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沙之——幸福 - xp1024.com
《血沙之——幸福》


第1章 黄沙镇

黄沙镇象所有的村镇一样,有着几眼古井,一个村镇里多半的人们都要到这井边来上一两次,纵然不是为了挑水,洗衣洗菜也还是来这井边方便一些。村东的井是这个村里最造得好的一眼井了,有石砌的井栏不说,四周还用石板铺起微高四周的一级石阶,这些也不是重要的地方,最为重要还是井里的水,是这个村里三眼井里最好的一眼井水。村西的井,虽也算是井,可那只是一口沙井水,沙井水也就是最为简单的井水了,就离着小河边,十多米,深挖一些,水就在这沙层里涌了出来。虽说是简单,可村西这沙井也是在无数次的挖试里,才找到的这一带河边最近小路,而水质又是最好的一处,虽是有了些泥腥味,可这小河水却是源于上方的山腹里流出的水泉,微腥里依旧是清洌,煮鱼时,这沙井水还是村里最好的水。

村南与村北的两眼井虽说要次一些,可对于这两边的村民来说,却是最为便利,你们那里水再好,可还是让我们多费了一些事。

今天莫修言要送他的幼子莫长去看病人,莫长已经九岁了,四处求病已经是有六年的经历了。对于莫修言伴子看病,象是黄沙镇的一道风景,一家人送着父子两出门,从先时莫征与莫途还在家中时,送别的人最多,从莫长三岁起,每一年莫修言都要出门一次,村里相熟的邻里都要送他父子到这东井边,今年也不例外,只是家中莫途也外出去了,只有莫长的母亲与姐姐望着要上车的父子两人,而相拥着母女两的邻里们,今年也更多一些了。

自从莫修言来到这黄沙镇,把村里最狂暴的女人也就是莫长的母亲嫁给他后,莫修言也为这个村镇做出了最大的贡献。这也没有办法,谁叫莫修言是黄沙镇村民们在半路上拾回来的一个半死之人。黄沙镇的人不但拾回莫修言,还用了半年的时间把他的伤治好了,特别是梁春华,家中只剩下她这一个女子,这村里自梁大夫去世后,谁也不会医病了,不送到她家里,又送到哪一家呢?

拾回来的莫修言也没有让黄沙镇人失望,他不但是完全成了让梁春华嫁出去的心愿,不然一个大姑娘,独占一处大宅子,又是孤身一人,不说是完全让人担心,就是夜里有那一个小伙子去敲了她家的门,黄沙镇的人都会觉得对不起已逝的梁大夫。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最让村里人满意的就是莫修言的手艺,无论是起房盖屋,还是大牲口有了病,都必是有莫修言在场,不担是他主事,还是他教会村镇里人们不会的东西。

春节里家是要有个对联或是福字,总得找莫修言把,就更不用说婚丧嫁娶这等大事离不了莫修言。今天他又要出门,一去又可能是三月或是半年,没有莫修言的黄沙镇怎么能行呢?一句句“早回来。”从村西一直传到村东口,此时父老乡亲们还在送别他们父子,“家里的鸡可以杀了,等你回来。”

“老二的姻事还等你回来张罗,你早些回来。”

“秋天要准备起房了,还得是你来操心。”

“早些回来,猪也该杀了,等你吃头口肉。”

杂七杂八的话,莫修言只是笑着,回着话,“记下了。”

从莫修言在梁春华的汤药下醒来,大家也只见到过莫修言笑,“这笑脸咋就这样好看呢?”“站在起来的这人咋会有这样一副身板。”这些话,此时在乡亲们的送别里,总是会在心中响起。车上早就让乡亲们的干粮与衣物装满了,除了莫长坐的地方,莫修言也只有牵着马走上一程再说了。

梁春华与莫嫚退在人群中央,她们也早就习惯这种送别了,乡亲们的热情与自家男人的敬严,让母女两也只好默默的在此时,以目相送了。

阳太刚好升起,红通通的霞云在东边,而这送别的人群与他们的村庄也是一样的鲜红。就在大家相对做最后的离别时,莫修言突然就转身望着路上。从不没有出现过悉容的莫修言,脸上一下就凝重了起来,,莫修言再转身去望一眼他的妻女时,路上已经出现了四个骑着马的黑影,在晨光里,他们黑色的马与黑色的衣袍,还有那蹄哒,蹄哒的小碎步的马蹄声,让这一个鲜亮的清晨忽生出一丝寒凉。

骑者还距着很远,那声音就象就魔域一样的传来;

“魔修言,真难找你!”

这一句话才传来,四匹马就狂奔起来。还没有听清楚是莫修言还是魔修言的黄沙镇人们,一转眼就让这四个骑者围在井台中央。望着这四个凶神恶杀的骑者,众人都是不由挤在一团,从莫修言的背影又看到骑者身上,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交出名谍还是跟我们走?”

没有谁再敢说一句话,只有梁春华把莫嫚往一个大嫂的身旁一送,轻轻的离开人群,走到莫修言的身边。

略比莫修言还高一些的梁春华,虽说比莫修言还大着两岁,可是这些年来,却是一直家中相夫教子,很少出门干活,家中更有莫长这个病哥,她哪里还有时间跑到太阳下去劳作。更有莫修言这个越发象条牛一样的汉子,家中一切劳力的事哪里还用梁春华动手,只有一日三餐,倒是她的专职,这也让她除了腰粗了一些,脸却是比姑娘时要白净了许多。此时,阳光里红色的风一吹来,拂动她两鬓的头发,一种成熟女性的沉稳与风度,象是渡上了一层金色。

默默无言,有莫修言在她的身旁,她还用说什么?只要与他站在一起,想说的话,没有说却是不用说的话,担心与害怕的话,从初识到如今说过的话,全都不用说。肩膀与肩膀靠在一起,那不止只是在传递着一种力量,更是把所有的话,放在肩上,轻轻的传了过去。

梁春华一下走出人群,与丈夫站在一起,四个骑都连同他们的马,也不由就动了一下。她两给四个人传过去的不止只是一种决心,更有着一种力量,一种不可战胜,只能是被毁灭的力量。可四个骑者在同一时间里都感受到,他们是战胜不了她们的。这种气场与意志的力量,强大到足以让他们退缩。

”一家人,真是一家人!

不过看在往日我们一同共过生死的情份上。

魔修言,今天我就还你一个人情,你把名谍交给我,我走。或是我带上你家千金,跟我一起走。

你知道规矩,你自己选择吧!?”

正对莫修言的骑者,一句一顿,不急不慢,如真朋友一样的向魔修言讲着。可到了这时,梁春华也还是未从话语间听出这魔修言与莫修言有什么不同:

”你是谁?为什么与我丈夫这样说话?“

”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后,那黑衣骑者才平静而宁和的对梁春华说道:

”我是应该叫你一声嫂子,我与你家夫君不止是朋友,更是一起杀人的兄弟,他不止救过我一次,可面对你家夫君,我可不敢下马见礼,我不是你家夫君的对手,可是我们有我们的规矩。我可以对嫂子讲的是,今日是我求来的一个差事,若换一个人来寻你家夫君,今日必是让你们黄沙镇变成血沙镇,这一点,你家夫君也不会怀疑,我们决定了的事,向来是如此。“

梁春华一转身,转到莫修言的身前,一双大眼睛直直的望着莫修言,只是默默的看着,用眼睛不眨一下的去询问着。

”春华,没有时间以你讲这一切了,我本想让那个你救活的人重新再活一次,可苍天真不给我这个机会。“

那黑衣骑者听到魔修言这样讲,不由就插了一句:

“不是苍天不给你机会,只是你家这个生病的孩子不给你这个机会,若他不是得了这种病,我们也不会知道你的去向?你知道这病去找谁就可以治好,可你偏是不去,只是四处隐身的救医,这倒也怪不着你,谁叫你是他父亲呢?

选择吧!魔哥,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两种选择了。你家小子一身是病,我就要你家千金或是名谍,就为这,我也还是少不了责罚,当然,若是我不来,其他的人必来寻你,这样的结果,你可想而知?”

梁春华听到这里,象是明白了些什么?可是又更加的迷惑了。一转身,也不去问莫修言,以腔的怒火全喷到眼睛里:

”无论哪一种选择,先与我一战,我要让这一战告诉你们,我梁春华也不是这黄沙镇人,可黄沙镇人当我是他们的亲人,你们若是因我夫君之事,伤了一人,我将让你们永无宁日!

来吧!你们四人一起上,多少都一样。“

话一说完,直直的就向着那骑者走了过去,也不理会身后的莫修言。可莫修言哪里肯听她的话,一步急前,就拦在梁春华的身前。

第2章 十三郞

魔修言一下挡在梁春华身前:

“春华,病哥以后就指望着你带他医治了。我是死不了,只是累你受到牵连。”

魔修言又近梁春华一些,牵住她的手:

“你本就是一奇女子,当年把我从一个死人变成活人,我就知你不凡,可我一身罪孽,你既是接纳了我,我本应对你坦诚,可我自八岁就开始杀人,在遇到你之前的那十多年里,我真不知如何去你讲起。本想着这次若是把病哥的身体看好了,我定对你从头讲起,可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我姓莫,我是姓魔鬼的魔,以你家中那些医书来论,定能知道这魔姓的来历一二,我带魔嫚随他们去,你看我们对面那人,只要他不死,他定能保魔嫚的安全,若我有个万一,他纵是拼着一死,定也会送小嫚到你身边。

我随他们走了,若是再不走,必是会有人再来,到时候,我两人要护着两个孩子,怕是难逃个万一。

我身上有他们一心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轻易就让我死去。”

说到一个死字,梁春华终于有了些忍禁不住。可还不等梁春华眼里的那两滴泪水落下来,魔修言近到梁春华身边,贴着她的耳朵:

“家中那些你家传的医书一定要藏好,还有就是你一身的功夫,千万不能使用,你若被告人发现,就会是与我一样的下场。”

梁春华听到这里,不由后退一步,重新审视这个与自己睡了十多年的男人:

“你知道我身世的一切?”

“你把我救醒又弄晕死过去的第三天,我就知道。”

梁春华听到这一句话,当时就几乎气晕,抬脚就踢向魔修言去。魔修言一转身,轻轻就让过这一脚去。对于黄沙镇的人来说,梁春华这样的发作倒属正常,往日里他要是说好了去帮谁家,要是动作迟缓了一些,梁春华轻则大骂,还不用身,必是操起加伙赶出门去。

梁春华多数的时间,就是这黄沙镇的司晨令,一大早就呼吓就莫修言出门,谁家今天要干什么,正等着他前去领人开工。这样的天长日久,莫修言也习惯了她这种恫吓,因为这种恫吓里是无边无际的幸福,这种恫吓里更有着梁春华无尽的关切与温情。一个黄沙镇的人更是习惯了梁春华一大早大喊大叫,在她这些声音里,一家家的新房建起。

在梁春华的这些声音里,一家家的婚丧嫁娶就在莫修言的操持下完成。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她夫妻间的戒定,从半夜起,梁春华必到她家后院去,在后院里做些什么?莫修言从来不问,而梁春华只说是后院里炼药。而家中的前院,则是在这些时候属于莫修言,两人要见面,就先大喊一通,好让对方知道我要来了。这种契合,两人在莫修言还在梁家养伤时就定下,这十多年来,一直互相敬守着,那是她们两人间一种真诚的守护。

可眼下这一踢,魔修言让开了,梁春华却真是伤心了:

“最后踢你一脚,你还让开了,这是什么意思嘛?!”

黄沙镇这时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些紧张,两夫妻还在开玩笑,面对着四个杀神,他们心中也是少了一些恐惧。魔修言望着梁春华,伸出一手,卷屈着中间的三个手指,只让大拇指与小指伸直,高高的举着,走到莫嫚的身边,弯下身子,双手扶在魔嫚的双肩上:

“嫚儿,跟父亲走。"

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的魔嫚,一直盯着父母的这一切对答,对于她这个在黄沙镇象真正公主一样的千金,向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她的父母在这黄沙镇就是顶天立地的人,而世界也只有黄沙镇这么大,她又怕什么呢?更何况还是跟着自己的父亲,去哪里还不是一样。这也还不是她一双眼睛里的全部,在她的眼神里,有着一种选择后的决定,这个决定是她的父亲做出的,那就是最优级的选择,她又何必去担心呢?虽然她一天里在黄沙镇总是在选择,吃哪一家好吃的东西?还是与哪一家的小子玩更开心一些?她总为这些事在烦恼着,可是面对她在黄沙镇最好的父母时,总是由不得她去选择,这是家中的规矩。

眼睛望着母亲,可是还是做出了欲动身形的样子,好她的父亲安心,虽然从眼前的一切情况来看,父母是遇上大事了,可父母每一天里不是再领着黄沙镇里的人们干着大事呢?!

妈妈也没有喊出一声,只是眼睛与头一扭动,脚步是跟着父亲前行,父亲拉着她的手,她也不用担心脚下的路是否好走,有父亲的手拉着她,她就可以放心的前行,尽管一双眼睛一直在母亲的身上。而此时梁春华也走到马车旁,用手去抚着病哥的肩膀,眼睛却是望着魔修言父女。这种分离虽然这些年来每一年都会有一次,可她也只好是把这一次与往次一样的去看待,这一次与往次也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往年里是魔修言与病哥一起与她母女分别,而今天却是调换了一次!

“魔嫚,上叔叔的马上去,今后若是父亲不在你的身边,就听叔叔的话。”

那马上的黑衣骑者一听魔修言这样说,一下就跳下马来,蹲到魔嫚的身前,把他罩在头上的斗蓬往后一拂,一张白晰如女性的脸就露了出来,修长而圆润,只是眼睛小了一些,鼻子也是小了一些,让他一个人最是俊美却多了些阴柔,可总还是让人有着亲和的温暖。

“我叫十三郞,以后你就叫我十三叔好吗?”

魔嫚虽到此时也还不知自己是叫莫嫚还是魔嫚,可她父亲既是说了可信他那就是可信的人了,更何况对方都自报名姓了,自己也得回一礼,这才是梁春华教育出来的儿女:

“十三叔·······”

魔嫚在这镇上,从来就没有叫过那,超过七八了还要大的叔叔,七叔和八叔在这镇上就是最多数字的叔叔了,这一来就是一个十三,保不了以后还会有十四,十五叔,眼下这一个十三叔,让她叫得清脆而又悠长,清甜里是久久的童声里的回味。

十三郞这么多年还真就没有人这样叫过他,而他的全名,不知是让这天下间多少人闻之变色的‘修月十三郞’特别是他十三的前面那两个‘修月’一听就是有无尽的森寒,月亮都要修剪裁定,可想就知那不是一个什么好名!凡提到他这名时,多是与死有关。如今他第一次听到一个小女孩这样叫他,心中突就生出一种父母听到自己子女第一声的哭泣声一样,那是一种有物融进心深里的真切而又温暖的心流。

十三郞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哨,递到魔嫚的面前:

“有了这个玉哨,黑风就会听你的话,我若不在时,它就后听你的话。”

说着用手一指魔嫚身后的那一匹高大的黑马。而魔修言听到十三郞这样说,脸上那种往日里永不消散的笑容一下就凝住了,不自由主的闭上了眼睛。

十三郞没有看到魔修言的表情,他只是在魔嫚脸上寻找着魔修言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那时,魔修言应也只有他这女儿一样的年岁,他为了自己,竟然就敢一刀剌翻一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可是在魔嫚的脸上,除了眼睛里那无限的柔柔的真切而温暖的情愫,其他的就再也找不到什么相似之处:

“你吹一下这个口哨,看这马听不听你的话?”

魔嫚依着十三郞的话,把玉哨细口的一边放到嘴里,一吹,身后那马,果然是动了起来。就在它竖起双耳那一瞬间,前蹄就爬伏于地,双膝一屈,一个身子就伏卧在地上。

“上马去试一试,看它听不听你的话?”

魔嫚在吹动玉哨时就转身望着那黑如绸缎的马儿,见它在自己的哨声里,慢慢的爬伏于地,心中也是禁不住的惊讶,她在黄沙镇从来就没有听说过马会跪下的这种事,更不用说还是发生在她的嘴与眼中。虽说她没有骑过马,可她是骑过那比马还高大的王大伯家的骡子,虽然她到如今也还不知道,那骡子就是马与驴子产出的怪物,可那骡子从来都是雄健而温顺的任由她去骑跨。如今这漂亮的马儿还没有那骡子高大,她就更不用十三郞去许可,直接就抬足上了马背上去,那种姿势,与她母亲踢她父亲时一样的利落与快捷。

梁春华见到此情此景,终于是心中有了微安,眼睛里终于露出一丝母亲的母性出来。

那马也果是如十三郞的心意,魔嫚一上了马鞍,就站了起来,尾巴一抖,鬃毛一竖,就欲踏蹄前行,只是还是一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十三郞,一昂大头,做欲嘶鸣状,抖动得马鞍上搁着的马缰绳也滑落在地上。

第3章 修月剑

十三郞拾起地上的马缰绳,牵着马缰绳,直接就往路上扭头走去,也不管身后的魔修言是否跟着他走。望着魔修言也是转身的身影,黄沙镇的一众父老乡亲,也是全都动了起来,魔修言走一步,他们也是跟着走一步,他们第一次在送别时走下井台的那些石板,走到与梁春华的马车一齐时,全都是直直的望着魔修言的背影,听那马蹄声踏在黄土上沉闷的声响。

太阳的红光此时变成了金光,一种阳光的温暖也洒在人们的身上,可是每一个人还是不由自主的尽量的卷缩着身体,并用手去有意的裹紧身上的衣物,直直的,全象一些雕塑。阳光照在树杆上,那些树阴里的小草在微风里轻动,寻找着阳光要去的地方。远山上的薄雾散尽了,一个山上全是金光,一丝的阴影也看不见。今晨没有一声鸟叫,今晨的鸟儿们象是没有听到往日里梁春华的叫喊声,全都还没有出动。

黄沙镇今晨也是安静的,安静得就象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太阳,这处孤零零的太阳因为多了些寂寞,动也是懒得动一下,总在那离山后的地方定着。

梁春华望一眼四周的乡亲们,她虽然不是出生在这个地方,可她的四个孩子都是在这里出生。她的故乡在哪里?此时已经是不重要了,只是现在这个孩子们的故乡她也要离开了,病哥的病已经很重了,她再也不能担搁了,一切的伤心,一切的担心,一切的害怕,现在只有病哥一个人,病哥的病才是她眼下唯一事情。

魔修言与十三郞一同上路了,三个黑衣的骑者一同上路,魔嫚坐在马上,而魔修言与十三郞总在比着一个手式。魔修言一次是举起三根手指,而十三郞却是举起三个手指又压下一个,几次的比划后,十三把手里的纪缰绳递给魔修言,让他父女前行。

一转身,十三郞看着三个随众:

“你们三个跟着我,就象当年我跟着魔修言,而你们也只知道你们要找的魔修言,是我们修月剑的判徒,可你们还不知道的是,他就是我修月十三剑里的第一剑,这也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修月剑三尊里唯一的传人,三尊如今虽只有一尊还在盟里主事。

可是魔修言就象我救过你们一样,他也救过我无数次,他怕你们三人说出今天,他夫人欲与我动手的事,我答应他,让你们三个里留下一个,而另外的两个只能是死人了。”

三个人一听十三郞这话,一阵长长的沉默后,两个人同时向前迈了一步:

“留肖林在你身边把,他或许在日后能替我俩对你报些许恩情。”

说这完从腰间抽出长剑就要自刎。两柄长剑几乎要划破肌肤那一间,十三郞一步跨出,两手齐出,一把就抓住两把长剑的剑刃:

“都快三年了还是没有长进,我说的是让你们中两人是个死人,却是没说让你们去死,这种理解力终会让你俩成为死人。

也好,早些让你两人离去,或许能让你俩人能得一个人生里自己的死法,或许你俩真能象魔修言情一样,安静的死于哪一外山林!”

望着两个风华正茂的年青人,十三郞一种从未有过的人到中年,形将迟暮的忧伤一下就泛到了眉间:

“我的钱放在哪里,你两都是知道?去取了,分了,你两人也就此消失在你们熟悉的人世间。”

血从十三郞的手心流出,滴到地上,流到剑刃上,在些时柔和的晨风里黄色的阳光中,那阳光在流无动,那风也象水一样的的空中来回的游走。一丝风移到两个黑衣人的脸上,拂动了他俩脸宠上都是一样垂直地遮着半个脸的长发:

“程啸,叶间。你两人原是一心想着登上剑楼,也有一个自己的剑匣。可如今,你两人也只好是止步于此了,愿此生你我从此不在相见,这是我的福德,也是你俩人的福报。”

说完,手中的剑刃一松,一转身,牵着两人的马就追魔修言父女去了。

修月剑回廊游走的古宅,还是当年魔修言离去时的样子,山溪还是那样静静无声的流淌着,西面的那些古树依旧是苍翠深绿,不知多少年的大门,还是当年一样的斑驳青灰,只是门前的两个剑童不知那里去了?

魔修言一人走在最前,十三郞拉着魔嫚的小手在后,肖林最后。

望着门扁上修月山庄四个已经早落了漆的大字,十六年来一切都象是没有改变。两个门侍才要上前拦挡魔修言,十三郞在后面一声就喝出:

“修月第一剑,魔修剑到。”

这一声跑号,对于两个门侍的震撼,象是他们景仰的天神来临,又象是杀神到来。一个门侍双手一合拢在口前,就高声的喝喊起来:

“修月楼第一剑,魔修剑到!”

那种喝喊声,更胜十三郞数倍,而一个门侍则急急去推开大门。一声接一声的传喝声,一直传到后山深处的密林里。魔修言登上第一级石阶,一侧头,望向右边的石阶尽头:

“嫚儿,我告诉你个小秘密,你看那边的石阶下有一个石缝,你去瞧一瞧,里面的那三个七彩石是否还在里面?我告诉你,我当年就是在这里出生,如今你也算是回家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不用拍,就当这里是我们的家,每一个人都会照顾你。”

魔嫚听着父亲的话,可只是听到前面就觉得奇了,父亲说他在这里出生,石阶下还有七彩石为证同,不由得一挣十三郞牵着她的手,就跑向那石阶的竖墙边去,见第一级石阶下,果是有一个刚能容她的小手伸进去的石缝隙,想也不想,一下就伸手进去摸索,收回手时,一双眼睛只是往手心里的三个圆石上望去,手心里三枚石子,黄绿白三色交融,更有一枚还是四色的彩石。魔嫚心中的喜悦映放到脸上时,更有着相信父亲就是出生在这个地方,而如今自己也只是归来,与母亲分别时那种悲苦,在望向手中的三枚石子时,一切也就淡了,轻了。几步跑到十三郞的身前,高高举着手中石子,让十三郞去看。

再上二级石阶,魔修言忍禁不住的就是回头观望,这座庞大的庄园,不止是自己出生的地方,更是这庄园里唯一出生而又登上剑阁的人。转回身时,一种利剑出鞘的气势终于缊起在眼眶里,仿佛是抖落一身尘土的猛虎,终于现出它华丽而不怒自威的皮毛。再登上一级石阶,魔修言那种生于斯长于斯久别而归的情切又在温暖着他的眼眶,不由得又浇灭了他眼里才起的凶芒。

院中的那些熟悉的景物,在眼中映射着他,最后一次离开时的一切人和事。再上一级石阶,院中有人影向他奔来,魔修言一听这脚步声,眉间一紧,不由身一扭,欲往左边移去,足尖刚离地面又踏了回去,重心返往前一移,最后四级石阶两次移步间,就登了上去,一步迈入门中,只见七个剑士各自背负着一把长剑,立在正院中路上。

十三郞与魔嫚走到魔修言身旁:

“大胆,见了首剑,不见礼而立于道中央,欲何为?”

十八九岁的一个少年,斜望十三郞一眼:

“我们奉你为剑首,你不愿意。如今真的剑首回来了,他对于我们来说,到底算不算是我们的剑首,还得过了我们这一关!”

魔修言一听明来意,本是负于身后的一只手也自然的垂直下来:

“我自十六年前离开这修月山庄,我就不是什么剑阁剑首,如今只是修月山庄的一个囚徒。你们就不用为难我了。”

“我们从不为难谁,这你是知道,入了剑阁,一身再无自己,只有剑阁里的任务,我们只属于剑阁,而这剑阁自你之后,再无一人敢任这剑首,先不说谁比谁强,就我们剑阁十三剑,除了十三郞自占去这十三剑,是在剑阁有名外,其余我们十一人,全成了一样的人,在每一次有任务出行时,以谁为首,不但是阁主的难事,更是我们在行动里也因这名号而生出事来。

原来剑阁里十三剑,自你走后,如今只剩十三郞,他年岁长于我们,在剑阁里又是最老的人,我们奉他为首,他死也不肯,只说自己生来就是十三郞,这剑阁里十三的地位他也是占定了。

你倒来为我们评一评这理?”

魔修剑一听这话,句句在理,处处是情,他们不敢与十三郞争这十三的地位,更无人敢坐这剑首,却实也是就事论事,倒还无与他为难之处,全心在一个剑阁上,一时间,自己还真无言以对。还不等魔修言回话,一句话又是问了过来:

“在我们出任务时,四十五家分枝,无论是哪一家,从就不相信我们剑客阁十三剑,虽是少了你,可我们终也是入了剑阁的人,让我们如何在剑阁里自处?又如何去面对四十五家分部?”

这两问,又让魔修言这个出身剑阁的剑首自知,这倒却是一真切之事。修月山庄因这修月十三剑而成,从这修月山庄挂扁哪天起,只要修月剑阁里有一把剑在,就无人敢近这修月山庄五十里内,这群龙怎能又无一首呢?

第4章 剑阁

修月剑阁里三尊,魔修言家自得一尊,而其他两家在占两尊,三尊共守修月山庄,再下又有四十五家分枝,居中协调的就是这修月十三剑,可这十三剑对于修月山庄的重要,可以说这十三剑就修月山庄的灵魂。面对这些询问,单以事而论,却实是该找他魔修言论一论理。

“一个剑阁的叛徒,如今以是囚徒,只是差着一条锁链,我真无法面对你们的问题,我早就不是什么剑阁的剑首了,你们就放过我吧!“

一脸苦涩的魔修言,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

”打一场之后再说,剑阁之人向只以剑说话。我们尊你曾是剑首,莫要失了最后的自尊。“

魔修言闻若未,可是低头示弱,退一步去抚在魔嫚的肩膀上,看她把玩她手中的三枚彩色石,正要弯腰下去对魔嫚讲诉这三枚石子的来历时。

“尊老当时下的令是,你若不归剑阁,就带你家千金回归这修月山庄。如令,我们也以此话对你,你若不与我们一比高低,你就留下你家千金,你走吧!”

十三郞一听此言,面无变色,飘身就到了魔修言身前:

“今日过我这一关,来吧!你们七个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果决而无畏话,已经是到了决不退让的地步,就等着对手列阵而战了。

“十三郞,让我来,说到了我家闺女,这就由不得他们了。”

十三郞一听到魔修言这话,侧步就让开。魔修言再转身时,脸上还是他在黄沙镇时那种地筑墙的模样,幽黑的脸宠上,劳作的风霜与经年的日晒,完全是一个地道的庄稼人,一身粗布土黄短衣,麻耳布鞋,哪里还有一点剑阁第一剑的样子。本就不高的身材,平常而敦厚的方脸,已经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人了。只是他们没有见到杨春华与他站在一起的样子,哪里象是一对般配的夫妻?

魔修言一步踏前,还是那种地一般的模样:

“今天我为我闺女一战,你们就来吧!”

这一下倒让七个人为难了,为首的叶间一回望七人,直身就出欲先与魔修言一战,才行一步:

“无论你们今日如何与我一战,若我败,我走。可若是我胜了,你们得应我一事,可能做到?”

叶间倒是豪直:

“真若胜了我们,你依旧是剑阁首剑,凡你之事,我无不依从。”

余下几人相互一视:

“愿从,说来听,只是看我们能否做到。”

“我闺女在这修月山庄之日,你们要象对待你们的妹妹一样的去爱护她。”

这一次,没有犹豫,全部一口同声“能。”

“那战吧!”

叶间又前一步,可后面的六人象是有些放心不过叶间一人,又走出一个站在叶间身旁。这种情形,不言而喻,要二打一。魔修言那是剑阁首剑,任谁也是不敢大意,更何况眼下的情形更有一些,我们能不能顺服于你的比斗,哪里会轻意就决定了,只是魔修言在一句话间就决定的应战,让他们一时还没有想这出战的对策。

“商议好再战。”

魔修言说着,可他们七人看向的却全都是十三郞,他们是想从十三郞的比较下,做出与魔修言的对战,以他们对十三郞那种不知高深几何的功法来说,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去对阵魔修言,眼神里相互间的询问,分明是在争论公不公平,也就是一起上还是几人上的事。

七人里最胖的一个走了出来,走到叶间的另一边,余下的四人也就退向屋檐下去,而十三郞一拉魔嫚的手,也往大门下退去。

“为我闺女一战,一起上也无妨。”

三个人相互一视:”我三人就代表他们了,谁在有异意,就是我七人的事了。“

魔修言不再问,只是向着三人就走去,”不用剑吗?“叶间问,”剑在心里。“

一句话,三个人同时拔出腰间长剑,叶间一问剑式就直直对着魔修言当胸剌去,两人伺剑而立。魔修言的眼睛此时静如止水,只是看着叶间的眼睛,任由那剑向他的胸口剌来。就在叶间的剑快到魔修言身前尺余处时,两人也是同时动了,一动的身形也只是一种移动朝前的步伐,台左足离地,而右足脚后跟进在离开地面时,足尖却是在寻找着前冲的方向,场里所有的人都看出,叶间在前问,而真正出手要致魔修言一命的却是后面这两人。

就在这一瞬间,四个人同时动了起来,叶间的剑又进了几寸,而后面的龙索与铁剌直直飘身,一个身体,就在足尖的那一奋力下,欲要把身体与手中的长剑在空中拉直成一条线,而手中的长剑却是时时等着魔修言必将运动起来的身形,无论他如何变化,叶间的一把剑必是追着他不放,而两旁有他两人在空中时时挥动的两把剑,任由魔修言朝哪一个方向去,都是在三把剑的拢罩之下。

叶间的长剑是直直剌出,剑刃的两面也就是一上一下,魔修言也就借这剑脊在侧,飞身前进,一侧身,让叶间的剑直直的剌出,而侧身时,肩膀正好是处在剑刃的中间,肩膀往剑脊上一抵,那剑就往左边荡去。四个人在这一时间里,恰好奔到一个直线上。叶间反应也不慢,一掌就向着魔修言劈了过去。龙索与铁剌就在这时,剑以过魔修言的身位,只有叶间与他能缠在一起,好让两人调整身形,重新再战。

魔修言哪里肯放过这一瞬间的机会,举掌一托叶间的劈斩,另一只手也向着叶间的腰间就直推去。这是叶间从未想到过有人能做到的动做,在一瞬间正对自己一把长剑,在完全无视剑的存在下,还直攻自己,完全无视还有两把剑正时时瞄着他,一步就退,可是魔修言的那一只要命的手,哪里肯放过他,还是直直的对着他的腹部,一直追击,再退时,被荡飞的剑终于回劈向魔修言追击的那一只手。

铁剌与龙索此时也调转身体,身在前剑在后,追着魔修言就欲挥剑。

对于身后两个追兵,魔修言仿佛无视一样的应对着叶间。直击叶间的手在他的剑在中途时就迎了上去,一拍剑身,长剑又被拍飞出去,而托举着叶间的那一只手一翻腕,就要去擒拿他的手腕。铁剌不等身体全部转过,一扭腰,一回头,一剑就向魔修言反手剑剁了下去。而龙索因为叶间挡在他身前,不能力剌,只好转身寻机。魔修言知道机会终于是来了,擒拿叶间的手在叶间急急回抽间已无功效,将抓就变成以肘在前而飞身直击。

院里虽然只有几个人在观战,可是十三郞与剑阁其他四人,在这修月山庄可都是一流的好手,其他人只是看到叶间与魔修言两人间速度的差距,可十三郞是清楚的看到叶间受他手中剑的拖累,两次被告魔修言荡开,他不想让长剑离手,那他有一半多的心神与力量,都要去控制住那一把剑,这就让他总是处天魔修言的牵止之下,当然,最先的出剑时的迟疑也是最大的过失,他有两个帮手,他就不该去问,直接就是忘记一切的直剌魔修言,以最快的速度,让魔修言不得还手,这样他才总是处在主动,可先机一失,要想扳回这被告动之势,就要靠铁剌与龙索的援助才得脱身。

一切就如十三郞想向的一样,叶间果然是未能躲过魔修言的一肘,魔修言一肘直直就撞在他的腹上,幸得这一肘是魔修言遇机而为,更有可能是魔修言手下留了情,只是把叶间一撞,倒退四五步才站稳。龙索与铁剌此时两把剑也到了,一斩一剌,一左一右,向着魔修言的后背就去。

叶间此时一脸的惭愧,七杂八色,一下就涌到脸上,他不是被魔修言打出来的脸色,也是心中羞愧才血涌而现的颜色,手里提着剑,一时不能自处,是进是退,还是认了输,竟是一时无主。

龙索与铁剌在这时终于是吼出了声音‘看剑’。这不止是让魔修言小心,而是在有意的去绕乱魔修言的心思,当然也有着其他的用意,更有着让叶间提神再战的种种意思在里面。魔修言此时也不去理会身后的两把剑,一步猛然迈出,身体就移出丈余,躲过身后两把剑的追击。

叶间在这一声的喝吁下,又横剑在身前,欲再战,心象是有愧疚,更是还未准备好如何向魔修言下手?

铁剌与龙索两把剑倒是不犹豫,象两条飞出的长蛇一样,追着魔修言还未回转过来的身形就去。这时,两把剑也终于施展出一把宝剑应该有的威力出来,先时三把剑,而魔修言逮住叶间的一个过失,穷追猛打,结果就是三把剑互相牵止,总有一把剑因为是在队友的身后,不但是寸功未得,反而让队友活动受制。

第5章 变故

魔修言在前奔两步后,一反身,就向着龙索扑去,龙索的剑是直直的剌向他,对于这种直剌的一剑,魔修言的经历里,最是清楚这剑式时最快的一剑,虽是最快,却也是最容易找到破绽,直剌出的一剑,因为受身体与手胳膊的牵止,可以直剌出的距离其实是很有限的,只要能避过剑尖,其实这一剑就算是无效了,往往长剑被踢飞,或是被口手争剑,也就是失在这一剑上,都以为是收发自如,可真正的结果却是发是自如了,收却未必!

魔修言一步丈余,而这回身而击时,却是一步丈。龙索才见魔修言回身,人就到了眼前,直指在前的长剑,在这时竟是成了一条棍,横着一拦,才险险格住划到脖颈前的一掌。若无铁剌急时救援,一剑挥向魔修言,就以他这回击还要胜过奔逃的速度,龙索在下一心念间,必是难逃魔修言心念间造成伤害或是死亡。

铁剌一剑挥斩出,急急就退,只是这退得太仓促,更象是在逃,没有一条直线的退身,而是边退边折着身形,两晃间,就退到叶间的身边。铁剌在退,龙索也在退,同时是向叶间的身边。

三人才站在一条线,正对着魔修言。一个胖乎乎的,矮敦敦的老头就捧着一剑匣出来,一脸的笑容,象是在迎接离家已经很久的女婿。从他急急前来的脚步,还在身后飘着的衣袍,无不在表现着一个身心的急切:

“还想打,我送剑来了!”

嘴里说着,手中的剑匣就抛向魔修言:“与他们再战。”

这一句说出,魔修言一脸上的阴沉与宁静同时泛了出来,这阴沉到宁静一瞬间的变化,在所有人看来,倒也不为出其,毕竟魔修言重回这个修月山庄全是这胖老头的主意。罗浮罗的一出现,不止是魔修言脸色有了变化,更是七个剑阁的青年也收敛了许多傲慢,各自剑还鞘中,目视脚尖前方三尺:

“尊老好?”

七个青年同时问候到。可那老头回也不回话,只是向着才接过剑匣的魔修言走去。罗浮罗自十六年前修月山庄变故后,就成了这修月山庄,修月剑阁唯一的主人了。面往日蓝家与魔家,还有这罗家共掌的修月山庄,就只剩下他这一个主人。如今魔修言回来了,可他当年是一叛徒之身被修月山庄追杀的叛逆。

魔修言也不理会罗浮罗,一手托住剑匣,一手打开剑匣:

“这把剑,自我登上剑阁,就封存在剑阁里。如今罗叔又把它给我,就不怕我如虎添翼吗?”

“贤侄误解我意了。当年你们两家在这个修月山庄火拼起来,我不能力止你们两家血战,却是我无力之事。你也知,就在你外出三天后,蓝清鸿就遇剌,蓝田玉一口认定,就是你设伏害了他的长子,你说这种仇恨的认定,我又能做些什么?而这一次,请你回来,我不用些心计,你会回这修月山庄来吗?”

说到这里,一脸的笑容顿失,若有疼心疾首之苦,长长一叹:

“哎······如今修月山庄有难,而十三郞只愿守这修月山庄,我实是无法,才把你请回来。“

说到这里,目光一扫七个青年:

“还打吗?”

低沉的声音里几分兴灾乐祸的语气,全无一副老者的样子。

“不敢了。”

脸色一变,望着魔修言:

“我们还是上剑阁去谈吧!那里才是你的居所。”

见到罗浮罗,魔修言万种心思,千般悲苦,一下就涌上心头,那里还有心思再与谁动手,纷乱的心思,让他只想找一个地方安静一下,他原以为罗浮罗是冲着他魔家掌握着的四十五家名谍而来,可这第一事却是变成修月山庄有难,一时间倒是更加的迷糊起来,剑阁倒也是他在这山庄里最后情感的一个地方。

修月剑阁,还是当年的模样,青砖塔阁,一塔抱着一圈青瓦楼,环成一个圆形的独院,只是这独立的一圆形大院只有一道门。

进了门,两边十二间厢房拱卫着中间的塔楼,中间这塔楼,其实自己真正住过,可能怕也只有一年左右。一切依旧,只是院中的树又粗了不少,当年自己离开时,这时只有二层楼高,而如今早高过三层塔尖了,那些树皮也起了树节与树皮鳞,而树杆比自己的腰粗得太多了,想当年,这树只有大碗粗细。

望着这树,时间与苍桑象全在这树上了。两枝粗大而正对着门的树杆,在无数的绿叶的包缠下,象两只巨手正欲向自己抓了过来,而那些开着与关着的门窗,更象是无数的凶兽之口张大着等着自己。魔修言一个人走在最前,谁也没有发现魔修言这激烈的脸色的变化,喜与恐之间,全在一瞬间时里。

每行一步间,对那些石板与青砖上,都是他从幼年时一直踩踏到青年的足迹,他背着剑匣里魔家剑,一杀出修月山庄,又杀回来,直至登上剑阁,把剑匣放在架子,他就再也没有用过。

手捧剑匣,一步一望,移足就是伤心事,举目青砖照孤影。向着塔楼走去,一步一行,千般的苦楚与悲痛象一面墙一象的挡在他的前面。修月山庄的剑阁,不是他一个人的荣耀,那是他魔氏家族两代人的努力,才登上的颠峰,那不是权力,而是一种能力的表现。罗氏家族掌管着这修月山庄所有的生意往来,而自己家则是掌管着修月山庄下四十五家的名谍,组织这些人参与行动。而与魔家同时在那场变故里一同消失在修月山庄的蓝家,则是专心于修月山庄的一切安全与训练那些剑士。

塔楼的第三层十六年没有打开过了,门一打开,一股干燥的阵灰扑面而来,只有一张床在中央的三楼上,还是自己离去时的样子,就连那零乱的铺盖,也是自己习惯里留下的痕迹。

“你的两个随侍呢”

“他们两人冒犯了大小姐,被魔大哥杀了。”

罗浮罗与十三郞的一问一答,没有让魔修言感到什么不妥之处,可是七个青年与罗浮罗则是长工的出着气,让魔修言也同时感到他们呼出的气里有些寒意。

魔修言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十三郞已经不是自己在这修月山庄时的十三郞了,他不止是这修月山庄的第一高人,更是这修月山庄谁也不愿去招惹的人,他除了让所有的人知道的事,就是,他只守卫这修月山庄,其他事就一概不理,而要与他对话,就是拔剑来说,再无其他方式。就连罗浮罗这个庄主,剑尊,要想见他十三郞,也还先得与他的两个随侍说好,可他一句魔修言杀了就杀了,他也还象不太生气。可是罗浮罗知道那两个随侍在十三郞身边,与在这修月山庄里的重要性,如今不管是魔修言杀了还是有其他事,只要是不再这个股月山庄里就是好事。

“贤侄,当年你离开山庄的第三天,悲剧就发生,传回来的消息是蓝清鸿被你围杀了。蓝田玉与你父亲是同时得到这消息,马上就打了起来。你也知蓝家是一家什么样的人,不要说他儿子被你杀了,就他儿子被你打伤了,他都还要找你父比试比试,那样的消息,你可想也知,不管是真是假,老家伙哪里还不先动手消一消自己的火气,才会停下来。

可是当时我也是急了,一下就拦在中间,我不拦也许还好,我这一拦,他倒是得了理,说是我们两家合起来害死他家长子,下一步就是他全家。这一下就全家动手开打。

当然,你也知道,只是蓝田玉一个人闹,可能事还真大不了,李娥媚一出来,你说这一个山庄,还有谁管得了她的事!

一面令他家老三蓝清淼护着家小离庄,一面就与你家打了起来,李娥媚动了手,你可想也知,你母亲哪里还有闲着,一下子,一个修月山庄成了你两家的战场。以你与蓝青鸿的感情,我是知道的,你两人在众人前是还为剑首争着,可有几次我是见你两一同喝酒的,能在一起喝酒,又以你两人这世交,我料你断不会杀蓝清鸿,可蓝清鸿却实是死了。

我料必是有人预谋,要灭我修月山庄,我急令十三领四去守后山,我领人守正门。结果就是两处也同时打了起来,全是蒙面人。

你们两家在正院里开打,我们两面对敌,十三与四剑同去,只回来他一人。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身受重伤不说,我的四随从也死在那一战,一切万幸,我们两人守住了前后,可是回到院中时,你们两家人也全都失踪了,一个人也没有留下。十三郞一直怀疑就是我挑起的事由,这些看他一直守在这剑阁,从不管修月山庄一事,我也只好任他去了。

没有你两家的修月山庄,还能做什么呢?特别是没有你家联络四十五家分枝,我们一样事也做不了,。十三郞还可以怀疑是我从中挑拔,就是前后两处的敌人也是我设什,他未死在那一场变故,他留在这修月山庄里,死在这里,只是为了证明是我害了你两家,可他这些年能靠这一心求死而活着,可我又寻找什么支柱来活下去。

听到你还活着,如今,我把这修月山庄交给你,让你来面对这一切,让你来承担你该承担的这一切。”

罗浮罗一口气讲完这些,心中那一块巨石象是也终天搬了出去,往后一移,一个身体全都放在了椅子上。

第6章 一切是迷

罗浮罗一口气讲完当天的变故,一旁的十三郞一言不发,而进了剑阁的七个人,也是静静的立在一旁。罗浮罗在不断的讲诉里,他被当天里发生的一切不断的陷入一种不能清白自己,而让自己成了一个被审判者。魔修者一言不发,也不问一个疑点,象自己不是当年的受害者一样。

剑阁的二楼只有十三个蒲团,魔修言坐在中间一个蒲团上,当年他坐在这里的时候,这个世界象是属于修月山庄,修月山庄是这世界的一个点,而一切只属于其它!修月山庄除了组织上万人的战斗,而其它一切事,他都能办到,这一切不止是剑阁里有所向无敌的十三剑,而是因为剑阁三尊老身后,各自有着一个象河流,象森林一样无边无限的细微而聚合的分枝。

十六年了,他从这个庞大的组织里脱离出去,可如今又被强行的拉了进来,一切只是为了让他又走进他想忘记却又忘记不了的痛苦。走进这修月山庄,他不知道应该去相信谁?十三郞可以相信吗?罗浮罗更不能相信。过去的自己只是一个记忆,自己一直想要忘记的记忆是自己真实的一部分,可是他们已经不存在了,他的家人们也不存在了,而真实存在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如今,自己更是有了自己的妻子与孩子,自己现在只属于她们,望着罗浮罗:

“可以让我在这里静一静吗?”

坐在蒲团上,魔修言在剑阁里二年余的时间,再加上未进剑阁,在这修月山庄十多年的生活,电光火石的在脑海里穿梭交织。罗漠与剑修魂那逝去的英灵,就象活了过来,又回到当年他们坐的那个蒲团上,依旧是笑着,在蒲团上动着,身形一动,两人相向而对扑一次,而那盘坐的姿势到了两在空中对击时,还是那个样子。

回来了,又回到剑阁,可是这一屋子里的人,只有一个十三郞敢在他面前坐上那蒲团,而其余七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还有罗浮罗。对于十三郞,这十三个蒲团上曾有一个他钟爱着的女子,如今那女子的幽有倩影还在魔修言与十三郞的脑海里,而伊人在何方。

剑阁曾经的十三剑,一个一个的向着剑阁走了进来,那些虚化了,弱了,有了白光的身影,在魔修言的眼前晃动。蓝田玉与罗浮罗,还有父亲是从不会进这剑阁。自己少年时,这剑阁属于天涯孤叟,而自己登上剑阁首坐后,这剑阁就只是属于自己与十三剑,而自己那如师如父一般的天涯孤叟,就回到他的锻剑崖去了。

魔修言在用粗麻布包缝过的蒲团上一盘坐起,就象当年他坐在这里时一样,他们只是十三把剑,属于修月山庄的十三把剑,生活只有两个地方,锻剑崖与这剑阁。

四十五个分枝家族会派人与他们剑阁联络,要他们去做一些他们不好出面而只能是在暗中进行的事,修月山庄三个庄主也会让他们去办一些他们想办的事,而这些过往里,他们全是一把剑,一把属于修月山庄,也属于四十五个家族的剑。可是在一天里,这一把多么重要的宝剑,就这样消失了。

不止是剑阁这把剑消失了,就连修月山庄两个庄主在这一天,也同时消失了。

魔修言不想回忆,这些回忆象是驱不散的阴影,这十六年来,每一天里都会在他闲下来时,必会在他的脑海里盘缠不去,与他每一天活生生的生活同存不散。这些过往,他从未对杨春华说过,杨春华在第一次把自己脱光,包扎自己一身的伤痕时,可能就抚摸过那些无数的旧伤痕,每一个结了红结的伤痕里的故事,她都象是读得懂。此时,她们在哪里?他还能为她们做些什么?······

回忆与现实成了洪流一般的影像,向着他扑面而来,十六年了,这剑阁对于他魔修言来说,是一个多么恐怖而有亲切的地方。梦里他总是会坐在这些蒲团上,也会睡在三楼的那一张床上······

十八年前,他第一次登上第三层楼台,天涯孤叟对他说“一个剑首,必须有着首尊的神秘与力量,可是光有这些还是不够,在你的战友们身遭剑击枪剌时,你要有敢于挺起胸膛,迎上那些刀枪的勇气与力量,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剑首,你若做不到这一点,还是回二楼去找一个你自己想向里你能坐安稳的蒲团。”

父亲在剑阁的门外对自己说“一但你登上三层楼阁,你就将是与我们一样身负重任的人,一个修月山庄几千口人,除了我们三人,每一个的生命的存亡都可能在你心中与手中,你要想好了,若是做好了准备,就上去吧!”

罗浮罗的话亲切而温和了许多“贤侄,不要听你父亲的话,一个父亲的话,对于他的子女们来说,那是一种百分之百的要求与期望,可那只是一种想向里的美好,一个希望子女们能成功的美好愿望吧了!

而真实的生活与现实却不是那样,无时无刻的变化,会让你的能办好事的能力也弱化下去应对现实,种种复杂而细微的变化都会成为你想向中的绊脚石,在你前行时,就把你绊倒。而真正的现实,一路跌跌撞撞,不断的发生失误与错判,而向着目标,一路勇往,那才是真实,哪里会有必成之事?哪只是爸爸与妈妈们的想法把了,若都只是一些端茶倒水的事,还用这斗大的一个脑袋何用?!”

蓝田玉的话就简单了许多“怕个球,老子还身体健康,能吃能喝,蓝清鸿你都干翻了他,还有谁是你怕的!真不行了,老子就上。”

话一就完,一把推在后背上,屁股上就是一脚,嘴里还在骂着人“憨球,我家蓝清鸿若能上这三楼,心里必是欢得咋球个喜都不知道?你还在这里一磨一蹭!”

更远的记忆也成了一道白光,变成那些自己眼前一个个正走动的人,在这宽大的楼厅里走动着。

蓝清照又上这楼来了,‘蓝家咋就生出这牛高马大的一姑娘出来!’蓝清照还在院中走着,剑阁里青年们就议论起来,‘真是一匹烈骡子,遇上谁就踢谁一脚!’罗漠与十三郞也不例外,议论蓝清照是他们唯一能攻击自己的方式,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一天都会有,而比较起在锻剑崖下被自己无数次的打击起来,此时,也就是他们唯一能真正开心而又可以无肆一切的痛揍了。

蓝清照进了剑阁的厅门,他们也开始往楼下走,只要听到那重重登踏木梯的声音,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蓝清照在发暗号‘你们若是识趣,就快点给我全都走下楼来,哪一个若是迟了一些,姑娘上楼来必是让你们好看!’

对于十三郞与其他的十一个剑使来说,蓝清照登楼的脚步声,更是胜过死神的临幸。只要一动手,她那一身上的铁弹子,不用完是不会停下,谁又敢提着宝剑与她大战几百回合,她一身的铁弹还不是最狠的武器,那象一块门板似的身形才是她最利害的武器,无视对面的一切,哪怕就是几把剑在她的前方,她也是用那大大睁着的眼睛看着那些剑尖就冲,哪一个的宝剑不长眼睛呢?回剑避让都还不及,几枚铁弹就飞了过来‘我的个老天爷,太英勇了,蓝家大小姐天下无敌!话都还没有说完,可能身上早就是中了几枚弹子。

亦苦亦痛亦悲亦乐的回忆,象潮水一样的涌了过来。黄沙镇远了,自己这一生也可能回不去了。那些素日里与自己一同劳作的乡亲们,在田里,在地基上筑着墙,在黄昏的金色的阳光里喝着的酒,在午间地埂上喝着的茶,孩子们在身前身的的奔跑与喜戏,全都是不可能了,可是在这时,竟然是踏着小径又爬上这修月山庄的剑阁里来,那些声音,象清晨里林中的天簌之音,悠悠慢慢,在这一个剑阁里游荡,在院里来回。

谁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魔修言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脸上的无数块肌肉泛着无数种颜色,扭曲着无数种样子。对于如今才进这剑阁的七个剑使来说,他们从罗浮罗的口中,从天涯孤叟的口中,从先时他手下留情的比斗中,恶魔一样的传说与这平常得近乎是平几无奇的模样,哪里还能对上号,那哪里是一个人,可他就在眼前坐着,自然而自在的盘坐在那个只有剑首才敢坐的位子。

罗浮罗的安静,一切是迷,谁也无法去猜透。每一个人的不动,象是一场灭世的灾祸就将在明天,发生,或者是下一刻,谁还有心情说话呢?可又象是在看视一个行将死亡的病人,谁还没有一点慈悲心,一点同情心去让他安静一会儿呢?

第7章 银钩铁戢

魔修言还想着冷静一下,罗浮罗声音一下就低沉而忧伤的传来过来:

“若是你回来再迟一些,这修月剑阁属于谁,还不知道?你想安静的坐在这剑阁里,就先面对银钩铁戢,他们已经来啦!剑阁在你走后重新组成的十三剑,已经有两剑死在他们手里,如今仅有的谍报里,他们可能就是当年,与你们一同消失的修月山庄八家之一。

这段过往里,不知你对当年的情况是的否全了解,我们也只是怀疑他们就是当年与你们世交的遗孤,他们回来了,就是怀疑当年害他们与你们一家的凶手,就在这修月山庄里,当然,最大的对向就是我。”

魔修言听到这里时,全乱了,自己离开黄沙镇,是以一个囚徒的身份回到这修月山庄,可到了这里,又变成了是来解救修月山庄。

“如今你回来了,这剑阁尊老的原本就是你家的位置,你也该守好了!”

罗浮罗最后离开剑阁这一句话,让魔修言完全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了?

十三郞立在魔修言身后,一个一个的斥候与信使走进剑阁,魔修言在收到他们的信息后,就让他们离去,只当是他们全是来见这剑阁尊老,可他却是真不知如何走下一步?

月光照进剑阁,魔嫚已经沉睡了。十三郞如今只有一事,就是守护魔嫚,他觉得如今他只有这一事了,魔修言是他来的,魔嫚也认了他这一个叔叔,若说在这修月山庄谁最有危险,那就只有魔嫚了,这也象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十三郞走到窗户边,正要去关窗户,只见正院香樟树下,魔修言正对着两个人影,一把银亮的银钩,只是那奇特的银钩不是一般护手的双钩,而只是一个单钩,那单钩已经是一个长形的兵器了,中间去了护手,只是一个圆柄,而另一边却是一长锥,似一面两刃的剑口,却又无脊成扁形,两边都是银光闪亮,而中间却是青丝缠绕,这样一个长约七尺的兵器,看着就是森冷的凶芒。

而另一个黑影,他手中的那铁戢不止是长,更有着一种无比重量的圆,只是一个黑色的棒子一样,竖在那里。十三郞早就听说这银钩铁戢的威名,却是一直未得见,正想飞身下楼去助魔修言:

“除了夜里,你们就不敢来了吗?”

魔修言象迎接朋友一样的对话,可是回答却是只有阴冷:

“我们原只想擒拿罗浮罗,现在却是多了你这个剑首,本只想上剑阁把你的那魔家剑取了,今夜就一起办了这事把。”

魔修言还想在问:“你们是谁······”话才说到这时,那一条铁戢直直就剌了过来,直取魔修言的正胸。话未说完,这边森芒的戢头已到。只好止住话声,侧身步一让。戢头就横扫而动,那人也不留情,一心要置魔修言一死,一扫不见效用,在魔修言一步后退就让了过去。飞身而起,戢尖回收升空,向着魔修言第三次扑了过去,人在半空,戢却是高举着,就是不砸下,就等着正对自己的魔修言有所动作,他好在预判下再挥到长戢,好以后发先至来一举成功,而高高跃起的势威,那只是一种恫吓,好让魔修言动起来。

魔修言一动不动,只是一双眼睛有着一些动意,可那种动意,是一种杀机。

铁戢与身形终是不能久在空中,向着下方的魔修言就砸了下去,力大势猛,却只是在地上溅起一团火花。这一式之后,魔修言一手前,一手负于身后:

“知我是魔修言,是为寻仇而来?”

银光一闪,十三郞在高处看得真切,这银钩者比那铁戢者不知快了多少,只是身形一动,就拦在了两人中间:

“吴铁,让我来他太快了,你跟不上他。”

一句话说完,银钩一横,却是尖剌朝前,银钩在后,平托腰间,只是不动。而一双脚就是不住的移动着,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魔修言的眼睛。两个人在院中左右移动起,魔修言在几步之后:

“你把你这锥与钩分开,再与我战。”

一句话,院中三个人都同时退了一步。十三郞在上面却不明白是为什么?

“肖家与你是什么关系?”

“果然是执掌名谍之家,什么事也满不了你。”

一句话刚完,七个住在院中厢房里的剑使全都冲出房来,一下就把三个人围在中央。叶间一言不发,一剑直出,向着银钩白衣者就冲了,叶间一动,其余六人同时动了起来:

“真当我剑阁无人,四剑使已死在你二人手里,今天你俩倒送上门来!”

嘴里说着,手上却是狠命冲剌。二个见七个人围了上来,也不去理会魔修言。魔修言见状,竟是退了一步,楼上的十三郞双手一抱,仿佛眼下正在证实着他的一个猜想。

银钩铁戢也不在意七个的围击,只是向着中间一个点上退,就等着七人将他两人围住。就在七把剑剌向他二人时,银钩向着正上空就是一跃,也不去理会七人的攻击。一声大喝,那铁戢暴涨三尺,手中一挽,就是一个棒花盘在弯下的腰背上,一个圆形的青黑光影一现‘呼’一声风啸,一戢就杵在地上,而七个如风一象围上的黑影,散花一般的退开。

银光一闪,两个人又是一排站齐。见到这一式,十三郞眼见刚才这生死一击,铁戢其实也就只是做出最强的一个防守,以铁戢之长与重,再长的剑也是无用,而那银钩在这关键一刻,却是向上跳跃,等着哪一个没击退的人再进攻时,他好一击而中。两人这是一守一攻,可能这才是他俩的最强组合,而孤独一人,却不是他们的强项,两人这种组合,要想破去,却是有些难处。这戢长力沉,而那银钩轻便敏捷,若真如魔修言所说,那银钩还能分开,那就是一锥一钩,再加身形之利,莫说是这七个,就是自己与魔修言同时对他两人,要想取胜,恐也要费一番神,真是这些年来的一个对手,难怪他们敢闯这修月剑阁。

一戢挥出一个圆圈,两人向着大门就走,戢头直前,银钩在后,背对着大门的龙索与陈大诚,只有奋剑而上。后面的铁剌富满满,还有两旁的盘石与三月,各自狂力直追。魔修言早退到了房檐下,一言不发。

‘嗖嗖,嗖的长剑破风声,一时间闪着剑光,二次又向二人围了过去。只是这一次变成了二四的组合围向二人。二个人背对着四个剑阁剑使,只是加速向着前冲。长戢一动,对面的二个人在他的戢下,两个人也当做一个人来横挥,就是此一间,银钩一动,却是向着后面而去,自上翻动,人的身体一是一个空翻,就象是人被那银钩带动着,向后方而去一样,这种猛翻身,又同时向着四人而去的姿势,若无极高的技艺,是难以使用出来,若对方强于自己,那这一式在身体翻直的那一瞬间,是极其危险,一个人仰面朝天,视觉受限,全凭着个人的修为。

银月一样的划动着,后面急追的四人,四把剑在剌出的那个姿势下硬生生收回一半,他们都知道,他们手中的兵器太短,若是相向急速,死伤的只能是自己,哪有不急急收剑回防之理,可正面的盘石与龙索手中的长剑还是撞在那铁锥上,’当当‘两声,两把剑虽是先后被击荡而开,可听着声音,就象是同时响起。

这里的打斗虽不算是剧烈,可这种动静,远在三四里外的罗浮罗虽是赶不过来,可预警声应早就该发出了,何时这修月山庄竟是弱到了这种地步?魔修言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正对着铁戢的龙索与陈大诚,那里敢用手中剑去格挡,飘身再退。

”住手,你们七个不是他两人的对手,让他们去吧!以他二人这种身手,若是死去那四剑使功夫也只与你们相当,那他四人必不是他俩所杀。

以他两人这种身手,要杀了你们七个,可能也不是难事。

他们未出全力,是因为十三还在楼上未动。“

”这就让他们离去?“

铁剌心有不甘的问道。

”纵我与十三全力出手,也未必能留下他两人。“

银钩铁戢一听魔修言这话,也是同时住了手,直直的望着檐下的魔修言。此时魔修言站在屋檐下,一个身体也是隐身在月色下的阴影里,让他说出来那低沉的话也有着几分阴森。

”修月剑阁首剑,虽十多年未现人前,今夜一现身,倒也不妄我二人深夜前来,不过,改日还想与你再战,不知你敢与不敢?“

“如君愿。”

这一句话说出,魔修言心中就是无限的后悔,’如君愿。'这是他当年杀人才会说出的话,而今夜,不知不觉,竟是说了出来。这句话是他已经忘记了十多年的话,一说出来,还如当年一样的果决。

第8章 银钩

银钩铁戢向着大门奔去,魔修言那里肯放他两人就这样离去,向着三层塔楼一声口哨,飘身也追了出去。七个剑卫动身正要相随,只听身后十三郞飞身下楼传来的声音:

“不用尾随而追,快传警钟,你们七人赶往修月湖,与尊老一起守好修月湖。

各有人,庄前庄后分均。

信探出五十里。”

接连的分派,七个剑使,刚飞出半空的身体,又落了下来。十三郞一番话,如在下令一样的分派,却又如说理一样的在七人身后响起。

七个人回头也望,急急就跑出了剑阁,向着修月湖就跑去。

魔修言追着银钩铁戢,向着西坡的密林,一路无人的就冲了进去。对于这修月山庄,魔修言的熟悉象也比前面这两人多不了多少。越追越奇,全个人只是奋力前跑,时知后面魔修言在追,却是不去理会。

“好啦,跑到了这里,没有人会知道,说吧!这夜探剑阁是为我而来吗?”

两个青年一转身,月色的光华正在两人的脸上,魔修言记不起曾有这样的人,会这样熟悉修月山庄,

“剑首,魔修言,我是称你一声魔叔,还是仇人,梅县肖氏家族,三十余口人,一夜之间全化在火里,这仇,我是找你?还是找谁?”

“肖芜是你什么人?”

“家父。”

“我有十六年未入这卓地了,肖芜是你父亲,如今,我也是一家全丧,你找不到仇人,我也找不到仇人,而我的仇人,最大的可疑者就是罗浮罗,可这也只是一个猜测。

你若有证据,是我家人害了你一家,你尽可向我寻仇,我绝不还手,只是有一个条件,得让我先找到我的仇家,我的妻女是无辜的,你得放过他们。”

这一来二去的对答,犹如是早就预设好的台词,在魔修言的心中,一怀疑着罗浮罗,这十六年来,他一直等着修月山庄派人去杀他,他相信时间能证明当年的一切,时间也能帮他找到凶手。可十六年来,他想过面对无数的人,可没有想到的是,他第一个面对的却是肖家的后人,还有谢家的后人呢?他们就一个后人也没有了?

当年那一场变故,四十五家分枝里,一同遭难的这些年他也就打听到这两家,而这两家与自己家中关系也不算是最好,一点一滴的全无一个头绪。修月山庄自从变故后,日渐消落,罗浮罗这些年也是在苦苦的支撑。望着对而这两个青年,一时间更是心中有着无数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他们象自己一样,也是一身的仇恨。

“说你是仇人,我真无半点真凭实证,也只是把你与罗浮罗当做一个仇人来怀疑,若是没有你们两人,我这些年是难以活下来。”

肖华一句话倒象是说在魔修言心里,当然,那是在他还没有孩子以前。仇恨如同一棵有生命的种子,也有着它的春夏秋冬,一但种在心里,那就是永远的生生相息,延绵不绝,也许只有种殖的那片地土消失了,那一颗种子也才会死去。

“我听说剑阁有四剑使是死在你们两人手里,真是这样吗?”

“没有这样的事。这倒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铁戢吴铁是我幼时的朋友,前几日又出现两个与我们用一样兵器的人,听着招法也与我们相似,这让我更是迷惑不止,我一无名之辈,竟也有人效仿,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笑话。”

铁戢此时真如一支铁戢,静静的立在那里,而那支比他还长着两尺的铁戢竖在身后,象是一支没有旗帜的旗杆。魔修言与肖华的对话,对于他吴铁来说没有一点关系。

夜风从密林深处吹来,风里是清凉的寒。树叶的沙沙声也有着冷意,那种声音是轻微的吱吱如切切的冷得咬牙的声音。

“你为什么对这修月山庄如此熟悉?”

“我四岁就进锻剑崖,只是家父是以半路上拾回的孤儿送进锻剑崖,一个修月山庄谁也就没有想到,那就是我,只是那魔剑首那时正与康宁王死斗,这锻剑崖下的一切,你没有时间细查,就是死去那四个剑使,也全都出自锻剑崖,而其余七剑使却无一人有失,这是为何?”

“我们与康宁王相斗,你是如何得知?”

“康宁王争斗三年,修月山庄潜在背后,苦心经营,让世子失庞,让二公子做了世子,接下来就是鼓动被废的世子发动争权,一举之下,不仅让修月山庄在这青燕之地,再无敌手,而这一切,深藏不露,如今的康宁王怕也还没有明白他的今天是如何来的?”

“够啦。就你知道这一件事,就会让你死上十回。

若你肯听我一言,这一件事,你就讲到我这里为止。你这样的年龄,在我眼里有多美好,你是无法知道?若你能感受银钩在手,感受那此衣物在你身上所产生的此时的互动与感觉,此时就是的此时,生活也许会美好一些。”

“等我查出你是我的仇人,等我杀了你之后,我会象你说的那样去体会现在!”

“再送你一句,真想知道我是不是你家的仇人,就要学会收敛这种情绪,也才配你从锻剑崖下走出一来。”

“仇人就在眼前,何须让自己委屈了自己!”

“念及你是肖氏后人,念你在嘴上还说出可称我一声魔叔,给你一次机会,让你知道真正的敌人是什么样的?我若是你之仇人,也必是你的敌人,敌人与敌人之间,永远没有等待的可能,总是想着下手,你或是你俩人就一起来吧!让我告诉你,你会是如何死去的!更不要想着去找罗浮罗,他若是你的仇人,在有机会的情况下,他绝头会让你还是一个活人,面对他,我也无必胜的把握。”

这一通话,让一旁的铁戢吴铁也动了起来,插在地上的事铁戢生拔:“让我的铁戢先来称上一称。”

一句话完,直身飞起,也不等肖华的反应。戢竖上空,身往魔修言就扑了过去。夜风小一些,吴铁跃动的身形黑影一现,那扇动的风声不止是一挥直竖的戢声,更有着身形引动空气的呼呼声。银钩肖华也动了,半步移前,一把长钩一扭,‘嘎扎’一声,长钩分成两半,一手一半,这时才现出一把银钩与银锥的样子出来,只是少了两个护手,却让两样兵器都现出了它轻利的便捷,反手钩与锥提着,正要冲出,又收回了才移出的半步,静静的看着吴铁与魔修言。

吴铁一戢飞出,却是斜下而扫,魔修言静静的立在那里,就等着吴铁一戢从自己斜肩下腰的扫来,就在‘呼’的一声响在最在时,眼看那戢就在抽到肩膀上了,魔修言突然身体拔高三尺,伸手就抄向戢杆去,抄抓住戢杆的那只手,吴铁与肖华谁也没看清,只当是他早就等在那里。其实那是两个动做,手掌一张开,对着铁戢就去,而戢杆要砬到手心时,接着就翻碗抓紧铁杆。

“不好。”吴铁一声叫出,可是以迟了,本就死命抓着铁杆抽向魔修言,可魔修言抓住铁杆就往他的前方拉动,吴铁身体在双手的牵引下,失重的感觉一个就传来,可是已经迟了,眼见魔修言一个大巴掌在眼前放大,只往自己一个脸上印过来。在这密林里,月色全无,肖华全然没有看清这一切,只是吴铁急抬一掌去对魔修言击向他的一掌,眼见两只手掌就在撞击在一起,可是向着魔修言失重而前飞的身形,一只手再也抓不住那长戢了,‘啪’两掌击在一起,而自己的铁戢,随着手心就滑向了魔修言。

两掌交击,声音不大,吴铁心上还想再喊一声不好,可是魔修言上身一偏,吴铁直接就从魔修言的头上滑飞过去,如一截飞出的木桩,直往地上就去,还好一掌在前,地上一点,扭腰翻身,空中一转,又面对着魔修言。肖华张开的嘴还未合上:

“下一个!”

魔修言一句话说着,手中长戢反手一抛,向着吴铁的脚前就插在,深入地下尺余。

面对又是空手的魔修言,肖华是战也不是,不打更有不甘心情愿,脸上的惊与朋友无能的怒,杂七杂八,一下就涌到脸上,更有怕自己上去,也落一个吴铁那样一招就落败的下场,一时竟是前有不敢,退却不得。

一扭头,肖华把所有心绪用头一甩。钩在前护住面门,锥在后,时时出击。

三步踏前,一钩就平平划出,不偏不奇,中规中矩的式‘平钩问路’而双脚却是牢牢的钉在地上,每移一步,稳打稳定扎,再也不用那种准备一棒子打死人的招式。

“有进步,虚心了。

对了嘛!这就是小马过河,老黄牛有老黄牛的脚,小松鼠有小松鼠的脚,你这一匹小马也有自己的脚,何心听他们的,自己一试不就知道了!”

第9章 第一颗子

魔修言这一席话不说,可能肖华还能忍住一些,可这话一出,一下就让肖华怒了起来。一钩从下而上的斜划出,反手锥一离手心,再抓住银锥时,锥已成正手,回拉一钩,前迈一步,一锥就直直剌出。

一旁的吴铁见肖华直剌一锥,心中不由一紧,心想着自己一戢挥出,那种高而势下的力与速度,魔修言都能抓住,你这一锥还能有个好?心是担心着,手也不由自主的去抓那插在地上的戢杆。

魔修言这一次让吴铁失望了,他没有去抓那银锥,只是身往前进,在银锥将要剌中时才一躬身形,让那银锥从他腰弯处剌过,而一只手却是去抓肖华正要挥手下剁的银钩手碗。

这电光火石间,肖华的吃惊自不急说,而魔修言却是一句话又说了出来:

“急了不是,心一急,气就浮了,你的敌人就已不再是最大的敌人,而你自己才是最大的敌人!你的心会把你引向死亡,而你自己到底是死于谁手,你竟是不知!”

魔修言嘴里说着话,手却不迟,一掌就拍向肖华握着钩把的手去。肖华执钩的手被击中,不担手与钩同时后仰去,就连着一个身体也被带得后移而去,脚步一飘,不由自主,就是后退了二步,才定住身体,魔修言也不追击:

“锻剑崖,老崖主还在吗?”

“在,只是很少出洞。”

肖华一口气还未回转来,魔修言就一句问起,他也不加思索,随口就答到。魔修言接着就说:

“你要想查出真象,也许只有在康宁王府,才能找到一些线索。

康宁王府与我修月山庄早一些的关系你能理清吗?”

、“听家中老仆人说,修月山庄与王府本就是半路夫妻,还各自带有拖油瓶,这拖油瓶一但长大,就开始谋划着家中那些财产了!各自的谋划都不得成,就只好动手了。”

“这个比喻倒也准确,当年王府借我修月山庄在各国间打探消息,进行暗杀。而我修月山庄也要借王府之力壮大,两相对接,一拍即合,到了后来,王府里所有的脏事,臭事,全交给了修月山庄。而修月山庄在那些年里,也就让剑阁强大了起来。

一个强大到能威胁王府的剑阁,你说他能容了我们吗?

对于当年我们三家共掌修月山庄,这剑阁的强弱,也决定着修月山庄的强弱。从这一点,我想罗浮罗是不会向剑阁下手。虽剑阁与你家没有太多的关系,可是剑阁若无你们四十五家的八方坐镇,四面的消息也就没有了。从这一点,剑阁与你们四十五家的关系又密切起来,而再往源头推理,又到了王府去。可尽管如此,我们修月山庄必有人内应,不然,以刚刚上位的小宁王,恐怕他也没有那种能力,能让我剑阁与两个分枝世家在一夜间就消失。

以上种种,在修月山庄里要想找到答案,我想是不可能,只有从王府下手查找,也许才能找到蛛丝蚂迹。”

肖华静静的听着魔修言的讲诉,可是心里想着的却是刚才,他若有杀心,此时自己与吴铁可能早就命丧黄泉,他又何必费这多心思,四十五家分枝,在自己家与谢家在一夜之间被灭门后,人心一下就散了,这些年里,已有二十余家躲了起来,再不与修月山庄联系,以魔修言所说,宁王府倒才是最大的可疑。想到这里,不由说到:

”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你什么都最好不要做,静静的住在宁王府旁,时间一久,一切就自然显露在你眼前。你现在最好是离开修月山庄,越远越好,这里才是你最危险的地方,能置你于死地的人太多了。

我在宁王府钉有一颗钉子,你能找到他,你想要的答案可能就不远了。“

”魔叔,我听你的。“

一声魔叔,终于表达了肖华与魔修言达成同意,毕竟魔家与他家是一样的被灭了门,两个都成了孤儿。

魔修言回到剑阁,这一夜,总是如梦如幻。沙集镇一战同,自己跌入金沙河,眼睛里最后的景象,就是剑阁里两个剑使被无数利箭射中的样子,那些飞着的箭矢还在向着他们剌去,还距着身体几尺外的箭头与箭杆,还有那鲜亮的箭羽,闪着光色,正向着两人飞去。他们手中的长剑,早就不去挥挡那些射入身体的箭矢,偶尔舞动一下,也只是去格开那些正向着他们脸上飞去的箭矢。

对于两个最漂亮的剑阁剑使来说,不让他们的脸上被射中一箭,可能就是他俩最后的尊严了。两人身前几十具的尸体,形成了一道壕垒,可是他们各自早已中几箭头的双腿,那里还用得着这一道尸体的防卫。这一道人体的护壕前,一片沙地,早在血的浸润下一片一片的板结,血流过黄沙,象是生命在往那些沙隙流逝,不止是敌人的生命,更有着他两人的生命。

‘嗖’一箭又入了罗漠的胸膛,身体连晃一晃的力量也失去了,那是他已经再也没有更多的力量去对抗箭矢的冲击,任由那穿剌的冲击推动着他的身体。血漫漫的浸出来,就象是一朵开放的鲜花,回头望一眼还在向碰上河心里倒飞的自己,脸上的苍白是多时的疲累与失血的青白,还是那样的漂亮,多了几滴鲜血,在他那依旧微笑着的脸上。也就这一回头间,又是几只铁箭飞他的身上,同时遭受几箭的冲击,他再也半跪不稳了,轻轻一侧,向着黄沙就扑了去。这一瞬间,魔修言有一种灵魂离体的超越,他的身体在往河里坠落,而修魂剑与罗漠的身体,也象他一样在倒下。

一身的冷汗,让他一下就坐了起来。这一个场景,十六年来,不知自己重复过多少次的在梦里,或是在睡时的思考里,罗浮罗会让他的儿子与自己一起历险吗?自己能活下来,若无罗漠与修魂剑,自己可能会在他两人前倒下。

月亮已经西沉了,窗棂上的那些月色也黑了起来,象是一只生命的抓手,正向自己抓过来。从回到修月山庄,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了,他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沉睡,那些让他已经忘记了几年的往事,又一点一滴的走入梦中,让他再一次,再一次的重复着那些血腥得让他心都会被禁锢的一个个场景。血,那些十六年前流出的水,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与修魂剑,还有罗漠的血,总是能汇在一起,象一道洪流,一次次的卷入梦中。黄沙,还有那金沙河边的黄沙······

十六年前醒来时,自己死死的抓着杨春华的手腕,那种象孩子一样的无助与哭泣,在杨春华的面前,在一个陌生的大姑娘的面前,自己是抱过她了,只是好几年以后她才说出。而自己在晕睡里说过的话,她却是一句也不说,只是说我一个大姑娘,白白的就让你这个陌生人抱了几回。那时,自己也如这几天一样。

进入修月山庄,就象回到魔域。种种熟悉与亲切,全成了恶的抓手,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无时无刻的在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子,要喘一口气,那要自己倾尽全力的去挣扎。

好在魔嫚对这里切是异常的喜欢,这里每一间大房子全都可以是她的,每一个人更把她当成一个公主,就连罗浮罗与她也无比的友爱。望着沉睡里的魔嫚,一切不重要了,她们才是自己生命里眼下唯一的一切,她们的幸福才是自己最真实也满只的幸福。

可是眼下,如何让她们能守住这一份她们本来就该有的幸福?象已经比他的仇恨更要重要与急切!

