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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皇后》


第一章 京都

大宣,京都安乐。

冷香透过镂空雕花的香炉,在寝宫中缓缓的散开,一丝一缕飘到了男子的身上,被那用金丝绣着的龙纹黑袍吸去,不见了踪迹。

男子本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突然抬眸看了眼木窗外的烈阳,淡淡地问了句。

“她还在跪着?”

身边的小太监连忙俯身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还在殿外跪着。”

顿了顿,接着道了句,“已经五个时辰了。”

从早上听到那个消息赶来,到现在太阳最毒的时候,坐在龙椅上这位,动都没动过,于是她也在殿外,一直跪到了现在。

“呵。”撇了那小太监一眼,刘泓轻笑了一声,起身理了理衣袖,负手前往。

小太监忙不失的替这九五至尊推开了殿门。

“家妹体弱多病,无法侍奉君恩,求陛下收回成命。”

她见到他,苍白的脸上添了一份喜色,扣首祈求。

刘泓在她身前五尺之外站立,不肯再多靠近一步,唇角勾出一抹讥讽嘲笑。

“薛落雁,你当初要挟朕封你为后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朕会将你妹妹接进宫来?嗯?”

她惊诧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中的喜色,慢慢变成了绝望。

“不…”

泪水蓄满了她的眸,却迟迟没有落下,只是掩住了那份绝望,还有那一份炽烈的感情。

“臣妾不敢!”

“不敢?”皇帝气的笑出了声,目光冷冽,在酷暑中却仍让人觉得似在寒冬。

“不管敢不敢,你都做了朕的皇后。”

薛落雁颤抖着手指,摇了摇头,不敢反驳,只苦苦哀求。

“家妹自幼体弱多病,连府门都出不了,京畿与康州相隔千里,家妹怎能受得住!求陛下开恩!收回成命,不要昭告天下。”

一旦昭告天下,就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薛锦茵的身体根本经不住那么漫长的路程。她会死在来京的路上。

而刘泓,皇命既出,昭告天下,就算从康州来的是一副棺椁,也照样封为薛昭仪。

这是他对薛落雁的报复。

先皇昏庸迂腐,到死也不肯废掉那个无能的太子,直到先皇驾崩后,太子刘韫就被人一杯毒酒了结了性命。

彼时薛家手握重权,扶刘泓登基,唯一的要求,就是封薛落雁为后。

而当时刘泓的正妃沈氏恰逢难产,母子俱损。

两件事很巧合的发生在一起。

谁都可以信这不是薛家下的手,但刘泓死也不信,此事与薛家毫无关系。

所以他随了薛家的愿,娶了薛落雁,赏了薛家一个远离京畿的封地侯爵。

只是大婚之后,他从未踏进过凤仪宫,对薛落雁视若无睹。

即使薛家真心助他,而他也真心厌恶薛家。

薛落雁根本无法解释,她说的话,刘泓不会听。

发鬓间的金钗步摇随着她的身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脸颊两侧无声滚落的泪珠,带过一片划痕,溅在了白玉台阶上。刘泓余光瞥来,瞧见她毫无血色的唇颤了颤,喊出了一个名字,两人身躯皆是一僵。

她唤他,寒雨。

之前为放松老皇帝的耳目,也为了能够与薛家商讨事宜,刘泓常以薛落雁为由,出入尚在京城的薛府,两人在那个时候为了做样子,也曾一同畅谈游玩。

那个时候的他们,没有如今一重又一重的隔阂,也曾宛如知己,泛舟湖上。

他告诉她,你可以唤我的字,寒雨。

是出自王昌龄的“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从及冠此字,鲜少有人知道刘泓的字,因为这首诗,是一首送别诗。

是先皇当初,送平王出征,一同赐他的。给平王的送别。

而平王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寓意不好的字,所以即使知道,也无人敢当面叫刘泓的字,只有薛落雁。

当初的薛落雁。

也是在那时,薛落雁无法自拔的对刘泓倾心,并告诉了自己的父亲,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寒雨,求你,放过我妹妹…”

薛落雁已经泣不成声,挣扎着伸手扯住了刘泓的衣摆,轻轻地摇了摇。

“臣妾愿退居冷宫,永不踏出宫门半步,出现在陛下面前。求陛下收回成命,替家妹指一介凡夫为婚。”

深宫一入深似海,她情愿自己的妹妹嫁一草夫安度一生,也不要她赴了自己的后尘。

但刘泓在她喊出那一声寒雨时,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

“高成。”刘泓古井无波般毫不动摇,喊了一声,旁边的小太监急忙应了下来。于是刘泓道。

“昭告天下。”

没有管薛落雁惊呼的陛下,高成应声“喏。”

“薛落雁,”刘泓低头看她,缓缓道。

“你现在不想做皇后?迟了。”

他在薛落雁绝望的目光中,轻飘飘的话语,却宛如重锤,一下一下地砸在薛落雁的心口上。

“你们薛家欠朕的,朕会一件一件的讨回来。”

一件,一件的。

讨回来。

话落,刘泓拂袖离去,而薛落雁瘫坐在原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泪湿了眼眶,泣不成声。

第二章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先帝嘉昌年间,膝下公主十几位,皇子却寥寥无几。

平王是长子,当年出征西岭时,与刘泓及冠撞了日子,先帝喜爱平王,取了送别诗中的两字赐予刘泓,这是刘泓一生的耻辱,彰显着他不受父皇宠爱,连及冠之字都是依仗大哥的。

尤其是当平王战死的消息传回来时,这字更是不吉利,而先皇从未想着要为他改一改。

薛家是太后母家,本家远在北宁佛山远离朝政,而薛落雁的父亲薛城,是太后叔父的儿子,隔着一层表亲,与本族分家,定居在京都安乐。

当初找上刘泓这个不被人看好的皇子时,也是本着搏一搏的意思,两方互利罢了。却没有想到让薛城赌对了人,不过五年,大半个朝廷便都是他的人。

老皇帝没想到这样的局面,却又无法挽回,匆忙之间立了与他一样庸碌无为的二子刘韫为太子,引起了朝廷上下的不满。

刘泓是先帝膝下最小的皇子,他登基时,平王的世子刘瞮正巧及冠,需皇帝赐字。刘泓当时刚坐到御书房的龙椅上,听到此事,不屑地一笑,随口道。

“那便叫惜宁罢。”

刘泓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他又是非分明,若无交恨之处,他待人会很平和,就如与薛落雁的初见。

薛落雁明眸皓齿,气质若兰,当对得起她沉鱼落雁的名字。她自幼读四书五经,阅尽群册,但见过的男子却寥寥无几。

刘泓虽然脾性不好,却生的一副好皮囊,一袭白衣,空让人想起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所以两人的相遇,也能称得上是才子佳人,珠联璧合。

盛夏时分,纤柔的光映在那白衣公子的脸上,模糊了棱角,他站在院落里的那颗合欢树下,把一地娇嫩的花瓣衬的黯然失色。

“你就是薛落雁?”

他薄唇轻启,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薛落雁耳畔响起,她捧着书抬眸望去,恰好撞进他深邃的黑瞳里。

只一眼,便注定了倾心之情。

刘泓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微皱了皱眉,又道。

“我是刘泓。”

薛落雁眨了眨眼,纤手抬了书卷半遮面,垂眸福身——“见过十一皇子。”

微风吹过,枝丫承不住合欢的重量,蓦然落下。刘泓想也没想,伸手挡在了薛落雁的发顶,准准地接住了那一瓣花。

两人间的距离也蓦然被拉近。

薛落雁从未与陌生男子距离这么近过,一时有些不适,连忙退了两步,抿着唇,而她的耳垂却鲜红欲滴。

刘泓只是沉了沉眸,开口问了句,“是苏子瞻的临江仙?”

薛落雁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书卷,点了点头,轻声道“是。”

“我记得,最后一句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可对?”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薛落雁听闻他这般念出这句词,莫名的听出了一股落寞和向往之情,缓缓抬眸,顿了顿,张口问。

“你也知道苏子瞻?”

刘泓笑了笑,薛落雁脸又红了。但方才的尴尬却依然被淡去,只是那瓣合欢,还在刘泓的手心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咨薛氏幺女温柔贤良,秀外慧中,兹封为昭仪,赐以银册宝。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钦此。”

小太监宣读完圣旨,低头看了眼跪了一地的人,笑眯眯的道。

“康侯,快接旨罢。”

薛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完起身道:“谢主隆恩!”

“恭喜侯爷。”小太监殷勤的恭贺。

康州薛侯是外戚,家里一共就两个宝贝女儿,长女做了皇后,幺女做了昭仪,实打实的国丈爷,如今怕是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康州离安乐远了些,还望昭仪娘娘快些启程,过了下月底,可就算是抗旨不尊了。”小太监好心的提醒道。

“本侯知晓的。”薛城没怎么走心的回了句,挥挥手让人给了赏领着小太监下去休息。

一旁的谋士上前低声唤了句“侯爷。”

薛城看了他一眼,缓缓走向不远处的凉亭。

“皇上这是想要彻底铲除了薛家。”薛城道。

谋士低头思索了一番,道,“也许,一切还有余地?假以时日,倘若皇后或昭仪为皇上诞下一两个子嗣……”

不等他说完,薛城便摇了摇头。

“当年沈氏难产时,他怕是就已有此心了。”

薛城的发妻生*的时候也是难产,九死一生有了落雁,而后来生锦茵的时候受惊早产,连孩子都没有看到就去了。留下了先天不足的锦茵。

两个女儿,薛城视若珍宝,哪怕是权倾朝野人生鼎盛时期,也没有纳妾生子。

薛落雁倾心刘泓,他便以皇位做交换,让女儿坐上皇后之位,母仪天下,与他共享江山。

甚至为女儿除去了阻碍,却不想,正是自己此举,触到了这位新皇的逆鳞。

若当初刘泓的正妃沈氏没有难产,若是孩子留了下来,亦或是没有让刘泓知道薛家的手伸得这么长,怕是一切还会有余地。

“侯爷,谁也无法料到以后如何,新帝根基未定,朝中大多还都是我们的人,一切尚未可知。”

薛城正低头凝视着亭边不知何时顽强的破土而出的嫩叶,风吹雨打也未有颓败之色。闻言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了句。

“我们这位皇帝,绝非池中之物。”

第三章 平沙落雁

月凉如水,偌大的凤仪宫里冷冷清清,只有寝宫里几盏烛火,忽明忽暗,映到床榻上的女子。

薛落雁靠在软枕上举着书卷细细地翻看,旁边的侍女还道。

“这本册子是娘娘从薛府带进宫,却一直未翻出来的那个箱子里的,今日收拾的时候给拿了出来,只有这一本,想必娘娘当初一定很珍视,奴婢就给拿了过来。”

薛落雁轻轻点了点头,道了声“下去领赏罢。”

侍女高兴的应了一声,福身离去。

于是寝宫里便只有她缓缓翻书的声响。

一页翻过,半片干枯的合欢花落在卷上,翻页的纤指在半空中停滞,轻柔的将其捻起。

合欢花下,是那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苏子瞻想要一片孤舟,随流而去。刘泓生在帝王家,想要自由的唯一出路,便是登上宝座,将这天下归于鼓掌之间,才能随心而去。

所以那一份向往,虽转瞬而逝,但薛落雁看的真切,她都明白的。

刘泓那日与在薛府与薛城商讨完事情后,将要离去时,薛落雁拦住了他,将这本书卷递给他。

刘泓没有接,只是站在原地问她,“这是何意?”

薛落雁有些呐呐,咬了咬唇,道。

“赠……赠与你。”

刘泓未曾想到她如此直白,疑惑道,“为何?”

薛落雁耳垂红了又红,才鼓起勇气抬头看他。

“你……你不是喜欢么?”

以为他喜欢,所以送给他。

刘泓没有想到精明如薛城,会有一个这般率真的女儿。

真的是一点心眼都没有。

薛落雁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是搞错了对方的喜好,站在原地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有些不知所措地,想把递出去的书收了回来。

而她还未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率先伸出,把那本书卷接了过来。

薛落雁错愕的望去,刘泓轻声笑了出来。

“多谢,我很喜欢。”

顿了顿,他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伸到了薛落雁面前。

“让姑娘割爱了,我就以此物作为回礼罢。”

掌心,是那瓣他替她接下的合欢花。

薛落雁将那瓣花重新放回了卷中,合上了书。

窗外的守夜的宫人已经敲过三更锣,寝宫里的女子卧在罗帐榻上,面朝里,埋在锦被里。

微风从未掩好的木窗缝隙里吹进来,青罗帐被微微吹动,从里面传出一丝细不可闻的啜泣声。

初秋的天渐凉,高成见外面起风了,怕吹到了案前正看着奏折的人,于是悄无声息的挪过去将窗户关好。

“这都立秋了。”刘泓头也不抬的淡淡出言。

高成知道自己关窗户的动静还是大了些,于是正好将备好的茶端到案边奉上。

“昨个立秋,今个就起风了,奴才给陛下备了姜茶,免得陛下受凉。”

刘泓端起茶盏靠在椅背上,懒懒地嗯了一声,低头轻啜了一口姜茶,放回了桌案上,椅着扶手阖眸揉着头穴。片刻突然问道。

“凤仪宫……的病还没有大好?”

高成愣了一下,连忙低头回答——“太医说皇后娘娘是夜里着了凉,加之体虚,心思郁结,只能静养。如今两个月余……也该算是大好了。”

“心思郁结?”刘泓按穴的手顿了顿,继而嗤笑一声,不再言语。

“陛下!”门外的侍卫突然出声,“属下有事禀报。”

刘泓依旧闭着眸,道了声——“进。”

高成识相地前去开了殿门,让侍卫走了进去,自己在门口守着。

“陛下。”侍卫行完礼后,起身沉声道。

“薛昭仪在来京的路上失踪了,回来复命的人说是在江临。”

刘泓忽地睁开的幽深的黑眸。

江临紧挨着的就是安乐,若是顺利,不出两日薛锦茵就能到。

一路上都见她挺过来了,怎么临了安乐就出事了。

而且不是暴毙,是失踪了。

薛锦茵的身体情况不是什么辛密的事情,谁会去劫一个病秧子?

“找。”刘泓冷声道。“下旨让京兆府派人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朕找出来。”

刘泓抬眸盯着这人,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案,道。

“传令让暗卫营去查一查,是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爪子伸的这么长,不怕收不回去吗?

“喏,属下领命。”侍卫应声退了出去。

高成又走了进来,低头为刘泓续茶,顺便问道。“戌时了,陛下的晚膳是在御书房用还是寝宫里?”

“晚膳,”刘泓顿了顿,“去凤仪宫罢。”

高成倒茶的手歪了一下,差些洒在桌案上,刘泓没有出声斥责,于是高成小心翼翼地应声。

“喏。”

第四章 貌合神离

微风吹过了摇曳的灯笼,侍女紧紧盯着那双龙纹银靴,生怕一个差错,让人因看不清路而踩到了什么,罚俸是小,搞不好一句话自己就要掉了脑袋。

高成走在前面,行至凤仪宫前时高唱“皇上驾到。”

薛落雁带着一杆子侍女侍卫在宫门前俯身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刘泓步子不停,跨过了宫门,走过了一众人,才张口道了一句。

“平身。”

薛落雁这才缓缓起身,垂眸跟上了他。

这是大婚之后刘泓第一次来凤仪宫,他瞥了一眼堆了灰尘的角落,淡淡道。

“凤仪宫的打扫宫人,都杖毙了。”

众人皆是一惧,高成先反应了过来,对身边的侍卫道。

“还愣着干什么,去,挨个拖出去。”

侍卫应声。

“陛下……”薛落雁开口,被刘泓瞥了一眼,便将打算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刘泓来凤仪宫,还没有坐下来先杖毙了一批宫人。

晚膳还没摆满桌子,这件事就已经被六宫人皆知。

宫里的人都知道刘泓不待见皇后,成婚这一年多,从没有踏进过凤仪宫,甚至两月前下旨封了皇后的亲妹妹为昭仪。大家在宫里多年,都是精明人,见皇帝不在意,也就没有将凤仪宫里的那位放在眼里,不算是苛待,却也没有用心伺候。

而刘泓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众人皆是一惧,这等于说刘泓为薛落雁撑了腰,就算再不济,薛落雁现在是他的皇后,是凤仪宫的主子。

刘泓的态度是他的态度,但只要薛落雁还在凤仪宫,宫人们就不得怠慢。

菜肴上齐,高成验完毒后,为两人布好菜便退居一旁。

食不言寝不语,刘泓什么话也没有说,仿佛就是来单纯的吃顿饭。

而薛落雁一顿饭上一直欲言又止,食之无味。

直到撤了吃食上了茗茶,薛落雁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刘泓低头啜了一口茶,言。

“当着朕的面,皇后也要想着别人吗?”

“不……”薛落雁一愣,连忙跪了下来。

“臣妾不敢。”

刘泓轻轻的“啧”一声,依旧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道。

“你除了这句不敢,还会不会说些别的。”

薛落雁微红了眼圈,终于把憋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

“求陛下派人寻回臣妾妹妹。”

刘泓料想她就是为了这件事,道。

“朕已经派人去了。”

顿了顿,刘泓抬眸看她,微眯了眯眼,问。

“你没有联系薛侯吗?”

薛落雁愣了愣,摇头。

“后妃不得干政,臣妾除了每月中按例寄出的家书,没有渠道联系父亲啊。”

刘泓被噎了一下,薛落雁说的没错。但通常后宫的妃嫔都有自己的方式去联系家里,皇帝一般都不会管,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却没想到薛落雁如此实诚。

毫无圆滑取巧之处。

这样的人,当真不适合放在后宫之中。

刘泓想到了当初和他一起泛舟湖上的女子,纯真的笑容和颇有见地的谈吐,与面前的这样一个,好像不知所措地女子,判若两人。

可惜了,倘若她不是薛家的女儿……

刘泓猛然止住了自己继续想下去,抬手将茶盏放在一旁的桌几上,对还跪在地上的人道。

“先起来罢。”

薛落雁便听话的起了身,站在原地。

刘泓突然很想叹气,于是挥了挥手让宫人们都退了下去。

果然,薛落雁更拘束了。

“你……很怕朕?”刘泓疑惑地问。

薛落雁一怔,摇了摇头。

刘泓又问,“那为何你每次见朕都这么……拘束?”

薛落雁垂眸咬了咬唇,她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从来没有怕过刘泓,哪怕当日她在殿前跪了大半日,求刘泓收回成命的时候,也没有怕过。

刘泓是厌恶薛家的,但他从未对薛落雁动过手,他始终对于薛落雁报以不亲近却也不抵触的态度,如今更是在妹妹出事时前来为她立威

薛落雁不是七窍玲珑的人,她嘴笨,不善言辞,做事一板一眼不够活络。但她不是痴傻。她心思通透,会略过表面看到每个人每件事情的本质,所以她知道,刘泓是对她好的人。

对她很好的人,所以她不怕他,反而很喜欢。

只是这些,薛落雁都说不出来。

“好了,不说也罢。”刘泓见她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便大发慈悲的放过了。

“是因为臣妾……”薛落雁突然张口想要告诉他。“臣妾……”

“陛下!属下有事禀报!”

门外的一声打断了薛落雁的话,刘泓顿了顿,听出了那是暗卫的声音,于是起身走去了前殿。

薛落雁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在嘴边,却再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他的背影,抿唇。

因为心心念念都是君,才拘束万分,怕哪句话说错了,就会被厌恶。

第五章 昭仪入宫

“薛昭仪之事有眉目了。”暗卫道。

刘泓站在凤仪宫的正殿,闻言屏退了左右,“讲。”

“是在江临承不住犯了病,护送的人怕她一口气上不来死在马车里,就命人把她抬进了客栈,自己去寻大夫了,结果回去的时候发现人去楼空。”暗卫道。

“护送的人问了周围的人和客栈店家,都说没有看到薛昭仪离去。”

刘泓抬眸扫了他一眼,“这叫眉目?”

暗卫连忙道“属下已经派人前往江临,但属下回宫时撞见了沈大人,听到他说沈公子今日刚从江临回京。”

御史大夫沈大人,正是刘泓登基前,已故正妃的母家。沈家只有一个公子沈沐阳,是沈氏的庶兄。

刘泓点了点头,沈沐阳从江临回来薛锦茵就不见了,究竟只是巧合还是……

“下去继续查,”刘泓道“重点查一查,薛家和沈家。”

“喏。”暗卫领旨退下。

刘泓的意思很明确了,薛城就这两个女儿,自然不愿意都砸进这皇城之中,但他的手要伸到京城这么远的地方又实在费力。

沈家嫡庶分派已久,正室唯一的嫡女死在了刘泓的府里,沈沐阳的母亲自然不会伤心,更何况没有证据说沈氏的难产与薛家有关,所以若是薛城想要京城中的人帮忙偷天换日,选择沈家沈沐阳,只好不坏。

刘泓站在原地思量了半晌薛沈是否会合作,见薛落雁走来,一句话便问出了口。

“薛家也没有联系你吗?”

薛落雁止步在原地,不知其然的摇了摇头。“家父并没有联系臣妾。”

刘泓不再问,见薛落雁怀里抱着披风,后者也想起来,举了举披风道。

“夜凉了,臣妾担心陛下回去的路上受风,替陛下备了这个。”

刘泓眯了眯眼眸,“谁说朕要回去了?”

薛落雁愣了愣,张了张口,身躯有些紧张的僵了僵。

“陛……陛下要留宿臣妾这里?”

“不然呢?”刘泓突然觉得这样为难又羞怯的薛落雁分外想让人逗弄一番。于是不等人回答,直接上前将她拦腰抱起。

“啊!”薛落雁没料到刘泓的动作,手害怕的环上刘泓的脖颈,惊呼了一声,又羞红了脸,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声道。

“陛下……快些放臣妾下来。”

刘泓大步往寝宫里走去,闻言挑了挑眉,“命令朕?”

“臣妾不敢……”薛落雁连忙噤了声。

皇后寝宫里的红绸被换成了青罗帐,风吹进来荡起一片涟漪,显得格外的清冷落寞,薛落雁不想让刘泓看到,但他已经抱着她进来了。

“这些……是你让人换的?”刘泓问。

薛落雁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顿了顿,道“陛下若是不喜,臣妾让人换回来。”

“无妨。”刘泓不在意道,将她放了下来,叫人进来备了洗漱的物件,更了衣坐在榻上,随手翻着一旁薛落雁看过的书卷。

薛落雁红着脸洗漱更衣,宫女们从未见过皇帝在凤仪宫留宿,又有杖毙宫人的事在前,此时对薛落雁恭敬的不得了,伺候完了带着物件鱼贯而出。

寝宫里只剩下了两人。刘泓抬眸间见薛落雁还站在原地手指绞着衣摆不知所措,收回了目光将这一页看完,才出声道。

“过来。”

薛落雁犹豫了片刻,走上前。

刘泓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放下了书卷,伸手将她拉上了床榻,落了帘帐。

“陛……陛下。”

在床榻上的薛落雁更是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僵在原地。

刘泓将她拉到床里面,拉过锦被给她盖好。

“陛下?”薛落雁更是疑惑,睁着眼睛看他。

近距离被那样一双澄澈的眼眸注视着,饶是刘泓也有些心猿意马,伸手遮在她的眼眸上。

“睡吧。”

薛落雁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刘泓又道。

“朕不是圣人。”

薛落雁立刻闭上嘴闭上眼。

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薛落雁原以为会整夜无眠,却不想嗅着身侧人身上的冷香,渐渐陷入了沉睡。

刘泓留宿凤仪宫的事情,不到一天就传遍了整个皇城。不能怪大家,是之前刘泓对薛落雁的态度实在是太微妙了,尤其是在朝堂上被薛派打压的时候,甚至有人想着他会不会回去就赐薛落雁一条白绫自尽。

然而显而易见,皇后即使再不得宠,也终究是中宫之位,撼动不得。

“那可未必,薛昭仪就要到京城了,那可是皇后的亲妹妹,这姐妹共侍一夫,会不掐起来?”有人猜测着,幸灾乐祸道。

“这后宫啊,很快就要热闹了。”

第六章 化名余寒

先帝年间时,京城就已经不禁民言了,酒肆里常有散游的文人评论现今的朝政,现今的帝王。

有人言,刘泓虽是先帝最不重视的一个皇子,位列十一,登基时才双十年华,但他的才智,是先帝子嗣中最为顶尖的。没有人知道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刘泓刚登基时,曾有大臣不知死活的直讽刺他没有资格坐上皇位,当时刘泓毫无怒色,甚至嘴角噙笑。结果那日这个大臣还未走出宫门,就被查出了家里受贿的证据,直接下狱大理寺,再没有出现在人前。

杀伐果断,手段狠厉,睚眦必报,这是世人对刘泓的评价。还有一个,外冷内热,心底怀柔,且是后话。

而此时正坐在酒肆上的男子,听着楼下说书先生讲着先帝的事迹,淡笑在唇畔一闪而过,啜了一口手里的茶,问。

“查清楚了吗?”

面前的暗卫点了点头。“薛锦茵是被沈沐阳带走的,三天前带进了对面的宅院里,中间还有一个人时常进出,但那人身份是伪造的,目前还没查到。”

刘泓点了点头,又问。

“那沈沐阳和薛家有关系吗?”

暗卫迟疑了一下,头更低了“目前没有查到有关系。”

“不可能。”刘泓皱眉,“沈沐阳怎么可能无故劫走薛锦茵?”

“属下查到的他对外说的是无意救回的女子。”暗卫道。

刘泓嗤笑了一声,“沈家是个大族,他一个庶子能平安长大会有如此济世救民的好心?去查,他不可能不知道薛锦茵的身份。”

“喏。”

暗卫应声退下。

刘泓起身看了看窗外,对高成道。

“难得出来一趟,走吧,陪我去演一场好戏。”

“喏。”高成应声,跟在他身后。

酒肆外的街今日正是集市,人声鼎沸。

刘泓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蓝衫,手里拿着一柄墨竹折扇,面无表情的走在人群中,高成跟在身后,半刻不离。

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诶?抓小偷!”

人群中一片骚动,只见一个穿着破布褴褛的黑脸小子抓着一个钱袋不由分说的往前跑,而后面的锦衣男子手里两手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气喘吁吁的样子,眼看就要追不上了。

此时那小贼正巧跑到了刘泓身侧不远处,只见刘泓伸手,一把墨扇忽的展开在那小贼面前,而冲他愣神的一瞬间,刘泓同时抬脚一踹,那人就下盘不稳摔倒在地。

高成连忙上前摁住那小贼。

“呼,多谢公子出手。”那人抱着东西赶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无妨,举手之劳。”刘泓淡淡地说道。

高成将钱袋夺了回来,递给了刘泓。

“公子,这小贼怎么处理?”

刘泓没有接那钱袋,道。“这是那位公子的东西,物归原主罢,至于这小贼,也听凭公子做主好了。”

那人一听,连忙摆手“不不不,公子帮我追回了钱袋,这小子还是交由公子处置罢。”

说着,那人费力的伸出手,从高成那拿过了钱袋。

“如此……”刘泓看着高成摁着的小贼,沉吟了片刻,道“那就放了罢。”

“放了?”那人不解地问出了声。

刘泓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他也不容易,何必赶尽杀绝。”

高成听话的放了手,那小贼看了看几人,连忙跑进了人堆里不见了踪影。

“公子心性善良,在下佩服。”那人道。

刘泓却是笑出了声“心性善良?公子怕是误会了,他这样的人,这集市之中多不胜数,我抓的了一个,抓不完全部,如此倒不如放了他,下次再来时,说不定就不会丢东西了。”

市井小贼,消息最是灵通,今日放了他,日后都不用再担心在这一片会被偷了东西。

那人被这么一说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高成在一旁看火候到了,便道。

“公子你身体不适,不如我们去前面的酒家坐会。”

那人一听这话,愣了愣,看刘泓脸色好像确实欠佳,于是连忙道。

“在下在这百步之余有一座院子,公子要是不弃,不如到在下那里休息片刻。”

“这……”刘泓做了考虑之状,“不太合适罢?”

“不会的,那宅子离这里很近,虽然不是什么大地方,但肯定比客栈好许多。”那人劝道,“再说公子替我捉了小贼,怎么也要让我报答一下不是?”

刘泓犹豫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那就打扰了。”

那人见他应下了,笑了笑。

“不打扰不打扰,在下名沈邵,表字沐阳。”

刘泓勾唇一笑。

“在下,余寒。”

第七章 如沐春阳

闹市旁边的宅子都不是很大,多半只能用来小住,装潢也不必大宅子精致。

一路上沈沐阳的话不断,一直与刘泓攀谈着,而刘泓只是听着,应上一两句。

高成在后面跟着,纳闷沈沐阳不是已故沈氏的兄长吗,他没见过刘泓?

后来才突然想起来,当年刘泓和沈氏成亲时,沈家嫡庶闹得正厉害,沈家正室说什么也不让沈沐阳碰自己的女儿,于是请了娘家侄儿,也就是沈氏的表兄来代替兄长去送亲。

而沈沐阳当时也气,硬是没有往沈氏那边凑,于是沈氏与刘泓成亲三年,直到新皇登基一年,沈沐阳从来没有见过刘泓。

两人和和气气的走进了院落里,只听闻一声轻柔的女声道。

“沈公子,什么时候可以送我进宫?”

正厅门口,只见女子低头正往外走,抬眸望来时,却突然愣在了原地,手上的锦帕落了地。

那是一个面容消瘦的女子,也许是常年身体缠病的原因,脸色有些苍白,身上还有一些淡淡的药味。一袭紫罗裙,衬的她杏眸薄唇,有些让人怜爱之姿。

而这个女子的眉眼以下,与薛落雁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刘泓微眯了眯眼,对女子勾唇讽刺的一笑。

“昭仪可真叫朕好等。于是朕只好亲自前来接了。”

薛锦茵从见到刘泓的那一刻脸色刷的就变得煞白。

而沈沐阳也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指着刘泓结结巴巴的问。

“你你你不是叫余寒吗……朕……朕是谁?”

刘泓瞥了他一眼,唇边含笑。

“朕名刘泓,字寒雨,化名余寒。”挑了挑眉,“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沈沐阳下意识的摇头,又后知后觉的要跪下行礼,却被刘泓伸出手拦住了。

“今日微服出巡,不必拘礼。”

说着,刘泓抬脚踏进了屋内。沈沐阳暗暗抹了把额头上惊出的汗,跟在身后。

而刘泓坐上正堂上的主位时,回眸薛锦茵已然跪在了堂下,眼含水雾,抿唇叩首。

“锦茵该死,求陛下赐罪。”

闻言刘泓笑了笑,接过沈沐阳奉上的茶盏微啜了一口,问。

“你何罪之有?”

薛锦茵抬头一愣,欲言,被沈沐阳抢去了话。

“对啊对啊,薛家小姐没有罪啊!”沈沐阳搁了茶盏连忙起身帮她辩解。

“皇上你可要明察秋毫,薛家小姐体虚,从康州生了一路的病,差点死在江临,幸亏遇到我……咳,草民,是草民和好友将她医治好,休养于此,薛家小姐没有罪的!”

刘泓没有回答有罪无罪的话,只是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你的好友?”

沈沐阳点点头,“是啊,草民的好友是个医师,治病特别厉害……”

“臣妾没有按时入宫,视为抗旨,求陛下看在臣妾长姐的情分上,原谅臣妾。”

薛锦茵跪在原地出言打断了沈沐阳的话。

刘泓眼眸微微眯了眯。

薛锦茵着急不想让他知道那个将她医治好的人,甚至将薛落雁搬了出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

刘泓余光看了眼尴尬的站在那里的沈沐阳,心下有了几分猜测,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

“昭仪体虚,便不要再跪了,起来坐吧,沈公子也请坐。”

两人落座,沈沐阳是个话痨,不停地与刘泓攀谈,并未很注意对面的薛锦茵,刘泓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着沈沐阳的话,一边打量两人的神色。

直至黄昏将至,高成敲了敲门扉,恭敬的道。

“陛下,马车已备好,可启程回宫了。”

刘泓看了眼薛锦茵,“先将昭仪的东西带好。”

高成应声去安排。

“这……这就要走了?”沈沐阳意犹未尽的止了话头,他天*说,难得有个人居然没有打断他,虽然这人是九五之尊,他也仿佛马遇伯乐般开心兴奋。

却不知刘泓表情淡淡,多半都是在走神想别的事情。

“嗯,打扰沈公子了。”刘泓起身道。

沈沐阳连忙也跟着起身,“不打扰不打扰,皇上怎么会打扰呢……”

刘泓微微点头。

“替我向沈老爷子带一声好。”

沈沐阳的父亲位及御史大夫,而他的爷爷沈家家主是临渊阁的元老,辅佐过前三朝皇帝,得每代皇帝的敬重,如今年事已高,回府养老。

“哎,会的。”沈沐阳应下。

刘泓便抬脚往外走去。

薛锦茵捏着锦帕行至沈沐阳面前福了个身,“多谢这些日子沈公子的照拂,来日再见。”

“没关系。”沈沐阳摆了摆手,“记得入宫别怠慢了身子。”

薛锦茵点了点头,没有说太多,便随着刘泓的背影出了门。

“我记得户部侍郎一职前几日空了下来,”刘泓对高成道,“给他吧,算是答谢。”

他与沈沐阳交谈这一半天的,对方是个什么品性他也摸的差不多,况且这算是答谢他沈家伸手救治了薛锦茵,无论刘泓是否待见薛锦茵,这都是皇室的颜面,算是不再欠这份人情。也顺势给了沈家一个提醒。

至于是个什么样的提醒,沈家老爷子会明白的。

“是。”高成应下。

薛锦茵张了张口,刘泓扬手止住她想说的话。

“回宫,此事不再提。”

第八章 血浓于水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富丽堂皇的宫里行去,车内空间不小,刘泓与薛锦茵各坐一边且尚有余地。

刘泓自上了马车后便靠在软枕上闭眸假寐,薛锦茵安分的端坐着,时不时的抬眸瞄他一眼。

薛锦茵是见过刘泓的,就在他常出入薛府和薛落雁做假戏的时候。

刘泓与薛落雁的初见,她们一同泛舟湖上,互赠物件,甚至父亲为薛落雁做皇后一事威胁刘泓……

薛锦茵都知道。

“咳咳……”

马车行驶的有些快,一丝风顺着车帘吹了进来,薛锦茵都会咳嗽。

刘泓睁开眸淡淡的嘱咐。“高成,慢一点。”

外面应了一声,马车明显慢了一些,不会再有风灌进来。

薛锦茵注视着对面的人,浅浅地笑了笑。

“多谢陛下。”

刘泓古平无波的看过去,四目对视,却没有一个人挪开。

薛锦茵没有移开,刘泓更不会移开。

半晌,还是薛锦茵败下了阵,眨了眨眼,柔声唤道“陛下?”

“你一点也不像她。”刘泓道。

薛锦茵一愣。

她和薛落雁是一同长大的亲姐妹,但她常年生病,久而久之,外人皆知薛府的大姑娘出落得貌美又有才气,却鲜少有人见过那个薛府的幺女长相如何,品性如何。

她们没有母妃,薛落雁有时候会笨拙的替她说两句话,但效果甚微。她总是柔声安慰着薛落雁,但谁又知道她有多羡慕这个姐姐健康的身体,她的样貌不差于姐姐,她的才情也比姐姐好,若是她可以站于人前,那一定会比薛落雁做的更好。

然而她没有,即使从康州到京城这段路,她都险些死在江临。

“陛下,到御书房了。”

帘子被撩了起来,高成扶着刘泓下车,薛锦茵被留在车上,会有人送她去她的锦瑟宫。

“陛下,”薛锦茵唤住了即将下车的刘泓,咬了咬唇,一句话轻飘飘的散在了空中,但刘泓听到了。

“臣妾会做的比姐姐更好。”

身躯微微一怔,刘泓顿了顿,却没有回答,转身下了马车离去。

高成的办事效率极好。沈沐阳回到府中的时候,任职诏书和户部的人也一同到了。

“户部侍郎?为……为什么啊?”

沈沐阳还一头雾水,刚恭敬的把高成送走的沈父转手一个暴栗子敲在他头上。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榆木脑袋的儿子!”

沈父战战兢兢多年,才从科举一步步爬上了御史大夫之位。这个整天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的儿子居然意外的救治了皇帝的后妃,就能直接进了六部。

怎么想怎么心酸。

沈沐阳摸着脑袋一脸的委屈,抬脚就要进屋去,却被沈父拎着领子提溜到一旁的凉亭里。

“你跟老夫说实话,”沈父堵着他。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救回来的那个女子的身份?”

沈沐阳眨巴了眨巴了眼睛,满眼的无辜。

“我不知道啊。”

“当真不知?”

“爹……我当初真不知道她是谁。”

沈父被噎了一下,缓缓点头,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冲他挥了挥手。

“回房去换衣服吧,一会儿来前厅见见户部的人。”

沈沐阳脆生生的哎了一声,炫耀一般的笑道。

“爹,我这算是凭自己的本事得到的官职吧?”

沈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念叨。

“小兔崽子……”

沈沐阳笑嘻嘻的跑了,却没有看到自家父亲愁容满面的看着他欢快的背影,眼中甚至有些许的不忍。

薛锦茵到锦瑟宫的时候,见到几个宫人正在门口勤勤恳恳的打扫,见她下了马车,皆俯身行礼。

“奴婢见过昭仪娘娘。”

薛锦茵有些不适应的点了点头。正碰上从里面出来的一个大侍女,抬眸见了薛锦茵也是一愣,却是马上认了出来,笑着福身道。

“奴婢见过薛昭仪,我家娘娘正在里面命人为昭仪整理寝殿,昭仪来的真是时候,快些随奴婢进去罢。”

薛锦茵愣了愣,便勾唇微微笑了,柔声细语的回道。

“长姐也在吗?那劳烦姑娘了。”

那大侍女觉得她也是个好相与的主子,唇间的笑意更深了。

“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碧云,娘娘等候昭仪多时,昭仪请。”

话落,碧云引着薛锦茵入了锦瑟宫中,正殿门前正有一个身影忙碌着,看着有哪些是不需要的东西,哪些物件该放在哪里才顺手。

“长姐。”

一声轻柔熟悉的声音在身后想起,薛落雁身躯顿了顿,转身便见到了那个心中惦念的人,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阿锦!”

薛锦茵上前牵起了她的手,微微笑着。

“许久不见,长姐还是这般,就是变得更好看了。”

薛落雁一下被她逗笑了,“我哪有变,倒是你,”她细细的将薛锦茵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欣慰的笑。

“阿锦长高了,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说着,牵着后者的手就舍不得放开,拉着薛锦茵就往殿里走。

“来看看,长姐给你布置的合不合你心意。”

薛锦茵点了点头,顺着薛落雁进了殿内,只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殿里的布置,与家中的布局几近相同,更加合的习惯。

第九章 懿寿宫失窃

“这……”

薛锦茵看着殿中的布置,顿了顿,纤指默默捏上了衣袖,有些不安的样子,红着眼圈看向薛落雁,呐呐的唤了一声。

“长姐……”

薛落雁温笑着上前,安抚的拉住她的手。

“长姐在。”

薛锦茵看了眼那双拢着自己的双手,垂眸道。

“多谢长姐为我做的这些。”

“血亲姐妹,不说这个。”薛落雁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入了殿中。

“来,看看可有哪些不喜欢的。”

薛锦茵一边应着,一手不露声色的将扬起的衣袖给抚了下去。

而转过身的薛落雁并没有看到,那衣袖下的手腕,赫然有一个新鲜的掐印。

刘泓一边批阅着手里的奏折,一边听着宫里的暗卫说着薛落雁在锦瑟宫发生的一切,当听到最后薛锦茵手腕上的红印后,突然笑出了声。

“呵,有意思。”

话落,将一份奏折单独扔了出来,“啪”地一声落在了案前的地面上,高成身边的小太监忙不失的上前给恭敬的捡了起来。

“高成,”不知被什么给气笑的皇帝唤道,“去把所有劝朕选秀的折子都给挑出来。”

“喏。”高成应声,顺便挥手让暗卫退了下去。没有来得及想之前皇帝说的“有意思”到底是大臣上书选秀的折子有意思,还是锦瑟宫发生的事情有意思。

如刘泓所料,这十几份的选秀折子中,各家各派都多少会有,而唯独一向爱插一脚的薛家,对于此事,一点点声响都没有。

甚至于,在这几日的奏折中暗含着几句要皇帝莫要听信谗言,要有自己的判断这类话。

刘泓嗤笑了一声,起身顺手摩挲着腰间的羊脂玉佩,道。

“晚膳去懿寿宫。”

“喏。”

懿寿宫住的是当朝太后,却并非是刘泓的生母。薛家扶刘泓上位时,这位太后才与刘泓在表面上亲近了起来。而这一年中,刘泓也不过是在佳节之日前往吃一顿饭。

太后与本家不合,而薛本家是个大家族,家业广,却从未参与朝政。先帝在时,贵妃掌权,皇后宛如摆设。

但终是发妻,先帝即使不再爱她,也为她留有一丝尊敬,不曾让人辱没了她。而皇后也是个知情知趣的女子,不争不抢,低调而安然的坐到了太后之位,日日礼佛诵经,不插手后宫的任何事。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聪慧的女子会让他省心,知情识趣的女子会让他顺心,而过于聪慧又很知情识趣的女子,则会让他忌惮。太后是个聪慧的人,但她从不表现出来。

并非所有的事情让皇帝来决断就是好的,更多时候,需要一个人来替皇帝婉转一下,让事情更加的服人心。

比如太后,皇帝的母亲,就是个很好的弧度。

“皇帝今日怎么有空到哀家这儿来了?”

太后薛氏一袭绛色绣鸾裙,鬓间一支青田玉长簪,简朴素雅。宫中燃着清清淡淡的佛香,让人很是静心。

刘泓轻轻地靠在了身后的软枕上,把玩着手中的羊脂玉,答。

“该是儿臣尽的孝,儿臣自然不能疏忽。况且……”有意顿了顿,继续道。

“母后这里更清净些。”

太后只是笑了笑,并不接话。见下人将沸水拎了过来,便起身跪坐到一旁的茶台后,挽起长袖来十分娴熟的泡茶。

而下人们也见怪不怪,都退避在远处,垂眸不碍着主子们。

刘泓摸了摸手中的羊脂玉,也起身到茶台的另一侧,撩起衣袍坐了下来。太后也正好将一杯斟好的茶盏递到了刘泓面前。

“哀家平日除了礼佛也无他,皇帝有何烦心事,若愿意随口说说,哀家也会随便听一听。”

太后意有所指道。知道即使她不说这句话,皇帝也会给她转回来,倒不如直接问了。他们没有母子情分,有的只是彼此之间互利共赢的交易。

刘泓闻言也没有再与她打太极,直接了当道。

“儿臣登基不过一年余载,几个大臣就上书让儿臣选秀。”

太后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垂眸微微啜了一口清茶。

“皇帝想选秀?”

刘泓抬眸浅笑着看对面的太后。

“母后是怎么想的?”

太后并非刘泓的生母,以往也未曾与他有过多的相处,并不能摸清楚这个年轻皇帝的心思,于是当下只是缓缓放下了茶盏,斟酌道。

“皇帝已经及冠三四年了,先帝这个年龄,也已经有三妃四妾,大选过两年了。”

她没有说出,先帝二十四时,长子平王都已经满岁了。

而先帝的长子平王,正是太后的亲子。

“是吗?”刘泓随口一问,却是岔开了话题。

“这茶不像是江南贡茶,是康侯孝敬的吧?”

第十章 爱屋不及乌

“这茶不像是江南贡茶,是康侯孝敬的吧?”

太后一愣,不明白刘泓的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

“是啊,难为薛城有心,离得大老远的,还惦记着茶季给哀家送来几盅新叶,皇帝要是喜欢,待会叫人送一些到元和殿去。”

元和殿是刘泓的寝宫,不过他大多都宿在御书房,只是很少人知道罢了。

“不了,”刘泓拒绝道,“儿臣喜欢喝浓茶,这茶有些清淡了。不合儿臣的口味。”

太后顿了顿,只道了声“那便罢了。”

“不过薛城想的确实周到,”刘泓又道,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后,手中摩挲着羊脂玉。

“他叫儿臣莫要听信谗言。母后,选秀之言算是谗言吗?”

太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却只当没有听出来,垂眸又泡了一壶茶来。

“哀家不懂朝政,也不懂什么是谗言。”

话落,却是为刘泓续了茶。复又道。

“哀家一生都在深宫里,只明白一个道理,”热水添进了湛青的茶盏里,将碧绿的茶叶冲的起起伏伏,却最终又归了杯底。

“无论皇帝的后宫有多少人,嫡长子只能出自凤仪宫。”

一阵微风过,殿外的惊鸟铃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懿寿宫。

刘泓却是笑了。

“母后不是不喜欢皇后吗?”

太后出自薛本家,和薛城隔着辈分,一个在北宁一个在京城,并不亲近。薛落雁性子软弱,没有一点皇后母仪天下的气度,太后一开始并不喜欢她,却不想薛城硬是让薛落雁坐上了皇后之位。

为此,太后到现在也未曾与薛城再联系过。

只是不喜归不喜,薛落雁终归是姓薛。

“落雁性子软,不会说话,但心性不坏,哀家虽不喜,却到底是连着血脉,哀家还是疼她的。”太后道。

“母后的意思,儿臣知晓了。”刘泓道,却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一笑。

“原本说着选秀,怎的说到了皇后身上去了。”

“选秀之事,随皇帝罢。”

太后淡淡的说道,表明了并不想参与。

刘泓也不勉强,只是将手中的羊脂玉放在了桌上,道。

“这块玉是儿臣在御书房的一个暗格里偶然得到的,想必是先帝之物,儿臣带在身上不太合适,还是给母后收着罢。”

这块羊脂玉上刻着一只踏云白虎,在角落里有一个不太起眼的“晟”字。

太后一见到这块玉,便移不开目光。

平王刘晟,是先帝长子,太后唯一的一个孩子。

这块玉,其实是早些年先帝在外得到的,让人打磨成了玉佩,当时取了一个“晟”字,扬言要赐给自己的第一个儿子。

于是刘晟出生后,得了这个名,得了这个玉佩。

但是后来这块玉不小心磕了一下,侧面有一条细小的裂纹,刘晟带习惯了没觉得什么,只是出征时不易带碎玉,所以交由先帝代为保管,说要回来时再带上。

却不想,这一取下来,就再也没有带上过。

当初先帝丧子悲痛,舍不得把这玉一起随葬,便日日带着,后来病的时候,贴身人怕他睹物思人更添伤悲,就给放了起来,直到先帝西去一片兵荒马乱的,却也忘了这块玉还留在暗格里。。

刘泓装作不知,太后也未讲,只是点了点头,怔怔地望着那块玉出神。

茶也凉了,夜也深了,于是刘泓便起身告退离开了。

出了懿寿宫,刘泓走在回元和殿的路上,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却见前方小径间有大片的烛光,几个下人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待刘泓走近了,才发现其中那个在深秋夜晚穿着单薄轻衣满脸着急的正是自家皇后。

“咳咳,陛下驾到。”高成极有眼色的喊了喊,引起了一片请安声。

刘泓随口说了免礼,这才问那个着急的妆容都花了的皇后。

“在寻什么?”

“都怪臣妾,晚间非要带阿锦来御花园散步,让她不慎丢失了护身符,臣妾不放心下人来,值得自己也来一同找一找。”薛落雁说着,因为长时间的弯腰寻找,双颊上有着不太常态的绯红色。

一阵风吹过,刘泓眼尖的看到薛落雁已经泛着青白的手背,摸了摸,果然冰凉一片。

“一国皇后,像什么样子。”刘泓不轻不重的训斥着,一边脱下自己的薄披风拢在她的身上。

薛落雁耳垂微红,低头轻声道。

“谢……多谢陛下。”

“她的东西,怎么不自己来寻?”刘泓问道,言语中有些不满。

薛落雁连忙为薛锦茵辩解道。

“那东西很重要,阿锦体弱,是臣妾不要她出来的,一会儿就能找到了。”

刘泓看了眼她,复又想起今日下车前薛锦茵的那句话,觉得这两姐妹甚是有趣,便也不再多言,抬脚往前走,却已是凤仪宫的方向。

“让他们继续找,你跟朕回宫。”

“可是……”薛落雁还想出言再与霸道的皇帝商量一番,却被望来的一眼给噎了回去,乖乖的跟在了后面。

第十一章 双双入紫宫

薛昭仪入宫几乎无人知晓,甚至因为已经昭告天下的缘故,薛锦茵入了宫连册封大典都没有。

而新帝的后宫冷冷清清,连先帝留下的太妃都早早的遣散,如今除了日日见面的皇后,也无人来贺。

薛锦茵不知是不是舟车劳顿的原因,入宫的第二日就病倒了,太医来看了也无法,只能慢慢将养着。薛落雁直接给免了晨昏定省,还将自己库房里没多少的珍贵药材全送到了锦瑟宫。

刘泓不表态,也不阻拦。只是想到那日深夜,他和薛落雁回凤仪宫的路上,问她。

“朕要薛锦茵入宫,你恨朕吗?”

当时薛落雁回答的是什么来着?

“臣妾怎么会恨陛下呢?”她说。“阿锦是臣妾的妹妹,但她从小体弱,很多事情,只有臣妾一个人能做,而阿锦只能看着……”

薛锦茵很羡慕姐姐,薛落雁是知道的,所以她几乎无底线的宠爱她的阿锦,舍不得她吃一点点的苦,受一点点的委屈。

“但是阿锦她入了宫来,臣妾觉得……她并非是不愿的,既然她不是不愿意的,臣妾便会尽心照顾她。”

刘泓生在皇家,无法体会到有血亲在身旁想要去保护的心境,他厌恶薛家,但私心里不知为何,他想要薛落雁好好的。

哪怕这只是一瞬间的念头。

暗卫低头站在此时正专心看着奏折出神的皇帝,半响之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眼一旁的高成。

高成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咳……”刘泓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放下了手中的折子。问道。

“你方才说什么?”

暗卫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属下查明,薛锦茵当日利用沈家公子,是为了一个人。”

“嗯?”刘泓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于是暗卫说出了一个名字。

刘泓指尖轻轻点了点桌案——“原来是他。”

沈沐阳虽是个头脑不太灵活的呆子,却没想到他交的朋友却是个有背景有能耐的。

暗卫闻言问道,“陛下可要属下将他带来?”

“不用。”刘泓道,眸中透着思索。“且先看着。”

“喏。”暗卫领命,便要告退。

“等等。”刘泓唤住他,目光落在了眼前的那份奏折上。

那是薛派的几个大臣联名上书,要皇帝驳回选秀奏折的奏章。

这几日朝堂上因着这选秀的奏折算是过不去了,一派提起薛派打压,再提再压,一来二去的就给闹成的这样。

薛家两个女儿都在后宫之中,理直气壮的反对选秀,而其他派则早已看不惯薛家的做派,如此明面的好机会,当然要起劲的闹。

刘泓一直隔岸观火,仿佛这不是他的后宫之事,且看着薛家在蹦哒。

如今已然看够了热闹,若是再发展下去,怕是就难收场了。

于是刘泓勾唇,对暗卫道了句。

“选秀之事,该停了。”

暗卫一下子懂了皇帝的话内之意,颔首应下。

“属下明白。”

次日,懿寿宫发生了一件事。

太后甚是喜爱的那块羊脂玉佩不见了。一向脾气甚好的太后也发了怒,翻遍了懿寿宫的所有角落,却是一直不见了踪影。

懿寿宫的动静传到了凤仪宫,薛落雁踌躇了很久,还是带了人手来,想看看是否需要帮忙。却不想太后折腾了一早上,早就乏的午膳也没用就歇了,直接把皇后给挡在了外面。

刘泓听闻了此事,午膳在凤仪宫用了。

“听闻之前你去了懿寿宫,没见到母后?”刘泓在饭桌上问道。

薛落雁举着的双箸顿了顿,不知该怎么说,但在刘泓的目光下,犹豫着还是说了实话。

“下人说母后睡了,不见人,臣妾不好站在宫外等,便先回来了……”

说着,薛落雁也觉得自己好像做的有些不周到,便补充道。

“后晌晚些,臣妾再去请个安。”

“嗯。”刘泓点了点头,将一个雕花漆木的方匣子递给了薛落雁。

“你不要打开,去的时候带给母后即可。”

“臣妾知道了。”薛落雁接了过来,没有好奇多问。

深秋的季节,院落里的枫叶如今正是时候,一片片鲜红欲滴,随风而落,很是好看。

薛落雁特意让人不要扫了这些叶子,如今在院中落了一地,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薛落雁捧着饭后茶,看到此景忍不住吟出。

“枫香晚花静,锦水南山影……”未完之句,她看向了刘泓。

刘泓恍若未闻,低头品茗。

薛落雁讪讪收回了目光,垂眸喝茶,不知所味。

直到刘泓离开,也没有说出那句“谁家红泪客,不忍过瞿塘。”

薛落雁甚爱诗词曲赋,而刘泓幼年无所事事时也曾拿来研读消磨时光。他与薛落雁无嫌隙时也曾如此一人出上联,一人接下句的玩法。

刘泓不是不知薛落雁单纯的小心思,他只是当做不知。

当初他是一个不收重视的十一皇子。

而如今他是掌万里江山百姓的皇帝。

一切早已不同于当日了。

薛落雁也知道,刘泓不会放过薛家的,无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这江山百姓。

于是她收了情绪,拿着刘泓给她的匣子,再次去了懿寿宫。

第十二章 断舍离

太后因失了羊脂玉闷闷不乐,一整天都悻悻然的。嬷嬷们噤若寒蝉,就连平日里最能揣摩逢迎的,今天都如同锯了嘴儿的葫芦一样,并不敢上前解劝。

太后娘娘举着海兽葡萄镜端详镜子里面的自己。

镜子里面是优雅老去的一张脸。到底如花美眷不敌似水流年,人都会苍老。佛家讲求“存天理,灭人欲”,她暗忖修行尚且不够呢。

自己虽苦心孤诣礼佛,却不能做到彻头彻尾的六根清净。她,一个寂寂深宫中的白头翁老妇,尚且不能作如是观,更不要说前朝后宫那些蝇营狗苟的官员了,别看他们峨冠博带上朝三呼万岁起来一本正经,谁知道他们肚子里的牛黄马宝呢?

“娘娘,皇后娘娘过来请安了。”旁边一个褐色衣裳的嬷嬷规规矩矩的过来,叉手小心的侍立在了太后身后,瓮声瓮气的说。

“她来?有什么事情?”太后微微不豫,挑眉。不等回答,又询:“一个人?”向来,薛落雁和皇上刘泓都是焦不离孟的,她因此想要知道。

“回娘娘,一个人过来的,还捧着一个锦盒。”嬷嬷回答。

其实,太后娘娘是不大想要见皇后的。但毕竟薛落雁过来了,又听说还有什么盒子,索性点点头,握住了桌上那金丝楠木的珠子撚着,“宣吧!”

“是。”嬷嬷点头,躬身离开了。

外面,薛落雁忐忑不安的等着,一路都是提心吊胆。这节骨眼上,懿寿宫丢失了东西,人人都避嫌,唯恐太后娘娘生气起来殃及池鱼,刘泓这又是做什么,非要自己此时此刻冒冒失失送什么东西。

不是摆明了要自己碰一鼻子灰吗?

好在,薛落雁除了带着这个盒子,还在小厨房挑选了太后娘娘喜欢的爽口小菜坐好了也带了过来,吃不吃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不过相机行事罢了。

“娘娘,真的要进去吗?”侍女碧玉怯生生的问,薛落雁此刻半跪在门口一株石榴树下,余光扫视了一下旁边的碧玉,压低了声音:“既来之则安之,到里面,你随侍就好,莫要东张西望。”

“是,奴婢省的。”侍女碧玉立即点头。

那嬷嬷已经来了,一面将薛落雁搀扶起来,一边打量,她也是奇怪,这样一个玉人儿,为何却不被皇上待见呢?

帝京的飞短流长遍地开花,想要闭目塞听都不可能。

薛落雁没有忸怩,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来,甜笑道:“偏劳嬷嬷了。”

“什么话?娘娘愁眉不展一整天了。那东西又不是是什么人胆大包天给偷窃去了,皇后娘娘到里面好歹看着点儿眉高眼低,也是我们做奴婢的福分。”这分明是提醒她,当下需谨小慎微,莫要行差踏错了。

薛落雁点点头,攥住了手中的锦帕,心却跳动的好似小鹿乱撞。

到了懿寿宫,太后却完全没有那嬷嬷描述的模样,薛落雁打眼一瞧,先放松了警惕,盈盈然拜倒在了太后娘娘的面前。

“哀家这里你又是多礼起来,要这些个繁文缛节做什么呢?”太后淡淡然的说,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目光却锁定在了那锦盒上。

是尚宫局做出来的锦盒,美轮美奂。显得比跪在面前的薛落雁还要华丽不少,熠熠生辉的珠翠宝光四射。

而反观一下薛落雁,她打扮的素雅到了极致,唯云鬟上金步摇滴溜溜的在晃动。

太后轻微咳嗽了一下,瞥目瞅了瞅旁边的嬷嬷。嬷嬷会意,立即过去赐座了,太后看薛落雁已经落座了,这才笑了。“大毒日头的,不调养着,又是过来做什么呢?”

“娘娘您丢失了爱物,臣妾知道您心情不好,又是大暑的天儿,人身体不好,饮食上自然而然也就每况愈下了,臣妾斗胆过来,其实也不过是全一全人子之道罢了……”

“娘娘是修佛之人,理应知道,凡物品何尝一生一世就跟定了一个主人呢?”太后打量着面前的薛落雁,见她虽然略微拘谨,但毫无小家子气,更没有之前郑氏那无所适从的模样,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薛落雁的面上有一抹通透的狡黠,那黑黝黝的眼睛放出来一抹洞察一切的光芒,却不怎么敏锐,让人恰到好处。

尤其是那双澄澈的黑眸,有一种猫科动物才有的警觉,这让太后娘娘有了刮目相看的意思。

薛落雁说的何尝不是呢?

“娘娘,臣妾听人说,有一种概念叫做断舍离。”

“嗯?”

太后看着她,薛落雁长身玉立已经迈着小碎步朝着太后来了,半跪在了云榻旁边,握住了旁边的锦锤,有一下没有一下的落在了太后娘娘的膝盖上。

“这断舍离讲的就是物品和人的关系,您诵金刚经,可也知道金刚经第三十二品说的是什么……”她一句话没有说完呢,太后娘娘已经笑逐颜开,“可不是‘应作如是观’吗?”

“娘娘过目不忘!”薛落雁不动声色的赞美,又岔开了话题:“不知道娘娘吃了东西没有呢?”老年人的心思,她好歹也是能琢磨的。

人在年轻的时候,血气方刚,时常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满以为到了年迈会将一切都真正看开。但年老色衰了,最怕的却是死,所以,年迈之人的话题总离不开养生。

饮食,是养生主。

“你说起来饮食,哀家倒觉得也饿了。”

“娘娘,臣妾过来之前,不但给您带过来一个东西,还带过来臣妾精心烹调的小菜。”她说,没有出乖露丑的意思。

薛落雁知道,御膳房做的东西太后吃的习以为常,今天撞上心情不好,是决计吃不出来所以然的。她不是讨欢心这才自己举炊给太后做东西吃,而是尊老爱幼罢了。

毕竟,在一般的人家里,她可是自己的婆婆啊。

太后目光中有了嘉许的意思,太后明白,薛落雁是南方人,知道她做的东西不会差,点点头,让那边将食盒也是送过来了。

碧玉看到一向少言寡语的主子娘娘今天忽而茅塞顿开一样和太后言来语去,并且很快就让太后开心了,也是将一颗心放下来,屁颠颠的将食盒送过来了。

有内侍监上前一步,用银针检验了菜品,薛落雁这才给太后娘娘布菜了,娘娘津津有味的吃起来,薛落雁乐得在这里消磨时间。

别人或者觉得太后娘娘已经人来色衰,但她却发现,太后娘娘有一抹收敛起来的精明,有一种时光吞咽不下去的优雅,她明白太后娘娘的历史,能混到如此位高权重,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血雨腥风尔虞我诈呢。

她是一个早已经蜕化了性格的人,只给你温婉与熨帖,却看不出来冷漠与铁腕。

薛落雁伺候太后娘娘用餐,完毕以后,将残羹冷炙收拾起来,又是逗闷子聊了会而非,这才去了。

等到薛落雁去了,太后娘娘抬眸扫视了一样盒子,那嬷嬷会意,立即过去将盒子送了过来。

“你猜这个盒子里面是什么?”太后娘娘不动声色的看着盒子,手轻轻的抚摸盒子上的螺钿。

“老奴并不敢管窥蠡测。”嬷嬷后退小半步。

太后娘娘沉静的一笑,慢吞吞的将盒子打开了,面上连丝毫匪夷所思的神采都没有,跟着将盒子里面的东西亮相给这嬷嬷看,嬷嬷大惊失色,吞吞吐吐——“娘娘,居然是您丢失的羊脂玉。”

“何尝不是呢?”太后娘娘抿唇一笑,如获至宝一般的将羊脂玉握住了,不错手的看了霎时,“如假包换。”

“真是奇怪,她刚刚一个字都没有说自己已经找到了这个。”旁边的嬷嬷吓丝丝的缩缩脖子。

“在帝京,有的事情只能说不能做,有的事情却只能做不能说,她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都说皇后娘娘……有点儿……”嬷嬷并不敢臧否,但太后面上却有了一种宽宏大量的颜色,熠熠的黑瞳望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嬷嬷。

“说下去,你如何不知道哀家喜欢听真言。”

“是。”这嬷嬷忙不迭的跪倒在了太后娘娘的面前,“宫人往往样三语四,说娘娘是个刚毅木讷的人,全然不懂得御夫之术,又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乃是个泥菩萨。”她的声音在颤抖。

“但也莫要忘记了,金刚怒目也是常有的事情。”

“娘娘的意思,她……是……”

“哀家没有什么意思,不过年深日久,是泥菩萨就有土性,是个任重道远的早晚会修成金身……”嬷嬷一字不落的听,却心里发憷。

而太后娘娘呢,目光炯炯然,看着手中的羊脂玉,晶莹剔透仿若一枚纺锤一般,又好像人八面玲珑的心。

两人从懿寿宫出来了,薛落雁恢复了之前的神态,碧玉跟在她的背后,想要说什么,但毕竟一个字都没有说。

到了御花园,这里繁花似锦,周边一望无际都是五颜六色的花卉,也算是赏心悦目,太阳还没有全然消失在云层中呢,两人都望着远处的夕阳发怔。

“娘娘,太后娘娘不讨厌你。”碧玉笑眯眯的说,有一种与有荣焉的优越感。薛落雁却苦笑了,顾左右而言他,指了指天边的云团。“莫道桑榆晚,余霞尚满天。”碧玉不解其意。

“娘娘,奴婢只知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什么意思,您这两句,奴婢不解其意。”

“你不知道何其多,也不消问东问西,本宫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她一边说,一边举步朝着前面去了。

另外一边,也算是事有凑巧,老远的,刘泓就看到了这主仆二人。

“还是,要过去么?”刘泓的目光出卖了自己,他自从看到她,就目不转睛了,但嘴角却多了一抹讥讽,“看那方向,是从懿寿宫刚刚出来?”

“奴婢去打听。”高成一溜烟,风卷残云就去了。

刘泓却不需要打听的结果了,大步流星朝着薛落雁已经去了……

第十三章 意外之喜

“娘娘,真是奇怪,您说,太后娘娘那里怎么会失窃东西呢?刚刚奴婢和您去懿寿宫,那边守备森严,哪里是轻而易举就丢东西的地方呢?”

碧玉觉得很是奇怪,惶然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却清宁的一笑。“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最觉得万无一失的东西,放在了最安全的地方,却丢失了,你说奇怪吗?”

“奴婢何止是觉得奇怪,简直是咄咄怪事,不过这也没有太奇怪。”碧玉蹙眉,忽闪了一下大眼睛,“娘娘,最为奇怪的是,那个锦盒中究竟是什么呢?”

“我要没有猜错,这盒子里面势必是那一枚羊脂玉。”

“啊……”这次轮到碧玉傻眼了,“娘娘,这如何可能呢?”

“皇上不会莫名让我过去送东西的,我也说了,前提是我必须猜正确,但也有错误的可能。”薛落雁分明胸有成竹,这让碧玉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碧玉也不追问了,主仆二人朝着浓荫如盖的畅春园去了,因为请安是安排在在早上的,所以从太后娘娘懿寿宫出来,现在倒是大毒日头火辣辣的了,又是忘记了带遮阳伞之类的东西,所以没有走许久呢,二人已经汗流浃背。

“娘娘,要不您在这里稍事休息,奴婢到凤仪宫去拿把伞?”碧玉看到薛落雁这样赶路,于心何忍呢,说完就要去了,薛落雁却笑了。

“我虽然是娘娘,但也是平凡人,你以为我是锦茵不成?”她们坐在了八角亭中,她的目光怅惘的落在了池塘上,大太阳下面,蜻蜓飞舞,时不时的落在莲花上。

七月莲开,一股淡淡的香氛清风新批,薛落雁将那锦盒送到了太后娘娘那边,现如今倒是觉得如释重负了,反正早早的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陶醉在这里也是好的。

“但是,娘娘也应该保重您的凤体啊。”碧玉又道:“这样才能讨皇上的欢心嘛。”说到这里,再看时,薛落雁的粉颊上已经有了红扑扑的刻意红潮,这面红耳赤的样子弥合刚刚的模样又是截然不同了。

其实,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事情,碧玉早已经看在眼里。

但有什么办法呢,皇上那样冷峻的一个人,又是那样敏感多疑,作为奴婢的她,又是一个局外人,难道能穿针引线,好生调理一下他们的感情吗?

“奴婢去了,您就在此地少待,奴婢去去就来的。”碧玉笑呵呵的转身去了,薛落雁点点头。

现下,碧玉去了,更能给薛落雁浮想联翩的机会,将前事一一梳理起来,她偏着脑袋,一心二用的模样。

旁人看来,这无非是一个绝代佳人在赏花儿罢了,但却并非如此。就连迟钝的碧玉都发现了,懿寿宫守备森严,莫说宵小之辈,即便是大内高手或者那飞檐走壁的江湖异人,想要偷窃一个小东西,都没有可能。

那么,能不能假定,太后娘娘的爱物乃是皇上……

不,不,薛落雁思及此,却感觉汗毛森树起来,明明是流火如夏,却窜过一股凉飕飕的冷意,好像置身在了冰天雪地一般。

身后有脚步声,碧玉这么快就来了吗?她惊喜的回头,却惊讶的发现,不是碧玉,而是阴沉着一张脸的刘泓。

说真的,自从他进入这后宫,自从与刘泓朝夕相伴,她几乎没有看到刘泓有心花怒放的时候。

那张脸冷峻的可以啊!她的心一沉,立即半跪在了旁边,“臣妾不知道皇上来了,还请皇上恕罪。”

“已经送出去了?”他问,没有主谓宾,就是一个祈使句,她只能点头,讷讷的模样。

在刘泓的面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千伶百俐都消失了,蜕变成了一个如此天真无邪的小丫头。

“太后娘娘说什么?”他一边说,一边大喇喇的已经坐在了旁边的美人靠上,她立即将自己进入懿寿宫的事情汇报了,一板一眼的模样。

她何尝不知,太后娘娘并不很喜欢当今圣上,只因为形格势禁,这才让刘泓到了这地位,所以太后跟着也逐渐的在转变看法。

“臣妾还是谢谢您。”

“谢朕?”他苦笑,那锐利的目光却好像匕首一样落在了她的面上。“谢朕什么呢?”这句话问的她简直哑口无言,索性垂首站在原地了,那局促的模样,让刘泓看在眼里,蓦地喜欢了不少。

“上前一步,雪雁。”他的声音虽然清冷,却和刚刚不同了,她点点头,忸怩的举步。

“再上前。”他说,声音如此动情。

但此刻,她却好像钉子钉在了原地一样,再也不敢了。

“今年的荷花开的很好。”他说,如数家珍的样子,“你赏花,却因为朕的到来,破坏了心情吗?”他问。

“不,不,皇上……此话从何说起呢?”她惶恐的咬住了丹唇,看上去更加是可爱了,他伸手,毕竟在准备捏一捏那面庞的刹那,将手缩回来了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上。

“栀子花。”他说,吹一吹,将两指之间的花瓣吹到了湖面上,立即有游鱼过来唼喋了,看到这里,她明白,今天的互动到此为止了。那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也是落在了原本的位置。

“朕不用告诉你怎么做了吧,未来?”

“皇上不需要耳提面命,臣妾知道您的意思。”

“知道就好,朕不希望你活的浑浑噩噩的,你毕竟是朕的皇后,是这安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他意犹未尽的说,说完,嘴角荡漾的笑容却消失了,迈步朝着前面去了。

“臣女有……有一事相求。”声音那样低哑,好像从地缝中出现的一样,他没有回头,负手而立,目光还是看着水面的莲花,莲花好一片红红白白,早有蜻蜓立上头。

“说吧。”

“臣妾的妹妹现下已经进宫了,臣妾的妹妹体弱多病,臣妾的意思是,让太医过去多……”这算是破格的恳求了,等闲,她是并不敢这样放肆的。

都说君心难测,一句话说不好,很有可能会……不,不能因为无妄之灾连妹妹的病情都不管不顾了,她紧紧的攥住了拳头,就那样匍匐在了尘埃里。

“臣妾的妹妹……”

“朕准。”他说,两个字,却雷霆万钧。她欣喜的简直要得意忘形了,哗啦一下就起来了,而眼前人呢,早已经大步流星朝着远处去了。

碧玉回来,这小闹剧早已经结束了,看到主子娘娘面上那得意洋洋的甜笑,拿出来油纸伞,“娘娘,您好像捡拾到了金元宝一样,看看你这眉飞色舞的模样。”

“有救了,她有救了啊。”她喃喃自语一样,激动的看着碧玉,碧玉却不怎么开心的模样。

“人家是昭仪娘娘,皇上经常到那边去的,自然是知道二小姐体弱多病,你又是画蛇添足去恳求这个。”其实,不是碧玉不待见二小姐薛锦茵,而是之前这个二小姐给她留下来很多不好的印象。

或者,只有下人才能用一个局外人的目光去看待府上的每个人。

“七岁那一年,奴婢和您在花园中找金龟子,找到的全部让二小姐给拿走了,你还记得这件事情?”碧玉忽而问这个,她不明就里,但还是点点头。

碧玉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孩子,侯爷收养了碧玉,碧玉也就理所应当成了伺候主子的丫头。

在府上,侯爷放心碧玉倒是比其余人还要多呢,他知道碧玉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孩子,索性让碧玉从小就跟在了薛落雁的身旁,跟着婆子丫头伺候姑娘的饮食起居。

这碧玉也算是会举一反三了,最是会察言观色的,别看一言不发,但心里面却好像明镜似的,有了这丫头子,侯爷倒也是如获至宝一般。

她们打小就在府上长大的,很多事情,碧玉洞见症结,不过并不好说,现如今,二小姐进宫了,这事情又是神秘又是莫测,她不能不提薛落雁把个关。

“小妹向来楚楚可怜,哪里像是我这种的,我虽金枝玉叶,不过毕竟身体好很多,她初来乍到的,这帝京尔虞我诈,你我也是明白的,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但小妹呢,她哪里知道这些呢,我只是希望她好好的罢了。”

“娘娘,未尝不是您杞人忧天了,依照奴婢看,二小姐如此八面玲珑,该小心的不是二小姐,奴婢看,倒是您。”

“又是混说起来,这话也是随便能说的吗?”看上去薛落雁有点儿嗔怨了,其实碧玉还想要引申点儿其余的意思呢,但目光扫视到娘娘不怎么喜悦的神色,也就将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现在回去,就到流云轩去看看。”

“娘娘,让奴婢去就是了,您的拳拳之意,奴婢难道不能代为转达吗?”碧玉想要杜绝这两人的见面,但好像薛落雁完全听不出来碧玉的弦外之音一样。“这如何使得呢?”

“我必然是要过去的,那些人何等样的惫懒,本宫不过去,她们哪里就能将妹妹看在眼里呢?”

而现实是,这个八面玲珑的薛锦茵刚刚到流云轩,刚刚给册封成为昭仪,已经好行小慧知道收买人心,那边看上去一团和气,这些都不是薛落雁应该考虑的。

“娘娘,哎——”碧玉还想要说什么呢,但知道,保护妹妹的情怀是根深蒂固的,她毕竟是个下人,还能说什么呢?

“对了,你刚刚说金龟子怎么了,又是说话说一半。”她朦朦胧胧的问,碧玉面上却阵红阵白。

“那一次,奴婢发现,二小姐用银针将这一些金龟子全部都刺在了墙壁上,乐呵呵的说,这些金龟都在翻书呢。”

“有这等事?”

“比这个让人大跌眼镜的还多着呢,娘娘,您太关心您的妹妹了,所谓关心则乱,所以……”其余的话,已经不说了,而薛落雁呢,却一笑了之。“你提醒的,我都知道。”

第十四章 访病

刘泓还没有到殿呢,后面高成已经打听的确实了,屁颠颠的追赶了过来。

“皇上,好消息,好消息啊。”

“说吧。”他没有回眸,好像心知肚明,高成鹦鹉学舌,将那边嬷嬷说的话都说了,还将太后娘娘的赞美也是和盘托出,不见刘泓嘴角有笑弧,却听到那邪魅的声音说道:“越发的有意思了。”

“可不是。”高成颔首。

“那边呢,盯住了?”刘泓意有所指,高成立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刘泓这才薄唇微勾,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朝着殿宇去了。

而在流云轩呢,薛锦茵咳嗽的很是厉害,不是伪装,而是果真体弱多病。她最怕死亡,死亡却好像时常在自己的面前张牙舞爪一样,她的惊恐多发生在午夜梦回,现在,已经到了帝京,却发现,帝京却不见得就能有杏林高手能让自己药到病除。

“娘娘,这病也不用着急,就连伤风咳嗽都需要休养生息很久呢,您越发着急,这病灶就越发不好拔除了,现如今,在帝京,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呢?您且放宽心,能出去走动,就让侍女多带着您走走。”

一位御医,正在给昭仪娘娘薛锦茵诊脉,循例,御医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办法望闻问切的,所以隔着绣花的屏风和内中的人交流。

“有劳您了,到底不见疗效,我也是心急如焚……咳咳咳,咳咳……”屏风另一边有了轻微咳嗽的声音,御医点点头。

“微臣已经查看了《本草》和《神农》,古籍中对于娘娘的病都没有记载,倒也是奇怪,但微臣相信,微臣的诊断是正确的,娘娘最近多多配合微臣治疗,少刻就会有效果的。”

御医只能这样说,一边说,一边将红线已经收好了。

“琉璃,还不快打赏。”这样一说,屏风后面一个女孩笑着将一枚银子已经拿出来放在了太医的手中,太医半推半就,但还是笑眯眯的握住了。

叫琉璃的跟着去开方子了,等到御医去了,这边却有了一抹冷笑。“这群酒囊饭袋,除了伤风感冒还能治疗什么呢?他就没有发现,这红线的另一端是你吗?”

薛锦茵一边说,一边看着旁边坐在绣墩上的女孩。这是一个梳着双髻的丫头,丫头穿着一件淡绿色的宫装,或者丫头也不是别人,乃是她进宫之前从府上带过来的心腹。

这个丫头胶着翡翠,是个聪明过人的人,凡事又是喜欢给薛锦茵出主意,真正是臭味相投了。此刻,这鬼点子就是那翡翠出的。

现下,翡翠将手上的红线一剪刀就斩断了,似笑非笑的模样。“所以,这些人开的方子,是断断不能吃的,您要果真吃了,才是愚昧呢。”

“是。”她看着旁边花盆中的橘子树,自从发现这御医没有什么真材实料的本事以后,明面上,她还是笑逐颜开的热情招待御医,甚至于每一次都打赏,但暗地里,他开的药早已经喂给了旁边的石榴树。

石榴树生命力顽强,不见死,也不见不死。

“不如将这些家伙给赶走了算了,眼不见心不烦。”翡翠叹口气,收拾地上的红线了,薛锦茵却一笑。“我心急如焚,连你都心急如焚了不成,皇后娘娘那边知道这些医官不得力,才会继续举荐能人异士过来呢,不然……”

“到底也是娘娘高人一招,不像奴婢这矮人看戏的。”翡翠笑了。

薛落雁到流云轩,打头就遇到了御医,御医看到薛落雁来了,拱拳行礼起来,人人都知道,皇后娘娘虽然是六宫之主,但年幼不得宠,又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索性御医也轻慢了她。

“微臣见过娘娘。”

“平身吧。”知道是给妹妹治病的,她微微点头,旁边的碧玉已经将御医给搀扶起来了。

“小妹究竟如何呢?”问。

“这病娘娘也知道,乃是胎里带的,昭仪娘娘早产,这才有了那种病,乃是先天不足之症……”这太医还要七拐八拐的说什么呢,旁边的碧玉已经不耐烦了,索性打算了医官。

“也罢了,你在这里掉书袋,娘娘哪里会知道这些个,你直接说碍事不碍事吧。”

“一两年之内,是无妨的,不过病总是会恶化的,昭仪娘娘体虚,还需要多多保养呢。”御医这样说,碧玉点点头,不耐烦的让这御医去了。

“碧玉,你又是几品的官员了,那样给御医掉脸子。”看到御医去了,薛落雁责备一句,其实连薛落雁自己都明白,这些御医的本领毕竟有限。

二来,妹妹的病原本就很棘手。

“娘娘,您也太好的性子了,您没有看到他对您那嗤之以鼻的模样吗?简直眼高于顶了,奴婢所以看不惯。”

“这帝京,让你看不惯的东西多了去了,何苦来。”她叮咛一句——“以后,即便是看不惯,难道也要这样吗?落在了旁人眼睛里,嘴巴里,可都是孽根祸胎。”

“奴婢省的。”碧玉连连点头。

两人已经到了屋子,老远的翡翠看到皇后娘娘来了,看到碧玉来了,就亲亲热热的过来迎接了,那一份亲厚让任何人都不能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假的。

“二小姐时常哭鼻子,盼望您过来呢,这些御医简直一蟹不如一蟹,我们姑娘没有到这里尚且好呢,到了这里,病情好似倒是沉重了不少,哎。”翡翠的耳边风来了。

一边说,一边伤感的喟叹。

听到这里,她已经对大致情况有了了解,点点头给了碧玉一个眼神。“晚间,将我床下的黄金送过来,莫要让你妹妹受了委屈,她的月例银子哪里足够填这些无底洞啊。”

“娘娘,奴婢替娘娘谢谢您了。”翡翠一边说,一边跪在了她的面前,她一笑。“你我都是一处长大的,又是闹这个,以后可让我如何来呢?”

“娘娘金枝玉叶,现如今位高权重的,奴婢能拜会您,是奴婢造化。”翡翠乐呵呵的说。

到了屋子中,薛锦茵已经可怜巴巴的起来了,愁容满面的样子,强支病体和薛落雁聊天,说两句话就咳嗽起来,再说两句话,简直好像一点儿力量都没有了,看到这里,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生修养吧,不要起来了,这边的事情我会打点好,不用你操心,一切都妥妥当当的。”薛落雁握住了妹妹的手。

薛锦茵连连点头,跟着就涕泪涟涟。

“又是哭起来,可不要了,以后我有时间就时常过来。”她安慰一句,将妹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或者,你不应该到帝京来的,在外面也有外面的好处。”

这红墙碧瓦哪里是人待的地方啊,这里应该是猛兽生存的笼子,这里的弱肉强食,不是一个小女孩稚嫩的肩膀能扛得住的。

薛锦茵无论听薛落雁说什么,都点头,薛落雁每一次过来总是发自肺腑的说一些,说得多,薛锦茵听得也多,难得开口。

两人又是聊了会儿,到吃饭的时间了,薛落雁不好打扰了,也知道妹妹生病了,向来是不喜欢和人在一起吃饭的,就告辞了。

薛锦茵让翡翠送二人,夏天的辰光是比较长的,外面还明亮着呢,翡翠跟着就出来了。

“真是让本宫悬心,妹妹的病情不见好转,倒是急转直下了。”薛落雁握着拳头,疾首蹙额的模样,焦虑分分明明都写在了面上。

“谁说不是呢?”现在,翡翠跟着也是哭起来,唯恐屋子里面的薛锦茵听到了,抽噎了一声,说道;“娘娘,在僻静处,奴婢这里还有两句话要给您说呢。”

“好,咱们借一步说话。”薛落雁朝着前面去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耳朵了,薛落雁还不放心,放碧玉去看风了,自己和翡翠面面相觑,“你说吧,刚刚来就看到你欲言又止,这也是机会。”

“奴婢还有个不情之请。”

“起来起来,”看到翡翠又是下跪,薛落雁立即搀扶,翡翠知道薛落雁是个很怜贫惜贱的,她心软起来,无有不答允的,立马脑子里面有了计较。

“奴婢听说江湖上有一个神医,这乃是个出没无常的人,很是有点儿手段……”这可谓是提醒了她,薛落雁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果真有这么一个世外高人。

惧的是,这里是帝京,即便是有这么一个人,这人不见得就能到帝京来,即便是安然无恙的到了帝京,未必就能药到病除,不过有了这消息,好过目前这破罐子破摔了。

“那人叫什么名字,本宫好明察暗访。”

“叫做卫可期,乃是真正的医道高手,希望您这一次能帮帮二小姐了。”翡翠说完,忙不迭的开始叩头,薛落雁暗暗的记住了这个名讳,沉吟了一下,这才握住了催费的手。

“此刻,也不用说这些,本宫去调查,未来自见分晓,少不得辛苦你在这里多多照顾小妹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奴婢是和昭仪娘娘,是和您捆绑在一块儿的,奴婢不觉得含辛茹苦。”

“好丫头,有你这句话,本宫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了。”她感激的点头,翡翠看了看天色,道:“娘娘那边还需要人伺候,奴婢不方便送您很远了,奴婢去了。”

“快去,快去。”她摆摆手,送别了这个丫头。

看到丫头去了,薛落雁还在嘟囔那个名字,“卫可期,卫可期……”旁边的碧玉听到薛落雁神秘兮兮的声音,不禁诧然了。

碧玉痴痴的凝望着薛落雁,努力睁大眼睛,薛落雁回过神来。“你做什么啊,吓我一跳。”

“娘娘,准确的说,是您吓了我一跳。”

“喂,本宫待你怎么样呢?”此刻,碧玉感觉,薛落雁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立即点点头。薛落雁怜惜的拍一拍碧玉的脑袋瓜,条分缕析的说道:“小妹的病情合该要好了,但是现在需要你帮我去料理一件事情。”

“奴婢能打理,不能料理,奴婢能将屋子打理的窗明几净,这已经是奴婢的能力极限了,您又是突发奇想,让奴婢去做什么啊?”

第十五章 钟灵毓秀的长公主

“哈,你这家伙,又是知难而退起来。”薛落雁不豫的看着面前的碧玉,碧玉立即眨着大眼睛,“奴婢不是知难而退,而是想要知道,您要奴婢做什么?打理什么呢?”

“这样——”她倏然拢住了碧玉的肩膀。“本宫要你去调查一个人,这人呢未来事关重大,你可明白?”碧玉如同惊醒一般,瞪圆了惘然的眼睛。

“皇城里面有粘杆处,您不委派他们,您找奴婢,奴婢人微言轻的,奴婢能调查什么啊?”碧玉颓然的吁出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娘娘,有时候觉得,她很了解自己的主子娘娘,但更多时候,觉得主子娘娘就是一个谜啊。

凉风习习,熏人欲醉,夜晚的天幕上有了星斗,不多,但零零散散的已经出现了。

“耳朵。”她说,碧玉只能将耳朵凑过去,薛落雁附耳低言了会儿,碧玉面上的神情僵持住了。“娘娘,您以为奴婢真的那样厉害啊?”

“钱可通神,在帝京多少事情是银子能做成的。”

“这……”碧玉沮丧地道:“好吧,奴婢试一试。”两人还在咬耳朵呢,哪里知道会出现危险,远处“嗖”的一声,什么冷兵器已经飞过来了。

天色逐渐暗下来,这正好是偷袭最好的时间,碧玉来不及挡格,一柄不长不短的抢已经飞过来了,简直势如破竹一样,好在那长枪穿过了二人之间的缝隙,刺在了伸手的梧桐树上。

一时,梧桐上的乌鸦乱成了一窝蜂,跟着去了,枪尖和木柄都在颤抖。

“是谁,如此大胆。”碧玉当机立断,挡在了可能出现的危险之前,声色俱厉的瞪圆了眼睛看着远处,夜色逐渐的上来了,没有一个人,甚至于连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有。

碧玉狐疑的转动黑瞳,梭巡周边,但什么都没有。身后的薛落雁现如今也已经恢复了神智,目光跟着也是到处看,但连鬼影子都没有。

“娘娘,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这二人从小就不怎么谙熟拳脚功夫,现在这危险,分明是有人在暗箭伤人了,碧玉唯恐护主不周,立即要带着她离开,两人刚走呢。

头顶风声习习,一条黑色的身影好像游龙似的,已经落在了两人之间,这是梯云纵,大内高手未必就会。此刻,碧玉感觉情况不妙,立即要呼救,但那人快的让人不可思议,手已经轻描淡写的在碧玉身上点了点。

碧玉当即不能动了,只有眼珠还在激灵的转动,看到这里,薛落雁明白,自己要声张,可能和碧玉也是一个结果,索性也不怕了。要果真对方想要谋财害命,刚刚的暗算不会失手的。

显然,是恫吓了。

“您这是……”她一边思量逃生之计,一边打量着面前的人,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面上没有表情的人,说是男子,但却有女性特征,说是女子,但分明英武至极。

此人的黑瞳熠熠生辉,好像海底刚刚打捞出来的珊瑚玉一样,眉毛是少见的流星眉,容长脸,嘴唇犀利的紧抿,那一管琼瑶鼻有立体的轮廓,看上去不像是一个贼道之类,真是奇怪了。

那人的墨发好像瀑布一样,披散在了肩膀上,她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薛落雁,声音冷凝,“拿出来!”

“什么?”薛落雁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目光中有了畏怯,她思量不到能幸免于难的办法,这里到处都存在危险,能逃到哪里去呢?凭借这人的身手,等惊动大内高手,自己早已经流血五步了。

“还装蒜!”这人伸手,一把就扼住了她的咽喉,她的脉管顿时给封闭了,真是想不到啊,这样一双颀长白皙的手,居然如此力大无穷。

“咳咳,咳咳咳,你放手……”她无论如何用力挣扎,对方都不为所动,但也没有继续施加力量,她感觉自己的脚掌逐渐的离地了,眼冒金星,一种死亡来临之前的感觉很快就攫住了她。

不,不,她不能死,妹妹的病还没有起色呢,不能,不能啊。

“你……放开……我……”

“哦。”对方好像欣赏完了她那狼狈的模样,手一松开,嘭的一声,她比刚刚还要狼狈的滚落在了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外面的气流汹涌的进入了自己的咽喉,薛落雁感觉这一刻的痛苦,足可以弄死一个人。

“给你一个机会啦。”对方居然还在笑,那笑容说来又是很嫣然,带着一种宽宏大量的口气,“你拿出来啊,只要你拿出来,我就放了你。”

“我们认识?”缓兵之计,薛落雁睨视面前的人,这黑色衣裳不是什么夜行衣,甚至于还很华贵,至于那粉底皂靴,上面还有刺绣的黄金色图腾呢,因为夜色起来了,所以并不能分辨出来刺绣的内容是什么。

反正,这是一个猖獗的刽子手,一个狂魔,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里可是帝京啊,但他呢,俨然将帝京不放在眼里。

对方那飞扬的眉毛,垂了下来,手中已经抽出来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嗖”的一声就放在了薛落雁的脖颈上。

“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娇滴滴的小娘子,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东西就在你身上,要么就在她身上,我是先杀她呢,还是先杀你呢,算了,还是拿她开刀。”

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一刀就要结果碧玉的性命。

“我给你,给你就是。”

“哈,早点儿拿出来多好啊,拿出来咯。”她似笑非笑的伸手,薛落雁只能将自己衣袖中的东西拿出来,一股脑儿都丢在了地上,她的眼睛好像猫科动物一样,梭巡起来。

但很快就火冒三丈了,那英酷的脸庞上立即有一种“被耍了”的颜色,跟着那双深沉如豹一般的美眸已经定然落在了她的面部。“你居然敢这样玩我,真是岂有此理。”

腕底翻花,手中的刀锋就要落在她的脖颈上,薛落雁完全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就在此刻,远处有人疾步过来了,这个黑衣服的人立即调皮的一笑,露出来少有的久违天真,将那匕首也是藏起来了。

薛落雁一看,远处走过来的是皇上,她立即准备提醒刘泓,这里有刺客,却哪里知道,刘泓和这刺客居然是一丘之貉,这黑衣人居然迈着端方的步子到了刘泓的身旁。

“皇兄,你来的正好,我刚刚在这里练紫樱镪,一招一式玩的恰到好处,但忽而丢了你去年送给我的一枚琉璃金步摇,要是别人送的,我也就罢了,但是你送的,我可不能不找回来——”

“皇兄——”她隐隐约约的不做到了我们……

“我看到这主仆二人将我的琉璃金步摇捡起来了——”黑衣人倒是委屈巴巴的模样,“但是他们就是不将之拿出来,长姐一看,这二人的形容,大概是伺候在你身旁的,自古有言,说什么‘天威难测’,我拿她们是没有办法了,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这!薛落雁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个看上去很中性化的人,居然扭股糖似的,握住了刘泓的衣袖摇晃起来,而刘泓呢,居然也好脾气的在忍受,接着刘泓那锐利的凤眸已经落在了她的面上。

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薛落雁是那样的狼狈,但看到刘泓来了,还是不卑不亢的起身了,她已经猜到了,这个黑衣人就是帝京中那名不见经传的长公主——刘灵毓。

她怎么会如此倒霉呢?早已经听说长公主喜欢在朗润园练武,所以一路上过来,连一个侍卫都没有。这里距离懿寿宫比较近,长公主在这里练武,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捕捉到。

哪里还需要侍卫们在这里呢。

“你拿了长姐的东西?”他盯着她看,她立即摇头。但旁边的刘灵毓不依不饶了,立即愤愤不平的瞪视她,“你和你的丫头,刚刚明明在地上捡起来什么,然后很快的就藏在了衣袖中,现如今不拿出来,你要冒犯皇上,可是欺君之罪呢。”

“我并没有捡到长公主的东西。”

“果真?”刘泓的目光不信任的看着她,她没有说一个字,泪水却好像不知不觉滚落了出来,她不相信,刘泓如此不信任自己。

“千真万确!”薛落雁咬住了牙齿,而刘泓呢,失望的看着她,到底还是伸手在她的衣袖中搜检了一下,果真没有,又是在她的胸口位置检查了一遍,这才点点头,回目看着旁边的刘灵毓。

“长姐,果真没有。”哈,长姐……原来,她这个皇后果真做的这样狼狈吗?看到刘泓那样认真的搜查,都没有什么东西,刘灵毓也不好无理取闹了。

“那么,我分明看到你刚刚捡起来一个什么东西,难道真的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她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面前的女子,薛落雁惨笑。“不过是捡起来一枚花瓣罢了,泽丽的合欢花响香气浓郁,还能驱蚊。”

“那么,你不早说。”刘灵毓皱眉,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倒是觉得好像她薛落雁犯错了一样,“你娇滴滴的哭什么呢,我又没有欺负你,对了,你是何人呢?”刘灵毓好像这才明白过来,需要了解一下对方的身份。

“她乃是朕的皇后。”

“啊,她是——”刘灵毓倒抽一口冷气,简直不可置信,而身形如鹰一般的已经凑近了她,将薛落雁的衣裳抖动了再抖动,“皇兄!”她的目光落在了刘泓的身上。

“您搞错了没有,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皇后娘娘啊,她连一点儿处乱不惊的意识都没有,刚刚被我的紫樱镪给吓坏了,这胆小如鼠的人,焉能做国母呢?”刘灵毓不满的呵责。

浓眉微微一挑,看着刘泓,是索求一个答案了。

“有媒妁之言,况且,这也是群臣都希望看到的……”刘泓不动声色的说,到了碧玉的身旁,伸手将碧玉的穴道给解开了,碧玉狂猎的咳嗽起来。

第十六章 皇后委屈吗

“这样的人,不能做皇后,我不同意。”刘灵毓瞪圆了杏核眼,仔细的打量薛落雁,总结两句——“虽然相貌是没有问题的,但气质差远了,不成。”

“长姐,您是开玩笑吗?”刘泓道。

“我告诉母后去,那个谁谁,你也不用伤心,明天,就让皇兄罢了你,我送你出宫,你想要找什么人嫁人是你的自由,算是我赔礼道歉了。”长公主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大而化之的摆手。

刚刚眼前那凌厉的动作,狠辣,精准,简直和刘泓发号施令的时候一模一样,敢在御花园中动用刀兵的,其实,一开始她就应该想到了,但想不到,刘灵毓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这条路上连一个侍卫都不需要,有她刘灵毓一个,胜过百万雄兵。现在,是对她的污蔑吗?但尽管如此,她永恩如何呢?

通过初步观察,薛落雁发现,刘灵毓带着武夫应该有的莽撞和有勇无谋,说话比较耿直,其实这种人并不会算计人,说出口的也正好是自己想要表达的,连一丁点儿的转弯抹角都不会。

薛落雁看着面前的刘灵毓,暗忖,难道这就是皇上容忍她的条件,还是,在皇上刘泓眼中,自己仅仅是芝麻绿豆一般微小的,简直不足挂齿的人呢?

“好了好了,看你这一张哭丧脸,难看死了。”她一边说,一边啧啧两声。

“”真不知道究竟怎么搞的,皇兄,你的妻子呢,应该是一个国色天香的人,但现在呢,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一会奇葩啊。”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吐吐舌头。

“那东西,看起来果真不是你捡走了,不过我也不予追究了,我们得过且过吧。”刘灵毓一边说,一边靠近了梧桐树,轻而易举将那紫樱镪已经从树木上给拔出来了。

薛落雁看着这愣头青将一系列的动作都做完了,这才上前一步。“长公主留步。”这一声,不但刘灵毓有点儿诧异,连同这诧异也波及到了刘泓的面上。

刘泓不动声色的看着薛落雁,而刘灵毓呢,已经冷笑。双手抱臂,将那紫樱镪摇晃摇晃,看起来和痞子简直毫无二致。“做什么,你莫非想要去告状不成,皇兄在这里,难道还有比皇兄更能主持公道的人吗?”

他一边说,一边嘎声笑了。

“长公主是不是丢失了一枚玉簪,这簪子上面有金属,是黄金,对吗?”她说,听到这里,长公主刘灵毓立即又是暴躁了,“喂,皇兄,你听到了,人证物证现在都在了,这小娘就是不给我。”

“臣妾要是果真捡到了,不等您问,也是会原物奉还的,但是臣妾并没有捡到,”她急急忙忙的解释,就在刘灵毓怒发冲冠之前,又道:“不过长公主切不要着急,这东西我会帮助您找到的。”

“又是假大空,你如何能帮我找到呢?你不会是明日里让尚宫局连夜做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吧?但是告诉你啊,我可是神目如电,你想要用赝品来欺骗我,想要鱼目混珠,可能…这这……我会识破的。”

“所以,现在臣妾就要找到给您。”找簪子的目的不是让他们刮目相看,而是想要让刘泓知道,这簪子的事情的确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

这簪子的事情,从头至尾是一幕闹剧,是长公主刘灵毓自编自演出来的,她仅好仅是一不小心就成了配角罢了。

“你如何能找到呢?”刘灵毓半信半疑的看着眼前的薛落雁,奇怪的是,薛落雁好像胸有成竹的模样,这个神色,让人很舒服。

至于刚刚那哭哭啼啼之前的娇柔,她是最为讨厌的,她虽然是女孩子,但不施脂粉,是个很喜欢打抱不平的人。

因为长年累月生活的和男子一样,身上更多的是男人的习气,少的则是女孩子应该有的娇弱,这么一来,她就更讨厌这样娇滴滴的女孩了。

在刘灵毓的眼中,皇后娘娘是什么呢?是六宫之主,好歹有点儿杀伐决断的模样才好看,但看到眼前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她的心情也不好。

“您少待,臣妾会帮您找到的。”薛落雁一边说,一边从衣袖中拿出来一枚铜镜,这铜镜并不怎么大,但却熠熠生辉。她再次确认了可能丢失的地方,这才点点头。

众人看到,薛落雁将铜镜举起来,借着黄昏之前的太阳光在草丛中搜寻起来,金属的东西见到阳光都会放射的,所以,很快的远处的草丛中已经有了光芒。

那耀目的光芒闪烁起来,旁边的碧玉已经心知肚明,迈着小碎步朝着那边去了,一会儿,将那东西已经举着,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刘灵毓手中。

刘灵毓诧异的简直合不拢嘴,心想,还是这女孩子有办法,不过,嘴上不饶人。

“本公主呢感谢你,刚刚的事情一笔勾销了,皇兄,你陪我走一走。”刘灵毓倒是好,道歉也没有一句。

至于那感激的话,简直敷衍了事,丝毫没有真情实感,不过,薛落雁不在意。反正,从侧面已经证明了,自己是光明磊落的。看到刘泓跟着刘灵毓去了,碧玉这才吐口气。

到了薛落雁的旁边。“娘娘,没事吧,刚刚这疯婆子吓死人了。”她还要说什么呢?薛落雁立即捂住了碧玉的嘴巴,薛落雁听说,有一等人,功夫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耳聪目明。

怕这刘灵毓老远能听到他们两人的交谈,那就不好了。

“娘娘,回去了。”

“今天的事情,忘记了吧。”薛落雁说,碧玉委屈巴巴的瘪嘴,但还能怎么样呢》?在帝京,分明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的。况且,当今的太后娘娘,只有这样一个皇长女。

连太后娘娘都如此姑息养奸的一个人,欺负了她们,又能怎么样呢?

两人迤逦回到了凤仪宫,这才刚说体己话了。

至于刘泓和刘灵毓,两人已经朝着前面去了,刘灵毓大喇喇的走在刘泓的前面,向来,她是这样的。

而刘泓呢,尊敬这个姐姐,长公主从小对刘泓的照拂很多,登基的时候,也多多帮助过自己,对于那一臂之力,刘泓是心知肚明的。

“那皇后,那谁谁,就是侯爷的女儿了?”这典故,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可怜弟弟,分明刘泓对那女孩是没有半点儿感情的。

“是。”刘泓点头,漫不经心的模样,这一个“是”,立即让女孩回眸了,眼睛落在了刘泓的眉宇之间。“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呢?不如休了算了。”

“我是皇上,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爆发一张恶战,长姐知道大风起于青萍之末?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刘泓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刘灵毓也叹口气。“我幸亏不是个男子,我现如今要也是一个男子,也真正是和你同病相怜了。”刘灵毓说的惨兮兮的,刘泓却轻灵的一笑。

“不过,那个小丫头片子的确有点儿小聪明,我就怎么没有想到呢?”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将金簪仔细的看。

“何止是小聪明,日后可能还有大智慧呢。”

“都懦弱成什么样子了,皇兄,莫非你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不成?”刘灵毓说,嗟叹一句。“这分明是让你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我真的希望,你能……”

“长姐,我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这里面的阴谋多了去了,倒是现如今想起来一件事情,很需要长姐你的帮助。”刘泓说。

“说吧,我能帮助你的,什么时候不两肋插刀了?”刘灵毓点点头,一脚踩在了旁边的美人靠上,眼睛看着水面的莲花,这大喇喇的动作,简直不像是个女孩。

刘泓暗忖,怪不得这么几年还是没有嫁出去。一个是因为刘灵毓煊赫的身份,另外一个则是,看吧,这个女人比男人还要男人。

“长姐——”刘泓不好提醒,只能看看刘灵毓的脚,刘灵毓立即将脚收回来,然后装作文质彬彬的模样,坐在了旁边,刘泓也坐在了刘灵毓的身旁。

“说啊,等着呢。”刘灵毓催促一句,刘泓点点头,道:“之前遇到一个事情,这事情还非需要您帮帮我。”于是将如何怀疑薛锦茵的事情告诉了刘灵毓,刘灵毓先是冷笑。

冷笑完毕,大步流星朝着前面去了,看到这里,刘泓不解。“长姐,您这是去做什么?”

“杀啊。”刘灵毓一本正经的模样。

“杀什么?”刘泓看着刘灵毓,刘灵毓一拳头落在了旁边的木柱上。“你知道的啊,我是行动派,难道等她们这大蛀虫将朝廷都弄得腐败了再下手不成?”

“这后面可能还有更大的秘密,现如今就动手,为时过早了。”刘泓说,刘灵毓点点头。“那么,我代替你调查就好,你高枕无忧。”

“您调查起来,莫要露出来蛛丝马迹。”

“哈,看不起我不是,我站在你背后一天,保证不会要你发现的,更不要说没有习武之人了,好了,既然一拧拜托我的事情,放心就好。”刘灵毓信誓旦旦的模样,刘泓看到这里,轩眉点点头。

“夜深人静,陪你那娇滴滴的娘子去,我回去了。”刘灵毓叮咛一句,刘泓点点头,朝着对面去了。二人分道扬镳,高成从黑暗中已经过来了,鬼鬼祟祟的模样,好像一个显灵的鬼怪似的。

“皇上,今晚到流云轩还是凤仪宫呢?”目前,只有这两个地方能去,要么就是勤政殿,养心殿,宣室殿了。其余的三个地方,他不是很喜欢,“去凤仪宫吧。”

刘泓说,高成唯唯连声,让旁边的太监去准备肩舆了,少时,肩舆过来了,摇摇晃晃的,刘泓上了肩舆,不很久,已经到了凤仪宫。

薛落雁自从回来,就提心吊胆,唯恐自己刚刚的举动会让刘泓不开心,现在刘泓果真是来了,她有点儿惶恐,尤其是单独面对刘泓的时候。

第十七章 如此口是心非

“臣妾见过皇上,还是万福金安”问安以后,刘泓没有理会,只是朝着前面去了,旁若无人的已经坐在了旁边的位置,她只能跟在了刘泓的背后。

“退下吧。”刘泓挥挥手,屋子里面的人都去了,现在,空旷的屋子中,只有两个人,两人面面相觑,刘泓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坐吧。”

“谢皇上赐座。”薛落雁并不敢立即落座,先是给刘泓斟茶,这才将半个身体坐在了椅子上,那椅子黑漆漆的,很大。这么一衬托,显得薛落雁更加是娇小玲珑了。

刘泓没有说话,薛落雁也没有说话,气氛并不好。曾几何时,她也在想,要是自己不是侯爷的女儿就好了,要这一生的历史能从头来过,一切重新谱写就好了。

那么,她宁肯希望找一个非常普通非常平反的人了此残生,也不想要和刘泓在一起啊,刘泓冷面冷心,又是自高自大,譬如现在,这一份冷漠是任何一个女孩都不能忍受的啊。

但还必须要咬着牙去面对。

“朕……”他要说什么,薛落雁立即点头,看着他的凤眸,表示她一直都在听,“朕过一段时间可能要大选。”他一边说,一边将书桌上的一本书拿起来了,是刚刚她在看的。

她没有太大的反应,从到这里的第一天,这一切就是命中注定了的。连一般的男子,家境好一点儿的,都三妻四妾呢,更不要说皇上了。皇上乃是真龙天子,一个真龙天子难道就没有权利坐拥天下美人儿吗?

她仅仅是一个不被宠爱的皇后罢了。

“提前预祝有更好的女子雀屏中选,皇上瓜瓞绵绵,螽斯振羽。”她说,在帝京谁不会说漂亮话呢?简直张口就来啊,说完了以后,他这才到了薛落雁的旁边。

“朕让你难过了啊?”此刻,他就那样站在她的背后,两人距离不远,她的清冷已经通过声音传递到了她的耳畔,那每个字都好像冰珠一样。

“皇上,并没有。”薛落雁慌忙的解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刘泓,刘泓点点头,满意极了。

“朕的长姐让你难堪了?”

“不,没有。”

“你为什么总是心口不一呢?”他怒了,她明白,不能站着与之交流了,立即扑腾一声就跪在了他的面前,不说一句话。

“朕要你下跪了?”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和这个木讷的,死气沉沉的家伙不能调和好,明明,她是想要晓以大义和她好生聊一聊的,但到了现在,聊天……不,两人尴尬到了极点。

她的头已经垂柳一样的磕在了手臂上,整个人看上去比刚刚还要难过了。

“朕要你起来。”

“是。”她起身了,眼睛空洞,目光失神。看到这里,他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看到哪里呢?”

“回皇上,看到涸辙之鲋。”她回答这个问题倒是很快吗!刘泓点点头,不说一句话。

“朕去了。”

“恭送皇上。”一切没有丝毫的甜蜜,一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莅临,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尊敬罢了,看到刘泓扬长而去了,她这才放心了不少,看来,今晚有时能好好的休息了。

第二天,早朝上,很快就有人开始提议选妃的事情了。按理说,选妃是三年一大选,刘泓登基为帝仅仅是两年,但后宫匮乏,人尽皆知,按照常理,这些遗老遗少都是需要立即建议选妃的。

但薛派的人却暗暗与之较劲起来,朝廷上立即成了看不见的江湖,立即有了龙争虎斗,刘泓一言不发,冷着面孔,面对群臣的各执一词。旁边的高成,只能不停地给刘泓斟茶。

刘泓举杯喝茶,眼睛同样空洞。

每一次奉茶,都送过来一枚锦帕,这锦帕是旁边的一个人暗暗记录的,记录的是两派的人,花名册一样,已经送到了刘泓的面前,他老人家不说话,众人争论起来也没完没了。

“老臣觉得,您不能立即就选妃啊,皇上!您刚刚登基为帝不久,这百端待举,事情还多着呢,我安乐,虽然看上去已经一块铁板。但您应该也知道,边疆的匪患是那样猖獗,他们时不时的还来天子脚下骚扰呢。”

“除了匪患,也还有其余的问题啊,您现如今罗掘具穷,坊间对您必然是有看法的,到了那时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微臣不愿意做千古罪人,让您……被世人唾骂啊,微臣就是撇出去这顶戴花翎不要,也不能允许您犯错误啊。”

侯爷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乌纱帽已经拿走了,高高的举起来,涕泪交流的模样,人们看到这里,已经存蠢蠢欲动起来,他们不单单是用语言去支持面前的人,还用实际行动来表率。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噗通噗通,好多人都跪在了薛老爷的背后,一口一个“臣等附议”好像弄得她刘泓果真是个昏君无赖一样。

至于另外一群保皇党,则完全不为所动,他们冷漠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还是,选妃的事情哪里能耽误呢,圣祖皇帝从十岁开始已经选妃了,至于高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他们刚刚登基,一个四岁一个七岁,不都是在选妃,这也是我安乐国度的循例啊,皇上。”

一个老臣一边说,一边也跪在了朝堂之上,更多的人七七八八,跟着也是跪在了面前,看到这里,他只能挥挥手,让这群人都散了。

至于他离开以后,这群人还有什么牢骚,就不好说了。他不愿意知道,也没有知道的兴趣。

少顷,离开了金銮殿,高成让人预备仪仗了,但他现在心浮气躁的,哪里还需要呢?刚刚侯爷的一张脸,他是已经看到了,分明是糊着一层仁义道德的男盗女娼啊,他有自己的目的。

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皇上,皇上……您慢着点。”高成急切的追赶在了他的背后,他已经过了前面一片垂柳的走廊,却停顿住了脚步,高成三两步过来了,将一把折扇给了刘泓,刘泓握住了,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皇上,现如今您也看到了,姓薛的是什么目的,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高成气呼呼的说。

“朕难道看不出来?”

“所以,皇上您还需要快刀斩乱麻呢,现如今,他已经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都送到了这里,里应外合,这……”高成一边说,一边扫视了一样刘泓,发现刘泓那张风流俊秀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寒意。

“继续说。”刘泓又道。

“皇上,您现如今是当局者,奴才是旁观者,奴才想,这事情只需要一个人……”他忍住了惧意,眼睛对视那双阴鸷的目。

“说吧。”刘泓看着高成,高成立即上前一步,结结巴巴的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说了仅仅是三个字,那三个字却意犹未尽的很。

“其实,朕何尝不是这样想着呢。”

“皇上,兵贵神速,莫要让人捷足先登了,我们能想到的,姓薛的一定也是能想到,既然如此,切不可让他们走在了我们的前面。”

“你倒是个聪明的脑袋,但愿你莫要吃里爬外就好。”刘泓似笑非笑看着高成,高成惊恐的跪在了刘泓的面前,“我的万岁爷——”高成打了个寒颤,“老奴都是呕心沥血为着您呢,哪里敢胡乱去做事情呢?”

“朕知道。”他点点头。

当日,皇上只身一人朝着懿寿宫去了,皇后娘娘在礼佛,宫殿里面有檀木香的气味,还有一种冷寂的木鱼声,那木鱼声,将这屋子敲击的好像进入了阴曹地府一样,冷飕飕的。又好像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真是奇怪。

“母后——”木鱼声停止了,太后娘娘将手中的木鱼也是放在了旁边,转过身看到了刘泓。

“皇上来了。”

“娘娘,皇上已经恭候您多时了。”嬷嬷一边说,一边伸手,太后点点头,将手放在了嬷嬷托举起来的手背上,看起来好像浑身缺少那么点力量似的,朝着这边来了。

三个人离开了佛堂,到了大殿中,这里窗明几净,天色迟暮了,能透过窗纱看到外面的青竹,青竹郁郁葱葱,有知了在叫,叫的人心烦意乱的。今年的夏天好像格外漫长似的,刘泓将目光收回来。

太后娘娘穿着缂丝的衣裳,沉甸甸的,坐在了对面的位置,手又是握住了佛珠,完全没有和刘泓聊天的意思。

关于登基为帝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这两年,刘泓的一举一动,太后娘娘也是看在眼里的,觉得刘泓可以成为有道明君,至于刘泓现如今过来,目的,她也已经猜测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母后在诵经,心经吗?”刘泓淡淡地道。闻言,太后娘娘吁了一口气,“可不是,祝愿我华夏永安罢了。”刘泓闻言,知道有了机会,这才道;“母后,儿臣今日过来原是为着一件事情。”

“哀家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太后娘娘如此直来直往,倒是让刘泓脸一阵青一阵白。太后娘娘说完,给了旁边嬷嬷一个眼神,嬷嬷隐退了,外面的侍卫们也一一都隐退了。

太后娘娘等着面前的刘泓开口,刘泓立即将朝堂上的事情说了,太后紧紧的攥住了拳头,等到刘泓全部都说完了以后,太后娘娘已经恨铁不成钢了。那狠戾的眸子,直直盯着刘泓。

浑然和修佛之人不同了,修佛?不,不,这仅仅是一种活动,一种常日无聊的点子罢了,至于太后娘娘,虽然年迈,对于朝政上的事情依然故我的热衷。

“现如今呢,他有多少的兵力?”太后娘娘低沉的声音,冷漠的飘入了刘泓的耳畔,皇上闻言,也不好立即冲口而出,只能考虑了再考虑。“儿臣已经在准备调查了,他的狐狸尾巴儿臣尚且没有全部握住呢。”他说。

第十八章 说服太后娘娘

太后点点头,面上的表情因此而逐渐的扭曲了,跟着将手中的佛珠丢在了桌面上。“所以说,选妃的事情,是她在反对了?”太后娘娘问,刘泓面上的神色立即也是僵硬了。

不说话,沉默的意思有很多,这无疑已经默认了。

“好一个奸臣,好一个权贵啊,好一个乌衣门第出来的孬种啊。”太后的眸光立即变得冰冷起来。“你的意思,哀家何尝不明白呢,既然不能立即斩草除根,那么也并不好打草惊蛇。”

“选妃的事情,迫在眉睫,还希望您……”刘泓的目光看着太后娘娘,太后点点头,杀气陡生的说了一句——“你只是去做就好,哀家这里会安排赏菊大会,让大门大户的女孩儿都云集到帝京,到了那时候,在做计较。”

“是,儿臣明白。”刘泓感激的看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点点头,“好了,暂且退下,哀家还需要好生擘画擘画。”看到太后娘娘袖子一挥,刘泓立时站起身来,朝着外面去了。

太后娘娘是何人呢,是那种从来不会何人闲谈的,她的每个字每一句话都有一针见血的意思,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看到刘泓去了,太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娘娘,用参汤了。”嬷嬷看到刘泓去了,立即将参汤送过来了,太后知道美容养颜的手段,参汤是每一天必须要预备的。

“你说哀家安排的怎么样呢?”

“太后娘娘的安排,是很好的,天衣无缝。”老嬷嬷点头,太后娘娘忽而睁开眼睛,那点点寒芒,如同凌厉的飞剑一样,“给哀家好生安排。”

“娘娘放心就好,只是,现如今距离菊花开放还有一段时间呢,不知道太后娘娘究竟选择什么门户的孩子过来,老奴愿闻其详,也好为您跑路。”嬷嬷笑眯眯的将扇子握住了,轻轻的扇风。

“只是大门大户的都过来,哀家到底要给皇上挑选两个得力帮手。有了得力干将,才能打仗,不然可怎么样呢?”太后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嬷嬷,嬷嬷明白了太后娘娘的心意。

“娘娘放心就好,此事也不难安排。”嬷嬷点头,太后娘娘再次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很疲倦的样子。

午夜了,流云轩却传出来一连串痛苦的叫嚷声,这哭喊声,将夜色都撕碎了,流云轩与凤仪宫距离并不远,薛落雁的梦,让这惊叫声给惊醒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做梦呢,但很快就听得真真切切了。

丫头碧玉掌灯,已经来到了他云榻旁边,“娘娘,休息了,深更半夜的。”

“你听,有人在哭。”她说,车辙耳朵,给了碧玉一个噤声的动作,碧玉早已经听到了,奴仆总是比主人家睡梦浅的。

“娘娘又是听差了,也是有的,这深更半夜的敢是猫儿叫春呢。”其实,碧玉何尝不清楚那是薛锦茵在叫呢,但这夜半三更的,碧玉可不建议薛落雁到处乱走。帝京里面的阴谋诡计多了去了,这或者也是陷阱。

闻言,薛落雁眉也未抬一下,“你又是乱讲了,真是岂有此理,如此惫懒吗?现在什么时节了,你告诉本宫,是猫儿叫春!”显然,薛落雁是不开心了。

碧玉只能低垂眸光忍受,薛落雁也觉得不好意思。“你出去看看,快去。”碧玉点点头,一溜烟朝着外面去了。

“是……昭仪娘娘在叫。”

“啊!小妹!”薛落雁跟着就要起身,看到这里碧玉立即皱眉,“娘娘,您如何能过去呢,现如今,奴婢过去看看就是了。”

“小妹需要我。”他瞥了一样碧玉,碧玉没奈何,只能帮助她更衣,少刻,两人已经到了流云轩。流云轩中,丫头都出来了,琉璃和翡翠都在外面惊恐的看着屋子,却没有一个人到里面去。

“怎么了,究竟怎么了?”最近,好像小妹的病情越发的严重了。

“娘娘看上去情况很不好,奴婢让医官过来瞧了,说……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缘故,您现如今莫要进去,少刻,娘娘就好了。”翡翠伤感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觉得,此刻不正好是小妹最需要自己的时间?

不到里面去,可又是在外面做什么呢?思及此,不等碧玉拦阻,已经朝着屋子里面去了。

薛锦茵看上去神情憔悴到了极点,那无神的大眼睛带着一抹痛楚,泪水已经滚落了下来,至于屋子中,早已经凌乱成了一片,地面上如此的狼藉,而她呢,一边哮喘,一边定定的看着走进来的薛落雁。

“姐姐,我要死了,对吗?”狂风骤雨已经过去了。薛落雁被这样一问,立即微微一笑,已经迈步朝着小妹的云榻去了,全然不管地面上的障碍物,她美丽的笑靥,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没事的,你没事的,医官总会看好你的,总会的。”连她自己都明白,要是没有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小妹必死无疑。

“我会死的,会死的,我不甘心。”薛锦茵用力的攥住了薛落雁的手掌,薛落雁点点头,何止是小妹不甘心,任何人可能都不甘心吧,毕竟死亡是剥夺一切的啊。

“嘭”的一声,屋子外面吹风,将什么东西从房檐上吹落在了地上,这让刚刚神智清明的小妹惊讶更盛,“啊,黑白无常来了,我怕,我怕啊,姐姐,我怕。”她一边说,一边遁入了薛落雁的怀抱中。

人人都说,白天不说人,夜晚不说鬼,此刻那莫名的声音,不但让薛锦茵恐惧,作为一个女子,她薛落雁何尝就不怕呢?

但薛落雁知道,即便是黑白无常,即便是牛头马面来了,今时今日,她也要装作很无所谓的模样啊,至少要让小妹知道,有自己和她风雨同舟。

索性咬住了牙齿,朝着窗棂那边去了,夏夜的星斗不多,但很是明亮,她到了窗口的位置,伸手,将窗棂给推开了,外面什么都没有。除了太液池的湖水反射上来一片蔷薇色的光芒,其余的一切都没有。

“你看,哪里有什么呢,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你会好的。”薛落雁笑眯眯的看着外面,而薛锦茵呢,提着的心好像也落地了似的,她努力的眯起眼睛,努力的撑持起来身体。

然后试图看向外面,这动作艰难到了极点,薛落雁看到这里,立即凑在了他的旁边,好整以暇地笑着说:“有姐姐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不能!”这几个字说的那样肯定,那样掷地有声。

“姐姐,好姐姐。”她哭了,哭的肝肠寸断,而薛落雁呢,轻轻的伸手在薛锦茵的头顶摩挲起来。

“放心,有姐姐在,会保护你一辈子的,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百无禁忌,姐姐是皇后娘娘啊,你知道什么是皇后?皇后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光,连地府里面的恶鬼见到姐姐都要退避三舍的,姐姐是金凤凰……”

“呼呼——”此刻,薛锦茵的咽喉中又爆发出来猫儿一样的叫声,这声音诡秘加了,跟着,她瞅了一眼薛落雁,薛落雁还没有明白过来呢,薛锦茵又一次开始发狂起来,那瘦弱的手一把就拉住了薛落雁的手掌。

跟着,一口就落在了薛落雁的手掌上,薛落雁因为痛,浑身都颤栗起来,但完全没有推开薛锦茵,第二次犯病,薛锦茵在薛落雁的手腕上将一切的力量都消耗完毕了。

这才沉沉的睡去了,薛落雁将手掌从薛锦茵口中拿出来,已经鲜血淋漓,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了疼痛,她胡乱用旁边的锦帕擦拭了一下,朝着门口来了。

“娘娘,睡了?”听到里面没有了声音,锦绣立即问,薛落雁点点头,锦绣却发现了薛落雁额头上的冷汗,不免倏地瞪大了双眼,“娘娘,您……不对啊,她有病,您又是没有病,为什么您看上去好像体力不支呢。”

“我没事。”薛落雁疲倦的笑一笑,碧玉很快就发现,所谓的“没事”就是,手掌都伤成了这样子,齿痕一排一排是如此的清晰立体,看到这里,碧玉的声音都拔尖了,“娘娘,您不要命了啊。”

“不小心,不不要大惊小怪。”她一边说,一边将手掌藏起来,但碧玉一把就握住了,将自己的锦帕也是包裹在了她的手腕上,这才带着哭腔说道:“奴婢不要您过来,您偏偏要过来,现在好。”

“回去了,不要说风凉话。”薛落雁这样说,碧玉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能点点头。

谁知道两人刚刚从屋子中出来,迎面就遇到了刘泓,刘泓也是被惊叫声给吸引过来的,一开始以为这里遭遇到了刺杀之类的行动,索性急急匆匆的,但半路上,高成已经打听到了,并非如此。

而仅仅是薛锦茵犯病了而已,听高成说,最近薛锦茵犯病的频率比之前要高了,而危险性好像也不断的攀升,但他不怎么理会。

奇怪,为什么会忽然就过来呢?难道对薛落雁动心了不成?奇怪,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就觉得不需要过去了,难道……

刘泓还在想呢,人已经迈步进入了流云轩,当头就看到了薛落雁,薛落雁躲闪不及,更没有想到刘泓会来,那一抹惊骇的色彩就凝固在了面上,“啊,皇上。”

她好像林中正在饮水的麋鹿忽然遇到了猎人一样,那种恐惧是明明白白写在了眼睛里面的。

“昭仪怎么样了?”他问,蹙起眉头看着薛落雁,薛落雁调整了一下语声,说道:“已经睡了,臣妾还是有个不情之请,请您找最好的医官过来给小妹治病啊。”

“最好的医官?!”他冷冷的目光阴鸷的落在了薛落雁的面上,“你以为朕这里的医官都是酒囊饭袋不成,朕日日让最好的医官过来,但她的病是疑难杂症,有几个人见过呢?”

闻言,她不禁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第十九章 暧昧与爱情

“既然昭仪已经睡了,也算是万事大吉,朕到你那边去。”天知道她多么想拒绝啊,但毕竟人家是真龙天子啊,想要临幸你,你开心都来不解呢,更不要说忸忸怩怩的了。

高成已经摆驾,流云轩距离凤仪宫距离很近,咫尺之遥,顷刻之间已经到了,两人进入了屋子,又是绝对的安静,她给他奉茶,一盏茶刚刚放在了桌面上,他却敏锐的发现了什么。

“手怎么了?”问,闻言,她面白若死,很久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朕问你,你没有听到吗?又是这里的奴婢不当心了是吗?你是皇后娘娘,你为何没有点儿发号施令的感觉呢?你要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何故这样呢?”

好像讲道理一样,但字字句句都无关痛痒的模样,面对的是自己最亲爱的人?不,那种是事不关己的,实事求是的感觉,让她简直要惊跳起来。

“我没事。”

“药呢?”他问,她不知道究竟他要做什么,但他呢,已经指了指旁边的绣墩,没奈何,她只能安安心心的坐好了。少顷,男子已经将药拿过来了,跌打损伤之药,就那样研磨成了摆设的粉末。

“手。”他说,听到这里,她将手掌递过去了,他怜香惜玉的看,将手慢吞吞的摊开了,药末一点一点的洒在了手掌上,洒在了手背上,她感觉疼痛,连眉心都又有了“川”字儿。

“疼?”

“不。”立即摇头,但他早已经看明白了,冷淡的包扎完毕,这才说道:“知道疼为什么不会保护自己呢?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为什么不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呢?”

“我……”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呢,好似已经困乏了,“休息吧。”这一晚,有他在旁边,她如何能睡得好呢,他睡在自己的旁边,呼吸沉静,鼻梁挺立,那张完美的侧脸,让任何女子都醉心。

他知道她没有那样快就睡着,他不说一句话,好像楚河汉界一样,两人虽然在一起,但却同床异梦,这样的夜晚要到哪一天才是一个尽头呢?

第二天,他起来的很早,老早就上朝去了,屋子里面空落落的,她起来了,碧玉立即进来伺候,一边用螺子黛给薛落雁描眉,一边问道:“娘娘的手是皇上包扎的,真是想不到,这样一个冷漠的人,居然会帮助您包扎伤口。”

“少说点儿吧。”

“以后尽量不要到流云轩去了,您过去,也是于事无补。”碧玉说,冷眼旁观,也早已经看出来了,她们两人又不是什么神医,即便是过去了,难道就能拯救一把她?不,不能。

“她毕竟是我的妹妹。”

“我们不能代替她受罪,又不能帮助她,您说,我们过去能做什么呢?”碧玉问,手握住了青丝,一边做灵蛇髻,一边又道;“昨晚,皇上和您……”

“啊,碧玉,你再说就要将你乱棍打出了。”薛落雁忸怩的样子,碧玉立即抿唇。“奴婢不说了,奴婢可没有雄心豹子胆去打听这个。”

“那就好。”

“太后娘娘的意思,要大选了?”碧玉问,发现薛落雁面上明显有了一抹哀伤与沉痛,“这帝京,以后还要进来多少人呢?都说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帝京又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的风花雪月。”

“娘娘,其实真正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皇上以后会明白,逆境才是最好的贤内助。”

“不会。”她武断的说,一边说,一边端详着镜子里面的面容,发现碧玉的手段比以前还要厉害了,整个人容光焕发,可不都是碧玉这小家伙的一双妙手给弄出来的。

她简直对碧玉要感激万分了,两人吃了早点以后,不巧,有人来了,说是太后娘娘那边让过来的,这么一来,她是明白了,多少是要过去有事情。

其实,她是不想要和太后碰面的,但例行公事的请安,就连病中的昭仪娘娘薛锦茵都免不了,更不要说她了,她只能点点头。外面的太监已经来了,太监是太后娘娘变过来的司礼监。

一个一个穿的也是花团锦簇的,热热闹闹,和太后娘娘截然不同,太后娘娘对于衣裳,是喜欢单色的。

自从得到这消息,她始终在提心吊胆,太后娘娘召见自己,究竟又是有什么事情呢?她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前面去了,太监也冷漠着一张脸,没有一个人和她交流。

少刻,已经到了。

太后娘娘还在佛堂念诵经文,看到她来了,只是回眸淡淡的一笑,薛落雁想要行礼,但太后娘娘已经回眸,那目光深邃的哪里是老年人的眼睛呢。

“也不用,在外面稍候一下哀家。”他一边说,一边挥挥手,看到这里,薛落雁也算是如释重负了,迈着轻灵的步子朝着外面去了。

“那谁谁,你也来了?”

啊,好巧!不,应该说很不巧。在这里遇到了阴魂不散的长公主刘灵毓,刘灵毓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白瓷盘子,盘子里面有桂花糕。

老年人都喜欢吃甜食,她作为太后娘娘的长女,自然是对一切都心知肚明的,等待太后娘娘礼佛完毕,将美食送过去,不知道娘娘会多么开心呢。

“长姐,您也在。”不自然的浅笑,问候一句,那一晚的事情却还在脑海中呢,这个家伙,几乎将自己给扼死了,好在刘泓来了。

“别,可别……”听薛落雁叫自己“长姐”刘灵毓胸腔一紧,好像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似的,连连摆手,拒绝这个称呼。

薛落雁也不觉得尴尬,就那样站在刘灵毓的旁边,刘灵毓仔细的打量薛落雁,发现薛落雁娇滴滴的,那炼乳一样白腻的手,好像玉兰花一样,那张脸简直好像从牛奶中浸泡出来的。

但这个女孩却有一种不愠不火的气质,好像你得罪了她,也是那么一回事,好像你对她好,对他不好,她总是这么一张脸。

因为是白天,和黑夜不同,刘灵毓不免多看了两眼薛落雁,薛落雁大大方方的要刘灵毓看,完全不理睬。

过了会儿,太后娘娘出来了,刘灵毓满面堆笑,已经将手中的描金脱盘给了太后,太后伸手将桂花糕握住了,没有立即吃,而是赏赐给了旁边的薛落雁。

看母亲这样子,好像很喜欢薛落雁的样子,刘灵毓不满了,皱眉,嗫嚅两句……“哎,臣女在这里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有的人初来乍到,就得到了赏赐,臣女真是命苦啊。”

“又是胡言乱语起来,你们想必也已经认识了,这一位乃是乃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给刘灵毓介绍薛落雁,薛落雁颔首点点头,规规矩矩的模样。

“这一位乃是当今的长公主,我们已经认识了。”

“你们如何认识的?”太后笑眯眯的,闻言,刘灵毓的脸色瞬间变了,唯恐这个机会上,有人会告状。

“我们啊,就那样不打不成相识咯。”自说自话的模样,一边说,一边朝着薛落雁恶狠狠的挤眉弄眼,薛落雁点点头,太后却不满了,轻轻的伸手在刘灵毓的头顶点一点。

“又是无事生非起来,谁人能和你不打不成相识啊,你以后要保护她,不能欺负她,这也是你做长姐的本等。”太后娘娘告慰一般的看着刘灵毓。

“她那样聪明绝顶,如何还需要人保护呢,再说了,她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哪里需要人保护啊?”刘灵毓说,眸底闪过一丝冷漠的笑意。

“皇后娘娘更需要人保护。”太后娘娘看着刘灵毓,刘灵毓将桂花糕丢起来,人跳跃起来,一口好像狮子咬住了绣球一样,已经落在了两人的面前,细嚼慢咽起来。

其实,看到这里,薛落雁已经知道太后娘娘之所以高枕无忧的缘故了,好像也已经知道太后娘娘为何不急着将刘灵毓给嫁人的缘故了。

这第一,依照现如今她的观察,这个长公主虽然年级不很大,但脾气不很小,还是一个动不动就喜欢舞刀弄棒之人,这样的女子,当今社会是很难找到如意郎君的。

这第二,朝政刚刚稳固下来,太后娘娘这里很需要这样一个护卫,所以太后娘娘自私的将她留在了这里。

看到她在沉思,太后娘娘笑了。“你又是在想什么呢?她以后果真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告诉哀家,她是怕哀家的。”

“是。”薛落雁点点头,心想,以后避开这个愣头青大姐姐就是了。好在这个愣头青虽然不怎么喜欢自己,但本质上并不坏。

而听到太后娘娘这样说,刘灵毓神色俨然,立即冷冷地对薛落雁说道:“你最好不要搬弄是非,不然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哪里敢。”薛落雁点点头,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与其和这样一个莽夫争长论短,不如早早示弱呢。听薛落雁这样保证,长公主刘灵毓也是开心了不少,对着太后娘娘说道:“这个皇后虽然年幼,但做事情很是八面玲珑呢。”

“哦,何以见得呢?”太后回眸瞪著刘灵毓。薛落雁只能在心里叫一声苦,看起来,这是要折腾自己了。

就是不知道究竟刘灵毓会用什么办法来折腾自己,她的心突突的跳,这边刘灵毓将当天的事情说了,太后娘娘听完了瞥了刘灵毓一眼,“她帮助你找到了你丢失的东西,你也应该感谢感谢。”

“大恩不言谢,更何况,这仅仅是小恩小惠啊,即便是我们的皇后娘娘不能帮助我找到,我也是很容易就能找到的呢。”他臭屁的说,太后娘娘只能颔首点点头。

三个人朝着大殿去了,碧玉看到主子娘娘和刘灵毓在一起,心情也是很复杂,毕竟,这个刘灵毓是什么人,她是已经领教过了,现在只能心里念佛,希望不要被刘灵毓刁难。

第二十章 化解刁难

而刘灵毓呢,很不喜欢这样娇柔的女孩,她认为,做皇后娘娘,就是弟弟刘泓的左膀右臂,所以,那个皇后娘娘,必须有魁梧的神采,必须有点儿决断力,而不是眼前这个病怏怏女孩的模样。

这形象,简直和自己想象中的差别很远了。

她想,我和不让这女孩在太后娘娘面前出丑呢?等到太后娘娘发现这女孩一无是处的时候,也好让这女孩早早的离开帝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刘灵毓想到这里,话题就朝着夸耀薛落雁聪明的地方去了,口蜜腹剑是什么,这就是口蜜腹剑。

被赞扬,薛落雁第一时间就知道,很快就要刁难自己了,但有什么办法,只能等着了,太后娘娘立即一笑。“落雁原是个极好的,你要能学会她的温柔体贴,也早已经嫁作他人妇了。”

“我才不要呢,我在帝京多好啊,自由自在。”

“但有一天,你终究还是要嫁人啊。”太后娘娘看着刘灵毓,刘灵毓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皱着眉头,眼看三个人已经到了大殿中,太后娘娘赐座,让她们都落座了,嘴角这才有了一抹淡淡的笑弧。

“哀家要你今日过来,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太后娘娘看着薛落雁,薛落雁连连点头,笑眯眯的模样。她告诉自己,现如今自己还能怎么样呢?与其带着一张情绪的面孔,不如将一切都照单全收。

对方是太后娘娘,是可以决断一切的。

“这事情……”太后娘娘还没有开口呢,旁边的刘灵毓已经吊儿郎当的笑了,好像对于一切都洞若观火似的,也对,也对,毕竟他们才是一个鼻孔出气呢。

“皇妹,今天当着母后的面,你也卖弄卖弄自己的聪明,让母后刮目相看,如何呢?”来了,来了,到底还是来了。

“臣妹哪里能有什么聪明,在长姐面前,真的是班门弄斧了,在太后娘娘面前,又是小巫见大巫了,到底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的好。”薛落雁立即推辞,但刘灵毓哪里管你这个啊。

“母后这里有一个龟兹国进贡来的玩意,不知道如何能打开,你来了,也试试你,看你的聪明。”长公主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给旁边的嬷嬷说了两句什么,那嬷嬷一溜烟就朝着后面去了,翻箱倒箧,一会儿将一个锦盒已经放在了刘灵毓的面前。

“这个,你自己看了,龟兹国的东西,可比较困难呢,你打开。”一边说,一边将盒子给了薛落雁,薛落雁却没有立即打开,而是瞥目看了一眼太后,太后娘娘抿唇一笑,“闲来无事,玩玩就玩玩。”

再推诿,就显得不识抬举了,于是,她立即将那盒子打开了,看到里面乃是一个连环,连环是黄金锁链的,数量庞大,一枚一枚都衔接在一起。

“这是龟兹国给哀家的礼物,千头万绪,哀家居然不能解开。”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看着薛落雁。

她已经耗费了很久的心力了,但总是不能解开,此刻,一时半会,想必这个黄毛丫头也不会解开的,果真薛落雁看了又看,只能认输,“这是臣女不能解开的。”

“喂,你试一试啊,你压根就没有试一试,就说你解不开。”旁边的刘灵毓不满的皱眉,看着她。

“长公主想必也已经试过了,这锁链环环紧扣,或者压根就是他们弄出来消遣您的,但凡是连环,都有迹可循,总是能打开的,但这个呢,他们是熔铸出来的,看上去如此的无懈可击。”

“你的意思是,这是不能打开的了?”

“也未必。”她深邃的黑瞳凝视着手中的连环。“只需要长公主一刀两断,就打开了。”

“啊,你……你真是无礼,真爱是无价之宝,要这样打开,人人都能打开了,要你何用呢?”刘灵毓不满了,无明业火已经燃烧起来,恶狠狠的蹙眉,看着薛落雁。

“让她试一试。”太后娘娘说,旁边的刘灵毓不满,但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将手中的匕首给了薛落雁,薛落雁伸手,将那锁链仔细的看,接着从一环上下手,将这锁链已经解开了。

丁零当啷的一片声音,金声玉色,眼看着环环紧扣的连环就那样土崩外界了,薛落雁好像早已经知道哪个连环中的秘密一样,轻轻的笑着,将莲花里面的一个字条已经给了太后。

是中文,太后看了,不禁对薛落雁刮目相看,字条是致歉信,上面写的时就是打开的方法,按照正常的思维模式,是绝对没有可能将之打开的,但逆向思维就不同了。

太后将字条看了看,给了旁边的刘灵毓,刘灵毓面上阵红阵白,一句话都没有说,生闷气的模样。

“到底有点儿小聪明,有你的,我啊,愿赌服输。”不过显然刘灵毓不会这样就善罢甘休的,但为了让他们两人的关系融洽,太后娘娘也就轻轻的笑了,说道:“好了,今日要你过来也是有事情商量,言归正传,莫要忘记了正经事。”

“是,母后。”知道太后给自己台阶下,她立即点头,清甜的笑着,看着太后娘娘。

“现如今,已经是皇上登基的第二年了,中宫除了你,除了你妹妹,哪里还有人呢,母后所以决定提前大选。”最近,耳边总是大选的话题,她已经听腻歪了,知道有这么一种大选。

也就心平气静的点头。“此事,母后说什么就什么,臣女听凭母后的意思就好。”这让刘灵毓刮目相看了,“喂,你听错了没有啊,是皇兄要大选,从今以后这里就要来很多你不认识的女子。”

“是啊。”她还是在笑。

“那么——”刘灵毓忍不住低咒了一声,又道:“争风吃醋的事情,你就不怕?”

“臣妹是皇后,自然是会处理这些事情的,更何况,太后娘娘已经有所安排,臣女害怕到帝京的女子会不识时务到争风吃醋吗?”她这句话说的很好,让刘灵毓无言以对。

“真不知道你是在演戏,还是真心实意啊。”刘灵毓皱眉,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却还是笑了。

“要是之前,大选是按照三公九卿家里的女孩这样层层脱颖而出的,比较复杂,今年,哀家想,让那些能歌善舞的女孩子一一都来这里赏菊,有那果真不错的大家闺秀,哀家就留下来,你看如何?”

“娘娘洞若观火,自然是好的。”除了赞美,没有别的什么要说。

“哀家准备这个宴会,目的是希望你也抛头露面,哀家毕竟年迈了,现如今,你是皇后娘娘,你理所应当肩负起来这些个责任。”哈,明白了,让自己帮助自己的夫君去挑选合适的姨娘。

这是多么残忍又是多么滑稽的事情啊,但在帝京,却司空见惯。面对太后娘娘,她的面上鲜少有波动,仅仅是沉默。

“既然如此,你下去以后好生安排就是了,哀家会让人协助你。”太后一来想要试一试薛落雁的手腕,二来想要试一试薛落雁处理事情的能耐,索性一笑。“哀家,将这事情交给你们二人,你看如何呢?”

“这……我不同意。”刘灵毓立即皱眉,要她和这样一个家伙在一起共事,不成,不成。但转念一想,要是在一起,就能更进一步的了解她,索性也就没有了态度。

“臣女听凭娘娘的做主就好。”薛落雁笑眯眯的说,对面的太后娘娘看到这里,立即温和的笑了。

“哀家也觉得,你们在一起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才是好的,哀家也就能高枕无忧了。”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与之闲聊了会儿,这才打发两个人从懿寿宫出来了。

才刚刚从懿寿宫出来,放浪形骸的长公主已经变成了之前的模样,一边走,一边将脚下的石子踢飞,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模样。

“长姐不想要和愚妹一起共事,愚妹已经心知肚明,所以此事还是我一手承担了,在母后那边,臣妹不会说三道四的。”

“你以为选妃是什么事情,你以前都没有经历过,你如何能一手遮天去处理呢,我虽然讨厌你,但毕竟还需要试着去接受你,算了,算了。”

“嗯。”她点点头,与刘灵毓分开了。刘灵毓闷闷不乐的样子,真是彻彻底底不明白了,这样一个女孩子,也值得太后娘娘去栽培么?

今天,事情比较多,下了早朝以后,刘泓就到了太后娘娘这边,太后将事情告诉了他,将那斩断的连环也是给刘泓看,刘泓看到这里,嘴角有了满意的笑容。

“母后的意思,让她去做这件事情,她哪里能呢?”

“哀家却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她说,低沉的声音显得很是坚决,“哀家会在旁边协助的,你放心就好。”

“这——”刘泓道:“既然母后觉得这样可以,那么儿臣还能有什么异议呢?”事情也就是板上钉钉了,太后娘娘不着急让刘泓跪安,又是低眉扫视了一样刘泓,问道:“薛锦茵那边呢,有没有什么举动?”

“不过是大病罢了,说来也没有任何举动。”

“那就好。”太后娘娘点点头,沉吟了片刻,道:“现如今,风波恶,你也照料好自己。”

“是,儿臣省的。”他一边说,一边点点头,朝着门口去了。

选妃的事情落实在了薛落雁的头上,这种事情说起来真正是第一次处理,太后娘娘那边办事效率很快,已经接二连三将花名册都送过来了,这些花名册上的女子,只要朱笔一勾,都会来的。

但太后娘娘的意思,这一次不需要铺张扬厉,仅仅是挑选几个对胃口的就好了,她明白,只能挑灯夜战,至于旁边的女孩刘灵毓,看着画像,只是准备挑选看上去比较周正的。

至于那娇滴滴的,一个都不要,至于那身份不怎么好的,也一个都不要,这样筛选,很快就有了分歧。

第二十一章 帮夫君选妃

刘灵毓一边吃番石榴,一边将花名册上的名字和这些纸张上面的名字对卯。

“长姐,”她的眼睛望向了刘灵毓。“我们这是给皇上选妃。”

“是啊,给皇上。”但尽管如此,刘灵毓还是按照自己的审美标准在挑选,大喇喇的。

“长姐——”过了片刻,她又是提醒起来:“我们是给皇上选妃。”当她重复第六次这句话的时候,终于,刘灵毓明白了意思,冷嘲热讽起来。“你的意思我算是明白了,你要我不要过问,只是按照你的意思来就好。”

“那么,我问你——”刘灵毓好像拿住了什么证据一样,从一大沓的纸张中抽出来一张。“这个女子是什么意思,你这是玷污皇上的眼睛不成?”一边说,一边摇晃。

旁边的碧玉看了看,这是一个名为“邓丑女”的女之,名字和人也是如出一辙,丑陋极了,不过这女子的履历表却不丑陋,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简直远近驰名。

“美色是很重要的,但美则美矣毫无灵魂的人到了帝京,长姐以为这群女子会做什么呢?”

“这……”刘灵毓好像明白了。

“不对,你照样还是挑选了几个美轮美奂的,譬如这个……”刘灵毓又一次找到了证据,将一张纸拿出来,摇晃。

“至于这个,这可不是我选的,而是太后娘娘选的。”

“太后……”刘灵毓急促的断然地笑道:“你莫要哄我,母后将这一切的事情都给你我处理,母后正因为分身乏术这才交给你的,母后没有来,难道暗示了你不曾,我为什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前三个女孩放在众人的画像之上,分明是高高在上的意思,我又是看了,他们分别是尚书的女儿和庶吉士的女儿,而其余的名字这是彻底打乱的,不是娘娘的暗示是什么呢?”

刘灵毓看着薛落雁,只见此刻侃侃而谈的薛落雁眉目如画,是那样的娇美,就连说话都好像比之前有底气了一样。

“你真是会自作聪明,我现如今就去找母后求证,你摊上事了。”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朝着旁边去了,看到刘灵毓去了,她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反正想要让刘灵毓帮助自己,是没有可能了。

“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啊。”碧玉看到刘灵毓去了,握住了剪刀,过来帮助她点一点灯烛,尽管薛落雁已经很疲倦了,但还是没有休息的意思,一边整理凌乱的花名册以及纸张,一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碧玉知道,是让自己落座的意思。

“奴婢不用了,奴婢怎么能和您平起平坐呢?”碧玉立即腼腆的笑了,婉拒了她的好意,“您也不用劳身焦思了,太后娘娘的谕旨是菊花开的时候,现如今,菊花还早着呢,芍药花才刚刚完毕呢。”

“本宫也不过是想要早早的将这事情处理好,皇上看到本宫这样,或者会感动,然后会对妹妹好一点,也未可知。”

“娘娘——”碧玉握住了旁边的毛笔,蘸墨给了薛落雁。“您也太将您的妹妹看重了,依照奴婢看,她并没有那样可怜,可怜之人如何能进宫啊,奴婢觉得,您的妹妹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又是乱说起来,”薛落雁啐一口,“你这样乱说,让妹妹知道了,她该多么难过啊,以后可不能了。”

“娘娘,她现如今是昭仪娘娘。”碧玉小心的说道:“而且心里也是有皇上的,要和您分庭抗礼起来,您有没有想过呢?奴婢总是在想,二小姐进宫好像有什么秘密……”

“这进宫哪里是轻而易举的呢,后面势必有老爷的推波助澜,这事情已经很是复杂了,您再想一想,有了老爷的力量在里面,这……”碧玉显得惊恐万状的。

因为碧玉在府上,已经察觉到了老爷的反骨,现在提出来,仅仅是想要让薛落雁小心谨慎。其实薛落雁何尝不知道呢,不过总觉得爹爹应该也不会那样放肆。

听碧玉这样讽刺,倒是气得柳眉倒竖起来,“不可胡言乱语。”

“娘娘。”

“给你,帮我誊抄下来,这些都是要的,这些都是不要的,分门别类,别弄错了。”一边说,一边将两张纸给了碧玉,碧玉没奈何,只能笔走龙蛇帮助她抄录起来,两人在屋子中忙碌了一个热火朝天。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间,刘泓已经来了,他来了有很久了,但都没有进去。他听到了关于选妃的争论,自然而然也听到了关于选妃的一番理论和证明,屋子里面的她没有发现他。

但是他却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看起来这女孩真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做起来事情也是不偏不倚的,具有非凡的观察力,会思考。等到刘灵毓出门,当头就看到了刘泓。

“皇——”那个“兄”字儿没有出口呢,刘泓已经暗示她不要叫了,一把拉住了长姐的手,两人朝着门口去了,高成紧赶慢赶,带着一行人朝着门口也去了。

屋子里面的主仆二人还在做清秋大梦呢,对于刘泓到来,简直完全不清楚。刘泓和刘灵毓从凤仪宫出来了,外面的月色也是出来了,美丽的月光将周边的一切都笼罩在了一起。

好像白雪琉璃的世界一样,那样美丽,带着一股淡淡的浪漫,一股淡淡的凄冷,两人都不说话了。

“其实,或者还是外界好。”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刘灵毓忍不住摸了摸脸庞,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紧张,“外面的世界,夫妻呢,都是一对一。”

“一对一?”这什么论调啊。刘泓笑眯眯的看着刘灵毓,刘灵毓立即点头,说道“就是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一对一啊,一个丈夫呢,只需要一个妻子就好,但是达官贵人呢,就不同了。”

“有何不同呢?”想要问一问长姐的看法,其实,面对这样美丽的月亮,长姐哪里有不被浪漫侵袭的可能呢,虽然刘灵毓打打杀杀看上去是个男子,但骨子里面却住着一个粉红色的小姑娘。

她也渴望,在这样美丽的夜晚能有一个人和自己闲庭信步呢,看着美丽的晶莹月光,她忽而就伤感起来了,一想到自己未来何去何从的问题,刘灵毓简直头疼不已。

“达官贵人啊,一辈子可能三妻四妾,再有好的,几乎有十几个夫人的呢,皇兄还记得圣祖皇帝吗?”

“嗯——”

“圣祖皇帝的后妃妃嫔多达二千六百人。”刘灵毓狠狠一的跺脚,“每天都说什么雨露均占,但作为女孩子来说,毕竟还是希望能得到专宠啊。您呢,以后也要沦为这样的命运,我为你叹息,为你遗憾,为你惋惜。”

“长姐这是……思春了吗?”刘泓向来冷冰冰的,鲜少开玩笑,至于面前的长公主刘灵毓呢,也是不时常和刘泓插科打诨的,被刘泓这样一说,长公主立即面红耳赤。,

刘泓盯著刘灵毓半晌,叹了口气,说道:“我不会让长姐沦为这样命运的,以后姐夫要是三妻四妾,我见一个杀一个。”

“这……”

“为长姐好。”闻言,刘灵毓气得涨红脸,“但是有一天我对你未来的姐夫爱的死去活来呢,我应该怎么办呢?你杀了你姐夫,我……其实,还不如我谋杀亲夫的好呢。”

“只要长姐开心就好。”

“你……”刘灵毓耳朵都红了,简直觉得和皇兄格格不入,尽量放慢声音道:“怎么和你聊起来就这样这样呢,真是的,我先去母后那边,至于你这个皇后娘娘啊,不要看她不声不响,却还是个厉害角色呢。”

“嗯?”刘泓不解,其实,接触薛落雁的机会并不多,其实对于薛落雁的了解仅仅是侧面的,但想要听一听别人对于薛落雁那正面的观察。

“这个臭丫头,看起来好像很无辜的样子,但做事情却有条有理,还有点儿小聪明,不过我很不服气,我还是需要到母后那边去求证一下,现在就走了。”刘灵毓一边说,一边转身就走。

“母后已经休息了,你现如今过去做什么呢?”

“也是,母后已经休息了,我只能一个人看月亮。”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纵身一跃,已经朝着太液池去了,她的轻身功夫让人拍案叫绝,尽管刘泓也有点儿功夫,但和姐姐比较起来,他简直就是三脚猫。

刘灵毓飞起来,简直好像纸鸢一样,轻飘飘的,脚掌落在了水面上,水面上仅仅是有了一圈淡淡然的涟漪,跟着那涟漪就消失了,她呢,一个梯云纵,整个人扶摇直上,已经落在了一手靠岸的雕龙舫上。

刘泓知道,姐姐孤独,姐姐寂寞。因为孤独,所以喜欢练武,孤独是天才最需要的一种气质,有了孤独的气质,天才也之所以成为天才。至于那寂寞,是任何人都不能帮助她的了。

身为长公主,她哪里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呢?记得有一年,琼林宴上,有一个探花郎,这个探花郎让姐姐看上了,刘灵毓立即过去和探花郎在一起。但是哪里知道探花郎已经成家立业了,并且对于女将军一样的女孩是没有丝毫兴趣的。

刘灵毓知道以后,将探花郎打了一个满地找牙,并且以泪洗面,那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从那一次的失恋事件以后,刘灵毓心若冰清,好像再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多眼一看。

那以后,刘灵毓勤学苦练,很快的功夫就突飞猛进起来,不很久,已经打败了帝京的十大高手,但很快的寂寞比之前还要厉害了,刘灵毓心情糟糕透顶,此刻,只能一个人泛舟湖上。

看着刘灵毓去了,刘泓也是叹口气,在帝王家,凡事都不由自主,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姐姐,其实也让一条看不见的锁链给缠绕住了。他漫步朝着远处去了,消失在黑夜中。

这一晚,薛锦茵睡得比较死,身体还是那样子,但好像略微有点儿好转。

第二十二章 邀请沈沐阳进宫

懿寿宫。

刘灵毓一手握着酸葡萄吃,一手握着哈密瓜,左右开弓。旁边的嬷嬷已经司空见惯,至于太后娘娘,反正也是屡教不改,她也就放任自流了。这是一个很具有魏晋风骨的女孩呢,这样的女孩,一般的男子都难以消受呢。

等吃过了酸葡萄以后,她这才不满的看着太后。“母后,您果真将那样大的事情让她去做,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她能做好啊,我过去能帮什么呢,我就是一个武夫,您让我砸核桃倒是可以。”

话间,果真一拳头砸碎了桌上的核桃,这一拳头将桌面上刚刚还壁虎游墙的玳瑁猫吓了一个够呛,“喵呜”一声消失了一个无影无踪,刘灵毓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转而又开始求证起来。

太后娘娘听刘灵毓说完了,又问了问那事情的进展和细节,一切都问清楚了以后,面上有了温暖的笑容。看到太后嘴角的笑容,却将刘灵毓给气得浑身都发抖,“母后,您真的不责备她擅自做主吗?”

“哀家的意思,她全部明白了,你却一知半解。”太后娘娘叹口气了,看到面前的女孩一脸茫然,一脸委屈的模样,立即又道:“不过你也不用这样,毕竟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

这句话,更加是让她羞愤了,只见刘灵毓气恼的一跺脚,“您说,真的您的心意这个家伙已经全部都猜测到了吗?您为什么不将您的意思告诉臣女呢,臣女难道就不会处理这些事情吗?”她面红耳斥的样子。

“你现如今居然还不清楚为什么母后将这事情让她一手包办。”太后娘娘看着刘灵毓,一边握着紫檀木的佛珠轻轻的转动,一边叹息。刘灵毓想了很久,但还是不得其门而入。

看太后娘娘继续卖关子,这才嗔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母后,您何不就告诉臣女呢?让我也茅塞顿开嘛!您和皇兄两人什么都明白,将我一个人蒙在鼓中,我……”刘灵毓没好气地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太后舒眉,将念珠已经放在了桌上,眼睛定定的看着女儿,说道:“你知道究竟反对纳妃的人是谁,反对这大选的人又是何人呢?”

“这是朝政上的事情,皇兄时常说‘长姐啊,对于朝政上的事情,你不要下手,否则会越描越黑的’我哪里就能了解呢?不过道听途说,好像不让皇兄纳妃的当属侯爷了,对吗?”

“你虽然知道的不多,不过知道这一个消息已经足够了。”

“嗯,但是这和您让她一手包办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吗?”这两件事情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原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偏偏母后的意思却好像告诉她,这里面的环节是紧紧的联系在一起的。

“你什么时候能和你皇兄一样,多好啊。”太后娘娘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按理说,她已经能领悟了。

但这个家伙呢,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面前的东西上,不是吃这个就是吃那个,完全就没有料想到究竟这事情里面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我又不是皇兄——”刘灵毓忍不住“噗哧”一笑,“其实,话说回来,我要果真也是一个男孩子,您的头一定这么大。”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比划一下。

“也是。这事情有两方面的好处。”太后不紧不慢的模样,将念珠已经放在了紫檀木的桌上,“这第一,让人知道事情后面推波助澜的不是别人,乃是皇后娘娘……”

“啊……”刘灵毓认真听,面上立即露出来一种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第二,反对侯爷的不是哀家,不是皇上,不是你刘灵毓,而是……他自己的女儿,你说,他出了全盘接受还能怎么样呢?”

“啊,母后真是聪明过人,儿臣果真是需要好生学习学习了。”她一面说,一面连连点头。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罢了,母后让人将花名册送过去,你如何就对这些细节视而不见呢,她独独就明白母后的意思。”太后娘娘言若有憾的说。

固然,刘灵毓在武学上是了不起的,但需要提高的不仅仅是拳脚功夫,而是智慧,现如今,显然,刘灵毓缺少的就是这个。

“好了,那么依照您说的,这些女孩子果真是您心仪的了,那么,您也不应该将这机会给那娇滴滴的薛落雁。”

“她貌似娇滴滴的,但心细如尘,最主要,她对本宫没有二心,对皇上也是死心塌地,现如今,有这样一个挡箭牌其实也是好事情。”

“算了算了,这些事情我看我一辈子都搞不清楚了,不过这个皇后真正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最近几天,多多留心帝京,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定要将之好生看看,如今的帝京,已经不是之前的帝京了。”

“这个母后放心就好,乃是我看家本领。”刘灵毓不禁佩服起来薛落雁,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难为了薛落雁,这样一看,已经明白了母后的意思,至于其余的事情,好像也不需要说了。

毕竟聪明人是能举一反三的,太后手中弄握着念珠,一边持诵,一边睁开了熠熠生辉的眼睛,目光落在了刘灵毓的身上。

“过去以后,你就说,哀家是看好她的,此事让她全权料理就好。”

“是,是,是。”显然,刘灵毓不开心了,想要争抢过来主动权,但没有办法,自己会弄得乱七八糟。至于说协助她,大概也只能如此了。

薛落雁兢兢业业,将这些女孩子都分门别类过了,这事情做了两天,逐渐的有了眉目,旁边的碧玉抄录名字,已经弄得手腕子疼,“好娘娘,还早着呢,您也不用这样着急。”

“喔如何不知道呢,但帝京里面的事情,一天一个变数,我至少要让自己将一切都掌控了,才能应付裕如。”

“好娘娘,奴婢陪着您在外面去走走,今天天气凉爽着呢,您已经抄录了一早上了,眼睛也受不了了,走,出去活动活动。”原本薛落雁是不想要到外面去的,但听碧玉这样说,薛落雁却跃跃欲试了。

是啊,整理这些事情,这工作看上去没有什么,但真正进行起来就紧张有序了,她既要将那些女孩中贤良淑德的找出来,还要掂量掂量太后娘娘的意思,虽然太后娘娘口口声声说,这些事情你一个人去做就好。

但她何尝不明白呢,这些事情,自己是没有权利彻彻底底一个人去做的,思及此,她的心情也是暓乱了不少。

今天的确不像是昨天一样太阳热辣辣的,那么,何不在外面去走一走呢,两人往前走,一前一后的样子,过了蒹葭浦以后,这边逐渐的爽朗起来。

因为天气的关系,竹林里面凉飕飕的,这一股风,是夏天里面最舒爽的慰藉了,幸亏是出来了,不然在屋子中可不是好像鸟笼子一样。

两人走着,前面是一个小亭子,小亭子外围是一圈一圈的竹木,却就在此刻,薛落雁听到了什么声音,是人细密交谈的声音。

“碧玉!”薛落雁立即顿住了脚步,然后折返。“快走。”能在这里交谈的,会是什么好的秘密呢?如果话能当头对面说的,也没有可能在这里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说啊。

因此上,连碧玉都知道这里不宜久留,慌不择路的朝着前面去了。

“皇上的安排,老奴会早早见机行事的,您放心就好。”说话的是高成。

只见旁边的皇上点点头,说道:“去安排就好。”但就在此刻,却听到了竹林里面的脚步声,他给了高成一个眼色,高成已经忙不迭去了,而刘泓自己呢,已经从那小亭子中出来了。

老远的就看到了远遁的身影,刘泓冷笑,朝着薛落雁已经去了,薛落雁早已经听到有人在小亭子中细密的说什么,但毕竟没有想到,会是刘泓,此刻看到出来的人是刘泓,她先是一愣。

跟着立即叩拜起来,一系列的东西行云流水,是那样的紧凑,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片刻,却都不说话了。

“在这里做什么呢?”刘泓问。

“臣妾不过是随便走走,这里的风很好,臣妾就来了。”薛落雁感觉刘泓那冷漠的眼睛始终看着自己,就好像高等动物在看低等动物一样,少刻,他或者就要出手了。

“朕也想要走走,你和朕一起吧,至于碧玉,就不用跟着了。”他说,尽管,她多么想要让碧玉在旁边啊。

尽管,她将那恳求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刘泓的面上,甚而已经落在了碧玉的面上,但碧玉除了辞别,还能做什么呢?毕竟仅仅是一个侍女啊。

“和朕到前面去走走。”他一边说,一边握住了她的手,那熟悉的感觉又一次来了,她看着刘泓的手,多么想要在此刻叫一声“寒雨”啊,但毕竟还是忍住了。

“怎么,还没有好?”他今天变得温和起来,一边说,一边回身,握住了她的手掌,看了看伤口,不禁懊丧的蹙眉。

“你如何不好生休息呢?”

“不是臣妾不好生休息,最近为了选妃的事情,臣妾殚精竭力还唯恐事情做不好呢,并不敢胡乱休息的。”她说。

“菊花金秋才开呢,这才哪里到哪里?”他问,她不好意思起来,“兹事体大,如何不早点儿处理呢。”

“以后不要这样了。”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冷漠起来,冷漠的让人断肠,但温柔起来,霎时间却温柔的让人落泪,薛落雁只能跟着刘泓往前走,到了前面,是一片茂盛的荷叶。

星星点点的莲花已经怒放了,莲花高高低低,看上去美丽极了,有一股淡淡的清芬给分吹送了过来,两人互望一眼,都没有说一个字。

“过来。”刘泓提醒一句,纵身一跃,已经上了一艘画舫。

第二十三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伸手,她小心翼翼的跳下来,落在了旁边,刘泓握住了划船桨,朝着前面已经进发去了,两人相顾无言。

此刻,她多么想要将自己的肩膀靠拢在他的肩膀上啊,但他呢,就没宁烟闲闲的看着前面的湖面。

小小的画舫好像一把剪刀将面前明镜的湖泊给剪开了一样,水波溶溶的,心事跟着也是茂盛起来,这就是理想生活,泛舟湖上,两人从此不问一切事情,她要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丈夫,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让人顶礼膜拜的天子啊。

这也仅仅是现在罢了,以后呢,以后的以后,他的身边会出现很多花红柳绿的女子,这些女子将会构成一个全新的体系,以后的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她是不能奢望了。

“这里风莲花很美。”他说,简直没话找话,她只能点点头,将画舫靠近了旁边的护岸,岸边的菱花让风吹动起来,一片欢欣鼓舞的模样,薛落雁站起身来,正要走呢,却忽而感觉肩膀一痛。

“啊!”

猝不及防的痛楚,让薛落雁倏然就睁大了眼睛,回眸一看,一条响尾蛇已经朝着岸上去了,原来,这里人迹罕至,这船只是鲜少有人来的,刚刚上画舫。那响尾蛇听到有人来了,就躲藏在了旁边的草绳中间。

现如今,他们要下去了,却又一次不小心惊动了响尾蛇,所以那响尾蛇很快就攻击了她的后背。

“别怕。”他一边说,一边非常镇定的将她的穴位点住了,他感觉自己的的疼痛在扩散,带着一点儿逐渐失去知觉的麻木,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别怕。”他再次说。

“嗯。”

“我会不会死呢?”她说,惊魂未定的样子,那种疼痛,好像能让人落泪一样,他的目光紧张,面上的惶恐之色一点一点的在扩散,他说“不会”,已经抱着她朝着岸边去了。

这里是一个让假山石给包裹起来的地方,这里安安静静的,除了鸟儿在枝头啁啾,没有其余的什么,他将她肩膀上的衣裳撕碎了,咬伤的位置,已经一片淤青。

“啊!”伤口太痛了,他的手刚刚放在了伤口上,她就已经叫出来了。

“别动。”不知道究竟刘泓要做什么,只见刘泓趴在了自己的伤口位置,然后用力的开始吸起来,将浑浊的血液已经吸出来了,吐在了旁边的草丛上,又是从衣袖中拿出来一个小瓶子。

将小瓶子里面的药丸抖动一下,给了她,她吞咽下去,刘泓这才将穴道给解开了,现在,血液流窜起来,疼痛比刚刚还要严重了,真是不可思议,蛇类一口罢了,居然这样痛楚。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这个惨痛的教训提醒刘泓,也提醒薛落雁,以后无论做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

“很快会好的。”他说,但她呢,却愁眉不展的样子,浑身也没有力量了,靠着石头就休息起来,此刻,。刘泓的眼睛落在了薛落雁的面上,却发现,自己低估了薛落雁,其实,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

这女孩的面上,每一个位置都在诠释完美,那小巧的五官拼凑在一起是那样的美丽,那种美丽,是让人没有办法不怦然心动的,又是夏天,她衣裳本身就不很多,那薄薄的一层衣裳现如今因为汗水已经湿漉漉的。

所以,勾勒出来很多让人心惊肉跳的弧度,那样美轮美奂,他心动了,就那样已经凑在了她的面前,她只能感觉,他的眼神是火辣辣的,但却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做什么。

“做朕的皇后,委屈了你,对吗?”他问,她是任何一个大家闺秀都好啊,只要不是侯爷的女儿,但现如今呢,她的身份偏偏是侯爷的女儿。

他提醒自己,不能动心,但心好像不停自己的使唤,没有任何意念,就那样噗通噗通不停的在跳动,他失去了力量,就那样凝眸看着面前的女子,薛落雁心跳比刘泓还要快呢,那样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不。”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心跳比刚刚快了不少,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尽管如此,但还是如坐针毡。

“想要在帝京安全,任何人都不能保护你,你唯有自己保护自己,你可明白?”

“是,臣妾明白。”她点点头,他呢,已经凑近了薛落雁,亲吻了一下薛落雁那饱满的丹唇,那菱唇简直好像花瓣一样,应该还有更加芳香的东西值得去攫取,她情不自禁了,她呢,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

两人已经无限度的凑近了,她蓦地发现,他的手正在一点一点的……不,这不是真的。

好像天地都沦陷了,一切都消失了,一切的一切都仅仅两个人的世界,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很久,刘泓遏制住了自己的情感,将薛落雁给松开了。

而薛落雁呢,早已经面红耳赤,脸色好像番石榴一样,刘泓打横将薛落雁给抱起来了。

她何尝不知道,刚刚他是想要……不过,那情欲的火焰已经一点一点的熄灭了,好像是幻觉一样,而他抱着她,却感觉轻飘飘的。

好似抱着一片轻盈的白云,他的心里不知道一一滋生了多少的情感,简直千头万绪好像蜘蛛网一样,但随着将薛落雁放在了画舫上,一切也就画上了一个句号。

“啊。”肩膀上的疼痛没有减少,让她不小心移动一下手腕都能牵连到痛楚,眉心微微有了褶皱,面上的模样变得不怎么好了。

他背对着她,不能看,不能看了,当心忽然就走火入魔啊。她要是别人家的孩子就好了,但不是,她是皇后娘娘,是侯爷指派过来用来消灭自己的武器啊。

他不能爱上她,不能,坚决不能。

“朕已经找人去看顾令妹了,她的病情现如今已经得到了良好的控制。”他说,薛落雁感觉耳边的脉息在不停的跳动,简直满脑子都是心跳的声音,要么就是血液流窜的声音。

已经彻彻底底的将一切都屏息凝神住了,现如今,他的心情是如此的暓乱,乱,乱,乱,已经没能听到他的刚刚那句话是什么了,而他呢,回眸看着薛落雁。

“嗯。”薛落雁点头,享受着这一刻似乎是神灵赏赐过来的时光,空气凝固住了,一切都凝固了。

两人回去了,到了岸边,薛落雁想要挣扎一下,自己回去,但没有那样大的力量,只好听之任之,让刘泓抱住了,一路上倒也是很多人都在注目,将薛落雁放在了云榻上,碧玉紧张的过来了。

知道娘娘让毒蛇给咬了一口,立即忙前忙后去找药去了,到底薛落雁将事情说了,他这才点点头。

薛落雁困乏,大概是解药在发生疗效,索性就闭上了眼睛,他呢,并没有离开,手掌抚摸旁边的纸张,纸张上是她写出来的一首诗,除了这个,就是其余的簪花小楷了。

他轻轻的移动纸张,看到了纸张下,一张画像,居然是自己的,他看到这里,立即瞥目,旁边的碧玉大惊失色,因为没有得到皇上的准允,是千万不能画像的,这是避忌。

但皇后娘娘呢,已经画好了,他看着,看出来究竟生气了还是没有,眼睛好像变成了笔,一笔一划的在跟着线条勾勒自己的形骸,美丽的,让人不可思议的。

“什么时间画的这个呢?”

“前几天……”碧玉嘟囔一句,扫视一下云榻上的女子,女子已经睡着了,看上去好像一团棉花糖一样,碧玉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旁边,开始叩首起来。

“还请皇上饶恕娘娘,娘娘也是兴之所至。”

“起来。”刘泓说了两个字,指了指旁边,碧玉过去了,刘泓的意思是让她红袖添香,她明白了,立即开始研磨起来,动作很慢,很是均匀,少刻,已经研磨好了,刘泓题字。

让这画像显得相得益彰,跟着瞥目看了看云榻上的女孩,也划出来了一个她,“醒过来给她看,告诉你们主子娘娘,不要太累了。”他一边说,一边就着那张图吹了口气,给了碧玉。

碧玉哪里敢认真的看啊,但却也发现,这两个人真的是很厉害,画出来的人简直栩栩如生。

刘泓将一瓶药已经拿出来了,放在了桌面上,“内服外敷,记住了,三个时辰一次,很快就会好的,不要让你们娘娘大惊小怪。”碧玉很是奇怪,这含情脉脉的话,本应该是当着薛落雁的面说啊。

但为什么非要等薛落雁睡着了以后说给自己呢?她还在疑惑呢,刘泓已经朝着门口去了,她惊诧反应过来,立即过去给刘泓将水晶帘掀开了,刘泓朝着门口大步流星的去了。

看到刘泓已经傲然的离开,碧玉这才再次回到了书房,眼睛看着刚刚刘泓呼出来的一张画,真正是惟妙惟肖啊。

正在看着呢,外面有了脚步声,听那脚步声,似乎是长公主,她胡乱将那张画藏起来,回眸一看,果真是长公主。,

刘灵毓路上没有遇到刘泓,两人擦肩而过了,此刻,来到薛落雁这边,看到薛落雁还在睡着呢,不禁勃然大怒起来,到了云榻旁边就大叫起来。

旁边的碧玉哪里能来得及阻挠啊,已经看到薛落雁醒过来了,面上带着不怎么愉快的被叨扰到的神色。

“这早晚你过来做什么呢?”

“你还在睡觉,这就是皇后娘娘该做的事情?”刘灵毓一面说,一面蹙眉,就要掀开被子。

“我让毒蛇咬伤了。”薛落雁实事求是的说,但刘灵毓却冷笑。“我还让熊瞎子给挠伤了呢,你少给我装蒜。”一边说,一边让薛落雁起身,薛落雁牵动了疼痛的根源,立即惊呼起来。

“啊,真的啊。”刘灵毓不好意思起来,又道:“你整天都娇滴滴的,你看看你,这样子如何是好啊?”

“我疼,这会子不想要动了,你到别处去走走,我好起来,我们再弄这个。”

第二十四章 博采雅集

“你总是娇滴滴的。”刘灵毓不满了,皱眉跳下了云榻,辛辣的去了,看到刘灵毓已经去了,也知道主子娘娘是没有可能继续睡觉了,索性迈步到了旁边,“娘娘,还是去了。”

“嗯。”早已经知道了,他是将一切的时间都不会浪费在她的身上,倒没有觉得什么,那张纸已经让碧玉拿出来了,“难为了皇上,您看,看,简直一笔一划都那样传神,皇上简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画家。”

碧玉一边说,一边将那张纸已经给了薛落雁,薛落雁看了,骇然道:“果真是皇上画的,我哪里有那样好看了?”一面说,一面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面庞。

好像将那张纸当做了镜子一样,对照着看,两个人都笑了。

“娘娘,皇上还是喜欢你。”一边说,一边将另外一张也是拿出来了,薛落雁看到自己的那一张上已经有了模模糊糊的题字,这才大惊失色了,“啊,你如何将这个给皇上看呢?”

“奴婢哪里有那一份胆子啊,这乃是皇上不小心看到的,您再看。”一面说,一面将那张纸给了她,她一看,简直不可置信。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他念诵,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哀怨,每个字好像都非常沉重一样。

“娘娘,要不是侯爷,您们真的是佳偶天成。”

“这如何和爹爹就有关系呢……”其实,连薛落雁自己都明白,此事和爹爹的关系大了,两人又是闲聊了会儿,碧玉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薛落雁继续呼呼大睡。

这样一耽误,又是好几天不能处理事情,帝京的菊花开的比较早,还不到秋来九月八呢,已经花团锦簇的开了,先是碧玉汇报,跟着薛落雁也就去看了,经过千挑万选以后发现,只有水绿南薰殿的菊花开的格外别致。

“娘娘,您选定了地方没有呢,今天也算是走了那样多,奴婢以为朗润园和畅春园里面的菊花是最为美丽的,至于那其余的地方,就冷冷清清的了,开宴的话,还需要一个更大的地方。”

“现在就去太后娘娘那边,你将花名册拿过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是。”一路小跑,很快的将花名册已经拿过来了,两人埋头朝着太后娘娘的懿寿宫来了,太后娘娘也猜想不日这事情就有眉目,看到薛落雁来了,又道:“前日听长公主说,你让毒蛇咬伤,哀家甚是悬念,可是大好了?”

“有劳母后挂念,已经全然都好了呢,现下过来是将选秀的事情落实落实。”一边说,一边给了碧玉一个目光,碧玉一溜烟将手中的东西已经散落在了旁边的桌面上。

太后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其实哪里就认真的看了。不过从薛落雁办事态度上看出来,这是一个对什么都做得妥当的人。

“儿臣想,这开宴必然是需要一个非常大的地方,太后娘娘您喜静不喜动,妾身那边是很小的,到底选定在水绿南薰殿,您看怎么样呢?”看起来,她已经亲力亲为,将周边每一个能选择的地方都看了。

太后点点头。“此事,还是你说了算,日子呢,选定了?”

“还没有呢,将这些邀请的名刺一一都投送出去,然后臣妾将日子给拟定出来,让您再次过目。”她说,太后看到这里,欣慰的笑了,又道:“最近,长公主没有赶回家你添乱?”

“怎么会呢,长姐从来不会给儿臣添乱的。”她说,显然这句话口是心非了。

“那就好。”太后点点头,这边厢,政事基本上已经算是聊完了,这么一来,她也是笑着过去了,给太后娘娘年捏肩膀去了,太后受用的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哀家知道,选妃的事情,你心里不舒服。”

“没有的事情,母后。”明显的,捏肩膀的手停顿了一下,但凡是一个女孩儿,给自己的夫君选妃都是比较痛苦的事情。

但她呢,却拿得起放得下,从嫁入这里,她就明白,自己的命运和之前已经截然不同了,也已经彻彻底底的一刀两断,还指望什么呢?已经不需要有任何的期望了。

“你做的很好,哀家这一次选妃,和你想的毕竟不一样,不会选择很多的,你可明白?”太后娘娘这样说。

“这……”

“知道你不很明白,不过没有什么。”太后已经不愿意多说了,捏肩膀,让太后逐渐犯困棋类,一会子以后,薛落雁也就告辞了,看到薛落雁去了,太后这才眉花眼笑。

她没有选错人,这个女孩将来一定大有作为,尽管心里面或者不开心,但是这女孩却有一种任何人都比拟不了的轻柔和从容,这种优雅的气质,乃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有的。

选妃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最近,薛落雁跑的比之前还要勤谨了,那些名刺一一都得到了回复,毕竟是天子发出去的,没有人敢找理由说自家有事情,并不能过来。

没有过很久,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这天,乃朔望之辰,她过去拜会刘泓,刘泓对这件事情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旁边的刘灵毓看着她,仅仅是抿唇一笑,不说一句话。

将一切都汇报完毕了,也就去了,这天开始为未来的选妃已经紧锣密鼓的安排起来,日子一天一天的临近,终于她的心开始伤痛起来,但该面对的事情还需要笑着去面对啊。

这天,一早女孩子已经来了,因为是宴会,所以不需要穿太隆重的服装,所以,她和众人一样,穿的是非常普通的衣裳,在这个宴会上,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只需要挑选五六个女孩就好了。

至于她薛落雁,原本心目中已经有了未来的人选,其余的就看太后娘娘的意思了,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让薛落雁到了那一天冒充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孩,也就是说,那一天的宴会上,皇后娘娘是不能以皇后娘娘的真实身份来现身的。

薛落雁觉得这样也好,能更好的掌控全局,暗中也好去擘画,看到女孩子已经花团锦簇的来了,她也是按部就班隐藏在了人群中,虽然不怎么打扮,但毕竟也是女孩中最为靓丽的一个。

很快的有几个人已经过来和她攀谈了,她呢,假装也是第一次到这里的模样,和人聊得不亦乐乎,女孩子们三五成群,已经畅想起来,究竟未来住在了这里会是什么情况。

她们都以为这里的金碧辉煌以及荣华富贵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更兼有了皇上的宠爱,家里人也是很快就会跟着水涨船高,并且很快就会封妻荫子之类,所以,没有一个不开心的。

但唯独有她明白,这就是一个大笼子,没有进来的人想要进来,而在内中的人,却想要快速的逃离才好。

“这个就是邓丑女,娘娘。”碧玉打听到了邓丑女,过来站在了薛落雁的旁边耳语两句,指了指面前的一个女孩,那真是整个队伍中最为丑陋不堪的女孩,但这个女孩却有一种非常吸引人的魅力。

原来丑八怪也具有一种魅力,这是让人奇怪的,这女孩不打扮,却比那些涂脂抹粉的女孩更吸引人。

正因为这样朴素,这才多了一种清雅,试想想,谁能将自己的本来面目给暴露出来呢?她不美丽,但敢于正视自己的不足之处,除了那双美丽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这真正是一个非常朴素的女孩。

“我过去聊一聊,其余的几个,你也好生留心,我们今天就看这几个女孩的一举一动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朝着邓丑女去了。

主仆二人分头行事,旁边的碧玉也是责任重于泰山,一边在这边和薛落雁聊,一边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旁边的太后娘娘,连带这个小丫头片子,都让太后娘娘给器重起来了。

看到这小丫头片子跋来报往,太后娘娘也是喜上眉梢,仆人和主子都一样,做事情不遗余力,这是太后娘娘欣赏的。

乘着今天这个宴会,沈沐阳也是得到了邀请,但沈沐阳呢,却完全没有到这边来,有人将这消息告诉了刘灵毓,那是一个侍卫,刘灵毓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即冷静的点头。

“现在在哪里呢?”压低了声音,唯恐人群中会有和这个那人串通一气的,旁边的侍卫说道:“朝着流云轩的地方去了,现如今是……”这侍卫是个粘杆处的老太监,一辈杀人如麻。

草菅人命的事情做的多了,整个人就无法无天起来,一边说话,一边将手已经伸出来,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放肆,此事事关重大,哪里是你能管窥蠡测的,有本公主呢,让你的人一一都撤离出来,母后整天都说那个薛落雁了不起,我倒是想要让母后看看,本公主难道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成?”

“这……”

“还不快去办事情,本公主现如今连你都不能命令了不成!”看到太监无动于衷的模样,她立即满面阴森地瞪着太监,这太监知道,一旦刘灵毓发飙起来,也是了不得的。

立即一溜烟去了。

刘灵毓在这边随便转两圈,两事情耳语给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冷静的点了点头,阴测测的问道:“你需要几个人呢,这边也好早点儿去安排,做事情不要心浮气躁的,多向你妹妹学习。”

“哈,母后这是教训孩儿了。”她偏偏就不服气了,眼睛不满的看着远方,太后娘娘说道:“哀家哪里能嫌弃你呢?现如今已经猢狲入袋,到底还需要小心谨慎,能在帝京来捣乱的人,没有两把刷子那是不可能的。”

“是,儿臣知道,儿臣将那乱臣贼子一通五花大绑,送到您的旁边,您看如何呢?”

“去吧。”太*住了旁边的念珠,几个女孩子看到太后在这里,没有不卖弄的,立即给太后娘娘捻腰捶腿,端茶送水,其实他们并不清楚,太后娘娘这一次早已经有了心仪的人。

第二十五章 记得画屏初会遇

女孩们哪里知道风波恶啊,还在好生奉承太后娘娘呢。

邓丑女看到薛落雁来了,也是觉得亲切,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一样,立即甜笑着朝着薛落雁来了。

但就在此刻,邓丑女背后一个女孩,一脚踩在了邓丑女的裙幅上,邓丑女一个不小心险些就栽跟头了,大概好多个女孩都想要看邓丑女出丑,这里的女才都自命不凡,这里的女孩都觉得自己才是国色天香。

都想要让邓丑女出丑,却哪里知道,邓丑女一个踉跄,较软鲤鱼打挺没有立即跌倒,反而是稳稳当当的站住了脚跟,这么一来,众人都骇异了,惊疑不定的看着邓丑女。

“是你?”邓丑女不甘示弱的回眸,扫视了一下旁边的女孩。女孩先是一惊,但料定了有太后娘娘在这里,这丑八怪不会将自己怎么样的,立即娇滴滴的一笑。

“人家是不小心嘛,你也不要怪责人家。”

“哦。”邓丑女显然没有理会,朝着旁边去了,而那个恶作剧的罪魁祸首,看到邓丑女居然不追求,立即吃吃吃的笑起来。

到了薛落雁的旁边,两人一见如故,对邓丑女,她是已经一切都心知肚明了,当初选定了邓丑女就因为这是一个十里八乡很聪明的人,别看是一个丑八怪,但很有才情。

现如今,还是第一次会面,至于邓丑女,只是感觉眼前的女孩看上去面善,到底不清楚这女孩究竟是什么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落雁,你呢?”薛落雁和邓丑女攀谈起来,邓丑女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显然是很相信薛落雁的,聊一聊的,觉得这里闹嚷嚷的,两人也就朝着太液池旁边去散步了。

“你好像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今天到这里来的,各个都想要雀屏中选。”邓丑女一边说,一边打量她。

“伴君如伴虎,有什么意思呢,不如一个人逍遥自在,现如今能到紫华城来看看,我平生的愿望啊,已经彻彻底底的满足了,还能有什么奢求呢,我们在太液池旁边走走?”

“你的论调很是新鲜,我是个丑八怪,其实我要有你这样的倾国倾城容貌,我或者也会这样觉得。”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已经朝着柳荫去了。

而这边,沈沐阳到了流云轩。

薛锦茵不但没有好,病情还在持续的严重,眼看就要不成样子了,现如今看到沈沐阳来了,无疑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沈沐阳和薛锦茵在多年前就认识的,沈沐阳和薛落雁却从未谋面。

“沈公子,你可算是来了,您要再来晚一点儿,您就见不到我们娘娘了。”翡翠夸张的哭起来,看到翡翠哭,这屋子里面的几个奴才相继都哭起来,跟着琉璃也是哭了。

沈沐阳原本就是个慈悲心肠的人,看到丫头哭了,看到薛锦茵哭了,不禁也是难过起来。

“这才多久没有见面呢,怎么就一病不起了呢?”

“我向来是个体弱多病的,你何尝就不清楚呢?在帝京,也就比之前还要严重了,我多么想要一死了之啊,我痛。”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沈沐阳立即握住了那双手。

满以为沈沐阳是喜欢自己的,其实并非如此,沈沐阳对谁都存在这么一种淡淡的情感。

“你能来看看我,我何尝不开心呢,我现如今已经快不中用了,唯独心心念念自己的娘亲,你这一次来,我到底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您宽宏大量,能……”

薛锦茵一边说,一边颓唐的就要起身,看到这里,沈沐阳哪里还能真的让薛锦茵起来了,立即伸手,已经摁住了薛锦茵的肩膀。“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告诉我就好,也不枉了你我相识一场。”

“这样说,就好了,沈哥哥……”薛锦茵哭丧着脸,将枕头旁边的一个香囊给了沈沐阳。“这乃是我给娘亲的东西,你离开了紫华城,到了外面,有我的家丁会将这个锦囊拿走的。”

“你务必给他就好了,我那家丁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不劳烦你到府上去了,娘亲看到我这个样子,难免会是伤感起来,我们情深意笃,今日我就要去了,这一块心病……”

“你放心就好,区区小事,不需挂齿,到底会帮助你完成。”他点头,认真的看着薛锦茵,薛锦茵知道沈沐阳乃是言出必践之人,沈沐阳泪水涟涟,看上去也很是凄惨。

大概料定了,这一次和薛锦茵乃是诀别了,哭的就更加是伤心了,毕竟薛锦茵是那样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孩啊,都说豆蔻年华,但这个女孩已经没有未来了。

“好了,沈公子,我是帝京皇上的内眷,这里不好留着你的,他们少刻过来又是飞短流长,我已经快不中用了,可不能到死,落一个不干不净的名声,那不是我想要的,沈哥哥,去吧,去吧。”

薛锦茵无比悲痛的挥手,沈沐阳看到这里,擦拭掉了清泪,点点头,拱拳。“你放心就好,你拜托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我去了。”

“去吧,沈哥哥。”

“我去了……”沈沐阳一步三回头,那女孩苍白的一张脸让沈沐阳如此的悲痛,看到沈沐阳迈步离开了,旁边的琉璃也就去送沈沐阳了,沈沐阳讲那锦囊随手就悬挂在了腰间,朝着外面一步一步的去了。

看到沈沐阳去了,翡翠立即到了薛锦茵的旁边。“只怕娘娘会所托非人,依照奴婢看,这沈公子好是好,毕竟容易感情用事,您和他是什么关系呢?看到您这样,他就哭哭啼啼的。”

一面说,一面搀扶薛锦茵坐直了身体,最近,薛锦茵身体虽然还是大不如前,不过御医已经改弦易辙,就目前看,她已经比之前那一段萎靡不振的时间好多了。

“我何尝不知道呢,但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除了用这种办法,能让沈沐阳将东西带走,其余的办法,你说还能有什么呢?”

“奴婢想,何不彻底告诉了大小姐就好,她现在是皇后娘娘,其实……”

“翡翠,你疯了不成,这事情告诉了她,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你以后也莫要这样愚蠢了。”薛锦茵立即板着面孔教训起来,翡翠立即低眉。“是,是,奴婢有口无心。”

“你那里是有口无心,你竟是杀了我算了,爹爹要你陪伴我,难道就是要你过来心直口快的不成?”

“娘娘,娘娘,您不要激动,仔细咯血。”翡翠立即送过来一碗茶让她润润嗓子,薛锦茵心平气静呷一口,面上才有了一抹不能解释的创痛。“我要死了,翡翠,你去哪里讨生活呢,所以,我并不能是啊。”

“您是奴婢的一切,您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不会有问题的,奴婢日日都伺候您,您会好起来的。”

“注意外面的风吹草动,现如今,我已经成这么一个模样,我身边的得力干将能有几个呢,你算是一个,还是顶顶厉害的一个呢。我困乏了,需要休息,你在外面去吧。”

薛锦茵教训完毕,又是给糖吃,翡翠也明白,薛锦茵虽然恶毒了点儿,喜欢斤斤计较,喜欢算计人,但毕竟薛锦茵对自己还是可圈可点的好。

是啊,现在他们到这帝京,可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到薛锦茵休息了,翡翠只能悄然无声离开这个屋子,但哪里知道,刚刚出门迎头就看到了刘灵毓。

今天,刘灵毓到这里做什么呢?翡翠看到刘灵毓,立即叩拜起来,“奴婢见过长公主。”

“你家主子娘娘呢,莫不是还没有好起来。”她可不是莫名其妙就过来的,太后娘娘给了她一个命令,要刘灵毓无时无刻不盯着这个病怏怏的家伙,今天太后娘娘比较忙,分身乏术,所以将一切的事情也就一概都交给了刘灵毓。

刘灵毓到了这屋子中,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仅仅是看到翡翠这个丫头,“可不是,哪里就那样快好起来呢,娘娘也是命苦。”翡翠一边说,一边就要过去斟茶。

“我去瞧一瞧。”刘灵毓才不管这个呢,也没有什么忌讳的,说着话,已经迈步朝着内室去了,将帘子哗啦一声就掀开了,目光落在了木几上一个茶杯上,显然刚刚这里来过客人。

真是奇怪了,自己明明寸步不离的在外面提防着呢,并没有看到有人来玩啊,此刻的茶杯却证明了一切,她的目光锥子一样的钉在了茶杯上。

“长姐来了。”屋子里面的薛锦茵正要休息呢,却听到了外面刘灵毓的声音,真是奇了怪了,这家伙到这里来做什么呢?向来,她是在太后娘娘那边的,并不曾轻而易举到其余的地方。

外面闹嚷嚷的,给了她分析的时间,但是忘记了销毁一个证据,都说刘灵毓是个马大哈,是个只会舞枪弄棒的女孩子,但是现在看上去,好像刘灵毓让众人给误会了。

那双眼睛,乌溜溜的,转动一下,就能将一切都搜刮过去,她上前一步,看到薛锦茵要起身,立即上前一步,轻轻的扣住了薛锦茵的脉息。

都说薛锦茵的病来的奇怪,刘灵毓不怎么相信的,此刻,将薛锦茵的脉门扣住了,薛锦茵还如在梦中呢,刘灵毓毕竟是习武之人,对人身体上的奇经八脉都是很明白的。

现如今,手指轻轻的从薛锦茵的脉门上拿走,已经明白,这女孩不是在装病,只不过没有病的这样严重罢了。

她刚刚手下好像走珠一样,发现,她的脉息很是吸怪,陈雄起来,跳动的好像男子,但低微起来却好像一个婴儿,也难过薛锦茵会缠绵病榻不能起来了,因为这脉息得不到平衡。

正常人的脉息好像奔跑的小孩一样,是不会一会儿停顿下来,一会儿又是激越不少,明白了这个,她的面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狐疑。

第二十六章 长公主情窦晚开

跟着,外面的翡翠也是忙不迭的进来奉茶了,她看到翡翠鬼鬼祟祟的将旁边的茶杯诶已经停收拢了,然后将一杯茶给她送了过来。

“我向来不喜欢喝普洱的,以后我过来,也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就是看看皇妹究竟好了没有,究竟最近吃什么药丸子呢,为什么总不见好呢?”

刘灵毓觉得很是奇怪,帝京什么样的医官没有呢,连番过来给她瞧病,但一点儿作用都没有,真是奇哉怪也。都说她的病是胎里带的一股热毒,都说是疑难杂症,那么,既然皇兄那样爱慕这个女孩,为什么不找到更厉害的人过来看看呢?

还是……

对了,对了,母后刚刚提醒过自己多次,现在刘灵毓逐渐的明白了点儿什么。

“这,奴婢给您去弄炼乳,您看如何呢?”不是刘灵毓不吃,而是刘灵毓觉得这主仆二人古里古怪的,唯恐吃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毒药,就不要了,帝京的毒药可多了去了。

有的呢有色有味,甜滋滋的,但却见血封喉,有的呢,连一点儿气味都没有,甚至于连一点儿颜色都没有,无论是放在什么东西里面,你都不会感觉到。

有那么一些,不会立即要了你的小命,但久而久之,毒素就会积压在体内,跟着一切都会变,想到这里,刘灵毓不寒而栗起来。

“好了,你休息休息,我也不好打搅你,你要想要什么东西,吃的,或者玩的,你让你的丫头找我就好。”

“多谢长姐,长姐,您慢走。我是个不中用的,多么想要起来送一送长姐您啊,但我……”薛锦茵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像真的因为不能送别而感觉很是愧疚一样,好在刘灵毓并没有什么在意的。

“你也不用送我,我向来是闲云野鹤,我去了。”刘灵毓一边说,一边丢给翡翠一个眼神。“伺候好你家主子娘娘,我去了。”

“是,奴婢恭送长公主。”翡翠立即目送刘灵毓到了外面,刘灵毓出来以后,思来想去觉得很是奇怪,究竟刚刚流云轩去了什么人呢?还是和自己一前一后的,明明自己在盯梢啊。

但是那个人呢,却早已经消失了,还是这主仆二人早已料到了外面会有什么人盯梢,这才……

思及此,她迈着脚步在旁边认真的侦查起来,但丝毫就没有蛛丝马迹,又不敢全然离开这里,一把拉住了旁边的侍卫。“你认识我?”

“回长公主,奴婢就算是瞎了狗眼也是认识您的,您是千岁长公主。”

“好,长公主我命令你好生在这里看着,今天,这流云轩去了什么人,离开了什么人,你都看好了,晚上过来全然回报给我,莫要鱼目混珠,要紧,要紧。”

“是,长公主,但属下不知道您究竟要查什么?”

“谁说本公主要查什么,你只是盯梢就好,莫要让人家知道了,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不然连你的狗命都没有了。”长公主咋咋呼呼的,这个侍卫只能战战兢兢的点头,目送长公主去了。

刘灵毓感觉今天很是挫败,往前走,老远就看到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裳,浑然不是帝京的模样,刘灵毓上前一步,立即拦在了那人的面前。

“你是何人呢,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回眸。刚刚语气并不好,任何人都能听出来刘灵毓是在责备,但回眸一看,却惊为天人了,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简直是标准的帅哥。

刘灵毓在帝京,触目的不是太监就是侍卫,侍卫一个一个都长得古板极了,至于太监,其中也不乏有姿色的,但太监毕竟是太监啊,现如今,看到这样一个帅气俊朗的男子,不免惊为天人。

“在下乃是……”这人毕恭毕敬的就要道明来意,不过话到嘴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刘灵毓,发现面前的侍卫虽然神气活现,但面上却红扑扑的,又不知道究竟对方是好心还是歹意,索性就不回答了。

还反问起来——“你呢,你是何人呢?”

刘灵毓听到那人的声音也是那样的好,那华丽的音色,让刘灵毓更进一步觉得,这人一定是了不起的,她也就不责难了,“我是什么人还是不要告诉你了,你呢最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哈,真是岂有此理,我乃是当今天子邀请到帝京来的,你一个侍卫,一个武侯居然对我这样,哈,谁吃不了兜着走还说不定呢。”

“你……”刘灵毓恼羞成怒,从来没有人这样和自己说过话,连皇兄和自己说话都要字斟句酌呢,但是眼前的人呢,居然如此大刀阔斧,简直不将自己看在眼睛里。

刘灵毓准备发飙,但发飙之前,却莫名觉得,好像这感觉也不赖啊。不,不,不,那不是犯贱吗!你帅气就了不起啊,就能对我大呼小叫啊。

“你莫要狗眼看人低,我可要过去赴宴了,你耽误了我的宝贵时间,你吃不了兜着走。”他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攥住了拳头。

“你说什么?”本来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她呢,却这样为难自己,却……这样诅咒自己。

“狗眼看人低”“狗眼看人低”“狗眼看人低”!啊!刘灵毓默默的在心里重复,暗忖,面前的男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完全没有脑子,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华贵的长公主吗?

“你——”刘灵毓气坏了,“刷”的一声转过身来,眼睛瞪圆了,“你真是岂有此理,你也不问一问这里是你骂人的地方吗?你居然敢给我出口成脏,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却哪里知道,对方一脸的无辜,连连摆手,夸张的说道:“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啊。”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教训你是怎么的?”刘灵毓攥着拳头,沙袋一样大的拳头已经落在了沈沐阳的鼻孔上,沈沐阳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帝京挨打,不是说帝京的人都文质彬彬的吗?

即便是侍卫们,也明白不能胡乱挥舞拳头的,但现在。

沈沐阳感觉鼻端一疼,接着热辣辣的湍急的小瀑布已经喷涌了出来,沈沐阳哪里遭遇过这个啊,立即伸手握住了鼻子,刚刚那一下是小惩大诫,哪里真的是伤害沈沐阳的啊。

但沈沐阳毕竟是一个文弱书生,这片刻,血液刚刚喷出来,就吓坏了。

“你,你将我……你……”沈沐阳一边说,一边就要找人理论,却哪里知道远处几个侍卫只是隔岸观火,脸上挂着很是可笑的神情,沈沐阳看到这里,转身就朝另外一条路去了。

“我今日不和你计较。”

“我今日却要和你计较啊,慢着,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你难不成是从流云轩出来的,我问你,你不回答我就往前冲,你耳朵聋了不成?”刘灵毓追赶在了沈沐阳的背后。

沈沐阳唯恐刘灵毓还会伤害自己,迈着步子,用力的朝着前面去了,但哪里知道刘灵毓丝毫没有饶恕自己的可能,琼追不舍。

“你话没有说清楚,莫要走。”

“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这个该死的混球。”沈沐阳胡乱骂,这让长公主刘灵毓无比的炸毛,她站在原地愣住了一样,指了指自己的鼻孔。“你……你这个家伙居然说我是混球,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就是一个多管闲事的混球,你自高自大,你无理取闹,你无事生非。”

“我是一个多管闲事的混球!?我自高自大!?我无理取闹!?我无生非!?”刘灵毓气坏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骂自己啊,不过,这感觉还不赖。

刘灵毓打鼻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一把就抓住了沈沐阳的肩膀,朝着前面的太液池就丢了进去,噗通一声,沈沐阳已经在水中开始挣扎起来,刘灵毓站在岸边上,看着水中的人。

“啊,有人溺水了。”有侍卫眼尖,发现有人溺水,立即准备过去搭救,但哪里知道,岸边的刘灵毓冷笑。

“不要管,看看这个多管闲事的混球,有多么自高自大,还能怎么样的无理取闹,还要怎么样的无事生非!”众人看到原来是刘灵毓在教训人,也就二话不说离开了,沈沐阳会洑水。

但帝京的太液池水是死水,比一般的还要深不少,那深不见底的水冷飕飕的,让沈沐阳一个激灵跟着一个激灵,喝了好多好多,跟着沈沐阳再也没有了力量,只能随波逐流。

“喂。”岸边上,刘灵毓伸手狠狠的挑逗,“你这个自高自大的混球,你看到了,我想要在这里欺负人,他们都没有一个人干阻挠的,我能欺负你,是你的幸运,你却要如此的不识抬举,长得帅就了不起啊。”

刘灵毓一面说,一面握住了一枚小石子丢过去。

“抱歉——”这小石子落在了他的额头上,他的额头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疙瘩,沈沐阳在水中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刘灵毓越发的火大,一个蜻蜓点水,已经落在了他的旁边。

本身是想要救他的,毕竟惩罚也惩罚过了,却哪里知道,现在沈沐阳却有了怀心,一把握住了刘灵毓的衣袋,在怎么说,她刘灵毓也是一个女孩子啊,衣袋给用力的攥住了,刺溜一声,她就落在了旁边。

“啊……”刘灵毓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个登徒子居然敢抓自己的衣袋,这样冒犯自己,简直无礼至极。怒的是,这家伙不知道自己不会浮水,较软将自己一下子给拉在了水中。

“你……你……”眼前咕噜咕噜都是泡泡,刘灵毓想要骂人都没有力气了,只能不停的喝水,嗓子眼,鼻孔中,水简直无孔不入,侍卫们看到这里,还以为刘灵毓在玩呢。

第二十七章 长公主遭心又遭难

“长公主扎猛子不错啊,真是厉害。”

“可不是,要我们掉在了太液池中,早已经死了。”两个侍卫这样交谈。

“不对啊,怎么这么久还不见上来呢?”有一个侍卫感觉不对,立即准备去营救,另一个侍卫摸一摸自己锃光瓦亮的大脑门,跟着噗通一声也是跳入了水中。

沈沐阳得天独厚,毕竟会洑水,所以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一开始也以为这个侍卫是开玩笑,但看到人沉入了水中,这么一来,就要出人命了,他再也不敢怠慢,一个猛子已经进入了水中。

刘灵毓胡乱的伸手,多么希望有人能救助自己啊,就在此刻,那温暖的手已经进入了宝蓝色的水中,她奋力的握住了那手,手的主人在水中简直游刃有余,握住了手以后,已经朝着远处游动去了。

因为他们是在水下的,所以两个侍卫扑了一个空,打捞了一会儿没有打捞到长公主,他们两个都惊呆了。

要知道,这和谋害了长公主一样的罪过啊,长公主乃是皇亲国戚,他们两个就算是有哦一百颗人头都不够砍呢,两人还在水中找呢,岸边的邓丑女已经看到了水中的两个人。

“喂,这是做什么,妹妹,你看帝京的侍卫怎么大白天就在这里沐浴呢?”经过邓丑女一提醒,薛落雁立即发现水中有两个游动的侍卫,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咳嗽一声。

两个侍卫发现薛落雁在这里,大惊失色,好像落水狗一样上来了,一个给一个频频使眼色,另外一个也是明白了,立即跪在了面前。

邓丑女并不清楚,薛落雁乃是当今的皇后娘娘,现如今看到这两人突兀的跪在了薛落雁的面前,似乎茅塞顿开了,而接下来薛落雁的几句话彻彻底底让邓丑女明白,原来薛落雁乃真正皇亲国戚。

“起来,究竟在水中做什么呢?”

薛落雁问,司空见惯的口气,一个侍卫伶牙俐齿,立即扯谎。“属下的长枪落在了水中,属下所以……”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兵部那样的兵器都快腐烂了,再去领用就是了,这也值得冒险去找,太液池里面的水多深,你们莫非不清楚。”薛落雁暗暗的责备起来。

但还是觉得疑惑,没必要损失了一杆长枪就冒着生命危险去打捞,但现在并不能看出来其余的端倪,又是打算和邓丑女在前面走一走的,索性也就按下不表了。

“好了,退下吧。”

“是。”两个侍卫立即去了,邓丑女跟着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她的面前,邓丑女面上消失了刚刚的微笑,神情变得肃穆起来。

“快起来,你这又是做什么呢?”看到邓丑女下跪,她急忙扶起她。邓丑女却一句话都不说了,薛落雁道:“我是当今皇后娘娘,上一次送名单过来,我已经看中了你。”

“您看中了我?”邓丑女冷笑,“我是多么丑陋的一个女子,你选中我,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减少一个情敌而已,难道不是吗?”邓丑女显得很悲愤的模样,简直无礼至极了。

刚刚她们之间那融洽的交谈,好像上辈子一个梦一样,她明白,邓丑女是嗔怪她了,明明那样多的机会可以告诉她,她乃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但是她就是没有开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曲解了我的心意。”

“那么——”邓丑女眉头一皱,“娘娘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呢?”

“我——”薛落雁心下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说道:“我不会看错的,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不过不愿意让人知道你的聪明。”

“帝京需要聪明人,所以娘娘就……”

“帝京需要有所作为的人,她们那些莺莺燕燕,不能和你比。”

“但是明明……”邓丑女斜眼睨视面前的人,语气不善地道:“但是明明,想要伺候皇上,就需要那样花枝招展的女子,和你一样倾国倾城才好,我没有任何能耐,我仅仅是大智若愚罢了。”邓丑女的面上有了一抹愤慨之色。

“你在帝京,会很快就平步青云的,我想要你做一个女官,而不是简简单单的皇妃,其实不瞒你说……”薛落雁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道:“这一次选妃事关重大,太后娘娘和我的意思一致,都想要找两个不错的帮手。”

“你愿意帮助我们?”薛落雁看着面前的人,女孩却得意的一扬下巴,“我之前不愿意,但我现在愿意了,因为你是一个诚恳的人,你没有那样的花架子,我也是一个很情愿扬名立万的人,因为我太丑陋了。”

“不,你是一个很美丽的人。”薛落雁语重心长的说。

这边,刘灵毓在水中,只感觉一片头昏脑涨,口中的气体一点一点的在减少,那男子的形象也是慢慢的在模糊,就在刘灵毓意识崩溃,快要魂飞天外的刹那,男子那冰凉的薄唇已经凑了过来。

并且轻而易举的就攫取到了她的初吻,她想要挣扎,但在水中,显然不是这个登徒子的对手,只能任凭别人的轻薄,跟着,一口温热的气体已经进入了口腔,跟着她感觉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

那种怪异的感觉,是她之前从来没有品尝过的,也是从来没有料想到的,此际,整个人都雀跃起来,带着那一份雀跃,两人已经到了河对面。

冒头,这里是哪里,他丝毫不清楚。

帝京大了去了。

刘灵毓半死不活的样子,铠甲湿漉漉的,比之前还要沉重了,明明是可以丢在刘灵毓不管的,但他可不能这样做,自己上岸以后,将刘灵毓好不容易这才从水中给打捞起来。

又是横拖倒拽,终于将刘灵毓给丢在了旁边的沙滩上,这里连一个侍卫的鬼影子都没有,他求救的声音很快就让高大的树木给吞并了,要不是明显知道这里是帝京,明显能看到远处隐隐约约的楼台倒影。

他简直怀疑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帝京紫华城,历代帝王都很喜欢大兴土木的,所以,这里废弃的宅院很多很多,现在,沈沐阳左右打量,居然找不准自己的坐标。

又是看到蜷缩在地面上要死不活的刘灵毓,他想,算了算了,先救命要紧,将浑身湿漉漉的好似落汤鸡一样的刘灵毓扳正了,双手在刘灵毓的肚子上轻轻的摁压一下。

有水一柱擎天已经从刘灵毓的口中喷出来,一股一股的,好像小瀑布一样,等到将水全部都喷出来以后,刘灵毓还是一动不动,他将刘灵毓扛着,丢在了还有太阳光的地方。

现在,已经是午后了,隐隐约约能听晨钟暮鼓的声音,鼓声是在酉时开始击的,现在已经酉时了,太阳消失了力量,只是一片温暖的薄纱一样。

“喂,你死了没有啊,你要没有死,你起来,看看这里究竟是哪里啊?”

“你……”刘灵毓勉强挣扎了一下,握着拳头想要报仇雪恨呢,哪里知道自己浑身都没有力量,轻轻的握住了拳头,却感觉鼻孔中有热流已经喷出来,不得了,才挣扎了一下,她就昏厥过去了。

看到这里,沈沐阳唯恐出人命,立即过去凑着刘灵毓的嘴巴就开始人工呼吸起来,等到刘灵毓醒过来,看到有人在这样少儿不宜的对对待自己,马上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算是没有力量也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舌头。

“你……”

啊!好心没好报,好心没好报,好心没好报啊!他满面怒气冲冲的看着刘灵毓,而刘灵毓呢,显然也没有了力量,只能松口。沈沐阳将舌头缩回去,再也不理会刘灵毓了,但隐隐约约好像发现了什么。

刚刚他的手抚摸的位置,有……一点儿好像是……馒头……的……这个!沈沐阳看看自己的手,慢慢的回忆了一下刚刚那触感,那触感久违又是陌生,但陌生中带着一种刺激,一种熟悉。

啊,不!

这个冒牌侍卫原来是一个女孩子啊,有了这个想法以后,再次想起来两次的人工呼吸,沈沐阳恨不能一头撞死。

“你起来,不要装,你刚刚那样嚣张,那神气活现的你到哪里去了,你给我起来,看看这里究竟是哪里。”沈沐阳还是不怎么客气,毕竟不能忘怀,之前的作弄啊。

要不是她,沈沐阳就不会溺水,要没有溺水,他们就不会落入这样一个田地,现如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说来罪魁祸首就是眼前那苟延残喘的家伙。

“你,你……”刘灵毓毕竟是个女孩啊,想起来水中的一幕,又是想起来刚刚的一幕,立即掩面痛哭起来,这是刘灵毓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痛哭流涕,她大喇喇的长公主,让人给——

猥亵了!

“你,你乘人之危,你最好不要让我恢复元气,我会杀了你的,将你一刀一刀的的脔割了,我要将你凌迟处死,丢在万牲园喂狼虫虎豹。”真是一个恶毒的女孩啊,万牲园是帝京里面的动物园。

那里有很多驯兽师,也有很多来自于其余国家的动物,那些动物都很是厉害,有云豹,有猪婆龙,有熊瞎子还有一些怪模怪样的动物,据说有一个小太监不小心到了万牲园,回来以后就吓死了。

魂飞魄散。

“你真是无比的恶毒,活该!”沈沐阳诅咒一句,站起身来就准备一个人去了,总不能真正等到这女孩子恢复了元气以后来折磨自己啊!毕竟,这家伙的本领天他是亲眼目睹了。

不要说一个他沈沐阳,就是二十个都不可能是这个女孩的对手。

“你……”看到沈沐阳大步流星准备离开,她立即惊得魂飞魄散。这里是哪里啊,本来刘灵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经历过了刚刚水中的挣扎以后,现如今已经没有力量了。

要遇到什么危险,不是只能等死吗?这个高傲的家伙居然还朝着前面去了!

第二十八章 荒岛奇妙夜

看到这里,刘灵毓恐慌极了,“混蛋,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给我留步,你给我留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那么,我还不走,难道等着你实现愿望吗?”

沈沐阳上了假山石,准备登高望远,帝京华灯初上,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鬼魅一样的色彩,能听到音乐声音,但是除此之外,再也不能听到任何的声音了,沈沐阳没有求助,因为知道,没有可能。

回目看着躺在哪里的女子,女子在极力的挣扎,在水中,丢失了她的兵器,所以,现在的刘灵毓显得很是恐慌,夜色一点一点的笼罩大地,有乌鸦在头顶的树木上聒噪,这里的一切让刘灵毓都心生恐惧起来。

“你不要走,死人骨头。”刘灵毓还在咒骂,但眼看着他消失在了头顶的岩石上。

“啊,你不要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呢?”刘灵毓服软的声音,沈沐阳其实想要一走了之,但一来这里是哪里,他不知道,所以并不敢乱走。这二来,这里万一有什么危险呢,自己哪里能应付裕如了。

所以,他仅仅是想要吓唬吓唬刘灵毓罢了,刘灵毓信以为真,看到沈沐阳去了,立即哭喊起来,那样尖锐的声音都没有引过来救助的人,沈沐阳想,这里的确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了。

“喂,小混蛋——”沈沐阳出现了,“我叫你小混蛋,你不会反对,你不要想着害我,我或者能就祝你离开这里,当你要害我,我现在不如将你推到水中,我一个人离开这里,二选一,你看究竟怎么办好呢?”

“你!”刘灵毓倒吸一口凉气,平日里,她总是盛气凌人的,总是在要挟人家,哪里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遭遇这样的要挟啊,她现在除了选择暂时友好和平,还能怎么样呢?

“算了,我和你化干戈为玉帛,我不小心打了你,但你将我弄到水中,也够呛,现在,我们一报还一报,扯平了。”其实,连沈沐阳都知道,这是刘灵毓的缓兵之计,但现如今,不上当怎么可能呢。

想要一个人离开这里,没有可能。夜色已经上来了,要是大白天,他再次游动过去就好,但夜色中,湖面是没有办法找到坐标的,很有可能会遭遇不可测的危险,所以,他只能从岩石上下来,半蹲在了女孩的旁边。

“我刚刚摸到,你是个女孩,女孩子做侍卫,小混蛋,你是个冒牌货。”一口一个“小混蛋”让刘灵毓恨不能立即将他给扳倒,但毕竟现在并不能啊。

“我,我哥哥……”刘灵毓深吸一口气,算了,算了,等老娘好起来慢慢和你算账,不将你弄个半死不活,老娘就不是长公主!刘灵毓默默的给自己加油打气,又想,还是得利用厚黑学啊。

这可是无往而不胜的,暂时用假面欺骗一下这男人,“我哥哥是帝京的侍卫,最近哥哥与嫂夫人度蜜月去了,没奈何,只能我过来顶替一下,不过我也是会武功的,他们不会盘查下来。”

“哦,原来如此。”

“我们现在已经落难了,你先有的错,对吗?”沈沐阳如此说,刘灵毓虽然不明白究竟沈沐阳是什么目的,但平心而论,沈沐阳不是一个坏人,于是点点头,说道:“是,我道歉,你原谅我,等我好了以后,给你好生负荆请罪。”

做你娘的白日梦,老娘稍微恢复点儿精气神,就要弄死你,还负荆请罪!刘灵毓表面一套,内心一套,真可谓心口不一的典范。

“也不用,你现在能活动吗?”

“我浑身没有力量,可悲的是,我刚刚在水中,还丢失了我的紫樱镪。”

“那是什么东西?”他如沐春风的笑着,明明知道“紫樱镪”是什么危险武器,丢了才好呢,还要问。岩石下的女孩叹口气,“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个防身的兵器罢了,丢了也好。”

“哦。”听到真真实实是丢了,他才从岩石上下来了,到了她的旁边。

“小混蛋,你说这里什么地方呢,我搀扶你起来,你帮助我看看,能离开就好了,离开以后,我们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你看如何?”他说,听到这里,她觉得无比的恶心。

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让我和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在一起研究离开这里的蓝图啊,天道不公啊!刘灵毓却只能柔说道:“帝京我是每一个地方都如数家珍的,你搀扶起哦,我们慢慢的看。”

“好。”

搀扶起来她,因为知道她是一个姑娘,现在比较有礼节了,刘灵毓娇喘微微,简直没有了力量,现在一片黑咕隆咚的,饶是刘灵毓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但面对如此黑茫茫的场景,也是不知所措了。

“天黑了,一切的地方都一样,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找一个地方,点火,找点儿吃的,不然等会儿更深露重的,就不好了。”刘灵毓建议。

让我温暖,让我有一丛篝火,让我能和你分庭抗礼,让我将你打的满地找牙。刘灵毓想,等会自己恢复了力量,就离开这里,将这臭家伙丢在这里一个人自生自灭。

还敢喊自己是“小混蛋”真是岂有此理了!

“也好。”沈沐阳也觉得自己浑身都冷飕飕的,搀扶着累赘,到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周边除了石头就是石头,有树木,但并不多,放眼望去都是黑漆漆的。

这样一个地方真是奇怪,连刘灵毓都觉得不合时宜。“这里真的好奇怪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地方,帝京还有这样的一个所在,皇兄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她喃喃自语。

好在沈沐阳已经找柴禾棒子去了,不一会儿,已经满载而归,但两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没有火石,只能钻木取火。沈沐阳没有做过这个,但刘灵毓却是行家里手,现在明明还有力量,就是说:“我也不会,怎么办啊。”

沈沐阳只能哈然一笑,握住了木头开始钻木取火,过了很久,还是没有点燃。

“混球,累死你活该,等本公主好起来,不将你弄死才怪呢”看到沈沐阳忙忙碌碌还不得要领,他别提多么开心了,尽管知道,这是低级趣味。

“呼啦”一声,居然成功了,沈沐阳立即将柴禾棒子放在了火焰山,干柴烈火,不一会,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现在是早秋,不算是很冷,但比较于夏天已经冷的不成样子了。

不烤火就罢了,一烤火,身上的衣裳逐渐的蒸腾出来一股水雾,让刘灵毓很快就打哆嗦起来,一个寒噤跟着一个寒噤,看到这里,沈沐阳的大男子主义立即爆发了,“你将衣服脱了,烘烤干净,然后换上,我到旁边去。”

“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旁边是偷窥我啊。”刘灵毓脑子里面的想法多了去了,但沈沐阳呢,握住了一根燃烧的火炬,已经朝着远处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看到沈沐阳已经走远了,刘灵毓想,浑身湿漉漉的,等会儿秋风吹起来,自己会感冒的,倒不如将计就计,他一个文弱书生能将自己怎么样呢?索性将衣裳脱了,秋天的衣裳很薄,一刻钟以后,衣裳已经干了。

立即将干衣裳穿好了,而另一边,沈沐阳也早已经将衣裳穿好了,看到她脱掉了盔甲过来了,现在倒是发现,这的确是一个女孩,只是女性的特征不是很明显罢了。

“哈,真快。”

“是很快呢,呵呵呵,呵呵呵。”怎么搞的,这小姑娘笑的好像很诡秘呢,沈沐阳将一个果子丢过去。“吃吧,苹果。”她是饿坏了,现在过来就是想要将沈沐阳给弄死的。

说真的,她已经不能继续面对这个恶作剧的家伙了,但苹果过来了,第一个念头熄灭了,第二个念头燃烧起来,这家伙也不赖,她开始吃起来。

“你为什么不吃呢。”

“我?”被沈沐阳那凌厉的眼光给瞪了回去,“我啊,我只能将唯一一个捡起来的东西给小混蛋了,我是男子,能扛得住。”沈沐阳话虽如此,但肚子却咕咕的叫起来,饿了一天了,现在不饥肠辘辘才怪呢。

“不管这些,吃了东西立即动手,让沈沐阳脑袋搬家!”她又是有了全新的念头,沈沐阳完全不知道,这么一会儿,她的脑子里面居然这么复杂,吃过了苹果。女孩笑了,靠近了旁边的沈沐阳。

“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请教你呢。”刘灵毓盯着沈沐阳看,沈沐阳点点头,表示很乐于回答的模样,刘灵毓点点头。“我叫刘灵毓,不叫小混蛋,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呢?”

人人都知道太后娘娘有一个长公主,着长公主刁蛮任性,但知道长公主名讳的毕竟少,听到刘灵毓这个名字,沈沐阳立即赞美起来——“好名字,钟灵毓秀,对吗?”

“呵呵。”刘灵毓无心的笑,迫问:“公子呢?”问名字,只不过是想要让他死的明白点儿罢了,也让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给杀了的。

“我叫沈沐阳。”

奇怪了,这名字为什么好像很熟悉呢?沈沐阳看到刘灵毓面上那奇怪的神色,于是轻咳了一声,瞥了眼眼前的女孩。

“怎么?”

