是未免将来发生意外,我想和你就将来我儿顶替我的位置一事,签订一份互律令,将来我走的时候,也可安心。”

“爹……”听了这些话,田丰年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王动深深地看着形容憔悴的田衡,一瞬间想起了他撞死在五行峰上的父亲,眼角泛潮道:“田衡,互律令不必签,我现在对天起誓,若你不负我,我却来日食言,那便让我王动,为天地不容,不得好死。”

掷地有声的话音落下,周围人鸦雀无声,大部分的修行中人最重誓言,可以说王动当众发下的毒誓,约束力并不比一份互律令来的差。

田衡不知道王动为什么眼圈发红情绪这么激动,但是有了王动当着人前发下的毒誓,他顿时安心了。

为了他的儿子,他拱手折腰抱拳参拜:“属下田衡,拜见家主。”

“好。”王动满意点头,抬手虚扶了一旁,转身和秋义天辞行。

秋义天马上吩咐高志平和另一个青年,赶在王动前面去准备符阵快船,回过身来正想和王动说话,却见王动脸上的微笑凝固,整个人中邪般的站在原地。

秋义天一惊:“贤弟你……”

还没等他一句话问完,却见浑身颤抖起来的王动,猛地拳掌相击“啪”的一声,紧跟着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忽然衣袍披风翻飞,原地一口气连翻了十几个跟头,兴奋激动难以自制的癫狂模样,简直就跟喜得至宝的小孩子一样。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王动一向沉稳拿的住场面,究竟什么事,让他高兴到了如此疯疯癫癫的程度。

王动大笑道:“秋兄,我今日不走了,快快快,快给我安排一处静室。”

众人纷纷侧目。

秋义天张着大嘴道:“你这是?”

王动一把揪住了他的手腕,催促道:“我突有感悟,马上要闭关。”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修炼上有了感悟。

秋义天欣喜道:“好好好,我亲自为你安排。”

说罢领着王动快步返回了府邸,经过花圃时,却见王动忽然停下,弯腰精挑细选折下了一大堆鲜花,组成了一蓬大大的花束。

秋义天和其他人一样暗暗诧异,莫非王动突来的感悟,与花有关?

……

第453章 只要有你在 我便是晴天

谢谢独树别致昨日的捧场

“砰”厚重的石门被重重关上。

被王动轰出来的秋义天站在门外,看着严丝合缝的青色石门,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真有这么急吗?

之后摇头苦笑离去,马上传令府中上下,若有人敢接近王动闭关的这处静室,杀无赦。

而在明珠照亮的静室之中,王动根本没有在蒲团上打坐,飞快的查探过了石室之后,伸手摸过眉心,绿影闪过,蚕豆大小翠绿欲滴的五灵宝珠已在指掌之间。

他寻了一处隐秘之地,藏好了五灵宝珠,之后捧起芬芳扑鼻的花束,身形凭空消失,迫不及待进入了宝珠的内部空间。

仙湖依旧,彩雾依然,湖心小亭依旧静默于朦胧的湖水之间。

然物是人非,就在那绿草茵茵的湖畔,景象却决然不同了。

湖畔微波荡漾的浅水中,不见了沉睡昏迷的佳人。

让王动魂牵梦绕的那人,正一袭白衣俏立于茵茵绿草之间,颠倒众生的一双星眸,殷切的凝视着这边。

看到王动现身的一瞬间,她圣洁无暇宛若雪莲花般的面庞上,一瞬间绽放出的笑容,如同春回大地的阳光,简直可以融化万载冰山。

“朱玲……朱玲”

王动手捧花束痴痴地站在原地,直勾勾的凝视着朱玲,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他喃喃轻唤一声,早已是泪流满面,忽然一把丢开花束,张开双臂狂奔了过去,一把将同样落泪的朱玲紧紧抱住。

“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我好高兴,我好高兴。”

“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

王动又哭又笑,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失而复得的朱玲,彻底揉进他的身体,也好一生一世再不分开。

良久之后,被王动视若无睹的冯瑶,笑嘻嘻的提醒道:“女主人刚刚苏醒不久。”

“是啊,您都把她抱得喘不过气来了。”刘青梅憋着笑说道。

“啊?”王动如梦方醒,马上放开了被他勒的呼吸急促的朱玲,语无伦次自责道:“都怪我,是我疯傻了,我真是混账,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朱玲风情万种的白眼道:“都多大的人了,还疯疯癫癫的像个小孩子,不怕冯瑶和刘青梅笑话你吗?”

“谁我都不怕,只要有你在,我便是晴天。”王动搂着朱玲的腰肢不肯放手,看不够的目光,紧盯着朱玲笑成两弯月牙的眼眸。

先前突然听到冯瑶二人传音,说是朱玲苏醒了,简直没把他乐疯了。

没有人知道,朱玲不只是他的恋人,也不只是他几次三番的救命恩人,更是他父亲逝去后,他心灵的寄托。

是他在身心疲惫,或是心生恐惧的时候,可以放心停靠的港湾。

每个男人,即便在人前再坚强的男人,也都有这样一处所在,朱玲对王动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在朱玲的面前,他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备,放心的开怀大笑,尽情的放声痛哭,王动对她的信任和爱,世上无人能够取代。

朱玲的眼眸里瞬间溢满了甜蜜,吃吃笑道:“看你那傻样。”

王动咧着嘴傻笑道:“你说我怎样,我便是怎样,对了,你刚刚醒过来,身子一定很虚弱,不宜长时间站着。”

说话间他腰一弯,雄健的双臂一伸,一下子将惊呼一声的朱玲横抱在胸前,脚步加着小心朝着不远处的几座阁楼走去。

俏脸涨红如布的朱玲咬着娇艳欲滴的嘴唇,窝在他的臂弯里,笑得好甜。

冯瑶和刘青梅红着脸吐了吐舌头,赶忙收拾起了散落在草地上的大片鲜花,双双窃笑着跟了上去。

轻纱幔帐的香闺中,满脸是笑的王动靠坐在锦榻边上,怀里搂着朱玲柔弱无骨的娇躯,说完了这个,又说起了那个,喋喋不休的诉说着流落到南海之后的境遇,一张嘴巴就没有闲下来过。

朱玲静静地听着,仿佛要把她昏迷时的时光补回来似得,纤巧嫩白的手掌和王动紧紧地握在一起,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对于王动说的那些事,坐在矮墩上的冯瑶和刘青梅倒是见怪不怪,她们都从湖面上的光幕中看到过。

时间,在温馨甜蜜的气氛中,仿佛过得很慢,然而一转眼,就是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

诉不够衷肠的王动,爱怜摸了摸朱玲搭在胸前的几缕秀发,轻轻地扶起朱玲坐好后,远离锦榻走到门口,献宝般的取出了五棵寒髓玉树,笑道:“这个是我为你准备的,就想着等你醒后送给你。”

青烟般的丝丝寒气飘荡开来,星河般的美丽光芒,在五株小树之间交织晕染,那情景如虹如彩,好看极了。

“真漂亮,我好喜欢。”

朱玲笑着点了点头,尽管在无量天域,她经见过的拥有过的异宝无数,这五株寒髓玉树算不得什么,可她还是很在乎王动的这番心意。

王动将阵盘和玉树摆在了花窗的窗台上,形成了一处星河般的绚丽风景,走回朱玲身旁坐下,温柔的说道:“以后啊,遇到了好看好玩的东西,我就给你弄来,也好让这里多些景致。”

朱玲嗯了声。

王动跟着一笑,很认真的说道:“现在咱们有了自己的地盘,你虽然不能长时间离开宝珠,但是偶尔出去还是可以的。”

“只要你想,那么看山由你,赏海由你,想看什么风景都由你,我会屏退了所有人,随时陪着你,绝不会再让你总是呆在宝珠里面了。”

一听这话,冯瑶和刘青梅眼睛发亮,王动陪着朱玲外出,那么她们作为朱玲的侍女,也一定不用总是困在珠子里面,少女心性,她们早就迫不及待出去放风了。

朱玲心头猛地一痛,表面上却是笑吟吟的微微摇头,“我呀,早就习惯了这里的恬静生活,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少吸引力,就呆在这珠子的内部空间里很好,你不要勉强我。”

冯瑶和刘青梅神色顿时一暗,却是没敢多话。

王动哪里会知道朱玲的凄苦,宠溺的笑道:“好好好,全都依着你,你什么时候想出去了,便一个念头传给我,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我都会马上会为你安排。”

朱玲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冯瑶和刘青梅,忽然拉起王动的手笑道:“找个合适的时间,你给她们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放她们出去吧,这么久了,她们陪着我很是用心,也真难为这两个丫头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对了,这件事是她们求你的么?”王动笑呵呵的握了握朱玲的手,转头背过朱玲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冯瑶二人。

冯瑶和刘青梅慌忙起身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不是我们,我们从来没有提起过。”

朱玲掐了王动一把,笑道:“你吓唬她们做什么?这是我的意思,实话和你说吧,若不是当初你一厢情愿弄她们进来给我作伴,我根本就不喜欢除你之外的人进来打搅我清净。”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王动眼底的寒意瞬间消失了,眉飞色舞道:“那我寻个合适的机会,把她们弄出去便是了。”

朱玲笑着点头,冯瑶和刘青梅感激的看了看朱玲,低着头憧憬起了将来的景象。

王动又和朱玲说了几句话,忽然冲着冯瑶二人摆了摆手,“你们去歇着吧,我走的时候,自然会招呼你们。”

冯瑶刘青梅笑嘻嘻点头,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叽叽咯咯的进了另一座阁楼。

而只剩二人世界的闺房中,朱玲看着脱了靴子躺倒在自己身旁的王动,柔声道:“你进来的时间不短了,还不出去吗?”

王动拉过朱玲的手贴在胸膛轻轻握住,心情大好笑嘻嘻的眨了眨眼:“今晚我留在这里,陪着你好好说说话,就不走了。”

“嗯。”朱玲展颜一笑,她也舍不得王动马上离开。

很快的,闺房里传来了王动和朱玲絮絮叨叨的轻笑声,有时也夹杂着几声轻叹,可没过多长时间,说要陪着朱玲说话的王动,却是渐渐地打起了呼噜声。

身姿曼妙仙子般的朱玲,枕着曲起的手臂侧身躺在和衣而眠的王动身旁,静静地看着睡相安详的王动。

她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地梳理着他混杂在鬓发中的那些白发,柔情满满的眼眸里,忽闪着晶莹的泪花。

“他年纪轻轻未满二十五岁,却已熬心熬力熬白了鬓发,我的那件事,一定不能告诉他,否则他这一生……都难以原谅他自己了……”

……

外界的天色,由月朗星稀静谧的团圆夜,渐渐地直到天明。

当一轮红日冲散了朝霞冉冉升起的时候,秋义天独自一人来到了王动“闭关”的静室之外,轻咳一声之后,冲着紧闭的石门唤道:“贤弟?贤弟?”

侧耳凝听了片刻,石室中依旧没有丝毫回应,秋义天摇了摇头,“呵呵,看来这关还得闭些时日。”说罢倒背着手笑呵呵离去,精神那叫一个好。

王动强,秋家则强,他巴不得王动一出来,马上就晋级,为此他激动的一夜没合眼,剑鸣的师父嘛,修为大进之后,对秋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然而他若是知道王动打着闭关的旗号,实际上却在温柔乡里美美的睡了一夜,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宝珠内的香闺中,彻夜未眠既像妻子又像母亲陪着王动的朱玲,揪着王动的耳朵,笑吟吟的唤醒了他。

“好啊你,想谋杀未婚夫么?”

王动躺在锦榻上,翘着一晃一晃很是得意的二郎腿,板着脸瞪着朱玲,可还没有振夫纲多久,他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他翻身坐起来,捉住朱玲的手,很认真的说道:“朱玲,等将来我为爹报了仇,便娶你。”

朱玲点了点头,柔声道:“你刚刚拥有那片地盘,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不要被儿女情长牵绊住了,走吧,我目送你出去。”

“我……好吧,等一切安定下来后,我会时常进来陪你。”

“嗯。”

……

第454章 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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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义天刚走不久,王动就出关找到了他。

一看王动精神抖擞的样子,秋义天马上便断定王动的修为一定大有精进。

他派人去喊夜宿他处的田衡父子和康进宁,之后一边陪着王动出府,一边问起了大致情形。

王动哪里会和他说真话,忽悠他道:“经过昨夜闭关参悟,相信用不了多久,我的修为就会晋升到筑基境中期,或许还可以尝试一下冲击筑基境末期。”

“真的?”秋义天眼睛一亮。

“自然是真的。”王动笑了笑,接着忽悠道:“修为境界的提升,只是其中的一方面,此外,我在金行和木行两种功法上,也都有了新的领悟。”

“金行和木行?”秋义天惊讶的瞪大眼,“你不是主修火行功法,兼具着土行和水行吗?什么时候又跑出来金行和木行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王动眼睛一瞪,转而叹道:“往事不堪回首,其实我的修行资质并不好,乃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齐聚,以前一直不说,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秋义天狠狠地搓了把脸,相信王动了,关键是王动真是从没有骗过他。

他赶忙打听道:“贤弟,我绝对信得过你,快说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王动一副唏嘘感慨的模样,道:“并非我有意隐瞒,而是一向不好意思展露在人前。你我如今也不是外人,我就对你实话实说了吧。”

“从少年时修炼至今,我在五行之中,只有在火行功法方面有些天分,其他四项一直烂的很,任凭怎么修炼,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进度更是慢的难以启齿,所以一直羞于让外人知道我是五行齐备的资质。”

说到这,他展颜一笑,“或许是厚积薄发?又或者是一法通则万法通?总之和田伯清等人交战前后,我突然对五行中的其他四方面开窍了,金木水土四种功法,如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感悟,你说神奇不神奇?”

他这样说,是在为以后做铺垫,有心通过秋义天之口,将这些信息透露出去。

有了今日和秋义天的这番对话,将来他再施展出五行法术,操纵起五行法宝,便没有那么突兀了。

“一法通则万法通?”

秋义天在心里反复揣摩着这句话,感觉这句话看似浅白,但却玄之又玄难以琢磨,貌似好高深的样子,他对照着自己的修炼经历,一时间陷入了深思。

直到一青年领着田衡父子和康进宁从后面快步赶上来的时候,他才收回了思绪,打定主意寻找合适的机会,一定要和王动彻夜详谈,好好请教请教修行上的事情。

因为他的修行资质和王动相仿,乃是金土木三属性,也是只有土行功法的修炼效果最为突出。

王动目的已经达到了,转而和秋义天说起了别的。

一行人到了码头,早有高志平准备好了符阵快船靠岸等候,王动独自走开几步,暗暗运转魔功感召起了翻云覆雨兽。

工夫不大,码头西边那片阳光稀疏的林子里,似马似龙的兽吼声响起,很快的,壮硕狰狞的翻云覆雨兽跑出林子来到近前。

……

将近中午的时候,王动一行来到了旋空岛附近。

快船刚刚停靠在码头,得到王动玉螺传音等候在此的严啸,便带领着于小果夏流秋香等成年人,满脸是笑的迎了上来。

老头模样的严啸,实则是筑基境初期顶峰的剑修,倒是不怕跟在王动身旁的翻云覆雨兽,只是目光疑惑的看了看满脸愧色的田家父子和康进宁。

可于小果夏流等人,却对样貌狰狞浑身漆黑鳞甲的翻云覆雨兽心生畏惧,不敢靠的太近。

“你们不用怕,这是我新收的坐骑,名为翻云覆雨兽,没有我的吩咐,它不敢伤人的。”

王动宽慰了于小果等人几句,之后简单介绍过了田家父子和康进宁。

于小果等人打量着田、康三人,目光中皆带着警惕之色。

王动看了看四周,忽而问道:“小英,海带,小野等孩子们呢?怎么不见他们?”

严啸笑着回道:“他们和炼堂的东郭淡然等百余人,以及秋家的三位公子在一起,正在岛中隐秘处,看守田家的那些俘虏。”

田家父子和康进宁暗暗吃惊,一百多个成员的炼堂?这些信息,我们之前怎么不知道?

王动微微点头,问道:“剑鸣一共送过来多少俘虏?”

严啸道:“田家的嫡系子弟和旁姓子弟都算上,共有四百六十三人,现在都被镣铐牢牢锁住,等候家主发落。”

田衡暗暗叹气,田家派了五百名子弟集中攻打飞云岛,现在几乎全部做了阶下囚,田家,真是再无指望了。

王动笑道:“严啸,你去通知当值以外的所有人,到主峰下的演武场集合。”

“是。”严啸拱了拱手,转身快走几步翻身骑上了旁边的一匹枣红马拍马而去。

……

时间一恍就到了午后,位于谷中的开阔演武场上,聚集满了人影,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是满脸喜色。

王动昂首挺胸站在中间的四方石台上,将此战之后获得的种种好处说给了大家,第一时间让众人知道,鼓舞士气。

别的先不说,只听原本属于秋家的其他四岛也都归了这边,围在石台周围的人们振奋不已。

站在炼堂大部分成员前面的东郭淡然,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当初带着母亲被迫投效这边,还以为是找死的行为。

可如今看来,分明是明智之举。

和几个秋家子弟站在一起的秋剑鸣,满脸的欢喜之色,师父这边坐大了,自己家族那边也占了十二岛的巨大利益,简直是双赢的局面。

而自己的家族能有今天,多亏了那日当机立断交好了师父。

看着周围兴高采烈的众人,王动压了压手,示意大家有什么话稍后再聊。

很快的,周围安静下来。

王动当众任命了田衡父子将要担任的职务,至于康进宁,被暂时安排做了五岛巡查员,名字听起来很威风,其实就是单枪匹马不定时巡逻的。

王动这样安排,有他的道理,康进宁是筑基境修士,驾驭飞剑飞来飞去的速度快,用来加强五岛的侦查工作很合适,总不能白吃闲饭养着当摆设。

而就和田衡父子一样,王动不会让他们初来乍到,便融入到自己原班人马的核心圈子里,这要一点一点的来,需要看看田衡几人的表现。

田家父子和康进宁只有认命的份,而生怕王动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的夏流,暗暗松了口气,短时间看来,他不会失宠。

王动简单交代过这些之后,宣布大宴三天,众人齐乐,之后在潮水般的欢送声中,带着翻云覆雨兽去往了主峰府邸。

秋剑鸣带着一众秋家子弟,返回了飞云岛,按照秋义天传来的指令,和两位叔父马上着手,忙碌起了带领族人们乔迁往新驻地的繁琐事宜。

严啸遵照王动的意思,暂时将田家父子和康进宁安置在了主峰山腰处的一处院落,没有布置明哨暗哨监视他们,不怕他们跑了。

因为外界都知道他们已经归降了旋空岛这边,再若是三心二意转投向别的家族,那么真就成了三姓家奴,必将被其他派系的修士们唾弃,没人敢真心用他们,去哪都不会受待见。

田家父子和康进宁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面对严啸这个王氏家族的总管,可谓放低了姿态。

严啸如何安排,他们便如何接受,总之所有的言行都是恭敬中,透着谨小慎微。

三天之后,旋空岛上喜气洋洋的气氛还没有散尽,无论是大人们,还是小孩子们,一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笑容。

而就在这天清晨,开始有一条条符阵快船,往返于秋家的群岛和王家的驻地之间,正是秋家按照协定,为王动输送着原田家的半数属民。

这些背井离乡,将在无忧岛上扎根的普通人,按照秋剑鸣献给王动厚厚的十几本名册来看,人数共有两万一千零六十人。

浩大繁复的迁徙工程,直到第五天中午的时候,才算彻底完结。

这就意味着,可以给王动的势力,持续提供具有修炼资质子弟的底层平民,一下子壮大到了大家族的层次。

午后,从旋空岛出发的三条符阵快船来到了无忧岛,一行人陆续离船上岸。

严啸在前方带路,一声白袍的王动居中而行,田丰年和康进宁随行两侧,再后面,是夏流带着二十名炼堂弟子,押着五十几个衣衫破烂镣铐加身的年轻男女。

按照事先选好的地点,一行人来到了一座矮山山顶,山脚下对面,则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一片开阔坡地。

此刻的坡地上,聚集着男女老少两万多人,正是刚刚迁徙来的原田家属民。

从山顶上望下去,黑压压的人头密密麻麻,就好像一大堆黑芝麻挤在一起,场面蔚为壮观。

就在王动等人出现在山顶上的一刻,原本闹哄哄的山下,一下子便没有人说话了。

田衡从新开辟出的山路上到山顶,看了眼恭敬侍立在王动身后的儿子田丰年,躬身对王动禀报道:“家主,人都到齐了。”

王动点了点头,挥手示意田衡退在一旁,上前两步站在崖边朗声道:“我是何人,想必你们的新家主田衡,都对你们说清楚了。”

山下没有人回应,王动俯视山下的目光扫过去,发现大多数人都避过了他的目光,也有少数人面色阴沉的仰视着他。

他微微一笑,真心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扬声道:“我知道你们里面,一定有不少人敌视我,可你们如今都是我的属民,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们要搞清楚一点,我要你们生,你们就能生,我想你们死,你们便活不了,但是,除非你们逼我下狠心,否则我不愿为难你们。”

山下猛地响起一些嘀咕声。

王动明明听见了山下有人压低声音骂了他两句,却是没有理会,朝身后一挥手,“带上来。”

后面的夏流应了一声,指挥其他炼堂子弟,将那些镣铐加身伤痕累累的年轻男女押到了悬崖边成排站立。

“啊?那个是田震青,田伯清的孙子。”

“快看,那个是田伯良的孙女田震英。”

“那个血迹斑斑的,好像是田伯风最小的儿子田震兵。”

“……”

第455章 以杀震慑人心

望着被押到崖边的一众年轻人,山下的离得较近的人群中,顿时传出不少惊呼声,显然有人认出了他们。

王动看着山下黑压压的人头,扬声道:“他们都是田家嫡系子弟,战败被俘后,旁人都一一归降了,唯有他们不肯低头。”

被布团堵着嘴的田震青等人,纷纷怒视着王动,眼神好比刀子,恨不能将王动千刀万剐,他们满是血污鞭痕的脸上,一副风骨刚硬绝不投敌的坚毅。

而山下,一瞬间变得静无人声。

王动转身盯着距离最近的田震青,满脸嘲讽的冷笑道:“听说你们这些人,在受鞭打的时候,口口声声咒我不得好死,现在又做何感想?”

身材矮胖的夏流抢到近前,抽掉了堵在田震青嘴里的布团,接连几脚飞起,狠狠地踹在了田震青的腿弯处,将其蹬跪在了王动脚下。

田震青膝盖在坚硬的山石上磕的疼痛难忍,然而他一甩满头乱发,抬头怒视王动恨道:“岂止是咒骂你,我还想杀了你”

他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奈何肩膀却被夏流和一个炼堂青年死死按住。

一旁被镣铐五花大绑的其他男女,皆是满脸恨意,奈何嘴都被堵住,骂不出声。

王动冷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看向山下众人,挥手指向一旁的田丰年,“当日我收降田丰年等人的时候曾经说过,我王家与其他家族不同,对于战败方家族的子弟,只要对方肯于归顺,便不会赶尽杀绝。”

“田丰年,你告诉山上山下的这些人,我可曾食言?”

田丰年大声道:“没有,家主收降我等之后,衣食住行,没有亏待我等,我若有一字虚言,天打雷劈。”

“呸你这个为仇人张目的叛徒……”田震青双目欲裂,咬牙大骂。

然而夏流没等他骂完,雨点般的拳头,便疾风骤雨般的落在他的头上脸上,砸的他扑倒在地,口鼻溅血喘气都难,哪还有力气再骂。

直到田震青快被打死了,冷眼旁观的王动这才抬了抬手,拳头上裹满灵力的夏流马上退到了一旁。

王动看着蜷缩在脚下浑身抽搐的田震青,面色一正喝道:“你们咒骂我,我可以不去计较,为的就是想要收服你们为我效力,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降还是不降?”

田震青喘息着道:“你……你做梦。”

“区区一个炼气境七层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肯屈服,那就去死。”王动满脸杀机迸现,伸手吸来夏流腰畔长剑,一道剑光闪出,直接斩飞了田震青的脑袋。

飞起的人头,在阳光里抛洒出了一大片血珠坠向山下,砸在了骇然惊呼你推我挤躲闪的人群之间。

看着那蹦了几蹦,在草皮上停下的血淋淋人头,周围人吓得面如白纸,好多小孩子哭着扎进了父母的怀里。

王动甩了甩滴血的剑尖,掷出长剑,颤巍巍的斜插在了田衡脚边,看向死尸旁边怨毒的瞪着他的田震英,冷漠问道:“你呢?降还是不降?”

“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田震英怒吼。

王动抬了抬下巴,“田衡,杀了她”

田衡看了看鸦雀无声的山下,又瞅了瞅怒视着他的田震英等人,一咬牙抽出脚边长剑,上前两步一剑穿心捅死了田震英。

紧接着,王动又看向下一个青年,问出了同样的话。

那青年同样不肯屈服,下场自然和田震英一样。

之后,王动每问一次,就有一人丧命,根本不给对方反口后悔的机会。

没过多长时间,被烈日、山风、雨水长时间侵蚀出沟沟壑壑的崖边,已是血流成河,横七竖八躺满了三十一具尸体。

触目惊心的场面,极其残忍血腥,吹拂过的山风,都不能驱散浓重的血腥味。

艳阳高照的高空中,已经出现了鹰鹫乌鸦等食腐鸟类,零零星星绕空盘旋,垂涎着下方吖吖而鸣,如同丧钟敲打着人心。

山下,两万多人噤若寒蝉,一双双战战兢兢望向血淋淋山顶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敌视,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

那个白袍染血的修士王动,简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杀田家嫡系子弟都那般干脆,若要杀他们这些原田家的属民,更会冷血无情。

可以说,王动杀鸡儆猴的手段,已将他们吓得彻底胆寒,即便心中更为敌视王动,可在表面上,他们这两万多人,没有一个敢在明面上,再像先前那样,显露出抵触情绪。

王动用人头说话,用暴力说话,完全达到了言语劝说所不能达到的效果。

他凌厉的目光,赫然看向浑身发抖的下一人,依旧是那句一言决生死的问话:“你呢?降还是不降?”

“我……”那青年刚刚犹豫了一下,王动已经抬了抬下巴。

已经杀到整个人都麻木了的田衡手起剑落,看了看流血倒地的尸体,他血红的眼睛,追随着王动的目光,又盯在了下一个田家子弟身上。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为了他和儿子田丰年,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甘做王动的鹰犬爪牙。

“你呢?降……”王动又问。

还没等他把话问完,那满头大汗的青年噗通跪地:“不要杀我,我降,我愿意归降。”看向王动的目光里,充满了乞求之色,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硬气。

站在他附近面无人色的十几个年轻人,惊惧的看着血泊中横七竖八的那些尸体,都已经被吓破了胆。

王动目光转向这些人,鄙夷不屑的语气根本不加掩饰,“你们呢?”

“我也降,不要杀我。”一个少女跪倒在地,有了带头的,其余人纷纷效仿。

“很好,我言出必践,留你们性命以观后效。”

王动微微颔首,回头对夏流吩咐道:“将他们和原先主动归降的那些田家子弟押到灵石矿服役,表现好的,饮食起居酌情给予关照,消极怠工的,可打可罚,刺头闹事的,有一个杀一个,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

“是。”夏流腰杆顿时一直,指挥着二十个炼堂的手下,将十几个面无人色的年轻人推推搡搡的押走了。

王动转身负手而立,看着山下众人,沉声道:“对于你们,我没有想过要以德服人,也没有那个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

“我今天把丑话说在前面,你们之中,以后安守本分的人,全家人都会活得很好;不老实不安分的人,下场自己想。”

说罢,他转身冲着田丰年招了招手,冷厉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笑容:“丰年啊,你过来。”

田丰年快步上前,九十度弯腰拜礼道:“家主,您有什么吩咐?”

王动笑道:“本想留你在我身边做个贴身侍从,现在嘛……呵呵,倒是不必了,去吧,自今日起,好生帮你父亲打理无忧岛,将来无忧岛的岛主,很可能就是你。”

田丰年一愣,不再扣着我拿捏父亲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爹田衡当众杀了故主的那么多子孙,已经把事做绝了,彻底拴在了王动的船上,人家还用扣着他做人质吗?

他暗地里对王动的手段生出了彻骨的寒意,赶忙拜谢过王动,走到田衡身侧默立。

王动对田衡笑道:“今后好生做事,供你们父子修炼的一应资源,都会准时到位,哦,差点忘了告诉你,在我手下做事,待遇比你在田家时,翻上一倍。”

“谢家主。”田衡满眼血丝抱了抱拳,没心情再多话。

王动点了点头,不再去看山下一眼,带着康进宁下了矮山,乘着快船离去,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操心……

……

转眼间过了半个月,五岛之上的方方面面都已经步入了正轨。

期间,王动为五座海岛命名了一个总称——。

而旋空岛上他的府邸所在的那座高山,定名为。

两个名字中的深意,他知道,朱玲也知道。

田衡父子管理着无忧岛上两万多属民,负责为四座灵岛输送谷物肉食等资源。

飞云岛等三座灵岛上,都有秋家留下来的灵田和药田,秋家人搬走的时候,田里的灵谷灵药什么的,都原封不动的留给了王动这边,明显是秋家的示好之意。

只不过这样一来,灵植堂的人手可就不够用了。

算上堂主于小果在内,也就只有二十六个女人。

忙的焦头烂额的于小果,请示过王动后跑到田衡那里,要来了一大批心灵手巧的女人,年轻的不少,年长的也有很多。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里,经常可以见到一条条木船,载着一些清一色的娘子军,往返于五座岛屿的海峡之间,成了一道别具特色的风景线。

收降的那些田家子弟,被王动最初杀鸡儆猴处理了一批后,总共剩下468个,全都交给了夏流管理,分派到了四座灵岛的灵石矿服役。

为此,炼堂堂主夏流,从炼堂的百余人中,抽调了将近一半的人手,由他的两个副手亲自带着,充实到了灵石矿负责监工。

夏流本人更是满腹热情,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几座灵石矿之间来去巡查,毒辣的眼神瞄准了每一个挖矿的矿工。

他的大部分精力耗在了这方面,炼堂那边也不可能荒废,于是请示王动被批准后,甩手给了炼堂的首席讲师——东郭淡然。

重担压肩的东郭淡然,越发感觉受到了王动的重视,为之精神大震,带着剩下的炼堂成员,除了每日例行开课,便是拉着学徒们,深入到岩浆地穴旁的石室中,亲自指导学徒们操练。

当然了,虽然多了飞云岛,长山岛和浪月岛上的灵草矿物等资源,但是炼丹炼器,炼制法阵也经不住大肆浪费。

所以东郭淡然冥思苦想出了一个节省材料,避免浪费的好办法。

就是若有哪个学徒,在炼制同一样物件的时候,连着浪费了三次材料,就会被扒光了衣服只给一块兜裆布,罚到山顶醒目的位置站上一日。

其中很有人性化的一点是,女学徒们因为身体构造方面和男学徒有些差异,所以一旦有女学徒受罚,除了和男学徒一样会给上一块兜裆布外,额外还会多给上两块巴掌大小的布片。

于是,在接连有几个男女学徒受罚之后,学徒们炼丹炼器的成功率猛然大增,彻底陷入了和遮羞布势不两立的斗争之中,过度浪费材料的情况一去再也不复返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王动心情大悦,曾亲自跑到现场,对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东郭淡然大肆表扬,当众翻倍了东郭淡然母子的待遇。

并准许东郭淡然利用每个月那几天的假日,到无忧岛上放松放松心情,可以顺便谈谈女朋友什么的。

再说设立在旋空岛上的雏鹰堂,成员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小英海带那些身体越来越茁壮灵活的小孩子。

田衡遵照王动的意思,也曾告知无忧岛上的居民们,说如果有谁家的孩子愿意加入雏鹰堂,那么大可以积极报名,然而通告贴的满岛都是,却迟迟无人问津。

得知这个尴尬的情况后,王动微微一笑,也没怎么在意,原本是打算广收门徒,打小培养成为心腹。

但是既然短时间里,那些显然还没有归心的属民们心有顾忌,倒是不必勉强了,以后再说,相信时间会改变许多,包括那些人的人心。

灵植堂,炼堂,雏鹰堂,都在发展壮大,唯有戒律堂和战堂,还是王动这个光杆司令主抓。

好在没有属下犯事,也没有其他家族跑来寻衅滋事,王动挂着个虚名,倒也乐得轻松。

这天夜里,王动陪着朱玲在仙湖湖畔散过步后,出了宝珠现身在府邸的闭关静室中,一撩衣袍盘坐到蒲团上,翻手取出了炼妖葫之死葫。

黑光一闪的葫芦嘴,喷出了一片阴云般的黑雾,裹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丹凤眼中年男子,瘴气般的垂落在地。

石室中顿时魔气森森,气温陡降,仿佛墙壁上的几颗夜明珠,散发出的光亮都瞬间清冷了下来,清幽幽的如同魔域之光。

“田伯清,别来无恙?”

王动看着咫尺对面,滚滚魔气中趴在地上的田伯清,满脸冷笑给了一句,不待气息微弱的对方开口,左掌呼的伸出,一把扣住了对方面门……

第456章 闭关

王动盘坐在蒲团上,前伸的左手五指,弯曲如鹰爪,紧紧地抓在田伯清的额头上,灰气缭绕充满了惊人吸力的五指指尖,抓入皮下三分。

田伯清嘴巴大张,表情惊恐,却是发不出声,两腮的皮肉,好似狂风中的破布,剧烈抖动不停。

他丹田里莲花道台中的水行法源,正被强行抽离出身体,如同一根根白色的云丝,顺着王动的五根手指,源源不断地流入王动体内。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连连翻白的眼睛里,象征着生命的神采飞快的逝去。

片刻后,道台中的法源,尽数被王动吸走的田伯清,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形如朽木,苍老的尸体噗通倒地。

“谢谢你与我为敌,谢谢你的法源。”

王动看着尸体冷冷一笑,之后闭目而坐,炼化起了吞噬来的水行法源。

法源,顾名思义,乃是法力的源泉。

炼气境的修士,成功筑基之后,就会在灵根化生成的莲花道台里面,凝练出第一缕法源,那时候的法源,还很弱小,如同蚕丝。

之后,随着该修士,不断地炼化灵气为法力,法力之中,也会凝练出越来越多的法力精华,而这种法力精华,正是法源。

当不断凝练出来的法源,量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可以冲击筑基境由低到高的各个境界。

筑基境,分为初、中、末三个大境界,筑基境初期,筑基境中期,和筑基境末期。

而每个大境界,又可细分为三个小境界,低、中、高三阶段。

所以筑基境细分的话,实际上有九个小境界,需要修士不断去冲破。

而这九个小境界,分别对应着修士丹田中,莲花道台上的九个花瓣空间。

第一片花瓣空间,对应着筑基境初期低阶。

第二片花瓣空间,对应着筑基境初期中阶。

此后以此类推。

而修士若想不断晋级,最终凝练道台成功结丹,跨入结丹境强者的行列,就需要用足够量的法源,由少到多,接连打通九片花瓣空间原本封闭着的空间壁垒。

王动闭关前,是筑基境初期高阶的修为,也就是说,他丹田中的莲花道台,已有三片花瓣空间的壁垒,被以前修炼出的法源打通了。

而现在,他只要运用法力中的精华,也就是所谓的法源,冲开第四片花瓣空间的空间壁垒,那么他的修为,就会晋升为筑基境中期,严格的说,是筑基境中期低阶。

而从筑基境初期高阶,晋升到筑基境中期低阶,别看只是进步了一个小境界,可对于修士的战力和寿命来说,都有巨大好处。

四片花瓣空间,可储存的法力,肯定要比三片花瓣空间充足的多,一旦施法与人争斗,威力和持久力也要强上不少。

而修士的寿命,会随着这个小境界的突破,冥冥中再延长二十年左右。

如果筑基境的九个小境界全都突破了,那么总的寿命增长值,便是二百年左右。

所以,没有任何修士不渴望晋级到更高的境界,法力无边,长生久视,乃是每一个修士的渴望,王动也不能例外。

王动运转功法,内视之下,就见丹田中吞噬来的水行法源,已经炼化成了一丝丝虚极法源,宛如无数条灰色的蚕丝,不断地填充进莲花道台的底座之中。

在他的操纵下,这些虚极法源,凝聚在一起,好似一只灰色的矛头,逆空而上,朝着道台上方,第四片花瓣空间气泡般的空间壁垒穿刺起来。

冲破桎梏的强烈**,在他的心海中掀起了滔天大浪,他持续冲击着阻碍他晋升筑基境中期的屏障。

渐渐地,王动的额头上,沁满了细密的汗珠,随着时间的继续流逝,那些汗水,汇成一条条细流不断浸湿淌过了他的两道浓眉。

突然,似有噗的一声轻响,从王动的小腹处传出来,就仿佛一层窗户纸,被一根手指轻轻捅破时发出的动静。

王动霍然睁眼,汗水流经的眼眸里,两点星辰般灼灼生辉的精光一闪而过。

他衣袍向外一飘的身体上,陡然迸发出了充沛如大浪的无形气压,一下子掀飞了田伯清的尸体,砸在石壁上,撞的四分五裂落地,却是不见血迹。

“筑基境中期”

王动唇边露出笑意,他已经用法源,冲破了第四片花瓣空间的壁垒,修为境界跨入了筑基境中期低阶。

“下一个目标,就是筑基境中期中阶”

王动握了握拳,伸手抓起腿边的小黑葫芦,放出了被他生擒制住的第二个筑基境修士——田伯忠……

……

“严总管,我有事要面见你家家主,你为我通报一声。”

怀远山离着山顶不太远的一座府宅中,秋义天冲着严啸拱了拱手。

这处占地面积不算太大的府宅,是王家总管严啸的府邸,是王动命田衡从无忧岛上选了大批工匠为严啸筑建的。

府中小亭假山池塘花园等等一应俱全,足以看得出王动对严啸的重视。

“秋家主,请。”严啸伸手请茶,继而看着桌对面的秋义天笑道:“这几日不方便打搅我家家主,他在闭关呢。”

“还在闭关?”

秋义天一杯茶水险些喝进了鼻孔里,擦了擦下巴胡须上的水珠,难以置信瞪眼道:“一个月前我上岛,你告诉我他在闭关,半个月前我又来,你也说他在闭关,今日我再来,他还在闭关?”

“都整整一个月了,他这关还没有闭完吗?究竟是什么关,闭的这般费事?莫非是生死玄关?”

严啸摇头苦笑:“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家主闭关前特意吩咐过我,除非有其他家族来攻打我们踏莽群岛,否则他一日不出关,我便决不能跑去叩关打搅。”

“秋兄啊,你也知道的,我们这边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已经走上正轨,有专人负责打理各方面事务,家主他无事一身轻,自然有大把的时间用于修炼了。”

说到这,举杯抿了口茶的严啸乐呵呵道:“在这方面,他是很勤奋的。”

“嘿他这个甩手掌柜,可真是好命。”秋义天不无羡慕的撇了撇嘴,将茶杯顿在桌上,伸手执壶为二人满上,放下砂壶后问道:“那他说没说什么时候出关?”

严啸回忆道:“具体的时间他没有交代,不过昨日清晨他出来查问驻地的情况时,我打听了一下,他说修炼已接近尾声,不出意外的话,再出石室的时间,应该就在这两三天了。”

“什么?昨天清晨他出来过?”秋义天眼睛瞪的牛大,“哎呀呀,为什么我昨天没过来?否则也就不会与他失之交臂了。”

严啸看着吹胡子瞪眼的秋义天,好奇道:“按理说你们秋家那边各方面也应该都走上了正轨,又能有什么急事,非要面见我们家主?等等不行吗?”

秋义天紧紧地皱起眉头,沉默少许后叹道:“你是他的心腹,我也就不瞒你了,岁缴的时候快要到了,你我两家是盟友关系,我自然要拉上你家家主同去。”

“还有一件事,让我很是头疼。”说到这,秋义天放低了声音,“我和你家家主早已商定好了,决定脱离沈风华的管理,投靠到不喜女色的赵柄治下,但是万万没料到,赵柄居然拒绝了。”

这个事情严啸听王动说起过,皱眉道:“赵柄是不是嫌弃你我两家私下给他的好处分量不够?”

秋义天摇头道:“并非那样,一个月前我私下去登门拜访赵柄,然而刚刚说明来意,赵柄马上就拒绝了,他甚至连你我两家要送他什么好处都没有听,就把我打发出来了。”

严啸沉吟道:“这件事不是我能够做主的,如果沈风华暂时没找你们秋家麻烦,那么最好等我家家主出关,你和他再作商议。”

说起这个,秋义天一脸愤慨道:“怎么没有找我秋家麻烦?”

“我秋家先后派去兴隆岛办事的三批子弟,有两批被沈风华手下的巡海人员,以形迹可疑为由,拘禁在了凌风岛的牢狱里隔离审查。”

“说是审查之后,那些子弟若是清白无辜,那么就会放人,但是至今还没有放出来,沈风华那个王八蛋分明是盯上了我们秋家,在故意找我们麻烦。”

严啸讶然道:“我们这边,也曾派人到兴隆岛去办事,而且还不止去过一次,没见沈风华针对我们这边啊?”

秋义天嘿了一声,有心说沈风华这是专挑软柿子捏,没把握的情况下,不敢轻易招惹你家家主,生怕弄巧成拙下不来台。

可表面上他还得周全着秋家的脸面,瞪眼道:“你以为你们这边能独善其身?恐怕找完我秋家的茬,紧接着就是对付你们这边了。我可是听说了,他先后传唤过聂郑李等家族的当家人,对我们可能不怀好意。”

严啸看了看他,斟酌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不如你在我这里小住三天,这三天里,我们家主很可能随时出关,到时候你们也好及时商议对策。”

“我正有此意。”秋义天用力点头。

……

第457章 另谋出路

一转眼,秋义天在严府中已经住了两天,心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在山顶府邸中闭关的王动,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的确在石室中闭关,然而每天都会抽些时间进入五灵宝珠,和朱玲说话,陪朱玲散步,甚至还会和朱玲做一些看起来很幼稚的孩童之间的小游戏。

失而复得,他无比珍惜和朱玲相处的每一分时光。

又是夜幕降临,石室外夜色幽沉。

王动出了五灵宝珠,现身在闭关的石室中,收敛心神,盘坐在了蒲团上。

很快的,石室中便是光影闪烁,瑞彩千条,仿佛变成了宝山仙境,充斥着无形的法力波动。

由灰色的虚极法力,分解成的五行法力,钻出王动的衣袍,形成一条条色彩斑斓的光束,在他周围旋风般的飞腾旋转。

王动面色严正,神识飞快地牵引着气机,围绕他飞转的五行法力彩带,顿时变幻起了形形色色的各种法相,大小不一,琳琅满目,此生彼灭。

大到山河树塔,狮虎鹰犬。

小到拳掌刀剑,蚊子跳蚤,甚至一针一线,花样繁多到了一言难尽的程度。

总之,只要是王动生平见过的东西,他都用神识操控着法力,栩栩如生的演绎出来……

这些层层叠叠的法相,宛如繁花一般,围绕着他游走不休,气象迥异,形态万千,仿佛大千世界中的万象,尽在他周围接连显现。

而他,就在这红尘万象之间。

其实早在二十五天前,王动便吸收炼化了田伯清五人的法源,一鼓作气冲开了莲花道台中,第4,5,6,7片花瓣空间的壁垒。

当第七片花瓣空间壁垒被冲来的一刹那,王动便晋升到了筑基境末期低阶的修为境界,距离结丹境强者,只剩下了两个小境界,只差两步之遥。

而接下来的这些天,被他分成了三个修炼阶段。

首先,他通过噬灵**,吞噬炼化了海量的灵石和灵草,统统转化为虚极法力,储存在了道台中已被打开的七片花瓣空间。

紧接着,他反复的熟练着虚极法力和五行法力之间的相互转化,最终做到了一念之间,虚极法力就会分解成五行法力,心念再闪,分解成的五行法力,又会逆转融合成虚极法力。

而最后阶段,也就是王动这几日闭关修炼的事情。

他运用法力,周而复始的凝结出这些形态不一的法相,并不是贪图炫目好看,而是在巩固着对于五行法力的精准操控力。

毕竟新入一个境界,都要有一个融会贯通的过程,对于量大了十倍的法力,更是如此,需要将新得来的法力,操控到法随心生,一念可任意大小的精准地步。

这就好比练刀一样,不是说你的力气够大了,能够拿的起刀了,就能随心所欲的施展出各种刀法。

还必须要经过刻苦的琢磨修炼,才能将刀法演绎到运用随心,妙到毫巅的境界。

而经过苦练摸索之后,王动现在对于法力的操控,已经精准到了只要他想,那么便是将法力化作万千只蚊子攻敌,也不在话下的程度。

半个时辰后,飞绕在王动身旁的种种法相,万法归宗般的归入了他的衣袍之下。

紧接着,他右臂一挥,飞扬的袖口中,光华窜动,三件光芒各异的法宝,顿时闪现在他周围绕空飞旋。

银龙般的寒漓剑,嗤嗤风响寒气弥漫,极速飞行在空中,所过之处,冻结出了飞雪般的点点冰晶,激荡飞扬在石室之中。

黄光耀眼的坤极鞭,散发着厚重如山的法力波动,和寒漓剑一内一外的飞绕在王动身旁,一攻一守,相得益彰,将王动护持的风雨不透。

而一把月牙状弯刀,名为半月流金斩,漂浮在王动胸前,涌动着金灿灿的锋芒,将王动的面庞映成了金黄色,宛如金液浇筑。

寒漓剑,坤极鞭,半月流金斩,分别是水行,土行和金行法宝,都是王动杀人得来的,出处自然是田伯清等人。

原本他一共获得了六件法宝,可法宝对于修士,并不是说越多越好,总得有能力操纵的过来才行。

而以王动此刻的修为,能用神识同时操纵三件法宝,在方圆七八里的范围内攻敌御敌,已经是他的极限,再多上一把,便兼顾不过来。

所以,包括千藤伞在内的其他三件法宝,他早已经送给了冯瑶,刘青梅,和他的徒弟秋剑鸣,没有窝在手里当摆设。

片刻之后,王动收了寒漓剑等法宝,并没有纳入丹田,而是收进了袖口中的储物袋。

有了本命法宝灭邪刀被鲁随风夺走,使他心神遭受重创的经历,他如今并没有再把这三件法宝祭炼成本命法宝,这也是他吃一堑长一智的防患未然之举。

他坐在蒲团上舒展了两下手臂,暗暗权衡如今的实力,比之在青罗宗外四面楚歌的时候,强大了十倍不止。

这般想着,他脸上露出笑意站起身,走到紧闭的石门前,灌入一丝虚极法力的右臂抬起,单掌按住了冷冰冰的石门。

“嘎吱吱……”

沉重的声音中,厚达七尺,重逾万斤的石门开启,王动收回手掌,缓步走了出去。

石室之外便是府邸的后花园,星光下,夜风徐徐,花影摇动,夜香袭人,王动顺着花间石路款步而行,片刻后来到了前院。

“筑基境末期低阶,还有两个小境界,我就可以冲击结丹境了。”

站在正堂外的廊下,透过翘起的屋檐,王动仰望星空喃喃出声,他目光的尽头处,似有一张中年男人的慈祥面容,浮现在了点点星辰之间。

就在这时,轻轻地脚步声传来,一名青年走进府门,快步穿过明珠照亮的偌大宅院,来到光影阑珊的正厅台阶下,拱手行礼后,禀报了一番话。

王动眉头渐渐皱起,待青年话音落下,沉声道:“马上去请严总管和秋家家主过来。”

青年名叫徐彪,和另一个青年孟飞一样,原是严啸手下的侍从,十几天前被严啸安排到了王动的府邸听用。

徐彪转身快步离去,片刻之后,严啸和秋义天联袂而来,和王动寒暄之后,走进正厅宾主落座。

听完了秋义天的简述,王动坐靠在虎皮大椅上,冷笑道:“赵柄不愿接手你我两家,看来是顾忌沈风华,不愿和沈风华明着撕破脸对着干。”

严啸点了点头。

秋义天为难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暗中去拜访赵柄的事情,恐怕早就传到沈风华的耳朵里,他势必更加记恨你我两家,你说,我们怎么办才好?”

王动目光一阵闪烁,忽然道:“我来万流盟的时间不长,对沈风华了解的信息不够,只听说他有三位夫人和几双儿女,却不知身在何处?”

秋义天一惊,“你想做什么?”

王动淡笑道:“自然是你想的那样,暗中寻机会拿下他们威胁沈风华了。”

“万万不可。”秋义天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若有人敢动万流盟公职人员的家属,事情一旦暴露,就会遭到整个万流盟的绝杀令,当事者及其家属族人,纷纷没有活路。”

“还是那句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可千万要三思,不可为你我两家招惹灭顶之灾啊。”

王动一见秋义天吓成这样,摸了摸鼻子呵呵笑道:“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开玩笑?秋义天翻了个白眼,你莫要蒙我啦,就凭你那胆大包天的行,我要是不拦着你,你没准真就这么做了。

“沈风华,赵柄……”王动想了想,又道:“除了沈风华和赵柄,不是还有一个行走彭万春吗?我们投靠彭万春如何?”

严啸对这些也知之甚少,所以给不出什么意见。

秋义天苦笑道:“你有所不知,彭万春是北坛坛主洪久光的人,放在唐君的座下出任行走,实际上就是在监视着唐君的一举一动。”

“正因为这个,我才没有选择彭万春,将希望放在了赵柄身上。”

王动赶忙细问,听了秋义天的一番解释后恍然点头,明白了洪久光和唐君之间的矛盾,毕竟二人之间的事情,在北坛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便是其他三坛的修士,也对这些有所耳闻。

秋义天继续道:“你说在这种情况下,你我两家若是投到了彭万春的门下,唐君岂会对我们两家有好脸色?”

“说不准十三年后的乱战会,他本没想过安排你我两家的筑基境修士参战,也会因为这事,将我们两家算进去,乱战会残酷至极,最终只有少数人能活着回来。”

紧接着,他又把历届乱战会的大致信息,对王动和严啸讲了一遍。

严啸默不作声,面色凝重。

王动却暗暗兴奋,乱战会对别的筑基境修士来说,是危机,可对他来说,除了危及性命的大险之外,一旦全身而退,那就意味着有了冲击结丹境的莫大机遇。

不争不抢不杀人,只靠寻常修炼,他根本不能在短时间里凝练出足够量的法源,去冲开道台中第八,第九两片花瓣空间的壁垒。

于是他看向秋义天,道:“乱战会那是将来的事,可眼下沈风华已经对你秋家展开了报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被小人为难,倒不如转投彭万春。”

“这个……”秋义天犹豫不定。

王动暗暗摇头,秋义天比起他儿子秋剑鸣来说,说的好听点,是多了成熟稳重,说的直白点,那就是多了瞻前顾后的优柔寡断。

他微微一笑道:“不管你秋家作何打算,反正我已经决定,明日便会光明正大去拜会彭万春,想必他乐意收我王家送上的好处。”

秋义天神情抽搐,可他也知道秋家绝不能和王动这边分开,一拍大腿瞪眼道:“秋王两家同气连枝,是好是歹,我明日和你同去。”

第458章 只问他一句话

感谢独树别致打赏

次日天明,王动有备无患部署了一些安排后,和秋义天离开了旋空岛。

由于今天出行是去凌风岛办事,又不是去打仗,所以他们两个并没有御剑飞行,而是乘着一艘符阵快船,不疾不徐的行驶在海风清新的大海之中。

柳叶形的快船,船头到床尾能有十丈多长,便是搭乘上百人也不会显得拥挤,更何况今日只有三个人,所以显得很是空旷,空旷之中透着悠闲。

外出随行的青年徐彪,坐在船舱里控制着符阵。

而在激溅起的白色浪花里起起伏伏的船头上,一身白袍的王动肩裹披风笑意殷殷,正和身穿黄袍手拢披风的秋义天隔着一张矮几对坐。

天青色的矮几上,摆着三只琉璃圆盘,盘中备着些新鲜瓜果,在晨曦中泛着一层金黄的光晕,让这些水灵饱满的瓜果,看起来更加好吃诱人了。

二人吹着海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偶尔拈起一两颗葡萄丢进嘴里悠闲缓慢的咀嚼,甘甜的汁水在口中化开,一直能甜到心坎里,这种享受,美。

坐在船舱里的徐彪,不时地看向船头,眼睛里满是羡慕。

“何年何月,我也能像家主这样尽享尊贵逍遥快乐?”

“估计这辈子都别想了,咱没有人家那个本事,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家主走吧。”

他自嘲一笑,又往光波流动的符阵阵孔中填放了几块下灵石,顺手从腿边的果篮中捞起了一只金灿灿的大黄梨,

一口咬下去,又甜又脆,他腮帮子鼓鼓的咀嚼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要说家主待我们这些属下,还真是不错,他吃香的,也没忘了给我们喝辣的。”

“什么时候,他要是再能归还了我们的命魂,那简直就太完美了,嘿嘿,彪子啊,你这个想法可不怎么实际,还是吃梨吧。”

碧空如洗,金波万顷,海鸟飞旋,啾啾耳鸣,三个人的心情看起来都很不错,就在这天海之间,架着一叶轻舟渐渐远去了。

中午的时候,三人来到了凌风岛,在添香居简单果腹后,堂而皇之的来到了后山彭万春的府邸。

烫金的拜帖递给了门外执勤的一名侍卫,侍卫打量了王动三人几眼,面色狐疑的转身进了府门。

片刻之后,彭府的管家彭寿,带着那名侍卫出了府门,简单寒暄之后,彭寿带着王动和秋义天走进了彭府,而徐彪留在了外面等候。

“坐坐坐,有话坐下来说。”

会客厅中,姗姗来迟的彭万春,进门后冲着起身见礼的王动二人摆了摆手,说笑之间,走到主位转身落座。

秋义天他自然认识,可王动他还是只闻其名初次相见,笑呵呵的上下打量。

王动和秋义天谢过之后,分别在下手落座,彭万春打量着王动没说话,王动同样面带笑容的审视着彭万春。

坐在主位的彭万春,身材要比常人发福了三圈,整个就是个紫袍加身的大胖子,肉嘟嘟的脸上保持着慈眉善目的笑容,仿佛永远都是乐呵呵的模样。

但是王动并没有因为面相轻视这个彭胖子,以他的经验看来,笑脸迎人的人物,往往更加不是东西,你要是将他当做无害的友人,没准被卖了还在帮着对方数钱。

彭万春看了看鬓发添白却风华正茂的王动,笑眯眯的赞许道:“呵呵,王家家主相貌堂堂,若是只看面相,不知道的,定会以为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郎君,据闻战力也是相当不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

王动欠了欠身,笑道:“彭行走过誉了,依我说啊,行走风采斐然,尤其是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气度,更是我辈楷模啊。”

一旁的秋义天连连点头,笑道:“正是。”

彭万春指点着王动和秋义天,偏头对侍立一旁的彭寿笑道:“你瞧瞧,不愧是两位玲珑人物,都很会说话嘛。”

“是啊。”彭寿点头笑了笑。

彭万春轻松的吐出口气,笑眯眯的目光看向王动二人,略带疑惑的问道:“拜帖我看过了,但是依旧不明白两位家主的来意,可否明言?”说出来的话,真可谓一点架子也没端。

王动和秋义天虽然明知道这个肥肥的彭万春不简单,但是他们也是七情六欲俱全的人,人家表面上这般友善的对待,他们的心里自然也有些舒坦。

秋义天看向王动:“还是你来说吧。”

王动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主位,道:“彭行走,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此番前来拜望,就是想要代表我们两家,转投到行走的门下。”

“这样啊?”彭万春靠在主位上,抱在小腹的胖乎乎手指轻叩着肥肚腩,笑吟吟道:“你们两家是归沈行走管制的,我若接收你们,再见沈行走的话,怕是有伤和气啊。”

王动暗暗嗤笑,怕有伤和气?你们三个行走之间,有个屁的和气,明争暗斗的事情谁不知道。

现在摆出这幅故作为难的嘴脸,不过是等着权衡我们送给你的好处,值不值得你和沈风华扯皮罢了。

王动心里这么想,表面上自然不能这么来,面色一正道:“彭行走,我是个爽快的性子,就不绕弯子了。”

说话间站起身,取出早先准备好的十只储物袋,走前几步递向了彭寿。

彭寿很自然的接了过去,当着王动二人的面,用神识一一查探过了里面的好处,眼睛里闪过一丝掩饰的很好的喜色,转身对彭万春法力传音了几句。

听完之后,彭万春略微一怔,没想到对方肯出这么多血。

他盯着秋义天看了看,目光便落在了王动的脸上,摇头失笑道:“呵呵呵,看来,我只有帮你们一把了。”

王动和秋义天面色一喜,双双起身拜谢。

彭万春跟着站起来,笑呵呵说了几句亲热的言语,之后亲自带着王动二人,去往了唐君的府邸面见左旗主唐君。

至于一路上,王动和秋义天向他提及的秋家子弟被扣押的那件事,在他看来,只是一件小事罢了,笑呵呵的揽到了身上。

他肯于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操作起来也没什么困难的。

三位行走之下,分别替万流盟管理着数目不等的家族,然而这种管制并不是绝对的,底下的家族,有选择上级行走的主动权。

这是万流盟明文准许的,家族转投其他行走,只需禀报当地官方的最高当权者备案即可。

正所谓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这种规则,也是万流盟对每位行走的一种约束力,或者说是万流盟高层,对于每位行走的业绩考核。

行者上,不行者下,作为一个行走,你要是把原本治下的各个家族,都整到了别的行走的辖下,那就证明你没能力再担任行走一职,可以让出来位置给有能力的人坐。

所以每一位行走,一直都在防备着这种情况的发生。

就拿沈风华来说,底下管理着将近三十个大大小小的家族,暗地里接受孝敬的同时,也一直都是拉拢着那些大家族,通过大家族,管控着再下面的小家族。

若有哪个小家族不顺了他的眼,甚至都不用他明言,只需不咸不淡的点拨上两句,大家族便会故意找茬,替他做掉那些小家族。

而偶尔打掉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家族,也是他一种杀鸡儆猴的立威手段,正巧他看上了秋家的一双姐妹花,而对方又不识抬举,所以便理所当然的做了他儆猴的那只鸡。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秋家即便早就想要脱离沈风华的治下,可也没敢轻举妄动,生怕加速了家族的灭亡。

可即便他们委屈求全,但是怀有私心的沈风华,还是没有放他们一马。

而田家秉承着沈风华暗地里的授意,灭掉秋家以后,既对沈风华有了交代,对田家本身也有好处,能侵占更多的修炼资源,成为更大的家族,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包括沈风华,赵柄,甚至是彭万春在内,全都没有料到,原本必亡的秋家,在和外来户王动搭上关系后,竟然联手灭掉了田家。

而在战后,想要趁火打劫的聂郑李三家,居然又被王动以流氓粗鲁的威胁手段弄了个灰头土脸恨恨离去,秋家和王家太太平平的跃居成了大家族。

……

沈府,得到消息的沈风华满眼阴鸷,啪的折断了手中的玉如意,“王家……秋家……安敢如此”

一旁的沈群又道:“还有,被扣押在牢狱中的十几个秋家子弟,已经被彭万春简单审查后,当场断定身家清白开释了。”

“彭万春……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沈风华腾地起身,一脚掀飞了石墩,咣的砸碎了亭外的琉璃鱼缸,水流激溅,大口大口喘气的几尾红鲤蹦跶在泥水里。

沈群看了看鱼鳞滚泥的红鲤,暗暗叹了口气,知道沈风华这些都是气话,彭万春的后台是坛主洪久光,便是左旗主唐君,一般情况下都会给上几分薄面,沈风华想收拾人家,难

沈风华显然也明白这些,冷静下来后,一脚踩扁了蹦跶到他脚边的一尾红鲤,冷笑道:“王动,秋义天,哼哼……有的是人收拾你们。”

……

同一时间的唐府,坐在小红泥炉旁,亲手烹茶的唐君淡淡的问道:“鹤年,这件事你怎么看?”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坐下来说。

唐鹤年坐到唐君对面,摇头道:“秋义天不足为虑,倒是那个王动,虽有能力,却是个不忠不义之辈,是个祸患,留他不得。”

用一条宝蓝色锦带懒散束发的唐君抬眼看了看他,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唐鹤年目带怒意道:“整个北坛,谁不知道彭万春的出身?而王家的那个家主王动,居然敢转投彭万春,真是忘了旗主和小姐当初的抬手之恩。”

唐君微微摇头淡笑,仿佛这只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忽然徐徐开口道:“鹤年啊,他们和彭万春刚走不久,应该还没有离开凌风岛,你让人追上去,只问那王动一句话。”

“问什么?”唐鹤年赶忙站起身。

唐君眯了眯眼道:“只问那他一句话,可认得洪久光?”

唐鹤年满脸疑惑,却见唐君挥了挥手。

他赶忙拱了拱手快步离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唐鹤年快步走进梅林,回禀道:“家主,派去的人问过了。”

“哦?”唐君饶有兴趣抬头,“那王动怎么回答?”

唐鹤年道:“他言语果断的回答道,他从未见过洪坛主,只记得昔日大殿中您对他的教诲。”

“呵呵呵呵呵……”唐君眼底的杀气烟消云散,曼声说道:“看来下次的乱战会,有必要让他去试一试身手,若能不死归来,那么……”

第459章 转眼十一年

时光飞逝,转眼过了十一年。

励精图治的踏莽群岛,如今已是修仙佳境。

相隔不远的五座海岛上,云山雾罩,彩禽飞旋,座座挺拔俊秀山峰,半掩半露在那灵雾缥缈之间。

就拿王家驻地的核心——旋空岛来说,偶见银流般的飞瀑,碧玉般的幽潭,常见奇花灵草争芳斗艳,精致的亭台楼阁,或坐落在山峦之间,或掩映在林海之中。

历经岁月变迁,如今的景物变了,人也变了。

昔日的稚嫩孩童,已长成了英姿飒爽的青年。

山峰下,竹林间的曲折石板路上,萦绕着轻纱般的薄雾,被清晨的阳光染成了淡金色。

十几个身材修长的人影,从薄雾中步履轻快的走来,离得近了,原来是五个神采奕奕的青年。

这些男女青年,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衣衫光鲜精神头很足,上身穿着灵甲,腰畔玉带上也都悬着一柄长剑。

“好了,我有事先走一步,咱们就在这岔路口分开吧。”

说话的青年剑眉星目样貌硬朗,站在岔路口冲着同伴们笑嘻嘻的挥了挥手,紧接着一转身,手按剑柄快步走了出去。

他选的这条岔路,通往码头。

身后顿时传出一阵嘘声。

有人大笑道:“王野,你小子真没出息,才十几天没见宁蓉,你就猴急成了这幅德行,真给咱们爷们丢脸。”

“是啊,我们鄙视你。”

“不只是鄙视你而已,我们还要鄙视你一万年。”

“喂喂喂,你此番去无忧岛,千万别忘了给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做苦力讨好啊,否则你要搂人家闺女,人家肯定不准,若到家主面前告你一状,你小子可就完蛋了。”

“这小子是咱们之中最早好色的吧?真没出息。”

“还真是有异性没义气……”

几个青年对王野无情的嘲笑,一旁的几个女子笑嘻嘻的跟着起哄。

这些恣意挥洒青春的年轻人,自然就是王动当年在小蟹村收容的那些小孩子中的十几个。

这么多年了,他们和他们寡居的母亲,早已经彻底融入了王动一手建立起的王氏家族。

于是他们的母亲,早就将他们的姓氏统一成了族姓,并非忘本,而是感恩和发自内心的归属感。

就拿眼前这几个男女青年来说,曾经的小英,如今大名叫做王英,其余的小野,小南,海带等人,如今叫做王野,王南,王海带等等。

王海带的名字跳脱搞笑,所以一向被同伴们取笑,但是今天,王海带翻身啦,因为最先谈了女朋友的王野,顶替了他的倒霉位置,成了众矢之的。

别看王野一副硬朗模样,实际上脸皮子很薄,被众人一阵调侃,他顿时面红耳赤回头,强辩道:“你们瞎嚷嚷什么?我和宁蓉是纯洁的,我把她当亲妹妹看。”

王南,也就是曾被王野一拳撂倒的那个小南,嘴角一撇嘿嘿道:“你可拉倒吧,亲妹妹?我看是情妹妹才对,你们说是不是?都有目击证人,亲眼看到宁蓉上次来旋空岛,被你偷偷摸摸的拽进小树林了。”

“就是嘛。”

“不害臊。”

“王野,你真是个流氓。”

“哎呀,咱们姐妹几个,以后可得离这个色狼远一点。”

王英等几个姑娘笑的前仰后合,跟着调侃王野。

王野脸色涨红如布,豁出去了嘴硬道:“是是是,我俩就是情人,怎么地吧?你们还能咬我?”

“哈哈,终于承认了吧。”“说他最早好色,没错吧。”众人又是大笑。

王野急了,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我喜欢宁蓉怎么啦?谁规定男人不能找女人?难道我就非得和家主那样孤身一人才好?当我傻吗?”

“……”他的话音落下,调侃他的声音顿时没了。

“王野你说谁傻呢?”王英和王南几乎同时暴喝,其他年轻人也都恶狠狠的瞪着王野。

王野也意识到说错话了,心虚的看着一双双怒不可遏的眼睛,弱弱的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说家主坏话的意思,我只是被你们逼急了,所以才口不择言。”

“住口”王英等人怒冲冲逼向王野。

走到近前,满脸寒霜的王英,指着比她高出一头的王野的鼻子尖,怒道:“你这混账,怎敢把话头扯到家主叔叔的身上,蹲下”

人高马大的王野,顿时矮了半截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王英等人二话没有,拳头腿脚雨点般的砸了下去,好半晌,才放过了倒在地上满身脚印的王野,而鼻青脸肿的王野,中途没敢还上一下手,被揍了个结结实实。

“我们走。”拳头都打红了的王英,恶狠狠地瞪了王野一眼,转身招呼着其他人离去。

“等等我呀”王野擦了擦鼻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你们打也打过了,别不理我呀,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这家伙,以后还敢不敢再说家主的坏话了?”

“哪敢啊,方才我真是无心的,我没有半点影射他老人家的意思啊。”

“哼,还算你有良心,喂,别怪我们对你下手狠,人不能忘本,没有家主叔叔,我们能有今天?莫说是我们这些具备修炼资质修炼到炼气境的幸运儿,便是和我们一起长大不能修仙的海牙那些兄弟姐妹,都从来没有谁对家主叔叔口出不逊过,你小子是头一个,再敢有下次,我们不认你这个兄弟。”

“是是是,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还差不多,喂,拿去擦擦脸上的血。”

“唉,你们下手可真狠呐。”

“嘿嘿,老野呀,你小子跟着我们干嘛,快去找你的蓉妹妹去吧。”

“呃……你这死小子,老子都被打成了这样,鼻青脸肿的,裤筒都被打烂了,去丢人现眼吗?”

“哈哈哈,你自找的。”

“就是……”

……

怀远山山顶的府邸,如今也有了变化,假山小亭简单点缀,正厅前还弄了一片碧叶粉花的小小荷塘。

而陈设依旧不多的正厅里,靠坐在主位的王动,仔细听着下座众骨干的月度汇报。

十一年的岁月,并没有在王动的脸上添染太多的风霜,斜飞入鬓的两道刀眉,依旧神采飞扬,不时眨动的一双虎目,沉稳之中,越发深邃了。

看他的面相,分明是二十五六青年的模样,唯有斑白的两鬓,让人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心事。

其实这些年来,王家的诸多事务都已经不用他操心了。

小英等一百二十几个小孩子,如今已长大成人,其中有六十二人在十七岁的时候,被测出有修行资质,也就是所谓的灵根。

这些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们,在绝对充足的资源支持下,纷纷修炼到了炼气境,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什么苦都吃得下,接近半数的孩子,修为都到了炼气境五层左右。

而剩下那些没有修行资质的,纷纷去到了于小果的灵植堂,尽量放平心态自食其力的同时,也以另一种方式勤勤恳恳的回报整个家族。

于小果的修为,如今是炼气境八层,进度也算是不慢了,再有两个小境界,就会冲击筑基境。

秋香海花等女人,经过这十一年,非但没有显出老态,反而因为常年心情舒畅的劳作,再加上不辍习练王动传下的锻体之法,模样和身子板都有了年轻的迹象,肯定都能长寿。

如今的炼堂,堂主换成了东郭淡然,他依旧兼任着首席讲师,胡子拉碴绝对不修边幅的形象,虽然越发的破落了,但是威望在炼堂成员中,那绝对是顶呱呱的。

而他的修为,通过“炼”之一道,早在前年惊喜的成功筑基,成了王动手下又一名筑基境修士。

在王动不遗余力的资源供应下,他亲手为自己炼制了一套本命法宝——暴雨梨花万毒针。

当然了,若是王动把他拎出去做打手,那肯定是指望不上,炼丹炼器的修士嘛,正面作战的战力还是差了很多。

但是,如果对手不小心给了他布阵的机会,那么同级修士之间,恐怕没人能宰的了他,说不准还要被这家伙给弄死。

而原本的炼堂堂主夏流,卸掉原职务以后,早被王动任命为了外务总管,和内务总管严啸,为王家把持着内外事物。

而且修为快要筑基的夏流,还分担着情报工作,手下都是从无忧岛上暗中选拔来的一些平民家的子弟。

可别小看这些子弟,派到外面做着各种营生的幌子,暗中收集回来的信息,绝对不容小觑。

再说无忧岛上,开枝散叶人口扩充到了三万多的那些属民,经过这些年,九成九的人都已经归心了王家。

因为这么多年了,除了一个酒后试图强上别人家女眷的二流子,被王动授意田衡五八分尸之外,王动信守承诺,对本本分分的其他属民,没有慢待或是为难,任由他们安居乐业。

想吃好的穿好的?没问题啊,只要肯自食其力凭着劳动去换,所以,无忧岛,如今真正成了王家属民们无忧无虑的一方乐土。

康进宁,修为达到了筑基境中期低阶,虽然依旧单枪匹马的担任着五岛巡查使,但是和早先不同,由于他表现良好任劳任怨,如今已经成为了王动的心腹之一。

经过这么多年,严啸的修为,王动一直没让他暴露,作为了关键时刻的杀手锏,依旧是一副头发花白的模样,暗地里,他的修为却是晋升到了筑基境中期中阶,比王动当初收服他的时候,上升了两个小境界。

可别小看这两个小境界,若是放在没跟王动之前,恐怕没有个二三十年做不到,因为归西剑派的筑基境修士不少,不可能像王动这样,可着修炼资源给他用。

所以,严啸的脸上,终日都是笑呵呵的,配上老头的模样,就是个身材高大的慈祥老者。

至于王动暗卫堂那三百多名魔兵,如今魔功修炼到了什么程度,外人便不知道了。

王动看着汇报完毕的东郭淡然,道:“你们炼堂目前的方向,不要急着摆在法宝的钻研炼制上,多炼制一些提升修为的灵丹,这才是重中之重。”

“是。”烟熏火燎乞丐般的东郭淡然点了点头。

王动目光转向其他人,展颜笑道:“谁还有遗漏的事情没有?”

众人想了想后,先后摇头。

王动微微点头,站起身道:“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散了吧。”

众人跟着起身,然而王动刚刚走出正厅,就见府外当值的侍从孟飞,绕过假山小亭快步抢到近前行礼:“家主,彭万春彭行走来了。”

王动眉峰一挑,心里有些疑惑,投到彭万春门下以来,对方只在最初两年来过几次,之后每一年都是自己这边和秋家那边去彭府拜见送礼,岁缴的时候更是必不可少。

“彭万春这次反常登门,一定有事。”

没有犹豫,王动招呼上身后众人,快步迎出了府门。

第460章 压力

一行人将彭万春迎进了府邸正堂,王动请了彭胖子上座,之后陪坐在一旁摆了摆手,于小果等人行礼后退了出去。

侍从孟飞和徐彪奉上瓜果茶点之后,被站在王动身侧的严啸打发了出去,吩咐他们好生款待彭万春带来的两个随从。

堂中只剩三人,彭万春笑容一敛,道:“今日我来,是要告诉你有件事发生了变故,你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彭行走,请。”王动伸了伸手示意请茶,微微皱眉道:“什么事有了不妥?请行走明言。”

彭万春抿了口茶意思了一下,放下杯子道:“就是关于两年后乱战会的事情。”

王动顿时直起腰身细听。

彭万春道:“本次乱战会,我万流盟的参战人员中,你赫然在名单之上,已成定局。”

王动面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似乎有些意外,端起茶小口小口抿着,沉默不语了。

其实他暗中却微微一笑,历届万流盟的参会人员,都出自底层家族中的筑基境修士。

而众所周知,乱战会历来是人类各宗派的修士,和海王宫下众多妖修的一场乱战,说是九死一生绝不为过,生死危机凶险无比,生还者历来极少。

这种严酷的情况下,各家族中的修士们,躲都躲不及,哪里会有人主动报名求死。

没人报名,便会由上面强行摊派。

就拿北坛左旗境内来说,参赛的诸多人选,会由三位行走从各自辖下的家族修士中提名,由左旗主唐君最后拍板。

王动自问他和秋义天得罪死了沈风华,沈风华肯定会借此机会报复他和秋义天,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将他和秋义天弄进参赛的名单里。

如今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然而这正中他的下怀,不铤而走险参加乱战会,他尽快突破到结丹境的目标如何达成?

要知道人妖双方参战的修士,那可是一个庞大的数量。

随便让他干掉一部分人妖双方的修士,吞噬炼化了对方的法源,都对他冲击到更高的境界,有着立竿见影的非常效果。

如果他再能更进几步,能凭借种种心机手段,拿下几百名修士或是妖修,那么假以时日之后,便是冲击到结丹境中期,甚至是结丹境末期,都未尝没有可能。

可以说对于别的修士或是妖修来说,即便杀了大量对手之后,修为境界也不会升的这么神速,但是对他来说完全没有难度,因为他有噬灵**,更有可炼化五行法源为己用的虚极法力。

所以,就算沈风华没有报复他,他也打定主意报名参加乱战会。

只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十一年来,年年都会收到他这边和秋家那边大量好处的彭万春,曾信誓旦旦保证,一旦沈风华提名他和秋义天参战,定会竭力反对,会选取治下其他家族的修士顶上他和秋义天的参会名额,但是如今这情形,难道彭胖子没有出力?

彭万春看了看心不在焉茶的王动,还以为对方是在以这种沉默的方式埋怨他没有兑现当初的承诺,叹道:“你可能是误会我了。”

王动收回思绪,顺水推舟略带疑惑的看去,“哦?行走这话的意思?”

彭万春道:“我曾保证过尽力不让你参战涉险,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昨日在旗主大殿议事的时候,沈风华不出所料提名了你和秋义天参会,我自然一力反对帮着你们说话。”

“赵柄和沈风华咬着你和秋义天不放,我亦没有退让半步,我三人争辩到最后,已然都在大殿之上吵得面红耳赤,就差大打出手了。”

王动的脸色,貌似稍稍好看一些,心说彭万春的这番话还是很可信的,因为这些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外人耳中,彭万春没必要在这方面欺瞒自己。

彭万春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接着道:“但是,旗主唐君最后一锤定音,将你和秋义天拍板在了参加乱战会的名单上,我也没有了办法,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毕竟明面上乃是他的下属,容不得我反对。”

“唐君?”王动眉头一皱,这次真的有些意外,当年,唐君曾派人问了他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而他深得其中三味,回答的也很干脆。

当时他避过旁人的耳目,私下回复来人的潜台词是,他和坛主洪久光没有半点交情,却是铭记着唐君昔日的抬手之恩,和唐君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之所以转投到彭万春的门下,不过是虚与委蛇,有个避免麻烦的安身之地罢了。

他相信唐君贵为旗主,在尔虞我诈的漩涡中折腾了多少年都不倒,眼力和见识一定能明白这些,便不会刻意针对敌视他了。

但是现在看来,唐君分明没有信任他,一厢情愿的怨恨他转投到了洪久光心腹的彭万春门下,这是在打击报复他。

这般想着,王动称呼唐君的口气,便有些掩饰不住的怒意了。

而对于彭万春来说,显然乐见其成,王动敌视唐君,就意味着和他,和他的后台洪久光是一路人。

再加上这些年里,王家和秋家那真是卖力交好于他,私下里输送了别的家族根本给不了的海量修炼资源,所以他真是不愿看到这样识时务的两个家族破败下去。

直白的说,巨大的利益之下,他已经将王动和秋义天看做了他最为靠的上谱的下属。

这种心态下,他言无不尽道:“还有,唐君更是在我上报的修士名单里面,划掉了大部分人名,如此一来,我治下各家族将要参会的修士,算上你和秋义天在内,只有六名而已。”

“六名?”王动神色凝重,急问:“那么,沈风华和赵柄治下的家族修士呢?又有多少修士参战?”