十三郞在二楼睡着,一切他都安心。飞身从窗口出去,向着东边的锻剑崖去。魔修言此时的一起一落,在这个修月山庄里,谁也发现不了,此时,纵是罗浮罗在他身边,他想他也能发现。这十六年来的习惯,让魔修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修为又到了哪一步?

月沉入山林里去了,此时的黑暗,修月山庄最高的房子也看不见子。几个起落,魔修言就入了林中,只要入了密林,魔修言因为四周的潮湿与阴暗,不由自主的就生出一种安全感。就象在黄沙镇与乡亲们一起做活时一样的舒适与自在,也许自己真的是属于这种环境。

锻剑崖高高的断崖笔直入天,自己还远远的地方,那种熟悉与安适终于在四周弥漫起来,这里的一沙一石,一树一草,都是释放着一种温度,象是在迎接离家的游子,尽管当年他从未在这里说过一声告别的话,只是静静的离去,而自己的心却是一直安放在这时里。

崖下的那个几棵树下的洞口终于在眼前了,前行几步,崖主果然盘坐在巨石上,正面对着自己,只是更象是入了定,一头的白发更加的长了,只是少了许多:“师父,我回来啦!”

第10章 天涯孤叟

魔修言几步上前,一下就跪在那清瘦得几乎是一身无肉长者身前地,头一低,多少年的自己的苦楚与一种久别的重逢,象是洪峰至顶时得到的渲泻:

“师父还是十六年前的样子,还好吗?”

“你早该来见我了,十六年了,我料是必是不会死去,我天涯孤叟,一生只有三个弟子,怎能就这样随便一场灾变就死去。

我原想着,十六的煎熬会把你磨得不成人形,可见你除了眼睛红了一些,其他也还算好,只是不知我的天涯一剑你练到了几品?”

“弟子愚昧只能修到九品半,最后半品,弟子总是不能达及。”

“演来我看。”

天涯孤叟一句话,魔修言起身后退十余丈,一品剑意就吟了起来:

天涯万里一剑来,君之桃林霞满天。

青锋一尺园中过,红云相随客不见。

口中吟唱,以手为剑,就在锻剑崖下这空旷的山谷里舞动起来,徐风相随,愁动相送,沙石飞走,厉啸不止,行攻运到极至处,魔修言一个身影如幻如雾,轻轻飘烟,几十丈地,全是一个人影。手中虽无利器,可是啸声里金铁飞削,剑掌到处,乱石穿空,激射八方。

‘咦’一声起,人去十丈,身后黑影犹在。

‘呀’一声出,剑开天门,青锋留芒于长空。

‘嘿’一声后,剑而大地,石裂山崩迷尘不绝。

长呼一声,身如老猿,回至原地。再看一双老眼如睡似醒的天涯孤叟,不奇不惊,一声终是可告慰老怀的话,轻轻的自己说给自己听:

“杀气太重,终于九品,也难为你了,毕竟你在黄沙镇养伤三年。”

这一句话倒是惊着魔修言了,他在黄沙镇的前三年里,终日与杨春华相伴,一步不离,自己若是不是念着罗漠与修魂剑以后相救,可能怕生的意志都没有。而师父这话里象他一切尽是全知:

“师父去见过我?”

“沙集镇我就赶了去,只是我到那时,那些人正要把罗漠与修魂剑的尸体抛入河中,我一怒之下,击伤四,我让他们就把两人葬在他俩死时的那个地方,可那些人,我全给你留着,当时我只是想,苍天有眼,你必不亡,留他们一命,好让你自己给你自己一个了断。

可如今见你这剑意,却是真难入十品,看来我给你留着那些人,真的有了大用,你若能留他们的性命,或许你这剑法就能入十品。”

听到师父这样对他说,魔修言对他的师父的迷惑更多了。

这锻剑崖象是他师父一个人的地盘,修月山庄里无论是谁,都不敢善自闯过青松坡,每日里的供及也只能送到那里,蓝田玉与罗浮罗都象是很熟悉他,却又与他保持着一种互敬而刻守的距离,你父亲与他也不例外。

“师父,这些年我一直不敢来这里,一是我的剑未入品,我不敢来,二是我找不到我的仇人?”

“这些我已经帮不到你了,很俗的一个故事,我把鱼具已经给你了,你总不能还指望着我天天给你捕鱼。更何况,这些都是你的人生,我总不可能背着你跳跃着走下去,再有就是这修月山庄的事,其实我也不了解,一切答案,还得你自己去寻找,那是专属于你的人生,谁也帮不了你。

荒山埋枯骨,田野也埋麒麟,我要走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回这地方,留在你心中的迷,就让他留在心里,让你想死你这一辈子!”

讲了这么多的话,魔修言在师父最后这一句话里,才找到一点师父当年的样子,而先时那些话,总是让他有着一些生分,可是又不知是因为什么?

一句话说完,盘坐在石上的天涯孤叟身形一动,就在魔修言的眼前,几个晃动,灰黄白的土布衣裳象一只蝙蝠扇动的翅翼,树腰间一闪,人就不见踪影了。

才想着再问一句的魔修言,天涯孤叟的身影早已经无踪,连跪送的机会也没有给他,直直的眼睛,再也转不动了,魔修言六神无主的往剑阁走回,这一路上,所有能忆起的往事又回忆起一遍,而总在记忆里交织不散的,沙集镇的血沙,黄沙镇里种种过个。黄沙镇是人生里所有的鲜活,余下的却是血一样洗过修月山庄的经历,而锻剑崖又是一个人生,一个人活生生被分成了几段。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十三已经开始在院里练习他的剑法,早早起来的魔嫚,坐在石阶上,静静的看着十三郞在院里飞来荡去。而七个剑使,没有一个敢在这院里练习。魔修言这才想起十三郞的种种恶习,他在练剑的时候,谁也不得观看,而今天,他却让魔嫚静静的看着:

“嫚儿,你过来,你想跟你叔叔学剑吗?”

“想,叔叔剑与身姿太好看了!”

十三剑一还鞘,也迎上魔修言,眼神里的询问,不说自明:

“我去见师父了,见过后,他就走了连罗漠与修魂剑死于谁人的手里,他也不对我说,只是告诉我他们埋在哪里?”

十三郞象是早就预见了这一切:

“十年前师父就不再教我了,他总说我一匹狼,他教不会我个人,狼有自己的觅食方式,让我自己去找。

只是当年他教我们十人,只许我们叫他师傅,而不象你,可得叫上一声师父。这也是你的一个福缘吧!”

“不说这些,我让嫚儿拜你为师,不知她可有这福缘?”

十三郞一下就呆住,久不言语,只是静静的打量魔修言。

“不用这样盯着我,把魔嫚交给你,有两处原因,第一是嫚儿今后我想让她多跟着你,这样我外出后也就少了担心。第二就是,一个姑娘家终是要有一些自立与自强,我不指望她有多在的本事,只是需望着她今后能有一种独立生存的能力。

独立生存而不是独立生活。”

再重复一次这一个独立生存,十三郞象是明白魔修言的意思,又象是不明白,而能准确知道的就是,魔嫚一但拜他为师,在魔修言与他的情感上,又多了一层关系,也许还有着担心,只要魔嫚拜他为师,那以后魔嫚的安全就全在他的身上了,十三郞眼睛里这想转动,他那里不知道,两人相视一笑:

“嫚儿,给你师父跪下,从今后,你就跟着他好好的学艺了。”

魔嫚从一见到十三郞就给她小银哨,又把他的黑骏马给她,这几天里,十三郞更是对她有求必应,哪里还有犹豫,扑咚,一下就跪在了十三郞的面前,口中一句‘师父’无论此时,十三郞是以师傅还是师父自居,只要是魔嫚不离开这修月山庄,十三郞还活着,在这修月山庄里,她又多了一层安全。

望着魔嫚真心实意这一跪,魔修言微笑着的脸终于平静了下来。回想当年剑阁十三剑使同时向天崖孤叟跪下时,老头子铁嘴马脸的一句‘我只能做你们的师傅,而不能做你们的师父,再明白一些说,在这修月山庄里,我是你们的师傅,出了修月山庄,我就与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十三郞看着魔修言,默默无语,渐渐眼眶有了湿润。十六年两人音信不通,生死不知,一想到那些年里,本该是剌在自己身上的刀剑,却是剌在了魔修言的身上,那些伤痕,如今一定还在他身上,此时,他又把他的闺女托负给自己,自己能象当年他对我一样的去爱护他的闺女?自己能做到吗?

十三郞走到魔嫚小脚小手伏跪在地上的前面,一把抱起魔嫚:

“当个你父亲就象我今天抱起你一样的抱着我,如今,我也要象你父亲当年抱我一样的去抱着你。”

“那时你也象我这样小吗?”

“是呀!当年我也只有你这么高。”

两人的一对一答,全然不在去理会魔修言。

“走,我们去找铁剑伯伯,让他为你打造一把小宝剑。我教你吹一种口哨,以后听到这哨音,我就知道你在哪里?就不用再呼名到姓的喊了,你就这样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就象用银哨去指挥黑驹一样!”

“呜·····”

的哨声响起,十三郞抱着魔嫚就走出了剑阁,这一路上,那种清越而悠远的鸣哨声音,一路的响着。十三郞出了剑阁,魔修言也从口里吹出了一声哨音,这一声鸣哨吹出,剑阁外的十三郞也回应了一声。

这哨声,只有他们原来剑阁里十三人才懂,可如今,在这修月山庄里,能听明白这种哨声的人,只有他与十三郞了。从十三郞吹响的哨声里,魔修言与十三郞两人都做了告别。而对于魔嫚,魔修言实在无法对她说出告别的话,毕竟在这修月山庄里,她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可是眼下的现实,他已经是无法守住这种相聚的安宁,若不挣扎,那就有可能是一家人的生死两离别,眼前这点小别离,也只有让魔嫚去伤心吧!

第11章罗浮罗

修月湖变了,其实原来的一切景景致一点也没有变,变了的只是修月湖边的三所房宅。修月湖边只有三所大院子,那是自己家与罗浮罗家,还有蓝田玉家的三处大院子。罗浮罗家的房院还是当初那种古朴陈旧的样子,房瓦上那些苔藓与经年旧瓦的斑驳,房门的灰褐,白墙上经年的水迹与脱落的墙皮。

修月湖是这一个修月山庄最中心的地方,四面的山峦相拥,中间这一蓝湖水,青草与湖畔的沙石,西山上一流小溪缓缓流入,湖西边一个弯处,再流出去的湖水就少了许多。望着这一弯湖水,多少的往事,象这水面上的波光,鳞鳞轻荡里,幼年时在这湖里翻波,从还在家中,衣服早一地的乱丢,到了湖边,飞身就跳上那块巨石接着就翻身,一扑通,双脚就踩入湖中。

又过一年,到了那巨石前,跳起老高,下落时,双手一杵在那石上,双手一用力,再翻身时,从就踩入湖中。母亲的骂声还在湖面上,而自己早就钻入湖水里。罗漠与蓝清鸿听到母亲的骂声,也必是从家中奔出,一边跑着,一边脱着身上的衣服,跑到湖边时,身上的衣服也脱得一干二净,踩着湖边的青草地,一扑通,也是钻入水里。当三个小老脑露出水来时,三个母亲也到了湖边,慢慢的走到一起,也不去管这湖里会不会淹死的三个孩子,三个妈妈自是有着说不完的话,不断的诉说着自家孩子的不听话,可是那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种自豪与幸福。

修月湖还是当年那样的修月湖,那些湖水里的往事,没有消失在那种四季都是的清洌与甘甜里,湖边还是那些自己熟悉的野花,这么多年了,它们也还是那个样子的开放。在那他家门前的那块巨石旁,魔修言努力的寻找着当年那几朵小花,想着当年它们的那些样子与今天的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同?

风还象当年一样的吹,空气里是青草与湖水的那种清新,阳光从斜里射来,穿过树叶,让那些叶茎的经络清晰的印在地上,青草有了阳光,那种向上的生机弥散着舒张与萌动的活力,只是湖边的石子常时间没有人的抚摸与安慰,多了一些苍白与蒙尘的灰暗。

以前,三所房宅,几乎是一模一样,而如今,除了罗家的院房还是当年那种样子,而自己家与蓝家的房子,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可是一切新得让人感到是一种苍白与没有人居的凄凉。

蓝田玉与父亲的脾气,那还用说,愤怒之先,必是扒房撤瓦,‘捣了你的鸟窝!’这是父亲与蓝田玉都爱说的话,那一场大战,可想而知,蓝田玉必是推墙砸门,凡他所过,必是一路开石踢墙,就是地上一石子他也要一脚踩碎,‘我恨你的一切,就是你身上的衣服我也要撕碎!’父亲与蓝田玉同时都会说的这些话,在蓝田玉听说自己的儿子被我杀死,那咱暴怒,必是雷神走出南天门,那里还有好!

父亲哪里又是一个肯饶人的主呢!?

打上门来了,雷公遇电母,那一场怒火冲天的大战,全在魔修言此时的想向里。望着那些新砖青瓦,朱红的漆,再比较一下罗浮罗家的房子,那些陈旧里的熟悉的房子象才是家园,而那些新的,门柱与屋瓦都象是更要好一些的院所,再也没有家的那一股气息,冷清里有着无限的凄凉。

罗浮罗家前也少了许多生机,那就是没有人,只有原来看门那老苍头还在那里坐着,靠着门房,如睡似醒。几天来,第一次在这山庄里走动,山庄里原来总有人的地方,如今人也见不到一个。

到了罗浮罗家的门房前,老苍头还是半睡不醒:

“罗叔,罗叔。”

魔修言连喊了两声,老苍老才睁开他那象是已经睁不开的半眯着的眼睛,象是触电一样,霍然一下就站了起来:

“魔少爷,你回来啦!”

抖抖擞擞的声音象是从地底里的沙缝里钻出来一样,挣了半天才挣出这一句,接下来就不敢再说,也找不到可以说的了。在他的记忆里,魔修言是已经死了的人,如今又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还叫了他一声罗叔,这怎么不让人吃惊。

“罗二叔在家吗?”

“在······在。”

这两个在回答起来时,更是多了恐惧。毕竟这修月湖原是三家人在,如今只有他这一家,一句话说完,一溜烟,朝着大屋里就跑去,几个起步,嘴里喊着“老爷,老爷······”可是脚步还是直直的朝前,再有两步,就要撞在照壁墙上了,急急伸手往石砌的隐壁墙一扶,才止住前伸的身形,一转身,就转过了隐壁墙。魔修言也不理会,跟着就进院中去了。

罗浮罗也象是不曾想到魔修言还会登他的家门,几步就走出正厅,那很矮胖的身体,每下一级台阶,一个身上的肉都动了起来,在每一步间,下巴与脖子上的肉,都要回弹几下,身体又才下了一级:

“罗叔有礼了。”

魔修言腰一弯,手一拱,中规中矩,给罗浮罗敬了一礼,这是魔修言为罗漠而向罗浮罗真诚的一礼。在魔修言在弯腰时,心里还想着自己当日在沙集镇时,自己飞身往着那尸体垒成的壕沟扑出去时,罗漠与剑修魂一人抓住自己一只脚,住着金沙河里就抛。

起身直立,罗漠与罗浮罗的身影重合在一起,除了罗浮罗要胖得多,年纪老了许多外,这就是一个人,脚以下一级石阶,后一只脚又弯了一下,这时,罗浮罗这下行的身形,就是当年罗漠在中第一箭时的身形,一联想到这里,魔修言心中已经软了二分。

那天自己重回修月山庄,罗浮罗低沉而谨慎的的语气与声音,已经让他心中软了一分,此时,魔修言若心中再不强硬起来,那可能仅有的恨与怀疑,都会被罗浮罗与罗漠那无比相似的身形给磨灭了。

“贤侄呀!我还想着你不会再进我这家门了。”

正厅的五级石阶终于走了下来,罗浮罗还在急急的向着魔修言走来,手开始抬起,更象是想去抓一下魔修言的手,或是去扶一下魔修言的肩膀。可是魔修言一动一动的情形,让罗浮罗止住了前行的脚本步,用手一引,示意魔修言进屋说话:

“走,屋里说话,屋里说。”

这是与自己家一样陈设的房子,只是院中的花草不一样,而屋里的一椅一桌,两厢的柜架都是一样,对于这些陈设的来历,魔修言与罗浮罗一样的清楚,当年父子最喜欢对自己讲的就是这些桌椅的来历与因果,可现在,望着这屋里的一切,就象是走进自己的家中一样。

“罗二叔,我是来向你辞行,我准备出去一段时间,听师父说,罗漠就埋在当年他遇难的地方,我想去祭拜他与剑修魂,毕竟我这一条命,是他两人给我再生的。

如今魔嫚我也把她交托给十三郞,我一个人出去也方便了许多,不知罗二叔有什么要交给我的事吗?”

罗浮罗还没来得急叫人上茶,魔修言就说出要走的话,可是对他称自己罗二叔,而不是象当年那样叫自己罗叔,他也不好再客套了。

“我能做些什么呢?”

“罗二叔这次把我找回来,希望我做什么?”

“这修月山庄,我一个人支撑不住了,好不容易,我为剑阁又找来十一个人,可是一天,同时就失去四人,当年的危机又来了,我怕有一天你回来时,这修月山庄再也不在了,这就是我把你找来的目的。

前几年,你可能就发现我知道你在黄沙镇了,可我无颜不你找回来,再说了,把你找回来,每天里我见到你,我也会想起漠儿,罗湖你知道,这一去多年,到底还在不在这人世间······?”

谁也不想在说话了,如今罗浮罗倒真是一个孤家寡人。

“师父走了,以后,这修月山庄可能多了一份危险,毕竟师父才是这修月山庄的真正柱石,而十三郞只是空有一凶名,更何况,只有他一人,我还是有一些担心。”

“你忘了我们修月山庄里还有一人?”

“谁?”

“孟铁匠。”

“是,十六年前他就老得打不动铁了,可是他就他要等你回来,看着他又把修月山庄重现当年的威盛,他才肯死去,这是他的原话。”

“我七岁时他铸下他最后的一把剑,虽说让我丢在了金沙河里,可那时他就说他七十岁了,又过二十多年他都要一百岁来的人了,我以为他早就死了。”

“我死了,怕他也不会死。”

“我原想着,在我离开后,让罗叔封了庄门,启动最后的防御,可听罗叔这样说,我就可以放心去去了。”

“你不是担心修月山庄,你是在担心魔嫚。”

“这怎么不是我的担心呢?”

“除非小康宁王知道来回来了,不然,一切不用你担心。”

“你怀疑修月山庄一切是小康宁王所为?”

“五个王爷里,只有小康宁王才有这种能力。”

第12章 康宁王

“罗叔心疑康宁王,这些年里就没有用过手?”

“自你与罗漠还有剑修魂都出事后,这一个庄里,最强的就只余下一个十三郞,不说其他,全都死了,为何这十三郞不死?其余九人,在三个月里全都出事。这一点你可以去想,剑阁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若他们不想让我进去,我也进不行,更不用说他们的行踪!

最为奇异就是红烛与天灯,她两人是同一天失踪,十三郞的回话是,她俩人只说出去走一走,可一离剑阁就再无音信,这是最为离奇的两人。而最让我恐惧的则是,青竹与豆蔻四人,在你与罗漠出事后的第三日,确定你们三人已经是全死了,而庄里蓝家与你家也是全失踪了,我心中想着还是小心一些,同时派青竹豆蔻,翠枝离慢四人前去追查,当时我给他们的命令是,只许打探不许用手,一有险情,立即回来。

可尽管如此。”

说到这里时,魔修言不由自主,一下就坐在椅子上,罗家仆人是如何给他上的茶,他自己又是如何喝起那茶水来,一切他全然不知,而罗浮罗是如何坐在他对面,对他又讲诉了些什么?他也记不起来了。

青竹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是何等的机灵,若是以逃生而论,十三剑里,无人能及,他竟然是与其他三人一起遇难,这有太多的说不清楚,而对手要强大到何一种程度,才能一举让这四个出去探信的人,全都死去?

“十六年了,知道你是魔修言的人,在这庄子里也不多了,而这一次,我特意让十三郞静悄悄的把你带进庄子,也许你就生疑,可是这次你回来,若是有人意外发现你回来,这也就说明我们庄里的叛徒还在,而我们的敌人也还没有忘记我们。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得以一颗怀疑一切人的心态,也许才能逃过这一关,其中也包括着我们一家。修月山庄的强大,不是因为我们这修月山庄有多么的威势,而是因为四十五家族的联合,他们的存在,才是如今这修月山庄未被铲平的原因,无论我们的敌人是谁,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只要这修月山庄一被铲除,若还有生还者,那余下的四十五家必会团结一气,共同对敌,这才是他们最恐惧的事。而如今,修月山庄其实已经是名存实亡,只要我们心中的疑问不解除,就没有人会对修月山庄心生畏惧,让我们就这样,其实就是对敌人最好的状态,对谁也不能构成威胁。”

罗浮罗在讲诉着那些他已经交织是现实里的回忆,现实的温暖与热度再一次的降着温,就连手中抬着的热茶,也是以他不能接受的温度在下降着。在这种奇异的变化里,魔修言突然想起这个家里少了什么:

“罗二娘去哪里了?”

魔修言这一问,罗浮罗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张老脸终于现出了疲惫与苍桑,一种眼睛可见的哀痛如同魔手,摧动着年轮在罗浮罗的脸上变化。

修月山庄的静谧与安宁在这一瞬间终于回来了,那种鬼异的阴谋与仇恨之气也少了一些,抬起茶盏,浅饮一口,新茶的清新与山泉水的交融,是那一种两轻新的纯宁,每一叶茶上那些被冲泡下来的,叶上的细绒毛,在绿黄色的茶汤里均匀的分布着,茶盏一动,水波动了起,那些细细的绒毫也随水而动,一盏茶水里,那无数的在移动着的纤毫,在魔修言的眼睛里漫漫的放大,晨起的阳光悄悄进了屋中,爬到桌上,又进了他的茶盏。而些时罗浮罗那沉静得不想言语的脸上,在阳光的折射里,那种年过古稀的皱纹尽显着苍老的疲态:

“你二娘在罗漠走后就一病不起,每天里唠叨着你母亲,也唠叨着你三娘,而夜里唠叨的就是罗漠,没有三月,也就病故了······”

阳光象水一样的在屋里弥汤起来,金黄的光色,让一个陈旧的老屋尽现着年华的蕴藏与时光的流转,古旧里的那一种时间才能孕出的宝光,这一间也动了起来:

“我走了,二叔,若我回不来,魔嫚就交给你了。”

罗浮罗听到魔修言要辞行,那种只有猛兽才能拥有的天赋,一下就涌动出来:

“不能让谁知道你的行踪,当年青竹豆蔻就是我先做了准备,让布尹县张家做好接应,可是不止是张家一家遇害,青竹豆蔻与翠枝离嫚,他们四人也是死在张家大宅里。

你这一次回来,若是你我不死,或许这修月山庄还得存在下去,若是你我中有一人出了事,那这修月山庄可能就真是完了。”

布尹县是南郡里最大一县,俗有小南郡之称,水路交通还比南郡在通畅,而康宁王却选南郡建他的王府,是因为南郡更利防守,依山而建,若有险情,遁入山中,只要一家不亡,那他康宁王一家,还是这一片大地的主人。

进了布尹县,这一次虽与往日里带着魔长来寻医时没有什么不同,可却是多了一种重回人世的感觉,行人们的眼神也象是会注意自己了,而每一间屋里,也象是有着无数的秘密。当年那种时时会有一只抓手伸向自己的危机感又回来了。

南城张家老宅果然是一片平地,早就与牛马市集连成一片,那若大的一家子,一点曾在过这人世间的影响子也没有了,张孝义,那是多诚实厚道的一家人,按着他们牛马行的规矩,守信而勤劳的生活,只是恐惧着康宁王可能会有的强征与暴掠,才与修月山庄达成盟约,那也只是一种自保的生存,而修月山庄里一切害人的勾当,其实他一家半点也不曾参与。通风报信也让他一家灭了门,这个世道,要活下来,还真不容易!

走在这二百余年的石板大街上,每一步下硬硬的石板,透露着无比的坚硬与冰凉。十六年前自己经过这里时,总是有二三个同伴相随,而今,自己却是孤身一人。黄沙镇距着这里近千里之遥,而些时,那里的影象,却是不由自主的会出现在这眼前,那里的一行一步的熟悉,还有一人一语的亲切,全都出现在这里,与这里的一切照映着:

“前途真难呀!”

魔修言都不相信自己竟然是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哪里一个剑阁剑首会说出的话!

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如梦如幻有在眼前。除了张家不在,那些砖瓦也不存以外,其余还是原来那样子。饭店里吃一顿饭,茶楼里喝一碗茶,南郡的大小事,全在这酒肆茶楼里。黄昏时,魔修言走进马中文家中,半开半掩的小院门,还是往日的样子:“老马在家吗?”

“谁呀!?要吃饭了,有事明天来。”

“打官司!”

“找衙门去!”

不奈不烦的声音,沙哑而苍沉的传了出来,魔修言几步走到屋前,一下就推开房门。只是马中放文正坐在方桌前,桌上一碟花生,一碟猪头肉,一个沾水一杯酒,还有一个青瓷小酒壶。

一头白发的老苍头,额顶的头发都快要秃光了,那种无发的光亮是一种泛着油亮的亮光,对着面前的一个烛台。魔修言走进屋了,他才慢慢的扭转头来。眼睛看也不看魔修言的脸,只是从魔修言的身旁往外看:

“一个人?”

“没有人了!”

“来一杯?”

“来一杯。”

“死了十六年的人,还出来做什么?”

“不是我想出来,我还没有准备好,可是罗浮罗象是等不及了。”

“自己去柜子里拿一个杯子。”

说着话,从椅子旁顺手就拿起一摇铃,向空一摇,屋外就走进一条黑大汉出来,那高近顶着门的身高,让魔修言大吃一惊,只是黑脸圆而有肉,多了几分憨直,圆圆的眼睛一分忠厚,让魔修言少了一份戒心。多年来养成观人的习惯,此时又不由回来,人与类聚,物与群分,好人自是与好人相处,马老头也许还是未变,想着事,望着人。这一举动,哪里逃得过马中文的那老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

“眼睛还是贼很,十多年了,还是学不会用心去看人!”一翻眼,又对那黑汉说”买一只鸡自己在门外吃,给我们来一只凉肘子。“

那黑大汉话也不说,转身就出门去了。

“我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十三郞我都对他用了心眼,我真不知我如何走下一步,这才进你家来。”

一杯酒各自饮了下去,那辣烈的酒与多年不见而又一直在等待的情绪,从口里一直下到胃里,一种知己相逢的喜悦一下就上了脸来。

“马叔,谁也不能让我相信,可我又得必行这一步,你教我如何去做?”

“我教不会你如何去做?我只能告诉你,你忍了十六年,也不差再等几天。春天种下的种子,要经春的雨水,夏的华光,秋的孕结,到了秋要尽时,冬天以来,一切才能算是结果,你若做不到这一点,你最好还是躲起来,不要死在我的前面,我可走不到你坟前!”

第13章 马中文

再一杯酒喝了下去,相逢的悦淡了下去,马中文又为魔修言续了一杯酒:

“当日我去了沙集镇,你师父正看着人下葬罗漠与剑修魂。回来后,我就把一家老小全送到乡下去了,虽说我俩人相往,只有我两人知道,可天下哪有不为人知的事,慢慢我也不再帮人打官司了,可是我不敢搬家,只好一个人守在这里,怕你回来时找不到我。

这些年对四十五家的情况,我不能为你打探得更细,我曾去拜访过几家,可无一家让我进门,他们也不只是不让我进门,象是所有的陌生与不熟悉的人,他们都在防范着。这县里的王家在七八年前就悄悄的搬走了,也不知搬到哪里去?对于王家,你是知道他们的实力,若他家要想消失在这人世间,他家是完全能做到,就是当年你还在时,他家也是防范着我,你不在了,我更是无力与他家取得联系。更可况我也不敢与他们主动表明我与你的关系。”

望着已经快近七十岁的马中文,魔修言默默的听着他讲诉这些年的事,自己一家人已经这样了,他还一个人守在这人是非之地,就为了等着自己回来,一直坚信着自己未死去。青瓷的酒盏里,那清澈的烈酒在注视下,慢慢的变成一盏苦水,而入喉自胃这一路上的辣烈变成清凉的苦味,那样的回味与剌激着他的神经。

桌上的油灯那豆粒一样大的明光,摇着一股青青淡淡的油烟,在那豆粒大的火星的催摇下,一扭一扭的上升,又消失。马中文的脸,在那昏暗的灯光里,从他五十来岁的老时,那种精明强干,一直到现在的垂垂老矣,那种人生的苍桑变成无穷的睿智,这咱睿智就象是凝成的一颗明珠,尽管在这暗室里,那种悠悠的宝光,就象是经年的古董,可如今,自己身边这样一个古董也要消失了:

“马叔,当年我们没有约定,而我更没有给你太多的幸福。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你们一家人住在客栈,你那时可能就是今天这个样子,可那时还有你的妻儿们看着你,她们用她们的期盼让你一直没有死去,而你也没有想到,我这样一个少年,竟然是能让你从死神那里又走了回来,过后我也想过很多次,你能在病成那样还没有死去,那不是我请来的大夫有多了不起,而是你与你的家人在一起,你的死亡也许就是她们痛苦的开始,在死亡与痛苦面前,你的痛苦更大于死亡,这种痛苦,才是让你活过来的原因。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想到,这种痛苦与爱是多么的强大与无敌,以至于什么样的病痛,在你面前也显得是那样的无力。

如今,我也成家,我也有了我的妻女,我知道爱有多大的力量,可是当我又重新面对我的过去,毕竟那些过去里,还有着我的父母,我的兄弟,虽然我有一个小儿子如今依旧是病危,可我想罗浮罗不会是今年才知道我在那里,可他一直也未去找我,我是在他半请半抓的情况下回到修月山庄。这给了我不必让我对我的妻子去解释这一切,只是放出我妻子这个魔头,我不知是对还是错,也不知我以后要面对多少因她而起的难事?”

再满上一盏酒,马中文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还象个孩子的男人,如今竟也是有妻有子,心中不禁生出欢愉,一饮而尽:

“为你的妻喝一盏。”

“也为你的妻喝一盏。”

“对于修月山庄,有太多的秘密,你和我一样的陌生,你在修月山庄,在剑阁里,那个剑阁只是一个工具,一把剑,你入剑阁只有两年的时间,而修月山庄有多强大,其实你也未必就清楚,这些也只是我这些年来的猜测,康宁王一直未向修月山庄动,不时因为这些年修月山庄出事,削弱的力量,而未向修月山庄动手,而是他在畏惧着修月山庄。

你不要想那小康宁王是我们一手让他登上王座,其实我们只是推手之一,而真正有多少只推手,还有那小康宁王自己又是有多大的本事,更有着多少的好运气,才让他走到今天,其实我们都未真正的盘算过。

其中就是最后一天里,从早上一直到你落入金沙河,这一切才是揭开真象的开始。也许我了解到的与你这些年知道的也是一样,在你与罗漠被围的同时,蓝清鸿也就是死在那时,而那时,也许你正在看你父亲给你的信,当你看完信时,可能也正是蓝清鸿倒下的时候,而这一切,直指两个人,一是康宁王,二就是罗浮罗,这只能是一个,不会是两人一起合谋,若是他两人一起合谋,那我想你是活不到现。”

几句话还没有说完,轰隆轰隆的脚步声就从院中传来,用脚尖一推门,那黑汉手里,一手一个荷叶包就回到屋中,看着他风一样的来去,魔修言心中不由说出‘年青真好!’

那黑大汉把一个荷叶包往桌上一放,转身就出门去了,反手一带门,也不去管那门是否关好,一串的脚步声,就到了院门处。

“这些年也不算白等,你看,这个黑汉如何?”

“年青,强壮,沉默,透着敦厚与憨纯。”

“我这些年也只为你找到他一个人,其他的人,我不知底细,我也不敢为你找了。这也算是我这些年没有白吃白喝你的一切。这些年,本想着为你多找到几个人,可是这忠诚或是那种不被叛已经是一种稀少的珍宝了,我不能为你再找那些有可能被叛你的人了,你不可能经受得起第二次的被叛。

他跟了我九年了,他是我在大街上拣来的一个病童,就象当年你拣到我一样,只是那时我在客栈里,而他却是在大街上,我与他一样,都是病秧秧要死了。

拣他回家来,我也没有给他取一个名,只是依着当时他病得话都不会说了,我就一直叫他憨哥。我当时也当他是病了,可那里知道?他是常年饿出来的病,没有上半年的饭,他就好了起来,可这一好起来,我可是遭了他的秧,一天也不知他吃几顿,反正一天都在吃,

嗨!吃也就吃,天天他还要有肉,你说,让他随我去了乡间,我哪里天天有肉给他吃?想来想去,只有让他跟了你,或许也是他的福气!他也不是一无是处,他有一种天生的神力,你看我院中那一盘石磨,自他跟进了我,我每一年为他换一盘石魔,他一吃饱,拍两下胸,就出门去抱着那石磨在院中转,一副石磨,在他的手里转上一年,他一只手就能托举起来,到哪时,我又替他换一副更大的石磨,看着他一身的蛮力,我总在想,他自恃此强,其实这是他身上最大的弱点与致命处,他总以此强而欲加追求更强,这也不是坏事,可他却会因有此能而忘记了,在他的身上还有着更有力量的东西,那就是智慧,回过来,以他的智慧来评论他,他又显得悲哀。

生与死,在这些年里,每一天在这衙门前,我已经看够了,到如今,你再面对生与死,你必也是另一番的感受,当你面对那种死的欢欣,生的悲苦时,同时伴着你的还有那些离愁与欢聚,酒与药都一样,那只不过是缓解我们一时的痛苦,而真正的痛苦,却是无法消除。我已经很累了,这一等你就是十六年,这十六年来,你已经从青年变成了中年,而我,已经是一个完全的老年人。

另外就是这些年我也没有发现关于修月山庄遇难的原因。可是以当年的条件来说,只有两个人,一是罗浮罗,二就是小康宁王。罗浮罗自不去说他,而这宁王就得好好的说一说了,他才是一个最利害的脚色,其实当年我们全都看错他了,他的智慧与机谋,全藏在他风花雪夜的脸下,这十六年来,他左推右拉,一手推拿功夫,让他在五王中间活得无比的自如,而暗地里雄才大略,养精蓄锐,无一处不显示着他的精明与机谋。

罗浮罗与宁王,在这与修月山庄关联的一切关系里,宁王其实没有必要灭了修月山庄,毕竟修月山庄还是他可以用的一把剑,而罗浮罗也没有必要害了你两家,还没有必要让他长子与你一同遇难。

以宁王而论,他要争的是天下,而修月山庄哪里有一争天下的能力与想法,这就是他不会下手的原因。而罗浮罗,灭了你两家,其实他自己的力量同时也是在一起减弱,他何必要自损自己呢?这也说不过去,哪?凶手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魔修言也找不到可以再问的问题了,一抬酒杯,向马中文一敬,一口又饮了下去,这第三口酒下肚,喉咙与胃在前两杯酒的冲击下,此时也接受这种辣烈的剌激,让酒味也变得柔和了一些,终于能感受到酒味的甘甜与清烈。

第14章 夜探

几盏烈酒下肚,魔修言一身绷紧的神经与肌肉终放松了下来,这里不似修月山庄,他更不用去时时的提防着,再加上马中文如今的依旧活着,几种欢愉,一种安全,让他也不由想喝起这酒了。这种舒心与安泰,不由又让他回想起黄沙镇,不由喃喃一句‘真象黄沙镇!’

“如今我已经老了,不能再帮你了,今夜憨哥就送我走,没有他,我离不开这布尹县。

你看我这身体,说不好到时候,还未动手,就被弄散了架,那也是你心中有愧之事,见你一面,让憨哥跟着你,这两个事,让我苦等这多年!”

话与酒同时又是一起下了肚。

“憨哥心性迟直,可是一双眼睛却是细微,虽不爱说话,可他心中自有欢愉,只是心中少了些活机,这吃饭就成了个问题,活脱脱一个猪八戒,只让是不让他饿着,他就不会给你惹事。”

七说八讲,一壶酒就见了底,憨哥背起马中文就与魔修言告别:

“师父走了,你也走了,这天下间,我还能相信谁?”

“相信自己的感觉,一种直觉是你多年的经验与能力的总会,那一瞬间的觉察,不止是你一个人自身的反应,那是你的家族里自带着就传了无数年的一种天赋,更是我们的远祖在极恶条件下掌握的能力,他一直传承在我们的身体里,只是我们从未去想过,而到了应用之时,往往自己都会发现,这一次,或是今天这能力有所突破,或是超越,其实哪里是那一回事。

面对危机,一个人所有的努力的应对,其实有着很多的心思与动做都不是他自己自身的,这一点,可能是我这十六年来的唯一修行吧!

一只第一次离巢的小鹰,它在滑落巢穴时,会自动伸出翅膀,它以为这是它自己的能力与本事,其实为了它这一次展翅,它的爸爸与妈妈们,更远的爸爸与妈妈们,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努力与变化,才让它有今天这一双翅翼。可是当了它身上,它就只能以为那翅膀生来就与它共存,日用而不知!

回到我们的身体,我们的手脚,我们生来有之,我们以为这一切本来就这样,其实哪里那一回事,一双手经过我们的父母,经过我们的爷爷,爷爷的爷爷,他们就在这一双手上加持着他的异能,就象是一张脸,我马家人的脸,就是我马氏这一族无数代人,更可远推到我们的共祖,不断加持的结,

而你魔家人,自有你魔家的传承,你以为香火的传递,只是我们的一个外形特征。而真正重要的却是我们看不见却是在我们身体里的那些,如佛家所说的地水火风的元素的聚会,才是一个你魔修言。

你以为你父子为你取一个修言的名字只为好听,或是让另人喊起来时方便,那只是一些外在的因素,而在你父亲的心中,对于修言二字必是有很深的感悟,他给了你这两个字,在这之后,他必是有意与无意都去修正着你,朝他想向的哪一个方向而行。

只有能相信自己,自己也才是你唯一能依靠的人,就象这一次你来寻我,你本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如何行进下一步?可是真正的情形是什么呢?

你在我这里只是得到一些你原来就有的事实的佐证,而这些佐证对于你来说,就象进入寺院抽了一支签,那只是给了你最后一个选择的决定吧了,而真实的决定却早就在你心中,只是你还在犹豫。

可要是两人拔剑相向间,一切电光火石,一切决定的反应,就没有犹豫了,只有进与退,没有等待或者是想一会儿!

走吧!我也等你十六年了,也到我去找一个地方把我埋了的时候了。”

憨哥背着马中文,就象背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轻轻的就钻入了夜的黑暗里。

望着桌上的孤灯,这衙门旁的小巷里的一间小院,无尽的静谧终于有了一丝的安全,一回想起,这一间小院,还是他十八年前置下的第一间房,那时的马中文已经很老了,只是脸上还没有现在的油光多,而头发却是少了许多,自己能击败罗漠,能击败蓝清鸿,全是马中文的智谋,而天崖孤叟,却总是不在意自己的输赢,更有一些怨怒自己的求胜之心。

更梆声起,魔修言换上黑色紧身的夜行衣,心中那种埋葬了多年的如利剑出鞘一般的凶厉之心,又回来了。脚下的皮底软鞋,每行一步,全无声息,几步就窜出院去,可是走着走着,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总是没有放处,这才想起来,原来是手中无剑,那冰凉的剑柄,会时时的提醒着他,更是一个剑阁多年的剑使养成的习惯。

转身回到小院,摸着黑就进了秘室,点亮秘室里的灯,让魔修言吃惊的不是那些多出来的刀剑客,而是一堆乱放着的金子,他记得他最后一次离开这秘室时,这里面可没有这么多的金子?马中文这些年做了什么?会积攒下这些钱?心中的疑问,一点一点的增加,让魔修言再也无法坐住了,还是选了一把只有两尺余的短剑,直接拿在手里就又出了院子,径往两条街外的县衙就去。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县衙里的灯火,还有多处亮着。对于修月山庄来说,只有这里,才有可能住得下匹配的敌人,而这里,也是通向王府的第一级阶梯。

县丞换了,那一把中堂里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着便装,鼻直口方,一脸正泰。魔修言伏在瓦上,象一只夜行的大猫。天个弦月欲沉,隔着一层屋瓦,就是进中堂的门房,十六年又做这夜行的旧事,以前多是只为剌杀而来,可如今却是只为了寻秘而来,魔修言正在前后思量,脚下急急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一串串的脚步声,清晰的能分辨出是三个人。用耳朵去感觉这个世界,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大人,王爷的秘令是一月急送十万担粮去。”

一人回话完就退一步,而一人上前:

“大人,修月山庄一切正常,只是十三郞的身边多了一个小姑娘,约有十来说,她称十三郞叔叔。而另一事就是银钩铁戢再探了一次山庄,在庄里做了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修月山庄这些年来,一直未与他直下的四十五家联系,王爷几次请罗浮罗进王府,罗浮罗总以自己老了,不肯进府。王爷的意思,这老头一直在外面荡着,总也不是事,得寻个办法,完了修月山庄的事,王爷的大计到这时候,也不能等了,这家里先得清静了。”

那县丞面无表情,心稳气沉。可魔修言听到这里时,对这一个县丞生出无限的疑惑,‘要什么样的一个县丞对这些事情才毫无反应?’正在想着,一个高大的雄健的青脸汉,见到那耳朵上有一个洞的汉子,魔修言心中怒火万丈,再也压不住,这是他十六年来,第一次遇到当年金沙河边的仇人,一拉蒙在脸上的青布,一拍屋瓦,暴喝一声‘去死吧!’

一声屋瓦飞射的声音与魔修言的声音在这静静的夜暗半空响起,几盏明灯的县衙大堂象是一下就拢罩在这惊天的灾难里,堂上四个人同时一惊。还在四人抬着望向声音的方向时,一条黑影已经飘到他们头上。

四个人同时向后一退,三个人都挤向那县丞。魔修言一把小短剑同,也是直直指向那县丞,自高而下,形如飞石,魔修言身直腿曲,风在耳旁吹起,剑锋一转,却是剌向那耳有一洞的青脸汉。

剑快要近那人三尺时,魔修言突然自言自语‘急啦!’

急啦!魔修言心中想着自己的行为急啦,可是话在堂中的四人却是不这样想,他们象等这一天也是等得不奈烦了,虽是一惊,可一下就转成了喜,瞬间就从奔逃的队形变成防御,只是变成了去防御魔修言手中的那一把剑。

在魔修言一声低吟的同时,两个人同时攻向魔修言,一人直对魔修言,而另一人却是去击魔修言执剑的手腕。那种瞬间的变化,让魔修言大吃一惊,这些人的身手都是不凡,为何会出现在这一个县城里?可眼下只是惊疑,那里还容他细想,剑一回收,双脚齐出,一脚直对一人攻向他的一拳。这瞬间里,那倒丞回身就向案前的一块方砖就踩去。就在魔修言的双足蹬到两人的出拳时,身后轰隆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阵机活铁件的移动与弹动声,在魔修言足蹬二人在空中一转身间,他先时飞离的那过门前,已经竖一道大网,网上还悠荡着四串钩刀。

来路已经不通了,魔修言心中一惊,刚刚还在向着上飞的身形,头一向下,腰一弯,剑信腹间一收,单手一杵地,身在半空,却是一个转身,再立起身形时,又是面对着四个人。这一连环的动作,惊住了四个人,一息之间,从屋顶上飞出现身,一击未中,转身就跑,跑不成之后,斜下身体,一触地而转身,又面对着四人。这种功夫,不是他们四人中任何一人能做到了,若是无那钢网的威胁,他们可能还真有些怕这孤身一人的蒙面人。

第15章 第一剑

魔修言一手伏地,就飞身而起,重新打量四人,一种对自己的陌生与对这世间的陌生猛然而生,同时而生,‘敌人很强大’这是魔修言一入锻剑崖时,天涯孤叟就对他讲的话,‘一个敌人,之所以能成为你的对手,那必是有与你匹敌,甚至是大于你的能力,他才是正实的敌手,不然,弱于你,你就会漠视于他的存在,或者是他不愿与你为敌,这也就称不上敌人,凡是敌人都,必是有能力杀死你,那才是敌人!’

这些话,让自己象一个重新开学的剑使一样,又重温那些挥汗如雨的往昔,那些锻剑崖下的日子。

那县丞一直站在那里,而其它三人则是开始移动,合围魔修言:

“这些年就等来一个人,我这钢网铁钩也太浪费了!”

一句话,从那县丞的口中说出。听在魔修言的耳中,那又是另一种的失望。自己苦忍十六年,就是落入这些铁钩钢网里!可是悔以不及,剑一直指,向着那县丞二次又去,只是这一尺八寸的小宝剑,在指向对手时,全无威势与雄姿,若不是握在一身黑衣的那一只手里,那一丝寒光也不会让场中这三人生畏。

一足迈出,身前丈余,那县丞这时终于露出一惊异与恐惧,可那只是脸上表情的恐怖惧,从他那一双不曾变化的眼睛里,魔修言知道自己又急燥了,就在这一间,剑往地上一剌,止住自己的身形,倏一声响,‘哗’一片的声音就在前方传开,一片大网就从上方撒了下来,那网边就罩在魔修言剌在地上的那剑刃上。

又是一惊,魔修言这眨眼间的时间里,两次犯险。这在他十六年前的那些剌杀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危机。回头一视,三面巨网竖在这正堂的外三面,而这正堂里,自己若是不能把那县丞,逼得离开那块方砖,可能就会一直陷在他们设计我罗网里。

一扭头,向着西面的那网就撞去,就在一动间,他才看清楚在一面网后,有两个在正执掌着那网,就等着自己入网,可到了此时,以容不得他思索出一条万全之路,再待上一时,若是一个衙里的人都动了起来,他要想离去,那就是万难了。向在冲,那网也在向着他移来,两个人,一人一边,护持着那三丈余宽的巨网。足一点地,身起丈余,一剑就剌向那网去。就这间,先时报事的那人,与那青脸汉也动了起来,一左一右追着魔修言就去,正移向他的那网也不停,欲把三人一同网隔在那网上。

不去理会后面二个追兵,奋力勇前,剑尖一沾到网上,剑尖下划,能破网是最好,若是破不了那网,就借剑尖之力,再升一次身体,就可越过那网去,可这也只是魔修言的一个想法。

就在剑与网相触的那一瞬间,垂直贴在网上的那些铁钩就动了起来,向着上方就反卷而上,而后面两个追来的黑影也近了许多。魔修言不敢迟疑,双足又往前伸,沾在网上的剑就收了回来,向着脚下上飞的两串铁钩就扫去,弯两脚去踢蹬铜网,一个人弓成一条虾状,而一只手向下持剑挥去。

短剑一挥,双足一发力,反身就向着追来的两人撞去。两个追击的人,没有想到魔修言的反应会如此快,不往高逃,反而是荡剑来剌。

一个大堂四周,此时脚步声四起,喊拿剌客的声音也是大作起来。火把灯笼四处奔走。

刚回直身体,却是平在半空里的魔修言,心神也不全在剑上,目光一扫,此时,自己应是大势以去,最多也就是剌翻几个人的事了,再多,也就是自己无力之事了,一但弓箭手一到,自己要想腾挪的空间也不会多。

两个被剑一逼的人一闪,他们只是纠缠魔修言的心意已经很明了,只是拖着时间,等着更多的人手到来,好一击将自己拿下。

两串被魔修言荡开的铁钩,此时回撞到铜网上,那生硬的金属沙沙吱吱声,咯烙着魔修言耳与心都是生疼,那是一种在宣誓的声音。一排弓箭手已经排在县丞身后,院墙下也开始有人排起,就等着魔修言这一只困兽在将被擒时,最后一击。

两只脚再回到地上,魔修言心中已经明白,要想多拖一时,就只有缠住同时也是围在网中的三人,好让那些箭手不敢轻易发出一箭。

“英雄,这边走。”

一声尖厉而苍老的声音,从衙门的大门洞时传了出来。

这一声,一个院里的人都是惊住了,只见那号衣上一个大大的衙字的看门老苍头,一手环抱着衙门的门杠就走了出来,长长的门杠,一边依靠在腰间,一边直直对着大堂,一声喝喊后,向着那铜网就撞击过去,,一撞之下,那巨网向着院中就倒去,而两个护持铜网的人,在那门杠的一个摆动下,一边一个就倒了下去,。

谁也没有想到这种变故,一个看门的老苍头,此时竟如天神临世,一脸短粗的花白胡须,把他半个脸都遮了去,红红的鼻子与那一张大嘴,谁还认他不出来?可是魔修言却是就不知道他是谁?

“老门头,你藏得还真深,这是你哪一路的英雄,你要救他?”

“老爷,我也伤不了你,我在这衙门里二十年,就等着这一天,我好离去。

不管是谁?只要在这衙里被围,也就是我的自由之日,你也就不要急怨自己了,好歹我等到了这一天,”

这几句话,所有的人都惊住了。

“你是何人?”

“说与你听,你也不知,我是二十年前这个衙里的牢中之人。”

回完那县丞的话,几步就走向魔修言,那一根丈余长的木门杠子,此时在这院中,就象是天神的利器,特别是他单手就托在腰间的姿势,仿佛这天下间那杠是可扫平一切。

魔修言此时心中却是生出狐疑之心,何时修月山庄有这一人埋伏在这县衙里?欲靠近这老者,可又因陌生而一时不好靠近,要不近一些,要想离开这个死地,却又是难事,心还在想着,那老苍头一句话:

“放屁会歪屁股那老头还活着?”

歪屁股放屁,是天崖孤叟的一个习惯动做,他不但在放屁是会歪扭一下屁股,还会用力去挣,让他那惊天动地的一个屁,放得让一屋皆知,可谁也不敢笑,因为这一个屁,往往是他要怎治人的由头或是先兆。听到这一问,魔修言知道这个老头必与师父有关联,也就不由自己的靠近这身作衙门号衣的老头。

魔修言不有回答,只是用动做告诉他,我可以相信你。

“你先走,出了衙门我们再同行。”

这一句话说出,同时响起的就是’入箭‘。

老苍头嘴里说话,手中的门杠一横,向着县丞就横砸而去,魔修言退步就向衙门而去。箭矢的厉啸声也同时传来。只见那老头双手向空一翻舞,随手一抓,四处乱落的羽箭,还有手中一把箭矢,让魔修言更是一惊,这种功力,自己也做不到,若是舞动短剑,是能荡开这些箭矢,可还想抓一把箭在手中,那就难了一些。

魔修言的震惊,与一声击打门杠的声音同时惊现着,他是震惊那县丞的功力也不凡,他一掌劈断那门杠,而另一手起时,断了的一截门杠就向着那老苍头飞去,身形也开始向着他二人奔来。

“全体上。”

那县丞在起步时就一声喝喊出,可是他的手却不慢,五指张开,向着那飞向老门房的半截门杠又拍了过去,那半截门杠在一拍之下,加速向着老门房就飞去。

才退两步的魔修言,在一声令下,四处羽箭一下就向着他飞来。老门房不理会飞向他的那半截门杠,手中的那一把箭羽,随手一甩,一个半圆的箭阵就齐齐出去,随手一抄,手中又是一把箭羽,而那飞向他的门杠正好在击在胸上。魔修言这里挥剑去格削那些箭矢的同时,也学着那老门房,扇形的手掌一个半挥,手里也抓了七八支羽箭。

一声低低的声音的暴开,那半截门杠在老门房一吸胸后又鼓了起来的胸膛时,反向着那县丞就反射过去,这种变化,最为震惊的可能是魔修言了,他知道这种功力要多深的修为,他自己是清楚,换他来施展这种绝技,他还真是做不到。一声狂笑而起“老夫二十多年未露这一手,不知还有多少人能识得?”

“九爪······!”

魔修言才说出这半句又觉完全说出有些不妥,急不言语。而此时,一个县衙里,全部人都安静了,只有七八个被老门房抛箭击中而又未死的人,痛叫不止。

“小子,竟是还能说出一半,就不妨全部说出吧!我敢动手,就是我自由的一天,我还惧谁,只是年纪青青,竟是能知我是谁,我就多送你一程,算是为了那老家伙。”

第16章 九爪鬼手

“布铜网铁钩。”

县丞一声令下,两厢的两面巨网就向着院子中央移动推进,而大门两旁的过道里,两边都有人在涌出,一个人举着一面小一些的铜网,而后面一人则是拉着网上的三排铁钩冲了出来,要去堵住衙门,又重新将魔修言与老门房围在县衙的大院里。

场中的变化也是电光火石,县丞一掌拍开那半截门杠,先时报事的两人与那耳有一洞的青脸汉,各自从衙役手里争过一把钢刀,左右向着魔修言二人攻来。而县丞斜腰一抽,一条银鞭就挥动起来,一声呼呼利啸,藏在他腰带里的银鞭一抽出,那宽大的袍服就散开,人一前动,目视前方,鞭在后,人在前,那种风姿,哪里还有一个县丞的样子。正当风华之年,脸庞光洁,目露虎威,直直就向着老门房挥去。也就这间,两边的三人也扑到中间,一人冲向魔修言,而另外两人左右夹击老门房。

“小子,退出县衙在说。”

老门房嘴里说着,手却动了起来。他这一动,一个身体立即分成几个影像,三件兵器,在魔修言的眼睛里,一件一件的被他的指尖拨开,那种准与力的恰好,只是轻轻的引着那些兵器转变一个方向,这种眼手心的三位合一,让魔修言大吃一惊,就连劈向他的长刀也无心去理会,只是随手一挥短剑,足一点地,飞身就退到县衙门房上,可是一双眼睛,却是一直在九爪鬼手的身上。

九爪鬼手是师父会提讲起的几个人之一,师父只是时时的提起他那鬼异变化的身法与其步法,全力施展下,要想抓住他,天下间可能没有几人,如今,他竟然是在这一人小县城里做了一个门房,听他那话,竟是一做二十年,还在这时救了自己,一切的迷团,让魔修言那一颗早就僵化了的撕杀之心,有了一许许重回当年那种气氛的感受,而这种冰冷而无情的人生,是他好不容易才埋在自己心中那一片万丈的黄土里,如今,只是在银钩铁戢与这九爪鬼手的二次激发里,象是自动的又重那万丈深处钻了出来。

就在魔修言刚踏在屋瓦的那一瞬间,地上那些单人张举着的铜网,全向九爪鬼手围了过去,而县丞三人也在那一击之下,全都退了几步,如雨的箭矢又一次飞向院中的他一个人,当九爪鬼手邓章京那一只如扇一样挥动一圈的手,在身前一动,一个幻影,千手千人就在那原地现出,再收回双臂时,双只手里全是羽箭,那些刚射完一轮的箭手,此时到那些弓箭手恐慌了,他们不知道这老门头手中的那些箭矢会挥向哪一边,可不管在哪一边,他手中每一箭必取一命。而没有惊慌的却是最围近于他的四了,无论这糟老头子如何施发中手中的箭,他们手中的刀与鞭总能乘他这一挥间,再一次向他发动进攻,而飞上屋顶的魔修言,谁也不去理彩他了,在那样的高度上,不是他们这些一般衙役能施展身手的地方,就连射上一箭,也可能是多余,而地上更有一个与他们老爷对恃着的大敌。

“走吧!慢慢的的走,我会跟上你。”

九爪鬼手邓章京双手一负在身后,两把羽箭靠在他的后背上,开始在院中走动起来,那种自信与舒心,就象往日里他在扫着这院子一样,这个县衙里,只有这一块院子与那一道大门属天他,而今天他要走了,怎么不在这院中多走几步,平日里,谁也不会多看顾他一眼,只有哪些想进这县衙来的人,才会直视他的眼睛,看着他的脸,此时他要走了,怎么不让这一个衙门里的人都看清他是谁,日后,相遇了,也好远远的离着他。

那些举着铜网的衙役此时也站立着不前了,县丞也不再下令让他们前去围拿。魔修言向着衙门外就是几个飞越,起落间,人就消失的夜色里,而这时九爪鬼手邓章京在衙门里传来的声音只有两个字‘再见’。魔修言一听到这声音,心中不禁好奇起来,这老头子真能追上自己吗?

发足狂奔,魔修言一口气跑出近三十余里,时间在他的耳畔走过,风吹着地上的沙尘伴着他的脚步,没有回头,他只想奔跑,在这些奔跑里寻找回往人的自己,也让这九爪鬼手证明他自己,无论他是谁,今夜里看似他已经是万难逃出那罗网的情形了,这九爪鬼手的出现也太偶然了一些,就象一个自己准备的棋子一样,在那个时候,他就出现了,不管他是否是师父一手按派或是什么原因,那总也是太巧了一些。

踩着那些过往的风,魔修言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慢慢的把自己那一颗平静已久的孤独的心又找了回来。

“不要跑了,我已经这样老了,你还忍得了那一份心,让我一直跟着你跑到天亮?”

魔修言一回头,一个模糊的黑影,与那熟悉却只是刚才熟悉的声音,就在四五丈外。魔修言本还未完全找回来的信心,一下就完全的消失了,没有想到他在这个传说中的人的面前,还是那样的无力:

“前辈是九爪鬼手邓章京?”

“算你还有几分眼力。”

“老前辈为何在我万难间就出现了?”

“小子,你天大的造化,我窝在那小小的衙门里做一个门头,一蹲就是二十年,不管你是谁,总算是了结我这一场苦行。当年我与天崖孤叟一场赌约,就害得我困在这里二十年,如今我出来了,只要你身上一物半件,或是写几个字予我,就算我们两清了。”

“你与天崖孤叟打赌?”

“那是羞羞的旧事,与你何干?”

魔修言把脸上的青布解到脖子上:

“你看我是谁?”

“小子,还说你死了,这十多年了,你才夜闯这衙门,早些年你死哪里去了,不来救我出这牢笼。”

魔修言让这九爪鬼手的话说得糊涂,他与家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可他与师父那种关系也还未到亲如父子,他心中的秘密自己还真是一无所知,只是总听说九爪鬼手这一个人,而这人与家师是什么样的关系:

“家师已经离开修月山庄了,而前辈与家师是什么样的一个关系?为什么被困在这里?一切我都是不知道?望前辈告知,日后也寻得前辈去处,好诚心相谢。”

“小子,心中有疑?这倒也不奇,毕竟是十多年了才重现这人世间,这个生死的江湖倒是要多一份小心!我也是多年未讲过一句人话了,在那衙门里,一睁眼就讲鬼话,还连篇不绝。

如今你也可能是与我一样,一个孤家寡人,倒是两相似,心有同,说吧!我就与你说一说吧!”

走到一棵树下,靠着树杆,双腿一盘,就坐在地上,也不理会魔修言跟不跟来,自顾自取出一个小布袋,开始吃起瓜子来。魔修言见他那样子,也只好与他相对而盘坐在地上。

九爪鬼手邓章京也不说话,只是把一粒瓜子用手放入口中,一声清脆的‘嗞’再随手把瓜子皮放在面前。魔修言见这老叟不说话,更不好发问,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停而飞快的重复着这一个动做,十余枚瓜子后,魔修言才看清,那些去了仁的瓜子皮,全都是反扣在地上,一层一层的重叠起,这没有几息间,那瓜子皮已经有母指厚这样的高,他还在不断的吃着瓜子,重叠着瓜子皮,在这夜将尽时的黑晨里,那些重叠在一起的瓜子皮,全是他在无视下进行:

“先说我吧!小子,我也不算是盗,只能算是一偷了,当年偷了你师父家族守护的一颗黑珠,到至今,我也还不知那黑珠有何重要之处,你师父家族今你师父追拿于我,可我一个孤家寡人,他哪里寻得到我,只知我常在这南郡。无奈之下,只好上你父亲的山寨去求助。

你父亲是土匪,是山大王,你知道吗?”

“家父与蓝田玉打架时会说起那些事,可是详情我也不太清楚,他了来不急对我说,我十八岁那一年就与其他们分开了。”

九爪鬼手还在不停的吃着瓜子,那些瓜子皮已经堆叠得有一指多高了。

“不相信你父母他已经死了?”

“这是修月山庄的迷。”

“是呀!无论是你家还是蓝家,总不可能一天之间全都死完,这总也得有一二个人活着,才是合理,只是当日里发生的事太多,什么可能都会有。”

魔修言望着邓章京不停的动着的嘴,忍不住也伸手去向他要瓜子。邓章京把小布袋子往两人中间一放,任他去取:

“你师父得到你父亲与罗浮罗三人的帮助,终于找到我的落脚处,出动了他们山寨里四十五个小喽啰,围拿我几天几夜,我与你师傅也就在那一场打斗里,定下了这赌约。他捉住我,我就自囚在这布尹县衙,何时有人夜闯县衙不得脱时,也就是我自由之时,反之也是。

没想到的是,你父亲与父师兄设下的苦计,倒是救了你!你说这人生是无常还是有常,看来我与你修月山庄真到有缘,如今我自是自由了,可是还没有一个吃饭的地方,人也老了,偷也无心去偷了,看在今夜我救你一场,就给我寻一吃饭的地方可好。”

第17章 两个吃货

魔修言听到这九爪鬼手的要求,不禁大声的笑了起来,那种笑声里的开心与忘情,倒是自回到这修月山庄以来,最开心的一刻,这一夜之间,竟然是有二个人找上自己,要自己给他们一碗饭吃。

魔修言开心的笑着,可是在面前堆码的瓜子皮却是轻轻就倒了,而再看九爪鬼手面前的那瓜子,已经开始在码另一堆了,而先时那一堆已经是高有三寸。魔修言还是开心的笑着,只是微一抬手,意要拂动一丝风去,把那高高而直直的瓜子皮吹倒。九爪鬼手双眼看着魔修主,一只手只是往嘴里嗑着瓜子,而另一只手也不停下,又去布袋子里取出一枚瓜子,当嘴里的枚瓜子在上下牙的挤压下破开,九爪鬼手就有一个大母指与食指扭叠的动做,两半瓜一叠合,他就往地上那直竖着的瓜子皮柱上去码放,而嘴里又开始咬破下一枚瓜子,在他把那被舌头沾去瓜子仁,一个皮壳取出往下放时,那两片瓜子皮几乎是一样的大小,而两片瓜子皮能在两指间完成重合,这种能力,魔修言学了多次,却是一成功。

当那一股微微的风袭向九爪鬼手的那瓜子皮柱时,九爪鬼手只是无名指往他那皮柱前一弹,魔修言感到他指尖的劲风,不一样的运动走向,触地时不一样的回旋。

“小子,使坏!老夫在衙门里这二十年,就靠这吃瓜子来打法日子,你想一下就学会,那有这么容易!还有你这小动做也太明显了,虽是借着取瓜子时使了出来,可你余下的三个指头的动着也太大了一些,不说你的眼眼直翻向上而又回视于我,这些都是在说你想做什么?”

“前辈真异人,难怪一切如你所说,要家师与家父一起行动才捉住你。”

“那不是他们强大,而是我心中我骑着的那一头老虎我一时没有控制住,若那时我就学会吃瓜子,哪里不有被他们捉住的理由?

每一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老虎,他与你无时无刻不在共存,而不自知,你一直以为你是骑在他身上,可是这种恶与善,动与静,只是你自己思想的推进,而另一个天生就与你共生的自己,他却不需要推理,只是自由自在的行动,他也会休眠,是在你意志坚定而勇往无敌时,他也会附从于你,是在你专注而忘记却一切的时候,可他真正到与你一同死亡时,他与你不停的争斗与趋从,一直到你死去,而最后还在动的,也许是你而不是你。”

九手鬼爪在就说话时,瓜子不停的往嘴里嗑着,而上的那瓜子皮的堆码也一直不停。

”不知道前对我了解多少?我下一步如何走?“

九手鬼爪一听这话,瓜子也不吃了,左手一握成掌,并在掌心的四指一一弹出,向着一码堆放叠加好的瓜子皮柱就弹去,只见那齐齐高码的瓜子皮,一片一片的直直飞出,一条直线的飞了出去,那一片一片的瓜子皮一条直线的又在前方摆起,看着九手鬼爪这神奇的消遣方式,心中无比的敬佩起来,从开始码瓜子起到这一线的瓜子皮飞出去又均匀的排放,无不显示着他无比的功力与专注。就以自己而论,若是要洒一把石子出去,可能借着石子的重量,也许能把飞出的石子排放好,可这轻轻的瓜子皮,就要难得太多,或是就做不成。,而要把瓜子皮一层层的码放好,自己还真是一时做不好。

这还没有完,接着这老头子,右手一伸,向着那一排的瓜子去吸去,那一线的瓜子皮又缓缓升起,向着他的面前,一片片的落下,左手掌形竖起,竖在那下落的瓜子皮旁,那些瓜子皮又一层层的码放好。

魔修言望着他这惊人的动做,不由得去想,这老头子这些年里,每一天,只有有闲时,必是无数次的在重复着这些动做,才能练习成这熟练的完美。或许在夜里,那些不点烛火的夜里,他必也是反复的练习着这些动作······

”先说我吃饭的问题?“

魔修言立马就说到:

”在修月山庄里,除罗浮罗下,无一人敢比你吃得好。“

”好!“

魔修言一听到这个好字,心中一喜,自己的迷团也许从九爪鬼手这里可以开始解了,可是接下来的话,又让魔修言一身的冰凉。

”我不能帮你指出一条明路,可我能让你暂时不死。“

”对于我自己的生命,虽说我不能全保一个完躯,可是要我死还是有些难!“

这是魔修言这些日子以来,最为强硬的一句话,更有一些自傲。

”太自负了,这就是自寻死路的死法之一,也就是先与你说的你自己骑着的老虎!“

”敢回修月山庄,不是说我是被逼才回来,我本就应该回来,只是早了一些,没有到我自己想回来的时候回来了,修月山庄我都敢回来,还有谁?还有哪里?是能要了我命的地方,哪里一个人?!“

”张狂了,小子,我这一辈子,已经没有多少熟人,之所以选你来供我饭食,是我这大半辈子里,多数时间是在与你修月山庄打交道,虽是仇却也是有义有情,我可不想你早早死去,让我失了饭碗。

当年的你爹,蓝田玉,他们就不如你吗?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你哪一点比他们强!“

魔修言刚刚直挺起的一点小胸膛,一下又塌了下去。

“你的下一步要如何走?你其实心中是早就知道,而你望我能指出一条明路,只是要我给你一点信心,或是你对你的下一步打算的一种佐证。先不说成不成功的问题,就是一个能活得长久的人,他对他自己都是有着设想与控制。

你对你如何走下一步都不知道?哪对我所需要你提供的一切哪里又还有保障!如何让我去信服于你,跟随于你,更不用说追随你了!一个能给别人谋得一份衣食的人,首先得为自己谋得一份衣食吧!”

魔修言本在盘坐的脚,在听完这些话,一下就伸直了。

“小子,这种表情才合乎你现在的状态,你是才从一个世界来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一切你都要重新开如,迷茫才是你现在最真实的状态,若你能表现出沉着自如,那才是让我恐慌。”

九爪鬼手在说,而魔修言却是又陷入回忆,回忆黄沙镇的生活,想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那些每天里手上还沾着泥就开始吃饭的乡亲······

“从背后,观察穿着一样衣服的走路的男女,那也是观察的一种方式,不止是能明确的分辨出男女,他们行走的姿势更有着无穷的密码,那此密码会提醒你如何去对待她们。”

魔修言不同应答九爪鬼手的讲诉,清晨是黄沙镇最美的时光,杨春华的声音在一个黄沙镇回荡,沉睡的孩子会被她魔爪一样的声音吓醒,树上本还想再偷一些懒的小鸟会被她的声音弄得跌下树去,挑水的乡亲们在她的叫喊声里向着井边走去‘莫修言,死鬼,我的衣服哪里去了!?’‘莫修言,早点做好了吗?’总有着事,而此时,那些如吼如叫的恶语声,是那样的充满着幸福与生机,那是一天的开始,她将也在那些声音里走进膈院,而自己则在那些声音里从后院走出,把后院让给她。

“男人是打猎的动物,心中总有些移动的目标。而女人是采集的动物,走到哪一块地,就看地里有什么可以采集。目标的动与静不一样,也就决定了走路的方式也必然不一样。

你难道还要我去告诉你是一个男人还是女人!”

魔修言还在回忆黄沙镇,哪一块地是哪一家人的,他一开始时总是不能记住,就在那一大片的平坝里,几乎是一样大的方块,黄沙镇的孩子们总能记住自己的地是那一块,而他却是多久以后,才记住那些地,春天里种地是一种场景,而秋收时,又是另一种场景,而这些变化,春天的播种,多是一家人各自播种,可到了秋收,乡亲们却总喜欢大家合起来一起收获。

是呀!有了收获,也才能请大家坐在一起吃,而春天里哪里有那么多的食物来请乡亲们呢?魔修言还在想他的黄沙镇,九爪鬼手则是讲他想讲给魔修言听的事。

“你师父当年来到这南郡,明明就知道我就在这里,可是一个南郡十一县,上千里的地域,我会在哪里?他这样一个高明的人物,不是一样也没有办法,可他最终还不是就在这南郡把我捉住。他从他家里,跑到这里来,那更是相距上万里路之遥,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黄沙镇的春天美,那些美是因为春天的野地里人最多,而那些在地里劳作的人们,每一个都与他相熟,更有着好些,是亲自把他从一个死人抬到黄沙镇,交给杨春华,让他变成一个活人。

第18章 正义就是一把刀子

魔修言还在想他的黄沙镇,而九爪鬼手的话也没有停。

“正义就是一把刀子!当年你父亲与罗浮罗还有蓝田玉,三人在你们现在的修月山庄后山上,大开忠义堂,他们以为他们就是正义的刀子,而刀锋所指,就是我。而到了十我多年前,一变故,自己与自己动手,而庄前庄后两路围杀,一天里,一个若大的修月山庄,再也无法进行他们认为的正义,而他们又变成了被正义的一方。

正义这把刀子,就看谁先把刀把子握在手里,当刀锋指向谁,谁也就不正义了!我当年就是这样被他们与你师父一起正义,而我,一听这名就不是好名,‘九爪鬼手’分明就是一偷儿!”

魔修言想着黄沙镇里的老张老五,还有他们家的狗,见到他时总也是会摇头摆尾,又跳又纵,围绕着他跑着望着。刘家的桃子下树下,半个镇里的人都在吃他家的桃子。诸家的梨可以吃了,过路的人都有份。

那是什么一样的山村呢?!没有集市,有着铁匠铺,杂货铺,几十里远的山里的人们也总来这里买些生活用品。当然就有布店,米店,没有这此小店,他晕死在河边时,他们也就不会遇上他了。他们的善良是对自己内心的善良,那种美德只是源于纯朴的内心,评价人总是用‘讲良心和不讲良心’一个镇上也就只有两种人。他们世代相邻而居,谁还不认识谁,做了错事,一夜之间,一镇里面的人都知道了,这坏事还如何进行!

九爪鬼手自顾自讲他想讲的一切,这些许,可能已经在他心中十多年了,这自由,可以离开那个让他伤心的事衙门里,他的话也由了:

“小子,每天三个顿饭,按时按量的给的放在房里,吃不吃是我的事。一个人孤独的事生活,一晃又是十多年,不要让我一天里还总有点事。”

嘴里叨不叨,叨不叨的说着,可他的瓜子却是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吃,而面前那瓜子皮的码放也一直不停。魔修言黄沙镇的事,已经又到了他离开那一天,一想到那一天,他就再也坐不住了,霍就起身,一转身就走,走了几步才想成来还有点什么事?一回头,见九爪鬼手还在那里吃瓜子,这才想起应诺他的事“走,回去睡一觉再说,还有一个人等着我。”

“就这样走啦?!”

九爪鬼手反问。

“就这样走啦!是什么意思?”

“不回去让他们记住我或是你!?”

魔修言这一次迷惑了:

“已经打草惊蛇,还要去拨草寻蛇?!”

“对喽!对喽!我吃了二十来年的瓜子,难道是白吃了不成,县衙里这两天才运来两箱银子,我总不能空着手就跟你去了,若遇上不长眼的小斯我不是要受他的气,若身上有二两银子,随手一砸,他不也就不出声了。更可况,你在衙里为什么会现身出手?那个原因总也得再去找一找。”

“噢,是呀!我是看见当年出手一起围杀我的一个人。”

“是谁?”

“那个青脸汉子,我上房后,他还围击你那一个。”

“那到是个新人,这两日才来,象是从哪里才来投在县丞手下,这人我也不清楚来路,不过,现在我们去把他捉来,一切不就由你。”

魔修言有九爪鬼手这个衙里的人引路,这一次,直接从后门就走了进去,左拐右转,直接就到了后衙。对于这个衙门来说,九爪鬼手才是最老的人了,加上他门房的身份,一个衙门里,哪怕是夫人的房他也进得,更可况现在只是去取几两银子,再捉一个人,这些会在哪里?他闭着眼睛也摸得到。

进了后衙客厅,九爪鬼手直接就走到中堂前,一扭桌案上的一个供盘,那桌案就动了起来,咯吱吱的声音与金铁的嘎嘎响声,他全然不惧。

桌案移开,中堂的那花开富贵的堂画也随着就动了起来,一道门也就出现在魔修言与九爪鬼手的眼前。九爪鬼手象是经常来这里,直接就往里走,怀中取出一个火折,空中一摇,火光就亮了起来。

火光里,几个黑漆漆的包铁边木箱就在二人眼前。九爪鬼手象是早就来看过,直接伸手就扭掉铁锁,一开箱,只见那金黄的光与他手中那火折子的光,一同相映生辉着,果然是一箱黄金,九爪鬼手取了两锭大的往怀中一塞,地上的那烂铁锁也又拣了起来,丢入箱中。魔修言是见过金子,可是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金子还是第一次,伸手就去提那箱子一边的提手,巨大的铁环象是一个门的铺首,哪里象是一个箱子的拉首。

魔修言一用力,只是感到那重量怕是有三百来斤,这也就是说,这一箱子金子,怕不下六百来斤,这是多少的黄金,在这一个县衙里?魔修言心中疑惑,却也不是问的时候。

九爪鬼手见魔修言见到这么多的黄金,脸上也没有那种贪婪与喜色,只是平静的去掂量一下,就四处去打量这个秘室。

”小子,来,我两把这两个箱子抬出去,丢在院中的观鱼池里。“

魔修言看一看九爪鬼手,顺从的去提起那箱子一边的铁环,九爪鬼手提着另一边。心中还想着这真是一个体力活,而真正想着的还是快些完了这里的事,去捉那个青脸汉子。

鼓着劲,两个人一拉一拽,好容易才走到后院的观鱼池,到了石阶边,把箱子轻入水中,没有一点水波,那箱子就踪迹不见了。再来一次,魔修言这时才想到,这两箱金子,怕是一个修月山庄也才值得这些钱,这个糟老头子只当是把两桶鱼放入水中,全无一点发财或是打劫成功的欢喜,他何必要自己去养他呢?这些金子在他眼中象也只是稀疏平常事。

这样的事都平常,哪当年他是犯了师父什么事?竟然是让师父与自己父亲一起参与?第二箱金子沉入水中,魔修言竟是无心去捉那青脸汉:

”你拿了家师家中的什么东西?会哪样的重要?“

”你不知你师父是谁?“

”不太清楚。“

”哎!“九手鬼瓜长长一声叹息: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有他这样的一个老师教你!我也没有心情去对你说了。

走,找人去。只是他们不在这里,那偏厢里在不在还就不好说了?只是他们都不在这里,免得我又多造杀生,多少年没有杀人了,杀人这事也不容易,死一个人总也让我要恶心几天。”

“我师父是何人?”