“没事。”刘灵毓故作大方地说:“我之前没有让任何男子给亲吻过,但今天你运气好,你连着两次亲吻了我呢。”她说,却咬牙切齿的模样。沈沐阳闻言,先是不动声色的点头,然后故作天真的问:“姑娘没有骗人?”

“我不会开玩笑的,这事情是人生大事。”刘灵毓巧笑嫣然看着沈沐阳。好像因为冷,或者是其余的缘故了,沈沐阳缩了缩脖子,看着刘灵毓,居然就认真的说道:“姑娘想要让我负责了?”

“不,恰恰相反,你已经没有权利负责了。”她还是笑着,但为什么会目露凶光呢?真是一个奇怪的臭丫头啊。

“姑娘的意思是——”沈沐阳很不明白刘灵毓了。

第二十九章 居然还要相依为命

但刘灵毓呢,却笑得比刚刚还要花枝乱颤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你看,这是什么?”沈沐阳疑惑,还是回答:“是姑娘的头。”

“这个呢?”刘灵毓孜孜不倦的问,指了指草地上的狗尾巴花,沈沐阳还是点头,“这是花儿啊。”

“公子回答的真对,这个呢?”刘灵毓指了指旁边一块巨大的石头,沈沐阳总有忍俊不禁。“姑娘,你今晚莫非发烧了不成,这自然是一块石头啊。”

“是的呢。”刘灵毓还在笑,但一切连起来的概念就截然不同了。“一块大石头,落在了脑袋上,看你开花不开花!”刘灵毓想要给沈沐阳开瓢,而沈沐阳还懵懂不知呢。

刘灵毓已经靠近了石头,挪动了一下,这石头太重了,不过还好,自己举起来还不至于吃不消,看到刘灵毓去搬石头了,沈沐阳立即说道:“姑娘真是武学奇才啊,怎么才刚刚好起来就搬石头去了。”

“是呢,是呢,格格格。”这一次笑的不那么自然了,沈沐阳忽而看到刘灵毓疯狂的将石头举起来了,刘灵毓呢,眼看就要将石头丢过来,沈沐阳却脸色变了,变吧,变吧,不要说脸色,人临死之前连肤色变得都数不胜数呢。

格格格,格格格。

“姑娘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沈沐阳将脚下的一根火炬朝着她的背后丢过去了,这一惊,非同小可,石头早已经骨碌碌的落在了地上,她惊骇的回眸,发现火焰丢过去的地方,周边一片黑漆漆的。

但这一片黑色中,却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绿色光芒,是什么?完全没不清楚,但是很快就汗毛森树起来了,是兽类啊。

“呜呜呜——”兽类给惊吓到了,立即低沉的呜咽起来,分明是呼朋引类的声音,跟着,黑暗中闪现出来一群绿油油的眼睛,饶是刘灵毓胆大包天,看到这里也是大惊失色。

立即跑到了他的旁边,眼睛环顾四周,问道;“这是什么?”

“不是狐狸……”沈沐阳凭借经验已经能判断。“是狼群。”

“胡说八道,帝京怎么会有狼群呢?”刘灵毓低呼一声,狼群也是低呼起来了,刘灵毓去年和皇兄去围猎,早已经见过了真正的狼,狼的身材矮小,但却是非常狡猾与凶残的动物。

去年的冰天雪地中,他们的捕兽夹明明已经猎获到了一种母狼,但那母狼却将自己的脚掌给咬断,逃生去了,现在,听到狼的叫声,往事一点一点的浮现在了脑海中,她恐慌的后退。

“我们该怎么办呢?”刘灵毓原来也有做“问题少年”的时候啊,眨巴眼睛看向了面前的沈沐阳,沈沐阳临危不乱,虽然也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不过男人毕竟是男人。

他是温和,但并非是懦弱,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狼群,已经说道:“有十二只。”

“啊!”刘灵毓要死了,气喘吁吁,紧张极了,“你说什么啊,这里是帝京,怎么可能有那样多的狼群啊,这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这里是……”沈沐阳现在判断清楚了,“要是我没有猜错,这里是万牲园!”闻言,刘灵毓倏然间就惊呼了一声。“沈公子,你这不是开玩笑,我们怎么能在万牲园呢,万牲园里面的动物非常凶残,会将我们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别怕。”尽管,沈沐阳自己也怕,但还是说道:“我会保护你的。”

“你能保护我?”刘灵毓很是怀疑沈沐阳,看着沈沐阳,但沈沐阳已经点点头,手在袖口中摸索了会儿,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东西,将之放在了地上,然后将旁边的火炬握住了,点燃。

噗哧一声,烟尘闭目,接着刘灵毓感觉沈沐阳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朝着远处去了,狼群没有想到会有*,但狼群的嗅觉很是敏锐,跟着就朝着两人逃离的方向去了。

“到岸边去。”

“什么!”刘灵毓已经方寸大乱,她这短短的前半辈子,对付过恶人,用武器尽管也可以和饿狼打斗,但那仅仅是之前,现在,一片黑暗中,她手无寸铁,哪里敢和饿狼决一死战啊。

所以只能听沈沐阳的话。

“到岸边去。”沈沐阳那双有力的手已经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没奈何,她只能跟着沈沐阳朝着岸边去了,不是应该在火焰旁边才安全吗?但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到了岸边,野狼已经全部都来了,严阵以待,虎视眈眈。

狼群中有一个头狼,这头狼好像一个花姑娘一样,几乎是笑眯眯的蹲在了岩石上,就那样诡秘的瞪视两个走投无路的人,这群狼会发现,火焰尽管很厉害,但也有熄灭的时候。

火焰需要染料,沈沐阳之前没有料到会遭遇这样的危险,所以捡起来的柴禾棒子毕竟有限,现在,要是围绕在火焰旁边,火焰熄灭,他们真正就成了这一群穷凶极恶狼群的盘中餐了。

他揽住了她的身子,她感觉不是很自然的模样。“我皇兄都没有这样抱过我呢,你……你这个臭男人,你这个……”

“现在是打情骂俏的时候?”他缓缓的说,刘灵毓立即不响了,但不对啊,立即又是回嘴起来——“谁和你打情骂俏啊,我才没有呢。”此刻,沈沐阳已经不解释了,站在了岩石上,和潘群对峙起来。

“我会送你走,我和朋友还有一个约定,我要送你离开,你帮我完成这个也定。”他看着面前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刘灵毓忽然觉得,这个人没有欺瞒自己,她是真正有能力送自己离开这里的。

奇怪,刚刚还对沈沐阳咬牙切齿恨不能碎尸万段呢,但现在,却有了一种难舍难分的柔情。

“答应我?”沈沐阳一边说,一边将香囊就要接下来,好在香囊里面的书信是放在一个木质的筒子中,不然早已经完蛋了。

“我不,我不。”刘灵毓不愿意去,还说:“谁知道你有什么鬼点子呢,我不去。”

“不,这里有一段木头,你看,我们将木头丢在水中,你离开这里。”他一边说,一边扳动木头,这木头是一棵大树,大树干枯了,风化在了岩石身上,暴晒以后,已经千疮百孔。

不过木头毕竟是木头,能洑水,现如今和狼群对郎,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只能退而求次了,至于两个人都安全离开,这好像也没有很大的可能,只能一个一个的来了。

“嘭”的一声,木头落水了,水花四溅,看到木头在水面上载沉载浮,狼群好像也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头狼立即伸长了脖颈子鸣叫起来,跟着,群狼都朝着那边去了,朝着他们逐渐的围拢起来。

接着,沈沐阳将刘灵毓一推,刘灵毓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已经朝着太液池去了,她不会游泳啊,有没有搞错。但沈沐阳推算的很是准确,刘灵毓虽然比较狼狈,但安全的落在了木头上。

“去吧。”他一边说,一边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狼群逐渐的围拢过来,头狼恶狠狠的,就要将沈沐阳给分食,但此刻黑暗中却好像多了一些光亮,有急促的马蹄声,一根羽箭带着光芒已飞了过来。

沈沐阳发现,有人骑马已经过来了,接着狼群败兴朝着洞穴去了,沈沐阳获救了,老远的,那群人已经来了,打头阵的不是别人,乃是刘泓。刘泓的到来,可谓是千载难逢,拯救了沈沐阳的性命。

“啊,有惊无险。”沈沐阳拍一拍自己的胸口,早已经将刘灵毓给忘在了九霄云外,刘泓老远就看到那个被狼群包裹起来的人,但凑近了一看,是沈沐阳,也是觉疑惑。

“是你?”

“皇上,臣下感激不尽,您的救命之恩,臣下……铭感五内。”沈沐阳一边说,一百年叩首。刘泓点头,让沈沐阳起来了,随后,沈沐阳在一片火光中,第一次看到了薛落雁。

薛落雁是刚刚从马背上下来的,大概不常常骑马,所以,她的面颊看上去红扑扑的,但是很健康。整个人显得有点儿焦虑,脚步也就凌乱了不少,就那样到了刘泓的身旁。

“妾身感觉那两个侍卫鬼鬼祟祟不同寻常,到了晚间毕竟还是问了两句,那侍卫描述的地方就是那边,现如今这边的狼群又是叫起来,长姐不会…”后面的四个字已经不能说了。

凶多吉少。

到底还是薛落雁谨慎,回头一想,总觉得那两个人神情有异,夜色上来了,立即让碧玉将那两个侍卫给找了过来,一开始也是抱着胡乱问一问的心态,却哪里知道这两个侍卫吓坏了,以为已经东窗事发,居然不打自招。

“回娘娘,您来之前,属下看到有人和长公主缠斗,长公主何等样厉害啊,将那人三拳两脚就给打落在了水中,那人好似落水狗一样在水中挣扎,属下们要过去营救,但长公主给了属下们一个不要多管闲事的动作……”

“属下们也就退回去了,却哪里知道,再次看时,属下们看到长公主溺水了,属下们并不敢惫懒,立即就跳入了水中,您也知道,这太液池是深不可测的,属下们任凭如何找,都……都……”

这人浑身战栗起来,体若筛糠一般,“都没有将长公主打捞到,属下们看到您来了,自然是闪烁其词,您想想啊,这和谋害了长公主有什么区别呢,属下们毕竟……毕竟……”

“啊!”薛落雁不可思议地望向跪在面前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已经吓坏了。

之前,太后娘娘就说,今时今日要让长公主刘灵毓和自己分头行事的,从下午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刘灵毓。一开始还以为刘灵毓去找护卫比武去了,但到了晚间还是没有见到刘灵毓,这才让薛落雁腹内思忖起来。

第三十章 居然爱上了这个大混蛋

此刻,听这样一说,薛落雁只感觉后背冷汗直冒,再盘问了两句,这两个侍卫瑟瑟发抖起来,颠倒来去就是那样几个供词,等到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她还是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果真已经看清了,溺水的是长公主吗?”

“属下,属下……是已经看了一个千真万确,的确是长公主……”两人这样说,痴痴的仰望着正襟危坐的薛落雁,薛落雁叹口气,“碧玉,快,快让皇上过来一下。”

“娘娘,这身板半夜的,皇上的寝殿哪里是奴婢能去的地方呢,您也糊涂了。”听碧玉这样说,薛落雁立即想起来了,这时候不要说她,就算是钦差大臣想要去面圣,还需要一层一层的盘问呢。

但毕竟人命关天,她可并不敢浪费宝贵时间了,丢给地面上两人一个眼神。“还跪着做什么呢?快和我一道去面圣,将什么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皇上。”其实,此刻,她已经不对生还有任何的幻想。

但事情还需要弄清楚。

那两个人看着平日里温和的皇后娘娘忽而变得不不怒自威,自然是惊恐起来,刚刚皇后问的话又是那样简练,处事又是那样头头是道,让这两个侍卫忽而明白过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错误的低估了这个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的目光,此刻简直锐利如鹰隼一般,她举步,旁边的两人立即尾随在了后面,一行人朝着宣室殿去了,在宣室殿,太监看到薛落雁急匆匆的过来,立即叉手行礼。

“皇后娘娘吉祥。”

“皇上呢,皇上?”薛落雁的眸子里荡漾着一丝紧张,但旁边的太监呢,却忽略掉了这一抹紧张,却嘴角有了若有似无的笑意,原来皇后娘娘这样焦急呢,呵呵呵。

“本宫问你皇上呢,你只是笑什么,讨打不成?”皇后震怒,因为不常生气,这么一震怒,更显得让人畏怯了,这太监立即跪在了地上,身体开始打摆子起来。

“回娘娘,皇上没有在宣室殿,今晚在勤政殿呢。”太监说完,她理会都不理会带着一行人花团锦簇的去了,太监等到薛落雁去了很久,才站起身来,擦拭了一下面上的汗水。

“干爹,您这是怎么了,您之前不是从来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中吗?”看到薛落雁去了,一个小太监将跪在地上的太监搀扶了起来,在帝京,太监都是无后的,所以有了裙带关系。

好多太监都认了其余的太监做儿子孙子。

“猢狲,你知道什么,原来皇后娘娘是伪装出来的春风风人啊,以后可仔细点儿,她不一般,不一般啊。”太监一边说,一边朝着班房去了,小太监到底不清楚究竟她不一般在哪里。

薛落雁到了宣室殿,终于找到了刘泓,今天的奏疏比较多,薛落雁原不好就这样莽撞的到里面去,但现如今的事情,已经一片乱七八糟的,她也顾不上许多了。

“娘娘,这半夜三更的,您如何到了这里呢?”高成一边说,一边打躬作揖,迎接薛落雁。

“皇上还在批阅奏疏呢,您等等,微臣这就去汇报。”高成一边说,一边朝着前面去了,屁颠颠的。

“喂,不用。”薛落雁提醒一句,高成尴尬的顿住了脚步,她呢,已经大大方方的到了高成的旁边。

“我有急事,让你们通报一会儿,也不用办事情了。”高成看薛落雁的确很焦急的模样,只能闪身站在了旁边,薛落雁鲜少都宣室殿来,毕竟这里不是寻常的女孩应该来的地方。

屋子里面安静的很,偌大的屋子,除了高成这个老成持重的人,再也没有其余的,这让薛落雁吃惊,一灯如豆,他就那样躬身握着朱笔在批阅,眼角余光看到了一抹剪影。

刘泓瞥目,却想不到会是薛落雁到了屋子中,不开心已经写在了面上。“你来做什么?”

“皇上,臣妾来有事情。”她行礼,刘泓却以为她的到来是因为今天选妃的事情,暗暗不豫起来,手中的朱笔还在飞龙走凤,完全没有理睬薛落雁,薛落雁没有得到赦免,自然是不敢立即起身的。

旁边的高成看着薛落雁,也尴尬,“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情,不能明日里聊,非要私闯禁宫,你知道……”他将册页放在了旁边,目光冷峻,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女子。

灯光下,薛落雁的粉颊红红的,唇瓣好像红樱桃一样,仔细看,这的确是一个唇红齿白的美人,刘泓稍微怔忡了一下,攥住了拳头。

一切都好,唯独不好的是,她为什么是侯爷的女儿呢?要不是,或者退一万步,他们乃是寻常人家的夫妻就好了,也不会这样别扭。

他知道,自己怦然心动了,却非要伪装出来冷静的模样,自持的翩翩风度,尽管,薛落雁跪在地上看上去可怜楚楚的,但私闯禁宫,就是大罪。

“臣妾并非是冒昧要过来的。”她举眸,凤眸看着刘泓。“今天实在是奇怪,太后娘娘叮咛臣妾与长姐去选妃,这原本是两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哈,朕猜想你就是为了选妃的事情来的,你父亲倡而不合,你倒是好,好好一个大选,也弄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你们一家人真正是藐视皇家,真正是大胆妄为。”他气恼了,一拳头重重的落在了桌面上。

薛落雁轻轻的喟叹一声,想要辩解,但却一个字都没有说,算了,伴君如伴虎,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的,从没有进宫之前,已经听过了。

天子,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女子呢,天子爱的是什么,是自己的权位,不是人伦。她早已经放弃了挣扎,就那样看着面前的刘泓,刘泓以为震怒会让这女子慑服的,但奇怪的是,这女子完全没有丝毫的恐惧感。

就那样目光略微呆滞的看着自己,刘泓怒火中烧,看着旁边的高成——“你让他进来的?”

“回皇上——”高成立即跪在了地上,开始叩首起来——“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和他没有关系。”旁边,薛落雁强辩一句,其实,刚刚刘泓仅仅是想要给她一台阶下,并不是下马威,责备两句高成,今晚的事情也就抹杀了。

一切浑如没有发生一样,但这个聪明的女孩,现在却犯糊涂起来,居然开始大包大揽。

“好,那么就和高成没有关系了?”刘泓一面说,一面挥手,高成灰溜溜的去了,现在,此地不宜久留啊。

她看着刘泓,点点头。“是妾身一力要进来的。”

“朕这里从来不接见女人,你知道的,你贵为一宫之主,连这点儿礼仪都不清楚,你该当何罪呢?”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还是老样子,说道:“该当何罪,皇上说是什么罪过,就是什么罪过。”

“薛落雁,你……”明明,怒焰已经熄灭了,但这个女人还要撩拨自己,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平心静气了。

“您连臣妾的一句话都不想要听完吗?您只看到了臣妾到这里了,臣妾破坏了您的规矩,但您连问都没有问,究竟臣妾为什么夤夜过来,您不感觉事情蹊跷吗?皇上不想要面对臣妾……”

“难道……”这个柔弱的女子,忽而拔直了嗓子,“难道臣妾就喜欢日日面对您,日日对您曲意逢迎吗?”

“薛落雁,好,你真好。”

“臣妾进来原本不是为了别人,今天选妃的事情,让臣妾也是心力交瘁,但奇怪的是,从下午开始,长姐就消失了,这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臣妾觉得奇怪,经过明察暗访,才听侍卫说,长姐溺水了,现如今生死未卜呢。”

虽然对刘灵毓也没有太大的好感,但毕竟自己看到了,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她每个字都说完了,明白刘泓是那样的讨厌自己,明白刘泓现如今是恨屋及乌,不怎么喜欢自己的爹爹,所以连自己都是刘泓的眼中钉呢。

她痛苦,愤懑。

“你说什么?”刘泓闻言,手中的朱笔已经落在了绢纱上,印染出来一片红色,好像血珠一样,眼睛瞪圆了,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臣妾说的句句属实,臣妾知道这秘密以后,并不敢到处声张,于是只能到处找您,好不容易这才找到了您,臣妾,现如今将自己知道的已经说了,您还有什么问的,让外面两个目击者进来吧。”

她一边说,一边缓慢的站起身,朝着门口去了。

好像站不稳一样,身体摇摇晃晃的,刘泓老远的,虚虚的的伸手,大概是想要搀扶一下,但却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她是自己的敌人,是侯爷送到自己枕席上的一把匕首啊。

这匕首正在不停的变得锋利起来呢,看着她袅袅婷婷的去了,外面的两个侍卫缩着脖子也是进来了,将事情的你经过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刘泓,刘泓拍案而起,没有立即责怪这两个侍卫,而是让这两个侍卫带路,立即去找刘灵毓了。

就知道今天的选妃会横生枝节,但毕竟想不到,事情会这样严重。

刘灵毓在武学上是非常厉害的,在帝京也少有对手,但刘灵毓有一个弱项,她是从小就怕水的,现如今,没入了水中,而太液池呢,不是一般的湖水啊。

太液池深邃,不知道每一年要吞并多少不小心落水的人呢,溺水等同于是死亡,刘泓现在明白了,究竟薛落雁为什么这样急匆匆的找自己。

原来,薛落雁的目的是为了长姐,刘泓心慌意乱的朝着前面去了,心跳是如此的快,他对刘灵毓很好,而刘灵毓呢,对他也是很好。

诚然,刘灵毓在他登基为帝的事情上立了头功,诚然,以后的以后,刘灵毓还将继续帮助自己,但究竟今天遭遇了什么事情,让人握住了刘灵毓的把柄,以至于要将长姐给置于死地呢?

第三十一章 恨煞

想起刘灵毓,又是想起来之前,刘灵毓对薛落雁的捉弄,薛落雁也真正是奇怪了,明明这事情能隐瞒起来的,明明对刘灵毓也是恨之入骨的,但却偏偏将这事情汇报给了自己。

难道,自己误会了这个女人不成?

不,不,刚刚她跪在自己面前,那种陈述事情的态度,是那样的认真,语气是那样的诚恳,又是那样的决然,显然,她是想要帮一帮刘泓的。

“皇上,到了。”

两个侍卫指了指一泓似水,很多侍卫都过来了,高成带着一群太监也是过来了,这一群太监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成看了看皇上的面色,刘泓点点头,高成挥手,太监们就好像下饺子一样。

噗通噗通七零八落的已经朝着水中去了。

“皇上放心就好,这群太监乃是西局培养出来的精英敢死队,他们找不到蛛丝马迹,是绝对不会浮出水面的,您静静心,莫要着急。”高成立即过来安抚刘泓。

“呜呜——”黑暗中有什么怪兽在鸣叫,好像叫声是贴着水面过来的,这怪异的叫声,一波跟着一波,永永无穷,听到这里,刘泓攥住了拳头。

“什么在叫?”

“回皇上——”高成插手,扬眉看了看远处,凭借自己的记忆,开始回答起来——“皇上,对面乃是万牲园,到了夜晚,这群饿狼就会叫的,您之前让老奴带着人去驯化这群狼,现如今还没有什么效果呢。”

刘泓蓦地想起来了,拍一拍自己的脑袋,又是看着水面。

“这狼群叫声为什么会如此怪异呢,到好想呼朋引类的模样?”刘泓猜测,旁边的高成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侧耳聆听了片刻,这才恍惚明白过来一样。“皇上,根据叫声判断,好像他们找到了什么猎物。”

“朕明白了,快,去万牲园。”他一声令下,一行人立即朝着万牲园去了,其余的兵丁还留守原地,有什么新发现立即过去汇报。

太液池的确深不可测,这群人也的确是好手,并没有一个临阵脱逃,一个一个都认真的在搜检,他们在水中简直比弄潮儿还要厉害,但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刘泓策马狂奔,少刻已经到了万牲园,果真在石头山看到了沈沐阳,沈沐阳已经弹尽援绝,现如今准备用死亡来捍卫自己的尊严呢,哪里想到会有人从天而降拯救了自己啊。

现如今,看着面前那渊停岳峙的刘泓,立即抱拳开始感谢起来,而刘泓因为找不到刘灵毓,现在焦急万分。

“长姐呢,你看到了?”刘泓望向了沈沐阳的眼睛,沈沐阳的确讨厌长公主刘灵毓,刚刚刘灵毓举起来大石头想要将自己砸死,他早已经发现了,之所以救助刘灵毓,仅仅是在危急关头男人总是希望将求生的机会给女人。

不然,他早已经划水离开了,毕竟狼是不会洑水的。

“在那里呢。”沈沐阳指了指水面,刘泓低眸一看,水面的浮木上刘灵毓惊慌失措的胡乱抓,本身木头就是圆滚滚的,现在浸泡了会儿,木头变得好像一条鱼儿。

刘灵毓又是怕自己溺水,索性用力的抱住了木头,却哪里知道,越发用力,木头滚动的越快,她又是个不服输的主儿,现如今从高处看下去,简直好像是在玩特技一样。

“救命……救命啊。”一边叫,一边喝水,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了,她一定要将杀千刀的沈沐阳给碎尸万段啊。

刘灵毓脑子里面闪现出来一百种杀死沈沐阳的手段,刘泓听到求救声,立即让人将飞虎爪丢出去了,将那木头抓牢固,这才将长姐刘灵毓给拖着上了岸边。

其实,一切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任何人解释了,看得出来,是沈沐阳将求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那自高自大的姐姐,而自己甘心情愿遭遇危险,并且准备和危险妥协。

现如今,看到刘灵毓上岸了,狼狈的不成样子,沈沐阳不理会了,朝着旁边的薛落雁扫视了一眼,真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啊,她的浑身带着一抹淡淡的冷情。

但这冷呢,又是恰到好处的,现在,她放松了心,证明自己的判断力正确的,只是奇怪,眼前的男子是什么时间和长姐在一起的。

“臣下,见过娘娘。”沈沐阳不错过任何一个和薛落雁打招呼的机会,薛落雁点头,颔首,回礼。

算是仪态万方了,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沈沐阳看着眼前的皇后,又是想到了刚刚那让人切齿的女孩,再是联想到了缠绵病榻的薛锦茵,忽而觉得,眼前的女孩简直是神人一样。

她看到刘灵毓已经获救了,也就功成身退了,“本宫去了,本宫感谢你,救助了长姐。”

“皇后娘娘,臣下和您一起走,这里黑黢黢的,还有饿狼过来,臣下也好为您挡一挡。”这人真是油嘴滑舌,不过黑黢黢是真的。

索性让宫人秉烛,带着沈沐阳去了,沈沐阳一边走,一边说,说了刚刚的惊险,也说了长公主的阴险,薛落雁将一切都已经听清楚了,只是安静的点头。

“娘娘不舒服?”

“没有,不过是困乏罢了。”薛落雁不想要理会这个话痨了,两人走了以后,从水中出来的刘灵毓立即跺脚,恶狠狠的皱眉,恶狠狠的说道:“皇兄,你莫要让这个什么沈沐阳离开帝京,我还有事情呢。”

“长姐,沈公子大难当头,能救助您,您也算是运气好。”

“我运气好,我运气好!”刘灵毓气坏了,跺脚的动作比刚刚还要狠了。“我真是气死了,你知道吗,这个沈沐阳,他……他刚刚居然对你长姐我……对我……”

“长姐可有难言之隐,没有什么,现下只有臣弟与您两人,您但说不妨。”刘泓一脸“我为你做主”的模样,安慰刘灵毓。

“这……”刘灵毓居然娇滴滴的笑了,屏住了呼吸,睁圆了眼睛瞪着面前的刘泓,很久很久,才轻轻的叹口气。

她是想要将事情告诉给刘泓的,但却忍住了,依照刘泓维护自己的性格,这事情要果真让刘泓知道了,没准沈沐阳的小命就丢了。

也罢,不告诉刘泓就好。

“长姐,究竟他对你做了什么啊?”真是奇怪了,一般情况,也只有她刘灵毓害人的,哪里有人能将刘灵毓一军呢?刘泓脑补了很多,但都想不到,自己的长姐居然莫名其妙将初吻给丢了。

这也就罢了,还让沈沐阳错以为长姐乃是一个男子,看到刘灵毓那可怜巴巴的无辜模样,刘泓适可而止的笑了。“罢了,现如今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这一次,你还要多多感谢落雁。”

“哈,我在水中都好好的,您脑袋进水了不成,感谢她什么啊,感谢她?”刘灵毓才不要感谢薛落雁呢,一边说,一边蹦蹦跳跳朝着旁边去了,有宫人将披风已经送过来了。

披风包裹住了刘灵毓那湿漉漉的身体,她现在精气神逐渐的回来了,朝着岩石上面去了。

“要不是她找朕,让朕过来好生盘查一下,沈公子现如今已经是狼群的盘中餐了,至于长姐你,也已经葬身鱼腹。”他说,语重心长的模样。但显然刘灵毓不买单,咕咕的笑着,好像一只老母鸡一样。

“你以为我会相信?”

“高成?”刘泓凝视着高成,高成上前一步,将今天的事情已经间接的汇报给了刘灵毓,刘灵毓知道,高成不会胡言乱语的,等到高成一切都说完了,刘灵毓这才点点头。

“想不到,她也有这样的好心,不过也罢了,我以后会好好感谢她的,皇兄呢,将沈沐阳这个家伙给我留下来,好吗?”

“这——”刘泓感觉有点儿为难,“他是进京来玩一玩的,朕虽然是天子,但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去留人。”

“不妨事,您虽然是天子,但您为了长姐破例一回,又有何不可呢?”听这样说,刘泓只能笑一笑。“试一试了。”

第二天,水绿南薰殿的宴会还在继续,太后娘娘昨天过去折腾了一天,今天也困乏了,并没有参与,倒是长公主刘灵毓已经到了懿寿宫。

尽管,刘泓让刘灵毓莫要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太后,免得太后娘娘担心,但刘灵毓呢,不顾皇兄的话,还是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了,太后娘娘听完以后,心内还在打鼓。

不停的念佛,“如何就溺水了呢,你真是个不省心的。”

“母后,这种事情哪里能天天发生呢,不过是千秋万代发生一次罢了,儿臣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不过昨天的事情还是多亏了皇后娘娘,儿臣已经打听过了,要没有皇后娘娘了,儿臣果真会葬身鱼腹。”

“皇后?”太后想起来的是薛落雁那言笑晏晏的一张脸,明明薛落雁是一个很敏感的丫头,明明昨天的事情让你干薛落雁不很开怀,但薛落雁昨天表现的的确可圈可点。

她料想,今天的宴会只要能有时间,她见缝插针还是会过来的,此刻,因为薛落雁间接救助了她,连太后娘娘都欣赏起来薛落雁了。

“哀家也觉得,她不容易。”但究竟“不容易”在哪里,太后已经不说了。刘灵毓何尝不清楚呢?他是权利绞刑架下的牺牲品,是侯爷阴差阳错放在了皇室中的一把刀,一双眼睛。

但皇后呢,实在是太软弱了,这样一来,这把刀就是钝的,这双眼睛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因此上,她是里外受气。刘泓呢,对薛落雁向来是冷峻的,她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正在聊着呢,外面通传说皇后娘娘来了,果不其然,薛落雁就到了,看到薛落雁来了,刘灵毓想要回避,但却没有来得及。

“昨晚没有致谢,今天看到皇妹,说句谢谢喽。”刘灵毓不心甘情愿的模样,好像说谢谢已经很过分一样,好在薛落雁不怎么在意,面上始终挂着一个得体的美丽微笑。

“不用如此。”

第三十二章 长公主的爱情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母后万福金安。”薛落雁叩拜,太后看到薛落雁手中的纸张,立即点头,旁边的嬷嬷已经过去了,将薛落雁给搀扶了起来,“赐座吧,哀家就知道,你现下是会过来的。”

“是,母后。”薛落雁点点头,让嬷嬷将那纸张已经送过去了,太后娘娘看着纸张,而此刻,刘灵毓已觉得气闷起来,将旁边盘子里面的水果拿过去,坐在了薛落雁的旁边。

“吃哪一个呢?”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摇晃一下葡萄,她点点头,示意刘灵毓稍安勿躁,莫要着急。刘灵毓点点头,却自顾自吃起来。

“昨天的事情多亏了你。”刘灵毓腮帮子鼓起来,声音含混不清的,薛落雁呢,早已经将昨天的事情忘记了一般,淡淡然的笑着。“都说了不用。”

“你不是讨厌我,我揍过你,你为什么还要让皇上找我呢。”刘灵毓看到太后娘娘在认真的翻阅,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她的耳垂说。

“一码归一码。”她回答,刘灵毓点点头。

“你既然已经选好了,就这个几个了,哀家的看法和你一样。”太后娘娘将纸张给了她,又道:“你最近也累了,昨晚又是跟着骑马到万牲园去,回去休息休息吧。”

“这事情……”薛落雁不很放心的模样。

“此事,哀家会让得力干将去做的,你暂时休息休息,哪里能连轴转呢,你看看你的黑眼圈。”薛落雁不能看到,旁边的刘灵毓已经握住了铜镜,将之放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薛落雁一看,果真黑眼圈好像车轮一样,腼腆的笑了,福一福朝着门口去了。

看到薛落雁去了,刘灵毓这才引颈看着那张纸,太后面有喜色,“哀家一开始看错了这个女孩,哀家以为她会争风吃醋,所以选中的女孩子都不如何,但哀家看了,并非如此。”

“您才看了一眼,就能判断?”

“哀家从第一眼就能判断,但愿她不要让哀家失望。”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笑了,刘灵毓的眼神儿却有一丝迷惑。

“母后,儿臣想要告诉您一件事情,儿臣昨天遇到一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儿臣今年命犯桃花,还说儿臣今年红鸾星动,儿臣觉得奇怪,索性并不敢相信的,但儿臣毕竟还是盼望……”

“你想要说什么,打量母后不知道呢,昨晚那英雄救美的人呢,何不让他过来让哀家也看看。”太后娘娘这样说,刘灵毓简直要拍手称快了,太后几曾见过刘灵毓这样开心呢?

“让他做驸马爷,不知道他多么高兴呢,不过哀家还是要看看。”太后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虽然太后知道刘灵毓向来不怎么服从安排的,但作为长辈,她坚信自己看人是比较准。

旁边的嬷嬷会意,已经一溜烟去了,过了没有很久,沈沐阳已经打扮的整整齐齐朝着懿寿宫来了。

太后娘娘在心里对沈沐阳已经有了一种想象,但看到沈沐阳,还是和心里的想象有哦落差,面前的沈沐阳是一个什么人呢?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唇红齿白,剑眉星目。

现在,太后娘娘开始怀疑起来,究竟昨晚那“英雄救美”的戏码,是不是刘灵毓杜撰出来的了,沈沐阳给太后娘娘行礼,不卑不亢,不愠不火。

“起来吧。”太后不动声色的点头,旁边的嬷嬷将凳子已经送过去了,沈沐阳告罪,落座,眼神却丝毫没有扫视旁边的刘灵毓,压根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局外人一样。

“哀家听说你昨晚救助了哀家的女儿,哀家想,你一定是人高马大乃至于膀大腰圆的了,今日一见,发现并非如此,那么,你是有点儿拳脚功夫的了?”太后眼睛撇着面前的男子。

沈沐阳一笑了之,道:“这自然是长公主夸张了,外臣并没有,那仅仅是一个巧合。”

“哦。”太后娘娘也料想是刘灵毓夸张了,刘灵毓的武学是如此的厉害,原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哪里还需要人救助呢?

大概是她春心萌动了。

太后娘娘扫视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倒也觉得不错,不居功自伟,那么再试一试,且看看人品究竟如何。自然并不能立即开口就问这个,从另外一角切入了话题,“到底哀家想要问你,你家里都是做什么的呢?”

“父亲是士林,又是做点小买卖,祖父白手起家,在外臣这一代,已经算是铜臭味的商人了。”在那个社会,有上九流以及下九流,这商人乃是的的确确的下九流了。

但刘灵毓满不在乎的模样,太后扫视了一下刘灵毓,刘灵毓星星眼始终在偷瞄沈沐阳,太后不禁叹口气,长公主这样一个人,难道就要栽在一个白面书生手中了吗。

但太后娘娘同时也发现了,不论刘灵毓多么翘首以待,但沈沐阳呢,从头至尾兴趣不是很大,对刘灵毓连目光都没有投注。

“商人也是好的,哀家念在你昨日里救助了她,哀家准备赏赐你点儿东西。”太后一边说,一边咳嗽,旁边的嬷嬷已经来了,哀家给了嬷嬷一句话,这嬷嬷忙不迭的去预备了。

“沈公子,嗑瓜子。”星星眼的女主角举着甜瓜递给了沈沐阳,沈沐阳看着甜瓜,脑袋里面嗡的一声。

“啊,抱歉,沈公子,嗑瓜子。”察觉到自己的窘况,星星眼女主角立即将旁边的一个果盘递过去了,沈沐阳看着盘子,盘子里面分明是红艳艳的荔枝,长公主啊长公主,您今天这是刻意要为难我了不成。

“谢谢。”还能怎么样呢,沈沐阳除了一把握住荔枝细嚼慢咽,没有第二种选择,太后娘娘冷眼旁观,觉得沈沐阳虽然身份不好,出生不好,但却是一个非常诚恳的青年。

并且面对自己,完全没有胆怯的意思,言谈举止都是平静的,是带着一种和煦的态度,她在之前也想过,究竟未来长公主刘灵毓会花落谁家呢?对方一定是高门大户,不然何以门当户对呢?

从来不成想过,事情会这样,现下,看到长公主这样,不禁也觉得过分了点儿。沈公子一边吃东西,刘灵毓一边打量,让沈沐阳简直产生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等到吃过了荔枝,净手完毕,那边的赏赐也已经齐备了,不是绫罗绸缎,不是古董字画,而是托盘,托盘下是金灿灿的东西,一目了然,是黄金无疑了。

“这区区之物,不成敬意,亲沈公子笑纳了。”太后笑着说,沈沐阳虽然是生意人,但却没有老爹那样贪财如命,看着这些金银珠宝,沈沐阳不屑一顾,仅仅是抱拳。

“娘娘切不可如此,此事原是臣下举手之劳罢了,这些厚礼,如何就是臣下能担待的,还请您收回成命。”一开始,太后娘娘以为沈沐阳仅仅是推辞,毕竟遇到这种情况,人都是以退为进的。

很快就会收下,但没有想到,沈沐阳完全视钱财如粪土,这让沈沐阳的形象在太后娘娘心中不断的加分。

“这些都给你,都给你。”旁边的刘灵毓今天简直变得小妖精一样,一面说,一面没头没脑的将手中的金银珠宝已经丢在了沈沐阳的手中,沈沐阳抱歉的将元宝又是放在了桌面上。

刘灵毓才不管呢,只是一个劲儿的击鼓传花,看到这里,太后只能轻轻的咳嗽一声,刘灵毓知道这是提醒自己了,立即收敛了一下,但还是心花怒放的模样。

她很激动啊,虽然帝京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但能找到一个连金银珠宝看都不看的人,是非常困难的啊。

“沈公子,哀家想要问你几个问题,还请你如实相告。”太后娘娘看着沈沐阳,沈沐阳抱拳,再次行礼。

“是,娘娘想要问什么,外臣这里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沈沐阳一边说,一边狠狠的瞪视了一下旁边的刘灵毓,不知道刘灵毓还有什么恶作剧在等着自己。

但是刘灵毓呢,却觉得,连沈沐阳瞪人的模样,都那样与众不同,瞪吧瞪吧,早晚你是我刘灵毓的人。

“沈公子今年青春几何呢?”

“回太后娘娘,二十有二。”沈沐阳不卑不亢。

“哦。”太后沉吟了一下,给了旁边嬷嬷一个眼神,嬷嬷已经明白,去钦天监哪里找人算生辰八字去了,跟着太后娘娘又道:“沈公子一表人才,想必已经婚娶了?”

“外臣这几年心无旁骛在做生意——”本来准备说,“目前没有成家立业的打算”但不知道为什么,忽而看到旁边刘灵毓那喜气洋洋的模样,沈沐阳将心一横,索性采取中庸之道,开始扯谎。

“已经准备聘请邻家小妹了,邻家小妹婀娜多姿,与外臣也是青梅竹马,邻家小妹还是一个懂事的丫头,从来不会无理取闹的,也不会仗势欺人,更不会拳脚功夫,原本和我就是青梅竹马,我现如今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看看她呢。”

旁边的刘灵毓用力的握住了桌上的茶盏,然后嘭的一声,茶盏碎裂了。

碎裂的瓷片飞过来,差点儿戳瞎了沈沐阳的眼睛,再看时,她的手还好好的。

“长公主。”太后提醒一句,刘灵毓点点头,坐直了身体,自己的听,却是嘟唇皱眉的不满模样,看到这里,让沈沐阳心满意足了。

哈,打听我没有成亲,一定是想要将帝京最最最丑八怪的丑八怪指婚给自己,他才不会上当呢!

“这是好事情,沈公子没有在朝为官的打算吗?”

“沈某乃闲云野鹤罢了,能做什么呢?除了会赚钱,其余的一概不知,焉能在帝京,不过是贻人口实让人嘲笑罢了。”沈沐阳回答。

“也并非如此,哀家这里倒是有一个职位,很是适合沈公子,只是为难之处却也要早早的告诉沈公子。”太后娘娘毕竟是站在长公主这边的,刘灵毓闻言,立即点点头,看着太后娘娘。

第三十三章 错意

“还请娘娘明言,外臣愿闻其详呢。”沈沐阳这样说,太后娘娘不紧不慢的说道:“大丈夫在世,也不过是想要有个光明磊落的前程似锦罢了,现如今,哀家这里有一个绝妙的好机会,一般人是没有可能的,但沈公子却当仁不让能做这个事情。”

“只需要沈公子你回去悔婚,哀家保证你以后在帝京平步青云,顺风顺水。”这样一说,沈沐阳却笑了,噗通一声已经跪在了地上。

“沈公子这是……”

蓦地看到沈沐阳下跪,长公主还是目不斜视,贪恋地盯着看。原来连一个男子下跪的动作都这样好看啊,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真是让刘灵毓怦然心动。

原来爱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他的一切都是美丽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无与伦比的傲气。

“外臣与邻家女早已经盟誓过了,外臣就是死也要和邻家女死在一起,外臣岂能因为功名利禄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情哪里是外臣能做的呢,不能,不能啊,还请太后娘娘网开一面,也算是微臣三生有幸了。”

“这……”

这么一来,连太后都觉得,好像是自己强人所难了,只能岔开了话题。“看起来,沈公子的确是不怎么喜欢功名利禄啊,也罢,那么这些金银珠宝还请沈公子拿回去做生意,也算是哀家一片拳拳之意了。”

“太后娘娘,您折煞小人了,外臣虽然是做生意的人,但无功不受禄外臣还是知道的啊,还请娘娘一并收回成命,不然外臣将情何以堪啊。”听沈沐阳这样说,看沈沐阳那认真的模样。

太后娘娘握住了念珠,这老实巴交的模样,哪里就是做生意的啊,旁边的刘灵毓已经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沈公子起来说话。”

“娘娘不收回成命,外臣是决计不敢起来的,还请娘娘不要强人所难了,外臣没有任何本领,在帝京,外臣不能辅弼朝廷,到底不如在民间自由自在。”看到沈沐阳这样坚持,太后娘娘没奈何了,只能点点头。

“也罢,既然如此,哀家就不强人所难了,这些东西,哀家就不给你了。”

“微臣感谢娘娘。”沈沐阳又要磕头了。

“那么,外臣就告辞了,今晚外臣和邻家小妹已经有过约定,华灯初上,我们要共进晚餐呢。”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一揖到地。显然,目的已经非常明确了,我和我的情人有约定呢,你莫要为难我了。

太后娘娘也是深明大义之人,只能失望的扫视了一样旁边的刘灵毓,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去吧。”

“是。”沈沐阳如蒙大赦一般的去了。

今天,薛落雁是困乏的很了,刚刚头放在枕头上,刘泓就进来了,他早朝完毕了,本来是想要过来看看薛落雁的,昨晚的事情,让刘泓逐渐对薛落雁有哦了改观,此刻,她睡了。

碧玉看到刘泓来了,立即要三叩九拜,刘泓已经制止住了,“也不用,朕到里面去看看她。”一面说,一面踱步朝着屋子去了,她是很少来凤仪宫的。

此刻,进入了这屋子,迎面就看到了呼呼大睡的薛落雁,碧玉暗自着急,但薛落雁呢,早已经睡着了,哪里还能醒过来呢?

“你也不要乔张做致的,朕也不品茶,你莫要吵醒了她,最近她很累了,让外面的人一概都莫要吵嚷,否则,朕必然将他们一刀两断。”刘泓向来是说一不二的,闻言,她立即点点头,灰溜溜的去了。

“连你这里都不要。”刘泓看着旁边的高成,高成吐吐舌头,悄然无声的也去了,屋子里面安静的很,能听到女孩那清浅的呼吸声,刘泓看向了云榻上的薛落雁,薛落雁睡着了,不很安生的模样。

伸手还抱着一枚抱枕,这抱枕是一枚鱼形状的,大小和薛落雁几乎一样,他几曾见过这个啊,之前来这里怎么没有呢?他端详着面前的女孩,薛落雁肤如凝脂,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棂就那样轻描淡写的落在了薛落雁的面上。

薛落雁的一张脸看上去无比的白皙,好似炼乳一样,手臂上的守宫砂红红的,他的墨发黑溜溜的,白色与黑色岂非是世界上最为搭配的颜色。

此刻,刘泓忍不住想要亲亲他抚摸一下面前的人,但她呢,却什么都没有察觉,是啊,最近累坏了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家伙。

“别,别走。”惊悸,是梦境?刘泓看向了薛落雁,薛落雁焦急的叫喊出来,梦境里面究竟是什么场景呢?让薛落雁如此渴望人的陪伴。

刘泓伸手握住了薛落雁的手掌,薛落雁用力的抓住了,这才入睡了,刘泓俯身看着女孩,发现她的睫毛很长很长,不但长,李而且蜷曲,是属于那种惊艳的美丽,让人一看顿时想要抚摸一下。

这个家伙,睡着了比醒过来还让人心旌摇曳呢。刘泓慢慢的凑近了薛落雁,嗅到了来自少女特有的馥郁,然后薄唇落在了薛落雁的额头上,薛落雁没有醒过来了。

这给了刘泓进一步动作的刺激,他的唇瓣移动了一下,已经凑在了她的菱唇上,她却连一丁点儿都不明白。

刘泓眼神闪烁了一下,好像吃到了樱桃一样,是甜蜜蜜的,但很快的,已经蜻蜓点水将头抬起来了。

“呜呜,呜呜。”有什么人的声音,吵吵嚷嚷的,从外面进来了,刘泓冷冷的侧目,不是刚刚已经叮咛过了,让外面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一个都不要进来吗?但为什么还有人在外面哭丧呢?

他冷冷的回眸,而此刻,薛落雁已经醒过来了,她没有想到刘泓会凑近自己,那种亲密的姿态,让她很快就面红耳赤了,而刘泓显然也有点儿默然的尴尬,面上滚动的好像沸水一样。

“醒来了?”刘泓问,薛落雁点点头,却感觉咽喉干涩,不能回答,刘泓已经站起身,“真是讨厌。”

“臣妾的错。”其实,完全不知道刘泓所言的“讨厌”究竟是什么呢。薛落雁已经点头了,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刘泓摇头。“和你没有关系,朕说的是外面的人。”一句话没有说完呢,外面一个女子掩面痛哭已经进来了。

女子后面还追赶着两个人,一左一右,左面的是高成,右面的则是碧玉,高成和碧玉并不能阻挡这个来势汹汹的女子,女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床沿上,泪水吧嗒吧嗒的落在了衣裳上。

“喂,你是何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刘泓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哭哭啼啼的却大喇喇的将手掌拿走了,灰蒙蒙的眼睛失魂落魄的看着刘泓,奇怪了,这陌生的女子为什么眼睛是如此的熟悉呢?

薛落雁也看到了这女子美丽的大眼睛,那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宝石一样,刘泓惊骇,待到明白过来眼前的女子是长姐刘灵毓以后,差点儿没有跳起来。

“你好意思说我是谁,我是谁,你瞪大你的龙目看看啊,我是你如假包换的长姐刘灵毓。”刘灵毓这样一说,将头点的好小鸡啄米。

“啊,长姐,这是发生了什么?”薛落雁立即坐直了身体,指了指刘灵毓,刘灵毓打扮的好生奇怪,奇装异服就罢了,头顶好像凤梨一样,那一层一个金簪子的造型,看上去好像是富家女在夸多斗靡。

完全失去了平衡与美感,这也就罢了,至于面上的妆容,让人一看就想要笑,面颊上的腮红太丰富了,脸上的底子又太白,至于那红嘴唇,可谓是最成功的点睛之笔。

烈火红唇啊!大家都看傻眼了,都不明白今天究竟刘灵毓遭遇了什么,让她这样。连高成向来不苟言笑,此刻都细眉细眼的笑开了花,至于旁边的碧玉,早已经笑的不成样子。

一边笑,一边在地上小鸡啄米一般的谢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除了刘灵毓自己没有笑,屋子里面其余的几个人都哄堂大笑了,这笑声让外面的奴才也感染到了喜庆。

跟着也是笑起来,外面有那见到刘灵毓全新造型的,无不笑的前仰后合,片刻之间,凤仪宫整个成了一个笑场,而刘灵毓呢,用锦帕还在擦拭不停的泪水。

泪水落下来,让那妆容乌七八糟的,比之前还要让人胆战心惊呢,看到这里,唯独有薛落雁忍住了,给了碧玉一个眼神。“还笑,快去打水。”

碧玉噗哧一声,路都走不稳了,朝着外面去了,少刻,水已经送过来了,薛落雁帮助刘灵毓净面,水用了一盆又是一盆,终于好像脱胎换骨一样,刘灵毓的一张脸逐渐的露出来了。

“今天这又是做什么呢?长姐,你要如此作践自己。”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刘灵毓头顶那乱七八糟的金钗拿下来,旁边握着托盘的侍女都快要拿不动了。

一个人头上怎么能装扮那样多的金银珠宝呢,众所周知,金银珠宝都是很沉甸甸的,她的头顶好像成熟了的庄稼一样,硕果累累,红色的乃是石榴石,黄色的就是猫儿眼,白色的这是砗磲。

一般情况,人们装点自己,仅仅是点到为止,美丽华贵的东西,往往华而不实,用的愈发多,愈发不成个模样,但刘灵毓呢,反其道而行之,将这些恨不能全部都装扮在帝姬的头顶。

又是换过来两个侍女,终于将那乱七八糟的金钗都拿走了,薛落雁这才握住了龙纹玉掌梳轻轻的帮助刘灵毓梳理起来。

“好了好了,长姐也有落泪的时候,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薛落雁刚刚说完,自悔失言,恨不能抽自己一个耳光,这么一句话,让刘灵毓哭的比刚刚还要惨痛了,呜呜呜呜的不成个样子。

但饶是如此,众人尚且不明就里呢,究竟长公主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居然这样莫名其妙的哭起来。

“长姐,臣弟想要问一句……”

第三十四章 刘灵毓推心置腹

“你,别说话,出去。”刘灵毓不满的嘟唇,指了指旁边的刘泓,刘泓欲言又止的模样,但看到长公主不豫的面色,只能点点头去了。

“还有你。”长公主的手画出来一个弧线,指了指旁边的碧玉,碧玉胆战心惊,立即点头,灰溜溜的去了,长公主看到高成还在,将高成也打发去了,这才擦拭了一下面上的泪珠。

“薛落雁,我要请求你帮忙。”

“长姐有话说就好,落雁呢,为长姐鞍前马后,没有不做的事情,您究竟想要落雁做什么呢?”薛落雁眼睛看着刘灵毓,刘灵毓不哭了,身体僵住了一般。

“你真的会帮我?不计前嫌,继往开来?”刘灵毓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只能叹口气,但冷汗却纷纷的落下了,这个长公主向来是高视阔步的一个君子,哪里有这样可怜巴巴求助的时候呢。

那么,她一定是遇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解开的连环了,薛落雁对她是没有什么好感,但随着相处的时间多起来,也蓦地算是明白了,长公主就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有难一点点有勇无谋,其余的地方还是可圈可点的。

在帝京,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有了长公主做朋友,等同于是多了一个坚强的后盾,索性点头,想要帮助长公主排难解纷,但那些事情也要自己力所能及,就怕她也是爱莫能助。

看到薛落雁很有帮助自己的意思,长公主将事情和盘托出了,薛落雁听完以后,怀疑自己听错了。

“您没有说错,您喜欢上了沈公子?”刘灵毓啊刘灵毓,才一天而已。

“不,不,我没有喜欢上。”刘灵毓眼睛黑沉沉的,古井无波,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就笑了,“那么,是我理解错误了,长姐既然没有喜欢上沈公子,就让沈公子回家去。”

“他乃是一个做生意的人,哪里能长长久久在这里呢,这里是帝京,您莫要错了主意。”薛落雁循循善诱,目光看着刘灵毓。

“不——”但刘灵毓很快忍不住开始雄辩起来——“我才没有喜欢上沈公子呢,我是爱上了沈沐阳,这个混蛋,我是彻彻底底的爱上了啊。”这消息,好让薛落雁难以分辨真假。

于是谆谆教诲起来,“长公主,那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了,您认为沈公子千好万好,仅仅是因为昨天沈公子救助了您,您就已经难以自拔了,试想想,要是没有昨天的事情呢,您仅仅是寻常的看了一眼沈公子呢?”

“但是昨天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啊。”刘灵毓哭鼻子的模样,薛落雁几曾见过刘灵毓这样子啊,吸口气,“好吧,那么,你找我做什么呢?我和沈公子不是很熟悉的样子。”

但刘灵毓很快低头望向薛落雁,“但是,明明沈公子对您有好感,我不管,您一定要找一个理由将沈公子留下来的,您要不能,我就……”刘灵毓是无计可施了,居然跺跺脚站起身来。

“我就和你一刀两断,从今以后,我再不将你当做皇妹看待的。”这真是一个风风火火的行动派啊,薛落雁稍微冥思了一下,微讶道:“但是我留人,不见得人家就会留下来,你不去求你皇兄,你找我,是明珠暗投了。”

“皇兄?”刘灵毓傻笑,“我才不要让皇兄知道我已经爱上了他呢,我不会让皇兄知道的,皇兄虽然也可以开口,但皇兄说出口,事情就不同了,那是命令,他就有了压力。”

“那么,我试试?”

“你就说,你园子里面的什么花儿开了,让沈公子过来看一看,我就趁虚而入,到了那时候,就是我的事情了,你能帮帮我?”刘灵毓眼睛忽闪忽闪,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叫苦连天,但又能怎么样呢?

“好吧,我姑且试一试。”

“只能成功,不可失败!”刘灵毓给薛落雁下了最后通牒,薛落雁只能点头。“我试一试,长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h还有一点,你也不能这样,你看看你,这样连我们都接受不了,更不要说其余人了。”

“这……”刘灵毓偏头看着面前的薛落雁,忽而发现,薛落雁不施粉黛居然也十分美丽,但目前吃不准究竟沈公子喜欢的女孩是喜欢化妆的呢,还是素颜的,索性说道:“这样,你给我化妆。”

“这……”薛落雁叹口气。“长姐,您的七巧玲珑心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正常点儿啊。”她喟叹,但她呢,已经笑了。“本公主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以后在帝京,谁敢欺负你,就是我的仇人,我和你同仇敌忾。”

“这……”薛落雁叹口气,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但刘灵毓呢,已经恢复了元气,将襦裙也是撕碎了,“这裙子设计的太小家子气了,我还是穿侍卫的衣裳比较好看,这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好吧。”她是非常无奈的答应了,刘灵毓点点头,坐在了旁边的位置,握住了螺子黛,丢给了旁边的她,薛落雁只能帮助刘灵毓化妆,是最为淡的那种裸装,刘灵毓的妆容已经都整理好了。

出门去。

外面,刘泓没有走呢,看到刘灵毓摇身一变出来了,前后的反差之大,让人简直目不暇给,刘泓抽口冷气,指了指刘灵毓。“哈,化腐朽为神奇了?”

“皇后娘娘还是厉害,一个顶三。皇兄,我最近要做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劝我,也不要为难我,我去了。”刘泓隐隐约约发现了什么,但毕竟不能确定。

等到刘灵毓去了,刘泓漫步到了屋子里,凤仪宫中,薛落雁愁眉苦脸的样子,看上去非但不开心,而且简直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模样呢,刘泓不明白刚刚刘灵毓给薛落雁说了什么,刀子薛落雁这样愁云惨雾的。

“女为悦己者容,你刚刚那一下,弄得的确不错。”刘泓艳羡的叹口气,意犹未尽的模样,“让朕刮目相看。但是朕想要问一问,究竟长公主为什么要化妆呢,一早上弄的那样稀奇古怪又是因为什么呢?”

“按理说,这乃是臣妾和长姐之间的秘密,不能随口告诉您的,但是现如今,这事情可复杂了,还需要您出马。”薛落雁将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刘泓,刘泓也是无可奈何。

“这,如何可能呢,她怎么会喜欢上男子啊。”

“难道您以为,她喜欢的是女子不成?”薛落雁苦笑,刘泓大摇其头,“但是朕觉得,她要是喜欢男子,也一定是那种能征服自己的,却不是这种和朕一样的文弱书生。”

“不知道,反正异性相吸。”薛落雁对于爱情也是懵懵懂懂的,不能十分理解究竟事情的过程,但爱情毕竟还是甜美的,薛落雁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刘泓,刘泓刚刚是在亲吻自己吗?

但为什么不在自己醒过来才……薛落雁想着想着,不禁面红耳赤起来,刘泓到底不知道薛落雁在想什么,但经过昨晚的事情,对薛落雁已经有了改观。

发现,眼前的女子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愚蠢的,遇到大事情,譬如选妃之类的,这女子游刃有余,太后娘娘已经考量过了。

“朕今天在你这里用膳。”他说,她一怔,从来刘泓都是不喜欢在这里用膳的,但今天却偏偏要在这里用膳,真是奇怪了。她的面上绽放了一抹不自然的微笑,“臣妾去安排御膳房的人给您送过来您喜欢吃的。”

“朕喜欢吃什么?”刘泓因势利导,她不相信,他们仅仅是几个月的露水情缘,她能知道自己的喜好是什么?但想不到,这边厢,薛落雁已经如数家珍一般的开始回答起来——“皇上喜欢狮子头,糟鸭,油炸松茸,还有杏鲍菇,对吗?”

“你……”刘泓看着薛落雁那美丽的笑脸,心里不自觉悸动了一下,“你观察过朕?”其实,期望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但回答是什么呢?薛落雁仅仅是嫣然一笑,跟着摇了摇头。

“那么,为什么知道朕喜欢吃什么呢?”刘泓眉头一皱,温暖的问,薛落雁没有说为什么,进宫之前,侯爷就百般的交代薛落雁,到了帝京一定要掌控皇上的所思所想,皇上想要什么,一概满足皇上,皇上的喜好与嫌恶都要第一时间掌控。

现如今,算是小有成就了,但是薛落雁不想要将爹爹招供出来,更不想要告诉他,其实自己本能的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他在这边用餐,御膳房好一通紧锣密鼓的张罗,一会儿以后,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外面将饭菜送到了碧玉和高成的面前,经过一层一层手续严密的排查以后,将那些饭菜已经全然都送进来了。

“酒水。”看到桌上远远不懂的饭菜已经送过来,刘泓忽而想要吃酒。

“皇上,还是梨花白?”

“是。”刘泓点头,浑然未觉自己和薛落雁好似已经心意相通了,薛落雁点点头,让碧玉去准备了,碧玉从前面的博古架上将一套茶具已经洗涤干净,连同博古架上的一把玉壶春已经送过来。

“你准备的这样齐整?”刘泓竟然在碎碎念,不能置信,她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但是之前呢,之前的薛落雁也是一个无可不可的人啊,对自己,她虽然称不上冷淡,但也不热情,维持在一个很微妙的中庸态度中间。

“臣妾也喜欢梨花白。”

“是,梨花白哪里是那样容易酿造的呢,一树梨花也不见得能出一钱酒水。”他一边说,一边微恼地叮咛:“以后也不用这样预备,倒是弄得兵荒马乱的,朕以后过来,会提前通知你。”

“是。”

饭菜上来了,果真是刘泓喜爱的,甚至于连一个不喜爱的都没有,屋子里面的侍女一个一个都离开了,很安静。瓷勺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她看着刘泓吃,忽而叫了一声——“寒雨——”

第三十五章 如此悉心的皇后

这是刘泓的字儿,鲜少在任何场合叫出口的,连皇后娘娘也并不能,但此刻呢,却那样没有预兆的已经叫出口了,刘泓骇然看着面前的女孩,女孩柔情似水,暗送秋波。

“怎么?”刘泓讪讪地干笑,“吃啊。”将一块鱼肉已经放在了薛落雁的金盘内,薛落雁却叹口气,不说一句话了。

“你叫朕的字儿,说明你有话要说,为何欲言又止呢?”刘泓严肃地盯着她看,薛落雁踧踖不安起来,“皇上要是不喜欢,臣妾以后不叫了就是。”薛落雁一面说,一面轻轻的握住了旁边的瓷勺,慢条斯理的喝汤。

要是,这一生能终老与林泉,能和刘泓做凡尘俗世最为普通的人就好了,但现在呢,刘泓是如此的位高权重。自己呢,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在帝京,动辄得咎,哪里有真正的快乐呢?

就拿面前的饭菜来说,都不能一口一口畅意的吃,还唯恐有人加害于人呢,在外面就好了,这些事情一概都不用考虑的,她想到这里,心情苦闷起来,过了很久很久,刘泓好像发现了什么。

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捋到了而后,她一惊,面色苍白,恢复了神智,真是的,不应该啊,刚刚自己在想什么呢?那如何可以胡思乱想呢?

“吃啊。”他提醒一句,再看自己的金盘,里面已经有很多东西了,其实,薛落雁不是没有胃口,而是胃口没有那样大。

“时常和长姐吃饭,长姐说,吃饭要狼吞虎咽才比较香甜,你和朕一样,都是慢条斯理。”刘泓显然是没话找话了,眼睛看着她,她点点头,腼腆的笑了,却因为刘泓在端详自己,完全不能继续吃了。

“朕在这里,你不能收放自如?”刘泓的鹰眸已经看透了她的心,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面红耳赤。

这一刻,刘泓居然觉得薛落雁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却又道:“你爹爹送你到朕的身边,想要做什么呢?”一句话,吓得薛落雁面上的红潮立即消失不见,就那样噗通一声,跪在了刘泓的面前。

“你这又是做什么呢?”刘泓目光落在了薛落雁的面上。

她盈盈然的跪在地上,身体显得那样的单薄,地面上是明黄色的锦毯,锦毯上是千头万绪的繁复花纹,都是几何图案,她整个人跪在上面,显得力不从心,看上去比实际还要楚楚可怜呢。

大概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心软的,刘泓将一杯梨花白一饮而尽,慢慢的上前一步,伸手,颀长的手指已经冰冷的托举在了她的下颚上,她略微一震惊,面上并不能很好的掩饰内心波动。

爹爹本身是打算让薛锦茵进宫的,这个在府上人尽皆知,但事与愿违,当爹爹踌躇满足准备将薛锦茵送进来的时候,薛锦茵的七灾八难一并都来了,每天都是各种各样的病症。

这么一来,再也没有断的,薛锦茵送不进来,但侯爷不能坐失良机,索性将薛落雁给送进来了,他是明白的,薛落雁自小就是一个比较懦弱的女子,并不能真正帮助自己完成雄途伟业。

所以从薛落雁进宫,薛落雁的身份虽然奠定了,但实际上地位却好似一落千丈一般,她是皇后,已经超过妃子,但毕竟刘泓对薛落雁简直爱搭不理的。

这让他也是爱莫能助,好在,运用沈沐阳的关系,好歹将薛锦茵还是送到了帝京。

之前爹爹在进宫之前,握住了他的手,明明是想要说什么的,明明千言万语都有的,但却很久都没有说,娘亲呢,看到薛落雁要进宫了,只是泪流满面。

为女儿的前途着想,她毕竟是一个妇人,才不管丈夫有什么花花肠子呢,握住了薛落雁的手掌,语重心长的说道:“娘到底怕你进宫受委屈,现如今,你爹爹的身份是那样的微妙,哎……”

“娘亲这是哪里话,女儿难道就不能绝处逢生,都说当今天子乃是一个温柔敦厚的人,女儿是他的皇后。也算是下堂妻了,您不要哭哭啼啼的,您如此哭,女儿哪里能放心的下呢?”

之前,夫人从来都觉得薛落雁是一个小孩,从心智到行为,都是小孩子一般,但此刻,薛落雁却能说出来这么一番大道理,让夫人不禁疑惑起来。

到底之前还是错看了她的,女儿的装聋作哑,不是什么都不懂,而是一切都高下在心,不过懒得去理会罢了。

听到薛落雁这样说,做娘亲的也放心了不少,又是叮咛道:“你这入宫,想要与娘亲见面,想要与爹爹见面是难上加难了,娘亲这里要叮咛你两句话。”

看到时间还早,离别在即,薛落雁恨不能泪洒当场,不过看到爹爹满面愁容,看到娘亲哭哭啼啼,又是想到妹妹缠绵病榻,她仅仅是唯一的一个健全人罢了,哪里能哭呢。

即便是哭,也是要看着天空啊。

薛落雁的坚强,是出于意料之外的,侯爷一早就觉得这个女儿不如薛锦茵,但现在看来,好像这女儿也有不同凡响之处。

不过,按照他的计划,这两个女儿中少刻就要牺牲一个的,毕竟能帮助自己的仅仅是二女儿罢了,这大女儿刚毅木讷,原是个正人君子,哪里能帮助自己呢。

他一想到薛落雁那叵测的未来,心情也是沉重异常,待挽留薛落雁不去,但皇命难以违抗,这第二,他还有一己私欲。

待要让薛落雁立即离开,毕竟血浓于水,他也是伤感的很,只能含着泪朝着屋子去了

人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也是壮烈的选择让薛落雁牺牲了,薛落雁看到娘亲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立即将自己的锦帕拿出来给娘亲擦拭起来。

“娘又是哭哭啼啼的,让女儿也哭起来,您势必甘心。”薛落雁没有哭,但声音却带着哭腔,听薛落雁这样说,夫人并不敢哭了。

“你莫要哭,到了帝京,做什么事情都谨小慎微,莫要行差踏错了,你莫要管你爹爹吩咐你什么,安排你什么,你爹爹一辈子都汲汲于富贵,现如今,我们家已经这样家缠万贯,但你爹爹饶是不满足……”

“还要送你到帝京去受罪,听娘亲一句话,想办法让当今天子爱上你,莫要胡作非为,作奸犯科之人,古来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呢?”

“这是第一。”娘亲不哭了,却非常严肃,薛落雁看到这里,只能哽咽点头。

“这还有第二呢,到了帝京,打听一个好医官,到底要让你妹妹好起来,娘亲还能有什么愿望呢,你也多担待担待,要能,娘亲是一百个不舍得你到帝京去的啊。”

“是,娘亲,此事,女儿竭尽全力。”薛落雁连连点头,眼看帝京的大花轿已经来了,薛落雁知道不能和娘亲继续闲话家常了,笑吟吟的上了花轿。

娘亲也是极力的破涕为笑,要嫁给一般的平头百姓,或者,娘亲会真正开开心心的目送自己离开的,但毕竟嫁给的乃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啊。

刘泓温柔敦厚?不,不,事实是传言当今的天子乃是一个暴戾恣睢的人,原是杀人如麻,在女色上不怎么饥渴的人,薛落雁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做皇后娘娘。

皇后是什么呢?是妹妹那样,不用伪装就仪态端方的,哪里是自己这样的呢?但现实是,命运的枷锁就套在了她的脖颈子上,让她不做这个皇后都没有可能。

“你躲避朕,从你到帝京的第一天开始,你就躲避朕,朕对你不冷不热,你就对朕不冷不热,你爹爹究竟告诉你什么呢?”

“娘亲说,让臣妾到了帝京,好生……好生……”

“如何呢?”他过分喜欢这女孩踧踖不安的模样,那样可爱,尤其是一句话完毕另一句话不能立即续上的刹那,那模样,那神态,看上去可爱极了。

他就好像欣赏艺术品一样,带着一种审慎的态度,认真的看着这女孩。她那秋波闪烁的目光,好像水一样清澈,完全不会欺骗任何人的。

两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她连忙躲避,那慌忙的模样,好似林中觅食的小鹿不小心撞见了猎人一样。

“告诉朕。”刘泓的声音冷漠起来,刚刚营造出来的温暖氛围,刚刚吃酒的状况已经全部都消失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比刚刚还要胆怯了。

伴君如伴虎!果然此言不虚。

“朕问你话呢。”他急切的模样,她不知道怎么样回答,但无论是怎么样回答,总的来说,要给出来一个答案啊。

“娘亲说,要臣妾好生与您在一起,莫要……莫要……”刘泓的目光冷飕飕的,简直好像匕首,好像寒冬腊月的一股朔风在席卷,不要说一个女子了,就是朝臣看到这样一双眼睛都会立即跪在地上的。

她哪里能不惶恐,不懦弱,不胆怯呢?现如今,那眼睛简直能洞察一切,包括一个人的内心,在刘泓的面前撒谎,是可怕的,也是可耻的,更是没有可能的。

好像,那双眼睛,能将你一切的谎言都筛选,她明白,自己撒谎的后果。

“莫要如何呢?”一句话有头无尾的,显然这是他讨厌的,他的手指暗暗的用力,她觉得自己的下颌骨都要错位了,这和刚刚那言笑晏晏给自己布菜的刘泓哪里是一个人啊,刚刚两人之间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了。

他的目光深沉的好像太液池的湖水一样,又是那样的宁静,正因为这一抹淡淡然的宁静,更让面对他的人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除了乖乖地缴械投降,她还能做什么呢?连负隅顽抗的念头都没有啊,她立即说道:“莫要作奸犯科,恳求您给妹妹找一个好的医官,莫要敷衍塞责——”她说,其实,娘亲仅仅是想要让她照料妹妹罢了。

第三十六章 原来是这样的皇后

“哈……”刘泓点点头,她感觉到被扼住的手逐渐的消失了,那种轻松舒畅的感觉重新回来了,这才暗暗的打量刘泓,刘泓一屁股就坐在了刚刚的位置,微微的眯缝眼睛,似乎在分辨这句话的真伪一样。

“起来。”

“是。”并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立即从地上起来了。

“你娘亲果真这样说?”虽然他的口气有点恶霸,但是看得出来神色已经和缓了不少,刚刚,简直要吃了人呢,现在薛落雁只能点点头,咬住了自己的丹唇,怕,怕,唯恐一个字说不好,就会人头落地。

刘泓啊刘泓,你为何变脸如此之快呢?她不敢分析,只能凝眸打量刘泓,刘泓肃然睁开了眼睛,那宝光四射的眼睛,好食黑曜石一样,“每一次说到你妹妹,你莫名句胆大不少。”

“只因为,臣妾就……就……就这样一个妹妹,臣妾和妹妹相依为命的,在帝京…臣妾……臣妾只有这样一个亲人,所以想要让您……多多青睐妹妹。”

“是这样?”刘泓看着她,他立即仰视刘泓,立即点头。

“朕已经找医官去看你妹妹了,你妹妹的病,别人不清楚,连你都不清楚吗?那是胎里带的一股热毒,不是朕故意不去救助,你也知道,朕爱莫能助,朕不是扁鹊,不是华佗。”他每个字都好像很激动,声音在颤抖。

为什么会这样,好像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自责,她明白,但是不怎么相信。

“皇上,爹爹没有坏心,现如今,妹妹也已经是您昭仪娘娘了,您看到爹爹的面子上,到底也应该……”

“朕刚刚说的不够清楚吗?”他暴怒了,最怕被人怀疑!他显得烦躁起来,不过跟着又是无所谓的摇摇头,“你为什么总是动不动就喜欢下跪呢,起来!”实在不是她动不动就喜欢下跪。

这世界上,连内侍监都不喜欢下跪呢,更何况侯爷的女儿了,她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啊,只因为,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让他态度能好起来。

“朕不想要聊这个话题了,你让朕简直头疼不已。”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的伸手,摁住了太阳穴。

“还不起来,做什么呢?”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儿,她可怜巴巴的,并不敢立即起来,但为了刘泓的头着想,还是站起身来了,很委屈的模样。

“这个话题,以后都莫要谈了,我早晚会找一个医道高手来给你妹妹瞧病,不然也让你将朕念叨的快要不成了,”他说,看起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她很容易就开心起来。

“你还眉飞色舞的模样,不见朕简直已经要死不活吗?过来给朕头部舒压一下。”他一边说,一边将王冕已经拿下来了。

那一枚一枚光华的宝玉,熠熠生辉,那样美丽,看着摘除掉了王冕的刘泓,薛落雁蓦地感觉,有了一种亲和力,有了一种不那么压迫人的感觉。她点点头,立即到了刘泓的旁边。

将水晶的护甲拿走了,从旁边的盒子里面拿出来一点儿冰片,轻轻的在掌心揉捏,等到冰片已经彻底的融化了,这才将纤纤素手放在了他的两面颧骨位置,一点一点的移动。

左右手的食指已经放在了太阳穴上,在家时候,娘亲的头也时常痛,每一次痛彻心扉起来,薛落雁都要好生去伺候娘亲,医官找穴位是比较精准的。

但医官的毛病就是手重,夫人不喜欢医官,久而久之的,薛落雁就学会了认穴道,脑袋上的穴道什么是需要摁压的,什么是坚决能的,薛落雁一清二楚。

“你会这个?”他难以置信的模样,面前的女子,除了绣花还会什么呢?但薛落雁已经笑了,摘落了王冕的刘泓,平易近人多了。

“是,臣妾的娘亲也时常偏头痛,臣妾早早就学会了这个。”

“哦。”刘泓沉醉的闭上了眼睛,薛落雁没有扯谎,因为薛落雁的手法娴熟的很,这手法是可圈可点的。他因为舒服,那英挺的眉毛逐渐的微微斜飞起来。

“你一个女子,能学会这个,到底也是下了功夫,既然知道穴位,为什么侍女让人点穴了,自己却找不到呢?”

“这……”薛落雁想起来之前自己和碧玉被长公主*,好不狼狈,原来碧玉不能移动了,是中了点穴神功啊。

“这里是膻中穴,这里是气海,你呼吸。”刘泓因材施教,伸手,指尖轻轻的落在了薛落雁的肚腹上,薛落雁怪不好意思的,但又不能立即闪避,刘泓说道:“你能学会那个,对这个也是很快就会了,朕教导你。”

“是。”

“疼吗?”他轻轻的用力,点穴就是这样。

“对了,你如何学会这个的呢?”

“此事说来话长了,臣妾家的旺财也时常头痛,臣妾怕找不到穴位,会让娘亲吃痛,索性就拿旺财开刀了。”

“旺财?”旺财?是个人吗?什么意思啊!薛落雁难道还有这样的本事,薛落雁一边游刃有余的给刘泓做脑袋上的舒压理疗,一边有口无心的说道:“旺财啊,是我家之前的一只大黄狗,这狗头疼……”

刘泓闻言,立即皱起眉头,薛落雁哪里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啊,但很快就意识到了,立即又是要下跪。

“这个问题——”刘泓回头,看到薛落雁那满脸天真的表情,只能选择原谅。“朕没有问过你,你这种智商,在帝京一天都要斩头一百次。”他忍不住责备,薛落雁只能点头。

恨不能将那句话收回去,但覆水难收,暗暗的告诫自己,等会说话可不能胡言乱语了,定要深思熟虑才好。

“这里,到这里——”他一边说,一边反手在她的穴位上轻轻的移动,薛落雁哪里知道刘泓因为刚刚的那个失误要惩戒自己啊,立即感觉疼痛起来,“啊”的一声,委顿在了地上。

“起来。”刘泓提醒一句。

那疼来得快,去的更快,蓦然就好了,薛落雁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再也不敢靠近刘泓了,但刘泓呢,头疼病却已经好了,就那样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薛落雁,薛落雁只能后退。

嘭的一声,后背撞击在了窗棂上,外面的高成和碧玉都吓了一跳,薛落雁的影子在烛光下,好像可怜巴巴的小绵羊,而刘泓的影子呢,俨然就是一只大尾巴狼。

一点一点的靠近,碧玉的心头提到了嗓子眼,而高成呢,也是看了一个目瞪口呆,不是说皇上不近女色的吗?这屋子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你不会不要紧,朕教你——”

“皇上,刚刚疼……”

这都是什么少儿不宜的交谈啊,高成不好意思的扫视了一样旁边的碧玉,碧玉抹眼泪起来,明知道主子娘娘让人欺负了,去只能袖手旁观。

“你学会这个,也算是防身术了,朕继续问你,你进宫之前,你爹爹究竟叮咛你什么呢,让你乘机取朕的性命吗?还是让你……”他一把握住了旁边的酒杯,酒杯里面还有梨花白。

他轻轻的嗅一嗅,将半杯酒喝了,另外半杯酒凑近了薛落雁的嘴角。“还是让你给朕下毒呢,这杯酒里面不会有毒的,对吗?”

“这……”薛落雁怒极攻心,原来皇上是如此的小肚鸡肠啊,原来皇上是如此的喜欢揣摩啊,皇上明明是思想者嘛。明明是空穴来风的事情,皇上却孺子大费周章想要弄明白。

薛落雁不满的,蹙眉看着刘泓,反驳起来——“没有,没有,没有,我爹爹没有让我暗害您,您放心就好了。”

“果真没有?”他说,看着薛落雁。

“那么,皇上究竟想要听什么答案呢,臣妾就回答您什么答案。”看起来,她是恼羞成怒了。

他挑逗的一笑,从薛落雁刚刚的神态中,已经有了端倪,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过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了薛落雁的胸口。

“朕忽而觉得你倒是很有意思,不过朕和你,来日方长了,朕难道就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不成,朕……”他忽而说道:“最近闲来无事总是要过来看看你的,你也最好不要露出来狐狸尾巴。”

“臣妾没有尾巴。”

薛落雁叹口气,看着刘泓。

“但愿如此了,好了,过来落座吧。”他说,这一次薛落雁不敢了,只能站在距离刘泓不远的地方,他简直将自己当做了万物一样,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薛落雁可是怕的,从心底里怕。

“怕朕?”问。

薛落雁杏眼圆睁,“不怕。”

“过来。”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绣墩,薛落雁只能认命,硬着头皮到了刘泓的旁边,刘泓点了点头。“这几个女子,是你精挑细选的结果了?”

“还有太后娘娘的意思,臣妾一个人并不敢自专的,所以找母后聊了很久,这几个女孩中,有家世煊赫的,娘娘说,这样对您未来有帮助。”

“有才貌双全的,娘娘说,这样外交上有帮助。”

“有诗情画意的,娘娘说,这样对您的生活有帮助。”

“还有那妥妥当当会照料人饮食起居的,娘娘说,对您衣食住行都有帮助,娘娘还说,在帝京,需要的是听话的女孩,臣妾挑选的女孩,都不是台面上去挑选的,而是等到娘娘去了以后,臣妾找的,固然不算是倾国倾城,但娘娘说……”

薛落雁重读了很多遍“娘娘说”,这让刘泓微微不满,挑衅的一笑。“娘娘有没有说,要你明天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呢?”

“这个……”薛落雁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眉一挑,“没有呢,娘娘没有说。”

“啊——”刘泓扶额,这个家伙有可爱的地方,但也有迟钝的地方啊,不知道是故意的还会天生这样呢?他戒慎地道:“等到这些女子都到了帝京,你呢,你算是什么地位啊?”

第三十七章 发现她的不同凡响

“臣妾嘛,臣妾忝为您的贤内助,这也是娘娘说的,臣妾还是臣妾的皇后娘娘啊。”她笑眯眯的样子,自鸣得意的很,刘泓点了点头,但为了恫吓薛落雁,却凑近了薛落雁。

“朕不要你做皇后娘娘了,你就什么都不是。”

“这——”以为会吓得她狼狈起来,偏偏很多时候,薛落雁的反应和刘泓预料的截然相反,她仅仅是眨巴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眸,那颀长的睫毛将眼瞳的光芒几乎都要遮挡住了。

“臣妾做皇后娘娘原本就做的不好,您是天子,您不要臣妾做皇后了,臣妾就只要退位让贤了。”一般人说到这里,难免会紧张。

但薛落雁呢,是真正想要摆脱这一重枷锁的,皇后娘娘好做吗?还要每天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呢,太后娘娘那边每天都准备考量自己,她简直需要很多面具,在她的百宝箱中,见到一个人就要换一张面具。

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妃嫔,那么不引人注目,那么忽略不计,仅仅是维持好一个壁花应该有的尊严就好了,说来,比现在的情况好了不知道多少呢。

“看起来你果真对皇后娘娘的位置没有什么觊觎的了,未来朕就拭目以待了。”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看起来,他是要离开的了,薛落雁哪里又不开心的呢。

只要刘泓过来,这里莫名就会产生一种低气压,自己面对刘泓,真正是殚精竭力,每个字,每一句话都需要恰到好处,这并不是多么容易维持的,但是刘泓才没有要走的意思呢。

而是回眸,“这才是中午,朕想要很你在后花园去走一走。”

“这……”想要拒绝,但没有正当的理由,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想来,刘泓这样忙忙碌碌的,大概也就一时半刻就回去了吧。薛落雁点点头,尾随刘泓出来了。

高成与碧玉立即装作看风景的样子,一个指了指头顶那金碧辉煌的琉璃瓦让一个去看天空的鸽子,一个却随声附和。“是呢,是呢,高公公,今天天气不错,又刮风又下雨的。”

刘泓没有理睬,已经朝着前面去了。

看到天子移步,高成立即涎着脸过去问方向了,立即让人预备暖轿,预备各种东西,但这一次,刘泓可不需要。“朕和皇后在朗润园走走,去去就来,你们也莫要跟着,也莫要兴师动众。”

“是,是。”高成巴不得不去呢。

倒是碧玉想要去,但刘泓的眼刀已经扫射过来,碧玉捂住了胸口,还好,还好,没有薅恼刘泓。看到主子娘娘和刘泓飘然离开了,高成用胳膊肘子撞了一下碧玉,碧玉嫌恶的拍一拍衣裳,还想有尘埃一样。

“干嘛?”

“皇上对皇后娘娘态度转变了,你们皇后好像也放松了不少。”

“我们娘娘啊——”碧玉摩挲一下下巴,低沉地笑了,“松弛下来未必是好事情。”高成不明就里,只能点点头。

刘泓带着薛落雁步行来到了朗润园,朗润园的莲花已经全部绽放了,美丽的花骨朵一柱擎天,有的已经彻底绽放开了,好像高高举案齐眉的一把伞,又好象是一个空碗一样。

“好看吗?”他笑着欣赏,旁边的薛落雁简直迷醉在了一片热风中,那淡淡然的熏风,让人只感觉舒爽极了,立即点头,刘泓笑了,眼睛落在了她的面上,正要说什么呢,她已经举步到了旁边的一个莲花位置。

“做什么?”刘泓不解的看着她。

她嫣然一笑,这是久违的笑,是非常罕见的,这样美丽的娇柔笑容,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少了一点儿迟钝,多了一些灵性,她半蹲在了旁边的青石板上,刘泓跟着也是蹲在了那里。

只见薛落雁将一个莲花给握住了,这莲花外面是用红色的丝线包裹起来的,薛落雁将丝线一点一点的拿走,莲花打开了,花苞里面居然藏着一个小小的茶包,看到这里,刘泓,明白了。

“你放进去的?”

“回皇上,”薛落雁将茶包凑近了鼻翼,迷醉的嗅一嗅,这才说道:“莲花朝开幕和,将茶包放在了里面,茶包也就有了莲花的气味,非常别致。”

“只是今日,朕没有口福了,明日中午朕过来,你给朕烹茶,如何?”他这算是约定了,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居高临下的威严,而是一种淡淡的征询,一种夫妻之间闲话家常的自由自在。

“好啊,您来,臣妾就早早的准备着。”薛落雁点头,刘泓发现,一脸三五个莲花,里面都藏着茶包,她将莲花里面的茶包悉心的拿走了,朗润园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但刘泓还是提醒一句——“回去莫要忘记试一试有没有被人下毒。”

“帝京如此可怕吗?”薛落雁握着茶包的手僵硬了一下,是啊,这里人来人往的,这茶包又是做的如此别致,有人下毒其实也是情理之中呢,看到她的思想抛锚了,她仅仅是惨笑一声。

“朕想要告诉你的不是这个,帝京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人心可怕罢了。”是啊,帝京没有什么可怕,最为可怕的是人心。

“是。”薛落雁失落的叹口气,将茶包一一都放在了袖口中,怅然若失的模样,帝京如此可怕,人心如此凉薄,这里充满了算计和倾轧,充满了尔虞我诈与暗算。

那么,自己还是来了啊,嗟叹起来,因为自己的命运。

他站在了她的旁边。“你是皇后,不会有人将你怎么样的,再说了,你是个不得从的皇后,她们更不会将你怎么样,不过是朕想要提醒你罢了。”

“还是所言都是至理名言。”

“朕没有那样厉害,热辣辣的,回去吧。”刘泓一边说,一边看看天,天上的云团都被烧焦了一样,急急忙忙的。刘泓伸出来一把牛耳尖刀,将巨大的荷叶斩断了,将子给了薛落雁。

薛落雁点头,将荷叶当做了晴雨伞,举起来朝着前面去了。

高成在外面等着呢,看到刘泓从朗润园出来了,和薛落雁还有说有笑的,这和之前的刘泓完全不同了,他审慎的打量着,但刘泓从朗润园出来,面色跟着就阴转多云了。

高成暗暗的想,这才是天子的面庞呢。

“你这是……”高成跪在那里,没有立即道明来意,刘泓已经明白了,给薛落雁挥挥手,薛落雁点头,迈步离开了。

“还是,那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这一刻,高成的眸子看上去充满了算计,但刘泓喜欢他的精明,高成已经四十多岁了,忠心耿耿,从潜邸就古道热肠的保护他,算来,这个太监也是一个功不可没的人。

但高成呢,始终不要求刘泓给自己更多的东西,包括刘泓的赏赐,高成都时常拒绝,高成是将刘泓当做了自己精神偶像,当做了自己崇拜的对象。

“借一步说话。”刘泓点头,大步流星朝着湖心亭去了,这里,不存在偷窥的眼睛,即便是有人偷窥,其实也并不能看到什么。

君臣两人进入了湖心亭,高成不怎么放心,狐狸一般的黑瞳到处梭巡了一圈,阿这才将袖口中一个香囊给了皇上,“皇上,这是从沈公子身上发现的,老奴处处留心,觉得这东西非比寻常……”

高成的脸上充满了认真之色,“老奴一开始还以为,是一个定情信物呢,所以沈公子会三不五时的看一看,老奴索性就顺手牵羊了,打开一看,让老奴大惊失色,您看看。”

至于让他大惊失色的是什么,他不说了,刘泓点头,将那香囊打开了,打开以后,里面是一个已经折断的竹筒,竹筒两边都是用蜡封闭了的,他摊开里面的一张纸仔细的看。

“果然是有阴谋的,果然这事情和薛落雁没有关系。”他低沉的嗓音却好像梦呓一样,将那锦囊还是给了高成,“你好生收拢了,如何盗窃过来的,如何归还回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朕想要看一看他们下一步会有什么计划。”

“是,老奴明白。”高成收敛了一下眼瞳中的精光,这才又道:“显然,他们是想要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了,这事情好似和沈沐阳也没有什么关系,皇上,今天早上太后娘娘接见了沈沐阳。”

“朕如何不知道。”

“皇上,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奴让人已经去打听了,他回来说,太后娘娘到底看好沈沐阳,让您果真留一留。”

“这……”刘泓感觉很为难,但毕竟还是点点头。“也对,要事情和沈沐阳果真有关系,马脚也是会露出来的,让暗卫早早的做好准备。”

“是。”高成去了。

刘泓看着太液池的湖水,湖水平平静静,一泓似水罢了。这一泓似水下,却埋葬了多少春花秋月,埋葬了多少欢声笑语呢?他苦笑一声,脑海中又是有了那女孩的模样。

他挥挥手,好像要将脑子里面缤纷的念头驱逐出境一样,但那念头却好像一个负隅顽抗的老兵,就是不愿意立即离开,刘泓的心跳比刚刚还要紊乱了。

“不,不可能……”他的手用力的握住了阑干,因为用力,所以青筋暴凸——“这不可能,朕不会真正喜欢上她的。”

而当事人呢,从那边堪堪虎口脱生以后,立即急匆匆回去了,老远的,碧玉看到主子娘娘来了,就鼓掌欢迎起来。

“啊,娘娘,您今天这打扮,应是绿肥红瘦啊。”碧玉也会诗词了,还是《漱玉词》里面最为朗朗上口的,但比方是比方,用法却不能随便。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碧玉。”薛落雁将手中的叶片丢来了,别说正宫红和绿色真正是配合的得当极了,这么一来可不是“应是绿肥红瘦”吗?

“刚刚屋子里面凌乱不堪,皇上究竟和您做什么了啊?”碧玉神秘兮兮的打听,一脸八卦的模样。

“做什么,也要告诉你这个鬼丫头不成。”

第三十八章 帝京居然也闹鬼

“当然不用啊,不过您瞒不过奴婢的,皇上说‘朕教会你,不过有点儿疼’还是的话音刚落,奴婢就听到你喊叫起来,那事情真的疼吗?”

“你……”啊,什么和什么啊,碧玉误会了。薛落雁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姐!”碧玉脸上有了惊骇绝伦的神采,“是很疼还是一点点疼啊,您是过来人,你提前告诉奴婢,奴婢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呢。”

“碧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薛落雁说着话,朝着旁边去了,眼看要进入凤仪宫了,旁边却斜刺里闪出来一个人,薛落雁吓到了,仔细一看,不是被人,却是沈沐阳。

“沈公子,稀客,稀客,到里面去坐一坐。”而沈沐阳呢,一脸晦气的模样,眼睛惊恐的看着后面,这让主仆二人都觉得怪异,跟着也是看着后面,然而后面花木扶疏,连什么都没有。

“你这是……”

“娘娘,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沈沐阳一边说,一边慌不择路就朝着前面去了,薛落雁立即给了碧玉一个眼神,碧玉上前一步去搀扶沈沐阳了,将跌跌撞撞的沈沐阳好容易这才搀扶到了屋子中。

“碧玉,奉茶。”看到沈沐阳惊魂甫定的模样,是很需要喝一杯茶的了,碧玉去了,沈沐阳却疑神疑鬼的看着身后,这眼神,弄得她薛落雁都不由自主的看了好几次后面。

“沈公子这是白日见鬼了不成?”其实薛落雁是玩笑话,但哪里知道,沈沐阳立即瑟缩了身体,瑟瑟发抖起来,好像霍乱的病人一样,薛落雁看到这里,就要召唤太医了。

但沈沐阳呢,却连连摆手,碧玉将茶已经送过来了,尽管热乎乎的,但沈沐阳已经一饮而尽。

“究竟怎么说呢?”

“娘娘,前天晚上,臣下不小心溺水,这是您知道的,对吗?”沈沐阳一脸心有余悸模样,薛落雁与碧玉跟着也是紧张起来,连连点头,沈沐阳又道:“这帝京邪门的很,臣下溺水以后,这两天来,早晚总有那么一个恶鬼跟在臣下旁边。”

“恶鬼,你……”薛落雁还在吃茶呢,立即“噗哧”一笑,一口热茶几乎没有喷在沈沐阳的面上,“沈公子真是疑神疑鬼了,这帝京,哪里就有鬼怪呢。到底愿闻其详,沈公子看到了那鬼怪的真面目,是否青面獠牙,是否血盆大口?”

言下之意是,要果真有,你告诉我们,我们以后也就不怕了。

沈沐阳握住了茶壶“骨碌碌”将茶水全部都送入了咽喉,貌似平静了不少,压低了声音,切切的,秘密的说道:“娘娘,那个恶鬼昨天晚上在臣下的客寓屋顶一晚上,臣下吓怕了。”

“早上又是让臣下看到了一次,刚刚,又是一次,是从树上下来的,真是恐怖,这帝京有冤死鬼,他们冤魂索命呢。”话说到这份上,旁边的碧玉已经瑟瑟发抖起来,一脸受惊了的模样。

倒是薛落雁完全没有感同身受,而是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女鬼莫非是……

“沈公子,沈公子……”薛落雁摆摆手,沈沐阳好像元神出窍一般,终于恢复了神智。

“啊,啊。”他答应的有气无力,旁边的碧玉已经靠拢在了薛落雁的身旁,“娘娘,要不要找钦天监过来呢?”

“碧玉,沈公子是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更何况这还是大白天呢,那么,让本宫猜一猜究竟沈公子遇到的恶鬼是什么模样的?这恶鬼有六尺长短的身材,头顶好像一只凤梨,摇摇欲坠的。”

沈沐阳紧盯着薛落雁,面色十分的凝重。薛落雁继续又道:“这恶鬼飞檐走壁都是很能的,好似来无影去无踪,反正就是神出鬼没,最主要的一点,这恶鬼的头顶都是金银珠宝,对吗?”

“啊,啊,英雄所见略同了,想不到娘娘与臣下也是同病相怜,都让这恶鬼给找上了,只是臣下奇怪,究竟这恶鬼冤魂索命为什么要找臣下呢,臣下与这恶鬼也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呢。”

“这个……”其实这一刻,薛落雁想要将事情原委一股脑儿和盘托出,但已经答应过刘泓,要挽留沈沐阳,更怕长公主那哭哭啼啼的模样,索性卖关子,“沈公子也莫要着急,我这里早晚给您一个答复。”

“能?”

“我们娘娘是皇后,皇后是凤凰,自然是能的,娘娘乃是说一不二之人,沈公子,您先回去,事情很快就有眉目了。”旁边的碧玉忍俊不禁起来,连碧玉都知道这恶鬼是谁在作祟了。

“也罢,也罢,我沈谋命途多舛,早早就不应该进宫的,奈何知道令妹身体不好,毕竟也算是点头之交,哪里能不进来呢,现如今看了令妹,不但是招惹到了帝京的邪祟,还招惹到了一个妖精,也罢,也罢。”

“沈公子莫要着急离开,本宫这里还没有给你答案呢,你现如今去了,那不干净的东西到底不能驱赶,让你心急如焚,让你成日里提心吊胆的,不如你暂且休息休息,本宫这里认识一个世外高人,总有办法让这个鬼怪离开你的。”

“娘娘既然有这样的好心好意,外臣简直感激不尽。”

“这个不用说,本宫和公子也算是一见如故了。”

“娘娘真乃平易近人。”沈沐阳立即看向了她,倒是觉得奇怪起来,之前仅仅是见过几面罢了,现如今究竟什么情况呢,这女子看上去好像对自己很有好感一样,他并不敢胡乱揣摩了。

沈沐阳奇怪的是,都说薛落雁不受宠,但这样一个美丽大方又是言谈举止都得体的人,为什么不被人待见呢?真是奇怪了,他看薛落雁,倒是让薛落雁不自在起来。

“咳咳,沈公子,你可以暂且回去了,好生休息休息,本宫现如今就找那一位世外高人过来问一问主何吉凶,你也不要怕,今晚,那鬼怪是不会猖獗的,有本宫给你打包票呢。”

听薛落雁这样说,沈沐阳放心不少,一揖到地,告辞了。沈沐阳前脚刚刚离开,后脚,碧玉就笑了,拿腔拿调的模仿起来沈沐阳——“真是奇哉怪也,冤魂索命也不见得就能索命到小生身上。”

“哎呦,子不语怪力乱神——”看到眼前活灵活现的表演,连薛落雁都撑不住笑了,“你这狐媚子,讨打吗?还不快去外面,将那作祟的鬼怪给本宫招进来,就说本宫有两句话呢。”

“是。”碧玉忙不迭的去了。

沈沐阳从屋子里面出来了,还是提心吊胆,不过经过刚刚薛落雁的安慰,现在表情已经放松了不少,刚刚到了前面,是一个拐弯的地方,那里有一株大梧桐树,沈沐阳还没有到那梧桐树旁边呢,梧桐树后面已经伸出来一只手。

女性的手,手掌在空中摇晃,好像飘带一样,跟着长公主就婀娜多姿的出现了,沈沐阳看到这里,冷酷的一笑。“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在这里又是遇到了沈公子,听说沈公子要离京了,也不知道什么时间还能再次见面……”

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搔首弄姿,那模样要多么别扭就有多么别扭,好像让蜜蜂蛰了一样,沈沐阳对刘灵毓向来没有什么好感,皱眉,“长公主这是在等着我吗?还是狭路相逢。”

“本公主有时间等着你,本公主等着你做什么呢?本公主告诉你,你最近几天最好莫要离京,这几天可不是黄道吉日呢,你要离京最好问一问本公主的两位好朋友。”

沈沐阳啊沈沐阳,不是本公主要发飙,乃是你不解风情,刚刚本公主搔首弄姿,你连回应都没有,还无比的嫌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主只能这样了。

她说完,又觉得,要果真这样,以后呢,自己和沈公子时间的距离可就真正拉远了,又是嗲嗲的说道:“抱歉,本公主向来就是这模样,你知道的。”

“敢问——”沈沐阳冷冷的抱拳,眼睛扫视刘灵毓。“您的那两位朋友,能主宰外臣命运的人,究竟在哪里呢?”

“就在这里,是本公主的左右拳头。”刘灵毓晃动拳头,恶狠狠的模样,看到这里,沈沐阳险些晕过去,一把扶住了大树。长公主刘灵毓看到这里,立即疼惜起来——“抱歉,我不该吓到你,以后不这样了。”

“臣下胆小如鼠,是臣下自己吓到了自己。”沈沐阳慌不择路,择路而逃,逃之夭夭。看到沈沐阳走远了,刘灵毓才狠狠的将旁边的一枚石子给提到了对面。

“哎呦——”只听到对面一个人咒骂起来——“那个不长眼睛的,在大内玩儿弹弓,不要命了吗?大爷的帽子。”刘灵毓吐吐舌头。

弹弓你个头,我刘灵毓两臂的膂力重于千钧,我轻而易举就能将石子发送出去的。

“到处找您,您却在这里。”碧玉福了福,刘灵毓看到碧玉一脸着急的模样,说道:“你也这样,在本公主这里就不要闹这些个繁文缛节了,又是叩拜叩拜的,本公主又不是祠堂里面的历代帝王图。”

“啊!”碧玉摸了摸自己面上的冷汗。

“有话就说,有屁就——”看起来,长公主心情不怎么好,但碧玉又不是过来报噩耗的,乃是带给长公主一个好消息的。

“长公主,我们娘娘给您办成了一件大好的事情,您跟着奴婢到凤仪宫,娘娘会亲自告诉您的。”碧玉笑眯眯的看着刘灵毓,刘灵毓撒丫子就朝着前面去了,那风驰电掣的模样……

果然和“女鬼”一模一样。

凤仪宫。

薛落雁刚刚调弄了一碗银耳莲子冰粥,骄阳似火,尚宫局那边将冰块已经送过来了,冰块融化以后,将冰粥也冰镇到了,她知道,这两天为了沈沐阳的事情,长公主刘灵毓饥餐渴饮,很是含辛茹苦。

这是预备给她的。

第三十九章 爱能改变一个人

少刻,长公主已经一股黑旋风一般的到了屋子,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眼睛瞪着她看,“你家丫头找我,让我过来的,你到底有什么好消息啊?”

虽然不怎么喜欢皇后,但毕竟薛落雁是真心实意的帮助自己,薛落雁握住了旁边的锦帕,锦帕是包裹着冰块的,此刻冰块已经渐次融化了,丢给了旁边的女子,长公主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

握住了锦帕,胡乱的擦拭,看到刘灵毓心浮气躁的模样,薛落雁却不骄不躁的,并且故意慢条斯理的将一碗冰粥给了刘灵毓,刘灵毓可谓是囫囵吞枣,吃过了以后,大喇喇的擦拭嘴角。

此刻,碧玉才气喘吁吁的进来。

“好了,我都吃了,你说吧。”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外衣脱掉丢在了旁边的桌面上,他虽然穿的是侍卫的衣服,不过这季节,那衣服上面的绣花让人也是感觉不堪忍受,湿漉漉的。

她将手当做了扇面,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扇风,眼睛急切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等到她已经彻彻底底平静下来了,这才说道:“刚刚沈公子来了,我们聊了聊。”

“啊!”刘灵毓鲜少一惊一乍,但现在呢,却敏感到了极点,凑近了薛落雁,焦急的问起来:“那么,你们究竟刚刚聊了什么呢?聊的话题有没有本公主啊,究竟有没有啊,皇妹,你就告诉我,一股脑儿告诉我,你不要卖关子。”

薛落雁被纠缠的没奈何,只能将之前沈沐阳在这里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灵毓,刘灵毓心花怒放,回嗔作喜,“哈,就知道这家伙会留下来的,不过还是谢谢你。”

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凑近了薛落雁的面颊,老实不客气的就是一个激吻,薛落雁哪里想到会有这个奖励啊,尴尬的不成样子。

“没事,皇兄能亲你,我为什么就不能呢?以后的事情啊,还希望你能继续安排,我刘灵毓是个说一不二的汉子,我刘灵毓呢,也爱憎分明,他最近有没有欺负你呢?”

“没有。”她回答,刘灵毓满意的一笑。

“那就好,但是为什么沈公子说我是一只鬼啊?”刘灵毓不满的皱眉,旁边的碧玉都笑了,“莫要说是他了,你早上过来连你皇兄都吓得不成样子,碧玉和我哪个不花容失色呢,你以后莫要如此。”

“昨晚呢,去了哪里?”薛落雁拷问囚犯一样,看着刘灵毓,刘灵毓惨兮兮的回答:“昨晚在呼呼大睡啊,晚上不睡觉还能做什么呢?”

“是,呼呼大睡,但是你在人家的屋顶上呼呼大睡,你今晚不要去了,好吗?”薛落雁握住了刘灵毓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长姐,你想要什么,臣妹一清二楚,你也不要逼迫男人,男人逼急了,就走了。”

“你言之有理。”刘灵毓点头。

“今晚,不要去了,我想办法就好,他虽然现如今还无心于你,但日久生情,我不要他走,你皇兄也不要他走,跟着母后也不要他走,我们都推三阻四,他是不能走的,唯独不可取的就是这个,他乃是文弱书生,你要是吓出来一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这也是。”刘灵毓点头,“惭愧,惭愧,我刘灵毓为了一个男人会……会寝食难安。”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懊丧的低眸,薛落雁立即给了碧玉一个眼神,碧玉少刻已经送过来一碗冰粥。

“吃吧,吃吧,一切都会好的,不是已经峰回路转了吗?还哭鼻子做什么呢?”薛落雁安慰一句,刘灵毓只能埋头苦吃,吃过了以后,这才觉得累坏了,在这边也就睡了。

睡到了酉时,刘灵毓才起来,起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沈公子走了没有?”第二个问题就是“我刚刚做梦梦到沈公子走了,沈公子会不会真的走啊?”这样对一个人牵肠挂肚,是薛落雁从来不有的经验。

“长姐,你真的爱上了他?”一开始,薛落雁以为长公主图新鲜,但现在看起来,事情比自己料想的严重的多。

“我已经二十二了啊,二十二——”长公主揎拳掳袖,悲愤的模样,“在坊间,都是十五岁就出嫁的,再晚一点就是十八岁,你看看你,你不也是十八岁就到帝京的,我能遇到一个自己看顺眼的不容易……”

“所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以前,总觉得,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但后来我发现,事情并非如此,我也有春心萌动的时候,我也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我……”长公主越发说,越发悲伤起来。

“对了——”刘灵毓忽而啼笑皆非的问:“你呢,你难道没有爱过一个人,没有思念一个人,没有这种梦里现实都是一个人的感觉,没有吗?”刘灵毓一句话问到了脸上,让她简直无言以对。

“喂,不要回避啊。”看到薛落雁起身准备离开,刘灵毓一把就握住了薛落雁的手。

“我没有回避。”她凄凄惨惨的苦笑。“只是不愿意回答罢了。”

“可见皇兄对你不好,要你们情深意笃,会这样吗?你们同床异梦,对吗?但是为什么呢,我真的不清楚,即便是朝廷上的事情不可开交,即便是侯爷和他的关系比较紧张,但你毕竟是你,侯爷毕竟是侯爷啊。”

“我觉得,皇兄这样做有点儿本末倒置,不过话说回来,一开始我也是讨厌你,你呢,你这个人娇滴滴的,娇滴滴的人都矫情,又是咬文嚼字,这样的人是我最看不惯的,但我现在发现,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子。”

“我,优秀?”她摸一摸自己的面颊,有点儿不可置信的扬眉,看着面前的人,面前的长公主立即点头,“你何止是优秀呢,你看看你,你心细如尘,要没有你,现在有我和沈公子吗?”

“你不被皇兄待见,连我都知道,你恳求皇兄出兵去搜寻我们,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力量啊,但你毕竟还是说服了皇兄,这一点,我对你刮目相看。”

“你带着军队找到了我们,我们对皇兄千恩万谢,对你的功劳简直忽略不计,但你呢,你也没有自怨自艾。”

“还有,你从来没有拒绝过我们任何人的恳求,最主要的,你能留下来沈公子,我们都不能,你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以后我会站在你这边的,只希望你真的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

刘灵毓嘎声,威胁一般的又道:“你要有什么秘密隐瞒我,现如今,你告诉我我们还是朋友,你最好不要将我当做傻瓜,将那秘密最后一个告诉我,就好。”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她。

“一片冰心在玉壶,我哪里能有什么秘密呢?你应该知道的,我进宫也是……也是迫不得已的啊。”薛落雁忽而就啼哭起来,被刘灵毓说中了心事,她忽而发现了,其实自己很委屈。

其实自己很优秀。

“我就知道你是个光明磊落的真君子,所以,真君子不要哭,那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要哭,我猜想你就没有被皇兄爱上,你也没有爱上皇兄,但事已至此,可不能这样下去了,我明日里告诉母后,让你回去,你看如何?”

“长姐真是意气用事,我……”薛落雁沉吟道:“我现如今是活人,进入了帝京尚且不能离开,等我有朝一日死了,也是如皇陵的,莫要说这样孩子气的话,你皇兄不爱我,也罢了,反正明日里爱他的人千千万。”

“但是我觉得,你们还是有希望的,皇兄喜欢的不是那种吱吱喳喳的女孩,你不冉,你有韬略,你肚子里面有墨水,你能和皇兄琴棋书画,你们还能聊很多其余的话题,这段时间,你帮我我也帮你。”

“什么?”薛落雁不明白长公主,长公主却话里有话。“就是互惠互利啊,你帮助我和沈公子牵线搭桥,我也帮助你和皇兄之间穿针引线,反正要让你们好端端的在一起。”

“算了,算了,这像是什么话。”薛落雁面上多了两片红云,颊畔都红了,看到这里,刘灵毓格格格的笑了。“看你这样子,到底对皇兄还是有感觉的,那么,就跟着感觉走了。”

“长姐,你不要乱来。”

“我刘灵毓在帝京胡作非为习惯了的,自然是很喜欢乱来。”刘灵毓接下来要做什么,她是不知道的了。到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薛落雁以为今晚刘泓会过来,但好的是今晚刘泓并没有来。

刘泓也没有去薛锦茵那边,最近,有个医官在给薛锦茵看脉,这个医官本领倒也是不错的。

“你过去看看沈公子,告诉沈公子,说本宫这边的世外高人已经做法了,那恶鬼今晚是不会胡作非为的,明日里下午,让他过来,我这边有句话要和他说。”薛落雁看到夜了,将这句话给了碧玉。

看到碧玉要去了,又是说道:“这个拿着。”

“什么?”碧玉讶然看着手中的一个黄色三角形。

“一个护身符罢了,现在,他最需要这个。”薛落雁自说自话一般,倒是旁边的碧玉噗哧一笑。“娘娘,您之前还说他是书生,原是个读万卷书的呆子,现如今又是让他相信世界上有鬼怪,这能吗?”

“他不会相信,但现在很需要信仰。”薛落雁道;“你去吧,不然他今晚不能休息的。”看到碧玉去了,薛落雁感伤起来,看着孤灯,听着外面的风声,倒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到这里来。

今晚,刘灵毓不过去骚扰沈沐阳了,沈沐阳得到护身符,立即千恩万谢起来,也让碧玉转告薛落雁,明日里定会登门拜访,当面酬酢的。

“谁要他酬酢我啊,本宫的意思,他真个是不明白。”

“娘娘,女人心才海底针,男人心呢,哪里有女人心敏锐呢?”碧玉叹口气,“可怜了长公主,明珠暗投了。”

第四十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

“怎么就明珠暗投了,依照我看,那沈公子是个很好的,我们眼皮子底下,到底没有看出来他有恶习什么的,这样的正人君子才是夫君的不二人选,也算是给你提个醒,在帝京,看到合适的侍卫,什么千夫长,你告诉本宫,本宫为你指婚。”

“啊,娘娘,奴婢才不要嫁给侍卫呢。”

“那么,嫁给高成?”

“啊,娘娘,您……您口不择言了,高成乃一介西局内侍监,虽然才貌双全,不过是个大阴人,这样的人哪里就能婚配呢,岂非要断子绝孙,再说了,奴婢才不到二十岁,但高成呢,已经快四十岁了呢。”

“年龄不是问题,本宫倒是觉得——”薛落雁想要说什么,但毕竟还是忍住了吗空穴来风的话,焉能立即说出口呢?

在帝京,伺候宫里人的都是太监,太监又被叫做大阴人,无论这太监多么干净利索,总是佝偻腰肢,看上去好像死狗一般。身上还时不时的有一股淡淡的尿臊味,但高成不同。

印象中的高成,虽然已经三十多快四十岁的模样,但雄赳赳气昂昂,走起路来衣带当风,大刀阔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哪里是太监啊,高成身上连半点儿太监的特征都没有。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能一个人了此余生呢?”她不免叹口气。

主仆又是随便聊了点儿什么,也就罢了。

到了第二天,早朝完毕了,太后娘娘让嬷嬷过来传话,说是要薛落雁到懿寿宫去一趟,此行目的她早已经心知肚明,所以做好了万全准备才去了,到了懿寿宫,太后已经神清气爽的等着了。

她盈盈然的拜倒,立即万福金安的问候起来,太后喜欢的眉花眼笑,今早上又是听了刘灵毓对薛落雁赞不绝口的话,现如今是越发看,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孩是个栋梁之才。

最近,薛落雁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太后娘娘的眼中,她是个很能鉴貌辨色的,所以知道这女孩也是有两下子,嬷嬷慌忙将薛落雁搀扶起来,立即奉茶,这边,太后乜斜一下旁边的女孩。

“哀家要你过来,是和你商讨那件事情。”

“那事情,儿臣已经预备好了,这些个女孩子,只要是留中的,儿臣都没有让他们离开,最近几天,儿臣让教习姑姑已经过去教授他们在帝京的注意事项了,想必已经小有成就,给他们册封,这还需要您和皇上斟酌。”

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早已经拟定的册页举起来,毕恭毕敬的高高的举过了头顶,太后笑了,握住了纸张,认真的看了以后,这才点头,将册页闭合。

“你知道功成身退,也知道明哲保身,持盈保泰固然好,只怕你这样的性格,难免会在未来跌跟头,吃亏,哀家总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你,你是皇后,也应该有点儿皇后的气派。”

不是她没有皇后的气派,而是她这个皇后,即便在群臣眼中是皇后,在刘泓眼中呢,要不是,一切也白搭。

拿出来气派,太后娘娘以后她薛落雁就没有吗?不,不,薛落雁现如今在刘泓眼中逐渐有了好印象,不过不想要作茧自缚罢了,妹妹的病,也是薛落雁的心病啊。

太后刚刚说到这里,似乎也明白了薛落雁艰难的处境,可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啊,立即讪笑一声。“以后,哀家会多多罩着你的,你尽管放心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要实在不能拿定主意,这里和哀家商量商量。”

“是,多谢母后。”

薛落雁明白,她逐渐的已经获得了太后娘娘的好感,太后面上带着清甜的笑容,眉峰微微闪烁了一下,这才又道:“那沈公子呢,你觉得如何呢?”

“沈公子和儿臣认识的时间很短,儿臣并不清楚,想要看一个人,观其所由,察其所安,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儿臣想,与其找一个必然和长公主对抗的人,这倒不如找一个服服帖帖的。”

“文弱书生,在乱世也不能苟全,这正是哀家比较惆怅的。”太后娘娘说着话,将念珠放在了桌面上。

“或者……”她咬住了舌尖,“是缘分吧。

什么是缘分呢,缘分就是本应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忽而就认识了,认识也就罢了,忽而就在一起了,在一起也就罢了……不,薛落雁提醒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了。

而太后娘娘呢,似乎已经明白了她要说什么,“皇帝对你好不好呢?”太后娘娘啊太后娘娘,您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薛落雁不知道说什么好,略微有点儿尴尬,面上有了一抹凄怆的红色。“他总疑心我的到来是爹爹的有意安排,对儿臣,时而好,时而不好的。”

“什么叫时而好,时而不好呢?”太后咄咄逼人,口气中仿佛没有什么锋芒,但明明每个字都要你没有办法回避。

“儿臣觉得,现在也很好。”她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闪烁其词,好在太后娘娘也不怎么逼问了,两人不说话了太后娘娘的目光落在了纸张上。“这几个女子入宫,你也需要立一个体统出来。”

“皇帝那边需要左膀右臂,你也需要呢。”太后娘娘提醒一句。

“多谢母后提醒,儿臣心知肚明。”她嫣然一笑,看到她笑了,太后娘娘这才点点头,接下来就是闲话家常了,好在两人已经分开了。

从懿寿宫出来,心里那种压抑的感觉也是一扫而空了,碧玉看到薛落雁出来了,立即迎接了过去。

“娘娘,怎么这么久啊?”

“聊的事情比较多,不知不觉就忘记了时间。”她一面说,一面握住了碧玉递过来的团扇,轻轻的看着,团扇是尚宫局做出来的,上面的绘画是没骨的莲花,莲花丝丝缕缕的,倒也是栩栩如生。

“娘娘,现如今回去嘛?”

“不,到教习姑姑那边去看看。”她说,这样一来,碧玉只能将油纸伞握住了,撑在了薛落雁的头顶,热辣辣的,两人走一会儿,休息一会儿,这才到了教习姑姑这边。

这边,人们吵吵嚷嚷的,又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老远就听到人声鼎沸,连碧玉都撇唇。“真是不像话,这里是帝京,她们还没有成皇妃呢,一个一个就如此嚣张,如此得意忘形,以后呢,以后还得了?”

“大概是有人在仗势欺人了。”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屋子去了,有一个小丫头握住了银子,朝着教习姑姑的衣袖中就塞,这教习姑姑也是很会看眉眼高低的,握住了银子鬼鬼祟祟的也就拿好了。

倒是没有想到会被薛落雁看到,薛落雁假装没有看到,站在屋子中,扫视了一圈这群女孩,不多不少,仅仅是七个,有那比较心明眼亮的,知道过来的是皇后娘娘,跟着教习姑姑就开始叩拜起来。

薛落雁点点头,将这第一个过来的女孩子已经记住了,这是一个丹凤眼卧蚕眉的女孩,女孩一般都是柳叶眉或者远山眉,但这女孩不同,这女孩的眉宇比较黑,比较笔挺。

“你就是那个如意?”

“是,臣女就是如意。”叫如意的女孩点点头,笑眯眯的样子,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垂青,以后平步青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回娘娘,奴婢是小玉儿。”旁边一个女孩,立即过来做自我介绍,教习姑姑愠怒,“没有人问你,你且不要开口。”

“不用责罚,以后都是一家人。”薛落雁说完又道:“明日里,皇上那边就会让人给你们册封,或者一视同仁都是小主,或者就不同了,不过本宫没有来这里之前,已经听你们在吵闹,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原是因为……”旁边一个心直口快的丫头已经开口了,薛落雁一看,是那个叫做如意的,满意的点点头。“说吧,说吧,本宫到底想要知道。”

“原是因为,有个女孩儿,不怎么合群,一个女孩儿丢了一枚金簪子,就怀疑说是……是另外一个女孩给偷窃了,索性就吵吵嚷嚷起来,不想倒是惊动了娘娘,不过娘娘您贵脚踏贱地,已经来了,到底帮助我们断案也是好的。”

算是请求了,薛落雁到这里,对她尊敬的人也有,对她嗤之以鼻的也有,毕竟,这些人都是很会见风使舵的,唯独这个教习姑姑现如今,对薛落雁是另眼相看看了。

最近的薛落雁,时常到懿寿宫去,和老人家能打成一片,即便是没有皇上的宠爱,但是这女孩很是会做事情,一来二去的,必然也是一个了不起的角色。

“你说吧。”薛落雁的眼睛落在了教习姑姑的面上。

教习姑姑立即点头,让人给薛落雁搬绣墩去了,其余的几个人都过来了,眼睛望着薛落雁,这群人就是想要看看薛落雁究竟能审查出来什么。

“事情是这样——”教习姑姑缓慢的说道:“奴婢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吵吵嚷嚷起来了,这一位叫做明兰的,丢了一枚金簪子,这里就不可开交起来了,他们怀疑是邓丑女将金簪子给偷窃了——”

“哦——”闻言,她微微的抬起来眼皮,在人群中寻找邓丑女,邓丑女发在看书呢,书高高的举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薛落雁发现,这女孩看的是《六韬三略》俨然已经专心致志,对这里的一片吵嚷,没有丝毫的理睬,全身心都投入到废寝忘食的阅读中去了。

“于是,”教习姑姑又道:“明兰就准备搜一搜大家东西,证明大家的清白,但哪里知道,每个人都搜查过了,唯独邓丑女不让人搜查,这么一来,大家就乱成了一锅粥。”

“嗯。”她听完了,已经梳理出来一个大概其,这样的小事情,也需要兴师动众吗?不过,今天既然已经过来了,毕竟要让这几个女孩子明白,自己可不是壁花,什么都不会的。

众人看着她朝着邓丑女那边去了,邓丑女这才忙不迭的将书丢开了,给薛落雁行礼起来。

第四十一章 薛落雁立威

“你不让她们搜查,本宫明白你的意思,现如今本宫来了,是给众人主持公道的,你想必不会拒绝本宫搜查?”

“娘娘主持公道,难道娘娘也以貌取人不成,看到我丑陋不堪,伙同众人就欺负我,其实不然,莫要一个金簪子,就是一马车的金簪子我连看都瞧不上呢。”邓丑女高傲的说。

“哈,就是她,就是她,娘娘,娘娘您看,她就是这样子,连你都不放在眼里。”

“你怀疑她,想必是有证据了?”薛落雁没有理会明兰的挑拨离间,眼睛看着明兰,明兰立即吐吐舌头。“证据是没有的,但不让人盘查,这里面分明是有猫腻。“

“我敢断定,她这里一定是藏着我的金簪子。”明兰气鼓鼓的说。

“要找不到,窠臼血口喷人了,在帝京,本宫希望诸位——”薛落雁换换的转过身,用一种四平八稳的领导人特有的语气说道:“能相亲相爱,而不是勾心斗角,能有雅量,侍女是雅量呢?”

“能容人,也能自己反躬自省,这就是雅量。”

“哈,娘娘真是会断案,原来如此,那么,我的金簪子也不要了,人人都与娘娘一样的好奇心,呵呵,到底是……”其余的话,她已经不需要说了,人们都知道他没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意味深长了去了。

到底因为这样,才不得宠,难道不是吗?

“放肆,你算是什么东西,对娘娘也大放厥词,真是岂有此理。”旁边的碧玉可不能让皇后娘娘莫名给污蔑了,而教习姑姑呢,已经半跪在了面前。

“娘娘,您息怒,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还会好好教育他们的。”

“也不用。”薛落雁扫视了众人一样,众人都想要看薛落雁那下不来台的模样,但薛落雁呢,全然没有下不来台的样子。

“你既然已经认定了,东西是她偷窃的,本宫问你,要东西不在她哪里,你该当何罪呢?”

“我需要亲眼看到有人将她的东西翻弄出来,或者就要亲手去找,要果真不是她,我……”明兰有点儿气结,但还会鼓起勇气拍一拍自己的心口,说道:“我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

其实,薛落雁原本不想要过来立威的,这群女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只要将刘泓放在眼里也就是了,但事实是,这群女孩简直无法无天,要从今天开始不给他们颜色瞧一瞧,以后更加难以约束了。

“好,邓丑女,本宫相信你,但没有人相信本宫的一面之词,既然大家的行囊一一都搜检过了,你也概莫能外,本宫命令你,将你的行囊打开。”邓丑女只能点点头,将自己的一个木头箱子抱着放在了旁边。

“诸位都过来看吧,本宫检点。”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那箱子已经打开了,这箱子和众人箱子里面的东西大相径庭,除了一些古籍善本,其余的都是木头的东西,没有人知道这些木头是用来做什么的。

邓丑女冷眼旁观,眼皮都没有抬。

明兰的心跳却加速起来,跟着脸色就潮红了,再跟着就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这个寒酸的女孩子果真没有偷窃自己吗?但奇怪的是箱子里面除了那些笨拙的木头就是木头,完全没有熠熠生辉的东西。

邓丑女呢,也没有理睬众人。

“这,这不可能……”明兰疯狂的上前一步,踉跄了一下,已经将手探入了箱子,跟着胡乱的抓挠起来,但找了会,无功而返,手低垂在了旁边,粉拳紧紧的握住了。

“教习姑姑,这个姑娘可以发配出去了,以后再也不能入选。”薛落雁就这样说,教习姑姑大惊失色,这发配宫女的事情她是敢立即就去做的,但这发配未来皇妃的事情,就是给她九条命她都不敢。

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立即开始叩首。

“娘娘,您三思而后行啊,莫要因为这丫头的一句戏言您就让她离开这里,这……这发配皇妃的事情,太后娘娘……这……”真好,这群人显然是没有将她薛落雁放在眼中了。

这么快就搬出来太后娘娘来辖制自己,薛落雁本身不愠怒,但这教习姑姑将事情彻底的弄到死胡同去了。

“本宫会亲自禀报这里的事情,料太后娘娘也不会嗔怨本宫,即便是怪责下来,本宫一力承当后果就是了,和你没有关系。”她这样一说,那教习姑姑六级站起身来。

刚刚对这个女孩还很好呢,但现在,面色立即变了。“来啊,还不快将这疯婆子给送走,从仪门送出去,让他家人立即带走了。”

这么一说,明兰双膝一软,已经跪在了薛落雁的面前,磕头如捣蒜。“娘娘,娘娘,您不能,您不能如此无情无义啊,您不能啊。”

“是你没有给自己退路的,你满打满算,却污蔑了别人,就连这结果都是你自己说出口的,现如今不是本宫不帮助你,是你自己多行不义,去吧。”她冷面冷心,看上去好像岿然不动的磐石一样。

眼神冷漠的没有丝毫情感,这女子只能哭哭啼啼的去了,听到这女子的哭泣声远离了,众人才捏一把冷汗。

原来人人口中那百无一用的皇后娘娘,居然这样厉害啊,无论是从做事情的节奏,还是做事情的逻辑缜密程度来看,她都是一个行家里手,有几个姑娘立即前倨后恭起来。

“本宫既然已经来了,这事情就没有完了的,想必每个人的行囊都已经搜检过了,本宫就不继续了,但本宫断定,我们之间有一个人必然是贼子。”

“可不是吗?”教习姑姑立即站在了她的背后,拳头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谄媚的笑着。

“不用。”薛落雁微微蹙眉,给了教习姑姑一个软钉子,教习姑姑将手狼狈的缩回来。

“现如今,我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贼子立即就会现出原形。”

“还请娘娘启示。”教习姑姑这狗腿子的习性很快就牵引了出来,嘴角那如沐春风的微笑,让人一看简直就是谄媚两个字。

“碧玉——”

“奴婢在呢。”碧玉上前一步,她轻轻的在碧玉的耳边嘀咕了两句,碧玉已经点头了,跟着碧玉一溜烟就去了,过了一会儿,碧玉带着两个公公,将一个木箱子已经拿过来了。

这木箱子看上去沉甸甸的,又不知道究竟里面是什么,两个太监扛着木箱子,气喘吁吁的模样,将木箱子落在了地上,这两个公公立即给薛落雁行礼。

“这木箱中,乃是一口铜钟,这铜钟乃我朝立法以前就在的,这铜钟是很有点儿灵异的,最能验证这个,你们诸位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们的机藏必然让铜钟识破了。”

连教习姑姑都不明白薛落雁这是什么,也不调查,甚至于连问都不问究竟金簪子是如何丢失的,是在什么情况之下丢失的,丢失之前最后的目击证人是谁,直接这样。

教习姑姑完全摸不着头脑,而旁边的碧玉呢,和娘娘心意相通,早已经在这道具上做好了手脚。

“现如今,委屈大家将眼罩戴上,过去试一试了。”连忙邓丑女在内,现如今这里还有六个女子,第一个拿走了眼罩的是如意,如意做事情不甘后人,又是问心无愧,所以完全不怕的。

第二个则是小玉儿,小玉儿将眼罩戴好了以后,排队站在了如意的背后,其余的人都一个一个或早或晚的将眼罩戴好了,跟着排队在了前面一个的背后。

“好了,铜钟会给我们答案的。”薛落雁一面说,一面站在了箱子的位置,看着诸位。

如意问心无愧,所以手大大方方的已经落在了铜钟上,然后收回来了,到了队伍的另一端。至于小玉儿,她乃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听皇后娘娘说世间有这样一个稀罕的万物,哪里有不立即去尝试尝试的呢。

跟着也是摸了一把。

后面的女子都过来了,有那惧怕的,有那觉得稀松平常的,大家一一都抚摸过了,然后,碧玉将她们的眼罩都摘走了,众人一看,自己的手掌都黑漆漆的,而更黑的不是她们的手掌,而是薛落雁的一张脸。

“已经找到那个贼了,就是你。”

薛落雁的眼睛狠狠的瞪视面前的一个女孩,这女孩立即以头抢地。“娘娘,娘娘,您放过臣妾,不是臣妾,不是臣妾啊。”

“哈,不是你又能是谁呢!”碧玉已经娓娓道来——“皇后娘娘知道你们之间有一个人做了贼,但想要嫁祸给邓丑女,只可惜娘娘来的早,娘娘神目如电,哪里是你们能管窥蠡测的。”

“娘娘让奴婢找一块破铜烂铁就说是神灵的铜钟,奴婢找到了,娘娘让奴婢用墨汁涂抹均匀,放在这个箱子中,诸位刚刚一个一个都抚摸过了,因为诸位都问心无愧,唯独你,你的手压根就没有抚摸……”

“你自己看看吧。”碧玉恶狠狠的冷哼,这女子一看,是的,每个人手掌或多或少都是脏兮兮的,但自己呢,纤纤素手却一干二净,看到这里,她立即大鸣大放起来,开始哭泣。

“本宫没有冤枉你。”她说,站起身来,环绕着这个女孩仔细的看,说真的,这女孩美丽的很。

“都说相由心生,本宫觉得,你这样美艳绝伦的女孩,完全不应该做那等事情,但你却做了。”她一面说,一面叹口气,沉重的闭上眼睛。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呢?”其实,越是美丽的女孩,在这千钧一发的最后时间点,越是能感觉自己的竞争压力。

这女孩早已经经过分析了,面前的皇后娘娘就是一个绰约多姿的美丽俏佳人,按理说,刘泓一定会对皇后娘娘另眼相看的。但现实呢,刘泓完全让这个女子失宠了。

第四十二章 可怜身上衣正单

可见,当今的天子乃是完全不会以貌取人的,那么,这女子的过人之处是什么呢?吸引住了皇上?

她任凭自己的思想大胆的臆断,这女孩一定聪明过人,这让她感觉自己周边也是危机四伏。这群女孩虽然莺莺燕燕,但美则美矣,毫无灵魂,不算是她的对手。

真正让她忌惮的是邓丑女,这个邓丑女虽然比较丑陋,但却是一个很喜欢读书很喜欢思考的女孩,这么一来,她就想要将邓丑女驱逐出去。

想好了以后,她就暗暗的实施起来,原是一石二鸟的念头,不但能将邓丑女给除掉,间接还能将明兰给除掉,却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准,事情到了她的手中却峰回路转起来。

现在,一切都暴露了,她哭的伤心极了。

“来啊,一并送走了。”薛落雁说,冷漠的语调没有丝毫的情感。

这女孩立即跪拜起来,磕头的声音很大。“娘娘,娘娘,您就网开一面,您勼饶恕了臣妾吧,饶恕了臣妾吧。”

“似你这种刀头舔蜜的人,在帝京早晚也是一个死,本宫这就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去吧,往后也应该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莫要恃才傲物了。”她算是临别赠言了。

人们唯恐这女孩会想不通,会血溅当场,横拖倒拽着这个女孩已经朝着外面去了,看到这女孩离开了。

众人这才将目光再次回转到了薛落雁的面上,薛落雁不卑不亢,声音很是平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到了这里还指望恣行无忌的吗?这里是帝京,乃中央集权的枢纽,诸位好自为之。”

“以后偶还发生这种事情,本宫绝不会手软,本宫今日不过是想要惩前毖后,所以仅仅是小惩大诫罢了,他们过错,简直杀头都不为过。”

“本宫困乏了,这废铜烂铁暂时就放在你们这里,铜钟也是警钟,这才是本宫的意思。”薛落雁三言两语的说完,朝着门口去了。

教习姑姑看到薛落雁迈步去了,立即追赶到了外面,谄媚的笑着。

刚刚,那雷厉风行的举措,是她没有的,也是让她刮目相看的。现在,她明白,眼前的人可不是好糊弄的。薛落雁回眸,深沉的目光婉转的落在了她的面上,那目光是纯良无害的。

“本宫也提醒你,帝京有帝京的规矩,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你不能破坏,本宫让他们明白,在帝京需要警钟长鸣,本宫也希望你明白,多做点儿问心无愧的事情才是好的。”

这分明是提醒,刚刚私相授受的事情了。

教习姑姑立即跪在了地上,目送薛落雁去了。薛落雁去了很久,教习姑姑还是不敢起来,直到邓丑女将教习姑姑搀扶起来,教习姑姑这才起身了。

“皇后娘娘,不是一般人啊。”

“自然不是,从选秀那一天开始,我已经看出了。”邓丑女说。

“对了,你的箱子中究竟是是吗?”教习姑姑问道,邓丑女笑了。“别小看这些东西,这些东西组合起来,很是厉害,甚至于能旋乾转坤,毁天灭地呢。”显然,教习姑姑才不相信呢,仅仅是讪笑。

从教习姑姑这边出来,外面的太阳已经下山了,帝京的琉璃瓦一片熠熠生辉,现在放射出来的光芒是含蓄的,不那样大气磅礴了,主仆二人穿行在一条长长的寂静的走廊上。

两边的丫头看到薛落雁过来,都过来叉手给薛落雁行礼,薛落雁点头,他们又是分开,这走廊很长。

两边巨大的胶泥墙,将日光给遮蔽住了,这样一来,显得阴森了不少,也凉爽了不少。

碧玉偏头。“娘娘,您刚刚为什么就能断定那个女孩子不敢轻易抚摸铜钟呢,要这个女孩子一反常态,去抚摸了,不是一切都完蛋了?”碧玉疑惑的问。

“我猜想她并不敢的,这就叫做妇人之见,同样的事情,要放在了男子的身上,就不同了,今天的一切,要发生在男子的群体中,结果也大相径庭。”

“我的意思是——”薛落雁诡异地笑笑,满脸的阴谋,“你想要学,还需要活学活用,自出机杼呢,莫要墨守陈规就不好了。”

“奴婢学不会这个,但奴婢也是担心——”

“担心什么呢?”薛落雁回过神来,嫣然一笑,看着碧玉。碧玉抽口冷气,等到旁边的太监过去了,这才凑近了薛落雁——“娘娘,刚刚从懿寿宫中,太后娘娘就说,。要您有气量……”

“您这么快将两个人都打发去了,还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这也就罢了,您却将一个丑八怪留下来了,这……娘娘要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怪责你?”

“娘娘才不会。”薛落雁肯定的一笑。“好了,不要说这些,回去休息休息。”到那边断案去了,忘记了午休,现在困意已经排山倒海的过来了,两人刚刚过了廊桥,就看到一个女孩。

女孩在扑蝴蝶,老远的,薛落雁已经看到了,这女孩乃是自己的妹妹薛锦茵,她立即提口气朝着薛锦茵去了,薛锦茵可不是真正过来扑蝴蝶的,乃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说沈沐阳还没有回去,还听说沈沐阳溺水,又是莫名其妙的搭救了那个长公主刘灵毓,她唯恐自己的秘密让人知道了,让翡翠过来看,翡翠告诉了她沈沐阳的起居室在哪里,她就过来了。

没有等到沈沐阳,却是等到了姐姐,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瞧你,热辣辣的,又是出来捉蝴蝶,好了病,多少蝴蝶捉不得?偏要现在出来,落下来病根怎么样呢?”薛落雁担忧的握住了妹妹的手,薛锦茵却一笑。“没事的,您看我,这不是已经好了。”

“好了吗?依照我看,还差得远呢。最近皇上找的医官究竟怎么样呢?”问。

“这都是娘娘你费心,这事情背后,我也是明白的,都亏了你。”薛锦茵一边说,一边坐在了旁边的美人靠上,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

“到我那边去坐一坐,你一向不能出门,现如今,逐渐好起来,莫要这样了,又是愁眉苦脸的模样。”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攥住了妹妹的手。

发现,她的手掌也是湿漉漉的,带着点儿不正常的体温。

碧玉倒是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在这里扑蝴蝶,要扑蝴蝶为什么不去畅春园不去朗润园呢?这女孩子不是早已经料到了他们会从这里经过,就是有什么事情和谁有约定呢。

但碧玉留心一看,旁边也没有什么人张望,只能存疑,跟着两个娘娘朝着凤仪宫去了。

凤仪宫距离流云轩也不远,那边的丫头车翡翠和琉璃殷勤的也是过来了,“你们也不用忙前忙后的,琉璃你回去就好,留下来翡翠,娘娘需要什么,你一个人就能。”

“是。”翡翠立即笑眯眯的点头。

“到了晚膳的时间,本宫让御膳房预备吃的过来,你们娘娘也不用回去了。”这是皇后娘娘的安排,薛锦茵虽然心里有事情,准备离开,但现如今也不能了。

只能心不在焉的陪在她的旁边,薛落雁对薛锦茵的关心是真的关心,所以问的问题也就多了,薛锦茵有问有答,没有问题,一概也就缄默不语,闭口不言。

她最怕妹妹劳身焦思的了,也跟着学会了沉默。

饭菜刚刚上来,薛锦茵就咳嗽起来,薛落雁看到这里,立即端茶送水,让她薛锦茵漱口。

倒是伺候薛锦茵,忙了一个不亦乐乎,薛锦茵露出来窘迫的难堪面容,薛落雁却觉得没有什么,毕竟在帝京,只有自己和这个妹妹相依为命啊,但看到薛锦茵那娇滴滴的模样,碧玉却不满了。

薛锦茵是伪装出来的,一路上都好端端的,回来以后却成了这模样,让人不免怀疑起来。

吃的东西不多,薛锦茵已经足够了,忙碌了这么一程子,几个人轮番伺候薛锦茵还还不急呢,自然是没有可能都吃东西的。

就在薛锦茵准备告辞的时候,外面高成的声音已经高唱起来——“皇上驾到”这么一来,薛锦茵给没有离开的理由了,人人都知道,薛锦茵与薛落雁两人一前一后进宫的。

也都知道,这两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刘泓更喜欢的是薛锦茵。以至于经常都留宿在薛锦茵那边,但唯独有薛锦茵自己心知肚明,刘泓仅仅是为了杜绝悠悠之口,仅仅是睡觉罢了。

她和刘泓的关系,等同于刘泓和薛落雁的关系,有暧昧,但却没有爱情。有夫妻之名,但毕竟没有夫妻之实,现如今刘泓进来了,薛落雁慌忙去迎接了,刘泓面带微笑。

但看到薛锦茵在这里,面上的微笑好像早秋的霜冻一样,就那样凝固住了,薛落雁觉得奇怪,妹妹能出来走动,至少说明妹妹的精神状况好了,皇上不是应该欢欣鼓舞的吗?

但为什么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模样呢?

当下,也并不敢胡乱猜疑,兢兢业业伺候好这这位爷才是正经。薛落雁让座,刘泓理所应当已经坐在了主位,旁边的位置,一边子病怏怏的薛锦茵,一边是薛落雁。

薛锦茵立即给刘泓行礼,刘泓点点头颔首,薛锦茵站起身来,抿唇看着刘泓。

“落座吧。”他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简直公事公办,两人都坐在了旁边,饭菜还热乎着呢,旁边的薛落雁并不敢自己取用,立即将美食给他送过去了,他细嚼慢咽,看着旁边的薛落雁,一边吃一边问道:“你刚刚辞退了朕的两个妃嫔?”

“这……”

快,真是快,消息这样快就不胫而走了,这边只要刘泓一知道,那边,其实懿寿宫的太后娘娘想必也是已经知道了,算了,老实交代。

“臣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您就知道了,这样的女子留在帝京乃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臣妾想,您也不会让这样的女孩留在帝京的,索性就打发她们去了。”

薛落雁坦白说,一边说,一边观察刘泓面上的神色,他没有一点儿表情,一切都是低气压。

第四十三章 嫉妒让人丑陋

而旁边的薛锦茵呢,心头惴惴不宁,怎么?这么快吗?自己生病了,居然发生这样的大事情,皇上已经选妃了?她简直蒙在鼓中,连一点儿的消息都不知道啊。

完全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这个事情,她不满的扫视一下旁边的翡翠,翡翠不会不知道的,但这小妮子却完全没有告诉过自己。

她气急了。

事情已陈述完毕了,她的态度不卑不亢,事情就是这样,希望皇上能理解。

“朕觉得,你不应该将他们赶走。”他说,真好,发生分歧了,除了不停的点头,她还能做什么呢?看到她的点头,他慢慢的说道:“朕从来没有怪责你的意思,你为朕做出来这样的筛选,朕感激不尽。”

闻言,薛锦茵心下立即有种不祥的预感。且这种不祥的预感比刚刚攀升的还要快乐,已经到了顶点。究竟自己生病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呢?看上去他们已经如胶似漆了,这两人的眼神,两人说话的口吻,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这和之前和针尖对麦芒的架势已经截然不同了。

她的心在擂鼓,恶狠狠的诅咒一般的看着旁边的翡翠,翡翠只是低下头,说真的,翡翠今天要不过来,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

不是翡翠不汇报,而是翡翠也刚刚察觉。

“是,臣妾做错了。”她引咎起来,歉然的看着刘泓,还以为刘泓不会以貌取人呢,但刘泓呢,看起来也是只见皮相不见骨相呢。

那样糟糕的两个人,放走了就放走了,居然还惋惜不成?不过毕竟他是天子,是帝王,是一切的主宰,既然他有那种意思,自己也不好再说其余的话了。

看到她那沮丧的模样,刘泓说道:“朕的意思是,可以将她们处决了,这样才好,更有利于你以后的事情。”

刚刚,薛落雁还笑意晏晏呢,但听完这一句以后,不寒而栗起来。“毕竟她们的过错并不大,臣妾想,也没有用必要,臣妾就……就让她们安然无恙的去了,这对他们来说而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未必他们就会感激你。”这倒是真的。刘泓低眸,看着薛落雁,明明薛锦茵坐在他的旁边,之前的之前,刘泓多多注意的都是薛锦茵啊。

但现在呢,刘泓的目光已经全然让薛落雁给吸引住了,她的雪肤明眸,她那清秀可人的模样,她的皓齿与红唇,她的一切一切,都是吸引他的根源。

“或者皇上说的是,她们非但不会感激臣妾,还恨不能将臣妾碎尸万段呢。”她说。

“朕原本想要帮你将她们处决了,但朕日行一善也就罢了,朕不过是想要告诉你,人不要太善良了,一个善良的人,到头来是凶多吉少的。”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的笑了。

笑起来却也是那样无懈可击。

“知道了吗?”提醒一般的,薛落雁那张娇媚清艳的面上立即有了一种理解的神色,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而旁边的薛锦茵呢,却如坐针毡。他们两人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眉来眼去,简直没有将自己看在眼里。

她从来都是在利用姐姐,利用姐姐的单纯和愚蠢,利用姐姐的权利,利用姐姐以至于得到庇佑自己的结果,但现如今呢,这利用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发现,真正和自己能对抗的敌人,才刚诞生呢。

那就是自己的姐姐啊,别看薛落雁满脸的天真无邪,这才是一种欲扬先抑的诡秘呢,她暗暗的攥住了拳头,嘴角紧抿,好像一个雕塑一样。

这片刻,刘泓才发现了薛锦茵的存在一样,问道:“你好多了,一个人走过来的吗?最近的药究竟有没有疗效呢,朕想要到你那边去看看你,到底不得空。”他说。

恐怕不是不得空,而是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吧。薛锦茵吞咽一口唾涎,面上立即绽放出来一抹微笑,那笑靥美丽极了,和内心的阴暗正好成反比。

“皇上洪福齐天,臣妾拖赖您,也是好多了,自己走过来的。”

“那就好,也应该好生休息休息。”这算是逐客令吗?饶恕她听不懂他的弦外音吧。她就是不走,想要看看,他们还要做什么。

“这些女子,朕明日里会给他们册封的,不过是一般的才人罢了。”

“是,这些女子还需要好生表现呢,未来大有作为也未可知。”她说。

“也未可知。”刘泓点点头,“朕已经吃好了,朕今晚在你这里,朕困乏了,到后面伺候朕沐浴吧。”这样一句话,简直引爆了她的内心,什么……叫做……伺候……朕……沐浴?

不要说她没有伺候人沐浴的经验,就算是有,他们毕竟男女有别,这……

她立即面红耳赤起来,六安耳朵根都红了,而刘泓呢,已经到后面去了,等到刘泓的脚步声彻彻底底的离开了,旁边的薛锦茵才一笑。“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和皇上已经修成正果,我却懵懂不知。”

“不是这样的。”她没有力量去争辩。

“我要去忙了,你……早点儿回去,早点儿休息。”薛落雁迈着碎步,有点儿胆怯的去了,伺候人沐浴啊,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流程呢?好在碧玉在旁边,薛落雁立即请教起来。

碧玉时常伺候薛落雁沐浴,对这流程也是驾轻就熟的,凑近了薛落雁,将注意事项等等都说了一个条分缕析,薛落雁这才满意了,面上带着一个美丽的微笑。

薛锦茵和翡翠已经离开了凤仪宫,外面,琉璃和几个丫头兴冲冲的也是迎接了过来,一般情况,皇上都是会留宿在这边的,所以,她们这一次可谓是倾巢而动。

连仪仗队都准备好了,这目的已经不言自明,但琉璃过去以后才发现,娘娘居然是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看到琉璃来了,也懒洋洋没有理睬的模样。

“娘娘……”

“你们这起子狗杀才,明明一切都明白的,却非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岂有此理,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呢,翡翠。”她呛声叫翡翠,翡翠立即到了旁边。

一个响亮的耳光已经落在了翡翠的面上,这哪里是病人的力量啊,翡翠只觉得头晕眼花,一个踉跄,就滚落在了地上,诚惶诚恐的看着薛锦茵。

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了,而琉璃呢也不能幸免于难。

“琉璃!”琉璃立即上前一步,尽管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那响亮的耳光丢过来,还是让琉璃不能及时做出来正确的反应,一个踉跄,琉璃跌倒在了地上,火焰将手中的灯笼很快就吞噬了。

“你们两个,以后看到这些事情,一定要先告诉本宫,莫要隐瞒。”

“奴婢看到娘娘最近身体不好,这些事情奴婢就……就……”就并不敢说出口了。

“本宫是身体不好,你将这些事情隐瞒下来,本宫的身体还会更不好!”她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好了,回去吧。”

这一幕却让夜行的邓丑女看到了,邓丑女躲在花木扶疏的地方看着,都说薛锦茵是一个温情脉脉的人,从来没有想到,这帝京的每个人都是多面体,刚刚那一个耳光丢出去,连看得人都觉得面颊疼。

这哪里是病人的力量呢?她不说一句话,等到这群人去了,邓丑女才出来了,暗暗的分析了一下,这个薛锦茵乃是昭仪娘娘,比较起来,和做皇后娘娘的薛落雁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她从薛落雁身上发现了很多的优点,在帝京,值得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薛落雁。

而薛落雁自己的命运呢,却百般由不得自己,现如今,木桶里面的水已经预备好了,香艳的红色玫瑰与紫罗兰已经浮荡在了水面上,一片氤氲的水雾中,周边的一切都朦朦胧胧,袅袅婷婷的。

看上去这屋子中好像笼罩连一重薄薄的轻纱,她好像一只猫儿一样,握住了锦帕和澡豆朝着这个暖阁去了,皇上沐浴就沐浴吧,为什么要挑选她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步一步到了这个屋子中,首先看到的是氤氲水雾中,他的头颅,准确的说,是后脑勺,那墨玉一般的黑发直挺挺的,湿漉漉的。她看到这里,蓦地吞咽了一小口唾涎。

她并不敢继续前行了,但他呢,已经催促起来。

“还不快过来么?”她如梦初醒一样,尽管怕,但还是朝着前面去了,她可不敢看他的后背,尽管他的后背光洁如玉,她想要闭上眼睛,但又不能。

“将澡豆丢在这里。”他指了指面前的木桶,王冕已经拿走了,头上连一点儿多余的装饰品都没有,那乌黑亮泽的发丝,因为浸湿了,闪耀出来一种熠熠生辉的光芒,她立即点头。

却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他呢,就那样恶作剧一般的笑着。其实,木桶里面的水很深,他不会春光乍泄,但现在呢,她却胆怯的并不敢看向木桶里面的男子。

“你如此木讷吗?不会伺候,总也应该见过别人伺候?对吗?”他一面说,一面将锦帕递给了她,薛落雁心跳如同擂鼓一样,但还是忐忑的握住了,手刚刚进入水中,他就握住了她的手掌。

“护甲,拿走,莫不成要谋杀亲夫。”他很快的,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她指甲上那锋利的护甲一一都摘走了,丢在了旁边的地上,于是,她的纤纤素手,如同春笋一样暴露了出来。

薛落雁的脸立即红了起来,他呢,就那样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那双凌厉的鹰眸却无时无刻不散发一种慑人的气魄。薛落雁完全不知道究竟做什么,这种方寸大乱是薛落雁之前没有想到的。

刘泓不免觑一眼薛落雁,惨然的笑了。

“你果真什么都不会?”

“回皇上,臣妾没有伺候过人沐浴,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如何去做。”

第四十四章 是福还是祸

“这不要紧。”他轻轻的抚慰道:“朕要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好,给朕梳理头发,接着给朕擦背。”这样啊,她只能好好先生一般的点头,按照刘泓的提醒来,好在这些事情还是颓然力所能及的。

头发弄好了,刘泓点头,将锦帕给了薛落雁,薛落雁忐忑不安,心跳的比刚刚还要快,面色红的几乎能滴血,好在这里一片淡淡的水雾笼罩,并不能泄漏她此刻的心慌意乱。

而刘泓呢,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泥塑木雕一样。

“可以开始了。”刘泓鼻孔里哼一声,提醒薛落雁,薛落雁手颤抖,落在了刘泓的背上,刘泓自小就强身健体,身上并没有赘肉,坚硬的好像一堵墙似的。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因为赧然,就面红耳赤了。

“你……”刘泓回眸,很显然是想要提醒薛落雁什么,薛落雁后知后觉,但立即也给出来反应——“是。”然后开始擦背起来。

刘泓吐口冷气,这女人太按部就班了,完全将自己的后背当做了一块石头,沐浴本身是放松的事情,而让人搓背也是享受的事情,蓦地,这享受居然成了忍受。

好在臭丫头很快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呢?”眨巴一下眼睛,楚楚可怜的问,完全不知道究竟应该做什么的样子。水温已经不及刚刚了,毕竟是夏天,水温下去了以后,周边的空气就明朗起来,她想要不去看,都不能。

他指了指旁边的屏风,“更衣啊。”她明白了,从外面将衣裳已经拿进来,是白底蓝色的龙纹衣裳,到了里面,刘泓已经站起身来了,水滴湿漉漉的滚动,顺着他的锁骨流淌到了胸膛上,接着汇集出来一条河流,然后朝着脚下去了。

看到这里,她立即面红耳赤,但不该看的东西,却忽然之间就看到了,他还没有从木桶中出来呢,她尖叫了一声,将托盘丢在地上,人已经逃之夭夭了。

外面的碧玉还在打盹呢,却被这惊叫声给吵醒了,立即深吸一口气。“娘娘,有蟑螂吗?”碧玉看到薛落雁吓的不轻,立即过去追问,薛落雁不知道怎么描述。

“葡萄。”

“什么?”

“葡萄啊。”她一边说,一边就要比划,但很快明白此乃杀头之罪。

“您不是在伺候皇上沐浴,您出来做什么,皇上让您出来了?”碧玉闪烁的瞳眸,狐疑的落在了她的面上,她立即撒丫子朝着屋子去了,而刘泓呢,实在是想不到,她居然真正没有面对过男子的胴体。

刚刚那一下过激反应不是伪装出来的,看到他去了,他只能继续盘膝运气坐在了木桶中,一霎时,薛落雁又是回来了,发现刘泓已经坐回到了刚刚的位置,这才放松了不少。

“衣服。”刘泓伸手,她立即将自己浓浓的一团糟的现场开始整理起来,衣裳放在了托盘中,小心翼翼的举着送到了他的面前,刘泓再一次站起身来,刚刚的一幕情景重现,她这一次没有大惊小怪。

有什么嘛,男人和女人本身就是不同的啊。她握住了锦帕,擦拭干净他身上的水珠,就在万事大吉的刹那,他的手忽而就扣住了她的脖颈子,两人的嘴唇就那样落在了一起。

真要命,这……也是第一次啊,他要做什么,为什么总是毫无预兆呢?薛落雁被索取,只能逆来顺受,他的手扣住了薛落雁的后脑勺,薛落雁的手握住了木桶的边缘,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好像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一样。

那种不能自持的感觉,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那绵长的吻结束了,她感觉自己醉醺醺的,一个踉跄,头已经撞击在了她的胸膛上,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面颊红的好像火烧云。

呼吸也是紊乱起来,就那样将耳朵贴在了他的胸膛上,接下来呢,他还会怎么样对待自己呢?她是不敢想象的了,从前从不曾这样依恋过一个人,也不曾对某人有过这种疼爱。

但现在,不同了,她的心好像找到了归宿,他迟疑了一下,毕竟还是伸手,将她抱住了,嘴角浮现出来一抹淡淡的笑纹,居然很甜很甜。

“寒雨——”她的心儿怦然,声音是那样的柔媚,他点头,“怎么?”一边说,一边闭上了眼睛,这一刻是那样来之不易,她呢,大胆的抬眸,认真的看向了他的瞳孔。

刘泓的眼睛黑漆漆的,简直是深不可测的黑瞳,但又是那样美丽,她看着这双眼睛,微微娇喘一声。“你要是寻常人就好了,奈何你是九五之尊,寒雨,我多么希望你……”

“皇后这是在和朕开玩笑吗?”终于,他悬崖勒马,还是恢复了之前的冷漠,。这一句话让她立即打了个冷颤,将环抱住他的手松开了。刚刚对于薛落雁而言,什么矜持和什么颜面都已经荡然无存了。

她安安静静的将衣裳已经送过去了,穿好了以后,到了窗口的位置,外面的星星出来了,但外面的暑热还没有散去呢,夏天的余威让空气变得热辣辣的,偶然吹过来一股风,让空气变得舒爽不少。

他赤足踩在地板上,一步一步往前走,他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只能跟在他的背后,两人从凤仪宫出来了,到了前面一个湖心亭,这湖心亭到了夜晚,波光明媚,而天边的云霄呢,跟着也映衬出来一抹皎洁的光芒。

“水中月是天上月——”水中的月亮是那样的明媚,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月亮了呢?或者说,已经多少时间没有这样好好的观望一下月亮了,现在,两个人都屏息凝神,都在看月亮。

这种默契是少有的,他与她简直心有戚戚焉,他轻轻的抱住了她,眼睛看着她的眼睛,吟诵一句——“眼前人是心上人。”

水中月是天边月,眼前人是心上人。那么,究竟刘泓还是爱着自己的对吗?他们最近的感情进展的是那样的快,这让她惴惴不安,也让刘泓患得患失,刘泓始终在提醒自己,不要沉溺,不要沉溺……

眼前的女孩是侯爷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一把刀啊,或者,这女孩的确有什么非常厉害的举动,不过暂时不拿出来罢了,等到获取了自己的信任,他的性命就是她股掌之中的万物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一天的星星月亮,面对荡漾的湖水,面对眼前这个暗香浮动的女孩,一切都变了,他轻轻的一个吻已经落在了她的眉梢眼角,她闭上了眼睛

“今晚的月亮很美。”他说,指了指月亮,他点点头。“只可惜没有美酒。”其实,有,美酒还需要佳肴呢,有了佳肴这一切就异彩纷呈了,想起来之前她的爱情理想。

二人同心,泛舟湖上,和范蠡西施一样,到那烟波浩渺的*去,去看那天涯海角的风景,将一切都忘记了,但现在呢,那愿望好像上辈子的梦境一样缥缈。

她微微的拧起了黛眉,他早已经看透了薛落雁的重重心事,薛落雁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衣裳上,九五之尊,五爪金龙,这样辉煌的衣裳是任何人都不能独家占有的。

金龙好像振翅欲飞一样,如果说他是龙,那么她呢,是凤凰吗?不,不是,这里的凤凰未免忒多了点儿。他清甜的笑了,“这里很安静,朕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真的心跳很雄健。”

“是。”她点头。

“这是太液池改造出来的,朕以前一个人总喜欢来这里,从这里看月亮,截然不同,朕让钦天监选择的地方,这里观测月亮,比任何一个角度都好。”他一面说,一面又道:“这里还有很多机关。”

“机关?”这里原来还是一个扼吭拊背的要冲啊,她不明就里,希望他能解释那“机关”两个字的含义,他不紧不慢笑了。“这里的湖水,朕给他起名字,叫摩珂池摩珂池,接近九天……”

“嗯。”薛落雁认真的听着,薛落雁知道,他的心目中,一切都将是自己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和自己有关系的,她满脸沉思的模样,这里能有什么机关呢?抬头,月亮已经到了中天。

这里绝对是观测月亮最佳的位置,莹莹烁烁的光芒,好像匹练一样,明媚的不像话,大概帝京再也没有这样美丽的月光了。月亮是圆满的,已经是十五了,他们也是圆满的,但心呢?

心儿的距离呢,真的圆满吗?摩珂池的湖水一点一点,好像鱼鳞一样,被风吹起来一抹褶皱,他冷不丁伸手,不知道将木柱上什么东西摁压了一下,立即有轧轧的声音,好像齿轮在咬合。

她有点儿给吓到了,接着,头顶落雨了,仔细看在知道并不是落雨了,而是他们现在已经笼罩在了一个珠帘翠幕之中,这珠帘翠幕就是雨水形成的,那么,雨水来自于哪里呢?

她非常郁闷,忽闪忽闪大眼睛,看着两边,两边形成了水幕墙,水珠接连不断,好像不断线的珍珠一样,哗啦啦的水声,与那齿轮咬合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这夜晚的宁谧也凸显了出来。

他笑了,薄唇微勾。

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按钮。“你看,只要按一下这里,外面的水车立即就转动起来,跟着将水就送到了我们的头顶,这廊檐上的瓦片是特质的,瓦当里面都能贮存水,如此一来,就天工开物了。”

薛落雁实在是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一个具有别致心思的人,水声淅淅沥沥的,很是热闹,清凌凌的光芒,让这里变得幽暗起来,他衣裳上的金龙好似振翅欲飞了,他养精蓄锐,闭目养神。

没有下雨,他们却处在了雨水充沛的环境中,没有晚风,但现在这里却凉飕飕的,这里,她是第一次带自己过来吗?

“感觉如何呢?”他看着面前的女子,那眼睛光芒熠熠生辉,是那样的美丽,她立即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四十五章 得未曾有

“以后你常常过来,现在,你坐在朕的旁边。”他指了指旁边的木墩,她立即过去了,坐在了他的旁边,他伸手,将薛落雁抱住了。

“回答朕一个问题。”他说,声音从头顶飘下来,她点点头,在这样诗情画意的环境中,大概他问什么,她都会一五一十的回答他,哪怕是出卖自己的问题。

“皇上想要问臣妾什么呢?”薛落雁那明媚的眸子转动了一下,透着一抹慧黠的光芒,落在了他的面上,他好像在犹豫究竟应该还是不应该问出口,但到最后还是斩钉截铁的问道:“你到朕的身旁究竟是目的呢?”

原来刘泓还是在怀疑自己的动机。她明明以为,刘泓这一刻已经爱上了自己,或者说这一刻,他们两人已经爱上了对方,虽然他们两人的关系很是微妙,但最近不是正在好转吗?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仅仅是刘泓编织出来的一个美梦罢了,闻言,薛落雁轻轻的咬住了樱唇,“您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呢?”

只见他微微一抿薄唇,眸底立即就闪过一抹冷漠的精光,“你知道的,朕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他的手已经轻轻的移动到了薛落雁的脖颈子位置,只要薛落雁将那个肮脏的回答告诉自己,他可能会丝毫不留情就扼住薛落雁,然后将薛落雁给弄死;。

明日里,昭告天下,薛落雁溺水……死于非命,这不是帝京最为寻常的,使用频率最高的一种谋害伎俩吗?尽管,这消息只要一放出去,人人都觉得漏洞百出,但他还是会这样说的。

帝京暧昧的事情多了去了,谁能真正去调查皇上呢?就连侯爷,除了哭哭啼啼一场,还能做什么呢?

她和那个妹妹究竟是不是一丘之貉呢?不,不应该怀疑薛锦茵,薛锦茵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人,那样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人,心理通常也不怎么健全。

“妾身不会欺瞒皇上。”

“嗯。”他点头,目光炯亮,落在了她的面上,“朕不想要做糊涂虫,最后一个才知道这些秘密,朕希望一切你早点儿给朕坦白。”

“坦白?”轮到薛落雁花容失色了,哈,这是什么意思呢?不正好是说明了,一切都是假的吗?薛落雁深吸一口气,毕竟刘泓还是不相信自己的。

“爹爹没有让我靠近你,并且害你,皇上。”

“朕会拭目以待。”他说完,岔开了话题。“好吗?这里?”这里的景致的确与众不同,她面有喜色,但心却忐忑不安,因为究竟刘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是彻底不明白的。

又是过了会儿,刘泓起身了,两人回去了。

一夜无话,她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确切的说,刘泓三更天已经起来了,早早的就到宣室殿去了,薛落雁五更天入梦,醒过来已经天光了,天气热辣辣的,炽烈的太阳从早上开始就能维持到酉时。

“娘娘,您今天吃什么呢,奴婢让人去准备。”碧玉殷勤的过来了,将一套正宫红的衣裳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清淡点儿就好。”她说,看着碧玉出门去了,少刻,碧玉又是回来了,将那正宫红的衣裳已经送过来了,“昨天,您说今天要给妃嫔册封,所以奴婢准备了朝服,免得临时忙乱起来。”

“你倒是千伶百俐起来。”薛落雁抿唇一笑,旁边的碧玉却扭过头,“在帝京,人迟钝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奴婢也不想要伶俐,但奴婢毕竟还是需要学着去伶俐啊。”她说。

“嗯。”薛落雁点点头,起来没有很久,那边的邓丑女已经来了,碧玉将邓丑女迎接过来,给邓丑女奉茶,发现这的确是一个丑陋不堪的女子,这女子行动大喇喇的,好像对什么都不以为然。

不怎么喜欢金银珠宝,行动落拓,是个天生就冷漠的人,但却对薛落雁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感。

“臣妾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邓丑女立即行礼,薛落雁点头,让碧玉赐座了,邓丑女告罪,坐在了旁边,两人聊起来,这才知道原来邓丑女的祖籍居然也是苏州的。

这么一来,两人开始用苏白聊天,旁边的碧玉也是加入了,聊的热火朝天,邓丑女又说,自己还会做角黍,听的薛落雁也是馋涎欲滴起来,这里的角黍和帝京的角黍不同。

江南的角黍是咸味的,里面分别有各种馅料,小巧玲珑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至于到了帝京,这里的角黍,里面仅仅是豆沙或者红豆,再不然就是红枣,反正是比较单一的。

听邓丑女这样说,薛落雁也是开心不已,约定到了端午节过来做角黍,邓丑女也是笑眯眯的,又问:“你前面几日在看书,看的都是排兵布阵的,你一个女孩儿家家,为什么对三十六计比较感兴趣呢?”

“观今宜鉴古罢了,娘娘说的是,我一个女孩儿原是不应该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但我想,这些东西,只要学会了,有朝一日毕竟还是会派上用场的。”这一刻,邓丑女的眼睛非常明亮。

“你所言极是。”薛落雁点头,在帝京可不是需要这样的左辅右弼吗?邓丑女闲聊了会儿,也就早早的去了。

等到刘泓下朝,径直朝着这边来了,凤仪宫的丫头侍女都出去接驾了,最近刘泓往来的比较频繁,俨然已经将薛锦茵给忘记了,这不免让薛锦茵恨的咬牙切齿,又是知道那沈沐阳还没有将自己的锦囊给带走,心情糟糕的不成样子。

她本身就是个斗筲之气的人,这些事情,原本也就是过眼云烟,忘记了对谁都好,但薛锦茵呢,总是喜欢钻牛角尖,久而久之的,心情也就郁愤起来,病情时好时坏,又是忘记了医官说的持盈保泰几个字了。

“真是岂有此理,这个贱人总是能捷足先登,现如今,我病成了这种模样……咳咳……咳咳……”薛锦茵一边诅咒,一边恶狠狠的攥住了手中的锦帕,简直用尽了全然的力量一样。

“这分明是和我唱对台戏,这贱人心口不一,果然爹爹还是提前有预料的,指望这贱人能帮得上爹爹什么呢?”薛锦茵毫不客气的诅咒,旁边的翡翠立即给了琉璃一个眼色。

“娘娘,隔墙有耳,前几天唯恐您会如此,这才不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您,您刚刚好了那么一点儿,现如今又是这么一个模样,您自己的身体要不好了,一切不都是白搭了吗?”

“你说的固然是,但贱人所作所为简直蹬鼻子上脸,我要身体稍微好点儿,我何尝不会打扮的花枝招展呢?”

“娘娘,奴婢已经去打听了,皇上今天要给这群女孩册封呢,您莫要着急,薛落雁是什么人?我们从小在一处长大的,她再怎么厉害,也是个老好人罢了,未来,您好生利用选秀的一重关系,不怕不能取而代之。”

“您现在……”翡翠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的在薛锦茵的后背拍一拍,给薛锦茵顺气。

“您现在先看开点,莫要弄得沸沸扬扬杨的,未来可怎么收场呢?”经过翡翠这么一劝说,逐渐的,她也算是明心见性了,只能点点头。

“也好,你说的何尝不是呢,今天到底勤勤恳恳的跑一跑,那边是什么情况,一一都告诉本宫,本宫这里也就措置裕如了。”薛锦茵一边说,一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看到这里,侍女翡翠立即将参茶给了她。

“娘娘稍安勿躁,奴婢跋来报往就是,您莫要着急,莫要着急。”翡翠一面说,一面奉茶,薛锦茵经过翡翠的解说,心情也好了不少。

外面却有了琉璃的咳嗽声,跟着,琉璃的声音就飘荡到了屋子里,那声音是尖细的,也是刻意让屋子里面的两人能听到的。

“您这是过来找那一位呢?”琉璃问,声音疑疑惑惑的,薛锦茵少气无力的,刚刚发飙结束了,现在面上的红潮还在凝结呢,挥挥手让翡翠出去看了,翡翠迈着步子离开了。

在外面,却看到一个丑陋面容的女孩已经进来了,这女孩一边走,一边不屑的说道:“能到流云轩,不是找娘娘,又是找何人呢?”

但分明,娘娘就不认识这个丑八怪啊,至于这丑八怪是从哪里来,目的和动机是什么,却是让人不明就里的了。两个侍女看到邓丑女来势汹汹,唯恐这女人有点儿什么手段,立即紧随其后。

邓丑女到了屋子中,目光落在了云榻上的女孩身上,她最近病的很是厉害,现如今是慵懒的厉害了,没有理睬邓丑女。

邓丑女凝眸,打量了许久薛锦茵,给薛锦茵行礼了,薛锦茵转过头,目光这才定焦在了邓丑女的面上。

“你是何人?”

“我是前几日选秀中脱颖而出的人。”

“哈,你这个面貌都能选秀,真不知道究竟皇上和娘娘是怎么想的。”薛锦茵看到邓丑女如此丑恶,早已经有心要轻慢起来了,但邓丑女呢,却没有觉得什么,任凭薛锦茵的奚落,奚落完毕,就那样去了,也不很着恼的模样。

“娘娘,这女孩看上去很是奇怪,莫非还有其余的什么本事,不然怎么能雀屏中选呢,您想一想,能在帝京伺候皇上的,哪一个不是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呢?”等到邓丑女去了,旁边的翡翠提醒一句。

“那就是博学多才了,皇上也需要这个,要么就是薛落雁这贱人唯恐美丽的女孩会抢夺自己的地位,这才找这样狰狞丑陋的人过来,可见我这一位好姐姐是用心良苦的了。”

她那冷嘲热讽的几句话简直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的,旁边的翡翠却道:“娘娘是病了,以至理解能力不好了,奴才还不奇怪她为什么会中选,更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过来看娘娘呢?”

第四十六章 探骊得珠

“这也不过是想要看看我几时魂归黄泉罢了。”她唏嘘一声,面上带着苦痛的惨笑。

“非也,非也。”

“留心这个女人。”薛锦茵说完,给侍女摆摆手。

“是,奴婢省的。”翡翠与琉璃等都点头。

那一边,等到邓丑女去了,碧玉托腮开始思考起来,“这个女孩丑陋是丑陋了点,对我们好像还是很了解的,小姐,您觉得奇怪吗?奴婢倒是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她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哪里就知道我们喜欢的话题是什么呢?”

刚刚,邓丑女和薛落雁聊天,对薛落雁的饮食起居,什么好像都了如指掌一样,这引起来碧玉的怀疑,薛落雁倒是觉得,这个邓丑女很是好相处的模样。

“有什么呢,都是从江南来的,碧玉,你岂不知道世界上最好的邂逅是什么?”薛落雁笑眯眯的样子,碧玉撇唇,一笑。“娘娘,您不会告诉奴婢,是一见钟情吧?”

“不,碧玉,一见钟情都是假的,真正美丽的邂逅乃是‘他乡遇故知’。”她说,碧玉咋舌,“娘娘,您是皇后,您可不要他乡遇故知呢,人心隔肚皮,别怪奴婢没有提醒您。”

“她不是过来讨好本宫的,本宫能感觉到。”薛落雁说。

“奴婢也知道他不是过来讨好您的,但奴婢觉得奇怪罢了,很多事情奴婢都觉得奇怪。”

“索性不要去想了,一切也就不奇怪了。”两人还在聊着呢,刘泓已经来了,这一次来,是点明了,要薛落雁奉茶的。

薛落雁将花蕾里面的茶包拿出来了,好一番千辛万苦终于算是烹好了,将茶盏递给了刘泓,刘泓没有喝,而是将茶盏轻轻的凑近了鼻梁下,轻轻的嗅着,好像一个女子面对牡丹花一样。

轻嗅过了以后,这才将唇凑在了碧玉一般的茶盏上,轻轻的呷一口,茶入喉,他面上有了一抹非常美丽的笑靥。

看到刘泓满意,薛落雁心情也好多了,唯恐刘泓觉得自己的茶道差强人意呢,刘泓呢,抿唇笑了,眼睛黑漆漆的,“你这个茶可有名字?”

“有呢,皇上想必已经品尝出来了,乃是雪顶含翠,是今年早春的第一批,据说刚刚冰消雪融,就开始采摘下来的,又是九蒸九晒的,味道自然不错。”

“朕不是说这个茶,而是说你烹出来的茶。”他看着她的眼睛,她慧黠的一笑,“还请皇上赐名。”

“朕看,这茶是你炮制出来的,因为在莲花中拿出来的,何不如就叫明开夜合呢?”

“皇上到底别致,连起一个名字都如此意味深长。”她淡淡的咀嚼这几个字,面善浮现出来一抹柔柔的微笑,看到刘泓杯子里面已经空荡荡的了,才开始给刘泓续杯。

“皇上可知道,为什么这茶很好喝?”

“你妙手烹茶,故此,好喝,”刘泓笑,薛落雁之前鲜少见到刘泓的微笑,现如今,蓦地看到刘泓的笑容,那美丽的笑弧是如此的扣人心弦,让薛落雁的心脏跟着都紊乱起来。

“皇上见笑了,一杯土,二杯泥,到了第三杯以后,才能真正喝呢,您来之前,两杯都已经撒出去了,这是专门给您准备的。”她这样说,刘泓点头——“难为你。”

她却觉得不好意思了,伺候天子,不是她的看家本领吗?只要她不怀疑自己的动机就好了,只要她能好生给妹妹找一个可靠的医官,一切万事大吉。

刘泓发现,近来自己和薛落雁的关系也融洽了不少,这个氛围是他喜欢的,虽然还不能彻底的摸清楚究竟薛落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刘泓想,将一切的疑问还是都留给时间吧。

时间是残酷的,会证明一切。

他喝过了,已经午前,快要用膳之前,让高成去传旨了,说是册封,女孩子们一个个都开心极了,简直打扮了一个花枝招展,但却哪里知道,册封连一个典礼都没有。

那边,女孩子已经炸开了锅,如意在屋子里面踱来踱去,“怎么搞的,明明说好了今天要册封我们的,但皇上连来都不来,这就是册封吗?”

如意是个比较心直口快的人,眼睛也是瞪圆了,瞅着高成。

高成立即苦口婆心的解释起来。“皇上原本是要过来的,但昨晚皇上因为政务累坏了,今天还在休息呢,你们入宫,册封乃是一视同仁的,现如今,诸位都是才人了,也没有什么高低错落……”

高成是代替刘泓宣旨,其实这册封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一视同仁,能让她们互相尊重,至于最后,自然是有几个要脱颖而出,但目前看来,只能这样安排。

“现如今,这金盘里面乃是皇上给诸位的金印,诸位以后要入住在哪一个宫殿,现如今也早已经给诸位清理干净了,老奴还要回去回话呢,就告辞了。”

高成说完,迈着端方的步履,从容的去了。

“真是狗眼看人低,这个高公公真是岂有此理,你看看他,进来以后,简直连正眼都没有瞧一瞧什么,这以后还得了啊?”如意蹙眉,跺脚。

希望得到诸位姐妹的声讨,但显然,诸位姐妹都情商高。没有一个人和如意无理取闹,看到高成离开的背影,小玉儿只能苦笑,坐在了她的旁边,将她托盘里面的信札拿出来看了。

“好,真好,姐姐的宅院和我仅仅是一墙之隔罢了,距离凤仪宫也比较近,往后我们过去朝拜娘娘,也容易点儿。”小玉儿看上去比如意要乐观不少。

如意只能忍气吞声,倒是在门口的邓丑女,自己捧着托盘已经朝着外面去了,她始终面无表情,好像和这里完全格格不入一样。

“她这么快就去了?”如意站起身来,看着邓丑女的背影,邓丑女回眸,蔑视的一笑,几个字却好像刀锋一样的冰冷。

“要都和你一样无理取闹,事情也不要进行了,既来之则安之,莫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你总这样可是要栽跟头的,在帝京,你需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了真正危险的时候,能保护自己的是谁呢,不还是自己。”

这几句话初初听起来好像没有太大的意思,但仔细想一想,却意味深长。

“这……你……”如意尽管心直口快,但面对邓丑女的奚落,却半天找不到一句反唇相讥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邓丑女扬长而去了。

众人看到邓丑女已经乐天知命的去了,一个一个也是模仿起来,原来,册封完毕以后,外面的侍女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攒三聚五的过来了,谁是谁的奴才,是谁谁的主子,现在好像赵氏孤儿一样,都开始相互认起来。

不一会儿,人们发现,邓丑女毕竟还是有远见的,因为没有人管你这里究竟是如何的沸反盈天,或者说这里是如何的不满意。

册封就这样草草了事,这是连薛落雁都不能理解的,整个儿过程,皇上简直连出门都没有,始终坐在这里,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

“这就完了?”事情完毕,高成已经过来汇报,讲的绘声绘色,高成也知道,皇上在女色上不十分紧要,所以并没有描述每一个女孩究竟是作何反应之类。

刘泓听了,也果然没有任何反应,这事情就板上钉钉已经做成了。两人还在聊呢,外面刘灵毓已经来了,进来以后,也不给皇上行礼,也不给皇后行礼,大喇喇的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

碧玉立即去奉茶,长公主喝了一杯又一杯,牛饮一样。看着刘伶额头上的汗珠,薛落雁知道,早上刘灵毓一定在练武,累坏了,将自己的锦帕拿出来,给刘灵毓擦拭汗珠。

却哪里知道,刘灵毓不领情的模样。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刘灵毓一句话问到了薛落雁的脸上,薛落雁诧然,不明白的样子,表现的有点儿迟钝。

“长姐,此话怎讲呢?”薛落雁蹙眉,眼神飘逸,思忖究竟自己哪里没有做好,不小心得罪了这个活龙。

刘灵毓看到皇兄刘泓在场,说道:“皇兄今天好像很优哉游哉的样子,您已经给了那群女孩地位,就不知道过去看看,还要在这里听我们两人说体己话。

“这……”

“去啊。”刘灵毓跺脚,面红提醒一句,刘泓知道,接下来的话题是自己不好参与的了,只能给了薛落雁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去了,等到刘泓去了,刘灵毓才说道:“你究竟什么时间才约定他呢,他已经在母后那边面辞好几次了。”

“你可不要眼睁睁耽误了我,不然我和你没完。”刘灵毓杏眼圆瞪,看上去很生气的模样。

“长姐,这几天你难道不知道,又是要教习这些女孩,又是要做这个做那个我就是七手八脚的螃蟹,不也需要喘口气吗?事情还需要一个一个的去安排,更何况,我又不是七手八脚的螃蟹,怎么好横行霸道呢。”

“原谅你。”长公主狂宏大量的一笑,打了一个响指,站起身来。“你看我,今天的衣裳怎么样呢?”

“妙哉,妙哉啊。”今天,长公主恢复了自己之前的模样,是戎装。

“我原本就是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女孩子,模仿你们,累死我了,你不知道,上一次我头上的金银珠宝没有压断我的脖颈子,我将那金簪子一一都给了小丫头,别提这群小丫头多么开心了。”

刘灵毓笑眯眯的说。

“那是自然,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不学更好,反正他沈公子第一眼看到你就是这样,你爷不需要乔张做致的了,我等会儿就约定沈公子,事情会成功的。”薛落雁点头,看着刘灵毓。

“你放心就好,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她握拳,眼睛亮闪闪的。

“我可不需要你谢我。”薛落雁道:“只是不要心血来潮,握着拳头直来直往就好,我这里的丫头,侍女,以及小太监都是怕你的。”

“啊,我是天魔星不成!”刘灵毓着恼了,眼睛里面有了红血丝。

第四十七章 一个小小的约定

“长姐,不是我说你,男人追求女孩子,都希望女孩子娇滴滴的,你即便是不能娇滴滴的,也最好莫要如此,你看看你,你现如今这恶叉白赖的模样,不要说男孩子,连我看到这里都想要夺门而出呢,你要设身处地为你以后做打算。”

“所以,你要我永远都不要生气了,将真实的自己掩藏起来?”刘灵毓好生勉为其难啊,恼恨的捧着脑袋,脑袋摇晃的好似一枚拨浪鼓。

她只能循循善诱,握住了刘灵毓的手,“长姐,没有非要你改变自己,你改变自己去做别人,这对你来说也是不公平的,但爱情这东西,你重要牺牲点儿什么,不对吗?”

“你让沈公子知道,你是一个沉稳的人,而不能给沈公子一种印象,这个长公主啊,简直是个山大王,是个梁山好汉,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就不好了,您说对吗?”

“你这是要我修心咯?”

“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那么就看你的行动了。”薛落雁笑看着刘灵毓,刘灵毓吃吃的笑了。“这也没有什么难的,你监督我就好,不过说正经的,你到底要给我约沈公子啊,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你到底帮我还是不帮我啊。”

刘灵毓好像牛皮糖一样,将薛落雁已经黏上了,薛落雁还能怎么样呢,只能答应了。

“你现在回去,我这就去约定沈公子,他只要来了,事情就成了一半,只要沈公子答应赴约,连另一本都成了,到了那时候,我让碧玉立即去通知你,今晚花前月下,就看你的了,如何呢?”

“好,你莫要打马虎眼。”

“我不是打马虎眼的人,去吧,去吧。”薛落雁挥挥手,刘灵毓显得有点委屈,还想要说什么,薛落雁已经笑了——“长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会酌情去处理的,您去吧。”

“落雁,莫要误了我,好否?”

“去吧,去吧。”将刘灵毓送走了,她让丫头子将茶具也是收拢起来了,碧玉问:“您答应了长公主,现下奴婢就过去找他吗?莫要去的晚了,沈公子有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也好,免得今天的事情有差池,长姐过来在我这边薅恼,你就说,我邀请他过来,原是准备让他今晚看看我院子中的一枚花儿,这花儿是最能辟邪的,让沈公子放心过来。”

“小姐,话怎么说得体,奴婢会斟酌的,您放心就好。”碧玉笑眯眯的,看到这里,连薛落雁都发现了,帝京的确是一个好地方,都说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果然是如此。

到了帝京,不但是自己,连碧玉这小丫头都跟着变得聪慧了不少,薛落雁等着,过了没有很久,沈公子已经来了,一边走,一边还东张西望,可见,前几日被吓坏了。

“娘娘,外臣给娘娘行礼,娘娘福寿绵延。”

立即让沈沐阳起来了,将目光落在了沈沐阳的面上,上上下下梭巡一圈以后,这才又道:“沈公子已经好多了吗?”

“不过尔尔。”他笑。

“沈公子准备回去了吗?”薛落雁琢磨着,不能就这样让沈沐阳去了,这一出宫以后想要让沈沐阳再次进来,就比较麻烦了。虽然说其实也是刘泓一句话的事情,但沈沐阳毕竟可以拒绝。

想着想着,她更加是决定,无论如何今晚要玉成长公主请托的事情了,沈沐阳也是看着面前的女子,“娘娘好像有什么心事?娘娘让丫头碧玉到外臣那边,说邀请外臣过来看花儿,娘娘不知道,外臣是最不解风情的,也并不喜欢看花。”

“这花儿与众不同,连皇上看了都赞不绝口呢,你看了才知道好,现如今我空口无凭,说什么,你会相信呢?不过这花儿需要晚上过来看,你离开这里之前,必须要看一看。”

“这花儿又是吗不同凡响的地方吗?还请娘娘答疑解惑呢。”哈,听到这里,薛落雁已经知道了,沈沐阳堕入了自己的陷阱中,她狡黠的一笑,好像嗅到了动物踪迹的猎人一样,得心应手起来。

“这花儿乃是佛前的一株昙花,原是在苏州灵隐寺带过来的,带过来以后,年年就供奉在我这后殿的水阁中,你今晚看了,不仅仅是看花儿,这花儿带着灵力,反而是能加持你未来经历大风大浪呢。”

“不过话说回来,外臣仅仅是一个客商罢了,能遇到什么大风大浪呢?”汗!谎言难道要拆穿了不成。

薛落雁才不能让他将这西洋镜给打破呢,旁边的碧玉看到薛落雁已经疲于应付了,这才上前一步,笑着解释起来——“公子,娘娘也是为了您好,前几日看到您那样头痛不已,娘娘这才让您过来看看……”

“等闲,谁想要看娘娘的花儿,就能到这里吗?只有您沈公子能登堂入室,您就偷着乐吧,之前,奴婢老是做梦,梦魇起来连奴婢都怕,后来奴婢就去看了一下这花,很快奴婢就好了。”

“果真?”

“奴婢骗您有什么好处呢?”碧玉显得一本正经的,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是从刘灵毓那里学过来的,她表演的很好。

免得娘娘左支右绌,听这样说,沈沐阳答应了,点点头。

“那么,外臣就感谢娘娘的一片美意了,娘娘真是一个宅心仁厚之人。”沈沐阳欢欢喜喜的,最近,沈沐阳疑神疑鬼的厉害,要真的能将自己身上的邪祟给镇压镇压,也是好的。

“酉时你记得过来,本宫乃是个女流之辈,也不很方便留你在这里,你去吧。”薛落雁看到大功告成,立即挥挥手。

不是怕六沈公子在这里会有什么飞短流长,而是怕等会儿冒冒失失的刘灵毓来了,一切自己的安排都会土崩瓦解的,而沈沐阳呢,觉得她说的很是有道理,点点头,跪安去了。

看到沈沐阳去了,碧玉好不耐烦的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珠,旁边的薛落雁也是笑了。“你什么时候也是学会了睁眼说瞎话呢?”

“这也是为了娘娘好,娘娘不是个会骗人的,遭天谴的事情都让奴婢代替娘娘做了,娘娘请好吧,这会子又是说奴婢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啊。”

“啊,我说一句,你说一百句,现在呢,你还不快去找长公主过来,我们现如今要乘着这个时间,好好擘画擘画,好歹让长公主得偿所愿也就是了。”他说。

“但是,好像沈公子不很乐意的模样。”碧玉蹙眉,眼神飘忽。

“感情是能培养的,今天本宫也是帮亲不帮理了。”薛落雁说。

过了会儿,碧玉带着刘灵毓已经来了,老远的,刘灵毓看到薛落雁盘踞在云榻上,三两下就过来抱住了她,跟着就亲吻起来,薛落雁任凭自己被揩油,“哎呦,长姐成了一只猴子,这样做什么呢。”

“自然是感谢你,你放心就好,今晚我会让沈公子成为我的人。”刘灵毓自信满满的握住了拳头,看着面前的女子。

“你不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了,我到底问你,你有何打算呢,告诉我?”眼睛看着面前的刘灵毓,刘灵毓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却不告诉她。

“我看,碧玉,还是告诉他今晚不要来了,免得长姐这模样吓到了他。”碧玉作势就要出门去,刘灵毓看到这里,锐声叫起来——“不要,不要,既然已经约定好了,且看我的手段就是了,又是要让沈公子爽约,几个道理啊。”

“长姐,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人呢,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当你无欲无求的时候,会发现一切都好。”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人。

“道理也是如此,但没有希望人活着不是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吗?不过话说回来,你呢,你有什么希望呢?”刘灵毓的眼睛黑黝黝的,好像刚刚从深海中打捞出来的珊瑚一样。

“我……”愿望?

到了帝京,还能有什么愿望呢?人的命运,一切的轨迹不都是已经改变了吗?她看着面前的人,过了很久,才用一种如同蚊蚋似的哼哼声说道:“我的愿望其实也是比较廉价的,只希望我喜欢的人削一个苹果,喂给我吃就好了。”

“这……”刘灵毓没有想到薛落雁的愿望仅仅是如此。

“这哪里算是什么愿望啊,简直随时都能做到。”

“长姐,愿望不能定的太高,否则不容易实现的。”她看着面前的女孩,刘灵毓很久,才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好了,今晚还是按照你以前的套路出牌就好,莫要弄得古里古怪的了,弄成那种模样,莫要说他,就连我们都一时半刻接受不了呢,好长姐,今晚多多把握好机会。”薛落雁握住刘灵毓的手,算是耳提面命了。

说到爱情,她始终觉得,爱情是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东西,自己爱刘泓吗?不,说不清楚,对刘泓是一种不能割舍的感觉。好像是爱情,但仔细的品味,却会觉得,那感情太浮夸了,似是而非。

她不能很容易分辨这个。

“你不开心?”刘灵毓感觉到了,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然的微笑。

“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她说,刘伶还要问什么呢,但看到薛落雁的确没有精神头的模样,只能知情识趣的闭上了眼睛。

薛落雁说的那一株昙花,的确是从灵隐寺带过来的,从苏杭带过来一株花儿,是非常耗费精力的,这花儿原本是栽种在懿寿宫的,毕竟太后娘娘礼佛,对这花儿也是有了分外的情怀。

但懿寿宫距离水源比较远,不利于谈话的绽放,所以,将这昙花又是移植了过来。这也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薛落雁带着碧玉到后面去看,花儿没有开,但芽胞已经逐渐的出现了。

昙花一现,开的快,快到你不留神,就会错过。

今晚,但愿能让刘灵毓得偿所愿。

第四十八章 春山多胜事

这里是清幽的,说是属于凤仪宫,其实是从凤仪宫后院通过去的,这是一个单独的小庭院,有别于前面的衣香鬓影,因为冷清,所以喜欢冷清的薛落雁也很是喜欢这里。

“略坐一坐再回去,前面怪气闷的。”她说,一边说,一边举眸看着这里的青山绿水,这里的一片美丽风景,好像不属于帝京的氛围,有点儿层峦叠嶂的野趣,这里修筑的建筑物风格好像与前面也不同。

反正,她是喜欢的。

凉风吹过来,将褥热的暑气已经驱赶了,主仆二人就那样看着风景,忽然时间,听到外面有什么打斗的声音,薛落雁一惊,回过心神,头一抬,就看到侍卫拖着一个女子朝着旁边假山石后面去了。

薛落雁虽然没有看清楚那女子究竟在做什么,但现如今,立即朝着那假山石去了。

这假山石距离这庭院不是十分远,要是薛落雁也经常看《孙子》,就会明白,那是一个高屋建瓴的地方,那个地方是狙击手隐藏起来暗箭伤人最绝妙的位置,但薛落雁对于那些是全然不明白的。

“救命,救命,救命啊——”假山石后面出现了一片闷闷的求救声,薛落雁听那是声音,似曾相识的模样,立即急匆匆的赶到了假山石后面,却发现,几个侍卫将一个人包围在了里面。

“好大胆,大白天的,你们做什么呢?”碧玉先声夺人,这吼叫完毕以后,众人都回头,与薛落雁面面相觑,薛落雁责备的目光一览无余。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果然不出所料,眼前求救的女孩乃是邓丑女,邓丑女现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上去很是可怜。那双眼睛也憔悴的很,手在颤抖。

大概刚刚不小心,让邓丑女的衣裳也是碎裂了,整个人看上去苦楚的很,就好像伏击的兽类一样。

“没事,本宫在这里呢,他们不会伤害你的。”看到楚楚可怜的邓丑女,薛落雁立即抱住了邓丑女的肩膀,感觉邓丑女好像落汤鸡一样,很需要一个人保护自己。

“娘娘救我,娘娘救我啊。”邓丑女好不可怜的求助。

“你们真是的,她现如今也是皇妃,那么如此目中无人,这如何是好?”薛落雁不分青红皂白,因为她是女性,因为男尊女卑,因为在帝京这群侍卫完全目中无人,只知道为虎作伥。

所以,她觉得,自己非要站出来和他们争长论短才算是好的,旁边的几个侍卫这才回过神来,跪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娘娘,这女子行动鬼鬼祟祟的,我们已经发现她每天都来这里,并且还拿着这样一个东西,您看,这是什么?”侍卫中,一个年长的武侯单膝跪地,将一个木头模样的东西给了薛落雁。

薛落雁也没有见过那东西,那东西光溜溜的,上面有点儿裂痕,不能确定用途。

“这东西是……”薛落雁将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邓丑女的面上。

“回娘娘,这乃是民女自己组装起来的一个哨子,是臣妾用来吹奏的,臣妾想,臣妾已经这模样了,臣妾想要固宠是很困难的,但臣妾毕竟已经到了帝京啊,诸位姐妹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臣妾呢,臣妾会被皇上给忘记的啊。”

“到了那时候,臣妾呢,给人抛诸脑后了,不如臣妾早早的掌握一门乐器,所以臣妾就做了一个哨子,您也知道,哨子能在屋子里面吹奏吗?所以臣妾就……”

“听到了?”薛落雁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武侯。

“她仅仅是过来吹哨子罢了,你们不要疑神疑鬼的了,要这里也不能吹哨子,以后她就不过来了,到我那边也是一样。”薛落雁看着武侯。

“但是娘娘……”这武侯较真起来,他并不觉得那是什么哨子,但也唯恐惹怒了薛落雁。

“但是什么但是,到此打住了,好了,我们去了。”薛落雁将那哨子给了邓丑女,握住了邓丑女的手腕,从岩石上小心翼翼的下来,穿花度柳的去了,看到薛落雁去了,武侯还在犹豫究竟应该将这事情告诉皇上吗?

“妹妹没有受伤?”下来以后,薛落雁紧张的心情也是松弛了不少,其实,武侯要固执己见非要为难一下邓丑女,她作为皇后娘娘是不能干预的,不要说邓丑女,武侯想要盘查帝京,想要搜宫,只要得到刘泓的命令也是随心所欲。

刚刚,要不是真正担心邓丑女的安全,或者说,遇难的不是邓丑女,她才不去理睬呢。

现在,邓丑女离开了假山石,将那木头的哨子放好了,眼睛落在了薛落雁的面上。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很歉然的口吻,这倒是让薛落雁不好意思起来,调皮的一笑。“本身就是好姐妹,这算是什么添麻烦的事情,举手之劳罢了,没事的。”

“没事就好。”

“不过,”薛落雁也是觉得奇怪,现在越想越是觉得奇怪,练习音乐演奏,明明可以在晚上或者早上,现在是大中午,她不怕热辣辣的阳光吗?非要在那样一个居高临下的地方。

但薛落雁转念一想,或者邓丑女比寻常人还要刻苦呢,要不然就是她已经忘记了太阳的毒辣,这一份上进心是值得余勇可贾的。

“你以后还是不要到那边去了,帝京到处都是暗卫,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就在,有一次一个宫女和一个公公在假山石后面偷情,两人都不知道呢,却让侍卫给当场打死了,所以,这帝京不能到处乱走的。”

“妹妹要是知道这个,也并不敢到处乱走了,正因为浑然不觉。”他说。

“哎,想要什么乐器呢,你告诉我,我让尚宫局给你送过去就好。”

“一个一个学就是了,我先从哨子开始。”

“今天你受惊了,回去休息呢,还是到我屋子里面坐一坐,闲磕牙呢?”她邀请。

“不了,不了。”邓丑女怏怏不乐的去了,看到邓丑女去了,久久没有启唇的碧玉开口说道:“娘娘,或者让侍卫多怀疑怀疑这个女孩也是的,连奴婢看上去都觉得这女孩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呢?”薛落雁嘴角噙着一抹掩不住的笑意,凝视着面前的碧玉,碧玉沉吟道:“第一,这大中午的,她不好好在屋子里面午休却是出来练习吹奏哨子,不是很奇怪吗?”

“那么,还有第二了?”这分明是诽谤了,薛落雁看着碧玉,明显有点儿不开心,眼帘沉甸甸的耷拉着。

但碧玉呢,立即心直口快的分析起来。“这第二,礼部已经给他们每个人都有伺候的贴身丫头和粗使丫头了,娘娘不觉得奇怪吗?这女孩子出门始终是一个人,连丫头都没有带着。”

“她或者就是那种孤僻的人,原是不喜欢让人伺候的。”

“娘娘,这第三,刚刚邓丑女的确是被吓到了。”

“哈,你什么时候逻辑思维能力这样缜密了,那么,你算一算,我肚子里面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薛落雁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指了指自己的肚皮,其实,想要男孩想要女孩都不可能。

听娘亲说,只有男人和自己在一起做了“自己人”才能生孩子呢,薛落雁进京,刚刚和刘泓在一起就在想,千万不要莫名其妙就生孩子啊。毕竟,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到生孩子的年岁呢。

自己人究竟是如何做的呢?薛落雁不知道。

“娘娘,奴婢怎么觉得您的胳膊肘子往外拐呢,刚刚我们的位置,要是她在后面吹哨子,声音很快我们就能听到的,您不要说,她吹哨子是捂住了的,这就胶柱鼓瑟了。”听碧玉这样说,薛落雁也是狐疑起来。

“对啊,吹哨子的话,这里是一定能听到的。”

“所以,你也应该存疑,奴婢不是逻辑思维谁缜密,奴婢仅仅是旁观者清罢了。”碧玉这样说,薛落雁咬住了唇角,“好的,我会留意。”

到了酉时,沈沐阳已经来了,因为不知道这是阴谋诡计,所以还言笑晏晏的模样,沈沐阳来之前,其实薛落雁已经走了。她早已经将接下来的一切都安排好了,酉时,黄昏的最后一抹阳光逐渐的进入了西天。

周边的光芒影影绰绰的,不十分清楚明白了,她早已经让刘灵毓藏匿在了后院中,自己却一个人闲庭信步去了,这边厢,已经到了太液池旁边。

老远的,看到了妹妹薛锦茵,她心头突的一跳,看上去妹妹是一个人,感觉到了妹妹的孤苦无依,她的心情也跟着不好了,立即上前一步。

“小妹,你如何在这里呢,晚上风大着呢,你这身体如何就在这里,真是要命。”薛落雁一边说,一边脱掉了自己的衣裳,披在了薛锦茵的肩膀上。

“姐姐,我想家了。”她说,眼睛明亮的比天上星星还要灿烂,一说到家,浓浓的乡愁顷刻之间也是低徊在了她的心中,薛落雁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妹妹,只能坐在了薛锦茵的旁边。

在外人的眼中,或者薛落雁是迟钝的,甚至于是清冷的,是倨傲的。但在薛锦茵的眼中,她明白,不是薛落雁天生就寡言罕语,而是薛落雁找不到合适交流对象就不怎么开口。

至于薛落雁的智慧,逐渐的也如同锥处囊中一般,显露出来了,在帝京,连太后娘娘的好感薛落雁都得到了,而她薛锦茵呢,何尝没有太后娘娘那边去过呢?太后娘娘对自己始终不咸不淡的。

没有过分的热络,也不怎么冷清,更不可能宣召自己过去,一开始薛锦茵还以为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太后娘娘才不喜欢。

毕竟,薛落雁是一个生龙活虎的人啊,而她呢,走不了两步就咳嗽起来,那种模样,落在外人眼中,的确不怎么优美。

但不对,后来从翡翠的打听之中才知道,太后娘娘冷冷的说:“哀家就是不喜欢那双眼睛,她那双眼睛里面的秘密太多了。”

第四十九章 赏玩

太后娘娘毕竟是过来人,对什么都洞见症结,从她的眼睛已经能看透她那邪恶的内心。

而姐姐呢,她的眼睛是一泓清水,是流泉,是透明的,是没有任何勾心斗角的。

“离家之前,娘告诉你什么呢?”薛落雁冷不丁来这样一句,薛锦茵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娘说,要我们到了帝京相互之间多多照应,在帝京,原是唇齿相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可不是。”薛落雁闻言,眸光一扫而来,“我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见这些叮咛一概都忘记到了九霄云外呢,到底还是记住了的,那么,既来之则安之,现如今,难道你我还能离开这里不成?”

“姐姐——”薛锦茵的脑袋靠在了薛落雁的肩膀上,面无表情的问道:“那么,如果有机会能离开这里,你呢希望离开这里吗?”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哪里有那样好的机会啊,听爹爹说,圣祖皇帝是个英年早逝的暴君,圣祖皇帝驾崩以后,后宫所有的妃嫔都过去殉葬了,您想一想,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跌得道听途说罢了,值得这样怕吗?再说了,今上春秋鼎盛,姐姐,你不可胡言乱语。”旁边的小妹提醒一句,薛落雁点点头,抱住了小妹的肩膀。

“这么,最近的药毕竟还是有作用不是?对吗?”眼睛看着薛锦茵,薛锦茵有气无力的点头。“要果真能找到一位神医就好了,但遍寻不获,帝京的医官厉害是厉害,但只会照方抓药啊,他们的本领毕竟有限。”

“哦。”薛落雁也明白,对于此事,让薛落雁一样愁肠百结,但却完全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锦茵噗哧一声笑了。

“没事的,姐姐,我不会死,你放心就好。”

“是,是,我们还要赡养父母呢,哪里能有丝毫的问题啊。”薛落雁微微的一笑,“好了,回去休息休息,这里冷飕飕的,一个不小心掉入了太液池,人家长公主有沈公子救助呢,你我呢,岂不是完蛋了。”

“我会浮水。”薛锦茵笑了,面上带着一抹得意洋洋,薛落雁点点头——“知道这个,但也应该小心。”本来薛锦茵和薛落雁的话题到此为止了,但薛锦茵好似想起来什么。

“对了,姐姐,你不回去,在外面吹风做什么呢?”

“我……”薛落雁指了指自己,笑一笑,言不由衷的说道:“我现如今不好回去,我不会去,就花好月圆,我倘若一回去,就月缺花飞了。”

“姐姐,你话里有话。”薛锦茵不开心了,转过身,朝着远处去了,但薛落雁呢,知道妹妹疑心病比较重,这个问题无疑是让妹妹百上加斤了,立即追赶在了薛锦茵的身后,说道:“今晚,我做了月下红娘。”

“姐姐的意思是……”薛锦茵的心狂跳起来,噗通噗通的,几乎心跳声已经清晰的进入了耳骨,薛落雁啊薛落雁,你为何如此愚笨呢,人人得到皇上,都等同于得到了一切想要得到的。

你愚昧到将皇上拱手相送,一开始,以为你选秀仅仅是作秀罢了,但没有想到,你真心实意想要将自己的所爱拿出来给大家分享,这一点,两人的分歧是很严重的,薛锦茵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早已经将薛落雁鄙薄的不成样子了。

“是啊,我做了月下老人。”

薛锦茵苦笑:“那么,崔莺莺是谁呢,张君瑞呢,又是何人呢?”眼睛看着面前的薛落雁,薛落雁知道妹妹有打破砂锅的习惯,索性和盘托出了,凑近了薛锦茵的耳朵,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啊,你真是……真是乐于助人啊,长姐那样的暴脾气,能和沈公子开花结果才怪呢,我看你是在竹篮子打水。”薛锦茵一笑,薛落雁可没有那样失望,“不管是什么,不做一做,哪里能知道呢?”

“也是。”薛锦茵点点头。两人分开了。

而沈沐阳,只身一人到了凤仪宫,碧玉不见了,连薛落雁也是不见了,他很是郁闷,倒是旁边一闪,出现了一个幽灵一样的女孩,这女孩笑眯眯的给沈沐阳打招呼。

“我过来找你们娘娘……”他开门见山,说完,这姑娘立即含笑,指了指后面,“娘娘知道您要来,在后院已经恭候多时了,奴婢带着您过去。”这女孩笑的很是可人,但也是很奇怪。

“之前在这里为什么没有见过你呢?”他最近这几天常常过来,自认为将这里每一个丫头的面庞都莫逆于心了,但这个丫头,好像还是第一次见面。

被这样问,这丫头不紧不慢的解释起来。“最近这几天,家母生病了,奴婢就告假在外面陪伴娘亲,今天才回来呢,至于碧玉姐姐,碧玉姐姐现在在陪伴娘娘。”

其实,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女孩,乃是长公主那边带过来的,现如今,为之先容,灌迷魂汤,将沈公子弄了一个丈二和尚一般。

“后院的花儿开的可好?”沈沐阳是生意人,不怎么喜欢花儿,至于昙花,虽然时常听人说,什么昙花一现过眼云烟之类的俗语,但毕竟不甚措意,这算是他第一次见昙花。

“这个,奴婢仅仅是带路人罢了,哪里有资格看昙花呢,奴婢是贱命,您呢,您是飞黄腾达的命,在帝京,您很快就会……”这女孩说到这里,自悔失言,立即捂住了嘴巴。

“我会怎么样呢?”沈沐阳看着这笑嘻嘻的女孩,问一句,这女孩你立即道:“您很快就会平步青云的,您很快就会扶摇直上的,您今晚看了这昙花,明日里您就非同凡响了。”

“这样神奇?”沈沐阳觉得不枉此行,但走了很久了,七拐八拐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人,不要说人了,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这让沈沐阳很是奇怪。

眼睛止不住到处打量,前面的院落灯烛荧煌,到处一片暖意融融的模样,但到了后面呢,却黑漆漆的,简直伸手不见五指,看上去模模糊糊的,她因为不怎么熟悉路,倒是深一脚浅一脚,几乎没有跌倒。

好在终于还是忍住了,丫头吃吃的笑,停在了前面,等着沈沐阳,丫头手中举着一张灯笼,给了沈沐阳。

“再往前走,可不是奴婢能去的地方了,奴婢只能带路到这里了,您的好运气都在前面呢,到时候您莫要忘记了奴婢,奴婢还是您的执灯人呢。”这丫头古灵精怪的。

但无奈何,沈沐阳只能从丫头的手中将灯笼握住了,朝着前面去了,这里是一个抱厦,天井里面空荡荡的,中央的位置有水源,这水源并不是很深,刻意为了美丽环境修筑起来的。

水源中央,栽种着一枚昙花,这是沈沐阳第一次见到昙花,昙花是白色的,好像一朵一朵的莲花一样,在他的面前绽放了,绽放的很快,萎谢的也很快,整个过程简直目不暇给。

因为激动,因为紧张,因为这一刻被美丽的震撼,那种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股脑儿都进入了他的内心,他立即面泛红潮,而可惜的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赏花,至于薛落雁呢,没有在。

他刚刚回身,有人就抱住了他的腰肢,力量很大,甚至于是凶巴巴的,一开始沈沐阳还以为这里的丫头和自己闹着玩呢,是一个恶作剧,但很快的,她就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对方乃是一个媚眼如丝的……女孩,不,不。

他受到了惊吓,手中的灯笼嘭的一声就坠落在了地上,“你,你如何在这里呢,你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开我。”

这是沈沐阳意料之外的,不是说过来赏花吗?老天啊,薛落雁安排了一个什么事情给自己啊,夜色中,长公主刘灵毓娇柔的笑着,那模样媚态横生花枝乱颤,一般的男子早已经受不了了,但沈沐阳讨厌刘灵毓,并没有丝毫开心的模样。

“你放开我,放开啊。”他的声音很大,让刘灵毓也是吃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是长公主啊,我一个堂堂正正的长公主,就因为对你一件倾心,这样低姿态了,你还要怎么样呢?”话虽如此,但刘灵毓还是将环抱着他的受哦松开了。

面上带着挫伤的痕迹,他呢,冷怒,“你这是做什么,还没有玩够吗?”

“我这是玩儿?你知道为了今天,我恳求了多少人,我找了母后又是找皇兄,找了皇兄又是找皇后,我费尽心机我苦心孤诣,我好不容易安排这样一场狭路相逢,你,你为什么就这样不解风情呢?”

“恕在下无礼了,不奉陪。”沈沐阳抱着拳头,一边说,一边慌不择路的朝着旁边去了,看到沈沐阳如此,她的心顿时就碎裂了。

刘灵毓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就在心脏彻彻底底四分五裂之前,她攥着拳头,用力的在胸口砸了一下。“喂,别着急碎,我还没有尽最大的努力呢。”

“你留步。”刘灵毓冷冷的声音,沈沐阳只能站在原地,负手而立,看都没有看刘灵毓,晚风吹过,将沈沐阳的衣角吹拂起来,沈沐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这意外之喜的理解,和刘灵毓显然是不同的。

刘灵毓眼含热泪,眼看那汹涌的泪水就要降落下来了,但声音还是显得那样平静,那样正常。

“我喜欢你。”她说。

“嗯。”他点点头,哈,又是而作局,该死的而作局。他明白此地不可久留,等会儿还不知道刘灵毓要用什么方式残忍的毒害自己呢,她才不愿意相信刘灵毓的花言巧语。

“你没有听清楚吗?本公主说,本公主喜欢你。”看到他还是如此急匆匆准备离开的模样,刘灵毓很是没好气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但背影的主人呢,完全无动于衷。

“你亲吻了我,你要负责,你这个负心汉,你这个白眼狼,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刘灵毓一边埋怨,一边伸手,一把就紧紧的卡住了他的腰肢,力量之大,出人意表。

第五十章 不困于心

“你是习武之人,我斗你不过,现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了。”沈沐阳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锵然一声,将刘灵毓佩戴的长刀已经抽出来了,并且横亘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还是要在下自刎谢罪呢?”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刘灵毓眼睁睁看着事态如此急转直下,心情糟糕透顶了。

“你不要乱来,刀放下,我想要和你聊一聊。”但沈沐阳呢,已经预料到了。所谓的“聊一聊”是什么意思,很快的,她就会弄死自己的,很快的,一切都会变的。

猫儿每一次拿到了老鼠以后,也不会立即要了小耗子的命,而是玩弄,等到小耗子已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了,猫儿才用锋利的牙齿咬断小耗子的喉管,让小孩子死于非命,现在,人为刀俎他沈沐阳为鱼肉。

“公主想要报仇,但前次的事情,在下完全不知道你是女儿身,在下进京,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如此节外生枝,公主,您如果可怜在下,您让在下自行了断就是了,要么,您还是让在下到万牲园去,让动物们将在下给碎尸万段吧。”

“沈沐阳,你说什么呢!”老天啊,原来自己的刁蛮任性给沈沐阳留下这样不可磨灭的印象吗?刘灵毓颤栗了一下,从头到脚打了一个激灵,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好过。

但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只因为沈沐阳的提醒啊。

“那么——”黑暗中,刘灵毓的泪水肆意流淌,但她是那样的刚强,连声音都保持的和平时毫无二致。“我要是告诉你,我是认真的呢,我认真喜欢你,你如何呢?你这就要拒绝我了吗?”

“长公主是认真的?”他的嘴角浮现了一抹潮红的冷笑。

怎么,果然不相信她会认真的吗?人非草木,人人都有七情六欲啊,她虽然是长公主,但前提,她是一个人啊,还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但为什么好像沈沐阳的表情很奇怪呢。

她的泪水凝固在了面上。

“怎么样呢?”刘灵毓迫问,不得到这个答案,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要知道这个和沈沐阳单独相处的机会,是如此的来之不易啊,但沈沐阳这个棺材瓤子,却偏偏要将自己的宝剑横亘在脖颈子上。

好像随时都会殉情一样,她想要拿走那把宝剑,真是妨碍这里的诗情画意,但并不敢轻举妄动,好像沈沐阳真的已经做出来要自刎的准备,万一抢救不及时,可能还会适得其反送了沈沐阳的小命。

那样就的得不偿失了。

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矛盾过,她提心吊胆,愁眉苦脸,整个人简直跌入了低谷,再也不能出来一样。

“嘭”的一声,利剑落在了地上。“沈某只有一死了之,还请长公主不要咄咄逼人!”啊,别人喜欢一个人就可以,她刘灵毓喜欢一个人,就是言之凿凿的“咄咄逼人”了。

刘灵毓怒极攻心,真的好像要将面前的男子给碎尸万段啊,但却不能,而就在此刻,危险发生了,暗中有了一声短促的吹竹声,那声音很是响亮,跟着一枚羽箭就过来了。

刘灵毓看到这里,一个紫燕穿云,将那即将命中沈沐阳的羽箭一脚已经踢飞了,他抱住了沈沐阳,两人翻滚到了旁边的草地上,一开始沈沐阳还没有感觉到危险。

但两人刚刚落地,“嗖!嗖!嗖!”几声,羽箭不约而同落在了刚刚两人站立的地方,这是暗算,但奇怪的是,究竟什么人会暗算他们呢?幸亏这里只有一盏灯笼,不然更加是危险了。

刘灵毓警觉的握住了旁边的羽箭,将那羽箭丢出去,将最后的一盏灯笼熄灭了,这里一片黑暗,只能听到两人那此起彼落的呼吸声,“别动,别出声。”刘灵毓提醒一句。

沈沐阳不言不动,好像一座雕塑一样,从前也面对过暗算,在帝京之外,毕竟他是富家子弟,有那个集合绿林好汉想要暗算自己,也是理所应当。但现在呢,已经进宫了,时移俗易,想不到也有人暗算自己。

刚刚那羽箭的目标不是刘灵毓,而是沈沐阳,这让沈沐阳和刘灵毓百思不得其解。等到危险过去了,刘灵毓这才放下了那猫科动物应该有的警觉,面对危险,她是能很快就解开的。

危险已经很多次都降临在她的身上了,刚刚虽然凶恶,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黑暗就是他们的保护伞,要这里一片光明,那么对方的准星就比现在还要厉害。

他们已经脱险,刚刚却好像一个梦一样。

幸亏,自己刚刚及时出手,不然沈沐阳就死定了,刘灵毓正要站起身来,却发现,两人以一种非常尴尬的姿势躺在了草丛中,沈沐阳的手好像在摘樱桃一样,摘樱桃就摘樱桃吧。

不过那手的位置……

在刘灵毓的心口旁边,这……刘灵毓看到这里,立即觉得自己被侵犯了,其沈沐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

尽管,沈沐阳也有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但和刘灵毓比较起来,就真正是小巫见大巫了,此刻,看到刘灵毓那面色潮红呼吸沉重的模样,沈沐阳不知道刘灵毓怎么了。

“沈公子,你的手……是不是……该……拿走了呢,呵呵呵……”刘灵毓提醒一句,其实拿走不拿走都无所谓了。

“这……”沈沐阳发现自己的手后不小心握住了……这才大惊失色,将手立即是缩回来了,“在下不是有意冒犯,还请长公主海涵。”

“海涵,海涵,本公主海纳百川呢,不过本公主还是要告诉你,刚刚那暗算不是本公主安排好的,本公主得不到你也不会用这种伎俩,本公主也不会想要英雄救美。”

“是。”沈沐阳心有余悸,刚刚那暗算,已经十拿九稳了,哪里是谁能安排过来的呢。

“本公主既然得不到也不会斩尽杀绝,希望你明白。”刘灵毓说,比刚正经了不少,“那坏蛋可能还没有离开呢,他在暗中,我们在明处,这里已经很危险了,现在我们立即退出去。”

好好的约会,居然遭遇暗算,真是岂有此理啊。

沈沐阳现在唯长公主刘灵毓马首是瞻,现在,这个刘灵毓和刚刚的刘灵毓截然不同,刚刚的刘灵毓好像每句话都在开玩笑,很好玩的样子,而现在的刘灵毓呢,是那样的正经。

刘灵毓唯恐又是遇到什么危险,索性将沈沐阳的手掌握住了,朝着外面去了。

“你不要怕,我对你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想要带着你安安全全的离开这里。”刘灵毓耐心的解释,这样的情况,不是男孩应该对女孩这样说吗?

“臣下明白。”沈沐阳点点头,刘灵毓带着沈沐阳到了前院,前院却灯火如同白昼,薛落雁尚且没有回来呢,几个丫头有说有笑的,看到刘灵毓和沈沐阳手牵手从后面过来了,人们都眼前一亮。

“长公主,您来了,长公主……”丫头子都前呼后拥,今天,看得出来刘灵毓心情还是比较好的,刘灵毓只是点点头,目光在众人面上梭巡。

她怀疑,里应外合,这里的某一个侍女有问题,和外面的凶手有了勾连,才有了刚刚预料之外的危险。

但每一个侍女面上都绽放出来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这样一来,让刘灵毓也是捉襟见肘了,不能很快进行排查,而侍女们呢,吱吱喳喳的简直好像孔雀,好像捣碎了的马蜂窝。

“好了,我去了,你们娘娘呢,究竟刚刚去了哪里,我现在去找你们娘娘。”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旁边的侍女点头。“娘娘到湖心亭那边去了,娘娘说今晚的月亮不错,索性过去看看。”

“是。”刘灵毓暗暗的记住了,现在她出门来,不着急找薛落雁,因为那暗杀的目标是沈沐阳,现在刘灵毓比较担心的是沈沐阳,握住了沈沐阳的手,到了外面,才松开。

“我问你……”刘灵毓看着沈沐阳的眼睛。“你究竟有什么仇人,他们居然到这里找麻烦了,你告诉我。”

“在下初来乍到的,哪里有什么仇人呢,在外面有人杀我,目的就是谋财害命,到这里,帝京哪里有穷人呢,我不知道……”沈沐阳认真的回答。

“这就奇怪了,让人匪夷所思。”刘灵毓沉吟道:“今晚你跟着我,你哪里都不要去,我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我仅仅是想要告诉你,你现在要是到处乱走,会很危险。”刘灵毓语重心长的模样。

沈沐阳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即便是帝京有侍卫能保护自己,但暗杀行动一旦启动了,他们这群侍卫也是没有办法能时时刻刻保护自己的。

更何况,帝京里面的侍卫乃皇家集团,是给刘泓服务的,他沈沐阳算是那颗葱啊?有刘灵毓保护自己,其实也不赖。

两人往前走,刘灵毓敏捷的上了一座岩石,帝京的假山石很多,尤其是这一片,假山石多的不可思议,她根据刚刚暗杀的位置锁定在了这里。

“上来。”她已经上去了,虽然是暗夜中,但刘灵毓的速度之敏捷,简直好似云豹一样,居高临下的伸手,将沈沐阳已经拉扯到了石头上。

在轻身功夫上,刘灵毓认了第二,这帝京就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她是独步天下的,不然刚刚沈沐阳已经死了。

到了这里,刘灵毓指了指庭院,嘴角浮现出来一抹嘲弄的冷笑,指了指,“你看,这里是瞄准我们最好的一个坐标点,我们只要中箭,她从这里逃走的概率也很大。”

“但是我果真没有得罪什么人,除了长公主你。”沈沐阳看着刘灵毓。

刘灵毓气恼了,蹙眉恶狠狠的样子——“都说了一百次了,我刘灵毓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也不会伤害你,我仅仅是爱慕你罢了。”

“但是在下……”

第五十一章 遭遇暗杀

“闭嘴。”刘灵毓不要他说话了,在旁边仔细的勘探起来,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见,这凶手从头至尾已经安排好了,她仔细的看过了以后,将那箭簇拿出来了,托在了手掌中。

手掌中还放着一张绢纱,那箭簇隐隐约约是宝蓝色的,在月光下,好像毒蛇在吐信子一样,根据刘灵毓的推算,这箭簇上一定是有剧毒,见血封喉。

旁边凑过来一个脑袋,也是看起来。

“你懂什么?看?”刘灵毓将箭簇卷入了纱绢,准备慢慢的调查,这箭簇不长不短,三寸左右,这是很奇怪的,一般人远距离的狙杀,用的都是一尺左右长短的箭簇。

一尺左右的箭簇力量大,但需要用弓箭发射出来,如此一来,也就显而易见了。

但这个箭簇呢,短小精悍,倒好像是自己研发出来的成果语言,箭簇也没有什么重量,伴随着这箭簇的出樘,隐隐约约有吹竹的声音,刘灵毓将这些一一都记录在脑力里面了。

“为什么用这样的箭簇呢?”

“江湖上有句话叫做‘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你听说过吗?”刘灵毓解释一句,眼睛看着沈沐阳,沈沐阳点点头。

“真的听说过?”

“是。”沈沐阳点头。“依照在下分析,按贼子还没有远遁呢,这里的羽林卫很多,你何不将羽林卫找过来,问一问,或者他们发现了什么形迹可疑之人。”沈沐阳说。

“你这句话,提醒了我。”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到了旁边,走了一段距离,从一棵树上找到了一个羽林卫,问了情况,这羽林卫也觉大惊失色,看了看那蓝色的箭簇,也是炸毛。

“回公主,属下一直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形迹可疑之人,要是有,不需要长公主您问,属下早已经将之给举发出来了。”他瞪圆了眼睛。

“好,没事,我去别处看看,仔细留心,最近帝京不太平,注意保护皇上和娘娘。”刘灵毓拍一拍这羽林卫的肩膀,羽林卫点点头,纵身一跃,已经回归到了本位。

“他一直都在树上?”