彭万春沉着脸道:“沈风华治下二十个大大小小的家族,共有四十名筑基境修士参战,每个家族参战的人数不等,聂,郑,李三家,每家都有两名以上筑基境修士。”

“而赵柄治下的各家族,相对来说少了一些,却也有三十个修士列入了名单。”

说话间,彭万春掏出一块玉简,放到桌面上推给了王动,“这里面有左旗境内参会人员的名单,和他们修为实力的大致信息,是我收集来,特意送你参考的,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多谢行走费心。”王动感谢一声收起了玉简,一时间也没有细看,目有厉色道:“看来,赵柄已经和沈风华达成了协议,这是要将我和秋义天置于死地啊。”

彭万春点头道:“不错,他们都是唐君提拔起来的,原本就有对付你和秋义天的意思,得到唐君的授意之后,更加志在必得了。”

“嗯……”王动缓缓点头,唐君曾经的恩惠,在这次刻意针对中,对他来说已经烟消云散,这笔账,到了一定时候,他自然要找唐君清算。

但是目前来说,还有至关重要的事情,需要他费心解决,及早准备。

要知道万流盟共有四座分坛,每坛下设左右旗主各一名。

如果每位旗主手下,都像唐君这样派出七十几名筑基境修士参战的话,那么万流盟总共的参会人员,便有五百多名。

再加上二岛五剑派的大量修士,那么单单人类各宗派这边,参加乱战会的修士,人数便在一千名以上。

更别说海王宫那边,一定会有只多不少的妖修参加乱战,所以说这绝对是一场稍有不慎,便会成批成批死人的绝大危机。

而沈风华和赵柄提名参战的那些修士,明显和彭万春这边的六名修士尿不到一个壶里,进入乱战会以后,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对王动等六个修士痛下杀手。

所以说,王动将唐君和沈风华,赵柄,恨在了一起。

“唐君,我本想感念你当初的抬手之恩,但是既然你不仁,那么就休怪我不义了,你这般对我,待我从乱战会回来,便真正倒向彭万春和洪久光那边对付你。”

王动暗暗咬了咬牙,看向彭万春道:“两年的时间,我会周全准备,力争在乱战会杀出一条血路活着回来,我和秋义天参战的时期,我们两家的族人,还要有劳行走多多帮衬。”

“好,果然胆魄可嘉。”彭万春满脸欣赏之色,“放心,首先万流盟早有法规,乱战会期间,各有修士参会的家族,不会受到其他家族明面上的打压,其次,我也会暗中看护你们两家族人。”

王动没了后顾之忧,忽然问起了疑惑多年的事情,“彭行走,据我猜测,乱战会应该是各方势力借助对方之手,消耗底层修士,以确保整体资源恒定够用的一种手段。”

彭万春顿时又高看了王动几眼,颔首道:“正是这样,所以列入参战名单的修士,如果逃逸不去的话,便会为其家族或是至亲之人惹来灭顶之灾,去的话还能有一线生机。”

王动接着道:“既然南海大方向上和平共处的各方势力有此担心,却又拥有庞大的实力,为何不联手北上、扩充资源属地?偏偏要以这种坑杀自己人的手段内耗?”

他流落到南海已经有十三年了,通过汇总来的种种信息知道,他所在的这方世界,并不是漂浮在宇宙星空的一片平地,而是和天上星辰一样,是运转在星空中的一颗巨大的星球,拥有南北两极。

南海以北,就是无边的丛林丘地南疆,过了南疆再往北,应该就是让他耿耿于怀的北莽修仙界。

而据说茫茫南海以南的尽头,乃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过了大漠,便是陆地妖修们繁衍生息的蛮荒,莽荒以南尽头处,就是隔绝了蛮荒和北莽的封妖岭。

南海海王宫的妖修,完全可以向南挺进扩展势力范围杀入蛮荒甚至是北莽啊?

好吧,就算大部分海族妖修不适应陆地,可撇过海族妖修不提,单说一盟二岛五剑派的修士势力,完全拥有挺近南疆,进而攻占北莽的实力。

可无论海王宫那边,还是各修士大宗派,为什么没有这样做?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彭万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权衡少许后,道:“此中内情,一直被南海各势力掌权者封闭,我也是听洪坛主说过几句。”

王动赶忙请教,站在一旁的严啸竖起了耳朵。

彭万春道:“据说千年前,各派祖师和海王宫前任宫主,曾联手带人北上,然而全都没再回来,更为诡异的是,之后自北而来了六位元婴境之上的顶天人物,驾临了南海。”

“六位元婴境以上的顶天人物?”王动禁不住睁大眼睛,这么说,这六位大能,定然是化神境的修士了。

因为朱玲以及他的岳父慕容逍遥,甚至他师父文泽,都曾说过,元婴境之上,便是能够脱离此方世界的束缚,飞升浩瀚星空的化神境至强者。

北莽四派祖师,既然能够镇压化神境的两位天妖,那么分明具备了远在化神境以上,更为高强的修为实力。

而千年前联手北上的南海众强者,说不定便是葬送在了四派的祖师手里,要知道根据北莽传闻,那个时候的四派祖师,正好镇压了封妖岭之变,还没有退位归隐不知所踪。

可驾临南海的,共有六位大能,其中会不会就有四派的四个祖师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经过南疆而来的这些大能,多出来的两位,又是何方神圣?

还有啊,北莽四派的祖师,身份来历传闻中没人说得清,便是他岳父慕容逍遥也不知详情,仿佛北莽的四大仙门,是在大约一千八百年到一千六百年之前,突然由身份神秘的四位祖师,几乎同时开宗立派广收门徒的。

四派祖师来自何方?最终又去往了何处?

这些疑点,短短一瞬间便在王动的脑海中转了一个遍。

就见彭万春点了点头,接着道:“六位大能驾临南海之后,以摧枯拉朽的惊天威势,一举席卷了人妖两族的各方势力,杀得人倒是不多,却都是各方势力的顶尖人物。”

王动沉吟道:“看来,这是一种震慑的手段了,否则就会将各方势力连根拔起,灭杀的鸡犬不留。”

彭万春道:“不错,六位大能之后传逾南海各势力,若有哪方势力,再敢去打北莽的主意,那么后果自负,所以千年以来,南海的诸方势力才不敢涉足其他地域,迫不得已采用这种方式内耗了。”

王动追问:“那六位大能最后的去向呢?”

彭万春道:“据当年还是筑基境的洪坛主说,六位大能传逾之后,相继在众目睽睽之下,摆脱这方世界的束缚,飞升入星空去了。”

“可之后南海诸方势力,依旧不敢造次,谁知道人家会不会折返回来,而南海各势力剩下的略强者,纷纷羡慕不已,确定了长生久视的可能性,将遨游星空寻找长生之地,作为了毕生之追求。”

听了这些话,王动心里的疑惑消减了大半,而且,他似乎隐隐有些触动,想到了一个最终能借力杀回北莽的主意。

只不过要想借力,他首先就要拥有足够的实力,拥有说出来的话,能够取信于人的分量。

而乱战会,正是将来这个机会的奠基石。

彭万春又和王动详谈了片刻,言明了摆在王动面前的严峻形势,之后带着两名随从离开了旋空岛。

送人到码头的王动,出神的看着碧波万顷,忽然对严啸传音吩咐道:“立即让夏流来见我,未雨绸缪,我要为乱战会早作计较,有秘密任务吩咐他去做。”

……

第461章 孤立

王动召来夏流,仔细交代了一番,神情绷紧的夏流把胸膛拍的啪啪直响,保证办的妥妥当当,之后快步离开了。

他这一走,陈设简单的议事正堂里,顿时只剩下王动和严啸。

王动起身吩咐道:“此刻起,我去闭关,夏流传回消息后,你马上到静室外告诉我。”

“好的。”严啸跟着起身,神情肃然点头,随行在王动身侧走向外面。

厅外,清晨的阳光正明媚。

看着走向后园静室的王动背影,停步在台阶下的严啸忽然恭敬出声,“家主,你闭关中若有什么吩咐,随时用玉螺传音给我。”

情绪激荡中,他用了“你”和“我”这两个简单的称呼,已经没有了主仆之别,可是这一刻,他就是想这么定位他和王动的关系。

十一年的岁月变迁,已经足够让人看清一个人的性,王动待他不薄,待于小果不薄,待秋香海花那些女人不薄,待小英那些逐渐长大成人的孩子们不薄……

可以说王动待所有的追随者都不薄,就连当年被迫投效过来的田衡和康进宁那些人,王动这个家主,渐渐地也都给予了最大可能的善待。

严啸时常扪心自问,便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间,又能否做到像王动这样倾尽所能的对待众人?

答案是未必。

正因为这样,严啸才对王动发自内心的尊敬起来,若是搁在他身上,他自问做不到。

而两年后便是乱战会,他一想到王动的处境,一想到王动给予他的一切,便不可抑制的为王动担着心。

他相信不只是他,便是其他人也会和他一样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知道王动用十一年不变的行动,彻底赢得了他们的真心,但是他非但不排斥,反而很珍惜。

“好。”花团锦簇中的王动停步转身一笑,之后大步离去。

目送王动的背影,消失在了垂挂着青藤绿叶的月门之中,严啸深深叹了口气,“但愿这世间,好人一生平安。”

喃喃感慨出这话,他自己也是一愣,王动双手沾满血腥算是好人吗?旋即摇头失笑,算,当然算了,他杀得那些都是敌人,不是自己人……

五灵宝珠里面,王动和朱玲手牵着手,漫步在茵茵绿草湖畔。

远处的花圃果林之间,窈窕身姿的两个妙龄女郎正是冯瑶和刘青梅,双双高挽着袖口,露出洁白手臂,正握着剪刀采摘架子上垂挂着的一串串紫葡萄。

说笑了一阵后,王动拉着朱玲坐在了草地上,柔声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朱玲靠在王动肩头,鼻音轻轻地嗯了声。

王动道:“两年后我参加乱战会期间,想把五灵宝珠留在外面。”

朱玲离开他的肩头,伸手扳过他的脸,一双明眸凝视着他的双眼:“你是不想我陪着你去涉险?”

王动默默点头。

朱玲咬了咬唇,“你我已是这般关系,你说我会同意吗?”

王动坚决道:“我这样做,也是防患于未然,更是轻装上阵之举,不想一边和人争杀,一边惦记着会不会牵连你,但是我保证会平安回来见你。”

朱玲看着王动霜白的两鬓,最终捧着他的脸颊嫣然一笑:“好,我等你回来。”

……

时光如箭,转眼过了三个月。

随着参加乱战会人员名单的公布,北坛的左旗境内越来越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但凡名单上有名的修士,全都在紧张备战,不是长期闭关试图让修为更上层楼,便是到兴隆岛置办法宝,灵丹,法阵等等。

这一日午后,夏流突然秘密传来消息,事情办好了。

而王动瞒着绝大多数人,于当日深夜悄然离开了旋空岛。

他根据夏流提供的情报,盯上了一个时常去兴隆岛办事的聂家青年,准确掌握对方的行动规律之后,他在兴隆岛外的偏僻海域一举擒下了他。

人,被他灭了口,而他,利用阴阳逆变形之术,化作了该男子的模样,之后不费吹灰之力的潜入了聂家的驻地。

他隐匿在聂家,一呆就是三个多月。

这三个多月里,他对聂家将会参加乱战会的三个筑基境男修士细心观察,将他们的样貌特征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中,更将他们的声音,暗中模仿的惟妙惟肖。

做完了这些后,他就仿佛一缕青烟,赫然消失在了聂家,以同样的手段,潜伏进了郑家,这一呆,又是三个多月。

而被他借了身份,先后毁尸灭迹的两个青年,事后在聂郑两家自然引发了一场风波。

但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人能猜到消失的两个人是个什么情况,渐渐地,摸不清头脑的两家高层,也只能放弃追查,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日期越来越近的乱战会上。

时光匆匆,斗转星移。

离着乱战会召开还有七天的时候,唐君传下指令,命令各家族参战的修士火速集中到凌风岛。

清晨天还未亮,神情凝重的秋义天便赶到了旋空岛,和王动会面后,在夹道相送的人群簇拥下来到了码头。

密密匝匝的人群围着他们,一双双眼眶泛红的眼睛,在王动身上难舍难离,送行的都是王家人,秋义天来之前,已经在秋家驻地和族人们道过别了。

王动拍拍这个人的肩头,捶捶那个人的胸膛,安抚着依依惜别的众人。

片刻后,他深深地看了眼岛中深处的一座幽谷,仿佛一眼看到了那颗藏于暗处的翠绿小珠,之后果决收回目光,转身和秋义天登上快船,去往了凌风岛。

日上三竿的时候,二人来到了旗主大殿。

这时候的大殿里,左旗主唐君和三位行走都还没来,然而参战的不少修士已经到了。

王动进门,目光只是粗略一扫,便确定人数能有六十几人,聂郑李三家的修士赫然在列。

见到王动和秋义天进来,那些修士纷纷冷眼看来,聂郑李三家的修士们,阴冷的目光中,更是透着不加掩饰的不善。

王动收回目光,没去做那毫无意义的示威,心里暗暗冷笑,现在便开始针对我了吗?哼哼,想杀我,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秋义天紧绷着嘴唇,和王动选了一个清净无人的位置停身站住,该说的话,二人在来的路上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所以也就没再交谈。

过了片刻,又有修士陆续走进大殿,看了看被孤立的王动二人,有人走了过来,也有人去到了抱成团的那群修士之间。

加入到王动这边的修士,是三男一女四个中年人,个个锦衣华服,然而面色却是很不好看,他们正是彭万春这边,除了王动和秋义天之外的四个人。

三个男的来自三个家族,齐家的齐志明,陆家的陆庆,任家的任全,那个姿色不差的女修士,是钱家的钱玉蝉。

秋义天和这些人并不陌生,当下为王动和四名修士做过了介绍,王动冲着四人拱了拱手,说了几句场面话,态度说不上亲热,倒也没有冷淡对方。

四个被迫和王动秋义天处在同一阵营的修士,敷衍了王动和秋义天几句,便没再搭理他们了,反而很默契的走开了一段距离,蠕动着嘴唇传音交谈着什么,显然将王动二人排除在外。

秋义天神情尴尬,而另一边的七十名修士,纷纷露出嘲讽的笑意,看起了好戏。

王动瞥了眼叽叽咕咕的齐志明四人,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就在这时,一声儒雅白袍的唐君,带着沈风华等三个行走进入大殿,众修士纷纷见礼,站在主位前的唐君微微点头,之后吩咐沈风华点名。

沈风华手捧名单朗声念名,点到王动和秋义天的时候,声音并没有露出异色,然而看向王动和秋义天的目光,却闪烁着明显的阴冷,以目光压迫王动二人,仿佛在说,跟我作对,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王动回应点名之后便低眉顺目默不作声,沈风华讨了个没趣,心中的恨意更深了。

然而他却不知道,王动在心里,已经给他判了死刑,明着不能斩杀万流盟的官方人员?那又如何,他有的是手段让沈风华和赵柄死的不明不白。

沈风华点完名后退开一步,唐君环视下站众人,告诫道:“你们都是本座这边派去参加乱战会的,来日进入战场,不管怎么说都算作自己人,能不能精诚团结,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众人纷纷抱拳应是,王动心里冷笑,对于唐君的这番话,权当他是放屁。

而唐君有心留意王动,却见王动始终面色平静的微微低着头,也看不出喜怒。

他又对众人作了一番交代后,偏头对沈风华道:“好了,带他们登船出发,去和其他参赛者汇合。”

沈风华抱拳领命,带着七十六名修士出了大殿。

一路之上,王动和秋义天明显被其余的修士疏远,就连齐志明等四人都和他们保持着距离,走在最前面的沈风华,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了。

经过了行人观望的那片建筑群,一行人来到了码头。

王动跟在人群后面,就见不知何时,浪花飞溅的码头边上,停靠着一艘三层的楼船。

沈风华率先登船,众修士跟在后面,所有人上到甲板后,启动了符阵群的楼船方向一转,驶离了码头。

轮到给众人安排住处的时候,沈风华看向王动冷冷一笑……

第462章 如意环

时至今日,沈风华恨王动,远胜他恨秋义天。

但是这艘楼船上,还有唐君手下的十名亲随监管押运,所以沈风华不敢明着为难王动和秋义天,只能暗中下绊子。

在他的指派下,七十六名即将参战的筑基境修士,先后都分到了住处,每人一个单间。

王动和秋义天的住处,是靠近船尾的两个单间,位置很差。

这让聂郑李等家族的七十名修士,冷眼看向王动和秋义天的时候,目光中皆有看着将死之人的味道。

他们各自的家族,之所以在乱战会之前,强忍了十一年没对王家和秋家动手,是因为顾忌王动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生怕一下子弄不死他,会引起他无休无止疯狂的报复。

但是此次来之前,他们各家的家主磋商之后,都已经对他们下了严令。

这次乱战会,正是彻底弄死王动和秋义天的最佳时机,七十个筑基境修士,联手对付王动二人,一定十拿九稳,根本不用担心王动会生还报复。

而本应该和王动二人同一阵营的齐志明四人,分到的住处,却混在七十个修士的住处之中。

也不知道沈风华这样安排,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王动没从沈风华的神情间看出什么端倪。

上下三层楼的楼船,在浪花激溅的海面上破浪向南行驶,速度很快。

挂在桅杆顶上的黄色帆旗,在风中猎猎抖动,发出“唰拉拉”的凌厉响声,就连浪涛声都不能遮掩,以至于旗面上“北坛左旗”这四个大黑字,都轮廓模糊,让人看不清了。

王动和秋义天并肩站在一起,很明显被众修士孤立在外,就见站在对面高台上的沈风华,从储物袋里取出几串圆环。

这些圆环,似是宝物,每一只都闪耀着金、绿、蓝、红、黄,五中颜色交替变化的光芒,而且拇指粗的圆环上,似乎还能看到铭刻有字迹,像是一个个号码。

“这应该就是如意环了。”王动暗暗点头。

历届乱战会,人族各宗派势力都有生还者归来,所以乱战会中的一些信息,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便是海王宫那边的妖族情况,各宗派的修士都有耳闻。

王动既然要参加乱战会,那么更是早早上心,通过夏流的情报汇总,对于乱战会和海族妖修的种种情况,了解的不比旁人少。

如意环,是钳制参加乱战会者的一种手段,有监控约束的作用。

此环的材质非金非玉非木,剑气、法宝和筑基境修士的火行法术,统统不能毁掉如意环。

由此可见如意环的来历很是神秘,一旦佩戴,便会紧嵌在佩戴者的皮肉里,无论佩戴者的血肉膨胀,还是佩戴者的血肉干瘪塌陷,如意环都会如影随形的跟着变大变小。

就好像跗骨之蛆一样,如意环会跟随佩戴者不离不弃,直到乱战会结束,才会在从佩戴者的肢体上被剥离下来。

据说从佩戴者肢体上分离如意环,需要用到海王宫独家持有的一种秘药——弥灵液。

而本次乱战会,据说人族各宗派和海王宫那边的妖修,共有将近三千名筑基境修为的参战者,所以就有将近三千只如意环。

将近三千参战者,最终只有100个能杀出重围活着回来,而排名先后,自然是根据斩杀敌人后,获得如意环的数量的多寡来定。

排名前二十的人,会在人族和妖族之间声望大增,这是名气上的荣耀,在物质上,还会依据排名,从高到低获得数量不等的破障丹。

而这破障丹,对于筑基境的人族修士和妖修,将来突破到结丹境,具有破除瓶颈、抵抗劫难、保驾护航的逆天功用。

只需有上一颗,便能确保使用者顺利结丹,造就出一名结丹境强者。

所以说参战的人妖两族修士,既畏惧九死一生的血腥乱战会,又对破障丹有着强烈的觊觎之心,没有谁不怕死,可也没有谁不期望早日踏入结丹境,成为呼风唤雨的结丹境强者。

沈风华扬了扬手中的一大堆彩环,看向王动等人大声道:“此乃如意环,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即将参加乱战会的修士和妖修,每一位都会分到一只,其余的话,也不用我多说了。”

接下来,七十六名修士一一上前领取了如意环,在沈风华和唐君那十名筑基境亲随的监视下,当众戴在了各自的手腕上。

交相辉映的五色光华渐渐黯淡,王动看着牢牢嵌在手腕上的如意环,目光中猛地闪过火山般的杀意。

因为沈风华分派给他的这只如意环上,号码正是774。

修仙界,乃至凡人世界,都有种不成文的不吉利的说法。

74的谐音正是“去死,”而774的谐音,分明是“去去死”

“咒我死一次都不够,还‘去去死’,连着死两次,你这是恨不能让我死的不能再死啊,沈风华,别让老子活着回来,否则……”

王动险些咬碎了满口钢牙,却没有去看沈风华一眼,不会让对方痛快了,转头看了看秋义天伸过来的手腕,就见老秋手腕上紧嵌进皮肉的如意环上,有着一串号码:“1774。”

“1774,这是咒我和老秋‘一起去死’的意思,嘿嘿嘿嘿,沈风华,狗贼走着瞧……”

王动怒极反笑,笑呵呵的帮着阴沉着脸,就跟吃了屎似得秋义天拉下了袍袖,遮住了手腕上的如意环,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说话了。

沈风华眯起的眼里闪过寒光,原本想激怒王动和秋义天,对方若是出言不逊,甚至有过激的行为,他便可以冠冕堂皇的判给对方刑罚。

人,他自然不敢弄死弄残,但是皮肉之苦肯定免不了,唐君那十名亲随,也不会说什么,而王动和秋义天也只能是受着,否则那就是公然抗法造反。

一顶大帽子扣下去,二人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王动没有让他如愿,沈风华似笑非笑的哼哼两声,之后请了唐君的那些亲随去往了楼船的顶层饮宴,自然是他出血了。

甲板之上,拿着房间号码牌的修士们相继离开,三五结群去往了一二层船楼,齐志明四人看了看走在最后的王动和秋义天,回过头后互相使了个眼色,走的更快了。

秋义天对王动恨恨传音:“这四个小人,不顾彭万春的态度,这是要跟你我划清界限啊,说不定一进乱战会的战场,他们便会马上调转炮口,和那七十个家伙联手对付你我,也好明哲保身。”

王动传音回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走,寻到住处之后,我有话和你深谈。”

“好。”秋义天点了点头,跟着王动走了。

阳光渐渐炽烈的甲板四周,只剩十几个炼气境的青年修士,值守在周围的栅栏旁。

靠近船尾的一处房间里,采光很不好,可以说完全没有光照,王动跪坐在几案之后,整个人都处在幽暗的环境里。

靠墙有张木床,长宽只够一人躺下,房间的角落里散落着几只灰色的蒲团,这种环境绝对说不上好,幸好敞开的窗外就是波澜壮阔的大海。

强劲的海风,到了船尾这里已经流速缓慢,带着湿热猩咸的气息涌进窗户,不大的房间里通风不好,越来越闷热。

王动有种错觉,觉着自己就像一条闷在罐子里的沙丁鱼。

也幸好面前的青木几案上有酒,而且还是一坛美酒,深褐色的酒坛,清冽扑鼻的酒香,再配上几样爽口的凉拌下酒菜,倒是也能让人心情好一点。

酒菜都是王动自备的,在储物袋里还有很多,毕竟出门在外,不能随意食用别人的酒菜,而且还要在乱战会中搞生搞死为期一年左右,口腹之欲总是免不了的。

和王动一样,其他修士也不会放心饮用关系不可信之人的酒菜,所以都会自备大量的食物和酒水。

毕竟筑基境的修士,还不能做到真正的辟谷,还需要吃喝些正常的东西维持生机体力,只不过饮食的需求和频率,要比凡人少了许多罢了。

其实即便是传说中,真能做到餐霞饮露,喝西北风就能活着的化神境修士,也会偶尔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仙人,仙人,何为仙人?

仙人首先便是一个人,如果修仙修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像块断绝了七情六欲的铁石一样,那么即便真的长生不死为仙,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头猪来的真实,最起码挨宰的时候知道疼。

有人叩了叩门,紧接着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不用问,来者肯定是秋义天,因为王动看到了,即便他不去看,也能肯定来的人就是秋义天,如今周围全是敌人,只有和他拴在一根绳上的秋蚂蚱肯于登门了。

王动甩了只蒲团过去,秋义天垫在屁股底下,隔着几案坐在对面,看了看案上的酒菜,露出满脸苦笑:“你啊,心真大,一入战场,恐怕就是你我的死期。”

这些话,他都是对王动法力传音的,他还没有傻到光明正大出口的地步,谁知道隔墙有没有耳。

王动为秋义天倒了杯酒,传音道:“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来的路上你问我有何计较扛过这次难关,我含糊其辞没有答复你,现在,我明明白白告诉你。”

“哦?”秋义天一下子来了精神。

王动挥手甩出一道气劲,砰的关紧房门,微微一荡的袖口中滑出一只洁白小瓶,扒开塞子,倒出了一滴清水一样的液体,融入了秋义天面前的杯中酒。

“这是?”秋义天满脸讶然抬头。

王动道:“喝了它。”

秋义天坚信王动不会害他,要害他也等不到今天,于是端起杯一口喝了下去,咂摸咂摸嘴,更加疑惑道:“这东西看着无色,加到酒里也没什么异味,我体内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啊?你搞什么?”

王动微微地那么一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秋义天将信将疑,又等了片刻,忽然面色一变,只觉着浑身的经脉又麻又涨,就好像被浓稠到极点的浆糊堵死了一样。

他试了一下,发现非但他的法力不能在筋脉中运转,便是气血都不能正常运转分毫了。

法力不能运转,他筑基境的修为便是废物。

气血不通,他便浑身无力,头晕眼花,成了彻头彻尾没有反抗能力的软脚虾。

“咚”他栽倒在地。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后,恢复了正常的秋义天爬起来坐好,晃了晃有些发涨的脑袋,看向王动手里的小瓶,惊骇道:“这是什么毒?无色无形无味竟然这般厉害,简直让人防不胜防,等到发觉不妥的时候,却已经无力自救了。”

王动将小瓶收进袖口里的储物袋,传音道:“这是我家炼堂修士,在多年炼丹的过程中,无心插柳错打错着鼓捣出来的无影毒。”

“无影毒?”秋义天满脸惊疑。

王动道:“说它是毒,倒也不足为怪,只是这种慢性毒素要不了人命,只能令修士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法力和体力同时被麻痹片刻时间,而这一次应对危局,我带了几小瓶。”

秋义天目光一闪,“你要用他对付聂郑李那些家族的修士?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啊?”

王动摆了摆手,“你仔细看好我脸上的变化。”

秋义天盯着他的脸,忽然如同见鬼,就见王动皮肉飞速扭曲拉伸的面部,很快就变成了另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孔,给人的感觉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多岁。

眼前的面孔,和浮现在脑海中的另一个人重合在一起,他忍不住惊呼:“聂……”

“嘘……”王动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冲着满脸惊骇的秋义天神秘一笑,一个阴阳逆倒着使出来,恢复了本来面目。

“现在,你还认为我没有下手的机会吗?而且我实话告诉你,我能易容成的人,并不只是这一个。”

此话一出,秋义天都傻了,传音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易容手段,居然以假乱真?”

王动道:“老秋,实不相瞒,此为阴阳逆,乃是无上易容**。”

秋义天瞠目结舌。

王动道:“我虽有妙法,但是如果进入乱战会战场,第一时间对战那七十名同级修士,也一定会死无全尸,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

秋义天回过神问道:“你想我怎么配合?”

王动马上对他传音了一番计划。

听后,秋义天沉默了,两眼直勾勾盯着几案上的酒坛,良久都没有出声。

王动传音道:“老秋,如果你配合我,那么你或许会死,这点我不瞒你,但我事后会为你报仇,更会照顾剑鸣坐稳秋家家主的位置,保证只要王家在,秋家便在。”

“而没有你的配合,你我只怕连这第一关都挺不过去……”

他刚说到这,秋义天忽然笑了,“你是我儿剑鸣的恩师,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退一步讲,如果说你我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死,才能扛过这场危局的话,那么为了秋家,为了我一儿两女,我愿赴死。”

“你的存在,对秋家和王家的意义,比我重大了太多太多,我答应全力配合你。”

“义天兄……”

四目相对,两只伸向对面的手掌,紧紧地握在一起……

第463章 各方齐聚

议定此事之后,秋义天貌似坦然了,一边和王动传音交谈,一边享用着美酒,酒到杯干,很豪爽,菜反而吃的很少。

王动看的出来,秋义天这幅淡漠生死的模样,其实都是装出来的,眼底的哀色很明显,充满了对于生的眷恋。

不过他也没有点破,陪着故作坚强的秋义天饮酒说笑,一直到了后半夜,这才送了酩酊大醉的秋义天回去。

修士如果不用灵力或是法力化解酒劲,那也是会醉的。

时间,就在沉闷压抑的氛围里过了一天天。

楼船日夜不停向南极速行驶,到了第六天黎明的时候,已经行驶过了百万里左右的海程,来到了万流盟南坛的海域边境。

这时候算上王动乘坐的这艘楼船,楼船的总量达到了八艘,形成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在海中呼啸而过,荡起了轩然大波。

八船齐聚,这也意味着万流盟四坛八旗境内五百六十七个参加乱战会的修士,已经全部到位。

领航的那艘楼船,桅杆林立彩旗飞扬,显得更为华丽雄壮,乃是南坛来的,元婴境初期修为的南坛坛主周慕白,就在这艘船上亲自压阵,其属下左旗主封岳同船陪同。

浩浩荡荡旌旗招展的船队,将近中午的时候驶出了万流盟的边境,一直朝着南方阴煞海的方向驶去。

到了今天,八艘船上将要参加乱战会的修士们明显的紧张起来,纷纷离开住所,长时间站在楼船的栅栏旁边,凭栏望海默默无言。

每一个修士都知道,乱战会的战场,就设在阴煞海之内。

而离开万流盟边境,顶多再有半日的行程,便会抵达那处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生灵的战场——星罗海峡。

王动和秋义天走出了住所,站在甲板上一处无人问津的地方,烈日之下望着远方海面。

片刻之后,一个器宇轩昂披风裹肩的高大修士,出现在了当先领航的那艘楼船的船头,身旁随行着几名中年模样的男女修士。

王动和秋义天对视一眼,那些人正是周慕白一行,驻足在那船的船头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烈日西偏,很快已是午后。

南方的天海之间,出现了一大片被黑森森的雾瘴笼罩住的海域,雾气昭昭,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景物。

而那片黑蒙蒙的雾瘴,范围极其广阔,就好像横卧在天海之间的一条巨型黑龙,竟让人一眼看不到两端的尽头。

“那里应该就是阴煞海了,你……”

王动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传音的时候,看了看身旁的秋义天,示意对方做好那个准备。

秋义天报以一笑,传音回道:“你尽管放心,我这边绝不会出现纰漏,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有死而已。”

“那就好。”王动点了点头,对照着已知的种种信息,观察起了越来越近的阴煞海。

“传言阴煞海,东西向绵延十几万里,其中大部分疆域没有五行灵气,有的,只是一种被南海这边称为阴煞的气体。”

“这种气体很是邪门,各种境界的修士或是妖修都无法将其炼化。长时间处在阴煞之中,一旦耗尽了护体的灵力或是法力,那么修士浑身的血肉,很快就会被阴煞侵蚀为血水。”

“只剩下骨头架子的人,就会在阴煞之中,变成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南海这边称这种怪物为死灵。”

“死灵栖身在充斥着阴煞邪气的阴煞海中,据说性情残暴,嗜好杀戮有血有肉的生灵,平时靠着吞食阴煞存活,日久年深的情况下,其中也不乏实力堪比结丹境人修或是妖修的强大死灵。”

“然而这些死灵,既然没有了本体意识,那么它们又是怎么懂得吞食阴煞邪气修炼自身呢?这一点,真让我想不通。”

“而根据种种信息来看,这阴煞海中的阴煞,和荡阴山脉那座地宫中的煞气,好像有些相似之处。”

“二者之间,是否有所关联呢?或者说二者在本质上,有没有相似之处?”

“青黑色的阴煞,和纯黑色的煞气,是不是异体同源呢?”王动不由得这样猜想。

因为如果阴煞和煞气是两种本质相同的气体,那么对别的修士来说是噩梦般的存在,但是对他而言,却是妙不可言的助力。

他修炼有大魔无双绝的残篇功法,这种魔功,既可以炼化天地间的阴气为魔气供他转变为魔火御敌,也可以炼化煞气为魔气,存储在他的心府里面。

如果阴煞和煞气相似,那么深入这次乱战会,他便有了其他修士绝对不具备的优势。

要知道乱战会开设的地点,正是阴煞海中的星罗海峡。

星罗海峡,是一个“u”形的巨大海峡,或者可以看成是一个死胡同般的巨大区域,仿佛是海中的一块陆地,从边缘到中心,被一把开天神剑劈空出来的一条三面封闭的海峡。

海峡的三面都是连绵高山组成的绝壁,其间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浓重阴煞,只有一面狭长的出口对外敞开,以供历届参加乱战会的人族修士和海族妖修安全进出。

这个狭长的出处,会在乱战会举行的日子开启,之后关闭为期一年左右。

王动正想着,发现万流盟这边的船队,轰鸣声渐小,已经开始慢慢减速了。

抬眼看去,就见其中隐现高山岛屿的阴煞海,已经离着不远了,就好像一个浑身裹着青黑色气体的巨型怪物,矗立在大海之中。

幅员广阔的阴煞海中,黑气弥漫,浓稠的好像染了墨汁的浆糊,将星罗海峡中的零星岛屿,将星罗海峡周围的高山绝壁,遮掩的阴森神秘,让人忍不住呼吸凝重。

而阴煞海外,却是蓝天白云斜阳明媚,和影影绰绰的阴煞海内部一比,简直如同两个世界,一天堂,一地狱。

“归灵剑派”王动抓在围栏上的手掌一紧。

看到就在星罗海峡的葫芦型出入口外面,风轻浪缓的海面上,停泊着七方人族宗派的巨船,每艘巨船之上,桅杆高大,旌旗飘荡,下方的甲板上人影重重。

阔别了十四年之后,他看到归灵剑派送人参加乱战会的,依旧是那艘黑色的巨船。

随着己方的船队行驶过去,发现归西剑派带队压阵的,凑巧正是曾让他惴惴不安的结丹境剑修长老——金灯大剑叶随良,披风飘扬站在黑船船头,身后聚集着百余名修士。

目光再一转,王动顿时讶然,发现世间的事情往往还真是巧啊。

离着黑船不远,停泊着归灵剑派的那艘金色巨船,而带着百余名修士站在船头的,竟然是高冠博带的马行空,也算和他有过几面之缘。

“呵呵,几面之缘?我有些为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当年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混进混出新秀争霸赛,人家马行空即便恨我恨得要死,却是不屑和我说上一个字,还记得当时,我心里紧张的要死,生怕事情败露了。”

王动自嘲的笑了笑,沉重的心情轻快了不少,目光掠过一脸狐疑看向他的秋义天,打量起了归西归灵两派附近的其他宗派船只。

金船和黑船附近,或远或近停泊着五艘大船,颜色大都青灰,只有一艘大船是通体火红色的,很是显眼。

此船的桅杆是红色的,随风飘荡的旗帆是红色的,便是站在甲板上的百余名修士的衣服,也都是火红色的,当然了,那些修士的肤色还是很正常的。

“那艘大船是火云岛的。”秋义天顺着王动的目光看了看,轻声说道。

王动微微点头,他也看到了,那船飘荡的旌旗上,有着“火云岛”的字样。

他把目光转向其他四艘大船,通过那些船上飞扬的旗帜,确认出是临仙岛,清风剑门,大罗剑宗,以及空灵剑派。

一盟,二岛,五剑派,看来,人族各宗派的参战者都已经到齐了,却不知海王宫那边参战的海族妖修身在何处?

片刻之后,万流盟的船队驶抵星罗海湾附近停下,各派负责压阵的强者们互相打着招呼,加持了法力的声音,如同阵阵雷音,隆隆回荡。

然而各船之上即将参战的修士们,却纷纷冷眼相望,敌视的味道很浓,这种情况王动也能理解,不久以后大家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敌,没必要客气。

他粗略估算,发现万流盟之外的七方势力,每一方派来的参战者,人数都是百余名的样子。

这就是说,七个宗派参战的筑基境修士加在一起,共有七百多名,只比万流盟这边多出了不到二百人。

他禁不住低声感叹:“万流盟屹立南海千年而不倒,实力果然非同一般,一家派出的参战修士,便抵得过其他七家的总数。”

“是啊。”秋义天微微点头,目光看向别处,忽然指着西南方向,未被阴煞笼罩的茫茫大海提醒道:“你看,海王宫参战的大批妖修来了。”

“哪呢?”王动急忙转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而其他船上的修士们,也都发现了异常,纷纷凝视向了西南方向的远海。

就见那方海面,方才还是风平浪静,然而就在众人望去的时候,由远及近而来,海面上越来越明显的荡起了六大片尖锥形状的波浪。

那六处锥形的波浪,朝着这边飞速挺近,发出隆隆的水声,越来越响亮,浪头也越来越高。

片刻之后,就在万里晴空下,形成了六片高达十几丈的白色巨浪,宛如飞快移动的六堵巨大水墙,浩浩荡荡朝着这边推水而来。

可偏偏六片水花激溅的大浪中,不见任何水族的身影,只有巨浪滔天,和那浪摧风响的轰鸣声如雷。

“妖族在哪?”

第464章 便是你们的死期

六片浪花激溅的巨浪,如同六堵白花花的巨型水墙,从远海方向朝着人族修士这边,速度飞快的奔涌而来。

那铺天盖地压来的气象宛如海啸,场面极其惊人,更是发出了恍如万马奔腾的轰隆隆巨响,回荡在天海之间。

而就在每片巨浪下方的海水深处,都有一大片若隐若现的暗影,好似翻江闹海的一群水怪,和海面上掀起的滔天巨浪同步移动。

王动出身北莽陆地,流落到南海也只十几年,还从未见过这种惊人的景象,所以一时间楞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后,不由得暗笑自己太过大惊小怪,这些信息,自己之前分明是听说过的。

“深海之中,兴风作浪而来这六大片暗影,一定是海王宫下,六座水府派来参加乱战会的海族妖修。”

“而海族妖修,善于控水,聚在一起水下极速潜行,自然就会在海面上掀起滔滔大浪,不过真还别说,这气势汹汹而来的景象,还真是有些先声夺人。”

想明白这些,王动也就冷静下来,和其他修士一样,静待着海族众妖修到来。

片刻之后,并驾齐驱奔涌来的六大片巨浪,推移的速度明显变慢,而浪头的高度也在很快的下降。

就在距离人族各宗派修士几里远的地方,那些威势渐小的巨浪,终于偃旗息鼓,而深海中那六片幽影,自然也跟着停下。

但是紧接着,大浪余波不断涌过的海面上,忽然开水般的沸腾起来。

哗哗水响,水声大作中,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大群模样古里古怪的海族妖修上浮出海面,真正的踏波而立,漂浮不沉。

王动满眼惊奇,发现每群妖修的正前方,都有一个身材巨大、浑身鲜红硬甲的虾兵,弓着身子和人一样直立,钳子似得手臂中,高举着一面滴答着海水的大旗。

六群妖修,便是六杆大旗,六张旗面上分别有着各自水府的尊号。

万沙府,墨水府,石礁府,苍南府,长冲府,贝罗府,不多不少,正好六府。

不知道其他修士看到了这种场面作何感想,反正王动看了之后想笑。

关键是那些海族妖修奇形怪状的模样太好笑了,每个举旗的虾兵旁边,只有一个人模人样的海族妖修,高冠长袍长发倒披身后,负手踏海而立,穿着打扮也是人的模样。

但是剩下的那些妖修,模样可就五花八门了。

这些妖修踏水凌波站在海面上,每一位的块头,都要比成年男人大上几倍,论身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有,样貌形形色色。

就拿万沙府的二百多个妖修来说,他们尖锥形的巨大脑袋上,深陷眼眶的双眼大如灯笼,透着凶厉之光。

他们类人的躯干结实雄壮,外面穿着颜色不一的衣袍,露出衣服的四肢短小,整个模样,凶厉古怪中,透着笨拙滑稽。

而最为醒目的是,这些万沙府的妖修,模样两成像人,八成像怪,每一位身后,都有一片形状不一的鲨鱼鳍,撑破了后背衣衫裸露在外。

“万沙府的这些妖修,分明是形形色色的鲨鱼修炼成妖。”王动脸上的笑容变淡,神色凝重起来。

“它们虽然还没有修炼到彻底能进化为人形的地步,但是实力一定非比寻常,据说历届的乱战会,都有大量修士葬身在万沙府的鲨妖口中。”

“而站在万沙府妖修之前的那名魁梧大汉,应该就是万沙府的现任府主,沙河尚。”

这般想着,王动目光偏转,对照着听闻,打量起了其他五水府的妖修。

墨水府的府主章玉娇,是一名衣着暴露、腰腿无遮拦的狐媚女子,暴露在裙衫之外,白生生的皮肉在阳光下泛着美玉般的光泽,很是让人大饱眼福。

她穿着一袭布料不怎么多的颜色斑斓的彩衣,披散在双肩和身后的长发墨绿色,头顶梳妆起的云鬓中,层次分明的斜插着一些镶嵌着珍珠的珊瑚钗。

她整个人风流美艳,仿若作风大胆的狐媚女仙,单从表面,倒是让人看不出她的本体,究竟是什么海兽修炼成人形了。

但是站在她身后,不时地发出“叽里咕噜……摸摸哒,啊呀呦……咕噜咕噜好多肉食呀”之类怪声怪语的那些妖修,根据它们露出衣袍的体貌特征,便很容易辨认出到底是什么海族本体了。

因为它们向人类模样进化的程度,还只是略具雏形,进化的并不完善,只能像人一样直立。

无论是面孔,还是肢体,都能判断出是乌贼,墨斗鱼,章鱼,千足海虫之类的多足海兽修炼成妖。

至于其他四府的妖修,除了府主乃是人类模样,其他的也都具备各种各样极易辨认的身体特征。

石礁府的参战妖修,类人形的身体上,长着鱼头鱼脑,鱼鳍模样的手中,握着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各种颜色的灿烂光华。

苍南府的妖修,看模样似乎是一些海豹,海狮,海象,海狗,海马等海兽修炼成妖,利爪状的手中,也都摇动着各种兵刃。

长冲府的妖修们,类人的躯体俱都修长,男妖修个体庞大,或圆,或扁,或三角,各种形状的头颅上,圆溜溜的眼睛,个头比鸵鸟蛋还要大,闪烁着凶狠阴鸷的寒光。

这些家伙,都是海蛇,海蟒,带鱼,深海蜈蚣,电鳗之类的妖修了。

至于最后的贝罗府,府主罗贝宁身后的那片妖修,形象最为滑稽,类人的躯干形状千奇百怪,有的好像扁壶,有的瘦长弯曲如弓,还有的……

而他们没有蜕化完全的脑袋,有的是螃蟹模样,有的是龙虾模样,有的好似海边礁石上生长的藤壶。

还有的好像一坨扭着圈上升的海螺,形同一坨牛粪,偏偏海螺形的脑袋上,还长着密密麻麻的小眼,呆板的瞪着这边的人族修士。

总之,相比生下来就是人的人族修士,这些后天通过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向人形进化的海族妖修,只要是修为没有达到结丹境的,那么千奇百怪的样貌都没有个人样,还没有脱胎换骨的兽形很明显。

但是即便如此,王动忍不住暗笑的同时,也没有鄙视这些异族修士,万物生灵皆有修仙进步的梦想,谁不想有朝一日成为翻手拿日月,抬脚踏星空的超脱者?

在修仙一途上,王动认为万物生灵,其实都大不易,刻苦修炼,矢志不渝的情况下,没有哪一族更高级一说,起码他就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人族修士知道了他的这个想法,会不会认为他是人族之中的败类叛逆?

而且匆匆一瞥的这段时间,王动看着这些妖族修士,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个画面。

在封妖岭参战的时候,他曾经远远地看到过两头天妖麾下的结丹境妖修强者,模样都是半人半兽。

和南海这些筑基境的修为,便能初具人样的妖修相比,陆地生活的那些妖修,脱变为人形的速度,明显落后了太多太多。

但是王动如今也知道,这和海王宫独家所有的另一样至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那件宝物,据说是一眼幽泉,名为脱凡泉,深藏在珠光宝气的海王宫深处。

脱凡泉和弥灵仙草,同为海王宫的镇海之宝,前者具备神奇功效,可以令修炼到筑基境,身体可大可小的妖族脱去一部分本体特征,起到美容美颜的部分效果。

“这些妖修生在南海,从化形的方面来说,倒是幸运的很,远胜那些内陆的妖修了,但是摊上人妖两族,每五十年左右举行一次的乱战会,却又是他们的不幸。”

想到这,王动微微摇头,但是紧接着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自己还有心思为人家堪忧?不久后,他就会成为人和人,人和妖,妖和妖血腥混战中的一员,自己都不安稳,还有闲暇替别人操心?

王动打量这些妖族的时间,可谓极短。

就见六府的妖修到来之后,凌波立于海面上,和人族各宗派修士遥遥对视,双方却是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工夫不大,六群水府妖修之间的海面翻涌起来,一顶金灿灿的华盖,形似一把撑开的金色大伞,从海中冉冉上升出海面。

就见华盖之下,一众顶盔贯甲的海族妖兵,举着一面金灿灿的大旗,簇拥着一名身材圆滚滚,头戴贝壳高帽的长须老者,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一旁的秋义天传音道:“那老者便是海王宫的第三号人物,元婴境中期顶峰的总管龟万年。”

王动点了点头,听说过。

一身墨绿长袍的龟万年现身之后,站在华盖之下,冲着人族各派的强者们拱了拱手,“呵呵呵……两位宫主临时有事交代,故而老朽来迟了,恕罪恕罪。”

周慕白,叶随良,马行空,以及火云岛天禄真人等各派结丹强者纷纷客客气气拱手,笑言无妨无妨。

龟万年手抚着垂过唇边耷拉到肚脐位置的两条八字长须,看了看人族即将参战的众修士,道:“老规矩,待双方修士歇息片刻,便开始盛会吧。”

人族各宗派强者纷纷赞同。

各派船上即将参战的众修士,纷纷神情绷紧,看向了另一方弥漫着黑色阴煞的星罗海峡入口,仿佛那葫芦型的狭长出入口,就是一张吞天噬灵的恐怖无底洞。

王动碰了碰身旁的秋义天,传音道:“老秋,进去后的第一时间,一定要按照你我商量好的来,情绪一定要到位,要显得很悲装。”

秋义天微微点头:“我知道,我会尽力的。”

王动又道:“……”

二人正传音交谈,本船之上,为数七十人的大群修士围拢过来,正是聂郑李三家修士领头的那些人。

对面站定之后,聂家的聂藏峰,聂隐峰,聂闲,目光阴冷的看着王动二人。

聂藏峰趾高气昂的倒背着手,压低声音冷笑道:“王动,秋义天,你们记住了,进入星罗海峡的第一时间,便是你们的死期。”

郑健,郑明,郑云嘿嘿发笑,看向王动二人的目光,如同看死人。

李家的李克林,李乾,李坤双臂环抱胸前站在一旁。

李克林看了看面色阴沉默不作声的王动,又瞅了瞅满脸怒意的秋义天,忽然对周围的众修士低笑起来。

“据闻他们两家的族人子弟里面,有不少容貌娇柔的女子,呵呵呵,他们死后,咱们每人分上几个,好生操练操练那些女人。”

郑明摸着浓黑络腮胡,眉飞色舞接口调笑:“何止是那些美貌的子弟,义天兄的夫人,半老徐娘风韵犹存,郑某便勉为其难,接手照顾她好了,一定会满足她的。”

此话一出,一群修士中男的嘿嘿怪笑,女的不以为耻,反而面露冷淡笑容。

秋义天被如此羞辱,两只拳头攥的青筋毕露。

王动一把抓住就要发作的秋义天手臂,阴厉的目光,从对面面目可憎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呦呦呦,你们快看,王家家主急眼了。”

“呸,他急眼了又能如何?我等弄死他,就跟碾死只臭虫一般轻松。”

“哼哼,乱战会里弄死了他,看他还如何报复我等的家族?”

“王动,你这疯子想不到会有今天吧,不久后,无论你拼命,还是你跪地求饶,你的命,我们都要定了……”

第465章 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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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动冷道:“死到临头,你们还不自知,走着瞧,有你们哭的时候。”

聂藏峰嘲讽道:“你想多了吧,将近三千名参战者,最终只有一百个能活着走出星罗海峡,这一点我们自然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你不要妄图临死之前给我们添堵,你这屁话,惑乱不了我们的心。”

郑健指了指身旁众人,冷笑道:“你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看,凭我们七十人组团,在众多参战的队伍中,也属于实力强劲的团队,纵然乱战会结束的时候不能全部活命,可至少还会有人生还,不像你和秋义天,早早便做了鬼。”

李克林嗤笑道:“他分明是死鸭子嘴硬,别和他废话,一进星罗海峡,马上弄死他和秋义天。”

众修士七嘴八舌,用各种言语打击着王动和秋义天。

他们显然误会了王动那番话的意思,还以为王动在说“我和秋义天死了,你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动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唾面自干的性子,即将进入乱战会,没什么顾忌的,一见对方来劲了,立马恶言相向反唇相讥,骂出来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风度,去他的风度,和一群将死的口臭之人讲什么风度,对方言语下作,他骂出来的话,比对方还要恶毒的多。

骂人的话,谁不会?

至于“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或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处世理论,在他这里,根本行不通。

都被欺负的不要不要了,还故作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在他看来,简直是掩耳盗铃活该受欺负的举动。

秋义天也在一旁言辞十分之恶毒的咒骂着聂藏峰等人,不久后,他很可能没命,所以更加没顾忌。

这边闹出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各方注意。

六座水府那边的海族妖修,以及万流盟以外的各派修士,全都看向这边,不明白万流盟的这艘楼船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样子,应该是北坛左旗的参战修士之间发生了内讧。

这种情况,绝对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而万流盟这边,离得较近的七艘大船上,各旗派来参战的修士们纷纷侧目,不少人都嗤之以鼻。

还没有进入战场,北坛左旗的这些修士便起了冲突,真是愚蠢至极,太不团结,活该受死。

居中那艘楼船的船头,南坛坛主周慕白面色不悦,冲身旁的左旗主封岳低声几句,封岳马上传召来了沈风华。

封岳低喝:“还没有进入战场,你们北坛左旗的那些修士便发生内讧,简直在各方势力面前,丢尽了万流盟的脸面,那些家伙在搞什么?”

沈风华看了看沉着脸的周慕白,欠身回道:“周坛主,封旗主,您二位有所不知,被众人言语围攻的两个人,一个是王家家主王动,另一个是秋家家主秋义天。”

“此二人在北坛左旗的时候,一向桀骜不驯,惯于惹是生非,行事不择手段十分疯狂,其他家族的修士们早就怨声载道,所以才有了如今针对他们的一幕。”

封岳喝道:“谁去管他们之间那些狗屁倒灶的恩怨,你马上回去,命令他们消停点,有什么仇,进了星罗海峡再说,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这不仅是他的意思,更是一旁周慕白的授意,周慕白贵为坛主,自然不会和沈风华区区一个行走废话,所以由他代言。

沈风华行礼之后,纵身跳下船头,双足点水在海面上疾驰而过,飞身跳上本船,疾言厉色的喝止了互相谩骂的王动等人。

王动拉着秋义天走到一旁,不加掩饰的瞪了沈风华一眼,就像沈风华对他嗤之以鼻冷哼的态度一样。

一场闹剧落幕,然而海族妖修和其他宗派修士那边,却对王动和秋义天有了深刻的印象。

各势力的参战者们都是筑基境的修为,更别说还有结丹境的强者压阵,敏锐的耳力俱都远胜常人,沈风华诬陷王动和秋义天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他们基本上都听清了。

六府的府主看着被众人孤立的王动和秋义天,俱都满脸不屑,原来是两个刺头,怕是都不用我海族的参战者出手,他们就死无全尸了。

火云岛的天禄真人微微一笑,冲着己方修士徐徐道:“你们要以万流盟的那些人引以为戒,进入战场后要精诚团结,一开始的时候,尽量不要冲动开战,保存实力见机行事,莫要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谨遵真人法旨……”应和声一片。

火云岛这边如此,临仙岛和五剑派那边的结丹境强者,也都对着己方的参战修士,做着类似的交代,纷纷将王动等人当做了反面教材。

就在这时候,风平浪静的海上,忽然风声渐起,叠叠浪头不断地推涌过来。

而由南方阴沉的天空中,速度很快的飘来了成片成片的乌云,工夫不大后汇集在一起,遮住了斜阳的光芒,盖住了这方天穹,天色很快阴沉下来。

轰隆隆……

雪亮的闪电,宛如条条银蛇,在乌黑的云层里钻进钻出,映的天海之间忽明忽暗。

雷声震耳中,风势变小了,却有雨丝飘落,在阴煞海外的海面上,滋生出了越来越浓的雾气。

方才还是斜阳明媚,转瞬间便阴雨连天,海域的天气瞬息万变,由此可见一斑。

参战的各派修士,都没有敢浪费法力形成护罩以据细雨,衣袍很快便被打湿,但没有谁会去在意这个,纷纷满眼阴霾,注视着朦朦胧胧的星罗海峡入口。

人族和妖族的各方强者互相点头示意,之后由打海族六府的妖修开始,一波一波的参战者,陆续进入星罗海峡。

王动这艘船上的修士,进入战场的顺序排在最后,眼见其他参战者都已经入场,沈风华挥手前指,“出发”

聂郑李等七十名修士,纷纷架起飞行法宝,抱团在一起飞离了楼船,齐志明四人,没有犹豫跟着御剑飞起,追向了大群修士,根本没有理会王动和秋义天。

立于空旷楼船上的王动和秋义天,孤零零只有二人为伴,顿时成为了各方强者们的焦点。

沈风华斥道:“所有人都去了,你们两个想要等到几时?还不快去”

王动召出飞剑青光闪烁悬飞在身前,冷道:“要死要活也是我二人前去,闭上你的臭嘴。”说罢抬脚上了飞剑,和秋义天御剑离去,冲进了蒙蒙雨幕。

沈风华满腔怒气,忽然阴阴一笑,“我不和死人一般计较……”

……

阴风飒飒,灵气稀薄,下方是雾气弥漫的海面,而海峡两旁的目光尽头处,便是高达数百丈的险恶绝壁,笼罩着黑沉沉的阴煞邪气。

或远或近,模糊不清的零星岛屿,有高有低,有大有小,影影绰绰的分布在大雾低垂的海峡里。

而在目力所及的远处岛屿间,似有法宝撞击出的灿烂光华接连闪现,歇斯底里的叱喝咒骂隐约传来,显然有参战者交上了手。

然而,那些交战的迹象,只是惊鸿一瞥的显露之后,很快便销声匿迹了,很显然,争斗的双方已经罢战,估计若不是交战双方的战力悬殊太大,应该还没有死人。

这,便是王动进入星罗海峡的第一印象。

然而此时此刻,情况危急,他顾不得多看。

他和秋义天并驾齐驱踏剑浮空,果然发现聂郑李等七十几名修士,相隔几里远,各踏法宝浮于对面,呈半月形的阵势,将他和秋义天堵在了刚进海峡的空中。

不出预料,齐志明陆庆等四人,赫然就在对面的众修士之中,和那些满脸冷笑的修士一样,他们也都祭出了法宝,遥遥的对准了自己和秋义天。

除此之外,附近再也没有了旁人,先前进入海峡的两千多名人修和妖修,已经不见了踪影。

王动知道,没有谁会傻到一入战场便拼个你死我活,那是为他人做嫁衣的愚蠢之举,只会便宜了黄雀在后的其他参战者。

那些参战者,应该早就直奔着拟定好的栖身地点而去,毕竟星罗海峡里面的地形,早就不是秘密,已经被人刻录成了地图售卖。

王动和秋义天也人手一份。

王动的法宝寒漓剑,坤极鞭,半月流金斩光华灿灿,绕着他的身体飞旋,他似乎已经做好了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赚一个的亡命准备。

而一旁的秋义天同样如此,法宝九蛮山,和几年前新炼制出的原封塔一攻一守,也已经就位,并且他在途中,便穿上了一套土黄色的铠甲。

对面,七十几件浮空蓄势待发的法宝,散发出的宝光,辉映成了一片色彩斑斓的光之海洋,赫然照亮了周围阴雨霏霏的天空,更将聂藏峰等人的面色,映衬的狰狞无比。

众多法宝散溢出来的法力波动,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使人窒息的磅礴威压,滚滚扩散而出,死死地压在王动和秋义天的心头。

迷雾遮掩的几方岛屿,甚至几处海面之下,都有修士和妖修遥遥的注视空中一触即发的王动等人。

在这些旁观者看来,王动和秋义天面对七十几个同级修士,是必死的结局。

“现在,就是你们的死期”聂藏峰面色狠厉,哈哈狂笑。

众修士纷纷催动光华暴涨的法宝,就要在下一刻,合击向王动和秋义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没等他们攻击,须发皆张的秋义天踏剑催动法宝抢先杀出,视死如归悲声大喊。

“王兄快走,我拼死挡住第一轮合击”

歇斯底里的悲呼声滚滚回荡。

聂藏峰等人一怔,却见秋义天冲杀而来的同时,三件法宝蓄势待发的王动,御剑飞空,避过他们的半包围之势,一道流光风驰电掣,冲向了东南方林木幽深的一座岛屿。

更有他悲怆的吼声隆隆传来:“秋兄你若不死,我总有办法救你,你若身亡,我必杀光他们为你报仇”

跑了?

隐藏暗处观战的人修和妖修傻了眼,但紧接着都对舍生忘死周全同伴的秋义天刮目相看,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又有几人能做到这样。

聂藏峰等人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回过神后,被推举为首领的聂藏峰咆哮怒吼……

第466章 没了双臂

“李克林,你等二十四人留下对付秋义天,千万不要弄死秋义天,其他人随我追杀王动,走”

聂藏峰快速下达了指令,特意强调不要打死秋义天。

之后他带着指点过的四十九个修士脱离阵型,各踏法宝划空而过,拖曳出一道道光芒,汇集在一起,如同光华耀眼的鱼群,朝着逃向东南方的王动气势汹汹追去。

实在是事发突然,聂藏峰完全没有料到,秋义天竟会舍生取义主动赴死掩护王动逃走。

这才让王动有了机会,得以先一步和他们拉开了将近十里的距离,脱离了寻常筑基境修士法宝能打击到的范围。

而一旦让王动逃走隐藏在了暗处,那么即便他们把可恨的秋义天轰成了肉渣,可是又有何用?

等待他们的,就是再也无所顾忌的王动,今后藏身暗处,带给他们的防不胜防的报复。

要知道乱战会之前的十一年里,他们各家族之所以没敢对秋家和王家下手,就是顾忌王动这个疯子,生怕打蛇不死招来他无穷无尽的报复。

而眼下进入了乱战会的战场,没想到一个不慎,他们又将面临这样憋屈的局面。

所以,聂藏峰果断下达了不能搞死秋义天的指令,纯属防患未然,万一包括他在内的五十名修士,也不能搞死王动,还要靠着秋义天,令脱逃的王动投鼠忌器。

只要有活着的秋义天在手,聂藏峰相信王动便不敢无所顾忌,只需防备他擒住这边有分量的修士作为人质交换秋义天,除此之外,王动别无他法。

聂藏峰如此算计,自认是万无一失的成熟之举,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也可以说是他,完全被王动以前的战绩搞怕了。

众所周知,王动绝非无能之辈,遥想十一年前,田家五名筑基境修士,以多打少对付仅凭一人之力镇守旋空岛的王动,反而被王动以神秘莫测的手段击杀于深海之中。

人的名,树的影,王动的凶威摆在那,聂藏峰一点没敢大意,留了后手要以秋义天为人质的同时,他亲自出马追杀王动,更是带上了四十九人。

追去的人少了,怕是还不够人家反杀。

这些变化,前后脚发生,所用的时间极短。

只身冲杀向一群敌人的秋义天,来不及去看王动那边的情况,他已经到了弓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要关头。

怒声大吼中,他的两件土行法宝双双离手飞出。

刹那间,阴雨绵绵的空中乱雨纷飞,气流暴乱如潮,土黄色的光华暴涨,照亮了他须发皆张的脸庞。

风声怒号中,飞撞而出的九蛮山,在空中闪过一片巨大的土黄色光影,破空镇压向了对方人群。

上下五层的原封塔黄光大作,个头暴涨,转瞬变成几丈大的巨塔,飞速旋转砸出的同时,从模糊不清的一只只窗口里面,飞甩出了无数颗黄光闪烁的黄沙状颗粒。

这些颗粒都是坚硬无比,可穿破普通铁片的土极晶,宛如一大片黄沙形成的沙尘暴,飞绕在原封塔周围,带着嗤嗤嗤的刺耳破风声,和原封塔同时击向了对面人群。

而九成法力,都输入两件法宝的秋义天,催动着脚下飞剑,紧追在霎那间远去的两件法宝之后,一副悍不畏死,义无反顾的拼死模样,暗地里悬着一颗心。

李克林等人皆满脸不屑,这边二十四个筑基境修士,都不用同时出手,只需半数人挥出法宝,就能一下子顶飞了你的法宝,打烂你身上的铠甲,将你轰击成渣渣。

但是聂藏峰的意思他们都懂,不能搞死了秋义天。

于是,在李克林语速飞快的指挥下,他们之中大部分人迅速放出法宝,迎击向了飞速袭来的九蛮山和原封塔。

剩下的侯家两名修士,分别用神识,远远地锁定住了踏剑冲来的秋义天。

“去”二人几乎同时暴喝,分别放出了法宝。

一件黄光闪烁的狼牙棒法宝,直奔秋义天持剑的右臂而去,另一件闪烁着熊熊火光的长剑法宝,火龙横空一般,直奔他赤手空拳的左臂斩去,不能杀他,但是弄成残废还是可以的。

咣咣

金属巨物的剧烈撞击声,几乎不分前后,响彻天地,在大雾低垂的星罗海峡里,余音嗡嗡震耳的扩散出去。

空中爆开了两大团光焰,恍如两轮色彩交织迸溅的彩色太阳,而被众多法宝合击的九蛮山和原封塔,光华瞬间消失,一下子便被打成了漫天激射的碎渣。

踏剑飞行的秋义天仰天“噗”出满口血箭,两件本命法宝被打的支离破碎,让和法宝心神相牵的他,顿时受到了重创。

他丹田里痛如千刀万剐,翻江倒海般的腹腔内,似乎所有的内脏都已经移位。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头晕目眩的他满口冒血,身子一晃就要栽下再难控制的飞剑。

然而迎面扑来的黄光和火光,仿佛魔鬼的冷笑,一举充斥了他恍恍惚惚的视线,紧跟着他就觉着两条胳膊一轻,仿佛双臂不翼而飞。

而一左一右冲过他身体两侧的两团光华,怒号的风声倏忽间呼啸着远去了,在即将昏迷的他听来,仿佛是那般遥远,就好像噩梦一样的不真实。

他被擦身而过的法宝带出的汹涌气浪,一举掀飞到了高空,如同旋风中无助的稻草人,血染长空,翻着跟头坠向了大雾浓重的海峡下方。

“我怕是死不了,但是两条胳膊分明齐肩被打没了,成了没有双臂的废人,王兄你一定要为我报仇……”

没有人样的秋义天,天旋地转中满心悲伤,昏迷前的一瞬间,似听到王动逃走的那个方向,发出了类似树林被毁,山峰被炸裂的震天爆响声……

……

大雾疯狂翻滚的一座岛屿上,被轰碎的无数山石,被折断的数不尽的断树,倒冲而起,漫天飞舞,就好像被万吨炸药同时崩上了天。

再看王动不久前一头扎进去的那片山林,已经被追去的十几件法宝,摧毁的面目前非,乱石、泥土、断树暴雨般呼呼风响乱糟糟坠落的情形,就好似天翻地覆的末日来临。

聂藏峰等五十名修士,踏着法宝浮在岛屿上空,瞪着下方山林中被砸出的巨大深坑,纷纷面色阴沉。

那深坑十分巨大,触目惊心,就好像一片水被抽干,干涸的大湖湖底,如同在岛上撕开了一个硕大丑陋的窟窿。

郑明抓着召回来的法宝风火流星双锤,看向聂藏峰道:“聂兄,未见此獠的任何残肢烂肉,恐怕他先一步逃进此岛,已经躲开了我等后脚追来发出的法宝合击。”

聂藏峰目光阴沉望着下方的山林,那乱石断树不绝于耳轰轰砸地的声音,听在他耳中仿佛是一声声无休无止的嘲笑。

仅仅晚了片刻,便让王动躲过一劫,藏到这山峦起伏林海幽深的岛中深处,五十人追人家一个,竟然还是这种结果,真是愧对己方这么强大的阵容。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亡羊补牢未必晚了。

他看向身旁众人,冷静道:“我等位于岛屿上空,这么多双眼睛同时俯瞰着岛周围的情景,那王动即便躲进了岛中深处,也绝不敢冒险从任何方向御剑升空离开。”

“面对我们五十个同级修士,他再有本事,也不敢妄动露头,否则先前也不用夹着尾巴逃了。”

其余人各抓法宝,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聂闲担心道:“此獠自然不敢露头,可我等干巴巴这么守着也不是个事啊,周围还有各方参战势力盯着我们,我们分散成两组人马,拖得时间一久,很可能被其他势力瞅到便宜。”

此话一出,聂藏峰等人面色难看,聂闲说的没错,他们这边的七十四个修士,原本组合在一起的时候,自然是实力较为强大的团队,任谁也不能忽视。

可分成两组之后,每一组的实力都被摊薄了,这种情况下,很可能遭到其他势力毁灭性的打击,真要是那样,别说是灭杀王动了,便是他们想要保全自己,那都是妄想。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海族的六府妖修,每一府派来参战的妖修,都有二百多个,绝对是远胜他们这队人马的存在。

那些吃人嚼骨喝人血的妖修们,可不管你谁是谁,只要是人族修士,那就是它们首选的攻击对象。

照历届乱战会的情况来看,击杀了大批人族修士之后,那些妖修才会你死我活大打出手。

在这一点上,妖族的大局观,显然比人族的各派势力强的太多。

而且除了妖修,还有二岛五剑派的那些参战团队,随便拎出来一方势力,都不是聂藏峰这边能够抗衡的。

所以,聂藏峰没有过多犹豫,果断将己方追击王动的五十名修士分为了五组,每组十人。

其中四组人分别飞向了该岛外围的东西南北四方,法宝在手玉螺随时等待传音,准备从外围向着岛中央搜寻。

而剩下的一组十人,则是分散在海岛上空各处,既是占领制高点,居高临下防备王动狗急跳墙升空逃走,也是警惕着其他势力跑来趁火打劫。

聂藏峰一行十人,在海岛东面潮起潮落的海滩上落地,按照方才的议定,迅速分成了每两人一组。

之后五个小组,相互间隔着几里远的距离分散开来,拉成近乎一条直线,朝着林海连绵山势不算陡峭的岛上齐头并进搜去。

每人手中,都抓着灌入法力后宝光吞吐不休的法宝蓄势待发,并且脖子上挂着一只打开了传音禁制的玉螺,就等着发现王动的一刻,随时通知其他人火速赶来支援。

在他们想来,这样做万无一失,王动曾在深海中杀掉田伯清五人,据目击者证实,也不是一时半刻做到的。

而他们每组人相隔不远,完全有足够的时间牵制住王动,等到其他人来援。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王动有常人想象不到的神通,他们相隔的虽然不远,但是王动要一一拿下他们,并非难事,难就难在了如何搭救秋义天。

因为聂藏峰故意吼出的“千万不要弄死秋义天”的那句话,他在逃走的途中,听得分明……

第467章 一二三四五,倒!

天空阴沉沉的,细雨飘落不停,这使得岛上的雾气越发浓重,山林溪谷都隐藏在白茫茫的浓雾里。

这种情况下,只靠视觉的能见度不高,所以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搜向岛中央的聂藏峰等人,不约而同放出了筑基境的神识。

他们每两个人一组,用神识配合着视力如临大敌的查探着四周,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但却搜的十分仔细,绝不放过任何一处可以藏人的地点。

一片浓雾弥漫的山林里,空气潮闷,光线幽暗,树上垂挂下来的藤蔓粗壮如手臂,狰狞弯曲如蛇。

头发花白的郑健,和古家的古平走在**的坡地上,抓在二人手里的法宝散发着吞吐不定的蒙蒙宝光,将他们的脸色映照的更加凝重。

搜寻王动的危险系数太高,由不得他们不小心,好在挂在脖子上的传音玉螺,已经打开了传音禁制,随时能招呼其他人赶来支援。

而且说实话,有算上他们在内的二十个小组同时搜寻王动,他们也不认为自己二人就会那么“走运”遭遇王动,这让他们沉闷压抑的心里略微好受一点。

然而,他们想错了,这世上的事情,有些时候,怕什么来什么。

二人相互间隔着十丈远左右,时刻保持着彼此能够看到对方的安全距离,顺着湿滑的坡地谨小慎微的向前行进,却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已经完全落在了王动的眼里。

“噗”

轻微的声音,忽然从古平斜前方远处的一大堆乱石方向传来。

“谁?”

郑健和古平猛地停下,盯着那片一人多高爬满了黑紫色植被的乱石堆,手中光华暴涨的法宝险些打出去。

然而,那声响销声匿迹之后,乱石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郑健原本红润的脸庞,现在竟一下子变得苍白,冲着那边的古平使了个眼色,传音道:“你过去看看,我这边给你观敌掠阵,时刻准备接应你。”

古平嘴角抽搐,却硬着头皮朝那片石碓走去。

没办法,搜寻过来的一路上,此前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都是发现异常后,由他们两个轮流过去探查。

上一次是郑健壮着胆子去的,这一次轮到他了,他心里再怕,也不得不去。

他一边屏着呼吸向前迈进,一边抓着法宝蓄势待发,一步,两步,三步……

靴子踩过的**灌木,不断发出嚓嚓轻响,而那片雾气缭绕中的乱石堆,也越来越近了。

他的一颗心,简直都提到了嗓子眼,放开的神识,警惕着周围方圆两丈内的一草一木。

郑健抓着法宝,站在几颗参天大树下,盯着那边越走越远的古平,目光一阵闪烁。

万一这次是真的,王动真的藏在那片乱石堆附近,他第一时间要做的,不是去援手古平,而是马上用玉螺传音,招呼聂藏峰等其他人火速赶来。

那样的话,古平极有可能完蛋,但是至少他会安全,有他远远地和王动周旋,不需拼命,只需牵制住王动片刻,那么他便立下了首功。

眼见古平离着乱石堆越来越近,而那边并没有任何异样,郑健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又是虚惊一场。

就在这时,他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正有两道毒蛇一样阴森幽冷的目光,在直勾勾盯着他的后背。

人,尤其是处在明知道危机重重的环境里,那种神经时刻紧绷的紧张感觉,没有亲身经历过的,绝对体会不到。

这种情况下,人难免疑神疑鬼,总是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这便是所谓的心生暗鬼,自己吓唬自己。

郑健便是这种心态,抓着法宝霍然转身,希望依旧是虚惊一场。

然而就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他的眼睛猛地瞪大,只见对面的一棵古树下,雾气中站着一个人。

此人的样貌很是古怪,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他在照镜子,眉眼嘴巴面容,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头发也是花白,甚至就连眼角的几条皱纹,都没有两样。

“不他的发型和衣袍和我不一样”郑健猛地回过神来,大惊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施展阴阳逆变作郑健模样的王动没给他机会,**术施展开来,双眼猛地亮起两团妖异的红光,就在迷雾里,灼灼如红灯。

嘴巴大张似要惊呼的郑健心神被摄,顿时呆如木鸡,眼中充斥着迷茫。

王动轻如灵猫飞身上前,伸手制住郑健,将他拖到三人合抱的一颗古树后,虚极法力灌入对方体内,直接摧毁了对方的周身经脉,禁锢住了对方丹田中道台里的法力和法源。

之后他飞快的抹去对方本命法宝上的心神烙印,拔下对方的头冠、衣袍、储物袋。

手中的小黑葫芦血光闪过魔气一喷一收,将身受重创已然受制的对方纳入了炼妖葫,马不停蹄更换起了对方的衣袍……

远处,古平的神识绕过石碓查看,发现并无异常,顿时拍着胸脯长出口气。

他擦了擦脸上紧张出来的冷汗,忽然耳根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一阵衣衫响动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顿时又悬起了一颗心,猛地转身一看,当下面色骤变,就见原本郑健所在的位置,**的几片灌木依旧在,可郑健却是没影了。

而方才听到的响动,似乎就从郑健方才站过之处附近的一棵古树后传来。

“郑健?你还在吗?”

他紧抓法宝,低声喝问,一个情况不对,下一刻便会发动攻击,并且传讯给他人。

“在。”

弄好了发型,换好了衣衫的王动,脖子上挂着玉螺,腰间佩戴着郑健的储物袋,手里抓着郑健的本命法宝——量天尺,从树后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呃……你躲在树后做什么?”古平绷紧的心神顿时放松,疑惑的看着“郑健”。

王动走到近前,道:“哦,我就是到树后小解了一下。”

古平面色一黑,去尿尿了?不是说好为我观敌掠阵的吗?

王动略显尴尬道:“人有三急,方才见到你那边没事,所以我就趁机解决了一下。”

古平瞪了他一眼,转念一想这也正常,筑基境修士还需要适度饮食,拉屎撒尿乃是正常的反应。

平常憋上一憋,倒是也能憋个十天半月不必解手,但那是在太平无事的情况下。

现在处在这样紧张压抑的环境里,那尿意屎意一旦来了,可就不那么好憋了,会比太平无事的时候放大了无数倍,越发的明显难忍。

他甚至想到了一句话,懒驴上磨屎尿多,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郑健只是去小解一下,还没有紧张到拉屎,在他看来,已经殊为不易了。

古平这般脑补着,受了王动谎话的影响,当下也有些想要解手的意思了,只不过他是大的,看向王动道:“郑兄,你帮我看着点,我也去方便一下,之后咱们轻装上阵接着搜。”

“好,快去吧。”王动点了点头,一丝不苟的警戒起了四周。

而古平快步走到了一棵树后,马上便有稀里哗啦噗嗤噗嗤的声音传出。

滚滚恶臭,从树后飘出来,荡过雾气,污染了潮闷的空气。

王动皱了皱眉,表面上留意着四周,心里却长出口气。

之前躲进岛上,他第一时间转移阵地,避过了对方后脚追来法宝合击的恐怖攻击,藏身在了暗处。

通过观察,发现追来的聂藏峰这些人还真是有够谨慎,十人一组留在岛屿上空警戒,其他人分成了四大组从不同的方向搜上海岛。

如果他没有土遁术和阴阳逆的化形易容之术,没有在乱战会之前潜伏进聂郑李三家长期观察揣摩,今日便没可能破局。

而他挑选了郑健和古平这二人小组下手,只是因为这二人好死不死,正巧搜寻向他这边,离着他最近。

所以他提前藏在了一片灌木丛里的地下,待二人走过的时候,才从地下悄然现身。

工夫不大,面色轻松的古平从树后走了出来,和王动接着搜寻起来。

然而王动既然易容成了郑健,那么这种情况下,即便聂藏峰等人将这座不大不小的岛屿翻个底朝天,也肯定屁也找不到。

于是在夕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聂藏峰等人在岛中央碰了头,王动借着郑健的身份,堂而皇之混在众人当中,惟妙惟肖的模仿着郑健的声音,加入了众人匪夷所思的争论。

聂藏峰面色阴郁到了极点,下巴上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怒道:“没想到,我等这般拉搜寻,都让王动那厮钻空子逃走了。”

聂闲道:“那厮的手段果然高深莫测,看来先前留下秋义天活命,实乃明智之举。”

众人纷纷点头,王动也跟着装样。

古平忽然猜测道:“你们说,那王动逃进岛上,会不会是先于我们一步,已经借着海滩上树林礁石等地形掩护,铤而走险的遁入海中逃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大变,是啊,那王动可是个胆大妄为的疯子,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未必不敢,众多修士追他一个,他也不是傻子,怎么肯将自己置身于众人围堵的绝境之中呢。

聂藏峰立即用玉螺传音,问了一些话后,对众人说道:“上空警戒的人,没有看到王动遁海逃走的迹象。”

聂闲冷哼道:“先前岛上的雾气那么浓重,从上空俯瞰下来,视线不佳,神识也放射不了这么远,即便王动真是采取这种铤而走险的手段逃走,他们也发现不了。”

聂藏峰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好了,都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玉螺能传音五十里远,我已经让李克林等人押着秋义天赶过来了。”

人群中的王动心头一紧,秋义天的命,看来是保住了,但是掩护他逃走的秋义天,下场一定不妙,还不知道伤到了什么程度。

工夫不大,上空警戒的十人降落到这座山峰的林子里和众人汇合,片刻之后,成片的流光从远处飞来,李克林等二十四人押着秋义天也到了。

一见秋义天的惨状,王动心头猛地一沉,更是满心酸楚。

原本身材魁梧面色红润的秋义天,此刻蓬头垢面嘴角下巴上全是凝固变黑的血迹。

脸面上没有一丝的血色,苍白的好像白麻纸,最让王动揪心的是,他血液凝固的两边肩头处,残破的血衣光秃秃的,两条胳膊齐肩被打没了。

秋义天被推搡到众人跟前,被身后的两名修士踹跪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气,嘴角滴答着血水。

他倔强的昂起头颅,无力的甩了甩遮住脸面的乱发,恨毒的目光,从聂藏峰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似乎想要牢牢的记住这些仇人的面孔。

然而,立于人群中的王动,却知道秋义天看着众人,暗中是想确认他究竟易容成了哪一个。

但是,周围全是敌人,足足七十三个,王动即便有土遁术,即便有**术,可同时又能摄住几人心神?

他真的不敢妄动,不敢让秋义天白白牺牲这么大,更不敢将他自己的性命视同儿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秋义天受辱。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心,疼成了什么样子。

一直以来,他因为曾经被李南天坑过,被葛飞,严刚等人怀疑过,所以重新站起来之后,除了朱玲,慕容紫衫,石虎,丁勉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这天底下,再也没有对谁彻底相信过。

以至于他对盟友秋义天,甚至是他的徒弟秋剑鸣,都在暗中戒备着,从没有撤除过心里的防线。

先前说服秋义天的时候,他都是有着私心,可以说是用巨大的利益和严峻的形势,逼得秋义天主动承担起了很可能会死的大险。

生死之间,最能看清一个人的性。

所以就在这一刻,就在他亲眼看到秋义天的这一刻,他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对于人类的信心。

“这世上,坑我的人有,但是像秋义天这般,能够生死相托的人,也大有人在。”

王动掩在袖子里的双拳,紧紧地握着,竟是那般用力。

他听着聂藏峰等人,对秋义天冰冷无情的挖苦声,暗暗发誓:“老秋,你再忍忍,我很快就为你复仇。”

“经此一事后,我王动只要不死,那么拼着残废,也一定要带你活着走出乱战会,定竭尽全力,寻找妙法,为你重生双臂……”

夜幕降临,明月升空。

聂藏峰一行人商议之后,就留在了这座岛上,天色晚了,去别处寻找安身之地很不安全。

将近三千人妖两族修士进入星罗海峡,一时间也不会急着互相碾杀,最起码最初这几天还是比较太平的。

而聂藏峰这边,虽然逃走了王动,但是却生擒住了秋义天,他们相信秋义天这般对待王动,王动必然不会狼心狗肺不管秋义天死活。

所以,他们的心情还是比较轻松的,当夜,大部分人在天然形成的岩洞中休息的时候,外面只安排了十个人守夜。

火光熊熊哔哔啵啵作响的火堆旁,一中年男修士捏开秋义天的嘴,粗鲁的给他灌了些汤水后,坐回到了火堆旁的人群之间。

难得清闲,众人没怎么吃食,却在饮酒交谈。

酒是美酒,清冽芬芳,都是“郑健”笑呵呵为大家满上的,而且“郑健”和火堆旁的每个人都干了一杯。

“呵呵,郑老弟,你带来的这些酒水,照你这个送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我等喝光喽。”聂藏峰擦了擦嘴角的酒水,端着空杯调侃了一句。

其他人也在回味着美酒的味道,笑眯眯的看着这边。

“那有什么,喝完了我带来的,我再喝你们的就是了,你们谁还能小气不成?”“郑健”笑呵呵给了一句。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却见“郑健”端着空杯,看向众人,面色渐渐阴沉,低声数道:“一,二,三,四,五,倒”

第468章 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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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动不已的火光,忽明忽暗的映照在王动脸上,将他的脸色凸显的更加狠厉,就连他的声音,都低沉的仿佛幽魂的诅咒声。

挤坐在火堆旁的聂藏峰等人,讶然的看着易容为郑健样貌的王动,不明白这家伙在搞什么?方才还笑吟吟的向大家敬酒,怎么突然间就阴沉下了脸色。

而且,“一二三四五,倒,”他阴森森低语的这些话,古里古怪,究竟是什么意思?