魔修言就站在池边不走,一心想问出师父的那些未知。

“走,这些话是要在喝酒的时候才说,免得你师父日后来找我的晦气。”

“前辈这话里有话,喝了酒再与我说,哪说过之后,你的话就可能变成,哪是喝醉的酒话,哪会有真话呢!”

“小子,事还真多,你真当我是没有吃饭的地方不成,这两箱金子我也不全要,给你一箱,算也是我还你父亲当年替我说的好话,没有让你师父把我打残。可我还有一箱金子,我是要几辈子才吃得完这些钱。

不去捉拿那家伙啦?!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一但被那铜网铁钩围住,这一次可没有人来救我俩人!”

“走,这里事完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家师的身世。”

“蒙上面,不让人家发现你是修月山庄的人,毕竟我是要在那里养老,若我没看走眼,你可替我送终。”

魔修言把脖子上的青布拉到脸上,心中又生出一个疑团,这糟老头子竟是相信自己可替他送终?可时下却是一样也不能再问了,只好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往左边的一个走廊走去。

望着九爪鬼手大模大样的在这县衙里行走,那有一点偷偷摸摸的样子。转到一个院子里,只见院中与屋里都是漆黑一片,哪里有一个人。

“走啦!不要找了,他们正等着我俩前去自投罗网,没有帮手,这铜网铁钩可不是那样容易破去,这东西可是你爹他们做土匪时的工具,当年就是借着这东西才捉住我,今天,也依旧能再捉我一次。先时是他们一时不防,现在有了准备,说不清楚他们还有后手,不然,他们不会等在大堂里。”

魔修言一时也不敢冒险再探查一次,毕竟这铜网铁钩在修月山庄里也有,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布尹县的大堂里,这还要回去问一问九爪鬼手或是罗浮罗。

在九爪鬼手的带领下,魔修言也是大模大样的走出了县衙。回到小院,只见那憨哥正可怜吧吧的蹲在门旁,双手抱着双膝,一个大老脑,几乎要埋在两腿间。听到脚步声,霍的一个就站了起来,那见到亲人的小模样在这个高大黑的汉子脸上,是那样的真诚与滑稽,可怜里有着无限的好笑:

”少,少······“

结结巴巴一时还说不出话来:

”我还说少庄主你也不要我了,这以后我去哪里吃饭。“

第19章 三进衙门

听着憨哥的话,是呀!吃饭还真是一个问题,黄沙镇里的那些乡亲们,每一家人每一年里也有不了多余的粮食,若是遇上年景不好,邻里间总有着相互的接济或是找借,坚难而又无比幸福的一年又一年的生活着。吃饭总是每家的大事,乡亲们因为这些帮衬,再大的苦难也显得不是那样的坚难,可是幸福却更加的幸福。

九爪鬼手一见到这蹲在地上小山一砣一样的憨哥“真是好一砣肉!”

魔修言不明白他的意思,走到憨哥身前“家里说话,哪能蹲在这门,在半夜里,就等着吓我。”三人走近一处,比魔修言还高着半个头的九爪鬼手,在憨哥的面前,也还是很矮着一头多,“只是不知小子有没有力气?”

魔修言不知九爪鬼手为何这样问,随意就说到“听说只是力大,而其他则一无是处。”

“这就可意了。”

憨哥也不理会二人如何谈论他,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只是去把半掩着的院门完全的推开,然后退一步又立在一旁,还是一言不发。九爪鬼手越看越喜爱“让他跟了我,我日后喝醉了时,他背着我,那种安泰不知美到哪里去?”

“老爷子,他跟不跟我还是两说,就让我又把他跟了你,你当他是一物件!”

憨哥还是一言不发,任由二人在前面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他俩身后,进了院中。九爪鬼手一回头“小子,我两打一个赌,我站在你面前,你抓得到我,我就给你这两锭金子。”

憨哥看着九爪鬼手中怀中取出的两锭明晃晃的金子,眼睛里本还有的一些光亮,一下就暗了下去,一声回答更是惊着魔修言与九爪鬼手,那种声音象是从二三十丈的井底传出来的一样“只是跟他,不跟你,伯父说啦!”

憨哥这一声回答,那种巨锤击在巨石上的声音里沉稳而决绝的意思,又让他一下又想起马中文来。

第一次见马中文,他是在客栈里,才坐在床上,隔壁就传来母子凄惨的哭叫声,推门一看,睡在床上的的马中文已经晕死在床上,小二听到楼上惊天的哭声,忙楼来赶这一家人,“早上就让你们离开了,两现在又是这般的哭闹,惊了客人,如何是好?”

魔修言心中一怒,“人都死了,你还在这里闹,滚出去。”

“没有死,我父亲没死,只是饿晕了。”

魔修言走到身前一摸鼻息,果然是没有死去,只是鼻息弱了一些,取出一锭银子,“小二你给我死来,去取热水,弄吃的,还有就是找一大夫来。”说着话,就去拔腰间的剑。“好好好”本就不远的距离,他却是跑起来,以示他听进去了。

喝两口水的马中文,果然是慢慢就回过神来。可是自己被杨春华救醒时又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说吃的。”魔修言干脆而直接的说,九爪鬼手哪里还不明白“小子,你要是能抓住我,我就给你好吃的东西。”

声音小了许多,更显得不屑与滑稽“夜都这深了,哪有吃的?”

这一次,憨哥的回答让魔修言也笑了起来,“老头,遇上难题了吧!”

“嘿,这小子还水火不进。我只是想着今天这事,只是收了他几两银子,心中的怒气还未全消,他们守在正堂,我们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吗?

这小子牛高马大,总也有一身的力气,若得他助,今夜,我们就可再闯衙门一次,这一次,必让他们人仰马翻。”

没有抓到那青脸汉,魔修言心中正是不乐,一听到九爪鬼手还要再闯衙门,就差一人相助,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听马叔说你力大无比,果然是如此吧?”

憨哥听魔修言问他,回答的声音也和顺了许多“伯父说我力大,可有多大,我不知道?”就着话,他又回头去看那石磨,九爪鬼手不明白憨哥看那三人合抱般大的石磨盘。魔修言却是明白“不用看,去推一下那老头,他就知道你行是不行?”

“我不敢推他,怕推死了。”

九爪鬼手哪个气就不用说,只见他扭着嘴“不推我,你去推他总可以了吧!”

憨哥看着魔修言“他给我饭吃,我不推他。”

九爪鬼手这个气,嘴在歪,牙在咬,一脸的皱纹堆成一团,瘦长的身形因为脸的拉长,身高也象是增加了一些,一双眼睛本就不大,这一怒之下,那眼睛也更加的圆了。枯手一伸“来,来,不,只要你能拉动老夫,老夫定管你这一生的饭食!”

憨哥还在怯怯懦懦,望着魔修言。魔修言重重的点着头,憨哥横移一步,又回靠近魔修言“不会把他弄伤。九爪鬼手往院中间一站,魔修言只是不停的点着头,憨哥移两步,又侧头去望一眼魔修言,见他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这才慢慢的伸出右,就象两个见面要握手的一样。

憨哥那一只小板凳一样大的手一伸出来,九爪鬼手那一双眼睛更是露出狼一样贪婪的喜愉。屋檐下微微的灯光照在院中,憨哥的手捏在九爪鬼手的手上,九爪鬼手更是直接就叫出声来”太好了,你这一双手,谁教出来呢?粗糙成这样,这么厚的一层茧子!

憨哥不知九爪鬼手这是什么意思”没有人教,天生就这样。“憨哥嘴里说着,肩膀却是慢慢的往后移着,”小子还会使诈!“

憨哥一用力,那知九爪鬼手却是半分不动,右脚后移,手一拉直,”准备啦!“嘴里说着,可是才一个准字说出时,就开始用了力。手上的那些血管与筯都鼓了起来,皮肤变得光亮。三个字说完,一口气也全用了出来,可九爪鬼手还是先时那样。

一声暴吼叫出”我用力啦!“这一声喊出,另一只手就又向九爪鬼手的那一只手抓去,两只手抓紧九爪鬼手的那一只手,腰一弯,双脚蹬稳地上,嘴唇一合紧,全力使了出来,地上的土块向前移动,双只脚也同时前移着,可是九爪鬼手还是半分不动,脸色也和悦的微笑起来”够啦!“能有这大的力,今夜就可以啦!”

憨哥一脸差愧的放开九爪鬼手,要想靠近魔修言一些,可又不好意思,要想离九爪鬼手远一些,刚才又败在人家手上,这种自信的丧失,让他的差愧更是无地自容。

“不要觉得有什么挫败,拉不动他,才是正常,你拉动了他,也不用为饭食发愁了。”

魔修言不忍憨哥伤心,解他一语。可九爪鬼手却是接着就说“走,砸他们的门去。”

说着就向院门走去,也不管魔修言与憨哥明不明白他的意思。憨哥才动一步,就站住说到“要去打人,等我穿好衣服。”

说完话就往他的屋中跑去,魔修言与九爪鬼手在院中等着他,再出来时,只见憨哥一身的铁块铁片,包裹在身上,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这种战甲的样式,不止是让魔修言大笑,更是让九爪鬼手也笑出声来“哈哈,哈,这是谁给你的铁甲,不止是黑粗傻大,更是丑陋无比,好在穿在憨哥这铁塔一样的身上,那些丑陋,全掩在那种高大威武里,幽黑的铁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是显露着一种野性的雄健。

”就没有可打人的东西?“

”不用打人的东西,只用肩膀一撞就可以,伯父怕我伤了人,总是说,要打人时就衣服,这一身衣服一穿着起,想要打人动作也慢了一些。“

望着那怕有二指厚的铁甲,魔修言也为憨哥犯起愁来,这怕有几百斤重的衣甲,哪里是打人的穿备,完全就是不让自己使出全力的附累!他说的倒也有理,心中有气,穿上这衣甲再去寻仇,与人动手时,自己怕也早就累得气也消了,马中文倒也有办法。魔修言想着,可是当憨哥走动起来时,才发现这铁甲有异处,在每一个关节的内弯处,都有着弹簧,而他自出门,到现在,却是没有一点金铁的撞击声发出,这时他才想起,这憨哥是他特意为他找的唯一一人,十多年时间里,就只找了一人,这憨哥怕还有不凡的地方。

再出门时,一切就变了样,憨哥居左,九爪鬼手居中,魔修言在右,三个人一走在街上,一条街也只够他们三人走。出了门,本就只与县衙隔着两条街,本就有心去砸门,这距离就更近了。九爪鬼手分咐憨哥”你撞开门就站在门边,后背靠着撞开的大门,哪里也不要去,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对着门有道隐藏墙,我一喊你,你对着那墙就全力撞去,半分也不能迟缓了,明白吗?“

”记下了。“

轰隆一声,那厚厚的县衙门,哪里经受得住他的一撞,那门杠先时就被打断,这找来临时一用的门杠,几乎不用力,两扇门,左右就撞了过去。门一开,那撞开的门还在反弹,憨哥就一肩膀靠向一扇门口去,九爪鬼手与魔修言在这一时间里,早就冲进了县衙去。

第20章 来啦

魔修言与九爪鬼手冲进县衙大院,只见一院子的伤员,还正在治伤,那一院子里的人,全是九爪鬼手一人所为,魔修言不曾伤及一人,而那些受伤者,也全是箭伤,倒也是好治箭头一拔出,就完事,只是伤得太多,一时还未治完。魔修言还在打量这院中的情形,些时一个院中,无数的灯笼火把,把一个院子照得光高无比,一声巨响下惊呆的从衙役,还在朝着大门处看,两个人影已经到了他们身前。

“一人再捅他们一刀,让这小大夫再忙上一阵子。”

不知九爪鬼手哪里来的气,竟是要一人再捅他们一刀。魔修言一扶剑柄,心中也就想明白这事了,多年在这县衙里,他作为一人门房,最是这县衙里无用的人,谁又会在乎他呢?!

魔修言一脸青布,而九爪鬼手还是原来的样子。魔修言这里还在想,还在观察,九爪鬼手却是动起了手来,两手一动,地上那些才从伤者身上拔下来的箭羽,全往他的手上飞来,左来右出,两手齐动,一收一放,这箭才到手中,就又飞了出去,一个院时里还站着的二十来人,每一个人身上又中了一箭。

手中还拿着一支箭杆的医官,呆呆的定在那里不敢动,而他两旁的两个人,早就各自腿上中了一。魔修言见那些中箭者,每一个人被射中的都不是要害部位,这心中更是不明白这老头的意思了。

九爪鬼手这一进门,就动手,动手间也不停下脚步,只是往前走,两只枯手几个挥动间,一个院里,再也没有一个人敢站着了,没有被射中的几个人,哪里还不明白,这老门头只是想让人躺下,其实他下手并不重。穿堂过屋,些时的九爪鬼手与往日里在这衙里步动无异,只是见到他的那些衙役的眼神变成了一种敬畏,先时受伤那些更是多了许多的乞怜。

到了后院的过门处,几个衙役正冲出来,一见到九爪鬼手,叫喊与奔行的动作同时止住,手中才抽出的刀,挥也不是,放回刀鞘也不是,一时间,竟然是全都呆住了。

这怎么能不呆住处呢?魔修言心中这样想,可他哪里想得明白那些人心中的想法,而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些默默无语的衙役,要让开道路给九爪鬼手不行,而不为他让开路也不行。好在此时九爪鬼手没有箭在手中,他们脸上的事惊恐还未变成惊慌。

“滚一边去!”

九爪鬼手这一声,与平常里他们听到的声音也还是一样,可不一样的是,他们都只恨往日里瞎了眼,竟然是不知这糟老头子会这样利害,这也罢了,更利害的是,这才离去多时,他又回来了!

一众衙役双手一垂,各自的刀子也放了下去,只是往两旁让开,却是不敢跑。

九爪鬼手双手一背,右手挽着左手在身后,这与他往日里,在这院中行走也无异,一直就向着后院走去。

县丞领着人正要出来,见九爪鬼手又出现在他的眼前,那种反应的缓顿,比他那些下属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脸的惊愕与难以置信更有着三分的畏惧,前院里的那一阵喧哗随之而来的寂静,他多猜也猜到了几分。

“大老爷,我又来啦,只为你身旁那人。”

“你,你,你是谁?”

“我,我,我是门房老王头。你来的第一天就知道我,还要我好好干。”

魔修言那些年里行事,总是偷偷摸摸,从来没有象今夜里这一次一样,这种正明光大里,不有着威霸无比,一种恍惚与不真实,再加上这些天来不停的恶梦,一种找错人与走错门的感觉不由而生。可当他的眼睛里那青脸汉子的样子在放大,一种难以扼止的杀怒之心,从足底一直冲到脑门,就连着腰脊也随着伸直拉紧。

“老王头,你隐身在这小小县衙,替我也看了几年的门,你还真藏得深!”

“不要与我拽闲篇,我只要你身边那青脸人,念你不算难为于我,我也就做一个顺水人情,放你这一回,我这主家还一时不要你的命,你也就不要难为你自己了。”

“你老那两手接箭,两手发箭的功夫,我想不给你人也不可能,只是······”

“哈哈哈。”

九爪鬼手开心的笑了起来。魔修言见到他眼眶四周的那些肌肉都全都动了起来,这一动一扭间,一个眼眶四周的皱纹更多了,而那一双小眼睛也因为笑得眯了起来,而显得皱纹更多了。这是真正开心的一笑,更也是自豪的一笑,特别是那种笑意的真实与荡然,完全是真诚的笑意。面对一个对手,能让眼睛四周的肌肉也笑得动了起来的开心,魔修言从来就没有过这种经历。

青脸汉听着他们的对话,面有青黑,却也是不惧,只是那握着刀柄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九爪鬼手斜眼一看魔修言,那眼里转动的询问,‘他不过来,是你去还是我去?’魔修言早就相动手,只是到了此时,这种战阵已经变成了两队对峙,不便冒然出手,以免落了下着。九爪鬼手给他这一个眼神,他哪里还能再忍下去,一步就前出丈余,剑再出鞘,只要再一步,就当了可以挥剑的距离。

青脸汉也不畏惧,拔刀一出,却是做了一个交手刀的动作,刀抛在空中,他换左手持刀的姿势却是一倒提刀,右手竖掌为刀。再见到这个姿势,金沙河那血染的一幕又浮现眼前,当日里,与他血战,劈他三刀的那个首领,用的就是这种倒提刀的姿势,只是当时遭遇太急,那首领没有这化掌为刀的姿势。

魔修言一剑直出,一跃而离开地面,一个身体飞直在空中,人剑在一式间化为一体,这是他愤怒炽烧出来的一剑。这仇人已现,离真象还远吗?先杀了他,再捉县丞来考问。县丞身旁两人与他一起闪开,让开地方让两人血战,而他们最为畏惧的还是九爪鬼手,毕竟今夜里坏了事的还是九爪鬼手,而魔修言这个蒙面人却是显得要弱一些。

就在魔修言与青面人正要交接的这一间,屋檐下的青灰衣衫的人就冲了过来“好剑!”声音在响,而一个人也化做一条直线,向着魔修言就飞来,手中的短剑闪着青蓝的幽光,再加上他那衣色,一个人就象是直飞的一根竹子,向着魔修言的腰间就剌来。

“年青人还真躲得紧,老夫竟是没有发现你。”

九爪鬼手这里说着,而回话的却是那县丞“若不是你两来的衙里闹事,引得他去追你们,我衙的的金子那里会丢了!”

魔修言一心想要那青脸汉的命,不想这斜里又冲一人出来,剌他必救,回剑一挥,去挡那来人。青脸汉此时也动了起来,双足一发力,一个人也飘向魔修言。这个形势,对于魔修言来说,极其不利。更为不利的就是那青脸汉的刀一直拖在身后,只以掌刀去击魔修言,二人距离本就很近,这一时间里,就象是三支在空中的箭矢,正朝着同一个方向飞行。

“锵。”一声金铁交鸣,两把剑相击间,魔修言腰一弯,一个人弓形弯在空中,双足去踢那青脸汉,只是伸出的双腿一直一弯,没有全力一击。瞬间的变化,魔修言一脚踢向对面的掌刀,而两剑交击间,那人在空中的速度不减,平平一掌又向魔修言弓起的腰间推来。

魔修言半空里身体扭直,那原来弯着的一只脚伸直,踢向青脸汉的头去,而与那青灰衣衫的一掌也是同时对上。这里打得热闹,而县丞与九爪鬼手也是对答如流:

“盗我衙里金子的人,是你们一伙吗?”

“我都不知你衙中有金子,谁与我是一伙?”

“敢以真面目对我,盗我金子为何不敢承认!”

“大老爷冤枉小老儿了,小老儿一身孤独,何处又来一帮手?我在这衙里也有二十来年,谁人不知,只是今夜要离开你这衙门,要找一吃饭的人,才赖上这小子。”

“二十年你都忍得住在这衙门里,今夜你就反了······”

“又在与我拖时间,等你的铜网铁钩来围我,只是这后院太小,还有就是你这衙里也没有几个人了,想要围拿住我也不是易事,我先杀了你三个,再去帮那小子。”

九爪鬼手说话这一个时间里,魔修言与那二人已变化了方位,三个人在那一踢一推后,魔修言借着青灰衣衫者那一推,退身就靠向院中那一棵树边,两人力追,魔修言一心要那青脸汉的小命,却是也没有蛮干,也不抵挡,只是向着树跑,两步到了树下,两个人也快要追到,他一步踏在树杆上,直着说踏着树杆而行,三步后,一翻身,人如巨鸟,直直又向两人扑去。

两个后面追来的人,不想着魔修言会行走在树杆上,不继续奔逃,反而是回身就扑来。

第21章 奔走

,魔修言回身一扑,剑在前,身在后,只是那剑尖无所指,直往两人中间而去,目不视人,近乎于目中无人。九爪鬼手虽在说话,可是眼睛却也没有放过魔修言这边的拼斗。当他看到魔修言这一剑出手,不由得就是一呆,脸上虽无表情,可动做却是定住了。县丞哪里还有肯放过这大好时机,飞身就直直的向着九爪鬼手扑去,两个随从也跟进而上,一左一右夹击九爪鬼手。

魔修言一剑而一,那青脸汉一惊,退之不及,一屁股就坐在地上,而那青灰衣衫者侧身一避,急挥剑去击魔修言,阻其锋锐。青脸汉一屁股坐在地上,马上就挥刀回劈,只是这回劈的一刀意在防护,并无准向,而真正有专一目的的就是那一剑,魔修言这时才手腕一转,荡开那反击的一剑,剑尖在回转时,扭身一个侧,人与剑又直直的对着那半坐在地上的青脸汉。

九爪鬼手在一呆之是,三条人影也是向他扑了过来,人影未到,县丞那一条银鞭响着厉啸,直直就到了九爪鬼手的眼前。九爪鬼手想也不想,避也不避,怀中一伸,直直就向那银鞭抓去,“田文善,你也不光明,也如一小儿打斗,下着了。”

九爪鬼手这一手抓住县丞田文善的银鞭,而另一手怀中一伸,再伸出来时,一只铁爪就戴在了他的手上,向着挥向他的一刀就抓了过去,‘当’一声响,火星四射,九爪鬼手一手抓着鞭,一手抓紧刀,脚步却是快速前进,两个还身在空中的人,却是急了起来,他们两人也没有想到这糟老头子怀里还有武器,更是一双不惧刀剑的铁爪。

一声惨叫,这边那青脸汉斜肩里正中魔修言一剑,他劈向魔修言的一刀,在魔修言扭身时,贴着魔修言的后背就过去,一旁那青衫者回剑来剌,魔修言下坠的身形也到了地,借着剌在青脸汉斜肩里的剑一挑,人就前移出去,让过回剌他的那一剑,人还未落地,空中一扭身,又正对着两个人。

九爪鬼手这时与三个人,手靠着手,背靠着背的缠斗在一起,九爪鬼手这一双带着尖的铁爪,让三个人全都无法施展他们手中兵器的优势。县丞田文善的一条银鞭,两手拉直,只当是一条银棒使用。两把刀,也只是两片铁片,当当当的声音连连不绝。

青脸汉再站起来,“你是谁?”

魔修言剑一垂下,眼睛里熊熊的怒火还在燃烧,只是这么多年来剌出一剑,心中的那些仇怒,在剑尖的那些血液里浇灭着,可是嘴上的话却变成“要你命的人!”

再抬起剑来时,不是魔修言最先动手,而是那青脸汉子,嘴里吼叫着“程左节,我先走一步,替我报仇。”

一句话说完,直直就冲向魔修言,那种赴死的决绝,就在他高高举着的刀上,一个人的全身都放开了,意在任由魔修言的砍剌,只要魔修言一剑剌在他的身上,他必缠死那一剑,这时,那叫程左节的人就可以及时杀死魔修言。

“向耳朵!”

那叫程左节的一声吼出后,飞身就起一脚就踏在向耳朵的肩上,而一把短剑,直指魔修言的眉间。魔修言同时面对着一刀一剑,更有着一个一心赴死的人。

望着这叫向耳朵的的人,金沙河边的那一幕又回到眼前,当时这个叫向耳朵的人还没有此时的实力,跟在他的首领身后,当时自己一剑直直剌出,而那首领剌来的一剑,他抬去手背去格,准备用自己一只手肘去换他一命,哪知,这向耳朵也是象此时一样,飞身就起,一足踏在那首领的肩膀上,一刀就向自己劈来,自己了侧身,而他的那首领也在一踏之下,退了二步,侧身让过他的一刀,而自己那一剑,在剌出后,他一偏头,也就剌在他的耳朵上。

难道他这名就是因这而来,只是他这十多年来,这种悍勇依旧不改,也难怪这程左节此时愿奋勇来救。

金沙河那一幕还在眼睛里流走,而这一刀一剑,正向他剌砍过来,魔修言定定的站在那里。九爪鬼手这时真现了他九爪的威势,一个人站在三人中间,两只手一挥动,两面墙爪一样的移来晃去,除了两只脚站在地上不动,而一人身子与两只手,形如纪影,再也看不见他那光亮的油头。

魔修言一剑竖起,先后格开一刀一剑,可是程左节的一腿却是未能躲过,直直被踢出丈余,就地一滚,再转身面对二人时,魔修言的眼睛里的火花才消失了一些去。再看,九爪鬼手,已经把三人都逼得退开,而县丞田文善他却是一直追缠绵着不放。

向耳朵肩上虽中一剑,却是更加的悍勇无畏,一心赴死,没头没脑的刀法,劈头架脑,没遮没拦,直往魔修言冲去,而程左节在一旁辅刀,让魔修言一时间还无法正面与二人对拼,只得寻着一侧向程左节下手,只望能破开他们这一攻一辅。

九爪鬼手此时面对二次反扑而来的县丞田文善时,田文善嘴里叫嚷“还我的金子来。”

这一叫,两个随从自是知道这县老爷的急切,听到县老爷这一叫,他俩那里还敢不舍命。两把刀子二次回扑,刀的优势在距离里终于有了巨力,每一次劈砍在回撤时,速度也快了起来,不时田文善一鞭就抽来,这一次田文善也巧了许多,他的银鞭对于九爪鬼手来说,打击的力度其实不大,而两把刀却是不同,随身而上,也就随身而退,两把刀贴着两人的后背,一刀而下就立即退开,第二一把刀又劈下,刀刀都是回旋刀,风影而起。不时田文善一鞭又至,而这一次,田文善却是希望九爪鬼手抓住他的长鞭,他也与九爪鬼手近身而战,好让两把刀子能有更多的机会。

九爪鬼手战着战着,就想明白了眼下的处境,自己偷了人家的金子,哪里还有不急之理!

魔修言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青脸汉何耳朵一心拼命,死也要拉着魔修言来补上一刀,而程左节一把剑,鬼魅幻影,忽左忽右,飘来荡去,一个人就随在何耳朵身边,就是一把刀子,时时在对着魔修言,而正面的何耳朵总在往魔修言的剑上撞。

这种拼杀,对于魔修言来说,这不是他过往的杀人方式,更没有面对过一个一心寻死的人,一种倒转的错位,让一种他不能自止的梦境又回来,十三剑齐出,每一个人都以一颗必死之心而赴,能死在第一,哪才是应该而又必争先的事。

魔修言剑往肩处一扛,身体一侧,再弯下身时,一双眼睛里的阴厉变成一种利芒,如有青光。何耳朵一刀劈来,斜肩一扛,一刀劈在剑脊上,低头一冲,借着肩上被刀劈之力,冲过刀身,窜过刀柄,另一肩就撞向何耳朵去。何耳朵也不防魔修言这种蛮汉的打法,浑身没有技巧,可他哪里知道这是魔修言精神不集中所至,一切的应对,只是本能的一种反应,那扛剑在肩的姿势,只是当年十三剑齐出,要出剑时,就是这一式。这临危一对,恰也破去二人对他这种困局。

何耳朵在一撞之下,肩伤隐痛加剧,两相之力下,一个人就倒飞出去,何左节一剑再来,魔修言肩上剑一摆,正好对击而上,起身飞起就是一腿,何左节让步不及,只得偏身侧腿部去抵住这一腿。急促间的应对,却也是身随心意。剑虽被荡开,一掌开山,直身扭腰反攻过来。

形势在一瞬间的变化,魔修言不料这程左节身法竟是会这样的轻灵,被踢的腿部虽是在带动他的下半身,可是上半身却是扭动着就向他扑了过来,

近身缠斗,不是魔修言的长处,更要去提防向耳朵的及时回扑,向耳朵虽是受他一撞,那只是因为肩膀上有伤所累,可以他现在表现出的悍勇,不用两息间,他必回身就来,借着程左节一掌之力,抬手心一挡,身体向后就飘,在后移间,也扭脸头去看了一眼九爪鬼手的拼杀,只见九爪鬼手在两把泼风一样的刀法里,化掌为刀,近身格挡,那两把车轮一样转动起来的长刀,一息间,怕有几十刀的起落,而让九爪鬼手头痛的却是的那县丞,县丞此时的一个条银鞭,双手把住中间一段,而余出两端形如两条银棒,舞动如风,三个人把九爪鬼手围在中。

可是,看那九爪鬼手没有一点吃力,一双黑色的铁爪,就象两把铁扇舞在身前,任由三个人向他围攻“痛快,痛快,再快一些!”

不过多少时间,九爪鬼手就会叫嚷一声,仿佛是在催促三人加快一些。可就在这时,九爪鬼手一声出“小子,还不快跑!”

魔修言哪里还不知,必是有警,四处一望,只见房上四个黑影,各张着一张亮弓,欲发而未发,只是因为九爪鬼手四人的战团,挡住自己的位置,不然早就射出来了。

第22章 三闯也无功

魔修言大惊之下,却是在怨自己,何时竟是这样的迟钝!这种迟钝,还是在九爪鬼手的提醒下才知道!站在院中,静立不动,程左节与向耳朵两人也站成一排,相对魔修言,而九爪鬼手在三个人密如暴雨一样的砍击下,象一尊铁像一样的竖在那里,刀雨棒影里,两只铁手套,十个尖爪,青芒时涨时收,两个刀手,只见那一个刀背,一翻向后,再到九爪鬼手头上时,刀就回撤,下一刀又至,也只是一点即收,这两刀中间必是夹着县丞田文善的一银鞭,而此时的银鞭,再无一点鞭的影子,就是两条银棒。

魔修言一扭头,再看向耳朵,一种杀意又生,再无先时那种欲擒住他的念想,也不再去再会屋顶上的那些银背弓,短剑执成反手,以起一守式,望向程左节,程左节到了此时,他也知道他与魔修言的差距,若无向耳朵,他三有几个回合就死于魔修言的手下,可到了此时,做为黄金看护者的头领,此人无论如何也与丢失的黄金有关,黄金若无踪影,他程左节终也难逃一死,一想起康宁王那和善而总有着微笑的脸,他的死可能还不轻松,虽说田文善能依仗其父与康宁王的关系,也许能逃过此难,可终得有一人为此事认罪伏法,不然康宁王以后如何去统御他的部众,与丢失的黄金比起来,可能面对法理,才是康宁王要坚守的事,这一来,自己哪又还有活路,也许,能捉住这夜闯县衙的蒙面人,也许自己也才有一条活路,一念如此,左右的死,只有面对眼前这个蒙面人也许更要轻松一些,纵是死,哪必也是轻松多了。

再出剑时,程左节两死间死得轻松一些的死法,就完全的让魔修言感受到了,程左节直直的剑里,一个死亡灵魂才有的幽暗与阴晦,不只是在他飞速的剑尖上移动,一个人也成了一把阴郁的剑,尖尖的剑尖上,轻灵的利啸声,闪动着生与死的幽光。一旁的向耳朵,哪里还感受不到这种死的孤独的欢唱,那种带着冬雨一样的凄凉的欢畅,全在他起步的那一间。

魔修言才抬的一足,尽管已经抬起在半空,只是后一脚还没有离开路面,程左节的眼睛里两道凶光,象已经打在自己身上,有了痛感与入肉的剌入感,这种感觉,已经消失得太久,象是自己在冬日里翻动的那些黄沙镇的冻土,在未春的风里,有了欲动的骚感。太久,这种感受十六年来,第一次的又回来了。

屋顶上四张银背铁弹弓也动了,向着魔修言的后背就射来,十多枚铁弹激射的劲风,有如是高山上飞下的落石。魔修言后足一发力,扭动身体,在空中一转身,仰面朝天,短剑回划,拨打开那些近身的铁弹,回手收剑,程左节的剑贴着魔修言的鼻尖就过去,剑一上抬,向着上方的程左节的胸腹就划去,程左节在剑到魔修言的头顶时,早就发现自己的剑虽在前,可是魔修言这仰面朝天的前飞,却正是要自己一命的一剑,就在这时,剑与持手的手虽未及收回,可是身体也扭动起来,要离魔修言远一些,才能躲过他这一剑。

程左节是躲过魔修言这一剑,可就在这时,向耳朵及时就一刀挥出。就在这一息间,三个人又纠缠在一起,飞身转动与弹跳的身影,在一种幻影里移动,屋顶上的四个人再也不敢躲出一弹,只得尽力的张弓等着。

九爪鬼手一声喝出“走”,这一声叫出,一只鸟似的退出三人的围杀,一退三丈余,就这间,屋顶上的那四把银背铁弹弓拉动,这每一把弓射出不止一枚的铁弹,向着九爪鬼手就飞来,人还未落地,反手一抄,手中已经多了几枚铁弹,就在双足要落地时,一扭头,转身,回手就将手中的铁弹甩了出去,,一弹击在向耳朵的脚弯处,而余下三枚铁弹,向着县丞三人就飞去。

九爪鬼手一弹就击穿向耳朵的脚弯,一声怪叫也随之叫了出来,魔修言那里还用九爪鬼手去提醒,身一直,再过向耳朵时,向耳朵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个三寸来长的血口,程左节挥剑就剌,魔修言快速飞行的身体已经离开了剑的攻击范围。再落下时,九爪鬼手的手中已经又多了几枚铁弹,“你先走!"

魔修言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衙门处,憨哥还等在那里,若自己与憨哥不无逃走,憨哥太有可能被他们捉住,只得再回头看一眼正用手捂住脖子的向耳朵,他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而一张嘴,却是无法再说出一句话。一抬就,魔修言就飞身出了后院门,直往县衙的大门处跑去。

憨哥此时还象第三扇门一样的竖在那里,魔修言一拉他的手“快走。”憨哥还站在那里,“我还没有撞墙!?”

“快走!”魔修言一声吼出,用力去拉他,憨哥这才不情愿的走下石阶,可头还在往返衙门里望。就在这时,九爪鬼手也跑了出来,身后四个人紧紧追着,而四个弓箭手站在照壁上,齐齐四张弓,没叫喊,也不用叫喊,追的人心中有怒,有屈,更有着未知结果的恐惧,而九爪鬼手却只是一心奔逃,更有心护着魔修言与憨哥跑远一些。在这张望与追逐间,那银背弓一张,几枚铁弹就射向九爪鬼手射去。此时,九爪鬼手刚到石阶,而田文善刚转过壁墙,程左节从另一边的墙也追了过来。九爪鬼手回手一抄,嘴里就喊了出来,“看打。”另一手又向空一抓,几枚射向他的铁丸又在另一手中,抬足一让,几枚铁弹从那里飞过。

田文善一听九爪鬼手的叫喊,以为九爪鬼手又是扬弹来击,立定站住,抬手欲当,却是发现没有什么向他袭来,左边的何左节也做了一个与田文善一样的动作,定身一检,却也是一样也没有。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向着九爪鬼手飞身而去。魔修言再也不敢观望下去,拉着憨哥就跑向暗夜里。

九爪鬼手这一时间里终于有了帮手,上方有飞弹不断向他打来,而追来的四人就面对着所有射向他的铁丸,左手接右手出,或者是刚刚飞出那些弓弦,九爪鬼手一弹就击了过去,那刚飞出的铁弹就转了方向,直接向着一旁的人就射去。几个回合下来,田文善发现了这个糟糕的循环,他手中的银鞭也不断的去抽开那些铁弹,“哈哈哈。”一阵忙碌,九爪鬼手大笑起来,“走啦!”手往衙门内一扬,人已飘到半空里,夜色的黑暗,在一时间里,九爪鬼手也变成了夜的黑色。

魔修言与憨哥刚进小院,“错啦!错啦!今天这事太错啦!”

九爪鬼手的声音就在身后传来,憨哥一转身“是呀!我墙都还未撞,就回来了,是呀!我错啦!”

“谁在说你,我是在说我错啦!今夜这事,最后一次就不该再去,今夜,我们也不该再这布尹县了,立即就走。

天一亮,右护司的兵马必到,这一个县城必是团团围住,若是发现我与你在一起,必让修月山庄马上就遭攻击。”

魔修言还想着再闯县衙,捉一个人来,特别是那个叫程左节的人,他也那青脸汉向耳朵必有关联。可是一听到九爪鬼手这话,修月山庄若遭牵连也不是自己所愿,虽然现在这修月山庄让自己一头的迷雾,可自己终是出生在那个地方!

“我能去哪里?”

魔修言自言自语的问着,憨哥站在那里不动,九爪鬼手伸手又从怀中摸出瓜子。

“我们先回修月山庄去,让罗浮罗做好准入准备。”

罗浮罗见魔修言带着九爪鬼手回到修月山庄,两人那种故人相见的亲切,哪里让魔修言能想到他们当年曾有过仇与恨。

“罗胖子,这些个你只长肉,就没有长心。”

“九哥,这些年在那县衙里没肉吃,怎么还这样瘦?”

“我只差死在哪县衙里,如今出来了,天崖孤叟那老家伙死哪里去了?”

“我也想知道?只是······”

“别说那些了,先对你说一事,这小家伙我们在布尹县衙里闯了祸,那天夜里,县衙还丢了些金子,他们有可能把这两桩事合在一起,一但他们知道我与修月山庄有关联,这山庄可能就难保住了,你得做好准备。”

九爪鬼手一来就把这事说了,只是隐去他与魔修言把黄金丢入观鱼池的事,魔修言不明白九爪鬼手的用意,也不好说出,就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他们交谈。

“我是他把我从县衙里放出来的,我与他商量好了,我的下辈子及养老的事,就全赖他了。”

魔修言在一旁听着,想着这老家伙的话,见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仿佛那些事都是铁定了的一样。

第23章 宜静兰

檐修月山庄在罗浮罗的安派下,除了剑阁里的人,其他的人全撤进了后山,当年他们占山为王的那大寨子里,好在如今修月山庄也没有多少人,本就冷清的修月山庄也还是那样的冷清。魔嫚自从憨哥来到这修月山庄,终于找到一个大玩具了,憨哥对魔嫚的重要,在更多的时候,比十三郞还重要,十三郞她要叫叔叔,可这憨哥就真成了他哥,她一天里多数的时间里都骑在他的背上,大黑驹她也不去理会了,只有十三郞一天里还想着去溜一下他的马。

修月山庄关上大门,罗浮罗总与九爪鬼手坐在那大门前,一天坐到黑,每当魔修言见到这样的情境,心中提着那一把刀子又会不由的放了下来,总有一句话在问自己“他会是这一场变故的凶手吗?”

“可是,这事除了他能做,其他还有谁呢?”

一回修月山庄,那如黑黑的迷雾一样的迷团,总在魔修言的心中。望着罗浮罗与九爪鬼手:

“罗叔,我要去康宁王府,这修月山庄与魔嫚就交给你了。”

罗浮罗起身望着魔修言:

“走罢,走罢,他也该多走一走,呆在这里,你脸上的笑容也在变轻了些,若再深一些魔嫚都会发现了,没有你的日子,她也过得很好,只是我错了一件事,当初应该让她与他妈妈一起走,或是让她母子也来这里。”

魔修言把从那剑阁处凝望的眼神收了回来,前一步,双手一揖:“罗叔,小侄这一次可能真是给修月山庄惹祸了,也不知这修月山庄以后将遭何等灾祸,我一人可能无力担当······”

魔修言那没有说出的话,九爪鬼手与罗浮罗看他那一脸的羞愧,也不忍再让他说下去。

九爪鬼手见魔修言要走,也站了起来:

“要我与你一起同行吗?”

“我怕修月山庄有变故······”

说着又眼向修月山庄的深处,罗浮罗与九爪鬼手都知道他在看什么?九爪鬼手一摆手:

“去吧!你一个人去吧!只是你一个人,也许你还会小心一些,有我在你身边,可能还不是一件好事。”

魔修言的离别,一个修月山庄里,七个剑使,十三郞,憨哥驼着魔嫚。魔修言一鞭挥动,马蹄一扬,石板的庄坊前,一阵马蹄得得声,几个踏蹄间,魔修言就转过山坳去,蹄声渐远又回,回马间,魔修言飞身下马,马不停间,魔修言飘身踏地,一个起落间,魔修言到了魔嫚身前:“嫚儿,好好听十三叔话,。”

说着,魔修言用手抚摸了魔嫚的小脸一下,也不等魔嫚说话,足再一用力,身形就倒飞而起,魔嫚从未见他父亲有这种本事,平常里,只是见十三郞在院里飘来飞去,可是从就没有他父亲这般的飞得好看,更是飞得高,而那奔驰未息的奔马,在主人离鞍后,一个转身才减去速度,蹄还未站稳,魔修言又一转身就坐在了马鞍上。

小小的两个肉乎乎的巴掌,拍得啪啪直响,魔嫚从来就不知道她的父亲有这种本领,眼睛里那种闪着光的直射,映在魔修言的身背上,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当马蹄再扬动起来,魔修言又看见了那些黄沙镇上的道路,那些路旁一样的树与草,魔嫚的一双眼睛在他的后背上,在不停的眨着,闪动着,一种温暖的阳光一样的眼神,在他的后背上,象阳光一样的热度的暖暖,象阳光一样明亮的光耀,在魔修言的后背,每一次马蹄的扬踏,是踏实在春的和风飘动的空中的道路上,魔修言从来就没有过今天这种奔驰的感受,风的力量在吹动着他,地上的沙子有了动感,在每一蹄足间,都在回应着马的奔行,阳光也拂动了路面,让魔修言自己也感觉不到骑行的奔驰,他是踏在风的移动的路带上,他是移动在阳光的质感而真实的送行里,林中有鸟与他同行,一个人在路上,可这路是那样的温暖,总有着亲人的抚摸的眼神与爱抚,魔修言一路急行,向着金沙河就去,他要先去看一看罗漠的坟,从那里去开始。

金沙河那浑浊的水静静的流着,水边的影子,只有自己一个人一匹马的身影,那些草,已经是今年的新绿,只有那一棵树还在那里,树杆上,那些曾经的箭伤,如今以是结成了一个伤痕,那样剌目的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岸边多了一间草屋,魔修言不敢走近那一间草屋,心中不停的跳动在告诉着他一种未知,可他又不敢去弄清楚。

河水哗哗的流着,魔修言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向那一间草屋,心中想着,若是遇见了家主人,总也是可以寻一碗水来喝。

转过小径,走向对着金沙河的屋门,魔修言一下就呆住了,“宜静兰”。一身青绿纱裙的一个女子,静静的坐在琴案后,也是呆呆的看着魔修言,“你死啦!”

“我当年是死了,就死在这河里。如今我又活过来了,我从黄沙镇活了过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修月山庄里已经没有了魔蓝两家,我们这些当年与你们两家交好的人,怎么还能活在修月山庄里。”

魔修月走近宜静兰,这个当年还是一个小姑娘的女子,脸上的雀斑已经只有几点还在两腮间,一张嘴时,那两个酒窝更深了,而身高却是比自己高了许多:

“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我不住在这里,我又能去哪里?最少,住在这里最少可能还等来一个仇人,而在修月山庄里,我也许会象他们一样,如何死去的都不会知道?

在这里,我可以等待来一个我认为的仇人,而在其他地方,能找到我的,也许只是想要我死的人。”

魔修言长时间的无语,他不知道如何去对宜静兰说些什么?两人几乎是同时望着她们眼里的河水,听些叮咚叮咚的响着,走远的河水,也许在她俩人的眼里,都在问?这些水将会流到哪里去。

“我在这里等,这一把琴,是当年罗漠送我的最后一件东西,离别时,他说他回来就教我抚琴。可等来的却是父师告诉我,你们三人都死了。”

魔修言还是找不到一句话,望着宜静兰那静得几乎象一汪井水的眼睛,心中那种伤痛,痛得让他不知用哪一句话?哪一种凝望的眼神······

“我一个人在这里三年了,没有一个人来过,没有想到的是,见到的是你这一个死人!”

魔修言笑了,就象当年他们一起出去行动时,在一起生活时一样的笑了起来:

“我成家了,有四个孩子了,这一次,我回来,我带了我们家的嫚儿一起来,你想见一见她。”

“象你吗?”

“象她妈。”

“修月山庄里十三郞一直在,我这一次来,是为了寻找当年的真象,不知你知道些什么?”

宜静兰与魔修言就这样站在那一个象是院子的小院里。小院那用木桩围成的矮墙中,几处处的败落,院门也不在了,那本是木框架的小屋门,此时却是一扇竹门,那些土墙在风雨的吹蚀下,水浸渍的事那些迹象全在那墙上,檐边的那些茅草早飘落无数,让一个檐边早失去了整齐,魔修言再也不忍往屋里看:

“这些年你一直在这里?”

“一年里多数时间在这里?”

魔修言说话时,眼睛不敢在宜静兰的脸上游离,可是心中想说的意思,却是无法组织成句,说出来:

“我如今只有一个人,十三郞在修月山庄里,而当年我们十三人,我知道的也只有你们两人,我,我······”

又无法说下去了,宜静兰虽说也魔修言分开了十六年,可是那些年里也相处了无数的日子,从童年,到少年,几乎是每一天的相处与共同的成长,宜静兰哪里还不知道魔修言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

宜静兰看着魔修言,虽说还是比自己矮一些,可是脸上的那些白晰如今一点也没有了,全变成了白与黄之间的那种肤色,更有了一种沉厚的男人的成熟的孤独,而这种成熟里又忧伤着的孤零的无尽的单薄,望着他那种孤单的落漠着的忧伤的神情,说话时的语无伦次,宜静兰一下与自己比较起来,自己也伤悲,可是以眼前这个自己熟悉如兄妹一样的男子,一股悠悠如春草一样漫生的情愫从心底里生了出来。

宜静兰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无论是何事还是何人,她心中那已静如死水的心弦,谁也拨不动了,可是眼前这个当年她并不太生情感的男人,只是眼前一现,她那沉入深潭的那一丝丝与爱无关又有关,她却是说不清楚的情感,又重回到心间。

移一步,坐回到琴前,目光再一次回到魔修言的身上,她在想当年的那十三剑里,她虽不是最小的一人,而魔修言也不是最大的一人,可如今,那十三个一起长大的同伴,只有十三郞与他,他们也是她在这世间唯有一些情感的人了。

第24章走向自己的坟

用手去抚摸着那琴,她从来就不知道这琴要如何去弹奏,这是罗漠送给她唯一的礼物了,此时再回想起来,这也是别人送给她唯一的东西,也更是罗漠给她唯一的礼物。会不会弹这琴,如今以不重要了,听琴的人在哪儿呢?

还会有人想听我弹琴给他听吗?

宜静兰的眼神在琴与魔修言的身上来回,没有请他坐下,这院里也没有凳子,没有一片茶叶可以请他喝,什么也没有,这时,宜静兰才想起来,自己真是一样也没有可以招待自己这师兄,自己被蓝田玉从河里捞起来时,自己就孤身一人,什么也没有,如今也是什么也没有,从修月山庄到锻剑崖去学习,虽说是拜天崖孤叟为师,可更象是修月山庄派自己到天崖孤叟,这师父的情份也变成了师傅,只有传艺解惑的关系,而师承传续这种关系,到了天崖孤叟这里,他自己也有意无意的淡了这师承关系,他从来也只当这十三个人是修月山庄交给他生产的一批产品,让这十三个人合格交付,才是他的工作。

一幕幕的往事,象春风一样的又回来了,这十来年多数时间在这里,只是变成了冬天里的一场积雪。

“十三剑,如今还有几剑?”

宜静兰问魔修言,更象是在问自己。魔修言知道她在问自己,可自己不知如何去回答她,那是十三个,人生还未开始的鲜活的青春,可是那一天里,一样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就连那个样貌也没有了!魔修言望着宜静兰脸上那那些雀斑,如今只剩下可怜的那几乎是要无的几颗了,脸上的肉多了一些,原来的瘦的那些清纯与干净变成了如今一种多肉的活着的人:

“我,我······”

“哎,还是不会说话。想说什么就说吧!当如今,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了!想做的也有么还可以做了!”

“我如今没有帮手了,我想有几个帮手,我······”

魔修言又沉默在无法说出他的想法的勇气里,可宜静兰也不说话了,她是在想他的顾虑是走出这一步后,那将又是另一种人生,就象罗漠送她一把琴与送一把琴间,是有着天大的差距。

“我怕我死了,来这里的几天前,我闯了一次,可我差点就困在那里了······

我怕我出事了,我想有一个帮手······”

宜静兰站起来,慢慢的走向魔修言,可是近了一些又止住了,再也不前:

“你想让我跟你走,让我帮你?”

魔修言说这半天的话,终是宜静兰说了出来。

“我如今已成家了,风险已经是我承担不起的事了,可这些风险我无法去躲避······”

魔修言说话总是说不完,宜静兰却是想说就说,只是还有一步的距离,无法走近魔修言。

“你当你是重生了,哪里何必又来这里,这里属于罗漠,属于修魂剑,我也想属于这里。”

“你指责我的被叛?!”

“如果你死了,我在心中当你一直在这里。

你看对着河水那三座墓碑,每年我总给你一些鲜花,走到墓前,我会去摸一摸那些高高的青草,想你三人能一起在这里,那也是一种幸福,若是我也能埋在这里,我总会想,修剑魂应也是愿意的事。”

魔修言顺着宜静兰的手指,见东边三个不太高的土堆,仔细一想,那就是当年自己被他俩丢入河里的地方。魔修言向着三个土堆走了过去,每一步间,当天里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这一步,这个地方,自己又退了一步,身上已经中了几箭,自己已不清楚了,只是又中了一箭,在身体被箭矢冲击得一摇间,当天里围绕着自己三人灭杀的,那一群人中的首领,又是一刀劈了过来,那几十斤重的大砍刀,击打在自己的剑上时,每一次都会震得自己一阵的手麻心痛,而牵动着的那些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巨痛。

修魂剑与罗漠,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每人的前胸都是带着几只箭羽,每一动间,那些箭杆上的箭羽都在飘动,随着他们的起伏,象是生命的花朵,一摇一摆间,总也有几滴鲜血随之溅出,如同是青春的芳华在闪光,阳光下的河水,映射起银黄色的波光,到了此时,那些波光有了些红色,如同三个人家心境一样,魔修言想,我当时是这样,那他俩人也可能与我一样吧!

剑往左边一沉,自己已经无力抵挡住那巨刀的砍剁了,那就不用去抵挡了,剑一滑,就让他那一把刀镶嵌在自己的肩膀上,风吹过来,河水里水草的气息,还有那些一同翻滚了千万里,才到了这里的泥土的气息,也许还有哪一只水鸟的气息,而鱼儿们的就可能是好几条,或是无数条鱼的气息,一同吹在脸上,一刀劈镶在肩膀上,疼痛并没有象想向中那样,会让自己一时失去知觉,只是那种击压,让自己的肩膀一沉,身体也随着下降了一些,看着对方终于有的一丝的得间的微笑,他鼻孔里长出的鼻毛都是那样的清晰,那些脸上的无数的粗糙的小孔,在笑起来时是那样的丑陋与恶心,宽大而堆肉的脸,在自己看清他耳中那些未清的污垢时,他不再能把脸上的微笑扩散了,那种凝固的微笑看着自己的长剑,一寸一寸的剌进他的胸肌,他应当也如自己一般,对于剑的剌入也不会感觉到太大的疼痛,只是会想这剑为何这样锋利,进入肌肉后竟然是那样的轻快,魔修言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杀过一人,两人的眼睛已经近得快要在一起了,在死与生之间,那咱距离把一切都消失了,无论是美与丑,还是香与臭!恶与善,在一把剑相连着的两人间,连着一同的爱与恨也消失了,自己的眉毛就当是与他的眉毛相遇的,只是那些眉毛一时间没法传回来对方的温度。那一剑客也是无力的,从一剌入对方的斜下胸开始,那种剌入的速度太不漂亮了,哪里是一个剑阁剑首剑剌出的一剑,不但是不漂亮,还有着笨拙,力量更是不够,不然一剑贯胸,哪里须要那种几乎是一生的时间。对方的眼睛大了,大了许多,也更圆了,仿佛是要看清楚自己,可是距离太近了,他府视的眼睛与自己仰视他的眼睛,也只能相互看清眼睛里的眼珠与眼白了,可能还有无数的相互都是一样的血丝。

望着三个坟堆,这出小院的第一步是那样的沉重,当年,在这里的一步一行,在此时是那样的如昨如初,象第一次牵着杨春华的手,自己手心里一下涌出的汗渍,虽是让两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些,可是心中的激动的抖擞还是传到的手间,只是一直未问过春华,当时她是如何的感受。牵着魔嫚那肉乎乎的小手是最幸福的事了,那种无骨的细滑的肉质嫩若不是一种肌肉,那只是永恒与无穷的幸福。

这疼与爱的种种回忆,竟然是一瞬间出现在这一步之间,全是回忆,这种回忆象是早就组织好了在自己的心中,就等着这一步的到来,他们就一起出现,让自己来承受这种巨大到自己无法承受的撞击。

想要再迈出一步,是那样的坚难,因为这一步,也就是下一瞬间的回忆。当自己正要拔出剑时,同时一柄更加锋利的长剑也正剌向自己,就在那剑尖要入自己的身体与还未入间,修魂剑斜着肩膀就撞了过来,他冲撞来的距离无法到达自己的身体,他只好用侧腰去撞开那一剑,当时的一切已经模糊了,可当时自己想修剑魂的一切却是那样的清晰,自己是想,在锻剑崖无数的日子,修魂剑练习的可能就是这一式,而他手中的剑练习的可能还要少一些,那一个斜飞起的姿势,呈现在他青春光艳的脸上,那种笑的得意与喜悦,是自己这一生中见过的他唯一的笑容,那长剑入自己的身体不得之后的回划,一下就破开他的衣衫,接碰上就是皮肉,那是天地间最慢的一个时间,长剑划开衣衫时,断裂的布绸的经纬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如一剑破开儿臂一样粗的,一根巨绳一样的清晰,裂的衣缝间露出一条肉线,接着那剑就去划开皮肉,这也是自己看到的最后一眼,那种一剑割开肌肉的情形,自己剌得死又不死的那汉子,随手一扒,自己也离开了与他相爱的距离,看着修剑魂被切割的一剑,也就没有看到了,自己身体在向地翻滚,天地间的声音与形状全都消失在只剩下自己的头撞向大地,撞向大地的那唯一的一种声音,还有那闪动着的无数的金星。

下一步如何迈出,望着三个坟堆,这走出小院,迈向三个坟堆的步伐是那样的沉重,还有无数的幸福与痛苦的回忆。

第25章坟上有风

魔修言走向那三个土堆的脚步是那样的坚难,宜静兰默默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只是把双唇紧紧的咬着,上下唇因为咬合太紧,平滑的嘴唇都起了皱纹,一双眼睛里的迷离更有了水雾,平来长大的一张脸,此时,变得那样的清凄,就形状也瘦了一圈。

魔修言再迈一步,出了院门,立在那里不动,再过十步,就到了那些他也有一个的坟堆。听师父讲,当年他只在这里垒了两坐坟,可眼前却成了三座,而师父再也不愿详细的说出当年那些细,不敢回头去看,他知道,这第三坐坟,也许就是宜静兰堆起,她又是如何知道那些细节的呢?

再一起步,魔修言几步就飘到了坟前。足未落地,一阵风就从坟上吹来,这扑而来的风,轻若没有一样,再回头,那些身旁的草叶也不见动,再回头,那抚面过的风中象还有着一声呢喃与轻叹,一种让他全身的毛发都炸起的紧张与慌乱。这种惊恐也不是害怕,更象是自己的一个魂魄从自己的身上抽离出去,又象是一个魂魄从那三个土堆里冲出,扑在自己的身上,可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慌与乱,惊与惧,可是能说出的就是一阵风,一阵扑面而至,就消失了的轻风,世间有这种风吗?

“快跑!”

自己一声喊出后,左右手一推,他知道这是罗漠与修剑魂能逃走的最后一个机会了,对面几十支的箭矢飞来,还剩下的五个领头出同时扑了过来,只要再迟一步,三个从必是死在这里,没有可能,一支飞矢‘噗’的一声正中自己的胸间,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把罗漠与修剑魂尽量的推离自己,这是他清楚的能回忆起来的最后一幕,三个人没有必要全拼死在这里,只要十三剑里还能有二三人活着,那再强大的敌人,这个仇必是可以得报。

双足刚离开地面,还怕两人不肯离去,又加了一声,“活着!”可这竟然是自己给自己的话!丈余外的地方,五个身影急速的接近,双方只差着一出手的距离,就在自己双足离开地面四五尺时,一只脚被一只手抓住,“活着!”两个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噗,噗。'自己小腹上又中了两箭,那种疼痛只是一种想向,而疼痛带来肌肉的扭动与抽颤已经传不到大脑,只是清晰的知道那是箭头剌破衣服,进入身体的一种感受,没有血飞溅,可眼前的一切只是红色,血一样的红色,那些河沙与青草,都是红色,眼睛的睁大,让那些血沙与血草也随着放大。

安宁了,世界安静了,在自己身体在两只手的拽动,向空飞移的,不由自主那一瞬间。世界是那样的清晰与安静,只有在沉睡前的那一瞬间才有这种安静,风托着自己向河心里移去,罗漠与修剑魂同时站到刚才自己跃起的那一个点上,两下并排的身形是那样的高大与无畏,每一支飞中他们身上的箭矢,就如是一叶叶飞上他们身体的长长的柳叶,罗漠与修剑魂手中的长剑也动了,每一把剑,舞动起来,形如迎风的飘带,柔软而闪着银光的质地,他们的身体也开如扭曲变化,举手投足间,他们两人也雾化了,在消散,‘嘭’的一声,自己的后背撞击河面的水声,这是梦与回忆共同会出现的场境,每一次都没有变化,而变化的只是颜色,在回忆里,是血红的颜色,而梦里又变成黑白的颜色。

魔修言此时分不清楚这是梦还是回忆,这一幕出现的次数太多了,从先时一出现就会让自己一身流汗。从先时一出现就会有着颜色的变化,到后来什么颜色也没有。围着三个土堆转了一圈,没有墓碑,坟上石头也没有一块,比人还要高的野草,让三个河边的土堆更加的高大,风一吹来,那些去年的枯草与今天年的新绿一同交错发着沙沙,吱吱声,这是河滩与草地交接的地方,也更象是草地向河滩进军的前沿,如同是草地的旗帜,走向河滩,那些褐黑夹乱着其它颜色的河沙已经没有一点血迹。河风也不是当年的那种腥味的河风,只是河水还是当年那种微黄的浊色,只有掬一许在手心,才有一些水的清色。

宜静兰不知何时也走到河边,站在魔修言的身边,这时魔修言才发现自己何时变得这般的迟钝,不敢侧头去看宜静兰,可是魔修言在心中想,其实那日在布尹县衙里就迟钝了不少。

宜静兰站在他的身边,魔修言不平静也只得平静下来,不由在心中想,也许从一离开黄沙镇他就没有平静过,心中的怒与恨一同交织,其实他不清楚他的每一天是否清晰,每一步也是否合理?

“走吧!想去哪里?我又陪着你。”

转身望着已经用布包起长琴,斜背在身上的宜静兰,心中突然就犹豫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让宜静兰与自己同行,如果再遇上当年那种处境,自己又该如何去做?

“害怕啦?”

魔修言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宜静兰,这时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一些,相近也就一步,他这时才发现宜静兰比当年高出了许多,也许比杨春华还要高上一些,比自己却是要高出半头,这种高度,已经足以让自己去仰视了,特别是两人间这种距离。

“不用害怕,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当日,我们在修月山庄,我就是与十三郞一起,前后庄去防守的两路人之一,普华与绍释都死了,普华就死我的身前,我抱着他温暖的身体一直到冰凉,我对他说过,我要为他报仇,无论仇家是谁,必死,只是如今我也没找到真正的仇家是谁?当日进攻修月山庄的人只是一个试探,我与普华领九护卫守正门,除我一人外,其余全死在当场。

当日之惨烈,虽是我最惨烈的一战,可他们三十余人也全死当场,无一人逃脱。

当日形势之复杂纷乱,全是一团迷糊,庄里,蓝家与你全大打出手,罗浮罗无力让你两家住手,外面却是警报四起,庄里剑阁只有我们四人,前后两路就分了,十三郞那一边情形如何?十三郞也只用一个太惨了就说完,而我知道的是,十三郞养伤三月才能起床,哪是一等伤势,可想而知。

从那一战后,我再也没有进修月山庄,你与罗漠都死了,我回庄去,十三郞我也不相信他,我还能相信谁?难道回去等待哪一只向我伸来的黑手?当日里奇怪的事太多。

到如今我也不相信蓝家与你家的人都死了,可他们这些年里,我一个人也寻不见,哪怕一个尸体也没有,我不敢见罗浮罗,相信他,我不能做到,不信他,可我也找不到证据。你知道我与四十五家的关系,更何况庄里有规矩,我也无法与四十五家联系,更可况,庄里出现了那样的事,谁还会相信谁,不但是我,就是罗浮罗恐怕也没有几家敢相信他!

一切还好,当年你在树洞里的那些金银都在,没有一处少过一块,而我也只拿走极少的一部分,后来我又去看过,总是还是那些,没有一点动过的痕迹。

如今你来了,纵是我不能手刃仇人,我在一旁看着也好,也还我对罗漠的一份情。“

宜静兰如诉如泣的讲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一段过去说完,没有忧伤,没有怒愤,平静得就如是河畔的一丝轻风。魔修言也从梦与幻的迷境里走出来,从包裹里取出一件柔甲:

”你若愿与我同行,这一途中,不知将会有多少的风险,你穿上这柔甲,真若有动手的时候,我也能放心一些,万若有险,你就去寻我家娘子,告知她我的死讯,算也就尽了你我在锻剑崖的情义。“

”师兄······“

到得此时,一声喊未喊尽的师兄,终于把两人间那一直相隔的一步之距消除了。对于宜静兰来说,她太清楚这件柔甲的来历了,那可是修月山庄的三宝之一,如何会在他的手中,她不想知道,可眼下她知道的是,这宝甲就在她眼前。

魔修言轻轻的把柔甲往宜静兰手中一递,宜静兰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魔修言,那种在问‘你为何不给你的妻子,而是给了我的询问。’全在魔修言的想向里,可宜静兰真实是如何想,而迟疑不接的原因,魔修言真就不知了,只是宜静兰那水兰水兰的大眼睛里一层的迷雾,让魔修言不由得更加坚决的塞了过去。

这已经是多少年前的景象了,十来岁的两个孩子,男孩往女孩的手里总是塞着一些好吃的果子或是小点心。宜静兰是否会想起来,那已经是遥远得隔世一样的事情。锻剑崖十三个孩子里,魔修言与罗漠,还有蓝清鸿,他们三人可都是少庄主,而其他的十人,都象是陪练,可谁知道?当他们都出锻剑崖后,竟是建起了剑阁,只可惜,这剑阁只热闹了两三年的时间,就又烟消去散了。

第26章 再闯一次县衙

魔修言与宜静兰再上路,第一处就去了县衙,这一次再进县衙,魔修言终于把多年前与前几天的经历重叠了起一米来,布尹县衙灯笼多了一些,可是一个院里的人象已经不是先时那些人了。三转两绕,两人来到后院,门廊过厅的灯烛,让一个后院明亮无比。

魔修言在屋顶上飞行,宜静兰一点也不迟缓:“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来过几次。”

一个县衙,此时对于魔修言与宜静兰来说,畅通无阻,院里大小几十间的房屋全探查了一遍,哪里也没有发现一点威胁,这才回到后院。

“大老爷不用担心,短时间时里康宁王不会让我们组织太多的粮食了,与乡绅们的秘约也定好,他们三成的粮食足够应付王爷了,只是以你安静的心性,不合适太靠近王爷,在这里已经很好了,也不要想着什么封王封侯,目前的一切形势还太过冒险。王爷虽是有雄才,可时下的形势力太过纷乱。

依着当年老家主的声威,我们只要收敛一些,再回当年家里的威势,那只是时间的问题,家父在离世前一再的告戒我,时间才能让我们强大,而谋略与计谋只是一个辅助,长出来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而一时间集合的强大,那只是一种虚无的外向的强大。

当年家里的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再也无力再经一战了。”

魔修言与宜静兰两在伏在瓦上,听着下面两人的说话,全与自己不相干,黑暗里对视而询问的眼神,地在这夜里,那些眼睛的眼白,一闪一暗,相互间近的距离,呼吸都有着对方的出气,一种黑暗里近距离的秘密在不知不觉里显出一份幽秘来,可伏在这屋顶上,动做又不敢太大,想要离得远一点,两个人都象是又觉得不妥贴,只好肩靠着肩,不去看对方,以防止嘴与眼睛的距离太近。

相视只是一瞬,可两人又同时扭回头来,各自盯前厅里的两个人,

“田文善这一次失了手,事情办砸了还是小事,王爷办的本就是秘事,我们若无那几个老人,我们也不可能知道。

这样的结果就是,田文善可能还是回王府做一要职,可是他家里这些年的积财,必也是要失去大半。这种形势,要想再与我们争雄,哪又要他修养几年,若是一切安常态发殿,他家再也无法回到当年的雄威。

对于我们家与你家这些年明里暗里的较量,他家以强势以计谋,以重金以厚利,凡所有利,无所不用。而我们家,以仁以德,以守以让,及人之年及,想人之所想,这天下间受老家主当年之恩施者,三代都思报效,唯其憾事就是二公子勇而好义,这实是一面子的虚荣事,可是老主母的偏爱,我们也不能做些什么?这才是我们的弱点,不解决这一处的问题,终会成为我们的祸事。

这里就有一例,当年修月山庄何等声威,老康宁王都惧其四十五家分枝的庞大,康宁王不怕修月山庄,怕的是那些分布在天下间的谁也不知道的四十五个家族,各据一方,天下之消息无所不知,若是投了敌方,那就变成这里凡一百以上的兵力调动,他们都会知道,这才是康宁王最为惧怕的事情。

到了小康宁王这里,他更做得好,凡有想向修月山庄下手之人,凡他得知,必是动手剪除,更还不让修月山庄知道,他这种心思,用在我们身上的怕也不少?这才是一个雄据一方的诸侯的谋略,他若得修月山庄相助,那对我们就如是掌上观文。”

魔修言窥视着那中堂上的中年人,一脸的和泰,方脸隆鼻,大耳长垂,一头的长发披在身后,身直胸挺,听着一个五十开外的清瘦的人讲着,这说话的人更象是一个幕僚,可这种对话又是披着衣服,让两人又象是朋友,可说话里又不失尊敬与谨慎。

魔修月听他们讲到关于修月山庄的事,不由就想起这布尹县谢家来,这谢家若大的一个家族,消失得这样的无影无踪,不说别的,就以他家的酒来说,这些年的话就是’谢家不卖酒,天下无好酒!‘这样声名的一家人,罗浮罗也不知他家跑到哪里去,这四十五家族里,谢家与魔家算也是相厚,以他家而论,可能与自己家交好的其他家也必是隐藏了起来。

厅里人的对话,不由让魔修言对这四十五家也怀疑起来,若是无他们在其中勾结侧应,这修月山庄要想破去,那也是何一等的难事,可是一天时间里,一个修月山庄就败落了,几百人的庄子,如今只有几个人守在里面,魔修言想着,厅里的人说着话:

“那些黄金,本就是这一次征粮所用,粮食虽是少了一些,可康宁王用兵的心思必不会失去,只是用兵的人数会减少一些,更何况,眼下这时机,可以说是几十年未遇,王爷哪里会放过,楚郡十余县,那可是康宁王三代人的心思,不得楚,就不能争天下,这个形势不是我们几个人才知道,下手迟了一些,这南郡都会有威胁,所以,我们相助王爷,那也是势在必行。

若要助王爷北征,王爷自己也必会选二公子相随,这件事,我的想法,只让二公子与他的那些部从出征,而我们这里,只派人暗护公子的安危以,这样也就伤不了老主母的心,你······”

“谁?”

一声低喝,那中年人手一抚案,飘身就出了后院厅。站在院中,望着瓦顶上方。

魔修言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不迟凝,伸手一按宜静兰的肩膀,“走。”可这走字一出,按在她肩膀上的手要急急收回不是,按在肩膀上更不是,只是轻轻一收,把手移开宜静兰的那衣物上还有体温的肩膀上,一脸的红晕好在夜色替他掩饰了过去。

再伸出手,一把抓住宜静兰的手肘,身一起跃,向着侧间就逃去。宜静兰被魔修言抓着的手肘也不挣动,任由魔修言去抓着,在魔修言手上传来的力量与方向间,步调谐调的与他一起一落。

转过街口,魔修言这才放开宜静兰的手肘。

宜静兰飘身一转,一双大眼睛望着魔修言:

“真是当了爹,知道如何去关心人了。

只是可惜了这种爱心生在乱世,一点爱都给染了色。”

幽暗的夜色掩饰着魔修言难堪的神情,而一种夜探县衙被发现的失败感与此时此情交错着,那种错败感也轻松了一些,自己几次入这县衙,除了一次,还是九爪鬼手带他去偷东西,才没有被发现,魔修言慢慢的在怀疑自己的能力起来。

宜静兰的话,如泣如诉的在这夜街上飘来荡去,交织着他纷乱的心思:

“我只是······”

“还是没有学会说话,当年罗漠可比你会说话多了,你若是无你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真不知你如何与人交往?”

“我只是在想,我们该去访一访康宁王府了,也许在那里,我们才会有答案。”

从布尹县到南郡,最便利的就是走金沙河入浊江,一路顺水,三日就可到达。这三天里,魔修言与宜静兰两人,一叶轻舟,顺水而下。魔修言识不得水性,可这宜静兰却是不同,蓝田玉自幼就是在江边把她拣来,仿佛天生对这江水就有着依恋,如今再行在这江上,船夫也不要一个,只说是两人就这样行走,好藏匿行踪。魔修言初时也不太在意,一切随了她的心思,可此时行在江上,他才发现这一路上太难为情了,水茫茫天地无边,而这一叶舟上,只有孤男一女,更是那种青梅竹马的男女。

上了小舟才盏茶的工夫,一种难以自处的难堪就涌上心头,而宜静兰一支竹杆在手,不时回身一拨河水,小舟一晃,入了江流,她就看着两岸山色,一双眼睛忘情于这山水之间。一只水鸟飞来,荡竹杆一拨水花,小鸟惊得一转身,鸣叫一声,急急飞出,而她脸上那几粒小麻点,在这一间,在笑意与微动的唇间全都消失不见,那种神情,扭动的腰姿,高高举动的双手,袖子往肘间的滑退,露出无限白晰的两只玉腕与手肘,魔修言匆匆一眸间,急急扭转头来,与宜静兰同向的望向河水。

杨春华的肌肤是那种健康而略有黄色的白色,可这宜静兰的肌肤却是那种白里露着微红的白色。扭转头的魔修言,在这一偷窥间,无耻的去想这两个女人的肤色,这种无耻感,让魔修言收回那种比较的心思,去想他的嫚儿,自幼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现的嫚儿,此时在做些什么?没有吃到妈妈的饭,她还吃得好吗?杨春华走到哪里了,幼子还好吗?

种种无边对家人的思念一下就涌上心头,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去想过家人,想得让他一阵阵的心痛起来。

第27章 龙回头

宜静兰撑着小舟,过布尹县,前方几里后就是龙飞回头,龙回头是这布尹县里第一大水湾,金沙河水到了这里,猛一回头折向南边,长长一湾流,折回时有四五十里的水道,这龙回头再南就接着布尹县四百平川,金沙河到了这里,一边是山,一边是平地,更得这一湾静水无波,自然就形成了金沙河的最大一个码头,下往南郡的粮船,而南郡出虎据关的一切商船,关外进南郡的一切商船,全在这里歇脚,让就龙回头比布尹县还要热闹上三分,而县衙因要接应十余里外的虎据关,才没有设在这龙回头,让这龙回头的一个若大码头也就鱼龙混杂。

龙回头有着谢家的第一分号,小舟一进龙回头,魔修言就想起了谢家作坊,他家每年通达三千里的美酒,大半是出自这时里,在这二十来里地的龙回头,凡穿着谢家酒坊的号挂衣服,在这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敢惹,更因他家的酒可直达康宁王府与各大世家里,虽只是一酒家,却是有着不同一般的威势。寻找谢家对于魔修言来说,十六年前可能不是难事,可自己在修月山庄里是属于剑阁,对于家中与四十五家的联系却是一无所知,只有父亲与母亲才知道他们联络的方式,如今,这谢家隐遁了起来,自己又去哪里找他们,也不只是谢家,这四十五家里,没有一家他能找到,只知在哪里有这样一家人,有这种关系,这些都还是父母间的谈话听来。

一想到这里,修月山庄当年种种严密的关系,让四十五家也学了去,各家也只委派一人与庄里的人单线对接,而罗浮罗这专管庄里钱粮之事的庄主,其实对这四十五家的关系并不如父亲一样的密切,这也难怪罗浮罗这些年一直无法让山庄强大起来,从这里一想,罗浮罗与当年的变故又象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可他又是这山庄里唯一能制造那种变故的人。

纷乱的思絮与种种心中的念想,一转眼间,就入了龙回头,岸边的密密杂杂的房子以能看清门窗:

“静兰,你来这里寻过谢家吗?”

宜静兰象是多年没有玩过水的孩子,这时还在忘情的划动着长长的竹杆,看着这水与天际,对这龙回头也没有半点的关心与留意,竹杆一拨水花,飞几滴在魔修言的身上,这几日与魔修言整日的想处,宜静兰也开心起来,再说,她天生本就是一个旷达的女子,只是与罗漠情感太深,才守在他的坟边,让自己走进这黑暗的深渊,如今,再与魔修言同行,又有一种回到当年执行那些秘密的任务的感觉,那里还不又开心起来?

“谢家呀?我一次也没有来找过,再说了,我一人来找他们,未必还见得了他家的家主?

