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长生 - xp1024.com
《血染长生》


正文 楔子:祖师显灵

夜已深,风清凉,弯月如钩。

在少林寺的大雄宝殿西侧,有一间大殿,名曰六祖堂。殿内正面供奉着五尊菩萨,分别为大势至菩萨、文殊菩萨、观音菩萨、普贤菩萨、地藏菩萨。两侧供奉着六祖,即禅宗初祖达摩、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彗能。六位祖师一脉传承,慧能师从弘忍,弘忍师从道信,以此类推,直至达摩。殿中景象,人称六祖拜观音。

殿中的蒲团上,此时正跪着一个和尚,二十三四岁年纪,僧袍洁白无染,长相却是奇丑无比,斗鸡眼,朝天鼻,招风耳,还有一排霸气外露的龅牙,如同井边的栅栏,丑的绝对专业,一点都不敷衍人。

和尚脸色苍白如纸,额头隐有细汗渗出,佝偻着身子,双手按在地上,随时都要瘫倒似的。

这几天,他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魂魄仿佛随时都会从肉体中剥离,抓也抓不住。他也曾到医院检查过几次,令他失望的是,却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他的心头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要离开这个世界,好像他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因为他经常会做同样一个梦,梦见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有神有仙,跟这里一点都不一样。

和尚伏身三拜,有气无力道:“几位菩萨,祖师,弟子可能要死翘翘了,感觉今晚都撑不过去了,感谢佛门收留弟子这么多年,弟子无以为报,只能叩首相谢。弟子本欲到大雄宝殿跟佛主辞行,但弟子估计佛主日理万机,一定很忙,便不敢打扰,只能在这里悄悄说了。几位菩萨祖师如果也很忙,请不要见怪,弟子不过是红尘之中的一粒尘埃,随风而来,随风而去,不足为意,先死为敬了!”

说完又是三拜,刚欲起身离去,殿内不知哪个角落却传来铿锵洪亮的声音:“你也应该走了!”

和尚吓了一跳,四顾找寻,却发现殿内再无旁人,心道:难不成是闹鬼了?转念想到此地乃是佛门重地,除了色鬼,什么鬼敢如此嚣张,不想活了?壮了壮胆,便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给佛爷出来!”

那人道:“是我,达摩!”

和尚连忙转头望向达摩的佛像,大吃一惊,只见佛像如同活了一般,圆目怒睁,佛身隐有金光散出,法相庄严。和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惶恐,慌忙伏首道:“弟子不知祖师显灵,口不择言,还请祖师恕罪!”

达摩不急不徐地说道:“你不必惶恐不安,我来不是为难你的。”

和尚闻言,长吁一口气,忙又伏首道:“祖师救我!”

达摩道:“何故?”

和尚道:“弟子现在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感觉随时都会死掉。弟子自出生以来,一心行善,只是以前年少无知,嘴馋不能克制,偶尔偷食一点鱼肉,但从未做过一件恶事,还望祖师明察,给弟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弟子保证,以后一定严守清规戒律,一心向佛,还望祖师救我。”

达摩淡淡道:“你不会死的。”

如果这句话从医生嘴里说出来,他或许还会怀疑,但眼前这位可是佛,主宰众生的佛,自然是不会骗他的。和尚心中狂喜,忙叩首道:“谢祖师搭救!只是弟子心中疑惑,既然弟子不会死,为何会气短不接呢?难道是因为虚的?虚成这样,那要不要买点补药补一补呢?”就没敢说,要不要炖点鸡汤补补呢?

达摩道:“你也不必强求,你所看到的,你所听到的,你所感觉到的,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和尚心头一凛,道:“弟子知错,弟子着相了,诸相非相,一切皆为梦幻!”

达摩道:“我说的不是禅语,你在地球上的所见所闻,确实只是你的一个梦!”

和尚听得一头雾水,道:“祖师是在跟弟子开玩笑吧?弟子自出生开始,一直生活在这里,每一天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有这么长时间的梦?再说了,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那祖师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里?难道祖师也是我梦里虚构出的一个幻象?”

达摩道:“我之所以可以出现在你的梦里,因为你的这场梦是我一手造就的,我耗尽余力,撕裂虚空,才让你做了这场二十几年的梦。为了你的这一场梦,我已经等了几万年了。这虽然是你的一场梦,但梦里的一切却又是真实存在的。庄周梦蝶,究竟是你的梦虚构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虚构了你的梦,一切真相,你醒来便知。”

和尚听得有些头大,好像真的在做梦似的,云里雾里的,便道:“那弟子醒来后又会是谁呢?”

达摩道:“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你想成为谁,你便是谁。”

和尚道:“弟子听得愈发糊涂了。那祖师费那么大力气让弟子做一场梦,究竟是所为何事呢?”

达摩道:“救佛!”

和尚怔道:“救佛?祖师在跟弟子开玩笑吧?世人皆求佛救,佛又怎需我救?”

达摩道:“佛法沉沦,佛已蒙难!”

和尚惊道:“你是说佛主?”

达摩道:“世人所看到的佛主与我不过是我们的一缕分身,我们的本尊不在这里,事出无奈,才来到这片无灵之地。”

和尚道:“那你们被关在哪里了?”

达摩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和尚心道,是谁这么厉害,连佛主都打败了?遇到这种神一样的人物,自己都救不了,还敢不自量力的去救别人?到时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嘴上便道:“可弟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弟子有心救你们,可弟子不过凡人一个,啥都不会,怎么可能救得了你们?”

达摩道:“谁说你啥都不会?我留下的易筋经和少林七十二绝技你不都钻研过吗?”

这倒是真的!

和尚虽然长得丑,但身份可不丑,他可是少林方丈的私生子。和尚对待儿子,相比普通人,更加珍惜其来之不易,待他那真是宠爱之极,邀星揽月,予取予求。所以少林寺对他来说,就跟自己家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藏经阁对于别人来说,几乎就是禁地,但对于他来说,却跟自己的书房没什么区别,想看什么书就拿什么书,甚至可以带到学校去看。

不过他对佛法藏经没什么兴趣,只喜欢看功夫秘籍。虽然只是些花拳绣腿,不过他总感觉此中暗藏玄机,一看到这些典籍,总会感到莫名的兴奋。

由于长得丑,从小学到大学几乎没有玩伴。现在世风日下,不但异性之间在乎容貌,连同性之间也在乎,仿佛丑会传染似的,都躲得远远的,一直以来,他都是形单影只,平时除了看书,就是练武,倒把七十二绝技钻研个精透,正所谓是有失必有得。

和尚说道:“确实钻研过,不过这些都是花拳绣腿,欺负下凡人倒可以,一旦遇上像祖师这般神一样的人物,也只有表演的份了,表演得不好,人家弹指间就可以把弟子给灭了。”

达摩道:“你年纪轻轻便已领悟七十二绝技的真谛,说明我没有看错人,你确实慧根发达,有过人之处。你既然愿意下那么大的功夫去钻研,说明你已经看出这七十二绝技绝非平凡之物,我多说无益。你心中所惑,只是没有看到它的威力,我已经告诉你,这地球本是无灵之地,没有灵气,所以大道宽广,却没有修士,这里的人活到七十岁,就已经是古来之稀了。日后你多加研习,鸿图伟业,唾手可得!”

和尚心道,这家伙不去搞传销真真是可惜了,把他听得热血沸腾,心里直痒痒,心道我果然没有看走眼,这少林功夫确非平凡之物,也不枉我这么多年的一片苦心了。掩饰住内心喜悦,嘴上说道:“那弟子以后应该怎么做呢?”

达摩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命由天定,运在人为,大道凶险,自求多福吧!我能帮你的,已经给你了。”

和尚见他说了跟没说一个样,也不敢苛求,便道:“弟子受教了!”

达摩道:“再送你一件法宝傍身吧!”

话音刚落,胸前就煞出一把宝剑,悬于空中。剑身通体碧蓝,如同蓝宝石雕刻一般,剑刃流光四溢,只是剑格(即剑身与剑柄之间作为护手的部分)中心处雕有一个“卍”符号,散发着金色光芒,摄人心魂,让人有顶礼膜拜的冲动。

和尚知道这绝对是一件旷古绝今的宝物,刚欲感谢,转念脸色却黯淡下来,道:“祖师不是说这只是一场梦吗?这宝剑虽好,弟子却是带不走的!”

达摩道:“下等人杀人,用剑身杀人;中等人杀人,用剑气杀人;而上等人杀人,却是用剑意杀人。你看到的剑,他不是剑,而是剑意,也就是剑的灵魂,它可以融入你的魂魄,融入你的梦。”

和尚也不管真假,就算是场梦,也是好梦,喜道:“那就太感谢祖师了!”

达摩道:“你不必谢我。此剑名为制天神剑,可以制阴阳,克五行,无坚不摧。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制天命而用之,此中玄奥,不可言传,你自己慢慢领悟吧!切记,此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出,一旦出体,势必饮血,否则噬主伤己,必死无疑。”

和尚惊道:“这是魔剑?”

达摩道:“剑在魔手,它就是魔剑。剑在佛手,它就是佛剑。有时杀人却是在救人,有时救人却是在杀人,佛魔本在一念之间,是是非非,不是一把剑能说得清的。只需你记着,心中无魔,则天下无魔。”

和尚颌首道:“弟子受教了。”

达摩“嗯”了一声,只见制天神剑忽然间化作一道流光,从和尚的头顶插入,瞬间消失于无形。

此剑入体,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和尚只觉体内血液沸腾,灵魂颤抖,接着两眼一黑,就没了知觉,软软地倒了下去。

达摩右手轻轻一挥,道:“去吧,年轻人!但愿我能在道的尽头见到你。”

和尚瞬间变成一缕清气,消失于无形,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正文 第一章 回归 (楔子很重要,不能跳过哦)

清凉城,位于中夏帝国西南边陲,人口逾百万。

城中有一座府第,占地百亩,殿宇宏伟,屋舍无数,远看便知是大户人家。不过由于年久失修,院里杂草丛生,墙面斑驳,连大门的油漆都已脱落殆尽,锈迹斑斑,门口原本放着两座石貔貅,现在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两个底座。大门上方挂着一个匾额,题字虽然已经斑斓如癣,但依稀还可以辨认出是“清凉侯府”四个字。

太阳刚刚升起,府内就走出一个青年,左手持剑,右手拿弓,十八九岁的样子,五官如同雕刻一般,英气勃发,俊秀无比,只是身上穿的衣衫略显寒酸,大概是时间久了,黑色的衣衫洗得有些发白,生硬没有光泽。他便是这座府第的主人,中夏七侯之一的清凉侯——姜小白。

姜小白的名号听着响亮,如雷贯耳,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不过现实中却落魄得如同丧家之犬,吃上顿没下顿,还欠下一屁股的债。之所以年纪轻轻便可以封侯挂印,完全得益于他的先祖无为。

无为足智多谋,有经天纬地之才,年轻时跟随中夏国的开国皇帝姜开疆,四处征战,为其出谋划策,为开创中夏帝国立下汗马功劳。

待王业大定,分封天下,无为却激流勇退,不愿封官拜印,请奏隐归故里,皇帝再三挽留,却执意不从。皇帝感念其功,赏金银无数,因其是孤儿,便赐其国姓,封清凉侯,赐丹书铁券,世代承袭。

如此过了数千年,姜家经过数代人的经营,产业无数,上有人罩,下有钱花,日子过得倒也富足安稳。直到姜小白的爷爷出现,姜家终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人不学无术,败家有术,别人家都是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而他比较简单,开门只有三件事,赌博逛窑斗蛐蛐。

经过几百年的折腾,等到他爷爷死的时候,姜家已是风雨飘摇,在此危难时刻,他父亲接手了侯府。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他父亲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他爷爷开门只有三件事,而他父亲开门还要多做一件事,那就是纳妾,三天一小纳,五天一大纳,偌大的侯府被他纳得跟窑子一样。好在苍天有眼,他父亲没能活到几百岁,一百多岁就死了,也不知是纵欲过度,还是祖宗显灵。

纵然如此,留给姜小白的侯府已是一清二白,穷得叮当响了。不过活人哪能给尿憋死?姜小白倒也没有乱了分寸,痛定思痛,开始有条不紊地变卖家产。从刚开始卖古玩字画,到后来卖桌子椅子,最后连锅碗瓢盆都卖得差不多了。这还没完,物品卖光了,又开始卖人,反正他父亲留下了上千小妾,全给他分批卖到窑子里去了,导致清凉城的窑姐价格一路狂降,最后都跌到跟老母猪配种一个价了。这一点,清凉城的男人在背后对小侯爷是赞不绝口的。

再后来,姜小白连奴才丫环都卖,卖得偌大的侯府连他也就只剩下四个人,一个管家,还有其一对双胞胎儿女,哥哥名叫风言,妹妹名叫风语。那个管家他其实也想卖,只是老头子了,没人要。

经过祖孙三代兢兢业业地败家,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曾经风光无限的清凉侯府被败得家徒四壁,只剩下一座空壳子,杂草丛生,惹人怜叹!

平时这个时候,姜小白还在睡梦中,今天之所以起这么早,因为跟人约好了去打猎。其实他并不喜欢打猎,他这么做全是为了秦玉莲。

清凉城共分四亭,分别为东南西北亭,而秦玉莲便是西亭亭长的女儿。在姜小白的眼里,秦玉莲那可是惊艳绝世的美人,每看上一眼,口水都要流上三天三夜。

可是落花有意随流水,而流水无心恋落花。姜小白原本以为,虽然现在侯府落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他堂堂侯爷的身份,娶一个小小亭长的女儿,说是龙凤配他都不服,简直就是龙鸡配。

可令他意外的是,鸡心难测,秦玉莲不但不愿高攀他,还很瞧不起他,从未正眼看过他,每次他带着一腔热情而去,都被她冷嘲热讽,如一盆盆冷水从他头顶浇灌而下,让他如落水狗一般落荒而逃。

不过昨天,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小侯爷去的时候,秦玉莲对他竟然有了笑脸,还把李元生几人叫了过来。李元生几人,姜小白都是认识的,都是赌场青楼里的老熟人了。

秦玉莲说她最喜欢打猎,想找个弓马娴熟的人陪她一起去。小侯爷当然自告奋勇,说他箭无虚发,百步穿杨,曾经一箭三雕。秦玉莲表示不信,问他可否愿意跟李元生他们比试一天,如果猎得猎物最多,下次便让他陪她去打猎。

小侯爷当然一百个愿意,当即应允,秦玉莲为了照顾他,还送了弓箭马匹给他,把他高兴得一宿没睡好。

姜小白牵马刚走出府门,刚跨上马,边上就跑过来一个人,衣衫不整,满头瘌痢,伸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人姜小白是认识的,正式姓名倒是忘了,反正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王二癞。

姜小白笑道:“二癞,这么早找我干嘛呢?想请我吃早饭的?”

王二癞翻了下白眼,道:“呸,请你吃早饭?把钱还给我。”

姜小白道:“再缓两天!”

王二癞道:“又是两天?我已经缓了你八十多个两天了,你还指望缓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绝对不能再缓了。”

姜小白道:“二癞啊,你这就不对了,我以为你是来哭穷的,还准备同情你,没想到你一大早却是跑来炫富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王二癞怔道:“我都快穷死了,我什么时候炫富了?”

姜小白道:“你最起码还有锅,我穷得连锅都没有了。”

王二癞才知是在戏他,咬牙道:“姜小白,你是不是想赖账?”

姜小白嗤笑一声,道:“就你那几个铜板也值得我去赖账?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清凉侯!知道我身后是什么地方吗?清凉侯府!本侯家大业大,家里随便搬张桌子都够你赚一辈子的,会赖你这几个铜板,真是说话也不怕闪着舌头!”

王二癞道:“那你倒是给我啊!”

姜小白道:“你看,我刚说过的话你又忘了。不是跟你说了吗?先缓两天。”

王二癞道:“姜小白,你今天不把钱还给我,我就跟你拼命!”

姜小白啧舌道:“得得得,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我还给你还不成吗?”说着就从怀着掏出一个半鼓的布袋,扔向路边,铿锵作响。道:“拿去吧,连利息都给你算上了,以后别来烦我!”

王二癞心下一喜,冲过去就把布袋捡了起来,打开一看,却是傻眼了,里面只是几个石子。再看姜小白,已经骑马跑了,一路哈哈大笑。气得王二癞跺脚大骂。

姜小白骑马到了城门外,李元生几人正在等他,连他一共六个人,几人商议一番,便去了几十里外的白云山。

李元生几人都是这一带的地痞流氓,以前姜小白刚接手侯府的时候,变卖家产手头富足,几人跟他称兄道弟,亲如手足。待后来姜小白穷困潦倒以后,手足也就变成了手口足,对他敬而远之,有时还冷嘲热讽,好在姜小白脸皮厚,也觉得无所谓。

今天不知为何,这几人对他相当客气,都是兄弟相称,热情无比,甚至打猎的时候还故意让着他,说是兄弟多年,也应该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如愿抱得美人归。这让姜小白感觉有些飘飘然,真有了做侯爷的感觉,带着一帮手下出来打猎,好不威风。

虽然几人当中,姜小白的弓马技术最烂,但有几个好兄弟鼎力相助,忙活了一天,收获颇丰。

傍晚时分,姜小白提议回城,但那几个好兄弟却不答应,说是兄弟难得相聚,又有野味助兴,刚好来时又带了几坛美酒,不如对酒当歌,把酒言欢,畅饮一回。

说心里话,姜小白也是想巴结这几个人的,机会难得,况且盛情难却,所以想都没想便应下了。

几人便捡来树枝,燃起了篝火,又剥了一只狍子,放在火上细细烧烤。这时天就黑了下来,几人围坐在篝火旁,一人一坛酒,放歌纵酒,划拳行令,好不快活。

然而,姜小白还没快活够,却觉腹中隐隐伤痛,起初还以为是野外受了风寒所致,不以为意。没想到疼痛却愈演愈烈,腹内翻江倒海,如同刀绞一般,疼得他满地打滚,再看李元生几人,刚刚还热情如同兄弟,现在却是一脸漠然,无动于衷。

姜小白暗道不好,一口鲜血就涌了上来,视线也渐渐模糊,便知道自己是中毒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现在已经穷困潦倒,无财无色,这几人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人在临死之前,都会回首这一生,可是他这一生却不堪回首,除了挥霍青春,吃喝嫖赌,他没有做过一件像样的事情。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堂堂侯爷之尊,却被他活得像一条狗,甚至死得也像一条狗,任人杀戮,无人怜惜,甚至要曝尸荒野。

他想仰天大笑,可是一口鲜血就从口中喷洒而出,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没了知觉。

李元生几人互相看了看,就过去一个人,探了下姜小白的鼻息,李元生问道:“如何?”

那人嘿嘿一笑,道:“这药还真管用,立竿见影,死得透透的,一点气都没有了。”

李元生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那人又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李元生道:“还能怎么办?挖坑把他埋了呗!你还准备把他扛回家啊?”

那人吐了下舌头,道:“我可没那个胆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小白竟渐渐有了意识,不过头沉如石,眼皮仿佛被粘住了一般,费了好大力气才睁了开来。

期间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自己去了一个名叫地球的星球,那里有座寺庙,名叫少林寺,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当了二十几年的和尚,还上了十几年的学,梦醒之前还遇到一个名叫达摩的人。

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眼前的一切还是他临死前的模样,一片婆娑的树影及满天的繁星。而他,正躺在一堆篝火旁,火上还架着那块狍子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地上散落着几坛美酒。

他便知道自己没有死,至于为什么会没有死,他也没有心思去考量了,反正没死就好。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他也不敢大意,动也不敢动,眼睛微睁,缓缓将头转向另一边,果然见到那五个好兄弟正以剑当铲,在不远处挖坑,正准备埋了他。由于剑使着不顺手,几人吭哧吭哧,挖得汗流浃背。其中一人发着牢骚道:“这个小侯爷真是不省心,活着不省心也就罢了,死了还不让人省心,做人折腾我也就罢了,做个尸体都没有觉悟,还要折腾我,累死老子了!”

另一人道:“你就知足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小侯爷活着虽然败家窝囊,没人看得起,但他毕竟是侯爷,先皇御封,货真价实的侯爷。你可知道,整个中夏国几千亿人口,不过才七个侯爷,其中一个还被你给杀了,此事若是传出去,你就是名震天下的人物,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原先那人嘿嘿一笑,道:“那倒是,如果他不是侯爷,我都不稀罕埋他。不过名震天下虽好,但还是命重要。此事若要传出去,万一惹得皇帝震怒,我连怎么死都不知道。”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们想想,我们几人连侯爷都能杀,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做?说明我们是做大事的人!”

李元生道:“做大事先得掂量掂量自己。过了今晚,这件事你们都给我烂在肚里,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不管是谁泄露出去,都别怪我剑下无情?”

原先那人道:“万一是秦少爷自己泄露出去呢?”

李元生瞪了他一眼,道:“你管好你自己的嘴就行了。”

正如达摩所说,这虽然是一场梦,梦里的一切却又是真实存在的。若换作从前,姜小白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现在却又要眼睁睁地再被活埋一次,肯定吓得屁滚尿流。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在少林寺浸染了二十几年,佛法涤心,功夫荡骨,心智早已今非昔比。

只可惜中毒太深,手脚软弱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他也没有因此乱了阵脚,缓缓闭上眼睛,苦思脱身之策。

他没有看到的是,达摩送给他的制天神剑此刻也没有闲着,在体内颤动如铃,忽然蓝光大盛,化成一道道流光,顺着体内经脉游走。此剑可以制阴阳克五行,而毒药属性又跳不出五行之外,所过之处,如火烧毛发,毒性触之,瞬时灰飞烟灭。

但姜小白能感觉到,他的神智正渐渐清醒,手脚也有了气力。

又过了半个时辰,坑已经挖得很深了,几人还没有罢手,仿佛不把小侯爷埋得深深的,随时都能爬出来似的。其中三人跳入坑中挖土,俩人蹲在坑边接土,都是面对着他。

此时姜小白的体力已经恢复如初,甚至更甚从前,刚刚他还想着如何脱身,但现在神智清明,精力充沛,反而没有了这种冲动。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逃僻,如同丧家之犬,受尽冷眼,回首往昔,自己都觉得恶心。

他可是清凉侯,先皇御赐,集万千恩宠爱于一身,理应傲视天下,如果连这几个小杂碎都怕,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当然,最重要的是,就算他跑,也不一定能跑得掉,这几个人肯定不会放过他,肯定要追杀他,与其把后背暴露给别人,不如先下手为强。

地球人告诉他,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打猎的弓箭就躺在不远处,姜小白偷瞄了坑边二人,趁二人不注意,像蚯蚓一般慢慢挪着身体,到了弓箭旁边,从箭壶中抽出箭,迅速坐起,搭箭拉弓,对准其中一人就射了出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箭若流星,撕裂着空气嘶嘶作响。如果换作从前,他肯定是做不到的,但他的魂魄已经在少林寺锻造了二十余年,神识早已今非昔比,箭势如虹。

那人头还没来得及抬起,只觉胸前一凉,箭已穿胸而过,人就倒了下去,连呼喊都来不及,死得透透的。

姜小白一箭既出,丝毫没有迟钝,另一箭又满弓射了出去。但边上那人已经有了察觉,慌忙避让,但他毕竟只是个小混混,没有临敌经验,如果侧卧,倒是能躲过这一箭,可他却出于本能,受了惊吓就跳了起来,结果箭就穿过了他的大腿股,痛得他杀猪一样大喊一声。

坑中三人吓了一跳,连忙跳了出来,横剑护胸,剑上还沾满泥巴。李元生见小侯爷竟又活了过来,大是惊骇,怎么也想不通这么毒的毒怎么会毒不死他?何况刚刚明明见他已经死得透透的,怎么会又活过来呢?难道他会起死回生之术?直怪自己太过大意,刚刚没有补他几刀。平了平心绪,忙堆起笑脸说道:“兄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姜小白又拉满一张弓,瞄准他冷冷说道:“你们又在干什么?不会告诉我你们在挖坑栽树吧?”

李元生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借口,倒真想说是在挖坑栽树,但估计肯定骗不过他,小侯爷虽然窝囊懦弱,但并不傻。况且不知为何,此时小侯爷的眼神里竟再也看不到以前的怯弱,目光变得深邃,仿佛暗藏刀锋,气势逼人。忙扯开话题,陪笑道:“兄弟,你肯定是误会我们了。你刚刚睡着了,中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先把弓箭放下,咱们毕竟兄弟一场,你有什么疑惑,兄弟一定会敞开心扉告诉你的,刀剑无眼,伤着自己人可就伤感情了!”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就你这样的杂碎也配跟本侯称兄道弟?”

李元生见骗不过他,估计事情已经败露,姜小白有几斤几两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虽然死伤他两个兄弟,但也不过是偷袭得手,十个姜小白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他还有两个帮手,心中权衡过后,脸色便阴冷如铁,嗤鼻道:“小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小白眉目一蹙,道:“既然你们自掘坟墓,本侯就成全你们!”

话音未落,箭就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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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灭口

李元生虽然不是修士,但也学了多年拳脚,身手敏捷,侧身避开箭锋,不等姜小白再次拉弓,几个雀跃,就跳了过来。其他两人也冲了过来,三人呈品字形把姜小白包围其中。

姜小白知道弓箭不适合近搏,一箭失手就果断弃弓,脚尖一挑,地上的佩剑就握在了手中。这把剑唤作素兰剑,是先皇御赐给姜家先祖的,也算是姜家的镇宅之宝。这些年姜小白虽然穷困潦倒,外债累累,倒也没有舍得把他卖掉,要不然他都不敢死,地下的列祖列宗肯定要把他再死剐一遍!

李元生冷笑一声,道:“小侯爷,你真把自己当作猴子了?在耍把戏呢?现在把剑放下,大爷我高兴还能赏你个全尸,否则将你碎尸万断!”

边上一人附和道:“直接将他剁成肉酱,也省得我们去挖坑埋他了。”

姜小白没有答理他们,面无表情,暗中攥了下剑柄又松开,再攥紧,如此几次,待意识操控无虞后,才放下心来。毕竟这他的意识已经离开肉体二十几年了,难免要暗中磨合一下,万一到时不听使唤可就麻烦了。口中喃喃说道:“达摩祖师,希望你不要骗我!”

话音未落,剑已出鞘,直刺李元生的面门。此剑式正是“达摩剑法”中的第一式“开门迎客”。少林寺虽有七十二绝技,但使剑的甚少,剑法只留下一套,便是“达摩剑法”。正因为只有一套,所以平时备受青睐,被姜小白练得滚瓜烂熟。

李元生没想到他敢主动出击,但见他剑法稀松简单,不免冷笑一声,道:“不自量力!”挥手准备挑开他的剑。

姜小白的这一式“开门迎客”看似简单,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仿佛只是礼貌性的试探,其实一式三变,暗藏杀机。李元生的剑还没碰到他的剑,剑锋已变,又刺向他的下阴。

李元生吓了一跳,被刺得手足无措,慌忙侧身避让,谁知姜小白剑锋又是一变,顺着剑势又横向砍了过来。李元生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使尽吃奶的力气向后跳去,但终究还是迟了一小步,肚皮贴着剑锋划过,就出现一道几寸长的伤口。

看到李元生狼狈的样子,任谁都认为姜小白肯定会乘胜追击,反手再补上一剑。谁知姜小白剑势未停,顺手却刺向边上那人。

那人原本见到姜小白偷袭李元生,刚上前准备救援,哪知姜小白醉翁之意不在酒,前面打得火热,竟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一下猝不及防,被一剑封喉。

剑离喉,人倒地,风呜咽,只剩人惶。

趁此机会,李元生赶忙察看了下伤口,见衣服虽然已被鲜血染红,不过只是皮外伤,不足致命,心中略定,不过仍是恼羞成怒,大吼一声:“我要将你碎尸万断!给我上!”不敢再大意,招呼另一人就冲了上来,双剑齐发,一剑砍向姜小白的脑袋,一剑刺向他的心窝。

这两剑对于姜小白来说,有若干种破解方法,但毕竟肉身资质有限,没有那么快的速度。思绪一动,便满脸露出惊恐,盯着他俩身后大叫一声:“鬼啊!”表情真如见鬼了一般。

这俩人只是两个小混混,平时也就欺负欺负老实人,哪有临敌经验?一听有鬼,这还了得?出于本能,赶快转头望去,仿佛头不受控制,自己转过去似的,一点都没有耽误。

他们只是缺少经验,但并不是傻子,就在脑袋转过去的一瞬间,就知道上当了,肠子都悔青了,但是一切都迟了,就算身上带着后悔药,也来不及吃了,转过去的是两个头颅,转回来的却只有一个,其中一人已被一剑刺穿心窝。

李元生活了下来,姜小白没来得及刺第二剑。

侥幸存活的李元生,心中却无半分感动,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快要被气死了,把他当傻子一般欺骗,欺人太甚了,此仇不共戴天!

姜小白现在只剩下两个受伤的对手,压力顿减,淡淡说道:“你非主谋,跟我道个歉,赔我十两黄金,我饶你不死。”

李元生目眦欲裂,大吼一声,道:“做梦!今天不把你碎尸万断,我誓不为人!”就疯了一般挥剑冲了上来。

姜小白也有些生气,妈的太小气了,十两黄金买你一条命,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又没有宰你,竟然还舍不得出,泥人尚有三分火性,真当我好欺负不成?既然你誓不为人,本侯就成全你。不过李元生虽然受了伤,但体形彪悍,力有千斤,剑一接触,便被震得虎口发麻,险些脱手。

姜小白不敢再大意,忙施展“达摩剑法”第二式“借花献佛”。此招有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之效,据传太极剑法就是从其中演变而来。李元生力道虽重,但姜小白却不硬接,剑锋一触,便借力打力,将力道引向它处,化解于无形。

李元生毕竟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剑法,几招一过,破绽百出,姜小白一招“虎穴取子”,一剑刺入他的心窝,便取了他的性命。

夜,忽然变得很静,仿佛只剩下流血的声音。

不远处的篝火还在燃烧,发出噼叭的声响,姜小白提剑四顾,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心中百感交集,长叹一声道:“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小侯爷饶命啊——”

一声凄凉的呐喊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姜小白转头望去,原来还有个漏网之鱼,就是刚开始被他射中大腿那人,名叫许来,此时正在坑边跪地求饶。

姜小白慢慢走了过去,俯视着他,道:“想活?”

许来又是一拜,道:“小的上有老母尚未尽孝,当然想活。”

姜小白道:“你活着的时候也没看你尽过孝啊?”

许来道:“我以前是因为年少无知!”

姜小白呵呵一笑,道:“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你可知道,想活是需要条件的。”

许来连忙道:“我知道,我非主谋,跟你道个歉,再赔你十两黄金,就可以饶我不死!”

姜小白道:“所有人都死了,就你活了下来,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你很聪明!”

许来摇头道:“我不是聪明,我只是会见风使舵!”

姜小白道:“既然会见风使舵,那我有话问你。”

许来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小白道:“是谁让你们杀我的?”

许来果然会见风使舵,丝毫没有犹豫,回答得很干脆:“是秦少爷!”

秦少爷即是清凉城西亭亭长的儿子秦上天,也就是秦玉莲的哥哥。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我跟他无怨无仇,只不过欠了他一点钱,为何要杀我?”

许来道:“他想得到你的封侯挂印和丹书铁券!”

丹书铁券又称丹书铁契,是帝王封爵时赐给功臣的一道凭证,如同契约,但究竟长什么样,连姜小白也没有见过。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我姜家的侯爵之位乃是先皇御封,世代传袭,就算他拿到了挂印和丹书铁券,难道就可以封侯了吗?他以为他名叫秦上天,就可以上天了吗?”

许来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姜小白道:“既然你们是为了挂印和丹书铁券,可我身上并没有这两样东西,你们为什么还要杀我呢?杀了我就不怕永远找不到这两样东西了吗?”

许来道:“秦少爷说了,如果你身上没有,估计也是藏在了侯府之内,如果你死了,你欠他的钱最多,到时侯府就是他的了,他挖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到。如果你不死,他就永远都进不了侯府。”

姜小白连连冷笑,点点头道:“果然是机关算尽啊!”

许来也点头道:“嗯,这个人太坏了。”

姜小白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滚!”

许来连忙叩首道:“谢小侯爷不杀之恩,明天我一定把十两黄金送到侯府!”

姜小白点了下头,没有说话,转身准备离开。

许来忽然目露凶光,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不顾腿上伤痛,拼尽全力,如离弦之箭般扑向姜小白,把匕首插向他的后背。

他从小就是跟姜小白一起玩到大,所以姜小白有几斤几两,他是最清楚不过了,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侯爷罢了,若不是挂着小侯爷的虚名,早被他打死了。他到现在还认为,姜小白杀了他几个兄弟,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若不是他偷袭得手,李元生伤重不支,哪里轮得到他来猖狂?只是他跟李元生不同,李元生太过鲁莽,明知深受重伤,还要以身犯险,不像他,能屈能伸,有勇有谋,知道有伤在身,不能意气用事,便跪地求饶,甚至出卖主子,以此来麻痹他,慢慢寻找机会。

果然如他所料,这个小侯爷生性窝囊,头脑简单,这么容易就上当了,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没想到小侯爷背后如同生了眼睛,匕首还没碰到他的衣服,小侯爷蓦地转身,用了一招少林小擒拿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向前一带,他就跪在了地上,小侯爷顺势又是一脚,踩在了他腿上的箭上,连箭羽都陷入肉中,痛得他大喊一声,泪涕俱下,求饶道:“小侯爷饶命啊!饶命啊!”这次倒不是因为能屈能伸,有勇有谋,而是真心求饶,非常真心。

姜小白冷冷地看着他,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许来急道:“借口,这是借口,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放过我。”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看在相识一场,就让你死个明白。我不想杀人,要不然不会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我希望你最后关头能够悬崖勒马,可是你没有珍惜。求生,是人的本能,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的手上,你虽然腿上受了重伤,但你却根本没有尝试逃跑,反而留下来用你的性命跟我做交易,说明你必有所图。你认为你了解我,但你却忘了我同样了解你。你是一个赌徒,我曾经也是一个赌徒,赌徒的心理我比你了解,只是这一局,你赌输了。”

姜小白说的没错,许来确实在赌,这段时间他输了不少钱,债台高筑,要不是秦上天答应帮他还清赌债,还给他巨额报酬,他也不敢贸然来杀御封的侯爷,这事若要传出去,朝廷万一追究起来,可是要诛九族的。所以当看到煮熟的鸭子竟然要飞了,哪里能甘心?才决心赌上一把,只是他最近赌运不济,还是赌输了。

但他更不愿引颈受戮,哭道:“小侯爷,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只要小侯爷需要,哪怕让我上刀山下油锅,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得好死。”

姜小白面无表情道:“我不想杀人,不代表我不会杀人。你已经无可救药了,活着也只是浪费粮食和草纸。既然你想给我做牛做马,那好,我答应你,我在下辈子等你。”不等他反抗,一剑就刺入他的心窝。

许来呜咽一声,许多热情的马屁还没来得及拍,就带着满腔遗憾倒下了。

姜小白望着地上的几具尸体,摇了摇头,心中一阵感叹,回想梦中地球的岁月,恍如隔世。在那里,你就是杀一条狗,都会有许多自称狗爸爸狗妈妈的爱狗人士过来指责你,而在这里,哎,真是人命贱如狗啊!

正文 第三章 清凉侯

这些人虽然活着可恶,但死了死了,人一死什么都了了,姜小白不忍他们曝尸荒野,就把几具尸首拉了过来,扔进了坑里,不过秉持浪费可耻的原则,把他们身上的钱财全都搜了出来,也不多,四枚金币九枚银币,还有十几枚铜钱。看着他们五个人躺在一个坑里竟也不觉得拥挤,姜小白有些费解,难道他们真的在自掘坟墓,挖坑还要挖五个人的份?

待把坑填好土,姜小白就有些饿了,虽然篝火上的狍子还在散发着香味,但他生怕有毒,不敢再吃,好在还有猎物,便剥了一只兔子,烤了吃了。

待吃饱喝足,困意来袭,小憩一会,天就渐渐亮了,姜小白收拾一番,牵了一匹马就回去了。

晌午时分,姜小白就抵达清凉城外。虽然他的肉体只离开了一天,但他的意识却已经离开了二十几年,一切看着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恍如隔世,不免长叹一声。

刚进城门,路边有几个孩童见着了他,非常兴奋,大声叫道:“小侯(猴)——爷(耶)——,小猴——耶——”随后又拍手唱起了绕口令:“山上跑下一只猴,城里走出一个侯,走到城门两碰头,猴望望侯,侯瞧瞧猴,侯跺跺脚向城里跑,猴挠挠头向山里走,不知是猴怕侯,还是侯怕猴……”

如果换作从前,姜小白肯定要冲过去喝斥一番,如果大人不在,一人一个巴掌。但此时却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这些小孩,径直走了。回想往昔,不胜唏嘘。

路过一个包子铺,外面摆着几个蒸笼,现在已经过了饭时,没有生意,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正望着大街发呆。

姜小白在路上颠簸半天,感觉肚子饿了,便上前道:“老板娘,给我来五个包子。”

老板娘倒是个老实人,起身面露难色,道:“小侯爷,您是高高在上的侯爷,我们只是小老百姓,还要养家糊口,你欠的钱不还也就算了,再欠下去我们一家真要喝西北风了。”

姜小白道:“欠你多少钱?”

老板娘想了想,竖起三个手指,道:“也不多,就三十个铜板,但我们小本经营,几天也赚不了这么多钱的。”

姜小白这时也是服了自己,连买包子都要赊账,关键还赊这么多,这种感觉就如同在地球上赊方便面一般,让他很是惭愧。忙从怀中掏出一枚银币,扔在桌上,道:“不好意思,我是忘了!给我拿五个包子,剩下的钱也不要找了,就算是利息吧!”

一枚银币可以折换成一百枚铜币,老板娘微微一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银币,忙捡起察看真假,见是真的不免喜出望外,笑道:“我就估计小侯爷贵人多忘事,肯定是忘了,小侯爷乃是人中龙凤,怎么可能赖我这点小钱了!小侯爷,你稍等一下,我给你拿二十个包子,全给你肉的。”

姜小白道:“不用,五个就可以了!

老板娘没再坚持,就给他拿了五个肉包子。

姜小白牵着马,边吃边走,忽见拐角处贴着一张告示,围着几个人在看,便伸长脖子瞟了一眼,却是冷颜宫百年一次招收弟子的消息,且只招收已经辟空显印的女弟子。

姜小白摇摇头,想这告示也就是敷衍一下上面,这清凉城不要说辟空显印的女人,就是男人,也要好多年才能出现一两个,这告示贴不贴都是一个效果。

穿过几条街巷,几个包子吃完,就到了清凉侯府。

侯府的大门敞开着,姜小白牵马刚欲进门,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进门一看,就见过道上站着十几个人,呈扇形围着两个人,这两人不是别人,一个是差点被他卖掉的老管家风正明。还有一个便是老管家的儿子风言。

俩人都是头发凌乱,鼻青脸肿,大概是刚被这伙人揍过。老管家满脸怒色,道:“我警告你们,你们再不离开侯府,我可要报官了!”

这十几个人,姜小白大多认识,都是这一带的地痞流氓,为首一人名叫吴大。

就听吴大冷笑一声,道:“报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要说报官,就是报给天王老子,老子也不怕。”

老管家道:“欠债你们可以找少爷要,但这座府宅仍是先皇所赐,你们谁也不能乱动,否则就是亵渎圣威!”

吴大道:“你当老子是吓大的?亵渎圣威?你们这群窝囊废却住在堂堂侯府之中,这才是亵渎圣威。你放心,我对这座侯府不感兴趣,我不会拆了它的,我看这侯府里也没什么付钱的东西了,我就随便看看,我看小侯爷欠我的钱这辈子是还不上了,我随便找两样东西抵押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谁让我们出来混的,总是义字当头呢?”

老管家怒道:“你做梦,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侯府内的东西你们一样也别想拿走!”

吴大嗤鼻道:“你这条看门狗当得倒是忠心哪!老家伙,我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管家刚欲开口,风言却接口说道:“吴老大,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家少爷怎么说也是御封的侯爷,把事情闹大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吴大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哈哈笑道:“侯爷?也就你们父子俩还记得他是侯爷,你去大街上问问三岁的小孩,看看还认识他这个侯爷不?估计都以为他只是一个耍猴的。”说完又哈哈笑了起来。

风言怒道:“你……”却又无言反驳。

姜小白缓缓走了过来,边走边幽幽说道:“看来吴老大现在是越混越大了,连本侯都不放在眼里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都转头看着他,风言急道:“少爷你快走,这里有我给你顶着。”

姜小白脚步未顿,仍是心平气和地说道:“这里是清凉侯府,本侯乃是清凉侯,放眼整个中夏帝国,本侯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里的天,是我的天,这里的地,是我的地,我倒想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的天地里呼风唤雨?”

正文 第四章 立威

风言微微一怔,两眼迷茫,以为是眼花认错人了,以前少爷哪里敢跟吴大这般说话?每次见面都跟哈巴狗似的,甚至连哈巴狗都不如,哈巴狗还敢伸着舌头喘大气,而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因为他们听说,吴大是敢杀人的主。

吴大也颇感意外,好像看到了自己养的狗要咬自己似的,迟疑片刻,笑道:“小侯爷今天说话真有底气,难不成捡到钱了?”

姜小白眉目一蹙,道:“放肆,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本侯如此说话?见着本侯为何不行礼?想造反不成?”

吴大见他扯虎皮拉大旗,心里就有些恼火,刚欲发作,边上就有一名小弟跳了出来,指着姜小白,叫道:“姜小白,别给脸不要脸,还真把自己当作小侯爷了,平时叫你一声小侯爷,那是在恶心你,你知不知道?别不知天高地厚,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有本事把钱先还了,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啊……”

话还没有说完,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姜小白已经抽剑出鞘,那名小弟指他的那条胳膊就被活生生地削了下来,跌落在地。

小弟疼得满地打滚,发出杀猪似的叫喊。

姜小白用剑指着他,缓缓说道:“看来本侯是心善太久了,什么人都敢在本侯面前指手划脚。念你初犯,饶你一命,若有再犯者,定斩不饶。”

众人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平时胆小懦弱的小侯爷竟然变得如此果狠,砍人胳膊如同切菜一般轻松,不带丝毫犹豫。

吴大以为他是在装模作样,可见他脸色平淡,眼神却犀利如刀,气势逼人,看他如看蝼蚁一般。

吴大被他看得脊背发凉,但仔细一想,他不过是一个过气的侯爷,手下无人,只剩虚名,没什么好怕的,便道:“小侯爷,我知道你想飞,但想飞也要等翅膀硬了再飞,这里虽然是侯府,但侯府再大,也是在我吴大的地盘上,我想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我可以让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知道小侯爷胆小,以前他就是靠这样的狠话来吓唬小候爷,百试不爽,哪里知道现在的小侯爷根本不吃这一套,二话不说,手中剑花一抖,他还没反应过来,剑锋已经插进他的咽喉,不过偏离气道,不至取他性命。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吴大,你觉得本侯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当真以为本侯不敢杀你吗?”

吴大吓得肝胆俱裂,虽然他现在还能喘气,但他明白,他已经站在了死亡的边缘,不说小侯爷取他性命,就是自己的身体稍微动一下,都可能去见二大爷了。虽然痛得冷汗直冒,却是动也不敢动,喊也不敢喊,更不能像他小弟一样,满地打滚,自由地表达痛苦。

身边的一群小弟更是尴尬,跑也不是,上也不是,眼前这位已经不是以前的窝囊废了,好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主,以他侯爷的身份,万一真杀了他们,好像也没人能为他们讨回公道了,想要审判侯爷,除非皇帝下旨,可皇帝怎么可能为他们几个小蚂蚱操心?死了也是两个字,白死。

吴大瞬间也想通了,人家愿意像狗一样活着,你才能把人家当作狗;人家愿意像人一样活着,人家不但是人,还是人上人,是高高在上的侯爷。想通了这一点,忙仰着脖子道:“小侯爷饶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下次我再也不敢了。”由于脖子里插着一把剑,连口水都不敢咽,就顺着口角流了下来,好不可怜。

姜小白道:“欠你的钱,过段时间本侯自会还你。出去以后你告诉其他人,本侯所欠之债,今年定会还清,如果谁还敢打着这个幌子擅闯侯府,杀无赦!”

吴大想点头又点不了,忙道:“我一定帮侯爷转告。”

姜小白拔剑入鞘,道:“滚!”

吴大不敢留恋,捂着伤口招呼手下,把那个已经昏迷的小弟抬起,一窝蜂就跑了,头也不敢回。

风言见一帮瘟神跑得没影了,一下来了精神,拉住姜小白的胳膊,喜道:“少爷,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有这么厉害呢?竟然把吴大吓得屁滚尿流,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们以前哪有必要受那么多委屈啊!早他娘的跟他干了。你昨天出去一趟,是不是遇着仙人了?是不是学到仙术了?我看你刚才那两剑,使得我眼花缭乱。”

姜小白道:“这才是真正的我!”转头见老管家一脸红肿,便道:“风叔,连累你受委屈了。”

老管家眼泪就流了下来,摇头道:“不委屈,不委屈,跟少爷今日之所为相比,我不但不委屈,还很高兴呢!”顿了顿,又道:“少爷,你变了!”

姜小白伸手帮他拭去两行浊泪,道:“我不是变了,我只是回来了。”

老管家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爷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为少爷高兴的。”如果让他知道这位少爷以前经常想着卖他,不知道会不会如此高兴?

姜小白道:“我不会让他失望的,我一定会让清凉侯府回到它最辉煌的巅峰。”

老管家比较爱哭,稍微一感动,两行热泪又滚滚而下,道:“我相信少爷一定能做到。”

姜小白道:“侯府就要有侯府的样子,明天你多找些人过来,把府里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荒草丛生的,看着难受。”

老管家面露难色,道:“少爷,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啊!可是,这都需要钱啊!”

姜小白摇了摇头,自嘲道:“堂堂侯府,连草都拔不起了。”

老管家道:“拔草虽然花不了多少钱,但侯府太大,要找不少人,我每天都在拔,但拔的没有长得快,哎,无奈啊!”

姜小白道:“钱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来解决,你明天去找人就可以了。风叔,今天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这样的话才像是一个主子说出来的,老管家好久没有听到这样暖心的话了,以前都是他一个人在操持这个侯府,心力交瘁,主子不发薪水也就罢了,还天天想着从他身上抠钱,甚至还想着卖他,只是这件事他不知道罢了。心里不免又是一阵欣慰,又落下两滴泪水,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正文 第五章 还是那么美

风言却凑了上来,嘻笑道:“少爷,你以前不是说院子里长草挺好的吗?还说过段时间去偷几只羊仔回来,现成的粮食,就等着大羊生小羊,等以后小羊成群,我们就发了,无本万利啊。你还说也只有像你这样的天才才能萌生出这么伟大的想法,现在你怎么又决定把财源给拔了啊?太暴殄天物了吧?你不想做天才了?”

姜小白瞪了他一眼,道:“你好像很怀念以前的日子啊?”

风言挠了挠头,道:“没有,我也想跟着少爷过好日子,可是我们想好日子,好日子不想我们啊!”

姜小白道:“就你这整天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想过好日子?”

风言道:“少爷,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一直都是唯你马首是瞻,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做什么我也跟着做什么,就如同是你的影子一样,你吃肉我喝汤,连逛窑子都是排队你先上,怎么忽然你就洗白了,我就变得吊儿郎当了?少爷,你太不够意思了。”

姜小白白了他一眼,道:“以前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好好考虑以后的事吧!我问你,以后还愿意跟着我吗?”

风言怔怔地看着他,道:“少爷,你今天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我都有些听不懂。我一直都跟着你啊,虽然日子过得很艰难,但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啊,不管以前还是以后,我都没想过离开侯府啊!”

姜小白轻叹一口气,道:“以后可不会这么太平了。你知道我昨晚一宿没归,发生什么事了吗?”

风言道:“什么事啊?你不会真捡到钱了吧?”

姜小白便把昨晚发生的事简略跟他说了一遍,风言惊得嘴巴都合不拢,道:“秦上天竟然想杀你?”

姜小白点头道:“不错,既然他已经动了杀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的侯府可是危机四伏,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如果你还跟着我,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不勉强你,你现在离开侯府,我也不会怪你。”

风言抿了抿嘴唇,道:“少爷,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虽然是侯爷,但你看如今侯府,连普通百姓家都不如,都已经揭不开锅了,可我们一家三口有背弃过你吗?如今少爷虽然落魄,但毕竟是侯爷,命可比我金贵多了,既然少爷都不怕,我又何惧之有?”

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姜小白略有感动,想到自己几乎卖光侯府所有的人,眼前这位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却没舍得卖,果然是有原因的。便点点头道:“我看好你。多年以后,你一定会为今天的选择而感到骄傲的。”

风言道:“少爷,你今天说话怎么总是怪怪的?我有点听不明白。”

姜小白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以后你会明白的!我要沐浴更衣,去给我买几套衣服,料子买好点的,里里外外给我买上几套。”

风言又挠了挠了头,道:“少爷,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大白天你让我去哪里偷衣服啊?”

姜小白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扔给了他,道:“不是偷,是买!”

风言惊得眼珠差点掉下来,把金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道:“少爷,你哪来这么多钱的?你刚刚问我愿不愿意再跟随你,你不会已经把我们一家三口给卖了吧?”

姜小白瞪了他一眼,道:“把你卖了也卖不到这么多钱。废话少说,快去快回,顺便把你们一家也买上几套。”

风言连连点头,喜道:“少爷你放心,找人花钱你是找对人了,花钱我最拿手了。我早就看上一套衣服,可是一直没钱下手,现在终于可以一偿所愿了,还有我妹妹,那么漂亮的美人,每天却穿得如同乡野村姑,看得我都心酸,我一定给她买几套世间最漂亮的衣服回来。哈哈,问世间钱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啊。少爷你先洗着,我去去就回!”说完就欢快地跑了,如同像个孩子。

姜小白自顾摇了摇头,笑道:“没点出息。”

回到卧室,自己去打了几桶水回来,人就跳进了澡桶里。

足足洗了一个时辰,待风言买了衣服回来,才从澡桶里出来,用毛巾擦干身体,自绾了头发,换上新衣服,就让风言拿了镜子过来,心里忐忑不安。

做了一场二十几年的梦,都快把真正的自己给遗忘了,梦里的他长得很丑,丑得惊世骇俗,让他二十几年抬不起头。虽然他的记忆告诉他,他长得不差,但又生怕自己记错了,毕竟这个梦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或许说,他实在是丑怕了。

镜面轻移,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孔就慢慢呈现出来,只看了一眼,姜小白心跳就有些加速。只见镜中青年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岂是一个帅字了得,心里不禁感叹一声,上天待我不薄啊!

风言也忍不住惊叹:“少爷,你今天仿佛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好像变成了真正的小侯爷!”

姜小白道:“什么叫好像?本侯本来就是货真价实的小侯爷!“

正文 第六章 纯阴之体

姜小白心情大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就开门走了出去。却见庭院里进来一个女孩,身着粉色长衫,杏眼桃腮,体态袅袅,虽然衣着朴素,不施粉黛,仍遮掩不了其倾城之色。

这女孩便是风言的孪生妹妹,名叫风语,见着风骚倜傥的姜小白,也是颇感惊讶,微微一怔,叫了一声:“少爷!”

姜小白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女孩子对他这么客气了,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免微微一怔,上下打量她一番,点头“嗯”了一声。

风语上前道:“少爷,听爹爹说,吴大今天来了?”

姜小白又是“嗯”了一声。

风语轻咬红唇,道:“少爷,吴大这种人咱们是惹不起的!”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手绢,展开取出一枚金币,递给他道:“少爷,这是我今天赚的钱,要不你先还给吴大,如果不够,我以后再慢慢赚。”

由于小侯爷平时连自己都养不起,所以这两年来,风语都会做些针织女红,拿到街上摆摊售卖,以换些家用。

当然,这根本就赚不了多少钱,所以风言就急了,道:“风语,就你卖那破玩意一天能赚这么多钱?你告诉我,你今天干嘛去了?”

风语一听就知道他想歪了,急道:“哥,你想哪里去了?这钱是左少爷给的,他把我的东西全买走了。”

左少爷即是城主左敬天的儿子左蓝,几人都见过。

风言道:“就你那些破玩意,全买走也不过几个铜板的事,怎么可能值这么多钱?”

风语道:“他硬要给我我有什么办法?”

风言刚欲开口,姜小白却摆了下手,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又看着风语,道:“风语,我问你,你喜欢左蓝吗?”

风语又羞又急,眼泪都快流下来了,道:“少爷,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姜小白道:“既然你不喜欢他,这枚金币你先收着,以后有机会再还给他。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女人只有独立于外,才能从容于内。”

风语迟疑道:“可是少爷,你现在不是缺钱吗?”

姜小白道:“本少爷虽然缺钱,但还不至于用女人的钱。”

风言望向他,一脸惊叹,发现今天小侯爷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好像以前没用过我妹妹的钱似的。

风语的眼中却闪过异样的光彩,缓缓把金币收起,道:“好,我听少爷的。”

这种异样的光彩瞬间却被姜小白捕捉到了,就在那一刹那,风语原本黑漆的眼眸瞬时变了颜色,如同变成了一圈彩虹,七彩分明。

姜小白惊道:“你是纯阴之体?”

风语一脸茫然,道:“什么意思啊?”

姜小白在地球上喜欢看一些生僻的书籍,曾在藏经阁看过一本书,名叫《仙遗大典》,作者不详,但不像是地球人所书,书中记录尽是些神神道道的事。书中曾记载,纯阴之体,眸生七彩,腕无脉博,且为修道之上品也。便道:“把手伸出来。”

风语不明所以,有些紧张,毕竟他的手还没被男人摸过,但她没有拒绝,还是伸了过来。姜小白抓住她的手腕,试探一番,果然没有脉博跳动之象。便松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道:“果然是纯阴之体啊!”

风语道:“少爷,什么是纯阴之体啊!”

姜小白道:“世间万物,皆分阴阳,唯鬼神除外。鬼为阴,神为阳。人在娘胎之中所吸之精血,也是阴阳调和之物,有阴有阳,而你跟风言是孪生兄妹,你主吸阴,他主吸阳,才铸就了你纯阴之体。但并不是所有的孪生兄妹都会铸成纯阴纯阳,纯阴之体极为罕见,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我也只是在一本书籍中偶尔看到过!”

风语听得脸色发白,急道:“少爷你别吓我啊!我怎么可能是鬼?”

姜小白微微一笑,道:“莫要紧张,人鬼有别,鬼只是魂魄,而你有肉身,怎么可能是鬼呢?如果说凡人如石,那你就是玉石,美石为玉,玉是石头的精华,是纯净之物,可以辟邪,可以养气,修士修炼的是什么,就是养气,把天地之灵气养为己有。所以说你应该高兴才对,就你这种旷古绝今的体质若是传说出去,准把天下人羡慕至死。”

风语听得心里扑通扑通地跳,赧然说道:“少爷是在哄我开心吗?”

姜小白道:“看来我在你的心目中一直很无聊啊!”

风语慌道:“没有没有,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小白道:“只是我感到奇怪,以你这样的体质早就应该辟空显印,踏上修道之途,怎么可能还是凡胎俗体,苟活于红尘之中呢?”

辟空显印,就是修士与凡人的区别所在。所谓辟空,就是在丹田辟出一处空间,用于储蓄法力,也就是法源。辟空成功,并不代表就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修士,还需在在法源中炼结法力,在眉心处显现出来,这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有许多人虽然辟空成功,但穷其一生都无法显印,便与凡人无异。就如同一片田地,开垦得再漂亮,可如果经营不善或者土质有变,最后也还是一无所获。

风语吞吞吐吐道:“不瞒少爷,其实几年前我就已经辟空成功,只是不想显印罢了。”

姜小白一阵意外,道:“这是为何?”

修道,乃是逆天行事,与天争命,不是人人都可随意为之。九层之台,始于垒土,对于修士来说,天赋极为重要。在这个世界,虽然灵气充沛,修行功法几乎也是人手一本,但最后能够成为修士的却是寥寥无几,就拿清凉城来说,人口上百万,但也要好多年才能出一名修士,困难程度几乎媲美于鲤鱼跃龙门。

这个世界因为灵气充沛,所以凡人的寿命十分长久,几乎十倍于地球人,活个六七百岁根本不是稀罕事,但这个世界被修士把持,凡人就如同笼中鸡犬,一出生就必须到官府注册出生年月,如果活到二十岁还不能够辟空显印,就必须服食凝气丸。

凝气丸一旦入体,凡人所吸之灵气便会被剥离出来,在手腕处凝成圆形结石,名曰“引道珠”。每到年底,官府都会派人下来采集,以供修士修炼之用。引道珠因为是灵气过滤后的产物,几无杂质,可以大大提升修士的修炼速度。但凡人可就惨了,失去了灵气润体,寿命变得与地球人无异,活个七八十岁就是长寿的了。

因为引道珠关系到一国根本,所以官府对此非常重视,上至王侯子孙,下至普通百姓,无一幸免,但凡投机取巧以逃避服食凝气丸者,一旦发现,不但要杀头,还要诛九族。重刑之下,凡人不敢反抗,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修道一途,这种希望已经沉浸到骨髓里,如同是干裂千年的大地对于雨水的渴望。

对于地球人来说,人生有四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但对于他们来说,人生只有一件喜事,那就是辟空显印,在他们的意识时里,他乡遇故知,也不过是遇到一个将死之人罢了,没什么可高兴的。所以说,人就不能比较,你看地球人就活得挺欢乐的,活到七八十岁还要过寿庆祝,没有一点短命的觉悟。

不过姜小白不是王侯子孙,他本身就是王侯,就算到了二十岁没有辟空显印,也不必服食凝气丸,也算是芸芸众生中的一朵奇葩了。不过他从小就在凡人堆里长大,耳濡目染,能够深深地感受到这种渴望,所以当他听到风语不想辟空显印,难免感到惊奇。

风语体态忸怩,低头咬唇,许久才抬头说道:“因为我想照顾少爷,我若是走了,就没人照顾少爷了。”

姜小白知道,一旦凡人成为修士,必须要为国效力,不但国家需要,凡间也容不下修士,要不然凡间就乱套了,如同是狗跳进了鸡窝,哪怕是狗再温顺,鸡也是害怕的。姜小白不免震惊,震惊过后就是感动,想自己何德何能,竟让一个女人宁愿放弃辟空显印也要跟随他?回想以前的自己,自己都不忍直视,难道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风言也急了,道:“风语,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说你是跟我一起生出来的,怎么我那么聪明,你却那么傻?你走了不是还有我吗?我可以照顾少爷啊。”

风语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头不语。

风言转头又道:“少爷,我听了半天,听得有些迷糊,刚刚你说我跟风语在娘胎的时候就相互合作,她主吸阴,我主吸阳,按你这般说法,那我应该也是纯阳之体吧?”

姜小白点点头,道:“理论上是这样。”

风言就有些急了,道:“不对啊,少爷,以前我要修炼的时候,你总说我资质愚钝,七窍不开,让我死了这条心。还说人生苦短,让我及时行乐,就算是一头猪也有寻找快乐的权利,怎么忽然间我这头猪就变成旷世奇才了呢?”

姜小白也有些汗颜,道:“以前我是怕你骄躁,想让你学会隐忍。”

风言道:“可这隐忍有些过头了吧?屎都快拉出来了,裤子还没脱掉,这不急死人了吗?明年我就二十岁了,只剩下一年时间了,我再有天赋也来不及了啊!少爷,你是在坑我啊!”

姜小白道:“你放心,一年时间足够你发挥了。”

风言有些不信,道:“少爷,你不会又在隐忍我吧?”

风语道:“哥,少爷说得没错,我当初辟空只用了三个月时间。”

听了这话,风言心里顿时活泛了,毕竟亲妹妹是不会骗自己的,不免喜上眉梢,紧攥拳头,道:“少爷,难道是变天了?今天我怎么听到的全是好消息?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掉进裤裆里的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没想到我不但不是屎,还是一个金子,是金子,少爷,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在找金子,没想到我就是一个金子。”

姜小白冷冷道:“你的意思,我是裤裆了?”

风言嘿嘿一笑,道:“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不适合修炼,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但你也不必嫉妒我,你放心,我飞得再高,我的心也一直会陪伴在你身边,保护你一生一世。以后若再有人敢欺负,你只要跟我说一声,我保证揍得他连他爹妈都不认识他。”

姜小白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又看着风语,道:“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必须给我显印成功,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把你逐出侯府。”

风语犹豫道:“可是……”

姜小白道:“没有可是,本侯从无戏言,说到做到。”

不等风语回话,就与她擦肩而过,径直走了,头也没有回。

之所以给她三个月时间,是因为四个月后就是冷颜宫百年一次招收弟子的时间。

风语转头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说道:“少爷变了!”

风言凑上说道:“你也觉得他变了?要不是我熟悉他的气味,还真以为有人假冒他,几次有撕他脸皮的冲动。不过你看他雍容不迫,波澜不惊的样子,还真像一个侯爷。”

风语又是喃喃说道:“虎落平阳终究是虎,犬欺一时欺不了一世。听我爹爹说,他只是回来了,看来他是真的回来了。”

风言道:“什么回来了?他就离开一天好不好?明天我出去一天也可以回来了。不跟你说了,尽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记得,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出去了,给我好好修炼,少爷也是为了你好。不过你还别说,少爷现在好像变得心胸也宽阔了,竟然不嫉妒我们,真是奇了怪了。”

说完摇了摇头,就追了出去。

正文 第七章 敲诈(1)

姜小白出了侯府,刚牵了马,风言就追了出来,问道:“少爷,你这是去哪啊?”

姜小白道:“算账!”

风言惊道:“算什么账啊?都是人家找我们算账,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找人家算账了?你找谁算账啊?”

姜小白道:“秦上天!”

风言吓了一跳,道:“少爷,这可不能意气用事啊?这种人咱们是惹不起的,虽然你是侯爷,但咱们人少啊,好汉难敌双拳,听说他的爷爷还是修士呢!咱们现在只能隐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以后慢慢找机会也不迟啊!”

姜小白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不去找他,他也终究会来找我的。你若害怕,你就回去吧!”

风言咽了口口水,道:“少爷这话说的,你都不害怕,我会害怕吗?走,咱们找他评理去。”

姜小白道:“不是评理,是算账。”

风言点头道:“对,是算账,找他狗/娘算账去。”

西亭府离侯府不远,姜小白带着风言不方便骑马,步行一会也就到了。

西亭府门口站着两个守卫,挂刀而立,以前小侯爷来这里的时候,想进亭府还要行贿这两个守卫,守卫才会帮他通报,否则理都懒得理他。

以前之所以喜欢往这里跑,还不是因为秦玉莲?

姜小白现在想起,颇感好笑,望着亭府大门摇了摇头,便拾级而上,径直向门内走去。

风言吓了一跳,想少爷今天胆子也太大了,竟然不行贿也敢往里走,他有心提醒,可终究还是晚了,就听其中一名守卫喝道:“站住!”

见姜小白脚步未顿,两名守卫就冲了过来,拦住了他,一名守卫用刀柄在他胸前敲了敲,面带不屑,道:“你以为这是你家啊?想进就进?还知道什么叫规矩不?当我们俩人是空气啊?”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就算是皇宫,本侯也是来去自如,无人敢阻,你们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开。”

府门外是一条大街,人来人往,热闹之极,听到动静,不少人就围了过来,均想是谁那么大胆,敢在亭府大喊大叫,待看清是小侯爷后,均感诧异,想这小侯爷今天吃错药了不成?大概是想人家秦小姐想疯了,命也不要了。

两个守卫见这么多人看着,脸上均感无光,原先那名守卫又用刀柄在他胸前捅了几下,力道也加了几分,怒道:“我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在大爷我面前耍横了?别以为穿了件新衣服,就真把自己当成小侯爷了,识相的话就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姜小白目露寒光,道:“我以为你不知道本侯的身份,既然知道,那就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你犯上作乱,目无纲常,已是死罪。你可知罪?”

那名守卫哈哈一笑,道:“死罪?就凭你?”笑容一敛,道:“小猴,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话音未落,就见姜小白已经拔剑出鞘,寒光一闪,那守卫只觉脖子一凉,就没了知觉,好大一颗头颅就跌落在地,滚了好几步远,血溅一地。

姜小白收剑入鞘,喃喃说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世界突然变得一片寂静,只剩下守卫喷血的声音,但片刻之后,人群就沸腾了,发出一声声尖叫,纷纷后退,但没有人能征服自己的好奇心,待退到自以为安全的距离后,就停了下来,又聚在一起开始嚼舌头。

“看到没?看到没?小侯爷杀人了!”

“我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你说这小侯爷还真看不出来啊,平时胆小怕事,连小孩都敢欺负他,没想到他竟然敢杀人?还在亭府杀人,他就不怕死吗?”

“怕死?你当人家侯爷的身份是用来看的?你没听他说,就算是皇宫,人家也是来去自如,除了皇上,谁敢让他死?”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天天叫他小侯爷叫习惯了,还以为他的名字就叫小侯爷哩,倒忘了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侯爷啊!以前还经常拿他开涮,现在想想真是后怕,人家身上就是掉根毛下来,也要压得我们吐血三日啊!”

“这种人以后少惹为妙,要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现在就是借十个胆给我我也不敢惹啊,我现在正后怕着呢!”

人群中就有王二癞,想到昨天早上还在侯府门前大骂小侯爷,回想起来后怕不已,两腿瑟瑟发抖,现在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去找小侯爷要债了,甚至连见也不敢见了,免得让他回想起来,小命不保。

风言也吓得不轻,原以为少爷只是忽然记起了侯爷的身份,过来放放大话,显显威风,没想到他真敢杀人,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吓得两腿都有些发软,抓住姜小白的胳膊,手都有些颤抖,道:“少爷,你怎么杀人了?这下祸可闯大了。”

姜小白也不想杀人,但他知道,他以前无能窝囊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如果连两个守卫都震慑不住,他侯爷的身份永远也只是别人口中的笑料罢了。转头看着风言,道:“就你这点出息,以后还想罩着我?”

风言刚听说自己是纯阳之体时,确实得意忘形,幻想道成之时,就可以威风八面,罩着少爷,现在才发现,少爷永远是少爷,就像是一座万丈高山,只能让他高山仰止,罩是罩不住的,光是这份魄力,他一辈子都未必能拿得出来。便咽了口口水,道:“少爷,我都跟你说了,我只是掉进裤裆里的黄泥巴,那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哪里敢罩你啊,我现在连自己都罩不住了。”

姜小白道:“道途凶险,以后你跟着我,过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如果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还不如回家抱个婆娘生孩子。”

风言道:“生孩子那是以后的事,少爷,要不我们现在跑路吧,留得鸡/鸡在,不怕没女人,否则鞭断人亡,以后想生也生不了了!”

姜小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大步向前走去。剩下那名守卫,原先嚣张跋扈,现在却吓得跟鹌鹑一样,立在一旁战战兢兢,也不敢拦他。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亭府,这时秦上天领了几十名家丁就冲了出来,把他团团围住,又有几名家丁冲出府外,驱散了人群,关上了大门。

正文 第八章 敲诈(2)

望着地上尸首分离的守卫,秦上天又惊又怒,脸都红了,指着姜小白咬牙道:“反了,姓姜的,看来是本少爷平时待你太客气了,竟敢到亭府来闹事,跟谁借的胆?”

秦上天看着有二十七八岁,模样俊俏,如果不生气,倒像一个儒雅的书生。

所有人都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位小侯爷,秦上天仗着人多,当然也没把小侯爷放在眼里,只顾生气发火,却没有防备。当然,在他的意识里,就小侯爷那鸡都逮不到的身手也不需要防备,所以理直气壮地站在姜小白的面前,只有一步之遥。只是,他没有看到刚刚那名守卫是怎么死的,要不然借他两个胆子,也决不敢这般大意,毕竟苦练十多年的达摩剑法,看着确实挺花哨的。

擒贼先擒王,这是一句至理名言,姜小白坚信不疑。秦上天话音刚落,他的剑已然出鞘,聊天也是需要实力的,要不然会聊得很不愉快。

秦上天从小养尊处优,深居高宅,皮娇肉嫩的,哪里是姜小白对手,还没反应过来,剑已经抵住他的咽喉,划破了皮肤,就有鲜血渗了出来。

其它家丁这才反应过来,有武器的,连忙拔出刀剑指向姜小白。没武器的,赶忙低头四下寻找棍棒,像母鸡丢了蛋似的。

秦上天哪里遭遇过这种事情?惊痛之下,魂都飞走了一半,拉都拉不住,同时话也软了一半,道:“你想干嘛?”

姜小白冷冷说道:“难道本侯的爵位在你们眼中就那般无足轻重?连一个小小亭长的儿子也配在本侯面前自称本少爷,借你一句话,你是跟谁借的胆?”

风言虽然心里害怕,但看向姜小白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崇拜,少爷今天真是太牛X了,一言不合就捅刀子,不管是谁,想捅谁就捅谁,不带丝毫犹豫的。

秦上天挤出一点笑容,道:“小侯爷,这是误会,误会!”

姜小白道:“误会?你当本侯是瞎子吗?本侯告诉你,我若杀你,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就算皇庭追究下来,也是你咎由自取,你可明白?”

秦上天瞥了眼地上尸首分离的守卫,那就是前车之鉴,对此深信不疑,倏忽间他也明白了,眼前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侯爷,人家较起真来他还真没有一点脾气。心里不免恼恨,既然你知道你是侯爷,这么多年装什么孙子啊?现在我把爷爷的心态养出来了,你转眼跟我说,我是爷爷,你是孙子,太他妈欺负人了。心里虽然有恨,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慌忙应道:“我明白,我明白!”

秦玉莲这时也得到消息,带着丫环五眉就跑了出来,见到眼前一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平时连五眉都能呼来唤去的小侯爷竟然敢拿剑指着他的哥哥,真是无法无天了。气得她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走到秦上天身旁,见到小侯爷的剑已经刺破他哥哥的皮肤,都已经见血了,眼中都快喷出火来,指着姜小白,怒道:“混账东西,你是不是疯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眼前站的人是谁?赶快把剑给我放下,要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姜小白以前看他,只觉是天仙下凡,美艳不可方物,现在再看,虽然五官精致分明,胸也不小,也算是个美人,不过却没有一丝超凡脱俗的气质,衬着一身花草繁杂的长裙,姜小白在心里叹息一声: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不过就算她长得超凡脱俗,姜小白也没打算怜惜她,毕竟这个女人对他已经动了杀机,已经杀过他一次了。便冷冷说道:“为什么每个人见到本侯,都要本侯亲自教训一番,才知道本侯是用来尊敬的,而不是用来羞辱的,可惜本侯真的很忙。”转头道:“风言,给我掌嘴!”

风言吓了一跳,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少爷今天真是疯了吗?眼前这位秦小姐可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啊!连吃饭睡觉都要念叨她,还说今生非她不娶,为了她最近连娼都不嫖了,当然,嫖不起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如今说翻脸就翻脸,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就差捅刀子了,天哪,还有什么事是少爷干不出来的?

秦玉莲横眉怒道:“你敢?”

姜小白道:“在这小小清凉城中,还没有本侯不敢做的事情。”转头又望着风言,道:“风言,本侯说话你听不到吗?”

风言虽然心中忐忑,但他知道,他现在跟少爷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少爷若有什么不测,他也绝对不会落下好下场,关键时刻,绝不能堕了少爷的气势,便道:“少爷,我都听着呢,我只是在想,这女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侮辱中夏国堂堂清凉侯,我该用什么姿势去打她,才不致辱没了侯爷的威风。”

姜小白道:“那你现在想好了吗?”

风言点头道:“想好了!”便搓了搓手掌,走向姜玉莲,顺便看了眼她身边的五眉,五眉也看了看他,却不敢作声,毕竟主人说话都要被掌嘴,何况她这个丫环。风言是喜欢她的,经常跟着少爷过来找她,但这种喜欢就是那种光棍汉想讨老婆的那种喜欢,还经常私下里跟少爷商量,要把对面这对主仆一锅端了,现在看来,锅都砸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走到秦玉莲面前,秦玉莲冷冷盯着他,道:“风言,你主子疯了,你胆子也不小啊!我倒想看看,你今天有没有这个胆子,你若真敢打我,我保证过了今天,必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风言听得火起,说句心里话,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早就想打她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反正撕破脸了,打不打都是一个结果,便冷哼一声,道:“我家少爷看上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却给脸不要脸,真把自己当成王侯将女了?你可以拒绝他,但你不能侮辱他,因为你不配!”说完抡起手臂,一巴掌用尽全力就呼了过去。

正文 第九章 敲诈(3)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让众人心中一凛。

秦玉莲只觉眼冒金星,嘴角就渗出血来,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捂住嘴巴气得浑身颤抖,眼泪都流了下来,指着两边家丁,气急败坏道:“你们都愣着干嘛?给我把这混蛋砍了!”

她气急了可以不管她哥哥的死活,可这些家丁头脑可清醒着呢,现在少爷的命还捏在人家手里,哪敢胡乱出手?都面面相觑,望向了秦上天。

秦上天转头喝道:“住嘴!”

秦玉莲满眼委屈,道:“可是,他们欺人太甚了!”

秦上天道:“是你欺人太甚,竟敢对小侯爷出言不逊,小侯爷不杀你,已经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秦玉莲也不是傻子,稍一回味,便转过弯来,人家把侯爷的身份搬出来,还真不是她想杀就能杀的。

风言回到姜小白身边,小声问道:“少爷,这个姿势还行吗?”

姜小白之所以让他出头,除了为了教训秦玉莲,更重要的是为了考验风言,毕竟他以后不想在苟活于这小小清凉城,浑浑噩噩,虚度光阴,经过达摩点拨,幡然觉醒,问道求仙觅长生,才应该是他的终极目标。如果一个带在身边的心腹,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还不如趁早把他换了,对俩人都是好事。现在见风言大敌环伺之下,虽有退缩之意,但关键时刻终究没有乱了方寸,还是拿出几分魄力,日后稍加磨砺,倒也是可造之才,心里略感欣慰,点了点头,道:“还行!”

说完又望着秦上天,道:“本侯今天来找你,不是来教训你的,而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秦上天原以为杀他的事情败露,他是来报仇雪恨的,没想到是来做交易的,心里顿时平静不少,道:“既然是做交易,那小侯爷能不能先把剑放下,我们进殿坐下慢慢商量,站在这里也不合适啊!”

姜小白道:“本侯倒想跟你坐下来好好商量……”左右看了看,道:“可本侯跟你做的交易乃是绝密,这么多人跟着,我怕不方便哪!”

秦上天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惜受制于人,也没得选择,便望向左右,道:“你们都给我退下!”

家丁们应了一声,便退下了,片刻功夫,一个也看不见了。

姜小白望着秦玉莲,道:“秦小姐,你想偷听本侯的机密吗?”

秦玉莲被白白扇了一巴掌,虽然心中有恨,但大概被打怕了,也不敢再造次,喘着粗气没有说话,却把眼神望向了秦上天,似在询问。

秦上天道:“我跟小侯爷有点机密要商谈,你先回去吧。”

秦玉莲轻哼一声,看也不看姜小白,拂袖而去。

秦上天道:“现在小侯爷可以把剑收起来了吧?”

姜小白便收剑归鞘,道:“带路!”

秦上天揉了揉伤口,点了点头,便领着俩人去了客厅。

为了防止他耍滑头,姜小白寸步不离其左右,到了客厅也没分主宾,都在宾席上坐了下来,中间隔了一张高腿桌。风言就站在姜小白的身后。

秦上天道:“不知小侯爷找我做什么交易啊?”

姜小白道:“很大的交易!我昨晚抓住了几个小贼,不知道秦少爷有没有听说?”

秦上天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没有表露,淡淡笑道:“难不成有人去侯府偷东西?”

姜小白道:“贼虽小,但胆不小,他们想刺杀本侯。”

秦上天强颜笑道:“谁那么大胆,敢刺杀侯爷,不要命了?”

姜小白道:“聪明人面前我就不绕弯子了!昨晚我抓住的人是谁,想必你心里比我清楚,他是你秦少爷的人!”

秦上天面色一沉,道:“难不成侯爷怀疑是我干的不成?”

姜小白笑道:“秦少爷心地善良,奉公守法,怎么会干这种违法的事情?为了证明秦少爷的清白,我必须要找出幕后真凶,所以本侯决定将此事上报皇庭,刺杀本侯,无异谋反,那可是要诛九族的。你可能在想,人家那么忙,谁鸟你啊!但你知道,本侯虽然落魄,但毕竟是先皇御封,有丹书铁券为证,谁也不敢否认的,本侯可以手持铁券直接面圣的,见皇上比见你还容易,谁敢阻拦?但愿这五个人能抗得住刑部的十大酷刑,到时谁是真凶肯定可以大白于天下,然后给他抄家灭族,秦少爷,你一定跟我一样,很期待吧?”

秦上天听得脊背发凉,冷汗涔涔,他知道,对方并不是信口开河吓唬他,人家确实有持券面圣的能力,就算不面圣,这刺杀侯爷的事若是捅出去,也是震惊天下的大事,如同是雷霆之威,不是他一个小小亭长的儿子所能承受的。不过他也是聪明人,见姜小白没有把这事闹大,而是先来找他,此事肯定还有回旋的余地。便道:“不知道小侯爷找我做什么交易啊?”

姜小白拍了下桌子,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虽然这件事主谋不是秦少爷,但上面若是追究下来,秦少爷肯定也要受到连累,万一受到冤枉就不值得了!你知道的,本侯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不如这样,我把那五个人卖给秦少爷,如何?”

钱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情,秦上天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事情闹大了,虽然我不是主谋,也影响我的声誉。既然如此,小侯爷就开个价吧!”

姜小白道:“痛快!既然秦少爷爽快,我也不好再掖着藏着了。既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也还活着,你就随便给个一千两黄金意思意思就算了!”

“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即一千枚金币,秦上天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他家有钱,父亲做官,儿子经商,产业庞大,但一千两黄金也是他家好几年的收入。

风言听得也是瞠目结舌,少爷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张口就是一千两黄金,还只是意思意思?换作是他,说都不敢说,怕闪着舌头。

姜小白面露不悦,道:“怎么?秦少爷是觉得本侯的命不值一千两黄金,还是觉得主谋的九族之命不值一千两黄金啊?”

秦上天气得牙痒痒,真想拍桌翻脸,可是现在把柄抓在人家的手里,何况就算翻脸,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强颜笑道:“小侯爷说笑了,小侯爷的命金贵着呢,万两黄金也是换不来的。并不是我不想出这一千两黄金,只是小侯爷应该知道,家父不过一个小小亭长,薪俸微薄,就算我把自己卖了,也没有一千两黄金啊!”

姜小白摆手道:“秦少爷既有难处,也不必勉强。买卖不成仁义在,本侯虽然身份高贵,但从不喜欢勉强别人,强扭的瓜不甜。反正幕后凶手跟秦少爷也没什么关系,就算受连累也最多受点皮肉之苦,又不会被诛九族,秦少爷大可站在一旁看热闹。不过秦少爷省心了,本侯却是要头疼了,又要写状纸,又要进京告御状,真是好麻烦哪!”说着就站了起来,又道:“既然秦少爷不愿做这笔买卖,本侯留下也没什么意思了,本侯还要赶着进京,告辞了!”

双手负在身后就准备离去,秦上天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笑道:“小侯爷,进京也不急在一时,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虽然一千两我拿不出来,但百儿八十两的,我这里却还是有的。”

姜小白侧目道:“你当本侯是乞丐吗?”

秦上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已经尽力了,倾家荡产也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姜小白道:“本侯说过,本侯向来不喜欢勉强人,既然秦少爷有难处,本侯就告辞了。”

秦上天见他态度坚决,软硬不吃,一时也没了主意,道:“要不这样,小侯爷先在这里坐一会,待家父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凑足这么多钱!”

姜小白道:“你们尽管商量,本侯不反对。只是本侯怕夜长梦多,准备先行进京,你们商量好了,可以派人通知本侯。只是本侯怕有人暗地里使手段,一个人进京怕有不测,到时会找十几个人分十几路一同进京,所以你要通知的话,也要分十几路同时追赶,漏了一路,到时这件事捅到了上面,本侯也无能为力了。”

正文 第十章 敲诈(4)

秦上天感觉这小侯爷真的是疯了,而且还是穷疯的,穷疯的人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连进京的方案都想得天衣无缝,看来不咬他一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他现在享受着荣华富贵,每日纸醉金迷,可不愿冒着风险跟这穷鬼赌,赌赢了也就一千两黄金,几年就赚回来了,赌输了可是九族之命啊,怎么想都不划算,况且这钱就算给这个败家玩意,他也未必有命花。思索再三,便咬咬牙道:“好,既然小侯爷开口了,一千两就一千两!只是小侯爷,既然是做买卖,那应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吧?”

姜小白道:“秦少爷放心,只要你把钱给了,人我会交给你的,但不是现在,本侯虽然身居高位,但势单力薄,现在把人给了你,到时你翻脸不认人,说不定还会说本侯勒索你,到时本侯有嘴也说不清了!你放心,本侯一诺千金,只认钱不认人,出了亭府我会把人的藏身之地告诉你的。”

秦上天想想也觉得有点道理,便点头道:“希望小侯爷一诺千金。”朝着门外又叫一声:“来人!”

刚刚那些家丁虽然被他屏退,但生怕他出了意外,也不敢走远,悄悄地把客厅包围住了,听到秦上天的呼叫,就有一名家丁跑了进去。

秦上天让家丁领了账房过来,让账房拿了银票去钱庄兑了一千两黄金,装在一个布袋里,沉甸甸的。

秦上天提着布袋,没感觉金子沉甸甸的,只感觉心里沉甸甸的,觉得这金子就像是长大的女儿,你就是再舍不得,也终究是别人家的。把布袋放到桌上,道:“小侯爷,这是一千两黄金,你清点一下。”

姜小白提起钱袋,转手就交给了身后的风言,转头又看向秦上天,道:“不用点了,就凭秦少爷这三个字,也不止值一千两黄金啊!”

风言提着钱袋,望向少爷的眼神充满了狂热,这可是一千两黄金啊!换作是他,一辈子做牛做马也赚不到啊。可是看看少爷,就花了一顿饭功夫,一分本钱没有,就凭着一根舌头,轻轻松松就赚到了。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既然黄金到手,姜小白也没打算再留下吃饭,跟秦上天告辞一声,转身便走了。风言跟在身后,也不敢把黄金明目张胆地提在手里,便揣进了怀里,可惜黄金太沉,腰带兜不住,便用两手隔着衣服捧着,如同是孕妇腆着肚子,甚是滑稽。

不过秦上天一直跟在俩人身后,出了亭府,秦上天便道:“小侯爷,现在那五个人的下落应该告诉我了吧?”

姜小白道:“不急!先把金子换成银票,要不然这钱还不是我的。”

秦上天咬了咬牙,又跟着俩人去了钱庄,待黄金变成银票揣进了姜小白的怀里,秦上天又道:“小侯爷,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姜小白道:“秦少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那五个不成器的东西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从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你了,你可以高枕无忧睡大觉了!当然,你也不必谢我,毕竟我收了你的钱。”

那五个人若真是死了,倒是秦上天巴不得的事,可万一姜小白糊弄他,这五个人还捏在他的手里,那可是个无穷无尽的麻烦。便道:“那小侯爷能否把那五人的葬身之地告诉我?”

姜小白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道:“莽莽青山,具体葬在哪里本侯也记不清了。如果你不相信本侯,可以自己去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残肢断臂。”

秦上天气得嘴唇都有些颤抖,咬牙道:“小侯爷,你在耍我?”

姜小白脸色一冷,道:“怎么?你在质问本侯?”

吃一堑长一智,秦上天虽然心里憋屈,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冲撞侯爷,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抱拳道:“不敢!”转身就带着一脸怒气,大步走了。

风言道:“少爷,这一千两黄金虽然好赚,但看样子也不好消受啊,看他的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姜小白点点头,道:“我知道。”

风言道:“少爷,要不我们跑路吧!有了一千两黄金,到哪里我们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何必呆在这小小的清凉城中坐以待毙?”

姜小白道:“坐以待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风言惊道:“少爷你不会打算杀了秦上天吧?”

姜小白道:“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这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风言道:“既然少爷决定杀他,刚刚在亭府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

姜小白道:“没有借口!”

风言道:“可你杀了守卫。”

姜小白道:“守卫以下犯上,本侯杀他,没有人会有异议。但秦上天以下犯上,没有人看见,就算有人看见,也不能杀,因为他爹是亭长。兔子逼急了还咬人,我把他儿子杀了,说不定要跟我拼命。就算不跟我拼命,这事捅大了对我也没有好处。你也知道,我这个侯爷也只剩下一个虚名,占着爵位几千年也没为国家出过一份力,属于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不知有多少人觊觎我这个位置。君威难测,如果皇帝也这样想,那就麻烦了,刚好送了个借口给他,说我草菅人命,鱼肉乡里,可以名正言顺地削了我的爵位,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风言道:“少爷,你也是在赌?”

姜小白道:“人生本就是赌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风言若有所思,半晌才道:“少爷说得没错,我们以前胆小怕事,处处委曲求全,就连嫖/娼钱给少了一点,都不敢让窑姐多换两个姿势,可是呢?我们越活越没一个人样了,越怕越没人瞧得起,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少爷有种!”边说边竖起了拇指。

姜小白道:“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嘴里冒出嫖/娼两个字,我打断你的腿。”

风言嘿嘿一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保证以后只嫖不说。”

姜小白拿他也是没有办法,摇了摇头没再答理他。

秦上天被白白诈骗了一千两黄金,憋了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若不是男人也是水做的,自己都要烧着了。进了亭府,刚好里面过来一个家丁,便招呼了过来,道:“把屁股撅起来。”

那家丁有些莫名其妙,道:“少爷,撅屁股干吗?难道我屁股没有擦干净?”

秦上天怒道:“让你撅你就撅,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也想造反不成?”

家丁不敢再说些什么,战战兢兢地把屁股撅了起来,秦上天抬起右脚,用尽全力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这个倒霉鬼虽然有些防备,还是经受不起,一下就趴在地上,狗啃泥一般,脸上的皮都擦破了。

秦上天感觉火气竟敢一点都没有消减,还想再补上几脚,秦玉莲却从里面出来了,半边脸肿得跟馒头似的,道:“哥,你回来了!”

秦上天望了一眼馒头,更觉羞辱,冷哼一声,道:“进去说话。”

进了房间,秦玉莲把门关上,转身问道:“哥,我听账房说,你取了一千两黄金,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秦上天气得狠狠地砸了下桌子,便把姜小白勒索他的事情和盘托出,秦玉莲听了也是咬牙切齿,道:“这个小畜生实在可恶,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既然他找死,咱们就成全他。哥,趁着这一千两黄金他还没有花出去,咱们把他做了,让他有命拿钱没命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本小姐也敢打,我让他今晚的晚饭都吃不了。”

秦上天道:“他若真那么好杀,我今天都不会让他走出亭府。你今天没听他左一声‘本侯’右一声‘本侯’,生怕我们忘了他是个小侯爷。不过我们也确实差不多把他的身份给淡忘了,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大意,让他抓住了把柄。你别忘了,他确实是个侯爷。”

秦玉莲道:“他不过是一个过气的侯爷,犯不着怕他,上面肯定早就把他给遗忘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一个侯爷活得像一条狗。”

秦上天道:“他可以像狗一样活着,但绝不会像狗一样死去。这么大一个国家,也不过才七个侯,他若是死了,没有人敢隐瞒不报,如果死得不明不白,上面肯定要一究到底,我们不过是个小人物,是赌不起的。”

秦玉莲道:“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哥,你忍得下这口气吗?”

秦上天脸上怒气浮现,道:“竖子欺我太甚,不把他碎尸万断,我誓不为人。”

秦玉莲道:“你准备怎么办?”

秦上天咬牙道:“我要让他悄悄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要没人知道他死了,就没人会想起他,若干年以后,谁还记得他这个小侯爷?”

正文 第十一章 秋香楼

姜小白回到侯府,天已经黑了,整座侯府看不到一点灯光,如同荒废的古刹,融入在空荡荡的黑暗里,感觉阴森森的。

但风言已经习惯了,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而像一只老鼠,在黑暗里欢跳着。

到了后院,才看见有间房亮着微弱的灯。这里是厨房,现在不比从前,吃饭有那么多讲究,现在都是在厨房做好房,为了图方便,就在边上放张桌子,四人随便凑和着吃。

风言推开门,就见老管家和风语俩人面对着坐在桌旁,正吃着饭。饭菜也很简单,一人一碗稀粥,中间放着一碟咸菜。姜小白看着有些心酸,想这一家三口对侯府忠心耿耿,却落到这步田地。

老管家放下碗筷,起身道:“少爷回来了,你吃过了吗?”

姜小白道:“刚处理了一点事情,还没吃呢!”

老管家早就习惯小侯爷晚出晚归,甚至不归,估摸着又去哪里偷鸡摸狗去了,所以根本就没做他的饭。风语连忙站起,道:“那少爷你稍等一下,我再重新给你做。”

姜小白摆手道:“不用做了,我们出去吃吧!”

风语怔道:“少爷,就将就着吃一顿吧,又何必花那冤枉钱?”若不是顾及少爷的面子,真想说,出去吃不要钱吗?

风言接口道:“一点都不冤枉,风语,我告诉你,少爷今天发财了,你就是躺在酒楼里吃三天三夜,对少爷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赶快走吧,一想到马上要吃好的,我口水都流下来了,我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

风语急道:“哥,你胡说些什么?”

姜小白道:“风言没有胡说,走吧!”

风语跟老管家面面相觑,虽然不相信少爷会平白无故地发财,但想到少爷今天的变化,还有风言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免又有些怀疑,但这毕竟是好事,也没有多问,就跟着姜小白出去了。

出了侯府,如同进了另一片天地,大街上灯火璀璨,人来人往。姜小白走在前面,老管家心中狐疑,故意拉住风言落下一大截,询问心中疑惑。风言不敢隐瞒,便把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跟他说了。末了,风言道:“爹,你也不要怪少爷胡闹,他也是迫不得已,是那个秦上天欺人太甚。”

老管家怒道:“谁说少爷胡闹了?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侯爷就应该有侯爷的威风,就那些跳梁小丑,也敢在侯爷面前耀武扬威,杀了都不为过。不错不错,少爷今天所做之事,总算没有辜负老爷的厚望。”

风言怔怔地看着他,想不到平时经常掉眼泪的老头子,骨子里比他有种多了,我还是您的亲生儿子吗?

秋香楼,是清凉城最大的酒楼,奢华无比,来往都是些达官贵人,衣着华丽,穷人站在门口自己都矮了三分。

若在平时,小二见到小侯爷,理都不会理他,甚至要轰他出去,但今天小侯爷杀了守卫的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传言之下,小侯爷就是因为看着守卫不爽,一剑就砍了他的头颅。换作别人,早就抓进死牢大刑侍候了,可你看看人家,杀个人跟杀只鸡似的,不但半点事没有,还有闲情逸致出来逛酒楼。小二虽然身份低微,但是不傻,知道小侯爷没钱,但人家想逛,他还不敢不让人家逛,现在就是去他家被窝里逛,他都不敢有意见。忙堆着笑脸迎上去,道:“小侯爷,不知您是找人,还是?”

姜小白道:“还有包厢吗?”

小二想说没有,但又没有那个胆子,生怕被小侯爷发觉,送他去见秦家的守卫,毕竟他跟秦家的守卫不熟,也没什么好聊的,便道:“有是有,不过包厢太贵了,一点都不划算……您看……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边说边偷瞄小侯爷,生怕小侯爷一个不高兴,不管他跟秦家的守卫熟不熟,也要把他送过去。

姜小白双目一睁,盯住他道:“你是觉得本侯付不起钱?”

小二感觉他虽然没有拔剑,但他的眼神却比剑还要锋利,看得他毛骨悚然,忙道:“不是不是,如果小侯爷都付不起钱,我们这酒楼就不要开了,谁还能吃得起?小侯爷,楼上请!”心里想着,就算他吃霸王餐也不关我的事了,再重要的事也没有命重要!

老管家一家三口心中一阵感慨,多少年了,终于感觉到是跟在一个侯爷后面,而不是跟着一只猴,大街上是人都可以吆喝几声。

进入包厢,小二拿来菜单,姜小白没有点菜,老管家和风语也只是象征性点了一两道菜,风语却是不客气,感觉菜单上就没有他不想吃的菜,一口气点了三十多道菜。看得小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更坐实了他们要吃霸王餐的想法,因为这套路他实在太熟悉了,原本他想通知掌拒,又怕小侯爷日后报复,反正他是按程序办事,管它呢,再重要的事也没有命重要。

一会功夫,三十多道菜就上齐了,满满当当放了一桌子。这一家三口这些年过得寒酸,温饱都不能解决,哪里见过这么多美味佳肴,不过老管家和风语倒也矜持,细嚼慢咽,而风言此时却顾不得风度了,狼吞虎咽,抱坛牛饮,由于桌子太大,又没有加长筷子供应,只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边吃得差不多了,再换个地方继续,满桌子的跑。

姜小白知道这些年他跟着自己受了不少苦,便也没说什么。

待酒足饭饱,老管家忍不住试探道:“少爷,不知这一千两黄金你作何打算哪?”说心里话,他是真怕少爷有了钱以后又恢复如初,日日吃喝嫖赌,不思进取,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姜小白想都没想,便从怀中掏出一千两银票,递到他面前,道:“以后就交给你打理吧!”

老管家慌道:“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小白道:“风叔,我也没别的意思,你也就别见外了,这些年你对侯府尽心尽力,难道我还不相信你吗?。你知道的,我不懂得理财,这钱放在我身上一点用都没有。这钱你拿着,明天不但找人把草拔了,还要找人把侯府内外翻修一下,还要再招些下人回来,不要堕了侯府的威风。还有我之前欠下的债,你也一并帮我还了。当然,秦上天的钱就不要还了,他是大头,除了他之外,也欠不了多少钱,估计也就几十两黄金。剩下的钱,就留着置办一些产业吧,毕竟坐吃山空不能长久。”

老管家现在坚信,少爷真的是浪子回头了。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果然如此,一回就换来这么多金子。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不免又是老泪纵横,道:“少爷放心,只要少爷迷途知返,我保证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世人仰望它的荣耀。”

他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坐上侯府的管家之位,只是这些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空有一身抱负无处施展。

姜小白点头道:“我相信你。”又看着风言风语,道:“从明天开始,没有我的同意,你们俩个不得离开侯府半步,乖乖地给我待在侯府老实修炼,什么时候辟空显印,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

风言道:“那不得无聊死。”

姜小白道:“修道本就是枯燥乏味之事,如果你后悔,可以选择退出。”

风言道:“不后悔不后悔,再枯燥也比做个短命鬼好!”忽然想起他爹坐在边上就是个短命鬼,忙叉开话题,道:“少爷,那你呢?总得让我保护你吧?”

姜小白道:“我也不会出去!”

风言道:“少爷,你不会是怕了秦上天吧?”

姜小白道:“你放心,他会来找我们的。”

说完就叫来小二结账,说实话,小二已经准备好他们吃霸王餐,连他们跑了以后,他应付掌柜的说辞都已经想好了,没想到万事俱备,他们竟然要结账,太不上路子了。忙下楼到柜台把账算了,一共是十八枚银币,姜小白扔了一枚金币给他,他又下楼找了八十二枚银币回来,姜小白顺手扔了一枚银币给他,算是小费。

这可是他两三个月的薪水啊,小二喜得眉开眼笑,连忙拍马道谢,心里暗暗庆幸,直夸自己英明神武,幸亏没有狗眼看人低。

出了包厢,刚准备离去,走到楼梯口,楼下却走上来一群人,为首一人相貌平平,衣着倒是华贵,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清凉城主的儿子左蓝,也就是白天花了一枚金币购买风语女红的人。

现已入秋,天已微凉,左蓝却手拿一把白扇,轻轻地扇着,让人直觉风骚扑面。见到姜小白,倒是微微一怔,白天姜小白杀了秦家守卫的事他也听说了,但勒索一千两黄金的事却没有耳闻,毕竟这事对于秦家来说是奇耻大辱,捂都来不及,哪会往外抖,给人家笑话!所以左蓝感到奇怪,这小侯爷外债累累,穷酸之极,怎么会有钱来这么高档的酒楼?随即想起白天给了风语一枚金币,顿时明了,嘴角勾起一抹莞尔,想这小侯爷败家真是败得名副其实啊!

正文 第十二章 修士

他本就瞧不起这位小侯爷,现在更是低看了三分,只看了一眼,便转头望向风语,笑道:“风语姑娘,这么巧啊,你也来这里吃饭的吗?”

风语点头“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左蓝道:“刚好我也是来这里吃饭的,既然如此,不如你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风语道:“我已经吃过了。”

左蓝呵呵一笑,道“吃过也不要紧,随便再喝两杯水酒嘛!”

风语道:“我不喝酒。”

左蓝面色一紧,故作不悦道:“风语姑娘,你这是看不起本少爷!”

风语就有些紧张,不安道:“不是的,左少爷,我是真的不会喝酒!”

左蓝哈哈一笑,道:“不会不要紧,我可以教你嘛!”

风语越发局促不安,不知该如何作答,转头望向姜小白。姜小白转头望向老管家,淡淡道:“风叔,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老管家冷哼一声,道:“跳梁小丑,理他作甚?”

姜小白又望向风语,道:“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风语顿时有了勇气,眼神变得坚定,望着左蓝道:“不好意思,左少爷,我对喝酒不感兴趣,你们慢慢喝吧!”

由于两拔人堵在楼梯口,下面的人上不来,上面的人下不去,人越聚越多,见是左蓝和小侯爷,谁也不敢多嘴,都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看热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骂作跳梁小丑,又被一个小小丫环给拒绝了,左蓝感觉这么大的酒楼就有些放不下他这张脸了,望向姜小白哈哈一笑,道:“哟,这不是小侯爷嘛!换上新衣服我都不认识了,失敬失敬!”

姜小白知道他是在恶心他,却也没有计较,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知他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左蓝又道:“不过小侯爷,这里的饭菜都是很贵的,一般人都是吃不起的,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的钱?哦,我想起来了,今天我给了风语一枚金币,不过那可是风语辛辛苦苦用心血换来的,你不会已经拿来挥霍了吧?若是如此,这枚金币我可要收回来了。”

他断定这枚金币已经被小侯爷吃得差不多了,肯定拿不出来,说完一脸得意,就等着小侯爷出丑,没想到风语却从怀中把那枚金币拿了出来,递向他道:“左少爷,是这枚吗?你拿回去吧,我本来就没打算要的。”

左蓝只感觉脸上被人狠狠打了一下,火辣辣的,望着风语手中的金币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一枚小小金币就想让本侯出丑,你也太小瞧本侯了!想让别人出丑,不但要有金币,还要有脑子,可是你却缺了一样。既然你喜欢出丑,本侯就不奉陪了,你一个人在这边慢慢演出吧,告辞了。”

左蓝边上一直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手握长剑,身材消瘦,面容刚毅,眼神深邃如洞,这时站了出来,缓缓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吧!”

说时,眉心处显现出一颗白色星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修士!”

人群中有识货的人连忙叫出声来。

对于凡人来讲,修士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人群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后退,生怕被伤及无辜,心里均想着,小侯爷今天是完了!没事回家睡觉不是挺好的吗?非要在这里摆架子,现在可好,架子要被人家拆散了。

风言风语手心也捏出一把冷汗,一脸紧张地望着姜小白,只盼他能放下身段,赔上几句软话,说不定这事也就算了。

没想到姜小白脸上毫无惧色,淡淡道:“怎么?莫非你还有胆量杀了本侯不成?”

那修士名叫蒋一丁,这时冷笑一声,道:“猪鼻子里插大葱,装什么象啊?还本侯本侯,你也配?我家少爷跟你说话,那是瞧得起你,你还瞪鼻子上脸了?”

姜小白道:“在本侯面前,哪有你说话的地方?本侯本不想杀你,既然你自己找死,本侯也只好成全你了!”

蒋一丁哈哈笑道:“真是蛤蟆不大,口气不小!你若识相一点,跪下来磕三个响头,跟我家少爷赔个不是,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马,如若不然,让你生不如死,也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姜小白不屑道:“还天外有天?看你人也挺瘦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呢?还知道害臊不?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有两三百岁了吧?不过才白斗一品,你以为别人都不识货啊?亏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叫唤?这么多年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哪怕就是一头猪修炼两三百年,也应该突破金斗了吧?若换作是我,早拿豆腐一头撞死了,免得活在世上丢人现眼。”

这话刺中了蒋一丁的痛处。姜小白说得没错,确实他是资质平庸,能够辟空显印已是侥幸,这些年始终徘徊在白斗一品,无法突破二品,要不然也不会沦为一个凡人的跟班。

修士刚踏入道途,即入养气境,分白斗,金斗,紫斗。所谓白斗一品,即眉心只显示一颗白星,二品即是两颗,一斗共有七品,待七品圆满,眉心便会显示出完整的北斗七星,所以称之为“斗”。白斗突破后便是金斗,然后是紫斗,再往上便是御气境了。

在凡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但在修士眼中,却如同蝼蚁一般苟延残喘,没人瞧得起。也只有在这些凡人面前才能找到一点飘飘然的感觉,没想到还没飘得过瘾,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揭了伤疤,血淋淋地羞辱,哪里能够忍受?红了眼睛大吼一声:“找死!”拔剑就刺向姜小白。

姜小白虽然嘴里说得淡然,心下却无比慎重,对方就算资质平庸,但也是修士,跟凡人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之所以激怒对方,只是为了乱其心神,这样才能寻其破绽。

如果是公平的决斗,对方有条不紊地出剑,以他的实力,是很难避开的。但对方盛怒之下,已经乱了方寸,肯定要拔剑刺他,让他料敌先机,剑动人动,剑到人闪,险险地辟开一剑,但他知道他不是蒋一丁的对手,不能硬拼,所以闪开之后没有回击,而是声东击西,拔剑刺向了左蓝。

左蓝正站在一旁看戏,表情轻松,心里没有半点担忧,修士打凡人,还不跟狗撵鸡似的,毫无悬念。没想到如此危急时刻,鸡不跟狗拼命,反而跑过来啄他,真是老奶奶吃柿子,专挑软的捏,真当他是好欺负的不成?

不过他确实好欺负,顿时吓得面如土色,鬼叫一声。

蒋一丁也是吓了一跳,如果少爷出了意外,就算他杀了姜小白,回去也无法跟城主交待。他来不及细想,忙回身营救,身体几乎倾斜贴地,试图用剑挑开姜小白的剑。

达摩剑法乃是达摩经历千百次的战斗才感悟出的一套剑法,招式出神入化,几乎算准了对手避剑时的剑式体势,所以蒋一丁一剑挑来,姜小白已经提前撤剑,让他挑了个空,转手将剑刺向了蒋一丁倾斜的身体下方。待他剑到,身体刚好倾斜到位,最后剑和身体的交汇处竟是蒋一丁的心脏部位,分毫不差。经过一天的磨合,他的灵魂与肉体已经有了默契,剑随心动,分外顺手。

蒋一丁吓得肝胆俱裂,可是身体倾斜,无处借力,只觉胸前一凉,长剑穿胸而过。这些年他虽然没有混出眉目,但毕竟苟活了两三百岁,也是见过世面的,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法,这剑仿佛长了眼睛,能看穿他内心似的,堂堂一个修士,竟被凡人一招毙命,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片刻之后,他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感到害怕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他能撑过这一招,也许就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但时间不允许假设。

这场战斗到开始到结束也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待围观群众反应过来,蒋一丁已经死了,很多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却不知道蒋一丁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

随即整座酒楼沸腾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太不可思议了,神一样的修士竟然被一个凡人给杀了,而且还是一招毙命,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这还是以前看见谁都畏首畏尾的小侯爷吗?这还是个人吗?

所有人望向小侯爷的眼神再无从前那种轻薄,都充满了敬畏,只差没有跪下膜拜。

正文 第十三章 美艳少妇

左蓝没想到狗撵鸡没把鸡给撵死,反而被鸡给弄死了,这还得了?天理何在?惊骇之下,转身就准备跑路,没想到却被鸡给发现了,就听鸡淡淡叫道:“站住!”

左蓝没想到这辈子竟然会惧怕一只鸡,仿佛他变成了毛毛虫似的,不敢再蠕动,缓缓转过身来,挤出笑容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小侯爷是在叫我吗?”

姜小白从蒋一丁的身上拔出素兰剑,剑刃上还沾染着血液,就抵住了他的喉咙,道:“左少爷不是想杀本侯吗?现在跑了不就没机会了吗?”

左蓝闻着剑上的血腥之气,吓得双腿瑟瑟发抖,咽了口口水,苦着一张脸,道:“小侯爷冤枉啊!我哪里敢刺杀侯爷?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哪。你也见到了,是这个蒋一丁自作主张,竟敢忤逆犯上,连我都不放在眼里,真是死不足惜!”

他虽然带了不少人过来,但见到小侯爷连修士都能杀,修士在他们眼中就是天,连天都能捅破,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的?均吓得不敢吱声,只能陪着左少爷一起发抖,没有抛弃他逃跑,已经足够仗义了。

姜小白道:“可是蒋一丁是你的人!”

左蓝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御下无方,小侯爷放心,我一定给小侯爷一个交待,回去我就把这个蒋一丁鞭尸三千下,再悬挂城楼,曝尸三月,以儆效尤。”

姜小白心中不免叹息,想这蒋一丁也真够倒霉的,跟了这样的主子。为主丧命不说,主子不厚葬他也就罢了,还要鞭尸曝尸,如果他泉下有知,也不知道会不会气活?忍不住偷瞄了下蒋一丁的尸首,见他没有气活,才转头看着左蓝又道:“鞭尸就免了,他怎么说也是为你而死,回去把他厚葬了吧!”

左蓝忙道:“既然小侯爷这么说了,我回去一定选一处风水宝地,将他风光大葬。”顿了顿,又道:“不知小侯爷还有别的吩咐没有?”

姜小白道:“吩咐倒是没有,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今天晚上,本侯受到惊吓了。”

左蓝听得一头雾水,心道,你受到惊吓我能有什么办法啊?我自己还正受着惊吓呢!不解道:“不知小侯爷是什么意思?”

姜小白轻叹道:“人受到惊吓最容易伤了心神,现在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回去总要买一些安神补气的药物来调养调养,可是你知道的,本侯比较稍微有点缺钱……”

左蓝恍然大悟,忙道:“小侯爷放心,这钱我出,我出。”

姜小白道:“既然左少爷有这番心意,本侯盛情难却,就不客气了,那就随便给个一千两黄金意思意思就行了。”

“一千两?”若不是喉咙上抵着一把剑,左蓝真要惊得跳起来。又道:“小侯爷是在为难我啊!我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啊?”

“那可就麻烦了,听了这话,我又些心神不宁了,手都有些不听使唤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干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让我好生担忧。”说时长剑往前送了下,刺破了左蓝的皮肤。

左蓝只感觉喉咙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现在一点都不怀疑小侯爷会杀了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忙道:“我给,我给!”不等小侯爷回话,忙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姜小白道:“小侯爷,这里是三百两黄金,刚好是我今天晚上准备带来谈生意的,你先拿着调养,剩下七百两,我明天一定亲自送到侯府。”

姜小白接过银票看了看,见是不记名银票,谁都可以领取,虽然只有三百两黄金,但总比没有好,他可不指望明天他会好心把七百两送到府上,毕竟他还有一个做城主的爹。便道:“我可没有逼你,这可是你自愿的?”

左蓝望了眼喉咙上的剑,不得不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完全是我发自肺腑,诚心诚意孝敬小侯爷的!”

姜小白便把银票递向老管家,道:“风叔,既然左少爷一片热情,我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要不然显得我太没有人情味了。你先收下吧!”

老管家望着人情味十足的小侯爷不知该说什么好,反正现在侯府正是用钱的时候,这钱不要白不要,便接过银票,道:“我一定给少爷保管好。”

左蓝道:“小侯爷,那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姜小白点了下头,收剑入鞘,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非常不甘心,但是没事,有的是机会,有仇报仇,有冤申冤,本侯等你。”

左蓝忙赔笑道:“我怎么会不甘心呢?小侯爷教训在下是理所应当的事,我是心悦诚服。”

姜小白摇摇头,苦笑一声,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堂堂七尺男儿,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就你这熊样,真的不配做本侯的对手,就算日后被你侥幸报了仇,本侯做鬼也是看不起你的。”

左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没有一点意见,低头不语,对他来说,宁愿生当作人渣,也不愿死后成鬼雄,毕竟人渣的一生是快乐的。

姜小白不再理会他,昂首向楼下走去。楼梯上本来挤满了人,见到小侯爷过来,纷纷向两旁退让,可楼梯毕竟空间有限,人群便如潮水一般向楼下退去,垂手站立两旁,如同迎接贵宾。

风家一家三口跟在小侯爷的身后,身子都挺得直直的,虽然不是第一次下楼梯,但却是第一次站在楼梯上有了俯瞰众生的感觉,热血止不住沸腾。

老管家知道,过了今天,侯府的威望算是真正地竖立起来了。

“这种感觉好爽啊,看着人们炙热的目光,好想站在楼梯口简单地说上几句啊!虽然这种日子过得有点风险,但死了也值了!”风言如是想到。

姜小白没有注意到,在楼下的角落里,此时正坐着一对母女,母亲已到垂暮之年,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随时都要病倒的样子。女儿看着也已过中年,不过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如一朵盛开正浓的牡丹,秀丽端庄,年轻时一定美艳不可方物。边上站着几名护卫,眉间偶有金光闪现,看来均是修士。

这个美貌的妇女名叫傅玲悦,乃是道郡郡主常于欢的宠妾。

在中夏帝国,一城分四亭,十城为一池,十池为一郡,十郡为一殿,十殿为一督,十督为一路,每路设一元帅,共有十路。由于中夏国地域庞大,为了便于辨记,地名不易繁杂,自城以上,均以中夏国的立国十字真言来命名,分别为“仁义礼智信,道天地将法”。十路也就是仁路、义路、礼路、智路、信路、道路、天路、地路、将路、法路。每一路下辖十督,也分别为仁督、义督、礼督、智督、信督、道督、天督、地督、将督、法督。以此往下类推。自城以上均为修士镇守。

而清凉城则属于天路礼督信殿道郡道池。而道郡郡主下辖百城,人口数千万,也算是一方诸侯了。

傅玲悦出生于清凉城,此番回来,是为了探望老母亲的,平时离多聚少,心有不舍,便带来秋香楼吃点山珍海味,了表心意。

傅玲悦望着姜小白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说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看不出来这败家的小侯爷竟然能说出这么有气魄的话!看他气宇轩昂的样子也没有传说中那般窝囊啊?不会是以讹传讹传错了吧?”

老母亲白了他一眼,道:“死丫头,你不会是看上这个小侯爷了吧?”

傅玲悦道:“我的亲娘啊,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有你这样说女儿的吗?女儿早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我是在想,如果我没有看走眼,这个小侯爷跟我家楚儿倒是挺般配的。”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

正文 第十四章 借刀杀人

左蓝虽然自愿做人渣,但人渣也是有尊严的,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况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过了今晚,整个清凉城都要知道了,他这张金贵的脸转眼间就变得一文不值了。这口气不出,恐怕以后连逛街都要戴面具了。

等姜小白离开后,连忙带着手下飞似地逃离了,一刻都不愿耽搁,连蒋一丁的尸首都没有收。

回到城主府,左敬天还没有睡觉,正坐在院子里独自小斟。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对于他这个城主来说,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左蓝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到了左敬天身边,道:“爹,不好了,出大事了。”

左敬天抿了一口酒,头都没有抬,淡淡说道:“出什么大事了?”

左蓝道:“清凉侯杀人了,就在秋香楼,好多人都看见了。你赶快派点人过去把他抓起来,普通人还不行,不一定打得过他,要多派几个修士。”

左敬天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转身直直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却忽然出手扇了他一耳光,没有任何征兆。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左蓝一下就被打懵了,急道:“爹,你喝醉了吧?是清凉侯杀人了,不是我杀人,你打我干嘛啊?”

左敬天喝道:“混账东西。是你这些年天天花天酒地把脑子喝糊涂了吧?不知死活的东西,清凉侯是你能抓的人吗?你想造反当皇帝吗?不要说他杀了别人,就算是把你杀了,也是白死!”

左蓝急道:“可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他是清凉侯,就可以徇私枉法,草菅人命,无法无天了吗?”

左敬天道:“犯法?是你犯法还是清凉侯犯法?”

左蓝急道:“爹,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就乱发火,当然是清凉侯犯法啊!我可是受害者啊!”说着指着喉咙,又道:“你看,他不但杀了蒋一丁,还刺伤了我,伤口还没愈合呢,血淋淋的。”只恨不能把伤口扒大了给他看。

左敬天冷哼一声,道:“你当我是瞎子吗?你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让一个修士去杀凡人,你不知道这是死罪吗?幸亏清凉侯没事,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连我都保不了你。”

左蓝慌道:“冤枉啊,爹,是那个蒋一丁自作主张,自己要找清凉侯拼命的,我拉都拉不住啊!”

左敬天挥手,道:“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以后你要敢私下去找清凉侯的麻烦,我饶不了你。”

左蓝虽然心里委屈,却也不敢违拗,垂首低声道:“知道了!”

左敬天忽又轻叹一声,缓和了语气,道:“现在朝中局势不明,风谲云诡,不少势力蠢蠢欲动,明争暗斗,每天落的人头如同撒豆一般。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们这些小人物不能掌控全局,只能管中窥豹,暗自揣测,日日如履薄冰,生怕站错了队,连话都不敢乱说一句。你倒好,这种时候竟敢去招惹清凉侯,清凉侯虽然落魄了,但他毕竟是先皇御封,我们对清凉侯的态度,就是对皇庭的态度。你知道上面想要什么样的态度?一个不慎,全家人头落地。从今以后,你给我收敛一点,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左蓝顿觉醍醐灌顶,点点头道:“我知道爹的难处,我忍!”

左敬天“嗯”了一声,道:“做大事的人,不必事事都要亲自去做,你可以忍,但有些人忍不了。你放心,会有人帮你出了这口气的。”

左蓝心下一喜,道:“谁啊?”

左敬天道:“秦上天!”

左蓝道:“就因为清凉侯杀了他家的守卫?这点小事不值得拼死拼活吧?”

左敬天道:“这只是外面的人看到的。据秦家的家丁密报,秦上天今天所受的羞辱一点都不比你少,连他的妹妹都被清凉侯扇了一耳光,脸都扇肿了。后来钱庄又人报,秦府的账房下午曾取了一千两黄金,没过一会,清凉侯又去存了一千两黄金,连钱袋都没变,当时秦上天也在边上,后来跟清凉侯貌似发生了口角,带着一脸怒气走了。清凉侯既然喜欢敲诈,想必这一千两黄金也是被他敲诈了,也不知秦上天什么把柄落在了他的手上。以秦上天的性格,肯定是不会放过清凉侯的。”

对于一个悲惨的人来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遇到一个比他更悲惨的人。左蓝顿觉心里舒畅许多,道:“这个清凉侯今天被疯狗咬了?逮谁咬谁。不行,明天我一定要去西亭府好好撺掇撺掇,万一一觉睡醒,秦上天这小子气消了可就麻烦了。”

左敬天喝道:“不行!从明天开始,你不可以跟秦上天有任何接触,从此以后,清凉侯不管是死是活,都不可以跟你有任何瓜葛。”

经他一提醒,左蓝顿时明白过来,点头道:“我知道了,爹,从明天开始我就呆在府里吟诗作对,看书写字,哪也不去了。”

左敬天点了点头,道:“回去睡觉吧!”

左蓝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第二天,阳光明媚,碧空万里。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侯府的老管家天没亮就起床了,城中四处找人翻修侯府。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以前那些人再瞧不起小侯爷,见到钱以后,大爷也变成了孙子,拔草的,粉墙的,刷漆的,换瓦换门窗的,一波接着一波,络绎不绝。

到了中午,侯府内外到处都是工匠,各司其职,干得热火朝天。

消息传到秦上天的耳朵里,心都疼碎了,这可都是他的钱啊!这个败家玩意,等几天再败会死啊!不过话说回来,在他眼里,等几天再败确实会死。

昨天夜里得知秋香楼的事,兴奋的一夜没睡着觉,终于遇到同仇敌忾的人了,何况这个人的背景还不小,城主的儿子,随便派几个修士出来都可以把那个败家玩意捏死。

所以一大早他就去了城主府,结果令他意外的事,左大少爷不但不见他,连门都没让他进,说是身体欠恙,不方便见客。

秦上天气得差点吐血,心里大骂不止,不过回家想了半天,随即释然,想着肯定是左蓝自持身份,不屑与他联手,准备亲手雪耻,毕竟这么大的耻辱,连他亭长的儿子都忍受不了,何况是城主的儿子?

可是等了几天,大街上都把左大少爷的声名传臭了,可是左大少爷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仍然在家安心生病。秦上天就有些郁闷了,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一城之主的儿子,被人羞辱得满城皆知,竟然不思报仇,还有脸躲在家里生病?平时看他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还以为他有多么神圣不可侵犯,没想到被人轻轻一吓,就变得跟乌龟一样,缩在家里连头都不敢冒了,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实足草包一个。

高度决定眼光。他站不到左敬天的高度,所以也没有左敬天看得那么远。在他眼里,现在就是要弄死小侯爷,明着不能弄死,就要暗地里弄死,反正要弄死,就算左蓝不参与,他一个人也要弄死,要不然这口气终生难消。

好在他的父亲跟他站在了同一个高度,非常支持他,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还大言不惭地说,天塌下来有他顶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亭长才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官。

正文 第十五章 易筋经

翻修侯府,工程浩大,每天人来人往上千人,但老管家应付起来却是从容自如,井然有序,每天都会有心留出几进院子,不让外人靠近,让姜小白和风言风语待在里面安心修炼。

姜小白知道,他之所以能够震住秦上天和左蓝,完全是仗着侯爷这身虎皮,如果扯掉这身虎皮,这几天他都不知死多少回了。但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这条命既然被人惦记上了,这身虎皮虽然能罩得住他一时,但绝不能罩住他一世,提升自身实力才是王道。

从秋香楼回来时,姜小白就跟风言风语说了,即日起,谁都不可以离开侯府,直到辟空显印为止。看他风风火火的样子,风言风语有些纳闷,因为他们曾听老管家说过,在少爷很小的时候,老侯爷就曾找高人看过,少爷根骨不佳,根本就不适合修炼。可为什么他明知道自己不适合修炼,还要执意为之呢?这不是平地不走爬大坡,自讨苦吃嘛。再想想他白天的表现,虽然威风凛凛,但却是反常至极,俩人不免心头一紧,想少爷的脑子不会是坏了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大街上的傻子他们又不是没见过,一般都是胆子很大,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什么嚣张的话都敢说,跟今天的少爷倒还真有几分相似。

他们虽然心里担忧,但除了依着他却也没有办法,毕竟装模作样地修炼也不伤身体,万一把话说明了,把他刺激到了,再由傻子变成疯子可就麻烦了。

其实对姜小白来说,能不能够辟空显印,心里也是没有底的,毕竟天生资质摆在这里,之所以执意为之,是因为他想到了达摩曾对他提到过《易筋经》,达摩毕竟是高僧,不会无的放矢乱说废话,既然提起,必有缘由。而《易筋经》可以伐毛洗髓,让人脱胎换骨,练武之人几乎无人不知,只是在地球上名大于实,作用不大,也不知在这里能不能做到?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权当一试,不行再另寻它法。

三人各占一间房,姜小白盘坐榻上,静下心神,开始修炼《易筋经》。这本经书他看过无数遍,几乎倒背如流,如同印在了脑海之中。

“佛祖大意,谓登正果者,其初基有二:一曰清虚,一曰脱换。能清虚则无障,能脱换则无碍,始可入定出定矣。知乎此,则进道有其基矣。所云清虚者,洗髓也;脱换者,易筋是也……”

根据口诀指引,姜小白张开双手,开始引灵气入体,沿着经脉游走全身,半天功夫,几乎就占据了身体的每个角落。灵气为正气,正气入主,浊气哪敢盘桓不去,拼命找洞往外钻。

那个半天,姜小白也不知放了多少个屁,反正一个接着一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屋里放鞭炮,放得屋里如同茅房一般,臭气滚滚,估计扔个火种进去,肯定要炸出一个蘑菇云来。姜小白自己薰得都有点受不了,几次想出门透气,但他知道,一旦放弃,浊气必定反蚀,也就前功尽弃了,也就是说这些屁也是白放了。便坚定心神,咬牙想着,如果连这点屁大的事都忍受不了,何以证道?