毫无防备的聂藏峰等人,全都一头雾水。

然而就在王动操着郑健嗓音的话语声刚刚落下,火堆旁便不断响起了有人翻身倒地的声音。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中了加倍剂量“无影毒”的聂藏峰等人,一个没能例外,全都扑倒在地。===『名侦探柯南』===。

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眼睛里露出惊恐,疑惑的神色。

然而他们张大了嘴,呼喊出来的声音,却有气无力的好比蚊子哼哼。

加倍剂量的无影毒,不仅让他们周身的经脉被堵塞,让他们的法力和气血不能在经脉中运转分毫,就连他们的力气,也仿佛消失的所剩无几。

半躺半靠在不远处火光阑珊幽暗处的秋义天,看着一跃而起的“郑健”,他早已热泪盈眶,禁不住呜咽起来。

到了现在,他如何还不明白,这个郑健,就是王动易容的。

一时间,他百感交集。

想到王动如约来救他了,他感动莫名,情绪激荡;又思及他齐肩而断没有了双臂,变成了废人的凄惨,他顾影自怜,心里难受的无法言表,两行热泪顺脸滑下。

王动强忍热泪冲他点了点头,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去招呼他。

无色无味的无影毒,即便加了剂量,但是能够麻痹筑基境修士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他身法连闪,快如闪电,带出的呼呼风声,搅动的火堆火苗乱窜,就在那火光爆闪中,他围着火堆,在倒地人群中辗转腾挪,就仿佛火光中暴走的幽灵。

工夫不大之后,瘫倒在地的聂藏峰等人,浑身要穴被制住,全身软麻不通畅的经脉,完全被王动的虚极法力,彻底摧毁。

而他们丹田中五行不一的莲花道台,更是被王动分出的虚极法力,困死了其中的法力和法源,使之不能消散。

不久前还都是趾高气昂生龙活虎的一群筑基境修士,御剑飞天何等逍遥,顷刻间便沦为了废人,沦为了只能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聂藏峰等人口不能言,只有黯淡无光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疑惑绝望的复杂神色,事到如今,他们都还弄不明白,不知道郑健为什么要害他们。

众人之中,更有郑健本家的两个兄弟,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们的四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害他们?

王动依旧是郑健的模样,并没有马上倒施阴阳逆变回真身,冷厉的眼睛里,闪过毒蛇般的凶芒。

“等一下,我再来亲手炮制你们”

他看着众人阴森森的龇牙,之后不紧不慢的走出了岩洞。

事情到了这里,还没有算是尽全功,外面,还又十名筑基境的修士分散在各处守夜,其中,就有翻脸无情投靠敌人的齐志明四人。

洞外星光朦胧,王动站在洞口,抓出玉螺,笑呵呵的传音了一阵。

工夫不大,五条人影从半山腰周围的幽暗处闪身而来,足点山石几个纵跃,已然来到近前。

其中一人问道:“郑老弟,招呼我等何事?”

来人共有五个,王动心思细腻,没有将十个暗哨一次性全都喊来,那样恐惹人怀疑。

王动低笑道:“没有什么要紧事,你们不久前出洞的时候也看到了,我等留在洞中饮酒畅谈,聂兄等人心情不错,喝的尽性之后,已然入睡了。”

对面五人笑呵呵摇头,等着王动下文。

有人甚至呵呵发笑,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王动接着道:“聂兄休息前,感慨道你们深夜在外值守,辛苦了,他叮嘱我招呼你们轮班喝上几杯水酒,驱驱寒意暖暖身子,再去值守也不迟。”

说罢笑呵呵伸手相让。

“难得聂兄和郑兄惦记我们,美酒于我等修士来说,虽然不算什么稀罕之物,但是你们的这番心意,足以让人心里暖暖的,走,我们进去喝上几杯再说。”

笑呵呵的五人被王动亲热的让进了山洞,借着明暗不定的火光,一看七扭八歪躺了一地的聂藏峰等人,他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其中一人看了看侧身背对火堆躺着,头枕着一名女修士大腿的聂藏峰,眼睛里带着羡慕,调笑道:“呵呵,真是酒醉好做事,聂兄的艳福,看起来不浅呦。”

另一人摸着下巴挑了挑眉,开了句玩笑:“活玉生香,美人如醉,聂兄今夜,一定能甜甜的做个春梦,不知道老当益壮的他,是否会梦遗呢?可别湿了人家的身呐。”

其他人站在火堆旁,只顾着配合着这话,幻想着一幕幕少儿不宜的画面,哪有心思去注意别的。

而王动不敢耽搁,万一有人看出不对劲,那么他只能强行出手拿下五人,那样的话,保不齐就会发出打斗声。

一旦被尚在外面的另五名修士察觉,就会凭生出好多麻烦,倘若有人逃走,他追?还是不追?

追的话,已是深夜,地形复杂的星罗海峡里,到处都分散着妖修和人族修士团队,一个不慎,他又会面临大群修士或是大量妖修的合击绝境。

更何况,还有一个因他变成废人,伤势严重的秋义天,他总不能带着这样的秋义天,去追击逃走之人冒大险吧?

而不追,这里的变故很可能就被其他参战团队得知。

一旦知道了聂藏峰这边的团队,已经发生变故分崩离析,那些六府妖修,五剑派的修士,甚至万流盟其他七旗的参战者,恐怕都不会介意趁火打劫灭了他和秋义天。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尽快弄翻了进洞这五人。

“你们这张嘴啊,这些浑话若是被聂兄和许梅听到了,有你们好果子吃。”许梅,就是那个被聂藏峰枕着大腿的女修士。

王动成功吸引了五人的注意力,托着加了料的酒坛,情真意切的为五人满满的各倒了一杯,笑道:“请”

五人没想别的,端着清冽芬芳的美酒,一饮而尽,王动笑吟吟的又为众人满上,“美酒飘香,且再饮一杯。”生怕一杯酒的剂量不够。

有心算无心,结果早已注定,是啊,谁又能想到,和他们同在一个坑里的坑友郑健,竟然会坑害他们呢。

于是,他们五个,被人卖了还在为人数钱,尽数步了聂藏峰等人的后尘。

接下来,王动就该对付守在岛上较外围的五名修士了,那五个人里,就有齐志明陆庆四人。

对付他们,坑人已是轻车熟路的王动没费多大力气。

所以片刻之后,算上先前被他生擒弄残,收进炼妖葫的郑健本尊,聂藏峰这边的七十四名修士,已经被他一打尽,瘫躺了一地。

小小的漆黑葫芦——炼妖葫之死葫,捏在王动指间,表面红艳艳的血光一闪,葫芦嘴喷涌出的大片魔气,宛如滚滚黑雾落地。

黑雾中,四名浑身漆黑软甲面色阴森的青年魔兵,行尸走肉般的站立,王动一道指令下达,四个魔兵立即走出洞口,隐藏在了暗处。

王动还是不放心,又甩手抛出了三套七法阵阵盘,布设在了洞口里外,若有外人来犯,第一时间就会发出反应,或迷幻,或攻击,可阻挠三名左右的筑基境修士片刻。

这样的法阵,都是东郭淡然在王动临行之前,私底下准备给家主王动的,他的储物袋里,还有很多套。

做完了这些,王动这才快步走到秋义天跟前蹲下,“老秋,你受苦了。”

一句话出口,他眼中已有泪水,抱起浑身血污满脸泪水嘴唇发抖的秋义天,凑近到火势很小的火堆旁,抬脚踢开了几个修士,将秋义天放躺在了拼起的几只蒲团上。

“王动,我……我已是残废。”秋义天靠在王动胸膛上,颤声道:“今后怕是再也无望突破到结丹境了。”

“而且接下来的乱战会,我非但再也帮不上你,而且还会变成你的累赘。”

“你,你为我报仇之后,我亲眼看过了,也就安心了,为了不连累你,那时,你便送我上路吧,我心有去意,可我自己没有结果自己的勇气,你……你送我一程吧。”

王动顿时泪流满面,连连摇头:“老秋,我怎能送你走?我舍不得啊。”

他抬起衣袖,为秋义天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又抬起胳膊为自己擦了把脸,强颜欢笑道:“老秋,生死患难,你我已是手足兄弟,你放心,你的仇要报,你的伤也要治。”

“我很少发誓,很少相信誓言,但今时今日,我对着本心起誓,只要我不死,我便不准你去死,我要带你活着走出乱战会,即便我拼的残废,也绝不会丢下你。”

“你……”秋义天嘴唇哆嗦着,泪水流的更凶了,但是脏腑移位的腹腔中,却热流澎湃,激荡不已。

“还有,”王动低头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宛如惊涛中岿然不动的定海礁石,“将来出了乱战会,但凡听到一丝风声,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会寻找妙法,为你重生双臂,若言不由心,我愿万死”

秋义天泪眼朦胧,感动莫名的仰望着王动,用力点了点头,忽然面露苦笑,“你这番情义,我知道,但世上哪有妙法可以令断肢重生?难,比登天还难。”

王动为他打气道:“你不必这么悲观绝望,壁虎断尾,尚能重生,我坚信这世上定会有妙法灵物能医治你。”

“壁虎断尾?”秋义天喃喃咀嚼这话,眼中似有希望闪现,可依旧没报多大指望,强笑着点了点头,那意思是答应王动不求死了。

王动又安慰了他几句,之后拖来几张蒲团叠在一起,将他靠在上面后,道:“你看好了,我现在就为你报仇,将你受到的伤害,以血还血,加倍奉还给他们。”

说罢,他倒转阴阳逆,呼吸间恢复了真正样貌。

死鱼般受制的聂藏峰等人,俱都满眼震惊惊恐之色,天呐,我们究竟招惹了什么样的恐怖存在啊。

王动翻手摸出一把长剑,仓的拔剑出鞘,那森冷锋利的剑锋,在火光中幽幽闪着寒光,宛如夺人心魄的鬼蜮之光。

“聂藏峰,郑明,李……”

他狼一般的俯视这些人,一个挨着一个的点名,一直以来,这些狗东西将他和秋义天欺负羞辱到了极点。

不止要让他和秋义天不得好死,还口出污言秽语,对王家的女子,去秋家的女子,甚至对秋义天的妻子,极尽侮辱之能事。

如今,更是手段残忍毒辣的斩掉了秋义天的双臂。

这种种侮辱,种种深仇大恨,现在,就是连本带利一同清算的时候。

比起心狠手辣,王动还没有弱过谁

被王动辣手炮制的聂藏峰等人,疼的昏过去,又被王动弄醒,再疼昏过去,又被王动弄醒,就好像经受着无穷无尽地狱般的恐怖酷刑。

火堆旁,残肢堆积如山,血淋淋的地面岩石上,汇成了一大片血湖,刺鼻到极点的血腥味充斥着秋义天的嗅觉。

然而他亲眼看着这些骇人听闻的场面,心里满是大仇得报的感觉。

足足一个时辰后,王动为不成人形的聂藏峰等人上过了药,紧跟着,黑雾连连吞吐,将七十三个比秋义天惨不忍睹数倍的残废,收进了炼妖葫。

“你这是什么法宝,看模样似乎不是正经路数。”

就在王动将一堆断臂和断臂上的如意环收进储物袋,为秋义天双肩重新上药包扎的时候,秋义天好奇的问道。

事到如今,他和王动已经亲若手足,没什么避讳的,而且服了王动喂给他的清灵丹后,他浑身的疼痛消减了大半,已经有了说话的力气。

“这是炼妖葫,属于魔宝……”王动笑着解释起来,没有瞒着秋义天。

秋义天不可思议的连连惊叹,忽然道:“魔功?魔气?魔火?王老弟,你传授我儿剑鸣的火行功法,莫非便是这魔功?”

王动笑道:“正是,多年前我在添香居一招掀翻田衡所用的,正是这种魔功的御火之术,这种御火术,强于一般修士的火行功法。”

秋义天恍然大悟:“我说呢,我看剑鸣修炼此法的时候,和其他火行修士很是不同,威力好像更加厉害,原来是这样,你能这般对待剑鸣,我很是欣慰感激。”

“自己的徒弟,还能见外了?”王动笑了笑,旋即说道:“老秋,此地不宜久留,天亮时,我便带你转移到别处。”

“嗯。”秋义天自无不可。

王动感慨道:“巨大的危险,往往意味着巨大的收益,此番你我铤而走险,拿下聂藏峰等人,单说如意环,便一下子弄到了七十四只,更别说他们的法宝灵丹法阵了,简直数量庞大,回去之后,你我两家的族人,只要有升入筑基境的,便不愁这些东西了。”

“是啊。”秋义天禁不住按下伤感,脸上泛起了笑容。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王动抬手示意秋义天别说话,紧跟噌的站起身。

就见火光黯淡的洞口,两名魔兵架着一个怪物走了进来,那怪物似乎已经被打昏……

第469章 皮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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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修?”看着被两名魔兵架进岩洞的怪物,躺靠在蒲团上的秋义天神色骤变,失声低呼。

没想到这边王动刚刚解决了聂藏峰等人救下了他,便有妖修摸上了门。

只有这一个前来探路?还是已经有大批妖修潜伏到了附近,包围了他和王动?

秋义天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安。

王动给了秋义天一个眼色,示意他别做声,下一刻手提长剑一步蹿过火堆,侧身贴着岩壁悄无声息的潜到洞口边缘,暗中将虚极法力运转周身随时待发。

他锐利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扫视着夜雾飘忽的洞外。

观察了好一阵,却见繁星点点的夜空下,半山腰以下的林海幽幽,蒙着一片片灰白雾气,有凉爽夜风吹进山洞,能听到阵阵海浪声,却是没有再见到任何人或妖的行踪。

王动侧身靠在洞口里,不由得长出口气,运转全身的法力流水般的倒灌回了丹田中的道台里。

可他依然没敢大意,运转魔功,生出一片无形魔念,散发向洞外,试着感应了一下另两个隐于暗处警戒的魔兵,发现另两个魔兵平安无事,依旧藏身于暗处。

他这才提剑走回了岩洞深处,和秋义天交代了一声令其安心,用剑鞘捅了捅火势黯淡的火堆,又丢了几根木柴进去,抬眼看向了两名夹持着妖修的魔兵。

用秘法询问过魔兵之后,王动一边和秋义天传音解释,一边暗呼侥幸。

幸亏做翻了聂藏峰等人后他多了个心眼,马上派了四个魔兵藏到洞外做警戒,否则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因为就在不久前,这个能像人一般直立行走,穿着黝黑皮甲,长着似老鼠的尖脑壳,拥有一双利爪的妖修,鬼鬼祟祟的摸上了半山腰。

换做是旁人,估计在这夜雾重重视线不清的环境下,也一定发现不了这家伙。

但是王动知道魔兵的长处,魔兵一直靠着夜间的阴气修炼,而视线不清的夜里,天地间到处都是浓郁的阴气。

所以在夜里,魔兵经由阴气这种介质,对于任何风吹草动的感觉,都要敏锐过常人数倍,这家伙偷偷摸摸而来,可谓正好撞上了枪口。

和秋义天想的一样,王动也想知道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妖修摸上门。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套手铐脚镣,哗楞一声,直接丢在了蔫头耷脑昏迷状的妖修脚下,冲着两个魔兵下达了一个指令:把这狗东西铐起来。

面目阴森的两个魔兵,犹如两台只知道接受命令的人形机器,吸回了绳索般五花大绑着妖修的黑森森魔气,给他上了手铐脚镣,之后按照王动的意思松了手。

这尖嘴猴腮、嘴边灰胡子如长针的貌似一直都在昏迷的妖修,软的就跟面条似得,吧唧一声软软的歪倒在火堆旁的地上。

王动脸上泛起冷笑,这鬼东西,被冷不丁打伤擒住知道跑不了的情况下,竟然十分狡猾的装昏。

装就装吧,然而谁见过昏迷不醒的家伙,闭上眼皮之后,眼皮下的眼珠子还能叽里咕噜直转悠?

这狗东西,简直在侮辱我的智商

王动拔剑出鞘,寒光一点的剑尖,抵在此妖的眼皮子上,冷道:“昏迷?演戏?装?好啊,我现在就刺瞎你的眼,让你如愿以偿加入盲妖的行列。”

说罢,剑尖刺出,微微挑进了妖修粗糙的眼皮子里。

“啊呀呀,快住手”

妖修顿时急了,再也不装了,流血的眼皮子一下子睁开,两眼聚成斗鸡眼,惊恐的盯着眼珠前寒光闪闪的一点剑尖,叫道:“乌拉知错啦,侠士饶命,饶了乌拉。”

听到这东西含糊不清的鬼叫声,秋义天纵然心情凝重,却也忍不住被逗出了一丝笑意。

王动剑尖指着那厮眼球,冷道:“少放屁,说人话,你名字叫乌拉?”

妖修忙道:“补不补,乌拉是偶等妖修可以口吐人言后,对于鸡几的称呼,和李们人类自称的“我”,是一个意思,侠士千玩不要弄混了。”

“啪”

王动一剑背抽在妖修脸上,心中恍然,我说呢,那海王宫第三号人物龟万年说出的人话,字正腔圆,这狗东西同为妖修,口吐人言却这般古怪含糊。

看来这家伙方才说的,既是妖族内部流行的俚语,也是因为修为水平太差,还没有修炼到能彻底变成人样,能字正腔圆发出人言的程度。

这样一想,王动和秋义天也就能对的上号了。

乌拉,是“我”的意思。

补不补,是不不不。

偶等,也就是“我等。”

鸡几,是“自己”的意思。

李们,应该是“你们。”

至于“千玩,”肯定是“千万”的意思了。

整句话翻译过来后就是:不不不,乌拉是我等妖修可以口吐人言后,对于自己的称呼,和你们人类自称的我,是一个意思,侠士千万不要弄混了。

“这家伙还是个话唠。”王动冲着秋义天撇了撇嘴,目光落回妖修脸上,取出一只炼药的铜鼎,咚的丢在火堆旁,“你的身份?目的?敢说一句假话,马上将你炖成鱼汤”

妖修大惊,尖嘴边的六根胡须都乍起来了,惊道:“不要哇,乌拉一定老实交代,不要将乌拉炖成鱼汤。”

“耶……再说即便侠士厨艺高超,却也无有办法将乌拉炖成鱼汤,顶多炖成一锅鼠汤,因为乌拉的本体是水耗子,上的了陆地,下的了深海,滴水不沾身。”

秋义天一愣之后险些笑出来,这厮插诨打科是个碎嘴子,敢在王老弟面前卖弄这个,怕是立马就要遭到报应。

果然,王动眼珠子一瞪,抬手挥剑,一道寒光闪过斩出啊的惨叫声,直接削掉了妖修的一只长毛的耳朵,

“再敢贫嘴,我割掉你另一只耳朵,再捅瞎你双眼,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

依他看来,这尖嘴猴腮的妖修,貌似呆呆傻傻,其实是在装傻充愣,很可能就在拖延时间,王动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冷森森剑锋,紧贴在这厮的另一只耳朵上。

半边脑袋血淋淋的妖修浑身发抖,“不不不,不敢了,我这就说实话。”

知道对方心狠手辣后,它显然不敢造次,就连口吐的人言,都瞬间变得字正腔圆,没有带一点地方口音。

“小人,不,小妖为自己起了个名字,皮五,乃是苍南府下的妖修,此次和其他妖兵,被府主指派追随着本府妖将牛霸天参加本届乱战会。”

王动剑锋一斜,打断道:“妖将是什么东西?牛霸天又是什么玩意修炼成妖?”

皮五眼皮子下垂,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眼底闪过怒意,言语却讨好道:“侠士误会了,妖将不是东西,而是我们海族妖修体制内的一种统兵将领……”

听了皮五的解释,王动和秋义天明白了。

海族之中,普通海兽自然算不得妖修,顶多是高级妖修的食物而已,随人家高兴或是不高兴,性命掌握在人家手里。

只有开启了灵智,懂得吸收天地精华修炼的妖族,修炼到了筑基境,体内的肉丹转变为妖丹之后,这才称得上妖修。

而众多妖修,根据实力和本体所属的族群,基本上都会被海王宫之下的六座水府分别收做妖兵,本体是水耗子的皮五,就是这种情况。

妖兵之上,就是妖将,众妖将之上,便是结丹境的各水府府主,府主级别的妖修,已经可以在脱凡泉的帮助下,彻底化为人形。

皮五口中的牛霸天,就是妖将这个级别,本体是一头三百多岁的老海牛修炼成妖,惯使一把三尖两刃刀,本体更是力大无穷。

皮五此次夜探王动这边,就是受了牛霸天的指派,派他来监视聂藏峰这些人。

因为这些人组成的团队,在所有参战团队中,人数和实力属于最弱的,所以牛霸天想要吃掉这边,命令皮五前来摸情况,等他摸清岛上的部署带消息回去,便会发动突袭。

据皮五说,这是牛霸天为了尽可能避免己方伤亡的举动,毕竟干掉这边以后,还有很多的参战势力,不可过早过多的损兵折将。

于是,皮五趁着夜色潜水而来溜到此岛的外围,一直在观察着半山腰这处岩洞的动静。

最开始的时候,皮五见到聂藏峰等众多修士处在火光溢出的山洞里,外面又布置了十处暗哨,这厮战斗力不高,所以当时没敢靠近,就在海滩边的石头缝里猫着。

可之后夜视能力发达的皮五,发现有一个修士先后两次走出山洞,将外面的暗哨带进了山洞。

皮五当时犹豫了一下,觉得机不可失,于是果断抓住这个机会,偷偷摸摸的溜上岛了,想要潜伏到半山腰的洞口附近,更加细致的侦查一下洞里的情形。

可他却不知道,若是他再晚上盏茶的时间行动,那么就能看到王动派出山洞的四个魔兵,也就不至于掉进了坑里,弄得被打伤生擒镣铐加身,还丢了一只耳朵,小命且还朝夕不保。

所以皮五招供之后,尽管被剑锋逼着耳根,可也忍不住唏嘘感叹,“时也命也,我老皮一个不慎,走了背运,侠士,我如今都招了,你不会卸磨杀驴吧?”

王动瞪眼:“哪来这么多俏皮话?”

皮五垂头丧气道:“人妖两族的高层,一直都在互通有无,你们那边的这些人话,我们那边是个妖修都知道,就连你们口中的“行房”和“拉皮条的”是什么意思,我们都一清二楚,也用在本族的日常用语当中,活学活用嘛。”

王动盯着贼眉鼠眼的耗子精看了看,忽然收剑归鞘,杀它的心思一下子变得很淡。

不可否认,这皮五就是个能屈能伸,狡猾无比,样貌猥琐的家伙,但这家伙能够在十个筑基境修士的眼皮子底下潜伏那么久而不被发现,显然是个惯于鸡鸣狗盗的妖才。

人有人才,妖有妖才,只要是才,王动都想收归到自己麾下,手段得当的话,也不怕这小子反叛。

更为关键的是,通过皮五供述,牛霸天和手下的众多妖修之间,都建立了一种类似心神感应之类的联系,只要他的生命体征消失了,牛霸天那边马上就能感应到。

而且,牛霸天派出皮五之后,已经带着苍南府的二百多名妖兵,潜藏到了离着本岛不远的地方,就准备等着皮五摸清情况带回去,之后连夜突袭这边。

王动猜想,皮五的这些话,可能是假的,只是一种保命的手段,但万一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一旦这边杀了皮五,那边马上知道了,肯定不会再打着避免过度伤亡的主意,立即就会攻打这边。

二百多个妖修,即便是聂藏峰等74名筑基境修士还在,也扛不住人家的攻打,更别说只有自己和残废重伤的秋义天了。

决不能视性命如儿戏,王动不敢去赌皮五说的是真是假,对秋义天传音道:“皮五的话,我宁可信其有,趁着牛霸天还在等他的回音,事不宜迟,我马上带你走。”

秋义天胳膊没了,可法力还在,传音提醒道:“皮五这妖修不是好东西,要提防着他加害我们,引我们入坑。”

王动点头道:“我会扣着他,时刻能取他性命,而且有了他的指引,我们就能避开打了埋伏的苍南府妖修。”

传音完毕,他到洞口召回了另两名魔兵,之后用防水油布紧裹住秋义天的断臂伤口,又用绳索将秋义天捆在他身后背了起来。

秋义天被碰到伤口,疼的闷哼一声。

王动没有多话,召出寒漓剑一手紧握,另一手掐着五花大绑的皮五后颈,背着秋义天,跟在前面探路的四名魔兵后面,快步出洞,走进了茫茫夜雾。

皮五被王动拎在手里,简直都要被掐断气了,鼓出眼眶的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直转。

王动背着秋义天穿行在下山的丛林幽雾中,直往东面的海边而去,暗暗悬着一颗心。

“但愿皮五惜命没敢骗我,否则在海中,又是在深夜,一旦遭遇二百多个妖修落入陷阱,我和秋义天都得死……”

第470章 现出原形

充斥在沟壑山林间的雾气,让夜空照下的星光,显得飘忽朦胧,行走在其中,给人一种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

吹来的海风渐大,阵阵涛声也越来越清晰,快步潜行又走了片刻,王动一行穿出一片树林,终于来到了东边的海滩附近。

潮来潮退的海滩上,灰白色的雾气反倒淡了一些,尽管视线依旧模糊,可是已能看清较近处的景物了。

王动将几丝法力凝聚在双眼之上,形成了所谓的法眼,视线当下又清晰几分,四下打量,发现不远处矗立着几片巨大的黑影,却是半间房大小的几座礁石。

“那里可以暂时用来隐蔽,我先安排一下。”

王动对背在他后背的秋义天传音一声,之后踩着湿软的沙滩,快步走了过去,躲到礁石下方,五指一松,放开了皮五毛茸茸的脖子。

皮五踉跄坐倒在地,被铐在一起的双爪反捧着脖子,剧烈咳嗽几声后,大口大口的呼吸了新鲜空气。

走来的一路上,穿林过涧,翻沟过岭,路太难走了,而王动也丝毫没有照顾他的感受,铁钳般的五指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连拖带拽着他走。

那时候的他悲愤莫名,就觉着自己是一只不值钱的破麻袋,任人拖来拖去,觉着自己差一点就被王动整死了。

这般想着,皮五抬头看向王动,三分像人,七分像老鼠的丑陋老脸上,挤出谄媚笑容,暗地里却恨不得弄死王动,扒皮抽筋吃肉喝血啃骨。

总之,别让他逮到机会,否则他发誓,肯定会让王动后悔得罪了他皮五。

王动瞥了眼皮五手脚上的镣铐,这些拇指粗的镣铐,别看细了些,却是结实无比的纯黑铁炼制,坚硬程度,堪比下法宝。

东郭淡然曾经试验过,让田衡和康进宁这两名筑基境修士,一人抓牢镣铐一端,运足了法力,两盏茶的时间愣是没有扯断。

有这样的镣铐铐着这只水耗子精,王动不怕他跑了,取出炼妖葫之死葫,血光一闪,黑雾一吐一收,四名魔兵已然不见了踪影。

此景此景,秋义天见识过,王动也简单解释过,所以秋义天并没有多么惊讶。

但是皮五就不一样了,大惊小怪道:“哇塞,这是何物?”

“这是炼妖葫,魔性相当之重,可熔炼万妖成脓血,也可以将活蹦乱跳的妖精,炼成行尸走肉般的傀儡,就像方才那四个人形怪物。”

王动收起小黑葫芦,冷冷的给了一句,故意吓唬皮五,“你要不要试试看?”

皮五直甩头:“不不不,小妖活得好好的,就不给侠士添麻烦了。”

心里暗骂,这个狗修士,修仙还夹带着修魔,简直太邪恶了,让老子试试看?去你奶奶的腿儿。

王动冷道:“皮五,如今你落到我手上,想死还是想活?”

这不废话吗?皮五暗暗鄙夷,表面上谄媚道:“侠士的问题真是一针见血,我当然想活了。”

王动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皮五,我看你是个妖才……”

皮五暗暗腹诽,你才是药材,你们全家都是药材,表面上却是一副洗耳恭听状。

就见王动接着道:“所以我给你个机会,投靠到我的麾下效力,如果你乱战会中表现的好,那么乱战会结束以后,我就带你返回万流盟,在我王家做个吃素的客卿长老。”

那我岂不是成了妖族的叛徒?

皮五一惊,可表面上还得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对王动感恩戴德表忠心,说他浑浑噩噩修炼二百多年,终于天可怜见,得遇明主啦,日盼夜盼啊。

这些话秋义天不信,王动就更不信了,抬脚踢了踢坐地上的皮五,不客气道:“站起来。”

皮五不敢不听,捧着哗楞直响的手铐链条爬了起来。

王动抬起剑尖指了指他浑身的黑色皮甲,道:“脱了。”

此话一出,秋义天盯着王动的后脑勺,脸上顿时浮现出古怪神色。

皮五浑身一颤,“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王动目露凶光低喝:“再敢瞎想,我大卸你八块,让你脱了软甲,是要你现出原形。”

“现原形?现原形做什么?”皮五一愣。

“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哪来这么多废话”

王动扬起寒漓剑,寒森森的剑光甩过,直接削掉了皮五的另一只耳朵,下垂的剑尖,赫然又指着张嘴就要惨叫的皮五的一只眼睛。

皮五大惊,硬生生将惨叫憋回了肚子,心惊胆战的看着王动,惹不起啊,这简直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瘟神,自己算是倒了血霉,才会落在这个禽兽手里。

见识过了王动的心狠手辣,皮五哪有别的选择,威吓之下只能屈服,也不敢去给没了耳朵的伤口上药。

烤住手腕的黑铁链子往前一送,他可怜巴巴道:“先除了我的镣铐,那样我才能现出原形,被绑着现不了。”

王动摸出一把特别配置的钥匙,捅开了手铐,双爪解脱的皮五,又指了指锁住他双脚的铁链子,王动同样为他解除了。

秋义天传音道:“放了他自由,可要小心他趁机逃跑。”

“我晓得。”王动传音回了句,盯着皮五喝道:“快变”

“是是是。”皮五唯唯诺诺,看了看王动手里寒气森森的寒漓剑,明显知道是件法宝,其实秋义天说对了,他真想借这机会逃跑。

这里是海滩,哗哗的潮水潮涨潮落,只要他一头扎进海里,自信王动再想抓住他,简直就是做梦。

可关键是,估计还没等他跳进海里,王动手里那件法宝就能捅死他,他速度再快,可距离这么近,也快不过人家的法宝。

至于说冷不丁出手击杀王动,算了吧,他连人家那两个人不人魔不魔的傀儡都打不过,还想反客为主击杀人家?别开玩笑了,除非是人家不还手。

再说他装着法宝武器的储物袋,早就落在人家手里了,用一双爪子拼命吗?那更是求死之举。

万般无奈下,皮五脑袋上冒着血,解开软甲,拉开腰间皮带,腰一弯又将裤子给脱了,里面倒是有条宽松的小黑皮裤衩。

王动剑尖指了指皮裤衩,不耐烦的瞪了皮五一眼。

皮五弱弱道:“这个就不必再脱了吧?这是小妖的贴身体毛,变形为裤衩遮羞的。”

他这话不假,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妖修既然向着人类的形体和智慧进化转变,那么赤身露体的时候,就也有羞耻之心。

皮五虽然是当着两个男人的面脱衣服,却也感觉到了羞愤,感觉到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王动微微点头,示意他赶快现形。

皮五蹬掉了脚上靴子,两条毛茸茸的小短腿暴露在外,整个妖身没了束缚。

他俯身趴在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王动和秋义天目光一闪,凝视。

就见那一口绵长的气劲,似乎将皮五瘦巴巴的身躯,宛若吹气球般,吹得膨胀起来。

腰间的黑皮裤衩跟着变粗变大,四肢,脸盘同样在变大,而且原本长度不及半寸的浑身黑毛,也跟着迎风见长,很快变成了一尺多长。

而皮五的个头,很快变大的好像一艘小船,长满了长长黑毛的身子圆滚滚,支撑身体的四肢粗短,深深的陷进沙地里,屁股后耷拉着一根擀面杖粗的长尾巴,毛茸茸的好似一条大桨。

一只硕大如斗,没了耳朵的尖尖鼠头光秃秃,一双鼠目圆滚滚,鲜红色,大如两盏红灯,闪着寒光。

整个变化的过程,所用的时间极短,看起来有些恶心,估计常人看到后,容易被吓到。

然而王动和秋义天都是筑基境修士,秋义天本就是南海这边的修士,即便没见过这种情形,也听说过妖修现形的传闻,自然没被吓到。

而王动在封妖岭的时候,和陆地妖族你死我活的打过,在南疆的时候,差点死在魔兽的爪牙下,所以皮五现出原形,变成体型巨大的黑耗子的情形,吓不到他,只是感到新奇。

转瞬间,一只浑身黑毛的巨大耗子出现在王动二人面前,幽暗的星光下,显得十分诡异。

现出原形的皮五,粗壮的后腿蹬进沙地,略短些的尖利前爪抬起,直立而起口吐人言道:“侠士,这便是我的本体了。”不知道王动要做什么,等着对方下文。

王动仰头看着个头高出自己两倍不止的水耗子精,心里暗暗称奇,同为妖修,但是皮五现出原形的场面,和岩洞里“老仙”现形时的场面不一样啊?

可转念一想,或许皮五是活着的时候现形,才会这样;而树妖“老仙”当时现形,却是在死亡的时候,所以大有不同。

然而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到了海滩这里,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得马上渡海避走才行。他招了招手,“趴下。”

皮五往下一蹲,又趴在了王动跟前,硕大的尖脑袋对着王动,忐忑不安喷着鼻息,热烘烘的吹在了王动身上。

王动皱了皱眉,倒也不算太臭,有股子腥气,不过也没躲开,脚尖一挑,哗楞一声,勾起沙地上的长长黑铁链在手。

皮五惊道:“你要做什么?”

王动理都没理他,一手握着寒漓剑,另一手抓着铁链,背着秋义天飞身而起,双腿劈开直接骑在了皮五背上,还别说,毛乎乎的很舒服。

皮五硕大的两只红眼中,闪过恨毒之色,让我现原形,原来是要骑我啊

他正想暗骂,忽然疼的胡须一颤,就觉着颈后的脊椎骨处,被利刃绕过骨头,在更深的位置横向穿出了一个大洞。

紧跟着一条冰冷坚硬的铁链,从血洞里穿了过去,连皮带肉勒住了他的脊椎骨,好悬把他疼死。

长长的铁链滴答着血水,穿透了皮五脊椎骨下的血肉,在贴近皮五脖子后的外面,一端做了个死扣,另一端如同马缰一样,耷拉在王动的腿边。

王动取出几粒止血灵丹,攥成粉末后给皮五的伤口止了血,抓起寒漓剑,道:“走,下海。”

皮五流着伤心泪,硕大的本体爬起来,牛一般的驮着王动二人跑进了黑沉沉的大海,脑袋脊背露出海面,长尾船桨一般的左右摆水,四爪刨动,朝着远处飞快游去。

秋义天恍然大悟,王老弟想的周全啊,如果暗夜御剑飞行,速度倒是快了几倍,但是飞剑生出的流光,无异于招祸的明灯。

骑着现形的皮五就不一样了,非但发不出光,能悄悄遁海溜走,而且骑着这厮渡海,不费一丝体力和法力,随时能保持最佳的战斗准备……

第471章 死灵来袭

谢谢tot郭昨晚的小捧

暗夜中,皮五驮着王动和秋义天,在星罗海峡里快速游动,游行的路线曲曲折折,每当前方出现海岛,总会提前避开绕行。

王动一直防备着皮五,却并没有干涉他的行动。

因为据他得来的地图玉简来看,星罗海峡里的岛屿,虽然不比乱星海的海岛多如天上繁星,但也是零星分布,数量不少的。

而本届乱战会这才刚刚开始,参战的六水府妖修和人族的各派修士,不会马上就打的昏天黑地,各方势力组成的一个个团队,现在基本上都驻扎在之前各自选定的海岛上。

所以说皮五这样做,是再正确不过的举动。

夜色流淌,不知不觉中,据王动估计,过了大约四个时辰。

就在这时候,皮五的游行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一直提防着他的王动心头一紧,低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慢下来了?”

问话时,他扯了一下抓在手里的黑铁链子,警告的意思很明显,你小子千万别玩猫腻,否则一旦有个不妙,先就结果了你的鼠命。

这长长的黑铁链子,如同马缰一样,穿皮带肉紧锁着皮五脑后的脊椎骨,王动这么用力一扯,皮五简直疼到了骨髓里。

他满腔恨毒,却没敢表露出来,弱弱答道:“您别误会,一来我游得实在太累了,很是游不动了;二来我不知道该到哪里去落脚。”

“……”王动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可能真是冤枉皮五了。

为了避免被其他海族妖修,或是人族各派修士派出的暗哨察觉到法力波动,载着他和秋义天浮水的皮五,一直没敢加持一丝一毫的法力。

这就是说,皮五一直是靠着纯体力载着他二人,长达四个时辰不眠不休,长尾巴一直哗哗摆水,四只爪子在海水中一个劲狗刨不停。

皮五是妖修不假,但妖修也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不敢动用法力的情况下,这么长时间不消停,妖修也扛不住。

所以现出原形的巨大水耗子皮五,虽然没被累死,却也累的几乎脱力。

王动理解皮五,然而并不代表他会同情对方,累?活该谁让你心怀叵测来算计我。

而且皮五不知道该去哪里落脚,应该也是实情。

星罗海峡里的那些岛屿,肯定是不能去的,否则先前也不必远远地避开绕行。

“去哪呢?”骑在载浮载沉的皮五的背上,王动目光闪烁。

先前只顾着提前规避苍南府的牛霸天等群妖,而沿途上一边要提防着看似唯唯诺诺认命的皮五,一边还要心神紧绷的留心着四周,所以还没时间细想落脚之处。

然而时间不等人,这大黑夜的,四周的海面上,又低垂着飘忽的雾气,视线模糊不清,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危险,绝对不能拖延的太久。

他想了想,果断问皮五道:“各方势力团队,夜里都各据海岛驻扎,你知不知道万流盟的七旗修士,分别都在哪座岛上?”

“呃……”皮五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了王动一眼,正想答话,忽然心头一惊,他为什么问这个?

哎呀,这家伙可是个阴狠毒辣的东西啊,简直比我们妖修还要兽性,比禽兽还要禽兽。

他本身就是万流盟的修士,却把心思首先打到了万流盟的七旗修士身上,这是专挑软柿子捏啊。

看样子我若是知道,他就会先去干掉万流盟的一旗修士,谋求一个安身之地。

“你犹豫什么?莫非找死?说”王动狠狠的扯了一把铁链子,另一手的寒漓剑直接抵在了皮五的脖子上。

皮五猜的没错,王动就是这么想的,进了乱战会,那么别管是人是妖,大家就都是死敌,万流盟的修士又怎样?你死我活各凭手段而已。

而万流盟派来参战的,原来共有八旗修士。

如今北坛左旗这边的聂藏峰一组人,已经被他拿下了,所以剩下了七旗。

每一旗的修士也就七八十个,可以说论实力,属于人族和妖族的众多团队中,最弱的。

他当然把主意打在了万流盟的七旗修士身上。

而且他相信,能被牛霸天派出来搞侦查的皮五,一定摸到了一些情况。

皮五疼的鼠须乱抖,颤抖道:“我说我说,除了你们那边,还有两旗修士的驻地,我曾远远地打探过,知道地点在哪。”

王动剑锋逼着他,喝道:“马上带我去,一路上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暴露了,我提前捅死你。”

疯子真是个疯子皮五腹诽怒骂,赶忙劝道:“别冲动,千万不要冲动,您带着一个重伤的病号,万一有个不慎,铁定完蛋了。”

不能不劝啊,他巴不得王动死翘翘,但那样他也绝对活不了。

见王动冷眼看来,以目光发下了最后通牒,他又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几句疯子,被逼的实在没招了,急忙献策道:“还没有到非要拼命的地步,小的知道一处藏身地点,再无旁人知晓,绝对安全。”

王动神情一振,很是意外,“快说。”心里却冷哼,这家伙不老实啊,方才还隐瞒不说,事后再和你算账。

“是是是……”皮五口吐人言,语速飞快的说了一番话。

王动听了后,被朦胧星光映照的脸上,冷冰冰的看不出喜怒,可心里却一下子轻松起来。

而一直绷紧嘴唇,没敢出声打岔分王动心的秋义天,趴在王动背上,眼睛里明显流露出喜色,据他分析,皮五说的话应该九成九是真。

原来,水耗子修炼成妖的皮五,这已经是第三次参加乱战会了。

前两次活蹦乱跳的走出去,并非他皮五英明神武,战力高绝盖世无双。

而是这家伙每次在最后的生死紧要关头,都会脚底抹油脱离越死越少的妖修团队,一个人悄悄躲起来,轻松惬意的躲到乱战会结束的日子。

而他两次藏身的地点,都是同一处,据他交代,那处藏身地点,是他参加过乱战会的一位本家叔祖,曾经无意间发现的避难之处。

因为水耗子一族,可以开启灵智修炼成妖的子弟实在太过稀少,死一个便少一个,属于各种妖修之中的濒危物种。

所以他那位最终没有挺过雷劈之劫的叔祖,曾在他第一次参战会的时候,将那处藏身地点告诉了他。

这完全是出于一个长辈,对于晚辈的爱护。

既然知道了这些,王动不傻不楞,当然不会再去冒险了,马上吩咐疲惫不堪的皮五立即出发,趁着黎明前的这段时间,赶紧去往那处藏身地点。

皮五眼泪汪汪,长尾巴摆水,死狗般的游了出去。

好在一路上并未碰到危险,一只巨大的水耗子驮着王动二人,就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来到了星罗海峡南面的一片绝壁之下。

王动抬眼一扫,发现浪涛拍岸飞沫四溅的水山相接处,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陡峭嶙峋的绝壁深灰色,在昏沉的天色下,越发显得狰狞幽暗,刀削斧砍般的绝壁上,似乎还稀稀拉拉的垂挂着一些藤类植物。

而在这处绝壁周围,滚动着青黑色的浓重邪气,透过被海水打湿的衣袍,王动就觉着无数点阴森森的寒意,彷如冻了万年的冰晶,直往他全身的毛孔里面钻。

这种阴冷,属于精神上的感觉,并非冰块之类寒物释放出来的冷意,王动正想运转魔功,尝试一下能不能炼化这些阴煞邪气。

就在这时,绝壁之上浓重如乌云盖顶的阴煞邪气中,隐隐传来一阵阵啾啾怪叫声,似怪兽,又像传言中的鬼叫,听着就让人心生寒意。

并且,随着那一阵阵潮水般的怪叫声,从绝壁上空的山峦间快速临近,还响起了一大片驳杂不稳的脚步声,就好像无数根骨头棒子,在飞快的敲打着坚硬岩石。

“死灵”

皮五红红的鼠眼中闪过恐惧,惊叫一声算是打了招呼,一头扎进了海里,入水处激起大片水花飞溅。

王动哪能让他甩了,紧攥着手中的铁链,闭住一口气睁眼看着周围幽暗的海水。

被他绑在身后背着的秋义天,同样闭着一口气,他双肩断臂伤口,早被王动用防水油布紧紧裹住,也不怕浸水。

星罗海峡里面,五行灵气十分之稀薄,这就使得海水中也少见鱼虾鳖龟类的水族,浮游生物,水母,海毛虫等水生物倒是不少。

就在皮五驮着王动二人入海的一刻,蚁群般密集的不知名浮游生物轰的散开,逃向四面八方,有的直接躲进了水下靠近绝壁的大片墨绿色海藻之中。

飞速下潜的过程中,王动抬眼一看,透过幽暗海面,似乎就见阴煞笼罩着的绝壁顶部,一大片奇形怪状,似是骷髅骨架的怪物,从绝壁顶部,顺着石壁攀爬,潮水般的漫了下来,速度很快,比皮五不用法力的游泳速度快了好几倍,都能赶上修士御剑飞行的速度了。

看这情形,用不了多久,就会呜嚷呜嚷的追进海里,而沦为骷髅架子的死灵们,看样子也不忌讳海水。

一旦被追上,王动还没有和死灵交手的经验,不知道这些死灵的本事,生怕力有不逮阴沟翻船。

所以,他冲着皮五大喝传音:“快”

妈的,皮爷比你还急皮五暗暗咆哮,尾摇爪刨,在海水中如同癫狂,下潜的速度顿时快了一倍。

工夫不大,王动抬眼大惊,噗通噗通,密集如暴雨的砸水声,在水中无限放大,听到更为真切,传播的速度也更快。

就见头顶上方,约有三十丈高的海水中,密密麻麻的骷髅死灵砸进海水,宛如一大群扎进海里扑鱼的海鸟,带出了一道道密集如林的垂直水线,直往深海追来

“到了没有啊?”

王动怒吼传音,疯狂运转虚极法力,瞬间分解为水行法力,寒漓剑挥舞如飞,劈的海水崩裂如潮,搅动出滚滚暗流。

而挥出剑身的七条白森森的匹练寒气,宛如七条逆冲而起的白色瀑布,刹那间向着上方海水卷去

所过之处,在海水中冻结出了七根越来越粗的冰柱

咔嚓咔嚓……

冰冻骨头的脆巴巴声音不绝于耳,当先追进海里的三十几头死灵,已被冰寒法力冻结出的七根冰柱冻结在内。

然而,绕过七根怒剑般直欲破海而出的冰柱,更多的死灵入水,骨头手脚噼里啪啦风车般的划水,只只死灵的眼眶中,鬼火般的绿光闪烁,朝着一妖二人猛追

“到了到了小心,我要变身啦”皮五飞快传音回道,王动抓着寒漓剑暗松口气。

“轰”

就见深海中,遍布海藻的漆黑一片的山壁上,被皮五尖锐的两只前爪抠出一个黝黑的水洞,破烂的碎石块砸向海底。

然而,那黑漆漆的不规则洞口,看大小,貌似只能让一头牛犊钻进去,但皮五有办法。

这厮巨大的黑老鼠身躯,如同鼓胀的气球被狠狠戳破,飞快的收缩变小。

他的头,脸,四肢,向着人类的模样飞快转变,长鞭般的粗尾向着屁股里飞速的变短收缩。

几乎就在下一刻,个头体貌和成年丑男人差不多的皮五,脖子后面挂着一根黑铁链子,一头钻进了水洞。

王动手中的黑铁链子砰的绷紧成一条线。

拉扯力传来,他背着须发漂浮的秋义天,借着这股拉扯力,双足猛蹬水,箭一般的紧随皮五钻进水洞,反手就是几剑,狂风骤雨般挥出

轰轰轰……

连串的巨响声中,人过楼空的水洞入口,已被落石彻底堵死

然而大片黑影,已然冲到了泥沙暴乱的洞口之外,好似一群黑骨狂鲨

第472章 怪洞中的根须

数不尽的骷髅死灵追进深海,扑到了泥沙碎石暴乱的洞外。

它们有眼无珠的眼眶中,没有眼珠子,却冒着鬼火般的幽幽绿光,身体骨架上,缭绕着一条条蛇一样钻进钻出的阴煞邪气,嘴里不断发出啾啾怪叫。

它们围着洞口被落石堵死的水洞,在周围的海水中暴走乱窜,极度疯狂的模样。

然而诡异的是,这些死灵骷髅,明知道王动一行钻进了山壁上的水洞,只要它们刨开堵死洞口的落石,就能继续追击那些有血有肉的美味生灵。

但是,却没有一只死灵敢于上前挖开那些落石,似乎都很忌惮这处水洞,仿佛水洞中,隐藏着什么令他们天生恐惧的大恐怖。

忽然,密密麻麻的死灵,似是受到了某种感召。

它们不约而同地舍弃了洞口,朝着海面飞快浮去,钻出海水后顺着绝壁飞速攀爬而上,片刻之后,便消失在了山顶青黑色如乌云盖顶的阴煞邪云之中。

死灵纷纷退走的情况,水洞中铁链拴着皮五涉水急行的王动当然不知道了,然而还有另一个情况,他同样不知道。

就在他先前落脚的那座岛屿上,二百多个样貌狰狞的妖修,从密林间,山谷中,鬼鬼祟祟的合围向了山腰处的那个山洞。

这些身躯类人,直立行走,样貌妖里妖气的家伙,正是苍南府的那群海族妖修。

手提一把青色的三尖两刃大刀,当先领头的那位头生弯角的青面大汉,便是妖将牛霸天,也是苍南府派来参加本届乱战会的妖修们的最高长官。

紧跟在牛霸天身旁的一个妖修,穿着土黄色的皮甲,鸭蹼状的手掌中抓着一把羽扇,正是牛霸天的忠实属下兼军师,海熊熊,本体是一头修炼多年的海熊。

一群妖修小心翼翼潜行,终于穿出林子,上到了半山腰,将那处山洞围了个水泄不通。

牛霸天咚的长刀拄地,威风凛凛的站在洞外,偏头给了海熊熊一个眼色。

海熊熊手摇羽扇,晃着海熊模样的大脑壳,冲着山洞里喊话:“里面的人族修士听着,你们已经被团团包围啦,识相的赶快出来,前十名可不死”

之所以喊出前十名可不死的言语,是想离间洞中人,使之内乱。

然而海熊熊连着喊了五次,静悄悄的山洞里也无人应答,情形十分之诡异。

有人答应才怪了,聂藏峰等人全部做了阶下囚,成了残废被王动收进了炼妖葫。

而王动和秋义天,早就挟持着皮五跑了,人去洞空的山洞里,鬼才会答应海熊熊的喊话,还前十名出来不死?一名也没有了。

牛霸天等妖修却不知道这个情况。

为了避免暴露,他们从昨晚开始,便一直躲在了距离此岛二十几里远的海里,泡了整整一夜海水,若非他们都是海生海长的玩意,肯定早就泡秃噜了皮。

他们左等,不见皮五回来,右等,不见皮五回来,等到今日黎明,还是不见皮五回来报信。

若是依着牛霸天,还想再等到中午。

然而机智多端的海熊熊忽然面色一变,想起了皮五能在上两次乱战会中,众妖皆死他独活的光辉事迹,马上对牛霸天进言。

当时的海熊熊,极为肯定的猜测道,失联的皮五,很可能打着外出侦查的幌子,实则脚底抹油一个人逃走避祸了。

至于皮五死掉的可能性为零,正像皮五对王动供述的那样,牛霸天和手下的众妖修,建立了一种联系,皮五若是死了,牛霸天感应的到。

牛霸天对海熊熊的意见一向十分重视,海熊熊是他的绝对心腹,所以一听这话,他顿时怒不可遏当真了。

但同时,牛霸天也打消了想要干掉聂藏峰这组修士的主意,还是那句话,他不想过早过多的损兵折将。

然海熊熊却强烈建议道,遇事便打退堂鼓,绝非大英雄所为,尤其是在这种绝对占据上风的情况下。

即便皮五撒丫子跑了,但是己方二百多名妖修,要干掉北坛左旗的七十几名修士,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己方的伤亡度,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牛霸天仔细一琢磨,觉着言之十分有理,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洞中无人应答,牛霸天怒了,指派了两个妖修进洞一探究竟,而他带着其他妖修,踩着形形色色的法宝飞了起来,摆出了随时出手合击的恐怖阵势。

被点名的两个倒霉蛋,战战兢兢进洞,工夫不大跑了出来,说山洞里除了早已凝固的大片血迹,和一大堆灰烬,其余的屁也没有,连根毛也不见。

牛霸天震惊,海熊熊眼睛瞪大,慌忙带着部分手下进洞一看,当下惊疑不定。

海熊熊仔细勘察过现场,又趴在血迹旁闻了又闻,忽然站起身道:“此番情形,简直让我始料未及,那方神秘出手的势力,实在太厉害了。”

牛霸天忙问:“这话从何说起?”

“将主,先退出去再说,别被那方神秘势力打我们一个瓮中捉鳖”海熊熊神情凝重之极,羽扇冲着洞外一指,示意大家先退出去再说。

牛霸天满头雾水,却深以为然,马上采纳了军师的意见,带头冲出了山洞。

海熊熊站在崖边,眼望朝阳字字凝重分析道:“皮五那叛徒,我不屑说他,咱们说点有用的。”

“我观洞中景象,虽有大片血迹,却无有修士的尸体,说明北坛左旗的七十几名修士,已于昨夜被毁尸灭迹。”

牛霸天插话道:“这显而易见啊。”意思是还用你说?

海熊熊道:“将军莫急,且听我细说,洞中原有七十几名修士,都是筑基境的修为,然而昨夜却悄无声息尽数死绝,一点打斗声都没有传出来,这说明了什么?”

他看向面露不解的牛霸天等妖,自问自答道:“这说明,定有一方神秘势力,经过了缜密的计划,先于我们之前,以神不知鬼不觉,动辄快若奔雷,神秘莫测的强力手段,顷刻间突袭打掉了这群修士。”

“所以,我们才没有听到任何打斗声,而皮五那厮可能真的来过此岛侦查,正因为离得较近,看到或听到了什么,才吓得抛弃我等独自逃走了。”

牛霸天倒吸一口凉气,大惊:“参战的人妖两族团队中,究竟何方神圣有此手段?太厉害了,神不知鬼不觉就干掉了七十几个筑基境修士,便是我牛某,也自认做不到。”

其他妖修纷纷点头,对于干掉聂藏峰等人的神秘力量,顿时充满了无穷的忌惮。

海熊熊急切道:“将军,此地绝不可久留。”

“嗯,军师言之有理。”牛霸天点头,当下带着众妖飞离了半山腰。

他们没敢御空撤离,生怕被海熊熊口中的那方神秘力量盯上,飞到海边的时候,纷纷下饺子般的,噗通噗通扎进海里遁水离去,可谓来势汹汹,去势稀松。

……

这番景象,位于绝壁深处的王动一行却是不知道了。

山壁中的水道,崎岖不平弯弯折折,坡度向上缓缓抬升,仿佛通往山腹最深处,没有尽头似得。

王动背着秋义天,手中抓着拴住皮五脊椎骨的黑铁链,跟在水中而行的皮五身后,加着小心向前走去。

秋义天的嘴里,咬着一颗夜明珠为大家照明,他的双臂没了,只能采取这种力所能及的方法出力。

向前又走了片刻,充斥在通道中的水位明显开始降低,片刻之后,一妖二人走出海水,顺着潮湿坚硬的通道继续向前走去。

“看来到了这里,通道的位置,已经高于绝壁之外的海平面了。”王动对身后的秋义天传音,舒缓气氛,为他宽心。

满脸淌水的秋义天,嘴里咬着夜明珠,含糊不清的“唔”了声。

王动看着走在前面的皮五,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停下?”

皮五低声回道:“小声点,快了快了。”

见他到了这里,明显安全了,却反而一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模样,王动心思一翻,莫非这条不知多深的通道里,有什么恐怖的存在?

可奇怪了,真要是那样,生性狡猾却又胆小怕死的皮五,又为什么会避到这里?

王动心里疑惑,越发抓紧了寒漓剑,一边走,一边借着夜明珠的光亮打量四周。

这条通往山腹深处的通道,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很是开阔,并肩走上七八个人不成问题。

而周围青灰色的石壁上,明显有被利爪或是利器开凿拓宽的痕迹,王动判断,那些加宽通道的痕迹,恐怕就是皮五和皮五的那位叔祖曾经弄出来的。

前行中,他忽然留意到,头顶和左右两边的石壁表面,渐渐地冒出了一些粗细不一的须子,只有短短一截露出石壁表面。

他身怀土遁术,曾经不止一次的遁入地底深处潜行,自然认得出来,这些胡茬子一般的须子,是某种树木或是藤条之类植物的根须。

可周围都是坚硬的岩石啊,究竟是什么奇木,能将根须扎透这岩石?更何况,一般的植物,都需要通过根须吸收泥土中的养分。

而这些奇怪的植物,根须扎进岩石,又能吸取到什么养分?石头里可能含有各种金属矿物,但是能供植物生长的养料,却是没有多少。

当然了,灵石那种蕴含着五行灵气的特殊的石头除外。

走着走着,王动又有发现,只见前方钻出山壁的条条根须,越来越长,从洞顶和两边石壁垂挂下来。

而走在前面的皮五,越发谨慎起来,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那些根须。

一妖二人不断前行,而垂挂在前方挡路的根须,越来越长,越来越多,几乎已经和挂在门前的帘子一样密集。

这种情况下,皮五伸出先前摸来的一根干燥的石棒,将帘子般密集的根须轻手轻脚的挑到一边,之后侧身通过,回头叮嘱道:“千万不要用力拉扯这些根须,别把那家伙惊醒了。”

秋义天脸色大变,对王动传音:“那家伙?惊醒了?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恐怕只有皮五见过。”

王动传音回了一句,心里却在猜测,莫非撒下这些根须的东西,是一棵通了少许灵智,却依旧懵懵懂懂的怪树?

然而他一手抓着寒漓剑,另一手攥着黑铁链牵制着皮五,两只手都没闲着,所以没办法和皮五一样拿东西撩开晃晃悠悠挡路的根须。

不过见到皮五轻轻触碰之下,那些晃晃悠悠长胡子一般的根须,并没有露出什么古怪,他干脆不闪不避,任由那些根须拂面,从中间走了过去。

一开始还没什么,只是觉着根须擦到脸上,痒痒的。

可工夫不大,王动就觉着脸颊触碰之下,那些根须发生了明显的异常,就好像一条条被触碰的蜗牛触角,居然敏感的收缩蠕动。

而且,王动还留意到这些根须,颜色也不同于以往碰到的那些,赫然隐隐发白,如同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浅银色的根须,又像蜗牛触角般的敏感?王动大感诧异。

可就在这时,前方领路的皮五,猛地发出一声惊叫。

王动眼睛猛地圆睁,而秋义天惊恐的对他传音:“快松开铁链……”

第473章 反击

“救我……啊……”

凄厉的惨叫,在通道中惊悚回荡。

王动大吃一惊,就见原本垂挂在前方石壁上的银色根须,竟然同时活了过来,密密麻麻的,如同无数条银色的怪蛇,眨眼间就将惨叫连连的皮五缠绕的严严实实。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快速蠕动攀爬的根须,包裹住了皮五,下一刻就滋滋作响的释放起了雪亮的电弧,瞬间织成了一个电光闪烁的巨大“蚕茧”,银光灿灿,耀眼双目,照的周围雪亮雪亮。

王动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大惊之后马上回过神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水桶粗细,银白雪亮刺眼的澎湃电流,顺着拴住皮五脊椎骨的黑铁链子,朝着他抓着铁链另一端的左手,飞也似的延伸而来,气势奔腾,威猛无俦,仿佛一条魔性大发的银光长龙。

一看这架势,便是没有秋义天提醒,王动也想马上甩手松开铁链,他不知道根须放出的这些电流,究竟有何威力。

不知道修炼有辟邪雷电的自己,能否扛得住这种不知道属性的电流的疯狂电击。

然而一直以来,为了防止法力未被封住的皮五扯着铁链逃走,他早已将铁链的这一头,在自己的左手腕上紧紧地缠了几圈,甚至最后系了个死扣。

如今事发突然,来电的速度又太快,他哪有足够的时间解开腕上的铁链,真可谓始料未及,作茧自缚,自己坑了自己。

可是由不得他多想,滋滋冒着火花的迅猛电流,好像闻到了血腥味的嗜血狂鲨,呼吸间已经奔涌到了他的身前,马上就要蔓延到他缠着铁链的左手

是生是死无法预料,电光火石间,他疯狂运转雷月瑶传他的御雷之法,催动心府中的辟邪雷源,释放出了大量游丝般的辟邪雷电,第一时间护住了自己的经脉内脏,希望可以抗过这一劫。

紧接着,他念及誓言,速度快如闪电的做了一番动作。

他手腕一翻,调转寒漓剑,反手斩出一道剑光,割断了将他和背上的秋义天绑在一起的绳索,腰背用力猛往后顶,直接将秋义天和断裂的绳索,一起顶飞了出去。

凌空后摔的秋义天,飞在空中摇头甩掉口中的夜明珠,嘶声呼喊:“贤弟……”

这一声呼唤,带着哭腔,简直荡气回肠,没想到王动在自身难保的紧要关头,还能如此待他,真把他感动到了难以言表的地步。

可他吼声刚刚出口,却见由铁链传导来的粗亮电流,一举蹿上了王动的左手,潮水般的蔓延了王动全身,将身子一僵的王动,从头到脚,彻底淹没在了电弧飞舞雷光闪耀的汪洋之中。



秋义天后背狠狠地撞在岩壁上,砰的摔落在地,翻滚间“噗”出满口鲜血,他重伤的身体,疼的就跟要散架似得。

然而这一瞬间,他身体内外的疼痛,又怎能比得过他的心疼?又怎能比得过他的感动?比不了万一

看着在电光中浑身颤抖的王动,因感动生出的泪水决堤,瞬间模糊了秋义天的视线,他和王动之间曾经的对话,那般清晰的浮上心头。

“王动,我……我已是残废,今后怕是再也无望突破到结丹境了。”

“接下来的乱战会,我非但再也帮不上你,而且还会变成你的累赘。”

“你为我报仇之后,我亲眼看过了,也就安心了,为了不连累你,那时,你便送我上路吧,我心有去意,可我自己没有结果自己的勇气,你……你送我一程吧。”

“老秋,我怎能送你走?我舍不得啊。”

“老秋,生死患难,你我已是手足兄弟,你放心,你的仇要报,你的伤也要治。”

“我很少发誓,很少相信誓言,但今时今日,我对着本心起誓,只要我不死,我便不准你去死,我要带你活着走出乱战会,即便我拼的残废,也绝不会丢下你。”

“还有,将来出了乱战会,但凡听到一丝风声,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会寻找妙法,为你重生双臂,若言不由心,我愿万死”

一声“老秋,”一句“我怎能送你走?我舍不得啊。”让没了双臂,歪倒在地的秋义天泪水滚滚而下,看王动中电的情形,分明凶多吉少。

被雷池般的密集电光反复冲刷,结果还能好了?滋滋暴鸣,如炒豆子般的密集的雷击声中,皮五已经没有了惨叫声,王动只怕也……

可就在这时,嚎啕痛哭的秋义天忽然一愣。

模糊的视线中,就见单手拄剑于地背对他的王动,非但停止了颤抖,而且就在下一刻,猛地爆发出了一声闷吼:“去”

闷吼声中,只见身披无数道电光的王动,似是胸前部位,猛地冲出了无数条银白雪亮的细小电弧。

这些数之不尽的细碎电弧,竟然给泪眼暴睁的秋义天,一种阳刚之极的感觉,恍如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银光飞鱼,铺天盖地的飞过空中,一下子扑进了缠着皮五的那些根须之中。

是的,秋义天坚信自己绝没有看错,从王动身上飞出的无数道细密电光,就是扎进了那团蚕茧似的根须之中,很明显,是来自于王动的反击。

“唔……”

就在这异象发生的下一刻,银光闪闪的通道中,从那不知多深的尽头处,很明显的传来了一阵怪声。

这怪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回荡在通道里经久不绝,似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发出的一声叹息,沧桑之中,好像还流露着一种始料未及的疑惑感,似乎奇怪王动为什么也能放电?

而且就在这时,秋义天发现,原本顺着铁链狂涌而来,罩满王动全身的密集电光,如同退潮的海水,顺着那根拇指粗的铁链飞速的退走,直接退回了缠绕着皮五的那些银色的根须内部。

紧接着,收了电光的条条银色根须,一下子放开了皮五,重新晃晃悠悠的垂挂在了石壁周围,虽然蚯蚓般的蠕动扭曲着,却好像没有了半分敌意。

甚至有几条离得王动较近的银色根须,居然尝试着碰了碰脱困的王动,仿佛在讨好致歉。

“你没事吧?”见背对的王动,杵在原地纹丝不动,秋义天心惊胆战大吼,生怕王动救了他一命,自己却舍生取义了。

“没事,不过是虚惊一场。”

王动呼出一口白悠悠的绵长气息,转身快步走过来蹲下扶着秋义天坐起来,劫后余生的笑着传音道:“那妖物会放电,岂不知我也有至刚至阳的辟邪雷电,方才情急之下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真的解了这危局。”

“辟邪雷电?”秋义天满脸疑惑,但他多了个心眼,不想让那妖物知道王动的底细,所以同样传音问道。

王动简单解释了几句,喂给秋义天一颗疗伤灵丹,背起他快步走到了皮五跟前。

仔细查探之后,发现皮五虽然没被电死,但却被电的现出了原形,变作了巨大的水耗子,尖牙森森的嘴巴里,咕嘟咕嘟的吐着大量的白沫。

浑身一尺多长的黑毛,如今就跟滚过了火堆,漆黑卷曲,散发着刺鼻的难闻焦臭。

“到底是妖修,本体皮糙肉厚,这么被电都能不死。”王动冲着一旁坐靠在石壁上的秋义天呵呵一笑,皮五的死活,显然没放在他的心上。

开玩笑的时候,他警惕的看了看垂挂在他和秋义天周围的那些银白根须。

发现这些有粗有细,老人银髯般的须根,尽管围着他和秋义天蛇一般的扭来扭去,却是没有再次为难的征兆。

尤其是对他,仿佛很是好奇,时不时的便会轻轻地碰一碰他的身体,之后飞快的躲到一旁,好像在观察他的反应。

见他没有抗拒,那些灵活如手的根须,胆子大了起来,好似一条条手臂,不时的碰碰他的脸,撩动撩动他的头发。

王动目光闪烁,这些根须,明显是树藤类的妖物化生出来的。

看如今这情形,那妖物放电的手段虽然厉害,但是它懵懵懂懂的有限智商,似乎只类似于半岁的小童,顶多能有一岁。

“这妖物迄今为止开启的灵智显然孱弱有限,类似弱智般的存在,如果我猜想的不错,这家伙应该是将我视作了和它一样能够放电的同类。”

“若真是这样,那么我能不能忽悠它为我所用?”

“嗯,以它这种令人堪忧的低弱智商,大有可为啊。”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的本体是什么模样?本体所在的地方又在何处?是露出了外面的山体?还是藏在这石洞的尽头处?”

“而它,又能不能像皮五之类的妖修一样化为类人形态四处走动?如果能,那就太好了,我想尽办法,一定要将他忽悠出去为我效力。”

想到这,王动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坏笑,看的秋义天一愣。

正在这时候,现出原形的水耗子精皮五,白沫如浆糊的嘴里,叽里咕噜气息微弱的呻吟了一阵子,之后幽幽苏醒过来。

王动倒转手中的寒漓剑,用剑柄捅了捅他,“既然没死,那就变回类人的模样,你现在这乌漆嘛黑的鬼样子,看着有点恶心,我想吐。”

听他这么一说,再被刺鼻的焦臭味一熏,秋义天的胃里一阵翻腾。

皮五被电的皮开肉绽,浑身黑毛焦卷,他艰难的口吐人言,哭道:“你……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了?”

“我都被电成了这样,你还嫌我恶心?若不是为你们带路,我何至于被电的半死不活?呜呜呜呜呜……你也太欺负人了……”

“呜呜呜……你还用东西戳我,可疼死我了……”

第474章 诱惑妖物

作揖,笑嘻嘻感谢独树别致的打赏,祝笑口常开

一只巨大丑陋的水耗子,被电的皮开肉绽,趴在那哗哗掉眼泪,呜呜的伤心的哭,这场面很是匪夷所思,却也很是搞笑。

实际上皮五也是真伤心了,一瞬间想起自己在妖族中夹缝求生存的过往,想起自己被迫参加上两届乱战会,东躲西藏无数次险些丧命的经历。

尤其是这次,被王动擒下后,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生怕丢了小命,只能逆来顺受,虚与委蛇。

硬是被人家在后背捅出个血洞,一根铁链子拴住了自己的脊椎骨,像被畜生一样的对待,那冰冷坚硬,估计他利齿咬不断的铁链子,每每一动,他就会疼的要死。

可是没办法,为了活命,他只能咬牙硬挺着,好不心酸。

然而现在,他带着王动二人躲到这处水洞,出了大力,受了巨大的创伤,自认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却被嫌弃长得难看恶心,个中滋味,实在让他委屈。

就在这一瞬间,脆弱如他,又一次想起了仙逝多年的叔祖,想起了他亡故多年的娘亲,这两个至亲,对他最好了。

他的父辈是谁?他却是不知道了,至于他的其他远亲,也没有几个,即便有,也和他一样奸猾似鬼,不靠谱,他认为不想也罢。

他痛恨自己的实力低下,痛恨自己的身不由己,顾影自怜,哭得越发伤心了。

王动貌似生出些恻隐之心,轻笑道:“好啦好啦,算我言语不当,戳中了你的痛处,你哭一哭,发泄一下也就是了,哭得差不多了就停下,办正事要紧。”

说话的时候,王动从储物袋取出了一把清灵丹,蒙着青色光晕,溢着荷花般的清香,数量能有十几颗,掰开皮五的巨大鼠嘴,气劲一推送了进去。

之后,他又取出一只水囊,扶着皮五的尖嘴巴,给这水耗子精喂了几口清水。

清凉的药力,在皮五的体内,水润大地般的散溢开来,来自内脏的剧痛,来自妖丹的剧痛,来自骨骼皮肉的剧痛,顷刻间减轻了许多。

皮五忍不住轻快的长出口气,一双红色的巨大鼠眼,神情莫名的盯着蹲在一旁为他外伤上药的王动。

他犹豫一下,弱弱问道:“你,你身为正宗的人类修士,为何对我这个妖修这么好?为我上药的动作,为何这般温柔,就好像对待你的儿子一样精心?我小时顽皮受伤,娘亲也是这般待我的。”

鬼才有你这样的儿子,王动瞪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倒也不是诳他。

“我这个人,一向没有人妖之分,不问种族,只重恩仇,你虽然是妖修,但却是为我出力才弄成这样,于情于理,我都不会不管你,我笑话你长相难看,和救不救治你,没有一点关系。”

不问种族,只问恩仇?皮五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动,“真的?这话不是骗我?”

“我自行我路。”王动坦然一笑,话里的意思是你爱信不信,上好药后拍了拍手上透着清凉感的药粉,“好受一点就变回人形吧。”

皮五看着王动起身走到一旁,又去照顾秋义天的伤情,他沉默了,心中似有某种热流淌过,旋即暗暗嘀咕道,皮五,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啊,人妖殊途,不可付真心,他这是在骗你呢,一有机会,你还是要逃啊。

片刻之后,皮五变回了类人样貌,神情越来越惊讶。

就见和秋义天并肩而坐的王动,伸手抓摸着石壁上垂挂下来的那些银色的根须,拉拉扯扯的摆弄着,翻来覆去的看。

而那些先前放电的根须,随着他的抓捏,居然十分的温顺,一会缠住他的手,一会又卷起他的头发和衣衫翻来翻去,似乎很是好奇。

皮五和秋义天同样疑惑,难道王动是在研究这些根须为何能够放电?

其实他们想错了,王动这样做,目的只有一个,是在通过这种举动,和那个尚未谋面的妖物,建立一种更为亲近互信的联系,说白了就是在培养感情。

见皮五看着自己,王动松开手中的一条根须,问道:“上两届乱战会,你躲在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今日的攻击,是不是?”

皮五点头,“是啊,上两次躲进来,这些早就存在的根须,并没有电我,而且也不像这次这么灵活。”

他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那套漆黑的皮甲套在身上,凑到近前蹲下,仔细的打量着撩动王动衣袍的几条根须,忽然又有了发现,“它们的颜色,也比上两次鲜明的多,原来是淡银色,好似淡淡的月光,现在却是纯银色了。”

王动神色一动,和秋义天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生出了类似的判断。

时光如水,沧海桑田,上两次乱战会距离如今已过百年,百年的时间里,这有着不知多长,不知多少根须的妖物,显然也经过了修炼。

而原本的淡银色,变成如今的纯银色,一点也不稀奇,毕竟修炼一途,只有越发的精进,没听说有谁越练越倒退的。

王动看向皮五:“那些骷髅死灵,之所以没有挖开落石追进水洞,是不是因为惧怕这些会放电的根须?”

皮五道:“是,这些能放电的根须,和那些死灵仿佛是天生的宿敌。”

“听我叔祖说,他当年参加乱战会躲避在此的时候,这妖物的修行尚浅。”

“那时候常有死灵潜伏进这里,这妖物仿佛出于天性捍卫领地,每一次都会通过这些根须,放出微弱电流,击打那些浑身缭绕阴煞邪气的死灵。”

“虽然过程漫长,这妖物也会损失大量根须,但是最终都会将入侵的死灵赶尽杀绝,长此以往,那些死灵将这里视作雷池禁地,不敢逾越半步,自然在情理之中了。”

王动沉吟道:“先前进到水洞之前,我发现那些死灵貌似没有多少灵智,只是一副残忍嗜血的模样,论智商,它们都很低级,结合传闻看来,定然有更为强大的死灵,作为它们的首领,操控着它们。”

秋义天点头道:“一定是这样,否则那些低级死灵,恐怕早就追进洞里了。”

皮五没说话,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王动接着道:“据传言,阴煞海中存在着实力堪比结丹境修士,甚至更强大的死灵,那么依此判断,这洞中的妖物,修为也一定高绝,远非我等所能匹敌。”

看着神情紧绷的秋义天,王动忽然指了指自己的头,低笑道:“只不过,他的这里,还很不聪明。”

秋义天和皮五,仿佛猜到了王动想要做什么,皮五暗暗心惊,你想要收服这个强大的妖物为己用,可千万别弄巧成拙连累我死。

王动问道:“皮五,你见过这妖物的本体吗?”