“是。”刘灵毓点头,沈沐阳肃然起敬,看着大树,大树上的男子不言不动,简直好像和大树已经融为一体了一般,“刮风下雨电闪雷鸣怎么办呢?”问一句。

“这能怎么办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刘灵毓回答。

“不会是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不允许下来吧?”

“不是允许不允许的问题,而是他永远都不会下来的,那是使命感。”刘灵毓耐心的解释一句,又道:“我也可以,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可以,你一个人不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今天问题太多了点儿,我们到前面走走,再看看。”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朝着那小路下去了,发现这里距离流云轩很近,早已经听人说。薛锦茵对薛落雁不满,这事情该不会是薛锦茵做的?

因为想要握住薛锦茵的把柄,刘灵毓可不想要正大光明的去拜访,而是偷偷摸摸的走访一下,究竟看一看这事情和薛锦茵有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两边如此之近距离,形成了暗杀的一个先决条件。

“你做过夜行人没有?”刘灵毓现在倒是觉得,带上沈沐阳,沈沐阳就是自己的累赘了。

“夜行人,没有。”

“那么,你一点功夫都不会了?”刘灵毓看着面前的沈沐阳,发觉,自己之前真的不是很了解沈沐阳,现在沈沐阳摇摇头,刘灵毓轻蔑的一笑。“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原来也是一个银样镴枪头。”

“我……”沈沐阳皱眉,气鼓鼓的样子。

“现在,”刘灵毓可照顾不到沈沐阳的情绪了,“现在,我带着你去做一次夜行人,但你不要出声,看我眼色行事就好,好吗?”

“这有何不可呢?”沈沐阳点头,刘灵毓跟着纵身一跃,已经跳上了旁边的墙头,一个兔起凫举的跳跃,已经猫儿似的进入了旁边的流云轩,饶是这里有很多站岗放哨的侍女,居然一个一个都没有发觉他们。

这让沈沐阳在心底里给刘灵毓喝彩了一声,两人到了西北角,这是屋子一个盲点。刘灵毓将沈沐阳的手松开了,轻轻的捅破了窗户纸,眼睛看着屋子里面,屋子里面的灯烛红彤彤的。

云榻上,薛锦茵就那样半死不活的躺着,旁边的丫头翡翠轻轻的握住了一个用锦缎包裹的锤子,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敲击在她的后背上,她的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伤感之色。

“好几天,皇上都没有过来了。”她说,如泣如诉的模样,女子就是这样,没有了男人,他们就好像没有了精气神一样。而眼前的薛锦茵呢,尤甚。

旁边的翡翠停止了敲击,将一碗药汤给了薛锦茵。“娘娘也不要这样了,先喝药再说,您好歹是侯爷的女儿,您是名门之秀,皇上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到了该过来的时候毕竟还是会过来的,您现在莫要着急。”

听这丫头说话,刘灵毓倒是觉得,这丫头眼界不凡,点点头,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沉吟之色。

薛锦茵将药碗举起来,咕噜咕噜好像喝白开水一样,已经全部都喝了一个一干二净,旁边另一个丫头琉璃立即送清水让薛锦茵漱口,薛锦茵漱口完毕,琉璃将果脯也是给了薛锦茵。

薛锦茵慢吞吞的吃起来,眼睛幽怨的看着远处,旁边的翡翠说道:“休息吧,您闭上眼睛,养精蓄锐,奴婢给您捏一捏肩膀。”薛锦茵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外面的沈沐阳从来没有做过所谓的“夜行人。”

现在觉得这体验是这样的新鲜这样的崭新,这样的有意思,倒是不情愿去了,“走了。”

提醒一句,已经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纵身一跃,朝着墙头去了,毕竟沈沐阳不如刘灵毓收放自如,墙头上的一枚瓦片已经踩落了,嘭的一声碎裂在了院子里。

这声音让几个丫头都惊呆了,看时间,两人连影子也一并消失了。

“啊,什么,是什么啊,你快出去看看。”薛锦茵刚刚进入睡眠,让外面瓦片碎裂的声音给吵醒了。

翡翠只能点点头,掖一掖旁边人的被角,“好了,奴婢出去看看。”一边说,一边朝着外面去了。

“是什么呢,闹嚷嚷的。”翡翠出来,看到一个丫头在打扫,问一句。这丫头立即回答:“不过是一只猫儿罢了,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姑娘。”

“那就好。”她一面说,一面进入了屋子,薛锦茵这后半夜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睡着了。

刘灵毓从墙头上下来了,失望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沈沐阳,“你刚刚怎么搞的啊,差点儿就露馅了,我每天高来高去的,蹿房越脊的事情做的多了,从来没有将人家的瓦片给踩落的,你这不是自曝其短是做什么呢?”

“我,我又不是公主你,每天都勤学苦练,好像一个男人婆似的。”沈沐阳反唇相讥,世界上能有几个人和长公主刘灵毓一样啊。

“你说谁是男人婆呢,你说谁呢,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沈沐阳看着刘灵毓,刘灵毓不理睬了,看着脚下的道路,又是突发奇想起来。“事情才刚刚发生,既然侍卫们都没有发现什么,我们到处去看看。”

“是。”

“现在,我们挨家挨户过去,总是会查一个水落石出的,要快,你能不能呢?”

“有什么不能?”沈沐阳打包票,看到沈沐阳点头,刘灵毓立即笑了,带着沈沐阳一家一家的去走访,却发现,这周边的宫殿,要么空空如也,要么有的是才人居住的屋子,要么里面的人早已经休息了。

那么就奇怪了,究竟暗算他们的是何许人呢?她东张西望的走了会儿,迈步到了旁边的一个宫殿,宫殿里面冷冷清清的,侍女们在值夜,这个宫殿里面却没有人。

“真是奇怪,这一路过来,女孩们都已经睡了,这是谁的宫殿,却夜半三更没有人?”她扬眉,狐疑的看着殿宇。

“我们先出去,问一问不是就好了。”旁边的沈沐阳提醒一句,刘灵毓却一笑。“还需要出去吗?现在就问。”她纵身一跃,已经跳入了天井中,院子里面忽而有了这么一个人,让侍女们都惊呆了。

“喂,大家安静点儿,我是长公主,现如今,丢了一样东西,各处察访察访,这个宫殿的主人呢,是何人,为什么不见踪影呢?”

“回长公主的话——”一个侍女推金山倒玉柱就跪在了刘灵毓的面前,四平八稳的模样。“这乃是才人邓丑女的宫殿,今晚月亮好,小主出门赏玩月亮去了。”

“赏月?”

刘灵毓半信半疑的模样,上前一步瞄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女。“一个人?”

“是呢,我们小主和其余的姑娘不同,她是那种落落寡合的人,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您见了他的面,您也就知道奴婢所言非虚了。”谅一个小丫头片子也并不敢在她面前撒谎的。

“在哪里赏月去了。”刘灵毓迫问,觉得事情很是蹊跷。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小主乃是一个人出门去的,究竟去了哪里奴婢们都不清楚。”刘灵毓点点头,摆摆手朝着外面去了。

“奴婢等恭送长公主。”几个侍女立即列队过来跪安,送刘灵毓出门了,刘灵毓从这宫殿中出来,暗暗的记住了宫殿的名字,这才跺跺脚,“我不相信,你呢,你相信吗?”

“有什么不相信的,不就是赏月,我之前一个人也很喜欢赏月啊。”

“但是这里是帝京,她是一个女流之辈,紫华城里面的暗算多了去了,你不知道。”刘灵毓觉得还是不要和沈沐阳进一步的说了,鸡同鸭讲的模样。

“一个女孩子,一个人独来独往去赏月,很有诗情画意呢,但不知道这女孩究竟是何等样的面容呢,又是叫做邓丑女。”

第五十二章 鬼胎

“她是皇兄的女人,你最好将你那花花肠子给收起来,现在,我命令你回去休息,不,是勒令你!”刘灵毓觉得,带着沈沐阳自己倒是不好行动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长公主要在下回去休息,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在下偏偏就不去。”他一边说,一边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的石头石头山,托腮看着明月,刘灵毓看到这里,不禁苦笑。

“喂,你这是做什么,你不回去休息,你在这里等死啊。”

“是,让他们以逸待劳,让他们守株待兔。”他一边说,一边咳嗽一声。

“哈。”刘灵毓无比的头疼,“没奈何,我看你还是跟着我,我们在到处去走走。”

“果真?”现在沈沐阳好似很以来刘灵毓一般,刘灵毓只能点点头。“比珍珠都真。”两人朝着夜光明媚的远处去了。

湖心亭。

碧玉将一件重裘披在了她的肩膀上。“娘娘,要不要回去呢,已经出来一个时辰了,昙花都谢了,凭借长公主的手段,难道还不能将他拿下吗?”

“话虽如此,不过我们总不能冒冒失失的进去唐突佳人啊,长姐是有点儿手段,奈何沈公子对长姐没有意思吗?一个落花有意,一个流水无情,这事情还不好处理的很呢。”

“娘娘,您是听评书落泪,为古人担忧了,奴婢以为啊,自古姻缘呢,是老天爷依照就注定了的,哪里能强求的呢,只要他们是有情人,早晚还是会终成眷属的。”碧玉比较乐观,尤其是在这样的观点上。

“说的不错。”

“那么,回去吧,娘娘,冷飕飕的,您有什么三长两短,让奴婢心上怎么过的去呢?”碧玉吐吐舌头。

“也好。”薛落雁也觉得,大概长公主已经成其好事了,站起身来刚刚往前走,就看到一个女孩跌跌撞撞的来了,那身影踉踉跄跄的,薛落雁定睛一看,却是邓丑女。

邓丑女看到薛落雁也是一惊,那慧黠的黑瞳闪烁了一下,立即朝着湖心亭过来了,她就好像惊弓之鸟一般,不时地看着后面,好像后面有什么隐形人在追逐一样。

“怎么,你这样匆匆忙忙的,好像遇到了什么危险?”薛落雁一边问,一边看着后面,后面连什么都没有,但却让她看上去这样焦虑。

“坐着吧,小主,您这是怎么说啊,看您这惊慌失措的模样。”碧玉一边说,一边笑眯眯的打邓丑女,很久,邓丑女这才恢复了神色。

“刚刚我看到……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你们庭院外的假山石上,我觉得这个人奇怪就去看了,哪里知道这人忽而就朝着院子射箭起来,我原是想要声张的,但唯恐这人会灭口,就……就……就逃走了……”

“啊!这还了得,你看清楚了?”薛落雁大惊失色,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自然是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男子,那人好像也是发现了我,我所以就慌不择路的跑了,看到娘娘,我就过来了,真是吓坏我了。”邓丑女一边说,一边心有余悸的看着远处。

“没事了,有本宫在呢,没事了。”薛落雁瞄一下远处,一片澄澈的月光,将地面照耀的流光溢彩,月光下,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娘娘,您今晚还是不要回去了,真的有危险。”邓丑女吓坏了,眼睛不停的眨巴。

“没事,我那边有很多侍卫呢,倒是你,你需要照顾好自己,莫要让人杀人灭口了。”薛落雁认真的看着邓丑女。

“没……没事的。”三个人还要聊什么呢,老远就看到刘灵毓来了,还带着沈沐阳,看到他们两人急匆匆的赶过来,薛落雁立即站起身来。

“长姐,你来了。”给刘灵毓行礼,旁边的邓丑女跟着也是单膝跪地,给刘灵毓行礼,刘灵毓先不说自己的事情进展到了什么程度,冷目看着旁边的女子,“你是邓丑女?”

“是。”邓丑女抬眸,打量着刘灵毓,刘灵毓好似审问犯人一样,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长姐,你对着她发火做什么呢,她和我约定了过来看月亮的,已经出来一会子了。”看到刘灵毓不豫的模样,薛落雁立即睁眼说瞎话,准备给邓丑女一个台阶下。

“是吗?”刘灵毓半信半疑的看着薛落雁,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薛落雁立即噗哧一笑。“是啊,长姐这是怎么意思呢?气势汹汹的过来,今晚不是应该花好月圆吗?”

一边说,一边偷瞄一眼旁边的沈沐阳。

拉住了刘灵毓的柔荑,到了旁边。“究竟几个意思呢,你们的事情成了也未呢,看你这心急火燎的模样。”

“我们刚刚在你的后院,几乎让人给谋财害命了,这帝京居然也有夜风放火,风高杀人的事情,让人胆战心惊。”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拍拍胸口。

“长姐有没有受伤?”

“你看我,不活蹦乱跳的,谁能伤我啊,本公主乃金玉之躯,乃金刚不坏之身。”刘灵毓不免自吹自擂,看到刘灵毓好好的,她瞥目又是看旁边的沈沐阳,沈沐阳也好好的,如此一来,断定了,事情还不算是很糟糕。

“长姐是按图索骥而来?”

“非也,随便过来走访一下。”但那不怀好意的眼睛还是扫视着面前的邓丑女,邓丑女嘴唇翕动了一下,半跪在了刘灵毓的面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邓丑女不说也就罢了,这么一说,刘灵毓觉得不对劲。

“你明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脱险以后却不立即找人过去看看呢?帝京到处都是暗卫,你随便找个人过去也好,偏偏要跑到这里来。”刘灵毓扫视一样邓丑女。

看到邓丑女那张脸在月光下很是可怖,不免心里来气。

“我,我刚刚吓坏了,我……”邓丑女理屈词穷的样子,薛落雁看到这里,只能叹口气。“长姐,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遭遇那种状况,能安安全全过来已经了不起的很了,你就不要责备她了。”

“是,不责备。”刘灵毓道:“看在你的面子上。”

“哟,我哪里有什么面子,我要有面子就好了。”薛落雁板着脸,“好了,夜深人静的,这里冷飕飕的,我先回去了。”一边说,一边给了邓丑女一个眼色。

邓丑女会意,站起身来,唯唯诺诺的追随在了她的背后,两人朝着前面去了。

“落雁——”看到薛落雁起步,刘灵毓叫一声,薛落雁回身,目光沉沉的,望着刘灵毓。

“长姐有话要说?”回眸一笑,看着她。

刘灵毓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过来,我和你说两句体己话。”原本以为是说她和沈沐阳的话题,薛落雁这才过去了,却哪里知道,刘灵毓凑近了薛落雁的耳朵,亲密的说道:“小心这个丑八怪。”

说完,已经摆摆手,似笑非笑地道:“好了,回去休息吧。”薛落雁只能点点头,带哦这邓丑女离开这里了。

“好像长公主不怎么相信我的话,但我真的就看到了那人在行凶,都是我的不是,我早已经应该喊叫出来的,即便是一死,又能怎么样呢?”的臣女懊丧的叹口气。

“不要怨天尤人了,这事情哪里是人人都能遇到的,一旦是遇到了,不要说你,连大男人难免都会慌手慌脚呢,好了,不要杞人忧天了,那个行凶的人,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今晚你就不要回去了,陪陪我,嗯?”

“这可以吗?”邓丑女看着面前的薛落雁。

“咱们是有志一同。”薛落雁笑了。“这没有什么不可以。”

几个人步行到了凤仪宫,邓丑女今晚果真没有离开,在凤仪宫休息了。

等到这三个人去了,刘灵毓才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美人靠上,将一把花蕊给揉碎了,丢在了水中,鱼儿立即游动过来唼喋,看到这里,旁边的沈沐阳也坐在了他的旁边。

“还不快回去?你不是讨厌我?”刘灵毓说,眼睛看着他。刘灵毓的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今晚她的怀疑是什么呢,按暗箭伤人的一定是邓丑女,但是薛落雁呢,对邓丑女好像比对自己还要好。

难道薛落雁就完全没有感觉邓丑女有问题吗?她因此闷闷不乐的,旁边的沈沐阳呢,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好像已经不那样讨厌刘灵毓了,是从刘灵毓主动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开始,还是更早之前呢?

“你怀疑这个手无寸铁的毛丫头?”沈沐阳和刘灵毓交流意见,刘灵毓叹口气,“这毛丫头你怎么知道就手无寸铁呢?”刘灵毓甩了甩头,“告诉我?”

“刚刚不是已经看到了?”沈沐阳佐证了一下。

刘灵毓冷笑一声,“刚刚这女孩的话简直漏洞百出,既然已经看到了那个行凶的人,那人焉能轻而易举放过她呢,最主要的是,你说,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到那里去做什么呢?这于理不合。”

“但是,我完全不认识这个邓丑女,也是素未谋面,刚刚还是第一次见面呢,呢女孩对皇后娘娘奉命唯谨的模样,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坏人。”他分析。

“那仅仅是表面现象,你知道什么?”刘灵毓神采飞扬的看着沈沐阳,沈沐阳被鄙薄,没有立即还击,说道:“今晚的昙花呢,你看了,好看吗?”

“昙花,什么昙花,哪里有昙花呢?”刘灵毓表示自己完全没有看到昙花,眼睛眨巴眨巴,显得很没有诗情画意。

“你真的没有看到,那么,皇后娘娘邀请你过去你就没有看一看?”

“我为什么要看一看啊,我心里组装着你,看的话也是看你啊,你不觉得吗?”她说的理所应当,倒是让是沈沐阳鸦雀无声了,两人又是坐了会儿,各自回去了,南辕北辙。

这事情过后的第二天,刘灵毓到了凤仪宫,一大清早,好像预料到了刘灵毓会来,那邓丑女匆匆忙忙梳理完毕,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第五十三章 小小的不愉快

看到刘灵毓来了,碧玉立即奉茶,昨晚,刘灵毓简直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但刘灵毓是习武之人,比一般的凡夫俗子身体好不好,黑眼圈都没有,一边品茶,一边到处瞄。

“长姐看什么呢?”

“看这里的人啊,你昨天晚上带回来的那个丑八怪呢?”刘灵毓嘴角笑意荡漾,“长姐,人的长相是自己不能选择的,要有朝一日我也是成了那种模样,你呢,你也会叫我是丑八怪咯?”

“你不同。”刘灵毓说。

“我有何不同呢,人啊,都是会苍老的,古人云,红粉骷髅,我们都一样。”薛落雁站在邓丑女这边,她不知道为什么帝京的人都一样的势利眼呢,本以为她刘灵毓不是如此,但现在看来,连刘灵毓都这样。

“是,是,红粉骷髅是一个概念,但毕竟……她心术不正。”刘灵毓冲口而出,这让正在饮茶的薛落雁不禁一怔,眼睛扑朔迷离的样子——“长姐口中心术不正的意思是?”

“她昨晚什么时候到你身旁的,你比我还要清楚。”刘灵毓道:“我不直到,你为什么要帮助她撒这样一个弥天大谎,但是我这边就不甚了了了,让你们鱼目混珠过去算了。”

“你昨晚看上去脾气并不好的样子,我就不敢告诉你,其实她是刚刚到我这边。”薛落雁坦白了,眼睛看着刘灵毓。

“究竟什么情况呢?”薛落雁问,刘灵毓不紧不慢的将袖口中的箭簇已经放在了桌上。

“碧玉,注意外面,法不传六耳,这都是机要的事情。”刘灵毓提醒一句,碧玉立即点头,在门口把风去了,外面并没有偷听的人,薛落雁看到这样精巧的箭簇,还是第一次见。

暗器一般情况都是出现在小说中的,这还是薛落雁第一次见到实物,不免震惊,这和任何小说里面描述的都不同,箭簇是经过悉心打磨的,锋利无比,带着一种熠熠生辉的冷芒。

“这……”她因为好奇,就要拿起来,但刘灵毓立即拍在了她的手掌上,她经手缩回来了。刘灵毓好整以暇的喝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好奇害死猫。”她说。

薛落雁明白了,箭簇上有毒,并且是剧毒,眼波流转了一下,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无所适从,想起来这暗器要果真是邓丑女的,那么自己昨晚不是包庇了一次罪犯。

她思及此,不免咬住了嘴唇。

“这个,不要告诉其余人,这压根就不是皇城里面做出来的,一看都是外面带过来的,我昨晚找尚宫局的人已经问过了,说这是精铁,你不要这个暗器没有什么了不起,见血封喉,厉害着呢。”

“这是投出来的,还是?”对于暗器,薛落雁是完全不知道的,但刘灵毓是行家里手,现如今,薛落雁问,倒是为难住了刘灵毓。

之所以半晚上的刘灵毓就去找尚宫局问,目的就是想要搞清楚,究竟这暗器是用什么机簧发射出来的,那样远距离,手丢出来?不,不,不!绝对没有可能。

“这也正是为难我的地方。”刘灵毓抿唇,向了很久,还是不能明白,又道:“好了,不讨论这个,你为什么不问一问究竟昨晚我们进展的如何了呢?”

其实,薛落雁也正是想要跳开这个话题呢,听刘灵毓这样说,立即问道:“究竟怎么样呢,你昨晚没有和我详谈,究竟有希望没有希望呢?”

“我还是喜欢这个家伙,他可能最近又是要去了,我求你,挽留挽留。”刘灵毓如是说,薛落雁只感觉头痛欲裂,“这……”

事情兜兜转转,怎么又是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呢?她算是什么身份呢,去挽留他?

“我试一试,但你也要加把劲努力啊,人非草木,让他知道,你是喜欢他的,或者他就会动心了。”

“是,是,我会的。”刘灵毓点头。等到刘灵毓去了,旁边的碧玉立即上前一步,“娘娘,现在您不说奴婢贫嘴薄舌了吗?就连长公主都觉得这个丫头有问题,长公主阅人无数,奴婢的话是耳边风,但长公主的话呢,您好歹也应该采纳一下。”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邓丑女不是好人呢?”薛落雁气闷,自从认识邓丑女,碧玉已经不止一次两次的提醒自己和邓丑女保持距离了,她很是奇怪,她们这都是为什么呢?

“刚刚长公主说了四个字,就是最好的注解。”碧玉咬住了下唇,看着薛落雁,明明知道相薛落雁不喜欢人家诽谤邓丑女,但碧玉还是要说。

“哪四个字,她刚刚过来说了很多话呢。”

“心术不正!您仔细看这女孩的眼睛,那不是人类应该有的眼睛,是蛇虫鼠蚁的眼睛,日久见人心,您慢慢看,会发现不对劲的。”碧玉点到为止。

其实,碧玉因为没有证据而已,但碧玉却明确的能感觉到和邓丑女气场不和。

“好了,都是杞人忧天的杂论。”薛落雁站起身来,就要出门去。

“娘娘去哪里呢?”碧玉问,唯恐去邓丑女那边的样子。薛落雁一笑。“能去哪里呢,就在外面走走,我们也去看看昨天放冷箭的地方。”这倒是碧玉感兴趣的,碧玉屁颠颠的点头。

“娘娘,奴婢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奴婢仅仅是希望您能小心这帝京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奴婢在内,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碧玉吐吐舌头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

主仆二人朝着昨晚那个狙击手站立的地方去了,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因为是假山石,所以并没有一点儿脚印,蛛丝马迹是没有的,两人左顾右盼,到处都看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娘娘,上一次邓丑女就是在这里练习吹哨子的,您忘记了吗?”碧玉用那黑亮如星的眸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沉吟道:“是,上一次的确是在这里。”

“嗯。”碧玉点点头,眼睛炯然有神,各处都看了,但什么都没有看到,两人刚刚从假山石上下来,就遇到了刘泓,刘泓早朝刚刚完毕,刘灵毓将昨晚这里的事情已经转述给了刘泓。

刘泓大惊失色,拍案而起,正在养心殿用茶呢,连茶也不用了,旁边的高成只能颠颠的跟在了刘泓的背后,看到这里,刘灵毓愣了一愣,“皇兄,我说昨晚遇刺的是我,我和沈公子差点儿魂归黄泉,你呢,你压根就没有正眼看我,你却急匆匆的要去看薛落雁!”

“皇兄知道,长姐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长姐只说昨晚那人是行刺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种可能,那人夜半三更看错了攻击的对象,错将沈公子当做了皇后呢?”

“这怎么可能吗?哪里有这样的杀手,连谋杀的对象都搞不清楚?”刘灵毓觉得他的推论完全站不住脚跟,甚至有点儿嬉皮笑脸的。

不过从皇兄那紧张兮兮的举动也已经看出来了,对于薛落雁,他毕竟还是在意的,想到这里,刘灵毓就伤感起来,要有朝一日有一个异性这样关心自己,她该有多么开心啊。

“反正她没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了,皇兄。”刘灵毓走在刘泓的背后,刘泓埋着头,不说一句话只是朝着凤仪宫去了,凤仪宫中,薛落雁还在吃早点呢,刘泓已经过来了。

“皇上,您来了。”她立即迎接皇上,刘泓来了,注定自己今早的早膳泡汤了,和刘泓在一起,自己是有压力的,想要细嚼慢咽是没有可能了,应景的吃两口倒是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压力不能拿走,千钧之力一般。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他呢一把紧张的将薛落雁已经拉住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看了,这举动让她薛落雁莫名迷惑了一下。

“皇上,您这是……”不但薛落雁对刘泓的举动大惑不解,连旁边的碧玉也跟着愣了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你没有受伤?”问。问到这里,薛落雁更迷惘了,什么受伤不受伤的?

“臣妾好好的啊。”薛落雁说,刘泓这才点点头,面上有了一抹平静的神色,“我还以为你遇到了危险。”

“昨晚长姐在这里,遇刺的是长姐,我好好的。”薛落雁说,一边说,一边给了碧玉一个眼神,“给皇上和长姐预备碗筷。”碧玉忙不迭的去了,一会儿,碗筷已经具备。

两人坐在了旁边,自然是刘泓坐了主位,两个女子坐在了旁边作陪,刘泓不错眼的看着薛落雁,看的薛落雁都不自在了,旁边的刘灵毓立即取笑起来——“都已经老夫老妻了,皇兄为什么看皇后娘娘还是直勾勾的啊,好像一只色狼一样。”

“长姐真是那什么嘴巴里吐不出来那什么牙。”刘泓调侃一句,气的刘灵毓脸红脖子粗,将玉著都要折断了,“就知道我过来,你们都排斥我,那么佳偶天成了,我还名花没有主呢,你们到底帮帮我啊。”

刘灵毓带着哭腔,好像真的要哭了一样,看到这里,薛落雁立即握住了刘灵毓的手。“你放心就好,我总有办法让他留在这里的,要你们好好相处,所谓日久生情,时间长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果真?”刘灵毓的脸庞红扑扑的,薛落雁立即点头,郑重其事的许诺——“谁要你是我的姐姐呢,我一定会帮你的。”

“那就好,那就吃东西。”刘灵毓埋头苦吃,看到这里,连刘泓都觉得刘灵毓很孩子气。而爱情往往是这样,让一个曾经那样刁蛮任性的女子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傻姑娘。

等到吃过了,刘灵毓又是着手去调查那事情了,碧玉带着几个丫头将残羹冷炙一一都收拢了,屋子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两人就那样坐着闲磕牙,刘泓握住了薛落雁的手。

“你这里危险,朕的意思,你今晚就不要在这里了。”不在这里,不在这里她在哪里呢?

第五十四章 移居宣室殿

“皇上,不会的,您要果真不放心,您可以调兵遣将,将这里作为一个诱饵,那人很快会原形毕露的。”其实,薛落雁知道,那人一着不慎,再也不敢贸然行动了。

“朕不想要你做诱饵。”

“但是那人的目标显然不在我。”薛落雁解释一句。看着刘泓——“皇上,您如兴师动众,倒是不好了,臣妾能照顾好自己的,臣妾这里也是有侍卫啊。”

“你这里的侍卫如何可以济事呢,朕要你到朕那边去,你去就是了。”听刘泓的口吻,不怎么好转圜的模样,薛落雁除了接受没有第二种选择,面上却讪讪的。

刘灵毓找了多半天,没有半点儿蛛丝马迹,暗箭伤人的事情不了了之,老远的,就看到了沈沐阳,沈沐阳今天看上去懒洋洋的,刚刚从穿廊过来,阳光好像碎金子一样落在了沈沐阳的身上。

他穿着一件月白的曲裾,曲裾上有淡淡白色的刺绣,不仔细看,不容易看清楚,这真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孔雀男啊,他的衣裳是那样美丽,精致的无以复加,沈沐阳的衣裳都是独创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经过昨晚的事情,他也是惧怕起来,连大白天走路都提心吊胆,唯恐有这么危险会出现,一边走,一边狐疑的到处,真正是带着惊弓之鸟的表情。在穿廊的另一边,刘灵毓已经准备好了。

口中叼着狗尾巴草,好像痞子一样,等着。脚尖在地上打着节拍,一会儿,沈沐阳就来了,沈沐阳一路上只是顾着看后面,哪里知道真正的危险在前面呢。

“呔!”恶作剧女王闪现出来,站在了淡金色的阳光里,接着就是她早已经背诵的滚瓜烂熟的打油诗——“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洋洋得意的模样。

被忽然出现的刘灵毓给吓到了,沈沐阳叹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啊,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被人偷袭以后,今天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啊,你……”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面前的刘灵毓。

“我这是劫财。”她伸出来白花花的手掌,横亘在了沈沐阳的面前,沈沐阳连理会都不理会,都什么节骨眼上了,还玩这个弱智游戏。

“那么,我就劫色了。”她一边说,一边已经抱住了沈沐阳,“沈公子,你放心好了,我的功夫盖世无双,没有人会真正能伤害你的,在帝京,有本公主罩着你,你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公主,男女授受不亲。”吓坏了沈沐阳,沈沐阳将手举起来,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不规矩,也为了证明,自己心甘情愿投降,路边两个侍卫过来了,老远看到刘灵毓和沈沐阳在这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立即介入了。

“喂,沈公子,你真是胆大包天,敢亵渎我们至高无上的公主殿下,该当何罪。”武侯一边说,一边攥着沙袋一样的拳头过来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退下,本公主劫个色,关你何事?”武侯发现长公主是心甘情愿的,立即点点头,灰溜溜的消失了,看到武侯去了,刘灵毓这才说道:“你不要离开了,最近都在帝京,如何呢?”

“他们会谋杀我。”沈沐阳挣扎了一下。

“不会,有本公主呢,你放心就好了,本公主求你一件事情,你答应本公主,这一辈子都高枕无忧。”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星星眼,沈沐阳立即想起来刘泓和刘灵毓插科打诨时候的一句话——“长姐是什么嘴里吐不出什么牙!”

这么一来,索性竖着耳朵好生聆听起来。

“公主有所求,只要臣下能答应的,臣下都会答应,不过还请公主将臣下放开,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沈沐阳觉得很不自然,脸上也很不光彩。

“喂!”刘灵毓恼怒了,骄横的舒眉。“本公主是女孩子,本公主都没有说话呢,你倒是不成了,本公主看上你了,求你的事情就是,你娶我为妻,好吗?”她一边说,一边回头看着面前的人。

“臣下原本也是想要娶你为妻的……”话的开端是好的,这是沈沐阳的语言水平,高兴的刘灵毓几乎没有成花蝴蝶飞起来,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心脏好像被羽毛轻轻的扫了一下一般。

“你说,你说,继续啊,继续。”鼓励的口吻,眼睛追逐在他的面上,但很快的沈沐阳的话就不怎么中听了,“奈何,臣下已经有一门亲事,臣下和邻家小妹乃是青梅竹马……”

她终于明白什么感觉是万箭攒心了,她的流水就要滚落下来了,“沈沐阳,你最好收回你的话,不然我就割断你的舌头,我要你一辈子都不能说话,要你永远都臣服在本公主的石榴裙下,要你做本公主的男宠一辈子。”

“公主不会那样的,更何况在下和皇上乃是好朋友,公主这样做,于公于私都不合理。”

“哈!”刘灵毓眉心打结,早已经气坏了,“你和本公主将什么合情合理不合情合理,做你的清秋大梦去,本公主想要的,就是合理的,本公主不想要的,即便是合理的,在本公主这里也行不通。”

“我只有两条路给你,你最好早早的选择。”刘灵毓冷漠的看着沈沐阳,沈沐阳被慑服了,不得不说,这女孩子恼怒起来,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王者之气。

沈沐阳可怜兮兮的等待着她的宣判,她想了一下,说道:“你回去以后,和你的邻家小妹立即解除婚约,不要怕有丝毫的瓜葛,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你家小妹过你家小妹的独木桥。”

“这是第一!”刘灵毓每个字都很认真,声音也很大,沈沐阳感觉自己被刘灵毓瞪得浑身都不自在。

“这第二——”刘灵毓舒口气,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本公主给你第二条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我们和睦相处就好,我和她的名分一样,都是大,你看如何呢?”这样的结果吗?

沈沐阳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不过很快的,跳动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乐,一来是,仅仅是以为这刁蛮公主在和自己开玩笑。但最近逐渐发现,刘灵毓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要果真和这个家伙在一起,未来的生活……他闭上眼睛,脑子里面已经一片乌烟瘴*飞狗跳的场景,真是连想象都不能去想象啊。而刘灵毓呢,早已经按捺下了脾气眼睛瞪圆了等着他的回答。

“究竟选择第一还是第二呢?”迫问的模样。沈沐阳没有想到自己会不诶长公主给逼婚,只能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又是吸了吸鼻子,这才说道:“无论是选择一还是选择二,都不会选择你。”

“你……”刘灵毓热血沸腾地说道:“本公主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也已经好话说尽了,你居然还是如此,你要果真不选择本公主,也罢了,本公主现如今就出宫去,将你那老相好一刀两断……”

“公主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臣服与你吗?”看到刘灵毓果真要出宫,他不怕刘灵毓去行凶,怕的是刘灵毓去了以后,发现那所谓的“邻家小妹”仅仅是一个莫须有的人,这就不好了,他就要露馅了。

“不然呢?”刘灵毓顿住了脚步,头也不回,你要还不快回答你要娶我为妻,我立即就要出宫去,将你的小妹妹给一刀两断。

“你杀了小妹,在下也只能共赴黄泉了,在下这一生只爱过小妹一个人,你要果真那样做,在下不但不会喜欢上你,还会对你一辈子含恨于心,这果真是你想要的?公主殿下!?”

这个回答让刘灵毓连站都站不稳了,但这个回答也从侧面证明了,其实沈沐阳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刘灵毓忍住了泪水。“你说什么呢,我因为倒追你,就那样下贱不成,我是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啊,我是公主啊。”

“是啊,您是公主啊,所以在下焉能和您站在一起呢?您堂堂正正,在下呢,是个下九流的商人罢了。”实话实说,其实也更好拒绝,却哪里知道刘灵毓怒了,一拳头就砸在了旁边的雕花木柱上。

手背上立即有鲜血已经渗透出来,好像红珊瑚一样,她还是没有回头。“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快说,你要和我在一起,将你的邻家小妹给彻底的忘记了!”刘灵毓悲愤的声音飘到了九霄云外。

“恕难从命了。”他心疼的看着刘灵毓的手,刘灵毓忽而转过身,在他的膻中穴轻轻的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忽而他就感觉自己浑身都僵硬了,接着就不能动了,而刘灵毓呢,已经垫起来脚尖,在沈沐阳的嘴角亲吻了一下。

“向来这种事情都是男生比较主动一点儿,但你已经主动过两次了,虽然两次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但是我的初吻还是让你拿走了,沈沐阳,我需要你负责,但你完全,没有负责的意思……”

“因为你有你的邻家小妹,我愿赌服输,你想要离开帝京对吗?你今天就走,走了以后,你一辈子都不要来帝京,一辈子都不要见我,我恨你,沈沐阳,我恨你。”刘灵毓说完,重重的点了点刚刚那个穴位。

他轻轻的*了一下,这才站稳了,而刘灵毓呢,已经仗剑哭哭啼啼的去了,听到刘灵毓的哭声,侍卫们都簇拥了过来,看到刘灵毓手中的参将,众人都噤若寒蝉。

“看什么,想要和我比试比试啊,本公主让你三招,来来来……”刘灵毓简直气坏了,握着拳头,指了指对面走过来的几个人。

那几个侍卫都结结巴巴,看到刘灵毓手中的长剑,看到刘灵毓一脸的杀气,他们只有退避的份儿,话几乎都说不清了,“长公主,奴才哪里是您的对手啊,您……”

“哎呦——”

第五十五章 在一起

那侍卫哪里想得到刘灵毓会忽然暴起伤人啊,刘灵毓一个鸳鸯拐落在了旁边侍卫的肩膀上,这侍卫已经倒在了远处的草丛从,雪雪呼痛起来。

接着,刘灵毓一个窝心脚,将另外一个侍卫也踢飞了,她生气归生气,但并没有真正伤害人的意思。所以,这抛物线的尾端是旁边的草丛,几个侍卫不约而同的给丢在了旁边的草丛中。

一个一个都叫嚷起来。

远处,沈沐阳听到侍卫们叫苦连天,知道这一切都罪魁都是自己,立即到了刘灵毓这边,刘灵毓看到沈沐阳来了,冷哼一声,已经别过了目光。看到沈沐阳来了,旁边的侍卫们也是松了一口气。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这篓子第沈沐阳捅的,更需要沈沐阳过去想办法咯。侍卫们互相搀扶着朝着远处去了,也并不敢看热闹,听沈沐阳来了,刘灵毓知道没有可能是沈沐阳你有了幡然改途的意思,断喝一声,“你给我走开,我不要听你说任何一个字,一句话。”

“长公主!”沈沐阳睁大了黑溜溜的眼睛,“这些人无辜,你心情不好,你就冲着我来。”

“你……”刘灵毓那低沉悦耳的声音满满都是不屑,然后摇动了一下自己的小拇指。“你算是什么,你还不够我一个小拇指头的呢,你最好不要多事,不是要走,为什么不现在就走呢,你走,你走,你走啊。”

“我是要走,但……”沈沐阳看着刘灵毓,逐渐的靠近了,那好听的男性声音在刘灵毓的头顶响起——“但看到你这样,我一走了之,你要我于心何忍。”

“哈!”刘灵毓冷酷的一笑。“我需要你可怜吗?我有你那邻家小妹重要吗?我有吗?我什么都没有,我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我是金枝玉叶,你高攀不起。”

“是,在下是高攀不起,你不要难过了,我……我走……”沈沐阳一边说,一边就去了,刘灵毓看到沈沐阳真的走了,也不挽留。

这片刻,看到碧玉,碧玉带着一群丫头,举着油纸伞在搬运东西,一片翻箱倒箧的模样,老远的看到长公主居然在大毒日头地下失魂落魄的过来,将手中的箱笼给了旁边的丫头。

“你拿着,我过去看看。”太阳热辣辣的,举着太阳伞还觉得皮肤滚烫呢,长公主刘灵毓倒是好,整个人好像完全没有了知觉一样,眼睛直勾勾的,也不知道定焦在哪里。

碧玉顺着她那眼睛定焦的位置去看,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这才大惊失色,叫一声,“长公主。”刘灵毓神情木讷,看到是碧玉,仅仅是点点头。

“长公主——”碧玉拔高了声音,提醒一句。

“是,碧玉。”刘灵毓可怜巴巴的揉着泪眼,平生感觉最难过的一次,莫过于此刻了,碧玉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长公主刘灵毓的手掌,“您看看,您要去哪里。”刘灵毓一看,面前就是太液池。

怪不得碧玉刚刚声音都变了,她看到面前的湖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仅仅是回眸看着碧玉,碧玉看到刘灵毓哭得好不可怜,立即说道:“大热天的,您不在宫中坐着,又是出来做什么呢?到我们娘娘那边去坐一坐,好吗?”

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反应的,碧玉连忙握住了刘灵毓的手,带着刘灵毓到了凤仪宫。

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是搬运一些必需品的,这边发生了行刺的事情,刘泓不怎么放心,索性要求薛落雁到宣室殿去休息,恰巧就遇到了刘灵毓,看到刘灵毓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连薛落雁都开始暗暗的责备这个沈沐阳是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家伙。

“沈公子打你了?”薛落雁安抚她,将个头比自己大的活宝抱在了怀抱中,轻声细语的模样。

回答是摇摇头。

“那么,就是骂你了?”薛落雁进一步的猜测,回答还是摇摇头。这答案让薛落雁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有打没有骂,什么都没有。

“长公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是打还是骂,您倒是说清楚啊,也好让我们娘娘给您做主。”碧玉觉得事情蹊跷极了,能将心高气傲的长公主刘灵毓给逼迫的自尽,那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您刚刚都准备自尽了,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好意思说的呢,您可不能那样想不开,现在,当着娘娘的面儿,您倒是说句话啊,看看您这模样,连奴婢都为您着急。”碧玉说。

薛落雁好像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看到刘灵毓不吭声,只是哭哭啼啼的,她只能叹口气。“算了,你不说我也不好问的,你现在在这里休息休息,碧玉,去给长公主准备点儿吃的东西。”

“我不要吃,我没有胃口。”刘灵毓终于开口了,委委屈屈的好像出嫁的老姑婆回门一样,薛落雁也不好强人所难了。“究竟又是什么情况呢,看看您这哭哭啼啼的模样,我到底不明白了,早知道今天会这样,我昨晚好歹不让你们在一起了。”

“您不要想不开了,好男人一大把一大把,您学着古代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女孩子,您抛绣球,不知道多少王孙公子争着抢着要和您在一起做您的坦腹东床呢,您何苦在一棵树上……”

“碧玉!”听碧玉说的越发不像话了,旁边的薛落雁唯恐越描越黑,立即呵责一声。

碧玉噤声了,吓丝丝的看着面前的女孩,是,是,自己僭越了,实在是不应该那样说的,现在刘灵毓已经难过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能让自己插科打诨雪上加霜啊,但碧玉就是想要说两句什么。

“碧玉说的对,你让碧玉说,让碧玉将我骂醒也就是了,我最近浑浑噩噩的,我最近昏昏沉沉的,我茶饭不思,我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啊,皇妹,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那种感觉……”她神经质的描述起来,将手举起来,“那种感觉就是,你明明刚刚和他见面,刚刚和他分手,但你很快的又是想要见到他了,你对他恋恋不舍,白天想要见,晚上也想要见……”

“你见了他,你又是无所适从,想要做点儿什么,但你又是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要做了,你究竟经历过没有啊!?”从薛落雁的眼睛中,已经分明能看出来,薛落雁不但是没有经历过,还很不可思议呢。

她目前是皇妃,是皇后,但这样惊心动魄的爱情,薛落雁是不相信的。

“果真如此?”本来还指望薛落雁能给自己拨云见日呢,但从现在薛落雁面上的神情来看,哪里有感同身受的一点感受啊。

“算了,我自认倒霉。”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就要去了,薛落雁还没有怎么样呢,碧玉已经炸毛了,上前一步一下子就握住了刘灵毓的手。

“长公主,您如何能说走就走呢,您又是寻短见了,这如何是好啊。”

“啊,你……”薛落雁听到这里,再也沉不住气了。“你还不快坐下,不吃不喝也就罢了,又是去做什么呢,又是寻短见,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不要说沈公子,连我都于心何忍呢,你到我这里原是希望我能和你好好的聊一聊……”

“你要做了什么傻事,我……我不是成了罪魁了我。”薛落雁一边说,一边让庇佑准备吃的去了。

不管刘灵毓吃不吃,好歹准备点儿过来,刘灵毓昨晚一晚上没有合眼,今天起来就这样,要继续干耗着,人都要撑不住了。

不一时半刻,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薛落雁拉刘灵毓到了旁边,“坐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五脏庙的事情才是头等大事呢,不就是沈沐阳,这茅坑里的石头,我总是有办法的,你莫要着急,或者她也是喜欢你呢?”

“哇”的一声,长公主又是哭了。

“他怎么会喜欢我啊,要果真喜欢我,还会让我这样难受吗?”

“话说,他沈沐阳未必就知道您这样难受啊,长公主,您就吃点儿东西,此事抱在我们娘娘的身上,我们娘娘最会处理这些事情了。”碧玉已经大包大揽,在薛落雁还没有掌控全局的情况下。

不过,就目前看,好像也不能拒绝。

“那么,你说究竟如何能让一个男人喜欢上我啊?”刘灵毓恶狠狠的挑起来一块粉蒸排骨用力的撕咬,那模样,好像将自己的仇人一口一口给咬死了一样。

“这,不瞒你说……我……真不知道啊。”薛落雁不知道继续怎么样去安慰了,一脸爱莫能助的模样,“不过,我想,想要让别人爱上你,你自己首先要知道爱上你自己啊,你看看你……”

“你在没有遇到他的时候,是多么冰清玉洁的一个女孩啊,但你遇到了他以后呢,你一切都改变了,你变得很厉害,你变得很多,我真怕这样下去有什么危险。”薛落雁叹口气。

“不会的,只要他和我在一起了,我就变回来了。”

“确定?”薛落雁不确定的看着刘灵毓的眼睛,刘灵毓立即点头拍一拍自己的胸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看到这豪迈的模样,好像薛落雁知道为什么沈沐阳不待见刘灵毓了。

“你真的那样爱一个人?”

“难道是假的。”不吃东西了,连玉著都丢开了。

帮助她捡起来,擦拭干净了,继续给了刘灵毓——“我就好像是一个外科医生一样,你将你目前遇到的疑难杂症全部都告诉我,我才能对症下药啊,你看看你,你进来以后就哭哭啼啼的,我问什么,你又是不乐于回答,我还能怎么样啊?”

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灵毓终于说道:“我终于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反正那种感觉不好,我真是后悔,要我没有遇到他就好了。”

第五十六章 龙榻上的事

“但现实是,你已经遇到了,且还已经爱上了,现在,我们就说究竟如何拿走他的心。”

“是!”刘灵毓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在空中虚虚的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将这东西小心翼翼的又是藏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心心相映。”

“公主,您……没事吧?”看到刘灵毓这样,旁边的碧玉失神的问一句,刘灵毓呢,比碧玉还要失神,“我……没事,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不要寻短见了,我这里也是焦头烂额的很呢,哪里还有余裕照料到你,你今天好生休息休息,我和沈公子聊一聊,你看如何呢?”

“你们聊,我就要听,如何呢?”

“长姐,你最近怎么搞的?人家是日渐成熟了,你是越发的弱智起来,真不知道未来还会变成什么样子,好了,你既然要听,我满足你的好奇心就是了,但…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我已经坐好了。”刘灵毓点头,很认真的样子。

“你能不骄不躁,能不自杀,能无论听到什么,都保持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你要能,我现在就约定沈公子过来,你看如何呢?”

“这有什么不能呢,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我们,一定能的。”刘灵毓为了表示自己什么都能做,握住了拳头,看到这里她这才点点头。

碧玉和小丫头继续去搬运东西了,东西虽然不多,但忙忙碌碌也是用了一个上午才陆陆续续的搬运完毕,摆在面前的又是什么命运呢?薛落雁并不敢提前透支,也并不敢去想。

只是托腮等着,碧玉去找沈公子了,过了很久,沈沐阳才来了,而此刻,听到碧玉在外面说,这边厢,让刘灵毓已经藏在了旁边的屏风后面,看到刘灵毓已经隐藏了起来,薛落雁这才笑了。

沈沐阳进来了,大喇喇的模样,给薛落雁行礼了,薛落雁点点头,正襟危坐,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臣下已经知道娘娘让臣下过来是做什么了,但臣下还是希望娘娘不要枉费心机了,我们是没有希望的。”他说,如此开门见山,倒是让薛落雁有点儿捉襟见肘了,好在她也是一个很会随机应变的女子。

“听说你要去了,我就是过来和你聊一聊,我很喜欢吃你们外面一家玲珑蒸饺,你要有时间,时常到帝京来玩一玩,带给我一点儿,我也就感激不尽了,你呢,到帝京做客,不好要你空空如也的回去,想要什么,你开口就好。”

“钱财还是身外之物,对我这样的生意人来说,更加是微不足道了,娘娘还能给外臣什么呢?”

“这也是,你鄙薄金钱,却也应该知道,金钱也是来之不易的,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聊这个了。”

“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沈沐阳点点头。

“碧玉,去沏茶吧。”吩咐碧玉去了,沈沐阳倒是不自在起来,这屋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毕竟面前的女孩儿可是皇后娘娘呢。

“这里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前天晚上,这里发生了行刺的事情,好在你们都安安全全的,但皇上偏偏是大惊小怪起来,说要本宫暂时移居到养心殿去,本宫这里就兴师动众起来,这也是莫可如何的。”

“就是如此,连外臣都建议娘娘不要在这里了,说来也是奇怪,外臣在帝京中并没有认识几个人,更不可能和谁有矛盾,非要置于死地了,但奇怪的是,外臣偏偏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事情后面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呢,本宫已经在调查了,此乃多事之秋,你也要将养自己,不过你放心就好,帝京的羽林卫比比皆是,在你离开之前,一定不会要你有任何闪失的。”

“外臣不怕闪失。”他说。

“那更好了。”她沉吟了一下,看到沈沐阳已经心平气静下来了,这才将话题朝着沈沐阳婚姻大事去牵引了,轻啜一口雪顶含翠,问道:“沈公子果真已经谈婚论嫁了吗?”

“这……”沈沐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诡异的一笑,已经看透了薛落雁的意思,想必是代替刘灵毓来刺探军情的,这怎么好实话实说呢,不能给刘灵毓丝毫的可乘之机,立即说道:“外臣是娃娃亲。”

“啊,这就源远流长了。”薛落雁捧着心脏,看着沈沐阳背后的屏风,不知道屏风里面的人现在伤心到了什么样子呢。

“那个女孩一定是百里挑一的凤凰了。”薛落雁随口一说,沈沐阳想要鄙薄一句,但忽而就一反常态,开始赞美起来。“可不是呢,何止是百里挑一,简直千千万万中一个呢。”

“沈公子,我该祝福你。”

“承你吉言了。”沈沐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薛落雁觉得,这样的事情,她薛落雁反而是不好问的,让当事人开口,其实更好,但当事人呢,却将这样的责任丢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真是遗大投艰。

“邻家小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她聪慧,从来不会打打杀杀的,人也长得好看,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言下之意是什么呢,绝对不会和长公主刘灵毓一般的舞枪弄棒,打打杀杀。

“呵呵呵。”薛落雁笑了笑,再次做出来一个西子捧心的动作,刘灵毓啊刘灵毓,你莫名已经让人给被判出局了,薛落雁现在暗暗的佩服起来刘灵毓的心了,居然还能站在后面忍着不爆发。

“沈公子这一次离京,想必就要好事成双,和邻家女在一起了,本宫这里应该给你预备一点儿薄礼的,还希望你笑纳呢。”

“恭敬不如从命了。”显然沈沐阳不想要聊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毕竟那所谓的邻家女是个子虚乌有的杜撰,“娘娘的茶很好喝。”

“是,本宫将雪顶含翠放在了荷花中,到了第二天拿起来,就有了这样的气味,不但你觉得好,连皇上都觉得别致的很。”

“是娘娘整个人别致,娘娘乃是一个秀外慧中奇女子,难怪皇上对娘娘您是爱不释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缘分到了,那爱不释手的人也就到了。”薛落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敷衍了事胡乱聊两句,这一句却深深的刺激到了屏风后面的刘灵毓。

刘灵毓仗剑,哗啦一下,已经将这屏风给一分为二了,跟着就那样恶狠狠的站在了两人的面前,沈沐阳早已经料定了刘灵毓会藏身在后面似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她这样突兀的现身,怎样离奇的出场,吓到了碧玉和薛落雁,但对于沈沐阳来说,好像没有什么似的,沈沐阳面上带着一个早已经心知肚明的冷漠微笑,慢慢的站起身来。

“原来,入幕之宾也在啊,我刚刚说的,想必长公主已经全部都听到了,现在长公主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就不怕吃我一剑吗?真是谣言蛊惑,我……”刘灵毓已经气坏了,简直怒发冲冠,目光同样冷漠,剑已经落在了沈沐阳的脖颈子上,沈沐阳面不改色心不跳看上去很平静的模样。

被沈沐阳这安之若素的神态给吓到了,刘灵毓作为刽子手,手先是颤抖起来——“你,你究竟是几个意思,你连躲避都不躲避吗?”

“早晚在下都要死在您的手中,在下有什么好躲避的呢,在下现在也是怀疑起来,那一晚的刺客,究竟是不是公主殿下您早已经安排好的呢?”

“你……”刘灵毓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不少,明明没有那种事情,那事情明明不是自己安排的啊,但现在呢,面前的沈沐阳却这样污蔑自己。

“你简直是含血喷人,我没有做那一件事情,你沈沐阳不是不怕死,我就要你死一个明明白白!”她冷冷的蹙眉,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紧绷和怒,“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爱,要么死,二选一,不许逃避。”

“这还需要选择吗?长公主!”沈沐阳摆出来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冷峻的眉宇微微绷紧,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刘灵毓。

“哈,你……”这一次轮到刘灵毓哭笑不得了,她只能抽回来宝剑,朝着远处去了,看到刘灵毓风风火火的离开了,沈沐阳一揖到地。

“抱歉,真是不该让她在这里闹,但在下都没有丝毫的办法,给您添麻烦了。”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去了。

“喂。”看到沈沐阳准备去了,她立即叫,他回眸,眼睛看向了面前的女子,“做什么呢?”沈沐阳愣了一愣,“我想,你应该考虑考虑长姐,你或者已经看出来了,她是爱你的。”

“是,用的不是心,是剑,这种爱,随时可能要了在下的命,在下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牲口,不是一个没有生命力的石头。在下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但是她呢,她完全将在下当做了一个工具,一个私有物品。”

“她是长公主,但也并非有意的,希望你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她之前从来没有哭过一次,但为了你呢,每天都哭哭啼啼的,你总不能假装视而不见啊。”薛落雁觉得自己有理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

刘灵毓哪里这样伤心过呢,现在,仅仅是他的一个笑脸,跟着刘灵毓也是能欢快起来,但沈沐阳呢,吝啬的连一个灿烂的笑脸都舍不得给刘灵毓。

“她这是心血来潮,过一段时间连在下的名字都会忘记,娘娘,我们拭目以待就是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沈沐阳一边说,一边就要去了。

“真的走啊?”薛落雁闷闷不乐的声音,原本以为自己能挽留沈沐阳的,但现实是,自己刚刚的一席话非但没有挽留,还断送了沈沐阳留下的一切决心,看到沈沐阳去了,薛落雁也是黯然失色。

第五十七章 他的非分之想

“娘娘,这是感情方面的事情,哪里是能强求的啊。”等到沈沐阳扬长而去了,旁边的碧玉立即温言细语的宽慰起来,其实,她也明白,自己又不是真正的红娘,焉能用红线将连个素不相识的人给捆绑起来,让他们安安心心的过生活呢。

“其实……”碧玉笑了。“说起来,这一位沈公子并不是真正无心于长公主,奴婢却觉得,这仅仅是沈公子对于长公主的一种考验罢了。”

“何以见得呢?”薛落雁来了兴趣,立即问。

“奴婢是旁观者清,您想一想啊,那样惊心动魄的事情都发生了,他真的没有一点儿感觉才怪呢。”碧玉分析。

“但是人家早已经有了邻家女,沈沐阳不会不要青梅竹马而要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人,你说呢?”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人。

“话虽如此……”

“娘娘,他们还需要在一起磨合磨合,这不是您能帮助的事情了,我们袖手旁观好了,只要长公主这边有心,事情还是会成的。”碧玉看着她,“倒是娘娘您,今晚应该如何应对呢?”

“今晚,不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不,今晚好像和以前不一样,您仔细留神点儿,奴婢让教习姑姑过来,万一今晚皇上有什么要求,您也好……”碧玉笑眯眯的提醒,薛落雁面红耳赤。“这怎么可能呢?”

“如何不可能呢,奴婢这就让教习姑姑过来——”

片刻以后,珠帘响动,那教习姑姑已经过来了,知道薛落雁要迁居了,笑的比之前还要如沐春风了,在帝京,升迁都是好事情。都说皇后娘娘是个不得宠的,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和刘泓之间那藕断丝连的现状,是非常微妙的。

现在,教习姑姑将晚上侍寝的流程一一都说了,她还没有听完呢,就已经面红耳赤起来,“姑姑,姑姑,不要说了。”她低喃一句,但教习姑姑呢,却好像是秋风吹过一样。

“到了那时候,娘娘不要紧张,第一次是会疼的,但很快就好了,娘娘习惯了以后,就会感觉舒服不少……”教习姑姑是过来人,将这些事情一一都说了,薛落雁感觉面红耳赤,过了很久,教习姑姑才去了。

这里的东西也已经都搬运了一个八九不离十,跟着,刘泓那边差人将肩舆已经送过来了,她回眸深情的望了一眼这里,才恋恋不舍的去了。

“娘娘,我们过去仅仅是借宿一段时间罢了,不是一去不复返,看您这目光,倒是让奴婢痛彻心扉了。”

“未来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哎!”她叹口气,其实心里觉得,维持现状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但隐隐约约对未来又是有了一份莫名的期待,跟着碧玉往前走,到了养心殿,刘泓却没有回来。

也是,帝王总是比较忙的,不像是凡夫俗子,再怎么忙碌,总的来说,还是有一张作息表放在那里,这里也是高床软枕,一切都是明黄色的,这一片黄,让这屋子显得通透不少。

窗明几净,每一个东西都放在应该的位置,薛落雁坐着,随便看了看旁边的书本,有一本《庄子》,正好批注到“逍遥游”这里,她看到下面有刘泓密密麻麻的注解。

其实,还需要批注吗?鲲鹏,不是刘泓自己又是什么呢?薛落雁显得百无聊赖的,在这里一切都无所适从,这里,刘泓向来是不办公的,但屋子里面寂静的很,连一只鸟雀都没有。

她等着,等的简直心焦了。

而沈沐阳毕竟没有从“要么爱,要么死”这样的两个问题中选择一个,沈沐阳已经离开了,而刘灵毓呢,哭哭啼啼的朝着懿寿宫去了,太后娘娘和刘泓在聊事情呢。

看都刘灵毓这样进来,太后大惊失色了,不明就里。

而刘泓已经明白了,最近,经常看到他情绪失控,知道一切的根源都是爱情,都是他导致的,不免攥住了拳头,“长姐,你也不要哭了,我总会想办法要一留下来的。”

刘泓是行动派,一边说,一边就要出门去。

“不,不,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他只能选择长姐你。”刘泓气鼓鼓的,谁敢欺负长公主啊,真是岂有此理了。

“他说,他和邻家女已经订婚了,这一次离京他们就要在一起,我……呜呜呜,呜呜。”刘灵毓转述到这里,忽而心脏抽痛起来,再也遏制不住,埋头痛哭起来,太后娘娘几曾见过刘灵毓这样哭过呢?

看到刘灵毓哭,第一时间不是哄,而是好奇,而刘灵毓呢,哭的血泪满腮,是真正哭泣的模样,看到这里,刘泓却笑起来。

“皇兄,有什么好笑的吗?现在,我已经这模样了,你还能笑得出口,你居然还能否发笑得出口啊!”说着话,刘灵毓已经抬起头来,对着刘泓就是一通仰天大哭。

“长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那仅仅是他的托词罢了,哪里有什么邻家女啊,我经常去帝京,并没有看到什么邻家女,那条街都是沈沐阳一家的,左邻右舍都是他的生意,哪里有什么邻家女啊?”

“这……”

刘灵毓不哭了,好像看到了希望。

而刘泓呢,那双温暖的略微粗糙的手已经落在了刘灵毓的肩膀上,轻轻的拍击了一下,“感情是文火煮红豆的事情,长姐,你来势汹汹的,不要说沈公子,你换位思考一下,要你是沈公子,你都吓坏了,对吗?”

刘泓轻柔的手掌,淡淡让抚在她的肩膀上,刘灵毓痛定思痛的一想,好像事情也的确如此,她不哭了,过了很久,才说道:“事情一个这样了,那么,还能怎么样呢,只求你让沈公子不要那样快就走。”

“不会的,他不会走的。”

“那就好。”刘灵毓面上的神情算是多云转晴了,看到刘灵毓已经恢复了,旁边的太后娘娘跟着刘泓继续谈论起来,这话题不是刘灵毓喜欢的,刘灵毓一溜烟好像花蝴蝶一样已经去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她没有那种意思,保不齐日后就没有那种意思,哀家经历的风风雨雨多了去了,在相面上,到底还是差点儿,在帝京,风波很多,你要好自为之。”

“儿臣知道。”

“对了,那密函已经让人送出去了不成?”太后娘娘的目光落在了刘泓的面上,这母子二人不知道究竟在说什么,外面即便是有人听墙角,其实也无济于事,两人简直好像是在打哑谜。

一开始,太后并不怎么喜欢刘泓的,但久而久之,刘泓黄袍加身,政绩上做的不错,其余的地方也是可圈可点。最为主要的是,当初反对刘泓登基的是自己,damn现在呢,刘泓丝毫没有耿耿于怀。

还是将自己看作了一个良师益友,有什么事情,还是听取一下她的意见,这种加倍重视的态度,让太后娘娘也是感觉心里温暖了不少。

所以,只要刘泓这边有什么事情,太后娘娘也总是会绞尽脑汁帮助刘泓出主意的。

“已经送出去了,过不了很久,应该就会有行动的。”

“何不让让这薛锦茵死了算了呢?办法多多,你为何不用一种最简单的呢?”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轻轻的转动念珠,看上去神情有点儿萧瑟。

刘泓倏然笑了。“母后,现如今能将这两姐妹安插到朕的身边,未来呢,这两姐妹固然全部都牺牲了,这老狐狸一定还是有其余的伎俩,何不我们也将计就计呢?”

“也是,皇上毕竟长大了,做事情有条有理。”太后娘娘点点头,面上浮现出来一抹淡淡的喜悦之色。

“有人行刺?哀家恍惚听说,这行刺的事情还发生在凤仪宫,究竟是什么情况呢?”其实,太后娘娘这里耳目众多,那行刺的事情,早已经调查到了,但不是很明白。

现如今问一问,刘泓肃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只是奇怪,那凶手居然不能找到。

“那一晚要不是长姐眼疾手快,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长姐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刘泓一边说,一边鼓掌,外面的高成知道这是要自己进去的意思,立即弯腰驼背朝着屋子去。

脸上笑嘻嘻的,刘泓扫视一样高成,道:“你去一趟长姐那边,将那一次的暗器给拿过来,注意安全,这暗器见血封喉,乃是帝京没有的东西。”

“是,奴才一定会小心谨慎。”高成奉命唯谨,一一溜烟小跑已经去了,到了长公主这边,长公主将那物证立即拿出来了,高成跋来报往也是忙了一个不亦乐乎,少刻,将那东西已经放在了太后娘娘和皇上的面前。

“娘娘,皇上,请您过目。”高成退避开。

“你刚刚也已经看了,你原是个民间来的高手,这些暗器,究竟是用什么机簧发射出来的,你都没有主意吗?”

“回皇上,这暗器老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像是一般人普及用的,这暗器好像是什么人自己制造出来的一般。”高成面不改色的推论。

“是,连哀家都觉得,这暗器不像是通常用的,来,让我们试一试这暗器上的剧毒。”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将这暗器中的一枚已经丢在了旁边的鱼缸里面,少刻,里面的鱼儿已经翻滚起来。

跟着一只一只就漂浮在了水面上。

“果真是见血封喉,好生厉害!”太后娘娘点头,眼瞳黑漆漆的。

“是,更要小心了,母后,您看,这帝京的事情毕竟比我们意料之中的还要复杂,最近长公主又是那样,儿臣让人过来保护您。”

“我一个老婆子需要保护什么呢,再说了,从他们的杀人动机与目的来看,和爱哀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只是哀家也是奇怪,究竟为什么要选择沈沐阳呢,难道这人是沈沐阳从外面带进来的?还是……”

太后娘娘忽而眼睛亮了,不分析了,声音戛然而止。

第五十八章 帝后

跟着,是刘泓对于此事的崇论宏议。“依照儿臣看,其立脚点至少有两个,第一,他们已经发觉了沈沐阳不能将那锦囊给带走,未免节外生枝,所以要杀人灭口。”刘泓说。

太后娘娘平静的面上为之动容,点了点头,目光还是挪移在了刘泓的面上,刘泓顿了顿,“这第二,或者仅仅是虚晃一枪,将沈沐阳当做了诱饵,真正的大鱼是长姐也未可知。”

“不,皇上,你分析的都正确,但还需要中和一下,这依照哀家看,乃是一石二鸟的计谋啊,那个夜晚,要能将沈公子和长公主一并灭口不是更好吗?”

“儿臣奇怪的地方在于,帝京里面的人居然完全没有发现那行凶之人的丝毫蛛丝马迹!”

“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要暗器命中他们,他们才能发现!”太后用力的抓住了念珠。

“儿臣却觉得,这人一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暂时我们付之阙疑,母后也不用担心,他们不能将儿臣怎么样的。”

“哀家这就放心了。”

“听说那事情发生了以后,你让薛落雁迁居到你那边去了?”太后娘娘问。

“是,这是儿臣的打算,儿臣想要更认真的观察一下薛落雁。”其实,他的目光更应该索性在薛锦茵的身上,但薛锦茵呢,明明是一个缠绵病榻的人,无论这样的棺材瓤子做什么,众人或者都不会注意到的。

我们能看到的,往往是自以为是的。

“也好,你留心安全。”太后娘娘叮咛一句,刘泓点点头,跪安告辞了。

这么一消磨,已经到了下午,薛落雁到了这里,实在是惴惴不安,外面有脚步声,薛落雁立即引颈以待,看一看不是刘泓,再看一看还不是刘泓。

等到刘泓过来,已经黄昏了,暑热已经退却了,屋子里面安安静静的。

刘泓到来,薛落雁如坐针毡,看到刘泓进来了,立即给刘泓行礼,刘泓却一笑,“起来吧,从今晚开始,你就在朕的养心殿,哪里都不要去了,夜了,也不要随便出去,朕想要让那个行凶之人露出来尾巴。”

“是。”

她只能点头,除了点头,不能做什么。

“用膳吧。”刘泓点头,薛落雁立即去吩咐了,外面,侍女们浩浩荡荡,将美餐已经送来了,桌面上很快就堆满了,看上去琳琅满目的模样。薛落雁早已经饥肠辘辘了,刘泓也已经看出来,两人就开始用餐了。

外面的丫头侍女屏息凝神,这让薛落雁不是很自在,在凤仪宫,她要的侍女并不是很多,尽管刘泓源源不断的挑选优秀的女孩子过去,但薛落雁一一都拒绝了。

现如今,忽而到这样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中,让薛落雁不很自在,过了很久,薛落雁这才平静了下来,面上的绯红也是跟着消失了。

今晚,会发生什么呢?

刘泓也已经吃好了,褪下一身的疲倦,刘泓去沐浴了,自然是需要薛落雁伺候的,她鞍前马后,很是不自在。这边有温泉,是从地下开凿的,温泉是活水,泉眼无声息溪流,一片水雾氤氲。

这里是温泉宫,他呢,这一次的要求是,和薛落雁鸳鸯浴,薛落雁并不能拒绝,只能忸忸怩怩的进入了水中,好在一片氤氲,两人都看不到对方。

“你离朕如此远,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朕是蛇虫鼠蚁不成?”刘泓的声音,在这个匡阔的大殿中,有那么一点儿空洞。

“不,不是。”薛落雁虽然说不是,但并不敢继续过去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薛落雁不能想象的,而刘泓呢,闭着凤眸,冷笑一声,不置一词。

“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她立即说。

“朕要你过来。”他说,口气带着一缕期盼,薛落雁听出来刘泓口吻中的端倪,是再也不敢维持这种风度了,立即就要择路而逃,但刘泓显然已经未卜先知了。

“到哪里去!”刘泓的声音飘荡在了薛落雁的耳边,让薛落雁一怔,立即回眸,看到刘泓已经浮水朝着自己这边来了,细密的水花鼓荡起来,她没能逃离,他已经一把就抱住了自己。

“看着朕的眼睛……”他提醒一句,她胆怯的不成样子,虽然和刘泓一拧相处了很久,但这种模式,是第一次。

每一个女孩在这种情况之下都会害羞的,她的害羞已经表现在了面上,斑斑点点的红潮已经无需证明了,她现在怕,因为恐慌,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刘泓却觉得很好。

“你是朕的皇后,你怕朕?”

“回皇上,臣妾不怕。”说不怕,但那胆怯的表现已经不言自明了,刘泓笑了,“你放松点儿。”

“是,皇上。”说放松,但不能完全松弛下来,因为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是薛落雁不能想象的。

刘泓笑眯眯的已经咬住了薛落雁的耳垂……

流云轩。

翡翠急匆匆到了内殿,尽管薛锦茵已经睡着了,但翡翠还是立即摇晃了一下薛锦茵,薛锦茵醒过来,带着起床气,眼睛瞪圆了,简直要给翡翠一个耳光。

翡翠早已经有经验,为了避免责打,先跪在了云榻旁边,期期艾艾的将自己刚刚看到的情况告诉给了薛锦茵,薛锦茵大梦初醒,立即揉一揉惺忪的睡眼,靡丽的光芒消失了,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翡翠。

“你说什么,贱人已经到了养心殿?”

“是,娘娘,已经到了养心殿啊。”

“哈,看起来是我在劫难逃了,现在我还能怎么样呢?他们成其好事,以后都没有我什么了,我薛锦茵作废了,我这一枚棋子终于还是成了弃子啊,哈哈,哈哈哈。”薛锦茵哭哭啼啼,跟着笑起来。

“娘娘,事情还没有到最后呢,我们没有满盘皆输。”跪在地上的女孩子,霍然站起身来。“侯爷要奴婢伺候您,奴婢这多年来都是尽职尽责的,您应该也是明白,奴婢看到您让贱人给欺负,奴婢比您还要难受呢。”

“但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这样了啊。”薛锦茵灰心丧气的模样,泪水都快要出来了。

她恨自己,恨自己不能采取行动,恨自己这身体,她的身体成了一切的阻碍。都说“身体力行”,无论是做什么事情,我们都要行动啊,但她的身体呢,想要移动一下都困难重重啊。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姐姐和刘泓燕好吗?这本身就是食髓知味的事情啊,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不,不,接下来的剧情,是她不能想象的了。

“快说,快说有没有什么办法?”

“娘娘,这办法自然是有的,您听奴婢说——”翡翠凑在了薛锦茵的耳边,絮絮叨叨的说了,她忽而面上有了得意之色……

而在温泉宫,薛落雁已经沉醉了,她现在感觉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那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极了。她闭上了眼睛,任凭刘泓……

但就在此刻,外面急急匆匆的有了脚步声,接着是高成的声音,高僧的嗓音不拔直了,字样也是闲的怪腔怪调的,此时此刻,他们本应给合二为一的,但却有了变数,高成的到来,无疑是大煞风景的。

这么一来,刘泓就浊气上涌了,不理会高成。

“皇上,好像有什么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比此事重要呢,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知道吗?”他一边说,一边亲吻了一下女孩那滚烫的额颅。

“回皇上,流云轩的翡翠姑娘来了,说今晚她们娘娘开始咯血起来,整个人憔悴不堪,恐怕撑不过去了,让奴婢过来告诉您,请您定夺定夺究竟该如何处理呢?”高成的声音慌张的很。

刘泓闻言,凤眸立即闪烁青光,将薛落雁放在了水中,而薛落雁呢,听到妹妹咯血,她是那样的焦急,“皇上,皇上,您一定要救一救妹妹啊。”她几乎是带着哭腔的。

“朕不是大罗金仙,朕的浑身解数也已经全部都用了,令妹的病,你自己也明白,不是那样容易就好的,现如今,有了变故,朕只要过去看看了。”

“臣妾也要去。”

“也好,你们姐妹情深,血浓于水,送你妹妹最后一程,也是好的。”刘泓披衣而起,薛落雁慌手慌脚的给刘泓穿了衣裳,两人朝着流云轩去了。

这边厢,为了伪造出来一个咯血的假象,先是让翡翠杀了一只鸡,又是让琉璃杀了一只鹅,终于算是伪装出来了,屋子里面的丫头惊慌失措的在哭,看到刘泓和薛落雁过来,立即行李。

刘泓被这里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他始终觉得,人的死亡是天经地义,不可避免,需要豁达,需要作如是观。而这群家伙呢,看到自己来了,哭的比刚刚还要响亮了,明明是猫哭耗子,却弄得如丧考妣的模样。

刘泓震怒,下令让这屋子里面的人都离开了。

“究竟什么情况,白天都好好的,到了现在,却忽而成了这么一个模样。”刘泓瞪圆了眼睛,嗔怒的看着翡翠,翡翠立即以头抢地——“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的不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奴婢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该死就完了吗?”

“奴婢……奴婢该死啊。”除了这样忏悔,还能怎么样呢?

“皇上,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呢……”虚弱的声音来自于云榻里面那娇柔的肉身,,刘泓也明白,没有必要将此事全部都一股脑儿怪责在丫头的头上,丫头们已经尽职尽责的很了。

“她们在这里,鞍前马后的伺候,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们也不是大罗金仙啊,臣妾要去了,皇上,您能来送一送臣妾,臣妾……臣妾喜不自胜啊,臣妾还以为……自己今生今世不能见你了,但没有想到……”

“你毕竟还是来了啊,臣妾心实喜之……”

薛锦茵伪装的很好,哭哭啼啼,将憔悴不断的放大,整个人看上去气若游丝,好像一股风就能将之吹散一样。

第五十九章 如此会搅局

她的手掌苍白的好像一张纸,看到薛锦茵如此这般,旁边的薛落雁心痛如同刀绞一样。

“小妹,小妹啊。”她已经痛哭流涕,薛锦茵伸出来右手,握住了薛落雁的手,“姐姐,你又是哭什么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老天爷注定了的,我死了以后,希望你……和皇上好好的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

薛落雁除了哀哀欲绝的点头,还能做什么呢?刘泓看着薛锦茵,也觉得薛锦茵已经不久于人世,虽然没有太大的伤感,不过毕竟也是露水情缘,现如今遽然离散,刘泓心情也不好。

“宣召医官过来吧。”刘泓摆摆手,无力的说,外面的翡翠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个了,立即小碎步去找医官了。

薛落雁半蹲在了云榻旁边,用力的攥住了妹妹的手,好像这样就能握住妹妹一点一点流逝的生命一样,她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入宫之前,娘亲叮咛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以妹妹为中心,好生照料妹妹。

孰料,妹妹才进宫两个月,就要天人永隔,这以后让她如何去面对娘亲和爹爹呢?看到薛落雁这样痛哭流涕,倒是薛锦茵没有觉得什么,仅仅是伸手帮助薛落雁擦拭掉了面上缤纷的泪水。

“我是个不中用的,眼看就要去了,姐姐,姐姐啊……”她也是哭起来,对你泪水并不是很多,看到这里,刘泓道:“医官来了,你我稍微回避回避。”握住了薛落雁的手,两人朝着外面去了。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多多过来看看妹妹的,明知道妹妹身体每况愈下,却还非要等到妹妹真正倒下了才知道轻重缓急,都是我不好。”她的大眼睛失神的眨巴着,黑漆漆的瞳仁好像在缩小一样。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刘泓伸手,擦拭掉了薛落雁脸上的斑斑泪痕,薛落雁说道:“在家里,她的身体向来就不好,我们一家人没有不让着他的,在这里,一切都变了,我却已经……”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缠绵病榻的妹妹啊,我治现在真的很痛苦啊。”她哭的很是厉害,刘泓知道他的伤感,只能亲吻了一下薛落雁,希望薛落雁能节哀顺变。

医官已经进入了屋子,门口的翡翠顺手将门关上了,将外面薛落雁的哭泣声也是一并都关闭住了,眼睛看着医官,医官被这样一看,倒是不寒而栗起来。

分明,这小丫头嘴角挂着一个诡秘的微笑,而医官看向了云榻上的女子,薛锦茵虽然神色不怎么好,不过根据医官行医多年的判断力来看,这女孩距离死亡还早着呢。

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美丽妖娆,嘴角也是带着一缕奇怪的冷笑,医官还就没有完全搞清楚呢,旁边的翡翠已经笑了。

“老太医,娘娘病了,快不成样子了,对吗?”吓丝丝的声音,医官只感觉后背一凉,有冷汗已经顺着脊梁骨滚落了下去,跟着医官感觉到了那个言笑晏晏的女孩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匕首的前端,非常温柔的放在自己的腰肢位置,医官手中的医药箱已经滚落在了地上,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落在了地面上,看起来乱糟糟的。这声音并没有引起来外面人的怀疑,防止,外面的哭泣声倒是充盈到了这个屋子。

女孩还在笑,不过笑的已经没有刚刚乐观了,那张脸好像雕镌出来的一样,表情逐渐变得冷硬起来。

“现如今,我说什么就是娘娘的意思,我说什么你最好照办,不然这匕首就是你带进来的,你今日行刺娘娘,朝廷现在已经在非常努力的搜寻帝京的凶手了,你现如今自投罗网,我们是没有办法帮你出脱的。”

“识相的,也不需要我多说什么,见到皇上应该如何说,就是你的意思了,否则,莫要怪我不近人情!”冷漠的声音完毕,匕首已经收回恢复了刚刚那美丽的笑靥。

任凭谁都想不到的,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变脸以后,简直就是一个刚刚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的恶鬼,简直就是来自于地狱的阿修罗,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震惊了一下。

而云榻上的薛锦茵呢,露出来一个事不关己的冷笑。

“出去告诉皇上,就说娘娘已经不久于人世,身体不好,就在三五天之类了。让皇上给娘娘安排后事,有时间多多过来看看娘娘,明白吗?”

“姑娘这是要挟老臣了,老臣为什么要答应你!”

“你自然不用答应我,奈何谋刺的事情,你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孰轻孰重,还请老大人自己衡量吧。”翡翠说完,已经去开门了。

“我答应你们就是。”医官毕竟恐慌起来,只能答应了,门开了,外面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已经传到了屋子中,看到医官面色并不好出来了,薛落雁立即到了医官的面前。

“究竟舍妹怎么样呢,究竟怎么样?”她的声音都变了,急切的不成样子,这医官立即跪在了地上。

看到这里,料定事情不会善终,薛落雁打了一个寒噤,几乎没有立即昏死过去,面上的神情变得那样恐惧,“究竟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爱卿,告诉朕,究竟赵昭仪娘娘是什么情况,让朕也好有个主心骨。”刘泓看着跪在地上的医官,医官正要说话呢,伸手,翡翠用力的响亮的咳嗽了一声。

医官立即叩头起来,“皇上,娘娘的病不会好了,微臣并不能救助娘娘,还请皇上治罪啊,微臣料定娘娘三五日之类就要……就要宴驾了,这……微臣也只能实话实说啊。”

医官的每个字都是清晰的,屋子里面的两个人放心不少,但外面的人呢,诚如刘泓所料,薛落雁简直已经被惊吓到魂飞魄散的程度了。

看到薛落雁如此,刘泓立即抱住了她,但薛落雁呢,已经朝着云榻去了,“妹妹,妹妹,你究竟感觉怎么样呢?从今天开始,我就陪着你,我陪着你,你会好起来的,你会没事的。”

自欺欺人,连薛落雁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一刻的嘴脸很是恶心,明明医官那最后的通牒都已经下来了,但她呢,却还要鱼目混珠,告诉妹妹,一切都会过去的。

现在,很需要一个最高明的医官来瞧病啊,帝京的医官固然个顶个都厉害,但却没有一个能真正将事情摆平,眼看着妹妹日渐消瘦起来,她的心情也不好,现如今,妹妹要去了。

作为姐姐,除了安安心心的送妹妹离开这花红柳绿的人世间,还能做什么呢?她哭了,妹妹也哭了。薛锦茵看着薛落雁那深邃的眼神,“不用,你现如今也忙忙碌碌的,怎么好过来呢,我没事,我果真没事。”

“你看看你,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妹妹啊。”他哭的那样伤感。

医官去开药了,翡翠跟随在了医官的身后,两人走出来,到了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翡翠一下子就跪在了医官的面前,这让医官回身,踧踖不安的模样,伸手就要拉起来哦翡翠。

“您今日帮助了娘娘,我们铭感五内,您放心就好,未来我们不会忘记您的,明晚上要您府上的人过来,娘娘不会亏待你们的,放心就好……以后……”翡翠的眼睛瞅着医官。

“以后,需要您帮忙的地方还有很多呢,现如今,您和侯爷和娘娘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您只要不轻举妄动,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放心就好,事成之后,必然有你大大的好处。”

女孩吐气如兰,说的却是世界上最为恶毒的话,医官只能点点头,女孩又道:“开点儿随便的滋补药就要。”

“是。”医官点点头,但他的心头却微微的一揪。回眸看着面前的女孩,“究竟接下来会做什么呢,你也应该告诉我。”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在帝京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如何连这些个大道理都不明白起来,知道的越发多,死的也是越发快乐,老爷。”翡翠一边说,一边给医官行礼,因为远处有人来了。

是几个妃嫔,这几个妃嫔听说昭仪娘娘这边凶多吉少,都结伴而来了,其实,她们才不是过来给薛锦茵送死的呢,薛锦茵对她们也没有任何的感触。

她们能过来,仅仅是因为,皇上在这边。一举两得罢了,一行女子迤逦来了,免得露出马脚,所以,她只能行礼,在外人看来,这仅仅是感谢医官罢了,真正是什么秘密,除了医官,其余人一概不知。

“放心就好,姑娘不用送了。”医官拱拳,朝着前面去了。

几个吱吱喳喳的女子来了,自然是围绕着医官问长问短起来,问过了以后,又是屏息凝神朝着这边来了。

屋子里面安安静静的,有压抑的哭声飘荡在了空中,声音断断续续,好似鹪鹩一般,几个女子被这里沉肃的气氛给感染到了,一个一个都伪装出来一种痛心疾首模样朝着屋子里面来了。

这一群女孩,早已经见过薛落雁,现如今,他们五个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刘泓和半死不活的薛锦茵身上。

刘泓没有想到会来这几个女孩,这几个妃嫔虽然是他的,但他向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日有机会看一看,发现,这几个女孩子各有千秋。有那小家碧玉的,也有大家闺秀的。

看上去都知书识礼,最为引起来刘泓好奇的,还是那个丑八怪。邓丑女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丑陋的,和其余的女孩子在一起,盈盈拜倒在了刘泓的面前,刘泓让他们一一都起来了。

这群女子也并不敢在现在多偷瞄一样刘泓,免得让皇上识破了他们的阴谋诡计,他们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几个女孩子都围绕在了云榻旁边,给薛锦茵说掏心窝子的话。

第六十章 狐埋狐搰

这也是薛锦茵第一次见到帝京的几个美人,人们都哭哭啼啼的,唯独邓丑女没有什么表现,好像事不关己,一切好像按部就班,一脸“你们来,我也就来了”的模样。

刘泓倒是觉得邓丑女乃是一个真性情的人,不懂的伪装,在帝京如何能长久呢?但直来直去,却恰好是刘泓喜欢的性情,刘泓打量了许久邓丑女,发现,这虽然是一个丑陋的女孩。

但这女孩举手投足却有一种弄个天然的风韵,那种风韵,是一种迥然于其余女孩的气质,旁边的薛落雁也不哭了。

“这个就是邓丑女,皇上,您有所不知,这个女孩才高八斗只是不卖弄,在帝京,邓丑女的美名也是人尽皆知的。”旁边的高成是何等样会察言观色啊,看到刘泓的目光始终都兜转在邓丑女的身上,立即为之先容的介绍一句。

刘泓点点头,“你让她出来,我出去透透气,气闷。”刘泓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去了。

高成到了邓丑女的旁边,将皇上的意思委婉的表达了,邓丑女点点头,朝着外面去了。今晚有月亮,月亮不是非常美丽,但朦朦胧胧,给人一种非常浪漫的感觉,走在穿廊里,听着脚步声,那种诗情画意,是非常美妙的。

刘泓听到脚步声,回眸一看,邓丑女来了,他一笑,“你就是邓丑女?”刘泓看到这女子,他的浓眉立即紧紧的拧了起来。这女孩丑陋的很,但声音却很是好听。

“是,臣妾就是邓丑女。”

“诗词歌赋,你都会?”刘泓问,显然病人在屋子中奄奄一息,他们在外面聊这个不合时宜,但帝京,皇上的心本身就是如此凉薄,她只是微微冷笑,点了点头。

“朕听说你才高八斗,究竟如何才思敏捷,朕准备试一试,你乐意?”

“原本不乐意,但既然皇上已经开口了,臣妾还能怎么样呢?”她的语气紧绷,有点儿不愉悦的模样,刘泓忽略不计,看着天边说道:“朕就用回文诗来试一试你,看你究竟多么厉害。”

“回文诗?”女孩的眉头很快的皱了起来,但旁边的刘泓已经笑了。“你不会不知道的,朕开始了,就用一年四季的景色做回文诗,你看如何呢?”

想不到,薛落雁深谙刘泓的喜好,按理说,选妃这样的事情,第一个就是面容,要面容不过关,一切都白谈。但薛落雁呢,在选妃中,好像第一个看中的并不是面貌,虽然这些女孩伪装了自己的真性情,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譬如面前的邓丑女,因为才气和智慧这才入选的,至于其余的,是忽略不计的了,屋子里面气闷的很,女子们有的在饮泣,有的在说宽慰两位娘娘的话,屋子外面一片淡淡的冷寂。

刘泓点头,将春天的一手回文诗已经做好了,朗诵了出来——“这是春天的风景,你听好了‘风吹细浪低田麦,雨过初分浅水秧。红树半开桃脸嫩,绿波深暎栁丝长’。”

邓丑女显然已经听明白了,嘴角有了一抹揶揄的笑容,刘泓又道:“朕将他们每个字都倒过来,你再听一听。”刘泓那黑眸,就那样熠熠闪亮地看着面前的邓丑女,跟着将这首诗反过来已经朗诵出来。

刘泓是有急才的,他这个皇帝是文治武功,坊间也口口相传。

刘泓道:“长丝栁暎深波绿,嫩脸桃开半树红。秧水浅分初过雨,麦田低浪细吹风。”又道,“你看如何呢?”

被问这个问题,邓丑女没有立即置评,而是轻轻的笑了,看向了刘泓的眼睛——“皇上的意思,要出去也现学现卖吗?”

他倒是觉得,这邓丑女很有意思,看到邓丑女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刘泓点点头,“你来,让朕看看。”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对方是一个丑八怪,但刘泓在面对邓丑女的时候,心底却忽然漾起了一抹非常难以描述的奇异温柔。

邓丑女笑了,低低的开始背诵起来,一切好像早已经准备好似的,“皇上听好了,您做了春天的,那么就轮到臣妾做夏天的了,夏天就是此刻,此刻的风景是什么呢,臣妾做给您听。”

“愿闻其详。”刘泓看着邓丑女,邓丑女嫣然一笑,低垂粉颈,“林垂紫李玉成蹊,水暎红榴石近溪,深栋双双飞燕语,阴槐绿树万蝉嘶。”她已经做完了,索性将倒装句也是背诵了出来。

“嘶蝉万树绿槐阴,语燕飞双双栋深。溪近石榴红暎水,蹊成玉李紫垂林。”邓丑女的声音本身就好,将那首诗朗诵出来,可谓余音绕梁,让刘泓不能忘怀。

“好一个溪近石榴红暎水,蹊成玉李紫垂林,好一个嘶蝉万树绿槐阴,语燕飞双双栋深!”刘泓欣慰的点点头。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男子有德便是才,现如今,在朕这里,不是这样说,朕开科取士,连女状元也需要呢。”刘泓欣赏的看着面前的邓丑女,邓丑女立即点头。

“皇上更应该如此,臣妾是坊间来的,知道民间疾苦,更知道自古以来就是男尊女卑,谁说女子不如男呢,但千百年来,人们总是觉得,凡是主宰的都是男子,而女子呢,只能一生一世做男子的追随者。”

“朕和你英雄所见略同。”

“臣妾仅仅是鼠目寸光,不过心直口快罢了,臣妾知道什么呢?”邓丑女低眸,看着脚面,却忽觉得两颊有了烫人的温度,刘泓看着邓丑女,又道:“你以后对朕的国政有什么,就可明言。”

刘泓觉得邓丑女有远见,有卓识,并且是个敢作敢当的人。这一点,是薛落雁不能比拟的,尽管薛落雁也很是具有阳光,但在很多事情上,薛落雁只是做了明镜一般的人,却不愿意过多的参与。

这个观点,在邓丑女这里不同。闻言,一股喜意已经跃涌上了邓丑女的心头,但邓丑女毕竟还是淡淡然一笑。“皇上开玩笑了,臣妾才疏学浅,只能管中窥豹罢了,哪里有真才实学呢,到底是不敢的。”

闻言,刘泓微微的一笑,道:“朕不是那种偏听偏信的人,朕不会以谁的一面之词而去决定未来的筹码,朕不过是希望你能给朕一点儿建议罢了,不然朕如何人尽其才呢?”

“皇上的弦外之音,臣妾已经明白了。”这句话已经从侧面说明了,帝京其实也不需要混吃等死的女子,你邓丑女来了,你既然有才能,就要发挥自己的才能。

其余的女孩呢,她们是珠围翠绕的,是可以荐之枕席的,但你邓丑女呢,凭借你这张脸,皇上早已经敬谢不敏了。邓丑女刚刚腾空的喜悦,现在好像陨落的花瓣,凋零了一大片。

“刚刚做到哪里呢?”刘泓问,好像不准备继续聊朝政上的事情了,看着邓丑女。邓丑女立即憬悟过来,眨这也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月光下看着刘泓,“作诗吗?已经到秋天的风景了呢,皇上。”

“是,很快就要到秋天了,朕也已经迎来了登基以来的第三年,秋天,风吹麦浪,乃是收获的季节,朕做吧,你听就好。”

“皇上做,臣妾自然是洗耳恭听。”邓丑女的声音是如此的娇怜,如此的动人,简直撩人心魂,但那张脸和邓丑女的声音却完完全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刘泓有点儿惋惜,将目光收回来,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的眸光给击溃了,刘泓清了清喉咙,作诗——“红飘乱叶树连枝,雨着疎花菊绕篱。蓬转恨多饶白发,鸿归数处寄新诗。”

邓丑女认真的听,接着就鼓掌起来,喝彩一声——“皇上毕竟是皇上,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诗新寄处数归鸿,发白饶多恨转蓬。菊绕篱花梳着雨,枝连树叶乱飘红。’对吗?”

“你有过耳成诵只能!”刘泓赞美一句。

“贱妾能有什么能耐,唯独一心一意在听皇上的每句话罢了。”邓丑女笑道。

“为何形陋,是后天的,是先天的,还是……”刘泓一边说,一边伸手,在邓丑女的面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心疼的很。

“乃是先天的,臣妾从出生开始就是如此,皇上,不用错爱臣妾,您能和臣妾吟诗作画臣妾已经开心死了。”

“在帝京……”刘泓提醒一句,看着邓丑女的眼眸,她的眼睛此刻亮晶晶的,“莫要将死啊活啊挂在嘴上,好吗?”

“是,多谢皇上训诫,以后再也不了。”

“朕没有要你入境问禁的意思,仅仅是想要你入乡随俗罢了,在这里,很多字眼不能说。”刘泓叹息道:“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朕将这最后一首诗给你,你作罢,朕洗耳恭听。”

“并不敢污秽皇上的耳朵。”邓丑女目光炯亮,仰视着刘泓,将最后一首诗也是做出来了,开始朗诵起来——“‘飞花雪片落梅残,兴发歌楼酒量宽。矶石钓鱼观冻手,衣蓑绿暎暮雨寒。’”

“皇上感觉如何呢?”邓丑女一笑,将回文诗跟着也是朗诵了出来——“‘寒雨暮暎绿蓑衣,手冻观鱼钓石矶。宽量酒楼歌发兴,残梅落片雪花飞。’”

他的心一沉,这首诗里面的内容,不正好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就连“寒雨”都带入了,而眼前的邓丑女呢,好像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叫出来他的字儿一样。

“皇上——”

“寒雨、蓑衣、钓石矶,残梅落片雪花飞!雪花飞!”他再也不能呆在这里了,旁边的邓丑女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一首诗会让刘泓如此这般,立即就要告罪。

而刘泓呢,却惨厉的苦笑一声——“和你没有关系,朕不过是想到了什么罢了,走,我们到屋子里面去。”

到了屋子里面,却发现薛锦茵已经睡着了,旁边几个女子看到刘泓进来了,立即请请安问好,刘泓早已经通过花名册知道了她们姓甚名谁,他让嫔妃们一一都去了,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皇上,妹妹已经睡了,您呢,今晚如何应付呢?”

第六十一章 离开是没有可能的

“朕在这里就好,你今晚也不要回去了,在这里吧。”翡翠等忙不迭的去准备了,七手八脚的整理床榻,刘泓和薛落雁睡在了西厢房,这里距离薛锦茵的屋子比较近,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第一时间过去。

刘泓发现她的情绪低落的可以,道:“还不能接受?”

“妹妹还没有长大呢,古人云,三十而亡不为夭,妹妹仅仅是二十岁不到呢,老天为什么不要我代替妹妹去死呢?”

“你这是什么话!”刘泓怒了,想要责备两句,但念在她毕竟也是因为妹妹的事情刺激,这才口不择言,也就不计较了。

“以后莫要说这样孩子气的话,朕不喜欢听。”

“皇上,现如今您还怀疑臣妾吗?”薛落雁问一句,眼睛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刘泓,刘泓没有说话,将薛落雁轻轻的楼抱住了。

两人并没有亲热,或者,肌肤相亲的事情也应该一鼓作气,氛围破坏掉了,也就没有了很多的情感。

次日,薛锦茵不见好,拟定了薛落雁今天到养心殿去伺候,但因为薛锦茵的事情,只能在这里,她知道妹妹死期以至,心如刀绞一般,苦于没办法超拔妹妹,只能日日以泪洗面。

小妹显然比薛落雁坚强不少,不但没有落泪,还顽强的要起身,看到这里,薛落雁心里多少有了点儿希望,两人不免长吁短叹。

今天,沈沐阳要离京了,还没有从朱雀门出去呢,刘灵毓已经快马一鞭骑着枣红马到了朱雀门下,将马儿丢开了,几个起落人已经到了朱雀楼上。

至于沈沐阳,匆匆道别以后,朝着城门外就来了,沈沐阳好似在躲避身后的毒虫猛兽一般,一边走,一边频频回目,终于发现她没有跟踪过来,这才气息稍定。

但刚刚到了朱雀门就看到了旁边的枣红马,这一惊非同小可,沈沐阳顿时觉得脑袋都炸开了,胆怯的到处打量,忽而看到城门上飘落下来一条缎带,红色的缎带很快就绷直了。

一个人好像失准的流弹一样,已经握住了缎带从天而降了,看到来人是刘灵毓,沈沐阳哭笑不得。

“啊,真是巧遇,巧遇啊。”这哪里是巧遇,分明是截获,分明是围追堵截啊,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想要捕获一个人不还是人家的自由吗?

“巧遇,巧遇啊!”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瞅了一眼他的包袱,“里面什么东西啊,要带走就带走,不让本公主检查一下吗?”

“哈,原来公主想要检查这个,公主真是会失察民情,既然如此,您就大开眼界看看吧。”沈沐阳这包袱里面没有什么,仅仅是自己的换洗衣物罢了,不过里面的衣服却是量身定做的。

价钱昂贵的让人咋舌,衣服上面的上万针刺绣,是很多个绣娘一起努力才完成的杰作,在帝京,这就是原创,没有丝毫雷同的可能,那包袱丢过去,刘灵毓一把就捞住了。

打开了胡乱的看了看,将包袱又是丢给了沈沐阳。

“但你还是不能走啊,你带走了我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你必须要跟我走。”刘灵毓气愤的双手叉腰,杏眼圆瞪,不满的瞠目看着面前的沈沐阳,沈沐阳比刚刚还要苦笑不得了,明明知道这是她刘灵毓相邀无理取闹,但还只能跟着刘灵毓演戏。

“究竟带走了您的什么呢,还请您明示,在下也好茅塞顿开。”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看到这里,刘灵毓冷笑一声,已经将紫樱镪拿出来了。

“你拿走了本公主的心,你拿走了本公主的初吻,现如今,你想要逃走,想都不要想,本公主从皇兄那里已经打听到了,你所谓的邻家女,一派子虚乌有之谈论,世界上就不存在这么一个邻家女,你不能走。”

“公主,在下是被邀请到这里做客的,您不让在下走,在下的生意何人料理呢?”

“这个也简单,生意上的事情,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吗,本公主的驸马爷是不会缺少银子的。”刘灵毓拍着胸脯给沈沐阳保证,沈沐阳现在明白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走了。

只能一屁股坐在了城门下,气闷的看着天边的流云,刘灵毓看到这里,跟着也是坐在了他的旁边,还好心好意的指了指天空,“你看,刚刚那一朵飞过去的云团,好像兵器一样。”

“兵器?”

“呵呵呵!”沈沐阳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怎么什么东西到了刘灵毓这里都成了了冷兵器啊。

“分明是一朵栀子花。”

“是花儿?”刘灵毓认真的看着沈沐阳,沈沐阳喟叹,“夏虫不可语于冰。”这样一来,刘灵毓就更不懂沈沐阳要表达的是什么了,急的抓耳挠腮,“什么虫子什么冰啊,你倒是说清楚啊。”一边说,一边挥霍粉拳。

“你皇妹就和你不一样,我说什么,你皇妹很快就能反应过来,但你……”沈沐阳鄙夷的冷哼,啧啧连声,这让刘灵毓不爽了。“本公主是堂堂金枝玉叶啊,本公主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虫子什么冰,现在……”

刘灵毓杏眼圆瞪,气鼓鼓的好像斗士一般,双手叉腰,大吼一声。“你死到临头了,究竟和本公主回去还是往前走,你想清楚了。”

“大路朝天,各走半天,请长公主莫要强人所难了,我即便是没有青梅竹马,我也是有梦中情人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回去呢?”沈沐阳简直想破了脑袋都不能想到自己会遭遇这样的飞来横祸。

老天啊,这是一个将无理取闹能进行到底的长公主啊,而刘灵毓呢,手中的紫樱镪已经挥舞起来,一个枪花,面前的沈沐阳已经眼花缭乱,再一个枪花,沈沐阳已经应声倒地。

“你……你偷袭我做什么?”

“打是情骂是爱咯,”说着话,刘灵毓大步流星的已经到了沈沐阳的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沐阳,“怎么样?本公主的东床快婿,以为你能逃走?本公主告诉你,就算是孙猴子,都不能逃出本公主的手掌心呢。”

“你!”沈沐阳气急败坏。

旁边的刘灵毓将沈沐阳的潜台词已经呐喊了出来——“哎呦,救命啊,小生让长公主给轻薄了,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劫财又劫色啊。”长公主刘灵毓煞有介事的模样,瞪圆了水灵灵的大眼睛。

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瞳中盛满了志得意满,唇畔始终是一个笑眯眯的弧度,看到这里,沈沐阳是再也没有办法不缴械投降了。

“你叫啊,你叫啊,这里是天子脚下,乃我皇兄的地方,你就算是叫破了喉咙也是没有人会搭理你的,既然大家都对你都爱搭不理的,你索性从了本公主。”一边说,一边伸手,已经卡住了沈沐阳的脖颈子。

好像抗麻袋似的,将沈沐阳已经看扛在了肩膀上,优哉游哉的离开了,旁边巡逻的卫兵看到这里,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说:“刚刚那是什么啊?”另一个卫兵一脸平静的说道:“是长公主抢劫啊。”

“呵呵呵——”两个士兵都莫逆于心的笑了。

且说这边厢究竟不见她薛锦茵好起来,薛落雁也是着急上火,但她毕竟不是医官,只能干瞪眼看着,却不能有丝毫建设性的办法,眼看面前女子的病况在恶化,眼看就要天人永隔,她简直愁苦的寝食难安了。

她昨晚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好不容易闭上眼睛就梦到妹妹死了,这么一来,她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到了第二天,她迫不及待就过来看薛锦茵,虽然仅仅是一墙之隔罢了,但对于妹妹的牵挂却是没有办法斩断的。

“娘娘,您好歹也应该吃点东西,您这样下去,昭仪娘娘没有怎么样呢,您倒是有问题了,您放心就好,吉人自有天相,也不要着急啊。”碧玉迈着小碎步一边追赶薛落雁一边安慰两句。

到了这边,其实翡翠早已经安排人将吃的东西送过来了,薛锦茵也早已经吃了,看薛落雁过来,薛锦茵立即苦哈哈的痛哭起来,目光在闪烁,“姐姐,你来了。”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

“姐姐……你可来了。”看得出来,小妹对自己的思念并不比自己的少,两人几乎没有抱头痛哭,旁边的碧玉立即奉劝起来——“好娘娘,您二位到底也不要哭了,这样无济于事,让昭仪娘娘持盈保泰好生休息休息不好吗?”

碧玉一到这屋子,一看到薛锦茵的面色,就觉得奇怪起来,为什么这个女孩子红光满面啊。不应该是憔悴不堪积劳成疾的委顿模样吗?真是奇怪了,面上却不动声色。

而薛落雁呢,诚所谓是关心则乱,明明感觉妹妹的面色红润起来,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想到,其实这一切都是一个连环计。

她已经上钩了,已经中计了。

“吃点儿东西吧,你这样如何是好呢,本宫看,你比昨天好了不少——”薛落雁不敢落泪了,唯恐妹妹陪着自己哭起来,碧玉说的是,现在她们最不能哭。

“姐姐想要吃什么,就好,我是不需要吃的了。”薛锦茵一面说,一面吐口气。

“那如何能好起来呢,你多少吃点儿东西,粳米粥总是应该喝一口的,姐姐喂你,你一定要吃。”薛落雁这边坚决不允许妹妹自虐,才不管妹妹薛锦茵有没有什么胃口呢。

薛锦茵只能勉为其难的吃两口,薛落雁呢,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倒塌,所以吃的狼吞虎咽,吃相不怎么好看。

吃过了以后,两人还没有准备闲磕牙呢,外面碧玉就进来了,抿着唇只是一个劲儿的笑,看在旁边薛落雁的眼睛里,不免难过起来。

“又是做什么呢,看你这样笑眯眯的。”

“沈公子今天离京。”

“所以呢?”这有什么好笑的啊,她不明白为什么碧玉笑的贼眉鼠眼的,而碧玉呢,很快就解释起来,“长公主于是到了外面,来了一招守株待兔,那沈公子就让长公主给手到擒来了,长公主扛着沈公子,一边走一边乱嚷嚷……”

第六十二章 他们的夫妻生活

“沈公子说,长公主没有礼义廉耻,强抢民男,长公主呢,嘿嘿嘿只是一个劲儿的冷笑,现如今,从甬道过来,人人看到都笑的合不拢嘴。”

“胡闹!”薛落雁吐口气。“这样让沈公子丢面子的事情,大概也只有长姐能做出来,可是长姐到底也应该明白,如此丢了一个男人的面子,这男人未来怎么可能臣服与自己啊。”

她一边说,一边就要出去看看,不是看热闹,而是看看究竟还有什么奇葩的举动。她虽然没有怎么样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人,但毕竟也明白,男人的面子很重要。

薛落雁跟着碧玉朝着外面去了,刘灵毓已经去远了,薛落雁没有看到那样的一幕,只能肚内思忖。

其实,早已经能看出来,刘灵毓对于沈沐阳不是心血来潮,那么,她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刘灵毓彻彻底底的和薛落雁在一起呢,她此刻如此绞尽脑汁,但却不得要领。

旁边的碧玉握着鸡毛掸子,一边打扫屋子里面的浮尘,一边回眸,深深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娘娘,奴婢知道您为什么会烦闷。”

“说说。”薛落雁不置可否的样子,最近让自己烦闷的事情多了去了,哪里是一件事情呢?但碧玉呢,作为服侍了自己很久的妮子来说,自己的一举一动,她都是心知肚明了。

碧玉将鸡毛掸子放在了旁边的花瓶里面,袅袅婷婷的朝着薛落雁来了,眼睛星斗一样的明亮,“那仅仅是因为,您想要让他们两人在一起,但却不得其门而入。”

“你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薛落雁讪笑一声,到底放松了不少,因为话题到这个份上,好像已经可以因势利导了。

碧玉是聪明孩子,坐在了薛落雁的对面。“这情况,连奴婢都已经看到了,一切都是亲眼目睹的,长公主对沈公子的感情是真的。”

“这还用说啊。”薛落雁叹口气。

“现在,让他们在一起,其实也未必就果真没有办法,您的耳朵凑过来,奴婢想,想要主宰一个人,首先就是要主宰这个人的思想,奴婢这个计谋成于不成,都没有什么要紧,但想要让你们试一试。”

“说吧,说吧。”薛落雁点头。

碧玉已经一吐为快,虽然不见得是什么妙招,但总的来说,比现在没有丝毫办法的好。

薛落雁闻言,点点头,“那好,现在我到懿寿宫去一趟。”

“不成,现在娘娘在休息呢,您去了,这就失礼了,我们等一等。”薛落雁听到这里,只能点头。今天和每天都一样,吃午饭,睡午觉。在薛落雁午休的时候,刘泓来了,最近这几天薛落雁被折腾的够呛。

好不容易能在凤仪宫休息休息,他也就不打扰了,但看到薛落雁那美丽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刘泓蓦地就心跳加速起来,朝着屋子不知不觉的去了,薛落雁没有醒过来,疲累的很。

闭上眼睛,头只要放在枕头上,立即齁齁大睡。

此刻,刘泓坐在了薛落雁的旁边,凝视一会儿薛落雁,又是看看旁边书册,看起来,她就好像金丝雀一样,还是比较向往外面的世界,碧玉已经进来了,倒是没有发现刘泓来了。

蓦地看到皇上,碧玉忙不迭的行礼,刘泓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碧玉明白,立即悄然无声的退出去了,刘泓没有搅扰薛落雁,而是一个人在旁边看书。

打开在书桌上的一本,乃是现在薛落雁埋首正在看的,这本书叫做《帝景风华录》编纂的是帝京的堪舆图,有什么崇山峻岭啊,什么风景名胜之类的。

刘泓虽然知道,这些风景名胜都是自己的,但却恨不能到处去看看,这也是刘泓懊丧的事情。

而仔细看,还有薛落雁蝇头小楷的批注,自己清秀隽永,拿走这本书,下面有一张纸,乃抄录的是心经,仅仅是抄录了一小部分,并没有全然结束,刘泓看了看,将这张纸拿起来了。

最下面,是一张写满了“刘泓”的纸张,看到这里,他不自觉的扫视了一下云榻上的女孩,她简直好像一只猫儿一样,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绵长的呼吸回荡在屋子里,让屋子里面显得静谧了不少。

刘泓看着,想,究竟是在什么心境之下,他写了自己的名字呢?笔迹都是千篇一律内容也是一模一样,但刘泓知道,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他将那几张纸都放好了,正要离开呢,不小心将薛落雁书桌边角上的一枚檀香木镇尺给碰落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薛落雁立即醒过来了,揉一揉惺忪的睡眼,朝着那声源看过去,因看到是刘泓,不免一个震惊。

“是您,还是……”她慌张的很,好似森林中的小麋鹿在喝水,一抬头看到了猎人一样,因为刚刚睡醒,她的神情还是委顿的,睫毛好似蝴蝶一样在颤动,眼睛黑溜溜的,失神的看着刘泓。

刘泓将地上的镇尺捡起来,放在了桌上。

“你醒了,朕来的不合时宜。”他一边说,一边朝着云榻去了,外面的丫头听到内室娘娘已经醒过来了,立即忙碌起来,将水盆已经准备好了,少刻就送进来了。

“放着吧,都下去。”刘泓应一声,众人都去了,刘泓将水盆拿过来,放在了他的面前,将菱花镜也是给了她,她不自然起来。

“皇上这是……”

“伺候你净面。”刘泓看着她,吊儿郎当的模样,嘴角挂着一个非常玩世不恭的笑容,薛落雁紧张了一笑,手心出汗了,皇上啊皇上,你最近举动好生有悖于平时啊,但究竟目前的状况是什么,薛落雁不能很快明白过来。

“这……我……不自在。”

“没事,朕自在。”是啊,净面的不是你,你自然高高挂起。刘泓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痕,那清澈的眼睛深邃的好像海洋一样,浩瀚的好像星空一样,没奈何,薛落雁只能当着刘泓的面净面。

好不容易净面完毕了,刘泓将锦帕又是递了过来,薛落雁看到这里,大惊失色,并不敢说什么,眼睛扑朔迷离,不明白刘泓的意思。

“我要过去看看小妹。”既然不能应对,何不立即离开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就逃走,刘泓却不允许薛落雁去了。

“朕刚刚从那边回来,她现如今还在休息呢,医官说,病况已经好转了不少,她是久病之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这样连轴转,朕……”刘泓看着眼前的薛落雁,只感觉最近这几天薛落雁实在是太累了,这发现,让他不自禁的心痛了一下。

薛落雁啊薛落雁,你永远都将别人放在第一顺位,你有没有想一想你自己呢?你这几天连日的奔波,自己都尘满面鬓如霜了,还只是一个劲儿看着别人。

或者,你妹妹还没有怎么好呢,你自己先垮台了,刘泓看着薛落雁,不由自主地吁了一口气,“你也不用过去了,暂时休息休息。”

“哦。”屋子里面寂静的很,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薛落雁只能木讷的点点头。

“朕最近也困倦。”他说。

她呢,已经到了窗棂的旁边,将窗子推开了,外面是半亩方塘,有天光云影倒影进来,这些美丽的虹彩就进入了薛落雁的眼睛,让薛落雁南霜宝光四射的眼睛看上去比平日里还要美丽,还要明亮不少。

薛落雁因为刚刚睡醒,脑袋里面有点儿迟钝,木讷,眼前的刘泓呢,已经笑了。

“让碧玉送点儿酒水过来吧。”

“也好,皇上想要喝什么呢?”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人。

“这里有梨花白?”

“有,这里应有尽有。”您是皇上啊,您来这里,只要有命令,什么不接踵而至呢?薛落雁到了门口,给碧玉说了要梨花白,碧玉忙不迭的去准备了。

梨花白是帝京最好的美酒,酿造的原材料是梨花,这和五谷杂粮是不同的,试想想,一个春天一棵树能有多少梨花呢,而一壶酒是用梨花酿造的,那需要的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等到梨花白来了,她却是奉劝起来——“臣妾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听到这里,刘泓立即笑了。眯缝眼睛,不满的笑了——“以后你既然觉得不应该说的话,就不要说了。”

“这……”没有想到会这样尬聊,薛落雁吐口气,很挫败的眼神看着刘泓,刘泓却笑了。

“但这一次,你还是将你要说的告诉朕,让朕听一听。”

“是。”薛落雁爽快的答应里面,但声音却好像蚊蚋一样,简直几不可闻了。“臣妾想要奉劝皇上,美酒虽然好,但是也不能贪杯,否则……”

“声音大点儿,朕听不到。”刘泓故意提醒一句,薛落雁心底叹口气,冒着刘泓给薅恼的危险,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出来——“皇上,臣妾的意思想必您也应该清楚,冷酒伤肝热酒伤肺,臣妾希望您每天少喝一点儿。”

“朕觉得……”

“您说。”薛落雁还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刘泓,几乎是喜气洋洋的看着刘泓,刘泓吞咽一口杯中物,这才续道:“不喝酒……伤心。”

“啊,你!”薛落雁啼笑皆非,只能那样尴尬的看着刘泓,而刘泓忽而又是一本正经起来,将一杯酒已经送到了薛落雁的面前——“你和朕喝一杯,喝酒本身就是怡情的事情,朕有分寸。”

“但是,白酒红人面,黄金黑人心。”算了算了,谁让刘泓是自己的夫君呢,还是奉劝一句。

“有人还说喝酒乱性。”刘泓调侃一句,揶揄的目光看着薛落雁,这目光让薛落雁很快就无所适从起来,好像刘泓很喜欢薛落雁这样的神态,眼神飘忽落在薛落雁的面上。

“配着朕喝一杯。”他说,酒杯已经送过来了,没奈何,她只能仰头将一杯酒喝了。

“你这是牛饮,朕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皇上,您莫要学臣妾。”

第六十三章 樱桃小口樱桃杯

“那么,朕就说了,朕刚刚已经听了你的话,你呢,等会儿是不是也要听朕的话呢?”最近和刘泓相处,薛落雁逐渐的发现,刘泓和表面看上去的并不尽相同。

刘泓面上带着一抹揶揄的神色,而最近呢,薛落雁发现,刘泓很喜欢恶作剧,她有了畏缩,目光胆怯的看着刘泓

究竟刘泓又是要让自己做什么呢?算了,喝酒不要太多,酒后失态就不好了。

“您要惩罚臣妾?”她说。

“不,朕玩一个小游戏罢了。”他一边说,一边问:“你写朕的名字,究竟是几个意思呢?”薛落雁一紧张,立即回目瞥一眼旁边凌乱的书桌,锁上什物乱七八糟的,显然,刚刚刘泓已经将那张纸看了。

她懊恼的蹙眉,低眸看着桌面,并不敢看刘泓的眼睛,要是刘泓是一般人就好了,要是自己也是一般的女孩就好了。要是这是一个一般的家庭,岂非更好了。

但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这里是帝京,刘泓是天子,接受万民的敬仰与顶礼膜拜,自己呢,是一个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想要放纵自己,都没有丝毫的可能。

“说啊?”刘泓催促一句,她立即脸红脖子粗起来,伸手摸一摸面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这才说道:“臣妾就是随便写,臣妾知道冒渎你……是死罪。”

“写了就写了,朕却觉得,你在写的时候,是在思念朕。”

“皇上……”她比刚刚还要胆怯了,简直完全不敢看刘泓了,而刘泓呢,轻声细语的说道:“朕不会怪责你,你很好,以后你思念朕,就过来找朕,现在,朕和你玩一个游戏。”

“臣妾不会猜拳行令。”她立即说,打消了刘泓想要作弄自己的打算,刘泓却一笑,灰溜溜的说道:“朕何曾要你猜拳行令呢,朕不过是想要找一个酒具罢了,朕好像已经找到了,就是不知道你乐意借用给朕吗?”

刘泓一面说,一面扫视了一下旁边的人,两人目光会和了一下,他不知道刘泓有什么花花肠子,居然很平静的笑了。“皇上想要什么酒具,只要这里有的,臣妾让人去给您找过来就好了。”

“好。”刘泓居然还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就奇怪了,只能让碧玉进来,将事情告诉了碧玉,碧玉点点头,掀开帘子就去了,少顷,碧玉回来了,带进来的东西有很多。

有那鸬鹚盏,有那芍药杯,有那汝窑的美丽瓷器,但刘泓好像很不满意的模样,看到这里,她就彻底不明白了,疑惑的目光落在了刘泓的面上。

“皇上好像不满意。”

“没有好像。”刘泓道。

“那么,为什么不满意呢,臣妾这里只有这些,都给您一股脑儿拿过来了,您要是喜欢,好歹找一个,要不喜欢,您喜欢什么式样的,臣妾让高成去您那边拿过来就是了。”她自以为得计的看着刘泓。

刘泓却噗哧一笑,“碧玉,见这些都拿走,只是留下来一壶酒就好。”碧玉翻箱倒箧好不容易才找出来这样齐全的东西,但刘泓一概都不用,碧玉只能将这些伙同丫头子给拿走了。

看到桌面上除了一壶酒,其余的都空空如也,刘泓面上才有了笑容,勾勾手指,面前的薛落雁只能凑近了刘泓,刘泓说道:“朕要樱桃杯。”

“什么?”这绝对是她没有想到的,她不知道还有一种酒具叫做什么“樱桃杯”的,不免扬眉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刘泓,刘泓看到薛落雁那傻乎乎的模样,觉得分外有意思。

“樱桃杯,你果真不知道?”刘泓看着面前的女孩,薛落雁叹口气——“臣妾如何能知道呢,您定是突发奇想,臣妾知道鸬鹚盏芍药杯,还有那玛瑙杯,但樱桃杯这……臣妾完全不清楚。”

“这个不要紧,朕提醒你就好。”

“还请皇上明示。”她眼睛闪烁了一下,看着刘泓,刘泓点点头,指了指酒壶,“你喝一口。”她不知道如何拒绝,其实也米有办法拒绝,更没有理由拒绝,只能握着酒壶喝一杯。

刘泓看到薛落雁已经喝了一杯酒,这才满意了,就在薛落雁没有来得及咽下去的时候,刘泓已经一口吻在了薛落雁的唇畔,薛落雁大惊失色,跟着,薛落雁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原来樱桃杯就是樱桃小口啊。薛落雁呆愣愣的,等到皇上称心如意用樱桃杯喝过了一杯酒,她的口中还是火辣辣的,不知道是酒水让她的口中火辣辣的,还是其余的东西。

她就那样呆愣愣的,面红耳赤的看着刘泓,而刘泓呢,笑的几乎岔了气,“哈,哈哈,朕看到你这种模样,就想要笑。”

“皇上,您总是捉弄臣妾。”她埋首,可怜巴巴的模样,刘泓喝了一口酒,用同样的方式愣是灌给了薛落雁,薛落雁不得已只能吞咽了,这么一来一往,究竟不知道喝了多少。

但薛落雁现在醉醺醺的,刘泓看着薛落雁那扑朔迷离的样子,不禁咧唇笑了,看到刘泓去了,薛落雁才回过神来,外面的碧玉进来了,摇晃一下空空如也的酒壶,酒壶里面已经涓滴不存了。

“娘娘,你们用什么杯子喝光了这里面的白酒啊?”碧玉显得很奇怪的模样,而薛落雁呢,已经感觉醉醺醺的。

她之前饮酒,都是浅尝辄止,但现在呢,一不留神过了头,她完全没有喝醉酒的经验,这还是第一次呢,她感觉头昏脑涨,有点儿东倒西歪,但薛落雁错误的以为,只要出门去走一走就好的。

醉酒的人都明白,人不活动休息休息,酒的劲头就会过去了,但现在呢,薛落雁却不知道。她自持,勉力让自己没有丝毫的表现,旁边的碧玉也不能看出来薛落雁的端倪,“本宫想要出去走走。”

“也好。”碧玉搀扶薛落雁起身,两人朝着外面去了,不走也就罢了,走了会儿,薛落雁却感觉眼前金星乱冒,简直要跌倒了,碧玉看到情况不妙,立即奉劝娘娘早早的回去。

薛落雁还没有回去呢,迎面就遇到了刘灵毓,不知道刘灵毓将沈沐阳弄到哪里去了,现在刘灵毓显然是冲着薛落雁来的,老远看到薛落雁,刘灵毓加快了脚步,欢欢喜喜的过来了。

“皇妹,你在这里啊。”显然,已经寻找了好几个回合了,现在,看到薛落雁在这里,立即追赶了过来。

“长姐,你有事情?”薛落雁声音低沉,刘灵毓看到薛落雁面红耳赤的模样,凑近嗅一嗅,知道薛落雁喝酒了,“你喝了多少啊,看看你这模样。”她一边说,一边又道:“现在我已经将沈公子留下了,但我觉得沈公子会寻死觅活——”

“所以,现在我希望能和你共同商量一个什么办法,让沈公子彻彻底底的留在帝京,你说如何呢?”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智尽能索。”她不是不帮助,而是爱莫能助,看到薛落雁要回去,刘灵毓可不同意了,立即握住了薛落雁的手。“不成,你不给我出主意,我真的没有主意了,我们先过去看看沈公子。”

“也好。”薛落雁看到刘灵毓不依不饶,只能强打起来精神,跟着薛落雁去了,两人到了蔷薇园以后,老远的就看到一个笼子,这笼子外面还罩着一重红色的布匹。

薛落雁已经猜到了,这就是沈沐阳的下场。

“你将沈公子囚禁了起来,这如何是好呢?”薛落雁虽然醉醺醺的,但觉得这样不合情理的事情,也不应该做。

“这有什么不好的,现在,他非要走,我只能出此下策了。”一边说,一边靠近了那笼子,笼子里面立即有了野兽一样的吼叫声——“胆小如鼠的刘灵毓,你智慧暗箭伤人,你将我放出来,我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刘灵毓吓丝丝的模样,踢一脚笼子,恶狠狠的宣誓——“你这样说话,我怎么能将你放出来呢,切磋切磋还好,你要我的命!”

“我恨不能将你撕碎了,然后吃掉。”

“好郎君,好胃口。”刘灵毓赞美一句,回过头,看着薛落雁,意思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该让你看到的你都看到了,接下来还要怎么样呢?

“还是将沈公子放出来,这样不好。”薛落雁立即站在了沈沐阳的旁边,一边说,一边靠近了笼子,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将这笼子给打开。但看一看,这笼子好像并不能轻而易举就破坏,她给了沈沐阳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朝着刘灵毓去了。

“你将笼子打开。”跺跺脚,表示事情的严重性,是的,是的,你爱他,但这种丧权辱国的爱情,哪一个男子能接受啊。

刘灵毓却笑了,摸一摸自己的肚腹,说道:“这笼子呢是精铁的,这笼子的钥匙,我已经吃了,现在,他沈沐阳除了答应我就是答应我,不然一辈子吃喝拉撒都要在这个笼子里。”

“沈公子的父亲是士林,要知道自己的儿子进京遭遇了这样非人的待遇,不会善罢甘休的。”薛落雁语重心长的说,笼子里面的沈沐阳也是随声附和起来,戟指怒目——“喂,刘灵毓,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将我放出来,不然我和你没完。”

“你想都不要想,我让你出来,你就走了,现在,你插翅难逃,你是我的。”她一边说,一边咕咕的笑了。

“长公主,这样……这样如何是个了局呢,您还是将他放出来。”薛落雁完全不知道什么说服刘灵毓了,而刘灵毓呢,叹口气以后,朝着前面大踏步去了,抱臂看着面前的风景。

“让沈公子出来?”

“不能,休想!沈沐阳出来了,就走了。”长公主刘灵毓擦拭泪水,伤感的要命,旁边的薛落雁为刘灵毓不免掬一把心酸之类,“长姐,我和您说的文火煮红豆的事情,您简直连一点儿都没有贯彻。”

第六十四章 被囚禁的爱

“不,不……”

刘灵毓比沈沐阳还要委屈,刚刚面对笼子叫嚣时候的神气活现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颓唐,一种不能描述的伤感,“是他不愿意和我贯彻,这本身是花好月圆的戏码,却成了我一个人的独幕戏,你到底帮帮我。”

薛落雁明白,什么事情都能帮助,她也是乐于助人之人,但更明白,唯独有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爱莫能助的。

但刘灵毓却非要求助于自己,“关于幸福的,都是掌握在你自己手中的,我…实在是不知道究竟用什么办法让沈公子留下来。”

“生意人不是最爱钱,他每天做生意日进斗金,你问问究竟沈公子想要多少银子呢?想要多少,我这里就给沈公子多少,你看如何?”刘灵毓天真的眨巴眼睛。

薛落雁吁气,呵责道:“然后你将沈沐阳这样不生不死的五花大绑,丢在一个笼子里面,这算是什么事情啊。不要说沈公子没有看出来你的爱,连我都觉得,你没有爱。”

“我这不是权宜之计,反正这事情拜托给你了,你看如何,和我击掌为盟吧。”一边说,一边已经抓住了她的手掌,响亮的击了一下,沈沐阳看到两个女孩嘀嘀咕咕的过去聊天了,简直气的火冒三丈。

用脚踹笼子,但精铁的笼子是如何坚固,两沈沐阳自己都知道,现在,他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两个女孩聊什么呢,他又是不能听到,只希望作为朋友,薛落雁能说服长公主,不要刘灵毓如此胡作非为了,而刘灵毓呢,显然是趾高气昂的样子,不能说服刘灵毓。

“沈公子,你放心在里面呆着,我总有办法要你出来的,你也不要着急。”薛落雁看着笼子里面的沈沐阳,觉得沈沐阳果真是时乖命蹇了,好端端大到帝京来玩一玩。

却遇到这样千载难逢的事情。

薛落雁现在只能按照之前碧玉告诉自己的办法去办了,“长姐,你不要虐待沈公子,我很快就会有办法的,莫要着急。”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朝着懿寿宫去了。

懿寿宫中,几个妃嫔都过来给太后娘娘行礼了,这五个妃嫔其中有两个是太后娘娘精挑细选的,原本是三个,但一个女孩因为金簪子的事情,不明不白的赶走了。

现如今,五个人里面的两个乃是太后娘娘的,这仅仅是两个模样周正的人罢了,算不得怎么八面玲珑,也没有什么险恶的手段,但在帝京中,岂非这样的人做皇上的枕边人,是太后娘娘最为放心的呢?

这几个女孩都过来叩拜,他们也和太后聊了一会儿了,苦于没有办法告辞呢,太后娘娘向来沉默寡言的,今天却打开了话匣子,和这几个妃嫔聊的很是惬意,很有留他没吃饭的意思。

但这群人呢,都各怀鬼胎,明明不怎么喜欢太后娘娘的,但却殷勤备至。明明不喜欢吃的东西,但只要太后娘娘喜欢,她们立即就改变自己的胃口,阿谀逢迎。

明明不喜欢和太后娘娘在一起,但却愣是要伪装出来一种求之不得的模样,要不是薛落雁过来,她们真正要言不由衷到什么时候,就不好说了。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旁边的嬷嬷提醒一句,屋子里面的妃嫔听说皇后娘娘来了,一个一个迤逦站起身来迎接薛落雁,薛落雁来了,这五个女孩子立即开始行礼。

她的酒劲逐渐过去了,嗅到了太后娘娘这里独有的檀香味,也感觉舒爽了不少,眼前就豁然开朗了不少,“母后,这里今日如何这般的花团锦簇呢,我尚且以为诸位妹妹都在宫中休息呢,到底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来,上座。”太后娘娘喜欢薛落雁,已经溢于言表,诸位姐妹都面面相觑,不明白薛落雁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取得了太后娘娘的欢心,都准备有样学样一番,但太后娘娘呢,已经挥挥手。

“你们以后也不用每天过来,隔三差五就好,哀家这里在礼佛,需要清清静静,都去了。”太后娘娘挥挥手,几个女孩子如蒙大赦一般的去了。

看到这几个女孩都去了,薛落雁这才说道:“儿臣过来,您将她们都辞退了,不如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聊会儿,才是好的。”薛落雁说,太后却冷酷的一笑。

“她们都以为哀家看不出来,明明完全不喜欢哀家,却要在哀家的面前表现出来一种大家闺秀的模样,不用理会也罢了,你和他们不同,落雁。”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伸手,温软的手掌覆盖在了薛落雁的手背上。

“娘娘有真知灼见,很好。”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旁边嬷嬷送过来的茶,递给了太后娘娘一杯,自己也是一杯。

“你也会烹茶,听皇上说手艺还不错,哀家也很喜欢茶道,但也仅仅是胡乱学习学习,在你这里就小巫见大巫了,你且尝一尝哀家这里的茶叶罢。”太后娘娘笑眯眯的模样,很是慈眉善目。

这么一来,她也是笑逐颜开了,原来太后娘娘和刘泓是一样的性格,和你不熟悉的时候,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漠,但真正关系融洽以后呢,那种隔膜一点一点就消失了。

其实,两人都会外冷内热的典型,一来是,薛落雁觉得太后娘娘最不好相与,但现如今呢,与太后娘娘已经搭建起来一种不能言说的温暖的友谊之桥,太后是薛落雁的长辈,同时也是薛落雁的良师益友。

两人现在都很快乐,气氛非常之不错。

“这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儿臣经常路过池塘,看到接天莲叶无穷碧,儿臣就想,莲花不是明开夜合吗?何不将茶叶就放在了莲花里面呢,到了第二天,必然是芳香四溢的,儿臣一开始仅仅是胡思乱想罢了,孰料试了试,果真如此!”

“真是别致,少刻,将你做的茶也送给哀家尝一尝。”

“这个使得,儿臣每天晚上都要过去给花心里面放呢,但皇上有一次喝过了,就板着面孔开始教训儿臣起来,说外面不三不四的人多了去了,要将毒药放在了这花苞里面可如何是好呢?”

“儿臣也就不敢继续弄了。”

“这没有什么,谅也没有什么人敢那样做的。”太后一边说,一边转移了话题。“灵儿将沈公子给辖制起来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太后的眼睛落在了薛落雁的面上,薛落雁轻轻的抿一口茶,点点头。

“一开始,哀家以为灵儿仅仅是心血来潮罢了,但现如今看起来,灵儿是情有独钟。”太后吁气,“只是无奈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这事情,你说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母后,儿臣过来的目的就是和您聊一聊这个,沈沐阳是沈家的长子,每天都在帝京,人家的生意还要不要了,这样自然是不成的,还需要一个长久的策略,这也好像用兵打仗一样。”

“那么,你的兵法呢,究竟是什么?”太后讨教,她笑了,“娘娘,儿臣这里也没有什么兵法,现如今,沈公子自己都明白,自己是让长公主给看上了,想要离开帝京,必须要经过长公主,又是知道您和长公主的关系亲厚,现如今倒不如……”

她压低了声,将自己的计划已经告诉了太后,太后娘娘闻言,思忖了片刻,终于点点头。“看起来,除了这个事情也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哀家就勉为其难的试一试。”

“但是……”薛落雁看到太后娘娘的表情有点儿严肃有点儿戒备,本来想要问一个问题,但毕竟还是忍住了。倒是太后,说道:“你有话要说,为什么不一吐为快呢,我们之间,也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吞吞吐吐吗?是关于皇上的?”

“不,不是。”薛落雁道:“儿臣不过是想要说,将长公主嫁给他,您味来回同意吗?”

“这……”太后娘娘一笑,那睿智的目光却消失了冷厉的光芒,变得宽宏大量起来,握住了薛落雁的手指,“只要是她喜欢的,哀家喜欢还来不及呢,难道哀家果真要让外戚来专权才成吗?哀家是明白人。”

“那就好,那么我们何不做了月下老人,将此事一并给促成了呢,长公主也已经老大不小了,至于那沈公子,相貌还是其次,人品您也是看到了,他不会接受不义之财,更不会现在打蛇随棍上,倒是一个难能可贵的人。”

“这个,哀家也已经考量过了,就依照你说的,哀家何不将这门亲事给承诺留下来呢,哀家指婚,他想必是不会有什么计较的。”

“那可不成。”薛落雁的脸皱起来了,“您指婚,固然他是不会有什么计较的,但毕竟,事情如此,到底会成怨偶,想要佳偶天成,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打算,不过目前也不能循序渐进,那里就能一口吃一个大胖子呢?”

“哀家会告诉长公主,让灵儿也不要操之过急。”

“母后放心就好,此事,我会一力的转圜。”看到薛落雁已经全部都应承了下来,太后娘娘没有不开心的,两人又是喝过了茶,这么一来,一整天就消磨殆尽了。

到了黄昏,太后娘娘亲自到了蔷薇园这边。

刘灵毓还在为究竟该不该将沈沐阳放出来的事情而伤脑筋呢,放出来被,自然纵虎归山了,沈沐阳一定会逃之夭夭的,但不放出来吧,毕竟沈沐阳是个人,不是什么动物,关押一晚上,这不厚道。

就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太后娘娘来了,听说母后来了,她暂且将这事情给丢到了九霄云外,朝着母后笑眯眯的去了,太后娘娘问清楚了情况,到了笼子旁边,笼子里面的沈沐阳看到太后娘娘来了,知道自己的救星也来了。

立即开始磕头起来。

至于太后娘娘为什么这早晚亲自过来,沈沐阳更加明白,多亏了她的帮助,现在,他在笼子里面给太后娘娘请安。

第六十五章 文火煮红豆

太后娘娘看到这里,也是很过意不去,立即问刘灵毓要钥匙。

刘灵毓一听,太后娘娘要为民请命,要给沈沐阳做主,这还了得,显然太后是要将沈沐阳给放走了,转过身就走,不给钥匙。

好在太后娘娘已经带过来一个小太监,这小太监刁滑的很,本领无穷,最厉害的就是开门撬锁了,将自己的头发丝拔下来一根,轻轻的头探入了锁孔中,只听到啪嗒的一声,锁子已经开了。

“母后,您……您这是做什么啊!”看到沈沐阳从笼子里面出来了,刘灵毓的脸立即皱成了一团。

“母后,您……您……”

“灵儿,沈公子现在该回去了了,你这样做不对。”太后说完,带着沈沐阳就去了,沈沐阳心有余悸的看着刘灵毓,但找到了靠山的感觉毕竟大不相同,他躲躲闪闪的跟随在了太后的背后。

从庭院里面出来,已经黄昏了,沈沐阳是归心似箭了,一边走一边问道:“娘娘,现如今,为何不让人保护外臣离开呢?您也已经看到了,她总要为难外臣,外臣毕竟也要离开这里啊。”沈沐阳显得很为难的模样。

“暂时到哀家那边去避避风头,”太后慈眉善目的瞄一眼沈沐阳,“现如今,一动不如一静,你好歹安安心心在哀家这里,爱家这个女儿,哀家是最清楚不过的,过几天,他早已经将你忘记到了九霄云外……”

“现如今,你非要和她对着干,她不但不会求饶,还会变本加厉,所以,沈公子,你暂时莫要轻举妄动,等她的这一股劲头过去了,哀家会让人安然无恙的将你送出去的,现如今……你即便是回去了,依照灵儿的脾性,不照样还是能将你带回来……”

“这……”沈沐阳思忖了一下,觉得太后说的很是,这见地也很是洞若观火,尽管不怎么开心,但还是点点头。

“谨遵娘娘凤谕就是了,但未来的几天,还仰仗娘娘了。对了,臣下冒昧的问一句,是皇后娘娘到您那边去求情的吗?”他看着太后,心想,不可能无缘无故太后娘娘会过来。

之所以能这样恰如其分的过来插一竿子,想必是皇后的帮助,太后抿唇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是生意人,会推理。”

“真是让人汗颜,臣下每天都在做买卖,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了别人的买卖。”他一边说,一边嗟叹一声。

“不妨事,有哀家在呢,最近你不要在帝京到处走了,要真的气闷,在懿寿宫给哀家抄录点儿佛经,也是你的造化。”听这样说,分明太后娘娘是要保护自己了,有了这样巨无霸的保护伞,沈沐阳喜上眉梢。

“是,是,娘娘。”到了懿寿宫,太后娘娘唯恐长公主刘灵毓还会过来骚扰沈沐阳,索性将沈沐阳安排在了距离自己并不远的屋子里,沈沐阳身心俱疲,才刚刚回来,连东西都没有吃,就犯困了。

看到沈沐阳让母后带走了,刘灵毓也是怒发冲冠,现在,刘灵毓是真正无计可施了,毕竟和自己为难的乃是娘亲啊,她跺跺脚,带着非常糟糕透顶的心情,朝着凤仪宫去了。

好在薛落雁还没有休息呢,最近,一个是要照顾生病的妹妹,一个是皇上三不五时的会过来,所以,她总是打起来精神头在等着的,现如今,看到刘灵毓一脸晦气的进来,她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找母后的,你陷我于不义了你,母后刚刚来了,已经带走了沈公子,我的沈公子啊,我们本身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现在呢,都是因为你,我要你帮忙,但你却帮倒忙。”刘灵毓口气不好。

“长姐,我和您亲,还是和沈公子亲呢?”薛落雁不慌不忙的走过来,握住了刘灵毓的手,刘灵毓不自在,将手抽回来了,不满的说道:“平心而论,毕竟你还是和我亲,但你做的事情,却和沈公子亲。”

“我好不容易将沈公子抓回来的,你知道吗?我简直……”刘灵毓攥住了拳头,用力的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有力的声音非常坚定——“我简直耗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换过来的是什么呢,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长姐,你耐心点儿,听我说,你就明白了。”薛落雁解释起来:“现如今,你们的事情已经走入了死胡同,我知道,您呢,也很需要一个台阶下,所以就给了你这样一个台阶。”

“不是说母后和我的意思是让沈公子离开,您想一想啊,母后如何可能让沈公子离开呢,我又是如何可能让沈公子离开呢?这都是没有可能的,仅仅是因利乘便,想要更多的给你们创造和睦相处的机会罢了。”

“明天你只管到懿寿宫去就好,逐渐你就会明白母后和我的良苦用心了。”这事情,她和太后娘娘纵谈了很久呢,怎么可能让走沈沐阳呢?

“果真?”刚刚刘灵毓还一脸失望,但听薛落雁这样有鼻子有眼的一说,心头窒闷的一口气终于算是吐出来了,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一把就握住了薛落雁的手掌,“果真,果真吗?”

“自然是千真万确了。薛落雁嫣然一笑。“其实,人和人之间相处,你没有必要伪装自己,让自己成为另外一个人,你改头换面就好像妖精一样,蛊惑人是有的,但蛊惑完毕了呢,妖精到头来终究还是会露出马脚的。”

“皇妹的意思是……”听到这里,刘灵毓的呼吸凌乱了,甚至于刘灵毓的面色有些淡淡的苍白,神情是紧张的。

“我的意思就是,顺其自然就好,长姐没有必要伪装自己,他呢,也用真面目对待您就好,我祝愿那么早早的在一起。”

“那就承你吉言了,最近皇兄有没有欺负你呢,告诉我,我这是一报还一报。”刘灵毓很认真的模样。

“你要教训皇上?”真是岂有此理,薛落雁眼睛眨巴一下,看着面前的女孩,刘灵毓轻微一笑,蹙眉盯着薛落雁看。“要皇兄果真对你大不敬,我自然是需要教训啊,只是不知道你心疼么?”

心疼吗?心疼吗?心疼吗?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会不会心疼,她叹口气,故过了许久许久,这才看向了面前的人。

“我不知道。”

“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刘灵毓简直要时手舞足蹈了。“哈哈,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不要问了,你还不快回去休息,明天你去不去懿寿宫呢?”看到刘灵毓没有走的意思,薛落雁立即提醒一句,并且郑重的告诫叮刘灵毓,“你明天过去了,不要这样吊儿郎当了,拿出来平日里的态度就好。”

“是,妖精只能暂时迷乱人,时间长久,蛊惑就失效了。”

“是,是。”薛落雁答应一声,刘灵毓知道了薛落雁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好,欢欢喜喜的也就去了,看到刘灵毓去了,薛落雁一颗心也是放下来了。

跟着,刘泓就来了,脸上神情却不怎么好的样子,薛落雁行礼,刘泓握住了薛落雁的手。“真是莫名其妙,我刚刚看到长姐离开,长姐口口声声让朕不要欺负你,真是莫名其妙!”

“长姐向来如此,难道皇上以为是我搬弄是非?”

“这倒不是——”刘泓瞥了薛落雁一眼,之前没有留意还是怎么一回事,现如今仔细的看,发现薛落雁居然是一个很耐看的女孩,尤其是此刻,在一片淡淡的柔和光晕下。

薛落雁的一张脸很是美丽。

“朕什么时候离开你这里的?”他的心突突的跳动,薛落雁呢,茫然的回头,一边将刘泓的披风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一边回眸,“皇上是劳碌了还是贵人多忘事呢,您早上才刚刚离开臣妾这里啊。”薛落雁的声音娇娇嫩嫩的。

这分外悦耳的声音,让刘泓心情跟着也是好了不少。

“想起来了——”刘泓打了一个响指,轻轻的一笑——“樱桃杯。”

“皇上——”皇上呀皇上,您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刘泓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轻轻的伸手,摸一摸薛落雁的面颊,“朕忽然很想你。”

“果真?”她怀疑的看着刘泓,其实除了那“果真”两个字,连薛落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说什么,刘泓一笑,嘴巴已经到了薛落雁的耳根,几乎是咬住了薛落雁的耳垂。

声音轻飘飘的,但却给薛落雁一种蛊惑。

“朕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今晚,朕应该……”刘泓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将薛落雁给推翻,其实,自从做皇后娘娘开始,薛落雁无时无刻不再幻想着这一刻,不是期待,而是觉得,既然身在其位,必然也应该做点儿这些事情。

这是夫妻之间的事情,最近,薛落雁和刘泓的关系日渐亲密起来,这些事情发生也是理所应当,她已经做好了赴汤蹈火的准备,倒是刘泓,就在*焚身准备进行下一个步骤的时候,外面有了凌乱的脚步声。

“不好了,不好了,昭仪娘娘吐血了。”又是吐血。

真是糟糕,刘泓简直怀疑这是早已经安排好的阴谋,每一次,他们准备鱼水之欢,那边就有问题了,十万火急的模样。但每一次过去了,又是没有任何情况,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但次数一多,刘泓不免对“吐血”“咯血”这一类的字眼有了反感。

“朕不允许你去!”刘泓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薛落雁的脖颈子位置,将要解开薛落雁的纽扣,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顺理成章的事情罢了。

她一切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但的确想不到事情会这样不可预料,薛锦茵是自己的妹妹的,医官前几天还断言,说薛锦茵的阳寿已经快要结束了,现如今,妹妹造不保值,她呢,却在这里风流快活。

这是薛落雁不能接受的自己。

“皇上,求您让臣妾过去看看小妹。”

第六十六章 好多幺蛾子

“你妹妹的病很快就会好的,你莫要大惊小怪,朕要你看更好看的东西。”他一边说,一边凑近了她,她能感觉到陌生的气息,是带着侵略性的,就好像高等动物面对低等动物。

就好像猎人终于到手了云豹一样。

“您让臣妾过去看看吧,臣妾现在不想要和您……”其实,这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他闻言,悚然而惊!这是拒绝吗?是拒绝吗!好一个堂堂正正的皇后娘娘啊,居然敢如此理所应当的拒绝自己。

她的拒绝是冷漠的,是武断的,完全没有考虑到刘泓丝毫的感受,刘泓凝望面前的薛落雁,良久,这才悠悠然的叹了一口气,“你拒绝了朕。”

“臣妾别无二法,皇上,求您成全臣妾吧。”她的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其实,刚刚,他已经发怒了,怒焰已经燃烧到了眼眶中,但此刻呢,怒焰跟着也是平息了。

“皇上,臣妾和妹妹血浓于水,臣妾只有这一个妹妹啊,请皇上让臣妾送妹妹最后一程吧。”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挣扎,看到如此,刘泓只能点点头,让薛落雁去了。

薛落雁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已经到了妹妹这边,翡翠握着一个红彤彤的铜盆已经出来了,看到翡翠面上的泪水,她立即压低了声音——“究竟怎么样?”

“不知道呢,太医刚刚去了,说情况不怎么好的样子,娘娘醒过来就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人,又是叫姐姐的名字,其凄苦万状之态,奴婢看在眼里也是痛在心里啊,要是可以奴婢……”

她连铜盆都来不及放在地上,就给薛落雁开始叩头起来——“要是可以,奴婢给您叩头了,奴婢和您,和二小姐都是侯爷府中长大了,现如今,她除了您,还有谁呢,您也应该多多过来看看她啊,毕竟见一面就少一面了啊。”

不得不说,翡翠是演技派,一边说,一边哭,那声泪俱下的表演,让她不由自主也是湿润了眼眶,她立即握住了翡翠的手:“我从心心眼里,将你也是当做了妹妹看待的,最近,四个存亡之秋,到底是劳碌了你。”

“娘娘说的哪里话,只要二小姐能好起来,我就是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翡翠擦拭掉了面上的泪水。

“请娘娘也劳碌点儿,二小姐有天没日的,奴婢除了给您磕头再也不能拿出来什么东西了。”他一边说,一边叩首起来,看到翡翠如此这般,薛落雁是铁了心最近这几天要守护在妹妹的身旁了。

从今晚开始。

薛落雁拿定了主意以后,就回去了,但等到薛落雁回去了,刘泓也是去了,薛落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碧玉——“皇上什么时间离开的?”

“您刚刚去,皇上就去了。”

“这样说来,已经走了一会儿了。”她倒是有哦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过很快的那种感觉却压抑住了她心,急切的问道:“皇上的面色怎么样呢?”

“皇上能有什么面色,能和颜悦色吗?反正奴婢看到的皇上始终都是一张臭脸,好像一个债户,我们呢就是欠债还钱的那一位。”碧玉比喻的很是恰当。

“我让皇上不开心了,但我没有办法。”她只能转过身。

“这算是捋虎须吗?”薛落雁看着碧玉,碧玉只能长吁短叹,看着薛落雁又是要到那边去了,连碧玉都焦急起来,又恼又急地道:“娘娘,您这又是去做什么啊?”

“妹妹最近身体不好,时好时坏的,我需要过去看看。”

“二小姐的身体是不好,但您难道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现象吗?”碧玉苦口婆心的模样,薛落雁不知道碧玉要说什么,只能怔然看着碧玉,碧玉吐口气,终于还是慢吞吞的说了。

“娘娘,皇上每一次过来,她那边就有问题了,但您每一次过去,她那边的一切又都是好了,您真的就没有感觉一丢丢的奇怪吗?”碧玉畏缩了一下,但很明显,碧玉在提醒。

“碧玉,你……你什么意思呢?”薛落雁没有想到,不管管刘泓怀疑薛锦茵的动机,连碧玉都开始怀疑起来,她焦急的眼眶都红了。

碧玉看到这里,唯恐和薛落雁撕破了脸面,但毕竟薛落雁是自己的娘娘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薛落雁踩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坑,想了很久,碧玉还是怯怯地道:“奴婢觉得这事情里面有阴谋。”

“阴谋!?”薛落雁脸色一变,冲动的握住了拳头,看到这里,碧玉索性将每一个字都说了——“二小姐的病是从娘胎里面就带着的,从小就这样,但现在呢,每一次皇上过来了,她就咯血了,您只要一过去,一切都万事大吉了。”

“您不会真的以为您是二小姐的守护神吧,这事情里面有问题,如此蹊跷,您为什么就是不能看出来呢?”碧玉将想要说的一股脑儿都说出来了,眼前的薛落雁呢,简直犹如一记重锤砸在了头顶。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碧玉。

“碧玉,进宫以后,你变了!我们现如今是相依为命的,但是你呢,妹妹还没有死呢,你已经……你已经如此狼心狗肺,碧玉,你让我瞧你不起。”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抱着自己的必需品,朝着流云轩去了。

“娘娘,还希望娘娘您能三思而后行。”碧玉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她不想要让薛落雁受到任何人的威胁,尤其是现在,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威胁,而是情绪勒索啊,但薛落雁呢,完全没有看出来。

“碧玉……”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还是朝着流云轩义无反顾的去了。果然和碧玉预料的一样,等到她去了以后,薛锦茵的身体莫名就好了,并且好的非常利索。这样一来,薛落雁也就不准备回去了。

但薛落雁却因为拒绝刘泓,让刘泓心情很不好,本以为今天薛落雁会过来道歉的,但哪里知道左等右等,等了一早上,薛落雁还是没有过来,高成探头探脑的模样,看着养心殿。

看到刘泓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这让高成很是奇怪,伺候皇上已经两年多了,这两年多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中,皇上都兢兢业业,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一点儿私人的情感而表现一点儿不对劲。

但是最近呢,却忽而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皇上偶尔会笑,偶尔会情绪低落,现在,一早上将奏疏批阅完毕,皇上就这样呆愣愣的坐着,这情况实在是不妙。

他立即准备去找皇后。

但刚刚举步,刘泓却忽而清醒过来了一样,朝着高成挥挥手,“你要去找她?”皇上就是皇上,一眼就已看出来他的举动异常,并且一下子就已经对高成的行动了如指掌。

“皇上,您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高成瞄一眼刘泓,唯恐刘泓会发作,但好在刘泓在制怒方面还是收放自如的。

“等着。”他说。

“等着?”其实,当高成知道刘泓在等薛落雁,已经明白,薛落雁今天是不会过来的了,要会过来,早已经第一时间就过来了,但事实证明并没有!他之所以有了刚刚的举动,其目的也就是早早的让薛落雁过来。

但皇上呢,始终相信今天早上薛落雁会过来的。

“是,朕等等。”他一面说,一面又道:“今日的奏疏呢,已经全然批阅完毕了?”老天,一早上案牍劳形,这些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吗?或者人在心情不好,感情空虚的时候,需要点儿事情去做。

但高成呢,已经走进来了。

“回皇上,连同昨天的,您都已经批阅完毕了。”这样一说,刘泓舒口气,“也好,过来,朕问你……”唯恐高成距离比较远,不能听清楚自己说什么,立即挥挥手。,

高成三两步就到了刘泓的面前,刘泓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语调很低沉。“外面要你调查的事情呢,已经成了,我们的人呢,已经……”

“放心就好,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要是皇上还有什么顾虑,倒不如老奴和您在外面去看看,您看如何呢?”高成看到刘泓闷闷不乐的,其实出门去不是初衷,出门去讲法这些犯愁的事情忘记,才是高成的目的。

“也好,但不是现在。”

“明天就会接头了。”高成说,刘泓点点头,再次确定了时间点以后,告诉高成,明天要离开帝京。

“皇上,快要到用膳的时间了,不如我们就到凤仪宫去,那边也已经开始用膳了。”高成建议一句,但刘泓觉得,拒绝自己的乃是薛落雁,错的也是薛落雁,无论怎么说,好歹也应该薛落雁过来。

但现在呢,佳人鸿飞冥冥,简直已经不见了影踪。他只能点头,“也好,就摆驾凤仪宫。”

“摆驾……凤仪宫。”高成高唱一句,外面的护卫队已经准备好了,看到这群人,他的头都大了,“不要让他们来了,还是你我两个就好,也不用提前通知了,来一个突然袭击吧。”刘泓说。

“是,是。”高成只能唯唯诺诺。

两人朝着外面来了,因为天气炎热,高成只能举起来一把油纸伞,给刘泓,高成的个头又是没有刘泓挺拔,这么一来为了给刘泓撑伞,整个人就好像蹦蹦跳跳的猴子一样。

刘泓将自己衣袖中的折扇拿出来,在高成的头顶敲击了一下。“不用这个了,我用扇子就好。”

“是,是。”连高成都觉得,这样蹦蹦跳跳有碍观瞻,两人朝着树荫的地方去了,桐阴转午,蝉鸣声此起彼伏,主仆二人到了荷花池的位置,刘泓看到池塘边上还有很多花苞里面的茶包没有拿出来,沉吟了一回,眼睛却忽然发亮了。

高成却没有发现,这电光石火之间,刘泓面上极速转变的神态。

刘泓驻足观察了会儿,高成指指点点,给刘泓介绍,哪里的莲花是王莲,哪里又是白莲,哪里是杂交的,之类,倒也算是如数家珍,刘泓呢,仅仅是点头。

第六十七章 别致的邀请

高成介绍完毕,两人继续朝着凤仪宫去了,凤仪宫中出了几个丫头子,居然没有薛落雁的身影,明白了,一定在流云轩。

果如是,刘泓到了,屋子里面的丫头奴仆看到皇上驾临,立即开始叩头,而屋子里面,薛落雁还在给薛锦茵喂食呢,知道刘泓来了,面上讪讪的。

两人的目光极交汇了一下,刚刚,或者刘泓有一股怨气,但此刻,看到面前的女孩那温柔的动作,那双美丽的会说话的大眼睛,他的怨气已经到了九霄云外。一种被俘虏的,被打败的感觉此刻狠狠的击中了刘泓的心。

是喜欢还是爱呢?

刘泓不清楚,薛锦茵看到刘泓来了,喜出望外,立即就要起身给刘泓叩头,刘泓虚虚的拦阻。

“你看看你,人都成了什么样子,这又是何苦来哉?”

“皇上,皇上,您到底来了。”好像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一样,刘泓看着薛锦茵,“你好多了?”

“拖赖,还过得去。”分明好多了,那红润的面颊哪里有一点是病人的模样呢,刘泓也是怀疑薛锦茵的动机,这两个女孩里面,有一个是存在秘密的。

究竟是看上去胸无城府,但很能杀伐决断具有领导才干的薛落雁呢,还是面前娇滴滴已经快要奄奄一息的薛锦茵呢,她不清楚,为了将她们背后那盘根错节的一切草根给连根斩除,刘泓简直耗尽了全力。

不能让薛锦茵死,这也是刘泓的意思。

其实,那一位经过翡翠收买的御医,不很久,将贿赂的金银已经全部给了刘泓,刘泓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微臣知道皇上在着意调查这两个女子,微臣这边有事情,自然是立即汇报的。”御医一面说,一面叩头,刘泓看着御医的眼睛。

“朕只问你,究竟这病有没有什么大妨碍?”

“皇上,这是奇怪的病,是微臣从来就没有遇到过的。”他说,话到了这份上,刘泓也不好问了,点点头。

“退下,有什么蛛丝马迹雪泥鸿爪第一时间告诉朕,莫要让他们知道你到朕这里频繁往来,可明白?”刘泓声色俱厉。

“皇上放心就好,兹事体大,卑职也是个明白的,放心,放心。”他一边说,一边离开了。

刘泓明白,薛锦茵的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薛锦茵呢,却每天总要伪装,究竟是为了赚取自己的爱情还是其余的什么呢?刘泓不明白,而薛落雁呢,就那样鞍前马后的伺候这个小妹。

简直整个人已经忙碌成了陀螺,大概从昨天晚上过来,到现在,薛落雁都没有好好的休息。

“翡翠,给皇上奉茶,还愣着做什么?”刘泓过来,薛锦茵总的来说是开心的。

一个是,刘泓毕竟是帝王,另一个,刘泓也是自己的另一半。但刘泓呢,看到翡翠要去忙碌,立即摆摆手。“你生病了,朕过来打扰你毕竟不好,你还需要静养才是好的。”

“是。”皇上已经说这个了,她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入宫之前侯爷就叮咛自己,要察言观色,最好拿住刘泓的心,但现在呢,雪薛锦茵逐渐的明白,帝王的爱是如此的凉薄,想要拿住刘泓的心,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那么,何不帮助爹爹东山再起,与刘泓分庭抗礼呢,人人都说薛落雁是个完全不被刘泓待见的人,她却明白,那仅仅是表面现象罢了。

慧眼,想要看透这本质,就需要慧眼,薛锦茵心如刀绞,但面上呢,却如此的波澜不惊,很多时候连薛锦茵自己都佩服自己。

她本身就是蛇蝎妇人,就是那些“两面三刀”“当面锣背面鼓”的人,薛锦茵不管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是什么样的,现在,看到刘泓和薛落雁眉来眼去的模样,不如做了那顺水人情也就罢了。

这样,三个人都不难堪,也显得自己识大体。

“皇上,姐姐,你们出去走走吧,我今早已经吃很多东西了,休息休息也是好的,去吧,去吧,我果真是困乏了。”听薛锦茵这样说,薛落雁立即点点头。

“仔细风寒,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总是下来了,我去了。”薛落雁眼睛心疼的瞅着妹妹,妹妹生病了,现在缠绵病榻,简直瘦了一圈,看到薛落雁这模样,薛落雁的心情并不好。

刘泓呢,一马当先已经到外面去了,只是一个劲儿的走,连头都不回,看得出来,刘泓是在生气了,她薛落雁还能怎么样呢?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因为走的比较急匆匆,也没有料定刘泓会忽然顿住脚步。

所以,鼻梁骨一下就戳在了刘泓的背上。

“哎呦。”薛落雁本能的握住了鼻梁骨,不疼,但是酸溜溜的。

刘泓回眸,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你怎么搞的,究竟,走路不长眼睛吗?”

“不小心罢了,皇上不要得理不饶人。”她将手松开了,刘泓一笑,“朕以为,你今日会到朕这边来的,但你没有。”

“妹妹成这种模样了,我哪里都不想要去。”薛落雁嗟叹一声,“妹妹命途多舛,早知道这样就不要进宫了,在家里多好啊,现如今背井离乡的,到底也是爹爹的心病。”

那么,从薛落雁的口吻中,刘泓不难猜测,即便是侯爷想要送一个人过来,第一志愿也是薛落雁,至于薛锦茵呢,这样一个久病之人,能做什么呢?侯爷实在是没有必要铤而走险的啊。

想到这里,他好像明白的更多了,一切都豁然开朗了,那么,更需要小心的则是薛落雁了。

“也是,你爹爹明明知道你妹妹病入膏肓,却还要送到朕的身边,你说…”刘泓的声音很是嘶哑,简直是赌气一般的了,但语气中的讥嘲却也是让人一听就不舒服。

“你说,你爹爹将你们送进来,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皇上总是怀疑爹爹居心叵测,其实爹爹鞠躬尽出,为您的江山社稷已经立下汗马功劳,您为什么总要怀疑爹爹的动机呢,还是……您听旁人说了什么事情呢?”薛落雁眼睛眨巴了一下,看着刘泓。

刘泓的鼻息变得粗重起来。“这就是护短了?”

“您……”薛落雁知道,现在解释等同于是掩饰了,索性仅仅是一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皇上,以后拭目以待就好了,臣妾解释就是越描越黑了,索性臣妾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薛落雁说。

“朕却不想要到此为止呢,今天朕有事情,不然朕才不会过来。”

“您说。”薛落雁看着刘泓,刘泓吐口气,指了指前面的位置,从这里过去能看到一个池塘,池塘里面的水是太液池供应的,所以源源不断的涌了进来。

“我们到那边去聊。”刘泓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的乌篷船。

这乌篷船已经旧了,刘泓纵身一跃已经落在了乌篷船上,她委决不下,刘泓看到这里,伸手,薛落雁只能面红耳赤的举步,跳到了刘泓的旁边。

刘泓解开缆绳,让乌篷船在水面载沉载浮,完全不理会究竟会游荡到哪里去,而此刻,刘泓正要开口呢,却蓦地发现远处的假山石上好像有人影在晃动。

就在薛落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一枚钢“嗖”的一声已经破空而来,眼前的空气几乎都让这钢镖给撕碎了,跟着,那钢镖嘭的一声入木三分,已经钉入了旁边的木头上。

乌篷船年久失修,这钢镖又是如此力大无穷,跟着,乌篷船的船帆就折断了,然后降落在了水中,刘泓还想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偷袭薛落雁,但已经来不及了。

视线彻彻底底给挡住了,变故斗生,岸上的高成发现不对劲,立即吹起来口哨,少刻,旁边已经围拢了一群人。

这群人吱吱喳喳了会儿,南辕北辙的去了,薛落雁惊魂甫定,早已经听说帝京有刺客。

早已经知道,帝京的刺客很是厉害,几乎将长公主和沈公子一起给毁灭了,但现如今,自己还是第一次遭遇偷袭,尽管安慰自己,一切都要安之若素,毕竟她是皇后娘娘。

基本的高贵不能因为偷袭而荡然无存,但现在,一种紧张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颤栗了一下,手虚虚的握住了拳头,眼睛看着刘泓。

“不要动。”刘泓看到薛落雁要伸手拔出来那钢镖,厉声呵责,薛落雁后知后觉,这钢镖一定是有毒的了。

之前在刘灵毓哪里看到过箭簇,那箭簇上淬毒,也是这种蓝色。

刘泓小心翼翼的将钢镖起出来,将之轻轻的收拢在了衣袖中。

“还好,有惊无险。”刘泓说,薛落雁逐渐的也是恢复了,刚刚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已经过去了,现在变得郑而重之起来。

“一开始,我也怀疑,那事情是不是长公主为了英雄救美,这才出的伎俩,现在一看,显然不是长公主。”

“长姐虽然荒唐,但做事情向来不会这样。”刘泓道:“这帝京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始终盯着我们,你没有发现吗?”

“帝京高手如云,究竟什么样的人这样厉害。”不想也就罢了,薛落雁一想,整个人浑身战栗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兜揽住了薛落雁,裹挟住了薛落雁,看到薛落雁双肩在瑟瑟发抖。

刘泓道:“我总有办法让那人原形毕露的,但不是现在,朕觉得,你没有一点儿功夫也不好,你最好和长姐学一招半式,以后遇到危险,你也能自救。”

“我已经学了。”薛落雁笑了,尽管此刻,危险过后的薛落雁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学了?”刘泓怎么不知道薛落雁已经学会了,薛落雁点点头,神秘的笑了。“皇上只需要闭上眼睛就明白,我究竟学了没有。”刘泓依言行事,将眼睛闭上了,但心内还在嘀咕,究竟薛落雁学了什么呢?

第六十八章 又一次暗杀

只见薛落雁一个腕底翻花,电光石火刘泓就明白了,以前都是自己小觑了薛落雁,现在,薛落雁动手,只需要将他袖口里面的钢镖拿出来,将自己弄死,简直没有任何人怀疑。

毕竟,她仅仅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啊。

就在刘泓脑海中灵光一现,推理到这里的时候,薛落雁已经动手,只听到砰砰两声,刘泓感觉胸口一窒闷,接着,就再也不能行动了。

“你……你放开朕。”

“这是臣妾学的点穴神功,是长姐教授给臣妾的,臣妾对于穴位记忆犹新,臣妾向来就能过目成诵,问长姐要了一本关于穴位的书,臣妾每天都看,每天都研究,皇上,您觉得臣妾的本领如何呢?”

“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罢了,朕觉得这是雕虫小技,薛落雁,你果真……”刘泓瞪圆了眼睛,现如今是什么情况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薛落雁接下来会做什么,刘泓已经全然没有准备了,尽管刘泓动用内功已经企图冲破穴位,但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能。

眼看着薛落雁就要得寸进尺了,刘泓却笑了。

“朕真的没有想到,是你。”

“皇上什么意思呢?臣妾也是为了防身罢了,这秘密您不要告诉其余人就好了。”

“朕还有命告诉其余人吗?”不告诉就不告诉,你发火做什么呢?薛落雁看到刘泓震怒了,知道现在刘泓在气头上,只要将刘泓穴道解开,自己了吗会完蛋,索性不理会刘泓了,算是对刘泓的惩罚。

“你……”刘泓涨红了脸,“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臣妾学会了这个,但是臣妾并不会解穴啊,长姐没有让臣妾知道如何给人解穴,所以就……委屈您了。”显然,薛落雁是故意的,刘泓剑眉笔挺起来,好像锋利的匕首一样;。

“你快给朕解穴。”

“嗯。”薛落雁不敢继续玩了,指尖在刘泓的膻中穴轻轻点一点,刘泓这才感觉好多了。“你怎么会这样下三滥的东西!”刘泓握住了拳头,刚刚,一个绝妙的好机会与薛落雁擦肩而过。

而薛落雁呢,仅仅是不以为然的一笑。“臣妾已经说过了,是长姐是教给臣妾的啊,臣妾这也是防身术之一,不然以后果真遇到什么危险,臣妾应该怎么样应对呢?”

“你没有骗朕?”刘泓瞪圆了眼睛,不满的模样已经写在了眉梢眼角,薛落雁登刘泓一下。“臣妾欺骗您做什么呢,您仔细想一想,要臣妾果真老早就会解穴,之前碧玉还能让长姐那样欺负吗?”

“也是。”刘泓忽而放心不少。

“对了,今天朕找你出来,有一件事情商量。”刘泓说,薛落雁认真的听,知道现在并不敢和刘泓恶作剧了,一来,刘泓的脾气并不好,二来,刘泓显然想要和自己商讨一件事情。

有了这概念以后,薛落雁一本正经起来,而刘泓呢,也是不苟言笑的模样。

“朕发现一个秘密,朕准备去调查,朕准备带着你,你愿意加入朕?”刘泓看着薛落雁,薛落雁感兴趣的很。

“能给您排忧解难,臣妾如何能拒绝呢,再说了,皇上您不是金口玉言,您说什么,臣妾就做什么。”薛落雁看着刘泓。

“甚好,既然已经决定了,朕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朕今晚带着你到外面去走走。”

“外面?”薛落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您进一步说明说明,到外面,哪个外面,外面哪里啊?”究竟是紫华城外面,还是帝京外面,还是哪里的外面啊。

“今晚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回去休息休息。”

“你呢?”薛落雁不愿意分开刘泓,不知道为什么,和刘泓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朕去调查调查这个事情。”刘泓指了指自己的袖口,薛落雁已经不言自明,这是男人的事情,她一个后宫的女人如何能参与呢,“好,您去就好,晚上我带着碧玉吗?”

“就我们两个。”刘泓斩钉截铁。

“什么时间回来呢?”薛落雁继续追问,刘泓不满的蹙眉——“你问题真多,怎么时间都要问清楚,朕哪里知道什么时间回来,毕竟事情需要调查出来一个眉目啊?”这样一说,薛落雁讪笑了。

“抱歉,臣妾这就去准备。”薛落雁举步就要走,激动之情已经溢于言表,尽管,薛落雁自己都不清楚,究竟这刺杀和去“外面””有什么必要的关联。

但觉得去外面的花花世界,毕竟比在帝京要好多了,这里窒闷的很。

“别着急,等船儿靠岸。”刘泓伸手,波动水面,很快的船儿已经拢岸了,碧玉和高成都非常焦急,明明看到刚刚的危险了,但也明明看到两个人面对危险完全没有惧怕,非但是处之泰然,还说说笑笑呢。

碧玉慌忙伸手,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

“我的姑奶奶,您没事吧?”碧玉惊骇的声音都拔高了不少,薛落雁噗哧一笑,刚刚的气氛的确紧张,但毕竟过去了啊,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的薛落雁倒是庆幸起来。

要刚刚没有刘泓眼疾手快,将自己拉开,刚刚自己已经中暗器一命呜呼了。

“看我,能有什么事情!”薛落雁转个圈,给碧玉看,碧玉上上下下都看了,发现薛落雁浑身一个零件都不少,这才放心不少。

高成搀扶刘泓从乌篷船中出来了,刘泓的面色立即阴沉起来。“你跟在朕的背后,朕知道你是一品带刀,但朕很是奇怪,你为什么就没能发现我们已经让人给跟踪了呢?”

向来,将高成带在身边,刘泓都认为是明智之举,高成是羽林卫的总管,很是厉害,但现在却……

高成因为自责立即跪在了刘泓的面前。

“是奴才渎职,还请皇上降罪。”高成可怜巴巴的,跪在地上打摆子。

“朕不会降罪与你,只是希望你以后注意点儿,朕刚刚几乎死于非命。”刘泓一边说,一边将高成搀扶起来了。

旁边的薛落雁却觉得高成冤枉,上前一步,道:“皇上,那人未必就是跟踪我们,这里花木扶疏,有可能那人不过是闲庭信步在这里赏花儿或者做别的什么事情,所以这才……”

“你言之有理。”但并不能说服刘泓,刘泓将袖口中的钢镖拿出来,给了高成。

高成垫着纱布握住了,仔细的看,兜兜转转,都看过了,这才将那沉甸甸的钢镖给收起来。

“你向来是见多识广的,这种钢镖,你可曾见过?”其实,在潜邸的时候,刘泓让人暗杀过很多次,各种暗器都轮番上阵,要说真正对暗器了如指掌的,刘泓才是行家里手。

但这种暗器,完全不是刘泓见过的。

“这……”刘泓只能不耻下问,却哪里知道,高成完全答不上来所以然,看到这里,刘泓也是失望透顶。

“连对方的暗器是什么都不清楚,算了,算了。”

“老奴会立即让太监们看看的,大家一定会看出来眉目,皇上放心就好。”

“也罢。”刘泓不抱希望,点点头。

两人分开了,薛落雁忧心忡忡的走着,一边走,一边转动狐狸一样的眼球,到处看,眼前的侍卫们来来往往,一个比一个还要匆忙,显然,他们没有招待凶手,不要说行凶之人,现如今,他们连丝毫的线索都没有找到呢。

“其实也不用怕啊,奴婢好像发现了一个道理。”看到薛落雁这样胆战心惊的,碧玉立即安抚一句,希望能让薛落雁不要那样虎尾春冰了,毕竟日子还要往下过。

“你发现了什么,你一个臭丫头,能发现什么。”薛落雁瞅着碧玉,碧玉却笑了,“奴婢前几天看到一只蜘蛛捕食……”

“哈,我以为你看到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你蜘蛛捕食有什么好看的,这也h值得你大惊小怪。”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朝着前面走,看到薛落雁走的急匆匆的,简直一脑门子汗。

旁边的碧玉握住了薛落雁的手。

“娘娘,在旁边休息休息,您最近已经累得五劳七伤的,您不心疼您自己个儿,连奴婢看在眼里都觉得心疼呢,您看看您,您都憔悴了不少。”小丫头担忧的声音包含关切。

“也好,在前面休息休息。”薛落雁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两人坐好了,苦于这里没有茶水,薛落雁现在口干舌燥的,而旁边的碧玉呢,却不以为然,正准备开始自己的长篇大论呢。

“娘娘,您想必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事情有蹊跷,奴婢说的是蜘蛛捕食不是螳螂捕蝉,这是不一样的。”

“本宫倒是知道,所谓的螳螂捕蝉是黄雀在后。”

“但奴婢这里看到的是蜘蛛捕食,您总要打断奴婢,奴婢不说了。”碧玉苦哈哈的转过头,小脸儿都紧绷了起来,看到这里,薛落雁立即说道:“要这样吗?你也要和本宫翻脸了?”

“娘娘,奴婢哪里有这个胆子啊,奴婢前天打扫屋子看到蜘蛛捕食,蜘蛛的举动让奴婢也很是费解。”碧玉眼睛里面有了追忆的光芒,讲述起来。

“这蜘蛛有什么好让你大惊小怪的呢,你倒是说说看。”薛落雁不敢打消碧玉的积极性,碧玉抿唇,想了会儿,组织好了语言,刺刺不休的说起来。

“奴婢看到,一只小虫儿落在了蜘蛛网上,蜘蛛过去看了看,但仅仅是用蛛丝将小虫儿给包裹起来了,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举动,跟着奴婢看到,为了拯救落网的小虫儿,来了一只大虫儿,等到大虫儿也是落网以后,蜘蛛立即耀武扬威就过去了……”

“这有什么启发啊。”薛落雁认真的听了故事,没有任何心得体会。

“娘娘,您仔细想一想,在帝京您重要还是皇上重要呢?”

“自然是皇上啊,皇上乃是人中龙凤,乃是九五之尊,我是什么呢,我仅仅是一个妃嫔罢了。”

第六十九章 所谓旁观者清

又道:“那么,还用奴婢说吗?同理可证啊,在帝京究竟长公主重要啊,还是沈沐阳重要呢?”

“啊,我明白了,这仅仅是掩杀罢了,我和沈公子都不是他的目标,凶手真正的目标乃是长公主和和皇上,他的,目标是皇族,对吗?”一切都豁然开朗了,她的拳头也是暗暗的攥住了。

“现在我就告诉皇上去。”薛落雁攥着拳头就要离开,看到薛落雁这模样,旁边的碧玉诙谐的一笑。“娘娘,您仅仅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人呢,手段也未必就有多么高明,至于皇上,皇上早已经看出来了,您不用操之过急。”

“让那人逐渐露出来自己的狐狸尾巴,奴婢也是会协助您明察暗访的,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碧玉黑漆漆的墨瞳,落在了她的面上。

“也好,你说的也算是有道理。”

“奴婢都说了,是旁观者清。”碧玉笑眯眯的点点头,自以为得计,薛落雁想,在外面的时候,碧玉仅仅是一个胸无城府的小丫头,但到了帝京呢,碧玉忽而就变了,摇身一变,就成了这样聪明的一个女孩。

可见,碧玉也是一个秀外慧中的。

两人闲聊了会儿就回去了,在凤仪宫,对刺杀的事情挂口不提。

而今天,最热闹的不是凤仪宫,而是懿寿宫,太后娘娘昨天宅心仁厚,将沈沐阳给安顿在了懿寿宫,一大清早太后娘娘就去佛堂了,而沈沐阳也知道,自己不方便立即离开这里。

没有事情做,嬷嬷们怕沈沐阳会无聊,将太后娘娘最近准备抄录的《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给沈沐阳送过来了,沈沐阳只能埋头开始抄录起来,没有想到,才刚刚抄录到第二品,刘灵毓就来了。

看到刘灵毓来了,他气咻咻的,昨天的事情,放在谁的身上,谁都耿耿于怀呢,更何况,他沈沐阳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呢,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灵毓看到沈沐阳要夺路而逃。

立即挡在了门口,双手叉腰,那刁蛮公主的模样又一次出现了。

“到哪里去啊,我今天过来不是为难你的,你爱在哪里就在哪里,只要你在帝京就好,我是过来看完母后的。”

“手中呢,是什么?”看着刘灵毓手中弄好像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蟠桃啊,不然是什么?”今年的蟠桃成熟的比较晚,霜冻比较多,不像是去年,这个世界,番邦早已经将最甜蜜的蟠桃给送到帝京了。

“两个,给你一个算了,这可是硕果仅存的呢,我飞了很高,才得到的,没有放毒。”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将左手里面的蟠桃割爱,给了沈沐阳。

沈沐阳不怎么放心,但毕竟还是握住了,轻轻的嗅一嗅,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看到沈沐阳这样生龙活虎的样子,刘灵毓的小虎牙也是露出来了,“看到你还吃我的东西,我就知道了,你没有生气,没有生气就好啊。”

“还有一个呢,给太后娘娘?”其实刘灵毓不刁蛮的时候,蛮可爱的。

“是啊,我这是首孝悌嘛,不是那么儒家说,百善孝为先。”本来,沈沐阳完全不想要和刘灵毓聊,但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的刘灵毓好像很会聊天一样,不然沈沐阳觉得害怕了。

而今天的刘灵毓呢,还是穿着侍卫的衣裳,前几天,花红柳绿什么颜色鲜艳,刘灵毓就穿什么颜色,现如今,这一件侍卫的衣裳,穿在了刘灵毓的身上,让刘灵毓有了一种中性美。

很是洒脱,一朵红玫瑰。

但谁说红玫瑰是没有刺儿的呢?

“我可不是儒家,我是一个黑心的商人。”沈沐阳舒口气,坐回到了旁边的位置,一边吃桃子,一边握住了毛笔,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刘灵毓看到这里,到了沈沐阳的旁边。

“喂,你不要捣乱啊,我在抄经呢。”看起来,沈沐阳也是具有信仰的人,一边说,一边极力的展开手臂,好像老母鸡在保护自己的小鸡一样。

“我就是看看你的字儿,你这样一个无奸不商之人,坑苦了穷苦百姓,你的字儿呢,我看看好看不好看。”刘灵毓本以为,他沈沐阳的字儿一定是龙腾凤舞的,但哪里知道,沈沐阳的字儿看上去是那样的娟秀。

一笔一划都那样的美丽。

“真好看。”刘灵毓赞美一句。又是羡慕起来“我要有朝一日能写出来这样的字体,我开心不已。”刘灵毓坏笑。

“长公主自然是可以,只要好好学,不要朝秦暮楚,不要一走了之,就能啊。”

“这也是,也是呢,我是刀兵的其实太多了,脂粉气太少了,这样不好,不好。”一边说,一边就要去了,但走上前两步,又是回来了,嗫嚅了一下,“你给我写一首诗,我进去给母后,你看如何?”

“诗?”沈沐阳虽然笔墨上还可以,但写诗是个弱项,但毕竟刘灵毓已经恳求了,沈沐阳也不好拒绝。

“那么,就打油诗了。”沈沐阳说,哪里知道对面的刘灵毓立即就浅浅地笑了,“什么诗啊,还能榨油?”

“呃……长公主,你真是不学无术,打油诗就是谑而不虐的,就是闹着玩的一种,就是寻开心的一种。”

“哦,也好。”刘灵毓觉得自己在沈沐阳面前莫名就低了一个头,只能等沈沐阳笑嘻嘻的将一首诗已经写好了,得意洋洋的模样,“你不要看,晚上回去看,如何呢?”

“这……”为什么这一瞬间,刘灵毓觉得自己的心好甜好甜啊。

“好吧,我回去看,不会是什么求爱的诗?”刘灵毓脑子里面一片香艳,旖旎极了,旁边的人已经笑了。“你自己看就好,不要让其余人看,好了,我要伏案做事情了,谢谢你的蟠桃咯。”

沈沐阳一边说,一边将桃核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中,刘灵毓看到沈沐阳面上那神秘兮兮的笑容,知道这首诗不是什么好玩意,还没有到佛堂呢,已经将一张纸给打开了,才看了前一句,立即破口大骂起来。

佛堂里面的太后娘娘听到了,给了旁边嬷嬷一个人眼色,这嬷嬷三两步到了外面。“长公主,长公主,这里也是能红口白牙骂人的地方呢,里面有菩萨呢,你仔细冲撞了菩萨。”

“菩萨,菩萨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泥塑木雕,真是荒谬,我会怕菩萨,我才不会呢,你不知道究竟沈沐阳在玩什么东西,居然敢诅咒我和母后,我现如今就要出门去将沈沐阳送上西天。”

“长公主,长公主,您先不要冲动,好不容易娘娘才让沈公子过来的,您别乱来啊。”看到旁边嬷嬷比自己还要珍惜沈沐阳的样子,刘灵毓只能举着那张纸不情不愿的到了后面的佛堂中。

“叫你今天不要来,你今天非要来,又是什么东西?”太后看到刘灵毓来了,瞪圆了眼睛,其神色非常不满,刘灵毓蹙眉,将那张纸给了太后。

“母后,您看这是沈沐阳写的垃圾,真正是有辱斯文了,您看看啊,沈沐阳这混球,不但连我骂,连您也是捎带着贬损了,我们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啊。”看起来,不能善罢甘休的不是太后娘娘,而正好是长公主了。

“太后娘娘不是人!”太后娘娘不知道沈沐阳这张纸上是什么,才读了第一局,就是骂人的话,后面那连篇累牍的还需要读吗?她的手掌都在颤抖,但还是极度自制地道:“没事,没事。”

“好似南海观世音。”第二句,立即翻转了过来,看到这里,太后娘娘立即眉花眼笑起来,但到了第三句,让太后娘娘跟着就哭笑不得了。“养的女儿是个贼。”太后就要投袂而起了,看上去神情很是激动。

能让一个修佛之人如此激动,想必已经过火了,但看完了最后一句,太后娘娘却释怀了。“摘来蟠桃献母亲。”将这首诗全部都朗诵完毕,太后娘娘面上有了淡淡的微笑。

“你昨天将他关于在了笼子里面,今天他骂你两句你忍受了也就是了,你看看你,又是要寻衅滋事,哀家知道你好不容易才看上这样一个如意郎君,连哀家都觉得沈沐阳是个很好脾气的男子,但你呢,你偏偏又是如此恶叉白赖的——”

“好歹豁达点儿,你这样,就算是有十个沈沐阳一个都留不住,现在,你也不要气恼了,休息休息早早的回去吧。”

“这是儿臣给您摘的蟠桃。”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将蟠桃已经献给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立即笑了。

“好了,去吧。”太后娘娘挥挥手,刘灵毓到了外面,看到屋子里面的沈沐阳笑的前仰后合的,一拳头就落在了沈沐阳的桌上,那拳头的力量多大大,这桌子是四条腿,那一拳头桌子的一条腿已经断了,成了三脚猫。

“你……你做什么呢,你在太后娘娘这里也要放刁不成!”沈沐阳瞪圆了眼睛,仰头问道。

“我就是要告诉你,不要以为我连一首诗都看不懂,你看这是什么。”刘灵毓指了指桌子,沈沐阳不回答,刘灵毓代替沈沐阳回答了。“这是桌子,桌子是四个角,我一拳头砸掉一个角,桌子还有几个角呢?”

“你……”沈沐阳觉得刘灵毓很是不可理喻,但刘灵毓呢,清冷的声音好像淙淙的西湖水一样。“本公主砸掉了一个,桌子就是五个角,但是你的头呢,只有一个,你要真正得罪了本公主,本公主就……”

刘灵毓涨红了脸,看着面前的沈沐阳,沈沐阳的脸比刘灵毓还要红,“何如呢?”

“你……你不要生气嘛,我……”

“究竟何如?”沈沐阳得理不饶人,他讨厌刘灵毓就讨厌刘灵毓这里,恃宠而骄。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弄性尚气,完全不给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尊严和体面,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刁难自己就刁难自己。

第七十章 初吻的左脸颊

“我就是……”刘灵毓低头,因看到惹恼了沈沐阳,自己也觉得不怎么好意思,但抱歉的话,在刘灵毓这里是不能说出口的,刘灵毓吞吞吐吐的样子很是局促不安。

“抱歉。”刘灵毓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辈子也有给人低头的时候,也有说抱歉两个字的时候,这么一来,旁边的沈沐阳表情立即变得怪怪的。

“算了,”沈沐阳看到这里,也是过意不去,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得理不饶人不是大丈夫应该做的,“你去吧,我不计较了。”

“沈沐阳。”她凑近了沈沐阳,沈沐阳后退小半步,但是她呢,得寸进尺,好在靠近沈沐阳,不得已,沈沐阳继续后退,等到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沈沐阳的后背就触碰到了墙壁上。

“你……”沈沐阳现在恐慌起来,而眼前的刘灵毓呢,在沈沐阳完全来不起反应的时候,已经一口亲吻在了沈沐阳的面颊上,沈沐阳摸一摸自己的面颊,眼睛看一看刘灵毓。

“你,你这是做什么啊?”

“就好像盖章一样,沈沐阳,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了。”她一边说,一边洋洋自得的笑了,看到刘灵毓去了,沈沐阳心还是突突的在跳动,内室中,太后娘娘已经出来了,沈沐阳看到太后出来,立即跪在了旁边。

“微臣调侃太后娘娘,微臣死罪。”

“哀家却并不觉得沈公子有什么罪,起来吧。”沈沐阳觉得好生奇怪,明明都说母子是比较相似的,但到刘灵毓这里,却完全不同,刘灵毓是什么性格呢,很容易弹眼碌睛,而太后娘娘呢,始终温吞,平易近人。

并且太后娘娘非常豁达,能开得起玩笑,沈沐阳的眼睛落在了太后娘娘的面上,“哀家这个女儿,其实也没有你想想的那样无聊,她这么多年只对你一个人用心良苦,这点儿你应该明白。”

“外臣惶恐,两股战战。”除了说这些。沈沐阳还能说什么呢,太后娘娘却笑了。“无妨,你的心情哀家能离家,哀家想,她这一辈子不会放过你的,哀家自然也会命令你如何如何——”

听到这里,沈沐阳感觉一种惨绝人寰的痛楚,老天啊,不怕官,只怕管。他沈沐阳来这里原本是权宜之计,原本是以屈为伸啊,但现如今是什么情况呢,现在的情况,沈沐阳受到了辖制。

毕竟母子连心,太后娘娘也没有可能真正站在沈沐阳这边,沈沐阳不知道太后娘娘还能有什么命令,认真的看着太后娘娘的眼睛。

“哀家这里有两句话,想要告诉你,哀家是过来人——”语气为何忽而变得愁肠百结起来呢?沈沐阳只能点头,眼睛看着面前的娘娘,太后欧吁气,良久这才说道:“哀家一辈子遇到先帝乃是哀家的缘分——”

“你知道什么是缘分?”太后娘娘看着沈沐阳,居然嫣然的一笑。沈沐阳太年轻了,在这样一个青葱岁月中,这样一个年华里,他完全不能理解所谓的“缘分”真谛是什么。

“缘分就是,你们遇到了,这都是冥冥中上天在安排的,或者现在沈公子你觉得灵儿并不好,但等到你回去了以后,哀家保证你会想起来灵儿。”太后娘娘这样说。

这……沈沐阳低头,眼前好似已经浮现出来刘灵毓的一张脸,刘灵毓的笑靥美丽如同优婆罗华,那脑子里面的影像,好似春风一般抚慰了沈沐阳的心。

会想起来,对吗?那么想起来的都是刘灵毓的好,还是刘灵毓的坏呢?她的眉心微微有了褶皱,让他看上去好像苍老了不少,太后娘娘疲倦的语声牵引到了他的思绪。

“哀家知道,你不外乎觉得事情不理智,但哀家希望那么能互相了解,要果真不适合,哀家早早的要你离开这里就是了,你不用做决定,哀家也会让那么一刀两断的。”太后娘娘向来是心口如一之人。

所以,尽管太后娘娘已经年迈,但风评很不错,他听完了太后娘娘的话,知道太后娘娘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怎么能去打听这个呢,“外臣谨遵凤谕。”听沈沐阳这样说,太后娘娘立即笑了。

粲然说道:“哀家不会为难你,你也不用讨好谁,取悦谁,你做好你自己就好,过几天哀家会问你究竟你对灵儿有没有什么感情,灵儿的脾气你也知道,该海涵就海涵,该承让就承让点儿吧。”

“是。”沈沐阳只能点头,太后娘娘看到这里,唇畔也是漾开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笑。

到了第二天,果真一大清早刘灵毓就来了,看到沈沐阳好像还有点儿不好意思,男女交往关系中,一般情况都是女孩子被动而男孩子主动的,但昨天呢,却是她主动亲吻了一下他。

那种感觉,刺激倒是刺激,但却总觉得哪里不合适一样,现如今,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间好像都凝固了,但沈沐阳呢,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好像昨天的小插曲并没有给沈沐阳留下什么波澜一样。

“母后让我过来跟着你学写字的。”

“长公主什么不会啊,跟着我学?”得理不饶人,跟刘灵毓学的。刘灵毓感觉自己的自尊微微的受伤了,握着拳头一拳头落在了旁边的桌上,沈沐阳眼疾手快,早已经抓住了旁边的砚台闪避了。

“我不但要和你学习写字儿,你还要和我学习练拳呢。”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沈沐阳,沈沐阳将砚台放在了旁边的桌面上,而刘灵毓呢,已经大喇喇的坐在了沈沐阳的旁边。

“我为你红袖添香?”

“敢问长公主是过来找事情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呢,还是真正过来写东西的呢?要是果真过来虚心求教的,我乐意接受这样一个愚不可及的学生,要是过来找事情的,那么,臣下就不奉陪了。”

“沈沐阳,我是过来学些写字儿的呢,母后都说,你的蝇头小楷很是美丽,母后要我过来学习,我所以就来了。”刘灵毓一面说,一面笑了。

“真的?”

“是啊。”古灵精怪的样子,沈沐阳看在眼里,找准了切入点,说道:“但是我需要和您约法三章,您要果真学习写字儿,就不能东张西望,您呢,也不是自高自大的公主,我呢,也自然不是沈沐阳,我们是师徒关系。我从今以后呢就是你的师长,你看如呢呢?”

“这……”刘灵毓仰着头,仔细思忖究竟自己吃亏不吃亏,怎么搞的,就矮一截了呢?但沈沐阳呢,眨巴眼睛在等着自己回答,刘灵毓吸口气,只能点点头。

“也好,也好,这一次要你占上风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刘灵毓说完,推金山倒玉坠果真要拜起来,看到长公主拜自己,沈沐阳何以克当呢?跟着也是拜起来,两人在屋子里面你来我往拜了一个不亦乐乎。

好在,这一幕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现在,轮到你拜我了。”啊,什么情况啊,还不够?沈沐阳突然之间,感觉危机感大作,头顶的警铃已经响动起来,但刘灵毓呢,面上又一次出现了不满的神采。“母后说,我们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我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但是我知道,我向你学习笔墨上面的东西,你就是我的师父,但你向我学习拳脚上的,我呢,就是你的师父,既然如此,你为何忸怩不愿意承认这一重关系呢?”

一边说,一边低头微笑,会心的看着沈沐阳。

“这关系会不会太复杂了点儿?”沈沐阳蹙眉,痛苦的看着刘灵毓。刘灵毓微讶,好像发现了,若有所思了会儿,郑重的地道:“以后呢,我叫你沐阳,你叫我灵儿就好了,什么长公主什么外臣之类的一概都蠲免了,你看何如呢?”

“礼不可废,公主。”很明显,旁边的沈沐阳是瑟缩了一下,刘灵毓看着沈沐阳,这才明白了,其实一直以来沈沐阳都是惧怕自己的。

“什么礼不可废,在本公主这里,规矩是人定的,定下来规矩的目的是什么呢?不正好是打破这个规矩,你说呢?”

“啊,这……”沈沐阳怯怯地看着刘灵毓,刘灵毓已经满足的一笑,将笔墨纸砚拿出来了。“我很久没有写东西了,所以比较生疏,你呢,也不要每天总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样呵责我,我尽力而为,你倾囊相授,你看如何呢?”

“这个……”沈沐阳还想要说什么呢,但刘灵毓呢,已经不允许沈沐阳说了,眯起眼睛,有点儿阴测测的看着沈沐阳,被刘灵毓这阴鸷的目光一扫视,沈沐阳胆战心惊起来。

不好,要发飙了。

“沈哥哥,就这样定了,好不好吗,好不好嘛?”这一次,意料之外的,不是发飙,而是撒娇。沈沐阳立即在刘灵毓的眼底瞥见了了一抹淡淡的温柔,只能点点头,将事情答应了。

在帝京,只要是皇族,都免不了从小就要学习各种技能,书法是其中必不可少的的,但是这必修课,在长公主刘灵毓这里就成了选修课,连大学士都拿刘灵毓没有办法。

刘灵毓是个崇尚武学的人,所以在笔墨上到底差了点儿,既然是短板,更需要勤学苦练,本来,是没有还以为刘灵毓今天过来无非还是过来消遣自己的,但这么一看,好像并非如此,今天的刘灵毓态度非常端正,非常认真。

那样正襟危坐,将金刚经打开,就开始抄录起来,她的笔迹没有自己想想的差劲,看到这里,他开心了不少,刘灵毓很快的抄录,一会儿第一品已经抄录完毕了,眼角余光发现沈沐阳在看自己。

第七十一章 皇上也跟踪人

“这里,这样——”

既然是学习,那自然是手把手。看到刘灵毓明明写的还不错,却要妄自菲薄,倒是让旁边的沈沐阳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明了,索性握住了刘灵毓的笔杆子,轻轻的带动刘灵毓的手掌。

“这样,就会好看很多,对吗?”沈沐阳肩负起来老师应该的义务与职责,一边说,一边手把手的传授技艺,旁边的刘灵毓觉得,今天他们的关系是全新的,一切也都打开了崭新的一页。

“长公主——”很显然,刘灵毓思想抛锚了,老天啊,让自己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全心全意做其余的事情啊。

他提醒一句,但刘灵毓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只能继续轻咳一声,以便于抓回刘灵毓的思绪,“哦,是,是。”刘灵毓立即回答,眼睛落在了宣纸上,再看时,宣纸上已经一片墨迹淋漓。

“怎么搞的啊。”他心道糟糕,沈沐阳一定生气了,而小模样呢,仅仅是抿唇一笑,握住了旁边的纸张,将宣纸上湿漉漉的痕迹给擦拭掉了。

“抱歉,我……我是好心好意过来学东西的,但刚刚……刚刚……”

“不存在,”沈沐阳口是心非的说:“我也有错。”

从今天开始,刘灵毓不去凤仪宫了,也懒得理会究竟帝京发生了什么,甚至于连自己最为感兴趣的事情,帝京里面的刺客究竟是何人都懒得去理会了,反正每天都过来和沈沐阳练习书法。

都说爱情是最好的老师,真正是如此,她简直突飞猛进,早上他们练习书法,到了晚上,刘灵毓才不要沈沐阳休息呢,将小模样带到了外面,给了沈沐阳一根齐眉棍。

“我做什么动作,你学就好,你还是有底子的,但不够,你知道本公主找了多少个老师才能练到今日这炉火纯青的模样,你想不到的,我也不好夸海口,来啊,看招。”

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动手,沈沐阳全力以赴,但还是倒在了地上,刘灵毓杀招一一都出来了,逼迫的沈沐阳要么节节败退,要么立即奋起直追,刘灵毓一开始以为沈沐阳必然不能坚持。

却哪里知道,沈沐阳坚持起来很是厉害,尽管已经累得气喘如牛,但还在锻炼。到了一更天,沈沐阳从梅花桩上下来了,看到旁边的刘灵毓在打盹。

刘灵毓身体虽然比较好,但现在,早上来文,晚上练武,任何一个人都会吃不消。因为喜欢沈沐阳,所以恨不能立即将自己的一切都倾囊相授呢,这么一来,身体逐渐的就困乏了。

才刚刚落座,让沈沐阳上梅花桩,自己已经开始齁齁大睡起来,小模样知道刘灵毓累坏了,立即从梅花桩上下来了,今晚有月亮,月亮下,长公主的墨发看上去好像黑水晶一样。

她大概是帝京里面唯一一个不佩戴任何首饰的女孩子,但却能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那种美丽,让人一看,简直过目不忘。

“灵儿,我抱着你去休息好不好?”其实长公主刘灵毓已经醒过来了,她即便是再怎么困倦,只要有人靠近自己,都会第一时间醒过来的。

本来就想要看看沈沐阳有什么举动,那深情款款的一句——“灵儿,我抱着你去休息好不好”让刘灵毓简直心花怒放,接着,沈沐阳的手已经落在了刘灵毓的肩膀上。

再接着,已经抱着刘灵毓朝着前面去了,进入了一个屋子,刘灵毓心情非常好,非常好,以至于今晚失眠了。

而前一天的晚上,还没有入夜呢,凤仪宫这边已经开始传膳了,人们浩浩荡荡的过来,将饭菜都放在了桌上,薛落雁心不在焉的吃,等一下究竟会发生什么啊?

刘泓又是完全不告诉自己,一想起刘泓那闪烁的模样,薛落雁也是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了。

“娘娘,这么早就吃东西,您等会儿有安排?”碧玉问,一边问,一边将银耳汤已经送到了她的嘴边,薛落雁喝一口,看着碧玉。

“你等会早点儿休息,关门闭户一定要检查清楚,皇上今晚召见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是,是,奴婢是您的管家婆,看起来今晚是没有奴婢跟着您的份儿了,不过您放心就好,那人也不会暗算奴婢的,奴婢会照顾好自己。”

“好,很好。”二人还在聊天呢,外面高成已经来了,今天高公公穿的是便装,是帝京那种最为司空见惯的麻色衣裳,简直丢在了人堆里,就不能找出来。而高成呢,将一个托盘里面的衣裳也是拿出来给了薛落雁。

“给本宫的?”薛落雁握住了托盘里面的衣裳,眼睛寸步不离的看着,高成立即点头。薛落雁迫不及待,将衣裳抖动了抖动,和碧玉将衣裳撑开了,看一看,两人都欣喜若狂。

因为这是也是一件常服,自从薛落雁进京以后,已经很多年连见都没有见过常服了,现如今,在帝京,女孩子一概都是宫装,层层叠叠厚重的简直要了命。

“真好,真好啊。”连碧玉的歆羡的赞赏起来,旁边的高成看到了,笑眯眯的说道:“也不知道姑娘也喜欢,要这样,下一次我也给姑娘弄一件。”

“谁稀罕你弄呢,到底告诉我,好猴儿,皇上这是要带着娘娘到哪里去呢?又是这样淡妆素福起来。”碧玉一边帮助她整理冠带,一边看着高成。

“在外面去,依照皇上的推论,事情还不简单呢。”

“真是奇怪,明明刺杀是从帝京开始的,皇上不再帝京调查,又是要到外面去,这不是舍近求远缘木求鱼了吗?”碧玉蹙眉,不知道究竟刘泓是什么意思。旁边的高成却笑了。“这个,娘娘是明白的,一切的事情都是里应外合。”

“碧玉,你又是多嘴起来,几时才能明白呢,皇上的想法哪里是你我能管窥蠡测的呢?”碧玉刚刚也是随口一说,现在看看还好屋子里面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心不少。

“是是,奴婢明白了。”

“皇上之心不可测,娘娘,您要是整理好了,跟着奴才去就是了,免得节外生枝。”高成一边说,一边做出来一个邀请的姿态。

“这不能去,娘娘您的鞋子还没有换过呢,哪里有这样的丫头穿金缕鞋的。”碧玉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弓鞋给了薛落雁,薛落雁将鞋子穿好了,又是再三叮咛两句,这才离开了。

看到薛落雁飘然离开了,碧玉整理薛落雁的宫装,层层叠叠简直厚重的要了命,碧玉也是蓦地思量起来,究竟在帝京好呢,还是在外面好?其实碧玉明白,娘娘真正想要过的是那种“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生活。

而不是现在的这种,现在,娘娘虽然锦衣华服,但毕竟没有什么真正的快乐,碧玉想到这里不寒而栗起来,又是想到娘娘去了这里可能会有什么刺客,偌大的屋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到底也是惧怕起来。

早早的关门闭户就去休息了,倒是碧玉没有仔细的分析,那个暗中动手的人,其实轻身功夫并不怎么样,要轻身功夫好,也不对远距离的丢暗器了,直接上前一步,就好。

且不说碧玉,薛落雁跟着高成已经离开了凤仪宫,沿途灯笼已经点燃了,侍卫们看到他们匆匆忙忙的往来,没有一个人多看一眼,巡夜的人已经开始了。

薛落雁心头忽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祥瑞的念头,回眸看着灯火阑珊的帝京,更不清楚究竟自己这不祥之感是产生于自己的妹妹,还是怕自己离开了以后,碧玉会遭遇什么暗杀。

想着想着,连走路都慢了不少,高成提醒一句,她这才看到,一辆非常普通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永巷中,她提口气,暗忖,现在可要好好的了,既来之则安之,朝着那马车去了。

马车里面安安静静的,唯独一双白皙的手从马车里面探出来了,那双手是如此的颀长,简直优美到了极致,让一般的女子都自叹弗如,她明白,这是翻云覆雨的一双手。

果然,车帘掀开了,露出来刘泓的一张脸,好像对薛落雁来晚了不怎么开心一样,目光让薛落雁不寒而栗。

“怎么才来呢?”

“我换好了衣裳就过来了……我……”薛落雁想要解释呢,他已经不需要在解释上浪费宝贵的时间了,此时此刻的薛落雁哪里知道啊,他们早已经布置好了一个陷阱,准备着到外面去呢。

两人争分夺秒,是一点儿时间都不能浪费的,要不是想要带薛落雁离开这里出去看看,他才不会等薛落雁呢,毕竟调查人家的事情,是人越少越好。

“走吧。”给了高成一道命令,高成得令,点点头,将马鞭用力的抽打在了马背上,马儿吃痛,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远处去了。薛落雁只能看脸色行事,很显然因为自己慢了一拍这才让刘泓不开心。

“我不是故意的。”

“朕知道。”刘泓好死不死的模样。

“我也不是有意的——”薛落雁听刘泓那样说,有气无力的反驳一句,面色可沧桑了。

“朕……”刘泓道:“也知道。”

“但是皇上你还是生气了啊。”薛落雁叹口气,眼睛鼓起来,看着面前的刘泓,刘泓握住了薛落雁的手掌,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掌心,剑眉笔挺,墨瞳黑漆漆的,“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至少,现在朕没有怪你。”那么等会儿呢?薛落雁想!算了算了,她冲泥塑木雕还不成吗?不说话,不言不动,就那样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看到薛落雁忽然安静了下来,刘泓倒是不好意思似的。

一句话打破了这坚不可摧的沉默。

“现在,不是朕不开心,是皇后你不开心。”

第七十二章 到处都是秘密

薛落雁故意不理睬刘泓,刘泓又道:“朕也不是有意的。”

“你……你学我做什么?”

“朕才没有学你呢,现在,朕和你好生聊一聊,在外面去,无论做什么都不要露出来大惊小怪的模样,我们出去以后,朕就不是皇上了,你也就不是朕的皇后了,可明白?”他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明白,我就不是皇后了,您也不是皇上了。”薛落雁絮絮叨叨的低头嘀咕,旁边的刘泓轻轻的捏一下薛落雁的手指。

“你就是落雁,我就是寒雨。”一直以来薛落雁的情绪很饱满,但因为这一句话,因为这几个字,忽而一切都变了,她的泪水几乎蓄满了眼眶。

“落雁——落雁——落雁”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了呢?薛落雁闭上了眼睛,珠泪已经潸然……

看到薛落雁哭了,刘泓别过了目光,少刻,马车停住了。外面,高成掀开帘子,目光已经落在了刘泓的面上——“回皇上,已经到了。”刘泓听到这里,点点头。

“好,依计行事就好。”高成点点头,刘泓纵身一跃已经下了马车,在下面等着薛落雁,薛落雁跟着也是下马车了,薛落雁茫然四顾,到此为止,她不知道究竟刘泓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到处看,眼前是一座高峻的茶楼,外面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片烟火人间的感觉,在帝京,好像深牢大狱一样,并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人类,现在,看到肩摩毂击的人群,听到热热闹闹的市井声音,她是多么的开心啊。

刘泓也早已经看出来薛落雁的开心,轻轻的笑了。“等会儿事情办完了,我们出来好好玩一玩?”

“真的可以?”薛落雁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而刘泓呢,已经一本正经的点头。

“不然,朕带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呢?”刘泓挑眉,薛落雁点头,但却不知道究竟要办什么事情,两人拾级而上,朝着茶楼去了,地方已经是高成提前预定好的,现如今,小二哥眉花眼笑。

“二位,这边,这边,小心楼梯了您。”小二哥笑脸迎人,带着两人上了楼梯,在一个靠近窗口的齐楚阁儿里坐好了,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外面碧波粼粼的湖面,湖面上的白帆隐隐约约在晃动。

有画舫,这画舫虽然华丽丽的,但可不是达官贵人家的,而是一个卖唱女的,此刻,她们引吭高歌,只要是岸边有游人被她们的歌声给吸引住了,都会停留下来脚步,就那样举眸看着。

看一看的,就心向往之了,薛落雁因为不知道究竟此行的目的是什么,索性就在这里看着外面,只见一个白面书生朝着画舫挥挥手,那画舫已经靠拢了岸边,白面书生看着画舫里面的女孩子,立即一揖到地。

两人热络的有说有笑,好像旧相识一般。

看到薛落雁的目光始终停驻在那两人的面上,他的唇畔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个美丽的笑弧,“看什么呢?”

“哦,没……没有……”薛落雁骇然回眸,但刘泓显然已经知道薛落雁刚刚在看什么了,轻轻的笑了,“朕何尝不知道你在看什么呢。”

“爹爹说,这些女孩子浮家泛宅,也是很可怜的,他们在这里卖唱,却得不到什么回报”薛落雁因为也是女孩子,逐渐的有了物伤其类的感觉,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可不是,这些操皮肉生涯的女孩子,命途多舛。”

“嗯?”薛落雁不知道什么叫做“操皮肉生涯”觉得疑惑,锁眉,认真的看着刘泓,“爹爹说,她们不是卖艺不卖身?”

“她们要是卖艺不卖身,如何赚钱呢,一首歌仅仅是三文钱罢了,连一天梳洗打扮的银子都不够呢。”刘泓一边说,一边看向了楼下,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风韵犹存的站在旁边,挥挥手。

远处,一个男子已经过去了,跟着这女子勾肩搭背就朝着画舫去了,他们并不知道从这里看下去,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如同现场直播一样,那女子面上带着一抹微笑。而那男子呢,上了画舫以后,对女子就开始动手动脚。

看到这上下其手的模样,薛落雁不自然极了,想起来的自然是自己和刘泓,在某些事情上,她是完完全全什么都不懂的,是个被动的模样,而刘泓呢,在有些事情上简直一切都明白。

那两个人互相纠缠在一起,在甲板上就开始耳鬓厮磨起来,看到这里,薛落雁的脸色红的好似番石榴一样,刘泓自然明白,其实仅仅是因为条件发射罢了,薛落雁的手颤抖了一下。

将窗棂已经关闭住了,她握着茶杯,准备喝茶,但发现茶杯里面什么都没有,旁边的刘泓已经笑了。

“落雁,却为什么要将窗户关上呢,真是奇怪。”刘泓明明知道缘故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寒雨,别说了。”薛落雁还是不敢抬头,从刘泓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薛落雁那红扑扑的耳根,跟着连脖颈子都红了,刘泓不觉大笑起来,握着茶壶给薛落雁已经斟茶。

“喝一杯,就好了。”看到刘泓亲手斟茶,薛落雁哪里能拒绝呢,握着茶盏已经喝起来。

现在,刘泓将窗户打开了。

“喂,你……做什么呢?”看到刘泓打开了窗户,薛落雁立即脸色煞白,看人家的那种事情多不好啊,但刘泓呢,已经指了指刚刚那寻欢作乐的地方,男子已经去了,而蹲坐在旁边的女子一边握梳子整理自己的发丝,一边看着脚下的银子。

银子并不多,但对于这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人来说,已经不少了,还暗忖,那老爷是一个花钱很阔绰的人呢。

薛落雁看到那个男人已经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对于男女之事向来不明就里的薛落雁感觉奇怪起来,“就那样走了?”

“快吗?”刘泓问,薛落雁倒是后悔起来,自己刚刚为什么不看看呢?过程是什么呢,为什么如此之快已经去了呢?

“快。”

“朕在这件事情上,落雁,很慢的。”刘泓玩味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立即面红耳赤起来,埋头吃茶,皇上啊皇上,你分明是故意的了。薛落雁的心好像擂鼓一样,砰砰砰很没有规律的跳动起来。

“那什么,我们要……究竟来这里……是做什么啊?”薛落雁觉得大好的光阴总不能就这样浪费在了这里啊,茶楼里面的茶是好,但比起来帝京自己炮制的雪顶含翠还是差很多的。

“等。”

“寒雨,但是我们等什么呢?”薛落雁不解地抬头看着刘泓,刘泓嘴角有了一抹淡淡的笑弧,但那笑弧很快就消失了,明亮的好像黑珊瑚似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薛落雁。

“等一个人,记住朕说的了,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好吗?”

“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我可不是碧玉。”薛落雁蹙眉,皇上啊皇上,您为什么总好这样提醒我呢?刘泓点点头,养精蓄锐去了,显然是在闭目养伤,薛落雁气恼的很,暗忖,你既然是带我出来,为什么不带着我到外面走走呢?

大概的光阴说蹉跎就蹉跎掉了,她尽管气闷,但没有刘泓的准允,连下楼去看看风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都没有可能,而对面的刘泓呢,已经闭上了眼睛,如此神闲气定的模样。

薛落雁只能看着楼下,已经是夜半三更了,但帝京呢,还一片灯火如昼,刘泓将帝京管理的井井有条,自己却置身事外。

他闭着眼睛,整个人好像雕塑一样,但却那样完美。薛落雁看着刘泓,今天,刘泓穿着一件非常其貌不扬的衣裳,尽量让自己和尘同光,不让任何人看出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

但刘泓的内心,他的雄心壮志,他的报复,薛落雁一一都明白。现在,我们的主人公百无聊赖的薛落雁只能看着楼下,忽而听到了鞭炮声,这早晚的为什么还有鞭炮声呢?

薛落雁循着那声音去搜寻,蓦地看到远处来了一群披麻戴孝的人,这些人哭哭啼啼的,哭的肝肠寸断,不能听清楚究竟是什么,但哭声却如此的悲壮。

原来是办丧事啊。

薛落雁在帝京的时间长久了,现如今,看到外面的什么都觉得新鲜的很,她的目光看向了脚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已经来了,旁人看到是奔丧的队伍,都躲避开了,晦气晦气啊。

薛落雁看着这队伍,看到队伍前面的人一边吹唢呐,一边举着招魂幡朝着前面去了,有那撒纸钱的,一边哭天喊地一边将手中的纸钱丢出来,薛落雁虽然才刚刚二十岁,但看到这里,心情却不怎么好了。

毕竟,她联想到的先是自己,现如今,她是帝京的娘娘啊,以后呢,死亡以后呢,也有人这样为自己奔丧吗?或者没有吧。

薛落雁蓦地伤感起来,又是看向了对面,刘泓就那样正襟危坐,好像对一切果真,漠不关心一样,薛落雁看着刘泓,又想到再过一百年,不要说她薛落雁了,连刘泓也一并尘归尘土归土了。

一百年,说来漫长到没有痕迹,但真正也是弹指一挥间啊,越发想,薛落雁的情绪越发低落起来。

楼下,看热闹的人寥寥无几,纸钱飞起来,好想吐枯叶蝶一样,气氛很是凝重,因为队伍比较浩荡,人比较做,此刻,拥塞在了外面,刚好有那夜巡的军队也是来了,军民之间狭路相逢。

你让我,我让你,倒是弄了一个乱七八糟的。

跟着,刘泓的眼睛睁开了,好像云豹一样,他的眼睛现在变得黑漆漆的,刚刚短暂的休息,让他的视线比之前还要犀利不少,那明媚的目光很快落在了楼下,准确的说,他的目光已经聚焦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第七十三章 神医卫可期

一个白衣公子,白衣公子旁边是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人,帝京,少有年轻人穿黑色的。

但这个年轻人呢,将黑色却穿的那样得体,那种黑,在夜色中有一种美丽的光芒,连薛落雁都感觉那颜色是非常好看的,那黑色看上去美丽极了,深深浅浅,但深浅不一。

注意到刘泓的目光以后,薛落雁更加明白了,原来刘泓所谓的等,就是在等这两人。

薛落雁明白了,仔细的看着,白色和黑色原本就是绝配,这两人,一白一黑,看上去很是好看。

白衣服的那人,七尺长短的身材,是个长身玉立的人,打扮的干干净净,那白色的衣裳上是精美的刺绣,虽然不能看清楚究竟刺绣的是什么,但隐隐约约光华流转,很是美丽。

至于那黑色的人呢,衣裳上好像也有刺绣,是红色的曼陀罗还是什么,盛开的很是热烈,薛落雁支颐看着,知道这两个人是要上楼来了,但就在此刻,那个黑衣服的人却凝立在了原地,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口棺材。

棺材过去了,那人三两步朝着带队的人去了,给那个带队的人耳语了什么,那人木讷的脸上有了悲愤的眼神,握着招魂幡就要抽打这个黑衣人,黑衣人做了好事者,但究竟刚刚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呢?

因为距离远,刘泓和薛落雁都不能听到,但从那带队人的模样看,好像与这个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那招魂幡已经抽打过去,黑衣人却一把折断了招魂幡,莽撞的进入了队伍。

跟着,一掌用力的落在了棺材上,这么一来,人群立即炸开了锅,这黑衣人究竟要做什么啊,说时迟那时快,那黑衣人掌风呼呼,一掌一掌落在棺木上,棺木就裂开了,棺材的钉子也就落在了地上。

“喂,你做什么啊,你做什么啊。来啊,将这个贼子给我拿下,给我拿下啊。”送葬的队伍中,一个恼羞成怒的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用力的跺脚,“家丁,还不快上。”

原来,那黑衣人和死者有过节啊,居然要冒犯尸体,旁边的过路人都感觉这人太过分了点儿,有人已经仗义执言,开始咒骂起来。

而楼上呢,将这一切都亲眼目睹的人,面上连丝毫的波动都没有,就好像入定了一般,但眼睛呢,却始终居高临下看着楼下的风景。

“这……”

“看就是了。”刘泓点头。

薛落雁将目光继续落在这个队伍中,连店小二都因为好奇到门口去看了,食客们也是觉得奇怪,都去了。

那黑衣人没有说话,将棺材打开以后,薛落雁从二楼这个绝妙的位置看下去,俨然能看到这棺材里面乃是一个女子,这女子玉体横陈,还是一个大肚婆呢,看到这里,薛落雁好像明白了。

这是一个难产死亡的女子,那些家丁已经围拢了过来,就要抄家伙将这男子给驱逐出境,但这男子呢,却半蹲在了棺材外面,好像握住了自己的情人手臂一样,轻轻的握住了这棺木中女孩的手臂。

然后,他行云流水一般从自己的衣袖中,将银针已经拿出来了,抖动了抖动,就刺入了女孩的指甲中。

“啊,你要对亡妻做什么呢,你是何人,你莫非是来亵渎尸体的,荒唐,荒唐,还不快上。”此刻,一个怒发冲冠的男子,一边说,一边用力的跺脚,让人立即将这个对自己妻子的尸体做出来莫名其妙举动的男子给赶走。

但家丁呢,还没有上前呢,已经听到棺材中发出来一声微弱的*声,这么一来,旁人都惊骇了。

“不好,少夫人诈尸了。”一个人这样宣传,其余之人,立即四散奔逃,就连那苦主都已经正在原地并不敢动了。

而那男子呢,将其余的银针已经拿出来了,在女子的头顶印堂穴,以及神庭穴,还是丝竹空等等穴位下针,不一会儿,这女子已经醒过来了。

然后缓慢的从棺材中坐了起来,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似的,好多人都以为诈尸了,那个少爷明显感觉情况峰会流转,不是诈尸,乃是自己遇到了高人啊。

立即跪在了旁边,给那个年轻人叩首起来,众人也算是恍然大悟了,眼睛瞪圆了,看着这个黑衣人。

少爷呢已经抱住了自己的夫人,脸上有了失而复得的幸运,两人看着对方,看了很久很久,都热泪盈眶。

“快,谢谢这位仁兄,我们险些就错怪了好人。”

“不用,我刚刚用的仅仅是针刺醒神大法,你娘子身体还很虚弱呢,你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其实不然,我刚刚看到棺材下流淌出来的血颜色如此正常,没有任何淤血的痕迹,又是感觉到了血液的温热,来不及解释,只有先救人了。”

“你退开点儿,你娘子很快就要生产了,快去找稳婆。”这男子立即露出来一脸赧然的神色,少爷立即让家丁去找稳婆了,果真是好事成双,旁边的门楼下,一个稳婆已经迈着小碎步急匆匆的过来了。

“回少爷,小妇人就是稳婆,您的娘子交给我,包管万无一失。”她又是要了剪刀热水以及需要用的东西,跟着,跪在了棺材外面。

“用力,用力啊,已经快出来了,娘子,用力。”稳婆鼓励这个娘子,夫人很快就生产出来一个大胖小子,孩子哭哭啼啼,中气十足的模样,听到孩子的哭声,少爷满意极了。

对着稳婆就开始打躬作揖起来,稳婆却说道:“尊夫人身体没有调理好,真正要感谢的,哪里是小妇人呢,小妇人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真正需要感谢的乃是……”

这稳婆回眸,刚刚那黑衣人还在自己旁边呢,现在一看,居然没有在了,“乃是那一位无名公子呢。”

“家丁,还不快找一找,究竟会公子爷去了哪里,公子爷乃是我们家的恩人,快去找,分头去找。”这人一边让人去找黑衣服的公子,一边温情脉脉的握住了女孩的手腕。

人们抬着棺材又是回去了,这公子怅然的看着远处,但那黑衣公子已经离开了。

“我给您提个醒,您要果真想要感谢,我告诉您这个黑衣公子的名字,好叫你知道,你今日之运气简直好的要了命,那黑衣公子乃是卫可期,神医卫可期。”旁边一个人给那富家公子说。

“啊,真好,真好,既然我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何愁不能好生感谢感谢,只是不知道……”

“人家哪里需要你的感谢,他最不看重的就是金银珠宝,您省省吧,只是多多做好事,他老人家就开心了。”

“是,是,是。”富家公子当即给围观者散财,白银一百两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富家公子还许诺,要去西市给穷人布施,而那白衣公子和黑衣公子呢,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对于后续的事情,卫可期不愿意理会,他的职责是医者,医者仁心,看到需要救助的人,施以援手,这是卫可期必须要做的,哪怕,那个人是十恶不赦的坏蛋。

他是那种闲云野鹤之人,又是讨厌浮名虚誉的,所以,做完了事情以后,朝着二楼来了。

“抱歉,原本是想要过来和你好生聊一聊的,我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却莫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卫可期一边说,一边惭愧的回头,很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但那白衣公子呢,却笑了。“你帮助了别人,这是多么好的事情,我们喝酒早晚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兄台何苦这样呢?”