半天过后,浊气清空,房间开始恢复清明,但是灵气仍然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没有停下的迹象,在体内不断挤压,浸入骨髓深处。姜小白感觉自己快要被挤爆了,除了头发指甲,全身上下寸寸撕裂,无处不痛,身体仿佛膨胀了无数倍,随时都会爆炸成血肉纷飞。

当然,这只是他的自我感觉,其实他的身体表面并无任何变化。但他身体内部毕竟容量有限,在灵气的不断挤压下,骨髓深处的浊物受到排挤,无处藏身,便顺着各处汗毛细孔一点一点地冒了出来,如同一根根小蚯蚓,黑乎乎粘稠稠的,腥臭扑鼻。

如此经历了两天一夜,姜小白的骨髓经脉才被彻底清洗干净,如今他已脱胎换骨,骨质如玉,心脏跳动如晨钟暮鼓,铿锵有力,体态轻盈如毛,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就连呼吸也是顺畅许多,一吸到底,直通丹田。

姜小白心下暗喜,达摩师祖果不欺我,真是天助我也!猛地睁开眼睛,却见风言风语正站在榻边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一脸焦急。姜小白吓了一跳,这也太危险了,这俩人什么时候进来他都不知道,如果是敌人,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风语见他醒来,脸色一喜,道:“少爷,你终于醒了,这么长时间可把我吓坏了!”

风言接口道:“就是,少爷,你修炼的是什么邪功啊?怎么全身都在冒屎啊?跟我们拉屎的方式都不一样。少爷啊,我知道你想修炼,急于求成,但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像你这样,就算修炼有成,又有什么意思啊?每天光忙着擦屁股了。”

姜小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知道什么?我是在伐毛洗髓。”瞥了自身一眼,只见全身上下都被一层厚厚的污秽覆盖,连衣服都被撑得鼓鼓囊囊的,估计也只剩下两只眼睛眨巴了,真如掉进了茅坑一般,臭不可闻,自己都觉得恶心。想到这兄妹俩竟也不嫌弃,一直陪伴左右,心里又有些感动,不忍再训斥风言,便道:“说了你也不懂,赶快帮我打点热水过来。”

风言道:“少爷,像你这样,估计十桶水也洗不干净啊!要不这样,你看现在天气还不算凉,你干脆跳到池塘里去洗好了,不但人可以洗得干净,还可以喂喂小鱼给那些荷花施施肥,来年荷花肯定可以盛开满池,一举三得啊!”

姜小白没有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风言吐了下舌头,道:“好吧,当我放屁!我去打水。”转身就开门走了出去。

洗完了澡,姜小白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饥渴难耐,便让风语弄了一桌饭菜过来。

吃完饭,天就黑了,姜小白重新铸体成功,兴致正浓,没有睡意,准备趁热打铁,争取早日辟空显印。

而风言也是兴致勃勃,毕竟他只有一年时间了,如果一年内不能成功辟空显印,就相当于给他的人生判了死刑。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少爷总喜欢把剑架在人家的脖子说话,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现在就感觉有把刀架在他的脖子,由不得他偷半点懒,长这么大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勤奋刻苦过。

三人约定,轮流值守,免得再发生有人近身却浑然不知的情况发生。

正文 第十六章 辟空

如果把凡人的世界比作为一间封闭的房间,混沌未开,那么修士的世界就应该是房间外的世界,广袤无际。而凡人辟空就是要找到房间的暗门,以达道境。只是这道暗门隐藏于无形,需要细细摸索,有的人虽然根骨不错,然穷其一生都不能找到这扇门。更可悲的是,对于绝大多数的凡人来说,他们的世界根本就没有门,可能是上帝装修房间时忘了装了,也可能是天道示警:想修道?没门!

正如达摩如说,姜小白慧根发达,又有风语点拨,只花了几天时间就找到了这扇门的大致方位,现在只需凝聚足够多的灵气来推开这扇门就可以了。但他没有引道珠辅助,灵气只能靠自己在稀薄的空气中慢慢汲取。

功夫不负有心人,如此过了十多日,灵气终于在门前聚集成团,姜小白意念一动,灵气炸开,气波外扩,那道门就被推了开来。

辟空成功!

姜小白心下狂喜,赶忙内视丹田,只见丹田内部仿佛变成了茫茫夜空,,漆黑一片,无际无边。在夜空深处,悬着一把宝剑,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仔细一看,竟然是制天神剑。怪不得这几日都找不到这把神剑的踪迹,原来竟是藏在了这里,真是藏得好深哪!

直到此刻,他才完全确定,那个梦里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他现在已经感觉到,神剑跟他已经心意相通,让它向左,它便向左,让它向右,它便向右,仿佛拿在手中把玩一般,听话无比。他好想把神剑煞出体外,仔细观摩,只是想起达摩说过,此剑出体,誓必饮血,吓得他不敢乱来,如果被自己的剑给杀了,那做鬼都要被鬼笑话了。

姜小白心情大好,下榻走出门外。此时正值正午,艳阳高照。姜小白深吸一口气,左右看看,却见风言正端着一碗面条,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边走边吃,见到姜小白,忙小跑了过来,道:“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啊?还没天黑啊!”

姜小白抬头看了眼太阳,道:“没有必要等到天黑了。”

风言道:“少爷你终于想通了?准备放弃了?其实放弃也好,反正你也不用服食凝气丹,那么辛苦干嘛?在人间安安稳稳地享受几百年的荣华富贵不是挺好的吗?如果不是凝气丹,我都懒得修炼,太枯燥了,比坐牢还要命。”

姜小白轻咳一声,道:“我已经辟空成功了!”

风言嘴里正吸着一根面条,一下就被呛了出来,连咳几声,道:“少爷,没看我正在吃面吗?逗我干吗?一点都不好笑。”

姜小白正色道:“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风言看他的样子确实不像在开玩笑,迟疑道:“这是真的?”

姜小白道:“千真万确!”

风言就有些激动了,道:“这怎么可能啊?你才用了多长时间啊?二十天左右吧?风语是纯阴之体,辟空还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你是人还是魔鬼啊?太可怕了,还能给别人一点活路吗?你让我堂堂纯阳之体的脸往哪里放啊?”

姜小白道:“想要脸就给我认真一点,别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你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风言轻叹一口气,道:“别提了!每次我静下心来把意念沉入丹田,我就感觉我被关在了一间小黑屋里面。是的,小黑屋,特别黑,没有一点光亮,你知道的,我比较怕黑,我除了喊救命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我招谁惹谁了?一修炼就把我关进小黑屋,要不是我不想做个短命鬼,我早他妈不干了,太招罪了。”

姜小白道:“悟道悟道,道是悟出来的。关于心得体会,我跟风语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其实这东西只可意会,不能言传,一切还得靠自己慢慢领悟。你能看见这间小黑屋,进步已经不算慢了,切忌不可心急!”

风言道:“我能不急吗?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我已经能感觉到它的丝丝凉气。这几天我连水都不敢多喝,生怕尿多耽误时间。”

姜小白见他左一口面,右一口汤,真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道:“我看你不是尿多,而是话多。”

风言啧舌道:“不行,我不能再颓废下去了,我要到小黑屋里去抗争,就连少爷这样的体质都可以辟空,而我堂堂纯阳之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凭什么不可以?”看了眼手里的面条,仰天叹道:“面条误我大事啊!”

说完就把碗塞进了姜小白的手里,去找小黑屋抗争了。

正文 第十七章 亲事(1)

道郡府,离清凉城有千里之遥,建在青山绿水间。山高百丈,郁郁苍苍。殿宇楼阁,气势雄浑,相映生辉,宛如仙宫。

郡主常于欢听说傅玲悦从清凉城回来,不待她过来请安,自己就找了过去。她虽有妻妾无数,却独宠傅玲悦,不仅是因为她美貌无双,更重要的是,她给他生了一个宝贝女儿常楚楚。常楚楚在他心中之所以宝贵,是因为在她十七岁那年就已经辟空显印,成为了修士,不用再服食凝气丹了。

常于欢也活了三四百岁了,生过多少子女,自己也记不清了,反正没有一个能够辟空显印,服食凝气丹后也就几十年的寿命,所以在他眼中,子女如同小鸡一般,死起来一批接着一批,死到最后心都凉了,每次有子女出生,都感觉不到一丝高兴,只会喃喃地说上一句:“又要死一个!”

直到常楚楚辟空显印,才让他切切实实地找到了做父亲的感觉,这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儿,可以伴他一生,给他养老送终。哪像其他子女,大多数比他还老,有的给他请安时还要拄着拐杖,让他总感觉不是儿子来了,而是爹来了。

这种一辈子不生儿子只生爹的痛苦,是普通凡人无法体会的。

傅玲悦一路风尘仆仆,回到房间就洗了个澡,衣服还没穿好,常于欢就进来了。两个丫环也有眼色,不等常于欢吩咐,自己就退了出去。

傅玲悦弯腰行了礼,还没站起,就被常于欢抱进怀里,向床边走去。

傅玲悦搂着他的脖子,道:“大人,你也太性急了吧?”

常于欢哈哈笑道:“确实,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把我急死了,可惜鞭长莫及啊!”

傅玲悦道:“不是还有其它姐妹吗?”

常于欢道:“她们哪里能跟你比?”

边说边把她放在床上,由于她衣服还没有穿好,轻轻一扯,一具娇美的身材就暴露出来。傅玲悦虽然不再年轻,但皮肤却是娇嫩如婴,吹弹可破。一对玉兔高高耸起,如山似峰,一点都不见下垂。常于欢顿觉血脉偾张,如狼似虎般就扑了上去……(此处响应国家号召,扫黄打非,省略一千万字)

完事后,傅玲悦躺在常于欢的臂弯里,常于欢问道:“这次回去看望老岳母,可否顺心?”

傅玲悦道:“母亲身体安好,让我放心不少!”顿了下,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我比较顺心!”

常于欢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呢!”

傅玲悦沉吟道:“我在清凉城看到一门亲事觉得挺适合楚楚的。”

常于欢深吸一口气,皱眉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清凉城能有什么人家值得楚楚下嫁啊?”

傅玲悦道:“不是下嫁,是上嫁!”

常于欢疑惑道:“我就奇了怪了,一个小小清凉城能有什么人物值得我家去高攀的?你不会跟我说是左城主家那个宝贝儿子吧?”

傅玲悦淡笑道:“左家?他家还不配!清凉城有个清凉侯,大人知道吗?”

清凉侯虽然落魄,但毕竟是位居中夏国七侯之一,在他的管辖之下岂有不知之理?迟疑道:“你不会打算把楚楚嫁给那个小清凉侯吧?我听说他可是个十足的败家子啊!侯府都快被他败完了。”

傅玲悦道:“道听途说,不可尽信。侯府衰败,主要是败在两个老侯爷的手里。”接着便把秋香楼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跟常于欢说了。

常于欢沉思良久,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如此说来,这个小侯爷倒也是条汉子!”

傅玲悦道:“谁说不是呢?这个小侯爷不但是条汉子,人长得也不错,一表人才,气宇轩昂。”

常于欢犹豫道:“人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他毕竟不是修士啊!”

傅玲悦道:“敢问大人,你当初为何要踏上修道一途呢?”

常于欢道:“还不是怕服食凝气丹嘛!当然了,男子汉大丈夫,肯定也想成就一番事业。至于问道修仙,那都是骗人的鬼话,不过是一些糊弄人的传说罢了。”

傅玲悦道:“那不就结了吗?对于清凉侯来讲,就算成为修士又能怎么样?不过比凡人强大一些罢了。清凉侯虽然不是修士,但他根本就不必服食凝气丹,也可以有几百年的寿元,可以跟楚楚白头偕老。至于成就一番事业,不是妾身瞧不起大人,就算大人奋斗一身,也未必能够封侯拜相,可人家出生就是个侯爷,地位显赫。现在世道不稳,我可不想楚楚嫁给一个修士,两口子成日在刀尖上舔血,有今日没明日,但嫁给清凉侯就不一样了,两口子可以安安稳稳地静享世间荣华。大人不觉得这对楚楚来说,是最好的归宿吗?反正我这么多年看过来,就没看到比清凉侯更合适的人选。”

常于欢被她说动了心,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在荣华富贵中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便道:“可咱们毕竟对清凉侯不了解,毕竟无风不起浪,万一此人真是个败家子,那岂不是坑了楚楚?”

傅玲悦道:“就算他是个败家子又能怎么样?凭大人如今的地位,还怕养不起一个败家子吗?再说了,楚楚毕竟是修士,以后有楚楚管着他,想必他也不敢乱来。不过话说回来,大人也不必尽盯着人家的短处,如果这个小侯爷满身优点,凭人家堂堂侯爷的身份,还未必看得上咱家楚楚呢!你看其他六侯,大人想见一面都比登天还难呢!”

常于欢这下彻底动了心,怎么想都觉得清凉侯跟楚楚是绝配,道:“这事你跟楚楚说了吗?”

这话就等于同意了。傅玲悦坐了起来,也顾不得春光外泄,喜道:“妾身不是刚回来吗?大人放心,只要大人同意,剩下的事就交给妾身了,这事基本就算是成了!”

俩人聊起天来一点都没有考虑姜大侯爷的感受,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终生竟让一对狗男女在床上就给草率地决定了。

正文 第十八章 亲事(2)

待常于欢走后,傅玲悦穿好衣服,收拾了一番,便让人把常楚楚叫了过来。

常楚楚长得像她母亲,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一般,朱唇皓齿,眉目如画,只是她出生富贵,这么多年高高在上惯了,十七岁又辟空显印,风光无限,所以脸上被滋养出一层洗不去的傲气,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胸大似的。

由于多日未见,常楚楚也是欢喜,拉着母亲的手问东问西。傅玲悦陪她闲聊一阵,随即话锋一转,道:“楚楚,我这次回去帮你定了一门亲事。”

常楚楚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对明眸睁得大大的,道:“娘,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才多大啊?”

傅玲悦道:“你已经不小了,娘有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给你父亲了。”

常楚楚道:“你是你,我是我,娘你别忘了,我已经辟空显印了,我还有几百年好活呢,跟你相比,我相当于还没满月呢。”

傅玲悦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几百年很长吗?不过也是白驹过隙,转眼之间的事。好的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旦遇到了,就要好好把握,如果错过了,几百年都不够你后悔的。”

常楚楚笑道:“什么人这么出众,竟然可以让我后悔几百年?娘啊,你只是回了趟清凉城,不是去皇宫,就清凉城那种寸草难生的小地方能出什么像样的人物啊?”

傅玲悦道:“凤飞千里,非梧桐不栖,当年堂堂清凉侯都选择清凉城归隐,你竟然说清凉城是寸草难生的小地方?别忘了,你娘也是那小地方生出来的!”

常楚楚吐了下舌头,笑道:“当我说错话了,好不好?不过清凉城除了清凉侯,也没听过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啊?你不会就准备把我嫁给清凉侯吧?”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傅玲悦脸色一冷,道:“还真让你猜对了,我还真就准备把你嫁给清凉侯。”

常楚楚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急道:“娘啊,你还没老,怎么就糊涂了啊?现在的清凉侯已经不是当年的清凉侯了。现在侯府已经破败了,现在的小侯爷也就只剩下一个虚名了,除了会吃喝嫖赌,其它什么都不会,这事估计连皇庭都知道了,你不会不知道吧?若不是祖上余荫,他这个侯爵之位估计早就被削夺了,简直是丢皇庭的脸。你不会为了一个虚名,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吧?”

傅玲悦道:“道听途说,不可尽信……”又把床上应付常于欢的理论照本宣科全部搬了出来,足足说了半个时辰。

没想到同样的话,换了不同的人,产生的效果竟也完全不同。任她苦口婆心,常楚楚却始终不为所动,道:“他是人杰也好,鬼雄也罢,反正我不答应。我嫁的夫君就算不是人中龙凤,也要有万夫不当之勇,绝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窝囊废。”

没想到这么好的女婿她竟然看不上,傅玲悦气得咬牙切齿,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常楚楚道:“我就算没有翅膀,我也不答应。”

傅玲悦冷冷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跟你爹已经帮你做主了。”

常楚楚急道:“娘啊,你想逼死女儿吗?”

傅玲悦道:“不孝女儿,逼死也罢。”

知女莫若母,常楚楚当然舍不得死,便换个花样,又道:“可是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傅玲悦仍旧冷冷道:“告诉我是谁,我让你爹杀了他。”

常楚楚吓得脊背一凉,没想到母亲虽然平时看着柔弱,但真正发起火来,也不是她所能抗争的,便低头小声道:“他已经死了。”

傅玲悦冷哼一声,道:“死了最好!明天你去趟清凉城,就住在你外婆家,好好待上几个月,把清凉侯好好地给我了解一番,有机会的话就拉拢拉拢,别不好意思,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常楚楚本想拒绝,忽然却灵光一闪,两眼一亮,便不作声了。

这段时间最郁闷的人莫过于秦上天了。为了弄死小侯爷,他呕心沥血了好几个日夜,构思了好几套计谋,什么美人计,调虎离山计,借刀杀人计,反正仗着自己聪明,计谋跟鸡下蛋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自认为环环相扣,天衣无缝。一旦实施起来,就算小侯爷有三头六臂,也可以杀他于无形,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为此他洋洋得意了好几日。

可几日过后,他就再也得意不起来了,因为小侯爷不见了,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自从秋香楼回去后,再也没人见过他,包括那些在他家翻修的工人。

秦上天有些奇怪,平时热爱吃喝嫖赌的小侯爷,有了钱以后怎么反而变得清心寡欲了,连门都不出了?也没见青楼往侯府送外卖啊!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可不相信这个败家玩意会就此学好了,肯定是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自己也有些后怕,正躲在侯府里避风头呢,只要耐心等着,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出来的。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秦上天感觉自己头发都白了不少,日日派人盯着侯府,却连小侯爷的毛都没看见一根。更令他不能忍受的是,这段时间,侯府管家已经把小侯爷欠下的外债基本都还清了,唯独没还他的,仿佛是在嘲讽他一般。

这让他彻底坐不住了,不得不放弃那些天才才能想得出来的计谋,既然守株待兔待不着,不如主动出击,反正兔窝跑不掉。便着人把吴大叫了过来。

吴大跟他一样,也正憋着一肚子气,自从在侯府被羞辱过以后,感觉在小弟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所以秦上天让他弄死小侯爷,他是二话没说就应承了下来,现在有官府撑腰,还怕个毛线?

正文 第十九章 行刺

姜小白辟空成功后,没有耽搁,一门心思就扑在了显印上。如果不能显印,辟空只是一纸空谈,一切都是白搭。

显印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不停地吸收灵气。辟空以后,灵气吸入体内,不再滞留于经脉,而是源源不断地输入丹田。丹田内本是一片漆黑,灵气吸入以后,如同一根根蛛丝,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在夜空中游走。随着灵气越聚越多,蛛丝层叠,似云絮,似流纱,满天游荡。

姜小白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要将这些如散兵游勇般的灵气凝集成星,这样灵气才可以变为己用,化作法力自由输出体外,如若不然,这丹田就像一个无底洞,吸收再多的灵气也没用,一辈子只能当作风景看。

可这些灵气不受意念控制,真如漂荡在空中的白云,让他无处着力,除了干着急,什么事也干不了。

这一日,侯府外来了一个青年,模样俊俏无比,独自在大门外徘徊一阵,如今侯府已经翻修完工,到处焕然一新,富丽堂皇。就听这青年冷哼一声,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出了名的败家仔,敲诈了一笔黄金不知道好好利用,就知道装门面,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常楚楚。她被母亲逼迫着来到清凉城已经好几日了,说实话,她倒也想见见这个小侯爷,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奇男子,竟让母亲那般青睐有加。当然,她并不指望他会喜欢上这个小侯爷,只是因为好奇。结果她跟秦上天一样,连小侯爷的毛都没见到一根。

所以她闲着无聊,也会去打听一下这个小侯爷的过去,由于这个小侯爷在清凉城实在是太出名了,大街小巷都在传诵他的光辉事迹,什么吃喝嫖赌,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欺凌弱小,几乎坏事都被他做绝了,就算找个专业说书的,估计也要说上几天几夜才能说完。

不过清凉城的人跟小侯爷大多并无仇怨,也不会刻意抹黑他,有好说好,有坏说坏,关于他在西亭府和秋香楼的壮举,倒也没有隐瞒,也跟常楚楚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都忍不住竖起拇指赞赏两声。

不过常楚楚已经先入为主,本来就没打算对小侯爷抱有好感,所以直接把西亭府和秋香楼的事情给忽略了,只捡坏的听。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她想。

所以当她看到翻修过的侯府时,没有想到小侯爷重振门楣,只想着他败家有道。

她来清凉城可不是来拉拢感情的,而是来杀清凉侯的。想到母亲那决绝的样子,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如果清凉侯不死,她肯定是要嫁给他的。她一向自视甚高,如果让他陪着这样一个窝囊废过一辈子,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他虽然想见一面清凉侯,但也只是好奇,见不着也就罢了,她不想再等了,决定动手了,免得夜长梦多。

这一夜,月黑风高。

常楚楚换了一身夜行衣,蒙面来到侯府院外,刺杀清凉侯的事她不敢让父母知道,所以连帮手都没带,况且她是修士,杀鸡已经在用牛刀,又何必再去借刀?虽然在秋香楼清凉侯也曾杀过一个修士,但据她了解,不过是侥幸偷袭得手罢了,而且那个修士不过白斗一品,而她是三品。

刚准备跃墙进入,却见不远处来了十多个人,也都黑衣蒙面,用梯子架在围墙外,排队往里翻。

常楚楚心下好奇,也不去计较这些人插队,静待片刻,待他们全部翻入院墙,才跃墙跟上了他们。

这一伙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大和他的小弟们。吴大脖子上的伤已经好了,所以尽情地东张西望,领着小弟们东拐西走,熟悉无比。

侯府他曾来过几次,所以没过一会,在他的带领下,一伙人就找到了小侯爷的卧室。

院子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这伙人蹑手蹑脚走到小侯爷的窗外,其中一人用舔了口水的手指轻轻磨破窗纸,伸进一根吸管,吹了迷药进去。

过了些许时间,估计药性差不多发作了,吴大便用刀从门缝里拨开门栓,一伙人便大刺刺走了进去。由于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连床都找不到,对他们来说,杀起人来很不方便,便有一人拿出火折点了蜡烛,屋里顿时明亮起来。对他们来说,小侯爷今晚是必死无疑,下迷药只是保险起见,就算小侯爷现在从床上跳起来,他们这么多人,冲上去把他挤也挤死了,何况他们还都带着兵器。

不过这迷药的质量还真的不错,小侯爷躺在被窝里如同死猪一般,屋里被人点了蜡烛都不知道。吴下心下大喜,终于可以报仇雪耻了,还是在众多小弟面前,这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感觉当然不愿意别人代劳,从手下手里接过一把剑,便向床边走去,大致对准心脏部位,隔着被子就刺了进去。边刺边道:“让你他妈的狂,狂,让你狂,进地狱去做你的侯爷吧!”

每说一个“狂”字便刺一剑,可连续刺了几剑,被窝里的小侯爷好像真的被他镇住了,一点都不狂,连动也不敢动,吴大不禁纳闷,就算是头猪也应该吱两声吧?而且他白刀子进去,也没见到红刀子出来,顿觉不妙,猛地掀开被子,眼都直了,被窝里哪里有小侯爷的影子?只是一个布袋,里面塞满衣服,摆成了人的形状。枕头上的头发真的只是头发,只是跟脑袋没有任何关联。

吴大顿觉上当,忙道:“快撤!”

正文 第二十章 瓮中捉鳖

话音刚落,忽闻脚下传来一阵轰隆巨响,屋内整块地板便塌陷下去,一伙十余人无一幸免,全部落进坑内。坑深一丈有余,四壁光滑,对于凡人来讲,除了叠罗汉架人梯,否则是不可能爬上来的。

吴大毕竟是老大,还是有些脑子的,关键时刻也让他想到了这一点,忙让手下叠起了罗汉,而他是老大,当然要先跑,所以第一个踩着手下的肩膀就爬了上来。由于屋子里全部陷入地下,门口便成了唯一的出口。吴大刚抓到门槛,眼看就要逃出生天,还没来得及喜悦,忽觉脖子一凉,一把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借着天空微弱的星月残光,他看清了持剑人的脸,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刺杀的清凉侯。

姜小白知道以秦上天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他,所以趁着翻修侯府的机会,让人秘密挖了这个深坑。这段时间,三人轮流值守,夜里则是重点巡视他的卧室,刚刚是风语值守,发现他们以后就去通知了姜小白,本来还准备叫上风言的,但姜小白见他入定已深,叫了两声都没有反应,似乎已经到了辟空的关键时刻,便把他留下了,只带了风语前来。

姜小白蹲下身子,扯下吴大脸上的面巾,见是吴大,微微一怔,随即冷哼一声,道:“吴大,真没想到是你啊!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上次本侯饶你不死,本以为你会悔过自新,没想到还敢跑来刺杀本侯,看来你对你这条命很不爱惜啊!”

吴大慌道:“小侯爷,误会啊!”

姜小白道:“误会?你不会告诉本侯,这么晚跑来侯府是跟本侯做游戏的吧?”

吴大咽了口口水道:“不是来做游戏的,我们只是多日未见到小侯爷,心中挂念,以为小侯爷出了意外,所以深夜造访,没想到惊扰了小侯爷,还望小侯爷海涵。”

姜小白面无表情,道:“刚才你说的话本侯没有听到,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遍,如果还让本侯觉得你在撒谎,那下面这段话就是你这辈子说的最后一段话了,所以你要酝酿一下,不要再说错话了。”

吴大不敢怀疑他的话,毕竟眼前这位可是连修士都敢杀的主,杀他估计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急道:“是秦上天让我来杀你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当时我还劝他,我说侯爷不是普通人,不能随便下手,可他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让我干,我也没办法啊!”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果然是秦上天!可惜他自己没来,却让你做了替死鬼。”

吴大忙点头道:“小侯爷明鉴啊,我确实是被利用了啊!怨有头,债有主,小侯爷要杀也应该杀秦上天,杀了我们这些小角色,只会脏了小侯爷的剑啊!”

姜小白道:“杀你确实会脏了我的剑!”

吴大以为要放了他们,喜道:“小侯爷说的是,我们脏得很。”又小声试探道:“小侯爷,那我们是不是可回去了?”

姜小白点头道:“是可以回去了,不过不是回家里,而是回到下面去。”

吴大不解道:“小侯爷这是为何啊?上面下面不一样吗?”

姜小白道:“既然一样那你就下去吧!天亮以后官府的人会过来把你们接回家的。”

吴大急道:“小侯爷既然不杀我们,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把我们放了?把我们交给官府,我们可是死路一条啊!”

姜小白摇摇头道:“那可未必,你们不是主谋,只要嘴巴灵活一点,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吴大又不是傻子,当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要让他们供出主谋,把秦上天给卖了,好一招借刀杀人啊!便道:“可是就算我们的嘴巴再灵活,也不一定能打动官府的铁石心肠啊!”

姜小白厉色道:“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本侯谈条件吗?”

吴大见他眼神杀意滚滚,心下一颤,不敢再讨价还价,顺着人梯又滑了下去。不过他也没有完全绝望,因为他还留了一个后手,没有把所有人都带进来,还留了个小弟在不远处接应,以防事情有变。

这名小弟倒也机警,听到轰隆一声就知道坏事了,偷偷溜到院门口,暗中窥探一番,才知道老大已经被活捉了,忙又悄悄退了出去。

刺杀小侯爷,此事非同小可,秦上天也不敢大意,深怕事情有变,觉也不敢睡,正带着十多个人躲在侯府不远处接应,防止吴大大意,让小侯爷跑了,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截杀。

结果吴大没等到,小侯爷也没有等到,却把吴大的小弟等来了。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秦上天心下一沉,这可不是好兆头。

这名小弟一路狂奔,跑到秦上天面前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秦上天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吴大呢?”

小弟喘着粗气道:“秦少爷……不好了……我们老大失手了……被瓮中捉鳖了。”便把侯府内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秦上天听了当然是无比震惊,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如果这伙人失手被杀也就罢了,跟他一点关系没有,这也是他用吴大杀人的原因。可他万万没想到吴大竟会这般没用,十几个人竟然被人家一起给活捉了,换作是他,就算是活捉十几头猪,也要忙活好半天,还不一定抓得到,说不定还要被猪咬。这群废物真是连猪都不如啊!

刺杀侯爷可不是小事,这个罪名谁也担待不起,明天这些人要是送进城主府,肯定要把他给出卖了,凭他爹和城主的关系,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事给压下来?如果压不住,那可是死路一条啊!

忽然间,他想到了左蓝,以前还经常跟他喝酒作乐,现在却足不出户,连他的面都不见,全心全意地在家里生病,原来人家已经估计到他要刺杀小侯爷,这是在跟他撇清界限啊!既然是撇清界限,那便是摆明了不会帮他,他的意思想必就是城主的意思,估计一旦事发,谁也救不了他了。

心念至此,秦上天肠子都悔青了,怪不得左蓝身为城主的儿子,受了那么大的羞辱也不吭声,宁愿生病也不生气,原来人家不是窝囊,而是站得高看得远哪!清凉侯乃是国之重器,岂是普通人想杀就能杀的?人家堂堂城主的儿子都能忍耐,而他一个小小亭长的儿子却不知天高地厚,可劲地蹦跶,不是作死是什么?

当然,人只有在后悔的时候才会想得特别透彻,如果再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他肯定还会这么干的。不就是一个过气的小侯爷吗?明着不能弄死,就暗地里弄死,就像弄死一只蚂蚁,谁会在意他的死活?

秦上天虽然后悔,却不愿坐以待毙,趁着天还没亮,一定要把吴大他们救出来,救他们就相当于救自己,所以动力十足,没有半点犹豫,领着十多个人就向侯府冲去。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援兵

常楚楚跟吴大来到姜小白的院子外,便没有再跟进,而是跃上了院子旁的一棵大树上,静静观察。他没想到吴大这伙人是来杀清凉侯的,颇感意外,想这清凉侯不知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么多人想杀他,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动手了,毕竟对于女孩子来说,杀人可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可没想到吴大这伙人这般不争气,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活捉了。当看到清凉侯持剑出现时,心里暗暗骂上一句:卑鄙无耻!尽会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有本事跟人家真刀真枪地打啊!还以为很了不起似的。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清凉侯长得确实挺英俊的,怪不得母亲会那么欣赏,但是在她眼里,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她本想下去了结了清凉侯的性命,却见到吴大的一个小弟逃了出去,估计是去搬救兵了,才隐忍了下来。

姜小白让风语把院子里的灯笼点了起来,跟风语瞎灯瞎火地守在一起,怪难为情的,况且也方便看管屋子里的一群坑货。

姜小白本想就这样静静等到天亮,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天没等亮,却把秦上天等来了。

秦上天领着十多个人风风火火闯进院子时,姜小白听到动静,立马转过身来,四目相对,均是一怔。随即姜小白哈哈笑道:“秦上天,我看你胆子真是越长越肥了,连本侯也敢杀?不过来了也好,本侯正愁没有借口杀你,你倒送上门来了,今天你我的恩怨刚好做个了断。”

秦上天左右看看,见自己带来的十几个人一个不少,可对方却视为无物,不但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好像还很嚣张,让他有些吃不透,不禁有些紧张,不敢再前行半步,生怕前面再有陷阱,又把他们一锅端了。拱手道:“小侯爷,我无意冒犯你,只要你把吴大他们放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一笔勾销?本侯是你想杀就杀,想放就放的吗?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行刺本侯只有一个下场,上前领死吧!”他可不愿相信秦上天的鬼话,面对十几个人他都没有一点把握,如果再把吴大他们放出来,以一战三十,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不是对手。这么多年相处,他实在太了解秦上天了,如果秦上天真是诚实守信之人,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把吴大放了,说不定还要帮他们找梯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他是懂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愿意把性命变成赌注?

如果他脸上露出一点点的胆怯之色,秦上天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一伙人领过去砍他,可对方不但不害怕,竟然还敢公然挑衅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他引诱过去。

有了前车之鉴,秦上天可不会再上当了,可是吴大还没救出来,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撤了,便叫了四个手下上前试探。

四个手下当然知道他的用意,但也不敢违抗,只有硬着头皮走了出去,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谨慎,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坑了。

姜小白转头对风语道:“你把屋里的人看好了!”

风语虽然手里也拿着一把剑,但他毕竟是个女孩子,平时连鸡都没杀过,没有一点底气,虽然心里害怕,但更多的却是担心姜小白,知道下面必是一场恶战,不愿姜小白分心,便点了点头,同时说道:“少爷,你要小心点。”

姜小白哈哈笑道:“你放心,这群杂碎还奈何不了本侯。”

生怕待会恶战会波及到风语,便大步向前走了几步,手握素兰剑,抱胸而立,一脸淡然,静静地等待那四人慢慢逼近。

院子虽然不大,但那四人仿佛是走过了千山万水,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好半天才走到姜小白的面前,呈扇形围住了他。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不等四人站稳脚跟,已经拔出素兰剑向右首那人刺了过去,正是达摩剑法第一式“开门迎客”。之所以挑边上的人下手,是为了让他们首尾不能呼应,各个击破,如果选择中间的人下手,容易被两翼包抄合围。

边上那人大吃一惊,忙挥刀击剑,匆忙之下卯足了劲道,准备将长剑震开。没想到刀刚要触碰到剑身,原本刺向他咽喉的剑却忽然撤回,让他劈了个空,一下偏了重心,脚下难免一晃,待他稳住身形,却已经晚了,对方的剑已经刺进了他的心窝。

这人原以为站在边上最安全,现在总算明白了,命苦的人站在哪里都一样。

边上三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举着刀剑扑了过来,不过这三人几乎站成了一条线,有先后之别,先到那人本想等等后面俩人,但姜小白却没有给他机会,剑已经刺了过来。姜小白现在虽然没有显印,但已经被易筋经伐毛洗髓,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已非从前可比,素兰剑挥洒起来得心应手,势如破竹,岂是一人能够抵挡得住的?待后面两人赶到,他已经到黄泉路上追前面那位同伴了。

后面俩人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往前冲,大叫:“秦少爷救命啊!”手里却不敢停,拼命挥舞着刀剑,以求自保。

但他们毕竟没有舞到密不透风的境界,反而让姜小白有机会寻找破绽,当然,他们的破绽几乎不用寻找,绽放如花,随手两剑就刺中了他们的肩胛骨,俩人大叫一声,手中刀剑瞬时落地,姜小白又在俩人腿了补了一剑,俩人顿时瘫坐在地。

俩人原以为死到临头,吓得面如死灰,刚准备磕头求饶,没想到姜小白喝道:“滚!”

人活一辈子捡什么也没有捡到命高兴啊,俩人大喜过望,但当着秦上天的面不敢谢恩,只有眼神抱以感激,然后便像两只毛毛虫一般向一旁爬去。心里都想着,受点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可以理直气壮地躲到一旁休息了,不用再拼命了。

他们之所以这样想,因为他们已经看到秦上天带人冲了过来。

秦上天看到姜小白片刻功夫就击败四人,说一点都不怕那是假的,但他已经没得选择,他跟小侯爷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所以领着众人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

原本他打算将小侯爷先围后杀,但小侯爷哪里会让他得逞,他们还没开始合围,已经持剑冲了过来。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人质

刀剑交接,铿锵刺耳。

达摩剑法并非浪得虚名,虽然以一敌十二,仍不落下风,身形游走间,剑如雨下,倒把对方逼得阵脚大乱,片刻功夫连杀三人。现在他可不会心慈手软,乱剑之中,心慈无异于自杀。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短短月余功夫,剑法会进步这么快,在地球上都没有使得如此得心应手。

风语在一旁看得眼放异彩,一颗揪紧的心终于放松大半,心里想着,原来少爷不是在安慰我,他是真有这样的本事!

树上的常楚楚也是睁大了眼睛,从没有见过凡人打斗竟也如此精彩,只是这精彩的一面是小侯爷呈现出来的。她感觉小侯爷不是在打斗,挥洒自如间,仿佛是在舞剑,旁若无人,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么的完美,像是排练了千百遍,分寸不差,杀人不过是顺势而为,似乎在他的眼中,天地间只剩下手中的剑,剑随心动,藐视苍生。

“好厉害的剑法!”常楚楚忍不住在心中赞叹。

可惜好白菜却让猪给拱了,这么好的剑法却沦落在一个凡人手中,真是暴殄天物啊。

秦上天此时却是忙得焦头烂额,本来肠子就已经悔青了,现在估计都长毛了,才多时间啊,就死了三个,现在只剩下九个人了,像这样死下去,马上就要死光光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看不到胜利的希望,这个小侯爷仿佛真的是猴子变的,东蹿西跳把他眼都晃花了,让他连剑都不知道往哪里刺,更别谈杀人家了。

他是深深地绝望了,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如果带投降,估计立马就跪下了。

转眼功夫,又死了两个。他的手下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有些撑不住了,其中一人叫道:“少爷,我们赶快撤吧,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好笑!你他妈还以为本少爷不想撤?”

秦上天心里暗骂一句,其实他比谁都想跑,但他跑不了,跑了就是死路一条,就算城主不找他,看小侯爷今天的威风,估计日后也要把他家杀得鸡犬不留。只能咬牙叫道:“大家再坚持一会,小猴已经不行了,马上我们就要赢了。”

他自己也觉得他的话苍白如纸,但是没办法啊,不把这些人哄住了,下一个死的人肯定是他。

就在这伙人感到绝望的同时,忽然耳畔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姜小白心下一沉,因为这叫声不是别人的,而是风语的,转头一看,却见吴大已经从坑里爬了上来,正站在风语身后,用剑横在她的喉咙上。

正因为这个分神,一时不防,姜小白忽觉肋下一痛,竟被刺了一剑。姜小白勃然大怒,不等对方拔剑,一剑就砍了过去,那人想拔剑回防,已然不及,头颅就被生生砍了下来,血喷如柱。

这一幕把现场所有人都震撼住了,都觉内心一颤,不敢再攻,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姜小白趁机捂住伤口,也向后退了几步。

风语见他胸前的衣衫都被鲜血染红了,心如刀绞,仿佛这一剑不是刺在少爷的身上,而是刺在她的心上,眼泪就流了下来,道:“少爷你没事吧?都怪我,我怪我没用,都怪我……”边说边摇着头,最后就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姜小白闭上眼睛,缓缓摇头道:“我没有事,这不怪你!”

忽然陡地睁开双眼,用剑指着吴大,厉声道:“吴大,你好大的胆子!”

吴大笑道:“胆小我也活不到今天啊!小侯爷,你还是先把剑放下,有话咱们好好说。”

姜小白冷冷道:“把剑放下,我放你们离开。”

吴大道:“你不把剑放下,我不放心。”

姜小白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想活,就把剑给我放下。”

说话功夫,坑里的人就陆陆续续地爬了上来,站在吴大的身后,吴大挟持着风语,慢慢向秦上天靠拢。秦上天带着残兵败将也迎了上来,会合时俩人咬耳商量一番,为了防止被风语听到,吴大把她交给了边上的小弟。

如果姜小白没有受伤,俩人迫于他的剑法淫威,说不定会妥协,但现在见老虎受伤,天赐良机,若不斩草除根,无异于纵虎归山,它日变成猛虎下山,可不是他们俩人所能招架的。况且手上还有人质,也不知管不管用,先试了再说。俩人胆又壮了,秦上天说道:“小侯爷,你看清楚了,现在人质在我们手上,是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讨价还价,你先把剑给我放下。”

姜小白道:“秦上天,趁本侯还没有反悔,现在还来得及,如果你还执迷不悟,就别怪本侯赶尽杀绝了。”

秦上天见他光说着废话,却始终没有出手,估计心中还是有所顾虑,要不然就是受伤太重,出不了剑了。胆子便又壮了几分,没有说话,而是冷笑一声,一剑刺向风语的大腿,风语哪里能够抵挡?长剑从腿部穿透而过。但她生怕少爷分心,硬是咬紧牙关没发一声,汗水便如豆粒一般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姜小白看得目眦欲裂,吼道:“住手——”

秦上天拔剑道:“想让我住手也很简单,先把剑放下,要不然她马上就要变成马蜂窝了。”

风语哭道:“少爷,你别信他们的,风语死不足惜,如果你把剑放下了,我们就都没命了。只要你活着,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的。”

吴大猛地扇了她一耳光,怒道:“死丫头给我闭嘴!”

秦上天又把剑指向风语的另一条腿,道:“小侯爷,本少爷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剑,你放还是不放?”

姜小白只觉心中杀意滚滚,却没有半点办法,他也知道,把剑放下会预示着什么结果,但他真的能做到眼睁睁地看着风语被凌辱致死而无动于衷吗?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女人是真心对他好的话,那一定不是别人,只有风语。

姜小白仰天长叹一口气,手中长剑“咣啷”落地,声音透着无尽的苍凉与无奈。

风语只觉心都碎了,呜咽道:“少爷,你怎么那么傻?风语不值啊。”

秦上天心下大喜,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没想到这小侯爷为了一个丫环竟然愿意把剑放下,果然是成不了大事的人。生怕小侯爷反悔,忙让手下去把剑捡回来。

手下不敢违抗,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一步三回头,没想到小侯爷倒也没有为难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

待他把剑捡走,姜小白淡淡道:“现在可以把人放了吧!”

秦上天面带微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道:“本少爷向来说话算数,这么漂亮的女人本少爷怎么舍得就这样白白杀了呢!先放一会再说。”心里想着,这个女人是左蓝看上的,也是小侯爷在乎的,不知道上起来是什么感觉,待杀了小侯爷后,倒要好好体会一番。

生怕夜长梦多,不等姜小白说话,就把风语推到一旁,又在她另一条腿上补了一剑,生怕她跑了,然后领着众人就向姜小白冲了过去。没了剑的小侯爷就如同是拔了牙的狗,没什么好怕的,所以个个奋不顾身,潮水一般涌了过去。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显印

姜小白虽然没了剑,但也不会坐以待毙,待第一个人冲到面前,闪身一避,一招少林小擒拿手探出,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刚准备用右手夺剑,没想到对方受了惊吓,拼命挣扎,牵动着他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手上一软,对方就挣脱了。

与其同时,四面八方就有刀剑刺了过来,姜小白无处躲闪,只能就地一滚,在地上连避几剑,狼狈不堪。仓促起身后,只觉周身已被刀光剑影完全覆盖,险象环生,身形稍微慢了一点,就觉胳膊一痛,被划出一寸多长的伤口。他想煞出体内的制天神剑,可惜没有修为,连续使劲几次,但制天神剑却是死活不出来。

“难道我今天真要死在这几个杂碎手里吗?难道这真是天意吗?”姜小白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这一幕看在风语的眼里,心急如焚,可惜受了重伤,连路都不能走,只能在地上朝着少爷的方位慢慢爬去,好想身体能生出一些力量,让她冲过去为少爷分忧,哪怕是为他挡上几剑也是好的啊。

“上天,请赐我力量!”

姜小白和风语在心里同时想着,从来没有对力量如此渴望过。

也许是他们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几乎在同一时间,俩人都感觉到丹田中的灵气有了动静。原本如闲云一般随处游荡的灵气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上下翻滚,且向一处慢慢聚集,如同是一群惊扰的野兽,带着声声嘶吼。

“不会是要突破了吧?”姜小白先是一惊,随即就兴奋了:“真是天不亡我啊!不过大爷,如果你要突破,麻烦你快一点啊,不要搞那么花哨了,我快要顶不住了。”

秦上天见姜小白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势,毫无还手之力,如同落水狗一般,心里不免一阵畅快,哈哈笑道:“小侯爷,现在怎么不嚣张了?怎么不自称本侯了?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姜小白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说话功夫,胸口又中了一剑,差点刺进心脏,不免又恼又急,脸都憋红了,若不是在丹田内看到了希望,恐怕真要撑不下去了。

丹田内的灵气这时聚集到了一起,如腾腾热气,由外向内翻涌着,越翻越小,仿佛内部有一个无底洞在吞噬着。最后,灵气变得只有拳头大小,呈半透明状,如一滴巨大的水珠。

“嘭!”

丹田微震,水珠炸开,现出一颗耀眼的星星,在苍茫的夜色中孤独地绽放开来,高傲而美丽。

姜小白只觉脑门一热,一颗白色的星点就在印堂显现出来。

这代表着他显印成功,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修士。

姜小白内心狂喜,只见丹田那颗星星忽然白光大盛,如太阳一般刺眼,随即一股能量就从丹田中喷涌而出,如洪水猛兽般散向四肢百骸。

姜小白刚刚还疲于应对,忽然间却觉全身充满了力气,目光如炬,出手如电,刚刚还觉得到处都是刀光剑影,现在看来,只有刀剑,没有光影,速度慢了几倍不止,轻轻一让,就把刺向他的几把刀剑避开了,感觉轻而易举,哪像刚刚,都已经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还差点把命搭上。

姜小白憋着满腔悲愤,怒吼一声,制天神剑就被煞出体外,握在手中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摄人心魂。

秦上天眼尖,姜小白显印时就被他看到了,吓得魂飞魄散,没等他煞出制天神剑,就已经转头跑了,边跑边喊:“大家快跑,这混蛋是骗子,他是修士,他在逗我们玩呢!”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制天神剑一旦出体,就如同是开弓之箭,不可能回头了,要么杀人,要么自杀。

杀,就是它的使命。

姜小白一剑挥出,面前五人仓促之下试图用刀剑抵挡,但神剑滑过,连声音都没有听到,刀剑就被削成两截,一同被削断的,还有他们的脖子。顿时血液喷涌而出,却没有洒落,变成五道血柱射向制天神剑,须臾之间,就被神剑吸得一干二净,五具尸体顿时干枯如木,神剑也由蓝色变成了红色,把姜小白惊得也是微微一怔,没想到这神剑不但杀人还吸血,与吸血鬼有什么区别?太恐怖了。

剩下的人吓得裤子都湿了,转身就跑,刚刚一个个还精神抖擞,如今吓得四个字只剩下一个字了,那就是抖,边跑边抖,腿都快抖软了,其中就有吴大。

秦上天是第一个跑的,理论上应该是第一个脱离险境,结果理论都是骗人的,正奔跑如飞时,忽觉有人抓住他的脚踝,一下就失去了重心,重重地摔在了青石地板上,摔得头破血流,鼻子都歪了。转头一看,竟是趴在地上的风语干的。

秦上天差点把鼻子又气正了,真后悔刚刚没有杀掉这个贱人,好在现在也不晚,颤巍着站了起来,再也顾不得怜香惜玉,用剑刺向风语的心窝。

没想到风语脸上平静如水,不惊不怖,忽然出手如电,竟用一只玉手生生地抓住了他的剑刃。秦上天大惊失色,使劲抽动几次,剑仿佛在空气中凝固了,竟是纹丝不动。刚欲撤手,风语却轻轻一掰,就听“锵”地一声清脆,长剑就断为两截,秦上天再次失去重心,向风语扑去,满脸惊恐。

风语将手中断刃反转,就刺进了他的心窝。

秦上天被风语擎在半空中,这时才看到风语的眉心有白星闪烁,忽然间他全明白了,只是他死也想不通的是,这一对主仆既然全是修士,为什么要在他一个凡人面前装可怜呢?人家说扮猪吃虎有意思,可他们为什么会喜欢扮猪吃猪呢?

瞬间他觉得他是世上最可悲的人。他觉得自己应该死不瞑目,所以死的时候把眼睛睁得圆圆的。

吴大撒腿跑得正欢,忽觉眼前一黑,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差点撞在他的身上。抬头见是姜小白,腿软得再也站不住了,扑通跪在地上,哀求道:“小侯爷饶命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姜小白淡淡道:“下次?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吴大,本侯给了你三次活命的机会,你却不知道珍惜,本侯就算是菩萨,也会忍不住超度你。路是你自己选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怨不得旁人,到黄泉路上好好反省你罪恶的一生吧!”

说完不等吴大说话,长剑就刺进了他的心窝,吴大只叫了一声,两眼就睁得滚圆,身体迅速削瘦,片刻功夫也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

既然首恶已诛,剩下的小喽啰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便任由他们去了。

姜小白将制天神剑收回丹田,就走到风语身边,蹲下身子将她扶起,道:“风语,你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风语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衫,又想到他为她决绝弃剑的样子,见他不但没有责怪她,还如此关心她,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道:“少爷,我没事,都怪我,差点让少爷丢了性命。”

姜小白摇摇道:“我没事。你不必内疚,这不怪你,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这么快显印了。看你刚才杀秦上天的样子,想必也已经显印了吧?”

风语点头“嗯”了一声,道:“这个不重要!少爷,你伤得好重,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经他提醒,姜小白才想起自己受了伤,可令他奇怪的是,伤口竟然开始愈合,已经不再流血,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但自己感觉已无大碍。便道:“我的伤没事,来,我先给你包扎一下。”

不管她同意与否,就把衣衫的干净处撕了两条下来,把她的腿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布带细细缠绕。

大腿乃是女人的敏感部位,虽然隔着裤子包扎,风语依然羞得面红耳赤,但她也没有反抗,紧紧咬住嘴唇不敢直视姜小白,便闭上了眼睛。

姜小白倒没有想那么多,毕竟在地球上呆了二十几年,什么腿没见过,大街上到处都是露到大腿根的,早就习以为常了。

待把两条腿简单包扎好以后,姜小白把她抱到墙角,让她倚在墙壁上,道:“你在这里安心等一下,事情还没完,完了我就帮你找个郎中过来。”

风语虽然心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便点了下头。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常楚楚

姜小白现在已经辟空显印,相比从前,耳目灵敏数倍,这时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素兰剑朗朗说道:“树上这位朋友现在可以下来了吧?”

常楚楚从一开始就没把姜小白放在眼里,所以也没有敛息,被姜小白发现也不意外。便从树上跳了下来,向前走了几步,歪着脑袋道:“你就是清凉侯?”

姜小白倒有些意外,道:“是个女人?”

常楚楚道:“问你话还没说呢?别扯那些没用的。”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凭什么告诉你?就因为你是女人?这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两条腿的女人却是满大街都是,每个人我都要回答的话,这辈子我就不要做事了,光陪你们唠嗑好了。”

性格高傲的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遇见比她更傲的人。常楚楚冷笑一声,眉间就显现出三颗白色星点,道:“本小姐问你话那是瞧得起你,别以为成了修士就很了不起似的,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威胁。不过她确实也有这个资格,虽然姜小白已经辟空显印,不过才一品,而她是三品,实力三倍于他,威胁他一点都不过分。其实她也知道眼前这位必定就是清凉侯,但她就是要他好好地回答,除了父母,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有这种态度跟她说话,还敢直视他的眼神,简直是胆大包天。

没想到这个清凉侯胆子确实还挺大的,见到她三品显印,脸上竟然没有一点怯意,反而哈哈笑道:“怪不得一个小小丫头片子也敢在本侯面前没大没小的,原来是白斗三品。”肃颜又道:“怎么?你以为本侯是吓大的吗?”

常楚楚最看不惯他这盛气凌人的德性,一直以来,都是她用这种德性来对待别人的,哪里能够忍受?忽然念头一动,想他这般轻视她,不会是以为她长得丑吧?因为傲慢源于自信,他一个落魄的小侯爷,实力又不如她,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傲慢?肯定是因为自以为长得很英俊。不让他见见世面,还真是狂得没边了,便扯掉脸上的面巾,把头抬得高高的,冷笑一声,用藐视的眼神望着他,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不知天高地厚。趁着本姑娘还没有彻底失去耐心,现在道歉说不定还能来得及。”

她不知道,姜小白在地球上曾有段不堪回首的岁月,那时他长得丑,还是奇丑,但凡是个女人,哪怕像土鸡一样的女人,在他面前也可以骄傲得像只凤凰,这种神态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虽然间隔两世,也忍不住反感。便冷哼一声,正眼都不愿瞧她,道:“本侯没时间陪你磨矶,本侯对待女人的耐心一向有限,说吧,找本侯何事?”

她对自己的容貌是极有信心的,但凡见过他的男人,无不自惭形秽,畏缩得像只鹌鹑,可清凉侯不但不畏缩也就罢了,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他,还满脸的不耐烦,这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忍不住咬牙道:“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杀你,现在看来,你是自寻死路了。”

姜小白道:“你来就是为了杀我?”

常楚楚道:“不错!”

姜小白道:“是秦上天请你来的?”

常楚楚道:“他不配!”

姜小白道:“那是为何?”

常楚楚道:“你也不配知道。”

姜小白道:“既然你是来杀我,为何要说那么多废话?还要把脸露给本侯看,不会是看上本侯了吧?说实话,本侯对你还真没有兴趣。”

常楚楚长这么大也未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勃然大怒,娇喝一声:“找死!”拔剑就向姜小白刺去。

她出剑虽快,但姜小白早有防备,剑未及身,就已闪避,同时素兰剑出手,砍向她的手腕。

常楚楚一剑刺空,本欲横剑追击,不料目光一瞥,惊出一身冷汗,对方仿佛已经料知了她剑势的走向,如果不撤剑,手腕肯定是保不住了。好在她是三品,速度比姜小白快了不少,仓促中竟让她把手臂生生缩回几寸,姜小白没能砍到她的手腕,却砍在了她的剑上。

由于是侧向用力,常楚楚使不上力道,被震得虎口微微发麻,长剑几欲脱手,慌忙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心中暗道侥幸,冷汗涔涔,如果姜小白跟她实力相当的话,她这辈子都不能再拍手了。

她不敢再掉以轻心,稳住心神,开始有条不紊地出剑,一口气刺出几十余剑,一剑快似一剑。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她的剑虽快,但姜小白仿佛熟知她的剑法,每次都能料敌机先,化险为夷。而且他也不跟她硬拼,每次剑锋相交,他只是顺着她的剑势轻轻一带,就把她剑上凶猛的力道化解为无形,让她震惊不已,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邪门的剑法。她不知道,这是达摩剑法中的“借花献佛”,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如此过了几十招,常楚楚就有些急了,怒道:“清凉侯,亏你还常以侯爷自诩,丢不丢脸?有本事就跟本姑娘硬碰硬的来,躲躲闪闪的算什么男人?”

姜小白道:“我就喜欢看你想杀我又杀不了我的样子!”

常楚楚气得哇哇大叫:“你不是男人!”

姜小白道:“不是男人你还喜欢?”

常楚楚急道:“谁会喜欢你?不要脸,我要你死!”说时拼尽全力,剑又快了几分。

姜小白就是要她生气,毕竟实力悬殊,每次就算能够看到她剑法中的破绽,还没来得乃出剑,就已经被遮掩过去了,若不是倚仗达摩剑法的精妙,十个他也已经死完了。但是生气了就不一样,人一旦生气,肯定分心,反应必然迟缓。

须知高手对决,胜负就在分毫之间。常楚楚毕竟是女人,平时除了跟人切磋,从未真正拼杀过,哪里会明白这个道理?还以为骂人家几句,人家就会不好意思,然后跳出来跟她硬拼。哪里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脸皮薄的人早就死光了。

果然,常楚楚一生气,一个破绽就露了出来,当剑刺向姜小白时,姜小白用剑顺势带过,剑向后,身体却侧过向前跨了一步,剑锋贴着胸前滑过,左手迅速探出,一招少林小擒拿手使出,常楚楚猝不及防,就被抓住了手腕。

常楚楚吓得花容失色,跟人切磋剑法时,左手一般都是捏着兰花指闲置不用的,哪里会想到对方会用左手制敌?不过好在对方只有一品的实力,不足为惧,便准备用法力震开他的手。

不料她却低估了小擒拿的厉害。这擒拿手看似简单,如同情侣牵手一般,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捏住了她太渊、内关、灵道三穴,把她三脉齐封,法力竟一点都使不出来。

还没来得及惊骇,姜小白手上用力,常楚楚只觉腕如刀割,嘤咛一声,手中长剑再也把握不住,落向地面。

姜小白抓住她的手腕趁势一拉,就把她拉进怀中,前胸贴住她的后背,右手拿剑横在了她的喉咙上,而左手还捏着她的右手手腕,停留在她的小腹前面,整个人仿佛被紧紧抱住了,如果不是那把剑,真像是一对情侣抱在一起喁喁情话。

刀锋贴肤,寒意刺骨,常楚楚一个激灵,瞬间想到的不是被人占了便宜,而是刚刚姜小白杀人不眨眼的场景。在她信心十足的时候,俯视这种场景,只觉是虫蚁相噬,不足为惧,现在命悬一线,再回头看去,只觉姜小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

她觉得姜小白肯定会杀了她,他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也不在乎多杀她一个。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哪里遭遇过这种变故,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叫道:“你不能杀我!”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好笑!你来之前脑袋被猪啃过吗?你能杀我,我就不能杀你?”

常楚楚急道:“杀了我你就麻烦了。”

姜小白道:“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麻烦。我倒想看看杀了你能给我惹来什么麻烦!”

说时手上加了几分力道,常楚楚只觉喉咙一疼,仿佛皮肤已经被割破了,慌道:“你不能杀我,我爹是郡主,他要知道你杀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姜小白颇感意外,怔道:“郡主?哪个郡的郡主?”

常楚楚道:“道郡郡主!”

姜小白道:“常于欢?”

常楚楚点头“嗯”了一声,道:“没错,你杀我容易,但你杀了我以后,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不要说你爹,就是你爹的爹,本侯也没放在眼里。只是我不明白,我跟你爹无怨无仇,井水不犯河水,你爹为何要杀我?还派了你这样一个极品杀手过来?”

常楚楚道:“我爹从没想过要杀你,是我自作主张要杀你的。”

姜小白又是一阵意外,道:“我跟你也是无怨无仇,连面都没有见过,也从未曾调戏过你,你为何要杀我?”

常楚楚有些难为情,吞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姜小白道:“看来你没打算活着告诉我,而是准备死了以后托梦告诉我吧?那好,我成全你!”

常楚楚现在是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话,急道:“我说,我说。”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之下,再也顾不得矜持,把心一横,便把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姜小白听完,震惊得不行,没想到他的终身大事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被人包办了。这么多年不是穷惯了就是丑惯了,从没想过有人会如此看重他,还免费送他一个女儿,说句良心话,虽然是免费赠送,但这个女儿长的还真不差,倒也没有委屈他,虽然他并不喜欢,但心里还是禁不住小小地虚荣了一下。虽然这个常楚楚不识好歹,但看在她父母用心良苦的份上,也不打算跟她计较了,便放开她道:“看不出来,你父母还是一个有眼光的人,你比他们差远了,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你回去吧,以后不必耿耿于怀,找个你喜欢的人嫁了吧,你看不上本侯,本侯更看不上你。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而你呢?有月明?有酒烈?有花美?有柳俏?都没有!你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罢了,别以为自己有多么的花枝招展,别闹了,回去洗洗睡吧,孤芳自赏就可以了,别再出来害人害己了,本侯真的没时间陪你闹!”说完也不等她回话,转身向风语走去。

常楚楚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泪水泉涌而出,感觉她的尊严践踏得一丝不剩,就像一只被拔了毛的凤凰,遍体鳞伤,再也骄傲不起来。她想杀他,却始终没有勇气捡起地上的剑。她真的好恨,恨自己没用,在面对死亡的时候竟变得那般懦弱,贪生怕死,就差跪地求饶,不但让清凉侯瞧不起她,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回想起来,羞愧得不能为人。便含泪叫道:“清凉侯,今天你不杀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姜小白头也没有回,淡淡说了两个字:“随便!”

常楚楚紧紧咬住嘴唇,都快咬出血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剑,掩面离去,心中只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告状

远处传来一声公鸡的啼叫声,天就蒙蒙亮了。

姜小白走到风语身边,蹲下身子说道:“委屈你了,我先把你送到房间里躺一会,再去帮你叫个郎中过来瞧瞧。”

风语一脸崇拜地望着他,没想到他竟然把白斗三品的高手都给击败了,还胜得那么潇洒。最令她意外的是,面对那么漂亮的女人,少爷竟也不为所动,甚至连正眼都不愿看人家,若换作从前,口水肯定都要流成一条线了。

姜小白笑道:“你在看什么呢?我脸上长花了吗?”

风语这才回过神来,慌道:“没有没有。好的,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会!”

说完就准备起身,姜小白却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手托住她的后背,就把她抱了起来。

风语被抱得措手不及,吓得尖叫一声。

姜小白道:“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疼吗?”

风语顿时脸红得跟水蜜/桃一般,心跳加速,红唇轻咬,摇摇头道:“没事!”

姜小白道:“没事就好,你再忍耐一会。”

刚准备移步,没想到院外传来风言的叫声:“少爷,少爷——你在哪啊?”

风语吓了一跳,慌道:“少爷,你快放我下来。”

姜小白迟疑道:“怎么了?”

风语脸上又是一红,道:“被风言看到不好。”

姜小白又不是傻子,顿时就全明白了,赧然一笑,就把他放在地上,道:“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女人心海底针,一点不假!”

风言还在院外到处叫唤,姜小白便应了一声。

就听风言的脚步声慢慢走了过来,人还没进院,声音就飘了进来:“少爷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里不是坑人的地方吗?不过少爷,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修炼的时候,我像一只小猫一样,寸步不离地守在你的房间门口,连只老鼠都不让接近。轮到我修炼的时候,你却变得跟老鼠一样,跑得连影都没有了,不要说高手了,就是随便来个女人把非礼了我都不知道。女人长得漂亮也就罢了,万一长得奇丑无比,那我岂不是要恶心一辈子……”边说边走了进来,却见到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只觉头皮发麻,大叫一声:“杀人啦,杀人啦……”掉头就跑。

姜小白喝道:“你给我回来。”

风言这才想起少爷还在院子里,跑得有点太不仗义了,忙又回头走进院子,缩着脖子东张西望一番,除了少爷和风语,敌人都死光了,心里顿时平静不少,畏手畏脚地朝着姜小白走去,边小声说道:“少爷,你不会告诉我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吧?”

姜小白道:“难道是你杀的?”

风言竖起拇指道:“少爷,你真是太牛了,我想不服都不行。不过少爷,你好像也受了伤了,不要紧吧?”

姜小白道:“我没事,只是风语受的伤严重了些!”

“啊?”风言惊叫一声,飞快地跑了过来,蹲下身子扶住风语的肩膀,急道:“你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

风语挤了一点笑容,道:“没事的,少爷是在吓你呢,我就腿上受了点小伤!”

风言往她腿上看了一眼,又道:“那身上有没有受伤?”

风语摇摇头,道:“没有,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风言长吁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顿了顿,又咬牙道:“告诉我,这是谁干的?”

风语道:“是秦上天干的,不过他已经被我杀了。”

风言惊道:“是你杀的?你不会是在逗我吧?难道我们侯府养了一只名叫秦上天的鸡?”

风语道:“是少爷把他打得落荒而逃,我不过是顺手补上一剑罢了。”

风言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你等一下。”就起身在地上捡了一把剑,四周巡视一遍,就找到秦上天的尸体,使劲捅了几剑,边说道:“竟敢伤害我的妹妹,别以为死了就没事了,死了我一样不会放过你。再有下次,把你家祖坟都给刨了。”

风语摇头道:“哥,人家都死了,怎么可能还有下次呢?”

风言道:“你看他死不瞑目,万一做鬼还要阴魂不散缠着你怎么办?先吓唬吓唬他!胆小鬼,胆小鬼,鬼的胆子最小了。”

姜小白道:“你还能有点出息不?”

风言道:“少爷你还别说,我今天还真有出息了。实话告诉你吧,经过我废寝忘食,孜孜不倦,任劳任怨地刻苦修炼,我丹田中那个关我的小黑屋终于被我拆掉了,我辟空成功啦!”

风语喜道:“真的?”

风言得瑟道:“当然啦!你哥厉害吧?我已经追上你们了,我们以后就是一个层次的了,我也不用再低声下气地跟你们请教问题了,我们以后要好好交流交流,一起探讨关于显印的问题!”

风语眉心白星一现,苦笑道:“哥,我已经显印了。”

风言感觉脸上像是被人抽了一下,火辣辣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却说不出话来。又把目光飘给姜小白,小声道:“少爷,你不会也显印了吧?”

姜小白道:“让你失望了,你猜得没错,我们以后可能没有办法一起愉快地交流了。”

风言感觉脸上又被打了一下,不过他脸皮厚,随即释然,嘿嘿笑道:“少爷,你知道我脸皮薄,就别再损我了,万一我羞愤难当,一时想不开干出寻死觅活的傻事,你到时心里也过不去不是?”

姜小白道:“废话少说,你先把风语抱到房间去休息,然后再去叫个郎中过来。”

风言惊道:“风语伤得这么重?连路都不能走了?”

姜小白道:“你以为风语坐在地上好玩是吧?”

风言气得又在秦上天的尸体上踹了两脚。

姜小白又道:“等风语的事情处理好了,你再去一趟城主府,把今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跟左敬天好好说一遍。”

风言怔道:“可是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啊!”

姜小白道:“风语会告诉你的。”

风言点头道:“好嘞!少爷你放心,告状的事情我最拿手了,这些不长眼的东西竟敢行刺少爷,我让他们死了也不安生。”

姜小白点了点头,刚准备离去,忽又转头对风语道:“常于欢的女儿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风语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侯府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左敬天的耳朵里。他没想到秦上天会这般没用,用几十个人去杀一个人,还是偷袭,没有得手也就罢了,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同时心里也感到疑惑,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一个凡人就算再厉害,怎么可能同时应付几十把刀剑还不致落败呢?

他把左蓝叫了过来,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这个左蓝不愧是他亲生的,想法几乎跟他如出一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秦上天怎么这么没用?”

左敬天道:“不是秦上天没用,而是这个清凉侯有些深不可测!幸亏你没有再去惹他,要不然死的人可能就是你了。”

左蓝不以为然道:“爹若让我去,肯定不会让我带凡人去。我随便带几个修士过去,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是必死无疑。”

左敬天叹道:“秦上天之死,就是死于轻敌。秦上天尸骨未寒,你不引以为鉴也就罢了,还敢口出狂言。这个清凉侯既然敢跟你叫板,必然有恃无恐,你可不要小瞧了他。”

左蓝虽然还是不以为然,但是不敢跟他顶嘴,便道:“那爹准备怎么处置这件事呢?”

左敬天又是一声长叹,道:“谋杀清凉侯,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若置若罔闻不管不问的话,就怕清凉侯不会善罢甘休,万一把这事闹到上面去,上面追究下来,我也不好交待。这事我做不了主,也只好报于池主定夺了。”

左蓝道:“那难道秦上天他们就白死了?”

左敬天道:“白死?白死都不够。如果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他白死都划算了。万一上面认真起来,他的死算什么?九族都不够诛的!”

左蓝心里一哆嗦,道:“这么严重?”

左敬天点点头,道:“很严重!所以这段时间我没让你跟秦上天接触,要不然你也逃不了干系。”

左蓝心有不甘道:“那我们以后真要把这个清凉侯当侯爷一样供着?”

左敬天道:“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一肚子的委屈,欲将清凉侯除之而后快。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清凉侯若是死了,没了秦上天这个挡箭牌,人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干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区区一个清凉侯,也就是招牌大了一点,不足为患。”

左蓝终于明白,他父亲其实跟他一样,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不过想想也对,哪有儿子被人家当众又是羞辱又是敲诈,而做父亲的却能做到无动于衷的?之前他之所以表现得淡定,肯定是以为可以借刀杀人,没想到借来的刀终究不好使,人没杀掉,刀却死了。

只要父亲愿意帮忙,那出掉心中这口恶气也就指日可待了,不免心下一喜,道:“爹分析得实在太有道理了,没错,确实就是这样的,这个清凉侯也就是一只披着虎皮的猴,是猴总有得意忘形的时候,我们就让他先蹦哒几天。”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疯子

当天,左敬天就派人去了道池,把清凉侯遇刺的事情报于池主荣生。荣生这个人比较谨慎,不敢擅自定夺,又派人把这事报给了郡主常于欢。

常于欢听闻颇为震惊,没想到清凉侯这般勇猛,几十人围攻他,单枪匹马竟立于不败之地,还连诛十余人,除非修士,常人几人可及?不愧是他看中的女婿,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同时也感到愤怒,连他的女婿也敢刺杀,差点让他的女儿没出嫁就做了寡妇,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不过他也知道,此事可大可小,既然清凉侯没事,他也不想搞得满城风雨,便向荣生回复了四个字:主谋必杀。

很快,指示下达,左敬天听后那是一头雾水。按说此事主谋就是秦上天,可是秦上天已经被杀了啊!为什么还要杀主谋?难不成还要把秦上天拖出去鞭尸?郡主没有那么无聊吧?

思来想去,估计还是因为秦上天的份量不够,没有资格承担此事,何况他已经死了,难免有做替死鬼的嫌疑。按照郡主的意思,必须要有一个活人来承担此事,身份还不能低,那应该找谁呢?放眼整个清凉城,除了秦上天的父亲西亭亭长,没有人更适合承担此事了,子债父偿,天经地义。可是此人毕竟是他的心腹手下,杀之不忍,况且他的父亲秦山河在地路也是一城城主,平时跟他也有些交集,他的孙子已经死了,如果再把他的儿子给杀了,会不会因此而记恨他?

左敬天犹豫不决,又去请示荣生,这次荣生倒没有再去请示郡主,只是给他回复了一句话:“既然你不愿让西亭亭长承担此事,那就你来承担吧!”

左敬天只觉脖子一凉,不敢再犹豫,虽然心有不忍,但更不愿对自己残忍,连夜就派人把西亭亭长抓了起来,为了防止秦山河闻讯求情,让他难做,第二天便把西亭亭长斩于城门外,布告全城,百姓闻讯,无不震惊。

姜小白在侯府呆了一个多月,也是憋坏了,这一日阳光明媚,便带着风言风语出来散心,大街上熙熙攘攘,但他们三人所到之处,路人如同潮水一般向两边散去,自觉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看他们的眼神,满是敬畏,再无半点轻浮。甚至有一些热爱拍马屁的群众,还给他们送东西,有水果,有胭脂水粉,更有甚者,还有送猪肉的,一会功夫, 风言风语的手里就提得满满当当。

风言凑到姜小白耳边,小声笑道:“少爷,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了,怎么没发现这里的街坊邻居竟然是这么的淳朴,这么的热情?你看那张屠夫,以前我跟他赊两根猪尾巴都不赊,今天倒好,主动给我送肉了。”

姜小白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枰,就看你值不值得!”

风言道:“难道我就值两斤猪肉?”

姜小白道:“说明你以前在他们心中连两斤猪肉都不值。”

风言道:“什么是我不值啊?我以前都是拿你的名头去赊的好不好?”

姜小白:“……”

风言又道:“你说怎么就没人把家里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过来呢?抱个女人回去肯定要比提二斤猪肉回去的感觉要好很多。”

姜小白瞪了他一眼,刚欲开口,风语却是听到了,道:“哥,你说话也注意点,你看看少爷,现在言行举止多么大方得体,再看看你,还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难成大器。”

风言嘿嘿一笑,道:“哥不是着急给你找个嫂子嘛!不过看今天的模样,哥以后是不愁找不到如花似玉的老婆了。”

风语抿了下嘴,道:“少爷人家志在四方,你能有点出息吗?长此以往,少爷肯定要把你踢走,我都看不下去了。”

风言吐了下舌头,嘟哝一句:“我都是跟他学的。”

正说着,人群里忽然冲出两个女人,踉跄几步,拦在他们面前,其中一人头发凌乱,衣衫褴褛,满面污垢。姜小白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秦玉莲。另外一人便是她的丫环五眉,正扶着秦玉莲的胳膊,一脸惶恐地望着姜小白。

秦玉莲望着姜小白一脸傻笑,用手挑开额前的碎发,露出整张脸庞,盯住姜小白道:“小侯爷,还认识我不?”

姜小白淡淡道:“认识!秦玉莲。”

秦玉莲咯咯一笑,道:“认识就好。小侯爷,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姜小白道:“你可以去找你的爷爷。”

秦玉莲目光涣散,似在自言自语道:“我爷爷?他有几十个子孙,甚至几百个,怎么可能在乎我的死活?”

姜小白道:“那你到侯府来住吧?”

秦玉莲喃喃道:“到侯府去住?”忽又歇斯地里地叫道:“你会有那么好心?你杀我哥哥杀我爹爹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么好心呢?我家现在家破人亡,都是拜你所赐。”

姜小白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秦玉莲哈哈一笑,道:“自作孽,不可活!我也是自作孽,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有本事你连我一起也杀了啊,来啊,来杀我啊!”

姜小白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转头跟风言风语,道:“回去吧!”

说完转身就走,风言看了眼五眉,欲言又止,转身和风语尾随而去。

秦玉莲望着姜小白的背影,大声叫道:“姜小白,你给我听着,你今日不杀我,它日我一定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将你碎尸万断!”

就听远处淡淡地传回两个字:“随便!”

秦玉莲目眦欲裂,双手扯住头发仰天长嚎,忽又跪了下去,伏地大哭起来。五眉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劝也不敢劝。

姜小白远远听到,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轻叹一口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风言道:“少爷,这个女人蛇蝎心肠,死有余辜,你也不必同情她。只是可怜了五眉,以后可要受罪了。”

姜小白道:“你还放不下她?”

风言叹了一口气,道:“毕竟是让我动过心的女人,于心何忍哪?”

姜小白道:“从你决定踏上道途的那一天起,你跟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风言又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只是于心不忍。待会我找人偷偷去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离开秦玉莲,如果愿意的话,我想把她安排在侯府里,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也算给我的青葱岁月作一个交待。少爷,你看可以吗?”

姜小白道:“她不会同意的!”

风言道:“不可能,谁想一天到晚跟着一个疯子?”

姜小白道:“那哪天我疯了,你是不是就会弃我而去?”

风言怔了怔,半晌无言,忽又仰天长叹:“孽缘啊!”

姜小白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秦玉莲没疯!”

风言抿嘴摇头道:“她没疯比疯了还要可怕。”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谋杀

又过了一个多月,就快到了冷颜宫百年一次招收弟子的日子。

冷颜宫属于七大星宫之一,是中夏帝国的宗主,地位崇高,只是宫内自上而下全是女人,没有一个男人,个个冷冷冰冰,仿佛是为了照顾冷颜宫的名头。且冷颜宫的弟子终身不嫁,被外人形象地称作是“处女的墓地”,所以也被称作为“处女宫”。但这种称呼也只能私下里说说,万一被冷颜宫的人知道,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姜小白知道自己既然决定踏上道途,日子过得绝不会平静,打打杀杀在所难免,有今日没明日,他可不想风语一个女孩子跟着他征战沙场,成日风尘仆仆,生死难测,倒不如把她送进冷颜宫,虽然没有男人,但环境还是不错的,如同天外仙宫,远离红尘纷扰,且修炼资源充足,对风语来说,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风言风语时,风语还没说话,风言就跳了起来,急道:“什么?少爷,你要把风语送进冷颜宫?这怎么能行?我可不答应。那哪里是人呆的地方?方圆百里之内连条公狗都没有,不要说人,就是狗也呆不住啊。”

姜小白道:“修道之人,就应该清心寡欲。儿女情长,只会贻误终生。”

风言道:“贻误终生也比守一辈子活寡强。我是男人,我比谁都了解,男人不能没有女人。同样,女人也不能没有男人,要不然这世界就乱套了。冷颜宫那是逆天行事,如果个个都像他们一样守活寡,这个世界上的人马上就要死绝了。修道修道,男欢女爱才是正道,要不然就是邪魔歪道。”

姜小白没有理他,转头望着风语,道:“风语,你怎么想呢?”

风语的眼角就有了泪花晶莹,道:“少爷,你要赶风语走吗?”

姜小白急道:“风语,你太偏激了,我也是为了你好,我将来要走的路非常坎坷,坎坷到你难以想象,甚至就是一条断头路,你跟着我,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

风语摇头道:“我不怕!只要让我跟着少爷,纵然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哪怕是粉身碎骨,也绝无怨言。”

姜小白不免动容,差点就答应了她,但他知道,越是对他好的女人,越是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便硬着头皮道:“你是不是很想帮我?”

风语盯住他点了点头。

姜小白道:“少爷要做一番大事,需要冷颜宫的支持,以你纯阴之体的资质,肯定会让冷颜宫主对你另眼相待,如果你在里面能混出一番名堂,将来也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风语就有些犹豫,道:“少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姜小白点点头,道:“千真万确。你放心,给我一百年时间,少爷答应你,一百年后,我一定亲自到冷颜宫把你接出来。”

风语脸上就泛起一阵落寞,喃喃道:“一百年?好漫长的光阴啊!一百年后,少爷你还会记得我吗?”

姜小白见她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便小声试探道:“风语?”

风语抬起头来,脸色忽又变得坚定,点头道:“少爷,我答应你。”

风言伸长脖子小声道:“风语,你可要考虑清楚,那里没有男人哪,一个都没有。”

姜小白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就把他踢开了。

第二天,风语收拾好行李以后,姜小白就领着她跟老管家拜别了,由于今日一别,可能就是永别,风语不禁泪水潸然,伏地拜了三拜。

老管家虽有不舍,但他终究是明事理的人,扶起她道:“冷颜宫乃是仙宫,如果你真能进去,那是你的福气,风家列祖列宗若是地下有知,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侯府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有人服侍为父,你就放心去吧。”纵然如此,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姜小白也是一阵感伤,但他知道,修道一途是残酷的,一旦选择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风言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姜小白没有答应,跟他说:“你呆在家里好好修炼,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有显印,我就不会再等你了,你就一个人自生自灭吧。”说完就跟风语上了马,一人一骑,向城外疾驰而去。

由于中夏帝国地域庞大,城池有百万之多,冷颜宫招收弟子也不可能顾及到每一城池,就算顾及到,也不可能每城都有辟空显印的女子在等待,所以冷颜宫会让中夏帝国下贴告示,让下面已经辟空显印的弟子到每路殿部集合,再由冷颜宫派人到殿部去遴选。

他们一出城,消息就传到了左蓝耳朵里,急急忙忙就去找左敬天,左敬天也是疑惑,道:“他们是要去哪里呢?”

左蓝道:“不知道,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要远行,行李准备得很充足,不过我已经派人在跟踪他们了。”

左敬天道:“没听说过他别的地方还有熟人啊?不会是要去皇宫吧?”

左蓝惊道:“爹,你还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欺负他,他说不定是去皇宫告御状,然后使劲地诽谤我们,万一陛下还在乎他这个侯爷,我们可就完蛋了。”

左敬天来回踱了几步,深吸一口气,道:“这个小侯爷现在越来越捉摸不透了,好好的安乐窝不呆,偏要跑出去送死,你说出了清凉城,谁还认识他这个侯爷?”

左蓝忙不迭扇风点火道:“就是,在清凉城我们还要保护他,出了清凉城,死了跟我们也没有关系,再说了,只要我们假装不知,就当他去游山玩水了,死在外面十年八年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左敬天又蹙眉半天,才道:“现在局势不稳,要防患于未然,他若真是去皇宫,给我们带回来的,肯定没有好运。你带两个白斗三品去跟踪他,不,再加一个四品,如果他真的是去皇宫,找个偏僻的地方把他给做了,记得,离清凉城越远越好。”

左蓝看到雪耻在望,不免喜道:“爹,你放心,我一定做得干干净净。只是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他一个凡人,一个三品就足够了。”

左敬天道:“你还认为他只是一个凡人?据那晚去侯府刺杀他的人回来讲,他可能已经辟空显印了。”

左蓝道:“爹,那些人肯定是被吓破胆了,信口雌黄,这个小侯爷我最清楚不过了,从小就跟着我混,他爹没死的时候就找高人看过,他资质比我还要差,根本就不适合修炼,更别谈辟空显印了。如果真显印,早就出来得瑟了。再说了,就算他显印,也不过才一品,一个三品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把他捏死。”

左敬天道:“反正此人不可小觑,你忘了蒋一丁是怎么死的?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但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多带两个人吧。”

反正人越多他就越安全,左蓝也没有再争辩,欣然领命。对他来讲,这次小侯爷去不去皇宫都是次要的,哪怕是去隔壁城嫖/娼,趁此机会,他也要把他杀了,杀之前还要让他跪地求饶,就像他上次对他一样,这样才能一雪前耻。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追踪

信殿距离清凉城有数千里之遥,姜小白虽然花重金买了两匹宝马,但毕竟是凡种,日行几百里已是极限,所以俩人一刻也不愿耽误,快马加鞭,生怕误了日期。

刚出清凉城的时候,姜小白就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起初也没在意,以为只是同路,但几百里路走下来,姜小白就觉得不对劲了,他们走哪条道对方就跟着走哪条道,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愿超越。

姜小白就知道,他们被跟踪了。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风语时,风语顿时就紧张了,道:“我们又没有得罪他,他跟踪我们干什么?”

姜小白道:“既然是从清凉城出来的,一定是左蓝派来的,此人不过是个凡人,不足为惧,厉害的应该在后面。”

风语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姜小白道:“必须要把这个眼线给拔了。”

风语道:“怎么拔?我看这个人的马也不差,他始终不愿接近我们,就算我们回头追他,也未必追得上啊。”

姜小白道:“不必追他,让他来追我们!”说完踢了下马肚,那马儿长嘶一声,就疾驰而去,扬起一阵尘土。

风语不敢怠慢,连忙就追了上去。

后面跟踪的人大概是第一次干这种活,经验不足,眼见目标跑远了,不及多想,快马加鞭就跟了上去。

如此跑了十多里路,路旁就出现一座大山,顺着山脚又跑了几里地,道路就顺着大山弯了过去,姜小白和风语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弯处。

后面跟踪的人没有丝毫防备,马不停蹄就追了过去,拐过弯后,还没来得及远眺姜小白和风语的背影,却发现二人已经近在眼前,正站在道路中央等他。

由于山路狭窄,冲是冲不过去了,那人连忙拉动缰绳,那马儿长嘶一声,双蹄离地,虽然停了下来,可终究距离太短,已经到了姜小白的面前。

那人想掉头逃跑,可姜小白哪里容得?上前就拉住了缰绳,笑道:“兄弟,好不容易追上来了,何必又要急急忙忙地回去呢?”

那人战战兢兢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壮胆说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拦住我?是要抢劫吗?”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你不会让风尘迷住了眼睛,连本侯也不认识了吧?”

那人怔了怔,故作惊讶道:“原来是小侯爷啊,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这也太巧了吧?对了,小的参见小侯爷!”说完抱拳躬身,态度倒是诚恳。

姜小白道:“既然认识就好,本侯问你,为何要跟踪本侯?”

那人虽然智商不高,演技倒是不差,一脸惊讶道:“小侯爷这是从何说起啊?我不过是来走亲戚的,不过刚好跟侯爷同路罢了。给我吃十个豹子胆,我也不敢跟踪侯爷啊!”

姜小白二话没说,拔出手中素兰剑,对着他的大腿就刺了下去,就听一声惨叫,那人顿时就瘫坐在地,捂着血淋淋的伤口,哀嚎不止。

姜小白道:“本侯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说吧,真的是来走亲戚的吗?”

那人强忍住伤痛,连忙伏地磕头道:“侯爷饶命!侯爷饶命!我说,我说,我不是来走亲戚的,我是来跟踪侯爷的。”

姜小白道:“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道:“是左蓝少爷!”

姜小白道:“果然是他。他为何要跟踪我?”

那人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左蓝少爷见侯爷要远行,念及旧情,心里放心不下,让我沿途照应而已。”

姜小白道:“你适合做一个戏子,而不是探子。”

那人慌忙点头道:“侯爷慧眼如炬,我也是这样想的,回去我就改行,回去我就改行。”

姜小白没有再答理,转身跟风语上马,绝尘而去。

跟踪那人哪里还敢上马?况且想上也上不了了,只能坐在路旁,撕下衣服慢慢包扎伤口,呻/吟不断。

姜小白二人又行了几十里地,前面就出现了分岔口,翻开地图,向左是皇宫方向,向右是信殿方向。风语道:“我们是要走右边这条道吗?”

姜小白道:“不,走左边这条道,左蓝肯定知道了我要带你去信殿,走左边这条道虽然要绕点路,但终究是安全一点。”

风语道:“左蓝真的会带着修士追杀我们吗?”

姜小白道:“不知道,这就要看左敬天的态度了。我们现在根基浅薄,没有必要以身犯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走吧!”

风语点了点头,就跟着他去了左边那条去往皇城的道路。

左蓝这时才出了清凉城,因为追杀的人物是侯爷,他也不敢大意,易容化妆耽搁了不少时间。虽然姜小白已经走了好一段时间了,但他一点都不着急,毕竟姜小白骑的只是普通凡马,而他带着修士,骑的可是龙麟马。

这龙麟马长着马脸麒麟身,头上还有一对龙角,据说是龙和麒麟还有天马杂交而成,至于动物为什么也喜欢搞三角恋,也就没人考证了,反正龙麟马脚力强悍,可以日行数千里,如果道路坦荡,甚至可以日行上万里,也只有修士才能驾驭得了,所以俗世市场根本就没有买卖。

没过两个时辰,根据原先跟踪那人留下的标示,左蓝就找到了那人受伤的地方。

那人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正坐在地上慢慢呻吟。由于左蓝几人已经易了容,那人认不出,见有三匹龙麟马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马上四人都拿冷眼看他,把他看得一哆嗦,道:“你……你们想干嘛?”

左蓝冷冷道:“怎么回事?”

那人听出是左蓝的声音,立马/眼泪鼻涕就流了下来,道:“少爷,你可来了,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一直在等待少爷,我真的快支撑不住了。”

左蓝冷冷道:“废话少说,怎么回事?”

那人抹了一把眼泪,道:“我跟踪小侯爷却被他发现了,他要杀我灭口,我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一时大意,被他偷袭得手,才重伤不能动弹。”

左蓝道:“他知不知道是谁派你跟踪他的?”

那人慌忙摇头道:“不知道,他用三十六种酷刑折磨我,但我始终咬紧牙关,没说半个字。”

左蓝道:“那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人用手指着姜小白的去向,道:“就往前面一直去了。”

左蓝点头道:“好!”也不再管他的死活,跟其他三人,道:“追!”

三匹龙麟马撒开马蹄,如电似光,扬起的尘土还未消散,马已不见踪影。

一会功夫,就到分岔口,左边往皇宫方向,右边往信殿方向。三骑停了下来,领头那名修士转头问道:“少爷,往哪个方向追?”

说话这人名叫孟得刚,白斗四品修为。

左蓝跟另外一人合乘一骑,这时缓缓掏出地图,研究半晌,道:“既然他要去皇宫,肯定要走左边这条道。”说时指着左边那条道,道:“就走这边。”

三人就顺着左边那条道追了下去,正是姜小白的去向。

姜小白若是知道他的行踪是这样被蒙对了,肯定要郁闷得吐半碗老血。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花海山庄(1)

傍晚时分,忽然却变了天,狂风大作,远处天际被乌云压得低沉,眼看就要下雨了。奔波了一天,姜小白生怕风语累着,就准备找个地方过夜。可这里地处荒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总不能就在雨地里露宿吧?

正踌躇间,忽闻前方有人说话,姜小白心下一喜,定睛一看,却是三个猎户打猎归来,其中一人肩扛一只狍子,三人一路说笑,正慢慢走了过来。

姜小白忙迎了上去,拱手说道:“请问三位兄台,这附近可有借宿的地方?”

三人停下脚步,打量他们一番,肩扛狍子那人笑道:“如果你昨天问我这句话,你倒可以到我家去过一夜,但今天晚上却是不行了,我们要去李寡妇那里过夜了,可没有时间招待你了。”又抖了下肩上的狍子,道:“你没看过夜费都准备好了?”

说完三人哈哈笑了起来,一脸淫/荡。

姜小白道:“不妨!那附近可还有其他人家?”

那人道:“人家倒是有的,但离这里都不近,况且现在匪盗猖獗,没有人家敢轻易收留你们的。不过嘛,如果你们胆子够肥,倒有个地方可以让你们过一夜。”

姜小白道:“此话怎讲?”

那人用手指了下身后,道:“前面有条小路,往里走个一两里路,你就会看到一个非常大的山庄,叫做花海山庄,百年以前被人屠了满门,荒废至今,据说经常闹鬼,不但晚上闹,白天也闹,以前经常有人不信邪,大白天跑去探探究竟,结果经常有人就死在了里面,都是七窍流血而死。但是这些我们也只是听说,究竟有没有鬼,我们也不知道,反正现在方圆几十里内,是没人敢过去的。”

姜小白看了看天,略一沉吟,便道:“那好,今晚我就去见识见识,看看里面的鬼究竟长什么模样?”便问明方向,跟三人道了声谢,就领着风语去找花海山庄了。

三人转身望着他们离去的背景,良久,扛狍子那人说道:“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我只是跟他开开玩笑,没想到还真敢去,不带一点犹豫的,换作是我,吹牛逼没用,借我一百个胆也是不敢去的,哪怕里面有一百个李寡妇,都脱光了,我也不敢去。”

边上一人便道:“你真是咸吃萝卜蛋操心,你管他呢,他这不是胆大,是作死。大概是他爹妈生得多,也不在乎多他一个了。我们赶快走吧,待会李寡妇洗洗睡了,我们三人只能日狍子了。”

大概是李寡妇家住得远,三人又走了好几里地,忽闻前方有马蹄声响,三人还没来得及远眺,三骑龙麟马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带来一阵灰尘,迷得他们眼睛都睁不开。

待灰尘散开,三人见是龙麟马,都吓了一跳,因为能骑龙麟马的可都是修士,在他们心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

三人连忙往路边让了让,没想到龙麟马却是不走,就听马上有人大声问道:“你们俩个有没有看到两个年青人,一男一女,都骑着马,长得都不差,男的穿白色衣服,女的穿紫色衣服?”

三人仰望龙麟马,只觉气势逼人,心里瑟瑟发抖,哪里还敢有丝毫隐瞒,几乎同时说道:“见到了!”

左蓝脸上一喜,道:“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扛狍子那人说道:“他们去花海山庄了。”

左蓝怔道:“花海山庄?你们可知花海山庄的庄主是何许人也?”

那人应道:“花海山庄没有庄主,里面的人一百多年前就死光了,现在空无一人,他们只是去过夜的。”

左蓝的嘴角就勾起一丝笑意,喃喃自语道:“空无一人?正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小侯爷,我还正愁没有地方下手,你倒是识趣,自己倒是找好了。既然你自己都挖好了坟墓,我没有理由不给你填土啊!”哈哈笑了两声,低头又问:“花海山庄在什么地方?”

三人便转过身,给他指点了一番。然后那个扛狍子的人说道:“不过仙人,听说那个地方经常闹鬼,而且还是厉鬼,索命无数,你们可要小心。”

左蓝哈哈笑道:“既然你叫我仙人,就知道我们专门就是降妖除魔的。”就有些迫不及待,招了下手,道:“追!”

在去往花海山庄的小路上,风语就有些紧张,骑马紧贴住姜小白,道:“少爷,我们真的要去那鬼地方吗?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姜小白道:“害怕什么?”

风语四处望了一眼,道:“鬼啊!你没听他们说,这里经常会闹鬼吗?”

姜小白道:“你见过鬼吗?”

风语摇头道:“没有!”

姜小白道:“那不就完了吗?何必去害怕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呢?邪不胜正,鬼如果真有那么恐怖,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活人了。”

风语道:“可我还是害怕。少爷,要不我们回去吧?随便找个地方过一夜都比这个地方好啊!”

姜小白道:“我可不想让你在雨地里站一夜!”伸出手,道:“把手给我!”

风语脸上一红,道:“干嘛?”但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姜小白抓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道:“现在还害怕吗?”

风语只觉心跳一阵加速,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羞涩,只觉心里被甜蜜塞得满满的,真的就忘记了害怕。把头埋得低低的,小声说道:“有少爷在,我什么都不怕。”

没过多久,花海山庄就在深沉的夜色中慢慢地露出了轮廓,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在狂风的呜咽声中,显得愈发狰狞。

这山庄果然是破败了百年,到处是残垣断壁,不过可以想像到,它也曾经辉煌过,看气势,比清凉侯府竟也差不了几分。

走到大门前,见大门紧闭,姜小白知道里面没人,所以也没有敲门,径直就去推门,门内倒也没有上栓,由于年代久远,不停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如同是这山庄在磨牙一般。同时,一阵灰尘从门头上落了下来,不及人身,已然消散在狂风中。

正文 第三十章 花海山庄(2)

进入院子后,姜小白举目四望,他现在是修士,视力今非昔比,只见到处荒草丛生,一片颓废。

风语只觉庄内阴气逼人,又往姜小白的身后躲了躲。姜小白却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目说道:“这花海山庄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已经荒废百年,在这深秋时分,仍然是百花争艳,有桂花,有菊花,有海棠,天哪,还有兰花和茶花,真是香气扑鼻,一片花海啊,对得起花海山庄这个名号!”

风语四下看了看,惊道:“少爷,你说的这些花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姜小白道:“有些东西需要眼睛去看,有些东西需要心灵去看,而花,只能用鼻子去看,你先把心静下来,再用鼻子去看看。”

风语信了他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少爷,好像真有花香呢!只是我闻不出是什么花!”

姜小白道:“你跟一个人熟悉以后,只要远远地望见他的背影,就能确认是他。花也一样,如果你跟它足够熟悉,只需一点点的花香,就能分辨出来。说白了,就是你跟花不熟。”

风语若有所悟,点了下头,道:“以前没见少爷养过花啊,怎么会那么熟悉呢?对了,那少爷最喜欢什么花啊?”

姜小白当然不会告诉她,以前在少林寺曾养过一段时间的花,还经常在花丛中练剑起舞,略一沉吟,道:“我最喜欢茶花,特别是雪牡丹,花姿丰盈,雍容华贵,绝对是花中的凤凰,傲然于天下。”

风语道:“可惜我还不认识茶花呢!那除了茶花,其它的花少爷都不喜欢吗?”

姜小白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京城,满城尽带黄金甲。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所以说,菊花也不错哦!”顿了顿,又道:“当然,身为男人,都会假装喜欢一下兰花的。”

风语道:“为什么呢?”

姜小白道:“因为兰花是君子的象征啊,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是个君子呢!”

风语道:“兰花跟君子有关系吗?”

姜小白道:“芷兰生于深林,非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之学,非为通也,为穷而不困,忧而意不衰也!”

风语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姜小白道:“就是说兰花长在丛林深处,不会因为没人欣赏就不散发芳香。君子求学,也并不为了通达,是为了即使身处贫困也不为之所困,再苦再难,意志也不会因此而消退。”

风语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道:“少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才华啊!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姜小白自己都觉得自己才华横溢,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脸不红心不跳,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低调低调!”

风语点头道:“我知道少爷一直都是在韬光养晦!”

姜小白道:“还是你了解我。等哪天我老了,告老还乡的时候,就带点人把这里的花全部挖到府里去,葬身花海,夫复何求?”

风语点头道:“嗯!到时我来帮少爷挖!”

姜小白叹道:“只是这些花的主人虽然已经去世,若是泉下有知,我把他的宝贝全部挖走了,九泉之下,也不知会不会心痛?”

风语道:“少爷你放心,既然这些花是它主人眼中的宝贝,肯定也希望有人能够帮他照顾他的宝贝,我们把这些花挖回去好生照顾,花的主人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会感谢我们的。”

姜小白笑道:“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贼的形象形容得如此光辉。好,就信你一回!”

风语就笑了,脑海中不禁幻想到几百年后和少爷一起来挖花的场景,若是那时,少爷还能像此时,紧握着她的手,漫步花下,哪怕那时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那也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也算不枉此生了。

面朝大门有一间大殿,殿门已经腐朽,摔落一地,空荡的门框上挂满了蛛丝。姜小白将马拴在门前的柱子上,捡了根树枝,挑开蛛丝,就领着风语走了进去。

姜小白从怀里掏出火折点燃了,只见殿内散落着一地的杂物,什么桌腿椅把,灯笼茶盏,香龛雕像,什么都有,都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着。

忽见角落里还竖着一支烛台,上有几支残烛,姜小白就走了过去,将蜡烛点燃了,殿内顿时就亮堂起来。

老天爷似乎在照顾他们,看他们已经进屋了,雨水便倾盆而下,轰然作响。

左蓝一行人虽然得到猎户的指点,可惜左蓝在得知姜小白的行踪后,心情亢奋,而那龙麟马速度又快,配合他的节奏还没使劲,就跑过了几十里地,几人只能回头一条小路一条小路地找,可惜山间小路多而相似,每条小路还必须要走上好几里地才能回头,这种感觉就如同是蜈蚣入洞房,掰开两条腿,不是,再掰两条腿,还不是,一夜光顾掰腿了。龙麟马虽快,却是有力使上不劲,把左蓝找得窝了一肚子火,真想回去把那三个猎户给杀了。老天爷倒也没有厚此薄彼,见他火大,顿时大雨倾盆,及时给他败火。

片刻功夫,几人就变得如落汤鸡一般,在磅砣的大雨中,眼睛都睁不开,狼狈不堪。此时已是深秋,又是晚上,雨水刺骨,其他三人还好,都是修士,有真元护体,可怜左蓝肉体凡胎,又是娇生惯养,哪里承受得起?冻得脸都白了,肉如刀割,瑟瑟发抖,只恨不能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这时三个猎户已经承载不了他的怒气,便把这笔账都算在了姜小白的头上,咬牙在心中默念:“不要让我找到你,要不然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姜小白找来一块破旧的门帘,风语便在大殿中央打扫出一块空地,捡来桌腿椅把,燃起一堆篝火。

俩人在火堆旁边坐了下来,姜小白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分了些给她。待她吃完,便对她说:“在地上铺两件衣服,你先睡吧,我给你守着。”

风语摇头道:“我不睡,我要陪着少爷。”

姜小白笑道:“那又何苦?睡着了就不会感到害怕了。”

风语道:“只要少爷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

话音刚落,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曲调婉转,如珠落玉盘,清脆悦人,只是在这荒山野岭的雨地里,听着格外瘆人。

风语顿觉头皮发麻,刚刚说过的话也顾不得了,连忙往姜小白身边贴了贴,拉了下他的衣袖,紧张道:“少爷,你听到了吗?”

姜小白点头道:“听到了。”

风语小声道:“要不我们走吧,真是闹鬼了。”声音说得极细,生怕让鬼听到似的。

姜小白道:“雨夜漫长,有人给我们弹曲解闷,这是好事,何必要害怕呢?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装神弄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且先安心听曲吧!”

风语看他淡定自若,心里也稍微放开一些,点了点头,但仍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敢松开。

忽然,一阵阴风从门口灌入,把残破的大门吹得来回晃动,吱呀作响。姜小白只感觉有种无形的压力也随风吹了进来,压抑得他喘气都有些不顺畅。那堆篝火仿佛也感到了害怕,刚刚还熊熊燃烧,现在却萎靡不振,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姜小白感觉有些不对劲,便握剑缓缓站了起来。风语不敢独坐,也一同站了起来,绷紧了神经。

忽然,俩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从眼前划过,绕向他们的身后,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姜小白大吃一惊,慌忙转身,可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影?

风语吓得尖叫一声,连忙往姜小白身后躲了躲,同时说道:“少爷,我们快走吧,真的有鬼啊!”

姜小白没有理他,转身望向门口,朗朗说道:“看阁下的身法,想必也是位高人,何不现身说话?我们来到此地,只是为了躲避风雨,别无它意,如果打扰了阁下,我们这就离开。”

话音刚落,姜小白又觉眼前一花,手心一麻,手中素兰剑已经没了去向,再看周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耳畔的琴声忽然变得高亢,似在嘲讽他的弱小。

姜小白又惊又骇,心里也有些后悔,不该一意孤行,执意来此,但事已至此,悔已无用,忙把风语护在身后,同时心里也有些气恼,大声说道:“是人是鬼,现身说话,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对方没有现身,不过却是开口说话了:“我若现身,你们必死无疑。”声音苍老,语气阴森,仿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在殿内回荡许久。

姜小白拱手道:“得!那您就不用现身了,我们多有打扰,还请海涵。风语,我们走。”说时就拉着风语的手向门口走去。

刚准备跨过门槛,忽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已经挡在了他们的面前,还未看清对方,姜小白就觉胸前一痛,已经被对方打了一掌,整个人就倒飞回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轰然坠地。

风语大叫一声,连忙追了过去,蹲下身子将他扶住,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道:“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花海山庄(3)

姜小白只觉体内气血翻滚,痛如刀割,但他还是用衣袖拭去了嘴角的血液,咬牙道:“我没事!”抬头望向门口,才看清打伤他的人,只见他身着一身白衣,头发银白如雪,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纸,手里握着素兰剑,如同是一具尸体立在门口,像极了索命的白无常。

风语吓得尖叫一声,忙往姜小白身后躲了躲,忽然想到少爷已经受了伤,又挺身拦在少爷面前,壮胆说道:“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伤害我家少爷?”

那白无常仍是面无表情,冷冷说道:“这花海山庄也是跟人无冤无仇,不也是给人屠了满门吗?”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如同诈尸一般,风语只觉脊柱发凉,两腿瑟瑟发抖,但还是强压住心头的恐惧,道:“冤有头,债有主,花海山庄被人屠了满门,我们心里也很难过,但是你杀了我们也无济于事,我们只是过路的。”

白无常道:“你们心里很难过吗?我看你们吟诗作赋,不胜开心嘛!”

姜小白心里这时平复许多,便将风语拉至身后,道:“诗是我作的,跟这个小丫头无关,有什么事你尽管冲着我来好了。”

白无常冷笑一声,道:“你?我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姜小白道:“蚂蚁也是有尊严的。我们无意冒犯花海山庄,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如果前辈一心置我于死地,尽管下手便是,请不要找那些不着调的理由来羞辱我,这样没有一点意义!”

白无常哈哈一笑,道:“既然你不怕死,我杀你真的就没有一点意义了。不过让你们俩人都平平安安地离开花海山庄也不是我的风格,这样吧,今天我就退一步,你们俩个今天只能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花海山庄,剩下那人就当给花海山庄的冤魂作个伴吧!”说着便把手中的素兰剑扔到了他们面前,又道:“给你们两条路,你们自己选吧!”

姜小白从地上捡起剑,缓缓起身,道:“你说话算话?”

白无常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姜小白点头道:“好!”

说时已拔剑出鞘,用尽全力,刺向了白无常。

白无常微微一怔,他的剑快,白无常出手更快,电光石火间,已经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他的剑刃,同时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一颗多情种子。”说时又是一掌拍出,击中姜小白的胸口。姜小白再次倒飞回去,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风语没想到姜小白为了她,再一次置性命于不顾,又是感动又是心痛,心都碎了,扶住姜小白,哭道:“少爷,少爷,你怎么那么傻?少爷是龙凤之体,风语不过贱命一条,不值得啊,你若死了,风语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姜小白又吐出一口鲜血,却挤出一丝笑容,伸手帮她拭去泪水,道:“别哭,哭丑了就嫁不出去了。”

风语感觉心都融化了,摇头哭道:“我不要嫁,我要永远服侍少爷,只是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少爷,你保重,风语下辈子再来服侍你。”

姜小白还没反应过来,风语已起身向殿内的一根柱子撞去。她也已经辟空显印,速度极快,待姜小白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大叫一声:“风语,不要啊……”

没想到白无常这时却将手中素兰剑掷向风语,剑柄朝前,快如流星,一下击中风语的腿弯,风语便失去重心,一下跪地扑在了柱子上,虽然也碰得头破血流,却没有性命之忧。转身望着白无常,怒道:“我死难道不一样吗?”他现在对白无常再无半点惧怕,只有憎恨。

白无常摇头道:“我改变主意了,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不过好玩的还在后面。外面来了几个人,好像是来杀你们的,如果你们能活到天亮,我就放你们离去。如果死在他们手里,也不要怪我了!”说完身影一闪,就失去了踪迹,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琴声止,只剩雨点独奏。

风语一脸不解,又回到姜小白身边,道:“少爷,这个鬼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姜小白道:“他不是鬼,他是人!”

风语道:“我看他不像人!他说有人要杀我们,这会是真的吗?”

姜小白道:“他要杀我们,易如反掌,没必要糊弄我们,我看八成是真的。”

风语心又揪紧了起来,道:“我们在这里并没有得罪过人,谁会杀我们啊?难道是盗匪吗?”

姜小白道:“有刚才这个人在这里看家护院,一般盗匪想必也是不敢乱来这种鬼地方的。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左蓝到了。”

风语急道:“那怎么办?少爷,趁他们还没到,我们快逃走吧。”

姜小白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我现在身受重伤,跑不了多远的。左蓝这次肯定有备而来,肯定是带来了修士,修为还不会低,肯定是逃不出他们的魔爪的。”

风语道:“那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姜小白道:“把我的剑拿给我。”

左蓝掰了半夜的腿,终于掰到了花海山庄。

四人来到庄前,孟得刚目光锐利,看了眼门楣上破旧的匾额,上面“花海山庄”四个字虽然已经模糊,但仍有迹可寻,便对左蓝道:“少爷,这里就是花海山庄了。”

左蓝冻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在龙麟马上蜷缩一团,用颤抖的声音点头道:“好,好,老天开眼了。刚刚我还听到有人弹琴,肯定是风语那个死丫头,本少爷为了找你们,冻得像条狗,你们倒是有雅兴,还会弹琴听雨,不将你先奸后杀,你就不知道本少爷其实也是有雅兴的人。走,进去看看。”

左蓝原以为姜小白跟风语此时肯定在灯火阑珊处弹琴听雨,连嘲讽的话都想好了,没想到进院一看,却发现漆黑一片,不免有些纳闷,道:“他们人呢?怎么连火都不点,不会是知道我们要来,跑了吧?”

孟得刚指了下檐廊下的两匹马,道:“他们的马还在这里,应该没跑。”

左蓝道:“刚刚还在弹琴的,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风语那丫头身材不错,也不知道有没有脱了衣服睡,走,咱们瞧瞧去。”

四人来到殿前,下了龙麟马,便向殿内走去。由于殿内漆黑一片,左蓝可不敢冒然进去,便让孟得刚先进去探探风声,其他三人站在门口守候。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花海山庄(4)

孟得刚仗着白斗四品的修为,倒也没有胆怯,但也不敢大意,缓缓走了进去,同时催动法力在右手食指指尖处凝集出一团火焰,比烛火还要耀眼,顿时照亮了整个大殿。

门口三人连忙把头探了进去,不过却被吓了一跳,只见大殿中央盘坐着一个人,垂臂低头,披头散发,已看不清他的面孔,如同雕像一般,纹丝不动。在他不远处,还趴着一个女人,也是披头散发,动也不动。看这俩人的衣服,一白一紫,应该就是姜小白和风语了,不过俩人衣服上均是血迹斑斑,大概都已经死了。

左蓝三人均感惊讶,忍不住都走了进来。孟得刚见地上有一堆木柴,还冒着青烟,便将手指上的火焰甩了上去,篝火便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左蓝躲在孟得刚的身后,道:“他们怎么死了?是谁杀了他们?”

孟得刚摇头道:“不知道。”

左蓝四处看了下,小声道:“荒郊野外的,不会是这里真有鬼吧?”

孟得刚道:“难说!”

没想到姜小白猛地抬头,道:“我没死。”

但见他的脸上,七窍流血,恐怖之极。左蓝吓得大喊一声,连退三步,险些跌倒。其他三人也是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姜小白翻着白眼,有气无力道:“左少爷,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说完口中又吐出一口黑血。

左蓝只觉头皮发麻,两腿发软,连忙抓住边上一个修士的胳膊,才没有瘫倒。不过吓得已经语无伦次了,道:“我不是左蓝,我是化了妆的,你怎么可能认识我?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等我干嘛?”

其实他化的妆早已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

姜小白道:“我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单,毕竟我们兄弟一场,我想你陪我一起走。”

左蓝急道:“不是有风语陪你了吗?女人总比男人好。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又不是我杀的,你拉我垫背干嘛?你找杀你的人啊?”

姜小白道:“杀我的人是一个会弹琴的女鬼,我打不过她。”

左蓝联想到刚才听到的琴声,腿软得更厉害了,又往门口退了两步。其他三人虽是修士,但对鬼却有着与生俱来的惧怕,也跟着往门口退去。

左蓝道:“那你也不能拉我下水啊,我也打不过女神仙啊!”生怕得罪了女鬼,用词都非常谨慎。

姜小白道:“既然你不愿跟我走,那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左蓝道:“我知道你想让我放过你,好好,我答应你,我不为难你。”

姜小白忽然面露痛楚,摇头道:“不是的。那女鬼现在已经附在我的身上,他在折磨我的灵魂,吮吸我的精髓,我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求求你,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吧。”忽然间,他如同变了一个人,连声音都变了,哈哈笑道:“想找人来帮你,你以为奴家就怕了吗?在这花海山庄,我想杀人,还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说完双手就使劲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憋得目呲欲裂,一会就进气少出气多了,忽又腾出一只血手,使劲地抓向左蓝,憋足劲喊道:“兄弟,求求你,杀了我……”

左蓝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才出了殿门,同时喊道:“快走……”

其他三人也被吓得不轻,哪里还敢逗留,孟得刚就提起左蓝,飞似地跨上龙麟马,连大门都来不及走,领着其他两骑就从门头上跃了出去,在雨地里一路狂奔,头也不敢回。

风语趴在地上敛息半天,这时坐了起来,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就坐到姜小白的身边,道:“少爷,他们吓跑了吗?”

姜小白拿衣袖拭去脸上的血迹,点点头道:“应该走了。”

风语竖起拇指,笑道:“少爷,你真厉害,我以为我们死定了,没想到他们被你三言两语就吓跑了。”

姜小白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风语道:“少爷演技真好,要不是我事先知情,我都以为你真被女鬼附身了。”

姜小白心道,演技好又有什么好?在这里又拿不到奥斯卡小金人。刚欲开口,一口黑血又涌了出来。

风语又紧张了,急道:“少爷,你怎么还在吐血啊?你别吓我啊!”

姜小白摇摇头,道:“没事,这是於血。说来也是奇怪,我感觉我的身体在慢慢恢复,而且速度还很快,刚刚体内还气血翻腾,现在却平复如水,连精力都恢复了不少。”

风语喜道:“真的?太好了,说明少爷吉人自有天相。”

姜小白不知道,这都是制天神剑的功劳,自他受伤开始,制天神剑就散出一缕蓝光,顺着他全身经脉游走,给他活血化於,调理五脏六腑。笑道:“托你吉言!”

风语脸色忽又黯淡下来,道:“刚才那人也不知道说话算不算数?他说我们活到天亮就放过我们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反悔?”

姜小白道:“你很害怕吗?”

风语道:“跟少爷死在一起,我一点都不怕,只是我想少爷好好活着。”

姜小白道:“你放心,既然他刚才没有杀我们,现在也不会再杀了。”说完就盘膝吐纳,调理体内真元,丝毫没有防备,因为对于那样的高手来说,防备也是多余的。

其实白无常一直都未离开,此时正站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冠上,斜对着大殿的大门,殿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不过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白衣,头戴斗笠,四面垂下白纱,遮住了她的面容,想必就是刚才弹琴的人了。

俩人都没有打伞,不过在雨地站了半天,衣服却连半点都没有淋湿。

这时白无常轻叹一口气,摇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你看他身受重伤,手无缚鸡之力,我原以为他必死无疑,不要说三个修士了,就是普通凡人都可以轻易取他性命,没想到他不但没死,还把三个修士吓得如丧家之犬,狼狈而逃,太令我意外了。”

女子道:“爹,你就这么看不惯他,这么希望他死啊?”声音如出谷黄莺,悦耳动听。

白无常“哼”了一声,道:“我若想他死,早就一掌毙了他,哪里能容他活到现在?”

女子道:“那爹爹为何如此失望?”

白无常道:“我不是失望,我是惊叹!如果换作是我,跟他同样的处境,我肯定活不下来。”

女子道:“爹爹对他好像是另眼相看?”

白无常道:“对啊,这个人很对我的胃口。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出色的年轻人了,自始至终,都没见到他脸上流露一丝惧意,在身受重伤面对强大的对手时,应付从容,足见其有胆有识,有勇有谋。在生死存亡之际,连一个小小丫环都不忍抛弃,甚至不惜用性命护之,足见其有情有义。而且还才华横溢,出口成诗,你知道爹爹最喜菊花,他那一句‘冲天香阵透京城,满城尽带黄金甲’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从这首诗来看,此子心志很高,抱负不浅啊!”

女子笑道:“爹爹极少夸人,能得到爹爹如此盛赞,也是难得啊!”

白无常道:“是很难得啊!”忽又轻叹一口气,道:“可惜就是修为太低了,小白斗一个,还只有一颗星。”

女子道:“修为低点没事,既然爹爹如此看中他,那不如收他为徒嘛!”

白无常道:“我倒是想收他为徒,只是我身负血海深仇,收他为徒只会是害了他。我只是在想,如果他修为高一点,跟你倒是般配。”

女子脸上一红,嗔道:“爹,你别胡说,女儿终身都不会嫁人的。”

白无常急道:“放屁,男婚女嫁,人之常情,别什么话都信你师父的,你师父这个老女人最不算东西了,自己铁树不开花,还不让别人开花了?你师父不嫁人,是因为那个老女人嫁不出去,而你不一样,你这么漂亮,不嫁人多可惜?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天天用面纱遮着脸,成何体统?”

女子道:“爹,你别说了,再说我不理你了。”

白无常叹道:“也罢也罢,等我大仇得报,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接回来,可不能再让那个老女人祸害了。”

姜小白在大殿内调息一宿,风语就坐在一旁守候,白无常倒也守信,一夜都没有为难他们。

雨停了,天也蒙蒙亮了。

姜小白睁开眼睛,只觉体内恢复如初,精力充沛,没有一点不适,仿佛从来都没有受过伤,自己都觉得惊奇,百思不得其解。生怕左蓝去而复返,趁着天还没有亮透,便跟风语匆匆换了衣衫,上马走了。

他倒是没有白担心,左蓝四人夜里狼狈逃跑后,当时只顾逃命,吓得理智全无,待跑了百十里地后,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自始至终,他们都没见到鬼长什么样子,全听姜小白一个人说了。但他们都被吓软了腿,虽然心里怀疑,但若真让他们回去一探究竟,谁也没那个胆子,刚刚那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了,万一真有鬼,小侯爷可就是前车之鉴哪,况且他们也确实听到有人弹琴了。

待到天明,太阳升起,四人又来到了花海山庄。左蓝望了眼天上的太阳,胆子又肥了不少,招呼三人下马,领头就走了进去。

一进院门,却见檐廊下的两匹马已经不见了,暗道不妙,领着三人就向大殿匆匆走去。

进了大殿,四下张望一番,哪里还有姜小白和风语的影子?不过却在地板上发现几行字,是用焦炭所书,写道:“左兄弟,我知道你心中牵挂还会回来,不过你还是来晚了一步,我已经跟会弹琴的女鬼私奔去了,勿念!”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信殿

左蓝能够想像,小侯爷在写这两行字的时候,肯定一脸得意,边写边嘲笑他。他是来报仇雪耻的,结果旧耻未雪,又添新耻,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咬牙道:“死猴子,你欺我太甚,不把你碎尸万断,我誓不为人!”转身又指着孟得刚三人道:“你们身为修士,本应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结果呢,一听有鬼,吓得屁滚尿滚,我都为你们脸红。”

孟得刚见他若不是城主的儿子,真想一巴掌呼死他,心道:就你他妈跑得最快,还好意思说别人?嘴上道:“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现在追还来得及。”

左蓝想想也是,还要指着他们报仇雪耻呢,可不能得罪深了,便道:“好,一定要追上他,我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四人出门上了龙麟马,上了大路,就朝着皇宫的方向追了下去。

左蓝走后不久,白无常和那个白衣女子也来到了大殿,见到地上那几行字,白无常哈哈笑道:“真看不出来这小子嘴还挺损的,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转头又道:“丫头,他说他已经跟你私奔去了。”

那女子转身出了大殿,边道:“无耻下流!”

姜小白这次学精了,不再顺着大路跑,而是专挑小路走,况且目的地本来就不是皇宫,所以一路都没再遇到左蓝四人。

半个月后,姜小白和风语平安抵达信殿都城,见离冷颜宫招收弟子的日子还有几天时间,便在都城住了下来。几日闲遐无事,姜小白便领着风语逛逛街买买东西,喝喝茶晒晒太阳,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待到了正日,俩人起个大早,直接去了信殿。

信殿建在一座高山上,山势宏伟,峰上有峰,谷下有谷,层峦迭嶂,美不胜收。为了方便面试,山脚下特地盖了一间屋舍,用于报名登记。

虽然信殿下辖千城,不过近些年来能够辟空显印且未满二十岁的女修士却是寥寥无几,等了半天,也就七八个人。

到了中午,就有两个女官把这七八个人领上山了,其中就有风语。姜小白也想跟上去看看,结果守门的两个守卫却不同意,说是无关人等不得上山。

这两个守卫说是守门,却是无门可守,只是守着一座空空的牌坊,作用跟两头石狮子差不多。姜小白也没有跟他们争执,就退了出来,可是风语走后又有些无聊,便去找这二人聊天打发时间,问人家今年多大了?是否婚配?家中父母尚在?可有兄弟姐妹?干这活累不累?年薪多少?

这二人虽然职位低下,修为可不低,都是金斗修士,本来就有些瞧不起他,被他问得急了,其中一人眉间金光一闪,便拔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喝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姜小白讨了个没趣,见自己打不过人家,便讪讪退了回来,蹲在一旁玩石子。由于已是深秋,满地尽是枯黄的落叶,姜小白忽然心头一动,想到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有一绝技名曰“拈花指”,据说威力惊人,便没有心思再去玩弄石子,在脑海里把拈花指的口诀回忆一遍,根据口诀指引,伸出兰花指轻轻一捏,地上便有一片树叶飞了上来,姿态轻盈,刚好被中指和拇指捏住。

姜小白顿时欣喜若狂,这套口诀他在地球上也尝试过千百遍,结果不要说树叶,连根毛都捏不起来,看来这七十二绝技绝非浪得虚名,心中怎能不喜?

趁着这股劲道,姜小白对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将手中树叶掷了过去。那石头比猪头还大,就听“轰”地一声巨响,石头顿时炸成了碎片。

姜小白没想到一片小小树叶竟有如此威力,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惊得跳了起来,嘴巴都合不拢。

两个守卫听到动静,怒气冲冲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抓住他的衣襟,道:“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今天是不会安分了?”

姜小白急道:“你们别冤枉好人啊!我告诉你们,修士殴打凡人,也是重罪一条。你们这里的石头脾气大,自己把自己气炸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守卫看了看他,又看了眼石头,想他凡人一个,不至于有此能耐,但还是怒气难消,狠狠地推开他,道:“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姜小白道:“这句话你应该指着石头说。”

守卫指着他,咬牙道:“今天若不是冷颜宫的人在这里,我非要揍你一顿。”说完不再理他,转身做他的石狮子去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风语就下山来了,同行还有四个女子,当时都是一起上山的。

姜小白便迎了上去,道:“这么快就通过了?”

风雨一脸落寞,道:“少爷,让你失望了,人家说我资质差,没有资格去冷颜宫。”

姜小白惊道:“什么?你在开玩笑吧?说你资质差?你可是纯阴之体啊,冷颜宫的人都是瞎子吗?”