皮五摇头:“没见过。”

王动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背着秋义天站起身,道:“好了,你在前面带路,现在就去上两次你躲避的地方。”

说话的时候,它脚尖挑起拴着皮五的黑铁链子的另一端,紧抓在手,另一手抽出斜插进岩石的寒漓剑,冲着银色根须密布的通道前方指了指。

如今四周遍布着蒙着灿灿银光的银色根须,视线清晰,光线很是亮堂,已经不用秋义天再口衔夜明珠了。

皮五神情沮丧的点了点头,身后拖着铁链,一瘸一拐的走在了前面,现在倒是不担心那些根须再对他不利。

他看得出来,那些根须,对王动很友善,自然也不会对付他和秋义天。

一妖二人顺着潮湿的通道,向前又走了片刻,皮五脚步加紧,回头道:“前面就是了。”

王动和秋义天抬眼看去,就见越来越宽的通道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层次不齐的溶洞顶部,非但倒挂着形态千奇百怪的石钟乳,而且往下滴答着水珠的石钟乳之间,还倒垂着一条条银白发光的长长根须。

那些根须,散发着银色的亮光,将溶洞中照的纤毫毕现,宛如一个银光皎洁的地下宝库。

一行继续前行,片刻后来到了溶洞正中的地方,走在岩石生辉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王动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片潭水吸引。

那潭水,反射着洞顶根须散发出的银光,平静的水面,宛如一面银光蒙蒙的平镜,恬静,炫目,很美,静若处子。

走到近前,他放下秋义天并肩蹲下凝视潭水,发现又和方才看到的不一样,潭水并不清澈,反而乳白浓稠,好似稀释过的牛奶。

平静的水面,随着王动二人和皮五的呼气荡起了两片浅浅的波纹,然而扩散不出多远,便消失了。

王动示意神情激动的秋义天别动,而他,抓着寒漓剑探入潭水搅动,并且放出神识感应。

涟漪阵阵中,王动赫然发现,这潭由石钟乳年深日久滴水聚成的水潭,除了富含着浓郁过外界十几倍的灵气,而且暗含着充沛之极的雷电之力。

这种雷电之力,他可谓记忆犹新,和他的辟邪雷电相似,正是先前银色根须放出来的那种。

他严肃的叮嘱秋义天和皮五:“这潭水里没有生物,却含有充沛之极的电力,你们经受不住,千万不要去触碰。”

秋义天和皮五点头,相信王动的判断,因为见识过了王动也能放电。

而王动,听了听周围“叮咚……叮咚”如珍珠落玉盘的悦耳滴水声,站起身观察过四周,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水潭,就把离着不远,较为平坦的地方,作为了落脚的地点,和秋义天皮五安顿了下来。

洞中幽静,却不知外界的时间变化,王动只能根据一颗颗夜明珠先后亮灭的过程,大致上判断出时间的流速。

一连三夜,王动都会用带来的燃脂晶石,在水潭边架起温暖的火堆,用带来的蔬菜蛋类,做成各种佳肴汤水,配上美酒,和秋义天皮五一边说笑,一边惬意的享用美食。

这种与世无争,桃源妙境般的美好生活,甚至让皮五沉醉其中,险些忘掉了还在乱战会期间。

秋义天知道王动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心情放松之下,任由让他绝对信任的王动施为,静观其变。

每晚饮酒吃食谈笑,已成惯例,之后,王动便会神情安然的盘坐在火堆旁修炼。

吞噬炼化聂藏峰等人的法源?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王动对和他历经生死共过患难的秋义天,倒是绝对相信,因为秋义天已经让他对人性,重新燃起了信心。

可他并不信任皮五,就好像皮五总想和他真正发自内心的亲近,却又每每望而却步一样。

所以这三天,他修炼的,乃是五行法力演化出的种种法相,自有他的目的。

每当他长时间修炼的时候,秋义天和皮五便会目眩神迷的注目欣赏,那光怪陆离的场面,色彩太过绚烂迷人了。

由色彩斑斓的五行法力,分别形成的种种法相,繁花似锦的围着法相庄严的王动旋转不休,飞动如鹅毛飘雪。

大到山河树塔,狮虎雄鹰,鲸鲨蟒龟。

小到拳掌刀剑,蚊蝇跳蚤,桃李……

种种法相,那般绚烂栩栩如生,其中,更有王动见过的一个个人的面孔,就好像世间百态齐聚,在王动的周围,万象更新。

转眼间,到了第七日的晚上,他照例盘坐在火堆旁修炼起了法相。

而一旁的皮五和秋义天,经过最初几日的迷醉,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秋义天躺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皮五坐靠着一根石笋,发出轻微鼾声,貌似是在睡觉,实则是在琢磨着乱战会结束的时候,如何才能逃离王动的魔掌。

然而,闭着眼的他们,却没有看到王动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终于禁不住诱惑了吧,呵呵,我以为还要多等几天,你才会现身呢。”

王动眯开一条缝的眼睛,露出好笑之色。

就在水潭上方,洞顶石钟乳间的一片阴影里,一颗长着密密麻麻银色树枝,树枝上挂着片片银叶的脑袋悄悄的张望着下方。

窥视着王动身旁走马灯似的,形形色色更迭变幻的种种法相,这颗插满树枝的怪头上,大大小小的银色眼睛里,充斥着好奇的神色。

它就好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婴儿,对从未见过的新奇之物,生出了浓烈难忍的,想要一探究竟的愿望,犹豫着,是不是要离得更近一些。

“火候到了。”王动暗暗一笑,从前天晚上开始,他就留意到这个妖物,总会变换着地方藏在暗处观望他修炼,今晚离他这么近,是机会下手了。

他收了五行法力,种种法相消失一空,睁大眼微笑着,冲着怪头隐藏的那里,不带一丝急躁的轻轻地招了招手。

那插满了银枝银叶的怪头一缩,仿佛含羞带怯的小姑娘,就要藏回洞顶的岩石里面,

然而看着抬头冲它招手的王动的笑脸,它最终没有退走,而且尝试着钻了出来,渐渐的露出了真身。

王动脸上的笑容越发亲切,只见一道银色的古怪身影,从洞顶阴影里浮现出来,一根不断拉长的根须,如蛛丝一般,吊着它从天而降。

那是一棵遍体银白,高大如塔的树形生物,皱皱巴巴的枝干上,密布着龟裂如的褶皱。

它有着根须组成、章鱼般的一堆乱脚,树干上摇动着密密麻麻的银色的枝干手臂,枝叶浓密的脑袋上,没有鼻子,却有八只大小不一的银色的眼睛,没有人一样的黑眼珠。

类似下巴的位置,一个大窟窿,发出嘶嘶的声音,按王动的理解,这应该是它的嘴巴了。

秋义天和皮五被银树妖物落地后,发出的动静惊扰,几乎同时睁开眼睛,顿时神情惊愕。

树人,对,就是树人,王动给这妖物暂时取了个名字。

他慈眉善目,再次招了招手,曼声微笑道:“小乖乖,别怕,再靠近一点,我来帮助你,点化你。”

小乖乖?秋义天和皮五神情抽搐,十分想吐……

……

第475章 命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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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散发银光的树人,走了过来,学着王动的样子,盘起它能硬能软长满树瘤的树腿,坐在了王动的对面。

可即便坐着,树人的个头,也要比王动高大十几倍,如同王动的对面,矗立着一座银光闪闪的树形小山。

王动需要仰起脸,才能看到树人那插满了银色枝叶的丑陋的怪头。

以及……那巨大丑陋的树头上的,八只大小不一的眼睛。

那些眼睛,只有银色的眼白,却没有半分黑眼珠,显得有些愚昧呆板,却又透着浓浓的好奇之色。

树人不停的盯着王动的全身打量,打量他的样貌,衣袍,头冠等等等等,似乎对王动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有着浓浓的兴趣。

至于坐在附近的秋义天和皮五,树人方才坐下的时候,只用它那八只眼睛淡淡的扫了一下,便没有再去看了,仿佛没有什么兴趣。

皮五是什么感觉,秋义天不知道,但是他觉着,树人淡淡扫他那一眼,透着轻蔑不屑,似乎,还有些冷冰冰的其他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王动仰视着树人的眼睛,尽管他不习惯仰视别人,可他想要招安这个实力强大的银色树怪,那就得耐下心来,做些他原本不习惯,不愿去做的事情。

就好似他的父亲罹难以后,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一样,逼他自己做些本不愿接受的事情。

他微笑着道:“你看,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一直坐在这,静静地看着你走过来坐下,不是吗?”

他尽量使自己的笑容更加真诚亲切,力争给树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尽管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不纯,就像一个恶徒,正在诱骗一个呆呆傻傻的美女。

然而过了好半晌,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对面的大个子,傻不愣登的俯视着他,那些呆板的眼睛里,透着鸭子听打雷的茫然之色。

他说的话,树人显然一个字也没有听懂,自然给不出任何回应。

“好吧,我就好比拉扯一个不知人事的初生婴儿,从头开始启蒙这个大家伙好了。”

王动非但没有沮丧,反而暗暗高兴,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吐字清晰,语速很慢的道:“我。”

又指着树人,语速依旧很慢,道:“你。”

树人眼神呆板的看着他,既没有跟着学,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不明白王动在做什么。

“不要急,我们慢慢来。”

“我……你……”

王动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点化启蒙着不开窍的树人,重复着“我”和“你”这两个在人类看来,即便是三四岁的小童,也能简单到了张口就来的字眼。

看着王动不厌其烦的举动,秋义天和皮五对视一眼,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纷纷面露苦笑。

王动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硬要做这种异想天开的傻事,给一个不可雕的朽木开窍?这可能吗?

不知不觉中,过了最起码两个时辰。

原本还颇有兴致的秋义天和皮五,显然失去了兴致,树人依旧冥顽不灵,没有任何开窍的迹象。

他们懒得再去管执迷不语的王动,倒在一旁各做各事。

耳边的“我”“你”声,喋喋不休扰人清静,秋义天哑然失笑,躺靠在蒲团上思虑起了今后要走的路。

渐渐地,他重伤后体虚的身子犯困,打架的眼皮子越来越沉,终于轻皱着眉头睡去。

皮五摸了摸脑后脊椎骨处上了灵药的伤口,略有疼痛感传来,他微微龇了龇牙,倒也不是难以忍受。

拴着他的那条黑铁链子,现在早已经不在了,溶洞落脚的时候,就被王动取下收进了储物袋,并且亲手为他上了药。

皮五摆脱了束缚,而王动也依旧没有制住他的法力,但是,一直惦记着逃跑的皮五,现在根本不敢付诸行动。

那个钻了牛角尖,硬要让烂木头口吐人言说话的王动,就坐在不远处,腿边的火堆旁,插着那把寒气缭绕的寒漓剑,他不敢跑。

再说了,即便王动放他走,他现在也不敢出去,在这溶洞里,既不用担心死灵,又不必卷入那些参战者日渐激烈的你死我活的战斗。

“过去了这么多天,外面参战的各方势力,想必已经开战了吧?也不知道牛霸天它们是生是死?”

“呸,皮五啊皮五,你脑壳傻掉了吗?管他们的死活作甚?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得活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人会怪你自私,反正你又不想去做大英雄,不是吗?”

“不想啦不想啦,暂时呆在这挺好,有那个教树说话的一根经家伙醒着,那树妖也没什么威胁,老皮我安安心心的睡觉便是,睡醒了还有好吃的好喝的。”

“嘿嘿,如此一想,这样的生活其实还是很不错的,睡吧,嘿嘿嘿……”

……

此刻外界的星罗海峡,果真和皮五猜想的一样。

经过最初那几天短暂的和平观望,各方势力间的征战,已经越演越烈,人命,妖命,低贱如草。

扬起轩然大波的海面上,漂浮着几头刚被斩杀的巨型鲨鱼,正是现出原形的妖修本体,在风浪里载浮载沉,残肢断体中涌出来的兽血,染红了那一片的海水。

如果定睛细看,就会发现,那血红血红的叠叠浪头中,若隐若现的翻滚着一些人族修士的残肢和碎成破布的衣袍,显然战死的并不只有妖修,还有大量的人族修士。

海面上空,风声怒号,各色法宝卷起的汹涌气浪,狂猛的散溢向四面八方。

二十几道流光划空而过,极速向北遁走,那些披头散发的修士,都是空灵剑派的参战者。

他们的身后,紧追不放着六十几个怪吼怪叫的妖修,一副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放过的架势。

“龙师兄,我们怎么办?”亡命飞行中,空灵剑派的一个女修士,捂着腰间血糊糊的伤口,满脸惊惧的问道。

身旁狼狈不堪的众人,也一齐看向龙岩。

龙岩后背血淋淋,被法宝的余威震的皮开肉绽宝甲开裂,他乱发遮面,抓着空濛聚火剑,恨恨的看了眼追杀在后的妖修,回头咬牙道:“都别慌,先甩掉这帮妖修再说。”

有人急道:“怎么甩啊,这些妖修都杀急眼了,分明追杀我们不放。”

龙岩嘴角溢血,恨道:“嘿临仙岛的杂碎们。”

他的话未说尽,但是其余人都明白,皆紧咬牙关。

前几天经过暗中接洽,空灵剑派和临仙岛共计二百三十九名修士歃血为盟,决定就在今日黎明,悍然对海王宫下白沙府的二百名妖修发动偷袭。

待到将来妖修死的差不多了,人族的修士再一决胜负,这是两派参战修士当时讲好的。

然而,偷袭是成功了,一举杀掉了白沙府的数十名妖修。

但是人妖双方,正打的如火如荼,临仙岛的修士们突然跳出了战圈向南退走,将龙岩这边的修士,置于了妖修的围攻之下。

迄今为止,半数以上的空灵剑派修士已经阵亡,剩下的幸存者被打散了,龙岩好不容易拉起一只小队冲出妖修的合围,方才又被斩杀了两人,剩下了眼前这二十几个。

一男修看了看众人,忽然咬牙道:“我们都是被逼来参加乱战会的苦命人,修仙修仙,求的是长生,可我们现在遭遇了什么?”

“今日我不妨明言,相信你们将来也不会出卖我,我想好了,如果能活着走出乱战会,我会悄无声息叛出空灵剑派,活出我自己。”

众人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看样子不少人都这么想。

一人赞同道:“我也是,我宁肯投靠别的势力,宁肯因为利益给别人卖命,也不想死的这般没有意义,师门为了节省资源,想出这个办法,假借其他势力之手消耗门下修士,我早已心寒,不想再被第二次派进乱战会了。”

听了这话,情绪激动的众人纷纷出言附和,对于本门的恨意,比对追在身后的妖修,还要深重的多。

龙岩无奈道:“叛出师门?你们以为我不想?说实话,我等这些被派进乱战会的,都是在本门中没什么根基的弱势之人,否则也不会被派来。”

“可问题是,整个南海修行界的现状就是病态畸形,诸方势力都是一丘之貉,我等叛出师门以后,又能投靠谁?”

众人纷纷无言。

“好了,多想无益,首先要活下去。”

龙岩看了看追在身后的狰狞妖修,回头发狠道:“我们如此下场,其他各派的参战修士也别想好过,随我来,将这些盯住我们不放的妖修,引向大罗剑宗修士的驻地。”

“对,谁也别想好过。”众人纷纷赞同,在龙岩的带领下,催动飞行法宝拼命加速,扬起光芒暴涨的漫天流光,一直向北而去……

与此同时,另一处海面上空,正有激战进行。

归灵剑派的三十几名剑修,各踏飞剑绕空游走,呼喝喊杀声连绵不绝,配合的更是天衣无缝。

他们每人挥舞着一把光华灿灿的长剑,在空中辟出了一道道乱花般的灿烂光带,几乎同时放出了剑气。

金色灿烂的剑气,在怒吼的狂风中,拖曳出了彗星长尾般的一条条光芒,从四面八方,恶狠狠的轰击向了被他们团团包围的,一座岛屿的上空。

那岛屿上空,火云岛的一群修士凌空踏剑,按照七星方位结阵而立,每三人一组合起法力,指挥着悬浮在众人外围的,一只只红光四溢的巨大鼎炉。

那些火光熊熊的鼎炉,每一只的个头都要胜似小山,表面暴走飞窜的无数团火苗,如数不尽的火龙乱、舔,散发着融化一切的高温,让空中的气流都扭曲起来。

而经过法力催动,众多巨大燃火的鼎炉,放射出的真火之光,在众修士的外围,形成了三层有若实质的范围巨大的火焰光罩,牢牢地护住了那些掐诀施法的火云岛修士。

轰轰轰……

从四面八法,刹那奔来的金色剑气,落雨般的打击在真火法罩之上,发出了震天荡海的偌大撞击声,在下方岛屿周围的海面上,催起了后浪追前浪,层层叠叠向外扩散的几丈高大浪。

眨眼之间,天翻海覆,风声怒号,偶然遭遇的两派修士战到了白热化。

未等他们这边打出结果,星罗海峡的另一处,又一场殊死大战拉开了帷幕。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死,不知多少妖亡,星罗海峡,变成了风声鹤唳的人间炼狱。

时光如流水,似乎只是一眨眼,却又是一个月过去。

外界的残酷战况,溶洞里的王动一无所知。

而他启蒙妖树的计划,忽然有了进展,那棵散发着银光的朽木,终于开窍了。

……

第476章 树妖说话

溶洞中,水潭旁,燃脂晶石聚成的火堆,跳动着暗红色的火苗,将架在上方的鼎炉烤出了袅袅热气,飘溢着好闻的肉香。

喂过了秋义天,自己又吃饱喝足的皮五,贼眉鼠眼的靠在一旁,用一根小木棍剔着牙。

伤势痊愈的秋义天靠坐在垫着蒲团的一根石笋上,看了看坐在火堆旁的王动,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王动拿起酒囊,又为自己满了杯,一口喝下去,甜香清冽的酒水在味蕾之间余味留香,因长时间说话而发干的喉咙,也被清凉的酒水滋润了。

他放下空杯,看了眼端端正正坐在对面的树人,脸上在笑,心里也在笑,只不过却是苦笑。

这都一个多月了,每天他都会不厌其烦的,无数次的启迪树人说话。

从最基本的“你”“我”“他”这类的字眼,到一些较长的语句,甚至是一些流传在民间,例如乌鸦反哺之类的典故,他都反复的灌输给树人,并且加了最为浅白的解释。

就指望着树人能够突然福至心灵开窍明悟。

可结果呢?

他都记不清自己流干了多少口水,费了多少唾沫星子,树人原本呆板的眼神倒是灵动了一些,但就是死活说不出人话,那真是一个字都崩不出来啊。

“老秋曾传音打趣我说,如果我真能帮助树妖增长灵智,真能教会他说人话,那么母猪也都能上树了,看来他这话,十有**会变为现实。”

“唉,也不抱什么指望了,努力了这么久,也该死心了,再尝试一两天,树妖若是还没有长进,我就放弃了,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无限制的耽搁时间。”

“老秋的伤势,如今好利索了,将他留在这里躲避,树妖这家伙虽不能增长灵智口吐人言,但是对我们却是越来越友善,我暂时留老秋在这里,也放心的很。”

“乱战会进行到如今,人妖两族参战的修士,死的死,伤的伤,也抱不成规模庞大的团体,对我的威胁没有一开始那么大,正是我出去大展拳脚的机会。”

“否则真等到人和妖都死的差不多了,我此番真就白来了。”

“树妖啊树妖,你怎么就这么朽木不可雕呢?还是老话说的好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嘶……我从什么时候也开始信命了?这个苗头可不好,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我不能信命,我的命运,只能掌握在我的手里。”

诸般心绪闪过,王动看向对面的树人,正想接着努力,继续教它说人话,却忽然一愣。

就见散发着银光的树人,忽然抬起挂着枝叶的树手,指了指放在他腿边的酒囊,随后又指了指它一张一合的树嘴,也就是位于它八只银色眼睛中间的那个大窟窿。

“你想喝酒?”王动眼里闪过喜色,猛地坐直身子,拿起酒囊冲着对面的树人晃了晃。

这么久了,树人一直木木呐呐的听他说话,呆板的看他和秋义天皮五吃喝打坐,从来也没有过这种神奇的举动。

方才这个举动,说明了什么?

说明智商始终停留在弱智水平,顽固不化的树人,在他的不懈启蒙下,增长了灵智,懂得要东西喝了。

虽然王动并不确定树人是否知道这是酒,但是他很确定,树人是真的开了一点窍。

然而,让他更高兴的还在后面。

“酒……喝酒……我想试试。”

树人再次指了指王动手里的酒囊,这几个字眼,清清楚楚的从他的嘴巴里蹦了出来。

“它口吐人言啦,老秋你听到了吗?”王动一把扯住了秋义天的衣袍,高兴的都要跳起来。

“啧啧啧,简直匪夷所思,老弟,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做到了。”秋义天一下子来了精神。

皮五看看王动,又瞅瞅对面小山般的树妖,复杂的目光,在二者之间转来转去。

“王动真的教会了这个蠢货说话?真的帮它增长了灵智?这怎么可能?”

“故老相传,妖族想要开启灵智,那过程可是千难万难。”

“尤其是木属性的妖族,因为天生不似其他有血肉的妖族,生下来就会或多或少的诞生一些智慧,所以木头木脑的它们,想要修炼到灵智大成口吐人言的境界,中间的过程更要难上百倍不止,耗费的时间更是漫长。”

“枯木开花,哑木说话,这么难的事情,真的变成了事实?难道真是王动的耐性发挥了作用?简直不可思议”

皮五震惊不已,可眼前的一切胜于雄辩,由不得他不信。

一棵树居然要喝酒?而且还是用弱弱的语气,和一个人类修士商量着要酒?天呐,这实力恐怖的树妖,真被王动收服了吗?

就在这时,树妖八只银色的眼睛里,露出了没有底气的神色,不怎么利索的结巴道:“不,不给我喝酒,我就不要。”

“给,当然给,为什么不给,喏,拿去”

王动一把将酒囊递了过去,大方得很,乐坏了。

这家伙不止会说人话,而且似乎还很在乎自己的态度,自己不给,它就不强求,很听话啊。

树人接过酒囊,又指了指王动腿边的空杯,“喝酒,要用杯子的。”

“哈哈,连这个都有学有样,真是开窍了。”王动赶忙拿起杯子递了过去,看着树妖谨小慎微的满了一杯,灌进嘴里眨巴着八只眼睛,貌似在味。

王动笑道:“怎么样?出滋味了吗?是甜的?还是辣的?好喝吗?”

滋味,甜,辣,好之类的字眼,他曾经都对树妖念叨过不止一次,想必树妖也能听明白。

树人很认真的想了一会,越来越流利的说道:“这酒好像山泉水,有点甜,不辣。”

“嘿”王动一拍大腿,感觉辛苦了这么久,真的太值了,亲手启蒙了一只树妖啊,充满了成就感。

秋义天瞪大眼看着,很为王动高兴。

皮五六根钢针般的鼠须抽搐,不开窍的时候,蠢得就跟死猪一样,一开窍,这家伙都能逆天了,居然还会打比方了。

王动乐呵呵的连连点头,见一杯接着一杯自斟自饮的树人很快喝完了半囊酒,马上又摸出一只酒囊递了过去。

片刻之后,树人表示喝够了,递还两只空酒囊和杯子后,忽然站了起来,人模人样的冲着坐在地上的王动鞠了一躬,很认真的道:“等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好。”王动笑呵呵点头。

树人迈着扎扎蓬蓬,树根组成的怪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贴向溶洞石壁的时候,周身上下,耀眼的银光闪了几闪。

“石遁?”王动眼睛一亮,就见石壁处,已经没有了树人的踪影,只有散发着银光的条条根须晃来晃去。

“老弟,你猜它去做什么?”秋义天兴趣盎然低声问道。

王动笑容不减摇了摇头,“我也猜不到。”

皮五眼睛贼亮贼亮的兴奋道:“它受了你莫大的教诲开窍之恩,很可能去找什么宝贝想要感谢你。”

“但愿吧。”王动微微点头,心里也很期盼,宝贝这东西,谁不爱谁是傻瓜。

片刻之后,就见那片青黑色的石壁,流水般的银光闪过,显出了树人银光灿灿的身影,迈着树腿,落地几乎无声的走了过来,到了近前坐下。

八只握拳的巨大树手,轮番伸在王动跟前,一一摊开,放下了里面的东西,鱿鱼,海贝,大红螃蟹……

都是一些海货,个头也都很大,很新鲜,明显是树人刚刚活抓的。

秋义天哑然失笑,有些失望,还以为树人去弄什么宝贝报答王动呢,原来只是这些。

就这些啊?呸,没一样好玩意,穷鬼皮五偷偷撇了撇嘴,它可不敢当面嘲笑树人,惹不起,当初险些被电死。

王动翻了翻面前的一大堆海货,拿起一只生有彩纹的好看的石头,抬起头笑道:“很不错,都很好,这些都是你用来感谢我的吗?”

树人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忽然抬起树手指了指皮五,回头看向王动,眼睛里露出期盼神色,很严肃的请求道:“请你帮帮我,让我和他一样,也变成人的模样。”

“这个……”王动皱了皱眉,很为难,“关于妖族化形,我知道的不多,没有一点经验,可能帮不上你。”

树人傻愣愣的看着王动,丑陋的树脸上,银色的光华瞬间黯淡几分,居然流露出失望之色。

秋义天摇了摇头,他和王动一样,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王动看了看树人,目光忽然转向皮五,笑道:“小皮啊,你也是妖族,当初你化形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快说说看,我们也好借鉴借鉴。”

小皮?皮五翻了个白眼,以前你可没这么亲切过啊。

这厮现在也不怎么惧怕王动了,见王动有求于他,顿时抖起来了,神气活现道:“说起这个,你算是问对人了,我们妖族化形的时候,要经历雷劫的塑形洗礼。”

“但凡是开启了灵智的妖族,只要能达到将肉丹修炼转化到妖丹的地步,一般都可以尝试化形,但是过程却是痛苦艰险。”

王动点头道:“你说的痛苦艰险,自然指的是雷劫,传说中,妖物化形,为天地不容,故而降下雷劫,阻止妖族坐大。”

皮五哈哈一笑,哼哼道:“非也非也……”

第477章 奉先

皮五一时得意忘形,极为臭屁的张狂了一小把,突然一惊,猛地想起了王动割他耳朵时的喜怒无常和心狠手辣。

他暗暗跳脚,坏了坏了,皮五你这是作死啊,怎能表现的比王动的气势还足?万一这家伙记仇,事后非得报复你不可

你两只耳朵没了,难道这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想瞎吗?

皮五后悔的不行,吓得站了起来,舌头打结干笑道:“爷,妖族化形,并非您想的那样,要不您受点累,容小的给您细说说?”

王动正等着皮五的下文,没想到对方突然搞出这个调调,眼睛一眯,没有接话,猜测这家伙说的好端端的,突然间发什么神经?

秋义天身为局外人,留意到皮五软甲下的两条黑毛腿分明在发抖,顿时暗笑,心说皮五也算倒霉,这是被王动给吓出心理阴影了。

王动没过多久也明白了过来,不过这样挺好,持续的震慑力是必要的,似笑非笑抬了抬手,“接着说,详细点。”

皮五再也不敢得瑟,点头哈腰道:“是是是,这就来。”

“爷,您方才的那种说法,其实都是被传言蒙蔽了,那都是世人的讹传。”

“所谓雷劫,并不是大自然生成的天雷不容我等化形。”

“而是我们妖族化形时,体内的法力急剧运转,会故意把一部分能量散溢出体外,主动引发空中的灵气共鸣,使大量灵气团剧烈碰撞,从而产生出的雷电之力。”

“所以说劫雷,其实是妖族化形时,自己主动造出来的雷霆闪电。”

“就是利用这雷电之力,活化改造我等妖族的经脉,血肉,骨骼,妖丹等等,使体内这种种构成部分产生质变,从而达到使本体能够随意变形,可大可小的效果。”

“这一过程,就是所谓的妖修化形,而不同的妖族,甚至具体到同一族群、不同的妖修个体,结出妖丹之后,想要化形成功所需的时间长短,也都各有不同。”

“直白的讲,就是不同的妖族想要成功化形,需要被雷劈的时间长短各有不同。”

“而且,并不是每个妖修都能成功化形。”

“有相当一部分妖修先烈,就是因为没能精准的控制住自己引发的雷电之力,导致电量大过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从而死在雷霆之下,被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误认为“天地不容妖孽现世,故降雷劈死之。”

“而妖族想要化形为人,除了要忍受雷劈之苦丧命之险,还要有可靠的前辈不远不近的为其护法。”

“因为妖修即便顶过了雷劈成功化形,可化形后的一段时间里,却是一生之中,实力最低,体力最虚弱的时候,没有多少防御力。”

说到这,皮五还貌似感伤的叹了口气,然而转眼便笑嘻嘻的讨好王动道:“爷,小的解释的怎么样?够不够透彻直白?您听懂了没有?”

这样若还听不懂,那我岂不是猪一样的东西?王动斜了皮五一眼,也明白这家伙的谄媚之意。

树人静静的听着,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秋义天缓缓点头,可谓长了见识,这些内幕,他还从没有听说过。

王动问道:“小皮,有一点我搞不明白,为什么妖族化形,都要朝着人类的模样进化呢?变成你们自己想象中的形体,难道不可以吗?”

“是啊。”秋义天马上也来了兴趣。

哈哈,他重新叫我小皮啦,皮五暗喜,心说这马屁没白拍,于是更加卖力道:“爷的心思玲珑,世人难及啊,您问的问题,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因为我们妖族内部从上古流传下一种说法。”

“人为万物灵长,体内暗藏乾坤,尤其是经脉的分布排列方式,和天地间的万物最为契合,吸收炼化灵气的效果最好。”

“所以妖族化形的时候,都会首选人类的体格样貌,实在不成的话,才会退而求其次的化形为其他各种形体。”

“而经过多年的比较,确实发现能化为人形的妖修,炼化灵气增长修为的速度,要比不能化作人形的妖修,快的不止一星半点。”

王动眼里闪过笑意,这个马屁精,倒是口齿伶俐,又问:“第二个原因呢?”

皮五嘿笑道:“这有关于审美问题,解释起来有些不雅,不知道能不能说?”

王动笑道:“说,赦你无罪。”

皮五顿时精神大振,滔滔不绝起来:“妖修化形为人,才好和人类的美女们亲近嘛,化作人的模样才不会吓着人家,等双方诞下了子嗣,女方即便知道了真相,却也只能认命啦。”

坐在一旁的树妖听得津津有味,别看他修为高,活得年岁长,可从来没人告诉他这些。

当然了,即便在这之前,有人跑来和他嘀咕这些,以他那时候弱智般没开窍的智商,肯定也是一听俩瞪眼,对牛弹琴。

王动惊讶道:“人和妖是不同的种族,异族之间,审美还能一致?你不是在忽悠我吧?难道在妖修的眼里,也会认为人类的女子更美?”

皮五耸了耸肩,道:“那有什么好奇怪的,生出灵智的高级妖修,就脱离了本能,眼界自然高了,那些依旧奇形怪状的低级同类,怎么看怎么不匹配。”

“就好比我小皮吧,现在看那些没能化形为人的女妖修,非但下面硬不起来,而且还觉着难看刺眼,嘿嘿,可是一看到人类女修士,嘻嘻,我马上就硬啦。”

“呵呵,原来是这样。”王动笑了笑,暗地里却动了心思,皮五这家伙绝对是个好色之妖,我原本还打算在乱战会结束后,带他返回旋空岛。

如此看来,为了小英等丫头的安全,定要提前将他给骟了才行,那样他一个阉妖,便做不了恶了。

秋义天不可思议道:“不是吧?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妖族那些能够化形的妖修,千年前曾经在沿海的城镇里,以不顺心便会降下灾害惩罚为威胁,强迫人类居民按时供奉童男童女,更时常掳走年轻的女子果腹,残忍的很呐。”

皮五挤眉弄眼道:“据传说,那些妖修前辈,弄童男回去……呃,这个先不说。”

“弄童女回去,是要从小培养感情,而掳走年轻女子的妖修,基本上都是一些懒鬼,不愿花费年月费事,对外谎称吃了,是让其家人断了念想,也是让其本人断了回归人族的想法。”

“实则那些被弄来的人族女子,九成都是因其不能修行,最后老死的,当然了,也免不了有少数的妖修败类食人。”

“听你一席话,颠覆修仙观。”王动感慨了一句,看向听得愣怔的树人,笑道:“我感觉你要化作人形,应该大有希望。”

树人一下子高兴起来,显然很信任王动。

秋义天道:“这话怎么说?”

王动道:“皮五方才不是说了吗,妖修化形,就要经受雷劈,通过这种方式,活化改造其本体,使之能大能小,易于向人形转化。”

“而它。”指了指树人,他接着道:“体内蕴含着恐怖的雷电之力,这雷电之力从何而来?自然是它的本体,扛过了无数年的雷劈,潜移默化积攒下来的。”

“也就是说,他的灵智是由于我的启蒙得以壮大,但是他浑身的经脉树骨,应该早就被雷劈到了能够随意变形能大能小的境界,只是没人提醒过他,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秋义天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他拥有的雷电之力,是被雷劈了无数年得来的?”

“猜的。”王动乐呵呵给了一句,看向树人道:“我猜的对不对?”

他猜测树妖的情况,多半就跟雷月瑶的情形一样,雷月瑶就是一棵被雷劈了无数年的焦木成妖化形,最终修炼到了化神境。

树人猛点头,头上的银色枝叶稀里哗啦直响,看着王动,它的八只眼睛里,全都是滔滔不绝的仰慕之情。

它满脸向往的忐忑道:“我,我不知道人体的经脉分布方式是什么样的,能不能模仿你的?”

秋义天一愣,下一刻对深深皱眉的王动传音道:“不可,它若要模仿你体内的经脉图,势必就要将它的神识,延伸进你的身体。”

“你再是信任他,也绝不能答应,人妖毕竟殊途,万一他突生歹意,只凭神识,就能摧毁你的识海,将你变成白痴。”

秋义天说的这些话,也正是王动深深皱眉的原因。

就在树人巴巴的看着王动,以为他最终会拒绝的时候,王动轻舒口气,微笑道:“我对你有启蒙灵智,教授人言的大恩,所以相信你不会害我,放出你的神识,小心一点,开始吧。”

朱玲栖身的五灵宝珠,如今不在他的识海,而且树妖也还不懂搜魂的秘术,所以王动不担心树妖害了朱玲,更不担心树妖能知道他记忆中的种种秘密。

至于他个人的安危,他不可能不做防备,若是树妖胆敢心怀不轨,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虽然他目前的修为,还要远远低于树妖,但是他大魔无双诀中的摄魂术,却正是神识,魂力之类的克星。

树妖若敢害他,那么在不知道他拥有这种手段的情况下,一定会饮恨当场。

他会在树妖露出恶意征兆的第一时间,以摄魂术摄住树妖猝不及防的神智,之后马上运转虚极法力,一举灌入树妖的体内,在对方心神失守,无力反抗的瞬间,摧毁对方的妖丹。

妖丹被毁,妖修必亡,这是铁律,没有例外,修仙之人皆知。

而且,王动对于自己的计划,有着绝强的信心。

须知修仙界,有很多以弱胜强的例子,其中就有实力强大者,因为疏忽大意,或是对对方的手段不了解,从而在一夕之间落败身亡的。

然而王动的打算,树妖,皮五和秋义天却是不知道。

秋义天连连传音劝止。

皮五两眼发直的盯着王动,他一向自私自利的心弦绷紧,被一股股莫名的感动,狠狠地拨来拨去,眼看就拨断了。

“对待异族,此人竟如此相信,胸怀竟如此坦荡皮五啊皮五,你难道不觉着,跟着这样的明主,胜过你回归妖族夹缝求生存百倍千倍吗?”

树人浑身枝叶乱抖,他的情绪很激动。

树,也是有树心的,尤其是这个树妖,他所懂得的种种道理,都是被王动一字一句反复灌输的,就好像一张白纸,上面全都是王动写下的印记。

他忽然推金山倒玉柱,噗通跪地,冲着王动叩头拜礼:“我虽为妖,但受你大恩,得你辛勤点化,才能开口说话,如今更是……”

“欲做人,先树骨,忠义廉耻,知恩守义,都是立世根本,这些都是你传授我的,我立志做一个像你一样光明磊落的好人。”

“如蒙不弃,我愿拜你为义兄,此后侍奉左右聆听教诲,义兄若有难处,我必当先。”

秋义天和皮五都傻了,怎么会这样?这修为肯定远胜王动的树妖,居然愿做王动的拜把子兄弟?这也太扯了吧

哎呀呀,记起来了,王动曾对树妖念叨过异姓兄弟的关系,还有那些忠呀,孝呀,忠良不侍二主……等等等等。

总之,这类绝对正能量的言辞,王动没少和树妖叨叨,如今看来,王动显然是早有预谋,这坑挖的,深了,绝了

关键树妖就认他这一套,主动往坑里跳啊,王动凭白得了一个妖族高手做跟班,羡慕死人了。

王动心里狂喜,却故意抻着,淡然笑道:“你这样做,不觉着委屈吗?要知道你的修为和岁数,远胜于我。”

树妖梗着脖子一根筋道:“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答报,你教诲我的这句话,我同样铭刻在了树心里,如果你不收我,那便是嫌弃我的妖修身份。”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王动一拍大腿:“好难得你有一颗善良正直、知道感恩的心,我便应你所求,收你做义弟。”

秋义天和皮五只觉着牙疼,这装的,真像

树人很严肃的跪着,搜罗着王动曾教他的言语,斟酌了一下,请求道:“我还没有名字,请义兄为我赐名。”

王动缓缓起身,倒背起双手,一副为人兄长的沉稳做派,沉吟道:“你愿侍奉我左右,而我若有难处,你也愿当先承担,我便从这两愿之中,各取一字,赐你名“奉先”如何?”

树人大喜,“义兄在上,请受奉先一拜”

咚咚咚,说是一拜,却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有够实诚的。

秋义天和皮五面面相觑,这个奉先……不识数啊。

……

第478章 突如其来的希望

感谢独树别致的打赏

在王动的示意下,情绪激动的树妖爬了起来,端端正正坐好,闭上八只眼睛,放出它的无形神识,缓缓地延伸向王动的身体。

王动站在树妖对面,同样闭上了眼睛,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暗地里,他其实已经高度戒备起来,魔功之摄魂术蓄势待发。

还是那句话,他不可能不做防备,经历了那么多,他早已不是那个别人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状,他便热血激荡立马真心以对的王动了。

多年前,那个单纯热血的王动,早已经被屡屡背叛的现实,折磨死了。

现在的他,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一个人,就拿秋义天来说,能得到他的真心以待,可以说那都是拿命换来的,经过了血的考验。

同时,王动没有避讳树妖,堂堂正正的放出了他的神识,内视起了他自己的身体,做什么?自然是监视。

他内视之下,发现树妖探查而来的神识并不多,只有细细的一束,状若一线游丝,轻烟般的渗透进他的身体,缓慢地游走在他的周身经络之中,小心翼翼的探索着,观摩着。

貌似这缕神识,对他并没有一丝的恶意,但他始终不敢放松警惕,打定主意,一旦树妖的这缕神识,有朝着他脑部的识海过度接近的征兆,他便立即发动摄魂术

对于这一点,没得商量,他宁可错杀。

一旁,坐着的秋义天,一瞬不瞬的盯着咫尺相对的一人一树妖,他的一颗心简直悬在了嗓子眼。

坐在另一边抻着脖子的皮五,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

在他看来,王动这是在冒大险,一旦貌似老实巴交的树妖故作忠厚,实则心怀奸诈,那么谋害了王动之后,下一个要收拾的,不是他皮五,就是秋义天。

而深处在这偌大的溶洞之中,如果情况恶变,真的被他不幸言中,那么他想跑都跑不了,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死定了,要知道这里,可是树妖的天下。

时间,就在静谧中悄悄溜走。

洞顶滴下的水珠,不时地砸在潭水中发出的叮咚声,虽清脆悦耳,带着袅袅轻颤的余音,很是给人空灵宁静感,但却越发让秋义天和皮五绷紧了心弦。

其实也没过多久,最多也就过了盏茶的时间,然而给嗓子眼发干的秋义天和皮五的感觉,却仿佛是过了几年,甚至更漫长。

“兄长,我可以了。”

树妖缓缓睁开的八只眼睛里,流露着感激之色。他激动的声音发颤,终于将王动的经脉分布情况,牢牢印在了他的记忆里。

说话的时候,他这才想起,自己的神识还停留在王动的体内,咧着丑陋的大嘴,傻兮兮的笑了笑,赶忙将神识撤离了出来。

直到这时候,王动背在身后一直紧紧握拳的双手,才慢慢的松开了,湿润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他脸上洋溢着微笑,没事人一样的微微点头,笑道:“好,你尝试着化形吧。”

秋义天长长的呼出口气,看了看负手而立面带微笑的王动,这才移转目光,专注的看向了树妖。

皮五同样放了心……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盘膝端坐的树妖,小山般的身体上,很快生出了变化。

他浑身散发出的银色光华,由打中心处向着外围,越来越剧烈的,荡漾起了一圈一圈银色的光环。

就在那些环环相扣的银色光环中,朦朦胧胧影像如同虚幻的树妖,发出“呜呜”低吼,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痛苦,浑身银色的枝干树叶,扭曲变形着,朝着他的身体里面飞快的缩去。

而他银光闪闪的巨大身躯,一边扭曲拉伸,向着人形快速转变,一边如同被戳破的气囊,飞速缩小着。

片刻之后,一个满头银色乱发披散在胸前背后,胳膊腿粗壮结实的**老头,不着寸缕的呈现在了王动面前,端坐如松,体表蒙着的灿灿银光,如同消融的冰雪,飞速收敛进了他的身体。

这头发银白,眼睛银白,两条长眉银白,可皮肤的颜色却和正常人一样的**老头,正是化形为人的树妖“奉先”。

他原本的八只眼睛,只有两只显露在了密布着淡银色皱纹的脸上,其余的六只,分明隐藏了起来。

而他原本的八条手臂,同样只暴露在外了两条。

皮五啧啧赞叹:“到底是修为高,岁数大好啊,居然能一举变成人模人样,不像我,功力不到位,化形的三分像人,七分像怪。”

“真是长见识了。”秋义天也是摇头惊叹,忽然看向王动,笑道:“他的样貌,明显是根据你的模样化形的。”

“是啊,我也看出来了。”王动点了点头,奉先现在的脸部轮廓,魁梧的身材,和他想象中,他老了几十年的模样很相似。

奉先抬手摸着自己的老脸,情绪激动的看向王动:“兄长,我和你的样子像吗?我是按照你的样貌化形的。”

王动上前一步双手扶起他,笑呵呵指了指不远处的潭水,“那潭水就好像一面现成的镜子,你去照一照不就知道了?去吧,亲眼看看自己,好好感受一下。”

“哦哦哦。”光着屁股的奉先转身就走,蹲在潭水旁,低着头一阵发愣后,忽然左看右看起来。

边看边挤眉弄眼,不时地呵呵傻笑,沙哑有力的声音,透着兴奋难掩的激动劲,一时间乐在其中,竟然忘记了王动等人的存在。

王动和秋义天都能理解,憋着笑看着一个光屁股老头在照镜子,那场面,很另类,很风骚,也很刺激,也让人有点想吐。

皮五感同身受的看着激动的奉先,很为他高兴,无数年修炼,终于能化形为人,太不容易了,忽而暗暗自怜,唉,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他这般完全化形为人?

好半晌,奉先才过了那股兴奋劲,但依旧神情激动,光不溜秋的跑了过来,一头银发甩啊甩,尽情的放纵,呵呵笑不停,在王动面前走来走去,双手叉腰挺起胸膛,孩子一样的显摆。

王动笑呵呵看着,心说也不能总让奉先就这么光着,一个老头光着屁股瞎晃悠,有些辣眼。

于是他从存放杂物的一只储物袋里,取出自己的一套衣袍,塞给了跃跃欲试笑得合不拢嘴的奉先,笑道:“穿上衣物,你就更好看了。”

“我觉着也是”奉先连连点头,兴高采烈的抓着衣袍裤子好一阵忙活,片刻后傻了眼,“我,我第一次弄这个,不会穿。”

皮五眼珠一转,点头哈腰凑了过去,笑嘻嘻道:“奉前辈,晚辈来帮你。”

奉先银色的眼睛立马一瞪,“据我兄长教我的识人标准,你小子眼珠子乱转,未语先笑一脸贱样,一看就是个奸猾之辈,少套近乎,闪开,不用你。”

说罢捧着衣物看向王动,那意思很明显。

皮五干笑一声退到一旁,暗暗讥笑,呸,当你是大美女么?还不让我帮你,皮爷我不稀罕

王动接过衣服,一边帮奉先穿上,一边教他怎么系纽扣,怎么束腰带。

帮其穿戴整齐之后,他又蹲下身,拿起预备好的靴子,抓起奉先的脚为他套了进去,又将两只裤筒,先后塞进了靴子里。

奉先感动的稀里哗啦,银色的两只眼睛里,流淌出了水银般的眼泪,哽咽道:“兄长,你对我真好。”

“应该的。”王动站起身笑了笑,取出自己多余出来的玉冠,为他束好了满头乱发,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忽然疑惑道:“奉先,你的眼泪是银色的,凉凉的,还有些发粘,这是怎么回事?”

秋义天和皮五同时看了过来。

奉先擦了把脸,道:“不瞒兄长,我这眼泪和体液一样,都是这个颜色,功能也是一般无二,以前我断掉的根须,都是靠着这些体液,在伤口处重新滋生的。”

“……”王动眼中狂闪出喜色,断肢重生?

秋义天和皮五又惊又喜,眼睛里迸发出热望,他们一个没有了双臂,另一个没有了两只耳朵。

而树妖奉先的眼泪和体液,既然能让奉先断掉的根须重新生长出来,那么有没有可能,还他们一副完整的躯体?

“你们先不要激动,你们想的,还需要证实一下是否可行。”王动冲着秋义天和皮五按了按手,他自己也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秋义天没有了双臂,完全是为了成全他,他发誓以后要想尽办法为秋义天重生断臂,可他也明白,哪有那么容易的。

他甚至想过,有朝一日实力到了一定高度,是不是要去趟妖族的腹地——海王宫,看看妖族的至宝——脱凡泉和弥灵仙草,能不能有这个奇效。

但是万没想到,原本让他觉着希望渺渺的天大的难题,只因为他别有用心的一番善举,竟然天降横福般的出现了希望。

凭他对奉先的恩情,凭他对奉先灌输的种种理念,凭奉先对他的信任和依赖,他相信只要他开口,那么奉先一定会点头。

如果奉先的体液,真的能为秋义天重生断臂,那就了却了他的一桩大愿,也算没有辜负秋义天对他的信任和情谊。

而且就在方才那一瞬,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和他多年未见的两个兄弟——石虎,丁勉。

石虎的一条断臂,丁勉的一条瘸腿,一直让他引为平生憾事,心里一直都没有真正放下过。

如果奉先的体液真有奇效,那么……

王动面色涨红,他拉着奉先面对面坐下,直言道:“我想让老秋的双臂重生,所以我想知道你的体液,除了重生你自己的根须,能否令血肉骨骼重生,所以想取你一些体液试验一下,你同意吗?”

秋义天和皮五鸦雀无声,眼巴巴的看着。

奉先很干脆道:“你开口了,便是放我点血,又有什么打紧的,不过我可不保证能对血肉之躯有效,如果没效果,那你可别埋怨我。”

“不会,当然不会了。”王动用力握了握奉先粗糙结实的大手,暗暗点头,看来能够真正的信任他了,可他这般毫无保留的信任我,我呢?又能为他做点什么呢?

皮五急了,指了指自己的秃瓢,“爷,别只顾着秋兄啊,你也顾着点我,我也想两只耳朵复原。”

第479章 剔骨重生传功

王动回头喝道:“急什么,有没有效果,还要试过才知道。”

见这事有门,皮五心花怒放,赶忙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

王动起身蹲在秋义天面前,柔声笑道:“我要动手了,你忍着点,可能有些疼,毕竟灵丹不能完全镇痛。”

“嗯。”秋义天眼眶发红,用力点头,情绪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

刺啦刺啦几声过后,王动撕开了秋义天空荡荡的两条袍袖,将对方的两处断臂伤口,彻底暴露在了空气里。

两边肩膀上,几乎齐肩而断的伤口,硬痂早已脱落,愈合长好的地方,形成了嫩红色的丑陋肉瘤,估计寻常人看到了,一定会感到恶心。

王动喂给秋义天两颗缭绕着淡淡清气的清灵丹,镇痛之用,又点了秋义天肩头附近的几处穴道,以便止血。

随后他摸出一把锋刃雪亮的匕首,在一旁火堆上正反面烤了烤,冲着秋义天点头示意,随后握着匕首朝着……

左肩肉瘤的表皮很快被锋刃剥离,连带着一层嫩肉被剃掉,即便提前封了穴道止血,可马上就有细密的血珠,从结出骨痂的断骨周围渗了出来。

“嚓嚓嚓……”

利刃剔骨声,尖锐刺耳,听着令人牙酸,血淋淋的场面,有些渗人。

刮去了长好的骨痂,露出了一层新鲜骨茬,王动示意等在一旁的奉先,可以放血了。

奉先伸出手腕悬在秋义天的断臂上方,另一手尖利的指甲在腕上用力一划,水银般的液体,顿时流出了伤口滴答而下。

很快的,带着几许松脂香气的银色液体,在满头冷汗的秋义天的左肩断臂处,糊了浅浅的一层,在洞中银光的照耀下,泛着银辉,恍如一层银蜡。

王动抬了抬手,示意奉先可以了,之后紧盯着伤口处的变化。

肉眼可见,来自奉先的银色体液,一点一点的渗入了秋义天的血肉骨骼里面,秋义天微微皱眉,很快的,眼睛里便流露出了狂喜之色。

王动忙问:“感觉怎么样?”

秋义天激动道:“有效果,真的有效果,新剖开的血肉骨茬表面,略微有些痒痒的,就像无数蚂蚁在爬。”

“我感觉血肉和骨茬里面,有什么微小的东西正在长出来,呵呵呵,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太好了”王动狠狠的握了握拳头。

而一直盯着看的皮五,更是激动的够呛。

受过伤的人都知道,对症敷药之后的伤口,如果有痒痒的感觉出现,那就说明伤口的血肉和骨骼焕发了生机,有新的肉芽和骨芽正在悄然滋生。

当然了,血肉骨骼重新生长的过程,需要的时间一定相当漫长,可是这重要吗?

王动觉着不重要,秋义天,甚至是皮五都觉着不重要,能令失去了的肢体重生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王动冲着守在一旁的奉先微微点头,想说的话,尽在不言中了。

秋义天却是不能这么做,没有王动和奉先的亲密关系,眼眶发红道:“奉前辈,我知道空口言谢没什么分量,但是,我还是要亲口对你说一声谢谢。”

奉先知道他和王动关系亲近,所以态度还算可以,略微点了点头。

“奉先,你看……”王动指了指秋义天另一侧还未医治的断臂。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奉先就又把伤口刚刚愈合的手腕子伸了出去,悬在了秋义天另一侧的肩头上方等着。

王动的心里狠狠一暖,赶忙抓着匕首……

片刻后,秋义天的一双断臂伤口,全都浸润了奉先的体液,也都有了肉芽骨芽滋生的迹象,王动为他小心包扎,留好了生长空间之后,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心怀大慰的长出口气。

“假以时日,老秋的双臂就能重生出来,模样和长短以后才能知道,但是奉先出了大力,绝不能慢待了他,这份天大的人情,我得还上。”

这般想着,王动招呼着奉先坐到自己身旁,笑着问道:“我只知道,你肯定是结丹境的修为,却不知道你的修为,具体处在结丹境的哪一层?初期,中期,还是末期?”

见奉先满头雾水的样子,王动马上意识到了,自己教他说过不少的言语,却从没有说过修行的事情,于是马上从头到尾,将修行的各个等级细说了一遍。

奉先如今开了窍,理解能力自然大增,有不明白的地方,追问几句之后也就都懂了。

他想了想道:“照兄长方才的讲解,我现在应该是结丹境中期的修为。”

秋义天和皮五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结丹境中期的奉先,绝对是强者啊,那可是相当于海族六府府主级别的存在,和归灵剑派的马行空,归西剑派的叶随良等人是一个级别。

二人看向王动,心里都很羡慕,王动真是具备大气运的人,筑基境的修为,便能和结丹境中期的强者义结金兰,而且还做了义兄。

看来人和人,真的不能相比。

秋义天和皮五暗暗苦笑,同时又有些好奇,不明白王动问奉先修为是想做什么。

而对于皮五来说,显然意识到现在求王动医治他的耳朵,并不是最佳时机,所以他很识相的没有提起,以后再说。

王动亲热的拍了拍奉先的肩头,微笑道:“你帮了为兄大忙,为兄现在便倾尽所能的指点你,权当是谢礼。”

秋义天眼睛一亮,知道王动艺业层出不穷,屡屡让他震惊,就拿那阴阳逆的易容神术来说,便让他惊为天人,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惊人的表现。

皮五却是满心的疑惑,真的假的,你自己都还是筑基境的修为,还能指点结丹境的妖修奉先?

奉先激动的想要拜谢,他对王动唯命是从,纯属于知恩感恩,并没有指望回报。

他觉着王动给予他的,已经够多了,没有王动,他还不知道要懵懂不知人事多少年,更遑论化形为人了。

王动轻轻摆手,示意不用见外,直入正题道:“你我都会放电,但手段却大有不同,你放出来的雷电,形式单一,只能通过根须、铁链等实物传导攻击向敌人,这一点,我说的可对?”

奉先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王动道:“不能远程隔空攻敌,就是弱于他人只能等着挨打的短板,所以你看好了,我现在就给你演示,将雷电离体外放、远程伤敌的手段。”

说话间,他抬起右掌,掌心朝天,一丝丝寸许长的辟邪雷电,如同雪亮的密集野草,雨后春笋般的,从他的掌心里源源不断钻了出来。

这些雷电细丝,恍如一根根雪亮的妖草,扭着纤细的腰肢,跳着妖异的舞蹈,很快就在这一掌之地的上空,织成了一张小小的电,云朵般的悬空漂浮,如同被王动的单掌隔空托起。

“去”王动手掌一立,一个推云式,朝着一个方向猛然推出。

至刚至阳的凌厉气息,如同万千诛妖灭鬼的无形飞针,猛地散溢开来,筑基境中期的妖修皮五,一瞬间被这辟邪雷电的刚正气息,震慑的毛都炸起了。

他心神颤抖,缩着脖子躲在一旁,满目惊惧的看去。

只见那脱手飞出的小小电,呈菱形,如同一只银光耀眼的霹雳精灵,滋滋作响着,在空中幻出了一闪即逝的银色光影,只在刹那之后,便赫然撞上了十几丈远外的一根石笋。

“嗤”

轻微的声响传来,尖锐,短促,好似锋利无匹的刀刃,以极快的速度切破了一张簿纸,并没有多么了不起。

然而被电拦腰穿过的青黑色石笋,中间水桶粗的部分,赫然出现了一片格状的密集裂痕,下一刻哗啦啦地碎成了好多菱形的小石块,噼里啪啦的砸落在石笋下方。

而在石笋的中间部分,留下了一个边角齐整的菱形窟窿,正是那消失了的电的形状。

秋义天和皮五目露震惊之色,这小小的电好厉害,离着十几丈远,都能毫不费力的切金断石,威力堪比法宝呐。

而且王动操控电的精准度,显然达到了精微随心的地步,电从离手,到击穿了石笋,中间的过程,形状大小从始至终都没变过,也不知道他苦练了多久。

“奉先,看明白了吗?”王动伸手捅了捅发愣的奉先。

奉先神情抑郁道:“看到是看明白了,但是我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王动挑了挑眉。

奉先伸手比划道:“不借助实物放电,像你那样隔空打出去,我做不到。”

王动一笑:“没什么做不到的,只是你没有琢磨明白其中的道理,我告诉你吧。”

“我们周围的空气中,含有五行灵气,五行灵气中,自然包含水灵气。”

“只不过这些水灵气的微粒,每一颗都小到了肉眼难见的程度,非浓郁到了一定的地步,否则我们只凭肉眼根本注意不到。”

“而分散在空中的水灵气的颗粒,如果聚在一起,密集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是一种很好的导电材料。”

“铁能导电,水亦能导电,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

“而我方才貌似隔空拍出去的那张电,便是暗中借助了空气中的水灵气颗粒的传导,只不过你没有发现其中的诀窍而已。”

说到这,王动搂着奉先的肩膀,伸手指着方才拍出电的那个方向,倾囊相授道:“你看,我方才选择的这个方向,并不是随意选择的,而是这个方向的途中,要经过那片水潭的上方。”

“一般接近水源的地方,水灵气的浓郁度,要比其他方向浓郁的多,更加利于雷电的传导,所以释放雷电远程伤敌,一定要因地制宜,选择最佳的站位和攻击路线。”

“好了,御雷之法的精髓之一,我已经用直白的言语讲给你了,你好好琢磨一下,想通了,就亲手试试,没想通,我再细说给你。”

笑着拍了拍奉先的肩膀,王动转身走开几步在闲置的蒲团上坐下,取出一只酒囊,也没用杯子,对着嘴一口一口的喝着,口渴了。

见秋义天望过来,王动打趣了一句:“老秋,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喝酒的,忍忍吧。”

“德行,故意馋我吗?等我断臂重生了,定让你知道知道我的海量,你就准备趴下吧。”秋义天翻了个白眼,呵呵呵的轻笑起来。

皮五看了看站在那里比比划划的银发老头奉先,又瞅了瞅慵懒的坐在蒲团上,眼望奉先一口一口闷酒的王动,忽然之间他心有感动肃然起敬……

工夫不大,奉先转身对王动兴奋道:“我想通了,这就试试看。”

王动捏着酒囊目光鼓励微微点头。

现在才想通?笨的够可以,皮五暗暗鄙夷,可下一刻就幡然醒悟,老皮,你不能再旧病复发了,要改掉陋习做个好妖,那样才能被人家接受。

再看奉先,他犹豫一下,很真诚的挥了挥拳头:“奉前辈,你一定能行”

王动和秋义天同时转头,诧异的看向他。

奉先狐疑的看了看咧嘴冲他直乐的皮五,转身尝试起来。

有了王动毫无保留的指点,他能成功吗?

当然能了,简直太能了

足有一间房大小的一大片电,发出震耳的暴鸣声,带着势不可挡的沛然凶威,浩浩荡荡地飞了出去。

轰……

第480章 乱麻一样的谜团

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在偌大的溶洞中响起,溶洞中立马突生了惊变

岩石凹凸的地面,就好似风中狂抖的布片,剧烈的颤抖起伏着,颠簸的王动等人东倒西歪,坐立不稳,仿佛地底深处,正有一条十恶不赦的地龙在疯狂扭动。

不远处的那片潭水,本来平静无波,可就在这一瞬间,却如同被煮沸了似得,飞溅喷起的水幕,足有三丈多高,冲向洞顶,白茫茫一片。

再看倒挂在洞顶,大大小小的石钟乳,一时间也不知被震断了多少根,总之密密麻麻的,宛如一大片石锥乱雨,黑压压的从天而降,翻滚呼啸着砸向王动等人。

场面暴虐不堪,简直骇人心弦,而这一切,全都是奉先试雷惹出的祸端

“你要拆了这溶洞吗?”

王动吼了奉先一嗓子,纵然他是筑基境末期的修士,有法力可以护身扛过这一劫,但是秋义天不行。

秋义天没了双臂,经脉有缺陷,法力运转相当不畅,没有多少防御力,这要是被乱石雨砸中了,轻者伤上加伤,重者可就一命呜呼了

他来不及细想,顾不得遮掩,闪电般抬起的手掌上,瞬间凝结出了雄浑的气势。

单手猛地向上一挥,汹涌澎湃的虚极法力,宛如决堤的灰色洪水,顿时呼啸而出,在他和秋义天,以及皮五的头顶上空,飞速凝聚出了一片灰色的阴云。

这灰色的阴云,正是他法力外放的化形术之一,法力禁锢

就在灰云成形的下一刻,时间,仿佛停止。

那些落雨般砸下来的密集石锥,陷入灰云之中,竟然并不继续掉落,而是好比一座座姿态各异的云中小岛,同一时间在空中漂浮,定格不动了。

那场面,就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小手,硬生生止住了那些乱石,为惊呆了的秋义天和皮五,撑起了一片安全的天

王动松了口气,神识一牵一引,灰云般的虚极法力,顿时裹着众多石锥,风声呼啸的飞向了一旁。

砰砰砰……

没了约束的众多石锥,先后砸在远处的地上,激起了乌烟瘴气的滚滚尘土,朝着四下激荡蔓延。

而溶洞中的惊变,来得快,去的也快,顷刻间平静了下来。

秋义天惊疑的看着最后一点灰气,被王动吸进掌心,他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奇怪的法力波动。

这种灰色的法力,绝非五行法力中的任何一种

秋义天很肯定这一点,但是,冷汗满脸的他,聪明的并没有问什么。

能告诉他的,王动纵然没有细说,却也没有瞒着他,至今还没有告诉他的,自然是人家的机密,他不会连这点眼力劲也没有。

君子之交淡如水,兄弟之间相处,更需要自觉,若是觉着和对方的交情莫逆,便可以什么都问,什么都去打听,不给彼此留下一点余地,那么离着失去对方,也就不远了。

这一点秋义天很明白,而缩在一旁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的皮五更是知情识趣,不该问的绝不问,装作没看见,只是心里震撼到了什么程度,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动挥了挥衣袖,荡开了扑面而来的灰蒙蒙尘土,见秋义天和皮五虽然满脸惊疑,却并没有问他什么的意思,当下暗暗点头。

回过神来的奉先,臊眉耷眼的跑了过来,神色激动难掩,干笑赔礼道:“兄长莫恼,我真是一时兴奋,没有注意分寸,下次绝对不会了。”

“……你呀你。”王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心再数落他几句,可一看他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心里顿时一软。

转眼看向二十几丈远的石壁,发现奉先这一记“脱手飞雷”,威力还真是有够恐怖的。

据他目测,那片山壁足有二十丈高,却硬生生被打出了一个城门洞大小的大洞,那大洞里黑漆漆的,就好像吞天蟒妖深深的食道,弥漫着烟尘,也不知道有多深。

“果然不愧是结丹境的妖修,一经开窍明悟,实力顿时噌噌噌的往上蹿,很惊人呐。”

王动暗暗点头,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以后开凿洞府的苦力有了,奉先显然就是干这个的好手。

这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指了指对面,示意奉先坐下。

奉先盘腿坐下,疑惑的看向王动。

王动面色一正,“奉先,有些事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问你,稍后我就要出去了,出去之前自然要问清楚,也好心里有数。”

秋义天和皮五同时看过来,吃惊道:“你要出去?”

王动点了点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是时候了。”

秋义天默默点头,王动这次出去,肯定会把他留在这里,他帮不上什么忙,心情有些低落,可同时也有些说不出的轻松。

皮五心里窃笑,眼神中流露着兴奋,王动出去和其他参战者干架,干掉的人妖越多越好。

那样就能搞到大量的如意坏,就能在乱战会结束的时候,取得好的名次,多弄上几颗破障丹。

那样的话,已经下决心要跟王动走的他,很有把握从王动手里搞来一颗破障丹,等到他尝试结丹的时候,把握性就妥妥的了。

奉先跃跃欲试道:“我陪你去吧。”

王动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奉先,那些死灵和你是什么关系?或者说,操控那些骷髅死灵的强者,和你有什么渊源?”

这些都要问清楚了,否则他的心里积攒了太多的疑问,暂留秋义天和皮五在这里,他走的也不会安心。

要知道历届乱战会的战场,都设在星罗海峡,星罗海峡三面环山,被南海中的一大块陆地包围着,只有东北方向的一处豁口。

而包围星罗海峡的山林陆地中,阴煞邪气浓郁,里面有着无数死灵,死灵王动见过,就是有人有兽,形态不一浑身缭绕着青黑色阴煞的骷髅。

这些死灵既然存在于星罗海峡周围,那么问题就来了。

人妖两族的各方势力,为什么会允许这种数量无数的死灵存在?

难道是因为这些死灵从不走出阴煞海?是一群威胁不到各方势力低级门徒的乖宝宝?所以才没有灭掉他们?

又或者是,各方势力设定的乱战会,需要这些死灵为他们出力,充当免费劳力,看守住星罗海峡——这个乱战会的战场,迫使参战的两族修士不敢逃逸?

而无法计数的海量死灵,既不跑出阴煞海,又不擅闯星罗海峡,能做到这么乖觉,必然有着能约束他们的存在。

因为一个月前,王动一行逃进水洞的时候,已经进入了死灵的领地,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禁制阵法的存在。

这就说明,约束众多死灵不乱跑的存在,应该是有智慧的强大的生命体,这生命体会是什么?修士?妖?还是……

而南海人妖两族的各方势力,所有的元婴境的高手加在一起,绝对能灭北莽八回,然而这么多的高手,为什么会容留死灵的操控者存活?仅仅是因为要靠它控制众多死灵?

再说了,奉先这个修炼了几百年的树妖,洞府就处在死灵的领地,即便是在地底深处,可依旧是在死灵操控者的眼皮子底下。

人家为什么不动他?是出于好邻居作伴?还是有着同病相怜的原因?又或是……

还有啊,树妖奉先的存在,人妖两族各方势力高层,又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为什么没有杀了奉先?或是擒住他取宝。

要知道奉先的体液,可是能令断掉的肢体重生的,有着逆天的神效,只凭这一点,奉先就是世间的活宝,各方势力没理由放过他啊?

总之,种种疑问早就徘徊在王动的脑海里。

而这乱麻般的种种疑问之间,给王动的感觉,似乎又有什么蛛丝马迹的牵连,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而关于这一切,奉先以前懵懵懂懂可能不知道,但是他现在灵智大开,仔细回忆的话,应该能够想清楚一些,所以王动也没催他,等着他的答案。

奉先皱着银眉,回想了好一阵,道:“我依稀记得,不知多少年前,那时的我,还是一棵暴露在山顶懵懵懂懂只知道被雷劈的低级树妖,体内的雷电之力也不多。”

“那个时候,时常会有死灵,跑到我根须深扎的溶洞里祸害我的根须,也有死灵啃食我裸露在山顶上的根须树皮枝叶。”

“而我应该是出于本能的反击吧,日日夜夜就是和那些死灵斗争,电跑了死灵,我也会枝叶断掉,根须受损,只能靠着自己的体液,慢慢的重生出肢体。”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我也想不起究竟有多少年。”

“然而有一天,我刚刚赶跑了一群死灵,忽然有一个怪人找上了我……”

“怪人?怎么个怪法?”王动忍不住插问了一句,这个怪人,十有**就是解释种种疑问的关键。

奉先道:“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浑身上下,好多地方都已经腐烂出骨头的女人。”

“当时我也没觉着她的力量比我强大,显然她并不是妖修化形为人,而是真正的人类。”

“但是,她却能用只有妖族之间才懂的方式,和我沟通,并且和我讨要了一样东西。”

王动,秋义天和皮五的面色惊疑,浑身多处腐烂、露出骨头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还能活着?还能在死灵出没,阴煞浓重的地域里自由走动?

而且身为人,却又懂得妖族之间的沟通方式?

这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而且当时的她,又和奉先讨要了什么东西?

还有啊,这女人,现在何处?

第481章 送宝

盯着满头银发的老头奉先上下打量了几眼,王动明白了,看来那女人当时讨要的东西,恐怕就是奉先的体液。

因为奉先说过,那女人的肌肤当时多处腐烂,都露出了骨头,而奉先的体液,又能令血肉骨骼重生,除了这个,王动也想不出那女人会和奉先讨要什么其他的。

问过奉先之后,发现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王动微微颔首道:“看来通过此事,你和那女人建立了不错的关系。”

奉先点头道:“是的,取了我的一些体液,她离开之后消失了好一阵子,再见面的时候,她浑身烂掉的肌肤已经重生了出来。”

“从那之后,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看我,然而实际上我们交流的并不多,她的出身来历,包括她叫什么,从没有对我说过。”

“可我看的出来她有心事,因为每次过来,她大部分时间,都会静静地坐在我的本体下发呆。”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原本三天两头跑来祸害我的死灵们,便再也没有接近我这一亩三分地,很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我曾经用妖族的交流方式,问过那女人是不是她在约束那些死灵,她没有否认。”

听了这些,王动,秋义天和皮五,顿时明白了一个多月前,那些死灵为什么没有追进水洞,显然受到了那个女人的召唤,被约束住了。

王动道:“这么看来,那女人如今的修为,一定深不可测了。”

秋义天和皮五点了点头,因为当时入海的时候,他们和王动一样,只见到了数量庞大的死灵扑进海水追来,却并没有看到那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也不可能提前知道他们会在那一天躲向这里,显然不会在附近守着,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遥控死灵停止追击,那修为之高,便可想而知了。

奉先很是感慨道:“是啊,以我如今懂得的修行等级来看,她的修为,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堪比结丹境的妖修或是人族修士了。”

王动念头闪过,心里有了些猜测,问道:“为什么说堪比结丹境的妖修或是人族修士?她难道不是女人吗?”

奉先道:“她虽然有着女人的身体,但是她修炼的功法,却不是妖族或是人族的。”

“因为我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从没有感觉到任何妖气或是人气,倒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阴煞邪气。”

“而且我也问过一次,她说流落到阴煞海以后,以前修炼的功法便不能用了,现在修炼的功法,是她根据阴煞邪气和她特殊的体质,自己摸索出来的。”

“我听了以后也很诧异,但是再问,她却是一脸忧郁不肯再细说了,只是叹了口气,说她修炼的这种功法,虽能炼化阴煞邪气增长她的修为,但由于是自悟的,所以很不完善,也不知道她将来会达到什么境界。”

果然是通过炼化阴煞来修行,和我猜测的一样,王动缓缓点头,同时他从奉先的一番话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信息,那女人是流落到阴煞海的。

至于那女人的出身来历,连对她有过恩惠的奉先都没有告诉,王动和人家面儿都没见过,一点交情也没有,所以更没指望能知道了。

不过既然奉先和那女人有这层交情,那么将秋义天和皮五留在这里完全可以放心,参战的妖修和人类修士不知道这里的存在,也不必担心那些死灵。

王动看向奉先问道:“除了那女人和我们三个,还有没有旁人知道你的存在?”

将来乱战会结束,他肯定要带着奉先这个免费打手走的,唐君坑了他,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有奉先鼎力支持,再加上出去之后,他闭关一些年头突破到结丹境,弄死唐君不在话下。

但是要想带走奉先,首先就要知道人妖两族的各方势力,知不知道奉先的存在,别刚带了奉先出去,奉先就被人家弄死了。

奉先摇了摇头,目露感激道:“应该再没有旁人知道我的存在了,每次海王宫的两位宫主前来探望她,她都会提前知会我不要露出气息波动。”

王动,秋义天,皮五的神色一动,目光中的疑惑更深了。

有着女人的身体,却不能修炼人族的功法,挺高的修为,却时常发呆,仿佛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而且还和海王宫的两位宫主扯得上关系,交情看来还不浅。

这个身份扑朔迷离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管她呢,我又不准备请动这尊怪神,估计也请不动,人家照顾奉先,显然是出于感激,和我却没可能有交集的。”

王动略带自嘲的笑了一下,问了半天,原本的疑问没有弄清几样,反而又多出了一些,转而叮嘱秋义天道:“你留在这里将养身体,静待双臂重生。”

“嗯,你自己小心点。”秋义天点了点头。

王动站起身来,看向皮五道:“不用问,你肯定不想跟我出去,那就留在这里打杂,好好照顾老秋,将来我带你返回万流盟我王家,给你一个长老的身份享福。”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照顾人这种活计,是咱的强项。”

皮五直接叛变了妖族把自己定义成了王动的手下,笑嘻嘻的拍着胸脯直打包票,心里乐坏了,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破障丹到手,更仿佛预见到成为王家的长老之后,他吃香的喝辣的,受到王家族人敬慕,和仰慕他的女弟子们**的种种美景。

王动对奉先笑道:“若是带你出去干架,倒是所向无敌,但是总不能干掉所有的参战者,那样的话,会引起守在星罗海峡外面的各方高手的怀疑。”

“所以不能带你出去暴露了你,你留下关照老秋和皮五,有你在,我也放心。”

奉先想想也是,只不过有些担心道:“你一个人出去,行吗?”

王动笑道:“男人怎能说自己不行?我当然行了”挥了挥手,转身朝着溶洞一侧的那条通道走去。

秋义天和皮五心里头轻松了不少,和笑呵呵的奉先一样跟在后面为王动送行。

然而刚刚走出几步,奉先忽然一拍脑门,“兄长慢走,险些忘了,我送你一样宝贝,祝你一臂之力。”

秋义天和皮五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王动停步转身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所谓的宝贝,除了能让人打打牙祭,也没什么其他用处了,你留着烤给老秋他们吃吧。”

说罢转身就走,还以为奉先又想送他些螃蟹之类的海货。

奉先追上去拉住王动,干笑道:“不不不,这次不是吃的,真是宝贝。”

秋义天和皮五相视一眼,纷纷来了兴趣。

王动一怔:“真是宝贝?你要是真有宝贝,为什么不早点送给我?”

奉先嘿嘿一笑道:“以前咱俩的关系,不是还没有这么亲近吗?没下定决心拜你做兄长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你,看看你值不值得我信任,真正的宝贝自然就没拿出来,方才倒是想着给你,却差点忘了,幸亏我灵机一动记了起来……”

“哦,原来如此。”王动盯着奉先撇了撇嘴,看来奉先也不是真的一根筋,那次送他一大堆海货,就是在试探他。

奉先都被盯的不好意思了,讪笑转身走开十几步,停身站定之后,双臂猛地抬起。

无形的庞大气劲,恍如看不到的一条条长鞭,顿时从他连连抓向洞顶和石壁的双手之上散发出来,翻滚的气流,波及到了王动等人周围,将他们的衣发吹的飘飘荡荡。

就见垂挂在洞顶和石壁上的,密密麻麻的银色根须,好似一条条银色的巨长蜈蚣破石而出,被奉先隔空抓了出来,飞到他身前越聚越多。

电光闪烁中,条条银色根须,就在奉先面前的空中飞速的交织缠绕,很快织成了一件巨大银甲,悬浮在空中,呈现在了王动等人的视线里。

浑身映满了电光的奉先面色严肃,流出双手的一条条雪亮电蛇,噼里啪啦的炼制着巨大如小山的银甲。

电光明灭中,那巨大的银甲渐渐缩小,约盏茶的时间后,缩到了成年男子穿起来正合适的大小,呈秃袖的坎肩模样。

奉先收了电光,双手捧着流淌着银光的软甲,快步走回来递向王动,笑道:“这软甲是用我本体脱落的根须炼制而成,送给你防身。”

“好。”王动笑吟吟的接过软甲只一摸,便断定这是件好宝贝,触手冰凉,柔韧性很强,至于结实的程度,根本不用尝试。

从结丹境的树妖的本体上脱落的须根,那效果还能差了?

奉先双手叉腰,很是得意道:“这软甲还有一个好处,只要你用精血祭炼之后,意念一动,它就能移形换位套在你身上,不必你亲自动手。”

“因为炼制此甲的那些根须,陪伴我修炼多年,已经通了些许灵性。”

此话一出,秋义天和皮五顿时眼红的不得了,一下子就变成了红眼兔子。

王动满脸喜色,也没跟满脸得瑟的奉先客套,指尖划破指肚,流出的鲜血滴滴答答掉落在银甲之上,运转神识配合着血液,炼化起了银甲。

随着鲜血的不断浸润,银白色的软甲表面,渐渐地透出了一层粉红色,片刻之后,一种亲和随心的感觉,在他的脑海中出现。

而这时银甲表面的那层粉红色,水波一样的沉进了软甲之中。

王动知道祭炼完成了,止血之后,抬手将软甲抛到空中,紧跟着闪掉了外袍念头一动,掉落的软甲光影一闪,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穿在了他的内衣之外。

也亏的他后天修炼出了越来越强的神力,否则穿着足有三百斤的软甲,定会影响到他的速度。

“真是护身宝甲呐”

王动摸了摸凉丝丝的甲面,满脸笑容的穿回了外袍,拍了拍奉先肩头微微点头,之后在二妖一人的相送下,走进了崎岖且长的宽阔通道……

第482章 出乎预料

石洞中这条冗长潮湿的通道,地势是渐渐下降的,半柱香的时间后,前方斜向下延伸的通道里,已经充斥满了深幽幽的海水。

一行停下脚步,秋义天看向王动,再次叮咛道:“出去以后,你一切小心,不要轻信任何人,出现在你视线里的,那就都是你的敌人。”

王动点了点头,转身对奉先说道:“去吧,我等你的回音。”

“我很快就回来。”奉先应了一声,向前走出几步,身子一晃仿佛一缕幽魂,倏地沉入海水不见了踪影,只在水面上荡起了几圈涟漪。

洞中马上安静下来,只是这安静透着一股山岳般沉重,让人透不过气来。

秋义天和抓着夜明珠为大家照亮的皮五陷入了沉默,没再去打搅王动,该嘱咐的话,送行的一路上都已经说尽了,在王动临行前的这段时间里,不能乱他的心。

王动默默地看着水面,心里平静,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压力。

“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妖族和人族的参战者,究竟战死了多少?”

“海族六府妖修,万流盟七旗的修士,二岛五剑派的那些人,到了现在还能剩下多少团队?”

“这些情况,我也统统不知道,可以说两眼一抹黑。”

“但有一点我敢肯定,那就是迄今为止活下来的,必然都是实力扎手之辈,没本事的,也活不到现在。”

“而我的情况,又和其他参战者不同,其他参战者,只需要保证自己活着,然后击杀对手取得对方的如意环。”

“可我是要生擒敌人留作后用的,而且这个秘密,也决不能被人发现。”

“因为即便我能,也绝不可以干掉所有的参战者,否则来日只有我和秋义天走出乱战会,那就太显眼了,想不惹人怀疑都难,一旦被搜身,那就全完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其他的参战者都可以结成团体,只要他们彼此间信得过,唯独我却只能孤家寡人单刀赴会,处境之艰险,恐怕比我能想到的,还要严峻的多。”

王动心里沉甸甸的,可转念一想,又暗笑自己太过妄自菲薄。

“只要不陷入群敌的合击范围,那么凭我筑基境末期的修为和种种手段,完全有可能……不,是一定能笑到最后。”

这般想着,王动心境豁然开朗,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又过了少许,奉先幽灵般的身影浮出水面,水鬼似得,忽忽悠悠来到近前,“我仔细查探过了,洞外没有异常,你可以安心出去啦。”

“照顾好他们,等我回来”王动丢下一句话转身紧走几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秋义天和皮五盯着激荡的水面看了看,叹气摇头刚想返回溶洞,忽然看到奉先身子一震,站在那里一副凝神聆听状,还时不时地点头,仿佛在和谁默默交流。

等奉先恢复正常跟上来,秋义天问道:“是王动在和你传音吗?”

奉先略微犹豫了一下,摇头笑道:“不,是那女人突然和我联系。”

“就是那个一直在照顾你的女人?她突然联系你,究竟什么事?”皮五发问的时候,惊惧的目光四顾。

秋义天也是一样,环视着周围阴森潮湿的环境,不明白那个修为高绝的怪女人突然联系奉先做什么,而她是不是已经来了?

奉先笑道:“不要找了,她并没有来,只是告诉我,等将来我们离开的时候,也许她会过来转一转。”

秋义天和皮五面面相觑,有什么好转的?这女人究竟什么意思?难道呆在这里腻歪了,也要跟着一起走?

秋义天忽然一惊,心说那女人怎么会知道奉先将来要一起走?

难道是奉先告诉她的?真要是这样,奉先为什么要告诉她?目的何在?仅仅是出于多年相识,要走了,所以提前打声招呼?

又或者,那女人其实一直都在监视这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这一点真要成立的话,那么一直没有现身的女人,有着什么样的心思?是善是恶?是敌是友?