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不要说我们,就是罗漠与你,要见他们这些家族的家主都还是违规,就更不用说我们了,只是这龙回头当年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就发生在谢家酒坊里,没几天,这谢家的人都全部消失了,再说,我本就不认识几个谢家人。

我们上岸吃一顿饭吧!这金沙河的鱼,这了这龙回头,也就变了味,我有好些年没有吃过这里的鱼了。”

魔修言一听到这里,哪里还有心去吃鱼,又一心想着心事,默默无语。而宜静兰,这几日来,每到魔修言不回答她的问题,就当是他的默许,腰姿一扭,长竹杆河心里一划,接着一点,小舟就如一条游鱼,在水面一个弯转,风中的飘叶一样,就向着岸边边飞去。

小舟还未近岸,只见码头上搬粮上船的一队人,一个短须的矮汉,坐在一把大椅子上,看着那些搬夫,不断的送着上船的粮包。魔修言一见这人,心中那一股怒火,一下就窜了起来,“他就是当年围杀罗漠与我的凶手!活捉他!”

压着嗓音的喊出这一声,听在宜静兰的耳中,就象是那老虎捕获猎物,正咬着喉咙管时,发出的低吼,那里还不惊觉的预警起来,可当她听明白这事由时,心中更是有着一只母老虎,眼着自己的虎仔被人抢走的震怒,“谁?”

“坐在大椅子上那一个短须的矮汗。”

一双大眼睛正盯着码头上的宜静兰,一看清楚,不等小舟靠岸,竹杆往水中一竖,身子就跃空而起,借着竹杆的回弹,一个翻跃,大风筝断线落地一船,直扑那汉子就去,半空里一个半圆转身,再对向那汉子时“贼秃驴,拿命来!”

本就有着几分高大的宜静兰,身在半空里,更得一身衣裙的舞动飘移,更象是浅绿的一朵云彩罩向那汉子去,而高声的喝喊,有如是高天的雷鸣。

椅上的汉子一见此情,坐在椅上,双足往地上一用力,一把大号的椅子,飞速后移,这滑移间,四个椅脚不断的撞击着地面,一声声木折板断的声音,咯咯嘎嘎的响了起来,沙尘与土石一同一线的飞射而开。

宜静兰落下时,虽就在那汉子原来坐着的那地方,可好汉子已经是后移了丈余地,椅子断裂四散,他也站了起来,一声暴喝也同时喊出“围住她!”

舟上的魔修言有一些畏惧这河水,迟了一步,在宜静兰离舟后,小舟又近岸一些,才飞身上岸,而此时,几把鬼头大刀已经围住宜静兰。两个起落,魔修言就到了那汉子身前,也不去管被围住的宜静兰。一时间,一个码头的搬夫运工,四散狂奔,他们象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变故,也熟悉了如何去应对这种场景,急急奔逃后,站在几十米开外,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一回头,就开始观望起来。

当然谁要杀了谁?对于他们来说,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快完事,他们好做工领钱,回家吃饭,只是不溅血在身上,那这一天就算是平安吉祥。

魔修言一双眼睛盯着那汉子:“有名吗?”

“狂徒,马王爷的名不是对你说,先与我动了手再说!”

“十六年前金沙河边那三个人,你还记得吗?”

“象是有这样一个死人。”

左手往身后一背,右手掌心一翻向天,魔修言一手伸直,脚就前移一步,心中念到‘无剑’

无剑胜有剑

剑在心

天地有灵

地为柄,天为刃,无往不利,天之剑

土为柄,山为脊,水作两刃,地之剑

人之剑······

魔修言默念到此时,那汉子身后已窜出十余人,各持一把巨背砍山刀,一阵刀墙似的围劈过来。魔修言双眼一闭,斜身半步踏出,迎面一刀也就到了,那刀至头顶二尺,头一偏,身一转,两个人也就背对着背了,一肘而出,那人就箭射一样的飞出,一口血从嘴里就炸出。

第二刀侧边又到,右手直直迎刀而去,就在刀与指要相交的那一瞬间,手腕一翻,指背弹在刀身上,进身曲肘,足一离地,一个肘尖就抵在那人的胸上,身离地而肘在前。魔修言这时心中正吟到:

人之剑,剑在心

虽天高地厚无往而不利

心之剑,存于意

意之所向,无坚不摧

意之所指,无微不达

魔修言心念处,剑在形与无形间,举手投足,皆是剑影剑步,一连推翻两人后,一身的剑气飞扬,穿花过步,围着他的十余人,全成了他练剑的试剑石。十六年来第一次真正施展,大开大合,心之所向其意必达,几个绕身转动手,一只手掌前,若有幻光流动,身形也有了幻境。

魔修言这里飞转挪移,宜静兰也忙得不亦乐乎,一根长竹,一刀就被披成两段,信手一抄,两截竹杆都到手中,再一挥动,还是长了一些。一个大汉再挥一刀来攻,双竹齐出,一拦刀锋,那竹杆又被劈去一段,两截短竹在手,手心一贴,竹杆在手心里转动,这种长度正合她的心意,这时在舞动双竹,哪里还是一支竹杆,瞬间就有了剑质。

身一扭动,裙裾飞扬,蛮腰弯处,一竹剌出,正中一人,二次旋转,第二支竹剑又挥出,平平一扫,正中来者持刀的手腕上,翻飞的两支竹剑,如万千的竹山竹海之林,排山倒海的向着几个人舞动而去。

宜静兰可无魔修言那种心情,她是第一次听说眼前有仇人,这个仇人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见到,不生吃了这仇人,她哪里静得下来。可是魔修言上一次就失了手,一剑就剌了那个叫向耳朵的仇人,只得知他叫向耳朵,而其他就一无所知,这一次,他哪里还敢冒失,若再下手重了,又让他死去,这一切的线索也就又断了,他可不想再失去这一次机会。

一阵哭爹喊娘的叫嚷后,宜静兰一个飘身,就过了魔修言的身边,直向那短须矮汉而去。不到五息间,十余个人全都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还能哼出一声。魔修言一转身,宜静兰双支竹杆,直指那汉子,“让我来。”

第28章 燕子楼

魔修言一听宜静兰让我来的话,心中就是一惊,急急说到“留他一命!”

一句话还余着两字未说完,宜静兰,一竹为引,一竹为实,斜着飘动身形就去,魔修言恐她下手重了,一下要了那汉子的小命。这才一动间,只见那汉子就着才从地上拾起的鬼头大刀,向着宜静兰就扔了过来,那转着圈子在飞的鬼头刀还在转,汉子一扭头,向着码头的正街就逃了过去。

宜静兰前,魔修言后,紧紧就追了上去,奔命在前的是那汉子,急风似的宜静兰,象是十六年来第一次渲泄出心中的恶气,更回着她轻灵的身形,这追行里,每一足间,尽是飞出丈余之地,两人起落,宜静兰一支竹截就离手射出,汉子头都不回,早知有物正向他飞来,不管不顾,只是狂奔。一个码头上与街口上的人,这时候,随着三人移动的速度也移动起来,街口上的人们在向两边挤让,好让出街道,避过三人的路径。

码头上近百的人却是急急的随着他们的方向移动,何时曾见过这等的打斗,短短几息间,这称霸一个码头的恶霸,倒了一地的爪牙不说,他自己也是败犬一样的奔逃,虽是两个陌生人在追杀,可是也有着一种自己在追杀的痛快,只是防着他这一次不死,嘴里不敢大喊助威,可脸上那扭动着的喜色与笑意,却是在大年三十那天才会露出的一样,不同的却是肌肉不时的扭动显出了太多的恶意里的欢悦。

魔修言虽也在急急,可是十六年前那些日夜的训练,在这一时间又回来了,那种对未知环境的警觉,让他的一双眼睛向着两旁不停的转动着,而两耳朵也是不时就扭动一下,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魔修言还从未追杀过一人,以前要做这事,都是在夜里,或是有着几人侧应的情况下进行,无论是行事成与不成,都是有着周密的预案,无论在那一种条件下,都是有着撤退的二个或是二个以上的方案,可是眼下,自己身在陌生的环境,却是一种后备都没有,电光火石的几个思索,速度也就降了下来一些,与两人的距离也拉开了十余丈之间。

奔逃的矮汉,虽是体形上不如宜静兰,可是逃跑的动做胜是轻灵,宜静兰掷出的一竹杆贴着他刚抬起的脚后跟处就插了下去。几百上千的眼睛,看着这一幕的发声,几乎是同时的叹出了一口气‘哦!’。

再来,宜静兰一竹杆子未中,银牙一错,眉头一扭,双足一发力,人就飞到半空里去,再落下时,双手抱握紧那一支竹截,向着那汉子,就象是要剌射水中一条鱼儿一般,一击必中的扑了下去。同这一时间里,几百人的惊叹声又起,在他们的眼中,宜静兰这一下,就象是扑向上岸的一只老龟,哪里还有逃脱的可能。

两眼还在扫视着前方的魔修言,才见前方的燕子楼,街上的那汉子也就在这时,一扭头,就向着还有人站在门前的燕子楼就钻了进去,两手一分,左右两边倒翻过五六个人去,银灰的袍服一闪,人就飞入燕子楼去了。

宜静兰必杀的一记,却在那汉子轻轻的一转身间化解了去,足未踏地,身体却是已经开始转动,蛇一样追着猎物。

燕子楼是这龙回头最大的酒楼,三层的巨大木楼,占着两条街中间的那第一个龙口处,几十间环成一个圆形的木楼,就象是这龙回头弯处的一个城堡,当年自己在这里就是常客,楼里的一切布置了然于胸。宜静兰追了进去,魔修言依着当年的记忆,一飘身,就飞上二楼去,想要在一二楼之间那唯一的入口处堵住那汉子。

“大哥救我!”

魔修言身还在半空,一声怪叫的呼救声就传了出来。

魔修言足才踏在二楼的过栏上,见二楼几桌的食客却是正往这过廊涌来,要看一看这街上发生了什么?挤涌的人们还未全到这廊前,一条黑影就窜了起来,不由听惊的后退,左右的闪让。叮呢当当,楼下的打斗声也同时传了上来,那种推翻桌子,飞了盘子,的声音,连连不绝的从楼下传来,让这二楼上的一众食客一时也惊恐起来,全都向着木墙边避让而去,不知这飞上楼来的人要做什么?更不知楼下发生了什么?而自己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楼下食客的哭喊声,小二的叫嚷声,老板或是帐房的喝斥声,同一时间暴发出来,一张桌子被生生裂开传来木板的断裂声,在魔修言三两步就窜到二楼入口处间,就传了上来。

魔修言一折身,楼下的打斗尽在眼中,只见四条壮汉围着宜静兰,再外一圈,不有十余提刀的的随从一旁虎伺,四个壮汉各抬着一张桌面子,向着宜静兰就砸了过去,刚逃进来的矮子汉一把就从一个人的手中争过一把刀来,转身就做欲扑之势。一楼宽大的厅堂,几处门都有人再奔涌,这上楼处也是一个逃命的好地方,燕子楼何时发生过这种打斗,先不说老板是谁,就说来这个地方的人,那全都是这龙回头一等一的人,最多也就是说和纷争,来这里寻一个讲和的地方,从来就没有人在这里打斗过。

两张桌子向着宜静兰飞去,宜静兰一个人左右不好避让,向着楼板蝴蝶一样的就扑了上去,一个人象张画,又如一贴着楼板的背影,只是那下垂的披散着的长发,在那一动间还在上扬,没有完全垂直,而宽大的衣裙,此时也随着她快速的移动,向着楼板上扬。一个持刀的随从见此情形,以为是大好机会,扑上去,在宜静兰下落时,必能轻易就补上一刀,挥着刀就冲了起来。魔修言手扶着上楼的扶手栏,一侧身,就要飞下楼去。

两张桌了就在宜静兰的身下相撞,霹雳啪啦的声音,木屑四射的声音,桌上那些菜汁汤水的飞溅,在这一时间里散开,飞移,冲向宜静兰的随从也迎着那些四射的飞物就扑去。魔修言身体才离开二楼,宜静兰单掌一击楼板,向着那扑向她的人就飞去。

一声询问这时才传了过来“矮虎,这是些什么人?”

这一句话的时间里,厅堂里又是变化了好几个景象。宜静兰,一只伸出的手直直的就抓向那鬼头刀的刀背而去,而下行的身体却是在扭动转向,双足还不落地,那随从的刀已被宜静兰争在手中,一掌拍出,正中那人的胸膛,这时间,魔修言还飞在一楼上二楼的那过间里。

一张桌子向着宜静兰又飞砸过去,宜静兰刚刚印在那人的手一滑移,抓住那人就砸向那桌子而去。也就这时候,魔修言才落到宜静兰的近处,魔修言还不敢落得太近了,唯恐宜静兰回身就是一刀,虽说些时她捏紧的还是刀背,不是刀把子,可那也够他受的了。

人撞向桌子的这一时间时里,第四张桌子也飞了过来,“钉子!"

魔修言一声喊出,宜静兰哪里还听不出是谁的声音,这个钉子是什么意思。钉子,就是她们当年行动时目标的意思,可此时魔修言说出的意思里,却是在说,我来啦!也有着你看好目标,其他的人交给我的意思,当然,能说出的也不止这两层意思,既然是黑话,那这一句黑话里就有着无穷的意思在里面。关心你的意思,我来迟了,抱歉的意思,你还好吗?问候的意思,凡此种种,就以当时当事,可以有多种的解释和领悟在里面,这只有她二人才能真正明白其中想要表达,或是相互间传递的意思在里面,比如也有着魔修言在问‘对方是不是很利害,‘要我如何做的询问。

钉子,这两个字,宜静兰已经有十六年没有听过了,此时一听来,就象是耳边的呢喃,仿佛在问‘你还她吗?’这种轻声低语,更象是一句情话,那样的妥贴与亲心。手一奋力,又在那飞去撞向桌子的人的足上拍了一掌,那人飞得更快了。可是宜静兰一个身体里流动与翻涌的还是‘钉子’这两个字。旧梦重来,往昔里那些温暖与友爱,少年时一同的成长,青年共同历经的那些一起流血出汗的日子,在这两个字的钉子里,一下就重新燃烧起来。

慢慢的转过头来,一双迷蒙的眼睛,痴痴的望着魔修言。场地里所有的人,哪里还不明白这电光火石间,是何一种的机会,魔修言一声警戒“石头。”

石头这两个字,更是修月山庄剑阁十三剑最鲜明的警语,石头,故明思意了,石头在面前,要么让它,要么踢开它,最后就是砸碎它,只有这三种选择,无论是静静不动的石头,还是飞着动着的石头也是一样!可是,宜静兰却是选择了第四种,就是站着不动,一双迷朦有雾的眼睛,痴痴的望着侧对着她的魔修言。

第29章 多情总伤人

宜静兰这痴痴的一望,场中一切的情形,立即就发生了变化,谁还不知道这是进攻的好时机。那叫矮虎的挥刀就冲,只不过他距魔修言要近一些,直扑而出,其余最近四人,也是抬步就前,两人各向一人而去,矮虎一刀劈向落地的魔修言,魔修言单足点地,身形一转,一个后背贴着鬼头刀就过去,一双掌刀直对两个扑向他的人。

这急风骤雨间,魔修言转身出掌,三人同时向他扑去,而他动若脱兔,轻似雨燕,这种身形,宜静兰一下就回想当年锻剑崖,太阳一出来,崖下的平地上,总是几个人围击一人,而魔修言这时总是第一个被合围的人,师父的方法,总是这样,先让一人来与三人围斗,每一息就再加一人,直到那一人倒下,这算完。

剑阁十三剑里,能以一敌四而撑住一柱香,除了魔修言,其他再无一人,天涯孤叟这法,叫做众星捧月,天一亮,这众星就要追月,一场决足打斗后,几乎是个个一脸青乌,才开始吃早餐。而这个时候,是锻剑崖下最欢闹的时候,吃着早餐,相互看着,数落着你脸上被我打了一巴掌,我腰上又被他踢了一脚,无论是谁,总有被打,或是总有被他打的人,在各种笑声的戏闹里,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光也就是这一个时候了。

眼前的场景,就与当年魔修言在锻剑崖下一般,让宜静兰有一种把持不住的欢悦,在心中涌动。一刀再斩向魔修言的腰间,这时,宜静兰又想起当年那些木刀木剑,当魔修言挥向自己时,总是平着剑身,一个剑脊就扫在自己身上,而其他人······

想到这里的宜静兰,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扑到身前,一掌挥来,不及避让,抬手就去格挡,一掌是被挡在身前,而对方一腿也同时踢了出来。宜静兰扭身闪躲,哪知侧边还有一人,一拳正中后背。

宜静兰朝前一晃,天旋地转,眼前就迷蒙起来,娇姈的闷哼声,才传出,魔修言身形一闪,伸手就扶住前扑的宜静兰的腰间,左手一扬,腕间的半截袖子就飞向正挥刀而来的矮虎。那飞出的半截袖子,是他剑阁十三剑在玩闹时的打法。面对锻剑崖下那种残酷的打斗,往往会被一身衣服都全被打烂撕光,危急到极处时,罗漠就会摧力拂断双抽,这直直的一袖筒无论是急飞向谁,先不说伤不伤人的事,就那种大的黑影与急飞的速度,在视觉里就是一件危险的利器。虽是不雅,可在锻剑崖下,这一招式,无师自通,这本是在不要脸面下的打法,可此时用来,倒也是恰在好处。

背后中了一掌的宜静兰,此时魔修言一只手扶在后腰上,要想自己挣脱站立好,又有一些头晕目眩,微一用力,巨痛又传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好一偏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宜兰静这一口气出来出来,她才吃惊的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伤重的呼吸,而是那种终于有了依靠之后安全的释放,可这也一准确,更象是少女被情郞第一次牵手时,激动里羞怯长时间的屏息后,一回头,避开情郞的眼神,躲在暗处的长长的一个呼吸。后背处一阵阵抽经拉骨的疼痛,伴着心中那痒痒可感的感受,罗漠当年是关心自己,虽在锻剑崖下进行从星追月时,急急里,若他在场参加,他都会出手相助,哪怕是顶着重重的惩罚,他也会出手相助,可是他就未曾牵过自己一次手,这些年在金沙河畔,宜静兰就是饮食着当年那些相处的欢愉,才孤独的渡过。

此时,这万急千险的处景里,魔修言那奋力搏击的身形,那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让她动也不想动一下,这样就最好了,能死在这样的情景里,这些年的孤独也算是得到了补偿。

魔修言一时不知宜静兰伤势如何?更不知她在这样的重伤下,还在飘飘欲仙寻死寻活的痛着后背的伤,享受着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那种幸福的满足。一手扶住宜静兰,扭身一滑,抬腿就踢向正要向宜静兰劈面一掌的一人,那人一个不防,正中腰腹,自退滑着倒去。

转身交换扶在宜静兰腰间的手,两人的眼睛对望一眼。魔修言只见宜静兰双眼迷离,一脸的潮红,那呼吸更是欲出难出,相进而有阻,一见此情此景,魔修言以为宜静兰伤势过重,心中的那一股多少年前就消失了的怒火,一下就点燃起来,牙一咬,双眼不忍再看宜静兰的一闭。而此时,宜静兰看到的却是,魔修言脸上肌肉微动,那种揪心的为自己受伤的抽动,双眼也温情脉脉的微闭起来,她哪里会去想,这是魔修言愤怒时眼睛里将要喷搏怒火的眼神。

再一只手挥击向宜静兰,刚换手扶在宜静兰腰间的魔修言想也不想,抵着弯腰,一肩就撞向那人,只是因为身步移动大了一些,只有一个指尖还没有离开宜静兰的腰间,撞开那人,一回身形,魔修言的指尖一下就抵在宜静兰的腰间,只是指尖这一抵,宜静兰再也把持不住,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魔修言刚伸回的双手哪里还感受不到宜静兰的颤抖,他以为宜静兰伤重得可能要站立不住了,身体有了一些失控。

一声暴吼‘啊······’

魔修言一只手始终不离宜静兰的腰间,尽力去扶持着宜静兰,滑步圈移,飞起就是一腿,踢向挥刀又来的矮虎,矮虎手腕踢中,刀刀高高飞出。这时魔修言一个身形,就象是缠在宜静兰腰间的一条布带,足一点地,必踢出一脚,击开一人后,左手换右手,那一个已经热了起来的手掌,始终是按在宜静兰的腰间,微微的运着内力,催动,输进宜静兰体内,帮助宜静兰支撑着身体。

“天啊······!”宜静兰一双眼睛看着魔修言,一手扶着自己,而一个身体,飞快的绕在自己的腰间,,飞来转去,抵敌着不断攻向她的敌人,一种消失了多年的感动在心中一下就炸开,让她再也无力控制住自己情感那一根神经,就连嘴里不由自己哼出的一声叹息,也是自己不知。

听到宜静兰的叹息,魔修言刚转到宜静兰的身后,她那长长的乌发就向上拂仰而起,一缕缕拂晓在他的脸上,而此时,进攻他俩的人数又增加了不少,其中更是一把把的鬼头大刀。

宜静兰一声叹婉后,双腿象是再也无力支撑自己,一屈膝,大有要坐下的意思,可是此时的情形已是万分的紧速,若是魔修言一个不小心,不论是自己还是宜静兰,都有被一刀劈中的危险。

看着那些刀墙一象挥来的鬼头刀,宜静兰在魔修言的护持下,形如是一叶在狂风暴雨里浪尖上的小舟,而魔修言就是那舟,她自己就是舟上的那一人。这是一种幸福,一种宜静兰活了这么多年来,从所未有过的幸福,她不想动了,她想让这一刻成为永恒,能这样死去,那就是永生,一种幸福的永生。

一手扶在宜静兰腰枝间的魔修言,他知道此时的宜静兰,就是一根顶天立地的柱子,他不能让这一根柱子倒去,护持她的安全,是他在金沙河边的承诺,他已经没有朋友可以再死去,除了家人,他再也没有什么了,虽他此时不及这样去想,可他奋力格斗的一切就在这样告诉他自己,当年在金沙河边,罗漠也修剑魂就用他们的生命诠释过一次朋友与师兄的含义,此时的宜静兰,更是他的师妹,他仅有的几个可以相信的朋友之一,这些不用他想,当他的手与脚传来阵阵的巨痛,听到一声声的骨裂刀飞的声音,全在说明着他此时心中的回忆与想向。

金沙河边的场景又回到了眼前,只是这里变成在屋里,打斗的地方狭窄了一些,而好的情况是没有一支支不断飞来的箭羽。那些一幕幕的飞溅着鲜血的场景,流光溢彩的在眼前飞快的移动:

心无剑,天地有柄

心无剑,人为剑痕

光移时转无亦有,南北左右距远近

手把日月战穹苍,大地是柄天为刃

心无剑,剑似流光破乌云

心无剑,剑在心

心剑无敌

手中有剑看前方,一剑不能败蒿革

剑在手亦不在手,剑剑催山卷长河

魔修言口中大念这无剑,一个人瞬间化做无数,一时青芒暴涨,除了宜静兰站立的身形,而魔修言化做一条雾带,缠绕在宜静兰的身上。宜静兰此时从每一毛孔都能感受到,魔修言那种保护她的心思与动作,在魔修言每一次换过手掌时,传在她身上的内力与向上的牵动,都在告诉着她,‘不用怕,我在这里。’

”我的心都给震歪了!“

在被魔修言每一个踢倒的人,传给他的感受与回馈就是他此时正要进入一种专注而忘情的状态,宜静兰这如诉如泣的声音就传入他的耳中。

第30章 我的心震歪了

魔修言一听到这‘我的心震歪了。’还以为宜静兰伤势太重,恐自己不能久久站立,在传声给自己。可是魔修言哪里知道?这宜静兰是情不能自恃,心太狂乱,她从长这么大,如今已是一个老姑娘,可这一身上下,还没有一外被男人摸过,可此时,自己一个身上,在魔修言这几息间,快要摸扶了一个遍,再加上魔修言这样拼力的保护她,一种羞涩与感激,再回上后背的重伤,却实也是震了心臟,让她双腿一软,就要坐在地上。

魔修言扶在腰间的手往肩膀上一移,两手在宜静兰的双肩上转动滑移,一双腿,连蹬几十腿,围拢过来的几个人,几乎是每人受他一踢,在这一个转圈的蹬踢间,魔修言与宜静兰的眼睛再一次,几乎是要贴在一起的一个对视。宜静兰再也站立不住,一个人就往地上坐去。魔修言往下一滑,扶揽住宜静兰的腰枝,往上一用力,把宜静兰扶住处立稳。

刚被一踢散开的几人,再一次合围拢来,魔修言紧紧揽往窒静兰的腰杆,往着楼板就撞去,头未到楼板,魔修言一掌破开楼板,直直飞上二楼。被魔修言揽在怀里的宜静兰,瞬间就失去了力气,一个人,瘫软在魔修言的臂弯里,斜在魔修言身后飘摇着的手,也不由就扶在了魔修言的肩膀上。

魔修言在宜静兰扶靠的配合下,向着三层楼的楼板就破去。下面的矮虎随着就追,一阵击开楼板的声音,让这一座圆形的木楼也摇了起来。魔修言刚踩到屋瓦上,下面的五人也追了上来。

“我不想要你们死,我只要那一个矮子。”

五人围住魔修言,没想到,听到的竟是这一句话。一阵众人的狂笑,他们也没有想到,一个人,还要保护一个受伤的人,竟然是会说出这样的话。

“大哥,这就是我以前对你就过金沙河的事,这就是当年逃走的哪一人,这些年我一直怀疑他未死,这也是我投在你门下的原因,如今他寻来了,必是来报当年之仇。”

站在屋顶,魔修言被围在中间,宜静兰此时被揽在怀中,离挣脱,却是正被众人围着,自己的内息一时还未调匀,再就是魔修言挽在腰间的手,那种温度与重力,让她欲离还留。一双眼睛半睁半眯,把头轻轻的靠在魔修言的肩上:

“石头剪刀布。”

魔修言的耳边吹着宜静兰轻语的呼吸,想放开她,却又怕她伤得太重,眼前这几人还正围着,这揽扶在腰上的手,放不是,不放也不是,一时间,心中有着愧愧不安,脸上也有了微微的红色。可这石头剪刀布听在耳中,却是有了微微的安心。

石头剪刀布,是当年他们一起行动时的暗语,全部说出,就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时时可以出手,而在行动中,单独说出石头或是剪刀,或是布,都各自有着此时此景的含义,此时宜静兰一说出,魔修言心中那阵封多少年的血管,终于有了血液流动了起来。

“大哥,这些年,我就惧着此人,除了此人,我就能安的跟随大哥了。”

“矮虎,不用惊慌,我们血都喝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五个人相互询视一眼,同时向魔修言就飞身扑来。魔修言一手扶着宜静兰,迎着为首那个大哥就冲去,两旁与身后追来的人,魔修言理也不理。单掌直击,就在相碰与未碰间,魔修言手腕一翻,让过直直的一掌,翻过的手掌转向对方的腕间,一挥。魔修言让过对方的锋锐,而腕间处,力量就要弱了一些,虽然宜静兰拖累着他,不能全力,可魔修言十六年来第一次全身心的对敌,虽然心态还未入十六年前那种冷血的杀伐,可是黄沙镇此时他再也不敢去想了。

不去想黄沙镇的魔修言,渐有了修月山庄剑首的状态。

翻腕近身,一肘就挺进,身随手动,意随势动,手眼心鼻意,全入了一种超我与忘我的状态。只看那首领的手腕在一击后向外就摆,身形虽未晃动,可是手被魔修言的击开,形势就已经是落了下风,更没有想到的是,魔修言在这屋瓦上,比平地上更要灵活得多。他哪里知道?魔修言自幼学习的就是在这屋顶上行动,而他却是从未与人在这屋顶上对战。可这也只是他这样想,他到这时,也还不知道与他对手的人,就是修月山庄的剑首,若他能知,他必是不敢与魔修言为敌。

魔修言足一离开屋瓦,带着宜静兰,一肘就撞击到那人的胸上,哼一声都来不及,一个人,直直就飞下屋顶去了。足未沾瓦,就在空中一个转身,魔修言与宜静兰轻轻落在瓦上,宜静兰挽在魔修言脖颈间的手指,轻轻的点击了魔修言的脖子两下:

“你一人去吧!抱着我是一个累赘。我此时要好一些了。”

宜静兰哪里是要好一些了,是她的心情要平静一些了,不然,她也不会说‘我的心给震歪了。’

四个人一扑间,才到先前魔修言站立的位置,可他们的老大,就在他们的眼睛里落下屋顶去,。就在他们的大大的睁着的眼睛还未合拢起来,魔修言的身体又在他四人的眼睛时放大。

手一离开宜静兰的腰间,魔修言仿佛是入下千斤的重担,而宜静兰身上那种清清的淡香还在鼻尖,他再也无近停留在宜静兰的身边,仿佛那就是万丈的深渊,若他再留在那里,他将是万劫不复,能离开她,他就象是一只挣脱笼子的燕子,才一震翅,旋转着就离开了宜静兰。围着四人,一连击出十余掌,身形还未落地,身形前冲,双腿齐齐飞,又踢下房去一人,这才落在瓦上。

落在瓦下的魔修言,眼睛里只有那叫矮虎的人,弹射而出,矮虎一刀劈来,魔修言挥手就拍向刀背,而身形不变,直直就向着一旁的那人扑去,一个人直直的飞在屋顶,左掌前为探,右掌为实击,四只手在两人间交错对击十余下,魔修言一掌就拍在那人的头上,一声惨叫,那人就被直直的打入屋顶去。

一转身落在瓦上,再看那两人,只见矮虎提刀而立,平直的身侧的鬼头大刀,有力而直直的对着魔修言。而另一人则是转身就朝着屋顶上一个他们撞上来时的洞,飞身就纵了下去。

魔修言这时才轻轻的出了一口气,望着矮虎:

“你若能说出,当年谁指使你们,围杀我们,我,一定饶过你。”

魔修言三两字一句,坚决而自信的说出饶过他的话,这只是在传递一种诚信,可在矮虎听来,魔修言的话没有半点诱惑力,在他的脸上更是显出一种走向死神的决绝:

“能死在你手里,我倒也不算是妄死,这天下间,有几人能死在修月山庄的剑首的手里,只是他们几人,至死都不知死在何人手里?这些年,我一直隐姓埋名,全因为你,这一走,算也是安心了。”

说着横刀就抹向自己的脖子,一个身体,向着他面前的破洞就坠落下去。这叫矮虎的人一死,魔修言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一个就包裹了他的全身,一种寒意,从足底一下就升了起来。回头望着宜静兰,只见宜静兰还是那样痴痴立立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与脸上的红霞,让魔修言一下又回到先时的窘态。可心中还是念着她的伤势,足一点瓦,飞身到宜静兰的身边,抓住她的手肘:

“走,离开这里再说。”

魔修言再也不敢去摸宜静兰的肌肤,只好去抓她的肘间,毕竟那里还相隔着一层袖皮。到了小舟上,魔修言让宜静兰盘坐在舟上,要为宜静兰运功疗伤。

“我只是心有一些被震歪了,自我调息一下,就好了。”

魔修言到了此时,还是不明白宜静兰所说的意思,只当是内臟真的有了伤势。其实宜静兰只是在那时候,一时的痴迷,被一掌击打得有一些撇了气,而真正的情况却是未伤到那里去,而真正的情况却是她心中那一丝不安的情愫,让她一时不能平静下来,而魔修言误以为她真是伤了,才要带去逃离,可到了屋顶,宜静兰一句‘石头剪刀布’才让他安心下来。

各人有各人的想向,宜静兰坐到了小舟的乌蓬里,让魔修言来撑船,好在这小舟只要一入河心,顺着水流,就能顺河而去,魔修言也不管这舟在河心里是横是竖,只要小舟向前行着,他就一头是汗的抓紧着竹杆,宜静兰不时望他的一眼,让他又不由的去划动一个水面。

这是何一种的窘境,魔修言也只好让它顺着河水静静的流着,而心中不时就去想,‘为何这两个人,至死也不原落在自己的手里,比死还要让他们恐怖的是什么呢?’这交织的七思八想,在宜静兰的那些让他无法安静的眼神里,如水波一样,一伏一荡的拍击着小舟,一直横着舟身,向下流飘去。

第31章 放逐岛

魔修言与宜静兰顺河而下,宜静兰从魔修言的手中接过竹杆:

“在放逐岛上,我们还有四剑在那里,要去康宁王府,只有我们两人,怕是有去无回,只有重聚十三剑,也许才可以闯这康宁王府?”

宜静兰接过竹杆,河水里一点,舟尾一摆,舟身就移正在河水里。

“我不想让太多的人卷进这一场乱事里,更何况,家父如今到底是死是活,我一直怀疑。

罗浮罗让我回来,他是想要对自己有一个交待,而我并不关心他的事,与他的事比较起来,罗漠的仇更大于他的事,他想守住修月山庄,无论那山庄怎么样?只要它还想出在,他也许就会安心了,他无法让四十五家族重回当年拱卫山庄那样,山庄其实危如垒卵,当年的事,对于我们来说,他更是最大的悬疑,可种种事情,却又在说明,他也是受害人之一。

当今天,当年金沙河畔围杀我们的人,我前后遇见两个,可是他们死也不肯落在我的手里,他们有什么比死还要畏惧之事呢?

可以我们山庄当年的威势,我真不知是谁有这样的能力,让我们在一天里什么也不是。

你说我们从哪里得知这些真象?”

“十六年来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真象,起码我所知道的人里,没有一点信息。”

“放逐岛上,还有谁?”

“红烛、青竹、翠枝、离乱。”

“哪鬼手去哪里了?”

“他当日与红烛她们一完成任务,在酒店里喝酒,可当她们再去找他时,他就不在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好吧,我们就先去放逐岛,我也想他们了。”

放逐岛,四面环水,在一江之中,里许地的一个地方,就只有一所房子在上面,宜静兰一声口哨,四个人早立在岸边。

“红烛,离乱······”

“宜静兰。“

江里岸上,几声呼喊:

”魔修言来啦!“

一阵沉寂,江水拍岸,小舟象离弦之箭,向着岸边就冲了过去。宜静兰还不等小舟到岸边,竹杆往江中一抛,绿色的身影随着竹杆,一前一后,落在水里,一足点在竹杆上,那竹杆破开水面,向着岸边就冲了过去。魔修言见宜静兰也不理他,自己一个人就登了岸,而自己再也没有一支竹杆可以渡水,只好双掌一错,双足站定舟尾,一掌就劈向江水去,一掌出,一掌再接,两只手掌,交错不停,江水连珠的炸开水花,小舟猛力朝前,舟头高高的仰了起来,向着岸上就飞了去。

前方的宜静兰见魔修言奋力追来,再奋一力,竹杆也不要了,鞋底一点水波,双手奋扬,两次点水,就踩在了岸上的青草。宜静兰一上岸:

”棒棒,棒棒鸡!“

这一句才喊出,后面的魔修言也离舟登岸,身在半空中飞着,一声棒棒,棒棒鸡,就喊了出来,看着岸边四人,他哪里还不知宜静兰的意思?脸上笑着,可是暗自运着内力,就等岸上四人的突袭。

岸上四人一听宜静兰的话,忽就变了脸色,突然发力,向着魔修言就飞扑而去。

魔修言一脸的笑容,看着四张陌生而熟悉的脸,每一张脸上,那些青春已经不在,而爬在脸上的那种成熟里略有的苍桑,让他久别重逢的喜悦也多了一份忧郁。

红烛的头发更长了,只是还象当年一样的高,象是这些年里就没有长过,也没有变过,只是那湛蓝的眼睛变得清澈明亮,脸上的那些红晕也不见了,长尖的下巴微有了一些修圆。人也要胖了一些,原来那瘦削的腰枝也不见了,只是一动之间还有着女子的淑静,不然,魔修言还会以为她也嫁人了。

离乱动了起来,当年那清瘦的身体,在一跃间,双足象是大土地里拔出的锄头,摆脱了泥土的禁锢,在有力的抓手间,越来越快的加速。披散的长发随着身形的移动,全都飘扬在身后,一张小圆的小脸,虽然是阴沉着,那种无邪的纯真与善良,还是没有消失在那圆脸上,只是那一只缩在身侧的紧握着的铁拳,魔修言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青竹却是见不到当年那种急速的上窜,一个人在急扑间,一个头顶正对着他,让他看不清他的脸庞,若不是他那一衣宽大的衣袍全贴服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无法去意测他奔行的速度?

只有翠枝还象当年一样,一身朴素的打扮,蓝底白花的布裙,就象一个平常的小丫头,就是此时飞身前来,也还是谨小慎微的移动着,一脸的温良,象是在等着吩咐,好低头去执行。

四个人向魔修言不慢不紧的飞扑而来,没有谁说一句话,这种见面就动手的阵式,让魔修言一时间不知向谁下手。眼见瞬间就要围住他的四手,他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下手的人。

就在这一迟之间,青竹动了,越过三人,直直就向自己扑来,只是以双手顺贴于身体两侧,象是不是打斗而来,只是飞到这半空里来迎接他一样,两人只差着三尺来的距离,翠枝也加快了速度,这是魔修言不曾想到的事,翠枝何时有了这等身手?

魔修言的吃惊还不及露在脸上,青竹就动了起来,横扫一掌,向着魔修言的头就扫来,抬手一格,下一掌从下而上,直对魔修言的胸膛就抄了上来。

“棍子棍子鸡。”

棍子打鸡,鸡吃虫,这是锻剑崖下每天里都会叫嚷的暗语,在行动中,他们剑阁十三剑更是多以这些话交流,是围杀还是避让,先让过锋芒再行进攻,全在这些话里,此时说这棍子棍鸡,就是在问’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棒棒,棒棒,虎!”

这个回答,魔修言哪里还不明白?棒棒比棍子在粗与长的程度上,就有着共识里的差距,虽说这与石头剪刀布是一样的事,都是一种三循环,可这三循环里因为最强大的是石头,棒棒与棍子,在实战里就可以传递无穷无尽的信息,最后的方位,则是十三剑的排列为序,魔修言居中,蓝清鸿为一,一直到翠枝为十二,这样一来,方向也就可定位。可这些暗语与切口,只是在锻剑崖下演习过,而真正在实战里,他们从来就没有一次出动过十三个人,这样的演练,也只是他们平常打闹时的一个预警。

此时,魔修言急急在对战青竹时说出,其实就是在问’你们几个是什么一个意思?“

可是没有回答,青竹急急攻出三掌,翠枝一到,借着青竹的进攻,魔修言飘身向着上空逃窜,他要避免被余下的三个合围。历来红烛就是他们所有人里最快的一人,若是她动了起来,与他交上了手,那他要想不被四人围住就万难了。

一切果然如魔修言所料,离乱一加速,红烛就象他的一个影子,紧紧的随在他身后。好在魔修言是对着他四人齐齐的一排,心中还是不惧四人。

魔修言虽借着青竹一击,上升了半个身位,可是翠枝的手袖却不在乎那一点距离,长袖飞出,一团蓝白花的匹练如剑直出,向着魔修言的足裸处就卷去。这虽在魔修言的预料里,可是红烛的速度却是出乎了魔修言的想向,十六年不见,红烛的速度已经不知快了几倍?

一团霞光一样的红色,一个就直直罩向魔修言,抬足避过袖布的缠绕,就势踢向青竹的头去,双手身前一个交错的的磨环,一道劲墙,就迎向红烛而去,可他还是没有防到离乱的攻击。

离乱本慢着红烛的速度,在发动攻击时,红烛飞身上了前,可是离乱一手扶抓住红烛的脚,借着这一抓之力,速度就加速的朝前而来,两个人这一前一后,瞬间就变成了一后一前,一个身形的交错,只是刹那之间。

本是青竹发动的进攻,瞬间就变成了离乱为主攻,而其他三人为辅。好在魔修言踢向青竹的一脚得到一个借力,青竹挥掌就去格挡魔修言,魔修言借着这一格挡,身形上升半个身位,躲过下方两人的围杀,只是一心去对付红烛与离乱。

魔修言一击红烛落空,离乱一道掌影一样的墙就到了。可离乱这一次必杀,却又成了魔修言借力遁逃的力量,每一次与离乱交手间,魔修言的身体都在上升,几掌对击后,魔修言腰一扭,双腿往上一翻,腰力一扭,向着岸上就飞了过去,他不敢在这水面的上空中与四人对战,若是他一但被四人压到水面上,他只有一种命运,就是被打入水中。

魔修言的足底一沾到岸上的青草,微一发力,转身扭动,两只脚就在那些草尖上一个交错,转身就扑向四人,他要把这四个人堵在水面上,不要让他们再回到岸上,若让他们四人都上了岸,那又将是另一种的打斗。

魔修言心中这样去想,可是翠枝反身冲来的样子,却不在是石头剪刀布,而是棒棒棒虎!一种杀意在她的双眼里闪着幽光,乎扇乎扇的就飘了过来。

第31章 重逢

翠枝转身下降,足点水波,蜻蜓点水,双手左右分开,鸟行鹤翔,向着魔修言就冲了过来:

“这是十六年来,我们寻你不得的一掌!”

翠枝樱桃小嘴扭得歪了的说着,可是双手交汇身前扭结的速度与变化,眼见得的形成了一个气墙,一个娇小的身体,全隐在幻光流波里。魔修言抬手就要回击,可听到她的话,双手胸前一抱合,眼睛一闭,‘轰’一声响,魔修言蹬蹬蹬,后退三步,身体一晃,又站稳在草地上。

“每一年我都会去找你,就那金沙河,我也寻了近百里,这一拳,还我当年受你无数的老拳。”

离乱紧紧跟在翠枝身后,一拳就挥向魔修言。魔修正双肩一抖,抬头挺胸,直直的望着离乱的脸庞,多少从幼年一直到青年的共渡时光,如今大家都是人到中年,‘嘭’魔修言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接连两人的攻击,魔修言都未还手,任由他们打击在他身上,一丝血从魔修言的嘴角流了出来,那种红色在一身红衣的红烛的身影里,望在宜静兰的眼中,一扭头,她再也不忍看着魔修言这般的经受她们的打击,可对于魔修言这种不还手,她又无能为力,这却实是魔修言欠他们的,十六年来,音讯了无,纵是死了,大家也落得一个真伤心,可这明明就是未死,身为剑首,一个修月山庄里独立的阁楼之首,却是不管兄弟姊妹们的死活,独偷生,自得活,这种苟且就是被叛,这种逃离,就是忘情,自己当日见他时何曾又不是这样想,此时,再见几人这样的表情,倒也是欢欣里一腔的怨怒,总也可出一口恶气,有话以后再说。

红烛的打击就重得太多了,双手身前叠舞,锋锐的厉芒,寒刀一样密密的射向魔修言。宜静兰听着那些厉啸声,扭避的头一下就转了过来。刚从地上站起的魔修言,双手还在身后挥动,好平衡他失了几分劲气的身体,一足都未踏动,站立的姿势也未稳定,红烛的‘剑出斜谷’就到了。

剑出斜谷,十三剑里人人学过,可唯有这红烛最是拿手,当年学这一式,她就只为一个好看,折转和身形,剑为路引,身为龙舞,折冲而下的冲势,加上身形忽然的扭转,灵动里有着上而下的势威与高下的打压,加上她总是喜爱的一身红衣,形如是凤凰于飞,龙行万里,就为这一式,每一天的练习里,她会用去大一半时间,就为练好这一式。

刚刚落地,站在魔修言两侧的翠枝与离乱都有不忍之心,刚抬一步,要去阻拦红烛,可见红烛那一双水一样的眼睛里迷雾重重,如有秋水欲出,两人又是放下才抬起一半的手。一下就想起当年,凡每一次魔修言外出归来,红烛一见到他,飞身就是扑出,口里只是叫嚷‘我的礼物’而一个双腿夹缠在魔修言的身上,她从就不当魔修言是一个剑首,只当他是一个哥哥一样的大玩具。

想到这些,红烛的身形已到,‘哧啦啦’一阵声响,魔修言的一身上衣一袍服,全都块块碎断,四下飞扬,阳光下,魔修言一个上身一下就赤祼在阳光里,白晰的上身,从小腹到双肩,全是刀剑之伤,一个个虬结盘错,布满一个前身,就是后背,七八个箭伤,一个个拇指大的伤疤高高的鼓着,象是一粒粒红红的樱桃贴结在上面。前身的伤痕,最为突出,就是那一道自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腰的刀伤,长而深大,伤愈后形成一条长长的红色的隆起的肉结,在他胸腹间象是天边的一条虹带,只是那种伤痕惊心得让人不忍久视。

红烛这一次倒是手下留情,没有伤及魔修言的身体,只是碎裂了他一身衣裳,可这一赤裸,魔修言当日在金沙河的伤痕在大半都露在了众人的眼前,最后扑来的青竹,急风一样的身形,刚在红烛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就看到魔修言一身赤祼,那一道醒目的刀伤,就象是劈砍在他的身上一样,双手急急回收,猛然向着身后舞动,要收住攻击向魔修言的一式,可是收力太猛,竟然是收得太猛,失了平衡,‘蓬’一声,就掉进了水里。

红烛上前一步,用手抚摸着那些伤痕,一种钻心的疼痛,从她的手尖传入心中,剌疼的感觉,象是那些愈合了的伤口此时正在流血,触目的每一处伤,就象是剌在她的身上,一种超越疼痛的传递,瞬间就让她的大滴大滴的泪水流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滴到脸上,滑到胸前的衣服上,再摸到腰间的一处伤痕上,那些鼓起的隆包,尖着她修长的指间,她再也抚摸不下去了,一个身体,一下就扑伏在魔修言的身上,头一依靠着魔修言的肩膀,大滴大滴的泪水,如泉涌出,顺着脸颊,一直流到魔修言的肩上,又淌到魔修言的背上。

魔修言感受到那些泪水的温凉,一种热得让他经受住的剌疼与欢愉,从足尖一直传到心中,后背也有了麻苏。轻轻的扶着红烛的双肩;,擦拭着红烛脸颊上的泪水,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看着这个十三剑里最小的师妹,她那双手合握的脸上,那种疼不欲生的悲绝之情:

“不用哭泣,伤痕是男人决心与勇往的标志,我是你们的剑首,若无这样的标志,如何配得上我这身份!”

魔修言扶正红烛的身体,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红烛的眼睛,红烛看着魔修言嘴角的血丝,伸出手去,擦拭着魔修言嘴角的血丝,眼里的泪水,不停的流着,只是抽泣,只是哽咽。青竹从水里爬了上来,一手擦着脸上的江水,一双眼睛看着岸上几个呆呆的几个人。宜静兰远一些,看着魔修言的后背,翠枝在左,看着魔修言左膀上几个扭结的刀伤,赤红的伤痕交错结抌,一个膀子上,十多处的刀剑之伤,一个个箭伤的秃点,红红的鼓着。右边的离乱,一双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他扭曲着变形的脸上,无法说出他的内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有牙牙咬得格嘶嘶的响声,还有两腮上错动的一块块一条条的肌肉,在无声的说着他心里想说的一切。

青竹上了岸,一身的水滴不住的往下滴,越近魔修言,他一身的寒意,让他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春水有寒,可寒还不至他不能承受。每前一步,魔修言的身上,都是一处伤痕。每行一步,他都知道,在剑阁十三剑里,在那一天之前,没有一个人受过伤,可眼前的魔修言,这双手能防护的上身都是伤得如此,哪他的双腿又有多少处伤?以此而推想,罗漠与剑修魂又是怎么一个惨状?

青竹双足踩在草地上,双腿不自主的抖动起来,在十三剑里,蓝清鸿与罗漠比他还要勇武一些,他只与鬼手差不多,魔修言都伤成这样,他两人身上又有多少伤?

离乱不忍再看下去,也不忍红烛与魔修言两人,一个擦血,一个拭泪,脱下自己的衣袍,轻轻的披在魔修言的身上:

“走吧!进屋再说话了,这江边的风浪之声也不好说话。”

魔修言双手一拉身上的衣袍,退一步:

“行,还能把的的一身衣裳击碎,这些年的工夫倒也没白费。只是这一次,我没有为你带一件礼物,你不怪我吧!”

重新穿好衣服的魔修言,白晰的脸庞,一点伤痕也没有,微笑在脸上,一笑间,左边的嘴角又上扬起,修齐的鼻下的胡须随着笑容在动,微露的白牙,在圆齐的下巴上一簇胡须的轻移里,少年时样子又回来了。围坐一桌,七言八语,悲喜离合,各人都能控制住了,不再有眼泪流下。

“宜静兰,这些年你一个人独自守在金沙河畔,就为了先等到魔修言?”

红烛这一句问出,几个人一下就笑了起来。

“你胸腰处那长长的一刀伤是何人劈的?”

这一问,几个人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魔修言:

“当天罗漠我们三人接到蓝清鸿的传讯,急急赶往布尹县,过金沙河,我们的马还在对岸,没有运过来,对我们三人的围杀就开始了,在打斗里,我们一直在问对方,纵是死给我们一个明白,可对方,没有一个人回话。显然,他们有着严明的约定,我第一次被他们砍翻,我再问时,也无一人回话,只是阴沉着脸说,‘死后,必给我三人下葬,不辱我们的尸体。’整个过程里,就只有这一句话。

他们有七个首领,当天我杀死他们的老大,我胸到腰腹这一刀,就是他留给我的,而其他的伤口,我几乎无一处有映向了。只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功法庞乱,直接而有效,从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们就是专门的剌客,我这几天里,先后遇上两人,可无一人愿被我擒住,死不从。”

第33章 闯王府

修月山庄剑阁,十三剑,到了现在,六人在这里,鬼手不知所踪,再加剑阁里还有一个十三郞,总也就七人了,伤心一回,欢喜一回,又醉一回,一夜之后,宿醉的几个,悲伤已不重要,过去也不重要,只有现在,修月山庄多少年的训练,‘过往心,未来心,心心重要。过去事,未来事,事事无干。眼前事,当下事,事事认真!’

锻剑崖下这一句话,就是他们每天都努力在当下,而未来事,那是三个尊老的事,如今,这一切的事,只在魔修言的身上,他们也只为魔修言再战一场。

青竹望着阳光射过酒杯里,在酒花的扶摇里,光波游离,反转间,映射回自己的脸上:

“我们四人在这里闲居了十六年,只为了找到当年变故,为我们十三剑,为我们一起长大。

十六年啦!

我们也不能老死在里。”

说完抬面前的酒杯,一口饮尽,再倒酒,壶中已经没有酒了。摇摇晃晃的走到青竹身边,一把抢过酒壶,再往杯里倒酒,只是用力的摇着,却是只有几滴飘在桌上:

“当年是谁教我们喝会的酒?”

迷蹬蹬的离乱,双手晃摇,走到魔修言身边:

“原指望鬼手能领着我们大干一场,可等来的还是你,怎么还是你呢?”

只有宜静兰,面前酒杯酒不降,一脸安祥看醉人。她知道鬼手与她们四人之间的关系,她们五个人,谁也说不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也许他们五个人自己也不知道?三个男人,两个女人,这种关系本就多出一人,鬼手的离去,可能就有这一个原因,宜静兰从来也是不愿走进他们五个人的世界,就以身高来说,五个人在她的面前,齐齐的五个头,都矮着自己一大截,无论是谁,都是叫她大姐,而她,总是叫她们小朋友。

魔修言喝到此时,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一夜里,四个人不断的向他倒着酒,每一杯酒里,有着欢乐,有着悲伤,十六年了:

“举杯,干了这一杯,我们就不要说以前了,以前已经成为了以前,我们找不回来,也挥不去它,这一杯酒,全是以前,所有的过往,都在里面了,我们把它喝了下去。

举杯······”

“再举杯,这一杯是我们的锻剑崖,纵然这酒里有着那石崖上的石头,我们也要把它喝下去。

举杯!”

就这样,一杯一杯的酒,所有的忧伤与怨恨所有的一切,全在酒里,一杯一杯的装进了肚里。

宜静兰重新掌着船,只是这一次有了一条五桅杆的小帆船,只是这船太过精致,更象是一条花船,而不象是一条急急赶往南郡的秘船,一条船上,五个人都横竖的卧倒在船板上,只有宜静兰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她们,在船板上一晃晃的沉睡着。

一天里,宜静兰一个人掌着船,入了金沙河,她才放心了一些,到得黄昏时,五个人才从船仓里走出来,西望,南郡只有几十里顺水的水路了。五个水兴奋了一夜的人,这一天里的休息,全都精神抖擞的准备着夜里进南郡,可到了南郡码头时,宜静兰还在沉睡,几个人没有叫醒宜静兰,五个人就摸到南郡城里去,只留宜静兰一人睡在船上。

南郡城里王家已经人去楼空,这是五个人早就预料到的事,修月山庄的没落,王家在这南郡城里,时时就不得安全,哪里还有不逃之理?

魔修言五人伏在房顶上,看着那些巡城的兵丁,前后的军卒各自手执着一张大弓。魔修言几人一看就知道,康宁王虽然宵了禁,可还是承续着前朝的规矩,宵禁巡夜,兵丁持弓预警,凡是在街上遇到路人,就绷拉弓弦,路人听到弓弦的响声,就扒伏在墙上,等着盘问,若是要跑,弓箭就先射一轮脚,若是不中,才会射上身,这些都是前朝的规矩,巡街的兵丁也不饶民,笔直的走在正街上,军卒也有精神,全无老康宁王时那种疲态与散漫。

魔修言五人就这样走在房顶上,一路观察着接近康宁王府,见那些巡街的兵丁,遇上有寻医求药的人,派出两人随行,而那些屋里还明着火烛的人家,他们也不去敲门。看着这些巡街的兵丁,魔修言心有退意,可是康宁王府就在眼前。

五个一身黑衣的人,在这夜色里,弯弯的月光,正好照着他们的路径,而又不易被人发现。青竹拍一拍魔修言的望肩膀,比起了手式,几下比划,魔修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青竹与他一同从正门进府,而其他三人各从一个方位进府,在正大厅汇合,这是他们以往行动时的规矩,一切依着旧法而行,倒也没有什么不好之处,五个人同行,一切的意外一般也就能应付了,更何况,这只是一次探查。

十六年前他们就夜探过这王府,如今再来,那也只是一次故地重游,魔修言与青竹,一翻身,上了王府正门旁的围墙,才一抬头,就是一惊,只见院角的一根旗杆上,高高的一个刁斗上,一个枯瘦的老头盘会在上面,隔着院中空旷的地方,总也有几十丈的距离,那斗上之人,只是一团黑影在上面,不是那样的清晰。青竹哪里去理会哪些,手一扶撑院墙,一翻身就入了院中,隐在墙角不动。

巡夜的士卒,提着灯笼从交替的位置走过来,青竹提衣一蒙面,一个身形就象墙一样隐在墙角,几个士卒从一旁走过,全然不知。士卒一过青竹就着墙角那旗杆悄悄的移了过去,望着青竹那一块布一样的人影,魔修言又想起师父来,当年他能知道罗漠与自己将要出事,虽未能及时赶到,可这事前,他必是有信,可他为什么不传信预警?

青竹行不了几步,魔修言也发现不了他的踪迹,极目凝神,一声喝斥就传来,“大胆!。”

这一声才传来,青竹在那旗杆的中间,就与那老头动起了手来,隐身的衣服在动手间,不时就现出他的身形,只是一息间,青竹节节后退,只是闪躲,没有一点可以还手的痕迹。

魔修言才要下去援助青竹,青一声口哨就传来。听到青竹传哨撤退的声音,魔修言不忍离去,还是呆在墙上不动。几个回合,青竹隐身衣一收,每一起落,急退闪让,全无还的之力。魔修言飞身上了大六楼顶,双手瓦顶一收,一叠青瓦就收在手中,取一瓦在右手,向着那与青竹交手的老头就砸了过去,’嘭‘一声响,青竹再退一步,后面向个巡卒就一阵呐喊,叫嚷着‘抓剌客’围上青竹。

青竹鱼一样分开两支长矛,才要起身,后面那老头翻手一抄一块正飞向他的屋瓦,反手回击向又快到他身前的一块瓦,起步就追向青竹而去,青竹就这一间歇,一回手一团白雾就向那老头挥去,老头只当是迷烟一类的暗器,双手身前一个急还盘磨,一个劲盾护在身前,退一步,退到丈余外,脚才点地,就发现上了青竹的当,那只是一般的石灰粉,再一挺身,又追向青竹。

魔修言一连七八块青瓦抛下屋去,打翻几个巡卫,可面对那清瘦的老头,却是没有半点收效。而四面八方涌来的巡丁巡役越来越多。魔修言一人在屋顶,一收挥收着屋顶的青瓦片,一手挥动,不止是要打向那些正往房上来的护卫,还要注意着青竹不要被那老头缠得太紧,多分一些那老头的精力,好让青竹及时得脱,可是青竹几息间就被几十人围住,要想冲出,那只有踏在人头顶上,才能逃出。

“暗器!”

魔修言站在屋顶一声大吼,惊得院中所有的人都是一回头,只有那老头浑然不在意,他已经遭受了几次暗器的偷袭,对于魔修言与青竹的暗器早就在再意了,虽是一手不断的格挡着魔修言的瓦片,一只手却是直直的伸向青竹,青竹奋力前奔,“石头!”一声高喊,就在奔行的青竹口中喊出,一手欲要回击追向他的老头。

魔修言不断的移动步伐,脚下的屋瓦早被他全揭完了,只有向着屋檐边,才有更多的瓦,双手挥动,几十片瓦同时挥向院中,而飞身上了屋顶的向个人,他全不去理会,只要青竹一摆脱那老头的纠缠,他逃出这个陷井,自己从这房上再逃,两人都能容易一些。

魔修言才想到这里,只见涌道里又冲出一断的人来,每一个人都是举着长长的网杆,每一根长杆子上,一个闪着亮光的钢网,高高的挂在上面,一见到这些网杆,魔修言就想起布尹县,当日里他们用来捉拿自己的铜网阵,就是出自修月山庄,而眼前这些网杆,更是修月山庄武库里的常备。

修月山庄,两件能让四十五家族依附的两个原因,这四十五家当年就是罗浮罗与家父手下的喽罗,另一样,就是蓝田玉那层出不穷的武器,无论是捉拿人,还是攻击的武器,那都是天下一绝。可眼前,这种长杆上悬着兜网的捉人杆子,就是出自蓝田玉之手,只要距离足够,一杆挥下,那丈余宽的钢网散开,就象旱地捉鱼一样。

第34章 追杀

青竹与魔修言都看到那那一队人,对于青竹来说,那是专门为他而来,不用那些执网杆的人有多强,只要几个人同时挥杆,那一片的网罩下来,他再能跑,他也跑不了。魔修言大急,一片接一片的屋瓦砸下,那些围住青竹的兵丁都知道,只要他们不是围这院中人太近,他们就不会遭到屋上人的那些青瓦的打砸,那些青瓦虽不至打死他们,可是一瓦必是打翻一人,一阵的叫喊起来,多是鼻青脸肿,更多的则是一个个的长伤口。巡街的兵卒不断的涌了过来。

青竹眼瞅着那些持着网杆的军卒,斜身就跑,再也不去理会那老头的击攻,弯身就跑。魔修言在屋顶上的声音更是让这府里府外的人都能听到,“快跑。”

青竹这里身才一弯,那老头一掌就拍向青竹的后背,老头这一掌刚一触到青竹的衣服,就感到不妙,只见青竹的那后背上,突然就胀大起来,而自己的一掌也到了。一声怪叫,那老头急急回收他的手掌,青竹后背上一个个的突剌,这时也剌穿衣服露了出来,一个后背,就象是一个剌猬的后背,高高的露着尖剌,两只手,两条腿的后面,全是一根根锋利的尖剌。那老头的手虽是收得急速,可还是拍在那些尖剌上,一声暴叫,还要飞起一腿踢去,可这腿才抬起一半,又是更生生的收了回来,身形一转,跑到一个执着网杆的士卒手中,一把就抢过一个网杆,反身就追向正要飞身上房的青竹。

魔修言在一阵军卒们的呐喊声里,不停的叫喊声里,见那老头网杆斜前,一步就是丈余,心中一喜“来得好”一声叫好,那老头急急抬头观瞧,却也还是迟了一步,一块青瓦一片树叶一象,正到他的额头,头一低,还是迟了,就在发顶,打了一个正着,杆网一月甩,忙用手去按住头顶的伤口,一声大叫就喊了出来“我受伤了,前院援助。”

青竹总算是飞上这府门的房顶,可这一个房顶,早被围得水泄不通,一支支的长矛向天,一把把的弓箭正在搭箭,灯把越来越多,“捉剌客呀!”“拿凶手。”各种叫喊声不停的传来,上百支的灯把,让这一个康宁王府的正门,明如白昼。

刚飞上屋顶的青竹,见魔修言还在不停的去揭瓦,打向一个个正往这正门屋顶来的人,几乎是一瓦就打翻一人,一个时间,还无人近得了这屋顶,双手住腰间一拽,一个蒙面的铁具护脸从双肩膀处破衣而出,胸腹间也是一阵钢铁块的合扣之声,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铁人,“我朝前开路,你随后跟上,迟了,我两怕是跑不了。”

青竹嘴里说着,腰间一抽,一个烟花的信弹,向空就射了出去,向烟花象一支空中的彩色之箭一样,向着东门的方向就划去,一声爆鸣也随着就响起。话刚说完,向着王府前的大街就跳了下去。

魔修言见青竹往街上跳,急忙转身,一阵的瓦片之雨又下了下去,大街上的巡卒一阵叫喊,青竹也落在了街上,魔修言这一阵瓦雨几乎是把这一个屋顶的瓦都揭了一个干净。跟着青竹,也飞身下了屋顶,也就在他刚下屋顶的那一瞬间,一阵的前雨也就射在了屋顶上,两个人落在巡街的那些军卒中间,弓箭手们也是拉弓满弦,却是不敢轻易射出,到处都是他们的队友,这箭往哪里射,对面都是人。

“你在前,我在后。”

青竹落在街在,长矛前,大刀后,一个就把他合围在中间,魔修言到了他的身后,一声就喊了出来。魔修言望着他一身的剌猥衣,也就不在说什么?抬手格开两支长矛,一转身,一支箭就飞了过来,急前一步,让那箭飞过,一声惨叫也同时传了过来,一个长矛手侧臂间正中一箭。两把长刀正这时齐齐向他就砍了过来,身一铡,从两把刀刃的中间,一错而过,而对这些小卒,魔修言就象一条鱼一样,足不沾在,就冲开了几个人,向着前方的暗处,就急急冲撞而去。身后的青竹,此时犹如一猛虎入了羊群,一身的铁甲,脸上又有护具,再回上的轻快的身法,一身明亮的尖剌,更是让那些近他一些的军卒只是不断的退开。

“哪里走,这王府也是你就来就来的地方!”

声音在上空响着,两道黑影,各向着一人,从高空中就扑向魔修言与青竹,两人听着那急急的劲风声,两人忙回身一掌,又向着前方的人群冲开一段,可是要太多了,最前面的军卒,全成了一个个的肉盾。此时,青竹也不敢再往高处飞了,只要他一跳得高一些,一阵箭雨,随着就到。再这样耗下去,两人必是被他们捉住。

正在魔修言与青竹惊慌间,一处烟火在王府的西处就燃了起来,“救火啦!西院马房着火啦!”那两个扑向魔修言也青竹的人,听到这叫喊声,再次的攻击一时也就歇了下来,两人借着这一间息,冲翻几个军卒,又向着黑暗的街外冲近了丈余。

“闪开,闪开。”王府的大门一开,一阵急速而大声的吼叫就传在魔修言与青竹的身后,不看也知,那头上中了一瓦的老头,还有那些持着网杆的人必是冲了出来。魔修言正无措间,青竹一声大吼“我来开路!”说着话,一挺身,向着前方那墙一样的长矛尖就扑了过去,一声杆折人叫的声音,剌猬一样的青竹就扑进了人群里。

魔修言一转身,背对着青竹,后退着跟上他才闯开的那一道人缝。两条人影在一停之后,急急又扑向魔修言,魔修言只见那扑个他的两个人,年纪都已经很大了,与先时被他一瓦击中那人也是一般的年岁,只是望上去更要威猛一些,高大的身形一动,顺手就争过一个士卒手中的长矛,,一矛就飞剌向魔修言,望着两支飞向他的长矛,魔修言心中虽是奇着这两人的动作竟然是那样的相似,可是身体却不迟疑,一腿踢开一矛,反手一抄,接过飞向他的一矛。

矛一横身,一阵划空的啸啸声就起。

得得,密急的马蹄声,踏在这夜的长街上,那种铁蹄击踏在石板上的声音,透着无穷的震撼与威势”镇殿武威将军到!“马蹄声还在里外的街上,报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魔修言心中正急着不知如何才能逃出这几十米的大街,好遁入黑暗里,可一听到这报叫之声,心中就更是急了起来。此时康宁王府里也乱了起来,火光冲天,南边一处也起了撕杀的呐喊声,只是魔修言还不知这火是谁放起来的,而与人打斗的又是谁?

几十亩地的王府,一片火光,王府前的街上,密密一片,全是身穿甲衣的士卒,前方还有十余米,才到一个十字路口,魔修言依着当年的映象,只有到了那里,才能寻到一处逃生之路。而此时,两个老头正与自己展开肉搏,青竹一剑挥出,也急着回援自己,不敢再往前冲,怕两人被这些士卒冲散了。

青竹一回援,才从王府冲出的那一队人,也近了不少,再几息间,他们手中的网杆就能过来捕拿二人了。

一声急急的鸣金之声,从王府的深院里传了出来,这时魔修言与青竹已经分不清是王府里哪一处又发生了什么?救火的叫喊人,拿人的围杀声,军卒挤嚷的叫骂声,马蹄急急的破空声,一时间,全都掺和在了一起。只是魔修言与青竹此时两人都不做声,只是不停的防御与回击着。

刚挤过来的那头上有伤的老头,才与魔修言与青竹一个对视,就听到王府里急急的鸣金之声,三个人同时停住手上的动作,微微一侧头,聆听王府院中的声音,只一瞬间,三个人同时一转身,向着王府就飞身而去,直接跳在人头上,踩着那些士卒的肩膀与人头,几个起落,就飞入王府去了。

魔修言与青竹哪里还敢迟疑,一反身,两个人向着街前方的十字街口就冲杀过去,他们人要在那一队骑兵到来的时候,就冲到那里去,只有到了那里,他两人才能判断出要往哪一个方向突围。

”武库被人打开了!武库被人打开了!“

一声声的叫喊,隔着好几层的院子,也能听到这种震惊的喊叫声。这时候,那些本来在街上的兵卒也开始往王府里涌了。对于捉两个本来就不是他们能捉得到的人,与冲进王府,就能在王爷面前露一个脸这两件事的比较下,谁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再说这王府可不是他们在平常里想进就可以进去的地方,一时间,想冲进王府的人,比围杀魔修言与青竹的人还象是要多一些。

马蹄声更近了,魔修言与青竹都知道,他们的小命,可能也就几息间就决定了。

第35章 屋上有女

青竹一纵越,不去理会后面的追加兵,而刚冲出王府的一众护卫与那中了一青瓦的老叟,听到府内人喧沸,不知府内发生了什么?而刚追出的三个老头,则是反身就回王府去,每一起落,全都是踩踏在那些军卒的肩膀上。

“武卫镇殿将军到。”

一阵报号声又响起来,“回府去,这里交给将军了。”

头上一个大鼓包,一说话就裂嘴的疼,这一句说完,一张老嘴不由又是左右扭扭几下,这才一转身,狠狠看了魔修言一眼,这才转身急入王府去。青竹与魔修言身后压力一减,奋力前冲,可是前面成排的长矛,墙一样的推来,青竹双手一挽,一抱粗长矛合在腰间,腰身一扭,几哩哗啦的折断声,士卒们的惊呼声,双足一用力,奋起丈余高,那些折断的矛头向着前面,雨一样的泼撒出去。也正这时,街边墙角的箭矢,同时向青竹射了过去。

听着那风一样的箭鸣声,青竹急急翻身滚入那些士卒的人群里,魔修言向着青竹身后一掌挥去,一阵劲风,青竹也滚入士卒中间,可还是迟了一步,小腿上已中两箭,随手一剑,把那两支箭杆劈去,再抬起头,前方的士卒畏惧青竹的勇武,只是把长矛抬得更直了一些,毕竟他们只是一般巡街的勇卒,战力比他们强的士卒马上就到,刚才他一阵的矛头,就剌翻了几个,那些惨死叫声还在他们的身后,阵列也还未聚合。

魔修言在青竹身后,看着潮涌一样的兵卒,一个街边,全是弓箭手,自己与青竹已是落入他们网中的困兽,只待那镇殿将军的到来,一举将自己与青竹拿下。

“让出路来!让开!”

一阵大声的喊话,呼吁着前方的巡卒们让开,好让这镇殿将军的到来。

还有几米,青竹与魔修言就能冲到十字街口,到了那里,左转,就能入香沐坊,到了好里,街巷错落,自己与青竹或有一线生机。双手在身前一个扭合,斜着青竹的身旁,双掌就推了出去。

一道劲风前方开路,魔修言一闪身,一手扶住青竹“我敢是跑不远了,你前走,我为你开路。”

青竹一句话传来,魔修言的身体就是不由自主的一抖,这句话里的暖流,象电流一样,瞬间就击入自己的心房:

“死也再一起,当年,我就是一个该死之人,幸得身后有一条金沙河,让我与你们再战一场。”

这两句话间,魔修言推出的一掌,在前方推翻几个军卒,那些后仰着倒去的甲士,向空吐射着鲜血,纷纷倒去。魔修言用力一抓青竹的手肘,向着那一道,在自己的打击下,本就要让开的人胡同冲了进去。

稍有散开的那些士卒,见二人亡命前冲,不由又是持矛挥刀,一齐向魔修言与青竹夹击过来。

王府里的火光更亮了一起,冲天的烟雾与这府前的火把相映生辉,一个个壮汉勇卫的呼喊声更大了,凡是有职权可以进王府的兵丁,全都往王府里冲,而那些无权进入王府的兵头小校,则是在府门前形成两道人墙,拱卫着王府,这王府原就是四王更替过的王府,最盛世时,曾是一州半的中心,三十余郡,近百的县府,全以此为中心,何时曾遭遇过这样的变故,城卫与巡卒们,更是从未遇见过这等事故。

刀矛甲盔的一阵撞击声,两道人墙一下就在魔修言与青竹面前让了出来,距着十余丈,那骑在马上的镇殿将军,终于出现在二的人眼前。一身的青乌战甲,从头到脚,全包在铁块铁片里,两肩的飞剌羽,象两道向天的两排利剑,狮口包肩的吞口兽,让双肩显得宽大无比,一条束腰红布余着两条飘带,正胸处一个虎形护心,大大的巨口,四颗巨牙,全都镏着黄金。斜腰间一把丈余长的烈焰刀,时时欲往上撩。

魔修言在些时也见到十字街口处的那些青砖墙,右手往青竹的手肘上一用力“走。”向着左边的香沐坊就提丢了过去,双足一发力,向着那将军就冲了过去,青竹与魔修言几乎是同一时间动了起来,只是魔修言是向着正前方而去。而那将军双足一夹马腹,本就奔跑着的战马,一个跃蹄,也是加速向着魔修言而来。

一个街上的兵卒,一见这种阵式,纷纷后退,唯恐迟了些,被将军挥动的长刀给一劈两半,所有的弓箭手在此时也放下了他们的长弓,他们恐怕是误伤了将军,那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人墙一样闪退的兵卒,一下就把一个十字街口让了出来,而青竹象一个人弹一样,落在外围的那些军卒头上,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眼前一花,一条人影又不见了,或有几个人,只是感觉到肩头一重,又复轻了去。

奔行中的魔修言,望着青竹一个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短剑一抽,加速的向着那将军奔去。这一瞬间,一切象是安静了,街上所有的人都没有叫出一声,只有那些一闪一闪的火把,呼吸着,跳跃着,一种欢乐的一呼一闪的涌动声,马蹄踏在石板上,那种清脆与有节奏的哒哒声,四下散开,踏碎着青石板,更踏碎着那些士卒因未能捉住两个匪徒的自尊心,同时也燃烧起他们寄托在将军身上未了的心愿。

一双双眼睛直视着这相向狂奔的二人,两人手中,一个是丈余长的巨刃,一个是二尺还不到,只有一尺三寸的小宝剑。一个在地上前冲,一个坐在高头大马上欲挥起长刀。火光明亮,那将军微微扭着身形,好看清楚正向他前冲的魔修言,魔修言则是一切无视,眼睛只是望着那一双微微斜向他的眼睛,他不去理会那奔马欲踏翻他的雄心,只是一个起步,就飞出丈余,时时留着一半的气力,好挥出手中一剑。

天在这时,一声女子的高声喝喊:

“快随着青竹一起去,我来断后。”

魔修言身在半空中,只见屋脊上,宜静兰象风一样的飞来,手中拿着一条铜管,青纱蒙着她的面,一头的长发在身后飘舞着,裙裾与青丝一顺的飘着,足尖点在屋脊上,一个起落,就越过一间楼顶,她那象风铃一样的声音,从高而下,在这一瞬间的静寂里,象是穿越万里而来的喜讯,还带着一些风信子的清香与花袭,魔修言一下就有了一些迷惘,宜静兰是唯一出过任务的女子。

当年她第一次出任务时,罗漠骗她,说那对手一家,全是奸淫好色之徒,动手时最好是利落干脆,如若被他家捉住,最后是自刎了事,不然,那下场可想也知,等我们来救你,那应是不及,特别是说到那不及时,更是眉毛上扬,一手举,五指张开抓动。宜静兰果然是听了罗漠的话,一动手时,手中两支铜管里万余枚的牛毛飞针,几息间就全部甩了出去,最后那家人还有三四个男丁时,拔出剑来,一息就把他们全都斩尽,而自己与罗漠,剑还未出鞘,她就回到罗漠的身旁,看也不去看一眼那些人。

弓箭手们见屋上的是一女子,本来抬起的弓箭又放了下来,全都只是眼望着她能下来就好了,先时受的憋气,但愿得这一次能有一个机会可泄。除了那将军外,其余所有的眼光,几乎全都到了宜静兰的身上,她高大的身影,奔行在屋脊上,那种轻灵与快捷,就象是他们的心也随着一同在下踏到下一步一样,红色的紧紧的包裹着双腿的起落实,在那飞入空中的那一瞬间,一腿前,一腿后,而所有的裙绸,全都舞蹈着随着身后而行,两条幽光闪闪的铜管,一起一落,犹如两个相随的精灵在划着圈子。只是蒙着面,多少有着一些未得见真面目的失望着。

“铛。”

一声巨响,那巨大的长刀一刀就劈在了石板上,两米来长的一块青石板,在眼睛里飞扬起来,碎开,四射,火星在一现间逝去。

魔修言钉子一样钉在青石板上,转身,让过自上而下的一刀,横着腰间,就向那将军划去,气运一周身,所有的衣服鼓动而起,防着那些碎了的青石,那一把巨大的长刀,轻如顺水的一叶小舟,一个回旋,从那些碎石凹处就抽了回来,一个回撩,有魔修言半个身体长的刀口,就卷了过来。

就这一刀,魔修言已知这将军真有本事,他先时挥劈好一刀,其实只是一问,那一斩之间,其实只是在试,在探查自己要往哪一个方向躲闪,而真正杀手,却是这一回手刀,这才是他刀法里的精妙处,他是把内劲用在刀刃上,让内劲去击打那石板,造成若大的威势,在形与势力上就压住自己,同时也是逼得自己动起来,而他早有准备,更加迅速的一刀,却早早就等在自己欲避让的地方,无论自己逃向哪一个方向,全都笼罩在他那一刀之威势范围内,让自己就象一只在苍蝇拍下飞舞的小苍蝇。

第36章 奔逃

魔修言平地侧移三尺,让过一刀,回手就是一剑扑了过去。那将军侧身,双腿扭着马腹,回刀就向着魔修言扫来,魔修言极力的身法,也只能与那刀速差不多,本是划向那将军的一剑,急急撤回,一转向,翻腕,用剑去搭在那挥来的一刀背之上,腰身一扭,身体翻转,高高的跃起,一条弧线,飞到那将军的头上,武威镇殿将军持手的一手撤回,向着魔修言就推了上去,魔修言自也是平掌就对上一掌,只是轻轻一点,身体飘动,向另一则就转了过去。

长刀追着魔修言的身体,双足一用力,微一起跃,就离开了马鞍桥,马一前走,人也就落在地上,而追着魔修言的一把长刀,到这时正好转了大半圈。

街转角处一个信号弹升起,青绿的焰光,魔修言一听那暴鸣声,就知道青竹传来信号,他已安全的逃出包围,可听那左边的打斗,却也还是在继续着,那分明是青竹所在的方向。魔修言不由疑惑起来,可是此时由不得他分神,那一把门板一样长的刀口,始终在追着他的身形。再回上那将军一身的铁甲,时时在发出奇怪的金属撞击声,让他总是想着他的身上,总有着什么暗器?