风雨抿了下嘴,道:“我也不知道。”

姜小白的脸色很快趋于平静,淡淡说道:“这句话是冷颜宫的人说的吗?”

风雨道:“不知道,是一个男人说的。他说我们五个人资质差,让我们下山回家,只留下三个人。”

姜小白点头道:“好!冷颜宫招收弟子竟然是一个男人说了算,我倒想看看这其中有何猫腻?”

风语道:“算了吧,少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小白道:“我倒不想多事,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静不下来,不如去看看热闹!”牵住她的手,道,“走!”

结果俩人刚走到山门,又被两个守卫拦了下来。原先要揍他的那个守卫说道:“你们还想干嘛?,这山是你们想上就能上的吗?赶快滚回家去,别在这里惹大爷烦燥,你把大爷惹得不耐烦了,家都让你回不了。”

姜小白冷眼看着他,道:“让开!”

那守卫微微一怔,随即哈哈一笑,道:“哟嗬,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说时拔剑出鞘,架在他的脖子上,又道:“你是不是真的认为大爷不敢杀你?”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就是罗启乘站在本侯面前,也不敢把剑架在本侯的脖子上。”

罗启乘即是信殿殿主。

那守卫听他自称本侯,又敢直呼殿主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再次打量他一番,只见他神态自若,不怒自威,这种气势绝非普通人能够随随便便装出来的,跟刚才窝窝囊囊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话也忍不住软了半截,也不敢再自称大爷了,不过他倒有些见识,道:“你是清凉侯?”

姜小白道:“既然知道本侯的身份,还敢把剑架在本侯的脖子上,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守卫吓得手一哆嗦,手中长剑就咣然落地,慌忙捡起,拱手道:“小的有眼无珠,还请侯爷恕罪。”虽然他也听说过清凉侯的事迹,知道他是个败家仔,心里还有些瞧不起他,但人往往站得越高,畏惧越深,跟普通愚昧群众是不能相比的。

姜小白道:“不知者不罪。”

守卫道:“还请侯爷稍候,我这就去禀报殿主。”

姜小白道:“不需要了,本侯自己去找他。”

说着就拉着风语径直向山上走去。那守卫不敢阻拦,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跑去禀报,待他远去,便偷偷地找了一条小路向山上跑去。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比试

姜小白和风语如今都是修士,走起山路也是如履平地,不到一柱香功夫就到了山顶,眼前豁然开朗,到处都是亭台楼阁,流水潺潺。跨过一座石阶拱桥,就是一片青石广场,再往前就是一座宏伟的殿宇。

而信殿殿主罗启乘此时就在这座殿宇之中会客,客人便是冷颜宫的人。那个守卫已经先一步到达这里,罗启乘心里也是疑惑,这个小侯爷不好好待在清凉城里吃喝玩乐,跑到这里凑什么热闹?

其实刚才面试风语的人就是他,本来冷颜宫招收弟子,他是没有权利干涉的,只是因为他有一个重孙女去年刚好辟空显印,便想把她送去冷颜宫,也好将来有个倚仗,为了给重孙女扫清障碍,便瞒着冷颜宫私自筛选一番,踢走五个资质好的,只留下三个资质最差的作为陪衬。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侯爷驾到,也不好不见,便跟冷颜宫的人知会一声,走出大殿,刚好遇见姜小白迎面走来,微微一怔,便止步道:“来人可是清凉侯?”

姜小白停下脚步,双手束后,道:“正是!”

罗启乘垂首拱手道:“信殿殿主罗启乘见过小侯爷。”

姜小白道:“免礼!”

罗启乘见他也不过是应付一下场面,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侯爷,至于其它,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侯爷,真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只想早早把他打发掉,连请他进殿的意思都没有,况且他边上还站着风语,风语他是刚见过的,资质不错,生怕被冷颜宫的人看到,所以就更不想让他们进殿了。边道:“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姜小白道:“冷颜宫的人在哪?”

罗启乘吓了一跳,道:“冷颜宫可是高高在上的仙宫,里面的人也是高高在上的仙姑,可不是我们这些人想见就能见的。”就没好说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姜小白道:“这是罗殿主的意思吗?”

罗启乘道:“这是冷颜宫的意思。”

姜小白知道今天他是不会带自己去见冷颜宫的人了,便气沉丹田,哈哈一笑,道:“难道现在冷颜宫的事情都要靠别的男人来作主吗?”

声音轰隆如雷,在广场上久久回荡。

罗启乘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就听大殿内传来一声娇喝:“放肆——”

随同声音一同出来的还有一行女子,共有十来人,前面两人一个身着白衣,头戴斗笠,四面垂下白纱,遮住了她的容颜,走起路来衣飒飘摇,袅娜如风,看身姿,便已绝世。这名女子正是花海山庄里的那个会弹琴的女鬼,名叫花紫紫。另一个女子身着红衣,姿色倒也绝佳,只是浓妆艳抹,如同凡尘蒙面,便没有了清新脱俗的味道。此女名叫雨裳,乃是花紫紫的丫环,刚刚娇喝的人也正是她。

一行人走到姜小白的面前就停了下来,花紫紫和雨裳站在前面,其余女子在她们身后站成一排,个个面无表情,神色冷峻。

雨裳眉毛一挑,盯住姜小白道: “刚才侮辱冷颜宫的人是你?”

姜小白不急不徐道: “侮辱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雨裳喝道:“大胆!”

姜小白道:“姑娘,你别总是大呼小叫的,吓我一跳,如果你想仗势欺人,以多欺少,我无话可说。如果你还讲点道理,麻烦你心平气和地说话。”

雨裳见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没底,便道:“你是什么人?”

姜小白刚欲开口,没想罗启乘是抢答高手,抢着答道:“他可是我们中夏帝国的清凉候!”

雨裳倒是有些意外,道:“原来是位候爷,真是看不出来啊!”末了又道:“你是什么修为?”

姜小白道:“白斗一品。”同时一颗孤零零的白星在眉间显现出来,特别寒碜。

雨裳嗤地一声,倒是乐了,冷笑一声,道:“看你目中无人的样子,我以为多大来头,原来不过是白斗一品的小候爷,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就你这样,还需要我们仗势欺人,以多欺少?”说时拔剑出鞘,指向他道:“信不信本姑娘一个人收拾你都绰绰有余?”

姜小白道:“你什么修为?亮一下看看!”心里盘算着对方毕竟是冷颜宫的人,如果修为太高,可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以卵击石,得说几句好话哄哄她。

雨裳冷笑一声,眉间显印,竟是白斗四品。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姜小白没想到冷颜宫也会放修为这么低的人出来得瑟,心里略一盘算,上次常楚楚是白斗三品,虽然是侥幸得胜,但那时他不过是刚刚入道,手法生疏,现在磨合了一段时间,倒也可以博一博,毕竟作为一个男人,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对一个女人低头?便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雨裳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本姑娘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姜小白道:“教训我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雨裳道:“讲!”

姜小白道:“我跟你讲清楚了,冷颜宫也是有头有脸有地位的,我跟你只是友好地切磋,无论胜负,都不能介怀,如果我打赢了你,你们人多势众,你可不能恼羞成怒,拉着一帮姐妹再来教训我,那到时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是你们的对手!”

雨裳只觉听完这句话牙都有些痒痒,咬牙道:“你放心,如果你能赢了我,我不但会不计前嫌,恕你刚才冒犯冷颜宫之罪,还会跪下来向你磕三个响头,叫你一声大爷!”

姜小白哈哈一笑,道:“好,既然如此,本候就答应你,只是叫我大爷就免了,大娘还没有找到,听着有些寒碜!”

雨裳气得真想上去挠他,道:“看你现在跳得欢快,待会会让你死得很惨!”

姜小白道:“能有多惨?杀头不过碗大的疤,难道你还喜欢鞭尸不成?”

雨裳竟然无言以对,虽然气得不行,但也没有忘了身份,转头请示花紫紫道:“仙子,我忍不住想教训他!”

花紫紫道:“你是自己手痒了吧!”

这倒是实话,雨裳自从入道以来,就一直呆在冷颜宫,鲜有外出,平时也只是同门切磋,从未与人实战过,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知死活的软柿子,忍不住想捏一下。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嘴上道:“哪是我手痒?仙子你看他那张狂不可一世的样子,连冷颜宫都不放在眼里,你不想教训他吗?”

花紫紫倒也想教训他,不过不是因为他张狂不可一世,而是因为他在花海山庄临行前留下的那句话,但是念及他是父亲欣赏的人物,毕竟她的父亲一生难得欣赏一个人,便道:“教训他可以,但不要伤他性命!”

声音虽然不大,却是被姜小白听到了,心中淌过一丝暖流,想这个蒙面女人虽然长得丑,不过心地却是善良,真是可惜了。他以前在地球上长得丑,丑到他总想蒙着面出门,现在见到别人蒙着面,第一反应就是因为长得丑。

雨裳点点头道:“我会留他一口气的!”上前两步,用剑指着姜小白道:“让你三招,免得说我以大欺小!”

姜小白道:“那我不是占你的便宜了?”

雨裳道:“无妨!”

姜小白道:“你真大度,占你的便宜都无妨!”

雨裳微一迟疑,才会意过来,顿时恼羞成怒,一刻都不能容忍,管它是不是以大欺小,怒道:“找死!”持剑就刺了过来,速度极快,转瞬即至。

在场所有人都认为他躲不开这一剑,这场战斗也不过是一招定输赢。哪里知道姜小白之所以激怒她,就是为了寻求主动,以他的速度,主动出击,反而占不到便宜。雨裳在盛怒之下,无心经营剑法,只求一剑血耻,这正合了他的心意。她剑未动,他形已动,待她剑至,他已经向右避闪开去。

不过雨裳毕竟是白斗四品的修为,反应极快,剑路一变,就横削追击。不过姜小白这次却没有躲闪,反而转身迎向剑锋,雨裳正考虑要不要一剑把他削成两截,没想到姜小白却弯腰向后仰去,剑锋就顺着他的肚皮脸面呼啸而过,惊险之极,姜小白都能感受到剑面上的凉凉寒意。

雨裳毕竟没有实战过,跟同门切磋哪会遭遇此等奸诈?心中一凛,暗道不妙。

果然,就在这一瞬间,姜小白在身体后仰的同时,手中长剑已然递出,刺向了雨裳。

雨裳只觉腰间一疼,仿佛断了一般,心中大骇,慌忙退后两步,低头察看,估计此时腰上肯定多出一个血窟窿,血流不止,今天肯定要死在这里了,看的同时心都在颤抖。

不过令她意外的事,腰间除了疼痛难忍,竟没有一丝血迹,再看姜小白,恍然明白,原来姜小白的剑还没有出鞘。

姜小白微微一笑,道:“你输了?”

雨裳只觉他不是在微笑,而是在耻笑,感觉被羞辱得更深了,气急败坏地叫道:“谁说我输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刚刚我不过是一时大意,让你卑鄙得手,这次我绝不会再放过你!”生怕姜小白开口刺激他,不容他说话,又持剑刺了过来。不过这次学乘了,不再一味强攻,攻防兼备。

姜小白慌忙躲闪,同时腾出嘴来叫道:“喂,你们冷颜宫的人都不管了吗?有你们这样耍赖皮的吗?”

雨裳脸上一红,急道:“谁跟你耍赖皮,这次保证打得你心服口服!”手上长剑又快了几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进宫

刚才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一局雨裳已经输了,若非姜小白剑未出鞘,她都已经横尸现场了。不过花紫紫却也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看着。

原以为姜小白刚刚不过是投机取巧,侥幸得胜,现在雨裳有了防备,他绝不会撑过三招。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虽然雨裳剑势凌厉,但姜小白却丝毫没有乱了方寸,见招拆招,虽然略显局促,但总能化险为夷,仿佛他能看清雨裳的内心,摸清她的意图,每次雨裳出剑,剑势未明,他却能料敌先机,提前躲避。所以任凭雨裳挽出满天剑花,他却能在剑花的缝隙间自由穿插,同时口中喃喃念道:“你快由你快,我慢随我心。天地无极限,我心包万象。”

姜小白只觉自己像是一条逆流而上的小鱼,任你风高浪急,我只悠悠摆尾,风奈我何?水奈我何?

雨裳就有些急了,刚刚大意失手,还情有可原,现在人家跟她堂堂正正地过招,却是僵持不下,自己堂堂白斗四品,对方只是白斗一品,况且自己大话已经放出去了,那么多人听见了,现在却伤不到对方半根毫毛,这事若是传回冷颜宫,以后哪里还有脸抬头走路?但她已经使劲浑身解数,毫无保留,却始终奈何不得,额头不由渗出一层细汗。

反观姜小白,几十个回合下来,对雨裳的剑路愈发了解,起初应付起来还有些局促,现在却显得愈发从容,单手负后,飘逸自如,仿佛是雨裳在给他喂剑似的。

俩人一快一慢,一红一白,男俊女俏,上下翻飞,像是两只追逐的蝴蝶,煞是美丽,不像在打斗,更像在舞剑。

只是母蝴蝶不这样想。

众人看得惊叹不已,没想到这个小候爷修为不高,剑法竟会如此精诣,每一剑刺出,身形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仿佛用尺量过一般,分厘不差。均想,如果把自己的修为降到白斗一品,绝不是这个小候爷的对手,甚至连三招都过不了。

再过盏茶功夫,姜小白的剑势竟有了反攻的迹象,雨裳的手脚就有些慌乱,额头上的细汗也凝结成了汗珠。

一直冷眼旁观的花紫紫忽然开口道:“雨裳,退下!”

雨裳倒是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想打败姜已经没有可能,忙娇喝一声,逼退姜小白,自己也退了回来,站到花紫紫的身边,不过仍嘴硬道:“仙子,再有一柱香时间,我一定能打败他!”

花紫紫道:“这句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如果我不把你叫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输了两次?”

雨裳刚欲开口,姜小白却竖起一根手指,道:“算一次就行了!”

雨裳瞪了他一眼,道:“难为你说。”

花紫紫道:“把你的小性子收敛一点,好歹不分,要不是人家剑下留情,你已经命丧黄泉了,你知不知道?”

雨裳嘟了下嘴,没敢再顶嘴。

花紫紫没再理她,抬头望向姜小白,道:“清凉候年纪轻轻,剑法却如此精妙,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姜小白道:“雕虫小技,让仙子见笑了。”

花紫紫道:“不知清凉候练的是什么剑法,可否相告?”

姜小白心道,我练得是达摩剑法,但达摩在这个世界是被人杀死的,仇家一定很强大,可不能乱说,招惹横祸。便道:“独孤九剑!”

花紫紫沉吟道:“独孤九剑?不知尊师是谁?”

姜小白道:“我师父名讳独孤求败!”

花紫紫道:“独孤求败?好奇怪的名字!”

姜小白道:“不奇怪!只因为我师父纵横一生,只求一败。只可惜死不瞑目,一生未尝一败。”

这牛皮吹得有点大,众人面面相觑,竟无言以对。

姜小白也感觉到了,干咳两声,道:“仙子,我有一事相问!”

花紫紫道:“请讲!”

姜小白道:“请问贵宫择录弟子是谁说了算?”

花紫紫道:“在这里,我说了算!”

姜小白拉过风语,道:“那我想问下仙子,我家风语乃是纯阴之体,资质千年少有,为何冷颜宫的人却说她资质不行?”

自花紫紫出来以后,说话一直都是波澜不惊,现在却有些激动,明显也是识货之人,道:“纯阴之体?”看了眼罗启乘,又看了眼风语,招了下手,道:“妹妹,你过来!”

风语不敢违拗,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花紫紫抓起她的手腕,探了下脉,又翻开她的眼睑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果然是纯阴之体!”转头望向罗启乘,冷冷道:“罗殿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自始至终没见过这个姑娘?”

罗启乘被吓得不轻,猛一哆嗦,慌道:“我是怕仙子劳累,想为仙子分忧,所以自作主张,私下为仙子过滤一遍,去其糟粕,没想到有眼不识金镶玉,一时走眼,才……才……”头上冷汗像雨水一样往下掉。

花紫紫道:“你好大的胆子!”

罗启乘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伏地道:“仙子息怒,我胆子很小的,我真的只是出于一片好心,绝无不敬!”

花紫紫道:“念你初犯,暂且不究。如有下次,定斩不饶。”

罗启乘长吁一口气,道:“谢仙子不杀之恩!”

姜小白就有些瞧他不起,堂堂一殿之主,竟然贪生怕死到如此地步,真是给帝国蒙羞。摇了摇头,又望向花紫紫,道:“仙子,那风语可以拜入冷颜宫吗?”

花紫紫道:“你说呢?”

姜小白道:“应该可以!”

花紫紫道:“那就可以吧!”

姜小白拱手道:“谢仙子成全!那我就把风语交给仙子了,还望仙子以后能够多加照顾。风语自小就在候府长大,没有出过远门,不懂太多的规矩,不到之处,还请仙子体谅!”

风语闻言,两行热泪潸然而下,又怕姜小白看到,背过头偷偷拭去。

花紫紫道:“你放心,会有人照顾她的。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了,你得罪了罗殿主,罗殿主心存芥蒂,说不定会让你回不了候府。”

罗启乘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心事竟会被别人看穿,他今天被姜小白一搅和,不但失去了让重孙女进冷颜宫的机会,还蒙受了奇耻大辱,对姜小白真的是恨之入骨,真的准备在姜小白回去的路上埋伏高手,将之灭口。没想到他的计划还没有实施,清凉候人还活得好好的,罪名就已经按在他的头上了,只觉脊背一凉,不敢再轻举妄动,而且,现在他不但不敢杀清凉候,就算别人要杀,他还得护着,要不然清凉候死得不明不白,他可是重点怀疑对象,毕竟人还没死就已经有人怀疑他了,若是死了,那还了得?。忙道:“仙子折煞我了,清凉候是高高在上的候爷,我对他只有敬重,哪会心存芥蒂?我刚刚还在想,清凉城路途遥远,生怕路上会有变故,还准备派重兵一路护送清凉候回去呢!”

姜小白也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花紫紫的用意,内心一暖,对这个“丑”女人又多了一层好感,道:“谢仙子关心,我想罗殿主是个聪明人,不会干那种蠢事的。”

罗启乘陪着笑脸道:“就是就是!”

花紫紫没有再理他们,转身向殿内走去,其他同门立刻尾随而去。

风语站在原地,眼眶泪花闪烁,盯住姜小白,道:“少爷,你别忘了你了百年之诺!”

姜小白道:“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风语紧咬嘴唇,含泪点了下头,转身而去,一步三回头。

姜小白缓缓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离别的伤感。

罗启乘也缓缓闭上眼睛,不过他不是品味伤感,而是烦恼姜小白,一眼都不想看他,然后掉头就走。

没想到姜小白忽地睁开眼睛,道:“罗殿主,这就走了吗?”

罗启乘话也不想跟他说,但是出于礼数,还是掉过头来,不冷不热道:“小候爷还有何事指教啊?”

姜小白道:“你的承诺呢?”

罗启乘怔道:“什么承诺?”

姜小白道:“我刚刚好像听见你说要派重兵护送我回去的,难不成你是在糊弄冷颜宫的人?”

罗启乘吓了一跳,转头看看,冷颜宫的人听到动静,已经停下脚步,正看向这里,心就跳得更厉害了,忙道:“小候爷这说得是哪里话?我这不正是去给你安排人嘛!”

姜小白笑道:“那就有劳罗殿主了!”

罗启乘似笑非笑道:“不敢!”

一会,果然就叫了两名修士过来,都是金斗修为,私下里交待几句,就领着姜小白下山了。

姜小白原以为既然有修士护送,那肯定有龙麟马骑,回去的时间也可以缩短大半,可罗启乘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大概是为了寒碜他,竟让两名修士骑着普通马匹陪他回清凉城,理由是小候爷难得来信殿一次,想让他慢慢欣赏沿途的风光。

姜小白起初也有些恼火,但没过一会就释然了,罗启乘不杀他已经很给他面子了,慢点就慢点吧,反正也不赶时间,那就看看风光吧!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冤家路窄

左蓝当日离开花海山庄,追了几千里地,也没有发现姜小白的踪影,仗着马快,又在附近几条道上来来回回搜了几遍,还是一无所获,但他还是不死心,索性又往前赶了几千里,在一条去往皇宫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由于是荒郊野外,日日风餐露宿,澡也不能洗,觉也睡不好,一个月下来,个个蓬头垢面,面目全非,形同乞丐。最令左蓝不能忍受的是,由于饮食不调,每日都是野果野味,导致便秘,刚开始是天天站在山头上等人,后来却变成天天蹲在山头上等屎,真的是望屎欲穿啊。

他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罪?而这一切都是拜姜小白所赐,所以心中对姜小白的恨意真的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每次等屎的时候,都会恨恨地想,如果让我等到你,我一定要把你踹出屎来。

可是,无论是等屎,还是等人,最后都等得绝望了,他也不敢一路追到皇城里去。偏偏孟得刚这时又说:“这么多天都没有等到他,我看他未必是去皇城吧?”

经他一提醒,左蓝也觉得有些道理,没人告诉他清凉候一定就是去皇宫的,这一切都是自己推理出来的,说不定他只是出来游山玩水的,要不然没道理这么多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如此一想,等待的耐心顿时涣散,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提起裤子就打道回府。

孟得刚提议到附近城池梳洗一番再回去,但左蓝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愿耽搁,况且他这次空手而归,父亲肯定要责备,看到他狼狈如狗的样子,说不定还会同情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马蹄如飞。三骑龙麟马一路狂奔,第三天晌午时分,离清凉城也只剩上千里的路程了。忽见前方出现三个人,骑着普通马匹,也在疾速赶路,但相比于龙麟马,那速度就跟没走一个样。

看着背影,左蓝感觉其中一人有些熟悉,就在超越的同时,掉头一看,虽有风尘滚滚,仍觉眼前一亮,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小候爷,顿时心花怒放,暗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左蓝连忙让孟得刚勒马止步,缓缓掉过头来,这一刻,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看来上天待他不薄,也不枉费他这么多天所受的苦楚和委屈了。他实在太委屈了,连屎都欺负他。

姜小白三人见前有龙麟马挡道,连忙拉动缰绳,三马便长嘶一声,双蹄离地,生生地停了下来,刚好到了左蓝的面前。三匹凡马见了龙麟马,非常惧怕,躁动不安,双蹄刨地,低声嘶鸣。

左蓝坐在高高的龙麟马上,俯视三人,确认是姜小白后,哈哈一笑,道:“小候爷,别来无恙啊!”

姜小白道:“原来是左大公子啊,怎么搞得跟鬼一样,你不说话我都认不出来了。本候倒是别来无恙,不过你看着好像很有恙的样子,这么多天没见,去要饭了?”

左蓝冷笑一声,道:“只要能找到你,要饭也值了。”

姜小白道:“哦?左大公子如此拼命地寻找本候,究竟所为何事啊?”

左蓝道:“当然是为了将你碎尸万断,难不成是为了给你请安?”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没有畏惧,就没有规矩,一点不假。你可想清楚了刺杀本候的代价?”

左蓝哈哈一笑,道:“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这里不是清凉城,在清凉城,你还可以披着清凉候的虎皮苟且度日,在这里,你连路边的野狗都不如!”

姜小白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只是普通凡人,杀之无趣,本候本不想为难你,奈何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本候成全你,放马过来吧!”

若换作平时,左蓝见他淡定自若的样子,倒也会有几分忌惮,但自从在花海山庄被他装神弄鬼吓过以后,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再上第二次当?虽然这次清凉侯找了两个帮手,但连龙麟马都没有,估计也就是两个凡人,说不定就是请来两个戏子来配合他演戏的。所以他一点都不害怕,哈哈一笑,道:“小候爷,不得不承认,你戏演得很好,只可惜你遇到了我!好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紧张,很害怕,既然害怕就表现出来嘛,这里又没有外人,强忍着也没什么意思,本公子也绝非无情之人,只要你向我磕上三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说不定我一时心软,还会放你一马。”

当然,就算姜小白下跪求饶,他今天也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之所以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吓唬他,最好是吓得他肝胆俱裂,涕零泪下,跪地求饶,让他仔细羞辱糟践一番,这样杀起来才有快感,耻辱才能清洗得干净。哪懂这小候爷入戏太深,竟不能自拔,死到临头还嘴硬,让他非常失落。

果然,小候爷还在戏里,冷笑一声,道:“我真的很难想象你乐极生悲后的样子!”

左蓝虽然非常失落,但该杀的人还是要杀的,轻叹一口气,道:“你死了以后可别怪本公子没给你机会!”转头对孟得刚道:“动手吧!”

孟得刚自持身份,觉得这种牛刀杀鸡的事情哪里需要他亲自动手,便向左右递了个眼神。

左右两个修士心神领会,拔剑出鞘,从龙麟马上跃起,大喝一声,便向姜小白俯冲刺去,俩人均是白斗三品的修为,速度极快,转瞬即至。

姜小白带来的两个修士,一个叫赵如苍,一个叫朱起落,都是金斗四品,平时不喜说话,一路沉默寡言,看任何事情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此时,却没有置身事外,眉间金光一闪,同时拔剑出鞘,就听“咝”地一声,空中就溅出两朵花一样的血,那俩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尸首分离从空中落了下来。

尸首还未落地,赵如苍和朱起落就已经收剑入鞘,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脸冰冷。

左蓝和孟得刚同骑一匹马,相拥而坐,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一脸甜蜜。直到空中俩人落下,这俩人还没反应过来,甜蜜未散,但时间无情,等他们慢慢反应过来,脸上的甜蜜也慢慢凝固,变成了蜜蜡,苍黄死板。

现实是无情的,击碎了左蓝美好的梦,但他不死心,毕竟还有孟得刚,带着他逃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恐慌

果然孟得刚比他有远见,还没等他开口,就从马上跳了下来,伏地道:“候爷饶命,候爷饶命哪,这事与小的无关,小的只是城主派来的马夫,给公子驱马来的,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子,也是不敢难为候爷的,还望候爷明鉴,放小的一马。”

姜小白没有理他,而是望向左蓝,道:“左公子,还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吧,在秋香楼我就说过,我会一直等你的。”

在左蓝眼里,现在孟得刚确实只是个马夫,可现在马夫都投降了,他骑着龙麟马也是跑不了了。他知道,事已到此,就算跪地求饶,姜小白也是不会放过他的。但是,凡事皆有意外,反正是死,还不如博上一博。连忙也从马上跳了下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哀求道:“候爷,我错啦,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小的一般计较。小的有眼无珠,就像疯狗一样,不识好歹,见人就咬,万幸的是,没有咬到候爷,要不然万死也无法弥补我的罪过。我只是一条疯狗,还请候爷不要跟一条疯狗一般见识啊!”

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在他的想像中,应该是他坐在高高的龙麟马上,听小候爷做这些动作说些话啊!怎么转眼之间,却变成自己来代劳了?这节奏快的他都有些跟不上了。

姜小白面无表情,道:“你就不能有骨气一点吗?”

左蓝道:“候爷太抬举我了,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还不了解我吗?我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在您眼里,我就像眼屎一样,就是看着恶心一点,但是没有一点危害,不足为患,只要您放了我,我对天发誓,从今以后,保证像亲爹一样待您,对您绝不敢不敬,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孟得刚伏在地上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一脸茫然,想这个左大公子大概是鼻涕虫投胎转世的,真的是太能屈太能伸了。

姜小白摇摇头,道:“我见过许多不要脸的,但像你这么不要脸的,真的是旷古绝今,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让我大开眼界。杀你,真的是侮辱我的剑!”

左蓝喜道:“就是就是,候爷身份高贵,千万不能因为一条狗而失了身份啊!”

姜小白下马走到他面前,道:“在秋香楼我就给过你一次机会,但你不长记性。今天,本候照样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得长点记性,要不然本候不胜其烦。”

左蓝忙点头道:“候爷放心,这次我一点长记性,再也不敢冒犯候爷了。”

姜小白道:“把手伸出来!”

如果是女孩子说这句话,他肯定毫不犹豫就把手伸出去,说不定还会闭上眼睛,等待女孩子给他惊喜。但同样的话从姜小白嘴里说出来,他却感到惶恐不安,他可不相信姜小白会送他礼物,迟疑道:“候爷想干嘛?”

姜小白道:“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左蓝不敢违抗,战战兢兢地把手伸了出去。

忽见姜小白抽剑出鞘,剑光一闪,就听一声惨叫,左蓝一条胳膊就被卸了下来,缩都来不及。

左蓝如同杀猪一般,痛得在地上来回翻滚,哀嚎不止。

姜小白上马冷冷说道:“希望你这次能长点记性!”说完不再理会他,领着两个金斗修士径直离去,头也没有回。

孟得刚望向他的背影,一脸复杂,以前看这个人的时候,都是居高临下,鄙夷不屑,可是现在,人还是那个人,留下的只是一个背影,却已让他感到深深的畏惧,虽然对方才刚刚辟空显印。

孟得刚深深叹息一声,忙抱起左蓝,帮他止血包扎,但左蓝已经感觉不到了,因为已经昏迷了。

他把左蓝抱上龙麟马,不敢再尾随姜小白的脚步,而是绕着小路走了,好在龙麟马脚程快,一个时辰以后,就到了清凉城。

城主府虽然在城中,但由于修士凡人有别,及修炼不便,所以城主和手下修士一般都住在城外的行宫之中,而城主府中只住着城主的家眷及一些公职人员,城主也只是偶尔回去,所以孟得刚没有回城,而是直奔城外行宫。

行宫建在清凉山上,山虽然不高,没有仙气飘渺,但宫殿楼阁倒也一应俱全。

左敬天果然就在行宫之中,听说孟得刚回来了,连忙就迎了出来。待见到孟得刚衣衫褴褛,满身血迹,抱着不知死活的左蓝时,整颗心顿时就凉了,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担心左蓝的死活,儿子死了可以再生,何况家中还有许多备用的,而刺杀候爷若是出了纰漏,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同时心里悔恨交加,明知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真是让猪油蒙了心了。冷冷地盯住孟得刚,道:“怎么回事?”

孟得刚见他脸上能拧出水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垂首道:“公子快不行了,需要大人医治!”

左敬天道:“我说话你没听到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得刚不敢再关心他儿子的死活,反正也不是自己的私生子,死了他也不疼,便抱着左蓝把他们离开清凉城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当然,他跪地求饶的事情还是省略不说了,而左蓝跪地求饶的经过却说得分外详细,免得以后这件事情被他知晓了,也好有个比较。

左敬天恨得咬牙切齿,真想一掌把左蓝毙了,怒道:“没用的东西!”同时心里害怕得更深了,清凉候竟然有两名高手护送,难道这两名高手是皇宫派来的吗?如果真是那样,那这两名高手把清凉候遇刺的事情带回皇宫,万一惹得龙颜震怒,满门抄斩都是有可能的。

他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害怕过了,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若想此事瞒天过海,只有把那两个高手杀了灭口,可他不过白斗七品的修为,灭口不过是自寻死路。

许久,他就静静站着,脑袋却在高速运转,寻思对策。孟得刚也不敢打扰。

忽地,脑中灵光一闪,便道:“你说清凉候骑的是凡马?”

孟得刚点了下头,道:“是的,我也感到很奇怪,所以公子才会大意。”

左敬天微微有些释怀,既然清凉候没有骑龙麟马,那个把月时间应该到不了皇宫,说明这两名高手不是皇宫派来的,那这件事说不定还能有些转机,得去察探清楚,争取一下,免得自己吓自己。便道:“清凉候现在到哪里了?”

孟得刚道:“具体到什么地方我也不太清楚,我回来的时候是绕着小路来的,反正离清凉城应该不远了!”他大概龙麟马骑惯了,几百里的路程在他眼里不过是咫尺之遥。

左敬天哪里知道他说这些话根本没经过脑子,信以为真,一刻也不愿耽搁,左蓝看都没有看上一眼,便匆忙下山了。

结果他在城门口的冷风中站了一夜,也没有等到姜小白。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请罪

左蓝得到良医医治,又有上好的药材使用,天明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不过身体却虚弱得不行,脸色苍白如纸,连起床都吃力,稍一使劲,伤口便传来钻心的痛。看到好端端一条胳膊就这样没了,顿时泪如泉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待他慢慢接受了现实,便把孟得刚叫了过来,询问经过。

孟得刚便把他昏迷以后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左蓝虽然没有亲历,仍能感受到父亲雷霆之怒,吓得心都纠结到一起,连疼痛都忘记了,忙道:“我爹现在在哪?”

孟得刚道:“在清凉城的城门口,已经站了一夜了。”

左蓝迟疑道:“站在那里干嘛?现在不是纳凉的季节啊!”

孟得刚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左蓝道:“快带我过去。”

孟得刚道:“你现在身体虚弱,还是静养几天吧!”

左蓝道:“也只有现在趁着身体虚弱去请罪,我爹可怜我,说不定能少受些罪,要不然等养好了伤,肯定又要被打残了。”

孟得刚没有再阻拦,便背着他下山了。

到了城门口,左敬天仍双手负后站在那里,虽然经历了一夜,脸上的怒气不但没有丝毫消减,反而愈发浓厚了。

左蓝打了个寒噤,忙让孟得刚放他下来,由孟得刚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小声叫道:“爹——”声音低的自己都有些听不到了。

左敬天冷哼一声,一点都没有因为他受伤而可怜他,抬手就是一耳光,就听“啪”地一声,左蓝就飞了出去,当时牙齿就掉了两颗,落地时伤臂又触碰到了地面,疼得他又杀猪似地嚎叫。

孟得刚一旁看着都有些心惊肉跳。

左敬天又冷哼一声,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左蓝痛得冷汗直冒,原以为这次又要昏迷了,昏迷了也好,不用再受折磨了,可是嚎叫了好一阵,仍活得好好的,便不敢再嚎,跪地哭道:“爹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怪那个清凉候太狡诈了。”

左敬天道:“你怎么不怪自己没用?”

左蓝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没用,但也不敢争辩,垂首道:“请爹爹责罚!”

左敬天气得也没有办法,手指都有些颤抖,指着他道:“你就一直跪着吧!”

左蓝不敢违抗,应了一声,就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明明可以静静地躺在家里养伤,偏要跑过来自讨苦吃,真的是不作就不会死。

等太阳升起,城门大开,来来往往进出的百姓就多了,见城门口跪着一个人,均感好奇,纷纷围了过来。

左敬天虽为城主,但大多百姓并不相识,左蓝在清凉城里虽然脸熟,但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且还断了一条胳膊,谁也认不出来,所以一个都不害怕,还敢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若换作平时,左蓝非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用小皮鞭轮流抽一遍,但现在却连大气也不敢出,羞愧难当,恨不得找条地逢钻进去。

好在孟得刚有眼色,不等城主发话,便把这些人驱散了,但人流不息,赶走一批又来一批,又不好抬出城主的身份吓唬他们,索性让人关了此门,让百姓由其它城门进出。

一直等到过了晌午,才见到远处有三匹骏马疾驰而来。

姜小白远远见到城门紧闭,颇感意外,便勒马缓行,待看清城门口站着左敬天时,不禁冷笑一声,行近说道:“左城主,难不成你也是来截杀本候的吗?”

左敬天忙堆起笑脸,拱手道:“小候爷这是在诛我心哪!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冒犯候爷啊!”

姜小白道:“这一点你就不如你儿子有魄力!”

左敬天知道是在嘲讽他,也不敢不敬,正色道:“说来惭愧啊!养不教,父之过,在下教子无方,致使孽子胆大妄为,竟敢背着我去冒犯候爷,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虽然候爷心善,饶他一命,但在下却是自责难当,便把孽子领了过来,交由候爷发落,候爷就是活剐了他,也是他咎由自取。”

左蓝吓得脸色愈发苍白,忙磕头道:“候爷饶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心里气得直骂娘,确切地说,应该是直骂爹,自己已经求饶过一次了,再说人家已经饶过自己一命了,怎么现在又跑来求人家饶命了?这都是什么事啊?难道自己就是求饶的命?

姜小白看都没看他一眼,对左敬天道:“左城主确实有些教子无方,不过本候已经代左城主管教过他了。本候也不是小气之人,这件事就此揭过,只要他以后安分守己,本候绝不会为难他。”

左敬天面露喜色,拱手道:“候爷宽宏大量,在下钦佩之极。”转头看向左蓝,喝道:“还不谢候爷饶你一条狗命?”

左蓝忙磕头道:“谢候爷不杀之恩!”

姜小白充耳不闻,仍望着左敬天,道:“左城主,现在可以开城门了吧?”

左敬天忙道:“候爷莫怪,在下关上城门并非为了阻挡候爷,而是百姓繁多,我怕惊扰了候爷!”转头对孟得刚道:“还不给候爷开门去?”

孟得刚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左敬天又上前一步,朝着赵如苍和朱起落拱手道:“在下左敬天,见过两位大人。”

俩人面无表情。朱起落道:“大人不敢当,我们只是跑腿的小角色。”

左敬天笑道:“大人谦虚了。在下已经在秋香楼备下薄酒,给候爷和两位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候爷和两位大人赏脸。”

朱起落道:“接风洗尘就免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还要回殿复命。既然清凉城的城主在这里,也省得我们进城了,日后清凉候的安全就交给你负责了。”

左敬天听说他们要回殿复命,脑子瞬间转了千百遍,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俩人是殿主派来的!看来小候爷并没有去皇宫,而是去了信殿,再看看风语没有一起回来,想到这段时间正是冷颜宫在招收弟子,心中顿时明了,但心中还是忐忑不安,既然殿主关心清凉候的安危,还特地派人护送,那左蓝行刺清凉候的事传回殿主耳中,会不会降罪呢?脸上笑道:“大人放心,等候爷进了清凉城,我一定派人多加保护,绝不会再出现一丝纰漏。”

朱起落道:“如此甚好!不过我们还有件事想请城主行个方便!”

左敬天听说他们有求于己,内心一喜,忙道:“大人尽管开口,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朱起落道:“我们想向城主借两匹龙麟马。这两匹凡马终究体力有限,不作休养,我怕他们回不了信殿。”

姜小白斜了他们一眼,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左敬天道:“这个好说,两位大人请跟我来。”

这时城门已开,姜小白见没有他什么事了,便跟朱起落跟赵如苍敷衍两句,进城了。

左敬天便领着朱起落二人去了城外行宫。

到了马厩,左敬天见四下无人,便从怀中掏出两个锦盒,分别递与二人,笑道:“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二位大人笑纳。”

二人打开锦盒,见是引道珠,一盒五粒。引道珠对于修士来说,是最为渴望的东西,虽然不多,却也是左敬天这么多年来从牙缝里节省出来的,送出去的同时,心都在滴血。

二人相视一眼,朱起落道:“左城主,这是什么意思?”

左敬天面露难色,道:“犬子年少无知,得罪了候爷,还请二位大人能够高抬贵手,放过犬子一马!”

他倒并不是关心左蓝的安危,而且关心自己的前途与安危。

二人又是相视一眼,将锦盒缓缓放入怀中,朱起落道:“左城主放心,路上发生的事情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左敬天深深作了一揖,喜道:“谢二位大人开恩!”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如苍,这时又补了一句:“左城主大可放心,虽然殿主派我们护送清凉候回来,但也是迫不得已,在殿主的心里,清凉候的死活,根本就是无足轻重。”

朱起落瞪了他一眼,怪他的话说得太多了,虽然他只说了一句。

赵如苍仍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脸漠然。

左敬天虽然听出其中定有猫腻,但他毕竟没有亲见信殿发生的事情,所以暗自揣摩半天,仍是云里雾里,便道:“谢大人指点。”

二人没再多说,各牵了一匹龙麟马,转身就走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坠崖

姜小白回到候府,管家不在,现在他又添置了几处产业,不时要去巡视指点,忙得焦头烂额。姜小白心道,这么大年纪了,也是难为他了。

姜小白便去了风言的住处,只见风言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独自发呆。见到姜小白回来,一下就跳了起来,满脸喜悦,拉住姜小白的胳膊,道:“少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天天盼星星盼月亮,茶饭不思,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姜小白道:“看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不像茶饭不思的样子啊?”

风言嘿嘿一笑,道:“我是茶饭不思光吃菜了。对了,风语呢?风语是不是进去了?”

姜小白点头“嗯”了一声。

风言仰天长叹一声,道:“可怜我的风语啊,至少要守寡一百年了。”

姜小白瞪了他一眼,道:“风语那是出息了!你呢?显印了没有?”

风言抿了抿嘴,垂下眼帘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感觉我的丹田之中已经聚集了足够多的灵气,像一朵朵白云一样,满天飘荡,可好看了,可就是太随性了,想往哪飘就往哪飘,根本就不听我的使唤,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可把我气的,头都大了,真想吸点黑烟进去,把它们全部薰黑,让它们得瑟。”

姜小白道:“那就是没有显印了?”

风言像瘟鸡一样低头“嗯”了一声。

姜小白道:“跟我来!”

风言抬头道:“去哪里?”

姜小白道:“可以帮你显印的地方!”

风言喜道:“真假的?太不可思议了,还有这种好地方?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呢?你是不是托关系找的?贵不贵啊?你不会是随便找了个染坊,在我额头上染上一颗星就完事了吧?那样就没意思了。”

姜小白道:“你还想去吗?”

风言鸡啄米似的点头,道:“当然想去,当然想去,哪怕是染上一颗星,也比光着脑门好看啊!”

姜小白道:“想去就给我闭嘴!”

风言连忙捂住嘴巴,点了点头。

两个时辰后,天就暗了下来,俩人在一座大山脚下停了下来。

姜小白下马领着风言向山上爬去。一路上风言问东问西,姜小白也没有理他,又过了两个多时辰,夜色已深,终于到了山顶,一个悬崖峭壁处。

月弯星稀,凉风瑟瑟。

风言探身望了眼脚下的万丈深渊,如同饕餮巨口,在黑夜中显得愈发狰狞,忍不住哆嗦一下,又缩回身来,道:“少爷,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姜小白点头道:“正是!”

风言道:“少爷你开玩笑的吧?如果说野/合,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女人浪/叫起来,引来回声阵阵,确实挺销魂的,想想都让人兴奋。可我是来显印的,光兴奋有什么用?总不能浪/叫两声就显印了吧?”

姜小白道:“把身体转过去!”

风言迟疑道:“少爷这是干嘛啊?我怎么想不明白呢?不会是想脱我裤子吧?”身体还是慢慢转了过去,同时说道:“少爷,你不会是现在不喜欢女人,喜欢上我了吧?我告诉你啊,这可是不道德的,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姜小白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嘴上道:“就你话多!”

风言猝不及防,就被踹飞了出去,向万丈深渊坠去,吓得他魂飞魄散,大叫道:“少爷,救命啊,我让你上还不行吗……”

可回应他的,只有耳旁呼啸的风声和凄惨的回声。

这时他已经换了个姿势,脸面朝上,借着月色,他看到姜小白站在悬崖边,双手负后,一脸漠然。

明知是死,本能却让他使劲挣扎,到处乱抓,刹那间,丹田内的灵气就有了变化,波诡云谲,大浪涛涛,向一个地方迅速聚集……

他知道,少爷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个显印的好地方。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马上就要摔成一滩肉泥了。

姜小白见风言没了声息,便转身离去,缓缓向山下走去。

刚至山脚,还没来得及牵马,忽见一块巨石后面跑出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只见此人头发凌乱,衣服湿透,佝偻着腰,冻得瑟瑟发抖。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风言。

姜小白淡淡说道:“显印了吗?”

风言虽然冻得牙齿格格作响,但还是止不住一脸兴奋,眉间白光一显,道:“怀上了,怀上了,搞了多少遍终于怀上了,终于不用做个短命鬼了,太让我高兴了。不过少爷,下面有个水潭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你不知道,可把我吓坏了,魂都吓散了一半,现在心里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估计要两三天才能恢复正常。”

姜小白道:“你当是跳水啊?告诉你还能显印吗?”

风言连忙道:“说得也是,说得也是。不过少爷,以后这种方法还是少用,虽然你是在帮我,但我刚才在坠落的时候,心里还是把你骂了一万遍。你打喷嚏了没有?”

姜小白道:“把你骂我的话回去用笔给我写出来,一万遍,少写一遍我要你好看。”

风言嘿嘿一笑,道:“少爷,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的。”

姜小白冷眼看着他,道:“如果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你可以试试。”

风言见他不是在开玩笑,便仰望苍天,大声呼道:“天哪,为什么不是你作孽,而是我作孽啊?你作孽,还可以恕,我作孽,就不可以活了啊!”

正文 第四十章 送我去九屠魔域

左蓝经过个把月的休养,伤口基本就愈合了。在这段时间里,左敬天从来都没有来看过他,甚至把城主府的业务全部交由另一个儿子打理。以前父亲不在,城主府就是他说了算,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俨然就是副城主,天天听着阿谀奉承的话,耳朵都快起茧了。可是现在,除了母亲,所有人看见他都躲得远远的,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一般。

他现在已经是个残疾人了,理应比正常人更需要得到呵护,可众人这种推墙的态度,不但不呵护,还可劲地摧残,给他受伤的心灵又添上了一层浓霜。

现在他胳膊没了,门牙没了,父爱没了,身份地位也没了,他感觉他就是一个废人,一个苟延残喘的废人。

他不想这样毫无尊严地度过余生,他决定找父亲谈谈。

这日清早,他便去了城外行宫,刚到父亲房间门口,却被守卫拦了下来。他还没说清来由,守卫就告诉他,城主不想见他,让他回去。

左蓝顿觉五雷轰顶,脑袋空白一片,许久不能回应过来。看来父亲已经彻底放弃他了。若换作从前,他肯定会冲进去找父亲理论,但现在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他怕父亲会把他打死,是真的打死。

他像一根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向山下走去,没想到路上却遇到了孟得刚。孟得刚跟他同病相怜,所以没有回避他,还跟他打了声招呼。

左蓝一脸落寞,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吧?”

孟得刚长叹一口气,道:“能活着已经算我命大了。你呢?”

左蓝长吁一口气,道:“我宁愿没有活着。”

孟得刚心道,那你现在可以去死啊!嘴上道:“城主现在跟你有隔阂了?”

左蓝摇摇头道:“不是隔阂,是鸿沟。”

孟得刚道:“会好的。你毕竟是城主的儿子,等他气消了,会原谅你的。”

左蓝又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我太了解我父亲了,他这次是真的对我绝望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孟得刚最近也很受伤,也需要安慰,所以懒得再去安慰他,便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左蓝抬头望向远方,眼睛半眯,目光变得阴毒,冷冷道:“我现在也算想通了,求人不如求己。我之所以沦落至此,全拜小猴所赐,我今天所受的苦楚,我要千倍万倍地还给他,我要雪耻!”

孟得刚这话都听得腻了,前段时间他在山顶便秘的时候,天天念叨这句话,结果耻辱没有洗清,反而越洗越浓。心里暗笑一声,道:“他现在已经辟空显印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差没说,你就别在自取其辱了。

左蓝咬牙道:“只要我愿意,这世上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我也要成为一名修士。”

孟得刚认为他已经精神错乱了。自己竟然跟一个疯子聊了半天,还聊的有滋有味,不由苦笑一声,道:“你一定可以血耻。”

左蓝道:“你是在讽刺我?”

孟得刚道:“没有,有志者事竟成,或许你会成功。”

左蓝道:“不是或许,而是一定。我要去九屠魔域。”

孟得刚感觉他是真的疯了,惊道:“你想堕入魔道?”

左蓝冷笑一声,道:“现在的清凉城对我来说,比魔道还要让我讨厌。正道是道,魔道也是道,只要我活得开心,管它正道魔道。”

孟得刚道:“关键是你不会活得开心。虽然说修行九屠魔法基本不受资质所限,但要经历九蒸九煮,万虫噬心之苦,并且年年反复,不是我吓唬你,真的比千刀万剐还要可怕,能忍受过去的,真的不是人,是畜生,万里挑一都不一定能挑的出来。”

左蓝道:“你认为我是个软骨头?”

孟得刚心道,不是我认为,而是我看到了。嘴上道:“我看你细皮嫩肉,从小娇生惯养,在清凉城有吃有喝,又何必去作践自己?”

左蓝冷哼一声,道:“我告诉你,虽然我细皮嫩肉,但我骨头硬得很,我只是怕死而已,但并不怕痛。那点痛算什么?对于我的心痛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孟得刚看着他铁骨铮铮的样子,要不是亲眼见过他鬼哭狼嚎的样子,差点就信了。舔了下嘴唇,道:“那祝你好运。”

左蓝道:“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孟得刚怔道:“什么忙?”

左蓝道:“送我去九屠魔域。”

孟得刚吓了一跳,道:“我的左大少爷,你作践自己就可以了,可千万别来作践我啊。凡人去九屠魔域倒还不要紧,像我这样的修士去了,要是被九屠宫的人发现了,那是见一个杀一个啊,虽然这段时间我过得不好,但我还想再多活两年。”

左蓝道:“送我到魔域的边上就可以了,不需要你进去。”

孟得刚道:“那也不行,风险太大,死了眼睛都闭不上。”

左蓝笑了笑,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两颗珍珠一样的白色圆珠。道:“小的时候我在我父亲房间内玩耍,在他的床底下发现了这样东西,我记得当时我父亲发现东西丢了,都快急疯了,连看门的都被他斩了,但我就是没有告诉他。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引道珠,对我没有一点用处,但对你来说,可能就不一样了。只要你送我过去,我就送给你。”

孟得刚顿时两眼放光,狠咽了一口口水,道:“是不是送到魔域的边上就可以了?”

左蓝点头道:“没错!”

孟得刚一把抓过锦盒,揣入怀中,道:“成交!你爹这几天正准备突破金斗,等他闭关的时候我就送你过去。”

左蓝道:“那就这样定了。”

九屠魔域距离清凉城有数万里,相隔千山万水。

四天后,左敬天果然就闭关了,孟得刚便用龙麟马带着左蓝出发了。一路跋山涉水,大约行了八九天,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枯草摇曳,足有数千里。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故人

龙麟马撒开马蹄,一路狂奔。忽然,前方出现两匹凡马,马旁的草地上坐着两个女人。由于龙麟马速度太快,左蓝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呼啸而过。

左蓝连忙叫道:“老孟老孟,快停一下。”

孟得刚便停下问道:“你想干嘛?”

左蓝道:“你没看到刚才有两个女人吗?”

孟得刚道:“看到了,但跟你有关系吗?”

左蓝仰天长叹一声,道:“自从上次去追小猴算起,已经两三个月了,我连女人的毛都没摸过一根了,看今天天气晴好,环境怡人,外加旅途空虚,不免就有了兴致。”

孟得刚道:“你想去强/.奸她们?”

左蓝道:“咱们一人一个。”

孟得刚道:“对不起,你让我杀人,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让我去奸/.淫妇女,这事我干不出来。”

左蓝道:“不是妇女,是少女。”

孟得刚道:“那我就更下不了手了。”

左蓝又长叹一声,道:“你跟我不一样,你回去后还可以有三妻四妾,还可以逛窑子,而我,一旦进入九屠魔域,就朝不保夕了,生死就在一线间。花下风流过,做鬼也逍遥,这可能也算是我的遗愿了,你就不能做做好事,我做鬼也会感谢你的。”

孟得刚看他说得可怜兮兮,心生恻隐,啧舌道:“那好吧。你最好不要太强求人家,最好先问问人家卖不卖,如果能卖那就最好了,大家都开心。”

左蓝点头道:“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心里想,饥渴的时候还管它瓜甜不甜?

孟得刚便掉转马头,缓缓走向那两个女人。

左蓝感觉不是走在草原上,而是走在水面上,一路春心荡漾,恨不得提前就把裤子脱了。可走近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那两个女人蓬头垢面,脸上脏的只剩下两个眼珠子在骨碌,坐在地上如同乞丐在等待施舍。

孟得刚小声问道:“买不?”

左蓝心里暗暗庆幸,幸亏没有提前把裤子脱掉,要不然现在就尴尬了。摇摇头道:“买不了,这瓜不强扭也不甜,熟过头了,下不了嘴。”

那两个女人见有修士过来,不知祸福,一脸惊恐。待看清来人后,其中一个女人就跳了起来,一脸喜悦,指着左蓝叫道:“左少爷?”

左蓝被吓了一跳,一脸木然,想自己在清凉城虽然是个人物,但还不至于美名播天下,几万里外都有人认识他?怔了半晌,才道:“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

那姑娘用手在脸上努力擦了擦,奈何风尘太厚,擦了半天也没有露出真面目,道:“左少爷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五眉啊!”又指着地上的女子,道:“这是我家小姐啊!”

左蓝努力看了半天,果然是五眉,再看看地上的女人,还真有秦玉莲的影子,不免大吃一惊,道:“玉莲,真的是你?”

秦玉莲看着非常虚弱,这时站了起来,苦笑一声,有气无力道:“左少爷,你怎么来这里了?特地来找我们的吗?”

左蓝当然不会告诉她,是特地来强./奸她们的,道:“我也是路过这里,刚好遇见了你们。”

秦玉莲这时才看到他的断臂,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左蓝冷哼一声,咬牙道:“还不是拜清凉侯所赐!”

悲惨的人最喜欢听人诉说比他更悲惨的故事,秦玉莲精神一振,道:“怎么回事?”

左蓝没能如她所愿,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道:“不提也罢!”

秦玉莲估计他被清凉侯也伤害的不轻,心里略受安慰,道:“看来我们现在已经上了一条船了!左少爷,你也是去九屠魔域的吧?”

左蓝点点头道:“没错!刚好我们结伴而行!”

五眉喜道:“太好了,左少爷,你真是我们的大福星,我都以为我们肯定走不到九屠魔域了,没想到你就出现了。你身上还有吃的吗?我们都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这两天都是以草充饥,都快不行了。”

左蓝便跳下龙麟马,从包袱里拿出一些干粮,又从龙麟马上解下水囊,递与二人。二人沦落至此,也顾不得矜持,当着左蓝的面,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姿态跟乞丐几无区别。

吃着吃着,秦玉莲就哭了,嘴里还有食物,就道:“左少爷,你会想过我们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吗?”

左蓝深吸一口气,道:“既然我们来了,就一定要让清凉侯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秦玉莲点头道:“不管前路如何坎坷,不把清凉侯碎尸万断,我誓不为人。”

待二人吃饱喝足,左蓝便建议她们抛弃凡马,共乘龙麟马。孟得刚坐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左蓝五眉秦玉莲。左蓝本想把两个女人夹在中间,这样没事还可以闭上眼睛揩揩油,但秦玉莲虽然现在落迫了,但还没至于为了一点干粮就把肉体出卖了,所以没有答应。

又走了两天两夜,前面就出现了座大山,山下有一个小镇,镇口树着一个高大牌坊,上书“世外小镇”。

世外小镇地处九屠魔域的边缘,虽然地处荒僻,但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派繁荣。小镇其实并不小,街道宽广,各种商铺应有尽有,街上来往的人基本都是修士,有正道的,有魔道的,虽然说正魔不两立,不过在这个小镇上却可以和谐相处,基本没有摩擦,只因为小镇坐落在紫华山下。

紫华山上有紫华宫,宫主华回春有天下第一神医的称号。凡修道之人,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谁都会有受伤的时候,所以正魔两道不少大人物都欠着紫华宫的人情。

大人物都不敢招惹紫华宫,那些小人物在小镇上就更不敢得瑟了。

到了小镇,孟得刚跟左蓝交代一番就回去了。

来了时候,左蓝带了不少金银,一路上尽是荒山僻野,原以为用不着了,没想到到这里又有了用武之地。领着秦玉莲和五眉先找一家客栈梳洗一番,又下楼叫了一桌山珍海味,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

左蓝不知是饥渴久了,还是饱暖思淫/欲,以前在清凉城,看秦玉莲没有一点感觉,现在待她梳洗干净,却是越看越有味道,如同仙子下凡。

但这里毕竟不是大草原,又没有孟得刚相助,不敢公然强./奸,便借故出去了一趟,去药铺买春./药,结果药铺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春./药,让他失望得不行,只能回去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九屠魔域(1)

第二天,在街上买了三匹凡马,三人便向九屠魔域出发了。

过了紫华山,行了几百里地,环境就变得恶劣了,到处都是沼泽泥潭,连太阳都见不到,雾气弥漫,灰蒙蒙的一片,孤寂阴森,如同坟地。

左蓝这时才感到真正的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恨他还是个男人,表面上还得保护两个女人,所以得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连续走了几天,白天赶路,夜晚露宿,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这种虚无飘渺的感觉让左蓝愈发觉得压抑,恐惧在心头累积,悔意渐深,在清凉城,虽然尊严不再,但最起码还可以衣食无忧地活着啊。

他猛地掉转马头,道:“玉莲,要不我们回去吧?”

秦玉莲怔道:“为什么?”

左蓝道:“我觉得像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根本就找不到九屠宫,我们八成会死在这里。”

秦玉莲脸色一变,道:“左蓝,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们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着回去?那你来干嘛?”

左蓝苦笑一声,道:“或许是我们想的太天真了。我也想报仇,但在这里,我看不到希望,这里只会让我感到无尽的绝望。”

秦玉莲怒道:“要回去你一个人回去,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会回去的。我跟清凉侯不共戴天,要么他死,要么我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左蓝道:“我们可以就当他死了嘛!”

秦玉莲冷笑一声,道:“你还真会自欺欺人!我说了,要回去你一个人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你回去安心做你的大少爷吧!”

左蓝虽然觉得自己是在保护两个女人,但真让他一个人回去,想想晚上露宿在这么恐怖的环境里面,心里又觉得害怕。便道:“要不我们坐下来慢慢考虑一下吧?”

秦玉莲吼道:“你滚——”

左蓝走也不是,退也不是,正两难之际,忽闻前方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内心一紧,小声道:“有人来了!”

秦玉莲道:“我又不是没有耳朵!”

话音刚落,薄雾里就冲出三骑龙麟马,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马上坐着三个人,一个身材削瘦,小眼半眯,长相猥琐。一个长得倒是强壮,只是满脸刀疤,纵横交错,足有十几道。还有一个长得倒是白白净净,手拿折扇,像个书生。

那个书生模样的人轻摇折记扇仔细打理他们一番,才道:“你们是什么人?来九屠魔域干嘛?”

左蓝也不知道他们是正道的还是魔道的,不敢乱说,怯弱道:“我们只是来游玩的,别无它意。”

书生哈哈一笑,道:“来这里游玩?九屠魔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惹人向往了?”

其他二人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让左蓝不寒而栗,忙道:“我们只是普通凡人,还请三位侠士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马。”

书生又哈哈一笑,道:“侠士?我还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九屠宫的人。”

左蓝惊道:“你们就是九屠宫的人?”

书生道:“怎么?不像吗?”

左蓝道:“那太好了。不瞒三位上人,我们三人此行正是为了拜入九屠宫,还请三位上人为我们指点一条明路。”

刀疤脸接口道:“我们九屠宫在外虽有魔宫之名,但每天想拜入九屠宫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又不是很稀罕。你说,我们为什么要给你指点一条明路啊?”

左蓝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指路之恩,在下一定铭记在心,日后一定报答。”

刀疤脸哈哈一笑,就跳下龙麟马,走到秦玉莲的马旁,在她腿上嗅了嗅,同时说道:“既然你说日后报答,那就日后报答吧,我看这小妞长得倒也标致,可以一日!”

秦玉莲吓得脸色刷地白了,一脸惊恐,竟说不出话来。

左蓝忙跳下马,急道:“我想上人是误会了,我说日后报答,意思是以后再报答。”

刀疤脸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日过以后再报答。”

左蓝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这是两个意思,就是以后的意思,没有日的意思。”

刀疤脸的脸上忽然腾起一层杀气,瞪住他道:“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文化喽?”

左蓝吓了一跳,忙道:“不敢,不敢,是我没有文化,没有表达清楚,让上人误会了。”

刀疤脸道:“既然是你没有表达清楚,那就不要怪我了。”转头向那个猥琐男递了个眼色,道:“刚好咱们一人一个。”

猥琐男哈哈一笑,道:“好嘞!”就从龙麟马上跳了下来,直奔五眉。

五眉吓得尖叫一声,但还是被猥琐男像拎小鸡一样从马上拎了下来,任凭她如何挣扎,哪里是修士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剥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秦玉莲也被刀疤脸从马上提了下来,状况与五眉无异。

两个女人在两个男人的蹂躏下又哭又叫,叫得声嘶力竭,凄凉无比,可回应她们的,只有苍茫无奈的回声。两个男人像两座大山压在她们身上,任她们如何挣扎,也只是蚍蜉撼树,一切都是徒劳。

左蓝站在一旁,吓得手足无措,他也想救她们,但救她无异于自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两个禽兽凌辱。人总是这样,他在世外小镇买春./药的时候,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男人应该干的事情,但看到别人这样做了,就觉得禽兽不如了。同时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是个男人,就算是死,也死得有尊严一点。

忽觉身边就动静,转头一看,那书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的身旁。就见书生轻摇折扇,叹息一声,道:“真是想不明白这女人有什么好玩的?”

左蓝惊恐道:“你是个好人。”

书生笑道:“我最起码不会像他们那么粗鲁。”

左蓝不知该怎么回答,挤出笑脸点了点头。

书生忽然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轻声说道:“把裤子脱掉。”

左蓝吓了一跳,以为是听错了,道:“可我这裤子不值钱哪!”

书生莞尔一笑,道:“裤子不值钱,但屁股值钱哪!”

左蓝只觉头皮一阵发麻,颤抖着声音说道:“可我已经几天没擦屁股了。”

书生仍旧笑靥如花,只是手中折扇机关一动,冒出几根寒森森的尖刃,道:“我不想杀你,但我更不想奸/尸,明白吗?”

左蓝比那两个女人识相多了,二话不说,就把裤子脱到了脚面上,转身趴在马上,道:“你来吧!”

书生哈哈一笑,在他白净的屁股上拍了两下,道:“还是你懂事!”

左蓝缓缓闭上眼睛,忽觉屁股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便知道,他的贞操没了。平时他把贞操看得一文不值,谁要给谁,现在却觉得痛心疾首,眼泪都流了下来。心里不再庆幸自己是个男人,倒宁愿是个女人,同样是失身,最起码作为女人,如果放弃抵抗,还可以爽一下。而他,早就放弃了抵抗,可是连一点爽意都没有,感觉到的,只有疼痛和恶心。

三个男人折腾了好一阵才算尽兴。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九屠魔域(2)

事毕,三个男人一脸满足,哈哈大笑。而那两女一男则是默默穿衣,暗自垂泪。

刀疤脸道:“你们也不用伤心难过,我实话告诉你们,就算我们不杀你们,你们也是将死之人。每天想拜入九屠宫的的人真是络绎不绝,但真正能撑过去的,万中存一。与其白白死了,化作黄土一把,还不如让我们爽一下,也算物尽其用了,要不然也太暴殄天物了。”

这些话从孟得刚嘴里说出来,左蓝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但从刀疤脸嘴里说出来,左蓝虽然跟他不熟,却是深信不疑。他本来就已经去意全无,被他一吓,更是不想去了,便道:“那我们不去了,我们这就回老家。”

刀疤脸哈哈一笑,道:“你以为九屠魔域是茶馆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三人就是九屠宫的接引使,专门接引想加入九屠宫的凡人,像我们这样的接引使有上千人,竞争也很激烈的,你们都走了,我们回去怎么交差?”

左蓝道:“你可以当作没看见我们!”

刀疤脸道:“你是我在九屠魔域见过最胆小的人,还不如两个女人,没有金刚钻你就别揽瓷器活,既然没那个胆量,又何必来九屠魔域?真是不知死活。”说完不再理会他,抱起秦玉莲,跃上龙麟马就走了。

猥琐男连忙也抱起五眉,跟了上去。

书生道:“你是要我抱还是自己爬上去呢?”

左蓝咽了口口水,道:“我自己来吧!”强忍住屁股的疼痛,使了吃奶的力气,可惜龙麟马太高,而他只有一条胳膊,完全使不上劲,折腾了半天还没有爬上去。

书生摇了摇头,一把提起来就跃了上去。

依偎在书生的怀里,闻着书生呼出的气息,左蓝悔得肠子都青了,同时心里又恼恨孟得刚,真经不起诱惑,为了两颗引道珠,还真把他送过来了。

一路上,三人又被折腾了好几回。起初秦玉莲还反抗,后来也就麻木了,平静得像一根木头,任由两个禽兽.交替发泄。而左蓝从没有反抗过,也没有麻木,只感觉自己的菊花估计已经变成了向日葵,疼痛难忍,坐立不安。

秦玉莲和左蓝心里虽然恨这三人,但更恨的还是清凉侯,他们不约而同地把这笔账全部算到了姜清凉侯的头上,如果不是他,他们怎么可能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又行了七八日,一路如同迷宫,一会左拐一会右拐,一会沼泽一会森林,等到路没了,前方又被一片沼泽覆盖,沼泽上雾气腾腾,看也看不到边。这时刀疤脸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就吹了起来。曲调很奇怪,左蓝三人从来都没有听过。

哨声未止,忽见平静的沼泽竟然发生了变化,泥水如同煮沸了一般,翻腾不止。一会功夫,水面上竟冒出一座浮桥,一直通向沼泽深处。

刀疤脸三人跳下龙麟马,胳下各夹一人,踏上浮桥,向沼泽深外疾驰而去。左蓝三人这时才看清下面的浮桥,竟是一条条巨蛇连接而成。巨蛇长约数十米,比水桶还要粗上几倍,有的正抬头吐着铁钗一样的舌信子,把三人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眼睛都不敢睁。

过了一柱香功夫,沼泽中就出现了一座小岛,虽值冬季,岛上却是郁郁葱葱,不像其它地方那般荒芜。

左蓝三人被放到地上,左右看了看,只见岛上的大树都很高大,足有上百米,只是令他们奇怪的是,这些树都长着两根甚至三根树干,缠绕着如同麻花辫一般。走近一看,吓得汗毛又竖了一遍,原来那不是树干,而是一条条巨蛇缠绕在大树上。

左蓝吓得当时腿就软了,抱住书生的胳膊才不致跌倒,道:“这……这里就……就是九……九屠宫吗?”

书生道:“九屠宫?你想得美!你们还没有资格去九屠宫。”

左蓝道:“那……那这里是……是什么地方?”

书生道:“你没看到这么多灵蛇吗?这里是灵蛇岛。你们凡人想拜入九屠宫,这里是第一站,只有从这里活着走出去,才有资格去九屠宫。能不能去九屠宫,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穿过树林,前面就出现一个广场,广场中央放着一个巨蛇雕塑,高有百余丈,人站在面前,渺小如同蝼蚁。书生如同导游,向左蓝介绍道:“看到这个蛇像没?你可别小瞧它,这里原来是座山,这个蛇像可是一座山雕刻出来的。”

左蓝现在心事重重,哪有心情去欣赏它?敷衍道:“好大!”

过了雕像,就出现一排殿宇,正走着,忽见殿宇里跑出两个男人,赤身裸体,披头散发,边跑边叫,看样子是受到严重的惊吓,已经疯了。

这时边上过来两个修士,一人一剑,两个疯子顿时没有声息,倒了下去。修士吹了下口哨,就从树林里游出两条巨蛇,把两具尸体吞了下去,又优哉游哉地游回树林。

书生三人大概已经司空见惯,脸上不起一丝波澜。左蓝三人却看得头皮发麻。左蓝道:“你们为何杀了他们?”

书生道:“没看见他们已经疯了?疯了不杀留着干嘛?”

左蓝道:“他们好好的怎么会疯呢?”

书生道:“呆会你就知道了!”生怕他不够害怕,又道:“这灵蛇岛有人间地狱之称,地狱有多可怕,这里就有多可怕。他们能被吓疯已经很了不起了,绝大数的人直接吓破了胆,连疯的机会都没有了。”

左蓝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抱住他的大腿,声泪俱下,道:“求求你放我回去吧!”

书生笑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左蓝道:“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就饶我一命吧!”

书生道:“谁跟你是夫妻?”

左蓝道:“咱们虽然没有夫妻之名,但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啊!”

书生笑道:“你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朵奇葩!这样算起来,跟我做夫妻的人多了去了,不过很可惜,都已经葬身蛇腹了。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只能祝愿你,不要成为下一个。”

秦玉莲冷冷道:“左蓝,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来之,则安之。是个男人,你就给我站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左蓝哭道:“你知道,我已经不是个男人了,我跟你一样,每天被男人凌辱,已经没有做男人的资格了。”

秦玉莲竟也无言以对。

书生哈哈笑道:“其实我就算放了你,你也走不了,你觉得凭你一个人,能走得出这片沼泽吗?离开我十步之内,这些灵蛇就会攻击你,如果你不想被活吞的话,还是乖乖跟我走吧,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说完大步向殿内走去。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九屠魔域(3)

左蓝想到这里群蛇环伺,不敢离开他十步之外,连滚带爬又追了上去。

进入大殿,里面竟是一个台阶通向地下。通道内热浪扑面,同时夹杂着一股难闻的腥臊之气,令人作呕。

越往下走,温度越高,如同火炉一般,热得左蓝三人汗如雨下,衣服湿个精透。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是很久,眼前豁然开朗,就出现了一间石室。石室巨大,长方数十丈,灯火通明。

石室内人来人往,足有数百人,有修士,有凡人,墙角处还堆着若干尸体,如同小山,想必都是那些没能撑过去的凡人。活着的那些凡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衣不遮体,战战兢兢,有的已经目光涣散,接近痴呆。有的跟左蓝一样,正在跪地求饶,但修士们视若无睹,都懒得答理他们。

书生领着他们来到一个池子旁,池子很大,长方一丈有余,如同澡池。左蓝探头一看,顿觉头皮一炸,里面装的竟全部都是蚂蝗,足有大半池,上下翻腾,格外瘆人。

左蓝想不明白九屠宫在地下养这些蚂蝗干嘛?刚好这时有两个修士拖着两个凡人过来。凡人赤身裸体,一脸惊恐,死活不走,一路求饶,但修士根本就无动于衷,像拖狗一样拖到池边,举起二人,就扔到了池子里。凡人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就慢慢陷入蚂蝗堆里,起初还拼命呼救,一会功夫,身上,脸上,耳朵里,嘴巴里,到处爬满了蚂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再过一会,就被蚂蝗完全淹没了。

左蓝狠咽了一口口水,道:“我们不用喂蚂蝗吧?”

书生道:“怎么不用?你们想修习九屠大法,这是第一关。”

左蓝吓得裤子都湿了,腿软得跟面条一样,扶住池边才勉强站立,颤抖道:“人都死了,还怎么修习九屠大法?”

书生道:“死不了!在此之前,会让你们服食固魂丹,只要你意志坚定,就死不了。”

左蓝仍不死心,道:“可喂蚂蝗跟修习大法有关系吗?”

书生道:“当然有关系,这是帮你们先打好基础。你们资质不好,无法辟空显印,所以才来九屠魔域另辟蹊径。而九屠宫的蹊径也很简单。外面的蛇看到了吗?那叫灵蛇。就算它们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因为它们可以吸食天地之灵气,所以体内血液灵气充沛。简单点说,你们资质愚钝,惹想成为修士,就只能换血,换上灵蛇的血。

怎么换?第一步就是让蚂蝗吸干你们的血液。这种蚂蝗可不是普通的蚂蝗,吸力强大,滴血不漏。等你们身上的血液吸干了,然后就放到火龙洞里去蒸,那里可热了,跟火化的感觉差不多。等把你们身上的水分蒸干了,再放到灵蛇血池里面去煮,像煮茶叶蛋一样,煮个三天三夜,让血液慢慢地渗透进去。而且这个过程要反复九次,九蒸九煮九吸干,这样你们体内的灵蛇血液才会纯净。最可怕的是,在此之间,你们的意识是清明的,那种感觉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难受了,我现在想想都怕,还好我撑过来了,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

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先带你去参观一下九龙洞和灵蛇血池,那里可比这蚂蝗池恐怖多了,那真的是人间炼狱。这里其实并不恐怖,只是恶心而已。”

对于左蓝来说,这里已经足够恐怖,没想到还要经历比这里更恐怖的事,一下瘫坐在地上,身体如同筛子一般,瑟瑟发抖,话也说不出来。

秦玉莲和五眉毕竟是女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吓得惨白,也是瑟瑟发抖,书生刚说完,五眉就嘤嘤哭了,反复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

书生笑道:“你们也不要太过害怕,抱着一颗平常心,存活机率才会大一点。我们虽然领了不少凡人过来,但你们三人应该说是跟我们感情最深的,我也会照顾你们的。”

左蓝内心一喜,激动道:“怎……怎……怎么照顾?可……可以走……走后门吗?”

书生道:“我会安排你们优先筑体,不用排队等候。你们没等候过不知道,等候的过程才是最痛苦的。很多人疯了,就是疯在等候的过程中。现在我就安排人让你们下池。”

左蓝只觉两眼一黑,牙缝里崩出三个字:“尼玛逼!”就昏了过去。

书生就招了一个修士过来,道:“先把固魂丹给他喂下去。等他醒了,就把他扔到池子里去。说他胆小吧,倒也不小,吓到这种程度了,头脑倒还是蛮清晰的,一点不乱,连昏迷都昏的恰到好处,可惜并没有什么用,现在昏迷还不要紧,等你下了蚂蝗池再昏,你就醒不过来喽。”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妇人之见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眼就到了年底。又到了一年一度采集引道珠的日子,同时也是辟空显印的修士到官府报名注册的日子。往年采集引道珠,风言都会感到心悸,今年却是无比亢奋,还屁颠屁颠的跟着官府一路观摩,得瑟的不行,直到采到他老爹——那个孤独的侯府老管家,他才知道收敛,落下两行心酸的泪。

在此期间,闲来无事,姜小白教了他一套少林小夜叉棍法。起初他不愿学,认为耍枪弄棍难登大雅之堂,有损形象,关键是不利于泡妞,不像使剑,剑花一抖,神采飘逸,惹人倾慕。

姜小白倒也想教他剑法,只是剑法繁杂,非一朝一夕就能有所建树的。小夜叉棍法虽然也颇有玄妙,但想较于达摩剑法,还是简单的多。便把其中厉害跟他说了,并允诺他日后会慢慢教他剑法的,风言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姜小白骂道:“看你这德性,好像很勉强似的,多少人想学我还不愿意教呢!”

风言嘟嘴道:“我不是勉强,只是觉得别扭。你说如果是女人,一天到晚耍枪弄棍倒也罢了,可我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耍枪弄棍,想想都臊得慌。”

姜小白迟疑道:“怎么女人耍枪弄棍倒是正常了?”一下反应过来,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道:“以后再在我面前说这些下流无耻的话,我饶不了你。”

风言揉着屁股嘟哝道:“还不是跟你学的?”

待他小夜叉棍法学了七八成熟,姜小白便领着他去城主府登记注册了。这一天是风言梦寐以求了多年,所以一路心花怒放,将来的一切在他的想像中都是美好的,人前显贵,人后纵欲,神仙一般的日子,丝毫感觉不到道途的险恶。

左敬天听说清凉侯过来登记注册,大吃一惊,虽然他已经料到清凉侯已经辟空显印,但没想到他不好好待在侯府里花天酒地,挥霍人生,却跑来官府当差,惹人笑话,毕竟他已经挂印封侯,位极人臣,以他今日之地位,是普通修士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又何苦还到他这里来折腾呢?难不成是为了来消遣他?

虽然想不明白,但自从上次吃了一亏以后,他也不敢怠慢,忙让人把清凉侯请到客厅,分主宾坐下,风言则站在了姜小白身后。

左敬天让人上了茶水,便道:“不知小侯爷来此所为何事啊?”

姜小白道:“想必左大人已经知道我已经辟空显印了吧?”

左敬天道:“刚刚得知!”

姜小白道:“那我就不必赘述了,我来此就是想在左大人手下谋份差事!”

左敬天笑道:“小侯爷说这话不是打我的脸吗?我不过一个小小城主,怎敢让堂堂清凉侯在我手下做事?就是把我这城主之位让给侯爷,也配不上侯爷的身份啊!”

姜小白摆手道:“正因为我是清凉侯,更应该以身作则,既然我已经辟空显印,理应为国效力!”

左敬天道:“那侯爷也应该找皇上说说情理,谋份大官做做,也不应该委身于我这小庙之中啊!皇上若是知道了,也会觉得脸上无光啊!”

姜小白道:“合抱之木始于毫末,百尺高台起于垒土。当年先祖也是以布衣之身追随先皇,四海征战,终于成就了一番伟业。起点太高,未必是件好事,这庙虽小,但我呆得安心。”

左敬天深吸一口气,道:“既然侯爷心意已决,我也不敢擅自作主,待我请示上面以后,再给侯爷回复,可好?”

姜小白点点头,道:“可以!那我就在侯府等候左大人回复了。”

左敬天道:“旦有消息,我会立马通知侯爷。”

姜小白跟他话不投机,也懒得多说,就领着风言走了。

左敬天立马修书一封,差人快马加鞭送去了池主府。池主荣生见了书信,也觉诧异,不敢定夺,又派人把书信送去了郡主府。

常于欢见了书信,也有些纳闷,想法与左敬天一致,这个窝囊败家的小侯爷竟然也可以辟空显印?按照常理,就算这个小侯爷能够辟空显印,也应该呆在侯府里安心败家啊,为什么要跑到我手下来当差呢?意欲何为呢?忽然思路一变,这个窝囊败家的小侯爷不是咱女婿吗?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顿时喜上眉梢,赶忙让人把傅玲悦请了过来。

傅玲悦刚进门,常于欢便把书信递给了她,面带喜色,道:“玲悦,我算佩服你了,你真是慧眼识珠啊!你选的女婿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傅玲悦一头雾水,接过书信看了,起初还面带笑容,但随着书信展开,脸色却慢慢阴沉,待书信看完,轻叹一口气,蹙眉不语。

常于欢道:“玲悦,这是好事啊,你怎么看着好像还不高兴哪?楚楚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傅玲悦摇摇头道:“这不是好事,他现在已经不可能成为咱们的女婿了。”

常于欢怔道:“这是为何?”

傅玲悦道:“你想啊,如果他只是普通凡人,虽然身居侯爵,但也只是普通百姓,只要我们略施恩宠,他便会感恩戴德,与我们亲近。但现在不一样了,普通人辟空显印也就罢了,但他毕竟是侯爷,地位已经有了,他需要的只是能力,现在能力也有了,一旦惊动皇宫,飞上枝头位列朝班说不定也就是朝夕之间的事,哪还会看的上我们家女儿啊?”

常于欢想了想,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终究有些夸张了,如果真那么容易飞上枝头位列朝班,他为什么还要到我手下来当差呢?直接去皇宫要个官做做不就行了吗?也许你也高看他了,说不定他只是在家混着无聊,到左敬天那里消遣几天,过几天又回去做他的败家玩意了。”

傅玲悦道:“我不但没有高看他,相反,我还是一直低看了他。正因为他没有去皇宫要官做,说明此人不简单,并非浮夸混世之徒,我敢断定,此人心中必有大志,因为我见过他。”

常于欢哈哈一笑,道:“他已经封侯了,还想有多大的志向啊?难不成想谋反当皇帝吗?傅悦,你真是多虑了。”

傅玲悦道:“大人,你要相信我,这一天我是看不到了,但你能看到。明珠蒙尘,终有璀璨之日。”

常于欢见她说得郑重,一时也拿捏不定,道:“你说的也不无可能,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傅玲悦道:“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要不我们去一趟清凉城,趁其没有发迹之前,先去试探试探他,如果成了,那便最好,如果不成,大人也可以留条后路,奇货可居,待他日后飞黄腾达,大人也好有个倚仗。”

常于欢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不能成为我的女婿,我就只能使劲地拍他的马屁?”

傅玲悦道:“大人觉得有失身份?”

常于欢道:“那倒没有,毕竟人家是个侯爷,据说上次他去信殿,殿主还亲自派人把他送回清凉城,说明殿主都很在乎他,何况我一个郡主呢?这倒是一桩没有赔本的买卖,拍拍马屁又不伤身又不伤神,或可一试,万一真如你所说,朝夕之间摇身一变,他真的就位列朝班了呢?到那时想去拍马屁都没有机会了。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拍马屁最合适?”

傅玲悦道:“越早越好,趁着他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常于欢迟疑道:“他有什么主意要改变?”

傅玲悦道:“他想到你手下当差,万一等的久了,不耐烦了,真的跑去皇宫要官了呢?”

常于欢一拍大腿,道:“你说的没错!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拜访

这几天因为是采集引道珠的重要时刻,所以左敬天一直就待在城主府,以防生变。此时天色已晚,城门已关,左敬天正跟几个妻妾吃着晚饭,山珍海味吃着正欢,没想到有人来禀报,说城外有人要求开门,自称是郡主。

左敬天吓了一跳,也不管真假,连忙让人撤掉酒菜,自己就牵了一匹凡马,向城门口冲去。生怕郡主等的着急,也不及爬上城楼辨别真伪,就让人把城门打开,慌慌张张就跑了出去。

城门口站着五匹龙麟马,领头一骑上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虽然夜色无光,但修士目光敏锐,左敬天还是认出了那一男一女正是郡主和他的宠妾傅玲悦。

左敬天走到马下,忙躬身抱拳,惶恐道:“属下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怠慢之处,还请郡主恕罪!”

常于欢道:“这不怪你,我也是一时兴起,过来看看而已。”

左敬天道:“郡主长途跋涉,定是累了,请郡主跟夫人到府上稍坐片刻,我这就让人安排酒水给郡主和夫人接风洗尘。”

常于欢道:“不必了,你现在就带我去清凉侯府。”

来的路上,左敬天一直在暗自揣摩,郡主突然造访,究竟所为何事?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是为了清凉侯。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清凉侯果然不简单哪,不过是辟空显印,在他眼里,根本就没当回事,没想到郡主得到消息,竟然不远千里亲自跑来,足见其重视程度。以前他一直教导左蓝,让他不要小瞧清凉侯,没想到一直小瞧清凉侯的人竟是自己。看来这个清凉侯绝非池中之物啊,它日一旦得势,也不知道会不会放过自己?

念此,心中一阵颤动。

由于国法规定,怕惊扰凡人,龙麟马禁入凡城,左敬天便让人找来几匹凡马,让常于欢一行人换乘,然后领着他们就去了清凉侯府。

侯府经过整修,已经焕然一新,里外挂着灯笼,亮如白昼,气派无比。

几人跳下马,常于欢双手负后,望着侯府门楣,忍不住感叹一声,道:“谁说侯府没落了?我看这侯府依旧是富丽堂皇啊!”

左敬天凑近小声道:“郡主不知,这侯府以前确实是没落了,到处杂草丛生,荒凉无比,连人都没有,就是近几个月才让小侯爷修整了一番,才有今日之气势。”就没好说,我家还赞助不少哩!

常于欢道:“几个月时间就能让一个破旧的侯府发生如此翻天覆地之变化,看来小侯爷确非常人能及啊!”

左敬天附和道:“郡主所言甚是。”

现在的侯府人丁兴旺,门口还站了两个门卫把守,常于欢上前一步,拱手道:“烦请小哥通报一声,道郡郡主常于欢求见侯爷。”

左敬天听得心惊肉跳,堂堂道郡郡主,竟用“求见”二字,想从前都是清凉侯求见他的,而他都懒得见他,不胜其烦,现在好了,想烦都没有机会了。

门卫应了一声,就进去通报了。

一会功夫,姜小白就领着风言走了出来,步履从容,气宇轩昂,左敬天偷偷告诉常于欢,此人便是清凉侯。常于欢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喜欢上了,看来玲悦没有胡说,果然是人中龙凤,楚楚若是见了,也一定会喜欢的。心里不免又有些懊悔,早知道就应该听信玲悦,早早过来提亲,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得此乘龙快婿,足慰平生啊!

姜小白刚走出大门,常于欢便上前拱手作揖道:“道郡郡主常于欢拜见清凉侯!”

其他人哪敢怠慢?连忙一同参拜。

自从上次常楚楚来过后,姜小白对这个便宜老丈人就颇有好感,毕竟人家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却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虽然他不喜欢,但凭良心说,人家女儿长得确实不差,不是因为质量差才到处推销,说明人家还是有眼光的。忙上前托住他的胳膊,笑道:“郡主大人客气了。以后说不定要到你的手下当差,应该是我拜见你才对!”

常于欢忙道:“不敢,侯爷言重了。不要说小小道郡,就是整个中夏帝国,除了皇上,谁敢把侯爷当下人使?如果侯爷不怕屈尊,就不要呆在清凉城了,不妨来我道郡,整个道郡都是侯爷说了算。”

左敬天吓了一跳,心道,那官不得比我还大?弄死我不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这天怎么变得这么快?

好在姜小白没有答应,摆手笑道:“郡主大人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挂了一个虚爵而已,胸无点墨,更无大志,只是不想在这侯府之中虚度光阴,才想到为国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绝不是为了贪恋权势,毕竟国家待侯府不薄。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常于欢道:“侯爷不慕荣利,心忧天下,令在下折服!”

姜小白道:“郡主大人客气了。走,里面慢慢谈。”转头吩咐风言:“摆酒!”

风言应了一声,就转身回去忙活了。

常于欢忙道:“劳烦侯爷了。”

姜小白道:“一点都不劳烦,我很开心,几百年了,侯府已经没来过一个象样的人物了,来的都是讨债要饭的,今天郡主大人亲自登门造访,真的令侯府蓬荜生辉啊,我就算离开这里,也没什么遗憾了。

常于欢就有些纳闷,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这个清凉侯现在辟空显印了,但以前毕竟是个败家窝囊,惹人厌烦之人,可现在说出来的话大方得体,不卑不亢,风范十足,听着让人上下舒心。究竟是因为他变化太快,还是因为他以前一直都是在韬光养晦?稍一斟酌,估计还是后者的原因多一点,虽然说人心善变,但也不可能变那么快!心里不由又多添了三分喜欢。

由于酒菜颇费功夫,姜小白便领着一行人先去了客厅,分主宾坐下,又吩咐下人上了茶水。稍作寒喧,姜小白便道:“不知郡主大人此次登门,所为何事啊?”

常于欢道:“听闻侯爷辟空显印,所以特来道贺!”边上就有名修士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走到姜小白面前,双手奉上。常于欢道:“来的匆忙,不及置办贺礼,一点心意,还请侯爷笑纳。”

姜小白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五颗引道珠。他深知引道珠对于修士的重要性,心里一阵感动,对这个便宜老丈人又多了三分好感。合上锦盖,道:“郡主有心了,不过是辟空显印而已,没必要小题大做。郡主不远千里,亲自登门道贺,我心里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还好意思再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说着便把锦盒递给那个修士。

那个修士不敢接,垂手退到一旁。

常于欢道:“侯爷是瞧不上我这点薄礼吗?”

姜小白微微一怔,随即便把锦盒放在桌上,哈哈一笑,道:“郡主这般说,实在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啊!”

常于欢笑道:“侯爷客气了。”顿了顿,又道:“不过在下此番前来,还有点私事想跟侯爷商量一下。”

姜小白道:“郡主但说无妨!”

常于欢看看左右,用试探的口吻说道:“不知能不能跟侯爷单独商量商量?”

姜小白二话没说,便让下人都出去了,而常于欢带来的人倒也知趣,包括左敬天在内,不等他开口,全都退了出去,顺手又带上了殿门。

殿内只剩下常于欢夫妇和姜小白三人。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提亲

姜小白抿了一口茶水,道:“郡主请讲吧!”

常于欢大概也觉得难为情,吞吐了半天,才道:“不知侯爷心中可有心仪之人?”

姜小白心中便猜到了七八分,笑道:“郡主为何有此一问?”

常于欢深吸一口气,道:“我这个人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让侯爷见笑了。是这样的,在下有一小女,十七岁便已辟空显印,不是在下自夸,虽不敢说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是貌美如花,所以在下厚着脸皮问一句,在下想把小女许配给小侯爷,不知侯爷意下如何?本来这些话不应该由我们做父母的讲,但修道之人,不拘小节,如果侯爷觉得在下高攀了,就当在下什么话都没有讲过。”

果然,姜小白猜得没错。他本想拒绝,但看着他满脸期待之色,心有不忍,毕竟人家对自己确实挺够意思的。稍一斟酌,便道:“此事令媛同意吗?”

常于欢精神一振,道:“只要侯爷同意,这事就成了。”

姜小白心道,未必吧?嘴上道:“那行,只要令嫒同意,我就同意。”

常于欢道:“那要不抽个日子让你们俩人见上一面?”

姜小白道:“不必了,龙生龙,凤生凤,郡主剑眉虎眼,夫人天姿国色,生出来的女儿定然是不会差的。”

常于欢没想到嫁女儿比卖小猪还容易,心下甚喜,道:“既然如此,那这事就这样定了。过几天二十年一次的无生海狩猎大会就开始征集名额了,可能比较忙,等这段时间忙完,就让你们完婚,你看可行?”现在不也称侯爷了,毕竟自己已经是准岳父了,没让他过来拜见岳父大人已经相当客气了。

姜小白点点头道:“那就有劳郡主了!”顿了下,又道:“无生海狩猎大会是干嘛的?”

常于欢轻叹一口气,道:“与其说是一场狩猎大会,还不如说是一场屠戮大会,因为猎物不是畜生,是人,是修士。冷颜宫下七大帝国各出一百多万白斗修士,共一千万名修士,互为猎物,猎杀一年,最后能从无生海活着走出来的,只有区区一百人。

每个帝国都会拿出五十亿引道珠作为彩头,哪个国家活下来的人最多,这个国家便会拿走这三百亿的彩头,还有五十亿是留给冷颜宫的。只可惜中夏帝国已经有上千年没有拿过彩头了。”

姜小白听得心惊肉跳,道:“这岂不是丧尽天良?一千万活生生的生命哪!死这么多人,就为了一场赌博?”

常于欢道:“也不尽是,毕竟是修士太多,而修炼资源却是有限的。在凡人眼中,修士很难得,但在修士眼中,每年辟空显印的修士却如同雨后春笋,毕竟每个帝国实在太庞大了。况且相对于凡人,修士的寿命实在太长了,死的没有生的多,这么多修士便成了各个帝国的负担。就如同种植庄稼,种的太密庄稼是长不好的,而无生海狩猎大会就是为了拔掉那些多余的庄稼。”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无生海狩猎大会最大的目的其实是在养蛊,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姜小白仍觉难以置信,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以前常听说弱肉强食,道途残酷,但没想到竟残酷到如此地步?真的是人命贱如狗啊!或许,凡人不能辟空显印,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常于欢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没人敢把你的名字报上去的。”

姜小白道:“郡主好意,小白先行谢过!”

常于欢摆手笑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客气什么?”

这时风言来报,酒菜已经置好,姜小白便领着常于欢一行人过去了。

吃饱喝足,常于欢心情大好,没有在清凉城留宿,当天夜里就回道郡了。

回到道郡,天已经亮了,常楚楚刚刚起床,常于欢一刻也不愿耽搁,着人把她叫了过来。

常楚楚自从清凉城回来以后,心情低落,成日郁郁寡欢,毕竟长这么大没受过那样的屈辱。见到常于欢,见他满面春光,便道:“爹爹昨晚去哪了?今天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常于欢笑道:“当然高兴,爹昨晚出去,把你的亲事给定下来了,你说爹能不高兴吗?”

常楚楚心头一紧,道:“跟谁?”

常于欢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清凉侯喽!”

常楚楚急道:“我不答应!”

傅玲悦这时接口道:“楚楚,我跟你爹昨晚已经亲自见过清凉侯了,此人并非像传说中那般败家无能,不但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也大方得体。我知道,你不想嫁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我忘了告诉你,现在人家已经辟空显印了,能文能武,又是中夏国堂堂清凉侯,你嫁给他,名誉地位也有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愿意呢?除了皇子皇孙,谁又能比得了他?”

常楚楚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喘着粗气,道:“你们去跟他提亲了?”

傅玲悦道:“对啊!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你还年轻你不懂,我们是过来人,看的比你清楚。”

常楚楚道:“他怎么说?”

常于欢笑道:“你放心,我女儿这么漂亮,他哪里舍得拒绝?他说,只要你同意,他就同意。”

只要你同意,我就同意。

听到这句话,常楚楚感觉被狠狠地抽了一耳光。这个清凉侯,真的是阴险无耻,明知自己被他羞辱过,是不可能答应的,偏偏还要对她父母说出这样的话,分明是在羞辱她,再次践踏她的尊严。她虽然没有亲耳听到这句话,但她也能感觉到姜小白在说这句话时,眼神肯定充满了戏谑。咬牙道:“我就是嫁给一头猪一条狗,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常于欢也是怒了,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桌子顿时粉碎一地。指着她道:“平时你刁蛮任性也就由着你了,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这次你不管同不同意,你必须得嫁给他,没得选择。”

常楚楚眼泪就流了下来,吼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他的。”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一路号哭。

常于欢气得大口喘息,道:“死丫头,都给我平时惯出了毛病!”

傅玲悦道:“大人不必生气,他年纪还小,一时想不开也是正常的,我有空去开导开导她。”

常于欢冷哼一声,道:“不必去开导她,还反了天了,这次由不得她了,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报复

当然这些事情姜小白是看不到的,所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只是打了几个喷嘴。

第二天,他便领着风言去城主府报到了。

自从郡主来过以后,左敬天更不敢怠慢姜小白了,毕竟他也不是瞎子,在侯府的酒桌上,郡主对待清凉侯,如同对待亲生儿子一般,关心备至。所以他把姜小白二人亲自领到城外行宫,安排了两间上好的房间,一人又发了一颗引道珠,按规定,这是他们一年的俸禄,他也不敢多给。

一切妥当以后,左敬天甚至还抽出一点时间,陪着姜小白唠了一会嗑,拉拢感情,姜小白当然知道他不过在虚与委蛇,但姜小白从来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能敷衍几句,左敬天便走了。

姜小白闲着无聊,便领着风言出来走走,顺便了解一下行宫的格局。没想到刚出门不久,便遇到了孟得刚。

孟得刚看到他们,也是一阵意外,稍一踌躇,便走了过来,拱手道:“见过小侯爷!”

姜小白摆手道:“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平起平坐,你也不必客气。”

孟得刚道:“上次的事情还请小侯爷不要往心里去,我真的是奉命行事,被逼无奈。”

姜小白道:“我若真往心里去,你此时也会活着跟我说话了。”

孟得刚道:“侯爷大量!”又道:“不过侯爷为何要此时来报到呢?不知这几天正在挑选参加无生海狩猎大会的修士吗?你跟左城主不和,万一……”

姜小白道:“你觉得他有那个胆子吗?”

孟得刚微微一怔,轻叹一口气,道:“也对,谁敢把中夏国堂堂的清凉侯报上去送死啊?不过这几天我想来想去,这次狩猎大会左城主八成会选我去,自从上次刺杀侯爷失败以后,左城主对我的态度明显变了,我能感觉到他每次见我时眼神里的厌恶,特别是这几天,他看我时眼神总是怪怪的,如同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姜小白道:“你也不必杞人忧天,说不定只是你想多了。”

孟得刚仰天长叹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风言插嘴道:“不就是参加个狩猎大会吗?有什么好紧张的?难道只是因为你不喜欢打猎?你不喜欢可以让我去啊!我可喜欢了。”

姜小白瞪了他一眼,道:“胡说八道!”便把狩猎大会的真实性质跟他大略说了一遍。

风言听得瞠目结舌,倒吸一口凉气,竖起一根手指道:“一……一千万人只能活……活下来一……一百个人?比……比九死一生的比例还低啊?”

孟得刚道:“基本就是十死无生。”

风言慌忙摆手道:“那这个狩猎大会我不喜欢去,就当我刚才在放屁,你不要跟左城主说啊,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转头又跟姜小白道:“少爷,你是清凉侯,左城主不敢把你报上去,但我身份卑微,又是新来的,你说左城主会不会把我报上去啊?”

姜小白道:“应该不会吧?”

风言就急了,道:“什么叫应该啊?我看刚才左城主对你还挺客气的,你去跟他说说,千万不要把我报上去啊,我现在还是花季少年,我真的不想死啊!我要是死了,以后就没人照顾你了。”

姜小白道:“瞧你那点出息!”

风言道:“我不想出息,我就想活着。少爷啊,这里怎么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样,我原以为辟空显印以后,就可以得道飞仙,如同公鸡飞枝头,摇身变凤凰,有吃有喝有女人,可我现在怎么发现,这里怎么跟我们以前玩的斗狗场一样啊?”

姜小白道:“修道比斗狗还残酷。”

风言道:“就是啊,就是一千万条狗我也舍不得让它们全部咬死啊!少爷,我现在后悔了,我想回家。”

姜小白摇摇头,道:“来不及了!在你辟空显印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修道乃是与天争命,逆天行事,苍天不仁,与天斗,只会残酷到让你难以想像,一旦走上这条路,就不可能再回头了,这才刚刚开始。”

孟得刚道:“对,苍天不仁,一切还得靠自己。小侯爷,你们慢慢逛,我先走了。”

姜小白道:“慢走。”

经过风言提醒,姜小白倒也担心左敬天没眼色,把风言的名字报上去参加狞猎大会。所以当天晚上姜小白就去找了左敬天,左敬天知悉来意后,拍着胸脯说,清凉侯的人就是我的人,尽管让风言安心睡觉,绝不会把他的名字报上去的。

其实说句心里话,左敬天最想报的人就是姜小白和风言,毕竟他们之间有过生死的过节,不把这俩人斩草除根,睡觉都不踏实。但他也明白,就算他有胆量把这二人报上去,也未必有用,不要说皇庭,就连郡主那一关都未必能过去,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所以几天后报名额的时候,他把孟得刚报了上去,跟孟得刚猜想得一模一样。

这几天最难过的要算常楚楚了,父亲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感受,竟然开始着人为她置办嫁妆了,每次去找他说理,都要被喝斥一番。

她想离家出走,但知女莫若父,常于欢仿佛已经算准了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差两名金斗修士暗地里日夜监视着她,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心里真的好恨,不但恨清凉侯,也恨她父母,同时也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一点用,任人摆布,如同木偶。

这一日,下面各城池便把狩猎大会的名单报了上来,名单上的人常于欢一个都不认识,所以也只是象征性的浏览一遍,便让人统计好,签上名盖上大印,然后着人送往信殿让殿主批示。

送公文的修士刚出山门,没想到常楚楚却追了过来,跟那修士道:“爹爹说,送往信殿的公文有误,他要重新修改一下。”

那名修士当然不敢怀疑她的话,毕竟她是郡主的宝贝女儿,所以想都没想,便把公文交给了她。

常楚楚让他在原地等候,转身就回去了,但她没有去找常于欢,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由于这份名单并非绝密文件,所以处理也很简单,就装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信封里。常楚楚撕开信封,取出名单铺于桌面,提笔在空白处添上了“姜小白”三个字。

想到这份名单一旦公布,父亲必然勃然大怒,想想都有些害怕,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又添上了自己的名字。她已经受够了委屈,受够了屈辱,她就是要她父母后悔自责,要他们明白,是他们自己逼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常楚楚又重新找了一个信封,把名单装了进去,粘好封口,又在信封上模仿常于欢的笔迹写上“呈殿主大人”,然后出门交给了那个送公文的修士。

而监视她的两名修士只负责她的安全与行踪,只要她活着且不失踪,其它事情一概不问,所以这件事常于欢根本就无从得知。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名单

由于参加狩猎大会需要一千万人,中夏帝国需要派出一百五十万修士,但城池只有百万,所以在上报名额时,人数没有限制,但是只要没有深仇大恨,谁愿意把自己的手下报上去送死,有损阴德,所以基本每城只报一个名额。

不过罗启乘管辖上千座城池,在他眼里,名单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些将死之人,他也懒得去看,所以道郡的名单里多出两个名字,也不觉得显眼。况且就算他认真看了,虽然他认识清凉侯,但也不认识姜小白;就算他认识常于欢的女儿,也不认识常楚楚。所以他也只是简单浏览一遍,有没有错别字他都懒得去管,便让人统计一下,签字盖印,便着人送往礼督。

越往上面,人数越多,看的人越马虎,“姜小白”三个字很快就淹没在滔滔字海中,没人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这个世界的人没人认得齐恒公。

很快,名单就汇集到皇帝手中,盖上国印,第一批名单就正式公布了。之所以还有第二批,因为每座城池都不愿多报,所以人数根本不够,况且狩猎大会一年后才正式开始,在这一年里,很多修士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有的会逃跑,有的会自杀,所以第二批应该算作是侯补名单了。

很快,名单就分类下达,一层一层就传到了道郡。常于欢拿着名单又大概浏览了一遍,这一浏览不打紧,因为到了道郡,名单上的人数就稀少了,只有百十人,况且自己女儿的名字看着又特别眼熟,匆匆一瞥,“常楚楚”三个字赫然在目。他原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再看,结果还是常楚楚。

常于欢顿觉五雷轰顶,一下瘫坐在椅子上,他实在想不明白,是谁跟他有这么深的仇恨,竟把他的宝贝女儿报上去送死?是殿主?是都督?可自己一向克己奉公,跟他们并无过节啊!

强行稳住情绪,又把名单看了一遍,竟发现名单上还有姜小白。上面的人不知道姜小白就是清凉侯,但姜小白是他的爱婿,岂有不知之理?他明明记得名单报上来的时候,上面并没有姜小白,隐约间他似乎猜到了什么。连忙让人把那天送公文的修士叫了过来。

稍一询问,这名修士便把那天常楚楚拿走公文的事情给说了。

常于欢心中顿时明了,捶胸长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怒,还是该恨?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或许是哭笑不得吧!软软地瘫在椅子上,眼角就有泪水滑落,无力地挥了下手,那名修士便退了出去。

好半天,常于欢心情都无法平复,拿着名单便去了常楚楚的房间,门都没有敲,直接推门而入,没想到傅玲悦刚好也在。

常于欢进门便指着名单问常楚楚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常楚楚感觉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免心头一动,再看父亲的眼睛,有火也有水,让他不敢直视,便把头扭向窗外,故作平静道:“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加上去的,清凉侯的名字也是我加上去的。”

常于欢努力克制自己,但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常楚楚猛地转过头来,眼泪就流了下来,叫道:“这句话应该问你们自己。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是你们让我觉得生不如死。”

傅玲悦听得云里雾里,走到常于欢面前,笑道:“大人,什么事情值得大人如此大动干戈啊?”

常于欢把名单递给她,道:“你自己看!”

傅玲悦接过名单,抬头写着“无生海狩猎大会天路礼督信殿道郡人员名单”,待她看到下面写着“常楚楚”三个字时,只觉两眼一黑,一下就昏倒在地。

常楚楚大叫一声,连忙就冲了过来,趴在傅玲悦身上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同时反复说道:“娘,你醒醒啊……”

常于欢把傅玲悦扶坐在地上,手掌按住她的后背,一股真元就缓缓流入她的体内,傅玲悦哇地一声就哭着醒了过来,将常楚楚紧紧抱住,号淘大哭,道:“楚楚,你怎么那么傻啊?你不同意嫁给清凉侯咱们就不嫁了?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事?你要是去了,你让娘怎么活啊?”

看着母亲伤心欲绝,常楚楚也有些后悔,当时心里光顾着恨父母,却忘了父母这么做,却是真心真意为了她好,没有一点私心。自己已经够痛苦了,为什么还要把痛苦建立在父母的痛苦之上呢?

常楚楚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陪着哭泣。

傅玲悦一把又拉住常于欢的胳膊,道:“大人,你不能让楚楚去送死啊?我求求你了,你跟殿主求求情,看看能不能把楚楚的名字去掉啊。我不能没有楚楚啊,他若去了无生海,我也不活了。”

常于欢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已经加盖国印,除了皇上,没人敢改。”

傅玲悦当然也知道,只是她不甘心,又道:“那你让我去无生海,反正我跟楚楚长得像,楚楚若是去了,反正我是活不长久了。”

常于欢轻叹一口气,道:“你疯了!”又看着常楚楚,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常楚楚哭着摇头道:“不是的,我不想这样,我只想我一个人解脱。”

常于欢缓缓闭上眼睛,道:“一个人解脱?你说的倒是轻巧。为了你一个人解脱,我常家几百口人都要给你殉葬。”

常楚楚急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拖累别人。”

常于欢道:“你说不拖累就不拖累了吗?你把清凉侯的名字报上去,若是清凉侯死在了无生海,上面追究下来,我常家九族可要诛得一干二净啊!”

常楚楚又惊又骇,当时只是一时脑热,哪里想得这么深远?悔得肠子都青了,哭道:“爹,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打我吧!”

常于欢苦笑一声,道:“打你?若换成别的子女,我早就一剑杀了。也就是你,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吧!”

说完起身缓缓离去,瞬间好像老了几百岁,脚步蹒跚,随时都要跌倒一般。真的是父爱如山,压在常楚楚的心头,气也透不过,抱住傅玲悦好一顿痛哭。

正文 第五十章 后事

清凉城的名单传到左敬天手里,左敬天当时也没有在意,反正名单上就一个人,看不看都是那个样。心不在焉地打开一看,结果就傻眼了,名单上竟有两个人,还有一个人竟是姜小白。

左敬天顿时眉开眼笑,仰天大笑两声,道:“真是天助我也!”一直以来,他都吃不准上面的人对清凉侯的看法,现在看来,上面的人也早就想将清凉侯除之而后快了。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委曲求全,早就把这个小猴崽给宰了,也省得这些天来总是提心吊胆,睡觉都不踏实。

他想把左蓝叫过来一起分享这份喜悦,才想起这个小兔崽子已经失踪许多日了,便长叹一声,想着,你跑了干嘛?父亲又不是不爱你了。

按照规定,名单下来的同时,名单的上人必须要软禁起来,以免逃跑。所以他叫了几个高手过来,去了孟得刚的住处。但清凉侯,他还不急着软禁,他就想看看他吓破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还是那么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吗?你把蓝儿害得那么惨,这次也算是给蓝儿报仇雪恨了。

他便着人把姜小白叫了过来。

姜小白进屋以后,他也不像前几天那般殷勤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姜小白便觉得有些不劲,道:“左城主叫我何事?”

左敬天长叹一口气,面露惋惜,摇了摇头,将手中名单递给了他,同时说道:“清凉侯,你自己看看吧。这可不是我的意思,这是上面的意思,究竟是谁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估计是皇庭的意思吧。本城主有心帮你,只可惜身份卑微,也是爱莫能助啊!”

姜小白接过名单一看,顿觉心下一沉,脑子飞速运转,这究竟是谁的意思?看左敬天的德性,估计他事先确实不知情,况且他也没那个胆子。那难道真的是皇庭的意思?准备削了他的爵位了吗?脸上却没有丝毫流露,一脸平静,将名单又递给了左敬天,淡淡道:“我以为是什么事,这事我早就知道了。”

左敬天原以为他看过名单后,肯定会惊慌失措,甚至会痛哭流涕,没想到平静得可怕,不免惊道:“你怎么会知道?”

姜小白道:“是我让郡主把我的名字报上去的。”

左敬天想到,那晚在侯府郡主确实跟他密谋了好一阵,又是一惊,道:“这是为何?”

姜小白道:“因为我喜欢狩猎。”

左敬天道:“可你应该知道,那猎物不是畜生,是人,是上千万的人在互相残杀!”

姜小白道:“我更喜欢杀人!看到鲜红的血液从别人的脖子里喷出来,我就会感到慕名的兴奋。”

左敬天想到他曾在西亭府前,一剑砍下门卫的头颅,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话,只觉脊背一阵发凉,道:“你觉得你有把握从无生海走出来?”

姜小白道:“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左敬天看他波澜不惊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吃不透,笑道:“侯爷不愧是侯爷,果然胆识过人啊!”

姜小白道:“对了,你叫我过来是不是准备软禁我的?如果是,你就跟我说一声,我先跟郡主写封信,知会他一声,要不然他还以为我是在跟他开玩笑,吓得逃跑了呢!”

左敬天忙满脸堆笑,道:“侯爷这说的是哪里话?我软禁我自己也不敢软禁您哪!侯爷放心,你去无生海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我一定给你准备得妥妥当当,当然,除了引道珠,那玩意我也缺!”

姜小白道:“城主心意,我心领了。区区无生海,我一把素兰剑,足矣!如果城主没有其它的事情,我先走了!”

左敬天道:“没有其它的事情,我就是关心一下。”

姜小白便转身离去。

左敬天望着他从容的背影,心中暗暗庆幸,幸亏没有冒冒失失地把他软禁起来,要不然上面降罪下来,死相一定很难看。

姜小白回到房间,天已经黑了。

风言正在等他,见他回来,便关上门道:“少爷,左敬天叫你去干嘛的?我听说那个孟得刚已经被软禁起来了。”

姜小白走到桌旁坐了下来,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道:“他也准备把我软禁起来。”

风言在他对面也坐了下来,惊道:“他凭什么软禁你啊?一个小小城主要翻天了吗?”

姜小白道:“我也在名单之上。”

风言嘿嘿一笑,道:“少爷,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不过一点都不好笑。”

姜小白深吸一口气,道:“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风言怔了怔,就跳了起来,急道:“是谁把你的名字报上去的?是左敬天吗?走,少爷,我们去找他拼命,既然他想置你于死地,左右是个死,不如跟他同归于尽。”

姜小白道:“坐下来,我还没死!况且这事不是左敬天干的,是上面的人干的!”

风言又是一怔,道:“上面的人?是谁?难道是皇上?”

姜小白道:“应该是了,要不然没人有这个胆子。清凉侯府尸位素餐数千年,上面的人终究是看不下去了,看来是准备削夺我的爵位了。”

风言急道:“什么叫尸位素餐哪?我姜家先祖为中夏王朝立下不世之功,没有我姜家先祖就没有今日之中夏帝国,就占他一个虚名难道就过分了吗?这不过河拆桥吗?”

姜小白道:“也就你还记得几千年前的事情!”

风言咬咬牙道:“这事先不说,那那个左敬天为什么没有软禁你呢?”

姜小白道:“被我唬住了。”

风言道:“太好了,少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左敬天还没有反悔,我们今晚就走,天下这么大,还怕没有我们俩人容身之地?大不了我们去别的国家。”

姜小白道:“你是说逃走?”

风言点点道:“对,逃得越远越好!”

姜小白摇摇头,道:“不行!一旦我逃跑了,我清凉侯的爵位就要被人名正言顺地剥夺了!”

风言急道:“少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个虚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管怎么样,也比白白送死强啊!”

姜小白道:“不是我惦记这个虚名,而是这个爵位是祖宗留下来的,如果在我手上丢了,千年以后,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我姜小白的东西,除非我自愿放弃,否则,谁也别想从我手上夺走,除非我死!”

看着他决绝的模样,风言便知道,说再多也是白搭了。便道:“那少爷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坐以待毙?”

姜小白道:“反正还有一年的时间,我要努力提高自己的修为。修为每增一分,活着的机率便增十分。”说时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这是常于欢送给他的,里面放着五颗引道珠。打开锦盒,道:“这五颗引道珠我原本打算分你两颗的,现在看来,是不能分给你了,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到时皇庭会有五百颗封赏,到时分你一半。”

风言眼泪就流了下来,道:“少爷,我不要封赏,我只要你能活着回来。”说时也从怀里掏出一颗引道珠,不过比左敬天发给他时小了许多,放在桌上,道:“少爷,我这颗你也拿去应急吧!早知道我这几天就不用了,被我用掉不少。”

姜小白道:“你那颗你自己留着吧!我这次去无生海,九死一生,死了便死了,我死,是为了捍卫侯府的荣耀,与你无关。为了风语,为了你爹,你都要好好地活着。我曾答应风语,百年以后,把她从冷颜宫里接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如果我回不来,希望你能替我争口气,把风语接出来,我不喜欢失信于人。”

风言见少爷在交待后事,泪水顿时泉涌而出,泣不成声了,哽咽道:“少爷,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姜小白道:“但愿如此吧!好了,你先回去吧,别在这里哭哭啼啼耽误我修炼了。”

风言应了一声,抹了一把眼泪,就退了出去。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生死与共

由于只剩下一年时间了,时间紧迫,所以姜小白觉也不睡,就盘坐在床上,抓了一颗引道珠在手心,进入了修炼状态。

引道珠不亏是灵气的结晶,纯度极高,姜小白现在修为浅薄,经脉的承受能力有限,所以汲取灵气时也不能太过贪婪,只能如同抽丝剥茧,慢慢汲取,待一颗引道珠耗尽,足足花了十天的时间。

姜小白就有些着急,但他也明白,这种事情欲速则不达,不能急于求成,否则很容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其实他不知道,正常白斗一品的修士耗完一颗引道珠,基本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他的速度已经相当惊人了。

这段时间,姜小白忙着修炼,风言无人陪伴,孤苦无依,成日郁郁寡欢,想到少爷即将离他远去,泪水就不禁潸然。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久,也斗争了很久。这一日,趁着姜小白在修炼,便去了左敬天的房间,敲响了房门。

左敬天开门见是风言,不免意外,让他进房后,便道:“风言,找我有什么事吗?”

风言道:“城主大人,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左敬天道:“什么忙?你别说你少爷后悔了,想让我取消他的名字?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要开口了,我是无能为力的。”

风言道:“不是的,我家少爷做事从不后悔。我只是听说去无生海狩猎大会这几天还会报一批名单,我想请城主把我的名字也报上去。”

左敬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这对主仆真的是疯了,主人不要命也就罢了,连仆人也是如此,人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贱了?心中愈发坚定姜小白去无生海确实是出于自愿。怔道:“这是为何?”

风言道:“我也想杀人!”

左敬天心里格登一下,虽然无法理解这对主仆变态的想法,但他还是很乐意的,风言一起去了,这正合他意,斩草要除根嘛!这对主仆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无生海的人是砧板上的鱼肉,想杀就能杀的?不要说活着回来,能在无生海好好地活上三天,就算他们命大了,在无生海,可没人会在乎他们是清凉侯府的人。便道:“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如此,我就担点声名,把你报上去吧!“

风言拱手道:“谢城主成全!”

左敬天就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早知道这对主仆这么想死,当初就不应该为难他们,白白害得蓝儿凄惨不知所踪。

经过近两个月的艰苦修炼,耗掉五颗引道珠,姜小白终于突破白斗二品。这样的速度已经是相当惊人了,但在姜小白的眼里,还是太慢了。

这段时间,他发现风言也变得勤奋了,日夜不停地修炼,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心里不免有些奇怪,便去了他的房间,轻轻地敲了下房门。由于不是处于突破的关键时刻,风言的耳目还是有知觉的,听到动静,便从床上跳了下来,过来开了门,让姜小白在桌边坐下。

姜小白笑道:“风言,这段时间你有些不对劲啊?是不是怕我走了,你没了安全感,所以才拼命修炼啊?”

风言笑了一下,道:“不会,我会一直跟着少爷的。”

姜小白是聪明人,一听就知话味不对,肃颜道:“什么情况?”

风言道:“我说了少爷可不要生气啊?”

姜小白道:“你先说!”

风言抿了抿嘴,道:“第二批的名单上也有我!”

“什么?”姜小白脸色一变,猛拍了下桌子,就站了起来,道:“是左敬天把你报上去的?”

风言缩了下脖子,道:“是我让他报的。”

“糊涂!”

姜小白指着他,气得手指都有些颤抖。又道:“你不知道无生海乃是十死无生之地,你为什么还要白白跑去送死?真当那里好玩吗?”

风言道:“如果少爷死了,就算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姜小白道:“可你想过你爹,想过风语没有?我们都走了,谁来照顾他们?”

风言道:“自古忠孝两难全。况且我爹和风语都有人照顾,就我没人照顾。”

“你……”

姜小白气得竟说不出话来。心里终究也是感动,不忍苛责,便从怀里摸出最后一颗引道珠,拍在桌上,道:“这颗引道珠你先用着,过几天你跟我去趟九屠魔域!”

风言惊道:“去九屠魔域干嘛?”

姜小白道:“去碰碰运气。现在引道珠也用完了,就我们俩人这点修为,到了无生海那是必死无疑!”

风言道:“可我听说九屠魔域是被下了诅咒的地方,很危险的!”

姜小白道:“比无生海还危险吗?”

风言点点头,道:“说的也是,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这世上就没有危险的地方了。不过少爷,趁着现在我们还有点时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最重要的事情做完以后再去啊?”

姜小白怔道:“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风言道:“传宗接代啊!你想过没有,万一我们俩人死在了无生海,那我们就断子绝孙了呀!我倒无所谓,可清凉侯府的血脉不能断啊!要不我们今晚去找两个女人,先把种播下去,这样就算我们死了,每年也有人给我们烧点零花钱哪!”

姜小白道:“亏你想得出,也不怕祸害人家!”

风言道:“什么叫祸害啊?我不过是借块地种个苗而已,又不是不给地租,大不了我们补点钱给她们嘛!她以后想嫁谁就嫁谁,我也不会阻拦!”

姜小白道:“你要去你去,我没兴趣!”

风言撅嘴说道:“好吧,少爷,你的想法跟我是越走越远了,我记得我们以前经常是志同道合的!”

姜小白叹道:“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风言却是初心不改,晚上还真下山转了一圈,可除了青楼的窑姐愿意把地租给他,良家妇女一个也不愿意,要不是看他是修士,估计被揍得老管家都不认识他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出师不利

过了十余日,姜小白留给风言的那颗引道珠也耗完了,俩人便跟左敬天知会一声,去九屠魔域了。

俩人骑着龙麟马,风餐露宿行了大约五六日,就到了一处大峡谷。峡谷宽约两三里,千仞峭壁屹立两旁,把天遮掩得只剩一道缝隙,蔚为壮观。

姜小白放缓脚步,忽闻前方有人声嘈杂,向前走了几步,顺着声音望去,前面竟出现了一群人,个个骑着凡马,围成一圈,大声吆喝。

姜小白骑着龙麟马跃上一块高石,却见到这群人正围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女人正手持长剑,与这群人怒目相对,把另一个女人护在身后。旁边地上还躺着三具龙麟马和两个男人的尸体。

这时,人群中有位首领模样的人竖了下手,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姜小白站在远处,看不清这个首领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身形,胖得只剩下肉了,不经意看,还以为马上骑着一头猪呢!就听道那名首领说道:“娘们,别不自量力了,乖乖把剑放下,要不然地上这两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持剑女子虽然是女流之辈,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厉声道:“休想!你们究竟想干嘛?”

那首领笑道:“想干嘛?你们跟我回去就知道了!”

女子道:“放肆!你们可知道我家夫人是什么身份?”

那首领道:“不管她什么身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不知,那还是没有一点用处。识相一点也少受一点皮肉之苦!”

女子啐了一口,道:“做梦!”身子往后挪了挪,紧紧贴住身后的女子。

那首领冷哼一声,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风言这时也跃上高石,道:“少爷,我们是不是要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姜小白道:“你说呢?”

风言道:“不过是一群凡人,乌合之众,让我说,这两个女人也挺可怜的,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如救上一救,说不定那两个女人感激涕零,不惜以身相许,那我们也不愁找不到地播种了,连地租都不用交了。”

姜小白道:“我看你是想出风头吧?”

风言嘿嘿一笑,道:“有那么一点。以前经常被人打得屁滚尿流,辟空显印以后,还没尝过把别人揍得屁滚尿流是什么感觉呢!”

姜小白道:“那你还不快去?”

风言笑道:“得嘞!”踢了下龙麟马,龙麟马便跃下高石,向着人群疾驰而去,口中大声叫道:“姑娘莫怕,仙人来也!”

那名首领听到叫声,闻声望去,只见一骑龙麟马风驰电掣,转瞬就动了眼前。马上青年仪表堂堂,气态不凡,手持一根黑棍,好不威风。

凡马见到龙麟马,惊恐不安,低声嘶鸣,纷纷向那个首领身后靠拢。

风言将手中长棍指向人群,喝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真是胆大包天,还不下马受诛?”

那名首领名叫王青虎,见他威风八面的模样,有些吃不透他的来历,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下,便陪着笑脸拱手道:“不知少侠在何处清修?”