而此刻跟在后面的奉先,果真如同表面那般人畜无害吗?还是他……

这些念头,就像无数颗阴霾的种子,在秋义天的心底野草般的疯长。

他下意识看向走在身旁的皮五,却发现对方也正看向他,眼睛里和他一样,藏着深深地忧虑不安。

一时间,他再看光线幽暗的通道,恍惚之间,觉着就像一条通向恶鬼肚腹的食道,透着阴森,弥漫着无限的恐怖。

走在一旁的皮五,显然也有类似的感觉,不由得靠近了秋义天,壮胆。

踢踢踏踏……

身后传来的奉先的脚步声,并不急躁,然而听在他们耳中,却好似张着獠牙阴森森逼来的恶鬼的步伐,正在如影随形的吊着他们。

他们心里越来越不安,额头上已经沁满了冷汗。

可越来越深的恐惧,简直不可抑制,就好像明知会上瘾的毒药,诱使他们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见走在阴影中的奉先,咧嘴冲着他们嘿嘿一笑。

“不……”几乎就在下一刻,秋义天惊呼出口,因为奉先身形一闪落到跟前,袍袖一卷左臂一揽,直接将他懒腰抱起扛上了肩。

“你这老家伙,人面兽心,快放了我。”同时被奉先右臂夹在肋下的皮五鬼哭狼嚎,浑身法力却运转不了分毫。

“我答应过兄长,会好好的照顾你们,自然要说到做到……嘿嘿嘿……”奉先哈哈一笑……

……

幽深的水道中,王动游到出口附近,嘴里叼着一颗夜明珠照亮,倾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异常。

他搬开堵塞住出口的众多石块,身子向前一滑,鱼一样的溜出了洞口,一手扒着洞口浮在海水中,目光扫了扫四周。

这里几乎已经位于海底,离着光影疏离的海面,足有二百丈深的距离,幽暗的周围海水,影影绰绰景象不明,所幸并没有大型生物活动的迹象。

王动没有耽搁,搬动石块堵住了面前的水洞,又找来了一大片海草,伪装在了洞口外面。

做完这一切,他记住了这处位置,沿着直达海底的嶙峋绝壁向上游去,片刻后浮出了海面。

绝壁周围弥漫着青黑色的阴煞之气,抬头一看,只见将近中午的太阳高挂天空,那阳光透过阴煞之气洒落下来,倒是没那么刺眼了。

海风不大不小,吹在**的脸上,风干出了阵阵凉意,王动谨慎的目光掠过波浪起伏的海面,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四周。

空中看不到任何海鸟飞旋,海面上也见不到任何大一点的生物。

远远近近,除了海浪声不断传来,再也没有其他声响,静的反常,至于原本想象中的你死我活的大战场面,根本没有出现。

王动心里微沉,辩明了方向,一头扎进海水朝着远方的一座小岛游去,那座小岛离着他的距离最近。

他想的很清楚,如今的星罗海峡看似平静,但这都是表面上的,实则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周围的一切异动。

他出现的这里,位于阴煞笼罩的绝壁附近,暂时还能起到掩护的作用,但这绝非久留之地,时间一长,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一个落脚地点藏起来,选择最合适的对象,选择最合适的机会出手。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现在他必须尽快脱离海水上到陆地,否则一旦在海里遭遇了海族妖修的伏击,那就彻底被动了。

海族妖修,生于海长于海,控水的能力绝对非他能比,他不会拿自己的短处,去硬抗人家的长处。

而且,他也不能傻了吧唧的御剑飞行,那样的话,他就彻底暴露在了别人的视线里,形单影只的他,绝对会成为其他参战者首选的击杀目标。

渐渐地,透过前方折射着阳光的淡蓝海水,王动已经能够看到那座小岛没入海面下的根基了。

而透过上方的海面,也没发现那座林木稀疏的岛上有妖修或是人族修士的活动迹象。

这让他松了口气,加速朝着那里游去,并且时刻警惕着下方颜色越来越深沉的海水。

然而片刻之后,忽然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小岛的背面方向传来,通过海水,越来越清楚的传到王动的耳朵里。

他马上放缓速度,脑袋浮出海面看了过去,几乎就在下一刻,只见一追一逃的两大片流光,绕过小岛飞在空中,朝着这边飞快迫近。

逃在前面的,是五个海族妖修,追在后面的,是九个人族修士。

先前只闻其声,没有看见,是因为王动被那一岛障目遮住了视线,现在发现,却已经晚了。

逃在前面的妖修里面,有个眼尖的,一眼便瞅到了他,可能是被追急了,和同伴哇哇怪叫了几声,之后几名妖修逃走的方向一折,直奔他这里飞来。

追在妖修后面的修士们自然也改了方向。

“祸水东引拖我下水”

王动用屁股也能想明白这些妖修打的什么主意,没想到刚出来就要卷入是非,简直出乎预料。

他双脚踩水唰的冲出海面,青光一闪,飚出的飞剑直接托在脚下,载着他箭一般的扶摇而起……

第483章 含沙射影

冲天暴起的水幕中,王动一举冲出海面,脚踏青光闪闪的飞剑扶摇升空,速度快到极致,直接挡住了迎面飞来的五名妖修的去路。

“秋义天说的没错,在这乱战会中,只要是见到的,那就都是我的敌人,没什么道理可讲。”

“这些想要害我的妖修,简直该死,那就不用走了。”

“至于追在他们后面,那九名派系不明的修士,人数过多,倒是不能在这里拿下他们。”

“有办法了,他们追来之后若是同时攻击妖修和我,那么我周旋之际,尽快斩杀妖修,之后引诱他们到他们该完蛋的地方就是。”

“到了那时,我没有了顾忌,一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王动心思飞转瞬间打定主意,踏剑升空的过程中,白茫茫的大片寒气,在他翻起的手掌周围飞速凝聚,散发着彻骨的冰寒之意。

周围空中的水汽,马上被冻结出了一大片冰晶,在阳光里纷纷扬扬飘飞如雪,折射出七彩交织的美丽光华,将这一片的天空,都给渲染的变了颜色。

而三指多宽的寒漓剑,宝光激荡中,赫然出现在王动掌中,他猛地发出一声低吼,惊得对面飞来的妖修们一怔。

“死来”

寒气四溢的寒漓剑,在空中唰唰唰飞闪,发出了凌厉之极的破空声,带出了一片又一片虚幻的剑影

五名妖修慌乱祭出法宝,眼睛里闪过震惊,就觉着王动挥剑的速度,简直快过了闪电三分

而追在他们后方而来的九名修士,不约而同的减缓了飞行速度,随着领头之人一抬手,纷纷踩着飞剑停在了法力波及不到的空中,一个个目光闪烁。

就见几乎不分先后劈出的几道冰寒法力,宛如五条横空延伸的银河,透着斩天冻地的狂霸威势,朝着五名妖修分头斩去。

看到这个场面,九名暗暗传音的修士,脸上俱都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即不退走也不近前参战,就在远处观望着。

目光瞥过那些修士,王动嘴角勾起冷冷的嘲讽,对方打着什么心思,他心知肚明,却也当下放了心,暗骂了一声插标卖首的一群蠢货。

他御剑绕空飞快游走,和那些妖修始终保持着五里远左右的距离,不断变换着方位,接连挥剑发动着攻击。

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他自己置身于法宝的合击范围之内。

顷刻间,就见方圆几里内的空中,风声怒吼,气流暴走,满眼都是纵横交织,前赴后继的冰寒法力,白茫茫一片。

这偌大的威势,瞬间波及到了下方的海面,顿时催起了叠叠冲天的片片大浪,发出了海啸般的隆隆浪涛声。

而御空冲来的五名妖修,自然也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乖宝宝,他们嗷嗷怒吼,早已祭出了法宝反击着王动的攻击。

与此同时,他们焦急惶恐的目光中,却又充满了火山般的憋屈和愤怒之意。

他们都是墨水府的妖修,今日突袭临仙岛的众修士,没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中了对方的八面埋伏,导致了过半的妖修阵亡,余者被打散成了几股慌乱逃走。

而他们就是其中之一,被身后这九名临仙岛的修士穷追不舍。

不久前发现海中的王动后,他们简直乐坏了,本想借着王动脱身,即便不能脱身,最起码这个倒霉蛋也能拖住追击他们的一两名修士。

那样的话,他们反击其余的修士,在数量上便相差无几,未必就不能转败为胜,之后再解决掉身不由己被拉入战团的王动。

然而他们万没想到,王动御剑升空之后,竟敢第一时间朝着他们出手,一下子就让他们处在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困境。

后面的九个修士,虽然停了下来远远观望,但是他们却轻松不起来,原本就消耗过大的法力,一旦再被这个拦截住他们的修士消耗一空,那么他们绝对没有好现场。

所以五名嗷嗷怒吼的妖修,将他们憋屈愤恨惶恐的种种情绪,尽数倾泻向了这个不知死活,竟敢挡住他们去路,并且还敢对他们动手的修士身上。

然而交上了手,五名妖修却是越打越心惊。

因为对面这人族修士,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滑溜的好比飞在空中的泥鳅,踏着那柄青光大炽该死的飞剑,就挡在他们前方空中,既不靠近,也不远走。

一会往东,一会往西,上一刻还在扶摇升空,然下一刻便冷不丁的扎下半空……那风骚的御剑走位,毫无规律可循。

五名不断反击着的妖修,郁闷的想要吐血,都有一种感觉,觉着空中乱飞乱窜的王动,就是一块粘着他们不放,该死卑鄙狡猾灵活的狗皮膏药。

可偏偏这块狗皮膏药,战斗力却又凶悍的一塌糊涂。

也不见他祭出别的法宝,就是抓在手中的那把寒气巨剑,连连挥动出匹练般的森森寒流,频频打击着他们,东一下西一下,远远地缠着他们打,一个都没落下,全都照顾到了。

而他们悲哀的发现,自己这边的神识,根本没办法锁定住对方。

一来距离超出了他们神识所能达到的极限,二来对方的飞行轨迹根本无迹可寻,简直就是一只在空中乱窜的无头苍蝇。

他们锁定不了人家,法宝自然就不能有效的追击人家,只能被动的抵挡人家的持续攻击,憋屈的要死。

更让他们欲哭无泪的是,对面那修士即便这般折腾,却见不到他有任何法力不济的苗头。

他们哪里会知道,王动由于是五行灵根俱全的资质,所以由五行灵根化生凝结出的道台,比那些单灵根,双灵根,三灵根之流的修士,论个头要大了好几倍。

个头大了好几倍,就意味着,每片花瓣空间的容量,也要比其它修士大了好几倍,所能容留的法力含量,自然也远胜其它修士。

这么一比较,随着修炼对天地感悟越来越深的王动总在想,他原先不被人看好的五行资质,反而成了他筑基境以后,法力的充沛量远胜同级别修士的根源。

一饮一啄,冥冥中自有定数。

又或者应了那句话,上天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却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不会厚此薄彼。

王动曾经想过,有人眼盲,听力或是嗅觉却异常发达,正是这个道理。

而有了以上这种种原因,再加上王动如今身为筑基境末期的修士,再有两个小境界就能跨入结丹境强者的序列,那么可想而知,他道台里虚极法力的储量,又该是何等的雄厚了

所以说从开打至今,这短短时间里,王动调用的虚极法力,还不及他法力总储量的十之二三。

并且这些虚极法力,源源不断分解成的五行法力,王动也仅只是放出了水行法力对付五名妖修。

至于金木土火,其余这四种法力,纷纷留在王动的丹田里,时刻准备着对付那九名远处浮空隔山观虎斗的修士。

其实若是王动采用游斗这种方式,在确保了他不受众多法宝合击的前提下,完全能用虚极法力收拾掉这些妖修,甚至拿下那些修士也不在话下。

因为虚极法力源于高于五行法力,五行法力之中的任何一种法力,都绝对挡不住。

但是王动也有顾忌,以他目前的修为实力,还不能当众暴露虚极法力的秘密,避过众人耳目的时候,倒是可以用用。

而这个机会,显然为时不远了。

因为个个带伤明显曾经剧斗过的五名妖修,已经露出了法力不济的疲软迹象,而远处的九个修士,也露出了随时会扑过来善后的征兆。

“该死偶要放大招了,随偶摆脱他冲过去”

领头的妖修本体是一只墨沙蛤蟆精,他墨斗般的大头上怪眼圆睁,破口大骂,发出了进化不完全的古怪人语。

和王动一样,他也注意到了远处准备做黄雀的九名修士的动态。

正因为这样,他才更恨王动,我们只是想利用你逃生,你乖乖被我们利用不就完事了?

你个脑袋进水的玩意,缠着我们不放,等到大家法力耗尽,全都得死,你也活不了。

“含沙射影”

他怪吼了一声,报出了平生引以为傲的法术绝学,踩着散发黑光的梭子状法宝,宛若一头脱缰的野驴,气势汹汹飞扑向了王动。

被他甩出去的黑光闪闪的蛤蟆状法宝,迎风变大着,呼呼风响着当先开路,而紧随其后的他,双臂展开脖子向前一伸阔口大张。

“哈……”

震耳欲聋的哈气声中,江河般滔滔不绝的一片黑雾,从他怒张的大嘴里,源源不断的喷射而出,呈扇形铺陈在空中,追在黑色的蛤蟆法宝之后,遮天蔽日的朝着王动笼罩了过去。

一瞬之间,阳光都被遮蔽住了,天色阴沉的好比阴雨之前的黄昏,下方滚滚潮涌的海面,瞬间蒙上了一片面积飞速扩展的阴影。

另四名妖修见他使出了生平绝学,立马祭出了法宝助战,跟在他身后飞向了王动。

铺天盖地的黑雾滚滚压来,黑雾还未到,屎壳郎般的滚滚恶臭,便随着如潮的气浪扑鼻。

王动被熏得脑袋一蒙,踏剑飞行的身子猛地一晃……

蛤蟆妖修惊喜大叫:“哈哈,这厮被我的先天毒气所伤,冲啊,宰了他”

追着他的四名妖修神情振奋……

而远处,观战的九名修士纷纷冷笑,其中领头之人果断一挥手,道:“好了,该是我等出场,收拾残局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猛地瞪大双眼,眼珠子都要瞪爆了,“啊?怎会这样……”

第484章 趁他病要他命

临仙岛的九名修士,猛地刹住了脚下飞剑,惊疑不定的望着远处。

就见飞在铺天盖地黑雾之后的五个妖修,也不知怎的了,突然同时身体僵硬,从各自踩着的飞行法宝上面一头栽了下去。

无人操控的飞行法宝,和他们刚刚放出去的那些攻击法宝,顿时光华黯淡准头大失,惯性前冲翻着跟头的飞了出去。

而挡住五名妖修去路的那名蓝袍男修士,御剑拔高,火箭一般,猛地腾空而起,堪堪避过了下方浩浩荡荡扫过去的黑色毒雾,发出一声震天荡地的厉喝:“斩”

王动喝声出口的同时,寒气暴涨的寒漓剑早已脱手飞出,如同暴怒的银龙游天,仅仅两三个呼吸之间,已在空中呼啸来去转了几转,斩出了漫天激射的无边血雨。

一瞬间,天空都被这血色染红了,就连烈日都失去了颜色。

而被寒漓剑斩杀的五名妖修,尸体在越来越快的下落过程中,如同被飞速吹大的气球,很快便胀大如小山,现出了他们巨大的本体原形,先后砸进了海里,发出了隆隆震耳的水响声,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冲天水幕

那无与伦比的浩大场面,蔚为壮观之中,透着惨烈的血腥

王动御剑浮空,伸手抓回了挂着一物的寒漓剑,脸色有些发白。

他瞥了一眼下方海面上、随大浪浮沉的五具妖修本体,尤其是那只巨大如棺材的黑皮死蛤蟆,心中暗呼侥幸。

这只蛤蟆妖修,在几只现形的妖修中,个头是最小的,但实力却是最强的。

尤其是它铺天盖地喷来的那口毒气,就实在厉害,毒雾还没有近身的时候,王动便被气浪中携带来的滚滚恶臭熏得头晕眼花,胸腔里面翻江倒海,憋得难受极了。

直到现在,王动还觉着自己的脑袋发懵,可想而知,若是被那片毒雾笼罩住,那他绝对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好在他电光火石间,避过了那片毒雾,这才有幸站在这里。

而正是借着那片遮天蔽日的黑雾遮掩,他一举施展过了摄魂术。

摄魂术是**术的进阶功法,由现在筑基境末期的他施展开来,摄人心神的效果,要比**术强悍了数倍,摄住人心神的时间,也要比**术长久了几倍。

所以那五名妖修悲剧了,毅然决然的结伴归西喽。

而王动方才收回寒漓剑的时候,敏锐的留意到,蛤蟆妖修被巨剑斩掉的首级在翻滚下落的过程中,从大张的嘴巴里掉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囊状物。

他联想到蛤蟆妖修喷出的恐怖毒雾,当机立断马上出手,别的法宝都可以不要,唯独这漆黑的囊状物决不能落下,于是用寒漓剑捎带了回来。

拳头大的黑囊捏在手中,冰凉滑腻,韧性很强,非但并不臭,反而散溢着菠萝般的清香。

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装满了沙粒状的东西,分量却是不轻,足有四五百斤。

王动瞥过一眼,便马上将之收进了袖口里的储物袋,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抬眼看向对面的那些修士,扬声冷笑说了一番话。

“各位想做黄雀,没想到会失算吧?若是够胆,那就只管追来,不妨和你等明言,我孤身一人,没有同伴,法力也消耗了不少,哈哈哈,几经于无了。”

临仙岛的九人远远地盯着他,却是无人回话。

“有贼心,没贼胆,真是一群软蛋。”王动满脸讥讽给了一句,催动脚下飞剑,载着他倒着飞出几里之后,这才调转飞剑朝着远海间飞去。

临仙岛的九人面色阴沉,颇为不甘心的看着王动越飞越远,却是没人去追。

胡志峰长出口气,目光谨慎道:“此人胆魄惊人,法力充沛之极,怕已是筑基末期顶峰半步结丹的修为,更兼心智不俗,却不知是哪派高手?”

观战前后,他们和王动之间的距离,一直都保持在十里远左右,这么远的情况下,即便筑基境修士的目力远胜常人,却也看不清王动的脸面,所以没能认出王动。

一旁的鹿寒微微点头,赞同道:“此人之强,绝不是我们能够随便拿捏的,暂时不与他动手搏命,也是明智之举。”

柯振兴沉着脸道:“是啊,此人的实力,在将近三千名的参战者中,明明位于了顶尖的行列,却鬼鬼祟祟想着阴人,下作之中透着狡猾,绝非好对付的善类,太阴险了。”

听了这话,众人皆有同感,王动从海里突然冲出来的场面,他们都远远地看到了,这么一个高手,还特么的藏在海中伺机阴人,绝对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

看向下方海水中的妖修尸体,他们纷纷暗呼侥幸。

多亏了这些倒霉的妖修发现了藏在海里的那厮,否则他们追击斩杀了妖修之后,只怕会着了那厮的道。

胡志峰指了指海中的妖修尸体,对众人苦笑道:“人家的眼界高,看不上这些东西,咱们可都是穷人,不能糟蹋了,也算是捡了个漏,没有白白追击一场。”

和绝大多数参战的人妖两族修士一样,胡志峰等人在本门之中,也属于没有背景家底不厚的穷鬼,否则也不会被派来参加乱战会了。

这些筑基境妖修本体上的材料,在他们眼里,那可都是宝贝。

妖修本体的鳞甲毛皮,可以炼制成护身宝甲,妖修的骨骼牙齿利爪,可辅以铁石精金炼制成法宝,而妖修体内的妖丹,配以相匹配的灵药,可以炼制成提升修为凝聚法源的灵丹。

能不费力气得到这些巨大的好处,简直是一种美事。

所以众人听了胡志峰的话后,脸上纷纷露出笑容,低沉的情绪好转了许多,王动没要这些妖修身上的材料,被他们理解成了眼界高,家底足,可是他们不一样。

然而胡志峰正要带着众人落向海面剖割妖修尸体,凌童忽然笑容一收,抬手打住道:“各位,这件事我觉着不对。”

众人纷纷看来,疑惑道:“有什么不对的?”

凌童道:“你们想想看,那修士若真是半步结丹境的修为,那么完全有能力令我等不愿轻举妄动,这种情况下,他完全可以收取这些妖修尸体中的妖丹,然而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只是撂下了狠话,威胁了我等一番,便毅然决然退走了?这难道不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心虚之举?”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凌童又道:“退一步讲,即便此人真的家底殷实,看不上这些妖修身上的材料,但是他为什么不取妖修身上的如意环?难道他对破障丹也没有兴趣吗?我绝不相信他没兴趣。”

众人神色又是一变,如意环,每个参赛者的身上都有一只,乱战会结束的时候,就是靠着生还者手中斩获的如意环的数量的多少来确定其排名。

名列前茅者,会获得数量不等的破障丹。

这破障丹可是无价难求的好宝贝,修士冲击结丹境的时候,只需服用一颗,稳稳当当的迈入结丹境。

而多余出来的破障丹,若是赠与关系亲近的朋友,那绝对是情义无价的礼物,足以换取对方的一生感恩;每一颗若是放到外面,绝对能换到让人梦中笑醒的海量资源。

可以说,没有筑基境的修士不渴望破障丹的,而偏偏在这种情况下,王动却是没有收取五具妖修尸体上的如意环,这怎能不引人怀疑。

胡志峰等人当下也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家伙以进为退故意放下狠话,实际上是不敢在我等眼皮子底下收取如意环?生怕我等看出他虚弱不堪的破绽,从而群起攻之?”

凌童面色傲然点头:“还是那句话,他若是真有余力和我等周旋对战,为什么要舍弃这些好处?依我看来,他斩掉五个妖修之后,已经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了。”

“我赞成,现在回想起来,那厮分明已是强弩之末,”鹿寒目光闪烁,抬手指向王动飞走的方向,“你们再看,那厮飞行的速度貌似稳稳当当不紧不慢,但实际情况绝对是法力消耗太多,已经没有余力加快御剑飞行的速度。”

众人看去,果然就见远空中王动的御剑飞行速度,依旧和离开时差不多,大家都是御剑飞行的行家里手,都能判断出这一点。

胡志峰犹豫道:“就算他法力几近枯竭蒙骗了我等,就算我们能够追上他,但是你们不要忘了,五个妖修冲向他的时候,忽然十分诡异的一齐栽下了飞行法宝,这才被他一举斩杀。”

“我们摸不透他那是什么手段,冒然追上去,恐怕会着了他的道。”

凌童冷哼道:“依我看来,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那厮放出了我们所不知道的精细法宝。”

“那些暗器般的法宝,一定淬了毒,而且还细如牛毛,又借着妖修喷出的毒雾遮掩,这才让那些妖修猝不及防之下饮恨当场,也蒙蔽了我们的视线,误以为他真的那么厉害。”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因为除了暗器性质的法宝,他们也想不出王动还有什么手段,可以同时让五名妖修身体突然僵硬一头栽下飞行法宝。

当然了,如果无形的神识,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倒是也能形成一种类似于磁场的威压,压迫的低级修士肢体僵硬失去反抗能力。

但是可能吗?根本不可能啊,能使出这种手段的,绝对都是结丹境以上的强者,筑基境的根本做不到。

而结丹境的强者,无论放在人妖两族的哪方势力中,都是备受重视的存在,绝不会被派来参加乱战会,也不被允许参加乱战会。

见胡志峰还在犹豫,鹿晗指了指片刻之后肯定会飞没影的王动身影,急道:“胡兄,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厮单枪匹马能活到现在,一定阴杀了不少的参战者,从而积攒下了大量的珍贵灵材和数量不少的如意环。”

“现在他明显外强中干,我等如不追上去趁他病要他命,那么必将错失良机,而且等他恢复了法力,我等又多了一个生死大敌,日后必自酿苦果,悔之晚矣啊。”

胡志峰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点头赞同,于是不再犹豫。

他伸手一指柯振兴:“你慢走一步,留下处理这些妖修尸体,剖割完有用之物后,马上赶去那个方向与我等汇合。”

“我们走趁他病要他命”说罢御剑当先飞了出去。

凌童等人纷纷响应,驾驭飞剑紧追在后。

目送八道流光呼吸间远去,留下来的柯振兴眼中浮现出喜色,等到自己赶过去的时候,逃走的那个纸老虎……呵呵,一定已被斩杀了。

而过程中,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威胁不到他。

况且单独留下也有好处,五个妖修尸体上的材料那可是没数的,他完全可以瞒着胡志峰等人,为自己多留出一份。

之后赶去汇合,斩杀了那修士的胡志峰等人,也会分他一份好处,这一里一外,他就赚了不少。

“呵呵呵……也不枉我送了本家的侄孙女给他做侍妾,胡志峰对我还是很照顾的,真是美差啊,只不过我还要动作麻利点,以免孤身在此被其他人给盯上,那样的话可就危险了。”

柯振兴目光谨慎的扫视过四周,发现太平无事之后,心情愉悦的踩着飞剑落向了海面……

第485章 遇袭

就在柯振兴出海入海,搜罗妖修遗落的那些法宝,剖割妖修尸体的时候,西南方的远空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王动不紧不慢地御剑飞行,警惕周围的同时,时不时地回头观望,忽然发现八人驾驭飞剑远远地追来,顿时心里一喜,上钩了

他催动脚下飞剑稍稍提了些速度,做出一副慌张的样子,一人一剑直奔前方的一座荒岛飞去。

追在后面的八名修士,原本还有些忐忑,可一见他这样,顿时信心暴涨。

凌童满脸得意道:“我说什么来着,说他是纸老虎,你们还不信,现在又如何,信我了吧。”

鹿寒大笑道:“信了信了,你们看,他竭力加快御剑飞行速度的慌张模样,已经彻底暴露了他强弩之末的底细,凭他这速度,我们必能追上他将其斩杀。”

胡志峰既兴奋又懊恼的冷哼道:“险些被他唬住了,他现在的模样,只要是眼睛不瞎的,就都能看出他绝对法力不济。”

一个女修士皱了皱眉,提醒道:“看他仓皇逃窜的去向,应该是那座林木葱郁的孤岛,他本人没有了多少法力不足为惧,只不过他若是布下阵法,我们倒是要小心了。”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此次乱战会中的参赛者,无论是妖修还是人族修士,都在参战前准备了大量法阵。

这些法阵基本上分为三种,一种只是困人的幻阵,另一种是斩人的杀阵,最厉害的莫过于最后一种——困杀相结合的双重法阵。

这困杀法阵,对单个的筑基境修士来说,有着一朝误入很可能速死的严峻威胁。

而在他们看来,单枪匹马的王动能活到现在,一定阴杀了不少参战者,获得的法阵指定少不了,自然是要多加小心了。

胡志峰点了点头,忽而笑道:“即便他布下阵法,可仓促之间又能布设多少?而且我们人多势众,合力攻打法阵,很快就能破之。”

凌童等人大笑着点头,在他们看来,狼狈逃窜的王动分明已是穷途末路,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女修士却是有些担心:“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依着我的意思,不如放出寻芳鸟联系其他同门,一同围杀他更为保险。”

凌童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女人就是胆小,怕他作甚?联系其他同门而来,岂不是要摊薄了我们的好处,你难道傻了吗?”

“你……”女修士脸色一变。

胡志峰赶忙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二人都少说一句,金敏啊,凌童说的没错,也是为了大家好,再说其他同门也在追击妖修,估计没时间赶来分上一杯羹。”

金敏哼了一声,瞪了凌童一眼不说话了。

胡志峰微微一笑,意气风发的一挥手,“再快些,争取早一点杀了他。”

众人不再多话,当下把御剑飞行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远远地追在王动的后方,距离很明显的越拉越近。

王动再次回头看了眼,冷冷一笑落向了下方的孤岛,俯冲之际,果断选定了林木葱郁的一条深谷,直接从茂密的树冠层穿了进去。

哗啦啦一阵枝叶响动,王动穿林而入双脚落地,站在了流水潺潺的一条小溪旁,抓着寒漓剑目光谨慎的打量四周。

安全是第一位的,这种林木幽深山石错落的复杂环境,绝对适合藏人,他可不想被人偷袭。

却见空气潮闷的周围,遍布着一颗颗青色的古树,树与树之间,分布着一些或大或小奇形怪状的山石,因为潮湿,嶙峋的石头表面,很多地方都有着青色的苔藓。

而四周潮湿的地面上,长满了不需要阳光就能生长的植被,其间点缀着一丛丛颜色亮丽的蘑菇,一看就知道有毒。

王动很快发现,左侧靠近山脚的地方,齐腰高的草丛之后,有着一个山洞,山洞不大,里面黑漆漆的鸦雀无声,也没见什么野兽跑出来。

因为时间紧迫,他没有去查探山洞中的情况,暗中加着小心布设起了法阵。

嗖嗖嗖……

扬手之间,一块块阵盘接二连三飞出袖口,雪片般的散落向四周。

这些早已插上了阵旗的阵盘,有的落在树下,有的落在溪水中,也有的飞到了石头下方……落点不一而足,却都按照王动的心意精准无误。

接连布置了四套法阵,王动甩手射出了几丝水行法力和土行法力,分别融入了四只阵眼,四套法阵马上就要被激活。

可就在这时,王动神色一变,就觉着脑后方向,凌厉破风声突然响起,虽然轻微,只是“嗤”的一声,但在呼吸间,已经到飞到了他的脑后

“有人偷袭”这是王动的第一反应,他听风辨位身形爆闪,斜向前闪出两丈多远,间不容发避过了那道直劈向他脑后的破风声。



利刃断石的声音,就在下一刻传来。

他霍然转身瞳孔一缩,就见山溪旁,他双脚踩过的磨盘大褐色山石,已被利器斩为两半,切口处平滑如镜。

而两半山石之间,一柄剑穗霜白的长剑,整个剑身全都插进了溪边的鹅卵石堆里,只剩一尺多长的剑柄露在外面。

若是再晚上半刻察觉,我绝对没命了,王动目光阴寒的看向了山洞前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明显正是偷袭之人,他面色惨白,靠在洞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似乎放出了方才那一剑,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

“找死”

王动闪电般翻起的左掌上,一霎间凝结出了层层叠叠的雄浑气息。

被他单掌推出去的虚极法力,如同一条暴怒的灰色旋风,刮地三尺,裂出了一条飞速向前延伸的深深壕沟,狠狠地扑到了山洞洞口。

“呃……”

闷哼声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那男子直接被灰雾般的虚极法力禁锢其中,全身上下动不了分毫,只有无神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而就在这时候,布设在周围的四个法阵已被完全激活,山谷中的景象,顿时生出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片片浓雾滋生出来,飞快的汇集在一起,在林间飞速蔓延开来,很快的,光线暗淡的林中,已是大雾弥漫。

这些大雾如有生命,并不只满足于侵占林间,更有一部分升空而起,冲出浓密的树冠,在山谷上空,形成了白茫茫的云海,乱人视线,风吹不散。

同时,两层土黄色的光罩,在山谷中悄然升起,隐藏在云海之中,如同叠在一起的两只巨碗倒扣,罩住了下方的山谷。

这四套法阵,两套滋生浓雾的是为幻阵,生出黄光法罩的两套却是防护阵了,都是东郭淡然提前炼制给王动的,能阻挡单个的筑基境修士片刻,耗费其不少法力。

然而很快就会追到这里的修士共有八个,却不是这些法阵所能挡得住的。

王动也没指望这些法阵,这只是他诱骗那些追兵的手段而已,另有办法收拾那些人。

他伸手吸来插在地上的寒漓剑,几个起落便到了被困男子跟前,制住其周身要穴,却没时间废了他的浑身经脉,收了灰雾般的虚极法力抓着他的发髻,拖狗一般,将他拖进洞里。

山洞里甬道曲折,然而却是不深,王动拖着那男子很快就走到了尽头,然而到了这里,时刻戒备的王动很是吃了一惊。

就见人为拓宽的洞穴里,石壁上的一颗夜明珠散发着清亮的光,石壁之下,半躺半靠着精神萎靡的一男一女,皆眼窝深陷面色乌青,一看就知道身负重伤外加中了剧毒。

“龙师兄……”

“龙岩……”

见王动拖着偷袭男子进来,躺靠在石壁下的男女勃然变色,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可倾尽全力却是不能,反而扑倒在地,目光绝望的看向了提在王动手中的寒漓剑。

“龙岩,都是我们连累了你。”

“龙师兄,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们知足了,来世再见。”

男子趴在地上,伸手够向被王动提着发髻的男子,那女子更是声音虚弱的哽咽失声。

王动紧紧皱眉,心弦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拨了一下,深深地看了眼那一男一女,心说这二人焦急绝望的模样不似作伪,显然是明知必死的情况下真情流露。

这么看来,方才偷袭他的男子,倒是和义气深重的人了,之所以偷袭他,肯定是为了提前消除威胁,保护洞中毫无反抗能力的两个同伴。

生死之下,方见真情,王动暗暗点头,心中已有计较,甩手丢开动也不能动的男子,走到那一男一女身前,剑尖指在那女子的喉咙上,冷道:“偷袭我失手,当杀,只不过看你们之间倒有几分义气,也罢,王某便给你们留个全尸,先送你上路。”

“龙师兄,我好后悔没有早点看清你,没有早点和你结为伴侣。”

女子动情的凝视了那男子一眼,下巴抵在剑身上,闭上眼惨笑道:“若有来世,我谭英不求富贵不求长生,只求能和龙岩再续前缘,动手吧。”

嗡……

听了这话,王动浑身一震。

偷袭王动失手的男子歪倒在地,口不能言望着剑下那女子,泪光涌现的眼中,满是凄然却又惊喜的复杂之色。

而趴在王动脚下,另一个身负重伤的男子,声音虚弱的动情道:“龙岩,谭英,能在乱战会中认识你们,是我赵飞的福分。”

说到这,他抬头盯着王动,“朋友,杀你不成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赵飞看不得女子死在我前面,求你先杀我,赵某感激不尽。”说罢,轻轻地闭上了眼。

“赵兄……”

女子哽咽着喊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忽然一怔,就见抵住她喉咙的长剑,唰的收了回去。

她满眼诧异抬头,就在这时,却听洞外猛地响起了一阵轰鸣。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站在她身前的王动,身上灰光一闪,整个人忽的沉入了地下……

第486章 不费吹灰之力

“……土遁?这怎么可能?”

谭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大活人,竟能在瞬息之间沉入地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神异的手段,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她的认知。没有听说过人族的修士里面,有谁能像某些妖族一样施展出土遁术啊

不只是谭英,就连赵飞和龙岩也都震惊万分。

洞外惊天动地持续不断的轰鸣声,猛地唤回了他们的心神,他们的战斗经验都很丰富,马上便明白了,洞外正有不止一个修士,在催动数量不明的法宝,集中攻打着某物。

“方才的那个修士,已经和外敌交上手了吗?听这动静,战斗相当激烈”

然而这个疑问,只在谭英三人的心里闪了一下,下一刻就被抛在脑后了。

制住他们的那个修士,和后面赶来的这些修士,无论谁生谁死,对付他们来说,下场都一样。

他们手腕上嵌进皮肉的如意环,就是催他们速死的原罪。

谭英和赵飞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神色,对面歪倒在地的龙岩,动也不能动,显然被那人制住了周身要穴。

而身中剧毒的他们两个趴在地上,也是法力全无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反抗了。

谭英痴痴地望着龙岩,知道对方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

她挤出一丝甜笑:“龙师兄,我们最终难逃一死,不过路上有你为伴,我不怕,无论你我谁先上路,都要等着对方,切莫一个人先走,你说成吗?”

龙岩大好男儿,却硬生生泪流满面,他很想用力点头,很想亲口告诉这个让他爱慕了几十年的师妹,说上一句“成啊,师兄一定死在你前面,一定等着你。”

可是,他却做不到,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心里,由衷的发出一声呐喊,若谁饶得我等性命,那便鞍前马后追随与他。

然而他也知道这是奢望,根本不可能实现。

赵飞的心情却出奇的平静,甚至他中了剧毒后,乌青色的脸上,还荡起了些许古怪的微笑。

他出身大罗剑宗,被逼的和一众同门来参加乱战会,没想到自己的师兄弟靠不住,却在危急之时被空灵剑派的龙岩和谭英救下了性命。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都是我连累了他们啊,想起过往,赵飞虚弱的叹了口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洞外的轰鸣声越来越剧烈了,震得山谷都在发颤,看来用不了多久,胜利的一方,就会进洞取了他们的性命。

洞外山谷上方,法宝穿梭生出的一道道流光,风声猎猎,呼啸来去,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终于破掉了笼罩住山谷的白茫茫云海。

就见那云海,如同一床厚厚的棉被,突然被撕碎成了无数条破棉絮,被狂暴肆虐的气浪,呼的吹到了四面八方。

然而云海被破,却露出了两层罩住山谷的巨碗状黄色光罩,尽管在法宝的持续打击下,光华爆闪的表面上,陷出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深坑。

但是想要破掉这两层光罩,却不是马上就能做到的。

轰隆隆的打击声中,频频催动法宝出击的胡志峰八人,面色相当难看。

胡志峰怒道:“那厮仓促之间,显然来不及布置太多法阵,这两套土行防御阵法,明显就是他的最后依仗,可这两层防御光罩,也太过难缠了,大家莫再藏私,加**力轰击,尽快破之呀”

因为出离了愤怒,胡志峰高亢的叫声都有些跑调,如同被掐住脖子不给喂食的野驴。

凌童瞪眼叫道:“胡兄说的对,那厮一定就躲在防护阵里炼化灵丹恢复法力,我等切不可让他顺心如意,否则一旦让他死灰复燃炼化出了足够的法力,我等就都苦逼了。”

因为愤慨,他风度全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其他人谁都没有在意这个,纷纷加大了法力输出,拼命催动法宝砸击着摇摇欲破的土黄色光罩。

然而这两层光罩,尽管忽明忽灭,岌岌可危的模样,就犹如狂风中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却是坚挺之极,一时间难以攻破,这让胡志峰等人越发的焦急起来。

他们哪里知道,同样的土性阵法激发出的防御光罩,王动布设出的这两个,却与旁人布设的决然不同。

他带来的这些法阵,都是东郭淡然耗尽了无数材料,拼了一个个日夜不眠不休,倾尽全力为他炼制成的。

东郭淡然为此,险些熬得油尽灯枯丧了老命。

然而老郭却是无悔,不只是因为感念王动对他母子的大恩,更因为王动乃是王家的定海神针,一旦家主有个闪失,那王家可就全完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每一个王家子弟都明白,东郭淡然身为其中的一份子,又如何敢不用心

所以说经他之手炼制的这些法阵,最次的,都能抵住住三名筑基境修士联手攻击两盏茶的时间,这绝非妄言,当初他拉着田衡,秋义天和康进宁亲自试验过,绝对可靠。

然而胡志峰八人等人想也想不到,就在他们踏剑浮空疯狂攻击的时候,几个土遁术潜出山洞的王动,早就藏在了他们的包围圈外围,好整以暇的静待时机。

他坐在一块大石后面,藏身的地点,位于山谷一侧的山顶位置,便于他看清孤岛周围的环境。

目光四顾,远海之上并未有什么异常,他听了听下方山谷中轰隆隆如雷的巨响声,不慌不忙站起身,暗道差不多了。

果然,就在他站起身不久,山谷中的土黄色光罩,被打的轰的一声炸开,如同猛然爆碎的冰面,崩成了无数点支离破碎的黄光,呼的飞向了四面八方。

而去势不变的众多法宝,好似一颗颗飞速坠地的流星,狂风呼啸中,一举轰进了谷中茂密的山林。

咔嚓嚓……

数不尽的古树,被打的分崩离析,残枝烂叶满谷乱飞。

巨大的冲击波,在土石崩飞的谷中四下暴虐,犹如滔天的无形巨浪,猛烈的拍打在山谷两侧的高山之上,催的山摇地动,落石如雨。

自谷中逆冲而起的汹涌气浪,顶的胡志峰等人踏剑浮空的身形向上飞起,然而他们的脸上,却全都是喜色。

胡志峰手掐法决,收了金光灿灿飞回来的法宝逆鳞刀,看着视线浑浊的下方山谷,得意道:“现在,你还认为我等没有资格做那黄雀吗?要杀你,只在我等弹指之间。”

这些话,是他故意说给死人听得,一副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

凌童讥讽道:“他还以为这些法阵,能够为他赢取些时间恢复法力,却是痴心妄想了,连个手都没有还上便一命呜呼,可怜啊可怜,我都忍不住有些同情他了。”

鹿寒笑道:“凌兄,此番能如此顺利的斩杀了他,你绝对是首功,若不是你心思细腻窥破了他的底细,我等就被他瞒骗过了。”

凌童冲着纷纷点头看过来的鹿寒等人拱了拱手,笑道:“哪里哪里,纵然我目光如炬,可若是没有各位师兄弟同心协力,又岂能这般轻松的收拾了他?”

“我自己有几分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不瞒各位,若叫我一人前来面对此人,我还真是有些发憷。”

见他知道进退,胡志峰等人都是一笑。

“有话以后再说,马上下去搜刮他的遗物,之后尽快离开这里。”胡志峰说罢催动飞剑,载着他落向了遍布断树满是大坑的山谷。

凌童等人不甘落后,紧跟着落了下去。

金敏一边操控着飞剑载着她下降,一边看向凌童,有意缓和关系道:“还是师兄的眼光准啊,小妹自叹不如,没想到他斩杀妖修之后,还真是不堪一击,亏我还把他当成个人物。”

凌童心里得意,表满上却矜持道:“师妹切莫妄自菲薄,此獠先前装出的模样,还真是逼真的很,我也差不多就被他骗过了,好在天都让他死,他又岂能存活,一身的存货,如今都是我们的了。”

“师兄说得对。”金敏笑了笑,随着众人落向了满目疮痍的山谷。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头顶上方,猛地响起了一阵飞速逼近的的破风声。

金敏心里咯噔了一下,意识到不妙霍然抬头,而凌童等人的反应慢了半拍,下一刻也紧跟着抬头望去。

却见蓝衣翻飞的一名修士,脚踩一道青光,快似流星的倒冲而来,就在他们抬头看去的一瞬间,已然扑倒了他们头顶上空不远。

快要落在谷底的胡志峰八人心惊胆裂,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还能活着?又怎么会出现在我等上方。

然而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多想,他们慌忙运转法力,在体内体外布下了几层法力护罩。

与此同时,他们更是捞出法宝,脱手而出就要合击向俯冲而来的王动。

然而他们放松警惕之下,已然失去了先机,王动御剑俯冲的速度又快,他们的法宝刚刚离手,王动三件齐发的法宝,已经盖到了他们的头顶。

银龙般的寒漓剑,弥漫着白森森的寒气,冻结出万点冰凌,斩出了一片片血光,削掉了一条条手臂。

金光夺目的半月流金斩,左飞右冲之际,带出了一条条金色的流光,斩飞了一条条大腿。

而黄光强盛的坤极鞭,粗如支撑宫殿的巨柱,一举砸飞了冲天而起打向王动的众多法宝。

以王动如今筑基境末期的实力,同时抵御八名筑基境修士的法宝合击,已经不是问题。

顷刻间,只听震耳欲聋的法宝撞击声,彻底淹没了胡志峰等人的惨呼,他们仓促间凝聚出的法力护罩,根本挡不住寒漓剑和半月流金斩。

所以工夫不大,王动便不费吹灰之力结束了这一战。

他收了掉落在地的有用之物,扒开积满落石的那个山洞的洞口,将草草止血后陷入昏迷的胡志峰等人,先后弄了进去。

清点收获的时候,到了

还有另一件事,让他心情愉悦,微微一笑。

第487章 不屑羞辱你们

洞穴中,王动并没有避讳谭英三人,就当着他们的面,取出了炼妖葫之死葫。

小小的漆黑葫芦,捏在王动指间,表面血光闪过,黑雾般的魔气一喷一收,残废昏迷的胡志峰八人,已被王动收进了炼妖葫。

至于胡志峰八人的姓名来历,他问也没问,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些想杀他的仇敌,只是他来日用来吞噬法力炼化法源的牺牲而已,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然而对于他还不知道姓名出身的龙岩三人,他倒是不能同样对待了。

如何处置这三人,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所差的,就是对方知不知趣,有没有眼力了。

若是这二男一女看不清形势,那么他也不会强求,弄残以后收到炼妖葫里面,以后同样会成为他冲击结丹境的原料。

龙岩歪躺在地上,周身要穴被制,依旧口不能言,动也不能动上分毫。

而他的两个同伴——谭英和赵飞,在身中剧毒无法根除的情况下,没有法力和体力,情况比他强不了多少。

三人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目光越来越震惊的看着王动,同时,也在等待着他们预料中的悲惨命运。

“又是八只如意环到手。”

王动将得自胡志峰等人的如意坏,统一收进了一只储物袋,之后摆弄起了缴获来的二十几只储物袋。

一一查点之后,他不由得摇头笑了笑,没想到胡志峰八人的家底竟是如此雄厚。

恢复法力和疗伤的灵丹,都用一只只玉石打造的小瓶装着,瓶子上贴着容易识别的标签。

像什么凝血丹,碧落丹,清灵散,天露镇痛丸……等等等等,五花八门足有二百八十几瓶。

据王动估算,这些灵丹的总价值,绝对在百万下灵石之上,不管是胡志峰等人自己准备的,还是在乱战会中杀人夺来的,如今都是他的了。

再看各种法阵,质量虽然比不过东郭淡然为他倾力炼制的,但是好在数量庞大。

各种颜色的阵盘堆了一地,分门别类的成套收起之后,共有三百二十六套法阵,只需相应属性的灵石就能激活使用,可谓又是一笔巨大的收获。

然而比起缴获来的五十六件法宝,这些数量庞大的灵丹和法阵,却又是小巫见大巫,算不得什么了。

这些被他抹去了神识烙印的法宝,已经成了无主之物,有刀有剑,有钟有戟有棒有鞭有……

总之形态各异,其中阶最低的,也是下顶级,更有三件达到了上中阶,只差几线,便会跻身于顶级法宝的行列。

而在这三件接近顶级的法宝之中,唯有那把流淌着金芒的长刀,让王动握在手里,勾起了他的思绪。

“我的银刀融为了剑丹,最后在那场大难中被打的支离破碎踪迹杳杳,而岳父他老人家亲手为我炼制的那把紫阳刀,也被该死的强敌夺走。”

青罗宗外,四面楚歌的一幕幕绝境,就好像刚刚发生在昨天,不可抑制的闪现在了他的脑海。

片刻之后,他深吸口气,按捺下百感交集的心潮,将金刀连刀带鞘的祭炼之后,唰的插进腿边的硬土,收起了其他的法宝。

相比于剑,他更爱长刀,这是天性,可以说是骨子里带来的。

这把金刀属于上法宝,灌入法力以神识牵引,可以离手飞出去直击十里外远程伤敌,也可以只灌入金行法力,抓在手中近身施展快刀连斩,现在祭炼了马上就能使用。

而此时的地面上,霍然空了一大半,剩下的,是用一只只玉盒盛放着的五十七颗妖丹。

这些妖丹的个头大小不一,颜色也都不同,但每颗妖丹都散发着浓郁的法力气息,表面上涌动着一层雾蒙蒙的光泽。

有了这些妖丹,再加上聂藏峰等人和后面制住这八个修士,将来吞噬了他们的法力,炼化了他们的法源,王动有信心跨入结丹境。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危机四伏的环境不允许,没那个时间闭关修炼,而且他也有顾虑,突破到结丹境不难,但是没有足够的威慑力,那就是给自己和王家族人招祸。

所以他打算等到将来出了乱战会,瞒着外界暗中闭关也不迟。

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王动倒背起双手,静静地站在那里闭目养神,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一直盯着他的龙岩三人,仿佛他们不存在,也不给个是杀是留的准信。

龙岩三人目光交流,似乎都看到了活得希望,否则这个蓝袍修士,为何不马上杀了他们收缴他们腕上的如意环?

可王动愣是吊着他们,既不看他们,也不说话,这越发让他们心里打鼓,龙岩忽然心思一闪,此人莫非是在等人?

他正想着,忽然就见站在他面前的王动,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通往洞外的甬道。

……

洞外的山谷,犹如发生过强烈的地震,到处都是泥土外翻的深坑,无数棵断树横七竖八的堆积如山。

御剑而来的柯振兴,悬空停在山谷上方,俯瞰着满目疮痍的山谷,满眼的惊诧之色,山谷中乱成这样,明显是众多法宝打击造成的。

然而先前追来的胡志峰八人,如今又在何处?

难道胡志峰他们追丢了那个修士?发现那修士不在此处以后,他们又追去了其他方向?

柯振兴百思不得其解,催动脚下的飞剑就想升上高空四下看看,然而刚刚升高了几丈,下方山谷中,突然有人笑呵呵的打招呼:“怎么?这就要走了?”

柯振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和他打招呼的这个声音,听起来很耳生,绝不是胡志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他心知不妙,脚下飞剑光华暴涨,载着他上升的速度猛地提高了三成,若他就这么跑了,走出洞口的王动想要追他,定会多费手脚。

然而柯振兴心里好奇,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这下子可坏了。

就见谷中洞口前的那人,眼中爆闪出了两团妖异血红的光芒,如同两盏摄人心神的红光,一下子看了他满眼。

他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不知今夕是何年,输入飞剑的法力一断,连人带剑一头栽下了半空。

王动一个梯云三叠浪施展开来,身轻如燕腾空而起,唰的飞高十几丈,将翻滚下落的何振兴和那把飞剑一举拿获。

……

“何不给我们一个痛快?”洞中,看着再次走进来的王动,赵飞虚弱开口。

死,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但是死前的这种等待,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在他想来,龙岩为了他和谭英偷袭此人未遂,人家反过来要杀他们,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的应有之举,没什么对与错的,他只求速死。



王动一刀斩掉了何振兴戴着如意环的手臂,没理会赵飞,解开了伤口鲜血泉涌的何振兴的哑穴,冷淡道:“你们要杀我,那就要有杀我不成反受死的觉悟,我不屑羞辱你们,将来你们承受后果便是。”

“呃……”柯振兴疼的面无人色,刚想说什么,却又被点了哑穴。

王动手脚麻利的为他上药裹伤,喂给了他一颗灵丹,确保他和聂藏峰等人一样不会被饿死,之后同样将他收进了炼妖葫,并从炼妖葫之中放出了两个魔兵,指派到了洞口附近守着。

又一次亲眼目睹了他取出小黑葫芦收人,且还放出了两个行尸走肉般的青甲修士,赵飞三人震惊的无以复加。

王动解开了龙岩的哑穴,将他和谭英赵飞摆在一块,取出一只蒲团坐在三人对面,淡淡的说道:“按理说,你们也想杀我,我便是杀了你们,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龙岩三人目光一闪,听这话音,难道我们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王动接着道:“但是你们之间很有义气,而我生平最欣赏讲义气的人物,所以给你们两条路走,一,为我卖命;二,拒绝我,我现在就送你们上路,也不会折磨你们。”

龙岩无神的眼睛猛地一亮,可看了看脸色乌青的谭英和赵飞,叹道:“阁下是个人物,我们三个都是在门派中不受待见之人,被硬生生的逼来乱战会,如蒙阁下饶过性命,便是投靠了你,又有什么不可以。”

王动微微点头,更加欣赏这个干脆果决的汉子了,双方都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姓来历,这汉子便当机立断给了肯定答复。

若是没见过他们三个视死如归的情义,王动还真是不屑,可正因为见过,所以才起了惜才之心。

“赵飞是大罗剑宗的,我名龙岩,和谭英出身空灵剑派……”没等王动下问,龙岩便主动交待起了他们的情况。

据龙岩所述,他们空灵剑派的百余名参战者,被临时盟友临仙岛的修士出卖以后,被妖修打散的幸存者,乱成了几股小队分头逃向了各处。

龙岩拉着一队同门将紧追不放的妖修引向了大罗剑宗修士的驻地,原本打算拖对方下水,可没想到大罗剑宗的修士,竟然正和归西剑派的参战者激战不休。

当时两派的修士已经各死了大半,这种情况下,又见大批妖修来袭,两派的幸存者不约而同收手罢战,大部分人调头就跑了。

只有赵飞和另一名大罗剑宗的女修士,一人带上了两个身负重伤的同门逃离。

这种情况下,独自一人逃跑都嫌少长了两条腿,更何况带着两个累赘,所以片刻之后,救人的赵飞和那名女修士,便被龙岩等人引来的妖修们追上了。

那名女修士和她搭救的两个同门,没过多久便被妖修们斩杀当场。

而赵飞和被他所救的两人,却被一个妖修突然喷出的大片毒雾笼罩其中,身中奇毒的赵飞勉强冲了出来,另两个人本就重伤,当下毒发身亡。

也可能是报应,祸水东引的龙岩这边,谭英在内的三人也被那片毒雾扫中了。

修为较低的谭英扛不住剧毒,一头栽下飞剑,眼看要死在妖修手中,紧要关头,龙岩救之不及,却被赵飞顺手搭救了一把。

这么一耽搁,三人自然落入了妖修的包围之中,而龙岩拉来的那些同门,竟然没有一个敢于返回来搭救。

本来龙岩三人必死,但是那些妖修一见只剩下他们三个,其中两个还中了剧毒,于是大部队追击其他修士去了,只留下五个妖修围攻他们。

可变故就这样发生了,龙岩能被众同门选为首领,自然本事过硬,一具霹雳剑炉绕飞出六六三十六把飞剑,一举斩了三名妖修,破开了一个口子,护着勉力支撑的赵飞谭英冲了出来,他本人也被打成重伤。

见他这么猛,另两个妖修都吓尿了,根本没敢再追。

而龙岩三人几经周折藏到了这个孤岛之上,接下来的这些时日,龙岩每天都会耗费法力,为谭英和赵飞逼毒。

可那奇毒端是厉害,如不能一次性全部拔除,那么余毒很快就会重新壮大。

这可苦了龙岩,他重伤之下,尽管有灵丹可以炼化出法力,但是生出法力的速度,却比不上他法力消耗的速度,所以只能越来越难的吊着谭英和赵飞的半条命,便是没人来杀,照他估计,谭英和赵飞也活不了多久了。

今日,他正在洞里为二人逼毒,忽然听见洞外有异常响动,潜到洞口查看,这才有了偷袭王动的一幕。

对于龙岩的这番话,王动仔细甄别过后,倒是相信了大半,也对龙岩三人生出了更多的好感。

他盯着喘着粗气的龙岩道:“我要收降你们,自然可以耗费法力救下他们,只不过你们每人要给我一样东西,我才信得过你们。”

第488章 太骚气了

拜谢独树别致的打赏,谢谢不离不弃的支持

“莫非是要我们发下毒誓?发誓投靠你以后绝不背叛?”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问出来,谭英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露出几分自嘲的苦笑。

笑她自己太过天真,只凭一个轻飘飘的毒誓,人家就能相信他们?别开玩笑了。

相比谭英,龙岩和赵飞的阅历要深厚的多,二人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

身为阶下囚,哪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要想活命,就只能人家说什么是什么。

龙岩看向王动,很光棍的道:“谁让我们不想死呢,所以阁下只管开口好了,我们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之所以称呼王动阁下,是因为直到现在,王动还没有自我做过介绍,而他们这边却是主动交代了身份和经历。

“果真是痛快人。”王动赞了一声,直截了当道:“让我抽离掌控住你们的命魂,我便相信你们不会反叛。”

尽管做了最坏的打算,可龙岩,谭英和赵飞依旧大惊失色。

命魂是什么存在,几乎每一个修士都知道。

生灵都有天、地、命三魂,人类也不例外。

常言道:天魂地魂常在外,唯有命魂常驻身。

命魂离体之后,只要不消散,那么人就不会死,但是命魂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就等于是自己的性命完全由人家说的算。

人家一个不高兴,就能通过毁灭所掌握的命魂,让命魂离体的修士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亡。

然而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们想活下去,就只能无条件的接受,没得选择。

“阁下动手吧,由我先来。”龙岩勉强笑了笑,趴在地上嘴唇紧绷,很紧张。

蜷缩在一旁的赵飞和谭英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眼睁睁看着。

王动手掌一翻,漆黑小葫芦出现在掌心。

这只炼妖葫,和收掉聂藏峰等人的那只不同,是两只炼妖葫中的那只生葫,剥离了人的命魂之后,将来只要王动愿意,随时可以将拘禁在生葫之内的命魂,归还给其主人。

就见光滑的葫芦表面,血一样鲜红的光芒猛地闪过,洞穴中的气温陡然下降,阴森森的好似冰窖魔窟。

浓墨般的魔气,从细小的葫芦嘴里呈扇形滚滚喷出,一下子就罩住了趴在地上眼睛瞪大的龙岩,连雾带人倒卷而起飞在了空中,眨眼间便飞快缩小着,被吸进了葫芦嘴……

工夫不大,满脸惊惧之色的龙岩重新出现在了洞穴之中。

到了这时候,赵飞和谭英更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先后被王动抽离了命魂。

王动收了炼妖葫,原本不冷不热的态度,当下就变了。

他笑容亲和的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王家的客卿长老了,只要你们忠心耿耿,那么我在此保证,你们在家族里,享受在我之下,最顶级的待遇。”

“而且在这乱战会期间,我也会竭尽全力周全你们,不会让你们去做无谓的牺牲,我要你们好好活着,和我一起走出乱战会。”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动心里是真高兴,龙岩身处弱势之际,尚能凭借霹雳剑炉一举斩杀三名妖修,那战力绝对过硬。

而赵飞能从妖修喷出的毒雾之中冲出来,而且还顺手救下了谭英,战力之强也是毋庸置疑。

如此一来,能收此二人到麾下效力,无异于他的手下,多了两员悍将。

至于那个谭英,王动也没轻视,毕竟她是龙岩的师妹,想必也不会差的太多,而且最让他看中的,正是龙岩三人之间的大难临头不相离。

谭英略显矜持的笑了笑,也没有把这些话当真,心说你收服我们,不就是让我们去做炮灰吗?又何必说的这么好听。

赵飞和龙岩也是类似的想法。

龙岩定了定神,问道:“我们已经投靠了阁下,那么阁下的大名?”

王动笑道:“你便是不问,我也会交代给你们,我是万流盟北坛左旗境内,王家的家主王动,筑基境末期低阶的修为。”

“属下见过家主。”

龙岩三人很有默契同时点头见礼,想要躬身抱拳参拜,那是不可能了,他们三位都还在地上蝈蝈般的爬着呢。

龙岩是被王动制住了穴道,除了嘴巴能说话,其他地方动不了分毫。

而谭英和赵飞虽然没被制住穴道,但身中剧毒的他们,根本没力气坐起来。

“好。”王动满脸笑容点头,起身将谭英和赵飞扶起来靠坐在了石壁上,取出两只蒲团分别垫在了二人背后,又伸手解开了龙岩被点的穴道。

面色苍白的龙岩倒是还有些力气,自己爬了起来,忽然吃惊道:“我想起来了,进入乱战会之前,北坛左旗的楼船上,你和一名中年男子被同船的一群修士为难,你那个同伴呢?”

他的话提醒了谭英和赵飞,疑惑的看向王动,当时王动和秋义天被聂藏峰等七十多个同船修士羞辱,在场之人都注意到了。

王动知道龙岩口中的那个同伴指的就是秋义天,有所保留道:“他是秋家的家主秋义天,和我是生死之交,敌众我寡的绝境下,他挺身而出一个人顶了上去掩护我走。”

“等我寻到机会救回他后,他命保住了却双臂已断,我便把他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八个月后乱战会结束的时候,再带他出去。”

龙岩三人缓缓点头,相信王动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他们,顿时对那个秋义天生出了敬意,敬佩秋义天舍己为友的勇气。

同时,他们也很好奇王动究竟将秋义天藏在了哪里,可是人家明显没有告诉他们的意思,于是他们很识趣的没有打听。

王动摸出几只装有灵丹的小瓶,抛在了龙岩身前。

龙岩一怔:“这是?”

王动道:“这是给你恢复法力用的。”

“多谢。”龙岩拱了拱手,心说此人还真是细心,先前我只是提了一句灵丹耗费的所剩无几,此人便有心了。

“都是自家人了,不必客气。”王动摆了摆手,“我现在就为谭英和赵飞逼毒疗伤,你在一旁看着也行,炼化灵丹恢复法力也可,安全上不必担心。”

“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用乱石和断树在洞口做了伪装,而且有我派去的两个手下做警戒,一旦发现有人误打误撞到这里,他们马上能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引走来敌,保证你们的安全。”

龙岩微微点头,就见王动搬了蒲团坐在赵飞的对面,挽了挽袖口,伸出左掌按向了赵飞的肩头。

“咦?”王动的手掌刚刚搭在赵飞的肩头,还没等他运转法力探查赵飞的身体,忽然闻到了一股股恶臭,从赵飞污浊的衣袍下,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

这恶臭,给他的感觉竟是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闻过,臭的那么另类,就如同在粪堆里窝藏了万年之久的屎壳郎发出的臭味一样。

王动欠了欠身,鼻子凑近谭英的身前闻了闻,发现谭英的身体也是臭烘烘的,宛如一个喘着气的尸体。

他皱眉沉吟忽然想起来了,死于他手的那只黑皮蛤蟆妖修,向他喷吐的那片铺天盖地的毒雾,散发出来的气味,也是这种让人头晕眼花胸闷气短的恶臭。

“对,绝对是这个味道。”王动又靠近赵飞和谭英的胸前闻了几下,熏得他都要吐了,但是也更加肯定了方才的判断。

谭英虽为女修士,倒也没什么放不开的,脸上微微一热便释然了,和赵飞一样,狐疑的看着王动,心说他难道闻出了我等所中了什么奇毒?

龙岩也不认为王动是在吃他女朋友的便宜,讶然道:“家……家主,是不是有所发现?”突然多了主子,他还有些不习惯,问话有些结巴。

王动道:“不错,他们所中的奇毒,我很有把握见识过。”

龙岩三人顿时来了兴趣。

王动看着龙岩,道:“先前听你说,他们都是被一个妖修喷出的毒雾所伤,那毒雾是什么颜色?那妖修又是什么模样?”

龙岩回忆道:“那妖修类人的躯体上穿着一身黑袍,四肢奇短,长着一颗蛤蟆脑袋,眼睛鼓鼓,嘴巴极大,两边的嘴角都咧到耳根处了。”

“而他喷出的毒雾,颜色漆黑如墨,范围铺天盖地,蔓延的速度快比飞剑。”

王动点了点头,看来很可能就是同一个妖修。

龙岩想了想补充道:“对了,此妖施法之时,还极为自负的大喊一声,报出了他的法术名号,当时乱战的场面极其混乱,我隐约听见他叫道:含沙射精。”

赵飞和谭英先后点头:“没错,我们也都听到了,好像是含沙射精。”

含沙射精?王动心说这法术也太骚气了吧,女修士若是被射到,那还有个好儿?皱眉道:“应该是含沙射影才对吧?是不是你们听错了?”

龙岩三人互相看了看,“我们也不能确定。”

得,问了也是白问,王动瞪了三人一眼。

然而不管最后一个字是“影”还是“精”,法术名称的前三个字是一致的,这就说明被他反杀的蛤蟆妖修,多半参与过追击龙岩等人。

如此一来,倒是不必急着运用法力为谭英二人逼毒,虚极法力能省则省。

他摸出那只得知蛤蟆妖修的黑囊,这黑囊清凉滑腻,散发着菠萝般的清香,既然是蛤蟆妖修凝练出来藏在口中的,那么很可能就是解毒之物。

因为不只是修士,甚至就连一些经验丰富的俗世采药人都知道,但凡毒物的居住地附近,必伴生有能解毒物之毒的良药,就看你能否认出来了。

就比如说赤纹蜈蚣的洞外,七步之内必有能解蚣毒的蓝星天寒草。

而这只黑囊,产自毒雾恶臭的蛤蟆妖修,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自然让王动寄予了厚望。

但是尝试之后,王动却发现即便这黑囊里的沙粒状的东西能够解毒,可他若是不费上一些力气,还真是用不了。

因为这不是他修炼出来的,而是人家蛤蟆妖凝练而成,单凭神识他操纵不了。

而黑囊又结实无比,韧性之强前所未见,即便用那把上法宝金芒长刀劈砍,也只能发出噗噗闷响,却不能斩破这黑囊分毫。

看了眼满脸腻歪的龙岩三人,王动盯着手里顽固不化的黑囊,心说虚极法力可破五行之物,破这黑囊一定没有问题,于是运转虚极法力,就要冲出指尖凝聚成锋刃模样。

就在这时,他忽然眼睛一亮:“我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第489章 百毒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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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最后追上此岛的那名修士,肯定处理过了那五具庞大的妖修尸体,五个妖修的法宝、妖丹等物,一定被这个修士收集了起来。

而这个修士,如今被他拿下,身上的所有物自然落入了他手,其中就包括了蛤蟆妖修的妖丹。

如果找到了妖丹,将妖丹里面的法力和法源炼化为己用,那么他很可能会继承蛤蟆妖修的部分能力,说不定就能轻而易举的打开这黑囊,用里面的沙粒状不明物,为谭英和赵飞解毒。

想到就做,没用多上时间,他就在众多玉盒中发现了蛤蟆妖修的妖丹。

之所以这么容易,是因为不同妖修凝结出的妖丹,在法力和法源没有消散的情况下,其内部还会漂浮着和妖修本体的样貌一般无二的虚影。

打个比方,牛妖妖丹里面的虚影,绝对是牛的模样,不可能是驴,虎妖妖丹里面的虚影,只可以是虎的模样,不可能是鱼。

只不过这些虚影的个头大小,要比妖修的本体小上无数倍,呈现袖珍版的模样罢了。

如此一来,王动要确认哪颗妖丹是蛤蟆妖修的,自然十分容易。

这颗妖丹拳头大小,圆润的表面,裹着两层浅浅的光晕,一蓝色一黄色,色泽柔和美丽。

透过轻纱般的两层光晕,能看到充斥着法力的妖丹内部,静静地漂浮着一只小小的蛤蟆虚影,模样小巧个头袖珍。

王动示意龙岩三人稍等,之后运转虚极法力,炼化起了手中的妖丹。

灰色的虚极法力,在王动的掌心上悄然浮现,下一刻就像微型的龙卷风,围着妖丹旋转不休。

置身风眼位置的妖丹,随着里面的法力和法源不断被炼化抽离,个头也在明显变小。

龙岩三人面色震惊,从未见过这种灰色的法力。

修士的法力莫过于金木水火土五种,这灰色的法力又是何种存在?

尽管想不通,但是并不妨碍龙岩等人的惊惧,因为从那法力之中,他们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一种令他们心悸的气息,无坚不摧,仿佛可以融化万物。

而王动炼化妖丹的方式,更让他们心惊,旁的修士,都是通过炼化灵气和灵丹的方式,增长法力和法源提升修为,哪有像他这样,逮住一颗妖丹直接就开炼的?

难道他不怕妖丹里面的异种法源,会和他道台里的本土法源发生冲突吗?

然而片刻之后,三人不得不服气了,因为从王动的神情间,并没有看到任何不适的迹象,说明人家完全不忌讳他们担心的种种。

龙岩暗暗点头,难怪八名筑基境修士没用多长时间便被他拿下了,此人法力玄奇功法特异绝非池中之物,若干年后,南海必将出现一位无人能与之抗手的大能。

王动潜心炼化着妖丹,并不担心龙岩三人会对他不利,有对方的命魂捏在他的手里,对方不敢。

蛤蟆妖修的水行土行法力,被炼化成了虚极法力,存储进了道台上的花瓣空间,他先前耗费掉的法力,半数得到了补充。

而炼化来的少许法源,和本土法源水溶交融之后,储存在了道台的底座空间之中。

渐渐地,个头越来越小的妖丹之中,那个袖珍蛤蟆虚影也在无声无息地缩小,最终和妖丹同时消失在了王动的掌心之上。

王动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眼中涌动着喜色,蛤蟆妖修生平的修炼感悟,以及出身来历和独门功法奥义,已经以一种另类的传承方式,烙印进了他的心湖。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在融合了蛤蟆妖修的法源以后,拥有了和蛤蟆妖修相同的能力,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对黑囊滴血祭炼和熟能生巧的持续修炼而已。

他拿起腿边的那只黑囊,划破手指滴下鲜血,片刻后祭炼完成。

神识催动之下,原本毫无破绽的黑囊,如同突然有了生命,表面上眨眼间出现了一个鱼嘴模样,越来越大的孔洞。

这孔洞刚一出现,一股远胜先前数倍、菠萝蜜般的浓郁芬芳,便飘出囊洞在周围潮湿的空气中扩散开来。

龙岩鼻翼扇动,狠狠地嗅了几下,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享受的表情。

而身中剧毒的谭英和龙岩,贪婪的呼吸着浓郁的芬芳,他们原本乌青色的脸上,竟然很明显的浮现出了几丝红润。

“果真是能解蛤蟆奇毒的圣物,只闻这香气,他们的脸色便有了明显的好转”

王动冲着谭英和赵飞点了点头,旋即和三人透过黑囊上的孔洞,细看起了里面的奇物。

从外面看,这黑囊的个头也就拳头大小,没想到里面的空间却是极大,有点类似于修士的储物袋,一间房左右的容量。

其中只有两样奇物,泾渭分明的各占一半空间。

左边是密密麻麻的墨黑色沙粒,黑压压的。

目光右移,赫然发现同样是数不清的沙粒状物体。

然而这些粒状物,却是颗颗晶莹如红玉,又好似一颗颗鲜红饱满的石榴籽,那种浓郁芬芳的香气,便是从这些红色的颗粒上飘逸出来的,显然就是解毒之物。

龙岩看向谭英和赵飞,喜悦道:“你们有救了。”

谭英和赵飞相继点头,殷切的目光转向王动。

王动神识探入黑囊,从密密麻麻的红色颗粒中,牵引了一小撮出来,分成两部分,先后送进了谭英和赵飞主动张开的嘴巴里。

“有了这疗伤的圣药,接下来配合他们解毒,应该不用我亲力亲为了吧?”

王动看向龙岩笑道,忽然又开了句玩笑:“再说谭英是你的师妹情人,我若碰她一指头,你肯定打翻了醋坛子,所以还是你来上手好了。”

谭英脸上一红,情意绵绵的看向龙岩,赵飞看着王动的笑脸,心里一阵轻松。

龙岩只觉着和王动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不少,居然也开了句玩笑:“那是,谭英注定是我的女人,你虽是我等投效的家主,却也不能做出流氓之举。”

王动呵呵一笑,不再理会三人,按照得自蛤蟆妖修的传承,操纵起了手中的黑囊,心念一闪,收

黑囊凭空消失,落户在了他的丹田之中。

内视之下,王动沉吟少许,忽然催动着道台上的黑囊,不断地喷吐出那些红沙般的晶莹颗粒,用虚极法力将之磨成液体红浆,一丝一缕地流出丹田空间,融进了他的经脉、内脏、骨骼、皮肉……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在龙岩运转法力的帮助下,谭英和赵飞体内的剧毒,已经彻底被根除。

三人喜色难掩,正想对王动再次致以谢意,却同时满脸狐疑起来。

就见盘坐在一旁的王动,露出衣服的皮肤之下,隐约晕染着一层粉红色的幽光,那光泽越来越淡,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眼中的疑惑更深,难道他炼化了那颗妖丹之后,正在用法源冲击更高层的境界?

就在这时,王动喜不自禁的睁开眼睛。

将那些能解奇毒的红沙颗粒炼为液体融入了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强度没有改变,但是抗击毒素的能力,却有了天壤之别的变化。

蛤蟆妖修的奇毒,能将筑基境的修士毒的欲死欲仙,而他现在的身体,对这种猛烈罕见的奇毒拥有了免疫力,那么这世间存在的其他毒素,想必很少有能对他生效的了。

“百毒不侵,又能施放含沙射影的毒雾出其不意攻敌……”

自身的实力大进,他心情大好,而这些信息,却是没必要知会龙岩三人。

见他修炼完毕,龙岩三人这才郑重道谢。

王动点了点头,道:“等你们养好伤后,便随我伺机而动去生擒其他参战者,越多越好,我有大用。”

龙岩三人很干脆的应承下来,尽管疑惑为何不下杀手反而要生擒敌人,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发问,这是人家的秘密。

王动很满意他们的态度,看向龙岩,指了指靠在不远处石壁下的一只长方体银白色长匣,问道:“那便是你的成套法宝——霹雳剑炉吗?”

龙岩点了点头,惋惜道:“只不过历经激战,温养在剑炉中的三十六柄飞剑,如今只有半数完好,其余的却是不能放出去远程御敌了,至于我先前偷袭你的那把空濛聚火剑,里面的法阵早就残破不堪无法使用。”

王动看向谭英和赵飞,“你们的法宝呢?可曾受损?”

谭英苦笑道:“说来惭愧,我的霹雳剑炉早就被打烂了,无奈之下只好祭炼了一把很不趁手的飞剑,若不是龙师兄护着我,想必我早就……”

赵飞叹道:“如今我只有一把大罗飞剑可用,原本的另两家法宝同样坏掉了。”

王动道:“不妨事,我这里缴获了不少法宝,你们看看有没有用着趁手的,有的话只管拿去。”

说罢取出一只储物袋,将里面五花八门的法宝展示在了龙岩三人面前,挥了挥手示意随便挑。

龙岩三人也没客气,根据自己的法力属性和修炼的功法,每人选了两件。

王动收起剩下的法宝,得知三人的灵丹和法阵寥寥无几之后,又将他缴获来的各种灵丹和法阵拿出来任由对方挑选。

龙岩三人表面上没有在说什么感谢的话,可暗地里却感慨连连,尽管知道王动不遗余力的给他们补充资源,是为了让他们卖命。

但同样是让他们卖命,王动给他们的扶持力度,远远地超过了他们的师门,他们觉着逼不得已投效了王动,或许还真是一条出路。

有了这种想法,他们对于王动的心态自然发生了转变,王动再问什么,他们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而通过询问,王动也对外界的情况有了细致的了解,不再像刚出水洞时那么两眼一抹黑。

他综合各种信息沉吟片刻,一锤定音道:“等你们伤势复原法力恢复之后,我们首战的对象,便是临仙岛的那些人。”

龙岩冷笑道:“那些人出卖过我们,我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谭英提醒道:“他们现在剩下的人,想必不少,我们只有四个,还是谨慎点好。”

王动点了点头,旋即豪气干云笑道:“自然是要小心,但收拾他们,没什么大不了,我一人就能接下他们十个,或许更多……”

第490章 出洞

龙岩三人没觉着王动是在大言不惭。

虽然没有亲眼见识交战的过程,但是此前人家只凭一己之力,遁出山洞不久,便一举拿下八个临仙岛修士的傲人战绩,那是不争的事实。如今断言一人可接下十个同级修士,想必也不成问题。

殊不知王动这样说还是有所保留了,如今有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多了含沙射影的控毒秘术,他的战力更上了几层楼。

更何况,他还拥有外人不知的摄魂术。

对战群敌的时候,一个摄魂术出其不意施展开来,据他保守估计,同时摄住五到十名对手的心神,肯定不成问题。

但是这种摄人心神的攻击法门,他并不能无限制的施展,不久前已经连着施展了两次,精气神消耗的十分厉害,需要修养一阵子,才能够再次施展。

好在龙岩三人接下来的养伤期间,正好让他恢复精气神养精蓄锐,同时也可以将含沙射影的控毒之术习练纯熟。

心里有了数,王动抓着蒲团起身,对坐靠在对面石壁下的三人笑道:“灵丹不够的话,只管和我开口,好了,你们放心恢复吧,我去洞口附近警戒。”

龙岩张了张嘴,有心说点什么,然而王动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大步而行的稳健背影,很快便投进了幽暗的甬道深处。

嵌在石壁上的夜明珠,发出清幽幽的光亮,让一时间无人说话的洞穴,显得越发静谧。

过了片刻,龙岩长出口气,拉起谭英凉冰冰的手温柔的握紧,喜悦道:“总算是老天待我不薄,让你终能平安无事。”

“师兄……”四目相对,谭英想说的话,都在这一声轻唤之中了。

赵飞撇了撇嘴,“喂,你们两个秀恩爱也不知道避讳我这个孤家寡人,真是岂有此理。”

“你羡慕啊?”龙岩笑呵呵还击了一句,谭英抿嘴笑了笑。

赵飞感慨道:“羡慕,当然羡慕了,只不过我们能够脱险,全都仰仗了他。”说话的时候,深深地看了眼甬道方向。

龙岩面色一正道:“我们本就打算若能活着走出乱战会,便暗中脱离门派投效其他势力,如今虽是被迫归顺了他,但听其言观其行,或许追随此人,真就是我等的机缘。”

谭英和赵飞点了点头,王动刚刚收下他们便展现了豪爽大气的一面,缺什么给什么,法宝灵丹随便挑。

而念及他们有伤在身,人家又亲自跑去做警戒,对他们的种种态度,比他们原本的师门也不知道强了多少,让他们心里暖暖的。

有些话说多了没意思,三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于未来的希望,拿出王动给予的灵丹,默默地炼化起来……

洞口被乱石和断树遮挡的十分严密,只有几缕淡淡的星光从细小的几处缝隙洒落进来。

两个雕像般的魔兵一动不动的守在洞口里面,王动踏着轻微的脚步声走到近前停下,看了眼两个魔兵并没有将他们收进炼妖葫。

厚厚的蒲团丢在地上,他魁梧的身形一矮坐了下来,透过星光渗入的几条缝隙,仔细观察了片刻夜雾飘荡的洞外,确认没有异常后,便盘膝坐好不再理会了。

有两个魔兵做警戒,他很放心。一想到手底下多了三个筑基境修士,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紧地握了握,唇边露出笑容。

算上留守踏莽群岛的严啸,康进宁,田衡和东郭淡然,如今他手底下的筑基境修士,已经有了七位。

这些人都是王家的绝对战力,将来他回到万流盟北坛左旗搞风搞雨,便有了更加靠实的底气。

无论是唐君,还是沈风华和赵柄,又或是聂郑李等二十几个家族,只要是害过他的,他统统没有忘记。

“唐君,等我真正找上你的时候,便是你的死期。”

王动嘴角冷笑,收起思绪,修炼起了含沙射影。

心法运转之下,一小片黑色毒气,从他微张的口中,长鲸吐雾般的缓缓喷出,雾龙一般,围着他游走不休……

……

同一时间,树妖栖息的那座溶洞中,时不时地便能听到嘻嘻呵呵的男人笑声。

潭水边的火堆旁,头发银白的奉先笑呵呵的翻烤着架在火堆上的海蛇肉,提鼻子闻了闻,一脸陶醉的啧啧自夸:“瞧瞧老夫这手艺,真是越练越精湛,真香呐。”

说话的时候,抓起几串烤好的蛇肉,递给了身边的秋义天和皮五,得意道:“来来来,你们两个小娃娃尝尝看。”

“前辈的手艺简直世间无敌,太香了。”皮五吧唧着蛇肉,含糊不清的讨好。

秋义天也是赞了一句,奉先被吹捧的呵呵笑,为二人烤串的热情更加高涨了,忽而撇嘴笑道:“现在你们还怕吗?还认为老夫要谋害你们吗?”

老夫这个称谓,是他从王动那里听来的,王动说,但凡上了岁数德高望重的长者,一半都会以老夫自称。

而奉先很肯定自己德高望重,于是就将老夫这顶帽子自己戴上了。

“是我俩之前误会前辈了。”

“就是,就是……”

秋义天和皮五赶忙澄清,抓着肉串拱手赔礼,之后送上了一大堆马屁淹没了奉先。

说起这个,秋义天和皮五很是不好意思,王动走后,跟在他们身后的奉先突然出手扛起了他们,就在那一刻,他们险些被奉先吓死。

还以为奉先这个化为人形的树妖妖性不改要吃了他们,哪知道他们误会了,奉先当时说道,既然应承了义兄王动,那就要实打实的照顾好秋义天和皮五。

抗着他们走,是为了让他们省些体力,秋义天和皮五听了以后哪肯相信,然而后面发生的一切,最终让他们相信了奉先。

将他们弄进溶洞之后,奉先对他们照顾的无微不至,如今还为他们抓了海蛇做夜宵,险些把他们乐死。

“哼哼,总算老夫没有白忙乎。”奉先冷哼一声,转而高兴起来,“你们两个说说,老夫那义兄现在在做什么?”

秋义天和皮五互相看了看,心说这我们哪里知道?不过还是捡着好听的说了一通。

奉先听了满脸是笑,期盼道:“还有八个月乱战会才能结束,老夫实在有些等不及要到外面看看了。”

“是啊,还有八个月……”秋义天和皮五叹了口气,惦记起了王动,吃在嘴里的蛇肉都索然无味了……

……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了一个月零几天。

这日清晨,伤势法力全都复原的龙岩三人,联袂赶到了洞口,看着起身相迎的王动,三人抱拳躬身施礼,那些感谢的话,已经没必要再说了。

王动看了看三人红润的脸色,问道:“都准备好了?”