武威镇殿将军一离开马鞍,身形轻快了许多,双手交替,形如舞动一支大旗,而魔修言就是他旗杆前追逐着的一条游鱼。头一低,腰一弯,那一把长刀,一个刀圈不划出,魔修言起跃进五六尺,让过一刀,那刀斜里回旋,自上而下,又是一个斜劈。低着后仰,让过一刀,下一刀又到。

一阵喧哗般潮涌起的怪叫疼喊声传了过来,屋上的宜静兰终于跑到了魔修言的这一处房顶上,铜管一挥,‘流星寒雨’一蓬的牛毛飞针,就从那铜管里射了出来。宜静兰一动手,魔修言就心安了起来,虽这里有着向百的士卒,可是面对宜静兰的流星寒雨,他们什么也不是,那细如牛毛的飞针,若不是因为太细太小,自身不能喂上太多的青灵毒,那每一个被射中的人必是会死去,可是那种被射中时的巨疼与巨麻,也不是平常人能站立得住的,凡被射中,那剌中处的巨疼与苏麻,恨不能挖去那一块肉,若是中上几针,当时就会晕死过去。

魔修言听着那些熟悉的惨叫声,一下就想起红烛来,若是此时红烛也在里,她的‘红颜一诺’再施展出来,真不知这王府门前会是怎么一样的惨状?一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又是一紧,他已经有好几次陷入这种游离状态了,总是不能专心的去应对他的对手,而每一次的对手,他不再有杀意,只当是一种纠纷,一种矛盾,并且是那种可以调解的矛盾。上一次是再想自己的家人,魔嫚,病哥,杨春华·····

内力运转,一个身体轻飘飘在那刀锋间轻荡,呼呼的刀啸之声,声传几条长街,魔修言的一双眼睛看着宜静兰,手腕一翻,一支铜管向着一处人多处就挥去,数点寒芒一闪,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怪叫呼喊之声大起,形如是虎入羊群里,羊羔们无助的哀泣,更象是饥饿的群狼在绝望时跳崖的悲鸣。长袖一甩,直向对面的屋顶,身随袖动,袖到屋顶上,身体也随之就到,一条街的中间的距离,对于宜静兰来说,就象是一步之间,身在街道的中间,双管齐出,两蓬幽蓝的寒光,那是魔修言预知到那些牛毛毒针将要飞出铜管口时,专心的注目,才看得见的寒芒,若不细查,那里能知道那铜管里飞出什么?

比起红烛来,她那‘红颜一诺’只在双袖的舞动间,一缕轻雾一样的散开,若在此时,定是什么也看不见,更不知是如何死去。

踩着刀身,魔修言一起丈余,这时,他才看见青竹一个人,独占着一条街口,对着无数的长矛与锋利的大刀,一排箭射向他,头一偏,肩一斜前,任由那些飞矢身在他的身上,回手一剑,划开几支向着他腿部的箭羽,再近一步,与那些长矛与大刀纠缠在一起,以免那些箭矢又向他射来。

再一次越过那武威镇殿将军的头上,回手一剑,只是可惜了这尺余长的短剑,总是差着几分,若自己那三尺三寸的长剑在手,也不知这将军早被他剌了几回。

宜静兰两个起落,正东一条街上,除了几十个盾牌手,还苦苦的防御将军的后方,其余近百人,全都倒卧一地,疼喊嘶叫,撕衣抓身,,恨不能一下就把那一块肉撕去,多中了几针的人,或许还要好一些,直接就晕死了过去,只等着醒来时再叫疼叫痛叫麻。

“石头”宜静兰一声提醒。

石头就得让它或是踢开它,也可以绕它而行。

石头,此时的暗喻就是让魔修言远离那将军一些,她要向他下手了。

魔修言那敢迟疑,气运双足,平地就后移出丈余,宜静兰的那些牛毛飞针可不认识朋友。那将军一见魔修言急退,早就知这必是屋顶上的那女子要下手了,在他与魔修言动手时,他早就见识到这女子手中兵器的利害,他手下那些士卒他哪里不知,那也全是悍勇之卒,若不是中了某种毒药,他们哪里会一地的打滚。

头一低,向着魔修言急急就一刀直剌而去,宜静兰的流星寒雨也雾一样的向他打了过来,叮叮叮,一阵细微的针剌弹落之声,点点弱小的蓝光在那将军的一身盔甲上闪现,直剌魔修言的一刀未中,就势一扫,魔修言这一次借着这一扫势力量不足,短剑一沾刀口,一掌就拍向那刀身,抬足起步,飞身就近了武威镇殿将军的前身,一抬手,短剑就直剌向将军的胸前。

武威镇殿将军回刀不及,只得双手一丢刀,抬双手胸前一合,想用双手去夹住魔修言的短剑。屋顶的宜静兰,见自己这必能伤了那将军的一记,半点功效也未收得,料那将军一身必是宝甲,虽是如此,还是助魔修言打去他手里的烈焰长刀,他现在以手掌对魔修言一把短剑,败也只是时间的事了,可再看青竹,一人面对着数十人,她虽没有见到青竹早就中了几箭,可从青竹那迟滞的身法看来,他必是身上有了伤,只是不知伤在哪里?

身移足动,飞身到青竹旁边的屋顶,两管齐,只是两次挥动,又是一地的人在打滚疼叫,旁边那些士卒,见这蒙面的女子,早是如见到了鬼一样,全都是纷纷逃远,面对她手中那两支铜管,谁也没有再战之心。

两条街上的士卒,几乎全被宜静兰打翻在地,她正要飞下街去,助魔修言把那将军也打翻在地,只要她能近了他的前面,他那没有面罩的脸,还能躲过了她的流星寒雨?

宜青兰才一抬足,就见离乱被两个老头追得急急奔逃,踩着屋瓦的脚步都有一些零乱。

王府时除了火光还在冲天的燃烧着,打斗的声音早就没有了,“放火偷,哪里走!”

追在离乱身后的两个老头,那种暴怒就不用形容了,扭着的歪脸,红如火光,两条身影,急急如风,追在离乱身后,若不是离乱身法轻便,早就被他两抓拿住了,不时就是拍出一掌,离乱反手一挡,身体就被打得飘了起来,再落下时,总是不敢以足落在瓦上,先和手一点屋瓦,身体一变方向,足再踏在瓦上,一发力,就又飘出丈余,可这时候,往往是下一次的打击必到,离乱又是运气一敌,再逃一次,一个人,就象是空中的一个皮球,一打一落间,不断的朝着青竹的方向跑来,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青竹只是为了让魔修言放心才发出的信弹,此时竟是成了一个陷阱。好在他也未想想宜静兰此时竟也是在这里,不然,追在他身后的两人,可能会让魔修言三人一起被围杀。

宜静兰见离乱的情况比魔修言更要危急一些,抬步飞过一条街去,只是在这一动间,口中叫到“蚱蜢。”

这一声清脆的女声,在这一群男子的怪叫嘶喊里,如若是渺渺轻声,有着无穷的穿透力。青竹哪里还不知宜静兰的意思,本就叫他也上房,只是这急急间,只是用了一个暗语,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边离乱正朝他们两人这个方向奔逃而来。

魔修言这里一剑直剌,武威镇殿将军双手一合,可他还是低估了魔修言的能力,若不是魔修言心无杀意,更是时时心中在恍惚着,他不知早中了几剑,他还以为是自己能力太强,大可将魔修言一举擒拿。魔修言平平一剑,那也只是锻剑崖下平时的修练,只是这十六年来一直的苦练,他也不知这一剑能有多大的威力,对于修月山庄剑阁的十三剑来说,这直剌的一剑,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每一次任务,也就是用这一剑客,若是再出第二剑,那几乎就算是失手了。

第37章 怎么还是老头

魔修言一剑剌出,将军弃刀,双手一合,魔修言急速的一剌,只是微一减速,那剑以一种勇无畏的速度前冲,一下就斜剌在那虎头护心的钢甲上,一滑,将军一偏头,火花在虎头护心镜的边上斜走,一路星光,剑刃尽,将军的双手也到了剑格处,将军双手不再去理会那小剑,抬手就直向魔修言的胸膛拍去。魔修言的剑,刚剌中那虎头时,就再也无法寸进,身体一躬,双腿一跃,两只脚同时向着将军蹬了过去。将军拍击而出的双手也转了向,改直击而下推,去迎击魔修言的双足。

魔修言的双足还未沾到将军的双手,手中剑一转,划向那将军的脖子而去,将军一肩向上一抬,一扭,肩膀上的包肩兽就碰到了剑上,将军头一低,那乌黑的头盔上高高的尖剌,向着魔修言就剌了过去,‘当’一声响度,魔修言一剑砍在将军的头灰盔上,一道火星又起,可将军急进的速度没有半丝改变,向着魔修言的脖子就去,魔修言避之不及,只好以剑抵在将军的头盔上,奋起双足,直起身体,一个人平直于地,手上一用力,就要翻动身形。可将军却是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抬起一掌,就向着魔修言的手腕拍去,力移剑尖,身体上扬,避过一拍,身体一扭,弯腰,收足,向着将军的双肩就踢了过去。

蹬蹬蹬,将军连退几步,才站稳身形,就这一蹬,虽没有蹬翻镇殿将军,可还是让他伤得不轻,一口血,从他的口中喷出,向空而去,有三尺来高,才回落下来。

宜静兰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幕,离乱此时已快到她的身边,青竹也跃上房,街上的士卒,见到那两个绵袍的老者,全都露出畏惧的神情,形如是见到了吃人的老虎。就连正斜靠在墙边不断撕扯着身体的士兵,见到那两个老者时,也停住手上的动做,盯盯的看着那两个老头。

离乱距着宜静兰三丈余,一跃就伏到了瓦面上,一声大吼“剪刀!”

宜静兰在离乱这一声喊叫的同时,双管齐挥,向着两个老头就挥了过去。两个暴怒的老头,虽是急火攻心之下,可以他们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他们哪里还不知宜静兰这一挥的妙用,相距几丈,就挥去手中的兵器,那必是一种什么样的暗器。

各自一双肉掌舞起,护在面门,双掌在身前一个盘磨,向着宜静兰就推了过去,巨大的劲流与宜静兰的那些牛毛飞针一相遇,那些飞针纷纷倒扬,直向着宜静兰就倒射而来。宜静兰不急不燥,飞身而起,一管又挥出。

青竹此时也近了离乱的身前,离乱一翻身,坐在屋瓦上,脱去青袍,开始去察看他的武器,青竹也不理会他,一点一扭间,飘身就去与宜静兰同战那两个老头。也就这一时间里,宜静兰已经换了三次方位,她不敢再一个方向与两个老头对战,只是到了这第三次挥动铜管时,那铜管已经变成了一条棒子,当头就向着一个老头砸去。青竹在急进间,手一抬,肘一上扬,肘背间的小袖箭就射了出去,本是两人同对宜静兰的两个老头,见又来了援手,分出一人向着青竹就来。

离乱察看自己腰间的暗器,才发现是绳子断了,急急的拴系着他腰间的那‘火树银花’。

直向青竹的那个老头,距着青竹二丈余远,当青竹的袖箭射出时,机簧的弹动声,早就提醒了那老头,只见他迎着袖箭就是一掌,斜斜就拍飞了那一支袖箭,抬一步,一手就抓向青竹,对于青竹手中的宝剑,没有半分的畏惧之色,无视里是无尽的轻蔑。刚修理好暗器的离乱,一反先时被追打的窘态,一掌拍在瓦上,身起丈余“让我来。”

宜静兰见自己的暗器没有半分威力,早有退意,只是青竹的赶来,让她也只好与一个老头苦苦的比划着,她手的那铜管,面对老头的一双肉掌,总是一沾就退,唯恐老头一把抓住她的铜管,她可不相信这个敢追得离乱奔逃的老头,抓住她的铜管时,还有轻放开的道理,听到离乱一声让我来,其实这是离乱忙里出了错,他应当是喊石头,或者是布,若能喊出剪刀更好。

离乱见他一声喊出,两个人也没有他想向的反应与动作,这才想起,这话说的不对,一声“剪刀。”喊出,人已经快要落在四个人的中间,宜静兰与青竹听到这一声喊叫,那敢迟疑,飞身就是直起,也不去理会他们的对手会向他们进行何一种的打击,只是想尽快的离开那瓦面,好让离乱施展手脚。

“老不死的两个老头。”

两个老头本就生疑,本与自己打得好不好的两个人,不见败象,一下就跳出圈子去,见被自己打得奔逃的人,转眼就生出威势力,才一转眼,就要发动反攻,哪里还不让他们心生警觉,可他两人不敢也追着刚刚跳起的两人而去,若是不中,就会变成一种上下夹攻的处境。

“火树银花!“

一声喊出,离乱的一个腰间,忽如是一个四射的烟花炸起,三道银环在腰间燃起,光芒四射,炫人眼目,两老头一看,就想到哪必是那一种的毒气,抬一大袖,掩住口鼻。一双眼睛微闭,凝神留意着三个人的动做,特别是宜静兰手中的铜管,防着她再一次的挥出,虽说现在几个人的距离都很近,可是只要她向着哪一个人,她的一挥,必是能击中一人。

正在这时,只见王府的西边,一个红色的烟花冲天而起,一圈圈的光环,一环接着一环的升上高空中,三道圆环,冲天而起,醒目耀眼。

魔修言与宜静兰,青竹离乱四人,一见就知,那是红烛被围的信号烟花。离乱腰间也是一道烟花,虽是惊得两个老头警觉万分,可还是防他不住,原来,离乱的腰间是无数的铁钉飞出,站在瓦面上的三个人,以离乱为中心,几丈的范围内,全是他那些铁钉的打击距离。

两老头被空中的烟花吸引了一下,接着就看见离乱腰间的黑点,可是他们还是防得迟了一些,掩面的一手才发力,那些黑点已到身前,另一手一挥,大袖卷动风云,可还是差着一个间隙,几个黑点还是打在了他两的身上。一麻一疼,他两人就知这暗器上有毒。虽是受了伤,可那只掩面的手袖,还是挥向离乱,离乱哪里还不知这两个老头的利害,身体直倒,伏在瓦面上,让过两个老头的死命一击。

宜静兰与青竹此时也从上空落到瓦上,才要冲向两个老头,一声喊斥,”小子吃我一瓦“

才要冲向两个老头的宜静兰与青竹,同时见到四个老头飞上屋顶来,而居中那一个老头,正是被魔修言一瓦打在额头上的老头。

”怎么还是老头?“

离乱今天吃尽了老头的亏,一见老头,他心中就发醋。

十字街处,魔修言再一次扑向那镇殿将军,他中了一蹬,只是一小伤,这一街上的士卒,全以他为首,只要把他打翻,那这一街上的人,就再也没有了斗志,身形飞动间,嘴里嘟囔着”棒棒,棒棒鸡!“

魔修言嘴里的唠叨,那将军不知何意,只是当魔修言当他是一鸡,在他这一条大棒子下,再也没有了斗志,不由就是一声怒吼”滚你个鸟,滚你个鸡!“

嘴里暴怒,心沉于腹,力聚于丹田,双眼怒睁时,迎着魔修言就冲去,一挥肩,蛮横无畏的冲了上去,大开大合,双手舞动,没有半分的章法,全是蛮力的挥动,只要魔修言的小宝剑不要剌在他的脸上,什么他也不惧?就算再被踢上一两腿,魔修言也休想踢死他,可魔修言经不经受得了他一掌,哪还得要在打击过后才知道?急奔的魔修言,奔到那将军的身前,双膝一变,腰一后仰,让过挥肩的一拳,滑到将军身后,回手一剑,斜划到他的后背上去,金属的沙沙嘶嘶声,一道火花,魔修言这一剑,只是划在一块铁板上,剑刃也给折得反卷了刃口。将军转身就是没头没脸的一拳砸了下来,斜身沾地平移,将军的第二一拳又到,魔修言刚直起身,偏头扭腰,一跃而起,挥剑击在将军的手背上,这一沾,用力一点,身体再高三尺,下落着双脚又踩向他的双肩膀而去,那是旧伤,只有那里才是最佳的地方,面对这样一个铁人,魔修言真找不到哪里才是他打击的地方?

屋顶上三个人一听到魔修言这棒棒,棒棒鸡,其她两人还不知情,只是青竹却是知道这几个老头的利害,他哪里还敢大意,急急就回到,”棒棒棒,石头!“

嘴时里回着魔修言的话,青竹已同一个老头对战而起,那老头,正是额头一个鼓包的那个老头。

第38章 全到瓦上

那老头一见青竹,脸上扭动的肌肉全都在说着他心中的怒火。抬手一起,一沟屋沟的屋瓦倒卷而起,向着青竹就一条线的冲了过去,那一条线的屋瓦,一块接着一块,密密不绝,隐如是一根丝线串起,向着青竹就砸了过去。

余下三个老头,一个飞身跃到那两个中了离乱铁钉的老头身边,余下两人,各自向着宜静兰与离乱就飞去。两个中了暗器的老头,见来了帮手,双腿一备盘,坐在瓦上就调息运功,自行运气排毒疗伤起来。

魔修言在屋下与那将军大战,得到青竹的回就是石头,心中急了起来,可脸色仍旧平常,挽剑花收式,直对着冲向他的那镇殿将军,直怒之下的镇殿将军,那一点内伤,更是激起他的凶蛮与勇武,双个大号铁锤一样的拳头,身前摆动起来,向着魔修言疯牛一样的冲撞起来,以他一身魔修言一点办法也没有的铁甲,“撞也撞死你!”

沉闷的暴吼,就象是洪水来时的哄鸣,扭裂着的一张大口,如有要将魔修言一口吞食的扬着扩散他的音波。

距离在两双眼睛的对视里消失,再一次挥动的拳头,不去理会魔修言手中的短剑。

魔修言双足不动,上身斜移,一个人象一个不倒翁一歪,镇殿将军绊着魔修言的双足,一个马爬就扑到前去,魔修言一飘身,双足就跳到他的背上,死命一踩,飞身就上了房去。

房上几个人的拼杀,捉对缠扭在一起,修月山庄几人,眼见已是落了下风,没有一个人在那些老头的手里找得便宜。修月山庄这几人本就是专修练这暗杀行剌,正面对战,无一人有这种对战的思维,再加上他们多年的行动,让这打斗时的方式,也还是那种鬼魅飘浮的身法。

魔修言才一上房顶:

“来得好。”

一声苍苍日暮的声音,形如是山那边传来的太阳的余辉一样的响起来。魔修言目光一扫几人,除了青竹动做迟钝一些,其她人虽是不取与对手正面冲撞,可是以自身轻灵的身法,那些老头也不能奈何了他们。未动手那高瘦的老头,一个平移,就到了魔修言的身前,“报名来,听说老七就是让你打伤,虽只是一瓦,可那也是大本事。可以记住你的大名。”

魔修言不言语,眼下不是他们几人有危险,而是红烛,她发出的烟花,只是说明她所在的大体方向,她需要救援,可她能坚持多少时间?等不等到他们的援助?

“棒棒棒,棒。”

魔修言眼睛转动,嘴里喊着,那老头不知道他所说的棒棒棒,棒,是什么意思?可他知道那必是那种他们相互都知道的意思,可无论如何?必是不利于他们。

青竹与宜静兰,还有离乱,都知道魔修言的意思,举起棒子,那就是要挥下去,可这举棒子,得先有一个准备,其实就是在说,向他这里靠拢。三个人各展暗器,只有离乱不敢再放他那火树银花,只有挥剑猛击烈的进攻。宜静兰的寒雨再一次从那铜管里喷出,她对面的那老头伧促间,竟是一脸的牛毛针,一声怪叫,双脚一用力,却是忘记了他自己在屋顶上,直接就踩碎了屋瓦,掉下了屋去,“老三!”与魔修言相峙的那老头一声喊叫,单掌如刀,直直就向着魔修言飘去,那飘动的身形引动着一身的袍服,怒目圆圆而直直的射向魔修言,那种可以击倒人的眼神,魔修言是从来没有见过,在魔修言两年里的无数次任务里,从没有一双眼睛这样看着他,他见过的只是那些绝望与无助的眼神,或者就是回头望他时,他的剑已直入心脏,扭头过来看他时,眼睛多已经开始了患散与失神,可这胡子都气得动了起来的眼神,在他移动的速度里放大,他还是第一次见过。魔修言双目一闭,世界的安静在他的眼睛闭合时就到来。

心无剑,眼无敌

方可真无敌

心中有敌,剑有敌

剑不能敌,意不能敌

魔修言默念着心无剑,这十六年来,他一直就只能到九品,他知道那是他心有意,心沉静不了,那他的心无剑就不能达到十品,这十六年来,他一直心不静,也无法去静,当杨春华抚摸着他身上那些伤疤,眼睛里的那些悲伤,象是母亲看看自己的孩子受伤的一样痛苦,他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她一动不动的眼珠有泪欲出,痴迷的眼神停她如葱的指上,指尖,就是一道深长的刀痕,血迹未干,那些迷迷忽忽的眼神里也有着疑惑,象是总在说着那一句话,‘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伤成这样还不曾死去,也许只是他的心不死,才让他的身也不死?’

当杨春华守在他的床前,几天几夜后,他醒过来了,可是累与困的杨春华就伏在他的身上睡着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睡姿,他伤未愈的心跳,不敢太激动的跳起来,他怕惊醒了这睡梦里的姑娘,他有三月多小不了床,一切生活全在床上,那个什么样的三个月,他的人生就是全部化成了那漫长又短暂的三个月。

此时,魔修言面对着他的对手,他一闭上眼睛,世界的安静,是杨春华均匀的呼吸······

动了,杨春华终于动了,可是魔修言只感到自己一个身体,才经历了千斤的重压,醒来的杨春华一脸的愧疚,他知道她愧疚什么?可她不说,只是脸红,急急又去摸一摸不知已被她摸了多少遍,早已熟悉的那些伤口与身体。

世界安静了,那老头的挥来的掌刀,有了刀锋的利削之啸,杨春华还在他的脑海里,为什么不是他的孩子们呢?这个时候,魔修言总是会这样想,这样问?

挽剑身前,一个剑花在身前绽开,短剑划出的圆弧,形成一朵朵的白色闪光的花影,迎向那老头的一掌。胸膛一挺,双足离开瓦面,一手背在身向,向着那老头就飘移过去。一把短剑,再也看不见剑刃,只有什么白白的一片银光,在红色的火光里,这一片银光是那样的明亮与争目。魔修言还在想,想他这遭糕的人生,怎么会就遇上杨春华那样的人?魔嫚又出现在脑海里,世界更安静了,嫚儿那一双明静的大眼睛,总在他的梦里笑着,闪着星星一样的光亮,病哥还好吗?

幸福总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只有那些时候他才是安静的,而一睁开眼睛,修月山庄就会在眼前,不论他身在哪里?修月山庄总会出现,只是多了层层的迷雾,那些迷雾就象是清起时阳光下的离漫,飘散着光色,也飘散着悲伤,他的一生都在那里面,可是他总是害怕着那一个地方,不敢走近,走进了,又想离开那个已经没有家人的地方。

老头侧身,让过魔修言正面的锋锐,上升着身体,只要魔修言的剑也移到上方,那他就能找到那剑花的中心点,只要一点,再锋锐的剑花,也就失去了本源。

魔修言的身体也与他同步上升,平平一掌推出,巨双的劲气,全聚在这一掌上,几十年的功力,让他的面前形成一堵劲墙,可魔修言等待的就是这一瞬间,划着圆圈的剑一直,向着那老头的正胸就剌了过去,老头也不理会他的直剌,只是微一侧身,就向着魔修言对撞而来,剑尖一过手掌,平移而击,另一只手从腰侧急急推出,巨大的内气全在这一掌上,魔修言同时也伸出一掌去迎上,只是魔修言这防御的一掌,才与对方的对上,就引着自己的身体上移,不与对方的一掌结实的对上,只是在沾上的那一瞬间,引着自己的身体往上方飞移,借着老头的劲锋,这上移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世界终于安静了,前所未有的安静,只有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灵,在面对自己的打击时,有了不自主的反应,对方的力量,让自己的身体做出反应,这种反应,是基于对手的力量与方向,做出的自然的应对。这是魔修言从没有过的体验与超越,象心流穿过心房,让他有了一种灵与肉的消失与结合,身体与心灵,在那种,在与不在之间,动做在自己不做出思维的决定时就做出反应,对手给他的压力,是他无法与自身修为正面冲撞的压力,可是他身体做出的反应,却是恰好的避开对手强劲的打击,而自己在闪躲间,又做好了下一瞬间的攻击的准备。

宜静兰移动身体,开始往他的身边靠近,青竹两支袖箭打出,足点着瓦,身体飞起,倒退着飞近自己,离乱的斜斩的一剑,没有成功的逼退那老头,他迎着剑身就抓去,翻腕转动剑身,还未完成斜斩一式的一剑,半途就回收划出,向着那一只拿来的手就削了过去。

一时间里,这一个屋顶上所有人的动态与呼吸,魔修言都清晰起来,他没有看他们,只是他的感知意识里明明就看到这一切。

第39章 心有剑

魔修言意沉神凝,世界的清晰与闭目的黑暗,在一瞬间有了一丝裂缝,让他在现实与黑暗之间,感觉到有一丝可见的清灵。对面那老头迎面而来的一拳刀,那些在他拳前流动着的内力与气流,清晰可见,身体与移动的那些动态,在先一刹那间与现在这一刹那间,让他能清晰的可以预判到下一瞬间他将会发生的动作。

没有必要移动自己的身体,去迎击还在自己攻击范围外的对手,只用等他近到自己身前,再以后发先至之势,一举便得最优级的效果。魔修言一睁眼,对面那老头已快要劈到自己的面门,这身体与心神的觉知,与他眼睛看到的情形却有着差距,可眼下的形势以不容他迟疑,要就还击,要就躲避。

魔修言身身一退,站在丈余外,双足已站在了屋檐边上,魔修言这一退,是先时闭目时灵台预判的一种选择。这种眼见与感知的差距,却是红烛的求援里不敢去多思,双眼暴睁,挥手移身,眨眼间,十几掌挥了出去,与那为首的老头战在一起。

在这一屋顶的人,见魔修言两人之间的动手,近身而很狠利,一式一招,无不至命。身法转动,双肩舒展,气运于掌,四只肉掌,几十次的交击,无一次是以肉相搏,遥空对击,可两人身转足移,没有一息间他们足下的那些屋顶全都碎裂下塌,瓦飞木碎间,两个人已经斗到了半空。

且静兰、青竹、离乱三人,在魔修言一动手之时,就向着他的那一片屋瓦间移动,魔修言的话,‘棒棒棒,棒。’只有他们几人知道,就是要快些去救援红烛。三人一见屋顶被二人打塌,飞身就从那大洞里跃下。

魔修言一人独对这房顶上的六人,宜静兰三人并不担心,他们担心的却是红烛,对于修月山庄的人来说,这逃命与暗杀才是他们每一日里修习的专长,莫说此时魔修言能与他们的最强一人斗不不分上下,就是弱上一些,他也必能逃走,可是红烛却不是样,她发出求救的烟花,那才是万分的紧急。

宜静兰三人的一逃走,一个屋顶上余下的几个老头,全都专心在魔修言的身上,一下就把他围在中央。魔修言与那老头隆落下来时,两人站在屋顶上:

“你是何人,老夫一生斗过无数的英雄,你是其中一个,我不忍你妄想死,若能归顺康宁王,我可请王爷饶了你今夜的罪行。

老夫也非平常人,虽说无非常能,却也是有着非凡心,我兄弟九人,愿伏顺于康宁王,你可,以我汤山九老之名来推析康宁王是何人也?此是我一请。

第二,若你及你的朋友们,日后不再来犯康宁王府,老夫担保,康宁王必不追究今夜之事。”

魔修言与这老头近了些距离,这时才看清老头的面目。本就身高于常人,再加上他一个长长的马脸,让他显得是那样的高大而有威仪,眼大,嘴大,鼻子更在,让他一身上下,多出一份超然的正气与凛然不屈,却不似一个趋势顺利之人,可这只是一象。以罗浮罗那般的和泰安祥,魔修言如今他都不能相信,这天下间,除了剑阁里那几弟兄弟以外,如今他真还难再想信于谁:

“传说里的汤山九老,十六年前我就闻得大名,只是那时我年少,以我那时的少年心性,总以为你们是一群超然于世间的人物,虽说未至高山仰至,心却有向往之,可如今沦为仆从,这人格上我就认为是降了一格。

虽如此,我还是念着少年时对你们的一份景仰,下手时,我留言一份情,还我当年对你们兄弟当年的遥望之情。

今虽未为敌,可形势相对,唯其一战,无他,也无念。

动手吧!”

“年青人,急,急生勇无畏,非处事之道,我容你思,你却不给自己一路,因何?”

“仇深重,道义不足论,纵小康宁王一世英杰,他这王府,我想来,我还来。

而前辈你,想留我,也未必能留下?

可一试?”

“以你手段,我知你必出修月山庄,你又何必连累修月山庄?”

“不用以修月山庄相逼。

你知道修月山庄,你就知魔家,我就是魔家长子,魔修言。

魔家魔修言!你说他还怕谁?”

魔修言一自报身份,其余的几人,以他们的见识,哪里还不知是谁,可如今知道又能如何?修月山庄修月剑阁,十六年前的盛名,又有多少人不知?可是如今的修月山庄,以康宁王府的谍报,哪里又能不知?这汤山尊老,知道了,却是也只有摇头的份,面对魔修言,面对修月剑那些无家可归之人,再大的本事又能如何,无牵无挂,全都是孤身一人,这样一群人,真若是做起坏事来,那种破坏力,可想而知。

魔修言一口气说出自己的身份,心中终于生出十六年前未受伤时的那种豪情,罗漠与蓝清鸿,时时在与他争着这修月第一剑,可天崖孤叟当年设这第一剑时,只有一匣,哪里有剑?一句,我是魔家魔修言,十六年来的平安与幸福全都抛在了脑后。一种时时都在心中的警觉一下就回到自己的心中,他又是一个修月剑客了。

平掌一抬,掌心向天,起手式,

手中无剑胜有剑

剑道无情亦有情

剑在手心无情

手无剑情在心

以有利而对有利,胜也无利

无剑胜有剑,不败亦为胜,胜之有荣

可面对这汤山尊老,手中也是无剑,自己也无剑,这胜败又如何论?魔修言想着,这是一个蠢问题。一想到这是一个蠢问题,魔修言一下又想起当年师父说笨分三种,一为蠢,二为愚,三为笨。蠢是不知,是未知,不是不可知,而是本来就不知,是一种蒙昧,也可是这是一种上乘,是单纯,这蠢还成了一种好。眼下汤山尊老给他的善意,其实明就是给自己一条路,一条可以自由来去的路,只要自己认了,自己与红烛,就可以轻易离开,可自己却是先了蠢这一条路。

是的笨的三种状态,自己先了第一种,可自己也心生豪情,总也是一种痛快与自由。

“除了一战,我们就没有第二一条路可走?”

汤山尊老问,魔修言答:

“恨太深!”

“这恨源于我?”

汤山尊老问,魔修言答:

“恨虽非你,却是你阻我去恨,这也是一恨。”

话说完了,这对话只能说到这里了,谁也无法把话题说下去,更找不到第三条路。魔修言约摸着宜静兰几人也与红烛合拢一起了,自己也该走了,最后的这也是一恨还未说完,双掌一合扰,直直对着汤山尊老就光明正大的推去,两人这对话里的情义都各自表明,这打法就也只得变成一种合乎于情理的打法,不能再象先时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打法了。

汤山首尊见魔修言只愿用说,不愿把这夜里来犯的情由说清,更不愿各自退让一步,也只双平推双掌去迎,各自压制着的劲气,在相遇的那一瞬间暴发而开,魔修言要的就是这种力量,借着对方的这一推之力,反身就翻出三丈余,可是外围的一个老头,见魔修言要跑,挺身就拦住他欲逃的方向,一掌就迎头拍去,‘轰’一声气劲的对撞,魔修言虽被击退却不是退到圈子的中心,斜着中央的那个最强的老头四五丈之遥,魔修言双掌挥动,这是他早在心中刻画好的逃跑的路径,这是一式三招,招招相环,更要招招有人应合,若是缺了哪一环的不相接,他就不能施展得这样行云流水。

双掌挥出,各起一人,虽然对方两人相距得还很远,可他要在两人合围向他时,把仅有的那一点间隙保住,他才能逃出这几人的合围。

魔修言为里动起手来,宜静兰她们也果然是被三个老头围死,只是面对三个修为还在她之上的老头,她的‘红颜一诺’也不灵了,只有依仗着身体与步伐灵巧,一次次的游走在三个人掌下。

宜静兰三人一路寻来,依着烟花那特殊的香味,这本就是她之间相互都熟悉的信息,要找到准确的位置,那也只是平常的一次练习。

人未至,挥动的铜管发着呜呜的鸣响,那种金属的回震之声,扇形回荡而开,在一个若大的院子里游回,隔壁就是冲天的火光,照得这一个院子明如白昼,只是他们打斗的声音,在噼里啪啦的烈火的声响里,一点声音也不能传远,而宜静兰这铜管的回鸣,在这样有夜里,有如是一种鬼魅之声。

三个正要发动最后的擒拿的老头,几乎是同时回头,各向着一个人就猛然回击而去,他们在红烛发出烟花的那时候,就知道会有人来,只是这救援之人来得这样的快,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而更让他们意外的就是宜静兰,这个高大到几乎比他们还要高一些的女子,一动起手,手中那两支铜管,犹如是两条毒蛇,上下飞舞,声音乱响,若以铜管的声音去定位,它却又不再那里。

第40章 踏火而战

魔修言借力一跃,可一两个老头左右夹击,四手掌一对,魔修言再借力,一个反弹,向空就高高的反弹上十余丈,头在下双足向天,四个老头分四个方位,向着魔修言就追击而去,这向空而战,在最上面的人,总能以上而视下,再加上视线与速度的变化,由下而视上,总是有着一些误差。

当魔修言在一击之下,弹上十余丈的高空,双眼一闭,夜的黑暗,双眼关闭后,视线的消失,一个人的感知,进入一种听与觉,悟与灵的状态,这就是心无剑的最高境界,而由这心无剑开始,再到心剑,进而是心有剑,到最后,有剑又化无剑,这四递进的变化,就象是象家看山似山,看山不似山,到了最后,看山还是山,一样的境界。

有剑到无剑,后而有无剑胜有剑,最后的精进就是又到这有剑若无剑,心就是剑。一想到这里,就想起师父当年说这话时,‘当你拉屎时你在想着其它事,这是一种正常人的状态,可当你拉屎时专心拉屎,这只是一种生理与心念的状态,而真正的拉屎就拉屎也只是一种急的状态,哪什么才是拉屎呢?拉屎不是修行,可拉屎也是修行。’一想到师父当年说这一段话时,他才象是一个真正的人,可自己学习这心无剑已经三十多年,有剑若无剑,这一层都是过不了,还谈什么报仇!?

双手交绕,指尖劲气催出,一暴三尺,一手分两式,各起一人,手指处,剑芒闪动,青光流转,魔修言闭着的双眼,在四个老头的眼睛里一直闭着,那种被人无视的怒火,一下就点燃。奋力向上,四道劲气,卷聚着四周的空气,向着高年的魔修言,引动得风啸不止,他们四的脚下的屋顶,瞬间就碎裂四散,一间房子,瞬间也就散了架,在屋下聚起的士卒越来越多,点燃的火把,与王府里的火光一样的通明,可四下的静寂,只有那火把的噼里啪啦声音随着火光一起闪动。

魔修言不断的下降,手指尖的剑芒在暴涨,一指动间,一道剑光流华而出,一个老头双手合结,向着那激射来的剑光就飞迎而上。可魔修言身体下降,剑式也不断的变化,眨眼间,四个人全罩在他的剑威之下。

“呦,这小子,一眨间,就变了一个人!”

身体迎上魔修言,嘴里也还不闲着。这汤山首尊辰剑,掌影重重,呼呼的劲风,向着魔修言就冲了上去,四个人手式不断的变化,四股巨大的劲浪,推着魔修言就向上倒飞,而魔修言,双掌化双剑,剑光霍霍,展转流离,剑光山重重,锐芒影无踪。魔修言的化掌为剑虽伤不了四人,可四人也占不了便宜,一时间,就这样一上一下的攻防。

宜静兰三人,此时也战到极致处,四人与三个老头在战,可他们四人的心,却是在想着翠枝,眼见一个时辰就要过去,对于修月山庄剑阁的人来说,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向来只是以一个时辰为限,时间一过,就要各自退回,不再去管那些身陷重围的人,这是一个保全的选择,纵是死,那也要少死几人。

还有一个担心的人,就是魔修言,毕竟他是一个人被六个高手合围,那六个人里,可以说每一个,都是他们真正的对手,而最遭糕的事,就是这一次的行动,没有后援,一切都是最初的大意。原来剑阁全盛时,总是有一队人,作为后援,可如今这修月剑阁,除了十三郞以外,鬼手也不知是死还是活,到了这时,她们才发现人还是少了,这一战,若能得全,那以后,再也不能这样犯险了。

每个人心中这样想,可他们的眼前的对手死缠不放,宜静兰几次铜管都对准她身前的老头,可那老头身如鬼影,掌对管身,流星寒雨再也施发不出去。离乱的火树银花不敢使用,红烛的红颜一诺对于三个老头来说,用也无用,青竹一双手上的袖箭,对于这样的高手,用出也是弄巧成拙,一时间,若不是多出一人,四个人可能就有被擒的可能。

魔修言与四人激战,原来坐在屋顶上调息治伤的两个老头也站了起来,一飞身,跃起就加入战圈。三股力量,同时打向魔修言,魔修言在三道劲气的打击下,终于不能在保持住原来的位置,身一偏,向着东边就飞移出去,一下也就离开了四个人的攻击范围,身形一转,站在对面的屋房上,可辰剑在魔修言足才沾在瓦上,飞身着追了过去,魔修言身形一动,从腰间抽出一支烟花,举向空中时,身体已经动了起来,向着东边就逃去,而一个剑一样的烟花,向着东边的天空就射去。

汤山首尊辰剑的身体才离开那屋间,其余五个人也相随而行,魔修言前逃,汤山首尊辰剑紧后而追,这一条线的追逐,如流星一样,向着东门就奔去。宜静兰几人一见空中的烟花,就知魔修言已经逃出围杀,在向着东边跑去,而到这时,只有翠枝没有信息,可她们等不了,只有向着东门逃去,找到魔修言再说。手中两支铜管挥动,只是这一次,她总是一管前,一管后,再也不是先时那种打法。

一步踏前,腰一扭,身形暴转,倒退丈余,反手回管,一条铜管正对着那老头。那老头半眯的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宜静兰的那一个黑漆漆的铜管头,对于且静兰这一件奇怪的兵器,以他这样经验的人来说,早有警觉,特别是两人这样近身的战斗,一件刀不刀棒不棒的兵器,其中的鬼异之处,不用想,那必也是暗藏玄机,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刻意的避让着那管头,一双手掌,不断的扭缠着那管头,如今宜静兰回身反击,有意的收敛着管身,让他不由就是急身跟进,有意与宜静兰近身缠斗,一手猛探,才触到一支铜管,,而另一支铜管,斜肩上就伸了出来,对着自己的上半身,心中才叫‘不妙’一蓬牛毛飞针就打了出来,虽然是心有防备,可是那铜管里一出口就暴散而开的铁针,点点星星的寒芒,定有有毒之针。

老头万急之下,低头伏身,一头就往地上钻去,跟着宜静兰的后背,剌猥缩身一样的一个姿势,一团黑影,就向着宜静兰的后背滚去。

“老头,这等年龄,还学打滚。”

宜静兰一句话,只错把他气个半死,可是宜静兰一跃丈余的高度,又把两个黑漆漆的管口对着他,才一抬头,就是扭着一张阴沉的老脸,折身就逃,刚才那些簌簌嗦嗦的铁针的声音可还在飞着,那是有着多少枚?他可不想去理会,老头一折身,就向着火光冲天的马厩处奔去。

这里七个人打斗的形势,一个就变了,马上不变成了三打二,奔走一个老头,余下两人,瞬间就面对着青竹的袖箭,离乱的火树银花虽不敢用,可是他与红烛两人后自手中的一把长剑,此时尽得施展,两人都是大开大合的攻势,没有息间,老头那一双肉掌,渐有支持不住,“老五,撤。”

他这一声叫出,红烛几人都知,这两个老不死的快支持不住了,可宜静兰已经越出这一层院落,若是他们三人这时逃走,宜静兰又必将遭三人的围攻,“石头!”

青竹一声喊出,一支袖箭就向着正面的老头射了过去。一只青灰的老手,抬手就对向青竹的袖箭,他才不理会青竹打出的是石头还是袖箭,那一支袖箭,飞到他的掌前,停住不前。一支三寸长的铁箭,在他的掌前转动,没有几息,就落向地上。而青竹一剑三式,从上到下,剑剑都挥在那老头的掌前。红烛与离乱一听青竹的喊话,意思就是发动猛攻,打翻眼前这两个老头,再去救人宜静兰。

红烛双手一收回袖中,两支长袖一下舞起,在冲天大火的映照下,一身红衣的红烛,双袖一前一后,如若两支流星锤,更似飞转的流去,那若明若暗的青湖纱,隐着两只手,在这通红的火光下,她袖间散出的‘红颜一诺’也得到了隐形,他对面对老头,虽是有备,后是侧边的离乱,挥动的一条条的青光,可容不得他稍有迟缓,一条蛇一样的青光,总是向着他的脖子。

青竹见二人猛攻,他这时只要缠住这老头,不让他回援,用不了几息,那老头必将败下,到那时,他人中,只有一人回援自己,这个糟老头必也不能支撑。

宜静兰两步追上那一人老头,见屋下那些救火的人,担水提扫,移物搬草,一时间,竟是呼天喊地,忙得晕头黑脑,而在这屋上追打的两人,他们竟是没有发现。挥管急进,流星寒雨,一蓬铁针又追了上去,老头一折身,直往一旁的火焰上就飞去。

第41章 缠追

宜静兰紧紧跟着,两支铜管始终不离那老头的后背,这样一追一逃,始终不离天这着起火来的马料房顶。

魔修言身后六条黑影,向着东门,一路飞跃,全是屋顶上,象是有意在告诉身后的六个人一样,身跃几间屋,天上的那一个巨大的剑形烟花才散去。

“魔修言,身为剑阁之首,十六年一现,还是只有放火逃命之能!”

魔修言只是身如一烟,在一间一间的屋顶跳越,可这奔逃的速度却是让六个老头恰好追上。

红烛的流云水袖两次舞动,对面那老头的手脚就迟缓了起来,“不用理他,我们走。”

红烛一声喊出,可是离乱也明显的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挥着剑,在有意与无意间砍劈,形如一醉汉。红烛一转身再不去理会二人,向着这院里最后一个老头,一袖又是挥了过去,这一次,一团迷烟,红色的粉雾,如有质有形,象一片布一样,向着那老头就包了过,青竹一见,哪里还敢站在那里,头也不回,一退身,就飞到了屋顶上,扭头就追宜静兰去。红烛一转身,一袖挥向离乱,绿色的粉雾,一下就包裹住离乱,一袖挥出,缠住离乱的腰间,身形一动,向着屋顶也飞去,当她提带着离乱飞到屋顶,离乱这才从迷糊里醒过来,再回头看院中,两个老头几摇几晃,就倒在地上。

魔修言刚登上东门城楼,汤山首尊就追到了城楼,一只抓手,向着魔修言的后背抓去,五个手指上的劲风,一击二抓。魔修言一扭身,一掌就对向他那一只手,身体却在推击间后移,魔修言只守不攻,等着他的锋锐过去,双足一扭,就站在了东城门楼顶上。

楼角四边,一下就站定四人,一下就把魔修言围在中央。魔修言也不理会六人,慢慢的解着腰间的剑扣,解下剑扣,轻轻一松手,那剑就插在了,楼顶的宝顶上。汤山首尊,静静的看着魔修言,想知道这个修月山庄的剑首,在大敌当前时,竟然是解剑不用,不知他是何意?

宜静兰正追得那老头奔逃,一见青竹三人也上了屋顶,知道那两个老头必是被他们放翻了,一转身,也不再去追那老头,才要与三人说话,几条人影就一下围住了他们几人。

“田先生,汤山三老全都败了,这一次,我们总该出手了吧?”

“再等一等,前些日子,我在布尹县当县丞时,只是一个魔修言就让我九死一生,幸得王爷容忍,我才耻辱的又领着你们,眼下,这修月剑已经出现了四人,修月剑不可能只有这几个人?哪其他的人去哪里了?

我们就把他们四人围在这里,再等一等再说。”

红烛与青竹三人,一靠近,各自打量眼前的形势,这几个人,早就知道他们在这里打斗,却一直不出手,必是有着内部的纷争,而眼前面田先生,年岁与自己几人相当,必是一个劲敌,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前几日,这田县丞才因魔修言一闹,官也丢了,回到王爷的身边,只做了一个护卫头领,这种余生苟活的耻辱,让他不得不小心。

宜静兰几人站在这火光冲天的屋上,翻滚的火浪,红通通的火光,照得这屋顶的几个人也如一个火人一样。

“石头。”

宜静兰一声石头,四个人朝着东边就跑了起来,前面的几个人,在他们的眼中,恍若无物,红烛双袖一展,两朵红色的火焰一样的花儿就绽开,青竹双手齐出,四支袖箭同时打出,离乱舞起剑光次着一步,宜静兰一人在后。

几个阻拦他们的人,在四人这一冲之下,除了田文善,一袖掩鼻,扭腰斜身,让过红烛,还站在屋顶上,而其他几个人,就象是秋风吹动的树叶,青竹四支袖箭,各取一人,红烛两只袖子,各对向正面的一人,本来只有四个人围堵上来,可他们不知道这石头是什么意思?只是见到四人朝着东边奔逃,向着东边就去围堵,可是,还未站稳脚步,几个人就冲了过来,而他们冲击的方式,更是急迅无比,这也罢了,他们施发的暗器却是各自不同,特别是那姑娘的一双袖子,一团粉红的迷雾在她的袖前绽开,象是一簇怒放的春花,一茎一脉,清晰可见,面对着人,那摇曳的花枝,纷纷缠缠,一现又逝,逝而又现,只是花辨两现间,一个人就倒了下去。

田文善却是只与青竹一照面,折身就退出丈余,他若是迟了一些,必是要对上宜静兰的铜管,虽他不知道那铜管里有什么?可以两边的那几人,自己怕也是抵御不住。身在退间,口中大呼,“剌客在这里!快跟上来。”

田文善的呼叫与后退,几乎就是同时。田文善退后,喊声也传到远方,而人也落在了邻街的房顶上,宜静兰也不理会他,只是向着东城门就急奔去。

宜静兰四人一行急奔,田文善随后就追,边追边叫,他自知他无法缠住几人,可是四人也甩他不掉,要返身去拿他,返身就跑,四人无奈,也只好由他去了,只是未几间,一个个的小黑点就跟在了田文善的呼声后面。

魔修言刚立稳在楼顶,他并不急着就马上逃去,这一点,汤山尊老辰剑,早就发现这一点异常,可倒是也在情理里,他虽马上就能逃走,可是城中还有他的同伴,也许这才是他不肯奔下楼去的原因,或者是他可以缠着门楼,直接出城,可他并没有这样做。只是他们的注视下,解了剑的魔修言,先前那种杀意慢慢的退去,一个人的身上,一种至朴与宁静如忽然的出现一样,在他的身上呈现了出来,而这一个人,与先时那个人就象以变得不似一个人,只是外貌还是那一个人,这种变化,汤山九老里这在场的六老,全都不由大惊起来,一时间,谁也不敢轻易再上前去一战,他们都感到,这手中的剑的人,更比先时那手中有剑的人更加的危险。

汤山九老里的老二,辰慎,见他亲哥不动,而这里楼顶的人里,只有他才是最佳的一个前去试探的人了,“小子,老夫会你一会。”

一句话说完,飘身而起,从西边的屋檐边就飞了起来,向着魔修言踏步就来。魔修言头也不侧一下,一个人就直立在那里,双手自然的垂直在身体两侧,辰慎一掌劈斩下来,他也是不动,呼呼的劲风,几乎要袭到脸上,他只是斜肩一扭,一只手掌瞬间直出,一发一收间,只有斜肩的一个微动,而手掌的出与收,只是一个想向的动做,而击与未击,魔修言都还在想,那是不是他想向的一个动做。

这一个动做,辰剑与辰慎都是看到了,可他两人看到的只有那一收式的动做,辰剑看到的是快,而辰慎看到与感觉到的,魔修言这一掌,那是电闪雷霆的一击,正向着自己挥斩向他的那一个掌刀,这一挥间,自己临空高而下的一击,轻轻就被他那飞速的劲风劈成两半,再也没有攻势与攻击力,可魔修言挥出这一掌,却是在距离与速度的扩展间加剧着。辰慎双手在胸前翻印,两只手掌交替向前拍击,不断的挥动着自己所有的劲力,一个接着一个的劲波,象是潮水一般,向着魔修言那一掌急涌而去。

霍霍呼呼的内劲拍击声,利刃破开绸布的嘶嘶声,就在两人间不断的传出。辰剑那里还不知道自己兄弟的处境凶险,也不去理会什么道义,一掌正对魔修言也就带着身子的冲了过去。

掌引横江水,魔修言举掌身前一摆,过身就止,另一只手掌,向天一划,从高而下,辰剑自感这一掌之迅猛与坚利,不敢去正面格挡,侧身就让,稀里哗啦的声音,从魔修言的身体两边同时响了起来,一阵瓦碎木折的声音,同时在两面响了起来,辰剑与辰慎,同时退开,只是一人后退,一人侧让。

就在两人退让间,四个人又同时跃身而起,各自从一个方向,就向着魔修言一齐攻了上去。魔修言单膝一弯,低头就是一掌横挥而出,剑利与金芒从指尖涨出,一道青厉的虹光,横着楼顶就划开,四个人,还未飘身到与楼顶平齐,折身就急急退回。

到了这时,汤山九老六人象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其实在王府里,他一个人就可大发此时之威,那他几人必是不敢追来,可此时,人在被他们围住,可是要想拿下,那是没有那种可能,可眼下又不能就这样就退开,那在康宁王面前,也对不起康宁王的一场礼待,可战又不能,真让六个老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田文善在远处大声的呼喊,让几个人终于有了一丝精神,田文善虽说才办砸了差事,可他终是宁王未登位时,一直就是府中的旧人,几万黄金虽是大数字,可还不至于就杀了他,他虽无多大本事,可保护他的人才是王府里一流的高手,田文善若是死了,这一个王府里所有的人都会寒了心,一想到这里,六个人也就安了心。

第42章 青阳王家

田文善一声喝喊,几条人影向着东门楼就奔来,汤山九老中这六个老头,还不知道他们的一个兄弟已经被红烛迷翻,还要回头去接应宜静兰几人,只当他们是援手。汤山九老里益君聚正对着奔来的宜静兰一行人,可是离乱的速度最高,他们多年前行动里磨合出的默契,到了此时,特别是在这夜里,每一个人的烟花信弹,就有了准确的方位。

离乱才一飞身上了东城楼顶,手一把在檐槽边,身体就急速上升,这上升里,腰间的火树银花就亮了起来,无数枚的铁钉就飞了出去,益君聚一见此境,心中大急,运气弯腰,他已经无法上升去躲避这突然的暴发,更何况,他的身后必还有援手,两人若是同时上升,他必逃不出这闪着火花的暗器,最好的应对就是破瓦落下一层楼去,在顶与屋内间,虽只隔着一层瓦,那就是安全的距离。

益君聚的想法与做法都很正确,只是双足一用力间,身体就降到了屋间,可是跟随在离乱身后的宜静兰,虽是迟着一个身位,却也正好对着下降的益君聚,只一挥动铜管,那无数的牛毛飞针就打入窗棂中,一声不痛不痒的怪叫,扑咚一声,一切就安静了。

四个人,一条线的飞到楼顶,魔修言虽未看清来人,可是那种火树银花的烟火,他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人来了。这里汤山九老还剩下的五人,一听他们兄弟的怪叫声,哪里还不知道必是中了暗算,各自心中火起,各自迎上一人,就出手大打起来,楼顶十个人,五五相对,各自为战。

远远跟来的田文善,此时身边已经跟着七八个人,虽是隔着一箭之地,可是到了田文善这种等级,一箭之地,那也只是一个逃跑或是攻的距离,只是此时远离王府,才了些火光,多了些冷清,可刚才益君聚那一破瓦而下,一个东门的守城卒也惊了起来,可是听到田文善的声音,他们也都安心了起来。

田文善远远就见楼顶捉对的打了起来,这夜闯王府的人还都未逃走,正要喊人上楼帮忙,拿住人再说,可是眼前人影一动,四个人就拦在街中央。

“大胆,全都拿下。”

田文善一挥手,一声就急急喊出,今夜剌客夜闯王府,以火烧马房,一个王府里的动静,再加上,前几日自己才丢了县丞之罪,这两罪加一起,这一次若再有失,哪自己还真是无颜在活了。

田文善身后飞出四人,身体还在半空中,四条火箭一样的喷射器就带着飞光飞出,四个直直扑出的人,一见四条火蛇一样的箭矢,正与自己相向急来,避之不急,各自一掌急出,向着那火星点的中央就拍去。

嗖嗖嗖的清厉啸声,还有那种淡蓝的火光,东城门楼顶的魔修言几人,一见就知道那是那一家的暗器,到这时,一进一退,也有半个时辰了,魔修言心中盘算,若是修月山庄合当该灭,那这一夜,无论是自己几人如何的闹腾,必是无一人敢出来助战,虽说到了这时,才出现王家的暗器,那也还是代表就五家未灭,更没有被叛,这一次暗探,虽说一无所获,可是王家的出现,总也是一件喜事。

青阳浦王家,在修月山庄四十五家里,不算是强盛的一家,可他家一族人,可以说是人人强悍,个个顶尖,再加上修月山庄蓝特制的暗器,这一家人,可以说是神出鬼没,可与修月剑阁一比高下,可这也只是指暗算暗杀,可正面一战,还是弱得太多。这些年过去,谁又知道他家里出了些什么样的人?

汤山九老,这里虽只有五老,可到了此时,缠住五个人,就是他们的任务了,各自近身缠战,不愿再让修月山庄五人远离了自己,毕竟楼下的田文善已经到来,虽说受阻,可后援必还会加强,只要再坚持几息,援兵必会到来。

四条蛇行一样的火箭,几乎是同一时间二次炸开,一道黄绿红三色的烟障,一下就拢罩在那两队人的中间,而中间那四个,象是四只刚刚飞起的雄鸡,只是翅膀的一扇间,就回到了地上,而两只脚,再也无力支持他们的身体,晃晃荡荡就歪倒在地上。四个人在偏倒在地上,可是,对着东城门的几条大街的房顶上,一时间,无数的人影正在屋顶飞窜,全都朝着东城门的方向,正东街,大队的马蹄声也传了过来。

魔修言几人站在高处,哪里还没有发现来了这么多人?一个烟花向着城外的东边就射了出去,回手向着辰剑就是‘剑舞寒雪梅’若是以掌为剑,可那九朵梅花一样舞动下落的剑影,还是带着青光,把辰剑一个身体罩在中央。辰剑这样的一个老剑客,一生也算是见识无数,可是面对这种以掌为剑,还能挥洒得剑影重重的剑式,他实是从未遇过,魔修言的这种剑法,大气里阳刚正和,可是每下起式与行路里,却是鬼异莫测,,看似剑法与剑式的对决,可行动与目的却是一意要起人性命,没有一点剑法的可观与可视性,完全没有剑的兵器里的君子之气,更有毒蛇一样的阴森冷寒。

辰剑一式不敌,想要弯腰避过锋芒,可是脚下力用得大了一些,一只脚踩破青瓦,身体一下就降了下去,而一只脚还在屋顶上,手中一个翻印,强大的内气在身前形成护盾,向着魔修言就推去,魔修言哪里还理他,身体一荡,飘到青竹身前,正与青竹缠战的那老头,在魔修言扑向他时,就向后闪避,青竹早见魔修言发出的信弹,早知魔修言要让他们往东逃走,而自己腿上中了一箭,行动最是受限,只有自己先离开险境,他才会离开,想也不想,飞身就下了城楼,向着城外就飞去。余下几人,见魔修言为青竹做了拖延,让青竹离开战团,各自奋力,全都做好奔逃准备,只是还等着一个时机,就是楼下的那四个人,不管他们是王家的什么人?只要他们一离险,这里就马上离开这城楼。

街心里,四个人象也是知道楼顶上几人的想法,两两向着一边的城楼,各自飞了上去。马蹄声更近了,而一个屋顶上奔行的人,也在看见一个移动的黑点了,那四个王家的人,发出一个向东的烟花,一步跃过街道上的屋顶,直接就上了城墙,黑影一闪,再也不见了人。

辰剑一声清吟,飞起身体,再次扑向魔修言“小子,欺老夫太······”

这太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强大的劲风,卷动着声波,就袭向了魔修言,魔修言理也不理,话也不说,只是足一点瓦,身体后移,向着屋顶上的那一道脊梁处就退去,宜静兰与红烛,还有离乱,见魔修言不接招,只是往后退,只要翻过屋脊,到了东边的屋檐,一飘身,就离开了这城楼与城墙,再行十余箭地,就可入密林,那时,还要想追上几人,那就只有找打的份了。

城下马蹄声一紧,一点点火把的光亮也就出现了,虽不知来人有多少?可听那马队的马蹄声,自也是不少,魔修言看一眼城楼下那些屋顶上飞行的人影,知道再也不能久留了。离乱借着对手的一掌推进,借力也飘到了屋脊上,正此时,红烛宜静兰先后也落在上面,四人这才立足,离乱一声就叫了出来“火树银花”。

火树银花,汤山九老几个人都是见识过,一听这叫喊,就知道他是在为魔修言几人做准备,让他们几人先离开,而自己一人断后,仗着他这大面积的攻击暗,一个人断后才好施展。

辰剑几人听到这一声,行动自也是一迟滞,一敢直扑上去,魔修言几人哪里还迟疑,身体一翻,飞下了城墙去。

“打开城门!”

一声高喝,远远的就传了过来,这东门处所有的人,哪里还分不清楚眼前的形势,无论是敌人还是队友,此时全都正往城外,只有哪里才是一条无人的路径,东门外再一次围杀,已经就是眼前的事了。

离乱还未等魔修言几人的身影消失,自己也是一翻身,向着城外就飘去,火树银花也没有放一点,人影就落下了城楼。

汤山九老,此时虽只有五人,可只有他们五人距着魔修言最近,斗到此时,老不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天夜里这事太伤人的面子了,自己几人自入王府这几年来,康宁王以宾相对待自己九人,王府起居所的旁边为自己九人建起悠然居,平时只是喝茶清淡,从来也是无求,一个王府里,自己九人,也只是次王爷一流的人物,可这一夜的闹腾,自己兄弟几人若是无功而返,王爷自不会说什么?可是自己几人这几张老脸也实在没有放处。

第43章 王家四木

魔修言才下城墙,四个人早在城墙下等着他,每个人在这黑暗的城墙下,各自手中举着一块闪着青绿微光的玉牌,上面一个金色的虎头,右下角一个木字。

魔修言一见此牌,就知道他们是王家四木,还不及问,四人单膝一屈:

“王家四木,迎接修月山庄,少庄主。”

魔修言一时眼圈发红,自己一路走来,四十五家里,终还是有一家出来了,只是夜色掩映,他脸上的表情谁也没有发现,一步上前,双手一托那说话人的双手,及向左右:

“起来,起来,修月山庄已经败落了,今夜能有一家出现在这里,修月山庄也就不会败亡,只是这原来的规矩得改了,早先就是这些虚礼,都起来吧!以后,我们皆以兄弟相礼。”

“少庄主,当年家父与老庄,不是这样的关系,若无老庄主,早无我们一家,这礼数万不能少,王家铜铁木,在父亲身前立誓,终其一生,忠于修月山庄。”

“城里那四人是谁?”

“王家四铜,我们的四位兄长。”

这里才说几句话在,汤山九老还剩下的五人,一下又把魔修言围住。城门开始轰隆隆的打开,嘶鸣的奔马,一下就四散,开始形成第二道围拦。魔修言四顾一下身边的这几个人,只有翠枝还没有出现,而其他的人,全都到了。

“康宁王到。”

一声高声的喝喊,那些奔行的骑手,也立马不前,原地转动。魔修言见那些马队也停了下来,而汤山九老里这五人也开始撤退成一线,先时的围捕之势也撤了去,便也与几人转身,结成一线,等着这康宁王的到来。

一马高大的青花马,越过众人,向着魔修言就奔来,老远就传来声音:

“修月山庄,少庄主,魔修言。当年我与你有过一面之缘,让我这么多年一直记在心上,若我记得不错,你还长着我四岁。

那年父王病重,我还不敢进宫探病,我府里人推荐你伴我入宫,去见我父王,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象有一个兄长在我身边一样的安全。

今夜,你闯我王宫,我就当是还你当年之情。我不是来追拿你,只是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魔修言望着康宁王,当年自己与他一起进宫时,他还是一个少年,比自己还矮着半头,如今,他虽是骑在马上,也能感到,他比自己还要高着一头。抬腿离鞍,康宁王一飘身,就下了马,他身后一清瘦的灰衣人,前行两步,跟在康宁王身后,康宁王却是一摆手“不用紧张,少庄主必不伤我。”

康宁王身后的侍从,举着火把走到两队人的侧边,让这东门城下,一下就亮了起来。康宁王一身便装,高大的身躯,白晰的宽大的一张长方脸,虽有笑意,却是有着一种天生的威仪,抬手一指,一双白如玉的长手:

“这几人,必是修月剑阁的人了。”

魔修言身边众人,各自挺了一挺胸,谁也不说话。康宁王也不感无趣与冷却,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少庄主,可能是对我有误会,才会这夜闯府中?可我只想说的人,若我对你修月山庄有奸恶之心,在你修月山庄变故的那一年里,尽可以派兵,一把火烧了你修月山庄,何必留下一个地方,好让你们再一次聚集起来?

更何况,大丈夫,心有四海,胸中只有天下,你一个修月山庄,还不足让我一畏。

这也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毕竟当年你们曾助我上位,这一点香火之情,我怎么能忘记了。我要逐鹿天下,那才是我心中之志,正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何必与你们为敌?

这些也就是我远远相送,想说的话。而你们,尽可以想一想,多打探,若有解疑的一日,我必亲自前往修月山庄,请少庄主助我。”

魔修言几人一头雾水,而康宁王身边,好几个的脸色一下变得不自然,那必是在想,‘你对一个修月山庄如此依重,要我们何用?’

魔修言一时也没有弄明白这王的用意,康宁王虽只是一王,却算不得是一个完整的王,康宁王原来封地,在他爷爷时,就丢了一半土地,这一半土地也就是半条金沙河,灵帝时,康宁王封地就是这金沙河以南。可是幽腋族掘起,四匹马争天下,终争得康宁王与北岸的靖王一半的土地,在这南边,终也就成了最强的一霸主,南面七诸侯谁也不敢与幽腋族乞砣砣争雄,这虽是五十年前的旧事,可对于一个君侯来说,这却是他心中的伤痛,这倒不用隐讳,天下皆知。

尽管有着这些旧事,可与修月山庄何干?

魔修言想着,不由自己的向前走了两步,而康宁王也是迎上两步。就这两步,两边的人各自都是紧张了起来,若谁再进二步,无论是康宁王,还是魔修言,都可以自由攻击,并一击而可触。

康宁王身后,那个灰衣清瘦的中年人也随了康宁王两步,而魔修言这一边,只有宜静兰前行了一步,见魔修言双手往身后一背,左手交握于右手腕,直直的立在那里,不再往前走。

“素闻修月山庄,三个少庄主,就数魔少庄主,最为有智,今日一观,果如传言。”

康宁王一言刚刚说完,田文善就从后面走了上来,欲言又止,只是不敢走到与康宁王一排的位置。康宁王头也不回:

“田先生有话要说?”

“卑下一直怀疑,布衣县的三万黄金就是被魔修言偷了去,卑下一直想追查,可王爷以能在刘三合手下偷去三万金子,偷也偷得当然,不让卑下追查,可今夜,这魔少庄主又出现了,还烧了马房,这罪可免,可魔少庄该往王府前静立一日,以示天下,这才不失王爷的威仪与容人的大度,不然,就这样就让他们走了,王爷以后如何立威。”

康宁王一听这立威二个字,心中不知从何就起了怒意,可从表情上来看,更象是在恨自己不争与无能:

“立威?!

威从何来?我还有威吗?”

三问三句,一句比一句说得低,到了最后一句,我还有威吗?更可以只有近处的四五人听到,可在田文善听来,更象是在责问自己,丢了金子,不向你问罪,我已经无威仪了,还好意思在这里说威仪的话。。田文善虽是怒火万丈,可他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一扭头:

“大先生向不问外事,可眼下,能擒下这少庄主的人,可能只有大先生您了。

王爷说了这么多话,可您看这少庄主,一句不回不说,还昂首挺胸。只要擒下这少庄主,王爷南征的大事,可能又可启动了,能找回金子不说,只要这魔少庄主在我们手里,还怕这修月剑阁不从?”

魔修言自不用说,他也无话与这王爷去说,可是康宁王说了半天,不见魔修言回他半句,一时也找不到话说。只见那田文善口中所称的大先生微一低头,三步向前:

“魔少庄主,这十余年来,我每在王爷身边,多次听王爷提起,若得修月山庄相助,王爷可轻松一半,可见少庄主与修月山庄在王爷心中的份量,这十多年来,王爷一直不敢向修月山庄伸出友好之手,是以往种种有太多的迷雾,王爷怕冒昧,反而与修月山庄水火不容,今少庄主来了,就到王府里做一次清客,也好把以往的事理清。”

魔修言一听这大先生的话,不高不低,一直平和中正,可是语气里,并没有半点尊重之意,心中就起了警觉之心。这个大先生说到这里,回头就向王爷以目想询,可眼睛里传达的是什么意思?魔修言却是看不见他的表情与眼神是如何与王爷交流的?

一扭头,大先生还是先时那种风清云淡的表情:

”多闻少庄主是修月剑阁第一剑,不说话,我们可以手上一试,你便知我所说的话,是不是真情?“

说着单手一抬,做一个请的手式,脚步却是向前一移,这一移间,身体就前行了四五尺之距,汤山九老一见大先生这种动做,以为是马上就要开打,也同时一动,一个就围向几人。宜静兰与青竹几人,本就小心提防着,毕竟康宁王人多势众,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何况,自己几人这一夜闹得这王府不宁,合城之人也知道今夜之事,心中的警觉之心本就没有放下,汤山九老虽说只有五老还在这里,可是只要一动起手来,只要几息间,自己几人马上就要被围在这兵马之中。王家四木,本就是来接应魔修言几人,眼就要被几个老头围住,哪里还等魔修言的指挥,腰间一按,各自几道火箭就射了出去:

”快走,我们兄弟断后。“

离乱与红烛站在最未,一听这话,返身就跑。红烛与离乱一动,宜静兰手中铜管一挥,两族牛毛寒针就打了出去,全都向着魔修言身前那个灰衣人。

宜静兰手里再动,嘴里喊着”石头!“

魔修言这边的人一动手,王家四木腰间那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暗气,带着金红色的火光就向康宁王射去。

第44章 边逃边战

那大先生万也没有想到,就他这一个请的手式,在这种双方人数有着巨大错距的情况下,那就是一种挑战,而不是请战,他的下一句,‘我想与少庄主一比高下,再决定少庄主对王爷的请求。’可这一句话,他永远也说不出来了。

王氏兄弟的火云箭一放,直接就是冲着康宁王去,他兄弟也没有想着能伤了这主动出来的大先生,这只是虚晃一枪,让好几人逃走。王氏兄弟的火云箭一放,大先生闪身就退,护在康宁王身前,双手一盘,四支火箭就在他身前暴开,一团黄色的光雾与无数的弹珠就四下乱射。左右的汤氏兄弟,见到王爷遭袭,哪里还敢迟疑,左右就包抄魔修言几人,宜静兰在左,红烛在右,青竹在后,一时间就交上了手。

宜静兰与红烛都不敢离队单战,只是施发着手中暗器,逼退着几人。人喊马嘶,一瞬间就燥动了起来,也正这一同时,城墙上王氏兄弟里四铁也动了起来,每个人都是双手齐动,一时里,从城墙上飞下无数的火箭,那些裹协着烟花的火箭,叮当乱响,嘶嘶冒烟,一道一道的闪光,飞到一定的距离就是一声暴鸣,黄光与红雾四起,弹珠乱射,无论落在哪里,都是一片的人仰马翻,人在奔逃那些火箭,战马被爆竹惊得四下狂奔,马踩翻人,人撞到人,四下就乱了起来。

康宁王的身边,一下就聚起无数的大小盾牌,把康宁王护得严严实实,康宁王在盾牌的后面,大声的喊着:

“不要动手,住手!住手!”

声嘶力狂,暴怒不止,可是他只能喝喊住那些想动手而未动上手的人,而那些与魔修言几人动上手的人,哪里还停得下来,他们想停手,魔修言也不能停手了,他们一边动手回击,一边就往身后仅有的那一线空地退逃,而被城墙上王氏兄弟逼得狂跑的人马,却是往着康宁王的方向跑来。

大先生一式护住康宁王,飘身就起,追着魔修言就去。魔修言也没有想到眼前的变化会这样的大,他本还想着康宁王是有意休战,只是今夜这事,一切发生得太快,有一些失去了控制,无论是魔修言,或者是真有意休战的康宁王,两人本还在对话,可是大先生的一出场,就让一切发生了变化。康宁王也是不便阻止大先生,毕竟大先生是他请来的宾相,而住日里,汤山九老也推崇这大先生的武功,若能战胜了魔修言,也许也能折服这少庄主,好让他归服于自己。

可是修月山庄的反应,却是康宁王将发动战斗。各人的理解与想向不一样,那打法也就不一样了,更何况王氏兄弟今夜来了铜铁木十二兄弟,他们在这夜里,他们还会怕谁?更何况,多少年才见得这少庄主,他们哪里还敢让他有半点的闪失。

王氏兄弟十二人,全都是同父异母,可他们的那一个共同的父亲,却是整个修月山庄最为英雄的父亲,一共娶了五个老婆,五个老婆一共为他生了二十几个子女,也许除了他自己,没有谁说得清楚他有着多少个子女,只知道他有太多的子女,问他一共有多少子女?今年他会说二十七,到了明年再问他,他又会说是三十。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不知他的几个老婆又生了孩子。可到了后一年再问他时,他又会说,‘哎,今年伤心呀!死了两个孩,只有二十九个子女了。’可是到了下一年,再问他,他又会说他有三十个孩子,尽管他已经是六十几岁的人了,谁知道他还能不能生,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娶了一房老婆,他更是从不把他的老婆们说成是妾,全都说成是老婆,这让人们更不知他有几个老婆。

而唯一知道,也是他会对个说得准确的就是,他有十二子,为了他这十二个儿子,他专门去蓝家求情,蓝家为了他这十二个儿子,也量身的订制了一套暗器,‘天雷云炮’。这天雷云炮也是他与蓝家的秘密,谁也不知道这天雷云炮是一个什么样的武器,只知道是以烟花火炮为主,有毒有箭还有弹,更还有着迷雾,这些都是蓝家与四十五家族的秘密,每一家有每一家的看家本事,每一家也都是一个秘密,只有蓝家与他们才知道这一切。就象是魔修言家与他们一样,如何联系?如何有暗语暗号,也只有魔修言家与他们之间才知道,而其他的家,或者是修月山庄的人,谁也不知道。罗浮罗与他们家之间生意的交往也是如此。

这一切都是当初从土匪山寨变成山庄后的约定,原本看似铁桶一样,可也就是这种铁一样的秘密,也就成了修月山庄的一个硬伤。一但出了变故,就谁也不再相信谁,谁都可能是坏人,是叛徒。修月山庄三个庄主,与四十五个,当初从山大王与喽罗与间的关系,变成合作,变成同盟后,看似更高明,更合理,到了如今,一切就变成了不合理,不合乎于事态的变化。

王氏兄弟与他们的父辈一样,对修月山庄还有着深厚的袍泽之情,今夜敢于站出来,就说明了这一切。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哪里还不尽心保护这修月山庄唯一的少庄主。王氏兄弟一动,让这东城门前不知有着多少修月山庄的人在动手,只是见四处火光,到处有人在受伤在喊叫。

汤山九老最后的三老此时也出现了,三个气喘虚虚的老头,一到战圈,就见几个哥哥正在大打出手,一时间也加入追杀,好一洗前仇。今夜他们汤山九老也是颜面尽失,从王府到这东城门,一路走,一路战,更是一路受伤,一路的丢脸,到此时,还有一个老五在东城门楼上晕死着,未醒过来。

“死娘皮,老夫与你拼啦!”

一声怪叫的咒骂,几个飘身,就与红烛缠斗在一起,几组人的近身缠斗,王氏兄弟的武器也失去了威力,也只好近身格斗起来,只是这打斗一直在奔逃里行进着,修月山庄几个人,全都不敢停下来斗上一合,一沾就退,一打就走,边打边退,向着东门外的树林里退着,而翠枝到这时也还是人影不见,可谁也顾不上她了,只好由得她去。

康宁王还在盾牌后面叫喊着“不要打啦!住手,修月山庄不是我的敌人!”