风言道:“我看到现在,就你废话最多,还笑得出来?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时眉间白星一闪,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吧?晚了!都给我下马跪下,跪成一条线,不自觉的,我一棍捅死他。”

那两个女子刚开始见有仙人搭救,长吁一口气,面露笑容,刚欲上前感谢,原以为仙人深不可测,没想到仙人二话不说,就把老底抖个干净,俩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如同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如花的笑容顿时凋零殆尽。

风言原以为白星一亮,肯定要吓倒一片,结果别人没吓着,却把自己吓着了,只见王青虎见他露出修为,竟然仰天大笑,笑得肥肉乱颤,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笑完伸长脖子小声道:“宝宝,你吓着我了。我以为你有多大的来头,我都准备开始逃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不是来杀我的,而是来逗我的。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不知天高地厚,就你那一颗小白星,如同没长毛的小麻雀,也好意思露出来,寒碜不?”说时眉间白星一闪,竟有五颗。

王青虎边上还有两个人,一左一右,这时也露出眉间修为,一个四品,一个三品。

本来一个五品就已经让风言吓得不轻,现在又冒出一个四品一个三品,再看他们身后还有一大片的人,心中顿时凉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骑虎难下,狠咽了一口口水,望向持剑少女道:“姑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逗?”

那少女倒也诚恳,点头道:“有点!不过公子有这份心,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公子,你赶快逃命去吧!”

风言道:“也是,你也看到了,公子不是我不想救你们,而是我救不了你们,就当我没有出现过,对不起了,也怪难为情的!”转头又望着王青虎,道:“哥,我就是路过这里,你们继续,继续,我先走了,有空到我家去喝酒,再见!”

仗着龙麟马快,转头就准备逃跑,没想到姜小白这时已经到了,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来救人的吗?怎么又不救了?”

风言苦笑一声,小声道:“少爷,大意了,这些狗/日的不老实,在玩虚的,我原以为是狼进了猪窝,没想到是猪进了狼窝,赶快走吧,不要逞强,要不然被他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姜小白道:“你看你那点出息,无生海都不怕,还怕这帮杂碎?”

风言尴尬道:“少爷,你别说了,出师不利啊,这次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那你说怎么办呢?”

姜小白没有理他,上前一步,拿眼扫了一遍人群,又盯住王青虎,道:“你是老大?”

王青虎见又来了一个修士,虽然吃不透深浅,但见到风言的表情,估计此人修为也高不到哪里去,要不然那小子肯定又蹦哒了。便道:“正是,阁下有何指教?”

姜小白道:“指教不敢当。我只是想带走这两个女人,不知你可有意见?”

王青虎道:“那就请阁下亮下修为,如果修为高过在下,在下自然无话可说。”

姜小白冷笑一声,眉间两颗白星就显现了出来。

人群一下爆出一阵哄笑。

那两个女人感觉又是一盆冷水从天而降。

王青虎摇了摇头,道:“我看你们俩人今天是来寻大爷开心的?”

姜小白道:“看来你们是要逼我杀人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分而击之

王青虎看他淡定自若的表情,以为还有帮手,四下里看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便道:“真是蛤蟆不大,口气不小,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

风言凑近道:“少爷,真要跟他们拼?”

姜小白道:“我看了一遍,也就前面三人是修士,其他的都是凡人。”

风言道:“可就三个修士,个个修为也都比你高啊!还有五品的呢!”

姜小白声音提高了一些,道:“那二十几个凡人你能解决吗?”

风言道:“那肯定没有问题!”

姜小白道:“这就行了!”转头又望向那个持剑少女,道:“姑娘什么修为?”

那少女道:“比你好一点点,白斗三品。”

姜小白道:“对面也有个白斗三品,你能拖住他半柱香功夫吗?”

少女道:“如果是拖的话,那个白斗四品我也能拖上半柱香。”

姜小白点头道:“好,那那个白斗四品就交给你了,给我争取半柱香功夫。”

少女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可是,你有把握吗?”

姜小白道:“半柱香以后你就知道了。”

王青虎见对方如同把己方当作砧板上的鱼肉,随意分割,不怒反笑,道:“小子,分好了没有?”

姜小白道:“分好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王青虎笑道:“没意见,随便你怎么分,只要别把我的人分到你那边就行。”

姜小白忽然厉色道:“我不想杀人,再问你最后一遍,是战还是和?”

王青虎笑道:“哟嗬,还上劲了,我看好你,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自寻死路!”

便向风言递了个眼色,风言顿时会意,骑着龙麟马往边上走了几步,同时大声叫道:“来来来,打架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们这些凡人都自觉一点,都到我这边来,别打肿脸充胖子,掺合在里面怎么死都不知道。虽然到我这边也是死,但可以让你们死得好看一点!快点快点,过时不候啊!”

众凡人面面相觑,均望向了王青虎,王青虎怒道:“你们怕什么?不就是一个一品修士吗?你们这么多人,挤也把他挤死了。”

众凡人想想也对,马头一转,嘴里喊着叫着,一窝蜂似地向风言冲去。

那名白斗四品修士骑马走到持剑少女面前,跳下马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那马就缓缓离开了。那修士见马儿远去,才转过身,盯住少女道:“既然你选择了我,我倒想看看,你在我手下能不能撑过半柱香的功夫。”

少女没有说话,转身将身后的女子安顿到一旁,又转身回来,二话没说,娇喝一声,持剑就向那人刺去,干净利落。那人这时才拔剑出鞘,迎了上去,双剑相遇,锵铿作响。

王青虎跟剩下那名白斗三品倒是自持身份,不屑抢先出手,不过说句良心话,一个小小白斗二品,他们还真没放在眼角里,只想看看他能整出什么幺蛾子,让他狂妄到无边。

姜小白望了眼少女,见她在白斗四品的强大攻势下,有些手忙脚乱,姜小白便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双手垂下,中指和拇指轻轻一捏,地上就有两片枯黄的树叶轻盈飘起,飞入他的手中。

王青虎跟那个白斗三品相视一眼,随即噗哧一声,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还挺会表演的,搞得还挺花哨的?”

姜小白之所以显露修为,就是想让他们轻敌。这时双目一睁,手中两片树叶飞速而出,分取两人。

果然这俩人根本就没当回事,区区白斗二品,不要说树叶,就是铁器银针,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拔剑出鞘,轻轻一挡,准备拔开这讨厌的玩意。

当剑叶相触,就听“轰”地一声巨响,俩人才知不妙,王青虎被震得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而那名白斗三品终究是修为低了不少,长剑被震得当即脱手。

更令他们惊慌的是,胯下之马受到惊吓,长嘶一声,双蹄离地,险些又把他们掀翻在地。

就在树叶出手的同时,姜小白骑着龙麟马也跟着树叶快速冲了过去,从后背拔出素兰剑,刺向了那个白斗三品。那人长剑已经脱手,又在马上惊慌失措,哪里能够顾及?待马儿双蹄落地,他已经被一剑封喉,滚落马下。

死时眼睛都睁得大大的。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白斗三品竟被一个白斗二品一招毙命,杀于转瞬之间,况且边上还有一个白斗五品。

那名少女原本也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心中消极,见此情况,顿时精神一振,剑势凌厉,竟有了反攻的迹象。

王青虎这时才明白,狂妄自大的不是对手,而是自己。他不敢再大意,怒吼一声,持剑冲向姜小白。他虽然长得肥胖,动作倒是灵活,转瞬就刺出十余剑,可是由于龙麟马太过高大,他只能够着姜小白的腿,而姜小白刺的却是他的头,这种感觉令他很憋屈,索性跳下马,叫道:“有种你给我下来。”

姜小白二话没说,就从马上跳了下来,跟他战作一团。

但风言却没他那么傻,坐在龙麟马上多威风啊,对方虽然冲过几十人,但骑的都是凡马,天生惧怕龙麟马,而马上的人又惧怕修士,都不敢太过近身,连他的腿都够不着。而风言使的却是长棍,特别长,又是铁的,跳入马群如同敲地鼠一般,转瞬就被他敲死七八个。

当初姜小白让他学习棍法时,他觉得不够风度不想学,现在看来,这棍虽然长得丑,但还真他玛实用。

那些凡人便不敢再攻,纷纷退缩,离他有几丈远。风言用棍指向他们,道:“还要不要再打了?”

那些人不敢说话,生怕被王青虎听到,纷纷摇头。

风言道:“既然你们不想打了,我就饶你们一命,不过都给我乖乖呆在原地,动也不许动,谁要敢动一步,脑袋变西瓜。”

那些人也被吓破了胆,纷纷点头。

风言掉转马头,见姜小白和王青虎战斗正酣,便道:“少爷,我都已经赢了,你怎么还没赢啊?需要帮忙吗?”说时脸一点都不红。

姜小白现在已经是白斗二品,虽然应付的是五品高手,但一点都不见慌乱,有条不紊道:“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去帮帮那个姑娘吧!”

风言嘿嘿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转身冲向那个四品修士,嘴里叫喊道:“姑娘莫慌,我又回来啦!”

仗着棍长,上前就是一阵乱捅。本来那个白斗四品应付少女是绰绰有余,可自从姜小白秒杀白斗三品后,而王青虎又久攻不下,心里就有些着急,想速战速决,好去驰援王青虎。可那少女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越战越勇,而他无心恋战,破绽频出,现在又多出一个风言,虽然只有一品修为,却尽在他背后穿小鞋,如同苍蝇一般,驱不走打不着,不胜其烦。

心一乱,招式也就乱了,顾此失彼,一个失神,后背就被苍蝇捅了一棍,痛得他呲牙咧嘴,勃然大怒,转身就想先把风言给灭了,可那少女却没能让他得逞,及时挽着剑花就追了上来,他不得不转身应付。可就是这么一转身,后面又被苍蝇捅了一棍,捅得他骨头都快散了,气得他嗷嗷大叫,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风言骑着龙麟马,就围着他转悠,不急不躁,瞅准时机就捅上一棍,瞅准时机就捅上一棍,那人的骨头再硬,也硬不过铁棍,再捅几棍,嘴角就有鲜血渗出,手上的剑势也渐发颓废。

趁此机会,少女一阵抢攻,那人再也无力招架,被少女一剑刺入心窝,呜咽一声就倒下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雁过拔毛

风言这时才有机会认真看了下那个少女,只见其长得螓首峨眉,明眸皓齿,不由微微一怔,啧了下舌,便抛了个眉眼,道:“姑娘,跟你配合还真默契!”

少女脸上一红,犹如桃花盛开,怯声道:“公子英勇,我不过是给公子虚张声势罢了。”

风言道:“你太谦虚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哦,不不不,我说错了,请问姑娘如何称呼啊?”

少女道:“我叫采荷,公子如何称呼?”

风言道:“我叫风言,叫我风公子就可以了。”不待采荷回话,便掉转马头,走向姜小白,嚷嚷道:“少爷,我都赢了两场了,你怎么一场还赢不下啊?”

姜小白手中长剑不停,嘴上说道:“要不你来试试?”

风言忙道:“试试就免了,不过少爷,帮忙倒是可以的,刚才那个白斗四品就是给我在边上烧火烧死的,我烧火可旺了!”

姜小白道:“不用,我一人便可以料理了他。”

王青虎就有些恐慌了,刚刚姜小白秒杀了白斗三品,他也不曾恐慌,毕竟那只是偷袭,只是震惊而已。以他白斗五品的实力战一个白斗二品,只要他不再大意,胜负也就是在顷刻之间,如同猫抓老鼠一般。但现在他却不这样想了,他本是匪盗出身,也是刀光剑影中滚爬出来的,但他从没有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法,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招招制他要害,逼得他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势,毫无还手之力。

他一直在苦苦支撑,等待那个白斗四品胜了采荷以后,好过来相助,他才不信,白斗五品再加一个白斗四品还胜不了一个白斗二品,那样就太没有天理了。结果还真没有天理,一个白斗四品竟让一个白斗一品用小棍给捅死了。

现在可好,自己的援手死了也就罢了,对方却多出两个援手,对他虎视眈眈。他可见识到了风言在人背后捅小棍的厉害,所以不但要应付姜小白,还要提防边上的风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边人强马壮,占尽天时地利,怎么会输得一败涂地?虽然他还是这里修为最高的,但他现在想的却不是如何征服对手,而是如何逃命。

风言忽然大叫一声,把他吓了一跳,忙转身准备应付,结果发现,风言只是叫着玩玩。也就这么一个分神,姜小白挺剑刺向他的心脏,可终究他是白斗五品的修为,避让极快,剑尖偏离心脏,从他腋下刺了进去,虽然不足致命,但也是鲜血淋漓。

王青虎顿时连逃命的信心没有了,大叫:“别打了别打了,我投降我投降,大爷饶命。”

姜小白倒也没有赶尽杀绝,收剑归位,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王青虎这时才松下一口气,捂住伤口,道:“小的有眼无珠,大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一般计较。”

风言这时却来了精神,道:“你这就是犯贱。我刚刚怎么说的?都给我跪成一条线,一点都不能弯曲,不自觉的,杀无赦!”

王青虎倒也是能屈能伸,二话没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其他凡人见了,哪敢耽搁?一窝蜂涌来,以他为基准,为右看齐,真的跪成了一条线。

姜小白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王青虎倒也没有隐瞒,道:“我们是虎头寨的!”

姜小白道:“盗匪?”

王青虎见他年轻正直有正义感,估计对盗匪肯定是深恶痛绝,便道:“我们虽然是盗,但绝不是匪。我们盗亦有道,只干些替天行道,除恶扬善,劫富济贫的事。”心里只恨读书少,能想到的形容词也只能有这么多了。

姜小白道:“那你的意思,就是那个两个女人是恶了?”

王青虎慌道:“不是的不是的,她们是富,我们只是想把她们的钱劫去济贫。”

姜小白道:“那为何杀人?”

王青虎道:“死掉的那两个人可是金斗修士,不杀的话我们也劫不到啊!如果我们对他们心慈,就是对那些贫苦人家残忍,我做不到面面俱到啊。”

姜小白惊道:“金斗修士?你们也能杀得了?”

王青虎道:“不要说金斗,就是紫斗红斗,我们一样能杀。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们既然能够开山立寨,肯定是要有点门道的。”

姜小白道:“那你们为什么会败在我白斗的手上?”

王青虎道:“那是因为你是从天而降,我们准备得不充分。”

姜小白道:“别绕弯子了,那两个金斗你是怎么杀掉的?”

王青虎道:“下毒!在前面的客栈我给他们下了毒,龙麟马也是毒死的。”

姜小白道:“看来你们是蓄谋已久啊!”

王青虎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姜小白深吸一口气,道:“看来我也要做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了。”转头向风言递了个眼色。

风言知道少爷热爱敲诈,当即会意,下马上前说道:“我家少爷对你们的小命不感兴趣,但他向来是鸡过留蛋,雁过拔毛,既然你们想走,总得拔点毛下来吧?”

王青虎迟疑道:“你们说话算话?”

风言道:“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自觉点,大家开心,不自觉,我亲自来拔,把你们拔得干干净净,一根不剩!”

王青虎吓得浑身一哆嗦,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褪下裤子,掀起上衣,闭上眼睛,道:“你拔吧!”

自从王青虎投降以后,采荷又回去把另外那个女人搀扶住,正朝这边走来,见此情形,两个女人吓得连忙捂住眼睛,尖叫一声,背过身去。

风言气得牙痒痒,想上前揍他,但对方毕竟是白斗五品的修为,也不敢近身,万一被挟持可就麻烦了。好在他棍长,对准他的屁股就是一棍,道:“他奶奶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耍流氓?”

王青虎吃痛,叫了一声,边忙提上裤子,一脸委屈道:“我哪里敢耍流氓了?不是你要拔我的毛的吗?”

风言哭笑不得,道:“我就很纳闷,就你这样的猪脑子也能干强盗这么有风险的行业?强盗这一行就这么缺人吗?”

王青虎道:“我都给你搞纳闷了,那你究竟要不要拔我的毛了?”

风言道:“谁想拔你的骚毛?我的意思是敲诈,敲诈你懂吗?”

王青虎点头道:“懂!那你们想敲诈多少钱?”

风言道:“我们对钱不感兴趣,我们比你有钱,我们现在急需引道珠,有的话就拿出来,没有的话就把命留下来。”

王青虎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就在身上摸索,摸了半天,还真给他摸出一颗引道珠,捏在手里看了半天,一脸不舍,但还是把他扔给了风言,道:“给你!”

在他眼里,这东西珍贵无比,没想到风言接过引道珠后却是一脸不屑,道:“就一颗?我们像要饭的吗?”

王青虎一脸无奈,摊开双手,道:“小爷,这是引道珠,不是老母猪,哪里那么好弄啊?有的时候我自己一年都弄不到一颗,弄到了我自己都不够修炼,这一颗还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你若不信,你尽管来搜我的身,我可以脱得一丝不挂让你搜。”

风言道:“那你家里还有吗?”

王青虎道:“漂亮的女人放在家里都不放心,何况这么珍贵的东西?肯定要随身携带的啊!”

风言道:“那你那两个同伙身上还有吗?”

王青虎道:“应该没有吧?他们比我还缺!有的话也早就用完了,你若不信,你可以搜一下他们。”

风言转头望向姜小白道:“少爷,这次敲诈很不过瘾,就一颗,怎么办?”

姜小白望着王青虎,道:“你们走吧!不管你们是不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但我奉劝一句,不要再有下次,如果再让我遇到,格杀勿论!”

王青虎喜道:“小爷放心,回去我就金盆洗手,告老还乡,再也不管那些穷人的死活。”

其余凡人也连忙伏地谢恩,然后就搬起那两个同伙的尸首,放在马上,一溜烟跑掉了,头也不愿回。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素兰剑

采荷搀扶着另一个女人这时走了过来,但见那个女人长得颇有姿色,眉目如画,雍容华贵,走起路来落落大方,一看便知家世非凡,只是发髻挽起,看来已经嫁为人妇。

那少妇走到姜小白面前,欠身行礼道:“多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

姜小白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少妇道:“公子谦虚了!”忽然盯住他手中素兰剑,眉目一动,道:“不知公子可否将手中之剑借与妾身一看?”

姜小白二话没说,便把素兰剑递向了她,剑柄朝前。

少妇接过素兰剑,双手端平,只见素兰剑通体黢黑,剑格处刻着一个白色“兰”字,格外显眼,便喃喃自语道:“果然是素兰剑!”抬头道:“你是清凉侯?”

姜小白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夫人见多识广,就凭一把剑便能识破在下身份,在下佩服!”

少妇道:“当初先皇夺取天下之时,在前朝皇宫觅得八把神剑,分别为素梅、素兰、素菊、素竹、素风、素花、素雪、素月。除皇宫留藏一把素月剑外,其余七把剑分封七侯,而当时的老清凉侯便得到了素兰剑。所以我看到素兰剑,便知你是清凉侯,也不足为奇。”

姜小白又是一怔,道:“夫人为何对皇宫内幕了解得如此清晰?”

少妇道:“因为我就是当朝公主可夏!”

姜小白大吃一惊,没想到大路上随便救一个人,竟然就是当朝公主。慌忙行礼道:“姜小白见过公主,不知是公主大驾,失礼之处,还请公主恕罪!”

风言也不敢再倨功自傲了,慌忙跟着行礼。

可夏微微一笑,道:“于私,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于公,你先祖对先皇有辅助之恩。所以,也不必在乎那些虚礼,你我就像朋友一样,我心里反而舒坦。”

姜小白点头道:“是!只是我不明白,公主大驾为何会出现在这荒蛮之地?”

可夏道:“我已经嫁入紫华宫了,这次听闻父皇病重,急着赶回皇宫,才会路过此地,没想到却出了这茬事。”

姜小白惊道:“皇上病重了?有多久了?”

可夏道:“好像有几个月了吧?”

姜小白不免暗自揣摩,御批无生海的狩猎名单也不过是这三两个月的事情,没理由皇上病重之时还有心思来折腾他啊?难道不是皇上,是另有其人?嘴上道:“但愿天佑吾皇!”

可夏点了点头,便把素兰剑递给了他,道:“这把剑绝非凡物,乃神造之物,你可要好生珍惜。”

姜小白接过素兰剑,迟疑道:“神造之物?我看它除了锋利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平凡的地方嘛!”

可夏道:“有个秘密,就算是皇族的人,除了皇上和太子,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父皇从小宠爱我,有次酒后失言,曾跟我说过,‘八剑合一,屠天灭地’。”

姜小白惊道:“这么厉害?既然这八把剑这么重要,先皇为何还要将这八把剑分封出去?”

可夏道:“八把剑离得太近,未必是件好事,前朝就是个例子。我当时也曾这样问过父皇,父皇跟我说,当初先皇初得八剑之时,也曾将八剑放在一起,可无论如何,始终无法合一。为了防止八剑落入一人之手,动乱天下,起初先皇准备将八剑掩埋,让它们绝迹于世,可是神造之物,又不敢亵渎,所以才将八剑分封,不求屠天灭地,只求王朝安稳。世人都说封侯有丹书铁契,其实这把素兰剑就是丹书铁契。”

姜小白心道,怪不得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丹书铁契,原来就是这玩意,如果秦上天泉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感想?嘴上道:“公主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呢?”

可夏道:“我也不知为何。从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有种强烈的预感,你需要这个秘密。这种感觉我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可能这就是天意吧,要不然我不会无缘无故地知道这个秘密,你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救了我,一切皆为因果。”

姜小白道:“佛讲因果,看来你我有缘!”

可夏点了点头,道:“你们准备去哪里?”

姜小白道:“我们去哪里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得先把公主安全送到清凉城,以免路上再生变故,到了清凉城,就会有高手护送公主进京了。”

可夏受了此番惊吓,现在身边只剩下采荷了,心里确实很不踏实,况且龙麟马也死了,总不能走到京城去。便点点头道:“那就有劳清凉侯了。”

姜小白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能为公主护驾,小白荣幸之至!”

风言偷瞄了一眼姜小白,暗自啧舌,少爷不愧是少爷,拍马屁都那么有水准,一点都不显突兀。

四人把那两名金斗修士的尸首掩埋了,便分乘两骑,向清凉城进发了。这个可夏公主虽然出身皇家,身份高贵,但性格却是平易近人,说话细声慢语,没有一点架子,一路跟姜小白说说笑笑,真像是一对老朋友。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整天大小姐的脾气,就算她是公主,以姜小白的性格,也不会送她回去。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离别痛

一路上倒也走得太平,不几日就到了清凉城。

左敬天得到讯报,说清凉侯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绝世美人,脸上不免爬上一层不屑,暗道,看来这个清凉侯也是知道自己死期不远了,正忙着寻花问柳,弥补今生呢!

来人又说,清凉侯要求见他,正在大殿等他。

清凉侯虽然是将死之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左敬天不想节外生枝,这个小侯爷再安抚几个月就清静了,所以也没有拒绝,便去了大殿。

姜小白和可夏正坐在大殿之中,风言和采荷立于身后。

左敬天进殿后,目光在可夏和采荷身上来回打量,肆无忌惮,心里不由暗赞一声,果然是绝世美人。随后看向姜小白,笑道:“小侯爷艳福不浅哪,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两个大美人,真是令人好生羡慕啊!”

采荷喝道:“大胆!”

左敬天不以为意,摇了摇头,道:“不过美人虽美,性格好像不美,也不知小侯爷能否驾驭得了啊?”

采荷气得脸都红了,刚欲发作,没想到姜小白却淡淡说道:“左城主,你真的是令我刮目相看哪!我一直以为你是胆小如鼠,没想到你是胆大包天哪,这份魄力,无人能比,连当朝公主都不放在眼里,还出言轻薄,这事不要说在清凉城,就是放眼整个中夏帝国,除了你左大城主,也没有第二个人敢做得出来。”

左敬天听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他虽然活了一两百岁,但见过最大的人物也不过是郡主,当然,这个要死的小侯爷要除外的,其他连殿主都没有见过,更别谈深宫之中的公主了。光公主这两个字已经吓得他够呛了,何况还是轻薄公主,左敬天感觉双腿不听使唤了,瑟瑟发抖,转头望向可夏,刚好接触到她的目光,刚刚还觉得她的桃花眼妩媚动人,现在却觉得她的眼神暗藏刀锋,直插他内心深处,吓得他连忙垂下眼皮,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道:“下官该死,下官该死。下官不知是公主大驾,才出言冒犯,求公主大人有大量,饶下官一命!”

可夏微微一笑,道:“清凉侯只是随口一说,你还没有确定我是不是公主,就跪地求饶,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万一我不是公主,岂不是闹了笑话?”

说实话,左敬天心里也有些犯疑,公主这么大的人物怎么会到这小小的清凉城来?但见她说话从容,仪态端庄,这份气势绝非小家小户的女人随便就能装出来的。他做事向来谨慎,就算她不是公主,也最多是一个笑话,笑完之后他还可以杀了她。但她若真是公主,自己再去冒犯,那可就不止是一个笑话了,笑完之后自己还要搭上一条命。稍作权衡,便道:“清凉侯说话一言九鼎,下官一向是坚信不疑。既然清凉侯说公主是公主,那一定就是公主了,只是下官知道得有些迟了,冒犯了公主,求公主饶命。”

可夏没有理他,而是望向姜小白,笑道:“看来你在清凉城的威望很高啊!”

姜小白苦笑一声,道:“左城主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公主又何必当真呢?”

可夏便低头看向左敬天,道:“城主大人,是这样吗?”

左敬天忙道:“下官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不敢欺瞒公主。”

可夏微微一笑,道:“看来清凉侯说得没错,你连自己都骗。算了吧,起来吧,一个大男人跪在这里也挺难看的。”

左敬天如蒙大赦,忙磕头谢恩。起身后忙让人端茶递水,大献殷勤。

姜小白道:“左城主,你也不必客气了,公主有要事在身,急着回宫,你赶快安排人把公主送到道池,再由道池道郡安排高手护送公主回京才是。”

左敬天道:“小侯爷放心,不用安排人了,公主金枝玉叶,只有我亲自护送到道池,我才会安心。如果公主需要,我可以护送公主一路回京,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姜小白笑道:“真没看出来左城主还是个热心肠。”

左敬天当然也听得出是在挖苦他,但也没有在意,凛然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嘛!”

可夏没有理他,而是望着姜小白,道:“如果我让你护送我回京,你愿意吗?”

姜小白微微一怔,略显尴尬,笑道:“中夏国高手如云,我不过是个白斗二品,去了也帮不上公主的忙,只会给公主添乱,况且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望公主体谅。”

左敬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好的拍马屁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可清凉侯竟然一点都不稀罕,真的是暴殄天物啊!不管他跟清凉侯的私怨有多深,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清凉侯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人家随便出去一趟,都可以跟公主出双入对,况且这个公主看起来对他还是青睐有加,若非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

可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笑道:“看你紧张的,我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的味道很多都是苦涩的。

可夏走的时候,姜小白把他送到山下,可夏不是修士,只能跟采荷同骑一匹龙麟马。左敬天说话算话,果然是亲自护送,武装整齐,铠甲鲜亮,犹赴战场。

上马后,可夏头也没有回。留下的,只有漫天的灰尘。

望着公主的背影转瞬消失于天际,风言伸了下懒腰,边活动筋骨边道:“这个公主走了真是浑身自在啊!少爷,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啊?”

姜小白道:“没有!”

风言忽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在姜小白面前晃了晃,道:“少爷你看,我们发财哪!”

姜小白道:“这是什么东西?”

风言道:“当然是引道珠啊!现在对我们来说,除了引道珠,还有别的东西能引起我们的兴致吗?”

姜小白道:“哪里来的?”

风言道:“采荷给的。当然,这是公主的意思,她看我们连土匪都敲诈,于心不忍,估计我们很缺这玩意,不过公主不是修士,平时也不用这东西,这些引道珠听说还是皇上怕她在紫华宫受委屈,送给她打点下人的,但这些年都被采荷用得差不多了,只剩这十一二颗了。听采荷说,公主原本打算将引道珠亲手送给你的,但估计你肯定不会要,所以就让采荷送给我,然后再让我转交给你。你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哪?好像我人品就一定比你差似的。”

姜小白望着可夏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半天才道:“但你确实收下来了。”

风言叹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顿了顿,又道:“少爷,那我们还要去九屠魔域吗?”

姜小白道:“去!不过要等这些引道珠用完了再去。多一分实力才会多一分生机。”

风言道:“如果路上再遇到这样一个公主就好了。”

姜小白叹道:“如果公主那么容易遇见,那也就不稀罕了。”

风言道:“不过那个采荷挺漂亮的,少爷你觉得呢?”

姜小白道:“你喜欢就好,又何必问我。”

风言道:“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哪有资格去喜欢别人?我就想租她的地!”

姜不白瞪了他一眼,没有作声,从他手中接过锦袋,把引道珠分了一半给他。

俩人回去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修炼。姜小白突破白斗二品后,炼化引道珠的速度又快了些许,以前炼化一颗引道珠需要十日,现在只需八日,不过需要的引道珠也多了。一个月以后,待可夏公主留下的引道珠耗完,姜小白还未突破白斗三品,不过风言却突破白斗二品。

为了寻找修炼资源,俩人便又出发去九屠魔域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世外小镇

十日后,便到达了世外小镇。

小镇虽地处世外,这两日却是繁华异常,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如同庙会一般。

姜小白连找了四家客栈,却都已客满,待走进第五家客栈,姜小白连问的信心都没有了,便让风言开口询问。结果过程不一样,结果都一样,掌柜只回复两个字:“客满!”

姜小白和风言刚准备离开,结果楼上下来一个人,走到柜台边说道:“退房!”

姜小白和风言内心一喜,几乎同时转身说道:“这间房给我们留着。”

掌柜微微一笑,道:“没问题!”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女人,颇有姿色,身着粉色束腰长裙,腰如水蛇,走起路来屁股左右摆动,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个女人在进门的同时也听到有人退房了,这时缓缓走到柜台边,肘臂支在柜台上,单手托腮望着掌柜,眼中水波荡漾,娇滴滴地说道:“掌柜的,这间房我要了。”同时竖起两根手指,道:“我出双倍价格。”

掌柜貌似很正直,不为女色所动,道:“不好意思,姑娘,已经客满了。”

女人仍旧不紧不慢地说道:“十倍!”

掌柜面露难色,道:“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我们开门做生意,信字当先,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你就是出百倍千倍的价格我也不能给你啊!”顿了下,又道:“不过嘛,如果那两位客官同意让给你的话,这倒是可以的。”

女人便转过身,身子倚在柜台上,嘴角一翘,笑道:“两位公子帮个忙呗,我赔你们十倍的价钱。”

风言道:“气不粗不代表财不大,你看我们像没钱的人吗?”

女人微微一怔,便站直身子,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道:“我知道两位公子不缺钱,但小女子一人出门在外,孤苦无依,两位公子就忍心我一个弱小女子露宿街头,遭人觊觎吗?小女子势单力薄,夜深无助,万一遭人凌辱,两位公子不觉得良心难安吗?”

姜小白虽然看不惯她搔首弄姿的模样,但想想她的话也有些道理,一个女孩子在这荒蛮之地确实不容易,心生恻隐,便道:“掌柜的,把房让给她吧!”

掌柜点头笑道:“客官好心人哪!”

风言就急了,道:“少爷,你把房间让给她我们睡哪啊?总不能真要露宿街头吧?”

姜小白道:“你年轻力壮的,露宿街头还会冻死你不成?”

风言道:“少爷,你疼我有用,疼她没用的!”

姜小白道:“没看见人家是女人吗?如果你是女人,我肯定不会把房间让给她。”

风言嘟嘴道:“那你割了我吧!”

那女人这时说道:“两位公子这份情意,小妹记下了。只是小妹想到两位公子为了我而露宿街头,心里也是过意不去,要不这样吧,你们跟我住一间房,大不了让掌柜的添张床就可以了。”

风言道:“这个可以,我们很正直的。”

姜小白白了他一眼,转头道:“姑娘心意,心领了。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介怀,告辞了。”

也不等她回话,说完就领着风言出了大门,牵着龙麟马缓缓走了。

那女人望着他俩的背影,竟久久没有移步。

俩人走在街上,风言一路嘟嘟哝哝,满腹牢骚,姜小白也懒得答理他。

正走着,迎面就走来一个胖子,双手负后,这个摊子瞧瞧那个摊子看看,很是悠哉。

风言眼尖,一下就瞧见了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青虎。

王青虎却没有见着他们,仍是一路悠哉地逛了过来,待走到风言的身边,风言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王青虎转身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但想到这里是世外小镇,没人敢动手,心绪稍作平复,苦着一张脸,道:“两位小爷,我已经洗手不干了,现在不过是来买买花买买菜,二位又何必穷追不舍呢?”

风言道:“你住哪里?”

王青虎怔道:“常来客栈啊!”

常来客栈就是刚刚他们让出房间的那家客栈。

风言道:“你几个人住?”

王青虎有些莫名其妙,道:“就一个人住啊!我已经洗手不干了,又没有手下,又没有女人的。”

风言搓了搓手,喜道:“那太好了,我们今晚挤挤。”

王青虎又是一头雾水,道:“挤什么啊?我的毛已经被你拔过了,你还想挤我的奶啊?”

风言一把搂住他肥大的肩膀,笑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是什么。走,到你房间坐坐。”

王青虎惊道:“干嘛?你们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风言道:“就你这胆子也能做土匪?想杀你还容你活到现在?”

王青虎想想也对,但心里仍是迟疑不定,可这俩人着实让他害怕,又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带他们去了常来客栈。

进了房间,王青虎请他们在桌旁坐下,又给他们倒了茶水,才道:“二位给个畅亮话,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

风言道:“找你能有什么大事?不是镇上的客栈都客满了嘛,我们找不到睡觉的地方,所以想跟你凑合一晚。你放心,房钱我们出,不会占你便宜的。”

王青虎长吁一口气,道:“就这点小事啊?你早说嘛!”见对方没有敌意,心情顿时舒畅,话也多了,道:“那二位到这里来做什么的?不会就是为了住宿吧?”

风言看了眼姜小白,不知该不该说。而姜小白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刚想找个人打听打听,便道:“我们要去九屠魔域!”

王青虎吓了一跳,道:“去那里干嘛?那里可是九死一生的地方啊!”

姜小白道:“为了引道珠。”

王青虎道:“可是九屠魔域也没有引道珠啊,九屠宫的人也不用这玩意。外面的人之所以说九屠魔域是个聚宝盆,只是有个传说,几万年前,九屠魔域曾发生过一场神魔大战,遗落了大量神器法宝,但也从来没有人见到啊!如果真有那么多神器法宝,九屠宫的人早就霸占天下了,又何必畏缩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九屠宫的人都找不到,别人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很多人去九屠魔域寻宝,也就采些外面没有的奇花异草回来,然后在小镇上换点引道珠,但这种机率也是渺茫的,绝大多数的人都死在了里面,有幸活着回来的,大多也是空手而归。”

姜小白听得心都凉了一半,道:“那也要去试试。”

王青虎道:“兄弟,不是我说你,修道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要循序渐进,想要一口吃成胖子,那是不可能的。修为高点低点不重要,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姜小白摇了摇头,道:“等不及了,我们半年后要去无生海狩猎大会。”

王青虎又吓了一跳,道:“天哪!你们要去无生海?那可是十死无生的地方啊!”

风言道:“你就不能说点吉祥一点的话吗?”

王青虎道:“我说吉祥也没用啊!况且在无生海,就算你修为突破白斗七品都没有,那么多人,就算你修为再高,人像山一样往你身上堆,谁能招架得住?还有一点你们不知道,很多国家耍赖皮,会送一些白斗七品即将突破金斗的人进去,一旦到了无生海,就突破金斗,那样的人活下来的机率才大一点。不过只有半年时间了,就算给你们山一样的引道珠,你们也不可能突破金斗啊!”

姜小白道:“你的意思,我们就应该回家睡觉等死喽?”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千寨会盟

王青虎虽然心里这样,但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跟你阐明利害关系,该争取的还是得争取的,毕竟是性命攸关,只是你们的方向错了。首先去九屠魔域本来就是九死一生,就算侥幸活着回来,很有可能就是空手而归,不划算。”

姜小白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王青虎道:“有!我虽然不敢肯定可以帮你搞到引道珠,但机率肯定要比去九屠魔大上许多。”

姜小白道:“说来听听!”

王青虎道:“你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这个小镇的人会这么多吗?”

姜小白摇摇头,道:“初来乍到,不知道。”

王青虎道:“因为过几天就是千寨会盟的日子。”

姜小白道:“什么意思?”

王青虎道:“你知道的,我是虎头寨的寨主,在这方圆万里之内,像我这样的山寨有好几百个,可我们是匪,官府容不得啊,这个国家想剿那个国家也想剿,那我们只有抱成一团,建立了一个千寨联盟,总部就建在一千里外的镇仙山上。每隔五年都会举行一次千寨会盟,就是几百个寨主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发发誓,为了助兴,盟主每次都会拿出一百颗引道珠作为彩头,让人比武争夺,谁夺头魁,这一百颗引道珠就归谁,从不欠账。我看你剑法精妙,我生平未见,或可一试。”

姜小白迟疑道:“如果都像你这样的修为,我倒可以一试,但几百个山寨,难不成你的修为是最高的吗?那么多寨主就没有金斗修为的?”

王青虎道:“那当然有,不过你大可放心,这镇仙山可不是瞎叫的,那真的是连神仙都能镇得住的。镇仙山上常年烟雾缭绕,不过这雾不是普通的雾,是散元血雾,是红色的,风雨不散,是灵气的克星,不要说金斗,就是紫斗红斗,上了镇仙山,也只能发挥白斗的实力。所以以前又不是没人围剿过我们,但一旦上了镇仙山,高手也成了爬爬虫,任人宰割。但白斗不受影响,我体验过,所以比试夺魁,拼的不是修为,就看谁的剑法精妙,我看你行。”

姜小白心里就有些动摇了,道:“这千寨会盟谁都可以去吗?”

王青虎道:“那当然不是,我们这也很正规的好不好?你们不是把我唯一的两个修士兄弟杀了吗?刚好你们补上他们的位置,以虎头寨的名义跟我一起去。”

姜小白道:“我们把你兄弟杀了,你不恨我们吗?”

王青虎长叹一口气,道:“我说一点都不恨,你们信吗?”

姜小白道:“为什么?”

王青虎道:“我那两个兄弟,名为兄弟,其实心里一直都想篡夺我的寨主之位,我只是碍于结拜之情,隐忍不发,你们杀了他们,或许也是天意吧!”

想想那日,他那两个兄弟死了以后,这个大寨主确实没有伤心的意思,姜小白便也信了七八分,便道:“那你为何要帮我们?”

王青虎嘿嘿一笑,道:“我不也是想我虎头寨露露风头嘛!你们放心,你们都是要去无生海的人了,我怎么可能再在你们背后捅刀子,有必要吗?”

风言插嘴道:“你不是已经洗手不干了吗?为何还要去会盟?”

王青虎又是嘿嘿一笑,道:“兄弟啊,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干了我们这一行,哪有那么容易退出?今天退出,明天就得身首异处,白道容不得你,黑道更容不得你。”转头又看着姜小白,道:“兄弟,考虑好没有?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绝对比去九屠魔域有撞头。”

姜小白叹道:“说句实在话,我心里也没有把握,毕竟我只有白斗二品,我的极限就是挑战白斗五品,对于六品七品,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剑法都像你那么烂。如果能让我突破白斗三品,我倒有八成的把握。”

王青虎道:“你离突破三品还有多远。”

姜小白道:“估计也就只剩下一颗引道珠的距离了,甚至还不到。”

风言急道:“少爷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当时省一颗下来不就行了吗?”

没想到王青虎咬了咬牙,却从怀里掏出一颗引道珠,“啪”地一声拍在桌上,道:“喏,兄弟,再赞助你一颗,如果你这次能夺得头魁,记得加倍还我就是。”

姜小白和风言面面相觑,又把目光慢慢移到了他的脸上。

王青虎被看得心里发毛,嘿嘿一笑,道:“干我们这一行,总得留一手。不过你们放心,这次真的是最后一颗了,骗人天打雷劈。”

姜小白捏起引道珠,放在眼前看了看,道:“会盟还有几天?”

王青虎道:“还有四天。”

姜小白道:“好!那就陪你赌上一次。”

王青虎起身喜道:“好,兄弟就是爽快!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一见如故,不如先下楼畅饮几杯如何?”

姜小白点头道:“好!”、

三人开门刚准备下楼,却见走廊里走来一个女人,曲线迷人,走起路来屁股左右晃荡。不是别人,正是姜小白让房间给她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见到姜小白,颇感意外,微微一怔便扭着小蛮腰走了过来,露出浪/荡的笑容,道:“哟,公子,我们还真是有缘哪,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你现在也住在这里了吗?”

姜小白道:“刚好遇着一个朋友,一起将就几日。”

那个女人这时才注意到王青虎,笑道:“哟,这不是王大寨主吗?”语气颇为嘲讽。

但王青虎不以为意,还一脸谄媚,点头道:“是我,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玉夫人,真是荣幸之至。”

玉夫人笑道:“见到我有什么荣幸的?你能跟这两位公子做朋友,那才是你的荣幸。”

王青虎忙点头道:“玉夫人说的是。"

玉夫人又望向姜小白,道:“公子,如果闲来无事,跟我到街上去逛逛如何?总比闷在这客栈里强。”

姜小白淡淡说道:“没兴趣。”

王青虎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直接,吓了一跳,原以为玉夫人会生气,没想到她只是微微地怔了怔,故作委屈道:“公子真是不解风情。”

姜小白道:“我只是个粗人。”

玉夫人往他私/处瞄了瞄,笑道:“有多粗啊?”

男人对女人耍流氓,女人可以横眉怒斥,但女人对男人耍流氓,姜小白竟没有一点脾气,转向朝楼下走去。

玉夫人便在他身后咯咯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镇仙山

三人下楼后便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点好酒菜,姜小白便问王青虎:“刚才那女人是谁啊?看着挺年轻的,怎么那么下流啊?”

王青虎啐了一口,道:“年轻个屁,都是个老女人了,比我还老,就是那股骚/劲未老。"

姜小白道:“她是谁啊?你好像挺怕她的。”

王青虎撇了下嘴,道:“我天不怕地不怕,我会怕她?只是她再骚也毕竟是个女人,总要给点面子给她。我告诉你,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你别看她笑得没心没肺的,可恶毒了,她原本是玉风寨的寨主夫人,后来那个玉寨主在外面搞了破鞋,被她知道了,就被她一剑给杀了,于是她就成了寨主。”

姜小白道:“就因为这个你才会怕她?”

王青虎急道:“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怕她。我怕她是因为她表面上是个寨主,其实她跟我们盟主有一腿,盟主还特别喜欢她,什么事都依着她,况且她又恶毒,所以整个千寨联盟没有人不怕她的。”

姜小白道:“还是怕她喽?”

王青虎道:“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你以后少惹她为妙。”

风言插嘴道:“为什么人家是寨主,你也是寨主,怎么寨主之间的差距会这么大呢?”

王青虎白了他一眼,道:“寨主和寨主不一样,人和人也不一样,侯爷和侯爷还不一样呢!我听说中夏帝国有个清凉侯,人家侯爷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占据高位,手握重兵,而这个清凉侯却只能窝在清凉城里啃窝窝头,没人瞧得起,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

风言忍不住把目光瞟向了姜小白,果然这个小侯爷没想到自己躺着也中刀,脸上爬满黑线,大概此刻心中连揍他的心都有了。

待酒足饭饱,姜小白回到房间就让小二添了两张被席,铺在地上,由于时间紧迫,一刻都没有耽搁,就盘膝在地,抓紧修炼了。

四天时间转眼就到,姜小白手中的引道珠已经消耗掉一半,可令他失望的是,仍然没有突破白斗三品,但是千寨会盟的日子已经到了,已经没有时间再让他耽搁了。

既然没有把握,风言问姜小白还要不要去千寨会盟?姜小白已经用了王青虎的引道珠,没有脸皮拒绝,何况去了也并不一定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就当是去蹭吃蹭喝,说不定运气好,路上突破了呢?

三人骑着龙麟马,中午出发,一个多时辰以后,便到了镇仙山。

这镇仙山果然被散元血雾所笼罩,远看山体通红,如被鲜血浇淋。不过走近了倒也正常,除了视线里略微有些红影外,石青草绿,跟外面的山倒也没有区别。

到了山门,王青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请柬,递给了门口守卫。那守卫只是大略地看了一眼,便让他们三人进去了。

直到这里,姜小白二人才知道王青虎在这个土匪窝里是多么的不得志,混得是多么的差,一路上遇到不少寨主,有不少是王大寨主认识的,可是王大寨主跟他们打招呼,对方大都是爱理不理,有的甚至是嗤之以鼻,偶尔有一两个和颜悦色的,但也只是简单敷衍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姜小白和风言有种回到以前在清凉城的感觉,到处都是白眼,让他们很不自在,早知如此,他们真的就不来了。

但是王大寨主大概已经习惯了,虽然受尽冷眼,也不以为意,仍旧一脸笑容,热情无比。风言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道:“老王,你又不欠他们钱,何必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

王青虎白了他一眼,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叫我老王,我还没老,连压寨夫人还没有呢!上次好不容易看上两个,却又被你们俩人给搅黄了。”

风言道:“好吧,小王,就算你年轻,但他们也不是你的长辈,你也不能见谁都点头哈腰啊?有点风度好不好?这样让我们跟着你也感觉很没有面子。”

王青虎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啊?谁不想高高在上让人拍马屁啊?你以为开山立寨很容易啊?就我这修为,能够霸占一方,我告诉你,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现在受点委屈算什么啊?回去以后我还是王大寨主,山大王,方圆百里之内我还是大爷。所以说你们就是太年轻气盛,不谙世事,以后终究会吃亏的。”说得理直气壮,边说还边摇头。

风言道:“王大爷,人家修炼提高的都是修为,你提升的是脸皮厚度吧?”

王青虎道:“你也跟你家少爷学学,沉默是金,一天到晚口没遮拦的。你已经得罪我了你知道吗?”

姜小白道:“我虽沉默,但他嘴上所说,均是我心里所想。”

王青虎被噎得竟说不出话来,直翻白眼。

正文 第六十章 独占鳌头

王青虎对这镇仙山似乎很熟悉,也不需要人引导,领着二人左拐右拐,一会就来到一个山谷的入口处,谷口竖着一块巨石,上面写着三个朱红大字“回风谷”。。

回风谷很大,可容纳几万人,四周均是峭壁,把山谷围得如同木桶一般,而谷口就如同是木桶上的一个豁口。山谷中间搭起一座高台,长宽三丈有余。围着高台则密密麻麻摆满了酒桌,足有好几百桌,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已经有不少桌旁已经坐上了人,热闹非常。

由于人数众多,鱼龙混杂,为了防止奸细渗透,实行一寨一桌,大寨就用大桌,小寨就用小桌。

进了山谷,王青虎报了寨名,便有一个丫环过来引路,带着他们在酒桌间来回穿插,走了好半天,终于才到了上面写有“虎头寨”的酒桌旁。

酒桌放在山谷的一处角落里,阴暗潮湿,桌子也很小,三个人围坐在一起竟然刚刚好,一点都不浪费,不经意看,还以为是三个人在抱着火炉烤火。再看看别人,有的寨子竟来了十几二十人,底气十足,围在一起旁若无人,大声吆喝,好不风光。

风言从桌上的碗碟里捏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边嚼边道:“我说老王,你这虎头寨是不是也太寒碜了一点?我都怀疑我们这桌子是不是人家大桌子上锯下来的边角料。”

王青虎伸长脖子小声道:“我跟你说,一点都不寒碜,幸亏你们俩人来,要不然我一个人坐在这里那才叫寒碜呢!”

风言手里又捏起一颗花生米,这时停在半空中,转头看着他道:“敢情你花言巧语把我们骗过来就是为了凑人数的?”

王青虎嘿嘿一笑,道:“也不全是,我也是为了你们好,要不然我也不会再搭进去一颗引道珠了,那玩意有多珍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骗人自己还赔本的?”

风言道:“得了,就你那一颗引道珠都已经提了八十多遍了,我耳朵都起茧了。”

山谷里的人越聚越多,原本空旷的山谷现如同是煮了一锅粥,人声沸腾。天色也慢慢黯淡下来,山谷上方就点起了密密麻麻的灯笼,如同是星星坠临,把整个山谷照得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忽然,喧嚣的山谷一下安静下来,静得有点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山谷的入口处。姜小白循着目光望去,只见入口处走进来一个男人,留着撇八字胡,体形肥胖,跟王青虎有得一拼,只不过王青虎脸上的肥肉长的随意,看着有点萌,而这个人脸上的肥肉却是横着长的,虽然带着一脸笑容,仍觉凶气外露,不怒自威。

此人身后带着十几个随从,边走边向人群拱手点头,人群也纷纷拱手还礼。

王青虎附在姜小白耳边小声说道:“这便是我们的盟主伍子谈。”

其实姜小白心里早就猜到了,点了点头,道:“怪不得这么大的排场。他是什么修为?”

王青虎沉吟道:“最少金斗七品吧,甚至已经突破紫斗了,反正他也没有显露过修为,总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所以你在这里千万不要像上次一样,把那你两颗小白星露出来,这里是匪窝,不要让人家觊觎你。”

姜小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伍子谈缓缓走上高台,拱手一圈,环视众人,朗朗说道:“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转眼间五年过去了,很高兴能在这里再次见到各位兄弟。五年来,经过各位兄弟齐心协力,精诚合作,使得我们千寨联盟日益壮大……”

这些套话姜小白在地球上听得多了,所以也懒得听,自顾喝酒吃菜,就听耳旁的掌声一阵接着一阵。不过王青虎是靠嘴舌混日子的,听盟主说得声情并茂,佳句不断,如同是酒鬼闻到了陈年佳酿,侧耳恭听,暗自斟酌,去其糟粕,留其精华,稍作修改,以后便是自己的名言佳句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伍子谈终于讲得差不多了,下面就有人送上去一坛酒,伍子谈举坛道:“我敬大家伙一坛酒!”说完就仰脖喝了起来,嘴角就不断有酒水漏出来,湿了肚子上的衣服。

下面的人也纷纷举碗举坛,陪同伍子谈一饮而尽。姜小白本不想喝,但在王青虎的撺掇下,也喝了一碗。

在大高台的不远处,靠着石壁还搭了一个小高台,上面只放了一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只留了一个空位置,伍子谈喝完酒后便道:“现在请大家慢慢欣赏歌舞!”然后就去了小高台,在那个空位处坐了下来。虽然离得远,但姜小白隐约见到玉夫人也坐在那张桌子上,因为她那副水蛇一样的风骨实在太显眼了。

一群舞女便走上高台,一个个衣着暴露,酥胸玉腿,挥袖起舞间,让人浮想联翩。台下一下就沸腾了,污言秽语,口哨声不断。

风言看得眼睛都直了,酒水掺着口水狠咽了几口,便对王青虎道:“老王,你看看前面有没有熟人,我们坐近一点看。”

王青虎还真起身往前瞅了瞅,姜小白喝道:“给我坐下!”又看向风言道:“你能有点出息不?”

风言故作委屈道:“少爷,我就是看她们跳得辛苦,想坐近点给她们鼓鼓掌,绝无非分之想。”边说还边轻轻地鼓掌。

姜小白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几支舞曲过后,便有一个司仪走上高台,拱手一圈,大声说道:“下面,就要进入本次会盟最精彩的环节了,想必不用我说,大家心里也已经很清楚了,我也不必赘述了。老规矩,盟主这次还是会拿出一百颗引道珠作为彩头,让大家切磋助兴,技压群雄者得。虽为切磋,但刀剑无眼,死伤在所难免,希望大家自己斟酌一番,以免无妄丢了性命。现在有请上届会盟夺魁者,戮虎寨寨主白独占。”

白独占便从人群中站起,只见此人长得虎背熊腰,甚是健壮,向四下拱了下手,便缓缓走上高台。

司仪问道:“白寨主,今年还有兴趣挑战一下吗?”

白独占冷笑一声,道:“只要我活着,那就有兴趣,这样才对得起我的名字白独占,白白地独占鳌头。”语气甚为狂傲。

司仪点头道:“那好,那就预祝白寨主旗开得胜了。”又转头望向台下,大声道:“谁有兴趣挑战白寨主的,可以上来一试。”

一连问了三声,竟然无人应答。

白独占哈哈一笑,道:“难道大家就这么害怕白某吗?都成怂包了吗?”

姜小白冷笑一声,转头跟王青虎道:“这人什么来头?挺嚣张的嘛!”

王青虎道:“他有资格嚣张。他已经连续五次夺得头魁了,而且他下手相当毒辣,招招致人性命,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人家留,凡应战的都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所以才没人敢应战。你有兴趣吗?”

姜小白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贸然出手,只有死路一条,我的命也只有一条,也想多活两天。”

风言道:“老王,其实你应该上去杀杀他的威风,你看你叫虎头寨,人家叫戮虎寨,分明就是挑衅你的,换作是我,我早就跳上去把他的招牌给摘了。”

王青虎道:“得了吧,我也想多活两天,他就叫戮我妈寨也不关我的事。”

白独占又在台上叫器道:“如果还没人敢应战,那我今年可真的要白白地独占鳌头了。”说完又哈哈大笑。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千山第一寨

这时离高台不远处的一桌旁就站起一个青年,身着紫衫,风度翩翩,横眉喝道:“狂妄之至!”

青年边上坐着一个老者,发须半白,这时喝道:“儒儿,不可轻举妄动。”

酒桌上其他人也劝道:“少寨主,赶快坐下来吧,狗叫你理他作甚?”

青年不为所动,两个雀跃就上了高台,道:“白独占,我来会会你。”

白独占倒是认识他,哈哈一笑,道:“你叫陈静儒吧?你还嫩了点,还不够格,心里不服可以让你爹上来。”

陈静儒冷笑一声,道:“够不够格,试了才知道。”不等他回话,拔剑就刺了过去。

虽然只露了起剑式,但姜小白台下见了,忍不住摇了摇头,道:“送死!”

果然白独占根本就不以为然,身形微动就轻轻松松地避开了这一剑,同时拔剑出鞘,速度如电似光,刺向了陈静儒,且招式毒辣,直取心窝。

陈静儒去年刚刚突破金斗,骄傲自负,才忍不住上台挑战,虽然俩人的修为都被压制到了白斗,但是实战经验却跟白独占相去甚远,一下竟吓得呆了,不知避闪,只能在沉默中等死。

台下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均想,这娃今日是死定了。

“锵!”

就听一声清脆的声响,一块石子击中了白独占的剑刃,白独占手心一麻,长剑几欲脱手。纵然如此,剑尖还是划破了陈静儒胸肌,鲜血一下就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

原先坐在陈静儒边上的老者这时跃上高台,一把将陈静儒拉至身后,圆目怒睁,道:“白独占,对待一个年轻后辈,下手竟也如此狠毒,你还要脸不?”

刚才那枚石子正是这位老者所发。

白独占哈哈一笑,道:“是我不要脸还是你们紫东寨不要脸?难道我站在这里给你儿子白白杀死就要脸了?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你儿子不知死活还能怨我喽?”

老者怒道:“白独占,你不必猖狂,你也就在这镇仙上蹦哒蹦哒,等出了镇仙山,老夫亲自到戮虎寨去讨教几招。”

台下王青虎小声对姜小白说道:“这个老头叫陈于风,是紫东寨的寨主。紫东寨有千山第一寨的称号,这个陈于风的修为已经突破紫斗了,只是修为在这镇仙上被压制住了,所以才会忍气吞声,要不然哪里轮到这个白独占猖狂?弹指间就可以把他给灭了。”

姜小白道:“那今天这个白独占是不会放他离开了。”

果然白独占哈哈笑道:“这里有现成切磋的地方,又何必去我戮虎寨?我戮虎寨的草木栽培起来也很费功夫的。”

陈于风毕竟已经活了几百岁,行事稳重,不像他儿子那般血气方刚,冷哼一声,道:“失陪!”领着陈静儒就准备下台。

既然已经得罪了他,白独占可不愿纵虎归山,冷笑一声,道:“既然已经上来了,胜负未定,就想走?看来你们父子俩是成心来消遣老子的,真当老子是好欺负的不成?”说时挺剑就向陈于风的后背刺去。

陈于风自持身份,上台时连剑都没有带,听到背后动静,转身便用衣袖拂剑,嘴里同时对陈静儒说道:“你先下去。”

陈于风虽然已经突破紫斗修为,而白独占只有金斗五品,但在这里,俩人的修为被散元血雾压制得差不多,所以陈于风手上少了兵器,吃亏不少,就吃“哧啦”一声,好一截衣袖已经被白独占削了下来,差点刺中手臂。

陈于风怒吼一声,慌忙躲闪,但白独占趁热打铁,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又缠了上去。

一时之间,堂堂紫斗修为的陈于风竟只剩招架之势,毫无还手之力。

陈静儒这时已经跳下高台,见此状况,忍住伤口的疼痛,瞅准时机,将手中长剑仍向了陈于风,同时叫道:“父亲,接剑!”

陈于风接过长剑,窘迫的境况顿时得到缓解,开始反攻过去,一时间高台上剑音铿锵,身影飘渺,看得人眼花缭乱。

姜小白喝了一碗酒,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此话不假,这个白独占怪不得如此张狂,剑法果然有独到之处,不可小觑啊。这个陈寨主赢的机率不大啊!”

王青虎道:“你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你已经看到了他的剑法,有把握赢他吗?”

姜小白闭上眼睛,把白独占的剑路放在心里暗自揣摩一番,便摇摇头,道:“没有!除非我有白斗四品的修为,或可一试。”

王青虎急道:“你前两天不是说有白斗三品的修为就可以了吗?现在怎么就变成四品了?”

姜小白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剑法又不是天下第一。我原以为物以类聚,只怪你的剑法太烂,才让我小觑了其他人。”

王青虎端起一碗,一饮而尽,嘟哝道:“又被你骗去一颗引道珠。”

高台上越斗越酣,俩人都是全力以赴,汗如雨下,一会衣服就被浸湿了。看得围观群众菜也不吃酒也不喝,都死死地盯着高台之上,整片山谷除了剑击声,竟听不到一丝杂音。

俩人足足斗了一个时辰,竟不分胜负,众人原以为他们要斗到天荒地老,有的人沉不住气,又开始喝酒吃菜了,不过姜小白却道:“看来这个陈寨主要输了。”

话音刚落,就听陈于风一声惨叫,手腕就中了一剑,长剑顿时脱手,惊慌之下还没来得及移动脚步,白独占跟着又补了一剑,从他胸前刺了进去。

待剑刃拔出,血喷如柱,陈于风后退几步,却已退到高台的边缘,一脚踩空,人就坠落下去。刚好紫东寨的人都在台下,伸手接住了他,把他平放在地上。

陈静儒一下扑了上去,抱住陈于风,失声痛哭,叫道:“爹——爹——”除了叫爹,竟说不出其它话来。

陈于风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抚摸陈静儒的脸庞,气若游丝,道:“儒儿,爹爹不行了,临走前只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我吗?”

陈静儒紧紧抓住他父亲的手,急道:“爹爹你不会死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一百个一千个要求我都答应你。”

陈于风用尽全力,用牙关里嘣出几个字来:“不——要——为——我——报——仇——”说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喷了陈静儒一脸,然后头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陈静儒悔恨交加,抱着陈于风的尸身号淘大哭。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出手

白独占站在台上又是一脸春风,朝着陈于风的尸身拱了下手,道:“多谢陈寨主承让。”

陈静儒转头望向台上,眼中都快喷出火来,怒吼道:“我日你祖宗,我跟你拼啦!”

就从同门手中夺过一把剑,就准备上台拼命,却被几个同门死死拉住,纷纷劝道:“少寨主,不可意气用事啊!你忘了老寨主临终前说的话了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白独占冷笑一声,道:“小畜生,你爹没死,我还能给他三分薄面,现在他死了,你就是丧家之犬,你若想死,你白大爷倒可以成全你。”

陈静儒气得嗷嗷大叫,几次挣扎,都被同门死死按住。

白独占倒想下去斩草除根,但这不合规矩,怕引来众怒,也不敢轻举妄动,又刺激了几句,见陈静儒脱不了身,便也就不理会他了。

司仪这时走上台,环视众人,大声说道:“陈寨主一世英雄,不料却意外殒逝,伍盟主也深感悲痛,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望紫东寨节哀顺便。”朝着陈于风的尸首鞠了一躬,又道:“现在言归正传。第一场比试,戮虎寨白寨主胜。还有谁心里不服的,想挑战白寨主的,请到台上来。还是那句话,刀剑无眼,请仔细斟酌。”

风言嘀咕道:“太嚣张了,我要是打得过他,肯定要上去灭了他,我蹭吃蹭喝的都看不下去了。”

王青虎叹道:“谁让咱技不如人呢?”

司仪连问三遍,还是无人应答。刚刚众人都不敢应战,何况现在人家连千山第一高手都杀了,谁还敢不知死活往上冲?

王青虎看了看姜小白,见他毫无上去的意思,便摇了摇头,叹道:“我的引道珠啊!”

司仪又道:“既然无人应战,那我宣布,本次切磋技压群雄者,戮虎寨白寨主!”又向边上招了下手,就有一个丫环捧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托盘里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引道珠。

司仪接过托盘,又转身递给白独占,没想到白独占却没有接,而是说道:“这个先不急,我还有些话要说!”往前走了两边,向着伍子谈所在的高台拱了下手,大声说道:“伍盟主,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趁着今日千寨的兄弟都在,我想说出来跟大家探讨一下,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伍子谈回道:“千寨会盟,本来就不是为了吃吃喝喝,而是为了商讨盟内大事,既然白寨主有好的提议,但说无妨。”

白独占又拱手一圈,大声说道:“那白某就直言不讳了。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千寨联盟虽然号称有千寨,但实际只有几百寨,且每寨的实力参差不齐,有的大寨有上百名修士,且有紫斗修士坐镇,比如紫东寨,而有的小寨却只有两三个修士,甚至连金斗修士都没有。我想大家心里都明白,千寨联盟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大寨一手撑起来的,而那些小寨就如同寄生虫一般,大寨吃肉,他们就跟着喝汤,大寨喝汤,他们就跟着闻味。它们除了给千寨子联盟凑个字数外,对联盟没有任何贡献,甚至还在拖我们的后腿,拿着联盟的盟约让我们保护他们,大家说这样公平吗?我觉得一点都不公平。”

忽然伸手指向姜小白这桌,又道:“就像这个虎头寨,一共就三个修士,寨主也不过才白斗五品的修为,我随便拉一个手下出来都可以灭他几次,试问,他们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平起平坐,坐在一起称兄道弟?”

王青虎原以为自己已经够低调了,坐在这么阴暗的角落里,自己都快看不见自己了,没想到还是被人惦记上了。这么多年他也有自知之明,在千寨联盟内一向谨言慎行,从不招惹是非,但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指着鼻子羞辱,纵使他脸皮再厚,也坐不住了,霍地站起,道:“白寨主,你欺人太甚!”

白独占哈哈一笑,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千寨联盟就应该是精英的联盟,而不是废物的联盟,虎就应该跟虎结盟,如果跟狗结盟,那就贻笑大方了。”

王青虎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平时感觉自己口齿伶俐,此时竟无言以对,或许是因为在悬殊的实力面前,再有道理的言语也是苍白的。他知道,今天要想找回面子,也只有动手了,但他更知道,动手也就是自寻死路了。只觉进退两难,一时杵在那里,竟有些手足无措。

风言也觉脸上无光,恨不得扒得地缝从地下遁走。以前在清凉城,虽然也被人瞧不起,也干过丢人的事情,但也从没有过几千个人一起看着你丢人啊。

正想找姜小白商量商量,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蹭来的酒菜还是吃不得的。没想到姜小白却站了起来,伸手放在王青虎的肩膀上,轻轻地把他按坐在凳子上。

王青虎望着他刚毅的脸庞,心里如同是漂泊许久的小般找到了港弯,竟有了无比踏实的感觉,虽然他不知道姜小白究竟想干什么。

待他坐下后,姜小白便提剑缓缓走向高台,穿梭在酒桌之间,同时不急不徐地说道:“虎,为万兽之王,为王者,须有睥睨天下的气魄,独来独往,又怎会稀罕与他人结盟?白寨主自诩为虎,却与他人结盟,这不是虎的风格。千寨联盟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聚若干弱小为强大,所以在千寨联盟,弱小并不可耻,更不可笑,如果白寨主觉得自己真的是虎,已经足够强大,又何必降尊纡贵埋没了自己,何不退出联盟,自立为王,这样你可以安心吃肉,还不用担心有人喝你的汤,岂不两全其美?”

姜小白说的不卑不亢,声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荡,待他说完,人群竟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王青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都变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此人平时沉默寡言,原以为他是拙口钝腮不会说话,哪懂人家说出来的话竟字字珠玑,掷地有声,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一点都不怯场,刚刚换作是他,连屁都放不出一个。

玉夫人此时正在小高台之上,坐在伍子谈的旁边,起初还没有在意,待看清是姜小白后,脸色也为之一变。

听着下面热烈的掌声,白独占脸都绿了,只觉刺耳无比,待掌声渐息,便指着姜小白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教我?”

姜小白微微一笑,道:“管教你?你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何要管教你?我虎头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儿子!”

人群就爆出一阵哄笑,随之又是一阵掌声,还有人大叫:“说得好!”

王青虎觉得虎头寨三个字瞬间高大许多,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眼角就有了模糊之感。

白独占怒极反笑,道:“小畜生,有种就别逞口舌之利,上来说话。”

姜小白摇摇头道:“没教养!真不想跟你说话,怪不得你不想跟我虎头寨结盟,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涵养不一样。”

姜小白边走边说,这时已到了高台之下,纵身一跃,就跳了上去,却没有理会白独占,而是指着司仪说道:“把你手里的东西看好了,那是我虎头寨的。”

司仪手里正捧着引道珠,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白独占哈哈笑道:“我看你跟陈于风的儿子有得一拼,不知死活的东西。”

姜小白道:“想笑你就尽管笑,想说你就尽管说,现在不说,待会你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白独占冷笑一声,道:“不送你下黄泉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世上的路已经被你走绝了。”也不管什么以大欺小,挺剑就刺了过去,一式四变,招招致命。

虽然他被压制住了修为,但起码也是白斗七品,速度极快,且招式精妙,如果姜小白是仓促上阵,这一式四变他是绝对躲不开的。只是刚刚白独占跟陈于风对阵时,姜小白边看边想,暗自揣摩,对他的剑路总算有个大致的了解。况且白独占对阵陈于风时,拼尽全力鏖战一个时辰,修为损耗极大,别人看不出来,但他自己知道,速度慢了不少。

尽管如此,姜小白避开这一剑也是极为惊险,差点就被刺中要害。

白独占一剑没有得手,根本容不得姜小白喘息,把剑舞得密不透风,又缠了上去。姜小白就觉得剑影满天,如同大山一般压了下来,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只能苦苦支撑。

高手对决,需攻防兼备,一味强攻,易被偷袭,一味防守,终有疏忽。一柱香之后,姜小白忽觉左臂一痛,竟被刺了一剑。

白独占越攻越猛,姜小白却渐难支撑,只觉剑影无处不在,忽觉眼前一花,感觉有剑刺向他的脑门,忙低头躲闪,可终究还是慢了一点点,被刺中了发髻,头发就散落下来,披头盖面,好不狼狈。

白独占哈哈大笑,道:“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使出来让大爷看看啊!”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求饶

其实一个小小虎头寨的人能在白独占剑下支撑一柱香的功夫,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事了,所以台下众人心中并无鄙夷,反而暗生钦佩,甚至有人叫道:“小兄弟挺住啊!”

风言和王青虎也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然并卵,这些对于姜小白来说,没有一点作用,一切还得靠自己。眼看自己险象环生,任其发展,命不久矣。

前几天王青虎送给他一颗引道珠,他只炼耗了一半,为了防止万一,他上台前就把这半颗引道珠紧握在左手手心里,此时已到了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他决定铤而走险,炼化这半颗引道珠。

静心修道,对于修炼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静,不但要心静,环境也要静,这样才能引灵气顺着全身经脉缓缓流入丹田,如果心神不定,灵气控制不好,在体内乱蹿,轻则伤身害体,重则走火入魔,道消身殒。所以正常人修炼都会找一处清静的场所,如果到了突破的紧要关头,甚至要闭关,防止被扰乱心神。

姜小白尝试着慢慢从手心的引道珠上汲取灵气,可就这么简单一试,却令他大吃一惊。由于跟白独占拼搏之际,丹田内的法力不断地输出体外,已有枯竭之象,急需灵气补给,现见有灵气入体,丹田如同变了饥饿几年的猛兽,大口大口地吞食,根本不受姜小白的意识控制。

原本需要三四日才能炼化的引道珠竟在须臾之间竟被全部吸入体内,那种感觉就如同是滔天江水流入了山间小溪之中,横冲直撞,根本不是他稚嫩的经脉所能承受的,若不是他的经脉被《易筋经》淬炼过,当时就要全身筋脉尽断而亡。

姜小白感觉流入体内的不是灵气,而是烧红的铁水,烙着他的肉,烙着他的五脏六腑,痛得他大叫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幸而他意识还在,拼尽全力挑开白独占的剑,慌忙退后几步,以剑当拐,拄在地上,摇摇欲坠。

趁你病,要你命。白独占岂会给他留下喘息之机?刚准备乘胜追击,忽闻台下有人大叫:“剑下留人——”

白独占颇感意外,止步向台下望去,原来是风言和王青虎已经走到台下,而叫声正是风言发出的。

风言趁他停留的空隙,一下跃上高台,挡在姜小白的面前,以棍横胸,拱了下手,道:“白寨主,得饶处且饶人,既然你已经赢了,又何必赶尽杀绝?”

白独占哈哈笑道:“你这算是求饶吗?”

风言转身看了眼姜小白,见他低着头,又有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喷出,眼角便有了泪光晶莹,转头点头道:“算是吧!”

白独占冷笑道:“就你这态度也算是求饶?你们刚刚不是很嚣张吗?求饶就要有求饶的态度,先给我跪下!”

风言道:“是不是我跪下你就可以放过我家少爷?”

白独占道:“你先跪下再说,这得看你的态度能不能让我满意。”

风言使劲地攥了下手中的铁棍,终究又松了开来,咬了咬牙便闭上眼睛,跪了下去。

台下竟鸦雀无声,没有一丝嘲笑。

就在风言的膝盖快要接触到地面时,忽有一把剑出现在他的膝盖下方,又把他挑得站了起来。

风言转头一看,竟是姜小白。

姜小白仍旧低头披面,这时轻咳一声,道:“风言,跌倒了,你可以站起来。但跪下去,你就永远都站不起来了。”声音似乎还有些虚弱。

风言急道:“可是少爷——”

姜小白摇摇头道:“你不必解释,我懂,正因为我懂,我才会心痛。你下去吧!”

风言急道:“少爷,大丈夫当能屈能伸,又何必逞一时热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姜小白道:“风言,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风言急道:“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小白冷冷道:“我再说一遍,下去!”

风言便不敢再违抗,一步三回头,就走到台边,跳了下去。

白独占哈哈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子骨头还挺硬的嘛!但骨头硬没用,要命硬才行。看你还算有点骨气,我给你一个自杀的机会。”

姜小白便把剑插在脚下的木板上,从衣服上抽下一根丝带,挽起额前的乱发在脑后扎成一根马尾,暮地抬头,目光瞬间变得凌厉如刀,拔起素兰剑,道:“白独占,你我无怨无仇,今日我本不想杀你,但你不该让我的人下跪,断了自己的后路。今日我若不杀你,我会终生愧疚难安。”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绝地反击

台下风言听了,泪水一下夺眶而出,王青虎见了,连忙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白独占冷笑一声,道:“强弩之末,也敢大言不惭?本来想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善良了,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寨的人,就他/妈的不知好歹。”

姜小白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剑花一抖,就主动攻了上去。

虽然只露了一招,却令白独占大吃一惊,不过几句谈话的功夫,他的剑速却明显增加不少,且剑式也繁杂许多,大意之下,差点阴沟里翻船,就地十八滚,险些滚到台下去,才侥幸避开他的剑锋,却显得狼狈之极。

刚刚姜小白引灵气入体,在体内掀起轩然大波,以他的修为,其实根本就是镇压不住的,只能任由灵气在体内翻江倒海,等待五脏六腑被撞击成渣。

就在那紧急关头,制天神剑被惊动了,忽然一阵颤动,剑格处的万字符散出一缕金光,散入他体内诸脉,如同佛光普照大地,那些张牙舞爪的灵气顿时俯首,安静如同羔羊,而那缕金光便成了领头羊,领着若干细流缓缓流入丹田。

为了突破白斗三品,丹田内本来就已经聚集了足够多的灵气,如同白云在丹田内来回游荡,现在一下涌入那么多的灵气,那些白云如同受到了刺激,迅速向一处涌来,汇集成团,如同煮沸的水,里外翻滚。

“轰!”

丹田一阵颤动,那团雾气在漆黑的丹田之中凝结成了一颗璀璨的星,姜小白眉心白光一闪,已是白斗三品的修士。

只是他当时低头披发,没有人看见,要不然又要被白独占笑话一阵,突破了半天,原来只是三品的小白斗。

对于白独占来说,自从开山立寨以来,他也记不清有多少年了,只有他让别人滚的份,从来没人敢让他滚,连说说都不可以,没想到今天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滚得像条狗,当然恼羞成怒。起身后怒吼一声,就扑向姜小白,攻多守少,只想着速战速决,早早为自己雪耻。

不过效果却令他有些意外,之前姜小白在他凌厉的攻势之下,只有招架之势,毫无还手之力,虽然勉强支撑了一柱香时间,却也有些手忙脚乱。

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姜小白如同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单手负后,剑走如水,从容不迫,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气势,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白独占就有些急了,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垂死之人忽然间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难道这是回光返照?可这返得也太离谱了吧?剑势不免又快了几分,但他发现,姜小白如同变成一只蜘蛛,用剑影布下一张巨大的网,看似漏洞百出,可任他攻得再急再猛,也如同蝇虫一般,始终无法突破,几次差点被蛛丝缠上,不得脱身。

又过了半个时辰,姜小白对白独占的剑路走势愈发了解,竟慢慢开始转守为攻。虽然他的速度在白独占的眼中并不是很快,不过却像幽灵一样,让他始终捉摸不透,明明一剑刺向他的胸口,他撤剑回防,准备挑开他的剑,可剑锋还没有接触,对方却能倾斜着身子把剑生生地撤了回去,又刺向他的大腿。而他的剑挑了一个空,带着惯性正剑指苍天,想回防下身,已然不及,只觉腿上一痛,就多了一个血窟窿。

白独占毕竟也是久经战场之人,冷哼一声,却没有乱了方寸,见此时姜小白倾斜着身子,头顶空虚,便举着剑顺势劈了下来。

姜小白现在身体倾斜,重心在前,剑还插在白独占的大腿里,如果拔剑回防,肯定要收回重心,站直身子,那他的头却刚好撞上对方的剑。

台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百思不解,感觉姜小白之前一直表现得很好,剑法之精妙,常人不能及,怎么会出此昏招,为了偷袭人家大腿,连命都不要了,又不是女人的大腿,值得吗?现在好了,偷鸡虽然成了,却蚀了一麻袋的米,命都要丢了。在他们眼中,此招根本无解。

白独占的大腿之所以那么容易被偷袭,原因也正是如此,白独占也没想到姜小白会干出这种捡芝麻丢西瓜的傻事,所以他虽然受伤了,但嘴角仍挂着一抹冷笑,只要取了你的小命,受点伤又能怎样?

不过令在场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姜小白既没有拔剑,也没有起身,而是握住剑柄,双脚离地,身子在空中一百八十度旋转,待脸面向上,身体悬浮之际,才从白独占的大腿上拔出素兰剑,向上刺去。

白独占哪里料到会有此番变故?由于他下劈的速度太快,仓促之间收手不及,只觉手腕一痛,姜小白的剑刃已经穿腕而过,手中长剑再也把握不住,脱手向下坠去,正对着姜小白的胸口。

白独占痛得大叫一声,现在手中已无兵器,见姜小白刚好落到地面,便顾不得伤腿的疼痛,将全部法力聚于一腿,朝着姜小白的头顶踢去,宁愿废了一条腿,也要踢爆他的头。

姜小白虽然头顶没有眼睛,仿佛却能看见一般,刚好空中落下白独占的剑,他便用左手夹住剑刃,刺向头顶前方的地板。

就听一声惨叫,白独占踢在了自己在剑上,由于用力过猛,整只脚都被劈成两半,旁人看着都疼。

与其同时,姜小白已经弹跳而起,持剑刺向白独占的心窝。

白独占现在已经毫无防守之力了,直到看见死神的身影,他才知道害怕,大叫:“剑下留——”

“人”字还没说出口,就觉胸口一痛,长剑已经穿胸而过,临死他都不明白,同样是“剑下留人”,为什么风言喊着有用,而他喊出来却屁用没有?

台下忽然变得很安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虎头寨的无名小子,竟然凭一己之力杀死了戮虎寨寨主白独占,这可是令整个千寨联盟都闻风丧胆的人物啊!回想他上台之前说的那些话,原以为他跟陈静儒一样,只是被热血冲昏了头脑,没想到他还真有这个本事。

沉寂过后,人群就开始骚动,交头接耳,然后爆出热烈的掌声,呐喊声,特别是小寨的人,刚刚听到白独占要合并小寨之时,一个个都提心掉胆的,现在好了,姜小白帮他们除掉了心头大患,所以心里不但为姜小白高兴,也为自己高兴,一个个兴高采烈,举杯相贺。

不少人还过来向王青虎道贺,下午那些对他还爱理不理的人,现在却兄弟叫着亲热。王青虎自从开山立寨以来,从来都没有这么风光过,顿时热泪盈眶,若不是公共场合,肯定要哭得一塌糊涂,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姜小白收剑归鞘,转身看了眼司仪,却见他目光呆滞,傻傻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过来颁奖,便走了过去,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从他手里接过装有引道珠的托盘,道:“谢谢!”

司仪这才反应过来,打了个激灵,挤出一点笑容,道:“不客气!”

姜小白端着托盘缓缓走下高台,本来人群都簇拥在高台下,见他走来,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耳旁尽是赞赏之声。

风言和王青虎便迎了上去。俩人脸上都是无限风光,仿佛是他们夺得头魁,凯旋回来,频频朝人群拱手点头,反而姜小白端着托盘,跟在他们身后,倒像是个下人。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血书

回到座位,姜小白将托盘置于桌上,风言这时才腾出嘴来,凑近说道:“少爷,以后你有后手你先跟我说一声,我傻傻地以为你真的不行了,害得我都担心死了,现在小心肝还扑通扑通地跳。”

姜小白抿了一口酒水,道:“我倒不觉得,我发现你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

风言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那是你赢了以后,确实有点享受,人都有虚荣心嘛!但你没赢之前,我却很煎熬啊,度日如年啊!”

王青虎点点头,道:“对对对,我也是!”又端起面前的酒碗,道:“兄弟,敬你一碗,这次幸亏把你带来,你真的是救了我一命,如果没有你,我今天可能真的要被人家凌辱至死了。大恩不言谢,兄弟我虽然势单力薄,但兄弟以后若有难处,只要我能做到,哪怕是赴汤蹈火,也绝对在所不辞。”说完就把碗中酒一饮而尽。

姜小白也端起酒碗,笑道:“王兄,言重了。我也是为了这一百颗引道珠,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也不必难为情。”

王青虎摆摆手,道:“兄弟高义,但我也不是傻子,若不是虎头寨遭到羞辱,兄弟肯定是不会上台的,要上你早就上去了。”

姜小白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再说也就没有意义了。”用手指了下托盘,道:“我们还是来说说眼前的,喏,你朝思暮想的引道珠,随便拿吧,不要再说我骗你两颗引道珠了。”

王青虎嘿嘿一笑,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么好意思再拿你的引道珠呢?”

姜小白道:“你可要考虑清楚啊,不拿我就收起来了,免得惹人觊觎。”

王青虎又是嘿嘿一笑,道:“既然兄弟盛情一片,我再拒绝,也显得我矫情了,刚好我也缺这玩意,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突破白斗六品,估计还差个五六颗就差不多了。”

姜小白摇摇头,道:“难怪你没有出息!”就从托盘里抓了两把引道珠,约莫二三十颗,放在他的面前,剩下的就让风言用袋子装起来了。

王青虎慌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要去无生海,比我更需要这玩意,我有几颗意思意思就行了。”

姜小白笑道:“你也知道我们要去无生海,要想活着回来,靠的就是运气,但贪婪的人,运气永远都不会太好。”

王青虎便竖起拇指,道:“兄弟,我王青虎这辈子就没真正地佩服过一个人,就连我师父,把我教得这么优秀,我都不佩服他,我就佩服你,仅此一个,佩服得五体投体。”

姜小白道:“那你师父人呢?”

王青虎道:“已经被我气死了。”

姜小白笑道:“我也服你。”

王青虎就哈哈笑了起来。

忽觉人群有了骚动,三人转头望去,却见伍子谈正端着酒碗,缓缓走了过来,边上还跟着一个下人,提着一坛酒。

伍子谈走到三人面前,下人便提起酒坛,把他手里的酒碗满上。王青虎吓了一跳,慌忙站了起来,姜小白跟风言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伍子谈哈哈笑道:“王寨主遇到什么开心事了?说出来让大家也跟着开心开心。”

人群见有热闹看,都跟着聚集过来,把这张角落里的小桌子围得水泄不通。

王青虎从来都没有被这么多人围着看过,就像童年时去城里看猴一样,心里紧张得不行,额头就有细汗渗出,慌忙应道:“没……没什么开心事,就是开……开……开开玩笑,让……让盟主见……见笑了。”

伍子谈笑道:“王寨主,真是看不出来啊,没想到小小虎头寨竟是卧虎藏龙之地,我以前倒是小看你了。”

王青虎道:“盟主谬赞了。我兄弟不过是侥幸而已。”

伍子谈摆手道:“诶——王寨主不必过谦,这是好事,对虎头寨是好事,对千寨联盟也是好事,如果每个寨都像虎头寨这样,我们千寨联盟很快就可以和七大帝国相抗衡了。来,我敬虎头寨三位英雄一碗!”

王青虎受宠若惊,慌忙端起酒碗,道:“多谢盟主!”

姜小白和风言也端起酒碗,跟着王青虎一饮而尽,毕竟是来蹭吃蹭喝,还蹭了一百颗引道珠,总要给点面子给人家盟主。

伍子谈喝酒的时候,却仔细打量了一番姜小白手中的剑。

敬完酒后,伍子谈又对着众人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套话,就回去了。

人群便也跟着散了,各回各位,三人又重新坐下,风言道:“没想到这个盟主还是蛮客气的。”

王青虎点头道:“就是啊,我在千寨联盟混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对我这么客气过。”

姜小白道:“我却感觉他的眼神怪怪的。”

风言道:“说不定人家就长着一双怪怪眼。对了,老王,我们现在酒也喝足了,饭也吃饱了,引道珠也拿足了,什么时候回去啊?”

王青虎想了想,道:“大概后天吧!”

风言惊道:“干嘛要后天?天天喝酒不腻啊?”

王青虎道:“我们千寨会盟总不能就是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总要干一点正经事啊。”

风言道:“还有什么正经事没干?”

王青虎道:“推选盟主啊!虽然这盟主之位已经被伍子谈承包了,没人敢跟他抢,但形式总要走的嘛!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让你先喝酒,后选盟主,没有十足的把握人家也不愿意干哪,万一你吃饱了喝足了再把人家的盟主之位抢走了,那人家多亏啊。”

姜小白道:“为什么没人跟他抢?他的修为很高吗?”

王青虎道:“他的修为有多高,我们也不知道,估计最少也是金斗七品吧,听说已经突破紫斗了,但我又没有亲眼见到。”

姜小白道:“那又能怎样?再高的修为在这镇仙山上不也得被压制住,陈于风不就是紫斗吗?还不是一样被杀掉?”

王青虎道:“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个伍子谈身上有一把剑,名叫素天剑,此剑是散元血雾的克星,只要手握此剑,修为便不受压制,据说这把剑就是几万年前神魔大战遗落在九屠魔域的,是神器。你想啊,所有人来到镇仙山都变成白斗,就他一个金斗甚至是紫斗,谁能是他的对手?一起上都未必能杀得了他。所以千寨联盟里面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得素天剑者,即可号令千寨!”

姜小白心道,我的剑叫素兰剑,听可夏公主说,也是神器,不知道跟这素天剑有没有瓜葛?嘴上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换个地方会盟呢?这样不就公平了吗?”

王青虎道:“换个地方?就算盟主同意,其他人都不敢同意,没有散元血雾,七大帝国早就把我们一锅端了,人家那才叫高手如云。所以说任何事都有利有弊,人家有素天剑镇着千寨联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可以给我们带来希望和信心。”

姜小白道:“好吧,你有你的信仰,我有我的归宿,你就在这里慢慢等你的盟主大选吧,我们要走了。”

王青虎急道:“这么急走干嘛?只不过多待一两天,又不是一两个月。”

姜小白道:“一两天对于你来,确实很短暂,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很难得,我的生命现在就是在按天计算。”

王青虎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也不勉强你。几天前,我还觉得你去无生海,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但我现在却觉得,你肯定能活着回来。记得,如果你活着回来,一定要到我虎头寨来,兄弟为你摆酒三天。”

姜小白微微一笑,道:“到时一定去。”

王青虎起身道:“那好,我现在送你出去。”

姜小白摆摆手道:“不用了,我找的着路,相聚需缠绵,离别需果断。况且三个人一起出去,特别是把你王大寨主带着,太惹人注目,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后会有期。”也不等王青虎回话,就领着风言离席而去。

王青虎望着两人的背影,心头就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楚。

姜小白二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了老半天,快要到达谷口时,边上忽然挤过来一个女人,在姜小白身上猛地撞了一下,姜小白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容貌,那女人却在他的手心里硬塞了一样东西,然后就匆匆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人潮之中。

姜小白不明所以,缓缓张开手心,却是一张纸条,打开纸条,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见上面写着几个红色小字:“不要出谷,否则必死无疑。”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调虎离山

姜小白把字条放在鼻下闻了下,却有股淡淡的血腥气,看来这张纸条是有人在情急之下,咬破手指所书。但会是谁呢?这里除了王青虎,跟其他人也不熟啊!

风言道:“少爷,怎么不走了?你在看什么呢?”

姜小白便把纸条递给了他,风言只看了一眼,便惊道:“少爷,这纸条是谁给你?”

姜小白道:“一个女人,我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塞给我以后就走了。”

风言深吸一口气,道:“这会不会是有人在跟我们开玩笑?在逗我们?”

姜小白道:“你觉得有这可能吗?”

风言摇摇头,道:“没这可能,我就说着玩玩。但是除了戮虎寨,我们在这里跟其他人也没有过节啊!难不成是戮虎寨的人要杀我们?”

姜小白点头道:“应该是他们。”

风言道:“戮虎寨好像来了十几个人,里面还有金斗修士,一旦离开镇仙山,我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姜小白道:“不离开镇仙山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风言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龟缩在这山谷之中吧?”

姜小白道:“先回去再说,然后再从长计议。”

俩人好不容易又挤回酒桌,却发现王青虎不见了。

起初还以为王青虎只是上茅厕去了,也没有在意,可等了好一段时间,人还没有回来,姜小白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想周围找找,这时过来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镇仙宫的家丁服饰,走到姜小白身边,小声说道:“小爷,王寨主正在镇仙宫和盟主商谈大事,他让小的过来请二位小爷一起过去。”

姜小白便往小高台上看了一眼,果然已经没有了伍子谈的身影,便道:“他们在商谈什么大事?”

那家丁道:“小的身份低微,不敢打听。”

姜小白心道,难不成是戮虎寨要截杀他的事被伍子谈知道了?所以他要从中调解?但今晚发生的事总是蹊跷,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对风言道:“你留下等我,我去看看!”

风言见他说得严肃,便也没有违抗,点了点头。

那家丁倒也没有勉强,便领着姜小白向山谷外走去。

出了山谷,耳旁顿时就安静下来,万籁俱寂,只剩下两人匆匆的脚步声。

镇仙宫是千寨联盟的总部所在,也就是伍子谈的私人住所,离山谷不远,没一会就到了。

穿过镇仙宫的大殿,又往后面走了几进院子,正对着院门就有一间大殿,大门紧闭,里面亮着灯,外面站着几个守卫。

家丁走到殿门口,小声说道:“启禀盟主,虎头寨的人已经请来了。”

里面就传来伍子谈的声音:“让他进来。”

家丁便推开殿门,姜小白就走了进去。

进入大殿,果然就见到王青虎正坐在里面,令姜小白意外的是,王青虎的边上还坐着玉夫人,俩人见到姜小白进来,脸上竟没有一丝表情,连话也不说一句,只剩下眼珠子还在骨碌,与中风无异。再看伍子谈,此时正背对着大门,双手负后,手里握着一把剑,令他震惊的是,竟跟他的素兰剑一模一样。

殿中除了这三人,再无其他人,这时他身后的殿门也被家丁缓缓地关上了。

姜小白内心一紧,盯着王青虎试探着叫了一声:“王寨主……”

王青虎如同是一个痴呆病人,只朝他翻眼珠,却不说话。

姜小白便知道这俩人都被封住了修为,倏地拔剑出鞘,指着伍子谈,道:“伍盟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伍子谈这时才缓缓转过身来,一脸阴冷,肥胖的脸上都可以拧出油来,乜眼说道:“我问你,你跟玉夫人是什么关系?”

姜小白微微一怔,没想到堂堂千寨联盟的盟主也喜欢争风吃醋,还吃些子虚乌有的醋,便觉得有些好笑,道:“伍盟主,我以为你费尽心机是为了什么大事,如果是为了这种事,我可以告诉你,你尽管可以放宽心,我跟玉夫人没有一点关系,就是在客栈有过一面之缘,仅此而已。”

伍子谈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没有一点关系她会偷偷摸摸地给你送纸条?还不惜咬破自己的手指。”

姜小白大吃一惊,望向玉夫人道:“那张纸条是你写的?”

可惜玉夫人跟王青虎一样,只能朝他翻翻眼珠。

伍子谈忽地朝着玉夫人隔空一指,一股激荡的元气就从指尖疾速而出,直击玉夫人的丹田,玉夫人嘤咛一声,就活泛过来。轻咳两声,就盯着姜小白,道:“没错,纸条是我写的。”

姜小白有些想不通,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要杀我?”

玉夫人冷笑一声,道:“谁要杀你?当然伍子谈,你以为他找你来真的是为了争风吃醋的?”

姜小白道:“我跟他无怨无仇,为何要杀我?”

玉夫人道:“你没看到你手中的剑跟他手中的剑是一模一样的吗?”

姜小白道:“那又能如何?一模一样的东西多了去了。”

玉夫人道:“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一山难容二虎,他是靠着这把剑来震慑千寨联盟的,如果有第二把剑出现,你觉得他的盟主之位坐着还安心吗?从你上台开始,他就一直在注意你的剑,只是离的太远,不敢确定,所以才会假惺惺地过去跟你们敬酒,其实只是为了确认你手中的剑,只是山谷里人多,他不好下手,才使了这招调虎离山之计。”

姜小白道:“那你为什么要通知我?”

玉夫人微微一笑,笑容有些苦涩,道:“我高兴!”

姜小白内心一颤,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玉夫人苦笑一声,道:“你觉得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伍子谈忽然红了眼睛叫道:“有用!当然有用!这个傻小子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其实是喜欢他的对不对?”

玉夫人冷笑一声,道:“我喜欢谁跟你有关系吗?”

伍子谈喘着粗气,咬牙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

玉夫人道:“我没有背叛你。”

伍子谈啐了一口,吼道:“心灵的背叛才更可耻。”

玉夫人不屑道:“我跟你本来就是不正当的关系,又何谈背叛?你要知道,我是玉夫人,不是伍夫人。”

伍子谈道:“只要你一日是我的女人,便终生都是我的女人,一时一刻都不可以背叛,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玉夫人缓缓闭上眼睛,仰起脖子道:“那你杀了我吧!”

伍子谈道:“你当真以为我会舍不得杀你?”

玉夫人眼睛都没有睁开,道:“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伍子谈气得浑身颤抖,大口大口喘息着,几次攥紧拳头,却始终下不了手。

姜小白没想到这个玉夫人看着风/骚,性子竟也会如此刚烈,心里对她竟生了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哪会有这般遭遇?便道:“伍盟主,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又何必难为一个女人?”

伍子谈心里憋得难受,正愁没有出气的地方,这时蓦地转头,盯住姜小白道:“小白脸,你也心疼她?”

姜小白道:“男人之间的事情就应该由男人来解决,我不喜欢拿女人作挡箭牌。”

伍子谈点头笑道:“好,我成全你!”眉心紫光一闪,人影一晃,闪电一般冲向姜小白。

姜小白不过是白斗三品,而对方已经突破紫斗,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简直是天壤之别。姜小白眼前一花,刚准备挥剑自卫,却觉手心一麻,剑已经被伍子谈夺走,须臾之间,连另一只手的剑鞘都被他一起顺走,更令他惊叹的是,素兰剑到了伍子谈的手中,瞬间消失于无形。

姜小白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只觉脖子一痛,就被伍子谈一只大手给死死掐住了。

伍子谈掐着他的脖子,如同提着一只鸭子,不费一点气力,向前走了两步,就把他按在了一根柱子上,双脚离地。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喝血去喽

姜小白只觉掐住他的不是手,而是铁钳子,不但呼吸不了,连经脉也掐得死死的,任由他手捶脚踢,对方却没有一点反应。没过一会,姜小白就憋得面红耳赤。

王青虎虽口不能言,眼睛却睁得如同铜铃一般。

伍子谈冷笑一声,道:“玉夫人,既然你喜欢这个小白脸,我就要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亲手毁了他,我看你究竟有多喜欢他?究竟心不心痛?我要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就算你不怕死,我也要让你生不如死。”

玉夫人没有说话,娇喝一声,挥着一双玉掌就冲向了伍子谈。

可惜她的修为本来就没有伍子谈高,何况又被压制住了,伍子谈都没有转身,反脚就是一踢,正中她的胸口。

玉夫人一下就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嘴角就有了鲜血渗出,看来伍子谈还是脚下留情了,要不然她哪里还能活命?她想再爬起来,可是挣扎了几次,还是无力地瘫倒在地。

伍子谈的面目就变得狰狞,道:“没想到你为了这个小白脸竟然要跟我反目?是可忍孰不可忍!”

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不少,姜小白只觉脖子快要断了一般,连意识都开始渐渐模糊了。

难道我今日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了吗?

他不想坐以待毙,他想反抗,想挣扎,但手中没有任何兵器,光靠一双嫩手嫩脚无异于蚍蜉撼树。

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制天神剑。

虽然对方是紫斗的修为,神剑一旦出体,誓必饮血,如果杀不了对方那就等于是自杀,但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自杀也比被人掐死强。

他偷偷地把右手握成空心状,对准伍子谈的心脏,意念一动,丹田内的制天神剑就变作一道流光,看着似乎很亢奋,似乎在叫着:“喝血去喽!”一下就煞出体外,从姜小白的手心里冒了出来,如同弹簧/刀一般,只是速度比弹簧/刀快了何止千万倍?

况且制天神剑乃是剑魂,出体无声无息,伍子谈还没有察觉,就觉胸前一痛,低头一看,一道蓝色的流光已从他的身体穿胸而过。

伍子谈大惊失色,惨叫一声,想瞬间了结了姜小白的性命,可惜制天神剑已经开始吮吸他的鲜血和修为,手上的力道涣然消失,一点都使不出来。

片刻功夫,伍子谈的鲜血就被吸得一干二净,人就变成一根干枯的“木头”,直直地倒了下去。

姜小白揉了揉脖子,深吸几口气,就将神剑收入丹田,走到玉夫人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道:“玉夫人,你没事吧?”

刚刚这一幕玉夫人也看到了,惊得目瞪口呆,这时才缓过神来,有气无力道:“公子,看来我是小瞧你了。”

姜小白道:“侥幸而已!”

伍子谈临死前的一声惨叫惊动了门外的那名家丁,忍不住趴在门缝上窥探,却见到伍子谈已经变成了一根木头,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的修为可比盟主差了十万八千里,可不敢冒然闯入,又缩回头来,示意其他守卫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就蹑手蹑脚走出院外,然后一路狂奔,直奔山谷。

到了山谷,挤过人群,就爬上高台,把手放在嘴边拢成喇叭状,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好啦,不好啦,盟主被人杀了!”

喧嚣的山谷一下变得落针可闻。

这还得了?小弟们在这里喝酒唱歌,老大却被人杀了?传出去这千寨联盟的脸还往哪搁?

人群一下又沸腾了,在家丁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就去了镇仙宫。

玉夫人受的伤本来就不是很重,在姜小白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稍作调息,待体内五脏六腑慢慢平息,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姜小白转头看了眼王青虎,见他正大眼瞪小眼地盯着自己,可姜小白修为浅薄,无法解封他的修为,便转头道:“玉夫人,你可有办法解封王寨主的修为?”

玉夫人点点头,道:“我试试。你把伍子谈的素天剑拿过来。”

姜小白应了一声,便走到伍子谈的尸首旁,可是伍子谈的尸首已经干枯如木,姜小白费了好大气力才掰开他的手,取出素天剑,递给了玉夫人。

玉夫人右手紧握素天剑,眉间金光一闪,三颗金星赫然在目,丹田内被压制的法力顿时泉涌而出,流向四肢百骸,手脚顿时有了气力,便站了起来,走到王青虎面前,左手凝聚法力,拍向他的丹田。

“啊!”

王青虎一声鬼叫,就活了过来,由于僵硬久了,身体非常不适,伸了个懒腰,才起身拱手道:“谢玉夫人。”

玉夫人有了气力,脸色又开始春色泛滥,咯咯一笑,道:“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你家兄弟,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救你的,要不然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王青虎又朝姜小白拱了下手,道:“兄弟啊,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你又救了我一次,你一天救了我两次,这人情我这辈子都还不了了。”

姜小白道:“这一次是顺带救你,不必感谢。”

王青虎道:“顺带也是命啊!”

姜小白笑了下,没再理他,又看向玉夫人,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玉夫人。”

玉夫人便伸出玉手在他胸前拍了拍,笑道:“公子但说无妨,我们什么关系啊?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玉夫人似乎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体态销魂,声音蚀骨,但姜小白现在倒不觉得她浪/荡,反而有些可爱。便笑了下,道:“刚刚伍子谈抢走我的剑,转眼之间剑却没了,我就很好奇,这剑究竟去了哪里?玉夫人可知道?”

王青虎生怕别人忘了他似的,也点头道:“我也见到了,我也很好奇。”

玉夫人伸着脖子,紧盯住姜小白,睁大眼睛道:“想知道吗?”

姜小白正色道:“当然!”

玉夫人笑道:“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告诉你。”

姜小白感觉她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就像个小孩子,长得像个小孩子,性格也像个小孩子,没有一点成熟妇女的味道。便苦笑一声,道:“玉夫人,你就别拿我开心了。”

玉夫人脸色就黯淡下来,一种失望从内心深处流露到脸上,轻叹一口气,道:“或许我真的老了。”

这一声叹息,让姜小白有些心痛,便挤出笑容,道:“姐姐,你怎么会老呢?第一次在客栈见到你,还以为你是小姑娘呢!连客栈的掌柜都说你是小姑娘。”

王青虎连忙附和道:“对对对,这个我证明。我没告诉他之前,他真的以为你是小姑娘。”

玉夫人瞪了他一眼,撅嘴道:“难为你说?”一把又拉住姜小白的胳膊,道:“你说的是真的?没有哄我吧?”

姜小白道:“你看我像说谎的人吗?”

玉夫人抿了下嘴,道:“不像!”就嗤地一声,咯咯笑了起来。又道:“好弟弟,既然你叫我姐姐了,我就告诉你,其实很简单,因为伍子谈的手上戴着一枚储物戒,你的剑被他收到储物戒里面了。”

姜小白惊道:“储物戒?”以前他倒是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这么神奇的东西这世上竟真的存在。心里带着好奇,又走到伍子谈的尸首旁,果然就见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黑色戒指,便弯腰把它撸了下来,捏住端详一番,却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又走到玉夫人身边,放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是这个吗?”

玉夫人点头道:“是的!”

姜小白迟疑道:“那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玉夫人道:“把它戴在手指上,把它当作你身体的一部分,用意识去窥探。”

姜小白将信将疑,便将储物戒戴到手上,用意识去察看,果然里面大有乾坤,如同一间小屋子,长约一丈,宽约三尺,高约五尺。里面放着七八个大箱子,还有几坛美酒,而他的素兰剑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就随意躺在地上,剑鞘分离。

姜小白意念一动,素兰剑就煞了出来,左手接鞘,右手接剑,然后剑鞘合一,又褪下储物戒,忍不住多看两眼,喜道:“姐姐,这真是个好东西啊!”

玉夫人笑道:“喜欢你就留着呗!”

姜小白迟疑道:“这不妥吧?”

玉夫人道:“这有什么不妥的?这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不管是东西还是女人,谁抢到就是谁的,又不是伍子谈家祖传的。”

王青虎又忍不住及时插嘴道:“就是就是,有钱不赚王八蛋。何况是这么好的东西,不赚白不赚。”

姜小白心里也是钟爱,稍作犹豫,便道:“那好吧!”笑了笑,又把储物戒套在了手指上。又道:“姐姐,我还想请你帮我个忙!”

玉夫人道:“你既然叫我姐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说。”

姜小白道:“我刚刚看了一眼素天剑,跟我的素兰剑没有一点区别,就上面的字不一字,一个是‘天’字,一个是‘兰’字,我就想知道,我的剑能不能克制散元血雾?我的修为太低,试不出来。”

玉夫人道:“你什么修为?”

姜小白道:“白斗三品。”

玉夫人惊得嘴巴都合不拢,道:“天哪!你只有白斗三品就敢去挑战白独占?陈于风那个宝贝儿子,金斗一品,在白独占手上三招都撑不过去。”

姜小白道:“我白斗三品才刚刚突破,我上去挑战白独占的时候,才白斗二品。”

玉夫人又是怔,就竖起拇指,道:“你牛,我没看走眼,我的弟弟就是与众不同!这份气魄胆识无人能比。”

姜小白道:“侥幸而已!”

玉夫人笑道:“你就别谦虚了,再谦虚我就不喜欢你了。”就放下素天剑,从他手中接过素兰剑,紧握手心,暗暗催动法力,试了半天,才摇了摇头,道:“你可能要失望了,你这把剑不能克制散元血雾。”

姜小白确实有些失望,轻叹一口气,道:“难道我这把是假剑?”

玉夫人道:“我也不清楚,但我感觉你这把剑跟素天剑的材质是一样的。”

姜小白怔道:“高仿的?”

玉夫人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两把剑现在都是你的,管它哪把真哪把假呢?”

姜小白道:“我又不指望做这千寨联盟的盟主,我要这素天剑干嘛?”

玉夫人用手探了下他的额头,道:“弟弟啊,你糊涂了吧?做盟主不比你在虎头寨做个小土匪强啊?”

王青虎嘿嘿一笑,又及时插嘴道:“玉夫人可能不知道,这位兄弟不是我们虎头寨的,我只是带他来蹭吃蹭喝的。”

玉夫人又是一怔,不免又上下打量了姜小白一番,同时嘴里喃喃说道:“难怪,难怪,难怪你看着跟他们不一样,出类拔萃,与众不同,原来还真不一样,你身上没有匪气。”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为盟主报仇

忽然,远处就传来吵嚷之声,且越来越近,玉夫人凝神一听,蹙眉道:“糟糕,那帮土匪都来了。”

姜小白又不指望留下来当土匪,本来就准备离开镇仙山的,便道:“那要不我们走吧?”

玉夫人摇了摇头,道:“你们跟我不一样,现在祸福难料,我不能走。我留下还能跟他们周旋一下,我走了,玉风寨就完了。”

王青虎已经在脚底抹好油准备开溜了,没想到姜小白却道:“那我们留下来陪你。”

玉夫人怔怔地看着他,道:“你可想清楚了,现在不走,有可能就走不了了,来的可都是土匪啊!”

姜小白微微一笑,道:“我现在也是土匪!”

玉夫人咯咯一笑,道:“我就知道姐姐没有看错你,你放心,姐姐保护你。”

王青虎站在俩人身后,嘟哝道,怎么就没人考虑我的感受?

说话之间,人群已经到了门外,熙熙攘攘。

就听“嘭”地一声,大殿的门就被踹碎了,人群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离着三人一丈有余就停了下来,把大门堵得死死的。

绝大多数的人还留在大殿外,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心里当然着急,但活人哪能被尿憋死?况且人多力量大,挥剑就开始拆墙砸窗,反正又不是自家的屋子,拆得一点都不心疼。这大殿本就是木制结构,哪经得起这么多修士练剑?只见木屑横飞,眨眼功夫,大殿内外就被打通了,又一波人潮就涌了进来,把殿中三人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纵使如此,院子里还有大半的土匪进不来,他们只能另辟蹊径,爬到树上围墙上去看,有的甚至爬到屋顶上,揭掉瓦片往里窥视。

姜小白只感觉放眼望去,天上地下,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如同蝗虫一般。

那名通风报信的家丁这时就站在姜小白的对面,指着姜小白对边上一名壮汉说道:“就是他杀了盟主。”

那名壮汉名叫黄善成,是戮虎寨的二当家,跟白独占也是同门师兄弟,不管是修为还是剑法,跟白独占也是相差无几,但白独占脾气不好,自持寨主和师兄的身份,经常打骂他,所以这些年他也活得非常憋屈。

所以今天白独占死的时候,他是一点都不伤心,相反,还很高兴,以后戮虎寨就是他的天下了,再也没有人打他了。虽然心里高兴,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假装借酒浇愁,其实是举杯庆贺,没想到喜悦的心情还没有丝毫削减,又有喜讯传来,盟主被人杀了,还是被虎头寨的人杀的。

现在在这镇仙山上,放眼整个千寨联盟,除了那个虎头寨的青年令他有些忌讳,其他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这一点白独占已经帮他试探过了。但那个虎头寨的青年就算剑法再高,终究是势单力薄,独木难支,趁着整个千寨联盟义愤填膺之际,一举将虎头寨给铲除了,那他可能就是下届盟主的不二人选了。

所以他现在俨然成了这群土匪的首领,轻咳一声,问那名家丁道:“盟主现在在哪里?”

家丁便指着地上的伍子谈,道:“喏,这不是吗?”

黄善成有些不耐烦,道:“我是说盟主的尸首,不是他的雕像!”

家丁急道:“这就是盟主的遗体啊!”

黄善成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伍子谈的尸首,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道:“不会吧?晚上又没有太阳,群主的尸首怎么晒成小鱼干了?”

家丁道:“不是太阳晒的。”又指了下姜小白,道:“这个人身上有把魔剑,是那把剑把群主吸干的,我亲眼所见。”

众人心头一凛,这也太邪乎了吧?

不过人多壮胆,黄善成只是心里微微一悸,便恢复过来,指着姜小白,喝道:“你们虎头寨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不顾结盟之情,弑杀盟主,此事天理难容,还不跪下俯首认罪?”

姜小白微微一笑,转头问玉夫人:“叽叽喳喳的这个人是谁啊?”

玉夫人冷笑一声,道:“他叫黄善成,是戮虎寨的二当家,也就是白独占的师弟,以前白独占在的时候,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白独占死了,没人管他了,所以猖狂了。”

黄善成怒道:“放屁!玉夫人,你也要跟虎头寨站在一起,与千寨兄弟为敌吗?”

玉夫人道:“我只跟盟主站在一起。”

黄善成道:“可惜盟主已经死了。”

玉夫人道:“老盟主已经死了,但新盟主已经诞生了。”扬起手中素天剑,眉间金光一闪,道:“认识我手里这把是什么剑吗?”

众人一阵惊呼:“素天剑!”

玉夫人冷笑一声,道:“我这把不是素天剑,我这把是素地剑,虎头寨这位兄弟手里握的才是素天剑。千寨联盟有个规矩大家应该都知道,得素天剑者,即可号令千寨!现在已过子时,今天正是推选盟主的日子,在这样的日子里,虎头寨的兄弟能够获得素天剑,看来也是顺应天意,我玉风寨是坚决拥护!”

由于伍子谈活着的时候,把素天剑当成宝贝,极少示人,连玉夫人都很难看到,就别提其他人了,真正近距离看过素天剑的人都已经死在了素天剑下,所以在场所有人都难辨真伪,原以为玉夫人修为不受压制,手里的便是素天剑,没想到竟是素地剑,真是闻所未闻。不过看到姜小白手中的剑跟玉夫人手中的剑长得一模一样,便也就信了。

但相信不代表信服,黄善成就不服,冷哼一声,道:“话虽这样说,但推选盟主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不是你们偷偷摸摸地杀了盟主就可以当盟主,那岂不乱了套?我千寨兄弟可不会承认这样的盟主,我们还要为盟主报仇。”

其实对于绝大多的匪寨来说,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盟主死了,心里一点都不痛,毕竟这个盟主活着的时候对他们并无恩惠。不过人群中夹杂了几百名镇仙宫的弟子,这时都来了精神,大声疾呼:“为盟主报仇!为盟主报仇……”

人群一下就被感染了,也跟着叫道:“为盟主报仇!为盟主报仇……”仿佛不叫就成了叛徒似的。

大殿内顿时声浪滔天,震耳欲聋。

黄善成挥了下手,人群又安静下来。

黄善成冷笑一声,道:“看没看到?这才是人心所向!”又大声说道:“兄弟们,大家不要怕,盟主平时待我们不薄,我们定要为盟主报仇。他们虽然有素天素地剑,但虎头寨那小子修为不高,有没有素天剑都一样,而玉夫人虽然金斗三品,但我们这么多人,挤也把她挤死了。我数三声,大家一声上,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人群就爆出一声:“好!”

很多金斗修士就拼命往前挤,他们倒不是急着想为盟主报仇,而是见人心这么齐,这三人肯定是必死无疑,如果趁乱能够抢得素天剑,哪怕是素地剑,比做土匪抢人家一辈子都强。

所有人都拔剑出鞘,指向圈中三人,虎视眈眈,只等一声令下。

“一!”

黄善成便举起手指开始数数。

玉夫人便往姜小白身边靠了靠,后背相贴,凝神戒备。玉夫人小声道:“弟弟,对不起了,姐姐原以为可以保护你的,看来姐姐是高估自己了,你不会恨姐姐吧?”

姜小白微微一笑,道:“要不是为了我,姐姐今天也不会有此遭遇,我对姐姐是满怀愧疚,我死不足惜。”

玉夫人笑了笑,道:“姐姐这辈子唯一没看错的人就是你,死了姐姐也没有什么遗憾!”

“二!”

数数的声音在王青虎的耳里朵就是索命的咒语,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小腿瑟瑟发抖,身上汗如雨下,这时也往俩人身边靠了靠,哆嗦道:“我们是不是要死定了?我连剑都没有,好可笑啊!呵呵呵!”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舌辨群雄

“三!”

话音刚落,众人持剑就准备往上冲,便对方毕竟是没有被压制修为的金斗修士,谁都害怕自己一个人冲出去了而别人没有冲,那死得就不但可悲,还很可笑了。

就在这犹豫的空隙,就听大殿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

“住手——”

虽然人人都想得到素天剑,但听到这声喝止,心里不但没有丝毫失望,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特别是冲在第一排的人,压力巨大,有的人一条腿已经迈出去了,本来就害怕别人跟不上,听到声音连忙止步,转头向殿外望去,可除了黑压压的人头,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些许,人群就自动分出一条道来,一行十余人就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个个神情肃穆,领头的竟是紫东寨的少寨主陈静儒。跟陈静儒并排走在一起的,竟是风言。

紫东寨毕竟是千山第一寨,威名显赫,虽然寨主死了,但寨中的中坚力量仍不容忽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谁都敢轻言得罪的。当然,除了戮虎寨,毕竟已经得罪了。

黄善成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士气竟被人家两个字就轻易击溃了,当然很生气,指着陈静儒怒道:“混蛋,你们紫东寨也准备与千寨兄弟为敌吗?”

陈静儒脚步未顿,冷笑一声,道:“我们紫东寨与千寨兄弟一向情同手足,不像你们戮虎寨,一会想踢这个,一会想踢那个,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千寨兄弟?”

黄善成竟无言以对,指着他好半天,才憋出话来:“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陈静儒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姜小白的身边,转身朝四周人群拱了下手,道:“各位长辈,各位兄弟,请听静儒说两句。今天本就是推选盟主的日子,根据盟约,上届的盟主已经不是我们的盟主了,况且以前的盟主已经死了,就如同家父一样,我心里也很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应该化悲痛为力量,推选新的盟主,领导群雄,而不是受人挑唆,在这里自相残杀,最后导致联盟分崩离析,那我们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黄善成怒道:“放屁!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铲平一个小小虎头寨就能令联盟分崩离析?你也太看得起虎头寨了吧?不要说虎头寨,就是没了你紫东寨,我们千寨联盟也一样好好的。”

风言就拿棍指着他,怒道:“你才放屁!还有没有素质了?不知道等人家说完再插嘴啊?小心我用棍插/你的嘴!”

黄善成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真想上去一剑捅死他,但风言站在玉夫人的旁上,他一个人也不敢冲上去,咬牙道:“等会我饶不了你。”

这时出来一个老者,发须半白,朗朗说道:“究竟谁是谁非,还是先等静儒贤侄说完再作定夺!”

这老者便是西林寨的寨主林万全,虽然修为不是很高,只有金斗四品,但威望很高,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陈静儒便向老者拱了下手,道:“谢林寨主成全!”又环视众人,道:“我绝不是危言耸听。虎头寨虽小,我们灭之不费吹灰之力,但大家想过没,虎头寨现在手握素天剑,一旦虎头寨铲除了,那素天剑归谁?归戮虎寨?我想大家心里肯定不服,到时这大殿之中肯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说不定千寨联盟的高手从此凋零殆尽,大家说这难道不是自相残杀,分崩离析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都觉有道理,又纷纷点头,刚刚准备上前夺剑的甚至还有些后怕。

林万全点头道:“静儒贤侄说得也不道理,千寨兄弟一时气愤,确实有些草率了,但这个跟盟主被杀是两码事。这素天剑究竟应该归谁,此事可以从长计议,待此事了了,我们还按规矩来。但盟主被杀,对于千寨联盟来说,此事非同小可,虽然说今天是推选盟主的日子,但在新盟主诞生之前,伍子谈还是我们的盟主,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让凶手逍遥法外,我怕千寨的兄弟们心里不服。”

黄善成没想到这个死老头子是出来帮他说话的,顿时喜不自禁,急道:“对对对,盟主对我们恩重如山,如果让凶手逍遥法外,我戮虎寨第一个不服!”

林静儒虽然说得慷慨激昂,但心里也明白,他不过是在偷换概念,毕竟擅杀盟主,此事非同小可,他不过是仗着紫东寨的影响力,想蒙混过关,可惜却遇到了这只老狐狸。一时话也软了,道:“林寨主,人死不能复生,毕竟虎头寨也是我们的盟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林万全摇摇头道:“话虽如此,但规矩不能乱。”

黄善成忙附和道:“对对对,规矩不能乱!”

林静儒心里着急,却无言以对。

姜小白这时轻咳一声,走了出来,向着林万全拱了下手,道:“敢问林寨主,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我懂,但你们只是在责怪我杀了盟主,但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我为什么要杀盟主呢?盟主本应该跟兄弟待在回风谷喝酒吃肉,可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地回到镇仙宫呢?还是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众人心头一凛,对啊,他为什么要杀盟主呢?如果是为了抢夺盟主之位,大可以等白天推选盟主的时候再杀啊?何必要偷偷摸摸地杀呢?此间必有隐情,人群一阵窃窃私语。

黄善成急道:“不管是为了什么,盟主也不能杀。”

姜小白眯眼问道:“如果盟主无缘无故想抢你的东西,占你的寨,杀你的人,你也不会反抗吗?”

黄善成急道:“现在死无对证,你别想血口喷人,我们盟主和蔼可亲,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

姜小白转头望向林万全,道:“如果事情属实,敢问林寨主,这样的盟主该不该杀?”

林万全道:“干我们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信义二字,如果事情属实,证据确凿,哪怕是盟主,这样的人也是该杀。”

姜小白点头道:“好!”转身指着镇仙宫的那名家丁,道:“我问你,我们是怎么到镇仙宫里来的?”

那家丁吓了一跳,吞吐了半天,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林万全喝道:“说!”

那家丁一个激灵,忙道:“我说我说,是我把虎头寨的人请过来的!”

姜小白道:“怎么请的?”

家丁道:“盟主当时跟我说,让我把虎头寨的人请到镇仙宫去,就说有要事相商,我当时去了,却只有王寨主一个人在,然后我就跟王寨主这样说了,王寨主也跟我去了,后来盟主跟我说请错了人,虎头寨其他人都无所谓,一定要把夺得头魁的那个青年人请过去,后来我又去请了第二次,就把你也请过来了。”

姜小白大声道:“大家听到了吧?是盟主请我们过来的,不是我们蓄意谋杀。”

林万全道:“就算不是蓄意谋杀,但也不排除临时起意啊!”

黄善成道:“对对对,盟主好心好意请你们商议大事,你们却把他给杀了,你们简直是禽兽不如。”

姜小白没有理他,而看着林万全道:“林寨主,我想请你看样东西!”就从身上摸出那张玉夫人写的纸条,递给了他。

林万全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脸色一变,道:“这是谁写的?”

后面的人感到好奇,都伸长了脖子,林万全便把纸条递了出去,供众人传阅,毕竟只有几个字,一会功夫,就传遍整个大殿,引来唏嘘一片。

姜小白道:“是玉夫人咬破手指冒死通知我的。”

玉夫人便伸出那只咬破的手指,道:“没错,这张纸条确实是我所写,伤口还在这里,此事做不得假。后来这件事被伍子谈发觉了,他便封了我的修为,将我带出回风谷,在场那么多人,想必肯定有人看到吧?”

人群忽然有人叫道:“没错,这事我看到了,当时我看到盟主胳肢窝里夹着一个女人离席出谷,但我不知道是玉夫人,当时我还以为是盟主管不住裤裆里的东西,急不可耐,我们私下里还笑话了一番。”

林万全看着姜小白,又道:“盟主跟你无怨无仇,为何要杀你?”

姜小白便举了下手中的剑,大声道:“我手里这把剑跟玉夫人手里那把剑是一模一样,大家离这么近应该看得清楚,这两把剑一把是素天剑,还有一把是我的素地剑,我跟戮虎寨寨主切磋的时候就用了素地剑,当时大家都在现场,几千双眼睛看到了,应该知道我没有说假话。只是大家极少见到素天剑,所以见到我的素地剑也不足为奇,但伍子谈就不一样,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剑跟他的剑是一模一样,所以才生了觊觎之心,因为我这把剑已经严重地威胁到了他的统治地位,所以才用计把我们骗到镇仙宫,想灭口夺剑。”

一番话说下来,合情合理,合乎逻辑,又有血书作证,众人深信不疑,纷纷点头,都觉盟主死得不冤,此事换作是谁都是不能忍受的。

只有黄善成急道:“我不信!”

风言又用棍指着他道:“你这个死不要脸的,是不是当初你妈生你的时候,把脸忘了生下来了?”

黄善成怒道:“你……”

姜小白又看着林万全道:“林寨主,你可信我的话?”

正文 第七十章 大军压境

林万全毕竟不是不要脸的人,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昧着良心说“我不信”,便道:“我信不信无所谓,只要千寨兄弟信了就行了。”

姜小白环视众人,又道:“伍子谈不但想杀我,他还在千寨联盟内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他抓到我们以后,以为我们必死无疑,一时得意忘形,亲口告诉了我们,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大家。”

没有人不对阴谋感兴趣的,特别是关于自己的阴谋,人群就有人叫道:“讲讲讲,我们听着呢!”