“也是。”卫可期点头。

“好了,上楼去喝酒了。”他们来的地方正好是这里,薛落雁早已经听到了“卫可期”三个字,之前妹妹已经告诉自己,要他动用力量去寻找神医卫可期,现如今,卫可期居然来了。

不知道后续的事情,刘泓是有什么安排,还是……

她有点儿感激,一股热潮已经侵入了内心,刘泓啊,刘泓,你看起来对什么人都冷冷淡淡的,但现实是,并非如此,你明明知道妹妹快不成了,现如今出来帮助妹妹找到了这样一个神医。

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皇上——”薛落雁差点就要感激涕零,但楼梯口呢,两人已经上来了,刘泓面无表情,给了薛落雁一个暗示,薛落雁明白,不能当着大庭广众给刘泓行礼,遂点点头,颔首。

眼角余光瞥见上楼来的两个人,那偏偏浊世佳公子乃是……啊,薛落雁只感觉五雷轰顶,几乎没有当场就叫出声来,那白衣公子不是别人,乃是沈沐阳啊。

真是奇怪,沈沐阳什么时间出来的呢?明明沈沐阳在懿寿宫给太后娘娘抄录东西啊,显然,这个沈沐阳也已经看到了刘泓以及薛落雁,但仅仅是惊鸿一瞥罢了,没有做任何理会。

好像路上遇到任何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们选择的座位和他们距离的并不远,薛落雁指根据俄心跳加速了,究竟刘泓还有什么安排啊?但是刘泓呢,眼观鼻鼻观心,仅仅是含笑。

“真是奇怪,刚刚那女子明明已经死了,你如何就能判断这女子没有死呢,要你刚刚打开了棺材,没能将这女孩从死神手中给搭救出来,你倒是成千古罪人了。”沈沐阳一边说,一边举起来一杯酒喝了。

旁边的卫子期还是有点儿冷漠的样子,这是医官向来的表情,他们是见证生离死别最多的人,所以看上去比较淡漠,薛落雁奇怪的很,性格如此跳脱的沈沐阳如何与这样的人能成为朋友呢。

薛落雁忍不住多看了卫可期两眼,卫可期淡淡的笑了,非常平静的说道;“到底不是我夸口,望闻问切,乃是医中圣手必须要具备的本领,我老远看到棺材过来,就在留心了。”

第七十四章 爱慕

“仁兄如此,阎王爷恐怕会忌刻您呢?”旁边的沈沐阳貌似很担忧,但卫可期呢,冷笑一声。“阎王爷算是什么东西,在我卫可期的眼中,不语怪力乱神。”

“也是,你们是没有这样的信仰的。”沈沐阳点头,卫可期终于笑了,两人开怀畅饮,刘泓没有说一句话,好像在听,好像没有在听,至于对面的沈沐阳,薛落雁现在基本上能判断,这仅仅是一个假冒伪劣产品。

沈沐阳那种人,不会如此沉肃的,他要果真看到自己,早已经过来问好了,再仔细看,这个沈沐阳好像正经不少。

“你的荷包,能否借我一观?”卫可期指了指沈沐阳的荷包,这其实也不是什么荷包,是一个香囊罢了,沈沐阳面上却有了为难之色。

“这乃是在宫中,昭仪娘娘让我送出来给她娘亲的,这要是在下的东西,你看看倒也无妨。”

“不,这荷包大有文章,你且给我看看。”他说。

“是。”沈沐阳恭敬不如从命,将荷包给了卫可期,卫可期看了看上面的刺绣,家具那个那荷包摊开在了桌上,倒过来给沈沐阳看,沈沐阳一看,那荷包上的花色,正面看是吉祥富贵的莲花和鱼儿。

但反面一看呢,居然是两个字“求医。”

“显然,为了掩人耳目这才动了手脚的,昭仪娘娘生病了不成?”

“是,据说是不治之症。”沈沐阳愣了愣,对面的卫可期却笑容不减,“什么不治之症,我卫可期这里尚且没有遇到真正的不治之症呢。”他一边说,一边将那香囊里面的东西已经拿出来了。

捏碎了上面的蜡丸,里面的竹筒已经出来了,他打开,将那张纸已经摊开在了面前,沈沐阳看到纸张上的内容,大惊失色。

“啊,这……”

“就是如此,你现在也心知肚明了,你已经找到了我,这鸡毛信也算是已经到了我的手中,只是不知道想要到帝京去,这究竟如何办呢?”

“仁兄对昭仪娘娘的病果真感兴趣?”

“我觉得,那病很奇怪,可以去看看。”卫可期虽然这样说,但却很有把握能药到病除,对于看病,卫可期有一种狂热。话题进行到这里,卫可期的眼睛里面燃烧起来一股激动的烟火,好像随时随地都情愿为了自己的热爱而粉骨碎身一样。

“昭仪娘娘与我相识于微时,现如今,她的病很是严重,到帝京,也还需要我为之先容,后天你有时间到帝京,我通传了皇上和娘娘,你来就是了,但在帝京,这些事情我们都不要谈。”

“这个我省的。”卫可期点点头。

“那好,一言为定了,仁兄是信人,多余的话,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要说的。”沈沐阳点点头,看着卫可期。卫可期微笑。

两人聊了会儿,各奔东西去了,过了没有一会儿,那沈沐阳已经让高成带着上楼来了,跟着茶楼上的人都逐渐的离散了,安安静静的,那沈沐阳看着刘泓纳头便拜,拜过了刘泓又是拜薛落雁。

薛落雁点点头,示意他不要多礼。

“皇上,已经谈拢了,您刚刚也一定全部都听到了。”这沈沐阳说,薛落雁早已经知道此沈沐阳不是彼沈沐阳,唯恐日后会穿帮,问道:“这日后要问起来今日一回,不是捅娄子了?”

“不,卫可期见到病人以后,眼睛里只有病人,经过微臣与卫可期的相处,发现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很怪癖的人。”他也并不能完全琢磨清楚,要不是沈沐阳和卫可期的友谊能追溯到幼年,这两个人大概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刚刚,卫可期的手段,薛落雁也是看了,卫可期的为人也大概已经了解了一个八九不离十,此刻,沈沐阳将那锦囊已经给了刘泓,刘泓握住了,将薛落雁的手掌握住了。

然后将她的手掌给摊开,将锦囊放在了薛落雁的手掌中,薛落雁认真的看,看过了以后却含泪含笑。

“这就是令妹的手段,这是军营里面的手段,你学过这个吗?”旁边的刘泓没有什么表情,薛落雁哪里其实刘泓是敲山震虎啊,但她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所以并不能感觉刘泓的话里有话。

“这臣妾哪里会这个手段啊。”薛落雁说,又道:“那么后天,妹妹就有救了,是吗?”

“可不是,你应该开开心心的”

“是,是。”薛落雁的开心已经蔓延到了眼角眉梢,刘泓看着薛落雁,道:“你想必心中有一个疑问,好端端的,为什么忽而就多出来一个沈沐阳,对吗?”这正是薛落雁百思不得其解的。

看到刘泓问,薛落雁立即点头,刘泓讷讷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我让他表演给你看,你立即明白。”刘泓给了沈沐阳一个指示,沈沐阳毕恭毕敬的点头,伸手斗胆拿走了旁边的酒壶。

将酒水喷洒在了面上,跟着在薛落雁的面前,那以假乱真的一张人皮面具已经拿下来了,面具后面的一张脸也是唇红齿白,与沈沐阳有点儿相似,但眉宇之间却是大相径庭的。

“朕不过是想要告诉你,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将那人皮面具丢在了灯罩中,灯花细密的颤栗了一下,少刻,人皮面具就消失不见了,一股青烟袅袅的腾空,一切如梦似幻的东西都跟着没有了。

“好了,退下吧。”给了这沈沐阳一个命令,沈沐阳点点头,弓腰朝着旁边去了。

看到沈沐阳已经去了,刘泓一把握住了薛落雁的手。“朕为了你妹妹,并非没有努力,你知道朕的心?”

“知道,知道。”现在,薛落雁对刘泓的感动之情,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刘泓看着薛落雁的眼睛,认真的道:“你呢,还有什么秘密隐瞒朕的,何不脱口而出,让朕明明白白呢?”

“皇上,臣妾想您误会了,臣妾这里果真没有任何秘密。”她说,看着薛落雁一脸诚恳的表情,刘泓不刨根问底了,仅仅是抿唇一笑。

两人下楼了,外面还热热闹闹的,薛落雁恢复了小女孩那天真烂漫的神色,一边走,一边笑眯眯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刘泓在旁边,给薛落雁买了拨浪鼓,被薛落雁买了糖人之类的东西。

薛落雁笑嘻嘻的,快乐的简直好似花蝴蝶一般。二人朝着远处去了,今晚是要宵禁的,城中是不能去,但城外呢,还热热闹闹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眼看就要到端午节了,两人在护城河里面看到很多美丽的龙舟。

“还是坊间好。”薛落雁不知不不觉说漏嘴了,看看刘泓,刘泓幸亏不置可否的模样,薛落雁吐口气,刘泓将刚刚买的东西一股脑儿给了高成,高成将之全部都收拢起来了。

刘泓带着薛落雁,闲庭信步的走,薛落雁看到算卦的摊子,立即蹲下来跟着人家聊起来,愣是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话题,跟着又看到测字的,又是聊起来。

她是开心的,所以,眼睛看到的一切好似都带着光芒一样,走了一条又是一条的街巷,薛落雁累了,刘泓只能将薛落雁给背起来。

“现在,回去嘛?”薛落雁看着刘泓,问。

刘泓苦笑。“已经宵禁了,朕不想要让人知道朕出城来了,我们今晚就不回去了。”刘泓说,薛落雁点点头,两人找到了一个客栈,薛落雁倒头就睡,刘泓凑近了薛落雁,“今晚,你和朕做自己人,如何?”

“这——”薛落雁几乎没有惊跳起来,但明显的,从薛落雁的神色分辨,薛落雁是没有做好准备。

刘泓一笑,伸手摸一摸薛落雁的面颊,“朕看到你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不想要辣手摧花了,今天也累了,朕消遣你,玩笑话罢了。”

“皇上,你会疼爱我的对吗?”

“朕会要你疼。”刘泓一边说,一边捧着薛落雁的面颊,眼睛看眼睛,薛落雁却笑了,“我知道。”薛落雁说。

这么在外面留宿了一晚上,帝京里面的人都不知道,但除了高成,高成是个最能严防死守秘密的。回宫以后的第二天,薛落雁就去看妹妹了,薛锦茵看到薛落雁来了不免挣扎起来和薛落雁说话。

“姐姐,你来了……咳咳,咳咳咳……”薛锦茵情况好了点儿,但一张口就用力的咳嗽,虽然比昨天好一丁点,但还没有度过真正的危险期,看到妹妹这样,薛落雁也是心如刀绞。

恨不能代替薛锦茵受罪,但哪里就能呢?看到薛锦茵要起来,薛落雁立即一摊小手,“快莫要如此,你我之间也是需要讲究这些礼节的么?”要不是刘泓有言在先,现在的薛落雁恨不能将昨晚的事情一一告诉妹妹。

让妹妹明白,她的聪明才智,已经得到了帮助,很快的卫可期就到了,但刘泓说,这个秘密不能轻易的告诉任何人。

薛落雁多么想要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秘密冲口而出啊,但看着妹妹的神色,只能叹口气,“早晚会好起来的,不要着急。”

“姐姐,你我现如今成了帝王的妃子,妹妹在的时日,你尚且如此,要妹妹一旦离开了呢,你到底会怎么样呢?妹妹到了那时候,即便是泉下有知,想要帮助你都没有可能。”

薛锦茵是什么意思呢、

“好姐姐,我只这样问你,你就明白了。”薛锦茵看起来精神头已经大好,眼睛炯炯有神,看着薛落雁。薛落雁被薛锦茵盯着看,倒是紧张起来。于是,她不由自主的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看着薛锦茵。

“小妹,你要说什么呢?”

“这——”薛锦茵涨红着脸道:“究竟姐姐和皇上已经做了自己人吗?”

“自己人?”薛落雁沉吟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这,尚且没有呢,皇上——”

第七十五章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以后妹妹去了,按照这程度,三年一大选……三年一大选,未来这帝京会出现多少人呢?那些人一一都出现了,到时候如此勾心斗角自相鱼肉,好姐姐,凭借你一人之力,如何能抵挡这些狂风暴雨呢,我是个有天没日子的了,以后您想要指望我……这……”

听薛锦茵说的凄惨起来,薛落雁匆匆的挥了挥手,不愿意听了,但薛锦茵呢,又是叹口气。

“姐姐,你就是个老好人,处处都为人着想,但帝京如此龙潭虎穴的地方,你不思进取,这如何可以呢?我们需要早作准备啊,现如今,您是头悬利刃,悬而未斩啊,好姐姐,你如何还不能看清这些魔障呢?”

“我……”薛落雁其实也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毕竟,她仅仅是名义上的皇后娘娘罢了,妹妹薛锦茵不同,薛锦茵是个英明有远见的女子。

现如今,有妹妹给自己出谋划策,何不听一听在做决断呢,她其实老早就知道,妹妹对于权力的热衷不亚于父亲,侯爷的一辈子大落大起,大起大落,那些斗士一样鲜艳的血液没有一点儿继承到薛落雁的身体中。

倒是全部都已经承袭在了妹妹薛锦茵的脑海里。

“好姐姐,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我的身体你原是明白的,我真的要撒手人寰了,你让人欺负,我……我死不瞑目啊,好姐姐。”薛锦茵几乎是哀恳的语声了。

“这……”薛落雁呆呆的望着面前的薛锦茵,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少顷以后,薛落雁算是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你说究竟我应该如何做呢?”

“姐姐,也不要等别的什么时间了,今晚就是良辰美景了,听妹妹的,保证要那么爱的死去活来,如果有个一男半女的,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妹妹泉下有知,也是多么开心的。”

“要没有什么,妹妹毕竟也是开心的,姐姐,你在帝京除了依傍皇上,还能如何呢,姐姐到底不能看清楚,女孩子的命运,就是菟丝花罢了,至于男人,才是乔木,才是参天大树呢,你要为自己以后着想啊,姐姐,你才刚刚过了二十岁……”

薛锦茵的一席话,很快就让薛落雁的心中有了热潮,是啊,自己才仅仅二十岁啊,现如今不早早的巩固自己的位置,难道真的有朝一日等到自己没有力量了,才……

不,不,想一想后面的事情,薛落雁简直不寒而栗。

“姐姐知道谢才人?”薛锦茵忽而提醒一句,这话题好像牵扯的远了,她不知道这“谢才人”是何许人也,甚至于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现如今,被妹妹蓦地提起来,她好像隐隐约约想起来了。

“他的父亲是谢玄,是兵部尚书谢玄,谢玄之前乃是大将军,我朝骠骑大将军,原是个独一无二的好汉,因为战功赫赫,先帝将之册封为兵部尚书,谢才人就是谢玄的女儿啊,三年前,从潜邸就在做福晋——”

“谢大人原本以为,无论如何,皇上登基以后,总会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却哪里知道,到了帝京以后,女儿的地位不见水涨船高却一落千丈啊,现如今,那谢才人就住最为偏远的凤藻宫,简直还不如刚刚进宫的人。”

“姐姐,这个谢才人,太后你不喜欢,大家都不喜欢,现如今让人已经遗忘了,我有朝一日去了,您可不能步她的后尘啊。”薛锦茵说的惊心动魄的,倒是让薛落雁有了一种想要去看看谢才人的想法。

“好姐姐,现如今还不明心见性,可等到什么时间去呢?今晚,我给你一个东西,你将这东西好生放在了茶杯中,皇上很快就会……”

“咳咳……”这边,薛锦茵一咳嗽,那边翡翠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已经递了过来,这是一个小小的纸包,被打开,薛落雁定睛一看,纸包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这,不,不,这我如何敢给皇上呢,有什么三长两短,必然悔之无及。”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婉拒,但旁边的薛锦茵呢,已经将那粉末放在了旁边的酒杯中,“姐姐,这是易溶于水的东西,丢在酒杯里面,很快就消失殆尽了,无色无味的。”

“这药可有名字?”薛落雁眨了眨眼,看上去有点茫然,“名字?”旁边的薛锦茵笑了。“姐姐,人人都知道这是媚药,你要说名字,叫和合散没有什么不好,这是催情的药,给你……”

“这……这……”

薛落雁没有想到这个,而薛锦茵呢,已经苦笑起来——“姐姐,你还不和皇上做自己人,这种手段是下三滥,你是不喜欢,但你不做,很快就有人会捷足先登的,等到别人有了龙种,你这皇后娘娘的位置立即朝不保夕。”

“很快的,一切都完蛋了。”薛落雁知道,雪境羽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并且从薛锦茵的态度看,出发点是极好的,一切都为自己在考虑,她的心情不由得却是沉重了不少。

“好了,你今晚莫要错了念头,最近皇上时常到你那边去,此事宜早不宜迟,准备准备吧,教习姑姑衣领告诉过你应该如何伺候皇上,姐姐,万事马虎不得,好了,去吧。”

薛锦茵不想要说了,薛落雁知道妹妹的身体也不好,并不敢在这里纠缠了,只能点点头,去了。

看到薛落雁去了,翡翠琉璃一左一右前呼后拥的送薛落雁离开了,等到薛落雁已经出门去,翡翠才回来了。

“娘娘,奴婢不怕她错了主意,怕的就是您错了主意啊,这样一来,皇上必然是会识破的,皇上会问,究竟你这媚药是从哪里来的呢?她说,这媚药是您给的,这……不是惹火烧身是做什么呢?”

“娘娘,您向来是聪明过人深谋远虑的,现如今却有这样的纰漏,不如奴婢让她回来,将那媚药拿走算了,权当是您什么都没有说。”

旁边的琉璃也觉得这样不成。

在帝京,厌胜和给皇上用媚药,这是杀头的罪过,只要追查下来,这一个契机,两姐妹很有可能都会命悬一线,翡翠向来比较仰慕薛锦茵,也是薛锦茵真正的追随者。

觉得薛锦茵做什么事情都有条有理,是个聪明的女孩,但这件事情却有点儿自曝其短了,现在翡翠干着急,但薛锦茵呢,嘴角却有了一抹冷酷的笑痕。

“翡翠,琉璃,你们能考虑的本宫早已经全部都考虑过了——”薛锦茵哼一声,“你们想,这计谋果真败露出来,她薛落雁十个老好人,不要说现如今我缠绵病榻,我就是好端端的,她都会将那事情承认,说是自己做出来的……”

“她是一个老好人,你们莫要忘记了,这样一来,皇上更加会觉得她是一个心术不正之人,皇上现在怀疑我和贱人两个人呢,我这不过是让贱人去冲锋陷阵罢了。”

“娘娘,她不要反水,连奴婢都知道,但皇上呢,要是乘着这个机会,将你二人一并——”后面的话,翡翠已经不敢说了,其实也不用说了。

后面的话,薛锦茵是早已经明白的,只见薛锦茵又笑了,笑的比刚刚还要志得意满,这么一笑,薛锦茵就成了妖精。

“他要是敢,早已经让太医下药将我弄死了,现如今,爹爹的权利你们不清楚,所谓投鼠忌器就是如此了,我们高枕无忧,倒是那薛落雁,今晚必然完蛋。”

“娘娘,那媚药您不是说了无色无味?”

“翡翠,让她露马脚很简单,你我等着看好戏就罢了。”薛锦茵笑眯眯的,早已经胸有成竹,料定了今晚薛落雁会完蛋。

薛落雁从流云轩出来,忐忑不安的模样,将那媚药藏好了,这秘密连碧玉都不告诉,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碧玉先看出来端倪。

“娘娘,您到二小姐这边去,出来脸色都变了,究竟二小姐给您说了什么啊?”碧玉迫问起来。

“二小姐没有说任何的话,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我问你,你对帝京的掌故知道多少呢?”

“娘娘的意思是?大事情还是小事情呢?”碧玉狠狠的回目,看一看流云轩,知道刚刚在流云轩中,薛锦茵一定是调唆薛落雁做什么了,而薛落雁呢,又是一个实打实百分百的老好人。

现如今,薛落雁当真想要告诉自己的话,不需要自己问,也是会和和盘托出的,但明显的,薛落雁是没有要和自己聊一聊的意思了,碧玉没来由的气恼起来。

“这后宫中的大事小情,你是心知肚明的,对吗?”薛落雁声音娇嫩的问,还以为娘娘要问什么呢,原来仅仅是后宫里面的事情。

“奴婢知道呢,哪个邓丑女呢,虽然人比较难看,但才情是多少有点儿的,哪个如意呢,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子,至于小玉儿呢,简直是傻乎乎的肉包子一个……”听碧玉如此如数家珍一般的说出来。

薛落雁心里的石头已经落了地,“好,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您说。”

“谢才人?你知道的,对吗?凤藻宫在哪里,我们过去看看?”听到这里,旁边的碧玉立即挑眉,不悦地瞪向了薛落雁。

“小姐,您又是心血来潮了,究竟二小姐和您说了什么啊,好端端的又是去找谢才人。”碧玉很不满的模样。薛落雁倒是没有想到,因为这个无关宏旨的事情,碧玉口吻并不好,甚至于还有冲撞她的端倪。

莫名让他气恼起来。

“你不去就算了,我一个人难道就找不到吗?”吸引力发现自己,简直让碧玉给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看到这里,碧玉也是欲哭无泪,立即安抚一下。

第七十六章 谢才人

“但皇上的态度呢?”薛落雁两眼无神的看着碧玉,想要搞清楚究竟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哪里就能答应呢,仅仅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驳斥了两句,说谢大人,你怎么连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管起来了,朕的家务事,和朝政上的事情,应该公私分明,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后来呢?”薛落雁一边走一边问,想象得出刘泓动怒时候的模样,更何况是在朝廷上,一定是让人心胆俱裂的。

“后来……”碧玉拧笑道:“后来,人们可不敢公私不分了,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仅仅是不想要给他们家族更大的权利罢了,娘娘,现如今,您又去找谢才人做什么呢,谢才人原是昨日黄花一般的人儿。”

“您干干净净的,莫要去找晦气了。您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您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一旦皇上动怒了,哪里有您的好果子吃呢?”碧玉看着薛落雁,但薛落雁呢。

忽然凭空里就可怜起来谢才人了,说什么都要过去看一看。

碧玉看到不好强人所难,只能点点头,“凤藻宫和您的凤仪宫,虽然仅仅是一字之差,但待遇却是天渊之别了,我们的凤仪宫呢,要什么有什么,但凤藻宫呢,我就不说了,您过去看看一切不言自明。”

碧玉一边说,一边带着薛落雁往前走,薛落雁跟着碧玉走,走了会儿,到了一个看起来很破败的宫殿,要不是那宫殿上的牌匾有斑驳的字迹“凤藻宫”,让她去找,说真的,她是找不到的。

这里一片蒹葭苍苍,晚风吹过来,将这里吹的一片窸窸窣窣的,薛落雁到这里,心情莫名就沉痛了起来,谢才人,和自己不也是一模一样吗?这里连灯烛都没有,本应该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但这里一片黑咕隆咚的,碧玉唯恐继续走,会有什么闪失,立即给薛落雁说道:“进看,就在前面了。”努努嘴,薛锦茵朝着碧玉指引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朱漆已经斑驳的门。

门扉好像已经腐朽了一般,摇摇欲坠的模样,碧玉不说话了,看着看着居然也是伤感起来。

“走,去看看。”

“娘娘,还不要去了。”碧玉打退堂鼓,不是忽然不想要进去了,而是不想要看谢才人目前的生活状况,毕竟那太残酷了,而薛落雁呢,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到里面去,碧玉也不好阻挠。

主仆二人只能朝着前面去了,将门扉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屋子里面安静的很,好像一个坟墓一样。

碧玉打了一个寒噤,不由自主的凑近了薛落雁,薛落雁顿生退避之心,不过毕竟还是顽强的往前走。

“碧玉——”

“娘娘。”两人一问一答,好像这样就能驱散恐惧似的,少刻,已经到了屋子中,中庭荒芜,有蜀葵从地表破土而出,亭亭玉立,简直好像要到云端里去一样,那绽放的蜀葵看起来杀气腾腾的。

这里哪里是人居环境呢,薛落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刻,月光下,一只银白色的狐狸,离弦之箭一般的从薛落雁的脚下逃窜过去了,薛落雁和碧玉都吓了一跳。

“娘娘,回去吧,这里不是有人居住的地方,恐怕谢才人已经凶多吉少了。”这不仅仅是猜测,从面前的一切景物来看,好像都证明了,这里的确没有什么生命活动轨迹。

正要人退缩呢,门口已经出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袭红色的宫装,看起来已经是往年的旧款了,她的目光有点儿盛气凌人,好似利剑出鞘一般的,眼睛木讷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

已经两年半了,这里除了每天供应饮食的一个公公,一个丫头,没有其余人来这里,这里好像一个废墟一样。

此刻,乍然看到两个女子,她面上的肌肉拘挛了一下,好似连身体都颤抖了一下,但很快转过身就朝着空荡荡的屋子去了。

刚刚那一抹,在银白色的月光下,视觉冲击感很强,女子那已经褪色的红色衣裳中蜷缩着一只银白色的狐狸,那狐狸可不是刚刚薛落雁看到的那一只吗?

“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为何不进来呢?”女孩的声音,奇怪的是,幽闭生活并没有让这女孩的嗓音退化,她的每个字从口唇从发出来,都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薛落雁并不知道,这个破败的院落中,眼前这个早已经让时代给遗忘的女子,是如此的痛苦,如此的孤寂,她需要不停地和狐狸,和这里的蜀葵,这这里的一切聊天。

要么就是彻底的自问自答,不然早已经连声带都退化了,给她的侍女是一个聋哑人,这小姑娘看起来也懒懒散散的,这一切都是谢才人需要煎熬的啊。

此刻,看到薛落雁来了,她虽然感觉奇怪,奇怪与薛落雁的拜访,不过也希望通过薛落雁的口,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刘泓自从将她从潜邸带到这里,就进她给幽闭起来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门去看看外面的风景了,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呢,究竟时局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呢?爹爹呢,还好端端的吗?

她就那样浮想联翩,薛落雁呢,看到那女孩已经进入了屋子,就朝着前面去了。

“娘娘,不可,不可……”现在,碧玉才感觉到了危险,这个女孩一个人生活,现如今半人半鬼,恐怕就连精神都有问题,在这里,不啻于荒郊野岭,这女孩如果忽而动手,他们两个人哪里是这个女孩的对手呢?

但薛落雁呢,已经义无反顾的去了,碧玉只能怯生生的追随在薛落雁的背后,两人已经进入了屋子,屋子里面有一盏油灯,连蜡烛都不是,油灯的光芒在抽搐,好在外面的明媚月光已经进来了。

月光好像匹练一般,落在了这女孩的身上,女孩的面上带着一抹冷峻的嘲讽,看到薛落雁和碧玉进来了,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衣裳,跟着嘴角苦涩的弧度已经拉长了。

跟着眼睛雾蒙蒙的,“哈,你们是何人呢,也兴之所至到这里来了,我时常听到外面有欢声笑语,每一次以为她们都会进来看看我的,但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进来。”

谢才人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抚摸一下狐狸,“还好,有着小狐狸和我作伴,不然我早已经死了。”她说,说死字儿也是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我就是过来……过来看看你。”薛落雁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衣裳虽然还算是干净,但款式已经太陈旧了,这样的衣裳穿在这样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孩身上,不显得辉煌不显得美丽,倒是显得这女孩好像一个刚刚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木乃伊一样。

“你是何人呢?”他打量着面前的女孩,目光最终停留在了薛落雁的头顶,发现了薛落雁头顶的金簪子,是独一无二的金凤凰,一切已经不言自明了。

谢才人将狐狸丢开了,那狐狸嗖的一声朝着外面去了,她就那样呆愣愣的直勾勾的瞪圆了眼睛,扫视着面前的女子。

“你是何人啊……”显然已经猜测到了,但必须要等这女孩的一句肯定回答啊。她急如星火的问,眼神已经飘逸起来,薛落雁与碧玉都没有发现,这女子一边问,一边皱眉,手掌已经变成了空心的。

这也和狐狸一样,在袭击人之前,先有一段蓄势待发的过程。只可惜,碧玉和他都没有看到,“快说啊。”她声色俱厉起来,看到这里,薛落雁情知必不能不回答的,思忖了一下,惶惑道:“我是去年入京的,我是……”

“皇后?”显然,从衣冠服侍已经能推论出来了,薛落雁后退了一小步,因为她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但并没有看到这女孩有什么出轨的举动,薛落雁这才心下一松。

“皇后……皇后啊……”女孩用力的咬住了嘴唇,嘴唇已经成了一条线,看上去神情很委顿的模样,她喃喃自语一般的重复“皇后”两个字,然后一个饿虎牢门,在薛落雁和碧玉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的刹那,女孩已经伸出来手掌卡住了薛落雁的咽喉。

“皇后啊,皇后……就是皇后……”虽然如此,但薛落雁夷然不惧,明白,这女孩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孩卡住了薛落雁的脖颈子,用力的闪烁那明亮的黑眼珠,在月色中仔细的看着薛落雁。

好像薛落雁是什么珍稀动物一样,“你就是皇后,你就是皇后啊,皇后……好一个皇后啊!”她的目光冷厉,好像见到了恶鬼一样,低喃——“皇后,皇后,皇后啊!”

“是,本宫是皇后。”

“你想必是——”她慢吞吞的松开了薛落雁的脖颈子,“你想必是……是薛落雁了,薛家女,对吗?”

“你知道我?”这次轮到薛落雁震惊了,她那狭长的凤眼看着面前的女孩子,谢才人冷酷的笑了,笑声恐惧异常,“哈哈,哈哈,原来……原来就是皇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啊。那么,其余的妃子呢,想必也已经都来了,都来了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的眨巴眼睛,接着,倒在了地上,薛落雁看到这里,大惊失色,立即将这女孩给搀扶了起来,谢才人看上去如此单薄,整个人简直摇摇欲坠,好像一张纸一样。

薛落雁能理解此刻谢才人的心情,那种痛苦的,愤懑的,一一都涌现在了心头上,薛落雁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过了很久很久,这才吐口气,将谢才人给搀扶了起来——“你这又是何苦呢?”

第七十七章 有狐绥绥

两人互望一眼,那干枯的眼睛终于湿润了起来,有泪水已经涌现了出来,顺着橄榄形的眼角已经流窜了出来,这泪水又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她倒是可怜起来这个神经质的女孩子。

谢才人因为长久的营养不良,倒是面如土色,她的手掌看上去那样的瘦削,干枯的好像失去了水分一样,唯一能证明谢才人尚且年轻的佐证就是那苍白的脸和眼睛里面黑珊瑚一样的墨瞳了。

看到这里,薛落雁不免自伤起来。

后宫,究竟还埋藏了多少秘密呢,未来,还有多少腥风血雨呢,女子毕竟是无辜的啊,但在政坛上,牺牲的也仅仅是女子啊。她明白,面前的人,仅仅是一枚棋子罢了。

“我会想办法要你好过的,不要难受了。”薛落雁安慰一句。

“果真吗?”显然谢才人完全不相信薛落雁,毕竟自己和薛落雁仅仅是萍水相逢,仅仅是一面之缘啊,她会帮助自己?不,不,大概完全没有可能啊。

“这里阴冷潮湿,我明日里找机会将事情告诉皇上,我想,不是因为皇上早已经忘记了你,而是因为你现如今的处境如此的默默无闻,皇上逐渐的就忽略了你的存在。”

“皇后,你要果真能让我离开这里,我……我对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又是何苦来哉,我看你需要好生休息休息,这里也就不打搅你了,你休息吧。”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朝着外面去了。

那诡异的狐狸,从蜀葵中出来了,站在月光下,好像一个不速之客在瞅着薛落雁和碧玉看,碧玉捡起来一枚小石子,将狐狸给赶走了,狐狸一溜烟都去了,一会儿已经消失了一个一干二净无影无踪。

薛落雁吸口气,朝着门口去了,再回头时,看到谢才人抱着狐狸,目光清凉如水一般的目送自己离开,她也心痛谢才人的遭遇,一边走,一边嗟叹。

离开了凤藻宫,月上中天了,外面一片黑漆漆的,找不到蜡烛,薛落雁只能碧玉摸着黑走路。

“娘娘,已经多年没有在外面走过了,要能秉烛夜游更好。”碧玉一边说,一边走在薛落雁的前面,薛落雁让刚刚的一幕触动了心怀,现如今还难受着呢。

“碧玉,你说有朝一日,我也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吗?”薛落雁恐慌起来,帝王的爱就是如此,现如今爹爹的权势滔天,要有一天爹爹……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岂非一切都完蛋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呢?薛落雁叹口气,一边往前走,一边痛苦的舒眉,碧玉回眸,看着失魂落魄的薛落雁。

“娘娘,您参考参考历朝历代的皇妃,真正屹立不倒的往往不是自己有多么厉害,而是,这些人都已经有啦自己的孩子,孩子呢,才是固宠的前提,其实退一步讲,二小姐说的话有不可取的地方,但很多话还是说到了点子上。”

“例如,二小姐说,让您靠近皇上,一旦您有了一儿半女的,以后即便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其实也没有什么,毕竟您是皇子的娘亲啊,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毕竟不会对我们斩尽杀绝的。”

“碧玉——”薛落雁唏嘘不已,还以为碧玉向来都是大喇喇的,“没有想到你也是洞若观火,没有想到,这些连你都想到了。”

“娘娘……”碧玉那正气凛然的模样,一时之间倒是震慑住了薛落雁,回眸认真的看着薛落雁。

“您以为奴婢果真和看上去一样傻乎乎吗?在帝京,真正能走的长远的都不是卖弄小聪明之人,奴婢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奴婢心里面一切都是明白的,在帝京只有这样子才能更好的保护您。”

碧玉认真的说。

薛落雁点点头。“做帝王妻真是命苦,我看到她,更加是感觉看到了多年后的自己。”

“所以娘娘您也不用难过啊,现如今您提前行动起来必然是好事情,明日里既然二小姐那边已经有了安排,您依计行事也就罢了,您说呢?”碧玉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看着薛落雁。

薛落雁只能点点头,不一会儿已经快要到凤仪宫了,这么一个夜色中,忽而,两人看到了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这身影飘忽好像鬼魅一样,薛落雁一把就捂住了碧玉的嘴巴。

碧玉没有来得及惊叫,薛落雁拉着碧玉已经躲避在了暗处,那鬼魅一样的身影看上去是个女孩子,女女子在江边不知道做什么,东张西望了会儿,朝着远处又是鬼鬼祟祟的去了。

“娘娘,刚刚为什么不叫侍卫过来呢?”

“能躲避侍卫,说明她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你叫侍卫,搞不好倒是会惹火烧身的。”薛落雁提醒一句,两人朝着前面去了,碧玉傻愣愣的点头,到了前面以后,也不能看出来这里有什么蛛丝马迹。

薛落雁沉吟了一下,环顾四周。

“你说,究竟刚刚那个女孩子在做什么呢?大半晚上的,又是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薛落雁实在是不能想到究竟那个女孩在做什么,这个问题同样也是为难住了旁边的碧玉。

碧玉端详了很久,没有看出来端倪,说道:“这深更半夜的,想必是没有做什么好事情,不过也不用担心,无论是做什么,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碧玉——”薛落雁不满的嗔怨起来,“本宫是皇后娘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本宫应该调查调查的,可不能视而不见。”

“娘娘,您要果真调查起来,没有事情也会调查出来事情,现如今我们何不稍安勿躁呢,要这女子真正是有阴谋的有野心的,事情很快就会败露出来的,不是吗?”

“这……”薛落雁沉吟了一下,只能点点头,两人进入了凤仪宫,今晚刘泓没有过来。

而第二天,是一个非常好的日子,第二天是卫可期和沈沐阳约定的日子,卫可期很轻而易举就到了宫中,沈沐阳看到卫可期来了,也是乐不可支。

卫可期果真和他们推断的一样,完全没有提起来前事,仅仅是要求去看看薛锦茵,薛锦茵知道卫可期来了,对沈沐阳也是感激不尽。

这里虽然是帝京,是紫华城,但卫可期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来了以后就到了薛锦茵的屋子。

刘泓对于一切的情况早已经高下在心,卫可期会来,卫可期会到流云轩,一切都是刘泓意料之中,所以,尽管这里是帝京,刘泓却让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都不用理会。

他毕竟想要看看,这阴谋背后还有什么连环计,让卫可期进来,这女孩子也算是初露锋芒,现如今,卫可期已经来了,他闲云野鹤惯了,从来没有到帝京来过,但一心一意都在薛锦茵的病情上。

所以也并没有看周边的风景。

到了流云轩,薛锦茵惊喜不已,明明沈沐阳没有离开帝京,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卫可期给弄进来了,这让她简直开心的无以复加,现如今,她的开心已经绽放在了眉梢眼角。

“真好,真好啊,您来了,您毕竟还是来了,我已经病入膏肓,真希望您这一位岐黄之术中的高手能让我药到病除,您想要什么,我这里就有什么。”看到卫可期来了,缠绵病榻的他忽而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卫可期瞥一眼旁边的沈沐阳。“我和沈公子是挚友,我的眼睛里只有病,没有病人,你果真要千恩万谢,或者你想要送什么东西,给他就好了,我两袖清风,并没有什么喜欢的。”

卫可期是实话实说,但薛锦茵思忖,不给卫可期甜头,这如何可以呢?虽然说人家一概什么都不要的,但自己并不能傻乎乎的真的不给人家什么啊。

她现在不说了,但时刻准备观察究竟卫可期想要什么,这就叫做投其所好了,她有了这想法以后,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也就成了。

“你们都退下,让我给她看看。”这样一命令,翡翠和琉璃等一一都离开了,屋子里面空寂了下来,卫可期靠近了薛锦茵,薛锦茵倒是觉得讪讪的。

毕竟,卫可期对于自己而言,是一个陌生人,毕竟,她从来没有和陌生人在一个屋子里面的这样对望过,而卫可期呢,手已经握住了薛锦茵的脉门。

经过望闻问切以后,将银针已经拿出来了,银针看上去熠熠生辉,给人一种非常冷厉的光芒,他握住了银针,找到了穴位以后,手跟着起起落落,少刻,已经弄好了。

薛锦茵只觉得疲倦感排山倒海而来,让自己已经没有力量与之抗衡了,索性齁齁大睡起来,而卫可期呢,这也算是行医过程中,遭遇到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对方脉如走珠,一会儿握住了雄壮的厉害,但一会儿微弱的却好像无迹可寻,卫可期多年之前就已经见识过这种脉象,这种脉象是很危险的,更兼这里料理的并不好。

帝京的医官,总是喜欢用哦个大补的药,要知道,现如今的薛锦茵,身体哪里经得起大补啊,进补是需要跟着季节去调整的,不是每天银耳和冬虫夏草乌鸡白凤就能。

现在,他看到薛锦茵已经熟睡了,将外面的丫头叫了进来,几个人到了旁边的屋子中。

“我问你,你们娘娘每天都在吃什么药,那药方要是方便的话,拿过来我过目过目。”他说,翡翠忙不迭的去了,不但是将药方给卫可期拿过来了,连药罐子都给了卫可期。

第七十八章 神医灵药

“究竟……”翡翠怯生生的开口,嗫嚅一句——“这药有什么不好呢?”

“药用得好就能治病救人,药用的不好,就能害死人,这药只是一味的大补,却忘记了你家娘娘的身体原本就已经如此虚弱,哪里能这样胡吃海塞呢,你准备笔墨纸砚,试一试我的药方。”

卫可期这样笃定的否决了医官,说明卫可期已经看出来究竟症候在哪里,究竟应该如何去摘除这个病灶,旁边的女子点点头立即去了,少刻,将笔墨纸砚已经预备停当了。

卫可期不假思索,文不加点,已经将药方给写好了。

旁边的翡翠一看不免大惊失色,都说卫可期乃是神医再世,这么一来,居然是浪得虚名了,这是药方,药方下乃是食谱,食谱和药方也是综合在一起,现如今,有了食疗。

“这……”翡翠每常看医官给娘娘开的药方,每一次都有鹿茸等等名贵中草药,但奇怪的是,卫可期开的都非常普通的东西,让人一看,简直大跌眼镜。

“您确定这……这果真能……能治病?”

“你怀疑我?”卫可期站起身来。“你家娘娘按照我的药方吃了,三天之内不能下床走路,我的招牌也不用你砸了,我自己离开帝京。”他这样说,目光熠熠生辉,很是具有感染力。

“是,是,到了那时节,奴婢给您磕长头——”翡翠唏嘘一句,“奴婢不过是感觉奇怪罢了,他们每常过来给娘娘开药,不是冬虫夏草就是太子参,每一次药材中都有鹿茸之类,但您这里……”

“我别具一格。”说着话,卫可期已经站起身来了。“用人勿疑,疑人勿用,究竟用他们的药方还是在下的,你自己斟酌就好,要用他们的,我保证你们的娘娘不出一个礼拜就会呜呼哀哉,早早的做好后事的准备吧。”

卫可期一边说,一边就要告辞了。

“翡翠,快快送一送神医,快去。”云榻上,尽管薛锦茵已经不能起来,但还是提醒一句翡翠,翡翠愣神了片刻,这才言笑晏晏的点头,送卫可期去了。

病还没有治疗呢,这边厢,薛锦茵已准备了不少的金银珠宝给了卫可期,卫可期和沈沐阳从流云轩出来了,琉璃捧着金银珠宝就追赶在了两人的身边。

卫可期本身是从来不喜欢金银的,达官贵人家里有了重病之人,许诺他很多金银珠宝,无非是想要让他过去给人家瞧病罢了。

但卫可期能,冷笑而已。

别的医官看病,是看银钱,而卫可期看病,看的却是自己的心情,心情好,卫可期分文不取,要某一天心情不好了,立即狮子大开口,这习惯也是沈沐阳知道的。

现在,沈沐阳和卫可期刚刚从流云轩出来,两人还没有说话呢,后面,琉璃举着沉甸甸的托盘,紧赶慢赶已经朝着卫可期来了。

“卫神医,卫神医,这是娘娘的一片心意,还请您笑纳呢。”琉璃跑的就很累,汗珠已经从额颅上滚落了下来,本来卫可期不想要转身的,但听到这里,只能回头。

将那红色的纱布拿起来,看向了下面的黄金,他的目光正直又坚定,握住了一枚给了旁边的沈沐阳。“我们玩个游戏。”

“是。”沈沐阳也是视钱财如粪土之人,他喜欢做生意,但更喜欢挑战,他做生意的目的是为钱,但大前提不是为了钱。他的钱每时每刻都在源源不断的增加,沈沐阳现如今俨然已经是帝京里面首富了。

握住了卫可期递给自己的银子,沈沐阳面上有了一抹夜月的笑容。

“替我谢谢你们娘娘,你们娘娘只要喜欢送银子,每天都送就好,哪一天觉得不送了,就到此为止,现下,你将这银子拿着,放在太液池旁边去。”看到卫可期接受了银子,连琉璃都感觉找对了人。

反正每一次太医过来,都是这样送银子的,还未必就能有疗效呢,毕竟沈沐阳乃是名声在外的人,现在连琉璃都觉得岌岌可危起来,只要有人能让娘娘药到病除,就是最为开心的事情了。

至于金银珠宝,连这里的小丫头都知道,仅仅是为人服务的东西罢了。

“是,是,只要卫神医笑纳,我们娘娘也是会很开心的。”琉璃将银子已经放在了太液池旁边的位置,卫可期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沈沐阳坐好了,眼睛看着太液池,太液池波澜不惊,一泓似水罢了,现在,还是中午呢,阳光落在了太液池上,波光粼粼,耀目的很。

“我们比试比试,究竟谁的膂力更大,能将这银子丢的更远呢?”卫可期一边说,一边已经握住了一枚元宝,朝着对面就丢过去了。

“咕咚”一声,元宝已经没入了水中,太液池深不可测,只要是丢到里面的东西,那就算是没有了。

琉璃看到这里,大惊失色,看起来卫可期是真的不需银子啊,而旁边的沈沐阳呢,对银子也真正是丝毫不留心,开始和卫可期比赛起来,两人不相伯仲之间。

很快的,一盘雪花银已经没有了,这一幕落在旁边的琉璃眼中,琉璃简直大惊失色,但两人呢,还谈笑自若的模样呢。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卫可期看到琉璃还没有走,立即不厌烦的挥挥时候偶,琉璃没奈何只能点头离开了。

“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将银子丢到太液池中去啊。”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可惜人世间总有不少人不能明白这个道理。”卫可期一边说,一边嘘唏一声。

“是。”沈沐阳点点头,和卫可期聊起来帝京里面的事情,什么风土人情之类的,又是聊到刁蛮公主,现在,好像自己隐隐约约对刘灵毓也是产生了好感,他前几天还归心似箭呢,最近几天跟着对刘灵毓更进一步的了解。

觉得刘灵毓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现在不那样着急离开了。

而琉璃呢,已经回到了流云轩。

卫可期离开,薛锦茵目光呆愣愣的看着窗棂,熏风中,树枝在摇晃,有落叶滚落下来,被吹落在了屋子中。

外面,旁逸斜出的花枝也是探入了屋子,她看到这里,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娘娘,这药好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些药加起来连一两银子的价钱都不值钱,这如何能治病救人呢,莫不是这卫神医乃浪得虚名之人,这……”翡翠低眸看着这药方,并不敢立即用药。

自从薛锦茵病了以后,流云轩各种药材都是齐备的,她们这群丫头子对于药材知识也知道的很多,现下,翡翠的心情并不好,唯恐娘娘吃了这种药,死的更快一点儿。

“本宫连看都不用看,本宫是已经要死的人了,既然老天安排卫神医到了这里,立即就试一试,本宫就算是死,也是瞑目了。”她点头,认真的说道:“你现如今就去抓药,按照他的药方来,一点儿差池都不要有。”

“娘娘,您……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翡翠眨巴一下眼睛,楚楚可怜的模样吗,看着面前憔悴的薛锦茵。

薛锦茵笑了。“你去就是,莫要胡思乱想。”尽管翡翠还想要说什么,但毕竟还是忍住了,咬了咬唇,翡翠低眸,缓缓地朝着外面去了。

少顷,大惊小怪的琉璃也是到了,看到琉璃这古里古怪的神色,薛锦茵立即问起来:“看到你空空如也归来的模样,我心情也好了不少,到底不给人钱财,我是不怎么放心的。”

“娘娘放心就好,他将钱财已经全部都收了。”

“甚好,甚好,等到本宫好起来,本宫对那么都感激不尽,本宫有了荣华富贵,你们跟着本宫也是会水涨船高的,本宫这一次要不幸死了,一切也就另当别论了,但凡是本宫还有一口气,你们拭目以待就好。”

“琉璃,你和翡翠这几年对我鞍前马后,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放心就好,本宫不会亏待那么。”薛锦茵说着话,还没有感动琉璃呢,倒是自己已经感动了自己,热泪盈眶的模样。

“娘娘这又是从何说起了,只要娘娘能早点儿好起来,奴婢就算是肝脑涂地也是在所不惜的,娘娘,但愿您早日康复,我们也好并肩作战啊,不过话说回来,娘娘,您知道卫可期和沈沐阳将这些金银珠宝做了什么呢?”

琉璃想要让薛锦茵猜一猜。

“我已经成什么模样了,你还要本宫和你打哑谜。”薛锦茵面上立即有了嗔怪的神色,琉璃慌张的道歉起来,“是,是奴婢该死了,他们两人在太液池旁边将银子一一都丢在了水中,真是暴殄天物啊。”

谁知道,薛锦茵听到这里,面不改色,好像早已经知道这两个脱略行迹之人,会那样做一样,仅仅是抿唇一笑而已。

“娘娘,您丝毫不觉得奇怪,不觉得惊讶吗?”琉璃挑眉,骇然看着薛锦茵。

“银子本身就是用来收买人心的,这样看来,他们居然是完全不喜欢银子,明日里,只是将美食送过去就好。”薛锦茵提醒一句。

“但是,那是雪花银啊,就那样糟践了。”琉璃唏嘘不已,看上去很沉痛的模样,倒是薛锦茵笑了。“琉璃,你和翡翠比,你知道你差在了哪里?”

“这……”琉璃伺候人的历史比较短,虽然也是千伶百俐的,但和翡翠比较起来,无论是从行为还是从思想上,都差了老大的一截,现如今,被薛锦茵这样一问,琉璃自己也是检讨起来。

“奴婢和翡翠姐姐比较,奴婢怎么能和翡翠姐姐相提并论呢,翡翠姐姐是天上的一片云,奴婢就是地面上的一块尘土。”

第七十九章 医者仁心

“是。”琉璃感觉不寒而栗,但也是庆幸起来,庆幸因为有了这样一个主子娘娘。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这边厢,药已经好了,翡翠送过来了,看到这些药是如此的简单,也就没有亲自品尝,翡翠是相信卫可期的。

服侍薛锦茵吃药以后,薛锦茵就休息了,但刚刚过了酉时,薛锦茵就上吐下泻起来,看起来情况一点儿都不容乐观,看到这里,翡翠和琉璃都大惊失色了,薛锦茵吐出来的污秽很多,都是带着鲜血的。

看到这里,翡翠暗骂一句“这个浪得虚名的卫可期,果真是害人不浅。”就要去理论。

而病榻上的薛锦茵呢,奇怪的是,感觉自己吐出去这些污秽以后,居然神清气爽起来,一开始还以为仅仅是回光返照,将后事都已经交代过了。

“你们不要哭,快起来,快起来啊,本宫死了以后,那么到了其余人的手中,可不要忘记了,家父在那么进京之前给那么的叮咛,给你们的嘱托,你们莫要忘记了,我泉下有知,也是会含笑九泉啊。”

“娘娘,娘娘,娘娘啊……”向来翡翠是个不怎么动感情的,唯恐自己哭的伤心了,薛锦茵会更难过,病会更不容易好,但今时今日,看到薛锦茵这样,她再也不能忍受了哭泣的肩膀都颤栗了起来。

而看到薛锦茵的情况不好,琉璃老早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看上去是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感同身受。

“挨千刀的卫可期啊,是卫可期害了娘娘,娘娘,您放心就好,您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一定会让皇上好生法办了他的,老爷的话,言犹在耳,奴婢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不会中途放弃的,您放心就好啊。”

“娘娘,娘娘啊。”

“不要哭了,我现如今倒是觉得心明眼亮起来,事情已经交代了,我休息休息。”薛锦茵觉得困乏极了,看到两人这哭哭啼啼的模样,唯恐这两人会想不开找卫可期拼命。

在闭目之前,又是伸手握住了翡翠和琉璃的手。

“现如今,无论是好是歹,毕竟卫神医来了,该看的也已经看了,本宫要真的一瞑不视,和卫神医没有什么干系,你们让他怎么来怎么去就好。”叮咛过了这一句,薛锦茵闭上了眼睛。

自从到帝京,这两个月之间,薛锦茵的病情简直每况愈下,指望着能好,能东山再起呢,但却没有想到,身体已经彻底的垮了,现如今的薛锦茵,已经对未来失去了信仰。

反而是因为如此,现在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沉沉的美梦。

翡翠和琉璃随侍在侧,一晚上并不敢稍微离开半步,本以为这一夜毕竟娘娘已气数已尽,大概看不到第二天的阳光了,却哪里知道,第二天早起,她睁开眼睛居然神采奕奕。

这个重大的发现,让翡翠和琉璃跟着又是大喜过望,两人又是抱头痛哭了一场。翡翠看到娘娘的精神头好多了,立即给薛锦茵盘发,而琉璃呢,看到薛锦茵好起来,立即去准备吃的了。

“娘娘,昨晚真正是惊心动魄,我们简直以为您……”

“以为本宫会死不成?”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她还很年轻啊,刚刚双十年华的面上,有一种少见的机敏,有一种不同于同龄人的聪慧,她怎么能死呢?未来展开在她面前的可是无穷无尽的画面啊。

她今天的心情是史无前例的好,就连盘发的翡翠都感觉到了,“娘娘,看起来这卫神医的确是与众不同,娘娘您能好,以后都多亏了这个卫神医,奴婢昨晚到底也算是误会了他。”

“他是那种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人,今天过来了,你们也应该代替本宫给他好好的叩头。”

“那是,那是。”翡翠将头发已经弄好了,原本以为薛锦茵今天还是卧床休息,却哪里知道薛锦茵一反常态,忽而要出去遛弯,这把翡翠吓的不轻。

“娘娘,您真的可以?”翡翠看着身体单薄的薛锦茵,稳稳的扶住了薛锦茵的肩头,薛锦茵轻轻的笑了。“本宫自己的身体,本宫怎么会不清楚呢,只是在外面树荫下走走,没事的。”

“也好。”翡翠立即点头,搀扶薛锦茵朝着外面去了,薛锦茵今天的确好起来,走起路来都健康了不少,走了会儿,唯恐劳神,翡翠连连苦劝,薛锦茵这才决定回去了。

而琉璃这边呢,将薛锦茵平日里很喜欢吃的东西也已经预备停当了,薛锦茵今天心情大好,让两个奴婢都陪在自己的旁边,这样也便于照料自己,结果谁知道,两个奴婢吃的加起来还没有薛锦茵一个人吃的多。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卫可期的药已经起作用了,今天,两个侍女打算过去将喜讯告诉卫可期,却被薛锦茵拦住了,薛锦茵的利用很简单,他既然说了三天以后才过来,就没有必要过去。

现如今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翡翠继续煎药,琉璃继续伺候薛锦茵,两人忙忙碌碌,简直焦头烂额不亦乐乎。

而卫可期进宫的事情,其实刘泓和薛落雁都知道了,刘泓并没没有过来,他从京中暗卫那里将一切已经搞清楚弄明白了,现如今,沉吟了一下仅仅是冷酷的笑。

至于薛落雁呢,没有刘泓的允许,这几天也不打算到妹妹那里去看,卫可期是神医,究竟多么厉害,她早已经看到了,现如今,也没有过去。

今早,兴之所至,到江边去去茶包去了,却哪里知道遇到了卫可期,卫可期在吹笛子,那声音婉转悠扬的很,非常美妙动听。

两人都听到了,这里是后宫的范围,所以吹笛子并不是不允许的,主仆二人听的如痴如醉起来,薛锦茵将莲花里面的茶包都拿走了,做菜朝着远处去了。

“娘娘,您不会是想要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吹奏吧。”

“是啊,过去偷瞄一眼。”看到薛落雁果真是要去了,碧玉只能点点头,跟在了薛落雁的背后,原来吹笛子的人是在朗润园的,这里的青松翠柏比较多,也有很多郁郁青竹。

两人到了朗润园,就看到了一角飞檐,这是朗润园中的一个亭子,吹笛子的人倒也是很会找地方,因为这个亭子看出去,外面的风景一览无极,简直美不胜收。

“娘娘,是个男子。”碧玉没有见过卫可期,现在老远的看到亭子中的男子,因为距离远,看不真切。但却明显的知道,这不是刘泓。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那声音是如此的俊朗醇厚,不是刘泓又是谁呢,薛落雁笑了,朝着亭子去了。

“娘娘,娘娘,您做什么去啊?”

“他在演奏,我如何不能过去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伸手,将旁边的树叶也是摘落了,轻轻的吹奏起来,楼上的人显然要是已经听到了,将那五角枫遮挡住的位置轻轻的拨开,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

薛落雁满心以为一定是刘泓,因为声音是那样相似度高,三两步拾级而上,看到居然是卫可期,当即就傻眼了,薛落雁后退了小半步,前天晚上,在外面的世界,薛落雁是早已经认出来卫可期的。

奈何,卫可期当时并没有看到薛落雁,此刻,瞥目看到薛落雁,不禁蹙眉。

“这位姑娘……好似在哪里见过的,倒是似曾相识的模样,刚刚给在下伴奏的就是你了?”

“娘娘,娘娘——”碧玉这才来了,在后面紧赶慢赶的叫薛落雁。

薛落雁一怔,倒是想要通过卫可期了解了解自己妹妹的病情了,只能给卫可期福一福,碧玉上楼来看到这一幕,还以为他们是旧相识呢。

“是,刚刚伴奏的的确是我,不过您的音乐很绝妙,我是狗尾续貂了。”薛落雁面红耳赤,旁边的卫可期看着眼前的女孩,越看越是觉得似曾相识,倒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为何卫可期不能很快就想起来呢,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那是夜里,况且那个夜里,薛落雁穿的是一件很普通的常服,而现在呢,是宫装,还是那种飞扬明艳张扬的色彩。

这让面前人一时半会并不能想起来,薛落雁却大大方方的笑了。

“我以前并没有见过你。”

“只是面善的很,大概是我记错了也未可知。”他讪讪的说,薛落雁却赞美起来——“您的笛声余音绕梁,很动听,我老远的已经吸引了过来。”

“随便吹一曲罢了,姑娘既然还有雅兴和韵,其实姑娘的和韵也是丝毫不逊色。”是啊,他还以为是刘泓在吹奏呢,所以……

算了。

她将叶片已经丢开了,坐在旁边和卫可期聊起来。

“我之前在帝京并没有见过你,你想必是从外面来的了,你来这里是探亲呢?还是?”薛落雁认为自己打听的很智慧,很巧妙,而现实也的确如此,卫可期等闲不喜欢和任何人聊天。

但看到薛落雁这张亲切的面孔,却有了攀谈的欲望。

“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到帝京来罢了,我叫卫可期,是一个医者,因为我朋友的朋友重病,邀请我过来……”薛落雁听到这里心跳在不停的加速,但看到面前人面上如此波澜不惊的模样。

暗忖,大概妹妹的病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果真已经严重到了没有办法去治疗的地步,他不会笑的这样轻快。

“您是医者,真是让人敬仰,您能救死扶伤,小女子冒昧的问一句,您那一位朋友呢,现如今可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我那一位朋友……”卫可期面上多了一抹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枉然,沉吟道:“似乎是一位比较疑心病的人,要按照我的药方去吃,必然万事大吉,要不然,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没有办法将之治疗了。”

第八十章 燃烧的情感

卫可期夷然笑了,目光落在了薛落雁的面上,“还没有请教姑娘的芳名呢?”其实,薛落雁并不想要回答,但想一想,目前卫可期是妹妹的医官,两人熟悉了,也好打听妹妹的病况,这才自报家门。

“我叫落雁。”

“好,落雁,平沙落雁。”他咂摸了一下薛落雁的名字,然后开始聊音乐方面的事情,薛落雁对于音乐是非常有天赋的,无论卫可期问到哪里,薛落雁总是能很快就回答出来。

“只是,在下虽喜好音乐,但并不能找到最好的古琴,古琴中最好的就是焦尾枯桐,在下眼睛所费不赀,但却并不能搜索到。”他很遗憾的说,这么一来,薛落雁留心了。

暗忖,人家都给妹妹治病了,不就是一把古琴罢了,有何难哉?当下虽然没有立即允诺,不过已经点头——“我会给你留心的,可期。”

“多谢了。”他朝着薛落雁抱拳。

“喂,不要走啊。”两人还要聊什么呢,远处传来了打斗声,何人在帝京打打闹闹呢,还闹到了这里?薛落雁还在疑惑呢,低眸扫视一下,已经看到远处一个人冲了过来。

是沈沐阳,沈沐阳跑的很快,整个人好好似离弦之箭一般,而身后穷追不舍的不是别人,正是刘灵毓,刘灵毓的手中还有飞虎爪呢,嗖的一声已经落在了旁边的乔木上,她的身体也柔软的好似藤萝,轻轻迈步,已经到了沈沐阳的旁边。

右手一把就握住了沈沐阳的肩膀,尽管沈沐阳眼疾手快,但回眸一看,还是来不及躲避了,沈沐阳正准备上台阶呢,被刘灵毓一把握住了肩膀,这么一来,两人重心不稳,都朝着旁边的草丛滚落。

“你赖皮,你如何动用冷兵器了呢?”沈沐阳已经战败,就那样气鼓鼓的坐在草地上,对着对面的刘灵毓指指点点,刘灵毓一边将发丝里面的叶片拿出来丢掉,一边气鼓鼓的同样回嘴。

“聒噪,你知道什么,克敌制胜,最厉害的就是灵机一动,所谓兵贵神速,似你这般的,哪里能够安然无恙呢,我仅仅是略施小计,你已经招架不住了,要现在在沙场上呢,你岂非已经人头落地?”

刘灵毓没有破口大骂已经对沈沐阳仁至义尽了,而沈沐阳呢,不但没有感激刘灵毓,看起来还有点儿不满意的模样。

“但是这仅仅是操练罢了,操练就是切磋,没必要动真的,但你呢,你显然将我要置于死地,你看看我,我现在成了什么模样。”沈沐阳一边说,一边从地上起身。

从高处看,沈沐阳的确很是狼狈,而刘灵毓呢,尽管说的句句在理,不过让一个男子如此难堪,好像也不怎么好。

“但是,比武如上阵,战场如沙场,这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和你废话那么多,现在,你既然已经失败了,那么,来吧。”刘灵毓闭上了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

“我才不要。”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游戏,但游戏的一方,好像不怎么乐意参与一样,这让她很快就不开心起来,疾首蹙额的模样,“你,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刚刚我们有了君子协定的,谁输了,就要亲赢家一口,沈沐阳,你出尔反尔!”

“呵!”沈沐阳冷笑,“这出尔反尔的人是我吗?先是你后是我才是,你……你这是贼喊捉贼,说好了不用兵器的,但你一上手就是冷兵器,你……你还要强词夺理!”

显然,沈沐阳大人生气了,刘灵毓一笑“既然你不愿意亲我,只要我勉为其难的亲你一口了,不过也好,反正你我就这么一回事。”刘灵毓可不是开玩笑,乃是说道做到。

“啊,你……”

“不要害羞嘛,哇卡卡。”刘灵毓亲沈沐阳,已经是家常便饭,沈沐阳除了忍受并没有另外的办法,这一对活宝在下面玩儿了一个不亦乐乎,并没有发现这小亭子内有旁观者。

碧玉都已经面红耳赤了,而薛落雁呢,看到的仅仅是刘灵毓可爱的一面,刘灵毓本真,原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她吃吃的笑了,刘灵毓听到了笑声,知道是薛落雁,三两步就上了小亭子。

他的动作是如此之快,但上来以后就傻眼了,因为……看到了对面一个穿宝蓝色衣裳的男子,那男子固然也是帅气的不可方物,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乃是皇后娘娘,当朝的皇后娘娘,在朗润园和一个陌生人约会……

这……

刘灵毓不能继续推理了,眼睛扑朔迷离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而薛落雁呢,因为她是光明磊落的,所以并没有丝毫的尴尬,后面的沈沐阳也是上楼了,看到楼上有薛落雁,有卫可期。

先是给薛落雁虚虚的抱拳一下,算是行礼,跟着到了卫可期的身旁。“找你一早上了,你在这里?对了,想必你们都不认识,我来做一个介绍给你们……”沈沐阳最能做关系的润滑剂,一边说,一边站在了卫可期的面前。

“这一位就是……”

“沈沐阳!”在沈沐阳完全没有来得及介绍的时间,刘灵毓截口,冷淡的看着面前的薛落雁,“让皇妹自己介绍,皇妹有嘴巴。”这么一说,沈沐阳也觉得应该如此。

立即点点头。“好,想必你们已经认识了,我也就不在旁边多嘴多舌了,但卫可期,你还不认识这个刁蛮公主,她呢,是刘灵毓,至于这一位……”

“沈沐阳!我刚刚已经说了,让皇妹自己介绍!”她冷淡的说,瞥目非常不友善的瞪视旁边的沈沐阳,沈沐阳只能点点头,但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刘灵毓会忽然变了面色。

反正,人家是长公主,想要变就变,这几天,他几乎已经习惯了刘灵毓那川剧变脸的节奏,目下,刘灵毓断喝声。已经不能上海沈沐阳的自尊了,沈沐阳看着楼下。

一片红色的枫叶是那样的赏心悦目,阳光已经暗淡了,毕竟已经过了午后,他看着面前的皇后,薛落雁呢,有点儿出踧踖不安的模样,但毕竟不清楚为什么,她刘灵毓看起来要拿自己去撒气。

“他是医官卫可期,我们刚刚认识。”除了这样介绍,还能怎么样呢?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呢,这里是朗润园,距离你的凤仪宫还有老大一段的距离呢。”刘灵毓倒是咄咄逼人起来,听刘灵毓这话的意思,好像薛落雁撒谎了一样,好像薛落雁过来,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薛落雁闻声,心下一紧,还没有开口呢,旁边的卫可期已经说道:“我刚刚吹笛子——”他一面说,一面将笛子晃动了一下,给刘灵毓证明看,“笛声吸引过来了娘娘,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她是皇后娘娘的,失敬,失敬了。”

卫可期一边说,一边抱拳,神情显得非常遗憾的模样,要眼前的女子不是娘娘就好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却已经名花有主,那种难过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是吗?”刘灵毓怀疑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吐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刘灵毓一上来面上就紧绷了,她拉住了刘灵毓的手腕,给了刘灵毓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刘灵毓点点头。

“回去了,在这里做什么呢?”刘灵毓知道她有话要说,点点头,一把拉住了薛落雁的手臂,两人首当其冲朝着小亭子下去了,薛落雁哪里追赶的上长公主呢,不一会儿已经气喘吁吁起来。

而沈沐阳和卫可期呢,是真真正正的富贵闲人,两人非但没有准备走,还在这里准备继续聊两句什么呢,看到薛落雁那娇小的身影,让刘灵毓一个辣手摧花给带走了,他的眼神都不好了。

两人已经去了。

“喂,还没有看够啊,是不是皇后娘娘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呢?今上的眼光就是好,我忘记了给你做介绍,这个皇后娘娘就是薛锦茵的姐姐,不过我也想要问问你,昨日你过去给薛锦茵看病了,究竟病况怎么样呢?也没有见你说,你今天也没有过去?”

“是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呢,还是药到病除,很快就会好起来呢?”他的手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卫可期的肩膀上,自然而然的问。

“这——”他很久才将目光收回来,但卫可期的语气却逐渐的因为紧绷而显得怪异起来,“你觉得有我卫可期不能治疗的病患吗?”卫可期自信满满的说,一边说,一边不厌其烦的将沈沐阳那咸猪手给拿走了。

“那个长公主不适合你,你看看你,你让她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早点儿离京的好,以后就成了他的娈童了。”卫可期看着沈沐阳,算是友情提醒了。

“娈童!?”沈沐阳眨着大眼伤心地望着面前的卫可期,“其实,公主并不是那种人,你随后就知道了,公主呢,是第一个拥护今上的,所以比较关心皇上的一切事情,现如今看到你莫名其妙和皇后娘娘在一起,产生了不必要的联想,所以……”

“我和皇后娘娘,一片冰心在玉壶。”他说。

“你这样想,但或者外人不这样想啊。”沈沐阳看着卫可期。

“好吧。”卫可期无奈的叹口气。

“她已经多大了呢?”卫可期心潮澎湃起来,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喜欢上一个人,也从来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但现在呢,他的脑海中全部都是刚刚离开的女孩,她的音乐,她的一娉一笑,她的一举一动。

“二十二啊。”

“二十二!”大是大了点儿,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爱情,年龄不是差距,不能构成彼此在一起的不和谐,卫可期用最快的时间已经说服了自己。“你了解她?

“自然是了解,这几天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啊。”沈沐阳笑眯眯的看着卫可期,卫可期点点头,又是问道:“她什么时间进宫的呢?”

第八十一章 靠近秘密

“她什么都好,就是嫉恶如仇这一点不好,刚刚那一点也不好,做什么事情呢,都喜欢将主动权拿走,我一个大男人时常也是让她弄一个哭笑不得。”沈沐阳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人。

“原来如此,你艳福不浅。”

“呵,连你都拿我开玩笑不成——”沈沐阳和卫可期聊起来。

薛落雁回到了凤仪宫,今天天气不错,在凤仪宫小憩片刻,就朝着流云轩去了,妹妹最近身体好了不少,这是薛落雁的心病,但看到妹妹逐渐的好起来,心病也就去了。

“你好了,这也是我的造化。”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擦拭泪水,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是,姐姐,我已经快好起来了,现如今妹妹交代给您的事情,您莫要忘记了。”

“这……”虽然薛落雁还是铭记于心,但总觉得勾引刘泓那样的事情,好像不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但碍于妹妹急切的神色,薛落雁只能点点头。

“我今晚知道如何做,你不用提醒了。”她面上有了难堪的神色,薛锦茵点点头。

刘泓到了懿寿宫,将逐渐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母后,太后娘娘手中还是握着念珠,她面朝一尊慈眉善目的玉观音,耳朵却始终在听刘泓的话,时不时的旁边的高成上前一步补充两句。

从他们的这些话语中,太后娘娘已经基本上能肯定,薛落雁是和阴谋没有关系的那个人,至于薛落雁之前的表现,太后娘娘要是觉得可圈可点,等到刘泓的一切都说完了,太后娘娘这才回头,对着刘泓点了点头。

“看起来,薛落雁是个好的,不过也不可掉以轻心,皇帝现在是什么看法呢?”

“儿臣的意思,以不变应万变,狐狸尾巴才刚刚露出来,究竟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儿臣和母后还需拭目以待。”未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太后娘娘明白,杀侯爷,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现如今,这必须要做的事情,却需要等,等一个机会。她明白,每一个举动丝毫都不敢马虎,面上立即有了一抹淡淡的神色。

“哀家都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她仅仅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搞清楚了,对于其余的一切,也不需要说了,至于指示,太后娘娘明白,现如今的刘泓知道自己究竟做怎么,应该做什么。

从早上就在太后娘那边汇报事情,加上今天起来的比较早,所以很快刘泓就困顿起来,到了屋子,高成伺候刘泓去休息。夏天的白昼总是比较长的,一个人没有很充沛的精神对于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刘泓明白,目前的一切局面都不能操之过急,要和太后娘娘一般,稳扎稳打,慢慢的去分析,然后介入。现如今,他等着事态的发展与进行。

他还有其余的计划,计划还有很多,都应该是一天之内完成的。

刘泓这一觉睡得很好,而薛落雁呢,已经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等到刘泓醒过来,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梦呓。

最近几天太累了,头刚刚放在枕头上,立即就做梦,梦是那样的瑰丽,好像七彩斑斓的彩虹,好像各种不可思宇的东西,刘泓醒过来了,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

不要求外面的人进来帮助自己,刘泓自己整理自己的鬓发,并且将发髻给整理起来,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又是怀想起来多年前自己婚前婚后的状态了,那时候多好啊!

但现在呢,现在的刘泓已经远不如前了,高成进来了。

“侍卫准备的衣裳给朕拿过来,给朕做易容。”他说。高成忙不迭的去了,少刻,将需要的东西一一都拿过来了,高成是这方面的高手,不一时半会,镜子里面已经是另外一张脸。

刘泓脱胎换骨了,现在镜子里面已经是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孔,鼻梁高挺,眉清目秀的爽朗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一种端雅。刘泓要出去窃取情报,自然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

这种生活勾心斗角的生活究竟伊于胡底呢?刘泓摸一摸面颊,叹口气。

刘泓到了帝京外,这里是一个宅院,是两方人接头的地方。

外面有人来了,是兵部尚书那边来的人。

“进来吧。”刘泓站起身来,看着门口,门口一个糟老头子来了,这是刑部尚书那边的太监,刑部尚书的寝殿不在这里,而在帝京的棋盘街,哪里星罗棋布都是帝京达官贵人的居所。

之前刘泓潜邸也是在这里的,但是现如今呢,已经封门闭户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现如今,刘泓看着这个颤颤巍巍的老者,也明白了刑部尚书的心,刑部尚书派遣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过来,意思就是非要刘泓过去,否则,这老人就等等等。

他已经拿捏住了刘泓的七寸,的确,刘泓是一个尊老爱幼之人,无论这个人职分的高低。

“老奴,乃是……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啊,这是一个病怏怏的人啊,刘泓怕此人将肺结核的病灶传染给了自己,又怕将病毒遗留在了自己的寝殿,原来,这人是一个的*啊。

“您是哪一路的神仙啊,说吧,说吧。”

刘泓一把扯住了面前人的衣襟,带着此人朝着门口去了,这人走得慢,刘泓走的快,远观,是刘泓在挟持这太监。

到了门廊,阳光普照,外面热辣辣的,明黄色的阳光洒落在了刘泓的面上,好似抛光一样,将刘泓的体态都描摹了出来,虽然是花纹繁复的衣裳,但却让刘泓穿出来一种耳鬓厮磨的感觉。

老太监看着刘泓,气喘吁吁的模样。“你是哪里的呢?说吧,有何贵干。”

刘泓看着老太监,老太监立即点头哈腰。“老奴乃是兵部尚书大人府上的,现下兵部尚书让老奴过来邀请您过去好生聊一聊。”

“有什么聊的,事情在朝堂上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刘泓眨巴一下眼睛,转身就要走,聊?不,不,她刘泓和不喜欢的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呢。

他现在是另外一重身份,诞生于不同的纬度。

这兵部尚书乃是贪污成风之人,刘泓想,早晚要让这人栽跟头的,但现在明显是用人之际,刘泓也只能听之任之了,跟着老太监往前走,过了没有很久,出城去了。

“我骑马,你呢?”刘泓看着老太监,想这老太监都哮喘成这模样了,大概骑马是没有可能了,老太监看到刘泓上了枣红马,这才指了指旁边的牛车。

“老牛破车?”

刘泓出神地凝视面前的牛车,是的,不是马车,是牛车。老太监立即点头。“您风驰电掣先去,老奴啊,随后就来了,您可一定要去啊,不要骗老奴。”

“你一把年纪了,我怎么可能骗你啊,好了,先走一步了。”刘泓丢下一个招牌式的笑容,人已经朝着前面去了。枣红马是千里马,是最近刘泓在老王爷的马厩中得到的。

枣红马精神抖擞,都说马无夜草不肥,刘泓为了饲养好自己的坐骑,老老实实给这枣红马后半夜送了草料,现如今,刘泓可谓是龙马精神,不一会儿已经到了棋盘街。

观望了一下,找到了兵部尚书大人的屋子,这里的气氛很有寸土寸金的感觉,毕竟能在这里有一座宅院的都是非富即贵,刘泓挨家挨户的看,也看到了曾几何时自己居住的屋子。

登基为帝以后,这里的家仆一一都风流云散了,现在抚今忆昔,让刘泓很是伤感,不过外人哪里知道,刘泓就是刘泓呢?

刘泓的易容术简直穷夺天工。

现在呢,却已经变成了一个英朗外表的男子,刘泓完全能游刃有余的扮演两种截然不同的角色,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到了兵部尚书大人的府邸外面。

有人已经迎接了过来,就连站岗放哨的门人都是簇新的大红箭袖衣裳,可见这个兵部尚书这几年来,究竟中饱私囊了多少。

“啊,侍郎大人来了,您里面请。”

门人笑意盈盈的看着刘泓,一边帮助刘泓牵马,一边客套,刘泓也不客气,大步流星朝着屋子就去了,这是刘泓第一次来兵部尚书这里。

目前刘泓扮演的侍郎,其父亲乃是去前朝的宰相,宰相的官职是次天子一等,所以俸禄是非常优渥的,此人乃是真正钟鸣鼎食之家。

想要靠近秘密,自然是得心应手。

但没有想到,这个别开生面的屋子……

一脚踩在了地板上,刘泓就发现了,这是水磨石的地板,这种地板的好处就是排水很流畅,至于天井里面站着的人,刘泓一看,一个个都是彪形大汉,看起来这里的家丁也非同凡响啊。

对,也对,只要有钱,雇佣几个保镖算是什么啊。屋子占地面积很大,里面一重一重,好像女人的衣裳一样,很难以窥其全貌,好在刘泓今天过来不是看风景的,走了一程子,刘泓不愿意走了,旁边带路的人也看出来了刘泓的不耐烦。

给刘泓点头哈腰起来。

“侍郎大人,我们大人在中庭等着您呢,也快了,您好歹给我们大人一个面子。”

“好,来的都是客,既然你们大人如此欢迎我,我也只能继续去了。”其实,刘泓只是在观察罢了,观察周边有没有什么陷阱,有没有什么危险。

兵部尚书不是好惹的,刘泓在朝堂上厉声剥夺了兵部尚书的职权,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蒙羞的事情,更何况,兵部尚书乃是堂堂正正的正二品啊。

好在周边也没有什么埋伏,好在这仅仅是一个大白天罢了,大白天的,难道兵部尚书还能为难刘泓不成?

第八十二章 易容乔装

“侍郎大人登门拜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既然知道有失远迎,为什么还不早早的迎接我呢,哈,现在装腔作势。”

刘泓让人下不来台,兵部尚书听到这里,立即自责“该死,该死啊。臣下为了您的到来这不是在准备东西吗?”

“你准备了什么啊?”刘泓一边说,一边大摇大摆朝着大殿中去了,大殿中有熏香,铜鹤的嘴巴里面,袅袅婷婷的香烟白的好像乳雾一样蒸腾在了空中,沉水香,不错,是刘泓喜欢的。。

“臣下知道今日您要过来,所以老早就在准备了,也准备了您喜欢吃的可口小菜。”

兵部尚书立即谄媚的笑了,刘泓却笑不出口,哈,好一个老狐狸,想要拉我下水吗?

你觉得我刘泓吃了你的东西,就能任你摆布吗?你想多了吧。虽然刘泓内心如此想,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笑着回头,感激的看着兵部尚书。

“叨扰了,那么,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先小人后君子啊,今天我过来呢,是和你聊之前的事情,你务必做好,莫要辜负了皇上对你的信任啊。”

刘泓一边说,一边大喇喇的找一个座位,四仰八叉就坐好了。

“是,是,我岂能辜负隆恩呢?”

兵部尚书煞有介事的握住了拳头,朝着东面拜一拜,刘泓忍俊不禁,正色道:“好了,我们吃东西,边吃边聊吧。不过,没有下毒吧,这个?”

“怎么会下毒呢,您放心就好,这里的东西都是一干二净的,您是位高权重的侍郎大人——”老狐狸给刘泓斟酒,“您能过来,是看得起臣下,是对臣下赏光,臣下这里蓬荜生辉,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敢给您下毒呢?”

“哈,这个说不准。”

刘泓冷笑。

“在帝京,我日日、时时、刻刻都在得罪人,你们这群人啊,明面上不能奈何我,背后呢,两面三刀的本事不是你们看家的本领吗?”刘泓嘲弄的勾起来唇角。

“您说笑了,您说笑了,那种事情,臣下是不敢的。”看得出来,他有点儿慌乱。

“我断了你的财路,但我想要说,做官之人,就要清廉啊,我们能出淤泥而不染是最好的,即便不成,也不要狮子大开口,朝廷现如今早已经国库空虚入不敷出了,要我们大家联合一通羊狠狼贪,过不了很久,不要说你我的乌纱帽,依照本官看,你我的项上人头搞不好都要不翼而飞呢。”

“你啊,就是目光短浅了点儿,朝着远方看,我保证你有收获,我呢,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是你请我过来喝花酒,我就陪你喝一杯。”

刘泓笑眯眯的,星眸闪烁一片美丽的华彩。

“是,是,下官……感激不尽啊,您的教诲让下官茅塞顿开啊,侍郎大人,来来来,满饮此杯,满饮此杯啊。”一边说,一边举着酒杯已经给刘泓送了过来,刘泓半推半就的握住了。

“我是客人,这杯酒,你是主人,你先干为敬才是,来吧,你喝。”

说真的,刘泓之前中招过,唯恐他们在酒水中混入什么无色无味的剧毒,既然如此,何不索性试探试探这些东西呢。

“好,好,下官就先干为敬了。”兵部尚书握住了酒樽,一饮而尽,又一次给刘泓斟酒。

“这乃是帝京的梨花白,侍郎大人时常陪伴在君前,这梨花白好坏是能品出来的。”

“我喝酒,快乐就好,浊酒清酒都是一杯般若汤,说什么三六九等呢?”

刘泓看着酒杯,慢吞吞的饮下,旁边的兵部尚书今天好像很是虚心,无论刘泓说什么,他总是能随声附和。

却单独不将话题朝着政论的方面去牵引,这让刘泓暗暗着急,既然是吃酒,刘泓也不好大煞风景,张口就说“啊,我们应该聊朝廷的事情了”或者“您贵人多忘事,是不是我们今天应该聊一聊”之类的话。

看到对方频频劝酒,刘泓也只能喝。

“大人真是海涵啊,老早下官就看大人是了不起的人,这才多久啊,大人就平步青云了,大人没有当着皇上的面拆穿下官,下官感激不尽啊……”

“啊,我可没有包庇你的嫌疑,我仅仅是觉得,你啊,是个痛改前非的好材料,至于你说我海量,不敢当,我可不能千杯不醉啊,我们喝酒到此为止,有什么下酒菜,上吧。”

刘泓不喝酒了,喝酒最能耽误事情,酩酊大醉了,还容易落入老狐狸的圈套。兵部尚书今天是彻彻底底随着刘泓,刘泓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听刘泓说要下酒菜,兵部尚书离席而起,立即回眸看了看身后的丫头,一个相貌绚丽的丫头已经听候差遣了,“让厨房早早的将午膳送过来,大人吃了东西和本官还要聊呢,饭菜要干干净净,莫要弄得拖泥带水的。”

“是,是,大人。”这绚丽的女孩笑眯眯的点头离开了。

刘泓等了大概有一刻钟,门口已经走进来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女孩们手中举着朱漆描金的托盘,盘子里面各色各样的美食都有,五颜六色的,刘泓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食家。

从外面飘荡进来的香味中已经知道菜品是什么,第一道乃是油炸松茸,松茸不可多得,据说在终南山上才能找到呢,而且松茸是见风就硬的高贵蔬菜,这样的菜品已经是非常高的待遇了。

果然,那笑意盈盈的女孩进来了,将盘子打开,不出意料之外,是油炸松茸。

“趁热吃,侍郎大人。”旁边的主人不动筷子,却将玉著给刘泓送过来了,刘泓面上有了笑容,“你呢,为什么不吃呢?”

“侍郎大人,您是客人,下官是主人,您没有动筷子之前,下官是并不敢的,您先,您先。”哈,原来如此。

刘泓早已经馋涎欲滴,料想这老狐狸也并不敢在食物中下毒了,所以,面含微笑,已经开始试菜,吃一口,那爽滑的劲道,让刘泓眉飞色舞。

“你也来,你也来,可是不可多得的营养品呢。”刘泓用玉著敲击一下骨瓷的盘子,兵部尚书立即点头,跟着也是吃起来,二人推杯换盏,一道菜已经吃了一个不亦乐乎。

酒酣耳热,第二道菜又是上来了,刘泓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这第二道菜一定是油焖大虾,果真如此。这里的厨娘不错,做出来的东西爽口爽心,刘泓吃一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接着上来的是虎皮青椒、白灼菜心、金华火腿、等等,刘泓的胃口好,但奈何她再怎么伪装,也仅仅是一个女孩罢了,所以味蕾再怎么刺激,但实际上胃的容量已经到了顶点。

现在,刘泓心知肚明,不能继续挑战美食了,“那么,言归正传,我今日前来呢,目的你是知道的,我们就聊一聊朝廷的事情。”

“妙哉,妙哉啊。”兵部尚书居然一脸求之不得的模样,刘泓心想,这人难道变了?不对啊,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了性情呢?

“我安排的事情,你已经在做了,对吗?”刘泓是上级,所以完全有用祈使句的权利,这么一来,兵部尚书也一本正经了,立即以头抢地。“是,是的,微臣已经都认真的贯彻执行了,您真是朝廷的智多星啊,您安排的真好。”

“哈,二尺五的高帽子,你以为……”

刘泓杏眼圆瞪,眉倒竖——“我完全听不出来吗?我就问你事情做好了没有,我也好给圣上回话呢。”

此刻的刘泓,和刚刚吃东西的刘泓是不同的,刚刚的刘泓满面春风,说了不谈政务就坚决不谈,但现在的刘泓,亲切的面具已经撕开了,什么军民鱼水一家亲已经顾不得了。

他板着面孔,看上去有点儿愤怒,兵部尚书不敢忤逆刘泓的意思,也知道,刘泓眼睛,吗容不得半点儿沙子,这才鼓掌,刚刚那个美丽的女孩已经来了。

“将本大人早上批阅的册子拿过来,在锦盒里面的,速去速回。”这么一吩咐,那女孩一溜烟就去了,刘泓等着。

“息怒,息怒,大人息怒啊,大人想必以为我渎职了,其实下官哪里有那个雄心豹子胆啊,下官并不敢的,下官昨晚通宵达旦就在处理这件事情呢,您等会儿看一看就一目了然了,下官是早已经准备好了的。”

“这样说,你还真的在做了。”

“下官并不敢怠慢,马首是瞻,马首是瞻啊。”

一边说,一边点头,刘泓这才点点头,没有一会,那女孩已经来了,半跪在了刘泓的面前,将那册子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侍郎大人,请您过目。”

这女孩是个非常美丽的尤物,尽管刘泓见过很多美丽的女孩,但都缺少点儿什么。这个女孩虽然仅仅是府上一个寻常的侍女,但却有一种非常魅惑人心的气质。

刘泓不觉多看了两眼,而旁边的刑部尚书嘴角却有了深刻的笑容,哈,刘泓,饶你是个聪明过人之辈,毕竟,你也英雄难过美人关。

“好。”

刘泓握住了这个册页,伸手的瞬间,不知道是女孩故意还是不小心,两人的手指竟然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女孩立即心花怒放了,刘泓倒是觉得没有什么。

那女孩站起身,准备隐退,却没有想到,头顶的金钗落在了刘泓的面前,嘭的一声,金钗上的一枚红宝石就滚落在了刘泓的衣服上,好像一枚硕大滚圆的红色珠泪似的。

“哦,抱歉。”

刘泓捡起来红宝石,送到了女孩的手中,女孩面上有了感激的红潮,好像受惊了的母鹿一样,朝着旁边去了。

刘泓看东西很快,早已经忘记了刚刚的插曲,一目十行的看着。

不想,这刑部尚书果真是贯彻执行了,刘泓下达的命令其实执行起来并不简单,但他呢,居然做的很好,刘泓抖动了一下册页。

第八十三章 拒美人

刘泓极少赞美人,但此刻,却赞美起来面前的刑部尚书,刑部尚书也是笑了,“这仅仅是今日里的收获罢了,我稍事休息,还要好生安排明日里的事情呢,您来了,和微臣在一起,也好相互之间参详参详。”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了面前的人,刘泓喜滋滋的点头,“你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坏心眼了,你放心就好,在朝廷只要你好好做,真正有你出头之日,现如今,你贪污一点儿银子有什么意思呢?”

“皇上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留心,但皇上的眼睛里面也容不得半点儿沙子,所以我想要说,有的老臣呢,可以流芳百世,有的呢,却是遗臭万年,你选择前者,还是好啊,既然事情已经处理,我就回去了。”

刘泓一边说,一边就要去了,却哪里知道,头昏脑涨的感觉,其实刚刚那本不是梨花白,而是近似于梨花白的一种酒水,这酒水很是厉害,初初入口,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后劲很大很大。

刘泓现在感觉醺醺然的,但为时已晚,“我就先去了。”

“是,大人,让卑职送一送您。”刑部尚书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握住了刘泓的手,却感觉真是奇怪,这双手好像女孩的手一样绵软,这让刑部尚书有了疑惑,但刘泓呢,已经嫌恶的丢开了面前的手。

“我自己会走,不就是喝多了两杯?”

刘泓一面说,一面迈步往前走,走了会儿,面上的微笑集聚了起来,“哈,你这个酒水也真是厉害了,我居然觉得走起路来都云山雾海的,哈,晕晕乎乎的。”

刘泓想要立即离开,但已经不能了,兵部尚书抓住了机会,给了旁边那个女孩一个眼神,这女孩立即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就拉住了刘泓的衣袖。

“大人,您这样如何能骑马离开呢,您要不喝杯茶醒醒酒,莫要着急。”

听这女孩也是好意,刘泓看着这女孩央求的神色,点点头。

“也好,等会儿再走,这模样的确不能骑马。”刘泓静下心来,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很是厉害。

过了会儿,这女孩带着刘泓到了一个僻静的屋子,这个小屋坐落在一片池塘中央,修筑的很是精绝。

刘泓到了,那女孩果真半跪在了面前,给刘泓规规矩矩的开始烹茶了,一边烹茶一边乜斜一下刘泓。

而刑部尚书大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里。

刘泓感觉头晕,想要睡觉,但躺在这里却并不能很快睡着,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等到清醒过来。

这女孩已经举着一盏茶过来了,举案齐眉就给了刘泓——“侍郎大人,您喝一杯,这是奴家亲手烹调出来的,您喝了,一会儿就好了,奴家送您离开这里。”

这真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啊,刘泓还在胡思乱想呢,这女孩将手中的一盏茶已经送到了刘泓的菱唇边,女孩的声音简直好像枝头婉转的黄莺一般。

“大人,喝一杯。”

女孩的手好像白玉兰一样,轻描淡写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刘泓的面上,刘泓脸红了,啊,你这个贱人!我……我一巴掌拍死你。

显然,这是兵部尚书安排的美人计,从这女孩频频暗送秋波中,刘泓已经明白了,兵部尚书想要用一个女孩来软化刘泓,已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真是据此拟叵测啊。

女孩看到刘泓没有喝,立即自责道:“一定是烫了,对么,是柔奴的不是了,柔奴应该让茶冷了在给您的。”

女孩致歉,刘泓说道:“茶我自己喝,你……”

刘泓指了指门口,“可以离开了。”

“您要柔奴离开?”

显然,这女孩不想要离开了,“这里山环水绕的,柔奴离开了,您醉醺醺的,要一不小心跌入了莲花池中,这是有三长两短的,您是朝廷命官,这事情,柔奴吃罪不起啊。”

女孩胆战心惊的解释,而刘泓呢,仅仅是一笑。“我既然能分辨出来,你是他们送过来的,我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喝醉了吗?好了,要你出去你出去就是了。”

“那么,大人请慢用了,奴婢也并不敢离开太远,只是在外间呢,您需要奴婢,您叫奴婢就来了。”

这女孩娇怯的离开了。

“嗨,一朵白海棠插在了牛粪上。”

刘泓叹口气,为这女子可怜的命运,刘泓饮茶,茶水最是能解酒的,霎时,刘泓已经心明眼亮了,刚刚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终于烟消云散了。

哈,刘泓伸懒腰,我刘泓还是刘泓啊,我又一次元气满满了,刘泓迈步往前走,到了外面,却看到柔奴果真还在等着自己,看到刘泓迈步出来了,柔奴立即将披风给刘泓送过来了。

“我不穿,我不冷。”刘泓一面说,一面点头。

“现如今,您醒过来了,奴家送您回去,您不应该介意的对吗?”柔奴笑看着刘泓,那甜笑真是美丽啊,所以刘泓立即点头,让柔奴送自己了。

到了门口,刑部尚书再次来了。

“微臣罪该万死啊,真不应该让您喝酒,您日理万机的,老臣罪该万死啊,明日里老臣登门谢罪了,您也不要拒绝老臣,不然老臣于心何忍啊。”

哈!刘泓又一次明白了,原来刑部尚书是想要和自己套近乎啊,刑部尚书满以为刘泓是一个青年,一个男青年最大的爱好除了权利和金钱,还能是什么呢?自然是美女了。

刘泓在深宫内院,哪里有好的女孩啊,好的女孩都在皇上身旁呢,刘泓自然是不敢染指的。

那么,自己给他准备美娇娘,满足刘泓的情欲,久而久之的,刘泓不是让自己拉下水了吗?

现如今,他还自以为得计呢,但刘泓呢,却嘎声一笑,真的想要告诉面前的刑部尚书。

刘泓尽量不动声色。

“你也不用到我那边去,我那边地方小,要聊事情依照我的意思竟还是在你这里,才是好的。”

“是,是。”

刑部尚书只是点头,好不容易送走了刘泓,刑部尚书回眸,扫视一下旁边的女孩。

“到底怎么样呢,得手了不曾?”

毕竟刚刚看到刘泓满面春风的模样,但柔奴呢,却失望了,黯然失色的摇摇头,声音嘶哑的厉害——“真是奇怪了,这个家伙软硬不吃,我无论是如何挑逗,都不能让他多看我一样。”

“你为什么不索性……”

刑部尚书冷冷的扫视柔奴,柔奴立即说道:“我如何不知道呢,老爷的意思是,索性让我脱光了衣裳给他看,但老爷想过没有,这样*裸的,很快让侍郎就看出来我们的目的……”

“我们非但不能让侍郎大人刮目相看,还会让他一样就看到我们的目的,老爷,您时常说放长线钓大鱼,您如何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柔奴看着刑部尚书。

“对,对,未必脱光了就是好事情啊。”

刑部尚书捻须。“也多亏了你提醒我,明日里,他还是会来的,到了那时候,我们一起努力,今天,委屈了你,辛苦了你啊。”老爷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柔奴的手。

柔奴笑了,嗔怪道:“我现如今都要是侍郎大人的人了,您这么还对奴家毛手毛脚马尿的呢?”

“什么侍郎侍狗的,你没有离开这里一天,你就是我一天的人,你没有离开这里一年,你就是我一年的人,你没有离开这里一辈子,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宝贝。”

刑部尚书一边说,一边抱住了这个花容月貌的女孩。

“哈,老爷现如今倒是不惧内了呢。”

女孩笑的花枝乱颤,原来这刑部尚书大人是个耙耳朵,是很怕老婆的,他的夫人现如今回娘家去了,还没有回来呢。

他的夫人是一个大将军的女子,结婚以后,隔三差五就欺负他,虽然现如今,夫人也已经是一个四十五岁的人了,他也已经年过半百了,但毕竟没有改变的东西还是没有改变。

刘泓回去了,薛落雁看到刘泓回来了,又是闻到了刘泓身上那浓郁的酒香味,立即问道:“你去了哪里啊,现在才回来?”薛落雁说的很入情入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给刘泓倒水,刘泓却乘着酒劲,过去就抱住了薛落雁,薛落雁浑身僵硬,没有想到刘泓会这样。

毕竟,就目前,他的认知中,这……

薛落雁立即回身,看着刘泓,刘泓因为酒醉,醺醺然的目光有点儿迷蒙,那扑朔迷离的眼神让人止不住心旌摇曳。

“喂,你……”

薛落雁想要推开刘泓,奇怪的是,薛落雁全身的力量都好像让刘泓软化了似的

“薛落雁,我喝醉了。”

刘泓的声线在颤抖,“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在欺瞒你,我很痛苦很痛苦啊,你知道吗?我……我其实……”

刘泓想,算了算了,将自己的真实面目给撕破算了。

要薛落雁明白,我就是刘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刘泓。但刘泓怕,怕自己一坦白,一切的温暖和幸福都消失了,毕竟薛落雁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自己的欺骗啊。

“让我告诉你,我其实是……”

“你看看你,你不能喝酒就要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你呢,却这样,真是岂有此理。”

薛落雁也不让刘泓解释了,捂住了刘泓的嘴巴,刘泓错过了最好解释的机会,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薛落雁。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可以吗?今天,你看在我的眼睛,回答我,用……”

刘泓醉醺醺的,东倒西歪的指了指薛落雁的心脏,厉声说道:“用你的心,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食指,“你喝醉了?”

“不喝醉,我还不会这样说呢,我走了一路想了一路,你只需要给我一个答复,好吗?”

看起来,对于这答案,刘泓是孜孜以求的了,薛落雁的心咯噔一声,蓦地想起来之前的一段情感。

“抱歉,或者我……我没有想好。”

第八十四章 朝政上的分歧

刘泓是武将出生啊,一个八步赶蝉,一下子就降落在了薛落雁的面前,薛落雁目瞪口呆的看着刘泓。

“说,你爱我。”

刘泓虎视眈眈的看着薛落雁,“你说啊,说啊,你再不说,我保证你有血光之灾,快说。”她瞪视薛落雁,每个字都铿锵有力,让薛落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皇——上——”

薛落雁讷讷的说,但显然,这不是刘泓要听的标准答案,刘泓歪着头,“我要你说这个了吗?薛落雁,朕真的很累——我就要你说,现在,你喜欢朕吗?”

“喜欢是喜欢……”

“呸,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哪里有那么多的大道理啊,我不管你将我当做了什么,薛落雁……”

刘泓的眼睛黑溜溜的,好像黑色的玛瑙,好像黑色的翡翠,还好像黑色的珍珠。

“你真是一个傻子,我和你朝朝夕夕在一起,你果真就没有看出来?”刘泓因为喝醉了,所以语无伦次,因为喝醉了,所以缺少了安全感,也因为喝醉了,渴望温暖和爱。

薛落雁闻声,早已经泪凝于睫,每一个字说出口,都伴随着一枚晶莹硕大泪水的降落。

刘泓看着薛落雁,是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失败的。

爱情,本身就是无可救药的毒。

但现在呢,现在,她自己溃不成军,渴望将这窗户纸戳破算了,她的泪水喷涌而出,整个人虚脱了一样,而薛落雁呢,脑子里面异彩纷呈,一会儿是刘泓,一会儿是面前的人。

“我……现在已经不怀疑你了,我想要……”他吞吞吐吐的说。

这句话让薛落雁震惊了,看起来她这一次酒醉的不轻啊,他一时没有明白过刘泓的意思,而刘泓呢,已经不解释了,上前一步,就扑入了薛落雁的环抱中。

薛落雁刚刚伸手,刘泓就彻彻底底的醉倒了。

不省人事,也好,也好,不然接下来的剧情该如何发展呢?

自从刘泓刚刚回来,薛落雁就觉得今天刘泓整个人都怪怪的。但她从来不敢想,也没有想过其余的事情。刘泓曾经承诺过,自己并没有戴面具,薛落雁也就信以为真了。

只是觉得,和刘泓在一起的日子,是甜蜜的,现如今,被喝醉的刘泓围追堵截,居然迫问喜欢不喜欢的事情,他还是意料之外的。

“喂,喝醉了?”

他伸手,轻轻的捋起来薛落雁的发丝,他真是一个粗心大意的大头鬼啊。

但……奈何,他就是没能发现啊。

“看看你,一个宴会罢了,就能如此酩酊大醉,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回来的吗?”刘泓一边说,一边清浅的笑了,笑容中多了一抹不自觉的宠溺。

刘泓的确是醉了,那酒水不是很厉害,当那酒水的后劲很大,薛落雁归来,简直头晕目眩,不过事情处理的十拿九稳,也就不在乎这个了。

喝酒喝酒,人逢喜事精神爽,多喝两杯。

今天妹妹提醒自己的事情,薛落雁并没有忘记,到了凤仪宫早早的就已经准备好了,喝了两杯以后,觉得脑袋沉甸甸的。

刘泓倒是清醒的快,看到薛落雁已经半醉半醒的模样,遂抱着酒气熏天的薛落雁,薛落雁的身体是轻盈的,好像一片云,他抱着薛落雁也丝毫不费力,薛落雁酡红的面颊,在灯烛的照耀下,有一抹殊胜的光芒。

将薛落雁放好了,薛落雁安安分分的睡,不说一个字,没有一句话。

刘泓在外面,整理花名册,最近,他们掌握的讯息也是逐渐的多了起来,刘泓不方便抛头露面,而薛落雁呢,却足足可以到处招摇过市。

如此一来,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他们配合的已经天衣无缝。薛落雁现在获得了实职,比之前还要忙碌了,有送礼的,有揣摩逢迎的,有恨不能给薛落雁洗脚后跟的。

后宫里面是这样,前朝也一概如此。

薛落雁一一不予理睬。

到了第二天,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上朝,刘泓今天的建议是,将相爷给放出来,这这的确是非同凡响的一个建议,这么一来,反动派立即就不同意了,而老王爷呢,正襟危坐,看着金銮殿中龙争虎斗,她自岿然不动。

经过昨天的调查,刘泓知道,自己还需要很多的帮手。

更明白,朝廷里面向来是黑白两道儿的。刘泓义正词严,并且理由是很充足也具有反驳力度的,他的声音好像重锤一样,愿意敲击在人们的心上。

“现如今,连牢房里面的人都能放走,为什么就不能将相爷放出来呢?你们果真觉得相爷真正和你们一样,仅仅是吃喝拉撒什么都不做的人吗?”

“这个相爷的确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因为其是薛落雁的父亲罢了,所以前朝啊,刘泓对这相爷礼遇有加。”

一个大臣一边说,一边拢袖站在了旁边。

完全不理会刘泓那咬牙切齿的模样。

“你们错了,他参与过很多的政变,不过不想要抛头露面罢了,我已经了解过他,他会要你们刮目相看的。”

“让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朝廷中,微臣以为……万万不可,既然这人比一般的大臣还要厉害,就更加不能让其放任自流了,皇上,兹事体大,还请您不要听侍郎大人的一面之谈,需要好生思量思量呢。”

一个人握拳,恳切的建议,刘泓不理会,面色却紧绷的厉害。

“这乃是一个不成熟的建议,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啊,再说了,自古以来,那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情,难道还见的少吗?”

“是啊,徐庶进曹营啊,要这样一个土龙刍狗做什么用呢?”

另一个人立即上前一步,慷慨激昂的陈词,现在,想要让刘泓有官无禄已经不可能了,刘泓是天生的帝王。

虽然现如今,他的一举一动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但刘泓毕竟是刘泓啊,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不是想要隐藏就能隐藏起来的。

所以,现如今,只能从其余的方面去下功夫了。

总不能长此以往让爹爹在监牢中苟延残喘,即便是伙食已经改善了,但毕竟监牢是要不得的,会死人。

老臣?老骥伏枥,还志在千里呢,他们需要复辟,需要力量。

“看起来,皇上是铁了心要让相爷出来了,今日,老臣就算是个撇下这乌纱帽,也是据理力争,不能让相爷离开监牢半步,更不能让相爷官复原职。”

此人掷地有声的说,一边说,另一边果真将乌纱帽给拿走了。

并且高高的举在了右手上,看起来比刘泓还要据理力争,刘泓焦急了,这样的建议是不成熟的,但早晚要说出来,一个重要的人在监牢中,小人很有可能会算计他。

与其在里面暗箭难防,不如让爹爹出来,毕竟外面明枪易躲啊,刘泓深吸一口气,眼睛落在了远处。

“皇上,微臣也撇下这一顶乌纱帽,和他们据理力争。”另一个人一边说,一边有样学样,将自己头顶的乌纱帽也举起来了,看起来好像举着沉甸甸的铅块似的。

“这是怎么说呢,大家有商有量就是了,却非要如此这般,你想要将相爷放出来,必然是有你不可动摇的理由,陈词吧,朕会圣裁,但请你将你的乌纱帽戴上。”

显然,此人是刘泓最为重视的一个人。

其余的人呢,都灰头土脸的,这一次弄得好,皆大欢喜,他们不但是在政见上驳斥了刘泓,并且,在人格上也将刘泓打败了。

而刘泓哪里能不知道这群家伙的小九九啊,他们仅仅是想要让刘泓失败罢了,但刘泓明白,今天是无论如何不能失败的。

一旦失败了,意味着自己以后的话都失去雷霆万钧的力量,刘泓冷冷的扫视旁边的一行人,看了很久,将这群人的嘴脸都记住了,这才点头。

“皇上,这第一,相爷是一个人才,您水对吗?”

扪心自问,那个入狱的相爷,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是。”连老王爷都点头了。刘泓看到老王爷点头了,深入浅出又道:“这第二,我不说您也知道了,这样一个人才放在了监牢中就是垃圾,要是放在了朝堂上就是资源啊。”

“皇上所言极是,但有一点大概侍郎大人还没弄弄清楚。”他垂眸,看着旁边的人,手中一边把玩玉如意,一边说道:“这是一个老顽固,只是效忠于前朝的刘泓,哪里会效忠朕呢,但现在,江山代有才人出,朕才是真龙天子。”

“你让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在朕的面前,要么他过分聪明了,什么事情都未卜先知,要么,他过分迟钝了,明明能帮助朕,却一言不发,这都是不好的。”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人。

“您忘记了,有我呢,我总有办法让相爷效忠皇上的。”听刘泓这样说,他的心情好了一点儿。“看你这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必已经有了策略。”

“不过是心诚则灵罢了,既然他是一个人才,既然他的带来会带给我们智慧,与其让相爷老死在监牢中,却为什么就不能让相爷做点儿有利于人民群众的事情呢?”

“第一,他已经软硬不吃了,您毕竟软硬兼施过,这个方面不言而喻。这第二,您让其在这里,倒是可以让外界见识您的胸襟,要果真不能,你哦你想要置人于死地不是简简单单吗?”

“他们为什么会反对我的建议呢?”刘泓回头,看着身后那一群面色如土的人,这群人真是不可理喻啊。

“他们之所以这样拉帮结派的反对微臣,那不过是因为,相爷的到来,很有可能会剥夺他们的位置,他们都怕啊,这群人才是真正包藏祸心的呢。要是为本朝国祚思考的人,都会支持微臣。”

“老臣思来想去,觉得侍郎大人所言有一定的道理,老臣先支持了。”

第八十五章 皇上的心

那个大臣会说话,用最为平实的话,将最为深切的大道理讲述出来,却能以理服人,这是不容易的,在谈话的技巧上,其实刘泓的确可见一斑。而其余的人就不同了,他们危言耸听,说的都是大而无当的语言。

这让老王爷比较讨厌,看着此人那那义正词严的模样,刘泓感觉,自己起用他的确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此人是一个优秀的人,能说话,敢说话,并且不怕说话。

现在,他更需要明察暗访,启动更多的力量。

之前的兵部尚书也是悄然无声息的靠近了这个大臣,这大臣回眸一看,两人相视一笑,兵部尚书给了这大臣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还好了还好,这大臣已经得到了几个大臣的拥护和支持。

“臣下要阐述的已经都说完了,至于究竟应该如何做,臣下希望皇上您好生考虑考虑。”这大臣一边说,一边端端正正的跪在了金銮殿上。

刘泓转动了一下慧黠的眼珠,看着群臣,群臣都开始寻找自己的坐标点,有那认定了这大臣的,立即过来了。

丝毫不拖泥带水,有那认定了对方的,立即也过去了,很快的两个小分队已经建立了起来。

他看着,看着这龙骧虎步的模样,心情是如此之好,有斗争才欣欣向荣,要没有意见,大家都一个鼻孔出气,还要朝廷做什么呢?老王爷打量着这大臣,这大臣眼观鼻鼻观心,一片漠不关心的神采。

“朕觉得侍郎大人说的有道理,所以朕……”

“皇上!”

就在要下达命令之前,一个人立即跪在了他的面前,用一种声嘶力竭的悲怆声音,说道:“皇上,您起用相爷,这是养痈遗患啊,老臣坚决不同意,您……老臣希望您三思而后行啊。”

一个老年人一边说,一边用力的磕头,一看这血溅当场的模样,薛落雁立即过去了,一边搀扶老头子,一边温言软语的说道:“您不要大费周章了,皇上刚刚已经说了,会圣裁的。”

言下之意就是,莫非您想要帮助皇上拿主意不成?这一顶高帽子是任何人都并不敢承担的,这老爷子想要跪着,但薛落雁不让,想要死谏,但明显的,已经受制于薛落雁。

“好了,听皇上酒精是什么意思。”

这大臣看着高高在上的老王爷,老王爷思考了会儿,这才点点头,说道:“朕以为,侍郎大人的建议虽然不成熟了,不过毕竟可以试一试……”

“至于你们,你们不过是怕你们的权位会岌岌可危,谁果真为朕,为社稷考虑过万分之一呢,就按照侍郎大人说的办。”哈,这大臣冥冥中又一次做成了一件事情。

“但是……”明明,已经胜利了,但这大臣不着急摇旗呐喊,而是慢吞吞的站起身,“但是,微臣这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呢。”

“说来听听。”

刘泓猛然睁开深眸看着这大臣。这大臣又道:“这建议是微臣说的,微臣就要负责任,这就好像是战场上的军令状一般,微臣说了能让他服务于我们,要不能,那不是微臣信口开河了?”

“所以,微臣的意思很简单,将他先交到微臣手上,微臣会想办法让他明白过来事情的。”这大臣的目的可不单纯,只要父亲到了自己手上,以后就好了。

“这个,朕觉得非你莫属,诸位呢,今日还有什么其余的事情吗?”显然,老王爷已经同意薛落雁去做这些事情了,诸位都已经闭口了,看到老王爷这样,一个一个都觉得莫名其妙。

“好了,卷帘退朝。”刘泓已经困乏了,而这大臣简直是斗战胜佛,精神抖擞的站起身来,朝着门口去了。

人们来来往往,都看着这大臣,这大臣要了监牢的钥匙,朝着地牢去了,他做这一切都是迅疾无伦的,但同时也是私密的,老王爷自从到了这里就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离开。

现如今,这大臣居然握着钥匙那样堂而皇之的来了,这样一来,监牢中的老王爷都震惊了。

“不,不,这如何可以呢,要随你去了,你会有杀身之祸的。”

相爷还以为这大臣是偷窃过来的钥匙,一边大摇其头的拒绝这大臣的好意,一边热泪盈眶的看着墙壁。

灯烛的光芒并不很明亮,乳黄色的光芒落在了父亲的身上,这一段的生涯,让老臣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相爷不矍铄了,那眼神甚至有点儿畏首畏尾。

其实,此人正是这相爷的儿子。

他看着父亲,发现了父亲墨发中夹杂的银丝。

父亲已经老了,苍老是每个人身上都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不能逆转,不能改变,薛落雁的泪水跟着也是夺眶而出。

但是这大臣毕竟忍耐住了伤感,“您放心就好,我总有办法的,现如今,我已经告诫皇上,您可以效忠于本朝了,您不需要曲意逢迎,现如今,本朝的事情百端待举,只要是好事情,您做就是了,一样可以扬名立万。”

“啊!你!”闻言,相爷立即感觉一阵心悸!然后,相爷就冷笑了,眼睛冷漠的看着薛落雁,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不过,对于相爷来说,面前易容过的这大臣的确是一个陌生人,但这大臣呢,却没有发现相爷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变化,更不能看出来相爷那怒发冲冠之前的情感,她自顾自还在温柔的笑呢。

相爷睁着严厉眸,和小时候无数次教训他一样,一板一眼的说道:“原来,你是奉劝我做那种吃里爬外的事情啊,原来是这样,这样我宁可老死在这里。”

“相爷,您误会了,我怎么会要您这样做呢,我仅仅是想要拯救您罢了,很多事情,这里……”

这大臣看着周边,周边黑乎乎的,但这里是天牢,谁也不知道这里还有谁的耳朵。

现在,对于这大臣的认识,仅仅是之前的纸张上言简意赅的内容罢了,这大臣改变了他粗劣的伙食,这是相爷对他感激不尽的。

但相爷呢,却开始质疑起来他的动机,究竟他是什么意思呢?那幽深的眸子始终看着这大臣,他立即摇头。“您和我出去,我会将一切告诉您的,这里……实在不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

这大臣一边说,一边擦拭了一下泪水,情绪激动。所以那明清的双眸已经让泪水冲洗了一个刚刚将宁静,他用力的注视着父亲,父亲啊父亲,这里哪里就能说话呢,一旦让人拿住了口风……

后面的事情简直想都不敢想,这大臣已经强调过了,这里不能聊天,但相爷呢,却不理会,爹爹是刚正不阿的,所以,并不会出来同流合污。

虽然之前老王爷并没有给爹爹这样的选择权利,但为了爹爹的安全着想,薛落雁还是应该让爹爹立即出来,目下,看爹爹的反应,是的确过激,并且完全没有出来的意思。

“相爷,您必须和我离开这里。”他不由分说,看着监牢中的相爷。

“不,你要我做卖国贼,不,不!”

相爷用力的挥手,斩落一个横截面。

这大臣的眼中,逐渐激起一片澹荡的涟漪。

“您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考虑的,我焉能要您做卖国贼呢。”

“我就是做丧家之犬也是不会做卖国贼的,你想都不要想。”相爷一边说,一边负气的坐在了床上,他看到这里,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了,握住了一根木棍,在地上开始写起来。

相爷被这大臣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吸引住了目光,这家伙不是过来说服自己的吗?为什么却在地面上开始写东西了,他低眸,就着灯烛的光芒一看,居然看到这大臣一笔一划的开始写起来……

每个字都是那样的熟悉,等到一切都写好了,他简直如同五雷轰动似的,地面上的字内容是——‘我是……’。

看到这里,相爷不可置信,仔细的对比。眼前的呢仅仅是一个唇红齿白的青年人罢了,眉宇之间连丝毫类似于的地方都没有,他只知道,之前这大臣在帝京,过的并不好。

现如今,看到地上一行字,他的泪水夺眶而出,隔着铁栅栏,他从薛落雁手中将木棍拿走了,在对面开始奋笔疾书起来,他立即去看,这一看之下,地面上写的是,“你为什么成了这模样”?

他立即写到——

“说来话长,儿不会欺瞒父亲,带您离开也是权宜之计。”

他想,也是,刚刚还非常顽固不愿意离开呢,但现在,已经点头,且一脚将地上的字迹擦拭干净了,跟着薛落雁就出来了。

他带着父亲,并没有到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而是到了一个非常僻静的屋子。

“现如今,他们对您一定是会严加防范的,所以,您一定要小心为上,我已经答应过他们了,您千万不要在朝堂上树敌,只要是有利于民族的,您给他们一个举措也就是了。”

“是,爹爹心知肚明,心知肚明。”现在他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唯恐爹爹怕自己是赝品,他拉住了爹爹宽厚的手掌,到了一个九曲回廊中,让爹爹在美人靠上坐好了。

这才在旁边净面起来,一会儿以后,已经将人皮面具已经撕下来了了,相爷一看,大惊失色。

“快,快戴上,这让人看到了就了不得了。”爹爹惊恐万状的样子,他却并不着急。“人皮面具摘下来容易,但想要戴上去需要桃胶与骨胶,比较麻烦呢,不过您放心就好,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不成,你快去找这些东西,在旁边的屋子里面立即戴上。”相爷命令一般的看着他。

他点点头。“您现在已经看到了女儿的真面目,已经不需要怀疑女儿了,女儿很是欢喜,我们毕竟母女团聚,只是可怜了娘亲与二娘赵姨娘,他们连我们的讯息都不知道呢。

“不过爹爹放心就是了,我会立即联系他们的,让娘亲明白我和您都是安全的。”他一边说,一边朝着旁边的屋子去了,但是当他刚刚推开门,却发现……

这里不对劲,门口有一双金缕鞋,这不是一般的女孩应该有的,他大惊失色。

薛落雁到了宣室殿,刘泓已经恢复了元气。

“女子,高挑?不错?”莫名其妙的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薛落雁迟疑了。

高成笑道:“不是奴婢自夸,这样的女子除非是娘娘的天姿国色,不然哪里还有第二个呢?”刘泓取乐一般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而她呢,脸上立即笼罩了一片愁云惨雾。

此事,其实也是懿寿宫中,太后娘娘和薛落雁商量的。

这人带着自己的父亲出来了,他叹口气,朝着旁边泄气的去了,却哪里知道,走廊中居然能遇到父亲。

第八十六章 秘辛

相爷抱住了那人,“父亲,父亲,你受罪了啊。”

“相爷,该离开了,免得上面怪罪。”

“是,是,我该离开了,你保重啊。”相爷一边说,一边迈着沉稳的步伐跟着他去了,两人一边走,一边聊。

他送爹爹到暂时安顿的地方,也就离开了,现如今,并不敢有人在帝京里面就给爹爹动手的,而刘泓安排下来的一行人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并不会让他的爹爹遭遇不必要的闪失。

刘泓也早已经知道,事情已经妥协了,这主意是薛落雁提出来的,现如今,刘泓无比感激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仅仅是一笑,嘬牙花子——

“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用感谢我,船到桥头自然直,况且,我也不是白白的帮助你。”

“此话怎讲呢?”他一面说,一面将一盏茶给了薛落雁,薛落雁呷一口,面上浮现出来笑容。

“我也算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现如今,看到一切都步入正轨,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我就要功成身退了。”

薛落雁本来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但却蓦地发现,面前的刘泓神情有变,他的眼中一片冰冷,“你……你要离开这里?”

不但是眼神冷厉,刘泓话语的态度都跟着变得冰冷了不少。

“不,皇上,我仅仅是不想要太露出来自己的锋芒罢了。我不会离开这里,等到你胜利了,自古以来啊,打江山时候的朝臣,到了坐江山的时候,都是要让皇上亲手弄死的,我啊,免得自取其辱而已。”

薛落雁笑看着面前的刘泓。

“朕不允许你走。”刘泓的口气冷漠。

“是……”薛落雁呐呐地开口,但还是拍一拍自己的大腿,“这叫做大腿,大腿下呢是小腿,小腿下呢,是足踝,足踝下呢,是脚掌,我想要到哪里去,还用回报给你吗?”

刘泓看着薛落雁,这一刻,刘泓却觉得薛落雁好有意思。

“但是朕不允许你走,你就算是走遍了天涯海角,你还是在朕的手掌心,你要知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啊。”他这样说。

刘泓的嘴角多了一抹嘲讽。薛落雁不愿意和刘泓聊了,今天忙碌了多半天,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休息休息,眼看就入夏了,白昼一天一天的变长,夜晚一天一天的变短。

不好生休息休息,人会体力不支的,薛落雁将茶盏放在了桌面上,朝着旁边的云榻去了,当刘泓也跟了过来,看着薛落雁,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了幽怨,薛落雁看着那双眼睛,看着看着不禁苦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午休都不成了啊?”

薛落雁瞪圆了眼睛,不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他呢,立即冲口而出,“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不离开呢,究竟要怎么样,告诉我。”

“我不怎么样,你呢,你这是要怎样啊?”

薛落雁凝眸看着面前的人,两人都颤栗了一下,然后刘泓抱住了薛落雁,这是让薛落雁万万没想到的,大概连刘泓自己都没有想到。

所以,那个怀抱来的很僵硬,很不自然,能感觉到来自于刘泓的体温,但薛落雁面上却有了一抹痛苦之色。“抱歉,我……”

“那么,这样可以让你留下来?”

他的眼睛看着薛落雁,一面说,一面就要亲吻薛落雁,薛落雁明显感觉到这样不好,很快自己就会沦陷的,而刘泓呢,媚眼如丝,眼睛定定的看着薛落雁。

好像在看什么异常生物一般,薛落雁心跳极速,快到无与伦比,面上有了潮红。

“但是我不能留下来你,我只能这样。”他一边说,一边就要脱掉薛落雁的衣裳,这要真的脱掉了,立即春光乍泄。

“这样呢,可以吗?”

刘泓气急败坏了,明显得不到薛落雁感情上的回应,口唇就凑近了薛落雁的嘴角,将薛落雁轻轻的啄了一下,薛落雁一愣,面上的红潮比刚刚还要厉害了。

不然现在不知道窘迫成什么样子呢!

“放开我。”薛落雁想要推开刘泓,但是刘泓简直力大无穷,整个人维持着一种冷漠的语调。

“我不会放开你的,除非你答应我,你不离开我,永远都不离开。”薛落雁笑了,嗤笑一声,“皇上,您不要闹了。”

刘泓的眼神沉寂,良久有燎原之火一点一点的燃烧起来,“朕不管!”

“我算你什么人?”薛落雁立即问,看着刘泓,刘泓抿唇,思索了很久很久,看向了薛落雁那美丽动人的黑瞳。“朕哪里知道你是我什么人,朕仅仅知道,我需要你。”

皇后?不,不,那不过是名实不符的一个职权罢了。

“你需要的人多了,你都囚禁他们,你真的没有想过吗?这世界上的每个人,不,每一种生灵,哪怕是动物都是存在思想情感的,对吗?”

帝京的回忆?

这的确不是美妙的回忆,已经这么多年了,她总以为,经历过那样多的颠沛流离以后,他会变的,但现如今你?他还是变本加厉的模样,他还是喜欢囚禁人。

需索人,两人带灵魂一起。薛落雁看着刘泓,进而冷冷的哼了一声,想要推开刘泓,但刘泓呢,力量是何等之大,即便是薛落雁再怎么用力,都并不能推开。

“你放开我。”薛落雁被弄疼了,有了恐惧感。她面无表情地反驳,语气变得比刚刚还要冷漠了,但刘泓呢,却没有放开薛落雁,薛落雁忍无可忍。

但是刘泓呢,紧紧的抱住了薛落雁,“朕认了。”

“你……”薛落雁的面孔因为痛苦逐渐变得扭曲起来,“皇上,我求你放开我,我已经受够了你,你的自高自大,你的自视清高,你的自以为是,你一切的一切,你……”薛落雁忽而慌乱的伸手,居然一不小心给了刘泓一个耳光。

刘泓给打的怔住了,这还是第一次,连薛落雁自己都惊呆了。

“所以——”他突然逼近,一把就握住了薛落雁的手腕,“你就想要用耳光打醒我,让我清醒过来,将一切都忘记了,对吗?”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薛落雁那红润的饱满的菱唇。

她的唇是猩红色的,美丽的好像盛开的红玫瑰,想着闲着,他的指腹已经不能克制寻求的冲动,落在了他的嘴唇上,薛落雁惊骇到了,现如今要还不能将刘泓推开,铁定让刘泓吃掉。

“放开我!”薛落雁软软的恳求,消失了一开始的强劲与冷漠。

“不放开。”他说,一边说,一边将一个滚烫的吻已经落在了薛落雁的面上,薛落雁动弹不能。

“放开我,不然我动手了。”薛落雁为自己的自由而捍卫,说真的,她不想要和刘泓起冲突,更不想要和刘泓拳脚相向,无论怎么,都不想。

“放开我,最后一次。”

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瞪圆了眼睛,眼睛里面燃烧着一抹抗拒的花火,但是他呢,却无动于衷,轻轻的吻在了薛落雁的唇上,薛落雁全身的力量因为这蜻蜓点水的试探都消失殆尽了。

“落雁,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刘泓媚眼如丝,轻轻巧巧的说,薛落雁感觉自己浑身乏力。

刘泓将薛落雁抱着,放在了旁边的木桶中,这是宫人准备给刘泓沐浴的,薛落雁感觉背心一凉,心知肚明,今晚自己将是刘泓的人。

“皇上——”

“不要说话。”刘泓一边说,一边亲吻薛落雁,薛落雁只能闭上眼睛,这一刻,她却早已经等了两年多,刘泓怀疑了自己两年啊!

他是将军,冲锋陷阵,薛落雁早已经溃不成军,水激荡起来,一种钻心刺骨的疼,让薛落雁浑身都颤栗起来,她在颤抖,楚楚可怜的模样,从鼻子中哼出来痛苦的声音。

刘泓听到这里,却觉得很好很好,仅仅是抿唇一笑。这是拉锯战,她疲倦极了,刘泓握住了薛落雁的肩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让朕尽兴,你可明白?”

“皇上,臣妾好疼好疼啊。”

“不妨事——”刘泓说。

两人如胶似漆,已经难分彼此,这一晚,留存在薛落雁脑海中的是刘泓的体温,水温,还有刘泓淡淡的呼吸声,天亮了,薛落雁醒过来,而刘泓呢,早已经上朝去了,昨晚和刘泓共赴巫山,好像一切都是一个梦一样。

今天,薛落雁懒洋洋的,浑身都没有力量。

碧玉已经笑嘻嘻的来了,看到盛开的大丽花,立即羞怯的笑了,虽然碧玉什么都不清楚,但这些事情还是明白的。“奴婢恭喜皇后娘娘。”碧玉立即行礼,薛落雁却叹口气。

“娘娘,您这么还愁眉苦脸的样子啊,要知道,好像谢才人那样的,多少呢?在帝京,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皇上的宠幸,现如今,皇上对您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您应该开心才是。”

“碧玉,皇上之心不可测,哪里是没有什么顾虑了呢,仅仅是用排除法将我暂时给可排除到外面罢了。”薛落雁对什么都洞若观火,不说,并不代表薛落雁什么都不清楚。

碧玉却叹口气。“娘娘,您如此察察为明怎么能快乐呢,您啊,要对什么事情都作如是观,和太后娘娘一样。”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太后娘娘未必就过的也好。”薛落雁今天的心情比之前还要沉重不少呢。

“走,去看看妹妹。”薛落雁说。

云板声敲了五下。

三长两短。是提醒早朝的声音了,她明白,刘泓已经上朝去了。一想起来昨晚就喊二人刘泓和自己那忘我的行为,薛落雁只感觉有羞涩极了。

执事的太监已经按部就班从前殿到了后殿,一行人窸窸窣窣迤逦而来。从凤仪宫到流云轩只是一墙之隔,但却好像一刀两断,斩开两个临界一样。

第八十七章 帝王的记忆

这让人大跌眼镜,更让薛锦茵觉得奇哉怪也,难道刘泓果真对薛落雁已经动心用情了不成,自己想要用这种残酷手段来挑拨离间已经没有可能了现如今,她的心情并不你好。

看到薛落雁这样满面春风的进来,她却也只能压抑住了怒火,和薛落雁一来一往的聊。薛落雁发现,妹妹薛锦茵,经过两天时间的治疗以后,身体明显的有了好转的趋势,看到妹妹如此这般,薛落雁也是开心了起来

早朝很快就退了,今天,刘泓到了祠堂,昨晚开始,刘泓好像又是长大了一岁,其实刘泓没有告诉薛落雁,他是一个不近女色的明君。

昨晚,是薛落雁第一次被骤雨打新荷,其实也是刘泓有生以来第一次与她们的亲密接触。

“皇上,已经打扫干净了,您请进。”高成颠颠的来往,宫人将祠堂里面已经打扫干净了,历代帝王图上也已经一尘不染。

刘泓挥挥手,让高成去了,他一个人面对列祖列宗,开始叩头起来,记忆却回溯起来,回溯到了刘泓十岁那年。

帝京金瓯无缺,凭借的不仅仅是皇族的聪明才智,还有帝京连绵起伏的群山。帝京深沟高垒,原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地方,不过这样的好地方酝酿出来的更多的则是兵戈扰攘。

安乐并不是最大的都城,但是却是一个四战之地。

这里自古以来,兵家必争。

也是历朝历代的帝王建都的地方,不清楚,这样一个固若金汤的城池,为何时时刻刻都有分崩离析的危险。幼年的刘泓更不清楚,自己的父皇为何胡突然暴毙,前几日,听说父皇病了,她尚且去看过父皇。

父皇面如金纸,虽然气息奄奄,不过尚且没有到大限之期,为何这才霎时之间,已经一切物是人非。

父皇病的蹊跷,就连死也是死的离奇,自从父皇病入膏肓以后,刘泓与太后娘娘戚夫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到勤政殿去了。

当年的刘泓,多么想要在父皇的床前恪尽人子之仪,只可惜,朝廷中的三朝元老与太医都不允许刘泓上前一步,等到父皇真正辞世,刘泓还是懵懂未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刘泓还仅仅是王爷,和平王世子刘澈一般,仅仅是王爷,但他们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宫。不过在父皇病后,一切每况愈下,他让一行公公推推搡搡到了母后的昭阳殿,从此以后,她只能看着日日以泪洗面的母亲。

对于父皇的暴毙,戚夫人作为深宫妇人也是一无所知,除了哭哭啼啼并没有任何建设性的举动。已经是黄昏了,云板敲击的声音已经结束,余音袅袅。

一声一声,不是敲击在晚秋的天气中,而是敲击在了刘泓那幼小的心灵上。

“母后,父皇……父皇驾崩了。”刘泓看着母后,此时,母后反而是释怀了不少,从一开始的震惊变做现在的平静,母亲并没有消耗过多的时间。

“母亲不聋,宫中鲜少敲击云板,天子之礼又与众不同,三长两短,自然是你父皇凶多吉少了。”刘泓奇怪,平日里惊慌失措的母后,为何今日一反常态。

仔细的看,母后在梳妆,在笑着梳妆。

“母后,父皇果真去了,你我孤儿寡妇,如何可以苟安?”她问一句,急迫的瞪圆了凤眸,看着戚夫人。戚夫人那正在梳妆的手稍微停滞了一下,似乎在思忖什么,清波流盼的眼睛就那么失神的望着刘泓。

“母后,你如何不思量思量往后如何?”

“往后自然是无以为继,母后是你父皇的假发妻子,不过母后是必须要陪葬的,泓儿,快过来帮帮母后看看究竟用什么颜色的珠花好?”

母后这一生荣膺皇后娘娘的冠冕,在十年前,母后进入昭阳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父皇暴毙驾崩大那一年,戚夫人也不过是二十五岁左右啊,时光荏苒,改变的不仅仅是戚夫人沉鱼落雁的一张脸,更多的则是饱经忧患的一颗心,现在的她,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她已经将一切都置之度外。

不,还有九岁的刘泓。

这个自己与戚帝生出来的孩子,从呱呱坠地开始就已经不被皇上待见,已经这么多年了,她们母子一如既往的生活在深宫内院,时间过得真快啊。

刘泓已经九岁了。那时候,皇上真正想要禅位,第一顺位的也是刘澈,而不是刘泓。刘泓实在是太其貌不扬的,但时移俗易,未来的帝王居然成了刘泓,而刘澈呢,还是平王。

至于未来,太后娘娘已经变了。经历过很多次的宫廷斗争与风波以后,母后变得心狠手辣了不少,那是后话,之前的太后娘娘啊,还是一个飘摇不定的无根之草。

“泓儿,母后要去皇陵殉葬,母后走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往后,带着母后泼天的仇恨好好的活着,莫要忘记了帮助母后与父皇报仇,我们的仇人就是满朝文武。”

“母后……”

闻言,刘泓早已经泣不成声,“不,不……”她抓着母后的衣袋,“母后,泓儿不要和您分别,不要啊。”

“傻孩子,人固有一死,母后的死轻于鸿毛,不过母后会在临死之际安排好一切的,你放心就好,母后会让人送你走,你要是往后还记得母后的好,切勿忘记母后对你的叮咛与嘱托,刘泓……”

戚夫人的眼睛瞪圆了,柳眉倒竖,深深的看着刘泓,刘泓有片刻的震惊。

这样狰狞的神色,出现在母后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是那样的不搭调。

“刘泓,你一定要记住了,你父皇的死是个阴谋,快,时间来不及了,你帮助有母后挑选一个珠花吧。是南珠比较鲜艳夺目还是东珠显荣高贵呢,母后就是死,也要干干净净的啊。”

“母后……”刘泓跪在了母后的身旁,从一个百宝嵌的盒子里面将珠花拿出来,冰冷的珠花摩挲在掌心,让刘泓打了一个寒噤。

冷,透入骨髓的冷。

戚夫人闭门不出,从十年前开始已经懒起画峨眉,今日忽然就那样整理起来自己的仪容仪表,这是生命中最后一次的化妆,她不能扫兴。

母亲是不愿意走的,也是不能离开的。

等到一切都画好了,戚夫人离坐而起,目光呆滞的看着镜面上的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仔细的看一看自己了,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现如今的戚夫人,与很多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看着那依旧美丽的轮廓,她笑了。舒畅的笑了,“母后去了,刘泓,莫要忘记了母后叮咛过你什么,母后的昭阳殿中有一个暗格,你看……”

“在这里。”

母后导引刘泓跟着自己前行,刘泓蹀躞不下,明明知道这一次与母后分别乃是永诀,不过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就这么跟着母后往前走。

到了前面的位置,是一张阔大的云榻,母后伸手在那雕工精美的牙床上一摁,已经有机括打开的声音。

“母后知道你心高气傲,不过母后还是希望你早早的离开,夷光,你是母后与你父皇唯一的一个孩子,母后希望你可以为母后报仇,这起子浑人还没有过来,你快走,快走。”

“还有,找到澈儿,照顾好澈儿记住了。”刘澈,其实刘泓是很讨厌刘澈的,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现如今的刘澈也仅仅是一个平王罢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

刘泓纵然是不舍,但是刘泓也是清楚,新君是无论如何不会留下来自己的。父皇暴毙是一个谜,自己要是不早早的在母后的安排下离开,自己的死亡也会是一个谜啊。

刘泓咬住了菱唇,力量过大,很快就有血珠一滴一滴的滚落在了杏黄色的衣襟上,在那方寸之地,刘泓叹口气,朝着母后磕头。

母后将珠帘放下去,“立即离开,不然后悔无及。”

“是,母后。”九岁的孩子满口答应,声音哽咽,而戚夫人呢,已经昂首挺胸去了,记忆中的戚夫人从来就没有因为任何变故改变自己的形态。

他总是平静的。

记忆中,母后依旧是那个吻香墨弯弯画的绝代佳人,但是现在呢,母后已经在岁月中,逐渐的苍老下去,母后的姿色好像花期过去的辛夷一样,逐渐的消失了。

“母后……母后……”刘泓多么想要从云榻下出来,与母后同生共死,但是母后用力的回眸,那雪亮的眼睛冷冷的迸射出来一片寒芒,虽然不言不语,但是从母后的神色中,已经可以看出来,母后是坚决不允许刘泓违拗自己的意思。

“母后死则死矣,死有余辜,毕竟母后是皇上的妃子,帝王殁,妃子薨,原是天经地义。更何况,母后一生一世是爱着你父皇的,就算是母后不死,往后槁木死灰一般的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话已至此,刘泓已经明白过来,戚夫人是决绝的,无论是生活,还是对于父皇的爱。

“母后……”刘泓泣不成声。

“哭有什么作用!”戚夫人唉声叹息,“快走,地道的尽头是农庄,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伺机报复,莫要忘记卷土重来的一日给母后与父皇烧香祷告。”

“是,是。”刘泓转过头,准备离开。

有内侍监凌乱的脚步声从门口一路提提塔塔的传递了过来,刘泓透过那雕花的镂空间隙,看着室内的情景,一行穿着黑色衣服的内侍监已经贼眉鼠眼一般的到了,母后维持着一种镇定,坐在了刚刚梳妆的绣墩上。

现在的母后,沐浴在红烛中,简直与二八佳人没有什么差别。

“娘娘,奴才奉命送您上路。”

第八十八章 危宫惊梦

“瞧娘娘说的多么难听,皇上是暴毙,皇上的病说来也是奇怪,不过您在深宫中也算是见怪不怪的人,您见多识广,奴才说什么也是一面之词,不过您的大限之日今日已经到了,奴才要将这个差事干的漂漂亮亮,才好回去交差呢。”

这内侍监一边说,一边笑了。

刘泓透过一片朦胧的光晕,看到这内侍监举着一个金盘,盘子里面有一把匕首,一个小小的药瓶,以及一段白绫。

刘泓惊呆了,这些东西,在帝京叫做“老三样”,乃是用来赐死一个身份尊贵的人才会用的,现如今……

不,不。

刘泓用力的咬住了朱唇,面对此情此景,早已经热泪盈眶,眼前阴翳的泪雾,让刘泓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父皇去了,母后也要让人这般*吗?

只见戚夫人握住了那个药瓶左右端详了一下,这才笑了,笑的还是那样的坦然。

“鹤顶红,穿肠毒药!匕首,见血封喉!白绫,苦不堪言!好,真好,本妃死之前问你一句,皇上是什么人害死的?”

“娘娘还是自行了断吧。”内侍监说完,淡淡的一笑,“好教你死一个明明白白。”

“本妃记住了,本妃泉下有知,变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戚夫人一边说,一边冷笑一声,已经握住了这个匕首,正要自尽的时候,旁边的内侍监已经先一步伸手,阻拦住了。

“娘娘,新君那里还有两句话。”

“你说。”她将匕首放在了桌上,寒光闪闪。刘泓在暗中看着,她多么想要冲出去,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挡住那致命一击,但是刘泓知道,自己就算是挡住了母后的那一刀,也是于事无补。

还会将自己搭进去,她现在处在一种极端的矛盾中,气愤中,刘泓的指甲用力的扣在了地上,金砖之间的缝隙中,刘泓的指甲折断了。

“母后……”她在心里面讷讷的喊叫,母后呢,时不时的用灵慧的凤眸扫视一下这里,严厉的目光虽然看不透黑暗中刘泓潜伏的身影,不过那眼神里面传递的意思已经很是明白。

“刘泓,快走……”

刘泓并不忍心就这样离开啊,她毕竟是自己的母后啊,不到亲眼目睹母后香消玉殒,刘泓是不会离开的。

内侍监脆生生的笑着,“新君说,要是你破口大骂就有破口大骂的死法,那是残酷的。”内侍监阴阳怪气。

“岂有此理,我一个妃子,居然任凭你们摆布不成!”戚夫人尽管气咻咻的,但是并没有震慑到眼前的内侍监。

“新君是一个小肚鸡肠之人,要是您这般的破口大骂,您会死的很不痛快,来人……”内侍监挥手,已经有几个同样衣色的人出现了。

很难想像,帝京居然有这样五大三粗的内侍监,这些内侍监将一张屏风已经树立起来,两那白绫用力一抛掷,三分之一的白绫已经从后端越过了屏风,摇摇晃晃。

“请娘娘上路。”

这内侍监理直气壮的样子,戚夫人上前一步,其痛苦的神色大概只有几个内侍监可以看到了,筠华距离的位置比较远,又是一个视觉盲点,自然是没有看到戚夫人究竟面部神色是什么。

他们将那绳子掼在了戚夫人的脖颈上,屏风后的内侍监用力的一拉扯,戚夫人已经双脚离地,然后身体慢慢的腾空。

刘泓听到母后因为窒息颤动的声线,看到屏风后,母后的手在奋力的挥舞,好像要抓住什么,但是终于还是软软的垂落在了两旁。

母后死了,那样双脚离地,那样用力的勒死一个人原本是轻而易举的,看着母后被人勒死以后,刘泓握住嘴巴的手僵硬在了那里,她的眼泪夺眶而出,瞬间,一张脸已经湿漉漉的。

“母后,母后,只要刘泓不死,一定会为您报仇雪恨。”刘泓下定决心离开这里,而内侍监这边对于死人的严刑峻法并没有完全结束,当头的那个内侍监已经用力的一匕首,刺在了母后的胸口。

血渍渗透在了屏风上,将那绿色的牡丹渲染成了红色,点点滴滴,是离人泪。

刘泓本以为母后那一次必死无疑,但果真是命运眷顾了母后,他居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在陪葬的途中,逃走了。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这都是后话。

刘泓不忍心再看,她暗暗的记住了这几个内侍监的服色,咬着一口银牙转过身,朝着黑暗中去了。

母后的安排很是周到,这个地道并不大,仅容一个人蛇行,刘泓深吸一口气,握着一枚火折子,点燃以后,朝着地宫的深处去了。

刘泓以前并不知道这皇城里面居然有这样一个避难所,现如今,她进入了,神思恍惚,整个人好像踩着棉花一样,东倒西歪的。刚刚沉重的打击,早已经让一个九岁的孩子形销骨立。

刘泓看着黑暗中一灯如豆的光芒,看着黑漆漆的笔直的隧道,这隧道并没有尽头一样,无限度的延展,她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并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他用力的掐一下自己的虎口,让自己明白逝者已逝,生人尚且节哀顺变,要是出逃失败,面临的危险更加是不可思议,且顾眼下吧。

地道深邃,悠长,好像总也没有一个头似的。

刘泓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直到饥肠辘辘,终于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有明媚的光线,贯穿了过来,金波荡漾中,刘泓手脚并用,终于从一个不大的豁口逃离了出去。

刘泓深深的吸口气,辨别好了周边的方位,这里一片绿意盎然,要是不出所料,这里必然是上林苑的后山。

安乐城历朝历代的君主各个南征北战,也各个兵马娴熟,每月朔望之辰,他们总是成群结队的在上林苑狩猎。

这里有很多珍奇异兽,有的是经过驯化的,而有的呢,则是野生的,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刘泓记得,幼年时候,自己曾经一次偶然迷路,到过这里,现如今虽然长林丰草,。一切与众不同,不过仔细的思忖,旧时的遗迹尚且历历在目,顺着清溪往前走。

到了水源的发源地,就可以离开这里。这里还是禁苑啊,也对,帝京的能工巧匠就是再厉害,也绝对没有可能将地道修到帝京外去的。

刘泓饥肠辘辘,到了清溪的位置,狂饮一番以后,择路去了……

有嗡鸣的声音,箭簇射中了一只麋鹿,呦呦鹿鸣,这受伤的鹿儿朝着密林深处去了。一匹高头大马载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狠命一般的追赶了过来。

少年穿着一件白色的羽裳,目光炯亮,阴沉中带着点儿倔强,嘴角始终有一个睥睨而又狂狷的微笑,好像命中麋鹿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样。

“王弟,不过是一头麋鹿而已,不要去追了吧。”看到少年策马扬鞭,已经顺着灌木丛去了,身后一个穿着明黄色衮龙衫的少年立即提醒一句。

而骑在马背上准备到密林中去的少年则是刘澈,刘泓比刘澈大一岁,不过二人性情各异。

他们是同父异母所生的两个孩子,自幼承欢父亲与母亲膝下,因为嫡庶之分,双亲比较喜欢的是温柔敦厚的刘澈,而厌弃特立独行的刘泓。

尽管,九岁的刘泓做了王爷以后,还是一成不变。

其实刘泓何尝没有危机意识呢?他唯恐自己的位置会岌岌可危,其实多年前刘澈在很多年前已经是他的假想敌,不然,哪里会有后来那些事情呢?今日的狩猎,是刘澈安排出来的,旨在狩猎的过程中人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刘泓。

因为这一次的狠毒,让刘泓对刘澈不放心起来,以至于刘澈后半辈子都沉沦下僚。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做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帝王,就要将身旁一切可能拔节的草木都斩断,并且掘地三尺,斩草除根。刘澈也想要做未来的帝王,帝国虽然已经改朝换代了,但毕竟历史还掌控在自己兄弟的手中。

他有高度自信。果然,遇到了刘泓,逃难的刘泓,他邀请刘泓一起狩猎,刘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是什么都不怕的。

“中原逐鹿,今日看到麋鹿,原是好的症兆,皇兄就让臣弟去找一找。”刘澈一边说,一边已经缓辔,进入了一片蓊郁的草丛中,身影逐渐消失了。

看到刘泓离开,刘澈一笑,已经伸手。

“弓箭。”眼睛危险的半眯,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如今,他要杀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士卒已经握着一张黑漆驽走了过来,刘澈握住了黑漆驽,将箭簇看了看以后,用力的拉紧了弓弦。

刘澈却好似背后有眼睛一样,在箭簇射过来的刹那,茶眸阴鸷的转动,人已经一个纵越,低伏下来,头顶劲疾的风声破空而来,少年已经躲过了一箭。

“皇兄,你要杀了我?”堪堪躲过一劫,他回眸,沉痛的看着不远处花影下的少年,他们是同胞的兄弟啊,在他尚没有身登九五,居然第一个要杀的是自己!

“王弟,错在你生在帝王家。”刘澈淡淡的笑着,阴柔的笑容让那削薄的嘴角看上去好像锋利了不少,眉宇轩起来,给人一种势在必得的冷静。

“不,错在我做了你的哥哥。”他一边说,一边慢慢的伸手握住了自己腰间的长弓。

“我顾念你与朕手足之情,今日留你一个全尸!羽林郎何在,还不将叛徒拿下,就地正法?”

一声令下,身旁的羽林郎一个一个闻风而动,速度奇快,已经将刘泓团团围住了。

掌声响起来,刘澈狡猾的一笑,“我从出宫开始就已经准备杀你了,料你有所察觉,不过,朕为了杀你,已经好生布置过了,王弟,你殁于王事,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这边,羽林郎已经与刘泓纠缠起来,长刀所向,他左闪右避,几个回合以后,已经体力不支,并且已经受伤了。

第八十九章 记忆里的皇家恩怨

远处,刘澈握住了一枚衣襟上的芦花,轻轻的一吹,芦花已经从衣襟上飞走了。

“啊……”

刘泓受伤了,一个踉跄,人差点儿就倒在了地上,马儿受惊,拔足狂奔,朝着密林深处去了。

刘澈握着黑漆驽,将准星瞄在刘泓的后背上,然后放出去一箭,眼看箭簇射中了刘泓的后背,他淡淡的一笑,将弓弩轻描淡写的收了回来。

目光看着雕镌美艳的弓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好好的搜一搜。”刘泓终于明白了,帝京的变故,让刘澈有了可乘之机,原来包藏祸心的是刘澈啊。

“是,王爷。。”羽林郎四分五裂,朝着刘泓马儿离开的方向去了。

刘泓后背疼痛,眼前一黑,已经倒在了前面不远处的芦荻中,秋风萧瑟,吹起来一片淡白色的芦花,往前走,就可以离开这荒郊野岭,但是他已经没有一丁点儿的力量了。

“救——命!”

这是生命垂危之际,他唇齿中迸出来的最后两个字,这求救讯号,好像淹没在大海中的泡沫一样,说消失就消失了。

疼痛让他休克,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此刻,距离自己不远处的追兵已经跟踪了过来,还有十来步的距离,就可以将自己抓住了。

幸运的是,这里的芦荻实在是茂盛,他处在一个绝对的视觉盲点中,官兵们看到黑马就在附近,于是地毯式的搜索起来。

刘泓饥渴难耐,耳边嗡鸣,有气无力的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前面有芦荻,要是有野鸭蛋就好了,刘泓这样想着,也就趋利避害一般的朝着前面茂盛的芦荻去了。

他失魂落魄的进入了芦荻丛以后,蓦地看到一片黑漆漆的血污,这血污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再看时,倒在旁边不远处的是一个面色灿白的金冠少年。

一个女孩,却出现在了这里。这女孩和自己的丫头正好过了宫墙,在外面采花王呢,却遇到了刘泓。

这女孩吓坏了,立即后退,但是明显的这少年还活着,他的后背上插着一只雕翎箭,箭簇深深的刺入了肌理之中,血流不止。

看来有性命之忧。

“哥几个,在这里,一定是在这里。”刘泓捂着嘴巴的手颤抖起来,不好,有人来了!刘泓蹲伏在芦荻中,透过一片摇曳的菖蒲,刘泓看到一行人握着长刀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走,跟我走。”女孩用力的拉住了刘泓的手臂,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

前面悬崖的位置有一个石洞,女孩在这个时候哪里有复杂的想法,报着救人一命的心思,已经朝着这个危险的石洞去了。

刚刚进入石洞,这些羽林郎也是三五成群的到了芦荻丛中。

“头儿,有血迹,看起来这雏儿并没有走远。”

“好生找一找,务必带回去。”一个千总模样的人挥挥手,几个羽林郎点点头,各自开始搜捕起来。沿着血迹到了前面的位置,看到的是悬崖。

“士可杀,不可辱,看来是跳悬崖了。”千总一边说,一边又是回眸,“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哎,来人,下去寻找尸首,本将回去复命。”

说完以后,挥舞了一下宽袍大袖,人已经去了。

刘泓进入这个石洞以后,这才发现,石洞里面的面积并不大,并且阴暗潮湿,好在大人们的个子比较高,从这个高度看过去,看到的是怪石嶙峋,倒是让刘泓躲过一劫。

不知道过了多久,羽林郎终于消失了,女孩这才轻轻的伸手,在刘泓的鼻翼下轻轻的试探了一下。

“还活着。”她惶恐的将手探回来,对于治病救人刘泓并没有很多经验,不过自幼她倒是摸爬滚打西习惯了的,难免在皇城里面照顾不周,倒也算得上是半个赤脚医生。

平日里也是会点微末伎俩,看到少年后背上的箭簇,她并不敢轻举妄动。

伸手,在少年的靴子上摸了摸,果然不出意料,摸到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一寸一寸的将那后背的衣裳给割开,左手握着撕碎的布匹,右手已经力度适中的将箭簇拔下来。

少年因为疼痛,面容剧变,豆大的汗珠争先恐后的从额颅上滚落下来。

“你别怕,你不会死。”女孩快速的捂住了刘泓的嘴巴,唯恐他电费惊呼声会让羽林郎去而复返。

少年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危险,用力的忍住了那呼之欲出的嘶吼。

“喂,你好点儿没有。”女孩看着少年,少年迷蒙的眼睛逐渐的睁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危险而又明亮的眼睛。

好像天边的星斗一样,不过星星没有这样明亮,好像深邃的大海,但是大海并没有这样深邃,那双橄榄型的凤眸就那样打量着自己。

“何人?”

问一声,目色抖颤,看着眼前的少女。

“自然是相濡以沫的救命恩人,你以为呢?”女孩回一句,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呢,何人?”反唇相讥,问一句,少年慢吞吞的坐直了身体,目光看着地上的血渍以及箭簇,“我是……王爷。”

“王爷……”女孩吃惊了,刚刚施救的时候可并没有看到他衣服上的金龙,此刻蓦地发现了,不免后怕起来,篡位的是新君,那么这个王爷自然也是自己的敌人。

她下意识的握住了旁边的匕首,做出来一个随时进攻的姿势。

“王爷就是皇上的弟弟,可是吗?”女孩吃惊的瞪圆了眼睛,泪珠已经潸然。

“是。”少年叹口气,“我要回去。”

“你回不去了……帝京已经乱了。”女孩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嗜血的残暴,准备立即杀了这个人。不过还是隐忍住了,“我问你,你如何受伤?”

“狩猎,你看不出来不成?”一边说,一边笑了。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可以笑出来,也过于玩世不恭了。

“是我的弟弟射杀我,我几乎死在了他的手中。”

“是当今天子不成?”

“是,”刘泓想,朋友的朋友是敌人,同理可证,他的敌人也是自己的敌人,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呢,在这里做什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他抽口冷气,“这里是皇家园林,不是一个外界的妇孺可以进来的,你……意欲何为?”

“我手无寸铁,就算是有,我也是手无缚鸡之力……”话没有说完,他已经截口道:“你不可能是进来游玩的,给我真相。”

“我……不,我不能告诉你,你凶神恶煞一样,你会杀了我的。”她瑟瑟发抖,看着眼前的男子,刘泓淡淡的一笑,“现在,我受制于人,你随时可以杀了我,再说,我为何要杀了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

女孩的眼睛红了,“我是到处乱走,迷路了这才到这里的,我本身跟着几个羽林郎在这边采花,后来就走散了——”

“你……”她的脸蛋红了,吃惊之情溢于言表,“你到底是命苦?”他极力的思忖,调动大脑的思维,良久以后,说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何人,但我却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身上有一种匪气,杀气,与众不同。”

“好眼力见儿,我却是不认识你。”

“不认识不要紧,你救了我的命,我们就是朋友,往后我会帮助你。”一边说,一边又道:“你必然是想要报仇雪恨,对吗?”

“我没有力量。”他虽然这样说,不过眼前蓦然浮现的还是母后临终前哀恸的神色,她狠狠的攥住了拳头。

“我也没有,不过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要是你可以和其余的力量联合起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一语点醒梦中人,刘泓经过短暂的深思熟虑以后,瞪圆了黑漆漆的凤眸,“果真可以?”

“事在人为,自然是可以的,来,我们合计合计?”

女孩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刘泓,点了点头,抱着一种“姑妄听之”的态度看着眼前的陌上公子,他笑着。一笑,那种冷若冰霜的神色好跟着也冰消雪融了,脸色逐渐也是恢复了红润。

种种了悟瞬间飞闪过刘泓的脑袋,在那样的环境中,刘泓苟延残喘,但最后毕竟还是恢复了元气,不但恢复了,还找到了母后,他们经过多少年的努力,才真正黄袍加身呢?

这里面自然也是少不了刘泓姐姐刘灵毓的力量,现如今,他们依然故我,相依为命,刘灵毓看起来傻乎乎的,但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因为之前遭遇的暗杀太多了,让喜欢舞枪弄棒的刘灵毓彻底的变成了一个莽夫。

刘泓亏欠刘灵毓太多,明明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谁不想要好好的打扮打扮自己呢?

太后娘娘对于刘泓登基为帝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在太后娘娘的眼中,刘澈自然是皇上的最佳人选。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关于太后娘娘几乎殉葬的事情,太后娘娘只字未提。

刘泓也没有问过一次。

要不是有太后娘娘劝阻,刘泓一气之下,早已经将刘澈给杀了,但现在,刘澈却很是安分守己,带着自己并不多的军队在帝京保护刘泓,一切都变了,唯独不变的是两件事情。

第一个是,刘泓对刘澈的防备之心,这个就好似悬挂在刘泓头顶的警铃一般,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刘泓小心应对,另外一个就是,当年救助过自己的女孩,那女孩并没有告诉自己她的名字。

刘泓找了很多年,动用了很多的力量,但始终没有找到这个女孩子。

现如今,一切都变了。其实,也未必是刘泓不近女色,而是,刘泓的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罢了。

“皇上,拈香了。”刘泓还在浮想联翩,旁边的高成将香点燃,已经送到了刘泓的手边,刘泓握住了,上香,给列祖列宗下跪以后。在高成的搀扶之下,慢慢的起身了。

第九十章 仇人还是手足

高成热泪盈眶。“皇上,为了您,奴才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未来任重而道远,老奴就是皇上的一把刀,您让老奴做什么老奴赴汤蹈火,没有不做的。”

“高成,朕知道你是无无往而不利的匕首。”刘泓点点头。高成抿着唇憋著气,只是点头。两人从祠堂里面出来,刘泓若有所思的模样,想起来十一年前的事情,那些记忆浮光掠影一般就从脑海中闪现过去了。

“十一年了,朕是不是该放下了呢?”刘泓看着深渊一般宝蓝色的天空,高成自然能体察刘泓一举一动背后的意思,也明白刘泓为什么会忽然说这样的话儿。

“皇上,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他说。

“你背诵这个做什么?”

“老奴知道皇上您在想什么,你的心病老奴向来是明白的,让平王到帝京来吧,这几年也苦了平王呢。”没有想到,跪在地上的高成居然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看起来,他对你也不错。”

“不,皇上,老奴觉得,那事情已经过去了,您应该宽宏大量的饶恕了平王,毕竟平王是您的皇兄,已经十一年了,他早已经看透了一切。”

“朕觉得,应该让平王进京了。”刘泓深深的拧眉,将跪在地上的高成的手坚定地握住了,高成点点头。

“好了,此事你去安排。”刘泓低沉冷静地道:“让刘澈不要怕,朕已经将前尘往事都放下了,让他安安心心到帝京来见朕就好。”

“是,是。”

高成得到命令,第一时间去找刘澈了,刘澈驻扎在帝京,此刻,高成的到来让刘澈也是大惊失色。这里是帝京外一片郊外的空地,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他们刚刚打猎回来,现在,他们这一群军队做的事情仅仅是剿匪剿匪不停的剿匪。

间或在剿匪的途中狩猎,这已经是他们能做的事情中最为有意义的了,已经十一年了,对于十一年前自己错误伤害刘泓的事情,刘澈始终想要弥补,但刘泓却已经不信任自己。

仅仅是给自己一个暗淡无光的前途罢了,此刻,他刚刚从猎场回来,汗流浃背的样子,他困倦不看,倒在一片星光之下,怀想起来很多很多如潮的往事,潮涨潮退,来了去了,眼前浮光掠影出现了很多的景象。

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母后了,据说母后辅佐刘泓登基为帝以后,顺理成章退居二线,成了名副其实的太后娘娘,他知道,不是母后不要求刘泓召见自己,而是母后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之间能真正化干戈为玉帛。

现在,海晏河清,一切都已经蒸蒸日上了,而刘泓早晚会看出来他们之间这破裂的关系需要弥补。

虽然刘澈名义上是王爷,但就目前刘泓给刘澈的权利很小很小,他十一年了,用这种方式在打压他,在亵渎他,在给刘澈压力,藐视刘澈。

刘澈再也没有二心,现如今的刘澈,从十一年以前,已经不再玩弄黑漆弩了,也不常常去打猎。

今天,打猎的人回来了,将一只麋鹿给丢在了地上,那个人给人介绍起来。“这靡丽果真是厉害,他看到我将她给包围了,诸位哥几个,想一想,这母鹿做出来也什么行为呢?”

“这我们如何得知,还请你不好卖关子了。”旁边一个人不耐烦的说。

这人哈哈大笑,一边喝酒一边爽快的说道:“这母鹿居然给我下跪了,诸位想一想,这也正真是一个奇怪的事情了。”

此刻,坐在远处休息的刘澈听到这里,立即怒发冲冠,他尽量控制男人们除外去狩猎的举动,不知道从那一年开始,他变得慈善起来,现如今听到那人侃侃而谈,已经知道为什么麋鹿会忽然下跪了。

他过去了,人们都唯恐了过来,有人还准备绘声绘色的讲故事给刘澈听呢。

却发现刘澈的眼睛冷飕飕的,墨瞳里面没有丝毫的感情,就那样居高临下冷冷的默然看着那个人,那人蓦地想起来,之前刘澈就提醒过他们的。

尽量不要伤害无辜,此刻,刘澈手中的皮鞭已经没头没脸的这人的头顶,众人并不敢劝,刘澈将这个人打了一个皮开肉绽。

众人这才明白了,这人刚刚杀害了母鹿,让刘澈感觉到了伤感。

此刻,刘澈去了,星夜之下,骑着马的高成却来了,高成的到来,吸引去了众人的目光,刘澈没有想到高成会来拜访自己。

但刘澈却明白,自己大难临头了,已经十一年了,刘泓从来没有召见自己的先例,就连册封自己做平王,也是圣旨而已,现在,刘澈立即去看面前的高成。

高成连圣旨都没有带过来,仅仅是面含微笑。

“王爷,奴才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围绕着猎物还忙得不亦乐乎呢,看到高成来了,都心道不好。

高成言简意赅,将刘泓的意思已经全面的告诉了刘澈,刘澈想要找个理由拒绝都不能,毕竟现在的刘泓已经是皇上了,得到了命令以后,刘澈刻不容缓,上马就跟着高成去了。

他交代了一系列自己离开以后的事情,官兵们并不多,但他们跟着刘澈已经很多年了,有人洒泪而别,有哪些机敏一下的,知道刘澈这一次很有可能会一去不复返,眼看着刘澈去了,心情都不好。

就在刘澈将一切事情都交代完毕,准备安然离开的刹那,荒郊野岭中,人们已经跪在了前面,拦阻住了高成和刘澈的马匹。

“末将愿意跟随您入京。”一个人一边说,一边磕头,身后的一行人看到这人如此,跟着也是模仿起来,看起来人们已经万众一心了,因为训练出来这样高贵的队伍,刘澈是比较开心的。

“好,真好,不过这一次,本王不能带着里面到帝京去,等本王回来,和那么继续开怀畅饮。”刘澈看着军队。

而面前的一幕,让高成好生咋舌,刘澈的军队人数并不多,这是刘泓极力克制的范畴之内的,而刘澈呢,目前已经是这么一个模样了。

“王爷,皇上仅仅是要您到帝京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您放心就好。”高成提醒一句,看着面前的军队。

“高公公不是皇上,焉能知道皇上的心呢,这一去,山高水低,王爷要是有什么闪失,岂不是我们的过错吗?还请高公公准允我们都到帝京去。”

“这……这如何可以呢?”高成据理力争,刘红最讨厌的就是刘澈带兵到帝京去,这样一来,不是虎口拔牙是做什么呢?

“皇上的确是想要让你们之间的关系冰释前嫌,你现如今带着他们到帝京去,这不是越描越黑是做什么呢?老奴奉劝您,莫要如此,王爷,已经十一年了,你们也应该见面了。”

高成苦口婆心的说,刘澈知道,果真要是刘泓想要弄死自己,办法其实也多种多样。

现在,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军队,刘澈滚鞍下马。“好了,诸位请起来,我去去就来,原是不用如此这般的,起来吧。”刘澈一边说,一边上马了。

“王爷,保重,保重啊。”带头的几个人明显不放心,但刘澈呢,却觉得没有什么危险的。

“我去去就来。”跟着高成离开了。

这事情,连懿寿宫中的太后娘娘都惊动了,其实,这三年的时间里,懿寿宫的太后娘娘多么想要让刘泓与刘澈重修旧好啊,但毕竟自己不能说出口。

其实,即便是说了,也是枉然,想不到,现如今,刘泓主动的给刘澈伸出来友谊之手,这是太后娘娘感觉诧异的。

但兵燹毕竟已经过去了十一年,这十一年中,人们都在变,连她的心态都变了,嬷嬷告诉太后娘娘,说刘泓召见刘澈,已经万事俱备,久久古井无波的太后娘娘,跟着也是喜极而泣起来。

“哀家看,这才是普天同庆的事情呢,哀家简直太开心了,快,快去准备酒水,哀家和她已经十一年没有见面了,十一年了啊。”

当年的刘澈,是一个黑漆弩用的很出神入化的人,仅仅是八岁的年龄,已经心狠手辣,其实,这也是先帝和太后娘娘真正看中刘澈的地方,做帝王,只有心狠手辣才能长治久安。

刘泓过于仁慈了,仁慈的让太后娘娘心疼。

当年戚夫人摇身一变已经成了现如今的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的心情实在是大好,这边厢,懿寿宫中忙忙碌碌起来。

“究竟是闹什么,连懿寿宫中都张灯结彩起来,真是奇怪了。”薛落雁坐在屋子里,一边整理手中五颜六色的丝绦,一件问旁边的碧玉。

现如今,她准备用这些丝绦给皇上做一个锦帕,碧玉停止了,出门去打听了。

少刻,碧玉眨巴一下眼睛,将确切的消息已经带进来了,她停止了整理,目光从花花绿绿的丝绦上移动到了碧玉的面上。

“你说什么,平王要进京?”没来由的,她紧张起来,伸手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心口,这是刘泓风声斧影的游戏,还是平王要来的呢?

看出来她的担心,碧玉娓娓道来,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已经全部都告诉了薛落雁。

“不成,这毕竟是道听途说,哪里能当回事呢,都说平王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现如今平王到帝京来,本宫要让皇上严加防范,你去宣室殿看看,现如今高成在不在,要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让高成过来一趟。”

“娘娘,您莫要杞人忧天了,奴婢打听的事情有一件事情是假的吗?”碧玉还在整理丝绦。

“碧玉,干系重大,你倒是懒洋洋的,你不去,本宫只好自己去了。”

“啊,娘娘,您这是何苦来哉。”碧玉看到薛落雁果真要自己去了,立即抢先一步已经擦夺门而出。

第九十一章 为虺弗摧为蛇若何

这第二个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担心刘泓呢,刘泓乃是一个帝王,一个帝王早已经对自己需要做的一切事情有了擘画,自己没来由的究竟担心一些什么呢?

薛落雁看着凌乱的线头,感觉自己的心也是千头万绪的,索性不整理了,斟茶一杯慢慢的品起来,外面有了脚步声,知道是碧玉来了,果真,已经将高公公带过来了。

高成是何等样的聪明人,知道娘娘召见一定是因为平王进京的事情。

而技高一筹的还是薛落雁,薛落雁已经知道,刘泓的一切命令,都是太监的一把手高公公在筹备的,看到高公公来了,先赐座,高公公踧踖不安的告罪,坐在了下首。

眼睛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的目光黑漆漆的,也没有什么转弯抹角的意思,说道:“究竟帝京又是闹什么呢,让平王到帝京来,向来平王不都是投闲置散的,好端端的,现如今让平王进京,这里面必然是有一个缘故,你告诉本宫。”

薛落雁那略带忧郁的脸蛋上,此刻挂着一个浅浅的笑,看着高成,高成叹口气,接话将之前刘泓安排自己的事情一一都告诉薛落雁。

薛落雁闻言,微一颔首,说道:“果真是如此了,对吗?不是平王自己到帝京来?”

“平王因为童年的那件事情对皇上含愧,现如今即便是皇上让平王到帝京,说来平王也是很不好意思的。”

“那么——”薛落雁闻言,微弱的叹息一声,私语道:“这一次平王进京,皇上是有了杀心对吗?”

现如今,平王已经十九岁半,将尽二十岁的模样了,二十岁是弱冠之年,也是一个男子一生中最为鼎盛的年华,现如今,平王很有可能会遭遇屠戮,刘泓究竟要做什么呢?

“看皇上的意思,和娘娘想象的毕竟不同。”高成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稍微沉吟了一下,又道:“你叮咛皇上,两人见面的时候,也要分外小心……”

“这王爷本宫听说,是一个狠辣的角色,在江湖上要是将什么下九流的旁门左道学了来对付皇上,到了那时候就措手不及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皇上,可明白了?”薛落雁声音沉重得很。

见面?究竟不知道刘泓是如何想的,这已经迟到了十几年的面,不见也罢了,现如今,给平王一千多个人,让平王在外面,料定了平王也是不会乱来的,即便是平王乱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仅仅是一千个人罢了,能起什么风云突变的事情呢,但现在,刘泓却偏偏要见平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薛落雁柔肠百转,想着刘泓的仁慈,忽而又是想起来平王的冷酷,到底还是给刘泓捏了一把冷汗。

听着薛落雁那荡人心弦的声音,高成点点头,“娘娘,您放心就是了,那宴会上有奴才在的,奴才是永远都不会让皇上遇到危险的,这么您大可放心。”

“本宫知道了,你去吧。”他点点头,声音却显得凄艳,高成去了,碧玉笑眯眯的过来了,一边给薛落雁续杯,一边说道:“娘娘,您最近变了。”

“变了?”薛落雁伸手摸一摸自己的面颊,觉得芒刺在背的模样,话到嘴边却有事哦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碧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本宫究竟哪里变了?”

“娘娘变得很是担心皇上了,您也不相信,皇上既然已经决定要见平王了,自然一切都是以皇上为中心啊,皇上比您,比我聪明了不少呢,您也没有必要这样耿耿于怀的了奴婢想,男女之事呢,只要经历过了,好像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两个人了。”

“啊,碧玉,你当心我拧你的嘴巴。”碧玉看穿了薛落雁的心,薛落雁却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此刻,高成已经到了养心殿,宣室殿的早朝完毕了,刘泓出来,发现高成不在,旁边的太监说高成让碧玉叫去了,刘泓沉吟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已经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是需要批阅奏疏的,等闲,一般人是不能进来的。他信得过的人唯独就是高成一个,这里的秘密比比皆是。

而任用高成这么几年,高成的守口如瓶,赢得了刘泓的信任,这是好的,对于自己不能了解的事情,高成很会视而不见,对于自己必须要掌控的事情,高成会不遗余力的去周旋。

她从来不让女子在养心殿红袖添香,现如今,高成才过来,刘泓批阅,知道进来的一定是高成,没有抬头。

高成慢吞吞的到了刘泓的身旁,这里需要端茶送水,需要做很多的事情,巨细无遗,除了高成,其余的人还不能。

刘泓一力做自己的事情,脑海中却不停的跳跃出来那些凌乱的记忆,好像一个诡异的梦境一样,刘泓问自己,之前那些事情真正的存在吗?

或者说,那些已经埋葬在云烟中的往事果真发生过吗?终于最后的一道旨意已经下达完毕了,瞥一眼旁边的高成。

在养心殿,高成好像一个雕塑一样,无论随时随地都都是这样平静,又好像是从地面生长出来的竹笋一样,千磨万击还坚劲。

他的身板笔挺,看到刘泓的目光,眼睛闪烁了一下,朝着刘泓去了。

“皇上,您有事情?”

“你去看了,究竟王爷是什么模样呢?”他一边说,一边审查高成的面容,高成点点头,挤出来两滴泪水,说道:“这几年,王爷风餐露宿的,过的并不好,也丝毫没有造反的心。”

“那就好。”刘泓点点头。“朕准备将之留在帝京,看看他究竟是有所作为,还是对朕的位置有所觊觎。”说到这里,刘泓伤感起来,将不轻易表露出来的一面给了高成看。

“多年了,你也知道,母后最为看重的并非是朕,而是他。”刘泓叹口气,心脏剧烈的抽痛起来,要不是两年多的生涯,自己的确做得有条有理一切都信手拈来。

恐怕母后到现在都不认可自己呢。刘泓想起来多年前,母后为了救助自己,而几乎成为了他们的刀下亡魂,一想到这里,刘泓的心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那些事情,高成不是旁观者,而是地地道道的经历者,面上的痛苦跟着也是虬结了起来,他不知道究竟怎么说,但眼睛却还是闪烁了一下,“太后娘娘其实……其实也有太后娘娘的难处。”

“是,”刘泓如何能不理解呢,握住了茶盏轻轻的啜饮一口,那美丽的凤眼微转,看着高成。“龙生九子,凤育九雏,都各有不同的。”

“不,是各有千秋,您是沉静内敛之人,这一点和平王不同,但其实平王也并不坏——”刘泓没有想到,当着自己的面儿,高成居然会赞美平王。

不禁心中气恼,那波光生媚的眼睛也是变得冷峻起来。

“皇上,知道您不喜欢听,历朝历代,人们喜欢听的都是什么你?所谓良言逆耳,其实,奴才想要说的是,要平王果真有造反的心,依照他的手腕和力量,是能够的,但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丝毫没有那种举动。”

“他默默的接受了现实,并且还在很多时间都在帮助您。”

“是,”刘泓觉得高成分析的也是头头是道,眼睛闪烁了一下,“是你有真知灼见,但朕毕竟还是想要看看,说不定平王仅仅是在蛰伏呢?毕竟现在平王已经哟偶力量和朕抗衡了,朕将平王放在身旁也有朕另外一重的深意。”

刘泓看着高成,高成对于刘泓的意思,也算是心知肚明,立即点点头。看到高成点头,刘泓立即笑了。

“好了退下吧。”

“是。”高成点了点头。

最近,一切都在寻常的发展,寻常的进行,刘灵毓和沈沐阳时常在懿寿宫,别看刘灵毓时常表现出来的是大老粗的模样,但现实并非如此,刘灵毓乃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

她学习书法,很快就突飞猛进,至于沈沐阳,在学习拳打脚踢这些功夫上,就远远不如刘灵毓在书法上的造诣了,好像女孩子天生对于笔墨纸砚就没有隔膜一样,信手拈来。

但作为一个经商已经很多年的男子来说,好像忽而开始动武,是无比痛苦的事情,但也总不能让刘灵毓给小瞧了。今天,沈沐阳在太阳下扎马步,而刘灵毓呢,在屋子里面慢吞吞的临摹一张千字文。

两人距离并不远,刘灵毓透过窗口就能看到外面的人究竟有没有耍赖皮,沈沐阳已经坚持不住了,就要愿赌服输。

此刻,刘灵毓袅袅婷婷的从屋子中出来了,将一炷香放在了沈沐阳命根子下不远处,然后诞着脸问道:“要放弃了吗,放弃就要接受惩罚的,哈哈哈,哈哈哈。”

“你抄二十遍都没有放弃的意思,我为什么会放弃呢,那是没有的事情,我们一炷香以后再见。”沈沐阳煮熟的鸭子还嘴硬,其实,刘灵毓很心疼沈沐阳,只要沈沐认输,一切万事大吉。

但沈沐阳呢,丝毫没有认输的意思,两人对峙了会儿,沈沐阳伪装出来一种神采奕奕的模样,看着刘灵毓。

“好,你有种。”刘灵毓不知道是褒奖还是贬损,说了这几个字以后,傲然朝着屋子去了,安安心心的开始写东西。

一会儿听到了太后娘娘和几个嬷嬷的闲聊,她最近将自己全部心力都消耗在了如何靠近沈沐阳的身上,现如今,已经将很多事情都忽略丢掉了此刻,听到屋子里面的低喃,忽而将毛笔丢在了宣旨上。

母后和嬷嬷们的意思,居然是要平王到懿寿宫来。

这么一来,刘灵毓的心病犯了,都说三岁看老,刘灵毓比平王打开四岁半,从小刘灵毓虽然是习武之人,但对于同样是习武之人的平王却没有什么好感。

第九十二章 我保护你

好在,那仅仅是童年时光罢了,但现如今,太后娘娘不知道给刘泓灌了什么迷魂汤,刘泓居然一口决定了,让平王到帝京来,这么一来,第一个持反对意见的不是别人,乃是向来对刘澈就没有好感的刘灵毓。

“不在外面临帖,到这里做什么呢?”太后娘娘看到刘灵毓进来了,又是看到刘灵毓憋着小嘴不怎么开心的神色,问一句。

“母后,我刚刚都听到了!”刘灵毓暗暗的咬住了牙齿。

“你听到了什么呢?”太后娘娘看着刘灵毓,窗外的阳光落在了太后娘娘的身上,以至于此刻,沐浴在一片晨阳下的太后娘娘全身上下都金光闪闪的,看上去很雍容华贵。

“您究竟在想什么呢,您居然要刘澈进京来,他在外面不是好端端的吗?”

“这是皇上的意思,你以为母后能左右皇上的举动不成?”太后娘娘看着刘灵毓,刘灵毓才不相信是刘泓的意思呢。

“他之前刺杀过皇上,现如今让平王进宫,这不是头悬利刃的事情,依照儿臣看,让平王在外面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已经是皇兄仁至义尽了,儿臣知道,您是喜欢平王,但平王呢,您仔细考量考量会发现,诸般不如意的地方多了去了。”

“灵儿,你说什么呢,你难道也忘记了手足之情不成,平王刘澈可是你的的弟弟啊。”

“是,皇室中弟弟杀哥哥的,哥哥杀姐姐的,难道还少吗?”看得出来,刘灵毓非常不开心的模样。

“退下,你让哀家不开心了。”太后娘娘瞪圆了眼睛,看着刘灵毓,铃铛刘灵毓向来都听话,唯独这一次,显得那样的违抗。

“母后,先小人后君子,我们将不好听的话先说在前头,您莫要薅恼,不过话说回来,您就算是不开心,儿臣话到嘴边,该说的还是会说的。”刘灵毓心直口快,杏眼圆瞪,看着母后。

太后娘娘点点头,其实已经知道了刘灵毓想要说什么,但还是给了刘灵毓说话的权利与机会。

“你说吧。”

刘灵毓点点头,佯装自然,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看着太后娘娘的眼睛——“他现在进京,如果仅仅是来玩一玩也就罢了,如果有那种心,儿臣就会替天行道,到了那时节还请母后不要伤感不要难过。”

“灵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母后请求你将刚刚的话收回去。”

“儿臣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覆水难收,母后,并不能收回去了。”刘灵毓一边说,一边难过叹口气。

“你……”气的太后娘娘用力的拍桌子,但刘灵毓呢,已经屁颠颠的来了,先小人后君子,自己不是有言在先了吗?更何况,谁知道平王这一次到帝京来,是好心还是歹意呢?

他到了外面,看到炎炎烈日下的沈沐阳,沈沐阳还在坚持,但显然已经力不从心了,看到刘灵毓吊臂离开,沈沐阳立即回头,看着刘灵毓。

“你去哪里!?”沈沐阳看着刘灵毓,刘灵毓叹口气,大太阳下面,显得噪音非常娇慵无力,“腿长在我的身上,你又不是我的如意郎君,管我去哪里。”

“你生气了?”沈沐阳两眼发亮,追问一句,“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你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所以,沈公子要知道谁欺负本公主了,就要和那人大打出手了不成!?”刘灵毓揶揄一句,眼睛看着沈沐阳,沈沐阳居然还点了点头。

刘灵毓笑了,刚刚笼罩在自己头顶的阴霾已经散开了,睫毛忽闪忽闪,好像美丽的蝴蝶,那样惊心动魄的美丽,一把握住了沈沐阳的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在外面去聊。”听刘灵毓这样说,沈沐阳点点头,跟着刘灵毓到了外面,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刘灵毓将刚刚偷听到的昙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沈沐阳。

“你说,现如今王爷到帝京,能是什么好心好意呢,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多年前,他就那样凶残,现如今呢……哎,相煎何急啊。”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沉痛的叹口气。

半垂眼睑,那样看着面前的沈沐阳,希望沈沐阳能给自己一个很好建议与意见,但沈沐阳呢,却说道:“你呢,毕竟有什么打算呢?”

“我和帝京共存亡,能有什么打算呢,要王爷这一次回京,一反常态变了好人也就罢了,要还是怙恶不悛,我……”刘灵毓努力的做出一个斩落的动作,这动作背后是什么秘密,沈沐阳已经心知肚明。

“但是,他可是你的弟弟,你未必就能真正动手。”沈沐阳看着刘灵毓,刘灵毓却冷峻的一笑。“你毕竟不是皇族,你要出生于皇族,你会知道,亲情是世界上最为凉薄的东西。”

“哎。”其实,沈沐阳是搞不懂了,难道权位名利什么的东西,果真是人一辈子中最为重要的吗?

“看起来,大家都不容易。

“是!”刘灵毓立即点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少顷,刘灵毓说道:“我去看看皇兄,究竟皇兄是什么意思。”最近一段时间,刘泓好像很忙碌的样子,已经好多天刘灵毓没有和刘泓好好的聊一聊了。

到了养心殿,刘泓正准备出去散步,看到长公主刘灵毓来了,邀请刘灵毓坐地,两人开始聊起来。

“那事情,是皇兄您安排的吗?”虽然没有立即言明究竟“那事情”是什么事情但毕竟眼神已经确定了。

“是。”刘泓点点头,眼睛看着刘灵毓,刘灵毓立即投袂而起,站在了刘泓的旁边,眼睛看着刘泓,“皇上,您不会是这样的安排吧,现如今,他到帝京来,有什么不轨之心,有什么其余的目的,您这不是养虎遗患吗?”

“他是朕的弟弟。”刘泓说:“应该留在朕的身边。”这句话,刘灵毓很快反唇相稽,“您已经忘记了十一年前的那一幕了,对吗?”输人不输阵,刘灵毓不想要很快的就跟着刘泓一起健忘。

之前印象中的平王是什么样的呢?刘灵毓已经一清二楚,现在,平王虽然说羽翼未丰,不过在帝京,很快就会获得更多的消息与秘辛,想要羽翼丰满,其实也是指日可待。

她不清楚,向来做事情谨小慎微的刘泓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忽而要召见刘澈。

或者,外人以为刘泓这仅仅是司马昭之心,但刘灵毓太了解刘泓了,要刘泓果真有什么“司马昭之心”,其实,早已经将刘澈给碎尸万段了,但刘泓并没有那样做。

刘灵毓瞧着刘泓那白润的肌肤,心里感慨万端,一时半会想了很多的东西,而刘泓呢,仅仅是看着刘灵毓。

“反正,皇兄,我不能要你陷入危险,如果这个胞弟果真有什么不跪的举动或者什么二心之类的,我……”刘灵毓那娇艳动人的凤眸闪烁了一下——“我会将他立即……”

“朕知道,朕能让他到帝京,自然是也有朕的打算,朕想,现如今澈儿也已经二十岁了,我们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面了,在朕的身边,其实比放在外面还要安全一点儿。”

“皇兄,您真是逆向思维。”刘灵毓叹口气,“不过,有这些危险,我还是会立即出手的,我会暗中去安排,祝愿您幸运了。”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怏怏不乐的去了。

晚间,刘泓到了薛落雁这边,薛落雁也早已经听说了这个消息,知道这事情是刘泓决定的,板上钉钉。

自己多说无益,但还是想要了解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刘泓呢,抱着薛落雁,亲亲密密的笑了。“朕觉得,他在朕的身边,朕才能更好的控制他。”

“皇上,这个平王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呢?”她是初来乍到,也是后来居上,薛落雁这人有一个好处是太后娘娘最为喜欢的,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事不关己,薛落雁都不会去接触。

更不会莫名其妙的去打听,帝京很需要这样刚毅木讷之人,现在,薛落雁已经喜欢上了刘泓,所以,对刘泓的安全也是着想起来。

“之前,他的确和你听到的每一个版本的传说一样,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刘泓说完,看着薛落雁。

薛落雁挑高一双柳叶眉,“这,看起来他们的传言是真的呢,臣妾还以为不尽不实呢,呢让臣妾看看您受伤的后背。”薛落雁说,已经伺候过很多次刘泓沐浴了,也已经和刘泓行房过。

但薛落雁从来没有注意到刘泓后背的伤口,他们都说,那一次的袭击中,刘泓险些不治而亡。面对薛落雁的质问,刘泓佯不解,笑眯眯的模样。

“让臣妾看看……”薛落雁一想到刘泓那一身细皮嫩肉上留下来的伤痕,心头也是难过的很。

“你想要看,如何不自己给朕将衣裳脱了,自己看呢?”他笑,坏坏的眼睛看着薛落雁。

薛落雁皱眉,“您以为臣妾不敢?”薛落雁骇笑一声,甜蜜蜜的将魔掌已经探向刘泓,三两下将刘泓的外衣已经脱掉了,眼睛瞅着刘泓的后背看,看到这里,薛落雁忽然热泪盈眶。

“很难看,丑哭了不成?”刘泓趴在那里,问。薛落雁却擦拭到了泪水,声音呜呜咽咽,“皇上,您果真没有想起来臣妾?”刘泓感觉啪嗒啪嗒的温热泪水落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此刻,她的声音也是颤抖起来。

他立即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看着薛落雁,薛落雁早已经血泪满腮,就那样神情激动的看着刘泓。

刘泓脑海中跟着浮现出一个场景,还有小女孩的声音——“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会好的,放心就好。”十一年前,她是这样说的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会好的,放心就好。”

第九十三章 半生缘

“不……不是,臣妾不知道您说什么。”薛落雁本能的躲避刘泓那炽烈的目光,而刘泓呢,此刻认认真真的看着薛落雁,因为那记忆的反刍,对面前的女孩多了一重崭新的认识。

就连眼珠子也舍不得眨一下看着薛落雁。

“是你,对吗,对吗?”刘泓呆呆的问道,眼睛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却连连摆手,“不,不是。”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你就是朕的救命恩人,快告诉朕,为什么要隐瞒朕这么久?”刘泓激动的看着薛落雁,话声刚落,薛落雁就朝着门口去了,不,不能告诉刘泓,那是其实也是爹爹的隐阴谋。

当年,她并没有救助刘泓的意思,一切可以说是误打误撞,碧玉为什么会来到她的身边,那仅仅是因为之前薛落雁无意中听到了爹爹和其余人的造反言论罢了。

爹爹对于权位有着一种狂热的追求,这是很多人都不理解的,之所以当年宫变了爹爹并没有登基为帝,并没有黄袍加身,不是天时地利不足够,而是在人和当面欠缺点什么。

历朝历代,皇族都是世袭,爹爹异军突起,自然是师出无名,索性将刘澈推上了风口浪尖,准备让幼年的刘澈登基为帝,自己好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幼年的薛落雁明白,这样的事情是做不得了,她偷听了这些秘密以后,决定去帮助刘泓逃离爹爹的毒手,刘泓不幸身中箭簇,都是薛落雁帮助的。

后来,看到刘泓逐渐的好起来,虽然看到刘泓气息奄奄,但她毕竟也需要离开了,就离开了那个山洞,刘泓不愧是天纵英才,在即将死亡之前,居然一反常态好起来了。

是,当年是自己救助了刘泓,但……里面的很多事情,很多细节都是刘泓不知道的,薛落雁回避这个话题,被刘泓这样一问,他紧张起来,反身立即奔向了门口。

看到薛落雁准备去了,刘泓伸手,但已经来不及挽留。

女孩的裙摆,好像水纹一般在门口掀起一层层的波浪,很快就消失在了外面,刘泓看着薛落雁离开,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做什么去?”显然,薛落雁没有走远,刘泓立即站起身,抽口气问一句。薛落雁仅仅是在外面看着月光,还能去哪里呢?

刘泓出来了,人站在了月光下,冷坤的凤眼微微上扬,质问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也是瞅着面前的男子。

“臣妾就是当年那个人,但皇上,臣妾救您,是意料之外的,并不是……”

“朕知道。”刘泓点头,美丽的凤眸漾着一抹兴味,就那样认真的注视薛落雁,薛落雁叹口气,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和朕到屋子中,朕终于知道什么是缘分了。”他看着薛落雁。

“皇上,其实事情并不是您想想的那样……”薛落雁急于解释,但刘泓已经捂住了薛锦茵的嘴巴,“好了,一切都不要说了,朕会偿还你,因为你是朕的救命恩人。”

“皇上,其实事情并不是……”薛落雁还要说什么,但刘泓的嘴唇已经覆盖了过来,将薛落雁没有能说出口的话给覆盖住了,刘泓将薛落雁放在了云榻上,好像欣赏精美瓷器一般的观赏薛落雁。

薛落雁面红耳赤,在一片清幽的烛光下,也是看着刘泓。刘泓就是当年那个少年,这秘密,薛落雁从到帝京就明白,但从来没有说出来。

当年,那少年的眼睛里面有一抹不屈不饶的光芒,现在,那清冷的不见底的眼珠还是和当年一样,无论随时随地,只要那双冷峻的凤眸扫视一眼自己,都能让薛落雁芳心一动。

刘泓那俊逸非凡的脸已经逐渐的凑近了薛落雁。“为什么不早早的告诉朕呢,朕苦于找你,已经找了很多年。”

“皇上——”薛落雁想要解释,但现在一解释,刘泓听了,莫名就造成了爹爹的困扰,并且会造成刘泓和侯爷之间的裂缝,想到这里,薛落雁决定,罢了,这秘密就埋藏在记忆中吧。

“皇上,是臣妾。”她终于承认了,刘泓点头,伸手将薛落雁的发丝轻轻的捋到了耳后,认真的端倪薛落雁,薛落雁也是抚摸着刘泓的发丝。刘泓剑眉飞鬓,英挺的眉宇好像会说话一样。

“朕找你已经多年。”刘泓嘴角抿起来一个无比优美的弧形,眼睛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刘泓在凤仪宫留宿一晚,翌日凌晨,薛落雁起来,刘泓业已离开了。刘泓是宵衣旰食的帝王,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废弛朝政,薛落雁红晕着双颊,想起来昨晚酒酣耳热的一切,面色比刚刚还要泛红了。

“娘娘,起来了。”碧玉一边说,一边看着薛落雁。薛落雁轻轻的笑,却一言不发。

而今天,接到圣旨的刘澈已经快马一鞭到帝京来了,他没有带过来一个人,仅仅是自己一人罢了,高成安排刘澈在水绿南薰殿等待刘泓咋召见,偏巧今日里刘泓因为政事忙碌了一个焦头烂额。

简直没有任何时间,他现在分身乏术,倒是让刘澈觉得,不是刘泓忙碌,而是刘泓并不准备立即召见自己,想要让自己无限度的等待。刘澈等着,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倒是高成三不五时的过来安抚两句,本以为刘泓马上会过来的,却哪里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酉时。

外面有了脚步声,刘澈立即回身,已经十一年没有见过刘泓了,对刘泓的记忆还停留在多年前,两人最后一次会面,是敌人,但现在呢,他不知道。刘澈低眸看着自己的脚尖,毕恭毕敬的等待着。

“王爷,是奴婢,奴婢是娘娘那边的嬷嬷,娘娘想,皇上今日里忙碌,让您先到懿寿宫去坐一坐。”

“这……”刘澈为难了,现在离开水绿南薰殿,等同于放了刘泓的鸽子,“不,本王还是在这里等等。”

“王爷,娘娘让奴婢转告您,十指连心血浓于水,希望您现在就过去,皇上这里,有娘娘在呢,您放心就好。”嬷嬷语重心长的说,刘澈明白,多年来,刘泓都不被皇后娘娘待见。

现如今,她到了帝京,被刘泓冷落,娘亲自然是想要立即见一见自己的。听这嬷嬷这样说,模糊之间,刘澈已经猜测出来,刘泓和娘亲的关系可能已经稳固下来了。

因不知道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辰去,索性跟着这嬷嬷去了,两人穿花穿柳的走,这里的景色四季如春,好像一切都一成不变,但到了懿寿宫,一切却好像都变了。

刘澈忽然感觉自己归心似箭,当年,母后被人叫做戚夫人,仅仅是一个皇妃罢了,但现如今呢,母后跟着也是水涨船高了,母后年迈了,一个年过半百之人,应该更加珍视亲情才对呢。

他一路都在胡思乱想,终于,在嬷嬷的带领下,到了母后的懿寿宫,太后娘娘知道刘澈最近要来,从高成哪那里已经多方的打听了,但高成并没有丝毫吐露实情的意思,这也是太后娘娘明白的。

她只能每天都等,今日里,刘澈来了,她忍不住迈步到了佛堂外,眼前来的,那里还是当年的小王爷呢,眼前的人,一脸周正,端方的脚步稳健有力,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自己。

她立即迎接了过去,早已经潸然泪下,而刘澈呢,已经跪在了地上,给母后磕头起来,看到刘澈行此大礼,太后娘娘上前一步,激动的抱住了刘澈。

“我的儿,你总算是来了,母后等了你整整十一年啊,这十一年中,母后对你日思夜想,多么想要见一见你啊,我的儿。”太后娘娘用力的抱住了刘澈,刘澈在地上三叩首,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

“我的儿啊,我的儿。”母后低喃,终于将溃不成军的刘澈拉起身来了。

而此刻,刘泓终于将一切都处理完毕了,他今日里并没有冷淡刘澈的意思,但今日里的事情却桩桩件件都不能搁置,只能如此这般了,现下,可高成看到刘泓终于忙碌完毕,这才将一杯参茶送到了刘泓的嘴边。

“皇上,您累了。”宵衣旰食,哪里是那样好做的呢?

“朕日日的辛劳大概只有你看在眼里,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就是这样一个意思了,对了,王爷呢,还在水绿南薰殿?”

“皇上,王爷从早上就来了,战战兢兢的等着您,却哪里知道今日的事情如此驳杂,居然到了酉时,奴才刚刚去水绿南薰殿,王爷已经让懿寿宫那边的嬷嬷带走了。”

“这……”刘泓沉吟了一下,看着高成,高成立即咳道:“是奴婢的罪过,奴婢这就去将他找过来,您稍后就好。”

“不,还是在水绿南薰殿开宴,让他稍晚一点过来赴宴,朕不会怪责,还有,让长姐也到水绿南薰殿,以策安全。”毕竟,已经十一年不见了,这十一年中,刘澈没有什么太大的丰功伟绩。

但毕竟刘澈是非常厉害的,因为剿匪,刘澈的武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目前的刘澈是什么人呢,他不得而知。

想必,一个刘灵毓对付刘澈到底是绰绰有余的,少刻,高成去安排了,等找到刘灵毓,刘灵毓立即拍案而起。“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啊,本公主早就应该过去的。”

“公主,还没有开宴呢,皇上的意思,您不要气势汹汹的,莫要让他感觉到了压力。”

“呵!”闻言,李老爷冷笑,往前一步,挑衅道:“他不给我们压力就好得很了,我一个弱女子,能给谁压力呢?”

弱女子?高成闻言,挑起轩眉,怀疑的看着面前的“弱女子”这个“弱女子”在政变中,首当其冲,做了很多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但这个弱女子到了一切都弄好了,却功成身退,退居二线。

第九十四章 太后娘娘是要策反吗

“好了,我现在就提前过去,告诉皇兄,要是看到他不对劲,我今晚就……大开杀戒!”刘灵毓柳眉一挑,一脸的不耐烦。刘灵毓本身就是嫉恶如仇的女子,从来都是直来直往。

向来不会刻意去伪装好好先生的面孔,一切都是浑然天成的。倒是在刘灵毓的眼中,真正的好好先生是谁呢?是刘泓,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要双手沾满鲜血,那么,这个恶毒的事情,让自己去做就好。

她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女孩子。

在懿寿宫,刘澈已经落座了,太后娘娘和刘澈一问一答,刘澈对太后娘娘已经陌生起来,眼睛不时地看着太后,太后已经老了,当年的母后还仅仅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呢。

这么多年的风霜刀剑岁月,让母后的面上有了一抹冷峻和不怒自威的神色,尤其是那双眼睛发,充满了刻薄。虽然,现在母后看上去也不怎么苍老,但却给人一种非常不能靠近的疏离感。

刘澈回答的彬彬有礼,只要是母后问出来的问题,刘澈一一都谈吐优雅的回答了。

“布菜吧,等皇儿那边,却要等到什么时间呢?”太后娘娘给了旁边嬷嬷一个指示,那嬷嬷忙不迭的去了,看到那嬷嬷离开,太后仔细的打量起来刘澈。

今年,刘澈也已经二十岁了,但刘澈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苍老了不少,太后娘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多少年来,她在情感之上,都是如此的收放自如,她的目光狡黠的转动了一下,看向了面前的刘澈,刘澈毕恭毕敬的点头,任凭太后娘娘看。

“边塞苦寒,十一年了,苦了你。”太后娘娘抹泪,声音在颤抖。

“母后不用忧心孩儿,孩儿春秋鼎盛,不怕的。”

“澈儿,虽然现如今母后炊金馔玉,但母后并不开心,你知道为何?”太后娘娘的凤眸扫视着面前的刘澈,屋子里面的嬷嬷丫头已经都离开了,一片萧条冷寂的模样,更加是让太后娘娘那句话硬语盘空。

刘澈心内寻思,母后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待看到空空如也的屋子,好像也明白过来,母后让他们都离开了,大概是想要将空降留给他们两人。

他忽而明白过来,心头却惴惴不安的跳动,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裹挟了刘澈的心,刘澈简直头也不敢抬起来了。

“母后,是今上对您……不好了?”之前,立长立幼的时候,已经然刘泓对母后怀恨在心了吗?母后虽然现如今已经贵为太后娘娘,但……从母后这屋子里面各种陈设乃至于各种东西来看,好像都没有什么太奢靡的地方。

是母后艰苦朴素,还是刘泓有心要作难母后呢?刘澈脑子里面简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问出去那一句话以后,倒是后悔起来。

他这几年早已经非比寻常了,之前,他的鲁莽灭裂,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思熟虑,看着母后良久,刘澈还在等着母后的回答。

空气好像都紧绷了起来,少刻,母后却残酷的笑了,“泓儿对母后很好。”

“那儿臣就不明白了,既然母后得其所哉,但为何母后还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样子呢?”刘澈看着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伤感的叹口气,“你还要伪装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明明知道,母后看中你,但是你却……”

“母后,这里是帝京,儿臣乃是帝王的臣子,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儿臣悔恨万分,恨不能时间倒流去弥补儿臣做的错事,现如今,还请母后莫要旧事重提了,儿臣也感恩戴德,至于母后,您在懿寿宫颐养天年,这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刘澈心跳加速,但凡是有点儿智慧的人都会明白,太后娘娘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刘澈有了一种逃离这里的冲动,真是恐惧啊,母后已经年过半百,居然对权位还念念不忘吗?

“澈儿——”太后娘娘绯红着脸,啐道:“母后以为你是一个阳刚的汉子,母后想要你东山再起啊,在外面,这多少年来,母后从来没有忘记这个,难道你……”太后娘娘扫视刘澈的眼睛,赫然无端端的呵责起来。

“澈儿,这不是你,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你的雄心壮志不成,澈儿,只要你想要,这帝京里的一切,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其实……”看着面前文风不动的刘澈,太后娘娘继续腐蚀。

“其实都还是你掌心里的东西。”

“母后,儿臣到水绿南薰殿去吧。”刘澈早已经没有了争名逐利的心,要放在多年前,或者还有,但边塞驻扎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将金钱名利看作等闲,现如今,太后娘娘的意思已经在不提用的暗示刘澈了。

但刘澈武断的拒绝了,并且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聊表示,自己一定要离开的,看到刘澈轻挑剑眉,准备离开,太后娘娘又道;“澈儿,你莫要以为母后现如今已经赤手空拳不能帮助你,你莫要愤然离开,母后和你聊一聊,将事情安排安排……”

“母后,皇兄可能已经下朝了,儿臣先行告退了。”刘澈忽而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一边说,一边急如星火的就要离开了。

看到刘澈这样,其实太后娘娘才放心了不少。

现如今的刘泓,不正好是希望看到刘澈这样吗?他需要左膀右臂,并且想要看一看究竟时隔多年刘澈有了悔改之心,也有了悔改的行动呢,还是刘澈依然故我,还是老样子。

要是前者,自然是会得到刘泓的量才录用,在选拔人才的方面,刘泓有自己的真知灼见。

这多年来,刘泓察纳雅言,很喜欢动用能人,只要是那人有发光点,刘泓很快都能挖掘除开。

而要是后者呢,刘泓也只能将之给杀了。

看到刘澈要离开了,太后娘娘这才笑了。“好澈儿,你毕竟还是改过自新了,刚刚母后不过是试探你罢了,还好,你记得起试探。”太后娘娘这样说,刘澈的一颗心才落到了运来的位置。

他早已经没有了中原逐鹿的心,而今,看到刘泓将朝政管理的井井有条,坊间也是国富民强的模样,刘澈也开心不已,他一想到这些都是自己的哥哥创造出来的,焉能不开心呢?

甚至于,刘澈也是与有荣焉,他后悔当年的那一箭,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一年,却好像还是噩梦一样,萦绕在刘澈的脑海中。

现如今,召唤自己进京,究竟刘泓还有什么安排,刘澈不明白,不过刘澈觉得,事已至此,无论会发生什么,自己都应该坦然的去面对,哪怕这一次,自己上断头台。

“娘娘,饭菜已经齐备了,现如今就布菜吗?”外面的嬷嬷进来了,轻声细语的说,凑近了娘娘,恭恭敬敬的模样。

太后娘娘将念珠握住了,微微闭上眼睛,慈眉善目模样,嘴唇稍微翕动了一下,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安排,这嬷嬷心知肚明,慌忙去安排了。

少刻,这些吃的东西已经预备好了,全部都放在了桌上,多年来,刘澈都生活在鸟不拉屎的边塞,是帝京与匈奴人会和的交界线上,哪里缺衣少食的,让刘澈养成了艰苦朴素的生活习惯。

现如今,看到这样的佳肴,也好像看到一般的食物一样,母后吃东西,不要任何人伺候,挥挥手,这些太监和嬷嬷一并都离开了。

屋子里面又是空落落的,刘澈告罪一声,开始吃起来。

“知道你要来,这些都是母后让御膳房给你准备的,还合胃口吗?”刘澈尽管已经在控制自己了,但还是狼吞虎咽的模样,太后娘娘看到这里,仅仅是抿唇一笑。

“好,好,都好。”刘澈的饭量很大,吃的不亦乐乎,看到这里,太后娘娘心情也好了。

吃了东西以后,那边高成来了,说皇上已经去了水绿南薰殿,这么一来,刘澈只能去了,给太后娘娘跪安,告辞了。

看到刘澈要去了,太后娘娘咳嗽了一声,高成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立即回身,看着太后娘娘。

刘澈回避,高成凑近了太后娘娘,“娘娘有话要说?”

“告诉皇上,哀家不允许他加害于平王。”太后娘娘只有这么一句话,刘泓还是她能命令的,刘泓这一次找刘澈到帝京,究竟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太后娘娘并不清楚。

现如今,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成显得很为难的模样,但太后娘娘已经点点头,挥挥手,示意高成可以离开了。

“娘娘,这是非常时期,您……皇上的意思是,先看看究竟平王目前是什么样的,究竟是什么举措,奴才也并不敢管窥蠡测——”高成叹口气,看着太后娘娘。

“难道要挥泪斩马谡不成!”太后娘娘看着高成,高成被太后娘娘那锐利的目光一扫视,脚下一软,立即跪在了太后娘娘的面前。

“娘娘言重了,奴才会让人通知您的,您放心就好。”高成这样说,太后知道不能耽误他们兄弟见面的时间,索性点点头。“好了,你去吧,哀家会让哀家的嬷嬷过去,究竟有什么进展,哀家的嬷嬷会告诉哀家,也不用劳烦你。”

“是太后娘娘会疼奴才了。”高成点点头,太后娘娘知道,高成跋来报往难免会让刘泓厌弃,索性自己给了旁边嬷嬷一个眼神,让这嬷嬷尾随去了。

从懿寿宫出来,平王刘澈的心情逐渐的平复了,刚刚,太后娘娘的几句话,让刘澈内心的湖泊一时间惊涛骇浪起来,幸亏太后娘娘仅仅是代替皇上试探自己。

幸亏自己没有不臣之心,到底还是血浓于水母子情深,太后娘娘虽然没有告诉他,这是是不是不归路,但已经先一步的抛砖引玉了,至少能证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让刘澈也早早有一个准备。

第九十五章 喜欢你

“王爷,边塞苦寒,您比十一年前看上去老了不少。”高成说,他知道刘澈喜欢直来直往的性格,索性连兜圈子都没有,刘澈点点头。

“外面地大物博,其实也好,能给皇家效力,我也是开心不已。”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高成。

高成点点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片刻,高成又道:“已经到了,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您自己都应该明白,奴才也不好多提醒您。”

“我省的,谢谢高公公了。”

“哪里哪里。”高成点头。

水绿南薰殿。刘泓刚刚忙碌完毕,就朝着这里来了,知道刘澈去了太后娘娘的懿寿宫,刘泓没有立即让人去催促,直到自己气定神闲,直到自己觉得已经能很好的面对刘澈了,这才点点头,让高成去了。

现如今,高成带着刘澈已经来了,刘澈现如今的相貌和之前已经截然不同,改观的地方太多了,就连面上的倨傲,现在都荡然无存了,这还是当年那个唇红齿白的金鞭美少年吗?

刘泓看着刘澈,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而刘澈呢,也和刘泓面面相觑起来,已经发十一年没有见面了,上一次的见面,却是刘澈在刺杀刘泓,真是滑稽啊。

现如今,两人终于见面了,刘澈放肆的看着面前的刘泓,刘泓做了帝王以后,浑身高贵的气质越发与众不同了,此刻,那双清凉的眼睛,好像流泉一样叩击。

那眼睛好像云豹一样犀利,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端凝,看到刘澈这样无礼的观察刘泓,旁边的人为刘澈也是捏一把冷汗,立即咳嗽一声,提醒刘澈。

刘澈如梦初醒,立即双膝跪地开始给刘泓行叩拜大礼,刘泓看到这里,从御座上立即起来,握住了刘澈的手腕。

“王弟起来就好,何故行行此大礼。”

“皇兄,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朕一切都好,来吧,入座,朕今日要你久等了,朕今日忙碌的很,明日里事情少了,朕和你好生开怀畅饮聊一聊。”刘泓一边说,一边看着刘澈,刘澈点点头,却泪凝于睫。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眼睛都湿润了,高成得到刘泓的暗示,让宫娥已经开始跳舞,尽管知道刘澈已经在懿寿宫吃了东西,但刘泓还是让人源源不断的将吃食送过来了。,

刘澈继续吃,刘泓的目光看着刘澈,一时间感慨万端,却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吗,问起来外面的风土人情,刘澈对答如流,刘泓欣赏的看着刘澈。

酒酣耳热以后,刘泓忽然变了变色。

“王弟知道,今日里朕让你到帝京来是出于什么目的吗?”好,终于言归正传了。

刘泓到底还是要说了,刘澈将手中的酒樽已经放好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脸“愿闻其详”的模样。

“朕该你看一张画吧。”刘泓一边说,一边鼓掌,近旁伺候的高成已经将一个画轴拿过来了,刘澈不解其意,刘泓点点头,画轴已经打开在了刘澈的面前,“这是朕多年前的涂鸦之作,那一年,朕才五岁。”

“是。”这涂鸦,刘澈今时今日是第一次见,刘澈不免认真的观赏起来,一个小孩儿额的画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这幅画画的是两个格斗的小孩子,一个小孩子手中握着一把刀。

“朕没有想到,多年后,这一切会成为现实,父皇在世的时候,从大马士革得到两把宝刀,一把给了王弟你,一把留给了朕,朕当年随便画了一幅画,没有想到,多年后,朕和你果真是针锋相对。”

两把利刃的杀气好像透过纸张已经散发了出来一样,刘澈看着画面,看着看着,心情是如此的糟糕。

“臣弟悔不当初,臣弟日日都在反悔自己,已经多年了,臣弟再也没有用过黑漆弩,臣弟对不起您。”刘泓看到刘澈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

刘泓也是衣衫微摆,转而将一瓶酒拿出来了,“这一次朕要你到帝京来,原是想要看看你已经悔过没有,朕多年来没有给你任何的权利,想要看到的也就是这么一个结果罢了。”

“是,臣弟心知肚明。”刘澈点头。

刘泓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回过头,忽而眼中寒气一闪,望向了旁边的刘澈,“朕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你,但现如今,你已经是二十岁了,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朕今日要你来,你应该也知道朕的目的。”

他将那一杯酒已经举起来,放在了面前,流程心知肚明,上前一步,将那杯酒握住了。

“在你喝酒之前,朕告诉你,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已经一笔勾销,朕会将你风光大葬。”刘泓看着刘澈,刘澈笑了。“生又何欢,死有何惧,臣弟死了,你果真能觉得安心,臣弟的死,毕竟也是值得的。”

他将酒水一饮而尽,却发现刘泓嘴角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这让刘澈硬生生的吃一惊,“朕这杯酒并没有鹤顶红,但朕却看出来,你果真已经变了,王弟。”

刘泓一把深情的抱住了刘澈,刘澈连连点头,也是抱住了刘泓,二人抱头痛哭。

“得饶处且饶人,朕怎么可能果真置你于死地,你是朕的胞弟啊,多年前的事情过去了,让往事随风而逝吧,朕已经打磨了你十一年了,这十一年你在边塞一定也是有所明白,现如今,朕不需要你继续在江湖上行走,你到帝京帮帮朕……”

“是,是,是,只要皇上有差遣,臣弟没有不去做的,没有不去赴汤蹈火的。”刘澈清清喉头,看着刘泓,刘泓松开了刘澈。

“朕准备要你去调查一个人,帮助朕将此人的犯罪把柄一一掌控,将之满门抄斩,鸡犬不留,你可能?”

“只要是皇兄您的命令,就是圣旨,只要您能放心让臣弟去做这件事情,臣弟一定竭尽全力的去完成。”刘澈一边说,一激动的边点头。

刘泓压低嗓子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朕现如今将你留在身旁,你需要伪装出来和之前一模一样,才更好的调查。”

“朕现如今不给你权利,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方面,你在暗中更好做事情,这第二方面,更能潜入鱼龙混杂的地方,朕……”刘泓将刘澈的手握住了,用酒水迅速的在刘澈的掌心里写出来两个字。

“皇兄,这都是两个大姓,王弟不如……去暗杀。”刘澈攥住了拳头,诚心诚意的说。“这几多年,在外面,臣弟学会了不少暗杀的手段,秋风扫落叶一般,不会有丝毫的问题。”

“不——”刘泓闻言,蹙着眉,沉吟道:“朕要想要暗杀,早已经派遣人去了,他们一样会成功,但现如今,这一股渴盼的力量让朕寝食难安,今日里你杀了他们,明日里这一群乌合之众又是会跟着其余的人……”

“找王弟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斩草除根,朕是悯柔的君王,暗杀是不得已而为之,这群人还需要好狠安抚,这些都在你身上。”

“是,臣弟明白了。”刘澈点点头,看着刘泓,刘泓满意的抿唇笑了。“好了,喝一杯。”两人开怀畅饮起来。

“从明日里,你将你外面的人都带到帝京来,以后你明面上还是郁郁不得志的王爷,但暗中却要为朝廷效力了,不知道你可能?”

“微臣简直求之不得啊!”他立即拍胸脯说道。看到这里,刘泓也明白了,毕竟刘澈已经变了,暂时且不加理睬,以观后效。刘泓用长远的目光打算去看刘澈,而刘澈呢,也明白自己在帝京并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晚,刘泓和刘澈都喝了很多酒,酩酊大醉。

刘澈到凤仪宫,已经是一更天了,碧玉帮助高成将刘泓给搀扶到了屋子里,屋子里面安安静静的,薛落雁立即过来迎接,刘泓浑身酒气,让薛落雁立即皱眉头。

“那平王究竟是什么人呢,怎么能和皇上这样喝酒,皇上明日里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这如何是好呢?”碧玉连忙去准备醒酒汤了,薛落雁叫住了碧玉。

“也不用去了,现在皇上昏昏沉沉的,就算是准备好了,未必就能喝,喝了未必就奏效。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本宫一人足矣。”薛落雁让高成和碧玉都去了,碧玉还不准备离开。

“娘娘,要不还是奴婢留下来吧,您一个人如何能周旋呢?”碧玉同情薛落雁,薛落雁却只能叹息。“没事,我可以。”

碧玉只能去了。

薛落雁再看刘泓,刘泓整个人都稀里糊涂的,手一把就抱住了自己,将她的脖颈子用力的环抱住了,薛落雁还准备给刘泓脱衣服呢,但刘泓这么巨大的力量,已经将薛落雁拉着重重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皇上,让奴婢给您脱衣服。”薛落雁恳求的声音很是细弱,但刘泓呢,一个翻身,将薛落雁已经压在了身下……

第二天,刘泓醒过来,昏昏沉沉的,薛落雁倒是让刘泓昨晚折腾的够呛,已一大清早了,薛落雁还玉体横陈,没有醒过来,而刘泓呢眼睛看着薛落雁,发现薛落雁倒是美丽的很。

从旁边的鸡毛掸子上,拔下来一根,轻轻的凑近了薛落雁的鼻孔,薛落雁的鼻孔抽搐了一下,一个喷嚏再也忍不住就打了出来,刘泓看到这里,鼓掌开怀大笑起来。

“皇上,是您啊……”薛落雁看着刘泓。

“朕将你弄醒了,昨晚疼吗?”刘泓顽皮的调侃道。发现薛落雁立即面红耳赤起来,刘泓将嘴唇凑近了薛落雁,给薛落雁说了一句什么,薛落雁脸蛋比刚刚还要红了。

“皇上不去早朝吗?”

第九十六章 张敞画眉

“朕今日里,暂时能休息休息。”刘泓所谓的“暂时休息休息”也忒苦了点儿,休息一时半会是可以的,想要长久休息又不能。

“那好,臣妾给您束发。”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半跪在了刘泓的背后,将刘泓那凌乱的发丝整理起来。

旁边桌上就是龙纹玉掌梳,薛落雁握住了。轻轻的给刘泓束发,刘泓点点头,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薛落雁眼疾手快,寻常,束发的事情薛落雁自己也是不让其余热帮助的,所以做起来游刃有余。

他将王冕给了薛落雁,薛落雁将王冕戴在了他的墨发上,“沉甸甸的。”她几乎是有感而发,感慨系之的说。

他呢,已经苦笑一声。“朕听过一句话,不知道你听到过没有。”刘泓一面说,一面回眸,看着面前的女子。

“嗯?”她一脸愿闻其详的模样,刘泓的嗓音何时沉重,略微也有点儿嘶哑,“朕听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是。”这句话大概让你都听过。

薛落雁苦笑一声。“好了,您该早朝去了。”

“是。”刘泓点点头,就在准备离开的刹那,看到了薛落雁放在化妆盒里面的螺子黛,握住了,端正了一下薛落雁的面颊。“凑过来,今日,想要画什么眉形呢?是远山眉,还是柳叶眉?”

“臣妾都是柳眉。”听说,远山眉是思念导致的,她不想要那种眉毛,刘泓点点头,淡淡的笑了,手中的螺子黛已经落在了薛落雁的眉宇上,一会儿以后,将眉毛已经画好了。

刘泓居然会这个,这是意料之外的,刘泓画完了,将旁边的镜子举起来,放在了薛落雁的面前。薛落雁一看,居然还觉得很是精致。

“臣妾谢过皇上。”

“不用,朕去了。”他事了拂衣去,离开了。看到刘泓去了,薛落雁还在愣神,过了片刻,外面的碧玉进来了,看到薛落雁一脸呆愣愣的木然神色,立即在薛落雁的面前挥挥手。

“娘娘,您这么了啊?您意乱情迷的样子。”碧玉一边说,一边看着薛落雁,薛落雁苦笑一声,没有说一句话,仅仅是摆摆手。

“今日,要到太后娘娘那边去的,您还不早早的收拾收拾,又是要临时抱佛脚吗?”幸亏碧玉的提醒,不然薛落雁几乎要忘记了,今天还要过去请安呢。

太后娘娘到了后宫,向来是在佛堂中诵经的,按理说,每天早晚妃嫔都应该成群结队的过来,一个是请按问好,一个是和太后娘娘培养感情。

但太后娘娘呢,最是讨厌这群莺莺燕燕,唯独和薛落雁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今日里,这群女子也是跟着薛落雁去了。

太后娘娘沐手,刚刚将金刚经抄录了一品,旁边伺候的是刘灵毓和沈沐阳,两人看到薛落雁过来了,都都去打招呼。

“怎么这早晚才过来,母后和我们都已经抄录了一品了。”刘灵毓一边讥诮,一边看着薛落雁,待看到薛落雁脖颈子上的红色瘢痕以后,早已经心知肚明了。

最近,刘泓和薛落雁的感情可谓是突飞猛进,刘泓简直要忘记了世界上还有薛锦茵这么一号人。

沈沐阳笑眯眯的给薛落雁行礼,薛落雁还礼,大概最近刘灵毓和沈沐阳的关系和谐了不少,又或者说两人在太后娘娘面前也并不敢十分放肆的,反正看上去都很不错的。

“好了,既来之则安之,你们也不要闹嚷嚷的,和哀家说会儿话儿。”太后娘娘正襟危坐,旁边的几个侍女嬷嬷立即过去了。

将太后娘娘的念珠给了她,嫔妃们现在并不敢打趣了,立即过来给太后娘娘行礼,太后受了,众人各自安排了座位,按照庚齿一一都坐好了。

太后娘娘仅仅是问了问这五个女孩子饮食起居还习惯吗?这五个女孩,最为心直口快的是如意,最为天真活泼的是小玉儿,最为沉闷无聊的是邓丑女,其余的两个女孩是达官贵人家来的。

对自己前途未卜的命运,早已经认定了,她们此刻看着太后娘娘,将这些一一都告诉了太后,太后娘娘点点头,不再询问其余的问题。

转而看向了薛落雁,说起来不咸不淡的话,薛落雁也是认真应付,并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这几个女子例行公事的朝拜已经结束了,娘娘让他们去了,这才看向了薛落雁。

说道:“前几日的事情,你想必也是已经清楚了,哀家这里还是要和你说一说。”

“他回来了。”现在,好像闲话家常一样,但看到太后娘娘忽然脸色一变,那凝重的面色让人不禁心生一抹淡淡的恐惧。

“是,娘娘所说的可是平王呢?”薛落雁不知道究竟娘娘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清亮的墨瞳还是停留在太后娘娘的面上。

“哀家知道,皇上和你要好,哀家已经打听到了,你之所以今天过来的晚了点儿,就是因为昨晚皇上在你那里留宿。对吗?”太后娘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张口结舌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踧踖不安的。

太后看到这里,却一笑,“哀家没有别的意思,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你想必也是有所耳闻,毕竟平王现如今已经回来了,哀家想,你既然和皇上的关系非比寻常,你定要告诉皇上——”

“莫要忘记了手足之情,当年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平王到哀家这里,哀家已经试探过了,他是个大公无私的。”

“是,儿臣知道您的意思。”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什么呢?无非是希望薛落雁这里的枕边风能起作用。

莫要怂恿刘泓铲除手足,而是要用春风化雨的方式,去默默无闻的,去润物细无声的接受面前的人。

“哀家何尝不知道,你是个聪明绝顶的,哀家也没有什么特别要交代你的,就这样了。”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回过神,“哀家要抄录金刚经了,你们聊吧。”终于将聊天的自由权给了小辈。

薛落雁给了刘灵毓一个眼神,先一步跪安,朝着外面去了,看到薛落雁去了,刘灵毓在太后娘娘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跟着一溜烟也去了。

现在,屋子里面剩余小模样和太后娘娘两人,就在沈沐阳准备告辞的刹那,太后欧娘娘忽而回头,目光柔和的看着沈沐阳,气定神闲的说道:“最近,哀家也是想要闸口你单独聊一聊,苦于没有机会。”

“是。”沈沐阳立即看向了太后娘娘,毕恭毕敬的模样,太后娘娘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是赐座的意思了。

沈沐阳告罪,坐在了太后娘娘的对面,眼睛看着太后娘娘,太后开口,“现如今,不需要哀家说了,公主的意思,你心知肚明?”