“我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三人再次抱拳。

“好。”王动微微点头,转身竖掌前推,呼的推出了一股汹涌凌厉的气浪。

轰……

堆满洞口的乱石和断树,直接就被崩飞了。

烟尘激荡中,王动带着三人大步走出洞口。

吹进山谷的海风清凉,听着孤岛周围的阵阵涛声,龙岩三人望着蓝天白云,都有恍如一梦的感觉。

王动祭出飞剑御剑升空,龙岩三人甩出飞剑紧随其后,一行四人很快飞上了山谷上空。在龙岩的指点下,四道流光破空而去。

据龙岩说,临仙岛修士的活动范围,大致上就在那个方向,离这里大约二百里。

王动之所以将临仙岛的修士作为首选拿下的目标,是因为临仙岛的这些人,以结盟的名义坑过空灵剑派的修士。

常言道纸包不住火,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以后,其他各派的修士,已经不敢再和临仙岛的修士们结盟,生怕步了龙岩这边的后尘。

这种情况下,王动先拿他们开刀,料定没人会支援他们,不趁火打劫都是好的。

至于说临仙岛的修士如今剩下多少人?王动虽然不知道,但是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二岛五剑派,每方势力逼来乱战会的修士,人数都是一百名出头,三个多月了,临仙岛的参战者即便精于算计,可最多剩下五十名幸存者就算顶天了。

毕竟人妖两族的其他参战者也不是白给的窝囊废。

而王动通过对战五名妖修那次,已经确定自己只要不置身于众多法宝的合击范围内,那么以他如今的修为战力,即便独自对上一群修士,对方也奈何不了他。

如今再加上战力过硬的龙岩三人,耗也能耗垮临仙岛的那些人。

然而世间的事,十之**不随人意,王动本意是要第一战拿掉临仙岛的修士。

可一行四人刚刚御剑疾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前方的远空里,一群妖修追击着三名修士,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了视线里。

狂风怒吼之中,三十几名奇形怪状的妖修嗷嗷怒吼,指挥着漫天飞舞的众多法宝,放射着各种耀眼的光芒,追击着狼狈不堪朝着这边逃来的三名修士。

飞行在前那三名修士,操纵着数量不一的众多飞剑,闪耀着雷霆般的密集剑光,抵挡着后方追击来的法宝,不时激撞出铿锵震天的巨响,撞击出一片又一片的光幕。

“霹雳飞剑”龙岩和谭英的面色一瞬间变得很不好看。

“是空灵剑派的修士?”王动看了眼背在龙岩身后的银白色剑匣,回头盯着远空问了句。

“是,被追杀的,正是我们空灵剑派的师兄弟。”谭英点了点头。

龙岩恨恨道:“危难之时,舍我们而去,你还称他们为师兄弟?不长记性吗?”

“你说得对,他们不配。”谭英点了点头,对王动说道:“家主,不必管他们死活,这些都是小人,与我们没有半点情义。”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远空被追杀的三个修士明显发现了王动一行。

其中一人施法大喊道:“龙师兄,谭师妹,我是姜玉峰啊,看在同门一场的情面上,快来拉我们一把。”

龙岩和谭英理都没理他,只是连连冷笑,一直没出声的赵飞满脸鄙夷。

“既然碰上了,那就全部收拾掉,尽量留活口。”王动召出寒漓剑向前一指,御剑加速,风驰电掣的飞了出去……

第491章 战

见王动御剑提速一马当先飞了出去,龙岩三人赶忙紧跟在后,一前三后四道流光,在海面上空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呼吸间便远去了。

极速飞行中,刮面而过的强风呼呼贯耳,衣袍猎猎的王动抓着寒漓剑回头扫了一眼,当下暗暗点头。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看来龙岩三人果真是久经征战的好手,都不用吩咐指点,就知道分散在他身后两翼互为掎角之势,做好了临敌之后打配合的战斗准备。

有这样的下属助战,王动越发有了底气,由虚极法力迅速分解来的水行法力,决堤洪水一般,猛地灌入了手中的寒漓剑……

……

“龙师兄没忘旧情,营救我们来了大家撑住”

见王动龙岩四人驾驭剑光呼啸而来,身上战甲崩裂不堪,几处伤口不断往外冒血的姜玉峰惊喜大叫,真感到绝处逢生。

逃亡至今,他重伤疲惫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处在了即将崩溃的边缘,原本满心绝望料定必死,谁知竟然偶遇了在他想来早已阵亡的龙岩和谭英。

一时间,他激动的够呛,同时也羞愧难当,后悔自己当日不该毫无表现便果断抛弃了龙岩和谭英,如今人家见他落难,不计前嫌的赶来营救,真是羞煞人了。

飞在他两旁的韩闯和童人美,心里同样不是滋味,有望活命的激动之中,混杂着对不起同门的羞愧感。

然而三人都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保住性命坚持到龙岩等人赶来,这才是首要的。

他们掐动法决,遥控各自所剩无几的霹雳飞剑,绕飞在后方,竭力抵挡着接二连三袭来的各色法宝。

咣……咣……咣……

接二连三的震响,回荡在天海之间,组成剑阵的霹雳飞剑,雷霆般的光芒越来越淡,好在勉强抵挡住了一群妖修的攻击,看样子足能支撑到龙岩四人赶来。

追在后方的三十四个妖修气的暴跳如雷,叽里咕噜的吼叫声明显是在破口大骂。

领头的妖将,是个头生弯角的青面大汉,个头比王动能高出两倍有余,魁梧的身形雄健威武,正是苍南府的牛霸天。

突生变故之下,牛霸天两只牛眼怒瞪,回头喝道:“熊熊,你等二十个去拦截那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剩下的随我来。”

说罢抬手吸回了青光耀眼的三尖两刃刀,带着十三名妖修气势汹汹的紧追着姜玉峰三人而去。

“将军放心,区区四人,交给海某了”

脸上白色熊毛还未褪尽的海熊熊神情傲然,脖领里斜插着那把白毛羽扇,召回了一对金光闪烁的熊头小飞刀悬飞在头顶上空,带着十九名妖修,嗷嗷怪叫着拦截向了王动四人。

……

飞行法宝横空而过的速度何其之快,王动四人和拦截来的二十名妖修又是相向飞行,所以没过多久,人妖双方便近距离遭遇了。

盯着一马当先御剑冲来的王动,领队的海熊熊满脸傲色冷哼一声,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一人就敢冲阵?真是活腻歪了你。

“呔我乃苍南府牛将军座下军师海熊熊,你这坏人好事的匹夫,受死”

海熊熊狂啸一声,毛茸茸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半圆,朝着前方的王动遥遥一点。

唰……

飞旋在他头顶上空的两把熊头小飞刀,顿时金光大作,风声凛冽中,飞速变大如两艘小船,轰鸣如雷中,朝着对面激射而去。

海熊熊周围的一群妖修,嘎嘎怪叫着纷纷放出法宝,追着两把熊头大飞刀而去。

顷刻间,高空中风云激变,暴乱的气浪疯狂翻滚,形态各异的法宝呼啸过空,隆隆作响,交汇在一起的各色宝光,绚烂夺目照的此方天空霞光灿灿。

自己这边一瞬间出手的威势,简直气象恢弘无与伦比,海熊熊暗道对方只有四人,即便被一击不死,但在这么威猛的攻击下,定然狼狈不堪疲于应付。

他心里得意,也没想到会出现意外,回头看向另一方追击三名修士的牛霸天,邀功大笑道:“将军,少时解决了他们,某马上带队过去替换将军,区区三个丧家之犬,岂配将军亲自动手。”

见他这般没有压力,一旁混的比较有地位的五个妖修同样回头看了过去,冲着牛霸天咧嘴嘿笑。

“哈哈哈,我有熊熊老弟相助,简直如鱼得水,拿掉他们,本将军给你们记首功”

牛霸天运转空中腾飞的三尖两刃大刀,在空中飞斩出了一片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青光,只一刀,便铿的一声震天响,直接斩破了逃跑在前的姜玉峰凝聚出的剑轮。

占尽上风的他激情澎湃,先前的怒意一扫而空,抽空转头朝着海熊熊那边高喊夸赞了一句,暗道熊熊允文允武,忠心更是天地可表日月可鉴,真是我的得力手下。

“将军请好儿吧……”

海熊熊心里那个美啊,可突然间,就见面色惊变的牛霸天近乎嚎叫般的大呼道:“小心”

小心?小什么心?海熊熊一怔,但他的反应也是极快,闻声果断回头,猛地就是大惊失色。

霍然发现上一刻还是一马当先一条直线御剑猛冲来的那个蓝袍修士,此刻早已不在原先的飞行轨迹上了。

这霜白的鬓发风中激扬的蓝袍修士,不知何时,竟已御剑拔高飞升了三五十丈,居高临下俯瞰来的两只眼中,鲜红如血的两团红光一闪而过。

嗡……

被那飞速消退的红光余威一照,海熊熊只觉着心神猛地一颤,如同一把无形的恐怖大手,从他的心海中一把掏了过去,好似要把他的心神抓走,顿生空落落的痴呆感觉。

所幸这诡异的感觉,发生的时间短如白驴过隙,只是一瞬便过,心神失守的他,马上便回过神来。

然而周围的其他妖修,却没他这么好运气了。

除了方才和他回头看向牛霸天的那几位,余者都跟被鬼迷心窍一般,一个个身体僵硬表情木讷,从各自惯性前飞的飞行法宝上栽下了高空,下饺子般坠向海面。

而他们无人操控放出去的一件件法宝,顿时宝光失色没了准头,在空中惯性前冲滑出了一道道抛物线般的轨迹,朝着大浪叠叠的海中投去。

“留活口”

突然施展出摄魂术一举建功的王动,头也不回喝道。

与此同时,寒气缭绕的寒漓剑脱手激射而出,恍如一条身法矫健的冰龙,在空中极速游走,滚滚如潮的冰寒之意怒卷四周,空中的水灵气,顿时结出了无数点冰晶。

就在那满天飘飞的冰晶之中,寒漓剑剑风呼啸,所过之处,拖曳出了一条白森森的曲折寒气,咣咣咣几声震响之后,先后崩飞了海熊熊等五名妖修锁定他的法宝。

海熊熊满脸惊惧嘎嘎乱叫,也顾不上去管栽下半空的那些妖修,和另四名同伴手忙脚乱的遥控着被崩飞上天,翻着跟头四处乱窜的法宝。

法宝这玩意,飞出老远之后,那是要靠神识远程操控的,一旦没留神被崩的四处乱飞,再想重新用神识锁定遥控,很费事的。

而龙岩赵飞谭英三人,早已经祭出了各自的法宝,原本还以为定有一场恶战,哪知道一瞬之间形势逆转,十五名妖修莫名其妙的抽起风来。

他们只看到王动突然御剑拔高升空,却没看到背对他们的王动使出了什么秘术。

现在也不是细究这个的时候,机不可失,三人脱手放飞法宝,打击向了坠向海面的十五名妖修,记着王动的交代,尽可能朝着敌方的不致命处而去。

牛霸天那边的一伙妖修尽管怪吼连连,却是距离过远救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妖修,被风驰电掣飞过的法宝先后打残现出原形,血染长空,巨大的一具具本体砸向海面。

“你等追杀他三个,我去会会那厮”

牛霸天铜铃大小的一对牛眼都快瞪暴了,对这边的妖修交代一声,便果断舍弃了原本追击的姜玉峰三人。

他踏着追随了他数十年的飞行法宝——青角斗月梭,扶摇上升横空过境,朝着罪魁祸首王动掩杀而去,勇悍的模样,威猛的一塌糊涂。

“将军,某来祝你一臂之力。”

海熊熊心下大定,不忘表忠心,踏着云絮状的法宝——水云飞行棉,犹如踩着一朵祥云,越众而出配合着牛霸天冲杀向了王动。

这一切说来话长,可种种景象,以及每一方的反应,其实就发生在前脚后脚的转瞬之间。

不断悲鸣的寒漓剑寒气消散倒卷而回,王动一把接住一看不能用了,马上将之收进了袖口中的储物袋,翻手便祭出了半月流金斩。

早在海熊熊喊出牛霸天名号的时候,他已经根据叛变了妖族的皮五透漏出的信息,对号入座的知道了这个牛霸天的厉害。

皮五当时是这般形容牛霸天的:头生独角弯如月,力大无比可搬山,三尖两刃刀如雪,谁敢轻视谁玩完。

所以王动没有轻视这个头生独角的青面大汉,而他的摄魂术,刚刚摄住了十五名筑基境妖修的神识,心神耗费巨大,再使的话,除非他想疯癫。

阴对方不成,就只能凭借真才实学对战,神识锁定住风声震耳迅猛袭来的青光巨刀,陡然放出了灌入大量金行法力的半月流金斩。

就见无数点冰晶飘飞的空中,带出一串金色刀影的半月流金斩,金光大作,眨眼间变大如同半弯金月,以怒山压顶之势横空而下,飞斩向了牛霸天的三尖两刃刀,有心一较高下。

龙岩三人岂能让他独站几名妖修,他们都感觉到了只这牛霸天便不是善茬。

龙岩并指如剑啪的一拍胸口。

嗖嗖嗖嗖……

背在他身后的银白剑匣中,十六道宛若雷霆的雪亮剑光,鱼贯冲出剑匣,逆空而起,直奔追随在牛霸天后方的海熊熊激射而去。

赵飞不甘落后,牛霸天有王动顶着,海熊熊有龙岩对付,他便将目标锁定住了剩余的五名妖修,运转大罗剑诀,一举放出了得自王动的流萤双生剑……

谭英知道赵飞的能耐,所以没管赵飞,直接放飞了六把杂牌飞剑,帮助她的情郎龙师兄去了。

一见鱼群般的一大片霹雳飞剑斜刺里朝着自己扑来,后面还跟着大大小小六把飞剑,攻势还未到,阵阵逼人胆寒的杀气已到近前。

被重点关照的海熊熊吓得直跳脚,赶忙召回了放出去没多远的两把熊头大飞刀,哇哇大叫道:“海某跟你们拼啦……”

与此同时,犹被追杀的姜玉峰三人压力大减,不约而同生出了借机逃走的心思,就在这时,一声仿佛要将天都震出窟窿的巨响声,猛地回响在天海之间。

“轰……”

第492章 不分高下?

一声惊天动地的法宝撞击巨响,简直就是加强了十倍的晴天霹雳,一瞬间就在高空中爆发了出来。

撼天动地的滚滚声浪,简直就是万难抵御的绝世洪流,呼吸间便摧枯拉朽的席卷了整个战场。

人妖两族正在交手的修士,全都被震得脑袋嗡嗡直响,听力竟都出现了短暂的失聪,一道道惊惧的目光,同时望向了惊变突起的地方。

悍然对决的王动和牛霸天,竭力控制着各自脚下的飞行法宝,却依然抵不住法宝相撞生出的沛然气浪,双双被推得身形不稳,如同风中飘摇的断线纸鸢,衣袍猎猎呼的倒飞了出去。

而二人之间相距不过七里远的高空中心处,正是爆发惊变的地点。

以排山倒海的惊天威势,猛烈轰击在一起的三尖两刃刀和半月流金斩,如同势均力敌的生死对头,竟然同时撞了个粉身碎骨。

崩碎的万千法宝残片,漫天激射,呜呜风响,密集如雨。

而爆炸处,炸裂开来的青光和金光交织迸溅,向四面八方辐射出了万道光芒,宛如在风声怒号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灿烂夺目刺猬形状的巨大光球。

一瞬间,天海变色,大日无光,都被这气象恢弘的耀眼光芒波及到了。

飞蝗般的法宝残片激射而来,龙岩剑指猛挥,召回了鱼群般扑向海熊熊的十六把霹雳飞剑,在他和谭英的身前形成了两片飞舞如风的剑轮,爆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叮叮当当震飞了袭来的法宝残片。

远处的赵飞同样召回法宝防御自身,流萤双生剑在他头顶上空剑光呼啸,叮叮咣咣的一阵暴鸣,崩飞了十几块法宝碎片。

反观海熊熊等几名妖修,情况亦然,手忙脚乱的应付着电射而来的法宝残片。一名妖修法宝回防的速度慢了点,直接被飞来的两块法宝残片穿烂了脑袋。

他惨叫声中,一命呜呼,类人形的躯体膨胀变形,砰的崩碎衣袍,现出了长满绿色鳞片的巨大原形,和无人操控的法宝呼的坠下了半空。

活着的人妖两族修士震惊之后,再次法宝出手剧斗在了一起。

姜玉峰,韩闯,童人美三人,由于离着惊变之处很远,所以那些迸射来的法宝碎片速度越来越慢,没等飞到他们近前,便来势用尽掉向了下方海面。

姜玉峰本想借机逃走,可看了眼高空之上再次祭出法宝,与那嗷嗷厉喝的牛霸天凶猛对攻,且不落下风的蓝袍修士,他忽然调转飞剑朝着龙岩谭英那边飞去,“龙师兄,我来助你。”

韩闯和童人美一怔,瞥了眼追在后方的十三个妖修,二人马上反应过来,和姜玉峰喊着同样的话,同样调转方向朝着龙岩那边飞去。

“小人。”谭英遥控着六把飞剑,攻击着对面空中的海熊熊等几名妖修,听到姜玉峰三人的喊叫声,转头一看顿时咬牙呸了一声。

龙岩目光阴冷的看着被十三个妖修追着的姜玉峰三人,真是无义的小人,先前不过来,此刻见这边敌得住一众妖修,便马上跑过来投效,还喊着助我一臂之力?

呸,还想坑我和师妹?主动送上门来正好,王动力扛牛霸天脱不开身收拾你们,我便拿下你们,算是加入王家献上的投名状

这般想过,他冲着姜玉峰三人热情呼喊道:“师兄掩护你们,快过来”

话音方落,他冲着谭英和赵飞传音两句,留下八柄霹雷飞剑继续攻击着海熊熊等几名妖修,剩下八柄飞剑脱离战圈,拦截向了追击姜玉峰三人的十三名妖修。

赵飞同样遥控着双剑飞了过去。

姜玉峰三人大喜,拼尽全力驾驭飞剑赶到近前,一下子就躲进了龙岩三人之间,踩着飞剑浮空停下呼呼直喘着,断断续续的出声道谢。

追击他们的十三个妖修,见势不妙方向一折,飞到了海熊熊那边,叽里呱啦一阵大骂。

顷刻之间,空中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变化,战团分成了两处,一处是悍然对攻的王动和牛霸天,另一处便是龙岩等人和众妖修这边。

龙岩并没有马上拿下姜玉峰三人,冲着躲在后方的三人喝道:“你们有一分力使一分力,莫作壁上观。”

“我等明白。”姜玉峰三人喘着粗气保证,摸出灵丹服下之后,一边炼化,一边催动着为数不多的几柄飞剑,见缝插针时不时地出手,以他们重伤不堪的现状,真是卖了力气。

不卖力也不行,他们指望着人家保命,若是现在不出力,事后别说那个力扛牛霸天的陌生修士,便是龙岩谭英也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已经出卖过人家一次了,怎敢再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还差不多。

只不过打着小算盘的姜玉峰三人,谁都没有留意到龙岩脸上一闪即逝的冷笑。

……

高空之中,绕空飞行的两件法宝,风声呼啸中,时不时地轰击在一起,发出了回荡不绝的铿锵震响,激起了一片又一片大浪般的冲击波。

半月流金斩和牛霸天的三尖两刃刀同归于尽之后,王动便祭出了土行法宝坤极鞭,散发着黄色宝光,大小如同支撑宫殿的黄色巨柱,频频打击向牛霸天。

不用坤极鞭也不成,实在是这牛霸天力大无穷,果然名不虚传,那把青光巨刀炸碎之后,又祭出了一条青光闪闪的长棍。

这不知名金属炼制的青光长棍,粗如参天巨数的树干,势大力沉结实无比,王动想来想去,也只有同样模样笨拙势大力猛的坤极鞭才能与之抗手。

“这独角青面大汉,果真是妖族的一号人物。”

这一战,王动打的酣畅淋漓,很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他越发不想凭借其他手段干掉牛霸天,于是辟邪雷,虚极法力等等等等,统统弃之不用,只想在法力和持久力方面,和对方分个上下高低。

而牛霸天也被激起了牛性,他能活到今天,不是靠着东躲西藏,而是靠着他充沛的法力和强悍的战力,当然了,他的力大无穷也是重要因素。

死在他手下的参战者,只说人族修士,数量便已破百,其中自然不乏能和他鏖战百余回合不分胜负的高手,然而那些人族修士,最终全都死在了他的手下。

频频的胜利,让他的自信心越来越膨胀,就在不久前,他还一直认为,只有白沙府的妖将沙展才是他的真正大敌。

谁曾想人族修士之中,并非没有高手,而是他一直没有碰到。

如今这个鬓发霜白的蓝袍修士,一把金月般的弯刀,直接和他的三尖两刃刀同归于尽,之后鼓捣出的这根黄光巨柱,又和他的青光无极棍硬撼到现在不落下风。

“此人越战越勇,法力没有一点衰弱的迹象,实在是我的生死大敌。”这般想着,厉吼连连的牛霸天越发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转瞬之间,又是五十几个回合过去,一声震响过后,激撞在一起的两件法宝各自崩回了主人手里。

牛霸天脸上肌肉抽搐,赫然发现自己这件法宝里面的法阵十之**残破了,再打下去,青光无极棍非得报废不可,他可是穷人,心疼的够呛。

而王动这边的情况,也不比牛霸天好多少,由虚极法力不断分解来的五行法力倒是足够用,但是崩回来的坤极鞭却是法阵残破,不能再接着用了。

他翻手收了坤极鞭,已经报废了半月流金斩,没必要再弄瞎了坤极鞭,缴获来的法宝虽多,但也不能去做败家子,家里还有一大帮子人要养。

借着和牛霸天隔空对峙,他瞄了一眼下空的战场,顿时放了心,龙岩和赵飞果真强悍,带着谭英和姜玉峰三人,对战海熊熊等十几个要修,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牛霸天同样看了眼下空激战的双方,暗里着急,心说再打下去拖得久了,熊熊等忠肝义胆之手下十有**会折在那几个修士的手里。

而与我对战这蓝袍修士,明显是那些修士的头头,只要干掉了他,我便能腾出手支援熊熊他们。

牛霸天打定主意,再看收了坤极鞭的王动,以为王动和他一样,也拿不出能够操控的新法宝,毕竟大战现场,谁也不会给对手祭炼新法宝的机会。

于是满脸飙汗的牛霸天嘎嘎狂笑:“你我的法宝皆不堪再战,又都没机会祭炼新的法宝,可敢与牛某近身拼斗一决生死?”

激将对方和他近战,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近战实力有着绝强的信心。

除了白沙府的沙展,据他所知,海族的同级妖修之中,再没有比他皮糙肉厚的了。

而在力气方面,他的力大无穷也不是吹出来的,天生力大的妖修都没几个敌得过他,更何况是天生体质孱弱的人族修士。

话罢,也不等王动那边回应,他踩着青角斗月梭挥舞着两只沙包大的拳头,嘎嘎狂笑着冲向了王动,明显要欺负人。

王动脸上露出嘲笑,袍袖一抖金光闪过,不久前祭炼过的那把金刀,唰的飞起浮现在身前上空。

还有?猛冲过来的牛霸天眼睛都要跌出眼眶,猛地刹住身形,眼珠子一转激将道:“你我都是英雄了得的人物,敢不敢收了法宝,和牛某近战三百合?”

“你说呢?”王动哈哈大笑,有点喜欢上了这个暴力之中,还有些小聪明的妖修大汉。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情况突然不利于牛霸天,牛霸天再战下去,即便防御力非比寻常,也一定扛不住锋利的法宝劈砍,否则妖修只凭肉身对战就好了,又何必脱了裤子放屁使用法宝。

而这牛霸天,明知道再战下去不妙,却依旧没有舍弃海熊熊等一众妖修,是个极讲义气的性情中妖。

就在这时候,下方对战的人妖修士不约而同停手了,海熊熊那边神情黯然默不作声,知道己方的下场绝不会好。

而龙岩谭英和赵飞却是神情振奋,局面已经向着这边倾倒,收拾掉这些妖修,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姜玉峰三人长出口气,心思不由得活泛起来,干掉这么多妖修,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少都能分到几枚如意环,弄上一些妖丹什么的。

牛霸天知道王动没可能答应他的无理要求,可他还想再试试,嘲笑道:“莫不是怕了牛某这双沙包大的铁拳?哼哼,亏我将你看做是顶天立地的人物,没想到却是个胆小鼠辈,只敢靠着法宝,真让牛某不齿。”

“牛霸天,便如你所愿,那又如何……”王动微微一笑,扬声喝道。

牛霸天顿时窃喜……

第493章 打服了

感谢独树别致的再次打赏

还没等牛霸天窃喜多久,王动抬手吸回了飞旋在身前上空的金刀法宝,“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我还有条件没说。”

牛霸天心里一沉,瞪眼道:“难道你想反悔?”

王动自傲道:“我这半生,只要说出口的话,还从未不做数过,说了如你所愿,就绝无反悔。”

牛霸天一怔,听这话音,此人分明接受了我的近战要求,难道还要附加一些对战条件?

嗯,一定是了。

他身为人类修士,即便在法力法宝方面远胜于我,可在体质方面,却终究不能和妖修相比,自然要加上一些有利于他的条件,也好弥补他的短板。

下方空中,隔空对峙的龙岩等人和海熊熊等妖修也是类似想法。

龙岩高声喊道:“家主,咱们这边稳操胜券,何必舍己之长和他们多费手脚,只管用法宝拿下他们便是。”

牛霸天等妖修听了这话皆是满脸怒气,一时间倒是忽略了龙岩口中的家主。

姜玉峰三人却是心里一翻个,龙岩称呼此人为家主?莫非他和谭英,以及那个大罗剑宗的赵飞,全都叛离师门投效了此人?

三人暗地里交换了眼色,仰头再看上空踏剑的王动,纷纷活动起了心思。

王动抬了抬手,示意龙岩不必再说,看向牛霸天道:“你也听到了,我们若是继续使用法宝,且不说你,单是你那些手下就必死无疑。”

“说句难听的,便是抽他们的筋,扒他们的皮,挖出他们的妖丹都是板上钉钉的结局,容易的很。”

牛霸天梗着脖子怒视着侃侃而谈的王动,却是没有怒骂反驳,现实很残酷,人家真要是继续使用法宝,即便他能一时半刻不死,可海熊熊等妖修也一定活不了多久。

更何况,还有被打残了以后现出原形的十五个妖修,此刻正漂在海浪里痛苦哀嚎着没有了反抗和逃走的能力。

想到这,他暗叹一声,指了指一众妖修手下,看向王动悲壮道:“无论你想附加什么对战条件,哪怕是让牛某绑住手脚任由你打,牛某也全都应下。”

“只不过我若先死,希望你不要太过糟蹋他们的尸体,他们一路追随我,忠心耿耿死的就剩下这些了,我没能带他们走出乱战会,有负当初承诺,现在也只能为他们争取这些。”

说到这,他不理下空吼叫呜咽的妖修们,瞪着王动又道:“看的出来,你是这些修士的头头,也是一个有骨头的家伙,我这遗愿,你一定能答应,有什么交件,说罢。”

王动微微点头,越发坚定了收服对方的心思,道:“你听好了,你若战败,我不杀你,更不杀你这些手下。”

“只有一点,我饶了你们性命,你们就要脱离妖族,忠心为我效力。”

牛霸天又是一愣,下一刻喜出望外道:“呆在妖族也没意思,你若只有这个条件,那么只需打服了我,我便带着他们为你效力又何妨?”

龙岩谭英赵飞皱了皱眉,心说王动收服了自己三人,又要收服这些妖修,到底想干什么?

正在惊疑之间,就见王动收了那把金刀,踏剑浮空颇为自负道:“好,一言为定,牛霸天,莫以为你妖修抗打,你信不信我只凭近战也能打的你现出原形?”

牛霸天心里有了底,战意萌生狂笑道:“我信个屁”

话音未落,催动脚下的青角斗月梭横空而过,一前一后提起在胸前的双拳之上,猛的裹上了两团青色法力,朝着浮空踏剑的王动冲去。

龙岩等人神色一变,眼见飞空而过的牛霸天,已经冲到了王动身前不远,裹满法力砸出去的两只拳头青光爆闪,打的空气都是噼啪爆响。

可想而知,这两只拳头的威力该是何等惊人,怕是一座坚硬的石头山,被这双拳头砸中,也会顷刻间粉身碎骨。

然而赤手空拳的王动,却依旧踏剑浮空没什么举措,莫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后手?

海熊熊等妖修绷着一颗心,既盼着牛霸天一拳打死了那个目中无妖的修士,可他们也知道,人家既敢有恃无恐,那就必有所持。

果然,就在牛霸天飞扑到王动身前,青光闪闪的拳锋,马上就要触及王动胸膛的一刻,一直踏剑浮空的王动,宛如一具万古不化的雕像突然有了生命,一瞬间动了。

他双臂呼的左右一展,身形快似流星,倒飞而起,脱离了悬空的飞剑,好似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鹏,一瞬间远离了牛霸天砸来的两只巨拳,如同展开双翼的大鸟一般,不借外物身体悬空。

观战的修士和妖修全都惊呆了,人,怎么能像大鹏一样不借外物倒飞浮空?

却不知王动施展的,正是得自青罗的梯云纵,可以间不容发避过敌方攻击,无论往前还是往后,都能瞬息之间纵出几丈远近。

而他倒飞后的身体浮空,也并非真能不借外物,而是借着空中的气流,能做到短暂浮空罢了,时间稍长,肯定还得掉下去,毕竟不是鸟人。

牛霸天双拳砸空,惊骇莫名,只凭这一手绝艺,就能知道此人绝对不俗。

他催动飞行法宝,呼吸间再次飞到王动身前,沙包大小的青光右拳,呜呜风响着砸向了王动的小腹。

王动身形悬空,梯云三叠浪施展开来,整个人再度拔高三丈左右,已然处在了面色惊变的牛霸天的头顶上空,身形猛地一翻,头下脚上折冲而下。

他青筋毕露的双拳之上,瞬间凝聚出了似可撕裂万物的凶猛气息,和牛霸天一样,也裹上了两团法力。

只不过牛霸天双拳上的法力青光闪闪,是为木行法力;而他双拳上的法力,却是灰气蒙蒙的虚极法力。

他身体倒冲而下,灰气缭绕的右拳猛的砸出,在空中砸出了哔哩啪啦的爆鸣声。

牛霸天方才挥出一拳打他,他也同样砸出一拳回敬,多费这般手脚,就是要彻彻底底折服牛霸天,也是要一举震撼住其他妖修。

你们妖修不是自傲防御力远胜人族修士吗?好,今天就在你们自傲的领域,让你们开开眼界长长见识,日后也好真正归心。

下方的牛霸天目泛厉色心中不服,吐气开声挥拳迎上去,悍然对决向了王动压顶砸来的拳头。

拳拳相撞,顿时爆发出了精钢打铁般的轰鸣,崩出的气浪催得牛霸天长发后飘绷直,冲的王动长发向上飞起。

观战的两族修士同时瞪大了眼睛。

就见对过一拳的牛霸天嗷的痛吼,右拳再也挥舞不动,残废般的耷拉在腰侧,魁梧雄壮的身形被砸的飞速下落,压得脚下飞行法宝猛的下沉了七八丈。

而倒冲而下的王动,也被拳拳相撞的巨力,崩的身形向上飞起,整个人在空中风车般的空翻了几周。

然而下一刻,他便再次倒冲而下,挥拳追向了刚刚停稳身形的牛霸天。

此情此景,简直让观战者们难以置信,人族修士,竟然一拳便打的妖修落了下风,他那缭绕着灰气的拳头,难道被天神赋予了魔力不成?

内中的原因,只有王动自己知道,便是和他硬撼了一拳的牛霸天都不知道。

他拳头上的虚极法力,在和牛霸天拳锋相撞的时候,刹那间形成了一只法力钻头。

钻头之中,无数颗虚极法力微粒,不断的飞速运动碰撞,汇集成了一股强大恐怖的钻击力,以点破面,一举钻破了牛霸天拳头上的法力护罩。

这种手段,正是王动修出虚极法力之后,殚精竭虑领悟出来的,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今日一举扬威。

当然了,若不是虚极法力源于五行法力,又高于五行法力,王动也没这么容易一下子破了牛霸天的防。

然而其他人却不明就里,他们只看到,高空之中,倒冲而下的王动根本不用那把伴飞而下的飞剑,左右开弓的双拳,宛如两只灰色的连珠炮弹,疾风骤雨般的落在毫无还手之力的牛霸天身上。

牛霸天被打的浑身法力无法凝聚,脚下的青角斗月梭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和王动一下一上,一个被打一个打人,从空中往下坠落,速度越来越快。

就在王动第二十六拳,狠狠地砸上他胸膛黑甲的一瞬间,他再也经受不住。

被砸裂出一个个烂洞的精钢护甲,内里的法阵全部溃烂,砰的四分五裂。

而不停闷哼的牛霸天,被打的身形走样,周身青皮这里陷下去,那里凸起来,忽然体型膨胀变大,眨眼间现出了原形。

“哞……”

痛苦的牛喉高亢冲天,一头体长足有三丈的巨大的独角青牛,轰的一声砸进海里,激起了冲天的水幕,哗啦啦飞扬在海面上空。

“砰”

后脚追来的王动,跟着扎进了怒潮。

上空的妖修和人族修士,都震惊的麻木了。

却不知海面之下,王动一把扣住了巨牛头顶的硕大弯角,抡起右拳,一拳打在了巨牛的鼻子上。

滚滚鼻血泉涌般喷出了被打歪的牛鼻子,一下子染红了大片海水。

浑身青毛被打的秃了一片又一片的巨牛再也抗住不了,气息奄奄的传音道:“莫打了……服……服啦。”

面色通红的王动,裹满了法力的右拳,在巨牛的血鼻子前颤巍巍停住,他实在也是累的不行,传音道:“你要是早点服输,又何必多受这罪。”

巨牛怪眼一翻,缓过一口气,无比憋屈的传音道:“你连珠炮似得打我,没给我开口的机会啊……”

……

激涌的海面上,水浪一分,现出原形的牛霸天狼狈不堪的浮出海面,秃了毛的宽大背脊上,骑坐着衣袍湿哒哒贴身淌水的王动。

王动冲着空中踏剑俯瞰来的龙岩挥了挥手,扬声道:“牛霸天已经归顺。”接着又指向海熊熊等妖修,“你们若不想死,就马上搭救海中的同类。”

龙岩等人神情振奋,压迫性的目光看向了对面空中的妖修。

海熊熊叹了口气,其他妖修也是垂头丧气,在龙岩等人的监视下,由海熊熊带领着,救治起了漂在海里现出原形的那些妖修。

王动拍了拍牛霸天的脊背,笑道:“你看,我言出必践,没有为难他们,你今后就踏踏实实的跟着我吧,我保证带你们活着走出乱战会。”

牛霸天疑虑道:“我们可都是妖修,难道你真的人妖不分?不会对我们另眼相看,视作二等下属?”

王动点头道:“妖修又如何?难道人族真的就比妖族高级吗?相比某些背信弃义两面三刀的人族修士,我宁肯和你这样的妖修为伍,义气这方面,某些人,甚至比不过某些妖”

说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追着龙岩笑呵呵讨好的某三人……

第494章 用人不疑

听了王动这番话,牛霸天沉默了,自己远攻近战都败在王动手下,王动满可以杀了他,却依旧遵守承诺饶了他和一众手下的性命。

他自然不傻,知道王动这样做必有所图,但能做到言出必践,这种质已经殊为难得了,试问乱战会中的众多参战者,又有几人做得到呢?

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王动翻脸不认账撕毁承诺,那么他和海熊熊等妖修也没脾气,只能引颈受戮。

而杀了他们这三十几个妖修,妖丹之类的宝贵灵材先不说,只说那如意环,就能一下子进账三十几只。

获取的如意环越多,乱战会结束的时候,依照名次得到的破障丹也就越多。

而破障丹,对于筑基境的人妖两族修士来说,那可是弥足珍贵的宝贝,除了能在乱战会之后依照战绩得到,再没有其他途径。

“此人经得起巨大利益的诱惑,战力绝伦信守承诺,又兼对妖族并不歧视,看来归顺了此人,倒也不算是走了一步昏招,也算我为自己和熊熊等手下,寻了一条好的出路。”

牛霸天想通了以后,驮着王动缓慢的游在海中,转过巨大的独角牛头望向脊背,问起了王动的身份来历。

王动简略做了自我介绍,又问了一些目前的乱战会中自己不知道的情况,言语平和没摆一点胜利者的姿态,更让牛霸天觉着这一步真是走对了。

重伤后现出原形的十五个妖修,得到了海熊熊等妖修的救治,渐渐地已经能自己活动,先后游到了同样重伤现出原形的牛霸天周围,缓慢的浮水伴行,恢复着体力和伤势。

海熊熊等十七个类人模样的魁梧妖修,本就是海族善于控水,早就收了飞行法宝,凌波踏浪围拢在牛霸天周围的海面上。

只不过望着御剑飞过来的龙岩等人,牛霸天等妖修纷纷神色黯然沉默着。

这些人族修士,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刚刚收割了那个被法宝残片穿头弄死的妖修身上的鳞甲骨骼妖丹。

虽然那个现出原形的妖修已经是具尸体,但毕竟是他们的同类,生前和他们并肩走过了那么久,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龙岩带着谭英赵飞,收了飞剑落到了牛霸天宽大的脊背上,将装有那颗妖丹的玉盒和一只如意环递向了王动。

王动接过来直接收进了储物袋,没再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抬眼看向了浮空踏剑满脸不自然讨好笑容的姜玉峰三人。

“家主,我们三个多蒙搭救才能活下来,如今都是一样的心思,愿效仿龙师兄他们诚心归顺,为家主效犬马之劳。”

被站在青牛背上的王动冷冷盯着,明明居高临下俯视的姜玉峰三人,却仿佛处在了下风,心里充斥着忐忑不安的森森寒意,姜玉峰硬着头皮抱拳施礼恭敬的说道。

王动抬着头,微眯着眼,深邃的目光盯着局促不安的三人一阵打量。

片刻后,他微微扬了扬下巴,面无表情道:“你们三个,除了飞行用的飞剑,身上其余的东西全都交出来,我再考虑收不收你们。”说罢冲着龙岩三人偏头示意了一下。

龙岩赵飞谭英虎视眈眈的逼视向了空中的三人,他们本来已有默契,准备突然出手拿下姜玉峰三人交给王动发落,算是他们献上的投名状,但王动似乎别有用意,他们倒是不好发作了。

姜玉峰三人暗中咬了咬牙,有心不缴械,可暗中思量自己若敢有半分异议,那个盛气凌人战力恐怖的蓝袍修士只怕立马便会收拾掉他们。

“家主有命,我们焉敢不从。”

姜玉峰满脸赔笑收起飞剑,落在牛霸天背上,不敢过于靠近王动,翻出身上的所有物交给了龙岩,之后又解开衣襟展露给王动以示清白。

韩闯和童人美同样照做,脸上陪着笑,心里却羞愤难堪。

王动丢给三人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背对不再理会,靴子尖点了点牛霸天的脊背,态度又是一变,淡笑道:“老牛,找个距离最近的岛屿什么的,我们先安顿下来再做计较。”

老牛?这么低俗的称呼

牛霸天牛眼翻了翻,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招呼着一众妖修刚想渡海而去,忽然把牛鼻子伸进海水猎犬般的嗅了嗅。

“怎么?”王动神情一肃问道,龙岩等人和其他妖修也都紧张看过来。

牛霸天鼻子抬出海水,牛眼看了看四周,忽然瞪着东南方的一处海面,沉声道:“有妖修潜藏在那片海域,貌似是白沙府沙展那些家伙,他们身上的那股子血腥气,隔着老远,我也能从海水中嗅得出来。”

众人妖一惊,同时看了过去,就见午后的阳光下,那片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

王动盯着那里看了片刻,忽然放声大笑道:“不用理会他们,沙展又如何?白沙府又怎样?若想趁火打劫,只管试试看,我们走。”

铿锵有力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一众人妖顿时有了主心骨,聚拢在选定了一个方向浮水而去的牛霸天周围,朝着远海而去……

哗啦啦一阵水响,水浪分开的海面上,上浮出的二十七名妖修凌波而立。

当先的大汉身形魁梧,一身银白战甲在阳光里泛着鱼鳞般的银光,正是牛霸天口中白沙府的妖将沙展。

沙展盯着远海游走的王动一行,两眼如灯目光一阵闪烁,“故意用那些话敲打我吗?哼哼,沙某便会一会你……”

……

星罗海峡海域辽阔,其中不乏大大小小的岛屿。

如果放在乱战会刚开始,那时有将近三千名参战者组成的一支支团队,这些岛屿纵然数量不少,却也是不够用的。

但经过三个多月的厮杀乱战,时至今日,有幸活下来的参战者,据牛霸天和龙岩等人的估计,应该不足五百名。

这种情况下,星罗海峡中的岛屿已经十室九空,所以王动一行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座小岛落脚。

一片狼藉的岛上山体崩裂,树林倒折,显然经历过战争的洗礼,上岛查看之后,王动指派了海熊熊等十二个妖修分散到各处制高点做警戒。

十五个重伤的妖修,被安排在了一处流淌着山溪的山谷中静养,有四名妖修一边恢复法力,一边负责照看他们。

王动又在岛周围布置了一座座法阵,升起的大雾,渐渐地笼罩住了小岛,做完这些,他带着余下的妖修和修士来到了谷中深处。

龙岩谭英赵飞,陪立在王动身旁,盯着束手站对面的姜玉峰三人,知道王动是要处置他们了。

姜玉峰三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恭恭敬敬的站着,微微低头等着王动发话,至于趴在一旁独自恢复的巨大青牛牛霸天,他们根本没心思去看。

王动淡淡的说道:“姜玉峰,危难之时,你们曾经抛弃过师兄弟,对于这种作为,我虽极为不齿,但是也能理解,毕竟生命可贵值得珍惜。”

龙岩谭英赵飞面色讶然,没想到王动会这么说。

姜玉峰三人吶呐点头,面色赧然的冲着龙岩和谭英抱拳拱手:“龙师兄,谭师妹,我们,我们愧对你们。”

龙岩和谭英绷着一张脸默不作声,没说原不原谅对方。

当时的情况的确九死一生,可赵飞和大罗剑宗的另一名女修士却能顶风冒死出手挽救同门,姜玉峰和人家相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他们不想再和这样的人有任何交情,信不过,也是瞧不起。

姜玉峰三人也看出龙岩二人的态度,讪讪的拱了拱手,目光转向了王动,下场如何,龙岩他们说的不算,还得去看此人。

王动翻手取出炼妖葫,盯着三人道:“理解归理解,但是你们这种心性的人,我却是信不过的,然而杀了你们又是浪费了,所以我打算收复你们为我效力。”

“家主胸襟开阔,我们还是那句话,愿意诚心投靠效犬马之劳。”姜玉峰三人松了口气,膝盖一弯就要倒身参拜。

“先别忙。”王动抬了抬手,晃了晃炼妖葫,“我信不过你们,为了防止你们故态萌发背叛我,明说了吧,我要抽离你们的命魂,收在这葫芦中拿捏你们的生死。”

姜玉峰三人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命魂捏在人家手里的严重性,他们都懂,可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除了飞剑,其他法宝装备全都被收缴了。

即便没被收缴,他们自问也不是王动的对手,神情沮丧的看了看王动身旁的龙岩三人,暗道他们的命魂,只怕也被此人抽离了。

就在这时,却见王动手中的小黑葫芦血光一闪,小巧的葫芦嘴中,噗噗噗接连吐出三团白气,仿佛三只白色的巨大蚕茧漂浮在空中。

每团白气之中,隐约有一个常人大小的人影,三团白气,便是二男一女的三个人形虚影。

“龙岩谭英赵飞的命魂?”姜玉峰三人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龙岩三人也是一惊,霍然看向王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动淡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话在我看来,是专门针对风骨可敬之人才能用的。”

他略带欣赏的看着龙岩三人,接着道:“而你们三个,已经赢得了我的信任,所以现在,我就把你们的命魂还给你们,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跟着我走的好处。”

龙岩三人全都一愣,紧接着神情激动的冲着王动拱手,发自真心的喊了声家主,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信任他们。

王动微笑点头,运转魔功催动炼妖葫,直接吸回了包裹住龙岩三人命魂的白气,这白气,正是阴阳二气之中的阳气,生机浓郁,可令包裹其中的命魂不至于消散。

没了束缚的三个虚影,恍恍惚惚分头飞出,对号入座附身进了龙岩三人的身体。

看着这一幕,趴在一旁的牛霸天暗暗感叹,觉着王动带他到此,也一定是要拿捏他的命魂了,所以也没等王动开口,闭上眼主动道:“牛某也不废话,你抽我命魂吧。”

王动摇头笑道:“就凭你对一众手下的那番真情义,我便信得过你,又何必取你命魂,你带着手下安心追随我就是了。”

牛霸天霍然睁眼:“真的?”

王动笑道:“自然是真的,只不过我警告你们,将来到了王家驻地,不许吃人,不许起色心祸害本家族的人类女子。”

“这有什么,我们吃些鱼虾也就是了。”牛霸天咧着牛嘴笑呵呵道。

王动点了点头,紧接着抽离了不敢反抗的姜玉峰三人的命魂……

夕阳入海,夜幕降临。

王动和新收的一众手下正围着篝火打坐,守夜的海熊熊忽然跑来,“家主,白沙府的沙展领着二十六个手下,登上海滩正朝这边气势汹汹赶来。”

……

第495章 这是个误会

海熊熊焦急的禀报声刚刚落下,南面的海滩方向,便接二连三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在夜空里回荡不绝。

很明显,王动先前布置下的那些法阵,正在遭受法宝的剧烈攻击,来者不善的沙展等妖修,正试图强力破阵闯上岛来。

篝火旁的妖修和人族修士,只要还有一战之力的,纷纷跳起来围拢到王动身旁,神情激愤的出谋划策。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大家也都明白,自己这票人妖夹杂的队伍,已经在王动的领导下生息与共融为了一体,遇到事情不团结可不行,大势一去,自己也要跟着覆灭。

有了相同的目的,每个人或每个妖,都没把自己摘在圈子外面,各抒己见上心的很。

“家主,沙展那家伙分明是来趁火打劫的,我等不久前刚刚大战过,法力消耗巨大至今没有恢复多少,那群家伙这时候跑来攻打,形势对我们很不利,依我说,正面对决很吃亏,还是趁着外围的法阵没破,再布置些法阵消耗他们的法力,然后再收拾他们。”

“嗯,我赞同这个办法,要知道我们这边人数虽多,却有半数重伤在身,一旦准备不足,被那些家伙破阵杀来,定有一场生死难料的恶战。”

“我们除了用法阵消耗他们的法力,还可以利用地形装机关,能阴几个是几个,对了,我这里有些毒蒺藜,可以尖朝上埋进土里布置在我等外围,万一他们踩到了,虽不致命,却能降低他们的战斗力……”

“……”

嘈杂声中,随众起身的王动一声不吭,听着那攻击法阵越来越激烈的巨响声,他冷冷一笑已经有了主意,稳稳当当重新坐下了。

周围鼎沸的声音当下一静,一双双眼睛看向了他。

龙岩提醒道:“家主,众人说的也都在理,不可不早作打算呐,要不要我带人马上再去多布置些法阵?那样阵破之后再战,我们就没那么吃亏了。”

王动取出酒囊酒杯,摇头笑道:“何必那么麻烦,让他们破阵放他们上岛又能如何?别担心,我保证打不起来,正好和沙展他们做笔买卖。”

“做买卖?”周围妖修和修士面面相觑。

王动神秘的笑了笑,道:“对,就是做买卖,做一笔大占便宜的买卖。”

众人众妖听得满头雾水,有心再问,王动却是岔开了话头,“我这想法,极有可能实现,但是为防万一,还是要做好迎战的准备。”

这话倒是说进了大家的心坎,纷纷凝神细听。

王动指了指牛霸天等重伤的妖修,回头看向龙岩等人,点名道:“龙岩,谭英,赵飞,姜玉峰,韩闯,童人美。”

“在”六人快步绕到王动对面,站一排抱拳躬身。

王动道:“从现在起,牛霸天他们就交给你们看护了,一旦发生意外交战起来,你们的职责只有一个,务必保住他们周全,其他的不必理会。”

“是”

出于对王动能力的信任,龙岩等人拱了拱手,没说别的,转身快步走到了牛霸天等妖修的外围分散成一圈站立。

王动看向海熊熊道:“你马上将分散各处做警戒的妖修召集回来,随我就在这里等着那些家伙破阵上岛。”

“是”

海熊熊低着头抱了抱拳,掩饰住了自己眼中的不安,转身几个几落消失在了山谷一旁的树林深处,片刻之后,带着几名妖修钻出浓雾赶了回来,站在了王动身后。

最多也就半柱香的时间后,一阵阵相比之前,更为剧烈的轰鸣声猛地传来,紧跟着大雾翻滚四散的南面海滩方向,一片片耀眼的光华冲天而起闪亮了夜空。

布置在那条线上的众多法阵被破了

海熊熊心里一颤,沙展的凶名,他早就听得耳朵里长出茧子了,那可是比牛霸天还要凶悍三分的妖修。

王动的战力确实绝顶,这一点他绝对承认,但是不久前和牛霸天剧斗了一场,现在又能剩下多少法力?一定不多了吧?

这种情况下,这边的第一高手,能不能再接得住沙展?

他心里实在没底,忍不住看向哔啵作响火光跳动的篝火旁,却见王动坐在那,正在淡定自若的自斟自饮。

……

静谧的夜里,山谷中的那团火光越来越近,坐在火堆旁影子被拉得很长的那个修士,竟然……在喝酒?

沙展看清之后神色一变,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妖修也都神情凝重起来。

走在沙展身旁的一个妖修,名为鱼多宝,是一只多宝鱼修炼了一百多年成妖,一向心思稳重,深得沙展的赏识。

他低声提醒道:“将军,此人气定神闲必有所持,也许并非像我们想的那样法力所剩无几,还是多加小心为好,先试试深浅再说,不要一上来就直接和他翻脸。”

沙展点了点头,眼珠转了转后忽然收起了手中的法宝闹海三股叉,转身挥了挥手,“把你们的法宝也都收起来,脸上都给我带上笑,谁要是露出一点敌意,事后我饶不了他。”

众妖赶忙照办,奇形怪状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了各种各样的笑容,若是常人见了,尤其是在这夜里,恐怕只看一眼就得吓昏过去。

沙展带着二十六名手下走进山谷深处,隔着老远便抱了抱拳,笑眯眯打招呼道:“呵呵呵,那个趴在林边歇息的独角青牛,若是沙某没有看错的话,可不正是牛霸天牛老兄吗?”

他不知道王动的来历,于是从牛霸天这里迂回。

牛霸天瓮声瓮气道:“沙展,有什么话和我们家主去说,好叫你知道,他乃是万流盟北坛左旗境内王家的家主王动。”

沙展目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带着众妖修离着火堆还有十几丈远便停下不前了,冲着坐在那里端着酒杯的王动拱手笑道:“原来是王家家主当面,沙某有礼了。”

王动一枚水酒下肚又满上一杯,这才抬眼看向他,淡然道:“虚情假意就不必了,沙展,你带着手下夜里破我法阵,是不是觉得有把握收拾我们?”

沙展笑道:“王兄误会了,是这样,此前远远观战,我见王兄修为高深战力绝顶,心生向往欲来拜见结交,可碍于岛上的法阵不放行,这才不得已而破之,莫怪莫怪,海涵海涵。”

“哦,原来是想和我结交。”王动似乎信了对方的话,一手端杯一手抓起酒囊站了起来,笑呵呵的朝着沙展走去。

沙展等妖修下意识退后一步,怎么个意思?站着说就好了,朝这边走来做什么?

海熊熊等妖修神情一变跟了上去,王动止步回身道:“你们紧张什么,沙展说这是个误会,你们以为我真的相信了?”

“若我所料不差,他现在应该是没有把握对付我们,所以才会随机应变改口说什么幕我之名想要结交,摸不清我的底细,他便不会轻易动手,所以你们不必跟随。”

几个妖修当即停下,暗道王动应该是要和沙展谈那笔买卖了。

王动转身看向目光闪烁的沙展,边走边笑道:“你我都是聪明人,你想对付我却是没把握,而我也不想和你动手火并,咱们两头都是没底,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做上一笔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买卖?”

“哦?愿闻其详。”沙展被揭破了心思,也觉着王动“不想跟他动手火并”的言语是实,而王动孤身一人走向这边,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边人多势众,对方若敢冒然动手,他也不是吃素的。

王动笑道:“既然我们打不起来,那么就不是敌人,何不联手对付其他的参战者?收缴的利益统统平分,你说怎么样?”

沙展有些心动,问道:“怎么个联手法?利益又如何平分?”

他这边的妖修,和王动那方的两族修士,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这些问题上,能够合作自然最好了,合兵一处对付其他参战者,一定胜算大增。

可他们也都奇怪,王动和沙展明显都在提防着对方,互不信任的情况下,合作的难度可就大了,不知道王动有什么办法让双方都可以放心。

王动闲庭信步的走着,一仰头喝了杯中酒,忽然咦了一声,用空杯指了指沙展身旁的鱼多宝,赞不绝口道:“看这位妖族兄弟满脸都是智珠在握的笑容,肯定猜到了我的想法,一看就是聪明绝顶之辈,兄弟,你叫什么?能否告知名姓?”

鱼多宝被王动这前后不挨着的言语弄蒙了。

难道鱼多宝真的猜到了王动的心思,沙展等妖修下意识地看向了鱼多宝。

就在这时,用神转折的言语成功转移了对方注意力的王动,飞身而起,四丈远的距离,一个梯云纵唰的闪了过去。

沙展等妖修听到风声大惊回头,就见飞扑到了他们头顶上空的王动,微张的口中,赫然喷出了浩浩荡荡的黑色毒气,铺天盖地而来,一举淹没了他们……

第496章 峰回路转

一股股猛烈异常的毒素排山倒海般透体而入,一瞬之间,便充斥在了周身的经脉里面,简直是无处不在的闹腾。

而且这些疯狂的毒素,还顺着瞬间麻痹肿胀的条条经脉,如同闻到了血腥味发了狂的鲨鱼,直往丹田里面钻。

这种情况下,被含沙射影一举喷到的沙展等二十七个妖修,惊骇异常,简直吓得丢了魂。

他们竭力运转丹田中的法力,想要对抗、驱逐这些无孔不入的剧毒,然而王动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

仓的一声清鸣,一片金光炸雷般的飞起,在夜幕中幻起了纵横交织密如蛛的无数片金色刀影,唰唰唰飞来飞去,在摇摇欲坠哇哇惊叫的众妖之间,宛如穿花拂柳般的闪电般斩过。

砰砰砰砰……

一团团血花飞溅,中毒又中刀的一众妖修,接二连三翻身倒地,唯有满身刀口飙血的沙展,咬牙不吭声苦苦坚持着站着不到,果真不含糊。

好一条风骨刚硬死也不肯倒下的妖族汉子,飞身空中的王动飘然落地,倒背起双手眯眼盯着沙展,暗里竖了竖大拇指。

沙展满脸悍不畏死之色,瞪着鬓发霜白负手而立的王动,破口大骂道:“你……你这个卑鄙狡诈之徒,你使诈,有种真刀真枪和沙某大战一百回合……”

浑身疼的直哆嗦的鱼多宝趴在地上心中悲鸣,沙将军,我的傻将军啊,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你老人家还这般猖狂,你这是盼着我等不得好死啊

王动抬手收了金刀,淡淡一笑,忽然飞起一脚,直接点在了沙展的胸膛上,嘴硬?那就给你治治。

就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灌注了几成法力,直接就蹬飞了沙展,喝道:“你给我趴下吧”

沙展嗖的飞在空中,砰的撞上山石翻滚落地,再无余力站起来了,大口大口喘息,怒视着王动。

“家主威武”

海熊熊一记马屁直接送上,都要乐疯了,这么简单就收拾了沙展等二十七名妖修,简直出乎预料,太爽快了

王动一方的其他妖修和龙岩等修士也是兴奋的不行,回想起王动的一系列言行,简直折服不已。

先是泰然自若的自斟自饮,从气势上压得沙展等妖修不敢轻举妄动。

之后闲庭信步东拉西扯,神转折的话语忽悠的沙展等妖转移了注意力,借机堂而皇之的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最后的关键时刻,果断瞅准时机,以炫酷的极速身法飞身而起,悍然发动含沙射影,一举笼罩住了群敌。

这种种布局,一步一步走来,若是中间的哪个环节稍有差池,也达不到最终这逆转形势的结局。

什么叫做手段?

这就叫做手段

什么叫做心机?

这就叫做心机

现在回想起来王动的一系列举动看似简单,似乎动动嘴皮子就行,可如果换做旁人身临其境,又有几个能做到这般举重若轻?

所以就在这一刻,无论是龙岩等修士,还是牛霸天海熊熊等妖修,纷纷对王动佩服的五体投地,先前众人眼中的难题,在人家的手里,居然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这就是能力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不服都不行

就在众人众妖激动的不行的时候,王动头也不回喊了一声:“龙岩,海熊熊,带人缴了他们的械一件东西也不留”

“是,家主”

喜形于色的龙岩和海熊熊,带着一帮修士和妖修龙精虎猛的扑了过来,连踢带打,很快就将沙展等妖修的浑身物搜刮的干干净净,就连身上的战甲和衣袍都给扒光了,留下躺倒了一地哼哼唧唧的光屁股妖修,之后退回到王动身旁笑嘻嘻而立。

毒气侵入丹田道台,更是蔓延到全身,沙展的脸色越来越黑,现在也清醒过来了,虾米般的窝在地上,抬头看向王动,道:“你,你想要怎样?”

言语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硬气。

王动缓缓踱步到他身前,倒背着手居高临下笑道:“你抱着杀我的心而来,如今反落我手,你说我应该怎么对你?”

“……”沙展张了张嘴不说话了,暗暗凄凉道,我抱着杀人家的心而来,人家还能饶了我?唉,不得好死的结局早已注定,我也不必再痴想妄想摇尾乞怜了,凭白死前丢人现眼,硬气一些,死的壮烈些吧。

见沙展闭上眼,显然没打算乞命求活,王动斜了他一眼,忽然看向鱼多宝等妖修,淡淡的说道:“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打打杀杀,最是见不得生灵涂炭,这样吧,若有谁肯迷途知返痛骂沙展几句,便是撇清了他自己,我便给他一个机会,留他一命收归麾下以观后效。”

龙岩撇了撇嘴,牛霸天等妖修也是暗暗嘀咕,不喜欢打打杀杀?你在骗鬼么?你不喜欢打打杀杀,那么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晓风残月夜色幽静,风中传来阵阵涛声,夜幕下的山谷中顷刻间没了人声。

沙展疼的顺脸淌下冷汗,而他手下那二十六个妖修,也和他一样佝偻着腰身趴在血泊里疼的瑟瑟发抖。

然而,追随沙展的妖修们,尽管疼的龇牙咧嘴,却没有一个咒骂沙展一个字换取活命。

此情此景,让龙岩谭英赵飞三人心生感慨,让姜玉峰三人汗颜无地,让现出原形的牛霸天等十几个妖修心生恻隐,让海熊熊等站在王动身旁的妖修们,也是默默无声。

易得无价宝,难得真心人,王动暗暗点头,目光缓缓掠过追随沙展的二十六丑陋的妖修,偏头冲着龙岩道:“你和谭英赵飞,押着沙展跟我来。”

撂下一句话,他倒背着手当先走向了山谷深处。

龙岩三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的背影,抢步上前架起身材魁梧的沙展跟了过去。

鱼多宝忽然忍着痛壮着胆喊了一声:“沙老大,你先走一步,宝宝随后就来,绝不负你。”

一言激起了千层浪,其他瘫在地上的妖修纷纷喊了起来。

“沙老大,没你我们早就死在乱战会了,能跟你一场活到现在,我们值了。”

“对,生有何欢,死又何哀,我不怕死。”

“沙老大……”

听着身后方向的鬼哭狼嚎声,王动的嘴角紧紧一抿。

被押在后面的沙展频频回头,泪流满面的看着一众手下,连连用力点头,百感交集,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山谷深处幽静,纵使那星光月光,都已经朦朦胧胧。

王动示意龙岩三人松开梗着脖子怒视着他的沙展。

龙岩三人松手推了一把,中毒已深的沙展扑倒在地,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等死。

轻微的脚步声就在跟前停下,沙展忽然浑身触电般的一颤,霍然睁眼,就见蹲在他面前的王动,伸出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

紧接着,沙展越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明显感觉到浑身无处不在的剧毒,宛若一条条倒流的溪水,顺着自己体内的条条筋脉,飞也似的离体而去。

少顷,最后一丝黑色的毒气,宛若毒蛇钻进洞里的尾巴,投入王动的手掌不见了,沙展匪夷所思的看向王动,“你?你解了我的毒?”

龙岩谭英赵飞神情复杂的看着王动。

王动收回手掌站起身微微一笑,反问道:“是不是解了你的毒,难道你自己都感觉不到吗?”

沙展暗中感觉了一下,法力肯定能随心所欲运转,这个绝对没错,可这诡异的经历,却让他越发看不明白王动了。

他趴在王动脚下,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站起来,抬头惊疑道:“你?你究竟要怎么折磨我?”

到了这个时候,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知道,王动要收拾他易如反掌,论心机,论战力,他和人家差的太多。

王动淡然道:“虽然人妖有别,但我一生敬重有情有义的热血之辈,你没有辜负一众手下,而你的手下也没有负你。”

说到这,他慢慢转过身背对,朝后抬了抬手道:“就因为这个,我不忍心杀你,放你一条生路,带着你那些手下……走吧。”

“不可”龙岩大惊,怎么也没想到王动居然热血上头做出这样的决定,唰唰唰飞出剑匣的霹雳飞剑一下子逼住了沙展的脖颈,大声劝阻王动。

谭英和赵飞双双站到龙岩身旁守住脚下的沙展,不言而喻是在防备。

“我说的话,难道在你们面前不作数?”王动回身喝问:“龙岩,我若不重情重义,试问你三人的下场又会如何?现在又岂能站在这里?”

“家主……”龙岩被噎的说不出话,瞬间想起了王动是如何待他三人的。

沙展的目光,越过悬浮空中抵在他脖子上的一圈霹雷飞剑,忽然冲着王动冷笑:“你……是在和他们演戏收买我心吗?”

“收买你心?”王动定定的俯瞰着他,少许后呵呵一笑,“演戏倒不至于,他们这样做并非我事先安排,不过坦白的讲,我的确想收服你为我效力”

沙展没想到王动这么不加掩饰自己的心思,沉默少许,忽而桀骜不驯道:“我若是不肯降服呢?”

“我依然放你走,”

王动不加犹豫给了一句,下一刻言语中爆发出了强大的自信:“如今我手下强者如云,也不缺你沙展一个,不过在放你之前,我警告你一句,若再敢犯,你和你的手下,必死”

第497章 悍匪扫荡 名声大震

拥有人一样的胸膛后背,背上却长着片鲨鱼背鳍的沙展光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试探道:“既然肯放我们走,那么能不能把收缴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说话的时候微微仰着头,不仰头也不行,实在是龙岩那十六把霹雳飞剑就在他脖子附近紧逼着,一直没离开过。

王动面色一冷,道:“能放你们走,已经是我以德报怨,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沙展道:“我们如今个个带伤,若再一无所有的话,即便你放了我们又有什么用?我们拿什么保命?”

王动冷漠嘲讽道:“既然你们不肯归顺,那你们的死活,又关我什么事?”

沙展没再接口,沉默了。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想法,牛霸天等妖修都能归顺,他还有什么好矫情的,论战力,论脑筋,论气魄,他自问哪一样都比不上王动,否则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跟着王动,或许还真是一条出路,可是他有顾忌,所以一时间沉吟不决。

王动没空等他,看向龙岩三人道:“我去给那些妖修解毒,你们看好他,他若老老实实等着带人滚蛋,那么不必为难;若敢露出半点不轨之意,杀了”

说罢朝着山谷外围走去,满脸冷笑,区区一个沙展,自己欣赏他他还来劲了,这次言出必践放了他,下次再见绝不留情,不是一路的,那就是敌人。

“明白。”龙岩三人点了点头,之后冷冷逼视着盯着王动背影的沙展。

见对方还在犹豫,龙岩不耐烦的喝道:“看什么看,家主念你是条汉子有心收你,你却不识抬举,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优柔之辈,我等也不屑和你为伍,稍后带上你的手下滚出岛去。”

谭英和赵飞也是冷眼相对。

沙展犹如被当头棒喝,看着夜色下大步离去的王动,张口疾呼道:“请留步,我愿归降。”

王动脚步一停,转身远远地盯着他,面无表情没说话。

沙展抬了抬脚想走过去,却被龙岩的霹雳飞剑逼住不得不站在原地,再次诚恳道:“我是说真的,真心愿意归降。”

王动这才走回来,抬了下手示意龙岩收了飞剑,冷道:“怎么?不再试探我了?”

没有了飞剑威胁,沙展终于能长出口气,面色赧然弯腰拱手:“不必了,我看得出来,你分明没将我们当做势均力敌的对手,又怎会害怕放我们离去,只可笑我先前还自命不凡,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王动道:“你知道就好,我看中你们的,并不是你们的修为战力和脑筋,而是你们之间的那份义气,讲义气的手下,我带着才放心。”

沙展点了点头,又道:“只不过我有一点要求,我等投效之后,你不能将我们这些妖修当做后娘养的。”

王动道:“牛霸天也担心过这个,现在我也和你说同样的话,在我眼里,人和妖没有谁更高级一说,我没有种族歧视。”

“只不过要让我短时间就能完全信任你,我做不到,所以我要抽离你的命魂由我掌控以防万一。”

和姜玉峰三人曾经的反应一样,沙展也是心里一颤。

但是不同于姜玉峰三人的是,想通了的他很干脆道:“来吧,我心里又没鬼,没什么好怕的。”

边上的龙岩三人顿时有些刮目相看,先是牛霸天,现在又有沙展,妖族之中竟有这么多风骨可赞的家伙?

王动点了点头,取出炼妖葫,抽离了沙展的命魂,之后推心置腹的说了一番话,拿捏住了对方的性命,有些话倒是可以事先交个底。

沙展,以及旁听的龙岩三人,听着王动的诸般抱负,越来越震惊之余,热情也是越来越高涨,纷纷暗叹投靠王动真是投靠对了,人家的志向根本不在此方世界……

片刻之后,一行返回到了山谷的较外围。

看了看篝火周围躺了一地中毒已深的二十六个妖修,王动冲着沙展点了点头,有些话,由沙展去说更有说服力。

沙展会意,看着一众宁死追随的手下,激情澎湃道:“兄弟们,我为大家找了一条绝好的出路,那就是投效王家家主,以后前途无量啊。”

趴地上的众妖修瑟瑟发抖,惊疑的看向沙展,前途无量?什么前途无量?

沙展得了王动的吩咐,那些事暂时还不能细说,话锋一转,慷慨激昂的继续道:“我等即便不死,可出了乱战会又能如何?回归妖族还不是要被继续冷待?而王家家主方才对我承诺,加入王家后,一定对我们一视同仁,接下来的乱战会,也不会将我们当做炮灰,反正我是相信他了,只问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

鱼多宝已经被毒的脸色漆黑,叫道:“死我们都跟着你,还在乎投不投靠王家?沙老大别废话了,快请他给我们解毒吧,再迟上片刻,我们就都死翘翘啦。”

篝火旁猛地一静,紧跟着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

毒是王动下的,要解毒自然毫无难度,片刻之后,将一群妖修虐的死去活来的含沙射影剧毒,便被统统拔除,回到了王动体内。

其实含沙射影的毒性虽然猛烈,但也不至于中者片刻间就会毙命,可关键是王动施毒之后,立马重伤了这些妖修,根本没给他们运转法力逼毒的机会。

运转不了多少的法力,只顾着和入侵经脉丹田的剧毒周旋,这才是一众妖修没有反抗能力的根本原因。

而解毒之后,无论是先前加入王动这边的,还是如今后加入的,每个修士和妖修都感到一阵轻松,此外,对接下来的乱战会,也都更加有了信心。

因为王动领导下的两族修士,如今已然凝聚成了一支偌大的团队。

牛霸天在内的三十三个妖修,沙展在内的二十七个妖修,龙岩等六个人族修士,再加上王动本人,共有六十七个成员的团队,清一色都是筑基境的修为。

这股兵强马壮的势力,在如今还活着的参战者中,绝对无人能敌,只要不出昏招,绝对能横着走。

王动挥了挥手,吩咐龙岩海熊熊他们将收缴来的灵丹法宝战甲衣袍等物,统统还给了沙展等妖修。

这还不算,他又自掏腰包,分派了大量的灵丹给沙展等妖修疗伤,并将得自聂藏峰等修士的近半数量的法阵,交给了沙展支配。

末了,他又亲自带着海熊熊等几名妖修,到小岛周围布阵巡夜,而龙岩谭英等人伙同牛霸天的一部分能跑能癫的手下,却被他留在这里。

沙展等后加入的妖修,自然明白王动这样安排的用意,将心比心也能理解,毕竟“信任”这玩意,要讲究一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日升日落,一天天过去。

众妖修的伤势恢复的很快,一个月后,已经个顶个的龙精虎猛。

当然这期间也不是太平无事,曾有清风剑门和万流盟的一些修士组成联盟,人数多达四十七个,破阵上岛欲要绞杀王动这方病号高达半数的势力。

但是他们打错了主意,王动带着这边能够作战的修士和妖修一举将他们团灭拿下。

就从那一战后,再也没人敢来招惹这座小岛。

而战后,王动只要了活着的俘虏,收进了炼妖葫将来再用,其余的如意环,灵丹,法宝等等等等,全部论功行赏分派给了一众参战手下。

至于伤势未复的那部分妖修,对不起,你们没有参战不说,还需要众人保护,这些战利就不要想了。

正是这种赏罚分明的举措,更加坚定了一种追随者的信心。

这日清晨,养精蓄锐的六十六个身影,追随王动从山谷中腾空而起,一片流光箭雨一般飞离了小岛,浩浩荡荡主动出击,光明正大的剿杀起了幸存的一股股小势力。

由王动一方掀起的腥风血雨,彻底在星罗海峡中拉开了帷幕,战绩辉煌,挡者披靡

第九日,偶然遭遇的火云岛的十二名修士,被王动一行摧枯拉朽的破了真火结阵,三人战死,七人被打残生擒,另两人侥幸逃脱。

又过一月余,在一座海岛的山峰内部旋了一个大洞,藏身其中的七名万流盟修士被王动带人一勺烩,一人被法宝轰死,其余六人重伤后被生擒,下场自不必说。

又过半月某日晚间,王动一行直接打掉了趁着夜色转移的清风剑门的二十八个剑修,对方无一逃脱,而王动手下出现了首例阵亡的妖修,沙展的手下。

只这一下,更加激起了沙展牛霸天等妖修的凶性,接下来的几场战斗中,都不用王动吩咐,个顶个的奋勇当先,若不是王动有令在先尽可能留活口,那么对上的几波参战者必然全都死绝。

时间,就在刀光剑影中飞快流逝。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偌大的星罗海峡之中,已经看不到王动一行之外的其他参战者的身影,肯定还有幸存者,但是没谁再敢露头。

于是,王动带着人成天在海峡里面东游西荡,气焰嚣张的一塌糊涂,这儿搜搜,那儿找找,逼得人妖两族的幸存者东躲西藏疲于奔命,终日惴惴不安。

自然有认识王动的参战者,于是,带着一众手下悍匪般扫荡海峡的王动,名声大震,却是滚滚骂名,没有不想弄死他的,却都纷纷无可奈何,只能躲在暗处咬牙切齿,苦苦的期盼着乱战会早日结束……

……

星罗海峡唯一的出入口外,停泊十几艘楼船。

中间那艘楼船的顶层阁楼,被打通之后当做了人妖各派高手的议事厅。

大厅正中的桌面上,摆着一只磨盘大小的圆形罗盘,晶莹玉润的盘面上,分散着一片数不过百的小红点,如同闪烁着点点红色的星辰之光。

“呵,这次乱战会还有两个月又三天为期才满一年,没想到此时便剩下了不到百名的参战者存活,看来可以提前结束了。”临仙岛的长老胡可真指了指罗盘上的那些红点,看向左右笑道。

罗盘周围盯着看的,都是人妖两族各势力的强者,修为最次的都是结丹境初期,其中以万流盟南坛坛主周慕白和海王宫三号人物龟万年的修为最高,同为元婴境。

被众高手盯看的罗盘属于海王宫,名为蜃迷罗盘,没有攻击力和防御力,唯一的妙用,就是用来监视星罗海峡里面的各方参战者。

显示在罗盘上的那些星光般的红点,每一个红点,对应着一个参战者肢体上紧嵌的如意环。

倘若有参战者被杀,或是被斩下了紧嵌着如意环的肢体,没有血气持续滋润的如意环,就会很快失去光华,而与其对应,显示在蜃迷罗盘上的红点,也会很快消失。

这就是说,通过观看罗盘上的红点,就能知道如意环的宿主是生是死,很是神奇,只不过这罗盘毕竟有缺陷,只能知道参战者的生死,却不知道谁生谁死,也不能定位。

而各派高手之所以守在罗盘这观看,并不进到乱战会的战场——星罗海峡,自然是为了公平起见,以防有人照顾门下子弟搅乱了秩序。

胡可真的话音落下,天禄真人一身大红袍笑呵呵捋须道:“也不知道此番哪派的参战者会名声大震名利双收?”

龟万年听了一笑,转头看向周慕白道:“周兄,幸存者数不过百,依我看,本次乱战会便到此为止吧。”

在场的妖修和修士就他和周慕白的修为最高,所以余者纷纷看了过来,守在这将近一年,都有些不耐了。

周慕白笑道:“龟老都开口了,周某哪敢有意见。”

“呵呵呵,你莫要取笑老头子了。”绿毛龟修炼成妖的龟万年连连摇头谦虚,看向余者笑呵呵道:“那就宣布本届乱战会结束?”

“但凭龟老和周坛主做主。”

“是啊,早点结束也好。”

“……”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和睦中略带示好的赞同声。

他们各派的子弟进到乱战会殊死搏命,他们这些做前辈的本应揪心才是,然而却在这里你好我好一团和气,此情此景,难怪参战者们对各自的师门心存怨恨了。

龟万年慈眉善目的笑着,“好好好,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那么老头子我便走上一遭好了。”

“辛苦龟老了。”

“龟老德高望重,这是在照顾我等后辈呢,可敬可敬。”

“……”

周围又是一阵轻笑声。

龟万年笑呵呵摆了摆手,转身走向厅外,第一步迈出还在阁楼门里,然而第二步迈出便凌空漫步在了楼船外的海面上空。

接连十几步之后,在所过空中遗留下一个个接连消散的虚影的龟万年,已然凌空虚渡到了星罗海峡的出入口,大袖一甩,无视万道豪光乍现的杀阵,身形一晃闪了进去。

偌大的星罗海峡中,很快便响了如同洪钟大吕的声音,恢弘广大,传遍了各个角落……

第498章 再相见

谢谢独树别致的打赏

“老夫龟万年,代表人妖各派宣布,本届乱战会到此结束,尚存的各派参战者,务必在三日内离开星罗海峡,逾期不出者,自有人结束其性命。”

元婴境末期的龟万年虚空站立,加持了无量法力的威严声音滚滚而出,传遍了星罗海峡的每个角落。

同样的话,他又连着说过两次之后,严酷的脸上露出了亲和的笑容,冲着某一方向拱了拱手,“傲雪,回海王宫看看吧,大宫主和二宫主时常惦念你呢。”

看他说话时所对之处,正是海峡南面笼罩着青黑色阴煞邪气的山岭深处,只是不知道能让海王宫三号人物如此礼遇的那个“傲雪”,又是何等身份?

龟万年默立虚空远远地看着那个方向,等了片刻始终听不到回音,他摇头轻叹不再逗留,转身凌空虚渡出了星罗海峡,回到各派强者齐聚的楼船大厅,冲着周慕白等人点了点头,示意传令完毕。

看他神情落寞不言不语,很多知情人都猜到了什么。

周慕白问道:“龟老,她还是不愿走出阴煞海吗?”

龟万年叹道:“是啊,当年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很重。”

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他接着道:“她虽然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但是复杂怪异的身份,已经成了她的心病,始终不肯回海王宫看看。”

胡可真,天禄真人,叶随良,马行空等人族各派长老缓缓点头,当年的那件事,各派的高层也都知情。

周慕白劝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慢慢来吧。”

“都近千年了……唉,也只能慢慢来了。”龟万年苦笑点头,落座后闭目养神,显然没有再说这个的意思。

本就是关心一下的周慕白等人,自然也就各归各位说起了别的,话题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即将生还的各派参战者。

请示过封岳获准之后,沈风华等八个行走联袂走出了大厅,分头回到了各自的楼船,做着迎接己方生还者的准备。

身材微胖的沈风华,回到了楼船顶层的豪华房间,走过红地毯在桌旁落座,挽了挽袖子伸手执壶自斟自饮了几杯美酒,红扑扑的脸上泛起了越来越得意的笑容。

在桌面上倒了几滴酒水,手指蘸水勾画出了两个人名——王动,秋义天。

来回看着两个人名,沈风华连连低笑:“呵呵,想必你们两个早就做了鬼,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王动?王家家主?战力绝顶?呵呵呵,又有什么用呢?和我沈风华作对,当众落我面皮,就是这个下场。”

“秋义天?哼哼,你这不识抬举的死鬼,妄图借着王动的势摆脱老夫?简直自寻死路,老夫按捺十几年不动手,一动手,就借乱战会这把刀取了你二人的狗命。”

“没有了你二人,王家和秋家不久后也会在北坛除名,老夫联合赵柄稍作点拨,聂郑李那些家族就会灭了你们两家。”

“秋义天,你若泉下有知,一定很后悔当初没有随了老夫的心意吧?”