姜小白道:“其实伍子谈早就有了吞并虎头寨的心思,他不但要吞并虎头寨,还想吞并整个千寨联盟,把千寨变为一寨,由他来做总寨主,毕竟盟主只是一个联络官的角色,可有可无,谁都可以做,但寨主却手握绝对的统治权力。但他自己不好出头,于是便串通了戮虎寨,让戮虎寨出头,所以白独占提出并寨的构思时,伍子谈并没有反对,因为他才是幕后主谋,先并小寨,再并大寨,最后千寨一统。”

如果对一个人前半截说的话深信不疑,那对他后半截说的话自然也不会太过怀疑,何况姜小白说的又是合情合理,合乎逻辑,众听得又惊又怒,有些寨主甚至隐隐感到后怕,如果这个伍子谈不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只有黄善成叫道:“你无凭夫据,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我胡说八道?我问你,如果戮虎寨没有跟伍子谈狼狈为奸,白独占有什么胆子敢杀掉紫东寨的陈寨主?没有后台撑腰,你知道杀掉盟内第一高手将预示着什么吗?况且陈寨主又不是被一招毙命,而是支撑了好长一段时间,伍子谈本来有很多机会挽救陈寨主的,但他无动于衷,任由盟内第一高手白白殒逝,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这可是盟内第一高手,谁能舍得?但伍子谈舍得,因为他知道,要想合并千寨,陈寨主是最大的绊脚石。

我再问你,如果戮虎寨没有跟伍子谈狼狈为奸,为什么在得到伍子谈的死讯时,千寨的兄弟都能冷静对待,就你一个戮虎寨蹦出来,不听任何理由,叫着吵着要为盟主报仇,你敢说你心里没有鬼吗?正如陈少寨主所说,你们戮虎寨就是想挑起纷争,让千寨自相残杀,而你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玉夫人不禁侧目,看向姜小白满是欣赏,想着,我这弟弟真是深藏不露啊,不但说真话说得头头是道,连说假话也说得情真意切,口若悬河,让人动容,好一招借刀杀人的妙计啊?他用剑杀人,干净利落,没想到用舌头杀人,竟也如此,常人不能及啊!

风言看向姜小白,也是满眼狂热,少爷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水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一点都不紧张,有条不紊,那舌头就像在油里浸过一般,不像他,就会说用棍捅死人家。

王青虎现在腿也不抖了,汗也干了,腰杆也挺直了,刚刚还徘徊在死亡的边缘,没想到就在三言两语之间,现在不但不用死了,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批判别人,太疯狂了!从不敢想像,一根舌头竟能挡住几千刀剑,不服都不行啊!

果然,连陈静儒都相信了他的鬼话,拔剑出鞘,指着黄善成,咬牙道:“没想到我父亲之死,竟是你们蓄谋已久,此仇不共戴天!”

紫东寨一行十余人,纷纷拔剑,指向戮虎寨。

人群也有了骚动,就有人叫道:“怪不得戮虎寨那么积极,原来是他奶奶的在利用老子们,还想吞老子的寨,玩老子的女人,还想把老子蒙在鼓里,可耻,可恨!灭了他狗/娘养的!”

人群一阵附和,声浪滔天,有些趴在屋顶上偷窥的,还从小洞里往下吐口水。

黄善成顿时就震惊了,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转眼之间,杀人凶手却变成了正义的领导者,而他正义之师却变成了过街老鼠,一时半会,他竟转不过弯来。又慌又怕,只能大叫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在血口喷人……”

众人已经听够了他的陈词滥调,正准备讨伐他,大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叫喊:“不好啦,不好啦……”

众人循声望去,还是看到一片人头。

没过一会,人群又分出一条道来,一个镇仙宫的小喽啰就跑了过来,走到人群中央,见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大概也是紧张,畏首畏脚,东张西望一番,才小声叫道:“盟主——盟主——”

风言指了下地上的伍子谈,道:“你确定你找的是这根木头?”

小喽啰看了眼伍子谈的尸首,大吃一惊,像受惊的鹌鹑,抬头又左右看看,嗫嚅道:“可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盟主……”

风言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盟主,也包括你,你就大声说出来,看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所有盟主也好探讨一下。”

小喽啰咽了口口水,才伸长脖子小声道:“我们被包围了!”

声音虽小,在这大殿之中却如同晴天霹雳,人群顿时失色。

陈静儒惊道:“被谁包围了?”

小喽啰道:“被三大帝国,分别是血兰国,金丝国,颖上国,这次他们好像是动真格的,来了十几万人,乘着夜色把镇仙山围得水泄不通,现在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人群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他们以往也被围剿过,不过对方最多来个一两万人,不足为惧,而且每次都是血兰国一个国家来剿,因为镇仙山离血兰国最近,其它国家基本不管,没想到这次来了三个国家,十几万人,踩也把镇仙山给踩平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恐慌就迅速在人群中蔓延,个个神色紧张,交头接耳,局促不安。

陈静儒道:“林寨主,依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林万全看人群快要乱成一锅粥了,皱了下眉头,道:“依我看,当务之急,得先推选出一位盟主,没有盟主就没有主心骨,人心必定涣散,各自为战,到时我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陈静儒点了下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推选盟主耗时耗力,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推选了,等我们推选好盟主,敌人可能已经攻上山了。我们千寨联盟有句话,得素天剑者,即可号令千寨。也许这就是天意,现在素天剑就在虎头寨的这位兄弟手上,不如我们顺应天意,请他暂代盟主之职,待大敌退后,我们再从长计议!林寨主你看可行?”

林万全虽然刁难过姜小白,但并非私心作祟,想到这个小伙子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并非庸才,便点了下头,道:“也许这真是天意,也只好如此了!”

如果不是出了这茬事,整个戮虎寨已经被团灭了,没想到黄善成捡了一条命还不知珍惜,嚷嚷道:“推选盟主乃是千寨联盟头等大事,岂可如此草率?镇仙上几千兄弟的性命岂能交到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手里?”

陈静儒冷哼一声,道:“那盟主让你做好不好?”

黄善成当然想说好,但终究是没敢说,道:“我只是想按规矩办事!”

这时玉夫人眉间金光一闪,道:“既然你想按规矩办事,那好,本夫人成全你,你先问问我手里这把剑同不同意?如果它同意,我推选你做盟主!”

黄善成咽了口口水,道:“这不公平!”

玉夫人冷笑一声,道:“第一次听说土匪还要公平,想要公平你怎么不去考状元啊?”又环视众人,道:“还有谁想当盟主的?尽管站出来!”

众人鸦雀无声,没人出头,毕竟这里现在只有她一个金斗修为,如同狗立鸡群,上去也只是被痛咬一顿,况且实力最高的紫东寨和威望最高的林寨主已经同意了,其他人不管心里服不服,反正表面上都服了。

没想到姜小白这时却拱手说道:“各位兄弟,林寨主,陈兄弟,承蒙抬举,只是在下才疏学浅,没有资格做这千寨联盟的盟主,我怕误了大家的大事,还请各位另选高明,另选高明!”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杀鸡儆猴

人群一片哗然,没想到人人都垂涎三尺的盟主之位他竟然推辞不受,均感惊诧,心中不由多了三分钦佩之意。

玉夫人却气得在他屁股上偷偷地揪了一下,痛得姜小白暗自咬牙,却不敢表露。

林万全看他的眼神也变了,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姜小白道:“在下姜小白。”

林万全点了点头,道:“小姜兄弟,刚刚虽然我推选你做盟主,其实心里是犹豫的,毕竟这不是儿戏,但我现在心里却坚定无比,我看来看去,也就你适合做盟主,毕竟现在剑就在你的手中,断了别人的念想,如果你现在把素天剑交出去,仓促之下,只会引起内讧,到时千寨联盟不攻自破,玉石俱焚。”

姜小白道:“我觉得林寨主德高望重,就适合做盟主,我把素天剑交给你,我想没有人不服的,也就不会有内讧了。”

林万全轻叹一口气,笑道:“小兄弟高风亮节,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自愧不如啊!”又摇了摇头,道:“老夫老喽,早就没有了领导群雄的气魄,只想着安度晚年,世界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得素天剑者,即可号令千寨,小姜兄弟,你就不要推辞了,现在大军压境,时间紧迫,不能再浪费下去了,要不然几千兄弟都得死!”

姜小白沉吟片刻,才道:“那行,我做盟主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我现在是受命于危难之际,外有强敌来犯,内有人心不稳,既然我要带领大家击溃强敌,就必须手握绝对的指挥大权,任何人都不得干涉,必须令行禁止,违抗命令者,杀无赦!”

如果他为了坐稳盟主之位,对众人极尽拉拢,和颜悦色,林万全反而不放心,现见他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大有将帅之风,忙躬身拱手,大声道:“谨尊盟主号令!”

陈静儒及整个紫东寨,还有玉夫人,王青虎,风言,这时也向姜小白躬身拱手,齐声道:“谨尊盟主号令!”

到了这个地步,其余千寨也没得选择,况且大家都不糊涂,现在大军压境,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有一线生机,如果人死了,哪怕让自己做盟主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姜小白的气势确实震慑人心,这时也都拱手齐声道:“谨尊盟主号令!”

待在大殿外的人,大都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连盟主长什么样都没见到,仿佛叫声会传染,外面也跟着叫道:“谨尊盟主号令!”

声浪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黄善成感觉这些人都疯了,竟然推选一个杀人凶手做盟主,还很死心踏地的样子,好像一辈子没见过盟主似的,真是不可理喻。待声浪渐息,黄善成冷笑三声,竖起一根手指,大声道:“我宣布,我们戮虎寨退出千寨联盟,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想告诉大家,不必委曲求全,凭我戮虎寨一寨之力,也一样可以杀出重围!”心里想着,就算你当了盟主,但我退出联盟,你就管不着我,你又能奈我何?毕竟盟约上就有一条,进退自由。所以说完这番话,就向寨中兄弟挥了下手,道:“我们走!”转身就准备离去,如在无人之境。

姜小白便向玉夫人递了个眼色,牙缝里淡淡地崩出一个字:“杀!”

玉夫人点头拱手道:“遵命!”眉间金光一闪,挥剑就向黄善成刺去。

黄善成听到这个“杀”字,心头一凛,没想到这个姜大盟主行事真是雷厉风行,竟会如此狠辣果断,大惊之下慌忙转身应付,虽然他剑法自诩高超,但在绝对的实力悬殊面前,况且还是仓促转身,连一招都没有避开,就被一剑封喉,死时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大概是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太难以置信了。

玉夫人挥剑砍下黄善成的头颅,提在手里向众人展示了一遍。

姜小白道:“黄善成临阵脱逃,背叛联盟,扰乱军心,抗命不遵,罪大恶极杀无赦!再有效仿者,黄善成就是前车之鉴!”

人群噤若寒蝉。

姜不白又指着那名家丁,道:“你将黄善成的人头传示下去,以儆效尤!”

他之所以要挑这名家丁干这件事,不过敲山震虎罢了,因为家丁是镇仙宫的人,现在他做盟主,心里最有情绪的应该就是镇仙宫的人了。

而对这名家丁来说,他喊了这么多人来杀盟主,盟主不计前嫌没有杀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战战兢兢地走到玉夫人面前,从她手里接过人头,颤抖着小腿向殿外走去,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同时不停叫道:“大家看清楚了,违抗盟主号令,就是这个下场……”

戮虎寨剩下的十余人站在原地彷徨无措,一脸惶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感觉天大地大,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姜小白却道:“戮虎寨的兄弟听着,既然首恶已诛,此事与你们无关,只要你们服从命令,奋勇杀敌,此事就此揭过,杀敌最多者,即是戮虎寨下任寨主。”

戮虎寨如蒙大赦,长吁一口气,转身齐声道:“谨尊盟主号令!”

姜小白又盯着那个小喽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喽啰一脸紧张,道:“回盟主,我叫向钱看。”

姜小白道:“向钱看?好名字!我现在调拔一百个人给你,你做他们的首领,一个时辰内,我要见到敌军的阵型布防,具体人数,主将何人,粮草配置,三个时辰内,我要掌握镇仙山方圆一千里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你可有信心完成?”

向钱看想了想,点头道:“没有问题!”

姜小白道:“既然如此,你下去挑人吧,整个千寨联盟随你挑随你选,看中谁你就带走谁。”

向钱看道:“回盟主,不用挑了,我还是用镇仙宫的兄弟吧,毕竟我跟他们熟悉一点。”

姜小白摇摇头,道:“不行,镇仙宫的人你只能用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必须在千寨的兄弟里挑。”

向钱看便拱手道:“遵命!”转身就下去挑人了。

姜小白又望向林万全,道:“林寨主,你可知道山上一共有多少兄弟?”

林万全想了想,道:“连同镇仙宫的人,大概有五千多个修士吧!”

姜小白道:“这是千寨联盟的全部家当吗?”

林万全道:“那倒不是,整个千寨联盟有好几万人,但大部分的人都留下守寨了,来的全是各寨的精英,如果败了,千寨联盟差不多也就完了。”

姜小白点点头道:“五千对十几万,难度不小啊!林寨主,如果这次侥幸胜了,下次可不能再搞会盟了,伍子谈那是作死,小赢两仗,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真以为官府的人都是泥捏的,还五年聚一次会,不就是喊人家来包饺子的吗?做匪就要有做匪的觉悟,官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这次十万不行,下次就一百万,千寨联盟能耗得起吗?”

林万全叹道:“我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担心,也曾劝过盟——伍子谈,但他仗着素天剑在手,镇仙山上没人杀得了他,执意不听啊!”

姜小白道:“他这是拿兄弟们的鲜血来给他的盛会涂上一抹艳丽啊!好了,不说这些了,先退敌再说吧,要不然一切都是空谈。”环视众人,大声说道:“兄弟们,虽然我们只五千多人,敌人有十余万,但我们有百战的经验,昂扬的斗志,有没有信心给敌人迎头痛击,打赢这场硬仗?”

人群好像商量好了一般,齐声喊道:“没——有——”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姜小白从没有见过这样表决心的,微微一怔,但想到他们只是一群土匪,没有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有什么说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打赢这场仗,又何况他们?心里顿时释然,哈哈笑道:“没有就对了,说有的人一定是在撒谎。正因为我们没有信心打败他们,左右是个死,不如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人群又齐声叫道:“对!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四大元帅

姜小白又转头小声问玉夫人,道:“姐姐,这千寨之中可有你绝对信任的人,要金斗修为的!”

玉夫人想了想,道:“有,天路寨的寨主云中燕,金斗四品,为人比较正直,人长得也不差,以前跟我有过一腿,现在也挺喜欢我的,但我遇见了你,我就不喜欢他了。”

姜小白听得冷汗直下,左右看了看,幸亏没人听见,为了掩饰尴尬,干咳两声,小声道:“姐姐你说话太猛了,我有点受不了!”

玉夫人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那你猛不猛?”

姜小白又是一阵干咳,差点把肺咳出来,不敢再理他,便抬头大声道:“天路寨寨主云中燕何在?”

人群里就挤出来一个壮汉,皮肤黝黑,面容刚毅,如刀削一般,果然很有做奸/夫的潜质。拱手道:“云中燕在此!”声音铿锵洪亮。

姜小白道:“云寨主,林寨主,陈少寨主,玉夫人听令!”

四人连忙拱手应道:“在!”

姜小白道:“我封你们四人为四路大元帅,东南西北各领一路,具体你们负责哪一路,待我了解敌人的布防以后,再作定夺。现在你们首要之事,就是将山上五千余兄弟分割一下,各领一千余人,镇仙宫的弟子全部打散,融入四部,如有违令不遵者,杀无赦!

四人又拱手应道:“遵命!“

姜小白小声说道:“你们四人分割好以后,可以内部再分割一下,将一千余人分成十部,有什么事传达给十部的负责人就行了,哪一部出了问题就由他们的负责人负责,要不然一盘散沙,难以维持!最重要一点,你们一定要记好了,慈不掌兵,战场不是拦路抢劫,随心所欲,战场是血腥的,没有感情,只有军令,军令如山,不可儿戏!”

四人也拱手小声道:“是!”

姜小白道:“大战在即,那你们先抓紧时间分割吧,我先出去察看一下地形!”

不等四人回话,就领着风言向殿外走走,人群自觉地让出一条路上。殿外很多人脖子短,就知道盟主已经选好了,但长什么样还没有见到,这时见盟主出来,都伸长了脖子,细细打量。发现这个盟主竟是杀掉白独占的那个人,高台之上已经威震群雄,虽然年纪轻了一点,但举止老成,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慑人心魂,不愧是虎头寨出来的人,真如猛虎下山。

若是王青虎得知他们的想法,肯定会想,我他妈/的虎头寨寨主也没像猛虎一样下山过,每次都像老鼠下山,偷偷摸摸的。

风言跟在姜小白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也是一脸崇拜,想这少爷真是太会混了,到哪里都可以混得风生水起,连混到这土匪窝里来,一夜之间竟混成了土匪的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玉夫人对其他三人道:“你们先分,分好了剩下的人就是我的了!”生怕姜小白跑了似的,连忙就追了出去。

云中燕望着姜小白的背影,叹道:“没想到我们会选一个这么年轻的盟主,不过他虽然看着年轻,做事却干练老成,井然有序,一点都不怯场。吹牛逼没有用,刚才就算推我做盟主,我也没有那个本事,肯定就乱套了,愁就把我愁死了。”

林万全道:“临危不乱,有将帅之风,看来我们没有选错人,自古英雄少年哪!”

陈静儒闭上眼睛,轻叹道:“如果我能及他一半,我父亲也不会死了。”

姜小白出了镇仙宫,围着镇仙山大略绕了一圈,又登上山顶,却发现山顶有个天池,池水浩渺,碧波万顷,不由一阵感叹,好美的风景啊,如果不去无生海,就在这里做一辈子匪倒也挺自在的。

玉夫人见他脸上一脸陶醉,便笑道:“弟弟,有没有兴趣跟姐姐在这里一起洗个鸳鸯浴啊?”

姜小白已经开始习惯她的下流,笑道:“没有兴趣!”转身就向山下望去,又道:“姐姐,这镇仙山有险可守吗?”

玉夫人道:“对于镇仙山来说,最大的屏障就是散元血雾,但散元血雾是把双刃剑,克敌也克己。至于山险嘛,没有,对于修士来说,修士就跟猴子一样,再险的山路对他们来说也是如履平地。”

姜小白点了点头,便向山下走去,回到镇仙宫,林寨主四人已将山上的几千人分割完毕,各带十个负责人正在宫门外等他。云中燕大概是真喜欢玉夫人,把玉夫人那队人马也整理得停停当当,还帮她选好十个负责人,就等她回来接手就行了。

姜小白检视一遍,还算满意。这时向钱看回来了,见姜小白就站在宫门外,便上前抱拳道:“启禀盟主,已经打探完毕!”

姜小白点点头,道:“看来你没有令我失望。说来听听。”

向钱看道:“敌军一共二十一万,已经安营扎寨,帅帐在东,东有六万兵力,南西北各五万,扼守各大要道,且粮草充足。”

众人大吃一惊,十几万人已经让他们无法承受了,没想到来了二十多万,四五十个打一个,这仗还怎么打?他们不过是几千土匪而已,值得官府这样大动干戈吗?

姜小白也是微微一惊,但同时有些疑惑,道:“敌军数字怎么这么准确?要么十万,要么二十万,怎么会冒出一个二十一万来?”

向钱看道:“我们抓了一个舌头,据舌头讲,由于三国分兵,每国各出七万,他们主帅说,这样寓意好,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要踏平镇仙山!”

姜小白不禁哑然失笑,摇头道:“敌军主帅还真是个奇才,闻所未闻!这敌军主帅不会是个女人吧,打仗还要寓意,以为是来跟我们千寨联盟谈情说爱的吗?”

向钱看惊道:“盟主真是神机妙算,敌军主帅确实是个女人,还是个公主,是血兰国的公主,名叫天刹。”

若非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相信,盟主就凭探子的一句话,就能推算出对方主帅是个女人,探子的话他们也同样听到了,虽然平时他们满脑子都是女人,但此时却没有半点女人的想法,盟主真是深不可测啊!

其实姜小白不过是歪打正着,道:“公主?公主领兵打仗,又是闻所未闻哪!”

向钱看道:“这个公主不一般,血兰国的皇帝有几百个子嗣,但只有这个天刹公主辟空显印,所以被皇帝视作掌上明珠,有传言说,皇帝还想让天刹公主继承大统,领兵打仗只是让她历练一下,而我们就是她的磨刀石。”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想让我们做磨刀石,那得看看她的刀够不够硬。”顿了下,又道:“既然让她来历练,那金丝国和颖上国跑来干嘛?也有公主来历练吗?”

向钱看道:“那倒不是,是因为金丝国和颖上国各有一个皇子,分别叫金地地和颖风,他们都喜欢天刹公主,被天刹公主迷得神魂颠倒,所以自告奋勇,跑来讨好天刹公主的。”

姜小白道:“天刹公主真有那么好看吗?”

向钱看刚要回答,没想到玉夫人抢先道:“我打赌,肯定没我好看,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

姜小白笑了笑,道:“看来我们不但是别人的磨刀石,还是别人谈情说爱的礼物。”又指着向钱看,道:“你表现得很好,再探!”

向钱看应了一声,就转身快步走了。

姜小白转身看着自己封的四大元帅,道:“玉夫人,你率领你的人马镇守东路;云寨主,你负责南路;陈少寨主你负责西路;林寨主你负责北路。扼守上山要道,敌不动我不动!”

四大元帅齐声应道:“是!”

姜小白见王青虎也在,便道:“王寨主,你负责把山上的所有凡人都调动起来,烧菜做饭洗衣服,一定要保证好后勤供给,不要让兄弟们饿着肚子打仗!”

王青虎见自己不用冲锋陷阵,喜道:“盟主放心,我一定让兄弟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如果打赢了,我再把伍子谈上百个老婆领去犒赏他们。”

姜小白厉色道:“伍子谈虽然可恶,但女人无辜,除了让她们洗衣做饭之外,你不可欺凌他们,若是被我知道了,军法处置!”

玉夫人在王青虎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道:“你这个大色狼,都什么时候了,一天到晚还想着玩女人,迟早有一天要把你阉掉!”全然不觉得自己也是个大色狼。

伍子谈的老婆个个貌美如花,王青虎早就馋涎已久,正想着趁着管理之便,先掠两个尝尝鲜,没想到盟主却不解风情,断了他的念想,心里懊悔不迭,本来明明可以闷声大发财的,偏要嘴欠抖露出来,现在好了,鸡飞差点打着蛋。忙堆起笑脸,道:“千寨联盟谁不知道我虎头寨王青虎严于律己,洁身自爱,从不沾花惹草,我只不过怕兄弟们鸡馋,影响杀敌,既然盟主不同意,我保证把她们保护得好好的,谁也不得侵犯!”

玉夫人啐道:“不要脸!”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败军之将

四大元帅领着部下去了各自区域择地布防,刚刚还熙熙攘攘的镇仙宫顿时就变得空荡荡的,姜小白领着风言在宫里兜了两圈,实在闲得无聊,就爬上屋顶看风景,只可惜远方被散元血雾遮掩得模糊,只剩下红彤彤的一片,不过就这样也比待在下面无聊好。

快到中午时,四大元帅忽然结伴而来,脚步匆匆,穿过前殿,就听云中燕叫道:“盟主——盟主——”

姜小白在屋顶上应道:“我在这呢!”

四大元帅循声望去,见盟主像猴子一样爬在屋顶上,面面相觑,林寨主道:“盟主你爬那么高干嘛?”

姜小白道:“我在观察敌情。”

林寨主道:“这种事让探子去做就可以了,盟主又何必亲力亲为?”

姜小白道:“别人看的跟我自己看的永远不一样。对了,你们一起来干嘛?”

云中燕道:“不好了,敌人攻上来了。”

姜小白微微一惊,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道:“这么快?是试探性攻击,还是倾巢出动?”

云中燕道:“应该是试探性攻击,四面开花,每一面都在两三千人左右。”

姜小白点点头,道:“投石问路。看来这个公主倒也不是鲁莽之人。”

云中燕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跟他们拼吗?”

姜小白摇摇头,道:“就我们这点家底,拼得起吗?两次一拼,全玩完!”

云中燕道:“那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

姜小白道:“玉夫人听令!”

玉夫人拱手道:“在!”

姜小白道:“你拿着素天剑,率部在东路主动迎战,切记要速战速决,不可恋战,一旦击溃敌军,立马收队,不得有误!”

素天剑本来就在玉夫人的手中,所以应了一声,立马转身出殿应战了。

云中燕道:“那我们呢?”

姜小白道:“其余三部,按兵不动!”

三人虽不理解他的意图,却也没有反驳,拱手齐声道:“是!”

玉夫人到了防地,迅速把部下集结起来,领头就向山下冲去。

山下的官军见山上冲下上千人,大吃一惊,原以为他们是来剿匪的,那匪见着官,还不得闻风丧胆,抱头逃窜哪!没想到这群匪真的是匪夷所思,不逃也就罢了,竟敢主动迎战,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实在是太猖獗了。

官军刚准备迎战,没想到却看到领头的那个女人,眉间竟有金光闪烁,顿时一片哗然,这是什么情况?领导不是说神仙到了镇仙山也只剩下白斗修为,这里怎么会有金斗修士冒出来呢?难道是假的?

正犹豫间,玉夫人已经持剑杀了过来,这时官军才明白,这不是假货,是实实在在的金半三品修为,太实在了,杀他们就如同切瓜一般,瞬时就切了十几个。

这群官军本来就是来探路的,人数不多,士气不足,匪军又是居高临下,最可怕的是,还有金斗助阵,在这里,金斗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官军顿时人心涣散,一触即溃,掉头就跑。

玉夫人又追上去杀了几人,想起姜小白的话,不可恋战,便撤队回去了。

姜小白正领着三大元帅在山上等她。

玉夫人上前抱剑拱手道:“启禀盟主,任务完成!”

姜小白道:“好,玉夫人首战告捷,何其壮哉!”伸手道:“素天剑!”

玉夫人便把素天剑递给了他。

姜小白握剑转身道:“云寨主接剑!”

云中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这素天剑对于盟主来说,是何其重要,竟然放心交给他,对他得有多么的信任啊!以前剑在伍子谈话手里的时候,看都舍不得让人看上一眼,更别谈让人摸上一摸了,宝贝得跟大姑娘的胸一样。

云中燕一脸动容,伸出双手接过素天剑。

姜小白道:“云寨主听令!你率部从南路攻下,给敌军迎头痛击,与玉夫人一样,切记要速战速决,不可恋战,一旦溃敌,立马收兵!”

云中燕点了下头,道:“定不辱使命!”说完昂首挺胸,回到防地,领着部下就向山下冲去。

云中燕的修为比玉夫人还要高上一品,效果自然不言而喻,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官军击退,收兵回山了。

不等姜小白开口,就主动把素天剑交给他了。

姜小白又把素天剑交给了林万全,让他从北路攻下。林万全虽然年纪大了,但修为和云中燕相当,大半个时辰以后,也就完成任务回来了。

同样,不等姜小白开口,就把素天剑交给了他。

姜小白又把素天剑交给了陈静儒。

这时时间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虽然官军走得小心翼翼,但也已经过了半山腰了。陈静儒早就急不可耐,不等姜小白开口,便道:“盟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姜小白道:“你的任务跟他们不一样,这一仗,你只许败不许胜!”

陈静儒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迟疑半晌,才道:“盟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我修为低,故意在羞辱我?”

姜小白道:“陈少寨主竟然会这样想?”

陈静儒道:“我只是不明白。”

姜小白道:“你觉得我会拿几千兄弟的生命来跟你开玩笑吗?其中还包括我的生命!如果陈少寨主丢不起这个脸,我可以换别人上,但不管谁上,这一仗都只许败不许胜!”

陈静儒缓过神来,也觉得姜小白没必要跟他过不去,这个盟主有些深不可测,肯定另有图谋,便道:“都是自家兄弟,谁败都一样,还是我来败吧!”就垂头丧气去了防地,领着兄弟们下山了,果然一副败军之象。

胜仗好打,败仗更好打,两军相触,陈静儒眉间金光一显,虽然只有一颗,也让官军吓了一跳,刚准备溃逃,没想到官军大概真的是匪军的克星,匪军还一个都没死,就开始争相逃命了。

官军本来就轻视匪军,看到这种情况,觉得理所当然,顿时信心大增,拼命追赶,跑得慢的匪军还真被杀了十几个。

眼看都快追到镇仙宫了,都已经看到镇仙宫的屋檐了,忽然山上冲下一股匪军,足有数千人,领头的是一个女人,就听这个女人大声叫道:“陈寨主莫慌,我们已经击溃东面南面北面的敌军,现在过来驰援你了!”

官军吓了一跳,又惊闻其余几路友军已经败北,顿时军心涣散,掉头就跑。陈静儒连忙掉头带人追了上去,连杀数百人,一直追到追不上为止,才收兵回山。

回到山上,陈静儒也主动将素天剑交给了姜小白,姜小白又把剑交给了玉夫人,转头又看着陈静儒,道:“陈少寨主,你虽然打了败仗,但你杀敌最多。”

陈静儒心里就舒服许多,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

林万全道:“盟主,今天我们大获全胜,你觉得官军还会再来吗?”

姜小白道:“敌军来了二十万,我们今天连人家的皮毛都没有伤到,怎会不来?而且他们卷土重来的时候就不会是这么一点点兵力了。”

众人刚刚打了胜仗,一个个得意洋洋,听了这话,又有些沮丧。云中燕道:“那我们今天岂不是白赢了?”

姜小白道:“怎么会白赢?你们今天这一仗赢得非常漂亮,非常重要。如果我们最后能够成功,那今天这一仗就是成功的基石。你们为我争取了一夜的时间。”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云中燕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姜小白道:“今天晚上兄弟们就不要睡觉了,陪我大干一夜!”

云中燕惊道:“盟主晚上准备夜袭敌营?”

姜小白道:“我从来不喜欢做以卵击石的事情。卵就应该安安稳稳地待在卵巢里,以逸待劳,哪怕敌军几亿,也有新生的希望,一旦离开卵巢,那就是自取灭亡。”

众人又是听得一头雾水,不过经此一役,对他充满了信心,都假装听懂了,纷纷点头。

姜小白又看着陈静儒道:“陈少寨主,我刚刚让人给陈老寨主置办了一副上好的棺木,你随我去看看行不行?如果行的话,就先给陈老寨主入殓吧!”

陈静儒没想到在这大军压境的紧张时刻,盟主竟然还牵挂着他的父亲,眼泪就流了下来,道:“多谢盟主!”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勇士归来

在三国联军的帅帐里,此时帅案里正坐着一个女人,一身戎装,眉目如画,高贵冷艳,如一朵骄傲的海棠花独自绽放。此女正是血兰国的公主天刹。

帅案前还站着两个青年,长相平淡无奇,仿佛被开水焯过一般。个子高一点的便是颖上国的皇子颖风,另一个则是金丝国的皇子金地地,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叫金天天,后来因为喜欢上了天刹,才更名叫金地地的,寓意为天造地设,天地绝配。如果他的名字里也有“天”字,那就变成不共戴天了。

攻打镇仙山的先锋已经陆陆续续地回营了,如今已经回来三路了,都是大败而归。虽然天刹也没指望这些人能攻下镇仙山,只是没想到会败得这么快,简直是一触即溃,最令她震惊的是,据回来的人讲,他们都遇到了金斗修士。

虽然她也知道匪窝有素天剑,但素天剑只有一把,怎么会出现三个金斗修士呢?起初以为是同一个人,可调查后发现,三个金斗修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天刹就有些捉摸不透了。

颖风深吸一口气,道:“这些金斗修士比较棘手啊!”

金地地见天刹眉头紧锁,心里好一阵心疼,急道:“有什么棘手的?不就三个金斗修士吗?我就算一千个围一个,也不过三千个人,就算三个紫斗,我花个三万人,累也把他累死了,我们有的是人!”

颖风道:“在镇仙山上,金斗那就是形同鬼魅,来无影去无踪,你怎么杀?”

金地地道:“我们先把那些白斗干掉,然后二十万大军一哄而上,不过是金斗而已,还能飞掉不成?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

颖风道:“这么说,你已经赢了?”

金地地道:“那必须的!”

颖风道:“那你怎么不班师回朝呢?”

金地地道:“这不废话吗?我这是胜券在握。今天天刹就是太小心了,就那几千个小匪,还需要探路?一哄而上,镇仙山马上就踏平了。”

颖风道:“西路人马都是你的人,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全军覆没了吧?”

金地地道:“放屁,我们金丝国那全都是精英,你都没有全军覆没,我们怎么可能全军覆没呢?说不定现在已经攻进镇仙宫了。”

天刹抬头道:“你们两个吵够了没有?”

金地地望着颖风道:“就是啊,你吵够了没有?遇见土匪跑的比兔子还快,在这里倒是来劲了,你嘴巴这么厉害,去镇仙上去咬啊,咬死那些土匪!”

颖风急道:“你……”

天刹道:“金地地,既然你这么有能耐,要不这主帅让给你做?”

金地地嘿嘿一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啊?你做我做谁做不一样啊?”

天刹拍了下桌子,怒道:“谁跟你是一家人?不要脸!”

正说着,来人传报,攻打镇仙山的西路人马已经回来了,领队的是一名郡主,正在帐外求见。

金地地忙道:“快让他进来!”

待那名郡主进来以后,金地地顿时心凉了半截,只见这个郡主灰头土脸,身上血迹斑斑,估计是吃了不小的败仗,说不定还真是全军覆没了。想起刚刚夸下的海口,金地地脸皮虽厚,也有些臊热,冷着一张脸道:“怎么回事?”

颖风冷嘲热讽道:“肯定是已经攻下镇仙宫了呗!浴血奋战受点伤也是情有可原的。”

金地地脸上的黑线更浓密了。

那郡主拱手道:“回禀殿下,我们确实已经攻到镇仙宫了。”

金地地精神一振,道:“那为何又回来了?”

那郡主道:“我们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攻到镇仙宫,眼看就要攻下匪寨,可是其他三路友军被匪军击败,匪军回援,我们寡不敌众,才败下阵来。”

金地地一下就跳了起来,喜道:“我就说嘛,我们金丝国的勇士哪里那么容易失败?你们这么晚才回来,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是在浴血奋战,而不像其他人,跟逛窑子一样,到那边抖两下就回来了,穿得干干净净的有什么用啊?”转头朝颖风挤了下眼,道:“你说是不是啊?”

颖风脸都绿了,没有理他,而是问那郡主:“你们遇到金斗修士了没有?”

那郡主点头道:“遇到了!”

颖风道:“什么修为?”

那郡主也有眼色,见自家殿下正在可劲得瑟,当然不敢说是遇到了金斗一品,扫了殿下的威风,想说遇到金斗七品的,又怕颖风怀疑,便道:“金斗五品!”

颖风道:“那金斗修士被你们杀了吗?”

那郡主道:“那倒没有,不过被我们逼得也是节节败退,一路退到镇仙宫。”

颖风刚要开口,金地地就过来搂住那郡主的肩膀,竖起拇指道:“牛!你们太牛了!你们不愧是我金丝国的勇士,我为你们骄傲!”冲着帐外叫道:“来人啊!”

就进来一个人拱手道:“在!”

金地地就指着那郡主道:“把他拖下去赏!”

那人迟疑道:“赏……赏多少大板?”

金地地一脚踹在那人的屁股上,道:“这是我金丝国的英雄,也能赏大板?当然是赏引道珠!”

那郡主没想到吃了败仗还有犒赏,喜道:“谢殿下!”

金地地道:“不用客气,晚上我还要给你们摆酒庆功!”

待那郡主退出帐外,金地地转过身来,满面红光,感觉偌大的帅帐已经放不下他这张脸了,拍了拍颖风的肩膀,道:“怎么样,颖风,对我金丝国的勇士是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说你们颖上国怎么那么不争气?不求你们克敌制胜,只要你们拖住匪军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哪,那我们金丝国的勇士现在肯定已经踏平镇仙山了,晚上我们就可以摆酒庆功,明天就可以班师回朝,凯旋而归了。哎——功败垂成,毁于一旦哪!可惜啊,可惜啊——”边说边还边摇头。

颖风气得咬牙切齿,却无言以对。

天刹这时拍桌道:“金地地,你还有完没完?你是不是也想连我血兰国一起骂呢?我们也吃了败仗!”

金地地忙凑近摆手笑道:“这跟你们血兰国没有关系,你们血兰国肯定是被颖上国拖了后腿,我虽然没有看到,但我都知道的,就颖上国那战斗力,不要说剿匪,就是上山剿鸡都成问题啊!”边说边嗤嗤地笑。

颖风怒道:“既然你们金丝国那么有本事,有本事你一家把镇仙山给灭了。”

金地地正色道:“你还别说,我还正有此意,带上你们颖上国我还不放心呢!你看我们金丝国的勇士,就两三千人就可以杀得匪军屁滚尿流,其中还有金斗修士,如果我们金丝国七万勇士倾巢而出,你想想看,还不杀得匪军片甲不留?明天,你们只要把山脚看好,不要让匪军溜了就行,剩下的就交给我金丝国了,准备好明晚摆庆功宴!”转头又朝天刹笑了笑,道:“当然,这都是天刹主帅的功劳!”

颖风冷哼一声,道:“那我拭目以待了!”

天刹道:“金地地,你可别得意忘形了!匪军能够在镇仙山盘踞至今,我国几次剿匪都无功而返,他们可不是光靠运气的。”

金地地在帅案上轻轻地拍了拍,道:“天刹——我知道你在乎我,担心我,但你放心,有我金丝国的勇士在,就是十个镇仙山我也给它踏平了。”

天刹嗤鼻道:“别一天到晚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怕你死在镇仙山上,我没法跟你爹交待,还在乎你?想得美!既然你实在想去,我不拦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匪军狡诈,别到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金地地道:“你放心,牛刀杀鸡,万无一失。就那几千小匪,不要说杀光他们,你就是要抓活的,我保证他们跟小鱼一样,抓回来一个个都活蹦乱跳的!”

天刹道:“要活的干嘛?这些土匪死有余辜,全部给我赶尽杀绝,鸡犬不留。”

金地地道:“得嘞!明天我保证让镇仙山变成一片血海,让散元血雾变得名副其实!”顿了下,道:“不过,那如果他们投降怎么办?”

天刹道:“现在投降?晚啦!早干嘛去了?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匪!全部给我斩草除根,免得死灰复燃。”

金地地怔了怔,道:“好吧,听你的!”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天被捅了窟窿?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金天天就把七万修士组织好,浩浩荡荡地向镇仙山上进发了,当然,还是选择了西路,毕竟轻车熟路嘛。原本有属下劝他,让他留在帅帐静侯佳音,但帅帐哪里能体会到征战沙场,所向披靡的快感?所以金地地执意不听,亲赴战场。

姜小白率领众人站在山头上向山下望去,只见官军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潮水一般向山上涌来,连石头都遮掩得一丝不见。众人反观自身,区区数千人,如同滔天巨浪中的一叶小舟,一种无力感从每个人的心底油然升起。若不是看盟主双手负后,淡然自若,早就开始四下逃窜了。

姜小白转身望向众人,大声道:“谁愿迎战?”

四大元帅互相看了看,陈静儒就站了出来,抱拳道:“属下愿往!”

姜小白道:“可有信心击溃敌军?”

陈静儒面露难色,苦笑一声,道:“那倒没有,不过属下无所畏惧,愿意拼死一战!”

姜小白道:“那又何必白白送掉性命?你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既然不能痛痛快快地打个胜仗,那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打个败仗,毕竟打败仗比打胜仗容易多了。”

陈静儒怔道:“盟主这是何意?又让我去打败仗?我马上都快成常败将军了!”

姜小白招了下手,笑道:“你附耳过来。”

陈静儒就把耳朵凑了过来,姜小白便悄悄跟他讲了。

陈静儒听完点了点头,抱拳道:“定不辱使命!”

姜小白又把素天剑递给了他,道:“虽然你现在已经用不着素天剑了,但你带着总能防身,乱军之中,防不胜防!”

陈静儒双手接过素天剑,一脸动容,道:“谢盟主信任!”转身就领着部下向山下冲去。

金地地站在官军中央,远远见到有上千匪军从山上冲了下来,他也是修士,目光锐利,只见领头的那个青年眉间金光一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只有一颗心。心下疑惑,连忙就把昨天的那个郡主叫了过来,问道:“你不是说有金斗五品的吗?怎么那个匪首只有金斗一品啊?”

那个郡主见事情败露,一下跪倒在地,吓得瑟瑟发抖,道:“殿下饶命,属下不是诚心欺瞒殿下,只是昨天当着颖上国的面,属下不敢辱没殿下的颜面,所以才夸大其词,以壮我国威!”

金地地想想,也确实如此,让他确实长脸不少,便道:“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只是问一下,我又没有怪你!你做得很对,我很满意,回去以后再赏你!”

那郡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打败仗有赏,骗人也有赏,怎么都有赏,忙伏首道:“谢殿下!”

金地地道:“既然你为了国家颜面,夸大其词,那颖上国那帮吃败仗的家伙肯定也在夸大其词,说不定他们根本就没遇到金斗修士,都他妈是骗子!”大手一挥,叫道:“区区一品怕他个鸟,给我冲,挤死他!”

陈静儒领着部下从山下冲下来,两军相触,就如同细流入海,差点就没淹没了,好在他们只是来打败仗的,稍一接触,一个还没死,有的剑还没有拔出来,就开始败退了,一个个跑的比免子还快,把陈静儒这个金斗修士都甩在了后面。

金地地大喜,匪军果然是匪军,真是不经打,连忙吆喝部下趁胜追击。他可不怕有什么圈套,区区几千小匪,如同三尺小蛇一般,随便它怎么圈怎么套,能把大象套死不成?

陈静儒所部看似亡命逃窜,杂乱无章,其实撤退得有条不紊,始终跟官军保持一定的距离。

半个时辰以后,陈静儒就领着部下逃进了回风谷。姜小白昨天之所以让陈静儒在西路败退,就是因为西路是去回风谷的必经之路。

因为回风谷很大,这些官军又没有来过,外面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山谷,所以官军想都没想,跟着就追了进去。回风谷虽然很大,但也只能容纳三四万人,而官军有七万之多,所以也只能涌进去一半。

进去以后,官军才发现这是一处绝地,三面峭壁。纵然如此,官军心里也没有害怕,毕竟有几万人,就算被瓮中捉鳖也是几万只鳖,几千只匪手伸进来捉,咬也把他们咬残了,何况山谷外还有几万人接应。

金地地就站在山谷外,跳上一块高石,向谷内望去,只见那群匪军已经被逼到一个角落里,呈弧形紧缩队形,如同是指甲上的月牙弯。金地地冷笑一声,道:“这些土匪真是自寻死路,哪里不好跑,偏要跑到这里来,让你们插翅难飞。”

边上有个明白人,提醒道:“殿下,我感觉这像个圈套!”

金地地不以为然,嗤笑一声,道:“能有什么圈套?就那几千小匪,能掀起多大风浪?最多向谷内砸石头呗,我们这么多人,就是站着不动,也要让他们砸上几个时辰,关键山谷这么大,他们想砸还砸不着。你给我注意一点,周围山上一旦出现匪军砸石头射弓箭,立马带人给我冲上去扑灭了。我还巴不得这是个圈套,也省得我到处去找他们。”

那个明白人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言。

在金地地看来,谷中匪军区区千余人,在几万人强大的攻势下,弹指间便可灰飞烟灭。眼看匪军已经退无可退,马上就要成砧板上的鱼肉了,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时峭壁上忽然抛下来几百根绳索,那些匪军连忙转身向峭壁冲去,如同猴子一般,顺着绳子就窜了上去,把官军看得目瞪口呆。

金地地挤了几下眼睛,转头跟那个明白人道:“你看到没?这些土匪费尽心机把我们引到这里,不是为了设圈套,而是为了给我们表演他们漂亮的逃命方式,你说这有意义吗?你说这些土匪平时呆在山上是不能很无聊啊?”

那个明白人道:“也许他们另有所图!”

金地地啐了一口,道:“我们人站在这里他们都不敢图,难不成要等我们走了再图?”

那个明白人又不敢再作声。

金地地叹道:“这些土匪实在太淘气了,东窜西窜的,又飞不出这个镇仙山,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是死,还不如自觉点排成队,我还能给他们一个痛快。再让我东跑西跑,抓到了我要虐死他们……”

正说着,就听一声巨响,脚下有些晃动,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接着就是地动山摇,耳旁轰隆作响,如同万兽咆哮。

几万修士一脸惊恐,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就有人眼尖,指着山上大声叫道:“快看——”

金地地转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只见一道巨浪从天而降,顺着山坡滚滚而下,真的是排山倒海,犹如万马奔腾,带着声声嘶吼,那气势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金地地吓得脸色惨白,怎么也想不明白,天又没有被捅破窟窿,怎么会有这么多水漏下来。但他也没有心思去揣摩了,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就向山下逃去。

谷中修士也不愿坐以待毙,拼命向谷外逃命,但几万人挤在一起,一下就把谷口给堵塞住了,急得号淘大叫,哭爹叫娘,真的是悲天恸地,连山下的帅帐都听到了,天刹脸色不禁一变。

巨浪夹杂着泥土碎石如同狰狞的怪兽,张着滔天大口,一下灌进了回风谷,裹挟着谷中修士,横冲直撞,撞得筋骨尽断。瞬间功夫,回风谷就被灌满。山上之水源源不断,巨浪势头不减,又向山下冲去,正是金地地逃命的方向,所过之处,树木均被连根拔起,引起山体滑坡,一下就把谷外的几万官军给吞噬了。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有的是人

此时姜小白正站在山顶的天池旁边。

这水,正是天池之水,昨天姜小白来到这里时就想到了这一计,所以夜里动员了几千人,开山掘渠。这些修士虽然都被压制到了白斗修为,但相比普通凡人,效率还是不可同日而语,再坚硬的石头在他们眼里也如同木柴一般,经过几千人一夜奋斗,面临回风谷的这面池壁,被挖得只剩下薄薄一层了,稍一撞击,池水便溃壁而出,一泄千里。

千寨联盟的几千人现在全部集中于此,站在姜小白的身后,山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直到此刻,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足足几万敌军,数倍于己,竟在盟主运筹帷幄中,弹指间灰飞烟灭,而己方除了夜里辛苦一点之外,几乎没有一点折损,若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把自己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盟主真乃神人也!

虽然以前伍子谈做盟主的时候也曾带领他们带过两次胜仗,那是因为官军来的不多,而且伍子谈仗着自己有素天剑,心里无所惧怕,身先士卒,杀得非常过瘾,但兄弟们死起来却是一片一片的,胜也是惨胜。哪像今天,胜在轻描淡写间!

昨天推选姜小白做盟主的时候,绝大部分的人没有发言权,心里都是不服气的,一个乳臭刚干的毛头小子,修为又不高,做寨主都稍有欠缺,有什么资格做盟主?若非大军压境,迫于形势,当时就反了。但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再这样想,都觉得这个盟主是上天赐于他们的恩宠,若不是这个盟主横空出世,在七万敌军的绞杀下,他们现在基本上已经告别呼吸了。

他们好久没有像今天这般痛快过了,他们欢呼,他们雀跃,他们呐喊,他们用狂热的眼神望着盟主,发泄心中的喜悦,但令他们意外的是,盟主脸上却没有一点喜悦,甚至有些落寞,原本深遂的眼神竟有些迷离。

人群又安静下来,默默地看着他。

陈静儒道:“现在大敌已退,为何盟主看着一点都不开心?”

姜小白叹道:“杀孽太重!”

陈静儒道:“此事也怨不得盟主,如果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们,此事两难全,盟主也不必过于自责,他们是死有余辜!”

姜小白苦笑一声,道:“有一个人,你们都不认识,是我平生最崇拜的人,名叫白起,他只活在我的梦里。此人乃是战神中的战神,一生纵横沙场,杀敌百万,从无败绩,但被逼自刎前,也是喟然长叹,深感自己一生杀孽太重。当时我也是跟你想的一样,认为战场之上,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天经地义。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他为何叹息,因为杀人是他的职责,但却不是他的意愿,就像我现在一样,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遍,我还会这样做,我也渴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但这种渴望是因为我的职责,而不是因为我天生喜欢杀人!”顿了顿,又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陈静儒摇摇头,道:“不太懂!”

姜小白道:“这种感受注定是孤独的,你不理解也是正常的,或许是因为你没有站到我这个位置吧!”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众人,独自朝着镇仙宫走去。

四大元帅望着他的背影,面面相觑。云中燕道:“盟主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一会想杀人,一会又不想杀人,一会觉得杀人天经地义,一会又觉得杀人不是他的意愿,都把我搞糊涂了。俗话说杀人不眨眼,眨眼不杀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玉夫人瞪了他一眼,道:“所以你永远都当不了盟主!”又“哼”了一声,就去追姜小白了。

林万全叹道:“我们的盟主跟正常人不一样,他的想法正常人永远都理解不了,所以他才会想出这么绝妙的计谋,而我们却想不出,只会想着拼命!”

金地地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种山崩地裂的情形下,他竟然没有死,一路被冲到山脚下,待洪峰过去,就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跟他一样幸运的,不足三千人。

足足七万人,现在就剩这么一点了,如同是一块大饼被人啃得干干净净,只落下一点碎屑。

来的时候,他觉得来的是七万雄狮,雄纠纠气昂昂,走的时候却是狼狈如狗,一个个满身泥污,鼻青脸肿,有的还断胳膊少腿。

回到帅帐,金地地坐到帅案前,抱着帅案就哭了,边哭边道:“天刹,我输啦,输得毛都没有了,有也还剩几根了,我让你失望了,我对不起你啊!”

山上发生的事情,天刹已经知道了,这时坐在帅案内一脸浓霜,道:“那你还有脸回来?”

金地地哭道:“我没带脸回来,我的脸已经丢光啦。”顿了下,又道:“天刹,虽然我败了,但我也是死里逃生,伤痕累累,你怎么也不关心我一下?我好心寒。”

天刹冷哼一声,道:“你心寒?我更心寒!还自称金丝国七万勇士,我就是带七万头猪上去,也不可能败到你这副田地。如果不看是你自己的兵马,你又是皇子,我就斩了你,还关心你?”

金地地怔道:“你在嘲笑我?你在嘲笑我连猪都不如?”

天刹道:“不嘲笑你难道还要夸奖你不成?”

金地地四下看了一遍,帐中还站着不少人,在他眼里,仿佛都在嘲笑他一般。颖风离他最近,金地地便道:“颖风,现在你是不是很开心?一直以来,我都比你优秀,都是我在嘲笑你,现在终于轮到你嘲笑我了,你是不是很爽?”

颖风冷哼一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金地地就站了起来,指着他点头道:“好啊,你果然是在嘲笑我!我乃是金丝国的皇子,以后就是太子,再以后就是皇帝,我代表的是金丝国的国体,只有我嘲笑别人,岂能给你们嘲笑?不就才死七万人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对我金丝国来讲,不过是九牛一毛。我现在就让我父皇再调二十万兵马过来,我不需要你们帮忙,我要亲自踏平镇仙山,我要让你们看看,我金丝国不是谁都能嘲笑的。”

天刹急道:“金地地,你疯了?为了剿这几千土匪,我们已经调集了二十万,脸上已经不好看了,如果你再调二十万,你就不怕朝中的人笑话?不怕别的国家笑话?”

金地地道:“笑话?我现在已经是笑话了!我只有荡平镇仙山,我才能找回我的颜面,只要我赢了,谁敢再笑话我?你们都不要动手,谁动手我跟谁急,待我二十万大军一到,我要镇仙山鸡犬不留,所以你们不要急着上山,要不然被误杀了,可不要怪我。”说完就转身离去,调集兵马去了。

天刹气得拍案而起,咬牙道:“气死我了,打败仗还有理了?还敢威胁我?”

颖风道:“天刹你不要生气,这种人不值得生气的。他想折腾就让他折腾吧,反正丢的也不是我们的脸,我们也不用耗费一兵一卒,如果赢了那是最好,如果输了我就不信他还有脸再回去调兵?”

天刹想到金丝国七万兵马被匪军瓦解于片刻之间,心里也有些忌惮,既然金地地愿意折腾,再让他去试试深浅倒也未尝不可,便咬牙道:“那好,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能耐!”

不管哪个国家,皇帝虽然子女繁多,又有上好的丹药润体,但是能够辟空显印的还是少之又少,所以能够辟空显印的皇子公主,一般都备受器重,金地地也不例外。他父皇得知他在镇仙山输得一败涂地,首先想到的不是金地地无能,而是这些土匪实在可恶,杀了他七万将士也就罢了,还把他的儿子弄得遍体鳞伤,差点丢了性命,让他好生心疼,所以不但没有责备,还好言安慰,当即又给他拔了二十万兵马,为的就是要给他的宝贝儿子出一口恶气。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定海神针

自从退敌以后,姜小白倒是清闲了不少,虽然敌军还有十几万,不过令他不解的是,敌军既不进攻,也不撤退,就把镇仙山围得死死的,有种跟他们耗到天老地荒的感觉。反正姜小白秉持的原则就是,敌不动我不动,毕竟不能指望这几千匪兄去突围,那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也只能静下心来跟他们慢慢耗着。

这日闲来无事,姜小白便把储物戒里的东西煞出来整理一遍,这玩意已经戴着几天了,但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他却不知晓,总感觉有点别扭。但他也知道,这玩意是黑吃黑吃来的,不能与外人知晓,所以房间里只留了风言和王青虎,还有玉夫人。

储物戒里共有八个大箱子,还有几坛美酒,放在储物戒里倒也不觉得多,但平铺在房间里,却把房间占了大半。

伍子谈搜刮了这么多年,既然这些东西值得伍子谈藏在储物戒里,那一定都是宝贝,所以王青虎最为心急,第一个冲上去打开了箱子,结果却傻眼了,里面放的尽是女人的亵衣,花花绿绿的,看得人眼花缭乱。王青虎不死心,以为好东西肯定放在了下面,埋头又往下面扒了扒,结果触之松软,一直扒到箱底,都是这玩意。再开第二个箱子,还是如此。

王青虎心就凉了半截,骂道:“这伍子谈是不是脑子进屎了?收藏这些东西恶心人不?”

姜小白也有些无语,摇摇头道:“看来他有严重的恋物癖!”

王青虎道:“恋物癖是什么玩意?”转头又望着玉夫人笑道:“玉夫人,刚好这些东西你拿回去穿!”

玉夫人翻了下白眼,道:“别人穿过的我才不稀罕!”忽又转头看着姜小白,笑道:“除非我弟弟愿意帮我穿上,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姜小白干咳两声,没敢应声,对王青虎道:“再看看别的箱子呢!”

没等他吩咐,王青虎已经打开了第三个箱子,这次倒没有再令他失望,里面不再是花花绿绿的亵衣,全是兵器,基本以剑为主,各式各样的剑。王青虎随手拿起一把剑,在眼前拔出一半,又用手指在剑刃上蹭了蹭,道:“小剑不差啊!”

姜小白道:“喜欢你就带走。”

王青虎点点头道:“我身为一寨之主,确实缺少一件称心如意的兵器,跟我的身份很不匹配,那就却之不恭了。”又弯腰在箱子里捣咕一遍,边道:“我看看有没有更好的。”结果却翻出来一根棍状物,笛子长短,通体金黄,熠熠生辉。王青虎放在手里看了看,嗤笑道:“看来伍子谈很喜欢做家务啊,连擀面杖都当成了宝贝!”

姜小白却是眼前一亮,伸手道:“给我看看!”

王青虎便把擀面杖递给了他。

姜小白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只见金棍上雕刻两条金龙,各踞一头,缠绕棍身,细致无比,栩栩如生。在两条金龙缠绕的缝隙间,刻着四个小字。虽然只有四个字,却把姜小白看得瞠目结舌,震惊不能自已,脸色都变了,因为那四个字是“定海神针”。

姜小白原以为定海神针只是吴承恩杜撰出来的东西,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玩意,半晌都缓不过神来,看来他所经历的两个世界有很多相通的地方。

玉夫人自从认识姜小白起,就算大军压境,生死悬于一线间,也没见姜小白如此震惊过,便道:“你怎么了?”

风言也把头凑了过来,道:“就是啊,少爷,你不会是看到擀面杖想吃饺子了吧?如果想吃可以让老王去包啊!”

王青虎就瞪了他一眼,道:“我是寨主,不是伙夫!”

风言啐了一口,道:“不会包饺子的寨主绝对不是好伙夫。”

姜小白却转头看着他,道:“风言,你走运了。”

风言怔道:“我走什么运了?晚上有饺子吃了?”

姜小白就把定海神针递给了他,道:“你学小夜叉棍法的时候,我曾答应你,以后要给你找一件称心如意的兵器。现在好了,以后它就是你的兵器了!”

风言接过定海神针,苦笑道:“少爷,你找不到好兵器我也不会怪你,但你不能拿擀面杖来糊弄我啊!用棍已经很寒碜了,你还让我用擀面杖,我以后还要不要传宗接代了?连老王都要笑话我,我以后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姜小白道:“别说话,把它握在手心里,用心去感受它,把它当作你身体的一部分,用意念去控制它,,让它变大。”

风言怔道:“少爷,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

姜小白道:“废话少说,要意志坚定,心无杂念,你能不能成为它的主人,就看你的造化了。”

风言虽然很怀疑他的话,但见少爷说得凝重,绝不是跟他开玩笑的,何况现在少爷也不爱跟他开玩笑了。便依他所说,紧握定海神针,摒弃一切杂念,将神针视作是身体的一部分,将意识慢慢地渗透进去,忽然大叫一声:“大!”

令人震惊的一幕就出现了。几人眼前一花,风言手中的定海神针蓦地变长了好几倍,足有七八尺。由于一端刚好对着王青虎,差点就捣瞎了他的眼睛,王青虎吓得大叫一声,连忙跳到一边去,半天惊魂不定,不停拍打自己的胸口。

风言惊得嘴巴都合不拢,这时才开始仔细打量手中的定海神针,不停地抚摸,边道:“天哪!真的能变大,太难以置信了!少爷,你怎么知道这玩意可以变大的?”

姜小白道:“那你就别管了。现在对这件兵器还满意吗?”

风言鸡啄米似地点头,道:“满意满意,实在太满意了,比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还让我满意。神器啊!想想都觉得威风,少爷,你对我实在太好了!”

姜小白点头道:“满意就好!以后不要东挑西捡了,好好练好你的小夜叉棍法。”

风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少爷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心无旁骛地练好棍法,这样才配的上这件神器!”忽又闭上眼睛,大叫一声:“再大!”

王青虎吓了一跳,又往边上跳了一点。

结果定海神针却没有半点反应。

姜小白道:“你不要心急,你的修为还不够。待你的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以后,此针可以与天比高,与地比厚!”

风言又是一脸震惊,就在神针上亲吻两下,喜道:“天哪,我风言何德何能,竟能得此神器。”忽地抬头,又道:“少爷,我爱你!”

姜小白笑了笑,道:“你喜欢就好!”

这时王青虎站在姜小白身后,手握刚捡来的宝剑,闭上眼睛,大叫一声:“大!”

玉夫人就在他的脑袋上抽了一下,道:“大你的头啊!你以为是你的命/根子啊,想大就大啊?我还想我的胸也变大呢,有用吗?”

王青虎嘿嘿一笑,道:“玉夫人,你的胸已经够大了,不能再大了,千寨的兄弟还想再多活两年!”

玉夫人就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道:“老娘你也敢调戏?”

王青虎痛得呲牙咧嘴,傻笑两声,又去开别的箱子了。剩下五箱有三箱都是金银珠宝,还有两箱竟都是引道珠,满满的两大箱,足有好几千颗,王青虎看得两眼发光,喜笑颜开,就弯腰捧起一大把,又如同沙漏一般,让它慢慢漏下去,转头道:“兄弟,我们发财啦!发大财啦!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这么多引道珠,看来盟主这个位置确实挺有油水的。”

玉夫人道:“跟你有关系吗?”

王青虎道:“当然有啊!我这兄弟又不是小气的人,我开箱这么辛苦,怎么也要分几颗给我啊!”

姜小白笑道:“你随便拿!”

王青虎转头看着玉夫人,笑道:“听到没?我就说我兄弟不是小气的人!”

玉夫人嗤鼻道:“德性!”

王青虎呵呵一笑,就去找来一只布袋,满满地装了一袋,揣在怀里,如同怀孕的妇女,隔着衣服不停地抚摸,带着一脸满足的笑容。

姜小白道:“这珠定你也搬一箱去。”

王青虎咧嘴一笑,道:“我也想搬,但这东西太显眼,我没地方放啊!放在房间里我又不放心,这里全是土匪,万一被他们盯上了,被他们杀人灭口那就不值了。”

姜小白道:“别忘了,你也是土匪!”

王青虎道:“正因为我是土匪,我才更了解土匪!”

姜小白道:“那等退敌以后你再搬回虎头寨吧!”

王青虎长叹一声,道:“官军虎视眈眈,什么时候能退敌啊?说实话,前几天我倒不怎么怕,干我们这一行,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死就死了,了无牵挂。现有一下有了这么多宝贝,我还没来得及享用,如果就死了,那也太可惜了,死不瞑目啊!有了这些宝贝,强我虎头寨,光宗耀祖,那是指日可待啊!祖宗一定要保佑我啊!”

姜小白道:“还光宗耀祖?我看你是做土匪做上瘾了?”

王青虎嘿嘿一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姜小白白了他一眼,就看着玉夫人,道:“姐姐,这引道珠你也搬一箱去!”

玉夫人惊道:“你给一箱给我?”

姜小白道:“如果姐姐喜欢,全搬走我也没有意见!”

引道珠对于修士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每个修士都深有体会,不要说一箱引道珠,有时为了一两颗都要拼个你死我活,所以玉夫人怎能不感动?眼角就有些模糊,道:“我的好弟弟,你能有这番心意,比我得到十箱引道珠都要开心,你留着,我不要,我想要的你已经给我了,就是这种感觉!”

王青虎心道,女人真是莫名其妙,感觉能当饭吃啊?给我一百种感觉换我一颗引道珠我也不换。

姜小白点头道:“那行,就先放在我这里吧,等退敌以后再说吧!

玉夫人咬唇点了点头,然后就笑了,灿烂得像个孩子。

风言对这些金银珠宝和引道珠表现得没有一点兴趣,就在一旁玩弄定海神针,一会变大一会变小,玩得不亦乐乎。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投降

过了十多日,姜小白正坐在房间内修炼,忽然有人来报,说四大元帅在大殿紧急求见。

姜小白到了大殿,就见大殿内站满了人,四大元帅站在最前面,姜小白还没来得及坐下,陈静儒就道:“盟主,不好了!”

姜小白道:“慢慢说!”

陈静儒急道:“敌人增兵了!”

姜小白微微一惊,道:“增了多少?”

陈静儒道:“大约二十万!”

姜小白吓了一跳,道:“这些官兵疯了?”

陈静儒道:“就是啊,本来还剩十几万我们都应付不了,现在再来二十万,我们就是修为不受压制,也是无力回天啊!”

云中燕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官府不要脸,我们与其坐以待毙,还如跟他们拼了,杀一个赚一个,我们今晚就突围,生死由命,宝贵在天,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姜小白道:“突围?敌人十几万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把握突围,何况现在三十几万?敌军层层包围,就是苍蝇都飞不出去,就算你侥幸杀出去了,外围肯定还有高手等着你!”

云中燕道:“那也比在这里白白等死强。盟主想过没有,官府这么不要脸,就算我们再侥幸打一次胜仗,他们还会源源不断地补充兵源,而我们的人只会越打越少,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姜小白道:“你害怕吗?”

云中燕没想到他会有些一问,怔道:“干我们这一行本来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有什么好怕的?”

姜小白道:“既然不怕,你就把心静下来,心浮气躁乃是行军大忌。你也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妄下定论,就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好了,你们先回去吧,容我好好想想。”

众人面面相觑,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真要让他们突围送死,也有些不情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盟主身上了,便都应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走了。

但玉夫人留了下来,偌大的大殿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姜小白双手负后,在大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玉夫人便道:“弟弟,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不管换作谁做盟主,都是不可能战胜官军的,这一点谁都知道,就算我们输得一败涂地,也没人会怪你的,所以你也不要太过劳心费神,该来的就让它来吧!”

姜小白转身道:“姐姐也觉得我们必死无疑?”

玉夫人道:“我倒有一个办法!”

姜小白精神一振,道:“姐姐快讲!”

玉夫人道:“今天晚上我带着你突围,就咱们两个人,我们有素天剑,突围应该不成问题!”

姜小白迟疑道:“那其他人呢?”

玉夫人道:“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救得了其他人吗?不管你留不留下,他们都是死路一条,又何必把自己再搭进去呢?”

姜小白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轻叹道:“姐姐你不懂我。他们既然推选我做盟主,那就是把身家性命交到了我的手上,那就是对我的信任,我姜小白这辈子什么都可以辜负,就是不忍辜负别人对我的信任。”

玉夫人道:“他们推选你做盟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你也不想做,大不了咱不做这个盟主了,不就行了吗?谁爱做谁做。”

姜小白道:“姐姐,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男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担当,而不是推卸责任,要不然就算侥幸活着,又有何意义?”

玉夫人轻叹道:“我就知道。”

姜小白道:“你也不必失望,突围乃是下策,就算让你侥幸突破敌军的防线,只要敌军主帅不是白痴,一旦你出了散元血雾的覆盖区,外围一定有紫斗高手在等着你,还是死路一条。”

玉夫人沉吟道:“那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姜小白道:“其实这段时间敌军一直按兵不动,我心里就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在等待援兵,如果真是如此,我该如何应对?我思来想去,我们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玉夫人道:“哪条路?”

姜小白深吸一口,半晌才咬出两个字来:“投降!”

玉夫人惊道:“投降?就怕兄弟们不同意啊。我们落到官军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以前又不是没人投降过,关在官府大牢里,被活活凌辱至死,对兄弟们来讲,那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姜小白道:“投降有很多种,条件在自己手里,就看你怎么利用!”

玉夫人怔道:“此话怎讲?”

姜小白便招了下手,玉夫人就把耳朵凑了过来,姜小白就细细跟她讲了。

玉夫人听完后皱眉道:“你这是在赌?”

姜小白道:“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

玉夫人道:“那你准备让谁去投降?”

姜小白道:“我自己去。”

玉夫人惊道:“几千人你不用,又何必自己以身犯险?”

姜小白道:“其他人我不放心。姐姐,你可愿意与我深入虎穴?”

玉夫人抿嘴道:“只要是你带着我,不要说虎穴,就是地狱,姐姐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姜小白闭上眼睛,轻叹道:“信任,真是美好的东西!”

其余三大元帅刚回到防地,又得盟主召令,说有要事相商。三人以为盟主想到了破敌良策,每人带着十余名手下又匆匆赶了过去。

没想到盟主的破敌良策竟是投降,众人听后面面相觑,大殿内忽然就变得诡异起来,只剩下眼神交流。

良久,陈静儒才上前说道:“盟主,兄弟们都知道,我们已经走上了绝路,活着的机率基本为零。但干我们这一行,讲究的就是痛快,要么活要么死,活要活得痛痛快快,死也要死得痛痛快快,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活得不痛快那还不如死。我们虽然怕死,但更怕生不如死,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盟主已经尽力了,我们都看在了眼里,哪怕我们死了,心里也绝不会责怪盟主的。”

其他人听后都沉默无语,也就是委婉的拒绝了姜小白投降的建议。

姜小白道:“你们可信任我?”

陈静儒道:“盟主这说的是哪里话?如果我们不信任你,又何必推选你做盟主?”

姜小白道:“那你们可相信本盟主可以带你们活着走出镇仙山,而不是走进官府的大牢里?”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

陈静儒道:“盟主此话怎解?”

姜小白道:“我现在就要你们一句话,信任还是不信任?如果信任,你们就不要问为什么。如果不信任,我就把素天剑交出去,盟主你们再重新推选!”

众人又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没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心里均想,不管信不信任,反正现在是死路一条,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真是投降受辱,到时再拼命也不迟。

陈静儒便道:“我们绝对信任盟主!”

姜小白点头道:“那好,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操作吧!”

陈静儒道:“那盟主决定让谁去交降书?”

姜小白道:“我亲自去!”

众人大惊失色。

陈静儒急道:“盟主万万不可,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毕竟是盟主,你若去了,万一出了意外,我们可就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啊!”

姜小白道:“反正你们现在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群龙有首是死,群龙无首也是死,只是死法不一样,又何必考虑那么多?”

云中燕道:“我们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心里肯定也想多活两天,盟主若是出了意外,最后那两天我们肯定也活着不踏实!”

姜小白道:“你以为我想去吗?我也想滋滋润润地多活两天!但如果人人都想多活两天,最后谁都活不了。如果你们谁有把握能带着兄弟们活着走出镇仙山,我还真不想去。”

众人想想也对,死,对他们来说也许很容易,但让他们深入虎穴,独自与敌人周旋,还要带着兄弟们活着走出去,谁也没有那个把握。在他们眼里,投降不就是跪地求饶吗?哪有那么多讲究?

姜小白的身影在他们眼中瞬间又高大了许多,光这份魄力,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来的。

陈静儒道:“可是盟主,你想过没有,就算我们愿意投降,官军也未必受降!”

姜小白道:“我既然决定投降,那肯定有让他们受降的办法,这点你毋须担心。你就负责找个文采好一点的,拟一份降书。”

陈静儒怔道:“我们都是土匪,哪有文采好的?”

王青虎此时也在大殿之中,这时站出来道:“我来写!”

姜小白这才注意到这个投降高手的存在,一点都不怀疑他在投降这方面的造诣,便点头道:“好!”

便把王青虎叫到一旁,把他的大概意图跟他说了,王青虎欣然点头,回到房间找来笔墨纸砚,稍作思虑,不一会就把降书写好了,真的是一气呵成,洋洋洒洒。

姜小白接过降书,看了一眼,第一感觉就是,操,还不如自己写!用词没有水准也就罢了,字还写得难看,不经意看,还以为是屎壳郎推着黑粪球在上面爬过。不过反正是降书,又不是高雅的东西,姜小白也没有计较,忍忍就揣在了怀里。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深入虎穴

当天下午,姜小白和玉夫人就下山了,俩人除了降书,手上什么也没有带。

几千人站在山头上,望着俩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都不是滋味,毕竟几千人还活着,却让盟主亲身犯险,孤入虎穴,为他们寻找生机,光这份胆量和魄力就不是他们所能比拟的,让他们很惭愧。心里均想,如果盟主此行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不管了,下山就跟这些狗/日的拼了。

姜小白和玉夫人缓缓走到敌军大营前,哨兵见他们只有两个人,又没有携带兵器,也没有太过紧张,但仍是喝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姜小白道:“我们是千寨联盟的。”

哨兵道:“来此何事?”

姜小白道:“我们受盟主所托,来此递交降书!”

这可不是小事,哨兵也不敢定夺,便道:“你们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请示公主。”

现在金地地有了二十万兵马,底气十足,正站在帅帐之中指手划脚,跟众人大谈他的攻山计划,说得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像一个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军。

“报!”

那个哨兵这时冲了进来,抱拳道:“启禀公主,外面来了两个人,自称是千寨联盟的,说是受他们的盟主委托,过来递交降书。”

众人面面相觑。

天刹蹙眉道:“递交降书?”

金地地却哈哈大笑起来,道:“看来我金丝国威名远播,大军刚到,就令这些土匪闻风丧胆,吓得屁滚尿流,战意全无,看来这些土匪还是有些眼光的,不错不错。”

天刹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哨兵道:“把那俩人抓起来砍了,不受降!”

哨兵应道:“是!”转身就准备出帐。

没想到金地地忽然喝道:“慢着!”转头又道:“天刹,不过就两个小喽啰,肉太少,杀之无趣,不如放他们进来,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如果到时不合你意,再杀不迟啊!再说了,如果他们真的愿意投降,那我们就把他们装在笼子里带回去游街,也比在这里默默地杀了他们风光啊!这样我心里的恶心出得才舒服!”

其实天刹也好奇降书究竟写了什么,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看不惯金地地嚣张的样子。这时说道:“那好吧!带那俩人进来!”

那哨兵刚要离去,金地地又道:“一定要给我搜查仔细了,不要让他们夹带任何兵器进来,特别是储物戒,连毛都要给我扒开看。”

哨兵道:“可他们有一个是女人!”

金地地怔道:“还有女人哪?女人也要提防,找个女人去搜查,不要太粗暴,堕了我们官府的威严。”

哨兵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姜小白和玉夫人就被分别带至两个营房,就有人让他们脱了衣服检查,检查得确实仔细,连头发丝都捏了一遍,还有那份降书,还找人闻了一遍,待确认无毒后,才让他们穿上衣服,由哨兵领着他们去了帅帐。

俩人刚进帅帐,众人均是一怔,在他们的印象里,土匪就应该有土匪的样子,长得凶神恶煞,奇形怪状,哪里像眼前这俩人,男的英俊,女的俏丽,且走起路来雍容不迫,哪里像土匪?倒像是一对游山玩水的王公夫妇。

金地地一脸惊奇,指着两人道:“你确定你们俩人是土匪?”

姜小白抱了下拳,不卑不亢道:“我们落草为寇,也是迫不得已!”

金地地道:“如果土匪都像你们这样,我都舍不得杀,太可惜了!”

姜小白笑了笑,没有说话。

天刹道:“你们俩人在千寨联盟是什么身份?”

姜小白道:“普通小匪!”

天刹冷笑一声,道:“看你们文质彬彬的也不像修士啊?!”

姜小白道:“我们只是普通凡人。”

天刹道:“怪不得你们盟主会让你们俩人送死。”

姜小白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天刹又道:“降书呢?”

姜小白便从怀里掏出降书,交给玉夫人,准备让她呈上,不料边上却过来一个人,从他手里接过降书,递到了帅案上,不给他们近身公主的机会。

天刹打开降书,王青虎斐然的文采就跃然于纸上,只见纸上写着:

“尊敬的公主殿下:

我是千寨联盟的盟主,殿下率领百万雄兵包围我镇仙山,令我等非常惶恐,负隅顽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等商议,决定向殿下投降,望殿下能给我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为表诚意,我决定双手奉上素天剑。素天剑乃是上古神器,为万兵之王,无与伦比,可抵千万雄兵,血兰国一旦得此神器,无异于如虎添翼,称霸七国,指日可待,望公主明察!”

金地地和颖风这时都伸长了脖子,把降书大概浏览了一遍,天刹想掩藏,却已经晚了。

金地地斜眼看着姜小白道:“就一把破剑有那么厉害?还称霸七国?”

姜小白道:“一把当然没有那么厉害,但如果是万把千万把呢?素天剑可以克灵气,破罡体,削铁如泥,如果万剑齐出,试问天下谁能与之匹敌?”

金地地道:“万剑齐出?你们有多少素天剑啊?”

姜小白道:“素天剑只有一把,但外人不知道的是,素天剑是母剑,可以养剑,任何兵械跟它放在一起放个三年五载都可以被它同化,变得跟素天剑一模一样。”

金地地皱眉道:“那不跟鸡下蛋一样?怪不得前段时间攻山,看到好几把这样的剑。”

姜小白道:“没错,那些均是素天剑的子剑。”

金地地道:“既然素天剑这么厉害,你们盟主为什么不多养个几万把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姜小白叹道:“说句不当说的话,那是因为我们盟主私心作邃,我们盟主之所以可以称霸千寨,靠的就是素天剑,如果剑养得太多,人手一把,你觉得他的盟主之位坐得还安稳吗?现在想养,已经来不及了。”

金地地想想,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心动,虽然他喜欢天刹,但此事关乎国家社稷,千亿子民,孰轻孰重,他还是知晓利害的。便哈哈一笑,过来搂住姜小白的肩膀,道:“投降的事太过繁琐,不急于一时三刻,我看你们二位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不如先到我的营帐歇息一会,我给二位接风洗尘,投降之事,改日再谈,走!”边说边搂着姜小白往外走。

不过几里地的距离,还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天刹当然明白他心里的小算盘,喝道:“金地地,你是何居心?”

金地地转头笑道:“我能有什么居心啊?虽然官匪有别,但我跟这个小兄弟还是忍不住一见如故,情不自己,就想跟他喝两杯酒交个朋友!”

天刹冷冷道:“金地地,你的吃相太难看了。如果你带着他们二人走出这个帅帐,你我以后从此恩断义绝,见面就是仇人。”

金地地也知道自己的吃相难看,不过仗着自己现在兵马最多,本来也是无所畏惧的,但看到天刹决绝的脸色,又鼓不起勇气,转身笑道:“别啊,天刹,我不是还没走嘛,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是仇人呢?”

天刹喝道:“滚,谁跟你是一家人?”顿了下,又道:“金地地,你不觉得此事很蹊跷吗?你不觉得他们二人是来挑拔离间的吗?”

金地地道:“没有啊,我觉得这两个人慈眉善目,态度诚恳,一看就是好人哪!”

天刹道:“你说话先过过脑子。”

金地地被她一提醒,仔细想了想,也觉得蹊跷,便道:“那依你所见,该怎么办呢?”

天刹冷冷道:“杀了他们!”

金地地蹙眉想了想,点头道:“也行!到时我们三家一起攻上镇仙山,这素天剑谁抢到就是谁的!”心里想着反正自己兵马最多,抢到素天剑的机率也应该最大。

天刹点头道:“那就这样定了!”

正文 第八十章 擒贼先擒王

刚准备叫人,没想到姜小白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们现在想杀我们?晚啦!你们出去看看,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外面早已横尸遍野,就差你们几个了。”

众人大惊失色,特别是金地地,毕竟有过前车之鉴,知道这些土匪真有这种离奇的手段,急道:“快出去看看!”

帐中将领哗地冲出去一半,还有一半没出去的也伸长脖子向帐外望去,没有一个把姜小白和玉夫人放在心上的,毕竟是两个凡人,何况就算不是凡人又没有兵器,赤手空拳不足为惧。

结果那些将领冲出帐外,四下张望一番,哪里有横尸遍野?简直是一片祥和。心里顿知不妙,糟糕,上当了。

就在将领往外冲的时候,玉夫人却反其道而行,冲向了帅案。

姜小白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储物戒,这时流光一闪,就煞出了两把剑,一把素天剑,一把素兰剑。

玉夫人身形未顿,在空中就拔出了素天剑,眉间金光一闪,速度如光似电。

在这散元血雾的覆盖地,金斗修士那就是天。众将领大惊之下忙拔剑跟着扑向了帅案,但哪里跟的上金斗修士的速度,何况还是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金地地和颖风虽然站在帅案两旁,但手里连兵器都没有,看到金光闪耀,腿都吓软了,大叫一声,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天刹吓得脸都白了,帅案上有剑,想抓却已经迟了,手还没有碰到剑鞘,玉夫人的素天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众将领这时才冲到帅案边,但见公主已经被挟持,哪里还敢往上冲?一时都僵在原地,拿剑指着玉夫人。

玉夫人转头喝道:“都给我退下!”

众将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彷徨不定。

金地地这时才缓过神来,肠子都悔青了,一时大意,竟让两个小匪在这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连主帅都挟持了,传出去可要把人的大牙都笑掉了。同时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让人仔细搜查过了,连毛都扒开看了,怎么还会让小匪把储物戒夹带进来了呢?难不成这些土匪真有通天变化的能力?还是军中出了内鬼?

其实姜小白来之前就料到肯定要遭遇搜查,所以将储物戒用细线系住,吞到了胃里,而细线的另一端则系在了牙齿上。待搜查过以后,跟随哨兵进入帅帐之前,趁哨兵不备,就在他身后偷偷地将储物戒取了出来,一直攥在手心里。

玉夫人这时已经绕到了天刹的背后,将剑横在她的脖子上的,怒视众人道:“怎么?非要见红你们才愿意退下去吗?”

金地地指着众将领急道:“你们耳朵都聋了吗?没听到女大王的吩咐吗?赶快给我滚出去。”

众将领不敢再犹豫,慌忙都退了出去。

金地地转身又道:“女大王息怒,女大王息怒,你们不要冲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会尽量满足你们的。”

姜小白道:“在这里谈着不方便,烦请公主跟我们去一趟镇仙山,到山上慢慢谈。”

进了土匪窝,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天刹怒道:“你休想!”

姜小白叹道:“公主这是在逼我啊!”

天刹道:“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在这里杀了我,你们也休想活着出去。”

姜小白道:“公主远道而来,我们请公主去镇仙山只想请公主喝杯茶,略尽地主之谊而已。我保证,公主性命无忧!”

天刹道:“花言巧语也没用,我说不去便不去!”

姜小白向玉夫人递了个眼色,叹道:“既然如此,就把公主的手指切下来吧,一根一根地切,切到她同意为止!”

玉夫人点头道:“是!”果然就抓住天刹的手,按在帅案上,就准备挥剑。

天刹吓得花容尽失,眼前这两人可是土匪,以土匪的凶残,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的?顿时胆都破了,叫道:“我去,我去!”眼泪就流了下来。

玉夫人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公主移驾吧!”

天刹不敢再违抗,在玉夫人的挟持下,慢慢向帐外走去。

金地地忽然叫道:“慢着!”

姜小白转身道:“金地地?金丝国的皇子,我倒把你这条大鱼给忘了。既然你我一见如故,有什么事就说吧!”

金地地咽了口口水,伸直脖子道:“把我也带上!”

姜小白微微一怔,笑道:“看来我镇仙山的茶水声名在外啊,连金丝国的皇子也忍不住想去尝上两口,荣幸之至啊!”

金地地道:“我渴了!”

天刹转头斥道:“金地地,你疯了?你去干嘛?真当那里好玩吗?”

金地地抿了下嘴道:“我怕你一个人去了害怕!”

天刹泪水又汹涌而出,道:“你好傻!”

姜小白道:“既然皇子想喝我镇仙山的茶水,我镇仙山也不好拒绝啊,那就走吧!”

颖风站在一旁,吓得一声都没敢吱,虽然他也喜欢天刹,但为了一个女人把命送在镇仙山,怎么算都不划算。

四人出了帅帐,帐外已经惊闻变故,都蜂涌而至,列阵待命,虎视眈眈地看着姜小白二人。

但姜小白二人有了公主和皇子做人质,根本就毫无畏惧,将数万兵士视为无物,大步向前走去。

敌军虽多,却没人敢阻拦,还自动分开一条道来,任由两人带着公主和皇子大摇大摆地走了。

千寨的兄弟此时都站在山头上守望,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焦燥不安,他们已经约定好了,如果天黑之前盟主还不能平安归来,他们就要杀下山去了。

这时,一个小匪就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一脸喜悦,大声叫道:“盟主回来啦……盟主回来啦……”

众人精神一振,没想到盟主深入虎穴还能活着归来,真是奇迹啊!

众人一窝蜂地朝山下涌去,半山腰见到姜小白后,几千人便把他们团团围住。

既然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姜小白和玉夫人也就没有必要再挟持二人了,均收剑归鞘,还怕俩人飞了不成?

金地地和天刹却并没有因此而轻松,见这些土匪一个个凶神恶煞,虎视眈眈,像看猴子一样看着他们两人,心里阵阵发毛,忍不住相互靠紧了点,就差没有抱头痛哭了。

陈静儒把他们二人打量一番,又问姜小白:“盟主,他们俩人是谁啊?”

姜小白大声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他们俩人是我请来的贵客,一个是金丝国的皇子,一个是血兰国的公主,也是官军的统帅,你们都给我客气点,不得怠慢。若是给我知道了谁敢怠慢公主和皇子,定斩不饶!”

众匪顿时就惊呆了。盟主孤身深入虎穴能够平安归来已是奇迹,竟然还在百万军中把敌人的统帅给抓了回来,这事不要说做,让他们想都不敢想啊!若非神人,谁能做到?

虽然盟主说这二位是他请回来的,但他们均看到这二位统帅是被盟主和玉夫人用剑挟持回来的,既然敌军的统帅都抓回来了,看来活着走出镇仙山已经充满了希望了。众人一下就欢呼起来,声浪滔天,齐声喊道:“盟主英勇……盟主英勇……”

天刹和金地地却听得心惊胆战,,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千寨联盟的盟主,肠子都悔得青了。

俩人原本以为,他们率领大军攻打匪寨,现在落到土匪的手里,这些土匪对他们肯定恨之入骨,就算不杀了他们,一番羞辱肯定在所难免,毕竟这些都是野蛮人。金地地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当自己没有脸,安心受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没想到令他们意外的是,这个盟主说话还真管用,这些土匪虽然团团簇拥着他们,生怕他们跑了,但言辞却相当客气,连句脏话都没有,文明得不得了,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退兵

走了一段路,金地地胆子就有些壮了,上前走到姜小白的身边,笑道:“你真的是盟主?”

姜小白转头看着他,道:“怎么?不像吗?”

金地地道:“像,太像了!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气度不凡,风华绝代,绝非凡人,所以跟你才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姜小白淡淡道:“拍马屁没用!”

金地地道:“我没有拍马屁,句句发自肺腑。不过我听说千寨联盟的盟主是个大胖子,真没想到盟主瘦得如此清新脱俗,太令我意外了!”

姜小白道:“被你们围了这么多天,天天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能不瘦吗?”

金地地笑道:“盟主说笑了。不过我觉得你这盟主比我皇子做得都舒服,占山为王,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姜小白道:“那我跟你换好不好?”

金地地嘿嘿一笑,道:“我倒想换,但我真没有你这个魄力!不是我拍你马屁,我真的挺佩服你的,我到你镇仙山都是心惊胆战的,但你去我百万军中,却是从容不迫,来去自如,想不佩服都难。要不你这盟主就不要做了,咱们交个朋友,你跟我去金丝国,我金丝国的官随便你挑,封王拜相都不成问题。”

姜小白笑道:“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金地地道:“不会!我也就说说,但我说的真的是真心话,信不信随便你。”

天刹却不像他那般没心没肺,阴沉着一张脸,并没有因为姜小白客气待她而心存感激,恨不得将他剥皮啖肉,特别是得知他是千寨联盟的盟主以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只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此事若是传回京城,说千寨联盟的盟主凭着一己之力,深入百万军中,将她抓回匪寨,到时肯定流言四起,父皇怎么看她?文武百官怎么看她?亿万百姓怎么看她?感觉她就是一个窝囊废,说不定还会怀疑她的清白。

姜小白之所以对他们以礼相待,是因为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匪,确切地说,还是官,是侯,对官府的人并无恶感,只想着将此事早作了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为了顾及二人的感受,到了镇仙宫,姜小白让绝大部分的土匪都留在了宫外,只让四大元帅进殿陪着二人坐了下来。姜小白倒也守信,还真让人上了上好的茶水。

金地地端起茶杯,放在鼻前闻了闻,道:“茶香四溢,果然是好茶,不比我皇宫的茶差!”

姜小白道:“皇子若是喜欢,走的时候不妨带点回去尝尝!”

金地地迟疑道:“盟主打算放我们回去?”

姜小白道:“我也没打算留你们啊!”

金地地一脸惊喜,道:“那盟主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啊?我挺想家的。”

姜小白道:“我也不打算为难你们,所以你们也不要为难我。等你们的兵撤得一干二净的时候,就是你们回家的时候。”

金地地放下茶杯,急道:“盟主你早说啊!这还不容易吗?我马上修书一封,让他们全部撤退,让他们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免得惊扰了千寨的兄弟。”

姜小白点头道:“如此甚好!”又看着天刹道:“那公主意下如何呢?”

天刹憋着一肚子怒火,冷冷道:“你觉得我还有得选择吗?”

姜小白道:“公主是个明白人,我喜欢!”

天刹脸上一红,咬牙怒道:“你——”

玉夫人道:“公主,你可能是自作多情了,我家盟主说的喜欢并非那种喜欢,虽然你是公主,但我家盟主还真没看上你,要不然也不会放你走了,肯定要把你留下做压寨夫人了。”说完就咯咯笑了起来。

天刹又羞又怒,却是敢怒不敢言,急得眼泪就流了下来。

金地地道:“天刹,人家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

天刹吼道:“就你最没骨气!”

金地地就有些不高兴了,道:“我没骨气我能陪你上山吗?我是铁骨铮铮,但人家盟主对我们这么客气,我们也不能不识抬举!”

天刹竟无言以对,就低头抽泣起来。

姜小白起身道:“我还没为难你,你就哭成这样,真要为难你,我保证你连哭都哭不出来。知足吧,公主殿下,你应该感到庆幸!”

天刹红着眼圈盯着他,还是无言以对。

姜小白转头看着陈静儒,道:“陈少寨主,退敌的事就交给你了。还有,皇子和公主都是金枝玉叶,又是远道而来,千万不要怠慢了他们,晚上给他们安排两间上好的房间,多派些人手保护好他们。”

陈静儒抱拳道:“盟主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姜小白点了下头,就离席而去,还是那么淡定,那么从容。

天刹和金地地各修书一封,命令部下退兵,陈静儒便着人把信送到了官军大营,血兰国和金丝国的将领均担心公主和皇子的安危,陈静儒便特许他们着人过来探望,当见到公主和皇子安然无恙后,两国便开始退兵。颖风虽然不甘心,但也无计可施,也只能乖乖跟着退兵了。

三日后,向钱看来报,经多方巡察,方圆万里之内再无官军踪迹。众匪闻言,无不欢呼雀跃,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若非亲历根本无法体会。

姜小白便着人把天刹和金地地请到了大殿。

天刹还是阴沉着一张脸,感觉谁都欠她钱似的。而金地地在这里住了几日,倒是习惯了,跟这些土匪相处融洽,感觉这些土匪虽然粗鲁,但比皇宫里的人还好相处,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还答应他,有机会就带他去打劫,竟让他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所以他现在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拘束,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很随意就来到了大殿。

姜小白看着他俩,道:“皇子,公主,这几日得罪了,怠慢之处,还望体谅!”

金地地道:“盟主你太客气了,一点都不怠慢,我们很满意,宾至如归。”

姜小白笑道:“皇子满意就好!现在你们的兵都已经退掉了,我答应过你们,你们也该回去了。”

金地地惊道:“这么快就退完了?”

姜小白道:“难不成皇子还想在这里多住几日?”

金地地倒想说是,但看到天刹正对他怒目而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笑道:“没有没有,我也挺想家的。”

姜小白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回去吧,我给你们安排两匹龙麟马,就不送了。”

金地地就有些担心,道:“就我们两个人哪?这荒郊野外的,万一遇上打劫的怎么办?”

姜小白道:“你放心,这方圆万里之内,打劫的精英都在这里,没人敢动你们。”

金地地想想也对,便道:“如此就多谢盟主了。对了,盟主,有空一定到我金丝国来玩,我保证好吃好喝招待你。”

姜小白笑道:“多谢皇子美意,有空一定去。”

俩人出了大殿,果然就有人牵了两匹龙麟马给他们。

俩人骑上龙麟马,下了镇仙山,天刹却忽然踢了下马肚子,一路策马狂奔,金地地吓了一跳,连马驱马追了上去,一口竟跑下去几千里。

身后早已看不见镇仙山的影子,天刹才停了下来,转头朝着镇仙山的方向,忽然哇地哭了出来。

金地地不明所以,道:“天刹,你怎么好好的又哭了?你也舍不得离开这里吗?”

天刹怒道:“放屁!我是心里憋屈,我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金地地道:“我感觉这个盟主挺可以的,并没有给我们屈辱啊,说句良心话,如果谁带兵来打我,被我抓到了,那我一定把他往死里整,哪还会这么客气,还好吃好喝招待着?这份胸襟,真的让我自愧不如。”

天刹指着他,含泪道:“金地地,你真的是有奶便是娘。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身后没有两大帝国撑腰,他会对我们这么客气吗?他是害怕我们报复,不得不对我们客气!”

金地地摇摇头,道:“我感觉这个盟主不是这样的人,我在他的眼神里从没有看到过害怕,哪怕在他孤身深入我万军丛中,都是那么淡定!”

天刹吼道:“不要跟我提这件事,这是耻辱!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还是个男人吗?”

金地地道:“怪我咯?”

天刹咬牙道:“不怪你,怪我自己,我自己无能,你们都是优秀的,都是我的错,这下你满意了吧?”

金地地道:“天刹,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们也毫发无伤地回来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天刹苦笑一声,道:“毫发无伤地回来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才是我们遍体鳞伤的开始?我们带着几十万兵马出来,攻打一个只有几千人的匪寨,你搭了七万兵马也就罢了,连我们主帅都搭进去了,现在两个人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回去,你说我还有脸回去吗?回去以后我怎么说?”

金地地脸上抽搐了下,道:“那要不你跟我去金丝国住几天吧?等别人把这件事忘了,你再回去。”

天刹喘着粗气,道:“我更丢不起那个脸!金地地,我就感到奇怪,你就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

金地地道:“羞愧有用吗?羞愧不也得回去吗?”

天刹点头道:“好吧,金地地,我是服了你了。反正我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

金地地惊道:“你不会还准备带兵过来吧?”

天刹道:“现在带兵过来有屁用?已经打草惊蛇了,上千个匪寨我到哪里去找他们?等下次他们再会盟的时候,我一定带兵将他们彻底铲除。这个千寨联盟的盟主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上,否则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金地地有些无法理解,叹道:“你这样会活得很不开心的。”

天刹冷哼一声,道:“你开心就好。”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只为伊人

待他们走后,姜小白便把山上的所有人都召集到了镇仙宫前的广场上,站在他们面前,手持素天剑,大声说道:“兄弟们,我们能聚集在一起共同御敌,也是一种缘份,但既有缘起,定有缘散。大家都知道,我当你们的盟主不过是临危受命,权宜之计,这千寨联盟还是你们的千寨联盟,我不过是匆匆过客,所以这盟主之位,你们还是另选贤能。趁着我今天有空,我给大家做个见证,不管你们推选谁做盟主,这把素天剑我都会双手奉上。”

众人都以为自己的耳朵瞎了,一脸震惊,面面相觑。

陈静儒道:“盟主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既然推选你做盟主,那就是诚心诚意的,绝非权宜之计。如果你不做盟主,谁有资格做盟主?”

人群一下就沸腾了,叽叽喳喳,各抒己见,最后竟统一了口径,齐声叫道:“别人做盟主我们不服……别人做盟主我们不服……”

姜小白双手按了按,人群才静了下来。姜小白道:“多谢兄弟们抬爱,但人各有志,我闲云野鹤惯了,真的不适合做你们的盟主。”

云中燕道:“你瞧不起我们?”

姜小白面露难色,刚欲开口,玉夫人就上前一步,面朝众人道:“大家先等一等,我来劝劝盟主!”转身就拉着姜小白进了身后的大殿。

王青虎和风言也跟了进去。

就听身后有人大叫道:“这么好的盟主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众人一阵附和。

进入大殿,玉夫人就急道:“我的好弟弟啊,你怎么这么傻?好好的盟主为什么不做呢?方圆万里之内,你就是王,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看多风光啊!”

姜小白苦笑一声,道:“姐姐不必勉强我,人各有志!”

玉夫人急道:“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姐姐着相啊!姐姐不过是柔弱女子,又有几分姿色,若是别人做了盟主,肯定跟伍子谈一样,霸占姐姐,蹂躏姐姐,天天把姐姐骑在跨下,这样你就忍心吗?”

王青虎也道:“就是就是,你看兄弟我好不容易在这里混出一点人样,人家看到我也都开始客气了,你若一走了之,我的光辉生涯也就走到头了,又要像丧家之犬一样活着了。”

姜小白见俩人说得可怜巴巴,又有些不忍,叹道:“姐姐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玉夫人怔道:“什么身份?难道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姜小白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我是官府的人,我是中夏帝国的清凉侯!”

玉夫人一脸难以置信,似笑非笑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姜小白道:“姐姐认为我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王青虎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想到自己还在客栈里嘲讽过清凉侯,只觉脊背发凉,结巴道:“清……清凉侯,侯……侯爷,我上次在客……客栈里说的话,那都在放……放屁,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姜小白笑道:“你也不必紧张,我不过是过气的侯爷!”

王青虎忙道:“侯爷就是侯爷,没……没有过气这一说,再……过气的侯爷,也比土匪强上百倍千倍,我是有眼无珠。”

玉夫人脸色这时却平静下来,淡淡道:“你是来卧底的吗?”

姜小白道:“如果我真是卧底,我就不会告诉你了,更不会帮你们跟其它三大帝国作对了。我来这里,只是机缘巧合而已。”

玉夫人一脸落寞,轻叹道:“我倒希望你是卧底,这样拼个你死我活,反而痛快。也许从一开始,认识你就是一个错误,是我太天真了,我不过是一个土匪,竟然想着让堂堂的清凉侯做我的弟弟,还想着让堂堂的清凉侯来陪我做土匪,我感觉我真的好可笑。”

王青虎点头道:“我也很可笑,还天天跟清凉侯称兄道弟!”

姜不白伸手在玉夫人的脸蛋上捏了一下,笑道:“谁说清凉侯就不可以做你的弟弟了?又谁说清凉侯就不可以做土匪了?我做土匪不也挺成功的吗?几天就成了土匪的头了。既然我叫你一声姐姐,那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姐姐,跟清凉侯没有半点关系。我之所以要告诉你我的身份,是因为我不想欺骗你,怕你不能接受我的身份,如果你能接受,咱们永远都是姐弟俩!”

玉夫人怔怔地看着他,眼角就有了泪光晶莹,道:“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姜小白又在她的脸蛋上捏了一下,道:“你看我像说谎的人吗?”

玉夫人就笑了,眼角还带着泪,就挥拳在他身上打了一下,道:“你真坏,连姐姐都调戏!”

风言笑道:“没想到玉夫人还有温柔的一面,太让我意外了。”

玉夫人瞪了他一眼,道:“你家少爷都叫我姐姐了,你还叫我玉夫人?”

风言道:“那应该叫你什么啊?”

玉夫人道:“你自己想想。”

风言迟疑道:“少奶奶?”

姜小白一脚就踹在他的屁股上。

玉夫人却咯咯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指着风言道:“嘴真甜,晚上少奶奶亲手给你做点好吃的。”

风言揉着屁股道:“看来我是消受不起了。”

玉夫人又望着姜小白道:“既然你是侯爷,我也不勉强你,这个盟主不做就不做了。”

姜小白道:“这个盟主我忽然又想做了。”

玉夫人喜道:“真的?不会是为了姐姐吧?”

姜小白点点头道:“就算是吧!”

王青虎插嘴道:“也是为了我!”

玉夫人瞪了他一眼,道:“你死一边去,讨厌!”又拉住姜小白的胳膊,道:“其实做盟主也挺好的,不比侯爷差,侯爷还有皇帝管着,在这里天大地大都没有你大,你就是王,像风一样,万里大地任你呼啸,自由自在!”

姜小白道:“但这个盟主我只能挂个闲职,我还有大事要处理。”

玉夫人道:“你放心,这个千寨联盟我给你镇着,你尽管去处理你的大事,姐姐保管你后方无忧,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姜小白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姐姐了!”

玉夫人笑道:“我乐意!”忽又转身指着王青虎,道:“虽然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有一个做侯爷的弟弟,但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王青虎就有些不高兴了,斜眼道:“玉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的嘴比黄花大闺女还要紧,连风都透不出去,很多秘密被我捂在心里都捂烂了,自己都忘了。”

玉夫人咯咯笑道:“那是因为你脑子不好使!”

殿外众人都在焦急等候,见几人从大殿出来,忙迎了上去。

陈静儒急道:“玉夫人,盟主想通了没有?”

玉夫人笑道:“盟主说了,他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兄弟们,决定留下来做我们千寨联盟的盟主了。”

众人闻言,顿时欢呼,齐声道:“恭喜盟主,贺喜盟主,愿生死追随盟主!”

姜小白便抱拳四顾,道:“多谢兄弟们!”

玉夫人又道:“盟主还说了,今晚大张筵席,兄弟们不醉不归!”

“好!”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

姜小白就把向钱看叫了过来,道:“今晚你就不要喝酒了,把哨放得远一点,不要再让官军包了饺子。”

向钱看抱拳道:“盟主放心,今晚我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千寨的兄弟就要各自回寨了,都过来跟姜小白辞行,一个个红光满面,春风得意,这次来镇仙山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不虚此行,不但推选出了一个值得让他们崇拜的盟主,盟主还带领他们几千人打败四十几万联军,光这一件事,就足够他们吹嘘一辈子的。另外,他们都发了一笔横财,金丝国留下的七万尸体,被他们全部挖出来搜刮了一遍,其中有池主有郡主,甚至还有殿主,所以收获颇丰,一个个心满意足。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身陷囹圄

辞行的时候,别人都是干净利落,就陈静儒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憋了半天才道:“盟主,有空一定要去我紫东寨看看,我想……算了,盟主,我走了。”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又道:“盟主,有句话我憋在心里不知当不当讲,讲了我怕你为难,兄弟们还会笑话我,不讲我怕我回去睡不着觉。”

姜小白笑道:“陈少寨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有话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必倾力为之。”

陈静儒又犹豫了半天,才鼓足勇气道:“我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像盟主那般精妙的剑法,让我无限仰慕。所以……所以……所以我想拜盟主为师,不知盟主能否成全?”说完就低下了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姜小白道:“你的剑法确实很烂!”

陈静儒一脸失望,抿嘴道:“我就知道盟主定然是看不上我的,是我太不自量力了。”

姜小白道:“正因为剑法烂,才需要学习,你没有做错。不是我不想收你为徒,而是我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处理,我答应你,如果两年后你见我还活着,我一定收你为徒,绝不食言!”

陈静儒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道:“盟主什么大事这么危险?需要千寨的兄弟帮忙吗?”

姜小白道:“这是我的私事,别人帮不上忙的。我既然答应了你,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做到,你且安心回寨吧!”

陈静儒点点头,道:“盟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回去等待盟主的好消息。”

姜小白笑道:“但愿吧!”

片刻功夫,千寨人马就走得干干净净,镇仙山顿时就清静下来。

姜小白回到大殿,刚坐下,玉夫人就过来问道:“刚刚陈静儒要拜你为师,你不想答应就直接拒绝嘛,又何必诅咒自己呢?”

姜小白道:“我没有诅咒自己,我说的是实话。”

玉夫人惊道:“这是为何?”

这时王青虎也跟了进来,不愧是插嘴天王,忍不住插嘴道:“因为盟主要去无生海狩猎大会。”

玉夫人瞪了他一眼,道:“你一边凉快去,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姜小白道:“他没有胡说!”

这一惊非同小可,玉夫人半天没缓过神来,硬笑一声,道:“你们俩人是在逗我开心吧?”

风言道:“少奶奶,你接受现实吧,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也要去。”

玉夫人就急了,一把拉住姜小白的手,道:“你是侯爷,谁敢让你去那种地方?”

姜小白道:“因为名单上有我的名字,就这么简单。”

玉夫人道:“还好现在出来了,你不会真打算去吧?”

姜小白点头道:“非去不可!”

玉夫人急道:“为什么?那地方去不得,你可不能一时冲动,枉送了性命!你知道姐姐我为什么会落草为寇吗?”

姜小白摇头道:“不知道!”

玉夫人道:“姐姐其实也是中夏帝国的人,十八岁辟空显印,在我们城里那是多么骄傲的事情啊!万众瞩目。那时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感觉我的一生都会过得非常美好,那时的姐姐不像现在这样,很清纯,跟男人说下话都会脸红,谁曾料到第二年就赶上了无生海狩猎大会,那时那个城主见我长得漂亮,就威胁我,让我做他的小妾,我拒绝了,后来她就把我的名字报了上去。在软禁我的时候,他还是强/奸了我,几乎天天去,后来我也想通了,虚与委蛇,他便把我放了出来,我趁他不备,便找了个空隙逃了出来,就逃到了这里。所以说,无生海是姐姐一生的梦魇,如果不是无生海,姐姐现在说不定会过得非常好。姐姐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不是姐姐吓唬你,当年那届狩猎大会,中夏帝国去了一百多万人,却无一生还,你去了就是死路一条,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的。”

姜小白道:“那个城主你杀了没有?”

玉夫人道:“我没敢回去。”

姜小白道:“如果我活着回来,你把他的名字告诉我。”

玉夫人眼泪就流了下来,急道:“你还真是铁了心要去啊?”

姜小白道:“纵使天塌下来,把我压成了饼,我也会滚过去。”

玉夫人梨花带雨道:“为什么?为什么明知死路一条你还要去?”

姜小白道:“为了侯府的尊严!”

玉夫人道:“人都死了,要那尊严又有何用?再说了,你现在已经千寨的王,在这里你同样可以活得有尊严!”

姜小白道:“逃避,只是懦夫的行径,我要的是祖宗的尊严。姐姐不必再劝,我去意已决!”

王青虎道:“玉夫人,你也不要劝了,我早就劝过了,没有用的。”

玉夫人轻叹一口气,抹了一把泪道:“既然如此,我就节哀顺便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姜小白道:“我原本打算今天就走。”

玉夫人道:“不急在一时,晚上我给你饯行,明日再走。”

姜小白想了想,点头道:“也行!”

玉夫人便向王青虎招了下手,道:“走,跟我去厨房张罗!”

王青虎应了一声,就跟她一起出了大殿。

在去厨房的路上,玉夫人问道:“听说你虎头寨是用毒的行家?”

王青虎道:“至于用毒,玉夫人你总算是问对人了。我王青虎修为不高,手下无人,靠什么在千寨立足?靠的就是用毒的本事,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师父跟紫华宫的宫主华回春可是同门师兄弟,只不过华回春学的是救人,而我师父学的是杀人。”

玉夫人冷笑一声,道:“但愿你没有骗我。”

晚上,玉夫人亲手做了一桌酒菜,给姜小白饯行。洒桌上也没有几个人,就姜小白和风言,还有王青虎,以及玉夫人自己,共四个人。玉夫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姜小白要去无生海的事,始终没有提及,又开始笑得妩媚动人,跟王青虎两人轮番敬酒。

姜小白以前毕竟也是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酒量还是可以的,但今天不知为何,几碗酒下肚,脑袋竟有些迷糊,眼皮仿佛有千斤之重,睁也睁不开,再看风言,已经趴在酒桌上没了知觉,心里暗道不好,难道是酒中有毒?再看玉夫人,仍旧笑吟吟地看着他,还有王青虎,依旧活蹦乱跳的。

姜小白迷糊道:“你们怎么没事?”

还没听到他们回答,就一下趴在了酒桌上,没了知觉。

他体内虽有制天神剑,但这药性可能比较轻缓,竟没有引起制天神剑的警觉,待他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间牢笼之中。牢笼不小,里面放了两张床,风言正躺在另一张床上,还在呼呼大睡。

姜小白一下就跳了起来,才发现手上的储物戒已经没了,素兰剑也不在身边,趴到铁杆上左右看看,才知道他现在正处在一个山洞之中,两排牢笼共有十几个,但都空空如也。

不远处倒是站着两个守卫,不过却是女的,姜小白便趴在栏杆上叫道:“喂,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那两个女人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又把头转了过去。

姜小白就急了,可他身上没有兵器,用尽力气想徒手掰开铁栏,但这牢笼是为修士量身定做的,姜小白试了几次,都纹丝不动。

姜小白就有些气馁,坐到床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会被关到了这里?难道是玉夫人所为?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正想着,洞外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待脚步将近,姜小白起身望去,果然就是玉夫人,正扭着杨柳细腰,带着吟吟笑意,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走到牢笼前,见姜小白正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便笑道:“怎么样?弟弟,这里住得还舒心吧?”

姜小白怔道:“是你把我关起来的?”

玉夫人笑道:“对啊!除了我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姜小白道:“这是为何?”

玉夫人道:“很简单哪!因为姐姐不想你去无生海,可你不听话,我就只能把你关起来喽!你放心哪,等狩猎大会一结束我就会把你放出来,也就一年多的时候,对于修士来说,眨眼而过。你就安心待在这里修炼,想要什么尽管跟姐姐说,不管是山珍海味,还是引道珠,姐姐都会给你准备得妥妥当当。哪怕你在里面感到寂寞了,想要女人,姐姐也能给你找几个过来,保证个个如花似玉,比姐姐还漂亮。”说完就咯咯地笑。

姜小白一脸阴沉,道:“你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

玉夫人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现在也由不得你了,等你出来的那一天,你想要什么,姐姐就给你什么,哪怕你想要姐姐,姐姐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但现在却是不行。”说完还隔着铁栏在他鼻子上按了一下,又咯咯地笑。

姜小白拿她还真是没有一点办法,道:“姐姐你这是想逼死我?

玉夫人道:“姐姐这是在救你,怎么就变成逼死你了呢?”

姜小白道:“你这样让我生不如死,如果我不能去无生海,我就自杀在这里了!”

玉夫人咯咯一笑,道:“你也不要吓我,我不怕。反正你去无生海也是死,死在这里也是死,早死半年晚死半年,对姐姐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姜小白道:“姐姐我求你了,放我出去,要不然我会恨你的。”

玉夫人道:“恨就恨呗,我巴不得你恨我一辈子,这样最起码你有一辈子啊。如果你死了,就算你再爱我,又有什么用呢?”

任是姜小白口齿伶俐,此时竟也无言以对。

玉夫人道:“好啦,你就在这里安心修炼吧,不要胡思乱想了,姐姐每天都会来看你的,跟你说说话,给你解解闷,保证让你过得一点都不无聊,说不定还会爱上这里的。”说完又是咯咯一笑,就摆了下手,扭着细腰走了。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清凉侯跑了

过了一会,风言也醒了,看到自己被关在了笼子里,也是大吃一惊。姜小白便把前因后果跟他说了,风言倒是想得开,又躺到了床上,跷着二郎腿,道:“少爷,也许这就是天意,我们命不该绝,既来之则安之,你也看开一点,如果真回不去了,我们在这边做一辈子匪也挺好的。”

姜小白也躺到了床上,叹道:“那样我一辈子都会在煎熬中度过。”

风言道:“几年一过就好了,到时我们都有了老婆小孩,一样可以活得很开心。”

姜小白叹道:“我怕我熬不到那个时候。”

没过多久,外面又传来一脚步声,姜小白眼皮都没有抬,一会王青虎就提着两个饭盒就站在了牢笼外,笑道:“盟主,我来看你了,给你提了好酒好菜。”

姜小白这时才起身道:“王青虎,酒里的毒是不是你放的?”

王青虎点头道:“对啊,就是我放的,是不是很佩服我啊?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

姜小白喝道:“你胆子不小!”

王青虎嘿嘿一笑,道:“盟主,你也知道的,这不能怪我,我也是被玉夫人胁迫的。其实玉夫人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是为了你好,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给你下毒啊!”

姜小白道:“既然如此,我不怪你,给你一个机会,把我放出去。要不然我出去一定杀了你。”

王青虎面露难色,道:“盟主,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就是一个小角色,我如果放了你,你信不信玉夫人今天就把我的皮给扒了?就算你出来杀了我,我最起码还能多活一年半载。”

姜小白咬牙道:“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王青虎道:“盟主你也别恐吓我了,我现在就在夹缝中生存,我也很为难的,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绝对不敢放了你的。我们都为了你好,你也不要生气了,就当自己已经死了无生海,现在不过是重新投胎转世,这样你心里就舒服多了。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姜小白感觉今天真是虎落平阳,拿谁都没有办法。

风言这时走了过来,道:“老王,我的定海神针呢?”

王青虎道:“你放心,跑不了的,在玉夫人那里呢!她给你好好保管着呢!”

风言道:“那你能不能帮我把它拿过来,我想它了。”

王青虎道:“你又不是女人,一天到晚想一根棍干嘛?玉夫肯定不会答应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风言道:“好啊,王青虎,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出去后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王青虎一脸无辜,道:“你们干嘛都针对我啊?我不过是一个跑腿送饭的,怨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事你们找玉夫人哪,她每天都会来的。”

姜小白和风言两个人算是在这牢笼之中安家落户了,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修炼,王青虎照顾他们倒也用心,一日三餐准时准点,还不断变着花样,让他们久吃不腻,姜小白想恨都恨不起来。

玉夫人倒也说话算话,几乎每天都来,隔着铁栏聊会天就走了,姜小白几次求她,让她放他出去,但玉夫人每次都说:快了快了。

日子真的过得很快,转眼几个月就过去了,由于引道珠充足,俩人的修为都已经突破了白斗五品。眼看无生海狩猎大会的日期即将临近,姜小白就有些着急了,连修炼的心思都没有了,成天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牢笼里转来转去,连饭也吃得少了,几天时间就瘦了一圈,憔悴得真如犯人一般。

玉夫人看在眼里也是心疼,背后也会暗自抹泪,但她知道,此时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心疼也只是疼一阵子,若是放他出来,那就要她疼一辈子了。

除了姜小白,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也是因为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清凉城的城主左敬天。眼看狩猎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清凉侯还没有回来,名单上的人员脱逃,他这个城主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轻则免职,重则可是要杀头的。

他几乎每天都会站在山头上眺望,有时能眺望一天,像一个老父亲在守望出征的儿子,可令他失望的是,视线里从没有出现过清凉侯的身影。他想上报,说是清凉侯死了,这样他也就没有责任了,毕竟生老病死不是人所能控制的,但他又怕他刚报上去,清凉侯又活蹦乱跳地回来了,那他的罪名可就大了,死得可就更凄惨了。

眼看出发的日子就要到了,左敬天不敢在隐瞒,便亲自去了一趟郡主府,跟常于欢通报了此事。他之所以不去池主府而去郡主府,是因为他以为,清凉侯去无生海,就是郡主报上去的,就算清凉侯跑了,郡主也是有责任的。

没想到常于欢听他说了,大为震惊,道:“清凉侯跑了?”

左敬天头也不敢抬,道:“应该是跑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常于欢道:“你当时为何不软禁他?”

左敬天道:“他毕竟是清凉侯,属下不敢!”

常于欢道:“那你为何不通知我?”

左敬天咽了口口水,道:“当时属下也准备软禁他的,但他跟属下说,他去无生海完全是出于自愿,是跟郡主您商量好的,才让郡主把他报上去的。属下身份卑微,也不敢胡乱打听,当时心里想着,他毕竟是侯爷,除了他自愿,估计也没有人敢把他报上去,所以也就信以为真,没想到却是大意了。”

常于欢蹙眉道:“他真是这样说的?”

左敬天道:“千真万确,属下不敢欺瞒郡主。”

常于欢叹道:“如果他就在外面待一辈子不回来了,这事倒是好办了。”

左敬天道:“属下也是这样想的,如果他不回来,我们就说他死了,死无对证,清凉侯没有子嗣,到时上面肯定要削了他的爵位,怕就怕过了三年五载他又回来了,那此事可就棘手了。”

常于欢轻叹一口气,轻轻地揉着两边的太阳穴,道:“回来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左敬天道:“是!”

常于欢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跟谁都不要提起,包括荣生,如果出了纰漏,不要说我保不了你,我连我自己都保不了。所以我也不打算追究你,我好你也好,如果我因此受了牵连,你也洗干净等着给我陪葬吧!”

左敬天听得冷汗涔涔,道:“属下明白!”

常于欢道:“你回去吧,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

左敬天应道:“属下告退!”

左敬天走后,常于欢心里乱得像一团麻,愁眉不展,在大殿内来回踱着步,思虑良久,就把常楚楚叫了过来。

常楚楚当时决定去无生海,只是一时冲动,后来缓过神来,心里也感到害怕,况且还要连累家人,所以越想越是后悔,肠子都悔青了,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以前走起路来如同骄傲的公鸡,现在却像一只瘟鸡。

待她进殿,常于欢开口便道:“清凉侯跑了!”

常楚楚一下就僵住了,她挖这个坑本来就是为了埋清凉侯的,没想到清凉侯跑了,自己却要坑死在里面,这种感觉真的好憋屈,心里里堵得难受,好半天才咬牙道:“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常于欢道:“他跟你不一样,他现在是无牵无挂,家里只有一个管家,诛他九族也吓不着他,不管换作是谁,都会跑的。你现在作何感想?是不是感觉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觉得值吗?”

常楚楚眼泪就流了下来,摇头道:“我也不想这样!”

常于欢忽然道:“要不你也跑吧!”

常楚楚道:“我跑了爹爹怎么办?常家几百口性命怎么办?”

常于欢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常楚楚摇头道:“楚楚犯下这么大的错,爹爹不责备楚楚,还要怜惜楚楚,楚楚死也瞑目了。楚楚自己犯下的错,就要自己来承担,我那些兄弟姐妹侄子侄孙都是无辜的,如果用楚楚的死能换来他们的太平,楚楚死也瞑目。”

常于欢虽然喜欢常楚楚,但其他子孙毕竟也是自己的骨血,有的重子重孙才刚刚降临,可爱之极,如果让他们一窝蜂地陪葬,也是不忍。虽然他也可以上报,说是常楚楚死了,但凡事就怕万一,毕竟是几百口的性命,他也不敢轻易拿出来赌,便也不再勉强,叹道:“作孽啊!”

常楚咬唇道:“那现在清凉侯跑了,爹爹作何打算?”

常于欢道:“只能说他死了,还只能说是姜小白死了,还不能说是清凉侯死了。现在上面基本上已经忘记了这个清凉侯,但愿能够瞒天过海吧!”

常楚楚道:“万一他过段时间又回来了呢?”

常于欢眼神中瞬间流过一丝凌厉,道:“我会尽量不让他回来。”

常楚楚道:“爹爹打算杀他灭口?”

常于欢道:“能不能再见到他都是未知数,现在谈论此事还为时过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爹爹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常楚楚道:“爹爹对待楚楚已经仁至义尽,楚楚是自作孽,爹爹不要难过,要不然楚楚心里会更难受!”心里确实越想越难受,越想越不甘心,眼泪又流了下来。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无生海

转眼几天就过去了,下面各城已经把去往无人海的人员送到了郡府,准备出发了。可是姜小白还没有回来,常于欢没有办法,只能从候补名单里挑选了两个人,补上了姜小白和风言的空缺。

无生海在血兰国境内,相隔十万里,为了防止路上生变,各郡均由郡主亲自带队押送。常于欢心里很难受,因为押送人员里有他的女儿。他的女儿也难受,因为队伍里没有清凉侯。殊不知清凉侯也难受,因为他想去去不了。

姜小白天天算着日子,知道狩猎大会就要开始了,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逃出去的方法,正站在牢笼里长吁短叹,洞外就有一阵大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飞了进来。姜小白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天又凉了,树叶又黄了。”

风言斜躺在床上,慵懒得像个贵妇,道:“都凉了多少天了,晚上被窝凉飕飕的,我都想了几天,要不要让玉夫人找个女人过来暖暖被窝?饱暖思淫/欲,这话一点不假,都怪老王这个老王八蛋,天天好吃好喝,吃得我都憋不住了。”

姜小白道:“你也想出去吗?”

风言道:“当然想啊!我都快憋疯了。”

姜小白道:“我好像想到了出去的办法了。”

风言一下就从床下跳了下来,道:“少爷,你别吓我啊,我虽然想出去,但也只是想想,如果真让我选择,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天天有吃有喝,无忧无虑,倒也挺舒服的。”

姜小白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想去无生海你可以留下来,我也不勉强你。”

风言嘿嘿一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小白没有理他,暗自凝神,双手轻轻一捏,铁栏外就有五片树叶从铁栏的缝隙间飘了进来,两片捏在他的手里,还有三片如同卫星一般,绕着他的身体旋转。

风言顿时就惊呆了。

姜小白也是暗暗吃惊,忙用意念去控制那三片树叶,结果发现,那三片树叶虽然没有接触到他的身体,却如同是他身体的延伸,心里想着往哪飘它们便往哪飘,听话无比。原来这拈花指并不是用指来控制树叶,而是靠意念,可惜他现在只有白斗五品的修为,也只能控制五片的树叶,外面地上还有树叶,却是控制不到。

风言道:“少爷,这能行吗?”

姜小白道:“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说完往后退了两步,看准铁栏杆意念一动,手中两片树叶就飞了出去,如光似电,就听“咝”地一声,如同刀切豆腐,一根铁杆两端就被切断,咣啷落地。

风言惊道:“操,这样也行?”

姜小白大喜,迫不及待就从切断的栏杆处钻了出去,转头见风言还怔怔地站在原地,便道:“你不想走就留在这里吧!”