“外臣仅仅是一个做生意的人,并不敢高攀皇家。”

“什么不敢高攀之类,你怎么也如此的糊涂了,只要你们相互之间有情有义,就好了,哀家仅仅是这样一个女儿,虽然弄性尚气调皮了点儿,不过毕竟还是一个好女孩……”

“你不知道帝京之前的血雨腥风,连哀家都知道,练武其实不是她的所好,要一个女孩子能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谁希望每天都蹿房越脊啊,这是她的不已,在帝京人人都有不得已。”

太后娘娘伤感的说,她何尝就没有不得已呢?要是能有第二次翻盘的机会,要是能将一切都推翻,命运的塔罗牌能重新整理,她一定不会那样早的就下注,一定不会将自己嫁给帝王。

不过,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太后娘娘的意思,他沈沐阳已经全然都明白了。

“你想必也看出来了,她喜欢你很多,灵儿从来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在帝京也好,在外面也好,是你娶了灵儿也好,还是你入赘在帝京,都是你沈公子的意思。”

“这……”

“哀家只希望你答应哀家一件事情,不要让你干灵儿伤心,现如今,哀家也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日常,其实,从一开始哀家和皇后为了你们的事情就绞尽脑汁,哀家这里尚且没有什么,提起来落雁,就煞费苦心了不少。”

“你们在这里,都是她的功劳,现如今,哀家就单单问你,对灵儿,你究竟是什么看法,究竟对未来是什么看法呢?”

“这……”沈沐阳没有想到,太后娘娘在这个原则性的问题上丝毫就没有转弯抹角的意思,非凡没有转弯抹角,甚而问的很是明白,很是直来直往。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非常困难的思索最近一起的时光,“您说的很对,长公主是一个很好的人,外臣已经从很多方面认识了长公主。”

譬如刘灵毓不是一个小家子气的人,刘灵毓呢,有习武之人一贯的作风,一贯的性格,那就是直来直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至于在仁义礼智信各种方面,这个女孩也是可圈可点的。

想到这里,他的面上浮现了一个自然的微笑,要以后真正和刘灵毓生活在一起,未尝不所以好事情。

不过这河东狮吼,就要忍受忍受了。

“外臣对长公主并不敢有觊觎之心,不过外臣想,缘分这个东西是老天爷注定的,如果真正有这么一个安排,外臣自然是欣然接受。”

“你的意思,哀家已经明白了。”太后娘娘点点头。“你放心就好,难道哀家的意思就是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成,你在帝京也已经半月了,真是弹指一挥间,你的一举一动哀家也是看了,配灵儿倒也是旗鼓相当的。”

“哀家再次告诉你,无论未来你们之间会怎么样,哀家都不会迁怒与你,毕竟情感,是两人之间的,哀家现在准允你回去,哀家也准允你随时想要到帝京,随时来就好。”

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锦盒中将一枚金牌给了他,他立即大惊失色,跪在了地上。

第九十七章 合作共赢

“这是哀家给你的,见到金牌如同见到哀家,你现如今想要回去回去就好了。”

“谢谢太后娘娘,外臣感恩戴德。”从太后娘娘这宠溺的态度中,沈沐阳已经知道了,太后娘娘是尊重自己的,尊重自己的同时,也尊重刘灵毓的一切选择。

她不是那种独断专行的老巫婆,这是让沈沐阳意料之外的,按理说,太后娘娘必然会为了以后的政治地位之类的,将刘灵毓给捆绑在一个不幸福的婚姻中,但太后娘娘呢,好似已经看透了这一切背后欧的血雨腥风。

仅仅是希望长公主能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如意郎罢了,他明白太后的良苦用心,握着金牌,两股战战。

“好了,去吧。”天后娘娘挥挥手,沈沐阳慌忙站起身来告辞了。

真是想不到,每天都闹着要离开,忽而真正准备离开了,却怅然若失的模样,倒是太后娘娘,看着沈沐阳走,心内也明白,他还是会去而复返的。

将金牌给沈沐阳,这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我将你沈沐阳已经当做了自己人,希望你明白哀家的一片良苦用心。

沈沐阳从懿寿宫出来,当头就看到了刘灵毓和薛落雁,刘灵毓哪里知道沈沐阳这一次是离开啊,还以为沈沐阳和之前的千百次一样,仅仅是在周边走走很快就会回来了。

所以,也没有挽留。

站在穿廊和薛落雁说话呢,“昨晚,皇兄在你那里,你告诉我——”刘灵毓凑近了薛落雁问了一个让薛落雁脸红的问题,问过了,还在等着薛落雁的回答,薛落雁总觉得不好开口。

难堪的很,而刘灵毓呢,又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反正你们已经有过了,你告诉我,究竟疼不疼?”

“长姐,你不会是有了给沈沐阳献身的念头吧,这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只要沈沐阳要,我随时都给,毕竟早晚我和沈沐阳都会在一起的,你提前告诉我,好吗?”她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薛落雁,薛落雁沉吟道:“是很疼,不过以后就好了。”

“那就好。”

“最近你妹妹那边你去了没有。”薛落雁不知道为什么,刘灵毓会忽而问这个,其实,刘泓早已经将薛锦茵纳入了调查范围的,只是现如今刘灵毓忙着谈恋爱,疏忽了这个。

索性通过薛落雁的口掌握一下那边的情况。

“卫可期来了以后,她的病逐渐就好了,小妹在调理,我也不好时常过去打扰的,反正快好了吧。”她这样说,刘灵毓点点头,眼睛端详面前的人,“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呢?”

“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什么话还模棱两可起来,你想要讲就讲,不想要说就算了。”薛落雁握住了旁边的栀子花,用力的一捋,一束已经丢在了水中弄载沉载浮的模样。

看到这孩子气的动作,她蓦地明白了,征服了一切的弟弟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女孩,这是一个娇弱起来很可爱,勇敢起来很坚强的人,不要说弟弟了,聚敛自己看到她,好像都很喜欢的样子。

“你说吧。”薛落雁的眼睛黑黝黝的,看着刘灵毓,刘灵毓不知道从何说起,但还是点点头,“我仅仅是一个建议罢了,你听听就好,你小心点儿你妹妹。”

“这,”薛落雁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的,刘灵毓会叮咛自己这个,难免恼恨的蹙眉。“舍妹已经成那种模样了,我真的不清楚,你们为什么总是觉得舍妹是带着目的到帝京的呢?”

“外面的世界鱼龙混杂,再说了,我仅仅是一句话罢了,你就并不开心起来,至于吗?”刘灵毓一边说,一不安嘟唇,也很孩子气的模样。

想必,刘灵毓能这样说,大概已经掌握了妹妹的些许把柄,如此一来,事情就不同了,她只能点点头,岔开了话题。

“长姐最近和沈公子呢,究竟如何呢?”薛落雁看着刘灵毓,刘灵毓叹口气。“还是不温不火啊,不过多亏了你和母后的安排,否则现在还是原地踏步的老样子呢。”

“也好,爱情是文火煮红豆,不能操之过急的。”薛落雁觉得自己已经是过来人了,给刘灵毓言传身教。

刘灵毓立即点点头。“是啊,我何尝不清楚呢,爱情啊,不能着急,不然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不过我到底还是爱上了这样一个人,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连我自己都知道,这个家伙并没有什么好的。”

“在帝京……”刘灵毓娓娓道来,声音很是动听。“有多少王孙公子,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子弟兵想要和我在一起呢,但我偏偏就沦陷在了他的战壕里,我心情糟糕透顶了。”

“这就是爱情啊,不光光是有甜蜜,还有酸甜苦辣呢。”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女子。

“你所言非虚。”刘灵毓点点头。又道:“最近帝京里面的女孩子也是多了不少,人多了是非就多,你是皇后娘娘,该管理的事情,你还需要管理。”

“就五个妃嫔罢了,能有什么了不起的。”薛落雁笑了,更何况,这五个妃嫔刘泓都不放在眼里。

要是可以,薛落雁甚至于想,能不能将这五个妃嫔给送出去呢?但太后娘娘那一关头恐怕是不能过去的,多少女孩子抓破了手都想要到帝京来。

但等到真正到了帝京,女孩子们会发现,帝京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一切都是锦衣华服,一切都是美观的,但一切却也都是悲凉的。

“好了,在这边走走,今天倒是凉爽的很。”两人一边说,一边携手往前走,已经七月多了,莲花快要败落了,帝京的木芙蓉和山茱萸倒是一片红彤彤的。

薛落雁喜欢花卉,而刘灵毓呢,对于这些花儿,在刘灵毓的眼睛里面都是一模一样的,两人看到一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

“你等等,我去扑蝶。”薛落雁一面说,一面举着扇子过去了,但刚刚过去,那蝴蝶就飞走了。

“这有什么困难的,你不就是想要蝴蝶,我给你捉。”刘灵毓一个梯云纵,脚掌轻巧的落在了花瓣上,人好像紫烟一般眼睛辗转腾挪起来,少刻,将手中的蝴蝶都给了薛落雁。

薛落雁笑嘻嘻的和刘灵毓玩起来。

而此刻,沈沐阳已经准备离开帝京了,前面两次失败的逃亡经验告诉沈沐阳,想要离开帝京可怖怎么容易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他一边走,一边胆怯的朝着后面观望,看看后面,似觉不妥,又是看看前面,毕竟刘灵毓是个神出鬼没的人,千万莫要让刘灵毓在前面将自己给围追堵截了,但今天的情况可不同了。

围追堵截自己的不是刘灵毓,而是高成,高成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沈公子,皇上有请。”该死,该死,明明就快要出宫了,怎么搞的,刘泓又是召见自己,早不召见,晚不召见,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莫非他们早已经算准了不成?

其实,太后娘娘想要让沈沐阳离开,早已经知会了刘泓,高成之所以现在在这里能看到他,也是早已经就算准了他会从这条路上过去的。

但万一,沈沐阳走了其余的路呢,其实,其余的路上也早已经有人侯驾了,因为高成并没有说出来究竟刘泓召见小模样要做什么,这样一来,倒是让慌不择路的沈沐阳显得更加紧张起来了。

沈沐阳不免腹内思忖,莫非刘泓要指婚了,要这样的话,自己应该如何巧妙的委婉的拒绝呢,毕竟对方乃是至高无上的长公主啊,按照辈分算,长公主还是刘泓的亲姐姐,这么一来……

事情就不好拒绝了,如何含蓄的拒绝,成了一个非常困难的命题。他跟着高成走,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两人已经到了养心殿。

今天朝政上的事情并不是很多,刘泓稍微点拨一下,也就万事大吉,现如今,热昂刘泓头疼的事情很多,这第一,就是面前的花名册。

这册子里面写满了很多奸臣的名字,这些奸臣都是前朝的遗老遗少,现如今,他们在不停的扩张自己的权利,很可能会反戈,刘泓刚刚登基为帝这才是第三年。

之前的两年都在周旋这些关系,本以为自己悯柔一下,这些人会知难而退,什么杯酒释兵权之类都动用了,但这些人完全不为所动,看到刘泓并没有太大的举动,他们比之前还要猖獗了。

刘泓让高成带沈沐阳过来,是有自己的政治目的。

高成已经去了一会儿了,刘泓暗忖,大概不出一时半会,高成就会回来的,现如今,他握住咯毛笔,手开始颤抖起来,一股浓浓的墨汁已经覆盖住了刚刚映入眼帘的名字。

透过那墨汁涂抹的痕迹,能看到,被涂抹掉了的,乃是“谢”什么的字迹,他心神不宁,最近平王刘澈到帝京了,按理说有了这左膀右臂的辅弼以后,刘泓会觉得轻松自在起来。

但事实并非如此,他比之前还要忧虑了。

现如今,外面的高成已经进来了,刘泓握住了旁边的一张白纸,将册页上的名字盖住了,这些都是皇族里面的秘辛,虽然高成明白这些名字背后的武装力量,但高成目不斜视。

他是那种比较明白自己究竟需要在什么时间点发挥什么作用的人,所以多年来得到刘泓的重用。

那些张牙舞爪的名字,不停的在刘泓的脑海中跳跃,似乎群魔乱舞一般,他挥挥手,将脑子里面的一切想法都排除在外了,眼睛看着高成。

“皇上,沈公子已经在门口了,召见吗?”

第九十八章 帝王谋

不去是没有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朝着里面去了。

现下,高成已经出去召见平王了,屋子里面除了刘泓,居然没有一个人。这是沈沐阳第一次到养心殿,这里的墙壁好像是用图书累积起来的一样,这里散发出来一种朱砂混合墨汁的浓郁清芬。

沈沐阳初初到这里,并不敢东张西望,刘泓看到沈沐阳来了,立即回身。

沈沐阳行礼,恭恭敬敬。

“起来吧,朕和你之间,无需多礼。”沈沐阳知道,刘泓是那种大而化之的人,索性站起身来,刘泓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沈沐阳还是忐忑不宁,但只能硬着头皮坐在了对面。

和刘泓在一起,任何男子都会产生一种压力,这种压力是无形的,包括平王,坐在刘泓的旁边,也是感觉危机四伏,但刘泓呢,很安静很安静,却能散发出来一种侵略性的气息。

“皇上召见外臣过来,是……”

“母后准允你出宫去了?”刘泓这句话没头没脑,但分明对一切都掌控了,沈沐阳点点头,后背的冷汗已经湿漉漉的了,真是恐怖,刘泓啊刘泓,你还知道什么呢?

明明没有发现那边有刘泓的眼线,但刘泓说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充分的证明了,他沈沐阳的一举一动都在刘泓的控制范围之内,沈沐阳立即点头。

“你怕朕?”刘泓看出来沈沐阳的心虚,问一句,刘泓自己哪里知道自己会带给人那种恐怖的感觉呢?现如今,瞥一眼沈沐阳,沈沐阳的脸上讪讪的,只能点点头。

“你不用怕朕,将朕看作你的家人就好,你能出宫,朕倒是希望你以后能常常来。”哈,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刘泓这句话的以后,可能紧接着就是指婚了。

沈沐阳一想到自己和刘灵毓未来要生活,现在已经栗栗危惧起来,感情是需要培养磨合的,他们两个人好像都带着与生俱来的棱角,现如今凑在一起,这……

沈沐阳对于这个想象戛然而止,提醒自己,多多听刘泓的意思,少猜想。

他平心静气,也敢于去与刘泓对视了,刘泓的眼珠黑漆漆的,好像深不可测的井一样,他看着看着,又是低头了。

“朕不会指婚的,儿女情长的事情,朕不能左右你们,朕是将你看作了朕的兄弟,目下,要你过来,是因为朕有一件事,这事情,朕想,交给其余人,到底不如给你,让朕放心,你看看这个。”

刘泓原来不是指婚啊,沈沐阳闻言,一颗心已经放下了,但不对啊,又是听到有事相求,沈沐阳刚刚放下的心,跟着又是提到了嗓子眼。

而刘泓呢,一面说,一面将一张纸已经平移到了他的面前,沈沐阳握住了,看到这是一张书写的很精美的东西,上面好似是一个朝廷大员的生平履历之类的,他并不敢逐字逐句的看,仅仅是浮光掠影大概看了。

这张纸上写的很是翔实,沈沐阳看了以后,却更加是迷惑了。

“这是朕当朝的三品官,是个庶吉士,你知道什么是庶吉士?”沈沐阳虽然没有做官,但是对于官职却是比较明白的。所谓文武百官,乃是文武的官员叫起来喊好一百人。

这庶吉士,乃是有权利拜相的一种,经过选拔,或者当朝的相爷罢免了官职,未来的丞相就需要从这庶吉士里面产生了,庶吉士是一个文职,但却掌管着很多武官的命运。

对于朝廷,庶吉士也有参与发言的机会,看起来是个文官,但却是一个非常举足轻重的人。

“庶吉士乃是三品大员,未来是能做相爷的。”沈沐阳说,看刘泓一样,刘泓微微闭上了眼睛,大概是比较困乏了,刘泓伸手,轻轻的摁压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微微点头,目标是他给出来的答案是正确的。

“看看后面。”刘泓提醒一句,沈沐阳这才发现,这张纸后面也是有文字,密密麻麻的,不亚于正面的内容,后面写的是什么呢?沈沐阳一看,口诛笔伐,都是这个庶吉士历年来的罪行。

这么一看,沈沐阳就大惊失色了,“皇上,朝廷有这样一个蠹虫,您就能视而不见吗?您应该秋风扫落叶,将之立即给斩除。”看起来连沈沐阳这个局外人都这个人恨之入骨了。

“沐阳,朕不是不动手——”刘泓幽幽睁开眼睛,敏锐的目光落在了沈沐阳的身上,说道:“这人姓氏你看了吗?他姓谢,他的女儿乃是谢才人。”

“这……”沈沐阳恍惚想起来了,最近在后宫,又一次不小心去凤藻宫,也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女子,这女子心情怅惘的,看上去好像飘飘乎的鬼魅一样,这就是谢才人了。

这个庶吉士原来是谢才人的父亲。

这么一来事情就不好处理了,但沈沐阳看着那纸张后面的字迹,某年月日贪污多少,某年月日屯兵多少,这数量简直惊人,就这,仅仅是一个庶吉士做的事情罢了,朝廷里面这样的人还不知道多少呢。

“你觉得是朕姑息养奸了?”刘泓厌恶的撇撇唇,道。

沈沐阳没有回答,意思已经是默认了,刘泓叹口气,沉痛的说道:“他搜刮民脂民膏,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朕多么想要将之斩草除根——”刘泓的神情激动起来,一面说,一面投袂而起。

握住了旁边的茶盏,一饮而尽,好像浇灭了心中的熊熊烈焰一般,眼睛又是落在了旁边人的身上。

“只可惜,朕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以为朕姑息养奸,但并非如此,他从先帝手中开始,已经在做策反的事情了,简直做的风生水起,并且自以为没有人知道。”

“朕登基为帝,将之很快就调查了,朕很多次想要动手,但朕就忌惮他的兵力,现如今,朕深思熟虑过了,这些兵力都分散在外面,朕需要一个人去帮助朕调查,并且一一粉碎。”

“这种事情,外臣当仁不让了,外臣最讨厌这种人,要外臣能帮助您激浊扬清,外臣也是很开心。”沈沐阳可不是好好先生,只要他的力量能帮助到刘泓,就会用力的去帮助。

而刘泓呢,听沈沐阳这样豪气干云的说,回身,一把抱住了沈沐阳的肩膀,“好,真好,朕唯恐你不愿意趟这浑水。”

“皇上,尽管这是危险的事情,但外臣哟偶什么怕的呢,外臣是个生意人,您将这事情让外臣去做,他倒是不会想到的,比您自己调查还要方便不少呢。”

“只是——”沈沐阳看着刘泓。“您给出来的数据太少了,外臣想要将他的一切秘密都给您调查出来,不但外臣需要兵力,还需要更多的东西呢。”

“兵力有,朕正要和你说这个。”刘泓将一杯茶给了沈沐阳,自己喝一杯,沈沐阳现在倒是觉得不紧张了,好像因为刘泓对自己的求助,让沈沐阳忽而产生了一种平静的,亲切的感觉。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在这里,刘泓是不常喝酒的,喝酒容易误事。

“皇上,王爷来了。”外面飘过来高成的声音,刘泓点头,将茶盏放好了,朝着门口去了。

沈沐阳知道,这所谓的“王爷”是何人,必然是平王呢。他这几年也听很多马路消息,说刘泓和刘澈不和,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刘澈当年算计过刘泓,几乎让刘泓死于非命。

最近,又说刘澈到了帝京,这是很多人意料之外的事情,都说刘泓将刘澈控制在身边,我用心险恶,仅仅是想要更好的控制刘澈。

毕竟,杀了刘澈,这是没有理由的杀戮,天下人会诟病他,如此一来,不如温水煮亲王,将刘澈玩转在股掌之中,多好啊?

刘泓究竟是什么人,沈沐阳还不能十分肯定,但刘泓此刻大刀阔斧已经朝着刘澈去了,少刻,已经将刘澈迎接到了屋子里,刘澈立即参拜起来。

刘泓将刘澈挽住了,刘澈这才留意到了屋子里面多了一个美少年,刘泓给刘澈介绍起来,刘澈立即抱拳,做一个“失敬”右一个“久仰”,倒是将沈沐阳弄了一个大花脸。

看起来外面的传说不是真实可信的了,都说刘泓对刘澈恨之入骨,但现在看起来,这兄弟二人关系好了去了,刘泓让刘澈落座了,这才看着沈沐阳。

“朕想,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外面的事情,沈公子比任何人还要门儿清,毕竟沈公子是做生意的,什么三教九流之人都认识一些,在外面,你们两位好生合作,可好?”刘泓看着刘澈和沈沐阳。

“外臣敢不肝脑涂地?”沈沐阳立即点头,旁边的刘澈并不了解沈沐阳,但看到刘泓如此的器重沈沐阳,又是听刘灵毓和沈沐阳打得火热,倒是很希望和沈沐阳合作一把。

看沈沐阳的言谈举止,不像是一个糊里糊涂的人,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

“臣弟一定不会让皇兄很失望的,您放心就好,那谢老儿的头,不日就会送到您的手中。”

“老三,杀人要名正言顺,要是暗杀,朕随便找一个人就可以,你需要和沈公子多多商量,见他们……”刘泓做出来一个拔草的动作。“将他们连根斩除,才是朕需要的。”

“是,臣弟明白,定要您高枕无忧。”刘澈看着刘泓,刘泓点点头,这是动用刘澈做的第一件事情,这一件事情是证明他们重归于好的一个契机。

同时,刘泓先要通过此事证明一下自己对刘澈的看法,究竟刘澈是虚与委蛇,或者是没有能力,亦或者是很能帮助自己,也好奠定以后刘澈在朝廷中的基础。

兄弟二人失和已经很多年了,刘泓需要用很多事情来扭转他们的关系,这就是第一件。

第九十九章 拨乱反正

其实,外面的事情,沈沐阳是清楚的。安乐帝京,这里的一切风土人情,沈沐阳都是如数家珍。刘泓之所以任用沈沐阳也是基于此,他自己在帝京深居简出,外面有什么秘密,他完全不能弄清楚。

至于刘澈,刘澈在荒郊野岭蛰伏了多年,从来没有在帝京来过,想要在帝京大展拳脚,没有什么他不能玩得转,现如今,真正是投合了刘泓说的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两人从养心殿出来了,将备细聊了聊,都是聪明人,都及锋而试了,也不需要谈很多。

“你明日里来找我,在我胭脂水粉的店里,这里更能掩人耳目,一般男子是不会到这条街上来的,我们好生商量商量,此刻,我要去了。”沈沐阳一边说,一边告辞。

“沈公子慢着,我还想要和你聊两句。”

“嗯?”沈沐阳微微侧身,眼瞳乜斜一下他,他们两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说不上什么熟悉,虽然已经要合作了,但却是两个完全的陌生人。

他究竟要和自己说什么呢?但毕竟对方乃是王爷,这是要求不是请求,他沈沐阳毕竟也明白。

再讲,未来要合作的事情尚且永永无穷,和他聊一聊,也好。虽然心里还在打鼓,但沈沐阳已经朝着旁边去了,眼睛看着庭院里面葳蕤的花木,是七月份最美丽的鲜花着锦时间。

外面浪漫的花儿好像翠翠的璎珞一样落下来,沈沐阳一边走,一边心内嘀咕,到底不明白究竟王爷要和自己说什么。

到了朗润园,这里安安静静的,终于忍不住开腔的还是刘澈,刘澈面带苦笑,“听说长姐最近和你打得火热?”

“道听途说罢了,不过也的确如此。”沈沐阳不想要隐瞒,既然能让他说出口,想必隐瞒也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长姐,”刘澈沉吟了一下,“她还好吗?”

“还好啊,她啊整天打打杀杀,疯疯癫癫的,能有什么不好呢?”沈沐阳的眼睛看着刘澈,刘澈点点头。“长姐是个好女孩,她不是非要过这种生活的,不过习惯成自然罢了,帝京皇室,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左右自己命运的。”

“我们需要这样一个长姐,这样一个长姐说出现就出现了。”刘澈说。

“是,身不由己。”沈沐阳点头,刘澈看着沈沐阳,“长姐大概是不想要见我了,你见到长姐,就说,多年前的事情都是我一时之间利令智昏,我现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对多年前的事情很是后悔。”

“一定代为转达,不过在下觉得,还是王爷亲口告诉长公主的好,毕竟亲不间疏,您说呢?”沈沐阳发现,其实刘澈也是一个很干净的人。

在这种环境中,还能出淤泥而不染,已经很不容易了。沈沐阳的眼睛看着刘澈,看到了刘澈一脸的风尘之色,“你这几年在外面受苦受累,到底今日还是回来了。”

“皇兄对我礼遇有加,本王感激不尽,这一次,你与本王并肩作战,定要多多努力才是。”

“这个是自然,莫要看我时常也不怎么正经,不过在正经事情上却是不苟言笑的。”沈沐阳看着刘澈,刘澈一笑,“真是希望你们能在一起,长姐是一个比较喜欢征服别人的人,你呢又是这样欢脱的性格,你们在一起互补了。”

“是。”沈沐阳点点头,两人又是闲聊了两句,眼看从朗润园出来了,过了朗润园就是太后娘娘的懿寿宫,所以两人也并不敢聊什么了,只是准备分道扬镳。

“呔!”就在两个人准备各自南辕北辙的时候,空气中陡然出现了一声暴喝,跟着,一抹深紫色的影子已经从天而降,好似龙卷风一般的过来了,先是站在了沈沐阳的旁边,接着,就攻击过过去了。

平王也是随机应变之人,虽然在深宫内院,虽然狙击是那样来的没有预兆,但他依然故我躲避的很快,身体跟着也成了旋风,平王刘澈是穿着玄色衣裳,长公主刘灵毓是紫色的衣裳。

两种颜色,好像两股流水一样,交合起来,跟着分开,黑色和紫色很快的撞击一下,跟着又是分开了,只见刘灵毓捂住了胸口,退回来了,恶狠狠的还要扑过去。

但沈沐阳已经眼疾手快,将准备饿虎牢门的刘灵毓给抱住了,“长公主,他是平王刘澈,是您的弟弟。”

“我打的就是他,你放开我,不然连你也一起打。”看起来刘灵毓是果真生气了,向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是无比的镇定,但现在呢,明却一反常态,对沈沐阳都恶语相向起来。

沈沐阳知道,这是非常时期,毕竟刘灵毓和刘澈之间有很多事情,是自己不明白的,但劝架的事情,只要见到了就不能松懈。

“你放开我,放开我啊,这样抱着我很好吗?”刘灵毓一边说,一边软软的挣扎,哈,第一次让沈沐阳主动抱着自己,居然是这样的情况。

这感觉……好像还不错,沈沐阳呢,给了刘澈一个眼神,刘澈就要离开这里。

“喂,刘澈,是个英雄好汉就不要畏罪潜逃啊,你在朗润园等我,十八般兵器看你挑选哪一个,今天,我定要和你打一个你死我活才罢休。”刘灵毓眼看现在不好动手了。

只能气鼓鼓的约定,刘澈叹口气,离开了。想不到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刘灵毓还是嫉恶如仇的模样。

在帝京,他们过得并不好,什么高枕无忧本身就是假的,刘灵毓也曾经幻想过,要是小弟没有那样倒戈,他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该有多好啊,但现实是……

刘澈在外面并没有回来的意思,对帝京里面的血雨腥风也是不闻不问,一派置身事外的冷漠,现如今回来了,她本身以为刘泓会仓促这个孽根祸胎,却哪里知道,看刘泓的意思,好像对刘澈还要起用呢。

这不是养痈遗患是什么呢?不成,她现在决定了,现在就到养心殿去和皇兄好生聊一聊。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很好啊,沈沐阳抱着自己,尽管刘澈已经去了,但沈沐阳还是忘记了松手。

“你的手,老沈……”刘灵毓低眸,酡红的醉颜,好像吃多了酒水一样,沈沐阳的胳膊落在了他的胸口上,看上去好像很色眯眯的模样。其实也是无意之间的一个举动罢了,沈沐阳做的很自然。

他今天准备诶偷偷摸摸的一走了之呢,反正也是有了太后娘娘的金牌,到哪里不都还是畅通无阻。

但现在的情况,分明不能离开啊。他还是抱着刘灵毓,刘灵毓也不挣扎了,就那样任凭沈老爷抱着。

“他是你弟弟,点到为止罢了,非要弄一个你死我活,成什么样子?现如今,皇上已经安排了事情给他,你拭目以待吧你。”

“你……”刘灵毓转眸,不满的瞪视沈沐阳,简直气得小脸涨红。

“你什么意思啊,你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呢,他是什么人,他一辈子有什么计划我会不知道?现如今,皇兄让他憨厚老实的假象给蒙蔽了,你我可不能,这样……”刘灵毓好像想到了一个非常绝妙的计划。

于是,小模样的耳畔响起刘灵毓那娇嫩的嗓音——“你怎么知道他得到了皇上的命令呢?”

“我道听途说罢了,其实不准。”沈沐阳立即撇开,毕竟,秘密知道的人少才是秘密,要人尽皆知,还算是什么秘密呢?

“不过,帝京的消息倒也是很准确的。”刘灵毓满意的点点头,定睛一看沈沐阳,“现在,你我分头行事,你和皇兄也是好朋友,我呢,先一步到内庭去,我告诉皇兄这事情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会倒霉的。”

“你呢——”刘灵毓那双荡人魂魄的目光,频频送秋波给沈沐阳,让沈沐阳一时半刻也是如痴如醉的模样,对,没有一个女孩不美丽!

对,刘泓和刘澈说的都对,没有一个女孩不想要穿女孩的衣裳,打打杀杀毕竟是男子的事情,他之前没有很缜密的观察过面前的刘灵毓。

现在一看,刘灵毓的菱唇小巧,简直如同樱桃一般的红润,那优美的弧度的唇瓣,又是如此的饱满,至于撒娇起来的模样,好像男子也不能克制。

“我出来以后,你就进去,你告诉皇兄,就说……”刘灵毓思忖起来,蓦地想到了,好像沈沐阳和刘澈是陌路人,这才道:“你就说空穴来风的坏话,怎么不好听怎么来。”

“我可不会构陷人,我不去,要去你一个人去,你皇兄做什么事情,想必也是有自己的安排,怒喝总想要阻挠这个呢?”沈沐阳的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道:“我看,他现在已经改变了,你们不能用那种眼神去看他……”

闻言,刘灵毓那清艳绝俗的脸蛋上立即有了一抹浓重的讥嘲,也有了难分难解的冷嘲,“充其量,你们仅仅是点头之交而已,我呢,我和他是一母同胞啊,他脑子里面想什么,我刘灵毓会不清楚吗?”

刘灵毓显然气坏了,一边说,一边用力的一拳头已经落在了廊柱上,好在廊柱足够结实,才没有损坏公务。

“人都是会变的,你不能用你一成不变的目光去看一个日新月异的人,令弟早已经改头换面了,就让能得到皇上的垂青,你以为皇上果真就没有考察过吗?”

“话虽如此,但皇兄的性格只有我清楚,皇兄看起来冷冰冰的,但现实是,皇兄并没有这样,他的内心是灼热的,他想要重续这手足之情,我就怕,他连机会都不给皇兄。”

第一百章 刘泓别有用心

“我几曾答应过要做你的乘龙快婿了啊,你别乱说。”沈沐阳皱眉,刘灵毓面上立即浮现一抹歉意,“我心直口快,为什么这就是乱说呢,现在,你和我在帝京,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沸沸扬扬了,沈沐阳,你不可能始乱终弃的,对吗?”

“我怎么就始乱终弃了呢,我对你还没有爱上呢。”

“你!”这句话气坏了刘灵毓,刘灵毓感觉自己的肺部都要炸开了,但还是极力的克制住了,扬着她那美好的唇角,转移了话题,道:“算了,不聊这个,聊点儿其余的事情。”

“什么事情?”不聊这个最好,一说这个,沈沐阳一个头两个大。

“就说说,平王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即便是不杀了他,也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让他知道,我们对他是有所防范的,你看如何呢?”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瞅着沈沐阳。

“问我做什么?”

“男主外,女主内啊,家里的大事小情我还用问你,现如今问的可都是你作为一个峨冠博带的男子所必须要回答的问题呢。”刘灵毓一边说,一边一本正经的看着沈沐阳。

好,已经将沈沐阳当做自家人了。沈沐阳只能说道:“你去就好,我一个外人,更何况这是你们皇室里面的家事,我不好置喙的,但我会找皇上随口聊,让皇上知道有个防备。”

“也是,那么事不宜迟,我就去了。”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朝着养心殿去了。

“也是,那么事不宜迟,我也先走了。”看到刘灵毓和自己南辕北辙了,这不正好是出宫最好的契机,真是千载难逢啊,沈沐阳嘴角有了一抹澹荡的怪笑,人已经朝着宫门的方向去了。

刘灵毓哪里知道太后娘娘会因利乘便给沈沐阳离宫的什么金牌啊,也想都没有想过沈沐阳会离开自己,倒是满心满眼都在琢磨一件事情,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到了养心殿。

之前已经说过,刘灵毓到哪里都是畅行无阻的,这里虽然是养心殿,但刘灵毓是少有的能顺利来往之人,老远的看到刘泓,刘泓正在批阅东西,卷帙浩繁,每天都是如此。

看到长姐来了,刘泓起身,抱了抱拳头。

而刘灵毓呢,已经笑吟吟的了,坐在了对面,“你忙你的,我在这里坐一坐,有句话,想要和你说,但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你先忙你的。”听刘灵毓这么话里有话的说,刘泓倒是将朱笔丢在了桌上。

“长姐,还是我们聊一聊,看你这凝重的面色,我如何还能劳作呢?”刘泓一面说,一面瞅着刘灵毓。

“无妨,果真不是什么国计民生的大事情,你批阅你的,我随手看看兵书。”刘灵毓不愠不火的说,一边说,一边从后面的书架上将一本兵书拿出来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皇上,长公主——”外面,高成已经奉茶了,是雪顶含翠,两人点点头,刘泓在批阅奏疏时候,不习惯有个人在身旁,而刘灵毓呢,看书的时候也是全心全意,不习惯有个人在身旁。

这么一来,莫名将刘泓的工作进度给拉低了,倒是那些排兵布阵的事情,刘灵毓也没能看明白,还在哪里假装认认真真的模样呢。

终于,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这些奏疏一一都批阅好了,刘泓先开口,一句话让刘灵毓面上浮现了一抹诧然。

“长姐,以后这里你就不要来了,有什么事情,等我忙碌完毕,可以在其余的地方谈。”他说。

“喂,没天理了,皇上现在羽翼丰满了,还认识我是长姐不是呢?我仅仅是过来看看你,一句话都没有说,你劈头盖脸就教训我,知道你有什么丰功伟绩,但你也不能……不能这样说我啊,我又没有捣乱你。”

“不,有个人在我身边,我浑身不自在,会影响我的判断力,这都不是闹着玩的。”刘泓一本正经的说,宽厚的手掌落在了册页上,轻轻的摩挲起来。

刘灵毓也明白,这些内容都是决定很多人生死存亡的大事情,现在明白了刘泓的意思,立即点点头。

“我就是过来找你聊一聊罢了,又能来几次呢,既然如此,我以后不进来也就罢了,”刘灵毓点头,有恃无恐的看着刘泓,“那么,请问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现在我们能开口聊了吗?”

“长姐——”刘泓看到刘灵毓这模样,不禁大笑起来,显得张狂至极的模样。不过还是掩住了唇角,“说吧,究竟过来做什么呢?”看到刘泓还在笑,刘灵毓一本正经的模样,跟着黛眉一扬。

问道:“你让平王入京了?”刘泓就知道,事情是如此,眼睛看着长姐,平静的点点头,“他现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留在身边,牢靠点儿。”刘泓说,尽量让自己的每句话都符合刘灵毓的意思。

“呵呵——”谁知道刘灵毓居然冷笑,鄙夷的看着刘泓,“我看皇上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是,他八九岁就那样算计过你,现如今,你倒是养虎遗患起来,什么都不怕,有了事情呢,该当如何呢?”

“长姐,那是八九岁。”刘泓嗤鼻。

“刘泓,”看到刘泓好像没有什么兴趣聊这个话题,为了刘泓未来的安全起见,刘灵毓立即瞪起凤眼,看着刘泓——“你最好不要执迷不悟了,八九岁就那样凶残,以后呢,还敢不敢想呢?”

“朕想,他早已经改过自新了,长姐,你想想啊,凭借王爷的才能,想要做什么事情不是旗开得胜的,但已经很多年了,他从来都是安分守己,其实这几年内,我多次想要让平王到帝京了,目下有一件事情很随意紧迫,非平王不可。”

“还有这样的事情,我连影儿都不知道呢!”显然,刚刚那句话,已经引燃了两人之间的怒火。

“此事,不是长姐的才能能做的,臣弟之所以任用他,肯定有臣弟自己的判断力,长姐放心就好。”

“你一个好好先生,做事情总是为被人考虑那么多,除了母后,除了长姐我,还有什么人为你考虑过呢?长姐不管其余的事情,长姐就问你,要平王未来准备谋刺,你可愿意将之碎尸万段。”

刘灵毓要的仅仅是刘泓的一句话。刚刚还是开玩笑的面孔呢,但现在呢,说着话,刘灵毓已经敛起憨憨的笑,冷着一张脸瞪着刘泓。刘泓心知肚明,一切都是刘灵毓为自己考虑。

“这个,长姐放心就好,臣弟难道果真如此蒙昧不成,长姐,他真的变了,我们拭目以待就好,最近事情比较多,比较杂,臣弟倒是希望长姐不要参与进来。”

“我哪里有时间参与这个啊,我和沈公子最近也是热火朝天呢,我过来啊,就是提醒提醒你罢了,好了,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撤了。”刘灵毓相信,未来有朝一日如果事情果真反逆起来,他定然会采取行动的。

刘灵毓好像老猫似的活动了一下腰肢,就要离开。

“长姐,你真的喜欢沈公子?”看到刘灵毓要去了,刘泓问一句,最近,刘灵毓始终和沈沐阳在一起,两人遭遇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事情都被他看在眼里。

“你这什么话呢?我可不喜欢沈公子,我仅仅是爱着他,离不开而已。”刘灵毓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的,喜欢就是喜欢,不但能拍着胸脯告诉沈沐阳,还能告诉当事人外的局外人。

她从来不会隐瞒自己内心的想法,这才那个时代,是非常了不起的,看到刘灵毓这模样,刘泓点了点头。

“怎么,忽然问这个?”刘灵毓不走了,驻足看着刘泓,刘泓期期艾艾的模样。“没,没事,随口乱说罢了,随便问问。”

“如此甚好。”刘灵毓点点头,朝着外面去了,但奇怪的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整个帝京几乎都走了一个底朝天,但还是没有找到沈沐阳,殊不知,沈沐阳早已经回家了。

老爷夫人看到沈沐阳回来,哪里有不开心的,将沈沐阳很快团团围住了,夫人比老爷还要焦急,问东问西,问沈沐阳在帝京吃的可还,睡得可好。

老爷听的不耐烦起来,呵斥一声,夫人带着二夫人三夫人翻翻白眼,立即消失了,反正她们这几个女人晚上的时间很多,过来和沈沐阳聊一聊也一样。

看到夫人离开了,老爷这才回眸,打量了一样沈沐阳。沈沐阳在帝京,自然是生活的很好,皇上对他礼遇有加,和他称兄道弟。太后娘娘早已经内定了沈沐阳为指甲的乘龙快婿,唯一不好的就是刁蛮公主偶然的折腾。

不过,这都无关宏旨,老爷打量了沈沐阳以后,微微点头,满意的说到:“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得知,我看你这模样不像是受了委屈的,只是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一去这么久也不见你回来!”

老爷有点儿动肝火,保养良好的手落在了账本上,沈沐阳不紧不慢的将那事情说了,老沉吟道:“我们,长公主要和你成亲,要你做她的东床快婿?”

“可不是!”沈沐阳也头痛,跟着这头疼病就传染给了老爷,老爷看上去体力不支。

“这……”老爷的手指颤抖的离开,“这如何是好,你究竟答应了没有呢,这长公主刘灵毓究竟是何许人哉?我向来听人说过,但不怎么明白,你到底见了真人,说说吧。”

“长公主是一个美妙绝伦的女孩子,身手非常好,看起来嫉恶如仇,就是打打杀杀这一点不好,最近我在教她写书法,希望能磨一磨他的性子。”

第一百零一章 沈沐阳返家

“以后也莫要到帝京去了,你好生在这里看看账本,我们家虽然有钱有势,但到了这节骨眼上……”

“才比之前还要更加注意呢,你也看到了爹爹老了,你呢是顶梁柱,该做什么到底也应该立一个体统出来。”

“老爷——”珠帘背后,大夫人出来了,原来大夫人在偷听,待听到沈沐阳说什么“长公主要和我喜结连理”之类的话题,她立即闪现出来了,儿儿子的终身大事,他哪里能不操心呢。

“老爷,沐阳刚刚回来,你就吹胡子瞪眼睛,我们就这样一个宝贝儿子,你莫要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辱骂了,依照本夫人看,那长公主是个好的,你闲时间让她出宫来,就说我想见一见她。”

“胡闹,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了,还不快退下。”老爷大动肝火,说着话已经咳嗽起来。

二夫人三夫人看到情况不妙,立即给了小妾一个眼神,小妾将参汤送过去了,老爷气喘吁吁的喝了。

“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你们一个个都是不争气的,并不见有谁的肚子里面有了我的孩子,现如今我已经四十多岁了,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你们莫要撺掇他做那些傻事,你们知道什么,这帝京里面的事情都是刀光剑影的事,都是妇人之见!”

“哎呦,老爷——”二夫人看到沈沐阳被教训的可怜,立即声援起来大夫人,从小二夫人三夫人将沈沐阳就当做了自己家亲生孩子看待的,其实人人都知道,不是夫人们不争气,而是老爷有病。

那方面的病,老爷自然是讳疾忌医的,长长久久,几个夫人也都心照不宣了,至于沈沐阳,沈沐阳向来是个孝顺的,从小就喜欢给夫人们买这个送那个,这么一个大家庭,夫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也实属难得。

二夫人看到沈沐阳给训教的够呛,立即站在了大夫人的旁边,眼睛瞅着老爷。

“老爷,您此言差矣,帝京里面的刀光剑影多,但毕竟真爱是能战胜一切的,就好像我之前哭着要嫁给您一样,大夫人不也是不同意,但您看看,我过门一晃神也是十六年了,大家不都在和睦相处。”

“是啊,老爷,我们当初何尝不是克服了很多困难才在一起的,等到他真正和公主在一起了,您呢,您就是皇亲国戚,连我们面子上都有光,现如今,我们家富贵以及,但人人都厌弃做生意的,说什么是下九流——”

“老爷,这乃是改换门庭最好的机会了,您就静观其变吧,再说了,这乃是缘分使然,连臣妾都觉得如此。”旁边的小妾也是帮腔起来。

“啊,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要造反啊。”老爷气鼓鼓的,旁边的几个女子一一都跪下了,看到为了自己的婚姻,娘亲以及两个夫人都下跪了,连小妾都下跪了,沈沐阳只能跟着也是跪下来。

现在,无论如何,给爹爹将思想工作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哪里就敢造反呢,不过是将所思所想告诉老爷您罢了……”现在,轮到大夫人总结陈词了。“依照臣妾看,只要沐阳喜欢,让沐阳做了驸马爷有什么不好呢……”

“您不要说做生意,这生意已经上纲上线了,我们家日进斗金,和寻常人家毕竟不同,光我的私房钱就有十万两的雪花银呢,老爷,我们家的钱就是十辈子都用不完,您也应该多多休息休息。”

“啊,私房钱!”老爷立即捂住了胸口,大夫人知道说漏嘴了,立即将二夫人也是招供了出来。

“老爷,这屋子里,您以为就您一个人是做生意的奇才,实话告诉您,上个月,二夫人可六家客栈,现如今也是有了七万两的私房钱……三夫人承包了鱼汤,现如今也有了五万两……至于小妹,也开了绸缎庄,您还在梦中呢。”

“啊,你们……”老爷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欢喜了,哭笑不得着一张脸。

“老爷,您说什么这种家庭还需要什么呢?金银珠宝事如粪土,沐阳已经眼看二十岁了,在帝京,十八岁成家立业的多了去了,臣妾做梦都想要抱孙子呢,您这倒是好,整天都是生意生意……”

“你们都是妇道人家,哪里有什么远见的卓识呢人,到底还是本老爷知道的多点儿。他一边说一边叹息,“暂时退下,我再想一想。”

“您想您的,我可要和夫人们去给孩子买衣服了。”大夫人欢欢喜喜的起来,握住了二夫人和三夫人的手出门去了。沈沐阳干着急,想要说八字没有一撇呢,但现如今,已来不及了。

看着娘亲带夫人们去了,沈沐阳只能摇头叹息。

“你起来,莫要惹祸招灾的好。”

“爹爹,其实……儿臣这里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您,唯恐您……您会……会……”老爷瞪圆了眼睛,嗤笑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呢,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消息还要劲爆呢,到底也赐教了,老爷我洗耳恭听。”老爷一口冷嘲热讽的腔调。

“也好,是爹爹您要听的,不是我非要说的。”沈沐阳看着爹爹,忽而可怜起来父亲,老爷虽然日进斗金,但每天都忙碌的好像陀螺一样旋转。

他自然也是明白,老爷丧失了生育能力,其实也是因为太忙碌了,身体早衰而已,现如今,这事情滚动到了沈沐阳的喉舌之间,沈沐阳多次咽下去了,但还是决定提前告诉爹爹。

“平王被皇上召见了,皇上安排了平王一件事情,这公案和我也是有干系,明日里平王就要到舍下来,提前告诉您,不过平王来,是以一个我的客户身份二来,不好铺张浪费去迎接的——”

“你!”老爷气坏了,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何不在我这里架上一把匕首呢,沐阳啊沐阳,你还蒙在鼓中呢,这个平王是什么货色,你好歹也打听打听,现如今,你和平王有了关系,我们……我们是彻底完蛋了。”

“你快告诉我,究竟你要做什么呢?”老爷话语冰冰凉凉的,眼睛瞪圆了看着沈沐阳。

沈沐阳说道:“皇上安排的事情是剿灭庶吉士谢大人的暗卫,他的力量在京中也是盘虬卧龙,我们是做生意的,皇上说什么手眼通天,让我们八面玲珑给帮助调查调查,所以,我……就答应了。”

“你说什么,调查谁?”老爷瞠目结舌,看着沈沐阳,沈沐阳慢吞吞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爹爹,现如今,庶吉士谢大人有问题,皇上命令儿臣和平王出京来调查,儿臣需要竭尽全力。”

“啊——”闻言,老爷立即颤声大叫起来:“你,你这是要气死我,你要气死我啊,你知不知道睨视做生意的人,你一个做生意的人,你偏偏要搅局,这东西也是你能去参与的吗?”

“爹爹,男儿在世,难道除了做生意再也不能做别的什么事情吗?长公主虽然是个女孩子,还是帝京里面武功数一数二的呢,前面的十几年我都是做您的傀儡,为您奔波,为您的梦想在努力奋斗。”

“现在……”沈沐阳忽而站起身来,眼睛尖锐的看着老爷。

“现在,我不愿意为人作嫁了,我要做真正的沈沐阳,我要做一个真实可信的自我,我就要做这些事情,还请老爷您支持我。”沈沐阳尽量让自己显得轻言软语,因为这些话都是让老爷不能衣预料的。

好在,老爷的身体还算刚强,没有立即让沈沐阳给吓坏,但现实是,沈沐阳每说一句话,老爷的脸色就跟着也变白几分。等到沈沐阳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老爷的一张脸已经苍白。

“你……你……你何故要自讨苦吃呢,我何尝不知道你对做生意不感兴趣,但你好歹也应该知道,庶吉士是个是管委,你好歹也应该知道,平王和皇上是什么关系,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爹爹,我会光宗耀祖的,这庶吉士乃是未来相爷的人选,至于这个平王,孩儿早已了解了,乃是一个不错的人,坊间的闲言碎语比较多,都说他和皇上不和,其实并非如此。”

他将自己的看法和想法都说了出来,老爷傻眼看着沈沐阳,觉得沈沐阳进京才几天,就彻彻底底的变了一个人,悔不当初。

但毕竟当初,是刘泓的旨意啊。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老爷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将一切都全盘接受,并且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事情都内化,此刻,沈沐阳看到老爷的牙齿都在猛打颤,知道并不能继续说了。

“好了,好了,依照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了,我还能沈沐阳呢,既然是做调查,明日里我让家老带着你,爹爹的眼线帝京遍地都是,你务必小心为上,那什么王爷来了,本老爷也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老爷总觉得,这事情里面有皇上的阴谋,现在,他比沈沐阳还紧张,但沈沐阳呢,却一笑,跟着拍手叫好,“就知道爹爹最好了,爹爹一定会答应的。”

“嗨,事已至此,我答应不答应你不都要去做,我哪里有说话的权利。”老爷感慨万端,眼睛看着沈沐阳,沈沐阳点点头,已经笑嘻嘻的去了。

第二天,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和小妾还在商量究竟给孩子做荷花鱼的图案好呢,还是鸳鸯戏水的好,外面的平王已经来了,平王来拜访他们,是个秘密,平王打扮的也是一般人模样。

夫人们满心满眼都是手中的东西,哪里知道眼前的男子是平王啊,老爷今天特特没有出门,就在等平王,看到刘澈来了,不住的打量。

发现刘澈乃是一个人非常不错的青年,剑眉星目,语声无比的爽朗,是个潇洒的率真的人,两人对望一眼,老爷的眼睛落在了他的身上。

第一百零二章 抓把柄

“我这一次过来就是看看您,走的急匆匆的,连礼物都不曾准备,您又是行此大礼,要我何以克当呢?”刘澈一边说,一边反着给老爷行礼。

看到这里,老爷又是行过来,一口一个“不敢当”,沈沐阳看到他们这一来还没完没了了,立即笑呵呵的说道:“都是江湖人,哪里这么多的繁文缛节呢,现如今是做事情来的,爹爹,您也见了王爷的面了,您今日比较忙……要不……您就……”

沈沐阳这是给主人下了逐客令,老爷心生不满,但不能不去,蹙眉离开了。

留下来他们两人聊,不一会儿,外面的家老来了,带进来一大批人,沈沐阳放眼望去,此刻院子里面走进来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有一个小女孩笑嘻嘻的,手中举着一个花篮,花篮里面的花卉五彩缤纷,这女孩子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穿的衣裳也是绿柳花红的。

跟着是一个举着破碗的老乞丐,他看上去骨肉如柴,简直一股风就能将之给吹倒。

后面是一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太,还有打柴的樵夫,有算命瞎子,有说书先生,有客栈老板,还有几个看上去莫名其妙的人,沈沐阳看到家老带进来这一群人,觉得很是奇怪。

家老让这一些人按部就班似的站在了外面,跟着家老就进来了,知道平王乃是沈家贵客里面的贵客,他立即行礼,三叩九拜。

礼节完毕,立即起身,眼睛梭巡了一下后面的人,说道:“少爷,这是老爷让我给您留下的人。”

“我要他们做什么啊?”沈沐阳哭笑不得的,爹爹怎么找这些人给自己啊,这些人有什么能耐呢?

“少爷,您此言差矣啊,您高高在上您并不清楚,我们家每一年的生意为什么都好,全部都仰仗外面的这群人,这可都是我们培养出来的,他们都是化妆的,就拿那个乞丐来说,他每一天都在注意其余的生意人在进什么东西,在出什么东西……”

“他和丐帮过从甚密,如今,帝京的消息,什么不是唾手可得,老爷一个月给他六百两银子作为报酬呢人,您要以为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乞丐,就是您眼拙了。”家老一边说,一边挥挥手,那乞丐就进来了。

乞丐开始给沈沐阳唱莲花落,这未免太惟妙惟肖了,只要不说这是一个赝品,人人都会以为这就是乞丐。

“他是那种唾面自干之人,少爷您看。”家老一边说,一边将一口痰吐在了这乞丐的面上,这乞丐只是茫然的看作了一样家老,用那双苦大仇深的眼睛。

跟着将脸上的唾沫星子就擦拭掉了,全程高能,好像没有发生任何情况一样,看到这里,沈沐阳知道了,这些人都是能忍耐的人。

“你去吧,少爷等会儿会安排你调查事情的,你们也不要松懈了。”家老给这老乞丐挥挥手,这老乞丐点点头,脚步蹒跚去了。

“少爷,您有所不知,您看这老乞丐鹑衣百结的模样,您就以为这老乞丐身无分文吗?您错了,这老乞丐买的房子简直寸金寸土,厉害着呢。”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沈沐阳。

沈沐阳点点头,不说一句话,家老到了外面,将那个小丫头叫进来了,这天真淳朴的小丫头看到沈沐阳就行礼。

“见过王爷,见过少爷。”沈沐阳目光炯炯有神,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女孩的眼睛乌溜溜的,好像黑葡萄一样,整个人天真无邪。

“她仅仅是五岁罢了,你不要告诉我,这个五岁的小孩儿,也是老爷一个月花六百银子雇佣过来的。”要果真如此,爹爹岂非得不偿失了?

而沈沐阳却忘记了,老爷乃是最为注重那投资回报率的人,没有好处或者好处比较比如的事情,老爷是不屑一顾的。

能有今日如此浩浩荡荡的家族产业,其实和老爷的商业眼光,老爷知人善任的一切都密不可分,家老笑眯眯的说道:“少爷,您错了。”

“我错了?”沈沐阳眉倒竖看着面前的家老,这家老已经解释起来——“刚刚让少爷您说中了,这个小丫头也是老爷花费六百银子雇佣过来的,不过她是一个聪明绝顶个的袖珍人。”

“啊,原来如此,那么——”沈沐阳好似明白了,今日果真是好戏连台,他居然不知道老爷这里有这样多的能人异士,现在看看,不免胆战心惊。

怪不得,在哦帝京,自己时常做什么事情,老爷好像都了如指掌似的,早已经怀疑老爷让人跟踪过自己了,但沈沐阳从来没有想到,跟踪自己的居然是这么一群人。

“你今年几岁了?”

“属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现如今,面对的是王爷和少爷,属下可并不敢欺君罔上了,属下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

“呃……这……”非但沈沐阳吃惊了,连旁边的王爷都大惊失色,老天爷啊,这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你的职务是?”

“我就是一个卖花女孩啊,不过啊,我的耐心很好。”她说,其实沈沐阳已经不需要问了,这女孩一定是一个非常具有能力的商业间谍。

“你退下。”不需要女孩说话了,家老挥挥手,这女孩一溜烟已经去了,家老介绍起来——“王爷,少爷,您二位切不可小瞧了这一位,这一位厉害着呢,无论是寒冬腊月还是数九寒天,总能将老爷需要的情报给汇报过来。”

“有一年,为了等一个线报,在朔风砭骨的大学中,站立了六个时辰,我们都以为她不成了,没有想到,她居然还笑嘻嘻的模样。”

“真是了不起……”旁边的刘澈已经击节赞赏起来,都说帝京高手如云,他也觉得,为字迹训练出来的人,也很是厉害,但现如今面对这一群,好像就相形见绌了。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非常厉害的地方,倒是觉得,面前的人才是最为凶悍的,他们穿着绵延的外衣,坐着狼的事情。

“少爷,其余的也就不需要一一进来了,对吗?”毕竟,时间是宝贵的,沈沐阳点点头,扫视了一下,外面还有小偷模样的人,有那妓女模样的,有那各色人等,反正不一而足。

挂一漏万,也并不能说明白个所以然,旁边的王爷点点头,沉吟道:“有这样一群人在那种帮助我们,何愁大事不成呢?”

“可不是,爹爹也是下了血本。”沈沐阳看着面前的一行人,家老点点头,将一托盘给了沈沐阳。

“我们联络人,每天都用这些牌子,这些牌子是不能伪造的,只要将这些牌子给他们,他们立即将情报就会源源不断的给您,现如今,老奴先告退,还请王爷与少爷海涵。”

家大业大的,家老总不能老是在这里。

“好,你去吧,我会安排。”沈沐阳点点头,让外面的人一一都进来了,这群人进来以后,沈沐阳将事情一一安排完毕,这群人有说有笑的去了,从沈府出去以后,各行其是,一个也不搭理一个。

他们即便是在街上遇到了也是陌生人,但只要将牌子拿出来,他们就会将情报原原本本的给你,沈沐阳觉得,有这样的一群人帮助自己,自己简直高枕无忧。

而这一次的拜访,也是旗开得胜的预约,让刘澈也是开心起来,看到人们都去了,刘澈带着沈沐阳到了他们目前的根据地。

这里的官兵鱼龙混杂,闹嚷嚷的,王爷将花名册拿出来,给了沈沐阳,沈沐阳看了看,也是拍手称快起来。

这里的武侯,都是归于刘澈调遣的,皇上那边随时给他们调兵遣将的能力,现如今,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儿。

“究竟他们的军队在哪里,我们很快就会搞明白的,等着吧。”沈沐阳一边说,一边闲适的上街遛弯去了。

今天,本以为沈沐阳还在帝京的刘灵毓,一早上就去了懿寿宫,看到沈沐阳并不在,她立即气恼起来,刘灵毓的一颗心算是让沈沐阳带走了。

“母后,沈公子呢,为何不在这里?”刘灵毓气鼓鼓的,好像让沈沐阳不在这里的罪魁祸首乃是母后一般,太后娘娘闻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略说了,这么一来,刘灵毓比之前还要焦灼了。

立即到养心殿去了,刘泓在宣室殿早朝以后,每天例行公事就要回到养心殿去批阅东西,这是亘古以来帝王,都需要做的事情。

刘灵毓急如星火一般的到了养心殿,看到兄台还在优哉游哉的批阅奏疏呢,按捺着性子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泓这才闲下来,眼睛瞟一眼旁边的刘灵毓。

刘灵毓站起身来,凑近了刘泓,一句话就问到了刘泓的脸上。

“王弟,你让他去做那件事情?你明明知道,那件事情事关重大,这样危险重重,你让一个手无寸铁的生意人去,你……你究竟是要做什么嘛!”

“你难道不知道,他可是我千辛万苦挑选出来的驸马爷,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要我究竟怎么办啊。”刘灵毓不满的看着刘泓。

“那么说来——”刘泓嗤笑一声——“你是过来大兴问罪之师的了?”

“我没有那种意思,仅仅是提醒您,他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您任用这个人,也需要问问我不是?”刘灵毓瞪视刘泓,非常非常不满意的模样。

刘泓叹口气。“你没有必要低估他,既然你认准了他是你的乘龙快婿,那么,连朕都认准了他是未来朕的姐夫,朕的姐夫说来可是独当一面之人。他能不能做,我们拭目以待就好。”

“您这是强人所难。”刘灵毓吐口气,非常非常不满的看着刘泓。

第一百零三章 理智与情感 哈,在我面



“哈,在我面前倚老卖老起来,你尿裤子那一年的事情我不说也罢。”刘泓还板着面孔呢,听刘灵毓忽而哪壶不开提哪壶,将这事情说出来,简直撑不住也是笑了。

“长姐,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让沈公子去做这件事情,这第一,他,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这第二,朕并非是让他一个人去做这个事情。”

“一个集体?”刘灵毓感觉自己反省不少,只要不是沈沐阳一个人去做,都好。

“不是一个集体,两个人。”刘泓说到这里,忽而莫名其妙的注视着他。

“还有一个呢?”刘灵毓那狭长的黑亮的凤眸看着刘泓,刘泓一脸满是嘲弄的笑意,“还有一个自然是朕的王弟,也是你的王弟了。”

闻言,刘灵毓大惊失色,几乎没有上前一步,给刘泓是使用惯性动作。她刘灵毓的惯性动作是什么呢,则是用力的上前一步,一把卡住对方的咽喉,这叫扼吭拊背,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投降。

但现在,对方是皇帝,他毕竟投鼠忌器,只能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的刘泓。

刘泓早已经料定了刘灵毓会是这么一个模样,看到刘灵毓忽而变成了斗鸡,他说道:“长姐,你也不用这样——”刘泓故意叹口长气,道:“毕竟,刘澈还是我们的弟弟,现如今,这以为王弟已经长大成人难道就不能做朕的左膀右臂吗?”

“你知道什么叫做撩蜂吃蛰?你啊你,你自己要和你那亲密无间的好弟弟合作,你自己去合作就好,你何苦来哉,要让我家沈公子趟这浑水?”

“长姐,都是一家人,你偏要说两家话。”

“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我看是刘澈给你灌米汤了,你现如今任用刘澈,未来你必然悔之无及,我也不说了你拭目以待就好。”刘灵毓凶巴巴的说完,朝着外面去了。

知道刘灵毓一定要去坊间,他也没有挽留。

这时间高成汇报,说皇后娘娘那边送过来莲子粥了,刘泓一笑,让薛落雁进来了。

这几天,薛落雁到养心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也是破例的,刘泓早已经明白,沈老爷并不是蛰伏在石缝中的毒蝎子,她每一次过来,都目不斜视。

从来不去偷窥那些奏疏,她这样聪明一个人,哪里会看这些个东西呢?这样一来二去的,让刘泓逐渐明白,薛落雁是那种胸无城府的人。

“朕准允你,以后能到这里来,不需要在外面等,外面热辣辣的,你不嫌头昏脑涨吗?”

“啊,皇上——”薛落雁面上有了一个非常窘困的模样,眼睛娇怯的看着刘泓,刘泓只是一笑。“好了,过来坐着。”

“是。”屋子里面空落落的,这屋子是如此的大,刘泓盘踞在云榻上,面前一切都是明黄色的,刘泓的衣裳也是明黄色的,那飞龙走凤的刺绣就好像活灵活现了一般。

薛落雁到了刘泓的旁边,刘泓伸手将薛落雁抱住了,薛落雁的头落在了刘泓的心口。

“臣妾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她感动了,语声甜蜜。

“什么?”刘泓问,她立即仰首,看着刘泓。刘泓的眼睛好似没有睡醒一样,有点儿惺忪,而刘泓整个人呢,好像也是阴鸷的很。

一开始,薛落雁怕就怕的是刘泓的气质,那是无形之中的,让人颤栗让人惶悚的,但久而久之的,薛落雁已经习惯了。当人们都以为刘泓没有睡醒的时候,刘泓却早已经做出来非常清醒的事情。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这就是刘泓了,薛落雁蓦地想起来这个词语。

“想起来什么呢?”刘泓的语气有着淡淡的无奈,薛落雁说道:“想到您会接受臣妾,臣妾毕竟是侯爷的女儿,您一开始就在怀疑臣妾。”其实,接受是接受了,刘泓并没有停止对薛落雁与薛锦茵的怀疑。

“朕佛眼观物,知道你是个好的。”抱着薛落雁的手臂收拢了点儿,虽然外面热辣辣的,但薛落雁却并不感觉有什么,而刘泓此刻的声音呢,隐藏着一丝非常微妙的娇宠和包容。

“臣妾不是坏女人。”他说,刘泓却笑了,已经握住了薛落雁领口的纽扣——“落雁,朕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男人。”他一边说,一边坏笑起来。

“皇上,”薛落雁紧张起来,“这里不可以,这里不可以。”这里太庄重了,所以不可以,这里太肃穆了所以不可以。

但刘泓呢,已经将薛落雁放在了眼前的书桌上。

“朕的眼里,没有什么不可以。”他诡异的笑,薛落雁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但只能闭上眼睛。

她的手抚摸到了刘泓的后背,刘泓的后背汗津津的,濡湿了,她呢,醉眼朦胧的叫刘泓的字儿——“寒雨,寒雨……”

过去了,云雨巫山都过去了,刘泓酣畅淋漓,眼睛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眼中闪烁着一抹对刘泓独有的倾慕之情,刘泓笑了,轻轻的咬住了薛落雁耳垂。

“如何呢,刚刚?”

“皇上尽兴就好。”她可不知道刘泓问的问题究竟如何回答是好,而刘泓呢,已经笑了,道:“起来吧,穿好衣裳,你总是给朕送过来东西,自己呢,吃了没有呢?”

“啊,忘记了。”薛落雁翻白眼。

“怪道说,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傻乎乎的。”刘泓总结陈词,眯缝眼睛看着薛落雁,“好了,一起用膳。”刘泓说,外面的高成已经进来了,薛落雁心事重重,唯恐刚刚那出格的一幕让高成猜测到了。

其实,刚刚在外面守卫的高成早已经知道屋子里面发生了什么,目下进来放眼一瞄,看到薛落雁衣衫不整并且面带红潮,已经确信了。

“皇上。”高成毕恭毕敬的拢袖,站在刘泓的面前。

“让人传膳吧。”刘泓看着高成,高成点头,不多久,外面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过来了,将食物送到了刘泓的面前,刘泓拍拍薛落雁的肩,“你看起来很紧张的模样,放松点儿。”

“是。”说放松,但不知道为什么,薛落雁却压根就不能真正放松下来,刘泓倒是恬淡的一笑。

外面的饭菜已经进来了,薛落雁尽量让自己放松,给刘泓布菜,刘泓喜欢吃什么,薛落雁早已经烂熟于心,不少刻,已经将食物准备好了,刘泓看着薛落雁。

赞美一句——“贤妻良母。”薛落雁却甜蜜的笑了,想到,要是他们是普通的人世间,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夫妻就好了,虽然粗茶淡饭的生活,和眼前如此的锦衣玉食是不能比较的。

但夫妻之间的人格是对等的,一切关系都是平衡的,不像是现在。

现在的薛落雁,多少有点儿紧张,有点儿畏怯。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泓也绽放出来笑靥。吃过了东西,刘泓看到薛落雁懒洋洋的,准备带着薛落雁在朗润园去走走,毕竟刚吃了东西,就午休,di身体是最不好的。

“朕看你今日有话要说的模样,说吧,朕听听你究竟有什么肺腑之言。”

“臣妾这里没有什么肺腑之言,不过有一句酸话想要和您说,唯恐您不开心,所以毕竟忍住了。”

“朕不会不开心,你说吧。”刘泓认真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咬住了菱唇,看上去有点儿紧张,刘泓已经猜测起来,究竟薛落雁会说什么,薛落雁眼睛看着刘泓,过了片刻。

又鼓励一声——“你我是夫妻,有什么事情还需要藏着掖着,朕保证不会生气,你说吧?”

薛落雁知道,虽然明面上他们是夫妻,但毕竟对方是至高无上的帝王。薛落雁知,无论如何,不能得罪刘泓。但今时今日,刘泓分外对自己不同,这美好的机会一失也就没了。

究竟压在心头的事情能不能脱口而出呢,她想了很多,而刘泓呢,看到薛落雁这模样,索性变得轻松了不少。

“说啊,还要让朕猜测不成?”

“皇上——”薛落雁权衡之下,便知轻重。讷讷了会儿,还是应付自如的说:“臣妾有一件事情,其实是恳求您。”闻言,刘泓干笑一声,“你说吧,疾苦金想要恳求朕什么呢?大概是思念家了,想要回去看看?”

妃嫔能有什么大事情呢,不是这个还能是哪个?

“不,皇上,臣妾前几天去了……去了凤藻宫。”终于,断断续续的还是说了,原本以为刘泓会拍案而起,但刘泓并没有,目光古怪极了。

这凤藻宫和凤仪宫仅仅是一字之差罢了,但两个宫中的人待遇却是天差地别,凤仪宫中的薛落雁,现如今风头正健。至于凤藻宫中谢才人,已经无声无臭多年,要不是薛落雁现在提起来,刘泓几乎要忘记了深宫内院还有这样一个女子。

之所以冷落凤藻宫中的谢才人,一个是因为她家世煊赫,并不好让她水涨船高。而是因为,她明明是庶吉士送过来牵制自己的道具,想要以后母凭子贵,跟着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结果,刘泓是一目了然的,所以刘泓对谢才人有了双倍的讨厌。

其实这也不算是最为主要的因素,真正导致刘泓厌弃谢才人,并且将之打入冷宫的原因归根结底起来还是因为这个女人给自己用了媚药。

这是霍乱君心的事情,东窗事发以后,他直接将之给打入了凤藻宫,已经两年了,不知道这女子究竟过的怎么样。

薛落雁看着刘泓,不能从刘泓的表情看出来心理,现在,刘泓的表情是没有表情,是无法去品读的。

究竟刘泓是已经掩饰好了怒气,还是刘泓原本就这模样呢?

薛落雁忐忑不安,心里很不是滋味。

刘泓挑眉看着薛落雁那柔媚多情的眼眸,薛落雁慢吞吞的吐口气,这才一吐为快。

第一百零三章 理智与情感

所谓的一百天,已经过去了十来天了,但楼临霁呢,还是没有丝毫的热情。

每天的案卷以及各种奏疏,累积起来已经连篇累牍了,两位娘娘帮助批阅,但毕竟是女人家,哪里能看出来什么要害呢。

太监举着托盘,托盘里全部都是这一个月来的奏疏,他已经荒废了朝政,整个人也是蓬头垢面的,现在,奏疏全部都来了,摊开在他的面前。

楼临霁连看都不看,一下子将奏疏弄得到处都是,看到这里。小丽姐开始觉得,自己所谓的一百天之论调,十有八九是行不通了。

之前,薛落雁在安乐就经常接触奏疏这一类的东西,她知道,奏疏的内容,有的是雷霆万钧需要立即处理的,有的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就好像小学生每天总要给先生交作业,这样的东西,大可不必去看,反正每天来来回回颠来倒去就那么几句话,薛落雁看到奏疏弄得遍地都是,连她都为燕国捏一把冷汗。

“皇上,现如今,已经这模样了,您难道还不能觉悟过来吗?您看看,现在放在您面前的是奏疏,下一次放在您面前的可就和奏疏没有关系了,会是战书啊,您醒一醒吧。”

但楼临霁呢,苦笑——“何不让她他们攻杀进来,将朕给五马分尸呢?”

“哎。”薛落雁悲痛的叹口气,实在是想不到,小玉儿会忽然辞世。

“皇上,这奏疏已经十来天的内容了,有的事情并不敢耽误,朝廷之大,毕竟有轻重缓急,要您还一蹶不振,落雁就代笔了。”薛落雁是好心好意,但薛落雁想不到,这代笔居然让自己未来走上了不归路。

“好,好,朕知道你能处理这些国政,朕需要休养生息,就以逸待劳了。”想不到,楼临霁真正想要做甩手的掌柜,薛落雁没奈何,只能拿回来很多的宣纸,去模仿楼临霁的笔迹。

好在,楼临霁喜欢的是瘦金体,而这和薛落雁是臭味相投的,很快的,薛落雁就练习出来一笔堪称以假乱真的书法,这样一来,批阅起来也就毫不费力了。

当薛落雁将一卷奏疏中的一份拿出来的时间,先不是忙着批阅,给朝廷的意见,而是朗诵一遍,将不清不楚的地方,巨细无遗的解释给楼临霁,希望得到楼临霁的答复以后,自己再披红。

毕竟,披红下去的东西,就需要执行了,说起来薛落雁的决策力是足够,但自信力还差很多呢。

“皇上,兵部尚书说,突厥人很有可能秋后会攻打到帝京来,希望我们帝京能早做防范。”薛落雁念诵,字字句句都强调的很清楚,看向楼临霁。

“皇上,突厥人要来了,您还醉生梦死!”薛落雁气恼了,将奏疏丢在楼临霁的面前,楼临霁喝酒,一边喝酒,一边放浪形骸的笑道:“来,来,来,让突厥的马蹄子到我帝京来,尝一尝朕的厉害!”

“皇上,您……”

薛落雁看到楼临霁这模样,不禁叹口气,“算了,算了,看起来还需要我亲力亲为。”薛落雁让碧玉掌灯,碧玉照办,将重要的奏疏按照颜色给薛落雁挑选,放在了旁边的预案上。

薛落雁批阅奏疏毕竟不是第一次,她看的很认真,很仔细,通常一个奏疏需要反反复复的看很多次,等到彻彻底底的弄明白了大臣们的诉求以后,薛落雁这才小心翼翼的落墨。

所以,这项工作进行的缜密又条理清晰,她是很慢了,旁边的碧玉干着急,却只能帮助薛落雁将颜色分开。

颜色?什么颜色呢?

通常,一品大员的奏疏而二品三品的颜色不同,最为重要的事情是正宫红的,宝蓝色的是次一等的事情,最细枝末节的事情,是白色的,只有互相攻讦与弹劾的时间,用的奏疏就是纯白色的。

这样分门别类,薛落雁进行起来也就快捷了不少。

“娘娘,您批阅燕国的奏疏,这恐怕不妥啊。”虽然从行动上支持吃了药,但碧玉也明白,薛落雁这样做,未免不好,薛落雁却清冷的一笑,“现如今,燕国已经成这模样,你看看皇上,还能批阅东西吗?”

“是不能,但您……这样……”

“且顾眼下,只要你不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罢了,不会外泄的,况且……”薛落雁将自己刚刚批复的奏疏举起来,端详了一下。“我的字迹和他的字迹简直一模一样,任何人都不能看出来的。”

“皇上究竟会不会好嘛。”碧玉忧心忡忡,将重裘披在了楼临霁的身上。

“那无妄之灾,连我都感觉不可思议呢。”薛落雁说到这里,不禁抽噎了一下,叹口气又道:“我那妹妹命苦的很,明明苦尽甘来了,却连一天的福都没有享,就撒手人寰了,哎。”

薛落雁一想到小玉儿,首先想到的就是小玉儿那娇怯的模样,她和薛落雁不同,她是那种能临风洒泪的女孩,而薛落雁不同。

薛落雁外表看起来固然也是一个娇柔的形象,但仔细看一看,薛落雁和一般的女哈市不同之处有很多,首先,她是非常的刚强,遇到任何事情都能理智的去分析,去做。

到现在,薛落雁感觉自己亏欠楼临霁太多了,不要说帮助楼临霁批阅东西了,就是为楼临霁出生入死都是薛落雁理应做的事情。碧玉看到薛落雁忙忙碌碌的,想要帮助薛落雁却不能。

“娘娘,喝一口莲子粥,奴婢给您熬的,喝了以后,继续劳作。”碧玉循循善诱的语声,薛落雁点点头,将莲子粥握住了,喝过了以后,继续伏案。

大概到了酉时,薛落雁感觉筋疲力尽,并且知道不能继续了,身体会受不了,将这些奏疏给了公公,公公发下去了,薛落雁这才要求碧玉带着自己到园子里走走。

碧玉带着薛落雁刚刚过了一道篱笆,就嗅到一抹淡淡的香味,是什么呢?香馥馥的?顿时引起薛落雁和碧玉的兴趣,两人去寻找了,一会儿就看到篱笆旁边有一簇美丽的花卉,是红色的。

“这是什么啊?”薛落雁从来没有见过。

“好像是萱花,但仔细看看和萱花毕竟不同,好像小巧点儿,娘娘您看……”碧玉将手中的灯笼凑近那花卉一看,发现那花卉连一片叶子都没有。

一开始,还以为是秋风吹散了叶片,但俯瞰下去,那花卉比比皆是,居然都没有叶片,这让薛落雁和碧玉都深谙诧异,两人追根溯源,继续往前走,于是就听到了太后娘娘与太妃娘娘的话。

“皇儿毕竟命苦,好不容易从中原带回来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孰料,这女孩也是短命鬼,现如今,他日日都浑浑噩噩的,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呢?”是太后娘娘的声音。

“到底还是中馈犹虚的缘故,依照我的意思,给他指定了一门亲事,也算是收收心,我今天去看了,他那身体现如今已经每况愈下了,才二十多岁的人,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呢。”

“可不是。”太后娘娘点点头,看向太妃娘娘,“到底这帝京的女孩子,姐姐你说哪一门是个好的,我们也需要参谋参谋。”两人忧心忡忡的教堂。

“回去吧。”薛落雁不想要打搅他们,倒不是怕她们一行薛落雁在偷听,其实,这些问题也是最近薛落雁在想的。她永远不会忘记,是楼临霁和卫可期铤而走险带领自己到这里的。

他们的计划是如此的周全,好不容易才将自己拯救了,让自己脱离苦海,现如今,的确应该有感恩的心。

看到楼临霁成了这等模样,薛落雁也是心疼不已。

“两位娘娘考虑的是,连奴婢都觉得,应该这样安排。”碧玉叹口气,薛落雁点点头。

到了第二天,果不其然,太妃娘娘就到养心殿去看楼临霁了,薛落雁一大清早就去养心殿了,现在批阅了一些东西,连早膳都没有用呢,就累极而睡了。

看到薛落雁睡在这里,香梦沉酣的模样,太妃娘娘心中有了普,还找何人呢?这帝京还能挖掘出来第二个比薛落雁还要端庄,比薛落雁还要好的女孩子吗?显然,是没有可能了。

既然如此,就请薛落雁做了这未来的皇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看到他们这柔情蜜意的模样,太妃娘娘想起来的就是多年前的自己,现下,轻轻的笑着退出来了。

看到太妃娘娘面上的笑容很是古怪,碧玉立即过去行礼问好。

“你们娘娘什么时间过来的呢?”太妃娘娘站在日影里看向碧玉,碧玉袅袅婷婷的行礼,轻启朱唇,就连薛落雁旁边伺候的奴婢都这样落落大方,可见太妃娘娘不会看错人。

“一大清早就过来了,最近这边的事情都是我们娘娘在处理,到底也请您莫要降罪。”其实,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看到的都是三宫六院的事情,至于前朝的事情,她们毕竟是女子,哪里就能看出来呢?

看到碧玉这紧张的模样,太妃娘娘笑了,轻轻的握住了碧玉的手,“你们娘娘最近也是累的很了,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开口就好了,要那些人办的不好,你直接来找哀家就好,或者就找太后娘娘。”

“这……”

碧玉的心一沉,本能感觉不好,这特权是那样的微妙啊,至于薛落雁,还呼呼大睡呢,其实,薛落雁小产以后身体一直都没有缓过劲来,现如今,到了燕国本以为能休养生息了。

孰料到燕国来,雪上加霜了不少,燕国的事情比安乐的事情还要多呢,她又不能袖手旁观,只能每天都硬挺着过来帮助他处理这事,薛落雁每天都睡眠不足,殚精竭力的很。

现在她已经全然没有了力量,只能呼呼大睡,薛落雁困顿了,睡得四仰八叉,至于旁边的楼临霁呢,早已经忘记了今夕何夕,现在只是醉生梦死。

第一百零五章 如何打成一片

三位夫人都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看到刘灵毓那踧踖不安的模样,倒是觉得好笑。旁边的大夫人已经揉了揉刘灵毓的发,笑眯眯的说:“焉知我们喜欢的儿媳妇就不是一个打打杀杀的人呢?”

“啊,这……”这次轮到刘灵毓吃惊了。

而旁边的两位夫人已经神秘的一笑,“我们原是想要到帝京去看看你的,但是机缘巧合,你这么快就来了,我们也不用长途奔波了,真好,其实男人对女人爱搭不理并不能证明男人不爱慕这个女人,男人是外冷内热的,你可明白……”

二夫人已经言传身教起来。

至于三夫人,已经说道:“昨天,沐阳和老爷纵谈,说的就是你们的婚事,我们都赞同你们在一起,老爷食古不化,也没有什么,经年累月看到你们相亲相爱,何尝不会答应呢,走,到屋子里面坐着我们好好聊一聊。”

刘灵毓没有想到,沈沐阳的三位娘亲是如此的相亲相爱,如此的好说话。

她自认为是一个放浪形骸的,凶残的,并且不拘一格的人,但没有想到大夫人好像很喜欢自己。

刘灵毓想,但愿不是碍于她那长公主的社会地位,让她们并不敢对她不好。夫人们带着刘灵毓到了屋子中,这还是刘灵毓第一次到沈沐阳家,这里的环境很是清幽,一切都非常别致。

大夫人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二夫人贤惠,三夫人自带喜感,很会活络气氛,这么一来,如果刘灵毓完全没有了压力。

“我之前,还怕,你们都不是很好相处的人,现在看来,没那么都如此的平易近人,真好。”但愿她们表现出来的是真性情。

“不瞒你说,”大夫人的手温暖的覆盖在了刘灵毓的手背上,“这几年来,为了他的婚事,我们没有少操心。”

“可不是。”二夫人腼腆的一笑。

“但事与愿违,给沐阳找到什么样的,他都不同意,唯独沐阳遇到了你,回来以后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不少,之前,他和老爷说话都是唯唯诺诺的,我们都在想,这样一个言听计从的人可如何是好呢?”

“但这一次,自从帝京回来以后,沐阳简直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变得雷厉风行起来,这一切不都是你在做推动力,我们都明白的。”大夫人语重心长的说。

“我在沐阳这年岁上,沐阳都两岁了,现如今他能找打一个一种人,我们三位夫人也是沾沾自喜呢,公主又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们焉能不快乐呢?”夫人一边说,一边看着长公主。

刘灵毓倒是惭愧起来,吐口气,“我就是一个打打杀杀的人,我没有什么好的,你们也……未免……”

“难道我们果真希图的就是公主您的赫赫威名吗?我们现如今,只是看中你们的感情,只要老爷那边没有什么意见,我看,你们也不要拖着了,早早的谈婚论嫁是正经。”

夫人一句话说到了刘灵毓的心里,刘灵毓感觉温暖极了,泪水都快要下来了。

“哭什么呢,这是好事情,我们都乐见其成的。”二夫人一边说,一边握着锦帕给刘灵毓擦拭泪珠,刘灵毓发现,这是一个非常温馨的家庭,她们几个人简直亲密无间。

先帝在的时候,帝京里面的宫斗是那样的频仍,不说别人,就说现如今的太后娘娘,之前仅仅是戚夫人罢了,那时候皇上春秋鼎盛。

帝京里面的大选的女子又是如此之多,据说父皇龙驭宾天以后,光陪葬的女孩子就超过了六百个,这还不算帝京里面的,还有一部分流离失所了,刘刘灵毓从小看到宫斗的事情很多。

现如今,想起来,与眼前的一幕,蓦地就形成了鲜明对照,现在,她给这里的温暖给埋没了,真的希望早一天你能够加入这个家庭中。

现如今,她将这里重要的几个人一一都见了,唯独没有见到老爷,究竟老爷何许人也呢,难道也是这样的人吗?

“好了,又是哭哭啼啼做什么呢?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让老三给你做拿手好菜,你看如何呢?”老三自然是三夫人了。

等闲,三夫人是不下厨的,就算是下厨,也是给老爷洗手作羹汤,但今天情况非比寻常。

“我,我如何能给个公主献丑呢?毕竟我……”三夫人惶恐起来,按照三夫人的想象,帝京里面的锦衣玉食,刘灵毓都不怎么在乎,更不要说自己做的了。

“三娘,帝京里面的满汉全席,你们果真一位很好吃吗?并非如此,帝京里面的满汉全席,都是温热之炉子上的,想要吃什么,什么东西就来了,早已经不新鲜了,现如今,我多么想要吃您做的东西啊。”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三夫人。

“啊,既然公主殿下有这种想头,我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的。”

“老三,辛苦你了,现如今,我们到绸缎庄,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公主的,等会儿就回来。”大夫人抿唇叮咛一句,三夫人连连点头。

“也顺便去我的店铺中看看有什么饰品是公主喜欢的,去吧,去吧。”三夫人笑着给两位负任何挥挥手,两位夫人带着刘灵毓到了门口,家老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马车是随时都停靠在门口的,大夫人轻轻巧巧的笑着,伸手,伺候刘灵毓上马车,刘灵毓只能尽量模仿大户人家小家碧玉三马车的模样,那娇滴滴的模样,一时间赢得了二夫人的好感。

二夫人银铃一般的笑起来。二夫人让大夫人踩着上马石进入了马车,自己才在家老的帮助下,也是进入了。

马车中,大夫人伸手,左手握住了刘灵毓的手,右手握住了二夫人的手,看起来亲密无间的很。

“也不知道公主你喜欢什么,现如今仓促之间不好准备,你从帝京来,想不是匆匆忙忙的,我们可不能让公主宝山空回。”

“我们家世世代代是经商的,公主。”旁边的二夫人笑眯眯的说。“我们老爷是做生意的,我们几位夫人耳濡目染,居然也坐起来小本生意,不过和老爷比较一下,我们就是小打小闹了。”

“现如今——”二夫人介绍起来,“我们的少爷也有自己的生意,但比较老爷就逊色很多。”

“之前听沈哥哥说过,但是我从来不知道这里的生意究竟是怎么样的。”刘灵毓好奇的看着马车外面流逝的风景,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起来是确有其事了。

他们一家居然都是做生意的,并且都做得风生水起,大夫人是一个内敛的优雅女子,二夫人呢,端庄干练,一看就是那种很干净的人。

这两位夫人,对刘灵毓是非常之好,让刘灵毓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三个人在马车中驱策,不一会儿,已经到了一条街道。

这里人来人往,繁华的要了命,刘灵毓鲜少在外面走动,自从刘泓登基为帝以后,他已经两年多都没有到坊间来了,要不是这一次准备找沈沐阳,她也是不会擅作主张出宫来的。

现在已经是正午了,所谓日中为市,九月的阳光虽然稀薄,但还算是秋老虎一样呢,三个人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看,一边走。

大夫人的笑容是非常明媚的,而夫人呢,对着街道上的铺面指指点点。“这个店面是我们的,这个也是我们的,这个过去还是我们的。”反正这条街道上,隔三差五的建筑物都是他们的。

并且,这些生意都是他们的,不知道一天的收入是多少,是很难以计算的。

刘灵毓知道做生意的,但毕竟不知道这样做生意的,因了这一份生意,让刘灵毓对商人也是刮目相看起来,在本朝,一般不别人看中的就是商人和梨园子弟。

梨园子弟太轻薄了,让人觉得不好,商人是投机倒把得到钱财的,这也不被人看好,但现如今,真真切切的站在了这里,展现在刘灵毓面前的商业帝国,让刘灵毓很快对沈老爷以及夫人们的慧眼而觉得厉害。

“到我的店铺中去。”大夫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的绸缎庄。

“这个是大夫人的店铺。”二夫人一路就在做解说员,“这个店铺中,有福建的云锦,有西川的蜀锦,还有很多都是朝廷需要的,还请长公主到店铺中去过目。”二夫人一边说,一边已经下一步到了店面中。

店面中人满为患,都是达官贵人家的,二夫人到了,店铺中的小伙计们立即一哄而上迎接了出来。

“二奶奶来了,请二奶奶的安。”几个人立即给二夫人行礼,当看到大夫人还在外面,争抢着又是给大夫人行礼,一团和气,一团热闹。

每个人脸上的微笑都是发自肺腑的,看到这里,刘灵毓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大夫人说道:“这就是我喜欢的生意了,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们这边裁剪的衣裳也是很美丽呢。”

“是,是。”听大夫人如此沉迷的诉说着,她哪里有不开心的呢,立即尾随在了大夫人的身旁,眼睛不住的看着旁边的客人以及悬挂在哪里的织锦,真是色彩艳丽啊,一片彩虹一般的环境中,躺着看着心情跟着也是好了不少。

大夫人知道刘灵毓不怎么喜欢锦绣,但还是挑选了一些作为礼物,并且说:“这里还有给太后娘娘他老人家的,还有给皇上准备的,到底上不得台面,不过是一片心罢了。”

从这边出来,又是到了二夫人的胭脂水粉铺子,二夫人爱美,对化妆也是有独到的研究,很快就挑选了几款不错的护肤品给了刘灵毓,刘灵毓虽然不常用,不过毕竟是恶如夫人的礼品她立即笑纳。

第一百零六章 一生的人

但大夫人做主,将这镇店之宝已经给了刘灵毓,刘灵毓哪里有不开心的呢,看看饭菜大概已经坐好了,三位继续上了马车。

“大夫人,二夫人,您们以后也不用将我公主长,公主短的叫了,叫我灵儿就好。”刘灵毓倒是觉得,她的到来让人家的环境产生了变化,如果真的在一起生活,每天都公主之类的叫,毕竟不好。

“这倒好。”大夫人觉得,刘灵毓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并且直来直去,不会玩什么千回百转的心思,这让大夫人很喜欢。

“二夫人,你也是。”刘灵毓笑看着二夫人,眼睛笑眯眯的。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二夫人立即喜形于色的道。但旁边的大夫人又道:“你以后也不用将我们叫什么大夫人二夫人之类的,毕竟以后是一家人,叫我大娘,叫老二二娘就好。”

“是,是。”刘灵毓非常开心。

此刻,马车在街道上飞驰,很快就回到了沈府。沈府,三夫人早已经亲手炮制了自己的拿手好菜,等着刘灵毓的莅临,刘灵毓很感激,三夫人呢,看到三个人回来了,也是笑嘻嘻的。

知道大夫人做主将自己的镇店之宝送给了长公主,她非但没有露出来不满的神色,还很满意。

“我这里早已经想要准备见面礼了,这区区小物,只要灵儿你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喜欢。”刘灵毓高兴极了,其实东西她不怎么看重,毕竟,她是一个不怎么喜欢这些东西的女孩子,但看中的是什么呢?是夫人们对自己的好心好意。

饭菜已经上桌了,三夫人在烹调方面是非常优秀的,第一道菜是油炸松茸,刘灵毓在帝京吃过很多这道菜,但今时今日,吃起来却觉得,之前吃的油炸松茸简直是味同嚼蜡。

不知道三夫人是怎么样做出来的,松茸肥而不腻,吃起来津津有味。第二道是西湖鲤鱼,三夫人料理的鲤鱼比松茸还要好吃呢,鲤鱼软糯,芬芳,让人吃根本就停不下来。

之前三夫人还怕刘灵毓吃不习惯呢,但看到刘灵毓吃的这样酣畅淋漓,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们三个吃的少,都在看刘灵毓,刘灵毓吃东西的动作不怎么斯文,但三位夫人呢,也很快就接受了,并且没有丝毫责备的模样。

在街上,庶吉士谢大人下朝以后,就回去了,过了很久,才从屋子中出来,坐在一辆看起来很是破旧的马车上,那马车是如此的不引人瞩目。

但刚刚从马车中下来,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已经过去要银子了,谢老爷看到这里,一脚就踢在了乞丐的心口上,乞丐大声哭闹起来。

没奈何只能将银子给了乞丐,乞丐这才欢欢喜喜的去了,跟着谢老爷进入了一个小巷子,在小巷子中遇到了樵夫。

他进入了一个小小的宅院,还不放心的回头看着后面,唯恐后面有什么尾巴,但门口呢,一个卖花的五岁小女孩却捂住了嘴巴在笑,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宅院。

手握住了一种特质的笔,已经开始在篮子中奋笔疾书起来,她仅仅是一个五岁的黄毛丫头罢了,写什么东西呢?真是奇怪啊。

老爷到院落中去聊了,等到出来,主人和客人都殷勤的挥手送别,跟着,旁边的一个人已经用木炭在一张纸上刷拉拉的描绘起来。

那人的动作很快,眼睛很刁。虽然寥寥数笔,但神态栩栩如生,任凭谁在大街上都能按照那张图上的面庞相对应的找到应该找的人。

等到老爷从屋子中出来了,卖花女孩已经到了老爷的旁边,不等老爷上马车呢,就哭哭闹闹的要给老爷卖花,谢老爷不想要,正在理屈词穷的解释时间,远处走过来了一个男子。

这男子说道:“老爷不要,我要,都给我吧,老爷真是一个小肚鸡肠之人,莫要因小失大才是好的。”此人一边说,一边从袖口中拿出来一个荷包。

这荷包谢老爷比较眼熟,但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什么,上了马车以后,吩咐立即离开这类小巷子。

老爷去了,这个人将花篮给了小女孩,一笑,将一封信已经拿出来了。这封信就是老爷从刚刚那宅院中拿出来的,究竟是什么内容呢,他立即打开看。

她是一个职业小偷,偷窃这些东西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刚刚小女孩过去卖花,仅仅是打马虎眼,真正要做的事情是偷窃书信。

老爷还懵懂不知呢,自己的秘密早已经泄漏了,这人回头,将书信给了旁边的一个人,那人仅仅是看了一眼,已经记住了全部的内容。并且当场就模仿笔迹,将书信弄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接着,给了这个小偷。

“老爷,老爷,老爷啊。”谢老爷的马车停在了巷子口,谢老爷眯缝眼睛,看着跪在马车前面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就是刚刚卖花儿的,此刻,这小女孩手中高高举起来一个荷包,老爷立即伸手摸一摸,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荷包。

“兀那小丫头,这是本老爷……哦,不,是我的荷包,如何在你手中呢?”

“刚刚那人是个扒手,老爷,他将您的荷包给偷走了,我看不过,就说你不给老爷我就声张,那人无奈,只能给我了,我现如今给老爷您。”小姑娘笑靥如花的模样。

老爷立即伸手将荷包握住了,与此同时,马车旁边过去了一个轻裘缓带的年轻人,那您年轻人手挥目送,老爷的书信已经进入了衣袖,年轻人鄙薄的笑着离开了。

到了午后,一部分人已经收工了,将谢老爷的一封信送到了沈沐阳的手中,沈沐阳和刘澈都大惊失色。

沈沐阳现在终于明白了,老爷为什么肯舍得花钱来雇佣这群人了,看起来这群人百无一用,其实无用之用才是最为有用的呢。

他立即打赏了这几个人,卖花女孩微笑着已经去了。

“少爷,明日里还有更劲爆的呢,我们拭目以待。”小女孩笑眯眯的去了,不,只有沈沐阳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一个聪明绝顶的袖珍人。

“王爷,我们看看。”他一边说,一边将书信给了刘澈,刘澈尽管早已经派人跟踪过谢老爷,但谢老爷神出鬼没,不要说跟踪不成功,即便是好端端的跟踪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并不能将这些东西给得到啊,但现如今呢,这些情报已经一一都披露在了他的面前,他看着看着就决定撤回来自己的兵力。

“真好,真好,这封信的内容至关重要,你看……”刘澈和沈沐阳研究起来。

而今晚,他们还有几个妓女没有上阵呢,到了夜幕降临,谢老爷就喜欢去找青楼女子,这些青楼女子本身就鱼龙混杂,消息来的比其余地方还要快呢。

此刻,两人已经回去了,看到大家在寂然吃饭,大夫人也是看到沈沐阳和刘澈回来了,忙不迭率领人给王爷行礼。

刘澈看到这里,立即还礼起来,倒是弄了一个措手不及。

“以后,我就是沈公子的朋友,算是沈公子的大哥,你们也不用如此这般的客套了,非但你们不习惯,连我都觉得不习惯呢。”刘澈立即摆手,旁边的人听了,都暗暗点头。

安排王爷坐好了,有人送饭,此刻,沈沐阳才发现,刘灵毓在这里,沈沐阳故意不理会刘灵毓。

而刘灵毓呢,握着碗筷已经凑近了沈沐阳;。

“你累了,我给你擦汗。”刘灵毓才不管其余人怎么看呢,衣袖伸出去就给沈沐阳擦拭汗珠,沈沐阳不怎么习惯,立即躲避起来,一边躲避,一边恶声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来为什么也不通知我?”

“哼!”刘灵毓看到沈沐阳不领情,立即掉脸子了,“你走不也没有告诉我,现在我们已经扯平了,你又是责难我。”刘灵毓生气了,那吹弹可破的面上,有了一抹透明的绯红色。

“我们不要在这里捣乱,有什么事情到后面去说。”沈沐阳看着面前的刘灵毓,刘灵毓却摆手。

“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的,还要到后面去说,我才不呢,在这里说就好。”刘灵毓强迫沈沐阳看着自己,沈沐阳叫了一声“姑奶奶”又道:“还是在后面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这里哪里是说话的地方?”

“你……”刘灵毓气恼了,“算了,不和你计较,还是到后面去。”一边说,一边朝着后面去了。

其实仅仅是一天没有见刘灵毓,沈沐阳已经思之如狂,但沈沐阳唯恐刘灵毓和自己仅仅是玩一玩,仅仅是刘灵毓的心血来潮罢了。此刻,心情莫名不好。

两人到了后面的庭院,这里花木扶疏,看到这里安安静静的,刘灵毓上前,一把就用力的抱住了沈沐阳的腰肢,这让沈沐阳大惊失色,“喂,你做什么?”

“抱你啊,明知故问不是?”刘灵毓委屈地说:“你走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不会说你回来是看你的邻家小妹。”

“我刚刚已经问过娘了,娘说,你家没有什么邻家小妹,因为这间壁左右都是你一家的,这一条街都是你家的。”

“娘?”沈沐阳回眸,看着眼前的女孩,娘是什么意思呢?刘灵毓却笑了,目光须臾不离沈沐阳那张丰神俊美的脸孔,“夫人就是娘啊,你娘就是我娘。”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娘怎么能是你娘呢?”

“因为我们早晚会在一起啊。”

“为什么如此肯定呢?”沈沐阳顾左右而言他,看着刘灵毓。刘灵毓苦笑,“沈沐阳,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我不管那么多为什么那么多所以然,我们必须在一起,这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你——”沈沐阳佯作不解风情,“我还没有同意呢!”

第一百零七章 恩恩怨怨

“不……”沈沐阳嘴角的笑容逐渐的消失了,瞅着刘灵毓。

“什么?”刘灵毓道:“难道有什么变数不成?”

“爹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缺少爹爹祝福的婚姻,不会幸福的。”他这样说,一开始刘灵毓听到这里不免气恼,但惊喜的发现,好像沈沐阳已经暗中接受了自己,所以也不为之气结了。

“早晚会接受的,你放心就好,我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重要性,你放心就好,你爹爹就算是木人石心,这一段时间呢,我也是会好好表现让你爹爹接受我的。”刘灵毓笑眯眯的。

“算了,何苦来哉?”

“你总是质疑我的诚心诚意。”刘灵毓嗔怨看着沈沐阳,沈沐阳却发现,黄昏最后一抹光线,将她的脸庞照耀的美丽极了,他多么想要屏息凝神好好的观赏一下面前的女子啊,不,不,沈沐阳提醒自己不要意乱情迷。

长公主的情感,一定和长公主的招数一样,来得快去的也快。他需要经过时间去检验,不然自己怎么沦陷的都不清楚就见血封喉了。刘灵毓的眼睛看着沈沐阳,沈沐阳的眼神很是古怪。

“对了,为什么刘澈在这里,告诉我?”刘灵毓扳正了沈沐阳的面庞,眼睛看着沈沐阳,好整以暇的几乎是调笑一般的挨近沈沐阳。

刘灵毓看着沈沐阳,越看越是欢喜,伸手握住了沈沐阳的下巴,轻轻的抚触,已经里面有了醉人的笑靥,状似轻佻的模样。一开始,这种态度自然是能激怒沈沐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他们互相了解的增加,这种感觉,对沈沐阳而言,也有了另外的寄托。,

好像,这种感觉还不赖。

“你皇兄说要王爷在这里,我们通力合作,帮助你皇兄处理点儿疑难杂症。”

“皇兄的疑难杂症多了去了,但是……”刘灵毓不看沈沐阳了,烦躁的看看天空,“但是皇兄简直是有问题了,找什么人不好,非要找他,难道皇兄不清楚,他是一个恶毒的人?”

“你皇兄说,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沈沐阳替刘澈说话,虽然和刘澈认识仅仅是两天,虽然和刘澈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和刘澈之间却有一种非常好的亲和力,他逐渐明白了刘澈的内心。

“呵,过去了就能一笔勾销,皇兄啊,皇兄,总要将刘澈留在自己身边,养虎遗患,究竟那么的任务是什么呢?”刘灵毓看着沈沐阳。

“都说了是独家命令,如何能告诉你,再说了,要是你皇兄想要告诉你,早已经让你知道了,你皇兄说,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看着刘灵毓。

刘灵毓凑近沈沐阳,眼睛滴溜溜转动。“你什么时间也成了这种模样啊,和皇兄一样,算了,你不想要说,我也就不问了。”刘灵毓靠近沈沐阳,沈沐阳的后背变得僵硬起来。

看到刘灵毓神情有点儿落寞,什么问道:“你什么时间来的,我如何一概不知呢?”

“你什么时间走的,本公主也一概不知呢,听说你得到了母后的金牌,你倒是很会讨人欢心,我还没有呢!”刘灵毓跺跺脚。

“你今天和我的三位娘亲聊得热火朝天,你们又是怎么样兜撘上的呢?”沈沐阳觉得奇怪,之前那些和自己相亲的女孩子,一个一个娘亲都丝毫不待见。

甚至于,娘亲对他们都爱搭不理,冷漠回避,但现如今呢,却唯独对刘灵毓与众不同。真希望娘亲们不是碍于长公主那至高无上的面子,仅仅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刘灵毓绽放笑靥,“我喜欢娘,二娘三娘,娘亲们也喜欢我啊,这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真是太难以理解了,她们向来不怎么喜欢和女孩打交道。”

“我在她们眼中,或者是男孩呢。哈哈哈。”刘灵毓笑的丧心病狂。

此刻,沈沐阳忽然想要亲吻一下月光下的刘灵毓,但毕竟还是忍住了,刘灵毓的眼睛看着沈沐阳,过了很久,却痴心绝对的笑了。

“好了,我晚上还有事情要和娘聊一聊,你现如今回去吗?你要回去,我让人备车给你。”沈沐阳看着刘灵毓。

“什么?我才来,你这就要下逐客令!”刘灵毓冷淡的说。

“不是,夜深人静,你想要留下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你去吧,我喜欢你家,暂时我不会离开这里。”刘灵毓摆摆手,沈沐阳唯恐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会舍不得离开,只能恋恋不舍的去了。

男人和女人毕竟不同,男人内心中尽管已经翻江倒海,但面上却波澜不惊,而女人呢,心口如一,他们是紧张的,紧张男人的紧张。

此刻,看到沈沐阳去了,刘灵毓唏嘘不已。

沈沐阳回到家,还没有和娘亲们好好的聊一聊呢,进宫三个月,加上最近这几天,大概有一百天没有和娘亲们好生聊一聊了,此际,三位夫人都在旁边等着他。

这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厅堂,曲廊迂回,风景如画,“庭院深深深几许”。三位夫人还在闲聊,话题自然是沈沐阳和长公主。

“说曹操,曹操到,快过来。”最先发现沈沐阳的是三夫人,三夫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一心二用,你别看三夫人和你在聊天,其实思想抛锚早已经不知所云了。

此刻,看到沈沐阳来了,立即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娘亲和二夫人面上也是有了恬淡的笑容,沈沐阳挨着娘亲坐好了。

“你可来了,今天一天热辣辣的,到底忙了一些什么呢?”他们知道今天来的人是王爷,但并不知道王爷是带着使命感来的。

皇室有一个周密的计划,这计划中,沈沐阳也是一部分。

“和王爷在外面游览了一下名胜古迹,毕竟人家是客人,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好的。”沈沐阳一边说,一边看着娘亲。夫人宠溺的一笑斟茶一杯给了沈沐阳,“也是,毕竟王爷能和你交游也算我儿三生有幸。”

“可不是。”沈沐阳点点头,礼貌的说。

“聊一聊灵儿吧,这已经三个月了,不见你书信往来,现如今你来了,她也来了,这究竟是什么事情呢,告诉娘亲,娘亲没有拷问你的意思,就是想要问问,究竟你们是怎么一回事。”

“这——”沈沐阳面上带着一抹腼腆的神色,娘亲的言下之意是什么,沈沐阳一清二楚。什么一时心乱如麻,不知道究竟怎么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的话,明明刘灵毓那样喜欢欺负自己,以后即便是成了家,自己也是弱势群体。不喜欢,但每天满脑子都是刘灵毓。

“你也很矛盾?”

夫人看着沈沐阳,沈沐阳此刻满面潮红。

“没有什么,男欢女爱,原本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爹爹那边的思想工作,有我们三个呢,现如今,就问你,究竟爱不爱这公主呢?你要爱,就想办法去接受,去争取,要不爱,早早的丢开手也是好的。”

夫人太直率了,以至于很快让沈沐阳红透了脸,忸怩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起来是分不开了,你爹爹事情,我们搞定,灵儿的事情你去搞定,最近她没有回去的意思,这几天你们好生培养培养感情,娘的话都是肺腑之言,一个人啊……”夫人感慨起来,酸涩的说道:“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又是喜欢自己的人是非常困难的。”

“儿子知道。”他作梦一般的嘟囔。

“二娘和三娘的意思一样,珍惜当下,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用理睬。”二娘帮腔,三娘点头,扑朔迷离的眼睛看着沈沐阳——“沐阳,曾几何时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呢,现如今你也长大了,既然长大了,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也应该心知肚明。”

“二娘三娘祝福你,你何尝不知道,你从小到大我们都将你看作了眼珠子一样的,现如今,知道你要成亲了,我们欣慰,开心。”三娘煽情的就差没有涕泗横流了。

“三位娘亲,你们的意思,你们的话,我都一清二楚,现如今,只是不明白究竟长公主看上我哪点。”

“我儿如此优秀,长公主自然是哪一点都看上。”夫人到什么时间都不忘记给自己面上贴金,沈沐阳哭笑不得。

“好了,又是考虑这个,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爹爹不情愿,肯定有你爹爹的缘故。”二娘看向了大夫人,“大姐,你说究竟老爷为什么会如此不情愿呢?”

“官场里面的事情,你们到底不明白,老爷担心也有老爷担心的理由,我们也不好管窥蠡测,大概十有八九是感觉门不当户不对,他自然是想要给沐阳攀一门比较理所应当的,但这帝京,哪里有那样好的。”

“年岁到了的,都名花有主了,财力雄厚的,除了我们家,哪里还有合适的呢,依照我看,倒是和灵儿旗鼓相当,你们两个多多吹一吹枕边风,切勿忘记了”大娘叮咛起来。

“沐阳——”夫人攥住了沈沐阳的手,“感情的事情,需要慢慢的体味,你爱不爱她,她爱不爱你,我们爱莫能助,但说服老爷的事情,抱在我们身上就好,你勇往直前的走,高枕无忧就好。”

夫人脸庞上挂着一抹甜媚的笑,眼睛看着沈沐阳,沈沐阳连连点头。

“好了,我们三个臭皮匠合计合计,你已经累了一整天了,去休息休息,连你那朋友都不用担心,我们上好的客房已经给王爷预备好了,你们做什么明日里只管去做,我们女人是不理睬的。”

夫人的语气是宠溺的,是温暖的。沈沐阳闻言,想要说什么,却顷刻之间为之语塞。只能去休息了,明日里的事情很多,是需要好生养精蓄锐。

第一百零八章 一段沉香屑

“这是?”沈沐阳看着纸张,想入非非,暗忖,爹爹的力量简直比朝廷的力量还要大。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真是如此了,这调查工作才进行了一天啊,仅仅是一天罢了,就已经卓有成效。

以后呢,简直不敢想。

那青楼女子见沈沐阳问,轻轻的昂起那精致的下巴,斜睨向沈沐阳,“好少爷,这是有用的,今天我将他灌醉了,将这些名单一一都弄到了,你们参详参详,我去了。”这青楼女子事了拂衣去。

“你们真是厉害,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那青楼女子闻言,语气半似讥讽的道:“老爷待我们向来不错,你也不用这样耿耿于怀,多年了,也是我们报效老爷的时候。”

这青楼女子一边说,一边袅袅婷婷的去了。沈沐阳看着手中的字据,不满担心起来,虽然爹爹的动机目的仅仅是帮助自己,但要让刘泓知道了,爹爹较软有这样庞大的力量……

这,对于爹爹未必就是好事情呢!不过沈沐阳转念一想,自己未来要果真做了刘灵毓的乘龙快婿,这么一来就不同了。

沈沐阳想入非非,以至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

而刘灵毓呢,今晚辞别了夫人等,专门到了后院的客寓去找刘澈,已经很久没有见刘澈了,现在,对于刘澈,她除了厌烦没有其余的感觉。

在帝京,尽管篡权夺位逼宫的事情屡见不鲜,但她总觉得,这些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在自己的家族中。

但现实证明,利益能破坏的一切,都能在冥冥中发生,她现在必须要见一见刘澈。

她不理解,明明皇兄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到头来却稀里糊涂将权位再次给了他呢,刘澈是何许人也,狼子野心啊,*啊。

现在,她到了刘澈这边,刘澈还在喝酒呢,一个人喝闷酒,他没有妻室没有家小,什么都没有,人生对于刘澈来说,是一片空白。

刘澈一个人已经喝了好几杯了,理由不仅仅是因为沈沐阳家的酒水很好,还因为,今晚的月亮也很冷清。

忽而,凌乱的脚步声从后面响起,刘澈诧然,立即回眸,看到黑暗中女子已经踱步来了,他揉了揉自己那惺忪的睡眼,看到来人是刘灵毓,立即一惊。

千算万算都没有算过,来人居然是刘灵毓。

知道刘灵毓最近和沈沐阳打的火热,但没有想到深更半夜的刘灵毓会来这里,他想要回避,但已经来不及。转念一想,也对,既然刘灵毓能来这里,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聊一聊。

索性,他站稳了脚跟,等着刘灵毓。

“好一个王爷,十一年没有见面了,你依旧人高马大。”刘灵毓人没有到呢,声音已经到了,不是咱赞美,倒好像是在褒贬一样。

“臣弟见过长姐。”刘泓心情激动,已经阔别了十一年,这十一年中,一切都在变,自己的心态变得最多,长姐呢,现如今据说已经武艺高强。

在夜色中,刘泓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刘灵毓,刘灵毓穿着黑色的衣裳,衣裳显然是男装,但这并没有将刘灵毓穿的不堪入目。

奇怪的是,好像黑色的男装更适合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孩一样,长姐,长姐。已经多少年了,还没有原谅自己吗?

“来,喝一杯?”刘泓踧踖不安,但不知道究竟说什么,踌躇了一下,还是指了指旁边的酒案。

刘灵毓再次看着刘澈,当年,先帝和戚夫人的意思都是让刘澈做未来的帝王,刘澈和刘泓最大的不同就是,刘澈有仇必报有恩必报,是一个十足十的铁血丹心,并且阴鸷到不可捉摸。

而刘泓呢,时常刘泓都大而化之,对这样的仇恨,刘泓居然能一笔带过,果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她在内心开始比对这两个人,暗忖,现如今,皇位已经是刘泓的了,要是刘澈呢,现在帝京百姓还能安居乐业吗?

再讲,刘澈一定会为渊驱鱼为丛驱雀的,那么,自己呢?刘泓呢?戚夫人呢,现如今还能这样吗?大概早已经……

“不了,你的酒我可不敢喝,被你弄死了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死的。”刘灵毓直白的说,刘澈面上有了痛苦不堪的神情,不过毕竟还是忍住了,黑溜溜的眼睛里面多了一抹沉痛。

他没有解释。

“这一次有什么目的呢,我尽管已经建议皇兄,千万不要起用你,但皇兄啊,就是不听,有朝一日,他总会明白的,都是自己养痈遗患。”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叹息。

是啊,川壅必溃,是啊,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难道刘泓就那样闲心刘澈吗?让刘澈在帝京大展拳脚,这不是让自己进入了危险的格局中吗?听刘灵毓这样说,刘澈却叹口气。

“长姐,我已经变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真的已经变了。”刘澈眉峰深皱,看起来比刚刚还要痛苦,但旁边的刘灵毓已经冷酷的笑了,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一下刘澈。

“是啊,你变了,变了,你变得比以前会演戏了,真好,真好啊。”刘灵毓看着刘澈。

“不,我整的……”显然,刘澈想要解释,但喃喃自语了会儿,发现刘灵毓冷冷的看着自己,完全不需要解释的模样,也是就叹口气不说话了。

刘灵毓看到刘澈去斟酒了,喝了三杯酒,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刚刚的位置,刘灵毓冷嘲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如今,帝京的政权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我真的希望你不要捣乱。”

“我没有丝毫捣乱的意思。”

“你到这里,就已经是捣乱的肇端,你告诉我你没有捣乱,你以为我是瞎子我是盲人不成!”看得出来,刘灵毓很气恼,气鼓鼓的挑眉,看着刘澈。

“是皇兄要我来的,他告诉我,要我帮帮他……”

“最好不要玩花样,不然会死的很惨很惨,你觉得,我和你比较,孰优孰劣呢?”刘灵毓看着刘澈,刘澈说道:“工力悉敌,怎么,现在你想要和我打斗不成?”

“我真希望没有那样一天,或者说,即便是有,我们也仅仅是闹着玩,切磋武学罢了,而不是为了争名逐利的事情!”刘灵毓眼睛瞪视刘澈,刘澈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长姐,喝一杯?”

“确定没有毒药,我听说啊,你们江湖人会有毒,有一种毒是什么无色无味的还是透明的,易溶于水,只要是丢在了水中,任何人都不能看出来危险,我呢,我是皇兄的左膀右臂,这又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刘灵毓投给刘澈警告的一瞥,“你杀了我以后呢,将我随便抛尸在哪里就好,任何人都不会看出来事情的不对劲,对吗?”刘灵毓咄咄逼人,反正刘澈这几年究竟是什么模样,她不明白。

也不想要弄明白,但根据之前刘澈的坏心肠,这种事情一定是刘澈能做出来的,刘澈没有分辨。

“你啊,满肚子的坏水,这酒水,我能喝啊?”刘灵毓语声苦涩的看着面前的刘澈,刘澈却狠狠的喝酒起来,好像酒水是白开水一样。

“我——”很久很久,刘澈这才委屈的垂下头,“当年的事情,我是已经zuocu7o了很多,但已经十一年了,这是一年中,我时时刻刻都在良心发现,我在感召自己,我明白自己做的很糟糕。”

“我尽量找机会修补自己的错误,我……”刘澈还想要说什么,但分明看到刘灵毓面上放大的两个字——“继续。”

那神情简直好似在调侃自己一看,这样一来,刘澈什么都不敢再多说了。只能任凭刘灵毓瞪视自己,刘灵毓也瞪视腻烦了,知面前的酒水无害,握住了酒樽,轻轻的嗅一嗅。

“王弟,真希望你是一个心口如一的真君子,而不是一个伪君子,或者说,我希望你将你饕餮咋嘴脸露出来,那样我或者会很高兴。世界上,其实人们怕的往往不是真小人,而是伪君子!”

是啊,真小人的话,做什么事情,阴谋诡计都是在明面上的。但伪君子呢,做什么事情总要蒙上一重仁义礼智信的面具,这是*,她其实也怕。

怕那*消失了的一天,自己会和刘澈刀剑相向,刘泓让刘澈放任自流有何不可呢,非要将这家伙给弄到帝京来。

其实,弄到帝京也好,毕竟将刘澈放在身旁,以便于刮擦路车的一举一动,但哪里知道,刘泓完全没有观测的意思,一上手,将这样重要的事情就交给了刘澈去做。

难道刘泓就没有想到,刘澈会出尔反尔,会和谢大人一起同流合污吗?要这两人黏合起来一股力量,那么未来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未来啊未来……

展现在刘灵毓面前的未来好像是刘泓的前途未卜,她到现在为止,并不能真正弄明白究竟刘泓是几个意思。

但防范防范面前的刘澈,却是义不容辞的事情,拜托了,她可是数一数二的女中豪杰,可是帝京里面看不见的一把手呢。现在,酒水已经热辣辣的进入了咽喉,一股眼泪几乎没有喷涌出来。

不是因为酒水,而是因为陈年往事,那些发酵的陈年往事,何尝和酒水不一样呢?

喝了一杯梨花白,刘灵毓的脸宠逐渐的燥热起来,“王弟,你还记得你六岁那一年,父皇让我们比试扳手腕吗?”

“嗯。”刘澈点点头,脸上有了一抹淡淡追思的神采。

“已经十一年了,王弟,你今非昔比,我仅仅是一个女孩罢了——”刘灵毓忧喜参半的吐口气。“都说我刘灵毓巾帼不让须眉,其实也并非如此,我仅仅是一个小女子罢了,要不然也不会来这里。”

第一百零九章 妙手回春

“我自然是记得。”刘澈面对刘灵毓,有一种惶恐。刘灵毓那眼神里面的真挚之情好像沸腾起来了一样,让刘澈既感觉感动又感觉害怕。

“父皇告诫我们什么你、”刘灵毓显然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了。刘澈看着刘灵毓,轻轻的摆正了手腕的姿势,眼睛看着刘灵毓。

“父皇告诉我们,合则生,分则死,要我们保全皇族的血脉,相亲相爱,不要……不要刀剑相向,父皇说,只要我们兄妹在一起,其利断金。是任何人任何力量都不能奈何我们的,父皇还说……”

“父皇还说——”刘灵毓的柳眉轻舒,眼睛认真的看着刘澈,“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只要具备治国的才能,其余的两个人都要好生辅佐,不要汲汲于权位,不要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我们……”

“我们是皇族的孑遗,不仅仅是王弟你,我们之间,任何一个人只要有能耐有力量,其余的两个人都需要帮助她。”

刘灵毓一脸愁苦的斥道:“哪怕是我,我一个女子只要才能在你们之上,也希望你们能帮帮我,但你呢,刘澈,你……”刘灵毓用力的一压,刘澈的手掌已经给刘灵毓覆盖住了。

刘灵毓的声音是如此的失望。

“但你呢,你从来都是考虑的自己,你看看皇兄,他登基以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怎么样怎么样,仅仅是将目光放在了眼前人类的国计民生大问题上,这一点格局,王弟,你一辈子都培养不出来。”

她训导起来,作为长姐,在弟弟们犯错误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完全有必要去耳提面命,要他们改过自新。被他这样一说,很快的,刘澈就涨红了脸。

尽管,事情已经过了十一年,但这十一年中,每每想起先帝提醒自己的话,他的心情就非常沉痛。

是啊,他违背了父皇的本意,完全将父皇的话置之不理,十一年前的事情,沉渣浮泛,让他每一个午夜梦回都惊恐。

现在,长姐在教训自己,让他比之前还要清醒了。长姐手掌的力量逐渐的变小了,刘澈跟着也慢吞吞的松开了刘灵毓的柔荑。

“收手吧,刘澈,为了帝京的百姓,为了人民的福利,为了母后和你自己,为了皇兄和我,收手吧!”刘灵毓看着刘澈。

刘澈呐呐道:“对不起,我……我以前做过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现在,我被重新起用,我已经转变了自己很多根深蒂固的看法,我一定会为了你说的事情全力以赴的,你放心就好。”

“刘澈,你和皇兄都是我的弟弟——”刘灵毓几乎是在用乞求的口吻和刘澈说了,“你们都是我的弟弟,我希望你们在一起相亲相爱,而不是现如今这种你死我活的模样。”

“你尽管伤害过他,不止一次,但他呢,毕竟还是宽宏大量的谅解了你,希望你一样有这种云山风度,松柏精神,好吗?”刘灵毓眼睛热切的看着刘澈。

那养伤,一时让刘澈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长姐,我……”刘澈好像要保证什么,但刘灵毓呢,已经摆摆手,不愿意听了瞪了刘澈一眼。一边斟酒,一边说道:“你知道的,说太多都没有什么用,实事求是擦拭是好的。”

“我希望你能说道做到,而不是阳奉阴违,更不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刘灵毓激动的看着刘澈。

看到刘灵毓脸色怪怪的,刘澈一喜,“长姐这是原谅了我吗?”

“希望你能改过自新,你还是我的好王弟,我们一起辅佐皇兄的大业,有何不可呢?王弟,时过境迁了,希望你能凡事三思而后行,不是我谅解你不谅解你的事情,而是你自己拯救不拯救你自己。”

刘灵毓轻咬下唇,“好了,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希望你好自为之,最后说一句,未来无论是谁,想要伤害皇兄,伤害我,伤害母后或者沈沐阳,乃至于帝京的百姓,都是我刘灵毓的仇人。”

“你不想要做我的仇人,对吗?”刘灵毓看着刘澈的眼睛,刘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那么,最好不要让我生气,来,喝一杯,我们一笑泯恩仇。”刘灵毓始终用微怒的眼神看着刘澈,刘澈恭敬不如从命,和刘灵毓碰杯,其实,刘灵毓的酒量很好很好。

但在刘澈的面前,却并不能尽兴去喝。因为刘澈是危险分子,她感觉对面的人是毒蛇,是毒蝎子,谁也不知道究竟下一刻,刘澈会做什么。

“皇兄安排的事情,还请你好生去做,我以观后效了,无论怎么样,沈公子都是无辜的,我希望你多多保护沈公子,不要构陷他,他太无辜了。”刘灵毓最后扫了刘澈一眼,看了看庭院。

“是,长姐放心就好,我不会那样,士别三日还请长姐对我刮目相待。”刘澈说。

“也好。”刘灵毓点点头,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在帝京,刘泓知道刘灵毓已经去了外面,更知道刘灵毓的一举一动,刘泓虽然没有布置眼线,但毕竟刘澈已经让人将消息给汇报给了自己,长姐是各方面都很厉害,但关于访查这一类的事情,就不是刘灵毓炉火纯青的了。

说白了,刘灵毓的耐心不足,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厉害,但做很多事情,却需要其余人在旁边打边鼓。

“皇上,已经快子时了,您休息吧。”刘泓还在看册页,旁边的高成立即提醒一句。

“是,已经一更天了。”这一天,刘泓等着沈沐阳的消息,沈沐阳的消息调查的很好,但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刘泓。

一个是沈沐阳不想要让刘泓知道,自家的力量已经如此让人匪夷所思,这二来,沈沐阳想要将这些资料经过精确的整理在给刘泓。

刘泓今日在翻阅很多典籍,随手找到了父亲之前的一个札记,脑子里面也是想起来自己和刘灵毓和刘澈之间种种种种的事情。

“皇上……”看到刘泓定然在思忖什么事情,高成轻轻的提醒一句。

“哦。”刘泓下意识的点点头,刘泓没有回眸,高成已经将西洋参泡的茶给了刘泓,刘泓此刻只需要回眸,就会发现来自于高成那关切的眼神。夜阑人静,紫华城中,没有什么人的声音。

安静,安静的更显寂寥。

“天干物燥,百无禁忌,子时已到,小心火烛。”外面,传来太监们衣裙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的声音好像丢在湖心中一枚石头一样,跟着有涟漪一点一点的荡漾开来,将这安谧的夜色的搅动的不安起来了。

太监的声音是一唱三叹的,声音触碰到了回音壁,整个荡漾起来。

“天干物燥,百无禁忌,子时已到,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百无禁忌,子时已到,小心火烛。”

“已经子时了吗?”刘泓讶然问,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真快,最近,刘泓看上去好像还很平静,但只有日日伺候刘泓的高成知道,刘泓的心事是前所未有的多。

太后娘娘爱刘澈胜过了刘泓,现如今,刘澈又是到了外面奉命调查事情,这是他在孤注一掷。是赌局,赌局要胜利了,一切都好。要赌局失败了呢?这个日渐做大的刘澈和谢大人一旦狼狈为奸起来。

后面的事情简直不可设防。

至于其余的事情,还有很多呢,长姐的婚事,后宫的秘密,薛落雁和薛锦茵之间的秘密,前朝的。这些事情最近只要刘泓稍微一闭上眼睛,就形成黑色的梦魇在纠缠自己。

三更天,刘泓就要起来了,还有两个时辰能休息,但刘泓却迟迟不愿意入梦。

“不知道长姐出去会不会捣乱呢?”刘泓叹口气,不禁又想起刘灵毓,想起来刘灵毓,顺势又想起来刘澈,想起来刘澈事情就更多了。

刘灵毓和刘澈在一起,未来呢?两个人要是闹起来呢,这样目标不是更加引人注目了。想要命令高成,不如明日里要刘灵毓回来也就罢了,但一想,不成啊,长姐此生此世仅仅是喜欢了一个人而已。

连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一下,这样一个小小的任性,他都不能满足长姐,他还算是人吗?

长姐当初为了自己,可是鞍前马后没有少操心,现如今,难道自己还要效仿昏君鸟尽弓藏不成?一声轻叹此刻传入了刘泓的耳际,跟着太监高成说道:“皇上,长公主是那样聪明的人,虽然看上去大喇喇的,但心里面的想法很多。”

“长公主不是那种大局不分的人,此事,会得到她的推波助澜,您放心就好了。”

“朕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朕觉得,她毕竟是一个急性子,在外面要是和刘澈一言不合起来,这……”一想到这里,刘泓发现自己的脑袋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皇上,依照奴才看,事情没有那样糟糕,长公主一定会将个人恩怨丢开的,会好生协助您的,她比我们还要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

“但愿如此。”刘泓点点头。

“皇上,休息了,已经很晚了。”高成刚刚是好心好意的提醒,现在已经是良言逆耳的催促了,刘泓知道高成是为自己好,在高成的搀扶下,到了殿宇中。

这一晚,刘泓没有休息好。

而这一晚,薛锦茵的病情却有了全面的好转,经过卫可期每天无微不至的照料,这疑难杂症都说必死无疑,但却逐渐的好了起来。

卫可期明知道,薛锦茵其实已经能下床走路了,但现如今却完全没有下床的意思,一开始,他怀疑的是自己的医术,后来发现,没有任何环节有问题。

这女子赖床,仅仅是习惯成自然罢了。

现如今,那琉璃翡翠之类的侍女,只要看到卫可期到来,一个个都开心的无以复加。

时间回到今日下午。

第一百一十章 锦茵病愈

外面有凉风,将菱莲的香味已经吹送了过来,鼻翼之下有一种弄淡淡的温馨,她看着月光下的卫可期。

卫可期也是看着她,卫可期见过美人千千万,但如同薛落雁一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一个奇妙的女孩,冷静起来,冷静的出人意表。但易感起来,却也同样让人不可思议。这女孩处理事情糊涂的时候,难得糊涂,但聪明起来,却具有远见卓识,或者别人的眼中,这仅仅是一个傀儡皇后罢了。

但在卫可期的眼中,却有不同。

皇族的秘辛,皇族和薛家之间那一派事情,卫可期不清楚,但入宫这一段时间却分明发现了,刘泓对她们这姐妹不同的感情。

看着薛落雁,卫可期倒是看的入迷了。

“这几日,多亏了卫神医你的调理,小妹容光焕发,已经快要好起来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给卫可期行礼,卫可期立即还礼,“娘娘不用客气,这种病是我比较感兴趣都要说患者是她,就算是其余人,我也一定会出手相助。”

“反正还是谢谢你。”她还是这样说。

“令妹的病,其实早应该好起来的,令妹和你不同,她的心事太多了,娘娘一定也看过黄帝内经,心事太多,人的病就不容易好起来,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概就是这么一个事情了。”

“我之所以现在想要和娘娘你聊一聊,其实无非是想要和你探讨这个罢了,药已经是最后一帖了,吃了以后,就会好起来。但旧病复发也不是没有可能,得失方寸间,还请娘娘多多给令妹宽心。”

“我越发不了解妹妹了,到了帝京以后,她简直改头换面了一般,其实话说回来,人只要生病了,总会想入非非的,如此一来,倒也是解释的通了。”

“或许如此。”卫可期点点头。

“还是感谢你。”

“都说了不用,娘娘为何如此客气呢?我别的都不会,但在医学方面却是很厉害的,我悬壶济世也不见得都想要人人感谢我。”

“你高风亮节,我也知道,你这样一个超凡脱俗之人,焉能送埋没在医官中呢,你是闲云野鹤,等到妹妹的病情好起来,我会想办法要你离开这里的。”虽然认识卫可期的时间不算很长。

不过薛落雁已经了解到了,卫可期是一个倨傲的人,虽然有朝服给卫可期,但卫可期不要。虽然很多人见到卫可期都将卫可期叫做“医官”“太医”“神医”,但卫可期自己呢,仅仅是一笑置之。

这样一个倨傲的人,笑傲林泉才是好的,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里泯然众人,薛落雁比较伤感,还不是因为妹妹。

“我暂时不会走,令妹不是那样快就好的,你们还需要我。”

“不,不……”听卫可期的意思,好像是自己在下逐客令了,而这的确不是薛落雁的意思,薛落雁慌忙的解释起来,“我没有那种意思,我仅仅是想要你……”

“娘娘不用解释,我心知肚明。”他一边说,一边笑了,看到卫可期的笑容,薛落雁心情也是放松了不少。

“好了,夜深人静,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儿回去休息。”薛落雁感觉,和这样一个男子,在月色中闲庭信步,好像不很自然。

倒是和刘泓在一起,无论在任何环境下,任何情况中,都能收放自如,这是奇怪的。

“娘娘请留步。”就在薛落雁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而有了这样的挽留,薛落雁一怔,本能觉得不好,但还是回头,看向卫可期的眼睛。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薛落雁的声音很疲倦,很虚弱,说真的,她今天是很累很累了。自从卫可期来了,三不五时她就要过来,妹妹的病情逐渐的好了起来,她鞍前马后的伺候妹妹,倒是快要生病了。

“娘娘也愿意……”卫可期凑近了薛落雁,薛落雁后退小半步旋即心慌意乱起来,卫可期啊卫可期你要做什么呢?你究竟要做什么呢?她惶恐了,眼睛躲避卫可期那灼烫的目光。

但卫可期呢,很喜欢她那样的眼神一般,已经眯缝眼睛笑了,凑在了他的旁边,“娘娘到底也不用躲避微臣,微臣仅仅是问娘娘一个问题罢了。”

“你问吧,快问,我要去了。”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危机感,真是奇怪,好像这个男人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但仔细一看,卫可期一脸光明磊落的模样。

她只能咬住自己的舌尖,提醒自己,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龌龊。

她可是至高无上的皇后娘娘,可是皇帝的妃子啊,他怎么能!

“娘娘也实在是不用避微臣如蛇蝎一般,微臣仅仅是想要问娘娘,既然娘娘的妹妹不开心,那么,娘娘呢?您开心吗?您想要离开这里吗?娘娘要是想,微臣这里就想办法要娘娘离开!”

倏然间,卫可期冒出来这么多的话,让周边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异样起来,变得紧张起来了。

“不,卫可期,你不要乱说,我……我走了。”卫可期的话让薛落雁简直不寒而栗,薛落雁惶恐的准备逃走,但卫可期已经一把就拉住了薛落雁的手腕。

“娘娘,微臣能用微臣的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娘娘离开帝京,皇上明明不喜欢娘娘的,娘娘仅仅双十年华罢了,离开这里吧,这里冷冰冰的,有什么好么?”卫可期用力的攥住了薛落雁的手。

卫可期激动的说,薛落雁惶恐的挣扎,云鬓微乱,慌忙的朝着旁边去了。

“娘娘,您想好了,随时可以告诉微臣,娘娘是微臣的意中人。”卫可期向来狂狷,孤傲的人,表达爱情的方式也是与众不同。她听到这里,惶恐极了。

这些话要是让刘泓知道了,他卫可期还有脑袋吗?要是让刘泓知道了,她薛落雁还能在帝京生存吗?薛落雁临走之前,还是仪态万千的到了卫可期的面前。

看着面前那楚楚动人的美娇娘,卫可期以为薛落雁已经回心转意,面上带着一抹期待的微笑。眼前的确是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绝代佳人,那种美感,是不能培养出来的。

而是渗透出来的,从内而外,她的优雅,是那样的浑然天成。

“卫可期,你该当何罪,本宫是皇后娘娘,以后本宫不想要听到你胡言乱语,今晚,你喝醉了,本宫既往不咎!”薛落雁冷硬的说,说完眼珠子一转,朝着旁边逃遁去了。

“落雁,但是我今晚并没有喝酒,你可以以为,这是情话。”

最后一句话,让晚风吹拂到了薛落雁的耳中。

薛落雁从廊桥出来,就心慌意乱起来,看到薛落雁和卫可期聊天去了,碧玉也不知道究竟这两人聊了什么,等到娘娘出来,居然已经是这模样,这让碧玉很是觉得奇怪。

“娘娘,您怎么了啊?”

“没……没事……”薛落雁慌乱的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边说,一边准备逃离这是非之地。

“娘娘,一定是卫可期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了,让奴婢猜猜。”碧玉道:“二小姐的病,是他无可奈何的,对吗?”碧玉一边说,一边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吸口气,摇头。

“那就是——”碧玉继续观察薛落雁的眼瞳,旋即大惊失色,“娘娘,该不会是刚刚卫神医说……他喜欢上了您吧?”

“碧玉!”薛落雁吓坏了,看看周边,幸亏没有眼睛。

“你怎么都看出来了?”吸引力简直冷汗直冒,眼睛看着碧玉,碧玉良久,这才叹口气,“娘娘,人的眼神是会出来自己的,您这几天和奴婢天天都在流云轩,奴婢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这让本宫如何是好?”

“拒绝啊。”碧玉喝道。

“但已经拒绝了,只可惜他还是步步紧逼。”语毕,薛落雁叹口气,碧玉闻言,搔搔头皮说道:“娘娘,此事只要皇上知道了,我们都必死无疑,这是不能解释清楚的事情。”

“是,是。”薛落雁惶恐的躲避。

到了第二天,薛落雁倒是不敢去流云轩了,但听卫可期昨晚说,昨天已经是最后的一次用药了,这个疗程结束了以后,薛锦茵的病况究竟是好转还是恶化,就靠运气了,今天是非常时期,不得不过去的。

但已经卯时过去很久了,薛落雁却踌躇不决,究竟还不能下定决心过去亦或者不过去。

“娘娘,您还是过去吧,大白天的,他能对您怎么样呢?您过去聊一聊,早早的回来就是了,倒是您这样,看上去心中有鬼。”碧玉提醒一句,看着薛落雁,薛落雁也是无可奈何。

“我……我现如今,也是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薛落雁叹口气。“但是为了妹妹,还需要过去,碧玉。”薛落雁握住了碧玉的手,碧玉诡笑,“是啊,娘娘余勇可贾,那么就过去了,谅那卫可期也是正人君子,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更何况,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呢?”碧玉笑眯眯的仰望薛落雁,薛落雁只能点点头。

到了这边,妹妹今日已经不需要用药了,在翡翠的搀扶下,到了廊檐下晒太阳,莺歌鸣叫起来,有海棠花开放了,一片红红白白的。妹妹薛锦茵今日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裳,这半新不旧的宫装,让妹妹在一片朱红色中脱颖而出。

倒是看上去好像身体好了不少,妹妹老远看到薛落雁过来,立即露出来一个美丽的微笑。

而薛落雁呢,担心了一早上的事情明明没有发生,不免也是开心起来。原以为,一过来就会看到卫可期的,但现如今过来,完全没有卫可期的影子,仅仅能看到妹妹一个人疲倦的在哪里晒太阳。

慵懒的好像病猫一样,看到这里,薛落雁也是开心了不少,妹妹病好了,她的心情哪里又不好的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卫可期的叮咛

翡翠伺候薛锦茵坐好了,笑眯眯的说道:“刚刚还在念叨娘娘您呢,娘娘您就来了,这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翡翠一边说,一边让丫头给薛落雁准备绣墩。

绣墩来了,薛落雁握住了妹妹薛锦茵的手。

“到底感觉如何呢?今日胃口可好,想要吃什么,你只管告诉我就好。”薛落雁问的很是急迫,薛锦茵一一回答,从目前的状况看,好像的确好了不少。

“多多休息休息,药最近吃的多了,倒也是需要食疗一下才好固本培元。”

“这个,我也是明白的。”连薛锦茵说话都比之前强有力了,薛落雁很是欣慰。

跟着薛落雁吃了早餐以后,薛落雁才欢欢喜喜的去了。

回到了凤仪宫以后,谢才人来了,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薛落雁看着谢才人,谢才人最近经过打扮,和以前那单薄的模样又是截然不同了。

“皇后。”看到薛落雁来了,谢才人立即行礼,薛落雁点点头,“以后叫姐姐就好了,不用这样客套,你我只看,原是姐妹相称才合宜。”

“这让臣妹何以克当呢?”谢才人受宠若惊的模样。

“这没有什么,吃了东西未曾呢?”薛落雁打量一眼谢才人,谢才人连连点头,薛落雁笑了,两人在屋子中坐着聊起来。

到了第二天卫可期去看薛锦茵,发现薛锦茵已经彻底的好了,叮咛翡翠两句,也就去了。翡翠和琉璃知道这卫神医乃是她们娘娘的救命恩人,恨不能将所有能拿出来的金银珠宝都给他。

奈何,他完全不理睬,就那样拂袖离开了,看到他走开,两人立即到了旁边,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娘娘究竟感觉如何呢,他说娘娘已经好了,但据奴婢看,娘娘最近胃口和睡眠好了是真的,但其余的地方却好像没有什么起色一样。”

“现如今,本宫将休养生息已经当做了头等大事,其实,他说的对,本宫早已经健全了,但本宫就是不想要让人看出来!”薛锦茵恶狠狠的说。

“娘娘这又是何苦呢,娘娘既然已经好了,少不得要和大小姐分庭抗礼了,娘娘到底不知道,大小姐在您生病的这一段时间,趁虚而入,又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情。”翡翠提醒一声。

“我毕竟不是瞎子,我就算是看不到,耳朵也还能听到,就算是听不到,说真的,我也能感觉到。”他一边说,一边咬住了嘴唇。

“这事情,还需要趁热打铁的好,将之立即弄死。”她攥着拳头。

“娘娘,计将安出呢?”旁边的翡翠凑近了薛锦茵,薛锦茵的眼睛慧黠的闪烁了一下,凑近了翡翠和琉璃将未来的事情做了一个简略的安排,两人都暗暗点头,并且佩服娘娘的真知灼见。

今天,卫可期到了薛落雁这边,薛落雁一早上就心神不宁的,看到卫可期来了,想要躲避,但转念一想!不对啊,他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按理说,这样一来必然是有事情的。

再说了,大白天的,她还是后宫的娘娘呢,一个皇妃有什么怕的呢?旁边还有这样多的人看着,谅他卫可期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微臣,见过娘娘。”卫可期来了,立即行礼,尽管薛落雁最为讨厌的就是帝京里面这你来我往的礼节,但薛落雁毕竟还是需适应。

“赐座,碧玉,快给卫神医赐座。”碧玉忙不迭的将紫檀木的椅子已经送过去了,卫可期落座了,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面前的薛落雁。

薛落雁晨起,刚刚梳妆完毕,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的模样,眼睛乌溜溜的,目光沉敛看着卫可期。

卫可期见过很多双美丽的眼睛,但这样一双明澈的眼睛,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双眼睛中,好像没有任何秘密,那是一双如此婉约,如此美丽到不可思议的眼睛啊,以至于让卫可期都看的呆愣愣的了。

“卫神医……”已经被薛落雁叫了好几次了,卫可期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的看着薛落雁。

“娘娘,呼唤微臣何事呢?”卫可期不好意思的眨巴眼睛,目光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吐口气。“舍妹已经全然好了,对吗?”

“是,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卫可期惆怅的说,薛落雁没有想到卫可期这一次是过来道别的,前天晚上,卫可期还说自己不会离开呢,遽然改变了主意,张冉冉薛落雁不恨开心。

“您是要走吗?到哪里去呢?帝京不好吗?还是帝京什么人轻慢了你,你告诉本宫就好,现如今,你可到哪里去呢?”薛落雁不想要让卫可期离开这里。

妹妹的病还没有全然好呢,妹妹的病本身就是疑难杂症,一旦卫可期离开了,后面的事情简直不堪设想,但卫可期呢,看上去去意义绝。

前天,是邀请自己一并离开的,但现如今呢,卫可期的邀请没有得到回应,他就要辞别了。

“娘娘的妹妹已经好起来了,接下来的确已经不需要微臣了,这里任何一个粗通医术的人都能料理娘娘的病,所以微臣觉得,自己继续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这帝京里面鱼龙混账,微臣能善始善终,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难道娘娘觉得,微臣一辈子在帝京里面,做小伏低,这才是微臣应该做的事情吗?”

不,不,不但这不是卫可期应该做的,在她的心目中,卫可期也并不能这样做,薛落雁的眼睛扫视了一眼卫可期。

“但是……”薛落雁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种悲伤产生了。一直以来,其实薛落雁都将卫可期当做了朋友的,这样一个人忽而要离开了

“娘娘,微臣向来是一个四海为家的闲云野鹤,在微臣离开之前,还需要叮咛娘娘两句话,微臣才能放心的离开。”卫可期的眼睛认真的看着薛落雁,眼神非常专注。

“是,你说吧。”薛落雁也是回目看着卫可期,卫可期点点头,沉吟道:“这第一,娘娘娘如此这般,显然在帝京是不成的。”

“此话怎讲呢?”薛落雁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究竟卫可期是什么意思啊。

“娘娘需要固宠,就要得到皇上的心,至于如何得到皇上的心,微臣想,娘娘应该明白的,现如今这是微臣不能放心的事情之一。”卫可期想,既然自己不能得到薛落雁。

既然薛落雁完全没有和自己离开这里的心,那么临别之际,好歹将自己的肺腑之言告诉薛落雁。

“这个,我知道,看起来有一有二的了,那么第二件事情呢,不知卫神医要告诉我什么呢?”

“这第二件事情,微臣想要让娘娘留心身旁的人,这第一个需要留心的就令妹。”他话说到这里,薛落雁的心情就不好了。

“舍妹有什么不好吗?她已经病怏怏的了,连您也怀疑舍妹,要能在外面无忧无虑的生活,舍妹难道想要到帝京来吗?”一句话让薛落雁不满极了。

尽管薛落雁几近于在咆哮,但旁边的卫可期呢,依然故我,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看上去居然在仔细倾听薛落雁咆哮。

“妹妹已经成了一把骨头,为什么那么总是这样看待妹妹呢,我真的不理解。”薛落雁气咻咻的,但一想,毕竟卫可期这一次过来,也都是为了自己好,也就忍住了不发作。

“这第二呢,又是要我小心什么人呢?”

“娘娘……”卫可期半垂眼睑,看着地面,忽而问出来一个和这个话题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娘娘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吗?”他问,旁边的薛落雁凝思不语。

“你知道,问女孩子的芳龄是非常不礼貌的,你知道吗?”薛落雁的眼睛看着他,卫可期点点头,“娘娘尽管已经二十岁了,但娘娘的智力呢,没有二十岁的人应该有的凌厉啊,娘娘,您应该做的事情,不应该做的事情您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哈!”尽管卫可期是妹妹的救命恶人,但他的态度实在是无礼实在是傲慢的可以,这让薛落雁不客气的皱眉——“依卫神医的眼光看,我好像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了,对吗?”

“娘娘,您难道没有吗?”卫可期蹙眉,看着薛落雁。闻言,薛落雁板起一张脸理睬可不理财卫可期。

“愿闻其详了。”薛落雁从鼻孔中冷哼一声,非常不屑的看着面前的卫可期,卫可期淡淡的叹口气,“听说娘娘将凤藻宫中的谢才人给拯救出来了,娘娘这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啊,娘娘……在帝京,您做事情要果真如此,很容易贻人口实的。”

“呵呵呵”薛落雁怒了,这人不是吹毛求疵是什么,不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是什么,是,是,自己是救助了谢才人,但毕竟自己救助谢才人是得到了刘泓准允的。

换句话说,救助谢才人的事情,刘泓本身也有参与,那么,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的呢?

倒是卫可期,一脸多管闲事的模样,帝京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不去调查,偏偏要调查自己的这些事情,真是一个冥顽不灵多的人。

现在,薛落雁倒是希望卫可期立即走,但卫可期呢,却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瞅着薛落雁,薛落雁不屑接受来自于卫可期的同情。

“娘娘知道,这谢才人究竟为什么打入冷宫吗?”

“只因为她是一个性子不怎么好的人,之前因为冲撞了皇上,不小心得罪了太后娘娘这才……”

“娘娘……”卫可期知道薛落雁不会听自己的忠告,只能避开薛落雁的审视,“事已至此,娘娘难道果真觉得事情就那样简单不成?这个女子,他的父亲乃是当朝的庶吉士,庶吉士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爱玉人

“他的父亲……”卫可期没有想到薛落雁居然这样愚昧,这样驽钝,不免焦躁起来,看到薛落雁完全不能心领神会,他气急攻心的说:“你最好远离这个女子,未来她一定是有事情的。”

“未来,当下都不知道什么样呢,谁能去考虑未来的事情呢,我和她呢,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也多虑了,不过还是谢谢你。”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摆摆手,表示这是逐客令了。

一个是,薛落雁不喜欢暗中访查自己的人,这第二,这个卫可期,前前后后不屑于自己的妹妹,贬损自己的朋友。

在帝京,能得到一个肝胆相照的友情是多么的困难啊,是,薛落雁是和如意,和小玉儿的关系都不错,但也仅止于此。如意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至于小玉儿,乃是一个小孩子性格的女孩。

这两个人,一个守不住秘密,一个浑身都是秘密,这让薛落雁很多积压在心里的话都不能一吐为快,此刻,薛落雁认为和谢才人之间的,是自己获得的最为有好的情感,但却让卫可期给贬损了一个不名一文。

“娘娘这是逐客令了?”卫可期明显感觉到了薛落雁对自己的不豫,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尽管,这逐客令是比较直接了点儿,但毕竟薛落雁不怎么后悔。

“我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却想不到你……”

“你只能看到她们对你的好,却不能看到她们对你的不好!你只能看到我对你的不好,却不能看到我对你的好,薛落雁,你……”卫可期紧绷的声线也在颤抖,每个字都好像支离破碎了一般。

“你……会后悔的。”

“是,会后悔。”后悔今天见了你,你现在还不走更待何时呢?就在卫可期准备离开之前,又是折返了回来,看着薛落雁。

“最后提醒你注意一个人,邓丑女。”他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神气什么呢,好像世界上就他一个是聪明人一样,我们都是糊涂蛋,都是糊涂虫。”薛落雁朝着卫可期的背影指了指。

这全程都让碧玉看到了,此刻,碧玉看到卫可期已经去了,这才上前一步,“娘娘,他说的果真是肺腑之言,二小姐真的有问题,您未来就会知道了,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你也应该明白。”

“碧玉,连你都教训我了,我果真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不成?”薛落雁对着碧玉翻白眼,碧玉呢,没有理睬。

“娘娘,那个邓丑女,好像真的有点儿问题,您仔细想一想,之前,已经三更半夜了,她一个出现在了那太湖石后面,真是奇怪。”

“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家已经解释过了啊。”

“至于目前何谢才人,娘娘,您是认真抬举他不成?”

“碧玉——”薛落雁的手捂住了心口。“我知道,你们都不能理解我的行为举动,但毕竟兔死狐悲啊,你要是站在我的立场上去看看谢才人,你也会想办法去救助的,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需要说了。”

“奴婢知道,但奴婢还是希望您多多设防。”碧玉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只能点点头。“好了,不用婆婆妈妈的了,我会设防的。”

“也罢,奴婢听您这样说,也好了不少。”两人还要聊呢,外面通传说刘泓过来了,薛落雁没有想到这早晚刘泓会过来,立即到门口去迎接了,刘泓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朕现如今,已经得到了第一手的情报,多亏了刘澈和沈公子,这两个人合在一起,做事情果真是游刃有余,朕觉得这两人不错。”刘泓看上去开心的很,薛落雁立即点头。

“皇上,臣妹的病也已经好了,这个卫神医果真名不虚传。”

“那就好,可见是双喜临门了。”刘泓看着薛落雁,薛落雁抿唇笑眯眯的点点头,刘泓扫视了一下屋子,又道:“今天一天没有出门吗?”

“刚刚回来呢。”薛落雁唯恐卫可期来的事情让刘泓知道了,刘泓会新生不快,索性这样说。

刘泓点点头,“朕想要和你在外面走走,你看如何呢?”

“好。”薛落雁点头,刘泓握住了薛落雁的手,从凤仪宫中出来了,众人都在侧目,刘泓对薛落雁的感情,已经才哦过了一个帝王应该给予的,刘泓自从得到了薛落雁以后,简直食髓知味,再也没有放弃薛落雁的心。

时时刻刻都希望和薛落雁在一起,此刻的两人都是快乐的,到了外面,一股淡淡的熏风吹过来,将这帝京里面的花木香味一一都吹拂到了两人的鼻孔中,刘泓向往的到了朗润园。

而薛落雁呢,跟在刘泓的背后,只是走,两人到了朗润园中,这里繁花似锦,却好像没有什么人,刘泓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水亭,两人去了。

坐在里面自自在在的说话,刘泓将最近沈沐阳和刘澈的调查告诉了薛落雁,薛落雁并不敢多问,但却明显知道,这两人都非常了不起。

他没有想到沈沐阳会这样尽心竭力,更没有想到,刘泓任用了刘澈,刘澈也较软会精忠报国,“这何尝不是皇上您的福报呢?”

“是,是朕的福报。”刘泓一笑,“朕很快就会有大动作,朕希望在后宫,你始终是朕的支柱,真的后盾。”

“臣妾能做什么支柱,能做什么后盾啊,臣妾不过是尽心竭力的做好臣妾应该做的事情罢了——”薛落雁拧着眉峰道:“臣妾现如今觉得,事情已经渐入佳境了”

“可不是。”刘泓点点头,薛落雁还要说什么呢,刘泓已经捧着薛落雁的脸颊了,眼睛认真的热切的看着薛落雁。任凭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刘泓那样热络的目光,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下,都会酥软。

“朕……”刘泓的语声激动了不少,薛落雁紧张起来,看着刘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刘泓不可能在这里宠幸自己的,不可能的,毕竟这里幕天席地啊,万一有什么人过来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皇上……”

刘泓其实喜欢的就是薛落雁的欲拒还迎,甚至于喜欢的就是薛落雁的拒绝,一个懂得拒绝的女孩比一个千依百顺的女孩,更能得到百分百的爱。

“你是朕的,这里也是朕的。”刘泓看着薛落雁的眼睛,将薛落雁给抱了一个满怀,“朕在朕的地方,想要做什么不可以呢?”

“皇上,臣妾也是您的……但——”

薛落雁很快就心猿意马了,但毕竟这里是幕天席地,这里是一个陌生的环境,这里是惶恐的啊。薛落雁的心跳如雷一般的响亮,眼睛看着刘泓。

“既然一切都是朕的……”刘泓的嘴唇已经覆盖了过去。

此刻,这一幕让翡翠和高处闲庭信步的薛锦茵看到了,薛锦茵身体逐渐的好起来了,现在,她不想要让人知道自己身体好了,是有自己的计划。原本想要到朗润园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的。

但并没有想到会遇到刘泓和薛落雁,遇到就遇到了,还会看到他们两人这样。翡翠看到这里,也觉得很是尴尬。

毕竟刘泓以为这里不会有其余人看到,而薛落雁呢,早已意乱情迷了,刘泓是那种随时随地都能点燃薛落雁内心之弦索的人,此刻,两人早已经忽略掉了周边还有没有人。

“皇上……”薛落雁提醒一句。

“朕会的。”

“娘娘,娘娘……您的手。”薛锦茵的手,握住了一株红玫瑰,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手没有离开,因为用力,那红玫瑰的刺儿全部都侵入到了她的掌心中,此刻,已经鲜血淋漓了。

饶你是如此,但薛锦茵还是没有感觉到一样。

“娘娘,不要在这里了,要让皇上知道我们在偷窥,我们真正一切都毁于一旦了,好了,去吧。”翡翠压低了声音,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将薛锦茵的手从红玫瑰上拿走了。

薛锦茵没有说话,倒抽了一口冷气,朝着来的方向去了,她是果真好了,她健步如飞,走了一身臭汗,在前面的一个地方,就那样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

“皇上果真已经爱上了姐姐。”薛锦茵噘唇,诅咒道:“真是一个狐媚子的贱女人,在这种地方都能和男人燕好,我以为薛落雁这贱人再怎么也不会用媚术的,看起来我错了。”

“难道……”薛锦茵屏住气息,用力的一拳头落在了旁边的石头上,刚刚受伤的手掌,现在鲜血已经滚落了出来。“难道,事情果真是如此这般不成!难道,真的嫡女就比庶女高贵一万倍不成?”

“娘娘,您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不是嫡女和庶女的区别,而是……”翡翠别开脸,不愿意说了。但旁边的薛锦茵呢,听到这里,却听上来了兴趣。

明知道翡翠不说了,但薛锦茵呢,却轻点了一下头,“你说吧,究竟是因为什么?”

“娘娘,不过是因为皇上现在让那狐媚子给迷惑了罢了,那狐媚子可以,您也可以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毒风送香

“娘娘能这样想,简直洪福齐天了。”翡翠握住了薛锦茵的手,薛锦茵冷酷的笑了。“我一定要让薛落雁死无葬身之地,好一个薛落雁,好一个薛落雁啊。”

沈沐阳在城外,逐渐发觉到了更多的秘密,爹爹派遣过来的这几个人实在是太强大了,而爹爹呢,今晚也是找到了沈沐阳,和沈沐阳聊起来。

“那个长公主今天已经到我们家了,三位夫人对长公主印象很好,你究竟什么看法呢?”老爹会问这个问题,这倒是让沈沐阳始料未及的,沈沐阳不知道自己对于刘灵毓的情感是爱情还是不算。

“长公主来了?”沈沐阳面上有了微笑,是那种期待已久的美丽笑靥,毕竟老爷是过来人,看到这微笑,已经明白了沈沐阳的心。

“爹爹最怕的事情总是在发生,爹爹只想要你安安心心的踏踏实实的做生意就好,但现如今,长公主却对你青眼有加,爹爹担心这个长公主到头来会对你始乱终弃,我就你这样一个儿子,你……”

“爹爹,那倒不会。”对于自己的魅力,他是丝毫不怀疑的。

“何以见得呢?”

“是长公主爱慕我,我呢,现如今还迷迷瞪瞪没有想好究竟应该如何呢。”

“原来如此。”老爷点点头,捻须说道:“现在你已经长大成人了,爹爹不能左右你的意见,更不能委屈你的思想,在我们家,你都知道的,爹爹向来不是那种独断专行的人,有什么事情都是和你娘亲和你姨娘商量,这才有了今日蒸蒸日上的生意。”

“爹爹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也不赞成,不过,爹爹对刘灵毓的了解毕竟不多,现在这几日,既然刘灵毓没有回京的意思,你多多拉拢拉拢感情。”

“爹爹,您……您同意了?”毕竟父母之言是很重要的,在那个封建社会。

“我就是怕你吃亏而已,别的还能有什么呢?”老爷叹口气,沈沐阳立即点头,面色都臊红了,“爹爹,您放心就好,不会的。”

“但愿如此。”老爷去休息了,沈沐阳却一晚上都不能睡着,到了后半夜,有人叩门,沈沐阳刚刚闭上眼睛,此刻被敲门声给弄醒了,自然是不厌其烦的。

“谁啊,谁在外面。”

“我。”沈沐阳听到,是刘灵毓的声音,他唯恐半夜的刘灵毓过来恶作剧自己,开机后退了小半步,“我已经睡了,男女授受不清,还请长公主……”

“喂,你不要给我掉书袋,不然我一拳头将你这破门打一个七零八碎。”果然,刘灵毓是刘灵毓,听刘灵毓这样咆哮,他立即换上了一张不讨喜的笑脸朝着门口去了。

“你这个时候登门拜访,是什么意思啊。”沈沐阳摊开手,将门也不关闭,看着月光下的刘灵毓,来来快印却笑了,一把就抱住了沈沐阳。

沈沐阳虽然从小就在脂粉堆中长大,但毕竟因为家族的事情忙碌,并没有十分认真的谈情说爱过,现如今,忽而在半晚上被一个女孩抱住了,那感觉……

又是夏天,两人都衣裳单薄,简直能感觉到刘灵毓身上那汗津津的一股潮热,沈沐阳一开始不能断定自己对刘灵毓是什么感觉,但这一刻,沈沐阳已经彻底的明白了。

这不是爱情,又是什么呢?

“放开我。”

“就不放。”刘灵毓耍赖皮,不但没有放开的意思,手臂的力量还在增加,沈沐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眼睛瞪着刘灵毓,刘灵毓却安安心心的抱住了沈沐阳。

“公主,你一个女孩子,以后还要嫁人呢,你就不怕我对你不轨?”沈沐阳看着刘灵毓,想要扮演大尾巴狼,谁知道了刘灵毓一笑,已经说道:“本公主现在就命令你,对本公主不轨一个看看。”

这句话,很快让沈沐阳无地自容了。沈沐阳哭笑不得,就那样保持一种非常古怪的表情,深吸了好几口气,“长公主,你是公主,我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你果真对我痴心绝对?”

“我……”刘灵毓显示出来少有的疲倦,声若蚊纳一般的嘟囔一句——“我就是喜欢你,贪恋拥抱你的感觉,其余的事情……我……我不知道。”

沈沐阳皱紧眉头看着刘灵毓,“以前你没有来这里,你对于我的一切都好奇,现在你已经到这里了,你现在也看到了,我仅仅是一个生意人,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铜臭味的生意人。”

“那又如何呢?”

“我所以这样说,仅仅是想要告诉你,不要有什么奢想,我这一辈子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也不会到朝廷中去做官的,你还同意我?”

“你能这样说,你就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所以我……”刘灵毓更用力的抱住了沈沐阳,“所以我更看重你的这个品质,好了你不需要继续怀疑我了,你抱着我,用力,再用力……”

薛锦茵全然好了,但并不表示出来,看上去依旧是娇滴滴的模样,薛落雁到了薛锦茵这边,看到薛锦茵这样,立即问起来薛锦茵一日三餐之类,薛锦茵一一对答如流,声音爽朗了不少。

薛落雁听到这里,暗暗的也钦佩起来卫可期,卫可期已经告辞过了,但刘泓却不希望卫可期离开,刘泓的意思是,卫可期可以走,但未来和沈沐阳一样,同样可以随时都到帝京来。

这么一来,打消了卫可期一辈子为帝王家服务的那种恐慌,卫可期倒是能心安理得的居住下来了,这就是刘泓,总能因势利导,去做这些事情。

“到底卫神医还是棋高一着,帝京的医官明明说你已经……”话题到了这里,薛落雁却自悔失言起来,眼睛不住的看着薛锦茵。

薛锦茵向来疑心病很重。

“这病,卫可期也和我聊过了,说到底还是殚精竭力起来的,想要彻底的拔除了病根子,到底还需要心情豁达点儿,你心情好了,什么病不好呢?”

“是,是。”薛锦茵一脸相信的诚恳态度,眼睛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将自己的雪顶含翠茶叶已经拿出来了。

“这是我做的茶叶,在荷花里面放的茶包,做这个也需要经历很多时间了,我已经问了医官,说茶叶是用来降暑的,而莲花呢,是用来生阳气的,到底都不错。”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茶叶已经给了翡翠。

翡翠立即笑了,“既然如此,娘娘也不要回去了,待奴婢烹茶就是。”这里的茶具是一应俱全的,而翡翠呢,作为达官贵人家的丫头,对于烹茶是独到的造诣。

薛落雁连连点头,毕竟是初夏,天气长,在这里待着,也不腻烦。一会儿,茶具已经罗列好了,茶水滚烫起来,翡翠经雪顶含翠丢在了红泥小火炉中,一会儿以后,那沁人心脾的香氛已经流窜在了屋子中。

翡翠沐手,将茶水干干净净的斟在了杯子中,给薛落雁与薛落雁送了过来,两人自在的饮茶。

但薛落雁一杯茶刚刚下肚,不一会儿就感觉呼吸急促起来,紧跟着,心跳就加速了,之前喝茶从来没有这种体验,此刻,这种足以毁灭人意志的感觉,已经进入了味蕾中,跟着味蕾就抽搐起来。

“啊……不好,我肚子好痛。”薛落雁被疼痛攫住了,嘭的一声体力不支已经倒在了地面上,而云榻上的薛锦茵呢,根本这也是惨叫起来,看到这里,翡翠琉璃等都乱作一团。

而外面呢,碧玉听到屋子里面的惊叫声,跟着也是到了屋子中,屋子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去找医官了,而薛落雁早已经牙关咬紧,“碧玉,碧玉,快……快去找卫可期……先……先看妹妹……记住了……”

她的每个字都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的,等到每个字都说完了,眼前一黑,已经昏厥了过去。凤仪宫那边也过来了丫头,丫头们看到皇后娘娘不省人事,哪里敢怠慢啊,将薛落雁也是抬着放在了云榻上。

这边,薛锦茵很快就七窍流血了,她的身体原本就不好,经过这么一折腾,三魂七魄几乎都离开了驱壳,她咳嗽的很剧烈,旁边的翡翠一边哭闹,一边跟着让琉璃也是去找医官卫可期了。

卫可期今时今日,正准备离开帝京开始自己游山玩水的岁月,但刚刚准备离开呢,看到碧玉急匆匆的来了,问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他立即朝着流云轩去了。

至于碧玉呢,在卫可期的安排之下,已经去采摘那存放茶包的莲花了,跟着,如意和小玉儿邓丑女等人都来了,连时常不出现的谢才人都出现了,人们议论纷纷。

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卫可期到了屋子中,众人看到大救星来了,翡翠和琉璃立即给卫可期叩头,卫可期上前一步,用银针先后封闭住了这两个女子的脉息,脉息运动的忙一下,毒液渗透的也就迟缓一些。

“茶,快拿过来,让我看看。”卫可期一边焦急的很,因为据他观察,这毒药是烈性毒药,顷刻之间就能让人死亡。

茶已经送过来了,卫可期伸手将茶水点一点,轻轻的嗅一嗅,又是为了几个问题,这边厢,翡翠一一都回答了,至少能证明,这毒药是来自于茶水。

他现在犹豫不决,并不敢立即下药,等到碧玉来了,将那红艳艳的莲花捧着给了卫可期,卫可期劈开莲花一看,立即点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嫌疑人

今天,看起来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过了预期。

那莲花已经从屋子中丢出来了,丢在了几个妃嫔的旁边,妃嫔们看到莲花,好像看到毒蛇一样,惊叫一声都躲避起来。

唯独邓丑女的一个动作,好像出卖了什么,只见邓丑女不慌不忙的在旁边的鱼缸中沐手,然后拿起来一张宣纸将这莲花包裹住了,安安静静的举着丢在了外面。

没有人看到,邓丑女此刻面上出现的一抹扭曲的笑痕,过了会儿邓丑女已经回来了,众人也是交头接耳起来。

“都进去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呢,莫非二位娘娘果真是……凶多吉少了?”一个嫔妃胡乱猜测,其余的人跟着也是交流起来。

“可不是,只是让人奇怪,你说这鹤顶红如何就到了莲花里面?”

“那还用说,那下毒之人一定早已经料定了娘娘会饮茶,未免刁钻了点儿,这要是有什么问题,岂非是一石二鸟。”

“哎,但愿娘娘福大命大了。”小玉儿的泪水都出来了,就在此刻,众人一片闹嚷嚷之中,谢才人一把握住了邓丑女的手腕,邓丑女豁然回眸,眼神中有了犀利的刀光剑影。

“你做什么?”

“下毒的人是你,对吗?”谢才人的声音不大,是什么影响到了谢才人的判断力,无非是因为刚刚邓丑女面上那奇怪的笑容,以及邓丑女那未卜先知的动作,好像一切都在邓丑女的意料之中。

但这分明又是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她的处变不惊与临危不惧,甚至于她的冷漠,好像都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其实,她谢才人仅仅是想要试一试罢了,但一把扼住了邓丑女的手腕,邓丑女脸上的笑容集聚的比刚刚还要灿烂了。

她的声音是如此的镇定,“那么,你想必有证据了?”能这样回答,想必事情必然是邓丑女所作所为了,她的眼睛如此恶毒,瞅着面前的谢才人。

谢才人刚刚仅仅是一个嫌疑罢了,现在这嫌疑落实了,不禁让谢才人慌乱了一下,怔忡片刻,道:“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到外面谈一谈。”谢才人一边说,一边率先朝着门口去了。

她原本以为,这女孩岿然不动,自然不会跟着自己出来的,但邓丑女冷笑着,已经到了门口,谢才人朝着旁边一个僻静的地方去了,眼睛看着假山石。

“为什么?”

“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成年人的世界,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罢了,才人姐姐被囚禁了两年,两年的面壁连这点浅显易懂的道理都没有琢磨清楚,不是让人耻笑吗?”

“在帝京,如何不做小伏低呢,你一个女孩子,你……”谢才人看着面前的邓丑女,“究竟为什么会如此的恶毒呢,你快将解药拿出来,我不会声张的,这事情也就一笔勾销了。”

“是,”邓丑女点点头,但无动于衷的样子。“你是不会怎么样将这事情给暴露出去,不过我却觉得,这事情已经很蹊跷了,究竟未来还会发生什么,我们拭目以待就好。”

“至于她们两人,都不会死的,仅仅是牛刀小试罢了。”邓丑女冷漠的笑着,口气里面没有丝毫的温度。

“你仅仅是一个女子罢了,你以为,得到了帝王的专宠,你一辈子就能……就能好端端的不成,对于帝京里面的事情,我看你才是一个门外汉呢,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收手吧。”

“收手,哈哈,收手,你要我收手,谈何容易呢?”邓丑女阴阳怪气的笑着,目光冷冷的蔑视面前的人。“那仅仅是你罢了,你能来这里,和我能来这里是不同的。”

“你我都是妃嫔,有什么不同,你却不要执迷不悟了,里面的两个人,一个是皇后娘娘,一个是昭仪娘娘,都是了不起的,你莫要错了注意。”她一边说,一边瞅着面前的人。

“我才不会错了主意呢,这些仅仅是我计划的一部分罢了。”

“你!”谢才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究竟还要做什么,你还有什么恶毒的计划呢?”

“我怎么能提前告诉你一个局外人呢,不过,我倒是很希望和你同气连枝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家才是真正权倾朝野呢,人人都说你这一次被皇后娘娘青眼有加,乃是你的造化,但这一次,依我看,却是你的劫数呢。”

“劫数?”谢才人疑心大起——“你知道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快告诉本宫,快,现在就告诉本宫?”

“本宫?”闻言,旁边的女子立即辩道:“什么本宫不本宫的,你果真高自标置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皇妃不成,你当日能到这里,仅仅是因为皇上需要你来这里。”

“仅仅是因为你的父亲需要你来这里,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牺牲品,你的命运始终都在你自己的手中,你为什么不为了你自己的命运多多的努力呢,现如今,我已经提醒过了你,你要靠近我,灾祸都会自然而然的消失。但你要远离我……”

“究竟会如何?”谢才人咄咄逼人的问。

“也不会如何,仅仅是死于非命罢了,现如今,我将自己要说的,已经告诉了你,但至于解药,我是没有的,在帝京,医官不是都很了解鹤顶红的用法用量,还需要我插手吗?”

“你,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我的最终目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她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看上去很惊恐的模样,那声嘶力竭的笑声,形成了谢才人行礼的困扰。

“究竟什么意思,要做什么呢?”

“这些,都已经告诉了你,我要做的,是你不能想象的,但我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你从来都不会知道的,现在,不妨将这个天大秘密告诉你就好。”

“我知道了,”谢才人武断的说:“你后面还有庞大的靠山,所以你才敢在帝京为所欲为,你这是为人作嫁,你如何不多多想一想呢,真希望你能改邪归正。”

“好一个为人作嫁,好一个为所欲为——”邓丑女每说一句话,就靠近一点儿谢才人,两人的距离不断的缩进,以至于,谢才人已经感觉到了邓丑女的变化。

“你,你要做什么,你难道要对我动手不成,这里是帝京,你想要在这里对我谋财害命,你不可能安安全全的离开他们的惩罚,不可能的。”

“我要是果真怕,第一天也不会到帝京来了,我——”

邓丑女忽然变了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粗嘎,让人乍一听,惊恐万状,明明邓丑女是一个女孩子,但声音却变得好像男人一样的瓮声瓮气。

“你的声音……”谢才人抽口气,震惊的看着邓丑女,邓丑女已经冷酷的笑了,狂狷的笑声刚刚落下帷幕,他又道:“我本身就是一个男子。”

“你,你到底是替谁做事情的?”听到这里,谢才人因为惧怕,大力的推开面前的邓丑女,邓丑女已经笑了,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可以认为我是替侯爷做事情的,不过也仅仅是做事情罢了,我不是一把刀,我有我自己的目标,未来会做什么,未来还有什么目标,那是我的事情,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性别,想必一切的把柄都抓抓了,何不告诉刘泓呢?”

“是,我何不告诉刘泓呢?”谢才人一边说,一边折返,刚刚回眸,他的声音回荡在了耳边,“你告诉刘泓,我也没有任何惧怕的,我只不过会反咬一口,我告诉刘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仅仅是用男儿身冒充女子到了帝京,真正潜伏在你身旁的猛兽是你谢才人,你谢才人聪明机灵,我是替你父亲谋财害命的,至于你谢才人,到了那时候也是难辞其咎,哈哈,哈哈哈。”

“你!”谢才人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人那白玉一般的脸庞,“你究竟还要做什么,你究竟还有什么要命的恶毒计划?”

“计划多了去了,你的运气好,或者一切都会看到,你的运气不好,或者你连一点儿都不会看到,其实这些都是你的命。”

“自从你第一天到了帝京,这一切都是你的命。”邓丑女分析道;“你仅仅是妃子罢了,睨视你父亲和刘泓正面交锋的武器,是一个筹码,你父亲在很多年之前已经放弃了你……”

“而刘泓呢,在很多年以后也是放弃了你,现如今,你只有和我合作起来,才能免除这个祸患,你眼前是什么样的一条路,你已经自己都看明白了。”

“你父亲尾大不掉,是刘泓的心头病,等到你父亲那边一倒霉,你接连就会倒霉,换句话说,即便是你不会倒霉,你的父亲与你终于有一天还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让刘泓给斩尽杀绝的。”

“一切都在眼前,你居然完全不能看到危险,谢才人,你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子,我没有什么奢望,你要能和我合作,你父亲的力量也能和我合作,到了那时候,我们休戚与共,刘泓鸡忌惮,并不敢伤害你我。”

“就好像刘泓明明知道薛落雁和薛锦茵是有问题的,但刘泓并不敢真正去接受这个恶发现,并且去做什么举动罢了。”

“你……好狠毒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神不宁

一开始,毕竟还以为这女子仅仅是一个有着雄心,有着算计的女子罢了,但现如今却忽而明白过来,好像事情不是如此这般。

这哪里是一个女子,邓丑女是一个男人啊,他很是啧啧称奇。究竟动用了什么力量,让这样一个男子不需要验明正身就能到帝京来,可见,这个男人背后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

而好像这个男人刚刚的口吻,对于自己的后台却非常不屑于齿及,那么,究竟他的后台是什么人呢?一窥暗示,谢才人将怀疑的目标锁定在了侯爷的身上,但一想,卖不对劲。

虎毒不食子,要薛锦茵和薛落雁中,有那么一个是锁定在帝京的筹码,那么更不敢遽然让人加害于自己的女儿了,这些毒药的剂量足足能弄死一个人的。

究竟这是什么陷阱什么阴谋呢,她多么想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薛落雁啊,但现在,室内的薛落雁已经奄奄一息了。

刘泓来了,他没有想到,薛落雁和薛锦茵会中毒,薛锦茵的病况刚刚有所好转,说来还没有全然好起来呢,但现在呢,毒药却进入了肺腑之中。

这让这个女孩痛苦极了,她那虚弱的身体,连鸣叫都不能,只能痛苦的轩眉,痛苦的看着周边的一切,她的泪水不停的滚落。

而薛落雁呢,也已经奄奄一息,幸亏卫可期来的恰如其分,两人的毒都控制住了。

“已经好多了吗?”看到卫可期从屋子中出来,刘泓紧张而又无奈的问,真的怕,怕卫可期会告诉自己,已经回天乏术。

刘泓攥着衣袖,目光晦暗的看着卫可期,为了治疗这两个中毒之人,卫可期也是早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力量,现如今,卫可期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欣慰。

“皇上,娘娘刚刚中毒就让碧玉将这莲花给了微臣,微臣第一时间已经断定了这莲花里面是鹤顶红,微臣立即治疗,叨天之幸,两位娘娘都安康,暂时不会有上没什么大保命的,皇上您不用担忧。”

“那就好。”刘泓吐口气,感觉心头的石头已经坠地了,眼睛上上下下看着卫可期。

“依你说,也算是奇怪了,帝京为什么有那样恶毒之人,将鹤顶红放在茶包中?”刘泓看着卫可期,好像卫可期对于事情有推论一样,但卫可期呢,却沉默了。

“微臣只知道一点,这人必定和娘娘有所往来,不然完全不知道这雪顶含翠就是娘娘的,这样一来,调查的范围能缩小点儿。”

“倒是你一句话提醒了朕,朕明白了。”刘泓站起身来,就要到屋子里去。

“皇上,今天还没有好起来呢,您到了屋子中,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看到您到了,都会紧张,这对于病情并不好。”听卫可期这样说,刘泓明白了。

“也好,朕暂时不理论。”他点点头,沉默的看着远处,看了许久。

“高成,安排妥帖人手在这里,你和朕,和卫神医到外面去看看。”其实,卫可期不想要趟浑水,但事情牵扯到了薛落雁,那就是卫可期不能无动于衷的了。

毕竟,薛落雁是卫可期心仪的那个人,自己在,都有人那样谋害她,要自己有朝一日去了呢,还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呢。

“是,皇上,您放心就好,奴才将这里一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高成点点头去安排了。

身边数一数二的羽林卫非常多,高成按照刘泓的意思,将那最为厉害的安排过来几个,其余人等都不需要过去探望。

“太后娘娘过来,或者太后娘娘那边的嬷嬷来探望,就不能阻挠,但是,她们来了以后,你们的眼睛放亮,好生盯着看就好,莫要有什么纰缪了,不然都在你们身上。”

“是,是,属下们知道。”几个羽林郎已经站在了周边。

高成看到你刘泓和卫可期去了,立即追赶了过去,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刘泓说道:“这里向来是人迹罕至的,除了皇后喜欢在这里来,其余人好像并没有很多。”

“人来人往的,皇上,想要下毒很快的,她采摘花儿好像有一个顺序,靠近北面的,比较容易采摘,而靠近南面的呢,比较不好采摘,这么一来,那人就有了可乘之机。”

“是,想不到你分析的头头是道。”

“皇上,这或者是借刀杀人。”卫可期看着面前,已经到了莲池,这里一一风荷举,怒放的红莲,是红色好像火焰的,怒放的白色莲花,却美丽到精妙绝伦。

还有呢含苞怒放的,有那非常美丽的,午前的阳光,将莲花上的露珠已经全然都晒干了。

“朕也知道。”刘泓点头,让高成去找羽林卫了,但这里确实一个视觉盲区,羽林卫等闲是不会来的。

这二来,这里人迹罕至,帝京虽然人浮于事,但在这里派遣几个羽林卫来看管,好像也不怎么像话,这么一来,事情就走入了死胡同。

“皇上,此事莫要着急,微臣想,那人会露出马脚的,现如今真正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而是两位娘娘的病情。”

“是,朕让你去看护这两位娘娘,定要让他们都好起来。”

“这个是微臣分内的事情,微臣定会让两位娘娘好起来。”他点头,看着面前的人。

“那就好。”刘泓陷入了沉思,看到这里,卫可期知道,是自己告辞的时候了,跪安以后,一溜烟也就消失了。

“真是奇怪,这却是什么人闹出来的,让朕百思不得其解。”刘泓已经抓耳挠腮了,旁边的高成却沉默了许久,现在将自己分析的告诉了刘泓。

“首先,这事情必然是一个熟悉皇后娘娘举动的人才会做的,皇后娘娘喜欢做这个茶,并且这个茶今天必然会到昭仪娘娘哪里去,这才让那人有了可乘之机。”

“朕也这样觉得,朕甚至于觉得这好像是一个女子做的,一个女子才能如此处心积虑,而只有一个女子,才能如此心狠手辣。”

“是,要果真是男子,早已经暗箭伤人了,但好像也不对,这女子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很有可能,目的并不是让她们死,后面还有什么呢,我们多多调查调查。”刘洪金看着高成,高成连连点头。

这一天,薛落雁过的不好,非常不好。中毒还是第一次,一开始是腹痛,肚痛其实仅仅是早期的阵痛,跟着就是胸口疼,这么一来,就难受的很了,她甚至于感觉自己的呼吸困难。

她每常觉得自己的下一口气儿会提不起来,但运气好的是,逐渐的却发现好似疼痛变得隐隐约约了不少。

卫可期幸亏没有走,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薛落雁感激卫可期,现在,她多么想要挣扎起来去看看妹妹啊。

薛锦茵的病刚刚好,但这毒药就来了,好像有什么人在算计一样。

“娘娘,娘娘,您吓死奴婢了。”旁边,碧玉的哭声已经进入了薛落雁的耳朵,薛落雁一怔,看着碧玉,碧玉哭的一枝梨花春带雨,伤感之情与紧张之色已经溢于言表。

“都是奴婢的不好,奴婢应该好好试一试究竟有毒还是无毒,都是怒粗心大意了,害的您如此这般受罪,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不叫,是奴婢不好。”碧玉一边责备自己,一边伸出来手掌左右开弓,自己掴耳光起来。

看到这里,薛落雁好不心疼。

“碧玉,你这又是做什么呢,你快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啊。”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用力的就要起身,是因为用力过猛,而呆滞薛落雁头晕目眩起来。

“你还要如此责备你自己,连我都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了,你看看你……”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擦拭掉了碧玉面上的泪水。

“好了,好了,别人想要陷害我,难道就没有其余的办法了吗?想必还是有的,现如今,已经暴露了阴谋,而好的是我还好端端的呢,我既好端端的,妹妹也好端端的,暂时他就不敢继续加害于我们了。”

“倒是能很好的去调查了,好了,事已至此,也应该好好的聊一聊别的事情。”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碧玉。

碧玉点点头——“也好,不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了,聊一聊别的事情。”

两人刚刚开腔,外面有人报说邓丑女来了,薛落雁有请邓丑女,邓丑女到了屋子中,看到薛落雁已经好起来,面上逐渐有了微笑,“你好了就好,比什么都好,你好了就好。”

“还在调理呢,究竟不知道帝京是何人偏偏对我下手。”

“娘娘位高权重的,能将娘娘杀了,很多人都拍手称快呢,娘娘不要着急,听说皇上那边已经给您调查了,这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要让我知道是什么人伤害娘娘,我也恨不能将那人碎尸万段。”

“你不用如此激愤,好在不怎么严重。”

“娘娘,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邓丑女立即笑眯眯的说,薛落雁很喜欢邓丑女,因为邓丑女是一个直肠子,他的心直口快是表现在一切行为上的,从来不会隐瞒事实真相与看法。

邓丑女唯恐薛落雁精神头不济,随口聊了两句,也就去了。而今日里,那刘灵毓也是急如星火一般的来了,看到薛落雁暂时还好端端的,悬着的心跟着也是落地了。

“你还好就好,我一听说你这边有了差池,恨不能立即飞回来,原是沈公子也好来的,我说,你一个大男子,你到了帝京,未必就能亲近娘娘,你最近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也好歹将养你自己,倒是到处乱跑平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九连环

“说不好,精神头有点儿不怎么好的样子。”

刘灵毓听到这里,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么,我也并不敢大惊小怪的了,你照顾好你自己,我每天都会过来的。”

“你那个兄弟呢,在外面究竟和沈公子配合的怎么样呢,这两人究竟又是在做什么呢?”

“你看看你,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打听这个事情,这两个人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依照我看,是个极好的。”刘灵毓又道:“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呢,帝京外面的事情往往都帝京内的要棘手不少,我原本是想要帮助他们的……”

“但皇兄以为,我不适合做探子,再说了,他沈老爷那样厉害,简直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我也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这几天我都和沈沐阳在一起……”薛落雁发现,刘灵毓的话题只要一到“沈沐阳”就变了。

也发现,只要刘灵毓说到“沈沐阳”三个字,眼睛都熠熠生辉起来,薛落雁看着刘灵毓,又道:“沈沐阳是个比较温和的人,你也不做什么事情都暴跳如雷,我看,你们自啊一起也是指日可待。”

“说真的,他们家的人都比较喜欢我,尤其是大夫人二夫人就和三夫人,看到我简直好像欢快的风中旗浪里鱼儿一样。”

“那就好。”薛落雁还没有从刘灵毓那怪异夸张的比喻中明白过来,薛落雁已经说道:“我最近也有调查到事情,我现在到养心殿去了,晚上过来看你,去了。”

“去吧,怎么还恋恋不舍的模样。”薛落雁看着刘灵毓,让碧玉去送刘灵毓了,碧玉将灵力送到门外,刘灵毓还依依难舍的回眸,这倒是让碧玉跟着也是笑起来。

两人分开了,各自离开,这边前一步刘灵毓去了养心殿,后一步,懿寿宫那边果真已经派人过来了。

太后娘娘向来是深居简出的,即便是知道薛落雁中毒,也没有过来的意思。不是不过来,而是人老了,不怎么方便。

现如今,太后娘娘那边的嬷嬷已经来了,薛落雁本身已困乏了。但看到那边过来的嬷嬷,还是强打起来精神,“您来了,告诉母后,我好着呢。”

“奴婢过来看看您,看到您好,连奴婢都宽心不少。”这嬷嬷一边说,一边给薛落雁行礼。

旁边的碧玉慌忙过去搀扶住了,嬷嬷口中不住的念佛,和娘娘在一起,也沾染到了慈悲为怀的信仰,嬷嬷并不敢多多搅扰皇后,聊了两句,叮咛了不少的东西,这才去了。

“絮絮叨叨的,到底人老了,一句话能反反复复颠来倒去的说三遍。”这个嬷嬷的毛病就是,明明是一句话,却偏要这样说。

“碧玉,到底是太后娘娘好意,也不要臧否了。”虽然连薛落雁都感觉这个嬷嬷好像太过分了,但毕竟还是忍耐住了,没有责备。

“也是,毕竟是代表娘娘过来的。”

“是。”薛落雁点头。

此刻,刘灵毓已经到了养心殿,因为薛落雁中毒的事情,早上功业停止了,现如今,刘泓才忙碌起来,看到刘灵毓来了,刘泓指了指手中的东西,刘灵毓明白,天大事情也没有现在刘泓做的事情还要大。

她索性耐着性子坐在了刘泓的对面,打量了一下刘泓,刘泓看上去精神奕奕,英姿飒爽。整个人坐在一片明媚的日光之下,长眉入鬓,看看倒也是一个唇红齿白的美男子。

刘灵毓想,自己和刘泓也不像,自己和刘澈也不像,而刘澈呢,和刘泓虽然是一前一后出娘胎的,居然也不像。

这就是造物的一种神秘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间好像温吞的流水逝去了,唯恐刘泓忙碌,刘灵毓帮助翻阅起来,将自己能处理的小事情,诸如刑部问尚宫局*衣裳啊,譬如修筑朗润园之类的事情,她大笔一挥,该批复的立即批复,该驳回的立即驳回。

倒也是处理的雷厉风行,这边,筛选过的可不是芝麻绿豆的事情了,就是比较复杂的,刘泓时常拧着眉心看着,左右拿不动注意的模样,刘灵毓回京,却觉得好生无聊。

在外面,每天能和沈沐阳打情骂俏,虽然沈沐阳时常对自己代答不理的,但沈沐阳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玩的情侣,是一个绝妙的玩儿伴。

和沈沐阳在一起,不觉得很闷,而和刘泓在一起就不同了,刘泓时常都面无表情。

她坐在这里,又不好打搅刘泓,只能伸手让高成给自己预备笔墨纸砚,跟着开始写起来心经,这是最磨性子的事情。

之前,刘灵毓在笔墨上不十分谙熟,写出来的字迹飘忽的很,连自己都不怎么喜欢,但现如今呢,却已经截然不同了,他写出来的东西。连自己一看,都觉工整了不少。

刘泓也不理睬刘灵毓,等到三张纸密密麻麻都写好了以后,刘灵毓不写了,眼睛瞅着远处,而刘泓呢,已经将最后的一张给批阅完毕了,问高成要茶。

高成忙不迭的给刘泓和刘灵毓茶,这时候,刘灵毓不着急立即饮茶,却觉得抓住了聊天的好机会,瞪着面前的刘泓。

“你怎么搞的,怎么能让两个娘娘相继中毒呢?”刘灵毓责备起来。

“这事情,皇兄也不怎么清楚。”刘泓看着薛落雁,“卫可期已经看了,是鹤顶红。”

“是,这可是剧毒中的剧毒,不过好在已经好起来了,我说,你有时间也多多过去看看她们。”

“知道。”刘泓结束了这个话题。“这三五天没有回来,在外面好玩不呢?”刘泓看着刘灵毓,“见你今日回来,如何连土仪特产都没有带给朕呢,不关心朕了吗?还是你重色轻朕呢?”

“啊!”什么时候开始,连刘泓都学会了自己的无理取闹,“好皇兄,连您都这样问了,实话告诉你,这几天为了您的事情,我简直跑跑断了腿。”

“朕之前,为了让沈沐阳留下来,这你的事情,朕也几乎跑断了腿,现在,就一报还一报了,不过朕想要问问,究竟什么结果呢?”刘泓看着刘灵毓,眼神别有深意。

刘灵毓点点头,说道:“这第一,本公主的人生大事已经快成了,不知道究竟沈沐阳是什么意思,但是本公主到了沈府呢,简直是左右逢源,那年高德劭的老爷对本公主礼遇有加。”

“那知书识礼的大夫人和贤妻良母的二夫人,见到我打心眼里喜欢,唯独那个三夫人,她将自己的镇店之宝都给了本公主,你看看,这棵值不少钱呢。”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将手腕晃动一下。

那手镯可是百里挑一的,一看就是非常好的货色。

刘灵毓说的慷慨激昂,但旁边的刘泓却说道:“除了这个,还有其余的吗?究竟?”

“有是有,就都是你的事情了,我知道这几天你为什么不召见我进宫,仅仅是希望我在外面能多多看看刘澈罢了,对吗?”都说刘灵毓是个莽夫,但其实刘灵毓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不过喜欢掩饰自己罢了,毕竟真正操控全局的乃是刘泓,自己点到为止就好。

“那么,根据你观察,究竟刘澈是痛改前非了呢,还是没有呢,现如今,朕将刘澈丢出去,不过是想要看看刘澈有什么答卷给朕罢了。”

“皇兄也不必要将刘澈想的什么扑朔迷离了,根据中这几天的调查和相处,倒是让我发现,刘澈好像真正已经该改过自新了。”

闻言,刘泓扯扯唇角,满意的说道:“是啊,七步诗的事情,可不是我们家族里面要发生的,现如今究竟调查出什么模样呢?”

刘泓一边说,一边将刘灵毓刚刚的心经拿起来看,之前,刘灵毓的书法,刘泓可是心知肚明的,看一眼简直能吓死人,但现在呢,看到这里,屈辱让刘泓行欣慰了不少。

“国子监教授不成你,倒是一个什么样成就了你。”刘泓要不是亲眼看到刚刚姐姐在奋笔疾书,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刘灵毓居然已经如此厉害。

“皇兄,看这个做什么呢?”

“你现在有所成就了,看起来什么样对你果然是很有裨益。”刘泓看向了刘灵毓,刘灵毓点点头,居然腼腆的笑了,羞涩的说道:“是啊,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如此厉害。”

“厉害的是你。”刘泓笑了。

刘灵毓点点头,眼睛看着刘泓,片刻以后,两人互望一眼,刘泓看向了刘灵毓,“你有话要说?”

“反正他们已经是值得放心的了,也值得托付事情,现如今我倒是想要和你聊一聊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刘灵毓和刘泓聊起来。

午后,薛落雁依照惯例还是开始午休,外面的云榻上,躺着的是碧玉。

春困秋乏,碧玉也需要精神充沛才能照料薛落雁,薛落雁对于碧玉就好像妹妹一样,焉能让碧玉累的四脚朝天呢,现如今,碧玉在休息,门口,卫可期就走进来了。

“卫神医,是您啊。”碧玉欢快的一个鲤鱼打挺,已经去迎接卫可期了。

“是,你休息就好,我到内中去看看娘娘。”卫可期说,但碧玉想,还是自己在旁边的好。

“奴婢和您一起到里面去,您需要什么,奴婢也好给您递一递。”碧玉满以为卫可期会答应自己,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没有说完呢,卫可期已经冷淡的截口道:“我要的东西,你一个都找不到。”

“这……”碧玉看到卫可期将医药箱给了自己,朝着医药箱一看,明白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冰肌玉骨清无汗

将门也是关闭了,碧玉看着卫可期,却觉得卫可期神经兮兮的,但同时也发现了一个讯号,这个卫可期,对皇后娘娘特别的关心,这关心是才过了医患之间的。

而对于昭仪娘娘呢,虽然也是时常过去照顾,但毕竟差了一截。

碧玉揣摩到卫可期那惊人的心思,不免也是后怕起来,对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啊,卫可期啊卫可期,你真是胆大包天,你连有夫之妇都敢兜撘,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而此刻,卫可期已经进入了屋子。

中毒以后的薛落雁,浑身困乏无力,人虽然是九死一生了,但最近几天精神恍惚。醒的时间少,昏迷的时间多。碧玉哪里知道娘娘昏迷啊,还以为娘娘嗜睡是好事情呢。

毕竟薛落雁需要养精蓄锐,以便于早点儿好起来。

卫可期到了屋子中,将珠帘小心翼翼的落下,珠帘相互碰撞,金声玉色。她的步履缓慢,好像一只猫儿一样,唯恐惊醒了薛落雁。

“皇后。”他朝着薛落雁的背影行礼,面颊滚烫起来,真该死,这个空寂的屋子里,只有薛落雁和自己两个人。薛落雁的背影是那样的完美,好像一把精致的琵琶一样,那娇好的体形让人一看有了一种模模糊糊的犯罪感和占有欲。

现在,她还在睡觉呢,卫可期的脑子里面却天雷勾动地火,能想起来这样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让卫可期自己都诧然了,看到薛落雁没有醒过来,薛落雁试探性的拱手,再次行礼。

但薛落雁呢,还是依然故我的模样,完全没有理睬。他知道,薛落雁没有醒来,她也恍惚明白了,拍一拍自己的额颅。

卫可期啊卫可期,枉你一辈子被人叫做神医,却忘记了,病人是需要休养生息的啊。

还是,你太紧张了,居然将这样的常识都抛诸脑后了呢?他思及此,立即款步朝着云榻去了,薛落雁还是没醒过来。

他大胆的叫一声娘娘,但薛落雁照旧还是没有听到,这给了卫可期更进一步常识的可能。

“娘娘,微臣给娘娘号脉来了。”卫可期的声音在颤抖,他凑近薛落雁,就能嗅到来自于薛落雁身上淡淡的香氛,那香氛迷漫在周边,好似能催动一切的力量。

卫可期忽而感觉,自己深埋心底的爱慕变成了一朵花,现如今,那花儿在内心已经招展起来了。

“娘娘,微臣给娘娘号脉。”卫可期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了薛落雁的柔荑,她的手掌温温软软,带着一抹淡淡然的温度,两人的手掌触碰了一下,他直觉是想要分开的,但奇怪的是,错觉居然很贪恋这温暖。

“娘娘——”那种美妙的感觉是不言而喻的,他多么想要一辈子都握着这双手,去保护她啊,但毕竟没有那种可能。

卫可期看看左右无人,大胆的举动推陈出新,他凑近了薛落雁,亲吻了一下薛落雁的面颊。

就在那吻痕游离到了薛落雁额头上,跟着从鼻梁骨慢慢的推送到了嘴角的刹那,事情发生了变化,此刻,薛落雁讶然醒过来。

那惺忪的睡眼,显然不能立即明白过来,究竟眼前发生的是什么事情,那恐惧的墨瞳逐渐的放大了,“你……”薛落雁老实不客气的一个耳光已经丢出去了。

但耳光丢出去以后,自己先后悔起来。

不,不应该!这是过激行为,面前的男子,微微怔忡,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心智。

“微臣过来给娘娘看脉。”他一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模样,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幕,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就那样已经再次握住了薛落雁的手,薛落雁挣扎了一下,卫可期步步紧逼。

“你,你出去,我已经好了,我已经好多了。”薛落雁指着卫可期,卫可期惨痛的笑了,却没有说一个字,薛落雁看到这里,心情也是糟糕的很。

“您需要好生休息,我就是过来给您看看脉象。”

“刚刚,那是看脉?”薛落雁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别以为尴尬就能掩饰过去,别以为你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真正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薛落雁的眼睛看着卫可期。

卫可期惶悚的颤栗了一下,手滑落在了旁边,不知所措的模样。

“本宫已经好了,你去吧。”薛落雁口吻一点儿都不好,真是想不到卫可期居然胆大包天,对自己有那种龌龊的念头。

“微臣刚刚是动情了。”他坦白了,薛落雁大惊失色,立即准备捂住卫可期的嘴巴,这话要是让人第三个听到了,不是她薛落雁就是卫可期重要成刀下亡魂。

她薛落雁还没有活够呢,至于卫可期,可是麒麟之才,焉能一刀两断。

“你莫要胡言乱语了,帝京胜过本宫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本宫会给你物色的,你现在,可以去了,帝京耳目众多,你为了本宫考虑,也不该如此唐突佳人的。”薛落雁痛苦的眉峰都跳动起来了。

其实,他何尝不明白呢。

“我要带你离开这里,落雁,在我的眼中,你不是至高无上的皇后娘娘,你仅仅是一个平凡人罢了,你看看,帝京的猜忌与陷害有多少,我现如今带你激流勇图集,对你是好的事情,你……”

“以后,你越陷越深,你想要离开的难度也就与日俱增,出去以后,我们云游四海,我对你一定比他对接你好很多,我将你当做了掌上明珠,当做了我的性命,落雁,你为什么不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呢?”

“你……”薛落雁听完了卫可期那信誓旦旦的话,感觉卫可期不像是撒谎,那慷慨激昂的语调,让人有一种模糊,有一种痛苦。

“你莫要乱说。”薛落雁白一眼旁边的卫可期。

“你不是要走了,为何又是留下来了?”是卫可期救助了我急,但薛落雁呢,却完全没有感念卫可期的意思,声音也不怎么友善,就那样问。

其实,明明可以和卫可期做好朋友的,但这个局面是卫可期自己打破的,一旦这局面碎裂,情况就不同。

现在不是自己和卫可期离开这里的问题,在薛落雁看来,将卫可期送走才是头等大事呢,有卫可期在这里,不但卫可期自己,连她薛落雁随时随地都有倒悬之急,要一个不小心落入了好事者的眼中,事情哪里能干干净净?

薛落雁知道,前朝有一位妃子和医官苟合,被先帝发现了,立即杖毙了那个妃子,至于那个太医,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凌迟,据说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捆绑在耻辱柱上,脔割了六千刀,这个太医才十万。

此事就是听一听也让人不禁毛骨悚然,想一想那故事里面的主人翁,薛落雁脑子里面嗡的一声,不觉后怕起来。

尽管,自己对卫可期没有丝毫那种感觉,但卫可期呢,对自己却穷追不舍,很明白的现实摆放在面前,他们必须要一刀两断,这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地方。

“我仅仅是不放心你罢了,你看,幸亏我留下来了,不然你……”后面的话,卫可期的确已经不需要表达了。

“多谢你。”薛落雁由衷的感激,但并不代表感激就是接受了他的求爱,对于卫可期,薛落雁是敬而远之的。

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将自己要说的一切都告诉卫可期,要卫可期立即打消念头。

“本宫不会和你离开的,本宫是帝京的皇后,本宫是皇上的人,到了百年后本宫还埋葬在帝陵中。”薛落雁有长远计划,尽管这计划模模糊糊不十分明确,但忽而离开,这……

不是薛落雁能做的事情,旁边的卫可期自然也明白薛落雁的意思。

“皇后?皇后!王权富贵果真就那样重要吗?帝京里蝇营狗苟,我才来几天啊,就已经看了一个林林总总,你又是皇后娘娘,树大招风的道理你也应该明白。”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第一。这第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父亲侯爷已经如此坐大,刘泓焉能放任自流,不但你,连你妹妹薛锦茵说来都是刘泓随时准备牺牲的道具。”

“你说什么?”薛落雁眨眨眼,看着面前的卫可期,卫可期继续说道:“你和你的妹妹,都是皇族和你父亲用来博弈的棋子罢了,你妹妹外表热情似火实际上却冷若冰霜。”

“你呢,你是个没有成算的人,在帝京,不步步为营哪里可以呢?你很需要一个人在旁边,要么就是离开,永永远远的逃离这个噩梦。”他的话,没有一语点醒梦中人,其实,这些猜忌,薛落雁一开始入宫就明白了。

“既然都说了,”薛落雁怅然的叹口气。“是噩梦,我还能怎么样呢,离开这里,我们没有走出去呢,已经碎尸万段了。”

“不会,我有一种药,吃掉这种药,人就会昏厥过去,接着浑身都会冷冰冰的,和死亡没有什么两样,人会停止脉搏,呼吸,心脏的律动,任何人都能欺瞒过去,到了那时候……”

“有这种药,你没有骗我?”薛落雁看着卫可期,觉得痴人说梦一般,世界上焉能有这样奇怪的药。

要果真有,用这种药作为金蝉脱壳计划中农的道具,倒也是天衣无缝,感觉到了薛落雁对这药的好奇与迷惑,卫可期立即拿出来两枚。

“仅仅是两枚罢了,炼制这种药不但工序复杂,失败率也是很高,我苦心孤诣研究出来的,你只要答应我,现如今吃了这药丸,等你埋葬以后,我挖出来你的棺椁,带着你远走高飞就好了。”

“这如何可以?”薛落雁口中说不可以,但手却非常敏感的握住了那药丸。

刚刚卫可期说的都是卫可期的看法,其实也是真知灼见,连薛落雁都知道,帝京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想要生存,就要有秘密,秘密越多越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下毒者何人

“开水送服就好,只要娘娘想要离开,只需要……”卫可期面带喜色,没有想到自己能说服薛落雁,薛落雁不是向来都冥顽不灵食古不化吗?

“只需要开水送服就好,过多久,人就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出现你说的那种,没有脉搏,没有呼吸,没有心脏的律动状况呢?”薛落雁问。

“不需要一时半会的,和一般的毒药一样,不过不会伤害人,娘娘明白了?”

“好,卫可期,未来我会感谢你,不过今时今日,你先回去了。”

“微臣过来是给娘娘看脉的,还没有看呢,微臣就能告退吗?也太玩忽职守了点儿,让人参一本微臣,说微臣渎职,就不好了,还请娘娘将手腕儿给微臣,微臣听了脉息,琢磨好了娘娘究竟所用药需要酌情,才能离开。”

看到卫可期如此这般,薛落雁只能点头,将手给了卫可期。

卫可期握住了薛落雁的手腕,到底还是一本正经的开始听脉息,他是神医,轻微一听,便明白究竟病在哪里,快痊愈没有。

听过了以后,卫可期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我感觉并没有什么大碍,这一次还是感谢你。”

“娘娘的毒,已经快要清理干净了,未来持盈保泰就好,只是一点,娘娘定要小心谨慎,有人能给花瓣里面下毒,也能用更卑劣的方式谋害您。”

“本宫知道。”薛落雁点点头,而此刻,卫可期要是旧话重提起来,这句话让薛落雁后背立即僵硬。

“我想要带你离开这里,云游四海,究竟如何呢?”卫可期惨白着一张脸看着薛落雁,等待薛落雁的回答。

“你知道还君明珠的故事吗?”尽管薛落雁气卫可期说话太莽撞,但还是准备用典故来说明,眼睛看着卫可期,问。

“还君明珠?”卫可期不清楚。

“这乃是帝京中的事情,你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薛落雁的语气中颇有自我调侃的味道,又说道:“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别,求你别说了。”卫可期已经知道了,这哪里是什么还君明珠的故事,仅仅是薛落雁现在编排出来的东西罢了,无非是想要让自己明白,他们两个人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可期,本宫和你云泥异路,不是说本宫高不可攀,而是本宫和你不是一种人,本宫已经入宫,并且已经遇到了帝王,本宫的一辈子,丛生到死都是一目了然的结局,你不同,可期,本宫感念你揪住了本宫与舍妹的性命……”

薛落雁坐在卫可期的对面,“但救命是救命,这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你以后莫要说这些糊涂话了,隔墙有耳。”

“我既然敢说,就不怕隔墙有耳,落雁,随我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吧。”卫可期挑着眉,看着薛落雁,感觉很兴趣盎然的模样。

“如何能离开这里呢?”薛落雁自说自话一般的问道:“外面禁卫军三千人,只要有点儿风吹草动都会大惊小怪,你莫要这样说了,卫可期。”

“我是医官,”卫可期尽管显得很是愁眉苦脸,几乎是一脸的苦瓜相,但还是说道:“但是微臣总有办法能带着您离开的。”

“离开吗?”薛落雁同情自己的命运,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但却如此的向往外面的生活,外面的生活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光怪陆离,连算计好像都没有一样。

薛落雁攥住了手,冥思苦想起来,自从进宫已经三年了,三年之中就出去了一次,还是和刘泓在一起的。

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已经超过了自己一切的想象,但外面的世界还是如此的美好啊。她想着想着,眼睛就湿润了。

“是,离开。”看到薛落雁神色一变,他也能感觉到薛落雁此刻内心的无尽挣扎以及一切,遂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微臣自然是有办法让您离开的,并且鱼目混珠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来问题。”

“你异想天开了,哪里能那样呢?”其实薛落雁仅仅是随口一问罢了,并没有什么奢望,离开?

那简直好像一个噩梦一样,从帝京到外面,艰难险阻,会经历什么,薛落雁不敢去想象。

生生死死都在帝京才是正确的,想要离开,是一个噩梦,一个全然的噩梦!

“娘娘,您莫要忘记了,微臣是一个医官。”

“这如何会忘记,你自然是医官。”薛落雁看着面前的人,卫可期却神秘的笑了,那双睛眼顷刻之间也是有了炯炯有神的光芒。乍然之间精光四射,带着一种信心十足的安定感看着薛落雁。

“微臣从一只千年乌龟的身体内发现了一枚内丹,这一枚内丹乃是集天地之灵气而此形成的,这内丹只要人吞了以后,暂时会会和死人一样,失去脉搏与呼吸,浑身冰冷,镜子和死人没有任何两样。”

“到了您死了以后,天下缟素,您发丧以后,微臣第二天将您的尸体从棺椁中挖出来,跟着就……”

“啊,你,你莫要乱说。”光听一听都觉得毛骨悚然了,哪里还敢实验实验呢?

“娘娘,微臣有百分百的希望,您放心就好,微臣这里会好生安排。”

“不,不。”薛落雁似觉不妥,说道:“本宫和你聊了这许多时候,本宫现下头晕目眩起来,要休息休息了,你去吧。”

“娘娘,灵药就在这里,您这两可之间的态度,微臣何尝不明白呢?微臣将这段灵药给您,您什么时间果真想通了,微臣带着您远走高飞就是。”卫可期话音落地,就朝着外面去了。

薛落雁看着卫可期离开的背影,暗忖,这样一个玉树临风的医道高手喜欢谁不好,偏偏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自己,他不能离开,不能离开这里啊。

薛落雁咳嗽一声,外面的碧玉已经进来了,看到薛落雁这模样,立即上前一步。

刚刚,她已经猜到了卫可期会和薛落雁聊很亲密的东西,但猜测和现实毕竟远隔重洋,她是无论如何绞尽脑汁都不敢想象的,薛落雁居然会和卫可期料到那样的事情上去。

“娘娘,您……”

“我没事。”薛落雁将手中那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白色药给了碧玉。“碧玉,这个药丸可以救人一命,你帮助本宫收拢起来,定要放好了。”

“奴婢省的,您放心就好,这就是奴婢的身家性命。”碧玉点点头,郑重其事的将药收拢好了,朝着旁边去了。等到将药丸藏好了以后,碧玉给薛落雁斟茶,“娘娘,真是奇怪,皇上那边的影卫也是去调查了,事情却陷入了僵局。”

“你的意思是——”薛落雁看着碧玉,“那下毒的人现如今还在逍遥法外?”

“您选择做茶包的莲花池,向来是人迹罕至的,这到底也是一个迷局了。”碧玉一边说,一边将茶杯给了薛落雁。

薛落雁一边品茶,一边让自己的心情沉淀再沉淀,蓦地想起来刚刚离开的卫可期,卫可期的一张脸在脑海中若隐若现,那满满的的痴情无一不写在卫可期的眼角眉梢。

他不是那种开玩笑的人,基于此,薛落雁也明白了,事情原本就不简单。

“不妨事,早晚会调查出来一个子丑寅卯的。”薛落雁说完,闭上了眼睛。

刘泓午后过来看薛落雁,看到薛落雁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哪里有不开心的呢,都说人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到薛落雁身体康健起来,刘泓连胃口都大开了,吃了不少美味佳肴。

只可惜那事情却总不能调查出来一个名目。

“皇上,您今日胃口上佳。”薛落雁看着刘泓,记忆中的刘泓,每天都忙忙碌碌,这样宵衣旰食,基本上没有什么时间好好的吃东西,但现如今呢,看到刘泓居然也有狼吞虎咽那老饕的一面。

让薛落雁不禁刮目相看。

“你的毒已经好了,朕心里的石头落地,连胃口都好了不少。”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以后,做什么事情更加是要规行矩步了,这一次几乎让别人给一箭双雕。”

“可不是。”刘泓点头。“朕已经在极力的调查了,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的,你放心就好。”

“多谢皇上厚爱,臣妾想,这样一个包藏祸心之人,早晚会霍乱宫廷,皇上将那人揪出来以后,立即动手宰杀了也罢。”薛落雁恶狠狠的语气,刘泓却很喜欢薛落雁这种恶狠狠的模样。

“朕,心知肚明。”

“是。”薛落雁点点头,将臻首放在了刘泓的肩膀上,刘泓点点头,一言不发。刘泓毕竟没有去看薛锦茵,而看完薛锦茵的却大有人在,先是那些妃嫔去了,跟着妃嫔们单独爷去了。

之前薛锦茵是受宠的人,但风水轮流转,后来本末倒置了,薛落雁和薛锦茵的关系有了转变,两人现如今已经成了暗中的对立面,这样一来,这五个妃嫔跟着也有了取舍。

究竟是跟着薛落雁好呢,还是跟着薛锦茵好。薛锦茵未来还有无数种的可能,而薛落雁呢,现如今虽然是皇后娘娘,但保不齐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这群要掰不动的女子到底不知道究竟如何列队了,唯独有一个女子,不偏不倚,不十分热络薛落雁,也不十分冷落薛锦茵,就那样游刃有余的生存在两人之间。

那就是邓丑女。

邓丑女眼睛黑黢黢的,好像藏着很多的秘密,她是那种特立独行的人,等到妃嫔们一一都离开了,邓丑女一个人却登门拜访,邓丑女的到来,让人毕竟想入非非。

“本宫向来和这个丑八怪没有任何的往来,到底是奇了怪了,这丑八怪缘何会登门拜访呢?今日里,妃嫔都络绎不绝,本宫唯独不见邓丑女,现如今,人去楼空,这丑八怪倒是来了,真个是目中无人,翡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惊天大秘密

“她到来的目的是什么,让人疑惑,不如不见了吧。”薛锦茵现如今中毒了,躺倒在这里,脑袋却是灵活了不少。

“娘娘,这女子过来,必然有蹊跷。”翡翠提醒一句,默然看着薛锦茵。

“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好歹看看她的目的?”薛锦茵墨瞳黑黢黢的,落在翡翠的面上,翡翠点点头。

“那么,让她进来。”薛锦茵显然不怎么情愿,翡翠点点头,执行命令去了,少顷,外面的人进来了。这个邓丑女自从进宫以后,就如此这般,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林下风,整个人完全铅华弗御。

这也罢了,连妆容看上去都那样落伍,完全是给时代丢在了后面的异端,不过奇怪的是,这个人无论穿什么衣服都没有违和感。看到薛锦茵,邓丑女仅仅是福一福,并没有叩拜的意思。

而刚刚进来的妃嫔们呢,一个一个都三叩九拜,看上去对她很是尊崇,唯独这个家伙,实在是目中无人。

“坐吧。”薛锦茵心内嘀咕,想要将邓丑女扫地出门,不过悬念邓丑女此行应该也有什么目的,何不将这目的搞清楚再说呢?于是,眼睛蔑视的看着邓丑女,邓丑女大概面对这种不怀好意的尖酸刻薄眼神太多了,已经见怪不怪。

“奉茶。”薛锦茵道。

“是。”翡翠准备龙井去了。

“娘娘又要以貌取人了,都道是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但是娘娘总是不改变,这如何是好?”翡翠一边冲茶,脑子里面一边在想。这邓丑女能入宫,焉知这邓丑女背后欧没有一股神秘的推动力。

这一股助力才是让邓丑女到内庭的秘密,而娘娘呢,还懵懂不知呢。不一会儿,茶水已经弄好了,翡翠送到了屋子中,两人举杯饮茶,看上去好像很热络的模样。

“听说你是京外很远近驰名的,到底不知道是滥竽充数浪得虚名呢,还是确有其事呢,还说你学富五车,读书不少呢,你可以个皇上一起做回文诗,到底也是厉害。”

除了这个,好像找不到能赞美邓丑女的地方了。

“那不过是表面罢了,臣妾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娘娘只是一个劲儿的视而不见。”听这句话是大有玄机了,薛锦茵一紧张,暗暗的攥住了锦帕,心头蓦地萌生出来一抹雀跃之感。

“上次你和皇上在水阁做回文诗,以春夏秋冬为题材,不限韵脚,现如今,本宫也想要与你作两首,你看如何呢?”薛锦茵的眼睛看着邓丑女。

“娘娘放马过来就好,臣妾知道娘娘乃大家闺秀,也想要与娘娘您切磋切磋。”一边说,一边含笑看着薛锦茵。

其实薛锦茵对于诗词歌赋上原本就没有什么造诣,但就老早就听说这邓丑女有才能,是个了不起的,现如今运气使然,两人能风云际会,哪里会不好生试一试呢,邓丑女能在帝京站稳脚跟,可不是因为倚马可待的诗才吗?

“本宫献丑了,”薛锦茵看着外面,外面已经十月多,菊花已经傲霜绽放了,这个时候想要触景生情倒是没有可能了,只能略微思忖,文不加点已经朗诵起来——“就来春天的,本宫开始了,——风和起落彼当门,兴触诗人醉酒樽。”

“东岸柳斜山曲曲,北缓淘绕洞皆昏。”薛锦茵组织的毕竟不错,行云流水一般的念诵起来,句句紧密相连,“红花杏吐色娇嫩,绿水春生浪卷奔。虫蛰起时雷击地,荧光声幸更锁魂。”

一首诗已经从头至尾结束了,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精巧在才思敏捷上,毕竟信手拈来,这需要将很多知识点都融会贯通。

邓丑女鼓掌微微一笑。“好,想不到娘娘也是扫眉才子,立地书橱,那么,臣妾也就跟风给娘娘作一首夏天的律师与娘娘赏玩了。”邓丑女稍微一沉吟,已经念诵起来。

“夏季回文诗如下,蝉鸣听去卧楼东,避暑方知有老翁。”第一句已经活灵活现,薛锦茵嘀咕,到底还是班门弄斧了,这家伙有两把刷子,这起手的头一句已经如此精妙绝伦,后面的如何,必然更上层楼。

且等着听一听,有了这样的念头,跟着只是听眼前的邓丑女默诵——邓丑女完全不理会,将自己其余的几句已经一股脑儿朗诵出来了。

“烟锁松窗翻竹绿,雨喧荷叶卷帘红。眠眠醉我酌香酒,处处勋人炙暖风,鲜艳花开榴朵朵,前村照眼射层层。”朗诵完毕,好似意犹未尽,薛锦茵听完了,不免纳罕起来。

这女子虽然形陋了点儿,就着性格倒也是和太后娘娘臭味相投了,邓丑女于人情世故上不十分敏感,不然能得到太后娘娘的惺惺惜惺惺,在帝京可不是翻云覆雨指日可待吗?

她可不要提醒邓丑女,邓丑女不需要评价,就那样眯缝眼睛看着薛锦茵,薛锦茵却从那双陌生的橄榄形眼球中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她又道:“再来一首秋季回文诗,如何呢?”

“娘娘喜欢文雅的,臣妾奉陪到底也就罢了。”邓丑女言笑晏晏,丝毫没有凌乱或者紧张的模样,如此淡定从容。

“秋来雁阵结行行,片片飞花桂带香,丘外野狐眠稳稳,寺前山木落苍苍,悠悠兴动风江冷,处处霜寒夜月凉,愁听乍鸣虫唧唧,楼高近水白茫茫。”

“要说这三首诗必须见一个高低,本宫看到底是秋季的略胜一筹了,本宫起了头儿,本宫圆满的收尾,这才像模像样,本宫来一首冬季回文诗,你品藻品藻。”薛锦茵自然不心甘情愿认输。

做小伏低本身就不是薛家人的性格,说薛落雁会做小伏低其实非然,薛落雁仅仅是能屈能伸罢了,目下,被邓丑女反刁难,薛锦茵哪里有不准备扬眉吐气的呢?