几个交手间,修月山庄一众人已经奔出几箭之地,康宁王的喊声,也只是成了一个怨妇的哼哼怒骂,谁也不在意了。大先生有大先生的怒火,汤山九老有汤山九老的仇恨,先出了心中这一团怒火再说。田文善此时领着一队弓箭手,紧紧跟着战团,一有机会,就下令放箭,这让修月山庄几人跑得更快了,青竹腿上有伤,被几人护在中间,不时打出一支袖箭,让这一个战团,一时间保持着一种高速的退打,双方都进入一种平衡的打斗,唯一有着危险的就是大先生与魔修言的一掌一拳间,处处是杀手,招招要人命,当了此时,魔修言也不敢分心,专心的应对着大先生的攻势。

“石头。”

才近树林,魔修言一声就喊了出来,可是树林里没有回应。可宜静兰几人却是明白魔修言的意思。城墙上,王氏兄弟不知何已经下了城墙,城墙上只有那些来回巡防着的兵卒。一声二踢腿在高空的鸣响,王家四木同时就是一声大喊,“火把。”

修月山庄几人不知道他们兄弟的意思,可是魔修言的石头,就是一个反攻的信号,在眼下这种要入密林的形势下,最先击退追兵,把双方的距离拉得远一些,也才便宜入林后的逃跑,这就是魔修言发出石头的意思。

红烛一飘身,闪过缠住她的对手,向着大先生就是一团粉雾挥去,双方本是一对一的战团,可这红烛一反身,丢了对手,就去扑打大先生,这种变化,无论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红烛那娇小的身影,在这夜色里,只是看见一团红云一样的移动,而手足的举动,却不是那样的清楚:

“老家伙,你也会中招!”

红烛这一声叫骂,不止是大先生吃惊,就是各自正在努力的汤山九老也吃惊起来,他们也都吃惊大先生的中招,以大先生之能,虽然事起怆促,这红烛的变化是大了一些,可他竟然是中了一娘们的诡计。

几个人同时一回头,全向大先生望去,只见大先生挥起一掌,正向着丈于高处的魔修言劈去,而让出的一个正面,也正好让闪身而来的红烛补上,一袖就挥出,一股红色的粉雾向着大先生就射去,而在这夜色里,那种红色也成了黑色,只是在微弱的火光里,有着一闪一现的红色。魔修言借着红烛这一掩护,双掌齐出,一念之间,两手间舞出几十道的锐芒,向着大先生就急射而去。

大先生大袖一挥,回挡住红烛的偷袭,而一只手,冲出宽大的袖口,舞出几十道的掌影,去接魔修言的攻击。

第45章 石墙

魔修言高越三丈余,手虽向着大先生在挥动,可是眼睛却在望着城墙下,越来越多的兵马,而到了此时,王氏兄弟里四铁一直不见,这里已经不能再久留了。大先生手起就是丈余长的锋锐,波弧的劲气,一闪就没,下一道又接上,三道劲波后,魔修言在大先生每一次的迎击,魔修言不避不让,接着他的锋芒,一次次的升高,红烛射向大先生的红颜一诺,他一袖卷舞,风一样的驱散了去。

红烛的一闪击间,她原来的方位就空了出来,而汤山九老也闲出一人,立即就向着本就近在一起的青竹与离乱几人动手,一下就把几人围在中间。红烛一见这形势的变化“石头剪刀布。”

一边窜的叫了出来,对于汤山九老几人,那已经是吃了几次的亏,知道他们这石头剪刀布的后在就有妖蛾子?可这只是知道,却不知他们是要如何下手,或是什么意思?

红烛一声喊话完后,抽出腰间的两把小剑,抬足就去追击大先生,也不理会被围在中间的几人。大先生也急,他知道这几个人,只要一息间,就可以逃入林中,只是眼前暂时被围,一时脱不了身,只要围在中间的几人,得一缺口,一转身就入了密林,到得哪时,他与汤山九老要想拿住他们,那就万难了。

“王爷有令,不许伤人,只许活捉。”

一声高急的传令声,远远的传了过来,无数的马蹄声在奔踏而来。这里几人全都知道,这是田文善的声音。身在高处的魔修言,见那数十骑的马队,一色的紫衣,全都簇拥在田文善的身后,想着那些人必是归属于田文善。

地上的红烛一听到田文善传来的那个号令,本就红红的脸上,一下就绽放出怪异的扭动着下巴的诡笑。挺身直进,一剑前,一剑后,直挺挺就扑向了那大先生去。可这田文善的传令还没完。

“卜青子与鹧鸪九王爷也派来协助我们。”

田文善后面这一句,不说还好,这一句一出,那大先生与汤山九老都是一惊,这两个人才是王府与王爷身边的重要防护,他两人一出了这王府,王府里的力量不止弱了一半,这还是次要,而是王府里就没有了一个领头的指挥,对于汤山九老与大先生这一般老而成精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常识了,不用想,都知道今夜这事还没有完,府里一空,今夜必出事。

红烛就借着大先生这分神间,而接到的命令又是不许人。红烛直挺挺的冲来,他本可一掌就击回,或是打她一个轻伤,可是刚接到的命令不是这样,而更让他担心的却是府中,今夜里,只眼前这几个人,就闹得这一个城中人仰马翻,若是王府里再出一点什么事,那,他们这几个老家伙还真无脸见人。才要问田文善,红烛本来不快的身形一下就变,而上方的魔修言也是一个斩手式就挥出,暴出的劲气里隐隐的剑光在动,这是他与魔修言交手几合以来,突然增强的一式,不止是招式上有了一个剑师级的风范,而力量与速度也是同时暴增,一种生命的威胁,一下就拢罩在头顶上。

变化还没有完,只见青竹几人突然就一下卧倒在地,离乱的腰间一下就炸燃起火光与烟花,四下激射,以他的腰间为中心,无数的铁钉铁弹一下就射了出来,隐在那此炫耀的光焰里,美丽的火光与要命的暗器,在同一时间里绽放着,那些五色的光焰,华丽有声,动转不定。再加上离乱身形的起跃,让那些闪动的焰火更有了一种动感的诱惑与迷人。

无论是汤山九老或是这大先生,从来就不曾见过这等耀眼的烟火,汤山九老里,是有几人见过他这暗器,可比起先时来,那只算是一个小火星,这一次,这个才算得上是焰火。

汤山九老反应过来,这石头剪刀布是什么意思了,可也是晚了,三四个人的身上,各自都中了离乱的暗器,只是好在他们今夜里用的暗器都没用剧毒的毒药,不然,先时中了暗器的那一个老头,此时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而更惨的却是那大先生,正面的红烛不要命的向他冲来,而上方的魔修言,若是他避挡不及,就可能要了他的命。就这个瞬间,远处的田文善身边飞出两条人影,直奔这个战圈过来。

红烛一剑自上而下的挥来,魔修言高高丈余的身形在下降,手中的气劲已经形成剑锋,大先生双掌一合,就迎个魔修言,而后退的身体却没有让过红烛一剑。这一剑,让是没有让过,可是以大先生这王府宾相之首的本事,红烛这一剑,却也伤他不着,只是剑锋所过,大先生自衣领到腰间的长衫,全让红烛一剑削开。

对于大先生来说,其实这就是一败,这一败的败象更是羞了他几十年的造化,一个小姑娘,一剑就让他衣不遮体,对于一个象大先生这样修为与风度的人来说,这一剑若是让他死了去,可能还要好一些,这种羞辱,让他寻一地缝钻了还不能掩去面上的无地自容。

“啊。”

大先生一声怪叫,那种协带碰着一身几十年修为内力的怪叫声,震得高处的魔修言与近前的红烛都是一个急退,才化去他叫声的冲击。

双手乱舞,急扑身前的红烛,破开的长袍象是两片挂在手肩膀上的布片,在身后乱舞,白晰的一张老脸,因为变了色,再加上无相的扭曲,露着大黄牙的暴叫声,让他一下形如鬼魅幻影。红烛象早就准备好了接下来的变化,头往后仰,身往后倒,一个倒贴地的铁板桥,一下就仰卧在地上,只是双腿贴服在一起。大先生的怒急反攻才到她上方,双袖往上一挥,一团黄雾就把他一个人全罩在了里面,红烛反手一击地,身体向前滑动,就离开了大先生的身体下方,远远的遁开,再也不去理会大先生了,而大先生的怪叫声一弱,一个人也就倒在了地上。

就这瞬息间的变故,田文善的追兵马上也就要到了,而先时扑出那两条人影,只距着二三丈地,也就可以打击魔修言了。

“石头。”

魔修言又是一声石头喊了出来,未中离乱暗器的几人老头,听到魔修言这一声,亡魂皆冒,这几个小家伙还有后手?!

青竹几人一听魔修言这话,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最行动起来的还是红烛,身体还未直接,一掌再击地面,飘身起,向着树林就飞了去。魔修言也退,退向树林,只是动做迟缓一些,一步一退,注意着汤山九老的反应,也看着前方扑向他的两人。

第46章 林中再战

石墙一步就踩入地下尺余,双手一举,向着又来的一个黑影就推去。又是一声低闷的轰鸣,气浪与声波四散,青竹等人站在林边观看,大先生平卧在地上,汤山九老在退,田文善飞骑到来,距着大先生还有几丈,飞身就跃下马来,石墙与那人一个在地一个在空中的一个对击,石墙两条脚又入地尺余,而人影也是如法炮制,向空后翻去,一连翻了三个圆圈,才轻轻落在地上。

“再来!”

两声公牛发情一样的吼叫,各自向着一人,直接从地上拔起,向着两个来人就扑了过去。

田文善一到,他身后几十的紫衣近卫也到了,一看他们就是王府里的精锐,无论是骑行的身姿,还是抽刀的动做,无不显示着训练的统一与强化的力量。

“回来。”

魔修言一声喊出,可还是不能节制两兄弟的行动。魔修言料这两人必是田文善所说的卜青子与鹧鸪九,他两人的实力,必也不弱于刚刚被红烛迷晕的大先生,自己与大先生若是正面一战,其实自己是打不赢大先生,这样的比较下,石墙兄弟必也不是这卜青子与鹧鸪九的对手,而田文善领来这几十人,必也不弱,这种形势下,修月山庄这几人,虽说加了王氏兄弟,虽也是十余人,可这十余人,马上又将面对不一会儿就醒来的大先生,还有那几个受了暗算的汤山九老,还有那个被宜静兰打晕在城楼上的一个老头。

两个石墙熊扑而上,可是那两个老头可没有精神与他们费力,只等两个公牛一般的凶兽扑到身前,一转身,就闪到两人的身后,一掌就拍向他们的后心,这四个人的动做,几乎是统一的协调,眼看石墙就要被拍上,可是那知这两个兄弟只是外表的愚笨,而动做却是也不迟缓,仿佛这一手,他们兄弟是吃过不少的亏,转身,以手着地,双腿就飞踢向身后来人。

魔修言一看到这一个动作,一下就笑了起来。当年锻剑崖下的那些往昔,又回到眼前,这可是他们修月十三剑都吃过亏的一招,其实刚才那一扑,只是一个虚晃,只是一个引诱,而对手中不中招,就要看对手的心机了,若是对手也是一个心机之人,必会中他这一招,一扑一回身,单手杵地,双腿飞踢,这是天崖孤叟专门为他兄弟设计的一招,‘金钢回旋腿’,这才是他们夺命的招式。

两个笨熊一样的人物的一招,吓得两个老头只是一个急退,一手两式,各自拍向正踢向他们的两只脚,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几十个飞骑而来的紫卫此时也到了。

“走。”

这一个走字,在两个石墙踢向两个老头,而一踢未中,脚刚落在时就发出。魔修言看着兄弟两人迅风一样的动做,修月山庄盛隆时的情境又浮现在眼前,每年到了十月,大雪将至,各家优秀的子弟也就到锻剑崖下来急训了,从天一亮,一直到天黑,锻剑崖下的打斗就没有停止过,从组队的对战,一直到单人的独斗,让红烛宜静兰翠枝这三个女人也是一身臭汗,十月到大年夜,这三个月来,没有一天不在拼命的打斗着,不想打斗也可以,那就扛着三百斤重的木桩,在一旁观战,若是不想扛木桩也可以,那就睡在地上,身上压着一百斤的沙袋,睡在一旁观战,直到晕死过去,天崖孤叟自会让人把你抬走,从此也就不要想再回锻剑崖。

一想到这些,就想起锻剑崖下的跑道,那一条要命的跑道,两边有三丈高的木墙,两箭地的跑道,只容一人在里面奔跑,一但跑动起来,一段距离的加速后,就会踩上一个触板,那块踏板一动,身后一段木桩就会飞出,只有奔跑的速度超过那一截飞木,才不会被那一截飞木击倒,石墙兄弟在这锻剑崖下什么也不怕,就怕这每天里的奔跑这一项,这也是锻剑崖下的一境,往往到了这时,所有的人都会聚到跑道的两边,大声的数着一二三,而两兄弟,无一人能跑到第六,一截木桩一下就樁在了屁股上。天崖孤叟在无数次的摸着胡须大笑后,就为两兄弟设计出这一式来,先时还不是为了攻击,只是为了躲避木桩的追击,这也是天崖孤叟的法外开恩。

石墙兄弟一上跑道,一但跑起来,让他们各自在心中默数,数到五时就往后空翻。这本也是一高难的动作,急速奔跑起来,数到五就是一个后空翻,翻早了要被木桩撞在头上,晚一点肚子又遭殃,只有那不迟不早的一瞬间,他兄弟两才让过那急速飞出的木桩,一直到兄弟两人都熟练的完成这一高难的动作后,这一个小改进,就成了锻剑崖下所有人必闯的一关,不但在跑得快,还要象兄弟两人一样,也来一个后空翻,让过这一截飞木。那一年,每一天里,几乎每一个人都被那一截木桩击打过,而石墙兄弟却也因此而练成这‘金钢回旋腿’。

石墙兄弟练成这一手绝招,一个多月以来,锻剑崖下,无人不吃他兄弟两人的亏,若是赤手空拳,锻剑崖下几十人,可以说无一人能正面撼动两兄弟,当他们用出这回旋腿来时,闪避得迟一些,都要被他们踢翻,更不要说是从侧后去攻击他正要回踢的一腿了,这卜青子与鹧鸪九的败象可想而知。

石墙兄弟一回到魔修言的身边:

“入林后,背起我们的小旗,我想今天夜里,这林中定也不安全!

我兄弟都到了,还有几个人,他们还坐得住吗?”

三个人转身就奔入林中,卜青子与鹧鸪九一翻身,飘起身就追着魔修言也进了林中。

田文善急急护坐起大先生,汤山九老也把受了伤的几人扶在一起,各自拿出丹药救治,辰剑一语:

“大先生只需冷水一激,须臾就醒。”

说完,一转身,手掌一印在他兄弟的伤处,内力一运,一枚三棱钉就吸了出来,布袋里取出一药瓶,倒了些药粉在掌心,运力催动,药粉在掌心里扭动成一股粉柱,向着伤口就徐徐转动而去。

这里忙着给大先生喷冷水,上药治伤,卜青子与鹧鸪九那边却是在林中惊天动地的打了起来。

卜青子两人才飞入林中不远,早等在那里的王氏兄弟,四条火柱就向着他两人射来,卜青子与鹧鸪九两人四拳挥动,只是站在当间,运气防御,不敢轻易跃到高处,唯恐身在高空中再一次遭袭,当了那时,更难射避。王氏四木,王木敦、王木厚、王木林、王木森,各自手中一个皮耗子,另一手中一个大皮囊,两手齐动,向着卜青子与鹧鸪九就是一阵的狂喷乱吹,这皮囊里有粉尘射出,而皮耗子里吹出的风更有着硫磺烟硝一类的可然物,两者一遇就燃,再加上卜青子与鹧鸪九的内力一击,更加剧了几种易燃物的呼呼窜动,丈余长的火苗,在卜青子与鹧鸪九的身前,一进一退,只是王氏兄弟几个手间的张合,两个老头就置身在火海里。

田文善在林外只见火光冲天,却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一见几个老头都不是重伤,就是那些毒药,也只是暂时的晕迷,一起身“跟我冲!”

田文善带头就冲入林中,远远就看见四个人围着卜青子与鹧鸪九,一边手舞足蹈,大笑一止,手中那两件说不出名字的皮东西,一鼓一吸,火焰就在丈余外燃起,不由就是心中大怒,“打不过就使阴招!身上的家伙招呼他们。”

田文善这一声令下,身后的几十人,也不管手中的长刀短剑,只是从手中抛出,退在后面的石墙兄弟与魔修言,一见这几十件的兵器向着王氏兄弟就乱抛而去,三个人一线结阵,上起下落,无一件兵器从他两人身前飞过。

卜青子与鹧鸪九,久战不得脱困,一声大吼,冲天而起。人才跃起两三丈,才与那些高大的树木腰齐,一条绿黑的身形向着他两人就扑了过去,一条铜管向着一人,蓬一声,劈头照脸,就是一阵的牛毛寒针“不好!”

鹧鸪九一声是叫了出来,可宜静兰的流星寒雨也打得两人一身。两人还想乘着余威,击下还在半空里的宜静兰,青竹与离乱同时又扑向两人,一下又把他两逼回王氏兄弟的火海里。

田文善领着几十人,一边甩射着身上的兵器,一边冲向石墙与魔修言,三人虽是勇武,可田文善领着的那些紫卫也不弱,每一人都能与石墙兄弟对上一招一式,虽是被击了飞出去,可是那种象蜂群一样的冲锋,还是有无数人,随着田文善冲过了防线去。好在这林中无法多人合击一人,魔修言眼见不能守住阵线,又听到身后鹧鸪九传来的叫声,料想必也是中招,不敢恋战,转身就逃“石墙兄弟,我们走。”

第47章 王铜尊

魔修言一退,石墙也跟着就退,正在这时,一声怪叫:

“打起仗来,哪里能往后退!”

石墙怪眼一翻:

“死哪儿去了?这时才出来?你的兄弟早就在这里了!”

魔修言一听这几句对答,心中的幸福一下就涌了上来,幸福是什么?这也许就是幸福。是那种雪中送炭的幸福,是那种想着你会来,虽万水千山必来相见相助的幸福!是那种相互心中都有着对方,在需要的时候,不用信书,不用传话,虽刀山火海相阻也必来相见的幸福,是心与心知,是心与心连,虽死生相隔也有着一念的幸福!

王氏兄弟来了,石墙来了,这一个密林里,魔修言还在想着,必有人在这林中隐藏,只等一个时机,必出来相助。魔修言从城墙上飞下,看着那黑森森的密林,他就想着,该来的人,这方圆十余里内,修月山庄那些兄弟们,在今夜里升起的修月山庄剑阁才有的烟花信号的招引下,能来的会来的,必是会来,而那些不会来的,可能永远也不会来了。

听着王氏四铁的声音,那四铜必也是到了,魔修言望着四个从树上降下的身影,在这密林的阴暗里,他们高大的身形一如当年,只是各人的手中多了一支长戢,四条长戢猛然往林中那松软的地上一插,一条长戢,一下就入地二尺余,往腰间一抖,一个皮囊与皮耗子就在手中,对着那些才冲过魔修言与石墙的紫卫,双手一展,再一下压,那鼓起的皮耗子与皮囊,一下就喷出粉尘,离口不到丈余,两股粉尘一遇,轰一下就燃了起来,刚跑到他们前方的紫卫,万也没有想到,这才从树上下来四人,也是会放火的人,瞬间就有几人的衣袍被点了燃起来,而那些脸上与手上被告炙燃的紫卫,也不管他们的衣袍是否也着了火,包住脸或是手,就地就打起滚来,怪叫与惨叫声,在这林中,一传老远,田文善也没有幸免,只是及时一转身,让他一身的长袍点燃了起来,抬步一移,双手一甩,一身的长袍就甩落在地上,而身上一身大红的内衣在这些火光下,映着他的暴怒的脸色,更加的怒火万丈了。

卜青子与鹧鸪九,在宜静兰一击之下,落在地上,只是回击了王家四木两式,扑回一些火焰,就地就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王家四木大喜,正要上前去活捉了这两人,心中的狂喜正往脸上涌动,各自收起皮囊,才要往前拿人,“小子住手!”

一声霹雳一样的震喊声,惊得王家四木各自一退,抬头一望,只见那大先生正在树腰间窜行,一足点在树杆上,身出四五丈,回手往树枝上一抓,无数的松针就在手中,随手一抛,王家四铁的所有皮囊全在那些松针的覆盖之下,也包括王家四铁,王家四铁一见那如雨而至的松针,匆急之下,挥起手中的皮耗子与皮囊,就去防御大先生这松针的暗器,‘嗖嗖嗖’一蓬针雨后,只见四王手中的那些皮囊与皮耗子,无数的对穿的针孔在上面。

王家四铁几乎是同时一声大叫“还我皮囊来!”

手中的皮囊皮耗子一丢,顺手抄起四支铁戢,戢自腰间而转圈舞起,所过之处,全都是树断枝折,击断的树杆一个直下,还未及倒去,四条人影就同时向大先生扑了过去。而舞起的四支铁戢,象是四个转动的巨形风车,一路勇往,所过之处,无论是那些紫卫,还是树木山石,全都是翻卷飞动,没有什么能阻当四条蛮牛一样的冲势。

大先生今夜的憋气与羞闷,自是怒到了发根处,大先生欧鸣泉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有汤山九老少数的几人知道他的来历与名字,向来在宾相馆闲居,康宁王更是待他为宾相第一清客,向来不会请他出手,今夜是修月山庄闹一到了府里,他才被王爷请出,不想到,第一战,就被红烛迷翻当场,几十年的自傲自负,全都在这一夜是败在一个小妮子的手里,那种怒火可想而知,才一醒来,一翻身,微一定神,一下就窜入林中,正赶上王家四铁正在大发神威,一把松针就破去他们的法宝,一下就发动了王家四铁的暴怒。

四条黑影,围定大先生,车轮般舞起的长戢,没头没脑就是乱砸猛抽,四个人此起彼落,不给大先生欧鸣泉半分的喘息。望着王家四铁这发疯的样子,魔修言咬牙扭头,不由替大先生难受起来。想当年,王家四铁或是四铜,只要有一组人,再加上一个石墙,就是天崖孤叟他们也要大战一场,往往攻势一发动,没有盏茶时间,让他兄弟把心中的怒火燃烧干净,天崖孤叟也没有办法击翻他兄弟。

王家四铁发起疯来了,四条人影裹在大戢里,呼呼的风声与劲气四射,林中没有两息间,一下就打出一片平地。这里的战事是谁也无法阻拦了,魔修言知道那些皮囊与皮耗子,对于王家兄弟来说,那就是生命,更是他们的荣耀,只是大先生一把松针就给毁了去,他兄弟不出了这口恶气,哪里会止住进攻。

这里的大战谁也无法靠近,而卜青子那里也是形势又变,随着大先生追入林中的汤山九老,眼见鹧鸪九与卜青子一倒地,急急就扑到两人身前,王木敦才要弯腰,背后就是一阵急风传来,反手回身,一掌就击向那袭击他的劲风,事起仓促,应急之下,一屁股就被击退在地上。王木厚与王木森也没有看清来人,只见是扑向他们的黑影,挺身就挥拳击出,与两条黑影斗在一起。

刚刚被烧得哭爹喊娘的紫卫们,一见这林中来了帮手,一下精神大着,一反身,又围向魔修言几人。而宜静兰与青竹等人,这时也与紫卫们打在一起。除了石墙兄弟吭哧吭哧的沉闷的喊叫声,其他地方,就只有王家四铁那怒熊一样声声的怪吼在林中回荡。

这林中到处是在乱打乱战,没有一处不是声声的叫喊与嘶吼,一声高亢的传令声:

“贼人们偷了王爷的印信虎符,勿必要捉拿住贼匪们!”

脸上还有着血迹的那镇殿将军,此时也飞马入林,高声的传令。

魔修言几人一听这一声传令,修月山庄剑阁几人心中就想着,那必是翠枝所为,而石墙与王氏兄弟还不明白就里,而刚入林中的汤山九老,此时已有五人进了林中,这林中的打斗,修月山庄的人,眼看就要落了下风,只有王家四铁,心中的怒火还未燃烧尽,蛮力与凶浑还在涛涛不绝,一戢接一戢的砸向大先生,而那打砸的招法,全没有半点招式,全凭着一股勇蛮之力,在泄着胸中的恶气。

林外的喊杀与人沸之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离乱与青竹不停的在口中喊着“石头!石头!”

这个石头是石头太大了,只有让过或是避开,就是这石头的意思。魔修言心中明白他们在叫喊什么?可是心中虽急,可是王家四铁的大戢还在挥舞如风,他们才不会去理会什么石头不石头,就是一块铁砣子在眼前,他们必也要砸上几百下,才会退去。

“还不走人,等着师父来!”

四条人影又飞向魔修言,他们的声音刚落,人也就到了身边。石墙伸手挡住劈向他的一刀,头也不回,只是不动,嘴里大骂:

“浑球,这时才出来,等我们死不是?”

“两个死人,还不去助我四个兄弟!这点眼力也没有,再过一时,他们气泄了,我们咋跑?”

王家四铜一到,骂得石墙都无法对嘴。王家四铜,是年龄要大一些的兄长,就以他们的名字,王铜尊,王铜锤,王铜鼎,王铜斧这四个名字来说,修月山庄就再也没有比他们更恶,更响,也更流氓的名字了。

王家四铜,每一个人的斜腰间都是一条无数铁管的皮带系着,在宽大的盘子脸的映衫下,他们更出众的就是那两个木锤一样的大拳头,一举起就,牛头都能击碎了,满脸的花白胡须,一说话,一脸的横肉在动。他家十二兄弟,除了这四人是一母所生,而其余几人却不是一母所生,这十几兄弟的性格也就大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这十几兄弟,在天崖孤叟与蓝老爷子的调教下,全都是放火炮玩烟花的,也如了他们的性格,一点就着。

“太阳月亮筷子”

王铜尊在喊一声,手中就多出一个大圆桶,一转身,就去接下与王木敦正打斗的辰慎“带他们走。”

魔修言听不懂他这太阳月亮筷子,是什么意思?可心中却是想,那必是逃命的一个意思,而往那里逃,就要跟在王木敦了,“石头。”

魔修言一喊出这石头,修月剑阁几人就知道他的意思,撤退,眼前这敌人甩不了,就让他们跟着,慢慢的去甩。

第48章 王印虎符

魔修言这边听到这王印虎符被盗,心中是有惊,可比起哪些年里的杀人越祸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更重要的是,每一个人心中的修月山庄已经不在了,而那个建筑群的修月山庄,存在着,也只是一道风景吧了!

在这林中每一个修月山庄的人,早就没有了存在感,因为他们原来那一个根,他们一直以修月山庄骄傲的活着,可是一夜之间,这种骄傲却成了狗血的耻辱,被叛、谋杀、遇害、谁也不相信谁,修月山庄已经是阴谋,全是无耻的阴谋家的乐园,再也不是那些幸福而自在的可以依靠的地方。

谁是这场变故的制造者?哪还用说,就是现在还活在修月山庄里的人,而里面最大的一个就是罗浮罗,可罗浮罗的儿子,也死在这一场变故里,他也成了一个受害者。不是他又是谁?

对于这一群已经是无家也无有归属的人来说,盗了王印虎符是干了一件大事,可这一件大事也没有多大,因为所有的直接的后果只有本人,再无其他的迁连者,纵是有,那怕是万千人,又与自己何干?

可这王印虎符对于王府里这些人来说,那却是不一样了。这一个滇州,在康宁王治下,虽说只有一半地,可是若不及时应对,一夜之间,又可能变了天,就是这些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因为这而丢了命,王爷追加不追罪,那还是次一等的罪了。除了晕倒的鹧鸪九与卜青子,其他还在站着的人,无不为这盗贼的大胆与后果而震惊,反应这来,就是猛然向着魔修言等人发动攻击,无论死活,先留下他们再说。

田文善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这些人,到了这时,还未捉到一个人,而接下来,也未必能拿下一人,只有增兵再战,才有可能捉住这些凶徒:

“将军速回,去调虎山军来围拿这些人,光我们现在这些人,恐怕是捉不住他们。”

看一眼衣袍也被烧得破烂的田文善,再看还倒在地上的鹧鸪九与卜青子,武威镇殿将军也在脸上失去威仪,一扭马头,就急出林去,对于眼前这些敌人来说,他纵是一身铁甲,还是免不了落马打晕,就连回话也是在马蹄扬起时传了回来“一刻间,必到。”

镇殿将军的回话,田文善是知道的,这城里这样的喧哗闹嚷,虎山军必是早知,可是不得王令,虎山军是不敢出营,只多也只会派人出来打探消息,可终还是要得虎符王令这才敢出营,可王印虎符都是不在了,只有王爷派身边的亲信,或可调出虎山营的虎勇,而要得准信,还是要王爷亲往,这就误了时间,一刻钟,不知能不能缠住这些人?

田文善牙一咬,大声传令:

“众紫卫听令,死也要缠住这些人。”

他的命令只是的传给他能调度的紫卫,而这命令里的绝决与无畏,只是一种传递,而汤山九老与大先生,能不能也如他意,也只有看他们自己的了。

瞬间的变化,魔修言也没有想到,虽说是伤了十余紫卫,可余下还有几十,个个奋勇争先,一近身就猛打猛冲,全是视死如归。这种变化,魔修言是小看了这王印虎符的事丢失,对于这些士卒来说,若不能缠住眼前这些贼子,他们回去也是必死,在这两死之间,能勇战一场而死,家人与亲朋们,或许还因这勇死而受益。这一切,是魔修言未曾想到的事。

魔修言一声石头喊出,宜静兰。离乱与红烛等人,还是在奋力与汤山九老等人若斗,这几个人已经是斗了多几回,相互间那点隐秘事,也知道得差不多了,而余下,只能是各凭本事了。其他人还好,只是青竹腿上有一箭伤,在与他面前那老头动手时,总是吃着一些亏。

魔修言正在万急万憔间,王铜尊一声大吼:

“谁与我一战!”

王铜尊一动,石墙兄弟抽身就奔向大先生,大先生一时间就面对着王家四铁与石墙二人,六个猛人的围击之下,也只有保命的可能了。而汤山九老里,两个老头,一见鹧鸪九与卜青子要被王家四木捉住,丢开身前的对手,急急就去护卫二人。王家四铜一动,形势一下就转了过来。

王铜尊一动,斜腰里的那一排铁管子就放出飞射的烟花,一个母指大的铁头向着远一些的一个紫卫就射了过去,而冲到他身前的紫卫,他一手去拍开挥向他的一刀,直直的往前就是一冲,一个熊一样的胸膛一下就撞在那紫卫的一个身上,哼也未及哼上一声,那紫卫一下就倒飞出丈余,跌在地上,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王铜锤更是无状,还觉得那些紫卫们的速度不够快,让他打起来不痛快,嘴里嘟囔着:

“过来,过来揍我,过来。”

每说一句,一个小碗一样的大嘴,上下列开,引动得脖子上的那一圈肉也一上一下,让他成了一个没有脖子的人,而一双牛眼睛在而圆的望着前方,只是迈着小山一样的步伐,噔噔噔,一步一个坑的冲向那些正扑来的紫卫。

魔修言一扭头,这林中的形势一下大好,心中正在暗喜,可是林外的马蹄声如雷传来,这种蹄声,密密如晴空暴雨:

“走,快走。”

大急之下的魔修言,不管其他人,向着正被围在中间的大先生就冲了进去。大先生在四条大戢的狂抽猛击下,还是未露败势,每一戢杆抽到,抬手就格,那戢杆还距着他尺余,就被他霸绝的内力给震了回去,而石墙兄弟,几乎是要合两人之力,才能把他又击回到圈子里去。这样的形势,若石墙兄弟与王家四铁走不了,哪,这树林真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牢笼!

魔修言一到,正赶上王铁森一戢抽回,要再一次挥砸而下,抬足踩上戢头,借他一挥之力,如弹射出,向着大先生‘一剑问天’,只是这一剑问天,变了方向,成了问地而去,向着大先生真如一把利剑一样的剌了过去,手就是剑尖,身为剑身,足为剑柄,拉长的劲风就成了剑系。

大先生与魔修言战来一次,虽是早见他扑了过来,可是以着当时魔修言之能,也并不在意,可是当他格开王铁林一戢时,再回手去格挡魔修言,却是迟在他借着回击的一戢之力,绕是如此,大先生此时一身的内力运转,一个人处在一种全盛的攻击之势下,魔修言与他两手回触,远着三尺余,魔修言就被他强大的内力给反弹出了战圈,一口血,身还在半空里,就喷射而出。

石墙兄弟见魔修言飞身强攻,早知他必不是这老家伙的对手,急急飞身也去助战,可还是迟着一瞬间,他两人的一拳还未到大先生的身前,魔修言就被震伤弹开,同一时间里,两个铁一样的拳头到了大先生的身前,大先生抬手横平,格挡两人的攻击,身后一支大戢当空临头抽下,才击开魔修言那一只手,改道上扬,左边又一戢剌来,躬身让戢,这一瞬间里几个动做,同一时间进行,没有半分的迟缓与犹豫,果决而迅速,同时口中还暴出一声“开!”

就在在大先生一声开字喊出,魔修言还未落到地上时,石墙兄弟也是同时叫吼出“石墙!”

这移动与石墙与不移动的石墙他可不一样了,而大先生也小看了这与魔修言一样年纪的石墙兄弟,他两人可是同时敢与天崖孤叟对击的两人,也只有他两,就算是王家四铜,面对天崖孤叟时,各处嘴里都是抽着冷气,哆哆嗦嗦的往前冲。

大先生也是一躬腰,抬手格当间,让自己不能全力应对石墙兄弟直冲直进这一全力。一声闷响,三股力量终于撞在一起,石墙兄弟的两个拳手击退大先生的手肘,而他们的一拳,也只是进了尺余,也就这一尺余间,大先生一个人直直后飞,倒撞在身后的王铁林的身上,撞行还在向后平移,魔修言也落在了地上,大先生两只肩膀在身体两边摇空划动,后背顶着王林,一直后飞,一口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前一喷,才停住了后行之势,而王铁林,再向后滑移三尺,也才止住身形,虽也伤了内伤,那也只是一震之力,伤也不重。

瞬息间,林中一下就安静了起来,刚才这几人这一招一式,不止是迅雷不及掩耳,更是声震林野,魔修言这一面,合六人之力,一举击伤大先生,而大先生这一次是真的受伤了,不似先时那些毒药迷剂,只是让他晕上一时,再加上魔修言与他两人间年龄的差距,大先生的伤要比魔修言重得太多,魔修言只是一时气血受阻,腹腔内的血管瞬间暴开,制成的喷血。而大先生却是实实受到了石墙兄弟重力的撞击,挤压而喷出的血。

马蹄声已经在树林里响起,这种踏在林中落叶地上的马蹄声,沉闷而悠远,人声也潮涌而至。

第49章 绝不放过

魔修言落在地上,大石墙钟远就地一个原转,腿膝一弯,身体一低,拔地就起,向着魔修言就跃去,一手抱起,向着密林的东边就是狂奔,而身后小石墙钟静,随后相护。王家四铁,各持一条大戢,横戢相峙着大先生。

大先生脸色惨白,双目微闭,一吸一吐,还有规律,须臾,王家四铁就是猛然一转身,追着石墙兄弟而去。汤山九老几人,见宜静兰与红烛几人的进攻迟缓了一些,全都靠拢在鹧鸪九与卜青子的身边,死死护住两人。唯一还在冲撞的只有王家四铜了,他们四人后来,这才开打,一个一个的紫卫,还有田文善,在他们的面前,有谁是一合之敌,只是几个闪跃间,二三十个紫卫就被四人冲撞倒地,更为让人心惊的就是他们四人身上那些铁管,不时就发出一个烟花,直直射出,一射必中,远远的紫卫,只要是正对着他们,也是吓得在树后闪射,不敢近身。王铜尊见魔修言一落地,石墙把起就跑,离乱青竹也跟着就逃,人影隐入密林,便也跟着就退,也不心再战了,四人才退入更深的密林里,无数的战马就冲到这一片狼藉之地。

大先生虽是微闭着二目,可是修月山庄众人的退逃,他一清二楚,当王家四铜隐入林中,他双腿一弯,一下就跪扑在地。康宁王这时正好出现在这一片林地,最先见到的就是大先生倒在地上,双腿一夹马腹,扭缰催动马力,马前胸一挺,几步就到了大先生的前面,飞身下马,伸手就扶坐起大先生:

“大兄,大兄。”

两声呼喊,一个林中的人全都惊得一呆,大兄,王的大兄是谁?

汤山九老,四个还在施救鹧鸪九,余下几人也急往大先生处。辰剑伸手一搭大先生手腕,探脉一查,“五臟微移了位,并不危急。养上月余,定能自愈,我王放宽心。”

康宁王一扭头,望着一地的伤号死残,目光定在密林深外,久久不动,更无一语。

一身铁甲的一个中年将军走到康宁王身前:

“请吾王赐我王旗,我领虎山营三虎贲军,定将这些贼子活捉。”

“先行直捣修月山庄,把罗浮罗给我捉来。田文善执我之剑,领骠骑营八百飞羽郞与这里一众,追拿这一伙强匪。”

田文善一听这命令,只是往卜青子与鹧鸪九的方向看。康宁王欲起身,辰剑见状,低身弯腰,替康宁王扶住大先生。康宁王起身就住鹧鸪九的方向走去,这时汤山九老里老五张其行拿着一个水袋,正走向鹧鸪九,拔塞含水,一口水喷在鹧鸪九的脸上,再一口水喷向卜青子,一声闷哼,两个人各自悠悠缓醒过来,双目还在恍惚与迷蒙之中。

汤山九老里,被宜静兰打翻在城楼上的将竹函也走了过来。这一行人,只有汤山九老还算是整齐,田文善全是伤兵,鹧鸪九与卜青子一时还动不了,要追上魔修言二十来人,只有汤山九老,可是只他九人,追上也是送死,康宁王一时还不知如何发令。

“王爷放心,我兄弟前去追踪修月山庄一众,虽不能战,可必不让他们在这天地间消失,田护卫领军后,追着我兄弟留下的记号,必能追上这一众贼寇。”

“绝不放过!”

卜青子还在迷糊,悠悠站起,长方而微歪的一块马脸,说这话时,还不能一气连贯。卜青子与鹧鸪九是王爷身边真正的两个贴身护卫,那王印虎符,向就是他两人协助看管,虽说这丢印之事与两人无关,可是两人若是无印可守,那他两在这王府里的身份就自降了一等,今夜,若不是王爷让他两人前来助战,这印与符必是丢不了,可是印已经丢了,只有及时追回,才是大事。所有的人都以为这印与符都是魔修言的身上,那追拿魔修言就是一等一的大事。

鹧鸪九一起身,一把扶在辰慎的肩膀上:

“几位多劳了,先行一步,我兄弟迟一步,必能追上几位,虽不能战,可也不会让几位吃了亏。”

一夜之间,卜青子与鹧鸪九这俩人也学会了说话,不似往日那般的清傲了。

康宁王双手一叉腰,哈哈大笑而起:

“这一夜算也是有收益,总也算是一次预练,各位虽说都是吃了亏,可这亏对我们来说,大有收益,向来我们都是自负有能,可一个修月山庄几个毛贼,就闹得我们鸡犬不宁,这不是再提醒我们,要想收复滇州全境,路慢慢还坚辛!也幸有自夜一闹,让我们看清了我们自己,还是不行。”

康宁王一翻话,虽是说得真情实意,可是听在众人的耳中,让众人是知道王爷不追问今夜之谁的过失,可也是在鞭策众人,各自一低头,谁也不知如何回话。

“不用低头,这魔修言十六年未现,一出现就闹得合城不宁,这也是他的本事,传闻当个七十二人追杀他们三人,只有罗漠与剑修魂两人战死,可想他当年就不弱,这修月山庄,在他建庄之初,就收了方圆几百里的土匪,那也是有大本事的一群人,可是当年的那一场变故太过突然,让我也是吃惊不小,不然,我也不用一等十多年,这几年才想着收复滇州全境。

修月山庄当年在暗中就助我登上这王座,虽说那时他们只当我是一无能之辈,扶我上位,好让他们得以自保,或他们终还是小看我了。我之大志,哪里是他们能知道的事,更何况,他修月山庄一众人,哪里又知道这天下有多大,可争想争必争要争的东西太多了,只想自守一方,哪里又是能守得住的事。”

在场这些人,都是参与康宁王谋划西征之事的人,他们都清楚这一兵一粮来之不易,若田文善前些时日不丢了粮资,这些日子以来,必已经开始合兵会盟了,这两场变故下来,让这西征又再一次推后了。尽管这些变故不断,可两场事变下来,还是显出康宁王的心胸大度,从田文善到这些在场的人,全都有过失,可是王爷一句话,没有追究一人的过失,这让众人更加的想奋力前进,只是眼下丢印这事太大,要急时去补救,可谁也不敢出言献计。康宁王接着就说:

“丢印失符之事,我来补救,我也该活动活动身体了,后面要劳力的事还多着,我怎能一日里闲坐着。

明日我就重登封将台,等四将军来再拜一次将,再铸金印,而虎符这东西,怕是早就该不要的东西了,真到了大战之日,若还等我着送符传令,那将士们怕是早就失去了先机,怎么能有这东西,来约束我们行动的自由,一匹总是拴着的马儿,怎能跑得远了,丢就丢了,这事也不是一个大事,只是面子的事情,只要我们不说,谁又知道我丢不丢印,虽说有一些自欺也欺天下人,可那又如何?银安殿上我的王座不还在那里,谁又敢坐了上去?!”

这一席话,卜青子与鹧鸪九也回过神来,他两人心想的是,修月山庄这一帮龟儿子,让老子又少了一职事,威仪也减了三分:

“辰老,我们该上路上了。

王爷,我们这就去捉那一帮贼寇回来。”

一拱手,就要离去。王爷本叉在腰间的手一伸,指着密林深处:

“我对修月山庄的还是那个意思,要收服他们,不要一心想着灭了他们,心恨着谁?我就灭了谁,哪这天下人灭得尽吗?更何况,把敌人收为己用,那才是一种真能力,而修月山庄到此时,还算不上是我们的敌人。”

说到这里,一回头,猛然看向那将军:

“我一时气话,让你去捉罗浮罗来,那是一个错误的命令,你今夜就出发,急至碧鸡关黑林铺一带巡防,这才是你的重任,这城里一闹,边境必有不安,我想吃狼,狼也想吃我,我怎能一时之气,就忘了当下的大事!”

对于康宁王这马上就改的习惯,众人早就习惯了,他这立马就变的命令,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以前些事,田文善推都推到断头台上,可是王爷一口水喝下去,马上又把他招了回来,留在身边,也不怕他起了反心,还把自己近身紫卫交给他,这种变化,温暖的不只是田文善的必,更是让其他的将士折服,田文善虽说是降了几级,可是几万两黄金,也没有要了他的小命,只是让他终生不再有奉禄,可这,谁又会相信,哪一日田文善又有了功绩,说不了,一并又重新得来。

田文善也不负王心,散尽半个家资,共合万余金,一共补过,这一对君臣的一来二去,倒也全了两人的美名。外人传扬的是田文善除了妻子的嫁妆未卖,祖产未卖,自己半生年所得,几乎全补给了王爷,而王爷倒也未推回,笑而收之。

第50章 幸福死了

康宁王见鹧鸪九与卜青子伤得不重,转身正要走。

“大王,修月山庄这样一闹,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把我们这些武将置身何处,真当我滇地无人?若日后再有这一等事,我们也放过?!”

虎山军那将军这样一问,田文善随之也就是一抬头挺胸。康宁王四顾一望:

“这修月山庄是也得有一人前去警告警告,只是眼下能去这修月山庄的人?”

康宁王心有犹豫,想那修月山庄终是他们最后的营地,再弱,也定比今日来这些人强吧?从去少了,但若动起手来,那罗浮罗闻听也是一个孤老头子,他若也怒了起来,去的人还未必回得来?踌躇间,虎山将军踏前一步:

“我虎山虽只有二千余人,一营也只有八百余人,只一营,必踏碎那修月山庄,臣马上回营分兵,让我兄弟前去修月山庄,我自领两军,边防巡守,吾王意下如何?

田文善与鹧鸪九,卜青子等人一听,全都是不停的点头,只是这一众人这头点得太齐,让康宁王总有着一点众人心不怀好意之感,可这一夜,全境必都是知道今夜这府里的一闹,不令人前往修月山庄,哪怕是只下一通告,那也是很有必要,只是这修月山庄当现在与自己还不是对立的敌人,派一队人马前去,处置不当,马上就是动起手来,可去的人若是弱了一些,又是跌了自己的气势,自己向来想收服这修月山庄,心念一动:

“我意决,修月山庄我自亲前往,田统卫领众人追拿这魔修言一众人,虎山将军四处巡防。”

一番整队,田文善这边鹧鸪九与卜青子,汤山九老十一人先行,田文善等健骑营到来。就在这林中,康宁王就兵分了三路,各自走了。

石墙抱着魔修言就跑,一路狂奔,行了十余里,才歇了下来,而怀中的魔修言,几次回醒,又被石墙奔跳得晕了过去。几人围着晕迷的魔修言,谁也不敢动手医治。王铜尊是这里年龄最大的一人,众人几次相互间以目光询问后,全都把眼神聚在他的身上。

这种事,在锻剑崖下,天崖孤叟是看着他们,教他们做过。而每一家,也有着各自独特的手法,就以辨识伤势来说,这就是一个习武之人闲时的一门必修这课,探脉查息,摸骨辨伤,脱臼复位,肌健拉伤损伤,这些也是日日里的常事,谁也会弄上两下子,倒也不足为奇,只是眼下时间急切,一切得快,后面追兵一到,马上又要开打。

王铜尊心想这魔修言只与那大先生对了一掌,也就是一个震伤,只要引动生机,让他那些受伤的地方得控制,不让伤处牵动其他的地方,不就好了吗?心念间,把魔修言扶坐在地,又盘好他的双脚,让他自行盘坐于地,转到魔修言的身后,印掌在后心,意运气于天脉,转一周天,魔修言必也就好了。

王铜尊的想法原也是好的,是正确的,最先气行尹始,运气问路,中规中矩,不偏不奇,是一寻常之法与途,行气问路,王铜尊感到魔修言之伤并无大碍,只是气结于胸,一时运转不顺,只在气通血行,一切也就好了。可是他哪里知道?魔修言十六年前,一晕死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来,他的身体在自我救生的意志下,自行调理出一套修复的机能,而杨春花做的只是让外邪不浸,保他一口真气不散,可以说当年魔修言之不死,一半是杨春华的努力,一半更是魔修言自己一心不死的意志,才活了下来,这也是让杨春华感动不止的事,杨春华当年也无十足的把握就能救活魔修言,也只当他是一死人,而能不是能活,也只是尽她一本心罢了,可是魔修言那一丝细若蚊蚁的气息,欲望偏偏是不散不熄,让杨春华感动于他那种自强不息的生命力,那种力量呈现在魔修言那青春阳光的脸上,更是生出种种生命之美,象岩中花树,象沙漠之绿,象雪中莲花,象一切美在生命绝处不死的花朵,象美在死境不死之草,怎么不让这个真当怀春时节爱美的少女不去爱他,虽说杨春华是大了魔修言一些,可正是这微大一些的少女生出无限的母性,让魔修言在晕迷里也能感受到爱的无穷无尽的力量,这才让他又挣脱死神的抓手,回到杨春华的怀中,而杨春华,正怀把着他,为他擦洗伤口,他的头正帎在她的胸上,那种温暖的力量,正是让他感到生命羞羞的而又赤祼祼的从未感受过的活着的力量,在心中在身体上每一块肌肉在萌动的抑制不住的是爱的激动,可他又不知道那就是爱的激动,可他又控制不住的心灵深处的想得到却又不敢去触摸的爱的感受,而自己一身是伤,又身怀大仇未报,身为男儿,不该陷于情网的纠结与缠绵。

此时,在晕迷中的魔修言就是在回忆,在石墙那宽厚如绵的怀把里时,他就在回忆,身上的伤痛更让他不想醒来,而这一夜,无数他意想不到的朋友们以来了,只是他一个烟花信号,能急时赶到的朋友们,又都来了,这种让自己强大的力量,更是一种无上的幸福与满足。魔修言在回忆,在享受着回忆的幸福与现在幸福的两种感受。

而远处虎山将军对魔修言发出,绝不放过的这话,魔修言是不知,可他也不会去想。魔修言的身体四周是黄沙镇的气息,是魔嫚小小的柔软的身体,在他的怀中,浅浅的睡着,微微的笑着,她的缓缓的呼呼出的气息象花香一样漫漫的弥散,病哥也能奔跑了,还有他的两个哥哥也没来了,一家所有的人都在他的身边。交替着的来了又去的回忆,还有眼前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幸福,没有什么苦难与悲伤·······

魔修言还在回忆,一个身体上的会流动的血液,全是刚才发生的一切,王家十二个兄弟的聚齐,这是王家最强的力量,石墙来了,还有谁在暗中?还没有出现,该也是他们出现的时候了,可是谁?哪也只是一种淡淡的期待,来与不来,都一样了。自他登上这剑阁之首的那一日起,他,魔修言注定就是一个恶梦,一个修月山庄的恶梦。他本已把这个恶梦沉在了金沙河的浑浊的江水里,不想再让它浮出,他只想在黄沙镇静静的活着,象一个农夫,象一个筑墙者,或也是一个石匠,一个木匠,是的,他会这些手艺,他本不会种庄稼,可黄沙镇的乡亲们都教会了他,把一颗种子种在地里,等着种子发芽出土,那是生命的奇迹,他浇水出草,再担着大糞去兑上清水一同浇灌,大糞没有了那种它本身就自带的臭味,可也不香,长高的高梁全是绿色,到了开花时,高梁是那样的美,象花一样,魔修言从来就不知道一米一粮是如何长成的,可是他知道了,而他感受到的更是一株成熟的庄稼在精心的照料下,它也能感受到幸福,一种需要与给予的幸福······

王铜尊的真气与雄霸的内力缓缓的输入他的身体,他正感受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也象杨春花第一次让他感到被一个,除了他的母亲以外的女性抱着的感受,他想哼哼,可以却哼不出声来。王铜尊却是在众人关切的急切的,万分期待的目光下,象是一样的没有做的对魔修言做着徒劳的救治。

王铜尊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一些无能,林中的安静慢慢的走向一种静秘,十多个人围着他们两个人,一个伤者正等着自己救治,而自己象是无力到无能。

正在这时,一声不高不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地上的草叶折断的在少了,这些贼子必是不远了。”

魔修言还在回忆,与刚才的经历交织,全都是幸福,他活着,有了妻子,有了儿女,而朋友们又回来了,这是温暖的回忆与现实的交织,让他有一种回到母体的温暖那样的安全,不为明天,也不为昨天忧郁,也没有忧郁,因为母体里没有忧郁这一个词。而世界的声音,就是母亲的心跳,音乐就是母亲的话语,黑的暗的世界就是安全。

一个多重与多维度的世界在此是的心中,魔修言不想醒来,这种幸福他重未经历过,没有激动不已,没有可能的消失,只是永恒,世界最美的东西其实是在心里······

魔修言还不愿意醒来,可是王铜尊却是万分急切的想让他醒来,这种希望他的醒来里,有着他自己对魔修言的关心,更在这些关心他的众人的眼神里,还有那些急切的期待而发出的粗笨的呼吸声里放大。

王铜尊也恍惚了起来,自己真是无能吗?敌人都快要追来了,宜静兰与红烛那种女性的浅浅的淡淡的呼吸也浑重了起来,变成一种催促,可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候。

第51章 只有一战

卜青子的声音已经近了,修月山庄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不为自己的身心安危紧张,全都只在为魔修言紧张,从王铜尊的脸上,那种扭曲与积结,更有着一种不解与迷糊,紧锁的眉宇,死死的扭结,扭结成一种生与命之间才会有的决策。可是谁又知道?魔修言此时里心的幸福与满足,是他这十六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一种专属于男人才会有的感情与心灵的满足,与家庭无关,与爱情也无关,只关乎友谊,只关乎一种专属于男人的情怀。

林中的风在树梢掠过,沙沙的声音,象是情侣间切切的私语,一动一摇的枝叶,扭动与妩媚着,象是情人在转动的眼眸。东边有了微微的白光,大地的生机催动着一丝温暖在上升,有如是情手的手指抚摸在身上,如醉如痴,魔修言就是这种状态······

回忆一直未停,王铜尊徐徐输入的内力,让他一身暖阳阳的,那是五月的晨光沐浴在赤祼的身体上,杨春华一院子里点燃了一排小火炉,炉上有几锅的药,还有一锅的兔子肉,药香与兔肉的香味从两个点上弥漫,在一个院子里飘散,那种香味,让他刚刚能撑起的身体想着那种肉的香肉,而那种肉香里渗杂的药味,一下又让他想,这一个女子是如何猎杀一只兔子,虽说一只兔子并不难猎杀,也可能是守株待兔,可那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却是,她得把兔子杀了,接下来就是扒皮去膛,这种事,这种工作,虽说不比杀一只鸡强到哪里去,可是却要比杀一只鸡要血腥得多,虽说杨春华是牛高马大,当然,这种牛高马大也只是与自己这样身材的男人相比。身材高大的女人不一定就能杀兔扒皮,可听她从清晨到此时,这一个院里,就她一个人在忙活,一切只是想向,那兔子的皮如何被她扒去,接着就开膛去肚······

魔修言错乱的回忆,如梦似幻,宜静兰一个人在金沙河边,那种一个女人对着一个月亮,对着一个太阳,对着满天的星斗,守着一间破败的草屋,那种守候,她在守候什么?

翠枝、红烛,青竹、离乱······她们独居在那荒岛上,又在守候些什么?这沉睡的梦里,魔修言在想,在回忆,亦在入梦。所有的回忆与梦境都是幸福,而自己一瞬间象是有了对幸福感受的能力,以前他象是没有这种能力,他不知道什么是幸福?更重未去想过幸福或是不幸福的事情,而更重要的是他本来就在幸福中,而却是一直不知道!那是多可悲的事,就象一条鱼,身在水里,而不知道自己是在水中,而更从不知道什么是空气·····

正想到这里,魔修言的眉间一拧,林中沙沙的脚步声近了,虽还有着一定的距离,可是听在石墙与王家兄弟与修月山庄众人的耳中,轰若雷鸣,走不了,只有一战,每一个人都清楚眼前的情形,魔修言与王铜尊都处在最关键的时候,两个人的气运与生机已经缠扭在一起,一个真气运合的气场已成,两个人,现在就是一个人,若生变故,那可能就会要了两个人的命。

石墙兄弟与王家四铁,象伫立在洪流里的六根木桩,向着沙沙的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就走去,宜静兰与红烛、离乱,还有青竹结成第二一条防线,也开始移动。

王铜尊感知着四周发生的一切,他心中的急切与紧张,不比那几个前去阻击的队友轻松,可是他一直输往魔修言体内的真气,有如是泥牛入海,一点的回馈与反应都没有,他哪里知道那不是没有反应,只是这四周的压力太大,追兵又太快,让他一时无法细查,这也不能怪他,更糟糕的是魔修言更加的不配合,任由他在黑暗里摸索,这也只能怪他王氏的血液里流着粗心大意的血,本来早就该收手了,他却是一意要把魔修言治到醒转过来为止。

“流氓,下流的的贼子,终于逮到你们了!”

卜青子不会骂人,向来自命清高,可是这一次竟然是让人打翻在地,这可以说是他平生的奇耻大辱,能骂出这两句,算也是对得起他起伏的定的心了,更可况,比骂人还重要的是,先得捉住他们,才算是逮到了。声音与动做一起发出,一步就到了石墙身前,大石墙钟远移步就与他对上一掌,这一次,石墙也不行了,最多也就是一木墙,一击之下,钟远身体一晃,一退三步,两条大戢就接过他的位置,正是王铁剑与王铁箭。

这王铁剑与王铁箭的名字就奇了,当年他父亲只要一听说夫人要生产了,便是在演武场去苦练,他知道夫人们生孩子不易,时时在拼着命用着力,而他也不能闲着,也到演武场去拼命的修练,当然这只是他对外人这样说,其实真实的情况是,他自己无法排遣心中等待的焦虑,借着演武场的苦练来消解心中的急燥与烦闷,而这个时候,王铜与王铁,还有王木们降生了,他总是就着手中的兵器,就给他的孩们取了名字,一连八个都是这样,直到王木敦出世,他不想再取那些兵器的名字了,他觉得他也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了,应当让孩子们有一些好听一些的名字,这才没有用兵器的名字,不然,以他一家大小闺女与小子加在一起,十八般兵器都是不够用。

王铁剑与王铁箭两条大戢上前一拦,卜青子双手一抬,各自格挡住一条大戢,身体从两条大戢间,直接就穿挤过去,王氏兄弟回戢,用戢尾的戢转再一次横击过去,卜青子双肘坚举,再次撞向两条戢转,身体不停,直直前冲。石墙一晃,定住身形,回身就是一个反扑,手在前,身在后,一式三击手肘脚,一线三点,向着卜青子就去,卜青子只得回身再战。

另一边,鹧鸪九一步三丈,直接过小石墙钟静,还想再越过两条大戢,王铁戢与王铁枪双双腾起,双戢迎上,钟静急转身,双拳齐出,向着鹧鸪九的两条腿就冲去,鹧鸪九身在空中,收双腿向天,双手齐下,左右一拍,荡开两条戢头,借着余威,再对上钟静的双拳,这就是鹧鸪九成名绝技,’鹧鸪翻身九回头‘他能在一起跃间,一连在空中连翻九次身形,然后再同向落地,可见他身形之轻便。上一次如果不是红烛借着身形比他两个人更小,而行动又敏捷,也不能一击而中,让两人出了天大一个丑,若是以正常状态下的鹧鸪九,红烛偷袭他十次怕也不能成功。

这边两队人大战在一起。而汤山九老这一次可是齐齐到来,并且是多次吃了亏的人,再回上一个受辱,一见几人,就象一群老鹰扑向小鸡。四木接住二老,红烛四人各自对上一人,王家三铜对上余下的汤山三老。

林野里,一时间惊天动地,到处轰鸣。王铜尊一急之下,强起内力,倾全力而出,凶涌的内力,一下就贯入魔修言的体内,他想一击而成。魔修言这时正回到金沙河边,剑修魂与罗漠一人捉住他的一条腿,奋力就把他丢向河中央,而他倒飞的身形,让他看着刚刚直起身形的罗漠,一瞬间,身上就中了三箭,而剑修魂也中了一箭,他最后要落入河水里时,一声大叫而出,那种痛苦与感动同时的交际,比他身中几箭还要痛苦一些,一声大叫,他还在梦里,王铜尊的那几十年的内力,就这一瞬间,在魔修言大叫一声的这一瞬间,同时发生着,没有惊天动地的反应,也没有内力与内力的碰撞,只是一指捅在窗花纸上,魔修言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而王铜尊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原来畅行的通路运走着他的真气,可是当他一口真气而出,在续与不续间,一股强力就回弹过来,直撞他没有半分防御的躯体,一切静悄悄,两个人各自歪向一边,太阳在这时,也终于露出了头来,红通通的阳光,让大地一片红色。

魔修言一东,王铜尊倒在西,两个人脚对着脚本。

钟远一声大吼,双手摆动,发足直奔卜青子,王家兄弟的两条大戢一上一下,舞动如风,上压压制卜青子的身形,而卜青子一双手肘,在无匹雄霸的内力加恃下,当当当,轰轰的一次一次的撞击在两条戢杆上,而两个戢头,就象是两朵银花,在卜青子的头上飞来绕去。石墙钟远一声大吼,一条大戢就让出一线,钟远急身而上,两条戢杆左右一护,又是封住卜青子的去路。

卜青子单掌一立,对向石墙钟远,钟远平飞在半空的身体一顿,接着就是不自主的后退,王铁剑一戢自下而下,拦腰就砸,卜青子身体都不动,只是抬手上挥,就是正挡在那戢头上。王铁箭第二一戢又下,卜青子收足落地,石墙已被震退丈余,王铁剑一击无功,急急就回,而王铁箭的一砸又到,卜青子一声低呤,翻掌对着戢头,挺身就进。

第52章 王魔两家

卜青子一掌抵在戢头上,只见那微扬的手掌,始终距着戢头有半尺余,那银光铮亮的戢头,再也无法寸进,身随手动,一个手掌,手肘,肩膀,一尺尺的移滑过戢头,再向戢杆,王铁剑抽戢就退。一戢又到,王铁箭身在半空,前迈的脚步那宽大的鞋底还对着卜青子的后背,自下而挥动的大戢卷动着风啸,卜青子前冲的身形又被止住,只得回手再格挡,转身让步间,后面的王铁箭再一次挥动大戢,两兄弟这样一次次的不间断的攻击,而刚被震退的石墙,必是马上就准备好再一次的进击,而石墙的进攻,又在为两兄弟间的间歇做一个弥补,这样一来,三个人一个整体的循环就形成了。

卜青子这里被缠打得无法分身,鹧鸪九也好不到哪里去。

宜静兰去袍脱裙,一身紧衣贴靠,只是腰间多了一条多孔的皮带,上面在两个银孔的中间,就有着一粒五彩的宝石,那些光亮的石子,在此时清晨的阳光下,分外的争目耀眼,每一动作间,必是闪着七色的光亮,阳光吹起来的风,在将竹函的眼前流荡,一丝丝,一缕缕的风里,都有着无数丝在浮起飘过的彩虹一样的光色。

将竹函的动作迟缓了起来,他是在不是痴迷于宜静兰那白得闪光的手肩,更不是着迷于她在阳光下一望无遗的身材,而是不时就去看一眼她间的那一条银彩带,对于一个多年经验的高手来说,那样的带子,必不是好看那样的简单,而宜静兰手上的两条铜管,再次舞动起来,黄色的铜光,裸露在阳光下的手肩膀上的白光,腰间闪闪的银光,还有那些五色的宝石。

起跳飞越间,宜静兰不再是一女子,那种原始的凶蛮与强健的身体的扭动,美与健康本身的力量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移动生姿。这种花儿正在眼前开放一样的光亮,谁又没有看见呢?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朝着宜静兰这一个方向看,修月剑阁里谁也没有见过宜静兰这种身姿,在美与动之间,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寒凉与杀气。

汤山九老这些心如死灰的男子更没有见过,他们是老了,可是对于美,对于视觉的冲击,什么样的年岁都一样。

幼儿会对那些稀少的颜色与形状好奇,少有的颜色之所以少,是因为在生命里出现的次数不多,就叫做少,幼儿的眼睛其实是在远方,可是他能摸到与抻手可及的东西,其实只有那么多,就是他身边的一切。一个成人,也许也象一个幼儿,其实他想见与自己能见到的其实还是一样的稀少。

石墙兄弟与王家四铁的动作也迟缓了下来,他们的迟缓是因为卜青子与鹧鸪九的动作迟缓了下来,他们更应对两个老头快速的移动与打击,可是面对一种在应对中做出的预备的下一个动作,他们的判断却是要迟延一些,其实这是一个对等的反应。

宜静兰与将竹函的打斗一直在外围,可是几个挥管击动间,两个人的打斗也就移到了这一片战场地的中间,这也许是美的力量,而宜静兰的每一踏足间,都是落在那些草叶上,叶草的弹动,帮助着他飞起的身姿,更有一种力量,阳光象是她的衣裳,而大地只是她的一双舞鞋,她不属于这一片天地,她只属于空间,她的家也在空中,她来去自由,过往的风,斜射的阳光,都是她可以住驻的地方······

将竹函终是汤山湾流边的孤清之士,一瞬间的迷,还是未让他失去理智,只是宜静兰腰间那条银带,还是让他惦念不忘,转身回头间,都还在注意着那一条腰带,‘蓬’一束寒芒从宜静兰的铜管里射了出来,将竹函偏头侧身,宜静兰一支铜管的黑漆漆的洞口又正对着他,飞起身形,或是左右躲让,都是不及了,将竹函一下就扑在地上,宜静兰一管挥下,将竹函单掌击地,身形前冲,贴在地上,就从宜静兰的腿边容窜出,两人身体错移间,回手一掌,宜静兰回管一击,扭身转动,同时让过将竹函的冲击,双管向地,身体倒立在半空,两条铜管如雨下击,将竹函起身不及,只得就地一翻身,背靠大地,手足并动,拨打着宜静兰的铜管。

两人这边的打斗,将竹函一下陷入危机,辰剑一下就急了起来,做为汤山九老里的老大哥,眼前的形势力,对于他们并没有多大的优势,若将竹函有所闪失,宜静兰就能加入任意一人的打斗,那样的情况,他就离败不远了。

辰剑与离乱,一把剑对一双肉掌,辰剑在汤山九老里不是最强的一人,可他是汤山九老里的老大,离乱也不是剑阁里最强的一人,可他也不是最弱的那一个,两个人的捉对,是自然的一个选择。当汤山九老冲向修月山庄众人时,修月山庄只有离乱是他们中还能打斗最强的那一个人,石墙与王家三铜也能打,可是他们不属于修月剑阁,在身份上就次了一等,这让双方冲撞对接时,离乱不自然的也只得冲在最前,青竹伤了,不然还论不到他第一个冲出。

汤山九老里真正能打的是辰慎,他去对上王铜锤,他两人的打斗声势最猛,掌掌拼命,拳拳到肉,两个人的战场也是距离人群最远的一外,在两个人的打斗里,身边是树倒石飞,一脚一个坑,一挥就倒几棵树。只是几个瞬间,他两人的身边,就成了一片平地。可当他们看到宜静兰那奇异的打法时,不由自主,也都同时缓慢了下来。

红烛对上却正是先时被她迷翻的汤山九老里的老六,他的恨也是有原由,一不留神,就被这小妮子迷翻了。自一见到红烛,那种恨就是一种老羞成怒,双手一翻,两条大袖左起右荡,把红烛一个娇小的身体。一下就裹在他那两扇门一样的袍袖里,红烛娇小的身躯,在那两扇门一样舞动起来的大袖间上下起落。

宜静兰那里的动静,红烛也看到了,而听吃惊的却是这个老六林强,林强吃惊是因为他们今夜这些对手太鬼异了,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些让人不知的手段,此时宜静兰一身上下,就只有那一条明晃晃的银腰带,上面一排的孔洞,谁也不知道它会跑出来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喷射?这才是老六林强为他五哥担心的事,再看他的对手,红烛在他一双宽袍的大袖间,越打越无力,只有弹跳奔逃的力量,一点的还手之力也没有,她手中的宝剑,舞动起来,也没有先时那般的犀利灵动。

青竹到了此时,腿部的箭伤还一直未处理过,过多的流血,让他到了此时,只是一种防御,被告动到无力回击的防御。好在他的对手是汤九里最弱的一人,让他虽处危境,一时倒也还能勉强支撑。

这一战团里,最弱的就是王家四木,两个人才缠住一个老头,更糟糕的是他们最强的武器,那些皮耗子此时不能用了,这样近的距离,丈余长的火焰一出,不知到会烧了谁?

王铜们是最开心的,他们三个无论什么样的对手,就以着他们那牛一样的身形,先不去理会大哥的情况如何?那也是他们一时理会不了的事,先把眼前的对手打翻,才是他们三人一心想做的事,这是他们十六年来的第一战,十六年了,他们一直忍着,躲着,从不敢在人前现身,修月山庄的变故,让他们不再相信罗浮罗,而魔家的人,却是一个也找不到,在这修月山庄里,陆魔王三家向来要好,魔家在变故里消失了,陆家人也一个也不见终影,也想象其家族一样,一走了之,可是心中却是总有一个念想,魔家人不可能都死绝了,这十六年来,终于等来了魔修言,一见到魔修言那剑形的烟花在空中燃开,十二兄弟就全都向着烟花指引的方向跑来,终于见到了魔修言,可是眼下,这魔修言却是一下又死活不知,就连自己的大哥,也就是这个家里最老也是最大的一人,一下也倒在地上,这种怒与急的心情,一下全都发泄在他们的对手身上。

王家在未归入修月山庄前,本也一个家的山匪,自修月山庄有了天崖孤叟的相助后,方圆几百里的土匪山大王,全都被修月山寨收服了,几百里的土匪们聚在了一起,这土匪们自也就变成了良民,谁也不再去做那土匪大山王了。

当年修月山寨一心要灭了王家这一支一直对抗到底的,死不悔改的最后一支盗贼力量,是魔修言的父亲魔托,一力维护,七上路风口,在跑风口一住就是三月,这才与王家修和,最终让露风口也归服了修月山寨子,免去一场流血的冲突,以当年之势,这一片土地上,只有两家土匪,合二为一,那已经是势成之势力,无论是谁,都是眼看就要火拼起来,可是魔托一力的维护,这才免去王家的流血之灾,对于王家来说,魔托算也是一个恩人了。

第53章 汤山九友之一

在神情与语气上最为激烈的就是王家四木了,每一挥手出击时,必是骂上一句,对于他们的大哥,那可不止是一个大哥,是兄长,更是父亲一样的关爱。王炎这个父亲只做两件事,一就是不断的生娃,第二一件事,那就是在演武厅了,家只是他的一个卧室,而他的客厅与生活的所有,都在演武厅里,在那里会客,在那里与人谈天说地,接着就是走到了一大片的沙地上去,只有站在那一片沙地上,他才象是一颗种子,落在土地上。

王炎所有的儿子,到了五岁就在那一片沙地上滚,除了他的儿子们,还有他的几个弟子。王炎只有坐在演武厅里,他才找得到他当年坐在聚义厅中央的感觉,儿子们长到十二岁,就要送到锻剑崖,好在他自己还有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自己是教不出好弟子,他要的只是坐在一个首坐的位置,不时找一个弟子来,把他们打倒在地,以此来满足他的武威天下的感受。

好在,王炎还有另一爱好,就是行猎制肉,无论春夏秋冬,他必外出打猎,一去就是月余,一路打猎,就一边在途中熏制野兽,他一途做着这种工作,一边就把那些熏制好的肉送回家,也送到修月山庄,毕竟他有着一半多的孩子在修月山庄,多吃一点肉,对于一个正长身体的孩子来说,那是最重要的事,这是他的口头禅,好在他这一们手艺却实是一绝。

王炎有无数辆的送肉车,这些大车上架着一排排的木架,无论是大小的野兽,必先在大铁锅里用盐与微硝一起腌渍。这是他的手艺,他本就是猎户出身,当了山大王,可他这一门手艺却是始志不忘:

“我的孩子,就是以着这一门手艺,也能活下去。”

“是是是,师父这手艺,天下一绝。”

无论是他的弟子,还是他的孩子们,谁都得这样说,那怕是罗浮罗与蓝田玉也得这样说。弟子与孩子们不这样说,那接下来说是:

“这几天你们的学艺如何啦?此时天色还早,我来查看查看。”

这样的话,不止是王铜尊怕听到这一句话,他所有的弟子都怕听到这一句话,那种结果,不是那一个儿子或是弟子喜欢去接受查验的。罗浮罗与蓝田玉也得说好,那一天若是说了半个不好的字,那接下来,可能会有半年吃不上他熏制的肉。可也有例外,那就是魔托,魔托说什么都好,可魔托说话有技巧:

“老王呀!这几日是不是心情不好,你看你这肉里,总有忧伤,还有一些孤独与寂寞?你是那里有一些失意了,这种心情不能放到肉里去嘛?让我总也为你这心情担心,心情不好,身体就会跨了。让我吃着这肉也有一些不安心,这肉也不好吃了。”

这话,王炎哪里听得明白,他还当魔托是在关心他:

“是呀!是呀!我这些娃娃们在你这里,我总是想着他们。”

“这话又不对喽!你来这里,你是客,我是主,这主客之间,得有一个礼,我们早不是山大王了,怎么说话还没个靠谱呢?

你应是先问我好,然后再说孩子们的事,这样有了先后,次序不乱,条理才会清楚,礼节也就不失了,再说,将来的孩子得比我们有出息,我们的榜样,他们会不自而然的学会,这一点要注意了,就象你腌制的肉,怎能让它们不象你呢?”