风言这才缓过神来,急道:“别啊,少爷,你都不在了,我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啊?”边说边钻了出来。

看守他们的那两个女人是玉风寨的人,也算是玉夫人的心腹,盟主虽然是被玉夫人关起来的,但她们也都知道,盟主可是玉夫人在乎的人,所以也没有阻拦,相互看了一眼,一溜烟就跑掉了。

俩人走出山洞,此时正值晌午,外面艳阳高照,姜小白忍不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空气里飘荡的是自由的味道,特别舒畅。

这时,王青虎刚好提着饭菜过来,见到姜小白和风言站在洞口,如同白天见鬼一般,大吃一惊,扔下饭菜转头就跑。

姜小白喝道:“站住!”

王青虎不敢再跑,就转过身慢慢走了过来,笑道:“盟主你怎么出来了啊?我这几天见盟主关在里面茶饭不思,整日郁郁寡欢,人都瘦了一圈,心里也是不忍,正想着回去到玉夫人那里把钥匙偷出来,把盟主给放出来,没想到老天爷抢我风头,盟主竟自己出来了,这大概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才天降恩泽,把盟主给放出来了……”

姜小白道:“继续往下编!”

王青虎硬笑一声,道:“我句句发自肺腑,绝无虚言。”

姜小白道:“还记得我当初怎么说的吗?”

王青虎吓了一跳,道:“盟主,虽然我当时没有把你放出来,但你心里应该明白,我是一片好心哪,你不能把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姜小白道:“如果你不是一片好心,你现在已经不能站着说话了。”

王青虎点头笑道:“就是就是,盟主英明。”

姜小白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王青虎怔道:“不辛苦,哪怕是给盟主做一辈子饭菜,我也是乐意的。”

正说着,玉夫人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虽然她已得知消息,姜小白跑出来了,但她真正亲眼见到姜小白站在洞外,还是电击似地怔住了,半晌无言,眼泪就流了下来。

姜小白心里也是难受,道:“姐姐不必难过,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

玉夫人喃喃道:“真的就散了吗?还能再聚吗?”

姜小白道:“姐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再相聚的。”

玉夫人摇摇头道:“你也不必安慰我,我一点都不相信。”顿了下,又道:“姐姐知道,我是留不住你了,要不你明日再走,晚上陪姐姐吃顿饭!”

姜小白道:“姐姐应该换点新花样,这个套路太老套了。”

玉夫人道:“你放心,姐姐这次绝对不会再下药了,姐姐就想好好地再看看你,陪你说说话,你走了姐姐也好有点念想。”

姜小白动容道:“我也想陪姐姐再吃一顿饭,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这顿饭等我回来再吃吧!”

玉夫人仰望天空,努力使泪水不再滑落。

天还是那么蓝,只是凉风萧萧,徒增伤感。

良久,玉夫人才道:“那你一定要答应我,活着回来,姐姐会一直等着你,就在这里,你不来,我不走。”

姜小白道:“姐姐放心,就算为了姐姐,我也会活着回来的。”

玉夫人就从手上褪下储物戒,扔向了他。

姜小白戴上储物戒,发现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还多了定海神针和素天剑。便把这两样东西煞了出来,神针就递给了风言,素天剑就扔向了玉夫人,道:“素天剑姐姐留着防身,无生海用不着。”

玉夫人手捧素天剑,怔怔出神,半天没有言语。

姜小白又从储物戒里煞出一箱引道珠,放在地上,道:“这玩意我也用不了那么多,姐姐也留着修炼。”

玉夫人叹道:“留不住我想要的东西,修为再高又有何用?”

这天聊着伤感,姜小白也不想多言,便道:“姐姐保重,我走了。”

不等她回话,就带着风言走了。

路过镇仙宫时,让人牵了两匹龙麟马,一人一匹,绝尘而去。

玉夫人和王青虎就站在山头上,望着俩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玉夫人的眼眶又模糊了,转身扑在王青虎的怀里,嘤嘤哭个不停。

王青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足无措,道:“玉夫人,这不太好吧?被盟主知道我就完了,他肯定不希望我做他的姐夫。”

玉夫人哭道:“你不要说话,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就当自己是一根木头,让我安安静静地哭一会不行吗?”

王青虎叹道:“好吧,随便你,你把我当成木驴都行。”

下山后,风言问道:“少爷,我们现在去哪?回清凉城吗?”

姜小白道:“回清凉城来不及了,我们直接去血兰国。”

风言道:“去血兰国干嘛?你想那个天刹公主了吗?”

姜小白瞪了他一眼,道:“无生海就在血兰国。”

无生海地处血兰国腹地,方圆上千里,海水看着与普通海水无异,波光粼粼,远看湛蓝,近看清澈,美不胜收。但美的只是外表,其实海水巨毒无比,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或者金属木头,一旦入海,便会瞬间消融,尸骨无存,所以称作为无生海。

海中有一岛,名曰无生岛,长宽几百里。每过二十年,潮水便会消退一次,岛西便会有一处浅滩,有无数礁石落出水面,与岸边相连。七大帝国便会在礁石上铺上石板,让参与狩猎的人员从石板上通过,而狩猎大会就在无生岛上举行。一年后,潮水上涨,不能回来的修士便会活活地困死在岛上。

由于无生海乃是大煞之地,岸边不宜居人,所以几百里都是荒无人烟,各国到来的修士便都在岸边安营扎寨。为了防止作弊,各国都是交叉检查,你国检查我国,我国检查他国,以保证上岛的全部是白斗修士。由于工作量浩大,光检查就花费了两日时间,待检查无误,各国修士就陆续上岛了。这一上就上了一整天,快到傍晚时分,一千万名修士就基本全部上岛了。

岸边搭着一个高台,高台上站着各国的负责人,天刹和金地地,还有颖风都在其中。每次狩猎大会,冷颜宫都会派人过来监视,以保证大会的公正性,而此次过来的,却是花紫紫,依旧是面纱遮面,不见真容。

花紫紫见岸边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便转头问道:“人到齐了没有?”

下面一阵核实,就有人道:“禀仙子,只剩下中夏帝国还有一百人没有到。”

花紫紫道:“截止时间还有多久?”

那人道:“还有一个时辰!”

花紫紫点头道:“那好,再等等!”

天刹道:“为了这百十人,让仙子久等,实在不值,反正往年狩猎大会,中夏国都是全军覆没,这些人来了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直接将他们军法处置,也省得仙子久等。”

此次中夏国的负责人是地路大元帅,也是中夏七侯之一的镇南侯韩一霸,听了这话很不高兴,冷冷道:“按照公主的意思,我们各国以后都不用来参加狩猎大会了,让血兰国一家自吹自擂,岂不更好?”

天刹笑道:“你们都不来了,谁来贡献引道珠啊?”

韩一霸说不过她,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花紫紫道:“好了,你们也不要吵了,一切按规矩办事!”

正说着,远方就有一群龙麟马疾速往这边赶来,溅起尘土满天。马上不是别人,领头的正是道郡郡主常于欢。为了等待姜小白,一直拖到最后一刻,路上又遇连日暴雨,才致耽搁了行程。眼看岸边人员稀少,只剩下一地的龙麟马,估计大部已经上了无生岛了,心中愈发恐慌,好在高台上还有人,这些人应该就是各国的负责人了,虽然一个也不认识,但他知道,这上面的人没一个是他能得罪的。

所以马蹄刚止,他就急忙跳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中夏国天路礼督信殿道郡郡主常于欢见过各位大人,由于路上连遇暴雨,才致耽搁了行程,望各位大人明察!”

天刹冷笑一声,道:“你们中夏国脸大面子大,来给我们压轴也不足为奇!”

常于欢惶恐道:“属下该死!”

韩一霸心里有气,不过气的是天刹,这时说道:“你们来得一点都不迟,再晚来半个时辰都没事!”

常于欢忙道:“谢大人!”

韩一霸道:“把名单拿上来!”

常于欢便从怀里掏出名单,高台上就下来一个人,接过名单递给了韩一霸。韩一霸只粗略地看了一眼,却看到了清凉城三个字,清凉城下面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姜小白,一个是风言,不过两个人的后面都加着括号,括号里写着“已死!”

韩一霸深吸一口气,道:“清凉城?清凉城不是有个清凉侯吗?”

常于欢内心一沉,应道:“正是!”就没敢说姜小白就是清凉侯。

花紫紫却是内心一动,因为清凉城这个名字实在太耳熟了,风语天天念叨着这个地方,忍不住往名单上瞟了一眼,这一瞟不要紧,顿觉内心一颤,因为他看到了姜小白和风言的名字,这两个人也是风语天天念叨的人,都把她的耳朵念出茧来了,让她知道了姜小白就是清凉侯,而清凉侯就是那个她父亲欣赏的人物。忍不住一把抓过名单,语气明显激动,盯着常于欢道:“姜小白和风言死了?”

倒不是因为她在乎这两个人的死活,而是因为风语在乎,如果这两个人死了,风语还怎么活?而且这个姜小白毕竟是他父亲难得欣赏的人物,对他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就这样死了,有点为父亲惋惜。

台上众人纷纷看向花紫紫,均感诧异,怎么也想不通高高在上的仙子怎么会在乎两个白斗修士的死活?

常于欢却吓得魂飞魄散,只能硬着头皮道:“是的!”

花紫紫道:“怎么死的?”

常于欢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道:“病死的!”

花紫紫道:“好好的怎么会病死?”

常于欢汗如雨下,却是擦也不敢擦,低头道:“那属下就不知道了。”

花紫紫道:“你可知道姜小白就是清凉侯?”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一惊。

常于欢颤抖着应道:“知……知道!”

韩一霸惊道:“清凉侯?我怎么不知道?谁敢把清凉侯的名字报上来?无法无天了吗?”

常于欢只觉自己都像一只将死的鸭子,只剩下嘴硬了,道:“是清凉侯自愿的。”

众人又是一惊,从没听说会有人自愿去无生海,何况还是一位侯爷。

韩一霸怒道:“放屁!来人,将他拿下,一定要将此事撤查清楚!”

常于欢两眼一黑,心道,完了完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我就是匪首

不料耳旁一阵马蹄声响声,转头一看,两骑龙麟马裹挟尘土疾速而来,转眼即至,待看清马上的人后,顿时就惊呆了,这不是清凉侯吗?

姜小白勒马止步后,见到地上跪着常于欢,倒是一阵意外,笑道:“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郡主,让我好生意外!”

常于欢感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苦笑着点了点头。

最震惊的莫过于天刹和金地地,还有颖风了,起初都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交头接耳一番,才确定此人就是千寨联盟的盟主,毕竟天刹和金地地都见过风言,没理由两个一起看错啊!天刹顿时就心花怒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这匪首真是太猖獗了,不好好地躲在镇仙山,竟敢跑到她的地盘,真是自寻死路。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大声叫道:“来人!给我把这两个匪徒拿下!”

血兰国的人刚准备动手,没想到花紫紫却喝道:“住手!”转头望着天刹,道:“你想干什么?”

天刹急道:“仙子不知,此人可是千寨联盟的盟主!”

花紫紫蹙眉道:“你胡说什么?”

天刹急道:“仙子,我没有胡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前段时间我们去镇仙山剿匪,不知仙子可有耳闻?”

花紫紫道:“听说了,你们大败而归!”

天刹脸上一红,指着姜小白道:“仙子不知,当时就是他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挟持了我,不但我见到了。”又指着金地地和颖风道:“他们两个也见到了,当时军中几十万将士也都见到了,仙子不信可以打听一下。”

金地地和颖风慌忙点头。

花紫紫见他们不似作假,也觉奇怪,转头望向姜小白,道:“你做了千寨联盟的盟主?”

姜小白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抱拳笑道:“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仙子,小白很意外,也很高兴!敢问仙子,风语可好?”

花紫紫淡淡道:“比你好!”

姜小白点头道:“那就好!风语还小,还望仙子以后能够多加照顾,小白感激不尽!”

花紫紫道:“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对风语最大的照顾!”

姜小白道:“多谢仙子关心。”

花紫紫冷哼一声,道:“我才懒得关心你,我是关心风语。”

天刹三人更是震惊得不行,没想到这个匪首竟跟仙子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聊得有滋有味,倒把他们这些正派的官府人员给忽略了,天刹忙小声提醒道:“仙子,他真的是匪首,你可别给他骗了!”

花紫紫听着这话特别刺耳,好像自己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遇到了薄情郎君,转头冷冷道:“你可知他是谁?”

天刹怔道:“匪……匪首啊!”

花紫紫又望向姜小白道:“你告诉他你是谁!”

姜小白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说我是匪首,那我便是匪首,我又何必在意她的想法,世界之大,想法之多,我哪里能够一一顾及?我也很忙的。”

天刹指着他怒道:“你休要猖狂,不要以为有仙子维护你,我就奈何不了你?”

这话花紫紫听着又特别刺耳,转头怒道:“放肆!”

天刹吓了一跳,低头不敢应声。

花紫紫又道:“他可是中夏国的清凉侯,你口口声声说他是匪首,你想过后果吗?以清凉侯的身份,比你公主也差不了多少,如果人家口口声声地说你是匪首,你又作何感想?”

天刹三人均是一惊,没想到千寨联盟的盟主竟然是清凉侯。他们三人只知中夏国有七侯,但对清凉侯的过往却是一无所知,虽然侯爷的身份不如他们皇子公主,但正如花仙子所说,也差不了多少,毕竟人家一个国家才七个侯,皇子公主却有几百个,有时皇帝心里更加倚重侯。只是他们有些不敢相信,此人如此年轻便可以封侯拜印,另外还兼职千寨联盟的盟主,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们甚至有些怀疑花紫紫的话,却又不敢质问。

既然人家侯爷的身份摆出来了,天刹虽然确定此人就是匪首,但没有真凭实据,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毕竟侯爷代表的是一国之体,怎可随意攻讦?何况这个花仙子明显是护着这个匪首的。

天刹便道:“那可能是我看花眼了。”

金地地却姜小白招了下手,道:“清凉侯,不管你是不是盟主,我还是那句话,我跟你一见如故,有空一定要到我金丝国来,咱们好好喝几杯。”

姜小白抱拳道:“多谢皇子美意。”

金地地就指着他笑了笑,道:“你看你看,露馅了吧,你都没见过我,怎么会知道我是皇子?说明你就是那个人,不过不要紧,你尽管来,我不介意。”

姜小白笑了笑,没有说话。

花紫紫又不傻,虽然嘴上维护姜小白,但现在心里也确定了,天刹说的话是真的。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上次见到他,也不过是白斗一品的修为,怎么就做了千寨联盟的盟主?还带着几千人打败了四十多万联军,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心里就有些好奇,想着有空倒要问问他。

韩一霸也是震惊,这时才有空问道:“你真的是清凉侯?”

姜小白道:“如假包换!”

韩一霸道:“那你的素兰剑呢?”

姜小白又不认识他,当然不会告诉他素兰剑在储物戒里,便道:“待在它该待的地方!”

韩一霸微微一怔,道:“说话很有底气啊!不过我听这个郡主说,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姜小白看了一眼常于欢,见他正战战兢兢的,一脸惶恐,便估摸着是因为自己久久不归,常于欢无法交差,才编排了这个谎言。如此想来,倒是自己连累了他,便道:“本来确实已经死了。前段时间不是听说血兰国去镇仙山剿匪嘛,我在家里待着无聊,觉得蛮好玩的,便跟常郡主说了一声,领着几个人也去剿匪了,没想到匪徒狡诈,令我深陷重围,苦战不支,身负重伤,我也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就托人回去告诉了常郡主,让他不要等我,我可能要死在外面了。没想到机缘巧合,让我遇着一位神医,又把我救了过来,前几日刚刚养好伤,我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所以你们也不要责怪常郡主,这事怪我,不怪他,他只得知了我的死讯,却没有得知我的活讯。”

天刹气得牙痒痒,真是不要脸,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匪首,转眼倒变成了剿匪英雄,比她还风光,还把剿匪说得好玩,倒好像是嘲讽她一般,让她愈发觉得难堪。

韩一霸倒也没有计较他说得真假,点头道:“听说你是自愿去无生海的?”

此言一出,常于欢只觉五雷轰顶,全身一颤,吓得面如死灰,毕竟他已经跟韩一霸说过了,清凉侯是自愿去无生海的,别人不清楚,但他心里跟明镜一般,清凉侯不但不是自愿来无生海,还是被她女儿给坑的,虽然此事清凉侯不知情,但自己毕竟是心虚,紧张得气也透不过,竟了眩晕之感。如果现在清凉侯矢口否认,那他都不用等到撤职查办,可能当场就要人头落地了。

常楚楚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心也提到嗓眼里,她已经把父亲连累得够深了,一直以来,父亲在她心中是何等的英勇威风,如果不是她,父亲此时怎么会如此狼狈?如果再让父亲搭上了性命,甚至还有常家几百口人命,那她就算做鬼也不会安生的。如果可以,现在让她跪下来乞求清凉侯,她也是愿意的。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恨清凉侯了,只在心里默默的念着:求你了,放过我父亲吧……

没想到姜小白却看着韩一霸道:“这话谁说的?”

常于欢父女听了这话,差点瘫软在地,心里均想:完了完了。

韩一霸道:“也是这位郡主说的,难不成有假?”

姜小白看了常于欢一眼,见他由于惊吓过度,脸色惨白,完全没有了初见时那般神采,心里就有些不忍,想着,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对于上面的人来说,他只是一个小人物,明明是上面决定的事情,却要他一个小小郡主来搪塞,来狡辩,来承担,也真是难为他了。毕竟他对常于欢一向都很有好感,还差点成了他的老丈人,不管是谁把他的名字报上去的,他也不想追究了,也无法追究,又何苦再把他的便宜老丈人拖下水呢?既然他说自己是自愿的,肯定也是迫不得已,便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常郡主说的,这就难怪了,我说别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呢?没错,确实是我让常郡主把我的名字报上去的,你没看到我们两人就是自愿跑来的?怎么?难道自愿去无生海不合规矩吗?”

常于欢以为是听错了,回味几遍,才知道清凉侯确实把整件事都承担了下来,不由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终于是解脱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清凉侯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就算日后上面追究下来,跟他也没有关系了。看向姜小白时,眼神满是感激,同时心底涌上了一阵深深的愧疚,多么好的一个青年啊,如果楚楚听他的话,他的一生该有多圆满啊!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一念之善

常楚楚望向姜小白的眼神也变得复杂,心里竟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韩一霸道:“你可知无生海有多危险吗?”

姜小白笑道:“我就不相信比镇仙山剿匪还危险!”

天刹知道又在嘲讽她,气得咬牙切齿。

韩一霸道:“比镇仙山剿匪危险万倍!”

姜小白道:“那我可以反悔吗?”

韩一霸摇头道:“不可以!名单到冷颜宫的手里,除了冷颜宫的宫主,谁也更改不了。”

姜小白道:“既然无法更改,那你恐吓我有意思吗?对了,你对我这么感兴趣,你是中夏帝国的人吗?”

韩一霸道:“中夏帝国地路大元帅,镇南侯韩一霸便是我。”

姜小白怔道:“你也是侯?”

韩一霸点头道:“没错,我也是侯!”

姜小白道:“既然你也是侯,我也是侯,那咱们应该是一样大喽?”

韩一霸道:“没错,一模一样!”

姜小白道:“既然一样大,你也不要盘问我了,我不喜欢被别人盘问的感觉!”

韩一霸道:“我不是盘问你,我是关心你,清凉侯乃是国之重器,岂能不明不白地死在无生海?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我也不好交待。”

姜小白道:“皇上心里比你清楚,你也不必交待。”

韩一霸怔道:“皇上知晓此事?”

姜小白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岂敢胡乱揣测圣意?你跟皇上说一声,我若死在无生海,让他派人上岛取我素兰剑,让他另行封侯,本侯绝无怨言。”

韩一霸道:“你也没有把握活着出来?”

姜小白道:“我说有把握你信吗?”

韩一霸摇头道:“不信!除非你已突破金斗,甚至紫斗,但如果你真是金斗紫斗,这个常郡主也没有胆子把你报上去。你是什么修为?”

姜小白眉间白光一闪,道:“白斗五品。”

韩一霸感觉跟自己猜想得差不多,也不觉得意外。花紫紫和雨裳却颇感震惊,一年前见他的时候还是白斗一品,没想到只是一年时间,他竟已突破五品,而雨裳还是停留在白斗四品,这速度真是非常人能及,难道他是魔鬼的化身?

天刹也震惊得不行,怎么也没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千寨联盟的盟主竟是白斗修为,而她可是金斗七品,就快突破紫斗了,却被一个小白斗在万军丛中轻而易举地掳了回去,此事若是传出去,真的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只感觉脸上好像又被扇了一下,火辣辣的。

韩一霸摇摇头,叹道:“凶多吉少!”

姜小白道:“跟你聊天真没意思!”转头道:“风言,我们走!”

风言刚准备答应,没想到常于欢带来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弱弱地叫了一声:“清凉侯!”

姜小白转头一看,叫他的人是一个青年,五官标致,细皮嫩肉的,倒像是一个女人。怔道:“你叫我?”

那青年点了下头。

姜小白皱眉道:“看你特别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你是谁?”

那青年道:“我是常楚楚!”

这青年确是常楚楚,之所以女扮男装,就是常于欢怕她美貌惹人觊觎,岛上不便行走,况且岛上都是男人,而且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过得一年半载,不知道饥渴成什么模样,不要说美貌的女人,就是雌性动物,都可能贞节不保,所以才出此下策。

虽然这是姜小白的便宜老婆,但姜小白一时却想不起来,怔道:“常楚楚?名字也很熟悉,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常楚楚就觉得很失望,这一年来,自己无时无刻不记着他,恨着他,他的名字已经深深地烙在她的心上,可人家对她竟没有半点印象,让她感觉她的恨意好苍白,好无力,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道:“我是常郡主的女儿!”

姜小白大吃一惊,仔细打量她一番,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常姑娘,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常姑娘来这里干嘛呢?跟你父亲来游山玩水的吗?”

常楚楚道:“我也上无生岛!”

姜小白又是一惊,感觉匪夷所思,转头问常于欢:“常郡主,这是为何啊?常姑娘不会真的要上无生岛吧?”

常于欢有苦说不出,只能苦笑一声,道:“她想去历练一下,想去就她去吧!”

姜小白小声试探道:“常郡主,你跟我说实话,不会是为了我吧?虽然说夫唱妇随,但我跟令嫒毕竟没有成婚啊,你这样做真的不值,是白白葬送了她啊!”

他声音说的虽小,常楚楚却是全听见了,脸上一红,又羞又怒,心中的滚滚恨意又是汹涌而出,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高兴去,关你什么事了?”

姜小白仔细一想,也觉得不可能,以常楚楚的性子,怎么可能甘心为他殉葬呢?此中定有缘由,但他也懒得追究,只要不是为了他就好,免得让他愧疚难当。便微微一笑,道:“可能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那常姑娘叫我何事呢?”

常楚楚冷哼一声,道:“本来我看你也是道郡出来的,形单影只,看着可怜,想要保护你的,现在看来,你是死不足惜,根本不值得同情。”

在来之前,常于欢已经跟道郡的那些去无生海的修士下了命令,上了无生岛后,必须听从常楚楚的指挥,如果常楚楚不能回来,这些人就是回来也是死路一条,况且这些人都有妻儿老小,不敢不遵。所以常楚楚才有底气保护清凉侯,不过也只是一念之善罢了。

姜小白微微一怔,随即哈哈笑道:“我清凉侯府虽然没落了,但我清凉侯依旧是清凉侯,依然可以顶天立地,破船还有三千钉,还不至于沦落到让女人来同情,来保护。常姑娘你多虑了。本来看在常郡主的面子上,我还想带着你,现在看来,我也是多虑了!”

常楚楚冷笑一声,道:“大言不惭!我看着呢,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

姜小白笑道:“但愿你能看到最后。”

常于欢倒是希望俩人能够一起上岛,互相也有个帮衬,本想从中劝和,但此情此景,也只能长叹一声了。

姜小白刚准备转身离去,却见到人群中的孟得刚,耷拉着脑袋,没有一点生气,真如上刑场一般。便道:“孟得刚,可有兴趣跟随本侯?”

孟得刚颇感意外,看了看常楚楚,又看了看常于欢,面露难色,道:“这……这……”

姜小白笑道:“你不用为难,本侯只是随便问问,不勉强你,如果你觉得常姑娘能够保护得了你,你就留下吧!”

虽然清凉侯只有两个人,而己方有上百人,但孟得刚略一思索,还是咬了咬牙,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抱拳道:“孟得刚愿追随侯爷!”

姜小白指着他笑道:“不得不说,你很有眼光。若干年以后,你一定会为今天的选择而感到骄傲!”

孟得刚在他自信的笑容里看到了生还的希望,脸色就有些活泛,挤出笑脸,抱拳道:“托侯爷吉言!”

姜小白道:“这就对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掉头不过碗大的疤,所以没什么好害怕的。不要苦着一张脸,没死就跟鬼一样,不死才怪?爱笑的人运气一般都不会太差。所以你要给我笑到最后,哪怕我见到你死了,脸上也要给我带着笑容,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不知为何,虽然前途仍是祸福难料,但孟得刚自从决定追随姜小白后,只觉压力顿减,真如姜小白所说,伸头是一刀,缩刀也是一刀,又何必畏缩如狗,惹人怜笑?便抱拳笑道:“活着的时候我能保证,死的时候我尽量!”

姜小白道:“好!敌人纵有千万,又何惧之有?想着明天的太阳,那就是你的荣耀!看着前方,那不是我们要逃离的地方,而是我们要征服的地方!随我征战吧,伙计!”仰天长啸一声,掉转马头,就向无生岛上冲去。

孟得刚只觉热血沸腾,去他/妈的,侯爷都不怕,我怕个鸟?反正也没打算活着出去,不如痛痛快快地杀一回,心中恐惧顿时涣散大半,也跟着长啸一声,驱马就跟风言追了上去。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荧磁剑

狩猎的修士全部都是徒步上岛,因为在七大帝国的眼中,这些全都是将死之人,没有必要再白白搭上龙麟马,毕竟龙麟马比修士稀缺多了。

但姜小白三人却是不闻不问,旁若无人,纵马驰骋。守桥的修士均是金斗,竟无一人阻拦,感觉冲过来的不是三个人,而三把锋芒毕露的剑,带着腾腾杀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台上众人一脸茫然,似乎他们已经被遗忘了,仿佛这个青年才是这片天地的主宰,而他们只是打酱油的。放眼望去,石桥上只剩下一个洒脱的背影,披着夕阳的霞光渐行渐远,最后凝结成一个耀眼在光点,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花紫紫望着姜小白远去的方向,怔怔出神,说心里话,他是不希望姜小白上岛的,毕竟他是父亲欣赏的人,也是风语在乎的人,就这样白白死了,总觉得可惜。虽然她没有权利阻止,但上岛修士有千万之众,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就算擅用特权放他一个,以师父对她的宠爱,想必也是不会责怪的。但她总觉得自己缺了一个借口,特别是天刹三番两次地暗示,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她觉得愈发别扭。

况且,这个男人实在太骄傲了,骄傲到不留余地,羞于被女人保护,就算她有心帮他,他也未必接受。

她一共见过他两面,却总是缔造奇迹,令她刮目相看。

或许他真的能活着回来吧!

天刹这时才缓过神来,贴近花紫紫道:“仙子,这三个人不合规矩,竟然骑着龙麟马上岛!”

花紫紫感觉,这话说得好像又是她私下纵容一般,不免有些恼怒,没好气道:“那你干嘛去了?难道还要我亲自下去阻止?”

天刹讪讪道:“我看这个清凉侯跟仙子好像很熟悉,就没敢阻止!”

花紫紫喝道:“放肆!”

天刹吓了一跳,不明白仙子为什么要发火,却也不敢顶嘴,一脸哀怨地退到一旁。

金地地却是很不识趣,这时凑到天刹身边,小声说道:“既然你知道这个清凉侯跟仙子很熟,你还是少惹为妙,免得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天刹正憋着一肚子火,怒道:“滚!”

这时就听韩一霸一声长叹,道:“可惜了,可惜了,可惜我中夏帝国的清凉侯啊!”

常楚楚可没有姜小白的那番魄力,视群雄为无物,带领众人老老实实地接受了检查,也不敢纵马驰骋,否则估计连岛都没上,就要回家了,当然,是尸首回家。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同样是白斗修为,为什么他跟清凉侯之间的差距会有这么大?难道就因为他是清凉侯?可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清凉侯,就能拿出如此气魄吗?答案是显然的,没有!在这里,清凉侯什么也不是!

如果是别的男人也就罢了,可这个男人曾经是她从骨子里都瞧不起的男人,可是现在,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好像是在狠狠地扇她的脸。她不想被他瞧不起,也想表现得洒脱,但努力了几次,她才明白,画虎画皮难画骨,动作和表情可以模仿,但骨子里散发出的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

同样是面对死亡,她感到了颤抖,眼前的石桥如同是奈何桥,每走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她的父亲,只见她的父亲也正看着她,一脸憔悴,在风中摇曳,随时都要跌倒一般,泪水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姜小白三人上了无生岛,放眼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看也看不到头,一个个垂头丧气,如同行尸走肉。

人群见有龙麟马上岛,均感意外,纷纷侧目。

姜小白三人便骑着龙麟马缓缓从人群中走过,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向两旁涌去,自觉地腾开一条道来。在他们眼中,既然可以骑着龙麟马上岛,那肯定不是普通的修士,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

来之前孟得刚不觉得自己跟这千万修士有何不同,现在坐在高高的龙麟马上,俯视人群,看着一副副敬畏的表情,心中竟腾起一阵莫名的优越感。

就在快穿过人群时,就听前方有人大叫一声:“看,荧磁剑!”

人群一阵骚动,又如潮水一般向发出叫声的地点涌去。

姜小白三人也跟了上去,果然就见到一块巨石上插着一把剑,材质不是金属所铸,如同玉琢一般,由于此时已是黄昏,光线昏暗,可见剑身正散发着一层淡绿色的光芒,煞是好看。

来到这里的修士都知道,荧磁剑就是他们离开这里的免死金牌,共有一百把,分散在无生岛的各个角落。荧磁剑材质特殊,不但散发荧光,还蕴含一种特殊的磁性,只要是修士,方圆几百米内,皆可感应到它的存在。待一年狩猎期满,七大帝国只认剑不认人,凡手持荧磁剑者即可离岛,余者皆死。

所以一会功夫,这块插着荧磁剑的巨石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如同狼群围着一只小鸡,一个个虎视眈眈,眼露狂热,恨不得立刻占为己有。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拔剑,就这样静静看着。

一个时辰以后,还是如此。

姜小白便道:“走吧!”

风言一脸不舍,小声道:“少爷,这可是荧磁剑啊,就这样走了,岂不可惜?”

姜小白道:“怎么?你还打算留下来陪他们看一夜啊?”

风言小声道:“只有我们有龙麟马,要不我们趁乱把它拔下,快速逃走,想必没人能追得上我们。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姜小白道:“糊涂!他们现在就算把剑送给我,我都不要,更别谈去抢了。”

风言一头雾水,道:“为什么啊?”

姜小白道:“没有为什么。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前面多着呢!”

风言喜道:“真的?”

便掉转马头,跟着姜小白走了。

由于沿海水质有毒,不利万物生长,所以海边几十里地都是寸草不生,荒如戈壁。

三人一路向东,马不停蹄,视线里就渐渐有了树木植被,修士却越来越少了,毕竟修士只有两条腿,再过几十里地,就一个修士也见不着了,只剩下一个静谧的夜晚。

忽然,前方的夜色中就出现了一抹淡绿色的荧光,虽然微弱,却很显眼,风言一下就被惊喜到了,指着叫道:“少爷快看,你看那会不会是荧磁剑?”

姜小白也是意外,道:“走,去看看!”

走近了才发现,果然就是荧磁剑,就孤零零地插在草地上,无遮无挡,一点都不郑重,哪里像人人垂涎三尺的宝贝?倒像菜场里的大白菜。

风言喜出望外,连忙跳下马,一下扑了过去,将荧磁剑拔了出来,使劲亲吻了两下,道:“天哪!我以为想要得到荧磁剑,那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肯定要经历一番血雨腥风,不死也要褪层皮,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我们活着离开无生海,也不是很困难嘛。”

孟得刚也跟着高兴,喜逐颜开,虽然眼前只有一把荧磁剑,还没有他的份,但既然这么容易找到,只要夜里辛苦一点,仗着龙麟马快,在其他修士没有到达之前,在岛上遛达一圈,想必剩下两把找着也不会太吃力,看来活着离开无生海真的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心里暗暗庆幸跟对了人。要是跟着常楚楚,说不定现在还围着第一把荧磁剑在流口水呢!

姜小白伸手道:“我看看!”

风言便把荧磁剑递给了他。

姜小白拿着荧磁剑端详一番,意念一动,就把它纳进了储物戒,又问风言道:“现在能感应到它的存在吗?”

风言点头道:“能!”

姜小白道:“你转过身去!”

风言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背过了身。

姜小白便褪下储物戒,随手扔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又道:“你闭上眼睛把它找出来。”

风言道:“这么黑的天,闭不闭眼都一样!”

嘴上虽这样说,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根据感应到的直觉,径直走向了储物戒,方向竟没有一点偏离,如同眼睛看见一般。待他弯腰将储物戒捡起,才睁眼说道:“少爷你看,我没有骗你吧,真的能感应到。这样也好,就不怕东西丢了。”说着将储物戒递给了他。

姜小白接过储物戒,蹙眉道:“如果这样都能感应到,这不是好事。东西虽好,但我们带不走!”说着将荧磁剑又煞了出来,随手一扔,就插在了地面上,又道:“我们走吧!”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夺剑

风言听得目瞪口呆,都以为是听错了,道:“剑不要了?”

姜小白淡淡道:“不要了!”

风言急道:“少爷,你又没发烧,怎么糊涂了啊?这荧磁剑可是我们活着出岛的唯一指望啊!现在狼多肉少,多少人馋涎欲滴,求之不得,抢都来不及,我们好不容易得到了,怎么反而不要了呢?”

姜小白道:“你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吗?”

风言怔道:“虽然我们很容易就捡到了,但那是因为我们有龙麟马啊,如果没有龙麟马,跟着大军一起过来,不要说抢到荧磁剑了,过了今晚,以后想见一眼这玩意都难,那些人得到这玩意,恨不得塞进裤裆里,你想要再得到,跟割了他们的鸡/鸡一样,还不得跟咱们拼命?”

姜小白道:“天上永远都不会掉馅饼,想要从千万人中杀出去,靠的是实力。越是这样,心越要静,贪婪只会让你死得更快。有时放弃,是为了得到更多,你现在放下,还能有活着出去的希望,如果你放不下,那是必死无疑。”

风言迟疑道:“少爷,我怎么就听不懂呢?放下容易,捡起来就难了!”

姜小白道:“走吧,过几天你就会明白了!”

孟得刚插嘴道:“我知道侯爷的意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侯爷怕引人觊觎,惹来杀身之祸。但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把剑藏起来啊?”

姜小白道:“你说藏在哪里?”

孟得刚迟疑道:“地方可以慢慢找嘛!但这剑没了,以后想再找就难了。”

姜小白道:“鼠目寸光!只要你今晚带着这把剑走,你找的就不是藏剑之地,而是葬身之地了!”

孟得刚叹道:“侯爷既然这样想,我也无话可说。”

姜小白道:“天色已晚,劳顿了一天,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俩人不敢违抗,跟着他悻悻走了,风言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三人又往前走了几十里,就找了处背风的山脚,下马休息了。劳累了一天,三人都饿了,风言便道:“老孟,我看你龙麟马上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有没有吃的啊?”

孟得刚道:“都是吃的啊!虽然原来没打算在这里活过一年,但就怕活个三月半载死不了,那没有吃的也不行啊,饿死比杀死还难受!所以我就卯足劲的带,能带多少带多少,反正吃的又不值钱,幸亏遇到了你们,要不然这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提上来。”

风言指着他笑道:“老孟想得就是周到。”

孟得刚道:“鸟为食亡嘛!对了,那你们没带吃的吗?”

风言道:“没有啊!既然你带了,我们还带干嘛?”

孟得刚道:“虽然我带得多,但是我们三个人,也最多吃个十天半月!”

风言道:“你有些舍不得了?”

孟得刚起身走到龙麟马边,解下两个包袱就提了过来,边走边道:“既然我选择跟随侯爷,那我们三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同生死,共进退,还分什么彼此啊?我就是忧虑,过了十天半月后,我们该吃什么啊?总不能吃草吧?”

风言笑道:“那得你能活到十天半月才行!”

孟得刚笑道:“说得也是!”

姜小白道:“从明天开始,干粮要节约一点,我看这岛上还有些鸟雀,明天我们猎些鸟雀充饥,等一千万人都过来了,不要说鸟雀,到时估计连嫩一点的草都不会剩下一根。”

孟得刚道:“侯你所言甚是。”

三人吃了一点干粮,便盘膝入定,暗自调息,一会就进入了修炼状态。

待到了下半夜,孟得刚忽然睁开了眼睛,左右看看,见两人入定已深,便悄悄站了起来,生怕惊动二人,连龙麟马都没敢骑,蹑手蹑脚地走了。

走了一段路后,估计出了两人的听觉范围,便放足狂奔,心里挂念荧磁剑,生怕被人捷足先登,一刻都不敢耽搁,一口气跑了几十里地。

到了地方后,不禁长吁一口气,荧磁剑还在,如同空谷幽兰,默默地竖在原地,绽放着柔和的光芒,孤独而美丽。

孟得刚喜出望外,冲过去就将荧磁剑拔在手中,仔细抚摸一番,无限怜惜。他可不相信清凉侯的话,有了荧磁剑才有出岛的资格,如果连资格都没有,就算苟延残喘活过一年又有何意义?他本来也不想这样,也想找足三把剑,三人共进退,但清凉侯执迷不悟,他才出此下策。

可惜这玩意会发光,挺讨厌的。便脱下外套将它层层包裹,直到密不透光,才起身心满意足地离去,心里想着,得先找个地方将它藏起来才是。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他就不回去了,要不然清凉侯肯定要骂他,还要让他把剑白白再扔掉一回,这是他坚决不能接受的。

没想到刚走没几步,前方就有声音传来:“你们感觉到了没有?这附近肯定有荧磁剑,我们找了一夜了,就到这个地方才有这种感觉。”

另一人道:“我也感觉到了,八成是荧磁剑,跟岸边那把荧磁剑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

原先那人道:“那赶快找找,时间不多了,等其他人追上来,我们就没机会了。”

又一人道:“幸亏你们听我的,没有一点犹豫,跑得比其他人快。你看其他那些傻鸟,现在还在岸边围着那把荧磁剑流口水呢!有用吗?看一年都没用,谁也不敢拿,谁拿谁死。”

原先那人道:“就你话多,先找到再表功劳,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鸟?那只是一小部分,绝大部分的人都过来了,一个个跟傻X一样,觉也不睡,都想着先到行得。”

孟得刚眼见他们越走越近,心跳加速,哪里还敢逗留?转身就跑。

这伙人顿时就被惊动了,其中一人惊道:“有人!”

几人感觉到荧磁剑的磁性逐渐微弱,又一人急道:“荧磁剑就在这个人身上,快追!”

这伙一共四个人,连忙就追了上去。其中一个白斗六品,一个白斗五品,还有两个白斗四品。而孟得刚只有白斗四品,所以没跑几里地,就被截住了去路。

四人将孟得刚围住,那名白斗六品道:“朋友,你跑不掉了。”

孟得刚惊慌道:“你们想干什么?”

六品道:“识相点,将荧磁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已经吃到嘴的肥肉哪里舍得就这样吐出来?孟得刚嘴硬道:“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六品冷哼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上!”

不容孟得刚辩解,四人就抖着剑花围了上去。

孟得刚不过白斗四品的修为,应付一个都觉得吃力,何况同时应付四个?只觉对方的剑势排山倒海,双剑齐舞,都应接不暇。只不过他左手的荧磁剑虽然用衣服包裹着,但那四人不傻,看形状便知是荧磁剑,因为荧磁剑质如玉,给人的感觉很脆弱,四人生怕把它给碰碎了,便格外小心,尽量避闪,所以进攻略受掣肘。

纵然如此,孟得刚也就撑了三招,忽觉左臂一痛,就中了一剑,心头一下就被死亡的阴影给笼罩住了,慌忙叫道:“别打了,我把剑给你们……”

那六品厉声道:“给你机会你不要,现在晚了,受死吧。”

孟得刚听得胆裂魂飞,想起清凉侯的话,此时才知道后悔,荧磁剑再好,那得有能力消受才行。果然如他所说,还没找到剑的藏身之地,却已经给自己找到了葬身之地。

明天的太阳,就是你的荣耀!

想起这句话,孟得刚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如果自己不那么贪婪,或许还真有见证荣耀的那一天,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没想到就在他绝望地准备踏进鬼门关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同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四人转头见来了两匹龙麟马,不免大吃一惊,能够骑着龙麟马上岛的,来头绝非一般,哪里还敢再攻?连忙收住剑势。

见龙麟马停下脚步,那六品便抱拳道:“敢问阁下是谁?”

姜小白道:“我是谁不重要!”

六品道:“那阁下为何要阻止我们?这好像不合规矩?”

姜小白道:“你觉得在这岛上还有规矩可言?”

六品道:“那阁下喝止我们究竟所为何事?”

姜小白指着孟得刚道:“这个人我要带走。”

六品道:“我们无意冒犯阁下,但这个人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如果阁下把他带走了,我们也是死路一条,反正是死,我们宁愿玉石俱焚。”

姜小白道:“你们究竟是要剑还是要人?”

六品怔道:“当然是剑!”

姜小白道:“那又何必拼个你死我活?我只要人,不要剑。”

六品有些不敢相信,看了眼孟得刚,又不是大美女,连美男都算不上,能比剑重要?迟疑道:“当真?”

姜小白就望向孟得刚,道:“你还把剑抱着干嘛?”

孟得刚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不敢再有丝毫犹豫,连忙就把剑递给了六品,但是自己的衣服还是留了下来。

六品接过剑,朝着姜小白抱拳道:“多谢阁下成全。”

姜小白道:“你现在觉得我是成全你,过几天你就会知道,我其实是害了你。凭你们四个人,想着吞下这把剑,难于上青天。”

六品道:“我知道这把剑是个烫手山芋,但它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我们虽然没有信心守护好这把剑,但更没有信心一年后再去夺一把剑,两害相权,取其轻。”

姜小白道:“你们可相信,在无生海活到最后的永远是一个团队,单枪匹马永远走不到最后,如果你们相信我,不妨跟着我走,虽然我不敢保证你们能活到最后,但我能保证你们可以走得更远一点。”

六品怔道:“你也是来参加狩猎的普通修士?”

姜小白道:“我是诚心接纳你们,所以也不想骗你们,没错,我也是中夏国的一名普通修士。”

六品又是一阵意外,道:“那为什么你可以骑着龙麟马,而我们却不可以?”

姜小白道:“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六品怔道:“哪句话?”

姜小白道:“人比人,气死人!”

六品哈哈一笑,道:“阁下说话真是一针见血,没错,确实是人比人气死人。”顿了下,又道:“那如果我们选择跟随阁下,这把荧磁剑怎么处理?”

姜小白淡淡道:“扔掉!”

六品惊道:“扔掉?我没有听错吧?”

姜小白道:“你没有听错。这是一个沉重的包袱,你只有扔掉它,你才能走得更远。”

六品笑了笑,摇摇头道:“看来我跟阁下还是走不到一起去。”

姜小白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你们走吧,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六品道:“永远都不可能想通的,除非我死。”抱拳又道:“后会有期。”

姜小白也抱了下拳,道:“后会有期。”

六品转身就带着另外三人走了,一会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正文 第九十章 七国总盟

孟得刚这时走到龙麟马前,脸上惊色未定,抱拳道:“多谢侯爷救命之恩。”

姜小白道:“我救你,不是因为多在乎你,只是因为我们同出清凉城,也算是乡里乡亲,我于心不忍。”

孟得刚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让侯爷失望了。”

姜小白道:“我没有失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怪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也自己去吧!”

孟得刚现在才发现,自己对姜小白竟有了依赖感,真不敢想像离开他以后,怎样才能活下去?才离开一会,命就差点没了。一下跪倒在地,鼻涕眼泪全流了下来,道:“侯爷开恩,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绝非故意背叛侯爷,求侯爷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保证,以后唯侯爷马首是瞻,绝无二心,如违此誓,天打雷劈,死后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姜小白道:“你不去找你的荧磁剑了?趁着现在天还未亮,应该还能找到。”

孟得刚道:“侯爷就别寒碜我了,我知道错了,现在就是谁把荧磁剑硬塞给我,我也绝计不会要的。”

姜小白道:“是你的东西,百转千回它还是你的;不是你的东西,就算你抢到手,它也不是你的。”

孟得刚点头道:“我现在知道了,是我目光短浅,以后一切都听侯爷的。”

姜小白道:“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也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有下次,别怪我剑下无情。“

孟得刚凛然道:“侯爷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等回到他们离开的地方,天已经蒙蒙亮了。

孟得刚看了看天,道:“侯爷,天已经亮了,要不我们快走吧,等那些修士追上来,可就麻烦了。”

姜小白道:“他们又不是来追我们的,有何麻烦?”

孟得刚道:“但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而且有千万之众,被他们盯上了,总是不安全的。”

姜小白道:“岛就这么大,你能跑到哪里?”

孟得刚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姜小白道:“我们不是来逃命的。我们不但不逃,还要等着他们。”

孟得刚怔道:“等他们干嘛?”

姜小白道:“因为我要招兵买马。跑得远了,到哪里去招人?”

孟得刚又是一怔,道:“招人干嘛?”

姜小白道:“你以为就凭我们三个人能走到最后吗?就算走到最后能活着走出无生海吗?我都说了,要想活着离开这里,必须要有一个团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团队,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孟得刚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道:“那该怎么招呢?我们除了有龙麟马,好像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人家能甘心听我们调遣吗?”

姜小白道:“等人到齐了,我会告诉你办法。趁着现在人还没到,我们先找一个安身的地方,总是待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风言道:“少爷,等招到人以后,记得给个官给我当当,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再不实现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其实在千寨联盟的时候,你当盟主,就应该给个副盟主给我做做,也让我过过官瘾,哪怕挂个名也行啊!”

姜小白白了他一眼,道:“你有一点官样吗?”

风言撇了下嘴,道:“官样可以慢慢培养嘛,谁也不是生下来就可以做官的。”

孟得刚一脸震惊,道:“侯爷,你真的做过千寨联盟的盟主?”

姜小白道:“不是做过,现在也是!”

孟得刚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真是太可思议了,抱拳道:“孟得刚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里追随他的信念愈发坚定了。

修士的体质终非常人能及,虽然没龙麟马,速度也是极快,没过两日,就跑得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第一波出现的修士基本都在奔跑,要么在逃,要么在追,逃的人手里往往都拿着荧磁剑,喊杀声不绝于耳,路旁的尸体随处可见。

姜小白三人骑着龙麟马,不急不徐,一路悠哉,别人杀得昏天暗地,好像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有时见打斗精彩,他们还会驻足观看。对于那些修士而言,这三人骑着龙麟马,身份肯定非比寻常,何况他们身上又没有荧磁剑,跟他们根本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没人愿意招惹,就当没看见,打完就走,连招呼都没有一声。

风言和孟得刚原本以为,一旦上了无生岛,那就得天天刀光剑影,提心掉胆,哪想到会这般惬意,跟游山玩水一般,就差没有泛舟吟唱了。

“跟对了人就是不一样!”孟得刚心里暗暗庆幸,同时想着:“小侯爷真有眼光,这荧磁剑果然是祸水,大大的祸水!”

三人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正走着,忽闻前方有喊杀之声,抬头望去,就见到一伙二十余人正在追赶着一个人。那个人手握荧磁剑,一脸惊恐,衣衫破碎,血迹班斑,正在拼命奔跑。

对于这样的情形,姜小白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也没有在意。没想到那人见到姜小白后,竟掉转方向,拼命跑了过来,一直跑到龙麟马下,才喘着粗气道:“兄弟救我——”

那伙二十余人见有龙麟马,不敢鲁莽,均停下脚步,静观其变。

姜小白这时才看清他的容貌,竟是前天从孟得刚手里夺走荧磁剑的那个白斗六品,不免一阵意外,道:“是你?”

六品慌忙点头道:“是我!我已经跑了两天了,快不行了,兄弟一定要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愿意追随你。”

姜小白道:“还有人呢?”

六品道:“都已经死了,就剩我一个了。”

姜小白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六品道:“我也后悔当初没有听信兄弟的话,执迷不悟,才招惹如此横祸,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

姜小白道:“你既然后悔,为什么不放下呢?还抱着那荧磁剑干嘛呢?”

六品道:“我不甘心!”

姜小白摇了摇头,道:“那我也无能为力了,你继续跑路吧,就当没看见我,我也救不了你。”

六品道:“虽然我不甘心,但我也知道,我已经没有能力占有这把剑了,其实我也想把剑给他们,但我也杀了他们几个兄弟,他们一路喊着要杀了我,我怕把剑给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姜小白伸手道:“把剑给我!”

六品稍作犹豫,但还是把剑给了他。

姜小白接过荧磁剑却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扔了出去,插在了那伙追兵的脚下,同时说道:“剑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走吧!”

那伙追兵也没有丝毫犹豫,拔起荧磁剑,二话没说,掉头就走了。

六品一脸惊奇,道:“就这么简单?”

姜小白道:“本来就这么简单,是你自己想复杂了。你现在知道了吧,根本就没人在乎你。”

六品咬牙道:“这些禽兽!”

姜小白道:“现在想通了吗?”

六品点头道:“想通了,这两天我边跑边想,这荧磁剑真的是累赘,拿着荧磁剑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跑不知道,两天一跑,痛彻心扉,你说得对,单枪匹马永远走不到最后,所以我要加入你们,这两天我就是人少才吃了大亏。”

姜小白道:“想加入我们,是有条件的?”

六品怔道:“什么条件?还要收费吗?”

姜小白道:“那倒不是。就是要你考虑清楚,一旦加入我们,不管你是什么修为,什么来历,到了我这里,就一定要服从我的命令,而且是绝对服从,你可能接受?”

六品想了想,轻叹道:“形势比人强,我一个人真的跑怕了,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毕竟是我加入你们,而不是你们加入我,服从你的命令也是应该的。我看阁下长得气宇轩昂,应该也是久居人上,给阁下做小弟倒也不丢份。”

姜小白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以后我们风雨同舟,生死与共。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国家的?”

六品道:“我叫布休,来自长象国。对了,阁下怎么称呼呢?”

这次来的七大帝国,除了中夏国,血兰国,颖上国,金丝国,还有就是长象国,驿离国,罗兰国。

姜小白道:“以后你叫我盟主就可以了。”

风言心道:看样子少爷是做盟主做上瘾了。

布休怔道:“我们是什么盟啊?”

姜小白道:“七国总盟!”

布休道:“这名字倒是挺霸气的,那我们有多少人马啊?”

姜小白道:“你目前看到几人,我们便有几人?”

布休左右看看,道:“连我一共四个人?”

姜小白道:“嫌少啊?”

布休道:“不是嫌少,而是太少了,这样算起来,两天前我也是盟主了。结果你也看到了,被人家瞬间就灭盟了。”

姜小白道:“你放心,在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过两天你就会知道什么叫人满为患。”

布休迟疑道:“那我也算是开盟元老了?”

姜小白点头道:“没错,确实是这样!”

布休点头道:“这样想来,也没算亏待了我。那盟主,我们现在该何去何从啊?”

姜小白道:“先找一个好地方住下来。”

布休道:“可是盟主,既然我也算是开盟元老,总不能你们都骑着龙麟马,就我跟着后面跑吧,那样也太不体面了吧?”

姜小白指着孟得刚,道:“你跟他骑一匹!”

布休喜道:“得嘞!”抓住孟得刚的马鞍就翻身上马,坐在了孟得刚的身后。

孟得刚不悦道:“坐我前面来,我不喜欢有男人在后面顶着我。”

布休道:“你放心,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我就算顶龙麟马也不会顶你的。”

孟得刚道:“我也不喜欢被男人从后面抱住的感觉。”

布休道:“兄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男人糟蹋过啊?”

孟得刚怒道:“放屁!”

布休笑道:“得嘞,怎么说我也是元老,也不想跟你争执,我让你还不行吗?”就转过身子,倒骑龙麟马,背对着他,道:“现在行了吗?”

孟得刚道:“行!”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吃人

布休坐在龙麟马上,看着两旁的景致向后缓缓移去,心中一片祥和,如同是遭遇暴风雨的小船回到了避风的港湾。看来在这无生岛上,龙麟马的面子比人还要大。

四人一路悠悠荡荡,第二天终于看中一处风水宝地,一座临海的小山。小山高约百丈,长约数里,沿着海岸绵延。沿海一面是峭壁,如一同围墙插在海水中。山脚下寸草不生,山上倒是树木成林,还有涓涓溪流,可以供人饮用。最关键的是,半山腰有一个山洞,宽数丈,深数十丈,可以遮风避雨,适合长期居住。

不过风言去打探了一下,山洞已经被人霸占了,里面待了好几十人。

布休吓了一跳,道:“那我们是没戏了,鸠太小雀太多巢太大,占不了。”

姜小白叹道:“这几十个人都没有脑子吗?这地方是他们能占的吗?幸亏是遇到了我们,日后这岛上几百人几千人,甚至上万人的团队比比皆是,他们占着这么好的地方,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布休点头道:“盟主说得甚是。所以这地方我们也就不要想了,还是踏踏实实地露宿吧!”

姜小白道:“好不容易找着一处好地方,岂能轻易放弃?他们守不住,不代表我守不住。”

布休惊道:“盟主,你不会打算攻占这个山洞吧?”

姜小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布休惊道:“就凭我们四个人?对方可是有几个十人呢?哪怕都是白斗一品,我们都未必有把握啊!”

姜小白摇摇头,道:“四个人都不用,两个人足够了!”

布休又是一惊,硬笑一声道:“盟主,你不会是对我有意见,准备让我打头阵吧?”

姜小白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你去。”就从储物戒里煞出两件白色马甲,扔给了风言和孟得刚。

风言知道马甲的来历,是他们在来的路上找裁缝店赶做的,还是他去谈的价钱,所以也不觉得奇怪,就套在了身上。只见马甲前后都印着两行红色大字:“冷颜宫特派巡视组”,格外醒目。

孟得刚当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也将马甲套在了身上,反正骑着龙麟马,他心里也是不怕,大不了就逃,反正在这无生岛上,现在没人逃得过他。

俩人就骑着龙麟马,大摇大摆地上山了。看得布休目瞪口呆。

山洞里的人得到讯报,全都走了出来,见到两匹龙麟马,脸色均微微一变。

风言大声道:“你们谁是领头的?”

就有一个身穿青衫的黑脸大汉走了出来,抱拳道:“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风言用手中的“擀面杖”指着他们,道:“我们是冷颜宫的人,这个山洞我们征用了,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办公地点,尔等速速撤离,不得有误!”

黑脸大汉见他们骑着龙麟马,就知他们不是普通人,何况他们马甲上的红字还那么醒目,再看说话这人,盛气凌人,将他们几十人视为无物,估计这人说的都是真话,若不是冷颜宫的人,谁敢有这么大的底气?只是心中稍有疑虑,小声道:“没听说冷颜宫有男人哪?”

风言手中擀面杖一抖,瞬间变得一丈有余,直扑那个黑脸大汉的面门,虽然还间隔丈余,但突如其来间却也把他吓了一跳,仓促间脸色都白了。风言喝道:“混账东西,竟敢非议冷颜宫?你是不是活腻了?”

对方几十人瞬间就被镇住了,个个脸露震惊,如此神器,除了冷颜宫,凡尘俗世怎么可能有?那个黑脸大汉连忙陪着笑脸,道:“仙人息怒,小的口不择言,还望仙人不要见怪才是。”

风言道:“其实本尊也是为了你们好,就凭你们几十人,盘踞在此只有死路一条,出去走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黑脸大汉忙道:“仙人说得是,我们也只是暂居此地,刚刚还在商量,准备撤离此地,总是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风言点头道:“明白就好。那你们去吧!”

黑脸大汉应了一声,招呼众人刚欲离去,又转身踌躇一番,抱拳道:“还望仙人指点一条明路。”

风言真如仙人一般,一脸高深莫测,可惜没有胡须,要不然定要来回捋几遍。闭目顿了顿,就把姜小白的话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现在外面厮杀正浓,你们虽然有几十人,依旧是势单力薄,切记不可心急,当养精蓄锐,当你们的力量足够强大时,再想着夺剑离岛吧!”

黑脸大汉边听边点头,当风言说完,便抱拳道:“仙人所言,让小的醍醐灌顶,小的一定谨记在心,多言仙人指点!”

风言点了点头,道:“自求多福吧!”

黑脸大汉又点了点头,再次感谢一遍,就领着众人走了,一会功夫,就走得一干二净。

风言便又下山,跟情况跟姜小白汇报了一遍,姜小白听着没什么反应,倒把布休听得直咽口水,道:“你把人家的窝给占了,人家还要感谢你?”

风言道:“就差没有痛哭流涕了。”

布休便竖起拇指道:“你们中夏国的人真是太流弊了!”

风言道:“别大惊小怪的,会让人觉得你们长象国的人没有出息,流弊的还在后面呢!”

布休惊道:“还有什么更流弊的?”

风言道:“让你看看,就凭我们四个人是如何占山为王的。”

布休咽了口口水,道:“这可以吗?”

姜小白道:“当然可以!”就领着三个上山了。

山洞很大,风言领着布休和孟得刚清理了好一阵,才打扫干净。姜小白又让他们在山脚下的显眼处选了几块巨石,用剑雕刻了几行大字:冷颜宫特派巡视组驻地,闲人莫入,擅闯者死!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每天路过这里的修士络绎不绝,看到这几行大字均是心中一凛,又经常见到有人骑着龙麟马在这里出入,还穿着特制的小马甲,慢慢地,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神乎,这里真的就成了禁区,无人敢涉足。

在这段时间里,风言和孟得刚每天的任务就是穿着小马甲,骑着龙麟马出去招人。虽然岛上到处都是流窜的修士,但招起来并不容易,因为姜小白定下的规矩比较苛刻,他们必须要找落单的修士,三五成群的不要,修为低于五品的不要,品质不好的不要。

好在只要他们认定了,那些落单的修士基本都不会拒绝,毕竟一个人在这岛上行走,实在太恐怖了,很多人都跟布休一样,都是一伙人被杀得只剩下一人,早成了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听说有人收留,无不喜出望外。

俩人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招了上百人,所招之人上山均交给了布休,布休则每天领着他们操练阵法,而阵法是姜小白所授。

自登岛之日算起,过了大约两个月,无生海狩猎大会的意义才慢慢表现出来。

狩猎真正开始了。

由于修士们所带的干粮已经食用殆尽,只能以鸟雀爬虫充饥,但毕竟鸟雀有限,修士太多,很多修士还没有尝到鸟味,鸟就已经绝迹了,不要说鸟,最后连老鼠都看不见一只了。

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没有东西吃怎么办?

吃人!

饥不择食,此话一点不假。

于是那些落单的修士便成了众多修士眼中的美味,每天被吃掉的修士成千上万,到处尸骨成山,令人毛骨悚然。

同样,在小山上,所有修士的口粮也已经耗尽,人心就有些不安,虽然待在这里安全,但口粮已经断了四五天了,盟主还是无动于衷,照此下去,真要饿死在这里了。

现在他们跟布休也混熟了,便推举他去跟盟主商量,剩着腿脚还有力气,下山寻找食物才是正事,虽然有风险,也比饿死强。

布休便去山洞找姜小白,把大伙的意见跟他说了。

姜小白道:“山下还有食物吗?”

布休小声道:“听说山下已经开始吃人了,不吃白不吃,要不我们也下山去抓几个回来?”

姜小白皱眉道:“你吃得下去吗?”

布休道:“若换作从前,我肯定吃不下去,毕竟我又不是禽兽,但现在我已经饿得禽兽不如了,想到人肉我竟然流口水,不止是我,兄弟们都这样!”说着还真咽了一口口水。

姜小白摇摇头,道:“把兄弟们都叫过来吧!”

布休估计盟主也饿得不行了,要召集兄弟们下山吃人了,喜不自禁,道:“好嘞!”转身就跑了出去。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人肉的味道

姜小白也慢慢走出洞外,一会功夫,所有人都被召集了过来,他们听布休说,盟主要带着他们下山吃人了,所以一个个饿着肚子打起精神,神采奕奕,准备下山饱餐一顿。

姜小白拿目光在众人身上巡视一遍,道:“兄弟们都饿坏了吧?”

众人都没有说话,以显示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均点了下头。

姜小白道:“你们都想下山吃人?”

众人又都点了点头。

姜小白道:“人吃人,好比狗吃屎,你们想过没,人肉一旦吃下去,日后如何自处?良心何安?”

布休急道:“盟主,这个道理我们都懂,但我们不去吃别人,等我们饿死了,别人就会来吃我们。”

人群就有人应道:“就是,等我们饿死了,见到别人见我们的尸体,我们做鬼也不会心安的。”

众人一阵附和。

姜小白道:“那如果我有吃的,你们还会选择去吃人吗?”

不管真假,众人心中均是一动。

布休笑道:“盟主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我们又不是禽兽,不到万不得已,谁想去吃人啊?”

话音刚落,就见风言和孟得刚从山洞里走了出来,令众人不敢相信的是,每人怀里都抱着一摞煎饼。众人以为是眼睛花了,这几天看什么都像是食物,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又交头接耳,互相交换意见,结果确认,确实是煎饼。

人群一下就沸腾了,如同是久旱逢甘露,个个面带喜色,急躁不安,不停地吞咽口水。

布休也有些不敢相信,走到风言面前,拿起一张煎饼咬了一口,叫道:“天哪,我以为是假煎饼,没想到竟是真的。”转身又走到姜小白的面前,道:“盟主,这玩意你哪弄来的?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呢?早知道你有这玩意,我怎么会想到去吃人?太恶心了。”

姜小白道:“因为煎饼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才会让你们饿上几天,这样吃起来才会有味道。”

布休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煎饼,噎得眼睛直翻,好半天才摆手道:“盟主你多虑了,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只要不是屎,吃起来都有味道。操,真是太美味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舌头差点都被我咽下去了!”

众人被他馋得直咽口水,暗骂他不是东西,只顾自己享受,还把兄弟们撩得心痒难耐。

布休又道:“对了盟主,这煎饼你还有多少啊?不会就够我们吃一顿的吧?”

姜小白道:“你放心,够你们吃到狩猎期满。”

他倒没有说谎,来的路上他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买光了三座城池的煎饼,把储物戒塞得满满当当,为了节约地方,连伍子谈留下的几坛美酒都被他搬了出来。

众人顿时又沸腾了,看盟主比看爹妈还亲,齐声叫道:“盟主威武,盟主威武……”

姜小白双手按了下,众人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布休使劲咀嚼的声音。

姜小白道:“你们如果想安安稳稳地吃一年煎饼,就低调一点,不要大喊大叫,如果被外人得知,那我们就是众矢之的,连人带煎饼都要成为别人的口中餐了。”

布休嘴里塞得满满的,鼓着腮帮子,连口齿都不清晰了,指着众人道:“谁要敢给我走漏一丁点风声,我就扒了他的皮。”

人群就有人应道:“盟主尽管放心,此事关系到大伙自身生死,谁也不会傻到走漏风声的!”

姜小白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你们排好队过来领煎饼吧。”

话音刚落,下面已经站成了一条线,倒把姜小白看得微微一怔,想着,这些人真的是饿急了。

布休饱汉不知饿汉饥,手里拿着煎饼指着众人道:“大家不要着急,既然盟主说人人都有份,就慢慢来,一时半会还饿不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众人恨不得冲上捶他。

在这种环境下,煎饼的优越性就完美地显现了出来,耐吃还不占地方,这么多人在饿了四五天的情况下,也就吃了六七百张煎饼,可姜小白足足带了好十几万张,像书籍一样堆在储物戒里。而修士可以汲取天地灵气,比普通凡人更经饿,每天只需吃上一顿饭就足够维持体能消耗了,所以这些煎饼对于这一百多人来说,是绰绰有余。

常楚楚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自从上岛以后,虽然带了百十号人,但她毕竟是女人,处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哪里人少往哪里钻,生怕被人惦记。

可就这样东躲西藏也不是办法,永远没有生还的希望,后来经不住属下怂恿,也参与了争夺荧磁剑,结果一战就死伤大半,只剩下三十几个人了,日子过得愈发狼狈,成日提心掉胆,连死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两个月,也迎来了断粮了危机,已经好几日粒米未进了,只能以水充饥,若不是修士,早就饿死了。

这日走到一座小山下,就饿得实在走不动了,一伙人聚在一块巨石下,一个个哀声叹气,愁眉不展。

常楚楚就绝望了,心里也清楚,她可能要死在这里了,一天都撑不过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她真的好后悔,她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也不知那个可恨的清凉侯死了没有?可是,他死没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死了或许才是一种解脱吧。

忽然间,她好想念她的父母,好想临死前能再好好地看他们一眼,躺在他们的怀里,跟他们说说话。

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时,一个属下就扛着一具尸体回来了,把尸体重重地摔在她的面前,道:“小姐你看,我捡了一具尸体。”

常楚楚一脸惊恐,道:“你想干什么?”

那人道:“吃啊!再不吃我们真的要饿死了。我们现在势单力薄,又杀不了别人,能捡到尸体已经很不错了。”

常楚楚只觉头皮发麻,慌忙摆手道:“我不吃,我不吃!”

其他人现在也顾不得她了,各自分工,一会就捡来一推柴火,将尸体脱衣剥皮,用剑割成一条条的肉,放在火上烧烤,一会功夫,肉香四溢。

肉还没有完全熟透,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常楚楚只觉触目惊心,看也不敢看,将头转了过去,心里想着,我若死了,不会也要被人烤了吃吧?

想到自己死后的惨状,不禁瑟瑟发抖。

这时,一名属下递过来一串烤好的肉,道:“小姐,你也吃一点吧!”

常楚楚如同见鬼一般,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摇头。

那名属下道:“小姐,现在能多活一天是一天,闭着眼睛吃,就当是猪肉,味道还不错,你若不吃,马上饿死了,就算我们不吃你,别人也会吃了你的。”

这话一下戳到了常楚楚心底的柔弱处,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这事了,同时也是饿坏了,这肉闻着确实挺香的,踌躇再三,就接过肉串,同时眼泪就流了下来,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会沦落到吃人的地步。

盯着肉串看了好久,才鼓足勇气咬了一口,可刚咀嚼两口,刚还来得及咽下去,终究是冲不破心理的承受底线,又哇地一下吐了出来,连连作呕,同时泪如雨下,嘤嘤直哭。

边上就有一名属下看不下去了,嚷嚷道:“我的大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矫情?早知如此,你来干嘛呢?真以为这里有那么好玩?我们来这里是迫不得已,你说你这不是犯贱吗?”

常楚楚红着眼睛盯住他,叫道:“我就是犯贱,你满意了吧?”泪水流得更汹涌了。

这时,远远地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咦,确实是女人的声音!还大小姐?没想到这岛上还有女人?看来今天不但有肉吃,还有奶喝了!”随即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常楚楚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就见远处的拐角走过来一群人,粗略一看都有好几百人,说话那人走在最前面,长相奇丑,左侧脸上还长着一块巴掌大的朱砂痣。

在这岛上待久了,能活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应急反应能力,常楚楚一伙人一看对方人多势众,二话没说,起身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个朱砂痣哈哈一笑,连忙朝着部下招了下手,大声道:“给我追,不要让那小娘们跑了,今天不但要嘴上开荤,下面也应该开开荤了,大家给我使命追,追上了统统都有份!”自己带着就追了上去

女人对于男人而言,就如同是菜里的盐,有的时候不觉得多珍贵,吃得太多还会觉得齁,但有个几天不吃,心里就如同猫抓一般,也不管咸淡,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直叫,就追了上去。

常楚楚一伙人终究是饿得腿软,刚吃下去的人肉还没来得及消化,能量还没补充上来,况且朱砂痣已经突破金斗,速度极快,一会功夫,常楚楚等人就被追上了,团团围住。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救命稻草

朱砂痣拔开人群,走到常楚楚的面前,盯住她仔细瞧了一番,淫/笑一声,道:“果然是个小娘们,长的还不差呢。如果带回去洗干净了,肯定是个美人。”

常楚楚一脸惊恐,道:“你们想干什么?”

朱砂痣哈哈一笑,道:“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现在用在我们身上,真是太贴切不过了。”

常楚楚怒道:“你无耻!”

朱砂痣摇头叹道:“大概是我真的好久没见过女人了,小娘们生气的样子都让我觉得心动,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你脱光后的样子。小娘们,不要反抗,乖乖跟我走,我或许能考虑今天少吃一顿肉,把你这些同伴给放了。”

常楚楚怒道:“你做梦!”

没想到身后一名属下叫道:“大小姐,既然是人家看上了你,反正你也逃不得,又何必拉着我们陪葬呢?”

其他人竟纷纷附和。

常楚楚虽然也没指望这些人能对她忠心耿耿,但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背叛她,无疑是落井下石,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身子摇摇欲坠,以剑拄地才不致跌倒。

朱砂痣叫道:“这些畜生实在太可恶了,竟然把我的小娘们给气吐血了,给我上,把这些畜生给我剁了。”

人群大叫一声,一哄而上,那三十余人虽然殊死反抗,但也只是片刻功夫,都被捅成了马蜂窝,纷纷倒地,一个不留。

朱砂痣笑道:“小娘们,我帮你把这些叛徒给铲除了,你是不是很感谢我啊?”

常楚楚目光涣散,冷笑一声,横剑就向脖子上抹去。

说时迟那时快,朱砂痣身形一动,已经闪到常楚楚的身边,伸手从她手中夺下长剑,笑道:“小娘们你这又是何苦呢?好死不如赖活呀!”

常楚楚冷冷道:“滚!”弯腰又去捡其它的剑,心里想着,想活不容易,想死还不容易吗?

哪里曾料到,想死还确实不容易,朱砂痣一下闪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笑道:“就算你想死,也要等我爽完再死啊!我可不喜欢奸/尸!”

常楚楚这时就慌了,又惊又急,拼命挣扎,脸都憋红了,可对方修为太高,双手如同铁钳子一般,把她钳得死死了,急得她只能大声呼叫:“救命啊,救命啊……”

可这无生岛一处死寂,回应她的只有自己凄凉的回声。

朱砂痣哈哈一笑,道:“这岛上的人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来救你?不过小娘子的身材真不错,抱在怀里软绵绵的,跟小白兔一样,不不不,是大白兔,衣服脱掉以后一定很迷人。”

常楚楚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就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口水。

朱砂痣脸色一变,冷冷道:“真是给脸不要脸,本来我还打算把你带回来去好好养几天,现在看来,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说着就将常楚楚按倒在地,骑在她的身上,开始脱她的衣服。

人群顿时就亢奋了,大声吆喝,给朱砂痣助威。

常楚楚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反抗,朱砂痣尝试了几次,都没能脱掉她的衣服,情急之下就不再温柔,伸手扇了她一耳光,直接撕扯她的衣服,就听嗤拉一声,衣服就被撕掉好大一块,顿时香肩半露,惹人遐想。

常楚楚又哭又叫,看着那张恶魔一样的脸,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心头弥漫……

今天阳光真好,姜小白吃完煎饼,就去看那些手下操练阵法,在布休的调教下,这些人倒也练得有模有样,让他颇为满意,不过只看了一会,就觉枯燥无聊,刚好有人来报,说山下有人打斗,足有好几百人。

姜小白顿时来了精神,道:“走,去看看!”

刚好风言也在边上,道:“我也去!”

孟得刚也是闲得无聊,嘿嘿一笑,道:“那我也去。”

三人就大摇大摆地下山了。

没想到快到山脚,却听到女人的呼救声。在姜小白的印象里,除了常楚楚,没听说无生岛上还有其他的女人,所以一听到女人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她,不免心头一动,加快了脚步。

远远地,就见到山脚下围着几百个人,人群中央躺着一地的尸体,旁边正有一个男人骑着一个女人,正在撕扯她的衣服,因为姜小白已经想到了常楚楚,所以只瞟了一眼便已确定,那女人正是常楚楚。

虽然他对这个常楚楚素无好感,但她的父母对他真心不错,不看僧面看佛面,姜小白顿时热血上涌,喝道:“住手——”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传入常楚楚的耳中,却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带来了无限希望,忍不住循声望去,却见到了那张令她刻骨铭心的脸孔,顿时就惊呆了。她从没有想过,他们再次见面,她会以这次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世间所有人都可以瞧不起她,唯独他不可以,羞愧不能自已,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人群不禁侧目,纷纷转身,前面就让出一个豁口,变成了一个半圆形。

朱砂痣被人打扰了好事,一脸不爽,就站了起来,不过见来人是从山上下来的,底气顿时就泄了一半,他在这里也混了两个月了,当然也知道这座小山乃是冷颜宫的禁地,不过他也在死人堆里滚爬到了现在,也没有太过害怕,歪头道:“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姜小白指着边上一块巨石,喝道:“混账东西,没看到这是什么地方吗?”

朱砂痣望向那块巨石,石头上的两行字依旧醒目:冷颜宫特派巡视组驻地,闲人莫入,擅闯者死!便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但我也没有上山啊!”

姜小白冷冷道:“山下也不可以!”

朱砂痣嘿嘿一笑,道:“那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我们到别的地方再玩还不可以吗?”

这时常楚楚已经站了起来,他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想把她带走。

常楚楚吓得又是一声惊叫,忍不住望向了姜小白,虽然她恨他,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拜他所赐,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姜小白道:“把这位姑娘放下,你们才可以离开!”

朱砂痣转身道:“虽然你是冷颜宫的人,但这也不合规矩!”

姜小白冷冷道:“规矩是我定的,你只需遵守就行。”

朱砂痣冷哼一声,道:“兔子逼急了还咬人!”

风言就走了出来,喝道:“放肆!”

就大步走向了他,离他一丈有余才停下脚步,手中定海神针一抖,瞬间变长,朱砂痣只觉眼前一花,胸前一痛,就被定海神针顶中,踉跄退后两步,心中不免大骇,这冷颜宫果然名不虚传,区区一个小厮竟有如此能力,让他堂堂一个金斗修士连一招都挡不住,如果那个领头的亲自出手,那还了得?不自觉地放开了常楚楚的胳膊。

风言冷笑一声,道:“真是蛤蟆不大,口气不小,就你这死样,也配做兔子?若不是怕坏了规矩,你现在已经在赶往投胎的路上了。”其实他修为有限,定海神针也只能煞出这么长了,如果他胆子稍微再壮一点,再上前一两步,以定海神针的速度,肯定可能将朱砂痣穿胸而杀,也省得此时废话了。

朱砂痣却不知道这些,真以为是他手下留情,一脸惊愕,竟说不出话来。

风言又看向常楚楚,道:“姑娘,还愣着干嘛?不愿跟我们走吗?”

常楚楚一刻都不愿在朱砂痣身边待下去,连忙就走了过来,人群竟也没有阻拦。

风言就领着她走到姜小白的身边。

常楚楚现在再看这个小侯爷,面若寒霜,一脸威严,气势逼人,再看看自己,狼狈如狗,甚至衣不遮体,顿时自惭形秽,羞愧得头也不能抬,回想往昔,心中五味杂陈,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大颗的泪珠又滚落下来。

姜小白转头看向孟得刚,道:“你来干什么的?”

孟得刚笑道:“我知道,我是来脱衣服的。”边说边脱下外套,递给了常楚楚,边道:“姑娘,先将就穿一下吧!”

常楚楚接过衣服,默默地穿在了身上。

姜小白见这些人还不走,便道:“你们是不是不想走了?”

朱砂痣叫道:“我不甘心!”

姜小白右手轻轻一捏,一片树叶就飞了上来,手腕轻转,树叶又从手中飞了出去。就听“轰”地一声,远处一块巨石瞬间化为粉末。

人群一下就变了颜色,震惊不已,冷颜宫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牛X,连一片弱不禁风的树叶都可以发挥如此威力,若非亲眼所见,怎么也不也相信天下竟还有这种本事?忍不住都后退了几步。

常楚楚看得也是呆住了,睁大了眼睛,泪水都忘了流。

姜小白淡淡道:“你们是不是想逼我杀人?”

朱砂痣咬牙道:“你们冷颜宫以大欺小,我还是不服,我虽然有卵,但我不击石。我们走!”

领着人群就走了,待下去几十丈远,又听到他的声音飘了过来:“我活着斗不过你,等我死了,我做鬼也要来找你,欺人太甚!”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人都做不好,还想着做鬼?”

这时才转过身来,认真地盯住常楚楚看了一眼。

常楚楚内心一紧,这眼神实在太熟悉了,第一次在清凉侯府见面,他就用这种眼神看着他,拿刻薄的言语羞辱他,不禁内心一紧,难道他又要羞辱她?没错,他现在确实有资格羞辱她。她有些害怕,因为这个人的舌头实在太损了,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的出来,能把人辱得体无完肤,她见识过。

如果真是那样,她宁愿死也绝不受辱。

没想到姜小白只是淡淡地说了四个字:“跟我走吧!”说完转身就上山了。

如果换作平时,常楚楚肯定是要拒绝的,她可不需要她最恨的人来可怜她,但此时,她再也骄傲不起来,因为山下那群魔鬼实在太可怕了,想想都不寒而栗,稍作踌躇,就默默地跟他上山了。心里想着,他不会打算把她带到山上羞辱吧?反正她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是个死字。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请叫我盟主

没想到姜小白一路都没有说话,一直把她领到一个山洞里。山洞很大,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石铺,一个石桌,还有几个石凳子,边上还有一个石头雕凿的水池。

姜小白指着一个石凳子,道:“坐吧!”

常楚楚依言坐了下来。

姜小白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道:“饿了吧?”

常楚楚揣摩不透他的意图,便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姜小白笑了下,道:“饿了就饿了,别不好意思,我听见你肚叫了。”就招了下手,风言便从怀里掏出几张煎饼,放在石桌上。

姜小白便道:“吃吧,不够还有,管饱!”

常楚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她想表现得矜持一点,结果却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口水,顿觉羞愧难耐,眼泪又流了下来,道:“我现在看着是不是很可怜?就像乞丐一样?”

姜小白点头道:“差不多!”

常楚楚含泪道:“你现在是不是更加瞧不起我了?”

姜小白道:“你想多了,我不会无缘无故地瞧不起任何人!”起身又道:“别胡思乱想了,做好你自己就行了。看来我在这里你是拉不下脸吃饭了!你慢慢吃,等会我让人给你打点水过来,你洗下澡,女人嘛,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山洞虽然没有门,但你放心,没有我的允许是没有人敢进来的,至于我自己嘛,虽然你对我印象我不好,但你应该相信我,我是不会偷窥的。”

常楚楚起身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姜小白怔道:“好吗?别想那么多了,不过是几块煎饼而已。看在常郡主的面子上,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何况上岛之前你还想着要保护我,虽然我没有同意,但这份心意我总是要还的。如果你性子不那么傲,进岛的时候就跟着我, 也不至于受这般委屈。”

常楚楚咬唇摇头道:“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姜小白笑道:“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只要我愿意,那就是值得。”

常楚楚道:“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就不愿意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此次狩猎大会的名单上吗?”

姜小白惊道:“你知道?”

常楚楚忽然就变得激动起来,大声叫道:“我当然知道,就是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的。”

姜小白脸色倏地一变,上前一步,按住桌子凝视她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常楚楚也是豁出去了,硬着头皮就把前因后果跟他说了,越说越是委屈,说到最后竟泣不成声了。

姜小白越听越惊,起初确实有些恼火,但看到她声泪俱下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又软了,想着,真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多么骄傲的一个姑娘,却因为他,把自己逼到了如此田地,这得默默承受多大的委屈?不免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常楚楚忽又抬头,梨花带雨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透了我,我也不需要你可怜我,我既然敢说我就不怕,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杀了我,我心里反而好受一些,我不要你同情我,我也要你恨我。”

姜小白摇摇头道:“女人真是莫名其妙!这些话就当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你就安心在这住下吧!”说完轻叹一声,转身就走了。

风言和孟得刚也一起跟着出去了。

常楚楚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怎么也想不通,他竟然一点都没有责怪他。不过管他呢,反正自己已经说了,说完这些,心里确实好受多了,要杀要剐随便他,反正自己也没指望活着离岛。这时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再也忍耐不住,就坐下开始默默吃煎饼,不知是因为好吃还是因为心里难受,边吃边流眼泪。

眼泪滴在煎饼上,吃下去是咸的。

好在一直吃到打嗝,也没有人进来,让她不必觉得害臊。

过了好一段时间,果然就有一个人提了一桶水进来,倒在水池里,提水的桶是木头做的,也就是截一断树干,在中间掏个洞,非常粗糙。

一连提了五六桶,水池差不多就满了,那人随后又拿了一套衣服进来,放在石桌上,道:“姑娘,盟主说了,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这男人的衣服你先将就穿着,不过是新的,让你不要嫌弃。”

常楚楚现在肚子饱了,也有了精神,惊道:“盟主?谁是盟主?”

那人道:“姑娘是明知故问吧?”

常楚楚摇头道:“我真的不知。”

那人道:“把你带回来的那个人就是盟主啊!除了盟主,谁敢让你住在山洞里啊?”

常楚楚惊道:“他是盟主?什么盟的盟主啊?”

那人道:“七国总盟啊!”

常楚楚迟疑道:“七国总盟?这里不是冷颜宫的地盘吗?”

那人道:“哪里有冷颜宫?这都是我们盟主糊弄外人的。在这座山上,我们盟主就是冷颜宫,没有人比他更大。”

常楚楚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喃喃道:“这个骗子。”

那人道:“姑娘,你这就冤枉我们盟主了。你也是从山下上来的,我们也是从山下上来的,山下的情形想必你也清楚,无生岛现在就是人间炼狱,但我们在盟主的带领下,不愁吃不愁穿,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让大家不用成日提心掉胆,这说明我们盟主是有大智慧的人,绝非投机取巧的小骗子。”

常楚楚道:“你们很崇拜他?”

那人道:“那当然了。来到岛上有一千万人,可像盟主这么厉害的,连第二个都找不出来,我们能不崇拜吗?”

常楚楚怔了怔,又道:“他喜欢骂人吗?就是特别损的那种。”

那人笑了笑,道:“姑娘的问题真是奇怪。我们盟主虽然看着冷冷冰冰的,但我们都知道,他只是不喜欢多说废话,反正我来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骂过人,更别谈特别损的那种了。我们盟主是不怒自威,外冷内热,对谁都很好,也包括对待姑娘,为了给姑娘找一件合适的衣服,他费了好半天的时间,刚好这里有个罗兰国来的娘娘腔,别人上岛都是带些干粮,而他臭美得很,却带了不少花俏的衣服过来,有些衣服还一次都没穿。他身材跟姑娘差不多,起初还藏着掖着,我们盟主找他开导了半天,他才同意拿一套出来。”

常楚楚看着衣服怔怔发呆,眼泪又流了下来。

那人道:“那姑娘就先沐浴吧,从现在开始,就不会有人进来了,请姑娘放心。等姑娘沐浴好了,出来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常楚楚抹了一把眼泪,转头道:“谢谢!”

那人笑道:“姑娘不必客气,既然盟主关心你,那你就是我们的贵客。”说完就退了出去。

如果换作从前,姜小白让她在这没有门的山洞里洗澡,她肯定是不放心的,肯定疑心他会趴在洞口偷窥,但此时不知为何,心里却没有一点担心,只朝洞口看了一眼,就脱得一丝不挂,跨进了水池中。

在来无生岛之前,常楚楚虽然天天洗澡,但她觉得,从来没有像今天洗得这般舒心,整个人仿佛都融入了水中,舒坦无比。已经有两个月了,她都没有洗过一次澡,对于她这样爱美的女孩子来讲,那真的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

她洗了很久,才心满意足地走出水池,穿上那套新衣服,刻意打扮一番,挽了女式发髻,才走出山洞。

今天天气真好,阳光明媚。不远处不乏有人来回走动,但都是不急不徐,脸色从容,如同散步一般,哪里像处在无生岛这个充满杀戮的世界?倒像是世外桃源,安祥,宁静。要不是鸟已经被吃光了,此时肯定是鸟语花香。

常楚楚随意走了一圈,虽然山上的人她基本都没有见过,但这里的人仿佛都已经认识了她,见面都很客气,让她恍如隔世,有种回到道郡的感觉。

在一块巨大的石头旁边,她终于见到了姜小白。

此时他正跟风言坐在地上,倚着巨石,闭着眼睛,晒着太阳。

常楚楚踌躇了好一阵,才走了过来,轻轻地叫了一声:“清凉侯?”

姜小白这时才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她,道:“澡洗好了?”

常楚楚脸上一红,点头“嗯”了一声。

姜小白道:“以后在这里,不要叫我清凉侯。”

常楚楚点了下头,道:“我知道。叫你盟主!”

姜小白怔了下,笑道:“你很聪明。”顿了下,又道:“找我有事吗?”

常楚楚咬唇道:“谢谢你!”

姜小白道:“谢就免了,不要恨我就行。”

常楚楚急道:“我怕你会恨我。”

姜小白道:“在这个世上,只有我爱的人,没有我恨的人。我若真恨一个人,天上地下我都会杀了他。而不像你,恨一个人,不但杀不了,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常楚楚知道是在取笑她,心里竟没有半点恼火,只是羞愧难当,脸就红了,道:“我没用!”

姜小白道:“你长大了,也变了,跟我第一次见你时一点都不一样。如果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也没有今天这茬事了,你做你的大小姐,我做我的清凉侯,快活得不得了。”

常楚楚低头道:“都怪我!”

姜小白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对过去耿耿于怀了,还好你还活着,我也活着。这段时间你肯定累了,回去休息吧,以后那个山洞就是你的了,洞口二十步之内我不会让任何人接近的,洗澡睡觉你尽管安心。”

常楚楚道:“那你睡哪里?”

风言忍不住插嘴道:“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来的路上你没看到山壁上全是洞吗?这些洞都是我们自己打的,这也是我家少爷发明的,叫窑洞。大不了我们再让人打两个洞出来,对于男人而言,打洞最轻松了,越打越有精神,所以你也不要担心。”

常楚楚听不出他这是荤话,道:“那要不你们睡山洞,我睡窑洞。”

风言道:“我家少爷说一不二,你别跟他客套,要不然他会生气的。他生起气来山都害怕,说不定他会打个窑洞比你的山洞还大,就是要你无言以对。”

常楚楚噗哧笑了一声,竟真的无言以对。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真正的巡视组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常楚楚在这小山上慢慢也就习惯了,每天就是洗澡修炼散散步,日子过得恬淡无比,很多时候她都会忘记自己还在危机四伏的无生岛上。

又过了两个多月,真正的巡视组就登岛了。

花紫紫领着各国的负责人,骑着龙麟马,登岛检验成果了。现在天已经开始暖和了,到处郁郁葱葱,带着初夏的宁静,本应赏心悦目,但花紫紫等人看到的,却是累累白骨,苍蝇满天,扑鼻而来的不是花草的香气,而是尸体腐烂的恶臭,令人作呕。更令他们头皮发麻的是,路边经常见到有人正在分割尸体,放在火上烧烤,吃得津津有味。

花紫紫一路眉头紧锁,几次差点吐了,但还是要硬着头皮看下去,因为这是她的任务。她师父这次之所以派她过来监督,就是认为她的性子太过柔弱,让她过来见见血腥,历练她的心志。

走马看花看了半天,自始至终却没有见到清凉侯的踪迹,花紫紫心里想着,他不会已经死了吧?就算不死,应该也很狼狈吧!

其他人心里也这样想着,因为清凉侯当时是骑着龙麟马上岛的,如果活着,应该特别显眼,现在半天没有见到,八成是死了。

天刹虽然胃里觉得恶心,心里却特别舒畅,如果能见到清凉侯的尸体,那就更舒畅了。甚至想着,就算他不死,此时也应该在吃着人肉,那就是畜生,见着了可要好好羞辱一番。

路过一座小山,金地地眼尖,见到山脚下竖着一块巨石,上书:冷颜宫特派巡视组驻地,闲人莫入,擅闯者死!便叫道:“仙子你看,冷颜宫在这里还有驻地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花紫紫把那两行大字来回看了几遍,也觉得蹊跷,蹙眉道:“我也不知道。”

金地地道:“难不成是因为我们这段时间躲懒,没有上岛巡视,这事被宫主知道了?她心里生气,亲自跑来坐镇了?”

花紫紫也有些摸不清头绪,道:“上去看看!”见山路险峭,便跳下龙麟马,向山上走去。

其他人也连忙下马,跟了上去。

这一伙人全是高手,山路虽险,却也如履平地,在这种情况下,比龙麟马走的还快,不一会就上了半山腰。令他们奇怪的是,一路走来,这里竟没有半点腐臭味,相比山下,空气格外清新,让他们忍不住大口呼吸了几口。

正走着,忽见前方一棵大树下,坐着一个青年,一身白衣,一尘不染。此时正闭着眼睛,倚在树干上,左手正拿着一个桃子,时不时往嘴里送上一口,同时还在轻哼着小曲,脑袋随着节奏轻轻晃动,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姜小白。桃树是今天早上刚发现的,长在临海的峭壁上,共有两棵,枝繁叶茂,采了几千颗桃。姜小白已经吃了好几个了,这不又让风言回去拿了,已经吃了几个月煎饼了,嘴里都快淡出水了,偶尔吃一次桃子,那真的是人间极品,比仙桃还要美味,令人欲罢不能,所以才会如此陶醉。

待众人看清这个青年就是清凉侯后,均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清凉侯不但没死,还活得如此滋润,穿得光鲜亮丽,哪里像是来杀戮的,简直就是来度假的,比他们苦苦守候在海外还要舒坦。

天刹心里一阵失落,恨得牙痒痒,冷笑一声,道:“清凉侯还真是会享受啊!”

姜小白吓了一跳,连忙扔了桃子就跳了起来,环视众人,顿时就怒了,叫道:“来人!”

布休就领着十余人冲了过来,见山上来了一群生面孔,也是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盟主,这是怎么回事了?”

姜小白横眉道:“怎么回事应该是我问你。这么多人上山我竟然毫不知情。是谁在放哨?”

布休道:“是罗兰国的娘娘腔在放哨。”

姜小白道:“把他带上来。”

这时,娘娘腔就提着裤子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果然忸忸怩怩,如同女人。走到姜小白面前,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盟主!”连嗓音都有女人的味道。

姜小白喝道:“怎么回事?”

娘娘腔道:“盟主息怒!我刚刚是因为闹肚子,就找了个地方方便一下,我原以为这山上也没人来,没想到就一泡屎的功夫,就让他们溜上来了。”

布休被当众训了一顿,心里也是不悦,就指着他道:“你个死娘娘腔,桃子吃多吃拉了吧?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哪里不能拉屎?还要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就你那小毛小屌,山上一抓一大把,没一个比你细的,谁会去偷看你?”转头又道,“盟主,你说该怎么处置?”

姜小白道:“杖责一百,以儆效尤。如有下次,定斩不饶。”

布休就招了下手,道:“把他给我拉下去狠狠地打,最好把他的屎给打出来,省得他以后到处找地方去拉屎了。”

后面就出来两个人,将娘娘腔拉下去了,留下一路求饶声。

天刹冷笑道:“清凉侯好大的威风!”

姜小白道:“本侯的威风向来不小,公主又不是没见识过。”

天刹怒道:“你……”

姜小白笑了笑,不再理她,看着花紫紫道:“仙子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派人通知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准备,派人下山去迎接一下,也不至于让我失了礼数。”

花紫紫道:“清凉侯客气了。”顿了下,又道:“你又当盟主了?”

姜小白笑道:“什么叫又啊?我们这就是小打小闹,闹着玩玩,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让仙子见笑了。”

花紫紫道:“这冷颜宫特派巡视组是怎么回事?”

姜小白怔道:“我不知道啊,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可能以前确实有冷颜宫的仙人在这里住过吧?”

花紫紫刚准备相信,不料风言这时拿了几个桃子过来,好巧不巧,身上就穿着那件特制的马甲,上面写着“冷颜宫特派巡视组”,显得格外醒目。花紫紫便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小白转头看了一眼,道:“风言,你身上的马甲哪里来的?”

风言也是机灵,怔了一下,道:“不知道啊!我是捡来的,怎么了?穿着不好看吗?”

姜小白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路边的东西不要乱捡,这样人家失主找不着东西,会很着急的,特别是这么漂亮的衣服。”

风言点头道:“我知道了,吃完桃子我就把它送回去。”

天刹冷笑一声,道:“清凉侯,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明明就是你们在这里假冒冷颜宫,在这里招摇撞骗!”

姜小白忽然转头,目光变得凌厉,盯住她道:“是又怎么样?”

天刹急道:“你……你这属于欺君之罪,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罪当该死!”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在这无生岛上你竟然跟我说罪当该死?你来说说,谁又不该死呢?”

天刹说不过他,转头望向花紫紫,道:“仙子,他在狡辩!”

花紫紫道:“他说的没错,上了无生岛,就相当判了死刑,你跟一个将死之人谈规矩,你不觉得可笑吗?”

韩一霸接口道:“仙子说得没错,无生岛本就是死生之地,没有规矩可言,我们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只要能活着出岛,那就是王者回归。”

天刹不敢怼花紫紫,但是敢怼他,道:“你当然要护着你中夏国的清凉侯了。他这是投机取巧,对其他修士根本就是不公平!”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投机取巧?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留下来待两天试试?”

天刹冷哼一声,道:“你吓唬谁啊?我若不是金斗七品,我还真想留下来试试,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姜小白指着她道:“带你金斗七品,只要你留下来,我若让你活着走下这座山,不需要你动手,我自刎谢罪。”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众人都以为这个清凉侯是疯了,金斗七品可是要突破紫斗的存在,跟金斗一品都有着天壤之别,跟别谈跟白斗之间的差距了。想要留下金斗七品,没有几百个白斗修士,无异于天方夜谭。

天刹吃过他的亏,有些惊疑不定,硬笑一声,道:“看来你手下有不少人哪?”

姜小白道:“就你?我边上这十几个白斗修士就足以留下你了。”

天刹顿时就乐了,道:“你说话算话?”

姜小白道:“老实人说的话就是契约,何况还是一个老实的清凉侯。不过话说回来,万一我不小心杀了你呢?”

天刹笑道:“你放心,有仙子和各国皇子将帅在这里作证,你若真能杀了我,那是我咎由自取,于你无关。”

姜小白点头道:“如此甚好。”

天刹就望向花紫紫,道:“仙子你听到了,是他自己找死,可不能怪我!”

花紫紫看着姜小白,道:“清凉侯,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姜小白道:“考虑不清楚的话我从来不说。这个女人实在讨厌,不杀杀她的锐气,我以后在这里都没法混了。”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罗汉阵

对于花紫紫来说,不管是在花海山庄,还是在信殿,或者在这里,这个清凉侯给了她太多的意外,心里也有些好奇与期待,便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但愿你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天刹就有些急不可耐,拔剑出鞘,道:“既然如此,就放马过来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过她也确实有资格胸有成竹,不过是十几个小白斗,还不跟杀鸡一样?想到马上就可以报仇雪耻,郁闷了多少天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布休一共带了十九人过来,有两人押着娘娘腔走了,剩下十七个,连他刚好是十八人。这时竖起左臂,大叫一声:“列阵!”

这些人天天操练阵法,已经极为娴熟,有条不紊地迅速散开,各就各位。在外人看来,这些人站的方位杂乱无章,根本就不上线,跟他们平时排兵布阵完全不在一个套路上,心里均想:这也叫阵法?这个清凉侯是不是在山上呆得寂寞了,正拿自己寻开心呢?

除了姜小白以外,在场没有人知道,这是少林的小罗汉阵。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暗合太极八卦。正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内有四人占据太极的阴阳两仪,中有四人占据四象之地,即少阴、少阳、太阴、太阳,外有八人占据八卦之位,即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还有两人属于预备队,哪里需要去哪里。

天刹冷笑一声,道:“反正是死,又何必多此一举?”

布休在阵中叫道:“男人不举还叫男人吗?”

其他人跟着一阵哄笑。

天刹气得哇哇大叫,眉间金光一闪,一个完整的北斗七星就显现出来,持剑对准艮位就冲了过去,准备一鼓作气,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人动阵动,就在她接近艮位那人时,艮位忽然就退了进去,而边上的坤位和坎位却向前进了一步,如同包饺子一般,将她包了进去。同时阵位瞬间变换,坤位和坎位两人又占据了太极的阴阳两仪之位,而起先退进去的艮位又变成了预备队,其他人也在交错变换,转眼又是一张完美的太极八卦图。

天刹如同是一脚踩进了泥潭里,淤泥迅速从四周涌来,虽然柔软,却让她有力使不上劲,推开一波,又来一波,推得越快,陷得越深。明明对方只有十八个人,却让她感觉到处都是人影,剑影,如同织成一张巨大的蛛网,将她牢牢地网在中间。

天刹这时才知道惊慌,想突围而出,但这张蛛网坚韧而柔软,再强的劲道砍在上面,瞬间化解于无形,仿佛每一根蛛丝上都融合了十八个人的修为,而这样的蛛丝,有成千上万根。

天刹顾此失彼,顿时就有些手忙脚乱,只能转攻为守,一会功夫就香汗淋漓,却始终无法挣脱,心里又惊又悔,明知这个清凉侯狡诈无比,为什么还要那么大意?

其实姜小白之所以要把天刹留住,并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最近山上人心浮动,毕竟已经半年了,却连一把荧磁剑都没有抢到,天天就是练这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阵法,又见不到效果,人心不免有些恐慌焦燥。如果这十八个白斗修士今天能够战胜金斗七品,对整个七国总盟来说,无疑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姜小白大声道:“布休,你总说没有高手陪你们练阵,看不到此阵的威力,现在好了,血兰国的公主不惜降尊纡贵,陪你们练阵,你们别不识好歹,可要好好珍惜了,千万不要着急,要慢慢揣摩,取长补短,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十八人原先见到金斗七品,心里也是犯怵,摆阵都是硬着头皮,现在却发现,金斗七品也不过如此,个个信心倍增,就听布休阵中笑道:“盟主放心,今天兄弟们都吃饱了桃子,有的是力气,一定陪公主好好玩玩,一定让她满意而来,尽兴而归。让她回去以后,想到无生岛就能想到一个字,那就是爽!”

天刹又羞又急,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堂堂金斗七品,却被几个小白斗纠缠得毫无还手之力,还要被他们冷嘲热讽,气得肺都炸了,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办法。

花紫紫跟其他六国的负责也看得暗暗心惊,没想到这阵法看着稀松平常,甚至是杂乱无章,没想到竟蕴含如此惊人的威力。原先他们也都以为,清凉侯能在岛上活到现在,确实是靠投机取巧,坑蒙拐骗,现在看来,打铁还需自身硬,人家靠的是实力。

所有看向姜小白的眼神都变了。

常楚楚生怕姜小白桃子不够吃,这时又用石盘端了十几个桃子过来,见到眼前这一幕,不够暗暗心惊,慢慢走到姜小白身边,小声道:“盟主,这是怎么回事啊?”

姜小白道:“有人来踢馆子。”

这些人常楚楚都在海边的高台上见过,不免有些紧张,道:“这些人身份好像都不低啊?好像都是皇子公主什么的。”

姜小白道:“管他什么皇子公主,在这里,我说了算。”

常楚楚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没有言语。

姜小白笑道:“你看我干嘛?这么多桃子我也吃不完哪,你拿去招待客人吧。”

常楚楚点了下头,就端着桃子走向了花紫紫等人。

姜小白道:“大家远道而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请大家尝两个桃子,让我略表心意,还请大家不要介意。”

花紫紫道:“清凉侯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桃子就不必吃了,你们更需要。”忽又盯住常楚楚道:“你好像是那个什么常郡主的女儿吧?”

常楚楚点头道:“是的,我父亲常于欢,我叫常楚楚。”

花紫紫笑道:“看你们上岸前闹得还挺凶的,没想到走到一起了?”

常楚楚脸上一红,道:“是清凉侯救了我。”

花紫紫道:“那说明你们也挺有缘的。不过楚楚姑娘长得也确实标致,哪里个男人见到都会喜欢的,就是这身衣衫不合身,令明珠蒙尘哪!”

常楚楚忽然竟有些自卑,低头道:“岛上条件艰苦,讲究不起来,让仙子见笑了。”

花紫紫笑了笑,就从储物戒里煞出几套衣服,花花绿绿的,放在了常楚楚手中的石盘上,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几套衣服你就拿去穿吧,不论你们能不能走出无生海,能漂亮一天是一天吧!”同时又煞出一盒胭脂水粉,放在了衣服上。

不知为何,最近这段时间,常楚楚总想着要打扮自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种欲望甚至比以前在道郡的时候还要强烈,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每每念及,都是一声长叹。

女人见到漂亮的衣服,就如同男人见到漂亮的女人,特别是常楚楚,朝思暮想了这么久,顿时两眼放光,又惊又喜,激动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欠身道:“多谢仙子!”

花紫紫叹道:“其实出了无生海,这些算什么啊?这些衣服你就在山上穿穿,不要穿着下山,姑娘这种姿色,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常楚楚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一旁金地地叹道:“怎么我给天刹买衣服,她就没这么高兴过呢?”伸手从衣服下掏出一个桃子,道:“看刚才清凉侯吃这桃子吃得津津有味,陶醉无比,一定是人间极品,让我很好奇,我也尝一个。”说着就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点头道:“果然很普通,又被清凉侯骗了。”边说边走向姜小白,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清凉侯,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千寨联盟的盟主?”

姜小白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金地地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就是确认一下,如果是的话,我们的感情还可以延续嘛!”

姜小白笑道:“我们之间有感情吗?”

金地地叹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你别不信,我跟你真的是一见如故啊。虽然我金丝国人才济济,数不胜数,但我就服你,到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当盟主就跟玩似的,别人到了无生岛,活得都跟狗一样,你看你,还是占山为王,逍遥自在,我若不是皇子,真的就打算跟你混了,这样的人生才活得精彩。要不我们交个朋友吧?”

姜小白道:“这话若是被公主听到,你就没戏了。”

金地地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我跟她之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不要皇位而嫁到我金丝国,我也不可能不要皇位而入赘到血兰国,我跟她之间最好的结果也就是露水夫妻,又有什么意思?况且自从我遇到你以后,我就不怎么喜欢她了。”

姜小白道:“这话我怎么听着头皮发麻呢?”

金地地道:“你别误会,我不会喜欢男人的。我的意思是,你让我看清了她,以前我觉得她是刁蛮任性,女人长得漂亮,刁蛮任性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看着还有点可爱,但现在我却觉得有点变味了,她这不是刁蛮任性,而是蛮不讲理,不思感恩,甚至有些心狠手辣,别人对她再好,她觉得是理所应当,别人对她不好,就应该天诛地灭。我感觉不适合我。我金丝国那么多美女,我又何必在她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姜小白道:“你倒是看得开。”

金地地道:“就是因为你,我才会看开的,我觉得男人就应该像你这样,无拘无束,来去自由,像野马一般洒脱,你就是我的榜样,我也要活成你这样。我也要让女人投怀送抱,而不是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姜小白笑道:“无拘无束?来去自由?你是在形容一个圈禁在无生海的人吗?”

金地地道:“彩蝶当有破茧日,雄鹰终有展翅时,这无生海圈禁的只是你的肉体,却圈禁不住你的心,这我看得出来,你一定可以活着出去的。”

姜小白道:“承蒙吉言。”

金地地道:“愿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你给个准话,我都急死了。”

姜小白有些摸不清他的套路,怔道:“我现在是朝不保夕,这事等我活着出去以后再说,可行?”

金地地点头道:“那行,我就当你答应了。那你给根头发给我。”

姜小白怔道:“要我头发干嘛?”

金地地道:“我们金丝国有一种信鸽,叫嗅千里,嗅觉比狗还灵敏,我让它们闻一下你的头发,明天我给你放几百只鸽子过来,也让你尝尝鲜,天天吃这桃子多没滋味啊?就算兄弟送给你的见面礼。”

姜小白这段时间天天吃煎饼,早就嚼得腻味了,听说有鸽子吃,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道:“那多浪费啊?”

金地地道:“这玩意我们金丝国多了去了,兄弟不必心疼,只要喜欢就好!”伸手就拔了一根头发下来,掏出手绢包好,放入怀中,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道:“兄弟等我好消息。”就走了回去。

常楚楚这时捧着衣服回来,站在姜小白的身边,小声道:“盟主你看,这是仙子送给我的衣服,你看漂不漂亮?”

姜小白笑道:“你喜欢就好。”

常楚楚咬唇道:“我喜欢!”心里就着急回去打扮,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打结束啊?”

姜小白道:“不知道,反正山上生活枯燥乏味,就当是看戏吧,不要着急。”又走到原先那棵大树下,又倚着树干坐了下来,吃着桃子真如看戏一般。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杀!

罗汉阵中依旧斗得难解难分,天刹努力几次,却始终无法突围,寻思着要静下心来,慢慢寻找破绽。但一个时辰以后,她就绝望了,原先她还能见到一星半点的漏洞,但经过一个时辰的磨合以后,这阵竟变得严丝合缝,箍得如同木桶一般,滴水不漏。

慢慢地,天刹的汗水就浸透了衣衫,呼吸也变得急促,胸前起伏不定,眼见突围无望,心里只剩下一丝侥幸,自己金斗七品的修为,体力尚且不支,对方都是白斗修为,只要再耗上一段时间,肯定可以把大阵耗得精疲力竭。

又过一个时辰,天刹就更绝望了,这大阵不得没有丝毫衰退的迹象,反而越战越勇,铿锵有力,倒是自己,汗如雨下,体力愈发跟不上了。

花紫紫等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阵法,虽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但没人觉得时间漫长,均看得津津有味,但没人关心天刹的胜负,都在暗暗揣摩此阵的变数,虽然这些白斗修士在他们眼里速度很慢,身形步法都可以看得仔细,但看了两个时辰,却没人看出此阵的规律,确切地说,在他们眼中,毫无规律可言,乱得像一团头发,这些人就像没头苍蝇一般,来回乱跑,看得他们眼睛都花了。

众人心里均叹:太神奇了!能够创出此阵的人,定然是天纵奇才!

这时,布休在阵中叫道:“盟主,金斗七品也不过如此,兄弟们都玩得腻了,可否收网?”

众人心里又是一惊,没想到这些小白斗真的没有将金斗七品放在眼里,苦战至今,真的只是把天刹当作练阵的玩物。

姜小白却道:“不要着急,来者是客,公主远道而来,还没有玩得尽兴,你们只有奉陪到底。再说了,本盟主的话已经放出去了,公主虽然金枝玉叶,但她如果活着下山,本盟主就得自刎谢罪,本盟主也是两头为难哪!”

布休也是个精明人,当然听懂盟主的意思,这个公主暂时不要杀,但也不能放,就是要耗到她自己投降为止。便道:“盟主放心,我们舍命陪公主,定要让公主尽兴。”

天刹听得心里顿时哇凉一片,那一丝侥幸也顿时灰飞烟灭,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就如同猫捉老鼠一般,在细细折磨她,不免又羞又怒,然并卵,她还是插翅难飞。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弱,剑仿佛被珠网缠住了一般,每一次挥舞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可是她除了苦苦支撑,却没有半点办法。

颖风这时上前两步,抱拳道:“清凉侯,时间也不早了,马上都快天黑了,我们还要赶着出去,既然是切磋比试,差不多就行了,我看要不就到此为止吧?”

姜小白道:“皇子说得轻松,难道不知道本侯的命还搭在这场比试上了吗?”

颖风笑道:“不过是玩笑话,我们都不会当真的。”

姜小白道:“你们可以不当真,但公主的为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乃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万一她当真了,到时活着下山,在山下叫着喊着,让我自刎谢罪,我又是不要脸的人,你说到时该如何是好啊?”

颖风硬笑一声,道:“难不成清凉侯还真打算杀了公主?”

姜小白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本侯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公主愿意投降,并且不要本侯自刎谢罪,本侯倒是可以考虑放了她。如若不然,必死无疑!”

颖风道:“你若杀了她,到时清凉侯想要走出血兰国,可就难了。”

姜小白哈哈笑道:“你在威胁本侯?”

颖风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姜小白就站了起来,冷笑一声,道:“那你且退到一旁,看本侯敢不敢杀她!你可能忘了,本侯是来参加狩猎大会的,在本侯的眼里,只有猎物,没有人,更没有公主,犯我者死,就这么简单。”

颖风这才想起他是个亡命之徒,跟一个亡命之徒讲道理,无疑是对牛弹琴。犹豫再三,便转头望向阵中,道:“天刹,要不你说句软话,这事就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们的对话天刹都听得清楚,这时怒道:“王八蛋,有本事就杀了我,想要我投降,休想!”

韩一霸这时笑道:“公主,输了就是输了,既然愿赌,就要服输,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就算白白送了性命,也还是输了。”看到本国的清凉侯如此威风,他的脸上也是风光无限。

天刹手中长剑不停,咬牙道:“韩老匹夫,本公主就算死了,又管你屁事?”

韩一霸被当众骂成老匹夫,当然恼火,点头道:“好,真是不识好歹,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有多硬气?”转头看着姜小白,又道:“清凉侯,有仙子和各国同仁在这里作证,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做,有理不怕事大,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中夏帝国为你撑腰。”

姜小白抱拳道:“多谢韩侯!”抱拳又向花紫紫及各国负责人道:“公道自在人心,各位也看到了,本侯一忍再忍,一直在给她悔过自新的机会,但她不但不知道珍惜,甚至出言辱骂本侯,本侯性情虽好,但终究不是草本,本侯也是有脾气的。”转头厉声道:“布休听令!”

布休阵中叫道:“请盟主吩咐!”

姜小白口中只淡淡崩出一个字:“杀!”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如同晴天霹雳,众人闻之变色,原以为这个清凉侯只是说说大话吓唬天刹的,没想到还真敢下手,果断起来不带一点犹豫的,一点都不考虑后果。不过话回来,这个清凉侯也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真如他自己所说,杀一个就是赚一个,过激一点也是难免的。

就听布休应道:“属下遵命!”又大叫一声:“收网!”

其余十七人齐声应道:“杀!”

声音震耳欲聋,把天刹吓了一跳,腿都有些发软,其实她跟众人的想法一样,见清凉侯对她围而不杀,故意拖延时间,估计他心中肯定有所忌惮,不敢杀她,况且他若真有胆量杀她,当日她也不会活着走出镇仙山了。哪懂这个清凉侯真的不能以常理度之,杀伐果断,翻脸比翻书还快,说咬就咬,令她猝不及防,顿时花容失色。

原本这罗汉阵如同是秋后细雨,虽然厚密,毕竟轻柔,现在阵势一变,漫天剑影如同盛夏骤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天刹本来就已经体力不支,如同是骤雨下的灰尘,一下就被压得抬不起来头来。片刻功夫,身上就多处负伤,血迹斑斑,但对方势头不减,剑影越来越密,密得她已经看不清这些人的身形,忽然间,她仿佛听见了死亡的脚步声,正向她一步一步地走来,这时她才感到害怕,深深地害怕,她活得那么幸福,那么高贵,天天端坐在云端,受亿万人景仰,可不甘心就这样白白死去。

她带来的几个随从,这时跪倒在花紫紫的面前,哭道:“求仙子救救我家公主。公主虽然输了,但罪不致死啊!”

花紫紫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这天刹公主虽然讨厌,但确实罪不致死,刚欲阻止,不料天刹终究是承受不了死亡的威胁,大声叫道:“别打了,我投降还不行吗?”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你真以为无生海是你家挖的?你想死就死,不想死就不死?你既然逼得本侯起了杀心,那你就必须得死!”

天刹叫道:“清凉侯,你不得好死!”

姜小白道:“既然来了无生海,我就没准备有好的死法,但是公主你是看不到了。公主,你就安心上路吧!”

天刹被吓得肝胆俱裂,大叫:“仙子救命啊!”

那几个随从见公主渐难支撑,不待花紫紫说话,起身就向大阵冲去,准备营救公主。

没想到韩一霸身形一闪,就拦在了他们的面前,冷哼一声,道:“这里虽然是血兰国的地盘,但如果血兰国不守规矩,本侯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几个随从面面相觑,想冲杀过去,可惜又不是他的对手,只觉对面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

天刹大叫道:“韩老匹夫,你也不得好——”“死”字还没有说出口,忽然尖叫一声,手臂上又中了一剑。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肯定是个丑女人

花紫紫这时才开口道:“清凉侯,可否给我一个面子。”

姜小白道:“谁的面子我都可以不给,唯独仙子的面子我必须得给。”

花紫紫道:“既然天刹公主已经投降了,清凉侯也不必赶尽杀绝,此事不如就此作罢,你看可好?”

天刹听得都急死了,对于花紫紫来说,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非要跟清凉侯商量来着,一点都不顾及她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感受。

好在姜小白没有拒绝,就听他道:“一切听仙子的。”接着大声道:“布休,撤阵!”

其实自从花紫紫开口以后,布休等人的攻势就缓慢下来,不取要害,免得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否则天刹还真撑不到最后。听到盟主下令,众人连忙收剑撤阵。

天刹只觉一座山从身上挪开了,长吁一口气,只是体力透支,伤痛难忍,几欲跌倒,几个随从连忙冲上去扶住了她。刚刚在死亡的压迫下,无暇顾及其它,现在缓过神来,羞愧难当,左右看看,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那种眼神带着无尽嘲讽,如同是一根根绣花针,刺入她内心深处,让她恨不得扒条地逢钻进去。

韩一霸笑道:“公主还真是能屈能伸哪,令我这个老匹夫佩服得不得了。”

天刹羞得满脸通红,却没有反驳的勇气,泪水一下夺眶而出,掩面就向山下跑去。

结果还没跑上几步,就听花紫紫道:“天刹公主,虽然你是女人,但你也是一国的公主,要有点担当。岛上的人可以不守规矩,但你不可以。你应该知道,只要是我带上岛的人,任何人都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格杀勿论。”

天刹当然知道这个规矩,这场狩猎大会毕竟是一场赌局,而花紫紫带上岛的人都是高手,一旦离开她的视线,难免就有作弊的嫌疑。

天刹憋着一肚子屈辱又走了回来,站在花紫紫的身边,暗自垂泪,心里想着,这个清凉侯肯定要趁机羞辱她,把她羞辱得体无完肤。

结果令她意外的是,这个清凉侯不但没有羞辱她,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她,而是看着花紫紫道:“仙子在这里站了半天了,要不跟各位朋友上山去歇歇脚?”

花紫紫道:“不必了,天时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今天打扰了。”

姜小白道:“一点都不打扰,我们天天呆在山上也是无趣得很,度日如年,巴不得仙子每天都带人来逛逛,就像今天,我们过得就很充实。”

花紫紫道:“我们来过以后,对你来说不是好事,这山上以后可就不会太平了,你可要小心了。”

姜小白笑道:“仙子聪明人,我想也是。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

花紫紫道:“如此甚好!”转身就领着众人准备下山了。

姜小白忽然叫道:“仙子留步!”

花紫紫转过身,道:“还有什么事吗?”

姜小白深吸一口气,道:“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花紫紫道:“清凉侯但说无妨。”

姜水白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我觉得吧,人的长相乃是父母所赐,那是父母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无论是美是丑,我们都应该带着感恩的心去接受它,包容它。以前吧,我也长得很丑,丑到没有朋友,那时我也曾想过带着面纱,后来我却想通了,那是自欺欺人,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我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感受?花有花的美丽,草有草的芬芳,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只要你敞开心扉,带着微笑,勇敢去面对,你就会发现,这世上的美就很多种,外表的美只是其中一种。俗话说,貌美如花,只要是花,它总有凋零的一天,但是内在的美却是永不褪色。仙子这么善良,这么通情达理,就算揭掉面纱,用自信的眼光看待世界,你就可以缩放出不一样的美,这是人性的光辉,没有人敢亵渎。”

花紫紫刚开始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后来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绕着弯子说自己长得丑,不免感到惊愕,长这么大,说她长得丑的,这个清凉侯还是第一个。

雨裳也算听明白了,气道:“你竟然说我家仙子长得丑?”

姜小白道:“你这丫头真不懂事,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没有一点水准。都跟你说了,这不是丑,这是另一种不一样的美。”

雨裳道:“你就是在说我家仙子长得丑。”

姜小白道:“跟你没法说话了。仙子,你不要听她胡说,这个丫头不懂得欣赏。我觉得仙子是个好姑娘,就应该跟我们一样,在阳光下灿烂地活着,而不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妄自菲薄,我觉得这样对仙子很不公平,我也不落忍。”

众人均觉诧异,想这个清凉侯胆子真是不小,竟敢说仙子长得丑,说女人长得丑跟说男人性/无能后果一样严重,何况还是高高在上的仙子,若惹得仙子不高兴,人头落地弹指间,若换作他们,就算仙子真长得如母鸡一般,也要把她赞美成凤凰。

至于仙子究竟长得丑不丑,现场除了雨裳,没有人见过。不过他们都是身居各国重位,能听到上面一些风声,据传言讲,这个花仙子生有倾国倾城之貌,超凡脱俗,怎么到了清凉侯的嘴里,怎么就变得跟鬼一样,丑得不能接受了呢?难道这个清凉侯真的见过仙子的庐山真面目?看来这个清凉侯跟仙子的关系真的非同一般哪。

雨裳还想争辩,花紫紫却伸手拦住了她,道:“多谢清凉侯劝慰,心领了。我也确实好久没有见过阳光了,有朝一日还真想按照清凉侯的意思去尝试一下。”

众人又是一阵意外,没想到被清凉侯说得丑成那样了,仙子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语气中甚至还带着盈盈笑意。特别是天刹,如果清凉侯把这些话用在她身上,肯定又要跟他拼命。

姜小白笑道:“我也期待有那么一天。”

花紫紫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下山了。

常楚楚忍不住问道:“盟主,你见过仙子的真面目吗?”

姜小白摇头道:“没有!”

常楚楚道:“那你怎么知道仙子长得丑的?”

姜小白道:“猜的!”

常楚楚怔道:“猜的?可我觉得仙子肯定长得不丑,声音都那么好听,怎么会长得丑呢?”

姜小白道:“换作是你,你愿意每天蒙着面纱吗?”

常楚楚又是一怔,摇头道:“不愿意。”

姜小白道:“那不就完了吗?把你脸上划个十道八道的刀口子,你就愿意了。”

常楚楚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有道理哦。”

这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山上的人岂能听不到,早就围了下来,目睹了天刹被击败的全过程,现在见花紫紫等人走了,就冲了过来,将姜小白团团围住,大声欢呼。说实在的,他们天天练这罗汉阵,练得久了,感觉平淡无奇, 心生惰意,若不是惦记盟主的煎饼,他们早就不想练了。

今天,他们终于亲眼见证了此阵的威力,真的是震撼人心,换作以前,想要十几个人击败一个金斗七品,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说出来都要让人笑话,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虽然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没有参与,但个个与有荣焉,信心倍增,他们看到的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已经悄然出鞘,蠢蠢欲动。

布休一脸喜色,道:“盟主,我真没想到这罗汉阵竟有这么大的威力,我虽然亲手赢了,但我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盟主你真乃神人也!”

众人跟着叫道:“盟主神人也!”

姜小白道:“现在大家还有信心活着走出无生海吗?”

众人齐声叫道:“有!”

姜小白道:“既然如此,你们以后可要勤加练习,可不要偷懒了。”

布休笑道:“现在就是求着他们偷懒他们也不会了,这种事就跟女人一样,就不能尝到甜头,要不然只会欲罢不能啊!”