将那冬季回文诗很快也是做出来了,一鼓作气朗诵下去——“苍苍落叶吹烟寒,冻结河边浅水滩。凉月侵人傲漏永,冷风透我恨衣单。茫茫白雪飞山远,艳艳红梅放岭宽。霜后秋来雁结阵,黄昏须落影团团。”

“好,要说真正的好,还是娘娘的冬季回文诗更加清丽一些。”邓丑女由衷的赞美。

薛锦茵却没有飘飘然,仅仅是握住了茶盏,轻轻的抿一口,不说一句话。

“娘娘今日应该知道,臣妾过来并不是和娘娘和诗的。”如此多的起承转合,终于轮到尘埃落定了,薛锦茵心内发声冷笑,眼睛梭巡在了邓丑女的面上,果然,翡翠说得很对。

她不是无缘无故过来的。

“其实,臣妾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说,对面的薛锦茵还在云淡风轻的品茶呢,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薛锦茵手中的茶盏立即落在了地上。

茶盏四分五裂。

因为接下来,这个丑八怪忽而变做了男人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说道:“臣妾可不是邓丑女,臣妾是一个男人。”

“啊,你……”她震惊到了,立即就要叫人,但邓丑女呢,咧唇狠毒的一笑。“现在我要给你坦白的事情很多,这些事情也必须是你将来要知道的,还不快让他们速速回避,莫非果真想要暴露不成?”

“你究竟是何人?”薛锦茵恐慌了,在云榻上后退,瑟瑟发抖,手抱住了膝头,但这里的环境让薛锦茵简直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这个你自己看看吧。”说着话,邓丑女忽而从靴筒中抽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放在了薛锦茵的面前,薛锦茵一看,是一个信封,不过这信封上并没有写收件人。

甚至于,连一点都没有着墨,看到这里,薛锦茵一呆,带着慌乱,见信封握住了,墨瞳飞扬,最终狐疑不定的盯紧了信封里面的内容。

白纸黑字,才看到第一行字,薛锦茵已经大惊失色。

“啊,你……你怎么可能是爹爹安排到我身边的,这不可能,这完全没有可能啊。”薛锦茵吃惊的皱眉,打量着面前的邓丑女。

邓丑女仅仅是笑着,“还请娘娘将一切都看完,不妨告诉娘娘,不但我是侯爷安排到这里的,连下毒的事情都是我一手包办的,娘娘想不到吧?上一次刺杀长公主刘灵毓和沈沐阳都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邓丑女疯狂的笑着,恼火的道:“皇上又能如何呢,不照旧还是蒙在鼓中,我太丑陋了,以至于丑陋到没有人怀疑我的程度,我是男儿身,多亏了相爷多方面的安排,不然我焉能到这龙潭虎穴中来。”

“不过……”他忽而凑近了薛锦茵,“以后我们互惠互利也就是了,侯爷待我不薄,在这里,你也是没有什么亲眷,我们在一起……”他的手好像铁钳子一般已经落在了薛锦茵的肩膀上。

让薛锦茵恐惧的颤栗了一下。

“我们在一起通力合作,将皇上拉下马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至于那薛落雁,我早晚会将她弄死,她不但是娘娘你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是我的眼中肉中刺呢。”

“你,你就不怕让人发现了?”

第一百二十章 恶毒的指证

这些被邓丑女一股脑儿吐出来的秘密,简直如一声闪雷似的,霹雳一声,敲在了薛锦茵的头上。老天啊,真是恐怖,爹爹为了未来,居然将一个男子乔装打扮成了一个女孩子送到了帝京。

幸亏这个女子本身就不好看,不然被皇上宠幸,秘密暴露出来,那时候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她紧紧盯着面前的邓丑女看着,却觉耳畔仍隆隆在作响。

“娘娘何不问问那真正的邓丑女究竟去了哪里呢?”邓丑女开口,还是男子的声音。那真正的邓丑女一定是惨遭毒手了,这还用问吗?她吃惊的瞪着面前的男子。

“她呢?”薛锦茵空茫的眼神,看着邓丑女,邓丑女吃吃的笑着。“她刚刚进宫就死了,我用了易容术罢了,没有人能看出来我居然不是邓丑女本人。”

“这也是高明了。”薛锦茵说。

“不见得怎么高明,不过是侯爷洪福齐天,不过是老天爷在保佑罢了。”邓丑女一边说,一边道:“未来做什么,我不说,娘娘也是心知肚明的,令姐聪慧绝伦,是立即就要斩尽杀绝的。”

“这事情已经出来了,何不……”邓丑女做出来一个斩立决的动作,旁边的薛锦茵却津津有味的点头——“可不是,依照我的意思,也是这样呢。”

“既然主意已定,下手就要,莫要等,越发等越发夜长梦多。”邓丑女说完,就准告辞了。

“娘娘,我们休戚相关,这秘密是我冒着死亡的危险告诉娘娘的,还请娘娘保守秘密,臣妾去了。”邓丑女一边说,一边举步离开了,等到邓丑女走了以后,薛锦茵脑子里面还是乱七八糟的。

父亲安排这样一个人到自己身旁,却为什么不早早的告诉自己呢?是唯恐节外生枝还是别的什么呢,她不得而知,皇城里面还有什么算计和阴谋呢?她自己都不寒而栗起来。

之前,她是喜欢刘泓,但自己落花有意,刘泓偏巧是个流水无心的,人人都觉得薛锦茵比薛落雁还要受宠,只有薛锦茵自己明白,刘泓是个冷面冷心之人。

岂非,自古帝王都是如此呢?冷漠不仅仅是他们的伪装,其实说来还是他们的内心世界呢。

薛落雁挺立的眉峰颤动了一下,翡翠已进来了,薛落雁的鸡皮疙瘩起来了,“娘娘,究竟怎么搞的,她去了以后,您倒是看上去神魂不定的了。”

翡翠一边说,一边将一杯茶给了薛锦茵,薛锦茵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的,老姜茶盏为了。

“翡翠,他是爹爹安排到我身旁的。”

“他?”翡翠张口结舌,指了指门口。努努嘴。“娘娘的意思,这个邓丑女乃是老安排给您的,但是依照奴才看,这邓丑女的确是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啊。”

“翡翠,你时常说我以貌取人,如何你自己也以貌取人起来,这邓丑女厉害不厉害,日后自见分晓,岂不闻开先者谢独早吗?”

“这个也是,您教训的是。”翡翠立即点头。

“你刚才出去了,打听到皇上了吗?今天也还在凤仪宫吗?”薛锦茵看着翡翠,翡翠点点头,却垂眸看着脚下了。“抱歉,让您不开心了,但皇上最近总是喜欢到那边去,长此以往,这……”

后面的事情也不堪设想了,翡翠的眼睛看着薛锦茵。“您病逐渐的好起来,就要有一个长远的计划,莫要让这贱人独占鳌头了,您说是吗?”

“这也还用你提醒吗?本宫知道,最近多多注意贱人的一举一动。”薛锦茵又道:“我困乏了,休息休息。”一边说,一边闭上了眼睛。

刘泓最近和薛落雁往来的密切了不少,这是薛落雁没有想到的,薛落雁中毒以后,刘泓每天基本上都过来,今天过来,却蓦地遇到了谢才人。

看到谢才人,刘泓就想起来自己的计划,而一旦想起来自己的计划,一切都不同了,他的心情糟糕的很。

谢才人从后宫出来了,看上去苍老的不成样子,其实刘泓何尝不同情谢才人呢,毕竟她仅仅是两人权利场中较量的砝码罢了,这是一个悲情命运的女子。

“臣妾见过皇上,还是万福金安。”看到刘泓,谢才人知道不可回避,主动问。

刘泓点点头,算是回应了,谢才人行礼惘然若失的,两人稍微那么对视一下,谢才人就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你到底是好心好意,将她弄了出来。”刘泓看着薛落雁。

“臣妾不过是可怜她罢了,皇上,前朝发生了什么事情,臣妾是不知道的,说来臣妾也是不会理论的,但后宫的事情呢,臣妾到底是看不下去。”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怅惘的叹口气。

“朕知道你的意思。”刘泓握住了薛落雁的手,现在,薛落雁却觉得,自己和刘泓的拥抱变得习惯成自然了,之前,每一次主动或者被动的拥抱,都让薛落雁噤若寒蝉,以至于手足无措。

但那种感觉终究还是消失了,薛落雁感觉很好。

刘泓抱着薛落雁,问了究竟药有没有什么疗效,最近休息的如何,之类,薛落雁将问题一一都回答了,刘泓才满意的离开了。

“皇上——”刘泓从屋子中出来了,刚刚过了前面夹道,就听到了身后一声急切的召唤,刘泓回眸,看到站在后面咬着丹唇的谢才人。

“皇上。”谢才人跪在了刘泓的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刘泓看着谢才人,谢才人有长跪不起的意思,哭哭啼啼起来,“皇上,臣妾知道,臣妾的父亲罪大恶极,您现在准备将臣妾的父亲给参办了,但毕竟臣妾的父亲与臣妾血浓于水,所以……”

“所以臣妾——”谢才人满面的啼痕,一边说,一边膝行靠近了刘泓,刘泓看到这里,冷酷的一笑,看着谢才人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臣妾不能代替父亲负荆请罪,但臣妾毕竟还是可怜臣妾的父亲,臣妾现如今知道帝京一个巨大的秘密,这秘密不知道究竟能换回臣妾父亲的一条命吗?臣妾情愿自己去死。”

“哦,有这等事!”刘泓好整以暇的盯着谢才人看,谢才人连连点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刘泓,却良久都不说一句话。

“你这是交换条件了?连你都知道你父亲罪恶滔天,可见你父亲已经无可救药,至于你这个秘密,帝京能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帝京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朕的掌控之中。”

“或者你不相信,但朕却不得不告诉你。”刘泓一边说,一边不留情面的离开了,看到刘泓迈步离开的背影,谢才人在地上立即叩头起来。

“皇上,臣妾的父亲利令智昏,虽然已经屯兵十来万,但毕竟还没有铸成大错啊,臣妾现如今仅仅是一个恳求罢了,您何不听一听臣妾要告诉娘娘的秘密是什么呢?”一开始刘泓不感兴趣。

但听谢才人这样说,明白她八九不离十有什么掌控,索性转过身,眼睛定定的落在了谢才人的面上。

“你说就是,朕会圣裁。”听刘泓这样说,谢才人立即站起身来,偷偷摸摸的扫视了一下旁边,“皇上,这里耳目众多,难免不会让人听到,何不找一个可以说话抵挡去聊呢?”

“朕就依你。”刘泓点头,两人到了养心殿,这里是谢才人第一次来,进入了养心殿,却好像还在做梦一样,她将自己的发现一切都告诉了刘泓,刘泓沉吟了片刻选择了相信。

毕竟,谢才人实在是没有必要欺瞒自己,刘泓权衡了利弊以后,点点头,“你静候佳音就好,放心,朕连你都不会赐死。”刘泓点点头。

当天,刘泓和谢才人谈话的内容,除了当事人心知肚明,其余人一概不知,谢才人跪安离开以后,刘泓召见了高成,将两个命令分别给了高成。

高成尽管满腹狐疑,但命令是刘泓给的,只能照做不误,不一会儿,高成去了,又是少刻,卫可期来了。

“皇上召见微臣不知究竟有什么事情?”卫可期一揖到地,叩见刘泓,刘泓指了指旁边,“你是江湖上的闲云野鹤,朕在朝为官,你我见面,当做朋友见面就好,何故行此大礼?”

卫可期只能点点头,却不知道究竟高成急如星火找自己过来是什么目的,刘泓看着眼前的卫可期,先聊了两位娘娘中毒的事情,聊过了以后,这才面上带着凝重的色彩,将后面的事情告诉了卫可期。

卫可期听过了,不明白刘泓为什么会有如下的所作所为,不过气氛如此肃穆,却不是闹着玩的,也就满口答应了会帮助刘泓。

君臣二人将事情聊过了,也就各自分开,不提。

且说,这莲花中藏鹤顶红一事,已经惊心动魄的过去了,薛落雁却心神不宁,时时刻刻都让人去明察暗访,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将那幕后黑手能揪出来,这让薛落雁比较焦急。

但也只能压抑住自己的焦灼,又是喝了一天药以后,薛落雁整体已经好了,至于妹妹,病怏怏的薛锦茵,逐渐的也是好起来了。再一次薛落雁到了薛锦茵这里,薛锦茵就提高警惕起来。

无论是薛落雁给自己的什么东西,都要经过奴婢品尝才能亲自动手,甚至于,薛落雁送过去的东西,她当着薛落雁的面还吃两口,等到薛落雁去了以后,立即丢开。

又是一天,毒已经全然过去了,薛落雁好起来,薛锦茵也是好起来,但帝京中,却沸沸扬扬,说这本身就是皇后娘娘和昭仪娘娘勾心斗角闹出来的惨剧,薛落雁听到这里无比的委屈。

无辜的说道:“我要有那种歹毒的心肠,要我去死了也罢了。”旁边的碧玉立即安慰起来,“娘娘,您莫要关心则乱了,这消息,依照奴婢看,定然也是那人放出来的,您要平常心对待,将一切都看作云烟过眼。”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造反的下场

“娘娘,想必连皇上都在调查,您不要理睬,有道是谣言止于智者,您越发辟谣,那事情就愈发让人如坐针毡了,人们的注意力也就越发的集中起来,等到您自己都不甚了了了,谁还会这样中伤呢?”

“说来也是,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样简单。”

“事情本身就不简单,最近我们从饮食起居就要注意了,莫要让那歹人有什么可乘之机。”碧玉安抚一句,薛落雁深以为然,并且很欣慰,自己身旁有碧玉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

别看碧玉看上去傻乎乎的,薛落雁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呢,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独特的傻气,让人防不胜防。在帝京,想要长长久久的生活下去,一脸精明的人决计是不成的。

坊间,该调查的已经调查了一个水落石出,沈沐阳的父亲给沈沐阳安排的人很是厉害,比刘澈安排的还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仅仅是一个礼拜,那样一个庞大的盘根错节的政治集团,已经浮出水面。

源源不断的鸡毛信通过无数太监的手送到了刘泓的手中,刘泓看完以后,拍案叫绝,他早已经知道,自己的文武百官中有一部分不务正业,有一部分只是养尊处优,从来不会给皇上排难解纷的。

但没有想到,有一部分明明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人,居然包藏祸心,看起来真正是人不可冒险了,刘泓早已经暴跳如雷。

“朕的朝廷已经如此蝇营狗苟,朕却还蒙在鼓中,刘泓啊刘泓,你竟然如此不堪!”刘泓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拍击一下桌面。

“皇上,现如今事情该调查的已经调查出来了,既然一切都水落石出了,老奴看,快刀斩乱麻才是好的。”

“朕倒是觉得,有的人死了也是可惜,毕竟十年树理百年树人,你也知道,现如今朕求贤若渴,这些人……”刘泓痛苦的看着纸张上某些人的名字。

这些人,在朝廷的政治圈子中,出谋划策起来也是可见一斑,现如今,这些人忽而就折堕了,这让刘泓多少心情都不好。

“皇上,壮士断腕罢了,他们能将这些东西送进来,想必早已经调查清楚了的,即便是有的含含糊糊,依照老奴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他们做的事情漏洞百出,哪里能让沈公子和王爷抓住把柄呢。”

“也是,宁可错杀一百,朕也不能放过一个啊。”刘泓极力的叹口气,墨黑的眼瞳危险的看着前方。

那凌厉的眼风,似乎能穿越无穷无尽的黑夜一样。

“预备笔墨纸砚。”刘泓命令,旁边的高成立即点点头,朝着桌子去了,不一会儿,该预备的已经全部都弄好了。

刘泓摊开纸张,振笔疾书起来,不很久,一切已经都写好了,大意是,让沈沐阳协助刘澈和刘灵毓,将这些人斩立决,至于那些军队,兵符收回以后,自然是需要让他们归顺的。

其实,这个也慕什么困难,毕竟军队仅仅是谢大人豢养出来的罢了,他们仅仅是博弈的武器,谁给他们更好的报酬,他们自然而然会给对方抛头颅洒热血。

刘泓感觉身体里面的血液在左冲右突,好像洪水泛滥一样,将圣旨写好了以后,密封在了锦盒里,挥挥手然高成去了。

高成到了门口,布谷叫一声,很快的,黑暗中出现了几个人,高成将锦盒给了这几个人,这几个人很快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夜色中。

刘泓处理完了这些事情,闭眼合目进入了黑甜乡。

外界,三位夫人对刘灵毓还是一样的好,每天刘澈和沈沐阳还是忙碌了一个不亦乐乎,今天刘灵毓打扮的很是美艳,是三夫人给刘灵毓装点的。

从外面回来,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在搔首弄姿,沈沐阳倒是心痒难搔起来。

“哈,真是天生尤物,这一位是三娘从哪里找到的国色天香呢?”沈沐阳今天累坏了,一边说,一边饮茶,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儿,但在记忆中却是陌生的,他看着看着,发现这女子对着自己神秘兮兮的笑。

不,应该说是神经兮兮的笑。

“你……”沈沐阳立即明白过来。“你原来是刘灵毓啊,这模样,啧啧,几乎让人认不出。”又道;“说来还是三娘的化妆术厉害,简直能让一个人改头换面。”

“我,你认不出来了,其余的女子,一花枝招展你就心旌摇曳,我去告诉娘亲。”刘灵毓不满的回身,外面的大夫人已经来了。

刚刚进来,就丢给沈沐阳一个责备的眼神。

“你已经老大不小了,为什么总要欺负灵儿呢,连我们看到都觉得于心何忍,好灵儿,你莫要哭了,有我呢。我替你教训这个不识货的白眼狼!”大夫人一鼓作气就开始责备沈沐阳。

沈沐阳大气都不敢出,等到大夫人暴风骤雨一般的责备终于结束了,沈沐阳拱拱手,这才出门去了。显得很不厌其烦的样子,二夫人和三夫人看到你沈沐阳这模样,都唏嘘不已。

“喂,沈沐阳我是你娘亲啊,我教训你,倒好像我做错了一样,子曰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我仅仅是说你两句你就不爱听了,日后你也不用给我养老送终了……”说着话,大夫人夸张的哭起来。

刘灵毓立即安慰起来。

过了会儿,圣旨来了,因为刘灵毓和沈沐阳到后花园,所以接旨的重任落在了刘澈的头上,刘澈接旨,听了刘泓的安排,不免也是热血沸腾。

这样的大事情,刘泓能安排给自己,可见刘泓对自己的好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刘澈准备处理这件事情,但回眸一看,刘灵毓和沈沐阳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溜之乎也了。

“我说,是你娘亲准备教训你,不是我怂恿的,你看看你,你的模样真难看。”刘灵毓望着沈沐阳,撇唇责备一句。

“你在这里左右逢源,要知道,你没有到来之前,他们的眼睛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沈沐阳不满的看着刘灵毓。

“但是我将来会是你们家的儿媳妇啊,她们所以比较喜欢我嘛,这个你都要吃醋,真是无药可救了你。”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旁边的木香,一开始还以为之紫藤花呢。

等到感觉手掌疼,立即缩回来,再看时,已经鲜血淋漓了,旁边的沈沐阳难掩紧张之色,一把就握住了刘灵毓的手。

“喂,你摸花花草草你也睁开眼睛看看啊,这是木香,是有木刺的。”沈沐阳心疼的责备起来,一面说,一面撕碎了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将刘灵毓受伤的手掌给包裹了起来。

“我管那么多啊,谁要你气我的?”刘灵毓反诘一句,看着沈沐阳,沈沐阳想要反唇相讥,但还是算了。

“你真的打算以后嫁给我?”沈府后面有一大片河塘,河塘上有曲阑干,两人走着走着就进入了曲阑干中,不知不觉惊起一滩鸥鹭,不知不觉,沈沐阳就那样问一句。

毕竟刘灵毓和自己在一起已经很久了,刘灵毓点点头,看着前面的风景。

一只翠鸟滴溜溜一下就从叶片上飞走了,刘灵毓收回目光。“非君不嫁,这一辈子。”

“我没有想好和你在一起。”老天啊,这个刁蛮公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相降服的,其实,沈沐阳喜欢刘灵毓自然更多,但怕的是,刘灵毓对自己仅仅是一种无事生非的欺瞒,一种无所事事的玩笑罢了。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沈沐阳其实也发现了,刘灵毓虽然比较喜欢玩儿,但看起来对感情还是比较认真负责的,虽然整个人有一身精致的淘气,不过正常起来,也算是可圈可点。

娘亲目下无尘,虽然自己是个女儿身,但娘亲呢,自视甚高,将自己看作了女中豪杰,最是不喜欢女流之辈的。但奇怪的是,居然和刘灵毓一拍即合,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一样。

沈沐阳怕的就是自己未来找到的另一半得不到娘亲的保护,得不到娘亲的爱,但现在看起来,所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关系,在这里是绝对不存在的。

二娘呢,二娘做生意厉害着呢,不要看是个女流之辈,倒也是日进斗金,生意人其实少的是真心实意,多的是虚情假意,但能和二娘如此谈论的来,到底也是造化了。

三娘喜欢刘灵毓,喜欢的如珠如宝,人人都能看出来,就今天刘灵毓的妆容还是三娘给画出来的呢。

至于老爷,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可以说态度很是分明,极力的反对,但现如今呢,看上去也是和缓了不少,面上带着一抹赞同。

毕竟,这一段时间老爷也是持观察态度的,发现这个刘灵毓刁蛮任性是有点儿,但却是一个古道热肠之人,这个直来直去的家伙,从来不会在背地里给人挖陷阱,她的什么都是放在了明面上的。

“我……我没有什么好的,你还是多看看。”

“我知道,你要告诉我天涯何处无芳草的道理,但喜欢就是喜欢,喜欢是什么,喜欢就是一见钟情啊,或者那天你的白衣服很好看,我就喜欢上你了。”刘灵毓看着沈沐阳。

沈沐阳背后是一片如火如荼的红莲,红莲拔节起来了,那样美丽,衬托的沈沐阳更加是立体了,刘灵毓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要保住沈沐阳。

“我给你时间后悔,给你机会考虑,你……多想一想。”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好像还不够情比金坚似的?”

“不,我了你我好而已。”沈沐阳看着刘灵毓,刘灵毓最怕沈沐阳说这些了,大摇其头,“我做什么都是自己打定了主意的,你不要这样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烛影摇红

看到刘澈来了,沈沐阳面红耳赤,当即将刘灵毓给松开了,刘灵毓大踏步到了刘澈身旁,责备的眼神刀子一样丢在了刘澈的身上,饶是刘澈乃一介套马杆的汉子,但架不住这样锋利的眼刀。

“做什么,不要人卿卿我我了啊,跟屁虫一样。”刘灵毓一边狠狠的瞪视刘澈,一边将刘澈手中的一张纸抽出来了,看了看又看了看,丢给了沈沐阳。

沈沐阳一目十行的浏览完毕,“这是……高成刚刚送过来的。”

“是,皇上的意思,夜长梦多,不如早早的行动,快刀斩乱麻,”刘澈握着拳头,沈沐阳沉思了一下,“今晚就行动,你去调兵遣将,我打头阵,你和公主打突围。”沈沐阳看着刘澈。

刘澈摆摆手。“不可,不可,这样偷袭的事情,你经验不足,二则,这乃是帝京的诡谲事情,焉能要你以身涉险呢,依照本王看,还是本王来打头阵的好。”

“还是我来吧,后面的事情你来料理。”其实,沈沐阳想要将功劳全部都给刘澈,这事情只要大获全胜,刘澈就会让刘泓再次接纳,这一份功劳他不会想要。

“这……”

“这什么这,两个大男人怎么好像女孩子一样,都别说了,今晚,让本公主打头阵,都说狡兔三窟,究竟看一看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攥住了拳头。

所以,从白天开始就紧锣密鼓的进行了跟踪任务,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刘澈骑着高头大马已经到了一个府上,用力的撞门,屋子里面的人不满的过来开门,还没有张口呢,一马鞭已经落在了这开门人的嘴角上。

开门人给打了一个头晕目眩,嘴角早已经皮开肉绽。

“滚开!”开门人看到外面浩浩荡荡都是当兵的,敲门的是一个愣头青,那愣头青一脚就踢开了他。

“给本王绑起来。”刘澈连眼皮都没有抬,吩咐一句,旁边几个人上前一步,将那个家老已经五花大绑,开门人一脸懵逼,正要说话呢,一个麻核桃已经塞入了嘴巴。

只能呜呜咽咽的了。

刘澈挥挥手,从人一左一右进入了屋子,屋子里面的丫头侍女乃至于小厮们都噤若寒蝉,到处乱跑,这些侍卫,简直形同砍瓜切菜一样,将屋子里面的人都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那个老爷听到外面的打斗声,立即跳入了枯井中,结果可想而知,被人从枯井中扒拉出来,一刀两断。

“张大人府上,夜宴举火不慎,惨遭回禄之灾,真是让人痛心疾首啊。”离开之前,刘澈一边说,一边将侍卫手中的火把丢在了提前泼洒在尸体上的酒水中,顷刻之间,熊熊烈焰就燃烧起来。

这里的一切罪恶,都将化为灰烬。

这是今晚第一个遭殃的大人,负责宰杀的人将枯井中的张大人夫妇头颅已经斩断,丢在了一个石灰盒子中,给刘澈送过来了,他们面无表情,完全没有丝毫的惧怕。

“真是一件无比让人扼腕叹息的事情。”刘澈轻轻的抚摸手中的盒子,将盒子打开看,那张大人大概连死都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对自己下的手,那双死鱼眼睛瞪圆了,非常愤恨,非常怨毒。

关闭住了盒子,旁边的侍卫已经半跪在了他的面前。

“还请王爷节哀顺变呢,这毕竟是天灾人祸,张大人走的很是安详。”那侍卫如此一说,刘澈点点头,握着酒杯,将酒水洒落在了地板上,将酒杯打碎,道一句“撤”!人已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看到他们去了,今晚暗杀的计划有很多,为了以防万一,都是分为批次去进行的,最需要刘澈出现的地方,刘澈立马出现,不需要刘澈的地方,刘澈也是安排的井井有条。

刘泓的意思,只要是牵扯到谋朝篡位事情中的乱党,一概杀一个片甲不留,甚至于小孩子都不留下来,这事情交给刘澈去做,刘澈为了巩固哥哥的王权,早已经杀红了眼睛。

才不管什么小孩儿大人呢。

今晚,名单上的人,陆陆续续都死了一个一干二净,所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章那些乱军群龙无首,他们也自然而然会投靠朝廷的。

这一晚,很多个家族因为“夜宴举火不慎,惨遭回禄之灾”也有一些,不需要暗杀,甚至于刘澈的手下让他们都似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死亡还在覆盖,刘澈绝不手软。

而今晚的终极目标乃是庶吉士谢大人,谢大人今晚约会了几个同僚到花满楼去聊天了,这花满楼乃是京城里面数一数二的青楼,里面的美酒佳肴好,美人如玉,更加是让人流连忘返。

现在,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这花满楼中,上下两层已经人满为患,上面多得是小包厢,下面则是开放式的,老鸨笑眯眯的开门迎客,只要是进来的人,在老鸨的眼里都是财神爷。

老鸨哪里知道啊,外面早已经让人给包围住了。此刻,沈沐阳笑眯眯的到了花满楼,老鸨看到沈沐阳来了,立即热情洋溢的邀请起来,沈沐阳将一枚金子丢在了老鸨的手中,指了指二楼。

“使不得,使不得,客官您有所不知,今晚二楼已经让人给包场了,我已经先应承了人家,您也需要有个后来居上先来后到啊,所以,这……”老鸨将金子恋恋不舍的送回来了。

“什么人如此出手大方呢,我倒是想要看看。”

“公子,民不与官斗,您收敛收敛,他们聊完了就走了,妈妈我也不知道究竟这里面的人是何许人,只知道乃是朝廷里面数一数二的了,莫要说他们每一次来带着银子,就是不带银子,难道妈妈还能赶走他们不成。”

看起来连老鸨都有苦说不出。

此刻旁边的刘灵毓已经袅袅婷婷的到了,“妈妈,我今晚会一会这几个人。”

“你是。”因为陌生,所以老鸨谛视面前的刘灵毓一样,刘灵毓任凭老鸨睨视,笑眯眯的解释起来——“妈妈,您倒是贵人多忘事了,我是您这里的小凤仙啊。”

“这里每天都有女孩子来,又都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我忘记了也是应该的,你上楼去伺候他们可要小心谨慎,这几个大爷向来脾气不好的,他们做什么,你只能接受哦,不能拒绝,仔细仔细,要紧要紧!”

“瞧妈妈说的,好像我是酒囊饭袋一样,对付臭男人不是我们的看家本事嘛。”刘灵毓一边说,一边举着酒壶朝着楼上去了。

沈沐阳在下面等着,只要刘灵毓楼上有讯号,沈沐阳这里倾巢而动,将庶吉士谢大人一句拿下,将其余的诸位都斩尽杀绝。

虽然沈沐阳和刘灵毓都不清楚究竟为什么刘泓要将庶吉士的命给留下,不过毕竟是圣旨,他们只能遵循。

想来大概是刘泓想要调查调查事情,索性要留下一个活口。

此刻,刘灵毓已经扮演青楼女子笑眯眯的上楼了,看到走上来一个笑吟吟的女孩,庶吉士原本就要盛怒,但仔细一看这女孩三庭五眼明眸善睐,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别提多么让人心魂澹荡了。

哪里还有责备的意思呢。

“奴家是妈妈让上来给诸位侑觞的,这里有好酒好菜,奴家只是陪着老爷们喝酒,并不敢打搅诸位的雅兴。”刘灵毓喜欢模仿形形*的人,别看她跳脱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沉敛一下,却也是一个很不错的角色。

“你来就好,谅你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说什么,你定然不会告诉外面的人。”

“是,奴家缂丝照章办事的,今日过来仅仅是让诸位喝酒,所谓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奴家送诸位上路罢了。”尽管,话已经说到了如此明了的程度上,这群人对于眼前青楼女子还是没有半分的怀疑。

她斟酒,柔嗓劝酒,人人手中都握住了酒杯,她呢,却侧耳聆听,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计划,先是组织者开口,那庶吉士说道:“皇上现如今根基刚刚稳固,依照我看,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动摇……”

“不如发动起来边疆上人们的力量,让他们暴动起来,我们昨收渔人之利,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呢?”好一个“坐收渔人之利”好一个“策反”啊,刘灵毓闻言,面色铁青,用力的攥住了拳头。

“大人毕竟英明,大人远见,我等追陪大人就好。”另外一个人一边说,一边喝酒。

“既然如此,诸位想必也没有什么异议了,这事情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等到本大人黄袍加身的时候,你诸位都是本大人的三公九卿,诸位,现如今我们就策划起来。”

庶吉士给他们开了空头支票,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了,刘灵毓看到他们已经开始写信了,信是根据庶吉士口述写的,意思是发动边疆的少数民族进攻中原地区,已得到中原沦陷的可能。

刘灵毓的心咯噔了一下,幸亏刘泓未卜先知,知道他们就要行动了,才能杜渐防萌,否则,晚一步,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刘灵毓唏嘘不已,而庶吉士旁若无人的在口述,旁边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一边笑眯眯的喝酒,一边振笔疾书,很快的,飞龙走凤一封信已经写好了。

刘灵毓转眸看着屋子里面的人,他们现在都很放松,带着一种策反之前的稳操胜券,好像只要他们随意一出手,事情已经可见一斑。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连杀

他们一开始仅仅是刘灵毓的怀疑目标,仅仅是嫌疑人,但逐渐的刘灵毓发现,这群人已经落实了罪名,现在,他们想要策划那等黄袍加身的事情,好在让刘灵毓看到了。

“诸位大人莫非觉得今日的酒水很好?”

“那是,那是……”一封书信已经完毕,庶吉士捻须握住了书信看着,对庶吉士来说,他是非常满意的,对于王权富贵,他也早已经认为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简直唾手可得。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诸位要不是觉得今日酒水好,如何会喝多呢,喝多就喝多吧,如何还做白日梦起来,现如今,青天白日头,诸位居然绸缪这个事情,可见是清秋大梦了。”刘灵毓这样说,旁边几个人都凝注刘灵毓,笑容好像面具一样绷紧在面皮上。

“你这臭丫头,你是什么意思。”庶吉士盛怒,指着刘灵毓。

谁知道这青楼女子连丝毫畏惧的模样都没有,嘴角的笑容还是如此的清甜,面上的神态还是如此的玩世不恭,不,甚至于有点儿吊儿郎当了。

“我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提醒诸位莫要好高骛远了,诸位且看看外面,再班荆道故不迟啊。”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婀娜多姿的到了旁边,打开窗棂让诸位看着外面。

庶吉士扫视了一眼,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但紧跟着就站起身,大踏步到了窗口,夜色中,外面有很多雕塑一样的侍卫,这些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里已经包围了。

庶吉士大惊失色,几乎没有跌倒在地上,吹胡子瞪眼睛,指着刘灵毓,“你,你究竟是何人,他们呢,是何人?”

“这螳螂捕蝉的事情,怎么能提前告诉您呢,不过我啊,我是谁你不认识也正常,我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刘灵毓啊。”刘灵毓还是笑眯眯的,庶吉士后退小半步,慌乱了手脚。

“你,你如何到这里……你,你如何……”他指了指外面,因为紧张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莫要紧张,你到底是洪福齐天的人,皇上已经说了,不要我取你狗命。至于其余几个人,就祸不单行了。”

“你以为,空口说白话外面就会相信你。”旁边坐上,一个眼白比眼黑多的人冷漠的说,刘灵毓梭巡一下这个人。

“我几曾要你们相信我啊,我向来都是用事实说话的。”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将酒樽丢在了地上,这自然是暗号了。

沈沐阳和刘澈早已经严阵以待了,听到刘灵毓在二楼掷杯,立即打起来呼哨,说时迟,那时却快,顷刻之间,外面的军队简直风卷残云一般的将这阁楼已经包裹住了。

老鸨饶是见多识广,此刻看到这样多的兵丁,不免也是诧然,立即抱着脑袋悄然无声的躲避在了就近的桌子之下。

刘灵毓看到这里,冷冷的笑了,拧着眉毛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虽然已经给团团包围住了,但庶吉士面不改色,刚刚猝然到来的恐惧已经过去了。

现在,他的面上有了一种沉静。

“你以为,仅凭你们这些人就能将我们怎么样吗?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刘灵毓啊刘灵毓,你固然厉害,不过和老夫斗,你还是嫩了点儿,小巫见大巫啊,哈哈哈,哈哈哈。”

“死到临头还要倚老卖老,难过你会失败啦。”刘灵毓一面说,一面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庶吉士。

“看你还能耍什么滑头。”刘灵毓瞅着面前的庶吉士,庶吉士笑着。

用力的鼓掌。这也是暗号,他相信,很快,外面就会有人将刘灵毓等人给包饺子的,这叫什么?这就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刘灵毓也放任自流,表示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刘灵毓是不会干预的,不但刘灵毓不干预,其余的人都没有一个理睬,他鼓掌的声音大了不少,连频率高了不少,饶是这样的节奏,但外面还是静悄悄的。

外面一片月朦胧鸟朦胧,刘灵毓看到这里,冷酷的笑了,与沈沐阳和刘澈交换了一下眼神,刘灵毓说道:“现在,你要黔驴技穷了,老三,告诉他,他的人究竟都去了哪里?”

刘澈锵然上前一步,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朗声说道:“谢大人的人已经让我的人给暗杀掉了,大人真是厉害,暗暗的养精蓄锐这么多年,只可惜,到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啊,大人的人也很是厉害,但见到了我……”

“貌似就……小巫见大巫了啊。”刘澈尖酸刻薄的说。

“三弟,这事情你和沈公子是头等,我就是打酱油来着,不过,话说回来,好一个小巫见大巫”啊。”刘灵毓瞪视面前的庶吉士。

外面有官兵已经进来了,将两个盒子拿出来了,盒子看上去沉甸甸的,这片刻,那人和刘澈交流了一下,刘澈将盒子四平八稳的拿过去,放在了几位大人的面前。

“这是我送给诸位大人的厚礼一份,还请诸位大人笑纳了!”刘澈一语甫毕,手中的盒子已经打开了,几个大人上前一步,探头探脑的看着这个盒子。

刘灵毓已经站在了沈沐阳的旁边,瞅着沈沐阳看。“驸马爷,这种事情你毕竟见过的少,不过总的说来毕竟还是需要见一见的,好了,事已至此,也不用害怕,后面还好戏连台呢。”

“谁是驸马爷啊。”沈沐阳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全新身份。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难道我要近亲结婚,他才是驸马爷不成!?”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看着旁边的刘澈,刘澈笑的合不拢嘴。

而其余的几个大人也是合不拢嘴,庶吉士将木盒中的人头翻来覆去都看了,大惊失色,虽然人头上鲜血淋漓,不过能看出来,这是他的的得力干将啊。

“啊,你们……你们居然已经……已经下此狠手,你们……你们……”庶吉士不知道说什么好,其余几个人已经两股战战,因为他们都是让庶吉士撑腰的,要没有了庶吉士的队伍,这么一来,他们的力量也等于是削弱了不少。

现在,面对生死存亡,很多人已经跪在地上负荆请罪起来,有人悔过,有人这个痛苦的舒眉。

旁边的刘灵毓冷酷的笑了,阴测测的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既然是已经准备改过自新了,那么,我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了,你们啊,现在就好生悔过了,跪在这边,还是好孩子。”

这几个大人立即反戈起来,一边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泣,一边指着旁边的庶吉士,居然开始丧心病狂的诅咒起来。

“公主,公主,王爷,王爷,您听我们一句话!一切都是庶吉士在兴风作浪,我们人微言轻,我们并不敢不帮助他啊,我们是为虎作伥,但我们是迫不得已啊,今日里,您出手,真正是大快人心。”

“公主,有了您,我们都觉得了不起,了不起啊。”有人给刘灵毓竖大拇指,有人接着给刘澈拍马屁,不想,一下子就拍在了马蹄子上。

有人凑近了沈沐阳,沈沐阳居高临下冷哼一声。他是知道的,圣旨乃是高成送过来的,圣旨上的内容很明白,这群人中,今晚除了庶吉士谢大人,其余都要一刀两断。

且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幺蛾子。

“好了,好了,都安安静静的,我们来看看皇上这第二个礼物究竟是什么。”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恭恭敬敬规规矩的握住了一个木盒,将木盒打开了,看了看木盒里面的东西。

“来来来,三选一,三选一了。”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将木盒摊开在了众人面前。众人不明白这三选一是什么,都凑过去看。

众人发现,这木盒里面的东西分别是白绫、匕首以及一个药瓶,看到这里众人颤栗起来,刘灵毓呢,反手握住了匕首,看都没有看,就刺入了旁边一个反动派的心脏上,那人倒地不起。

在地上奋力的挣扎起来,血浆喷起来,将刘灵毓的面庞都染红了,好似春半的桃花一样,而刘灵毓呢,完全没有丝毫的感觉。

那人在地上不停的驴打滚,片刻以后,直挺挺的去了,刘灵毓将匕首狠狠的刺在了桌面上。

“诸位现如今还请自行了断,我们先退出去了,莫要叮咛过我们再次进来,诸位可想要自行了断都不成了呢,诸位的妻儿老小,皇上都会照料好的,诸位节哀顺变,入土为安吧。”

刘灵毓一边说,一边一把拉住了庶吉士。

原来庶吉士谢大人眼看情况不好,准备择路而逃,将窗户打开,就要纵身一跳。但刘泓有言在先,无论如何,需要将庶吉士小命抱住,刘灵毓看到庶吉士如此将自己的话充耳不闻,早已经浊气上涌。

手中手起刀落,将庶吉士右手全然斩断,这人抱着手臂开始雪雪呼痛起来。

“老实点儿。”刘灵毓狠狠的一脚踢在了庶吉士的心脏上,这人连滚带爬的从楼梯滚落了下来,老鸨还跪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呢。

跟着就看到楼上走下来的姑娘,还有沈沐阳等人了。

刺溜一声,一个湿漉漉血淋淋的手掌落在了老鸨的面前,老鸨惊跳起来,简直好像挨烫的小猫一样。

“啊,啊……”

“妈妈格外害怕吗?妈妈这里窝藏朝廷要犯,让他们在这里随意谈天说地,妈妈都不恐惧,今天一双手就将妈妈吓成了这模样,可见妈妈是个鼠目寸光的。”

“是,是。”除了不停的磕头,这老鸨并不敢反驳一句,随着刘灵毓的靠近,老鸨立即撒尿了,酣畅淋漓的尿水都吓出来了。

刘灵毓捂住了鼻孔,不豫的说道:“今晚,这里的事情,诸位看到了,最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今日不想大开杀戒滥杀无辜,但今日的事情只要流出去了,诸位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第一百二十四章 照章办事

这群人一个一个灰溜溜的去了,沈沐阳向来觉得刘灵毓嘻嘻哈哈的,未免不成体统,但今时今日,刘灵毓做事情的风格已经全面的展现了出来,这可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儿家呢,让沈沐阳蓦地发现,和刘灵毓在一起,自己居然也与有荣焉。

让沈沐阳蓦地发现,刘灵毓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

“还跪着做什么,上酒啊,难道要我们吃桌子不成?”刘灵毓拍着桌子,老鸨从地上立即起来了,“还请姑奶奶不要杀我们,我们都是本分生意人。”

“本分生意人会逼良为娼!”刘灵毓继续拍桌子,老鸨闻言,大惊失色,“啊呀”一声继续跪在了地上,“姑奶奶,帝京做青楼生意的比比皆是,我并不敢逼良为娼啊,他们都是情愿的。”

“情愿卖身不卖艺?”

“啊,姑奶奶,您以为她们果真会琴棋书画啊,不能,不能的。”

“好了,好了,聒噪,说了饶恕你,自然是不会为难你,快上酒,好酒好菜都上来,我们几个要开怀畅饮呢。”刘灵毓说,老鸨立即去了,这几个人看上去很不好相与,她亲自给刘灵毓准备了。

刘灵毓指了指对面,刘泓和沈沐阳告罪坐好了,刘灵毓看着沈沐阳,“这一次的事情对亏了驸马爷,要不是有你父亲帮助,他们哪里会原形毕露呢。”

“还有,需要表彰的是三弟你,三弟,你让我刮目相看了。”刘灵毓说着话,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刘澈四个沉默寡言的,只是点头,至于沈沐阳,已经笑了,越看刘灵毓越是觉得美丽,大概情人眼里出西施了,今天刘灵毓是风尘女子的打扮,看上去婀娜多姿。

刘灵毓却觉得这衣裳并不好,用力的撕扯了一下,将衣袖和裙摆全然给撕掉了。

“带走庶吉士,连夜送到帝京,听候发落。”刘灵毓看着旁边的男子,侍卫点点头,立即带走了庶吉士。

大事情已经做完了,刘灵毓和他们开怀畅饮起来。

楼上,已经炸开了锅,有人想要逃走,但外面刀剑如林,打开窗户一看,下面已经是雪亮的矛头都在等着招呼他们了,他们无计可施,只能将盒子里面的药瓶拿出来了。

瓶子里面的药丸很是霸道,几个人吃了以后,立即在地上打滚起来,不很久,就阒然没有任何声音了。

至于白绫,是用来上吊的,有人也选择了,大概过了一刻钟,楼下的人喝酒已经喝好了,上楼一看,人已经死翘翘了,刘灵毓让人检验尸体了,确定死亡了以后,刘灵毓还不放心。

每个人心口又是补刀,这才让人将他们的尸体搬运走了,从头至尾,老鸨惊呆了,并不敢上楼去看。

临走之前,刘灵毓将二两银子丢在了老鸨的桌面上。

“他们喝醉了,我搀扶他们回去休息,你照常做声音就好,对了饭菜还有待改进,至于酒水,是很好的,我时常会过来喝一杯。”老鸨吓坏了,心内叫苦不迭。

等到这群人一一都去了,老鸨这才恢复了过来。

刘灵毓带着沈沐阳和刘澈到帝京回复皇命去了,这事情处理的如此好,简直是刘泓意料之外的。

人头,他已经看了,很是满意,挥挥手,黄全将这人头已经带到了万牲园,丢在了狮子笼中,狮子饱餐一顿。

刘灵毓回来了,刘泓如坐针毡,等到他们复命,开心不已。

“今天头等功是三弟的,你让三弟官复原职,三弟已经改变了,我打包票。至于二等功是沈沐阳沈公子的,至于我,我没有丝毫的功劳,仅仅是隔岸观火玩了玩罢了,好了,我先去休息。”

刘灵毓是真的累坏了,早早的就去休息了,刘泓一把握住了刘澈的肩膀,居然热泪盈眶。

“朕立即让你官复原职,你还是朕的好兄弟,朕的好兄弟啊。”刘泓神情激动的看着刘澈,刘澈跪着谢恩。旁边的沈沐阳知道这两人要聊家长里短,不好留在这里,找一个理由早早的也去了。

刘灵毓刚要休息呢,太后娘娘那边倒是来了嬷嬷,太后娘娘要刘灵毓到懿寿宫去,她只能打起来精神头去了。

“哀家的好灵儿,这事情,哀家已经听人说了,知道你建功立业,哀家开心的很。”太后老眼昏花,一边说,一边擦拭热泪。

“举手之劳罢了,母后没有看到刘澈和沈沐阳的安排,这两人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现如今我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呢,多多商量,便宜行事就好。”

“好灵儿,你长大了不少。”

“母后说的是。”刘灵毓在这里和太后娘娘聊了会儿,出门去了,外面又是遇到了沈沐阳,沈沐阳今天一天都想要和刘灵毓聊两句,苦于没有机会,现在,看到刘灵毓来了,立即过去了。

“看到我的厉害了?”

“刮目相看。”

“接受我了?”刘灵毓靠近沈沐阳,沈沐阳倒是觉得不习惯,但这一次却没有躲避。刘灵毓一笑,连瞌睡虫好像都四散飞走了一样,“啊,沈沐阳,你不会是真的接受我了,你既然已经接受我了,何不亲吻我一下?”

“可以吗?”沈沐阳看着刘灵毓。

“有何不可呢?”刘灵毓比较主动,菱唇已经落在了沈沐阳的面上。

今晚,薛落雁也没有休息,知道他们凯旋的消息,她想要过去看看,但明知道他们班师回朝,都比较困乏,到底也就闭门不出了,今晚,刘泓忙完了,到了薛落雁这边。

薛落雁的病毒已经清理干净了,看待刘泓过来,薛落雁也是忙不迭的去接驾,刘泓笑眯眯的,显然心情大好。

“一切都处理好了,朕现如今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了。”刘泓满心的放松,抱着薛落雁,薛落雁娇滴滴的点头。

“朕今日没有来,你责备朕了?”

“臣妾没有那种意思,您来了,臣妾开心,您不来,臣妾就知道,您有更重要的事情。”薛落雁低喃一句,刘泓却笑了,让碧玉去准备酒水了,薛落雁不好拂逆刘泓的雅兴,跟着刘泓也是开怀畅饮起来。

两人吃了酒水,休息去了。

到了第二天,事情突变,忽然有人说下毒的事情是薛落雁亲力亲为,这是一个苦肉计,目的仅仅是想要将妹妹给弄死罢了,一开始,薛落雁不怎么理会,但没有想到谣言甚嚣尘上,已经不是薛落雁能不理会的了。

到了午后,那流言蜚语,好像长翅膀了一样,帝京的边边角角已经落地生根了,碧玉唯恐薛落雁会想不开,立即安慰起来——“娘娘,他们都是胡言乱语,您哪里有那种歹毒的心肠啊。”

“我什么会谋害自己的妹妹呢,这真是岂有此理,本宫要找到那散播谣言的人,好生教训及教训。”

“娘娘,所谓谣言止于智者,您不理睬,事情也就随风而逝了。”碧玉说,其实,薛落雁也明白,对于谣言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漠视,不辟谣,很快一切都会过去的,但没有想到,到了第二天,这谣言不但发酵的比前一天要厉害。

还波及到了前朝,有人已经开始弹劾起来薛落雁,就连侯爷的意思也已经众口一词了,请求皇上废了皇后,将昭仪娘娘册立。

刘泓惊骇,显然这事情后面有推手了,这几天,薛落雁深居简出,虽然帝京里面没有丫头敢当着薛落雁的面前讨论这事情,但背后的谣言简直比刀子还要锋利。

终于,第三天,刘泓坐不住了,薛落雁也坐不住了。

“臣妾求见皇上。”养心殿,奏疏都没有批阅完毕呢,外面一个女子已经娉婷来了,声音好像百灵鸟一样动听。

“娘娘,您等等,这里不是后妃能到里面去的。”高成看到来人是邓丑女,立即出去回应了。

“兹事体大,万不能等的,还劳烦公公转达,告诉皇上,那事情的目击证人来了。”邓丑女故意拔高了嗓音,屋子里面的刘泓闻言,握住了绢纱,将正在批阅的文件遮蔽住了。

既然要会客,刘泓不得不谨小慎微,这客人哪怕是薛落雁,都不能泄露这里的一个秘密,这仅仅是刘泓那习惯性的动作。

“让她进来。”刘泓困乏,伸手掐住了眉心,轻轻的点一点。门口,邓丑女已经来了,她不左顾右盼,虽然没有到这里来过,不过还是知道刘泓经常批阅奏疏的地方,到了暖阁中,跪在了刘泓的面前。

“皇上。”邓丑女跪地不起,好像有话要说的模样,刘泓瞅着邓丑女,“那事情的目击证人,是你,你倒是告诉朕,究竟那事情是何人做的,让朕也好给皇后洗刷清白。”

“皇上,”邓丑女愁眉不展,刘泓第一次认真的看邓丑女,发现这个丑陋的女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看,那不协调的一张脸,好像遭遇了老天爷的戏弄一样,眉峰很高很高。

好像遗世独立,至于眼睛,却很是怨毒浑浊。鼻梁大,大的失去了和谐与美感,至于嘴唇,嘴唇不是帝京女子的元宝嘴,而仅仅是一张阔大的黑洞。

刘泓看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来了,暗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丑陋的尤物?而尤物此刻已经开口了。

“臣妾的确是目击证人,”她不紧不慢的说道:“但臣妾可不是为娘娘洗刷的,臣妾这一次来,仅仅是想要问问皇上,这事情,无论是何人做的,都将那人置于死地吗?”

刘泓感兴趣的低眸,目光麻木的望着跪在面前的女子。

“是,自古以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你是知道的,你倒是怕朕会姑息养奸,朕告诉你,朕并不会。”

“皇上一言九鼎。”

第一百二十五章 臣妾冤枉

“臣妾前几日,一个晚上散步的时候路过了那莲池旁边,臣妾看到一个女子在那里下毒,那女子鬼鬼祟祟的,将毒药藏好了以后看,一溜烟就去了,臣妾那时候哪里知道是藏毒呢?”

“后来东窗事发了,臣妾也就明白了,那是早已经就安排好的事情。”邓丑女胆战心惊的说,刘泓瞅着邓丑女的眼睛。

“你直接告诉朕,你看到的是谁,可看分明了,此事兹事体大,你一言一语都需要落实,莫要胡言乱语,更不敢深文周纳,莫名其妙害了不相干的无辜者。”刘泓看着邓丑女。

邓丑女叹口气,“臣妾哪里敢胡言乱语呢,今日臣妾敢到这里来,已经说明了臣妾早已经断定了那人是何人。”

“那人是……皇后娘娘!”

邓丑女如此说,刘泓恼恨的轩眉,手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桌面,邓丑女大惊失色,低眸看着地面,并不敢说一个字,而刘泓呢,冷漠的眸子梭巡在了邓丑女的面上。

“你可知,这是污蔑。”

“臣妾并不敢污蔑,还请皇上明鉴。”邓丑女说完就叩头起来,刘泓点点头,闭目冥思了一下,是啊,最近帝京不是风言风语很多吗?那些风言风语对薛落雁都是不利于的啊。

“明日里是朔望之辰,朕明日里让诸位妃嫔到水绿南薰殿,你和她当面对质,如何呢?”邓丑女大喜过望,一开始仅仅是无理取闹来的,其实,那些谣言也都是邓丑女让人传播出去的。

先用谣言溃败皇后娘娘的内心,跟着将薛落雁一举给打败,事情均安排好了,接着就一点一点的瓦解刘泓对薛落雁的爱,冰封刘泓对薛落雁的情。

“好,臣妾相信您是有道明君。”

“好了,今日,退下。”邓丑女去了。

这片刻,送走了邓丑女,高成到了刘泓的身旁,“皇上,奴才倒是觉得,娘娘是无辜者,这个邓丑女倒好像是有问题的样子,奴才的意思,何不派人好生的调查调查这个邓丑女呢?”

“现如今,不需要。”刘泓早已经觉得这个女子有问题了,刘泓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最好莫要打草惊蛇,高成也恍惚明白了刘泓的意思,点了点头就退下了。

到了第二天,薛落雁眼皮跳动的很是厉害,碧玉调侃道:“娘娘今天定然是捡到金元宝的了。”

“又是不知道主何吉凶了,那金元宝我向来是不稀罕的。”薛落雁还在和碧玉聊着呢,那边已经说要去水绿南薰殿了。今天要不是朔望之辰,原是可以拒绝去的,但今天的日子实在是不一般。

只能愁肠百结的去了,薛落雁去了,才知道,今天的宴会不是以吃喝玩乐为目的,而是为了将那事情给揪出来。她对于一切都蒙在鼓中,而邓丑女呢,早已经认为一切都能瞒天过海。

此刻,刘泓出现了,面上带着一抹冷嘲的惨笑,正襟危坐在了旁边的位置,薛落雁看到刘泓来了,忙不迭的过去伺候了,刘泓点头,却说道:“今日,诸位全部都来了,朕倒是想要公布一件事。”

“有人是那件事情的目击证人,我们让那人出来将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一遍。”刘泓一边说,一边低眸看着邓丑女,邓丑女心领神会,点点头,立即出来了,跪在了刘泓的面前,将之前看到的事情都色。

众人中,唯独薛落雁听得最为仔细,毕竟这是有关自己和自己妹妹性命的事情,等到邓丑女的话题有了微妙的停顿,薛落雁问道:“那么,你究竟看到那人是谁呢?”

邓丑女看着薛落雁,怯生生的模样,并不敢回答,薛落雁瞅着周边的几个妃嫔,妃嫔们也是翘首以待。

“你大胆说就是,有本宫在这里为你做主呢,她不敢将你怎么样。”薛落雁看着邓丑女,邓丑女迟疑了一下,“臣妾说了,但是…这可能会让那个人身败名裂,臣妾到底不知道究竟应该还是不应该说。”

“那个人如此包藏祸心,简直是自取灭亡,你莫要期期艾艾的,说来听听,我们诸位头愿闻其详呢。”虽然邓丑女因为面貌丑让人排外,但薛落雁从来没有瞧不起过邓丑女。

反之,自从邓丑女入宫以后,薛落雁还多次向邓丑女请教过很多方面的东西,邓丑女一一也是对答如流,看起来是个了不起的人。

此刻,少言的邓丑女忽而有了说话的契机,不免让人想要看看,究竟那秘密是何人。

“那一晚,明月皎洁,臣妾步月,看到皇后娘娘带着一个侍女,到了莲花池旁边,臣妾一开始仅仅以为皇后是在做茶包罢了,但接下来臣妾看到那一幕,臣妾看到娘娘您……”

“您教唆人将鹤顶红放在了茶包中,臣妾……”

薛落雁永远不会想到的,事情会如此急转直下,邓丑女居然平地起波澜,这样污蔑自己,听到这里,她再也不能心平气静了,旁边的碧玉也是气的七窍生烟,多么想要骂两句邓丑女啊。

但毕竟还是忍耐住了。

两人对望一下,薛落雁蹙眉,“你没有看错,是本宫?”

“是娘娘,娘娘,现如今事情已经败露了,臣妾想,臣妾并不好隐瞒自己看到的,还请娘娘莫要怪责臣妾。”邓丑女不卑不亢的说,薛落雁冷笑一声,看着旁边的刘泓。

“皇上以为呢?”薛落雁看着刘泓,任何人的看法她都能不在意,但唯独刘泓的看法,她无论如何不能不在乎,刘泓此刻好像偏听偏信了,墨瞳阴鸷的瞅着薛落雁。

“跪下。”两个字重于千钧,薛落雁大惊,但还是跪在了刘泓的面前,旁边的邓丑女也显得很无奈的模样。

刘泓看着薛落雁,良久没有说一个字,而薛落雁呢,攥着拳头,却不会知道从何说起。

“朕从来没有想到,一切的事情,是你在自编自演自导。”刘泓不满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跪着,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但却不能有丝毫的解释。

“最近风言风语看起来都是确有其事的了,可能看到你下毒的人不止一个了,他们这是在暗示朕,邓丑女敢犯言直谏,乃是了不起的,朕从来不会姑息养奸,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了,朕只好秉公办理了。”

刘泓一边说,一边挥手,“高成,褫夺娘娘金册,打入冷宫。”刘泓的话刚刚完毕,坐中立即哗然了,如意看到情况不对劲,但基于自己和薛落雁的关系,立即态度分明的跪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皇上,这样的事情需要人证物证,焉能如此草率就断定事情是娘娘做的,臣妾不才,希望皇上能给臣妾时间,让臣妾也调查调查,这事情太蹊跷了,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啊。”他跪在了刘泓的面前。

“臣妾也觉得事情太蹊跷了,皇上,你不能偏听偏信。”小玉儿也是跪在了薛落雁的后面,此刻病怏怏的薛锦茵也是妆模作样的跪在了薛落雁的背后,其余几个人的态度就比较暧昧了。

刘泓看着跪在脚下的人,“好一个偏听偏信啊,你们居然还敢为她求情,高成,还不快动手。”薛落雁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更没有想到,刘泓完全不顾念自己的身份,甚至于也早已经将他们之前的情意给丢开了。

或者,一切都是自己异想天开吧,以为刘泓和她会白头偕老了,事情何止暧昧,简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薛落雁看着旁边的邓丑女,第一次开始思量,究竟邓丑女是什么人安排到帝京的。

显然邓丑女是含血喷人了,但自己一时半会又不能去反驳,而刘泓呢,已经和邓丑女同气连枝了,除了悲观的想象未来,她没有任何建设性的做法。

“皇上——”就在情况已经恶化,眼看薛落雁朝不保夕的时候,一个人跪在了旁边,刘泓一看,是谢才人。

“你这是……”刘泓不解的瞅着谢才人,谢才人慢吞吞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那一晚,其实放毒的人不是娘娘,乃是我,我原本以为,下毒以后,会一箭双雕,将两位娘娘都弄死的。”

“我一切都计划了一个天衣无缝,但没有想到了,两位娘娘洪福齐天福大命大,居然就那样堪堪的躲避了危险,现如今,我就是再怎么隐瞒,终究还是会水落石出的,皇上,您杀了砗磲的爹爹,臣妾对您怀恨在心……”

“臣妾想要伤害您那是自然没有可能的,您身在龙庭,必然戒备森严,臣妾只能如此,只是臣妾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会让这一位邓丑女看到,臣妾愿赌服输,皇上要杀要剐,臣妾一力承当就是。”

谢才人突如其来的几句话让局面立即发生了转变,矛头一开始都指向了薛落雁,但现在呢,却都指向了谢才人。

薛落雁明白,这仅仅是另一套为了保全自己的说辞罢了,谢才人不是那种暗箭伤人的人。

“皇上,此事绝对没有可能是谢才人做出来的,也不是臣妾做出来的,还请皇上给臣妾时间,让臣妾能缜密的调查一番,臣妾不怕死,就怕死的稀里糊涂的,倒是让亲者痛仇者快,让那幕后黑手逍遥法外了,皇上……”

薛落雁大声的说。

刘泓没有理会薛落雁,眼睛看着跪在哪里楚楚可怜的谢才人,“果真一切都是你做的,你的同伙呢,还有谁,一一都招供出来!如果朕没有记错,你能有今时今日,也是多亏了皇后娘娘,为何居然如此这般陷害娘娘?岂非是以怨报德?”

“是,是,不错,是娘娘让我脱离苦海的,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要为娘娘一辈子当牛做马啊,我已经给皇上您囚禁了两年了,这两年,六百多个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究竟未来如何报复您,终于我想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之全蚀

众人听到这里,对事情已经全然明白了,连薛锦茵都深以为然。

不是有心者在绸缪,还能是什么呢?而薛落雁呢,却疑窦丛生,分明不对劲,但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只能看着局面恶化。

刘泓点点头。

“你是朕的妃嫔,朕留你全尸,高成。”刘泓呼唤一声,高成将提前准备好的药丸子已经拿过来了,送到了谢才人的面前。

谢才人冷酷的笑了,一口将药丸子就吞入,少刻,在地上辗转腾挪,一会儿,屏息凝神,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作。

高成去检验死亡状况了,将手从谢才人的鼻梁下拿走了,“皇上,已经去了。”

“好,看起来果真是冤枉了皇后,落雁你起来吧。”此事如此草草就解决了,真是意料之外。

不但当事人震惊了,连旁观者都觉得悚然,跪在薛落雁后面的小玉儿和如意一前一后已经站起身来,轻轻的将薛落雁搀扶起来了。

“娘娘受惊了,都是空穴来风的事情,娘娘怎么可能这样愚蠢啊,害人还顺带连自己都害一把的。”如意算是放下一颗心了,在帝京,她是飞蓬一般的野草,原本就无依无靠。

如意是果真将薛落雁看作了姐姐的,刚刚给薛落雁求情,也是出于此。至于小玉儿,原本就是一个心直口快的黄毛丫头,她傻里傻气的,只知道薛落雁让他人陷害了,会受委屈。

哪里知道,自己这样为民请命,搞不好也是会牵连到里面去的,不过好在危机来得快,去的也快,顷刻之间头顶的警铃已经摘除了,两人都唏嘘不已,唯独薛落雁,感觉这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

薛锦茵面上难掩失望之色,明明这个圈套,薛落雁的脖颈子都进来了,只需要用力的一拖一拽,薛落雁必死无疑,等到薛落雁死了,册封皇后,自然是从自己开始提升……

一切都已经想清楚明白了,但却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这般,这么一来,薛落雁的心情就不好了。

那下毒的事情怎么可能是谢才人呢,自己是谢才人的救命恩人啊,谢才人怎么可能以怨报德呢?薛落雁不能很快的想清楚,但看到刘泓关切的眼神,薛落雁却只能起来了。

“没事吧?”刘泓轻轻的握住了薛落雁的手,眼睛看着薛落雁,薛落雁惘然若失的模样,可怜谢才人无缘无故成了替罪羔羊。

“没……没事。”这事情就那样处理完毕了,让人大跌眼镜,但众人看到薛落雁虎口余生,都觉得薛落雁还是不要计较了的好。

“好了,没有什么事情,散了吧。”刘泓这样说,众人知道这是刘泓的逐客令了,也并不敢留在这里,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心照不宣的去了。

看到这群女孩子三五成群的去了,薛落雁这才看着刘泓,眼睛里面的泪水都快要出来了。

“朕知道,那事情不是你做的。”刘泓镇定的说,所以呢,您很需要一个替罪羔羊,您就将无辜的谢才人给弄死了,真是了不起啊。

薛落雁感觉浑身都没有力量,而刘泓呢,握着薛落雁的手,感觉薛落雁的手掌冰冷。

“你确定你没事?”

“臣妾还好,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臣妾也想要回去休息休息。”薛落雁不仅仅想要回避,无非是想要摆脱刘泓罢了,两人就散开。

碧玉看到路上没有人,立即凑近了薛落雁,“娘娘,刚刚真是有惊无险啊,奴婢真是奇怪,您向来对谢才人那样好,这谢才人怎么搞的吗?倒是以怨报德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碧玉,这事情里面有蹊跷,你不觉得吗?明明谢家现在已经坍塌了,又是赶上谢才人下毒,事情好像一个连环一样。”薛落雁明白,谢才人不会谋害自己的,即便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对刘泓怀恨于心。

也会报复刘泓,和她薛落雁有什么关系呢,倒是旁边的碧玉轻轻的笑了。“管她是不是呢,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反正按照律法来看,谢家也是会满门抄斩的,您能高枕无忧比什么都好。”

碧玉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拍一拍薛落雁的肩膀,以资鼓励,薛落雁却愁眉不展,究竟什么情况啊,为什么好端端的谢才人要顶替自己呢?最恐怖的是,究竟那幕后黑手是何人呢?

那样不动声色。

“哪个邓丑女居然会举发您,这才是真正的以怨报德呢,奴婢早已经觉得这个邓丑女有问题,现如今一看,果不其然了,您以后一定要远离这些妃嫔,不过根据奴婢的观察,那个如意和小玉儿对您倒也是不错。”

“她们分明知道,那种暗箭伤人的事情本宫不会做。”

“但是有人会觉得您这是苦肉计嘛。”碧玉叹口气,薛落雁一时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到了凤仪宫,薛锦茵立即过来道歉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的简直肝肠寸断。“我也算是利令智昏了,我居然会以为是姐姐在后面害人,姐姐我今天过来是负荆请罪的你打我,你打我好不好。”

“好妹妹,你起来就是,谣言本身就能改变事情的真相,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我怎么能怪责你呢,快起来,快起来啊。”薛落雁握住了薛锦茵的手。

“说来也是……”薛锦茵欲言又止,给了旁边的翡翠一个眼神,翡翠明白薛落雁的意思,无非是想要让她在门口望风,看看有没有什么偷窥者或者什么不怀好意的眼睛。

翡翠立即去了,回来以后,给了薛锦茵一个畅所欲言的表情,薛锦茵这才敢打开话匣子。

“姐姐,那个邓丑女好像有问题,您到底也应该时时刻刻注意着点儿,您不辖制辖制这个丑八怪,有朝一日,你我姐妹很有可能都会死在他的手中。”

薛锦茵胆怯的说,其实,薛锦茵知道,薛落雁对于那谋刺的事情有全新的看法,薛落雁表面始终在息事宁人,但只有薛锦茵明白,薛落雁是准备暗暗的调查。

为什么要将邓丑女招供出来呢?其实原因很简单,邓丑女现如今男儿身的秘密已经让薛锦茵知道了。

薛锦茵想要扶持的是侯爷,任何一个男子在这个圈子里,对薛锦茵来说,都是眼中钉肉中刺。

这么一个男子堂而皇之的靠近了自己,现在又是漏洞百出,不让薛落雁好生辖制一下,未来果真是不敢设想的。

“我也觉得邓丑女有问题,但现在没有实锤,只能等着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薛落雁看着薛锦茵,淡淡的说道:“好了,这事情我会去调查,你向来身体不好,还需要好好休息呢。”

“我明白。”薛锦茵点点头,握住了薛落雁的手,又是说了其余的很多话,薛锦茵的道歉,薛落雁很快就接受来了。在薛落雁的认知中,薛锦茵本身就是一个很喜欢人云亦云的人,她的判断力远远不如自己。

但薛落雁从来没有想到,薛锦茵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她是想要将薛落雁给置之死地的。

薛落雁看到薛锦茵哭哭啼啼的,很快就原谅了这个“少不更事”的妹妹,俗话说旁观者清,倒是碧玉觉得薛落雁不该如此这般就原谅薛锦茵,应该刨根问底。

事情不算是真相大白。

到了晚一点,本以为刘泓今晚会过来的,但刘泓没有来,薛落雁草草吃了晚膳,准备休息呢,说是邓丑女拜见,外面的小丫头将这消息传递进来,碧玉眉毛都笔挺了起来。

尖酸刻薄的说道:“还让这贱货进来做什么呢?我们娘娘毕竟是个好人,到底也算是看错了人,让他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是。”门口的奴婢立即去了,但薛落雁却将那奴婢叫回来了。

“你莫要听碧玉的,让邓丑女到暖阁来见我。”一来,事情还没有处理清楚你,她想要看看邓丑女究竟来这里的动机和目的。二来,希望通过邓丑女对目前的事情有另外的掌控。

邓丑女来了,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之前,邓丑女每一次来,碧玉都是热情洋溢的。因为可怜邓丑女的丑陋,所以碧玉每常都愿意和薛落雁一样接纳这个丑八怪。

但现在,她是很厌烦这个家伙了,这是一个多么恶毒的女人啊,简直是一个毒蝎子,居然明目张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谋算薛落雁。

所以,这一次邓丑女来了,碧玉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爱搭不理的模样,邓丑女看着碧玉这模样,连忙给碧玉行礼。

“受不起,受不起,折煞了奴才。”碧玉尖酸刻薄的本性露出来了,邓丑女叹口气,坐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碧玉,来客人了,怎么不奉茶呢?”薛落雁看着碧玉,碧玉转过身,用凌厉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邓丑女,“娘娘,您倒是来的都是客,但依照奴婢看,我们还是不要奉茶的好。”

“这是为何?”薛落雁眼睛空洞的看着碧玉。

“要是茶水里面又是有什么鹤顶红之类的,现在,我们不是彻底完蛋了吗?”碧玉呛声说,邓丑女听到这里,惭愧满面,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说的哪里话,你快去奉茶。”薛落雁提醒一句,碧玉没奈何,只能去奉茶了,将一杯茶冷冷的丢在了邓丑女面前,滚烫的茶水冒出来几乎没有灼烫到邓丑女,薛落雁看不下去了。

“碧玉!”

“娘娘,您就是好性儿,由着别人胡闹,奴婢这不是摆脸子,不过是提醒某人,不要兴风作浪了,早晚要跌跟头。”碧玉一边说,一边坐在了旁边。

一般情况,客人来了,碧玉老早就出门去了,但今天,碧玉觉得情况很不一般,索性就那样瞅着两个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言人人殊

碧玉说的很对,这个邓丑女有问题,究竟问题在哪里,一时半会或者薛落雁不能掌控,但仔细想一想,有碧玉在旁边做旁观者,一定会看出来邓丑女的问题。

“我哪里是真的看到您去下毒了,我多次看到您去那边拿茶包,放茶包,对于下毒的事情,我……我是不得已才招供的。”

“哈,真是不得已的厉害了。”碧玉给邓丑女翻白眼,“你一个不得已,幸亏皇上能谋善断不人云亦云,不然今天,我们娘娘可不能和您坐着聊天了。”

“碧玉,这事情你……你对我有什么误会。”邓丑女看着碧玉,碧玉冷笑,不说一句话,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你说说吧,究竟为什么明明没有目击,还要说自己是目击证人呢?”薛落雁不解的看着邓丑女,似乎邓丑女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想起邓丑女在刘泓面前那样指证自己,薛落雁的心情难免不好,邓丑女胆怯的跪在了薛落雁的面前——“娘娘,臣妾让人给辖制了,臣妾没有丝毫的办法,并非是臣妾非要出卖您,而是臣妾不按照那人说的去做,就要将臣妾给……”

“给……”

邓丑女不说了,做了一个微妙的停顿,好像煞有介事的模样,旁边的碧玉,嘴角始终维持了一个温柔的冷笑。而薛落雁呢,已经焦急起来,“究竟是什么情况,你到底说出来。”

“臣妾让令妹给辖制了,令妹说,臣妾不按照她的意思来做事情,让臣妾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这样一说,旁边的碧玉感觉有点儿意思,这才认真的睨视邓丑女。

“舍妹?昭仪娘娘?”薛落雁觉得奇怪,妹妹是有时候荒诞了点儿,是任性起来无可救药,但这样斩尽杀绝,连自己几乎都带进去的事情,好像并不是妹妹能做的。

再者说,妹妹已经病成了这么一个模样,这么还敢轻易的品尝毒药你?除非妹妹有解药,但现实是,薛锦茵并没有。

薛落雁开始提高警惕,但面上却露出来一个讶然的神色,“你的意思是,事情居然如此这般吗?是舍妹在辖制你,可有这样的事情?但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舍妹要辖制你呢,你们有过节不成?”

薛落雁看着眼前的女子。

邓丑女的泪水扑簌簌的滚落了下来,“娘娘,您是果真不知道还是您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到底您也应该心知肚明的啊。”

“本宫委实不知道,舍妹为什么会害人,还几乎将自己都弄死了。”薛落雁看着邓丑女,邓丑女叹口气,伤感的说道:“娘娘,您当日进宫做皇后娘娘,是心甘情愿的,还是命运使然呢?是被人推波助澜送进来的,还是自己希图的呢?”

“要是能选择,谁会做帝王妃呢?”薛落雁跟着也是伤感起来。

在帝京,饶是锦衣华服,但能怎么样呢?帝京埋葬了多少欢声笑语呢?寻常人家虽然粗茶淡饭,但夫妻关系和睦,父慈子孝,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家庭啊。

但在帝京,一切都不同了,帝京是一个异彩纷呈的万花筒,里面藏着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也有不少暗算。

就拿当初到帝京做皇后娘娘,那时候,皇后娘娘的人选并不是自己,而是妹妹薛锦茵,但妹妹却一病不起,只好大权旁落了。薛落雁推己及人将心比心,一开始还以为薛锦茵捉了帝妃心情也不怎么好。

但后来逐渐的明白,人各有志,或者薛锦茵觉得这才是自己想要的。

“我是…是让人安排到帝京的。”薛落雁咬住了舌尖,感觉到了犀利的疼痛,一个人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通常是很惆怅的事情。

“您的父亲一开始安排的是薛锦茵,但后来呢,却让您趁虚而入了,您的父亲所以就怀恨在心,因为您完全没有那种帮助父亲谋朝篡位的打算,而薛锦茵不同,她时时刻刻都在帮助侯爷绸缪。”

“这么一来,等到薛锦茵的身体好了,您理所当然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您固然不相信,但事实证明,为了未来,他们是不择手段的。”

“我家里人的性命,我的性命,都掌控在昭仪娘娘的手中,我并不敢轻举妄动啊,我……我是被逼无奈,时速无赖啊。”邓丑女哭泣起来了,看到邓丑女梨花带雨的哭着,薛落雁的一颗心沉痛起来。

究竟,现在,薛落雁应该相信谁的话呢?

妹妹刚刚来了叮咛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尤其是要小心邓丑女,而邓丑女现在来了,却告诉自己,真正的对手居然是妹妹。

思前想后,薛落雁不能明白,究竟相信谁的话好,究竟这两个人之间,谁是真正的受害者呢?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自己不得已,而妹妹和父亲同气连枝,薛落雁也是早已经明白了,父亲有狼子野心?这个薛落雁不清楚,但能模模糊糊感觉到父亲对现下王权的不满。

一想到这些,她的脑子里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旁边的邓丑女还在哭着。“还请娘娘您明鉴,要仅仅是关乎臣妾一个人的性命,臣妾是不会血口喷人的,但现在,关乎的乃是臣妾一家人的性命啊。”

“臣妾一家人的性命在臣妾眼中,是非常重要的,还请娘娘您明白事情的原委,臣妾原本想要隐瞒,但思前想后,臣妾觉得,隐瞒起来对您非但是没有好处,还能让您越陷越深啊,索性臣妾就和盘托出了。”

“臣妾的每个字都是真实可信的,还请娘娘您明鉴啊。”邓丑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碧玉看着邓丑女,觉得邓丑女不像是演戏。

根据记忆看,好像薛锦茵倒是过来演戏的,邓丑女有什么阴谋诡计碧玉不清楚,但多年来,她们就在和薛锦茵斗智斗勇,现在,如果事情果真是按照邓丑女的意思做的,那么,可见薛落雁现在是多么危险。

而薛锦茵又是多么可怖啊。

“你说的果真是真的不成?”薛落雁怀疑的看着邓丑女。

“娘娘,您莫要忘记了,您对臣妾那样好,臣妾怎么可能真的陷害您呢?您再想一想,您和臣妾有没有什么过节呢?犯罪都是需要动机的,您知道,一切的行动都是为目的而服务的……”

“您仔细想一想,要今时今日,真的除了您,谁是这事情里面最大的受益者呢?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这事情就是谁安排出来的。”邓丑女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好像逐渐明白过来了。

“谢谢你提醒,我会注意的。”妹妹果真有那种心吗?妹妹为了父亲的权益,连她都能牺牲吗?一想到这里,薛落雁就不寒而栗起来。

“令妹有他们的计划,娘娘,这计划您并不明白,您也不是参与者,但臣妾还是提醒您,小心驶得万年船,您的妹妹是一个非常狠辣的角色,您需要慎重。”

“这个我明白,今天感谢你过来。”薛落雁看着邓丑女,又道:“此刻,本宫心中暓乱,你去吧,有时间我们就此事好好的聊一聊。”

薛落雁打发了邓丑女,邓丑女依依不舍的去了。

“娘娘这是已经原谅了臣妾,对吗?”邓丑女可怜巴巴的瞅着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沉默。

“那就好,臣妾也就问心无愧了,臣妾说的话,娘娘可以全然相信,但娘娘也能全盘否决,并且怀疑,臣妾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还请娘娘保重凤体。”邓丑女一边说,一边就要去了。

“你明明知道,自己那样做很有可能将娘娘置于死地,你还是做了,你这不是助纣为虐是做什么呢?”出得门来,碧玉不满的嗔怨一句,在屋子里面,碧玉还需要给邓丑女留面子。

但出来了,就完全不需要了,邓丑女的眼睛看着碧玉,伤心的泪水已经缤纷了。

“我知道,皇上是宠溺娘娘的,并且,凭借娘娘的聪明才智,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我必须要按照昭仪娘娘的安排去做,我如果抗拒,我一家人必死无疑,但娘娘呢,娘娘毕竟是皇后娘娘啊。”

“这事情即便果真是娘娘做的,皇上毕竟也不会将娘娘怎么样的,但我就不同了,碧玉,还请你理解理解我,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一次过来将事实真相告诉娘娘,是想要让娘娘早早的有个提防,莫要临时忙乱就不好了。”邓丑女语重心长的很。

“呵呵。”碧玉冷酷的笑着,将邓丑女送走了。

回到了屋子中,看到薛落雁愁眉紧锁,在思忖问题,是啊,谁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能淡定呢?她就那样好似雕塑一样保持着一个非常优雅的姿态坐着,面容紧绷。

要邓丑女的话是真的,那么,自己岂不是要和妹妹反目成仇?要邓丑女的话是假的,那么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呢?

这一切都是被人安排的,这一切都让人安排的天衣无缝。

“碧玉,可巧你来了,你说究竟妹妹和邓丑女的话,谁的才是真的呢?

“娘娘,奴婢帮着您掌掌眼,这第一,这个女子我们刚刚认识不久,这女子向来就鬼鬼祟祟的,我看,话侍女不见得都是真的,但有可取之处。”碧玉分析给薛落雁听,薛落雁连连点头。

“你说的是。”薛落雁颔首,眼睛瞅着碧玉。

碧玉又道:“但不能全然都相信,要果真有这种阴谋,凭借您的力量,是能早早的化险为夷的,她并没有提前来找您,可见也是包藏祸心,希望看到您罹难。”碧玉说的太好了。

“好碧玉,继续说,你真是我的樊哙。”薛落雁看着碧玉,碧玉坐在了薛落雁的下首,“至于二小姐,您也知道,二小姐如果真的是被老爷安排到这里的,做什么事情都不为过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到处都是阴谋

“娘娘,时移俗易了,现如今哪个男子不想要做帝王呢?连平王皇上都小心防备呢,更不要说您的爹爹了,老爷现如今又是有自己的亲兵,又是位高权重的在很多事情上难免会胡思乱想嘛。”

“碧玉,你分析的很是。”薛落雁看着碧玉,碧玉却笑了。

“奴婢是难得糊涂,娘娘,您是有慧眼的,通过这件事情至少能证明,帝京不太平,我们不能全部相信邓丑女更不能全部相信二小姐,但至少明白了,未来我们需要提防的人是谁。”

“对,是妹妹和邓丑女。”薛落雁叹口气。

事情原本已经非常复杂了,薛落雁没有想到,还会继续复杂下去。晚上准备休息呢,说有人求见,薛落雁困乏了,知道无非是妃嫔过来,断然拒绝了,却哪里知道,接着走进来的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人。

而是……

“啊,是你——”女孩掀开了斗笠,那宝光四射的眼睛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又惊又喜。

诚可谓一则以喜,一则以惧了。喜的是,毕竟谢才人没有死,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惊的是,明明是大庭广众之下,已经赐死了谢才人,但现在,明明谢才人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

“我不会是做梦?”薛落雁掐了一把面颊,感觉生疼,立即明白,这完全不是做梦。

“我是过来给娘娘您告别的,顺便有几句话想要和娘娘您聊一聊。”她一边说,一边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

“那事情并不是你做出来的,对吗?”薛落雁胸有成竹,幕后黑手绝对不是她,谢才人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子,她知道。

“怎么可能是我,今日里不过是为了保护娘娘,和皇上在表演双簧罢了,现如今,曲终人散了,我也应该回到我应该去的地方。”谢才人一边说,一边悲凉的叹息。

“这一辈子,我要嗯不进宫就好了,自从进宫的那一天开始,就是噩梦的根源,不过好在,三年了,终于还是要回去了。”谢才人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听说你家里……”那事情,人尽皆知,薛落雁不知道说什么好,自悔失言的模样,怅惘的看着的谢才人。

“我家里早已经覆巢无完卵,娘娘也要引以为鉴,皇图霸业哪里是人人都能觊觎的呢?我和皇上有了交换条件,我知道爹爹被捕了,希望他能手下留情不要杀爹爹,皇上顾念我,也就答允了我。”

“我之所以代替凶手去死了,仅仅是因为,皇上觉得这后面还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里面的琐事,不是我能插嘴告诉娘娘您的,日后,皇上一定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

“按理说,我已经是一个必死之人,但现在呢,我可以免除一死,我心实喜之,如今就要去了,仅仅是希望娘娘您对我不要耿耿于怀。”

“我就说,那事情不会那样快就结束的,现如今,你要去哪里呢?”

“碧玉——”看到谢才人愁眉不展的哀声叹气,薛落雁立即叫一声碧玉,碧玉点点头,薛落雁说道:“将箱子里面的金银分一点出来给她,她出门去了,外面可不是做什么都需要钱财?”

“不,不,娘娘,使不得,使不得,现如今,我们出去白手起家是最好的,也好让父兄明白,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不然他们总是不会珍惜。”

“这……”薛落雁张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谢才人,谢才人已经凄凉的笑了——“好了,我也毕竟不应该要你跟着我难过,现在离别之际,我只是告诉你,事情比较复杂,你需要小心的人有很多。”

“我知道,谢谢你通知我真相。”

“娘娘,真的要小心很多人,除了自己,其余人很有可能都会害您,我……”她明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在没有刘泓准允的前提下,却不能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薛落雁也明白,只能点点头。

“我去了,还请娘娘保重。”谢才人一边说,一边跪拜起来,三叩九拜以后,这才站起身来了,薛落雁上前一步准备送一送谢才人,但谢才人将披风拉起来,将头已经包裹住了,严严实实的。

“娘娘请留步,臣妾能过来,是冒着危险的,娘娘莫要如此,快莫要如此。”谢才人一边说,一边挥泪去了。

谢才人到了外面,捂着披风去了永巷,有马车已经在等着自己了,是帝京运送泔水的马车。

而此刻,刘泓之所以没有过来,是因为天牢中的事情羁绊住了刘泓,让刘泓缚手缚脚,所以没有立即过来。

刘灵毓和刘澈已经回来了,他们的确很是厉害,将该宰杀的反动派一一都杀了,将需要逮捕的也都逮捕了,现在,刘泓只想要见一个人,天牢中的庶吉士谢大人。

前几天,他们还是上下级,但今天开始,一个已经是座上宾,一个已经是阶下囚了。天牢总是比较黑的,一片黑黢黢之中,有老鼠缓慢的在地面上爬来爬去。

这里关押的都是重要的犯人,有专门看守,这群人犯在这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涯,他们想要自杀,念头时常有,但却并不能付诸行动。

地面上的稻草和污泥混合在一起,腐烂了,地牢中有人听到刘泓的脚步声,立即伸长脖子开始求助起来。

“冤枉,皇上,皇上,您明鉴啊,小人冤枉,冤枉啊。”能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刘泓目不斜视,今天,他到天牢中,是为了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要你冤枉,要你冤枉。”一个人狂喊冤枉,带路的典狱手中握着皮鞭,用力的抽打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尽管已经吃鞭子麻木了,但看到灵蛇一样的鞭梢扫射过来,还是让他忙不迭的躲避起来。

“啊,救命啊,救命啊,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痛快,让我立即死呢,让我死了算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啊,狗皇帝,狗皇帝啊。”一个人在地牢中咒骂刘泓。

刘泓停下来脚步,看着地牢中的人,那人与刘泓的目光对视,刘泓目光如此阴鸷,让人一看,不寒而栗。

刘泓发现,湿漉漉的泥泞稻草上,几只非常肥硕的老鼠在那人的脚下走来走去,完全没有恐惧的概念,两只老鼠正在啃噬那人的脚丫子,那人的脚掌已经露出来一片森森白骨。

人还没有死亡呢,老鼠已经开始吃起来了。

“这人刚刚骂朕了,你听到了?”刘泓顿住了脚步,看着旁边的典狱,典狱点头,“主辱臣死,属下明白。”这人一脚将牢门就踢开了,术中晃动了一下钢刀。

就要给那人一个痛快的,监牢中的老鼠因为墨色的陌生人的到来,四散奔逃,看到这里,刘泓道:“刀下留人。”

典狱疑惑了,回眸深思的看着刘泓,刘泓说道:“这就是你对于他的惩罚不成,何不将蜂蜜和猪油混合起来涂抹在这人的身上呢,那样老鼠就都过来了……”刘泓凉凉的说。

“狗皇帝,狗皇帝,你好狠毒。”那人骂不绝口,典狱一个耳光已经丢过去了,并且在那人嘴巴里面塞入了两个麻核桃。

这样一来,那人只有嘟囔的劲头了。

“皇上刚刚吩咐了什么,还不快去照办。”典狱扫视了一下旁边的狱卒,狱卒明白,立即去准备蜂蜜和猪油了。

这片刻,刘泓到了最后的一个牢门处,眼睛看着里面的人,那是一个中年人,穿着一件宽敞的囚衣,他的面前是上好的酒菜,但他明白,这就是断头饭,吃完了以后,会有人立即送她上路的。

他看着饭菜,暗悔自己之前太粗心大意了,让人盯梢了,居然懵懂不知,好在胡思乱想呢,刘泓已经来了,刘泓站在牢门外,眼睛瞪视监牢中的人,一言不发。

他发现了门口神秘人的存在,立即侧目,看着刘泓。看到是当今圣上,谢大人如同遭到电击一般的。

“朕来看看你。”刘泓先开口。

“哈,哈哈哈——”谢大人苦笑,哑然失声,也是看着刘泓,但谢大人全身因恐惧而在打颤。

“朕早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朕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朕什么都没有看到,朕无数次给你机会,对你你将真的好心总是当做了歹意,朕也只能如此了。”

良久,谢大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刘泓,成则为王败则为虏,你究竟要做什么,还请你立即动手。”

“朕顾念你多年前辅佐先帝,不会对你做什么,朕准备放你走。”刘泓看着谢大人,谢大人自然是难以置信,连声的问:“皇上你说什么,你要将罪臣放走,是送罪臣上路吗?”

“说真的,朕简直想要你死一百次,不过朕……”刘泓无奈的说:“已经答应了你女儿,不会为难你,你女儿这一次帮助了朕,朕打算要你们一并离开。”

“女儿?女儿?”提起来谢才人,谢大人的眼睛亮了不少,手掌却在下意识的颤抖,好像女儿已经是很遥远梦境中的一个元素一样。

当初,为了皇图霸业,他亲手将女儿送到了帝京,亲手葬送了女儿的前程。

一想起来女儿,他何止心痛。

“朕这一次要你离开,你做一个求田问舍胸无大志的人最好,朕一旦发现你还有什么目的,朕不会轻纵了你,现在,你可以走了,朕的人会护送你离开。”刘泓看着谢大人。

“你……你刘泓果真会送我离开?”谢大人迟疑了一下,并不敢跟着狱卒离开这里,因为刘泓不可能那样轻描淡写的将他放走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兄弟和睦

一脚就踢在了谢大人的屁股上。

“要你滚蛋你就滚蛋,还要婆婆妈妈的,走了。”狱卒带着谢大人离开了,一开始谢大人怀疑,这仅仅是欺骗自己,出来以后还是会将自己一刀两断的,但从天牢中出来了,那狱卒却塞住了他的嘴巴。

将他推推搡搡到了一辆早已经就准备好的马车上,马车破败,臭烘烘的,但比较于刚刚的天牢中气味,却好很多。

“爹爹,爹爹,你受苦了啊。”刚刚进入马车,一声惊讶的啼哭已经爆发了出来,但为了不节外生枝,那苦涩的哭声很快也就压抑住了,谢大人转眼一看,看的的却是噙着泪哭着的女儿。

父女二人大难不死,都抱头痛哭起来,马车逐渐的远离了。

刘泓将这一系列事情处理完毕,朝廷一颗爪牙也是拔掉了,此刻,刘泓感觉身心俱疲,居然一病不起。

好在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

太后娘娘知道这事情是沈沐阳和刘澈安排出来的,对两个人都击节赞赏,这两人目下到了懿寿宫,太后娘娘笑的简直合不拢嘴,刘澈一脸惭愧的模样,“母后有所不知了,想要将这样一个盘根错节的关系链给整体拔地而起,是不容易的。”

“大家都以为是儿臣的厉害,但没有人知道,这事情乃是沈公子在出谋划策,要是没有沈公子,一切都没有可能,沈老爷给我们那样一个人群,这才让我们很快就抓住了他们的狐狸尾巴啊。”

“沈公子临危不惧,是个好的,哀家也说,灵儿的眼光向来是不会错的。”太后娘娘满足的笑着。

目光柔和的落在了沈沐阳的身上,慈爱的说道:“你想要什么赏赐,皇上那边能给你的,哀家这里能给你,皇上那边不能给你的,哀家这边也能给你。”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沈沐阳。

“外臣要什么呢,不过是娘娘有心抬举罢了,外臣不需要任何东西,浮名虚誉更是不需要的,这些事情原本也是分内之事,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外臣能帮忙的,外臣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哀家就知道,你是什么都不要的,这让哀家倒是惭愧起来了。”太后娘娘扫视一样旁边的刘灵毓,刘灵毓只是抿唇一个劲儿的傻笑,看到这里,太后娘娘给了刘灵毓一个眼神。

刘灵毓福了一福,朝着太后娘娘去了。

太后欢喜的看着刘灵毓,将刘灵毓的手掌握住了,“哀家看,那么在一起倒也是很登对的,要是怕人们在后面有飞短流长,这事情哀家做主就是。”

“母后,孩儿也是人云亦云的人吗?”刘灵毓看着太后娘娘,说道:“儿臣向来想要找一个自己倾慕的人,儿臣找了很久很久,现如今终于找到了,还请母后做主呢。”

“沈公子,”太后娘娘轻轻咳嗽一声,刘灵毓立即给太后捏肩膀,太后娘娘这才说道:“现如今,哀家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了,长公主对你的情意非同一般,你果真是要视而不见吗?”

“啊!”沈沐阳大惊失色,立即跪在了太后娘娘的面前,知道太后娘娘这是要指婚了,他栗栗危惧。

不是没有准备好和刘灵毓在一起,而是觉得这事情毕竟是人生大事,还需要慎重点儿,二来,更希望有时间能和刘灵毓多多相处相处。

“外臣知道,长公主对外臣青眼有加,但毕竟……毕竟……”

“毕竟什么啊?”太后娘娘闻言,不怎么愉快了。“毕竟什么啊,哀家将长公主许配给你,莫非就辱没了你的门楣不成,哀家就这样一颗掌上明珠,就算是挑,也只有我们挑选你们的条件,你们全盘接受也就罢了。”

“哀家的公主,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哪里不配你呢?”太后娘娘动怒了,明明这两人已经有情愫,早早的在一起,也让太后娘娘心欢喜,但现如今呢,举棋不定的不是刘灵毓还是沈沐阳。

这让太后娘娘也是干着急,刘灵毓为了沈沐阳的事情,时常淌眼抹泪,现如今明明是能谱写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但为什么沈沐阳却要拒绝呢?

他的态度不然惹怒了太后娘娘,连旁边的刘澈都不怎么看得起了。

至于刘灵毓,脆弱的刘灵毓现在当面让人给拒绝,面子上过不去,早已经哭得满颊都是泪痕,就那样抽抽噎噎的模样,太后看到这里,比之前还要心疼不已了。

一把握住了刘灵毓的手,“你莫要哭,哀家会安排这事情的,哀家的话是凤谕,除非沈沐阳不要脑袋了,不然必定会答应你。”太后瞅着沈沐阳。

“你究竟为什么,这样的天赐良缘你还要拒绝,哀家的女儿究竟哪里不好了,说来听听?”太后娘娘看着沈沐阳,沈沐阳结结巴巴,给刘灵毓挑刺,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

“没……没有,不过婚姻大事,毕竟娘娘也不能一个人大包大揽,还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了,长公主乃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我们呢?我们是下九流的生意人,这一门亲事,还需要臣下回去好生和老爷商量商量呢。”

“都说什么规矩多,看来还是那么规矩多,明明是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就好了,又是如此的婆婆妈妈,也罢了,你要有这颗心,一切事情都好。”

“只是!”太后盛怒,乜斜一样沈沐阳,沈沐阳汗流浃背,给吓到了。太后继续说道:“只是一点,莫要辜负了本宫的女儿,本宫要你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微臣哪里敢啊。”沈沐阳哭笑不得,而旁边的刘灵毓,已经跪在了母后的面前,娇滴滴的说道:“母后放心就好,不用沈公子辜负儿臣,儿臣追求沈公子的事情,阖宫人人都知道……”

“到头来要儿臣和沈公子没有什么好结果,儿臣哪里还有颜面继续活着呢,儿臣一口鹤顶红也就罢了。”听刘灵毓说的这么利害,沈沐阳立即磕头起来。

“外臣死罪,外臣死罪啊。”一边说,一边不停的以头抢地,太后娘娘看到这里,知道其实刘灵毓在开玩笑,但还是咬牙切齿的模样,瞪着跪地的沈沐阳——“哀家女儿现如今命悬一线,是生是死都在你手中呢,你仔细了。”

“要是灵儿未来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不问青红皂白,只是找你要人也就罢了。”太后娘娘说完,又道:“起来吧,你们的事情简直让哀家操碎了心。”

“是儿臣不孝。”刘灵毓擦拭了一下濡湿的眼角,而沈沐阳呢,大惊失色。

“还不退下,给哀家这里添堵吗?”看到沈沐阳和刘灵毓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太后拍了拍自己的心脏。

两人这才去了。

至于刘澈,只能在这里陪着太后娘娘,“哀家就知道,你不会让哀家失望的,这一次,距离你官复原职又是更进一步,你应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多多努力,帝王乃是皇天后土选中的,不是人力能更改的。”

“这三年之中……”太后娘娘那浑浊的眼睛落在了刘澈的身上,“哀家时时刻刻都在留意他,他是个有所作为的,哀家希望你不要有荒唐的念头,其实做不做皇上什么差别呢,你说对吗?”

太后娘娘留下来相对来说私人的空间,来开导刘澈,她知道,之前的刘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的刘澈虽然很厉害,但实际上究竟刘澈内心想的是什么,太后娘娘并不清楚。

她是怕,怕极了,怕帝京因为刘澈会掀起来一波全新的血雨腥风。而刘澈呢,已经保证道:“母后放心就好,已经十一年了,能和皇兄重修旧好,是儿臣最为欢喜的事情。”

“儿臣早已经想过了,儿臣哪里是天子的命呢?既然没有那种命,儿臣也就不争夺了,儿臣心甘情愿去辅弼皇兄,希望皇兄如日中天,这不但是儿臣想要看到的,说来,也是您老人家想要看的啊。”

刘澈一边说,一边看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眼眶中噙着泪水,过了片刻,泪水扑簌簌的滚落了下来,“澈儿,这不仅仅是母后想要看到的,说来也是你父皇想要看到的啊。”

“你父皇泉下有知,知道你已经幡然改途,不知道会多么开心,当年,你六七岁的时候,你父皇就和哀家说过,说你太狠辣了,不适合做有道明君,朝政早晚会葬送在你手中。

“但你知道的,哀家喜欢你多过泓儿,哀家想,你父亲的判断力或者也不一定就是准确的,哀家有心辅佐你,但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哀家明白了,你父皇毕竟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你父皇还说,泓儿刚毅木讷,未来一定是有道明君,母后并不看好泓儿,但已经三年了,哪一个不说泓儿的好呢?现如今,外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帮一帮泓儿,母后……”

“将这些事情拜托给你,母后也就能高枕无忧,颐养天年了啊。”太后娘娘一边动情的说,一边攥住了刘澈的手掌。

刘澈让太后娘娘的泪水给感化了,彻彻底底的感化了,他知道,刘泓能和自己重修旧好,多年来,刘泓没有伤害自己,能和自己井水不犯河水,这里面固然也是有太后娘娘的功劳。

现在,他一揖到地,再也不愿意起来,太后娘娘轻轻的抚摸刘泓的头发,“澈儿,你长大了,你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是万万不能的,母后也不需要时常在你旁边耳提面命,母后希望你,明白过来一切的一切。”

“是,儿臣明白,多谢母后宽慰。”刘澈起身,扑入了太后娘娘的怀抱中,太后娘娘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如此动情了,母子情深啊。

第一百三十章 简单爱情

是,后面是有追兵,这追兵对沈沐阳还穷追不舍呢,沈沐阳到了朗润园,走的已经气喘如牛的,不走了,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虽然已经是十月初了,但天气不见凉下来,却反而有了秋老虎,今天的气温虽然不高,但这样走一会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汗流浃背的。

沈沐阳后面的石头上镌刻着“曲径通幽”几个大字,他就那样气鼓鼓的坐在了石头是个,后面的刘灵毓到了这里,站在距离沈沐阳不远的地方,仔细的看着沈沐阳,好像沈沐阳比这里任何一处的风景都要好看一样。

“谁招你惹你了一样,你看看你,不同意就不同意,这并不妨碍我追求你,我喜欢你啊,你看看你,你这样气坏了自己就不好了。”刘灵毓一边说,一边跺跺脚,坐在了沈沐阳的旁边。

“沈哥哥……”刘灵毓温柔的说,一边说,一边移动了一下身体,却哪里知道她想要靠近沈沐阳,沈沐阳立即远离自己。

她没奈何只能蹭过去,沈沐阳呢,发现刘灵毓蹭过来,立即远离,石头并不是用来坐的,所以面积不是很大。

“哎呦”一声,沈沐阳一屁股已经坐在了地面上,刘灵毓一惊就要将沈沐阳拉起来,但沈沐阳呢,赖在了地面上。眼睛瞅着刘灵毓,目光有点儿怨毒。

“你究竟什么时间才能放过我。”

“你,你这样和我说话,我可是长公主!”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攥着拳头,要眼前的是一般人早已经*都出来了,但眼前的并不是一般人,而是自己喜欢的人啊。

面对意中人,刘灵毓只能一遍一遍的不停的提醒自己“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这倒也算是百试百灵。

“算了,你骂我打我都可以,我就是不生气,你起来。”

“起来做什么,地上好。”沈沐阳就是不起来,眼睛瞅着刘灵毓,“公主殿下,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啊,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吗?”

“我喜欢整个你啊,你改,你现在就改,你不改出来一个面目全非,我还是喜欢你。”刘灵毓气坏了,但还是娓娓动听的解释起来,“沈沐阳,我刘灵毓也不是没有人要了,非要粘着你。”

“你之所以能伤害我,我之所以能被你伤害,仅仅是因为我爱着你罢了,你不要仰仗这个,倒是不知道高低了,你蹬鼻子上脸你。”

“拜托了您,您以后也不要爱慕我了,我们也不要互相伤害了。”

“沈沐阳,”刘灵毓气坏了,突然一把揪住了沈沐阳的衣襟,质问道:“你不可能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将我的初吻都拿走了,你不可能从来慕喜欢过我的,对吗?”

“哈,又要动粗,你动粗我不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沈沐阳看着刘灵毓,刘灵毓没奈何,只能软糯的松开了沈沐阳的衣襟,“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一定会和我在一起的,你一定会喜欢我的,快说!”

“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啊。”沈沐阳看着刘灵毓。

“好,我是无理取闹,原来我从头至尾都是无理取闹,我在你沈沐阳的眼中如此不名一文,我知道了,我算是知道了。”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气鼓鼓的朝着前面去了。

“做什么去?”看到刘灵毓的神态不怎么好,沈沐阳放心不下,立即起身追赶刘灵毓,刘灵毓头也不回,声音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喂,你做什么去啊。”沈沐阳气恼的大吼大叫,刘灵毓疯了不成?

“你回去,你不要管我,反正你也不会喜欢我,你既然不喜欢我,我自杀你一定不会在乎的,我现在就去自杀。”刘灵毓一本正经的说,沈沐阳气坏了,“你要去自啊傻,你不要连累我啊。”

“啊,沈沐阳,你……”刘灵毓指着沈沐阳,那双凤眼冷的可以杀人,“我连自杀都不能了,我连死都不能了吗?生命是我自己的,我愿意浪费就浪费我愿意珍惜就珍惜,我哪里连累你了,你真是无可救药的糊涂。”

“我糊涂,是,是,我糊涂,我要不糊涂也不会……”什么还要说什么,只见刘灵毓很快朝着前面去了,前面是太液池,那么刘灵毓究竟要去做什么啊?沈沐阳怕极了,只能追随在刘灵毓的后面。

其实,沈沐阳不来也就罢了,刘灵毓的气儿逐渐就消了,但现在,沈沐阳非要穷追不舍,还口口声声说刘灵毓会连累自己,这让刘灵毓很受伤。

“你不要来了,你跟着我做什么啊?”刘灵毓回头,看着沈沐阳。沈沐阳嘴里叨念着,“你要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刚刚没有听到吗?太后娘娘说了,要问我要人的,我能怎么样啊!”

“说,快说……”刘灵毓回头,神经兮兮的看着沈沐阳。

“说什么啊?”沈沐阳如坠五里雾中,不知道究竟刘灵毓还要玩什么花样,刘灵毓已经冷酷的笑了。“哈,我就知道,你永远都不会说的,既然你不会说,那么算了,我一个长公主我也没有必要为难人。”

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纵身一跃已经到了一个年久失修的小亭子上,薛落雁看到这里,连呼危险,但刘灵毓哪里会听啊。

沈沐阳唯恐木亭子会让刘灵毓给损害了,以至于不小心伤害到了刘灵毓,看着刘灵毓,沈沐阳立即抚着胸口,“你下来,你下来啊,上面危险,快下来。”

“你管我啊,你凭什么管我,你算是什么东西,你连喜欢都不喜欢我,你管我做什么?”刘灵毓果真是无理取闹起来,听沈沐阳说这木亭子危险,刘灵毓故意在木亭子上大幅度的走路。

只听到木亭子“咯吱!咯吱”有声音,刘灵毓弯着腰,笑的嘻嘻哈哈的看着沈沐阳,沈沐阳是发现这木亭子真的快要解体了。

一边远离了点儿,一边叫道:“姑奶奶,你还是下来,你最好下来,这木亭子看起来果真不牢靠。”

“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牢靠的吗?沈沐阳,你告诉我,什么是牢靠的。”

“我哪里知道啊。”沈沐阳看着刘灵毓,“你最好下来,你要还不下来,我就走了。”沈沐阳跺跺脚,其实很心疼刘灵毓,刘灵毓从高空俯瞰沈沐阳,本来准备下来呢,但听沈沐阳那样说,再也不准备下来了。

“你走吧,你走吧,我就算是寻短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反正横竖是不喜欢我的了。”刘灵毓一边说,一边仰躺着,眼睛看着天空中的太阳。

太阳不怎么明媚,朦朦胧胧的。

“我喜欢你,现在你能下来了?”沈沐阳退一步,腹内思忖,要今天拉淋淋雨果真有什么危险,自己一定不能脱离干系的,不如让刘灵毓暂且下来,徐徐图之。

本来以为,这已经是刘灵毓要的答案了,却哪里知道,闻言以后,刘灵毓疼痛难当一般的叫起来。

“你下来,你下来啊,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沈沐阳看着刘灵毓,刘灵毓偏偏不下来,还要在小亭子上作妖,沈沐阳想,自己离开,或者刘灵毓良心发现就会下来了,索性不理睬了,朝着旁边去了。

“沈沐阳,你真的敢走,你真的敢走啊。”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疾首蹙额的看着沈沐阳,沈沐阳索性不理会了,朝着前面去了。

“你回来,你回来啊。”刘灵毓气急败坏的用力踩,那木亭子本身就年久失修,哪里经得住这个啊,被刘灵毓如此一用力,那木亭子卡拉一声,已经折断了,刘灵毓想不到会如此。

本身是能急中生智躲避的,但下面就是烟波浩渺的太液池,这让刘灵毓完全不能躲避,“嘭”的一声,刘灵毓连人带乱七八糟的木材一并落在了水中,看到这一幕,沈沐阳三步并作两步立即朝着太液池去了。

众所周知,太液池的水是死水,并且深不可测,只要是失足落水,很有可能万劫不复。沈沐阳“嘭”的一声立即跳入了水中。

刘灵毓水性不好,乍然滚入水中,好似下饺子一样,早已经吓坏了,用力的挣扎起来,沈沐阳立即游动,到了刘灵毓的旁边,用力的抓住了刘灵毓的手腕,将刘灵毓朝着湖边拉着去了。

好不容易,两人才脱险了。

刘灵毓喜滋滋的样子,整个人浸泡在水中,红棕色的衣裳湿漉漉的,让刘灵毓此刻看上去简直好像一条锦鲤一样,虽然刚刚呛到了,也是实实在在吓到了,还喝到了腥臭的湖水。

但现在呢,刘灵毓已经缓过劲来了,手优哉游哉的抚摸头发,“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

“你不要自作多情啊,任何一个人落水我都会救人的,你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我才会……”沈沐阳看着刘灵毓。

“你,我何尝不知道,你呢,你是口是心非罢了。”刘灵毓解释给自己听,但是旁边的沈沐阳立即解释给刘灵毓听——“我才没有口是心非呢,世界上什么夫人才会口是心非呢?女人,我却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

“沈沐阳!”刘灵毓看沈沐阳一脸促狭,一脚踢在了沈沐阳的身上,不过那力量简直好像抚摸小猫咪一样,“你说两句柔情蜜意的话,你能死啊?”

“虽然不能,但我生不如死啊。”沈沐阳倒是很享受水中的感觉,毕竟头顶秋老虎让人不舒服呢,能浸泡在水中,对沈沐阳来说,也是非常舒适的事情。

“你总要气死我,夫人和老爷都是看好我的,你不就是想要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现在就去找你父母要。”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却哪里知道踩在了污泥上,一个踉跄,整个人后仰,已经倒在了沈沐阳那坚硬的胸膛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刘澈官复原职

这边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刘澈,刘澈知道有人遭遇了险情,立即过来准备施救,却哪里知道,到这边一看,沈沐阳和刘灵毓居然在鸳鸯戏水,好一片你侬我侬的旖旎风光。

刘澈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个风光,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离开,但已经让水中的刘灵毓发现了。

“三弟,过来过来,一起。”一边说,一边拍一拍旁边的地方,刘澈尴尬的一笑,看到他们这模样……

此刻,沈沐阳立即推开了刘灵毓,刘灵毓回眸,给沈沐阳翻白眼——“做什么,抱了那么就了,看到三弟就难为情了,你啊,也不需要难为情,早晚我都是你的人。”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恬不知耻”将头贴在了沈沐阳的肩膀上。

沈沐阳一脸嫌弃的模样。

“王爷,搭把手,救我上来,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沈沐阳一边说,一边伸手,刘澈想要拉沈沐阳上岸,但旁边的刘灵毓立即柳眉倒竖,“三弟,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不要多管闲事啊,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这……”刘澈别提有多么为难了。

“对了,皇兄找我有事情呢,我先告辞了。”刘澈一边说,一边撒丫子离开了。看到刘澈去了,刘灵毓将目光睨视在了沈沐阳的面上,声音颤抖——“郎君,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们是不是……”

“不是,不是啊。”沈沐阳一个鲤鱼打挺,朝着岸上就去了,气的刘灵毓吹胡子瞪眼睛,人们看到沈沐阳一身湿漉漉的,都感觉奇怪,当看到刘灵毓比沈沐阳还要湿身,人们喉咙中发出来一种意味不明的咕隆。

养心殿中,刘泓已经忙完了今天的事情,现在,刘泓在闭目养伤,最近几天处理大事情,都是连轴转。每天连台下,连台下,终于将谢大人一族全部都诛杀掉了,刘泓也一病不起。

谢大人豢养的官兵还有很多,现在这些官兵已经收复,但还不知道究竟给兵部好还是给什么人好,因为谢大人的事情,刘泓明白了投鼠忌器的道理,这些官兵究竟给谁,又是刘泓比较头疼的事情了。

“皇上,药来了。”高成一边说,一边将药送过来了,刘泓强打起来精神,握住了药碗,将药水一饮而尽,高成将蜜饯放在了刘泓的面前,刘泓却一口都没有吃。

“今年的?”刘泓看着蜜饯。

“是,皇上,是御膳房那边做的,梅园里面的梅李今年格外不错,这不,已经十月多了,地气冷起来,大概还有一个月半,又是要开花了呢。”高成笑眯眯的说。

“这个蜜饯,各处都有吗?”

“都有,但您这一份是格外不同的,您看看,颜色周正,口味也不错,还是最新鲜的呢。”高成看着刘泓的盘子,刘泓点点头——“将蜜饯准备一份给薛锦茵送过去。”

“皇上,您说将蜜饯给造诣娘娘送一份?”刘泓果真是病了不成,不应该是将蜜饯准备一份送给皇后娘娘吗?却为什么要送给造诣娘娘呢?

“你不需要用那种眼神看朕……”刘泓一边说,一边坐直了身体,高成看到这里,立即将抱枕放在了刘泓的背会,刘泓看着高成,说道:“朕有朕的想法,最近就冷落冷落凤仪宫吧。”

“但奴才不知道,您究竟为什么忽而……”

“只是因为朕想要多多调查点儿东西。”刘泓说,高成明白了,将蜜饯已经放在了朱漆描金托盘里,正要出门去呢,刘泓问道:“王府已经修筑好了吗?”一字并肩王府乃是刘泓给刘澈的礼物。

刘澈这一次立下汗马功劳,刘泓心实喜之,任用刘澈,对刘泓来说,也是比较危险的举动,但毕竟刘泓还是去做了。刘泓暂时没有让刘澈官复原职,其实是想要给刘澈一个大惊喜。

将并肩王府给刘澈一并作为礼物,高成回头,“他们都是能工巧匠,大概明日里就竣工了,皇上。”

“好,先不知道送蜜饯,给朕磨墨吧。”刘泓吩咐一句,高成将蜜饯小心翼翼的放好了,过来给刘泓磨墨,一忽儿,已经弄好了,刘泓蘸着朱砂,开始写圣旨。

高成并不偷窥,等到刘泓写完了,吹了吹字迹,这才看着高成。

“你知道,朕这是写给谁的?”

“奴才想,一定是给王爷的了,王爷这一次劳苦功高,王府也是要竣工了,想当然尔,是给王爷的。”不得不说,高成是一个很会鉴貌辨色之人,刘泓虽然病了,但因为高成巧发奇中猜中了自己的问题,刘泓也是喜上眉梢。

刘泓习惯高成在旁边服侍自己,高成武功高强,但从来不表示出来,宝成聪明绝顶,但也从来不会表现。很多事情,刘泓甚至于还要听取高成的意见,三年之间,高成给刘泓也不少的出谋划策。

这片刻,高成已经猜到刘泓的心思了,而刘泓呢,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面上带着一抹沉静的微笑。

“你去宣旨就好,嗣后,王爷就是王爷,他可以在行宫,当然每天能在帝京就更好了,朕给他兵权,给他只有,朕想了,那些散兵游勇与其丢给刑部或兵部,不如给王弟让朕更加放心。”

“皇上,您果真已经和他冰释前嫌了,老奴也是开心不已啊。”高成早已经希望这“有朝一日”了,他也能以为,毕竟刘泓还需要持观望态度,但没有想到刘泓如此轻而易举已经答应了这个。

高成的泪水出来了,刘泓看着高成说道:“现在,朕的一切想法你都知道,你去做事情,朕放心。”

高成点点头,将圣旨放在了衣袖中朝着外面去了,刚刚过了走廊,遇到了走过来的碧玉,碧玉这一次过来,是给刘泓送吃的。

知道刘泓病倒了,薛落雁并不敢怠慢,自己在小厨房中给刘泓煲汤了,现在让碧玉急如星火一般的送过来,碧玉太微末了,哪里能到养心殿里面去呢,只能将这东西给高成。

“这是去哪里啊,高公公,这是我们娘娘让送过来的,益气和血的,都是好东西,还劳烦您送给皇上。”

“蜜饯,给谁呢,一定是给我们娘娘了,现在好,我来了,我们交换一下就好了。”碧玉一边说,一边伸手。

高成却拢袖。“不,不,这可不是给你们娘娘的,至于这个参汤,皇上已经吃药了,你也知道,皇上讲究的是过午不食,现在也不用送到里面去了,要果真有心,明日里依照就送过来。”

“也是。”碧玉点头,将参汤放在了旁边,瞅着高成瞧。其实高成早已经喜欢上了碧玉,碧玉对高成也有好感,尽管高成大碧玉十三岁,但爱情来了,是和年纪没有关系的。

甚至于,碧玉也不在乎究竟高成是不是正常的男子。

其实,高成是一个伪装者,太监?不,不,他可是从潜邸中就培养出来的天字号杀手呢,太监不过是另外一重面貌罢了。因为在帝京,能进入养心殿,能真正靠近天子的,只是太监。

“那么奇怪了——”碧玉面上有疑云,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盘子里面的蜜饯——“既然不是给我们你的,还能给什么人呢?”碧玉一边看,一边感叹起来。

“到底是帝京,我以为我们娘娘的蜜饯已经皮薄馅大的很了,但现在看看皇上这边的,才知道我们娘娘的一定味同嚼蜡了,告诉我,究竟是给什么人送过去的?”碧玉的嘴角有了一抹娇美可人的笑涡。

“这是给……给造诣娘娘送过去的。”

尽管,碧玉嘴角的笑靥,让高成看痴了,但高成还是将事实真相说了出来,碧玉大惊失色,按理说,应该先给皇后娘娘。一开始,听说这蜜饯不是给皇后娘娘的,碧玉还以为至少是给太后娘娘的。

但现在,听高成这样一说,碧玉慌张了,看着那蜜饯。

“果真?为什么我们娘娘那边没有送过去呢?”碧玉斜睨他,简直是用眼神在控诉面前的高成了,高成想要见事实真相和盘托出,但这样一来,秘密就泄漏了,这秘密只能自己知道,刘泓知道。

尽管,高成明白,碧玉不会将这秘密告诉任何一个人的,但为了安全性,高成还是忍痛,将秘密咽下。

“是皇上的意思,我仅仅是一个做奴才的罢了,我只是照章办事。”高成看着碧玉,碧玉立即炸毛了,“不成,我一定要告诉娘娘。”

“这算是什么事情啊,就要惊动娘娘,你不要大惊小怪的了,依照我看,你家娘娘还有更好的东西呢,我们稍安勿躁。”高成一边说,一边又道:“我今天还有其余的事情,去了啊。”

看到高成去了,碧玉心情没来由就不好了,明明他们的感情已经苦尽甘来了,明明薛落雁是那样在乎刘泓,起早贪黑就给刘泓做参汤了,但刘泓呢,却如此的辜负薛落雁。

无论怎么说,这蜜饯送过来,第一个应该给的也应该是薛落雁啊,但现在的情况是什么呢,第一个该的却是薛锦茵,这让碧玉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里傻愣愣的坐了会儿,凉风吹过来,好生提神醒脑,碧玉握着参汤,一股脑儿都喝了,这才婆娑朝着来路去了。

看到碧玉回来,碗中空空如也,薛落雁立即问道:“皇上,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你没有好生打听打听?”早上刘泓在忙碌,她不方便过去的。

这第二,薛落雁早已经看出来端倪,高成才不是太监呢,让碧玉过去送东西,也算是拉拢碧玉和高成只见的关系。

看到碧玉回来了,她立即迫问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为什么对她好

“啊,碧玉,你越发的惫懒了,高成那里打听不到,你也应该多多在养心殿打听打听,这不是无功而返是什么?”但奇怪的是,碧玉手中的碗却空空如也。

“不对,那这参汤呢,不翼而飞了?”

碧玉咂摸一下嘴巴,说道:“奴婢到了,高公公说,让奴婢以后送参汤宜早不宜迟,说皇上已经喝药了,奴婢想,这样跑来跑去的到底麻烦,就自己吃了。”碧玉说,薛落雁点点头,有点儿伤情的模样。

“午后本宫还需要去看看他。”

“娘娘,今天是有送过来什么东西吗?”碧玉问,一边问,一边站起身到处看起来,但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这让碧玉心情不好了。

“娘娘,是应该过去看看。”碧玉搞不清楚,究竟怎么搞的,自从刘澈和沈沐阳连起手来将谢才人推翻以后,帝京里,很多事情好像变了味道一样。

明明,薛落雁和刘泓的感情应该与日俱增才是,但从刘泓的举动看,好像在与日锐减一般,薛落雁的心情沉痛,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碧玉不能理解,明明薛落雁没有得罪刘泓,但刘泓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薛落雁呢,让人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啊。

“准备点儿莲子,我做莲子粥,午膳时间我们过去。”薛落雁说,旁边的碧玉点点头,立即去准备了。心比秋莲苦,这不是薛落雁的真实写照是什么呢?薛落雁的心情的确不怎么好呢,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缘故。

过了会儿,碧玉将莲子已经拿过来了,莲子是今年的,还都在莲蓬中呢,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薛落雁看看时间尚早,和碧玉忙碌起来。

一则,碧玉是丫头,取莲子原本是碧玉的拿手好戏,二则,碧玉心无旁骛,只想要将莲子弄出来,所以做事情也就不会有什么怪异的想法,但薛落雁就不同了,她受伤虽然在动,脑子里面也时时刻刻都没有停止运转。

想,究竟刘泓这又是什么意思呢?究竟之前的事情,还有什么秘密呢?究竟刘泓为什么不过来了呢?好多个究竟啊。

“娘娘,外面沈沐阳公子求见。”莲子已经取出来很多了,现下,不需要在做其余的事情,薛落雁微微一怔,“快亲沈公子进来。”

外面,这侍女去了,不一会儿,沈沐阳已经进来了,薛落雁心神不宁的,还在想沈沐阳究竟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呢?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但就在想的时候,手中那锋利的匕首,刺溜一声已经划破了小拇指。

她一疼,立即清醒了过来。

“啊,娘娘,您受伤了,怎么搞的。”碧玉一边说,一边立即去找医药箱了,将纱布刚刚拿出来,还没有包裹呢,外面沈沐阳已经到了。

“外臣见过娘娘。”沈沐阳行礼如仪,虽然这里没有其余人,但在沈沐阳这里,还是礼不可废的。

“起来吧,又是这么多的繁文缛节,你莫非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这个。”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看着沈沐阳,只见最近沈沐阳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娘娘的手……”沈沐阳一边说,一边关切的凑近了薛落雁,薛落雁叹口气,无言以对,旁边的碧玉办薛落雁已经包扎起来。忙碌了会儿,终于算是将伤口给处理好了。

“最近和长姐怎么样呢,看你们有说有笑的,大概事情已经妥当了,是也不是?”薛落雁看着他,问。

“长公主?”沈沐阳条件反射一般的立即回眸,发现刘灵毓并没有追赶过来,这才笑了——“你有所不知,我们之间的关系见识说来话长了,这个长公主啊,和我是没有可能了。”

“何出此言呢,长姐那样在乎你,你难道果真对长姐没有丝毫的心不成?”

“长公主那是错爱,我可是一个不识抬举的人啊,帝京里……总不能人人都和娘娘您一样啊。”薛落雁还要问“我怎么样呢”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沈沐阳的意思是,只要和皇家有了亲眷关系。

在外人看来是无上荣光了,但自己个儿的苦痛,自己个儿应该心知肚明,就拿薛落雁来说,时时刻刻都羁绊刘泓吗,而刘泓呢,却完全没有那种意思,现在,一切已经很分明了。

他说错了话,自悔失言的模样,而薛落雁呢,仅仅是抿唇一笑,“罢了,但是长姐毕竟不同,那种爱,你也早已经知道了。”

“公主那何尝就是爱了,仅仅是想要辖制我,想要降服我罢了。”他一面说,一面转眄看着薛落雁。

“娘娘这是做什么呢?”

“做莲子粥呢。”一边说,一边家具那个莲子丢给沈沐阳一枚,沈沐阳握住了,丢在了口中细细的咀嚼起来,然后面上的表情就扭曲了。

“这不是用来吃的,你看看你,不是自讨苦吃是做什么呢?”薛落雁看着沈沐阳那滑稽的表情,立即笑了。

沈沐阳却撇撇唇,“不吃,做什么呢?总是吃甜食,这如何可以呢?”一边说,一边又道:“现在已经入秋了,娘娘,我过来是想要和娘娘在外面去走走,这才十月多呢,听说梅园的梅花都已经开了。”

“哪里有的事情,想必是道听途说了,”薛落雁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这才是梅花开的季节,现在呢,才是十月多,大概芙蓉都没有开败呢。”薛落雁看着沈沐阳。

“娘娘反正闲着也是没有事情,我们何不出门去看看呢?”沈沐阳邀请起来吗薛落雁原文不准备去的,但最近心情着实烦闷,一时半会找不到一个能和自己说话的,有沈沐阳这样的朋友,出去走走,倒也是理所应当。

立即点点头,“也好,和你出去走走。”薛落雁没有带碧玉,叮咛碧玉去浸泡粳米和糯米了,两人已经离开了凤仪宫。

在帝京,能游览的地方多了去了,除了之前提到的畅春园和朗润园,还有颐和园与圆明园呢,这颐和园是莲花最多的地方,至于这圆明园,则是珍奇异兽比较多的地方。

听说梅花来了,两个人记忆一番,恍惚想起来在朗润园有一座梅园,两个人就朝着梅园去了。

老远的,果真看到梅花已经开了,这才十月多啊,梅花居然开了,让人真是意想不到。薛落雁加快了脚步,和沈沐阳一道儿,不一会儿就到了梅园。

眼睛看着梅园里面的花儿,花儿红艳艳的,好像点燃起来的火炬一样,将周边的一切都映衬出来一种如火如荼的光芒。

她的眼睛看着梅花,轻轻的伸手那么一触碰,梅花就跌落在了地上,旁边的沈沐阳立即鼓掌,并且哈哈大笑起来。

薛落雁将落地的梅花捡起来那么一看,恍然大悟了。“原来,是这样的啊,我还以为真正的梅花开了。”

原来,是宫人们闲来无事,为了搭配这里简单的色调,用红色的绢纱剪出来的,不仔细看,真正看不出来这梅花的真伪。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沈沐阳笑了,跟着薛落雁自己都笑了。

“我就说,这才十月多呢,哪里就有梅花了,现如今一看,亲眼目睹才知道,什么梅花不梅花,都是假的,我就说,为什么没有扑鼻的香味呢。”

“娘娘,黄檗禅师说,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这才什么时间啊,连雪花都没有呢,哪里还有梅花?”他一边说,一边笑了。

“何尝不是呢?”薛落雁进入了梅园,虽然知道这梅花都是做出来的,但毕竟还是比较喜欢这一份冷清与别致,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道路的尽头,却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让沈沐阳头疼万分之人,原是刘灵毓,刘灵毓负手而立,眼睛看着远方,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来了,立即“呔”的一声,这一声,将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力过去。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一边说,刘灵毓一边回头,沈沐阳立即叹口气,做出来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责备一句——“为什么在哪里都能看到你啊。”

“我就是奇怪了,好端端的,你不陪陪我,你偏偏要去找皇后娘娘,你和皇后娘娘毕竟男女有别,我倒是希望你早早的明白这个。”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望着沈沐阳。

沈沐阳无言以对,还是薛落雁给了沈沐阳台阶下。“原是我感觉气闷,让人找沈公子过来聊一聊的,在帝京你也知道,哪里有几个真心实意的朋友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也是,也是,但只要你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情,你完全是可以找我的嘛。”刘灵毓说,薛落雁点点头。

但薛落雁明白,找刘灵毓打架一定是可以的,想要找刘灵毓谈天说地,简直没有可能,刘灵毓的面上带着一抹痛苦的笑容,靠近了薛落雁,不说自己,却用胳膊肘子撞击了一下薛落雁。

“怎么搞的,好像你真的不开心一样,和皇兄闹矛盾了不成?”

“不,是其余的事情。”他不想要让刘灵毓做和事佬,在一方面,其实还不清楚究竟刘泓和自己究竟是不是感情出现了矛盾,明明,没有得罪刘泓。薛落雁退一步告诉自己,大概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了。

刘灵毓的眼睛看着薛落雁,过了一会儿,听刘灵毓说道:“你脸色果真不好,要么还是回去吧。”

“没事,真的没事。”薛落雁辩解一句,她可不能让刘灵毓看出来自己心情不好。

“你们去你们的,不用管我。”薛落雁给刘灵毓摆摆手,刘灵毓却不能遽然离开,“不能,看你这样子,我如何能放心离开呢?碧玉呢,这小妮子最近为什么也不再呢?”

“在给皇上做莲子粥呢,你们去吧,这里离凤仪宫很近的,我少刻自己就回去了。”薛落雁不愿意麻烦刘灵毓护送自己离开。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情爱本身就是虚幻

“你发现了,她不开心?”

“早已经发现了,连你这样粗枝大叶的一个人都能发现,我为何就不能发现呢?”沈沐阳说,刘灵毓倒是奇怪了。“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之前那下毒的事情原本就蹊跷的很,说来皇兄莫非调查到了什么,还真正怀疑起来皇后娘娘了?”

“你觉得皇后有下毒的可能?”沈沐阳看和刘灵毓。

刘灵毓噗哧一声哂笑,“她想要弄死薛锦茵,其实办法多多,你不可能不知道皇后乃大智若愚之人?她不过是不善于表现罢了,这事情里面还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只是希望皇兄不要错疑了她就好。”

“你找你皇兄聊一聊。”

“是,是,你呢,你在这里看梅花?”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呢,男人的事情,女人少插嘴。”沈沐阳武断的看着刘灵毓,刘灵毓锐叫一声。“哎呦,现在就开始和我抬杠起来,我倒是想要找太后娘娘去评评理。”

“娘娘索性站在我这边的……”两人又是打情骂俏起来。

薛落雁感觉梦游一样,脑子里面很多光怪陆离的念头,连薛落雁自己都不清楚,究竟为什么刘泓会忽而对自己冷漠起来,下毒?难道刘泓果真一位那下毒的事情是自己做的?

至于谢才人,谢才人离开之前,说的话简直含混不明,明明能说明白讲清楚的,但谢才人不知道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和原因,吞吞吐吐词不达意,现在,薛落雁一边走,一边浮想联翩。

到凤仪宫去?碧玉又是问长问短,不如一个人在这里散散心,薛落雁轻轻的抚摸落在桌面上的绢纱,皇宫里面的人都很是消闲啊,用绢纱做花朵,听起来是夸夸其谈,但却是真实可信的呢。

薛落雁坐在了石凳上,金风吹过来,让薛落雁感觉神清气爽,面上有了一抹快乐的健康微笑,就在此刻,薛落雁听到了一片沉雄的脚步声,这步履的声音,一听就是出自于男子的。

薛落雁立即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投目一看,原是刘澈。

最近,刘澈处理过了那事情以后,顺理成章也能好生休息休息了,在外面,刘泓给刘澈修筑了行宫。行宫简直和天子的没有什么两样,这也说明了,多年以来的芥蒂已经消失殆尽了。

在帝京中,刘泓为了朝朝暮暮能和刘澈商量事情,也给刘澈宫殿让刘澈居住,这么一来,刘澈的时间也就比较多。

刘泓做事情,早已经风生水起,不如何需要咨询刘澈问题,至于刘澈呢,每天投闲置散,俨然就是一个富贵闲人。

今天,来梅园,是刘澈兴之所至,因为听说梅园的梅花开了,他就过来了。看了以后,才大跌眼镜,这哪里是梅花啊,分明是宫人的障眼法罢了。

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坐在石凳上的薛落雁,这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余人,蓝天白云之下,仅仅是薛落雁和刘澈两个人。

一片绯红的光芒,就那样轻雾一样笼罩在薛落雁的面上,让薛落雁看上去健康,美丽。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落雁一呆,但很快站起身来。

“皇叔。”薛落雁问,旁边的刘澈立即跟着抱拳——“皇后。”

“我看梅花,结果发现,这梅花是假的,我就坐这里休息,王弟你呢?”论资排辈,这个比薛落雁大不了几岁的刘澈,是需要给薛落雁叫做皇叔的,但薛落雁更喜欢另一称呼,那就是“王弟。”

“我和你一样。”

“原来都是如此,不过难能可贵,也算是他们巧夺天空了,这等本事,的确不错的。”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啧啧称奇。刘澈已经笑了,“可不是如此。”两人就要分开了。

刘澈想,要她不是帝京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娘娘就好了,他愿意动用一切的力量去追求薛落雁,但现在呢,薛落雁是娘娘,还是皇后娘娘。

是刘泓专属的,他呢,是刘泓的臣弟,就很多方面来说,他最好莫要和这个娘娘纠缠不清,即便是朦朦胧胧的喜欢,让这喜欢深埋心底逐渐夭折也就罢了。

但刘澈刚刚迈步,却听到了猫儿的鸣叫声。

薛落雁也听到了,“这帝京有猫儿,真是奇怪。”薛落雁循声去寻找,刘泓居然不知不觉的跟在了薛落雁的背后,两人在一处断壁颓垣的位置,看到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儿。

那小可怜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浑身都湿漉漉的,站在一个两人还要高的墙头上啼叫呢,显然是上去容易下来难了,小猫儿是黑色的,好像黑色的球儿一样。

球儿就那样粘连在墙头上,看上去可怜极了,薛落雁看着这只猫儿,看着看着,好像发现了什么。

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明显的,从猫儿那瑟瑟发抖的模样,从猫儿呢痛苦的悲啼中,薛落雁已经看出来,猫儿在求助。

“王弟,这猫儿好像只三只脚,之所以下不来也是情理之中,你能不能飞上去,将猫儿救下来呢?”薛落雁鲜少求助人,她唯恐刘澈不愿意去做呢。

毕竟刘澈是一个男子啊,一个杀了很多坏人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同情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黑猫呢。

所以,薛落雁的声音都在颤抖,唯恐遭遇婉拒。

也不知道究竟是薛落雁的可怜声音让刘澈为之动容,还是这小猫儿的确可怜到了让人恻隐之心,刘澈破天荒的点点头,“你退后点儿,我腾挪上去。”薛落雁闻言,立即拍手称快。

刘澈看准了方向,提口气略微后退小半步,下盘暗暗的用力,跟着脚尖点地一个美丽的起落,人已经上了墙头,就那样站在了那里。

小猫儿想不到有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靠近了自己,叫声比刚刚还要凄惨了,好像刘澈会随时将猫儿给弄死一样。

刘澈慢吞吞的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将那受伤的猫儿已经抱住了,发现这猫儿脖颈上还有一枚小小的铃铛,那腿上的伤口不像是人为的,倒好像是不小心自己弄的。

猫儿已经是残障猫儿,所以才在这里雪雪呼痛,不能离开。刘澈轻轻的抱住了猫儿,猫儿感觉到了刘澈的爱心,也就心安理得的不鸣叫了。

看到刘澈在墙头上有惊无险的行走,薛落雁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两人互相看着,跟着薛落雁就笑了。

“拿过来我看看。”她欢快的伸手,早上的不愉快显然已经一扫而空了,刘澈抱着可怜巴巴的小猫儿靠近了薛落雁,薛落雁看着小猫儿,将小猫儿提起来认真的看着。

一点都不嫌弃这小猫儿湿漉漉的绒毛,抱着小猫儿居然还亲吻起来,刘澈看到这里,说道:“这小家伙看起来是不小心迷路了,还是一只小猫儿呢。”

“是,大概有三个月大小。”薛落雁说:“现在,我带你到我家去做客,你看如何呢?”一边说,一边友善的学着猫儿的声音鸣叫起来。

“喵呜,喵呜。”

猫儿好像福至心灵,听懂了薛落雁的话一样,跟着也是“喵呜”“喵呜”两声,听上去很是有意思,两人抱着猫儿朝着屋子去了,到了凤仪宫,碧玉看到薛落雁和刘澈来了,还抱着一只猫儿,倒是不明就里了。

薛落雁让碧玉给刘澈奉茶,并且让外面的丫头准备热水,一会儿,将这猫儿已经洗了一个干干净净,一般的猫儿是最怕洗澡的,但张老爷这一只猫儿好像很依赖热水的抚慰。

一会儿,将猫儿就包裹在了毛毯中。

“能不能找卫可期过来看看?”薛落雁看着碧玉,碧玉大摇其头,“娘娘,人家卫可期是帝京最为了不起的神医,现如今也是这里的一把手,您要卫可期看人的病还好,您要卫可期看一只猫儿的病,这不等同于是污蔑人家的医道,很容易得罪人的。”

碧玉不愿意去。

“不,这样你说我这里有几个医学方面的问题想要和他讨教一下,不相信她不过来。”薛落雁亲吻一下小猫咪。

“这……”

“不用迟疑了,快去吧。”薛落雁看着碧玉。

碧玉同情小猫,说来更同情薛落雁,毕竟小猫儿遇到了薛落雁乃是小猫儿的幸运,而薛落雁呢,遇到了刘泓则是薛落雁的不幸了。

“娘娘看,这猫儿脖颈上的铃铛,好像说明了,他是坊间来的,大概是有小孩子放猫儿出来玩,这小家伙走错了地方,这才进入了帝京。”薛落雁想一想,恍然大悟了。

“是啊,十有八九是如此。”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铃铛拿下来,托举在了手掌中细细的赏玩,虽然粗糙,但正因为这一股淡淡的豪放,让薛落雁仿佛回到了久远的童年时代。

幼年的薛落雁,和薛锦茵都是喜欢小动物的,之前在府上,薛落雁也饲养过一只猫儿,但那时一只白色的猫儿,这个就不同了,是黑色。

薛落雁看着这猫儿,发觉这猫儿的眼睛一只是葡萄色的,一只呢,是绿色的,真是奇怪的很啊。

“那么以后就起一个名字,叫做雪球,如何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轻抚一下小猫儿的头顶,小猫儿喵呜一声,好像居然接受了这个全新的名字一样。

薛落雁笑眯眯的看着猫儿。

“只是臣弟不明白,明明是黑色的猫儿,为什么娘娘要起一个雪球的名字呢?”

“因为雪球是比较怀旧的啊,我之前在外面做女孩子的时候,就养过猫儿,有一只猫儿就叫做雪球。后来,这雪球死亡的早,我着实悲伤了一程子,现如今虽眼前的是黑猫,但想来却也老天爷赏赐给我的也未可知。”

“娘娘是一个怀旧之人。”

“或许吧。”薛落雁扯扯嘴角,轻轻的将一个吻落在了小猫儿的头顶,雪球好像已经全盘接受了薛落雁对自己的爱一样,很满意很舒畅的接连鸣叫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只猫儿

“是,莺歌燕舞,禽兽都有语言。”刘澈说,薛落雁闻言,欢心的一笑。

这论调,要是告诉刘泓,刘泓一定会一脸的诧异,“果真吗?”但刘澈呢,却基本上已经接受了。

不一会儿,卫可期也来了,还急如星火的样子。待进入屋子,卫可期看到刘澈也在,并且看到薛落雁神采奕奕的模样,才放下心来,他始终是那种外冷内热之人,虽然已经万分焦急了,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虽然现在看到薛落雁没有任何问题,一颗心已经放下了,但却也还是老样子,薛落雁原没指望卫可期会过来,但看到卫可期来了,别提有多么开心了。

“娘娘找微臣过来,是……”

“自然是有事相求啊,不过说起来就微不足道了,我今天在梅园捡到一只小猫儿,这小猫儿看起来很虚弱的模样,你帮我看看,小雪球的伤口究竟碍事不碍事呢?”

卫可期点点头,居然没有拒绝,薛落雁小心翼翼的将小雪球给了卫可期,卫可期看了看,说道:“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为了防止发炎,还需要包扎一下。”一边说,一边从医药箱中将纱布等等已经拿出来了。

在薛落雁的协助下,将小猫儿的伤口给包扎好了,卫可期又道:“人受伤是需要吃药的,但动物不需要,毕竟药味苦涩,不是动物们能心甘情愿吃的,我已经给纱布里面添加好了药。”

“三天更换一次就好,至于饮食上,你准备炼乳喂一段时间,包管就好了。”卫可期一边说,一边将小猫咪给了薛落雁,薛落雁千恩万谢,亲吻了一下小猫咪。

这么一来,一早上的时间也浪费过去了,待到薛落雁想起来自己还要给刘泓做莲子粥呢,立即让卫可期和刘澈去了。

刘澈想不到,卫可期这样鼎鼎大名的神医,居然薛落雁随叫随到,刚刚,卫可期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显然,卫可期和自己的眼神如出一辙,对薛落雁都是有着爱意的。

此刻,两个人从凤仪宫中出来了,卫可期不卑不亢的往前走,埋头不说一句话,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和自持。

而刘澈呢,却故意上前两步,走在了卫可期的面前,眼角余光扫视了一下卫可期,“卫神医之前是不会治疗动物的,对吗?”

“之前是之前。”卫可期生硬的回答,这刘澈很不怀好意的模样,卫可期烦闷的就是这个。而刘澈呢,没有见好就收,却问出来两个问让人很无言以对的字儿。

“喜欢?”

只见卫可期那英姿焕发的一张脸上表情顷刻之间就凝固了,那俊逸出群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

“王爷究竟什么意思?”卫可期的口气不怎么好了,面带着一抹盘结,好像一个审判者需要问一问作案动机一样,没有想到刘澈闻言,嘴角却跟着出现了一抹懒懒的笑意。

“爱屋及乌啊,不然你怎么可能救助一只小猫咪。”

“王爷想多了。”卫可期朝着前面去了,刘澈看着卫可期的背影,“你已经没有希望了,最好不要留情,不然你会后悔的。”王爷说,扬起一边眉夸张的看着卫可期,卫可期回头,特别纳闷的看了刘澈几眼。

跟着,连卫可期都笑了。

“这算是什么?警告?如果是警告,王爷不是也应该明白,镜中花和水中月,不都是不能得到的。”卫可期拂袖,不满的看着刘澈,刘澈叹口气,“我和你不一样,我只需要每一天保护她,一辈子就好。”

“这就是不一样?”他的眼神中揉合了很多奇怪的矛盾情绪,旁边的刘澈看到一抹掺杂着苦涩的光芒掠过了她卫可期的眼瞳。

“的确不一样。”刘澈点点头。

“嗯。”卫可期不愿多说了,朝着前面去了,与刘澈分道扬镳。刘澈纳罕,卫可期究竟是什么缘故留在帝京的,现在明白了,卫可期这样的闲云野鹤之所以能留在帝京,完全是因为薛落雁的关系啊。

至于卫可期,也是感觉奇怪,刘澈与薛落雁见面才几次呢?两人无论怎么说,也仅仅是点头之交罢了。这点头之交的简单关系,如何就能凝固起来,如何就能将两个人给缠绕起来

还是说,薛落雁本身就带着一种吸引人的神秘魅力呢,他是不敢胡思乱想了,不过也感觉奇怪,好端端的,自己为什么会忽而就……就答应了薛落雁治疗猫咪呢,分明是砸招牌的事情啊。

今日,刘泓到了太后娘娘的懿寿宫,太后娘娘刚刚礼佛完毕,整个人神清气爽,看到刘泓来了,太后娘娘一笑,慈祥的很。

她最怕的就是刘泓和刘澈兄弟之间会反目成仇,十一年了,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终于刘泓还是接受了刘澈,这是太后娘娘喜闻乐见的。

刘泓给刘澈任务,太后娘娘也怕刘澈会做不好,但想不到刘澈和沈沐阳帮助之下,事情居然轻而易举就坐好了。看到刘泓来了,太后娘娘笑了,数种情绪悉数都闪过了太后的眼底。

“母后,儿臣来了,母后万福金安。”刘泓对着太后,推金山倒玉坠纳头便拜,太后点点头,却眼眶湿润了。

“母后已经听说了。”太后激动的看着刘泓,“泓儿起来说话。”刘泓立即站起身来,因为太后娘娘的泪水,瞬间也是感染了刘泓的情绪。

刘泓点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点点头,“好,真好,真好啊。”

“朕已经给他修筑了并肩王府。”刘泓看着太后,“儿臣也让平王官复原职了,现如今的平王能参赞军务,能处理帝京的大事情,朕让平王的权利凌驾在兵部尚书之上。”

“朕也在帝京设立了一个殿宇是他的,朕为了让他能安安心心的辅弼儿臣,儿臣将谢大人全部的兵丁都给了他,现如今,母后您也应该高枕无忧了。”

“好,真好,真好啊。”太后娘娘泪眼婆娑,想要说什么,除了说“好”却觉得究竟什么都不能说了。

“母后最怕你们会……会反目成仇,现如今看到你们和好如初了,母后的心……”太后娘娘说到最后,声音都梗在了喉头,半晌,再也表达不来。刘泓看到这里,也是自责起来。

看到太后娘娘这样,刘泓索性开始说其余的事情。“朕发现,帝京里面还有很多秘密,真是奇怪。”刘泓将邓丑女的事情,将茶叶里面藏着鹤顶红的事情,将谢才人心甘情愿做替罪羊的事情……

乃至于谢才人告诉自己的秘密一一都告诉给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听过了,面色却紧张起来。

“那么——”太后满心的焦灼不安,“你的意思是,那有问题的果真是薛锦茵了?”

“她现在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但儿臣想,是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的,最近,儿臣让人严密的调查邓丑女了,发现这邓丑女的确很多地方都有问题,有人从邓丑女的箱子里面翻找出来了这个。”

刘泓一边说,一边将一个竹筒拿出来了,这竹筒当然不是邓丑女箱子里面的,而是他们的人根据邓丑女箱子里面的竹筒做出来的,简直惟妙惟肖。本以为太后娘娘不清楚究竟这竹筒是什么,但太后娘娘却大惊失色了。

“这果真是那女子的东西?”

“是,好像是暗器一般。”刘泓轻轻的抚摸竹筒,明明感觉是暗器,但却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好像不能使用一样。太后娘娘握住了这个竹筒,手指头灵活的弄了会儿,将竹筒瞄准了佛前的檀香,轻轻的丢开手。

里面的竹片准确的扫射了出去,这简直不需要用任何的力量,只需要使用者多多的练习看准星就好了,太后娘娘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刘泓。

“这很危险,你刚刚也看到了,需要仔细提防,现在他们没有动手,仅仅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母后告诉你,这个暗器的秘诀在这里。”

“之所以一般人不能看出来,那原是因为这暗器里面有秘密,这里……”太后娘娘的小拇指轻轻的拨弄了一下,跟着玎玲一声,“这样一来,就是暗器,不然看上去就是一把萧。”

“除了这个,将这里弄一弄,这暗器就损害了,你切记,切记啊。”太后娘娘叮咛两句,示例给刘泓看。

刘泓奇怪了,“母后如何知道这个暗器是这样用的?”

“泓儿,你父亲就是让人这样给刺杀死亡的,你果真以为你父亲是病死了吗?你父亲辞世,春秋鼎盛,不过不惑之年罢了,母后在你父亲弥留之际发现你父亲的鼻孔中有什么东西。”

“母后拿出来一看,是一根牙签一样的东西,这东西,从鼻孔进入,到大脑,任何人都不能避免死亡的,你父亲就是太相信身边人了啊。”太后娘娘的意思,当然是希望刘泓引以为戒。

“儿臣明白了。”刘泓将那暗器握住了。

“现在,儿臣忽而想起来了,一个月之前,长姐和沈公子遇刺,那里面的暗器就是这样的,母后。”刘泓点头,看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冷漠的点点头。

“你定要保护自己。”

“是。”刘泓点头。

“儿臣为了她的安全,暂时将她架空,不然薛锦茵会对她频频加害,母后您说呢?”

“泓儿,母后始终觉得吗,患难见真情,要经不起波磔的爱情,那都不是能长长久久的。”太后看着刘泓,语重心长的说,刘泓却犯难了“儿臣只有演戏才能,但她呢,却会觉得儿臣是有心,这如何是个了局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官家薄幸

两人还要聊什么呢,气急败坏的刘灵毓却到了,看到刘泓在这里,只是冷笑,却一言不发。

“灵儿,你笑什么呢?”

“母后,儿臣开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刘灵毓尖酸刻薄,萧瑟的笑声还伴随一个凉薄的眼神,就那样瞅着旁边的刘泓,刘泓不解的摊开手,“长姐究竟从何处来,究竟什么意思啊?”

“本公主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刘灵毓转眸看着面前的刘泓,刘泓鲜少能看到刘灵毓这种模样,不禁面上有了一抹笑靥。

“什么来处来,去处去的,又是天大的笑话。”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就要去了,但似乎想起来什么,刘泓回身,看着刘灵毓——“对了,你和沈公子的事情呢,已经板上钉钉了,我倒是希望长姐快点儿和沈公子佳偶天成呢。”

“该死的沈沐阳!啧啧!什么板上钉钉不板上钉钉的,他这个贱人才不要和我佳偶天成呢,非要和我文火煮红豆。”

“要不要皇兄帮帮你呢,毕竟感情的事情,两个人放不开,就需要其余人推波助澜啊。”

“这个可以有。”刘灵毓喜滋滋的看着面前的刘泓,刘泓沉吟道:“朕就指婚,他想必是不会反抗的,要违拗朕的旨意,就是抗旨不尊,你知道抗旨不尊是什么罪过吗?”

“就是满门抄斩了?”刘灵毓看着刘泓,刘泓点点头,但刘灵毓呢,却大摇其头,“你哦这样,即便是我未来和沈公子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看,感情发面的事情还需要慢慢的培养呢。”

“长姐,向来母后要你戒骄戒躁,你总是做不到,现如今,倒是潜移默化融会贯通了。”刘泓赞叹的看着刘灵毓,刘灵毓却噗哧一声笑了,“只因为我刘灵毓遇到了一个能改变我的人,好了,我出去走走。”

“去吧。”刘泓给刘灵毓摆摆手,看着刘灵毓去了,刘泓陷入了沉思默想中,未来会怎么样呢?只可惜未来自己的计划,是刘灵毓不知道的,刘灵毓今时今日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唯恐自己辜负了薛落雁,为薛落雁打抱不平的。现在,刘泓想起来刘灵毓和薛落雁见面的不愉快场景,倒是奇怪起来,莫非薛落雁带着一种魔力不成?

不然为什么明明讨厌到极点的两个人,却成闺中密友呢?刘泓现在想要去看看薛落雁,但为了自己长远的计划,还是算了。

最近,薛锦茵的身体好了不少,身体一好,立即三天两头往宣室殿这边跑,一来二去的,这边的公公也将薛锦茵给记住了,倒是人人现在都明白薛落雁已经失宠了。

薛落雁做的东西,只要是送过去给刘泓,刘泓总是命令“搁在那里。”而等到碧玉去了,那东西刘泓是动也不动的。

好像那下毒的事情果真是薛落雁做出来的,好像一切薛落雁送过去的东西里面都有毒药一样,刘泓心情不好极了。

“究竟怎么说呢,又是没有吃吗?”薛落雁看着碧玉怏怏不乐的回来挑眉问一句,碧玉伤感的叹口气,“娘娘,人人都说您失宠了,这样下去不成啊。”连碧玉都看出来事情的严重性。

“本宫何尝不知道。”薛落雁攥住了锦帕,面上带着一抹沉痛的色彩,“现在,你也给本宫出出主意吧,不成让外面的丫头子都进来,大家从长计议,如何呢?”薛落雁向来是不会这样做的。

但现如今,将每个人都当做了能帮助自己的,这么一说,碧玉连连点头朝着外面去了,外面的丫头小厮一一都进来了。

先是叩拜了薛落雁,旁边的碧玉轻咳一声,说道:“诸位现在也听到了不少的闲言碎语,我们这里是凤仪宫,原是谣言止于智者的地方,但流言蜚语毕竟太多了,难免会积毁销骨——”

“皇上最近不常常过来,你们都看到了,现如今,我们需要给娘娘固宠,诸位有什么好点子什么好主意都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你们也是在帝京里朱事情做老了的,都应该明白……”

“皇上抬举主子娘娘,一切都好,大家一荣俱荣,皇上要不抬举我们的主子娘娘,大家都要拎着脑袋过日子,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诸位将这金瓜子分了,多多出力,做好了,也是你们的造化。”

碧玉这样说,薛落雁却感觉很是难为情,看着这一行人上来,将金瓜子分走了。这些太监和宫女都明白碧玉的意思,在帝京里面,人生活着就必须要有倚仗,帝京小小的利益团体多了去了。

这里的丫头和公公,都是将薛落雁的荣宠看的比老天都大,最近,那些流言蜚语,他们早已经听到了,现如今,被薛落雁召唤,一个一个都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他们出主意,处的好,还有赏赐,腰不好,或者是馊主意,可是会责备的,索性每个人都摇头晃脑的想起来,过了会儿,一个年迈的嬷嬷已经想起来什么似的。

“娘娘,依照奴婢的意思,您还需要主动点儿,之前都是皇上朝着您这边来,我们凤仪宫哪里就到那边去了,现如今,您要还是抹不开面子,让人捷足先登了这就不好了。”

“嬷嬷的意思还请直言不讳。”薛落雁盯着嬷嬷看,这嬷嬷笑了,“娘娘,现如今您不能总是让碧玉来来回回的跑,依照奴婢看,您自己也要过去,做点儿香囊之类的。”

“可以吗?”

“娘娘,试一试吧,奴婢请求您试一试。”嬷嬷说,薛落雁点点头,只能暗暗的记住了,跟着一个小太监又说道:“娘娘,您需要投其所好,皇上很喜欢一个东西,您要得到了这个东西,送过去,也算是稳固了关系。”

“皇上除了千里江山,哪里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啊,皇上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依照本宫看,皇上喜欢的无非是江山美人罢了,你这糊涂蛋,莫不是让本宫找几个人儿送过去?”

“娘娘,您莫要着急,您误会了奴才的意思,奴才早已经听高公公说了,皇上苦心孤诣想要找到一副千里江山图,那千里江山图乃是前朝的王希孟画的,王希孟也是首屈一指的金碧山水名家,说来这画儿早已经失传了。”

“不过您要找,其实也并不难。”

“皇上几曾喜欢画卷之类的东西了,可见你是胡言乱语了,即便是喜欢,那样的稀世珍宝哪里是什么能得到的呢?”

“娘娘有所不知了,这珍宝说来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此话怎讲?”薛落雁眼睛闪烁一片光芒,看着面前的太监,这太监立即点头,偷偷摸摸的凑近了薛落雁,将这图卷的秘密告诉了薛落雁,薛落雁一听,立即喜上眉梢。

鼓掌道:“这可不是出在了我的手中吗?好好,还有什么好主意,都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有了好处,大家利益均沾才是好的。”

这些太监宫女都知道薛落雁的为人是极好的,也最怕薛落雁失宠,毕竟一个妃子这里一失宠,他们这群人也就水深火热起来。

内中一个人说道:“皇上喜欢酸梅,帝京里面做的酸梅好是好,但没有坊间的好,奴才有一位奶奶,做的酸梅在帝京也是闻名遐迩的,奴才让这奶奶将米饭告诉您,您有样学样的也做一做。”

“是啊,娘娘,想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男人的胃,奴婢虽然不才,但奴婢的父亲曾经在黄鹤楼长过勺子,要不是奴婢家道中落,奴婢是不会到帝京的,奴婢做的菜,也是一流,娘娘要是相信奴婢,今晚开始奴婢就做菜给您尝。”

“要您感觉还过得去,您学会了更高技巧的烹调,皇上一定会喜欢您的。”

“也好,还有什么主意呢?”

“您多多出现在皇上的面前,让皇上多多看看您,再不然就是化妆了,这样,奴婢给您化妆,男人之所以对女人失去了兴致,其实也是喜新厌旧了,娘娘要能推陈出新,让皇上看到娘娘,产生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皇上再次怦然心动,以后的事情也是顺理成章了,这个还不够,娘娘还需要立即诞育龙种,如此一来,娘娘的地位就坚不可摧牢不可破了,娘娘还需要从教习姑姑哪里学一学究竟服侍皇上是什么样的。”

“啊,你们越说越不像话了。”薛落雁啐一口,不过觉得,这起子奴才说的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先让那个太监去要酸梅的秘方了,接着想要试一试这女孩的菜谱。

更重要的两件事情是,第一,找到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这第二,主动点儿靠近刘泓。

其实,薛落雁向来是一个比较被动的人,但现在,今时今日,让薛落雁不得不主动起来。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薛落雁找到了沈沐阳,沈沐阳刚刚抄经完毕,在冲服五石散呢,看到薛落雁来了,立即笑眯眯的给薛落雁打躬作揖。

“沈公子,我今日过来找你,是有事相求了。”薛落雁看着沈沐阳,沈沐阳刚刚吃了五石散,现在心跳加速,面庞红的好像猴儿屁股一样。

“有什么,你说就好,何用求字儿呢,我们可是不折不扣的好朋友,未来还是一家人呢。”沈沐阳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

“既然你抬举我,我也就不忸怩了,最近帝京里面发生的事情很多,因为那投毒的事情,皇上口上不说,但心里毕竟还是怀疑我了,长此以往终非了局,我现在是想要靠近靠近是,以期冰释前嫌。”

薛落雁心有余悸的说,“现如今,我算是投其所好了,皇上最近在找大画家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我听说那东西现如今收藏在你手中,你要能割爱就好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千里江山图

看起来,沈沐阳还是慷慨的很。

“我不会白白的要。”

“我会白白的给啊。”沈沐阳笑了,“你明日里过来,我将那千里江山图给你就是,这乃是王希孟青绿山水中不可多得的珍品呢。”沈沐阳其实也舍不得,但为了薛落雁的终身幸福愿意舍弃。

薛落雁感激不尽,连连保证未来只要沈沐阳遇到事情,自己都会帮助处理的。

沈沐阳点点头,看到薛落雁要去了,这才启唇说道:“娘娘,我这里有两句话不知道……”

“你说吧。”薛落雁回头,看着沈沐阳,沈沐阳点点头说道:“最近皇上都在昭仪娘娘那边,您也应该放宽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知道。”薛落雁讷讷的点点头,去了。看着薛落雁离开了,沈沐阳心情也不好,明明以为,薛落雁会和刘泓在一起幸福快乐的,却哪里知道,薛落雁和刘泓在一起,仅仅是昙花一现的露水姻缘。

“看什么呢,看的眼睛都直勾勾的,魂不守舍啊。”刘灵毓握着拳头,看着沈沐阳,沈沐阳回头,发现是刘灵毓,叹口气——“皇后娘娘刚刚来了,愁眉不展的样子。”

“是,最近,皇上总是对她爱搭不理的。”刘灵毓又道:“对了,她来做什么呢?”

“她告诉我,皇上想要千里江山图,问我这是我的收藏吗?我说是啊,就准备明日里给她了。”沈沐阳大度的说,刘灵毓道:“原来这千里江山图在你手中啊,这千里江山图皇兄花费了一万两黄金悬赏呢。”

“我准备拱手相送给皇后娘娘。”

“为了皇后,你也是煞费苦心啊。”听上去酸溜溜的,沈沐阳看着刘灵毓,“幸亏你不要字画,你如果要,我还有簪花仕女图和清明上河图呢,都给你,也是分文不取的。”

“沈沐阳,你让我感动了。”

“呵,你刘灵毓还有感动的时候,所以呢,就要让我扎马步了,对吗?”沈沐阳尖酸刻薄的样子。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公主就那样不近人情不成?”刘灵毓皱眉,指了指沈沐阳,沈沐阳叹口气,“你看看你,我这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你就暴跳如雷起来,真是岂有此理啊。”

“啊,沈沐阳,我和你没完。”两人开始打闹起来。

薛落雁病怏怏的回去了,秋阳落在薛落雁的身上,薛落雁都感觉无精打采的,之前,仅仅是想要做一个傀儡皇后罢了,所以对刘泓也是不存在很多的爱意,即便是刘泓让自己安排大选,她也是能游刃有余。

但现在呢?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薛落雁对刘泓就再也过目不忘了,脑海中都是刘泓一个人,她到了凤仪宫,却发现平王刘澈也到了,最近刘澈经常过来。

薛落雁一开始比较讨厌刘澈,知道刘澈和刘泓幼年的那一段事情以后,简直在薛落雁的世界中,将刘澈已经化为了拒绝往来户。

但现如今呢,薛落雁发现,刘澈并不是那样的人,刘澈是一个文治武功之人,文上,刘澈有倚马可待的情思。武学上,刘澈简直了不起到了极点,现如今,刘澈逐渐的获得了薛落雁的好感。

刘澈看到薛落雁来了,立即给薛落雁行礼。

“皇嫂。”

“嗯,你什么时候来的呢。”薛落雁笑看着刘澈,但刘澈还是看出来了,薛落雁其实并不怎么开心。

“臣弟刚刚来,刚刚看了看雪球,雪球的毛色看上去靓丽了不少,有你的呵护,对这小东西来说,倒也是意外之喜了。”刘澈好像在拍马屁一样,不过话说回来,薛落雁对于动物是的确很喜欢的。

照料小猫,对薛落雁来说也是看家本领,才几天呢,这小猫儿对薛落雁已经不离不弃的了,现在,薛落雁回来,雪球立即喵喵喵的叫着,跳起来到了薛落雁的怀抱中。

“王弟今日过来有什么事情吗?”薛落雁看着刘澈,刘澈指了指薛落雁怀抱中的猫儿,“仅仅是看看猫儿罢了,现如今,我也是富贵闲人,没有事情可做。”

“可不是,帝京里面的人都无所事事,不过,王弟觉得在外面好,还是在帝京好呢?”鼻子轻轻的蹭一蹭小猫儿,眼睛看着刘澈,刘澈觉得,薛落雁简直也是一只猫儿啊,那警觉的眼睛带着一种非常丰富的感*彩。

至于薛锦茵,刘澈经常见薛锦茵,说来薛锦茵的美貌甚至于在薛落雁之上呢,但薛锦茵给人一种不舒服的距离感,而薛落雁不同,薛落雁给任何一个陌生人都能带来一种舒服的感觉。

“王弟觉得外面好,还是这里好呢?”薛落雁闲磕牙,知道刘澈一时半会不会走的,其实,连薛落雁自己都知道,刘澈是暗恋自己。

薛落雁拒绝这暗恋,希望刘澈能正视二人之间的关系,刘澈的眼睛瞅着薛落雁,说道:“在外面哪里有什么诗情画意呢,没有水晶帘,没有荼蘼架,边塞,你知道什么是边塞吗?”

“听爹爹说,边塞都是戈壁滩,到了晚上还有狼群呢,狼群叫起来,声势浩大,好像狂风一样,有没有?是也不是呢?”薛落雁对边塞知之甚少,而对边塞却非常刚兴起。

至于刘澈,从九岁以后就在边塞生活,所以边塞造就了刘澈那粗犷的性格以及崔巍的体格,说起来边塞,刘澈的话题简直一箩筐,现在竹筒倒豆子一般的都讲给眼前的女孩听了。

“这边塞可和皇嫂想的不一样,边塞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也有那随风满地石乱走,一川碎石大如斗呢。”薛落雁的印象中,边塞就是戈壁滩,但听刘澈这样说,好像边塞的概念和自己想象中的是截然不同了。

薛落雁看着面前的人,沉默以后,问道:“为什么是大漠孤烟直,边塞就没有风沙吗?有了风沙以后,这孤烟如何还能一柱擎天呢?”薛落雁将猫儿丢开了,猫儿去玩儿了。

薛落雁看着刘澈,刘澈说道:“娘娘毕竟有所不知了,边塞的风沙是比较大,不然为什么会随风满地石乱走呢,那仅仅是碎石尚且如此,娘娘想一想大石头呢?”

“边塞的风沙是不同时间来的,到哦了酉时,黄昏那一段时间,就没有风沙了,但到了半晚上就不同了,半晚上冷飕飕的,回想起来臣弟第一次到边塞,晚上将臣弟几乎没有冻死。”

“又是胡言乱语了,究竟是几月呢,能冻死你?”

“皇嫂,九月底罢了。”九月就冻得不成样子了?薛落雁觉得刘澈分明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也不给刘澈好脸色看。

“娘娘以为我是骗你了?”

“明知故问啊。”薛落雁看着刘澈,刘澈嘎声笑了。“娘娘,岂不闻早穿棉衣晚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啊。”薛落雁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闻言,将心一缩,迷惑的看着刘澈。

紧张的问:“依照你说的,那边塞果真和帝京截然不同了,边塞居然这样?”

“白天晒得人简直无精打采,到了夜晚,冷空气下来了,人们瑟瑟发抖,所以边塞的人口很少,有也就是游牧民族罢了,那毕竟和帝京青山绿水还是不同的。”他看着薛落雁,说。

“哦,原来如此。”薛落雁点点头。

“还有一次,臣弟睡到了半晚上,忽而就感觉有人在拖拽臣弟,臣弟大惊失色,等到起来以后发现面前的沙丘在移动,臣弟还以为遇到了鬼打墙。”刘澈这样说,彻彻底底的吸引住了薛落雁。

薛落雁全神贯注的听刘澈讲故事,听到这里,不免惊骇到了,吞吞吐吐的问道:“为什么沙丘会移动呢,这到底是为什么,究竟怎么一回事呢?”

“娘娘哪里知道,在沙漠中,有流沙,有很多人都是一睡不起长眠在了沙漠中的,至于那移动的沙丘,是因为狂风在作怪。”

“啊,原来如此,还有其余什么遭遇吗?”

“有啊,在一次行军中,我们饥渴难耐,准备找点儿吃的东西,但找遍了,周边都是黄沙,到了中午,大太阳下面,我们忽而看到面前不远处有人家,大家策马狂奔就朝着那人家去了,却哪里知道,到了以后发现面前什么都没有!”

“果真?你不会是骗我?”薛落雁孩子气的看着刘澈,感觉刘澈说的故事,不像是亲身经历的,倒好像是什么天方夜谭一般,而刘澈呢,已经笑了。

“臣弟骗娘娘做什么呢,这原是海市蜃楼,您能看到,但伸手过去,那幻象就消失了一个一干二净,可不是笑死人?”

“海市蜃楼?”

“是啊,除了这个啊,还有一次,臣弟让一只毒蝎子给蛰了,臣弟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要不是军医来得快,臣弟简直已经死于非命了。”刘澈说起来也是没完没了,而薛落雁更疑惑了。

“不是吧,毒蝎子蛰了人以后,人不应该是哭哭啼啼的吗?”

“那毒蝎子的毒素就是让人笑的,疯狂的笑,人就会死,没正事恶毒啊。”刘澈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真是奇谈怪论,本宫从来没有听说过,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呢?”薛落雁忽然发现,自己孤陋寡闻到了极点,与面前见多识广的刘澈一比较,自己简直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智障啊。

谁说那种惊心动魄的生活,就不是薛落雁自己喜欢的,想要去经历一番呢?薛落雁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刘澈,刘澈呢,星星眼继续说道:“最为古怪的还是那一次,我们明明看到对方千军万马,但跟着打斗起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奇怪,那又是什么呢?”薛落雁看着刘澈。

“阴兵过道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拍即合和一拍两散

所以,就让人看到了。

薛落雁听到这里倒是不寒而栗起来,也不知道是户外的风吹进来让薛落雁感觉到了寒冷,还是这个故事。

“但是也有温暖的,有一年啊,臣弟在沙漠中迷路了,臣弟筋疲力尽,就躺在地上休息,忽而臣弟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那女子言笑晏晏的提醒臣弟不能睡觉,往前走就是楼兰了,到了楼兰就能吃到烤馕和手抓羊肉。”

“臣弟也是奇怪,暗想,这个鬼地方怎么可能有如此美丽的女孩儿呢?”刘澈说:“臣弟就清醒过来了,才知道原来臣弟已经昏头转向了,但梦中那女孩儿指引的道路在臣弟的脑海中却活络起来……”

“臣弟想,死马当活马医,究竟有没有什么,去看看就心知肚明了,于是臣弟带着苟延残喘的军队,朝着那所谓的楼兰去了,果真得到了楼兰人民的款待,那时候臣弟在一个宫殿中看到了一张壁画。”

“臣弟觉得这个壁画中的东方女子面孔好似在哪里见过,香了很久,臣弟终于想起来了,原来这就是之前指引道路的女子,臣弟目瞪口呆,立即询问这女子是何人。”

“那沙漠王子告诉臣弟,说这乃是楼兰公主那罗,还告诉臣弟,臣弟休息的地方就是那罗埋葬的地方呢,臣弟不想居然邂逅了那罗的芳魂……”

“真好,真好啊。”薛落雁听刘澈讲故事,自己好像跟着刘澈的脚步也进入了这些故事中,好像也看到了刘澈眼前看到的一切,那大漠孤烟直,那长河落日圆。

那“一川碎石大如斗”还有那美丽的那罗楼兰公主,不知不觉的,居然已经到了饭辰,下午了,那个宫女过来了,笑眯眯的看薛落雁。

薛落雁点点头,给了刘澈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跟着那女孩到后面去了。

她今天是亲自下厨要学习点儿新鲜的菜品,跟着那女孩去了以后,这边厢刘澈百无聊赖起来,他也是怕,怕自己那千奇百怪故事终究完毕了,她就不那样能理睬自己了。

不过也无所谓,要真的故事完毕了,他想,自己可以瞎编乱造,反正薛落雁一辈子都没有可能去大漠中了,边塞生活既然是薛落雁不能体会的,自己只能胡言乱语了。

反正就当讲故事了。

旁边的小猫好像认识救命恩人,小心翼翼的过来了,小猫被卫可期包扎了伤口,现如今,伤口基本上已经好了,看到人就会讨好的鸣叫,一边叫,一边跳起来到了他的怀抱中。

原本,他是不喜欢猫儿的,但奇怪的是,今天那猫儿进入了怀抱,他却蓦地就开心起来了,面上挂着一抹淡淡然的笑容,要不是这雪球,自己哪里有理由借口能靠近薛落雁呢?

此刻,还在胡思乱想呢,外面沈沐阳已经来了,看到刘澈在这里,沈沐阳仅仅是一笑,将东西留下就走了。

“什么东西,这样贵重,还里三层外三层的呢?”沈沐阳带进来的东西现在就放在刘澈的满前,刘澈的好奇心都起来了,看起来是一个锦缎包裹的匣子,这匣子一层一层包裹的很是精致。

碧玉笑了,“王爷,这乃是千里江山图。”

“王希孟的?”他虽然是一个大老粗,但也知道这一幅图炙手可热,他多么想要看看啊,但却忍住了。

一会儿以后,薛落雁已经忙完了,袅袅婷婷的来了,碧玉笑眯眯的和薛落雁咬耳朵,将江山图给了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和碧玉一人一头小心翼翼的展开了图卷。

王希孟不愧是名人,他笔下的亭台楼阁乃至于人物,简直栩栩如生,一个一个看上去都那样美丽,薛落雁看着看着,不禁就吸引住了,暗忖,要自己有这样一幅图,沈沐阳需要,自己也会给沈沐阳吗?

答案是否定的,看过了以后,将千里江山图收起来了,碧玉藏好,从暖阁出来到了水亭,这么一个片刻,后厨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将那菜一一都送过来了。

薛落雁看着菜,给刘澈露出来一个微笑。“臣弟可以尝一尝,这些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究竟怎么样,还需要臣弟多多提点。”薛落雁这样说,刘澈如获至宝,真正是喜上眉梢。

大概薛落雁是不常常做饭的,因为刘澈看到薛落雁刚刚手指上的水晶护甲了,那样苗条颀长的指甲,怎么能做好吃的呢?但现在,不正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才有了这些吃的东西吗?

碧玉给刘澈盛饭,这还是刘澈第一次在凤仪宫中吃东西呢,显得比较紧张,旁边的碧玉笑了,“王爷,我们娘娘很是随和,您放心大胆的吃就好了,并不需要如此。”

“是,是。”刘澈一边说,一边吃起来,发现薛落雁做的饭很是好吃,简直色香味俱全,而薛落雁吃的很少,看到刘澈吃,薛落雁也是开心起来。

既然刘澈和刘泓是亲兄弟,那么口味上应该也是差不了很多的,薛落雁感激的看着旁边的侍女,侍女笑眯眯的。

刘澈吃的很干净,满以为薛落雁是为自己下厨的,将每一盘菜都一扫而空,薛落雁和碧玉看到这里,都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唯独刘澈自己没有感觉什么不正常的,吃了薛落雁准备的东西,刘澈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真好吃。”

“你喜欢就好。”薛落雁笑眯眯的说,刘澈立即点头。因为夜幕降临了,不好多留刘澈在这里,薛落雁让碧玉送刘澈离开了。

碧玉回来,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倒是惴惴不宁的样子,“娘娘,您今晚也不需要等了,最近皇上都没有过来,要是今晚皇上会过来,早已经让高成过来通知您了,既然没有过,也是说明不会过来的了。”

“是。”薛落雁好不伤感,碧玉安慰起来——“好娘娘,您已经得了这千里江山图,您明日里送过去就好了,明日里是朔望之辰,奴婢已经给您看过了,明日里皇上是不早朝的。”

所谓的朔望之辰,乃是每一个月的第一天,已经十一月了吗?薛落雁却浑然不觉时间过得这么快,暗暗的掐指一算,自己进宫也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和刘泓的关系完全没有进展啊。

“娘娘,以后您还是不要让王爷过来了,虽然王爷的故事很多,说起来喋喋不休,但您毕竟是皇嫂,而王爷呢,毕竟是您的臣弟,我们这宫里都知道您和他的关系仅仅是姐弟罢了,但外面人,您还不知道他们的乌鸦嘴吗?”

碧玉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

“是,碧玉,人言可畏,但不能因为可畏的人言,连说话都不敢了啊,本宫行的端坐的正,本宫没有什么好怕的。”薛落雁看着碧玉。

“可是,明明您也感觉到了王爷对您有意思。”连碧玉都看出来了吗?薛落雁暗暗的纳罕,要连碧玉都看出来了,其余人想要隐瞒就更加是没有可能了,“你看出来了?”

“废话,娘娘,是个人都看出来了,他最近频繁往来,要让皇上知道了,怀疑起来您与他的关系,对您,对王爷都不好。”碧玉说的很是。

“从明天开始,你看到王爷来了,就找个理由让王爷不要进来,教给你了。”薛落雁看着碧玉,碧玉连连点头。

第二天,朔望之辰,刘泓起来的比较早,先是带着薛锦茵到了太后娘娘这边给太后娘娘行礼问安。太后娘娘看着刘泓爱着薛锦茵过来,也是开心了不少,薛锦茵之前是一个人过来。

过来以后,和太后娘娘实际上也说不上两句话,薛锦茵总觉得太后娘娘目光充满了算计,让她自己恐慌,但现在跟着刘泓过来,看到的却全部都是太后娘娘那温柔的一面,那慈爱的一面。

“身体好多了?”太后娘娘看着面前的女子,轻声细语的问,那声音春风风人,让人一听就感觉舒服。

“有劳娘娘挂念,早已经好了大半了,今日过来给娘娘叩头。”一边说,一边就要跪拜,太后娘娘给了嬷嬷一个眼色,那嬷嬷立即过去将这女孩搀扶起来了。

“可也不要叩拜了,娘娘每日里都惦念你们,给娘娘你啊没有少吃斋念佛做祷告,娘娘知道你心神不宁发病起来十有八九是难受的,所以将这个檀香木的念珠给你,这念珠放在屋子里,百步之内连蚊虫都没有呢。”

嬷嬷一边说,一边在太后娘娘的示意下,将念珠送给了薛锦茵,并且亲切的戴在了薛锦茵的脖颈上,薛锦茵欢心起来,千恩万谢。

“你以后时常过来就好,哀家这里除了灵儿就是沈公子,你过来,哀家也疼爱你。”这些话是太后娘娘不曾给任何人说过的呢,连薛落雁都没有殊荣能获得。

而薛锦茵呢,却已经有了这样的殊荣,她哪里能不开心呢。而薛锦茵永远不会明白的,这念珠闻起来是檀香木的,但却加入了很多麝香女子经常佩戴就没有身孕。

“好了,你们去吧,哀家喜欢清静。”这样一说,刘泓牵着薛锦茵的手跪安了,最近刘泓和薛锦茵的关系虽然很好,但毕竟还没有肌肤相亲。

这对于薛锦茵是比较焦急的,因为只有真正有了那一重关系,两个人才算是一对。而刘泓给出来的理由是薛锦茵不能反驳的,尽管薛锦茵时常*焚身,但刘泓还是说道:“你向来身体不好的,不可因小失大,以后想要亲热多少不得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和刘泓之间的距离

今天,薛落雁也是到了太后娘娘这边,太后娘娘对薛落雁也是非常亲昵,她对于薛落雁是真的,对于薛锦茵这是表面上的,而薛锦茵却唯独看不出来。

太后娘娘知道薛落雁最近情绪低落,便说道:“哀家也遭遇过你这种事情,哀家现在仅仅是教授给你道理罢了,你喜欢听,能听进去就是你的学问,你要连这个都听不进去,哀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哀家之前还不是皇后,有一个妃嫔小产了,非要栽赃陷害哀家,哀家并没有理会,后来这几个妃嫔陷害哀家,在哀家的宫里找出来不少厌胜的东西,找到小人儿,小人儿上还写着各种名字。”

太后娘娘说起来往事,面上带着一抹凄然,事情上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却好像一切昨天才刚刚发生似的。

“那时候你猜哀家究竟是如何处置的呢?”太后娘娘问薛落雁,薛落雁哪里知道太后娘娘是怎么样做的呢?

那时候的太后娘娘连贵妃都没有册封,充其量仅仅是一个皇上无比喜欢的女子罢了,戚夫人大气,丝毫没有争名逐利的心,但即便是如此,当年的后宫争斗中几乎也撞破了脑袋。

“儿臣……”薛落雁胆怯的望向了太后娘娘的眼睛,讷讷的低喃一声——“儿臣逼到,究竟母后您是如何化解的呢?”这样一说,太后面上浮现了一抹开明的光芒。

“她们这一群鼠目寸光的人吗,只知道对哀家群起而攻之,将那些证据拿出来了,想要加你个哀家置于死地,毕竟,在帝京不能生孩子,不能生男孩,对于能诞育皇嗣的都是嫉妒的。”

“哀家被这群疯女人带着到了保和殿,皇上龙颜震怒,指着我责问我,为什么要如此狠毒,哀家非常平静的说道,哀家供认不讳,不过哀家被处决之前还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一问皇上,希望皇上能回答哀家。”

“好!”天子点头,准备接受盘问。太后娘娘没有问他们的山盟海誓,而是说道:“皇上果真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在帝京做那种事情,都是避讳的,朕处置你,仅仅是让诸位明白,莫要效仿你罢了,至于鬼怪一说,朕以为,乃是无稽之谈。”

“皇上……”太后娘娘的眼睛炽烈的看着皇上,然后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皇上,要是世界上果真有精灵,有鬼怪,他们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他们这样厉害,陛下以为凭借臣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能指挥他们,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吗?”

“这……”皇上陷入了沉思,已经明白了其实戚夫人是被冤枉的。

“皇上,世界上要是连精灵,两鬼怪存在都不存在,臣妾何必有这样做呢,难道臣妾做这件事情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他们给臣妾穿小鞋不成?”戚夫人将道理陈述完毕,一个字都不说了,跪在地上等待皇上的裁决。

旁边几个人唯恐皇上会心软,立即跪在哪里哭哭啼啼起来,非要让皇上将戚夫人给怎么样。

但皇上早已经听出来戚夫人的弦外之音了,是啊,要是世界上果真有鬼怪,那么鬼怪是多么厉害的呢,哪里是一般人就能奴役的,要世界上连鬼怪有都没有,那么,她戚夫人做这些举动的目的是什么呢?

皇上茅塞顿开,立即明白了戚夫人的意思,众人都以为皇上要将戚夫人给怎么样,但皇上呢已经从御座上离开了,就那样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来跪在地上的戚夫人。

“朕知道,你让人给冤枉了,他们污蔑了你,好在朕浪子回头,不同流合污,朕,对不起你。”

旁边的妃嫔看到这里,更加是迷惑不解了,明明已经证据确凿,眼看戚夫人就要完蛋了,但万万想不到,事情到了结尾处,却忽而就变了,看到皇上忽而转变的态度,几个妃嫔都连连嗟叹起来。

这件事情非但没有拆散戚夫人和皇上,且还让她们情比金坚了,太后娘娘将着一段往事已经全部告诉了面前的薛落雁,薛落雁听过了,终于明白了过来。

“你能开悟就好,你要不能开悟,凭借你如此聪慧,你早晚会明白的,哀家仅仅是想要告诉你,有时候需要等。”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看着薛落雁。

“儿臣明白了。”薛落雁点点头。

两人分开,从懿寿宫出来,薛落雁却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太后娘娘和自己虽然话不到一席,但太后娘娘微言大义,却让薛落雁获益匪浅,看到太后娘娘出来了,碧玉连忙丢开还在聊天的高成。

小跑着到了薛落雁的面前,“娘娘,您面有得色。”

“母后说了很多的话,我现在也是明白了很多的道理。”她一边说,一边笑了,碧玉因为很久都没有看到薛落雁笑了,现在忽而看到薛落雁嘴角那甜蜜的微笑,却有了另外一种感觉。

“娘娘,您明白就好,外面人说什么,都是他们的意思,我们不要在意这些。”两人说说笑笑的,到了高成的旁边,高成立即低头,给薛落雁行礼。

最近,皇上宠溺薛锦茵,却早已经忘记了薛落雁,这事情的关窍,其实高成是一清二楚的,但并不能告诉薛落雁,让高成也是很痛苦。

“皇上今晚还在流云轩,对吗?”

“这……”高成不方便回答了,倒是薛落雁噗哧一声已经笑了,看着高成的眼睛,将高成几乎看成了刘泓。“这帝京,本宫也应该试着去接受一些东西吗,毕竟帝京原本就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地方。”

“娘娘,您太悲观了,其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高成安抚一句,这已经适高成能说的一切了,他是想要透露点儿什么的,但话到嘴边却完全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

“你说的很是。”薛落雁不争辩,握住了碧玉的手,朝着后面去了,碧玉给高成吐吐舌头,两人离开懿寿宫朝着凤仪宫去了,外面还有秋老虎,热辣辣的,薛落雁提议从朗润园过去,顺便看一看扶桑花和木槿花。

碧玉也是想要过去看看,两人朝着朗润园去了,走到了朗润园,却看到有许多工匠在大兴土木,这里早已经就修筑好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天衣无缝,但今天这又是做什么呢?

碧玉唯恐乱打乱建的东西会不小心伤害到薛落雁,立即过去探路去了,“你们这里修筑什么呢?”碧玉一问,旁边一个经常和碧玉聊天的侍卫看到碧玉,笑了。

“原来是碧玉妹妹,这里最近要修筑一个小苑,你们最近路过这里也不要进来了,地上乱七八糟都是杂物,不小心损害到了贵人就不好了,小人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至于你们不也是……”

“皇上下令的?”薛落雁等碧玉,好半天不见碧玉过来,看到碧玉和一个侍卫聊起来,薛落雁立即过去问,这侍卫扭头一看,看到是皇后娘娘,立即单膝跪地,“原来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本宫问你,这小苑是皇上让修筑的,对吗?”薛落雁不依不饶,这侍卫连忙点点头,薛落雁明白了,又问道:“修筑小苑做什么呢?”

“这……”太监显得比较为难,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模样,薛落雁看到这里,“知道你难堪了,本宫不问就好了。”一边说,一边就要走了。

看到皇后娘娘准备扬长而去,这作为好好先生的侍卫立即追赶在了薛落雁的身后,薛落雁听到了脚步声,立即回眸,星星眼看着侍卫。

侍卫嘟囔一句,“也不是奴才难堪,再问下去,娘娘就……就难堪了。”

“放肆!”听这侍卫这样说,碧玉立即恫吓一声,这侍卫只能为难的跪在了地上,眼睛转动了一下,看向了面前的薛落雁,一个字一个字好像蚊蚋一般的哼哼起来。

“原是皇上下令让修筑小苑的,小苑是用来饲养貔貅的,这……”

“本宫知道了。”薛落雁点点头,朝着前面去了,碧玉跟在了薛落雁的背后,明显感觉薛落雁的情绪因为刚刚的回答而不好了,“娘娘,娘娘,娘娘,您等一等奴婢,奴婢都要赶不上您了。”

“碧玉,貔貅是瑞兽。”

“是,是,何尝不是呢?”碧玉气喘吁吁,抬眸看着薛落雁,薛落雁惆怅的叹息。“在府上,她就是比较喜欢貔貅的,现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啊。”碧玉闻言,诧然道:“娘娘的意思,修筑小苑,仅仅是为了给二小姐饲养貔貅用?”

“碧玉,看起来本宫果真失宠了。”

“娘娘不要胡言乱语了,男人啊,就是喜欢淘气,但早晚是您的还是您的,早晚还是会回来的,不是吗?”碧玉一边说,一边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两人回到了凤仪宫,今晚,薛落雁让碧玉去打听了,本以为刘泓会在流云留宿的,但碧玉回来却喜滋滋的告诉薛落雁,说刘泓今晚不在碧云轩,而是到了水绿南薰殿。

大概刘泓想要去赏月了,薛落雁立即准备到水绿南薰殿去看看,因为焦急,连妆容都没有预备齐整,而碧玉呢,将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已经准备好了,主仆二人屁颠颠的朝着水绿南薰殿去了。

最近几天,朝廷里面基本上没有大事情,自从处决了谢大人以后,那些不安分守己之人也并不敢作奸犯科了,朝廷安堵如常,有了平王的帮助,一切更加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难道是天性凉薄

但刘泓最近无论是去哪里,薛锦茵总能知道刘泓的一举一动,现下,听说刘泓到了水绿南薰殿,她比薛落雁聪明,立即打扮起来自己,虽然已经半夜三更的了,但还是装扮的美轮美奂的。

薛落雁到了水绿南薰殿,而薛锦茵已经先一步到了,她老远就看到他们你侬我侬的模样,薛锦茵将头轻轻的落在了刘泓的肩膀上,刘泓伸手轻轻的握住了薛锦茵的发丝。

这一幕,落在薛落雁的眼中,让薛落雁是那样的悲痛,她想要离开,但又是不甘心,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刘泓了,现在有机会能和刘泓在一起,她哪里能与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擦肩而过呢?

不能,不能和这机会失之交臂啊。

“娘娘,还是回去算了。”碧玉看着前面,薛落雁咬住了丹唇,左思右想都不决定离开,“等等吧。”

两人距离他们并不远,所以,他们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今日,朕已经让人将貔貅从西川带过来了,这貔貅看起来乖觉可爱,眼睛黑溜溜的好像绿豆似的,耳朵却大大的,憨厚可爱。”

“朕以为,貔貅行动敏捷,今日一看,大开眼界,原是那种好吃懒做的家伙。”刘泓笑嘻嘻的说,旁边的薛锦茵道:“早年,我们家里也是有一只貔貅的,但貔貅一只就不能养活,后来就失去了,臣妾耿耿于怀。”

“这也没有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朕竭尽全力给你也就是了。”刘泓看着薛锦茵,薛锦茵点点头,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然的舒适。

“但是,臣妾要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呢?”薛锦茵指了指天空,今晚的明月很璀璨,今晚的星星也是很稠密,星星全部都汇集在宝蓝色的天空之上,耀目的跳动,好像深海里面的猫儿眼宝石一样。

薛锦茵故意为难刘泓,却没有想到刘泓急中生智,朝着旁边去了,半蹲在了江边,轻轻的伸手将江水掬起来,摇晃了一下,“手掌!”

“嗯。”薛锦茵点点头,将手掌已经给了刘泓,刘泓将手中的水给了薛锦茵,薛锦茵还在纳闷呢,刘泓指了指薛锦茵的手掌,已经笑了。

“看到了吗?这最为明亮的乃是恒星,你知道恒星是什么?”

“臣妾哪里有皇上您博闻强识啊,不知道究竟恒星是什么。”薛锦茵说,刘泓瞅着薛锦茵手中的水,“横行就好像朕一样,是永远都在你身边的,永恒的恒。”

“皇上——”算是告白吗?薛锦茵立即面红耳赤起来,眼睛忽闪了一下,继续看着手中的水。

“这是北斗七星,你看到了?”透过薛锦茵手中的水,刘泓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指了指又道:“这个是牛郎星,这个比较明亮的是织女星。”

“那么,这个呢?”薛锦茵一知半解的模样,一个女孩明明很聪明,但能适当的让自己变得愚昧,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男子面前,那个男子一定会给撩拨起来的。

“这个不是星星了,是银河,你知道什么是银河?”

“臣妾不知道。”薛锦茵说,刘泓道:“银河是天上的河,非常美丽的。”一边说,一边伸手将薛锦茵手中的水擦拭掉了,“朕已经将天上的星星都放在你的手中了,你呢,用什么来报答朕呢?”

“臣妾用自己来报答您。”

“好。”刘泓点点头,就在刘泓回头的刹那,看到了背后不远处木呆呆站在那里的薛落雁,刘泓面上有了一抹沉痛,但为了以后,还需要家具那个这疼痛嫁接给薛落雁。

毕竟这样才能保全薛落雁啊,薛落雁错以为刘泓将一切的爱情已经都奉献给了薛锦茵,但实际上并没有如此,刘泓很快将目光收回来了。

至于薛锦茵,完全没有发现薛落雁的到来,生病,生病,痊愈,痊愈接着又是生病,让薛锦茵身体变得很是单薄,也让薛锦茵的五官变得迟钝了不少。尽管,薛落雁已经来很久了,但薛锦茵却浑然没有察觉。

她将手中的水渍擦拭干净了,想着,要刘泓能一辈子对自己这样好就好。但想到这里的同时,第一个想到的也就是薛落雁了,薛落雁刚刚进宫,不也和自己一样吗?有了薛落雁的前车之鉴,她薛锦茵可并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想要得到帝王的独家宠爱,不是做梦是做什么呢?薛锦茵始终提醒自己,不要沦陷,不要沦陷,不要沦陷……

“让朕抱抱你。”刘泓伸手,抱住了薛锦茵,薛锦茵幸福甜蜜,嘴角立即绽放出来满足的微笑,后面的薛落雁看到这里,心情顿时不好了,转过身就要离开。

“那边是何人,给朕拿下!”明明早已经发现了薛落雁,刘泓现在却突然发难,碧玉尖叫一声,只见几个侍卫好像虎豹一样的已经将自己和薛落雁给围拢在了垓心。

薛落雁面不改色,一点儿没有畏怯,碧玉却一个箭步已经拦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皇上,是臣妾。”薛落雁回头,看着刘泓,刘泓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了,还牵着薛锦茵的手,薛落雁在等,她吸口气,感觉空气沁凉,在刘泓披索的脚步声中,薛落雁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刘泓终于站在了薛落雁的面前,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薛锦茵,薛锦茵行礼,旁边的碧玉也是行礼,主仆二人看上去有点儿自带的狼狈。

“深更半夜的,到这里做什么呢?”刘泓的口气和之前已经截然不同了,之前,刘泓和薛落雁说话,总是平静的,总是温和的,但现在呢,刘泓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语气也变得冷峻了不少。

再看刘泓的眉峰,高高的笔挺起来,好像大开大合的匕首,看到这里,薛落雁的心不禁沉痛起来,而旁边的薛锦茵呢,已经挣脱了刘泓的钳制,上前一步握住了薛落雁的手掌,和薛落雁聊起来。

“姐姐,最近在做什么呢,好久不见。”

“不过是闭门不出,描鸾刺凤罢了。”薛落雁的眼睛始终看着刘泓。

“好姐姐,这早晚过来是做什么呢?也过来看月亮吗?对了,皇上给妹妹修筑了一个貔貅的小苑,那貔貅的小苑已经修筑好了,明日里貔貅就过来了,你我姐妹同行过去看看,岂不快哉。”薛锦茵热情的邀请薛落雁。

薛落雁点点头,面色却并不怎么好看。

“臣妾是过来给皇上送珍宝的,皇上对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已经思念很久了,臣妾今日里得到了,现如今就给您。”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回身,碧玉上前一步,将盒子给了薛落雁。

发现不知道怎么搞的,或者是因为天气冷,薛落雁的手居然在颤抖。

只能代替薛落雁将盒子打开了,将画卷握住了,薛落雁握着卷轴的一边,而碧玉呢,慢慢的朝着北面去了,这巨幅的画卷一点一点的就展开了。

刘泓是对千里江山图梦寐以求,但从来没有想到,千里江山图会以这样的一种形态,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与自己邂逅,他的眼睛落在了画卷上,轻轻的抚触起来。

薛落雁知道,自己这个宝贝深深的得到了刘泓的赏识,这边厢,薛落雁握着卷轴,那边,刘泓的手握住了薛锦茵的柔荑,一边走,一边啧啧称奇的赞叹。

“茵儿且看,这亭台楼阁简直栩栩如生,是真迹无疑了。”一边说,一边观赏,碧玉往前走,直到画卷彻底的打开了,才站在了远处。

今晚的月光很是明媚,在月光下赏画,和白天是不同的,刘泓一边看,一边和薛锦茵交流心得体会,而薛落雁呢,早已经让刘泓给忽略掉了。

刘泓饱览了一遍,还觉得不足够,又是从头至尾仔仔细细的看了,这才将画卷收拢起来,将目光落在了薛落雁的面上。

“难为你能找到这个,朕找这个已经好多年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臣妾知道是您喜欢的,就找到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又道:“您明日里要是能到臣妾这边来,臣妾……”其实,她最近在苦心孤诣的研究饮食,烹调方面已经游刃有余了。

现如今,乘着刘泓喜笑颜开,何不邀请刘泓到凤仪宫中去坐一坐呢?明显,她是皇后,更明显,和刘泓这种关系是不成的,打破这个僵局罢了。

薛落雁相信,自己多多靠近刘泓,会得到刘泓的好感,但没有想到,看目前刘泓的状况,好像拒绝自己了,果真,刘泓截口道:“明日里不成了,明日里貔貅要送过来,只能委屈你了。”

“既然如此……”薛落雁不会那样快就死心的,“那么就后天了,后天的时候还请您……”

“后天!?”刘泓挑眉,似是而非的说道:“后天,朕和刑部尚书约定了要去修缮点儿东西,后天就不能了,至于大后天和大大后天,朕还需要休息,二则还需要到母后那边去请安,也就都不必了。”

刘泓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每一天都分身乏术,每一天即便是有时间,也不会到薛落雁这边来的,他明明白白的拒绝了薛落雁,连旁边的薛锦茵都觉得奇怪。

刘泓最近对薛落雁简直是一落千丈啊,薛落雁面上没有太多的失望之色,仅仅是吸口气点了点头。

“那么,臣妾就告辞了。”薛落雁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在这里了,这里是小情人的世界,他们不是要在这里你侬我侬,自己何不早早的离开呢?薛落雁带着碧玉离开了,薛落雁还没有什么,碧玉呢,已经叹息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有梅冷香

“娘娘,依照奴婢看,您最近也不要做什么努力了,时间长久,他就会发现二小姐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到头来才会珍惜您。”

“碧玉,回去了。”

薛落雁心情并不好,夜深了,两人没有带灯笼,就那样抹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

而在懿寿宫,已经掌灯了,刘灵毓却和太后聊起来,“皇兄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宠幸昭仪娘娘,将皇后娘娘置之度外,还自得其乐的模样,依照儿臣看,皇后娘娘比昭仪娘娘不辺好到哪里去了呢。”

“你皇兄有你皇兄的意思。”

“是啊,男人总是喜欢在女人身上意思意思的。”刘灵毓总是喜欢口不择言,一边说,一边还用胳膊肘子捅一下旁边的沈沐阳,沈沐阳不敢说话,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儿,一句话说不好后果就严重了。

“你说句话啊?”

“今天,大佛顶首楞严大义,写的不错。”沈沐阳顾左右而言他,刘灵毓听到这里,皱眉。

“让你说东,你偏偏说西,有时候说你聪明,你却愚昧的很,有时候呢,明明感觉你愚不可及,你却偏偏能说出来发人深省的话。”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看着纸张。

“我倒是感觉这墨色不怎么好,墨色好的都是黑漆漆的,但不是纯黑,纯黑jiu9缺少了品味,黑色中蕴藏一点儿淡淡的宝蓝色就是最好的。”

“长公主知道那是什么墨?”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尚宫局的娘娘,我从来不会做墨锭的。”刘灵毓是个最喜欢和沈沐阳反弹琵琶的,而沈沐阳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每一句话总被刘灵毓抬杠,算了,算了……沈沐阳心平气静的科普。

“有两种墨是比较好的,刚刚我们用的是油烟墨,就比较黑,这种墨汁呢,写馆阁体不错,要挟飞白或者瘦金体就差得远了,至于这种簪花小楷,其实用松烟墨最好。”沈沐阳故意岔开话题。

“沈公子博学多才,连墨锭都知道,哀家向来只知道用,却不知道究竟如何炮制。”太后娘娘说。

沈沐阳的小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看着太后的眼睛,如数家珍一般的介绍起来——“娘娘,娘娘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我作为一个生意人呢,要连松烟墨和油烟墨都不清楚就不成了。”

“这油烟墨比较好做,咱们帝京用的都是油烟墨,因为生产的批量大,所以也就思量差劲。”

“想要用好的松烟墨,其实外臣这里有一个办法,现如今不是梅树已经开始落叶了,将干枯的梅枝收集起来,储备好了,臣下让人去做,坐好了您和长公主用一用,究竟哪一个好哪一个孬,很快就高下自明的。”

沈沐阳看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笑了,“现如今本宫倒是想要用松烟墨,只是本宫毕竟年迈了,去哪里收集枯枝呢,至于本宫身旁的嬷嬷,她们做什么都好,对于这个是一窍不通的,哀家看起来只能望洋兴叹咯。拿

“娘娘也不用如此这般,只要娘娘您想要,臣下现如今就去给您收集罢了,不费事。”

“你和灵儿一起去,免得梅林里面有什么东西吓到你。”太后慈爱的看着刘灵毓,其实是想要制造刘灵毓和沈沐阳在一起的机会,为做好月下老人,太后娘娘没有少煞费苦心。

“母后,您休息吧,我们现在就去。”刘灵毓是个风风火火的主儿,一听说要首级梅枝,疯的影子都没有了,拉着沈沐阳朝着外面就去了。

两人直奔梅园去了。

今晚,送了千里江山图以后,薛落雁和碧玉往回走,刚走了一段距离,就看到了王爷,其实薛落雁是想要避开刘澈的,但没奈何,遇到了就是遇到了。

刘澈举着琉璃宫灯,等着主仆二人的到来,薛落雁站在了他的面前,打眼一看,发现刘澈虎背熊腰,整个人好像黑色铁塔一样,“王爷在夜巡?”

“是,随便看看。”刘澈一边说,一边道:“娘娘这是要回去?”

“随便走走。”薛落雁说。

“既然都是随便,看娘娘没有拿灯笼火把,臣弟给娘娘您带路。”刘澈不由分说,朝着凤仪宫的方向已经准备开拔,薛落雁想要说拒绝的话,但已经来不及,没奈何只能跟在刘澈的背后。

三个人朝着前面去了,被冷风一吹,沈老爷感觉冷飕飕的,这么一来立即激起来刘澈那怜香惜玉的心,刘澈将自己的大红袍脱掉了,披在了她的身上,薛落雁再一次想要拒绝,但刘澈呢已经不理会,朝着前面去了。

“昨晚,臣弟去了梅园,娘娘猜怎么着?”

“梅园,你没事去梅园做什么,你一个男子,莫非也喜欢梅花不成?”薛落雁看着刘澈,刘澈点头。“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啊。”

“梅花开了?”薛落雁蓦地感觉有些昏眩,她轻轻的揉一揉太阳穴,眼睛看着刘澈,刘澈点点头。其实,自从上一次和薛落雁去了梅园以后,刘澈对梅园就格外的关注,刘澈始终想要看看究竟梅花什么时间会绽放。

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和薛落雁过去看看的,没有想到,前天去夜巡,忽而就看到梅花的花苞逐渐的绽放了,这个全新的发现,让刘澈开心不已,现如今,自然是准备和薛落雁过去看看。

但唯恐薛落雁会拒绝,被薛落雁一问,刘澈点头,空气中沁着一抹醉心的湿意,薛落雁跟着也开心起来,情不自禁的畅想。

“娘娘,今晚可以过去看看的。”刘澈提醒一句,看看时间还早,薛落雁点点头,两人朝着梅园去了。

梅园在朗润园外,这里人迹罕至,几天前来的时候,树上的何人都是太监做出来的假花儿,但现在,已经蝉蜕别枝了,现在枝头的花儿已经全然都是刚刚绽放的了。薛落雁走的气喘吁吁的,老远看到红梅,就激动了。

她伸出皓白的玉手轻轻的攀折下来,梅花是开了,但开的不很热烈,仅仅是攒三聚五的花苞而已,这才十一月左右,秋老虎都没有结束呢,梅花就开了,是奇景啊。

“真好看,但奇怪的是,凑近了梅花嗅一嗅梅花是没有气味的,一旦离开了这里,风将梅花的清芬吹过来,才能嗅到一抹淡淡的香味。”薛落雁陶醉在了这样一片心旷神怡的香味中。

刘泓已经笑了。“这就是梅花啊,和娘娘你一样。”

“我,我哪里像是梅花了?”

“娘娘的格调与品。”刘澈说,薛落雁陷入了沉思,不说话,脑子里面飞快的旋转,因为这样,脚下就凌乱了,一个踉跄差点儿就跌倒了,好在旁边的刘澈眼疾手快,将薛落雁的手掌握住了。

“有惊无险,娘娘在想什么呢?”刘澈看着薛落雁,薛落雁一怔,“没……没有。”

“帝京的梅花好,但塞外的梅花比帝京的还要好,江南也有梅花,臣弟在江南见到的梅花都是粉红色和绿色的,更多的这是白梅。”看起来,刘澈果真是见多识广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毕竟是与众不同的。”薛落雁还说,旁边的刘澈点点头。

“娘娘想要去看看吗?”刘澈还没松开薛落雁的手,刘澈,你好大胆!大概是月亮给了刘澈大胆的勇气,“只要娘娘一句话,本王就带着你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回来。”

这一句话,是刘澈凑近了薛落雁的耳边轻轻喃呢的,只有薛落雁听到,后面的碧玉是不能听到的。

薛落雁蓦地想起来之前卫可期说的那一句——“只要娘娘想走,微臣总能将善后安排的天衣无缝。”帝京,看起来果真不适合自己了,连旁观者都看到了,薛落雁挣扎了一下,眼睛锐利的瞪视刘澈。

“你好大的胆子。”

“臣弟一身是胆,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臣弟没有任何事情不能做,没有任何事情不敢做。”刘澈攥着拳头,眼睛冷峻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颤栗了一下。

“你不要告诉本宫,你对本宫有那种心。”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看着刘澈,刘澈的眼睛里面有了慧黠的光芒,“娘娘,臣弟有所思,不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罢了。”

“刘澈,本宫能处决你,就因为这句话。”薛落雁恐吓刘澈,希望刘澈能知难而退,更希望刘澈能早一天明白过来,自己和他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毕竟,她已经是帝王妻,但退一步,薛落雁想,要自己晚一步遇到的是刘澈而不是刘泓呢,结局会不会有什么转变呢?薛落雁不敢想了。

“娘娘想要处决臣弟,臣弟心甘情愿,不过臣弟作为一个男子汉,连自己所思所想都需要三缄其口的话,臣弟也算是生不如死了,既然娘娘要处决臣弟,何不明日里告诉皇上,让皇上将臣弟一刀两断呢。”

“不,最好是……”刘澈纳闷的自言自语——“娘娘您亲自动手,用毒药将臣弟弄一个半死不活,让臣弟……”听刘澈越说越不像话了,薛落雁一怔,“刘澈,适可而止,好自为之。”

薛落雁轻蹙柳眉,转身打量着后背的刘澈,却感觉刘澈眼睛里面的光芒是如此的陌生。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情,这是薛落雁之前在刘澈的眼神中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的。

她看到一个全新的刘澈,一个疯狂的刘澈。闻言,刘澈顷刻就扳起脸,“娘娘现在还没有发现吗?皇上对您已经没有丝毫的爱了,皇上已经移情别恋了,您为什么还执迷不悟?而臣弟,臣弟的眼中,您从来不是臣弟的皇嫂,您是……”

“您是臣弟一辈子中最为重要的人啊。”刘澈用略带忧伤的语气说,薛落雁听到这里,叹口气,“刘澈,你应该明白,此事是糊涂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可能的爱

“今晚你喝酒了,王弟。”薛落雁回眸,深思熟虑一般的看向了刘澈,有风吹过来,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个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

“臣弟千杯不醉,更何况今晚臣弟滴酒未沾,现如今,臣弟仅仅是希望您能明白臣弟对您的心。”他一边说,一边握着拳头,用力的锤击在了自己的心脏上,看上去无比的痛苦。

“刘澈——”

薛落雁的目光黑洞洞的,几乎看进了刘澈的眼睛。“我真的很想要你明白过来,将来你还会遇到更好的人,本宫不过是你匆匆华年中的过客罢了,本宫祈祷你,在梅园祈祷你,能很快遇到你的归人。”薛落雁一边说,一边诚心诚意的闭上了眼睛。

“落雁,什么归人什么过客,现如今我满心满眼满脑子都是你,你和我离开这里吧,离开这里。”

“王弟,为时已晚,不要执迷不悟。”薛落雁安慰一句,忽而觉得这里不安全了,准备择路而逃,不巧的是,这一幕让刘灵毓看到了,刘灵毓也是大惊失色。

刘澈啊刘澈,你果真是胆大妄为了,你连皇妃都敢染指,好在薛落雁的态度是坚决的,不然她自己一定会立即闪现出去的。

“不成,我要过去。”她一边说,一边看准备出去,但现在出去,难免会让两个人尴尬,向来性格冲动的她忽而平静了不少,算了,算了,静观其变就好。

只要没有什么大的乱子,这些事情,在帝京不是时有发生吗?再想,刘澈是何许人呢,是一个本身就狂狷的人啊,如此一来,好像跟着也就迎刃而解了。

收集好了梅枝,刘灵毓悄然无声的离开了,此刻,薛落雁也是慌不择路的从梅园中出来了,外面的碧玉蹲坐在石头山赏月呢,有明亮的月亮,有梅花,本身就是非常美妙绝伦的风景。

碧玉看到娘娘这样慌里慌张的出来了,本能觉得不好,三两步就到了薛落雁的旁边,瞪一眼薛落雁的背后。

“娘娘,后面有野兽吗?您吓到了?面色不好的样子?”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薛落雁,薛落雁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没有说一个字。

“娘娘,娘娘,究竟怎么一回事啊,王爷呢?”碧玉还没有看出来端倪,薛落雁压低了声音,悠悠然的吐出来两个字,“快走。”

没奈何,碧玉只能和薛落雁去了。

这一幕毕竟还是让刘灵毓看到了,刘灵毓将梅枝给了沈沐阳,让沈沐阳去炮制了,这边已经再次回到了梅园,假装在徘徊,梅园里面出来的刘澈看到了刘灵毓,给刘灵毓立即打躬作揖。

“长姐,您也是过来赏花?”

“今年的梅花开的早,所以过来看看”刘灵毓恬静的一笑,连刘灵毓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会演戏了,明明刚刚看到了那不名誉的伤风败俗的一面,但现如今呢,明确要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是,今年的梅花是开的比较早。”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和刘灵毓擦肩而过了,其实,刘灵毓是过来警告他的,不可能这样快就离开啊,刘灵毓伸手,一把就卡住了刘澈的肩膀。

刘澈几乎一个踉跄,看着刘灵毓,刘灵毓笑了。“没事,我就是试一试你的应变能力,皇兄好像心事重重的模样,究竟为什么呢?”

“臣弟并没有。”他说,刘灵毓闻言,却冷酷的笑了。“你一个人过来看花儿,毕竟还是没有意思,为什么不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伴侣过来呢?”

“伴侣?”刘澈笑了,笑的前仰后合,笑着笑着,一拳头就落在了梅树上,众所周知,梅花最是生长的坚硬,不会轻而易举就落下来的,但他的拳头暗暗一用力,那树上挤挤挨挨的梅花,顷刻之间就陨落了下来。

看上去纷纷扬扬,好像一场大雪一样,刘灵毓看着刘澈。

“七弦琴上五音寒,此艺知音自古难!”他一边说,一边朝着外面去了,知道刘澈的心情不好,刘灵毓只能叹口气,看着刘澈去了。

第二天,是送貔貅到朗润园的一天,薛落雁老早已经听说过貔貅,但从来没有见过貔貅的,听说貔貅是一只只吃不拉的动物,胃口好,还是瑞兽,是财富的象征。

原本是不准备去看的,但刚刚天亮,妃嫔已经过来了,如意和小玉儿立即邀请学路演过去看貔貅,毕竟闲来无事,也不好成日家在屋子里不走动的,思及此,立即跟着这两个黄毛丫头到外面去了。

还没有到朗润园呢,老远的就看到高公公带着两个公公来了,这三个人看起来也是急匆匆的样子,一边走,一边差不离的给她们几个人行礼。

薛落雁让开身旁的小径,让他们几个人朝着朗润园的小苑去了,看到几个公公离开了以后,如意这才叹口气,“皇上也果真是,现如今居然也是玩物丧志起来,豢养什么不好,还要豢养这些动物。”

“听说貔貅是最不好饲养的,居住环境不能热,不能冷,不能潮湿不能干燥,这貔貅是西川运过来的,一只貔貅可值钱了,横竖我是没有见过貔貅的,今日算是运气好,也好大开眼界看一看。”

“皇上最独宠昭仪娘娘,娘娘,您呢,有没有什么看法呢?”如玉大胆的瞟一眼薛落雁,薛落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不羡慕不嫉妒那是假的,毕竟她是皇后娘娘,毕竟之前的之前,刘泓对自己很好,但现在呢,刘泓对自己已经变了一种态度。

现在的刘泓,满心满眼都是薛锦茵,早已经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一个薛落雁,薛落雁心乱如麻,给如意这样一问,却只能惨笑。

“后宫就是如此,只要皇上开心就好。”薛落雁大度的说。

“娘娘到底碍事雍容华贵,要是其余的人,不知道究竟闹到什么模样呢。”小玉儿一边说,一边轻轻举步,朝着前面去了。

薛落雁知道,自己如果命苦,那么其余的几个妃嫔简直是不能活了,刘泓的眼睛里面向来是没有她们几个的,将她们当做了束之高阁的艺术品,帝王的爱本身就是如此,如意和小玉儿尽管不满,但有什么办法呢?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闲聊,还没有到朗润园里面呢,高成已经出来了,旁边的太监推出来一辆特制的车子,这车子上面挂着红布,摇摇晃晃的去了。

“高成——”看到高成要离开了,薛落雁呐喊一声,高成回眸,看着薛落雁,到了薛落雁的面前,给薛落雁毕恭毕敬的行礼。

“娘娘。”

“我昨天让人送过去的吃食,皇上用了吗?”薛落雁小心翼翼的问,手握着锦帕,紧张的看着面前的人,唯恐希望落了空的胆怯模样,旁边的高成叹口气,“娘娘,您……您要听真的,还是假的呢?”

“这事情,如何也是有了真假之分呢?你说真的就好。”薛落雁看着高成,高成点点头。“昨天皇上比较忙,忙完以后倒头就睡了,连您送东西这一茬,他理会都没有理会呢。”

“原来如此。”期待毕竟全盘落空,但薛落雁还强颜欢笑了。“皇上最近有什么活动呢,有的话,你提前告诉我,本宫早早的去安排。”

“这个奴才是知道的,不过自从那件事情以后,皇上是不愿意谈您了,您且不要着急,稍安勿躁。”高成看着薛落雁。

“那事情,不是本宫做的,本宫就算是下毒,也不会连带将自己都差点儿毒死,本宫做事情向来都是光明磊落,不会那样影影绰绰的,这里面……有误会啊!”薛落雁叹口气,悲凉到了极点。

“娘娘,会守得云开待月明的,您需要等,需要等啊。”高成苦口婆心的样子,薛落雁也知道,高成说的句句在理,点了点头。

“娘娘有没有见过貔貅?”看到薛落雁那惘然若失的模样,旁边的如意立即问一句,看着薛落雁的眼睛

“我见过的也仅仅是一张画罢了,都说这是瑞兽,但是在本宫看起来,就是一个非常丑陋的小动物嘛,貔貅的眼是两个天生的黑眼圈,至于眼睛,好像绿豆一样大小,出了毛发的颜色黑白相间,其余的各方面都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啊。”

“娘娘所言甚是,不过娘娘不要忘记了,貔貅这种动物,乃是物以稀为贵。”旁边的小玉儿补充一句,薛落雁笑着点点头。

“可不是。”三个人在这林荫道往前走,徘徊了会儿,外面有了车轮滚动的声音,薛落雁等人回头,看到之前那两个尖嘴猴腮的太监来了。

那车轮滚动的声音,就是太监推动的车子发出来的,车轮轧轧,一会儿已经到了她们面前,这三个太监对她们三哥毕恭毕敬的行礼,这些太监们距离薛落雁比较远。

他们只知道,薛落雁就是薛落雁,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皇后,至于其余的两个人也是重量级的人物,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毕竟就好像这里的貔貅一样。

是皇上需要的。

“这里面就是貔貅了,可是?”心直口快的如意问,一边问,一边兴奋的伸手,想要将帘子掀开来一堵庐山真面目,但旁边的太监立即制止住了这个动作。

“娘娘,不可,不可,这貔貅刚刚从西川的山中来,还没有见过中原人呢,万一有什么闪失就不好了。”这太监如此善意的提醒,如意立即点头,将手抽回来了。

“听说,这动物胃口很大,胆子很小,是吗?”小玉儿看着旁边的太监,太监立即点头,含笑道:“可不是,娘娘也知道这一茬?”

“我知道的还多呢。”但是小玉儿不卖弄了,让步,让他们推着车子去了,三个人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

第一百四十二章 移情别恋

薛落雁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第六感,心跟着突突的跳动起来。

“还是不要去了,我们回去。”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旁边的两个女子。

“娘娘回去做什么呢,已经等了一早上了,现在好不容易貔貅来了,看一眼再走。”旁边的如意兴奋的很,好奇的张望,是绝对没有离开的意思。薛落雁看着如意,“我感觉形同跳动的很是厉害,你们看吧,我回去休息休息。”

她现在倒是感觉天旋地转起来,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呢?如意和小玉儿都看出来薛落雁面色上的古怪,点点头,行礼恭送薛落雁离开了。

碧玉立即过来搀扶薛落雁,与薛落雁原路返回,碧玉不清楚薛落雁为什么会这样,问道:“娘娘,您为什么忽而面色就不好了,真是稀罕事,不过要果真感觉不舒服,就要到太医院去瞧一瞧。”

“奴婢之前有一个朋友,就是忽而感觉身体不好去看病的,去的比较及时,也还好,依照奴婢的意思,您和奴婢去太医院瞧一瞧,您和奴婢相依为命的,您不去看看自己个儿,奴婢放心不下。”

听碧玉这样说,薛落雁叹口气,摆摆手。碧玉还是惴惴不安,看到薛落雁面色的确不好,带着薛落雁到了旁边的一个小亭子中暂且休息休息。

“都已经十一月多了,还热辣辣的。”今年帝京的气候比较反常,往常,到了梅雨季节必然是雨水淅淅沥沥,但现如今呢,今年的梅雨季,外面干燥的很,连吹过来的风都好像带着热气一样。

薛落雁举起衣袖,轻轻的扇风,旁边的碧玉采摘下来一片宽阔的莲叶,在薛落雁的面前轻轻的挥舞。

“那是什么?”薛落雁看着旁边的莲蓬,忽而逗笑了碧玉,碧玉一把将莲蓬折断了给了薛落雁。

“娘娘,您连莲房都不认识了。”薛落雁看着莲蓬,“刚刚看花眼睛了而已,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你有匕首没有,给本宫剖开,我想要尝一尝。”

“娘娘,莲子虽然清香,但煮熟了才好,不煮熟苦死了。”碧玉嘴上这样说,但已经给薛落雁取莲子了,薛落雁握着莲子丢在了口中咀嚼起来,这么一吃,倒是感觉周身好像都凉爽了下来。

“好苦啊。”立即吐出来,旁边的碧玉笑了。“娘娘,古人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一边说,一边有模有样的也是学起来,将帘子丢在口中品尝。

“啊!”碧玉骇然,瞪圆了眼睛,忙不迭将莲子吐出来了,“看起来奴婢啊就是下贱人的命了,这果真是太苦了,不过不妨事,奴婢采摘好了,带回去给我们煮粥。”一边说,一边将莲蓬丢在了衣袖中。

薛落雁点点头,休息了会儿,一切都恢复了,伸手,碧玉搀扶住了薛落雁。

“你说,皇上果真还是怀疑我吗?”

“娘娘,这事情早晚会明白的,其实怀疑您也是情理之中,不要说皇上,就是换位思考,换做皇上是您,想必您也是会怀疑皇后娘娘的,毕竟昭仪娘娘已经病入膏肓了,完全没有必要继续雪上加霜来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买卖。”

“所以啊,依照奴婢的看法,就是您了。”

“是,小妹不会自作自受。”薛落雁明白薛锦茵的性格,从小到大,薛锦茵都是比较自私的,做事情也是比较我行我素,至于那种得不偿失的事情,薛锦茵不会做。

薛锦茵要做的都是一本万利的,薛锦茵对于那事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下毒的另有其人,偏偏那一天谢才人忽而承认了,这事情里面的蹊跷还多着呢。

究竟刘泓那样做是什么意思呢?因为下毒的事情,薛落雁的身份已经一落千丈了,现在的薛落雁心情沉痛的很。

“你说究竟帝京里,最可能下毒的是谁呢?”