“呵呵,听说你两个女儿都已嫁做了人妇,不过没关系,老夫不嫌弃穿破鞋,两朵少妇姐妹花,在榻上一定别具风味,算上她们风韵犹存的母亲,呵呵,母女同榻,那滋味……”

“王动,你倒是孑然一身没有妻女,但是你王家子弟中,据说也有不少英姿飒爽的少女。”

“哼哼,为了答报你对沈某的诸般恩情,我也统统笑纳了,定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不不,是定让她们欲死欲仙,这才对得起你。”

“至于你们两家的其他子弟,拜你二人所赐,会死的一干二净,方解我心头之恨……那一天,真的令我好期待啊,美,当再饮三百杯……”

沈风华越想越美,频频自斟自饮,片刻后起身离去,鲜红如血的桌面上,酒水写出的两个名字早已风干的无影无踪……

……

同一时间,星罗海峡中的某片海域,一群身穿战甲的妖修和修士聚在一起,正是王动一行。

获知乱战会提前结束的消息,大家没有不高兴振奋的。

主动现出原形的鱼多宝,蒲扇形状的巨大本体浮在海面上,宽阔的背上站着王动为首的人族修士,牛霸天沙展等妖修控水的本事高绝,凌波踏水站在周围的海面上。

迄今为止,王动手下的人妖两族修士共有65个,每个成员都积攒了一身的宝贝,只看挂在他们腰间的那些储物袋就知道收获多么巨大。

“乱战会……”龙岩神情复杂的环视着阳光下的周围,回过头看向被众人簇拥着的王动,笑道:“家主,我们出去吧。”

王动笑道:“自然要出去,但出去之前,我要先接上两个人,严格的说是一人一妖。”

龙岩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你是说秋义天和皮五?”

王动点头:“正是。”

当然要接上秋义天和皮五,这是他早就承诺过的,至于义弟树妖奉先,他倒是从未和龙岩牛霸天等手下提起过。

而且除了接人,他还要等人,等奉先口中那个或许会露面的神秘女人。

众人众妖有了目标之后,在王动的指引下,朝着一个方向渡海而去,一路上神采飞扬笑声不断。

直到他们走了足有一个时辰后,附近的一座海岛上,这才鬼鬼祟祟的出现了两个修士,慌慌张张御剑升空,直奔海峡的出入口而去。

片刻之后,又有稀稀落落的妖修和修士腾空而起,飞也似的赶往了出入口方向。

……

到了水洞所在的绝壁附近,王动吩咐众手下留在海面等候,他一个人分水而入潜到了几乎位于海底的水洞,弄掉伪装扒开落石钻了进去。

故地重游,他心情激动振奋,顺着潮湿曲折的甬道快步行进,没走多久,就见奉先领着秋义天和皮五欣喜呼喊着迎了过来。

双方再见面自然情绪激动,热情寒暄之后,说说笑笑的返回了溶洞。

落座之后,王动仔细查看了秋义天齐肩而断的两肩伤口,发现确实新长出了两小节,高兴的直笑。

秋义天看着轻手轻脚为他拉回上衣的王动,眼眶一红忍不住又要落泪了,王动赶忙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外出之后的经历。

听说王动多出了六十五个筑基境的手下,秋义天兴奋的直摇头,皮五眼珠子乱转陪着嘿嘿干笑。

不是说他不高兴,而是担心再见牛霸天的时候,牛霸天会不会收拾他,吃了他不可能,但是很可能会有结结实实的一顿胖揍。

奉先盘腿坐在一边,翻看着王动送给他的两只储物袋,里面除了灵丹还是灵丹,都用玉盒装着,五花八门各种都有,他还从没有使用灵丹修炼过,所以很有兴趣。

王动笑呵呵的看着银发老头奉先,等对方高兴一阵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奉先,我不能明目壮胆带你出去,所以走的时候要委屈你一下,将你收进炼妖葫,回到家族之后,才能放你出来给你安排个身份。”

说罢取出炼妖葫之生葫,冲着奉先晃了晃。

奉先乐呵呵道:“你说怎的就怎的,我全听你的,不过那些葡萄美酒可要多给我一些,否则闷在里面太无聊了,还有啊,到了家族以后,你要给我安排个长老的头衔,我也过过瘾。”

“都依你。”王动直接笑着应下,转而问道:“我走之后,那个神秘女前辈有没有再联系你?如果有,她说没说什么时候过来。”

奉先摇摇头:“没有,她性子一向冷淡,不喜欢多说话的。”

王动皱眉道:“出乱战会的期限只有三天,我便等她两天好了。”

奉先点了点头,也只能是这样了,谁让他联系不上那女人。

秋义天笑容忽的一收,“贤弟,既然我们实力大增,又能活着走出乱战会,那么想杀你我的那些人……”

王动笑容中一下子透出了冷意:“即便你不说我也早有打算,聂郑李等二十几个家族,沈风华和赵柄那两条狗,还有唐君,哼哼,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害我不死,就得接着我的报复。”

至于如何报复,他早有腹稿,现在倒是不必细说。

秋义天咬牙点头,目光掠过自己空荡荡的两只袍袖,憋了满心的恨意。

二人二妖接下来聊起了别的,时间就在笑声中溜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潭水边烧烤的奉先忽然冲着王动道:“她来了。”

皮五和秋义天神情一紧,跟着王动和奉先站了起来。

王动顺着奉先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潭水对面的石壁上,忽然冰雪消融般的出现了一个圆洞。

洞虽出现,却并无碎石泥土掉落,而是由打一点朝着周围硬生生挤压出来的,而从洞中,娉娉婷婷走出来一个女人。

这女人三十多岁的样貌,姿色上乘当的起美人,一身青色裙衫飘飘若仙掩住了窈窕好身段款步而来。

随着她越走越近,王动眯了眯眼,留意到她的脸上蒙着一层轻烟般的黑气,很淡,淡得几乎让人注意不到。

“晚辈王动,见过前辈。”

王动迎上两步躬身抱拳,别的不说,只凭这女人排山压石造出隧道的功力,便让他肃然起敬,而且秋义天和皮五躲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平安无事,除了奉先的照顾,也得领这女人的人情。

皮五和秋义天跟在王动身后躬身施礼,同样没敢怠慢。

反倒是银发老头奉先身形一晃便越过了潭水,站到女人面前,老顽童般的挤眉弄眼亲热道:“你看看我,我化形成人啦,也能说人话了,和你一模一样。”

女子神情寡淡的脸上,居然十分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笑容,说出来的话,更是宛如黄鹂鸣柳般动听,“小树树,恭喜你了。”

小树树?王动讶然抬头,秋义天和皮五面面相觑。

奉先挠了挠满头银发,忽然指着潭水这边的王动道:“都是他启蒙帮我的,对了,给你介绍一下,他叫王动,我奉先的名字,便是他给取的,我还拜了他做义兄。”

王动冲着奉先微微一笑,目光投向了奉先身旁的女人。

那女人打量着王动道:“你们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我都在留意,自然知道他,和他身后那一人一妖的情况。”

王动再次施了一礼,邀请道:“前辈到访定然有事,请屈尊过来细说,晚辈洗耳恭听。”

那女人微微点头,看似莲步轻移,实则身形只是一闪,便衣袂飘飘的站在了王动面前,奉先随后跟了过来。

那女人只盯着王动一人,轻启朱唇道:“我知道你们快要走了,所以有什么话也就直说了,我有不解困惑,要向你请教。”

王动一怔,请教?绝对结丹境以上的她,竟然说要请教自己?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够指教人家的?

一旁的奉先,秋义天和皮五也是满脸惊疑。

那女人浅浅一笑:“我并不是抬举你,你很可能真的能为我解惑。”

王动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大大方方回道:“只要晚辈帮的上的,一定尽全力。”

女人笑道:“这我相信,好叫你知道,我本姓宫,名傲雪。”

宫傲雪?

王动猛地想起了龟万年曾经喊过的“傲雪”,顿时疑惑起了面前这宫傲雪的真正身份。

……

第499章 你愿不愿意……

看了眼稳稳站对面目光略低垂显然有所思的王动,宫傲雪偏头看向一旁的奉先轻笑道:“你带他们两个到附近走走。”

他们两个自然是指站在王动身侧的秋义天和皮五。

秋义天和皮五看向王动,见王动微微点头,他们也不傻,知道宫傲雪肯定有什么私密的事情要跟王动单独谈,这是让他们两个回避一下,于是没废话,跟着奉先离开了。

至于去哪走走?溶洞里的空间很大,随便去哪都能远离这边。

王动目送三人走远,回头伸了伸手笑道:“前辈请坐。”

宫傲雪微微颔首,手捋长裙姿态优雅的坐在了对面的蒲团上。

王动跟着坐下,大大方方地看着对方,等着下文。

宫傲雪略微沉吟,忽然问道:“你身怀的功法中,并不只有修仙之法吧?”

王动目光一凝,自己的土遁术得自树妖老仙的血脉传承,修仙之法的出处自不必细说,余外又修炼有魔功之大魔无双诀的残篇功法。

可以说自己的确是仙魔妖三法同修,这个秘密除了曾被雷月瑶看破,余外再无旁人,便是强如叶随良,马行空,唐君等结丹境的修士,也都没能看出一点端倪。

然而这位初次谋面的宫傲雪却突然有此一问,显然不是无的放矢,根本就是已经看出了什么。

这不由的让他心里一紧,略微权衡了一下,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对他不利,这么问只是引起话头的开端,后续的问题应该和这个有关。

所以他点了点头,言语果决道:“前辈慧眼如炬,我并非单纯修仙,的确身怀其他功法。”

宫傲雪眸光一闪,赞赏的看着王动缓缓点头:“不错,你胆子很大,也很坦诚,难怪奉先这么相信你。”

“前辈过誉了。”王动谦和的笑了笑,疑惑道:“不知道前辈是怎么看出我身怀异法的?”

宫傲雪笑道:“还记得你第一次带着手下潜入水洞时的经历吗?”

王动稍稍回忆了一下,道:“自然记得,那次有不少死灵追进海里,显然要对我们三个不利,只不过最后不了了之,没有追进水洞,恕我直言,那些死灵应该是前辈你的手下吧?”

宫傲雪道:“他们姑且算是我的手下吧,的确也是我喝令他们退去的。”

“哦?”尽管早有猜测,但王动还是惊奇了一下。

宫傲雪言归正传道:“任何修士只要进到了阴煞笼罩的范围,就都逃不过我的耳目,也正是那一次,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了惊疑之处。”

王动微微点头,等着宫傲雪往下说。

宫傲雪道:“当时,你的两个手下被阴煞袭体,纷纷显露出了不适,唯独你却是并无异样,好像能够抵御克制腐蚀血肉的阴煞,所以立刻引起了我的关注。”

“之后你在这溶洞里启蒙奉先,教他说话,帮他化形为人,又指点他御雷之法,当时我曾一度以为,你因为和奉先一样体内可孕育至刚至阳之雷电,才能抵御阴煞,后来再细细观察,我才发现并非如此。”

听对方说到这,王动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其实不只是他,随便换个人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不知道底细的存在暗中监视着,都会觉得不舒服。

宫傲雪微微一笑,“对你越发关注,我就越发肯定,你修炼的某一项功法,才是你真正能抵御阴煞邪气的根源,有这功法傍身,即便你不动用雷电护体,阴煞也奈何不得你分毫。”

“而你修炼的这项功法,很显然,和我自悟出的另一套功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可以说是从源头上相似,所以我才想着要想你讨教,以解我几百年来的困惑。”

“不瞒你说,我靠着自悟的功法,不断地炼化阴煞邪气,二百多年前便修炼到了相当于修士和妖修的元婴境末期,然而之后的修炼却没有了方向,我想来想去,多半是自创的功法过于杂乱不成系统,才会修炼到如今找不到头绪和方向。”

“而你修炼的功法是先人所创,比我自悟的功法系统明朗的多,所以我想参照着你的功法,和我自悟的两相印证,看看能不能查漏补缺。”

“原来是这样。”王动终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敢情自己初次来的时候,已经被对方察觉到了魔功的存在。

看来自己当初的设想是真的,可以炼化煞气的大魔无双诀,果然对这阴煞邪气也有作用。

除了明悟了这些,王动这一刻也对坐对面这美丽女人生出了由衷的敬佩之情,与相貌和修为无关,仅限于对方的天纵之才。

自悟功法何其艰难,那可是没有半点先人的参照,生生靠着自己的钻研摸索才能达到的。

修仙之人与妖千千万,可能够开创先河,仅凭一人之力悟出一门崭新功法的,简直凤毛麟角世间无几,真有这样的人,无不是一派的开山鼻祖。

宫傲雪便是这样的存在,试问他如何不佩服。

要知道他自认绝非蠢笨之人,心思胆魄都绝对不输旁人,可即便如他这样,也不敢说,也做不到自悟某项功法。

就比如他修炼的无上神功——噬灵**,都是朱玲参悟出传授给他的。其他的功法,除了快刀连斩,更是没有一样是他自悟的。

心有所感,王动看向宫傲雪的目光中不由得带上了五体投地的敬佩,更加恭敬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修炼了一套残缺的魔功,或许这魔功,正和前辈所悟功法相近,我这便将魔功残篇的心法口诀如数告知前辈,前辈可两相印证。”

宫傲雪有些意外,定定的看着王动,“你就这么信得过我?”问话的时候,虽千年却不老也寂寞了太久的芳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让她脸红的想法。

更因为激动,她身子微微前倾,导致略微宽松的衣襟之间,那莹润饱满玉丘之间挤出的深深沟壑,都无意间暴露在了王动的视线里。

王动很久很久没有真正意义上碰过女人了,被那诱人无限的丘壑一勾,小腹处猛地升起一团火热,他赶忙正襟危坐,低眉顺目道:“前辈所言所行光明正大不遮不掩,我自然信得过,再说只凭前辈护持秋义天和皮五,我便感恩图报。”

王动言者无意,但宫傲雪听者有心,留意到自己胸前大为走光,再联想到王动言语中的“不遮不掩”,明知道对方说的不是这个,可她依旧嫩脸一烫,赶忙坐直身子,不露痕迹的掩住了胸怀。

看了看眼观鼻鼻观心的王动,过千岁高龄的她略微长出口气,妩媚一笑道:“你说的话,我信。”

这话配上她妩媚的语气,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

她抛去杂念叹道:“如此,我便承你的情了,稍后无论有没有解惑,我都有礼物略表心意,换句话说,就是我宫傲雪认了你这个朋友。”

朋友?王动猛地抬眼,朋友有好多种,男女普通朋友,男女那种关系的朋友,而宫傲雪所说的朋友……应该……也只是朋友了。

他微微一笑,当下也抛弃了矜持,坦然看着对方道:“就依前辈的意思,若真有用,前辈的礼物我一定收下。”

宫傲雪点了点头,更加高看了王动几眼。

王动道:“我修炼的魔功名为大魔无双诀,残缺的心法口诀如下:天地二气分阴阳,命为灯,魂为油,念为火,引阴气入体,炼五去三存一,经由……”

啪啪啪啪……王动言语虽慢,却字字清晰有力,当下便将残缺魔功的心法和口诀娓娓道来,中间还夹杂着自己修炼时的种种感悟,一股脑的说给了宫傲雪听。

而坐他对面的宫傲雪,越听越全神贯注,好像长久封闭的一扇窗户,被推开了一条越来越宽的缝隙,她隐有一层黑气的嫩美容颜上,兴奋之色越来越浓。

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后,王动才讲解完毕,看了看满脸激动轻蹙秀眉有所思的宫傲雪,轻声道:“我已知无不言,前辈自行参悟便是,有什么疑难之处,我再和前辈商榷。”

宫傲雪微微点了点头,便闭上一双妙目盘坐不动了。

王动没有打搅对方,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他轻手轻脚起身溜达到了一旁,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潭水,琢磨起了出了乱战会之后的事宜。

将奉先藏在炼妖葫中带出去,这倒没什么问题,引不起什么麻烦。

可是龙岩、谭英和姜玉峰等六人出身空灵剑派,赵飞是大罗剑宗的,牛霸天和沙展等妖修原属海王宫,这些妖修和修士如今投到了他的手下。

换个角度说,是他挖了空灵剑派,大罗剑宗的墙角,便是海王宫那边他也没有放过,从人家手里挖了人。

这种情况下,势力顶级的两派一宫能够视若无睹?用脚趾头去想都绝对不会,别的先不说,单冲脸面问题,哪一方都不会放任他这么做。

而且乱战会中,在他的带领下,这边拿下了人妖两族不少的参战者,战利倒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但同样是脸面问题,参战者近乎死绝的人妖两族各势力,会给他好脸色才怪了。

话虽说乱战会中,任何参战者的生死都各安天命,但是道理这东西,永远都是谁的拳头大谁就说的算,他早就不天真了。

“唉,如何带着一众手下名正言顺的回归王家,真是一个难题啊,要想过关,恐怕还得寄希望于南坛坛主周慕白,毕竟他和我都是万流盟的。”

“他若是不肯为我做主,那我收拢的这些手下,一定会被其原来的宗派弄回去,下场一定好不了,一来我愧对给他们的承诺于心不忍,二来失去这些手下,也会影响到我一系列的复仇计划。”

“怎么办呢?如何才能打动周慕白为我做主?难道要提前暴露那个计划?提前展露那些秘密?”

王动紧紧地皱着眉头,就连水中的倒影都透着浓浓的忧虑。

就在这时,宫傲雪出声招呼他过去。

王动收回思绪走过去坐下问道:“如何?两相印证,前辈是不是有了收获?什么时候能突破到化神境。”

元婴境末期再往上就是化神境,他这么问没毛病。

宫傲雪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抿嘴一笑道:“当然有收获了,称得上豁然开朗,但是要像你说的那样突破到化神境,还需要一些年月的参悟和修炼,好在我有信心能够达成。”

“化神境……”王动满脸憧憬,旋即拱了拱手道:“如此,晚辈便提前恭喜前辈了。”

“承你吉言。”宫傲雪美眸荡漾着秋水般的动人眸光,想了想道:“缘分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一来你对我有恩,二来我和你心性相投,不知你愿不愿认我做个干姐姐?”

……

ps:若有这样的女人要做你的干姐姐,少年,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呢?嘿嘿……

第500章 往事不堪

王动一怔,活了上千岁的元婴境末期高手居然要和他结为异姓姐弟?

可看看笑吟吟的宫傲雪似乎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回过神后心情激动,若是认了这么个修为绝顶的姐姐,那么他原本所要面对的种种难题,都将很容易化解开。

还用犹豫吗,当然不用了。

他起身施了个大礼:“承蒙姐姐不弃,那么小弟就厚着脸皮高攀了。”的确是高攀了,对面这尊大神,那可是相当于万流盟盟主和海王宫宫主的存在

“快起来快起来。”宫傲雪喜笑颜开微微抬手,一股浮云般的无形气息便扶起了王动,坐在那上下打量着频频点头:“姐姐能有这样英武不凡的兄弟,也真是喜欢的紧呢。”

“姐姐夸奖了。”王动笑了笑重新落座,对于没经过繁复结拜仪式就这么简单一拜便认下的姐姐,心里凭生出了亲近感,暗道世间的事还真是变化莫测。

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能成为宫傲雪的弟弟,世事无常这话放在这里,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来,拿着,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王动正暗暗感慨,伸来的玉手递过来一只令牌,表面泛着金色的金属光泽,正中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宫”字。

姐姐都认了,礼物自然要收下,王动双手接过眼神紧跟着一凝,只这巴掌大的一枚令牌,分量怕是不下五百斤,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淬炼而成。

经此一番,二人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宫傲雪娇躯一挪转身坐到了王动身旁,亲热的解释道:“这令牌是我两位兄长送给我的,整个海王宫也只有三面,凭这令牌,你可在海王宫里畅通无阻被奉为上宾,要小心收好了。”

王动精神一振,只凭这一点,这令牌便是无价之宝,道了声谢将令牌郑重收好,更加好奇起了宫傲雪的身份,斟酌着问道:“姐姐,你为何会栖身于此?”

旁的话他也没敢细问,生怕触及了对方的伤心处。

宫傲雪叹了口气,“既已结拜,我的身份瞒着别人却是不会瞒你了,我本是海王宫上任宫主的小女儿,傲雪公主。”

“上任宫主,据传闻他们不是都……”王动当下联想到了传闻,千年前,南海人妖两族各势力的掌舵者为了开疆扩土扩大资源领地,曾离开南海联手北上。

可后来却无一生还,之后又有六位化神境的大能自北而来驾临南海震慑警告,不用问,联手北上的南海诸强者肯定死在了这六位的手下。

而传闻海王宫的上任宫主宫青麟和焦青衣,乃是一对夫妻,膝下生有二男一女。

父母死后,宫平波和宫伏波两兄弟在老管家龟万年的忠心扶持下,借助海王宫的两件圣物,渐渐修为上来继承坐稳了大宫主和二宫主的位置,统领着海王宫下的六座水府。

唯独其小妹,也就是面前这个宫傲雪,却突然消失在了外界的视线里,多少年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的下落,甚至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宫傲雪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摇头叹息道:“外界也有传言,说是我两位兄长为争宫主之位将我害了,其实并非如此,兄长们对我很好的,一向宠我疼我又怎么会害我呢。”

王动唏嘘道:“是啊,同父同母的骨肉之间,为了权位,或许会有兄弟相残,可对于女儿家来说,一般倒是无人排挤陷害了。”

宫傲雪轻轻点头,道:“我之所以消失不见,是因为父亲娘亲罹难的消息传回海王宫,那时我正巧处在修为突破的关键闭关时期,伺候我的蚌女无意间说漏了嘴,我听后心智大乱,竟然一息不慎走火入魔再难挽救。”

“两位兄长和龟伯伯闻讯赶来的时候,我已经肉身崩烂命魂离体,他们又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如何救的了我?”

“我命魂离体之后神智还在,清楚的看到,清楚的听到我大哥二哥哭得伤心欲绝,哭喊着我的小名为我招魂,可阴阳两隔人鬼殊途,没用的。”

说到这,宫傲雪抬袖擦了擦冲出眼眶的眼泪,“我无处寄托的命魂飘出了海王宫,飘出了海族的领地,就在意识模糊即将魂飞冥冥之际,遇到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年轻女修士在阴煞海的海滩旁刚刚气绝身亡。”

“或许是我命不该绝吧,本来随风上飘已有消散迹象的命魂,居然被一股吹来的强风压了下来,更是很巧的附身进了这女修士的尸体。”

王动听得入神,脱口而出道:“夺舍?”

宫傲雪苦笑道:“就算是夺舍吧,命魂有了入驻的躯体,便得以安身下来,我这个妖魂人体的混合物很是虚弱了一段时间,之后徘徊在阴煞海中不知该何去何从。”

“举足无措的情况下,我只能试着修炼打发时间,但是原先的妖族功法,此时却是修炼不成了,因为我失去了妖族的身体。”

“而人族修士的功法我也知道一些,但修炼之下,同样没有进展,因为我的状态非妖非人,哪方面的功法都修练不成。”

“偶然有一天我福至心灵,竟然误打误撞琢磨出了一些炼化阴煞邪气的头绪,为了尝试,我便在阴煞海中定居下来,那些早就存在的死灵,因我和他们一样阴煞缠身,所以将我视作了同类。”

“随着一边修炼一边琢磨,我炼化阴煞增长修为的进度明显变快,但是由于魂和体不是一体同源,寄居的肉身竟然日渐腐烂。”

“当时我很惶恐,越发觉得身上满是腐肉的我,人不像人,妖不像妖,鬼不像鬼,自卑之下,死的念头都有了,可老天再次眷顾了我。”

听到这里,王动念头一闪,想起了奉先曾经说过的言语。

果然就听宫傲雪道:“奉先也和你说过,正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颗顶风冒雨常被雷劈的参天银杉树,被死灵啃断的那些根须,居然时隔不久就重新长出来了。”

“我默默观察了一些时日,发现是此树银白色的体液,让它的断肢能够重生,于是我找到了它,那时的它,刚刚开启了一些孱弱的灵智,傻乎乎的。”

“不过妖族之间,自有互通心意的沟通方法,我便和他商量,取它的体液为我重生血肉,而我,则保证那些将我视作同类强者的死灵不再祸害它。”

说到这,宫傲雪冲着王动眨了眨眼睛,似乎找到了童年的乐趣,“你猜它同意了吗?”

王动看了看带着秋义天和皮五,躲得老远时不时地瞅向这边的奉先,回头笑道:“自然是同意了,否则我还哪来这么闭月羞花修为高绝的姐姐。”

“贫嘴。”宫傲雪翻了个白眼,转而又想起了伤心事,声音低沉道:“后来,肉身重铸的我,便和现在的奉先,那时的小树树成为了朋友,时常坐在他的本体下望着海王宫的方向发呆,我想家。”

“可是,我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是妖的魂,却是人的身体,不伦不类之极,怎有脸面回归海族,我已经不是妖了啊,我是个怪物,这让我如何有脸去见我的两位兄长。”

王动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话,暂时按捺住了,问起了别的:“听奉先说,后来海王宫的人毕竟找到了你,不是吗?”

说话的时候,抽出朱玲绣给他的绢帕,碰了碰宫傲雪的胳膊。

宫傲雪接过绢帕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长出口气叹道:“是啊,因为忽然搞起来的乱战会,战场就设在阴煞海里的星罗海峡,我被前来勘查地形的龟伯伯和人族各派的高层发现了。”

“要不说同族之间,至亲之人的感觉就是灵敏呢,我借着人族女子的身体活了下来,却依旧没能瞒过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龟伯伯。”

“他激动的当时就要请我回去,说是要给我两个兄长天大的惊喜,可我自卑自怜,死活不肯答应。”

“后来,大哥二哥闻讯后亲自驾临阴煞海,一番苦劝无果后,只能任由我在这里安了家,毕竟我是靠着阴煞邪气才能修炼的。”

“而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看我,陪上我几日,我实在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于是就揽下了乱战会期间,看护星罗海峡不让参战者逃逸的任务。”

“时间一晃就是几百年过去了,如今,要不是和你缘分使然,我又哪有希望堪破迷途瓶颈?又哪来的信心突破到化神境呢?小弟你说,这算不算是你我的缘分。”

“算,当然算了。”王动笑着点头,以前埋在心里的众多疑团一下子全都解开了,比如为什么人妖两族各方势力会容忍死灵的存在?

现在还用怀疑吗?

当然不用怀疑了。

有海王宫的公主在这里,人族各宗派没有谁会不开眼的招惹,别说宫傲雪本身的实力不比一派之尊差,单说人家有整个海族妖修做后盾,也是稳稳当当坚挺的很,海王宫的两位宫主可是人家的亲哥哥。

想到这,王动心有感触,有心劝一劝这个钻了牛角尖的姐姐,目露回忆道:“至亲之间,无论其中有谁变成了什么模样,哪怕外人全都嫌弃他,可他的亲人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他,甚至更加千百倍的疼他。”

宫傲雪眸光一闪:“你想要劝我吗?”

第501章 赠宝出洞

王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想和你说说憋在我心里的话,这些话可能对你有点帮助,我一向很少对外人说的,也就是认了你做姐姐才会和你提起。”

宫傲雪心里好奇,微微点了点头。

真当要说了,王动的心里却突然苦涩难受起来,一幕幕过往浮现在了脑海中,声音低沉道:“我自幼体弱得了一种怪病,年纪越大身子反而越消瘦,力气也越来越小,说我是病秧子都是抬举我。”

“那时的我,就是个拖累家人的无底洞,该死鬼,外人没有几个正眼看我的,我若艰辛出门,大人们会不加掩饰嘲笑,一些不晓事的孩子们总会追着我用土坷垃石子打我,丢我。”

宫傲雪已经看到了王动眼里闪烁的泪花,心生恻隐觉着王动的身世和她的命运很有些同病相怜,再加上好奇心作祟,忍不住追问了一声:“后来呢?”

王动缓缓摇头,复杂的神情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哀,唯有眼中的泪光越来越浓:“但是,我的父亲非但没有以我为耻,反而更加拼命地呵护我。”

“他十几年如一日,鼓励我,支持我,给我信心,为我缝补衣衫,为我去艰辛挖矿,每天早上天刚亮就走,走之前还要为我准备好一天的饭食,为我熬药端到破旧的小屋里看我喝下之后,他才会急巴巴的出门,生怕被扣了工钱,无法为我买更多的药……”

“他那短短的一生,都在为我这个拖油瓶儿子劳心劳力,伤身伤心,没享过多少福,没放过……没放过半刻的心。”

说到这,早已泪流满面的王动不愿在人前示弱,赶忙偏头看向潭水,可尽管他竭力强忍着,却也是喉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平时积压在他心底的苦楚,就好像一座遮天蔽日的大山,一瞬间将他压在了下面,就连吸口气都难,胸膛里憋得难受极了。

宫傲雪咬了咬唇,将那块她刚擦过泪的绢帕递了过去。

王动默默接在手里,颤抖的双手捧着,忽然紧紧地捂在脸上,终于再也忍受不住闷声呜咽起来,眼虽闭着,可脑海里全都是父亲撞死在五行峰上的一幕。

多少年了,那让他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的一幕,从未模糊,从未变淡过,就好像昨日刚刚发生过,刻苦铭心永难淡忘。

远处的奉先秋义天和皮五惊疑的看向这边。

良久良久,宫傲雪等那痛不欲生的呜咽声终于好转了一些,这才轻轻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

王动怔怔地抬起一双泪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字一句道:“后来,我偶获机缘病好了,如愿以偿拜入了仙门,可最后,我为之出生入死的师门,却惧于强敌,相信贼人对我的诬陷,将我弃如蔽履抛弃在了护宗大阵之外。”

“而我可怜的父亲,又是为了我,为了不让我这个身处绝境四面楚歌的儿子死前受辱,被那些我恨不得吃他们心、喝他们血的衣冠禽兽,逼得撞死在了五行峰上”

看着浑身发抖的王动,尤其是那双充满了仇恨的泪眼,宫傲雪默默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他死死按在膝盖上不停发抖的拳头,却没有出声安慰一个字。

同样的仇恨,她也有,所以她理解,也知道,能洗刷仇恨的,只有仇人的血,仇人的头。

远处看向这边的奉先和皮五倒是没什么,不知道王动的过往。

但是秋义天不同,因为王动落户万流盟和他秋家结盟时,绝不是这么说的,他记得很清楚。

可时至今日,这些都还重要吗?

不,早已不重要了。

历经了种种,共过了患难,他虽不了解王动的真实过去,却深知了王动的性为人,这就已足够了。

片刻后,王动从宫傲雪的手里抽出两只拳头,双手捂脸深吸口气狠狠地擦了一把,抬起头红着眼睛勉强笑道:“本想借我的往事,劝你不必自卑常回亲人那里看看,莫要像我一样,如今便是想要再见父亲一面,也只有在梦里了,谁想没有劝到你,我却情绪失控,让你见笑了。”

说罢自嘲的摇了摇头,将被拳头攥的皱皱巴巴的绢帕一点一点摊平仔细叠好,重新塞进了怀里。

看着他对待绢帕小心珍重的举动,宫傲雪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要问,可溜出朱唇的言语却是变了内容,“谁说你没有劝到我,莫等亲不再,事后空余悔,我很快就回去看望兄长,你放心吧,我想通了。”

“真的?”王动笑的有些难看。

宫傲雪嫣然一笑:“当然是真的,我也会把收你做了义弟的事情,告诉他们和龟伯伯。”

“嗯。”王动由衷为宫傲雪高兴,可一想到人家还有机会再见亲人,他却……顿时平添出难言的酸楚。

宫傲雪心结因王动打开,越发和王动亲近了,自然而然细问起了他的经历。

除了朱玲和五灵宝珠,其他的王动没有隐瞒,将他出身北莽流落到南海的种种过往说了一遍,直言自己之所以在南海这般折腾,就是为了他日血洗北莽为父报仇。

更将报仇之后,他就会飞升入浩瀚星空前往永生之地无量天域的决定坦然相告。

宫傲雪听的越来越震惊,倒不是震惊王动的出身和报仇等事情,而是震惊于宇宙深处,真有那永生之地?

可听王动说的有鼻子有眼,她又不能不信,问道:“你我皆在这个星球,为什么你能知道无量天域并且有把握找到那里?不会在浩瀚星空中迷路吗?”

这个王动倒是不能坦言相告了,不能说自己有朱玲给予指引。

他编了个瞎话:“我所习练的噬灵**,便是从飞越了浩瀚星空,落在我出生地红枫城外的陨石碎块中得到的,而游走星空通往无量天域的星际路线,上面也有记载。”

天降陨石这种事并不稀罕,上古至今常有发生,所以宫傲雪相信了,当然这也取决于王动先前的言行,俗话说十句话中有一句假话,反而更加容易取信于人。

她只是奇怪道:“功法和路线为什么会记载在那块陨石里面?是人为的吗?留下信息的人有什么目的?又是什么身份?”

王动摇摇头:“这些我倒是不知道了,那些陨石碎块里没有相关的信息。”本就是莫须有的东西,当然没有了,任由对方去猜想吧。

宫傲雪沉吟道:“是了,天外陨石在坠落的过程中速度太快,磨损的程度难以估量,即便真有这些信息,恐怕也因陨石的残缺不全而遗失了。”

王动点了点头。

“只不过缺失了来龙去脉,或许还错过了其他神功,倒是有些遗憾了。”宫傲雪叹了口气,并没有觊觎王动的噬灵**,心里却忽然升起了另一个念头,问道:“星际路线,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

王动心里一动,表面上傲然笑道:“当然,这是我原本用来诱惑南海各派元婴境高手,陪我回北莽报仇的交换条件,自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否则便不值钱了。”

宫傲雪稍稍沉默,忽然道:“若是姐姐现在就和你要这星际路线图呢?你会给么?”

“……”王动紧紧皱眉,下一刻干脆道:“你既已是我的姐姐,那我信得过你,只是有个要求,我画给你后,你暂时要保守这个秘密。”

宫傲雪心里顿时一热,却是点了点头没有阻拦王动,有心看看再说。

王动伸出一根手指,就在脚下勾勾画画起来,先画了一个圆形,指着说道:“这是我们所在的星球,便以它为出发点。”

紧接着,他又在周围画出了越来越多的圆圈,代表着宇宙中的点点星辰,伸手指点着说道:“自起始点出发,要向东南方飞行到这颗星球转弯,之后……”

他刚说到这,宫傲雪就微笑着抓住了他的手,“不必再说了,我现在完全相信了。”

“你在试探我?”

王动一愣,下一刻露出了一片赤诚,反被怀疑的灰心错愕表情,暗地里却极为惭愧。

因为他现在哪里知道通往无量天域的路径,朱玲还没有告诉他,他不过是欺负这方世界中没人知道真假罢了。

如果不胡编乱造出一副星际路线图,他先前的言语马上便会露出破绽,除非说出朱玲和五灵宝珠的事情,否则便难以自圆其说。

而涉及到朱玲的安全,朱玲和五灵宝珠的存在他绝不会告知任何人,可硬撑着不说实话,宫傲雪对他生出的姐弟之情一定会大打折扣,所以才有了这种种行为反应。

正由于王动知道自己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算是欺瞒了宫傲雪,故而心里有愧,但是没办法,只能以后再想其他方式弥补了。

宫傲雪哪里知道王动的心思,歉意的握着他的手陪笑道:“是姐姐不好,给你赔礼了成不成?”

寂寞了近千年,好不容易遇到个性情经历相近的人又认作了义弟,她很珍惜这份感情,对王动和对别人自然大大不同了。

王动低着头不说话,反正是装了,那就装像点。

宫傲雪香肩撞了撞他,俏媚的眼神盯着他:“好了好了,一个大男人怎么才这点气量,姐姐都给你赔不是了,你还要怎样?”

旋即为自己找了个借口道:“再说了,你透露的这些信息匪夷所思,换做别人也难以相信,任谁都会试探试探不是?况且你我姐弟这般亲密无间,姐姐想知道真假,你不应该为我解惑吗?”

远处时刻注意这边的奉先,秋义天和皮五同时瞪大眼睛。

怎么个情况?不是认作了姐弟吗?怎么卿卿我我勾搭上了?干姐姐,干弟弟,嘿,果然是干来干去好做亲啊

王动板着脸道:“下不为例,再要是怀疑我,你就当没我这个弟弟好了。”暗地里连连抱拳,恕罪恕罪。

宫傲雪笑着表示再也不会了,亲热的握了握王动的手,忽然松开手冲着一旁的潭水遥遥虚抓了一把。

哗啦

潭水猛地炸开,灵气飞卷中,就见条条银河般的璀璨光束,游龙一般钻出那片水花激溅的潭水,朝这边飞快袭来,在宫傲雪翻花般抬起抬落的芊芊十指的牵引下,很快凝成了一团方圆一丈左右的银色光团,噼里啪啦闪烁着蜂群般的耀眼雷光。

硕大的光团悬浮在宫傲雪酥胸饱满的身前,被溢出指尖恐怖的黑色气息不断压缩,飞快缩小的同时,咔嚓嚓的爆鸣声不绝于耳。

片刻之后耀眼的银光一收,被十根手指拉伸变形出的一把银色的长刀,豁然出现在了王动的视线里。

此刀明静如水的刀身之中,隐约游走着万点雷光。

尺长的刀柄上,渐渐凝练出了“碧血丹心”这四个鲜红的小字,笔走龙蛇,如有生命一般,美中不足,却是落笔柔美,多了几分女性之阴柔,少了几分男人的阳刚。

宫傲雪伸手一引,缩小到正常尺寸的银刀便漂浮到了王动面前,笑吟吟道:“曾听你说,你爱刀胜过爱剑,这把由电母精铁凝练而成的银刀,算姐姐送你的第二件礼物。”

“电母精铁?”王动既兴奋又疑惑,明知道宫傲雪这般身份修为送出来的肯定是异宝,却是忍不住想问个明白。

宫傲雪笑道:“此铁是我无意中从阴煞海深处得来的,埋在这口灵泉之下,又和奉先共同经受了近千年的天雷洗礼,已能自发产生雷源,你既有御雷之法,又有运刀妙术,姐姐这才以元婴之力,亲手为你炼制了这把刀。”

王动真是感动愧疚的难以言说,伸手一抓横刀胸前定睛一看,就见游走在刀身中的那些电光,倏忽间隐没不见了。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曲指一弹,嘤嘤刀鸣声清脆悦耳,目光转到刀柄上的四字,心潮澎湃徐徐念道:“碧血丹心……”

宫傲雪柔声道:“碧血丹心,是你一生经历的写照,也是姐姐对你我之情的一种期望,愿你我之间……互不辜负。”

王动用力点头,心中更加羞愧,言由心生道:“我定不负姐姐,否则便不配做我父亲的儿子。”

宫傲雪灿烂微笑,知道对于王动来说,旁的任何誓言恐怕都比不过这个了,其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她感觉得到,笑着提醒道:“还不快滴血祭炼。”

王动点了点头,刀锋抹破手指……

转眼就是一夜过去了。

临别之时,王动把自己即将面临的困境告诉了宫傲雪,直言不讳请她帮忙。

宫傲雪道:“你只管带着手下出这星罗海峡,我倒要看看,谁敢为难我宫傲雪的弟弟。”

王动当下放了心。

宫傲雪又道:“除了帮你过眼前这一关,等将来你在万流盟北坛翻云覆雨的时候,无论我是否化神,必提前赶去助你。”

这恩义就更大了,王动连连点头,和宫傲雪手把手默默对视之后,倒退两步躬身拜别,将奉先收进了炼妖葫之生葫,又弄进去很多美酒,之后带着秋义天和皮五出了溶洞。

升上海面之后,尽管事先已经知道,但亲眼看到对王动高呼家主的六十五个人妖两族的筑基境修士,秋义天和皮五还是满眼震撼。

这股强大的势力,放在北坛左旗,哪个家族能与抗手

“皮五,你这个叛徒”

“啊呀,牛将军别过来,家主救我啊……哎呦,呃……”

“老牛,打几下出出气也就是了,如今都是一家人,难道你真想杀了他?还不住手”

第502章 情势危急

“哼,要不是家主放话,牛某活活拆了你滚”

浪花翻腾的海面上,揪着皮五往死里揍的牛霸天恨恨的松了手。

被打了个半死的皮五赶忙挣扎着逃到了背着秋义天浮水的王动身旁。

龙岩等修士和沙展等妖修看着直摇头,牛霸天气哼哼踏水返回,忽然指着一名妖修喝道:“牛二德,没见家主背着人还泡在水里吗,快点现出原形驮上家主。”

牛二德哦哦应声,摇身一变,化作一头青毛巨牛唰的钻进海里。

一片青影在水里迅速闪过,赶在海面上推起的水浪之前,出现在王动和秋义天下方,驮着二人哗啦啦浮出水面四蹄凌波而立。

众人众妖围拢到近前,笑声渐小,不约而同露出了深深地忧虑之色。

龙岩道:“家主,出了星罗海峡,空灵剑派负责带队的长老计无施,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五个,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谭英,姜玉峰,韩闯,童人美神情紧张点头,他们和龙岩一样,出身空灵剑派却私自叛离投效了王动,本门长老就在海峡出口外面等着,岂能放过他们。

赵飞神情凝重点头:“我出身大罗剑宗,恐怕带队的长老白遥同样不会放过我,毕竟若是有样学样,都像我们这样叛离门派转投他人,那各大派岂不成了笑柄。”

牛霸天和沙展相视一眼,同样担心道:“在处置叛徒方面,我们妖族更为严厉,恐怕都不用龟万年表态,六大府主就会对我们清理门户。”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肃静,一双双满怀忧虑的眼睛盯着王动。

海熊熊忽然建议道:“家主,你不是有两个小黑葫芦可以装人吗?莫不如将我们都收进去,那样的话,出去以后定无麻烦。”

王动摇头道:“你这个想法行不通的,一来我如果藏着掖着将你们带回王家,后面会有诸多麻烦,总不能一直让你们藏在家里不露面吧?”

“二来那两只葫芦的内部空间有限,收容几百个人倒是轻而易举,可你们妖修本体太过庞大,恐怕三五个就能填满一只葫芦,余者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众妖修顿时傻眼。

王动一只手揽着坐在身后的秋义天,抬起另一只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笑道:“都不要慌,不论是人族各派,还是海王宫方面,都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众人众妖听了一惊,满脸狐疑看向王动,却见他神秘一笑,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手掌向前一挥:“出发”

……

星罗海峡出口外,风平浪静,艳阳高照,一盟二岛五剑派旌旗飘摆的众多楼船并排浮于海面。

被拱卫在中间的最大楼船上人影憧憧,宽阔的甲板上,巨大的黄色遮阳伞矗立。

在伞下,面对海峡出口的方向,坐着人妖两族的各方高手,周慕白和龟万年居中而坐,叶随良,马行空,天禄真人等各派长老两旁相陪。

而海族六府府主的座位再靠后一些,至于各派随行来的其他人员,诸如沈风华之流,却是没有资格落座,分别立于本派强者身后。

现场的人虽多,却是没人说话,有座位的顾忌着身份,尽管暗里憋着怒气,可脸面上却看不到明显的阴郁之色。

没有座位的,比如沈风华这样的,尽管神情不悦,可同样没有暴露出多少愤恨之情。

但是无心交谈的众人众妖,已经将王动这个名字死死的记在了心里,一齐盯着海峡出口,就是在等着王动带人出现。

因为一天前,十九个参战的生还者陆续慌张归来,已经把乱战会后半截发生的情况说的明明白白。

王动带人大杀四方,打杀各势力参战者的恶劣行径,简直是在抽打各势力的脸面,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他对待万流盟其他的参战者也是下手不容情,所以就连北坛坛主周慕白和左旗主封岳都恨不能马上收拾他。

除此之外,王动居然还敢收留整合人妖两族的叛徒,这更是一桩不可宽恕的死罪。

只不过现如今,有几十个妖修投靠王动已能确定,但是人族各派究竟有谁投靠了他还是个未知数,毕竟生还者不能认全。

但是无论如何,昨夜已经达成共识的人妖两族强者,已经判了王动及其手下的死刑,就等着王动带人露面。

其中最恨王动的,莫过于沈风华,他看着杀阵关闭的海峡出口暗暗冷笑。

“聂藏峰啊聂藏峰,你们七十四个筑基境修士,这么多人都没干掉王动,全都是废物饭桶”

“王动,乱战会里整不死你,好好好,沈某佩服你是个英雄人物,但你此番犯了众怒,我倒要看看,这么多高手都想你死,你还怎么逆转翻天哼哼哼哼……”

就在这时,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就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修士和妖修,拱卫着中间骑牛踏海的两名修士出了海峡出入口,朝着这边快速赶来,骑牛的二人中,当先白袍猎猎者,正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王动。

“秋义天?他怎么还活着?齐志桥不是说王动带人横行四方的时候,身边一直没有秋义天吗?”

等到看清之后,沈风华猛地一惊,齐志桥正是万流盟的众多参战者中,除了王动和秋义天之外唯一的生还者。

不过满心狐疑的他,下一刻便发现被王动单手揽在身后的秋义天,空荡荡的两条衣袖在风中飘来荡去,显然两条胳膊都没了,这让他顿时好受了一些。

俯瞰着快速而来的王动一行,各势力强者都在辨认是否有己方的叛徒在内,很快有了答案。

空灵剑派的长老计无施连连冷笑:“龙岩,谭英,姜玉峰,韩闯,童人美……你们这些叛逆,都该死”

大罗剑宗的长老白遥怒极反笑:“嘿好一个赵飞。”

周慕白冷冷的瞥了一眼王动,转头看了看龟万年,就见一向慈眉善目的龟万年,此刻一张老脸阴沉的都快拧出水来。

而坐在龟万年身后的六位府主更是面色难看,因为投效王动的参战者中,就数妖族这边最多,一二三四五……五十多个啊,让这边的脸往哪搁。

王动带着众手下来到楼船对面几里外停下,回手招来了御剑飞行的龙岩,吩咐龙岩替他扶住秋义天,随后他飞剑出鞘,踏剑飞到队列之前停下拱手抱拳,冲着周慕白朗声道:“北坛左旗王动携众归来,请周坛主示下。”

喊出的话不可谓不恭敬,却并不是溜须逢迎,而是如非万不得已,他不想劳动宫傲雪这个坚挺的后盾,能够自己解决最好。

在他想来,周慕白身为万流盟六大元婴境高手之一,又是堂堂一坛之主,肯定不会看着万流盟这边的修士落入尴尬险境。

谁知他完全想错了,周慕白只是盯着他微微一笑,就好像看着一只群虎之间不知死活瞎蹦哒的蝼蛄一般,别说是做主了,就连半个字都欠奉。

而周慕白周围的人妖两族修士,无论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纷纷面色阴冷。

王动目光一寒,弓下的腰身慢慢地挺直了,抱起的双拳松开放下,再次朗声开口,却没有了半分恭敬,喊话的对象,也不屑再对周慕白。

“我王动带着众属下得胜归来,请派人过来查验如意环的数量和真伪,之后凭我等排名,兑现乱战会的奖励破障丹。”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了出去,一道道目光钉在了他的身上。

龙岩,牛霸天等被他扛得起来的言语,激的热血沸腾,只觉着如果各方强者不要脸,那么即便是杀了他们,他们也是虽死犹荣扬眉吐气,跟着这样的领头羊,不憋屈

而楼船上却是死一般的静,一张张面孔阴沉的好似积聚了万年的乌云。

某人一见机会到了,马上落井下石,斜跨几步跳到船舷处抬手指去喝道:“王动众前辈不齿和你这个鬼祟狠辣之人言语,你死期不远,却还在这里张牙舞爪……”

“沈狗”王动一声喝断,放声喝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乱吠?你若有种,就下船与我决一死战”

“你……”被当众骂做是狗,被作践鄙视成这样,沈风华腾地面色铁青,有心恶毒的骂回去,却顾忌着周围的大人物们。

至于下船和王动单挑,他可没那个胆子,聂藏峰等七十四个筑基境修士都没能收拾人家,他下去绝对送死。

“窝囊废”王动冷冷嘲笑,下一刻连骂带损反击起来:“你就是个肮脏如粪的小人,居然还敢诬陷我鬼祟狠毒?”

“你**熏心,惦记秋义天膝下二女,明示暗示索要不成,便唆使田家去灭秋家满门。”

楼船上的一道道目光顿时转向,沈风华心里一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一见家丑就要外扬,周慕白迅速给了封岳一个眼色。

封岳微微点头冷喝声随即传了出去:“王动,捕风捉影的事情,莫要胡乱栽赃。”

王动嘲讽道:“捕风捉影?封旗主何以如此武断便给我下了定论?莫非是怕家丑外扬?”

不等对方再开口,王动回手指了指骑牛的秋义天,“险些被沈风华主使人灭门的苦主就在这里,而我王家驻地,更有原田家总管,如今早已投效我的田衡献上的物证。”

此言一出,楼船上不少人交头接耳,更有不少目光看向浑身发抖起来的沈风华。

沈风华简直都要吓死了,百密一疏啊,自己当时怎么就昏头留下了那块玉碟凭据,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果然就见王动道:“那物证乃是一块玉碟凭据,里面的内容是沈风华当初许诺田家若是灭掉秋家,便免去田家暗地里对他五年的孝敬。”

“并承诺在旗主唐君面前,为田家力争秋家的一半遗产,之后又略作暗示,暗示秋家谁都可以死,唯独秋义天的两个女儿却不能伤残破相,玉碟里还打着沈风华的法印。”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这事铁定是真的,也理解沈风华这么做的无奈。你不给人家可靠保证,人家凭什么信你,你事后不认账怎么办?

往日真相,今日被王动当着两族各势力的面捅了出来,沈风华暗暗叫糟,吓得面无人色。

周慕白身为万流盟的顶尖掌权者之一,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岂能容下这种他也默许过的丑行,偏头示意了封岳一下。



一道人影飞闪而出,飞闪而回,快如惊鸿一现。

而一声闷哼的船舷处,连个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掌震碎了天灵盖的沈风华七窍飞血,微胖的身子一挺当下气绝身亡,尸体翻出船舷噗通砸进海里。

周慕白下令处决了沈风华,冷冷的目光盯向了王动,暗暗冷笑,接下来,轮到你了,都不用我亲自开口。

果然,大罗剑宗的长老白遥缓缓起身:“周坛主,我要代表本门清理门户,解决叛逆赵飞的时候,若是误杀了贵盟的王动,还请见谅。”

空灵剑派的长老计无施跟着起身,拱了拱手说了类似的话。

“呵呵,有趣有趣。”龟万年笑了笑,略回头对身后的六位府主淡然道:“数我海王宫的叛逆最多,你们看着办吧。”

“明白。”六位府主齐刷刷站起来拱手领命。

隔海对峙的王动浓眉一挑,冷声道:“你们要杀我们?”

对面楼船无人答话,显然对一群死人不屑,而就在王动怒喝的下一刻,便有几道人影腾空而起,法宝闪耀出的光辉炸亮了天际,滚滚袭来的强者威压,囚笼般的罩住了王动一行。

“叛逆受死”

计无施剑指一挑,围绕身旁纵横飞舞的三百六十把霹雳飞剑,电光如瀑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便要浩浩荡荡飞射而出,一举斩杀七八里外,被一众结丹强者威压囚禁挪动不得的王动一行。

白遥等余者同样就要发动恐怖的绝招

龙岩牛霸天等怒目圆睁,这么多结丹境强者联手,此番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动仰天咆哮:“姐姐助我”

楼船上未动者目光诧异,浮空就要发动攻击者手底下一慢。姐姐是谁?哼哼哼,管她是谁,别说是姐姐,便是奶奶也救不了你。

计无施满脸冷笑,傲然说道:“诸多结丹境长老在此,更有龟老和周坛主坐镇,且看谁能虎口拔牙救的下你”

白遥等即将动手的余者纷纷冷笑。

周慕白冷冷旁观,龟万年乐呵呵摇头。

“是吗?”正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女子声音,忽然从海峡入口方向,如同漫天回荡的雷音滚滚而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宫傲雪的义弟”

宫傲雪?

第503章 强力后盾 化险为夷

谢谢独树别致的打赏

女子孤傲的冷喝声,犹如前赴后继的一道道奔雷滚滚而来,在星罗海峡之外,回荡起了漫天余音,真正是如雷贯耳

楼船之上,修为在结丹境以下的人妖两族修士,全都被这喝声震得头痛欲裂,尽管拼命运转法力抵挡,可依然经受不住,面色惊恐至极,身形踉跄站立不稳几欲摔倒在甲板上。

各踏法宝在楼船前方浮空的白遥、计无施,以及海王宫的六府府主,一时间倒是能够抵挡这灌耳的魔音,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收了原本就要绝杀向王动一行的各色法宝。

而楼船甲板的巨大遮阳伞下,原本淡定而坐的龟万年噌的站起来,两步跨前双手紧抓着船头围栏,遥望着海峡出口方向,颌下花白长须发颤,一脸意外又惊喜的模样。

周慕白微微皱眉跟着起身负手而立,目光闪烁的看了眼王动一行,下一刻有所思的望向了龟万年目光所指的方向。

坐附近的封岳,以及人族各派的结丹境长老,如叶随良,马行空,天禄真人之流,先后跟着起身,看向海峡出口之前,俱都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王动一行。

可以说白驹过隙的短短时间,尽管宫傲雪的人还没有出现,但只凭声名,便使得现场的局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王动及一众手下原本必死的危局,一下子就土崩瓦解。

龙岩牛霸天等顷刻间恢复了自由之身,惊喜的看着踏剑浮空霍然转身的王动,暗道原来家主早有强援。

只不过这喝声震四方的宫傲雪,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人妖两族的各方强者齐齐色变?

而且这尚未现身的宫傲雪,为什么口呼王动义弟?这门干亲戚,王动又是何时订下的?

也难怪他们惊疑,因为王动接上秋义天和皮五,藏好了奉先出了水洞之后,并没有张扬宫傲雪的存在。

一道道意味不同的目光中,就见阳光下的海峡入口处异变突生。

由打海峡两岸的绝壁山岭之中,赫然飞出了千条万条云絮状的青黑色气体,眨眼间就在出口位置的海面上空凝聚成了一片黑中泛青的魔云。

这片遮天蔽日而来的魔云,在一路所过的海面上掀起了海啸般的狂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啸声,以匪夷所思的极速,几眨眼的工夫后,就扑到了王动一行和楼船之间,宛如一堵黑色的封天屏障,散发着煌煌凶威。

“傲雪……”楼船船头,龟万年法目圆睁,看着黑雾中凌空虚立若隐若现的女子身影,激动难掩抬手大呼。

“龟伯伯,稍后再和你叙话。”

宫傲雪开口的同时,一双重叠出了花瓣般层层幻影的素手翻起翻落,犹如千手魔仙,刹那间就拍出了不下一千只的黑色掌影,飞花逐蝶般的穿雾而出,七里左右的距离一闪而过,层层叠叠的盖向了空中踏剑的白遥和计无施。

封岳等结丹境的各派修士眼神一凝,都知道宫傲雪的身份,暗道看来海王宫这位数百年不肯出阴煞海一步的公主,是在为那个王动出气了。

周慕白渊渟岳峙的负手站着没有出声,看着被宫傲雪护在后方的王动,他眯了眯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白遥和计无施同样知道宫傲雪的存在,也同样看出了宫傲雪的用心。

但结丹境的他们根本来不及闪避,修为和元婴境末期顶峰的宫傲雪差了一条鸿沟,只得拼尽全力抵挡着层层叠叠瞬间拍到面前的无数掌影。

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碰撞声惊天动地,宛如一颗颗流星猛烈至极的撞击在一起,在天海间轰隆隆回荡,惊人耳目,简直骇人心神。

一圈圈滚滚四散的无形声浪,将下方水浪暴起的海面,都压出了一个个深达十几丈的旋涡形大坑。

其实也没过多久,不过是两三个眨眼的时间,铺天盖地而来的青黑色掌影就消失一空了。

但是,每接下一掌,便会被震的倒飞出十几丈远的白遥和计无施,此刻已然被震得倒飞出了几里远,面色苍白嘴角鼻孔溢血的踏着法宝浮空。

二人也是一派长老,可此刻披头散发衣袍撕裂的狼狈形象,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哪有平时隐露上位者仪态的淡定。

但他们远远地看着黑云中的宫傲雪,谁都没敢怒声一句,一来顾忌着宫傲雪的身份,二来也都明白,方才人家手下留了情,只是要为那个王动出口气而已。

否则凭宫傲雪恐怕已是半步化神的顶尖修为,他们焉有命在,二人隔空对望一眼,纷纷摇头苦笑,催动法宝飞回了楼船甲板,一边落座疗伤,一边观望着现场局面的发展。

唰……

大袖飘摇的龟万年电闪而出,凌空虚渡来到收了阴煞邪云的宫傲雪面前,根本不顾忌男女之别,一把就握住了同样神色激动的宫傲雪的双手,“雪丫头,你总算肯出来了,伯伯好高兴。”

“嗯……”宫傲雪连连点头,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辛酸,强笑道:“龟伯伯,你和我大哥二哥近来还好么?”

“好,我们好着呢。”龟万年松开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老泪,他是长寿可千年的绿毛龟修炼至今,已经伺候过了连今在内的三任海王宫宫主。

漫漫岁月中,他是看着宫傲雪长大的,陪着小时候还不能化为人形的她玩耍,虽总被宫傲雪逼着现出原形嬉闹却甘之若饴。

等她修炼到可以化形为人了,感情就更深了,他又像呵护自己的骨肉般的宠着,惯着。

可以说对于龟万年来说,他已经把拥有蛟龙血脉的宫傲雪视若己出,对宫傲雪的感情,一点都不比宫傲雪的宫主父母差,甚至在宠溺的程度上,还要过头上几分。

这点绝对不容置疑,从当年宫傲雪走火入魔魂飞魄散之后,他一百多年都没有笑过一次就可见端倪。

在各方关注下,宫傲雪和龟万年简单的说了几句话,纵使是万流盟的南坛坛主周慕白她都没有理会,便笑吟吟的直接拉着龟万年凌空走向王动。

一见龟万年和宫傲雪来了,龙岩等修士既惊且喜,知道人家是冲着王动来的,御剑浮空的他们与有荣焉,赶忙恭敬的下降到了贴近海面的位置不敢失礼。

牛霸天沙展等妖修,虽然明知道有了宫傲雪和自家家主王动之间的情分,这个一向眼里不揉沙子手段残忍的龟万年龟总管不会再对他们怎么样。

可积威日久之下,他们没有不肝颤的,不敢做声的踩着海面等候在原处。

王动御剑飞行迎到了踏空而来的宫傲雪近前,“多亏姐姐及时援手,否则我一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说什么丧气话呢,你以为姐姐会说话不做数吗?”宫傲雪嗔了他一眼,转而向一旁伸了伸手,笑吟吟道:“这位是谁不用我引荐了吧。”

王动点头,冲着宫傲雪身旁微笑打量他的龟万年施礼:“晚辈王动,见过龟老前辈。”

言语客气的很,没有显露出一点别的意思,好像忘记了龟万年之前要杀他的态度。

龟万年笑眯眯点头,没说一个字,能让他笑脸以对,已经是看在了公主的份上,回头冲着踏法宝等在远处海面上空的六府府主招呼道:“过来见过公主。”

一片流光闪来,沙河尚等六位府主参拜了宫傲雪,他们时常跟随两位宫主进阴煞海看望这位公主,自然不陌生。

宫傲雪笑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看向王动,商量的口吻道:“为你解忧之后,姐姐就要回海王宫看望两位兄长,只是有些事情,我还要事先和你商量一下,征得你的同意才行。”

龟万年顿时更加留意王动,听雪丫头这语气,分明很看重这个人族小修士呢。

而远远观望的周慕白等人,也都是修为精深耳聪目明之辈,自然听清了宫傲雪的言语,心有疑惑的同时,也更加重视起了王动。

“姐姐请说。”王动笑道,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宫傲雪道:“先前你对我倾诉的那些惊天之秘,我想告知龟伯伯这边,之后也想和两位兄长细说,想问问你可不可以?现在说出这些,会不会影响到你?”

“但凭姐姐做主好了。”王动笑着点头,抬头挺胸的横了一眼楼船方向,底气十足道:“如今有姐姐站在我身后,有影响也是好的方面,我一点都不担心。”

他这里风轻云淡,可宫傲雪口中的“惊天之秘”,却让龟万年和六位府主面色一肃,更是一瞬间引起了楼船上各派修士的注目。

知道宫傲雪马上就要对龟万年和六位府主说起这个大秘密,周慕白等结丹境以上的强者,纷纷散开了修为之力,试图听听其中的内幕。

却见宫傲雪素手一抬,浩浩荡荡而出的阴煞之气,很快就在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黑气球状的半透明隔音结界,将她接下来说的话,一丝不漏的封在了里面。

楼船上的各派修士顿时神情抽搐……

第504章 试探提点

望着和这边相隔七八里远,范围广阔的隔音结界,楼船船头的华盖之下,负手站在众派修士之前的周慕白沉凝不语,暗中飞快地活动着心思。

很显然,隔音结界中不时抬手比划一下的宫傲雪,正在将得自王动的那些惊天之秘,转述给龟万年和六府府主。

而透过半透明的青黑色结界,也分明能看到龟万年和六府府主听得神情越来越凝重,这说明什么?

说明源自王动的那些秘密,一定弥足珍贵,所以才会让堂堂海王宫的三号人物龟万年听得如此上心,做出如此的反应。

至于说龟万年是不是在配合着宫傲雪演戏,目的是保全王动?这个设想一瞬间也曾出现在周慕白的脑海中,但下一刻就被他否定了。

道理很简单,王动若非真正怀有那些惊天之秘,堂堂海王宫的公主宫傲雪,又怎么会屈尊降贵认他一个筑基境的小修士做义弟?

因为二者无论是修为上的差距,还是身份方面的悬殊,都犹如隔着鸿沟天堑般的差距,正常情况下,二者绝对没有结拜为异姓姐弟的可能。

王动若没有足够可观的巨大价值,恐怕宫傲雪看都不屑去看他一眼,而龟万年更加不会如此重视他了。这就跟财阀巨富和升斗小民正常情况下绝无可能成为朋友是一个道理。

“嗯……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谁知道根本入不得我法眼的王动,居然会有如此可贵的价值,怪只怪这厮城府老辣隐藏的太深,竟然连我也瞒住了。”

周慕白遥望着结界中踏剑浮空的王动,微微眯了眯眼,倒不是说他还要执意弄死王动,到了现如今,即便是别人肯,恐怕他都会第一个跳出去横加阻止。

想到这,周慕白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如今的王动,虽然依旧是万流盟治下最底层的一个家族的家主,但是身后却站着修为不在他之下的宫傲雪,甚至整个海王宫都已经成了他的后盾。

王动此人,再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存在了,便是他周慕白,甚至两位盟主腾化缘滕化极想要动他,都要掂量掂量值与不值。

有这种想法,对王动既“爱”又恨的,刮目相看的,并不只有周慕白一人,归西剑派的叶随良,归灵剑派的马行空,火云岛的天绿真人等等,盯着隔音结界都是类似的想法。

可周慕白等人无奈之中,也只是恼怒宫傲雪龟万年有了好处,第一时间将他们隔离在外,却并不担心分享不到那些秘密。

因为海王宫的势力虽然的确是强,但是如果想独吞这块偌大馋人的蛋糕,也没那么大的胃口,南海的其他势力不可能放任,若是联手打压逼迫,海王宫也吃不消。

所以,周慕白等各派强者及其属下,全都一言不发很有耐心的等着,知道肯定能分上一杯羹……

阴煞邪气形成的隔音结界中,听完宫傲雪的转述,龟万年和六府的府主均都默默沉吟起来,暗暗权衡着宫傲雪转述王动所言的种种秘密的真实性。

他们都是修炼了多少年的人物,心智脑力都已是顶尖的人物,不可能由着王动说什么就是什么无条件的相信。

王动踏飞剑浮空,留意着龟万年和六府府主神情间的每一分细微变化,表面上不卑不亢的沉稳镇定,面容刚毅棱角分明的脸上,甚至还带着虚怀若谷的淡定笑容。

但他的心弦,却时刻紧绷,在脑海中将他对宫傲雪说过的九真一假的言语,翻过来调过去反复捋了好几遍,力争确保没有任何纰漏之处。

甚至,他还假想出了稍后龟万年等可能会提出的种种问题,反复推敲酝酿出了相应的严谨回复。

此处无声胜有声,暗中潜藏着种种一个不妙就会陷王动于万劫不复的危险,可看在结界外王动的一众追随者的眼中,却让他们感觉到了莫大的荣耀。

无论是龙岩谭英等人族修士,还是沙展牛霸天等海族妖修,纷纷对家主服气的五体投地。

试问整个南海,又有哪一个筑基境的修士,能无视修为上和身份上的天堑鸿沟,非但和海王宫的公主称姐道弟,而且还让海王宫的三号人物和六大府主如此重视?

这般得意的想着,双脚微微陷入水中踏海站立的牛霸天忍不住和一旁的沙展传音得瑟:“看到没?咱们错打正着投靠家主这一步还真是走对了,凭家主如今这身份地位,谁还敢为难我等?”

“家主是个有大气运之人物啊,”沙展点了点头,忽然捅了捅牛霸天,“先别说了,你看,龟万年似乎要对家主问些什么。”

牛霸天同样看出来了,赶忙屏气凝神。

半透明的结界中,龟万年笑了笑,“公主,伯伯有话想问问王动,你稍等一下。”

宫傲雪微微点头,笑吟吟的看向了身旁的王动,她确信王动没有骗她,自然一点都不担心。

龟万年双手抱腹微眯着眼睛,一团和气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盯着王动,叹道:“小友造化之奇,身世之坎坷,实在让老头子感慨唏嘘,没想到竟是出身北莽遭受迫害大难不死流落南海,这啊,可能是冥冥中早有安排。”

王动的这些事,没瞒着宫傲雪,直言以告了,宫傲雪转述之后,龟万年和六府府主自然也就知道了。

王动轻轻叹了口气,并没有因龟万年貌似亲近的一声“小友”而放松警惕,反而更加凝神以对,知道对方这些话都是虚的,必有直切要害考验他的下文。

果然,就见龟万年笑眯眯道:“听公主方才所言,你曾给了她一套名为大魔无双诀的残缺魔功的心法口诀,并言明你自身也在修炼而且颇有心得,这个老头子我没有说错吧?”

留意到六府府主外松内紧的盯着自己的每一分反应,王动心弦绷紧,表面上却越发镇定,拱手笑道:“老前辈说的没错,正是。”

龟万年微微点头,笑道:“能令公主青睐有加,确认两相印证之后,可以助她突破到化神境的魔功,想必威力是极好的,听说魔功中有一摄魂术,极为玄奇凌厉,老头子心痒难搔,想请小友当场演示一二,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这老东西是在以此试探真假,王动当下就反应过来,十分干脆的笑道:“老前辈既然有此雅兴,晚辈敢不从命。”

“好”龟万年捋着花白长须大笑,笑声一收点头示意,“那么小友尽可以展示了,我等拭目以待。”

“没问题。”王动笑了笑,“只不过事先言明,摄魂术对于修为低于施展者的修士和妖修才能奏效,似龟老前辈和六位府主这样的大人物,晚辈若是冒然施展此术,而你们又略加抵挡,那么我修为差的太多,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遭到魔功反噬,所以请老前辈和六位府主放弃心神抵挡。”

“哦?”龟万年微眯的眼睛一睁,下一刻就对六位府主摆了摆手:“就依王小友所言,你们六个放松心神感受一下吧,老夫年岁大了可经不住折腾,一旁看着就好了。”

沙河尚等六位府主点头应下,纷纷放开了心神不加抵挡,有龟万年托辞年老一旁盯着,也不担心王动心怀恶意做什么手脚。

王动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表面冲着六府府主拱手说了一句得罪,随后也没客气,飞速运转魔功,悍然施展出了以一对众的摄魂术

无声无息中,旁观的龟万年瞳孔一缩,宫傲雪隐有激动神色。

就见王动浓眉之下的双目之中,猛地亮起了两盏红灯般的妖异红光,那两团红光,鲜红如血,光彩熠熠如血日,亮起的一瞬,使得偌大的隔音结界中,猛地被红光普照

而这红光,来的突兀迅猛,去的自然流畅,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后,便波光入水般的沉入了王动炯炯有神的一双虎目之中,藏进了深处无影无踪。

龟万年眼中猛地升起两团炙热之色,盯着脚下飞行法宝纷纷失控,而发愣的身形跟着失控的法宝坠下半空的六位府主,喝道:“嘟还不醒来”

呼……

神情痴呆的六府府主浑身一激灵,发现自己正坠下半空。

他们马上运转中断了的法力,踩着召回来的飞行法宝上升到了凌空虚立的龟万年身旁,神情凝重的望着鬓发霜白白袍潇洒的王动。

龟万年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相信王动了,目光扫视六府府主,明着问道:“方才感觉如何?”

沙河尚回忆道:“方才被他双眼中那红光一照,我马上就觉着脑海中一片空白,犹如失魂落魄,成了一具任人宰割的傀儡。”

回话的时候,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眼王动,若是此人不是筑基境而是和我同级的结丹境,而他恰巧和我又是敌人,那么在不知道他有此番神技的情况下,只怕一个照面,我就会被他利用此术斩于刀下这摄人心神的魔功,太可怕了

龟万年看向其他五位府主,后者也都纷纷点头赞同沙河尚的言辞。

这下子,龟万年彻底相信了王动,“小友果真是赤城之人,公主看人的眼光也是决然不错,倒是老夫多心了,惭愧惭愧。”

王动心弦一松,抱拳笑道:“鬼老前辈严重了,晚辈向来无名无信,前辈此举也是人之常情,何来惭愧一说,换做是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素未打过交道之人。”

“呵呵呵……公主你瞧,你这义弟还很会说话呢。”龟万年指着王动乐呵呵摇头。

宫傲雪嗔道:“龟伯伯,这下你相信了吧?”

“信了信了,如何还能不信?”龟万年看向王动,越发觉着此人顺眼了许多,不,是顺眼了太多。

他透过隔音结界看了看楼船上的周慕白等人,对王动提点道:“王动啊,你既是公主认下的义弟,那么和海王宫这边自然就不是外人,我有些话要提醒你。”

“龟老请赐教。”王动面容一正。

龟万年直言道:“你出身北莽,有父仇要报,想以通往永生地无量天域之星际路线图为交换条件,换取南海各势力元婴境结丹境高手助你杀回北莽报仇。”

“那么,这一秘密就不能只限于海王宫这边知道,实话说,海王宫也没有那么大的胃口独吞此事,既然迟早都要以此和海王宫外的其他势力谈条件,那么晚说不如早说,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王动缓缓点头。

龟万年又道:“而且此时说出来让各势力雨露均沾,对你也极为有利,你有了我们海王宫的支持,星际路线图谁也不能逼你在目的未达成之前交出去。”

“而且以此为要挟,你和你一众手下应得的破障丹,也会毫无悬疑的弄到手,更会获得各势力的支持,将你当做心肝儿宝贝般的守着。”

“之后你带人回归万流盟,就等于拥有了不死金牌,所作所为只要不是过分到了极点,那么便是知情后的两位盟主,以及元婴境的四位坛主,也都会是你的坚实后盾,不会看着你出事,当然了,我们海王宫和其他宗派的牵制,也是你游刃其中有余的重要因素。”

王动道:“老前辈之言,直如醍醐灌顶令我茅塞顿开,晚辈自当虚心采纳。”

龟万年点头,和宫傲雪商议几句之后,又对王动追加了一句警示:“稍后我会和公主出面,将周慕白等各派人物邀请过来共享这秘密,你放心就是。”

“只不过你要明白,各势力将来派出高手助你返回北莽,可征战的主力,一定还是你和你家的子弟,回去之后,切记带着你手下们勤加修炼,不可懈怠呐。”

“谢前辈提点。”王动面色一肃躬身拜谢,不管龟万年是看在宫傲雪的份上,还是看在他王动有那个价值的关系上,总之能循循善诱的说白了这些,已经是莫大的情分了,他知道好歹。

龟万年点了点头,乐呵呵请宫傲雪收了隔音结界,冲着楼船上望眼欲穿的众人招呼道:“呵呵呵……都等急了吧?来来来,分好处了。”

……

第505章 达成共识 踏上归途

周慕白等各派强者应邀而来,至于各派修为在结丹境以下的那些随从,身份和修为不够,没那个资格,不在应邀之列,留在了楼船上,远远的望着这边。

龙岩牛霸天等修士和妖修,抬头仰视着上空,看着在一群强者之间仪态淡定踏剑浮空的王动,心中皆感慨连连。

纵观整个南海,仅以筑基境的修为,便能让人妖两族各势力强者重视到这个程度的,恐怕也只有自己追随的这位家主了。

空中斜阳尽染海风吹拂,龟万年的话语声落下,神情激动、震惊兼而有之的周慕白等人深深地凝视了王动一眼,下一刻纷纷陷入沉默。

他们并非不相信龟万年所说,而是皆被得知的惊天秘闻雷了个不轻,需要有一个消化的过程。

原来,浩瀚遥远神秘莫测的星空深处,真有让修仙之人毕生神往的永生之地,而那处存在,就名为无量天域。

无量天域

永生之地

如果修为突破到化神境,再掌握了可靠的星际路线图,那么飞出此星球的九天罡风,穿越浩瀚星空到达那里,先不说会有何种凶险,首先可供追求永生、需用量庞大到了难以想象程度的修炼资源,便有了获得的可能。

在这个星球,尤其是南海这里,人妖两族各派为什么会病态般的组织每五十年一次的乱战会?不就是为了确保各派高层们的修炼资源恒定吗?

谁白了,就是为了避免狼多肉少的情况出现,各宗派才会狠心借着旁人之手,大量杀戮自己宗派的底层门人。

可即便使出了这些狠辣的招数,周慕白等已经站在、或是接近了此方修行界实力金字塔尖端的强者们也都明白一点。

那就是一旦有谁的修为突破到了化神境,那么即便掌握着底层汇集来的庞大的修炼资源,可相对于化神境之后的修炼提升来说,也必然会越来越入不敷出捉襟见肘。

现在好了,既然真有那个仙草满地跑,灵宝随处见的永生之地,而且又有捏在王动手中的星际路线图,那么此方世界的修士只要成功达到化神境,根本不用再留恋此方世界,不用再厚着脸皮和自家的门人弟子们抢食。

真有能耐的话,大可以去无量天域挥洒拳脚,搏他个声名利禄永生无量。

周慕白消化了所得信息后,压下激动情绪,笑道:“龟老,傲雪公主,你们方才说星际路线图还掌握在王动手里,是也不是?”

封岳叶随良等人同时看过来,事关重大,都想明确这个。

宫傲雪示意龟万年来答复,她性子孤冷,不愿和周慕白之流多费唇舌。

龟万年笑道:“自然是真的,将来若想远渡星河,并且在豪强割据的无量天域打出一方天地站稳脚跟,单靠三五个人,我们谁都办不到,自然要众志成城共同前往。”

“所以周坛主你们不需怀疑,我们海王宫没必要私下里先得到这星际路线图,或早或晚,都要等到足够数量的化神境修士齐聚,那时才能一同破开九天罡风踏入星河。”

这话周慕白等人相信,别看他们随便提出来一个,在此方世界都能呼风唤雨,但是如果放在无量天域恐怕屁也不是,没有大量“同乡”的支持,谁都别想有所作为。

“龟老所言极是。”周慕白看了看纷纷点头的封岳等人,目光转向宫傲雪身旁的王动,态度瞬间变得亲和,笑道:“你呀你,隐藏的可是够深啊。”

“周坛主说笑了。”王动拱手笑了笑,有了底气说话就是不一样,已经是平辈论交的口吻,至于先前周慕白等人想杀他的种种,仿佛他都已经忘记了。

周慕白略微点头,行,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笑道:“如今大家坦诚相见,我等自然不会再因为修为和身份上的差距轻视与你,那份星际路线图,便作为将来交换的条件,先放在你那里保存,没人会逼你提前交出来。”

这是当众给了保证,也是用言语警示其他人熄了不应该有的念头。

叶随良等各派长老也都知道一根筷子易折的道理,将来谋划大事肯定需要各派合力,所以先后表态不会做出暗中为难王动损害大家利益的事情。

周慕白满意的笑了笑,又和龟万年叶随良等人传音交流了片刻,看向王动道:“我们商议过了,将来各派派遣高手助你杀回北莽报父仇一事,还需要回禀各家主事人以待定夺,不过你放心,问题应该不大。”

“而现在,我们想确认一个问题,你现在是筑基境末期的修为,估计多少年可以修炼到元婴境?”

众人齐齐看来,都想知道这个,不可能无限期的等着王动慢慢修炼到那个程度。

王动道:“有了此番乱战会获得的破障丹,我有把握五年之内突破到结丹境,至于连跨结丹境三个境界,突破到元婴境初期……多则百年,少则五十年。”

周慕白等人同时一惊,王动修炼噬灵**的秘密,只告诉了龟万年和宫傲雪,他们却不知道。

众人的眼睛纷纷亮起来了,看来这王动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定有飞速修行的逆天功法。

下方贴近海面的地方,一瞬间鸦雀无声。

王动的追随者们纷纷悬起了一颗心,骑在牛妖背上的秋义天心里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各派强者互相看了看,一身大红袍的天绿真人笑道:“王小友,莫非有什么修行秘法不成?是了,一定是了,如今我们各派和你也不是外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将你那秘法的心法口诀当众说说吧。”

周慕白微微一笑,叶随良等人点头赞同,谁都没有反对。

“修行密法的确有,但不能给你们”王动脸色一沉,一言而决直接顶了回去。

他不可能将噬灵**的功法公之于众,倒不是说怕各派知道了噬灵**带回去给门人修炼,噬灵**除了偶然吸收了异变的阴阳碑的他,之外谁修炼谁倒霉。

不能告知旁人,是因为噬灵**是他超越一个个前者加速而上的独门凭仗,人家逼要?他就给了?哼哼,想什么呢这个没商量,他现在有这底气

周慕白等人眼神一冷,而被王动顶了个结结实实的天禄真人脸色涨红明显怒了。

宫傲雪冷冷讥讽道:“秘法是我义弟的,他不愿给,我倒要看看谁敢不要脸的强取。”

叶随良等人目光抽了抽,天禄真人更是瞬间没了脾气,众人看了看修为最高能和龟万年宫傲雪比肩的周慕白,发现周慕白默不吭声,他们还能怎么做,忍了吧。

王动感激的看了眼身旁的宫傲雪,后者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不用担心。

龟万年适时圆场道:“呵呵,诸位啊,功法传承乃是各人的私密,你们各派的独门功法也没有示于他人的道理。”

“再说了,功法什么的都是小事,真正的大事,乃是将来的无量天域之行,能不能在那里求得永生,才是我等应该关注的,你们说呢?”