众人一阵哄笑。

布休又道:“盟主,既然咱们已经这么厉害了,不如下山去夺几把荧磁剑回来,也好给兄弟们安安心,毕竟已经半年过去了,我们还一把剑都没有夺到,心里没底啊。”

众人一阵附和。

姜小白道:“现在夺几把剑回来,不但不会让兄弟们安心,只会让兄弟睡觉都不踏实。我说过,是你的东西永远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不是你的东西,夺回来也没用,只会引来祸水。”

布休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夺剑啊?”

姜小白道:“水到渠成,你不必强求。”

布休道:“反正我们现在就听盟主的,盟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若不是盟主,我们早就死过十回八回了,哪怕盟主说从此以后不夺剑了,就在这山上安心养老,我们也绝无二话。”

众人齐声道:“对!谨尊盟主号令!”

姜小白道:“大家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带着大家活着离开无生海,一个都不会落下。”

众人顿时就沸腾了,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他们是断然不信的,但姜小白现在在他们心中就如同神一般存在,感觉这个盟主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福星,岂能不信?

布休又道:“盟主,听那些人说,你可是中夏国的侯爷,是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你也太牛/逼了吧?”

姜小白冷眼道:“牛/逼的人会来这里吗?”说完不再理他,转身上山了。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均想:盟主再厉害,心中也一定有很多无奈吧!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围剿

回到山洞,天已经黑了。次日清晨,常楚楚就让人打来几桶水,好好地漱洗一番,然后搽脂抹粉,描眉画目,又穿上花紫紫送她的衣服,以水当镜,左看右看,才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山洞。

好久都没有这么自信过了。

可在山洞外找了好一圈,也没看到姜小白,忽闻山顶上有热闹声传来,抬头望去,就见远处飞来一群鸽子,足有上千只,如同乌云遮天,黑压压的一片,在山顶上空盘旋。

常楚楚心下好奇,便爬上了山顶。山顶是一块平地,光秃秃的,一眼望去全是人,其中姜小白也在。令她震惊的是,那些鸽子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不停地扑向姜小白,姜小白便把鸽子抓在手里,一只一只地传给别人,只可惜鸽子实在太多,姜小白只恨自己不是千手观音,忙得手忙脚乱。

一会功夫,所有人的手里都拿满了鸽子,有些怀里抱得都是,一个个喜得合不拢嘴。

布休大叫:“盟主,满了满了,没去再拿了。”

但鸽子听不懂他的话,还是奋不顾身地扑向姜小白,姜小白便道:“你们傻啊,不能把衣服脱下来把鸽子包住啊!快点快点,我也来不及了。”

众人一听,都觉有道理,可惜都拿着鸽子,连衣服都没法脱,刚好见到了常楚楚,布休便叫道:“楚楚姑娘,过来过来,帮我们脱衣服,脱我一个就可以了,脱完我就有手就脱别人了。”

常楚楚见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却没有一个人欣赏,一个个眼里只剩下鸽子,连姜小白也是,平时见他挺稳重的,现在也是喜笑颜开,望着鸽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连正眼都没有看她。

常楚楚非常失望,嘟着嘴走着布休身边,可惜布休手里拿着鸽子,她也无从下手,布休就急了,将手中两只鸽子一下塞入她怀中,道:“你把鸽子抱住,我自己脱。”

常楚楚心疼新衣服,本想拒绝,但鸽子已经塞给她了,便咬咬牙抱住了。鸽子却使命挣扎,连屎都挣出来了,就落在了常楚楚的新衣服上。

常楚楚心疼无比,一下撒开手,让鸽子飞了。

布休正在脱衣服,急道:“楚楚姑娘,你怎么让鸽子飞了啊?”

常楚楚指着身上的鸟屎,嘟嘴道:“你看我的新衣服。”

布休拿她也没有办法,道:“衣服能当饭吃啊?女人真的一点都靠不住,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这时已经脱了衣服,平铺在地上,边上几人便把鸽子放在上面,然后包了起来系住了。

腾开手的人就越来越多了,不到半个时辰,鸽子就被抓得干干净净,一只不剩,全被包在了衣服里。

众人仿佛打了一场大仗,衣服都忙湿了,这时都长吁一口气。布休道:“盟主,这些鸽子哪里飞来的?我就觉得奇怪,怎么都往你身上飞,不往我们身上飞呢?你长得也不像小虫子啊?难道你会魔法不成?”

姜小白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金地地送给他的,毕竟这也是作弊的行为,万一以后被七国追究,金地地也吃不了兜子走。便道:“因为我在这里受了太多的苦难,惊天地泣鬼神,苍天不忍,所以天降恩泽,来犒劳我的。”

布休怔道:“我们也在这里受苦受难了呀,那上天怎么不犒劳我们呢?”

姜小白道:“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布休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人比人,气死人。”

姜小白道:“知道就好!”

他虽然说得玄乎,但众人却是深信不疑,毕竟事实摆在眼前,若非天意,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飞来这么多鸽子,还只认盟主一个人,自杀似地往他的怀里扑?常人想都不敢想,又如何能够做到?

看来这个盟主真有通天的能力,众人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敬畏。敬畏中又带着期待,因为他们跟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活着走出无生海,也不是没有希望的。

姜小白又道:“天机不可泄露,这件事你们以后要给我烂在心里,哪怕日后走出无生海,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否则必受天遣,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众人心中一凛。

布休道:“盟主放心,这个秘密会跟鸽子一样,被我们吃下肚然后变成屎拉出来,什么也不会留下。对了,既然这是上天送给你的东西,我们可以吃吗?吃了会受天遣吗?”

众人被姜小白唬得一愣一愣的,确实都有这样的想法。

姜小白道:“现在你们都是我的人,我可以吃,你们也可以吃,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众人顿时欢呼一片,口水终于可以放心地咽下去了。

布休大叫一声:“兄弟们,找柴火!”

众人应了一声,就四下忙活了,找柴火的,杀鸽子的,拔火的,洗肉的,忙得火热朝天。

姜小白问道:“那个娘娘腔现在怎么样了?”

布休道:“昨天我也在气头上,被打重了,躺在窑洞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反正起不来了。”

姜小白道:“凿个石锅,给他炖点鸽子汤送过去。”

布休点头道:“好的,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布休走了以后,姜小白才注意到常楚楚,嘟着嘴一脸不高兴,跟兴奋的人群形成强烈的反差。便走了过去,笑道:“常姑娘这身新衣服挺合身的嘛!”

常楚楚撅嘴道:“都已经有屎了,你才看到!”

姜小白笑道:“瑕不掩瑜嘛!常姑娘这么漂亮,不要说这点鸟屎,就是一大泡牛粪,插在上面也是一朵鲜花。”

常楚楚第一次听姜小白夸赞自己漂亮,也不管是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顿时心花怒放,喜道:“我真的漂亮吗?”

姜小白道:“在这个岛上,只要是女人,那都是漂亮的。”

不远处就有一个人听到了,附合道:“盟主说得没错,现在不要说女人,就是一只母猴子,我们也会觉得是天仙下凡。就连我手上这只母鸽子,看得我都浮想联翩。”

众人一阵哄笑。

常楚楚脸上一红,气得跺了下脚,转身就跑了。

那人笑道:“看没看到,又少了一个吃鸽子的。”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一个时辰以后,山顶上肉香四溢,放眼望去,仿佛是一群饿死鬼刚从地府里跑出来,一个个狼吞虎咽,满嘴油腻,差点连舌头也吃下去。其中也包括姜小白,也包括常楚楚,实在是美味了,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姜小白边吃边想:金地地这个人还真够意思,锦上添花不足喜,雪中送炭方可贵。这个朋友值得交。

这种鸽子体型又大,跟老母鸡一样,才吃了的三百多只,众人都吃得饱了,随便躺在地上,打个饱嗝 ,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满足过,心里都暗暗庆幸跟对了人。

剩下的几百只鸽子就找了两间窑洞关起来了,等过段时间嘴馋的时候再拿出来吃两顿。由于山上没有粮食喂鸽子,姜小白专门安排几个人在山上找毛毛虫来给鸽子吃。现在已经入夏了,山上的毛毛虫倒是充足的。

傍晚时分,姜小白休息了半天,起身伸了个懒腰,刚准备下山,却见天空又飞来一只鸽子,在山顶上盘旋几圈,就俯冲直下,落在了姜小白的肩膀上。

姜小白以为这只鸽子是掉队了,现在才找到他,刚准备交给手下圈养起来,却发现鸽子的腿上还绑着一卷纸,不免意外,心道,难不成这个金地地还想他不成?要跟他书信交流?

这时布休也走到他身边,嚷嚷道:“这次老天爷怎么这么小气?就放了一只过来,都不够塞牙缝的。”

姜小白取下卷纸,又把鸽子交给布休,然后慢慢拉开卷纸,只见纸上写着:

“清凉兄,你们赶快撤离那座小山,越快越好,天刹已经飞鸽传书岛上的血兰国修士,足有上万人,即将要围剿你们,其中不乏金斗修士,千万不要恋战。”

布休伸长了脖子,也把纸条上的内容看得清楚,不免大惊失色,道:“天哪,上万人?他们哪来那么的人?”

姜小白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单枪匹马永远走不到最后,走到最后的永远是一个团队。”

布休道:“可这团队也太大了吧?竟然百倍于我们。我就感到奇怪了,岛上的修士不都是一盘散沙吗?怎么还会接受血兰国的命令?如果换作是我,就算是长象国的皇帝给我下命令我都不鸟他,让老子来送死,老子恨他都来不及,还想老子为他效力,做梦去吧。”

姜小白道:“你没看纸上说,已经有金斗修士出现了吗?这些金斗修士都是各国的重点培养对象,上岛之前都是白斗七品,然后卡在突破的关口,来到岛上以后再突破金斗。这些金斗修士跟你不一样,他们都是带着梦想来的,都想着为国效力,日后飞黄腾达,而你才是真正送死来的。你看好了,走到最后那一百个人肯定都是金斗。”

布休咬牙道:“他奶奶的,竟然跟老子耍阴的。那我们这些小白斗岂不是必死无疑?”

姜小白道:“天下事,未可知。”

正文 第一百章 布休献计

山顶上还有很多人,这时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见布休手里捏着纸条,其中一人就拿了过去,所有人都把头凑了过去,待看清纸条上的字后,人群一下就炸了锅,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一个个焦燥不安,交头接耳,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姜小白转身喝道:“安静!”

人群这才安静下来,但脸上仍是写满了不安。

布休指着他们道:“你们真是没有出息,人还没到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若是大军压境,你们不得尿裤子?我们现在又不是被人包了饺子,人还没到怕什么?我们还可以跑嘛,盟主又没有说跑的时候不带着你们。”

姜小白瞪了他一眼,道:“谁说我要跑?”

布休惊得舌头差点缩不回去,道:“盟主,现在不是鼓舞士气的时候,就算跑也是大家一起跑,也不是丢你的人。对方可是一万多人哪,我们只有一百多一点点的人,一百比一,就算罗汉阵再厉害,也匡不住人家啊,冲也把咱们给冲散了。”

姜小白道:“我问你,就算我们想跑,你说往哪里跑?”

布休道:“哪怕是我们在岛上瞎转悠,也比留在这里坐以待毙强啊!”

姜小白道:“留在这里未必是坐以待毙,但下山肯定是自寻死路。你也知道我们只有一百多一点点的人,一旦下山,就算血兰国的人不杀我们,不出一个月,我们也会被其它国家吃得干干净净,连根骨头都不剩。”

布休只觉脊背一阵发凉,硬着头皮道:“我们还可以假装是冷颜宫的人嘛!这样别人就敢动我们了。”

姜小白道:“你觉得这还是秘密吗?”

布休道:“那我们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该如何是好啊?”

姜小白道:“兵法有云,先处战地而待敌者逸,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我们现在是以逸待劳,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天还没有塌下来,不要自乱阵脚。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就相信这句话。”

布休道:“这是什么兵法?我怎么没有听过?”

姜小白道:“孙子兵法。”

布休怔道:“谁家的孙子这么厉害?几岁就能写兵法了?成精了都!”

姜小白白了他一眼,刚准备开口,一个哨兵就从山下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远远地见到姜小白,就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待他走近,姜小白厉声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那哨兵急道:“我们被包围了!”

此言一出,人群大惊失色,又开始交头接耳,焦燥不安了。

姜小白也是一惊,没想到敌人来得这么快,太出乎意料了。便道:“来了多少人?”

那哨兵道:“大概有好几百人!”

听说只有几百人,虽然数倍于己,但众人还是长吁一口气。布休气道:“几百人就把你吓成这样?还有点出息吗?吓死我了。”

没有比较,就没有落差,那哨兵怔道:“几百人也不少了啊!”

姜小白道:“你确定只有几百个人而不是几千人?”

那哨兵点头道:“我确定,不可能有几千人。”

姜小白道:“这座小山虽然不大,但几百人想包围我们,好像有点不大可能吧?”

那哨兵道:“他们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一起,只有一两百个人分散开来,每隔几十步站一个人,不像要围攻我们,倒像是监视我们。”

姜小白眉头一蹙,道:“前哨?”

那哨兵点头道:“有可能是!”

姜小白沉吟片刻,道:“ 我们去看看。”

布休道:“都去吗?”

姜小白道:“都去,但不要都跟着我,大部分的人隐藏在两侧的山林之中,搞点细微的动静出来,要让敌人猜不透我们的底细。”

布休点头应了一声。

姜小白带着三四十人就下山了,此时天色已晚,好在月光皎洁,修士又目光敏锐,走起山路也不甚吃力。

走到山脚下,果然就见到前方的空地上坐着几百个人,围坐着几堆篝火,在烧烤吃肉。那肉想必就是人肉了,地上还堆着几具尸体,有几人如同杀猪一样,正围着尸体断肢切肉。

山上下来的人都没吃过人肉,所以看得头皮发麻,特别是常楚楚,舌头已经触碰过人肉的滋味,感觉更加强烈,看着又想吐了。而山下那些人已经习以为常了,一点都不觉得恶心,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

姜小白大声道:“来者何人?”

山人那群人受了惊动,全都站了起来,聚集到了一起。

这时人群中就走出一个人,借着月光,姜小白认出了此人就是上次凌辱常楚楚的朱砂痣。

朱砂痣向前走了两步,哈哈笑道:“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我说过,我还会来复仇的,只是我原本以为要等到做鬼的时候才能找你,没想到造化弄人,我活着的时候就可以来找你复仇了。是不是很意外啊?”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既然是来复仇的,为何不攻上山来?我在山上等你都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才下来看看你。”

朱砂痣笑道:“你也不必吓我,现在骗不着我了,我知道,你们全他妈都是白斗,而老子是金斗,老子杀你就跟杀小鸡一样。”

姜小白笑道:“既然这么有把握,还待在山下干嘛?”

朱砂痣真想冲过去砍杀一阵,但是有些忌惮风言手中的定海神针,那玩意太恐怖了,悄无声息就伸出来了,况且他见姜小白说得淡定,心里也没有底,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有多少人,听两旁山林之中窸窣作响,估计是埋伏了不少人,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便道:“你不要着急,我要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等我大军一到,连你这座小山都给你踏平了,到时我要亲自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姜小白道:“既然如此,你就在山下好好守着吧!”转身就准备离去。

常楚楚一直站在姜小白的身边,当看到朱砂痣时,内心不禁一阵颤动,忍不住往姜小白身后站了站。但是还是被朱砂痣看到了,现在常楚楚身着女装,又是精心打扮过,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如同玉琢一般,在朱砂痣的眼里,简直就是仙女下凡,顿时春心泛滥,心里猫抓一般,忍不住叫道:“站住!”

姜小白转身道:“还有什么事?”

朱砂痣道:“其实嘛,我跟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吗?只要你把这个小娘们交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了你们,你们不管去哪里,我就当没看见,甚至还可以做朋友。”

常楚楚内心一紧,忍不住望向了姜小白,毕竟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她曾经被背叛过,所以这种情形再次发生,心里就产生了深深的不信任感。

好在姜小白冷笑一声,道:“你也配跟我做朋友?先把你牙缝里的人肉剔干净了再说吧!”

朱砂痣怒道:“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子给你机会你不珍惜,过了个这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你也别想着突围,就算你突出去,我们也会跟着你,岛就这么大,绝无你藏身之地。女人可以再找,但命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姜小白道:“我最不喜欢吱吱歪歪,有种你就攻上来,没种你就像条狗一样给我安安静静地守在山下。”啐了一口,转身就走了,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朱砂痣气得差点真要冲上去,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山上肯定有诈,他越激他他越不能上当,反正他们插翅难飞,等大军一到,再报仇也不迟。

回到山上,姜小白却没有心思睡觉了,领着风言就上了山顶。山顶有一面是峭壁,面临大海,俩人便在峭壁边坐了下来。

今夜有风,月光下水面波光粼粼。

俩人望着脚下的海水,许久,风言才道:“少爷,你真打算守下去?”

姜小白道:“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把人心凝聚起来,一旦下山,东躲西藏,人心必定涣散,就算能躲过血兰国的追杀,我们也不可能夺剑活着离开无生海。”

风言叹道:“但我也感觉,守下去也是必死无疑,这里毕竟不是镇仙山,对方可是一万多人哪!我觉得只有冲出去才能有一线生机,夺剑那是以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姜小白轻揉两侧太阳穴,道:“我再考虑考虑,生死就在一线间,没有十足把握我真的不愿意离开这里,况且还有那么多鸽子没有吃完呢!”

常楚楚回到山洞,心里总觉忐忑,坐立不安,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决定去找姜小白。快接近山顶时,却见到前面有一人先她一步登上了山顶,借着月光仔细一看,竟是布休。

老远就听布休大声说道:“盟主,你们怎么坐在这里了?这里可不能坐,太危险了,一旦失足掉下去可就尸骨无存了,比失足妇女的下场还要凄惨。”

姜小白转头道:“你来干什么?”

布休也在他边上坐了下来,也顾不得比失足妇女还要凄惨的下场,道:“我不是想到一个好办法,来跟你商量商量的嘛!”

姜小白道:“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布休道:“盟主我先问你,你跟那个楚楚姑娘的关系究竟已经到什么程度了?有没有那个过啊?”

姜小白怒道:“胡说八道!你玷污我可以,但你不能玷污常姑娘的清白。”

常楚楚听他们提及自己,脸上一红,忙停下脚步,侧耳聆听。

布休吐了下舌头,道:“我就问问嘛!既然盟主跟楚楚姑娘没有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那说明她跟我们一样,盟主也不必亏欠她什么。”

姜小白道:“你的意思是,把常姑娘交给山下那群畜生?”

常楚楚听得内心一紧,扑通扑通地跳。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大军压境

布休点头道:“正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盟主你想啊,山下那群人阴魂不散,就算我们突出去,他们也会跟着我们,那我们就永无宁日了。但如果把楚楚姑娘交给他们,我们就可以悄悄地离开,盟主你不是担心我们出去以后没地方去吗?我想好了,这岛上山那么多,我们大不了再找一座山,继续占山为王,如果山都被人家霸占了,以我们挖窑洞的本事,大不了我们再找个偏僻的地方,挖一个大一点的窑洞,洞口用草遮起来,这样也就没有人能找到我们了。”

姜小白道:“这就是你想到的好办法?”

布休怔道:“难道不好吗?”

风言道:“馊主意,等着挨骂吧!”

果然姜小白指着他,道:“布休,看你是元老,这些话我就当你没说过,若换作别人,也要跟娘娘腔一样,在山洞里躺上几日。竟然想到用女人来作挡箭牌,你不觉得羞耻吗?”

布休急道:“这不是男人和女人的问题,这关系到上百个兄弟的性命,如果为了一个女人而让上百个兄弟陪葬,盟主你觉得值得吗?”

姜小白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关于道德的问题,因为你已经没有道德了,我想跟你讨论一下你究竟有多蠢。”

布休怔道:“我蠢吗?我觉得我挺聪明的,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天才啊!”

姜小白转头问风言:“你觉得他蠢吗?”

风言点头道:“蠢!”

布休急道:“风言,你别因为嫉妒我就诽谤我,我哪里蠢了?”

风言道:“山下那群畜生的话你都信,你不蠢吗?你真以为你把楚楚姑娘交给他们,他们就放你大摇大摆地走了?如果大军来到以后,他怎么交待?万一活着离开无生海,他跟血兰国的公主又怎么交待?毕竟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布休这才回过味来,喃喃道:“狗/日的在骗我们?”

风言道:“不是骗我们,是骗你,因为你蠢!”

布休忽然就笑了起来,道:“不是我蠢,是因为盟主太聪明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他做盟主,而我修为比他高,却只能做跟班呢?”

风言道:“你还以为半年前呢?现在你的修为已经不高了,再不努力,马上就要被盟主超越了。”

布休惊道:“盟主你这么厉害?”

姜小白道:“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布休嘿嘿一笑,道:“不过盟主,如果话说回来,假如把楚楚姑娘交出去,能换取我们的性命,你会把她交出去吗?”

姜小白道:“只要我活着,她也必须活着!”

常楚楚听了,泪水一下夺眶而出。

布休道:“盟主,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楚楚姑娘了,私下里兄弟都这样说。如果你真喜欢的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干脆趁我们都活着,在岛上抓紧时间把婚礼给操办了,桃花点点开,这样死也闭眼啊!”

姜小白斥道:“胡说八道!我跟常姑娘之间清清白白,以前是,现在是,哪怕以后活着走出无生海,也还是,我和她之间是不可能的。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在背后乱嚼舌头根子,我饶不了你们。”

常楚楚的泪水就流得更汹涌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委屈,顿时觉得心被掏空了一般。

布休笑道:“好好好,不说不说,以后谁要敢乱说,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不过盟主,我真的挺佩服你的,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你宁愿夜夜寂寞,也不为所动,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是不可能做到的,光这一点,我布休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姜小白叹道:“有机会把你送到少林寺去听听佛法,你就能做到了。”

布休怔道:“少林寺是什么地方?”

姜小白道:“当我没说过。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布休道:“我回去也睡不着,就让我陪你一起静。”

姜小白道:“你想留下也可以,但不要让我听到你嘴里再冒出一个字来!”

布休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待他转过头来,就指着自己的脸,郑重地点了下头。

常楚楚本想上去找姜小白的,现在却完全没有了兴致,转身回去了,洒下一路泪水。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月亮就升得很高,倒映在水面上,化作亮晶晶的鳞纹。

姜小白叹道:“月色好美!海水好美!”

风言道:“海水虽美,却是巨毒无比,杀人于无形哪!”

姜小白心头一动,道:“如果用海水杀人,岂不是很妙?”

边上就有白天烧烤留下的木柴,风言随手捡起一根,就扔进了海里,顿时泛起白沫,化解于无形。道:“少爷你看,海水虽然可以杀人,也可以杀天地万物,这玩意太毒了,没有东西能够触碰它,所以根本就无法利用。”

姜小白摇摇头道:“如果它真的能杀天地万物,为何承载它的沙土它却不能杀?这座小山天天屹立在海中,天天被海水侵蚀,为何而不倒?”

风言内心一动,怔道:“这是为何?”

姜小白就跳了起来,道:“因为五行相克,土克水!”

布休憋了老半天,终于还是憋不住了,也跟着站了起来,道:“那又能怎样?”

姜小白道:“能怎样?能退敌!你把兄弟们都叫起来,让他们不要睡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安排。”

布休道:“刀架在脖子上,估计他们也睡不着。”

姜小白道:“那你还不快去。”

布休应了一声,慌忙就跑了。

没过一会,所有人就被集中起来,姜小白交给他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让他们自己出去找石头,然后劈凿成石盆石桶。

众人虽然不明白盟主的意图,让他们三更半夜去干石匠活,但没有一个人有怨言,都认真执行了。这些人都是修士,又是白斗中的精英,劈起石头如同砍柴一般,干净利落,况且事关自己的生死,所以也没有人偷懒,干得火热朝天。

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就凿出了近一千只石盆,一百多只石桶,虽然做工粗糙,且大小不均,但姜小白已经相当满意了。但他还不满足,留下一半的人继续凿锅,其他人就安排做别的事情了。

等到晌午过后,山下的哨兵就急急忙忙地跑了上来,还没开口,姜小白就问道:“敌军到了?”

那哨兵喘着粗气点头道:“已经到山脚下了。”

姜小白道:“有多少人?”

哨兵摇头道:“不知道,数也数不过来,密密麻麻的。”

姜小白转身道:“布休,你留在山顶镇守,该怎么做我已经告诉你了。”

布休应道:“盟主放心,没有我布休完不成的任务。”

姜小白点了下头,又道:“风言,跟我下山去看看。”

布休道:“盟主,山下太危险了,你没有必要以身犯险,等他们攻上来好了。”

姜小白道:“总得需要一个引路的。”

布休道:“随便找个兄弟去就可以了,盟主又何必亲自去呢,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就群龙无首了。”

姜小白道:“如果你真的是龙,你就不需要首。没有人有我的吸引力大,这事只能我去。”

就不再理会众人,领着风言下山了。

山下果然已经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

姜小白二人找了一块高石,就跳了上去,俯视人群,大声道:“你们谁是领头的?”

人群吓了一跳,想谁胆大包天,当着上万人的面也敢大喊大叫,活腻了不成?不禁把目光齐刷刷地聚集过来。

这时,朱砂痣陪着一个瘦弱男子就走了出来。那男子确实太瘦了,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远看像只猴。此人便是这群人的首领,名叫余三钱。

朱砂痣便指着姜小白,对余三钱道:“头,此人就是山上的老大。”

余三钱点了点头,便仰头道:“你就是那个清凉侯?”

姜小白道:“你就是这群乌合之众的首领?”

余三钱冷笑一声,道:“怪不得公主说你狂妄自大,此言一点不假。清凉侯啊清凉侯,这里不是中夏帝国,这里是我血兰国的地盘,你在这里什么都不是,在我眼里,你连山上的猴都不如。”

姜小白笑道:“我却恰恰相反,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猴,长得也像猴。”

余三钱怒极反笑,摇头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我不跟你计较,我问你,你下山是来投降的吗?”

姜小白哈哈笑道:“投降?大白天你怎么就开始做梦了呢?”又巡视众人,大声道:“各位兄弟,我此番冒险下山,并不是来求和的,也不是来投降的,而是来警告你们,不要作无谓的牺牲,大家来到岛上都不容易,活着艰难,虽然走出无生海的希望非常渺茫,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坚持走下去,而不是被人利用了,把命送在这里。虽然你们人多势众,但如果你们执意上山,只有死路一条,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杀人于无形

众人都觉意外,想着老大说的话还真是不假,此人真不是一般的狂妄,大概上辈子是做鸭子的,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硬。

余三钱哈哈笑道:“你认为他们会听你的吗?”

姜小白道:“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我没告诉他们,一万多人尽死我手,我会感到良心难安,现在我告诉他们了,如果还执意上山,那就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了。当然,也包括你。”

余三钱完全被他的狂妄给逗乐了,笑道:“我就很纳闷,就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姜小白道:“过一会你就不会纳闷了。告辞!”转身就准备离去。

余三钱冷笑一声,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了。”虽然他没学过兵法,但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仗着自己是金斗修为,身形一动,就向高石上跃去,速度极快,眨眼即至。在他眼中,区区两个小白斗,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朱砂痣吓了一跳,心道,完了完了,忘了提醒他了,人家有根伸缩自如的棍啊!

果然风言一直在留意他,他的速度虽然快,但也快不过定海神针。风言意念一动,定海神针就伸出一丈有余,对准余三钱的心脏部位。只可惜余三钱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终究是偏了准头,撞在了他的肩胛处。两快相遇,如同筷子插豆腐,定海神针就穿过了余三钱的身体。

余三钱只觉肩部一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就被风言挑到了半空中,如同是箭矢上的鸟雀。他的修为虽高,却是有劲无处使,痛得冷汗直冒,苦不堪言。

众人惊得嘴巴都合拢,想着老大怎么也是金斗修为,怎么连一招都没撑住,就被人家串成了羊肉串,太不可思议了。

姜小白笑道:“现在还纳闷吗?”

余三钱痛得呲牙咧嘴,汗如雨下,却是说不出话来。

朱砂痣就急了,朝着人群挥了下手,大声道:“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我上!先冲上山的,山上的那个天仙,今晚都有份。贪生怕死,拖延不前的,今晚我就吃了他。”

人群便嗷嗷大叫,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风言连忙就缩回定海神针,随着姜小白跳下高石,向山上跑去。

余三钱就从空中落了下来,被朱砂痣一把接住,这时才捂住伤口喘过气来,咬牙叫道:“给我杀了他们,一个都不留。”

人群尾着姜小白二人身影,蜂涌而上,分三面合围。可当他们冲上半山腰,却觉得不对劲了,只见山林中不少树木上都用树藤或者布条吊着石盆,足有上百只,看着诡异无比。

前面的人有些顾虑,脚步刚刚放缓,后面的人就涌了上来,如同长江后浪推前浪,就要把他们推死在沙滩上。

姜小白见时机成熟,蓦地转身,手中拈起一片树叶,对准其中一只石盆就射了出去。

石盆里盛的都是无生海的海水,都是七国总盟的人用石桶小心翼翼地提上来的。

“轰!”

石盆炸开,里面的海水如同天女仙花般四下飘落。这海水巨毒无比,比硫酸还要强上百倍千倍,哪怕只有一滴,也以贯穿整个身体,取人性命。

树下顿时传来一阵杀猪似的叫声。

与其同时,姜小白手中的树叶却不停地射出,这些石盆的位置他都了然于胸,所以片刻功夫,百余只石盆尽数爆裂,溅起漫天水花,织成一成巨大的毒网,就覆盖下来。

树下人的可就惨了,躲都没有地方躲,谁也忍受不了蚀骨灼肉的疼痛,顿时鬼哭狼嚎,抓耳挠心,一个接一个就倒了下去,有些海水淋得多的,还没倒下,就已经化成一滩血水。

姜小白都觉惨不忍睹,暗念一声:“阿弥陀佛!”

片刻之间就死了千余人,后面追上来的人见到此情此景,都觉头皮发麻,哪里还敢冲,纷纷停下脚步,与姜小白二人远远对峙。

姜小白叹道:“我都跟你们说了,上山只有死路一条,你们非不信,现在你们满意了吧?听我一言,速速下山去吧,要不然你们会死得更惨!”

众人面面相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余三钱在朱砂痣的搀扶下,就走到了最前面,左右看看,才道:“小子,你别得意,不过才死了千余人,还吓不着我,我看你也是黔驴技穷了吧?我就站在这里,有什么本事你尽管显出来啊?”

姜小白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余三钱不再理他,转身大声道:“兄弟们,大家都看到了,他们的本事已经用光了,如果我们这时候撤退,只会功败垂成。这座山上现在只剩下个百十个白斗修士,不足为惧,我们要一鼓作气,为兄弟们报仇。对面这两人你们看到没有?只要能取这二人首级者,我一人送他一把荧磁剑,保他活着离岛,绝不食言,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人群顿时又活跃起来,因为他们又看到了活着的希望,毕竟杀这两个人比去山下夺剑容易多了,况且正如余三钱所说,看情形他们真的已经黔驴技穷了,只剩下嘴皮子吓唬人了。所以人群又奋不顾身地冲了上来,争先恐后,生怕这俩人的头颅被别人抢了去,这俩人现在成了他们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姜小白便知道多说已是无益,便和风言转身就跑,由于轻车熟路,三下两下就跑到了山顶上。

七国总盟的人此时全部聚集在山顶之上。山顶上放着三个巨大的木制投石车,这也是姜小白设计的,刚刚完工。

峭壁边上站着三四十人,用布条系着石桶,将海水慢慢地提上来,然后就倒进石盆里,在盆沿抹上烂泥,盖上石板,将海水密封在里面。

所有人都慢手慢脚,每一步都做得小心翼翼,刚刚有个人因为不小心,将海水溅在手面上,一只手顿时就废了,因此他们愈发地谨慎。

已经密封好的石盆已经有好几百个了,在地上整整齐齐地摆了几排。

布休见姜小白上来,便道:“盟主,怎么说?”

姜小白望着山下密密麻麻的人,叹道:“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布休叫道:“那就没得商量了,必须他们死,我们跟他们又不熟。”转头又叫:“兄弟们,上家伙。”

就过来几个人,将密封好的石盆抬上了投石车,放在托盘上,然后拉动杠杆,石盆就被弹射了出去。姜小白这时拈起一片树叶,尾随石盆也射了出去,后发先至,就听“轰”地一声,石盆在空中炸开,方圆几十米之内,完全被海水覆盖。

三台投石车轮番上阵,不停地变换角度,修士的力气又大,连山脚下都覆盖到了。石盆一个接一个在空中爆裂,如同下起了小雨,将整个山坡都覆盖得严严实实。如同是开水冲进了蚂蚁窝,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就划破长空,汇聚在一起直冲九霄,令天地震惊,鬼神动容。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不可思议

上万人一起哭喊,那声音真的是震天撼地,连无生海边的七国大营都听见了。花紫紫修为最高,听得最为清晰,不禁也为之动容,忙其他七国负责叫了过来。

天刹掐算了时间,估计是岛上血兰国的修士动手了,听着凄惨的叫声,想像着清凉侯痛不欲生的表情,心里不禁乐开了花。虽然伤痛在身,却也浑然不觉,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冷颜宫的帅帐。

等七国的负责人到齐,花紫紫便道:“岛上的声音你们听到了吗?”

七人都点了下头。

花紫紫道:“你们估计岛上出了什么状况?”

韩一霸道:“这就不得而知了,这声音听着太凄惨了,如同是从地狱里传出来一般,不像是普通厮杀啊!”

金地地知道内幕,这时说道:“八成是清凉侯出事了。”

花紫紫心里咯噔一下,道:“你怎么知道的?”

金地地看了眼天刹,见她正瞪着自己,便不敢再说,吞吞吐吐道:“我……我是猜……猜的。”

花紫紫的眼神何其敏锐,当即就捕捉到了,再看天刹满面春光的样子,便估计此事八成是真的。便大声道:“来人!”

帐外就进来一个修士,抱拳道:“在!”

花紫紫道:“把前天跟我一起上岛的各国修士都叫过来。”

那人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片刻功夫,几十名修士便来到帐内,花紫紫道:“前天我带你们去的最后一座小山,也就是天刹公主落败的那座小山,你们都有印象吧?”

众人应道:“有印象!”

花紫紫道:“你们现在就去那座小山,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速速回报。”

众人应道:“遵命!”就退了出去,跨上龙麟马,绝尘而去。

花紫紫也跟着来到帐外,望着小山的方向半晌不语,如果真是清凉侯出了事,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了。因为是她给他引去了祸水,如果前天她不去那座小山,清凉侯的日子肯定过得一如既往地惬意,躺在大树的阴凉下,吃着桃子,哼着小曲,又怎么会无端惹来杀身之祸?况且那声音实在太凄惨了,如同清凉侯被油煎剥皮一般,令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其他七人也站在花紫紫的身后两侧。这时韩一霸道:“仙子,我看是有人破坏了规矩!”

天刹急道:“谁破坏了规矩?无生岛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死点人还不正常吗?”

韩一霸道:“我又没说你,你心虚什么?”

天刹道:“谁心虚了?我是怕你污蔑好人,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花紫紫淡淡道:“若是被我知道是谁破坏了规矩,我绝不饶他。”

天刹心里虽然有点害怕,但稍一思虑,也就释然了,毕竟在岛上杀人放火都是很正常的事,又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指使的。想着待会侦察的修士回来,带着清凉侯的死讯,那是多么令人舒畅的事情啊!脸上顿时就活泛了,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告,曾经羞辱过她的那个千寨联盟的盟主,也就是在岛上再次羞辱她的清凉侯,已经被她亲自派人杀死了!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金地地却是一脸落寞,心里是那个恨,恨清凉侯没有听他的话,明明可以趁早脱身的,偏要不自量力,以卵击石,现在好了,玉石俱焚。这辈子唯一的一个朋友,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喝上几杯酒,就这样散了,从此阴阳两隔,实在是太可惜了。

侦察的修士都骑着龙麟马,去得快,来得也快,半个时辰后就回来了。

花紫紫一直站在原地等候,他们刚下马,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不是那座小山出了事情?”

领头一人抱拳道:“仙子猜得没错,确实是血兰国的修士在围攻那座小山。”

花紫紫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天刹,天刹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但神态还是难掩兴奋之色。 花紫紫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转头又道:“血兰国的修士有多少?”

那人道:“大约一万多人,接近两万人。”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前天上山,见着清凉侯的手下也不过是百十来人的样子,在接近两万人的围攻下,哪里还有生还的希望?怪不得叫声那么凄惨,肯定被这群人活捉了去,不知受到了何等非人的折磨?想到这个天刹性情歹毒,说不定真指示那些人将清凉侯凌迟剥皮了都有可能。

花紫紫呼吸都有些急促,道:“清凉侯死了没?”

那人道:“清凉侯有没有死我们不知道,但血兰国的修士却基本都死光了。”

花紫紫喃喃道:“果然都死光了!”忽然觉得不对味,一下缓过神来,道:“什么?血兰国的修士都死光了?你有没有搞错?”

那人道:“禀仙子,千真万确,血兰国的修士死得只剩下一百多人了,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刚好溃逃下山,刚好被我们遇见了。他们领头的是两个金斗修士,一个瘦得跟猴子一样,一个脸上有一块朱砂痣,听说他们是躲在一块石头下才幸免于难,现在已经领着这一百多人落荒而逃,不知所踪了。”

众人面面相觑,均感难以置信,一两万人围攻一两百人,领头还是金斗修士,没有打赢也就罢了,还被对方杀得片甲不留,领头的还得躲在石头下才能逃生,这听着怎么就像个笑话呢?

天刹更是不信,指着那个修士怒道:“你眼瞎了吗?你有没有去打探?知不知道欺骗仙子是死罪?”

一起去打探的也有血兰国的修士,这时站出来说道:“公主息怒,他没有说谎,我们也亲眼所见,我国的修士确实败了,一败涂地,基本都死光了。”

天刹仍觉难以置信,喘着粗气摇头道:“你们肯定打探错了,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花紫紫虽然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但还是觉得不敢相信,问道:“难道清凉侯的手下都已经突破金斗?”

领头那人道:“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据血兰国幸存下来的人讲,清凉侯的人自始至终都待在山顶上,除了清凉侯他们见过以外,其他人他们见都没有见到。”

众人又是一惊,更觉不可思议了,打了败仗连人家的面都没有见到,就算清凉侯的人都突破金斗也不可能做到啊!能有这样的能力,连紫斗都做不到,除非他们有花紫紫这样的修为,已经突破到了御气境,也就是红斗,甚至是蓝斗青斗才能做到,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花紫紫道:“没有见面他们怎么会打了败仗?”

那人道:“据说是清凉侯利用了无生海的海水击败了他们。”

花紫紫怔道:“这不可能,无生海的海水巨毒无比,万物触之即烂,他们怎么可能接触到呢?”

那人道:“据说他们把石头挖成了容器,将海水装在里面,然后用器械从山顶上投了下来。”

众人顿觉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金地地拍着大腿叫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这兄弟果然没有令我失望,真是太牛了,总是剑走偏锋,想他人不敢想,连石头都不放过。就跟上次在镇仙山一样,几千人打败了我们几十万人马,以前我还觉得他是侥幸,现在看来,我这兄弟是有真材实料的,人家靠的不是侥幸,绝对是智慧,太智慧了。”

韩一霸叹道:“清凉侯真乃世间奇才,不愧是我中夏帝国的清凉侯,若是皇上知晓此事,定然也会为他高兴的。”

金地地就抱拳道:“恭喜韩侯!中夏帝国能有清凉侯这样的人才,实乃国之幸也!”

韩一霸一脸荣光,抱拳笑道:“皇子能交到清凉侯这样的朋友,也是可喜可贺啊!”

金地地便笑道:“彼此彼此!”

天刹实在听不下去了,怒道:“你们两个恶心人不?”

俩人想了想,确实有点恶心,但都不愿承认,韩一霸笑道:“公主心里是不是特别不舒服啊?是不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又失败了呢?这样都能失败,还有没有天理了?”

天刹怒道:“你放屁!”

韩一霸便用手在鼻前扇了扇,一脸嫌弃,道:“果然臭不可闻!”

天刹怒道:“你……”忽又冷笑一声,道:“你别得意,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清凉侯不过是投机取巧,能活着走出无生海,那才是本事!”

韩一霸笑道:“为什么在公主的眼里,每次清凉侯都是投机取巧呢?什么时候公主也投机取巧一次给我们长长眼呢?”

天刹冷哼道:“我不屑!”

韩一霸道:“公主真是伟大,老夫佩服,宁愿做个常败将军,也要坚持原则,公主真是高风亮节啊!血兰国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老夫真心佩服啊!”说完哈哈大笑。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天刹羞愧难当,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言以对,气得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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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超度亡魂

花紫紫就一直默默站着,对身后发生的争论充耳不闻。

金地地上前道:“仙子,要不我们上岛去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怎么就有些不敢相信呢?”

没想到花紫紫倒是干脆,点了下头道:“好,反正闲来无事,就当去散散心吧!”

七国总盟终于消停了,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望着山下一片狼藉,尸横遍野,连树木都是枝叶凋零,留下千疮百孔,都震惊不已,若不是脸上还流着汗水,真不敢相信这些人都是他们杀死的。

对方可是足足一万多人哪,就是一万多只蚂蚁,让他们用脚都要踩上好一阵,没想到在盟主的领导下,竟瓦解于片刻之间。更不可思议的是,己方竟无一人伤亡,说出去谁信哪?估计过段时间回想起来,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忽然间,活着走出无生海让每个人都变得愈发地渴望,如果这样空前绝后的牛皮不能带出去吹上一辈子,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所有人望向姜小白的眼神都充满了狂热,姜小白的身影在他们的心目中瞬间又高大了许多,就像是一座千仞高山,只能让他们匍在山脚下仰望。

常楚楚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他觉得自己好傻,这么出色的男人,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会觉得他是个窝囊废呢?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回到他们初见的那个静谧的夜晚,在清凉侯府中,她从树上跳下来,绝不会歪着脑袋傲慢地问他:你就是清凉侯?

以她这几个月对姜小白的了解,只要她当时稍微客气一点,不用那么傲慢,姜小白肯定会以礼相待,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成了朋友,之间没有一点隔阂。

可惜静谧的夜晚天天有,侯府也在,清凉侯也在,她也在,连那棵树估计也在,只是缺少了初见的感觉,一切都变了。

姜小白站在山顶的边缘,双手负后,一脸凝重,静静地望着山下,动也不动,像是一块石头。

打了一场大胜仗,众人心情激动,但见盟主好像并不开心,便都压制住心中的喜悦,整整齐齐地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齐齐向山下望去。

这时,天便慢慢黑了,偌大的月亮又升了起来,清冷的月光洒在山坡上,平添几分苍凉。

风言站在姜小白的身边,道:“少爷,你心里又难受了?”

姜小白点头道:“你呢?”

风言道:“有一点,毕竟这一次比在镇仙山上残忍多了。”

姜小白道:“他们临死前那凄惨的叫声估计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风言道:“少爷也不必太过自责,反正他们也是将死之人。”

姜小白叹道:“鳄鱼的眼泪流着确实没有意义。”

风言怔道:“鳄鱼还会流眼泪吗?”

姜小白道:“谁知道呢?据说鳄鱼在吞食猎物的时候,边吞边会流眼泪。也许我流的也是鳄鱼的眼泪吧!我亲手杀了他们,却还要怜悯他们,有时我也很瞧不起自己,敢做不敢当。”

布休接口道:“盟主,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这些人杀了我们,说不定还要吃我们的肉,连骨头都不会给你剩下一根。这些人连人肉都吃,都他妈畜生,死不足惜,再来一百万一千万我也要给他们全部杀光。”

姜小白头也没有回,叹道:“别忘了,你也曾生过吃人肉的念头。”

布休一时语塞,支吾道:“我……我……我只是说着玩玩!哪……哪会真吃?”

风言笑道:“得了吧,把你饿急了,不要说人肉,估计你连屎都吃!”

布休道:“风言,我要跟你绝交!”

孟德刚道:“盟主,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呢?总不能让兄弟们在山顶上站一夜吧?要不要把鸽子杀了庆祝一下?”

姜小白道:“有什么好庆祝的?”顿了下,又道:“我要给他们超度!”

布休惊道:“超度亡魂?”

姜小白点了下头。

布休道:“盟主,这你也会?”

风言道:“能者无所不能,我家少爷会的东西多着呢!”

布休点头道:“盟主那句脍炙人口的名言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人比人,气死人哪!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姜小白没有理会他,转身就向山下走去。其他人也不提吃鸽子的事了,连忙就跟了下去。

无生海的海水一旦落地,就迅速渗入土中,所以人走在上面,并无大碍。

地上到处都是尸体,且死相惨不忍睹,断胳膊少腿,有的头颅被海水腐蚀得只剩下半边,脑浆外流,看得众人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到了半山腰,有一处树少空旷的地方,姜小白便让众人将尸体清理一番,腾出一块空地,自己就找了一块洁净的地方,盘膝坐了下去,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众人纷纷效仿,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去,在他身后坐得整整齐齐。

姜小白驱除杂念,静下心神,清空耳目,就念起了《地藏本愿经》: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愿解如来真实义

……

花紫紫就领着众人又来到了岛上,来了她又有些后悔,自己究竟是干嘛来的?可惜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天刹原本已经气得回营了,听说花紫紫要上岛,心里也是不甘心,没有亲眼所见,真不相信一万多人说没就没了,所以带着伤痛又跟着跑了过来。

众人原本以为,清凉侯这伙人打了这么一场胜仗,山上肯定欢歌如潮,普山同庆。没想到一直走到山脚下,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众人就下了龙麟马,缓缓向山上走去,所过之处,如同人间炼狱一般,草木凋零,尸骨成堆,在这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阴森。

众人看得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这些人死前会叫得那么凄惨,他们看着都想忍不住尖叫两声。特别是天刹,紧紧抓住金地地的衣袖,半步都不敢离开,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这些死尸会抓她的脚。同时口中恨恨地说道:“这个清凉侯真的是灭绝人性,禽兽不如!”

金地地现在已经把姜小白当成了兄弟,当然不愿意做一个禽兽不如的兄弟,便道:“你派了一万多人来杀人家,难道人家就不能反抗,就躺在那里任你宰割?蝼蚁尚且偷生,那样才叫禽兽不如。”

天刹急道:“你别胡说八道,谁说人是我派来的?”

金地地道:“你也别不承认了,现在你的人都死光了,我想仙子也不会追究了。”

天刹道:“金地地,我现在发现你的胳膊肘子怎么总是往外拐?”

金地地道:“你也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啊!如果你愿意嫁给我,等狩猎大会结束随我回金丝国,我保证胳膊肘子一直往里拐。”

天刹一把推开他,道:“滚一边去。”

金地地哼一声,喃喃自语道:“我还不稀罕呢!”现在他发现找到一个好兄弟比找到一个好老婆还要让他欢喜。

花紫紫忽然放缓脚步,竖起一只手,众人便也跟着放缓了脚步,屏住呼吸,就听耳畔传来姜小白念经的声音,越往前走,声音越清晰。但这里没有佛教,所以众人也不知道这是在念经,但姜小白用标准的十方腔念出来的经文,悦耳动听,如同是在唱歌,却又比凡尘歌声多了清新脱俗的味道,宛如天籁,每一字每一音都扣人心弦,沁人肺腑。

这声音就像是一缕春风,拂过众人的内心,顿时使人安定,平和,就连这阴森诡异的山林瞬间也变得一片祥和,一具具死尸在他们眼中仿佛已经化作一堆堆滋养万物的春泥,不惊,不怖,不畏。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逐客令

众人暗暗惊奇,循着声音慢慢走了过去,就见到一块空旷的地上坐着一群人,领头坐的正是姜小白,口中仍在喃喃念道:

“若未来世众生等,或梦或寐,见诸鬼神乃及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叹,或恐或怖。此皆是一生十生百生千生过去父母,男女姊妹,夫妻眷属,在于恶趣,未得出离,无处希望福力救拔,当告宿世骨肉,使作方便,愿离恶道。汝以神力,遣是眷属,令对诸佛菩萨像前,专心自读此经,或请人读,其数三遍或七遍,如是恶道眷属,经声毕是遍数,当得解脱。乃至梦寐之中,永不复见……”

姜小白整个人都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中,法相庄严,如同是上天派下的使者,令人不敢亵渎,甚至有顶礼膜拜的冲动。

天刹原本想讥讽他几句,但话到嘴边也没敢说出来,仿佛稍有不敬,便会受到天遣一般。

众人不敢打扰,就站立一旁静静听着,转眼两个时辰过去了,但他们一点都不觉得漫长,虽然不知道清凉侯念的是什么玩意,却也听得如痴如醉,神怡心静,估计就是让他们听上三天三夜,也是不会厌烦的。

忽然,念经声戛然而止,姜小白睁开眼睛,道:“仙子,你又来了?”

花紫紫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道:“我来看看。”

姜小白道:“来看我的吗?”

花紫紫竟然有些局促,急道:“谁来看你的?我只是听到这边有惨叫声,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才会赶过来看一看。早知道是这里,我就不来了。”

众人都感到奇怪,我们来之前就知道是这里发生了事情啊,仙子为什么要撒谎呢?

姜小白道:“在这无生岛上,天天都是血流成河,没有惨叫声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花紫紫道:“也许是我多虑了!对了,你在干什么呢?”

姜小白道:“超度亡魂!”

花紫紫惊道:“你能沟通阴阳?”

姜小白道:“我不能,但佛法能。”

花紫紫道:“什么是佛法?”

姜小白道:“你听到的就是佛法。”

花紫紫“哦”了一声,见他说话冷冷淡淡,不似上次那般热情,就觉得无趣,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姜小白又道:“既然仙子不是来看我的,那就请下山吧,这里阴气太重,活人不宜久留。”

众人心里一惊,这清凉侯是对仙子下逐客令了吗?

花紫紫忽然竟有些委屈,自己好心好意来看看他,没想到竟这般不受待见,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要赶她下山,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好吧,看着风语的面子,我不跟你计较。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众人看她步履匆匆的样子,像是生气了,也不敢逗留,除了金地地和他带来的几个修士,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姜小白却叫了一声:“天刹公主!”

天刹颇感意外,转身没好气道:“什么事?”

姜小白道:“晚上睡觉注意点,这一万多亡灵说不定要去找你。”

天刹望着一地的尸首,只觉毛骨悚然,道:“我告诉你,你吓不着我,我跟他们无怨无仇,他们找我干嘛?这些人都是你杀死的,找你还差不多。”

姜小白道:“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但愿如此吧!”

天刹冷哼一声,道:“等你变成鬼的时候再说吧!”转身就追了上去。

金地地这时跳到姜小白身边,小声道:“兄弟,你虽然牛,但你不能对仙子不敬啊,幸亏这个花仙子性格好,若换成别的仙子,真会跟你翻脸的,取你性命跟杀鸡一样。你对仙子不敬,我心里很难受,因为是我怂恿她来的,我就想看看你有没有活着,亲眼看到你活着我就放心了,我们并不是诚心来打扰你的。”

姜小白道:“多谢兄弟一片心意。”

金地地笑道:“你能叫我一声兄弟,我做什么都值了。在岛上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有什么事情尽管飞鸽传书于我,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量给你办到。”

姜小白没想到捡来的兄弟会对自己这么好,动容道:“兄弟这份心意,小白一定铭记在心。”

金地地道:“咱们既然是兄弟,你就别跟我客气,只要你活着出去,记得请我喝碗酒就可以了。”

姜小白点头道:“一定!”

金地地道:“那我走了,仙子现在说不定在气头上,离开他的视线太久,说不定会拿我撒气,那死得就冤了。”不等姜小白回话,起身就追着花紫紫的方向跑了,边跑边喊:“仙子,等等我,我害怕。”

姜小白之所以不待见这群人,并不是因为心里悲痛,而是他们的再次到来,让他想到了地球上的罗马角斗场,奴隶像畜生一般在台下互相杀戮,拼得你死我活,却仅仅只是台上贵族眼中的玩物,死活也只是一场输赢而已。花紫紫第一次来属于无意撞见,也就罢了,但没隔两天又带着一群人过来,真如同看戏一般,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其实他们骑着龙麟马来到山下他就知道了,但他假装没听见,自顾念经,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念经是枯燥的,想着他们听得厌烦了,自己就会觉得无趣,主动下山了。哪懂这些人灭绝人性,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竟活生生地听了两个时辰,还死活不走,大有跟他耗到天荒地老的姿态,念得他嗓子都快冒烟了,心中愈发生气,终于才忍受不住,出言把他们赶下了山。

见他们下山后,姜小白就收工回去了,足足喝了半桶水,嗓子还有些干涩难忍。

第二天,姜小白就组织人打扫战场,挖了好几个大坑,将尸体掩埋了。由于尸体实在太多了,足足忙了三天。与其同时,为了防止再受攻击,又分出一部分人布防,又在山林里挂满了盛有无生海水的石盆。

不过,这场战役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无生岛,各种惨烈越传越是离奇,本来就已经够惨烈了,再添油加醋,闻者无不头皮发麻,看见这座小山都躲得远远的,更别说去招惹他们了,毕竟山上没有一把荧磁剑,招惹他们干嘛?

小山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金地地隔三差五就给他们放点鸽子过来,腿上还拴着粮食,让他们不但有肉吃,还能用石锅熬点粥喝喝,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夏去秋来,在不愁吃穿的境况下,日子过得倒也很快。但花紫紫却再也没有上过岛,姜小白后来回想起金地地的话,当晚人家不是来看热闹的,还是好心好意来看望他的,却被他冷言冷语地赶走了,心里对花紫紫竟生了一丝愧疚。

越到最后,岛上的杀戮就越厉害了,修士们不但想着要得到荧磁剑,还要想方设法地活着,活着就得吃人。可岛上的修士毕竟是有限的,刚开始还可以抓些落单的修士,待落单的修士吃光了,又开始围猎那些不成规模的团队,再后来连上千人的团队都不放过,到最后,岛上只剩下十几支上万人的团队了。

都是上万人的团队,实力相当,谁也没有把握灭了谁,况且就算就把握,一次灭了上万人,几天又吃不完,最后还是烂了臭了,实在浪费。后来几个首领私下接触,达成共识,饿了就找个地方厮杀一次,每次死个上百人,你吃我的人,我吃你的人,活着的人就让他慢慢保鲜吧。

眼看一年之期越来越近,可七国总盟却连一把荧磁剑都没有夺到。盟主曾经答应过他们,会带着他们活着离岛,原以为盟主肯定有杀手锏,现在看来,盟主的杀手锏很简单,每天不是修炼就是晒太阳赏月亮,仿佛命是借来的一般,生死无关紧要。

其他人当然做不到他这般洒脱,日期越近,心揪得越紧,整日忐忑不安,人心惶惶,心情如同将奔赴刑场,鸽子汤喝着都没有味道,难以下咽,夜不能寐,最后连操练阵法的心思都没有了。

眼看只剩下十天时间了,众人终于坐不住了,又推举布休去找盟主,与其在这里白白等死,还不如下山杀个痛快,运气好还能活着走出去一两个,也总比留在这里全军覆没强。

布休找到姜小白的时候,他正跟风言躺在一块石头旁晒太阳。

布休便在姜小白的身边蹲了下来,把大家的意思跟他说了。

姜小白眼皮都没抬,道:“所有人都是这个意思吗?”

布休点头道:“差不多吧,反正我也是这个意思,现在只剩下十天时间了,我们还一把剑都没有夺到,这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到时不要说夺剑了,跑一遍都要几天时间,来不及啦!”

姜小白仍是面无表情,道:“我已经跟他们解释过一遍了,不想再解释第二遍。你回去告诉他们,如果相信我姜小白,就留下来,如果不相信,就让他们自行下山去吧,我绝不阻拦。”

布休面露难色,道:“盟主,没有人不相信你,对你佩服得都是五体投地,只是兄弟们心里都比较着急嘛!”

姜小白道:“着急就下山啊,有问题吗?”

布休嘿嘿一笑,道:“没有盟主领着他们,不是我小瞧他们,就是把他们吓得尿裤子也绝对不敢下山的。”

风言插嘴道:“你是不是也这样?”

布休道:“对啊!我也是这样,盟主不下山,我也绝对不敢下山的,盟主就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没有盟主,我们就是行尸走肉,下山就被人家吃了。”

姜小白道:“谈条件是需要本钱的,你们连下山的勇气都没有,也好意思过来跟我谈条件?谁要再来烦我,他不走我也要轰他走,也包括你。”

布休嘿嘿一笑,道:“我就是个跑腿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反正我是铁了心的跟着盟主,他们爱走不走。”

风言道:“我看你就是见风使舵的。”

布休哼了一声,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已经跟你绝交了。”

风言笑道:“吓死我了。”

布休回去以后,便把众人都召集起来,把盟主的意思跟他们说了。众人听后均沉默不语,没有盟主领着,他们还真没人敢下山,死了也就罢了,还要被人家吃掉,连人渣都不剩,想想就瘆 得慌。

布休道:“其实我现在也想通了,盟主的命也是命,他都不着急,我们急什么啊?你们现在下山,明天肯定就变成屎了,待在这山上起码还能多活十天。就算十天以后出不了岛,盟主又有鸽子吃,还有米粥喝,什么时候他吃香的不给你们喝辣的?说不定我们就算在岛上留下来,也能撑个二十年,二十年后我们都突破金斗了,还有机会夺剑离岛,总比现在就下山送死强吧?”

众人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虽然心里仍然紧张不安,但终究是平和了许多,想着既然左右是个死,不如死心踏地地跟着盟主,起码还能有一丝生机。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宫主梨幻

紫海山,位于中夏帝国和长象国及颖上国三国交界的地方,山高千丈,绵延万里。山上长满了高大挺拔的紫杉树,此紫杉并非地球上所指的红豆杉,是真正的紫色的杉树,远远望去,如同紫色的海洋。紫海山因此而得名。

冷颜宫则建在紫海山的主峰紫海峰上,宫殿成群,高大宏伟,如同飘浮在云海之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宫。

在一处峭壁上建有一个平台,名曰望仙台,台下就是万丈深渊。风语此时正趴在望仙台的栏杆上,单手托腮,望着清凉城的方向怔怔发呆。转眼间来到这里已经两年了,她真的想家了,想她的父亲,想风言,还有她的少爷。

风语因为是纯阴之体,资质罕见,当日花紫紫把她带回来后,宫主梨幻当时就喜欢上了,破格收录为关门弟子,排行第八,而花紫紫排行第七。

花紫紫在的时候,她还能找人说说话,现在花紫紫也走了一年了,她跟其他师姐也说不上话,所以愈发地烦闷,连修炼的心思都没有了,始终徘徊在白斗五品,再无进展。

正想着,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一看,竟是宫主梨幻。

梨幻的年纪应该也不小了,估计有上千岁了吧,具体多少,也只有她一人知晓了,但她看起来却很年轻,如同凡人三十岁,乳丰/臀圆,像极了是熟透的水蜜/桃,娇艳欲滴,估计男人见了,肯定要狠咽一口口水。只是脸上冷冷冰冰,见不到一丝笑容。

风语弱弱地叫了一声:“师父!”

梨幻道:“你不去修炼,又待在这里干嘛?”

风语垂首道:“我现在就去修炼。”

梨幻道:“心静不下来,修炼又有何用?”

风语就有些手足无措,低头不语。

梨幻叹道:“虽然相比旁人,你能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就突破白斗五品,已经相当了不起了,但我知道,你若能静下心来,现在肯定可以突破白斗七品。心结打不开,你也很难再有进展了。说吧,心里有什么心事?”

风语低头道:“我怕说了,师父会生气。”

梨幻道:“难道你不说我就不生气了吗?”

风语犹豫半天,终于才鼓足勇气,道:“我想家了!”声音小的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好在梨幻耳目灵敏,听得清楚,道:“你可知道,尘缘不断,乃是我冷颜宫修炼之大忌?”

风语低头道:“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

梨幻道:“看你年纪还小,又是第一次离开家,我就不责罚你了,如果下次让我见到你还是这样,就别怪为师下手无情了。”

风语凛然道:“多谢师父!”

梨幻转身就准备离开,刚走两步,眉目一紧,又转过身来,道:“你是不是特别想回家?”

风语战战兢兢地点了下头。

梨幻叹道:“那就回去看一趟吧!我看你若不回去,你这心结永远是解不开了。”

风语感觉是在做梦一般,回味良久,才知道是真的,一下跪倒在地,眼泪都流了下来,道:“多谢师父恩典!”

梨幻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风语哭道:“一次风语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梨幻道:“青竹正在闭关修炼,等她出关让她陪你去吧,你现在白斗修为,行走实在不安全,而且骑着龙麟马速度太慢了。”

青竹是风语的二师姐。

风语俯首道:“多谢师父!”

梨幻再无言语,自顾走了。

风语站了起来,擦了一把眼泪,内心顿时被喜悦塞得满满的,峰回路转,这一切实在来得太突然,太意外了。

以后几天,风语天天都往青竹闭关的山洞跑,一天跑三遍,每次见到洞门紧闭,都会失望而归。

这一等就是十几日。

这一日晌午时分,风语又去找青竹,没想到半路上却遇到了她。这青竹长得倒也标致,前凸后翘,只是这冷颜宫的女人,虽然相貌各有千秋,但表情却是千篇一律,都是冰霜覆面,不苟言笑。

风语连忙冲上去,抓住青竹的衣袖,喜道:“二师姐,你终于出关了,急死我了,师父跟你说了吗?”

青竹点头道:“说了,送你回老家。”

风语点头道:“那就有劳二师姐了。”

青竹叹道:“师父对你真好,想当初我刚来冷颜宫的时候,跟你一样,想家想得天天睡不着觉,捂着被子哭,但师父也没让我回去过一次。等到多年以后我回去的时候,不要说我的父母,连我的兄弟姐妹都死光了。”

风语道:“二师姐你别难过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青竹道:“只能让它过去了。走吧!”

就带着风语凌空而起,如同流星一般划过长空,一个时辰以后就到了清凉城,落在清凉侯府的门口。

望着门楣上的“清凉侯府”四个鎏金大字,风语热泪盈眶。

新来的门卫不认识风语,见有仙人从天而降,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等到他缓过神来,风语已经领着青竹进了侯府。

风语当时走的时候,侯府已经招了不少人,也有不少人还是记得她的,连忙就去通知了老管家。

老管家得到消息,不顾老腿蹒跚,一路小跑着出来了,当亲眼见到风语时,就电击似地怔住了,顿时老泪纵横,道:“风语,真的是你吗?还是爹爹眼睛花了?”

风语顿时也泪如泉涌,点头道:“爹,你没有眼花,真的是风语。风语不孝,现在才回来看你。”就冲了过去,一下扑进老管家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老管家紧紧搂住风语,道:“爹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爹爹死也瞑目了。”

风语心里愈发觉得难受,哭得更汹涌了。

等两人都哭得尽兴了,风语才抹净了泪水,问道:“爹爹,少爷和风言呢?”

老管家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别提风言这个畜生,提着他我就来气。”

风语道:“我哥怎么又惹你生气了?”

老管家道:“你看你离那么远还知道回来看看我,可风言这个小畜生离那么近,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已经在城主府当差两年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我真是白养这个小畜生了。”

风语倒有些意外,道:“我哥到城主府当差了?”

老管家道:“他不去当差难道让我养他一辈子?”

风语道:“他一次都没回来看过你?确实有些不像话。”

老管家叹道:“倒是回来过一次,也有一年多了,不过急急忙忙的,我问他急什么,他说急着找地撒种子,乱七八糟的,当时还被我骂了一顿,也不知是不是生气了,后来就再也没回来过。”

风语知道他嘴上在骂风言,但心里还是想念他的,便拉着他的手,道:“我哥脸皮比墙还厚,不会生气的,肯定是公务缠身,身不由己。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回来看看你。”

老管家却紧紧攥住她的手,道:“你难得回来一次,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况且现在天色也晚了,刚好陪爹爹吃顿饭,让爹爹好好看看你。”

风语便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又陪着老管家唠了一夜,一直唠到公鸡打鸣。

风语小憩一会,太阳就升了起来,随便吃了一点早餐,就拉着青竹去城主府了。

风语回来的消息,左敬天已经知道了,颇感意外,又听说两人是从天而降,更是大吃一惊,考虑了一夜,决定还是去清凉侯府拜见一下,毕竟风语有仙人作陪,那在冷颜宫混得一定不会差了。

在城主府里刚准备出门,就有人来报,说外面有人要见他。

左敬天心里咯噔一下,清凉城的人若是要见他,肯定要说求见,既然没说求见,那身份想必不会低了。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见府门外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果然就是风语。

风语本来长得就美,又在冷颜宫薰陶两年,再没有以前做丫环时那种卑弱感,超凡脱俗真如月中仙子,神圣而不可侵犯,让左敬天瞬间就觉得自己矮小了许多。连忙抱拳道:“左敬天见过两位仙子!两位仙子请里面用茶。”

风语道:“用茶就免了。我哥和我家少爷呢?”

左敬天的额头就有细汗渗出,咽了口口水,道:“禀仙子,他们已经去无生海了。”

花紫紫就在无生海,所以风语也知道无生海是什么地方,心下一紧,道:“他们去无生海干嘛?”

左敬天道:“去参加狩猎大会!”

风语只觉脑袋“嗡”地炸了一下,双腿一软,若不是青竹眼快,及时扶住了她,真要跌倒在地。缓缓摇头道:“这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我家少爷是侯爷,谁敢让他去参加狩猎大会?”

左敬天硬着头皮道:“是侯爷自己要去的。”

风语眼泪就流下来,指着左敬天道:“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左敬天慌道:“卑职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仙子。”

风语还是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

青竹就扶住她的胳膊抖了两下,道:“风语,你别激动,我们先去无生海看看,然后再作定夺,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风语现在也是六神无主,慌忙点头道:“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青竹就带着她直飞苍穹,转瞬消失于天际。

左敬天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张大嘴巴半天没有反应。以前她对这个丫头爱理不理,没想到转眼间他却已经高攀不起了。

这个清凉侯府尽出妖孽!他想。

郡主从无生海回来后已经知会过他了,清凉侯已经去了无生海,并且亲口承认了是自愿去的。左敬天如释重负,心里暗暗祈祷,只愿这个清凉侯平平安安地死在无生海,他也就别无所求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一点资格跟他斗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最后一夜

无生海狩猎大会已经接近尾声了,只剩下最后一天时间了。经过一年的杀戮,无生岛上基本已经是尘埃落定了,正如姜小白所说,除了七国总盟外,活下来的全是金斗修士。

这些金斗修士活得也很艰难,已经断粮好几日了,除了七国总盟外,岛上的修士已经全部被吃光了,有些人已经被他们吃过了,可回头遇见时,见骨架上还有肉丝,忍不住都会上去再啃上两口。

整整一千万人,现在连同七国总盟,也只剩下两百多号人了。

那些金斗修士也知道七国总盟内都是白斗修士,个个养得白白胖胖的,跟小猪一样看着都让人流口水,但上次血兰国攻打七国总盟的惨烈给他们留下太大的阴影,那凄惨的叫声多少日都在耳旁回荡,虽然一个个腹中饥饿,但荧磁剑现在都在他们手里,想着只要熬过这几日,就可以载着荣耀走出无生海,然后山珍海味,胡吃海喝,心里倒也是充实无比,也懒得再冒着生命危险去攻打七国总盟了。况且修士相较于凡人,比较耐饿,只要没有剧烈运动,饿上几日除了嘴馋外,根本没什么大碍。

眼看只有一天时间了,但盟主却没有一点动静,起初他们确实心急如焚,后来却也坦然了,估计盟主当初信誓旦旦地答应带领他们活下去,估计也就这样活下去了,也没打算出岛了,说不定就指着这岛养老了。

但现在山下剩下的全是金斗修士,就算盟主带着他们去夺剑,他们都心惊胆颤,更别说让他们自行下山夺剑了,养老也比送死强啊!

这些人互相开导,几天时间都想通了,连阵法也懒得操练了,晚上也学着姜小白的样子,都爬上山顶赏月了。娘娘腔说,其实留在这山上也挺好的,有这么多兄弟在,也不会觉得孤单,唯一的遗憾吧,就是没有女人,不过没关系的,既然大家都是兄弟,如果实在憋得难受,也可以找我将就一下。

这话可把大家恶心到了,布休道:“拉倒吧,娘娘腔,就是在树上挖个洞也比你强啊!”

娘娘腔娇哼一声,用兰花指指着他道:“小布,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说过这句话的。”

布休道:“你要敢再叫我小布,我揍你,恶心死了。”

娘娘腔一脸委屈,道:“好吧,小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布休使劲地扯了一把头发,道:“娘娘腔,我求你了,你别恶心我了好不好?我在这无生岛上就算躲得过刀光剑影,也要被你恶心死。我百思不得其解,当初风言去招人的时候怎么会把你招进来了,盟主千叮咛万嘱咐,要注重品质,注重品质,可你这货色,天哪,真不敢想像比你质量还差的人会是长成什么模样?”

众人哈哈大笑。

姜小白和风言在山上的溪流里洗了个冷水澡,回来时不知道所有人都去赏月了,一个人也没有见到,便去了常楚楚的山洞。生怕常楚楚正在洗澡,远远地问了一声:“常姑娘在吗?”

常楚楚不想跟那些男人搅和在一起,所以没有去赏月,一个人正坐在洞里怔怔发呆。无论是死是活,她知道,今晚都是留在岛上的最后一晚了,因为她已经开始了解姜小白了,所以心潮澎湃,怎么也安静不下来。听到姜小白的声音,一脸欣喜就跑了出来,却见姜小白跟风言两个人都是披头散发,大晚上的把她吓了一大跳。道:“盟主是故意来吓我的吧?”

姜小白见她没有在洗澡,就径直走进洞内,大刺刺地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盈盈笑道:“我有那么无聊吗?我来是想请常姑娘帮我一个忙!”

常楚楚怔道:“我能帮什么忙啊?”

姜小白笑道:“帮我梳一个精致的发型,女人比较细心,男人我不放心,明天不管是死是活,我想体面一点。”

常楚楚喜道:“好啊,没有一点问题!”转身就去找梳子。

风言道:“还有我,一定要把我的发型跟少爷梳得一模一样。”

常楚楚笑道:“没问题!”

姜小白道:“那就委屈常姑娘了。”

常楚楚这时已经找到木梳,笑道:“能给盟主梳头,是我的荣幸,怎么会委屈呢?”

姜小白笑道:“你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以前可不是!”

常楚楚脸色就黯淡下来,叹道:“我恨以前!”

姜小白道:“你能恨从前,说明你已经长大了,我也恨以前,那时候的我就是个人渣,但反过来想,蝴蝶再美,也是丑陋的蚕蛹蜕变而来,所以没什么好恨的,人的一生就应该这样,有丑有美,有对有错,有悲有喜,这样的人生才会充实。”

常楚楚走到姜小白的身后,开始梳理她的头发,苦笑一声,道:“盟主极少说话,但说出来的话都是金玉良言。”

姜小白道:“我不是不爱说话,只是没遇到想说话的人。”

风言接道:“直到遇见了我。”

姜小白道:“你滚!”

常楚楚道:“刚才盟主说,明天也不知是死是活,难道盟主也没有把握活着走出无生海吗?”

姜小白道:“你是自己人,我也不骗你,我又不是神仙,又没有呼风唤雨的能力,跟你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修士,还是白斗的,而山下却都是金斗修士,若真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等到今天。”

常楚楚颇感意外,没想到在外人面前总是信心满满的盟主,心里也有亏缺的一面。便道:“那你以前为何总是信誓旦旦的跟他们说,要带着他们活着离开无生海啊?难道是在骗他们吗?”

姜小白道:“你不懂,这不是在骗他们,这是在鼓舞士气。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士气,士气如虹,则百战不殆。如果他们自己都认为自己快要死了,一个个萎靡不振的,那还打什么仗?一触即溃。”

常楚楚道:“那他们都会死吗?”

姜小白道:“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分彼此,我能做的,就是将他们凝聚在一起,拧成一股绳,我又不是老天爷,是死是活,还得靠他们自己去争取,哪里是我说了算?”

常楚楚道:“他们都在说,盟主是不打算出岛了,准备就在岛上住下来了,其实想想,他们说得也不无道理,既然没有把握活着离岛,那还不如留下来从长计议,日后再作打算。”

姜小白笑道:“你不想家吗?”

常楚楚摇摇头,道:“我只是想念父母,却一点都不想家。”

姜小白道:“真想不通你们女人,道郡府的日子过得多好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像在这里,跟要饭的一样,我倒是想念侯府的日子了。”

常楚楚苦笑一声,道:“家中虽然不缺荣华富贵,但我在这里待了一年,也算是想明白了,我的过去真的是不堪回首,自以为是人中龙凤,骄傲不能自拔,其实回想起来,就是一具行尸走肉,除了父母,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姜小白道:“在这里也没人陪你说知心话啊,能说知心话的也就娘娘腔那一个好姐妹了,但我看你好像并不待见他。”

常楚楚摇头道:“不一样,在这里我觉得我活得更加真实,所做所想都是真实的自己,也让我看清了一些人,看清了一些事,我觉得我很满足。”

姜小白笑道:“跟女人聊天,我感觉我的脑子就不够用。就算你喜欢这里,我们也不能留下了,我告诉你吧,那些鸽子并不是上天馈赠我的,而是金丝国的皇子送给我的,我估计那皇子也是三分钟热度,一旦我们出不了岛,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守在海边给我们放鸽子的。我们的煎饼也快吃完了,真要留下来,虽然岛上没有敌人了,但我们也不可能再这样和睦地相处下去了,留下之日,就是自相残杀的开始,这不是我想见到的,也不是各位兄弟想见到的,与其自相残杀,还不如放手一搏。”

常楚楚叹道:“也许是我们安逸太久了,已经忘了狩猎大会的残酷与血腥。”

姜小白道:“不过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你就会活着,除非我死了,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常楚楚道:“你若死了,我也绝不会独活。”

这句话听着怎么就有些不对味呢?姜小白尴尬一笑,岔开话题道:“其实你也不必害怕,修道本来就是参悟生死。生与死之间虽然看着只有一线之隔,不是生,就是死,其实这两者之间毫无关联,没有因果。活着就是活着,死去就是死去,你只能占有活着的那一半,而死去的那一半跟你毫无关系。当你觉得害怕的时候,你要想到,人活着的时候永远都不会死,因为死的同时人已经不是活的了,那时候的你已经不是你了。这是哲学,听着好像没有道理,但你慢慢想,会越想越有道理的,等你想通的时候,你就坦然了。”

常楚楚道:“你是在安慰我吗?”

姜小白点头道:“我怕你一个女孩子承受不了死亡的恐惧。”

常楚楚道:“其实你错了,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呃……

姜小白竟无言以对。

风言干咳两声,道:“其实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最后的晚餐

常楚楚梳得很细心,梳得很慢,姜小白的头发足足梳了大半个时辰。轮到风言时,倒是很快,盏茶功夫就梳理好了。

风言道:“常姑娘,我对你有意见。”

常楚楚道:“我给你梳头,你为何还对我有意见呢?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风言道:“厚此薄彼,你心里有数。”

常楚楚脸上一红,道:“到你不就熟能生巧了嘛!”

风言道:“我才不信,你看少爷的发型多威武雄壮啊。如果出去有人嫌弃我的发型,今晚我就不让你睡觉了,返工!”

常楚楚笑道:“你放心,本姑娘亲自梳的头发,没人敢嫌弃。”

两人顶着新发型就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山洞,听到山顶上传来一阵笑声,就走了上去。

到了山顶,就见地上乱七八糟躺了一地的人,姜小白便道:“你们都在这里干嘛?”

所有人就站了起来。布休嘿嘿一笑,道:“我们不也想学学盟主的品味,一起来赏月的吗?”

姜小白道:“好看吗?”

布休道:“也就那么回事吧!没有女人好看。”

姜小白道:“看你们的样子,是不打算出岛了?”

布休笑道:“盟主,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已经不打算出岛了,你也不用难为情,这事搁在谁头上都是无能为力的。我们都想好了,盟主不走我们也不走,其实每天赏赏月也挺好的。”

姜小白道:“既然你们都喜欢赏月,那你们就都留下吧,我要出岛了。”

人群顿时就骚动了,交头接耳。

布休干笑两声,道:“盟主,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我怎么就不敢相信呢?”

姜小白道:“我跟你开过玩笑吗?”

布休顿时就激动了,道:“那盟主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哪!当时我们都发过誓的,愿生死追随盟主,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们都会死心塌地地跟着盟主,盟主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人群一下就沸腾了,齐声叫道:“愿生死追随盟主,愿生死追随盟主……”

姜小白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也不要赏月了。布休,鸽子还有多少?”

布休道:“还有一百多只,多了也养不起。”

姜小白道:“今晚全部宰了,让兄弟们吃饱喝足好上路。”

布休一个激灵,道:“上路?上什么路?盟主,不会是上黄泉路吧?”

姜小白瞪了他一眼,道:“就你话多。今晚大家也就不要睡觉了,吃完这顿饭我们就要拔营起程了,如果误了明天出岛的时辰,天也救不了你们。”

布休道:“可是盟主,我们现在连一把荧磁剑都没有,怎么出岛啊?难道你有后门?”

姜小白道:“有人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但是,我不喜欢爬窗,我偏要走门,而且是走正门,谁关上都没用。只有娘娘腔才喜欢走后门。”

众人就哄笑起来。

娘娘腔嘀咕道:“我也不喜欢被人家走后门。”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月亮越升越高,七国总盟的人大吃海喝一顿,就下山了。前途茫茫,生死未卜,可能明天就是他们的断头之日了,所以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在清冷的月色下默默赶路,没有一丝嘈杂。

常楚楚也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正如姜小白所说,不论是死是活,都要体面地离开,就算做鬼也不能太寒碜,让姜小白瞧不起。

孟得刚倒是有眼色的,主动把龙麟马让给了常楚楚,自己跟着众人一同步行。

布休却没有眼色,跳上龙麟马,跟风言挤在一起,风言用屁股撅了几次,也没能把他撅下马,也就作罢了。

无论世间如何残酷,太阳每天都会带着希望升起,播洒光和热。

七国负责人在岸边守了一年,早就着急了,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天,群情激奋,早早就起来跟随花紫紫上岛了。

常于欢也来了,已经来了两三天了,虽然他也知道女儿活着的机率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来了。虽然他不相信奇迹,却也在渴望奇迹,日日在心中祈祷。

花紫紫认得他,见他日日在海边焦急地徘徊,心生恻隐,就让他随着一起上岛了。

岛上的石桥边又搭起一座高台,花紫紫和七国负责人就登上高台,而常于欢则站在台下等候,一脸不安。

狩猎大会的截止时间定在了未时,也就是午后。

等太阳高高挂起,那些抢到荧磁剑的金斗修士也慢慢露出了头角,不过时间未到,这些人分成几拔,一国一拔,就远远看着,谁也不愿提前走到石桥边,成为众矢之的,毕竟岛上还有没有修士活着,他们也不敢确定,万一再冲出一个几千人的队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高台上的修士目光锐利,远远地就把那几拔修士看了一遍,却没有见到清凉侯的影子,花紫紫心里怅然若失,暗道:“难道他真的已经死了吗?我该如何向风语交待呢?”

常于欢把这几拔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可始终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只觉两腿发软,扶着木桩才不致跌倒,看来楚楚真的已经死了,就算不死,现在荧磁剑已经被瓜分完了,也是死路一条啊!

天刹却高兴得不行,清凉侯终于死了,让她长出一口恶气。就算不死,现在荧磁剑都在金斗修士的手里,就凭清凉侯手下那百十来号白斗修士,想要夺剑,简直就是白日做梦。更开心的是,这几拔修士里面,就数血兰国的人最多,竟有三十多人,这些修士很多都是她亲自挑选的,所以一眼就能够认出来。看来此次狩猎大会又是血兰国夺魁无疑,若不是花紫紫在场,真想提前摆酒庆贺。所以望向韩一霸的眼神充满了蔑视,笑道:“韩侯,我说得没错吧,笑到最后的那才是胜利者,平时蹦哒得那么凶又有什么用?”

韩一霸也早把那几拔修士看了一遍,却没看到一个像中夏帝国的,气得脸都青了,却也无言以对,只能冷哼一声,便不再看她。

金地地忽然道:“奇怪,清凉侯明明还活着,为什么却不出来呢?难不成他真的打算在岛上住一辈子?”

花紫紫蓦地转头,道:“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

金地地当然不敢告诉她,他们之间有飞鸽联系,便道:“昨天我请人卜了一卦,卦象上这样说的。”

花紫紫气得牙痒痒,却拿他也没有办法,便不再理他,又转回了身子。

天刹笑道:“就算他没死,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现在肯定跟缩头乌龟一样缩在山洞里不敢出来了。”

金地地就有些不高兴,道:“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人家清凉侯毕竟饶过你几次性命,你不感恩也就罢了,但你也不能恶言相向啊。”

天刹怒道:“要你管?你堂堂一个皇子身份,一天到晚去巴结一个小白斗,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金地地道:“好好好,我丢人行了吧?就你不丢人,这里就你最光彩!”

天刹怒道:“你……”

未时到,战鼓擂。

随着鼓声响起,有人欢喜有人忧。

那些手握荧磁剑的金斗修士一阵欢呼,终于结束了,他们终于可以活着走出无生海了,一个个长吁一口气,脸上灿烂无比,向石桥走去。

忽然,在他们的身后有马蹄声响起。越到最后,众人越谨慎,忙驻足回望,就见不远处缓缓走过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三骑龙麟马,马上不是别人,正是姜小白。

姜小白大喝一声:“都给我站住!”

众人心道,我们已经站住了呀!现在他们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都不敢大意,估计这伙人肯定是来夺剑的,便拔剑出鞘,凝神戒备。

在血兰国的队伍里,朱砂痣和余三钱竟然活了下来,这时就听朱砂痣叫道:“大家不用怕,这伙人都是白斗,翻不起多大的浪。”

众人这才想起,这伙人肯定是那座小山上的人,既然都是白斗,压力顿减,但也不敢大意,依旧凝神,死死地盯住姜小白的人马。

没想到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伙人好像根本就不是来夺剑的,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们,就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直奔石桥。

众人心想,难道没有荧磁剑也可以出岛?难不成这中间有黑幕?那这黑幕也太黑了吧?

姜小白的出现,让台上众人均感意外,没想到这个清凉侯还活着,只是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太晚了一点?现在荧磁剑都落在金斗修士的手中,而他们也不过区区上百人,以上百个白斗修士的能力想从上百个金斗修士的手中夺剑,这似乎有些不可能。

不过看到姜小白根本就不理会那些金斗修士,而是径直走向石桥,均是一惊,想着这清凉侯不会真打算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无生海吧?那也太儿戏了吧?真当他们是透明的不成?

最震惊的莫过于常于欢了,因为他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儿,坐在高高的龙麟马上,衣着鲜亮,哪里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倒像是出宫巡视的公主,像极了他梦见她时的模样。起初还以为是自己思念成疾,白天也能做梦,可是狠抽了自己两耳光后,女儿仍在。他的身体就开始忍不住颤抖,嘴中喃喃地叫了一声:“楚楚……”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金斗必须死

常楚楚也看见了他,一年没见,父亲又憔悴了不少,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看得她心都碎了,泪水不禁夺眶而出,挥手叫道:“爹,楚楚没有死,你等着我,我会跟你一起回家的……”就泣不成声了。

这确实是楚楚的声音,真真切切,常于欢终于确定,这一切都不是幻觉,楚楚确实活了下来,忍不住老泪纵横,喃喃道:“爹等你,爹等你回家……”

就听天刹在高台上冷哼一声,道:“想回家?你以为无生海是你家啊?想回就能回的?那得有荧磁剑才行!”

常于欢心头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被浇灭了,对啊,楚楚没有荧磁剑,又怎么可能活着走出无生海呢?心又紧紧地揪到了一起。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楚楚竟然跟清凉侯走到了一起,看俩人的举止,好像很和睦的样子,难道他们真的和好了?可是现在和好又有什么意义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就听天刹又道:“清凉侯,你不会真打算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无生海吧?如果你这样就能走出去,那你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姜小白斜头看着她道:“关你屁事!你说你好歹也是一个公主,脸皮怎么那么厚呢?你是城墙投胎转世的吗?我看见你都有些不好意思,你还好意思说这些风凉话,脸不红心不跳吗?我若是你,早就跳下无生海了,还活个屁!”

金地地站在天刹的身后,忍不住朝着姜小白竖起了拇指。

天刹怒道:“你……”忽又哈哈笑道:“我犯不着跟你一个死人计较!有本事你就活着走出无生海,没本事就乖乖地闭上嘴等死吧!”

姜小白哈哈笑道:“我若想走,天也留不住;我若想留,地也赶不走。天刹公主,你操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你还是操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吧,就你这副德性,我真害怕你会嫁不出去,如果真嫁不出去也没关系,本侯心胸广阔,你可以来镇仙山找我,我倒可以考虑留个压寨夫人的位置给你。”

天刹这下真的被气着了,脸红脖子粗,怒道:“你无耻!”

姜小白指着她道:“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并不是因为你生气的样子有多美,而是因为你一生气,我就很高兴,连死都不怕了,生不如死啊。”说完哈哈大笑。

天刹气得差点吐血,咬牙切齿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手下众人看着姜小白真的是一脸仰慕,盟主也太牛X了,连公主也敢羞辱,还羞辱得这么起劲,换作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常楚楚看着姜小白也是怔怔出神,这种感觉实在是熟悉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不也是这样对她的吗?咄咄逼人,把她羞辱得体无完肤。来到岛上以后,见他沉默寡言,不喜争辩,温和得像只猫,原以为他变了,现在才知道,猫和虎只是长得像罢了。

姜小白走到桥头,就不再前行,其他人也跟着停下脚步。

在桥的中央画着一道显眼的红线,红线两侧站着十几名修士,只要手持荧磁剑走过红线,就算安全出岛了,谁也不敢再杀。一旦跃过红线,也就不可以再回头了,从此脱离无生海。若没有荧磁剑,这些修士是不允许任何人通过的,见一个杀一个。在桥的另一端,岸上则搭了一个木篷,篷下放着几张桌子,七国各派了一些文臣过来,负责登记,以便统计狩猎结果。

那些拿着荧磁剑的金斗修士都看得一头雾水,这些小白斗在干嘛呢?要么你就过来夺剑,要么你就硬着头皮出岛,好狗不挡道,都堵在桥头干嘛呢?不知道他们都急着出岛要赶回家吃饭吗?

布休这时跳下龙麟马,大叫一声:“布阵!”

这一年来,这些人几乎天天都在操练阵法,熟络无比,有条不紊地散开,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撒了开来,把桥头看得死死的。若想过桥,必须过此阵。

此阵名叫大罗汉阵,组阵需一百零八人,而七国总盟总有一百二十二人,除去这一百零八人,剩下几人就作为替补在阵内迂回。常楚楚也准备下马入阵,姜小白却叫住了她,道:“你就不要去了,平时又没有操练,进去了反而碍手碍脚,你就跟我一起,坐在马上看着吧!”

常楚楚脸上一红,点了下头。

花紫紫等人虽然见识过小罗汉阵的威力,但那毕竟是十八个对一个,可以围之困之。可现在金斗修士人数跟他们相当,几乎是以一对一,这大阵真的能困得住吗?

“难道他真的又能缔造奇迹吗?”花紫紫想。

那些金斗修士这时都走了过来,离着大阵几丈距离就停了下来。朱砂痣就拿剑指着姜小白,远远叫道:“那个清凉侯,你们想干嘛呢?”

姜小白冷笑一声,道:“想干嘛?想要你的命!狩猎大会虽然残酷,但都是白斗,也不失公平,但你们这些金斗修士,却故意白斗不突破,蒙混上岛,以杀戮为乐,以杀戮为荣,以杀戮为功,拿别人的生命作垫脚石,对于那些惨死的白斗修士来说,这不但不公平,还极为可耻,可恨,天理难容。所以今天我要替天行道,金斗必须死!”

众人以为生了幻觉,说出这种话的不是红斗也应该是紫斗啊,什么时候白斗也可以变得这么嚣张的?竟然视上百名金斗于无物,难道他真的就这么有把握?

朱砂痣道:“清凉侯,都到这个时候了,虽然我们肚子确实有点饿,但也没有心思吃你们了,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呢!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肯定不平衡,不甘心,但这不是赌博,你们没有一点赢的机会。你们现在让开,我们保证不为难你们,你们也还能多活几日,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条了。”

姜小白道:“既然如此,你过来吧!”

朱砂痣道:“你别吓我,我根本就不怕你。”

姜小白道:“那你还犹豫什么?杀了我,你就可以走了。”

朱砂痣道:“你小子诡计多端,我才不上你的当。”转身大声叫道:“各国的兄弟们,你们不要怕,他们真的只是白斗修为,不足为患,凭我们金斗的修为,弹指间就让他们灰飞烟灭!”

颖上国就有一名修士道:“那你去弹啊!”

朱砂痣就有些不悦,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不也为了你们好吗?”

那人道:“为了我们好?你也知道他诡计多端,自己不上当,就想拉着我们去上当啊?”

朱砂痣道:“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同心合力,才能活着走出去,合作才能共赢,要不然大家都玩完。”

那人道:“好,既然是合作,现在你们血兰国的人最多,理应你们先冲,对方不过都是白斗修为,怕什么?我们给你们垫后。”

朱砂痣道:“你这人就有点不上路子。要冲肯定一起冲啊!”

那人道:“对啊,就是一起冲啊,你们人多的站前面,我们人少的站后面,有问题吗?难不成拿我们人少的做挡箭牌?”

朱砂痣气得牙痒痒,却是说不过他,恨恨地转过头,又问余三钱:“老大,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余三钱其实跟他一样,心里也是没底,毕竟上次那一仗至今让他们心有余悸,一万多人都让对面这一百多人给灭了,看着他们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知道又藏了什么阴谋诡计,裤裆里藏了无生海的海水也不一定,何况对方还有一个人会伸缩小棍,让他颇为忌惮。便道:“一年都等过来了,不着急,先看看。”

朱砂痣点头道:“我也觉得应该先看看。”

血兰国的人最多,既然他们都不敢冲,其它国家的人就更不敢冲了,也跟着血兰国一起先看看。总不能让自己做了炮灰,让血兰国捡了便宜。

既然大家都不着急,时间就过得快了,一晃太阳就快下山了。

台上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自从有狩猎大会以来,不知有几千年了,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今年这样的情况,一群金斗拿着荧磁剑,却让一群白斗堵在桥头出不了岛,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非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

眼看天就黑了,台下的人不着急,台上却有人着急了,就听天刹道:“仙子,就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总不能在这里等上一夜吧?”

花紫紫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天刹道:“既然时辰已经到了,现在荧磁剑在谁的手里就让谁出岛不就行了吗?”

花紫紫还没开口,就听韩一霸道:“胡说八道!狩猎大会是有规矩的,想要活着出岛,就必须要亲自手持荧磁剑堂堂正正地走出去,如果荧磁剑在谁的手里就让谁离岛,何必又要等上一年,狩猎第一天就可以决定下来了。”

花紫紫看着天刹道:“你听到了吗?”

天刹道:“那难道他们一直不动手,我们就一直等下去吗?”

又是韩一霸道:“能等几天?他们是人又不是神,等到最后都得饿死,我才不信他们宁愿饿死也不动手。我们一年都等下来了,还在乎这两天?”

天刹咬牙道:“你别抱着侥幸心理,就算等到最后,你中夏国的清凉侯还是死路一条。”

韩一霸冷哼一声,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合围

月亮就升了起来,姜小白在马上坐了半天,屁股都麻了,叫道:“那个脸有大痣的,你不是说你不害怕吗?天都黑了,还要不要攻了?”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朱砂痣还是忍不住白了一眼,道:“如此良辰美景,没看到我们正在赏月吗?着什么急?赶着投胎啊?好煞风景!”

姜小白道:“你不怕你老婆小孩等得着急吗?”

朱砂痣道:“这你也信,你看我这样子能娶得到老婆吗?”

姜小白点头道:“这倒是实话!”

朱砂痣道:“如果你等不急,你们攻过来好了,反正离得这么近。”

姜小白道:“我怕我攻过去会让你们给溜了。”

朱砂痣道:“谁溜谁是小狗。”

姜小白道:“你本来就是猪狗不如。”

朱砂痣道:“跟你聊不到一起去,别烦我,我要赏月了。”

姜小白摇头叹道:“我真的憋不住了。”

朱砂痣道:“憋不住你就攻过来啊!”

姜小白咬牙道:“我是说我尿憋不住了。真受不了你们,憋了我一天了,看来不能再等了,再等你们就得逞了。”就跳下龙麟马,又转头大声道:“女孩子们不要偷看,不要得了红眼病又来怨我!”

花紫紫和天刹,还有常楚楚脸上均是一红,慌忙转过头去。

姜小白就走到海边,松开腰带,掏出小小白,开闸放水,就听哗啦啦的水声就传了过来。

女孩子的脸就红得更厉害了。

朱砂痣叫道:“清凉侯顶风尿三丈,尿劲十足,令人叹为观止啊!”

姜小白道:“你是不是觉得鞭长莫及?”

朱砂痣道:“我又不是驴,不敢有这样的想法,要不然会被驴笑话。”

台上的人听得哭笑不得,这哪里是残酷血腥的狩猎大会啊?这群人分明就是来唱戏的,你一言我一语,自得其乐,荤段子一出一出的,倒把几个女人的脸都臊红了。天刹道:“仙子,这个清凉侯实在无耻下流,简直就是污了仙子的耳朵,不杀不足以泄愤。”

又是韩一霸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另外一个人好像是你血兰国的吧?”

天刹道:“我又不护短,两个一起杀了也无妨。”

韩一霸冷笑一声,道:“公主,不是我小瞧你,你还真没有资格杀他们。”

天刹道:“但仙子有。”

韩一霸笑道:“仙子心如止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就公主耳朵长,什么都想听,又什么都听到了。”

天刹脸上一红,怒道:“老匹夫,我跟你拼了。”真的就拔剑出鞘,准备拼命。

花紫紫转头喝道:“住手!”

天刹急道:“仙子你也听到了,这个老匹夫辱我太甚!”

花紫紫叹道:“台下的那两群人你看到了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共戴天,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对方的剑下,可你看看人家,泰然处之,谈笑自若,再看看你们,一言不合就要死要活,不觉得羞愧吗?”

天刹呢喃道:“他们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花紫紫摇摇头,道:“天刹,我看你是无可救药了。不是我危言耸听,你记住,长此以往,迟早有一天你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就算你是公主也不可避免。”

天刹当然不以为然,但又不敢顶嘴,撇着嘴就不说话了。

一夜就这样悄悄过去了,等到太阳升起,双方仍然没有动手的意思。天刹就让人做了几份早餐送了上来,但花紫紫心情沉重,却没有心思吃。

金地地也没有吃,说道:“看到兄弟在下面饥肠辘辘,生死难测,我哪里吃得下去啊?”

天刹不屑道:“我就不信清凉侯若是死了,你还会殉情不成?”

金地地叹道:“反正清凉侯若是死了,我这辈子也不会交朋友了。”

天刹嗤鼻道:“自作多情!”

金地地又是一声长叹:“自古多情空余恨哪!”

人在饥饿的时候,嗅觉更加敏锐,那百名金斗修士闻着高台上飘下来的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朱砂痣咽了几口口水,起身叫道:“各国的兄弟们,你们不要坐那么远,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来,坐近一点,我跟你们商量点事。”

各国修士想想也对,就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事,便都围了过来。

朱砂痣道:“兄弟们,我们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不妨告诉你们,要好看没有用,我已经饿了几天了,你们也不要装,我估计你们肯定也是,照这样耗下去,再饿个一两天,都不用人家打,我们自己就饿死了,那才真的是死不瞑目。眼看离出海只有一步之遥,你就甘心吗? ”

那个颖上国的修士又道:“你怎么知道对面那伙人就不饿了呢?说不定他们比我们还饿,就在死撑着呢!”

朱砂痣没好气道:“你傻啊?你没看到他们夜里左一泡屎右一泡尿的,轮流不息,像饿的样子吗?再看看我们这边,一百个人一夜没拉一泡屎,他们拉屎的目的是什么?就是在向我们炫耀,人家有屎,而我们却没有,丢不丢人?再说了,人家那三只龙麟马都养得肥肥的,如果真饿成我们这样,早就宰了吃了,光骑着威风有个毛用?还有这伙人待在小山上一待就是一年,从来没见到他们下山杀过人,说明他们肯定是有些门道的,这小子本来就邪门的很。”

众人想想都觉有理,就有人道:“那你说该怎么办?看那小子那么嚣张,不像平白无故跑来送死的人,里面肯定有文章。”

朱砂痣道:“哪怕对面是龙潭虎穴,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把自己饿死也无动于衷啊?”

颖上国的那名修士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血兰国还不往前冲,还等什么呢?”

朱砂痣不悦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在纠结这些有意思吗?不论是哪个国家的,我们现在都应该不分彼此,团结一致,等到我们饿到没有力气,想攻就晚了。”

那人道:“话虽如此,但总得有人站前面有人站后面吧?只要你们血兰国愿意站前面,我们保证团结一致,奋勇杀敌。”

朱砂痣怒道:“都像你这种小心眼,我们都得死。”

那人道:“你大心眼,你往前冲啊!”

朱砂痣气得竟说不出话来。

余三钱这时说道:“既然这位兄弟心里对我血兰国有成见,不如这样吧,我们血兰国独挡一面,你们几个国家兵分两路,从侧翼攻击,我们三面合围,这样总没有问题了吧?”

众人心里也是急着出去,肚子都饿得难受,知道再等下去真的要饿死了,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同意了。

朱砂痣顿时来了精神,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赶快把人分一下,我们现在就进攻,等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其它几国真的就聚到一起,交头接耳,开始布置人员。

七国总盟见对方有了动作,纷纷凝神戒备,毕竟对方都是金斗修士,心里紧张得一塌糊涂,不停地吞咽口水,但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背水一战。

姜小白的心里其实也是紧张的,这一战不是生就是死,如果输了,这辈子也就输完了,不但命没有了,祖宗留下的荣耀也没了,还要被天刹耻笑。但他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因为他知道,懦弱是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只有勇敢,生命才会变得坚强。

台上的人见台下有了动手的迹象,都是精神一振,天刹连早饭也不吃了,就急急忙忙地走到了高台边,眼巴巴地望着台下。

那百名金斗修士商量了好一阵,终于把人分配好了,分成三路,呈品字形就将大罗汉阵包围住了。

就听朱砂痣大叫一声:“兄弟们,冲啊!砍死这些拦路狗!“就跟余三钱领着血兰国的修士冲了过去。

其它几国的修士也跟着大叫一声,就从两侧冲了过来。

金斗的速度极快,转瞬即至,但七国总盟也是训练有素,有条不紊,站在外围的人并没有迎战,而是退回阵内,而阵内的人却迂回到外围,将那些金斗修士围了起来。

但对方毕竟都是金斗修为,人数又多,如同一群野狗一般,横冲直撞,大罗汉阵虽然阵法精妙,但人数修为都不占优势,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一会功夫就被杀了四五个。

姜小白内心一紧,因为他站得高,已经见到了大阵有了慌乱之感,布阵的兄弟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这乃是摆阵之大忌。

天刹站得更高,看得更清楚,笑道:“我以为清凉侯有多大的本事,我看这阵法也不过如此嘛!如同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就这样的本事也敢大言不惭,还想让金斗全部死,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颖风笑道:“我觉得清凉侯挺适合唱戏的。”

花紫紫和金地地,还有韩一霸却是紧蹙眉头,心里揪得紧紧的,也懒得答理天刹,紧紧地盯住台下。

就这说话功夫,七国总盟又死了两个人,大阵就如同大浪中的一叶小舟,被冲得随时都要散架,岌岌可危。

朱砂痣哈哈笑道:“他奶奶的,原来我们是自己吓自己,我就说嘛,这些小白斗有什么好怕的?杀起来跟杀小鸡一样,害得我们白白多等了一天一夜。怪不得他们昨晚屎尿那么多,原来不是在炫耀,而是被吓出来的。”

正文 上架感言

转眼间,《血染长生》就要上架了,虽然这一眼转得有点慢,但它还是厚着脸皮上架了。说实话,心里是忐忑的,虽然我自己觉得写得很好,但也不知道读者会不会喜欢,就如同当年相亲时打扮得花枝招展,自以为帅到不敢出门,结果却是见一个吹一个,我害怕《血染长生》也是如此。

写小说是孤苦的,在没有收入之前,压力也如同是顶着一座山,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因为既然选择了,也就没有必要去抱怨,像女人一样到处哭诉,像乞丐一样揭起伤疤来博得别人的同情,那样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只要大家喜欢,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如果是因为我写的不好,大家弃文,我是毫无怨言,只能再接再厉。但如果大家喜欢的话,不妨支持正版,能让我们增加一点微薄的收入,对你们来说,一章只是三两分钱,对我们来说,却是全部,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养家糊口。

衷心地希望大家能陪我一路走下去,只要我还在更新,说明我还没有饿死,只要我活着,《血染长生》必须完本,不管活得有多么艰难。

太多的话我就不放在这里说了,等到完本感言的时候再讲吧,讲个三天三夜也无妨。

收费章节下午发布,但愿能在新的起点见到你们!

唯愿读者安康!

夜开花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遥想海棠香(求订阅!!)

所有金斗修士顿时精神大振,那名颖上国的修士跟着叫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想着把头功让给你血兰国啊!结果这种大姑娘送上门的好事,你还不领情……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令所有金斗修士内心一颤,转头望向那个颖上国的修士,只见他的脖子上已经多出两个血窟窿,左右两侧一边一个,鲜血就从洞里喷了出来,如同扛着一根血扁担,手中长剑落地,人就倒了下去。

除了余三钱和朱砂痣,其他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看那伤洞圆溜溜的,也不像是剑伤,怎么无缘无故就死了呢?难道自己把自己气炸了?

正如余三钱和朱砂痣想的一样,这正是风言的杰作。

风言骑着龙麟马站在大阵中央,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就是想积聚点人气,待自己的攻击范围内攒够了金斗修士,他便出手了。

定海神针伸缩起来就在眨眼之间,不,比眨眼还要快个数十倍,那些金斗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有十几个人就被捅死了,一捅一个窟窿,有的在头上,有的在身上。

待他们反应过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兵器?也太邪门了吧?谁也不也再在风言身边逗留,纷纷向外围突破,风言的小棍瞄准了谁,谁就吓得魂飞魄散,像没头苍蝇一般到处扑闪,乱成一团。

他们乱了,大罗汉阵便开始变得条理有序,众人静下心在阵中来回穿插,将这些金斗修士细细分割,一张绵密的网又织了出来。虽然他们刚开始也织了一张网,但那时金斗修士涌成一团,网线太细鱼太大,一网一个窟窿,现在将一条大鱼分割成一条条小鱼,网起来就容易多了。何况这些小鱼已经惊慌失措,既要顾及鱼网,又要顾及风言的小棍,顾前不顾后,忙得焦头烂额,一会功夫又被杀了十几个。

余三钱和朱砂痣因为早就知道了风言的杀手锏,所以一直在外围徘徊,不敢靠近,起初趁着大阵混乱,拼命朝着石桥的方向突围,只要出了大阵,谁也拦不住他们,就可以安然出岛回家了,别人的死活与他们何干?

没想到还真让余三钱跑了出来,不过就一个人,虽然朱砂痣也到了大阵的边缘,但他也懒得等了,只有出了无生海那才能踏踏实实地活着,在这里活着也是假的,所以不顾一切就向石桥冲来。

姜小白此时就在石桥上,见他过来,连忙翻身下马,拦在了他的前面。

常楚楚也跟着跳了下来,刚准备过来跟他并肩作战,没想到姜小白大声道:“你就站在一边看着,我一个人就可以料理了他,你过来只会碍手碍脚。”

常楚楚脸上便有些失落,抿了下嘴,道:“那好吧!”

余三钱此时却红了眼睛,大叫一声:“挡我者死!”挥剑就冲了过来。

姜小白冷笑一声,就拔出素兰剑,迎了上去,就听“锵”地一声,两剑相交,清脆悦耳。姜小白在岛上修炼一年,已经突破白斗七品,眉间就显现出完整的北斗七星, 但是白斗修士突破的时候,丹田内的能量星都是一颗一颗地增加,姜小白虽然是白斗七品,但丹田内的能量星却只有七颗。而金斗突破的时候,丹田内的能量星却是十颗十颗地增加,虽然余三钱的眉间只有一颗金星,但丹田内的能量星却有十七颗,所以白斗修士距离突破金斗虽然只有一步之遥,但两者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姜小白被震得虎口发麻,素兰剑险些脱手,忙收敛心神,不敢再轻敌,只能仗着达摩剑法的精妙与之周旋。

余三钱抢攻几次,剑如雨下,但姜小白却始终不急不徐,该进则进,该退则退,进退进如。眼看大阵中的金斗修士已经明显处于下风,一旦大阵腾出手来,驰援姜小白,那他真的是插翅难飞了。所以余三钱心急如焚,剑速又快了几分,可是无论他把剑刺得多快多密,姜小白总能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把他急得汗如雨下。

就在他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忽然瞥见又有一只漏网之鱼从大阵里跑了出来,向石桥上跑来,还是他血兰国的,顿时喜不自禁,忙叫:“黄离山,过来助我。”

由于石桥很宽,足有好几丈,所以石桥上虽然有人打斗,黄离山却一点都觉得拥堵,听到余三钱叫他,他只是微微顿了下脚步,看了余三钱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就准备跑了。难得清凉侯这个瘟神被人缠住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这个无生岛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是一刻也不想停留了,就算余三钱是他爹,他都未必留下,何况他爹早已经死了呢!

余三钱顿时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挨个操了个遍。

姜小白虽然跟余三钱激战正浓,但也容不得这个黄离山离开,因为他说过,金斗必须死!

此时已是冬季,石桥上被风吹来不少黄叶,姜小白右手舞剑,左手轻轻一捏,地上就飞起七片树叶,疾速射向了黄离山。

姜小白现在是白斗七品的修为,也只能控制七片树叶。

黄离山跑得正欢,哪里会想到树叶也会偷袭人,等他听到身后有异常,想转身应付却已经晚了,一片树叶像刀一样削过他的膝关节,痛得他惨叫一声,一下失去重心,扑倒在地。

姜小白毕竟是一心二用,七片树叶六片落空,要不然哪里还有他活命的机会?

黄离山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管是谁偷袭了他,拖着残腿跌跌撞撞地向那条红线走去,那条红线就是希望,只要过去了,不但不用死了,从此荣华富贵,逍遥一生。

不过还没走上两步,地上又有七片树叶飞了起来,四面八方就向他攻了过去,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好在他现在有了防备,忙挥剑阻拦,毕竟他也是金斗修士,速度极快,瞬间功夫,七片树叶都被他斩落,剑叶相触,轰轰作响,如同放鞭炮一般。就在他觉得已经赢了树叶的时候,没想到地上又有七片树叶飞了起来,打落一片又飞起一片,无穷无尽,连绵不绝。

这一招正是拈花指中的“遥想海棠香”,可以不用手指而用意念远程控制,姜小白在岛上感悟了一年,才有此小成。

虽然罗汉阵中杀得昏天暗地,但高台上的目光早早就被姜小白这边吸引住了,除了冷颜宫的人有幸见过姜小白的剑法外,其他人均没有见过,心中都暗暗惊叹,这个清凉侯能在岛上活到现在绝非侥幸,光这剑法,就令现场所有人都自叹不如,想不到这个清凉侯年纪轻轻,剑法竟有如此造诣,难怪如此年轻就可以封侯挂印,不是没有道理的,不服都不行。

就连天刹都闭上了嘴巴,把那些挖苦讽刺的话咽到了肚里去。

待那个黄离山上桥,众人就更震惊了,就连花紫紫都惊得合不拢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树叶竟然可以自己攻击人,实在太匪夷所思了,闻所未闻。

金地地就指着黄离山,叫道:“仙子你看到了没有?闹鬼了。大白天竟然闹鬼了。那些树叶竟然不让那个金斗修士出岛,肯定是那些冤死的白斗修士死不瞑目,真如清凉侯所说,这不公平,所以他们心存怨念,过来找这些金斗修士复仇了。”

天刹吓了一跳,咽了口口水道:“你别瞎说,大白天怎么可能闹鬼?”

金地地道:“你自己又不是没看到,如果这些树叶不是鬼上身,怎么可能自己飞来飞去的?天刹,杀死那些白斗修士,你们血兰国派出的金斗修士可是最多啊,听说还有许多还是你亲自挑选的,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要注意外面的树叶,别让它随便往屋里飘啊。”

天刹只觉毛骨悚然,尖叫一声,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挑选过了?关我什么事啊?金地地,你再胡说八道,我跟你没完。”

花紫紫这时说道:“我看那个清凉侯离那人那么近,脸上却并无惊讶之色,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且他边打斗边不停地瞥望那些树叶,我怀疑那些树叶是清凉侯所控制的。”

金地地道:“敢问仙子,你能控制树叶吗?”

花紫紫摇头道:“不能!”

金地地道:“那不就对了吗?连仙子这样的修为都做不到,清凉侯虽然是我的兄弟,但我也不能胡乱往他脸上贴金,他肯定也做不到啊!”

花紫紫道:“这个清凉侯虽然只有白斗修为,但是高深莫测,你可别小瞧了他。”

金地地点头道:“仙子说得没错,我这兄弟确实不是一般人哪,他的剑法出神入化,我是平生未见。他摆的阵法也是出神入化,我还是平生未见。就连他那个随从手里的小棍,我又是平生未见,一伸一缩的,太好玩了,有空我要借来玩玩,要不然我肯定睡不着觉。呃……跑题了,种种迹象说明,我这兄弟确实不能跟正常人放在一起比较,他做的事情,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正常人一般都做不到,说不定这些树叶还真是他搞的鬼,那他也太牛了吧,连树叶都可以摆弄得跟狗一样,有机会一定要让他教教我。”

天刹乜眼道:“他又不是神仙,我才不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

金地地看着罗汉阵里的金斗修士越来越少,不禁叹道:“天刹,你就面对现实吧,你不是我这个兄弟的对手,与其树一个强大的敌人,不如交一个强大的朋友,多好。”

天刹啐道:“我跟他不共戴天,想做我的朋友,门都没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质

姜小白一心二用,修为又不如余三钱,手上渐感乏力,凌厉之势顿减,余三钱精神一振,连续抢攻,竟逼得姜小白步步后退,一会竟退到了黄离山的后面。不过余三钱虽然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心里却并无快感,因为他看到黄离山正被一群树叶包围着,不得前进半步,心里也是惊疑不定,想法与金地地如出一辙,不会是闹鬼了吧?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滥杀白斗修士,引得鬼神震怒?就算他赢了清凉侯,会不会也有此遭遇呢?

心中有了畏惧,剑势就有了羁绊,虽然逼得姜小白步步后退,一时半会却也奈何不了他。忽然却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了那条红线在姜小白的身后越来越近,心里想着,反正荧磁剑在自己的手中,就这样打过去不也一样吗?鬼神肯定也不在意。顿时精神大振,拼尽全力就攻了上去。

姜小白现在距离黄离山比较远了,树叶控制起来愈发吃力,在余三钱的强大攻势下,越退越快,不知不觉中,红线已近在咫尺。

就听一名守线的修士喝道:“没有荧磁剑,擅越红线者,杀无赦!”

姜小白心中一凛,差点把这根红线给忘了。

余三钱却急忙叫道:“我有我有,我有荧磁剑。”

金地地在台上忍不住叫道:“兄弟,你别逞强了,反正荧磁剑还有很多,放走一个也无所谓的,现在送了性命就不划算了。”

姜小白却有些不甘心,谁离开这座岛他都能接受,唯独余三钱和朱砂痣不可以。

眼看红线近在咫尺,只差一步之遥了,余三钱热血沸腾,大叫一声,奋不顾身就准备突破姜小白的防线。

姜小白愈发觉得力不从心,已经退到红线边缘了,再退一步就要跨过红线了,边上看守红线的修士已经拔剑出鞘,只要他退过红线,就会杀了他。

姜小白便知道想要同时留住两名金斗修士已经是不可能了,稍作权衡,果断放弃了黄离山,就近又控制七片树叶,攻向余三钱的后背。

余三钱虽然听到背后有异常,但此时他的眼中只有红线,只顾冲杀,况且前面又有姜小白纠缠,根本就没来得及转身,就觉背后一痛,七片树叶就钻入他的身体,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双眼睁得圆圆的,写满了不甘,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红线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至死他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或许真的是鬼神之怒吧!”闭上眼睛的同时,他如是想着。

黄离山见树叶忽然放弃了他,欣喜若狂,一刻也没有耽搁,又拖着残腿向红线走来,可没有想到刚走了几步,余三钱就死了,顿时心就凉了半截,并不是因为舍不得余三钱,而是余三钱死了,谁来拖住清凉侯这个瘟神,好让他趁机溜走?

果然余三钱死后,清凉侯就提着素兰剑朝他走了过来,吓得他不敢再走,说话都有些结巴:“清……清凉侯,既……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荧……荧磁剑,我们也没有必要拼……拼……拼个你死我活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如何?”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跟我一起出去的,应该是我七国总盟的兄弟,而不是你。”

黄离山吓得脸上冷汗涔涔,道:“我跟你无怨无仇,又何必赶尽杀绝?”

姜小白道:“岛上白斗修士也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黄离山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你也在岛上,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我现在是金斗,但我上岛也是被逼无奈,突破金斗也是意外,并不是我故意为之。”

姜小白道:“别人说这句话,我或许会心软,放他一马,但你不可以,因为我认得你,几个月前跟着那个脸上长朱砂痣的一起欺负常姑娘的人当中就有你,我看你当时还叫得挺欢的!”

黄离山急道:“可我当时什么也没有做啊!”

姜小白道:“那是因为你没来得及做!况且你刚才同伴叫你,对你充满了期待,你却连头也不回,见死不救,说明你根本就是一个不仁不义的小人。我说过,金斗必须死,你也不例外!”

黄离山便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能拼死一搏了,便大叫一声,冲了过来,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个瘸子,所以冲得比乌龟也快不了多少。

姜小白展开右臂,手腕一翻,地上又有七片树叶就飘了上来,围着剑刃上下翻飞,如同是七只美丽的蝴蝶围着花朵翩翩起舞。

台上众人看得眼都直了,金地地拍手叫道:“仙子你看,你猜的没错,这些树叶确实是我家兄弟养的,跟狗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听话无比。好漂亮啊,好威风啊,改天一定要让他教教我,如果把树叶换成纸,用来擦屁股也很爽啊!”

韩一霸哈哈笑道:“没想到我中夏国还深藏这般大才,真是国之幸也!”

天刹却是妒火中烧,铁青着一张脸,刚刚还各种得意,现在却连一句话也没有了。

花紫紫也是沉默不语,他感觉这个清凉侯就像是一个谜,谜底没有揭开之前,永远让人猜不透,摸不着,不知身后还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姜小白猛地把剑指向了黄离山,剑上的树叶就如同水珠一般被甩了出去,疾速射向黄离山,同时人也跟着树叶冲了过去。

黄离山虽然腿瘸了,手却不瘸,剑出如电,就听一阵噼叭作响,七片树叶瞬间全部被他斩落,然后却没能躲过随后跟来的那把素兰剑,只觉胸前一凉,素兰剑穿胸而过。

黄离山确实是白斗故意不突破,毛遂自荐来的,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来,原以为一旦突破金斗,在这无生海就是无敌的存在,没想到最后竟死在一个白斗的手里,而且死得很轻松,这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的。

罗汉阵里的金斗修士越来越少了,七国总盟的人越战越轻松,网越织越密,士气越来越高,慷慨激昂。然而百密终有一疏,大阵在不停转动,这时转到兑位上的那个修士,上次与血兰国万名修士时交战时,因为运送海水一时失误,右手被废,改用左手使剑,一时生疏,被侍机已久的朱砂痣瞅准机会,连番抢攻下终于突破了出来。

朱砂痣在阵中就密切注意桥上的动态,见到余三钱和黄离山均死在姜小白的手里,哪里还敢不自量力往前冲,稍作犹豫,就冲向了常楚楚。虽然他也不清楚这个女人在清凉侯心里的地位究竟如何,但他现在除了赌,也别无选择了。

姜小白和常于欢都看见了,同时叫道:“小心——”

常楚楚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姜小白的身上,哪里注意身后的动静?待她反应过来,就觉脖上一凉,一把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朱砂痣也看到了姜小白曾用树叶攻击黄离山的情形,所以整个人都躲在了常楚楚的身后,只露了一只眼睛出来。

布休在阵中气得嗷嗷大叫:“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还想不想活着回家了,跑掉一个两个让盟主给你们擦擦屁股也就算了,现在好了,连常姑娘也搭进去了,我告诉你们,常姑娘若有什么意外惹得盟主不高兴,就算最后我们赢了,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岛,一群废物。”

众人因为越战越轻松,心里不免有些飘飘然,要不然也不会一时大意让朱砂痣给逃脱了,此时不禁心头一凛,顿觉惭愧,紧绷心神,全力以赴。

姜小白就缓缓走了过来,道:“大痣兄,你想干什么?”

朱砂痣躲在常楚楚的身后叫道:“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想干什么?我现在想法很单纯。清凉侯,你我无怨无仇,过往种种,都是被逼无奈,我也不想为难你,我希望你也不要为难你,现在看这情况,这一百把荧磁剑都是你的了,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给一把给我,我保证不会伤害这位姑娘一根毫毛。”

姜小白道:“荧磁剑你手里就有一把,又何必向我要?”

朱砂痣道:“我的意思是想请侯爷让一条路出来。”

姜小白道:“那如果我不让呢?”

朱砂痣硬着头皮道:“那我就跟这位姑娘同归于尽。”

常于欢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扑通跪倒在地,满脸乞求望着姜小白,道:“求侯爷开恩,救救我家楚楚!”

姜小白没有理会他,而有用剑指着朱砂痣道:“你堂堂金斗修士,竟如此下作,难道还怕我一个白斗不成?”

朱砂痣道:“你就是个骗子,我就怀疑你脑门上的白斗是用白漆涂上去的,这么多堂堂的金斗修士都被你给灭了,我又不是瞎子,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清凉侯,你有一百把剑,我又不贪心,只要一把就可以了,用一把剑就可以抱得美人归,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姜小白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今天你必须得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曾答应过常姑娘,不但要你死,还要她亲手杀了你。”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死签

故意把“亲手”两个字咬得很重,意在暗示常楚楚,果然常楚楚心头一动,忽觉衣服上有了动静,目光下斜,就见一片树叶如同壁虎一般,贴着他的衣物就爬了上来,由于速度慢没有声响,而朱砂痣还畏缩在常楚楚的身后,所以根本没有察觉,还大声叫道:“清凉侯,你别逼我,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

话音未落,已经爬到常楚楚胸脯的树叶忽然间变得快若流星,由于距离太近,朱砂痣根本就没有反应时间,就听一声惨叫,手背上的经络就被树叶尽数切断。

常楚楚已经做好了准备,趁着朱砂痣手软的机会,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来,将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两人配合默契,一连串动作完成于转瞬之间,一气呵成,直到此刻,朱砂痣看了看常楚楚,又看了看胸前的剑,眼神中尽是疑惑,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们都是骗子!”人就倒了下去。

常楚楚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自从他不再恨姜小白以后,这个人就是她心里最恨的人,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因为是他当着姜小白的面玷污了她,虽然没有失贞,但总是有了瑕疵,让他在姜小白的面前永远都骄傲不起来,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让她经常从恶梦中醒来。此人不死,她这辈子都不会安生,此仇不共戴天。

姜小白就走了过来,道:“你没事吧?”

常楚楚泪眼模糊,道:“谢谢你让我报了仇!”

姜小白笑道:“谢我干什么呢?人是你自己杀的,跟我又没有关系。”

常楚楚道:“你别安慰我了,不是你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姜小白道:“现在高兴了吧!”