“娘娘,奴婢仅仅是一个小黄毛丫头罢了,奴婢要能侦探到这个,就好了,但显然,皇上是明白这秘密里面的秘密,只是悔不当初,我们应该好生问一问谢才人的。皇上没有处决谢才人,说明下毒的也不是谢才人了。”

“并且,连您都已经看出来了,谢才人和皇上之间哟偶君子协定,现如今,谢才人已经去了,想要知道这里面的秘密,哎,也是缘木求鱼了。”

“是。”

薛落雁点点头,主仆二人上了蜂腰桥,刚刚到了桥面上,朝着下面一看,就看到波光粼粼的太液池了,今天没有很明媚的阳光,但空气是清新的,是透明的。能看到水中轻柔的水草和天空淡淡的白云,薛落雁陷入了沉思。

知道薛落雁身体不怎么好,碧玉也不催促薛落雁,两人都看着水面。薛落雁想起来很久之前和刘泓的约定,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那种萍踪浪迹的生活,其实才是薛落雁向往的,才是薛落雁期待的。现在这个圈子,不是薛落雁能容忍的,但薛落雁却已经落入了四面楚歌的埋伏中。

“娘娘,回去了。”碧玉压低了声音,提醒一句,讪讪的。薛落雁低眸,看向了碧玉眼神的方向,敏锐的发觉到了什么。

原来,碧玉是怕自己不开心啊,因为碧玉眼尖,看到了旁边的小舟上,乃是刘泓和薛锦茵,两人泛舟湖上,看起来很轻松愉悦的模样。

薛落雁发现,妹妹薛锦茵最近好多了,面庞都比之前红润了不少,薛锦茵不施粉黛,是刘泓喜欢的那种,刘泓采摘下来巨大的并蒂莲,别在了薛锦茵那黑漆漆的云鬓上。

这些,不都是属于自己的吗?而薛锦茵呢,没心没肺的笑着,笑声中,又是夹杂了刘泓宠溺的提醒。

“你当心点儿,莫要落入了水中,不是闹着玩。”小舟摇摇晃晃的,进入了旁边的莲花中。

碧玉叹口气,“娘娘,回去了。”既然不喜欢看,就不要看了啊,何必给自己添堵呢?薛落雁点点头,轻轻的回目看着碧玉。

“皇上,皇上,我好开心啊。”莲花中,惊起一滩鸥鹭,升腾起来一片来自于薛锦茵的欢声笑语,这声音挺大,让薛落雁不禁想要眺望一番。

“娘娘,果真回去了。”碧玉再次提醒,薛落雁点点头,跟着碧玉朝着前面去了。

“皇上,我好开心啊。”薛锦茵一边笑,一边用力的抱住了刘泓,薛锦茵不会发现的,刘泓眼睛里面伪装出来的激情与兴奋,在薛落雁离开以后已经荡然无存。

是的,现如今,刘泓已经发现了薛锦茵的秘密,为了周全薛落雁,只能营造出来薛落雁失宠的假象,他想要让众人都知道,一是一个利令智昏的帝王,让大家都发现,在江山美人之间,他刘泓选择的其实是后者。

这样一来,也算是能麻痹侯爷,等到侯爷真正带着军队……那么就是刘泓变脸给他们看的时候了。

“今日,西川的貔貅已经来了,朕带着你去看看,你意下如何呢?”他轻轻的抚摸一下薛锦茵的后背,一把就摸到了薛锦茵后背听力起来的雁翅骨。

薛锦茵实在是太瘦了,雁翅骨都那样清晰,而薛落雁则不同,这两个姐妹,一个代表环肥一个代表燕瘦,就刘泓来说,自然喜欢的是温婉的薛落雁而不喜欢心眼儿比自己还要多的薛锦茵。

“貔貅终于来了,臣妾想要去看看,自来就听闻貔貅好生臃肿肥胖,到底也没有见过真材实料的,现如今果看到貔貅,到底是臣妾的造化。”薛锦茵喜上眉梢,看着刘泓。

刘泓淡笑:“你喜欢就好。”刘泓将薛锦茵的手松开了,握着木浆,划动起来,到了岸边。

两人弃舟登岸,朝着朗润园去了,薛锦茵心情非常好,最近刘泓对自己千依百顺。她毕竟和姐姐薛落雁不同,姐姐薛落雁是如此的贤妻良母,而薛锦茵自己呢,妖冶的很,知道如何掌控一个男人的心。

一开始,薛锦茵自然以为刘泓靠近自己是有目的的,但后来逐渐发现,那下毒的事情才是两人之间矛盾的*,现如今,是邓丑女帮助了自己,将刘泓推到了自己的身边。

她内心感激邓丑女,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到了朗润园,老远就看到了如意和小玉儿,这两个等闲是不会遇到帝王的,刘泓从来不会留宿在薛落雁以及薛锦茵外的其余人旁边,所以,面对刘泓,这两个女孩都是无比的陌生。

两人的眼睛灰溜溜的看着刘泓,刘泓剑眉星目,也是看着他们。小玉儿仅仅是小家碧玉,一般的家庭来的,因为端庄贤淑,在大选中脱颖而出,是整个群体中最为寻常的一个女孩,刘泓喜欢这样的女子。

她能中和帝京勾心斗角的暴戾之气。

至于如意,如意和小玉儿不同,乃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选中如意的前提是,如意的父亲也是叛党之一,但毕竟这秘密是其余人不知道的刘泓扫视一样如意和小玉儿,两个女孩也是看着刘泓。

先是如意盈盈拜倒起来,跟着小玉儿上前一步,已经跪在了面前。

“臣妾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看到两人跪在面前,刘泓纳福,让两人都站起身来了。

“臣妾见过昭仪娘娘,娘娘千岁。”如意给薛锦茵行礼,尽管说来如意和小玉儿都不喜欢薛锦茵,但碍于薛锦茵到底比他们的品阶高出去不少,只能硬着头皮给薛锦茵行礼。

薛锦茵也笑了,很母仪天下的样子,轻轻的将两位都搀扶起来了

“你们也过来走走吗?最近到底不要老在家里,外面求改气爽的,空气好,在屋子里闷得慌,都说春困秋乏,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呢?睡觉也就罢了,睡的久了,倒是和我一样,身体哪里哪里都不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貔貅之死

薛锦茵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小玉儿的手,那温软的手掌好像一块暖玉,小玉儿胆怯,但也只能跟着薛锦茵往前走。

到了小苑中,太监们将那红布已经撕开了,将门打开,两只貔貅好像滚雪球一般的已经进入了旁边的小苑中,看到竹木欢欢快快的去吃了。刘泓看着小苑中的两只貔貅,跟着也是笑了。

就在众人齐聚一堂,对着貔貅评头品足的时间里,那两只貔貅忽而转过了头,人们发现,貔貅比画卷上的还要好看,肉呼呼的,毛茸茸的。众人都没有见过貔貅,不免兴奋起来。

貔貅一紧张,立即找洞穴就要隐藏起来,那滴溜溜的眼睛警觉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几个人都笑了,“皇上,都说这貔貅很能吃东西,臣妾还以为他是见到什么就吃什么,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那样啊。”

“貔貅喜欢吃竹木。”刘泓给问话的如意解说一句,如意点点头。

“皇上,您看,还会叠罗汉呢。”小玉儿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貔貅,笼子里面的貔貅争相在运动,真的是很好玩的样子。

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貔貅之上,哪里有人留意外面啊,小苑是刚刚修筑起来的,又是刚刚过了夏天,这么一大兴土木,将周边的生态环境给破坏了,鸟兽还好,离开以后葛衣重新寻找巢穴。

走兽就不同了,走兽是比较懒惰的,譬如一条蛇,现在已经移动到了她们的身旁,众人哪里能想到这个啊,已经十一月了,哪里还有蛇啊。

但世事难料,就在众人观赏小苑中的貔貅同时,一条蛇已经咬在了如意的脚背上,投那疼痛然如意立即尖锐的大叫起来,如意一叫,不明就留的小玉儿也是惊叫。

看到蛇以后,小玉儿叫的比刚刚还要连绵不绝了,看到毒蛇,刘泓立即给了高成一个眼色,高成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毒蛇的七寸,这么一捏,那蛇丢在地上,软软的好像成了面条。

刘泓一把扣住了薛锦茵的肩膀,薛锦茵吓得花容失色,至于如意呢,早已经跌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快,让太医过来。”刘泓给了高成命令,高成忙不迭的去宣召,今天也真是倒霉,要将卫可期找过来,自然是万事大吉,但今天不知道卫可期去了哪里,只能随便找过来两个医官。

这两个太医见都没有见过这种毒蛇,待到看了毒蛇的尸体以后,两个太医咕哝起来,却并不敢下药。

虽然是是解药,但推敲的不好,倒是会让患者送命的,眼看如意面如金纸,刘泓震怒了,“究竟也商量出来子丑寅卯没有,朕要你们过来治病救人,你们过来就是一个劲儿的商量,又不是要你们过来掉书袋的。”

“皇上,皇上……”这太医惶恐的跪倒在了刘泓的面前,“皇上,您有所不知,毒蛇咬伤和阿猫阿狗咬伤毕竟是截然不同的,我们需要对症下药,但这种毒蛇是我们从所未见的啊。”

“那么,没救了?”

“不,不,只能用一般的药控制毒性蔓延,微臣这就给娘娘治疗。”这太医一边说,一边不急不忙的动衣袖中拿出来一个匣子,家具那个匣子里面一枚药丢在了如意的口中,如意吞咽下去以后,浑身哆嗦起来,其痛苦之状,溢于言表。

这边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众人都是惊出来一声冷汗,等到有人将如意抬走以后,刘泓才发现,刚刚这两个女孩子失声尖叫,居然将貔貅给吓得躲避了起来。

“回去吧,皇上。”薛锦茵不准备看了,叹口气,轻轻的说。刘泓点点头,目光凝望旁边的小苑,两个太监到小苑中去了,将貔貅给赶出来。

“啊,皇上,不好了——”这太监在刘泓没有离开之前立即跪在了小苑中,“还是,这一只貔貅刚刚已经给吓死了。”

刘泓知道貔貅胆子小,但没有想到,会如此这般的胆小,居然莫名其妙就吓死了。

“皇上,您看。”那太监为证明而证明,将已经死亡的貔貅抱住了,给刘泓看,刘泓一看,也是百无聊赖的叹口气。

“皇上,都是他们大惊小怪,这瑞兽哪里是能死的啊,这不是晦气的很。”旁边的薛锦茵立即这样说,其实,她刚刚已经看了,如意和小玉儿都将是自己未来的竞争对手,现如今需要让涂抹永无出头之日。

不然,自己早晚会遭遇这两个女子的算计,而从刚刚牵手的动作中,她已经心知肚明,这两个家伙都是无比的讨厌自己,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利用这件事情,将这两个女孩都拉下马呢?

“还有一只呢?”刘泓看着太监,这太监哆哆嗦嗦的去拉另外一只,发现这一只虽然没有死,不过也是气喘吁吁,看上去三魂去了七魄。

“回皇上,叨天之幸,这一只还好着呢。”他一边说,一边将这一只抱着给刘泓看,刘泓看了看,点点头。

“将那一只埋葬了,这一只暂且留下来。”谁都想不到,好好的过来看貔貅,却看出来这等悲催的事情,刘泓倒也罢了,但旁边的薛锦茵呢,喋喋不休,现在立即责备起来这两个女孩缺少教养,只是一味的大惊小怪。

薛落雁离开了朗润园,刚刚走出来,感觉恶心,扶着旁边的石狮子就干呕起来,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能吐一个寒山令李的,但紧跟着,接连干哕起来。

“娘娘,娘娘,您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您修整修整,奴婢在外面去找肩舆去。”碧玉关切的拍一拍薛落雁的肩膀,一边说,一边急如星火的去了。

薛锦茵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这种神思恍惚的感觉,之前从来就不存在的,但现在呢,这种感觉却好像攫住了自己。

那种干呕的感觉,好像闷雷一样,响彻在了心里,她轻轻的抚摸一下自己的后背,半蹲在了地上。就在薛落雁休息的刹那,听到了朗润园里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薛落雁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想要折返去看看,又觉得,哭喊声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听上去也不像是妹妹的,所以放心了不少。

就在休息呢,看着里面的公公已经背着如意出来了,薛落雁挣扎了一下,三两步就追赶在了这太监的旁边。

“她怎么了?”薛落雁不能觉得不好,眼睛瞅着如意,如意浑身瘫软,看上去很不好的状态。

“回娘娘,刚刚在看貔貅呢,忽而让毒蛇给咬了足踝,现如今得赶快回去治疗了,也是运气不好,原是找卫神医过来看看的,但卫神医今时今日到爪哇国去了,不见踪影,其余的医官到底束手无策。”

“快,快送回去,我随后就到。”薛落雁催促他们离开了,从如意的面色看,不怎么好。等到这几个人去了,碧玉带着肩舆也是来了,将薛落雁搀扶上了肩舆,薛落雁说道:“不回去,到如意那边去看看。”

“娘娘,您不回去如何是好呢,您看看您今天,您一早上都没精打采的,这不成啊。”不豫担心的提醒一句,看向了薛落雁,薛落雁知道碧玉对自己的的关切,立即朗然一笑。

“不妨事,我没事的。”

薛落雁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担心的是如意,想要过去看看如意的状况。

肩舆到底比人双脚快,几个太监脚不沾尘,一会儿就带着薛落雁到了如意这边,医官已经退下了,说是去斟酌良方了,薛落雁到了屋子里,看到伺候的丫头。

那丫头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没有见过世面,看到如意两眼紧闭,立即方寸大乱,对着薛落雁和小玉儿就哭哭啼啼——“早上刚刚出门还好好的呢,现如今回来就成了这模样,究竟是什么搞的啊,说是去看貔貅,奴婢就说,那貔貅有什么好看的啊。”

“还说那貔貅是瑞兽,您看看,那不是招灾惹祸的是什么呢?”这女孩本身说的话就有点儿可笑,一边哭一边滑稽的手舞足蹈,让旁边的薛落雁和小玉儿简直哭笑不得。

“你且退下,你这么哭,不要说本宫受不了,连你家娘娘都受不了呢,你先退下。”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挥手,屏退了这个女子,这女子一边走一边还频频回目,不绝如缕的哭着。

看到这女子去了,碧玉立即将绣墩扳了过来,一个给了小玉儿,一个给了薛落雁,两人坐好了,薛落雁看着二目禁闭的如意,问到你:“究竟怎么情况呢,已经十一月了,哪里来的有毒蛇呢?

“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已经十一月了啊,但刚刚就是遇到了。”小玉儿心有余悸的说。

“那毒蛇是什么颜色呢?”

“是五彩斑斓的,不很大,身体瘦削,好像也是饿坏了,不然也不会攻击人。”小玉儿叹口气,薛落雁点点头。“刚刚你们找卫可期没有找到,是吗?”

“可不是,只能找两个庸医过来,庸医误人,如意姐姐能不能好就要看运气了。”旁边的小玉儿抖擞一下眉毛,面上带着一抹沉痛,薛落雁点点头,准备去在哦卫可期。

但因为起来的猛了,倒是昏眩起来,看到这里,碧玉连忙过去搀扶住了,而薛落雁呢,跟着就干哕起来。

“娘娘,您没事?”小玉儿看到连薛落雁都有了问题,不免慌了手脚,薛落雁干呕了两声。轻伸手顺一顺自己的呼吸,这才将眼睛看向了面前的人。

“没事的,这里很需要人,你也看到了。”薛落雁环顾一下周边,又道:“我去去就来,我去找卫可期。”

“要我看,您还是休息休息,您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如何能操劳呢?再说了,这卫可期是个闲云野鹤,您从哪里去找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奴不比花娇

薛落雁从屋子里面出来,碧玉立即嗔怨起来——“娘娘,要您先回去先回去,您总是不停奴婢的话,非要过来,现如今弄得好,过来就是这等模样!您要不还是在屋子里静候佳音,让奴婢去找。”

“你知道卫可期会在哪里?”

“反正在帝京,难不成三山五岳去了?”碧玉打包票——“您养养神,奴婢去找。”薛落雁感觉自己今天精力实在是不济事的很,立即点点头让碧玉去了。

“碧玉,你回来。”看到碧玉准备离开,薛落雁招招手,碧玉又是跑回来了,眨巴一下眼睛,看着薛落雁。

“娘娘……”碧玉看着薛落雁。

“我去吧。”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朝着门口去了,看到薛落雁去了,碧玉只能退回来,负责照看如意,小玉儿和碧玉都心急如焚,现在医官用的药全然不济事,想要治病救人,非卫可期不能。

但卫可期呢,又是萍踪浪迹闲云野鹤一般的,现在让薛落雁去哪里找啊!看着如意这模样,旁边的小玉儿只能以泪洗面,她原是个未经世事的人,看到如意早上还好端端的,现下就人事不省了,自然是六神无主。

“娘娘,没事的,会好起来的,还请娘娘暂时喝杯茶养养神。”碧玉一面安抚,一面将碧螺春递给了小玉儿,小玉儿只能点头。

“碧玉,你说蹊跷不蹊跷,已经十一月你,在朗润园还有蛇,真是奇怪了,要不是这事情是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的,我哪里会相信啊,但偏偏就是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的。”他一边说,一边抽噎起来,也不吃茶了,将茶盏放在了远处。

“娘娘,所谓世事难料,在帝京就是如此,还能怎么样呢?”

“碧玉,我想要离开帝京,不惜一切代价都离开帝京。”碧玉听到这里,慌忙上前一步,捂住了小玉儿的嘴巴。“好姑奶奶,这话装在心里也就罢了,哪里敢说出来啊,说出来必然是轩然大波,您可不知道啊,帝京总是隔墙有耳的。”

“我怕什么,大不了一了百了,他们都说我愚蠢,我傻乎乎的,其实我早已经看破了,我只是不愿意说罢了,这蛇一定是什么人天放在这里的,不然可怎么样呢?”小玉儿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碧玉。

“娘娘,此话怎讲?”

“反正有人在用计,究竟是三十六计中的哪一个,我是不知道了。”小玉儿叹口气,碧玉思忖了一下,将旁边的碧螺春再次递给了小玉儿。“娘娘且请稍安勿躁,我们娘娘很快就会回来了,既这么着,还希望娘娘经您的疑窦说出来,让人也好明白。”

“这个自然是!”碧玉悚然。

薛落雁哪里能找到卫可期啊,一开始还以为卫可期在梅林呢,一个人去了一趟,发现梅林中空空如也,只有风,风吹过来,一片姹紫嫣红落英缤纷,看上去飘飘摇摇,倒也是美丽的很。

随后,以为他在小亭子那边呢,跟着就站在了小亭子上,但进入了小亭子以后,发现小亭子里面也是空空如也,这人让薛落雁的心情不好了。

所谓救命如同救火一个道理,现如今,可如何是好呢?薛落雁脑子里面开始思忖起来,要不还是回去看看?但刚刚举步,就看到旁边的卫可期,卫可期好像知道薛落雁在找自己,尽量不现身。

看到卫可期,薛落雁可着急了。“快,和我去看病。”

“看什么病,看病不如在这里看风景,你不见,风景这边独好吗?”他一边说,一边笑了,眼睛梭巡了一下面前的位置。

“风景,有什么好看的,千篇一律罢了,医者仁心,卫可期,你必须跟我走。”薛落雁娇叱一声,朝着卫可期去了,伸手想要将卫可期的衣袖握住。

毕竟男女授受不清啊,薛落雁的手刚刚过去,卫可期猝不及防,一把将薛落雁的手腕握住了,薛落雁惊骇,想要挣扎,但不挣扎也罢了,这一挣扎,立即丑态百出,卫可期用力的一拖拽,将薛落雁已经抱住了。

轻轻的看着薛落雁的眼睛,两人对视了片刻,薛落雁一惊,无声的扭动了一下,而卫可期呢,已经笑了,深受偶将薛落雁鬓角发丝里面的一片落梅握住了,轻轻的吹起来,梅花朝着远处去了。

“我这一生从来不听人差遣的,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薛落雁,不停的凑近薛落雁,薛落雁嗅到了他的鼻息,因为而胆战心惊起来。

“你放开我。”薛落雁挣扎,卫可期却笑了。“现在,你终于知道了,帝京是个不太平的地方!其实,帝京不太平的地方多了去了,久而久之,你还会见识另外的一面,不过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认识到另外一面了。”

“我准备带走你。”

“我是帝王妃,你真是胆大包天了。”

“在下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所以想要带走娘娘,娘娘,在下也是为了您好,帝京里面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过一般人的眼睛看不到罢了,娘娘,您是一个天真无邪的人,您没有必要理睬这些事情。”

“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一边说,一边看着卫可期,卫可期叹口气——“我可不知道,我仅仅知道,他的父亲在外面太嚣张了,将女儿送到了帝京,上了龙床,就自以为得计,以为很了不起,所以就……”

“你的意思是,蛇是别人放出来的?”

“何止是别人放出来的,后面的连环计你连想都不敢想呢。”卫可期看着薛落雁,薛落雁沉默了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放开我,我现在央求你,救人一命,你就说好不好。”薛落雁焦急了,难道救人一命不是医官的看家本领吗?但眼前的家伙呢,完全没有那种概念,还好死不死的瞪圆了眼睛,看着薛落雁。

“交换。”他笑,薄唇微勾,薛落雁看着面前的人,“什么交换不交换的,你讲清楚点儿。”

“娘娘,您知道微臣想要什么,您也知道,毒素现在在不停的蔓延,微臣现在不要求娘娘做太多的事情,娘娘要同意,就亲吻一下微臣,要不同意,此事一笔勾销了,权当是娘娘没有到这里来过。”

“微臣也没有看到娘娘!”

闻言,薛落雁忧心仲忡,道:“我是帝王妃,你这是蔑视王权,你强迫一个完全对你没有感觉的人亲吻你,你居心叵测。”

“所以呢,娘娘不会理会了?”卫可期才不理会呢,一边说,一边朝着旁边去了完全不理会薛落雁,选择权在薛落雁,决定权也在薛落雁,要么听卫可期的话,按照卫可期的意思来。

要么彻底不理会,踩着前面去,究竟是什么,还需要薛落雁自己衡量。这一次,薛落雁并不能答应卫可期的调侃,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呢,这登徒浪子会不会变本加厉呢?

有了第一次,男人可都是会食髓知味的啊,到了以后呢,自己要不听命他,自己会不会倒霉呢?薛落雁尽管知道卫可期也是喜欢自己,正是因为卫可期对自己心存爱慕,这才出此下策。

但……但毕竟这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要做的啊。

“你到底救人不救人啊。”薛落雁看着卫可期的背影,卫可期简直在做实验,在考验薛落雁。

“今年前半年的雨水充沛,还不到十二月呢,梅花就开了。”卫可期自说自话,完全没有理会薛落雁的意思。

“你帮帮忙,我求求你了,你是一个医官,治病救人本身就是你的看家本事,你到底不要这样了,和我过去,好不好啊?”薛落雁看着卫可期的背影。

“要是明年,也有这样的雨季就好了,好像情人在喃呢,好像伤心的恋人准备分开一样,今年的雨水缠缠绵绵的呢。”卫可期显然是早已经听到了薛落雁的话,但就是不理睬薛落雁。

而薛落雁呢,已经忍无可忍了,朝着反方向离开了,一边走,一边还在思考。

其实话说回来,卫可期是正人君子,要是卫可期果真欺负自己,这里阒然无人,凭借卫可期的本领,强吻一下自己也不是什么困难的勾当,但……

但目前是什么情况呢,卫可期只是要求自己亲吻一下他,选择权还在薛落雁呢,学路演清高的拒绝,拒绝的不仅仅是卫可期,还将如意的性命关闭在了鬼门关里,思及此,薛落雁胆怯的回身,看着卫可期。

卫可期好像料到了薛落雁会回身一样,手中握着一枝花,看着。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你不会贪得无厌?”薛落雁一边问,一边靠近了卫可期,卫可期点点头,面上笼罩上了一重阴翳。“怎么会呢,我要那样贪得无厌,早已经和娘娘鱼水之欢了,娘娘,您误会了我的初衷。”

“也好,就一次啊,你闭上眼睛。”薛落雁一边说,一边靠近了卫可期,卫可期只觉心跳加速,而薛落雁呢已经靠近了卫可期,卫可期瞪圆了眼睛,望着薛落雁。

“你闭上眼睛啊。”薛落雁看着卫可期,卫可期一笑,将眼睛闭上了,薛落雁提起勇气,好像做贼一样的,骨碌碌转动眼睛,将周边的一切一切都看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轻轻的踮起脚尖,将卫可期亲吻了一下。

卫可期接受了薛落雁的吻,却面红耳赤起来,薛落雁极速的退开了,心理产生了负罪感,好像层层叠叠的涟漪一样,荡漾起来,不停的荡漾。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怔住了。而后,紧跟着卫可期大笑起来,“娘娘,现在我们就过去看看如意。”

“事不宜迟,快。”薛落雁点头,在前面慌忙的带路,后面的卫可期还在回味刚刚那蜻蜓点水的一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如意才不如意

如果是,他卫可期宁可为了薛落雁什么都做啊,卫可期心跳很快,他虽然是德高望重的神医,但从来都是站在一个孤寂的神坛上,从来不成看一看众人。

现如今,居高临下一看,发现眼前还有很多很多的秘密,还有很多很多让人心花怒放的东西。

卫可期笑吟吟的走,而薛落雁呢,因为如意的事情,简直焦急到了极点,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从进宫开始,这个女孩就很喜欢自己,而喜欢是相互之间的,薛落雁对这个女孩也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两人时常在一起。

还有一点,薛落雁的故乡和如意的故乡也是在一起,都是在杭州,一聊起来二十四桥和藕粉桂花糕,甚至于黄梅戏,两人就没完没了了。深宫寂寂,能有这样一个朋友,薛落雁不知道开心到了哪里去。

二十七桥明月夜,大概也是一种浓郁的乡愁,是在两人之间的,现如今,这女孩遽然病倒,很有可能会撒手人寰,一想到未来的未来,将缺少一个能和自己谈天说地的人,薛落雁的心情惆怅到了极点。

而让薛落雁同样奇怪的是,已经立秋了,天气如此阴冷,但奇怪的是,却能看到蛇,那蛇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那蛇究竟是不是卫可期口中,有人安排的呢?

薛落雁是完全不敢去想象了。

到了凤仪宫,小玉儿和碧玉看到薛落雁带着卫可期来了,都立即迎接了上来,卫可期倒好,连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过来,而薛落雁呢,看上去灰心丧气的模样,很是听天由命的模样。

“卫神医,您快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啊。”小玉儿看到卫可期过来,泪水跟着也是出来了。

这新入宫的几个女孩之中,如意最喜欢和小玉儿在一起,这两人虽然故乡不在一起,但这两人一个沉稳,一个活泼,只要在一起也是可以聊得起来。

其余的几个女子,有两个长长久久都在流云轩的,还有一个就是阴阳怪气的邓丑女了。一提起来邓丑女,小玉儿恨不能一辈子都不要见呢,现下,看到卫可期来了,她急切地不知道做什么好。

“别怕,中毒罢了,没有什么了不起,更何况,没有人希望她现在就死。”这是卫可期的原话。

其实,毕竟卫可期还是有弦外之音的,听卫可期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呢?好像一切已经坐定了,必然这是一个阴谋,一个*裸的阴谋啊,但薛落雁等人并不能看出来。

“到这边。”碧玉带领卫可期到了旁边的暖阁,卫可期点点头,朝着云榻去了。

这边厢,碧玉连忙过去将珠帘翠幕给打开了,便于让卫可期瞧病,卫可期点点头。“你们暂时不要在这里,我一个人看看。”

“好!”薛落雁答应着带着如意和碧玉朝着外面去了,到了外面,小玉儿轻轻的拍一拍胸口,放心的感慨一声——“现如今,有了卫神医在,到底也是会好的。”

算是安慰自己,同时也是在安慰旁边的两个人,算是欺骗旁边的两个人,同时也是在自欺欺人。

“真是奇怪,娘娘你说奇怪不奇怪,就算是大兴土木,这蛇怎么就出来了,蛇最近在冬眠,而更加奇怪的是,瑞兽貔貅刚刚放在里面这蛇就出来了,果真好像什么人在安排一切一样。”

薛落雁明白,要果真有幕后黑手在安排这一切,那么,那幕后操纵局面的是何人呢,除了刘泓还能有第二个人吗?

只可惜但是薛落雁不在场,而要是刘泓在安排这一切,刘泓的目的是什么呢?刘泓的动机是什么呢?让薛落雁百思不得其解。

“奴婢看,也是有人在安排,不过还请娘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这毒蛇能将如意娘娘给咬伤了,娘娘也需要谨小慎微点儿,明日里搞不好蝙蝠就能将娘娘您给咬伤了。”

碧玉算是善意提醒,薛落雁闻言,啐一口——“又是乌鸦嘴了,这也是混说的。”碧玉后退小半步。

“娘娘,您也要小心。”碧玉再次提醒,一本正经的模样。

“本宫知道,你在这里伺候着,本宫在门口走走。”其实,薛落雁是想要和小玉儿聊一聊,具体的了解了解情况,薛落雁自诩自己不笨,情况是很快就能掌握的。

两人往前走,小玉儿立即回眸,深思一般的看着薛落雁,“娘娘,事情好像很是蹊跷,我不告诉你,可能我也是会让人灭口的。”

“不要大惊小怪,或者没有那样重要。”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看着小玉儿。

“这事情,很显然后面有人在安排你,既然有人在安排,我们更需要小心翼翼,娘娘,这事情好像是……皇上安排的。”

“皇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连小玉儿这样天真无邪的人好像都看出来这事情的秘密了,“何以见得?”薛落雁尽量让自己那忐忑不安的心沉淀,尽量人自己心平气静。

这事情如果真的是刘泓安排的,后面还会有什么必杀技呢?旁边的小玉儿已经胆战心惊的叹口气——“这事情只能是皇上安排的,绝对没有第二个人。”

“这……”

“好了,娘娘,我们都是笼子里面的鸟儿,现如今还能怎么样呢?任人宰割就是命运,几百个人中脱颖而出,难道就是我们好命不成?其实,能在外面找一个寻常人家的贩夫走卒,给这个人生儿育女未尝不是好事情。”

小玉儿一边说,一边摸一摸自己头顶晃动的冰冷珠翠,“在这里,除了披金戴银,还有什么好的呢,所以这里的妃子们,只能用尽的去打扮自己,但年华易老,有什么作用你、”

“要是有一个人能带着我离开这个地狱,就好了,我将再也不回来,”小玉儿一边说,一边回目看着薛落雁,伤感的泪水早已经渲染在了眉梢眼角,薛落雁看到这里,也是心疼起来。

“娘娘,我们都是不幸的女子,我们同病相怜,我多么希望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个人能待我离开这里,一辈子对我好。”

“会的,会的。”薛落雁只能安慰一句。

屋子中,卫可期已经凑近了如意看伤口,伤口是在足踝上的,虽然没有看到毒蛇,不过根据卫可期行医多年的经验来判断,这毒蛇是银环蛇,幸亏不是五步蛇,不然如意已经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放蛇的人其实也不是真正想要将如意置于死地,不然如意还能清醒过来吗?他用针灸,先是封闭了如意的奇经八脉,跟着将自己衣袖中一枚白色的蛊虫拿出来。

轻轻的放在了如意伤口的位置,这蛊虫通体透明,看上去好像一只蚕儿一样,呆头呆脑的,但却是治病救人必不可少的,蛊虫很听话,但炼制一只蛊虫却千万般的困难。

卫可期将蛊虫放在了如意的足踝上,这蛊虫很快的就在伤口上开始吸血,不一会儿,已经吃饱喝足了,抖动抖动身体就倒在了地上。

死了。

而卫可期呢,立即将刺在她身上的银针一一的拿走了,等到银针拿走,如意立即轩眉,娇啼了一声。

“你好了,告诉我真相。”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如意,如意是刚刚好了,眼睛定焦在了他的面上,看到是卫可期,没有什么太大的吃惊,卫可期为了给如意彻底的清除蛇毒,将一枚药丸丢在了他的口中。

“当时,这毒蛇恍惚是从高成的衣袖中出来的,我才刚刚发现,已经被咬了一口。”她一边说,一边看自己的足踝,并且晃动了一下。

“还好,我的脚和腿还在。”她感激的泪花涌现了出来,就要给卫可期下跪,卫可期看到这里,叹口气。

“进宫有什么好呢,现如今,你也知道了,哎。”他一边感慨,一边握住了女孩的手,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一种非常温暖的舒适感进入了她的内心,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闭目养伤好好休息,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卫可期一边说,一边到了门口,看到卫可期出来了,薛落雁等人立即迎接了过去,七嘴八舌朝着卫可期就开炮,卫可期没有回答,指了指屋子。

几个人朝着屋子里面去了,卫可期轻轻的将手落在了薛落雁的肩膀上。

“落雁,我有一句话想要提醒你。”

“注意皇上的一举一动?”薛落雁看着卫可期,已经未卜先知了,卫可期点点头,薛落雁笑了。“没事,皇上不会的,我光风霁月,从来没有做什么不干净的事情,我惧怕什么呢?”

“你是不惧怕,但……”

“哪里有什么但不但的。”薛落雁冷硬的说,唯恐让人发现自己和卫可期过过从甚密似的,就在薛落雁准备到屋子里面去的时候,卫可期将手中的药丸给了薛落雁,薛落雁握住了。

“如意的药,每天一粒就好。最近不适宜让如意运动,只是喝粳米粥就好,可明白?”

“好的,我一定会照办的。”薛落雁没有送卫可期,卫可期离开了,薛落雁到了屋子,看到如意已经苏醒过来了,薛落雁的泪水也是出来了。

旁边的小玉儿絮絮叨叨的将薛落雁如何奔忙,如何好不容易才将卫可期找过来的事情都说了,如意看到薛落雁进来,立即就要叩拜,薛落雁哪里会受此大礼啊,立即制止了。

到了晚间,如意逐渐的好起来,神智清明了不少,想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薛落雁,但自己都不能肯定那蛇究竟是怎么来的,也就不敢去惊吓薛落雁了。

如意安排薛落雁在自己这边,因为薛落雁明白,碧玉是一个很好的奴婢,知道照料伤员。

今天,一整天,刘泓自从让人将如意送过来,再也没有过来看如意一眼,如意是在盼望刘泓的焦虑中度过的,但一整天已经拉下帷幕,黑夜都降临了,如意还是妙歌盼望到刘泓。

第一百四十六章 包藏祸心

而这一天,刘泓完全没有过来看看如意的意思,最近,刘泓和薛落雁的关系比较僵,好像也波及到了其余人。

刘泓没有过来,却到了流云轩,薛锦茵惊魂甫定,回来以后,就娇滴滴的躺在了云榻上,一边轻抚胸口,一边说道:“真是吓死人了,好端端的,都快要立冬了,却哪里来的蛇类呢?”

一边说,一边凝视着刘泓。

刘泓道:“连朕都百思不得其解,朕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上……”薛锦茵铲除如意的心比刚刚还要坚定了,现在不正好是蛊惑刘泓最好的时间点吗?

“这如意到底是奇怪了,好端端的,他这么一出现,事情就急转直下了,明明这瑞兽好好的,现如今一只却已经死了,还有一只了,要不要找一个萨满……”薛锦茵一边说,一边偷偷的观察刘泓的神色。

只要刘泓恫吓自己,薛锦茵下一步的计划就是,立即跪在地上负荆请罪,说自己也是关心则乱才会胡言乱语之类,但只要刘泓准允了,薛落雁的下一步计划就能顺利实施。

她现在需要将刘泓身边一切可能与自己为敌的人都打败,到了最后,将刘泓也打败,这是薛锦茵包藏祸心的打算。而刘泓呢,对薛锦茵这些种种的计划都不知道,或者说,刘泓早已经看透了,但并没有丝毫的表现出来。

“你这样一说,朕好像也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已经十一月多了,在帝京居然会有蛇,朕已经好几年没有在帝京看到毒蛇了,这真是奇怪。”

刘泓一脸诧然的说,跟着又道:“这第二个奇怪的是什么呢,帝京有毒蛇也就罢了,瑞兽刚刚到帝京,居然也吓死了一只,看起来好像这女子果真不祥。”

“皇上——”没有想到刘泓这样快就接受了自己的看法,如意不死都不能了,思及此,她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皇上,虽然圣人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但毕竟事情到了跟前我们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

“朕看也是,朕准备找一个萨满到帝京来,好生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朕才能放心呢,你觉得朕的打算如何呢?”刘泓开始征询薛锦茵,着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薛落雁狂喜,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臣妾哪里敢左右您的圣裁呢,不过臣妾的意思,事情已经发生了,毕竟还需要我们好生去面对,那怪力乱神的事情说来是没有的,但就连皇后娘娘还对着佛像三叩九拜呢,现如今多事之秋,还是让的萨满到帝京来看看是好的。”

“高成……”刘泓呼唤,门口的高成一溜烟就到了屋子里,毕恭毕敬的跪在了面前,:“皇上,您有何吩咐?”

“给朕找一个萨满到帝京来,要那真材实料的,不要谵妄之人,你去办。”刘泓看着高成,高成却为难了。

“皇上,您知道的,帝京外三教九流的人,奴才哪里就认识啊,更何况萨满一流,在帝京好像本身就不多,这……”高成很为难,刘泓却拍案而起了。

“让你做这样一件事情都做不好,真是岂有此理,朕要你做大太监的总管有什么用呢,你让朕如此的失望!”刘泓怫然大怒,眼睛瞪着高成,高成跪在原地,浑身都在瑟瑟发抖,但却不能说一个字。

看到这里,薛锦茵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立即莺声呖呖的说道:“皇上,依照臣妾看,您也不要动怒,毕竟高成不是个万金油,臣妾倒是有一个发小,是个路路通,既然是帝京的事情,臣妾修书一封,托高公公带出去,让臣妾的发笑去周全这件事情,就好了。”

“你那发小能?”

“臣妾并不敢十拿九稳,不过还是相信臣妾发小的能力。”她一边说,一边看着刘泓,刘泓点了点头。

今天一整天,刘泓都没有过来。

到了第二天,如意缠绵病榻,本以为刘泓会来的,但今天呢刘泓还是没有过来。倒是让她听到了薛落雁和碧玉的聊天内容,薛落雁看到她半梦半醒的,还以为她没有留心她们主仆二人之间的谈话。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上昨天不过来,今天不过来,你也过去打探了没有,明知道缠绵病榻的人最是会胡思乱想的,却偏巧来这个。”薛落雁也是气恼,刘泓难道是木人石心吗?

虽然如意仅仅是一个末等的嫔妃罢了,但毕竟人命至重啊,现如今,她中毒了,本应该过来好生看看的,不说嘘寒问暖,一整天了,连丝毫的动静都没有,这让薛落雁心情很不好。

“奴婢早已经打听过了,昨天呢,皇上说昭仪娘娘受惊不小,就陪着昭仪娘娘没有过来。”碧玉说。

“今天呢,今天也不过来吗?”其实,借着如意病了,薛落雁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刘泓过来看看如意,顺道也是能看看自己。

毕竟,最近薛落雁学习了很多的淮扬菜,可不都是刘泓的心头所爱,但刘泓呢,完全没有过来的意思,这让薛落雁很是奇怪。畸轻畸重,难道刘泓已经没有一点儿衡量了不成。

“今天啊,皇上到了朗润园,让人将貔貅给拿出来了,说将貔貅饲养在流云轩才好呢,于是就——”碧玉这样说,薛落雁气恼了,一掌就落在了桌面上。

“哎。”薛落雁唯恐将如意吵醒了,但回头一看,如意很平静的躺着,一个人心死了就是这等模样,看到这里,薛落雁让碧玉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如意醒过来了,压根没有问刘泓的举动,一切已经心知肚明,帝王的爱就是如此,还能怎么样呢?倒是卫可期,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却频繁往来。

“这是什么?”看到卫可期将蛊虫拿出来了,薛落雁胆寒,因为不明就里,更加是感觉神秘。

“这是用来吸食毒液的,不然可怎么样呢?这蛊虫来之不易,我好不容易才能锻造出来一只,要不是娘娘和她的关系好,我可舍不得。”卫可期说。

薛落雁对卫可期感激不尽,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如意休息了,薛落雁送卫可期离开,顺便问如意的病况,卫可期很是有自信,说:“明天就好了,不会到后天的。”听到这里,薛落雁满意了,嘴角也是有了笑弧。

“娘娘笑起来真是好看。”旁边的卫可期立即赞美一句,薛落雁不自然了,正要折返呢,忽而感觉那种恶心的感觉再次浮泛起来了,这一次比刚刚还要来势汹汹呢,薛落雁握住了旁边的树干,低头就干呕起来。

旁边的卫可期将一切都瞧在眼里了,“娘娘,这呕吐的症状由来已久,还是?”

“要是由来已久,我好歹会告诉你的,仅仅是目下才出现的。”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卫可期,卫可期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小亭子,薛落雁蹒跚的走,到了小亭子中,轻轻的吐口气,坐在了美人靠上。

眼睛看着远处,莲花已经败了,但却有了一种比盛开还要*的美丽,整个池塘里面的莲花挤挤挨挨的,莲蓬没有采摘完毕,带着一种成熟的风韵,在风中瑟瑟发抖。

“涉江采芙蓉,留得枯荷听雨声。”薛落雁朗诵,旁边的卫可期笑了,“都这种情况了,娘娘您还葆有诗情画意,让我看看吧。”卫可期一边说,一边握住了薛落雁的手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薛落雁想,要果真是什么大病,也罢了。在帝京生活一天好像一年一样漫长,一辈子还怎么得了呢,死就死有什么恐惧呢?

而卫可期不那样认为,凭借卫可期多年的经验来判断,薛落雁现在的状况不像是病了,而好像是……

卫可期在听薛落雁的脉息,但薛落雁呢,却早已经冷漠的嘟起嘴,半嗔道,“是不是我快死了呢?”

“娘娘,不会,没有什么严重的。”卫可期不动声色,将薛落雁左手的手腕松开了,换着握住了薛落雁右手的手腕,两双手都看过了,这才轻轻的说道:“娘娘果真想要知道吗?”

奇怪,明明是大病了,但卫可期的眼中却好像闪着一抹浓浓的暖意,这让薛落雁摸不着头脑。

“我会不会死呢?”薛落雁渴望听到来自于卫可期的判断,但卫可期呢,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等了很久很久,卫可期笑了。

“你笑什么?难道已经无药可救,或者就是我无病*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朝着木亭子外面去了,帝京的流言蜚语很多,积毁销骨,人言可畏。

毕竟卫可期是医官,相比较于那些大阴人太监来说,他是一个健全的男子,既然是健全的男子,就一定有染指妃嫔的嫌疑,那么,薛落雁还是准备早早的离开,不沾染这些东西为妙。

卫可期呢,看到薛落雁举步,目光却始终追随在薛落雁的背后,这是多么美丽的一个女子啊,她仪态万方明明新生活中到处都是陷阱,但薛落雁自持,从来不会跳入彀中。

明明,自己是那样的倾慕薛落雁,薛落雁知道,但却从来不沉沦,明明……

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真正能聊慰卫可期那多年寂寞干枯的心灵。看到薛落雁走了,卫可期也明白薛落雁的意思,他站起身来,甜甜的一笑。

“你现如今,可以得到帝王的宠爱了。”沈老爷回眸,定定的看着卫可期,甚至于怀疑自己出现了耳鸣出现了短暂的幻听,她感觉晕晕乎乎的,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想要知道你怎么了?”卫可期眼睛落在了薛落雁的面上,薛落雁的脸上立即露出一抹奇异的神情,声音显得很是空灵,很是幽远,“说吧,究竟什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明月入怀

“靠近?”薛落雁百般无趣的摇头,好像已经不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状况了,健康与不健康,在帝京有什么区别呢?薛落雁沿着曲廊慢慢的走,好似闲庭信步的散心一般。

“娘娘,果真不想要知道了吗?”卫可期没有移动脚步,问。薛落雁回头,深沉的看了一眼卫可期,真是奇怪,卫可期宣布就宣布,为什么还如此的期期艾艾呢?她免不了,对今天的卫可期感觉非常的好奇。

薛落雁再次回眸,窥一眼站在廊桥中的卫可期,卫可期穿着宝蓝色的直裾,没有帝京人的迂腐,倒是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端庄与严肃,看到薛落雁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和自己捉迷藏,卫可期索性大大方方的朝着薛落雁来了。

“本宫是快死了嘛?”她问,声音都在颤抖。

明月之下,卫可期的身影一点一点的靠近薛落雁,薛落雁只感觉心跳加速,产生了一种准备逃离这里的冲动,但卫可期已经明了她的意思,站在了旁边阻拦住了薛落雁离开的必由之路。

“我……”

“娘娘,请听好了。”卫可期不恶作剧了,轻轻的靠近了薛落雁,将嘴唇几乎是贴在了薛落雁的耳畔,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说道:“娘娘是喜脉,娘娘最近嗜睡,干哕,乃至于暴饮暴食,都是从这个龙种上来的。”

薛落雁如遭雷击,喜脉!那么,薛落雁理顺了这句话,意思已经浅显明白了,自己怀孕了,并且很快就要母凭子贵,生产下来孩子了,虽然十月怀胎,但毕竟……

毕竟自己和刘泓还是有了孩子啊,一种病初为人母的快乐,已经充盈在了薛落雁的心田,一开始的紧张过去了,薛落雁现在变得轻松起来。

甚至于,在她的嘴角绽放出来一抹最为健康爽朗的微笑,她一刻钟都不能等了,她好像脱离樊笼的金丝雀一样,立即朝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不,不,我不能等了,我要将这好消息告诉皇上。”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朝着前面去了,看上去很激动,很开心的模样。

“娘娘……”看到薛落雁那雀跃的模样,卫可期立即提醒一声,薛落雁回眸,不解的看着卫可期,看到的是卫可期非常复杂非常神秘的眼神。

“你想要说什么?”显然,卫可期是有话要说的了。

“娘娘,今时不同往日,这消息,娘娘告诉太后娘娘就好,其余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在帝京,多少女孩是因为暗算而死亡的,娘娘难道不知道吗?这龙种在娘娘的腹中,不见得是好事情,倒是*呢。”

“……”薛落雁一愣,“这,依照你的意思……”

“微臣哪里有什么意思,这样的大事情,隐瞒一时半会自然是好的,毕竟为了娘娘您和孩子的安全,但却不能永久性的瞒天过海,娘娘只管告诉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那边有安排。”

“但是……”薛落雁倔强起来,这样的喜讯为什么不能第一时间和孩子的父亲去分享呢,尽管,她明白,卫可期的每个字每一句话都是有道理的,但现在,给薛落雁的依旧是一种比较难过的情感。

“但是为什么不能第一时间让皇上知道呢?”

“皇上知道反为不美,现如今,皇上已经多久没有到您这里来过了,皇上对您的情感,还需要微臣说吗?”卫可期提醒一句,薛落雁灰心丧气了。“也是,也是,我毕竟已经失宠了啊。”

“娘娘,保胎要紧。”卫可期提醒一句,薛落雁沉默了,咬住了丹唇,给卫可期盈盈拜倒。“帝京里面的算计是如此之多,还请您也帮帮我。”卫可期看到这里,立即搀扶住了薛落雁。

“娘娘言重了,只要娘娘一句话微臣上刀山下油锅,都是理所应当的。”

“卫可期,我们没有好结果的,我不想要带累你,这一点你心知肚明。”薛落雁看着卫可期,卫可期点点头,“我一切都明白,好了,还请娘娘深思熟虑点儿,再讲,有了孩子和没有孩子不一样了,娘娘毕竟还需要保持自己的平常心,莫要大悲大喜。”

“我知道了。”薛落雁点点头。

两人散了,碧玉这才来了,又不知道究竟薛落雁和卫可期聊了什么,看到卫可期去了,碧玉说道:“卫神医究竟说什么?”

“碧玉,卫神医说我有了孩子。”薛落雁将这秘密告诉了碧玉,碧玉一惊,看着薛落雁,“老天爷啊,您有孩子了?”看到碧玉这一惊一乍的模样,薛落雁立即捂住了碧玉的嘴巴。

“你倒是吵嚷起来,帝京里算计孩子的饶是如此多,还希望你守口如瓶呢,之前茶包的事情,是忘记了吗?”经过薛落雁提醒,碧玉立即点头,怯生生的压低了声音。

“那么,娘娘是准备告诉皇上了,最近皇上总是不过来,但娘娘将这喜讯汇报以后,奴婢想,皇上一定会马上就过来的。”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还需要徐徐图之。”薛落雁舒口气,“好了,我们回去休息。”

这一晚,薛落雁想了很多,作为一个准妈妈,她的心情是开心的。毕竟世界上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生儿育女,毕竟一个女人只有真正诞育下来自己和自己意中人的孩子,这女子才算没有白白活。

但是目前是什么情况呢,目前的情况已经如此稀里糊涂了。薛落雁并不能将这秘密告诉刘泓,而刘泓呢,好像对薛落雁的兴趣已经锐减了。

薛落雁翻来覆去的想,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孩子的安全,还是按照卫可期的意思,准备将这秘密第一时间告诉太后娘娘。

到了第二天,薛落雁去拜见太后,太后因为刘泓冷落薛落雁的事情,也是比较惭愧,但这里面的关窍,又是不能立即说破。看到薛落雁来了,太后也是笑了。

最刘灵毓在太后娘娘的懿寿宫抄录经文,至于沈沐阳呢,在学习刘灵毓的拳脚功夫,两个人倒也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了。

看到薛落雁来了,太后娘娘立即明白,她必然是有事情过来的,立即让沈沐阳和刘灵毓离开了。

屋子里面空落落的,嬷嬷过来奉茶了,薛落雁呷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至于太后,已经明白了薛落雁的心意,微微笑了。

“你能过来看看哀家这老婆子,哀家也是喜不自胜,坐着吧。”太后一边说,一边握住了薛落雁的手,感觉小模样的手温软的很,好像暖玉温香一般。

“皇上最近不到你那里去,你好歹也要见怪不怪。”太后叹口气,用一种非常惆怅的语调说道:“哀家在年轻的时候,做皇妃就是这样煎熬过来的,这就是帝王,既然已经入宫,没奈何只能如此。”

“儿臣……知道。”原来,就连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曾几何时也和薛落雁样吗?薛落雁的心情逐渐的好起来,太后娘娘那种同病相怜的口气,得到了薛落雁的好感。

太后娘娘握住了刚刚刘灵毓书的东西,“哀家让她抄录《大佛顶首楞严大义》她倒是好,你爷看看是什么。”一边说,一边给了薛落雁,薛落雁以大量,嫣然一笑。

那素白的宣纸上,哪里是什么楞严经啊,那上头题了一阙词——“薄裘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辗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也拟待动回辔又争奈已成行计。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

“系我一生心,负君千行泪。”薛落雁朗诵到这里,手颤动起来,这哪里是刘灵毓的精神写照啊,这分明就是薛落雁的处境啊。

“系我一生心,负君千行泪!”太后娘娘看着薛落雁,知道触动了薛落雁的愁怀,轻轻的说道:“帝王不是谁一个人的帝王,帝王是普天下人的帝王。”

“其实……”太后隐隐约约在透露什么,但薛落雁心乱如麻,已经失去了平日里那睿智的判断力,这才显得比较迟钝,居然不能明白究竟太后是什么意思。

“很多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你说呢?”太后慈爱的目光落在了薛落雁面上,有一种母性光辉,薛落雁点点头,没有说一个字。

两人都沉默了,“帝京里面的事情很多,盘根错节,你能看到的有一些,你不能看到的还有一些,这些事情都是让帝王头疼不已的。”

“儿臣知道。”薛落雁将那张纸放好了,又道:“儿臣今日过来,原是……原是给母后报喜的。”

“喜?喜从何来?”太后娘娘的眸光笼罩在了她的身上,目光中有了淡淡的惊澜,微微颤动的语声,好似很激动一样。

“我……我怀孕了。”薛落雁好像喃喃自语一般,声音并不大,太后立即笑了,握着薛落雁的手臂刚刚还要用力了。

“已经查清楚了?”太后两眼放光,因为激动,那声音忽而就变得尖锐了不少,她的嗓音打破了懿寿宫中封闭的沉寂,倒是让薛落雁不好意思起来,太后娘娘的语声中夹着一抹嗅得出的温馨与暖意。

看得出来,太后娘娘对薛落雁是真正认同且欢喜的。

“哀家给你保胎。”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蹙着眉头转身,就要宣召太医了,但薛落雁呢,立即说道:“娘娘,这还是卫可期看出来的,儿臣以为此事并不好让六宫人尽皆知,您也知道,之前茶包的事情几乎将儿臣给害死了……”

“事情明面上已经水落石出,但儿臣总是觉得奇怪,那谢才人显然是让人顶岗的,幕后黑手是什么人呢?现如今,让这幕后黑手知道儿臣已经有孕在身,不是会变本加厉的谋害儿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如意并不如意

太后娘娘端目一瞧,已然明白了薛落雁的意思,“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才过来找哀家,对吗?”

“母后明白儿臣良苦用心就好。”薛落雁说,太后娘娘点点头,用温暖的凤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又道:“你放心就好,哀家一定不会让你这孩子有任何伤害的,既然是卫可期在保胎,哀家想卫可期到底是老成持重的,让卫可期留在你身边,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呢?”

“虽然男女有别,但相比较于其余的医官来说,卫可期还是可圈可点的,既然娘娘您有这种安排,儿臣也只好感激不尽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就要盈盈拜倒。

“这又是何苦来哉,快起来,你是有身子的人,莫要如此。”太后娘娘热忱的握住了薛落雁的手腕,薛落雁点点头笑了。

离开了懿寿宫,薛落雁开心起来,到了外面,碧玉看到薛落雁喜形于色,立即迈着小碎步跟在了薛落雁的背后。

“娘娘沾沾自喜,究竟所为何来?”

“我已经告诉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说会守口如瓶,还说卫可期就留在我身边。”

“那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啊,毕竟皇上还是不知情啊,皇上还是不在您身边,奴婢倒是觉得,现如今是让皇上再次回到您身边最好的契机了,您如今母凭子贵,说什么皇上都是会听的,但以后呢,就说不准了。”

“碧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凡事不要操之过急。”薛落雁安抚一句碧玉,碧玉怏怏不乐的点点头,朝着外面来了,两个人刚刚从懿寿宫出来,就看到了邓丑女,邓丑女好像在外面等薛落雁一样。

看到薛落雁来了,轻轻的笑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薛落雁问,看着等邓丑女,邓丑女说道:“这里的海棠花开了,我过来看看。”

“那是栀子和芙蓉,海棠是三月开的,现在已经十一月。”薛落雁望着邓丑女,邓丑女点点头,本来薛落雁还想要和邓丑女聊两句什么呢,但还是分开了。

今天,卫可期到了那边去看如意,薛落雁也是去了,如意苏醒过来的时间少,迷瞪的时间多,看到这里,薛落雁倒是心惊肉跳起来,明知道卫可期治病救人很有一手,但现在看到如意这缠绵病榻的模样,还是觉得危险。

“不是说今天就好了吗?怎么看上去好像还是老样子呢?”薛落雁质问旁边的卫可期,卫可期名满江湖,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好,但今天是怎么一回事,闹腾成了这模样?

卫可期没有辩驳,将如意的药看了看,明白了一些什么事情。就在准备冲口而出的时候,外面高公公已经来了,高成的到来,将这里的局面给打开了,高成给诸位行礼,说是过来瞧一瞧如意。

如意知道高成乃是刘泓委派过来的,对刘泓又是产生了一种眷恋,那种盼望伴随着疾病的到来几乎已经彻彻底底的泯灭了,但现在,看到高成那关切的目光,她还是感觉到了温暖。

毕竟,刘泓不过来是有原因的,刘泓不是刻意不过来,仅仅是有事情羁绊住了,她想,刘泓会过来的。

一个快要死亡的妃嫔,难道不能和一个活蹦乱跳的薛锦茵相提并论吗?现如今,如意仰躺着,脑子里面的想法比之前还要丰富了,都说人生病了,会考虑很多一般情况都考虑不到的事情。

现如今,她生病了,就好像将前世今生都考虑到了,现如今,真正关心自己的是谁呢?仅仅是薛落雁罢了,从她中毒开始,薛落雁就鞍前马后的在伺候她,她对薛落雁感激不尽。

现如今,看到高成和卫可期去说话了,薛落雁坐在了云榻旁边,看着云榻上的女子,这才两天啊,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孩就已经成了目前的模样。

她脸上的肤色很白,脱离了健康的白色,呼吸很微弱,好像连绵起伏的清风白云一样,整个人身体看起来并不好,手还在哆嗦,却用力的,好像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一样,握住了薛落雁的手掌。

薛落雁瞬间感觉到了,这双手全部的力量都用尽了,但那手掌心是冰冷的,薛落雁曾经听人说过,好想说,一个人快死的时候,温度就会逐渐的推却。

眼前的女子生命已经快要到尽头了,但刘泓呢,压根没有过来看一看她的意思,不知道如意知道了作何感想。

刘泓现在在哪里呢?刘泓在流云轩呢,而如意现在寄居在薛落雁的凤仪宫,两边的宫殿很近很近,但刘泓就是不过来。

究竟是妹妹邪恶,将刘泓霸占住了,还是刘泓凉薄,彻底没有过来看一看如意的意思呢?如意握住了薛落雁的手,眼睛用力的瞅着薛落雁。

接着,泪水就涌现出来了。

“你不要哭,很快就好的,哭什么呢?”薛落雁看着如意,一种惺惺惜惺惺的感觉油然而生,其实,薛落雁不清楚,自从如意躺在这里,等着刘泓,等了两天,刘泓都没有过来,那一刻开始,如意已经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现如今,如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好像人在死亡之前都能有准确的预感一样。

她看着旁边的薛落雁,轻轻的酸楚的笑了,但笑中带泪。薛落雁伸手,将如意眼角的泪水擦拭掉了,“这一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情就是进宫了,现如今后悔不迭。”

如意吸口气,顿了顿又道:“要是在坊间,随便找一个贩夫走卒,做了那人的下堂妻,也就罢了,虽然日日粗茶淡饭,但也好过现如今的状况,现如今,我已经奄奄一息,但你看看……”

如意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身旁,“现如今,乏人问津,我是快要死的了,过了这小半辈子,你……和小玉儿对我好,我心知肚明。”

“落雁——”这是如意第一次叫薛落雁的姓名,薛落雁点点头,跟着也是哭了,如意虽然还没死亡呢,但那种悲痛的感觉,已经传递到了薛落雁的内心,然薛落雁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薛落雁摸着如意的脸庞,将如意脸上的泪水一一都擦拭掉了,这才面露酸楚的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人生病了,最怕的就是这个,你会好起来的,有卫神医在,什么病不是药到病除呢?”

“我现如今已经想明白了,这个季节哪里能有什么毒蛇啊,这一切都是某人的连环计罢了,落雁,你能离开这里就离开这里。”

“无论是王爷还是卫可期能带你离开这里,你就离开这里吧,你看我现在,我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你……我是真正将你当做了好姐姐才直言不讳的……”

薛落雁看着如意,知道如意还要说更恐怖的话,立即伸手捂住了如意的嘴巴。

“莫要这样说,担心隔墙有耳。”薛落雁深深的吸口气,简直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慢慢的滴着血,滴着!滴着!如意说的何尝不是呢?她的现在就是薛落雁的未来啊。

“已经来不及了,如意,已经来不及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握住了如意的手,将如意那冰冷的手慢吞吞的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肚皮上,如意已经明白过来薛落雁的意思。

“你有了孩子,对吗?娘娘?”这个喜讯感染到了如意,让如意瞬间感到额头上仿佛都冒出了汗,一丝不能形容的快乐涌上心头。

“是,现在我还能去哪里呢,一入宫门深似海,如意,你我都是不得已的啊。”她一边说,一边痛苦的皱眉。

“孩子不要紧,要果真能找到一个连孩子都接受的人,你才真正幸运呢,离开这里……”如意轻轻的说道:“你离开这里,就能开始全新的未来,在这里,早晚都会没有好结果的,没有好结果啊。”

“我……我不能。”

“你爱上了天子?”如意的语气颤抖,眼睛瞅着薛落雁,薛落雁被问,踧踖不安的模样,“我……”

“落雁,帝京有一个无比大的阴谋,一个无比大的阴谋啊,这阴谋席卷过来,你我都不能幸免。”如意一边说,一边轻咳起来,看到如意这模样,薛落雁更不好留在这里了。

和碧玉二人轻轻的将如意搀扶,让如意躺倒在这里,如意柔柔的闭上了眼睛。

高成带着卫可期到了外面,在阆苑的位置,两人开始了如下的交流。

“皇上的意思,卫神医已经清楚了?”问的好像是两个人都知道的秘密,卫可期点点头,语声闷闷的,“但是,为什么呢?她是无辜的啊。”

“无辜?”高成放肆的笑了。“这群女子到帝京来,已经不无辜了,皇上让老奴转告您,这里的事情您不需要插手了,未来会什么样,您可以拭目以待。”

“医者仁心。”虽然卫可期的每个字好像都无情到冰冷,但卫可期自己知道,他本身就是一个外冷内人之人。帝京的人,面上言笑晏晏,但实际上呢,却一个一个都心如铁以般坚硬。

“药能救人,也能杀人,皇上有皇上的意思。”高成说,言外之意已经是警告了,卫可期不想要招灾惹祸,因为实在是没有必要。

“我知道。”卫可期点点头,朝着旁边去了,高成刚刚会转身,就看到了薛落雁,薛落雁奇怪,高成和卫可期聊什么呢?聊就聊吧,刚刚看模样还相谈甚欢呢,但现在呢,两个人已经分道扬镳了。

看起来是不欢而散了,究竟这高成葫芦里麦德氏什么药,她薛落雁完全不清楚,此刻,看到高成,薛落雁立即问道:“皇上呢,这边成了这种模样,已经朝不保夕了,皇上为何还不过来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心惟危

但刘泓呢,完全没有过来的意思,她想要据理力争,为一个将死之人争取一点儿尊严和温暖。

“皇上在流云轩,那貔貅最近也不怎么好的模样,所以……”

“哦,原来一只貔貅比人还要重要。”薛落雁看着面前的高成,高成沉默了,沉默的意思已经很明白的告诉薛落雁,事实上的确如此。

“她快要不成了,你转告皇上。”薛落雁看着高成。

“是。”高成点点头。

流云轩,刘泓整天都陪伴在薛锦茵的旁边,一开始薛锦茵也是诚惶诚恐,但后来发现,刘泓对自己的确是非同凡响,这才没有什么狐疑的了,那事情发生以后,刘泓压根就没有去看一眼如意。

得到刘泓的宠溺,她是很开心的,现如今,那貔貅好像也逐渐的好了起来,在这流云轩也是到处乱走了,今天,小玉儿也是看望了如意,昨天她就来看过,感觉如意还好,今天再次过来一看,让小玉儿简直大惊失色。

眼下的如意已经成了什么样子啊,面容憔悴了不少,整个人枯槁的不成样子,至于那微微洼陷的眼窝,看上去简直失去了生机活力,还有很多很多其余的状态,简直一点儿都不好。

“姐姐,你怎么成了这种样子啊,你宽心养病就好,定然又是胡思乱想了,不然怎么会成这种模样呢?”小玉儿同情的看着如意,看到如意已经这种模样了,但却爱莫能助。

现在,旁边的薛落雁频频给小玉儿使眼色,让小玉儿莫要过分悲伤了,小玉儿也明白。

“我就要去了,我倒是感觉很舒服,没有什么的,人固有一死。”

“又是胡言乱语,你才二十岁都不到呢,什么去不去的,偏要这样晦气。”小玉儿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握住了如意的手,却发现如意已经没有什么回应自己的力量了,她的心一沉,咯噔了一下。

“好姐姐,没事的,没事的。”小玉儿尽管在安慰,但自己都知,这是自欺欺人。

“好了,你休息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给了小玉儿一个眼色,两人朝着外面去了,到了廊檐之下,小玉儿这才叹口气,脸上的青筋也出现了,“究竟怎么一回事啊,不是说卫神医很是厉害吗?”

“但现如今看来,明明如意姐姐就要不久于人世了,我想要为她做点儿什么。”小玉儿是个单纯的人,自然不能察觉这阴谋,薛落雁聪明过人,隐隐约约已经知道这里面的阴谋,但却不说一个字。

“好痛。”屋子里面有了如意那哀嚎的声音,外面的两位闻者听到这里,心头也凄侧起来。

“哎。”都说物伤其类,听到如意的叹息声,小玉儿也感觉无比的悲凉,朝着外面去了。

她想要给如意做点儿什么,也算是姐妹一场,尽管,小玉儿从来没有面圣过,但现在她是鼓起勇气想要去看看刘泓了,一定要让刘泓过来送她最后一程。

她知道,最近刘泓都在流云轩的,更兼流云轩和凤仪宫仅仅是一段距离罢了,她立即朝着流云轩去了,这边,薛锦茵冷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将各种珠翠在头顶比比划划。

“娘娘,这个猫儿眼的就不错。”旁边的翡翠将猫儿眼的一根发簪握住了,轻轻托举着给了薛锦茵。

薛锦茵轻轻的握住了,带着欣赏的口吻说道:“的确不错,这个猫儿眼是价值连城的。”旁边的翡翠已经笑了。“是啊,但只要是娘娘您喜欢的,无论是价值几何,皇上毕竟还是会给您送过来嘛。”

“这倒也是,现如今,连貔貅都是本宫的宠物,其余的种种何足道哉呢?”两人还闲聊呢,外面说小玉儿求见。

“这倒是稀罕事,从来从来没有到过的,今天却忽而求见我,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缘故了。”其实,薛锦茵是拒绝见面的,但转念一想,见一见也未尝不可。

“娘娘,让这蠢货进来吗?”在翡翠的眼中,帝京女子中最为可怕的是邓丑女,邓丑女不动声色,但却汗能牵动他们,最为深不可测,薛落雁看起来是地地道道的傻白甜,但做事情真正拿出来实锤,可是一般人都不能抵抗的。

除了邓丑女和薛落雁,其余的几个女子,何足道哉呢?至于这个小玉儿,简直是一个没心没肺傻丫头,因为如此,所以薛锦茵完全没有将小玉儿看作自己的敌人,反而是觉小玉儿乃是一个无关宏旨的配角。

一个非常不引人注目的家伙,此刻,听说小玉儿求见,薛锦茵的神情蓦然一变,轻轻的笑了。“来的都是客,既然来了,拒之门外有什么好,不如让这蠢货进来,究竟看看是来做什么。”

“也好。”翡翠离席而起,朝着门口去了,刚刚还口口声声将小玉儿骂做“蠢货”呢,现如今已经回复了一张看似非常温和的面貌,朝着门口去了。

外面小玉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到翡翠来了,立即将两眼盯在了翡翠的面上,而此刻,翡翠也是汪视着门口的小玉儿。

“娘娘,您来了,我们娘娘刚刚在午休呢,现如今醒过来了,您这边有请。”那屁颠颠的模样,好像随时都准备拍马屁一样,帝京就是如此,人人都戴着面具,该冷漠的时候就是冷漠的,该热情的时候,不得不豪迈奔放。

带着小玉儿一路走,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屋子里,薛锦茵看到小玉儿来了,立即点点头,小玉儿给薛锦茵行礼,并且瞅瞅旁边,未曾看到有其余人,不免有了退缩之意。

“起来吧,你我姐妹之间,倒是行礼起来,如此客套拘谨,到底不应该。”薛锦茵笑了,笑的比薛落雁还要真诚呢,这是薛锦茵的面具。

就好像变色龙一样,随着环境的变化,变色龙会调整自身的保护色,有了这保护色以后,很有可能捕杀敌人之前,敌人完全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因了这薛锦茵是如此的镇定,反而让小玉儿感觉愈加害怕。

“娘娘,臣妾过来是有事相求。”小玉儿说。

看到小玉儿眼神不对,薛锦茵的心咯噔的一跳,好一个“有事相求”啊,难道你就不掂量掂量究竟自己几斤几两吗?但此刻,薛锦茵还是好温柔的一笑,给旁边的翡翠说:“还不快奉茶更待何时呢?”

翡翠立即离开了,小玉儿看着薛锦茵。直来直去的说道:“如意快不成了,现如今躺在那里苟延残喘也不见皇上过去看看,臣妾到这里就是希望您……能让皇上过去看看她,她已经奄奄一息了,没有其余的愿望。”

“这……”薛锦茵听到这里,不免内心已经幸灾乐祸起来,但面上一丁点儿神色的变化都没有,甚至于跟着小玉儿直来直去的讲述,她的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悲凉,有了一抹迟滞的伤感。

此刻,她调整了一下目光,斜睨着面前的小玉儿,“什么?”薛锦茵显得非常吃惊的模样。“皇上居然没有过去看看她,我以为皇上已经过去了呢,你也看到了现在是并没有在我的身边,要是皇上来了我必然会让皇上过去看看的。”

“这就好了。”小玉儿不想要和薛锦茵有更多的交流,毕竟小玉儿从见到薛锦茵第一眼开始,对薛锦茵就没有什么好感。此刻,就要起身告辞了,看到小玉儿起身,薛锦茵的艳唇上逐渐出现了一抹诡秘的冷笑。

“娘娘,茶来了。”外面的翡翠一边说,一边笑盈盈的将两杯茶已经递过来了,小玉儿不喝一口就离开,似乎于理不合,显得自己也不给薛锦茵面子。

无论怎么说,毕竟薛锦茵还是昭仪娘娘,思及此,小玉儿只能再次落座,轻轻的握住了茶盏喝起来。

也就在此刻,小玉儿脚下一只毛茸茸的东西一下子就出现了,这一来,先是吓到了小玉儿,跟着小玉儿一个重心不稳,将手中的茶盏落在了那动物的身上。

那动物尖锐的鸣叫了一声,反口就给了小玉儿一口,小玉儿“啊”的失声尖叫起来,屋子里面立即有了蜩螗沸羹的声音,外面的侍女都进来看了,才知道刚刚小玉儿不小心将茶泼在了那貔貅的身上。

貔貅因为烫伤了,这才咬了小玉儿一口,虽然说貔貅食量大,但毕竟貔貅的牙齿不怎么锋利,不然小玉儿的手掌说没有就没有了。

看到这状况,主仆二人相顾一眼,薛锦茵已经离席而起,到了小玉儿的面前,“你没事吧,这畜生也真是的,完全不理睬有个人在这里,横冲直撞的,你受惊了。”薛锦茵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锦帕拿出来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小玉儿的手掌。

因为小玉儿毕竟在气头上,不免恼恨这个貔貅。

“说什么瑞兽,自从这瑞兽出现了,帝京就不太平起来,这瑞兽让帝京永无宁日。”她也是口不择言了,听到这里,旁边的薛锦茵和翡翠都大惊失色。

小玉儿握着薛锦茵的锦帕,将手看了看,不动声色地说:“我没事,也不敢有事,倒是这宝贝蛋子不知道有没有什么?”

“她皮实着呢,你没事就好。”薛锦茵关切的看着小玉儿,小玉儿扫视了一样那貔貅,那貔貅不停的摆弄尾巴,不像是给自己示威,倒好像是尾巴受伤了一样。

小玉儿也来不及多想,唯一的一个想法就是现如今快离开,到太医院去看看手,也就心浮气躁的去了,至于自己说了什么,仅仅是两句气话罢了,却不想埋下了如此的祸根。

第一百五十章 未曾无理取闹

但小玉儿前脚刚刚走,薛锦茵就笑眯眯的让外面的侍女进来了,这些侍女看到薛锦茵那笑容,不免噤若寒蝉,薛锦茵不笑也就罢了,一笑必然能笑出来点儿算计阴谋。

“怕?”薛锦茵冷酷的笑,一针见血的说,这仅仅是一个字罢了,但却已经说中了他们的心事。几个女子都点头,有的连点头都不敢了,畏畏缩缩的模样,看着薛锦茵。

几个侍女站在她的面前,并不敢认真看薛锦茵,而薛锦茵呢,已经低眸看向了其余的几个侍女,侍女们门此刻非常紧张,一个个脸色惨白如纸。

“刚刚那么看到了什么?”问,侍女们并不敢贸然回答,唯恐一个字说不好倒霉透顶,旁边的翡翠已经一骨碌坐起来了,眼睛看着诸位侍女,给诸位做了一个表率。

“刚刚,小玉儿因为嫉妒我们娘娘专宠,到这里居然大放厥词,不但是侮辱了娘娘,连帝京的瑞兽都骂了,诸位也都是看到了,透透风去。”翡翠机械一般的说。

这群女子都相继低下头,并不敢说什么。

看到这一群女子好像泥塑木雕一样,旁边的薛锦茵一掌就落在了桌面上,此刻,她脸上的血色逐渐的褪去,面色无比的苍白,“还愣着做什么,你们也要妄自尊大作奸犯科不成?”

这一句话好像响雷一样,让诸位侍女都浑身打颤,一个一个去了。

薛锦茵开始谋害身旁一切人,确切的说,开始谋害身旁一切与薛落雁在一起有关系的人。

薛落雁衣不解带的伺候在如意身旁,如意的病情逐渐的加重了,天还没有亮呢,如意就哼唱起来一曲童谣,这童谣是苏杭地区人人都会的,也是薛落雁耳熟能详的。

薛落雁听到这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比刚刚还要浓郁了,好端端的又是哼唱什么歌谣呢,薛落雁看向了旁边的女孩,女子已经面无表情了,连泪水都没有了,但看上去不见萎靡不振。

好像比之前还要神采奕奕了,那双眼睛不是不落泪了,而是这四天将该落得泪水一一都流完了,现在她的眼睛依旧清澈,但却已经枯竭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才三更天,还早呢,你就醒过来。”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给了碧玉一个眼神,碧玉离开了,将温水和毛巾准备好了。

薛落雁亲自动手,给如意净面,如意惭愧的很,苍白的脸上因为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显得更加是痴情了。

“娘娘,离开帝京吧,离开这里。”就在薛落雁的手落在了如意面上的刹那,如意一把握住了薛落雁的手腕。

“是,是,必然会离开,但不是现在,不是现在啊。”薛落雁惶悚,看着如意的眼睛,都说人快死亡之前,是能洞若观火的。

现在,薛落雁几乎不敢和她对视了,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恐惧,让薛落雁简直不寒而栗。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啊。”她一边重复的说,一边气喘吁吁起来,看到这里,碧玉立即将炖好的太子参给了她,薛落雁用白瓷勺舀起来,吹了吹,给如意喂食。

“姐姐就不要浪费这些东西了,我是横竖不中用的了,何故来呢?”如意一边说,一边伤感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的面上有了痛苦之色,但毕竟还是压抑住了那一抹痛彻心扉的感觉。

“好妹妹,又是混说起来,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其实,喂食太子参乃是卫可期的建议,卫可期的意思和薛落雁的一样,达到了一个共识。

既然如意想要见一见刘泓,那么,用太子参是延缓气息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她的盼望就有可能……

现在,不但是薛落雁伤感起来,连旁观者碧玉都为她们寒心,皇上啊皇上,你老人家怎么还不过来看看呢,这里已经如此这般了啊。

“你们终究以为我还在盼望他,我早已经对他无感了,最近我连眼泪都没有了,好姐姐,我连眼泪都没有了啊。”如意一边说,一边伸手,手轻轻的抚摸在了她的手上。

薛落雁听娘亲早已经说过,女人在临终前,会将一辈子的泪水都哭干的,一旦到了这时候,不但药石罔效,说来,任何人想要怎么样都没有可能了,现如今,看如意这模样,不分明是临死之前的预兆吗?

“我最近老是做梦,我梦到了江南水乡,梦到了我们的二十四桥,梦到了我们的……我们的石头城,梦到了江南那缠缠绵绵的雨,真好啊。”

“你会好起来的,会的。”尽管薛落雁都明白,她是将死之人了,好起来仅仅是一个梦罢了,何故又是要痴心妄想呢,但毕竟还是想要好好的安慰两句。

两人都沉默了,那沉默酝酿出来更多的悲惨情绪,薛落雁唯恐这情绪将如意给包裹住了,轻轻的安慰起来。

但颠来倒去仅仅是那么几句话,几个字,听起来完全词不达意。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此刻,夜半三更的,如意忽而吟唱起来这童谣,声音在颤抖,简直如泣如诉,薛落雁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濡湿了如意的手掌。

“姐姐不要哭,这一辈子,如意能认识姐姐,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姐姐,如意临终前能有姐姐您在身旁陪伴,如意就算是黄泉路上,也是会含笑九泉的啊,现如今,如意做了鬼,做了鬼,就有保佑人的能力了。”

“如意一定会常常过来看看你的,一定会的,好姐姐,莫要悲伤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那首长亭外了,你唱我也唱,好吗?”如意一边说,一边央求的看着薛落雁。

薛落雁哽咽了,声音从喉管从都不能发出来,但还是嘶哑着喉咙开始藏起来,这童谣是人人都会的,碧玉跟着也是唱起来。

半夜三更,这童谣的歌声,简直好像送葬的钟声一样,回荡在了凤仪宫的上空,让这夜晚变得更加是恐怖起来了。

就在歌曲刚刚完毕的间歇,原本薛落雁想要安慰如意好生休息休息的,但奇怪的是,歌曲刚刚完毕,旁边桌上巨大的蜡烛就熄灭了,于是屋子里面一片黑黢黢的。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碧玉连忙在桌上去抚摸火镰了,而薛落雁呢,巨大的泪水涌现了不少。

“来了他们终于来了,来了啊。”如意看着黑暗中,薛落雁回头目光朝着如意目光的位置瞄一眼,但很快的就回过头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薛落雁看着面前的女子,碧玉将灯烛已经点燃了,袅袅婷婷的烛光抽搐起来。

将屋子里面重现带来了光明,碧玉和薛落雁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如意口中的来了,是什么来了。

“你看,那里……”如意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墙角,墙角空空如也,薛落雁才放下心来,原来,她是说胡话呢。

“什么来了,没有什么来了,你好好休息,才三更天呢,天亮还早着呢。”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白昼比较短暂,到了五更天还没有亮起来呢。

卯时,都不见太阳光,所以,漫漫长夜好早着呢,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以后,旁边的如意叹口气,“你们果真是没有看到,谢必安和范无救来了啊。”

“什么安不安的,好好休息。”薛落雁看到如意精神头逐渐的好起来,唯恐聊的多了会伤神费力,立即让如意去休息了,但如意呢,目中已经浮现一抹惊澜。

“就是黑白无常啊,他们就在那个角落,在等着我的灵魂呢,你们居然看不到,不是说阎王叫人三更死,不能留人到五更嘛,你们果真视而不见吗?”听到这里,薛落雁和碧玉多少都一点炸毛。

“娘娘不可混说,吓到了我们娘娘,娘娘休息休息。”薛落雁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拍一拍如意的肩膀,如意长舒一口气,“好,我休息休息,但愿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好的是,如意不但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还看到了第三天的太阳,更好的是,到了第三天,如意开始吃东西起来,看到这里,薛落雁也是开心起来。

“到底我这几天好生照料,是将她的一条命捡回来了,不过说看到黑白无常,那毕竟还是吓到了我。”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娘娘,但是皇上还是没有过来。”碧玉用火著轻轻的拨弄了一下屋子里面的银碳,因为天气冷,已经将地龙点燃了,地龙里面青烟袅袅,因为烧的是银碳,所以温度很高。

薛落雁抱着暖炉,点点头。沉默了。碧玉将火著丢开了,到了薛落雁的旁边,居然直挺挺的跪在了薛落雁的面前,薛落雁看到这里,慌张说道:“好碧玉,你这是做什么啊?”

“娘娘——”碧玉的眼睛锁定在了薛落雁的面上,喃喃的低语,“娘娘还是听如意娘娘的一句话,离开这里吧,不然结果终究会怎么样呢?”

“碧玉!”薛落雁凄声的说道:“现如今,我肚子里面已经有了一个龙种,这乃是皇子啊,我如何能遽然离开呢?我虽然不是皇上最为宠爱的那个人,我毕竟是皇后娘娘啊,再说了,我带着这皇子离开了,以后我们的生活呢,还是无以为继啊。”

碧玉听到这里,站起身来,轻轻的退后一步,将手在薛落雁的面前晃动了一下,呐呐地说:“娘娘您看,这是什么?”

“手。”薛落雁点头,碧玉说道:“娘娘,奴婢会洗洗涮涮,要是奴婢和您离开这里,奴婢和您隐姓埋名就好了,您呢给大户人家描鸾刺凤,奴婢呢,给大户人家洗洗涮涮,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如意娘

“娘娘——”碧玉的泪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滚,终于还是落下来了,“娘娘,我们必须要早早的考虑离开这里啊,奴婢看,卫神医好虽然好,不过跟着卫神医,毕竟扬名四海这对卫神医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依照奴婢的拙见——”碧玉断断续续的说道:“还是不要跟着卫神医了,真正能带给您幸福的还是王爷呢。”

“王爷?”薛落雁闻言,只能一个劲猛烈的摇头,一想起来刘澈,薛落雁的心更加是愧疚起来了,“我压根对王爷就无感,喝一个无感的人生活在一起,是多么可怕的实验啊,碧玉,不可不可。”

“娘娘……”碧玉将锦帕拿出来,给薛落雁擦拭面颊上的泪痕,薛落雁面上早已经泪花狼籍,碧玉一边擦拭一边开导——“娘娘,刘澈看起来是个大老粗,但其实是粗中有细,原是个能托付终身之人,您相信奴婢的阳光不会错的。”

“虽然暂时无感,但不能说明您对他一辈子都无感呢!”碧玉小声的说:“感情这事情是能培养的,您每天和他在一起,久而久之,就日久生情了,再说了,她是不会嫌弃我们已经有了刘泓的孩子。”

碧玉显然还想要鼓足勇气上前劝说两句,但薛落雁已经如坐针毡了,固然帝京不好,但薛落雁早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刘泓,现在的薛落雁,已经有了刘泓的孩子,焉能遽然离开呢?

“不,不能……”薛落雁咬着牙,看着面前的碧玉。碧玉满腔的悲愤,但已经知道,此事需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好吧,娘娘想清楚告诉奴婢您的答案就好。”碧玉一边说,一边忙碌去了,虽然是冬天,但天逐渐还是亮起来了。早上起来,如意休息了,闭上了眼睛。

而刘澈呢,此刻被刘泓召见,已经到了刘泓的宣室殿,比臣僚上朝还要找,显然刘泓是有事情给自己安排了,刘澈心知肚明。有很多事情,是他们兄弟之间紧密联系的,任何人都不能知道这内中的秘密。

刘澈进入了宣室殿,他的一颗心还在狂跳,究竟刘泓会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呢,一边走,一边思前想后。

“王弟,你来了。”刘泓看到刘澈来了,嘴角有了一抹笑容,刘澈给刘泓行礼,刘泓道一声“王弟无需多礼”将刘澈握住了手,延请刘澈坐在了旁边的位置。

高成去奉茶了,刘澈握着热茶,一边喝茶,一边想,究竟是什么情况呢,究竟这情况能不能改变呢?

刘泓将一张纸拿出来了,给了刘澈,刘澈立即握住了,一丝不苟的看过了,他发现,这是一张带着举发性质的东西,这张纸上,写满了东西,零零碎碎密密麻麻,好像是一个女子写出来的。

上面的口吻也的确是一个女子的口吻,刘泓等着刘澈看完,这才慢吞吞的说道:“这个有大妙用,你现如今就率领你的人过去帮助朕调查调查,这些事情其实早已经发生了,确有其事。”

“朕让你调查的意思,你也明白,只要感觉事情不对劲,你可先斩后奏,朕相信你的决策力,朕将这件事情让你去做朕放心。”

刘澈再次仔细的看,发现这是一个李姓的女子举报自己父亲的信笺,上面的罪过简直有十宗罪呢。

看到这里刘澈逐渐的明白了过来。“是如意?”

“是。”面前的状况,让刘澈已无法思考,“原来,那大冬天的蛇果真是……”

“回王爷,是老奴准备的。”高成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衣袖,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刘澈明白,现如今的如意,已经是牺牲品了。

而更明白了刘泓一举一动背后的意思,原来,从如意进宫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悄然无声的进入了刘泓的包围圈,是的,是的,刘泓是想要伏击李大人,但苦于没有掌控一定的犯罪证据。

刘泓只能按兵不动,刘泓就好像盘桓在陷阱旁边的猎人一样,就那样看着陷阱,等着有什么人落入陷阱,诚然,在这件事情上,刘泓是非常具有耐心的,刘泓等啊等,等啊等。

终于等到证据一一都确凿起来,现如今,只需要一个人将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拿出来,就万事大吉了,现如今,那证据终于出来了。

但刘泓不能立即动手,只能让事情以后院起火的方式循序渐进,知道了刘泓的意思以后,刘澈甘拜下风,虽然觉得毕竟如意可怜了点儿,但大事情和大原则是什么,刘澈毕竟明白的。

只能点点头。“皇兄放心就好,此事,三五天之类一定会让皇兄看出来眉目的。”

“也莫要着急,朕倒是怀疑,朕一举一动他也在留心,所以,朕将这事情全权都教给你去处理,你不会然正失望的,朕知道。”刘泓一边说,一边点点头。

刘澈明白了刘泓的安排,准备离开了,刘泓却笑了,笑声连绵不绝,与刘澈击掌为盟,刘澈去了。

天亮了,刘澈等闲是不上朝的,在外面刘澈还遇到了李大人,李大人目前仅仅是三品的文官,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但往往政变之中,最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人最是厉害。

这李大人乃是左右逢源之人,虽然看到了刘澈,但没有看到刘澈是从哪里来的,刘澈呢,不是那种躲躲闪闪之人,既然已经看到了李大人,立即就过去了。

“啊,王爷,王爷,一向没有见您了,您倒也是忙碌。”

“明知道本王是个投闲置散的人,还要如此挖苦本王,真是岂有此理。”刘澈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王爷不要动怒,不要动怒啊,今晚王爷要是有时间,还请王爷在府上喝一杯,斟酌斟酌如何呢?”其实,李大人的口风,刘澈已经明白了,这是分明要拉拢自己的关系,进而达到策反的目的。

现如今的刘澈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刘澈了。当年的刘澈难免血气方刚,但经历过了那样多的事情以后,刘澈也算是承认了,自己的帝王之才能,比较于刘泓还是差了很多的。

现如今的刘澈,只想要安安心心做一个王爷,安安心心守护在薛落雁的旁边就好,并没有其余的想法。

“今晚吗?”刘澈忿忿的说:“别不是什么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鸿门宴吧。”

李大人立即淡淡一笑,说:“您怎么能这样想呢,您是王爷,您手握重兵,在帝京,您嘴边一举一动地面都震一震呢,下官仅仅是邀请您到我家里去做客罢了,现如今,下官倒是很希望您来,下官今晚会安排好就好肉还有那微臣破瓜的女子等着您……”

“本王知道了,上朝去,本王今晚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刘澈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的去了,这李大人还以为是果真的惊喜,开开心心的一切去了。

刘澈啊刘澈,谋反还需要理直气壮呢,她李大人谋反起来,诸位一定不归顺的,但刘澈就不同了,都是帝王之家,都是皇亲国戚,想要得到皇权富贵不都是信手拈来的买卖,看到刘澈离开了,李大人喜上眉梢。

一切的成败,看今晚就好。

刘澈已经暗中将兵丁调遣好了,该如何埋伏,该捕获什么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已经全部都明白了,现如今,只等着晚上行动就好,兵丁们已经准备好了做持久战的准备。

现在,还有一些时间,才午前呢,刘澈准备到凤仪宫去走走,凤仪宫中,薛落雁如意这里,今天早上开始,如意就开始咯血起来,看起来真正是危在旦夕。

“不是这几天都好好的,怎么又是咯血起来,一定是昨晚吃了什么不应该入口的东西了。”碧玉一边说,一边回想起来,但是昨晚并没有吃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啊。

碧玉和薛落雁饶是想破了脑袋都不能想到的,其实还是他们间接将这女孩子送到了黄泉路上,这毒药究竟藏在哪里呢?就在高成送过来的太子参里面,太子参本身是大补,但太子参里面加入了一种毒药,这就非比寻常了。

今天,在刘泓的计划里,是如意魂归离恨天的时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屋子里面的咳嗽声密集起来,薛落雁看到这里,知道这女子已经不中用了,“你等等,我去找皇上,你等等。”看到薛落雁朝着门口去了,如意多么想要起来啊,但暗暗的用力,只觉得双腿无力。

她颓然一下,坐倒在了原来的位置,目光就那样茫茫然的直视着面前的薛落雁。“落雁,回来,回来,你果真觉得我想要见一见皇上吗?”

“但是你……”薛落雁回头看着如意,知道如意早已经心神俱碎了,如意呢,就那样费力的瞪视薛落雁看,那眼神里面有感激,有欣赏,有愧疚,还有哟沉痛的三杯。

“不用去了,真的不用去了。”提起来刘泓,此刻的如意,已经无感了。薛落雁也明白,但为了不给如意留下来一丁点儿的遗憾,还是决定恳求一把。

“你感觉怎么样呢?”剧烈的咳嗽完毕,如意的面颊红扑扑的,如意指了指旁边的桌子,薛落雁不知道究竟如意要什么,和碧玉一样一样的东西都给了如意。

如意握住了毛笔,在一张纸上哆哆嗦嗦的写起来什么东西,薛落雁看到这里,不禁心疼起来。如意写东西的动作看上去未免太艰难了,薛落雁看到这里,从如意手中弄个将笔走了。

坚决的说:“你想要写什么,你告诉我就好,我代劳,你说吧,你说吧。”薛落雁心疼的皱着眉看着如意,但如意却凄凉的说:“不成,这个东西还需要我写,皇上看到我的面上,或者会动情,你就不同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帝心寒

如意开始写起来东西,手颤动的厉害,但一笔一笔毕竟还是落在纸张上,本来为数不多的几个字,但如意却写了很久。

薛落雁别提多么心疼了。

“落雁,我想要求你做一件事情。”薛落雁看着如意,奇怪的是,如意现在的精神和状况都好多了,薛落雁心头一震,几个字已经回荡在了心头。

回光返照!人临死之前都是有回光返照的,忽而会变得耳聪目明起来,而此刻,如意将东西写完了,居然能在碧玉的残废之下站起身来了,朝着前面去了,一边走,一边轻轻的扶住了木桌。

她的目光看着庭院外,眉骨好像比平常还要突出,眼睛在庭院中梭巡,就好像在看什么,但这个季节,庭院里面能有什么呢?

“快下雪了。”她说,一边说,一边回目看着薛落雁,嘴角有了一抹美丽的微笑,好像浑身都具有青春的动力一样。“这连日来,多谢你们主仆二人。”一边说,一边居然跪在了地面上。

“你起来,有话好好说,快不用如此。”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人,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谢谢你们。”

“真的没事。”薛落雁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意又道:“你等会儿将我写的东西送到皇上那边去,我就是来世当牛做马也是会报答你的。”

“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去。”薛落雁知道,等对于一个健康人来说,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对于现状的她来说,哪里还容许等啊,碧玉想要代替薛落雁去跑跑腿,但也明明知道,现如今的刘泓哪里会见自己啊。

现在,已经下朝了,薛落雁知道,从宣室殿下朝以后,刘泓还要在养心殿批阅奏疏呢,这是一个空档期,等?等到什么时间呢?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薛落雁希望在如意临走之前,刘泓能股念旧情到底过来看看如意。

“娘娘……”

“碧玉,照料好娘娘,我去去就来。”外面冷飕飕的,碧玉看到薛落雁牛心,知道薛落雁是必然要去的了,将斗篷披在了薛落雁的身上,又是叮咛这个那个的,终于放薛落雁去了。

看到薛落雁去了,旁边的如意笑了。“碧玉,以后一定要和你们娘娘离开这里,找男人,就要看准这个男人,不要和我,和谢才人一样,现如今我知道了,进入这帝京,一切都是环环紧扣的,碧玉,我不是无缘无故死的。”

“您……你不会有事情的,少刻,皇上就来了,有娘娘出动,您放心就好。”一边说,一边看着如意。

“不,不会,不会的。”如意的声音在颤抖,外面小玉儿来了,看到小玉儿来了,如意开心的后手舞足蹈,而看到如意已经好了,小玉儿的泪水也是落下来了,两个女子抱头痛哭。

因为一样的惨痛经历加上一样的造化,让两个女子很快就感觉到了惺惺相惜,两人同情自己,也同情对方。

“你好了,你好了就好,我多么希望你早点儿好起来啊,我这几天都在求见皇上,你看看这里。”小玉儿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胳膊袖子弄起来,给如意看。

如意看到小玉儿胳膊上都是伤口,小玉儿又道:“还有膝盖呢。”将膝盖也是露出来给如意看,如意心疼极了,知道伤口是怎么样来的,这样的伤口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长跪不起导致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好起来,你看,为了你,我们都承受了这么多,你自己焉能就放弃呢,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是,小玉儿,我对你感激不尽。”如意一边说,一边跪在了小玉儿的面前,小玉儿感觉如意举动反常,大惊失色。

而如意呢,面上却出现了一抹苦笑。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

薛落雁刚刚从屋子中出来,被冷风一吹就清醒了不少,过了廊桥以后,比刚刚还要清醒了,现如今,必须要将刘泓请过来了,薛落雁打开如意写的东西匆忙看了一眼,因为笔迹比较凌乱,因为写的乱七八糟的说真的,薛落雁完全没能看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薛落雁明白,这等同于是绝笔信,到底还是希望刘泓能认真看看,薛落雁有了这个信念,走的比刚刚还要快了,从凤仪宫出去,那猫儿就鸣叫起来,跟在了薛落雁的背后。

薛落雁回头看了一眼猫儿,无奈的继续往前走,猫儿好像不愿意离开凤仪宫,看到薛落雁走了,猫儿左右为难,但还是选择回到了凤仪宫中,果真天上就开始落雪起来。

薛落雁到养心殿,雪花已经飞扬了,刘泓将最后一张奏疏已经批阅完毕,看着外面的雪片,刘泓笑了。

“皇上,瑞雪兆丰年。”旁边的高成一边说,一边将一杯茶递给了刘泓,刘泓点点头,看着外面,忽而听到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凌乱的很,居然朝着养心殿进来了。

一开始,刘泓还以为脚步声的主人会是刘灵毓,毕竟只有刘灵毓才这样,但刘泓一看,进来的却完全不是刘灵毓,而是薛落雁。

薛落雁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来了,现在过来,让刘泓百思不解,眼睛望着面前的女子薛,薛落雁跪在了地上。

“起来。”薛落雁翩然跃起,“臣妾过来,想要告诉皇上,才人如意快不成了,希望您能过去看看。”她还能说什么呢,刘泓自从薛落雁进来就在打量薛落雁,眼睛看着薛落雁,好像薛落雁是一只粉蝶一般。

刘泓站起身来,示意高成将那张纸握住,这才起身,胡乱的看了一眼纸张上的东西,也是握住了一张纸,写了一个什么字,“朕已经将朕的意思写好了,你带给如意去看就好。”

“是。”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就要走。

“落雁!”看到薛落雁准备离开了,刘泓喝,薛落雁回身,看着刘泓,刘泓道:“不要为了不必要的事情跋来报往了,朕不希望你搅合到这些事情里面去。”这大概是最近这几天刘泓给薛落雁说的最为温和的几句话了。

是的,是的,刘泓不希望薛落雁进入这个染缸里面,薛落雁还有很多秘密都不清楚呢,她是大智若愚还是果真善良到了谁都迁就呢?明明之前的薛落雁是那样的聪明啊。

“臣妾知道,现在……”薛落雁哑声无助的说道:“臣妾能去了?”

“落雁,朕知道,你恨朕。”刘泓看着薛落雁,薛落雁没有说话,沉默了。刘泓上前一步,轻轻的伸手,那温暖的手将薛落雁肩膀上的雪粒子拨弄了下来,雪花落在半空中就消失了。

室内的温度比较高,没有雪花的生命力,薛落雁想要躲避,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好像很依赖刘泓一样,居然没有真正躲避。而刘泓呢,已经抱住了她,“落雁,一切的回请朕都在委屈你,未来你就会明白。”

本来是不习惯刘泓拥抱的,但现在的薛落雁,却已经忘记了挣扎,真是奇怪,连薛落雁自己都感觉奇怪,她哀痛的看着刘泓。刘泓还想要说什么,空空张口,但毕竟一个字都没有说。

薛落雁离开了,急匆匆的迈步,到了凤仪宫,看到小玉儿来了。小玉儿看到薛落雁,立即战战兢兢的给薛落雁行礼,薛落雁点头,握住了小玉儿的手。

“你来了,真好,真好啊。”薛落雁一面说,一面将斗篷拿走了,碧玉握住了,薛落雁看到如意还好端端的,立即将一张纸给了如意。

“皇上没有来,但毕竟给你回信了,你且看看这个。”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一张纸给了如意,如意面上的表情是非常的平静,敛眉无语的看着薛落雁。

旁边的小玉儿,倒也是带着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如意,很久都欲言又止。薛落雁唯恐尴尬,和小玉儿聊起来,两人还在说话呢,如意已经将那张纸握住了。

眼睛狠狠的盯着那张纸看,看过了以后,一口血就喷在了纸张上。

“皇上……好狠的心……”这实在是非常意外的结果啊,薛落雁和小玉儿同时看到如意倒在了地上,那一张纸好像飞蛾一样在空中盘桓,薛落雁一把握住了纸张,而小玉儿呢,呆若木鸡的站在这里。

至于碧玉,手忙脚乱的过去拥抱坠落的如意了,如意死了,死不瞑目,这原本是薛落雁意料之中的,但那纸张上的字儿却是薛落雁不曾想到的。小玉儿哭了,但这一次薛落雁再也没有泪水了。

薛落雁发现,不是自己不哭,而是如同如意之前说的,人的一辈子,或者泪水都是有限的,有限的泪水哭给了有限的人,等到最后想要继续哭,泪水也就没有了。

“写的是什么啊,为什么如意姐姐刚刚还好好的,现如今一看就彻底的死过去了?”小玉儿强打起来精神,看着薛落雁。

薛落雁看着如意那漂亮的眸子,眸子半掩,死不瞑目。如意也不知道究竟那张纸上是什么内容,哆哆嗦嗦将那张纸拿过来了,因为皇上写的东西用的是朱砂,所以是绝对的红色。

因为刚刚如意临死之前喷出来一口血液,所以那血液将朱砂几乎给淹没了,如意就那样小心的观察着薛落雁的表情。如意横看竖看,但都不能看到究竟这纸张上写的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啊?”幸亏薛落雁看的早,不然大概也不能看出来所以然的,旁边的碧玉也不知,究竟什么内容,让一个人一看就死过去了。

“娘娘,是……是什么啊?”不豫敛起紧张的神色,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失神,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偏爱

“我——”薛落雁听到自己说,“我不知道。”小玉儿以为薛落雁果真没有看到,我沉吟一下,道:“算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还能怎么样呢?现在无非是让人去安排后市罢了。”

“是,是。”薛落雁镇定了一下,将那张纸丢在了旁边的灯罩里,纸张逐渐的燃烧殆尽了,薛落雁的心跟着好像也烧成了灰烬……

看着琉璃灯罩里面的纸张一点一点的消失了,薛落雁让碧玉去敲击云板了,云板敲击的方式是三长两短,只要远远近近的人听到了,都知道,这里有哦了凶耗。碧玉含泪将云板敲响,一会儿,养心殿那边派遣高成已经来了。

“娘娘,娘娘啊,您这究竟怎么搞的啊,昨儿个还好好的呢,这就……就宴驾了,奴才和您主仆一场,虽然是点头之交,但您如花似玉如此一个美丽俏佳人说没有就没有了,奴才也是心胆俱裂啊。”

说的好像煞有介事,真是会演戏,明明自己都知道自己和主子娘娘是点头之交,非要弄得好像刎颈之交一样,薛落雁用凉薄的目光看着装腔作势的高成,高成哭哭啼啼好生借题发挥了一刻钟。

完毕以后,薛落雁冷冷的说道:“哭完了?”

高成讪讪的,从地上站起来了,面上挂着意犹未尽的泪珠,薛落雁看到这里,不免变得硬心肠。

都说帝京是个大舞台,人人都要演戏,一旦不演戏,一切都要幻灭,薛落雁看着面前的人,看了很久,但却没有说一个字。良久的沉默过去了,问道:“皇上呢,不会过来了吗?”

“不会。”回答的很是干脆。

“那么,是按照帝妃的后事去料理了?”薛落雁仅仅是想要据理力争罢了,但高成去惶恐起来。“不,不,不是。”这么以后所,薛落雁明白了,也就不说一个字了。

小玉儿没有看到纸张上究竟写的是什么,但薛落雁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写的是冷酷的三个字——“杀无赦。”

原来,一切都是如此,环环紧扣的玲珑迷局啊,薛落雁点点头,高成那边挥手,外面走进来几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这一群男子倒也是很快将如意的尸体已经搬运出去了,小玉儿哭着扑倒在了如意的身上。

“玉儿,快莫要如此,莫要如此,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是何苦呢?”

“娘娘,娘娘,娘娘啊。”小玉儿只能放弃了,让太监将如意的尸体给搬运去了,看到高成这一行人去了,薛落雁的心情简直再也没能好起来。

如意辞世前的每个字好像都回荡在了耳边,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啊!她已经从头至尾看透了帝京的一切,帝京的一切不仅仅是和帝王的宠爱联系在一起的。

还有很多很多,其中就有家族之间的矛盾,家族之间的斗争,家族之间的利益。皇族和一般的家族之间的,好像每个人都是带着原罪的,等到一切都过去了,事情也就结束了。

人的一辈子说来如此漫长,长到让人不可思议,说来又是如此的短暂,短到让人弹指一挥间,薛落雁惆怅起来,诚然,卫可期和刘澈都能带自己离开这里。

但卫可期的爱,和刘澈的爱毕竟又是不尽相同了,卫可期的爱是温和的,是细水长流的,其实说来呵护比宠溺的成分还要多。

但刘澈的爱呢,是干柴烈火的,是让人一靠近就怕给焚烧的,薛落雁是想要离开,这一次如意的死亡让薛落雁萌生的念头比任何时间都要真切。

要还继续耗在这里呢?等着薛落雁的是什么,是人老珠黄,是遭遇算计,是和谢才人一样,莫名其妙就跟顶岗,是和如意一样,莫名其妙就被人弄死。

帝王哪里会有什么真心实意的爱情呢?那不是痴人说梦,想入非非了吗?薛落雁坐在这里,一言不发,任凭外面的冷风吹进来,碧玉在埋头痛哭,哭哭啼啼。

虽然如意和碧玉的关系不怎么样,但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毕竟如意是在凤仪宫中死亡的啊,现在,如意刚刚搬运出去,碧玉脑海中就浮现出来如意的音容笑貌,已经离开了,已经离开了吗?

好端端一个人啊,说死就死了,最为让碧玉难过的是,明明刘泓可以过来送如意一程的,但刘泓呢,真正是想要老死在薛锦茵的温柔乡里了,完全没有过来看一看她的意思。

夫妻之情,他们之间有所谓的夫妻之情吗?碧玉哭的肝肠寸断,也是哭薛落雁的遭遇,刘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来看薛落雁了。

其实,不要说碧玉是一个小丫头,她聪明过人,早已经看出来无疑的死亡是有人在推波助澜的,命名卫可期是神医,命名卫可期没有什么疑难杂症是能难得住的,但却…却并不能救助如意。

命名,一开始的确已经治疗好了,但突飞猛进以后,接着就是急转直下,这里面有什么问题,碧玉怀疑过,但却并不敢去证实。

刘泓,皇上啊,为了这些事情,居然会……碧玉并不敢想了,不寒而栗,帝京的阴谋不是一个小女孩儿能参详的。

“真是想不到,会这样,要让李大人知道了,这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什么呢?”小玉儿莹莹嗡嗡的哭,哭声断断续续,不绝如缕,一边哭,一边咕哝。

“可不是,但有什么办法呢?”薛落雁听天由命的样子,最近这几天,为了如意的事情,薛落雁东奔西走,该落的眼泪早已经都落尽了,现在想要哭都不能哭出来了,那种悲伤的海潮已经一一过去了。

现在,逝者已矣,薛落雁明白,需要养精神去做别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的薛落雁已经怀孕了,对于一个已经怀孕的女子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更让自己难过的呢?她2的心情如此不好,悲凉到了一定的程度。

但是,薛落雁却一滴泪水都没有了,刘泓?一想到刘泓,薛落雁不禁攥住了拳头。

刘泓还要做什么呢?薛落雁连猜想都不敢了,时间好像凝固住了,小玉儿还在哭,哭声回荡在屋子了,碧玉看到小玉儿如此伤心,给小玉儿沏茶去了。

“娘娘,娘娘,您可不能如此这般的哭啊,您如此这般的哭,会连自己都受不了的。”碧玉提醒小玉儿,将茶给了小玉儿。

但小玉儿的声音已经嘶哑了,喉咙发炎了,碧玉只能夹起来地龙中燃烧的木炭给小玉儿喝,小玉儿喝过了面上却关着晶莹剔透的泪水。

“好了,莫要哭了,逝者已矣,我们就算是再什么哭都没有作用了,好了,好了。”薛落雁用一个温暖的怀抱容纳了小玉儿,轻轻的抱小玉儿,小玉儿不哭了,两人都没有说一个字。

时间好像凝固起来了一样,碧玉也给薛落雁奉茶……这个屋子中的悲伤逐渐的散开了,薛落雁抱着小玉儿,却发现小玉儿在颤抖,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栗,她只能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拍击小玉儿的后背。

“快莫要如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快莫要如此。”是安慰小玉儿,也是自我安慰。

这边,高成命令诸位太监将如意的尸体已经搬运了出来,迎头就看到了刘泓,刘泓刚刚从养心殿出来,遇到了高成,高成立即跪在了地上。

众人抬着尸体,也只能跪在刘泓的面前,刘泓没有想到,老天爷冥冥中毕竟还是安排了这么一场相会,一个是九泉之下的,一个是活生生的,一个即将入土为安,一个却要带着欢声笑语继续存活下去。

毕竟,太残酷了点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高成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刘泓,她是唯恐尸体撞到了刘泓,索性从这里离开的,但饶是如此,却偏巧就遇到了刘泓,刘泓点点头,朝着如意去了。

如意是中毒死亡的,刘泓最清楚不过,中毒死亡的人,死状非常狰狞,并不怎么好看。看到刘泓朝着如意去了,唯恐死尸的模样会让刘泓感觉不适,高成立即微弱的提醒一句——“皇上……”

刘泓如何能不知道高成的意思呢,但还是摆摆手,义无反顾的朝着尸体去了,半蹲在了尸体的旁边,伸手,将遮盖字尸体的白布掀开了,轻轻的看着死亡的如意。

如意死亡,尸体很快就变成了紫色,嘴唇却白的可怕,最主要的是,这个女子是死不瞑目,如此凡人恐怖,刘泓轻轻的伸手,将如意的眼睛闭合住了。

但就是奇怪,手掌刚刚离开如意的眼睛,那眼帘好像沉甸甸的会自动滑落一样,居然又是再次睁开了,这让旁边的高成大惊失色,但刘泓呢,还是轻轻的伸手,将如意的眼睛闭上了。

他明白,事情就是如此,更明白,其实,她想要多看一看这个万紫千红的世界,这是一个美丽的世界,虽然她是的确要去了,但充满了眷恋。

“好生安排后事。”刘泓说完,轻轻的站起身来,眼睛看着远方,不再看这个女孩。

“是,是。”高成连连点头,刘泓朝着琉璃世界去了,衣衫款摆,渐行渐远。外面冷飕飕的,高成立即让众人前面去了。外面冷风如刀,屋子里面却温暖如春,这里是懿寿宫,太后娘娘的宫殿。

太后娘娘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无论在任何绝境中,都将自己弄的很是舒服,旁边的嬷嬷握着锦缎包裹的锤子轻轻的敲击她的膝盖,太后娘娘面上有了一抹夷然的神色,好像在做梦。

半梦半醒之间,又是听到了云板的声音,帝京中,云板是用来报丧的,从来不会为了其余的事情而敲响,太后娘娘微微的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的嬷嬷,那嬷嬷看起来好像未卜先知了一般。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寒心如苦

太后深以为然,点点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说来,也是如意和该如此,这或者就是人的命。”太后娘娘握住了念珠,定一定神,开始抚弄起来,好似为自己在消灾一样,但这样真的能有作用吗?

“是,到底还是您和皇上英明有远见,不然李大人可还怎么样呢?”嬷嬷说。太后娘娘却沉痛的叹口气,“你只道哀家愿意如此不成?哀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哀家自己何尝不感觉心痛呢?”

“毕竟如花似玉一个姑娘,说……就,娘娘您必然是难过的。”嬷嬷叹口气。“不过也希望娘娘您能明白过来,到底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娘娘也应该开心起来,毕竟他皇上那边已经卓有成效。”

“你所言甚是。”太后娘娘老怀稍慰,过了许久许久,太后娘娘这才面带微笑。

而刘澈的命令是什么呢,彻查李大人之家,先前有庶吉士谢大人,现如今有李大人,李大人如此猖狂,私自屯兵简直想要霍乱朝纲,尽管,刘泓在已经掌握了李大人的一举一动。

早已经知道,虽然李大人日日临朝,不过说来毕竟阳奉阴违,诡秘着呢。他经过多方的调查,总有发现了,李大人如此居心叵测,时时刻刻都准备祸国殃民,但作为刘泓,他是不动声色的。

就好像一只猛兽,需要伏击一个靠近自己的猎物,这猎物虽然已经蠢蠢欲动了,但猛兽呢,却并不着急,而是安安静静的等着。

睁开那锐利的眼睛,看着,看着……

只是李大人完全不清楚,事情居然是如此这般,他是在屯兵,但还没有立即揭竿而起的心,李大人知道刘泓很是厉害,虽然在阳奉阴违,但也在蓄积自己的力量。

刘泓暗暗的调查,几次三番已经掌控到了证据,但却不能立即行动,朝廷里面的某些大人已经尾大不掉,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动摇其根基的。刘泓这几年韬光养晦,早已经对李大人虎视眈眈。

李大人错误的判断力让他误以为,刘泓对自己毫无任何下手的动机,现在,事情发生了变故,先是李如意大冬天的遭遇了毒蛇的袭击,接着李如意缠绵病榻几天,仅仅是几天。

时好时坏的病情,过去了好几天,这几天过去了,李如意很快就死亡了,这死亡是情理之中,其实也是意料之外,让人完全不能有机会看到什么,了解什么。

等到李大人仓促之间明白过来,悲剧已经好像愁云惨雾一般的笼罩在了他的头顶,他不算是什么奸宄,但说来也绝对不算是什么好人。

这一天,天空春雷阵阵,春天的霹雳总是比夏天的温和一些,但力量之大,也不容小觑。李大人刚刚展开庄子,刚刚看到山木自寇,源泉自盗,膏火自煎”这里,悲剧就发生了。

这悲剧是刘澈带进来的,朝廷的龙禁尉全员出动,将李府外面给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李大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一刻钟之前,外面的管家丧魂失魄的进来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祸事了。”这管家急躁的很,李大人听到这里,心头本身就烦闷,一拳头就落在了桌面上,怒发冲冠的暴喝:“究竟是什么事情,不见本大人在看书吗?”

“大人,大事情啊……”这管家跪在了李大人的面前。“如意小姐,殁了,大人,殁了啊,宫中刚刚传出来的消息。”这管家一边说,一边叩头。

李大人手中的茶盏落在了地上,嘭的一声已经四分五裂,他勉强镇定了一下,但却感觉身体沉重了不少,想要移动都不能了,他感觉头痛欲裂。

“这消息,可没有错吧。”他寄希望于这消息错误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管家叹口气。“这消息乃是帝京传出来的,大人,您莫非忘记了,我们在帝京是早已经安排了人手的。”

“快,快找梁大人和刘大人过来,我们一起分析分析究竟如何火中取栗。”李大人的女儿已经死了,让李大人更悲伤的不是女儿死亡的噩耗,而是伴随着女儿的死亡,事情你有了更进一步的诡秘变化。

外面的刘澈冷笑一声,带着龙禁尉已经到了李府,管家和侍卫们想要阻挠,但已经完全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高头大马一一都进入了屋子。

“李婷玉接旨!”高成俩了,冷峻的三角眼中射出一抹恶毒的冷芒,那眼神锐利的很,扫视了一眼李府中上上下下的人,这些人乌泱泱的,一听说帝京有圣旨过来,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

但一下子全部都跪在了地上,高成继续朗诵起来,那内容让人不寒而栗,李大人听到这里,焦灼的就要起身,“这,这……不,这……”

圣旨的意思简单明了,简直连一个废话都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儿都不存在,阐述的是什么呢,大略是,李如意病入膏肓,在死亡之前,将自家的秘密和盘托出,这么一来,刘泓立即调查。

发现李大人果真十恶不赦,所以……

“不,不……”这对于李大人来说,不啻于是晴天霹雳,李大人惊恐万状,但没有丝毫的办法,“不,不啊……”

“来啊,将这些男男女女都圈禁起来,至于这里的房屋地产以及经金银珠宝,一一都归国库,开始了。”高成给了刘澈一个眼神,刘澈冷酷的一笑,哼一声,旁边的龙禁尉箭在弦上,一时间蜂拥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立即水泄不通,众人看到这里,都豕突狼奔,也没有人阻挠,屋子里面乱作一团,几个仆妇整理了细软,朝着后门去了,后门刚刚打开,外面的龙禁尉已经准备好了兵器。

将这些逃离出来的人一刀一个,一刀一个,手起刀落,杀了一个一干二净,血流成河。其余的人看到这里,并不敢离开了,在地上跪着,一个劲儿的磕头。

“这都是罪臣李婷玉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干系啊,和我们没有干系啊,还请王爷明察秋毫,请王爷明察秋毫啊。”管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那栗栗危惧的模样看上去的确是给吓坏了。

人们向来知道管家是个长袖善舞之人,看到管家这一刻跪在了地上求饶起来,一一都跪在了堵上,并且一一都磕头起来。

“求王爷明察秋毫啊,我们仅仅是苦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爷,我上有老下有小,还请王爷慈悲为怀,将我放了吧。”一个人索性准备利用刘澈的同情心。但刘澈冷面冷心,哪里有什么同情心是能利用的呢?

“王爷,王爷,您就放小人是个屁,您将小人放了算了,小人对您感激不尽啊。”一个人一边说,一边立即给刘澈磕头,刘澈骑在马背上,眼睛锐利的盯着面前的一切。

完全没有理会,龙禁尉已经一一进入了屋子,将这些人都围住了,这群人看到这里,也是明白,大势已去。

而李大人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几个人一个麻袋套住了,已经横拖倒拽拉着到外面去了,外面的囚车已经准备好了,好事者看到李大人伏诛,都感觉很是奇怪。

他们是李大人的左邻右舍,看到李大人让人刘澈给带走了,他们又是联想起来一个月之前,谢大人倒霉的事情,经过推理,人人都知道谢大人和李大人都一模一样。

人们都面面相觑,有那胆子大的立即过去问了,旁边的太监一边维护现场,一边告诉众人——“可不是都在作乱,这事情说来也是奇怪,李如意娘娘在帝京,忽而就吓死了瑞兽。”

“这瑞兽是什么呢?乃是洪福齐天的宝贝,李如意娘娘将瑞兽给吓死以后,事情就变了,跟着李如意娘娘就一病不起,这么一来,李如意娘娘在临死之前居然将父亲的十宗罪给抖露了出来……”

这太监说的很清楚明白,几乎好像一切的事情都是自己经历过了的一般。

“这李如意娘娘将事情和盘托出以后,圣上一开始还以为娘娘病笃,乃胡言乱语,但经过调查,果真发现这李大人包藏祸心,居心叵测!居然暗自屯兵,植党营私,想好谋皇权,这不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啊,想不到李大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倒是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人啊。”旁边的邻居胆战心惊。

“李大人究竟做了什么,我们左邻右舍毕竟是不知情的,还请公公美言两句,莫要为难我们就是了。”这些邻舍,在李大人没有任何事情之前,一个一个都直奔李大人二来。

现如今李大人忽然倒台了,他们立即和李大人撇开关系,李大人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悲哀。

“咱家也明白,你们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哪里会做哪些事情,这事情圣上早已经调查过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那么放心就好,不用怕。”这太监一边说,一边看着众人,众人一听,和自己没有关系。

那落井下石的人就更多了,有人居然上前一步,开始控诉起来。“李大人夜夜笙歌,其实,我早已经知道了,这李大人在植党营私,但毕竟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啊,现如今,您们来了,想要知道什么,我们都会给你们提供呈堂证供的。”

“那感情好,等到需要问你们的时候,还请你们不吝指教呢,其实,杀李大人圣上也是舍不得,但有什么办法呢?这部是杀一儆百的事情,虽然说皇上和李大人毕竟也都是亲戚,但可不能因私废公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多灾多难

囚车将李大人带走了,在路面上轧轧的远去了,李大人被丢在了麻袋里,眼前金星乱冒,虽然知道未来注定了什么,但还是心有不甘,现在在囚车内破口大骂起来。

一想起来如意的非正常死亡,李大人恨得简直咬牙切齿,“狗皇帝,狗皇帝,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你还要害死我啊,狗皇帝,狗皇帝!”这咒骂声让外面护送的官兵听到了。,

那官兵二话不说,握着木棍就是连番的暴击,将李大人打了一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再也不敢乱嚷嚷了。

李李府上上下下,只要是活口,都要灭口,这其实不完全是刘泓的意思,但刘澈觉得,斩草除根是必须的,至于高成,高成冷漠起来,任何事情都不理睬的,明明人们都在鬼哭狼嚎,但高成呢,却完全不理会。

高成只知道,自己是过来来执行命令的,除了命令之外的一切事情,高成都不予理睬。

眼看着人头落地,夕阳逐渐的也出现了,夕阳将帝京的建筑物涂抹上一重淡淡的绯红,好像血液一样,这样一片红色中,什么人相继死亡了,什么人忽而重生了,帝京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囚车很快送到了帝京,这是命案大案,是需要是刑部和皇上一起审查的,刘泓看李大人来了,冷冷的一笑。

外面的人将李大人一脚踹翻在了地上,李大人*了一声,想要移动却好半天都不能起来,高成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大人,现在已经乳液了,周边一片黑乎乎的,高成握着蜡烛凑近了李大人。

将滚烫的蜡烛油滴在了李大人的面上,李大人惊跳起来,到高成呢,将蜡烛已经重重的摁灭在了李大人的身上,李大人因为痛,浑身都抽搐起来。

“王弟此事做的比谢大人的事情还要好,朕简直不知道赏赐你什么好,你想要什么呢,朕都给你。就算是朕的半壁江山。”面对高成对李婷玉的折磨,刘泓简直视而不见。

刘泓问旁边的刘澈,刘澈面上带着一抹冷酷的笑,再接再厉起来,他想要让李大人临死之前,身体与心灵同步遭遇到最恐怖的毒害,接着,高成将火著拿出来了,摁住了李大人,一下子就烫在了李大人的手掌心。

李大人痛苦的惨叫起来,高成一脚踢在了李大人的心窝上。“看你这模样,还绸缪造反呢,真是让人齿冷。”

“臣弟想要什么呢,现如今臣弟仅仅是想要弥补多年前的事情罢了,皇兄不需要挂怀,事情还是皇兄您安排的好,并非和臣弟利害相关啊。”刘澈一边说,一边看着刘泓。

“好兄弟!”刘泓握住了刘澈的手,刘澈激动的眉骨都在跳动,而太阳穴上,跳动的更厉害的则是青筋。

“李婷玉,抬起头来。”刘泓居高临下,看着李大人,李婷玉已经气喘吁吁,连抬头的力量都没有了,半张脸贴在了地上,半张脸粉白,完全没有一点儿力量了,李婷玉不能说一个字,在地上苟延残喘。

“朕要你抬起头来。”刘泓厉声提醒,李婷玉苦笑,身体抽搐起来,好像快要死亡的一只猫儿。

“昏君,昏君啊。”终于,李婷玉从齿缝中迸出来几个字,黑瞳也是看着刘泓,刘泓乍然站起身来,看着李婷玉,“朕是昏君,朕究竟如何是昏君,朕治理的国富民强,要不是你们这些人,朕也不会如此头疼。”

“刘泓,我和你不共戴天,和你不共戴天啊。”李婷玉大人的声音很是虚弱,刘泓却冷笑。“朕现如今也不妨告诉你,朕从你女儿大选开始,已经对你下手了,朕从来不敢想象,连你这样一个朝臣,都准备谋反。”

“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哈哈哈,哈哈哈。”李大人狂呼起来,笑着,依然还在地上抽搐。

“朕是有很多都想不到,但朕能将你和谢大人都除了,可见朕并不是什么昏君,朕需要的是忠君爱国之人,不是你这等草菅人命植党营私之人,朕现如今,拿住了你,证据确凿,你该当何罪!你可愿意认输!”

刘泓瞅着他看。

“认输?哈哈,哈哈哈,你蛮可以打败我,但你想要我认输,刘泓啊刘泓,你痴心妄想不成?”李婷玉冷哼一声,然后准备一头撞死在旁边的木柱上,但高成是何等样的快,早已经先一步将李婷玉给拦住了。

李婷玉退回来,在地上气喘吁吁,整个人没有了丝毫的力量,刘泓看着李婷玉,不说一句话。

就在此刻,李婷玉口中忽而有了浓稠的鲜血流淌出来,众人明白过来,才知道李婷玉已经咬舌自尽了,刘泓从所未见过咬舌自尽之人,但此刻,那血液流淌出来,还是让刘泓不禁一怔。

一个人的舌头上就有那样多的血液吗?那浓稠的血压,好像丝绸一样,源源不断的覆盖在了锦毯上,刘泓轻轻的掐住了眉心,好像浑身的力量丢用完了一样。

门口,高成安排人将李婷玉大人的尸体已经搬运去了,刘澈还要说什么,刘泓已经不愿意听了,摆摆手,让刘澈去了。

刘澈看着刘泓,良久良久,没有说一个字。

这消息不胫而走,和帝京散播的简直一样快,此刻这消息被太监口口相传进入了每一个宫殿,也被宫女作为参与饭后的话题,进入了每一个宫殿中。

薛落雁知道事情的前情和后果,现如今,事情已经明了,薛落雁叹息,却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要为如意正名,却明明知道,这是刘泓的阴谋。

一想到这阴谋的结果,不但薛落雁恐惧,连碧玉都感觉不寒而栗,“娘娘,原来这才是皇上早已经安排好的,让人如此恐惧。”碧玉胆寒,薛落雁惊恐,但现在至少已经证明了一件事情。

“说来,现如今事情已一清二楚了。”薛落雁打了一个寒噤,碧玉也是惊讶起来。

“奴婢早已经感觉那事情奇怪了,向来那毒必然是放在高成日日送来的太子参里面了,明明她李如意也是早已经明白了的,但她也知道,非但是自己无能为力,连娘娘您都回天乏术。”

“所以,她始终没有多说一个字,一句话。”薛落雁感慨一声,两人都沉默了。

这消息,就好像插上了翅膀一样,都说在帝京最是怕流言蜚语的,但帝京酝酿出来的流言蜚语却比哪里都要多,这消息已经进入了流云轩中。

薛锦茵听翡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都讲述了出来,她惊恐的瞪圆了眼睛。“那么说来,那如意果真皇上给害死的了?”其实从一开始,薛锦茵就已经想到了,事情是否是刘泓一手策划安排的?

但仅仅是猜测罢了,现如今,一切已经水落石出了,两人不寒而栗。

“看起来,皇上果真是对谁都没有情感的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毕竟对长姐另眼相看,现如今看起来,果真是君恩如同流水了。”薛锦茵苦笑,看着翡翠。

“到底还是老爷的话很是,不过您也应该谨小慎微,前有谢才人,后有李如意,下一个是谁到底还不清楚呢,奴婢希望娘娘您能保护好自己。”

“本宫何尝不清楚呢。”薛锦茵点点头。“难道本宫果真会爱上刘泓不成,本宫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有多少真呢?倒是贱人,好像对刘泓情有独钟了,到底还不早早的清醒过来做什么呢?”

她笑。

“也是,贱人如何能明白过来,天子之心,冷薄如冰。”翡翠叹口气。

这消息让众人都头皮发麻,众人尽管都知道李如意是让刘泓给间接害死的,但却要假装接受事情经过伪饰的一面,即是李如意是自己中毒身亡了,明明人人都感觉得到事情不对劲,但能怎么样呢?

这消息,对于懿寿宫的太后娘娘来说,意义就截然不同了,太后娘娘看向了面前的嬷嬷,嘴角有了一抹恒定的笑痕,那笑痕好像自始至终都雕镌在太后娘娘的面上一般。

“斩草除根,到底还是澈儿做法不错。”

“娘娘,说来那些仆人小厮毕竟还是无辜的,这样做未免过犹不及了。”嬷嬷哑然说,旁边的太后娘娘却说道:“你不懂,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你总应该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对敌人的残忍就是对自己的自私啊!”

嬷嬷自然是明白的,讷讷点头,并不敢多说一个字。

如意死亡,意料之中。那死亡好像一股风吹走了一样,很快就泯灭在了帝京千头万绪之中,刘泓不理睬薛落雁,依然故我,而却日日在薛锦茵这里。薛落雁明知道,却也无计可施。

现在,薛落雁不准备取悦刘泓了,就那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小玉儿今日在屋子中描花样子呢,外面走进来几个嬷嬷,拉着小玉儿就到外面去了,“你们……你们做什么,你们做什么啊!”因为恐慌,小玉儿声嘶力竭,才刚去了李如意,难道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吗?

小玉儿是那样的恐惧,任凭拳打脚踢都无济于事,这几个嬷嬷简直好铁塔一样,完全不怕小玉儿的攻击,他们带着小玉儿一路到了流云轩,小玉儿冷酷的笑了,终于,还是要摊牌了。

终于薛锦茵要毒害自己了,终于……

“薛锦茵,你让他们将我带过来做什么?”小玉儿从地上挣扎起来,瞪圆了眼睛,切齿看着薛锦茵,薛锦茵却笑了,“本宫要你过来,仅仅是想要告诉你,你前几日过来用热茶烫伤了貔貅,今日里,貔貅早上还好好的,现在……”

薛锦茵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迸出来——“已经……死了,你!该当何罪呢?”小玉儿从来想不到事情会如此,那一日是自己不小心烫伤了小玉儿,但事情仔细的过滤起来,这未尝就是自己的错。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玉之碎

自从小玉儿被带到了这里,薛锦茵就连正眼都不瞧小玉儿一眼,好像弄死小玉儿只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薛锦茵那傲慢的神气,让小玉儿很是气恼。

“所以——”小玉儿讽刺的说:“你就要借题发挥,将我弄死了?”

“本宫怎么会弄死你呢,本宫只会——”薛锦茵冷酷的笑,这里并没有其余的人,不但薛锦茵笑,连翡翠和琉璃都笑,她们是一丘之貉,“本宫只会让你要死不活。”

“为什么,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小玉儿瞅着面前傲慢的女子,薛锦茵笑了。“是啊,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只是,第一,你和薛落雁这个贱人关系实在是太好了,这第二,毕竟本宫要杀鸡儆猴啊,本宫只能挑选你下手了。”

“有一个理由,让你死都已经很容易了,还需要第二个理由,都说你傻乎乎的,本宫看你却是大智若愚,现在你既已经明白了本宫将要对你做什么,本宫也就恣行无忌了。”

“你嫉妒皇后!”小玉儿狂怒,看着薛锦茵,就要站起身来,薛锦茵冷漠的笑了。“嫉妒,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呢?我完全薄嫉妒,本宫有朝一日将这皇后娘娘也是要弄死。”

“你好狠毒的心,那么说来,之前毒药的事情,就是你所作所为了。”小玉儿看着薛锦茵,本以为薛锦茵会承认,但薛锦茵却笑了。

“毒药?本宫那时候病体刚刚痊愈,本宫正在养精蓄锐呢,说来,本宫就算是多么厉害,也并不敢拿自己去做实验的,所以,那事情并不是本宫做的。”薛锦茵看着小玉儿。

“想不到娘娘也是敢做不敢当。”小玉儿笑,薛锦茵冷冷的目光锐利的落在了小玉儿的面上,锐声吼道:“只要是本工作的事情,本宫没有什么是不能承认的,只是那事情并不是本宫做的。”

“本宫……”她道:“难道会隐瞒你不成,你已经是将死之人了,难道本宫还不能将这秘密告诉你,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本宫将这些秘密都告诉了你,即便是你将秘密都能一五一十的转述给薛落雁听,难道薛落雁就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不成?”

“人之将死其言已善,姐姐是不会相信的,但至少会提防你。”小玉儿听天由命的样子,垂眸看着地面。

“什么?你叫薛落雁什么?”听到小玉儿刚刚那称谓,薛锦茵立即眼一眯,冷肃地问道。小玉儿笑了。“自然是姐姐啊,难道我还要叫娘娘不成?”

“好一个姐姐,好一个姐姐啊。”薛锦茵冷冷的说道:“本宫倒是想要看看,你那个姐姐能不能救助你!”

“我没有想要姐姐救助我的意思,要杀要剐,你来一个痛快的就好了。”

“本宫没有要你死的意思,因为……”薛锦茵凑近了小玉儿,了冷厉的声音已经灌入了小玉儿的耳朵内。

“因为,本宫还有本宫的计划。”薛锦茵今天将自己的伪装彻底的拿走了,将自己的假面彻底的撕碎了,将自己一切的一切都亮相出来了,眼睛看着小玉儿。

“娘娘有什么计划呢?”小玉儿看着薛锦茵,感觉薛锦茵恐怖极了,这搔首弄姿的女人,简直是一哦个恶魔,尽管今日里外面是暖和的。轻柔的阳光洒落了一地那疏朗的给不给蓝也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但是,温柔静谧的暖阳,却并不能消除此刻小玉儿内心的寒意。小玉儿从来没有想到,薛锦茵这个病怏怏的人会忽而变脸,更没有想到,薛锦茵和薛落雁之间的仇恨好像已经非常深沉,建立在他们没有入宫之前。

或者说,薛锦茵毕竟太能伪装了,让人完全不能看出来。

而薛落雁呢,又是一个绝对的好好先生,小玉儿不免为薛落雁捏一把冷汗。薛锦茵真实嘴脸已经暴露出来了,比她想象的还要狰狞一百万倍。

“你究竟要做什么,你的计划?”小玉儿看着薛锦茵,薛锦茵冷酷的笑了。“本宫的计划,哪里是你能知道的,你一个将死之人,即便是知道了本宫的计划能怎么样呢?”

“你无非是想要飞上枝头罢了,还能怎么样呢?这帝京,女孩子都想要做金凤凰的,只可惜,金凤凰的位置仅仅是一个罢了,你想要鹊巢鸠占,但为时晚矣,皇后娘娘已经得到了一切。”

“一切?”薛锦茵咧唇,诡秘的转身,“一切哪里是这贱人都能得到的,想要和刘泓花好月圆,难道贱人还没有看明白,帝王生来就是薄幸无情的,只要贱人肯帮一帮我,未来的成就自然是事半功倍,但贱人非要和我分庭抗礼——”

“现如今,贱人或者也已经明白了,帝王哪里有什么爱情呢?”薛锦茵叹口气。

“是,天家薄幸。”小玉儿看都不看薛锦茵,薛锦茵却瞅着小玉儿,说道:“你弄死了瑞兽,你今日祸从天降,很快,你会知道,你那姐姐是百无一用的,帝京里面能伺候帝王,能将皇上弄得团团转的,才是王道。”

“你那个姐姐非常愚昧,刘泓才不会看上她呢。”她不无拈酸吃醋的感觉。

瑞兽死了,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刘泓的耳内,两只从西川来的瑞兽都死了,一只是让妃嫔给吓死的,一只是让妃嫔给弄死的。

都死了!刘泓在批阅奏疏,得到这消息,没有很意外,但知道这瑞兽乃是小玉儿弄死的,不免感觉奇怪,刘泓侧目看着面前的高成。“说清楚点儿。”

他是那种能一心二用之人,手在奋笔疾书,但脑子里面已经开辟出来两个世界,一个在跟着思想移动,一个在听高成的回话。

“是这样的——”高成调查事情很快,并且非常详尽,将这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刘泓,刘泓沉吟道:“看起来,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要摆动了。”

“皇上的意思,这小玉儿……”

“她的命不好,在帝京就是如此,从入宫,一个人一辈子已经注定了悲剧色彩。”,刘泓某具体说究竟小玉儿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但从现在这几句冷漠的话语中,高成隐隐约约已经明白,小玉儿必死无疑。

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皇上,娘娘那边有书信过来。”高成一边说,一边将书信给了刘泓,向来,懿寿宫那边口形比较多,书信比较少的。但今时今日呢,太后娘娘却将书信给了刘泓,这是意料之外的。

看起来,是有秘密。高成回避,刘泓却说道:“都看看吧,母后究竟是什么意思。”高成点点头,缩着脖子看着那张纸。刘泓抖索了一下,将纸张打开,看起来。

等到刘泓看完,高成这边也是看完了,“这……”刘泓不清楚,薛落雁已经怀孕了,因为最近的事情比较多,太后娘娘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将秘密告诉刘泓。

现在,刘泓得到这喜讯,才知道自己喜得贵子,高成立即跪在地上给刘泓贺喜,刘泓说道:“起来吧,我们现如今就去看看她。”

“是,是。”高成欢欢喜喜的带路,两人朝着凤仪宫去了,薛落雁这里门庭冷落已经很久了,这也逐渐的让薛落雁看明白了,刘泓毕竟是君王。

君王不可能永远丢爱你一个人,甚至,伴君如伴虎,在君王面前,你的每个字每一句话都需要再三斟酌,不然你完全不知道你的那一句话不合适就惹火烧身,帝王就是如此,冷漠而又无常。

她逐渐的看明白,也不怎么觉得心灰意冷,倒是感觉自己之前是愚昧的,寄希望与刘泓?刘泓如此喜新厌旧,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帝京啊帝京!真个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几时了?”薛落雁坐在美人靠上,眼睛看着池塘,池塘里面早已经没有了花蕾。

莲花从九月多逐渐就消失了,现如今,池塘里面一片荒芜,糜烂的气味迷漫过来,但不是非常臭,反之,淤泥混合那种枯枝败叶腐烂下去的气味慢慢的经过发酵,倒是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气味。

不冲人,但也不怎么吸引人。薛落雁摇晃着脚丫,问碧玉。

“已经酉时了呢,娘娘。”碧玉点头,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眯缝眼睛,休息。却蓦地想起来之前在凤藻宫看到的一首哦诗词,这也是消磨时间,谢才人用来涂鸦的一首。

想到这里,也就随口吟道:“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在。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这是一首多么宫怨的诗词啊,但此时却是如此的应景。

“娘娘,您又是不开心了,您也应该明白,在帝京何尝不是如此呢?”碧玉安抚一句,轻轻的握着拳头,锤击起来薛落雁的肩膀,薛锦茵闭着眼睛,享受着。

“你说,究竟皇上现如今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很快握着皇后娘娘的桂冠就要拿走了,然后将我打入冷宫,再然后,我一切的命运都和谢才人一样,或者说,我的所有都是在替别人做前车之鉴呢?”

薛落雁愁眉深锁的模样。

“娘娘,您最近总是寡言少乐,您要知道,您已经是一个孕妇啊,您的肚子里面是有一个全新的小生命,这小生命是您的,也是皇上的,只要您将这mimi告诉了皇上,皇上一定会对您专心致志的。”

“不,”薛落雁感慨,遗憾的说道:“现如今的刘泓,早已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碧玉不答,不是不回答,而是不知道究竟凑从何说起。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的爱情浅

看到这一幕,薛锦茵唯恐刘泓会想不开,说道:“皇上,还是将姐姐和碧玉埋葬了吧,毕竟……入土为安。”实际上,看到这样一具骸骨,还是很让人恐惧的,那种恐惧是从心底发射出来的。

那种恐惧,让人简直不寒而栗。

她怵头了,又是怕刘泓会想不开,刘泓含情脉脉的看着薛落雁的尸体,连连点头,握着瓦片在地上开始挖掘起来,薛锦茵去找工具了,但刘泓却坚决不用。,

薛锦茵想要帮助刘泓,但让刘泓发疯一般的推开了,刘泓生病这一段时间,浑身都没有力量,整个人都要死不活的,但现在这一刻的刘泓,好像将生命的全部热情与精力都变成了无尽的动作。

他奋力的刨土,一下一下,碎裂的瓷片已经不能深入了,他就将瓷片丢开了,用自己的手代替瓷片,过了不知道多久,手掌麻木不仁了,血液渗透出来了,那种疼痛,让刘泓疼的龇牙咧嘴。

但刘泓并没有停止挖掘,一下一下,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终于一个足够容纳两个人的大坑,已经挖掘出来了,薛锦茵后知后觉,原来,刘泓是要将自己和薛落雁一起埋葬了啊,看到刘泓翻身jinru大坑里,薛锦茵的心一凉。

“皇上,您……您……”

“朕这一生,辜负了你,”一切的悲伤都过去了,刘泓病怏怏的神态再次回复了,他就那样抱着骷髅,声音却那样空洞,那样让人恐惧。

“你去吧,朕会记得你对朕的好,要是还有下辈子……”刘泓的目光越过骸骨,轻轻的捂住了骸骨的耳朵。“朕会报答你的,将朕埋葬了,好吗?”刘泓一边说,一边乏力的抱着骷髅。

将骷髅那早已经白骨森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肢上,做出来一个拥抱的常米昂姿势,他的眼睛看着面前那眼窝深陷的骷髅,那样恐惧的骷髅,在刘泓的眼睛里,似乎并不觉得有丝毫的恐怖。

但是站在外面的薛锦茵,却恐怖到了极点。

这是爱吗?这不是爱吗?这种爱,是自己能得到的吗?薛锦茵木讷的转过身,埋葬刘泓的事情,她能做吗?不!不能。

薛锦茵准备逃离了。

“埋了朕,朕感激你一辈子。”他说,声音从大坑里传递出来,好像从低呼中传递出来一样,薛锦茵看着洞穴里的刘泓,良久,嘴唇哆哆嗦嗦,却酝酿不出来一句话。

“埋了朕吧。”他说。

是命令也是要求,刘泓的声音那样的恳挚,简直能蛊惑薛锦茵,薛锦茵握着黄沙,但还是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这是多么恐惧多么残忍的举动啊,哪里是薛锦茵能做的。

薛锦茵摇头晃脑,“口中连连吐出很多个不字儿。”

但是刘泓已经闭目等死了。

“或者……”薛锦茵说道:“你没有必要现在就死啊,刘泓,你现在死了,薛落雁就白白死了,你的帝京就拱手相送给敌人了,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哪里是你能做的呢,皇上,您天纵英才,您就算是死……”

“我也不能阻挠你,但不应该是现在啊,姐姐尸骨未寒,我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给姐姐报仇啊,报仇完毕,您在这里,想要和姐姐长眠在一起,我就答应了你,你看……如何呢?”

刘泓刚刚是让死亡给诱惑了,暗忖,既然薛落雁已经死了,自己活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呢?但现在呢,那种暓乱的念头已经烟消火灭了,却感觉自己刚刚想法的确需要修正。

遂从大坑里坐直了身体。

“你说的,有道理。”

“生命是您自己的,您想要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阻挠,您既然要和姐姐在一起,我能做什么呢?但是,您不能让杀害了姐姐的人就那样逍遥法外,不能让霸占了朝廷的人就那样高高在上啊,现在,您不能做丧家之犬啊。”

“您之前那样厉害,您英明神武,将您对付臣妾,对付臣妾爹爹乃至于对付杜才人一家的魄力与雄风拿出来啊,皇上。”薛锦茵唯恐自己说的无效,唯恐刘泓死心塌地要与薛落雁共赴黄泉,立即伸手。

“是,是。”刘泓颇有醍醐灌顶的意思,明白了过来,伸手握住了薛锦茵的手,薛锦茵却早已经濡湿了视线。

“皇上,皇上啊。”薛锦茵哭的成了泪人儿。

刚刚,一念之差,他几乎结束了自己宝贵的性命啊,现在,一切的冲动似乎都过去了,刘泓站起身来,看着骷髅。

“朕不将夏侯氏从帝京赶走,不为落雁报仇,朕是不为人。”刘泓一拳头落在沙丘上,沙丘毁灭了,刘泓深吸一口气,面上浮现了一抹沉痛。

“将碧玉也埋葬了吧,她和姐姐向来都是形影不离的。”薛锦茵一边说,一边上前去,将碧玉的尸体搬运了过来,放在刘泓刚刚躺着的位置,刘泓点点头,却感觉再也没有了力量。

两人找到木板,好不容易才将薛落雁给掩埋了,跟着就是长时间的筋疲力尽,刘泓的眼睛看着苍穹,天空的星星逐渐的消失了,美丽的辉光从云层里一点一点渗透出来。

东边逐渐的明亮起来了,这残破的屋子,更能凸显出来,在地平线上,好像摇摇欲坠的什么东西似的。

“皇上,走了,我们不能在这里。”薛锦茵站起身来,准备握住刘泓的手,刘泓点头,握着木棍,撑持了很久,才站起身来了,他的衣衫褴褛已经不成模样了。

好像乞讨的人,不过这样也好,这样至少走在路上,不会引人注目,这样的古道上,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现在……”薛锦茵看看左边,又是看看右边,这客栈是十字路口的一个坐标,左边是回去的路,自然是到安乐去了,右边是去凉锡的路,他们距离凉锡已经近在咫尺了。

而凉锡距离燕国又是近在咫尺,现在,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比较艰难的抉择,“现在,皇上,我们应该去哪里呢?”

“凉锡。”他需要休养生息,安乐现在一定在严密的是搜查他们的下落,这样回去,等同于是自投罗网了,所以,刘泓很需要在凉锡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好。”薛锦茵对于刘泓一切的安排都是惟命是从的,大概刘泓让薛锦茵去死,薛锦茵也是会去的。

两人朝凉锡去了,现在,两人已经没有力量了,所以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简直要不成了。

从这里到凉锡,一般也就是两个时辰的时间,但这两人却走了将军多半天,到了凉锡,众人看到他们这衣衫褴褛的模样,都嗤之以鼻。

凉锡是一个真正的销金窟,这里的很多人都挥金如土,因为这里是边界线,所以,很多政策到这里都是疲软的,就比如,这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不夜城。

在安乐,那样一个大都会里,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还有可能,关门闭户呢,但是在这里就截然不同了,这里的环境以及地理位置,决定了这里的一切。

这里的风土人情是有悖于别处的,这里的物价也是比较高,还好,薛锦茵来之前,早已经准备好了足够过的银子,两人住了一个客栈,在同一个房间里。

这么一来,两人亲昵的机会就多了,之前,薛锦茵是非常仇恨薛落雁的,希望薛落雁去死,今天,亲眼目地薛落雁已经死亡了,她也明白了,刘泓是自己的,尽管现在还不是。

但颠沛流离之中,早晚刘泓还是自己的,这不过是时间的考验罢了。

刘泓不怎么希望和薛锦茵住在一起,现在,薛落雁刚刚去了,刘泓满脑子还是薛落雁呢,到底不忍心遽然变心,两人生活在一起,更多的不是理解与甜蜜,而是别扭与不自在。

“我是怕您想不开,才和您在一起,二来,我们的盘缠不是很多的样子,现在,您身体也不如何好,所以,只能省吃俭用了。”薛锦茵说。

刘泓是从来不知道银子还需要用数量去计算的,但听薛锦茵这样一说,也明白,很需要拮据的生活,并且未来将是一段非常窘迫的时间。

开源节流总是没有错的。

之前,卫可期给刘泓已经开过药方了,现在,薛锦茵抽时间出门去给刘泓抓药,刘泓吃了药,心情似乎也逐渐好起来,很快就休息了。

薛锦茵摊开一张纸,写东西,将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现在的薛锦茵,已经真正家破人亡了。

昨晚,乱箭齐发,很快客栈里的伙计们死了一批。

“掌柜的,我护送您出去。”两个丫头手中握着大砍刀,靠近了玉飞龙。

“不,不,现在不要冲动,他们的人太多了。”玉飞龙说,但也不能等啊,毕竟这客栈只要燃烧起来,很快危险就来了,不能坐以待毙啊。

“没事的。”这女孩一边说,一边冲出去了,但还没有到门口呢,已经成了孪刺猬,另一个女孩前赴后继,也是出去了,但从门口拖回来,也已经成了刺猬。

看到这里,玉飞龙的泪水滚落了下来。

想不到,他们这百年老字号的客栈,想不到,自己和卫可期,想不到,一切的事情,俨然就要破碎了,一想到目前的一切,她的心情简直是糟糕极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看什么,能死在一起,未尝就不是好事情啊。”卫可期居然笑了,外面的刀光剑影,对于卫可期来说,好像并没有丝毫的恐惧,反之,倒是成了他们感情的试金石了。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真好啊。”玉飞龙和卫可期沉浸在了这种同仇敌忾而又无可奈何的情绪里,很快,这情绪就转变了,两人缠缠绵绵的看向对方。

现在,刘灵毓可不准备坐以待毙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下马威

小玉儿看到解释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再也不哭了,就那样跪在了冷风中。

“皇兄——”刘澈看着刘泓的后背,刘泓飒然回眸,看到刘澈,嘴角绽放出来一抹寻常的微笑。“是你,你到这里做什么?”

“随便走走,今晚有月光,少见的大晴天,所以……”刘澈不回答了,却讶然锁眉,“这一位娘娘是……”

“她弄死了瑞兽,昭仪娘娘罚跪在这里了。”刘泓理睬都没有理睬跪在这里的女孩,女孩也没有辩解,尽管因为砭骨的朔风,这女孩已经瑟瑟发抖起来,但却极力的咬紧牙关,不然自己泄漏一星半点儿的脆弱。

刘泓欣赏小玉儿,但形格势禁,现如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立即宽恕小玉儿,毕竟薛锦茵想要做什么,刘泓已经一清二楚。

“皇兄为了这件事情到底也不值得,所谓的瑞兽说到底也是禽兽之流,这一位娘娘毕竟是人,再说了,这瑞兽都已经死了,孰轻孰重,您自己也应该衡量衡量,莫不如送给臣弟一个人情吧,让这娘娘……”

“也好。”刘泓点点头,就要挥手呢,被翡翠看到了,翡翠飞奔到了内室,将情况汇报了,这样一来,薛锦茵叫苦不迭。

将小玉儿弄死,已经是薛锦茵势在必得的事情,但却不想不速之客刘泓来了,刘泓的意思很简单,要放掉小玉儿。

她今时今日正好准备用小玉儿做筏子呢,哪里能看着小玉儿安然无恙离开,听了翡翠的汇报,薛锦茵灵机一动,立即拉住了翡翠,在翡翠耳边如是如是这般这般的交代完毕,翡翠急匆匆出门去了。

而刘泓呢,刚刚让你干小玉儿起来,小玉儿也是如蒙大赦,想不到事情会这样化干戈为玉帛,幸亏刘泓来了。

她是不怕长跪不起的,怕的是什么呢?怕薛落雁会因为关心自己而过来帮助自己,这薛锦茵盼望的就是薛落雁过来,驳回薛落雁的面子,对薛锦茵来说,也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小玉儿思忖了很久,自己进退失据,除了薛落雁能帮助自己,还哪里能有第二个人呢?但此刻,叨天之幸,刘泓来了,将自己饶恕了。

就在小玉儿放心之余,屋子里面的翡翠出来了,一下子就跪在了刘泓的面前,“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娘娘做恶梦了。”这样一说,刘泓急切的朝着主殿去了。

丢下目瞪口呆的王爷刘澈和小玉儿,两人对望一眼,小玉儿给刘澈行礼,“多谢王弟救命之恩。”

“娘娘言重了。”刘澈点点头,准备南辕北辙,除了薛落雁,在帝京,任何一个女子对于刘澈来说都没有丝毫的感情,看到刘澈准备撤离,小玉儿紧赶慢赶到了刘澈的身旁。

“我这里有几个秘密告诉您,王爷。”她说的比较急促,声音惶悚到了极点,刘澈知道这秘密一定是非同凡响,因为这女孩相信自己,也感觉比较欣慰。

“你说吧,究竟有什么秘密。”刘澈回目看着女孩,小玉儿思忖再三,将语言组织了一下,这才说道:“让娘娘注意安全,有人在算计她。”

“嗯,这是第一。”刘澈点点头,有人算计薛落雁,是刘澈早已经明白的。

那人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那人不是流云轩中的薛锦茵吗?尽管,刘澈已经多次提醒吃了药应该小心薛锦茵,但薛落雁呢,丝毫没有注意的意思。

刘澈看着小玉儿,小玉儿又道:“这第二,瑞兽貔貅不是我弄死的,我没有下手。”

“这是第二。”他点头,眼睛瞅着她看。

“这第三,那下毒的事情不是薛锦茵做的,究竟是谁,幕后黑手还另有其人。”这第一第二,刘澈已经猜测到了,但这第三,好像并不是刘澈能明白的

“你说……什么?”刘澈揪着心问道,那茶包下毒的事情,不是谢才人,刘澈是明白的。但一直以来刘澈都以为,此事乃薛锦茵所作所为,但看小玉儿这模样,好像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不少。

“我说,这事情并不是薛锦茵做出来的,薛锦茵也是受害者。”她一边说,一边看着刘澈,刘澈又道:“那么,究竟谁是幕后黑手,你知道了?”因为思考不出来除了薛锦茵还有谁那样狠戾,所以,小玉儿气极而颤抖着。

“我也不知道了,还请王爷好生调查调查。”小玉儿给王爷稍微屈膝行礼,刘澈点点头,咬着牙说:“这个帝京就是如此的藏污纳垢。”

“您也不应该来这里的。”小云涨红了脸,轻轻的提醒,刘澈和刘泓毕竟不同,刘泓是冷漠的,而刘澈呢,是外冷内热的,整个人散发出来一种宽了祥和的光芒。

好像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会让你感觉无比的快乐。

“我知道。”刘澈点点头,就在两人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公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已经站在小玉儿的面前。

“等等,等等…留步,留步啊。”这小太监喊得很是声嘶力竭,一边喊叫,一边追赶了过来。小玉儿还好,但刘澈已经飒然回眸,不豫的阳光好像燃烧起来一蓬火焰,叱道:“究竟做什么呢?如此疯疯癫癫。”

“是,是,奴才该死。”太监跪在地上,一边擦拭汗珠,一边黑刘澈和小云叩头,刘澈知道,这太监也是忠君之事罢了,难道平白无故谁都会这样跑吗?

“说吧,什么事情?”刘澈死瞪着太监看,那太监立即说道:“皇上还要……要求……要求才人娘娘继续跪在那里。”

“嗯?”刘澈感觉不可一世,明明自己已经恳求过了,明明刘泓的意思已经表明清楚了,但为什么,还要小玉儿继续下跪呢?

“是,是的。”这太监并不敢看刘澈那瞪圆了的凤眸,只能一个劲儿的颔首,说:“连奴才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还请娘娘您回去,也莫要让奴才为难了,奴才是听差办事,你您要补回来,皇上龙颜震怒,奴才就人头落地了。”

小玉儿给了刘澈一个眼神,提醒一句——“刚刚告诉王爷的,王爷一定要记住,并且转告给皇后娘娘,我原是想要请自动身过去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可能了。”

“娘娘,娘娘,委屈您了。”这太监也是感觉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听凭薛锦茵一句话就处罚小玉儿。这未免太不通情达理了,瑞兽?连太监都知道,这瑞兽是什么,仅仅是物以稀为贵罢了。

要果真推瑞兽什么都能保佑,那么请问瑞兽为什么不先保佑保佑自己呢,结果导致两只瑞兽,一只被吓死,一只给弄死。小玉儿不想要分辨什么,既然薛锦茵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自置于死地。

她想,无论如何他都是不能逃离的了,本来刘澈想要安慰两句,或者为民请命,但毕竟还是算了。小玉儿跟着太监到了刚刚的地方,这太监想要拿一张蒲团给小玉儿,但毕竟已经来不及了。

小玉儿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一言不发。

时间回到刘泓进入薛锦茵屋子的一刹那之间,薛锦茵刚刚做恶梦了,浑身大汗淋漓,一边悲苦的鸣叫,一边看着刘泓。刘泓到了屋子中,看到薛锦茵惊恐万状的模样,不禁顿时愣住,不明所以的望向薛锦茵。

“娘娘,娘娘,皇上来了,皇上开了。”翡翠过去拍一拍薛锦茵的肩膀,薛锦茵清醒了过来,立即眨巴眼睛看向了刘泓。

“皇上,皇上,真是恐怖啊,吓死了臣妾。”薛锦茵本身就是演技派,那惊恐的神态让薛锦茵诠释的太到位了,一边挣扎一边抱住了刘泓,刘泓点点头,轻轻的抚摸薛锦茵的面颊。

“做恶梦了?”

“皇上——”薛锦茵那银铃一般的声音在颤抖,颤抖的很是厉害,“皇上,臣妾梦到一位穿着金色衣裳的仙人手中握着鞭子就要击打臣妾,说出去将瑞兽给害死了,让臣妾遭罪。”

“朕在呢,你不用怕。”刘泓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抱住了薛锦茵,薛锦茵又道:“臣妾是果真怕,梦中的场景让臣妾寝食难安,但是那貔貅并不是臣妾害死的啊,那貔貅是小玉儿给害死的,还请皇上明鉴。”

“朕知道了。”刘泓点点头,轻轻的牌薛锦茵的后背,薛锦茵得寸进尺,道:“皇上,臣妾不知道究竟为什么金甲仙人会抽打臣妾,但是臣妾知道,那瑞兽乃是不能弄死的,现如今,皇上,还请您下令,让小玉儿跪在外面,给瑞兽祈福。”

“朕知道。”刘泓嘴角一撇,“还不快去做。”那个公公立即朝着外面去了,不一时半会,回来了,说小玉儿已经跪在了外面,刘泓这才轻轻的抚摸薛锦茵的头发。

“朕从来不会委屈你。”刘泓说。薛锦茵点点头,薛锦茵告诉刘泓梦中的金甲仙人还说什么,说不要让那个罪魁祸首离开这里,说找让罪魁祸首长跪不起,还说了很多很多,刘泓一一都记住了。

刘泓今晚没有留宿的意思,也就早早的去了,出门来看到跪在面前的小玉儿,小玉儿没有理会刘泓,知道刘泓离开,没有问一句安,刘泓好像也彻彻底底的忽略掉了小玉儿。

夜晚,冷空气来了,气温骤降,虽然已经没有落雪了,但那种冷意,好像来自于阿修罗地狱一样,小玉儿瑟瑟发抖起来,双手胡静抱住了肩膀,她感觉自己简直快要冻死了,她想要恳求薛锦茵能让自己暂时回去,穿一件衣裳继续过来为貔貅祈福。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谁求都没有作用

冷风席卷过来,天地之间已经变色,彤云将月光遮蔽住了,地面上有斑驳的树枝,看上去诡秘极了,好像鬼魅成群结队的在靠近她。

小玉儿感觉恐惧起来,她挪动了一下脚掌,发现大腿以下到足踝是没有感觉的,但还能移动,而一双脚早已经想要移动都没有可能了。

刘泓是如此冷漠,倒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她现在终于明白如意死亡之前的痛苦了,终于也明白,为什么如意总是奉劝薛落雁离开了。

刘泓进入了流云轩,这一晚再也没有出来,倒是高成,毕竟和小玉儿,和如意关系比较好,此刻看到小玉儿这样跪在地上,从里面将一个蒲团拿出来了。

“娘娘,这个给您,也算是奴婢和您主仆一场了。”不是刘泓独宠薛锦茵,而是刘泓想要靠近薛锦茵,知道帝京里面的裙带关系,搞清楚侯爷手中的各种力量,现如今,刘泓只能如此。

“谢谢。”她面无表情,握住了蒲团,却没有使用。

“娘娘,地上凉。”旁边的高成看到这里,提醒一句,“凉?”她的膝盖早已经麻木不仁了,所谓的凉,哪里有心脏里面的凉更甚呢?“没事,高公公,去吧,不要因为我的事情,牵连到了你。”

小玉儿深明大义,让高成感觉到了温暖,高成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点点头,黯然神伤的离开了,小玉儿现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刚刚进入帝京的一切,那时候果真是无忧无虑的,果真是快快乐乐的啊。

刘泓尽管对自己不怎么好,但也不怎么孬,这就是一个妃嫔应该享受的一切了。但现如今呢,刘泓已经要将自己溺毙在她的温柔乡中了,现如今的刘泓,对于一切好像都视而不见了。

生命中,除了薛锦茵难道还有第二个人吗?她仅仅是因为薛锦茵的陷害罢了,现如今,她就那样跪着,月亮出来了,一竿子高低,将地面上她的影子逐渐的拉长了。

看着地面上朦朦胧胧的影子,她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这一晚,是如何过的,她简直不敢想象,只知道第二天全身都已经冷冰冰的了,她在昨晚,小玉儿有很多冲动,甚至于想要一头撞死血溅当场也就算了,但毕竟还是忍耐住了。

小玉儿的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伤感,打扫了天亮,刘泓五更天从流云轩就出来了,对小玉儿视而不见。

没能赦免小玉儿,小玉儿只能跪在原地等到,她是多么的盼望太阳能出来啊,但今天的太阳好在在和小玉儿一个人在捉迷藏一样,等了很久很久,太阳还是没能出来。

天地之间冷飕飕的,朔风砭骨,小玉儿颤抖了一下,裹紧了衣裳轻轻的包裹住了自己的身体,刘泓去了,小玉儿就那样趴在了地面上,她的脸颊感觉到了地面上的寒冷。

明明是想要挣扎的,但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力量,小玉儿痛苦的无以复加。而屋子里面却温暖如春,薛锦茵握住了一枚菱花镜,瞅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旁边的翡翠给薛锦茵化妆。

琉璃给薛锦茵挑选今天需要佩戴的东西,将一只金凤凰的簪子拿出来了,那簪子如此美丽,如此颀长,就凝固拿给了薛锦茵看。

“娘娘,这个今日里戴着,如何呢?”琉璃征询薛锦茵的意见,薛锦茵轻轻的伸手,将那金凤凰抚摸了一下,淡淡的笑了。

在帝京,妃嫔想要佩戴金凤凰,必须是贵妃或者贵妃之上的才能,但薛锦茵呢,仅仅是昭仪罢了,居然也要数典忘祖佩戴这个吗?薛锦茵给了琉璃一个眼色,琉璃明白,将那金凤凰已经佩戴在了薛锦茵的头顶。

薛锦茵看着头顶的金凤凰,看着看着,唇畔绽放出来一抹得意洋洋的微笑,将菱花镜丢在了云榻上,慵懒的闭上了眼睛,翡翠将最后一笔也是已经画完了,“娘娘,看看如何呢?”

“本宫难道不相信你的本事,本宫也就不看了,你们都是本宫的左膀右臂,现如今,需要极力的配合本品,本宫对那么也是感激不尽。”薛锦茵一边说,一边伸手将两人的手腕都握住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奴婢们和娘娘都是同气连枝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娘娘放心就好,无论娘娘您遭遇什么,奴婢们对娘娘都是不离不弃的。”但毕竟薛锦茵比较讨厌听什么“打断骨头”之类的话。

“出去看看,那小贱人还在吗?”薛锦茵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旁边的铜盆,翡翠已经知道意思,诡谲的闪烁了一下茶眸,将铜盆举起来朝着外面去了。

小玉儿没有得到刘泓的赦免,甚至于没有任何人给自己幸好,让自己离开这里,她并不敢离开,以免薛锦茵的报复会变本加厉。

其实,小玉儿也想过,现如今真正能帮助自己的人非薛落雁莫属,但现如今,薛落雁也是一个失宠之人,尽管薛落雁是能帮助自己的,但必定也是会让薛落雁灰头土脸。

索性也就接受了这残酷的命运,少刻,屋子里面出来了一个侍女,那侍女连看都不看小玉儿,将一盆洗脸水老实不客气的泼在了小玉儿的身上。

“啊!”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更何况小玉儿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现在,小玉儿感觉到了冰冷,那种冰冷比昨天晚上一切的冰冷加起来还要入骨三分呢。

“啊”的一声,小玉儿几乎就要拔地而起了,而翡翠呢,将铜盆立即放在了地上,诚惶诚恐的过来了,分明是猫哭耗子,将小玉儿假意搀扶了一下。

“好娘娘,您如何还在这里啊,您是昨天晚上没有离开呢,还是今天早上您过来的啊,您这不是折磨您自己吗?您还不快起来!”

“不妨事。”小玉儿并不敢起来,以免薅恼了薛锦茵,薛锦茵还会变本加厉。

“娘娘,您不起来您会受不了的。”翡翠提醒一句。“您还是回去休息休息,您果真是长跪不起,这如何是好。”

“没事。”除了说“没事”还能说什么呢?

“奴婢去问问娘娘,您等一等。”尽管小玉儿早已经明白了,刚刚的一切都是在演吗,刚刚的一切都是在折磨自己,但有什么办法呢?

她除了按照别人的剧本去生活,还能怎么样呢?小玉儿浑身湿透了,被冷风那么一吹,整个人都要冻僵了,现在,她已经不能移动了,趴在地上苟延残喘起来。

不要说小玉儿是一个女孩,就算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此刻贵在这里一晚上,早上也是不堪忍受的。

她不成了,还有那么一口气,小玉儿多么想要现在就昏迷啊,或者现在就算是死亡了也好啊,但并没有。

这边厢,翡翠已经到了暖阁中,薛锦茵握着手炉,轻轻的抚摸手炉上面的花纹,现如今,刘泓将全服心力都放在了薛锦茵的面上,给薛锦茵一切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现在,薛锦茵也是快快乐乐的,那样惩戒一个人,明明刘泓应该批评自己的,但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刘泓居然如此的稀里糊涂,同意了薛落雁对于小玉儿的迫害。

同意了薛锦茵将如意给弄死,翡翠将小玉儿的情况描述给了薛锦茵听,薛锦茵听完了以后,立即爆发出来一连串响亮的诡谲笑声。

“让这帝京里面的人一个一个也知道,她薛落雁算是什么东西呢,真正厉害的还是我薛锦茵,还是我薛锦茵啊。”

“可不是,她薛落雁是什么啊,给娘娘您提鞋都不配。”翡翠知道薛锦茵喜欢听奉承话,立即给薛落雁戴高帽子。

薛锦茵的面上有了其乐融融的微笑,“等会儿好歹让她回去,就算是死,也不应该死在本宫门口,这太晦气了。”

“娘娘,您倒也是宅心仁厚后,哪里那么快就死了呢,依照奴婢的看法,倒不如让她就那样长年累月的跪着也就罢了。”她一边说,一边笑了。

“可不能,本宫是个好人。”几个人还在屋子里面聊着呢,外面一个妃嫔已经来了,这个妃嫔也是那五个妃嫔中的一个。

原本甄选出来的最佳人选是七个,这七个中有两个因为争风吃醋的事情给赶走了,后哦来剩余下来的是如意、小玉儿、邓丑女和其余两个才人。

如意已经让刘泓给害死了,下一个目标是谁呢,自然是小玉儿。至于邓丑女,邓丑女是不和任何一个人交流的,也不知道因为邓丑女自惭形秽还是什么,总之有时间总是一个人看书。

至于其余的两个妃嫔,一个经年累月好像林黛玉似的,总也不见病好的一天,一个呢,身体虽然好,但也不怎么喜欢和众人在一起,这个女孩是杜才人。

杜才人不算是多么美丽的女子,甚至于父亲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惧色,但杜才人就能凭借自己的手段进入后宫,这也是杜才人有两把刷子。

之前,杜才人是很喜欢到凤仪宫中去的,但自从发现刘泓完全不待见薛落雁以后,就再也不去凤仪宫了,现如今,不停的打听这边的事情。

发现薛锦茵已经公然和薛落雁分庭抗礼了,并且薛锦茵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方式,居然得到了刘泓的爱抚,这倒也是让人奇怪的,除此之外,薛锦茵昨天为难小玉儿,将小玉儿给弄成了不成模样。

这样的事情,道听途说也就罢了,今时今日,杜才人过来一看,毕竟惶恐。暗忖,以后必然要依附这女人,这个女人疯狂的很,杜才人看到跪在地上的小玉儿好像也是同事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小玉儿看上去痛苦极了,杜才人想,要是自己,在这里跪着一个晚上,还不知道究竟会怎么样呢。

第一百六十章 众人所指

“呸”的一声,大胆的杜才人将一口唾涎已经吐在了小玉儿的面上,小玉大惊失色,逐渐的清醒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

“本宫做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当杜才人打听到刘泓完全不理睬小玉儿,并且薛落雁并没有过来求助刘泓放过小玉儿以后,立即明白了一个道理,小玉儿现如今已经是被刘泓和薛落雁同时放弃的人了。

既然是要讨好薛锦茵,何不从小玉儿这里下手呢?看着小玉儿那痛苦的模样,起初,她必然也是动了恻隐之心的,但现在呢,只能冷笑,她必须要和薛落雁的一切关系都决裂,这小玉儿是薛落雁的朋友,也是薛落雁的人。

她需要明白斗争局势,不能莫名其妙就得罪了薛锦茵,即便是用得罪张老爷来做代价活的薛锦茵的好感,她也是在所不惜的。

“本宫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本宫过来就是为了落井下石。”杜才人一边说,一边冷笑。“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捣乱,现如今本宫早已经将一切都看的简单明了了。”

“那所谓的皇后娘娘薛落雁,已一落千丈了,你仅仅是一个妃嫔罢了,你和薛落雁的关系很好,这对于你并没有任何好的,你现如今是需要好生反思反思究竟未来该怎么样了,不然我看你很难生活的。”

“你现如今要投靠薛锦茵了?”小玉儿看着面前的杜才人。

“什么投靠不投靠,说的好生难听,在帝京,你难道还没有搞明白利害关系,这个圈子里,没有绝对的朋友,自然是也是没有绝对的敌人,有的是什么呢?有的不过是绝对的利益关系罢了,我这不是投靠她,仅仅是相互利用罢了。”

“皇上时常到这里来,我一个人在我那边,简直好像守寡一样,好像坐在冷宫里,但到这里就不同了,我更有机会接触皇上,他以为我是替她办事情的,其实我也是有自己的目的。”

“皇上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妃子。”小玉儿艰难的说。

“不,会的。不过不会爱上你这种没有脑子的罢了。”她一边说,一边格格格的笑着朝屋子去了。

“娘娘,娘娘,臣妾给娘娘报喜了。”她笑的简直好像百灵鸟一样,人没有到屋子里面呢,但声音已经到了,听到悦耳的声音,薛锦茵立即回身,却看到是杜才人来了。

她没有想到杜才人会过来,尽管知道杜才人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家伙,但现如今,多一个朋友自然是等同于暂时少了一个敌人。

之前的杜才人是和薛落雁在一起的,和薛落雁在一起,就是和自己对抗的力量和。但现如今呢,杜才人已经迷途知返了,她薛锦茵暂时愿意接纳赌杜才人。

但仅仅是暂时。

薛锦茵何等样聪明伶俐,难道就不清楚杜才人靠近自己仅仅是想要多见一见刘泓罢了。

听杜才人贺喜,薛锦茵立即回身,目光梭巡在了杜才人面上,看到杜才人一脸的喜气洋洋。

“到底喜从何来呢,看你这模样,好妹妹,过来坐着吧。”一边说,一边给了翡翠一个眼神,翡翠立即斟茶了,至于琉璃,琉璃赶忙去将果脯和蜜饯都拿出来了。

杜才人开始吃起来,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温柔微笑,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究竟喜从何来呢?好妹妹,你说话也应该说一个一清二楚,快给姐姐答疑解惑。”

薛锦茵面对杜才人,简直笑靥如花了,而杜才人呢,面对薛锦茵,好像也是真正面对自己的姐姐一般。

其实,那种热情与殷勤早已经超过了面对自己的姐姐,“姐姐还要隐瞒我?这里的貔貅虽然已经死了,但徐静那小玉儿在外面忏悔,这不是给姐姐您祈福呢?您说说,这不是喜从天降是什么呢?”

“怪道皇上老是本宫面前说,你是个很会说话的,不过话说回来,哪里是本宫让小玉儿在外面跪着的啊,本宫也仅仅是一个昭仪娘娘罢了,这乃是因为小玉儿将貔貅给弄死了,原是需要好生跪着祈福的。”

“不过,本宫也不指望她能给本宫祈什么福,只是不要在心里嘀嘀咕咕的诅咒本宫,本宫已经开心的很了。”薛锦茵说。

旁边的杜才人一笑。“娘娘又是开玩笑了,现如今娘娘和皇上的关系简直烈火烹油一般,人人都希望多多靠近娘娘您呢,娘娘您现如今已经翻手成云了,还有什么人敢将您怎么样呢?”

“哈,你今日里是过来拍马屁的不成。”薛锦茵笑眯眯的看着杜才人吗,杜才人一笑。“让娘娘给猜中了,臣妾虽然是过来拍马屁的,不过臣妾也是深深的认识到了臣妾的不足之处。”

“臣妾进宫原本就不应该靠近这些倒霉透顶的人,娘娘您是洪福齐天的,臣妾现如今到您这边来,到底还希望您能提携提携臣妾。”

其实,杜才人更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跟着薛落雁了,继续跟着薛落雁,必然会让薛落雁给害死,现如今,在最适合的契机之下,投靠薛锦茵,让薛锦茵接纳自己,薛锦茵也是防不胜防。

至于薛落雁,那个人和面前的小玉儿一样,都是如此的倒霉透顶,她再也不敢靠近这些倒霉的女孩儿了。

“本宫这里,毕竟还是会让你飞黄腾达的,你放心就好。”她笑了,面上带着一抹宁静的笑靥。

旁边的杜才人也笑了。

这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薛落雁的耳中,其实,碧玉原本不想要将这消息告诉薛落雁的,碧玉知道薛落雁对小玉儿好,也知道,薛落雁对小玉儿另眼相看,要小玉儿果真遇到什么危险,薛落雁很有力可能会奋不顾身就去帮助的。

这成了什么啊,帝京人人自危,薛落雁更应该爱惜自己的羽毛不做这些事情,但毕竟碧玉还是将这是侵犯告诉了薛落雁。

薛落雁最近起来的都比较晚,其原因有三,第一个,刘泓是不会来的了,她起来的早早的,没有什么必要。

这第二,天寒地冻的,早上天亮的比较晚,起来的早做什么呢?这第三,薛落雁怀孕了,按照卫可期的说法,怀孕以后是希望薛落雁多多运动,但更希望薛落雁能在早上好生休息,将这运动的事情挪到晚上去。

薛落雁现如今就这样所以起来的比较晚,现如今的薛落雁其实也没有多想,仅仅是在想,如何保住自己的孩子,如何让未来“母子平安”。

现如今,太后娘娘倒也是三不五时的召见薛落雁过去,到了懿寿宫,薛落雁很短暂的开心一下,能看到沈沐阳和刘灵毓打情骂俏,能给太后娘娘耳提面命。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刘泓对自己的确已经没有丝毫的心了,但薛落雁并没有自我放弃,不错,薛落雁是放弃刘泓。

此刻,碧玉给薛落雁梳妆打扮,一切都弄好了,也给薛落雁的头顶插了一枚金凤凰,这金凤凰是如此的熠熠生辉,是非常美丽的。

薛落雁的眼睛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红颜弹指老,不免心头难过,伤感。

而谢才人离开之前,如意离开之前都告诉自己,要自己有机会就离开这里,薛落雁也是在想,究竟这机会在哪里呢?看到薛落雁木呆呆的,碧玉开始讲笑话,尽管那时一个非常能让人开怀大笑的笑话,但薛落雁呢,却始终笑不出口。

看到这里,碧玉也只能仰天长叹了。

薛落雁吃了早点,准备出门去走一圈,此刻,碧玉将事情说了出来:“娘娘,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道究竟当讲不当讲?”

“既然知道不当讲还要说吗?既然想要说,又是这样欲言又止,到底连本宫都不知道究竟你是什么意思了,难道人到了帝京以后,都如此的千回百转不成,碧玉……”

薛落雁握住了碧玉的手。“现如今,在帝京你也看到了,我只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连妹妹的关系都不如和你的关系呢,现如今,我俨然和阿妹的关系已经渐行渐远,你既然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妹妹……有什么你说什么就好。”

“那么,奴婢就说了。”看上去很难以启齿的模样,薛落雁点点头,从容的说道:“无论是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就好。”

“娘娘……”碧玉还是很难为情,难堪的神色一览无遗,薛落雁虽然假装不怎么在意的模样,但心里还是在突突的跳动。

究竟是什么情况,什么事情呢,让碧玉这样?

“娘娘,那貔貅死了。”碧玉终于开口了,薛落雁知道第一只貔貅似的事情,但第二只貔貅的死亡,是薛落雁不清楚的,薛落雁看着碧玉。

“你不要说话说一半,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结束的,你说吧,我在听。”薛落雁握住了念珠,这念珠是上一次到懿寿宫太后娘娘给自己的。

太后娘娘说,这念珠是佛前的东西,能保佑薛落雁平安喜乐,现如今,薛落雁好像握住了精神脊梁样,用力的握住了念珠。

碧玉瞅着薛落雁看,过了少顷,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娘娘,那第二只貔貅原是昭仪娘娘在饲养的,但昨天也死了,说是让小玉儿给……给弄死的。”

“小玉儿?”薛落雁笑了。“他林黛玉一样的女孩儿,且不说能不能将貔貅那样的蠢笨动物给弄死了,就是敢不敢也成问题呢。”

“娘娘,帝京深文周纳,您见的也多了,说是小玉儿弄死的,也就是小玉儿弄死的。”碧玉如是说,薛落雁听到这里,好像明白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何必珍珠慰寂寥

“奴婢也就没有告诉您,您昨晚要是过去,事情必然又是另外的一种模样了,现如今,奴婢告诉您,想您和小玉儿毕竟也是姐妹一场,现如今小玉儿在与这等飞来横祸,我们毕竟也需要想想办法啊。”

碧玉一边说,一边引咎跪在了薛落雁的面前,一开始,薛落雁毕竟是气恼的,好一个碧玉,为什么这样大的事情发生了,居然隐瞒自己。

难道还准备瞒天过海到什么时间吗?但听碧玉怎么一分析,处处都是为自己考虑,处处都是为自己好,薛落雁也是明白了。

“碧玉,你起来就是了,没事的,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怎么会怪责你呢,现如今,我们就过去看看。”薛落雁的心凉薄了。

“你说,昨晚皇上留宿在了流云轩?”薛落雁一边起身走,一边回眸看着她,她连连点头。

“那么,那种荒谬的事情怎么不能眼睁睁看着发生呢?貔貅是什么,仅仅是动物罢了,要貔貅果真是瑞兽,你说为什么一只瑞兽就不能保佑自己呢?”薛落雁攥住了衣袖,感觉手掌都在整个瑟瑟发抖。

“皇上啊皇上,怎么也如此糊涂,人命至重,怎么就能凭着妹妹瞎胡闹呢?”薛落雁谴责起来,一边说,一边朝着流云轩去了。

两人刚刚出门,过了阆苑,老远就看到了小玉儿,小玉儿已经浑身都没有力量了,整个热嗯躺在哪里,完全是衣服苟延残喘的模样,看到这里,薛落雁立即心如刀绞。

看着小玉儿,却好像看到了多年后的自己一样。

现在的薛落雁比之前还坚定了要离开帝京的念头,没有比这一刻更让薛落雁讨厌帝京的了,小玉儿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啊,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仅仅是想要获得一种安全的生活,这样简单的条件,难道刘泓都不能给予吗?

薛落雁沉痛极了,给了碧玉一个眼神。

“你快去将小玉儿搀扶起来,看看有没有怎么样?”毕竟已经一晚上了,一般人现如今都已经没有力量了,碧玉点点头,慌张的朝着小玉儿去了靠近了小玉儿,碧玉才发现。

明显的有人给小玉儿泼脏水了,小玉儿身上已经有了一层冰霜,衣袖上已经冻结起来了,毕竟天寒地冻的,小玉儿哪里还能保证自己的好呢?

“娘娘,娘娘,您还好吗?”看到小玉儿连一点儿生机活力都没有,碧玉惊呆了,千万不要死在这里啊,不要。

“没……没事,要你们娘娘不要过来,不要趟浑水。”小玉儿睁开了眼睛,眯缝眼睛用力的看着碧玉,告诫的模样。

“迟了,我已经来了。”薛落雁的声音比人先一步到了,看着小玉儿这等模样,眼睛落在了小玉儿的面上。

小玉儿看着薛落雁过来,说道:“好姐姐,你如何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不要过来,你快回去快回去,我不过是一死了之罢了,你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呢,你更应该保重自己,去吧,好姐姐。”

“你要是果真将我当做了妹妹,小玉儿请你离开这里。”小玉儿一边说,一边推开了薛落雁。

“我却和妹妹说说。”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冲动的朝着门口去了,小玉儿冷笑。“娘娘,您的妹妹早已经变了,现如今您去找您的妹妹只能雪上加霜,您不要做适得其反的事情了,您让我好生去了也就罢了。”

“在这帝京脏兮兮的,到底不如死了干净啊。”小玉儿一边说,一边惨烈的笑了,薛落雁思忖了少刻,也明白,这事情和薛锦茵有关系,与其去找薛锦茵,不如去找刘泓。

“你再坚持坚持我去去就来。”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朝着前面去了,但此刻,薛落雁忽而感觉腹痛起来,她忍住了,伸手轻轻的抚摸小腹。

“孩子,孩子,现如今也是来折磨我的时候吗?莫要让为娘雪上加霜了,为念还要做为娘的事情呢。”薛落雁轻轻的抚摸小腹,好像抚摸带了孩子的小脑袋一样。

孩子却也好像能听懂薛落雁的话,居然安安静静了。

薛落雁提口气,在碧玉的搀扶之下,朝着养心殿去了,现在这个时辰多半刘泓已经将事情处理完毕了,进入养心殿闭目养神去了。

至于薛落雁离开,这一幕也是让门口的侍卫看到了,也让琉璃看到了,琉璃越听越是觉得奇怪,现如今看到薛落雁离开了,到了屋子中就给薛锦茵鹦鹉学舌起来。

“娘娘,真是奇怪了,刚刚对面的娘娘来了。”

“皇后娘娘?”薛锦茵呷一口面前的雪顶含翠,看着琉璃,琉璃点点头。“刚刚皇后娘娘过来,和这小玉儿聊,奴婢听得真真的,小玉儿居然说‘娘娘,为了您肚子里面的孩子’……”

“什么?”没有等琉璃说完呢,薛锦茵已经截口道:“你确定你已经听清楚了,是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娘娘,那样近距离,奴婢哪里能听不清楚啊,奴婢虽然做事情不成器,但连这点儿事情都不能帮助娘娘,奴婢也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废物了。”琉璃如此说。

“好一个薛落雁,什么时间和皇上暗结珠胎的,本宫居然不清楚!”薛锦茵咬牙,知道只要妃嫔怀孕以后,还能得到品阶的晋升,即便是不能得到,但毕竟薛落雁已经怀孕了,身份还是会水涨船高的。

薛锦茵的目光恶毒的看着外面,倒是旁边的杜才人恍惚想起来什么似的,“怪不得这几天卫可期和薛落雁过从甚密,看起来是在保胎了。”

“本宫只是奇怪,明明是好事情,薛锦茵却为什么要隐瞒起来呢,你觉得奇怪吗?”他看着面前的杜才人,杜才人飞散没有表示出来自己觉得奇怪,甚至于还露出来一个习以为常的洞若观火的微笑。

“好娘娘,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这事情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您想一想啊,事情是如此这般的,她不过是怕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事情罢了,现如今索性就隐瞒这皇上,等到皇上知道了,这孩子也彻底已经安稳了下来。”

“不,”薛锦茵暴跳如雷,站起身来,那头顶的金凤凰都要脱离墨发一样。“这不能,不能,不能啊,这样一来,你我又要一落千丈了。”

“娘娘,现如今只可惜皇上对她已经没有丝毫的感情了,既然已经丧失了这一切的感情,还有什么呢?”

“但这孽障也不能存活下来啊,你我必须要想一个办法。”薛锦茵看着杜才人,杜才人点点头。“现如今,依照臣妾看,还需要时常过去看望看望这贱人,以便于找到这贱人的不时之需。”

“娘娘,最近平王也时常到那边去,你们过去可千万莫要乱来,露出来马脚就不好了。”旁边的翡翠提醒一句,薛锦茵点点头,沉吟道:“王爷毕竟是皇上的弟弟,真是奇怪了,却也为什么时常过去看她呢?”

“娘娘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刘澈分明早已经爱慕上了自己的皇嫂,这也是我们能下手的地方啊,好娘娘!”杜才人提醒了一句。

薛锦茵如梦初醒,立即点头。

在懿寿宫,小玉儿给责罚的事情眼睛告诉了太后娘娘,别看太后娘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太后娘娘对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内中巨大的秘密太后娘娘不立即调查到,但这些小事情却源源不断有人告诉太后娘娘。

“真是不像话,惩罚一下也就罢了,又是将小玉儿弄得长跪不起,这是什么天气,已经滴水成冰了,难不成真的要将这个妃子给弄死在流云轩才肯善罢甘休吗?”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盈利的一掌落在了桌面上。

“娘娘,您息怒,老奴看,毕竟皇上还是有分寸的,这二来吗,皇后娘娘股念旧情,现如今已经到养心殿去求情了。”太后娘娘身旁的嬷嬷这样说。

“难道泓儿就会答应不成,倒是莫要让事情更加急转直下了,她是有身子的人,哀家过去看看。”太后娘娘鲜少出动,她是知道薛落雁的性情,薛落雁为了自己的朋友是果真能两肋插刀的。

要平日里就算了,现如今的薛落雁身体已经如此的臃肿,又是冰天雪地的,来来往往有什么好?要果真有上面三长两短,到底皇族的人血亲有了问题,是以太后娘娘无比的担心。

此刻,薛落雁已经到了养心殿,刘泓刚刚退下,将奏疏握住了,胡乱的看了看,却发现今天无端端的心情不好,烦躁的很,将面前的奏疏一股脑儿都推开了。

开始伏案休息,并告诉高成,没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打扰自己,希望能好生休息休息,高成心知肚明,刘泓是什么意思,刘泓仅仅是希望能好好的休息休息罢了,最近刘泓很累。

高成点点头,将珠帘翠幕落下来前然无声的去了,却刚刚出门就看到了薛落雁,薛落雁来,是高成意料之外的。

“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高成看到薛落雁,给薛落雁立即行礼,薛落雁点头,朝着养心殿迈步去了。

“娘娘……”看到这里,高成立即提醒一句。“皇上刚刚告诉老奴,任何人都不见的,最近皇上身体虚脱,需要好生休息。”

“本宫来,是为了大事情。”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朝着屋子去了,但高成还是在阻挠,薛落雁看到事情不怎么妥协,只能跪在了门口,看到这里,不但碧玉大惊失色,连高成都伸手要搀扶。

第一百六十二章 薛落雁心灰意冷

屋子里面的男子始终没有出来,“妾薛落雁,恳求皇上饶恕小玉儿,那瑞兽不过是合该要死亡罢了,如果瑞兽果真有灵感……”

“如果瑞兽果真能保佑人,何至于连自己都保佑不了,依照臣妾看,瑞兽之所以死亡,也不过是素图不符罢了。西川那样潮热,帝京乃如此温湿,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目今瑞兽已经死亡,无论如何,已经回天乏术。”

“还请皇上网开一面,饶恕小玉儿,即便那瑞兽乃小玉儿弄死的,毕竟也是无心之失,古人云,人命至重有贵千金,瑞兽价值几何,毕竟还有个度量衡,但人的性命却是没有价钱的,小玉儿也已长跪不起……”

“还请皇上看到夫妻之情的份上,三思而后行啊!”

薛落雁声嘶力竭,痛陈利弊。薛落雁不清楚,仅仅是死了两只所谓的祥瑞之物罢了,为何刘泓会如此大动肝火呢?

看到刘泓没有理睬自己,薛落雁继续重复,字字句句都杜鹃啼血一般。

“妾薛落雁,恳求皇上饶恕小玉儿,那瑞兽不过是合该要死亡罢了,如果瑞兽果真有灵感……如果瑞兽果真能保佑人,何至于连自己都保佑不了,依照臣妾看,瑞兽之所以死亡,也不过是素图不符罢了。西川那样潮热,帝京乃如此温湿,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目今瑞兽已经死亡,无论如何,已经回天乏术。”

“还请皇上网开一面,饶恕小玉儿,即便那瑞兽乃小玉儿弄死的,毕竟也是无心之失,古人云,人命至重有贵千金,瑞兽价值几何,毕竟还有个度量衡,但人的性命却是没有价钱的,小玉儿也已长跪不起……”

“还请皇上看到夫妻之情的份上,三思而后行啊!”

但无论薛落雁如何,屋子里面都静悄悄的,薛落雁已经完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只能俯伏在地,等着,等着刘泓出来。

自从那下毒的事情发生以后,事情就彻底变了,刘泓对薛落雁无感,再也不愿意和薛落雁聊一个字,说一句话。

现如今,事情还在继续恶化,刘泓宠溺薛锦茵,现如今的薛锦茵已经成了一个疯狂的女人,想要将谁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薛落雁看不惯的,但无计可施。

目下,薛落雁等,但屋子里面却阒然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过了会儿,高成探头探脑的出来了,“娘娘,不要这样了,这里是养心殿,您……好自为之啊。”薛落雁没有想到,连高成对自己都如此冷冰冰起来。

“养心殿,是,是,我是过来无理取闹来了。”薛落雁惨厉的一笑,头用力的触碰在了地面上,砰砰砰,响动自身不绝于耳。刘泓的心情并不好,不是刘泓非要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而是刘泓不想要薛落雁如此的悯柔。

明明,小玉儿仅仅是薛落雁的一个朋友罢了,为朋友两肋插刀这原本是他们男子应该做的事情,但薛落雁呢,仅仅是一个女子啊,却也要如此。

“让娘娘离开,地上凉。”刘泓给了高成一个眼神。

“但是,娘娘是那种锲而不舍之人,要果真僵持起来,还请皇上三思而行啊,未免得不偿失。”高成并不敢说过分的话,只能跪在刘泓的面前。

刘泓看着高成,心知肚明。“难道朕就想要那样做吗?你让他回去。”

“这……”

高成也只能执行命令,薛落雁看着高成,发现高成这一次出来仅仅是奉劝自己离开,没有传递关于刘泓对此事的建议和意见,想到这里,薛落雁不禁痛楚起来,她轻轻的将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

轻轻的抚触了一下,感觉那里空落落的疼,现如今的呃小玉儿就是曾经的如意,现如今的自己,难道不是以后的小玉儿吗?现如今的薛锦茵虽圣眷日隆,不过未来呢,果真能一辈子都被刘泓如珠如宝的看待吗。

进入帝京就是魔障,就是噩梦的开始啊,薛落雁俯伏在地,用力的磕头。

“妾薛落雁,恳求皇上饶恕小玉儿,那瑞兽不过是合该要死亡罢了,如果瑞兽果真有灵感……”

“如果瑞兽果真能保佑人,何至于连自己都保佑不了,依照臣妾看,瑞兽之所以死亡,也不过是素图不符罢了。西川那样潮热,帝京乃如此温湿,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目今瑞兽已经死亡,无论如何,已经回天乏术。”

“还请皇上网开一面,饶恕小玉儿,即便那瑞兽乃小玉儿弄死的,毕竟也是无心之失,古人云,人命至重有贵千金,瑞兽价值几何,毕竟还有个度量衡,但人的性命却是没有价钱的,小玉儿也已长跪不起……”

“还请皇上看到夫妻之情的份上,三思而后行啊!”

除了说这些,薛落雁不知道还能表达什么了,屋子里面的刘泓始终没有动静,高成唯恐薛落雁有什么好歹,只能跋来报往,一会儿到屋子里,一会儿到屋子外。

至于薛落雁,早已经失去了力量,旁边的碧玉搀扶住了薛落雁。薛落雁一言不发,就那样用冷漠的目光锐利的看着珠帘翠幕,那些摇曳的珠帘并不能将薛落雁的重重心事传递给刘泓。

薛落雁终于明白如意临终前的几句话——“好姐姐,你我姐妹一场,我到底有两句体己话想要告诉姐姐,姐姐,这帝京哪里是我们这群女孩能待着的,你要是遇到如意郎君能安然无恙带你离开这里的,请姐姐远走高飞吧。”

“现如今的如意,难道还不足以做姐姐的前车之鉴吗?”如意一边说,一边痛苦的锁眉,看着薛落雁。

薛落雁心知肚明,事情已经如此这般,还能怎么样呢?

“怎么,还不走?”刘泓气恼了,薛落雁啊薛落雁,你自己是什么情况你莫非不清楚?你乃身怀六甲之人,你现如今跪在这里,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还要叩头,刘泓望向了旁边的高成。

“皇上,还请您以大局为重,答应了娘娘,毕竟饶恕了她罢了。”高成看着刘泓,声音很是卑怯。

毕竟,高成仅仅是一个奴才罢了,人微言轻。但高成对薛落雁动了恻隐之心,这一场算计中,他们唯独想要让薛落雁置身事外,但薛落雁呢,却并不能。

“朕出去看看。”刘泓站起身来,朝着门口去了,对薛落雁,现在的刘泓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多么希望薛落雁是一个冷面冷心之人啊,但薛落雁呢,却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子。

两人到了外面,再看时,看到的仅仅是薛落雁离开的背影,背影逐渐的越变越小,逐渐的消失在了阆苑之中。

而也逐渐的消失在了刘泓的眼睛里,薛落雁因为怀孕了,因为刚刚长跪不起,走起路来看上去很是狼狈,还好旁边的丫头碧玉时时刻刻都在薛落雁的身旁。

两人走出了刘泓的视线,刘泓回到了养心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抽出来一张圣旨……

“娘娘,您又是何苦来哉呢,您也看到了皇上现如今是什么模样,您要是再有什么好歹,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在帝京生活了。小玉儿的事情,依照奴婢看,是果真回天乏术了,还请您深思熟虑。”

“碧玉,小玉儿和我毕竟姐妹一场。”

“小玉儿心直口快的,在帝京自然是不能长久的生活,这从一开始就是小玉儿命中注定的,您现如今也最好莫要薅恼皇上,您莫要忘记了小玉儿究竟是如何获罪的。”碧玉作为旁观者,很有必要提醒薛落雁谨言慎行。

帝京,能说的事情不说,才是高招。能不理睬的事情就装作视而不见,才是最好的一步棋,而不是看到什么总是想要去试一试,发生什么都想要大包大揽。

“碧玉,你说的很多道理,我都知道。”薛落雁还没有到凤仪宫呢,斜刺里走出来一个人,是卫可期。

卫可期看到薛落雁头顶的鲜血,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娘娘,您也是糊涂了不成,为了一个小玉儿,连您的身家性命都置之度外了,您这究竟是值得不值得呢?”

“很值得。”薛落雁傲然说,旁边的卫可期气的直跺脚。“看看您的伤口,都到头顶去。”

“为了她们,我就算是遍体鳞伤怎么样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抚摸一下头顶,发现手心里果真盛开了一朵扶桑花,没有感觉恐惧,这新奇的发现倒是让薛落雁咧唇笑了。

卫可期立即将纱布拿出来了,轻轻的给薛落雁擦拭了伤口。“碧玉,回去以后,让你们娘娘好生休息,莫要上药,毕竟是在额颅上的。”

“是。”碧玉福一福,乜斜一下卫可期。卫可期穿的比较随便,比较简单,他一丝不苟起来,看上去一本正经,而一旦洒脱不羁起来,也有一种闲云野鹤的趣味。

薛落雁看着卫可期,卫可期的动作那样温柔,那样亲密,好像唯恐将薛落雁弄通了一般。其实薛落雁想要说,刚刚叩头都不感觉疼,现在疗伤怎么会感觉疼呢?

他的动作那样小心翼翼,让薛落雁不禁感动了,而如意的话居然也是言犹在耳。

好像随时随刻都在提醒薛落雁,帝京的算计与陷阱,危险与叵测,薛落雁看向了面前的卫可期。

“好姐姐,你我姐妹一场,我到底有两句体己话想要告诉姐姐,姐姐,这帝京哪里是我们这群女孩能待着的,你要是遇到如意郎君能安然无恙带你离开这里的,请姐姐远走高飞吧。”

远走高飞?卫可期不是早已经告诉过自己,她做好了决定以后,就告诉他,两个人离开这里吗?现如今,大概他的决定已经做好了,薛落雁闭上眼睛扪心自问,究竟应该哦离开这里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罪恶的渊薮

“卫可期,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薛落雁忽而问,眼睛黑沉沉的看着卫可期,卫可期莞尔一笑。“娘娘说什么呢,在下之前说的话多了去了,究竟现在娘娘想起来的是那一句?”

“卫可期——”薛落雁看向卫可期的眼睛,那双眼睛澄澈,好像湖泊一样平静,薛落雁又是左顾右盼会儿,看看周边有没有什么偷窥者,在帝京,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

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会万劫不复。

“你晚上过来,给我看脉,如何?”这弦外之音,聪明如卫可期,哪里可能听不明白呢?卫可期点点头,知道薛落雁不方便说很多内情,只能独自离开,独自去揣摩了。

平王刘澈也曾经告诉过薛落雁能带着薛落雁离开这里,但薛落雁不想要跟刘澈离开了,和刘澈离开这里,早晚还是会落入刘泓的圈套之中,但和卫可期离开,他们能做闲云野鹤,彻彻底底的离开这里。

那种远离尘嚣的生活,是薛落雁喜欢的。

“娘娘,果真准备和他……”碧玉的眼睛灰溜溜的看着两边,还不到凤仪宫呢,两边都有可能会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所以碧玉点到为止,但两个人心照不宣。

“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难道你不觉得?”薛落雁看向了碧玉,逍遥听一听碧玉的看法,碧玉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让薛落雁意料之外的事情是什么呢?就在薛落雁进入了屋子,眼睛看向屋子郑重的时候,她悚然而惊了。

映入眼帘的不是太后娘娘,又是何人呢?太后娘娘会来这里,让猝不及防的薛落雁手足无措,“娘娘,臣妾不知道您来了,还请您恕罪。”薛落雁一边说,一边跪在了地上。

“又是跪起来,你莫非不知道你已经是有孕之身,哀家知道你因为什么事情烦闷,那事情,哀家已经帮助你解决了,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到哀家这里来,哀家但凡是能帮助你的,何劳你如此殚精竭力到处求田问舍呢?”

太后娘娘依旧是那样的慈眉善目,一面说,一面款步到了薛落雁的面前,将跪拜在她面前的薛落雁搀扶起来了。

薛落雁感觉到来自陌生手腕的一种恒定力量,那力量让薛落雁很舒服,那是恰到好处的温柔与呵护,那是一种保护和提醒。

薛落雁好奇的将太后娘娘手中的一张纸拿过来了,一看之下,不免动容,不知道应该欢喜还是应该惊骇。

太后娘娘的纸张上是太后娘娘的凤谕,太后娘娘唯恐薛落雁为了小玉儿会怎么样怎么样,现如今,凤谕是什么,罢黜小玉儿的才人身份,将小玉儿打入冷宫。

尽管,冷宫之中的环境薛落雁是早已经见过来的,但此刻,不免还是感激涕零,相比较于被人折磨刀子不生不死,能在冷宫之中偏安一隅一辈子都不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难道不是一种最奇妙的结局吗?

薛落雁比较伤感,但也比较欣慰,“真好。”

“哀家已经知道你的心思,将你的事情处理好了,你安心养胎就好,还是哀家刚刚那句话,遇事情沉着冷静,实在不行你来找哀家就是了。”太后娘娘向来是言简意赅之人。

也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天能到这里来,实在是很抬举薛落雁了,薛落雁明白太后娘娘对自己的关心。立即和碧玉迈着小碎步去送太后娘娘,外面一片彤云密布,看上去好像随时都有雪落下来一般。

太后娘娘唯恐薛落雁在外面有什么三长两短,点点头,让薛落雁去了。薛落雁对太后娘娘感激涕零,一则,这事情是太后娘娘在薛落雁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助处理的,可见太后娘娘对于薛落雁的重视。

二则,事情处理的巧妙婉转,看起来是将小玉儿打入冷宫了,但也是让薛落雁称心如意,毕帝京的女子,一辈子都和皇上若即若离,并没有什么真情实感,还不如好生一个人忧伤以终老罢了。

或者说,也不算是什么忧伤,毕竟大难不死啊。

“快,快去瞧一瞧。”薛落雁开心极了,简直已经顾不上外面天寒地冻,这边倒是让碧玉忙了一个手忙脚乱。

“娘娘,您稍后,毕竟让奴婢给您准备重裘和暖炉啊。”但薛落雁哪里还等这个啊,朝着外面已经去了,碧玉看到薛落雁如此,也只能追随在了薛落雁的背后。

太后娘娘的处理方式是果决的,是正确的,连太后娘娘都明白,目前的小玉儿早已经对刘泓心灰意懒了,两人到了小玉儿这边,小玉儿已经高烧不起,还嚷嚷着要带哦薛落雁那边去呢。

毕竟,能这样安然无恙,都是薛落雁的功劳,小玉儿是明白的。也知道薛落雁为了自己已经付出了很多,两人到了这屋子,看到小玉儿那挣扎的模样,龙行云三两步就到了云榻旁边。

“又是起来做什么,仔细头晕。”一边说,一边将抱枕放在了小玉儿的后背,小玉儿点点头,看向了薛落雁,感激的话已经一箩筐,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能是泪流满面,薛落雁的眼睛看向了小玉儿,轻轻的抱住了小玉儿,小玉儿浑身冷冰冰的。

“到冷宫去也好,知道你去了冷宫,人人都不会伤害你的,我虽然名存实亡,不过毕竟还是娘娘,我会安排好你的饮食起居,这个你放心就好。”

“姐姐,我能苟全性命,都多亏了你,我今生无以为报,来世我当牛做马也一定会报效姐姐的大恩大德。小玉儿一边说,一边就要叩头。

“不用说这个,你到了冷宫,好生疗养就好,我会安排妥当人给你的,好了,也不用哭泣,这些事情已经到此为止了,噩梦终于结束了。”

“你看看你,为了我,头都磕破了。”小玉儿轻轻的抚摸一下薛落雁的伤口,薛落雁仅仅是凉薄的一笑。“我能帮助你,已经很开心。”

“我们都是苦命人。”尽管,小玉儿还想要在这里休息休息,但外面的公公已经过来宣旨了,小玉儿因为无心之失害死了貔貅瑞兽,罢黜才人的位置,褫夺月例银子,在冷宫闭门思过。

这么一来,对任何人说,都是痛苦的,但对于小玉儿来说,却是无比的畅快,能不见刘泓,能不见帝京里面脏兮兮的斗争,他已经开心不已了。

“好,真好,真好啊。”她是发自肺腑的开心,毕竟能离开帝京已经是小玉儿梦寐以求的事情了,现如今肃然没能彻彻底底的摆脱刘泓和帝京,但想要见面却不容易了。

连薛落雁都替小玉儿开心,两人带着几个从人搀扶小玉儿到了冷宫,冷宫和后隔着一条河,这条河也算是太液池里面的水引流过来的,薛落雁带着小玉儿到了以后的一个宫殿。

这里破败不堪,一旦妃嫔没有了身份地位,身旁往往是只留下一个丫头子伺候的,此刻,跟随小玉儿的是也看上去年少,但已经二十岁的丫头,这丫头因为得了薛落雁的好处到底也算是殷勤备至。

薛落雁告诉小玉儿,让小玉儿多多留心这丫头的一举一动,倘若这丫头阳奉阴违,仅仅是演戏,在她薛落雁在的情况下,对他很好,而等到薛落雁离开了,对小月儿就爱搭不理。

要遇到这种情况立即转述给薛落雁,薛落雁会处理,之前的谢才人,薛落雁毕竟也算是已经见识过了,这群丫头因为不能伺候正当红的娘娘与妃嫔却连带到这里,多少都是心里不平衡的。

而小玉儿呢,虽然比较娇生惯养,但也已经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就自食其力。看到小玉儿情况不怎么好,需要好生疗养休息,薛落雁给那丫头子叮咛了两句,也就准备去了。

之后,薛落雁回到了凤仪宫,之前和卫可期有过约定,现在,天还没有完全黑呢,卫可期已经了,看到薛落雁进来,卫可期一揖到地。

现在,卫可期见到薛落雁,好像条件反射一样,立即就能行礼,薛落雁让卫可期免礼平身,卫可期笑眯眯的点点头,薛落雁将手腕给了巍峨空气,卫可期安安心心的号脉。

“在下给娘娘您调配的安胎药,娘娘您按时按量的服用就好,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卫可期一边说,一边认真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扫视了一样卫可期,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漫不经心的伤感。

终于薛落雁还是开口了——“这里没有第二个人,你现如今可以告诉我,之前你说的要带我离开这里,究竟是真是假呢?”卫可期没能想到,薛落雁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娘娘果真准备离开了?”卫可期喜出望外,哪怕出去以后,不见得和薛落雁能做夫妻,但卫可期已然希望看到薛落雁到外面去过那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非常冒险,卫可期也是在所不惜。

“你觉得我还有在这里的必要吗?”薛落雁反诘一句,清凉的泪水已经泫然欲泣了,少刻,泪珠已经洒落了出来,卫可期多么想要替薛落雁擦拭一把啊,但毕竟还是忍住了。

两人都沉默,没有说一个字。

“是。”良久,薛落雁声音低哑,好像蚊蚋一般的应了一句,旁边的卫可期点头。“娘娘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在下好生去安排就好,但现如今帝京比之前要紧张一些了,我们既然是要走那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事情,不但我需要好生安排,将一切都弄一个万无一失,还请娘娘继思考思考。”

“毕竟,此事不是什么容易的。”卫可期说。

“我已经考虑周全了,最近劳烦你好生去安排,需要银子什么的,尽管开口就好。”薛落雁看向了卫可期。

第一百六十四章 楼临霁

最近不知道怎么样的,帝京的边防比之前要致密一些,要是放在之前,卫可期带着薛落雁离开,简直神不知鬼不觉,是非常轻而易举的。

但现如今呢,已经百般的困难,目下看来,薛落雁已经怀孕了,这让薛落雁比较引人注目。刘泓虽然明面上对薛落雁嗤之以鼻,但毕竟暗里有很多人在盯着薛落雁的一举一动。

薛落雁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做了什么,又是遇到了什么人,和什么人聊了什么话,都是刘泓了如指掌的。有人将薛落雁的一举一动都会汇报给刘泓,刘泓心知肚明,但不说出口。

至于薛落雁,还如坠五里雾中,完全懵懂不知呢。

这边厢两人一拍即合,意思已经简单明了,他负责带着薛落雁离开,而薛落雁呢,仅仅是听命于他就好,卫可期去安排了,却并不能立即安排出一个子丑寅卯。

最近主要是因为燕国有使臣过来,这才让刘泓加固了一下边防,现如今,边塞之上有一个国家准备朝贡,这也算是一年一度的大事情。

其实,刘泓做了三年的帝王,这三年之中,周边大大小小十有八九的国家都宾服于刘泓,刘泓稳居中宫,他们源源不断的过来,譬如草原的部落匈奴,每一年都会进贡羊皮和布草。

譬如云南,虽然盗匪横行,但那边蛮夷之地的小国家,每一年都会送过来一些辰州的朱砂之类的东西,女真每一年会进贡弓箭,闽南会进贡茶叶和薄胎的瓷器,这些都是小小的国土。

边塞上次安乐一等的国家乃是燕国。

燕国有图腾崇拜的信仰,他们认为自己的国土是一只燕子带过来的,在燕国随处可见燕子造型的东西,在燕国燕子被叫做“燕”而被叫做“龙雀”。他们始终坚信,龙雀是战无不胜的。

之所以燕国和安乐现如今还没能挑起来烽火狼烟,仅仅是先帝和燕国的一位皇子曾经有过盟约,先帝和燕国的王子都比较讨厌烽火狼烟,他们是真正强大的两个帝国,两人达成了一个共识。

他们都知道,任何一强大的国家都能吞并小国寡民,但任何两个强大的国家,只要势均力敌就不能打仗,一旦打仗起来,两个国家非但不能分出来一个胜利和高下,搞不好还会让其余的小小国家将他们给渔翁得利。

燕国和安乐之所以多年来能如此平静,就是基于这样一个共识,安乐每一年都过来朝贡,这朝贡是互等的,他们给安乐带过来一切新奇的古怪玩意,安乐呢,会将帝京的铁器瓷器还有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也送给他们。

刘泓刚刚登基为帝,安乐的小郡主燕雪竹就已经来过安乐一次。

燕雪竹是燕国的第一美人,燕雪竹最为厉害的乃是掌中舞。什么叫做掌中舞,这顾名思义则会明白,掌中舞乃是一人手中握着金盘,她将三寸金莲落在金盘上表演的。

那种舞蹈,刘泓起名为“菩萨蛮”,那种艳惊四座的舞蹈,尽管帝京很多女郎都在模仿,但总是不能模仿到暗中舞蹈的精髓和灵韵。

燕雪竹比较天真烂漫,掌中舞又是从小就练习的,所以乃是燕雪竹的拿手好戏。

至于楼临霁,刘泓先后见了三次。楼临霁是燕国的王子,燕国皇上最为看重的一个人,因为近年来安乐逐渐的比燕国强大了不少,所以每一年的朝贡活动中,燕国的老王都会让王子同行。

一来看看风土人情,二来,陪伴刘泓,学习学习。刘泓和这个楼临霁也是臭味相投,这两个人都是疏朗的君子,都有林下风,也有共同的爱好,自然是比较一拍即合的。

第一次刘泓见燕国的王子楼临霁,那还是刘泓三岁的那一年,楼临霁到帝京,几个小顽童在玩闹呢,忽而一个皮球落入了洞穴中,人人都苦思无策,不能将皮球拿出来,那时候,楼临霁就表现出来自己可圈可点的智慧了。

“不可,不可,世子焉能如此——”楼临霁和一众的小孩儿都守护在那小小的洞穴外面,人人都在想方设法。

此刻,刘澈手中握着一根竹棍就过来了,准备和太监将这皮球给弄出来,旁边的楼临霁立即摆手。

“如何就不可了,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不成?”刘澈将竹棍丢在了地上,撇唇傲慢的看着面前的楼临霁,楼临霁思索了会儿,让太监将一桶水拿过来了,轻轻的灌入洞穴之中。

那皮球逐渐就漂浮了起来。

“世子,你用竹棍必然是好,但竹棍不小心就会将皮球弄破的,出来以后,我们还如何玩呢?”楼临霁老神在在的说。

“可不是。”世子刘澈笑了,和几个太监踢球去了,楼临霁看着旁边的小孩,那也是一个衣裳华贵的孩子,但那孩子神情木呆呆的,好像怯生生的模样,大概是想要参与他们的游戏,又是并不敢的了。

“你是小王爷?”楼临霁看着刘泓,那一年,刘泓仅仅是三岁,因为不怎么运动,所以身体比较瘦削,至于刘澈,整个人已经俨然是六七岁孩童的模样了,壮硕的好像一头公牛一般。

“他们都叫我小王爷。”刘泓,因为母亲是戚夫人,不怎么给看中的,所以比较悲戚,,而娘亲呢,始终告诉刘泓,莫要在外面招灾惹祸,这让刘泓对什么都畏怯。

“我们去玩会儿,我发现帝京有一个非常好玩的地方。”楼临霁一边说,一边握住了刘泓的手,刘泓完全不知道楼临霁会带着自己去哪里,还在思忖呢,两人已经到了后宫,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里,从这里进去,好玩死了。”楼临霁用“死了”还形容“好玩”,这比喻是比较奇怪的,但也比较新颖,刘泓一看,面前的是一个狗洞,看到这里,就不愿意去了。

“爹爹说,龙生九子,我们都是华夏龙的传人,怎么能转狗洞呢?你确定你不是在骗我,这里音色是呢神的,有什么好玩的呢?”刘泓看着狗洞,又是看看楼临霁。

好像楼临霁在骗自己一样,而楼临霁已经默然笑了。跪在了地上,一会儿就到了隔壁。

“我父王和你父王不同,我父王说,男子汉要能屈能伸,能软能硬,你不来就算了,我一个人到里面去了。”楼临霁的声音已经遥远了,瓮声瓮气的,刘泓看到楼临霁去了,也不思考了,跟着进入了这狗洞。

后面别有洞天,不过看上去的确是阴森森的,刘泓发现这是一个废弃的院落,宫殿看起来都摇摇欲坠了,属于危房。屋子里面有蜘蛛,还有很多其妙的东西都是刘泓没有见过的。

楼临霁立即哈哈大笑起来,两人找到了一具死尸,这尸体是啊上吊死亡的,刘泓和楼临霁将死人的膝盖骨拿出来敲击旁边的桌子,两人玩的不亦乐乎,眼看天黑了,两人就依依不舍起来。

到了第二天,两个人不带刘澈,继续到这里游玩,他们发现,这里除了那一具尸体居然还有第二具,但看起来年深日久了,尸体全部都腐败了,只有森森白骨。

刘泓一开始是比较讨厌尸体的,但楼临霁呢,却感觉尸体很好玩,跟着刘泓克服了恐惧与不适感,也跟着楼临霁玩起来。

这一别,再次见面两人都已经十二岁了,十二岁的少年,更喜欢的是击剑和射猎,燕国的楼临霁弓马娴熟,至于刘泓,刘泓的拳脚功夫了得,两人只要是切磋起来,就没完没了。

到了第三次见面,是去年,去年,他已经是一位二十一岁的王子了,楼临霁每一年好像都在变,变化不是很大,但气质是变得比之前还要妖艳了,走起路来还是衣带当风,但却有了一种飒然的洒脱与倜傥。

这一次,楼临霁是和燕雪竹一起来的,燕雪竹对于刘泓,是一见倾心的,燕雪竹见刘泓都是长大以后,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对于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自然是有别样的感觉。

燕雪竹是那种比较快乐的女孩子,乐天知命,又是有点儿傻。看上了刘泓,就此生不渝了,这让父王也是很为难,父王告诉燕雪竹,百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在安乐,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

但燕雪竹呢,才不要听父亲的话呢,觉得父亲是阻挠她了。燕雪竹喜欢刘泓,表示非他不嫁,无论刘泓这边有多少争风吃醋的女孩子,她都不会在乎,既然已经爱上了刘泓,就要哀伤刘泓的一切。

现如今,燕国的王好说歹说都不能改变燕雪竹对刘泓的看法,她是很想要到这边来的,至于燕王实在是没有办法,出于一种长远的考虑,告诉楼临霁。“小郡主出门去,但凡能和皇上有什么情感,将小郡主留在帝京也就好了。”

这么一来,楼临霁也知道,是需要相机行事了。

两人现如今已经进入了边塞,燕国属于北方,是比较粗狂比较彪悍的民族,但楼临霁和燕雪竹都反其道而行之,燕雪竹性格虽然大刀阔斧,但模样却是江南月色小桥屋檐的。

至于楼临霁,楼临霁看起来是那种手无父子智力的柔弱书生,但却并非如此,他是一个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的人,平常比较低调。

“皇兄,您说,这一次我们给他送过去的东西,究竟他会不会喜欢呢?我真的是搞不清楚,你们送给他的都是什么啊,您看看父王……”燕雪竹撇唇,“父王送的是毛边纸,您说帝京的毛边纸有多少啊,偏偏要送我们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燕雪竹

“父王不仅仅是送了毛边纸,还有王羲之的《兰亭序》呢,这在我们燕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宝贝。”

“哥哥,即便是父王这样送,但你呢,你也太小家子气了,你仅仅是送了一马车的弓箭,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小妹,我们燕国的弓箭锻造技术是安乐不能相提并论的,我们做弓箭用的是柘树,柘树的柔韧性比较好,且永远都不会腐烂,但中原人呢,做弓箭现如今还找不到一种比较好的木材呢,我这是投桃报李了。”

“你呢,你看看你,你给皇上送的是什么啊。”被数落完毕,接着换做楼临霁批评小妹,燕雪竹怀抱中放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青铜“飞马踏燕”一样是一块黑布隆冬的石头。燕雪竹娓娓道来,自“皇兄看,这是乃是马踏飞燕,我帝京之宝啊,不是说安乐的青铜器不怎么好,我要他们看看我们帝京的青铜器是如何的好嘛。”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唇角还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微笑。不过那微笑却是那样美丽,因为燕雪竹嘴角有美丽的梨涡,让这个女子看上去天真烂漫了不少,那样眼睛里面满满都是促狭。

马车在晃动,楼临霁此刻忽而发现,这个妹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未凿的小妹了,现如今的燕雪竹,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灵韵,那灵韵是之前不存在的。

他知道,妹妹已经长大了,他也暗暗的祈祷,妹妹能和刘泓在一起,这不但对于两个国家的邦交是很好的,对于妹妹也是一个最好的寄托。

“你看我做什么?失神的很,第一次见到小妹不成?”燕雪竹一边说,一边又道;“我这飞马踏燕有什么不好的,你看,这马儿可是我们的昭陵六骏模样打造出来的呢,至于这飞燕,乃是我国中龙雀。”

“但是在他们的国家,燕子就是燕子啊。”

“那么,这个呢?”燕雪竹叹口气,将旁边的一块黑色石头拿出来了。这石头哪里是什么稀世珍宝啊,但燕雪竹将这石头简直比那马踏飞燕还要看重的多。

轻轻的抚摸一下,又是轻轻的叩击一下,这石头里面立即传出来一连串紧张的“呱呱”声音,好像石头,吗有一只青蛙一般。

“这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安乐人难道就没有见过莽牯朱蛤不成?”