魔托一路与王炎对话,一路在批评王炎,总是逮着孩子们与肉说事,而一旁听着他两对话的蓝田玉与罗浮罗总是忍不住的狂笑,可是那又如何?魔托只是不住点头,他是一个大字也不识三个的人,他只识得两个字,一个是王,另一个就是炎,王字不用说了,在大老虎的头上就有,而另一个学,就是炎,‘两把火,就是炎,这就是你的名字,你要记住了,这两把火,是一把顶着一把烧,不能出错了,若是排在一起烧,那就不成了字。’

这个炎字与王字,都是魔托教会他的,就为了这两个字,王炎就归附了修月山庄,王炎自小成了孤儿,只知乡里人都叫他王炎,可这两个字是什么样?却是一直到遇上了魔托,魔托才对他说,魔托对他说这两个字是一种真诚,他觉得象王炎这样一个憨直之人,应当知道自己的名字。王炎也知道自己憨直,可这种美喻也是魔托告诉他的,“憨直不是蠢笨,蠢笨才是真无救,憨直是一种迟缓的明白,或者是明白了,却是迟缓的反应过来,这是人性里一种真诚的相待,更是一种高洁的人的品德,你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说是魔托告诉他的话,王炎也知道他这种性格在这个世道难以活计,还是应当有一些魔托那种做人的回转与方圆,这样的世道,才好活下去,他希望他的孩子们也有着一点魔托身上的品质,这样一来,魔托批评他的话,他知道了,也还用那种憨直去接受与对待。

而魔托这个落漠书生,在他身上的温良躬简让,活在这个乱世,是一种可耻,是一种悲哀,应当有一种王炎身上的倔强与不卑不屈,他愿让魔修言与王家的孩子们玩耍,就是希望魔修言也沾一些王家人身上的性,这些到魔修言与王铜尊的时候,他们就有了两辈人的情感。

魔修言与王铜尊一偏倒在地,王家四木就拼起了命来,两个他们的对手,一个是老二辰慎,一个是老四马二立。

辰慎向有家兄之风,沉稳而宁静,有汤山画君子之称,就是与人动手,多以美为追求,而伤人杀人倒成了次一位的要求,就以一个挥掌来说,他从不以直接高效为武之高妙,他一挥手都要划一个弯曲的回旋形,折回走宛,是画境,可到了他的手上,每一动做,都是一个画境,形如是墨的焦湿干淡,一踢足间,也讲竟着墨之五色,可想而知,他这样的打法,自身就失去了杀意。

画君子,这个美誉,在他举手投足间,云淡风清,目在远方,王木森一拳击来,他一掌接过,就势力借力,回转绕还,非要走到一个双曲线,才开始反推,可到了这时,王木森的下一续力又到,已经开始与他较起劲来。而王木林的一踢直踢,他轻移一步,却不急着回击,非要走完这折回的流水行云,他又才反回一掌。这种打法,弄得二王兄弟苦不堪言,虽是不尽力的打击,却是让你也不能急急与他硬拼,他就是不着边际,犹如是天上的一片云,水中的一个月,聚散随心,来自自由,只见他长袍轻荡,步步如烟。

马二立,更是一绝,为人三立,他却只求二立,就以此名可知,他不是一个一心追求完美的人,这只是一意,而他自己的深意却是,人一生中,能有一样得以立起,亦是圣人,能达三立,哪是何境?三立,立言,立信,立德,他常以立德他是不能做到,可是立言与这立信,他是可以追求,他这种情怀,就让他惜字如金,每说一句话,他必是三思而出,或者就是打死也不说。

立信,这一点他倒认为是一个极其简单的事,之所以简单,是他从不轻许一诺,这样一来,让他象是一个独立的人,虽与汤山八人为友,也合称汤山九友,而方圆几百里,多以汤山九贤誉称。唯独这马二立,虽在这个群里,却是一个自成的一体,语言不多,行事独立,以至,他与人动手打架,都有着他的理论,与人打法,求胜负是一等,而在求胜负里追求一种个人性格的鲜明,这才入二等,到了第三等,就要达到与人交手时,你的对手也随着你的路数,同时又张显个人的修为与招式,这才入了第三等。

三等过后,才是武之精神,那种境界,就是他要追求的境界。哪这第四等的境界是什么?他从来不说,他总以,能说出的境界,哪就不叫境界了。他这话对,也不对,辰剑他们总以此来取笑他,他却是从不以为意,只以不足以道,这不足以道更是让汤山八更加的不齿了,不足以道,分明就是看不起,小瞧人,轻视,轻蔑之种种意思,可汤山九友能得康宁王重视,每一个人都有着他们的胸怀与大度,从不与马二立反脸认真,也许这就是君子合而不同的追求了。

王家二木对战这马二立,也是心急如火却无法下手。

正在这时,宜静兰一声轻咛,‘吁······呀’这种声音,让将竹函就是提高警觉,宜静兰一掌拍在腰带上,将竹函也不看溥清宜静兰的腰带子上射出了什么?飞身就跃,心想着先让过那腰带子的正前方再说,其它的变化,等他避这一瞬间在说。哪知,宜静兰要的就是他这一起跃,就在将竹函双足才离地的一瞬间,宜静兰头一甩,一头的乌发瞬间就散开,那束发的一条青丝,在青丝的两头,有着两个小小的银质小球,就在宜静兰一甩头间,那小银球,带着青丝就向将竹函射了过去。

第54章 林中大战

卜青子到得这时,已经是打得不耐烦了,两条大戢象两条蛇一样的缠着他,而空出一个石墙,总是在他要向王氏兄弟下狠手时,就横来一杠,让他不得不去应对,偏偏这石墙,看似年青,可是那五短矮敦的身形,让他象一个石敦一样,任由你如何发力,总是不能伤了他的筯骨,一掌才把他推退,只见他足一沾地,反身就来,就象是一只打不死的苍蝇,更为可恶的是这两条大戢,只是一触就退,从不贪功,正此时,魔修言与王铜尊一倒地,场中几处打斗的人都是看见。

鹧鸪九此时也好不了多少?他与卜青子一样,同时要应对三个人,都是两对兄弟,再加一个石墙。这三个人自前一翻交手后,都知道这个老头子可能是几人里最强的一人,要想把他打翻,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完成的任务,只想一心缠住他,只等着魔修言醒来,他们这边最少也可以逃跑,若是再添魔修言也可一战,那眼下的形势力就会发生变化,正这想间,魔修言与他们的兄长都是同时倒在了地上,突然的变故,全都是一惊。

宜静兰正与汤山九老里的将竹函周旋,这将竹函一见宜静兰,就想起他坠处屋顶时,最后看见的就是她这一身青纱绿裙,料想着必是她把自己打晕,这也是一仇,更是一耻,一见之下,直接让过另人,专向宜静兰下手,只是几个回旋间,剑阁几人也是各自对战着一个汤山九老,算起来,这汤山九老也是他们父一辈的人物,只是年岁要小他们的父辈许多,以着他们的身份,他们本是宽容的与剑阁几人下手,可是这种宽容变成一种狂妄,让他们一再的吃亏上当,今天这仇,就也这样结下了。

汤山九老世居于金沙河下流的汤山,九人虽不是世交,可是都向往着这汤山下青龙湾的美景,而这九人都以文人自居,向不以武为荣,多在这湾边把酒品茗,抚琴弄月。康宁王为了让这九人归于他的帐下,在汤山为九人建‘雅聚居’,以在王府里筑‘清风阁’,意清风雅集之意,而康宁王但得闲时,总喜欢与他们在谈诗说文,从不把他们当做是清客宾相,只是当做良师益友来对待,日久相处,自也成了一种谐调的没有名份的君臣关系。近年来,康宁王意在一统这古滇之地,这滇地自成一境,中间有金沙河上下润养,地理与高山之原故,让这里有着与其他地方不同的出产,从常年积雪的高山到南方热带的植物,无所不有,与外方相接,最便利的一途就是宁卓海,当年康宁王的祖辈,三条小船逃进宁卓海,从此也把自己从马背上的民族,汉化成中原的民族,连着姓氏也改了,可到了康宁王的祖父手里,十条战船就争去他们几代人心血的一半。

康宁王身上原来血液里的豪雄之气,几代人在水乡温泽的吹拂下,沙漠与草原那些风霜与高阔早以消散得所剩无几,可当了小康宁王的身上,这些先祖们奔放豪直的血液,再流进这金沙河里时,就释放着不一样的魅力,象一颗日夜都在发着光耀的宝石,吸引着汤山九老,卜青子这些穷则独善其身,达则肩济天下的清高之人,他们总是说肩济天下,不说周济天下,是他们要用他们的肩膀扛起这天下,这也就是清高之人必有清高之志,清高之人必有有着不凡之能,不然,他们用什么来清高?当康宁王把他们聚在一起,他们不由自主,也就有了一个圆满的志向,这滇地的分裂缝,就是一种不圆满,他们也就有志要让他归于一统,这也就是他们愿趋从于康宁王的原因。

可是眼下,修月山庄众人这一闹,志向与目标就全都忘记,小事都做不成,还何以天下,何况还加着一个耻辱,将竹函见到这宜静兰,哪里还平静得下来,康宁王别时的话,所有的人,几乎都忘记了。五指一张,直直就抓向宜静兰,宜静兰左手铜管一诱,意让将竹函去抓住他那铜管,可是将竹函能在这汤山九老里有着一席之地,那里又只是年龄的原因。五指下滑,一道劲锋击向铜管,铜管一偏,挤身就进,前足才动,宜静兰第二支铜管又到。

“小妮子,是不是你打晕的我?”

“老家伙,打你重要吗?“

一问一答,针锋相对。可也就这一句话间,魔修言与王铜尊的倒卧在地上,让她再也无心与这个老家伙斗嘴。

此时到处乱战,谁也顾不得谁,每一个人的面前,都有着难缠的对手,宜静兰这里是何时,双足离地,一起三尺,一双绣花鞋,一前一后,两把刀子一样,向着将竹函就踢了过去,将竹函双手平对,用力防御,一管又下,将竹函退一步,斜身后仰,宜静兰一管又至,再退一步,足一发力,身体上升,两个人都拔高到了一样的距离,宜静兰收手撤退铜管,一个乌漆漆的管子正对着他,将竹函偏头扭身,一管平挥,将竹函摆手相对,两个人又落在地上。的一切情境,谁也没有注意到。

宜静兰退一步,再退一步,双铜往地上一插。

将竹函不解其意,只是站着不动。宜静兰双手后甩,一条乌青纱,离腕向后飞出,左右肩膀一抖,一条绿绸自肩膀就往身上下滑。将竹函只是一呆,心中想,这妮子,打得好不好的脱什么衣服,绿萝裙一退,一身紧衣甲,将竹函才明白她的用意,只见宜静兰再挥舞起铜管时,两条铜管已经不再是两条铁棒子,明黄的铜管再也见不到,只是见到两把扇子一样的黄色向他推了过来,将竹函退出那黄光所罩的的正面,抬足让过一管的横扫,身一起跃,翻身出掌,身如绕柱飞燕,长袖舞动,劲风如啸,呼呼不绝。而宜静兰的动做,不着半点声响,轻如水上浮叶。翻身转动的将竹函,此时形如一只巨大的蝙蝠,飘飘衣袍弄风起舞,长须随着身动拂动,两手上的五个指头,象是五把刀子,只是当当当的撞击在铜管上,让铜管不停的发着妙音。她两人这边的打斗剧烈,其他的地方也不弱了声势,那不是两队人之间的比较,而是自对手的强大与狠恨,让他们只得专心的去应对他们的对手,而自己舍生忘死的打斗,却是只有两队人之间知道。

宜静兰与将竹函的打斗越来越快,而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从一开如始,宜静兰与将竹函的身体就不在地上,只是一足点地间,就在半空里飞旋绕转,两个人的身法步履,快到极至。这一切,卜青子翠忙不急去看,辰剑也顾不上看,时时刻刻他们的对手都在威胁着他的生命,哪里还容得他们分看去观看宜静兰与将竹函的打斗,只是在飞身转动间,眼神的余光扫过,宜静兰那惊艳的身姿,象一只蝴蝶一样飞来舞去时。

将竹函自遭受家中管家的迫害后,遇到辰剑兄弟,就再也没有与人这样大战过了,几十年的闲居,让他对这些生与死的搏杀都有点陌生了,今夜这一丢人现眼,到了此时阳光出来,斜射入林中的阳光,伴奏着到处是呼啸的劲浪声波同,阳光静静的飘洒,二十多个人一刻也未停过的打斗。将竹函看着宜静兰娥罗嫚妙的身姿,再回想被她打晕在城楼上,这过去的一夜,全是一种恍惚,康宁王对他兄弟种种的好,那是一种知遇,更是一种两相知,马厩里的火光,他是最先发现,一直追出城来,到这林中,眼前对宜静兰时时的高度的提防,虽是一种极度的专心应对,可是面对一个女子,他还是不能与修月山庄种种神秘的传闻联想在一起。

康宁王无数次的领着自己进过他的家庙,在康宁王的家庙壁画上,他一家与这里百年的变化,今夜这种种出奇的变化,自己几十年来的变化,在此时与宜静兰的对战里,一下全都扭织在一起。少年时自衣食无忧,四海为家,总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平凡的人,总有着冲天的凌云志向,再看眼前与自己打斗这妮子,她这样的年龄,多么的美好呀!也正是自己外出游历归来时,被管家用酒迷晕,要沉入清溪湾的年龄。

一片一片的树叶,在众人的四周盘旋,始终难以落在地上,一波接一波的气浪与劲锋,让这些树叶想要落在大地上也是一种急切的想法。

石墙兄弟不时发出的怪叫声,王家四木不时的骂人声,对应的是卜青子鹧鸪九与汤山九老,这些老头子一声不响的一掌一拳的出击,让这一老一少的两队人,有着鲜明的阵营。青竹向来最是贫嘴,可今夜腿上的箭伤,让他在这打斗时,只是不停的列嘴抽气着去抵御腿部的箭伤。

第55章 汤山九友之二

汤山九老不是今天的汤山九老,他们是从少年时的汤山九友就一直成了今天的汤山九老。而让他们在这一条金沙河如此的有名,全都是这将竹函的大度,才让这一切结缘,将竹函家在近百里的河边,有着一片若大的祖产,到了他接掌这个家业时,他不再热爱土地,四方交友,遍游天下,才是他心这所属,一接过家业,就出游三年,等他再回家时,这一片家业已被他的管家给占了。

将竹函回到家中的第一夜,就被他的管家用酒迷翻,正准备沉入金沙河里时,恰恰辰剑与辰慎路过,这才救下他来,又重新夺回家业,从此,将竹函不但没有改弦易张,对于朋友更加的喜爱,还在家门上张起一联,‘壶中河水长,茶里天地宽’以茶以酒,自此与汤山九友结缘,再依着他的心性,他把他沿河岸十余里的土地,全都种上了梅花,余下的土地,就全分给里乡里乡亲们,在清溪湾里的梅林里筑起小居,随着年岁,他们九人也就成了这里的隐居高士。

小康宁王自得了王位,每年必访这梅林小居,先五年从不说想结交九人之意,只是说这样清溪湾奇秀。这清溪湾却实也是奇,清溪湾其实就是这金沙河边的一个小湖湾,可是这湾里的水却不是金沙河里的水,湾里的水是身后的玉龙山流来的雪山之水,只是这雪水流到了这里时一分九溪,自上而下,象不少女的披散的长发一样,挂在龙崖顶上,这些水入了解清溪湾,再流入金沙河,金沙河水本是黄色的浑浊之水,而这清溪湾里的水,却是金沙河的水流不进去,让这水天之间,就有了一奇老境,百余里清溪湾,一条清与浊交接的水线,总有着无数的水鸟在这一条交际的水线上盘旋,因为水下两边总有鱼在一来回,清溪湾里有清线鱼,这鱼只在这清溪湾里,永远不会游到金沙河的浊浑之水里,而金沙河里有抗浪鱼,却是从不会游进清溪湾,两种鱼却会到这水线来一会,清线鱼要到这里来产卵,它们的鱼卵是要流到金沙河温暖的水里成长,当它们变成小鱼后,却是已经到了百里外的金沙河中段,这时它们就开始回游,要一直游回它们最初还是卵的地方。

抗浪鱼也要游到这里来产卵,因为这一段河水的水质相对要好,而温度又是它们能由卵变成鱼的最低温度,当这些鱼卵一路随着缓缓的水流移动到十余里外时,它们也多就变成小鱼了。无数的小的大的水鸟,就是为了这些产卵的鱼群与鱼卵而来。往往到了这时,这里的鱼也是最好吃的,也许,一群快乐的鱼,一群正准备生育的鱼,它们的鱼肉也比往日要好吃得多。康宁王来这清溪湾,名由也就多了许多,春天要到这里来吃鱼肉,河里与湾里的鱼,用清溪湾里的水煮出来,更是这喝鱼汤的至极,西边的汤山,雄险奇秀,龙崖顶水雾连天,隐若少女出浴,远远的只能看得见一个雪顶的玉龙山,身后就是缓若不流的金沙河,康宁王一来这里,少则七八日,多则是半月余。

康宁王先时没有入住将竹函的小居,可到了第五个,康宁王也就住在了将竹函的不居里,与汤山九友的结识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康宁王每年必到这里渡夏或者是赏冬,让这方圆几百里的有钱人,都争着到这里置一片产业,也效仿着康宁王一样,几年下来,清溪湾不再是一片安宁的乐土,开始了人声鼎沸,汤山九老觉得这个地方也不再是一个好地方,也就随了康宁王入了王府,一住就是七八年,一直是相安无事,若不是修月山庄这一帮贼子搅闹,他们可能还一直安宁,他们的安宁失去不说,连脸面也丢失了。

将竹函此时心无它物,一心要报城楼上的耻辱,可是宜静兰再一次的打破了他的梦想,宜静兰那束发的青丝,象一条蛇一样,破开他的衣袍,他清晰的听到衣布撕开的洞裂声,接着就是象一条蛇咬在他的侧腹间,那种钻心的如针剌至骨疼痛,让他只能说出一句:

“是你,还是你······”

就倒在地上。

将竹函一倒地,汤山九老一下就全都拼起命来,要往将竹函这个方向来,有看见将竹函是被什么打倒的,也有没有看清楚,可将竹函那种苍凉如雪山水一样的声音,不止是有着无穷的魅力,更是在汤山九老里最让人易记住。

宜静兰可不想去理采倒下的将竹函,抬步越,回手一招,她的衣裙,一飘而起,向着她的手就飞去。

一声悠若是地狱里传来的声音,从林中传了出来:

“扶起你们的人,走罢!

太阳也老高子,你们也该回去了!”

“鬼手!”

红烛一声就大叫出来,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离乱与青竹也是同是一呆,他们的对手也乘着这一瞬间,全奔到将竹函的身边,去察看将竹函的伤情。

石墙与王家兄弟也是停和瞬间,就这一瞬间,卜青子与鹧鸪九同时奔在一起,形势一下就变化了,汤山九老这一方伤了一人,而修月山庄却是又多来了一个人,而来的这人,还是那个叫鬼手的,传说是修月山庄最快的一人,在修月剑阁里,听说是次于魔修言的人,这样的一个来人,虽然是蒙着面,可是以红烛的叫喊,以众人瞬间的变化,来人必也是鬼手子。

修月山庄向来神秘,除了这魔修言是去过王府里的人,其他的人,从来就没有正大光明的进过王府,那还是十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卜青子与汤山九老都还只是见过几次魔修言,而其他的人,他们就一人也未见过,可是他们的名字,在这滇州大地,却是无从不知。

鬼手一现,打斗也一下就全都停止了,汤山九老心中再有恨,他们这一时,必也是报不了,不要说又来一人,纵是不来,再打下去,他们八个人里必还会有一人伤在他们的手里,更何况,这个来人还是鬼手,魔修言一击就让大先生伤了去,他们这些人里,可是没有一人能有大先生那种本事。

鬼手慢慢的走向魔修言,也不管汤山九老离他有多近,卜青子离他有多远,直直的走向魔修言。辰慎抱起将竹函,其他几人左右护持,慢慢的后。森林中一下就静了起来,只有汤山九老脚步的沙沙声,鬼手走到魔修言的身边,缓缓蹲下,他宽大的黑色袍服,青黑的蒙面,在这阳光下,无限的放射着一种冷寒,他那种慢而均匀的步伐,无处不再显示着一种无畏而强大的沉稳,仿佛是在准备着随时就会箭一样射出的一击。这是一种气场,更是一种声势,无言的无敌一切的无视······

鬼手抓起魔修言的手腕,探查着他的脉象,汤山九老缓缓后退,卜青子与鹧鸪九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鬼手放下魔修言的手,再移到一边,又抓起王铜尊的手腕,汤山九老退入了林中。鬼手沉疑了起来,卜青子与鹧鸪九同时动身,一折头,就追着汤山九老去了。

修月山庄所有的人,全聚在一起,围绕着三个人,看着鬼手一个人。只见鬼手慢慢的取下蒙面的青布,一头乌丝一下就散开下垂:

“是你!”

“杜青娘!”

“真象!”

“见鬼!”

各种叹服与惊讶,全大众人的脸上:

“小女子见过各位兄长大姐。”

“杜姑娘,你家里无人了吗?怎么让你一个小女子前来冒险?”

“实来相瞒,家中只有我一人了。”

说着,一脸的瘦弱里,那种颤颤悠悠的多年形成的凄苦与哀婉,在脸上,在眼睛里,一下就无限的放大开了。众人一听她这家中只有她一人了,一下就全都是呆住。

杜青娘家在这城里,也是修月山庄的一个点,她家也是四十五家里的一家,只是她家向以医家在这城中修身立命,因她家只是医为长,在修月山庄里最是隐秘,一般修月山庄的事,恨少让她家参与,可这一场变故竟然是迁连上了她家。

众人都以为她家向来是人丁稀少,又最为隐秘,在这一场变故里,必是能悄悄躲过。可是眼前,若不是杜青娘的出现,谁又会相信,她家也遇上了不幸。众人不禁为其他的家族担心起来,原还是以为修月山庄变故了,这谁还能相信谁,全都躲了起来,可是杜青娘一句话,打破了他们多年的想法。

所有的人,全都把目光聚到魔修言的身上,也许修月山庄这一切的迷团,只有魔修言才解释得清楚,毕竟他父亲魔托才是所有家族的联系人,只有魔修言醒了,一切可能才有一个开始,罗浮罗他们是不能相信了,而修月山庄最多的知情者,也只有这魔修言了。

第56章 河上一战

杜青娘的到来,让众人再一次想起鬼手,可这鬼手到哪里去了?

眼下更急的事,就是众人都知道,他们这里一闹,修月山庄必不得安宁,或会被荡为开地。回到修月山庄,不管那里他们愿不愿意回去,毕竟此时魔修言与王铜尊都未醒,可是看杜青娘的神情,并不为两人担心。

“他两人,王铜尊受自己内力反震,虽是有伤,却只是伤及经络,他是在一种休眠的状态下行为自我修复,并无大碍。

而少庄主的情况,却是要严重得多,可以我的医术,我还不能识别出他真实的状态,可以他这种状态,生命也无危险,我们只有静观一两天后,才能知道情况,或者是找一个比我更高明一些的大夫,才能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向着修月山庄,众人抬着魔修言,王铜尊,一路狂奔,卜青子与鹧鸪九一路袭扰,从不放过与修月山庄众人的联接,一直没有出现的汤山九老,更让众人想着这一个陷阱。

宜静兰,王家三铜,四个人断后,行不了几十里,必与卜青子与鹧鸪九一战,这种拉锯的打斗,更象是一种捉迷藏似的追逐,让修月山庄众人苦脑不已,宜静兰与王家三铜想反身回击,可是卜青子与鹧鸪九从不应战,只是逶迤后退,而宜静兰与王家三铜又不敢离众人太远,追上一两里路,必是回到众人的队伍里,过不了多长的时间,卜青子与鹧鸪九在林中沙沙的声响,必又会传来,这种声音,象是钻入众人耳中的蛀虫,更象是午夜里的恶梦之灵,在你最不想见到他的时候,总是会出现。

往往这种林中的沙沙一起,宜静兰与王家三铜必是一跃而起,追着那些声音就去,一种情况,一直到了后来,风在林中吹起,宜静兰一动,王家三铜必就追出,可是一去一二里,并不见一人,一天一夜的奔逃,让众人疲惫不堪。

“不如我们在这里等着那两个老东西来。”

说这话的时候,宜静兰一脸的扭曲与张牙舞爪,王家三铜则是看一下他们的哥哥,又看一下宜静兰,眼下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有更好的主张,要对应卜青子与鹧鸪九,一两个人去又是不行,而去多了,他两人就跑,这一跑还跑得非常的快,谁也追不上,这种经历,对于修月剑阁几人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向来只有他们追着杀人,何时变成了他们是被追逐的一方?

王铜尊一直沉睡着,而魔修言不时就会一阵的发狂的胡说乱语,手抓脚蹬,而一旁的杜青娘,一点办法也没有。

“捉住这两个老东西!”

红烛在一旁轻轻的说。

“如何去捉?”

离乱问。

“林中捉不到这两个老家伙,我们就在水里捉。”

红烛轻软的声音,在众人的耳中传开。

“好主意,只要让王家四木伏在两岸,让宜静兰与王铜尊诱他两人到河心,不让他两沉尸河中,定也能烧他们一个半死。”

“好,就这样设伏。”

王铜尊一声就应和,对于这里年龄最大的一个老大哥,当然真正的老大哥此时还在沉睡着,没有半丝醒来的迹象。

卜青子与鹧鸪九果如众人所料,如期而至。王木敦王木林潜在河里,他们的皮耗子藏在岸上,对岸边上,宜静兰一个人坐在那里。鹧鸪九一人前去探路,只见他一步一步的踏在河上,两肩一扭,那静静流淌的河水不起波澜,那些皱着的,起伏着的水流还是那样。宜静兰在两箭地的对岸,静静的看着他,一脸的怒容。

“小妮子,老夫与你斗了一日,此时黄昏时分,你不跑啦?

若是随老夫回去,老夫定让康宁王不治你等之罪,何如?”

一声何如?宜静兰飘身也踏在水面,一滴河水溅起,落在她的大红的绣花鞋上,可是飞速的身形如箭飞至。

“烦躁了不是,大夫几十年的清名,一日尽毁于你们之手,我未寻你们的不是,还一意的独行。

我只有一言相告,昨夜一闹,我不知你修月山庄与康宁王有何因果,只是以我对康王爷这些年的了解,康宁王对你修月山庄并恶意,而我们身在王府里,却也是不知昨夜的乱战是因何事,还是你修月山庄有意为之?”

宜静兰哪里有多话对他讲,她一心只是想着,当年罗漠之死,康宁王府是帮凶,而主谋,在修月山庄里,对于一个帮凶,无论他有多强大,还是弱小,她都只有先杀之,以解心中这些年的郁郁之前气。

“吁······呀!”

一声长吁,一箭之地,就在她这一声里,就一管挥向鹧鸪九。

“奇了,你明明打不赢我,还一意的来这河心上与我一战,是何意?”

鹧鸪九一声问出,岸边王铜锤也踏水就来助战:

“她一人不行,还有我。”

王铜锤与宜静兰两人合斗一个鹧鸪九,倒也不费力。宜静兰自把将竹函打翻后,鹧鸪九才真正认识这修月剑阁之人,没有一个是轻松就能应对之人,特别是这宜青兰,还有她腰间那古怪的腰带,还未展现过它的阴毒之处,这让王铜锤与宜静兰对上他与卜青子时,往往这王铜锤能正面挡住他们的击打,而飘转在他身体四周的宜静兰,不时就是一管挥来,而往往到了这时,就要防着她的暗器,这种打法,让他两人对这二人总是没有好办法,若是再加一人,他两人就只有落荒而逃,这就是这一日来,鹧鸪九与卜青子两人总是嘴上占些便宜,而动手间,总是吃着亏,可又不能让他们消失了,这一日就这样打着跑着,一路跟着。

王铜锤一现身,岸边观望的卜青子也往河心中跑,就在卜青子快与王铜锤相撞时,两边河水里同时飞出四个人,王家四木一出水面,反身就往岸上扑,再折回时,四个皮耗子就抱在各人手中,向着河就就围了过。

“不好!”

卜青子一声叫出,鹧鸪九接着也说:

“上当了!”

两个人虽在叹息,却也不惧。王铜锤见自家兄弟围了上来,心中正想着那四股焚天的烈焰,这一次,这两个老家伙还如何跑?

一拳重重的击向卜青子,卜青子抬手举袖,半个门板大的袖袍,一下就挡在王铜锤的拳头之前,身体却在后退:

“老伙计,撤啦!”

身体在后移,嘴里却在喊着鹧鸪九走。宜静兰见卜青子在跑,而自己对面的鹧鸪九,她哪里还让他跑了,挺身就进,死死的缠住鹧鸪九,两条铜管,舞如疾风,两扇黄色的铜光,不离鹧鸪九的身体。

王铜锤一见卜青子一退就是几丈,转身就走,只有一个鹧鸪九正与宜静兰急斗,心中大喜,他哪里是一把铜锤,若说他是一把锤,也是一把有智慧的锤。双手一甩,齐向鹧鸪九,身体一动,就在这河面上,一个人形的铁弹,就向着鹧鸪九飞去。

卜青子才转身,起步向着岸边跑,他也心急,在这平缓的河水之上,王家四木手中的那会放火的皮耗子,在无遮无拦的这河面上,那还不大展神威!

心急身也快,王木敦与王木森也不慢,向相而奔,一瞬就在撞上了。王木森一脸的笑意,无心也透着三分的奸邪,一双大眼睛,更是看见了猎物的绿光,或是一只猫正扑向也向着它跑来的一只老鼠。

卜青子才移出丈余,一回头,见鹧鸪九被宜静兰与王铜锤死死的缠住,正要折身回去帮忙,可身后王木森一声大喊让他又止了身形。

“哪里走?”

声音在河面上震荡不止,而他们手中的两个皮袋子,两个黑洞洞的皮嘴,已经对向了他,要回援鹧鸪九已经是不及了。王木敦一动,王木森也动了起来,四个皮嘴,一齐对着卜青子就射,四股乌沙一样的尘雾化,中着卜青子就喷射过去。

‘轰’一声响的同时,卜青子两手起,阴阳鱼身前现,劲气引动河水,身前一下就形成了一个水的盾牌,让王家兄弟苦心积虑的一番用心,全化在河水里了。

河面上所有的人都见到卜青子这个水盾牌,那水与火在交触时‘吱吱’的声响,把修月山庄众人的美梦也破碎了。

卜青子招得利,心中狂喜之情,尽露于脸上,孩子般的狂喜与大笑声同时暴开,双手也舞得更快,身体也加速的推进,他要用这水的土墙体,一下就砸死这王家兄弟。

鹧鸪九本以为自己来救援,正是落在众人的合围里,可眼下这种反转,倒是大出了他的意多。精神一振,伸手就抓住了宜静兰的一条铜管,信手一扬,又挡住宜静兰的下一铜管,闲着一只手,轻松的应对着王铜锤。

三个人这边的打斗缓下来,更有一因,就是王家二木与卜青子对战太有声势了,在卜青子的双手前,彩虹一样的光色在泛起,哗哗的水声不绝。

第57章 水起云涌

卜青子一招得利,卷动着身前的水盾,直直就向着王木敦冲了过去。王木敦大急之下加快喷射的速度,只见皮耗子里烟一样的尘雾射了出来,两股尘烟,在卜青子上下盘磨的双手水盾前一汇,烈焰与遇水的炸裂声,不断的消减着卜青子双手前水盾的面积,而卜青子见水盾一小,双手与身形近于河面,河水在那快速转动的水盾的吸引下,又加大一分,而两足在水面的轻移,让他又近了王木敦一分。

王木森见兄长就要与卜青子撞在一起,只要两人近距离一接触,那他们手中的武器就失去了攻效,虽说此时卜青子借水之力能挡住火焰,若自己一旁再加一把火,前后一击,他定是难防。侧着卜青子,王木森一条火龙直直的又向卜青子喷了过去。

此时卜青子以水击火,正得法,妙到自己都未曾预想到的好处,心正痛快,对于再加的一把火,浑然不惧,双手一分,各自划起圈来,两手前,就有了两个水盾。

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修月山庄的众人,先时想着在水中设伏,四木用火去攻,必能让两个老家伙命丧当场,可此时,以水攻火,反让他得了便利,以王家二木的本事,只要卜青子一近身,多不出三合,两人必被打入水中。

鹧鸪九见形势大变,发力反击,宜静兰头一甩,一蓬长发齐齐着鹧鸪九就扑面而去,鹧鸪九早知她有这一能事,急放开铜管,飘身后退,足尖点在水波上,那水波按着它原来的走向,动也未曾动一下的就流了过去。正这一时间,王铜锤见两个兄弟马上就要吃亏,一掌击在水面上,一个巨浪,猛龙扭头一象的向着鹧鸪九就扑了过去。

鹧鸪九见水柱猛而急速,更有着若大一片的面积,一袖就荡起一个水波,向着那水柱就迎了上去,哗一声接着就是一声嘭的巨响,两个水浪撞在一起,半河水都要被两人这一下引动起来,一个冲天的浪花在两人的中间炸开。

两处战团,水雾弥江,波涛冲云,一个河面上,一时间犹如是几条恶龙在战斗,在撕咬。

“哈哈哈,老夫终于可以一泄心头恶气!”

卜青子大笑而起,舞弄着掌前两个水盾,加速的向着王木敦冲了过去。隐身在林中的离乱与红烛,还有王家四铁,石墙两兄弟,一齐冲到河边,正要前去帮助宜静兰与王家二木。只见前去围击鹧鸪九的王木林与王木厚,绕过宜静兰的战团,直接冲向卜青子而去,距离着三丈余,两条火柱就冲射出去,不望着有攻,只想能分了卜青子一丝心神。

卜青子理也不理会身后的王家两兄弟,一个巨大的水盾直接就向着王木敦推砸过去,手往河水面一抄,一个水盾又在掌前形成,王木敦皮耗子往河面一射,一个巨大的火球在河面炸起,而自己身起三丈余,让过卜青子那水盾。王木森又到,卜青子依样再推再砸了,王木森也不敢正面一对,只得避让。卜青子更加快急的推砸着在手前形成的水盾,乐此不疲,就象是一个正在玩水的儿童,那种无邪的欢愉,前所未有。

冰墙一样的水盾,一个接着一个,向着王家兄弟快速的旋转着推砸而去,而三个人的距离也只近到了丈余间。

才到河边的修月山庄的众人,此时也想着放手一战,魔修言与王铜尊由两个王家兄弟背着,杜青娘一路护理,早跑到了很远的地方,被告卜青子与鹧鸪九追了一日,心中早就怒不可遏,而此时,王家四木正在危急,各自也是大喊不止,快速的在河上奔跑起来,一个河面象是冰层一样的在众人的足下,没有半点的阻碍。

刚刚几个起步间,只见对面的林中,汤山九老也冲了出来。

宜静兰一见几人,口中大骂:

“饶你们不死,还敢前来,上两次我没有用剧毒,让你们总是以为老娘没有手段!”

骂出这一句,宜静兰一下就脸红了起来。她不是老娘,她还是一个姑娘,只是眼前汤山九老里将竹函又活灵知现的站在那里,一副我要报仇的样子,气得宜静兰一下就骂了出来。而王铜锤与鹧鸪九两人此时完全是在打水仗,让她一下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她也才有空骂得出声来。

红烛也随着就高声呼应:

“换药,不怎死几个,我们是得不了安宁。”

她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身上乱摸乱按,谁也不知道她在捣什么鬼?

可两人这对话,让正在往河中跑的汤山九老就是一顿,他们到是相信这两个女子的对话,几番交手,他们前后有四人都是中过她们的暗算,只是那种迷药并不至命,凉水一喷,不一会儿也就醒了,身体也无大碍,倒象是修月山庄里众人留着情面,才没有伤到他几人,就是鹧鸪九与卜青子,也是被红烛迷翻在地,她这话,倒不象是假话。

这里两方的人都正往河心里赶,而卜青子眼看王木敦与他距离近了,一个河水旋成的水盾又向王木敦推砸过去,而自己的身形,也随着水盾就追了上去,一只手掌,透出水盾,直直就要向王木敦的胸前印去。

王木敦修为自不如卜青子,眼看他那一掌就在拍在自己身上,也是不管不顾,两手上的皮耗子一用力,一股尘烟就冲了出去,就在水盾前,一个火球炸开,卜青子手掌一感到温度的变化,手掌下移,意在避过火球的灼热,而方向却是不变,还是向着王木敦拍去,就这一移一滑行间,那火球的冲击,一下就过了水盾中心,卜青子手掌移动的空洞,在卜青子的脸前就燃了起来,这一燃,吓得卜青子一个本能的反应,头往昂,身体往后退,可这只是他上身的反应,而双足一下就失去对水面的控制力,一下就跌入河水里去了。

王木敦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只手一扬,一个皮耗子就飞出了手去,那圆鼓鼓的皮袋子子与上面的一条皮绳子,划着圆孤,落入了水中,身体往后晃荡着,还在站立在水面,只是一脸的红色,卜青子那一掌,终还是有几分余力打在了他的身上,王木森急往他的身边,扶着他的手,反身就往红烛几人的那一边跑去。

卜青子一落水,王木林与王木厚还正往这边赶,而快要赶到时,卜青子却是已经沉入水中,这四兄弟,两个往一边跑,两个往一边飞退,就在交际的那一瞬间,卜青子一颗灰白的脑袋正露出水面,才要飞身,半个胸膛还不急冲离水面,两股水焰又向他射了过来,急急一扭头,又是沉入水中。汤山九老虽迟疑一瞬,可还是冲向河中的战团,远远还不能追接上王木林与王木厚,两兄弟喷出一股火柱,也就退了去。

王家四木兄弟在退,而鹧鸪九与王铜锤两人的水柱水波大战还未停手,离乱等人冲向河心要先汤山九老一步,接近鹧鸪九的距离也就快了许多,一时间,众人就把鹧鸪九围在中央,离乱两支袖箭一出,直接射过那些水柱水波,向着鹧鸪九就射了过去,鹧鸪九反手一挥,两支袖简箭头,象两片树叶一样就向着河水里飘去,刚回身奔退的王木林与王木厚也同时就是喷出两条火柱,鹧鸪九再也不能抵挡众手的攻击,才要沉入河水里去,那知王铜锤身体一挺,冲过两人间刚激起的那些水墙,一掌就朝着鹧鸪九的头上拍去,鹧鸪九只感头上劲锋钢猛,可是半下身体已沉在水中,只得勉强挥手防御,那知这王铜锤用力强猛,一下就把鹧鸪九打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那边才从河水里钻了出来的卜青子一见这种情形,料想鹧鸪九必也是伤了,也不管汤山九老是否跟上,自己一个人就冲向修月山庄众人。

“石头。”

宜静兰一声石头喊了出来,鹧鸪九明知她这句话里有意思,可有意思又如何?他要前来看清鹧鸪九的情况如何,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石头这两个字,对于修月剑阁几个人来说,那无穷无尽的意思,只有她们几个人能弄清楚,哪怕是王家兄弟或者是石墙兄弟,也不能准确的明天那些意思,只是知道,这石头当前,是要搬开它,还是要让开它,也可以是砸碎它,都是可以用在此时。而搬石头与砸石头,动做不一样,那她们这边准备的动作也就不一样了,而再进一层,砸一块石头,是抱起来向下砸,还是用力去砸,也或是找一个工具再砸了,也有着不同的意思,,反正只有剑阁里那几人才能明白。

搬石头也分若干种,是众人蓄力一推,还是几个人一起去把它抱起来搬开,还是把手搭在石头上,先用力一探,接下来,再用力去搬,也是一层意思,可是无论如何,剑阁里几人就是能明白这种意思。

第58章 修月山庄

修月山庄众人把鹧鸪九打入水中,汤山九老也追了上来,众人也就折回岸边,一排的站立在岸边,等着卜青子领着他们再冲到岸边,再战一场。卜青子在河中来回的寻找着鹧鸪九,可是始终不见鹧鸪九的身影,汤山九老也急了起来,十个人一排的在河上反复搜寻着,可是始终不见踪影。修月山庄众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也各自在想,这老头子就死啦?

卜青子一边目视着涛涛的河水,口中不停大骂。修月山庄众人就在岸边等着,望着,不去理采,任由暴怒的卜青子在水面上来回奔行。

“走。”

宜静兰见几人也不过河追杀,一转身也就走入林中。

宜静兰众人正往修月山庄赶,而田文善却早一步到了修月山庄,他的身后是八百骠骑尉。而紧贴着田文善的只有四个紫卫。修月山庄前,本就不宽阔的一片山地,密密码码,全是威风凛凛的皮甲骠骑,无数的旗帜在飘扬,一个将军与田文善并排骑在马上。

罗浮罗与修月山庄里所有的人也出来了,魔嫚坐在憨哥的肩膀上,十三郞身后是七个被逐出修月剑阁的剑手,一个若大的修月山庄,只有这几个人了。罗浮罗的老门房,也没有跟在罗浮罗身后,不知去了哪里?

孤单单的十来个人,面对着满山遍野的骠骑军,不时就有一声马嘶,在一个山谷里回荡,骑手们控制着马匹。两队人这样的对峙,已经有些时候了。

“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交出魔修言与他的同伙,我不难为你修月山庄,或者,你随我往一王爷面前一走,我也不难为你修月山庄。”

罗浮罗的话,让田文善再也找不到一句话,只有沉默,等着一柱香后就动手。

“魔修言我无法交给你,我更不会跟你走,若是我一走,魔修言哪一日回来,我无法与他说清楚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两个人,就只一句话,谁也不再说了,只有十三郞平静的分咐:

“嫚儿到我身边来,憨哥要去冲撞那些马儿了,他再也不能驼着你了。”

“为什么呢?”

魔嫚问十三郞。

“叔叔要与你一起看他们打架。

“铁剌、叶间两人前,盘石垫后,余下四人在中间,要把那两领头的围住,憨哥去无声无息堵住山道,不要让一匹马冲来来。”

魔嫚这几日来,每天里看着十三郞训练憨哥,还那铁剌与叶间他们几人,这几个人每一天都被他弄得鼻青脸肿,看他的眼神也躲着藏着,总有着畏惧,以前十三郞从不理会他们,自从魔修言一回来,这憨哥又与他住在一个院里后,每天就领着他们到后山锻剑崖下,用各种非人的训练方法训练着他们,只有憨哥能经受得了他的折磨。

只有憨哥才能经受那奔跑中,身后一根巨木的追撞,长长的绳子下,那一根合抱粗的巨木,只要是人一踏上那只容得一人的跑道,那巨木就从身后飞撞而来,只有两种办法能应对,一,就是快速的跑出跑道,那巨木也就自己荡了回去。二,就是硬扛那巨木的事冲撞。还有第三,就是自己被巨木撞翻,扑倒在地上,那巨木飞过去后,自也就荡回去了。

憨哥也被巨木撞翻,可只有一次。第二次,再上那跑道时,他跑着跑着就不跑,屁股一拱,任由那屁股被那巨木冲撞,一声闷响,那巨木就一折两段。十三郞望着这种情景也是一个张口结舌,这比当个的石墙还要凶猛多了,魔修言去哪里找来这一宝贝,让十三郞对这憨哥有着无限的萁期待。他专们为憨哥做了一件兵器,那就是用一副庄里的石磨做成的武器,那只是他平日里练习所有,此时,他一手提着那用一根手背粗的铁棒串在一起的两片石磨,每一片石磨,有着三人合抱的大小。

此时,田文善与将军规规矩矩堵都在看着憨哥,一身的铁甲,就连那一双眼睛,十三郞也为他们装上了铁网,一身上下,全是母指厚的铁片。这样的一个人,不要说如何把他弄翻,就是他手中那两片石磨盘,要想移开,都得先准备准备。

魔嫚依着十三郞的话,从憨哥的身上一滑,足尖一垫,就扑到了十三郞的腰间,抱腰一转了一圈,就象一条蛇一样,环行一圈,又滑到地上。这些日子,只要是她醒着,要就是在憨哥的身上滑来飞去,要就是扭缠在十三郞的身上,这两个人,就是她的全部。

田文善见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面对着这千军万马,没有半丝的恐惧,心中的警觉不由而生,到了这时,纵是修月山庄有着百万藏兵,他也要一闯,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姑娘的无邪表现。更何况,这些骠骑军,在战场上可是能以一敌十的勇锐。

三月、富满满、陈大诚三个人挤在一起,十三郞回头一瞅,三个人马又分开站好。对于这几个被赶出剑阁院子的人来说,他们从来未曾经历一战,要说他几人心中一点不慌,那必是假话,可要是敢到不敢一战,又未到那种程度。死亡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十余年前就经过了,无论是饿死,或是被冻死,在遇到罗浮罗之前,他们全都有可能。罗浮罗把他们领到修月山庄,养到十三岁时,就让他们离去,就告诉过他们:

“你们现在都饿不死,也冻不死了,你们各自去找自己的生路,这修月山庄不是一个安全之所,现在也是你们该离开的时候了,无论到哪里,你们都可以平静的渡过余生,留在修月山庄,你们可能连自己是如何死去的都不知道?”

可是对于十多岁的孩子来说,眼前的安全与丰衣足食就够了,以后,哪是以后的事。就这样,罗浮罗的身边,就多了这七个孩子,一直到他们都长成青年,还一直在罗浮罗的身边。

叶间与铁剌在听到十三郞的话后,两人就向前踏了三步,站在众人的前面。两人刚一排站好。

“起开,起开!我来。”

憨哥单手一举那石担,向前两步,一身的铁甲哗哗的做响。高着众人一头的身高,在这一动间,象是一坐小山在移动,一条入庄的大路,几乎要被他占了一半,手往下一放,那两扇石磨在粗铁棒的两边只是晃个不停,一条手肩粗的铁棒,似乎无力承担这样的重力。

“轰,”一声响,两扇石磨砸在地上,一下就陷入半尺余深:

“战则战耳,何须言!”

这不是憨哥能讲得出的话,可他是听说过英雄们在动手前总会说的话,此时他借来一用,倒是惊着了身后的罗浮罗与十三郞,他们很少听到憨哥说话,纵是说那几句,全都是粗笨蛮夷。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他这一句吼出,一个山谷里到处回荡,田文善那些马儿,几乎全被吓得四蹄子乱踏,意有退意。罗浮罗一见到这种情景,心中大喜,脸上那种怪异的表情也无法表达他喜悦的心情,随着就是一声大喊:

“陈大诚、龙索、三月,跟我回庄取武器,与他们一战。”

这一种突然变化,让十三郞也是不解,突然间,罗浮罗就要与他们一战?

罗浮罗一声喊出,转身就朝着庄门跑去,此时他奔行的速度,完全与一个矮胖的人不相符,每一足踏下去,都象是没有踩到地上,就又迈了出去。龙索、陈大诚才转过头来,罗浮罗的身体已经到了修月山庄的大门下,三个人奋力追赶,还是未能跟上他的速度。

田文善眼睛望着憨哥,抬手欲举,只见憨哥一手抓紧才砸入地下的那石磨上的铁棒,平平举起,五个手指一扭,那巨大的两片石磨,就转了起来,那种声势,仿佛能平移两坐山,再放下时,他轻轻的一转动丈余长的铁棒,两扇石魔盘就竖立了起来,就那样的立在他的身前,比他那若大的身高还高着尺余,抓紧中间的铁棒,上面的一盘石磨晃动不已。

罗浮罗再现身时,推着一辆箭车就冲了出来,那箭车上一排一排的箭头,没有一百,也有着八十,一个一个的小光点,闪着无尽的寒光。陈大诚、龙索、三月也冲了出来,每一个人都推着一样的箭车,每一辆箭车,只有寒光闪闪的箭头,而箭头与箭羽,隐在车身的木匣里,车身的正后方上面,一手油亮的手把,罗浮罗把车一停下,一手就扶在那手把上,如要发射:

“退到与车齐,与他们一战,我修月山庄自建庄以来,还未经一战,今日也到时候了。”

田文善一望那象铁钉板一样的箭车,心中就是一凉,对于修月山庄各种古怪的武器来说,田文善有着真切的感受,就以他见过的铜网铁钩,他还亲自用过,还有飞马铁锁,银盾飞芒,那些兵器,他是亲自见过,并深知它们的威力,而眼前罗浮罗推出这古怪的兵车,若是上面的箭矢齐发,对准备了他,他敢是也躲不过去:

“盾阵!”

田文善的马,在他身体的后仰时,不自主的后退起来,而他身旁的那将军,一声就喊了出来。

第59章 憨哥

憨哥在听到一声‘盾阵。’的大喊,虽是对方发出,可在他听来,那就是攻击的信号,更有一事,就是魔修言不在,谁也约束不了他,马中文象他的爷爷,魔修言才象是他父亲,这些都是他送走马中文时,马中文对他说:

“你不能相信谁,你只能相信魔修言,以后我不在了,魔修言会管你的吃喝。”

对于吃喝来说,那就是憨哥的全部,当他来到修月山庄,吃喝这个事,真的就不再是事,他可以一天吃到黑,没有一个人会说他,到了修月山庄,他只有两件事,一就是吃,二就是与魔嫚玩。这两个事完了之后,还有时间,他就会去锻剑崖,因为一个修月山庄里,只有锻剑崖才有人,其他的地方已经没有一个人,他只有在锻剑崖下,才找得到人,找得到魔嫚。

锻剑崖成了憨哥休闲的地方,当他见到陈大诚、三月、铁剌,一个一个的被十三郞弄得精疲力尽,他就上场,无论是锻剑崖下的哪一种项目与工具,对于憨哥来说,没有一点挑战性,只有奔跑与跳跃,不是他的长项,他也无心去理采那些练习方法。

十三郞动手了:

“你能在他们数到一百个数时,不被我打扒下,我就教你如何在这锻剑崖下练习。”

数到一百不被打倒,对于憨哥来说,他面前这个矮到只有他下巴高的人,竟然是说出这种话,对于他来说,那是挑战,是耻辱:

“我可以还手吗?”

“来管你用什么武器,我只用我手中这一根竹杆。”

一声暴叫就冲了出去,在布尹县,马中文从不让他与人打架,当然也没谁会主动去找他这个黑大粗打架。那是一种寂寞,一种孤独,就连他去买猪头肉时,卖肉的那小老板,总是一边切着肉,一边瞅着他,有时,手指切到肉了,也不知道。他不知道是因为怕他,还是不给他钱?可他知道的只是马文中不让他与人动手,想打架了,手痒了,就回家抱石磨。眼前这下小个子,竟然敢主动找他打架,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的事。

憨哥与十三郞相对站着,谁也不动手,十三郞让憨哥先动手,憨哥让十三郞先动手:

“你打,让你打到八十我再动手。”

憨哥心里想的是,让你打到八十,留着最后的二十个数,我来打你。

一旁众人已经数到了十七,十八······

十三郞动手了,一步迈出,扬起手中的竹杆,斜斜一杆挥出,憨哥抬手就是格挡,可那竹杆已经打到了他的脖子上,竹杆已经收了回去。一竹杆打在脖子上,疼痛一下就让憨哥勇武起来,一声从小肚子传出来的闷哼声,象足一样的大脚板一迈,就是近一丈的距离,大巴掌一扬,小门板那样的大小就向十三郞轮挥过去。

憨哥牛一样的鼓鼓的大眼睛的注视下,他的一个手巴掌,在挥下之间,一连受到十三郞三次的击打,先从手腕一直到手背指尖,疼痛都还没有传到让他感觉出来,他就是看着他的一只手肩,在一连三下的打击后,一次次的下垂,直到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碰到十三郞了,他抬起来打人的事手肩也垂了下去,疼痛来的太慢,脖子上的疼痛才传到脑海里,挥出去打人的手肩又是无用,接着说是横轮另一只手肩,一个大摆拳,就向十三郞横扫而去。

十三郞双脚是如何移后的,憨哥是没有看清,他只是看到自己横扫的一拳,先从手弯处的关节起,又是一连三次的被那一根竹杆打击到,而自己的身体在前冲,十三郞始终未被自己急速的前冲撞倒。先时的右手巨疼传到了,而横扫的一条手肩,从肘弯一直到指尖,那种钻心的疼痛也随着就传遍全身,那种疼,疼得让他一下就直直的跳起,口中老骂;

“疼死人啦!浑小子,你无赖,你赖皮。”

这是马中文骂他的话,他不会骂人,他了从来不需骂人,一直走到他愤怒的那人的身前,直接用身体撞倒他就可以,他何需骂人。可眼下撞不倒十三郞,而两只手又被打得巨疼钻心,双足离地,不停的跳着,叫着,才勉强止住在一身游走的疼痛。双手不断的交替摩擦揉搓,减轻着双传递在一个身体的疼痛,呀呀吁吁怪叫不止,一旁数数的众人都停住了计数,大笑这止,这种笑声,更让憨哥奋勇前进,跳着,冲着,一脚就向十三郞踢去,憨哥只看见自己抬起踢出的一条大腿,膝盖一直到脚尖,被打了几下,他是数不过来了,只有两肩膀的疼痛与心中的愤火在指挥自己前冲,十三郞是如何移动身形的看不清楚,可他能清楚与模糊看到十三郞的身形,就在这种模糊与清晰间,憨哥哥勇往真前,可每一次的的冲撞,全是徒劳无功,不但是沾不到十三郞一点身体,就是连自己伸手去抓那一根竹杆时,手心也要被打得生疼。

当数到三十时,憨哥一身上下,已经被打了不止三四十下,憨哥从长这么大还没有被打过这么多下,一声大吼,双手猛开,一个合抱就向着十三郞抱扑过去。

这一次,不止是憨哥的双手的内手肩膀被打击了无数下,更有脸上也被打了两下,当憨哥飞身扑下时,身体几乎无法站立,一个劲的往前趔趄,十三郞轻移一足,憨哥一下就绊扑在地。

憨哥这一扑倒,半天才站了起来,回头一望十三郞,双手摆动而起,直扑十三郞就去,而在一旁计数的几人,早就不数了,而他们看到的是一个脸上有血的憨哥,疯了一样的奔向十三郞,两手猛摆,左一掌,右一拳,头往下低,今天这脸上被打得太多了,他自长这么大以来,脸上可能还未被人打过,而今天几息间,他一张脸,被打了无数次,虽是失了智,他的一块脸,他不想再被十三郞打了。而低着脸,更是不想奔跑了,只要一跑动起来,他又怕被十三郞绊倒。

十三郞双手往身后一背,一根竹棍也握在身后,仰身,退一步,侧让,任由憨哥如何的发蛮狂击,就是打不到一下在十三郞的身上,几十拳的挥动,憨哥就象是在打击空气一样,拳拳落空,下下无着,几十拳过后,憨哥也打得无力无气了,越打越无精神,屁股往地上一坐,仰望着站在他身前的十三郞,一脸的哭丧,几有泪要出。

一身的疼痛,一心的悲伤,他不是悲伤十三郞下手太狠,而是怪自己无用。魔嫚走到他身边,解开他的衣服,十三郞拿来药水,众人过来围观。只见憨哥两手两腿,一条一条的瘀青,道道血痕,遍布四肢,众人见他那在几瞬间就被打得一身的皮伤,无不默默不做声,只是想着自己下一次,不要被十三郞弄来这样的对战。

憨哥擦了药,转身就奔回修月剑阁,穿好他的铁甲,飞一般以来到锻剑崖。叶间、铁剌等人,没有见过憨哥这装备,每步间,一身的大铁块,发出当当当的撞击声响:

“再来!”

看着憨哥那一双牛耳皮鞋,十三郞就是忍不住的大笑。而他隐在铁盔里一双圆大的眼睛,十三郞只是笑得变腰。十三的笑声还未止住,憨哥直直就扑向十三郞。

十三郞笑声未止,抻手一引,那一截竹棍又飞到他的手中,直直扑来的憨哥刚要冲撞到他,十三郞一弯腰,‘啪啪,’两下,两竹棍就抽在憨哥的脚背上。

憨哥的疼痛,疼到哪一种的地步,在他一脸的铁甲下,谁也看不见,只是听到那种杀猪一样的怪叫,在一个锻剑崖下回荡不止,而憨哥则是铁甲在身,难以弯腰,只得双脚齐跳,跃起时,双手又去抚摸一下他的双脚背。

众人再也忍禁不住,各自笑得弯了腰,蹲在地上,爬在地上,魔嫚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小手拍着地的大笑。众人的笑声,更激起了憨哥的凶蛮,就这样双足一齐起跳,向着十三郞又跃了过去,这一次十三郞没有再戏弄他:

“看好喽!”

十三郞动手之前,出声提醒着憨哥,一步抬起,身出丈余,就到了憨哥的身前,一竹棍挥下,还是打在先时被打的那脚背上,这一次,憨哥的双脚,直接往大地上跺,那种疼痛,只有用足底与大地的大面击冲撞,才能缓解一下疼痛,而自己的一双眼睛,只是见到十三郞的两个手指剌了过了,一个眉骨上,只是两处钻心的疼痛,双手一捂眼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我跟你学,学如何不被你打到。”

憨哥这学艺倒是来得直接,我跟进你学就跟你学,你教也得教,不教也得教,只要让我不被你打。憨哥这种拜师学艺的方式,也却让铁剌、三月等人佩服,无论十三郞怎么虐待他,一声也不吭,并且能超时超量的完成十三郞的要求。

第60章 石磨满天飞

憨哥在听到一声盾阵后,一脚踢在地上那一片磨盘,五尺余宽的石磨盘,一尺七八的厚度,自地而起,双手握紧中间铁棒子,双手一摆,一字平起,一声大喝:

“开。”

一片石磨片,向着田文善就飞了出去,飞出的石磨盘,就象一片移动的乌云,向着田文善就压了过去。憨哥一动,十三郞抱起魔嫚就往罗浮罗的身旁退,全部人也跟着就退到罗浮罗的箭车后面,而前方,只有一个憨哥当在那里,一片石磨盘飞出,一声大喝又出:“接着!”

另一片还串在铁棒子上的石磨盘,接着就向那将军飞去。憨哥身随磨动,跟着那一片黑影,一砣肉盾一象的飞了出去。田文善与那将军没想到这个小山一样的铁甲人,动做会这样的神速,一个人就象他抛出的磨盘一样的飞速,田文善眼见石磨盘马上就要到了眼前,想要去一掌击开,可见憨哥下一片石魔又是抛了出来,更不知他会抛向谁,只好飞身就离开马鞍,马也顾不得了,人刚离开马鞍,那石磨一下就砸在马身上,半个马身直接就砸平在地上。

与田文善并骑的那将军,几乎是几田文善与起飞离马鞍,他的那一匹马,只是欲抬蹄仰头间,一声都未叫出来,就被石磨砸了成了马肉饼。罗浮罗与十三郞几人,无不震惊,他们从未想到憨哥今日会这样的威猛,说打就打,没有半分的迟疑,这也罢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他这两磨盘,直接就砸死两匹马,没有一匹马叫出一声,也许马儿们连看都没有看清,是什么把它们砸成了肉泥。

田文善正飞退着,可是憨哥一条近有两丈长的大铁棒子,那几乎有小腿一样的粗度,在他的眼睛里移动,向碰上他就横横而来,其实那铁棒子根本就没有那么粗,只是它在身高近有他两个高一样的憨哥手里,那种粗的视觉也得到了夸大,其实憨哥也没有他两个高,只是憨哥的头盔上,有着近三尺长的一把头盔戢在上面,那三叉的头戢,更有着一种高而无畏的寒芒在闪,而手中的一条大铁棒子,更得到了无上的加持。

平平推进的那一条大铁棒,在一个山一样在移动的身体前方,让田文善与那将军,才落在两个紫卫的马屁股上的一足,才点在那马屁股上,接着就是用力再踏,再起,再退,而憨哥手中的那一条大铁棒子,一下就平推到三个紫卫的胸部上。

两声大吼,一条人影就到,立在最前方的几个人,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他们还在感受着这铁甲人的大吼声里,那种震威,仿佛不是一个人能叫喊得出来的声音,那是一种冲出山野的吃虎食象的凶兽发出的声音,他们的四蹄子还在打着抖的马,还不及退上一步,他们的胸部,一条铁棒子就重击在上,一个身体,如同被天降的神锤一击,一个身体一下就飞了出去。一排四匹马,上面有三个骑手,全都被平平推飞出去,还有一个紫卫,侧着头,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人不动,他的马象也是吓呆了,或是未反丈过来。

憨哥双足一沾在,一条大棒子,向着最先那石磨盘的磨眼就串去,头一扭,还余着,骑在马上那紫卫,一下就从马鞍上滑了下来,不是坐在地上,而是慢慢的软在了地上。已经不是恐惧不恐惧的问题,而是他自己已经无力坐在马鞍子上,而滑到了地上,他更是无力站在这大地上,精神的无力,让他的身体早就成了虛无,不属于他自己。

铁棒子上串着一扇石磨,反手一立,一扇石磨高高在上,抬一步,移向另一边,铁棒子一插,又串上另一片石磨,抬步就走,向着又退了几步的田文善走去,田文善身后刚刚飞身下马的那些骠骑军,才从马鞍上取下巨大的铁盾,一转头,就看到刚才这惊天动地的两声,石磨砸在马身上的闷响声,而那三个被平推倒飞的紫卫,声音都还未发出,就只是听到憨哥那粗大的铁棒插入磨眼时,铁棒摩擦着石头那种‘吱吱,嘶嘶’让人酸扭得要掉牙的声音,一个脑海,被他这一声串凑得一阵的苏麻不止。

两片石磨盘一串在铁棒子上,身体一挺,一眼就瞅向田文善,‘蹬蹬蹬’每一踏步间,大铁棒子两边的石磨盘,一晃一闪,一步一行间,一身的铁甲撞击得铛铛做响,一个身体上,看不见一片布,也看不见一点肉,就连一双眼睛,也全隐在铁网的后面,那眼睛在望着什么?谁也看不见。

田文善与那将军又退几步,也就他两退这几步,他们身后的那些军卒,再也无法保持战斗的队形,各自一转身,手中的巨盾一丢,马也不要了,飞身就逃,不管逃到哪里?只要远离这个铁人就好。

魔嫚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喜悦,也没有为憨哥的勇武鼓掌,只是从十三郞的身上一挣一滑,就梭到了地上,向前走几步,默默的看着憨哥,更看着远处那些正在奔逃的士兵,而田文善与那将军,又一次各挥一掌,向着那石磨盘就打了过去,期望着能一掌碎了那石磨片,好重整他们的士气,可是这一次,那两片石磨在飞,憨哥的身体也在飞,一同飞向他两人,而那一条无朋的铁棒子,正向着他两人平推过来,也许他两人都能碎了那石磨,可是那一条可以用做城门的门杠一般的铁棒子,马上就要到了他两人的身前,只得微一用力,就急急再一次飞身后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风一样扑来的憨哥:

“哪里来的怪物?”

田文善终是可以与魔修言也对上几招的人物,憨哥虽猛,可终还是笨缓了一些,要想伤了田文善还是做不到,可田文善要想硬撼憨哥,他还是没有那样的能力,毕竟憨哥手中的那一条铁棒子,一挥动起来就有着两三丈的范围,那种距离内,那就是铁棒的天地,憨哥的天地。

田文善一退三次,队前方那些士卒,再也不法保持队形,各自奔逃,这种溃退,让后方的士兵也遭受到冲撞,溃退的马儿更有着奔命的逃亡,连带着马上的士卒也一起恐慌,恐慌的士兵更剧着马儿的不安,一个几十米前方的队形一变,接着就是整个队形都变成了奔逃,后方那些兵卒根本就不知前方出现了什么情况?只知道前方是败了,开始逃命了!于是,各自调转马头就跑。

田文善与那将军,虽是在退,却是面对着憨哥一直在退,是一种不能力敌的战技的后退,可是他们身后的士卒却是要保一小命的后退,这种军队的溃退,一泄就是千里,再也无法止住各自精神的逃亡,只有精神在疲惫后,他们的身体才会安静下来。

憨哥一手提着两扇石磨,向着田文善一步一步的逼近,田文善一步一步的后退,他身后那些士卒已经跑得离他们很远了。

宜静兰几人一路抬着一直晕迷的魔修言与王铜尊,正到山谷里,就听到修月山庄方向马嘶人喊的声音,一群人才隐身在树林里,就看到一队奔逃的马队,向着出谷口处,没命的逃溃,而修月山庄里的人,一个也不见,众人不知道到庄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以这些急速逃跑的士兵的速度来看,他们的前锋,必是遭遇到山庄里严重的打击。

宜静兰与离乱决定从小路进庄前去探查,王铜锤还不放心,也要跟着去。三个人急奔到庄前,只见一个铁甲人,一手扶着一条大铁棒,竖在路中央,两片石磨盘,在大铁棒的两边,一上一下。他和身后,十三郞与一个小女孩,两边就是四辆箭车。

王铜尊见路上只有这些人,一飞身就跳到路中央。憨哥一人当道,见田文善刚才逃得无影无踪,一下又从林中飞出一个人来,还以为是田文善又派人杀一回马枪来“好贼子,还来这一手!”

一声大喝后,一磨盘就向着王铜锤藉砸了过去,王铜锤还不及说话,只见在扇天大地大的石磨就向着他砸了过来,躲以不急,让也不是,一掌击向石磨盘,可那石磨盘太过重大,未能击碎,只得双手一举,借刚才一击一阻,减去不少冲势,双手一托,一把就接举住那石磨盘。

“真好汉!”

憨哥一声赞叹:“再接我一磨盘!”

影随声到,一个石磨盘向着王铜锤又砸了过来。王铜锤心中大怒,只是心中自语‘哪有这种打法,专用石磨砸人!’嘴上不说,怒气起于胸,真气行于手,就以双手上的石磨高举,去格挡飞来的另一扇子石磨“铛,轰”一声响。两片巨大的石磨,就在他的手前击碎,头往上一拱,钻过那些碎石飞尘,就到了憨哥身前。可是真怒的却是憨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他这合手乘心的武器,就这样毁在这个人的手中:

“还我的兵器来!”

口中大喊大叫,迈步迎上王铜锤,一棒子就砸下。

第51章 还我磨来

憨哥一见磨盘被打碎,一脸的悲伤也无助,一下就涌到脸上:

“一声就大吼出,还我磨来!”

一声吼出,没头没脑,就向着王铜锤乱砸过去。王铜锤在两次打击后,以为这憨哥就是田文善留下的一个伏兵,放开双手,也发狠的斗起憨哥来。憨哥二丈来长的大铁棒一舞,阵阵劲风乱起,原来铁棒的两端有两个石磨盘在上面,虽也能舞动,可是要时时提防着两个石磨滑出铁棒子头去,虽有心大开大合,终也是一个负累,现在轻松了,一条大棒子在他手中,形如一条长竹杆子,虽然一身的铁甲,一双大脚迈开,一点也不影响他的行动。

王铜锤这边刚从林中窜出,没有没脑,就是一通被打,一腔的怒火也从脚板升了上来。飞身一跳,想越过憨哥那舞如一团铁扇的铁棒,可憨哥双手握棒,对准王铜锤飞起的身形一绞,一个大大的棍花绕着王铜锤一身飞转,王铜锤身不得进,一掌拍在那铁棒子头上,棒头一歪,憨哥身随棒走,就恐手中大棒在两相较力间,又给折去。

王铜锤借机近身,才抬足进一步,憨哥这铁棒在双手间一撤,往后一滑,一条铁棒子,就在双手的空持间飞退,王铜锤这才进一步间,大棒调头就回抽,这长长的大铁棒,在憨哥手中一个两头都可出击。

十三郞在后面看得呆了,从田文善被告憨哥三磨盘击退,一双眼睛就定住了,这里田文善刚退,林中飞出的王铜锤,憨哥接着就打,看憨哥此时之势,并不弱于王铜锤,对于王铜锤,十三郞心知他的勇猛,王家十二弟兄里,就数他第一。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日子以来,憨哥每天里以这一对石磨为伴,虽是一条铁棒担着,总以为两石担才是他的武器,哪知这石磨盘一消失,余下手中的铁棒才是他真正的武器,好在这一条铁棒是庄里地库里的顶门杠,为了库中的那些宝藏,这大棒子也不是一条一般的棒子,也只有眼下庄里一切尽撤,这棒子才闲了下来,到了憨哥的手中。

十三郞牵着魔嫚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也不急着让两人散开,任由二人去打斗。罗浮罗见十三郞不去阻拦,双手往身后一负,也静静的看着。

宜静兰与离乱跑出树林时,憨哥与王铜锤已经斗了几合,憨哥的石磨早就碎了,两个人的怒气也都上来了,而一切的情况,谁也不清楚,更不知这一个铁甲人是敌是友,可看这铁甲人这模样,宜静兰高,可与这铁甲人比起来,还是矮着一头半,而一身的铁甲,更让两人不知如何下手,就不好上前去助战,而再看十三郞闲适的样子,心也就安了。

王铜锤见十三郞走向他的模样,已知这铁甲人是自己一方,可他偏是不停手,越打越快,越抽越狠。棒棒都是指着肉多处打,而他手中那大棒子,不要说是肉多少了,身上那一处也经受不了他一下,呼呼的棒声,连绵不绝。王铜锤无大而无奈,要走不得,打又难以起胜。气运于掌,每一棒子挥来间,棒与掌相距两尺,就是一铛声。

几声之后,那长大的铁棒头就弯了,抽手撤棒,憨哥一双眼睛望着他的那大棒子,一声呜咽,就从铁甲里传了出来,哭不象哭,叫不象叫,只是两个铁网眼,对着弯了的棒头发呆。

王铜锤以为这铁甲人要停手了,双手才垂下间,憨哥铁棒一丢:

“还我铁棒来!”

双手一分开,一个双拳合击,迈步就扑向王铜锤。众人刚停下一瞬间的紧张,一下又提了起来,这世间哪有这种打法,心疼他的大棒子,舍棒空手来战。

魔嫚见憨哥这样子,一下就挣脱十三郞的手,一双小手巴掌,就拍了起来。这一下子,全部人都围了上来,双手一胸,全都面露喜色的望着,离乱与宜静兰也放松了下来。而难堪与窘态的就是王铜锤了,到了这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对手就是修月山庄的人,打不是,不打他就是一个死缠,而自己还要尽力去应对。

“还我磨盘来,还我铁棒来!”

嘴里喊嚷,身体却是不慢,双掌合击,王铜锤分手掌去挡,憨哥一膝盖就顶了过来。

“还我棒子!”

憨哥一膝盖顶出,王铜锤躬身后退,一足就抬踢过来。

“还多的石磨来!”

王铜锤双手一收,合压在憨哥的脚背上。憨哥斜肩就撞,一连串的进攻击,步步不让,处处紧逼,王铜锤再退,一掌柜抵在憨哥的肩膀上,一个身体被撞得再退:

“还我的铁棒来!”

憨哥嘴里还在叫。王铜锤无奈:

“我还你,我还你!”

王铜锤一手按在憨哥的肩上,足一发力,身体向上翻。憨哥反手向上,扭身退。王铜锤身体上飞,憨哥一跃,一掌追击。王铜锤口中还在说:“我······”

我字才出,身体落在地上,憨哥抬步直拳又出,一身的铁甲哗啦啦直响。王铜锤侧身平移,憨哥一个大摆拳,一个身体,象一堵墙一样向王铜锤平推过去。憨哥几拳几脚下来,一点也未着王铜锤的身体,就是手掌也没有对上一下。

憨哥大怒,头盔一抛,一个大头不住的摇晃,嘴里哇哇怪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说什么?没有一个人能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大哥哥,打他,打他。”

一旁的魔嫚鼓掌加油。

憨哥头盔一取,视线大好,身体也灵动了许多,一双铁手套一合,一个巨形铁锤一样的拳头,当胸一抬,在魔嫚的掌声下,挺身又进。王铜锤有心不打,自己早有退意,可这蛮子一意的不饶不依,两个铁锤一样的拳头又直冲冲而来,虽无章法,可是那种力大无比的强横,根本就不须要什么技巧,而自己每打在那些铁甲上,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多也就只是让他退上一两步。

憨哥一拳平平击来,王铜锤奋起一拳迎上,两拳相撞,憨哥前冲的身形突然顿住,一身的铁甲猛然前晃一下,哗啦啦又是一阵铁与铁片的相撞。王铜锤再不退让,奋力抵敌住。憨哥自也不退不避,双足一用力,双脚死抓地面,一双大脚慢慢的往土地上下沉,而两个人相对的拳头,谁也不让半分。

两个人这一较上力,各不相让,只有四只脚板,一寸一寸的往土里沉。

“我陪你铁棒。”

“还有石磨!”

“我也陪你。”

王铜锤望着这比自己年青多少年的一张脸,他再也无法打斗下去了,这样的打斗,是在让修月山庄的一众人取笑他,毕竟他在这修月山庄里,除罗浮罗与蓝田玉魔托外,他就算是年龄大的了,与一个十多岁的青年死斗,胜也是败,败就是一种耻,无论如何?他都胜不了,只有屈曲认了这种冤枉。

十三郞一听王铜锤陪憨哥铁棒,一下就为憨哥喜了起来:

"憨哥住手,这天下间,还有谁能让王家铜锤给他铸造一件兵器?“

憨哥一听十三郞这话,缓缓而极不情愿的收回了手来,这才偏着头的打量王铜锤,这是他至今,遇上敢与他正面一击掌的手,其实打到后面,他也知道来人是友而不是敌,只是打得兴起,再加自己兵器又被毁,这才多出了几拳。

红烛青竹等人,抬着魔修言与王铜尊进了修月山庄,罗浮罗与众人这见面的难为情,也被魔修言与王铜尊的伤,还有魔嫚的哭泣冲散了,把着魔修言的脉,沉思不语。可宜静兰等剑阁的众人,都觉得他就不是在把脉,他只是不想与众人讲话,更何况,他也没法对众人讲。

罗浮罗手二指搭在魔修言的寸关尺上,只是闭目不语,一脸的沉静。脸上还挂着泪花的魔嫚,红烛把她揽在胸前,一双眼睛不转的盯着魔修言的脸。一个大厅里落针可闻。王铜尊一脸潮红,也是闭目不醒。罗浮罗把完魔修言的脉象,又移到王铜尊的身边,也把二指搭在王铜尊的寸关尺上。

罗浮罗在修月山庄里并不是精于医道者,可是修了几十年,以道而论,他比杜青娘要精进许多,众人也只有等他的定论了。杜青娘都说他们两无事,那定是无事了。

”他们两人被谁打成了这样?!“

”王铜尊为魔修言疗伤,结果两人都成了这样。“

罗浮罗问话里的惊叹,让众人不解,他这是何意?还怪责我们不成?

厅里的交谈才到这里,三月急急跑了进来:

”首尊,庄外快被围住了,刚才逃散那些人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多了无数的老头。“

罗浮罗领前,众人跟在后面,只留魔嫚与憨哥在这厅中守着二个沉睡的人,其他的人,全都出庄,准备与田文善再战一场。

”卜青子,鹧鸪九,没想到我修月山庄竟是灭在你二人手里。

只是修月山庄到了这步田地,康宁王还用了他八百骠骑军,这也倒给我修月山庄的灭亡戴了一顶花环。

来吧!我能最后死在这修月山庄前,算也是守了当年我与魔托蓝田玉的诺言。“

第52章 也该我出手了

罗浮罗矮胖的身体,站在众人的面前,几乎是矮着众一头。一个团胖后背与后腰,撑着他的衣袍,一个后背,象是一个水桶,手中一把小折扇,让他的一个后背,圆圆的对着众人,花白的长发披散着,发尖已经白了,而发根处,还是灰白。回头望了众人一眼,又悠悠回转去。

一个圆脸,在这一回眸间,一种苍桑与孤独尽在眼中一闪,肥嘟嘟的两个腮帮子,红润有光,让他的一个脸上,一丝的皱纹也看不见,而瞬间闪现的孤单,没有一个人捕捉到,而他的下一句话,也只是给众人一种我先走,接下就到你们的意思:

“你们来我修月山庄,无论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卜青子望着这齐了的众人,就是不见魔修言与王铜尊,料这二人也定是还未醒:

“罗庄主,这事,你一人怕是承担不了。

夜闯王府,烧我王府马厩,又盗府中印信,这罪与不罪,还是其次,若因此而生出事故,不要说你修月山庄承担不了这责任,就是我们,也有护印不力之罪,难不难为你,哪是次一等的事,最要紧,就是眼下这印信得及时归还,才是最要紧之事。

若非要一力战,我们兄弟加汤山九老,再有八百骠骑想助,这力量,也可与你修月山庄一战。”

罗浮罗听到这里,才知道为何这些年康宁王从不理采自己,而今天竟然是大敌压境,心念间,又是缓缓一回头。这一望,眼睛里的询问,柔若轻波,淡如清泉,并无太多的责怪之意,仿佛会有此事,也是意料中一事那般。可众人回馈给他的眼神,更是冷淡,全是沉默,那种不拒绝,也不承认,让罗浮罗一时也拿不到头绪,而自己这些年与这些人的这种关系,明知众人是在猜疑他,而自己虽不想与他们解释,就算是解释了,众人也不会相信。

缓缓转过头去:

“我相信他们中,若是有人盗了印信,此时必会站出来,我与他们有着间隙,这些你们必是有耳闻,多说无益,你们出决定吧!我来接住。”

“你修月山庄有多少人,就跟我们王府一走,我们也不用动手。”

卜青子的话,众人听得真切,罗浮罗也不吃惊:

“我给两位一个交待,我跟二位走。现在修月山庄虽是败落了,可以我罗浮罗之身份,虽顶不了这罪,可眼下的情形,也只能如此了,若非要战?

哪我们就一试?”