常楚楚含泪点了下头。

姜小白笑了笑,就望向了罗汉阵,七国总盟的人见盟主已经杀了朱砂痣,群情振奋,越转越快,阵中的金斗修士已经不多了,只剩下十多个了,只觉漫天的刀光剑影压得他们连气也透不过,顾此失彼,如同是快刀下的乱麻,一会功夫,就被尽数斩杀。

待最后一个金斗修士倒地,七国总盟的人便知道,盟主没有骗他们,他们真的赢了,他们真的可以活着走出无生海了。人群顿时就沸腾了,连剑也扔了,张臂欢呼,奔走拥抱,很多早已泪流满面,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

常楚楚含泪望着常于欢,叫道:“爹,我们赢了!”

常于欢喜得眼泪又落了下来,连忙点头道:“赢了就好,赢了就好,爹爹等你一起回家。”

从小到大,常楚楚从来都没有见到父亲落泪过,但为了她,现在却是三番五次落泪,真的是父爱如山,山也有泪。

韩一霸也是与有荣焉,喜道:“不愧是我中夏帝国的清凉侯,绝世无双啊!”转头又看着天刹道:“咦,天刹公主,看你半天没有声音,我以为谁把你的嘴给捂起来了,我还在想,是谁那么大胆,连公主的嘴也敢捂,不想活了?敢情是公主自愿的啊!我这个老匹夫就感到奇怪了,公主声音甜美,如同黄莺出谷,就算是冷嘲热讽,听着也如同唱歌一般,令人身心愉悦,现在回想起来仍在耳旁萦绕,历历在目,如果就这样不说话了,实在是太可惜了!现在台下大局已定,难道公主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天刹铁青着一张脸,恨得咬牙切齿,却愣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韩一霸就哈哈笑了起来。

待人群欢呼过后,姜小白便道:“布休,把人点一下!”

布休点了下头,便把人都集中起来,横竖都整整齐齐地站好,一会功夫,人数就出来了,连同姜小白,一共还剩下一百一十一人。

听到这个数字,众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也就是说他们还不能全部活着离岛,还要留下来十个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自己呢?心一下就揪紧了。

姜小白也感到意外,原以为一百二十二个白斗修士堵截一百个金斗修士,怎么也得死上二三十人,那一百个名额也就绰绰有余了。没想到除了刚开始死了几人外,待到风言出手后,基本再无伤亡,把那些金斗修士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常于欢刚刚落下的心这时又悬到嗓眼里。

台上的人原以为台下大局已定,都准备收拾离开了,没想到台下又发生这样的变故,忍不住又把目光聚集了过来。

布休脸上也是为难之色,道:“盟主,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总不能再让兄弟们自相残杀吧?”

姜小白没有理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忽又睁开眼睛,看着众人大声道:“可有人自愿退出?”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人吭声,甚至都不敢直视姜小白目光,生怕引起姜小白的注意。

姜小白叹道:“我知道我是在白问。我曾经答应过大家,要把所有人都活着带离无生海,但是,天不遂人愿,我姜小白终究能力有限,无力抗天,令大家失望了,我愧对各位兄弟。”

布休道:“盟主,兄弟们又不是瞎子,这怎么能怪你呢?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无论是打是杀,兄弟们对盟主也不会有一句怨言的。如果没有盟主,他们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谈活着离开无生海了,现在能留下一具全尸,也比被人家吃掉强上百倍。”

姜小白道:“兄弟们聚在一起也有一年了,风雨同舟一路走来,朝夕相处也有了感情,这也是一种缘分。但正如布休所说,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们就要面对,该走的还得走,该留下的还得留,我不想见到兄弟们为了夺剑而反目成仇,像狗抢骨头一样而泯灭良心,为了给彼此都留点尊严,我看还是抽生死签吧,一切就看天意了。”

众人均惊:生死签?

许久,布休点头道:“这样也好,就把我们的生死交给上天来决定吧!”

众人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姜小白道:“布休,你去找根木头过来!”

布休应了一声,转身就去找木头,刚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道:“盟主,你不会趁我找木头的时候偷偷溜了吧?”

姜小白道:“既然你不放心,你就留下来,我让别人去。”

布休嘿嘿一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以我跟盟主的感情,就算盟主把常姑娘溜了也不会把我布休溜了,盟主你说是吧?”

不等姜小白回话,就小跑着走了。四周张望一番,海边到处空空荡荡,就高台边放着几根木头,大概是搭高台时多余出来的。布休便挑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棍,扛着跑了回来,竖着放在了姜小白的面前。

由于地上到处躺着金斗修士的尸体,姜小白便让人在他面前腾出一块空地,然后拔出素兰剑,对着木头刷刷两剑,木头就被截成三段。中间一段被他挑向空中,剑花一抖,众人只觉眼前一阵缭乱,就听木头咝咝作响,转眼功夫,木头就变成了一根根细长的木签落了下来,长约两尺,粗细均匀。

姜小白让人数出一百一十一根木签,剩余木料全部扔进了无生海。然后又把人集中在他的前面,离他一丈有余,转过头去,全部背对着他,其中也包括风言和常楚楚,这样大家才会觉得公平。

姜小白又挑出十一根木签,用剑截去一半,然后又混在长木签中,抓起一把就朝众人身后的空地上撒了出去,速度极快,如同离弦之箭,毕竟他会拈花指功,对于木属性的东西控制得心应手,那些木签就如同雨点一般,均匀地插进了沙土里,而露出地面的部分如同用尺量过一般,高度一致,根本就看不出长短。

连续撒了几把,一百一十一根木签就全部插完了,姜小白便道:“都转过来吧!”

众人转过身来,看着一地的木签,个个神情凝重,因为这是决定他们生死的东西。

姜小白又道:“你们面前一共插着一百一十一根木签,其中有十一根短的,短的只有长的一半,你们一人抽一根,抽到长的就可以拿着荧磁剑活着离岛,抽到短的,后果也不用我说了,听天由命吧。为了公平起见,你们先抽,剩下最后一根是我的。”

此言一出,不但七国总盟的人感到震惊,连高台上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清凉侯自己也会参与抽生死签,以他现在的威信,就算理直气壮地走出无生海,想必也是没人敢阻拦的。

布休急道:“盟主,怎么能让你来抽签呢?你这不是打兄弟们的脸吗?没有盟主,我们连一把荧磁剑都夺不到,盟主对我们有再造之恩,不要说带走一把荧磁剑,哪怕盟主把所有的荧磁剑都带走,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众人连声附和,纷纷点头称是。

姜小白道:“布休你错了,七国总盟能走到今天,靠的是大家齐心协力,如果没有大家,我姜小白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一个人也是走不到今天的。况且,我曾经答应过大家,要把所有人都活着带离无生海,可是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我姜小白无能为力,已经失信于大家,心中愧疚难耐,如果再让我理直气壮地走出无生海,名不正言不顺,苟且逃生,这辈子我都会抬不起头来。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乃是中夏帝国的清凉侯,我的言行关系着国家的颜面,我能丢得起这个脸,我的国家丢不起。我传承的是祖先的荣耀,就算是死,也必须是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祖先的英名我必须誓死捍卫,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它,亵渎它,也包括我自己。”

韩一霸拍手叫道:“清凉侯说得好,虽然同样是侯,本侯不如你!”

七国总盟的人也被姜小白给感染了,个个热血沸腾,心里均想着,盟主都来抽生死签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布休抿了下嘴,抱拳道:“盟主高义,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论今天是死是活,做人还是做鬼,今生或者来世,我布休愿永远追随盟主!”

人群就跟着拱手叫道:“愿永远追随盟主!”

声浪滔天,闻者无不动容。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死签(2)

姜小白抱拳道:“承蒙兄弟们抬爱。今天不管是生是死,我们都是兄弟,活着的人要缅怀死去的人,死去的人要祝福活着的人,有些东西比生死更重要,那就是情义!不论你们未来身处何处,我都希望你们能够记住,我们曾经风雨同舟过。我相信你们,希望你们不要令我失望。”顿了下,又道:“布休,你来抽第一支签!”

布休就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啊?”

姜小白道:“怎么?你害怕了吗?”

布休咽了口口水,道:“盟主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就走了出来,望着一地的木签就有些手足无措,他感觉在岛上呆了一年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看看这根又瞧瞧那根,不停地吞咽口水,额头就有细汗渗出,迟迟不敢下手,忽然抬头道:“盟主,能不能给点提示?”

姜小白道:“实话告诉你,我都记不清哪根长哪根短了,又如何提示你?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痛快点。”

布休咬牙道:“求人不如求祖宗!”转身朝着长象国的方向就跪了下去,伏地三拜,同时嘴中说道:“祖宗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布休,只要布休活着,也可以传承祖先的荣耀,给家族增光,求祖宗不要放弃我啊!”

原以为求过祖宗以后就可以信心满满,没想到起身后对祖宗还是不放心,还是瞧瞧这根看看那根,觉得这根是长的,可是准备下手的时候,又觉得不像,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煎熬过。

姜小白就些看不下去了,道:“风言,你出来帮布休选一根,等他选完,天都黑了。”

风言就走了出来,反正不是自己的签,所以没有一点压力,随便挑了一根就准备把它拔上来,没想到布休一把拉住了他,急道:“风言,我告诉你,你要真敢拔出来,长的才能算我的,短的只能算你的。”

姜小白道:“布休,你有完没完?就你这点出息还想三生三世都要追随我?”

布休嘿嘿一笑,道:“盟主不要着急,现在就好。”指着一根木签,道:“喏,就这根,不管是长是短,就这根了!”弯腰就去拔签,可当他的手快要碰到木签的时候,又觉得不像,又换到边上那根,还是不像,又换了一根,还是不像,抬头见姜小白的脸色都变了,硬着头皮又回到原先那根,咬牙开拔,虽然只是一根木签,但在别人眼里,他仿佛在拔一根木桩,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同时嘴里不停念道:“长长长长长长长……”

也不知拔了多久,细长的木签终于被他拔出来了,是根长签。布休顿时就跳了起来,欣喜若狂,挥着木签朝着姜小白道:“盟主你看,是根长签,我布休命不该绝,祖宗保佑啊!天哪,我马上就可以回家了,盟主,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姜小白淡淡道:“抽到长签的,到我这边来,带剑站到桥头上,不是带荧磁剑,是带你原来的配剑。”

布休当然知道他的用意,怕抽到死签的不甘心,夺剑冲桥,但仍是撇了下嘴,道:“盟主真是不解风情,也不为我高兴一下,多么高兴的事啊。”

姜小白道:“你抽到生签,我为你高兴,那别的兄弟抽到死签,我是不是还得哭一头啊?”

布休想想也是,便不再言语,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把剑,就去了桥头,心里却是欢喜无比。

姜小白又道:“下一个!下一个就不要自己拔签了,速度太慢,你们想好了再站出来,指着哪根就是哪根,让风言拔。”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也没人站出来。

姜小白道:“有那么害怕吗?”

娘娘腔这时冷哼一声,就站了出来,边道:“你们这群大老爷们真没劲,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什么好怕的。”就指着一根木签,朝着风言道:“小言哪,就这根了,我现在眼睛闭上了,你拔上来以后就告诉我是生还是死就行了,不要说第二个字,第二个字我也听不到了。”说完果然把眼睛闭得死死的。

风言笑了笑,伸手就把那根签拔了上来,道:“生!”

娘娘腔猛地睁开眼睛,见风言手里拿的确实是长签,顿时就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用兰花指捏过风言手里的木签,喜道:“我也活了,我也活了……”就朝布休冲了过去,叫道:“小布你看,我跟你一样,我也可以活着出去了,我们俩人还真是有缘哪,我们拥抱一下吧!”

布休冷脸道:“滚!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要不然就算你抽到了长签,我一样让你出不了无生海。多么好的心情,一下就被你给破坏了,手里还拿着一根搅屎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搅屎棍似的。”

娘娘腔嘟嘴娇哼一声,道:“你真是不解风情!”

七国总盟的人见连出两根生签,就有些活跃了,生怕出来的迟了,生签都被人拔完了似的,连续出来七八人,由于心中早已有了选择,生死签抽起来就快了,又是连出六根生签,只到第九个人,终于抽出了一根死签。抽到生签的人无不欢天喜地,拍手相庆,待死签出来后,看到那人如同雷击一般,呆若木鸡,面如死灰,毕竟也是相处了一年,心中均觉不忍,桥头那些抽中生签的也顿时安静下来,一脸肃穆。

姜小白心里也是难受,叹道:“天命难违!下一个吧!”

这样抽生死签,几乎跟古罗马军团的十一抽杀律如出一辙,只不过古罗马军团这么做是为了惩戒士兵,而他们只是单纯地为了活着,但不论是抽签的人还是围观的人,一样都绷紧了神经,就连高台的人也是如此。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激荡人心的死亡游戏,虽然没有狩猎大会血腥,却比狩猎大会更加地扣人心弦,紧紧地盯着抽签现场,随着他们一起心跳,有人希望短签早出,有人希望短签晚出,各有心思。

“但愿最后一根是短签,看你到时怎么收场?”天刹咬牙想着。

台下又开始抽签了,一个接着一个,有抽中生的,有抽中死的,但抽中死的终究是少数,而抽中生签的那些人,心中怜悯抽中死签的人,也没有第一波抽中生签的人那么高兴了,最起码脸上没有再表达出来,都是默默地走向了桥头。

孟得刚也抽中了长签,心头一阵唏嘘,想到一年前上岛之前,清凉侯问他,孟得刚,可有兴趣跟随本侯?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但这句话依然历历在目。真的是一念生,一念死,就那么一个稍纵即逝的念头,让他却活了下来,虽然心里感恩清凉侯,但也不得不感谢自己有眼光,而道郡来的其他人,除了常楚楚,都已经死光了。

时间过得很快,残阳如血,映着众人肃穆的表情,愈发悲凉。现场只剩下九根生死签了,不过死签已经抽出来十根了,也就是说,在这九根生死签里只剩下一根死签了。本来留到最后的都是胆小之人,越到最后他们越是谨慎,虽然只有一根死签,却也迟迟不敢下手,多等一分就是多一分希望,万一自己出手,抽中了死签,那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常楚楚见他们迟迟不愿动手,便走了出来,道:“那我来抽吧!”

风言道:“常姑娘看中了哪根?”

常楚楚道:“我自己抽行吗?”

风言叹道:“随便!反正我也不想抽了,好像每个人的生死都是我来决定似的,让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啊!”

常楚楚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平静,同样紧张的,当然是常于欢了,特地向前走了两步,伸张了脖子,喘着粗气,心都快从嗓眼里跳出来了。

常楚楚心如鹿撞,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挑了一根木签就拔了出来,结果就傻眼了,是根短签。

常于欢两眼一黑,只觉天旋地转,长剑拄地,才不致跌倒。

七国总盟剩下那几人见最后一根死签抽出来了,心里那个高兴啊,但边上站着的都是抽中死签的人,所以脸上也不敢表露,生怕把他们刺激到了,要跟他们拼命。几人连签也不抽了,故意带着一脸悲伤就走向了桥头。

常楚楚依旧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短签,半晌都缓不过神来,没想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最后竟死在这一根小小木签上,实在是太不甘心了,还想着回去跟父母团聚,没事再去清凉城逛逛,现在看来,一切皆为泡影。

姜小白缓缓走了过来,从他手里接过短签,叹道:“你怎么这么背?”

常楚楚苦笑一声,道:“或许这就命吧!”

另外抽中短签的十个人一直围在一起交头接耳,这时纷纷拔剑出鞘,就在常楚楚的身后,常楚楚吓了一跳,连忙跳过签阵,跟姜小白站在了一起。

桥头上的人见这边生了变故,纷纷围了过来,站在姜小白的身后,均拔剑出鞘。

姜小白看着那十个人,冷冷道:“你们想干什么?我知道你们心里不甘心,但这是天意,这就是命,谁也救不了你们。我之所以让你们抽生死签,就是不想看到兄弟们反目成仇,自相残杀,就算是死,也想让你们带着尊严,我虽然对你们心怀愧疚,但我也是无能为力,你们这样做,只会让我感到失望。”

领头的是血兰国的修士,名阮思名,这时冷笑一声,道:“盟主,我们也不想干什么,既然愿赌,就要服输,我们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但前提是,赌局必须要公平。地上还有八根生死签没有抽出来,如果这八根确实都是长的,我们无话可说。”

姜小白道:“你怀疑我在作弊?”

阮思名道:“我们只想死得瞑目!”

换作是谁,心里都有些怀疑,这个清凉侯又不傻,明明可以活着出海,偏要来参与抽生死签,看他脸上毫无紧张之色,定然是胸有成竹,说不定这里面根本就不止十一根死签,毕竟所有的木签都是他一个人插的,等到十一根死签全部抽出来了,剩下的也就不用再抽了,而他和风言等到最后,永远都立于不败之地。

姜小白点点头道:“既然你们不相信,剩下的八根签就自己拔出来看看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此生无憾

阮思名咬了咬牙,便走了上来,弯腰开始拔签,心里渴望着能有短签出现,哪怕只有一根,这场生死局也算是作废了,虽然这样会打了盟主的脸面,但他们总是还有一线生机的。结果令他失望的是,拔了一根是长的,再拔一根还是长的,一直拔到最后一根,也没看到一根短的。

姜小白道:“现在心服了吗?”

阮思成半晌无语,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尽是苦涩和无奈,又摇头道:“盟主,没想到我临死之前还做了一件龌龊事,以小人之心度盟主之腹,盟主高义,鬼神仰止,令我自惭形秽,就算没有抽中死签,我也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世上了。盟主不必自责,虽然你没有把我们活着带离无生海,但我等对盟主没有一点怨言,如果有来世,我们愿意继续追随盟主,千秋万世,不离不弃,请盟主十八年后等着我们!”说完哈哈大笑,长剑一横,对着脖子就抹了下去。

其他九人也齐声道:“请盟主十八年后等着我们!”

说完也跟着横剑自刎,一个接一个就倒了下去。

现场所有人无不震惊,无不动容,包括高台上的人,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清凉侯就可以把人心凝聚到这种程度,宁死不叛!

姜小白却心如刀绞,如果用他一个人能换得这十个人活着离岛,现在想来,肯定会毫不犹豫。姜小白就跪了下去,对着十个人的遗体拜了三拜,同时说道:“小白有愧于众位兄弟,若有来生,众位兄弟若是不弃,我们还是兄弟。兄弟们一路走好!”

除了常楚楚,其余九十几人也跪了下去,对着十人的遗体也是拜了三拜,齐声道:“若有来生,我们还是兄弟。兄弟们一路走好!”

高台上的金地地看得潸然泪下,道:“太感人了,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兄弟们?”

韩一霸叹道:“清凉侯不已经是你的兄弟了吗?”

金地地点头道:“也对,有这样的兄弟,夫复何求?”

韩一霸又是一声长叹,道:“有得必有失,虽然我们身处高位久,享尽世间荣华富贵,却失去了人生最美好的东西,还浑然不觉。人啊,总是患得患失,又有几人能做到像清凉侯这般,快意恩仇?”

姜小白这时站了起来,转身道:“我们一共留下了二十一位兄弟,我不想他们葬于这大煞之地,你们要把他们带回故土,好生安葬,要厚葬!”

众人应了一声,就上前察看,一国归一国,一会就有二十一人扛着尸体走了过来,布休道:“盟主,时辰不早了,要不我们走吧!”

姜小白道:“你们先走!”

布休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你跟常姑娘有话要说,那我们在岸上等你!”转头又跟常楚楚道:“常姑娘保重!”转身就领着众人,一人捡起一把荧磁剑走了,包括桥上的那两把荧磁剑。

孟得刚多捡了两把,递给了风言,现在他连看常楚楚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来之前常于欢就交待过,如果常楚楚回不去,就算他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但他也不愿把性命跟常楚楚调换一下,硬着头皮还是走了,常于欢也没敢看上一眼。

众人过了红线就没有再走,都在翘首等待盟主。

常楚楚道:“你为什么不走?”

姜小白道:“一年都下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常楚楚苦笑一声,道:“临死之前我有一个愿望,你能答应我吗?”

姜小白道:“讲!”

常楚楚道:“我可以不叫你盟主,而叫你姜大哥吗?叫你盟主,我感觉好生疏啊,生疏到让我害怕。”

姜小白道:“可你比我大!”

常楚楚道:“我知道,但我感觉我在你面前,我就像个小孩子!”

姜小白道:“好吧,只要你喜欢,随便你叫什么都可以,叫我的名字我也不会怪你。”

常楚楚就笑了,笑得很甜美,道:“姜大哥,你相信吗?虽然我会死在这里,但我一点都不后悔,如果能够重新选择,我还会选择来这里,能够有机会重新认识你,这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了!我害怕回到过去,我害怕我会恨你,如果那样,那我还不如死去。所以你也不必为我难过,我真的很欣慰,就算死了,我也会含笑九泉。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生命不于长短,若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活上几千年又有什么意义?若是能跟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哪怕只有一年,那也是值得的。如果真有来生,请你也在十八年后等我,再一次相遇,我绝不允许清凉侯府那一幕在我另一段人生再次发生,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姜大哥,永别了!”说完退后两步,用脚挑起一把剑,拔剑就向脖上抹去。

常于欢吓得大叫一声:“不要啊,楚楚……”

姜小白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就用小擒拿手捏住他的手腕,常楚楚的剑已经触碰到肌肤,却是不能移动半寸。

常楚楚急道:“姜大哥,你这是干嘛?”

姜小白道:“因为我说过,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

常楚楚道:“姜大哥,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真的一点都不怪你。”

姜小白闭上眼睛,道:“但我会怪我自己。那十个兄弟在我面前自刎而死,我已经心痛到不能呼吸,愧疚难当,但我能力有限,救不了那么多人,但凡有一点办法,我绝不允许这一幕再在我眼前发生。”就从她手里夺下剑,扔在了地上,又从风言手里拿过荧磁剑,递向她道:“你走吧!”

常楚楚眼泪就流了下来,摇头道:“姜大哥,你对楚楚能有这番心意,楚楚死而无憾。但我不会走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你,那我还不如死。”

姜小白转头叫道:“常郡主!”

常于欢连忙就跑了过来,应道:“小侯爷有何事吩咐?”

姜小白道:“拿着荧磁剑把你的女儿带走!”

常楚楚急道:“我不要走,我哪里也不去,我就要死在这里。”

常于欢也面露难色,道:“小侯爷,这有点不太好吧?”

姜小白道:“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赶快把你的女儿带走,如果我反悔了,我保证这一辈子都不够你用来后悔的。”

常于欢咬了咬牙,抱拳道:“侯爷大恩大德,常于欢没齿难忘!”

常楚楚转身就跑,可哪里跑得过金斗修士的爹?常于欢箭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常楚楚拼命挣扎,急道:“爹,你放开我,要不然我会恨你的……”

常于欢知道此时可不是惯她是的时候,一掌拍在她的丹田上,就封住了她的修为,将她抱在怀里,走到姜小白面前,道:“侯爷,常于欢不怕死,但怕女儿死,希望侯爷能理解常于欢今天这番小人作为!”

姜小白道:“为人父母,理应如此。这不是小人作为,这是人之常情!”就把手中荧磁剑放在了常楚楚的身上。

常楚楚口不能言,只剩下泪水肆意流淌,她想再好好地看上姜小白一眼,奈何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眸!

常于欢抱着常楚楚缓缓走向石桥,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清凉侯竟然把他的出岛机会让给了一个女人,这得有多爱这个女人啊?

花紫紫看着姜小白也是怔怔出神,师父经常说,男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禽兽,薄情寡义,没有一个好东西。师父毕竟是她们最尊敬的人,而她们又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男人,一直信以为真,就好像是听多了“狼来了”的孩子,狼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却已经固执地认为,狼不是一个好东西。

可是今天,下面站着的确实是一个男人,可这个男人为了女人,竟然可以置生命于不顾,这还是师父口中的薄情寡义之徒吗?

姜小白这时转头问风言:“今天你怎么这么安静?怎么也没听到你反对一句呢?”

风言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我知道我反对也等于放屁,这种屁我宁愿不放!”

姜小白笑道:“今天倒是懂事了?”

风言道:“谁让你是少爷呢?如果我是少爷,我早就忍不住揍你了!”

姜小白摇摇头,道:“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回去吧,没有我管着你,你也要收敛一点,道途险恶,不要掉以轻心了。你去吧!”

风言道:“不知道为什么,人总是那么贱,如果你把常姑娘放走了,要把我留下来,我心里肯定是一百个不愿意,不甘心,但你现在没有一点留下我的意思,还想让我早点滚蛋,我反而却不想走了。人家说,自作孽,不可活,我就想看看少爷作了这么大的孽,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死法?”

姜小白道:“风言,不要胡闹!”

风言道:“少爷,你自己就在胡闹!”

姜小白道:“我是过不了我心里那个坎!”

风言道:“我也过不我心里的那个坎!”

姜小白道:“风言,你别逼我!”

风言道:“少爷,你很希望我出岛吗?”

姜小白点点头,道:“没错!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风言笑了笑,猛地将手中的荧磁剑扔向了无生海,待姜小白反应过来,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荧磁剑溅起一朵浪花,已经沉向了海底。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归路

不止是姜小白,所有人都傻眼了,荧磁剑对于上岛的修士来讲,哪个见了不是垂涎三尺,看得跟命一样重要。可是对这对主仆来讲,这荧磁剑仿佛就是路边捡来的地摊货,一点都不在乎,只要高兴,随手弃之,不但主人如此,仆人也是如此,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难道他们就当真不怕死吗?命也是捡来的不成?

姜小白急道:“风言,你疯了?”

风言道:“少爷都疯了,我只能跟着一起疯了。”

姜小白气得竟说不出话来。

风言又道:“少爷,你不是想我出岛吗?如果你现在还有办法让我出岛,我保证毫不犹豫!”

姜小白长叹一声,道:“是我害了你。”

风言道:“少爷莫要这样说,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一起睡过,一起疯过,一起笑过,一起哭过,一起嫖过,一起被人打过,如果不能一起死去,哪得有多遗憾?”

姜小白闭上眼睛,仰天长叹,道:“苍天待我不薄啊!”

风言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姜小白道:“都已经这样了,那走吧!”

风言道:“对对对,赶快走,我们这么犯贱,会被人家笑话的,以为我们的脑子被猪拱过。就算是死,也要找一个偏僻一点的地方。”

俩人就跳上龙麟马,缓缓向无生岛深处走去,头也没有回。

七国总盟的人望着俩人的背影,心里是百感交集,虽然他们的背影越来越小,但在他们的眼中,却是越来越高大,这个结果真的是始料未及,没想到盟主带着他们东征西杀,最后他们都活着出来了,盟主却留在了岛上。

布休如鲠在喉,就跪了下去,伏身一拜,喃喃道:“盟主,你怎么那么傻?”

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去,很多人早已泪流满面,特别是娘娘腔,这时带着泪水大声叫道:“盟主,你就安心去吧!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来这里给你烧点钱过去的,绝不间断,你在下面……”

话还没说完,布休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怒道:“盟主还没死,你说这些干嘛?你早上吃屎的?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娘娘腔一脸委屈,道:“如果说好听的有用,我宁愿守岸三年,天天说好听的,可是,这有用吗?小布,你还是接受现实吧,我也想盟主活着,可盟主没有荧磁剑,又没有翅膀,怎么可能活着离开这里?还是给他烧点东西比较实在,要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布休知道他说得确实是实话,却仍然不愿接受,道:“盟主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高台上,韩一霸望着清凉侯的背影,振臂大呼道:“壮哉我清凉侯!壮哉我中夏帝国!”

台下还站着几十名中夏国的修士,这时也齐声叫道:“壮哉我清凉侯!壮哉我中夏帝国!壮哉我清凉侯!壮哉我中夏帝国……”

声音齐整有力,直冲九霄,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

姜小白却没有半点反应,头也没有回,在夕阳的余晖里,慢慢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金地地喟然长叹,道:“今年这场狩猎大会变成了我兄弟一个人的舞台,他站在了舞台中央,那样地从容,那样地淡定,那样地震撼人心,几乎演绎完美,可为何就不能善始善终,完美地落下帷幕,却要让观众带着遗憾退场呢?”转头又看着花紫紫,道:“仙子,法理不外乎人情,清凉侯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别人的性命,如此高贵的品德旷古绝今,仙子难道你就不感动吗?如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他死去,我们作为旁观者,也是良心难安哪!人家有情,我们也不能无义啊!仙子,一千万人都死光了,多活一个下来又看不出来,只要我们都当没看见,也算是功德一件啊!这样的好人不能死啊!要不然天理难容啊!”

花紫紫还没开口,天刹却接口道:“金地地,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里是狩猎大会,你以为是马戏团啊?你可以不守规矩,你以为仙子会跟你同流合污啊?”

金地地道:“天刹,给人留一条生路,就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凡事不要做得太绝,要不然会遭报应的。”

天刹冷哼一声,道:“清凉侯自己作死,关我什么事?”

花紫紫也不好再说什么,冷冷道:“还站在这里干嘛?回去吧!”

姜小白领着风言还是回到了那座小山,人都走光了,小山变得很静,只剩下俩人的脚步声。

俩人爬到山顶,又在峭壁边坐了下来,月亮就升了起来,虽然有些残缺,还是照亮了深邃的夜空,映在浩渺的海面上,波光粼粼。

风言双脚悬空,前后摆动,道:“少爷,我们以后当真要在这里养老吗?也不知道那个金地地还放不放鸽子给我们吃了,如果没有鸽子吃,那我们真要饿死在这里了。”

姜小白道:“你后悔了吗?”

风言道:“我除了后悔上岛之前没能租地播种,其它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若是痛痛快快地死了也就罢了,可是就我们两个人,孤苦伶仃的,就这样在这孤岛上相守余生,想想也挺害怕的。可惜我们又不能生孩子,要不然生点孩子出来倒也可以解解闷。”

姜小白道:“如果能让我们安安稳稳地在这里过个十几二十年,那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就算金地地给我们送来鸽子,我们也不可能长居此地,现在潮水未涨,礁石仍在,一旦冷颜宫和其它六大帝国的人离开无生海,以我对天刹的了解,她肯定要派人上岛来杀我们!”

风言吓了一跳,道:“这个死娘们,我们都已经落迫到这种程度了,她还不放手啊?”

姜小白道:“只要我不死,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风言咬牙道:“早知道当初在镇仙山就不应该放她下山,就应该将她先奸后杀,不,先奸不杀,给我播种也是好的,虽然地差了点,但只要我的种好,长出来的苗应该也不会太差。”

姜小白道:“你脑子里面能想点正经事吗?”

风言正色道:“人类繁衍生息,天经地义,还有比这更正经的事吗?”顿了下,又道:“不过少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们利用好无生海水,来多少人我们都是不怕的。”

姜小白摇摇头,道:“没用的,就我们两个人,根本就守不住,连个放哨的人都没有,人家耗也把我们耗死了。”

风言怔道:“那难道我们又要死了?”

姜小白道:“我们只有想办法离开这座岛,要不然必死无疑!”

风言道:“这怎么可能?这狩猎大会举办也有几千年了,每过二十年都要死个上千万的修士,合计起来都有好几个亿了,谁都想逃出去,可几亿人都没有人成功过,就凭我们两个人,又怎么可能?”

姜小白叹道:“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会有的。”

花紫紫上岸后,各国便开始统计此次狩猎大会的幸存者名单,经过多次核对,一直熬到深夜,幸存者的名单及名次终于确定了下来,各国均无异议。

由于幸存者均是七国总盟的人,都是风言和孟得刚一手招来的,而这俩人都是中夏帝国的人,所以招募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偏心,所以中夏帝国的修士招得最多,幸存下来也达到二十八人之多,为七国之最,所以中夏帝国成了此次狩猎大会的大赢家,将赢得三百亿引道珠。

但韩一霸听到消息后,脸上却是无惊无喜,甚至有一些落寞,因为他知道,这三百亿引道珠是清凉侯用命换回来的,也可以说,是清凉侯凭着一己之力使中夏帝国登上了久违的冠军宝座,可他这个大功臣却不能跟他们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反而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越走越远。

大赢家的脸色都不好看,那其他输家的脸色就更难看了,特别是天刹,本来血兰国赢得三百亿引道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没想到却被这个清凉侯给搅黄了,把她恨得咬牙切齿,想着只要花紫紫和其它六国的人撤离无生海,他就会多派些修士上岛,就不信清凉侯有三头六臂,金斗不行就用紫斗,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断,要不然这口气憋到临死也咽不下去。

按照惯例,幸存的修士上岛以后,都会在岸边摆上酒席,为他们庆功。以往每届,由于修士在岛上饥饿了一年,见着山珍海味,就如同是饿死鬼投胎,那真是狼吞虎咽,连盘子都可以吃下去,个个又是死里逃生,所以群情亢奋,热闹喧天。可是今年,待幸存者的名单统计好以后,花紫紫就领着七国的负责人过来巡视,却感觉来错了地方,虽然十桌也坐得满满当当,不要说欢呼声,连一句话都听不到,噤若寒蝉,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却连一颗花生米都不差,一个个神情肃穆,仿佛跟饭菜有仇一般,哪里有半点庆功宴的感觉,倒像是追悼会现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没文化!

常楚楚坐在不远处的地上,仍然被封住了修为,口不能言,只剩下眼泪不停流淌,常于欢就坐在边上守着。

花紫紫便走了过去,常于欢慌忙起身行礼。花紫紫道:“常郡主,要不你带着常姑娘先回中夏国吧!”

常于欢也是着急,看着楚楚不停流泪,眼睛都快哭瞎了,可他又不敢解开她的修为,生怕她又疯了一般向岛上跑去。但仍是有些迟疑,道:“可是仙子,他们不是明天才能回国吗?”

韩一霸接口道:“仙子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哪那么多话?”

常于欢忙抱拳道:“多谢仙子!多谢侯爷!”说完一刻也不愿停愿,抱起常楚楚就跳上龙麟马,顶着月色,绝尘而去。

海边搭了不少营帐,都是为这些幸存者准备的,花紫紫见这些人不愿吃饭,便让人把酒席撤了,让他们早些休息。

这些人却没有一个人回去休息,全部坐到了海边,望着无生岛怔怔发呆,动也不动,如同月光下的雕塑。许久,就听布休叹道:“也不知盟主现在怎么样了?离别才知相思苦,好怀念小山上的时光啊,虽然很艰苦,很彷徨,但有盟主在,感觉就是天塌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盟主不在身边,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如同被掏空了一般,什么都没有了。”

孟得刚叹道:“谁说不是呢?如果没有盟主,我们这些人早就变成月光下的一座座孤坟,连坐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布休道:“你还想有坟?早就变成屎了!只恨我们修为太低了,要不然拼死我也要把盟主救出来。”

孟得刚道:“我感觉盟主不会死!”

布休精神一振,道:“为何?”

孟得刚道:“没有为何,就是直觉!我的直觉很灵敏,刚开始报狩猎大会的名单时,我就感觉我会被我们城主报上来,结果我就来了。上岛之前,盟主问我,可愿追随他,当时他只有两个人,而我们有一百多个人,我当时就感觉跟着他能活下来,结果你也看到了。直觉告诉我,盟主不会死。”

布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喜道:“孟兄,你跟我想得一模一样,我也感觉盟主不会死,他就像神一样,神怎么可能会死?”

所有人听着都是精神一振,终于找到了盟主能够活下去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非常不靠谱,就是一个感觉,但有总比没有好。

花紫紫回到营帐,夜已经很深了,刚准备休息,雨裳却道:“仙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花紫紫道:“你跟了我这么久,就没有你不敢说的话。”

雨裳撇了下嘴,道:“仙子,我觉得那个清凉侯虽然跟我有仇吧,但我觉得这个人真的挺伟大的,他最后把荧磁剑让给常姑娘的时候,我都感动得流眼泪了,太了不起了,如果就这样死在无生岛上,也实在太可惜了。”

花紫紫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雨裳道:“仙子,要不我们把他救出来吧?以仙子的修为,救出他也是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知道的。”

花紫紫倒也想救清凉侯,但她并不认为是自己想救,而是为了父亲和风语,但想起那晚在小山上,清凉侯对她冰冷淡漠的态度,又鼓不起勇气,万一自己好心好意去救他,他还用这种态度对她,她该如何自处?以清凉侯的性格,宁死不屈,这种事情又不是干出来。再说了,自己一个女孩子家,能用什么身份去救?万一风声传出去了,特别是传到天刹的耳朵里,私下里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来,她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便冷冷道:“他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与我何干?”

这时花紫紫已经卸下面纱,雨裳看着他决绝的表情,不敢多言,便道:“好吧,仙子,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花紫紫就开始忙碌了,毕竟事关几百亿的引道珠,一道道程序走起来,足足耗费了一天的时间。

七国总盟的人扛着同伴的尸体,也开始陆陆续续回国了,本来他们心里抱着幻想,盟主不会死,还想留下来再等上几个月,等盟主出来了一起走,奈何他们身份卑微,做不得主,中午没到就被赶走了,逾期不能回国者,杀无赦!

倒是姜小白和风言,清闲得不得了,赏了一夜的月,白天躺在山顶上,又晒起了太阳。

风言四肢叉开,一脸懒散,道:“少爷,想到办法了吗?再晒我们就晒成小鱼干了。”

姜小白道:“办法那么好想,这里也就不会叫无生海了。”

风言叹道:“看来我们是出不去了。那个金地地现在连鸽子也不放过来了,真的是太势利了。”

姜小白道:“人家又不亏欠我们!”

风言道:“少爷,我们闲着也没事,要不然把山上的木头每个品种都砍一棵下来放在海里试一试,万一走了狗屎运,有木头不怕这海水,我们把它造成小船,那我们就得救了。”

姜小白心头一动,猛地坐了起来,道:“为什么非要用木头?”

风言道:“除了木头,别的东西也浮不起来啊!”

姜小白猛地拍了下大腿,道:“我怎么把这茬事给忘了,我们可以用石头啊!把石头雕凿成船不也一样吗?”

风言就坐了起来,怔道:“少爷,想不到办法可以慢慢想,但你不能说胡话啊,这样我会害怕的!石头虽然可以雕凿成船的样子,但它也浮不起来啊,石头是沉底的,怎么可能浮在水面上呢?”说着就捡起一块石子扔了出去,落在海上一下就沉了下去,道:“你看,沉得多快,如果把石头刻成船的样子就可以浮起来,那还不如把石头刻成飞鸟的样子,带着我们飞出去呢!”

姜小白白了他一眼,道:“没文化!”就站了起来,道:“走,跟我去找块没有裂纹的大石头!”

风言一脸茫然,道:“真去找啊?少爷你不是在开玩笑啊?”

姜小白转身就走,道:“你不去,你就一个人留在岛上吧!”

风言就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陪着少爷玩泥巴吧!”

姜小白找了半天,终于在岸边找着一块合适的巨石,抽出素兰剑便开始砍劈,现在他已经是白斗七品的修为,素兰剑本身就锋利,削铁如泥,一会功夫,船的大致轮廓就砍出来了。可下面的工序就得细心了,细雕慢凿,不能像上次凿石盆石桶那般马虎,船壁不能太厚,要不然真要被风言说中了,放到水中就要沉下去了。也不能太薄,毕竟承载着两个人,万一刚划出去就开始渗水,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一直忙到傍晚时分,石船终于凿好了,不过风言仍是持怀疑态度,道:“少爷,这洗澡桶能管用吗?从没听过洗澡桶也能救人性命啊!”

姜小白道:“不行也得行!”

风言道:“少爷,为什么你要带着我去逃生,我却有一种赴死的感觉呢?有点小怕怕!”

姜小白道:“怕你就留下来!”

风言道:“留下来我就更怕了!”

姜小白道:“废话少说,来,跟我把船推到海里去。”

船本来就是在岸边雕凿的,俩人没费多大力气就把船推进了海里,令风言意外的是,船竟然没有沉。

海边有一块礁石,船就靠着礁石边。船头系着一根长布条,姜小白紧紧拉住,防止辛辛苦苦凿出来的船被风给吹跑了,同时说道:“你去看看船漏不漏水!”

风言就跳上礁石,把脖子伸得老长,张望了半天,摇头道:“不漏水,但会不会沉我就不知道了。”

姜小白道:“既然不漏水,去把我刚刚削出来的石桨拿过来,准备出发。”

风言惊道:“现在就走啊?”

姜小白道:“难道你还等着别人给你饯行不成?”

风言硬笑一声道:“鬼给我饯行还差不多,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孤魂野鬼!我不是心里不踏实嘛,我感觉我们两人往上面一跳,这船准得沉下去,毫无疑问的,毕竟这是石头不是木头啊!而且一旦沉下去,我们就尸骨无存了啊!”

姜小白道:“你过来抓着布条!”

风言便跳下礁石,过来抓住布条。姜小白便去拿起两只石桨,跳上礁石,将石桨轻放在船上,然后伸脚在船底试探了一下,感觉没有问题后,双手就在礁石上借了下力,整个人就站到了船里。小船晃了晃,下沉了一点点,却没有沉下去。

风言看得目瞪口呆,道:“真的没有沉下去?少爷,你是不是憋着一口气?”

姜小白道:“废话,要不要上来?不上来我一个人走了。”

风言急道:“别啊,少爷,你走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毛意思?”就扔了布条,跳上礁石,但还是不敢上船,犹豫良久,道:“少爷,我感觉再上一个人这船肯定要沉下去。”

姜小白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再不上来我真的要走了。”

风言咬咬道:“反正是死,死也要跟少爷死在一起!”也伸了一只脚到船里,来回晃了半点,还是下不了狠心,却被姜小白一把拉了过来,吓得他大叫一声,眼睛都闭上了。等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安安稳稳地站在小船里,不禁眉开眼笑,道:“少爷,这也太神奇了吧?竟然真的沉不下去啊?这是为什么啊?”

姜小白道:“废话少说,划船吧!”

风言应道:“好嘞!”

俩人荡起双桨,小船就缓缓离开岸边,驶向了大海深处。由于海水巨毒,两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溅起水花。

等月亮升起,小船就完全被海水包围了,四周看不到边际。

“少爷,我们会不会迷路啊?不会划了半天又划回去了吧?”

“少爷,这海里没有鱼吧,万一有鱼跳出水面,溅起水花我们就完了。”

“少爷,这船究竟结不结实啊?我怎么感觉好像听到裂缝的声音呢?晚上又看不见,会不会漏水啊?现在漏水我们就死翘翘了,回都回不去了。”

“少爷,我有点紧张,我们现在被这些巨毒的海水完全包围了,不能出一点点意外,现在哪怕有鸟雀飞过,我都生怕它拉屎,万一溅起水花,我们就跟上次血兰国的那些人死得一样凄惨,我感觉我现在汗毛都竖起来了。”

“再说废话,我把你扔下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阴沟里翻船

花紫紫忙碌了一天,总算消停了,月光下沿着海边慢慢走着,不时驻足,望着无生岛怔怔出神。明天她就要走了,心里纠结不清,那两个男人也不知该不该救,如果任由他们死在岛上,风语知道了肯定要责怪她一辈子。

月光下走了一夜,也没有鼓足上岛的勇气,一想到上岛,心里竟是莫名地紧张,扑通扑通地跳,这种感觉长这么大都是没有过的。

第二天,在花紫紫的监督下,石桥被撤了,石桥撤完,人也该撤了,但花紫紫见石桥虽已撤去,潮水还未完全涨起来,礁石仍在,心里忽然一惊,冷颜宫和其它六国若是撤了,以天刹的性格,肯定要派人上岛截杀清凉侯,那清凉侯和风言肯定是必死无疑了。

天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仙子尽管放心离去,我会在这里多派人手,不会让任何人逃出无生海的。”

这话愈发印证了花紫紫心中的猜测,可是现在大事已了,她又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总不能说想留下来看看风景吧?

正左右为难之际,没想到金地地接口道:“对,仙子尽管放心离去,我金丝国也会派点人马守在这里,保证任何人都飞不出无生海。”

天刹急道:“要你守在这里干嘛?我血兰国难道没人吗?”

金地地道:“人多不坏事,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保障,万一清凉侯插着翅膀从这里飞走了,那岂不是可惜了!”

天刹道:“我不需要,你赶紧滚出我血兰国,这里不欢迎你。”

花紫紫经金地地提醒,脑子才活泛过来,道:“既然如此,为了公平,每个国家都留点人下来守住这里吧,不许任何人出岛,也不许任何人进岛,违者杀无赦。”

七国负责人齐声道:“遵命!”

天刹气得脸都红了,看向金地地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恨不得将他活吞了。

金地地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脸无所谓。

花紫紫虽然心中仍是彷徨不定,但既然清凉侯和风言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就准备把东西收拾一下回冷颜宫了。

没想到刚走到营帐门口,天空一道流光划过,青竹就带着风语落了下来。

花紫紫一阵意外。

风语见着花紫紫,刚落地就冲了过来,拉住花紫紫的衣袖,急道:“花师姐,狩猎大会结束了吗?”

花紫紫点了下头,道:“先进营帐再说!”

风语跟着花紫紫进了营帐,又急急忙忙道:“花师姐,你知道我哥和我家少爷也参加了这次狩猎大会了吗?”

花紫紫点头道:“知道!”

风语急道:“那他们出来了吗?”

花紫紫道:“没有!”

现在狩猎大会都已经结束了,他们还没有出来,那肯定是死在岛上了。风语只觉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眼泪就流了下来,摇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花紫紫连忙扶住她,道:“风语你别担心,他们还没死!”

风语猛地抬头,含泪道:“师姐,你不是骗我的吧?”

花紫紫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风语顿时喜出望外,道:“那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花紫紫道:“还在岛上,不过活得好好的。”

风语连忙拉着她的衣袖向外走,边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有风语一起去,花紫紫倒不也觉得尴尬,便道:“那好吧!”

青竹道:“那你们俩人去吧,我要歇息一下,累死了。”

风语忙道:“好的好的,二师姐,辛苦你了!”

花紫紫和风语走帐外,见岸边还站着许多人,也不好意思直接上岛,便带着风语绕到了无生的南边,看四下无人,才向岛上飞去。

花紫紫估计清凉侯应该回到了那座小山之上,所以哪里也没去,直接飞到那里,就落了下来。果然就见到山洞外系着两匹龙麟马,便道:“这两匹马就是他们两个人的。”

风语大喜,忙走了过去,同时口中叫道:“少爷,哥,你们在哪啊?风语来了!”

可是连续叫了几遍,也无人应答,便转头问道:“师姐,他们人呢?”

花紫紫道:“不知道,也许是出去找吃的了吧?”

风语怔道:“找吃的?他们连吃的都没有吗?”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道:“师姐,你为什么不给他们一点吃的?”

花紫紫道:“你放心,饿不死他们。”

风语眼泪就落了下来,道:“他们一定受了不少苦。”

俩人就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那两个男人,风语心里很快就活泛过来,又是喜悦,又是紧张,把身上的衣衫整理了好几遍。

可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到两人回来,花紫紫和风语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起身把山上山下都找了一遍,还没有发现那俩人的踪影,风语就慌了,道:“师姐,你说他们去哪了啊?”

花紫紫心里也有些没底,道:“我们再到远点的地方找一找。”

姜小白和风言在海上划了一夜一天,好在是顺风,虽然是微风,倒也让他们省力不少,当月亮再次升起的时候,已经能远远地看到海岸线了,在朦胧的月色里若隐若现。

风言欣喜若狂,就站了起来,指着海岸的方向,道:“少爷你看,我们马上就要靠岸了,我们得救了。”

姜小白道:“越到最后越要冷静了,不要乍乍呼呼的,别忘了我们现在在血兰国的地盘上,万一海边有人巡逻,被你这么一乍呼,真的叫你飘飘荡荡永远都靠不了岸。”

风言吓了一跳,慌忙坐了下来,小声道:“现在狩猎大会都结束了,还会有人巡逻吗?”

姜小白道:“如果我们不在岛上,可能就没人巡逻了,但我们在岛上,就说不准了。”

风言道:“难道那个天刹公主会想到我们会用这种方式出海?我估计她没有那么精明。”

姜小白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风言道:“也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现在被发现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结果怕什么就来什么,眼年小船快要接近岸边,只有几丈远了,风言都开始活动筋骨准备上岸了,忽见岸上好像有人影晃动,俩人心下一沉,定睛一看,果然夜色中就跑了一群人出来,足有二三十人,在岸边站成一排。

姜小白暗道不妙,想转身划船撤离,没想到岸上就有人哈哈笑道:“清凉侯,你就别白费心机了,你跑不掉的。”

姜小白便抱拳笑道:“不知阁下是哪个国家的?”

那人笑道:“这里是血兰国的地盘,我们当然是血兰国的人!公主让我们日夜在海边巡逻,说是怕你跑出来,当时我还不信,除了神仙,谁有本事从无生岛跑出来?我还问过公主,你会用什么方法逃出来,公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你生性狡猾,一定会有办法出来的,我们设想过一万种可能,都没想到你会划着船出来,还是条石船。刚刚我见有船从海上划过来,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清凉侯,说句良心话,从个人的角度来讲,对你我是不得不服,竟然能把石头变成船,还能浮在水面,若非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敢相信,我宁愿相信你能把石头搞怀孕,也不敢相信你能把石头变成船,太匪夷所思了。”

姜小白道:“既然你仰慕我,我也刚好仰慕你,不如我们到岸上好好叙叙?”

那人摆手道:“得得得,清凉侯,我是服了你了,虽然你是白斗,我是金斗,但吹牛皮没有用,我还真不敢让你上岸,你的本事我是见识过,一两万人都奈何不了你们一百多人,还几乎全军覆没,就凭我们这二十几人,还真没有把握留住你。”

姜小白脸色一冷,道:“那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道:“不想干什么,你们安安稳稳地在船上呆着就行,我们不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们。”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无聊,本侯可没有功夫陪你们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再见!”转身硬着头皮就准备划船走人。

那人厉声道:“站住!清凉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敢移动半步,别怪我下手无情!”

姜小白道:“怎么个无情法?你要跳上来咬我吗?”

那人冷笑一声,道:“清凉侯,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真糊涂呢?你现在是虎落平阳,龙入浅泽,现在我想对付你,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说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在手里掂了掂,笑道:“就这一个小小石子,就足以要了你的命!”说着便把石子扔了过去,落在了船头的水面上,溅起一片水花。

姜小白吓了一跳,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这海水巨毒无比,哪怕沾上一滴,不死也要脱层皮。好在那人并没找算杀他,石子劲道不大,水花虽然溅到了船头上,却没有溅到他们的身上。

那人哈哈一笑,道:“怎么样,清凉侯,没想到你在无生岛上叱咤风云一年多,最后却奈何不了不一个石子,是不是觉得很憋屈啊?”

清凉侯确实很憋屈,没想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最后竟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冷冷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那人刚准备回答,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眼功夫,就过来几匹龙麟马,而领头那匹马上骑的不是别人,而是姜小白最不想见到的天刹。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坐以待毙

天刹跳下龙麟马,神清气爽,满面春风就走了过来,道:“哟,还真是清凉侯,刚刚接到飞鸽传书,说是清凉侯要上岸了,我还不信,没想到清凉侯还真有这个本事,果然令人刮目相看哪!清凉侯,是不是很意外,我们又见面了?只是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姜小白道:“天刹,我不喜欢废话,说吧,你是想抓了本侯,还是想杀了本侯?”

天刹哈哈笑道:“清凉侯,你不是一直都很嚣张吗?没想到你也会有说软话的时候?真的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你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吧?你现在站在船上,在我眼里,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有本事把你在无生岛上的气魄拿出来啊?你不是很有能耐吗?”

姜小白摇头叹道:“天刹,其实我最有能耐的时候不是在无生岛,而是在镇仙山,我真正的能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跟你在床上鏖战三天三夜,床都晃散了好几张,那才是我能耐最大的时候,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别人不知道,你应该深有体会啊?现在想起来,是不是骨头还是酥酥的?”

这是天刹最忌讳的事情,毕竟她确实在镇仙上被扣留过几天,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现在清凉侯这一盆脏水泼下来,外人听起来合情合理,而她又不能逢人就扒开证明,我还是黄花大闺女!现场这么多人,一传十十传百,马上就要传得满城风雨。

所以天刹听完气得浑身颤抖,目眦欲裂,吼道:“清凉侯,你混蛋,你血口喷人——”转身又跟那些属下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在血口喷人,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说完自己都感觉有欲盖弥彰的味道。转身又指着姜小白,怒道:“清凉侯,你给我说清楚了。”

姜小白耸耸肩,笑道:“床上这种事情我哪里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说清楚,进进出出的小事,其实说不说清楚大家都心知肚明,懂那个意思就行了,谁没经历过啊!”

天刹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气也透不过,心如针扎一般疼痛,指着姜小白,咬牙道:“你不得好死……”

姜小白道:“自从玩弄了公主,我也没指望有好死,欠下的风流债总是要还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虽然只做了几天夫妻,但我总是念及旧情,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放了公主,只要公主过得幸福就好!”

天刹感觉这个清凉侯就是她命中的克星,明明是她来羞辱他的,没想到自己还没羞辱得过瘾,却反过来被他羞辱得体无完肤,清白尽毁,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姜小白,咬牙道:“给我杀了他,我要他死!”

属下们不敢怠慢,纷纷从地上捡起石子,准备用海水溅死清凉侯。天刹却道:“给我找大点的石头,我要他尸骨无存!”

众人连忙散了开去,一会功夫,一人就抱了一块大石头走了回来。

姜小白转头问风言:“你怕不怕?”

风言道:“怕,你没感觉到小船在颤动吗?那是我小腿抖的!我并不是怕死,我是害怕我会变成千疮百孔,自己看着自己腐烂,想想我头皮都麻了。”

姜小白道:“我对不起你。”

风言苦笑一声,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不怪任何人!”

姜小白眼看着岸上那些人举起巨石,却没有一点办法,四周均是巨毒的海水,无处躲无处藏,真的是插翅难飞,就缓缓闭上眼睛,心道:我屠杀了那么多人,双手沾满血腥,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花紫紫带着风语在岛上找了一天,起初是围着小山找,后来扩大范围,在岛上来回飞梭,几乎翻遍了整个无生岛,风语边找边喊,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有见到清凉侯和风言的一点踪迹。

再次回到小山,月亮已经升起来了,风语站在山顶,望着苍茫的海水,一下就哭了,道:“师姐,你不是说他们还活着吗?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他们已经死了是不是?”

花紫紫心里也没了底,怎么也想不通不过才一天时间,清凉侯他们怎么就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呢?就算不吃不喝也不至于饿死啊?就算饿死也应该有尸首才对啊!难道天刹已经背着她偷偷派人上岛了?想到这里,内心不由一紧,也只有这种可能了。心里有些愤怒,有些难受,有些自责,又有些愧疚,究竟是什么感觉,自己也说不上来。但她还是安慰风语道:“岛这么大,我们可能疏忽了,他们可能躲在哪里了,我们一时没有找到也是正常的。”

风语摇头道:“这不可能,他们的龙麟马还在这里,他们若是活着,肯定早就回来了,我能感觉到,岛上根本就没有少爷和我哥,他们肯定已经死了!”眼泪流得愈发汹涌,却没有擦拭,又喃喃道:“既然他们都已经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顿觉万念俱灰,纵身就从山顶跳了下去,毫无征兆,下面就是巨毒的无生海水。

花紫紫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在半空中抓住了她,但惯性使她们继续下沉,快要触碰到海面之时,花紫紫才找到着力点,将她拉了上来。

这个小师妹平时乖巧听话,细声慢语,待谁都是客客气气,与人从无争执,所以花紫紫对这个小师妹也是非常喜欢的。没想到风语平时看着柔弱,性子竟如此刚烈,让花紫紫愈发觉得愧疚,急道:“风语,你怎么那么傻?现在连他们俩人的尸首都没有看到,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死了呢?”

风语摇头哭道:“我宁愿见不到他们的尸首,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尸首也是死了!师姐,你不要拦着我,少爷和我哥既然都已经死了,我是绝计活不下去的。若不是少爷给了我百年之约,冷颜宫那枯燥乏味的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现在少爷都已经走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花紫紫道:“什么百年之约?”

风语道:“少爷答应我,百年以后会把我从冷颜宫里接出来,我一直坚信他有这样的本事,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没想到他却死了,那我还活着干嘛?在冷颜宫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就算修炼到师姐这样的境界,哪怕是得道升仙,长生不老,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

花紫紫内心一动,对啊,自己修炼究竟是为了什么?就算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义?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嘴上道:“风语,清凉侯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他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出海回家也未可知啊!我们再等等看,清凉侯既然能从一千万人中杀到最后,不会就这么轻易死了,他一定还活着!我们先回去,如果实在找不到他们,我们再从长计议也不迟啊?”

风语摇头道:“师姐,我没有勇气去等,我害怕那种失望的感觉。”

花紫紫见风语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愈发觉得难受,道:“别怕,师姐陪你一起等,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其实花紫紫自己也觉得,这些话非常地苍白,这个清凉侯八成已经死了,很有可能就是死于天刹之手。所以她把风语带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天刹,结果血兰国的人告诉她,天刹出去了,至于去哪里,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海边又没有酒楼,又没有茶馆,这大晚上的天刹会去哪里呢?花紫紫虽然感到奇怪,但心里牵挂风语,不敢长时间离开她,生怕她又想不开,便也没有深究,想着等天刹回来再说吧。虽然现在狩猎大会已经结束,但是她不走,还是没人敢走的,终究要回来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黑衣人

姜小白闭上眼睛,原以为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岸上那么多大石块扔下来,溅起的海水肯定铺天盖地,而他圈禁在这小船之上如何躲避?就在心里默念《地藏本愿经》,也算是为自己超度吧。

没想到就在他安心受死之际,岸上忽然传来几声惨叫,睁眼一看,前面几人手里还举着石头,却软软地倒了下去,石头就砸在了自己的身上,像是中了暗器。

其余人等立马扔了手中石头,转身拔剑出鞘,却见夜色里又冲出十几个人,个个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上来二话不说,见人就砍。

这些人速度极快,修为不低,估计均已突破紫斗,血兰国虽然人数上占了优势,连同天刹带来的人共有三十几人,但天刹没想到在血兰国的地盘上还有人敢偷袭她,没有重视,带来的人全是金斗修士,而原先那二十几人中甚至还有几个白斗修士,如同螳臂当车,转眼间就被杀了七八个。

天刹怒道:“你们是什么人?”

结果这些人充耳不闻,没有人答理他,只顾自己杀得过瘾。

风言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拉了下姜小白的胳膊,道:“少爷,这是怎么回事?是来救我们的吗?”

姜小白道:“不知道,但愿是吧!”

风言急道:“这些人不是你张罗来的吗?”

姜小白道:“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哪有本事张罗这么多高手?”

既然不知道是敌是友,风言的心一下又揪紧了。

天刹虽然不知道这伙人是什么人,但估计肯定是来救清凉侯的,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清凉侯必须死,要不然她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的。可她的手下均已参加战斗,眼看就要被屠杀殆尽了,等这些人死了,自己的安危都要受到威胁了,更别谈杀清凉侯了。

清凉侯刚刚那番话辱她实在太深了,心中恨意滔天,就算自己死了,也绝不能让清凉侯活着,所以她也没有逃跑,而是亲自搬起一块石头,举了起来,冷笑一声,道:“清凉侯,别得意,谁也救不了你!”说着就把石头朝着小船的方向扔了过来。

天刹虽然是女人,但毕竟是金斗七品的修士,那么大一块石头扔起来一点都不吃力。

风言见石头越来越近,却没有一点办法,吓得脸都白了,没想到姜小白却踢了他一下,急道:“定海神针!”

风言这才回过神来,电光火石之间,手中定海神针一抖,就煞出一丈有余,迎着石头就撞了上去,就听“轰”地一声,石头就炸了开来,化作无数碎石落入海里,虽然也溅起水花无数,但毕竟是小浪小花,不足为患。

风言哈哈笑道:“怎么样,天刹,没想到吧?我这棍子相比少爷的棍子,威力如何?是不是一样很爽啊?”

天刹气得浑身颤抖,但还有些理智,见一块石头不行,便弯腰捡了些小石子,两手抓得满满的,足有七八个。

风言看得脸都绿了,七八个石子一起扔过来,他如何招架得住?石子虽小,但只要溅起一滴水花他都受不了,忙道:“天刹,我跟你开玩笑的,别生气啊!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天刹怒道::“混账东西,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起身就准备将石子扔出去,结果还没出手,一把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黑衣人冷冷道:“公主,把石子扔掉吧!”

天刹正在气头上,怒道:“做梦!”不顾一切就把手中石子扔了出去。

那名黑衣人毕竟是紫斗修为,身形一动,剑花一抖,一阵噼叭作响,七八个石子在半空中全被他截了下来。

这时,血兰国的人已经死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天刹一个人了。天刹怒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重新又把剑搭在她的脖子上,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你要给我安分一点,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天刹心中一凛,道:“你们究竟想干嘛?”

黑衣人道:“公主是个聪明人,又何必明知故问。”

天刹道:“你们想救清凉侯?”

黑衣人道:“是又怎么样?”

天刹道:“你们应该明白,这里是我血兰国的地盘,就算你们把他救出去,他也逃不出血兰国的,说不定把你们也搭进去,那又何苦呢?”

黑衣人道:“清凉侯连无生海都能活着走出来,难道你还觉得他没有资格走出你血兰国?公主殿下,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要不然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天刹恨得咬牙切齿,竟也无言以对。

姜小白和风言这时来了精神,迅速就把小船划到岸边,人就跳了上来。当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感觉心里真的是无比的踏实,忍不住长吁一口气。

姜小白抱拳道:“多谢众位侠士救命之恩!”

黑衣人道:“清凉侯不必客气,此地不宜久留,你赶快走吧!”

姜小白看了眼天刹,心中自然恼恨,但见这伙人对她擒而不杀,必有缘由,便也不好多说什么,抱拳道:“再次感谢众位救命之恩!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也不好请教众位朋友的身份,它日有空,请朋友务必到我清凉城来,让我略表一番心意。”

黑衣人道:“清凉侯客气了!”

风言忽然道:“朋友,这个女人歹毒无比,心如蛇蝎,不如你把她交给我,让我一棍捅死她,太可恨了。”

天刹现在缓过神来,才知道害怕,脸都吓白了。

黑衣人却道:“小兄弟,这个公主只要不反抗,最好还是留她一条性命,这样你们走起来也轻松一点。你们赶快走吧,我会尽量给你们多争取一点时间。”

风言想想也对,公主若是死了,血兰国肯定得举国戒严,那他们逃起来确实要吃力许多。

现在时间紧迫,姜小白二人也不愿耽搁,正好天刹骑了龙麟马过来,二人一人一匹,上马就走了。

天刹见自己骑来的龙麟马却成了他们逃命的工具,好像她不是来杀他们的,而是来雪中送炭的,气得差点又要吐出几两鲜血。

离海边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姜小白二人刚穿过树林,却见路边站着一匹龙麟马,马背上的人也是身着黑衣,黑巾蒙面,看身材非常眼熟。

那人见到姜小白二人,伸手招了一下,姜小白估计这人跟刚刚那群人是一伙的,便停了下来,抱拳道:“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那人便扯下面巾,笑道:“兄弟,隔着一层布,你就不认识我了?”

姜小白颇感意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地地,怔道:“皇子?救我的人都是你的人?”

金地地道:“对啊!都是我金丝国的精锐,是不是很意外?”

姜小白点头道:“有点!”

金地地笑道:“我就感觉你肯定会出来的,所以这两天我也派人密切注视海边的动静,刚好天刹接到飞鸽传书被我见到了,我看她急急忙忙的样子,就估计到应该是你出岛了,所以我才派人跟了过来。只不过我的身材太明显,我怕被她认出来,所以没敢过去,就在这里等你了,是不是觉得我也很聪明啊?”

姜小白抱拳道:“多谢皇子救命之恩,小白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金地地不悦道:“兄弟,你这就不够意思,我把你当兄弟,你怎么那么生分?左一句皇子右一句皇子的,还那么客气,让我听着很不是滋味!”

姜小白点头道:“我知道了,承蒙兄弟看得起,小白也不能不识抬举,日后兄弟旦有所需,小白万死不辞!”

金地地笑道:“这就对了嘛!不过,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至于怎么走出血兰国,还得靠你自己了,万一被天刹知道是我救了你,我金丝国也不好交待。”

姜小白道:“兄弟已经仁至义尽,下面就不需要兄弟再操心了!”

金地地道:“你打算怎么走?中夏国的方向肯定是不能走了,天刹肯定要飞鸽传书,全线严查。我就怕天刹会怀疑我,要不然你先走金丝国,然后再绕回去,倒也能行!”

姜小白道:“他肯定会怀疑你。”

金地地吓了一跳,道:“那完蛋了!这个女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姜小白道:“难为兄弟了!”

金地地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也不敢杀了我,最多被她骂几句,关键是你,那你打算怎么走?”

姜小白想了下,道:“先去镇仙山!”

金地地拍手道:“对啊,你先去镇仙山她一定想不到,我倒忘了你还是千寨联盟的盟主。事不宜迟,那你赶快走吧,有空记得一定要去金丝国看我啊!”

姜小白道:“兄弟放心,有空一定拜访,告辞了!”

天刹在海边痴痴坐了三个时辰,天都快亮了,虽然心急如焚,担心清凉侯跑得远了,但她却也没有一点脾气,因为被封住了修为,变得如同木头。

金丝国的人见公主迟迟不归,这时已经派出不少人马顺着海边找了过来,金丝国的高手大都已经退去,只留下一两个看着天刹,听到动静,便也悄悄撤了。

天刹被解开修为,心中自是又怒又急,一刻也不愿耽搁,匆匆赶回大营,一定要在清凉侯离开血兰国之前截住他,一旦让他遁回中夏国,想杀他可就难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围追堵截

风语根本没有心思睡觉,坐在海边一夜垂泪,花紫紫生怕她想不开,半步不敢离其左右,就一直陪着她。

青竹理解不了她们心中的忧伤,听说风语要过段时间才回冷颜宫,便跟花紫紫交待一番,当天夜里就回冷颜宫了。在她心中,既然选择了修道这条路,就应该接受亲人朋友不停地死去,就像她,亲人早就死绝了,没什么好悲伤的。

半夜时分,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花紫紫抬头一看,竟是金地地领着几个人回来了。金地地倒是没有注意到海边有人,下马后东张西瞧,鬼鬼祟祟的。

花紫紫这时站了起来,道:“皇子,半夜你去哪里的?”

金地地吓了一跳,见是花紫紫,长吁一口气,笑着走了过来,道:“回仙子,在海边不是枯燥无聊嘛,就出去找找乐子!”

花紫紫道:“一年都忍下来了,最后一天倒是忍不过去了?”

金地地笑道:“就是最后一天了,紧张了一年,所以才想着出去放松放松。”又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对了仙子,我半夜出去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跟天刹提起啊?”

花紫紫道:“你当血兰国没有耳目吗?需要我说吗?”

金地地轻叹一口气道:“那不管了。仙子,你也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花紫紫点了下头,金地地就走了,还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花紫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这个金地地肯定有事瞒着他,但她也没有心思追究,又在风语边上坐了下来。没想到快要天亮的时候,天刹又回来了,不过相比金地地,天刹就狼狈多了,头发凌乱,身上还有斑斑血迹,匆忙得如同赶着要投胎似的,下马就奔向血兰国的大营。

没过一会,血兰国的将领就纷纷涌向大营,又过一会,那些将领就走了出来,领着部下骑上龙麟马,趁着稀薄的夜色绝尘而去,一个个匆忙无比,如同大战在即。

花紫紫就觉得奇怪,拉着风语就走了过去,进了大营,里面已经不剩几个人了,像是在密谋事情,见到花紫紫进来,神色一凛,纷纷行礼。

花紫紫看向天刹道:“你一夜去哪里了?”

天刹就有些惊慌,道:“没去哪里啊!我就是晚上睡不着,出去散散心,结果散得远了,就回来得迟了。”

花紫紫上下打量她一番,道:“没见过散心散成你这副模样的。”

天刹硬着头皮道:“我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花紫紫道:“那你派出这么多兵马去干嘛?”

天刹道:“我看狩猎大会已经结束了,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花紫紫本想问她是不是她杀了清凉侯,但看到她狼狈憋屈的模样,估计是不可能,要不然以天刹的性格,若是她真杀了清凉,早就喜形于色,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但是她这一夜究竟是去了哪里?她当然不相信她是去散心了,看模样好像还吃了大亏,现在正急忙调拔人马报仇去了。在这血兰国的地盘上谁敢让天刹吃亏,吃完亏还要忍气吞声?又想到金地地鬼鬼祟祟的模样,花紫紫心头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清凉侯出来了!便厉声道:“是不是清凉侯出来了?”

风语打了一个激灵,原来呆滞的目光忽然就有了精神,紧紧地盯住了天刹。

天刹如同受惊的小鹿,一阵惊慌,局促道:“没有啊,我不知道啊,清凉侯不是好好地呆在岛上了吗?我又没见到他。”

花紫紫心里就全明白了,肯定是清凉侯出来了,只是百思不得其解,清凉侯不过是白斗修为,海水茫茫,是怎么逃出来的呢?便不再理会天刹,拉着风语就走出大营。

风语情绪就有些激动,刚出大营就道:“师姐,少爷和我哥真的出来了吗?”

花紫紫道:“我也不敢确定,八成是了。”

风语急道:“那怎样才能确定呢?”

花紫紫道:“先找找看!”

说完就带着风语凌空而起,准备先绕着无生海找上一圈,结果还没下去一半,就见海滩上有一片尸体,乱七八糟躺了一地,便又落了下来。

这些尸体都是夜里被金丝国的人杀死的,天刹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着人掩埋,况且她也没有心思掩埋。

海边还飘荡着一只小船,没错,确实是小船,还是石头船,花紫紫颇感震惊,这石头凿出来的船也能载人吗?心下觉得好奇,暗提一口气,又飞了起来,缓缓向石船落去,心里也不敢大意,生怕人一站上去,船就沉了,所以落得很轻,如同树叶一般,可令她惊讶的是,直到她完全放松下来,船竟然也没有沉。

心里仍然觉得不敢相信,又在船上跳了两下,结果除了船身晃了晃,根本就没有大碍。不禁叹道:“这个清凉侯我还是小看他了,竟然想到这么离奇的办法,太不可思议 !”

风语喜道:“师姐,难道这小船真的是我家少爷造的?难道他们真的出来了?”

花紫紫跳上岸,道:“这小船肯定是他们做的,除了他们,谁能用到?再说了,那个天刹也只有在清凉侯的手里吃了亏才会藏着掖着,还生怕让我知道,若换作别人,这血兰国早就满城风雨了。”

风语拍手喜道:“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家少爷是个有能耐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花紫紫道:“既然知道他有能耐,你还要自杀?”

风语赧然一笑,道:“我当时不是没反应过来嘛!多谢师姐救了我,要不然我就见不到我家少爷了!”

花紫紫道:“我感觉你家少爷在你心目中比你哥的份量还要重?”

风语脸上就红得更深了,道:“没有,少爷和我哥在我心里一样重!”又叉开话题,道:“对了,师姐,那个天刹公主是不是跟我家少爷有仇啊?”

花紫紫道:“深仇大恨!”

风语紧张道:“那她调拔兵马真的是为了堵截我家少爷的吗?”

花紫紫道:“应该是了,但她现在调拔的兵马肯定已经追不上你家少爷了,这些兵马派出去肯定是为了传递讯息,肯定是准备在清凉侯的必经之路上设卡阻拦。”

风语急道:“师姐,那你能不能让那个公主放过我家少爷啊?”

花紫紫摇头道:“不能!天刹根本就不承认见过清凉侯,又怎么会承认她要去截杀清凉侯呢?我总不能无缘无故把她给杀了吧?”

风语慌道:“那怎么办?师姐,那我们快去救救我家少爷吧,他们就两个人,修为又不高,又怎么可能斗得过血兰国的公主呢?”

花紫紫道:“我就不知道他们走哪条路了,天下这么大,我们又到哪里去找?”

风语急道:“他们肯定回中夏国了啊?我们只要顺着去中夏国的路走,一定能找到他们的。”

花紫紫摇头道:“如果清凉侯真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的。”

风语想想也对,便道:“那怎么办啊?那我们总不能就在这里干等着吧?师姐,反正你会御气飞行,大不了我们多找几趟,要不然我寝食难安哪!”

花紫紫叹道:“也只有这样了!”

对于天刹来讲,虽然花仙子已经怀疑清凉侯出来了,但也不影响她要杀掉清凉侯的决心,只是这个清凉侯身份特殊,她也不敢大张旗鼓,举国戒严,只能偷偷地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布下天罗地网。可这个清凉侯太过狡猾,哪条路才是他的必经之路呢?她也不相信清凉侯会选择去往中夏国的那条路。

后来她听下面的人说,夜里金地地也出去了,跟她一前一后,只是回来得比较早,天刹稍一揣测,估计夜里那批蒙面人就是金地地派去的。气得她当时就要去找金地地算账,没想到刚走出大营,就遇到了金地地,还是鬼鬼祟祟的模样,像是在找人,见到天刹后,假装没看见,扭头就走。

天刹怒道:“金地地!”

金地地吓了一跳,转身就走了过来,堆着笑脸道:“天刹,你是在叫我吗?”

天刹眼里都快喷出火来,咬牙道:“金地地,我问你,夜里偷袭我的人是不是你?”

金地地惊道:“什么?你被偷袭了?是谁那么大胆,不想活了?竟敢偷袭血兰国的公主?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我给你出气去,不把他的皮扒了,我就不姓金,太猖獗了,连我家媳妇也敢偷袭?”

天刹气得牙痒痒,指着她道:“金地地,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证据,要不然我让你也出不了血兰国。”

金地地道:“天刹,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哪里又得罪你了?我好无辜啊!”

天刹点头道:“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正说着,花紫紫就带着风语回来了,从天而降。

金地地忙迎了上去,笑道:“仙子,我正要找你呢!”

花紫紫道:“什么事?”

金地地道:“我就是想问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花紫紫道:“你很着急回去吗?”

金地地笑道:“也不是很着急,我不是看这狩猎大会已经结束了,我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事,刚好国内还有好多大事等着我回去处理,让我日夜关心,所以就想早点回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花姑娘

花紫紫也认为夜里发生的事跟金地地肯定有瓜葛,听着他言不由衷的话,和天刹竟同时想到,他肯定要去护送清凉侯!以他的禀性怎么可能主动跑回去处理国事?

花紫紫便道:“那你就回去吧!顺便通知其它六国,都回去吧,把这里撤得干干净净,什么也不要留下。”

金地地喜道:“好嘞!”转身就屁颠屁颠地跑了。

其实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着急,并不是因为着急回去,而是想到清凉侯说过,天刹一定会怀疑是他救了他 ,既然已经怀疑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个锅背得彻底,让天刹看到他火急火燎的模样,一定以为他要带着高手回去护送清凉侯,这样他这边就会吸引住天刹的精力,别的地方就会疏于防范,对于清凉侯来讲,逃得肯定会轻松一点。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金地地心里这样想着。

果然,天刹自以为成功地破解了他的意图,清凉侯肯定会在金地地的保护下借道金丝国,然后再辗转回国。既然确定了方向,事情就好办多了,回营后连忙传达了命令,让人重点防范金丝国的方向,大道小路全部守得严严实实,一个一个盘查,一只苍蝇也不要让它飞出去,而其它离开血兰国的道口虽然也有人盘查,但终究是放松多了。

姜小白和风言二人一路向南,日夜兼程,行了七八日,路上果然没有遇到阻拦。前面就出现一座大山,沿着血兰国的边界蜿蜒。山有峡谷,把大山生生劈成两段。过了峡谷,就算是脱脑险境了。

不过峡谷中有血兰国的修士把守,营帐连迭,足有上千人。

姜小白二人已经易容改装,姜小白扮成一个老者,长着花白的胡须。而风言却扮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本来就长得白净俊秀,稍施粉黛,确实如花似玉,仗着馒头不值钱,把胸前揣得跟小山似的,真的是前突后翘,无比撩人,女人看了都羡慕。

峡谷中摆着两排高大的拒马,连龙麟马都跃不过去。

俩人进入峡谷就停了下来,就过来一个修士,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姜小白道:“我们是紫华宫的人!”

紫华宫连冷颜宫都要让上三分,这些小喽啰自然是不敢得罪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道:“可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我紫华宫三个字就是身份!”

那修士咽了口口水,竟也没有脾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画着两个肖像,正是姜小白和风言。看来这血兰国的帝国机器运转起来,效率还是极高的。

那修士只是象征性地比对一下,纸上是两个英俊的青年,而眼前两人一个是老头,一个是姑娘,差得实在太远了。

风言感觉胸前的馒头塞得确实有点多了,忍不住用手托了两下,颤抖如兔,看得那个修士狠咽了一口口水,道:“你们走吧!”又大叫一声,道:“拉开拒马,让他们走!”

姜小白二人便驱马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到了拒马前,可拒马还没拉开,右边就有一个营帐内走出一个大汉,大概是喝多了酒,身形摇晃,盯住风言看了两眼,大声道:“等一下!”

此人便是这里的将军,名叫战无边。

有几个修士刚准备拉开拒马,这时也住了手。

姜小白道“你想干什么?”

战无边道:“干什么?我怀疑你们两个就是通缉的要犯!”

姜小白冷哼一声,道:“你可知道污蔑我紫华宫会有什么下场?”

战无边道:“你别拿紫华宫来压老子,老子不怕。”

原先盘查的那名修十这时走到战无边身边,小声道:“将军,我已经核对过了,这俩人不可能是通缉要犯,那两个通缉要犯是两个青年男子,跟这俩人一点都不相符。”

战无边冷冷道:“我说是那就是,这里是我说了算!”抬头又看着风言道:“不过小美人 ,如果你愿意留下来陪大爷一晚,大爷倒是可以考虑放了你们的!你放心,大爷虽然看着粗犷,但其实也很温柔的。”

风言这辈子都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想着睡他,还是个男人,还是个粗犷的男人,只觉胃里一阵恶心,头皮阵阵发麻。不过还是娇笑一声,尖着嗓子说道:“让我陪你过一夜,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万一你到时翻脸不认人,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战无边顿时来了精神,盯着他高耸的胸部,想像他脱光后的样子,只觉欲\/火难耐,淫\/笑一声,道:“小美人你放心,大爷我绝对说话算话,只要你让大爷爽了,大爷什么都依着你。”

在他的想象里,这个小美人脱光以后肯定曲线迷人,风情万种。真不敢想象,若是风言真答应陪他睡了,在他面前脱个尽光,当他看到小美人的身上哗啦啦地往下掉馒头,不知他会作可感想?

风言仍旧娇声道:“既然如此,我留下来陪你倒也可以,那你让我师父先走,他老人家留下来也没有意义。”心里想着,只要拒马拉开,趁机就跑,陪他睡着屁!

不料战无边虽然酒喝多了,脑子还算好使,摇摇头道:“这可不行,你师父若是走了,万一回去通风报信,我们睡着也不踏实不是?”

风言怒道:“那还谈个屁,恶心的东西!”这时他已经站在了拒马前,手中定海神针一抖,煞出一丈有余,使劲砸了下去,就听“轰”地一声,两排拒马一下就被砸得稀烂。

同时两人踢了下马肚,龙麟马长嘶一声,就冲了过去。

拒马旁原来还站着几名修士,连忙拔剑出鞘,就准备上前拦截,但姜小白早已在手中悄悄捏了几片树叶,几人身形未动,树叶已经射了过去,几人连忙挥剑自卫,待树叶斩落,龙麟马已经从眼前冲了过去。

战无边听到风言最后一句话明明是男人的声音,一个激灵,顿时就酒醒了大半,又羞又怒,气得嗷嗷大叫:“竟敢装成女人骗老子,恶心死我了,辱我太甚,给我杀了他们,千刀万剐!”虽然他的修为已经突破紫斗,不过速度还是没有龙麟马快,连忙冲到边上跳上龙麟马,大叫一声就追了上去。

本来这里山高皇帝远,没人管没人问,士卒散慢,一个个优哉游哉的,很多还在营帐里喝酒赌博,哪里想到发生这种变故,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到处找龙麟马,结果龙麟马比他们更散慢,有的比将军还有兴致,正忙着交\/配,就被他们棒打鸳鸯,硬拔了出来,骑着就追了上去。

不过找到龙麟马的,不过也就三四百人而已,纵然如此,也不是姜小白和风言两个人所能抵挡的。

一时间山谷内杀声冲天,尘烟滚滚。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召集剑云

出了山谷,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姜小白和风言两人纵马狂奔,后面几百人紧追不舍。

就听战无边在后面叫道:“狗\/日的竟敢骗我,毁我一生清白,我让你扮女人,今天不把你的鸡X割了,我就不姓战!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跑多久?”

结果他就看到了,他们确实挺能跑的,一跑就是一天一夜。

但战无边倒是有耐心,不辞辛劳,死活不退,大有追到天涯海角的趋势。

可姜小白二人的龙麟马终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体力有所下降,眼看后面的人越追越近, 侧翼已经开始有人包抄了,可这戈壁滩上尽是碎石黄沙,连一片树叶都看不到,姜小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空有拈花的本事,却无花可拈。

幸亏风言手上有定海神针,旦有追兵逼近,就煞出神针将其顶下马,一弹一个准,倒令追兵颇为忌惮,一时倒也不敢接近。但这也只能缓一时之急,等追兵尽数超他们以后,一窝蜂围来,他的神针再快,也挡不住对方人多啊!

风言急道:“少爷,你快想想办法啊?他们人多马快,我们耗不过他们的,我感觉我的马快要吐白沫了,一旦吐白沫我们就完了。”

姜小白也有些着急,道:“我不是正在想吗?”

风言道:“我们已经回到千寨联盟了,如果死在这里,那就冤大发了。”

姜小白心头一动,对啊,这里已经是千寨联盟了,我还是千寨联盟的盟主,那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怎么可能在我的地盘上,被别人追得像一条狗?想起伍子谈留下的储物戒中还有几根烟火信号棒,据玉夫人讲,此信号棒名叫召集剑云,就是盟主用来召集千寨所用,一般都是盟主的人身安全受到胁迫时才会使用,平时一般不用。

姜小白连忙从储物戒中煞出一根烟火信号棒,拉动引线,一束耀眼的火光就喷射而出,直奔苍穹,绽放出一幅剑形图案,剑很大,像一座大山搬上了天空,令人惊叹的是,剑竟然是悬于空中,剑尖朝下,指着烟火发射的地方,在空中凝结成云,熠熠生辉,久久不愿散去。

战无边又嗷嗷大叫道:“他奶\/奶的,死到临头了还放烟花庆祝,我看你们还能得瑟多久?”

姜小白没有理会他,依旧拼命奔跑,不过他现在不跑直线了,而是围着剑尖的方向绕着大圈跑。

自从姜小白走了以后,玉夫人几乎每天都会站在山顶上,朝着无生海的方向翘首盼望,虽然那时狩猎大会还没有结束,她所期盼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视线里出现,但她仍是风雨无阻,期待有奇迹发生。

待到狩猎大会结束以后,她就开始紧张了,每天绷紧一颗心,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她,如果他活着出来,一定会回来看她的,如果再看不见他的人影,那他可能真的就……

她不敢往下想,她真的很怕,很怕……

今天,她跟往常一样,站在山顶眺望,可是远处依旧朦朦胧胧,一如她的心境,愁雾弥漫,风吹不散。

忽然,远处的天空光色一变,出现了一朵巨大的剑形云彩,如同一根擎天之柱,连天接地,壮观无比。

玉夫人后知后觉,怔怔地看了一会,面无表情,就像看着一朵普通的云彩,待她反应过来,一下就激动,大叫道:“王青虎,王青虎……”声音很大,整座山都听见了。

王青虎后来就没有再回虎头寨,一直就留在镇仙山上,感觉自己已经成了玉夫人的专属佣人,呼来喝去的,不过被美女使唤他也愿意,况且除了玉夫人,他就是整个千寨联盟的二当家,谁看到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听到玉夫人叫他,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道:“玉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啊?难道谁要生了?”

玉夫人就指着远方的剑云,道:“你快看,告诉我,是不是我眼花了?”

王青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下就惊呆了,喃喃道:“盟主的召集剑云?”一下就跳了起来,喜道:“难道是盟主回来了?天哪,他竟然活着回来了?”

玉夫人顿时喜上眉梢,道:“这是真的对不对?这是真的对不对?”

王青虎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四只眼怎么可能都看错?而且现在刚好是狩猎大会结束没几日,时间也对啊!”

玉夫人喘着粗气,喃喃念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又道:“你还愣着干嘛?既然是真的,还不去备马跟我看看去?”

王青虎道:“既然盟主发出召集剑云,此时一定是身处险境,肯定有人在为难盟主!”

玉夫人急道:“把所有人都叫上,一个都不落,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欺负的弟弟?我要将他碎尸万断!”

紫东寨的陈静儒正在山上练剑,总想把剑法练得好一点,让盟主不用那么嫌弃,收他为徒也心甘情愿,可惜他父亲死了,靠着那些师兄指导,剑法总是没有长进,让他颇为郁闷。

这一年来,他也经常去镇仙山,可每次总是带着希望而去,载着失望而归,盟主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想起他以前说过要去办大事,生死难测,心里也是日日担忧。

这时,一个小匪跑了过来,气喘吁吁,一路跑一路叫:“寨主,寨主……”

待他跑到面前,陈静儒不耐烦道:“什么事啊?天塌下来了?”

那小匪喘着粗气道:“盟主回来了!”

“咣啷!”

陈静儒手中长剑落地,一把抓住小匪的衣襟,激动道:“你说什么?盟主回来了?他人在哪?来我们紫东寨了吗?”

那小匪摇头道:“没有!盟主在哪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他的召集剑云了!”

陈静儒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道:“剑云在哪?”

那小匪道:“你到山顶上就可以看到了。”

陈静儒二话不说,连忙就向山顶跑去,待站在山顶之上,果然就见到远处一把云剑悬于天地间。热血一下就沸腾了,迅速下山召集众人,道:“盟主有难,紫东寨倾巢出动,看门的都不要留下,随我去救盟主……”

与此同时,其它寨基本都看到了召集剑云,纷纷出动了。

姜小白和风言领着几百追兵就在不停地绕圈,龙麟马速度极快,绕一圈都要方圆几百里,绕完三圈,机智的战无边就找到了规律,不再跟着他绕,走近道就插了过来,没想到姜小白马头一转,就开始向右绕,转眼间就把他们甩下一大截,左三圈右三圈,绕得战无边晕头转向,气得哇哇大叫:“老东西,小骚\/货,你们跑不了的,有种就给我站住,把大爷绕得急了,到时将你们凌迟处死!”

风言叫道:“骚包,你不是想睡我吗?你若能追上我,你就把屁股洗干净,我就陪你睡!”说完哈哈大笑。

战无边自己都被恶心到了,感觉脸上又被扇了一下,咬牙叫道:“今天就是追到天荒地老,我也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千寨大都都是富有的,像虎头寨那么寒碜的毕竟是少数,基本都有龙麟马,而龙麟马速度极快,千寨人马接二连三地就到了,有的甚至在路上就已经汇合了。

玉夫人在路上就碰到了西林寨和天路寨的人马,一起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

不过姜小白和风言此时已经易容改装,一个变成了糟老头子,满脸皱纹胡须,一个变成了花姑娘,风情万种,又身处滚滚尘沙之中,所以没人认得出来。

千寨联盟的人虽然越聚越多,足有上万人,但都远远看着,一个个眼睛都瞪得圆圆的,努力寻找盟主的身影,可找了半天,没一个长得像盟主的,众人均感奇怪:地方没错啊!那盟主哪去了呢?难道召集剑云不是盟主发出来的。

这是玉夫人最害怕看到的,心都有些颤抖。

这时,陈静儒也赶了过来,走到玉夫人的身边,道:“玉夫人,盟主人呢?”

玉夫人就有些六神无主,喃喃道:“他人呢?”

战无边原本见到来了上万土匪,以为是敌人的援兵,心下紧张,但没想到这些土匪好像就是来看热闹的,半天无动于衷,心里就踏实下来,对了,一定是来看热闹的。再说了,他们毕竟是官兵,又没有剿匪,这些土匪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一般都不会袭击官兵的。所以依旧追得很嗨!

风言就急了,待一圈绕了回来,快到风夫人的面前时,放开喉咙叫道:“玉夫人,你们是来救我们的还是来看热闹的?再不出手我们就要升天了……”

龙麟马跑得极快,声音冒了一下就被轰隆的马蹄声给淹没了。

然而就是这稍纵即逝的声音,却让玉夫人浑身一颤,两眼放光,没错,是风言的声音!

王青虎也叫了起来:“玉夫人,那个女人是风言哪,卧槽,我跟他在一起呆了那么长时间,我竟然不知道他是女人,胸还那么大!”

既然知道那个女人是风言,众人自然而然地就把那个老头往盟主身上想,结果越看越像,何况他手里的剑确实像素天剑。

王青虎道:“卧槽,盟主这一年来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老成这样了?玉夫人,你还能看得上他吗?”

玉夫人嘴上怒道:“放屁!”不过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血液沸腾,抽剑出鞘,咬牙道:“杀千刀的,我弟弟好不容易回来了,你竟然敢欺负他,还是在我千寨联盟的地盘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转头大声道:“兄弟们,随我一起宰了这群王八蛋!”

千寨齐声叫道:“宰了这群王八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情难自禁

在玉夫人的带领下,上万人就冲了过来,战无边正一门心思忙着追人,离得太远没听到玉夫人的话,看到千军万马向他涌来,吓了一跳,想着这些看热闹的人凑什么热闹啊?

他还没来得及逃跑,带来的几百人瞬间就四面八方涌来的人马给淹没了。虽然他是紫斗修为,但千寨联盟的金斗修士也不少,上百个金斗战他一个,何况还有风言。风言可是烧火的好手,手中的定海神针这里捅一下,那里戳一下,战无边顿时手忙脚乱,身上接连中剑,只觉周围人山人海,对方就算不杀他,想挤出去都难。

顿时他就绝望了,临死都没有想明白,他追的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哪?明明狼狈如狗,怎么转眼间竟然可以唤来这么多人马?宛如天降,神仙吗?

如果是为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遭此劫难,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倒也值了,可没想到他竟然为了想睡一个男人,却把命给弄丢了,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然而他心里虽然不甘,却一点都不妨碍他去死,身上再中几剑,视线就模糊了……

他一死,他的手下立刻溃不成军,在上万人的包围下,成军也没有用,片刻功夫就被杀得干干净净。

现场只剩下千寨联盟的欢呼声。

待欢呼过来,各寨的寨主就围了过来,把姜小白和风言围在中央。姜小白撕掉胡须,搓掉皱纹,拱手一圈,大声道:“多谢兄弟们搭救!”

陈静儒笑道:“盟主你太客气了,你是我们千寨联盟的主心骨,救你就相当于救我们自己啊!”

众人一片附和。

王青虎这时走上前,伸手在风言的胸部捏了两下,道:“兄弟,你这奶\/子是真的还是假的?好像还蛮有弹性的,你不会真是女人吧?”

风言抬起一脚,就把他踹下了马,道:“你个死胖子,竟敢吃我的豆腐?”

众人一阵哄笑。

王青虎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道:“你若不说话,我还真觉得是吃了豆腐,抓过以后心里痒痒的,你一说话,我就觉得是吃了臭豆腐,抓了一手屎。”

风言便用神针指着他道:“王胖子,是不是一年没揍你,你又皮痒痒了?”

王青虎嘿嘿一笑,道:“好男不跟女斗!”

姜小白也觉得这俩人挺逗的,忍不住笑了笑,结果还没笑完,却瞥见了玉夫人,正怔怔地看着他,两行泪珠晶莹剔透,格外显眼。

姜小白内心一颤,看着她道:“姐姐,你怎么哭了?我回来你不高兴吗?”

玉夫人抽了下鼻子,就从马上跳了下来,道:“你下来!”

姜小白不明所以,但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怔道:“怎么了?”

玉夫人什么也没有说,一头就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泪如雨下,嘤嘤哭个不停,仿佛哭个三天三夜,也道不尽心中的委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姜小白就有些手足无措,急道:“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王青虎道:“盟主,你太不善解人意了!除了你,谁敢欺负玉夫人哪?你不知道,自你走后,玉夫人那是天天茶饭不思啊,整日整日地站在山顶上眺望,盼望着你回来,有时倾盆大雨她都不愿回去,你没看她都瘦了一圈了吗?我看着都不落忍哪,可惜我又代替不了你,只能陪着她一起煎熬,你没看到我也瘦了许多吗?”

姜小白听得心都要融化了,双手托住玉夫的脸,轻声道:“姐姐,这是真的吗?你怎么那么傻?”

玉夫人道:“我本来就是个傻女人!只要能把你盼回来,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姜小白望着她真挚的眼眸,一时情难自禁,将她紧紧抱住,叹道:“我姜小白何德何能,让姐姐如此待我?”

玉夫人就感觉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心里如同灌满了蜜,甜甜的,连流下的泪水都是甜的。

千寨联盟的土匪起初见到这一幕,都是大眼瞪小眼,一脸惊诧,但惊诧是短暂的,片刻就适应了,人群就沸腾了,尖叫声不断。

就听有人叫道:“盟主,不如趁着今天兄弟们都在,你就把玉夫人娶了吧,我们晚上就都留下来喝喜酒了。”

人群一阵哄笑。

玉夫人站直身子,脸上竟有了一抹红晕,大声道:“刚才是谁在满口喷粪的?给我站出来,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那人躲在人群里叫道:“玉夫人,我知道你想见我其实是为了日后偷偷地感谢我,我能那么庸俗吗?你放心,你若真嫁给盟主,我一定给你随一份大礼!”

玉夫人“怒”道:“放屁!你就躲着好了,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谁,要不然我一定把你揍得你老娘都不认识你!”又大声道:“盟主离开一年,历经世间第一大劫难,九死一生,如今凯旋归来,大家今天晚上都不要走了,到镇仙山为盟主接风洗尘,不醉不归!”

人群一片欢呼。

陈静儒道:“玉夫人,盟主这一年多究竟去哪里了?每次问你都不说,什么世间第一劫难啊?”

玉夫人道:“以前盟主没回来,我不敢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盟主此去一年多,是去参加无生海狩猎大会了!”

陈静儒惊道:“就是那个一千万人只能活着出来一百人的狩猎大会?”

玉夫人道:“没错,就是那个狩猎大会。盟主从一千万人当中杀了出来,连我都不敢相信,他能活着回来!”说时满脸荣光,她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这么令她骄傲的弟弟。

人群却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盟主还是人吗?十万分之一的机率他也能存活下来,虽然他们没有亲临现场,但也可以想象出无生海里的血腥,肯定是尸骨成山,血流成河,换作他们,吓都吓死了,更别谈从死人堆里杀出来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盟主做不到的?众人均想。看着盟主愈发地崇拜。

王青虎道:“盟主实在太牛\/逼了,我王青虎谁都不服,就服盟主!”

风言道:“我也活着出来了,你就不服我吗?”

王青虎不屑道:“你?你就是跟着盟主去烧火的!换作是我跟着盟主,我也能活着出来。”

风言指着他咬牙道:“大言不惭,活该你没老婆!”

王青虎道:“活该你也没老婆!”

众人就笑了起来。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的心境跟玉夫人差不多,那就是傅玲悦,自从常楚楚走后,也是日日守望,一年下来苍老了许多,鬓角竟生了丝丝白发。

常于欢已经走了许多天了,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虽然她也知道,常于欢能够把女儿带回来的机率基本为零,但他和玉夫人一样,仍旧抱着一丝幻想,又站在山门眺望。

忽然,耳畔就有马蹄声响声,不免精神一振,转眼间龙麟马就到了眼前,马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常于欢。常于欢的腿上还横放着一个女人,看身形便已知道,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儿。可是令她感到恐慌的是,女儿动也不动,好像死了一般,任由常于欢从马上抱了下来。

傅玲悦本想冲过去察看,可终究是承受不住心头的恐惧,两腿一软,两眼一黑,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常于欢吓了一跳,连忙解开常楚楚的修为,常楚楚慌忙就冲了过去,蹲下身子将傅玲悦揽在怀中,拉住她前额的头发,使劲地掐人中,同时哭道:“娘,楚楚没死,楚楚回来了,你醒醒啊?”

过了半晌,傅玲悦才悠悠醒转,听到耳旁不停地回荡着楚楚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果然是常楚楚,顿时就激动了,泪水横流,抬起颤抖的手抚摸常楚楚的脸,双唇也跟着颤抖,道:“楚楚,真的是你吗?是娘死了,还是你活着回来了?”

常楚楚紧紧抓住她的手,点头哭道:“是我活着回来了,娘,我没有死,你也没有死!”

傅玲悦一下将她抱在怀里,俩人抱头痛哭。傅玲悦哭道:“以后你不要再离开娘了,娘离开不你啊,没有你娘是生不如死啊!娘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为难了,你想嫁谁就嫁谁,娘和你爹都不会干涉的。”

常楚楚看着她鬓角的丝丝白发,心都要碎了,哭道:“我谁也不要嫁,以后我都会陪着娘,哪也不去了,不会再离开娘了。”

傅玲悦忍不住又是一阵痛哭。

常于欢喝道:“今天楚楚回来是好事,你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傅玲悦连忙止住了哭声,擦了一把眼泪,挤出笑容,仍旧抽着鼻子道:“楚楚回来,我是因为太高兴了!”在常楚楚的搀扶下就站了起来,拉着常楚楚的手,一脸心疼道:“看你瘦了,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走,娘给你做点好吃的,做你最喜欢吃的。”

常楚楚摇头道:“我不饿,不想吃!”

傅玲悦道:“你都饿了一年了,怎么会不饿呢?”拉着常楚楚就走了,虽然她刚刚昏迷,本应虚弱无力,但希望带来的力量是无穷的,顿时变得神采奕奕。

常于欢却叫来一个属下,道:“把山上的龙麟马全部集中起来,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可以骑走,包括小姐也不可以,违令者斩!”

那属下应了一声,就牵着他的龙麟马走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悔不当初

常楚楚在傅玲悦的勉强下,也吃了一点饭,然后就一声不吭回房间了。

傅玲悦好不容易见到女儿,心里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所以也跟着去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常楚楚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理应跟她一样,兴高采烈才对,没想到却是郁郁寡欢,望着窗外怔怔发呆,话都不愿多说一句,问她十句话,能回答一句就不错了,还是心不在焉的。

傅玲悦也觉得无趣,安慰她几句就走了,出门的时候却见到有几个修士远远地盯着常楚楚的房间,像是在监视她,心里就有些奇怪,但估计肯定是常于欢派来的,便也没有问,自顾走了。

常于欢离开好多天,积压了许多公事,况且狩猎大会刚刚结束,而他郡下还有幸存者,有很多程序要走,所以一直忙到深夜。

忙完就去找傅玲悦了,傅玲悦心情愉悦,刻意打扮了一番,酥胸半露,依旧是光彩照人。俩人干柴烈火,又同逢喜事,自然要坦诚相见,放炮庆祝。

缠绵过后,傅怜悦躺在常于欢的怀里,道:“大人,为什么楚楚回来以后总是闷闷不乐呢?”

常于欢轻叹一口气,道:“可能是因为清凉侯吧?”

傅怜悦道:“我现在也想通了,她爱嫁谁就嫁谁,只要她开心就好,我也跟她说了,那她为什么还要想不开呢?”

常于欢道:“清凉侯没有回来你知道吗?”

傅玲悦道:“好像听说了,好像整个道郡就楚楚还有一个姓孟的回来了。现在想想,我们家也挺对不起清凉侯的,如果不是楚楚把他报上去,哪里会落得这般下场?幸亏他不知道,要不然他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常于欢道:“他知道!我在路上问过楚楚,楚楚已经告诉他了。”

傅玲悦一下就坐了起来,也顾不得白兔乱跳,急道:“楚楚怎么那么傻?怎么什么说都往外面说啊?幸亏清凉侯没有回来,要不然把这事捅到上面,我们家不得满门抄斩?”

常于欢叹道:“你放心,就算清凉侯现在生死未卜,也不是没有生机,不过就算他出来了,也不会把这事捅到上面的。”

傅玲悦道:“为什么?清凉侯有这么大的肚量?”

常于欢道:“他的肚量大到你难以想象?他不但没有责怪楚楚,还救了楚楚的命,如果不是清凉侯,你以为楚楚和孟得刚能活着回来?”

傅玲悦惊道:“他还救了楚楚的命?怎么救的?”

常于欢轻叹一口气,便把他在无生岛上的所见所闻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傅玲悦听完,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道:“清凉侯用他的命换了楚楚一命?”

常于欢道:“对啊!若非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就是楚楚告诉我我也不会相信的。想起这件事我心里就觉得难受,我常家太对不起清凉侯了,只可惜清凉侯府就他一个独苗,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要不然我定将他的子嗣视为己出,好生抚养,我心里也能好受一些,可惜他什么也没有留下,我想报答都无从报起。”

傅玲悦这时才回过神来,叹道:“我果然没有看走眼,这清凉侯确实是人中龙凤,若非大人亲口说出,我也不敢相信清凉侯竟如此高义,以德报怨,我心里真的好恨哪,这么好的一个青年,楚楚竟然会看不上,好像我们会害她似的,要不然信了我们的话,真的珠连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哪会有今天这茬事,有这样的男人陪伴一生,楚楚该有多幸福啊!”

常于欢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傅玲悦道:“怪不得我看楚楚变了,不知他跟清凉侯在无生岛上发生了什么变故,经大人这么一提醒,我感觉楚楚现在不但不恨清凉侯,甚至是喜欢上他了。”

常于欢叹道:“活着时候不喜欢,现在喜欢又有什么用?”

傅玲悦也跟着一声长叹:“孽缘哪!怪不得大人要派人监视她,你怕她会去找清凉侯?”

常于欢道:“肯定会去的,要不然我会封住她的修为把她带回来?其实我也想去无生海看看清凉侯,但去了又有什么用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会望洋兴叹,徒增伤感。”

傅玲悦道:“大人做得没错,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淡忘了,以后我也不管了,随她高兴吧!”

常于欢道:“这么好的女婿错过了,我想别人也入不了我的眼了,只要楚楚高兴就行,我也懒得管了。”

傅玲悦道:“对了,大人,清凉侯对楚楚有救命之恩,对我常家有恩,现在他生死未卜,我们不能把他救出来,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要不明天我们给他立一块长生牌吧,为他祈求福寿,但愿老天开眼,他能活着回来吧!”

常于欢点头道:“如此甚好!”

夜已经很深了,常楚楚却没有一点睡意,又趴在窗前,默默地望着窗外,满脑子都姜小白的影子,塞得满满的,再也容不得其它。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姜小白最后竟然为了她,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是难以承受这种心灵的震撼,何况她已经喜欢上了他。如果他当时就决绝地走了,她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一些,毕竟是她害了他,也算是弥补了心中的愧疚。

她好想去找他,哪怕是隔着茫茫无生海,远远地看着他的方向,痴痴地守望一辈子,哪怕最后风化成了石头,她也是愿意的。但她也知道,现在被父亲层层监视,想要离开这座山都难,更别谈去无生海了。对于父母,她心里也是愧疚的,想到父亲在无生海边摇曳的身影,母亲为她昏倒在地的场景,她也不忍再去让他们为难。

心里不禁又想起母亲曾经对她说过话:好的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旦遇到了,就要好好把握,如果错过了,几百年都不够你后悔的。

现在回味起来,才觉得是金玉良言,可恨当时懵懂无知,竟把这句话当成了笑话。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到母亲从清凉城回来的那天,母亲对她说,我想把你许配给清凉侯。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并且说:那你就去试试吧!

可惜啊,母亲说得太对了,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楚楚越想越是难受,心如刀绞,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金地地终于在天刹的严密监视下回国了,一路悠悠荡荡,不急不徐,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哪里像急着回去处理国事的人?倒像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直到出了血兰国,路上盘查了几十遍,令天刹意外的是,自始至终也没见到清凉侯的身影。就在他怀疑上当的时候,通往千寨联盟的边关来报,有两个人破关而出,杀了他们几百人,连守关的将军也未能幸免。

天刹才知道真的上当了,那两个破关的人必是清凉侯无疑,心中又悔又恼,连摔了几十个茶盏,心里的怒气也没有消退半分,几次想调兵再去攻打镇仙山,但她也知道,经历上次镇仙山大败,她也没有脸面再去跟父皇要兵了,就算她拉得下脸面,父皇及朝中文武也不会同意的。况且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能调到兵马,以清凉侯的狡猾,还会乖乖地等着她去围剿吗?人家单枪匹马,在自己的地盘上她都围困不住,何况再跑到他的地盘上?

同时上当的还有花紫紫和风语,两人也是偷偷地跟了金地地一路,结果跟天刹一样,尽看着他游山玩水了。天刹还能得到情报,知道清凉侯已经回千寨联盟了,而她们却像没头苍蝇一般,没有一点头绪。只能又回过头来,顺着中夏帝国的方向找了下去,结果一直找到清凉城,还是没有见到清凉侯二人的身影。

俩人不死心,来回找了几遍,大路小道都没有放过,结果清凉侯如同从人间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俩人找得身心疲惫,风语就绝望了,眼泪又流了下来,道:“师姐,他们去哪里了啊?不会已经被那公主杀了吧?”

花紫紫心里也没了底,但还是不忍让风语绝望,便道:“也有可能他们绕到别的地方去了,血兰国这么大,他们又要东躲西藏的,一时半会回不来也是正常的。”

风语道:“我感觉他们就没有离开无生海,可能已经死在无生海了,他们可能就没有出来过。”

花紫紫道:“不可能,肯定出来了!要不然那个金地地也不会那么有闲情逸致。”想到那天夜里金地地鬼鬼祟祟的模样,忽然心头一动,道:“说不定金地地知道你哥他们去了哪里?”

风语怔道:“他怎么会知道?”

花紫紫道:“去问了就知道了。”

只要有一线希望,风语都不愿放过,急道:“那我们赶快去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叛变

金地地早已成年,已经不能居住皇宫,已经在宫外开府了。回来后休养几天,这日闲着无聊,让人找了一盆树叶过来,放在院子中央,摒清杂念,尝试用意识去控制树叶,想像着也能像姜小白一样,把树叶变得像蝴蝶一般,围着自己翩翩起舞,这样带着去上朝,是何等威风的事啊!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他真能做到,就要把树叶染成五颜六色的,这样才足够风骚。

他尝试了两三个时辰,结果发现他的意念还不如一个屁,用屁对着树叶放一下,树叶起码还能动一下,可他的意念虽然排山倒海般向树叶涌去,可树叶却连动也不动。气得他一脚就把一盆树叶踢上了天,骂道:“给脸不要脸!”都怪上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清凉侯要个口诀什么的,要不然也至于像现在这般毫无头绪。想着以后再见到清凉侯,一定要要个口诀,要不然心里总是骚\/痒难耐。

他刚准备转身回屋,不料铜盆被他踢上了天,却变成了两个活人落了下来,倒把他吓了一跳,以为是铜盆成精了。

仔细一看,竟是花紫紫和风语。忙抱拳道:“金地地见过二位仙子。”

花紫紫道:“免礼!”

金地地笑道:“仙子怎么找到我这座小庙了?有什么吩咐派个人知会一声就可以了,又何必劳烦仙子亲力亲为呢?”

花紫紫也没有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我问你,清凉侯在哪里?”

金地地怔道:“清凉侯不是在无生岛上吗?”

花紫紫道:“他出来了。”

金地地大吃一惊,睁大了眼睛,道:“什么?清凉侯出来了?太不可思议了吧?难不成他是飞出来的不成?可他也没有翅膀啊?”

花紫紫怔道:“你真不知道?”

金地地道:“我怎么会知道啊?狩猎大会一结束我就回来了,也没人通知我啊!仙子怎么知道他已经出来了啊?难道仙子也会卜卦不成?”

风语的脸色一下就黯淡下来,看来唯一的希望又要破灭了。

花紫紫见他表情逼真,不似作假,心里也没了底,难道真的是她猜错了不成?不过就这样走了,心里总是不甘,冷冷说道:“金地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清凉侯在哪?你现在可以骗我,但清凉侯若是活着,我肯定能见到他,若是让我知道你骗了我,到时别怪我心狠手辣,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金地地吓了一跳,心里也吃不透这花仙子跟清凉侯究竟是什么关系,也不知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也就罢了,他是坚决不会说了。可如果是友的话,甚至私下里还有一腿,他们日后重逢,吹着枕旁风,把这件事抖露出来,那他这个黑锅背得可就有点冤了。便道:“不知仙子找清凉侯何事啊?不会是打算赶尽杀绝吧?如果清凉侯真的已经从无生海出来了,我觉得也挺不容易的,可能天意如此吧,得饶人处且人饶人,一千万人都死绝了,活下一两个人也看不出来,仙子也是善良之人,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花紫紫见他口齿松动,心下一喜,道:“你放心,我若想杀他,也绝不会让他有机会活着出来了。”

金地地道:“仙子当真不是为了杀清凉侯?”

花紫紫道:“你认为我有必要骗你?”

金地地笑道:“仙子高高在上,肯定言出必行,骗我这种小人物也没什么意思。”

花紫紫道:“既然如此,说吧,清凉侯在哪里?”

金地地刚说过不知道此事,当然不愿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的脸,便深吸一口气,仰天说道:“昨晚我夜观天象,见镇仙山方向紫气弥漫,定有贵人降临,有可能那个贵人就是清凉侯,仙子不妨去看一看,很有可能他就在那里哦!”

当花紫紫听到“镇仙山”三个字时,就心头一动,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是千寨联盟的盟主,到处找不着他,很有可能就去那里了啊?

金地地刚说完,她就带着风语走了,瞬间消失于天际。

金地地望着俩人的方向,喃喃说道:“我这属于背叛吗?这么绝密的事情最起码要严刑拷打我一番我才能说出来啊!”

花紫紫来到镇仙山的上空,心里又有些犹豫,毕竟说清凉侯就是千寨联盟的盟主只是道听途说,又没有亲眼所见。她有些不敢相信,清凉侯在去无生海之前不过是白斗五品的修为,而这些土匪个个如狼似虎,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其中金斗修士数不胜数,怎么可能服他一个小小白斗做盟主呢?

风语见她停在半空中犹豫不决,便道:“师姐,下面就是镇仙山吗?”

花紫紫点了下头,道:“没错!”

风语道:“那为什么不下去呢?”

花紫紫道:“镇仙山不是一座普通的山,山上红色的雾气叫散元血雾,不管什么修为到了这里都会被压制到白斗修为,如果消息有误,清凉侯不是这里的盟主,那我们下去真的是羊入虎口,必死无疑!”

风语道:“既然如此,那师姐也不必冒险了,师姐对风语已经仁至义尽了,那师姐把我放下来,我一个人走过去,对我来说,少爷在这里,我就不会死,若少爷不在这里,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花紫紫叹道:“那我又怎能放心?”见山上有座宫殿,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就冲了下来。

姜小白在无生岛待了一年,连粗茶淡饭都没有,天天以煎饭果腹,虽然偶尔也会吃顿鸽子,但连葱花油盐都没有,当时吃着美味,现在回想起来,实在糟糕之极。

回到镇仙山后,玉夫人每天都会亲手给他做几道小菜,都不带重样的,姜小白现在吃起来只觉是人间极品,连吃了几天一点都不觉得腻歪。

王青虎还时不时地给他开个小灶,这不,今天又抓了几只山鸡和野兔回来,姜小白想换个花样,便在镇仙宫外燃起了柴火,上面放个铁架,又着人拿来葱花油盐,吃起了烧烤。

边上围了一圈人,有王青虎、风言、玉夫人、还有陈静儒。自从盟主回来后,陈静儒连紫东寨也不回了,天天跟着盟主蹭吃蹭喝,玉夫人就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美食却被猪给拱了,害得盟主都少吃了不少,几次撵他滚蛋,但陈静儒跟王青虎在一起呆久了,脸皮也厚了起来,死活不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就是平时玉夫人喜欢的丫头,倒把烧烤摊围得严严实实,一个个吃得满嘴油腻,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这时花紫紫带着风语从天而降,落在了一丈开外。

除了姜小白和风言,其他人都不认识花紫紫和风语,均吓了一跳,心想是谁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如此嚣张,好久没有人敢在镇仙山从天而降了,不论多大的本事,降下来就是龙落沼泽,死路一条。远外就有不少镇仙宫的守卫围了过来,纷纷拔剑出鞘。

姜小白嘴里正啃着山鸡腿,看到这二人从天而降,差点就噎住了,怔道:“风语……”同时挥了下手,那些守卫就退下去了。

风言却欣喜若狂,一双油手在王青虎身上擦了擦,连忙就冲了过去,一把拉住风语的手,道:“风语,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把我想坏了。”

风语眼泪就流了下来,道:“我也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风言急道:“别哭别哭,害得我也想流眼泪了,我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风语点头道:“只要你们活着就好!”

玉夫人拉了下姜小白的胳膊,道:“她们是谁啊?你好像跟她们很熟?”

姜小白道:“一个是冷颜宫的仙子。一个是我妹妹。”

众人吓了一跳,想这盟主虽然只有白斗修为,门路倒是不少,连冷颜宫的仙子都能认识,他们从没见过身份这么高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可惜仙子面纱遮面,无法得窥真容,心中好生遗憾。

玉夫人笑道:“既然是你的妹妹,那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就拉着姜小白走了过去。

走到风语的身边,一点都觉得生分,拉起风语一只手,笑道:“不愧是盟主的妹妹,长得还真是俊俏,连这小手都细皮嫩肉的。妹妹远道而来,一定辛苦了,那就不要站在这里了,进去歇息一下吧!”

风语见她竟可以随意拉少爷的手,走起路来又是风情万种,心中就没来由地反感,但她终究没有表现出来,怔道:“你是谁啊?”

玉夫人咯咯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风言嘴快,道:“她以后有可能就是我们的少奶奶了。”

玉夫人就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按了一下,笑道:“你再口没遮拦的,小心你家少爷又要揍你了。”

风言道:“少爷若是再揍我,我就认为他是心虚。”

玉夫人咯咯笑道:“你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风语没有心思陪她笑,脸色就黯淡下来,心里竟莫名地有些难受。

姜小白这时朝着花紫紫拱手道:“见过仙子。多谢仙子把风语送到这里来,有劳仙子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还是跳崖自尽吧

花紫紫这些天来一直都在苦苦地找他,找得焦头烂额,每时每刻都能盼望着视线里能出现他的身影,所以乍见他,心里也是欢喜的,但见到他满嘴酒肉,美女簇拥,何况这些美女都是玉夫人调教出来的,个个妖娆万千,就差没有左拥左抱了。又听风言说,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有可能成为他的夫人,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地找他,他却在这里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心里竟没来由地有些委屈,淡淡道:“早知道清凉侯在这里逍遥快活,我就不把风语带过来。我辛苦点倒是无所谓,倒是可怜了风语,这段时间天天以泪洗面,几次差点自杀,而你们却在这里纸醉金迷,我是替风语感到不值!”

姜小白转头望着风语,惊道:“风语,这是真的?何苦如此?”

风语道:“我以为少爷和我哥已经死了,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不过只要少爷活得好好的,风语就是受再多的苦也值得的。”

姜小白叹道:“风语啊,以后可不能这么傻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风言也道:“就是啊,你哥跟少爷是什么人哪?那是上天的宠儿,怎么可能死呢?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坚信,我们是不会死的,天下人死绝了我们也不会死。”

风语点头道:“以后我不会了。”

风言道:“对了,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什么时候开始找的?”

风语道:“从你们离开无生海就开始找了,整个血兰国都快被我们翻遍了,后来幸亏金丝国的皇子告诉了我们,要不然我们也找不到你们的。”

姜小白不免动容,虽然只有几句话,但他能想象出她们这段时间东奔西跑的艰辛,风语也就罢了,自家人,但这个花仙子乃是高高在上的仙子,藐视苍生,却降尊纡贵,为了寻找他们辛苦奔波这么天,风尘仆仆,怎能不感动?抱拳道:“真的是有劳仙子了。仙子大恩,感激不尽。”

花紫紫道:“你也不必谢我,我是为了风语才会来找你们的,要不然我才懒得来。”

姜小白道:“风语跟我是一家人,为了风语就是为了我,我心里还是感激不尽的。仙子请里面坐,在外面站着也不是个事,毕竟这千寨联盟现在是我的地盘,连口茶水都没奉上,实在是怠慢了仙子。”

花紫紫道:“看来你这盟主做得还挺自在的。”

姜小白笑道:“我跟仙子不一样,仙子高高在上,不需要为生活奔波劳苦,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总要要慢慢打拼的。”

花紫紫道:“我看你比我自在多了。”

姜小白笑道:“仙子又在取笑我了。人人都在仰慕仙子,哪有人会仰慕我这个土匪?”

花紫紫本来还想问问他这个盟主之位是怎么坑来的,但看了看玉夫人,又没了兴致,道:“喝茶就免了。”转头看向风语,道:“风语,我们出来也不短时间了,他们俩人你也见到了,我们回去吧,师父肯定已经在生气了。”

风语就一脸乞求,道:“师姐,我好不容易见到少爷和我哥,还没跟他们说说话,要不我们明天走行吗?明天一早就走,行吗?”

姜小白道:“就是啊,仙子,他们兄妹俩难得见面,你就大人就大人量,这么多天都过来了,多待一天也无妨啊!虽然我这千寨联盟是土匪窝,但也绝不会让仙子受委屈的。”

花紫紫道:“正因为你这是土匪窝,我才不想多待,万一让别人知道了,我师父都饶不了我。”

姜小白道:“仙子放心,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转身大声道:“今天你们所看到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得向外人提起,都给我烂在肚里,谁要敢泄露一个字,杀无赦!”

众人神色一凛,均道:“遵命!”

花紫紫看了眼风语,无奈叹道:“好吧,我再等一晚,明天早上就走,你们兄妹俩有什么话今晚就抓紧时间说吧。”

风语喜道:“多谢师姐!”

风言也跟着道:“多谢仙子!”

姜小白就把王青虎招了过来,道:“话你也听到了,给仙子安排一间最好的房间,一定要最好的,仙子爱干净,房间里不得有一点灰尘,被褥床单全部要新的。”

王青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级的人物,当然也愿意拍马屁,道:“盟主放心,保证是最好的房间,到处焕然一新,若不是时间来不及,我房间也给仙子盖个新的。”

姜小白点了点头,转头又问道:“仙子,你的修为被压制住了吗?”

花紫紫内心一紧,道:“压制住了又怎么样?你想干嘛?”

姜小白笑道:“仙子别紧张,到了我千寨联盟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没有人敢对仙子不敬的。”转头又跟王青虎道:“听到没有,仙子也被压制住了修为,那就跟普通小女孩一样,一定要让她有安全感,晚上要加派人守,里三层外三层,以保证仙子不得有任何闪失。如果明天仙子醒来,有一丁点的不满意,我拿你是问!”

王青虎道:“盟主和仙子尽管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了,保证仙子宾至如归,明天仙子若是差一根头发,我跳崖自尽。”

姜小白道:“晚上再安排一桌酒席,仙子远道而来,不能马虎,要上等的酒,上等的菜,一点要可口,可不能让仙子饿着肚子过一夜。”

王青虎道:“盟主放心,对于吃我最有讲究了,你看我这身材就知道了,我张罗出来的饭菜不敢说是天下第一,那也绝对是地上第一,保证仙子吃了忘不了,回味终身。如果仙子吃得皱一下眉头,我跳崖自尽!”

姜小白道:“你也别跳了,我怕崖受不了,只要你别在饭菜你放毒就可以了。”

王青虎嘿嘿一笑,道:“我宁愿跳崖自尽也不敢在仙子的饭菜里下毒啊!”

花紫紫见姜小白对自己倒是尽心尽责,内心一暖,若换作旁人,以她的身份,肯定以为是在拍马屁,但姜小白这样做,她却不会这样想,因为上次在无生岛上,姜小白那决绝的表情,至今历历在目,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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