听了龟万年的话,先前还想施压王动的各派强者纷纷点头,是啊,相比长生不死来说,什么功法都在其次,各派的独门功法,也未必就比王动的功法差到了哪去。

如果因为这事交恶了王动,倒是得不偿失了,毕竟将来各势力有人突破到了化神境,第一批远渡星河的,肯定需要王动带路,同时这也是确保大家安全的一种手段。

毕竟谁也没有闯荡过星河宇宙,自然要将王动绑在同一条船上,王动若是骗他们,他们也好拉着王动垫背。

见众人不再逼迫,王动最起码表面上做的很大度,主动笑道:“各位前辈,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一下,将来各派助我踏平北莽之后,北莽广袤无垠的地盘便是各派的囊中物。”

“地盘大了,可供修炼的资源自然水涨船高,各派就再也不必用什么乱战会之类的内耗手段了,这对各派高层和底下的弟子,都将是莫大的好事。”

这话在理,各派强者略微一想,纷纷露出了笑容。

白遥忽然担心道:“南海各势力将来瓜分了北莽,难道不会引发那六位大能的报复?”

六位大能是谁,在场的没有不知道的,千年前灭了联手北上的南海诸强者,之后又驾临南海震慑警告的,就是白遥口中这六位。

王动微微一笑,道:“那六位之中,若我所料不差,其中的四位便是北莽四大仙门的开山祖师,千年前,他们就已经突破化神境飞升星空寻觅更为高级的修炼之地去了,如今已过千年,他们无论找没找到,都不可能回归此方世界,根本不必担心他们。”

周慕白等人一琢磨,发现还真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将来既和王动做了交换,有了化神境之后的去处,各派又能开疆扩土瓜分了北莽,简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这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至于说北莽的四大仙门?

在场之人谁都没有放在眼里,千年前若不是有六位北莽的大能存在,北莽早就易主归了南海诸势力。

达成共识之后,二岛五剑派的长老们,对王动的态度马上大变,这个亲热的称呼“小友,”那个笑呵呵的喊着“老弟,”笑语殷殷寒暄来去,俨然成了相交多年的挚友。

王动也不是放不开的人,知道会有这种种转变,全都是目标一致的利益闹的,一副不计前嫌的大度模样和众人说笑还礼。

众人你好我好寒暄片刻,在龟万年和周慕白的主持下,将王动及一众手下应得的破障丹如数交给了王动,一点折扣都没打,痛快干脆的很。

看着数以百计的破障丹落到了自家家主手里,龙岩牛霸天等兴奋的眉飞色舞,只要修为到了筑基境顶峰,这一颗破障丹,就能造就出一个结丹境的强者啊。

这么多破障丹,王家多年之后,稳稳当当会多出一大群结丹境修士,那实力强劲的场面……嘿,真让人期待。

而如数交付了破障丹,龟万年和周慕白等各势力强者又经过商议,为了确保王动平安回归万流盟王家驻地,也为了给王动撑腰,震慑一些想对王动不利之人,譬如北坛左旗主唐君,在场的各势力代表都做出了部署。

海王宫这边,龟万年派了六府府主之一的沙河尚,持着他的身份铭牌,代表海王宫的态度,即将陪护王动踏上归途。

二岛五剑派,每一方都派出了一人,筑基境的修为虽然不高,但都持有本派带队长老的身份铭牌,代表着各宗派,同样即将陪护王动一方上路。

万流盟这边自然不会例外,周慕白道:“封岳”

“属下在”封岳拱手。

周慕白指了指王动,摘下了腰间垂挂着黄色丝绦的坛主铭牌,吩咐道:“你持着本坛的身份铭牌,陪王动去往北坛,警告那唐君,若敢碰王动一手指头,我亲自摘他项上人头。”

“遵坛主令”封岳双手接过铭牌小心收起,提醒道:“坛主,毕竟是北坛境内,要不要我先和洪坛主打声招呼?”

周慕白摆了摆手,“不用,你直接警告唐君就是,至于洪久光那边和其他两位坛主,自有我亲自去打招呼,而且这事也要首先回报两位盟主。”

封岳点了点头,在周慕白的示意下,转身冲着王动伸手请道:“王家主,请。”

王动拱手还礼,又对叶随良等人一一抱拳谢过,之后和宫傲雪龟万年干脆利落告别,带着龙岩等手下,在封岳等各势力护送者的陪同下,回到了北坛左旗的那条楼船上。

来的时候乘坐此船,回去的时候同样乘坐此船。

但是一来一回之间,情况却决然不同了。

来的时候,王动和秋义天,被同船七十四名筑基境修士孤立敌对,可以说是前途凶险,九死一生,更被沈风华频频刁难,住的对方都是最差最阴暗的逼仄客房。

而此番回去的时候,王动和秋义天不仅逆袭成功保住了性命,还获得了难以计数的巨大的物质收获,这些收获,王动没有亏待秋义天,早就和对方言明了。

对于王动个人来说,拿下了几百名筑基境修士,有了充沛之极的法源出处备用,修为上狂猛的突破指日可待,而且有了宫傲雪和海王宫做后盾,万流盟和二岛五剑派也都在利益之下,站到了他这边。

可以说,王动的南海之行,迄今为止,已经到了丰收鼎盛的极点,假以时日,王动之名,必将响彻南海

“你看,这狗贼恶有恶报,真是痛快”

起航的楼船船头,秋义天冲着船外翻滚在海浪里的沈风华的尸体抬了抬下巴,一脸解恨的冷笑。

王动冷冷地扫了一眼,一个字都没说,不屑。

第506章 强势归来

感谢昨天独树别致的打赏

人族各派的众多楼船,朝着不同的方向开拔,破浪声渐渐远去,踏海而行的龟万年宫傲雪一方,也渐渐地消失在了去往海王宫的南方海域。

半个时辰后,斜阳晚照的这片海域已是船去人空,宣告了乱战会的彻底结束,唯有被青黑色阴煞邪气笼罩四周的星罗海峡,寂寥深沉地感受着落日余晖……

时间飞逝,转眼就过了一个月零三天。

这天清晨,日夜不停行驶的两艘楼船终于抵达了万流盟的北坛境内。

王动乘坐的这一艘属于左旗,另一艘楼船属于北坛右旗。

道不同,不便继续相随,同行了百万余里海程的两艘楼船即将分道扬镳。

右旗下属行走孔明修拜别了南坛旗主封岳,拍了拍秋义天的后背安慰了几句,转而亲热的握住王动的手摇了又摇,“有时间来右旗境内舍下坐坐”之类的热乎言语说了不少,最后回归本船吩咐架船弟子调转方向离去。

王动等人目送少许,之后重新命人开船,朝着西北方的左旗境内驶去。

进入左旗海域不久,就有两条巡海的符阵快船破浪而来客客气气的喊停了楼船例行检查。

封岳和各派来的修士刚刚亮明了身份,原本就谨小慎微上船检查的两个巡海小头目就被吓了一跳。

两人毕恭毕敬行礼之后,又确认了王动和秋义天的身份,顿时神情震惊,再得知了龙岩牛霸天等的身份来历,更是震惊到了说话舌头打结的地步,言语客气连连抱拳,直接下船放行。

楼船上的一行之中,有唐君派来负责押船的二十名亲随,清一色的筑基境修士,领头之人叫做张铁。

张铁向封岳辞行,获准后又和王动这边打了声招呼,之后带人登上了一条符阵快船,先一步疾驶向凌风岛给唐君报信去了。

剩下的另一条巡海快船,在那个小头目的咋呼下,主动行驶在了楼船的侧前方护航,既是出于左旗官方对待来客应有的礼数,其中又不乏讨好之意。

封岳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显然司空见惯,二岛五剑派的七名筑基境修士也没怎么上心,哪家哪派都是这样,官方的程序没什么好稀奇的。

王动和秋义天相视一眼,秋义天传音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地位权势的魅力,上位者淡定,下位者陪笑。”

“你我只是沾了封岳的威风罢了。”王动摇头笑了笑,冲着扭头看来的封岳和各派修士伸手请道:“封旗主,各位朋友,请。”

晨曦中的船楼前方,红木铺就的甲板很是开阔,摆放着一桌桌酒水,一路驶来的这些天都是这般过的,早晚各有一顿酒,举杯小酌遍览沿途海景,惬意逍遥谈天说地。

封岳和各派的七名修士早已习惯了,自然而然的落座,王动和旁桌的龙岩等手下打了声招呼,拉着秋义天陪坐在了封岳等人这一桌。

很快的,就有不紧不慢的谈笑声传了出去,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逆风飘到了楼船前方。

护航的快船上,几个巡海青年修士,时不时地回头看上一眼,心里羡慕的不行。

一人道:“真没想到,传言中必死的那两位居然活着回来了,真是天大的气运护身啊。”

余者纷纷点头,都知道他口中的“那两位”指的是谁,自然是王动和秋义天。

另一人道:“可不是嘛,别的不知道,就说咱们北坛左旗吧,一共派出去七十六个筑基境修士参加乱战会,如今死了七十四个,只有不被看好的那两位生还,还真是命大的顶天了。”

又一人感慨道:“说的就是呢……不过我看见那个秋家的家主秋义天,两条胳膊都被打没了,这下成了废人,真是惨啊。”

当先开口的青年撇了撇嘴:“是够惨的,不过和那些没命的相比,他的下场却是好了许多,两条胳膊虽然没了,但是下身那物件应该还能使唤,不耽误和女人那个,也算不幸之中的大幸。”

“嘿嘿,胳膊没了不方便上位,大不了躺在下面好了……”几个青年嘿笑起来。

一直没出声的小头目抱剑胸前回头斥道:“笑什么笑?看你们那点出息,成天就知道惦记那点破事,话里话外都离不开女人,丢不丢人。”

众人笑声一收,一青年嘀咕道:“李头儿,咱们这种小修士,说这些不也是苦中作乐吗?说实话谁不想和那王家家主一样,可咱没那机遇,即便有那机遇,也没人家那个本事,不是吗?”

李姓小头目哼了一声,忽而叹道:“是啊,咱们跟人家真是没法比,没人家那个能耐。”

“那些传闻都在左旗境内传开了,说王动和秋义天被沈行走和赵行走联手弄去了乱战会,更有聂郑李等家族的参战修士们虎视眈眈,就等着进入战场联手弄死他俩。”

“呵呵,然而现在再看又如何?人家非但没被弄死,反而风风光光的回来了。”

“啧啧啧……堂堂南坛的左旗主封岳,那是何等的存在?那可是和咱们左旗主唐君不相上下的人物啊,却亲自护送王动和秋义天回来,而二岛五剑派哪一方都非比等闲吧?可同样派了人来护送。”

“你们瞅瞅,这是何等的气派?王动和秋义天的面子该有多大?如今他两位,已经是我等只能仰望绝不可得罪的存在了。”

几个青年纷纷点头,一人疑惑道:“李头,你说他俩凭什么会被这般重视?其中必有缘故吧。”

李头儿嘿笑摇头:“缘故当然有,然而我又怎么知道?只不过王、秋两位家主如今以这般阵仗强势归来,哼哼,那些为难秋王两家,得瑟了快一年的家伙们,怕是要倒血霉了。”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想起了传闻中王家家主睚眦必报的血性。

一人低声道:“李头儿,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通风报信?我听二表哥计乘风酒后炫耀过,王家家主礼贤下士出手豪绰,对与之交好的人,一向大方的很呐,他如今满载归来,指缝里稍稍漏下一点,都抵得过我等几年的收入啊。”

李头摆了摆手,“不可,我等职务虽低,却是官方人员,暗中递些消息还成,可现在楼船上的眼睛太多,明着传递消息,怕是那个封旗主都不会放过我们。”

“嗯……这样吧,王家家主如今手下拥有了六十多名筑基境的修士和妖修,俨然成了北坛第一大家族,以他的性,知情后肯定要大肆报复。”

“我们只需盯紧了那些家族的漏之鱼,在他们逃亡的途中生擒后暗中交给王家即可,以这种手段暗中拿好处,才是稳稳之策。”

“嘿,还是李头儿心思缜密。”

“少拍马屁不过你说的倒也贴近事实,我李秀海虽不才,却也不是浪得虚名,跟着我好好学吧。”

“那是那是……”

快船上几人的嘀咕声虽小,但一来顺风,二来岂能瞒过筑基境修为以上之人的耳目,被楼船上停止交谈的封岳王动一行听了个真真切切。

封岳看了看静默陪坐的王动和秋义天,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各派派来的七名修士同样没做表态。

王动举杯唇边沉吟少许,放下杯子笑道:“封旗主,各位,我和秋义天本应先去凌风岛复命,只不过将近一年没在家族,所以有些挂心,想稍稍绕路先回家族驻地看上一眼。”

恐怕不只是看一眼这么简单吧,这是要搞事的节奏啊。

封岳和七名修士岂能不知道这个。

封岳抬了抬手道:“无妨,看过之后再去凌风岛不迟。”

七个修士也都纷纷点头,有心看看王动的气魄。

王动略微抱了抱拳致谢,转头招呼道:“龙岩。”

“家主。”另一桌的龙岩快步走来。

王动指了指楼船底仓,“去,吩咐操控法阵之人立即转向,前往咱们家族驻地踏莽群岛,方位他们知道。”

龙岩沉稳拱手转身而去……

傍晚时分,一路上几经盘查轻松而过的楼船在快船的护航下,远远地已能看到余晖里的踏莽群岛。

说是群岛,其实规模不算大,只是相距不远的五座海岛,矗立在苍茫泛金波的大海之中。

每座岛上都是林木葱郁,可见一座座精美的楼阁宅院,错落于云山雾罩隐有人影晃动的峰谷之间。

封岳等人稳稳的坐着打量王家的驻地,目光中略带惊奇。

他们见过太多的世面,可像王家驻地这般,区区弹丸之地,却建筑精美环境清幽灵气浓郁到了聚灵成云成雾这般景象的,绝对出不了半掌之数。

由此可见,王动治下一定是花费了大力气的。

和观景的封岳等人不同,王动和秋义天看着越来越近的群岛的周围海域,面色阴沉的站了起来。

就见群岛周围的海上,停泊着七八条柳叶形的狭长快船,船上转头望来的那些青年男女,一看其服饰装扮就知道绝不是王家的。

因为王动早已经统一了族人子弟们的服饰,但凡能够修炼的,全都是一身黑衣,胸口位置绣着一个鲜红的“王”字。

而这些明显不是王家的快船,一见到彩旗猎猎的楼船驶来,突然一哄而散,开足马力逃了出去,仿佛做了亏心事。

封岳靠在座椅上眯眼看了看王动,七个修士同样静静的看着。

王动头也不回招了下手,“龙岩,谭英,赵飞,牛霸天,沙展……”一口气点了手下二十个修士和妖修。

“在”龙岩牛霸天等抢步上前。

王动指了指逃向各处的那些符阵快船,冷道:“那些家族竟敢明目张胆派人犯我王家驻地,莫非真以为我回不来了?去,给我一个不留,全杀了”

第507章 震怒

王动一声令下,便有二十道长虹般的流光,箭一般地飞离了楼船,腾空过海眨眼间分头远去了。

整整二十个筑基境的修士和妖修,又都是从乱战会死人堆里杀出来的,追杀那些驾船逃走的炼气境青年,一点悬念都没有,就跟砍瓜切菜似得简单。

没过多久,随着最后两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隐隐传来,远处的海面上,条条被打烂的快船残骸沉向海底,残肢碎体浮沉在被血染红的一片片海浪之中。

唰唰唰……

各色流光飞落回楼船,龙岩牛霸天等向王动复命:“家主,全都打发了,无一活口。”

王动微微点头:“好,各归各位歇息,很快就有一连串的大动作。”

龙岩等人也没问将有什么大动作,抱了抱拳各回各处。

王动拉着秋义天回到了封岳等人这一桌落座,也没心情继续陪着封岳等人谈笑风生,眼望旋空岛的方向沉默不语,心里充斥着阴森森的杀意,这股杀意,比在乱战会的时候更加强烈百倍。

聂郑李等二十几个家族,在沈风华和赵柄的授意下,曾派出七十四个筑基境修士,要在乱战会中联手弄死他和秋义天。

进入星罗海峡的那一刻,如果没有秋义天冲在前面替他挡下了几十个修士同时锁定过来的神识,那么他即便有种种手段,也根本没机会施展,早就和秋义天被近百件法宝合击弄死了。

既然那些家族一门心思要杀他,那么和他已是绝不可调和的仇敌,没弄死我,你们就等着被血洗吧。

而如今才刚刚回来,就见到那些家族各派了探子守在驻地周围,想干什么?看风景吗?

用脚趾头去想都绝对没安好心,否则也不用一见他回来,就立马慌慌张张四散逃走了。

对于这些送上门的找死之人,王动怎么可能心慈手软?而这些死人身后的家族,他更加不会放过了。

只不过当务之急,先要弄清楚一系列疑问。

家族驻地都被人明目张胆的堵住了门,为什么不见有人出来驱逐?

摆在明面上的两个筑基境修士田衡和康进宁,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

难道竟被一群炼气境的小玩意吓得不敢出面?

还是有着不能出面的难言之隐?

而王英,王野等炼气境的杰出子弟,难道都没有一点血性吗?面对同境界的一群堵门狗,他们难道都没有一战的勇气?

如果真是那样,就枉费了自己这个家主对他们寄予的厚望,要灵石给灵石,要灵丹给灵丹,要灵甲给灵甲,要武器给武器,要功法给功法……那真是要什么给什么,倾尽全力栽培。

再说了,自己当初临行之前,曾对留下来主持大局的总管严啸三令五申,自己不在家族坐镇,那么王家对待外来的各种挑衅,就更不能软了

严啸的记性被狗吃了吗?

不,他相信严啸不是那样的人,既然敢对严啸委以重任,他就绝对相信严啸。

如此看来,他敢断定,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家族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将族人子弟们逼得不敢妄动,逼到了一群炼气境的小玩意堵门,都不敢出面驱逐的境地

而其中的原因,正是王动迫切想要知道的。

彩旗猎猎的楼船极速航行,离着王家驻地的核心——旋空岛越来越近,已能清楚的看到怀远山山顶上的瞭望亭。

“请封旗主和各派的朋友安坐,王某有家事要料理,暂不能相陪了,恕罪恕罪。”王动起身拱了拱手。

封岳点了点头,各派的七名修士拱手还礼,“王家主自便。”

王动拍了拍秋义天的肩头,示意跟着一起来,随后几步走到船头负手而立,眯眼盯着越来越近的海岛码头……

……

“严总管严总管家……家主回来啦”

云雾尽染余晖的怀远山上,冲出瞭望亭的黑袍青年狂奔在青石铺成的蜿蜒山路上,刚刚飞奔到总管府门前,便兴奋的大呼小叫。

门外值守的一男一女一怔之后叫道:“王南,你说什么?家主回来了?”

“是”王南偏头嚷了一句,一阵风似得跑进了门。

头发花白的严啸闪出正厅,快步而来喝问:“你说什么?家主真的回来了?”

王南刹住身形,就像困在岸上的鱼,大口喘气道:“千,千真万确,我刚在瞭望亭中亲眼看到,家主乘着一艘楼船,离驻地已经不远,很快就到。”

“终于到了该和那些家族算总账的时候了。”

严啸拳掌相击满脸冷笑,一边朝着门外飞奔,一边大声吩咐道:“去通知各堂首脑,立即赶到码头迎接家主,快”

……

几经减速的楼船过于巨大,吃水太深,只能停泊在激浪汹涌的码头长提附近。

王动和秋义天飞身离船,大鸟般的飘落在码头上。

紧随二人飘落长堤的,是龙岩沙展等六十一名修士和妖修。

就在这时,对面山林间的石板阔路上,严啸带着巡守附近的十几名青年子弟飞奔而来。

“家主。”到了停身站定的王动对面,严啸疑惑的目光只扫了一下王动身后的龙岩等修士,便带着众子弟躬身拜礼。

王动虚扶了一把,“辛苦了。”只给了一句话,便紧抿着嘴唇不语了,有什么话,等人都到齐了再说。

片刻之后,隆隆马蹄声飞驰而来,各堂的主事人,东郭淡然,于小果,夏流等各带着一些子弟先后赶到,飞身下马抢到近前黑压压的拜倒了一片。

王动招呼众人起身,目光来回扫了扫,忽然问道:“怎不见康进宁?王英,王野也没在现场,他们都在各处值守吗?”

这话一问出来,对面众人初见家主归来的激动劲顿时没了,一个个神情激愤。

严啸咬牙道:“康进宁并非正在值守,而是身受重伤,正在怀远山住处卧床不起,王英,王野等几名子弟,也都重伤未愈躺在家中,我派了专人照料。”

“什么?”王动一下子攥紧了拳头。

秋义天紧张道:“严兄,究竟怎么回事?他们因何重伤?”

“原因稍后再说,先去看望他们。”王动抬手打断,和楼船上的封岳等人拱手告罪一声,带着众人快步走向了怀远山。

楼船之上,火云岛的阎林呵呵摇头:“看来王家家主的麻烦还真不少啊,人在乱战会中,便有人迫不及待对其族人下手了。”

归西剑派的于东平笑道:“依我说啊,那都是一些迫不及待的找死之人,王家掌舵人如今强势归来,呵呵,他们被血洗的下场,注定喽。”

大罗剑宗的管跃宁把玩着半杯残酒笑道:“招子不亮,惹上了不该招惹之人,那又怪得了谁?自作孽,找死而已。”

其他修士纷纷呵笑,论修为,他们虽然不及静坐一旁的封岳,但如今都是代表着各派的身份,倒是不输于封岳,所以谈笑之间并没有什么顾忌。

……

灵雾缭绕的半山腰上苍翠松柏成林,林间错落着一座座简洁适用的小宅院,正是王家子弟们的住所。

王动带人直接走进了林荫路旁的一处宅院,刚进院子,便闻到了一股股浓重的草药味从屋子里传出来。

听到外面的嘈杂脚步声,一个青年跑出屋子,一见王动带人来了,惊喜之下迎上来噗通跪地哽咽叫道:“家主,您一定要为王野报仇啊。”

此处宅院,主人正是长大成人的王野。

“有仇报仇,哭个什么劲?站起来”

王动低喝一声,留大部分人在院中等候,带着严啸等几人快步进屋,一眼便看到仰面躺在木床上,缠着绷带的一条胳膊齐肘而断,只剩上半截的王野面色苍白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快,快躺下。”

王动抢步上前扶着眼圈一下子红了的王野躺回木床,嘴唇紧绷的看过了他的伤口,安慰道:“人在就好,没了的半条手臂,我有办法帮你重生,好好养伤,我很快再来看你。”

一股有了家长做主的窝心感觉弥漫心头,王野硬挺着不让泪水冲出眼眶,也没把王动说能为他重生断臂的事情当真,只是用力点头道:“您快去看看英子吧,她伤的比我还重。”

王动紧绷的嘴角一颤,从床边起身沉着脸大步走出房门,其他人紧紧跟随。

这时候,不断有人得知了家主回来的消息,源源不断的赶到了这片宅院区,激动的跟在了王动一行身后。

更为浓烈的药味充斥在屋子里,王动半坐在粉红幔帐向两旁挑开的床边,为躺在腿边的王英擦了擦滚出眼角的泪珠,柔声安慰了几句。

王野说的没错,王英的伤势的确比他更重,左手被利刃斩掉,肋骨几乎全被人打断,左腿的伤口焦糊一片,显然是被火行小法术打出来的,纵然敷了药,也能隐约看到开裂的腿骨。

更不要说经过他亲手检查,王英的五脏六腑都曾经被打的全部移位,如今能捡回一条命,简直称得上奇迹。

再回头时,王动已是咬牙切齿,噌的站起来,宛如一头暴怒的雄狮,“走,去看看康进宁”

一行很快又来到了康进宁的养伤之处,相比王英和王野,康进宁表面上的伤势倒是轻微了许多,没有变成残废。

但听严啸说,当初康进宁硬挺着带回了王英等人之后,哇的喷了一口黑血,一头栽在地上昏迷不醒。

当时经过细查救治,发现康进宁的丹田气海遭到了沉重打击,再晚回来片刻,命就保不住了。

握着康进宁枯瘦的一只手掌,王动点了点头:“你为王家真的用心了,从今以后,我会把你当做自己人看待。”

康进宁半靠在床头喘息着笑了笑,一副苦尽甘来的欣慰模样。

守在床边的严啸问道:“要不要再去看看另几个卧床的子弟?”

王动摆了摆手,“不必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时半刻,究竟怎么回事?”

严啸说起了往日种种,王动绷着脸听着,一双眯起的虎目中,凶光越来越烈。

原来,就在他离开家族四个月后的某日,岛上要处理一些用不到的灵材,严啸便派了康进宁带着王英王野等几个年轻子弟到兴隆岛和相应的店铺交易有用之物。

置换的过程倒也顺利,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康进宁一行离开兴隆岛不久,便被聂郑李等家族的几名筑基境修士,各带着一些本家子弟拦在了海上。

对方明显是探听到消息有备而来,康进宁等红口白牙交涉自然不起作用,三家修士们随便找了个借口,很快就对康进宁这边下了狠手。

康进宁一人要对战几名同级修士,怎么可能是敌手。

而王英等王家子弟,自然也挡不住数倍于己方的各家子弟,所以相继被各家族修士打成重伤。

若不是那几家修士顾忌着万流盟官方的明面规定:有修士参加乱战会的家族之间,不得在乱战会还未结束之前开战厮杀致人死命,那么康进宁等人一定回不来了。

更让人恨的牙痒痒的是,重创了康进宁王英等人之后,几个家族的修士还不加掩饰**裸的撂下了一些狠话。

“哼哼,你们的家主王动,此去乱战会必做死鬼,等到乱战会结束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就是你们王家鸡犬不留被灭之时,都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

“此外从今日起,你们王家族人子弟,但凡有人敢离开驻地,我们各家族依然会用今日的手段,故意找茬收拾你们,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听完了严啸的陈述,王动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缓缓起身怒极反笑:“好,好的很呐,果真够狂,果真有够肆无忌惮,严啸,此事彭万春怎么说?”

严啸道:“凭心而论,彭万春那个人还是可以的,事发后我不敢再放人出岛,自然也无法联系他,他闻讯后反而来看望过伤者,走时留下话,说他回去后一定面见唐君,要求制裁找茬行凶的几个家族。”

“唐君?”

王动根本没指望唐君会主持公道,否则也不会把他塞去乱战会了,点了点头道:“不管彭万春是否真的面见过唐君,只凭他在外界都认为我必死的情况下,还肯借着看望伤者,实则为王家站班撑腰的举动,我便承他这个人情。”

秋义天急道:“贤弟,你这边都被欺辱成这样,我们秋家?”

王动安抚道:“我知道情况一定更糟,但是王家既然没有死人,那么秋家也不会有人亡命,不必过分担心。”

秋义天点了点头。

严啸问道:“家主,如今你回来了,我们怎么下手报复?”

一旁的于小果,东郭浩然,夏流神情激动,都盼着这一天呢。

王动没有立即答复,抬脚出屋简单介绍了候在院中的龙岩等人,冷声道:“马上集结所有的子弟,灵甲上身,刀剑出鞘,备好全部的符阵快船,在码头待命。”

“龙岩,你等随船而行,与我倾全族之力,一个接一个,血洗北坛左旗众家族,但凡敌方可以修炼者,一个都不留,杀”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被点爆了,看着六十一个筑基境的修士和妖修,追随王动杀气腾腾的腾空而起飞向山下,族人们的热血一下子沸腾了,报仇的时候到了

半柱香的时间后,一声冷喝“出发”猛地暴起在夜幕微沉之下,一场席卷左旗境内的腥风血雨,赫然拉来了序幕……

第508章 赵柄慌了

谢独树别致昨天打赏

初显的夜色中,浩浩荡荡的船队驶离了王家驻地,速度很快都提到了极限,隆隆巨响中,劈波斩浪呼啸而去。

领头的快船上,夏流双手一展,在狂风中唰拉抖开一袭宽大的黑绒披风为王动披在背上,一边抓着两边的锦带在王动胸前打结,一边问道:“家主,第一战先灭哪家?”

问话的时候他满脸的底气,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自傲,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多的随战人员,可被家主亲点陪在身旁的,就只有他夏流一人。

当然了,除了他和家主同船,本船的船舱还窝着一青年,可那个子弟能和他比吗?不过是操控快船,不停地往金光爆闪的符阵里面塞灵石的。

王动冷森道:“聂家。”

“是。”夏流点头,干净利落给披风打好结,回身胖手一挥:“家主有令,先踏平聂家”

身后铿锵震耳的响应声顿时如雷:“踏平聂家踏平聂家……”

而在杀气腾腾的船队后方,紧跟着彩旗招展的楼船,对于静坐在楼船上的封岳沙河尚一行来说,王动要血洗各家族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各势力高层的共同利益,如今都系于王动一身,决不能让他有个意外。

至于先前护航的那条巡海快船,方才一见这边杀气腾腾要有大动作,马上找了个借口躲走了。

望着越来越深的夜色中呼啸远去了的出征船队,站在巡逻船船头灯台旁的小头目李秀海感慨道:“一场乱战会,成就了一个大人物,王家家主一发威,这下子左旗境内可要血流成河了。”

“幸亏李头儿机警,带着大家提前走掉了。”几名手下皆心有余悸看来。

“那是,咱这智商眼力可不是盖的。”李秀海自夸了一句,掂了掂王家总管严啸送与的一只储物袋,冲着几个手下卖弄道:“我说什么来着,王家果真出手豪绰吧。”

几个青年顿时神情放松嬉笑起来,储物袋里的那些好处,想想就让他们心热,李头儿肯定不会独吞。

就在这时,一条符阵快船由北而来,很快到了附近,船上一男修士扬声问道:“李秀海,你等巡海途中,可曾见过乱战会归来的王秋两家家主?”

此处离着王家驻地不远,所以奉命来打探情况的他有此一问。

李秀海借着对方船头灯台里明珠发出的光亮一看,发现喊话之人是左旗主唐君的一名亲随,筑基境的修为,叫做包善昌,同船的另两人也是一样的身份。

他赶忙拱手道:“我等刚从王家驻地离开,也确实见过王秋两家家主,实不相瞒,我等还为他们的楼船领航同行过。”

包善昌和两个同伴对视一眼,旗主和唐管家猜的不差,王秋两家家主没有先到凌风岛复命,果然是先回了王家驻地,有了靠山果真不再把旗主放在眼里了。

包善昌转回头沉着脸道:“照这么说,南坛的封旗主,海王宫的沙府主,以及二岛五剑派的那些修士,一定随着王动和秋义天在王家驻地留宿了?”

李秀海摆手道:“不,只有秋义天留在了王家驻地,而王家家主亲自带队去灭各个家族了,声称要血洗各家族报仇雪恨。”

包善昌三人一惊,没想到王动刚回来,便报仇不隔夜的去灭那些家族了。

怎么办?难道追上去?

关键是追上去又能怎么的,难道能制止人家?

不可能,他们没有这个权利,再说也没有正当理由。

乱战会结束了,人家手底下多出了六十一个筑基境的修士和妖修,如此强势回归,要灭掉那些欺辱了秋王两家快一年的家族,你还能不让?

哦,人家不在的时候,你这边睁眼看着没有干涉,人家回来了,有仇报仇你还有脸阻拦?

别说他们,就是他们的主子唐君,只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想到这里,包善昌的脸色更加阴沉,吩咐操控快船符阵的修士:“快,马上调头返回凌风岛,报知旗主定夺。”

………

同一时间,凌风岛的旗主大殿,唐君面色不悦走出大殿,对随行的赵柄和彭万春摆了摆手,“天色不早了,封岳一行恐怕会在王家留宿,你们明日清晨再来,退下吧。”

说罢带着等在殿外的老管家唐鹤年大步离去,三十几个亲随跟在后面也走了。

殿外的一座座塔型灯台,散发着皎洁如月的清辉,可这清辉落在彭万春身旁的赵柄脸上,却驱散不了他尖瘦脸庞上的阴沉,这阴沉之中,还隐藏着深深地惊惧忐忑。

“彭兄,彭兄留步。”见冲他意味深长笑了笑的彭万春转身走了,他赶忙追了上去。

倒背着手的彭万春脚下不停,乐呵呵偏头看去:“赵行走有何赐教?”

赵柄陪笑道:“彭兄啊,你我同僚多年,交情是有的,走,添香居我做东,咱们兄弟好好聊聊?”

“交情?”彭万春笑眯眯看了他一眼,略微抬起下巴道:“这么多年了,要说仇情倒是有一些,可若说交情嘛,呵呵……恕彭某福薄,不敢高攀你赵行走,你和沈风华少打压我一些,我就偷了乐喽。”

赵柄强笑道:“看彭兄说的,一个锅里吃饭,哪有铲不碰勺的,那些不愉快便让他过去吧,今夜我好生给彭兄顺顺气。”

彭万春嘲讽道:“赵行走,莫非沈风华被南坛坛主一句话弄死的事刺激到了你,你怕了?”

赵柄叹道:“既然有求于彭兄,那么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沈风华因何而死,你我在大殿中听得分明,和沈风华联手弄王动秋义天去乱战会,是我目光短浅出了昏招,现在悔之晚矣,真的怕了。”

彭万春笑道:“有什么好后悔的?又有什么好怕的?你是万流盟的公职人员,且又身为行走,难道还怕王家家主敢杀你?借他几个胆,他都不敢碰你,放宽心,回去洗洗睡吧。”

“彭兄,你何必取笑我呢?”

赵柄苦笑一声,瞅了瞅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今时不同往日,那王家家主抖起来了,和海王宫的公主拜了干姐弟,身后站着海王宫和二岛五剑派,南坛周坛主更是撂下狠话,说咱们唐旗主若敢碰王动一手指头,他就亲自来摘旗主的脑袋。”

“彭兄你说,这种情况下,堂堂元婴境的周坛主就连万流盟明面上的规矩都不守了,有他和南海各势力为王动撑腰,那王动即便杀了我,也怕是没人能治他的罪,我可就白死了。”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彭万春貌似这才想明白,下一刻惊奇道:“不过你死不死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王动如果真要杀你,也是人家有本事能报这个仇罢了,你赵老兄自作自受送上脖子就是了。”

赵柄瞬间在心里骂了彭胖子三万六千七百二十六次,可他真是怕了,不得不仰人鼻息继续陪笑道:“彭兄啊,那王动投在你的门下,而且你对他王家也很够意思,有那个交情在,你帮我一把,为我和他牵牵线,好处方面没有二话。”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柄心里后悔的要死,当初王家和秋家上杆子想要投靠到他的门下,两份重礼都送上了门。

可他呢,因为不想和沈风华撕破脸,所以二话不说就给否了。

如今看来,那真是一记大昏招,若是当年收下了王家和秋家,现在他还至于惶恐不安低三下四求告彭万春吗?真要是那样,现在又有彭胖子什么事。

至于后来和沈风华那个死鬼联手要置王动和秋义天于死地,现在看来更是鬼迷心窍的作死之举。

若是没跟沈风华那个坑人的玩意搅在一起,若是当初收下了王秋两家,现在人家从乱战会赚了个肚满肠肥回来了,又有了南海各势力做靠山,那么他即便获得的好处再少,可无论怎么说也要强过沈风华承诺过的吧。

“这样啊,容我想想明日答复你。”彭万春轻飘飘给了一句,不再搭理神色一僵的赵柄,哼着小曲儿拾阶而下。

“彭兄……彭……”追出两步的赵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想了想后,返身噔噔噔跑上台阶,朝着唐君的府邸赶去。

……

唐府后园梅香阵阵,小湖边明珠照亮的水榭里,唐君挥退了一众亲随,只留了老管家唐鹤年对面而坐。

看着水榭外的夜色,唐君冷声低语:“看来他果然是坐大了,竟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旗主何必跟他置气呢,他论身份论地位,都不值得旗主一顾,如今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唐鹤年劝了一句,泡了杯茶欠身放在了唐君身前的几案上,坐回原处暗叹一声,负责押船的二十名唐府修士,回来后已经禀告过了乱战会结束后的种种。

真没想到,那个王动非但活着回来了,而且不知为何,还成了海王宫公主的义弟,如今不止海王宫站在了他的身后,就连二岛五剑派也都成了他的后盾。

而万流盟这边,南坛坛主周慕白支持王动的态度更加鲜明凌厉,简直不遮不掩,就连万流盟官方的规矩都公然不守了。

竟然指令麾下的旗主封岳亲自护送王动回来,还要通过封岳之口,一点不客气的警告唐君,若敢碰王动一手指头,他周慕白就会亲手来摘唐君的脑袋。

唐鹤年一点都没怀疑这个,周慕白既然当着人前说出了这番狠话,那就肯定会说到做到。

也正是这番还没有通过封岳之口传来的警告言辞,就像一记狠辣的耳光,狠狠地抽打在唐君的脸上。

唐鹤年都能感觉到,这一记透着蔑视的无形大巴掌,抽的唐君的脸有多疼。

而这一切都因王家的那个家主王动而起,唐鹤年自然能想象到唐君将那个王动恨到了什么地步。

可既然是南坛坛主派了封岳来到北坛左旗境内,更有海王宫和二岛五剑派的代表们护送王动而来,那么身为地主的唐君明面上自然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

所以得讯后,稍作安排的唐君便带人等在了旗主大殿,只等对方一行到来,便会掌握着分寸外出迎接。

可左等右等,直到夕阳入海夜幕降临都不见人影,别说是唐君了,便是他唐鹤年都觉着封岳一行简直太过目中无人,老脸上火辣辣的。

唐君收回目光端起茶喝了口,沉吟少许正有话说,一名守卫快步赶来禀报:“旗主,赵柄赵行走求见。”

唐君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放下杯子闭目养神起来。

守卫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见还是不见?

唐鹤年掸了掸手,“告诉赵柄,就说旗主已经歇息了。”

守卫不敢二话,拱手后快步离去,片刻后出了府门。

来回走动的赵柄赶忙迎上去问结果,听了守卫的话,心里顿时一凉,转身离开的时候,双腿就跟灌了铅似得沉重,咬了咬牙后忽然方向一转,硬着头皮赶往了彭万春的府邸……

第509章 北坛第一家

半个时辰后,赵柄离开了彭府,不是从彭府里面出来的,而是人家压根就没让他进去,凭他怎么叫门,人家理都没理,任由他在外面吹夜风。

越是接近自己的府宅,赵柄脚步越慢,终于在行至府门外时停下。

望着朱漆大门两旁高挂的两串红灯笼,一股墙倒众人推、被全世界遗弃的凄凉感,瞬间弥漫他全身。

府门依旧,冷风中飘摆的红灯笼一如昨晚,可赵柄却没有勇气进门,仰天闭眼深深叹息,双手扶着膝盖,转身背对府门缓缓地坐在了府门前的台阶上,双手掩面低头默默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府门吱呀呀打开,轻轻地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赵柄把捂脸的双手拿开,保持着最后一丝虚弱无力的尊严,闭着眼头也不回,沉声道:“赵业,不必管我,让我静一静。”

赵业是赵府的管家。

脚步声在身后停下,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赵柄肩头,略沙哑的妇人声音轻轻地叹道:“夜深了,有什么要命的忧愁事,总要等到明天才会发生,不是吗?走吧,回家泡个热水澡,我再陪你一醉方休,醉了,睡下了,你便没有这么难受了。”

赵柄浑身一颤,缓缓回头,就见自己的结发妻子,自己有了两房美妾后就渐渐冷落,这些年已很少有话,更不要说同床共枕的结发妻子——李晚清,一只手搭在自己肩头,蹲在自己身后,满脸怜惜的望着自己,脸上露着微笑。

只这一瞬间,走投无路的赵柄,心都在抽疼,鼻子尖满是酸楚,泪水忍不住就要夺眶而出,反手按了按妻子的手,“晚清,我……我没事的,你先回去吧。”

晚清这个爱称,已多年没有出现在他的口中,此时再提起,竟然都有些生疏了。

眼角已有鱼尾纹的李晚清双手紧握住丈夫微微发抖的冰凉的手,她的眼中已有泪光,可脸上却依旧在笑,“丈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一起背啊,来,我拉你起来,地上凉。”

“嗯……”赵柄的喉头已经哽咽,这就是被他冷落多年的结发妻子啊,被拉起来后,问道:“她们呢?”

问的是他的两个妾室。

李晚清摇了摇头:“王家家主回归的消息传来不久,府里就有人看到她们好像收拾了金银细软,慌慌张张离开了。”

“走得好,走的好啊。”赵柄缓缓点头,万分愧疚的看着妻子的双眼,“晚清,为夫一步走错,再难回头,那王动必杀我已成定局,没人能够阻止。”

“如今我已是无路可走了,上上下下都在等我一死给那王家家主一个交代。”

“可是你不同,你不是万流盟的公职人员,也没有参与害那王动,便是走了也没人会费力追杀你一个妇道人家,趁着现在还不晚,你马上带着萍儿,武儿连夜逃走吧,早年我对东坛右旗境内的宁家家主有大恩,你们母子三个去投靠,他必会收留。”

说到这,赵柄霍然挺直了腰板,冲着站在府门里望着这边的赵业招了招手。

“家主?”赵业快步走来躬身抱拳。

赵柄道:“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赵业回道:“恩情深重。”

“好,”赵柄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既如此,那么我便把身后事托付给你,你马上去密室,能带走的都带走,持着我的通行令牌,连夜护送她们离开北坛……”

看着已在悬崖边上幡然悔悟的赵柄,犹如一头死前还不忘眷恋亲情的困兽,李晚清泪眼婆娑,脑海中全都是夫妻二人刚结连理时的朝朝暮暮。

她没有出声,没有反对,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

……

光阴似箭,转眼就过了两天。

这两天里,北坛左旗境内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巨变。

王动带队亲征,两日两夜马不停蹄转战奔袭十万里余,以摧枯拉朽之势,接连荡平了聂郑李等大大小小二十三个家族,兵锋所过无一抗手。

当王家的一杆杆大旗,齐齐飘扬在二十三个家族驻地最顶峰的那一刻,万流盟北坛的左旗境内,除了秋家之外,其余的各个家族已被王家一统。

被灭的二十三个家族,众多平民居住的岛屿并未被战火波及多少,可各家修士们居住的灵岛却山崩地陷,被摧毁的满目狼藉,那末日般的景象,简直都不能看了。

至此,王动说到做到,被灭的那些敌对家族里,但凡修炼者,不管是筑基境的,还是刚刚炼气境的,甚至就连还处在打磨身体的锻体境的,统统被杀了个一干二净。

但事到最后,他还是不由得心软了,聂云峰等修士的孙子玄孙辈,最小的尚在襁褓,最大的也才十几岁,生命之光才刚刚绽放,年龄太小,根本还涉及不到恩仇一说。

所以王动放了那些孩子们一马,只要没死在乱战之中的,那就全都被圈禁在了已属王家的一片片群岛之中。

王动当时话说的很明白,给这些孩子们十年的时间,若十年之后不再去想灭家之仇,那便还他们自由,许他们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若十年之后,长大成人的这些孩子们还惦记着报仇,那么只要发现一个,便处死一个。

当众说完这些话后,王动立即用实际行动论功行赏,龙岩牛霸天等六十一个修士和妖修,当场都被任命为了王家长老。

至于待遇方面,攻占来的那些家族的驻地有二十三个,留了三个给尚未露面的奉先,其余二十个,统统分封给了龙岩牛霸天等。

简单点说,就是龙岩等每三个搭伙在一起,共同治理一片群岛,共同享受群岛供给的修炼资源。

这一举措,简直让龙岩牛霸天等喜出望外。

要知道攻占来的一片片封地,原来每一处持续出产的修炼资源,除了每年岁缴的额度,剩下的需要供养的各家族修士都是数以百计的,如今只用来养活他们其中的三个,这供给的力度大到了让他们一个个乐的合不拢嘴。

让他们更为激动振奋、感觉投靠到王家效力果真没错的是,王动当场又一人给了他们一颗破障丹。

庞大的修炼资源有了,破障丹也有了,相信他们突破筑基境成功结丹所需的时间,一定会缩短很多很多年,这是他们在原来各势力卖命时想都不敢想的。

战后的琐事太多,尘埃落定处理完一切后,已经是第三日黎明十分,天边的鱼肚白已经染上了几许霞光。

龙岩等修士和妖修春风满面的持着家主的任命玉简,每三个一条快船分头去往了各自的封地正式上岗。

那些封地战后都留有几个炼气境的王家子弟管控局面善后,是王动派给他们的下属,协助他们进行战后重建等事宜。

而于小果,夏流和东郭浩然共乘着最后一条符阵快船,也被王动派了出去,任务是辗转一片片封地,做战后统计清点工作的同时,协助龙岩等理顺各个方面……

目送于小果等乘坐的快船走远,立于楼船船头的王动长出口气,转身对整整陪行了两日两夜的封岳等拱手谢过,随后通知楼船起航驶向了踏莽群岛。

近午时分,徐徐驶来的楼船停泊在了旋空岛的码头附近,王动请了封岳一行下船,长提上早有严啸带着一群中年妇女热情的等候在此。

这些身体结实的妇女正是秋香海花等人,因为王家但凡能够修炼的子弟皆倾巢而出未归,所以严啸也只能拉着一帮妇女来迎客凑数了。

封岳等目光诧异,王动简单解释了几句,吩咐严啸带人恭请了封岳一行去往了‘迎客楼’下榻歇息,而他喊上了秋香海花去往了怀远山。

再次看过了王英,王野,又到康进宁养伤之处转了转,王动独自一人下山越行越远,最终走进了一条偏僻幽静的山谷。

山谷两侧绝壁上,嶙峋山石间错落侧长着郁郁葱葱如华盖的一株株崖柏。

王动又一次看过了鸟鸣阵阵空灵感十足的四周,确定无人后,飞身而起落到了一棵毫无异常的崖柏之下。

树下的一条石缝中,静静地躺着一颗蚕豆大小的小珠子,翠绿欲滴,正是五灵宝珠,王动念头一闪,整个人凭空消失。

进到宝珠的内部空间,王动和分别了近一年的朱玲再见,你侬我侬如何的情意绵绵自然不必细说。

片刻之后,和朱玲坐在湖心亭里的王动冲着亭外招了招手,“你们过来。”

两条倩影翩然而入,正是冯瑶和刘青梅。

王动握着朱玲的手,笑道:“你曾下过指示,命我找个机会把她们两个弄出去还你清净,如今机会到了,稍后我走的时候带她们出去。”

冯瑶和刘青梅大喜,眼睛放光矜持的含笑默立。

朱玲巧俏的白了他一眼,“呦,这话儿怎么说的?方才听你说,王家现在已经贵为北坛第一家,我哪敢指示王大家主做什么,王大家主一瞪眼,那可是风云色变要死人的。”

王动摇头失笑,忽然凑近朱玲白里透红的粉嫩耳垂,热气微吐色眯眯的调笑了一句。

也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总之朱玲听了后,雪莲般圣洁美丽的俏脸一下子红透了耳根,一把拧住了他的一只耳朵,啐道:“好啊你,竟敢这般大胆调戏我。”

“哎呦疼我再也不敢口头占便宜了,最多将来实际行动。”

“还敢说?”

“不敢了不敢了,快放手,耳朵要掉了。”

“哼……”

朱玲脸上羞恼心里蜜甜,手上加劲又拧了一小把,最终也没舍得拧掉这个冤家的耳朵,放手后咬了咬唇,遮羞转移了话题。

“你用星际路线图为饵,换到了南海各势力的支持,这是一步好棋,但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有人按捺不住,为了掌握路线图下手害你。”

王动笑道:“这个我早已想过,莫说现在我还不知道星际路线图,便是真的知道,任何一方势力都不会犯傻动手。”

“他们不动手,是怕我被逼之下编出一份假的路线图,那样的话,他们化神后进入从未去过的浩瀚星空,迷路之后最终会耗尽寿命死在迷途中。”

“所以,他们最稳妥的办法,就只能是等我突破到化神境,和我一同进入星空,有我同行,一旦敢骗他们,他们人多势众也能拉我垫背。”

“除了这样,他们别无他法,只能是既利用我,又被我利用,跟着我走。”

朱玲微微点头,算是真的放了心。

再一日天明,王动出了五灵宝珠,将宝珠收进了识海,离开山谷喊上了秋义天去往了迎宾楼。

很快的,一行人乘坐楼船不紧不慢的出发,中午的时候来到了凌风岛。

得讯后的唐君带着两名行走彭万春和赵柄,将王动一行迎进了旗主大殿,众人宾主落座,彭万春和赵柄一左一右立于唐君座下的台阶,王动和秋义天则是站在大殿正中。

对唐君三言两语复命之后,王动冷眼盯着台阶上的赵柄,“赵柄,如今什么形式你也清楚,我直说了吧,你主使人要杀我,而我如今活着回来了,那么有仇报仇,你官方的身份也护不住你,我要你死”

主位上的唐君眼睛眯起,面色陡寒……

第510章 意外的结局

王动要赵柄死的话,说出口时云淡风轻,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咆哮,平淡的就好像在和赵柄叙家常一样。

但是在场之人,只要耳朵不聋,那么全都能感觉到这话之中的咄咄逼人之意,我要你赵柄死,那你就必须死

主位上的唐君面色陡寒,赵柄怎么说都是他座下的行走,而王动当着他的面,竟敢张狂若斯,那真是一点都没把他这个左旗之主放在眼里。

可如今形势比人强,海王宫和二岛五剑派,纷纷站在了王动身后。

就连南坛坛主周慕白也撂下狠话**裸地支持王动,更是派来了南坛左旗主封岳护送王动,为王动站班撑腰,如今就在下面坐着。

这种情况下,本来就被顶头上司北坛坛主洪久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唐君,如何敢轻易出声,更别说动手了。

憋气吗?唐君当然憋气,他的胸膛都快被鼎沸的怒气憋炸了。

怨恨吗?唐君当然怨恨,他恨不能一掌拍王动一个粉身碎骨。

但是,他不敢动手,甚至就连出声喝止都不敢,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敢妄动,坐在下边客位的封岳和沙河尚,便会第一时间联手对付他。

两个同境界的结丹境对手,对付他一个绰绰有余,即便他一战不死,但是后面就麻烦了,逆了周慕白的意思,周慕白说出的话被他打脸,能够放过他?

而正愁找不到机会动他,积怨多年的洪久光又该如何?

一见唐君这反应,下坐的封岳等笑呵呵的互相看了看,既然唐君识时务,他们也就乐见其成旁边看戏好了,目光纷纷转向了王动和赵柄。

赵柄不用回头,也知道唐君的意思,凄凉的目光看了看站他对面的彭万春,对方嘴角勾起的嘲讽笑意,自然尽收眼底。

他深吸口气,腰身挺直看向王动,笑声中充满了穷途末路的凄凉:“我要杀你,没杀成,如今你要我死,呵呵,天理循环公道的很。”

众人目光一闪,没看出来啊,这个赵柄倒也是个敢作敢当的干脆之人。

王动脸上泛起冷笑,有些风骨便不杀你了吗?盯着赵柄腰间的佩剑,道:“是你自己抹脖子?还是我送你一程?”

“看来,我今日是断无活路了,”赵柄笑着摇了摇头,缓缓拔剑出鞘,“王动,将近三千参战者的乱战会,都能被你带着秋义天杀出来,七十四个筑基境修士都奈何不得你,我赵柄自问,绝不是你的敌手。”

说到这,拔剑在手的赵柄面色突然狰狞起来,剑指王动叫道:“但是,我赵柄死则死矣,却绝不向你低头,宁可战死,看剑”

一声厉吼,一个身影在大殿中飞起,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凌空刺向王动,剑光未到,凌厉刺耳的破风声,便已在大殿中风声呼啸。

电光火石间,望着半空里挥剑怒扫形如拼命的赵柄,唐君紧咬牙关,封岳等人讥笑摇头,还真是勇气可嘉。

不过,呵呵,也只能是勇气可嘉了,想那王动,定要使出当日在星罗海峡外面施展过的魔功摄魂术,一个照面就要弄死赵柄了。

然而出乎封岳等人预料的惊变,就在这一刻发生。

秋义天飞身退后,为原本并肩而立的王动腾开了施展空间。

王动渊渟岳峙站在原处,既不飞身而起迎敌,又不摘下腰间银刀防守,就在劈面刺来的剑光,距离他的咽喉还有一丈远左右的一瞬间。

一股苍茫凶猛的无形气息,从他衣袍向外一飘的周身上下,排山倒海般的散发了出来。

身在空中下落的赵柄,暴睁的双目瞳孔猛缩,就见不动如松傲立的王动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散发出了一圈蛋壳般的灰色气罩,将王动牢牢地护在了里面。

这灰色气罩的厚度,直径足有两丈,其中似有无数点肉眼难辨的微小颗粒,在以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极速不停的碰撞,不停的运转。

“这是什么法力?”赵柄心头大骇,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灌注了他毕生法力的长剑,闪烁着金灿灿的一束光芒,已然刺上了灰色气罩的外围。

不成功便成仁,他已经没得选择。

之所以没放法宝,是因为大殿之中,他已被孤立遗弃。

若敢放出法宝,只怕唐君为了避免被法宝之威毁了大殿更加变得没脸,都会第一个跳出来出手杀了他。

他知道,唐君连日来被反复打脸,已经被打的够狠了,心中憋着火山般的怒气恨意,急需一个出气筒。

而王动,唐君不敢动人家一手指头,但是他赵柄,已被唐君舍弃了,这个出气筒,自然非他莫属。

嚓嚓嚓嚓……

就在这时,精钢被极速磨碎的倒牙声不绝入耳,大殿中的旁观者瞪大了眼。

就见抓在赵柄手中,刺向王动咽喉的金光长剑,宛如一把冰剑,一下子捅进了千万度暴烈高温的熔炉,由打剑尖直到剑柄,被灰色气罩磨出了万点金光,一下子就爆碎成粉,如同一团飘忽的金色萤火虫,在负手而立的王动和双脚砰的落地的赵柄之间流萤般的飞散。

“啊”

赵柄摇头痛吼,握剑的右手,连同手中光秃秃的剑柄,已被王动的虚极法域磨碎成血粉。



灰色的虚极法域,宛如云收雨歇的云团,倏忽间被吸回了王动的衣袍之下。

同时,至始至终没有挪动半步的王动,魅影般探出一掌,一掌震碎了赵柄的气海丹田,伤口飙血齐腕没了右手的赵柄,一个照面就被打残,闷哼翻滚了出去。

如电的人影一闪,追去的王动一脚踏住了躺地狂呕鲜血的赵柄的胸膛。

顷刻间落针可闻的大殿中,猛地响起了众多倒吸冷气声。

唐君震惊了,彭万春震惊了,他们已经从唐家二十名修士口中,知道了王动身怀摄魂魔功的事情。

本以为王动不闪不避站在那里,定要使出摄魂术一个照面干掉赵柄,可万万没想到,此人还有这般手段。

不用摄魂术,同样也能一个照面放倒了赵柄

那层瞬间外放,刹那间又收回体内的灰色气罩,他们都能猜到是王动的法力形成的,毕竟修为到了筑基境以后,他们也都能外放出法力形成气罩护身。

但是,有谁知道这眨眼之间,就化赵柄法宝级别长剑为金粉的灰色法力,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封岳沙河尚,以及二岛五剑派的七名筑基境修士,目光里同样难掩震惊,王动修炼的法力,绝非五行法力中的任何一种

不知不觉坐直了身子的封岳,徐徐开口问道:“王家主,这便是你修炼秘法凝聚出的法力吗?我敢断定这绝非五行法力中的任何一种,实情可否相告?”

他问出了众人都想知道的。

“我本五行灵根俱全,这是我多年来修炼秘法加上自悟,凝练出来的虚极法力。”

王动敢使出虚极法力,就是知道即便被各势力获悉,也没谁会对他不利,还是那句话,各势力高层的目光都不短浅,志向都在永生无量上面,不会短视的逼他交出秘法。

虚极法力?虚极……众人皆沉吟不语盯着王动,也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王动有恃无恐,回头俯视着踩在脚下只剩半条残命的赵柄,翻手握住了腰畔的银刀“碧血丹心”,拔刀出鞘刀尖抵在了赵柄血淋淋的心口上,“至死也没向我低头,好,是条汉子,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声音落下,刀尖就往前送。

就在这时,护卫怒声阻拦一阵骚动的殿门外,女人嘶声喊道:“且慢,让我见丈夫最后一面”

王动手下一顿皱眉回头,殿中的其他人也闪目看去。

“晚清……”下巴上胸襟上满是鲜血,心口被刀尖入肉三分的赵柄躺在王动脚下,看着殿外被守卫反拧着双臂的妻子,一瞬间泪流满面摇头哽咽:“你……你这个疯女人,你怎么回来了,你不该来啊。”

“丈夫……”云鬓散乱的李晚清,虽被几名守卫拧着手臂押跪在地上,却流泪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一起背,我是你的结发妻子,从嫁你的那一天起,这句话便是我的信条,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着呢,心甘情愿陪你上路。”

嗡……

王动回头看着那个形容狼狈的中年女人,脑海中一下子纷扰齐至,一瞬间想起了当年五行峰上,他的妻子韩若雪是怎么对他的。

封岳等看着殿外的李晚清,暗地里皆微微点头,回味着她的那些话。

唐君冲着殿外抬了抬手,“放她进来。”

守卫退开,李晚清爬起来走进大殿,来到王动近前,缓缓地跪坐在了赵柄面前,伸手为赵柄擦了擦下巴上的血迹,“萍儿和武儿已经远去了,你不必挂心,我独自回来,如今看过了你,就算是为你送过行了,妾身先走一步……”

“啊……”赵柄痛不欲生,眼睁睁看着李晚清袖口滑出一把匕首,反手刺向她的胸膛,寒光一闪已经触及衣衫,吼声回音的大殿中明显没人阻止。

电光火石间,赵柄脑海中一片空白,就连断手之痛都感觉不到了。

就在这时,一片妖异的红光,猛地照亮大殿。

赵柄呆若木鸡,就见匕首刺上胸膛的妻子一下子变得痴呆如雕像,所有的动作全都凝固。

关键时刻,心有所感的王动出手了,施展的自然是摄魂术。

他挥手荡出一股气劲拍飞了李晚清手中的匕首,深深地看了一眼回过神后满脸愕然的李晚清,收回银刀挪开了右脚,俯视着同样愣住的赵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一起背……赵柄,你有结发妻子如此待你,你即便是死了,也不枉此生,以后好自为之吧。”

殿中人看着插刀入鞘转身走开的王动,没有不动容的。

秋义天看着走来站定的王动,缓缓点头,又缓缓摇头,唉,满手血腥却又是性情中人,剑鸣的师父,真让人无话可说。

绝处逢生的赵柄夫妇喜极而泣,冲着王动那边连磕了十几个响头,一个感激的字都没说,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太过苍白。

二人互相搀扶着起身,赵柄和唐君辞去了行走一职,依靠着妻子的扶持,脚步踉踉跄跄却是满心海阔天空的走出了大殿……

唐君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王动,接下来也没有别的事了,所以要设宴款待封岳沙河尚等各方代表,却被封岳一行谢绝。

已经为王动站班护航过了,相信以后也没有不开眼的会对付王动,他们的任务完成了,还要赶回去向各家势力的掌舵人复命。

唐君其实也没心情招待这些上门打脸的家伙,虚情假意的挽留再三,终于“拗不过”封岳一行,带着仅剩的行走彭万春送众人出了大殿。

第511章 她们追来做什么

凌风岛码头,目送封岳一行乘船离开,唐君长出口气,冲着王动和秋义天点了点头,无心多言,转身带着彭万春等人走了。

王动和秋义天拱手目送,做了些表面功夫后相视一笑,上了王家的快船,收缆放船驶离了凌风岛。

然而行不多时,后方忽然有女人的喊停声逆风传来,那声音里,明显憋着一股怒气。

王动二人止住谈笑回头一看,就见追来的一条快船上,站着一青一红两个衣袂飘飘的女人。

“添香居的云无双和红梅?她们追来做什么?”秋义天看向王动皱了皱眉。

王动当年和这两个女人也有过一面之缘,那晚饮茶聊天的时候,也和云无双主仆相谈甚欢。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等他联手秋家灭了田家之后,再去凌风岛办事落脚添香居的时候,即便偶然遇到云无双或是红梅,可无一例外,这两个当初很是热情好客的女人,却对他相当冷淡。

“我也不知道,静观其变好了。”王动淡淡的说了句,吩咐驾船子弟减速停船,和秋义天站到船尾等着对方。

来船追上来停下,王动看着俏脸含霜的两个美貌女人,拱手笑道:“云姑娘,红姐,多年不见,二位风采依旧,实在让人羡慕。”

“是啊,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了。”秋义天双臂还没有重生出多少,无法抱拳见礼,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王家主如今家大势大,身份金贵,我这小小的掌柜可不敢乱攀交情。”云无双冷冷的讥讽了一句。

这女人吃错药了吧?招你惹你了?秋义天愣怔的看了看王动。

王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云掌柜,我一不欠你酒帐房钱,二没有得罪你,你给我甩不着脸色,告辞,开船”

架船青年答应一声就要开船。

云无双冷笑:“果然是坐大了,真是忘恩负义之辈。”

红梅拉了拉云无双的纱袖,貌似劝解道:“姑娘,我早就说了犯不上和小人置气,你偏要追上来问个清楚,何必呢?走吧,咱们回去。”

“等等”王动霍然转身,“云无双,我王动什么名声都敢承担,唯独这忘恩负义四个字,却是万万不敢担的,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了,我忘了你的何恩?负了你的何义?”

秋义天冷道:“是啊,说话要有证据,我贤弟哪一点得罪了你?”

云无双冷冷的瞥了一眼秋义天便不再理会,瞪着王动冷笑道:“好,我就让你明白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当年你带着族人落魄之时来到万流盟,你打翻了田衡,间接得罪了沈风华,可第二天在旗主大殿,为什么沈风华没敢为难你?为什么唐旗主很轻易就给你落了户?”

王动一怔,这个他还真不知道,当时也没细想,一直还以为样貌风度皆儒雅的唐君一身正气呢。

秋义天当时也在场,但是他同样不知道原因。

红梅指了指云无双,接口道:“好叫你知道,唐旗主是我们小姐的义父,是我们小姐早于你们之前,去唐府为你垫了许多好话,旗主这才没有细查你的修为功法,而沈风华察言观色才没敢给你穿小鞋。”

王动细细一回想,发现当日的情形还真是这样,现在才算弄明白,同时也惊讶于云无双和唐君的关系,原来不是传言中唐君的情妇,而是唐君的义女,难怪能说动唐君呢。

秋义天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唐君那般维护添香居。

王动点了点头,语气一缓道:“原来是云掌柜背后出力,原来唐旗主竟然是你义父,这么说来,我无心之下倒是给他难堪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而且也大概猜到了云无双今天追来是什么意思。

就在乱战会的时候,他还想着将来回到万流盟,等修为上到结丹境,一定暗杀了唐君泄愤。

不是他蛤蟆喘大气,他真有那个本事,靠着神乎其技以假乱真的易容之术——阴阳逆,他如果变成唐鹤年或是其他人的模样弄死了唐君,那么谁能怀疑到他?

只不过人的某些想法是会变的,随着年龄增长人的某些想法会变,随着经历的事情越多,人的某些初衷也会背离原来。

王动自从得到了南海各势力的支持,他的眼界已经高了,心态也发生了转变,不再去想弄死唐君了。

说的直接点,就是以他今时今日交往的那些人,回过头再看将他弄到乱战会的唐君,已经不算什么了。

如今的唐君,根本不放在如今的他的眼里,相比努力修炼提升修为尽早为父报仇,和唐君的这点小恩怨他已经放下了。

而唐君的义女跑来生事,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强势崛起,令护送他归来的封岳等各方代表来了左旗,不鸟她义父唐君,更因为他王动,周慕白曾不客气的放出狠话警告唐君。

这在云无双看来,绝对是狠狠地抽打了唐君的脸面,所以才会追来喝问他,才会说他忘恩负义。

云无双讥讽道:“好一个无心之下,可叹我义父那般欣赏你,所以才会将你派去乱战会,就等你归来后收入麾下给你一份官方的前途,没想到你一朝得志,便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你说,这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

王动已经没了和她计较的心思,这女人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常年被唐君呵护在羽翼之下,对于人情世故尔虞我诈方面,简直就是个脑筋短路的白痴。

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你先听听我的看法,再下定论也不迟,你认为唐旗主是在欣赏我,哦,或许他真是欣赏我,但是首先,我有手有脚有能力有智力,我用的着他一厢情愿的欣赏我吗?”

“其次,就算他欣赏我,我也愿意多份出路被他欣赏,但是考验我能力的方法有很多种,他为什么偏偏选择将我塞进十人九死的乱战会?以此考验我的能力?你不觉得有些冷血吗?”

“将近三千名筑基境修士和妖修参战,要想生还本就大不易,而且他明知道得了沈风华和赵柄授意的七十个修士,要在乱战会里联手置我于死地,却依旧将我弄去了。”

“我倒要问问,换做你是我被这样对待,那么你对唐旗主又会是什么态度?我王动若是能力不济死在了乱战会里,说是欣赏我的唐旗主,呵呵,难道还会去欣赏我的鬼吗?”

“你……”云无双被堵的脸色发白,一旁的红梅皱眉看着王动若有所思。

王动拉了拉秋义天空荡荡随风飘摆的两只衣袖,摇头嘲讽道:“观此种种,试问,唐君真的欣赏我这个人吗?”

“呵呵,我若是死了,对他来说无伤大雅,只能怪我自己没本事,而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替他卖命的狗腿子,对我何谈真情可言?我有命回来不把他当仇人看,已经是我大度了,还指望我对他感恩戴德?”

“呵,言尽于此,随便你们怎么想,再见,或许再也不见,告辞。”

说罢,王动略微抱了抱拳,转身走向船头,秋义天拱了拱手跟了上去。

望着越去越远的快船,云无双好一阵失神,来时的满心怒气,如今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红梅轻声道:“姑娘,我们也回吧。”

云无双转头盯着她的双眼:“红姨,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红梅叹道:“我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还是……

……

一叶小船海中游,将近傍晚,沿途谈笑的王动和秋义天才返回了旋空岛,码头上等候着一干秋家人,严啸在一旁陪着。

秋义天的两个兄弟,二弟秋义海,三弟秋义山,秋义天的妻子李傲君,秋义天的儿子秋剑鸣,秋义天的两个女儿和两个女婿尽皆于此。

此时亲眼见到秋义天空荡荡的两只衣袖,众人尽管早已听说过了,可依然忍不住悲伤难忍。

李傲君抱着丈夫哭成了泪人,秋剑鸣秋寒秋雨抓着爹爹没了双臂的衣袖流泪不止,秋义海和秋义山没捞上靠近,站在外围直抹眼泪……

好不容易劝止了众人,秋义天感慨道:“要不是剑鸣的恩师,我真就回不来了。”

秋家众人赶忙要跪谢王动大恩。

“谁要是跪我,以后就不必来了”王动冷着脸给了一句,望着愣怔原地不知所措的秋家人,语气一缓道:“我和你们当家的历经患难亲如手足,不兴这个,老秋,那个惊喜稍后你告诉他们吧,记着嘱咐他们不要外传。”

秋义天笑道:“我晓得,你去忙吧,稍后我们先回秋家,来日再过来一聚。”

“好。”王动点头带着严啸大步离开了。

王动走了之后,秋义天招呼众人靠近,把奉先的“血液”能令他双臂重生的惊喜说了出来,并严令谁也不能外传一个字。

众人听了惊喜不已……

……

余晖中,王动带着严啸走到僻静处停下,取出炼妖葫之生葫,血光一闪黑雾一吐,不遮不掩的放出了奉先。

“好家伙,险些把我憋闷死,义兄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咦?哈哈,那处是什么所在,看着真带劲啊……”

奉先一出来就絮絮叨叨个不停,同时满眼新奇的东瞅西看,鸟语花香灵雾如云似纱的旋空岛上风光迤逦如仙境。

和他住了近千年的阴煞海一比,旋空岛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完美世界。

严啸知道王动有炼妖葫的秘密,只是看着东游西荡颠来颠去的银发奉先,心说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家伙是谁?转头疑惑的看向王动,问询的意思很明显。

王动笑着解释了几句。

严啸听后满脸震惊,被雷了个不轻。

好家伙,这个老家伙是结丹境的树妖化形为人啊,乖乖,不得了,家主非但弄了这么个高手回来,而且还做了这个老高手的义兄,厉害,太厉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家主是怎么把这老妖精忽悠成了拜把子兄弟的呢?关于这个,王动没和他细说。

王动任由奉先东一头西一头晃悠,反正老头也没瞎跑,就在周围晃荡,就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银发飘来荡去的奉先,正撅着屁股掐了几朵鲜花别在头上,天真烂漫的蹲在溪水旁呵呵傻乐顾影臭美。

王动冲着嘴角抽抽一副要吐模样的严啸晃了晃手里的小黑葫芦,笑道:“老严啊,这么多年了,你自从归顺我以后,一直为王家忙上忙下不辞辛苦,我都看在眼里了,现在便还你命魂。”

第512章2 闭关前

严啸愣了下,紧接着喜色难掩,不枉自己多年来尽心尽力,很显然,他的努力付出,已经获得了王动的信任。

王动运转魔功,托在掌心的炼妖葫喷出一个半透明的灰色人影,包裹在蚕茧般的白色阳气团中。

这仿佛水中倒影的灰影,正是严啸的命魂,白色的阳气从命魂周围抽离,宛如无数条白色蚕丝,很快钻回了炼妖葫,而严啸的命魂,恍惚间已经附身进了严啸的身体。

严啸高兴的情难自禁,身体和灵魂一瞬间变得完整的充实感弥漫全身。

“先别激动,我再恢复你的相貌还你青春。”王动示意身体发颤的严啸稳住,伸手按住他肩头,施展出了阴阳逆。

阴阳逆,功能玄妙可索拿生机,被索拿的生机可多可少,可收可放,就是这玄功,曾令盛开的鲜花一瞬间枯萎,也曾令枯萎的残花眨眼间重新怒放,如今再次作用在了严啸身上。

一种夺天地之造化,转换万物之兴衰的玄奇气息,就好似滋润万物的春风,在严啸体内飞快流转,很快的,就如同拂过山岗遁去无形的一缕清风,离开了他的身体。

蹲在不远处潺潺溪水旁“照镜子”臭美的奉先,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回头看着这边,眼睛越瞪越大。

就见严啸脸上的皱纹抚平了,皮肤变得紧绷红润,灰白的头发也变的漆黑如墨。

王动收手笑道:“可以了。”

严啸其实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从里到外的变化,但还是忍不住抓过一把黑发看了又看,松手后弯腰行了个大礼,“家主的恩情,严啸放在心里了。”

回过神的奉先唰的闪身而来,打量了几眼恢复了中年人模样的严啸,忽然对王动挤眉弄眼:“义弟啊,你也快帮我变变。”

王动疑惑道:“变什么?”

“当然是我头发的颜色啦,我也要变得和他一样,又黑又长,看着就是那么精神。”奉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严啸的黑发,一脸的热望。

王动看着别在他脑袋上风中摇啊摇的几朵花就想笑,实话相告道:“你不成,我又没有索拿过你的生机,如何能用阴阳逆将你的样貌变得更年轻?要变,也只能将你的样子变得更老。”

紧接着也不避讳严啸,将阴阳逆的功用简单讲了一遍。

“真的不能变?”奉先垮着脸,还是有些不甘心。

王动笑呵呵摇头:“难道我还能骗你?你想想,如果真能在原有的基础上让人变得更年轻,我自己早就用了,何必留下这两鬓白发。”抓起垂在胸前的花白鬓发,给奉先看了看。

也是奉先点了点头,羡慕的看了看严啸,神色间有些沮丧。

王动眼珠一转,忽然一本正经道:“其实说实话,义兄你现在这样子才有气质嘛,若是换做我,就是真能变,我也不愿。”

“何解?”奉先扭头看来。

王动道:“你是结丹境的高手,高手嘛,自然就要有一副高手的风范,你满头银发潇洒的很呐,越发衬托的你华而不群气势如虹,人家一看,就知道你绝不简单,难免就情不自禁的敬畏三分啦。”

“真的?我这样子,真有这么大的震慑力?”奉先心里一美,将信将疑问道。

王动很严肃的点头:“不信的话,你问问严啸。”

奉先扭头看向严啸,严啸更加严肃的点了点头,“家主说的没错,你银发飘飘头上插花的潇洒模样,飘逸不羁之中透着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另类威仪,任谁一见,都难免生出自惭形秽仰慕敬畏之情。”

王动这样说,奉先已经信了多半,关键是王动从没骗过他。

如今严啸也这样说,那就绝对是真的啦,他当下就全信了,眉飞色舞摆了摆手:“你们知道就行了,何必实话实说呢,呵呵,若是被旁人看到,还以为是我爱慕虚荣,求着你们夸我呢,幸亏附近没有别人。”

嘴里这么说着,却恨不能附近挤满了外人,知道他奉先原来这么了得。

王动心里暗笑,看着奉先道:“义兄,有件事我还要请你帮忙。”

“只管说。”

“是这样,我不在的时候……”

王动当下就把王英和王野几个月前重伤残疾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们肢体残疾的时间尚短,如果奉先肯帮忙,那么来日重生肢体的希望很大。

奉先嘴角抽了抽,“你是想我再次放血啊。”

严啸已经听王动说了奉先“血液”的神奇,所以并不意外,只是神情迫切的看着明显不太乐意的奉先。

王英王野那些长大成人的孩子们,对他恭敬有礼不说,而且还很听话,修炼也很刻苦,他也希望别落下残疾,毕竟正是花样年华。

王动道:“我知道要你这样做有些难为你了,不过你我是结义兄弟,我有了难处,不求你还能求谁?再说我也不忍心你白放血,先前打下了二十三个家族的驻地,我给你留了三块封地,今后你就是那三片群岛的主人。”

严啸在一旁敲边鼓道:“哎呀呀,奉前辈,你是不晓得那三片群岛有多大,每一片群岛都由十几座海岛组成,里面的风光自不必说,每年产出的修炼资源更是难以计数,一人拥有三片封地的这种待遇,遍数整个王家,除你之外再无旁人了,家主对你真的够意思。”

“这样啊……”奉先想了想,兴奋的高兴起来,拍了拍王动肩膀,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走,放血去。”

王动和严啸相视一笑,引领着倒背着手,脑袋上几朵鲜花摇啊摇的奉先去往了怀远山。

来到了王英养伤的小院,秋香正在和卧床的女儿王英说话,而负责照看王英的那个姑娘不在,半个时辰前刚回去歇着晚上再来。

一见王动带人进来,秋香又是沏茶倒水,又是搬椅请坐。

王动摆了摆手没接茶杯,坐在床边看着仰躺在床上的王英,把要为她重新治伤,将来可以重生断手的喜讯简述了一遍,并且将一旁捧着茶杯正襟危坐满脸威仪的奉先隆重的介绍了一下。

王英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家主叔叔,我的断手真的可以重生?”她正是如花娇嫩爱惜相貌的年纪,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变成残疾丑八怪。

王动曾说过有办法让她重生断手,她本以为那都是安慰她的言语,没想到会是真的,而那个不苟言笑端坐饮茶的银发老头,一副莫测高深很有范儿的样子,看来真是玄奇之处。

她母亲秋香同样激动的看着王动。

王动笑道:“当然是真的,秋家家主的断臂已经重生出了两小节,这都是我义兄奉先的功劳。”

一听这话,秋香母女喜极而泣,谢过了王动,又对故意拿捏着威仪的奉先频频致谢,激动地什么似得。

奉先被王动和严啸联手捧成了高手嘛,自然要有高手的风范,端着些许架子,淡淡的抬了抬手:“嗯,老夫身为你们这些娃娃的长辈,理应援手一二。”

王动心情畅快,又吩咐秋香喊了一些人将王野抬了过来,得知喜讯,王野和他跟来的母亲同样喜出望外。

已经长好的旧伤,需要重新开刀刮去老化的组织,然后滴上奉先的体液,激发出血肉骨茬里的生机。

奉先不苟言笑,亲自操刀上阵……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王动问过了王英王野,得知二人都感觉到了骨茬处有了痒痒的感觉,当下放了心,勉励几句之后,带着依然不苟言笑的奉先和满脸微笑的严啸回到了他的府邸。

一进门,两个水灵灵的年轻姑娘迎了上来,皆是未嫁的打扮,面如桃花娇嫩,如瀑长发倒披身后,正是冯瑶和刘青梅。

王动去凌风岛之前,就将她们弄出五灵宝珠,之后交给了严啸暂时安置在他的府邸,她们的身份来历,也告诉了严啸。

但是她们从什么地方出来的,那是他和朱玲的秘密,自然没和严啸实话实说,谎称二女一直被他收在炼妖葫里。

而自从出了五灵宝珠,冯瑶和刘青梅表面上矜持着,暗中都是心花怒放,此时更是乖巧的奉上茶点瓜果,明显怕被王动再弄回去。

说实话,她们早年在封妖岭的地界时,险些被王动辣手摧花,之后的这些年,又亲眼见证了王动一幕幕杀人如麻的狠辣,心里已经埋下了阴影,对王动始终敬畏着。

奉先进了会客大厅后,一点都不见外,跑东跑西的转了两圈后,一屁股坐在了王动身旁,抓起玉盘中盛放的瓜果就是一顿牛嚼牡丹,吃的汁水四溢,搭起的二郎腿一颤一颤的。

王动乐呵呵看他一眼,转脸看向冯瑶和刘青梅,“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灵植堂,炼堂,战堂,你们挑一个去处,不过以我看,你们去灵植堂要好一些,在小果手下,帮她管理那些培育灵草的平民,工作不累待遇也不错。”

恭敬站对面的冯瑶和刘青梅互相看了看,冯瑶道:“我们想留在您身边照顾您的起居。”

“这个不行。”王动直接拒绝,放她们出来,自然要给她们安排一个去处,建议她们去灵植堂协助于小果,就是感念她们尽心尽力陪了朱玲这么多年,功劳苦劳都有。

至于留她们在自己身边,留两个花不溜丢的黄花大姑娘在自己身边?别开玩笑了,瓜田李下的,他怕宝珠里的朱玲不吃味么?

冯瑶低声道:“这是那位的意思。”

那位?哪位?

奉先忙着吃,倒是没注意。

严啸可是听得清楚,疑惑的看向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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