罗浮罗这回话,一句分成两句说,最后这一句,哪我们就一试?虽是低了一分音,可这一分音里的绝决,身后的众人也明白了罗浮罗的意思。

卜青子与鹧鸪九相互一视,又扫了一眼众人,修月山庄这一块短缺了一些的骨头,他们却实是一口啃不下去,而罗浮罗的决定,也象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好,罗庄主倒是真性情,直爽而真切,你到了王府,我们定以宾相待,决不难为于你,只要能寻回印信王旗,我兄弟也不忘你这一德。”

宜静兰红烛众人,因为魔修言与王铜尊的晕迷,这一战,若是正打起来,虽胜,自己一方必也会是一种惨胜,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想看见,丙说罗浮罗不管他是敌是友,只要他解了此时之围,众人也愿意让他跟卜青子他们走,等魔修言与王铜尊醒来,一切便可有一个更好的计较,纵是罗浮罗是被自己等人冤枉了,一时半刻,康宁王必也是不会难为他,毕竟他现在还是修月山庄的庄主,几个人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也就全都静静的站着。

“好,我们走。”

鹧鸪九又补了一句。

“等我与他们说上一句。”

罗浮罗说完,一回身,走近宜静兰离乱等人,从腰间解下一块腰牌,递到十三郞面前,眼睛望着众人:

“魔修言醒来,把这腰牌给他,我走后,他便是这修月山庄的庄主了。”

十三郞看着罗浮罗那肉乎乎的双手,他手中那一块金制的一块胸牌大小的腰牌,接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只知道这是修月山庄的一个信物,谁若是掌了这腰牌,修月山庄若大的资产,也就学掌握在手中,再望他望着众人的眼神,轻淡而忧郁,真诚的相托又有一种难为情的恨自己不争,自己无能的伤感在里面。

谁也没有想到,罗浮罗的这一个决定,瞬间就释放出无穷无尽的真诚与坦然,谁都知道,若是魔修言有了这一块腰牌,一个修月山庄,几乎就掌握在他手里了,虽说蓝家在这修月山庄也重要,可重要的在于他家自身,而在此时,有蓝家与无蓝家并不重要,毕竟蓝家只是专司武器与修为,这些在眼下,也显得不重要了。

“尊主不能这样决定,我们可与他们一战。”

剑阁几人前一步,同时说出这一句话。无论他们与罗浮罗有多大的怀疑与仇怨,毕竟罗浮罗没有一个证据与传闻在他们手中,一切只是一个怀疑,罗庄主,罗尊主,他们毕竟喊了多年,更何况,真到这危急之时,大家想着的还是回到这修月山庄来,这里还是他们共同的一个根。离乱青竹、宜静兰、红烛一同说出这一句话,眼眶一下就湿润起来:

“有你们这一句话,你们还叫我一声尊主,一切就足矣了。

罗漠也不在了,我一孤老头子,我还有何牵挂,更何况,我这一走,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一时之计。

十三郞接令,魔修言醒来,将我之令牌传于他。”

众人一听罗浮罗这更进一层的话,先时他还说魔修言便是这修月山庄的庄主,而转眼间,便成了将我之令牌传于他。十三郞欲接,又回望几人一眼,在剑阁里,魔修言下就是罗漠与蓝清鸿,可这两人死了,接下来就是鬼手,可鬼手又不在,接下来就是宜静兰了。

正在这相持不下间,一声怪叫,惊得众人一顾望:

“我才出去买点瓜子,这庄里就闹出这大的事来。”

只见一枯瘦的小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众人的身旁:

“九爪老友,你看了半天的热闹,这时出来做什么?”

宜静兰等人不知这瘦小老头的来历,以他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在众人的身旁,几个人也不知如何去对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九爪鬼手在罗浮罗的身边慢慢的走着,转着:

“我倍你走一遭,算也是我还你当年的一份情义。这庄里有这么多人,多我一个也无用。”

十三郞一见这鬼老头现身出来,又听他与罗浮罗的对话,一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这老头的神出鬼没,心中也就为罗浮罗的安全不在担心,单膝一跪,双手一伸,就去接罗浮罗的腰牌。

众人看着罗浮罗与鬼手消失在山弯处,十三郞才对众人讲这九爪鬼手的来历,众人这里一路走,一路讲着九爪鬼手的事,而剑阁里,魔嫚在魔修言身边的一哭二推,魔修言竟是醒了过来。

魔修言抱着魔嫚,望着众人,这几天的经历,眼前的变化,手中罗浮罗的腰牌,一下又让他恍惚起来,一切更是迷云重重,康宁王派大军前来,只罗浮罗与鬼手二人就解去围困,更是让他一时无头绪。再望着杜青娘,听完杜青娘讲完她家的变故,谁也不知这下一步该如何走,好在王家兄弟向着人多势众之家,便出了一主意:

“光是我们这几个人,要想与康宁王一拼,可能还真是难事,从现在,我们四方招集人手,只有人多了,这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走。”

王铜锤一句话,让众人只是死盯盯的望着他,他这主意不象是他能说出的话,可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他哥哥还未醒来,只有人多了,这才有办法让他哥哥醒过来。众人的眼神却是全都是赞成。

魔修言一知道罗浮罗与九爪鬼手走了,为解这修月山庄的围困,自愿的随卜青子与鹧鸪九去了王府,再也无法卧着了,撑着床边,一下又无力坐了回去:

“这是他在为我们受罪,无论他以前对我们做过什么?这一次,这种行为就是一种坦荡,他是在用这种行为告诉我们一个事实,我们对他的怀疑是冤枉,还是冤枉啦?”

“我不这样认为,眼前一切迷惑,真假虚实,一切不是最重要的事,而最重要的却是,现在我们回来了,是要在这里住下,还是我们还是各散一方?这接下来的问题······“

宜静兰说到这里,环顾众人一眼,眼神又回到魔修言的身上。才回卧下的魔修言与宜静兰眼神一汇间,一种温暖,一种幸福,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到骨子里的期盼自己向好的眼神,一种人生里少到希有的眼神,象一支利箭一下就射在自己的心上。

众人也是瞬间沉默,他们回到修月山庄,不是因为魔修言与王铜尊受伤了,他们可以去其它的地方,可他们为什么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里。

第63章 期待其实心中早就有

剑阁里瞬间的沉默,是因为宜静兰的一句问话而起,而这一句问话的答案,其实各人心中早就有了,那是他们心中的期待,那一种向往是他们原生就存在于心中,而他们谁也不提出这一个问题,是因为心灵的创伤太深,是因为各人心中曾经感到过与身受的被叛,而一切的原罪,就是眼下被卜青子与鹧鸪九请去的罗浮罗,他就是原罪,而要直面这个原罪,谁都没有这种勇气与担当。罗浮罗毕竟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种植过一颗关爱的种子,而这一粒种子都发芽生根。可是当他们都感到有一天,竟是被他出卖了,而这种出卖又找不到证据,让他们有恨却是无处去发,有仇也无法去报。

罗浮罗被请去王府也好,还是他们又一次的阴谋,眼前都不重要了,而眼前的应对,就是他们的一个机会:

”罗浮罗离去时,让我把这腰牌给你。“

十三郞递上这一块金灿灿的腰牌,他一脸的沉静与孤独还是在他的脸上,没有悲喜,他比十六年前没有胖多少,他是罗浮罗从冬天的半夜里的大街上拾回来的孩子,他不能被叛罗浮罗,可是罗漠不喜欢这个拾回来的弟弟,让他又进了魔托的家里,一切就象眼前量样,当他把这修月山庄的令牌递给魔修言时,他只是在做一件事,他没有爱与恨的立场,没有敌与友的观点。他的身高,与脸色,也还是十六年前那样,没有变化,他与众人站在一起,而众人接纳他,可他又不能与大家真的走在一起,就象罗浮罗把腰牌让他去给魔修言,而不是其他的人,这象是理所当然而在在情理之中的事,可更是两个人的无奈,更是十三郞的一种现实的悲哀。

众人静静的看着,魔修言与十三郞有兄弟一样的情义,这些点点滴滴,在众人的眼里,都有着无数的回幕。而眼下,又象是另一次的开始,十六年了,大家再一次相聚,相处也成了一点点的试探,大家都小心翼翼。

魔修言望着十三郞,一脸的期待,罗浮罗还有更多的话,可是十三郞就是再也不说一句。魔修言再四下顾望众人,众人各自用自己的方式点头。魔修言双眼一闭,再睁开时,轻轻的接过十三郞手中的那一枚腰牌。谁都知道,只要修月山庄三块金牌一集齐,就可以下终极的命令,这样的命令,无论下达到哪一家里,都得是家破人亡的去完成。可好的一点,这样的命令,从未出现过一次。这一块金牌到了魔修言的手里,其实,他的手中,就有了两块腰牌,哪第三块腰牌到他手里还远吗?

”扶我坐起来。“

魔修言接过腰牌,就让众在扶他坐起来。离乱青竹两人就在魔修言的身边,两人一人拉着他一只手,就把他扶靠在自己的身上,两个人就把他扶坐在大厅里中央的那一个蒲团上。

”我接过这一块腰牌,这一个修月山庄,从此时起,我就是发令者,也就是你们的头,你们若是愿听我号令,就留在这大厅里,若是不愿,你们也可以离去······“

说了这几句,魔修言盘坐在蒲团上的身体抖了一下,象是无力再续接下来的话。魔嫚坐在魔修言的身边,双手扶在魔修言的腿上,偏着头,望着大厅里这些人。魔修言一抖,魔嫚抬着一望他的父亲,魔修言用手去抚摸了闺女的头。

“原听。”

“愿从。”

众人一口同声,并各自单膝一跪,起身后,拱手相望。

“我这身体可能随时会晕过去,若我不能清醒的行使这样的权力时,就由宜静兰来主持这修月山庄的事,大家可愿从?”

“愿众。”

“好,我就这下达第一道命令。

原剑阁里的一众人,就守卫这修月山庄。王家兄弟与石墙兄弟,与我们原来的人家联系,并拱卫这修月山庄的防卫,要做到百里外就预警,这是庄里原来的规矩,我们一切还按照老规矩来做,现在就分头去忙吧!剑阁里的众人,以宜静兰为首,依着庄里原来的旧制,让原来的那些制度再恢复起来,留十三郞在我身边,这里也还有一个憨哥可以照顾我,你们就放心吧。

最急的一事,就是先让王大哥醒过来,这就交给杜姑娘去操心吧?

你们看我的安排可好?”

众人听到魔修言这样问他,一种存在,还有那种与有有关,或是我也可做主的价值感,在各人的眼睛里闪动着,王铜锤一挺身:

“我王氏兄弟从今天起接管山庄五十里这一道防线与预警,可我们只能守防住三面,而后山一线,可由石墙兄弟把守,能战则战,不能战,我们就传讯预警。

这些事,本也是我们处家之份内之事,而这庄里,还由你们剑阁众人来主理,不知我这想法可行?”

王铜锤这一提意,让厅里所有的人一下就热烈了起来。

修月山庄五十里防线,这是一道天然与半人工的防线,多是当年还是土匪时的修月山庄,各个小山寨的土匪们建成,自当年事变,一切防线在一夜间,就全都消失了。原来的建制,每一岗哨都由四十五家出人防御,而这些明暗哨垒里的人,每月一换,先在锻剑崖下受训,再到哨垒里去换防,这种轮训与守防,本事就有着一种练兵的意义在里面,也更加强着四十五家与山庄的联系与对话。

修月山庄里三个庄主,各司其职,不分轻重,也不有先后,更是各自发挥各自的特长。蓝田玉只一心修练与研究兵器,就让他家在锻剑崖下与天崖孤叟。罗浮罗向来精于算计,就让他与四十五家一直经商做生意,这也正合他的心意。而魔托则是专领着剑阁,在背地里行事,与组织一个山庄的安全防卫。

可一场变故下来,罗浮罗的生意也经营不成,而重要的更是四十五家,谁也不与他联系,一个山庄,只有一个十三郞镇守,如今庄里钱也没有,人也没有,更坏的事,就是不知道相信谁,还有找到他们。

王氏兄弟主动接了防御山庄一事,这让山庄暂时算是有了一个安全。王铜锤接着又说:

“家父已经老了,他本无心理采这山庄之事,这一次我们出来,全是我们兄弟的主意,我们还要回家去说服家父,若他还是不愿管这山庄之事,我兄弟能带回来的人手就不会太多,那我兄弟在以后的行动,可能就无法参加了,我也是我带表家兄对大家的一个陈诺。”

“我也要回家去向家中告知,我兄弟从今天起,就一同参加这山庄的复新之事,家父若是不同意,回来的也只有我兄弟两人了,毕竟我们一起在锻剑崖下一起生活了近十年,那些岁月,如今我回忆起来,象是我的一人生,我所有的回忆与记忆,都在那里,”

长久的一段沉默,各自脸上都泛起了追忆的神情。这一个大厅里,所有所的人,在锻剑崖下生活过,象王氏兄弟与石墙兄弟这些家族子弟,几乎是几岁就在锻剑崖下生活,几乎也都二十来岁才回到家中,这一段人生的起始,那种情感就份外的浓烈。

青竹离乱等剑阁的人,更是视这修月山庄为家,一种情感的涟漪,在石墙这一提及,他轻轻抛出的这一块石子,一下就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瞬间就让每一个人都几乎要控制不住他们情感的渲泄。

“重建山庄,这也是我们的心愿。”

离乱一句话,再一次的重复提醒着众人,这是他们的使命。杜青娘轻轻的去观察王铜尊的一个动作,才让众人又才想起,这里有一病人。

众人瞬间的安静,一双双注视的眼睛,那种力量象也变成了一种生命力,缓缓的注入了王铜尊的身体里,让他的眼睛也慢慢的睁开。

王铜尊一醒,双手往卧床一撑,身体就坐了起来:

“血都给他震了吐出来。”

这一句话,谁也不明白他的意思。杜青娘伸手探脉,从人急切静静凝视:

“气血受阻,伤于天泉,水不通而气不行。”

王铜尊一侧头,这才看到杜青娘:

“你是杜家豆妮?”

“别丈着你长我几岁,总拿的小名说事。”

杜青娘与王铜尊,两人的年龄,可能是这四十五家里最大的一个悬殊,一个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而小姑娘才不到三十岁,可是两个人又是同一辈,同一代人,这让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一个老气横秋,而一个则是小女羞羞,总是有着无限的机锋笑藏,枪来棒往,谁也不让谁,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每年里年节时,初一拜武义帝君,四十五家总得有一人必到,这是修月山庄一年里的一个大节。

每一家总有几人到修月山庄,各有各的事,或找魔托,或找蓝田玉,也或到罗浮罗的议事处,一年的总结,来年的开张,总是忙碌与欢喜,天天大酒,处处摆宴,三个庄主,各归各堂,四十五家派人献礼,而这杜青娘与王铜尊两,却是无人的两个闲人,就走在一起,一个山庄的四处游走看热闹。

第64章 吃完饭就骂厨师

王铜尊一看到杜青娘,脸色在先时的一喜,马上又变成了一忧,这种忧郁里是无尽的伤感:

“豆妮,当年我赶到你家时,已经只有一空屋子在那里了,我四方打探,只在义庄里见到你一家十八口人,我把他们全都葬在了石青岩下。

后来我四方打探,一无线索。这一见到你,我这大哥也无颜以对。”

杜青娘这一路行来,没有人有时间问及她家里的事,此时王铜尊一问,所有的人一下都陷入一种沉静的悲慽之中,这是一家的灭门惨事,已经是一个既成的事实,唯有复仇,才能是伤悲的表达。可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怕一言不合,又伤了杜青娘的心。

王铜尊一扭头,看见魔修言正望着自己,一种慎怒,几分怨恨,又有三分的重生之欣悦:

“你终是未死了,可是连带我也成了重伤,现在谁来医治我两呢?指望这小妮子,怕也是指望不上了,你说咋办呢?”

魔修言想也不想:

“锻剑崖下,大青石上睡上三天,你我自然就好了,这还要我对你说。”

魔修言一语,终于让大家想了起来,这到了修月山庄,还怕什么内伤。

锻剑崖下,天崖孤叟的洞府旁,灵溪洞中,双潭映月的中间,天生一块巨石,光平如镜,三丈余方圆,两旁两潭,一大一小,有灵泉自入,不知来自何处,终年从两潭里流出涓涓细流,一年四季,不大不小,两泉从潭涌出,也只不过碗口大小,终年不绝,水温恒常,甘甜异常,出洞绕山而行,再入修月山庄的日月湖中,就因这一泉水,让修月山庄有了钟灵秀气,山树密布,气温在一年里始终变化不大。

双潭映月,更是一奇,每月月圆,一轮圆月就能映在潭,而除了这一天,月亮都不能照在潭里,当月华入潭,小潭里微波轻摇,而大潭里一面镜光,大潭亮如银鉴,而小潭流如银烛,两光倒折,在一个洞里轻嫚晃移,而天上的月光,又与这些回折的光波相遇,让这一洞里的月光有着无限的流动生波,一个洞里,明如白昼。后来天崖孤叟在大青石上方的洞顶处制放了一面大铜镜,丈余宽的大铜镜置于中央的上方,当月光从潭水里折上时,铜镜再折下的光色就有了黄色,当黄色与银色的光耀相遇,又产生出一种清与暧的相遇,让洞中一下就幻化无比,七色的光色会在小潭的流波间泛起,让小潭的水面有着一种晕幻,而大潭水则是明如一银镜,一个明月,就连着月边的那些弄月之云也清晰可见。

每月十五,天崖孤叟必在洞中打坐参功,他总说:

“留在这修月山庄里,就因为这洞中两潭水。”

这话说的次数多了,一个山庄里的人也都相信了他这话。不过,大青石能有治疗内伤的功效,倒是在青石顶有了铜镜后的事,可这事也不是一个修月山庄的人都知道,只有剑阁里这几个人知道,就是王铜尊也不知道,这修月山庄里有这一奇物。

“双潭中央那大青石就可让你我治愈?”

王铜尊不解的问。

“哦,是我忘记了,这还要一套功法。坐在青石上,洞中自有那一方天地的宁静,再加上那一套功法,我也不知是大青石有用,还是那一套功法有用,反正你我洞中一试便知。”

魔修言与王铜尊被众人抬到青石上,魔修言就让众人出去忙碌了,洞中只留下王铜尊与他两人。

“气始于涌泉,这就是这一套功法之妙。涌泉也称井泉,主肾泄热,涌泉属木,木遇水则生,生机自发,这就这这一套功法的原理。再加上这两潭循环,如双鱼绕行,辅助力推,让这功法就事半功倍了。”

王铜尊静静的听着,心中却在这气行之理,气起于田,这是常理,人体两大行气通着,一前一后,都由这丹田而起,又终于这里,如今天,这气起于通泉,是能做到这一点,也可行于右而终天左,可这终点就没有了交接,失去连接,这气有就成了一段,没有一个周天的循环之数,这是什么样的功法?心中疑惑,可是嘴上又不好问,毕竟魔修言在自己面前,虽说是一同辈,可终是小着二十来岁的一个青年,双目一闭,听着魔修言的行气走向,双脚一盘,宁气静心,运功行气,足底一热,身体就开始暧和起来,正要努力,魔修言轻轻一语,就让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足底有热,心浮急功,此大忌!地有寒,而足底生热,此为对,为抗,应时而生,因地而动,心为发者,发为生发,为动母,宁静方可达远,无为方止天然,此,为修途。”

王铜尊听到这里,心中恍然而明,置身于石,这石就是自己一个贾借之物,身附于上,自体放大,无实无虚,身在存与不存间,哪里还有什么丹田不丹田之道理,自己的身体就是丹田,这大青石就是丹田,这双潭映月就是丹田。

想明白这一点,恍然大悟,这哪里是治伤,这才是高明的修练功法!

“哦······”

一声长叹出,王铜尊再看魔修言,只见他静如一石,双手放在双膝上,双腿交盘,披发闭目,象是这大青石上的一块小石头。不由得也解开束发,松开束腰,披衣而盘坐,双手往两腿间一叠,双目一闭,足底那种缊热很快就消失了,几个呼吸间,也就入了定。

魔修言与王铜尊在双潭洞里疗伤,外面这的些人可就忙了起来,宜静兰十三郞在剑阁里,魔嫚与憨哥整天就看着王铜锤,王铜锤答应了憨哥,要还他的石磨,憨哥一天里就缠着他,万般无奈,王铜锤只好为憨哥打制起石磨来,只是这一次,不是石磨了,王铜锤要为憨哥打制一个铁磨。

为了憨哥的铁磨,先说他那一条铁棒子,就用了修月山庄武库里仅剩那些兵器,才把那一条铁棒制成,只是这一次这一条铁棒,中间细了不少,让憨哥的双手握上去终有了一种合手的感觉,一条铁棒,最后就有了近三百斤的重量,没有让王铜锤想到的是,这一条铁棒到了憨哥的手中,他伸出三个手指,就捏住根子的一头,轻轻的平托而起。看着这一幕,王铜锤那种无语,只有他紧闭双目的一扭头,才是最佳的表达方式。

接下就是两个磨盘了,为了这两个磨盘,王铜锤搜尽了一个山庄里所有的铁器,最后还差着一些,只好砸了庄里八口大铁锅,这才把份量给凑够了。可是面对着一大堆的破铜烂铁,王铜锤只好让憨哥来挥锤击打了。

憨哥的大锤一挥动,那碗大的一块馒头铁,一下就成了一片。面对着这样的速度,王铜锤只好让十三郞也过来帮着拉动风箱。十三郞望着憨哥也是一脸的无语。无论是铁块还是铁砣,只要是上了铁锚上,他就只管锤打,一锤下去,那些飞溅的火星,带着铁块里面的碴质就是乱射,三锤下去,再也没法打了,只好又回炉再烧,换上下一块。几遍的锻打,一堆铁块铁片,放入炉中化成铁水,才铸造成他的两片铁磨。

王家本就是蓝田玉手下第一铁匠,自然知道憨哥这样一个东西不算是兵器,更有就一点,就是他担在棒头的两片铁磨,不必那样的飞抛出去,若是距离远了,要想收回来,就成了一件难事,若是加上一条铁链,让那飞出的铁磨,能有一个心念间的回收,就这一收之力,那也是威力不小的一式。

就为了棒头这两条铁链,王铜锤与十三郞又与憨哥若缠了三日,只是到了打造这两条铁链时,王铜锤与十三郞谁也不去管了,一日里只是不断的拉动风箱,先制铁条,再铸造成环,环环相扣,这种事,对于憨哥来说,早就烂熟,不用王铜锤担心,只是七八遍的淬火,还是得王铜锤亲自来。当这一切都做好,可是还差着两个磨拴,套住根头,实在没有材料,只好把两把打铁的大锤制面两个根拴,按在铁根子的两端,好固定铁磨盘串进铁棒的位置。

憨哥再挥动这样一件兵器时,一旁观看的王铜锤与十三郞,不自主的都生出敬畏之心。而当憨哥挥抛出一扇铁磨片时,那一条铁链,带着他的身体就前飞,让他在对敌时,这种重量级的打击,一下接着一下,两个大铁磨,在中间的那一条铁根的缠扭间,更象是两个巨大的流星锤,这种武器,王铜锤也无法给它取出一个名字,铁磨棒可以,流星磨盘也可以,铁磨也行,什么样的名字都可以,可什么样的名字都无法准确的表达他真实的用途。

“可敢一试?”

憨哥单手提着这一副铁磨,斜眼就望向王铜锤。王铜锤放下手中的茶壶:

“憨哥儿,你进过馆子吗?”

“常去。”

憨哥倒也不自谦,一语就回。

“进馆子有一种人最可恨!”

憨哥不知是计,实心实意的问。

“下馆子有一种人,吃完饭就要骂厨师。”

“没见过,我就不是这种人。”

第65章

憨哥一句,我没有听说过,气得王铜锤暴跳,不知道他是没有听懂还是真心的不懂:

“还有一句话,你总听说过了罢?”

“哪一句话。”

“就是提起裤子不认人。”

“为什么呢?

提裤子就提裤子,认人就认人,这是两件事,为什么要连在一起?”

王铜锤再也不说话了,只是扭眉转脸,而一旁的十三郞早笑得双手叉腰,一个笑声,从锻剑崖的这一边,传到那一边。憨哥不知十三郞在笑什么?只是直直的看着转头不理采他的王铜锤:

“我想与你再打一场,看一看这铁磨盘能用吗?”

王铜锤一扭头:

“你几岁啦?”

憨哥用手抓挠着头皮,直直的望着王铜锤,那种专注到认真至极的眼情,又是一脸的疑惑,想回答却又是答不出来,那杵在地上的磨盘,一上一下,直立立,如一尊呆天尊,泥菩萨,只是眼睛转个不停:

“我几岁了?我几岁了呢?这个问题,得哪天我遇上马爷爷问清楚了,再回答你。”

王铜锤再也不想与他说话了,他也只有与魔嫚才能说上话,双手背在身后,就要离开。憨哥却在身后一声大喊:

“打了再走!”

说着话,手上就动了起来,一脚踢在地上的那一片铁磨盘上,两人合抱大小的大铁圆砣,自地上一飞起,手上顺力一前送,向着王铜锤的后背就平飞而。王铜锤想着憨哥会想与他打上一场,可没有想到的是,他说打就打,只是一声告知,而打与不打,却是由不得他。

错步移身,才转过身形,那半扇门一样的大铁碾子,就到了身边,双手也自然的抬起,做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接好喽?”

憨哥一声再喊出,右手发力,后面的一片铁磨盘平扫而来。王铜锤一掌平击,一声轰的巨响,身体不自由的滑地后移,这一击之力,远远超出了王铜锤的预想,虽是自己的事内力击在这铁磨盘上,可那种回震,还是让他吃惊不小,今天的力量,比较起当日他用石磨时,不知大了多少?

“好呀!还没有坏。”

一扫不成,再转一向,后面的一个铁磨盘,压下向上一撩,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向着王铜锤就抄了过去。

憨哥这一式一到,王铜锤双拳一出,王氏家传‘一锤入地’自斜右肩向左下而砸。这一次,两人都用了七公力,一声沉闷的轰响,让一旁的十三郞也吃惊不小。

铁磨盘半途一顿,可憨哥一声大喝,‘开’那铁磨盘接着就向上而去。王铜锤一股内力自双拳间狂泄而出,中途一滞,欲催力再进,可憨哥的勇力已发,扑面的劲风大起,只得以防代守,借着憨哥上撩之力,双脚一分,身体上升,化拳为掌,双掌下压,防住自身,身体在铁磨盘的猛击下,两丈余高。

憨哥见自己一连三式,无功而返,这不是他的耐心所能承受的事,自他跟随马中文起,他从未遇上过三合未败下去的人,当日自己的石磨,就是碎在他的手里,时下这一件武器,几招下来,完好无缺,心中的欢喜自不用说,可是一试身手的争强之心不由而起。一双虎眼望着王铜锤在上升的身体:

“来啦!”

这一声吼出,手中的铁棒一转,双肩一用力,向上一扬,一片铁磨盘向着王铜锤就飞了去。王铜锤见那乌云一样罩来的磨盘,双掌身前急挥,一掌接着一掌的向着铁磨盘打去,这一个铁磨盘,可是他亲手浇铸,那是多少的重量,他最清楚不过,这还只是重量,加上憨哥一身蛮力,高速击来的速度,种种叠加,都让这一击,有着非凡的力量,不是自己一拳一掌就能击退去的。

铁链子哗啦啦的响着,还未绷直,憨哥随着铁链,飞身跃起,追着王铜锤的退升就去。憨哥一连四式,寸步不让,处处紧逼,让王铜锤一时不及回手反击。轰轰轰一连接的打击,全都落在那铁磨盘上,可是那铁磨盘一点也没有停顿,直到铁链绷直,憨哥的身体在那铁链的一拉动间,忽生出一种拉力,一下就让憨哥的身体朝前急行。王铜锤距着身前的铁磨盘,始终有着丈余的距离,可憨哥受到此时间的一拉,身体前扑,另一片磨盘也扬手就出,一高一底,向着王铜锤就砸了过去。

王铜锤刚击停先一片磨盘的攻击,那磨盘也在势尽力弱后下坠,又一片磨盘,自上而下又到,一时间里,王铜锤身在半空,展转不灵,只得力拼。

十三郞看到这里,一脸的笑意,讥诮里几分的邪意,满脸的欢悦,只是笑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王铜锤再生猛力,奋力一击,击里有退,半借其力,身体再升高丈余,这才化去击势。而憨哥在下方那一片磨盘落地后,身体也降了下地,两扇磨盘,一左一右,中间就是那一条大铁棒。

王铜锤随之也落到地上,一双大眼睛,睁得尽是怒火喷发。

双足一落地,腰一弯,身体半蹲,抬手一拳而出‘一锤通天’一道丈余长的拳影,向着憨哥就自地而起的扫了过去。憨哥扭身侧让,身在半空,一盘铁磨,就着王铜锤就砸了过去,只听一声巨响,一个磨盘,一下就砸入地下,一股尘埃飞扬,王铜锤就在那尘埃的上方。手肩上扬,斜下里朝着憨哥一拳就挥了过去,这一拳,最是王家有名,‘一锤万里’是王家家学里最精要的一拳,居高而势下,有若是高山落石。其速与势,都是最强猛一击。

憨哥眼见避之不过,横举铁棒,双肩伸高,若大的一个躯干,就象是一座小山站在那里,拳未及棒,劲锋已至,憨哥双肩一屈,王铜锤拳触铁棒,憨哥小腿不能力撑,双膝一弯,一下就跪在地上。王铜锤第二一拳又要挥下,憨哥奋一拼力,一下又从地上站起。就是站起这一瞬间,一个身体突然下降,双手猛然然下拉,这一瞬间,两扇磨盘,猛然间就从地上飞起,向着中间飞来,身在铁棒中间的王铜锤,挥在半空中的一拳,改下砸为推,一个身体,猛然后退,飞出三丈余才落在地上:

”你这小子,话不会说,也不会听,就是天生会打架!“

一旁的十三郞一听王铜锤这话,就知不是这个理:

”不是这小子会打架,而是你不会打架!以这小子这一副身板,锻剑崖下逃命跑道上十余丈长的樁天木,都不能把他樁到哪里去,更何况是你一双肉掌?!若是你能不与他较力,而用巧,就是累也得累死这小子。“

王铜锤一听十三郞这话,细思,真也是这理,自己一双肉掌,与他两扇铁磨盘较力,再加上自己与他都是粗蛮笨拙,两相比较,这倒是自己吃了亏,十三郞的话倒也有理。

十三郞走到两人中间:

”憨哥高着你一头,你力虽大于他,可你这是内力,而憨哥却是一身天生的神力,他若抬一足,你也抬一足,他必远你二三尺,这样的距离,你得运起内力,方能与他相比,你说这一战,是你胜,还是他胜?“

十三郞一边说,一边偏头望着两人。憨哥自到这修月山庄,最是怕十三郞,十三郞虽是小着一头,他的大腿也只有他的臂膀粗,可是十三郞就能用双只手扭住他一只手,让他翻身趴下,当他抬足去踢他时,十三郞就能跳到他脚背上,伸手就给他的鼻子上一拳,扭身而下,双足盘缠住他的一足,就能把他扭翻在地,这种能力,是憨哥既爱又恨的事,可是无论如何,憨哥就是不能摸到十三郞一下,这也就是十三郞往两人中间一站,憨哥就不再动手的原因。

”手中有了武器,想与我打一场吗?“

十三郞望着憨哥,憨哥终是魔修言交给他的人,要让他成为修月山庄一门神,修月山庄不能只有十三郞一个门神,修月山庄的门神没有了,修月山庄也就失了敬严,眼看着憨哥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门神,十三郞哪有不欢喜之心,也想一试这憨哥是否真能做得了一门神。

憨哥有一好处就是,一天三练功,吃睡动,醒来就吃,吃了就动,他自身就是一架负载的机器,一静一动间,都在消耗着能量,这种能量的消耗,也就增强着他的体能,听魔修言讲,他才十六岁,就依着天生天养,他就有这种能力,一副院中的石磨,就让他几乎无敌,锻剑崖下这些日子的修练,必也有了小成,不然,与王铜锤交手,也是一个险险的平手,若再加以时日,必是有成:

”敢与我打一场地吗?“

十三郞一句问出,激起了憨哥的斗志:

"一磨在手,有何不敢!”

王铜锤见这小子浑身好斗,任谁也是不怕,轻移几步,又准备看十三郞的笑话,毕竟与一个十多岁的小孩打斗,无论胜负,都只是落得一个败字。

第66章 教师爷也要打

憨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十三郞,这是十三郞告诉他,‘眼是心之窗,心动眼才动,眼动手就动。’这一句话,是他在锻剑崖下,被十三郞无数的打翻,才牢牢的记住的三句话。此时,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十三郞,让十三郞也不由半睁半闭的看着憨哥,他可不想与王铜锤尊一样,处处被动,次次被打。

憨哥单手提着他那个差过他身体几倍的武器,斜着身体,就绕着十三郞转。十三郞见憨哥脚步平移,只是不前,斜着自己的身体就来,自己无奈,也只好相对着移动起。憨哥步子大,一步出,十三郞要行两步,这才跟得上憨哥的速度。平左绕移几步,憨哥突然就右转平移,开始绕着十三郞行。十三郞没有想到憨哥会来这忽然的一手,也跟着一折头间,憨哥突然就动了起来,铁磨盘身后一背,单手前开,向着十三郞就冲了过去。

十三郞侧身,让过憨哥的前掌,贴身靠近,一肩膀就平扛憨哥的手肘,这是十三郞与憨哥多次打斗的开场,可已经是以前的事,那时候,憨哥一条铁棒子两边的石磨盘,一滑就出,十三郞用肩一扛他的手肘,他双肩一抖,两片石磨就从两边滑出,一条铁棒子,一下就横扫被出。这一次,憨哥一动,才冲一步,就停住不前。十三郞还等着憨哥继续向前,可憨哥知道自己这铁磨盘不再象以前一样,一滑而出,还有一条铁链拴着,若是速度不够快,十三郞只要抓住铁链,自己就失去了先机。

憨哥一动,只是为飞出的铁磨盘准备一个最快的冲势,哪知十三郞就是憨哥这与往常不一样的动做,让自己一下也没有能反应过来,眼睁睁的望着一个自己身体一大的磨盘平砸向自己。十三郞一掌接上那大铁盘,手与铁磨盘一接,向下一推,身体上翻,向着憨哥就双脚蹬去,可这只是他往常的招法。此时憨哥的另一片铁磨盘却是正向着他砸来。十三郞心中一惊,这不是往日里的打法,往时里,顶多也就是一棒挥砸下来,自己让也可,抬掌力顶也可,毕竟憨哥些是挥出的铁棒还没有速度,那只是一个起手式,可此时却变成了另一半磨盘。

十三郞身体一扭,蹬出的双脚回收,斜左,伸出一掌就去接那磨盘,只有自己的手掌在与磨盘相触间,自己的力与速度用在磨盘上,虽不能改变磨盘的方向,可是却能借着磨盘的冲击,翻身跃起,再向憨哥发动攻击。

十三郞朝着以往的招式再来,可是身后才让过的那一扇磨盘‘呼呼’的啸声就回击过来,一前一后,夹击十三郞,这分神,十三郞扶着磨盘翻跃的速度也迟缓了一些,只得改翻为降,身体急坠,双手一杵地,才险险让这两合。

十三郞这借昨天的太阳晒今天的衣裳,哪里还能有晒干的理由,工具不一样了,打法哪还能一样。

十三郞还想懒龙翻身就地而起,可头上两个磨盘却是缓缓降下,正罩着自己一个身体而来,双手地上一拍,向着十三郞的双足就冲了过去,可是憨哥退一步,双手抓住铁棒一回收,两片铁磨,一左一右,从十三郞的身后就回飞过来。十三郞手一用力,往地上一拍,身体翻转,微微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各有一个巨大的飞轮,正朝自己砸过来,收足回身,足尖一点在飞轮上,身体借着飞轮的力量,就站了起来,一足左称,身体就移到左边的那一个轮盘上,回步转身,就与憨哥正面想对。憨哥双手一绞,两片磨盘,就在身体前方交错扑打,十三郞身体上窜,身入半空,再落下时,向着憨哥的那一颗大头就俯冲了过去。

憨哥退一步,上身后仰,两片磨盘在自己的上方,巡回交往,呼呼风啸,霍霍不绝。

十三郞再借磨盘交错缓速间,足尖再一点在飞轮口沿上,身体再一次上升后退,远远距着憨哥就落了下来,这几瞬间,十三郞次次遇险,处处被动,并不比王铜锤一力的蛮拼好到哪里去。

王铜锤正欲讥笑十三郞,只见十三郞起步就向憨哥冲来,憨哥再挥磨猛击,憨哥的第一次击打,就砸在了十三郞的足前,十三郞只是一抬足,就踏上铁磨盘的轮边,几次抬足,十三郞就象是踩在磨盘的阶梯上,一步步的升高,然后就踏到了憨哥舞动的链条上,一步步走近憨哥。

憨哥到这时还不知道,是十三郞踩在他每一次打击的前一个点上,只要轻移一步,就踏上了他铺好的台阶上。

十三郞与憨哥大战不息,而洞里的魔修言也王铜锤伤势平复,并且各有必得,这一次受伤,只是一次意外,魔修言并不需要王铜尊救治,而王铜尊却是救人心切,好心做了坏事,更是自己粗心所至,可两人都同时进了这双潭映月里,十五的月光照在这两潭里时,两个人正盘坐在大青石上,两股柔和的寒热之力在这青石上相遇,得到一种平衡,而两个正在这石上自修的伤者,也得到了这力量的加持,寒自身体的左进,热从身体的右进,一个身体,成了寒热的交汇点,初时与这寒热对抗,是一种本能,可当习惯了这寒与热的对撞,他两人也就知道如何让这寒热在身体里游走,让这寒热助他们疗伤,当月过稍顶,一池潭水只有半月光时,两个人的身体已经复好如初,可两股入体的寒热,也微了一些,两个人并没有停住吐纳呼吸,身体一下就飘在了半空,头顶铜镜黄光闪动,足下银波微泛,天地生生不息的生机,一个就涌入了两个人的何内。

魔修言十六年来一身的内伤全消,十六年参悟之功,此时也得到了一个透悟。十六年来,自己不得寸进,到了此时,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无剑一直无法参透,那是因为心胸与眼光的局限,让自己无法站在心无剑的那个高度,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心无剑的那个高度之上,一切就自然而成了。

王铜锤也有悟,他家族自身本以天赋超异,更得蓝田玉武器的加持,一直受此累,当自己的自身修为超越那些武器时,他才知道自己家族其实是一直受武器的负累,以至家族里以为修练到他这个高度,其实也就是最高的一个高度了,可是真正的高山在哪里,其实眼中所见的那一座高山未必就是人世间最高的高山,只有心中那一座高山才是无法去达到的地方!

魔嫚见着走出双潭映月的父亲,一下就奔上前去,扑向魔修言的怀中,魔修言一弯腰,魔嫚一下搂住魔修言的脖子,魔修言把自己的头埋在魔嫚的小肩膀上,双眼一闭,魔嫚身体上那一股紫罗蓝与乳香揉和的他无法说出的,熟悉又亲热的香味,一下就钻入他的鼻中,直达心海,在他的大脑里扩散着家人与家的那一种只有他才能辨别出来的味道,只思念,只想念,是熟悉与永远的不会忘记,这些种种无法说清,却又清切真实得如一种实质的家与家人的感受,一下就拢罩了他的全身,这时,他才自己,自己真正的强大,来自于家,来自于家人,而不是他自己!

黄沙镇,正脑海里飘,飘着飘着就有了人影,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们,乡亲们,还有那些红黄色的土地,土地上那些他叫得出名与叫不出名,后来还是乡亲与妻子告诉他,这种叫做羊吃草,这是破碗花,这是黄花菜,这就是狗尾草了吗!水芹菜可以吃,灰灰菜也可以吃,可以吃的野草,他们都给了他一个后面加着菜的名字,而不能吃,或是吃起来不好吃的野菜,他们就在这些野草的后面加了一个草的名字,而可以吃和那些味道比较好的菜,后面就有了一个什么什么菜的野菜名。这些野草,在修月山庄四周也有,可是他从来就不知道它们叫什么?更没有吃过。铁杆马鞭稍与苦马菜,还有鱼腥草煮来吃,可以治一些发热头痛的病。这些草,在修月山庄四周太多了,可他从来不知道,当然一群土匪的后代,要知道这些做什么?治病也可以去抢,不用那么费力!

叫马子与蝈蝈都是鸣虫,蝈蝈立秋后就躲了起来,可是叫马子却是与人往在一起,一年里无论何时,想叫就叫,只要自己觉得安全与家里足够温暖。蟋蟀也是鸣虫,可是雌雄长的却是大不一样,蜻蜓与蚱蜢有太多的种类,只是以前他不知道?都是到了黄沙镇,他才知道那么多。魔嫚搂着魔修言的脖子,黄沙镇与修月山庄同时都真切了起来,真切得就象是此时正在锻剑崖下,十三郞与憨哥的打斗一样。人生是一种过去与未来在此一刻的交融,只要还活着,这三个点就存在。

第67章 钟夫人

魔修言抱着魔嫚,与王铜尊并行在山间的林中小道上,阳光懒洋洋的从树梢间挤进密林里,光斑点点,小草扭着小身体,伸头探向那些光强的方向,只有林中那一簇簇一片片的苔藓,自在的绿着,一平如展,随着山间的地势高低的展延,小如米粒的一个个小绿点,相互的团结着,生长着,阳光与雨露象与他们无关,它们只在乎它们相互的距离,再让它们的同伴,可以更好的延生。

一只小鸟从树梢掠下,一扭身,又回到树梢,魔嫚看着那鸟儿一折身,又看不见,她也没有说话,抱着父亲的脖子,世界与她还有何干?这一次,父亲离开她已经是有生以来最长久的一次,她害怕父亲不回来了,她知道她的母亲已经走得更远了,那是她无法去找到的地方,只有父亲,让她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回来,回来关心她,爱她。

两山间的山沟里,一个山林中所有的林木都有,大小不一,枝叶交错,遮天闭日,四个人走在这林中,杜青娘在身后紧紧跟进随着,此时,三个大人各有心事,只有魔嫚,心中没有什么可想也会想的,世界只有阳光,尽管那些阳光是从林梢上遗落下来,可是那些光与色,还是照亮着她,温暖着她,当她的手抱在父亲的脖子上,父亲的脖子就是太阳,那种温暖幸福得让她不时的闭上眼睛,她不想与世界有什么关联,只要抱着她父亲的脖子,一切就好。

啾啾,一只草虫鸣叫了一声,试探着四周的环境是否安全,又安静的听着这世界给它的回响。

今天,这世界是安静是宁和,林中的草露早落在地上,又浸入大地,去年的落叶归宁在那些土地上,而林中的小道上,一块块一片片的石面,清洁光亮,步伐移到土地上,是轻软,是大地与人温暖的交流,一脚踏在山石上,那种坚硬,是一种真实的安全与方向的坚实。

这山坳里的小道上,隐在林中,只有修月山庄的人,才知道这一条路,而修月山庄里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松鼠与小兔这些小动物喜欢藏在这里,凶兽们要到这里,山势的陡峭,林木的密布,让猛兽们在这里不宜行走,也就让这些小的个体有了一处安身之所。可它们在听到行人的脚本步声时,它们还是藏头藏脑。林中的沙沙的脚步声,总也不是常有,声音里有它们熟悉的安全或是危险。魔嫚看着一只后面的,在众人走后,才探出头来的小松鼠,在眼睛与魔嫚一视间,又急急缩回头去。

风在远方的山顶传来清厉的微凉的啸声,一阵呼呼吁吁,又走到更远的地方去了,这山间,一下又回复安宁,安宁得这世界只有一双手抱在一个温暖的脖子上,羊须子草一叶叶高高的秃兀的撑在那里,旁边有三半叶子合在一起的青蒺,一片片的就接在一棵粗大的檞树旁,檞树过去,就是一片的乱石杂草与铁蒺藜,再远的青草地就接上了半山腰处流小的小溪,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一个个尖头平头从草间钻出,溪边的各种小草就多了起来,魔修言还不能完全叫出它们的名字,他只知道那些有毒或是可以食动的野草,而那些不知名的小草,就是味道不好或是不能食用的小草。

折出这一片密林,沿着溪流,转过两道山弯,一路下山,也就回到修月山庄。

山庄里人已经多了起来,王家兄弟领来了他家几乎一半的人,而另一半,则是跟着他父亲藏了起来,王铜锤见到神色如常的大哥,也就没有去问候他,只是直直走到魔修言的身前:

“家父说,王家十二就跟着你了,他年纪大了,奔波不起了。王家十二子,总不可能全都死了,还剩得几人,事完后,回到他的身边,把他埋了,这也算是也修月山庄的一场情义了。

这是家父的原话,他让我对你这样说。”

魔修言一听到这一句话,一种莫名的伤感与无穷的感激之情,一下涌到喉间,让他不知也无法说出话来。只是心中想,王家是有十二个孩子,无论是什么样的风险,总不可能一锅就全都没了。

王铜锤身后,三十来名壮汉,全都是三到四十之间的年龄,一看就知是王家的精锐之士,再加上王家十二兄弟,这样一支队伍,不说以一当百,以一当十,那是一件小事。魔修言的眼睛还在这些人的身上致敬与关注着,石墙远远就传来他的声音:

“听说王家来了三十来人,我宁家也不落后,我小娘这一次也来了,我们要与王家一比高下。”

魔修言一听这声音,心中的惊恐一下就生了出来,石墙的小娘也来了,这可不是一个一般的人物,在修月山庄所有的女性里,除了三个庄主夫人外,那是一种等级与礼节的尊敬,可要说利害,这石墙的小娘钟王氏,可算是一利害人物,那可不只是传说她功夫了得,更利害的就是她的一张嘴,可以说是这修月山庄第一嘴。

远远没有没见到这钟王氏,魔修言就顺着石墙声音的方向跑了起来,急急去迎接这钟夫人,钟夫人更是一个传奇。

相传钟夫人还是姑娘时,一心恋着邻村的一个书生,常常二十余里夜行入那书生家中,伴小情人读一夜书,又在天未明时奔回家中。她家一门九女,个个是豪杰,大姐就是石墙的母亲,大姐在生石墙的一对两胞兄弟时,死于难产,母子皆亡。石墙兄弟的父亲钟昭本就是原来山庄里的第二帐房,妻子死后,他就退出山庄,隐身于山林,一心书画,不问世事,整日相伴石墙兄弟。后来,钟夫人那小情人在一次外出死于病祸,钟夫人就立誓不嫁,老岳夫怜其钟昭孤零,让还是姑娘的钟夫人去相助钟昭养子,那知日久天长,老岳夫就又把这小姨子嫁给了大姐夫。

钟夫人本就与钟昭生活了好几年,这一次出嫁,也象只是一次过节,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对于石墙兄弟却就变得不一样了,原来是外侄,可这一变化,就成了儿子,自己的儿子与子侄在心态上就有了不一样的关爱。关爱之下,也就让石墙兄弟变得勇往无畏,心态与自身的强悍,终而成就石墙在对敌时强横的表现。

钟夫人的身影一现,一身的大红衣袍,宽大的长裙,也是大红色,就象她平时说话一样,直来直去,无畏于对象,更无畏于尊卑,想到那里说到那里,说完也就完了,事过也不会记仇记恨,大咧咧一通,虽说这让谁也不真正惧怕她,可是谁都怕与她最初的见面,一个不好,她就雷霆发做,一下就让他下不得台来。

“钟姨娘来啦!”

老远,魔修言就叫着,喊着,脚下也加快着速度。

“钟姨娘,钟姨娘,你家老娘都不知死活了,还不能叫我一声姨娘或是娘?”

魔修言一听这样的一句回话,一时就嗝儿了,这一句爱之深的话,却实是让他不知如何回话,是在揭伤疤,又是更进一步的关爱。石墙兄弟两直直的看着魔修言,也为他感到难受。刚刚露出的憨笑一下就没了,只有一种无言的同情与爱莫能助。

钟夫人的年岁大不了石墙兄弟十多岁,大魔修言更是大不了多少岁,再加上钟夫人一天忧无虑,一脸的幸福的红光,让她一张脸上,没有一丝年龄的沟纹,只是说话是嘴张得太大了一些,让她的年龄尽现在她的那些话语里。

“姨娘辛苦了。”

“狠,这话说得,我辛苦了,我辛苦什么?死死的死了,活着的被逮了,一个庄子,哪里还有一个老人,我不来,行吗?

辛苦不辛苦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既然是来了,也就没有辛苦不辛苦的事,只有我该不该来的事。

你说我该不该来?”

“该来该来,我也是一个不成器的人,姨妈不来盯着一点,我一天里也是睡不着觉。”

“这还象是一句话,两件事;

一就是我住哪里?

二就是仇不仇的事,没有那么重要了,我姐生个娃都生死了,这仇找谁去,找钟昭,还是找老天爷,谁也找不上嘛!

仇是昨天的事,今天才是最重要,明天也重要,可是远了一些,也就不用管它了,先管好今天再说!”

魔修言一听钟夫人这话,她对石墙兄弟的安全之心,全在这几句话里,可不得不来,却又是因为石墙兄弟,石墙兄弟不来,他们这一生也可能会因为此事而不安。心中想着,分析着钟夫人的心态,可是姨娘变成姨妈,还是让钟夫人的声音小了许多:

“姨妈就住我家里可好,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你身边十来个丫头,住那里也宽敞一些,离着大门也远一些,有事,我们去找你,也方便。”

第68章 议事

石墙兄弟与王氏兄弟一回来,各种生活的物品在一辆辆的大车上,也跟着进了修月山庄,一种生活的气吸又回到了修月山庄里。钟夫人的身后是各种蔬菜的大车,还有一袋一袋的粮食。而王家的在家却是不一样,一车一车的腊肉,腌肉,一架一架的挂在车上,一看就是分家过日子的模样。

魔修言抱着魔嫚,才走几步,一回头:

“去,让钟奶奶抱一抱你,以后,我不在这庄子里的时候,就去找钟奶奶,只要有她在,没有谁敢欺负你。”

魔嫚一双大眼睛,早就盯着一身红衣的钟夫人,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颜色的女子,那种漂亮,那种服色的光鲜,再加上她一脸的喜气,早就生出亲近之心,只是用眼睛去表达与传递着。钟夫人也早就盯着魔嫚,可是她已经有她些年没有与孩子打交往了,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去对待一个孩子,更是不知道如何去与眼前这一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打交道。

魔嫚还穿着梁春华为她缝制的粗布衣服,那用淀蓝染制的衣服,一个个的对开的小布衣,让她本就娇小的身躯显得更加的可爱,而一个小圆脸上微尖的下巴,再回上那一双总在说话的大眼睛,两个小辫子,无一处不让她就象是一只蝴蝶,是那样的干净与轻灵。让钟夫人总想伸手去抱,却是又怕这小姑娘拒绝。

钟夫人双手一伸,一双眼睛浓情无限的盯着小魔嫚,魔嫚环抱着魔修言脖子的手,慢慢的松开,越过魔修言的肩膀,欲要向钟夫人扑去:

“我想我娘了,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微小的撕心的声音,在一个修月山庄的这个山谷里回荡,所有的声音,都被魔嫚这微小的声音驱走,天地的安静,只有魔嫚的声音在回荡着,在穿剌着魔修言的心,也重击在所有这些在场的人的心上。

魔嫚这突兀的一句话,让魔修言抱在魔嫚腰间的手都要无力得松开,而魔嫚一双大眼睛里,忽然泛起的泪花,让钟夫人的一大眼睛,也生出了水雾。当魔嫚的的双手环抱在钟夫人的脖子上时,就开始抽泣起来,钟夫人一手抱着魔嫚,一手顺抚的魔嫚的后背,魔修言默默的看着魔嫚的后背,一种要淹没他的酸楚,自心深处一下涌起,几乎要淹死自己。

一转头,魔修言就向日月湖走去,钟夫人抱着魔嫚跟在身后。

十三郞与憨哥,还有王铜尊从锻剑崖回来了:

“明天还要打一场吗?”

十三郞走着问着,憨哥那如沉在地里钻出来的声音:

“还要打,你不就是依仗着你身法轻巧,能踩在我的铁磨上,若是我的飞轮再快一些,谁打谁还说不清楚?”

憨哥一路走着,一个大脸上,两处青肿,让一个大脸,一边高一边低,一说话时,一张大嘴,只是歪歪的扭着。走起路来,一副铁磨盘,扛在肩膀上,一高一低,说话时也不是往日里的头颅高高昂着。

王铜锤也低着头,一路沉思:

“明天我也不去锻剑岩了,我要打制一件兵器,等我打好兵器,我再到锻剑崖下找你们。“

说完一转身,扭头而去。十三郞与憨哥看着他宽厚如熊背一样的后背,一种浓浓的战意在他的后背上散发着,他的后背上,象是有一只眼睛正盯着憨哥,一张一合间,正在说‘你等着’。

”你没有教过我如何快速的使用手中的武器。”

“教过你了,只是你用力量去对抗速,而当速度快到你反应不过来时,你才想起我没有教过你。”

“你何时教过我了?”

“那些在你身后追着你撞击的木桩,就是在告诉你什么是速度,可你却总是反身力挡,你的屁股,你的双手是有了力量,可是速度却是没有跟上。”

“你叫我跑,可我哪里跑得过那腰多粗的木桩,那一条皮绳就是你们专门设计好,叫我如何跑?!”

“对喽,对喽,这就是速度。”

憨哥与十三郞一句一对的走进修月山庄里,所有的人,特别是那是从来没有见过憨哥的人,呆呆的看着这一条大汉。他的高大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一种高大,更回特别的是他那一个大头,大手大胳膊,大脚板,五个粗大的脚指,桠里桠杈的抓在地上,一双粗牛皮麻耳鞋,随时都有被他踩碎的可能,远远走来,人还未见,粗如牛叫的声音,吽里吽轰的就传了过来。

憨哥老远一见魔修言,几步就加速的跑了起来,向着魔修言就是飞奔,一旁的人一见此景,只当是一只怪兽出场,要去扑翻魔修言:

“家主呀!家主呀!他欺负我。

你看我的脸上,你看我的脸上,痛呀!疼呀!”

当憨哥跑到魔修言的身前,要扑在魔修言的身上,却又不好意思扑在魔修言的身上,毕竟魔修言在他的身前,头顶也只有他的下巴高。石墙走到憨哥的身前,一个身体,头顶也才只到憨哥的肩膀。

憨哥望着众人看他那和善而有比较的眼神,本来欲哭的样子,一下就变了过来,逗得众人一阵的大笑。

全部人进了议事大厅,一个大厅里虽有这百十来人,可还是那样的冷清。魔修言请钟夫人坐中间,原来属于蓝田玉的那一个主位。钟夫人眼睛一斜,望着也不望魔修言:

“一个小妇人,这里哪有我的位置?我只是一个旁观者,这里自有我该坐的位置。”

说着,径直往一旁窗边的一个客坐上去坐下,身后八个也是一身红衣的大姑娘站在身后。魔修言也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一个位子上,只好站着就开始讲起话来:

“罗首尊被卜青子与鹧鸪九强捉了去,九爪鬼手也相随而去,不管如何,罗首尊这一次是解了我们的围,当日若不是他在,就我们这些人,大有可能全被捉了去。当日的情形,我们忘记了一个重要的疑点,骠骑军的退避,不是因为憨哥的勇往,而是他们的后方出现了疑兵。我到东山去看过,林中是有一些树枝被折断,可是那里最多不超过十个人,只是当日我晕迷着,一切的情形全成了一个迷。

我们是从南边的小路过来,而罗浮罗与十三郞等人又在山庄的大门前,西山的一切情形,其实我们一个人也没有看见,是谁在暗中帮助我们?为何不现面?这是我们要弄清的一件事。”

魔修言一边说一边在众人前走着,而厅中的所有人,除了钟夫人一个人坐着,其他的一个人也没有坐,全都是站着:

“第二一件事,就是如何去救罗首尊的事,这事要认真的谋划,不可因为救罗首尊,再让其他的人折进去了,我们以受不起任何一个人的闪失了,这是最要紧的一件大事,各自要牢记于心,今后我们行事,必是要两人一组,不能再让一人单行了,翠枝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她就是第三一件事,王旗印信是不是被她盗了,这也是一个要紧的大事,这决定着康宁王对我们会下如何一样的狠手。

最后,就是当天与我们对战的几个人,特加是那一个大先生。一个卜青子与鹧鸪九,我们一人打不过,可多上几个人,倒不算是劲敌。只是那大先生,当日他不轻敌,又不被几人分了心,哪里论得到我一次偷袭就成功。现在我的伤势好,料想他也应当是好了,这一次再与他对上,必不会有我们的好下场,一个山庄里,现在可能还真无一人是他的对手,他若再来我们修月山庄,我们将要如何办?”

众人只是听着魔修言再说困难,可是大家也知道当日的情形,若不是剑阁几人一身的各种暗器,就是那汤山九老也够他们打上几天了。

到这时,众人才回想起蓝田玉的好处来,再高的武功,在蓝田玉的面前,他总也有着武器去对付他,可如今他不再了,不要说救人,就是一个大先生就是拦在众人前的三道高墙,甚至是一道可以砸倒他们的高墙!

魔修言说到大先生的时候,有意的与十三郞对了一下眼神,十三郞自是会意,若那大先生再来,有他两人,定可一战。只是魔修言未说,而十三郞也只是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就象他们往日里再说‘石头’一样,这个眼神一闪而过。

正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间,门外报事的人急急跑了进来:

“少庄主,门外有一个自称是大先生的人,要报当日一掌之仇,要见少庄主,我们不知道他从何处就钻了出来,可是他只是站在门外,也不往里闯。”

“正说他,他还真就来了!”

“来而不往,非礼。”

“我们请他吃了早饭,现在也轮到他请我们吃午饭了。”

众人议论着,就走向大门,他们这样轻松,是因为五十里外的哨岗早就布下,而这大先生一下就钻了出来,以他这样的身手,那些岗哨倒真不起做用,可是无论如何?他只一个人。

第69章 我是打不赢你

望着大先生,魔修言从心中就生出一种敬畏,这样的一个老头,到这种年龄,还孤身一人来修月山庄:

“不知先生一人来山庄,意欲何为?”

魔修言见这清瘦的老头,长长的一张脸,白晰无肉,无数的皱纹,一道道的布在脸上,一双小眼睛,半眯半睁着,只是越过魔修言的肩膀,看着远方,在远方,就是修月山庄后在的大山。

“当日一战,你一击而中,让老夫伤得不轻,今日老夫就只为我个人,再来与你战一次。”

“我一人是打不赢你。”

“可再加一人,也可全部一起。”

说这话的时候,大先生一脸的真诚,全无虚假之意,仿佛一个修月山庄里的人,真的就对战他一人,他也不惧,更象是他期待着也相信会是那样的一样。

“只需再有一人与,就可与先生一战。”

“老夫一生四十余战,从无败绩,不想这老了,你一掌碎老夫多年美梦,特别是你这样的年龄。”

“先生过奖了,那一掌实非我个人之力,以当时之情势,我们是在逃命,情急之下所为,大家一起,让我击出那一掌,老先生不必介怀才是。”

“话倒是说得好,那一掌也打得更好!

可我个人,要以我个人的身份,来找少庄主一战,这不是康王爷的主意,只是我个人的事。”

魔修言听到这里,一扭头,回看十三郞一眼。十三郞会意点头,折身就回到庄中。

“我有一个伙伴去庄中取武器,他一回来,就我两人,一同与老先生一战,不知行否?”

“我说过,就是你们一个庄里的人全上,我也不介意,我只是想证实一次,是不是我自己错了,我的狂望自大,总是在牵引着我的理智,我想在你这里得到答案。”

十三郞再出来时,八片甲护在身前,一张大弓背在身后,箭袋子里满满的鹰羽箭。除了魔修言,谁也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装束,贴身的衣服,让他显得猿肩蜂腰,长长的头发也三道束起,两边耳朵各束起一道,脑袋头顶再束一道,三道发辫又归后脑后,还有尺余的长发散落在身后,一动一静,一个身后都有着发丝在飘散。一张年青又英俊的脸上,有着无限的青春在闪光,修圆的微长尖的脸,高高的鼻子就是他一身的自信,只是眼睛总也不正常的睁着,让人总想着那些无穷的压郁。

魔修言再与十三郞站在一起,十三郞更象是他的儿子而不是兄弟。

两人越出众人,大先生还是不正眼去看二人:

“就你两人?”

十三郞还是一言不发,魔修言前一步:

“我们不是生死之战,输赢分出就住手,先生可同意?”

“这倒是可以,输赢我都走,我只为来与你一战。”

魔修言再走两步,十三郞只跟进了一步,而大先生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你俩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钟夫人慢慢走上前几步,一直向着大先生就走了过去:

“他们不知道你是谁?我可知道你是谁?”

大先生也望着钟夫人:

“这世界还有人知道我是谁?”

“认识你已经是我还是孩子时候的事了,那时我还在昭抚城里大红楼王姨妈里借住,你在西厢租了一间小院,我曾进那小院去拣我的纸鸢,见过你一面,你在与一小孩说话。我记得你,是因为你耳边的那一个猴子。”

“没有想到,在这里还有认识我的人!”

“我是称你王叔呢?还是叫你大先生?”

众人听钟夫人与大先生这对话,一只手还牵着魔嫚的钟夫人,一脸的沉静,全无往日是的一脸喜色。大先生也前行了一步:

“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小妇人夫家姓钟,这一个山庄老少都称的钟夫人。我在一旁,听得先生此行只为一个求证,不为他事,若真如此,让我八个大丫头与先生走上一合,若一柱香未败,先生可在庄里为客,也可离去,您看可好?”

魔修言一旁静听,当大先生问到钟夫人的称呼,而钟夫人用上了您好的称谓时,心中的警觉也放了下来,只是看着魔嫚,魔嫚也扭头看他,一脸的沉静,全然是一副与钟夫人同共对敌的平静,全然不知对面这大先生是如何利害的一个人物。

“我只为他。”

大先生用手一指魔修言:

“你放心,我还不会要了他的命,王爷还留他欲用,我若因一气就要了他的命,王爷连丢了王旗印信都不太追加究,到我这里就非要了他的命,那不是让王爷失望了。”

“先生这一席话,小妇人听不懂了?”

“你不需懂,我也不需懂,这就是眼下的事实。我这一战,也是为王爷求证,这少庄主值不值得王爷用心。

少庄主若是连自保小命的本事都没有,王爷何必又为他多费心思,他身份再好,那也只是落一个意外身死。”

钟夫人何等人物,哪里还听不明白这大先生的来意,脸色一变,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我儿十六年不现面,如今一出现,王爷也关心他起来了。我这横拦一扛子,倒是我多事了。”

低头一望魔嫚:

“嫚儿,我们走。”

钟夫人这一前言不搭后语,称父亲是她儿,而父亲的女儿也是她儿,那她是谁?可谁也不敢笑,只是各自在脸上变化着对这钟夫人的戏笑。

魔修言与十三郞各行两步,一齐站在大先生的身前:

“先生请。”

魔修言单手翻腕做一引式,大先生前行一步,单手身后一背,一双眼睛,还是望着修月山庄后山密林的深处。魔修言一扭头,望了十三郞一眼,十三郞点头。魔修言单足一点地,身出丈余,平掌就推,大先生起手一挽,一个劲风的弧环,就与魔修言的劲锋对在一起。

十三郞就这一瞬间,双足一弯,再起身时,跃起三丈余高,弓如满意月,一箭就射了出去。魔修言扭身微则,双掌身前一平,再出一强力,对抗着大先生平常的一推。

身后王氏兄弟与宜静兰等人,一见魔修言这伤才治愈,就敢与大先生正撼一掌,无不惊讶,就连钟夫人也不由露出不解的神情。

十三郞一箭射出,大先生不躲不让,抬手起,直对着十三郞刚离弦的那箭头。十三郞一箭射出,身体下坠,也不去理会那一箭有功无功,双手腰间一滑,再挥手时,上空的箭矢刚飞出丈余,就不能再得寸进,一瞬间就定在那里,而十三郞下坠中,一柄小剑就飞向大先生面门而去。

魔修言双掌一对大先生的一推,自感不敌,单足地上一扭,身移三尺,十三郞的那一飞剑正好射向大先生。大先生一抬头,望着十三郞那飞出的小剑,才欲撤回对向空中那支箭矢的手掌,去防御十三郞的小剑,可双足才落在地上的十三郞,回手一抽,飞出才有丈余的小剑就回转倒飞,一连两出击,十三郞并不求功,只是分散着大先生的动做与眼神,可是两击而出,大先生的眼神才动了一次。

魔修言扭身再移,把自己与十三郞的位置拉得更远,两人面对大先生的位置就快要成两边进攻。

大先生双手收回,一双眼睛还是望着山庄的深里处。十三郞一见大先生这眼神,双足就是一个交错,急急就奔行起来。魔修言一见十三郞这种动着,就知道十三郞沉不住处气了,要与大先生近身而战。

“三郞莫中他的计!”

魔修言心急语误,十三郞的十都忙一急喊出。十三郞已近到大先生身前丈余,两只手各握着一把尺来长的小剑,就要近身出击,可身后一声提醒,让他一下就醒了过来,这老家伙一直目中无人,意在引诱,当然也有艺高人胆大的自持在里面。

十三郞双膝一弯,本是直直的奔行,一下就改成了跪地滑行,向着大先生的双腿就一个摆扫而去。这也是十三郞奔急了,魔修言的提醒也迟了,他无奈之下的动作,只有借这急下的攻击,才能避开与大先生正面的冲撞。魔修言一语出,身体也动了起了,直直就向大先生冲了过去,掌护门户,拳在则腰,一足前,一足后,直直就飘向大先生。

大先生也不防十三郞会这突然的变化,本是直行的身体,一下就降身而攻自己的双腿。则边魔修言马上就到,下面的十三郞滑行又急,若是挥击十三郞,他借着近身贴地,只用扭身一让,就可让过自己一式,而一边的魔修言却是可乘机下手,无奈之下,大先生身直丈余,不去理会十三郞,也不理会魔修言,让过这一次,再寻机会。

大先生飞身避让,十三郞一滑三四丈,地上两条土沟痕还在飞起尘沙。一回手,扭头就是一剑挥出,那小剑的一条银光后面,一根微光的丝线在小剑的飞出间闪着青白的微光,原来十三郞的这剑,是有丝线系着。他这剑,只有剑阁的人才见过,王家兄弟与石墙兄弟也不曾见过,就更不用说钟夫人了。

章第70章 银线飞剑

十三郞一进三式,无不精干强横,全是一种一沾就退,一击就完的招式,不以一次打死人为目的,无论是箭还是他那小剑,只是一伤人的利器,可真要想一下就要了人命,却也理难事。

魔修言要十三郞与他一起合战大先生,真正的用意,其实只有魔修言自己心中知道,他不想说出他心深处对十三郞的怀疑,因为十三郞毕竟是与他在一张床上长大的人,无管如何?他也不想怀疑到十三郞的头上,可是这个修月山庄里,只有他与罗浮罗两个活着的人,当年种种的迷团,是从哪一环开始,到现在,是蓝清鸿死在自己落水之前,还是自己先落水后才死,这些都是迷,而事发后,师父也说他到过现场,难道说他也是一个可疑之人,若是除了他三人,这个修月山庄里其他的人,当天就离去了,十三剑里如今知道的就死了四人,现在有这几人,哪鬼手与罗修两人去哪里去了,是死是生,谁也不知道?

让十三郞与自己合战这大先生,就是试探一下这十三郞到底是变了还未变?

想到这里,手上就迟了一分。而十三郞却是近身与大先生缠斗在一起,两柄小剑,缠着魔修言的一身上下飞舞,如月的光色,晕晕散散,让十三郞的身体都有了虚化,左进右出,缠着大先生一触就离,而大先生正要回击十三郞,魔修言飞身就是一掌,大先生抬掌一起,两个人掌掌相对,身体在对击间,步步升高,十三郞侧后一剑又剌来。

几个来回,十三郞的小剑,对大先生没有半分的威胁,仿佛大先生身后有眼,只要十三郞的小剑近身三尺,大先生一掌回拍,小剑轻飘飘就荡开,全无半分可进。十三郞是十三剑里身法最为鬼魅的一人,可是面对大先生,他在快的身法也只是险险避过。大先生就有那种剑到鼻尖,回手一弹的能力,让十三郞那一身的华光,只是一炫耀的跳跃。

两剑一收,十三郞一个退身,就立在一旁,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魔修言与大先生对战。

大先生怎么也想不到这勇武异常的青年,正在勇猛奋力,却是忽然就退在一旁不动。

这一举动,不止是大先生惊异,就是一旁观战的众人也不解,再看魔修言,双眼微闭,一掌划出,身前丈余长的青芒一闪,向着大先生就劈了过去。

“化掌为剑!”

宜静兰,不禁大声的说出。

“一剑追月!“

只见魔修言左手掌起,曲折着的青芒剑光,引着身体也呈现一种曲线形。

“一剑三折斩!”

红烛与离乱同时喊出声来:

“这是师父才施展得出来的功法,如今他也到达了这个高度!”

魔修言右掌斜下一挥,身化剑形,锋芒前锐,白炫的青弧光一闪,扭身回转,一掌又出,第二一斩劈出,两道劲锋,一前一后,在他身前丈余处化出一道交叉的斜直于天地的十字。两道劲芒向着大先生斩去。十三郞这时突然就动了起来,高高跃起,回手取弓搭箭。魔修言的每三斩就自上而下的斩劈出去,这时魔修言也三斩尽挥,正对着大先生,正在发动下一轮的攻击,‘嗖’一声响,头顶十三郞的一箭也同时追上魔修言这最后一斩。

大先生抬手挥袖,几十年的修为全聚于这布袖间,‘吱吱,锵锵‘声起,退一步,挥一袖,一连两步,上挥的大袖还在上卷,手就急急合双掌下压,一道扑面的劲风,正对上魔修言最后一斩。

金铁交鸣声炸起,没有惊天动地的劲暴冲击声,只有一声如刀剑相击的清鸣’铮‘一现而逝,’嗖‘十三郞第二一支箭追着前一支箭尾,向着大先生就去,两支箭,一取喉咙二射腹。

大先生一直半睁半眯的眼睛终于一下就暴睁而开,如若是两道杀人的剑光,射向魔修言与十三郞。手心压着手背合压而下的两只手,一下分开,左手上拉,右手下滑,两道有如实质的盾墙,幻光一现,两支箭矢,一下一上定在半空。

’嗖嗖嗖‘一弦三箭,十三郞三支鹰羽箭,上中下三点而出,有两支箭,竟是追着前两支羽箭的箭尾而去,箭头接着箭尾,一划而开,就在大先生身前三尺余的地方一箭破开一箭的箭杆。

十三郞的第二波箭羽才发,魔修言斜身下弯,一个身体斜在半空,向着大先生的双脚本就一掌接一掌的剁了过去。

众人一见魔修言这几乎是半贴着地的招法,全都迷惑不解,这不是一种光明正大的招法,可是从身形来说,又不是那么的邪气,可就是说不出哪里总有一种别扭劲在里面。魔修言身体斜着前移,高度只有半腰间的高度,而两只手掌,几乎是近近相贴,一掌擦接着一掌,掌心相对,不侬的斜下而击,只是照着大先生的一双脚背剁击而去,青石的地面,在魔修言一掌接一掌间,一块青石瞬间弹射着石碴,飞扬着尘埃,’当当当‘的碎去,大先生一步一退,右掌身前一划,一个半圆的圈子状的白如流光的劲弧一闪,几支箭,几乎同时落地。

大先生双手左右一分,两条手肩,就象两支翅膀张开,足未点地,身体就后升而起,一退丈余。足在点地时,双手胸前一绞合揉圆,再分,两只手掌,一下一下,向着正前方的魔修言猛然就是一推。

魔修言本就斜在半空的身体向碰上一侧一跃,避过大先生的回击。十三郞同时也是移弓一点地,身体一个空翻,一个大弧,让开大先生正面的锋芒。身体还未沾地,手往箭袋一探,足尖点地时,两支羽箭已经搭在弦上,看也不看,两支箭同时离弦,向着大先生就去。这是射箭的三要决;有意目标,无意瞄准,随意而发,也就是说,心中与眼都要有目标,可是瞄准与射击要做到随心而动,目标在前方,何时射击,那是心中所想的事,不是眼睛瞄准后才告诉你的一个回馈,射与不射,何时射,那是心中有目标后的事。这是十三郞不知射死了多少只荧火虫,才练成的简箭法。

锻剑崖的夏夜,十三郞就这样一张弓,几支箭,向天而射,射不射得死荧火虫那还不是他在意的事,他在意的是如何找回那些射出去的箭,向空而射,箭去向何方?他心中只有一个大概的方位,可真要想急时的找回,那才是一件难事。真正当他能准确的寻回射出的箭时,已经是十来年的时间了。当他练到箭袋取箭,一射三支,小指与无名指间还夹着一支箭时,又是用去三年的工功。

这是十三郞在孤独里的伴侣,没有谁教过他箭法,只是他一个人为了打法时间,对抗寂寞的一个小把戏,可真当他练成这一手工功时,天崖孤叟也不禁为他叹服,天崖孤叟问他是如何练成这一手箭法,他只是说:

“我是在无聊的日子里看那些天上的蚊子,当我能看清楚蚊子的公母时,我就想着手箭去射它们,就为了射蚊子,一个漫长的夏夜,他只是感觉到没有射中几支蚊子时,天就亮了。”

此时,十三郞射这大先生,他就在想,这大先生比蚊子还难射,他就是水里的鱼,只要水波一动,它就知道危险来自何方。大先生就是一条生活在空气里的鱼,那里的空气有一丝的波动,他也能知道。一条鱼在水里,没有舌头,没有鼻子,是有鼻子,可是它的鼻子也只能分辨一个方向的气息,而真正让它们知道那些危机与食物的是什么呢?十三郞在无数个孤独的夜里,想的就是这些事情。

鱼一定有一种感知世界的视觉与感观,那有可能就是它们的翼翅,可是那是划水的工具,用于分辨四周的环境必是不成,哪是什么呢?一定是一个会动又不常动的器管,十三郞就是这样想,也想自己,他的一身的修为,多是自悟,虽是有天崖孤叟教授,可是那些全是基本之法。整天里他的孤独与寂寞,是他自己一身孤苦所造成。罗浮罗拾到他时,他已经八岁了,可是看上去还象一个五岁的小孩,还有着一身的癣疥,一身烂疥疮,让罗漠对他心生出无限的隔膜,就是吃饭时,他也不愿与自己同桌。

可是罗浮罗还是治好他一身的疥疮烂癣,可是罗漠留在他心中的诫谛也成了一道佛光,再也驱不散去,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相互保持着一种有距离的相近。可罗浮罗终他的再生父母,算也是一个养父,这也就是他无论如何也守着罗浮罗的原因。可他是一条鱼,一条生活在水里鱼,只要是有水,他就死不了。种种心态,让他的功法也象一条鱼一样。虽然大先生功力深厚,一次次的重击,也只是让他在水里荡漾一下,又轻轻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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