“皇兄,按照你说的,在安乐帝京什么都应有尽有,那么我们这一次过来,父皇要你学什么呢?我们又是给他们送什么呢,岂非什么都没有了?”小郡主嘟唇看着面前的楼临霁。

楼临霁舒口气,将旁边的一个盒子给了郡主,燕雪竹握住了这盒子,打开来一看,盒子里面罗列了很多的东西,有那藕粉桂花糕,有那枣泥山药糕,还有一些不知道名色的东西。

小郡主握住了就开始吃起来,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这才笑了。

“究竟是什么情况啊,我们过来送这个,人家安乐有,送那个,人家安乐人见过,究竟什么还有什么是拿得出手的啊。”

“有一样!”楼临霁立即笑起来,这笑声诡秘的很,让燕雪竹无从琢磨。“皇兄快说,是什么?”燕雪竹极快的将一个山药糕丢在了口中,含混不清的问。

“你啊,我们的燕国小郡主可是独一无二的。”燕雪竹知道哥哥所以在打趣自己,面上立即浮现出来一抹红晕。

“皇兄,你……你说什么呢?”燕雪竹一边说,一边伸手抚摸面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爹爹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到了你择婿的时候了,爹爹知道你心有所属,尽管爹爹看上那个探花郎……”楼临霁还要说什么,燕雪竹已经炸毛了。

“爹爹看上哪一个探花郎啊,该不会是叫做韩愈的哪一个,爹爹喜欢他呆头呆脑的,我可是一点儿都不喜欢呢,好哥哥,你也提醒爹爹,莫要乱点鸳鸯好不好啊。”薛落雁一把拉住了楼临霁的手腕。

“父皇才不会乱点鸳鸯呢,这一次父皇让我过来之所以带着你,你也应该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索性……”楼临霁凑近了燕雪竹,嗅到了来自妹妹身上那一抹淡淡的心旷神怡的气味。

好像空谷幽兰似的,“索性就实话实说,将一切都告诉你,到了帝京呢,你一定要和皇上处好关系,并且啊,你要和皇上培养感情,等到你们难舍难分的时候,我呢就代替爹爹将你许配给他了。”

向来,燕雪竹都是一个乖乖女,从来没有想过父亲有这样的安排,尽管,父亲知道,在安乐每一个帝王都是三妻四妾的,甚至于后宫三千佳丽呢,但毕竟爹爹还是希望女儿加盖的是爱情。

虽然老燕王已经很多年没有到帝京了,也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刘泓了,但在燕王的记忆中,刘泓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虽然年深日久,但刘泓留给燕王的却是不能磨灭印象。

刘泓比楼临霁要聪明一点儿,也要内敛一点儿,要楼临霁能学会韬光养晦就好了,这也是一笔宝贵的财产,但楼临霁呢,比较喜欢抛头露面,比较喜欢表现自己。

不知道锋芒在很多时候是利刃,能斩断面前的一切,也能将面前的给封闭,这一次让他过来,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涵义。

希望耳濡目染,他能多多学习关于刘泓一切好的优点,去芜存菁,一方面也希望能得到良好的锻炼,至于将小郡主的婚姻大事交给楼临霁去全权料理,原是因为楼临霁有这方面的才能。

“爹爹果真这样说吗?”燕雪竹已经心花怒放,眼睛忽闪忽闪看着楼临霁,楼临霁忽而发现,小郡主美丽的不仅仅是一言一行,还有那宝光四射的眼睛。

“爹爹是这样说啊,不过背着你的,爹爹怕你没有那种勾引人的本事嘛。”楼临霁取笑小妹。

“怎么就没有呢,我有,我有!”燕雪竹不服输的样子,“那么,你真的有权利将我许配给皇上?”

“喂,小妹!”楼临霁赏给小妹一记爆栗,“什么叫做没有啊,毕竟我是未来燕王,要连你的终身大事都不能处理,我还算是什么王啊。”

“那就好,一言为定咯。”小郡主笑的花枝乱颤。

“自然是。”楼临霁看着面前的小妹,忽而发现,之前那个追着自己笑闹的小妹好像已经不翼而飞了,面前的小郡主是一个神秘的,活泼逐渐退化,少年老成的人。

难道小郡主一夜之间忽而长大了不成,看到燕雪竹那开心的模样,楼临霁也是笑了,要是燕雪竹果真能和刘泓在一起就好了。去年来帝京,听说刘泓已经册立了皇后娘娘,但去年机缘不如何凑巧,楼临霁尽管来拜访,却未能得偿所愿看看刘泓的皇后。

今年再次来,想必是能看到皇后娘娘的。

他在脑海中有过很多想象,究竟刘泓的皇后娘娘是怎么样的呢?是一板一眼的贤妻良母,还是和妹妹一样的活龙呢?再不然就是活色生香的一个美丽俏佳人了。

他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好像对那个未知的皇后娘娘充满了神秘的好奇,至于燕雪竹,轻轻的抚摸那黑漆漆的煤炭,嘴角也是有了微笑,那煤炭里面的的确是莽牯朱蛤。

莽牯朱蛤不是蛤蟆,而是青蛙的祖宗,她手中那黑漆漆的石头,不是价值连城的黑曜石,而仅仅是一块寻常的煤炭罢了。

千百年之前,一只青蛙,进入了长达四个月的冬眠,但忽而天塌地陷了,将这青蛙给包裹在了一块污泥之中,经过很多年的运动,青蛙非但没有死亡,还变得更厉害了,逐渐的就形成了莽牯朱蛤。

莽牯朱蛤不会主动伤害人,但莽牯朱蛤有一种奇怪的毒性,这个我们随后再说。

车轮滚滚,眼看就进入了帝京,帝京的百姓并不知道演过的王子会过来,看到带着异域风的马车进入了官道,人们都前呼后拥起来,马车夫立即打呼哨,但奈何人们越发凑过来看了。

“啊,帝京好多人,比我们燕国看起来还要物阜民丰呢。”旁边的燕雪竹啧啧称羡起来,其实帝京的达官贵人是很多,但贩夫走卒以及穷人就更多了,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混乱不堪。

“小妹,人没有到呢,胳膊肘子已经拐过来了。”楼临霁一边说一边笑看着外面的人群,接着,朝廷里面接驾的军队也是来了,这么一来,吃瓜群众明白了,来的是朝廷的信使,这才不围拢人家东看西看的了。

气派的马车一路进入了青龙门,朝着紫华城去了,紫华城位于中心,外面虽然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但进入了青龙门以后,除了朝廷特批的一些人,其余人都销声匿迹了。

听起来安安静静的,只有马车的车轮飞转,碾压在地面上的声音。安乐比燕国要暖和不少,至于风土人情,安乐是比较柔顺的,但在燕国就比较彪悍了,人们大都勇猛无敌。

至于这里,人人都笑眯眯的,好像天塌下来都没有太大的事情,过了青龙门以后,情况有所转变,帝京的官兵人人不苟言笑,各个严阵以待,尽管他们是燕国的使臣,是带着使命感过来的,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检查了他们带过来的东西。

这完全是因为有一年,有一个国家来朝贡,在酒坛子里面居然装了不少的*,那一次*引爆,幸亏扑救及时,才避免了不堪设想的后果。

遭遇了那一次的事情以后,帝京的官兵深谙责任重大,并不敢掉以轻心,索性到帝京的每个人都盘查一下,才肯让他们进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去国还乡

现如今,将那青铜器叩击了两下,虽然不怎么明白究竟这青铜器是用来做什么的,但还是问小郡主。

“郡主,这个并不能带入里面去,你们国家也过荆轲刺秦的事情,这莫名其妙的东西焉能带入呢?”武侯显得比较为难,但还是一副好言相劝的模样。

“这是飞马踏燕。”燕雪竹立即解释。

“属下知道这是您的飞马踏燕,不过这……这不伦不类的东西,又是沉甸甸的。”

“算了,”善解人意的燕雪竹做了妥协,“这个是我父王给你们皇上送的礼物,你总不能让我们两手空空的来,这样一来,算是什么事儿啊?你们要怀疑我们的动机不纯,让人跟着我就是了,你们自己拿着。”

“这个使得,使得。”侍卫首领一边说,一边热烈的点头,忽而又看到了那一块黑溜溜的石头,问道:“这个呢,也是……是艺术品?”

“这乃是莽牯朱蛤,说出来吓死你,自己没事去看看山海经,你的问题就是,你读书少有问题多。”显然,燕雪竹对这排查是非常排斥的,毕竟,燕雪竹的想象中,自己就是这里未来的主人,但他们呢,全然目下无尘眼高于顶,没有多看自己一下的概念。

“小妹,莫要和他们过不去,他们也是例行公事罢了。”旁边的楼临霁立即提醒一声。

“是,是,我成了贼了。”大家看到燕雪竹一派天真无邪的希望,也就真正相信那一块黑煤里面有什么莽牯朱蛤了。

几个人朝着宣室殿去了,车马劳顿的,除了楼临霁和燕雪竹,一切的人都去休息了,刘泓知道他们要来,也通过高成的口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帝京。

很快就会来朝贺自己,这才从宣室殿出来,去迎接了,刘泓与楼临霁简直是相见恨晚。楼临霁总以为,只有自己羡慕刘泓,希望活成刘泓这样的人,而刘泓呢,其实也是欣赏楼临霁。

欣赏楼临霁的聪慧绝伦,以及乐天知命,还有楼临霁那做事情大刀阔斧的气派,不像是自己,过于谨小慎微了,遇到什么事情都需要瞻前顾后。

刘泓知道,这一次和楼临霁相处,自己一定也是获益匪浅的,至于楼临霁,看到刘泓来了,老远的就开始行礼,一揖到地。

刘泓比楼临霁大两岁,再者说,安乐比燕国也是大不少,所以,他是明白人,每一次见到刘泓都是第一个行礼。

刘泓看到这里,歪斜了一下身体,算是接受了,但紧跟着也是一揖到地开始还礼,两人都笑了,一把热情的握住了对方的手。

“我给你带来好多弓箭。”楼临霁看着刘泓。刘泓说道:“我让国子监编订了一套古籍,知道你要来,已经给你送到你的客寓了,你这一次过来多待几天,索性都看看,临走,手抄本出来了,就全然都送给你。”

“啊,皇上还是如此的小家子气,我不要手抄本,我要古籍本身呢。”楼临霁说。

“你还是如此心直口快,朕想要说什么,你总能未卜先知,好吧,你要什么,朕尽可能给你就好,只是不知道你狮子大开口,想要给朕什么东西,让朕来等价互换呢?”,刘泓乜斜面前的楼临霁。

“两样东西,一样呢,是弓箭,还有一样……”他回眸找小妹,发现燕雪竹已经羞人答答的低眸,看向了地面,不禁噗哧一笑。

“还有一样东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啊,您自己去发觉。”楼临霁看向了刘泓,刘泓已经心知肚明。

对于这个小郡主,他是向来都看作了小妹妹的,至于将小郡主据为己有,让小郡主做自己的妃嫔,那是刘泓从来没有过的念头。

“是你,已经两年没有见朕了,现如今看到朕,难道还不行礼不成?”

“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小郡主立即行礼,刘泓指了指燕雪竹,“朕观察,你长大了不少。”

“是,我前年已经做了成人礼,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幸而是在这里遇到你,要是在外面哪一条路上,我非但不能认出来你,还会怀疑你究竟是何人呢,如此面善。”刘泓嘎嘎嘎的笑了,燕雪竹不等众簇拥他们到屋子中去,已经将那黑煤球举起来给了刘泓。

“什么?”刘泓知道是礼物,但比较疑惑,小郡主真是出人意表,送礼物都让人奇怪,这哪里是什么礼物啊,黑咕隆咚的。

“高成……”刘泓不好拒绝小郡主的美意,给高成抬一抬下巴,高成立即哈巴狗一般的来了,将那黑煤球握住了,面色不豫到了极点。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黑漆漆的,小郡主还爱不释手。此刻,看到高成那无比为难的模样,燕雪竹蹙眉,“喂,你们都少见多怪不成,这乃是莽牯朱蛤,驰名我燕京呢,多少人一辈子想要看看都没有可能。”

“什么猪八戒?”高成疑惑的举起来石头看,这石头看起来并非是奇形怪状啊,和猪八戒有什么关联呢?

“笨太监,”燕雪竹立即跺跺脚,“羞羞羞,这哪里是什么猪八戒呢,我看你才是猪八戒,听好了,这是莽牯朱蛤。”

“哦,原来是莽牯朱蛤。”高成随声附和,其实完全不知道这“”莽牯朱蛤”是什么东西,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没有匕首呢,我破开给你们看。”小郡主要操刀了,询问一声,刘泓将佩戴的匕首给了高成,高成点点头,将那匕首又是转交给了小郡主。

但却整个人都维护在了刘泓的面前,唯恐小郡主会伤害刘泓一般。小郡主才没有那种意思呢,将匕首握住了,半蹲在了石头面前,左手敲击一下,右手敲击一下,看样子好像瓜农在挑选熟透了的西瓜。

不但高成大惑不解,连刘泓都不知道究竟燕雪竹是什么意思,此刻,燕雪竹将那匕首用力的砍在了石头山,灵巧的手腕轻轻一转动,只听到嘭的一声,那石头就碎裂了,石头给大卸八块以后,里面蹦跳出来一只淡绿色的美丽青蛙。

那青蛙是如此的与众不同,青蛙的身体里面好像流传着一抹五光十色的彩虹,鸣叫一声,就有光芒透过半透明的身体,再次鸣叫,青蛙的身体就逐渐的黯然了不少。

几个人都看的傻了眼,刘泓笑了,轻轻的拍一拍小郡主的肩膀。“你还是这么淘气,真是顽皮,你给青蛙吃了什么呢,看看青蛙这颜色这模样……”

“皇上,我能给他吃什么呢,再说了,他除了吃苍蝇蚊子还能吃什么,这是一只莽牯朱蛤,才不是青蛙呢。”

“莽牯朱蛤究竟是什么啊?”

“我朝东方朔说,莽牯朱蛤能知未来过去,乃一只神奇的青蛙。”小郡主一边解释,一边看着面前的刘泓,刘泓终于忍俊不禁了,面上带着一抹爽朗的微笑。“好吧,暂且认为这是一只能知未来过去的……的…青蛙。”

“但青蛙毕竟还是青蛙啊。”

“皇上,您别着急啊,我让他给您算卦。”燕雪竹看着莽牯朱蛤,这莽牯朱蛤给放出来以后,先是用小手掌在眼睛上揉了会儿,跟着跳动起来,好像要跳入燕雪竹的衣袖。

刘泓看着这青蛙,不禁笑了。

“莽牯朱蛤,你说,我是谁人?”燕雪竹做实验,看着莽牯朱蛤,其实在燕国,传说莽牯朱蛤很能知道点儿过去未来,但毕竟没有人捕捉过莽牯朱蛤,现如今,已经得到燕雪竹也是两眼一抹黑。

不怎么相信莽牯朱蛤有那样的能力,但这青蛙实在是太美丽了,连燕雪竹这样非常讨厌两栖动物的人都暗暗的喜欢。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只可惜莽牯朱蛤完全不给小郡主面子,一边鸣叫,一边朝着池塘去了。

“喂,莽牯朱蛤。”小郡主气急败坏的将匕首丢在了地上,朝着青蛙蹦蹦跳跳的去了。“我是要你预测过去未来呢,谁要你这样捣乱啊,快莫要如此。”一边说,一边追赶过去。

“还是老样子,顽皮,娇憨,可爱!要一辈子能如此这般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刘泓看着燕雪竹追赶所谓的“莽牯朱蛤”,不禁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楼临霁的身上。

“生在帝王家,不可能长长久久都如此啊,皇上。”

“你们叫我皇兄就好了,又是非要来什么君臣之礼,用什么朕不喜欢的称谓,硬生生将朕和你的兄弟之情给拉开了,朕只叫王弟,你呢,因为朕虚长你一岁,你叫朕皇兄就好。”

“也好。”楼临霁点点头,刘泓看着燕雪竹和几个太监追着那莽牯朱蛤到了太液池旁边,不禁抿唇一笑。“好了,我们先到内中去,有太监会带着她过来的。”

“也好。”楼临霁跟着刘泓朝着宣室殿去了,两人进入了宣室殿,燕雪竹还在追赶那莽牯朱蛤呢。

“喂,你……你要累死本郡主啊。”燕雪竹追了一个气喘吁吁,终于拦在了莽牯朱蛤的面前,谁知道,能预测过去未来的莽牯朱蛤这一次预测到了小郡主要对自己动手,纵身一跃,朝着另外的方向去了。

“啊,小太监,快,快帮帮本郡主,抓住莽牯朱蛤重重有赏。”众人一听抓住这五彩斑斓的蟾蜍有好处,立即活跃起来,将这里围拢住了,简直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人们闹腾的不亦乐乎,明明已经将包围圈不断的缩小,明明已经将莽牯朱蛤给包围在了陷阱之中,却哪里知道,这莽牯朱蛤,人立起来,蹦跳了一下,越过了众人的头顶,这是众人都意料之外的。

小郡主“哎呦”一声朝着后面去看了,而后面迎面走来的是刘灵毓。

第一百六十七章 莽牯朱蛤

这锦盒之中乃是太后娘娘要求刘灵毓抄写的经文,刘灵毓完全懵懂,等到那暗器已经四平八稳的落在了经文上,刘灵毓定睛一看,只能暗暗叫苦。

“啊,这……什么玩意儿啊。”刘灵毓一惊,尽管习武之人看到什么东西都不会大惊小怪,但见多识广的刘灵毓还是让面前的莽牯朱蛤给大开了一次眼界。

这莽牯朱蛤身体里好像燃烧起来一段缤纷的火焰,这火焰不是红色的,不是粉色的,而是七种颜色,这七种颜色,每一种都是透亮的,那种熠熠生辉的光芒,让人一看,不免觉得奇怪。

那莽牯朱蛤呢,虽然看到刘灵毓惊骇的嘴脸,不过明显知道刘灵毓也是爱惜小动物的,居然安安分分的闭上了眼睛。

“啊,原来是长姐。”老远的燕雪竹看到刘灵毓,立即行礼,刘灵毓一惊一喜,惊的是,早都说燕雪竹在路上了,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帝京。喜的是,分明燕雪竹在看到自己的刹那是欢喜的。

每一次燕雪竹过来,总是喜欢和刘灵毓聊,两人其实已经是莫逆之交,虽然两年不见面了,但这么一会面,都欢快。

“长姐,长姐,是我啊。”燕雪竹笑嘻嘻的。

“早听说你要来,你现如今才到,长姐还说准备在外面去迎接你呢。”

“长姐,您策马奔腾,我却并不能那样和您一起驰骋啊,我是坐着马车进来的。”她一边说,一边靠近了刘灵毓。之间刘灵毓非常嫌弃的指了指自己手中锦盒里面的莽牯朱蛤,“这什么啊,你们在追这个?”

“这是我给皇上的礼物,叫做莽牯朱蛤,说是能预测未来和过去,我才刚刚那么一试,就……”小郡主不好意思的看着刘灵毓,刘灵毓却噗嗤一声笑了。

“这小小玩意儿,知道什么过去未来啊,既然是你给皇兄的礼物,你拿走就好了,不过我看这莽牯朱蛤颜色千奇百怪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善类,玩一玩,你弄死算了。”刘灵毓说弄死两个字的语言生态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好像“弄死”和“吃饭”“喝水”没有任何区别。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燕雪竹轻轻的伸手,探入了锦盒,那莽牯朱蛤好像早已经知道燕雪竹要来迎接自己,将浑身的光芒都熄灭了,轻轻一跳,已经进入了燕雪竹的衣袖中。

“我还有事情,将这些送到太后娘娘那边去,稍后就到你客寓那边去,我们好好聊一聊。”刘灵毓是有事情,现在准备去了。

“长姐,您等等。”燕雪竹的墨瞳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一张纸,然后将那张纸拿出来了,抖动了抖动,指了指纸张上的痕迹。

“长姐,我就说那莽牯朱蛤能预测未来和过去,刚刚皇上让我试一试,我就问莽牯朱蛤,我究竟叫什么名字?那莽牯朱蛤一个劲儿的拔足狂奔,此刻落在了您的锦盒之中,您看看……”

燕雪竹将那张纸拿起来给刘灵毓看,刘灵毓一看,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中,有“雪竹”二字果真有了圈点的痕迹。

原来是莽牯朱蛤的脚掌落在了那两个字儿之上。

“看起来倒也是了不起的东西,不过这东西你也莫要给皇兄看了,前几天不知道哪里有好事者,说西川有什么貔貅之类的,皇兄也算是心血来潮,非要将这貔貅弄到帝京……”

“都说这貔貅乃是瑞兽,哪里知道,这貔貅一进京,接连一群人遭殃了,皇兄为这事情已经好几天都愁眉苦脸了,你可莫要用这玩意儿去薅恼皇兄了。”刘灵毓友情提醒一句。

“原来如此,不过我是开心果啊,我会让皇上开心起来的。”

“是,你来了,帝京也多了欢声笑语,我还有事情,就先行一步了,等会见。”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朝贺懿寿宫的方向去了。

“我就知道,莽牯朱蛤是个神算子。”燕雪竹不但不讨厌那奇怪的青蛙,还爱怜的抚摸那青蛙的小脑袋。

两人散了,燕雪竹急如星火的朝着宣室殿去了,将那张纸拿出来给刘泓和哥哥看,刘泓和楼临霁都笑了,说定然是燕雪竹和青蛙作弊,才不要相信一只青蛙能占卜呢。

气的燕雪竹脸红脖子粗。

还没有到懿寿宫呢,刘灵毓遇到了在外面散步的薛落雁,薛落雁看到刘灵毓,老远的给刘灵毓行礼,刘灵毓自然知道薛落雁怀孕的事情,立即过来握住了薛落雁的手。

“以后遇到我可不要行礼了,我们都是天天见的,快莫要如此。”

“嗯。”薛落雁木讷的点头。,刘灵毓知道,经过那雪顶含翠的事情以后,薛落雁最近很是萎靡不振,就连刘灵毓都不明白,好端端的,刘泓究竟是为什么,又不加理睬薛落雁。

让薛落雁心情如此的低迷,“在外面走,注意安全,帝京的坏人是越来越多了。”刘灵毓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两人明明还要说什么呢,但毕竟还是忍住了。

“我去母后那边,你去吗?”刘灵毓邀请薛落雁一道儿,薛落雁轻轻的叹口气,显得很疲倦的模样,刘灵毓也不要继续邀请了,轻轻的摸一摸薛落雁的手。

“好好休息,看看你,最近都面黄肌瘦了,等会儿来找我,带你去认识一个人。”刘灵毓想,小郡主是那样快活的一个女孩儿,要能感染感染薛落雁就好了,薛落雁很需要这样一个朋友。

“是。”薛落雁点点头,看着刘灵毓去了。

刘灵毓走出去两步,还回头看薛落雁,薛落雁面无表情,刘灵毓指了指薛落雁的嘴角,说了一个字儿——‘笑’,薛落雁这才给了刘灵毓一个美丽的微笑。

两人分开了,薛落雁其实不是单纯的去散步,而是准备去看看冷宫中的小玉儿,小玉儿刚刚进入冷宫,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生活无招无落,是薛落雁比较关切的。

“娘娘,还是有明白人,毕竟长公主手中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我,连太后娘娘都在帮助您。”碧玉看着薛落雁。

“是,只可惜皇上永远都不相信我。”

“或者时间会证明一切。”碧玉言不由衷的样子,知道一旦是谈到了这个话题,娘娘一定会不开心的,立即笑了。“娘娘,您不要胡思乱想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您也不要让小玉儿看出来您的心情不好了,毕竟我们今天过来是去看她。”

被碧玉这么一提醒,薛落雁立即明白过来!可不是,自己是过来看望小玉儿的,莫要让小玉儿感觉自己的心情不好。

两人朝着前面去了,到了冷宫,小玉儿坐在滴水檐下,脱掉了之前那华贵的衣裳,现如今,小玉儿的衣裳是非常普通的,仅仅是草绿色的曲裾罢了,头上一切的装饰品都没有了,虽然淡妆素福,但却有了一种逼人的高贵。

真是奇怪了,明明面前的人,是如此的潦倒不堪啊,薛落雁唯恐小玉儿会过的不好,但小玉儿呢,到了冷宫之中,倒是如鱼得水的快活了起来。

以前殚精竭力总是畏惧有一天会开罪刘泓,现如今,已经到了冷宫,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不成?她现在握着一把梳子,给旁边的一只雪白色小狗儿梳理毛发,好像很快乐的模样。

“吱呀”一声,门开了,没有引起来小玉儿的注意,薛落雁看着小玉儿,看到小玉儿这样无忧无虑的模样,不禁心情也是好了不少。她最怕看到的就是,小玉儿和之前的谢才人一样,逐渐的崩溃,逐渐的疯狂,逐渐的报复一切能看到的人和物品。

但小玉儿不同,看上去倒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这让薛落雁比较开心。主仆二人准备悄然无声的离开呢,此刻,小玉儿才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抿唇一笑,挥挥手,染坊薛落雁和碧玉进来。

“来,坐着。”小玉儿一边说,一边到屋子里面去了,准备给二人烹茶,薛落雁看着面前的白犬,白犬欢快的给薛落雁吐舌头,薛落雁一言不发。

一会儿,小玉儿将茶水已经烹调好了,粗茶淡饭乃是小玉儿的家常便饭,薛落雁握住了茶杯,一品尝,倒是觉得其味无穷,这茶水虽然苦,但绝味的苦过去了,慢慢的品咂,就会回味无穷。

一种淡淡的回甘,让舌头享受到了一场豪华的盛宴,碧玉握住了茶盏,也是喝起来,现在,他们不是皇后娘娘,不是才人小玉,不是奴仆碧玉,而仅仅是三哥患难与共的丫头,三个好闺蜜。

小玉儿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拿不出来好的东西招待薛落雁而感觉耿耿于怀,毕竟他薛落雁明白,这是小玉儿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一切了。

“比较于之前的碧螺春和铁观音,姐姐感觉这个如何呢?”小玉儿扬眉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如实回答:“看起来黑漆漆的呃,没有什么品相,不过吃起来味道让人回味无穷,乃无上佳品。”

一边说,一边继续啜饮,小玉儿听到薛落雁的赞美,点了点头。“人也是如此,只见皮相不见骨相,我之前过的生活因为太金玉其外,所以比不知道败絮其中,现如今,回归到了一种简单朴素的清贫生活中,我内心倒是光明起来,姐姐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挺奇怪的。”薛落雁笑着小玉儿,小玉儿好像比之前成熟了不少,也是,经历过那样多的悲欢离合,任何一个人都会长大的,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小玉儿了。

至于宣室殿,楼临霁和刘泓聊得很好,但楼临霁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找什么人一般,旁边的刘泓不免问道:“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找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冷宫不热

这是让楼临霁奇怪的。

“她现在,身体不好,在将养,你明日里可以去看看她,今天也不方便了。”刘泓如此说,身体不好?怀孕其实也是身体不好,楼临霁明白刘泓的意思,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两人还聊了会儿,也就各自去休息了,刘泓将楼临霁送过来的弓箭一一拿出来看,不免赞赏起来,高成树立靶子给刘泓,刘泓将弓箭拿出来,在黄昏的最后一抹光线之下开始射击。

那箭簇光华笔挺,根根都是千挑万选来的,重量始终如一,至于命中率,高的很,旁边的高成也是笑的合不拢嘴,刘泓射了会儿,感觉累了,坐在旁边休息。

而高成呢,已经笑着给刘泓奉茶了。

“高成,你去试一试。”刘泓看着高成,高成早已经技痒,但没有得到刘泓的准允,并不敢贸然去尝试,现如今被刘泓一提醒,高成立即上前每一步,将那一把弓箭握住了,朝着靶子去射。

“是,是。”众人都看着高成,只见高成三两步就到前面的位置,将裙幅抓住,塞在裤袋上,右手将弓箭握住了,轻轻的吐口气,回眸给了众人一个眼神。

刘泓发现,高成的目光很是锐利,黑漆漆的,好似有很多深不可测的秘密。在帝京,真正知道高成秘密的人大概只有刘泓一个,高成才不是太监呢。

高成是自幼护送刘泓的一个人,高成勇猛,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隐匿起来的,此际,拈弓搭箭,完全没有太监的模样。

旁边的人都开始鼓掌,热热闹闹,一片沸反盈天的模样,尤其是楼临霁,特别想要看看究竟高成有什么能耐。

高成微微一笑,那动作十分机敏,和刘泓不同,他轻轻的将弓箭打开,那箭簇就好像长眼睛似的,嘭的一声已经正中红心。

众人齐声喝彩。

高成更不答话,继续拈弓搭箭,一连三箭,一一都射中前面的靶子,刘泓立即站起身来,高成诚惶诚恐的过来,半跪在了刘泓的面前。

“朕的御前侍卫果真名不虚传,你看呢?”刘泓一边说,一边亲手将高成搀扶起来。

旁边的楼临霁洒然一笑。“想不到,皇上身边的人都是如此厉害,怪道我父皇时常对您是赞不绝口的。”

“朕的弓马远远不如你的,朕心知肚明。”他一边说,一边笑了。

“皇上这是谦虚了,何故如此。”楼临霁一笑,看着刘泓,刘泓却道:“朕何尝不知道,你蒙着眼睛射箭,都比朕厉害,既然如此,朕倒是想要看一看。”

“这恐怕不妥。”其实,楼临霁射箭的确是非常厉害的,毕竟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草原民族后裔,别的地方的确不敢说,但面对强弓硬弩,如臂使指,是非常游刃有余的。

但今天,明显的,刘泓是主宾,自己叨陪末座,他还并不敢喧宾夺主,然旁边的刘泓呢,是真心实意希望他能射箭给他们看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小家子气。

“皇上,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这里谁人不知道您的箭术是非常厉害的,在您的面前,奴才这就是班门弄斧了,您请了。”高成现在立即恢复了太监的面庞,谄媚的将玉扳指给了楼临霁。

并且将最好的一张弓也是给了楼临霁,楼临霁想,既然刘泓是真的想要看一看了,只能将真本事给拿出来。

“好,臣弟射箭有一个厉害的地方,恐您不知道,在我们帝京,很多人射箭都是蒙着眼睛的,就如同你中原投壶一样,孩子们也是蒙着眼睛。”

“蒙眼射箭?”不说也罢了,这样一说,刘泓立即兴致高昂。“你果真能?”刘泓热切的看着楼临霁,知道楼临霁并非是那种胡言乱语之人。

“能,现在,且看我献丑。”楼临霁一面说,一面找人将蒙眼睛的布给了自己,将双眼都蒙蔽了,轻轻的吹一个口哨,然后嗖的一声,众人只听见弓弦一响动,再看时,靶子已经落地。

“你真是让朕刮目相看了,朕佩服之至。”刘泓笑了,刘泓没有任何嫉妒心理,眼神中有一种真正的心悦诚服,其实,刘泓不羡慕楼临霁的这个本领原因有很多。

一方面说,虽然楼临霁的箭术很厉害,但并不是其余的器械兵器一样厉害,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刘泓想,要是自己约有在草原锻炼的机会,想必也是这样厉害。

这第二,刘泓做帝王比他要坎坷不少,至于楼临霁,他们燕国,老王现在还在呢,需要楼临霁分担的事情并不是很多,楼临霁有这样一个闲时间来锤炼自己。

“想必还有跟厉害的,你不用怕折堕了朕的面子,你尽管拿出来你的本领就好,朕很是欢喜。”刘泓才不怕让人笑话呢,毕竟草原上的弓马原本就是非常厉害的。

“臣弟在马背上也能蒙眼射箭。”要知道,能蒙眼射箭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还能在马背上蒙眼射箭,人所共知,马儿是活物,是会活动的。

骑马射箭的难度本身就比较大,还要蒙着眼睛,这无端端将难度给增加了不少。

“朕简直迫不及待要看了。”刘泓笑了,“高成,将朕的狮子骢牵过来。”这狮子骢,乃是刘泓马厩里面最为考究的一匹马。

这匹马简直比燕国的昭陵六骏还要胜过一个头呢,高成点点头,立即去执行命令去了,刘泓和楼临霁有说有笑。

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有一张石桌子,桌上有葡萄与各种时鲜水果,旁边坐着一个宫装的女子,这女子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清愁,那水光熠熠生辉的眸子,透过一片芭蕉树的阴影看着刘泓和这个家伙射箭的一幕。

“果真是厉害,之前,奴婢以为皇上的箭术已经千里挑一的了,现如今一看,还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翡翠一边说,一边攥着粉拳轻轻的给薛锦茵捶背,薛锦茵享受之余也是点点头。

“连本宫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贵公子皇帝会如此厉害,这一次但愿也不是夸海口。”薛锦茵拭目以待。

“可不是,但是奴婢很是奇怪,他们来这里,您说有什么目的呢?要简简单单的朝拜,今日里也早早的应该回去了,平时一般的国家过来朝拜,一两天也就罢了,但他们呢,却分外不同。”

“连本宫感觉奇怪。”薛落雁的眉心微微的虬结起来,手用力的握住旁边的荔枝,眼睛却寸步不离的追寻那几个人影,这里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从这里观看,不算是偷窥。

其实,她早已经想过了,即便是刘泓发现他们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会当着外来人的面直叱其非教训他们不成?再说了,帝京之大,难道就没有巧合不成。

她是不怕的。

“今天贱人没有来。”翡翠继续看,她的眼力见不错,是的,今天薛落雁并没有过来,自从薛落雁准备疏远刘泓的那一天开始,就再也不准备出现在刘泓的面前了。

“她最近已经心灰意冷,本宫倒是想,早早的将那肚子里面的孩子除掉才是好的,毕竟帝京都说什么母凭子贵的话,一旦那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产出来,本宫呢……”

薛锦茵惆怅的叹息,手无力的落在小腹的位置,摩挲了一下,泪水都快要沁出来了,“本宫却是茕茕孑立的一个人,若这时候父亲的事情已经成了,也就罢了,要父亲的事情也没有成,想要帮一帮父亲都不能了。”

“这个,容奴婢好生想一想,暂时您也不用担心,毕竟皇上每天到咱们流云轩的时间还是多。”

“你可知道,为什么皇上将本宫的宫殿赐名流云轩?而贱人的居然是凤仪宫吗?”这是翡翠完全不知道的,“这……”翡翠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名堂。

“流云轩,乃取流云之意,流云,永远都是风一吹就散开的,至于凤仪宫,有凤来仪,其实,在皇上的眼中,毕竟贱人才是金凤凰啊。”

闻言,翡翠倒抽一口冷气,“娘娘,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多的秘密,奴婢果真是驽钝了,不过还请娘娘放心,奴婢今晚回去就和琉璃好生商量商量,大概这一个月之内,必然是要将贱人肚子里面的孩子给弄了的,还请娘娘放宽心,且看比赛。”

“此事,知道的人多就不成了,本宫全指望你周全。”薛锦茵一边说,一边淡淡的笑了,目光十分凄凉。

此刻,那边厢高成业已将狮子骢牵过来了,这狮子骢果真是好马儿,浑身没有一本多余的杂毛,白的好像一团雪,那鬃毛又是长的出人意料之外。

顾名思义,也就有了是狮子骢的名字。刘泓笑着睨视一样马匹,目光不无自得,旁边的高成伺候楼临霁上马,楼临霁上马以后,逐渐放松那紧绷的心情,将眼睛用纱布遮蔽住了。

面上有了一抹清浅的笑容,回眸一笑。“皇上,列位,且请拭目以待了。”毕竟靶子是死的东西,不像是活着的东西,但凡是有风吹草动能听出来,好歹可以听声辨位。

此际,众人看到楼临霁一个鹞子翻身,腰背柔软的好像折断了一样,丢开弓弦,嗖的一声,已手中了第二个靶子,这让人简直不可思议。

众人的欢呼声已经起来了,他呢,轻轻的将面纱拿走,看着自己的杰作。

“侥幸罢了,没有什么了不起。”

“想必还有什么登峰造极的朕连看都没有看到呢,既然如此,你索性都表演出来,让朕看一个饱。”刘泓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楼临霁,楼临霁知道刘泓不是那嫉贤妒能之人,倒也是乐意给刘泓变现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锦茵恶毒

而燕雪竹呢,完全没能搞清楚今天谁是主角谁是配角,燕雪竹自从跟着哥哥过来,眼睛就寸步不离的看着刘泓,简直对哥哥那高超的箭术好像视而不见。

“咳咳,咳咳咳……”楼临霁都觉得不好意思了,立即用咳嗽声提醒燕雪竹,雪竹明白过来,腼腆的一笑,奉送给哥哥一个“我又怎么了吗”的目光。

“让薄荷过来,我试试箭法。”他看着小郡主后面一个人,那个奴婢显然是燕雪竹身旁伺候久了的,现在呢奴婢不知道为什么,却在体如筛糠一般的后退。

看到这里,刘泓立即阻挡住了。

“朕的意思是,看看你射箭就好了,朕可不想要看到你草菅人命,蝼蚁也是人呢,更何况他。”

“皇兄,这小丫头子和我配合的好了去了,您看一看大概就会明白,刚刚蒙眼射箭你也已经看到了,你莫非还不放心臣弟的本领不是?”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刘泓,刘泓还是觉得胆战心惊。

但看到楼临霁那一脸自信力满满的神色,只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燕雪竹将那个叫做薄荷的女孩子拉扯出来了,“好了,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了,你不去谁去呢,我是金枝玉叶,看看你这样子。”

“不成,你这样子会拖累哥哥的,还是我去算了。”燕雪竹天真无邪的笑着,一边笑着一边已经朝着靶子去了,还不忘记从旁边的果盘中挑选出来一个最大的苹果。

看到这里,那叫做薄荷的女孩立即抢过燕雪竹手中的苹果。“公主,还是让奴婢去算了。”只见这小丫头片子胆怯的朝着前面去了,站在那靶子下,将苹果放在了头顶。

旁边的楼临霁呢,轻轻的伸手抚摸了一下新换上的箭簇,然后继续蒙上眼睛。

“朕看,今天到此为止也就罢了,朕累了,对了,朕修筑的圆明园,你们还没有去看过呢,朕得到一只九尾狐,我们过去看看。”刘泓扯开话题,像很想要带着这几个人到其余地方去。

毕竟接下来的一幕,草菅人命啊!

“皇兄,你果真不相信臣弟的本领了,臣弟不会伤到她一分一毫的。”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射箭,但刘泓呢,虽然是帝王,但最反感的就是高阶层的人将低等级的人不当人看了。

“朕是真的想要到圆明园去看看了。”刘泓一边说一边就要走。

看到刘泓的确不想要看了,楼临霁将弓箭丢给了高成,高成收拾了起来。

此刻,薛锦茵的凤眸轻轻的转动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恶毒的计划,良久,嘴角才绽放了一抹笑容,“这里距离冷宫是不是很近很近了?”翡翠固然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薛锦茵会忽而问这个。

但立即点头。

“娘娘,这里距离冷宫仅仅是一墙之隔。”翡翠看到薛锦茵要起身,将薛锦茵放在桌上的一把象牙把件握住了,过来伸手搀扶薛锦茵。

那象牙把件之前几天尚宫局的韩休怡娘娘送过来的,雕工如此精湛,花纹繁复而美丽,带着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光泽,也算是价值连城的老物件了。

“本宫现在倒是想要去拜访拜访那小玉儿。”薛锦茵笑眯眯的,旁边的翡翠听到这里,也是喜滋滋的,“奴婢谙熟这条路,和娘娘一起过去就是了。”两人七拐八拐,走了不到一刻钟已经到了冷宫。

冷宫,听名字就阴森可怖,这还是薛锦茵第一次到这里,所谓冷宫并不是宫名就叫做冷宫,而是这冷宫是废弃的一些建筑物,这些宫殿中,鲜少有人,真正出没的是狐狸和一些乌鸦之类的。

等闲,一般人大晚上是不会过来的,打入冷宫的女子,永远都不再会有出头之日,皇上是绝对不会到冷宫来看望他们一次的,这群女子就自生自灭了。

据说有一个宫女夜半三更路过一个冷宫,还看到一个妃嫔手中握着自己的脑袋在冤魂索命呢,这传说究竟是真是假,已经很难以确定了,但冷宫的确是一个恐怖而隐身的地方。

此刻,主仆二人已经站在了冷宫外面,薛锦茵抬高下巴,给了翡翠一个眼神,翡翠明白,立即去叩门了。

叩门不是用手,而是用脚,一脚用力的踢在门板上上,此刻,屋子里面的小玉儿还在整理那些凌乱的物件呢,天冷了,这个仓库一般的屋子里面到处都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角落里面不时地有老鼠窜出来。

幸亏,她是已经逐渐在习惯,才不至于吓到,此刻,听到惊心动魄的敲门声,倒是让小玉儿奇怪。

这不是吃饭的地方,就算是,看到薛落雁的面子上,毕竟这些太监不敢这样造次的,但此刻的敲门声好像不同于一般啊,小玉儿等了一下,但那敲门声非但没有消失,还比之前更加狂暴了。

没奈何,小玉儿只能慢吞吞的去开门了,一边走,一边还在想。

但刚刚将门打开,一个脆生生的耳光已经丢在了小玉儿的面上,小玉儿没能看清楚是谁,但哪一个耳光,让小玉儿已经跌倒在地上了,等到发现丢耳光的人是翡翠,小玉儿就大惊失色了。

“你……你来做什么?”这两个恶魔,在帝京如此横行霸道,她是能避让就避让的,惹不起躲得起。

但现在,那翡翠已经一声冷哼,一脚就踩在了小玉儿的手背上,用力的碾压了一下,旁边的薛锦茵才开口了。

“翡翠,快退下,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才人呢?快退下。”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翡翠立即应声,退下了。

“起来吧,看在本宫的面子上,饶恕了这个奴才吧。”小玉儿很是奇怪,明显的,她们两个过来是作践她的,但却看到他们两个将手伸出来了,小玉儿唯恐自己不伸手,会遭遇暴击。

没奈何,只能顺手,却谁知道,就在此刻,薛锦茵手中的象牙把件已经落在地上,这象牙是催生生生的东西,那玩意又是如此的镂空工艺做出来的,把件落在地上,嘭的一声,已经四分五裂了。

看到这里,小玉儿大惊失色。

“啊,你……你不识好歹!”薛锦茵表示自己吓了一跳,旁边的你翡翠已经上前一步,手用力的揪住了小玉儿的耳朵尖,拉扯小玉儿给薛锦茵赔礼道歉。

“一个过了气儿的才人简直是不识抬举,难道你没有看到,面前的是谁,是昭仪娘娘,昭仪娘娘披金戴银,你呢,你简直是个草芥都不如的人罢了,你这个贱女人也真是胆大包天了,你居然敢将娘娘的爱物给打碎。”

“这……你们不要栽赃陷害啊,我明明动都没有动你们娘娘的东西啊。”小玉儿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眼睛里面的泪水都出来了,现在,真正是叫天天不应,的叫地地不灵了。

“我们两个两双眼睛看着你呢,你还要抵赖,你的言下之意是,娘娘的眼睛不有问题了,真是该打。”翡翠一边肆意*,一边狂怒伸手,将头顶的簪子握住了,用力的在他的面上就要刺。

“翡翠,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又是何苦呢,本宫倒是有一个很好的办法,能化干戈为玉帛。”他说。

“娘娘,这种人屡教不改,您也不应该给她们面子,现如今,难道还指望她有一天能变成凤凰不成,娘娘,那是她在痴心妄想呢。”

“不过,毕竟本宫大人不记小人过,本宫问你,本宫这里有一个方法,能让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事情给掩盖过去,你意下如何呢?”薛锦茵看向小玉儿,现如今,已经受制于人。

小玉儿明白,不答应马上就会让他们两人给*的,将心一横,只能点头。“你说吧,让我做什么?”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呢,面前的两个人齐齐低眸看着小玉儿,良久的沉默,薛锦茵上前一步,轻轻的伸手。

那青葱一般的手指将小玉儿苍白的下巴握住了,黑琉璃一样的眼睛,紧紧的落在小玉儿的面上。

“本宫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刚刚,皇上在朗润园玩儿射箭的游戏呢,唯恐箭簇会伤害无辜,所以啊,皇上很是扫兴,本宫不愿意看到皇上因为这些事情而不开心,更不希望皇上因为没能看到射箭而耿耿于怀……”

“本宫想,你要是能毛遂自荐出去,做那活人的靶子,皇上一定会开心的,至于其余的事情,本宫想你也明白了。”

“不过,你放心就好,那个草原来的帝王也是很厉害,不会杀了你的。”她一边说,一边眯缝丹凤眼看着面前的女子。

“只是本宫不知道究竟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了,本宫想,你不会因小失大的,本宫这个把件,虽然不十分之前,不过说起来也不是你能赔偿的,要你按照本宫说的去做,今天的事情,本宫果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要你不按照娘娘的意思来,娘娘饶恕了你,我这里也不会饶恕你的。”翡翠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将簪子从头上拿下来了。

小玉儿知道,除了自己死去,不然她们两个总是会过来纠缠自己的,不管探出头也是一个死,缩回来也是一个死,不如爽快的迈出这一步,大义凛然的是死了算了。

“我愿意。”她重重的将那几个字吐出来。

然后,薛锦茵的面上绽放了一抹美丽的甜笑,至于翡翠,早已经高兴的合不拢嘴了,两人目送小玉儿去了。

小玉儿目无神色,很快到了射猎的地方,刘泓已经不准备看了,这一行人将该收拢的都收拢了,朝着圆明园准备去看九尾狐了。

其实,这九尾狐和山海经中记载的毕竟也不同,但九尾狐是真正物以稀为贵了,在帝京想要看一看,不是有缘人简直没有可能呢。

第一百七十章 小玉儿受害

赞叹的声音也是戛然而止,刘泓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女子来了,是小玉儿,本身,刘泓是想要将小玉儿囚禁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将小玉儿给遣送回去的。

然后,小玉儿更名改姓,还能开始全新的生活,毕竟就如同刘泓的话,连蝼蚁都是一条性命呢,何况是人。囚禁小玉儿是情非得已的事情,但这小玉儿呢,现在看上去神情非常古怪。

她到这里,“嘭”的一声就跪在众人的面前,不知道单纯的跪拜刘泓,还是一塌刮子将这里的每个人都叩拜了,众人看着小玉儿,只见小玉儿用力的叩头,一二三,三个响头完毕,眼睛冷厉的瞅着刘泓看。

高成看到小玉儿神情是很古怪,在刘泓耳边咕哝一句什么,人已经朝着前面去了,唯恐小玉儿会伤害刘泓。

但刘泓呢,倒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小玉儿。

“娘娘,这里不是娘娘您应该来的地方,还请娘娘您……”高成一边说,一边挥手要送小玉儿离开了,但小玉儿知道,远处,翡翠一定还在等着小玉儿呢,只要高成送小玉儿回去……

立即那象牙把件的事情就暴露了出来,到头来,只要刘泓一个顺水人情,自己落在薛锦茵的手中,死的的比现在还要惨烈呢。

倒不如……

她固然要是明白,薛锦茵为什么不伤害自己,因为薛锦茵不想要让人知道小玉儿是死在了她薛锦茵的手中,那样就太不人道了,薛锦茵要维持自己贤妻良母的风范,更要让人知道,此事是刘泓做的。

此刻,她将一切都想了一个豁然开朗,微微举眸,看着刘泓,这个自己从来都没有靠近过但却每时每刻都想要靠近的人。

他们真的是夫妻吗?要是在一般的家庭中,夫妻关系是平等的啊,不至于这样没人格没尊严的活着,但现在!情况已经分外不同了,刘泓的一言一行,任何一个举动能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存亡。

刘泓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良久的沉默过后,墨瞳轻轻的闪烁了一下。

“皇兄,这一位是……”虽然,在燕国,皇上不见得是一夫一妻,但毕竟没有这里怎么疯狂,燕国的老王仅仅是三妻四妾罢了,不曾和安乐一样,安乐是后宫三千还觉得不足以呢。

所以,就目前的情况看,楼临霁是不明白的,这个淡妆素福的女孩究竟是做什么的,说这女孩是娘娘,但衣裳却是如此的褴褛寒酸,哪里有半点儿娘娘的仪容仪表?

说着女孩不是娘娘,但这女孩的眉峰之间却隐约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再看这女孩的手掌,虽然有点儿破了,但饶是如此,还是能看出来,那凤仙花然点的指甲颜色。

那么,究竟这女孩是做什么的呢?

“这乃是朕的一个妃嫔,因前几日做了点儿不好的事情,朕最近在幽闭她。”看起来是闭门思过了,楼临霁暂时明白了过来,但这“幽闭,”却似乎有点儿过了。

这女孩面上一点儿健康的红色都没有,整个人恍如一息尚存。这女孩浑身都在瑟瑟发抖,跪在刘泓的面前,用力的咬着下唇。

那双凄枪的眼睛,不时地望着他们每个人,但眼睛里面的失望之色却好像火山灰一样,层层叠叠的覆盖下来。这女孩大口的喘息着,好像要说什么,看到这里,刘泓问道:“你不在你的宫里面壁思过,出来做什么?”

刘泓是会设法在未来让小玉儿相安无事的离开的,但那是未来,不是现在!小玉儿焉能明白刘泓的良苦用心?

“臣妾日日面壁思过,刚刚听到您们在外面聊,臣妾想,既皇上想要看看燕王那百步穿杨的箭术,臣妾何不将无用之身奉献出来,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情呢?”小玉儿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刘泓。

“朕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原是没有什么要看的。”蒙眼射箭,他已经统统都看了,那楼临霁的确是有那种本事的,但现如今呢,已经不想要去看了。

毕竟人有失足马有落蹄,要一个不小心就不好了。

“但是,您还是看看吧。”小玉儿咬住了嘴唇,刘泓不知道究竟小玉儿为什么非要坚持这个,但旁边的楼临霁已经想明白了,没有人会心甘情愿送死的,这小妮子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更让楼临霁看明白的是,他发现了这小妮子面上的红色掌纹,掌纹虽然不很清晰,但依然能让人看明白,她是被人要挟,不得已才过来的。

那么,自己何不给她一个机会呢。

“皇上,既然有人心甘情愿做靶子,臣弟就……过去给您试一试。”他一边说,一边上前一步,半蹲在小玉儿的面前,阳光落在小玉儿的头发上,那头发上没有一点儿装饰品,仅仅是用一根小羊皮的绳索给捆扎起来。

其余的地方,都是黑色,那蔓延的黑色有点淡淡的灰白与干枯,但在阳光下依旧能释放出来一抹健康靓丽的色泽,女孩的手千疮百孔,这分明是一双不怎么会做家务的手。

女孩在畏葸,在惶恐,在担忧,也在退缩,但无论如何,这女孩还是站出来要求玩一玩这个游戏了。

“你放心就好,朕不会射中你的,朕之前练习过千百次。”他凑近小玉儿的耳边说,小玉儿点点头,如果果真如此!

不,不!小玉儿咬住丹唇!现在的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发誓,要有以后,真正有以后,她一定会报复一定会的!现在的她,还不能死,小玉儿还不能死啊!

楼临霁把手伸向小玉儿,小玉儿吃力的很,好像握住了生命中的救命稻草一样,握住了楼临霁的手。

她没有想到,那双手是如此的稳定,好像树木的枝一样。她握住了,楼临霁轻轻的托举,将小玉儿那轻盈的身体已经拉起来,两人对望了一样,小玉儿面上腾出来一抹红晕。

“皇上,就看一看吧。”旁边的高成提醒一句,其实,刘泓也是聪明人能,更明白为什么她会过来毛遂自荐,但毕竟刀剑无眼,刘泓唯恐一个不小心,将这小玉儿送上西天了。

踟蹰了一下,暂时不能决定。

“皇上,您放心就好。”旁边的楼临霁笑眯眯的说,完全如释重负的样子,刘泓只能选择相信楼临霁,薄荷倒是解脱了,笑眯眯的到了她的身旁,给小玉儿传授经验。

“等会儿啊,你不用怕,你只需要稳稳的站着,你千万不要动,不要动才是安全的,因为箭是朝着一个方向来的,你要是东摇西晃,命中率才高呢,你端端正正的站着,一切都没事,我很有经验。”

“好。”小玉儿点点头,薄荷看到小玉儿这衣裳单薄的模样,也是伤感起来,用力的握住了小玉儿的手。小玉儿呢,也是抓住某样东西一样,用力的握住了薄荷的手。

几个人到了刚刚的地方,靶子已经让人重新支起来了,知道刘泓再次归来,太监们一起忙碌起来,将明黄色的曲柄伞已经送过来,遮蔽了刘泓头顶的光芒。

刘泓眯缝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倒是楼临霁一派轻松的模样,和刚刚一样,指点这女孩站在该站的位置,小玉儿有什么怕的呢?要是果能死了,也是一个最好的结束,也是一个交代。

其实,她怕的就是不死,要中箭的是胳膊,以后半死不活的,可怎么料理生活呢?她给薛落雁添乱已经够多了,不能继续拖赖薛落雁了。

现在,她想要死,立即死亡。

“放心就好。”就在准备拈弓搭箭之前,他凑近小玉儿的耳边再次说,小玉儿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燕国的王子,嘴角有一抹好像新月一般灿烂的笑容,那一笑好像春光都笼罩在了他们之间一般。

那一笑,好像花园里面的花卉一瞬间都得到了春天的滋润与抚慰,她闭上眼睛,等到死亡的来临。刚刚,小玉儿分明从楼临霁的眼中看到一抹浓浓的歉意和深沉的悲哀。

看起来,连这个异国他乡的帝王都是同情自己的,但刘泓呢?现在,小玉儿对刘泓已经没有了一丁点儿的情感,只求速死罢了,小玉儿闭上眼睛,另一半,楼临霁已经将轻纱遮蔽住了眼睛。

旁边的围观者,一个一个的眼睛瞬间的瞪得老大,现如今,一个人的性命和那弓箭,和这个百步穿杨的射手已经联系在了一起。

老天爷!他会成功吗?

但见,他是如此的气定神闲,远处的高山上,刚刚的位置,两个人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真好,真好,只要一失手,小玉儿必死无疑,现如今小玉儿的死亡,与她薛锦茵有什么关系呢?

等到小玉儿死了,一切都死无对证,这事情倒也是做的干净利落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样是笑得一肚子坏水,几乎她们已经要了,这个帝王会尸首的。

再怎么厉害的人,焉能射中一个人头顶的苹果呢,苹果那样小,而人呢,面积却这样大。刘泓也是看着小玉儿,更是看着楼临霁,此刻,楼临霁呼吸一窒。轻轻的合上了双眼,再次睁开眼睛的刹那,那眼睛却好像鹰隼的眼睛一样。

冰冷的没有丝毫情感,在这么一个瞬间,她连眨巴一下眼睛都没有,这动作让人不胜啼嘘,跟着,箭簇已经飞出去,小玉儿听到砰的一声,睁开眼睛,居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楚。

人们齐齐的喝彩起来,声浪很大,显然,他已经射中了苹果。

“靶子不要动!”此刻,楼临霁再次提醒,小玉儿稳如泰山一样,尽管心头已经怕起来,但现在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求生欲,看起来,这个家伙是真的有两把刷子了,并且爷们客户,这家伙是不情愿让自己去送死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见则倾心

比刚刚还要欢快的呼唤声已经充盈在了小玉儿的耳边,她告诉自己,快乐,快乐,只需要最后一箭,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跟着,人们看到楼临霁将最后一箭也是射出去了,说时迟那时快,那一箭射中苹果,小玉儿继续虚脱了,身体好像刚刚从锅中打捞出来的面条,软糯在了原地,只有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

看到这里,他将弓箭丢开了,朝着小玉儿去了,将小玉儿的手托举住,小玉儿没有想到自己还能九死一生,看着面前的楼临霁,简直想要感激不尽,但楼临霁呢,将食指竖在嘴巴上,轻轻的嘘了一声。

好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泓笑了,“想不到你果真是如此厉害,真好,朕看,你为朕几乎牺牲了你自己,朕会着意让人去伺候你的,你没有什么事情也不要总是出来,仔细莫要冲撞了什么妃嫔,朕有用得到你的地方,朕会找人传召的,好了,现在你可以退下了。”

小玉儿的心冷飕飕的,刘泓的意思是,以后还有类似于的事情,定然会找自己的,现在那么以后……小玉儿并不敢去想象。

人们逐渐的散开了,按照原计划,还是去圆明园看九尾狐,但是这里距离那冷宫比较近,楼临霁主动要求送小玉儿回去,听到楼临霁这样说,刘泓不能拒绝,只能点的线头。

看到这两人去了,刘泓回头,扫视了一眼旁边的高成,只阴冷的说了一个字——‘查’。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人,逼迫小玉儿过来的。

究竟是因为什么!

高成领命,肃立在刘泓的身旁,时间好像都凝固了一般。这边厢,因为获取了相对的自由,小玉儿跪在花影之下,连连给楼临霁磕头,楼临霁很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说吧,朕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人逼迫你过来的。”世界上没有人会真正送死,这小玉儿闻言,好像谈虎色变,脸立即变的比白纸还要白,颤栗的身体好像钟摆一样,看到这里,楼临霁知道,暂时不需要继续追问了。

“我会抽时间过来看你,你不用怕,遇到什么危险,将皇上搬出来就好,或者你就说,我还需要你呢,那个人就不敢动你了,毕竟我是别国来的人,他们尊重我胜过了尊重你们的帝王。”

“是,多谢。”

小玉儿并不敢过分攀谈,点点头,悄然无声的朝着远处去了,看着小玉儿那婆娑的背影,莫名的,楼临霁的心中有了一抹淡淡的伤感,但很快的那伤感就消失了,难道是自己在同情这个女孩?

不,不可能,自己刚刚两这女孩的名字都忘记了问呢。

“喂,朕问你,你姓甚名谁?”现在,他忽而想起来,立即迫问一声,小玉儿惶惑的转眸,看着他站在远处看着自己,嘴角终究有了一抹痛彻心扉的苦笑。

“我吗?”经历过刚刚那一切,现在的小玉儿简直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难道是别人,这里没有第二个陌生人。”他说,细心的问,目光是如此的柔和。

小玉儿回眸,看向面前的楼临霁,只见楼临霁那双美丽的眼睛,时时刻刻都落在他的面上,她一笑,“家君姓成,乳名唤做小玉,是个福寿双全的意思。”

“小玉儿……”他轻轻的叹口气,“朕记住了,回去吧。”他挥挥手,小玉儿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两人分道扬镳,楼临霁满脑子都是小玉儿,尽管,这小玉儿已经是刘泓的妃嫔,但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对这小玉儿却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进而,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动起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欢快的感觉包裹住了他。

小玉儿脱险了,这事情是让薛锦茵想不到的,本来以为,小玉儿这一次必死无疑,却哪里知道,楼临霁的箭法真可谓是百步穿杨,小玉儿居然毫发未损的回来了。

“真是岂有此理了,事情焉能如此这般,气煞本宫,本宫满以为,她是必死无疑的,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如今,本宫倒是进退失据了。贻人口实,倒也是让他人笑话本宫愚昧。”

薛锦茵的手掌肃然落过来,啪的一声,已经落在了翡翠的面上,旁边的琉璃看到这里,战战兢兢跪在薛锦茵的面前。

本君如伴虎,陪伴昭仪娘娘更加是朝不保夕,她们做事情已经非常厉害,但薛锦茵呢,对他们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现如今,因为一着不慎,倒也是满盘皆输。

“娘娘,是奴婢的不对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翡翠大气都不敢出,伸手抚摸自己的面颊,旁边的薛锦茵咬碎银牙,“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倒是应该想一想,究竟如何善后呢?”

“娘娘,小玉儿何尝不知道薛落雁举步维艰呢,她是将薛落雁当做了好姐妹的,依照这个理儿推论看,小玉儿即便是遭遇了危险,也是打碎牙齿吞到肚子里,再者说,现如今的薛落雁,身份地位已经一落千丈了,一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还能指望薛落雁帮助小玉儿不成?”

“你说的也在理,不过还是需要过去探探口风。”薛锦茵又是看向了翡翠的脸颊,翡翠的面颊上,早已经浮现出来一抹红彤彤的颜色,看到这里,薛锦茵赧然道:“刚才也是本宫怒极攻心,难道本宫果真就存心要打你不成?”

“你和琉璃乃本宫的心腹之人,本宫疼爱你都来不及呢,本宫脾气向来不好,等到这事情做好了,有本宫要你和琉璃做尚宫局的娘娘,奈何现在本宫仅仅是一个昭仪娘娘罢了。”

“其余人不清楚,莫非连你都不清楚吗?本宫的心思是什么,你要是应该明白的,本宫现在惶恐啊。”

薛落雁的手颤抖起来。“本宫只要……”她翕动了一下菱唇,鼻翼微微的长开——“只要……只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莫要说你和琉璃,阖宫都被屠戮一个干干净净,说不得,委屈你们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奴婢是心明眼亮的,这些早已经看出来了。”她笑嘻嘻的样子,刚刚的一个耳光早已经忘记到了九霄云外。

对于薛锦茵的脾性,翡翠也是老大明白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锦茵将旁旁边敷面的珍珠粉拿出来,轻轻的涂抹在翡翠的面上。

“奴婢算是什么嘴脸,值得这个,娘娘,快莫要如此,莫要如此。”翡翠立即拒绝,但薛锦茵呢,将那珍珠粉着实亲切的涂抹在了翡翠的面上。

“多年了,本宫在这些事情上,从来是不惜工本的,本宫的东西就是你们的,你们想要什么,只是用就好,只是希望你们能多多给本宫出力罢了。”薛锦茵一边说,一边看向了他。

“是,是,奴婢敢不效死力?”翡翠又道:“反正薛落雁现如今也已经知道您的目的了,我们何不挑明了罢了,现如今的薛落雁已经一条死狗一样了,经过谢才人的事情,谁还敢靠近薛落雁啊,帝京的人,都明白着呢。”

“跟着您才能飞黄腾达,跟着贱人只能一条道而走到黑,人们都宾服您,连皇上都看好您,她那边很快就会让人孤立起来的,说来,小玉儿也不算是心头大患,还请娘娘宽心。”

“奴婢这里会好生想出来一个万全之计,给娘娘……”翡翠的手轻轻的覆盖在了薛锦茵的手上——“给娘娘排忧解难的。”翡翠这样说,薛锦茵连连点头。

这一晚,薛落雁休息的很晚,第二天,是卫可期过来请脉的时间,碧玉看到卫可期过来,高兴的合不拢嘴,又是给卫可期端茶倒水,又是问东问西。

这边厢,号脉完毕了,卫可期说道:“娘娘的脉象很是平和,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娘娘稍微有点儿内火,内火旺,则饮食不规律,饮食不规律,则味觉不如何好,现如今,微臣给娘娘开药,娘娘还要按时间服用呢。”

“碧玉,准备笔墨纸砚。”薛落雁看向碧玉,碧玉笑嘻嘻的将笔墨纸砚已经准备好了,卫可期蹙眉,轻轻将宣纸铺开在桌面上,开始笔走龙蛇起来,一会儿,已经写完了。

开的不外乎是砂仁干草山楂罢了,都是健脾开胃的。“再过七天,微臣会过来给您看去火的药,其实,娘娘也不用如此焦虑,虽然说已经药食同源,但真正还需要娘娘您调整自身,自身好了,才能百毒不侵。”

“是,我知道了。”薛落雁兰香卫可期。

“娘娘最近看上去比前段时间还要憔悴了,到底希望娘娘您不要如此,病由心生,这个也是微臣需要叮咛的。”卫可期由衷的低语,字字句句都听入碧玉的耳中。

原本,卫可期还要逗留会儿,但现如今,一个是已经到饭辰了,他一个外臣不方便在这里和娘娘共进午餐,一个是,看上去薛落雁比较憔悴,所以,基于此,他也就准备离开了。

“碧玉,送一送卫神医。”薛落雁笑嘻嘻的,但心里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卫可期的意思,薛落雁明白,小病小灾都是从内心来的,只有大的灾厄才是身体中自己酝酿出来的。

此时此刻,她也是明白,关于那些宫廷里面的事情,她是能不理会就不理会,皇后?不,不,刘泓虽然让薛落雁毫无悬疑的做了皇后,但从来没有真正将全力赋予她,他的皇后偶,仅仅是名存实亡。

至于薛落雁和刘泓的关系,说起来也是让人惭愧,他们如此的貌合神离!刘泓现在已经在权利的斗兽场中牺牲了自己,薛落雁想到这里,心情并不好。

第一百七十二章 皇后也是可怜人

“碧玉,在帝京这么久,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所谓闭门不出也会祸从天降吗?”薛落雁说的是实情,碧玉心知肚明,不好去反驳。只能苦哈哈的说道:“但总比出门去,要好很多啊。”

“我又不是那坐不垂堂之人,每天不出门去,窒闷。”薛落雁看向碧玉,又是看看面前的药方,难能可贵的是,帝京的医官写出来的药方都是飞龙走凤,看上去让人匪夷所思,完全不知道究竟写的是什么。

但到卫可期这里,风格大变,他写出来的药方,一般人也是能看出来,字字都是簪花小楷。

薛落雁看着那药方,却浮想联翩起来。

已经很久,刘泓都没有过来看一看自己了,刘泓是已经忘记了自己吗?还是刘泓,果真打算冷落自己一辈子?薛落雁还在胡思乱想呢,碧玉已经去传膳了。

因为薛落雁名存实亡的皇后娘娘这一重关系,御膳房也不很认真,做的东西不如何可口,每常薛落雁都是要碧玉在旁边作陪的,主仆二人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之下,是平起平坐的。

碧玉应景的吃两口,感觉难吃的很,“娘娘,您稍后,奴婢这里给您做点儿可口的东西。”薛落雁点点头,碧玉去忙碌了。

只听到外面一连串欢声笑语,大概是杜才人吧,或者就是刚刚入宫的几个女孩了,他们还能无忧无虑,但过不了很久,那些层出不群的阴谋就要将他们给吞并了,帝京,哪里有笑到最后的人呢?

“啊,快,快抓住他啊,黄全,你自诩大内高手呢迷恋莽牯朱蛤都抓不住,快,快啊!”是一个女孩催促的声音,黄全带着一行内侍监已经朝着薛落雁的凤仪宫来了。

薛落雁一怔,伸出脑袋一看,一行人蹦蹦跳跳来了,好似在捕捉什么东西。

“这里小点儿声,娘娘身怀六甲,原是不能打搅的。”黄全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几个太监,太监们立即点头,悄然无声的朝着凤仪宫来了。

凤仪宫的侍卫,因看到是高成带着队伍过来,忙不迭的给高成行礼,一会儿,高成跳跃着扑在了旁边的草丛中。

“哈,哈哈哈,高成这个动作就是传说中的狗啃泥了,哈哈哈,好一个大内高手,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了,哈哈哈。”女孩子的笑声不是从喉咙的位置发出来的,而是来自于丹田之气。

薛落雁侧目,早已经听说楼临霁和燕雪竹来了,但她最近没有得到刘泓的召见,也并没有出席迎接他们的活动,此刻,投目看看外面,一行人众星拱月一般的簇拥着一个珠围翠绕的女孩朝着凤仪宫来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是莽牯朱蛤,感觉讶异,朝着外面一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所谓的莽牯朱蛤原来是一只癞蛤蟆啊。

这癞蛤蟆看上去五彩斑斓,和一般的癞蛤蟆是截然不同的,尽管,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但这一只叫做“莽牯朱蛤”的癞蛤蟆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寒流似的。

薛落雁记得娘亲告诉过自己,蛤蟆一般是九月就开始冬眠的,蛤蟆符合任何两栖动物的冬眠特征,到了本年的九月到次年的四月是蛤蟆冬眠的丝巾,但这一只蛤蟆却如此的与众不同。

蛤蟆的身体中流淌着一抹非常灿烂的光芒,那光芒莹莹烁烁的,美丽到好像自带彩虹似的。

薛落雁也是奇怪,明明高成是大内高手,但为什么却连样子莽牯朱蛤都抓不住了,此刻,薛落雁看到这一行人来了,急中生智,打算帮一帮这一群抓蛤蟆的人。

轻轻一笑,抄起来桌上的一把玉如意出去了,这玉如意是淡绿色的。不仔细看,手柄的位置,好像凶猛的蛇头一样,至于那光滑的质感,和蛇类简直有的一拼。

“高成……伸手。”薛落雁出来了,眼看那莽牯朱蛤就要进入她的怀抱中,她将那玉如意拿出来,那莽牯朱蛤忽而大惊失色,朝着后面奋不顾身就去了,高成早已经将衣袖打开了,这莽牯朱蛤无路可逃,进入高成的衣袖中瑟瑟发抖。

“啊,终于抓住了,累死我了。”燕雪竹一边嘟囔,一边伸手擦汗。这是薛落雁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燕国的小郡主,只见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

这女孩,穿着一件中京人穿的软绸拖地裙,手腕一条明黄色的纱带。这纱袋也证明了,其实她是不折不扣的皇亲贵胄,接着,薛落雁看向小郡主的青丝,那墨发黑漆漆的,好像墨玉一样。

墨玉一般垂直的发丝上,横七竖八插着很多朱钗,小郡主一走路,那些朱钗就叮咚作响起来,显然,为了捕获这莽牯朱蛤,小郡主已经累坏了,额头上的刘海,此刻被风吹的凌乱极了。

“抓住了就好。”薛落雁将那玉如意握住了,想一想,何不做一个顺水推舟之人情,将这玉如意给燕雪竹作为见面礼呢?

虽然这玉如意仅仅是岫岩玉做的,但通体透明度很高,且抚摸起来圆润而晶莹,最主要的还能吓唬吓唬这个小宠物,不如送给燕雪竹算了。

“真好,高成,给我吧。”真是想不到,燕雪竹这样一个妩媚的女孩儿,居然完全不惧怕这莽牯朱蛤,说起来,非但不惧怕,还很喜欢似的,从高成衣袖中将那莽牯朱蛤已经拿起来了。

就差没有亲一口了。

此刻,近距离观察,薛落雁发现,这莽牯朱蛤好像带着毒气,身体里面的光芒闪闪烁烁或,熄灭以后,他就是一只透明的癞蛤蟆,而闪烁起来,就好像霓虹一样,倒也是美不胜收。

“想必是燕国的爱物了,本宫也是大开眼界。”她看到小郡主欢欢喜喜的将莽牯朱蛤放在衣袖中,这才感慨一句。

真好,无忧无虑的年岁,每天想要玩什么就玩什么,就连玩儿一只癞蛤蟆在帝京都能兴师动众,高成看到这莽牯朱蛤终于安静了下来,雌伏在她的衣袖中了,他才开心了起来。

“真好,真好啊。”

“好什么好,你一个大内高手,追赶了小半个时辰呢,看起来还是这一位姐姐有办法。”燕雪竹一面说,一面看向了薛落雁。

只见薛落雁身穿一件宝蓝色的曳地长裙,因为要安心养胎,她的裙子宽大的很,裙子上随意的绣着一些朱红色的莲花,按理说,这样大红大蓝的衣服任何人穿上去都有一种乡村气,但不知道为何,穿在她的山上,居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至于那宝蓝色长裙的下摆上,则是绣着层层叠叠的一排白色海水云图,看上去倒也是赏心悦目的很,薛落雁头顶只有一枝金凤凰,其余什么都没有。

这个发现,让燕雪竹对薛落雁很快就有了好感,这个姐姐和其余的女孩子不同,其余的女孩子,珠围翠绕,简直是重金属发烧友,但眼前的这一位女孩呢,明艳的好像秋光一样,能洗干净人的眼睛。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无论什么时间,无论什么场合,无论薛落雁是大起还是大落,其余人或者对薛落雁会调整相对应的态度,但高成不同,高成的眼中,皇后娘娘救赎皇后娘娘。

现在,她毕恭毕敬的行礼,薛落雁立即给了碧玉一个眼神,碧玉会心,上前去将高成搀扶起来。

“高公公又是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了。”碧玉握着高成的手,发现高成的手背很是细腻,但掌心里面的肌肤是粗糙的,尤其是经常是哟金刀枪棍棒,让手掌心有了一层坚硬的老茧。

她微微一愕,这才发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握着一个男子的手不想要松开呢,其实,薛落雁早已经暗示过碧玉,高成才不是公公呢,哪里有这样挺胸抬头高视阔步的公公呢?

“原来是皇后娘娘啊,失敬,失敬了。”燕雪竹不觉得惊喜,也不觉得惊讶,微微福一福。

“小郡主起来吧,你莫要学高公公了。”薛落雁笑嘻嘻的将那玉如意给了小郡主。“这个给你,是可以驯服你那个莽牯朱蛤的。”

本来,燕雪竹因为捕获莽牯朱蛤的事情,对薛落雁就有好感,现在,薛落雁慷慨解囊,将那东西送给了自己,她对薛落雁的好感是成倍的增加了。

“但是究竟是什么原理呢,您还没有告诉我呢。”燕雪竹一边研究,一边锁眉看向薛落雁。

“小郡主,不过利用了大自然的生存法则罢了,在大自然呢,弱肉强食,据说蛤蟆最怕的就是蛇类了,现如今,你仔细看看这玉如意的模样,无论从形状大小还是色泽看,都好像一条蛇。”

“所以,莽牯朱蛤才能乖乖的束手就擒啊,我还以为是因为什么呢。”燕雪竹一边说,一边看着薛落雁。

薛落雁点点头。“看你这大汗淋漓的模样,到我屋子里面去休息休息,当心不要风寒感冒就不好了。”薛落雁提醒一句,碧玉立即带着燕雪竹朝着屋子去了。

燕雪竹的记忆中,母后的屋子是金碧辉煌的,因为母后曾经也是一人之下的皇后,虽然晋升为太后娘娘了,但毕竟母后的习性海水根深蒂固,喜欢明黄色。

大概她误以为,到薛落雁这里,就能看到与她母后屋子里面一模一样的景观,但一脚迈入薛落雁的屋子,却让燕雪竹大失所望。

薛落雁的屋子中,东西很少,少到寒酸的程度,但仔细一看,每一样东西摆放的地方都是那样的得体,屋子中,各种东西的位置都如此不可动摇,不可更改,看上去和薛落雁的人一样,具有一种不可言说的舒服与端庄。

“碧玉,添碗筷。”薛落雁招呼一声,碧玉立即忙前忙后和宫人开始布置起来,碗筷很快预备好了,小郡主嗅到饭菜香味,立即看向桌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他们的友情

薛落雁面前的菜,是刚刚碧玉做的,无外乎是清炒香菇,小葱拌豆腐之类,最好的就是一盘鲫鱼汤了。

连鲫鱼还是前几日碧玉在莲花池中抓的呢。

燕雪竹来帝京已经三五天了,日日吃的东西都油腻而酥软,这些东西吃的多了,让燕雪竹产生了一种非常反感的情绪,乍然看到薛落雁这里如此别具一格的菜品,立即口舌生津。

“好娘娘,让我在这里吃个够,我重复燕国过来,已经好几天都水土不服了,我多么想要吃这样清淡口味的东西,奈何皇兄说,在帝京只能入乡随俗,好一个入乡随俗啊,我这几天可受罪了。”

小郡主迫不及待的夹起来一块鱼肉就要享用,看到这里,薛落雁唯恐一个不小心鱼刺伤害到了她,立即说道:“你既然喜欢,可先吃其余的,我给你剃干净吃。”

“也好,也好。”燕雪竹感激的看向薛落雁——“你们啊,都对我很好的,要是我能长此以往留在这里就好了。”

“瞧郡主说的什么话,我是皇后,算起来也是你的长辈,对你好也是理所应当的。”薛落雁一会儿将鱼肉已经弄得干干净净的了,燕雪竹立即吃起来,吃的很是欢欣鼓舞,看到这里,薛落雁不禁浮想联翩。

人人都说帝京好,帝京的皇亲贵胄可是不折不扣的食前方丈,每一年的国宴都所费不赀,现如今,薛落雁看着面前那馋涎欲滴的小郡主,不禁想,究竟帝京好,亦或者说,还是坊间好呢?

帝京虽然吃的东西花样繁多,但吃的多了,就倒胃口。其实真正好吃的东西,就是布帛菽粟朝齑暮盐,就好像情感一样,轰轰烈烈的多半都不长久,真正长久的感情,却是温暖而恒定的。

“醲肥腥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神奇卓异非异人,异人啊,只是个常。”薛落雁看向小郡主,燕雪竹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

“小郡主,有件事情倒是想要问一问,你为什么喜欢蛤蟆呢?”薛落雁很是奇怪,一般的女孩儿,不都喜欢娇小可爱的小动物,什么哈巴狗什么波斯猫之类的,但是燕雪竹却一反常态。

喜欢蛤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蛤蟆啊,毕竟蛤蟆有什么好喜欢的呢?但是这蛤蟆却是与众不同的,这蛤蟆是从一块黑煤球中出来的,这蛤蟆看起来美丽的很,其实也与一般的蛤蟆不同呢。”

“是,这蛤蟆跳起来,乐此不疲。”薛落雁笑。

“并非如此,这里我就要纠正一下了。”小郡主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爱物已经拿出来了,那蛤蟆现在规规矩矩的了,眼睛懒洋洋的闭着,懒懒散散的惬意模样。

“这莽牯朱蛤啊,不是一般的蛤蟆,这莽牯朱蛤呢,看上去是个蛤蟆,但是他的记忆力很好很好的,只要这莽牯朱蛤情愿回答你,他去过的地方都是能回答你的,这个很好玩呢,所以我就喜欢他。”

“说起来——”小郡主叹口,显得好似有点儿难堪。“这莽牯朱蛤是送给他的,但是他呢,对我爱搭不理的,哎。”

小小年纪,还心事重重的,薛落雁看向面前的燕雪竹,小郡主轻轻的笑了,声音好像银铃一般。“不过也没有关系,总之,之间长久,他总能看出来我的好,那时候,就会对我好了,你说呢?”

“他?”薛落雁朦朦胧胧猜测到小郡主口中的他是何人了,但还是不便于说明,小郡主,你何其痴呆?君不见,帝京多少女子他都是不理不睬的,我虽然是帝王的妃子,但说起来,他都不理会我呢。

更不要说你这初来乍到之人了,还有之前的谢才人一流,小玉儿等等,都是何等样的结局,难道你就视而不见不成?

不,或者小郡主刚刚来这里,且没有看到这些事情呢。

“就是刘泓啊,刘泓对我爱搭不理的,爹爹说,我们燕国和你们安乐呢,要是真正能联合起来,就会强大不少,要是我和刘泓哥哥能顺利联姻,对于两个国家来说都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原来,老燕王也是有如意算盘,让薛落雁逐渐明白,只要进入政治的神坛上,人人都是苦心经营的博弈家,究竟看谁技高一筹了,牺牲小郡主的幸福?不,不,想到这里,连薛落雁都感觉不寒而栗。

“你果真想要留在帝京?”薛落雁看向面前的女孩,女孩欢快的笑了。立即站起身来,一手将莽牯朱蛤放在衣袖中,一手握住旁边的鹅毛扇,轻轻的舞弄起来。

“自然是了,留在帝京多好啊,可以留在刘泓的身边就更好了呢。”小郡主的身子。轻轻的转动,那美丽的正宫红色长裙跟着也就散开了,看上去那样美丽,而那随意札着发丝,也是凌乱起来。

“帝京未必就是最好的地方,做帝王的妃子也未必就是所有事情里面最为快活的。”她知道,只能如此这般,毕竟和小郡主仅仅是一点儿淡淡的交情罢了。

“我知道啊,但是毕竟我已经来了,总不能说走就走,我就是喜欢刘泓哥哥啊,我是要和刘泓哥哥在一起的呢。”她那带着憧憬的眼睛黑溜溜的,看向门口。

“好。”却轮到薛落雁心不在焉的点头了,刘泓城府很深,要她能自己选择自己的婚姻,安排自己的命运,说什么,薛落雁都不会昏头转向嫁给刘泓的。

只可惜。她是爹爹的牺牲品,现在,她的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肚皮,这肚子里面已经有了孩子,是刘泓的。他每每想到这里,脑袋中就好像炸开了锅一样,想法会有很多很多。

“姐姐,你怀孕了啊?”小郡主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过来了,煞有介事的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一摸薛落雁的肚皮,薛落雁点点头。“过了十月就七个月了,看这玲珑的模样,多半又是一个帝姬吧。”要是皇子,薛落雁的地位会水涨船高,要是帝姬……

未来薛落雁的命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但怀孕生孩子,之任何人都不能掌控的东西,她从来没有想过为刘泓生一儿半女,甚至于,在进入后宫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决定做一个活死人,扮演好一个锯了嘴的葫芦角色。

但刘泓呢,却非要徒乱人意,给薛落雁好,让薛落雁以为,他和自己是情投意合的,以至于让薛落雁在他的温柔攻略下,很快就缴械投降了,很快就投怀送抱了,现在的薛落雁才明白。

一切仅仅是昙花一现的梦罢了,孩子已经七个月了,这七个月中,见刘泓的面也是寥寥无几,即便是见面,好像刘泓也很气恼的模样。

挥挥手,就要薛落雁离开,薛落雁只能行礼离开,他们之间全然没有寻常百姓夫妻之间的那种快乐,两人的关系都是冷冰的,那一份梳理,让薛落雁午夜梦回,想起来都感觉寒心。

尽管自己所托非人,却也只能浪掷自己的青春在他们的身上,小郡主明显也感觉到了不开心,“我刚刚到这里就听说过有你这么一个人,但是我想不到,你作为一个皇后娘娘会如此这般。”

“你看看你,你好像让人给孤立起来的一样,你啊,应该开心起来啊,我听娘说,人怀孕以后,心情好,以后的孩子就健康,要心情不好,以后出生的孩子也会不好呢。”小郡主一口“过来人”的口吻。

“是,我是需要调整调整心情。”薛落雁点点头,又道;“你在这里这么久,你哥哥该着急了,我送你回去。”小郡主原本不想要薛落雁送自己离开的,但看到薛落雁这样坚持,只能点点头。

一来,这边的地理环境不如何熟悉,小郡主想要多多观瞻一二,这二来,和薛落雁出门去走走,未尝不是调整薛落雁心情的苦口良药。

她虽然不怎么太谙熟人情世故,但却知道,自己默默无声的陪伴薛落雁,一定是让薛落雁舒服的,索性就一句话都不说了,两人从院子中出来,几个太监跟在后面。

至于碧玉,和高成聊起来了,两人最近打得火热,其实,早前,薛落雁就想要给两人做牵线搭桥的冰人了,但奈何,看碧玉的模样,好像不怎么对高成感冒似的,现如今,对高成却有了另一种感觉。

两人聊起来,浑然忘记了,他们还肩负着护卫薛落雁的责任。

凤仪宫距离流云轩仅仅是几步路的距离罢了,之前,刘泓这样安排,是想要周旋在二姐妹之间,以便于用最快的速度看出来,就囧孰优孰劣。

究竟这二姐妹之间,谁才是真正的坏人,戴着面具在生活,谁才是不表里如一的人。

自从进宫到现在,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让薛落雁也明白了,真正和爹爹统一战线的是妹妹,妹妹穷凶极恶起来,是无所不为的,这一点,自己就甘拜下风了。

现在,两人从这边出来了,一看到流云轩,薛落雁的心情也是一落千丈,难道妹妹果真那样坏不成?自从怀孕到现在,这个妹妹也从来没有过来看过自己一眼。

不但没有来,这期间,妹妹在谢才人的事上,在下毒的事情,在小玉儿的事情上,逐渐的暴露出来那种狼子野心,现在,薛落雁对这个妹妹是在忍耐。

她不希望有一天,会发生自己和妹妹反目的局面,“走这边。”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握住了小郡主的手腕。

“你妹妹在这边?”小郡主锁眉,盯着流云轩看了许久,看到流云轩那边,太监、丫头、侍女、婆子嬷嬷络绎不绝,而转眄看看旁边的凤仪宫,这边就是一种寒酸的场景了。

这边厢,没有一个人,安静的秋风将门口一片枯叶席卷起来,让人悲凉。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十面埋伏

两人刚刚过了转角,一个丫头急如星火一般的过来了,不知道手中捧着什么东西,朝着薛落雁的身体直挺挺的就撞过去了,这是薛落雁和小郡主都始料未及的,来不及躲避,薛落雁就要落在地上。

小郡主看到薛落雁遇到险情,立即用力去去抓薛落雁,差点儿就发生了危险,只见那个宫女将手中的托盘用力的丢在地上,跟着将托盘里面的匕首已经拿出来了。

这女子一言不发,挥舞匕首对着薛落雁的肚皮就开始刺起来,薛落雁大惊失色,本能的保护自己的肚子,那人不的手,也是焦躁起来,小郡主急中生智立即大吼大叫。

那宫女大概也知道高成等人就在不远的地方,慌不择路的去了,两人在这里遇到行刺客,这是他们想不到的。

好在那刺客来的快,去的也快。一忽儿就离开了,小郡主立即去看薛落雁,刚刚幸亏薛落雁舍命去救助,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你还好吗?姐姐?”小郡主紧张极了,“都是我不好,非要出来,要是我们都在里面不出来,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啊。”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刚刚救助我,我对你简直感激不尽,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个宫女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我凤仪宫中侍卫实在是太少了,他分明是知道这个,才准备假扮宫人过来的。”

“现在,我们在外面与他狭路相逢,倒是好事情,不但就不好了……”薛落雁只感觉自己的小腹疼痛的很,碧玉惊叫一声,带着几个侍女已经来了。

“娘娘,娘娘,您没有什么事情吧,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奴婢想不到这些刺客,坚持无孔不入,光天化日之下,也是会过来行刺,娘娘,娘娘,您有没有什么事情啊?”碧玉惭愧的看向薛落雁。

“没事,多亏了小郡主舍命救助,不然刚刚就不敢想象了,只是本宫很是奇怪,究竟是什么人?”

“娘娘,且请回去,让高成去调查,会给您一个公道的。”碧玉和几个侍女七手八脚的搀扶娘娘朝着凤仪宫去了。

“抱歉的很,”薛落雁狼狈的看向面前的小郡主。“原是要带着你在这边走走看看的,却如此晦气,刚刚出门就遇到这个,现如今,我先回去休息了,帝京危机四伏,你也要好生注意点儿安全。”

“我怕什么,我要是怕,当初就不会从燕国千里迢迢来了,不过,你也不用感谢我,在那种情况之下,每个人的本能都会激活的,不光光是你,就算是我的丫头和我在这里,遇到危险,我也是会救助的。”

“但还是谢谢你。”薛落雁握住了小郡主温暖的手。

“不用,不用了,我去了。”小郡主大大咧咧的拽开脚步,朝着前面去了,薛落雁点点头,点了两个侍卫过去送小郡主去了。

但是燕雪竹呢,却笑了。“娘娘,不用了,现在那刺客都是惊弓之鸟呢,既然如此,他就不会接二连三的行刺,我是安全的。”

“再讲,安全不安全,其实在很多情况之下,都是相对的,好了,我去了。”她一边说,一边朝着旁边去了。

两人分开了。

“什么,刺客!你是说在流云轩门口遇到了刺客,真是岂有此理,这不是以邻为壑是什么呢?本宫这里虽然讨厌薛落雁,但毕竟还是知道,现在不是下手最好的时间,这刺客真是糊涂油蒙了心,什么事情都是敢做的。”

薛锦茵气急了,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看向面前的翡翠,翡翠慢条斯理的说道:“娘娘,虽然这刺客的目的是嫁祸给您,但是现如今,我们都闭门不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想必等会儿皇上就会来了,与其等到皇上来调查,倒不如……”

翡翠凑近薛锦茵,两人嘀嘀咕咕了会儿,薛锦茵福至心灵的一笑,立即明白了。

刘泓此刻还在懿寿宫呢,太后娘娘这边,今天说来也是比较热闹,一个吱吱喳喳的刘灵毓,加上一个博学多才的沈沐阳,现在又是到了一个不苟言笑的刘泓。

几个人抄经的抄经,耍枪弄棒的耍枪弄棒,倒也是热闹非凡。

现如今,刘灵毓和沈沐阳在一起,两人一开始互相看对方都感觉讨厌,但久而久之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以后,居然两人如胶似漆,一个离不开一个。

他们才不管帝京发生了多少千奇百怪的事情呢,只是腻歪在一起,现如今,沈沐阳的拳脚功夫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至于刘灵毓的簪花小楷,只要写出来,让人一看都叹为观止。

看起来爱情的确是一切好的催化剂,刘泓今日过来,原是找太后聊一聊关于朝政上的事情,偶遇刘灵毓和沈沐阳,倒也不避忌。

聊了会儿,忽而有人说有了刺客,这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大白天的有了刺客,完全没有可能。

但一会儿,高成已经苦着一张脸来了,见到刘泓就跪在这里,将刚刚发生的一幕告诉了刘泓,他说的语速不快不慢,以便于让急性子的刘灵毓和年迈的太后都能听到。

两人都听过了,这片刻,太后娘娘眯缝眼睛,将手中的田黄石的把件轻轻的转动,意味深长的很。

至于刘泓,刘泓立即问道:“落雁呢,究竟怎么样了?”在外人的眼中,其实薛落雁是一个失宠了的妃嫔。

但只有沈沐阳他们知道,这仅仅是一个计谋罢了,孰料,薛落雁今天会遇到危险,他的心情顿时就一落千丈,那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娘娘只是跌倒了,没有什么大碍。”

“什么叫跌倒了,还没有什么大碍,还不快让卫可期过去看看!”刘泓暴跳如雷,横眉怒目看着高成,高成鲜少见到刘泓如此勃然大怒,连连点头,唯唯诺诺。

“那卫可期已经去了,已经在诊断了。”高成连忙说。

“也就奇怪了,大白天的,为什么行刺呢,根据你说的,那就是想要杀了她的孩子了,一尸两命,何其歹毒的野心,朕将这个幕后黑手抓住,必然是碎尸万段!”刘泓恨得咬牙切齿。

目光冷峻的不成样子。

“已经去搜查了。”高成说,旁边的刘灵毓倒是想要亲自去调查一下。“我很久没在帝京活动,这群小毛贼简直无法无天了,居然敢在这里胡作非为,真是岂有此理了。”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了旁边的沈沐阳。

“沐阳,我们一起去调查一下,究竟看看何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了沈沐阳,沈沐阳点点头,两人朝着外面去了。

“不成,朕也要去看看。”

“皇上……”就在刘泓准备离开的时间,太后娘娘说道:“既然没有什么大碍,你又是为何要抛头露面呢,现在也是你抛头露面的时间吗?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哀家不让你过去,哀家希望你明白,不要让人看出来你对落雁有心,这样对他没有丝毫的好处。”

“那么,这……”刘泓担忧的是,这刺杀行动已经失败了,他们一定还会卷土重来的,要果真如此,事情变本加厉起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人人都说刘泓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屑一顾,其实,只有刘泓自己知道,虎毒不食子,更何况自己的孩子,他的心头肉他没有不在乎的,但形格势禁,不是在乎与不在乎的话题,而是只能如此冷淡的去面对。

“哀家这里会让人时时刻刻守护在她的身边,要果真怕,哀家会让她过来的,这边有灵儿,你放心就好。”太后娘娘这样说,刘泓点点头。

原是准备过去看看薛落雁的,但刘泓却不多方便去,此事自然是告一段落,这边,刘灵毓和沈沐阳已经到薛落雁这边了。

卫可期刚刚将薛落雁的手送入被子里,薛落雁现在看上去状况非常不妙,但并没有什么大碍。

“借一步说话。”卫可期先是给了刘灵毓与什么那样一个眼色,跟着指了指旁边,两人焦虑的很,刘灵毓还在频频侧目看向云榻呢,究竟是什么情况,她很是担心;。

“没有什么事情,静养几天就好了,只是让我感觉奇怪,刺客究竟是何人呢?”

“高成已经去调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眉目的。”刘灵毓说:“果真没有什么伤害,但我看她好像很不济事的模样。”

“吓到了。现在在休息,莫要到里面去,等会再过来。”卫可期说。

“也罢。”刘灵毓再次看了一眼屋子,握住沈沐阳的手朝着外面去了,刚刚到门口就遇到薛锦茵了,薛锦茵大放悲声,一边走一边哭,不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了,更不像是过来看什么人。

就这痛苦不堪嚎啕大哭的模样去看,似乎是在奔丧一样,刘灵毓毕竟是长公主,听多少这哭哭啼啼的声音,看到这跌跌撞撞就要进来的模样,立即阻挠住了。

“是长公主,臣妹给您行礼了。”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刘灵毓,刘灵毓冷酷的笑了。“收起来你伪善的嘴脸,仔细我不知道呢?”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刘灵毓道:“上一次下毒的事情,你的真实面目已经暴露了,你最好莫要让我继续抓到你什么狐狸尾巴,不然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啊,长公主,您误会了我们娘娘,您对我们娘娘成见太深了,这是不应该的啊。”旁边的翡翠大惊失色,立即跪刘灵毓的面前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勾心斗角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翡翠也是奇怪,好端端的,刘灵毓是哪里来的无明业火,居然要发泄在自己的头上,现如今,因为那一句话捅了马蜂窝,只能连连告罪。

看到这里,薛锦茵立即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人了,现如今,我姐姐已经成这模样了,我也希望能尽一尽绵薄之力。”薛锦茵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刘灵毓。

“你又是要含血喷人了,没有证据,你要我如何去拿人?”

“证据……”薛锦茵轻轻的站起身来,头上的步摇凛然晃动起来了,在熹微的光芒之下,她的皮肤是如此的细润,简直如上好的温玉一般柔光若腻。那樱桃小嘴翕动了一下。“那人我已经怀疑了很多次了,只是没有真凭实据不好去办事情的。”

“莫要打草惊蛇,你且说是何人,本公主过去调查一下。”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看向了薛锦茵,薛锦茵慢吞吞的,惊恐而胆怯的吐出口三个字。

“什么?邓丑女?”这也是让刘灵毓感觉不可能的,薛锦茵点点头,伸手就要捂住刘灵毓的嘴巴,刘灵毓一个巴掌将那多事的是打开了。

“你怕她,以为连本本公主都怕呢,本公主可是完全不怕的。”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气鼓鼓就朝着外面去了,薛锦茵再三再四的挽留,但刘灵毓始终还是朝着外面去了。

等到刘灵毓去了,旁边的翡翠却不理解的上前一步,给薛锦茵福一福。“娘娘,奴婢倒是不明白,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明知道公主是个风风火火的主儿,现如今还要调唆他过去找邓丑女对峙,这邓丑女也是知道我们的秘密,一旦……”

“本宫利用的就是她这急如星火的性情,她去了,对你我都是好事情,现如今,邓丑女必然是不会承认的,因为……”薛锦茵笑了,“这事情压根就不是邓丑女做的,她焉能将屎盆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呢。”

“还是娘娘安排的详略得当,让我们的人出去暗算她,虽失败了,不过躲避起来却时常及时的,这样一来,他就算是有什么怀疑,也是不怕的了。”翡翠志得意满的笑。

“此事,果真是本宫安排的吗?你悖晦了不成?”薛锦茵瞪圆了眼睛,冷目瞧着他,她一怔,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

“但是什么,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个是本宫赏赐给她的,你也知道,真正保守秘密的人……只有一种,本宫怎么会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慢说本宫不能,就是给本宫天大的胆子,本宫也是不敢的。”

“娘娘真是英明了,现如今可不是他们被娘娘您牵着鼻子走。”翡翠笑嘻嘻的看着薛锦茵,薛锦茵却不说一句话。

一会儿以后,翡翠朝着后院去了,后院的屋子中,一个丫头发踧踖不安的,这丫头看到翡翠来了,立即上前一步,一把就握住了翡翠的手掌。

“好姐姐,好翡翠姐姐,娘娘要奴婢做的事情,奴婢已经做了,奴婢也想不到,这个小郡主会护在她的面前,真是岂有此理了,不过……”这侍女焦躁的解释,声音拔高了不少。

“不过,娘娘让奴婢做的事情,尽管,两奴婢都知道,此事是做不成的,但奴婢还是去做了,奴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这侍女的泪水都快出来了。

看到薛落雁与小郡主出门遛弯,薛锦茵的意思,立即找个人去捣乱才好呢。不成想,这叫做寇珠的奴婢原是个没有胆量的,成事不足倒是败事有余了。

此刻,薛锦茵已经有了计较,这样的人焉能留下来呢?旁边的翡翠已经笑了,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妹妹,你没有什么好自责的。”翡翠一边说,一边将一个什么东西藏在了衣袖中。

不动声色的又道:“娘娘做的事情哪里是你能管窥蠡测的,即便是没有小郡主去宝珠薛落雁,薛落雁旁边的护卫多了去了,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娘娘已经很开心了,只是一件事情,你现如今在帝京是不好呆着了。”

“娘娘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离开这里就好。”翡翠一边说,一边将一个锦盒交给了她,寇珠忙不迭的握住了欢喜的看着锦盒里面的东西。“往常都听人说,娘娘是个很厉害的人,最是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的。”

“现如今,看起来娘娘却不是如此,寇珠谢过娘娘了。”寇珠一边说,一边立即朝拜,那盒子里面的金银珠宝,只要能拿出紫华城,能变卖成银子,不要说一个寇珠,就是一百个寇珠坐享其成也是能吃一辈子的。

这泼天的富贵从天而降,让寇珠欢喜的屁滚尿流,对着翡翠就是叩拜,翡翠却笑了。“好妹妹,娘娘是个好人,现如今你吃知道娘娘的好你,你等会从后花园离开,有一个公公等着你,你只是跟着那公公去就是了。”

“是,是,多谢娘娘,多谢姑娘。”这女孩叩拜起来,翡翠将那锦盒已经给了寇珠,寇珠欢欢喜喜的伸手就要握住,却不曾想,这边厢翡翠一个手滑,将那盒子给落在地上了。

跟着,里面的夜明珠啊什么的一股脑儿都落在地上了,滴溜溜的转动着,寇珠立即伸手去捡,却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翡翠安排好的。

翡翠的嘴角多了一抹冷厉的笑容,诡谲的瞳孔中放射出来一抹嗜血的光芒,是的,娘娘已经交代过了,只有一种人会永久性的保守秘密。

刚刚,看到寇珠那财迷心窍的样子,翡翠就知道,这寇珠只要留下来,人们给她银子,她是什么都会招供的,与其这样,不如早早的……

她手中的白绫已经套在了寇珠的脖颈子上,此刻,琉璃也来了,帮助翡翠用力,只听到这寇珠微微鸣叫一声,两个女孩合力一左一右的拉扯,少刻,这女孩的身体就一动不动了。

看到寇珠死了,翡翠伸手试了试呼吸,确定已经没有呼吸了,这才冷笑一声,将寇珠和琉璃扛起来,朝着后花园的枯井中去了。

“好姐姐,你做这等事情,也是一个人闹着玩的,下次有这样的买买,你也通知我一声,我帮帮你,保证干净利落。”琉璃看着翡翠,翡翠却一笑。“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这也是兴师动众的吗?

“到底是娘娘的安排,有什么怕的,那一个宫里隔三差五不死一个两个的奴才,宫人呢?”琉璃说着事不关己的话。

旁边的翡翠却感叹一声。“原是不想要灭口的,奈何这个臭丫头看起来傻不愣登的,为了娘娘的宏图伟业,好歹也杀一个两个人。”翡翠说杀人好像砍瓜切菜一样,没有丝毫的紧张,没有丝毫的为难。

“只是,这尸体是不能从流云轩出去的,我们得合计合计究竟让这尸体到哪里去。”琉璃一边说,一边看着翡翠。

“此事,你考虑一层,我考虑一层,依照我这一层的意思,丢在那枯井中吧,哪里人迹罕至的,腐烂了也不臭,是个抛尸的好地方。”翡翠看向琉璃,琉璃点点头,“也是。”

两人朝着井口去了,月色荒寒,那井口好像一个黑洞,不,那井口的确是通往幽冥界的黑洞,两个女孩笑吟吟的将寇珠丢在了枯井中,然后拍拍手,干净利落的去了。

全程好像没有丝毫的恐惧,回到了他的屋子,两人才发现刚刚那锦盒中的一枚簪子却不翼而飞了,想起来,大概是那个死鬼拿走了。

翡翠和琉璃都没有想要将那簪子找回来的意思,至于薛锦茵,听翡翠说,将那寇珠已经丢在井口中,这才放心不少。

“本宫就知道,你二人做事情,是让本宫最为放心的,善。”薛锦茵点点头,“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你们就是做梦,都不能将这事情说出来的,好了,这盒子里面的金银珠宝你们分了吧。”

薛锦茵就这一点好,小恩小惠是不断的,翡翠和琉璃一想,这些东西不要白不要,立即欢欢喜喜的坐地分赃去了。

且说今晚,薛落雁刚刚从懿寿宫回来,原是抄写佛经去的,回来的路上,因为黑漆漆的,她是有点儿怕,不是怕妖魔鬼怪,薛落雁早已经知道,在帝京,真正恐惧的不是妖魔鬼怪,其实是人。

怕的是,一个不小心,自己有个什么好歹,这孩子怎么样怎么样了。现在,她带着一个侍女,在这里等着,让碧玉去取灯笼了,且刚刚站着的位置就是流云轩的后花园。

不免将里面那交流的声音听到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翡翠和琉璃在开什么玩笑,但听一听的,让她就大惊失色了,原来在灭口呢,这还了得。

“娘娘,这……”连旁边的侍女都不寒而栗了,薛落雁早已经知道妹妹的手上不干不净,但想不到妹妹会那样草菅人命,薛落雁一把将旁边侍女的嘴巴握住了。

这侍女是远远不如碧玉聪明的,带着侍女到了安全的地方,薛落雁这才将那侍女的嘴巴松开了。

“她能杀别人,就能杀你我,这种暧昧不明的事情,你我看到了,也是要假装没有看到的,且还敢在那里说什么话呢?”薛落雁教训一句。

又道:“现如今,且不去凤仪宫,去懿寿宫吧。”至于为什么薛落雁会选择会去懿寿宫,这是旁边的侍女不明白的。

这一件事情,按理说已经天衣无缝了,但却想不到,还是露出来马脚了。薛落雁带着侍女朝着懿寿宫去了……

至于邓丑女,他是想不到的会祸从天降,现如今,邓丑女也算是收敛了不少,整个人都安安静静的生活在帝京,因为这安静,好像她已经消失了一般。

第一百七十六章 裙钗之战

这就让他们两人奇怪了,难道是内讧不成,不然薛锦茵为什么会招供出来邓丑女呢?刘灵毓多了一个心眼。

刺杀的事情,可谓“一石掀起千层浪”,让帝京人人自危。那人一等的,倒还罢了。苦了那随侍在主子娘娘身边的侍女与太监,他们更加是人心惶惶。唯恐自己一个伺候不周,让刺客有了可乘之机。

现如今,刺杀的事情也惊动了懿寿宫中的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宣召刘泓,左不过商议一下如何善后,刘泓来了,知道母后在礼佛呢,兀自到旁边和长姐闲谈去了。

“皇兄此刻过来做什么呢,看皇兄一脸杞人忧天的模样,莫非帝京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案命案不成?”刘灵毓向来是口无遮拦的。

刘泓早已经习惯了刘灵毓的心直口快,也不答话,凑近了刘灵毓,看向刘灵毓手中朱砂笔。

在沈沐阳的言传身教之下,刘灵毓那心浮气躁的脾性早已经收敛了不少,现下,写出来的文字铁画银钩,笔笔都有迹可循,将旁边一张刘灵毓刚刚写完的《多心经》拿起来看,刘灵毓却笑了。

将狼毫落在笔架上,眯缝眼睛看着刘泓。“皇兄,我问你话呢,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现如今过来,想必是有事情的。说吧,说吧,没准我就能替你排难解纷呢?”

“且等母后出来,我们一起商议。”刘泓赞赏一句她的墨宝,喜的刘灵毓抓耳挠腮,倒是旁边的沈沐阳腹诽一句——“皇上,还要夸奖吗?她原是个爱慕虚荣的,您给点厄尔压力她还能写的好,您现如今一夸赞,她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被沈沐阳抢白,刘灵毓立即锁眉,目光冷冷的落在沈沐阳的身上。

“沈沐阳,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公主不过随你练了一个月《圣教序》罢了,你现如今倒是倚老卖老起来。”

“呵,别人一个月,已经能以假乱真了,你看看你,你这都是什么啊。”沈沐阳一面说,一面将刘灵毓写废的几张纸拿出来了,丢过来给刘泓看。

沈沐阳对刘灵毓的要求毕竟是比较高的,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觉得不好看,但刘泓知道,刘灵毓能写出来这样端庄娟秀的簪花小楷,已经的的确确是竭尽全力了。

“母后出来了,你们却莫要打情骂俏。”刘泓一边说,一边直奔正殿去了。

太后娘娘礼佛完毕了,旁边的嬷嬷一左一右将太后娘娘搀扶起来。近几年,太后甚少理睬帝京的事情,不发生什么血雨腥风的大事情,太后娘娘等闲是不会出来的。

在佛堂,她日日诵读经典,俨然一派与世无争的模样。但刘泓毕竟是自己亲手推上政坛的帝王,关于刘泓的事情,大事小情,她十有八九都是要过问的。

刘泓不嫌母后烦,因为母后总能标新立异,从风平浪静里面看出来点儿汹涌暗潮。

此刻,刘泓乜斜一眼母后,发现太后娘娘穿着一件缂丝绣凤凰的直裾,端凝的迈着步子已经来了,老远看到刘泓,太后慈眉善目的一笑。

“哀家要你过来,原是提醒提醒你一件事情。”太后娘娘的开场白完毕,给这两个嬷嬷挥挥手,两个嬷嬷心知肚明,这里是不需要他们伺候的了,告罪一前一后离开了。

太后指了指旁边的金丝楠木椅子,让刘泓落座,刘泓点点头,正襟危坐,这才道:“母后究竟想要提醒孩儿什么呢?恕孩儿驽钝了,不能举一反三。”

“哀家能提醒你什么呢,哀家最近在看女论语,上面说至亲至疏夫妻,又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让哀家莫名就想起落雁,现如今,阖宫里真正身怀六甲的仅仅是落雁一人而已,你且应该安排两个得力的人过去伺候着。”

刺杀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太后娘娘还是为薛落雁捏了一把冷汗,试想想,要没有大义凛然的小郡主抵挡那飞来横祸,现在的薛落雁呢?早已经一尸两命了。

“这个,儿臣早已经安排了,只是儿臣想,她也是在风口浪尖上的,此时倒是一动不如一静,儿臣让西局的高成在凤仪宫外严密的布置了天罗地网,只要有刺客,保证是有来无回的。”

“哀家知道你安排的天衣无缝,哀家的意思,有时间也过去看看她,毕竟怀孕的女子是最心事重重的。”话题到这里,刘泓暗自心惊,原来母后是唯恐他冷落了薛落雁啊。

“这个,儿臣省的。”刘泓点点头。太后向来是要言不烦的,该说的话,一锤定音说完了,是不会和任何一个人闲谈的,刘泓知道,这也是太后娘娘修身养性的法门,只能点点头,跪安去了。

“你听出来母后的意思了?”出得门来,刘泓侧眸看看旁边的高成,高成作为御前侍卫,是时时刻刻如影随形的,刚刚一席话,高成自然是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太后娘娘的意思,其实还是担心皇后娘娘的龙裔,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朕问你,你安排的究竟如何?”

“皇上放心,奴才用脑袋给您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么说来,朕也就高枕无忧了,不过,朕现如今且过去看看她,也算是给她吃一粒定心丸。”刘泓拽开步子朝着凤仪宫去了,这边厢,高成立即让人摆驾,一路浩浩荡荡。

前行的太监举着明黄色的曲柄伞与熏香炉,后面的太监举着红灯笼,朝着凤仪宫去了。

薛落雁哪里知道这一茬啊。

此刻的薛落雁,正在逗弄猫儿呢,那黑漆漆的猫儿虽然和雪球没有半点儿神似,但薛落雁就是喜欢叫这猫儿雪球。雪球初初来凤仪宫,看什么都怕,现如今,生活的习惯了,倒是露出来动物那调皮捣蛋的本性。

现如今,将桌上杯盘碗盏里面的东西都洒落出来了,地上又是金瓜子又是银瓜子,一片辉煌灿烂,且那猫儿不知疲倦的的咬住金瓜子耍宝,看起来倒也是趣味盎然。

薛落雁将头顶的金凤凰拿下来了,轻轻的晃动一下,金凤凰上的流苏好像马鬃毛似的,引逗的雪球立即过来了。

薛落雁乘着雪球不注意,一把将雪球揽入怀中,小猫也是玩累了,给主人一抱,索性乖觉不少。

屋子里面一片欢声笑语,外面刘澈进来了,刘澈被那银铃一般的笑声吸引住了,早已经迫不及待就要进来了,至于薛落雁,是想不到的,夜半三更会有人来造访。

“臣弟,见过娘娘。”刘澈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薛落雁一愕,回头看到刘澈,立即摆摆手。

“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也是学着老夫子掉书袋了,好好的过来免打,却每次来都给本宫弄这么多繁文缛节做什么呢?”薛落雁平易近人的说,将雪球丢开了。

刘澈道一声“礼不可废”,轻轻的低眸看向雪球,雪球还以为刘澈给自己带过来什么吃的,什么玩儿的,立即围绕着刘澈鸣叫起来,声音清脆。

刘澈伸手摸一摸雪球,雪球也不甚畏惧,纵身一跃了,已经到了刘澈的肩膀上。

“你还要娇惯呢,雪球已经无法无天了呢。”薛落雁将金凤,插在云鬓上,目光落在刘澈的身上。

刘澈却笑了。“不过猫儿罢了,什么大不了的,”又道:“今日里,皇兄没有来?”这句话问的伤感了,刚刚薛落雁脸上还有淡淡的喜色,只因为这一问,那洋洋喜气已经消失殆尽了。

自从自己怀孕以后,刘泓对自己是更加“相敬如冰”了,仅仅是之前来过这里一次,现如今,已经多时不过来了。她是望眼欲穿的,希望刘泓能过来,哪怕看一眼自己就好。

但刘泓呢,完全没有过来的意思。尽管,刘泓经常去流云轩,尽管流云轩距离凤仪宫咫尺之遥,抬抬脚也就过来了。但奈何,刘泓对薛落雁是彻底的熟视无睹了,她一个女子,又是不好去找刘泓的。

现如今,薛落雁的情感矛盾的很。

帝京,天子,天子,帝京!难道王侯将相果真没有爱情吗?难道天下男儿的心果真都冰寒雪冷吗?

但是刘澈却好像是个个例,他时常过来,明明是一母同胞,为什么刘泓和刘澈截然不同呢?刘泓冷漠的很,那双眼睛好像冰天雪地,而刘澈呢,却和刘泓是一个极端。

他是温暖的……是温暖的……

“娘娘……娘娘……”她想入非非了,以至于过来奉茶的碧玉轻轻的提醒一遍,薛落雁才反应过来,薛落雁不好意思的露出赧颜。好在,刘澈假装视而不见。

“他已经很几日不曾过来了。”薛落雁说。

“皇兄最近比较忙,帝王家,都是日理万机的。”刘澈后悔不应该问这个问题,薛落雁明明是非常希望刘泓过来看看自己的。

忙?她几乎让人给暗算了啊,刺杀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之前那险象环生的一幕,毕竟还是让薛落雁惶遽了,满以为刘泓会过来看看自己的,但是刘泓压根没有过来的意思。

日理万机,好一个日理万机啊!

“不说这个了,且看我今日给你带过来什么礼物。”刘澈丢开之前的话题,切入一个全新的话题,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一笑,“什么,拿来我看看?”她一边说,一边伸手讨要。

“这个东西,原是不能拿过来的,一个是形体大,一个是在户外看才有意思。”刘澈还要卖关子,至于薛落雁,已经兴味缺缺的了。

“好王弟,你且贵人多忘事呢,前天我出门去就有刺客,现如今,我可不敢出门去了,还是深更半夜的。”薛落雁打死都不愿意出门了,倒是刘澈轻轻的一笑。“不需要到外面去,我已经在花厅准备好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情愫暗生

他向来过来都是会带小礼物的,他知道薛落雁不喜欢金银珠宝,要么就是坊间的红泥小火炉,要么就是折扇香囊之类的。

记得有那么一次,刘澈带给薛落雁的是一株残荷,这礼物送的,让丫头碧玉都感觉寒酸,但薛落雁呢握着那残荷就爱不释手了。

碧玉道:“好娘娘,多少次皇上那边打发高成公公过来送给您芍药杯,千手观音也不见您有这样的笑靥呢,这算是什么啊,仅仅是一株衰败的花儿罢了,您却如此乐不可支。”

“碧玉,你不懂,还是王爷了解我,送礼物不在贵贱,唯投其所好尔。”薛落雁吟哦起来,“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王爷是个有心的,知道本宫喜欢的是什么,本宫想也应该给王爷送一个礼物。”

“王爷喜欢什么,不过是刀枪棍棒罢了,您要送,奴婢这就去尚宫局给韩休怡娘娘知会一声,让娘娘给咱们准备点儿冷兵器。”

“又是自作聪明起来!”薛落雁道;“他喜欢的并不是这个,你将我时常用的一把扇子给了他。”薛落雁说到这里,似觉不妥,看到碧玉兴冲冲的就要去了,立即纠正一句——“不,给扇坠,扇子还留着。”

碧玉去了,这还是第一次薛落雁给刘澈送礼物,刘澈没有不开心的,这礼物送的也是称心如意。

刘澈握住扇坠,赏玩了很久,傻笑了很久。

至于另外一边,这边厢,侍卫早已经暗暗的盯着邓丑女了,邓丑女最近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此刻,抓捕行动已经实施了,邓丑女没只能反抗,已经让他们拿住了。

这边厢,高成带着邓丑女朝懿寿宫来了,刘灵毓沈沐阳与刘泓已经在这里等着了,知道邓丑女已经落网,薛锦茵也是闻讯过去了。

究竟看看这邓丑女会如何。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那么做什么啊,你们!”邓丑女现在知道恐惧了,看到懿寿宫,索性明白这事情背后指点迷津的是太后娘娘,别看太后娘娘慈眉善目的,太后娘娘厉害着呢。

但是人们才不理睬他的挣扎呢,不一时半会儿,将邓丑女横拖倒拽朝着屋子去了,大殿里,太后娘娘正襟危坐,在品茗。

其实,在座的每个人现在都被太后娘娘特殊对待了,“今年武夷山的正山小种不错,本宫只说今年没有口福了,想不到还是如此的醇香。”太后娘娘自顾自的喝茶,对于推推搡搡进来的邓丑女好像没有看到似的。

“儿臣知道您好着一口,早已经给您预备着了,今年雨水多,新茶下来的比往年早,福建的总督为了孝敬您,也就日夜兼程过来了,茶合母后的胃口是很好的。”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的笑了。

握着茶盏也是喝一口。

旁边的薛落雁整个人面无表情,这究竟是什么阴谋呢,他似乎想起来,那一天那个人完全不是邓丑女,那是一个慌里慌张的女孩,至于邓丑女,这是一个宠辱不惊的女子,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卑不亢,不慌不忙,浑然没有丝毫的恐惧。

她倒是比较同情邓丑女,这又是替罪羔羊了吗?且等着看看究竟如何发落了,现在,她是想要救助邓丑女都没有办法了,之前,她也发现,邓丑女是一个比较形迹可疑之人,现在有太后娘娘推敲,且不做理会,作壁上观。

“只是奈何这帝京不是人人都孝敬哀家啊,”太后娘娘那刀锋一样冷厉的眸子,已经笼罩在了邓丑女的身上。

“娘娘,娘娘,臣妾所犯何罪啊,要这般的折辱臣妾,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您明示啊。”

“要是臣妾不知道伺候皇上,或者不知道孝顺娘娘您,也请娘娘您网开一面啊,臣妾会改过自新的。”她一边说,一边叩头。

“好一个改过自新啊,既然有这么一个意思,”太后娘娘朝着邓丑女去了,邓丑女的一张脸的确非常丑陋,以至于人看第一眼就不想要看第二眼,所以,这对于一个人的伪装来说,是比较容易的。

我们能记住一个美女究竟美丽妖娆在哪里了,五官漂亮在何处了,但是我们却不能记住一个丑八怪究竟丑陋在哪里,我们只能知道,丑八怪就是丑八怪。

现在,邓丑女惶恐的求饶,告罪,薛落雁倒是觉得这邓丑女也是可怜巴巴的,太后娘娘上前一步,瞪视邓丑女看了会儿,不禁微微冷笑。

“说吧,残害皇后的事情。”太后的声音是如此威严,分明已经将来龙去脉都掌控了,这一句话刚刚落幕,旁边的薛锦茵转动了一下星眸,在翡翠的搀扶下,立即上前一步。

“娘娘,这个邓丑女,臣妾早已经发现她有问题了,好几次臣妾想要将这事情告诉您,但是……这邓丑女几次三番都威胁臣妾,说臣妾只要将这事情说出来,立即让臣妾必死无疑,臣妾就不敢说了。”

“邓丑女!”薛锦茵变了脸,冷峻的目光好像冰镐一样,能将邓丑女砸十七八个透明窟窿——“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潜伏在帝京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是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是,是,邓丑女都知道了,那刺杀的事情一定是薛锦茵安排出来的戏码,但现在却非要让自己做替罪羔羊。

之前,就不应该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啊,她后悔不迭,眼睛看向面前的她,“薛锦茵,你不要以为你做事情是天衣无缝的,人在昨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母后……”薛锦茵好似给这诅咒吓坏了,立即软倒在太后娘娘的怀抱中了,太后娘娘轻轻抚摸她的墨发。“怕什么呢,这里是懿寿宫,哀家这里,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太后娘娘暗暗的给刘泓一个眼神,刘泓明白了,“黄全,掌嘴,梭指!”黄全道一声“喳”,已经朝着旁边去了,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将邓丑女拉着了,黄全的耳光刚刚要落下去,这边厢,薛锦茵已经不同意了。

“母后,明明这贱人在污蔑儿臣,为什么不让儿臣的丫头给她丢耳光呢,也算是代替儿臣出这一臂之力。”她一边说,一边看向翡翠和碧玉。

薛落雁回眸去看翡翠,发现翡翠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目光刚刚转过来,就与刘泓的目光碰撞了,刘泓已经暗暗的看了他很久了,刘泓的神色分明是在说,放心就好,无论任何人欺负了你,朕都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那目光是如此的柔和,让她很快就能了解他的意思,薛落雁也是怕,怕自己理解的有偏差,刘泓不看薛落雁了,因为那耳光的声音已经响彻了大殿。

果然太后娘娘将丢耳光的任务给了翡翠和琉璃,这两个臭丫头别的本事没有,这丢耳光却早已经练出来了,只见翡翠拽开弓步,朝着那人去了,一个耳光啪的就落在他的面上了,那邓丑女颤栗了一下。

难以置信的看着翡翠,翡翠咒骂到:“看什么看,死到临头了,还用你那死鱼眼珠子瞪着我看,姑奶奶今天火气大着呢——”刚刚说到这里,听到薛锦茵咳嗽了一声。

翡翠立即明白过来,这里是大庭广众,至于自己,乃是一个抽耳光的工具罢了,思及此,立即一本正经的丢耳光,她的力量如许之大,将邓丑女几个耳光已经打了一个昏头转向。

翡翠只感觉自己手掌心疼不可忍,薛锦茵唯恐错过了这好机会,说道:“琉璃,你还愣着做什么呢,主辱臣死,刚刚她那样诅咒本宫,你莫非是没有听到不成?”

经过提醒,琉璃提口气,朝着那邓丑女去了,琉璃比翡翠还要厉害,左右开弓,打了一个结实,噼里啪啦的耳光声,将屋子里面的空气都紧张到了极点。

等到耳光抽打完毕,琉璃和翡翠给太后娘娘福一福,退回去了。

薛落雁这一刻却如坐针毡,刚刚……妹妹还是妹妹吗?她分明发现,妹妹薛锦茵的眼睛里,闪烁过一抹冷厉而又诡谲的目光,那目光是如此让人捉摸不透,那是邪恶的源泉啊。

至于刘泓,刘泓的眼睛古井无波,刘泓此刻给了高成一个眼神,高成领略了刘泓的意思,握着玉壶春到了薛落雁的身旁。

“娘娘,您压压惊,好戏才刚刚开始呢,莫要担心,死不了!也莫要担心皇上会打错人,来来,喝口茶。”高成殷勤的将茶给了薛落雁,薛落雁轻轻的一饮而尽,要是能尿遁就好了。

但此时此刻,尽管已经喝了很多的茶,但没有丝毫的作用。

“娘娘,再喝一杯。”高成又是给薛落雁斟满了,薛落雁点点头,这一次没有立即喝。高成唯恐自己谄媚了薛落雁冷落了薛锦茵,会让薛锦茵嗔怪,在薛锦茵没有留心的时候,已经举着玉壶春到了薛锦茵的身旁。

“娘娘,皇上让过来给您奉茶呢,且请喝一杯。”薛锦茵立即笑了,目光都甜滋滋的,看向了刘泓,刘泓仅仅是点点头。

薛落雁一品尝,感觉这茶水味道很不错,但是薛锦茵可没有津津有味的感觉了,现在,她一心想要将邓丑女置于死地,所以难免心头有了想法,什么都不同了。

高成将玉壶春放好,也是战战兢兢的看着。

薛锦茵已经说道:“昨日里,究竟躲避在哪里,冲撞了姐姐以后,就不见人影子了,你距离我流云轩比较近,我这边自然是有人证的,你谋害皇嗣乃是重中之重的大罪,我皇早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尚且没有子息呢,现如今好不容易姐姐诞育了龙种……”

“你却如此这般的模样,毕竟是要领受责罚的。”

“人证,好一个人证啊,你让他们出来,出来啊!”邓丑女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盯着薛锦茵看,薛锦茵提前也没有准备,此刻将目光给了琉璃,琉璃和翡翠已经上前一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借刀杀人

“回娘娘,奴婢昨天午后分明看到调查穿着宫女的衣裳在流云轩外面徘徊,奴婢一开始还以为她没事情做闹着玩和您开玩笑呢,也没有理睬,但后来,奴婢就感觉不对劲了……”

“奴婢后来听说,皇后娘娘让人给行刺了,这样一来,奴婢就慌了手脚,后来听琉璃说,也是看到邓丑女穿着奴才的衣裳在外面乱走,奴婢一想,此事一定是和娘娘有关系啊。”

“奴婢等就将此事告诉了娘娘,娘娘让奴婢暂且不要声张,且等一等再说,后来就传出来娘娘和小郡主几乎死于非命的事情,这就让奴婢明白了,事情不是那样简单。”琉璃说。

翡翠点头,“不但娘娘有认证,娘娘连物证都有呢,奴婢唯恐现如今说出来此事,你不会招供,奴婢在事发现场捡到了这个,现在看你还有何话说。”翡翠一边说,一边将一张锦帕摇晃了一下,朝着自己的主子娘娘去了。

“这是什么?”薛锦茵很会表演双簧,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翡翠,翡翠将锦帕恭恭敬敬的给了薛锦茵。

薛落雁扫视过去,发现这是妃嫔常用的一种锦帕,上面一般情况都刺绣有什么宫,谁谁谁用的,以便于浣衣局清洗干净以后,能准确及时的归还。

现如今,那锦帕已经出现了,薛锦茵握住了,准备给太后娘娘,但知道太后娘娘向来是有洁癖的,讨厌拿这样经过很多人脏手的东西,所以立即给旁边的嬷嬷了。

这嬷嬷点点头,立即看起来,将那刺绣出来的“邓”字儿已经展示给了太后娘娘与其余的几个人看。

薛落雁看到这里,也是感觉奇怪,按照邓丑女做事情那样天衣无缝的打算来看,一般情况不会有这种漏洞的,难道果真是要构陷不成。

但奇怪的是,好像现在,连聪慧绝伦的太后娘娘以及聪明绝顶的皇上都已经站在薛锦茵的一边了,难道众人都能让薛锦茵玩一哦个团团转不成?

薛落雁的心头有了一抹焦虑,一时半会想要办邓丑女说两句,但也并不敢,只能看着情况恶化。

“让尚宫局的韩休怡过来,让浣衣局的李嬷嬷过来。”太后娘娘吩咐一声,坐在旁边的位置,低眸看向门口。

“儿臣给母后奉茶。”刘泓举着玉壶春朝着太后去了,太后娘娘点点头,虽然没有说一个字,但就神情看,面色紧绷的厉害。

不一会儿,环佩叮当,尚宫局的韩休怡娘娘和那浣衣局的李嬷嬷来了,韩休怡娘娘是尚宫局的一把手,举凡妃嫔吃穿用度的一切都是她负责的,只要问他,关于那锦帕的事情就门儿清了。

接着走进来那慈眉善目的娘娘是李嬷嬷,李嬷嬷笑的春风客人,两人进来以后,给太后娘娘见礼,给刘泓见礼,接着给薛落雁等人一一都见礼完毕,太后娘娘这才抬一抬下颌。

“且看看,这究竟是何人使用的,李嬷嬷,你看看,这是什么时间换洗的,莫要说错了,哀家瞪着你们。”这韩休怡和李嬷嬷都是帝京伺候老了的,很是会察言观色。

刚刚太后娘娘的眼神与语气分明是在让她们明白,一口咬定了就是。此刻,韩休怡娘娘妆模作样的看了会儿,微微抬起头,又是胆怯的扫视一下旁边的邓丑女,这才要说话呢,薛锦茵已经被茶水呛到了,咳嗽起来。

听薛锦茵咳嗽,这一定是大有玄机了,薛落雁看向薛锦茵,薛锦茵的手在颤抖,轻轻的擦拭嘴角,但咳嗽的声音却很沉重。

“娘娘,娘娘。”旁边翡翠和琉璃已经去拍薛锦茵的后背了,薛锦茵立即看向韩休怡娘娘。“娘子说就是了,我不过是被呛到罢了。”这韩休怡当即明白了,太后娘娘与薛锦茵都是一样的意思。

“回娘娘……”韩休怡怵头了,看向太后娘娘,语声婉转的说道:“这锦帕,都是我们尚宫局织造出来并且绣花的,上面的花纹与图腾,都不一而足,您看,这是扶桑花的,上面为了明辨,还刺绣出来每个妃嫔的姓名。”

“现如今,可不知道皇后娘娘拿着锦帕没有呢,拿出来一看就知了。”韩休怡看向薛落雁。

薛落雁将锦帕拿出来,寻常时候不曾注意,此刻听这样一说,立即举起来自己的手帕看,这一看果真发现一个“薛”字儿。

“那么,我的与妹妹的如何区别呢?”可莫要忘记了,薛落雁与薛锦茵都是同姓氏呢。

“两位娘娘都是金枝玉叶,自然是有区别的,您高人一等,所以您的锦帕比一般的多了一道明黄的滚边,这一看就能看出来的。”

“这手帕有造假的可能?”旁边的刘泓,终于开口了,目光看向韩休怡,韩休怡耸然动容,一边磕头,一边解释:“皇上,皇上,这焉能有谁造假呢,这手帕上用的丝线是江南进过来的,与帝京的不同。”

是啊,寻常的妃嫔想要用丝线,都是一般的,但江南的就格外好一些。

“看起来事情是要水落石出的了,”太后娘娘点头,挑眉看向旁边的李嬷嬷,“这锦帕是什么时间清洗的,你也知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每一次锦帕清洗,老奴都是会做一个本子记录的,以免丢失或者出现意外,这锦帕是昨天早上送出去的呢。”

“嗯,哀家知道了,既然是昨天送出去的,造假的可能没有,就算是谁想要动手脚都没有可能呢。”太后一面说,一面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难看可都看仔细了,莫要污蔑了妃嫔,就以下犯上了。”

“啊,娘娘,娘娘,这锦帕是从尚宫局出来的,尚宫局的绣品,奴婢如何就能看错呢,奴婢吃的就是这一双眼睛的饭啊,奴婢不会的。”

“李嬷嬷呢,莫要老眼昏花认错了才好。”太后娘娘看向了李嬷嬷,李嬷嬷惶恐的以头抢地。“这如何会错呢,老奴虽然已经老了,但这当一天和尚也是要撞一天钟的啊,老奴不会的,老奴不会。”

他一边说,一边叩首。

“那就更好了。”太后娘娘站起身来,看向跪在地上的邓丑女。“你可知罪,你这妖孽定然是觊觎她的龙种,所以才这般的不要命,真是岂有此理了,还不快从实招来?”太后怒了。

“娘娘,此事要果真是臣妾做的,臣妾会留下那样大的一张锦帕让人顺藤摸瓜吗?臣妾的锦帕向来被臣妾看作是身外之物,臣妾的锦帕也有丢失的可能呢,现如今,凭借一张锦帕就定罪……”

“即便是臣妾口服心服,传出去,六宫之中,帝京里,坊间,哪一个人不笑您的愚昧呢。”

“放肆,你连太后娘娘豆干污蔑了,真是岂有此理,冤有头债有主,事情已经成了,你且认罪就好,却偏有这样多的说辞,难道韩休怡娘娘与李嬷嬷都是胡言乱语的人不成?他们在帝京已经多少年了,凭借他们,有胆量污蔑你不成?”

“你是个高高在上妃子,也是个才人,好歹不知道检点,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是你能做出来的,本宫都为你感觉耻辱。”说话的,自然是薛锦茵了,薛锦茵的面上带着一抹冷笑,残酷的很。

“薛锦茵,你真的想要鱼死网破不成!”刚刚还跪着的邓丑女,现在已经逐渐的站起身来了,目光冷厉的盯着面前的人。

“鱼死网破——”薛锦茵回身,看都不看邓丑女。“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像本宫在和你同流合污一样,本宫倒是想要看看什么叫鱼死网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薛锦茵啊薛锦茵,你到帝京的目的是什么,其余人不知道,连我都不知道了吗?你……”

“说,继续说,本宫洗耳恭听呢。”薛锦茵一边说,一边靠近了太后娘娘,轻轻的将臻首落在了太后娘娘的肩膀上,太后娘娘轻轻的笑着。

而薛落雁呢,完全是那种不会演戏的人,要自己能如此这般就好了,奈何自己并不能。

“你是你父亲安排进来的,你在帝京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比我多多了,简直擢发难数呢,现如今,倒是假装老好人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要笑死人了。”

“你说吧,本宫都做了什么,说出来,让诸位都明白明白。”薛锦茵完全不怕的模样,而太后娘娘呢,还是那样慈爱的看着他,至于刘灵毓与沈沐阳,今天好像是人肉背景一样,不说一句话。

“之前的谢才人,现在的小玉儿,还有昨天的事情,可不都是一手策划的,现如今,居然将这些坏事情都放在我的头上,你真是厉害,厉害啊。”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薛锦茵还是在笑,“你就不要负隅顽抗了,至于谢才人的事情,娘娘与皇上已经调查清楚了的,她给本宫下毒,难道也是本宫玩的苦肉计不成?本宫身体向来不好,那种苦肉计只怕本宫并不敢玩儿呢。”

“你做了多少坏事,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你爹爹安排进来的,你爹爹想要你颠覆政权,他想要黄袍加身都已经疯了,所以要你到帝京,只是奈何,当初你错过了做皇后,现如今沦落到一个昭仪娘娘的份上……”

“你眼看自己的计划可就要给打乱了,所以,你准备给你姐姐下手,奈何,你姐姐看起来周边没有一个人,但是你明白,你姐姐身旁有护卫,所以,你就只能借刀杀人了,那谢才人杀人,和你的关系不怎么大吗?”

“那谢才人原是准备弄死你姐姐的,奈何,奈何啊!~你姐姐运气好,没有喝茶,那雪顶含翠就让你喝了,你喝了这茶水以后,感觉不对劲,立即明白,为何不借题发挥呢?于是……”

第一百七十九章 当堂对质

“难道不是!”邓丑女面色冷厉,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感彩,旁边的薛锦茵笑了。“母后,您都听到了。这不是狗急了乱咬人是什么呢,她就是一只疯狗,我要残害姐姐,机会多得是,为什么非要在茶水上下手呢?”

“机会很多啊,我和姐姐从来都是相依为命的,姐姐做了皇后娘娘,这不仅仅是让妹妹我欢喜……”薛锦茵看着薛落雁,冲动的说道:“这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呢,我们阖家都欢欢喜喜的,难道我就非要弄死姐姐不成吗?”

“虎毒不食子呢,本宫和姐姐在帝京相依为命,莫非就那样想要将姐姐给弄死不成呢?本宫就不明白了,你这样拙劣的借口,也是能欺瞒本宫的,真是岂有此理了。”薛锦茵一边说,一边冷冷的笑。

“薛锦茵,你以为我不能将你怎么样吗?”

邓丑女看向了薛锦茵,薛锦茵冷笑。“你黔驴技穷,且要攀扯本宫呢,本宫行的端坐的正,你要污蔑本宫且请将证据拿出来,这般血口喷人,有意思吗?”

“当初,侯爷安排你们两人到帝京来,唯恐你有什么闪失,所以让我跟着也是进来了,这样一来……”

“慢着,你的意思是,你是父亲安排进来的?”薛锦茵看向邓丑女,邓丑女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不是侯爷,是什么人呢,侯爷怕你不能蛊惑圣聪,让我过来一起努力,为的就是以后侯爷能黄袍加身啊,现如今,你倒是会演戏了。”

“究竟谁会演戏,还不知道呢。”薛锦茵打断了邓丑女的话。“母后,这人其实不是女儿身,乃是一个男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男子,这人还有各种小手段呢,快让大内的侍卫过来,保护娘娘。”

薛锦茵这样煞有介事的一说,高成点点头,立即过去了,将薛锦茵等人保护住了。

“你的意思是,她是一个男子?”太后娘娘问,旁边的刘灵毓已经一跃而起,表示很感兴趣的模样。

打蛇打七寸,这可不就是他的七寸吗?他的面上立即有了一种痛苦之色,手瑟缩了一下,缩回去了。

“娘娘,真正的邓丑女是一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女子,早已经在入宫之前就让让人动手脚了,这仅仅是一个假冒伪劣的赝品,儿臣口说无凭,您让人去验明正身,或许就……”

“来啊,给哀家验明正身。”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挥手,几个殿前武士已经过来了,眼看将邓丑女就要围拢,邓丑女可看到情况不对劲,立即一个腾挪,众目睽睽之下,众人完全没能看明白看清楚,邓丑女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居然已经到了薛落雁的身旁。

手已经卡住了薛落雁的咽喉,果然到邓丑女是个男人,因为现在邓丑女开始说话了。

“诸位,她说的不错,不过我是他爹爹派遣过来的,侯爷早已经有取而代之的勃勃野心了,诸位还蒙在鼓中呢,现如今,我告诉诸位就是,诸位该当明白就好,要果真不明白,请诸位发问就好。”

众人都想不到,这邓丑女会用皇后娘娘以及龙子的安全来要挟众人,此刻,太后娘娘比较紧张,但却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

刘泓和太后娘娘一样,明明心急如焚,但看上去却好像愿意牺牲薛落雁一样,薛落雁从刘泓那冰冷的眼眸中,已经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是什么感觉。

已经明白了之前进宫时候娘亲握着自己的手,那温言软语的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落雁,你要知道,在帝京向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既然如此,你明哲保身就好,莫要做到位高权重去,到头来倒是不好的。”

但娘亲想不到,这位高权重几曾就是自己想要的呢?现在的她,看着邓丑女,不免也是疑惑起来,至于邓丑女,进宫来,虽然多次承蒙薛落雁的照料,不过说来,为了自己的利益,其实他还是很情愿将薛落雁牺牲的。

薛落雁能看透很多事情,但调查是个男子,行刺的事情是邓丑女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薛落雁还是没能看明白。

“放肆,你快放开皇嫂,不然我跟你没完。”喊话的自然是刘灵毓,众人唯恐刘灵毓上前一步,会逼迫的邓丑女狗急跳墙,不免对薛落雁做出来不好的事情。

“放开皇嫂,你离开这里,我们保证不伤害你。”刘灵毓恶狠狠的看着邓丑女,邓丑女却冷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不成,我要不放开她或者我还能安全的离开这里,我要放开了她,想要安全,大概就没有可能了。”

“你们都给我退下,乖乖的退下,我没有伤害皇后的意思,只要诸位给我退下,让我安然无恙的离开,我就保证那么的皇后娘娘乃至皇子都安全。”

“你何不立即下手呢,你刚刚说的可见是漏洞百出了,你说你是奉命来的,奉的是侯爷之命,现如今,你却准备将侯爷的女儿弄死,这是那么的内讧,和朕有什么关系,朕冷落了这么久的薛落雁,想必你也明白了……”

“朕对薛落雁照片已经恩断义绝了,朕早已经怀疑薛落雁了,现如今,你将证据说出来了,朕想,这皇子也没有必要要了,你想要对薛落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皇兄,你唯恐天下不乱!”旁边的刘灵毓气鼓鼓的看着刘泓。刘泓却从始至终连站起身来都没有,薛落雁一开始是惶恐的,惶恐的因素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孩子,肚腹里面的孩子说来才是最重要的呢。

但现在,那惶恐已经过去了,那惶恐来得快,去的也快,因为刘泓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分明对薛落雁的感情也是一个交代。

压根,刘泓就没有爱过自己一分一毫,现在,邓丑女的手稍微松弛了一下,薛落雁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空气jinru肺叶中,让薛落雁的的呼吸冰凉了不少。

“皇上,莫要着急,让臣妾再想想办法。”薛锦茵看向了刘泓。其实,现在一切都已经证明了,薛锦茵和邓丑女才是一丘之貉呢,分明是薛锦茵在玩一箭双雕的阴谋。

刘泓看出来了,太后娘娘早已经看出来了,唯独刘灵毓是一根筋,没能想明白,至于沈沐阳,凭借推理能力十有八九也看出来薛锦茵指证邓丑女背后的问题。

“那么说来,之前在御花园后面的刺杀也是你了,你在半夜,准备刺杀沈沐阳和长姐,但长姐毕竟是比御前侍卫还要厉害的,你小试牛刀以后就失败了,跟着那一晚,宫中人心惶惶……”

随着薛锦茵的讲述,众人面前仿佛再一次浮现出来之前那一幕,那是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啊,那一幕是如此的血腥,如此的让人不可思议。

原来这杀戮的背后居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邓丑女现如今只能点头,却不想,这是一个陷阱,一个薛锦茵用来抛砖引玉的念头。

“好,现如今,本宫知道了,那一晚的后来……真是奇怪了……”薛锦茵的目光看向了刘泓,微微福一福,轻轻的咬着丹唇。“那一晚,皇上,您让西局的公公和羽林卫每一个宫中都在搜寻,您……”

“找到散步的长姐,长姐居然和邓丑女在一起,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长姐说是她约定邓丑女在外面散步,这……想起来就复杂了。”

薛锦茵到底还是厉害,现如今,将矛盾已经牵引到了薛落雁的身上。

“喂喂喂,薛锦茵,你不要含血喷人啊,那一晚的事情,一定是有偶然因素,薛落雁是什么人,我刘灵毓最清楚不过了,她不可能去庇护一个敌人的,除非……”

“除非……”刘灵毓不说了,刘灵毓不愿意相信,事情会如此,“除非她也是同谋,但这绝对没有可能。”

“长姐,臣妹的意思不是指证姐姐,而是希望分析分析之前那些让我们担惊受怕的事情。”

“你推理出来的意思是,薛落雁和她是一伙的了,但又是奇怪了,聒噪!要果真是如此,她更没有必要会伤害薛落雁了啊?”

“长姐,您还是容易冲动,臣妹可没有说他们是一伙的啊。”薛锦茵可怜楚楚的模样,一边说,一边坐在了刘泓的旁边,薛落雁此刻看到,刘泓的手轻轻的覆盖在了薛锦茵的手背上。

她听到,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再也不能粘合在一起了。

她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做啊,但现如今看来,却是自己的问题了。薛落雁没有说一句话,至于他已经要挟薛落雁朝着门口去了,以便于离开这里。

“此事和薛落雁没有关系,我昨天没有冲撞薛落雁,这是一个阴谋,刘泓,这是一个阴谋。”邓丑女一边说,一边挟持着薛落雁往前走,他的手紧紧的卡住了薛落雁的咽喉。

从这里出来以后,薛落雁基本上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两人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其实,邓丑女早已经知道帝京哪里的环卫是比较松弛的,在哪里能轻而易举的离开,现如今,他一步一步的走,一步一步的为自己寻找退身之计。

离开已经是必然要做的事情了,他的心脏跳动的很是厉害,到一块太湖石旁边,他一个闪身,jinru了之前时常去的假山石旁边。

“薛落雁,你爹爹包藏祸心,不错,我是你爹爹安排哦进来的,你妹妹也是你爹爹安排进来的,你原本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但现如今,却如此这般,你救我一命,我记忆犹新。”

“江湖有江湖的道义,事已至此,我不会真正伤害你,不过是希望你提防提防你妹妹罢了,你是个烂好人,在这里焉能长治久安,找个好人,离开这里吧,刚刚刘泓什么什么态度,你全然都看到了,我不说什么,你也明白……”

“天下男儿,都如此这般冰寒雪冷,薛落雁,你需谨记。”邓丑女这句话刚说完,两边将邓丑女已经包围住了。

第一百八十章 死亡的要挟

“放开皇后娘娘,你可以安全离开。”刘灵毓说,始终以薛落雁的安全为己任,刘泓始终盯着邓丑女,目光是想要将邓丑女碎尸万段的,但除了仇恨就是仇恨。

薛落雁已经不知道究竟如何反抗了,或者说,邓丑女说的是真的,她不会伤害自己吗?毕竟救命之恩啊。

薛落雁不能说一句话,只感觉今天好像噩梦一样。

“快放了我姐姐,不然我对你不客气。”明明,邓丑女的情绪就不十分稳定,而此刻,薛锦茵却故意靠近邓丑女,刺激邓丑女以便于让邓丑女出杀薛落雁的下策。

已经很久了,她想要将薛落雁给弄死,但却没有什么机会。现如今,机会可以说唾手可得,只需要激怒邓丑女,薛落雁一定必死无疑,所以,她步步紧逼,简直不给邓丑女反应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果真是不情愿放过我了,我日日路过这里,早已经在这里埋藏了很多的*,且让诸位尝尝鲜。”他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飞起一脚,将旁边的一块小太湖石给踢飞了。

飞起来的太湖石下,露出来一截黑漆漆的*,众人看到这里,都大惊失色,薛锦茵立即后退,退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今时今日,薛落雁是必死无疑的了。

至于刘灵毓和刘泓,始终坚持拯救薛落雁,让薛落雁安安全全的离开这里,哪怕,让邓丑女一并也离开,有何不可?

“你莫要做傻事了,大家灰飞烟灭有什么好,我们是一言九鼎的皇族,你说什么,依照你说的就好了,不会怎么样你的,你放心就好。”刘灵毓据理力争。

“皇兄,你倒是说句话啊。”旁边的刘灵毓看着刘泓,刘泓始终看着邓丑女的一举一动。

不错,这是一个男子,这还是一个动如脱兔的男子,他的脑子里面想的问题很多,甚至于五花八门,为什么?因为邓丑女实在是没有可能用这种计谋来一个灰飞烟灭的。

这里,按理说有什么密道机关才对,让他们远离这里,仅仅是她留给自己操控机簧的契机罢了。

他蓦地想起来,之前几个才人之间发生矛盾以后,盘查屋子,忽而发现屋子里面的盒子,那盒子里面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木头,就连尚宫局都不能将这木头的用法说出来呢。

这女子在这里一定不是要和诸位灰飞烟灭的。

“皇兄……”刘灵毓提醒一句,旁边的刘泓还是一言不发,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变化。至于太后娘娘,在娇滴滴的薛锦茵的搀扶之下,已经到远处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去了,薛锦茵现在知道邓丑女要鱼死网破,早已经不关心接下来会发生的剧情了。

“放开皇后,朕如你所愿就是,让你安然无恙的离开。”

“刘泓,你会让我离开才怪呢,我虽然是侯爷安排进来的,但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我……其实觊觎的也是你的皇位,你还要上前,我必然会将*引爆,届时,半个紫华城都会成为汪洋火海,看你后悔不后悔。”

“朕赌你,并不会将这*点燃,听朕的话,将皇后放了,朕要你离开就是,朕是天子,天子乃一言九鼎之人。”

“刘泓,你遮莫是以为我不敢,消遣你了?”邓丑女一边说,一边已经将手中的火镰在石头山蹭了一下,只听到玎玲一声,火焰已经燃烧起来了,他的手颤抖了一下,非常明显。

“算了,朕退后就好,你莫要伤害皇后。”这是刘泓能做的最大让步了,此刻,看到刘泓退后了,邓丑女才将放在薛落雁脖颈上的手松开了。

“小妹果真与爹爹狼狈为奸,想要弄死皇上?”薛落雁问,看着邓丑女,邓丑女点头。

“你妹妹不但要弄死刘泓。连刘灵毓,沈沐阳,还有你,太后娘娘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伪君子害怕的很,你自己掂量掂量吧,我是人之将死其言已善。”邓丑女一边说,一边又道:“现在我要离开了,你要没有身孕就好了,我带你离开。”

“你……带我离开?”薛落雁看着邓丑女后面的假山石,忽而眼睛闪烁了一下。

此时此刻,碧玉早已经到了刘澈这边,刘澈听碧玉絮絮叨叨将事情说了,立即暴跳如雷怒发冲冠,“为什么不早早的告诉本王,为什么不早早的告诉本王呢?”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的跺脚。

“现在刚刚发生,王爷,您要救一救娘娘啊,您那样喜欢娘娘,您不能见死不救啊。”碧玉一边说,一边叩头。

“现如今,他们朝哪里去了?”刘澈看向碧玉,碧玉说道:“就是之前常常去的那一块假山石,现在,邓丑女要挟诸位莫要靠近,大概在和娘娘处理什么私人恩怨,您不要耽误啊,您现在就要立即去救助娘娘。”

“私人恩怨?”刘澈很是奇怪。

碧玉将一管玉屏箫一样的东西给了刘澈,“那一晚,她在帝京遇到我们,将这个给了娘娘做礼物,说是玉屏箫,但后来奴婢看了看,这哪里是什么玉屏箫啊,这……这分明是……奴婢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还请您看一看。”

“拿出来。”他说,碧玉点头,将一个玉屏箫模样的东西拿出来了,给他看,他颠来倒去的看了看,忽而所以抖动,这一块光华的木头变成了一种比刚刚还要奇怪形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

“这是东瀛的铳,我军队中遇到倭寇,他们也时常用这个,杀人于无形,又叫做神火飞鸦。”他一边说,一边说道:“现在,你莫要纠缠我,莫要跟着我,我会救助娘娘娘娘的。”他一边说,一边朝着前面去了。

两人分开了,碧玉在后面紧赶慢赶的,碧玉不知道究竟这神火飞鸦是什么,至于刘澈,几个起落已经到了那边,刚刚刘澈就趴在岩石上,给了薛落雁一个眼神,薛落雁心领神会。

至于邓丑女,此刻的邓丑女,将那*用力的一拉,只听到岩石响动了一下,下面似乎有什么轧轧的机关,跟着一个暗门已经出现了。

“看什么看,我去了以后,将这绳索剪短,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入里面的。”邓丑女一边说,一边就要朝着里面去,但前脚刚刚迈入,只听到空中霹雳一声,跟着邓丑女后背就有了一个小小的圆点。

这小圆点不大,但邓丑女看到自己的胸口上,已经血肉模糊了,新鲜的血液喷在石头上,石头染红了,变故斗生,邓丑女完全不能反映过来,嘭的一声,她的身体就趴在了石头上。

“薛落雁,我放过了你,你却……却这样对我,你……”邓丑女更多的是难以置信,脚下一软,已经半跪在地上了,跟着,身体好像折断的芦苇似的,嘭的一声,倒在地上,仰首看着天空。

天空的白云,好像棉花糖一样,天空是蓝宝石一样藏蓝色的,她的眼睛看着薛落雁,死不瞑目,薛落雁并不敢看她胸口的伤口。

“薛落雁,你这样对我吗?薛落雁……我……你……”她的口中用血浆好像岩浆一样的喷出来,薛落雁从来没有近距离看过人的死亡,这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血泡一股一股的从她的口中喷出来了,薛落雁看的目瞪口呆。

刘澈在战场上见过神火飞鸦,火铳喷出来一股白眼,邓丑女就倒地不起了,此刻,那声音很大,让旁边的很多人都朝着那边聚拢了,薛锦茵得意洋洋,虽然明知道那声音并不是*爆破的声音。

但也知道,薛落雁一定是凶多吉少,现在,两个敌人都消灭了,来一个死无对证,多好啊。

至于刘灵毓,她的泪水都要出来了,刘灵毓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此刻,薛落雁刚刚从刘澈的怀抱中脱离出来,这拥抱不是薛落雁主动的,而是刘澈很想要给薛落雁一个安慰。

薛落雁没能拒绝,也不好拒绝,那温暖的拥抱好像蜻蜓点水一样。

“什么东西,这样力大无穷?”刘灵毓尴尬的很,为皇兄抱屈,只有刘灵毓明白,其实刘泓是非常喜欢薛落雁的,这种爱情比表现出来的爱情还要让人伤感呢。

但是刚刚的一幕,怕是任何一个女孩都会误解吧。

薛落雁的面上有鲜血,刘澈想要帮助薛落雁擦拭,就在手伸出去的刹那,还是缩回来了,将自己的衣袖撕碎了,给刘薛落雁。

薛落雁木呆呆的擦拭,动作很是机械化,简直是僵硬的,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像一个噩梦,要不是地上的尸体在提醒自己,她几乎认为这是一个梦,一个诡异的梦。

“姐姐,姐姐,你死的好惨啊。”还没有到呢,已经鬼哭狼嚎起来,薛落雁,刘澈,刘灵毓忽而回眸,看到薛锦茵一叠一撞的进来了,面上的泪水扑簌簌的滚落下来,伤心的简直无以复加。

但意料之外的是,薛落雁居然好端端的,仅仅是面上有一抹红石榴一般的血液痕迹,就连这血液都不是来自于薛落雁的。

“这……”薛锦茵失望的很,但还要强打起来精神,表示出来一种非常微妙的情绪,好像薛落雁的死里逃生,自己也很开心,很欣慰似的。

“我没有死,你很失望对吗?妹妹!”薛落雁将那“妹妹”两个字刻意的加重了,薛锦茵后退,“姐姐,您说什么呢?您……您没有事情,我是那样的开心啊,怎么会失望呢,姐姐,您是吓坏了不成。”

她意识到自己的后退是错误的,立即弥补起来,但错误的却比刚刚还要离谱了,她一把就要抓住薛落雁的手,薛落雁冷冷的回眸,这是她们兄妹之间,薛锦茵第一次见到的姐姐少有的一种冷漠眼神。

那目光诡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第一百八十一章 暗示

她没有看落在地上的邓丑女的尸体,因为邓丑女的死亡不是自己带来的。她没有感谢刘澈,因为刘澈是爱着自己的,大恩不言谢,她会用别的方式让刘澈感觉到自己的谢意,而不是轻飘飘的几个字。

她没有给妹妹丢耳光,因为她不希望那一个耳光将姐妹之间的亲情一下子打一个烟消云散。

从假山石后面出来,刘灵毓一把激动的抱住了薛锦茵,她的情绪已经失控了,其兴奋之情高出薛落雁不少。

刚刚刘灵毓为了自己,几乎连生命安全都不要了,她是看在眼里的,现在,也同样用激动的拥抱来温暖刘灵毓。

“吓死我了,我刚刚简直在**,在**啊,你看看我,我现在也在**。”刘灵毓一边说,一边举手给薛落雁看,薛落雁点点头,将刘灵毓那泫然欲泣的泪水擦拭掉了。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薛落雁安慰刘灵毓,其实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一切的手过去了,那种恐惧已经消散了。

他们都欢欢喜喜的,现在,薛落雁却笑都笑不出口,薛落雁至少明白了两件事情,这第一,刘泓对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心,莫要说自己,她薛落雁在帝京想要母凭子贵都没有可能。

之前,对刘泓多少还有点儿绮念,现在那点儿念头已经灰飞烟灭了,绮念?不,不,不存在的!现在的刘泓,他在危难关头牺牲薛落雁的事情,是当着薛落雁的面进行的。

那当面锣对面鼓的打击是如此这般的沉重,薛落雁的内心非常难过,但却表现的如此云淡风轻。

经过这件事情,薛落雁也明白了,刘澈对自己的确是有心,至于刘灵毓,那是真正的死党,那是真正斩不断理还乱的友情,两人都开心了,都眉飞色舞了。

邓丑女的死亡,是意料之外的,但却暗合了薛锦茵的计划,薛锦茵环环紧扣的计划中,其中一环就是,通过弄死邓丑女,间接也弄死薛落雁,但薛落雁是如此这般的聪慧绝伦,又是如此这般的好运气。

居然堪堪就躲避过了那危险,现在的她比较难过。

至于刘泓,看到薛落雁已经脱险了,也开心了不少。刘澈将弓箭收好了,命令人过来检查假山石,假山石中什么东西都没有,眼看已经坍塌了,但还是让刘澈发现了什么。

下午的时候,一个豁口出现了,刘澈握着火把到里面去看了,不一会儿,就发现,乃是一个离开帝京的暗道,看到这里,刘澈大惊失色,立即将发现汇报给了刘泓。

刘泓立即让人回填,大内忙了一个不亦乐乎,终于将这洞穴给回填住了,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有一天,刘泓却忽而召见薛落雁,薛落雁不知道刘泓究竟为什么会召见自己,要平日里,他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去了,但今时今日,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以后,薛落雁对刘泓早已经不同于之前的感受了。

她明白,刘泓是一个非常自傲自私自大的人,刘泓看到薛落雁来了,将手中的册页插在旁边的架子上了,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弧却是如此的阴冷。

“来了?”

“臣妾见过皇上。”她略微福一福,很不耐烦的模样,因为她毕竟有孕在身,所以这仅仅是礼节性的一个举动,刘泓哼一声,点点头,背对着薛落雁。薛落雁不知道究竟刘泓要自己过来做什么,待要问,但一想到刘泓乃智深勇沉之人。

想必早已经有什么安排了,索性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等着。刘泓的呼吸是那样的平稳,好像大海的浪潮一样,空气中有龙涎香,从铜鹤的口中一缕一缕的喷涌出来,然后凝结成一块灵芝草模样的缥缈团子。

“跪下吧。”刘泓居然这样命令,薛落雁以为自己听错了,讶然回眸,想要找一找这屋子里面的第三者,这屋子里面何尝有第三者了,甚至于连高成都让刘泓给轰出去了。

他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能跪在这里?但刘泓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他回目,锐利的目光冷峻的扫视了一眼薛落雁,薛落雁的心跳动了一下,然后恭恭敬敬的跪在这里了。

外面有了一连串脚步声,那脚步声略微有点儿急躁了,好像雨点,好像鼓点,到这大殿门口,却忽而沉寂了。通明殿里,一片灯烛荧煌,她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人,因看到薛落雁跪在这里的,他的脚步停顿了。

“臣弟,参见皇上。”刘澈心虚的跪在地上,看着一片灯烛之中笼罩的刘泓,刘泓负手而立,身上那明黄色的金龙,在一片熠熠生辉的火焰之中,好像要飞走一样。

“嗯。”刘泓回眸看着刘澈,想要到通明殿来,必然是要将一切武器都拿走,现在的他,看上去纯良无害,身上没有丝毫的刀兵,整个人跪在这里,好像缴械投降的一些对手一样。

刘泓回头,看向薛落雁和刘澈。

刘澈说道:“皇兄,皇嫂已经有孕在身了,身怀六甲的女子,何以能跪地不起呢。请皇兄让皇嫂起来吧。”他说,刘泓点点头,薛落雁不得不起身,抛给刘澈一个感恩戴德的眼神。

无论怎么样,看向刘泓的眼神,是没有丝毫的情感了,至于刘泓,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样薛落雁,那目光好像锥子一样,刘泓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一件事情。

昨晚,刘泓和刘灵毓闲聊,无意中一句话让刘灵毓说漏了嘴,她说之前自己看到他们在梅园里捡拾树枝,这句话说着无心,但刘泓却听者有意了。

刘泓一大清早让人就去调查了,西局的太监,以搞成为首,这群太监翻云覆雨简直无所不能,厉害着呢,一会儿以后,刘泓已经获取了更多的消息。

薛落雁早已经和刘澈已经有染,只是自己不清楚罢了,现在刘泓召见他们过来,就刚刚刘澈维护薛落雁的模样,那胆战心惊的呵护,那小心翼翼的眄视,一切的一切,让刘泓都知道,自己……已经给人戴上了一顶绿帽子。

他的心情悲痛万分,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朕说一个故事给你们听,先帝有一个妃嫔,那个妃嫔是先帝最为宠溺的,忽而有一天,岸妃嫔和侍卫有染了,先帝顾念妃嫔,索性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孰料那妃嫔怙恶不悛,哪里有知错就改的意思,终于积重难返……”

刘澈和薛落雁都空白,则是旁敲侧击了,这是用别人的故事来让他们对号入座,让他们明白,事情就是如此这般,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澈低下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刘泓就绪娓娓道来。“先帝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召见那侍卫与妃嫔,让他们自行了断,他们两人情真意切,果真就同归于尽了,那侍卫吞了自己朝珠上的鹤顶红,那妃嫔用三尺白绫就上吊了,说起来也是可歌可泣的爱情。”

“只是!”刘泓道:“千不该万不该发生的爱情,纵然是可歌可泣又有什么用,帝王的妃嫔就算得不到帝王的宠溺,依旧是妃嫔,他一个侍卫何德何能,居然连帝王的妃嫔都敢染指。”

“现如今,朕问你……”刘泓疾步到了刘澈的身边,刘澈不得不举眸,看向刘泓,刘泓看向刘澈那冷厉的眸子,“朕问你,你要是先帝,你会将他们怎么样,你要是先帝,会让他们如何?”

“皇上,染指妃嫔,是死路一条。”刘澈看向刘泓。刘泓点点头,不说一句话,旁边的薛落雁忽而冷笑。

“你笑什么?”

“我笑皇上痴,帝京的富贵荣华是多少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但真正能到帝京的女子又是多少的凤毛麟角,即便是到了帝京,这些词凤毛麟角的女孩中,未必就都志得意满。”

“你的意思……”刘泓冷冷的扫视面前的薛落雁。“你的意思是,你不开心了?”刘泓问的厉害,薛落雁只是一笑。“开心不开心,还不是决定与帝王,帝王想要让一个人开心,爱则加诸膝就好。”

“希望想要让一个人不开心,恶则坠诸渊就好,一切都是帝王说了算。”薛落雁还是在笑,但笑容却是那样的冰冷,尤其是此时此刻,薛落雁的眼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荒凉。

刘泓啊刘泓,你误以为我和你弟弟不干不净,你说明白就好,何故这样旁敲侧击呢?是,我们是过从甚密,是,刘澈是对我薛落雁有点儿想法,但我们始终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薛落雁的心,空空的疼。刘泓却冷冷的挑眉,看向薛落雁。“朕不过是一句话罢了,你居然这样目中无人,你给朕贵在这里,好生反省。”

“是。”薛落雁点头,用力的跪在了刘泓的面前,现在,薛落雁多么想,自己有一个什么好歹就好了,最好,这孩子有什么好歹就更好了。

但意料之外的是,这孩子好端端的,薛落雁自己也是好端端的。

“朕想不到,你会如此的叛逆,朕想不到,想不到啊。”刘泓好像气煞了,坐在旁边的龙椅上,低眸看着薛落雁,薛落雁不过是冷厉的一笑,一言不发。

外面,高成来了,高成手中握着一只猫儿,雪球,这是薛落雁和刘澈的雪球啊,看到猫儿让高成抱进来,薛落雁的心情也是不好了,刘泓还以为这猫儿是自己和刘澈之间的定情信物呢。

所以,这猫儿凶多吉少是已经命中注定的了,刘泓的心跳很狂乱,刘澈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高成将软软叫着的猫儿已经送到了刘泓的手中,猫儿哪里知道危险与不危险啊。

“给朕,让朕看看。”刘泓伸手,高成将猫儿立即给了刘泓,刘泓握住猫儿,轻轻的抚摸,那猫儿很是惬意的模样,唯独有薛落雁知道,这猫儿必死无疑。

此刻的猫儿,居然还以为刘泓也是一个大好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无证之罪

“皇上。”高成弓腰看着刘泓,看到刘泓挥挥手,知道今天不会有其余的命令,他朝着外面去了。

“帝京何时有猫儿的,朕居然不知道,猫儿都喜欢叫,白天叫,晚上也叫,早上叫,中午也叫!朕被猫儿吵得心烦意乱,当然了,那是很多年前,帝京的人都知道猫儿是不吉祥的动物,这猫儿究竟什么时间到这里的,朕却完全不知道。”

“皇上,猫儿是无辜的,他已经遭遇过一次伤害了,还请您高抬贵手。”薛落雁终于服软了,毕竟这是一只多么可怜楚楚的猫儿。

救助猫儿,不是薛落雁的初衷,但已经救助了猫儿,放弃猫儿就不是薛落雁要做的了。

“好一个高抬贵手,朕高抬贵手了,可其余人呢,对朕几曾高抬贵手过,朕想不到,事情会是如此这般。”他一边说,一边疯狂的举起来猫儿。

“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薛落雁看到刘泓目露凶光,将猫儿举起来,知道刘泓必然会将猫儿掼在地上的,猫儿只要落地,必死无疑,但薛落雁毕竟还是晚了一步,那猫儿已经丢在了他的面前。

地上虽然扑着氆氇,但猫儿的眼珠子还是出来了,猫儿没有立即断气,她开始苟延残喘起来,那微弱的叫声,含着喉咙里血液咕哝咕哝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冒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薛落雁没有想到,刘泓会将猫儿弄死,现在,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猫儿,却好像这猫儿是自己不小心给弄死的,薛落雁忽而就崩溃了,情绪到了临界点,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推动,就能泣不成声。

薛落雁的手从猫儿的身上缓慢的移动,猫儿已经不能动了,四肢轻轻的绷直了,然后一点一点的胡乱抓挠起来,过了会儿,这猫儿死亡了。

“这……皇兄,你为何要杀猫儿呢?”刘澈看向刘泓。“我们要是知道猫儿是不能救助的,不能在帝京饲养的,自然是不会在帝京救助猫儿……”

“你们!”刘泓暴跳如雷,这是薛落雁认识刘泓,到和刘泓在一起这三五年之间,唯一一次见到刘泓如此的怒发冲冠,“你们连那种事情都做下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朕以为,你们这是要朕的命!”

“皇上,您误会了,臣弟是对皇嫂有心,但皇嫂对臣弟乃是一片冰心啊,臣弟不知道究竟您听什么人说了什么,但皇嫂是干干净净的,与臣弟之间的关系也是一目了然的,还请皇上您去调查调查,莫要误会皇嫂啊。”

“你们私底下做了什么,莫要以为朕不知道,刘澈,朕念在你是朕的兄弟,朕将那样重要的事情给你去做,朕一点一点的接纳你,给你温暖,要你明白……”

“明白朕的心,之前的事情已经一笔勾销了,朕希望你在帝京能做朕的左膀右臂,你想要女人,世界上的女人哪一个你想要朕不会给你,但现如今,你却非要与朕争抢这一个女人,刘澈,你要朕还能将你怎么样呢?”

刘泓低眸冷冷的看着刘澈,句句都是质问,刘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抹痛苦的神色,“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他一边说,一边鼓掌。

外面高成已经来了,举着玉壶春酒。

酒壶轻轻的落在刘澈的面前。“皇上赏赐玉壶春酒一壶。”高成一边说,一边将一个酒杯放在刘澈的面前,刘澈苦笑一声,看向旁边的薛落雁。

薛落雁想不到,刘泓会不经过调查就波及刘澈,刘澈握着酒杯,就要饮酒。

“皇上,皇上……太后娘娘来了。”高成在刘泓耳边耳语一句,刘泓闻言,怒气冲冲朝着门口去了,太后娘娘是闻讯赶来的。

刘灵毓一句话没有说好,现如今,她自己也是一脸的愁容,看到刘泓气鼓鼓的去了,不免心情沉重的很,现如今鹦鹉学舌一样,将刘泓听到这消息的身神态等等都模仿了出来,现如今,太后娘娘大惊失色。

“不好,快,快过去通明殿看看。”一行人朝通明殿来了,刘灵毓看到刘澈要饮酒,知道这杯酒大有玄机,一旦是喝下去,必然穿肠噬骨,事情就糟糕了。

她虽然看到刘澈对薛落雁有好感,但毕竟薛落雁不动如山,之死靡它,现如今,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很有可能会祸从口出。

危急到的不仅仅是薛落雁的性命,更有薛落雁腹中胎儿以及刘澈的性命,现如今,刘灵毓是后悔不迭。

太后娘娘到通明殿,因看到地上死亡的猫儿,心情已经不好了,刘泓看到太后娘娘来了,立即给太后行礼。

“母后,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大冷的天。”刘泓踧踖不安的看着太后,太后娘娘是翻云覆雨的女权主义者,是将刘泓推送到风口浪尖的人,现如今的太后娘娘,目光看向刘泓,不需要说任何一句话,那眼神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退下,退下。”外面的羽林郎还以为通明殿发生了什么哗变,来了一大群,刘泓斥退了这群人。

这群羽林郎退下了,屋子里面安静的很,一根针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刘灵毓看到薛落雁跪在这里,立即上前一步,将薛落雁搀扶了起来。

“朕没有让她起来,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就不能起来。”

“水性杨花,皇兄,她为了你做了多少奉献,你已经一笔勾销了不成?之前的事情,你贵人多忘事,都忘记了不成?”刘灵毓质问刘泓,刘泓还要说什么,旁边的太后已经愠怒了。

“母后,母后!母后啊!我何尝就能做你的母后!你现如今,连你的亲兄弟都不要了,这骨肉亲情都一概丢开了,我何尝就能做你的母后,母后没有没有你这般的儿子,你何不一并连哀家都弄死了算了,在黄泉路上,哀家好和澈儿做伴。”

“灵儿,你去准备酒杯,落雁,你起来,准备四个酒杯,我们娘儿几个都喝了这酒,都去了,也还干净,也还干净啊!”太后一边说,一边用力的跺脚,刘泓眼看篓子捅大了。

懊悔不迭的看向面前的人,“母后,母后,此事您不知道内情,您如何就大动肝火起来,您消消气儿,您消消气儿啊。”刘泓一边说,一边看向母后,太后娘娘果真就要准备酒杯了。

“高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玉壶春拿走。”一声令下,高成忙不迭的将玉壶春给拿走了,太后扑簌簌的淌眼抹泪,看到这里,刘泓只能一下跪在太后的面前。

“母后,您劳苦功高,您这是做什么呢?儿臣……这是家务事,您如何就插手呢?您……”

“你到底还是不相信澈儿的,现如今,母后就问你一句话,你准备将刘澈和薛落雁怎么法办呢?”

“儿臣……焉能法办他们呢,他们一个是儿臣的好弟弟,一个是儿臣的好皇后。”刘泓的话语充满了冷嘲热讽。

旁边的薛落雁站都站不稳,但还是为自己申辩起来——“我们之间本身就是一清二白的,皇上不相信也罢,相信也罢,事已至此,臣妾没有什么好说的。”

“皇兄,臣弟是有觊觎皇后的心,但羡慕您多,嫉妒您少啊,臣弟焉能将您的皇后据为己有呢,您果真误会了她啊,要说到不干不净,那也是臣弟,和她没有关系的,还请您调查清楚啊,皇上。”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的叩头。

“还不快告诉哀家,究竟要将哀家的儿子怎么样?”太后娘娘分明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用力的瞪视刘泓。

“儿臣自讨苦吃,不会将澈儿和皇后怎么样的,不会!”太后娘娘听到这里,这才略微满意了,点点头,笑了。“那就好,那就好啊,你要还是怀疑这孩子,等这孩子出生以后,你滴血认亲吧,落雁,你时常到哀家这里来,哀家有话和你说。”

“是,母后。”薛落雁点点头。

太后娘娘索性将刘澈和薛落雁带走了,一场风波眼看让太后娘娘给化干戈为玉帛了。看到薛落雁与刘澈出来了,刘灵毓叹口气,自责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过是一句话没说好,哪里知道皇兄会这样对你们。”

“没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刘灵毓以为,皇兄的忽然变脸,是让薛落雁承受不了的,但孰料,薛落雁却好端端的,面上连丝毫的神色变化都没有。

刘灵毓越是惭愧越是想要解释,但发现薛落雁越是不理睬,因了薛落雁这一番态度,刘灵毓就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

“你莫要如此了,我好着呢,真的好着呢。”薛落雁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人,“不用担心我,不用担心我。”

“看到你这样,我比你还要难受。”刘灵毓希望,薛落雁的情绪至少有个表现,能哭出来是好的,但是薛落雁连丝毫发泄的预兆都没有,还是这就是大悲无言呢?他不明白了,她的心情非常沉重。

“啊,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远处,燕雪竹来了,一边说,一边捂着胸口。横冲直撞过来,看到有薛落雁在,立即刹住了脚步,看到打头的是太后娘娘,立即又是给太后娘娘行礼。

“太奶奶吉祥,长公主吉祥,皇后娘娘吉祥,所有人都吉祥。”燕雪竹给所有人都行礼以后,这才发现,自己的辈分太小了。

“小郡主也吉祥,急三火四的,什么时间你这性格的才能改一改啊,看到什么了?”太后娘娘看向了燕雪竹,燕雪竹轻轻叹息,指了指那一片黑漆漆的黄竹。

第一百八十三章 知道得多死得快

小郡主因为吓到了,面上有了一抹恐惧的色彩。

“看到什么了?”众人都疑惑不解的看着小郡主,燕雪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但今天,她可不敢将自己看到的说了。“看到一条蛇,你们说,着都寒冬腊月了小阳春了,怎么就有蛇呢?”

“哀家记得,还有二十天才惊蛰呢,你是看错了不成?”

“或许吧。”燕雪竹气闷的很,微微闭眸,没有说一个字,太后娘娘笑了。“以后一个人莫要到处乱跑了,帝京里乱七八糟的人比较多,昨天才刚刚整治了邓丑女,你到处乱跑,哀家不放心,有时间就过来和你姐姐,你沈哥哥在哀家懿寿宫玩一玩。”

“好,好。”虽然燕雪竹满口答应,但实际上,太后娘娘明白,燕雪竹是不情愿到她这边的。

到懿寿宫,一切都蒙上了一重庄重的气氛,想要让自己和沈沐阳一样,写一早上簪花小楷多心经,她是没那个耐心的。

当下答应,不外乎是想要和太后娘娘套近乎罢了,太后娘娘松开了燕雪竹的手——“好猴儿,去玩儿吧。”燕雪竹将那莽牯朱蛤藏起来了,笑着握住了薛落雁的手。

“喂,小郡主,她是孕妇,是需要我们照顾的,和她在一起,轻手轻脚哦。”刘灵毓提醒一句,燕雪竹点点头,“放心就好了,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来了。”杨学智是不清楚的,究竟刚刚薛落雁遭遇了什么。

但是薛落雁却很是能察言观色,知道燕雪竹究竟遭遇了什么,立即和燕雪竹咬耳朵。

“看到什么了?绝对不是蛇,说吧,告诉我一个人。”

“好姐姐,我看到一个实体。那尸体好生怕人呢,哎……”燕雪竹神思恍惚的说,薛落雁唯恐这事情会给燕雪竹留下心理阴影,拍一拍燕雪竹的后背。“忘记自己看到的,我之前在帝京也看到过尸体。”

“我的莽牯朱蛤也是看到了,或者说,我的莽牯朱蛤是带着我去找这个尸体的。”越说越荒谬绝伦了,薛落雁轻轻一哂。“蛤蟆就是蛤蟆,他就是乱蹦跶,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不妨事的,将这不愉快的现象给忘记。”

“我知道。”燕雪竹双目无神,现在薛落雁也是佩服起来燕雪竹,明明刚刚被吓到了,明明刚刚在一群人面前表现的如此天真无邪,但现在呢,却看上去好像很平静一般。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落雁说道:“你的意思是,这莽牯朱蛤很是有记忆力的,是个不错的家伙?”

“姐姐,这莽牯朱蛤非常厉害,在我燕国乃是至宝呢,他是真的有记忆力。”燕雪竹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那事情已经很处理了?”

“什么事情?”薛落雁假装漫不经心,旁边的燕雪竹咬着菱唇。“邓丑女的事情啊,还能是什么事情?”她说,薛落雁一笑,“他的死虽然是必然,其实也是偶然,只怕是有人想要玩一箭双雕呢,却没能百步穿杨。”

“姐姐,您是大智若愚,他们算是什么东西啊,焉能与您对抗呢?”燕雪竹一边说,一边笑了,薛落雁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薛落雁回去,碧玉焦急的很,看到薛落雁回来,喜上眉梢。老远的,就跑过来抱着薛落雁,嘘寒问暖,好像久别重逢一般。薛落雁知道,那事情是碧玉安排的,早已经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好碧玉,你今日救我一命。”薛落雁没有说感激的话,因为每一个感激的字眼都显得轻飘飘的,与其这样,不如安安心心的去报答就好。至于碧玉呢,她是从进宫的那一天开始,满心满眼就只有薛落雁一个人的。

现如今,不要说让她求爷爷告奶奶去救助薛落雁了,即便是舍弃自己的性命救助薛落雁也是理所应当的。

“好娘娘,您让奴婢看看,到底怎么样呢?那邓丑女城府很深呢,居然是一个男子,幸亏不是寻常人家的人,不然这一入洞房,立马就露馅了。”碧玉笑嘻嘻的说。

“还笑得出来,今天发生的事情,足够我做一个月的噩梦了。”薛落雁说,碧玉笑道;“不妨事,您回来了,就是从鬼门关上跨过去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娘娘,我们给您准备了一个火盆,您跨过去就好。”

“火盆?”薛落雁侧目,到处观察,忽而看到门口放着一盆火,火焰在熊熊燃烧,本待不理睬的,但顾念碧玉的一片良苦用心,立即点点头,笑容满面了。

“红玉,还不快过来伺候着,又是躲懒了!”碧玉朝着屋子招呼一声,少刻,出来了一个面带笑容的女孩,这姑娘看上去倒也是眉清目秀,穿着一件宫装。

就年纪来看,此姑娘约略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张着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看上去倒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姑娘的眼珠子黑漆漆的笑容也很是淳朴,发簪上的红珊瑚在日光中流转晃动。

“娘娘回来了,碧玉姐姐,我几曾躲懒了,我胖是胖了点儿,但知道娘娘回来了,就在屋子里面准备茶水了嘛,来,娘娘,让奴婢搀扶您。”女孩笑嘻嘻的过来了,温暖的手送过来,握住了薛落雁的手。

薛落雁杯握住了,立即感觉到他手掌里面的一片茧子,茧子硬邦邦的,薛落雁是以明白,这姑娘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十有八九是家里过不下去才将这姑娘变卖了的。

这姑娘两颊晕红,始终都笑嘻嘻的,被碧玉责备,却也不愠怒,就那样全盘接受了,这叫红玉的丫头搀扶薛落雁的右手,轻轻带着薛落雁跨过了火盆。

“好事近,好事近,嘻嘻嘻。”碧玉笑了,旁边的女孩也是笑了,蹦蹦蹦跳的去给薛落雁准备茶水了,她知道薛落雁是很喜欢正山小种的,将茶水准备好了,给薛落雁送了过来。

用的是纯银的茶具,不用看就能一目了然,那是无毒的。

“娘娘,且请喝一杯。”女孩一边说,一边笑呵呵的将茶水给了薛落雁,薛落雁因为觉得这女孩面生,倒是看得愣神了,结果茶水送过来,没能立即握住,导致泼溅的到处都是。

“啊,抱歉,抱歉,娘娘。”女孩吓坏了,立即跪在薛落雁的面前请罪,但这女孩的周身却都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旁边的碧玉无可奈何的眨巴一下眼睛。

“你来已经两个月了,好生不容易到这里伺候娘娘,却这样毛手毛脚的,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猴子戴手套上不得高台面的,且请出去,让这里安安静静的。”

“啊,不要不要啊,外面的杂役太多了,我体胖,做起来更累了。”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碧玉,看求助碧玉无效,立即转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看到那宝光四射的眼睛,也是想要帮衬一把。

但蓦地想到碧玉那一句“都来两个月了,还毛手毛脚的,”也就遏制住了那一抹救助的冲动,让这红玉在外面历练历练未尝不可。

“碧玉,不要太呵责她,哪里有几个人和你一样猴儿精呢?不过红玉……”薛落雁看向红玉。“你且在外面伺候伺候,杂役我是断乎不会让你做的,我让你修建花木,你看如何?”

“这花木啊,梅花是不用管理的,其余诸如桃花、杏花、海棠、荷花倒也是一个轻生的活儿,你要愿意,先去磨一磨性子,三个月以后,我看你果真成,就要你到二门里伺候,可好吗?”

“啊,我也说我不能上高台盘,极好的极好的,有您这句话,只要不然奴婢做那挑水劈柴的事情,奴婢开心到天上去了,那么,奴婢就去了,娘娘可没有骗奴婢?”

“骗你做什么,我是一言堂,不乱说的,莫怕,在外面谁欺负你,你只是告诉碧玉姐姐就好,再不然告诉本宫,本宫会秉公办理的,往后莫要躲懒。”薛落雁说。

“娘娘也……也知道奴婢躲懒啊,奴婢是胖,胖人动一动就气喘吁吁的嘛。”红玉委屈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摸一摸眉毛,觉得这女孩心无城府,倒也是一个很好玩的人。

再看,这女孩眉峰中隐然有淡淡的稚嫩,笑道:“你知道为何会胖?”

“碧玉姐姐说,我父亲是天蓬元帅,所以我会胖。”红玉还是笑嘻嘻的,薛落雁跟着也是忍俊不禁了,丢给碧玉一个责备的眼神。“饶是如此了,你要取笑她,我告诉你你为何胖,你是做的事情多,但却不专心而已,不然早已经瘦下来了。”

“这,其实奴婢的饭量好,您和碧玉姐姐的吃一天的,我一个人一顿还不足够呢,幸亏这里是帝京,要是在家里,我爹爹必然会将我给赶走的。”这小姑娘讨喜的笑着。

“啊,你说话太逗了,我肠子都要笑断了,去吧,去吧。”薛落雁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旁边的碧玉挥挥手,红玉离开了。

等到红玉去了,碧玉这才叹口气——“您怀孕一个月,皇上那边送过来的,真是不知道这是教习姑姑如何教的,要不是皇上那边送过来的,我早已经打发出去了。”

“我就说,面生的很。”

“娘娘,您安排她去修剪花木,只怕又是放在一个无何有之乡了,这哪里是能修剪花木的女子,花木是需要审美的,不出一天,娘娘您就后悔不迭了。”

“不妨事,学一学,还是一个可造之才。”

“其实,奴婢早已经想要将她给赶出去了,现如今,您来了,您说让她出去,比奴婢说好多了,这姑娘虽然说是皇上安排过来的,但这毛手毛脚的,伺候孕妇显然是不得要领发,您的身体日渐臃肿起来,到底需要小心谨慎点儿。”

“再来,这毕竟是别处来的,奴婢倒是怕有什么闪失。”碧玉考虑事情总是头头是道。

“也好,只是莫要让外面那群为难了她就好了。”薛落雁感觉,让这小胖妞去修剪花木已经是仁至义尽的最好安排了,碧玉连连点头,笑着去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祸根

红玉离开,在外面修剪花木原是个比较轻松的活儿,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现下,薛落雁闭目养伤,不想,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公公和红玉闹嚷嚷起来了。

薛落雁一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此刻被一吵,气恼起来了,“碧玉,且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让二门上也包容包容。”一边说,一边挥挥手。

“是。”碧玉悄然无声的去了,在外面,碧玉映入眼帘的是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花卉,那扶桑花一年才开一次,一般情况,将枯枝败叶整理整理就好了,这红玉比较实诚,握着花剪好像杀鸡儆猴一般的,将这花儿剪了一个不忍目睹。

“姑奶奶,您这是哪门子的兴风作浪啊,你不会修剪不要紧,让人给你教授一把的事儿,现如今却如此这般的暴殄天物,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碧玉一边说,一边责备起来。

“碧玉姐姐,我……”红玉委屈的很,碧玉看到这里,心平气静的说道:“依照我看,你还需要去做其余的事情,莫要哭哭啼啼,眼泪不起作用,要人哭一哭想要得到的都得到了,你也能做皇后了。”

“夏公公,你重新安排一个,不拘什么打扫之类,到底好过这个,莫要薅恼了娘娘,娘娘刚刚从外面回来,身心俱疲的,你们却在这里作妖。”喝道:‘去吧’,这红玉委屈巴巴的跟着夏公公去了。

饶是已经赔礼道歉,这夏公公还得理不饶人,一边走一边拈着兰花指奚落——“端多大碗吃多少饭,你这是胡乱来了,不瞧瞧你是什么嘴脸,也是嗯修剪花木的。”

“娘娘……娘娘让我修的,那样大的扶桑花,我又是不小心弄坏的,能怪我吗?”红玉反唇相讥起来,按理说,帝京的公公就比丫头子要高出来一个等级的,此刻,被抢白,夏公公立即回身。

浊气上涌,一个耳光就丢在了红玉的面上,红玉给打的木呆呆的,“你,你怎么还打人呢?”

“咱家教训教训你有何不可,你不知道礼数,咱家就让你知道知道,话说回来,碧玉让咱家带着你,你想要怎么样,想要做怎么,都是咱家的意思,莫要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了。”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碧玉。

“哎……”红玉叹口气。

夏公公找了一个扫地的任务给红玉,红玉忍气吞声,开始扫地,但是心不在焉的,难免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得,这么一来隔三差五就被夏公公责备,教训。

这夏公公教训奴才,也不是谁想要干预就干预的,所以众人尽管知道红玉委屈,却也恨铁不成钢,尽管想要帮红玉一把,但无可奈何。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各自不顺眼。

三天以后,红玉不耐烦了,还是找薛落雁来评理,薛落雁看到红玉可怜巴巴的掉眼泪,知道夏公公一定是打了红玉,找夏公公过来,夏公公倒也是供认不讳,并且说道以后尽量不动手。

“你管教人是好的,本宫难道会干预你,不过荷花出水有高低,十个指头有长短,红玉看起来呆愣愣的,教习起来,就比较困难,你且多费费心,本宫这个月多给你一两银子。”

“我的好娘娘,咱家也有咱家的苦啊,要这红玉去扫地,她扫不干净,要她做其余的,她又是很会偷懒的,这样拈轻怕重的,咱家何尝不想要让她做坐着,咱家给他端茶送水呢,没奈何,她就是娘娘的身子奴才的命,他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

“现如今,不好好的培养出来,以后可如何是个了局呢?”夏公公也是苦口婆心,闻言,薛落雁也明白,握着红玉的手。“你以后做事情莫要急三火四的,一件事情一件事情慢慢的来,遮莫他就会骂你不成,要果真做事情慢了,他会骂你,我找夏公公说话。”

“本宫帮理不帮亲,你们也以后不要因为这事情闹到本宫这里来,退一步海阔天空,一个一个都忍受点儿,莫要这样了。”他一边说,一边叹口气,挥挥手让夏公公带着红玉去了。

这世上原是有一种人是小人的,在薛落雁的面前,夏公公是很好说话的,但背过了薛落雁,夏公公一把就拧在了红玉的肩膀上,红玉杀猪一样的嘶吼起来。

“公公,你……你松开手,你松开手啊。”

“你刚刚听到了,娘娘的意思,让咱家来整治你呢,你就请好吧,莫要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了。”夏公公一边说,一边侧眸看向了红玉。红玉后悔自己不应该告发夏公公,现如今后怕起来。

又是怨恨薛落雁不帮助自己,连薛落雁一并也是厌恶起来。

碧玉看到红玉去了,不免冷笑——“她这次搞不好还怨恨您呢,她毕竟还是不认真,奴婢像她这个年龄,早已经知道人情世故了,偏巧要这样乔张做致的。”

“历练历练就好了,让夏公公莫要为难这小丫头片子,可怜见的。”薛落雁抽口冷气。

“我的娘娘,夏公公也是一片好心。”碧玉解释一句。

最近几天比较闲,燕雪竹看到刘泓时间充裕,隔三差五就去养心殿或者通明殿,再不然就去宣室殿,这些地方,原是中央集权,一般人不能去的,但燕雪竹完全不在乎。

至于太后娘娘,倒也是明白,能和燕国联姻,无论怎么说,都是好事情里面的好事情,两人既然如胶似漆的,且燕雪竹还投怀送抱的,她哪里又不开心的呢。

至于刘泓,被燕雪竹缠的不可开交,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皇兄呢,看到我来,又是不见人了。”到养心殿,刚刚她还看到刘泓到养心殿去了呢,此刻一看,却不见了,立即问旁边的高成。

高成是想要装聋作哑的,但毕竟对方是小郡主,高成只能指了指东西南北是个方向,几乎每一个方向都指了指,这才说道:“那边去了。”结果小郡主知道高成与刘泓通同作弊,朝着高成指的反方向去了。

这样一来,高成也只能叹息了。刘泓躲在御花园中,这里倒也是赏心悦目的很,本以为一会儿回去,这小郡主必然已经去了,但哪里知道,才刚刚躺在这里休息,帕小郡主的脚步声已经来了。

“喂,喂,别跑。”看到刘泓要跑了,小郡主立即锁眉,目光冷冷的看向了刘泓,刘泓只能顿住脚步。

“我的好姑奶奶,你到底几个意思啊,朕是帝王,朕和你皇兄一样,日理万机,要做的事情多到不可思议,现如今,您就不要让朕继续招待您了。”刘泓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小郡主。

小郡主气的跺脚,这一次居然哭起来,刘泓一开始还以为是假装,但很快就发现,小郡主的哭,是真实可信的,他立即过去,拍一拍燕雪竹的后背。

“朕刚刚……有口无心的,你,原谅朕。”他说,鲜少给女孩道歉,但女孩的泪水却是武器,让刘泓能缴械投降。甚至于,现在,刘泓看着燕雪竹,在揣摩,要是薛落雁能有点儿软糯就好了。

但薛落雁呢,却完全没有丝毫的软弱。

“我不哭,你抱着我。”小郡主无理取闹起来,刘泓知道小郡主喜欢胡搅蛮缠,并不敢不抱,只能勉为其难的将燕雪竹抱住了,燕雪竹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这切换起来,简直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好了,好了,看你这模样。”刘泓叹口气,感觉头大如斗。

“你真的想要让我不纠缠你?真的?”燕雪竹眨巴星星眼,看着刘泓,刘泓点头。“只要你不为难朕,不每天都纠缠朕,朕就答应你一个请求。”

“一个就一个。”她笑,暗忖,既然刘泓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十有八九是因为刘泓对自己没有爱。那么,都说日久生情,要是远离了刘泓身边的莺莺燕燕,再做一把生米煮成熟饭的戏码。

等到木已成舟,自己利用嫉恶如仇的哥哥,再利用和蔼可亲的太后娘娘,对刘泓进行打压,刘泓必然是束手就擒的,这么一来,事情也就妥当了。

“说吧,朕听一听。”刘泓扫视燕雪竹。

微微日光下,燕雪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其实,说起来燕雪竹也是绝对的绝色丽人,只是燕雪竹看上去太小而已。

“您陪我在外面去玩一玩,我就放开你,我就回去燕国从今以后啊,和您分道扬镳,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燕雪竹看向刘泓,刘泓叹口气。“你这不是馊主意是什么,外面?你说,外面是哪里?”

“自然是帝京啊。”燕雪竹一本正经的模样。

“帝京!?”刘泓怅惘的要死,“那就是要朕微服私访了,朕哪里有这种闲情逸致啊。”

“我哥时常和他们打成一片啊。”

“燕国和安乐能一样?”

“对,对对,不一样。”燕雪竹气恼起来,将袖口中的莽牯朱蛤拿出来,毫不客气的丢在旁边的池塘里,听到砰的一声,刘泓一看,莽牯朱蛤在水中奋力的游动,“你做什么啊,这不是你最爱的宠物?”

“我现在准备寻短见了,先让她去试一试水的深浅,我的事情,有何不可?”燕雪竹目光炯亮,看向刘泓,刘泓唯恐燕雪竹果真想不开,只能温言软语的宽慰起来——“朕真的不能……”

但是燕雪竹呢,站起身来就做出来一个纵身一跃的动作。

“算了,一天!”刘泓讨价还价,燕雪竹没想到刘泓会果真和自己去外面玩,但一天哪里足够啊。“至少要三天!不要讨价还价,不然啊,变本加厉就六天。”刘泓已经领教过了燕雪竹的无理取闹,没奈何只能答应了燕雪竹的恳求。

“好,成交。”

燕雪竹欢喜的无可不可。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好坏之间

不,一般都是她对着莽牯朱蛤自言自语,还以为莽牯朱蛤能听懂每个字。

这一晚,燕雪竹过来见薛落雁,准备将自己诓骗刘泓去微服私访的事情告诉薛落雁,但刚刚到凤仪宫外,就听到远处传出来的哭声,哭声断断续续的,被风一吹,幽怨的很。

这声音莫名让燕雪竹想起来前次看到的尸体,不联想也就罢了,一联想,只感觉后背汗毛森树起来,无限的恐惧攫住了燕雪竹以及旁边的宫女,两人疾步朝着凤仪宫来了。

“哎呦,小郡主来了,什么风将您给吹过来了。”碧玉看到燕雪竹,立即欠身行礼,燕雪竹一把握住碧玉的手,语无伦次的说道:“这帝京闹鬼呢,我刚刚听到有个女孩在哭。”

“哭?”碧玉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大概是微风振箫了,再不然就是老鸦了,这时节,谁哭呢?难道你不知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碧玉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天空,天空上高悬一抹狼牙月,看起来不是纯白色的,倒好像是猩红色的。

一想到燕国很多鬼怪的传说,燕雪竹立即恐慌起来。“好碧玉,帝京果真闹鬼呢,我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不过听到那哭声,已经明白。”一下子一面说,一面吐口气。“你家娘娘呢,睡了吗?”

“娘娘知道你来了,自然是不能休息的,您先jinru,我过去看看有什么鬼哭狼嚎的,惊了您的驾。”她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去了,但是碧玉在门口听了很久,不见丝毫哭泣的声音。

此刻,燕雪竹已经到了屋子,深秋了,冷风吹过来,让薛落雁感觉到冷。孕妇是比一般人敏感点的,手中握着暖炉,看到燕雪竹来了,她立即一笑,指了指旁边。

“又是看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你以后想要过来,什么时间过来不好,这早晚过来,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看到燕雪竹面色苍白,薛落雁一笑,缓解一下轻松的气氛。

“大概是什么宫女受了委屈在哭呢,莫要胡思乱想,子不语怪力乱神。”薛落雁安慰燕雪竹,其实,最近几天薛落雁也是时常听到你有女孩在哭,不知道碧玉是假装充耳不闻,还是故意不理不睬。

“但还是恐怖的很,这帝京啊,是个非常邪门的地方呢。”她天真无邪的说,旁边的薛落雁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叹息一声——“这话在姐姐这里说一说也就罢了,其余人面前是万般不能说的,贻人口实,就不好了。”

“我也知道,在帝京,时常有那祸从口出的嫌疑,但毕竟……好生古怪啊,您说这大半晚上的,有个人在宫外哭,谁听到了不炸毛啊。”

“要果真是恶鬼,早已经冤魂索命去了,还在外面哭,不是说明连鬼都没有什么好可怕的吗?”她轻轻的笑,看向面前的人。

“也是,也是,您分析的头头是道了。”小郡主说完,不继续这个话题了,告诉薛落雁,刘泓要带着自己微服私访的事情,说的眉飞色舞,但薛落雁却隐隐约约感觉不妥当。

“出宫去?你们两个人?”

“不然呢,没有二人世界,我们如何能真正相爱呢?依照本郡主看,还是在一起的好。”她笑眯眯的模样,很心驰神往的,看到这里,薛落雁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要劝两句,唯恐违拗了她的意思,小郡主会不开心。

说两军顺水推舟的话,让他们离开,好像也不是薛落雁应该做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薛落雁才一笑。“带上高成吧,高成是个聪明伶俐的,你又不会功夫,外面有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呢?”

“这个不要紧啊,皇兄会保护我的嘛,我一个弱女子,不正好是需要皇兄保护,能英雄救美就更好了呢,哈哈哈,哈哈哈。”真不知道燕雪竹是天真无邪,还是一派傻乎乎的呢?

燕雪竹又是留了会儿,她就不好让燕雪竹继续在这里了,挥挥手,让燕雪竹离开了,唯恐外面的哭声吓到了燕雪竹,让碧玉去送燕雪竹了。

燕雪竹还依依不舍的模样,要不是明日里要出宫去,现下,燕雪竹是不会离开的,索性会留宿在凤仪宫薛落雁做一番长谈。

不过,念在薛落雁现在已经有孕在身,对于一个四个月孩子的准妈妈来说,还是不要在旁边骚扰为妙了,两人分道扬镳,碧玉送小郡主出门去了,两人在外面,小郡主却站在那太湖石旁边了。

“你等等他,我过去看看,这哭声究竟是什么人,要看清楚也还好,要看不清楚,吓死我了。”小郡主提口气,朝着旁边去了,碧玉一看,前面黑黢黢的,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呢,立即追赶过去了。

“我的小姑奶奶,您等等奴婢,等等奴婢啊。”两人朝着旁边去了,到这里,却没有见一个人,地上的泥土上分明有女孩的脚印,这样一来,燕雪竹恍惚明白。

这哭泣的不是人,而是恶鬼,其实薛落雁分析的也是,要世界上真的有恶灵,那恶灵早已经冤魂索命去了,还需要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吗?两人经过观察,未尝发现什么。

“姑奶奶,走这边,离开了,莫要掉到太液池里去了,这太液池可深不可测的很呢。”帝京里,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因为失足而在太液池溺水,鲜少落入太液池中的人,会生还的。

现如今,护送小郡主的艰巨任务是落在碧玉头上的,碧玉倒是不希望燕雪竹深更半夜在在这里哭哭啼啼。

看到碧玉如此这般的耳提面命,她也是明白碧玉的担心,但临走之前,还是将自己的莽牯朱蛤拿出来了。

“说什么?”碧玉看到这里,锁眉,疑惑的很。他呢,将这莽牯朱蛤丢在刚刚的地上,这莽牯朱蛤轻轻的移动脚掌,好像在轻嗅什么东西似的,良久以后,这才蹦达了一下,似乎没精打采。

“这是做什么?小姑奶奶?”旁边的碧玉看的疑窦丛生,但却不知道究竟燕雪竹那是什么意思。

“都说莽牯朱蛤是假的,但是我明白,莽牯朱蛤的记忆力以及嗅觉都是超群绝伦的,我让他试一试,下一次要我们能遇到这个恶鬼呢,莽牯朱蛤就会表现出来的。”他笑嘻嘻的看着的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燕雪竹回去了,到安全的地方,有宫人一件来了,碧玉将燕雪竹交给旁边的宫人,千叮咛万嘱托,定要将燕雪竹安安全全的送过去,并且希望送到以后,这人能过来回话。

一忽儿,那人回来了,报给薛落雁说,万事大吉,薛落雁这才安心的休息了。至于在懿寿宫,现如今,太后娘娘却没能休息。

刘澈跪在太后娘娘的面前,这个坚强的老妇人,鲜少泪流满面的,但现下,早已经泣不成声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泣了,现如今,遭遇的事情让太后娘娘心痛。

“哀家要你到帝京来,是多么的不容易,是让你来拈花惹草的,你实实在在的说,究竟你和薛落雁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且让哀家也知道知道。”看上去太后娘娘的心情不好的厉害。

“母后,这都是儿臣一厢情愿,那猫儿是儿臣冬天救助下来的,儿臣就是过去看看猫儿。”

“看猫儿……”太后娘娘冷酷的一笑。“连母后都觉得这谎言不成立,刘澈啊流程个,这帝京有多少女孩子,你看不上眼,你偏偏要去兜撘自己皇兄的妃子,你……你让哀家都看你不起。”

“母后,是儿臣的错。”他的声音低哑的很,好像清风吹拂过柳梢的枝桠似的,太后娘娘没有说一句话,手重重的落在凳子上,沉默了。

沉默将这个环境给包裹起来了,沉默将一切都凝固了。

“哀家也是想不到,你过去,她也应该规避规避才是,哀家向来是喜欢落雁的,落雁知书识礼,不过,这事情要不是泓儿发现了,依照哀家看,早晚你们会有点儿什么,现如今,哀家要讨厌起来这个女孩。”

薛落雁懦弱,遇到事情总是前思后想,薛落雁不喜欢曲意逢迎,她是那种对人好不会表现的,但在那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会立即去援手的人,现如今的薛落雁,已经痛苦不堪了。

太后娘娘痛苦的锁眉,“好了,本宫不是听你忏悔的,你留在帝京,早晚还是个祸患,你去外面做亲王,泓儿又是不放心你,你倒也是让哀家左右为难。”太后轻轻的闭上眼睛,似乎在闭目养伤,但脑子却没有停止思忖。

过了会儿,好像将事情梳理清楚了。“你带着一行人,就在帝京外巡逻吧,没有召见,好生在你的王府里就好,莫要三不五时的到帝京来,这一次的事情,你皇兄会怀恨于心的。”

“这……”

“这已经是哀家给你最好的安排了,哀家还能怎么样呢?”太后娘娘未免觉得刘澈冥顽不灵,挥挥手,斥道——“去吧,哀家具体会和泓儿商量商量,莫要在这里碍眼了。”

刘澈也理解太后娘娘,此刻,他进退失据,进一步,刘泓会跟讨厌他,太后娘娘说的很是,十有八九刘泓会对他举起来屠刀,这骨肉相残的事情,不是刘澈希望看到的,毕竟,他们已经十一年没有在一起了。

好不容易,十一年的嫌隙才刚刚冰释前嫌,现如今,两人的关系又要发生变化吗?但退一步呢?退一步也是不成啊,想要去做亲王,但刘泓焉能同意呢?想到这里,不禁心情沉郁起来。

看到刘澈去了,旁边的嬷嬷过来奉茶。

“娘娘,您也好歹消消气。”这是上好的金骏眉,太后娘娘晚上不怎么喝茶的,但老年人睡眠比较浅,现下,心情又不是很好,这才握着茶盏轻啜一口,以便于凝神。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一个巴掌拍不响,难道薛落雁就干干净净不成,泓儿是时常不去她那里,但是她从进宫的头一天开始,也应该知道,泓儿是天下人的帝王,不是他薛落雁一个人的帝王,哀家进宫六年才第一次见皇上的面呢,哀家做夫人的时候,已经三十岁了。”

“现如今,她比哀家还要幸运不少呢,却身在福中不知福。”太后娘娘无端端叹口气。

“你最近也多多盯着点儿,她那边又是侍卫又是太医的,哀家倒是怕果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太后娘娘轻轻叹口气,目光移动到了旁边。

哭声不是戛然而止的,这哭声断断续续的,不但凤仪宫中能听到,连流云轩里也是听起来一派明晰,这让薛锦茵气恼,将手中的茶盏都丢在地上了。

“这究竟是何人,哭哭哭,哭哭哭!在帝京就是如此这般的日子,过不下去不去自寻短见,却在这里哭哭啼啼的,真是让人愤慨,你也好歹去看看。”薛锦茵皱眉,冷冷的眼刀落在翡翠的身上。

翡翠点点头,朝着外面去了,其实,最近几天,翡翠也是时常出去看那哭声的主人。但时常听说,这哭声是亡灵的,一想到之前这阖宫里莫名其妙就死亡的人,翡翠哪里有不怕的呢?

但现在,不看出来一个所以然就回去了,薛锦茵那边的责罚是少不了的,索性翡翠就硬着头皮朝着外面去了,过了一块太湖石,面前有了一个女子,女子哭哭啼啼的,一开始翡翠还以为是恶鬼呢。

待到看清楚仅仅是一个胖嘟嘟的女孩,刚刚的恐惧已经一扫而空了,她索性笑眯眯的朝着旁边去了。

“喂,姐姐,你哭什么呢?”暗夜中,传出来这样一声不算是亲切的问候,胖嘟嘟的红玉回眸,看着走过来的她,翡翠袅袅婷婷的过来,红玉看着翡翠,发现这是一个比自己年岁要大一点的女孩。

是,翡翠其实已经十九岁了呢,她呢,却只有十六岁。虽然两人之间相差三岁,但肥嘟嘟的红玉看上去却明显比翡翠大了不少,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哦,原来比我还要小呢,难怪你哭,你一定是刚刚入宫了?”

“一年零六个月呢。”女孩说,翡翠一笑,“你哭什么呢,你要哭,让总管公公看到了,调查出来,就要送你到其余的地方去了,这里死一个人好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

“我想念家人了,之前爹爹虽然也时常责备我,但从来没有这般的,现如今,他们对我都是非打即骂,我简直好像是一个皮球,谁心情不好都要踢我一脚。”

“莫要在这里闲聊,且跟我到我们那边去。”

“你们那边?”肥嘟嘟的女孩迟疑了一下,并不敢贸然跟着她去她们那边,至于翡翠,已经花言巧语起来——“这宫里的总管公公,我哪个是不认识的,你看看我的衣服颜色,你再看看你的,你这等级太低微了,所以整治你的人就多。”

“原来如此。”红玉恍惚明白了。

两人朝着流云轩去了,翡翠有心将红玉带到薛锦茵的面前,薛锦茵早已经想要休息了,看到带进来红玉,自然是巧言令色,带着面具嘘寒问暖起来。

“冷飕飕的,你却在外面哭哭啼啼的,以后有什么心事,告诉本宫就好,再不然你有什么委屈,让本宫这里的翡翠和琉璃去处理,却一个人哭什么呢?要是哭能起作用,这帝京每天都鬼哭狼嚎了。”

“本宫告诉你,你哭一声不要紧,现如今,你搅扰到这里的安宁太平了,你们娘娘药水调查出来是你,啧啧啧,你可不是又要哭了。”

“这帝京就是如此,还能怎么样呢?想要在帝京生活的好点儿,你去和翡翠讨教,和琉璃讨教,包管你快快乐乐的,连本宫都被你这几天哭的心烦意乱的,以后快莫要如此了。”

“琉璃,本宫要休息了,带着这个……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却是哪一个宫里来的?”薛锦茵知道,翡翠向来不会乱做事情的,带进来这个女孩,想必是有利用价值。

“奴婢……”红玉擦拭掉了眼眶里的泪水,发现这个薛锦茵好像比薛落雁还要和蔼可亲,还要好说话呢,举眸一看,薛落雁相貌十分娇美。

她是那种肤色白腻的女孩,小臂裸露在外面,白的好像炼乳,白的好像羊脂玉一样,优雅的手掌轻柔的叠交起来,很是美丽。红玉看到,今天虽然已经夜晚了,但薛锦茵的打扮依旧是一丝不苟。

她穿着一件朱红色的织锦的曲裾,这红和一般的红不同,玫瑰红显得艳丽了点儿,凤仙花的红,太轻薄,绯红显得不端庄,唯独这女子身上的红,是茜染就的,叫做正宫红。

一般在帝京,品级不到一定的程度是没有资格去穿的,那颜色甚是鲜艳,将女子衬托的也是世所罕见。她看着薛锦茵,却感觉薛锦茵好像比薛落雁还要美丽,还要对下人温和可亲呢。

薛落雁虽然明明答应了你,事情发生了,会帮你处理,但处理的方式就是继续让事情恶化,分明不如这个薛锦茵。看到薛锦茵,她笑了,薛锦茵呢清亮含情的凌波目中也是有了淡淡的笑容。

“奴婢是凤仪宫中的粗使丫头,奴婢毛手毛脚的,一开始是伺候汤药的,但娘娘说,让奴婢在外面历练历练,奴婢不小心剪坏了花枝,夏公公就责罚起来奴婢,奴婢找娘娘评理,娘娘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奴婢的不是……”

听到这里,薛锦茵果真明白,这个肥嘟嘟的女孩子,利用价值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不少呢,他点点头,牙齿轻轻的咬住了那含丹如花的樱桃唇,看着女孩。

“所以,奴婢心情就不好,奴婢是个失败的人,要是奴婢能离开帝京就好了,但女孩子想要离开帝京非要到二十六岁,奴婢能活到二十六岁吗?都是一个迷!”看上去,她是真正悲痛到了极点。

“不妨事,有本宫给你做主呢,不就是夏公公。”

她侧眸,看向翡翠。“这夏公公是在凤仪宫中伺候的?”

“是,娘娘。”翡翠点头,薛锦茵说道:“你明日过去递玉如意,让这夏公公知道知道厉害。”帝京里,所谓的“递玉如意”不是真正过去“递玉如意”,而是过去给娘娘请安的意思。

“这个奴婢知道,红玉,你好生看着,这夏公公我们替你报复,但你莫要让夏公公知道后面的帮手是我们,这样一来,你娘娘就会说,我宫里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们插手了,毕竟我们娘娘是她的妹妹,莫要让我们出力不讨好就好了。”

“好娘娘,能教训教训夏公公,奴婢在所不惜,怎么会将您帮助奴婢的事情告诉其余人呢,奴婢不会的。”

“连你娘娘都莫要告诉。”薛锦茵看向他,红玉点点头。

琉璃带着红玉到旁边一个花厅去了,这里是招待贵宾的,之前的红玉,仅仅只有打扫这里的权利,却未曾有做客的机会,现如今,旁边的琉璃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给她宽心。

这让红玉受宠若惊,红玉全盘接受来自于琉璃的好意或者歹意,甚是心安理得,红玉原是个直肠子,不等琉璃问呢,已经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了,这让琉璃对红玉有了更进一步的掌控。

未来更好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至于这边厢,薛锦茵却笑靥如花一般了。“本宫就说,你焉能莫名其妙就带进来这样一个女孩儿,现如今本宫明白了,原是如此这般,你是个不错的,此事却要周密进行,以后莫要让她时常过来,免得有什么人看到什么就不好了。”

“娘娘,这关系不能急着去利用,这里奴婢会放长线钓大鱼的。”翡翠笑着说。

“这丫头喜欢什么,你置办去就是,银子都在你手中,只是一件事情,莫要将我们宫里的什么东西送给她做人情世故了,你是知道的,这尚宫局的娘娘一个眼睛比一个还要刁钻呢。”

“这个,奴婢知道的。”翡翠点点头。

红玉在这里给宽慰了会儿,翡翠过来了,两人亲亲热热的聊了会儿,翡翠将一袋银瓜子给了红玉,说道:“这个银子是娘娘给你的,说你可怜见的,娘娘是个好人,只是一点,你以后莫要时常过来,毕竟你是他那边的人,要是让她知道了,会不欢喜。”

“娘娘说,帝京的人不都是慷他人之慨,莫不成,你们的月例银子就是娘娘出的?不过是拿着帝王的钱在慷慨罢了,弄得苦大仇深的做什么呢?至于这夏公公,我保证让这夏公公吃一堑长一智。”

“多谢姐姐了,这银子就不要了吧,我上个月的月例还有呢。”红玉笑眯眯的模样。

“那是你的,再多都是你的,这是娘娘给你的,尚且不收着,驳回娘娘的面子,娘娘该说我不会做事情了,你拿着吧,不要客气。”红玉只能千恩万谢的拿着了,自此以后,红玉时常见翡翠琉璃。

翡翠看到关系好了,立即给红玉开空头支票,说,过段时间会找皇上要红玉过来流云轩听差的,红玉每常听到这里都信以为真。

至于第二天,这边厢翡翠过去递玉如意,夏公公老远看到翡翠,就过来和翡翠聊起来。

“哟,很久不过来,别来无恙啊,翡翠姑娘?”夏公公虽然是个太监,但这帝京里,太监也有欲望,并且比一般的人还要强烈不少,就好像和尚一样,得到一个妙龄女子,会做什么,也是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巧计

但知道翡翠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子,不容易下手的,也就冷了那片心肠,现如今,眼看着翡翠来了,自然是布恩呢放过对翡翠的爱情,立即涎着脸过去了。

“喂,我过来看你们娘娘的。”翡翠一边说,一边故意搔首弄姿,这样一来,夏公公早已经心痒难搔了。

“看我们娘娘做什么呢?宫中人人都知道,两位娘娘不睦,你有看我们娘娘的时间,不如过来多看看我。”夏公公早已经不能抵抗了,拿眼睛不停的梭巡翡翠,翡翠一笑,“可得了吧,我果真是过来看你们娘娘的,你让开。”

“让开啊,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忙着呢。”翡翠一边说,一边朝着前面去,眼看手中的锦帕就落在地上了,夏公公眼疾手快,捡手帕,顺便一把捏住了翡翠的脚掌,翡翠的脚掌盈盈不足一握。

夏公公看到翡翠不甚反抗,知道事情十有八九就要成了,不禁窃喜的抓耳挠腮。却哪里知道,这免费的午餐背后的阴谋,翡翠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自然是不会看得上夏公公的。

尽管,夏公公在帝京也算的上是御前的大红人。

两人眉来眼去了会儿,夏公公已经笑了,至于翡翠,面红耳赤将手中的锦帕拿起来了,当夏公公的手离开翡翠的脚尖时候,旁边传过来一抹咳嗽声,夏公公慌张的看过去,发现是碧玉。

“做什么呢?”碧玉问,其实也没有想到会回答,反正夏公公时常都喜欢和女孩们打打闹闹的,倒是看到翡翠过来,碧玉过去问好了。

“娘娘刚刚休息了,早上闹腾的厉害,吃了又是吐出来,现在才刚刚休息,我们聊一会子,你且不去看看娘娘吧,只说娘娘好,让你们娘娘安心就是了。”

其实经历过那么多的算计以后,碧玉也明白了,这翡翠是个危险分子,别看面上似乎没有什么,但心计却好像万花筒一样,时不时就能想出来一些坏点子。

现在,她要为娘娘的一言一行负责,自然是不希望翡翠到内室去参拜薛落雁的,说薛落雁已经休息,那是鬼扯,翡翠笑眯眯的点头,亲热的携手两人朝着旁边去了,这里有一个池塘,池塘里的莲花早已经全然都凋零了。

有片片飞舞的花瓣落在江心,微微震荡出来一抹深沉的涟漪,美丽的让人不可思议,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个是相看好处却无言了。

大概也就只有这一刻,两人都感觉自己是平起平坐的奴婢,其实,在帝京的生活原本就不容易,在坊间,在府上,伺候的仅仅是小姐罢了,但是在帝京,伺候的却是金枝玉叶的娘娘。

一步一步行差踏错都是不成的,两人现在感慨万端,聊了很多不着四六的话题。

“好了,夜深人静的,在这里冷飕飕的,待会儿冷气上来了,倒是不好呢,我送你回去?”碧玉看向翡翠,翡翠道了苦水,连连点头,依依不舍的朝着旁边去了。

此刻,看到翡翠给送出来,那夏公公乜斜到了,倒是跟着碧玉过来了,“您回去看看娘娘,我去送姑娘吧。”碧玉不放心的看一眼夏公公。

“没事的,两下里望眼欲穿,顷刻之间也就到了,你回去吧,莫要蛰蜇蝎蝎的了。”翡翠看向碧玉,碧玉只能点点头,朝着前面去了,看着翡翠去了,碧玉倒是疑惑起来,不免怀疑翡翠这一次过来的动机。

向来,翡翠是不过来的啊。

至于刘泓,罢朝三天,跟着那小郡主在外面逍遥自在去了,之前来这里,小郡主就没能好好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现如今,有了这莫大的好机会,哪里能不好生看看的,坐在车厢里,已经东瞅瞅西看看,高兴的无以言表了。

看到燕雪竹这模样,他斥道;“好生少见多怪的模样,你是个帝王家的女孩,为什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见过,什么都没有领略过一般,这帝京和你燕国岂非也是一样?”

“安乐是安乐,燕国是燕国啊,能一样?”小郡主挑眉,扫视面前的刘泓,刘泓无奈的摊开手——“你要喜欢看就多看看吧,还有两天的时间呢,现在看腻歪了,以后可就没有意思了。”

“怎么会腻歪呢,有你在身旁呢,是不会腻歪的,哈哈哈。”小郡主一路走,一路看,原本他们的行踪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但事情有凑巧了,今天,刘澈到帝京来了。

按照太后娘娘的意思,刘澈在刘泓身边,一来二去的,倒是不好。为了排除以后的隐患,太后娘娘索性让刘澈在帝京镇守了,这样一来,距离刘泓不远不近,早晚听宣听调方便。

最主要的,这样一来,刘泓对他就不会有什么戒心了,兄弟还是和睦如初的,但因为这事情,太后娘娘也是开始讨厌薛落雁。

幸亏刘泓仅仅是将薛落雁给架空了,幸亏刘泓没有将薛落雁打入冷宫,不然,就目前看来,薛落雁可能和刘澈早已经有染了,现如今的薛落雁是老鼠转风箱,想要解释也是有苦难言的。

这消息一放出来,立即有人告诉了薛锦茵,薛锦茵盘算着,要能将刘澈给收拾了,是对于爹爹来说,也算是搬开了一块绊脚石。

刘澈是甘心情愿做刘泓的左膀右臂,听了太后娘娘的话,焉能不立即离开,就在今时今日,刘澈离开紫华城的时间里,薛锦茵已经将一封信写好了,飞鸽传书给了爹爹。

侯爷看到信,开心的无与伦比,“好,好,在本侯去安排就好,知道二小姐最近很好,做爹爹的也是开心,开心啊。”

“老爷,您又是什么事情喜形于色了。”夫人看到这里,立即走过来了,老爷诡秘的一笑,将那信藏匿在衣袖中,“我有什么好开心的,我刚刚开心了吗?”

夫人尽管觉得老爷这样做不好,但没奈何,侯爷的野心是路人皆知的,她仅仅是一个妇人罢了,能怎么样呢?

她明明知道,或者是有什么阴谋在阴谋在隐瞒自己,在默默的进行,但现如今,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

“我是做梦,做梦开心。”侯爷一边说,一边回眸看着妇人,薛落雁的娘亲是他的原配,也是他最为喜欢的一个女子。虽然薛落雁的娘亲已经徐娘半老了,但风韵犹存。

眉梢眼睛都是一种不能言说的风姿,这是薛锦茵的娘毕竟是不同的,薛锦茵的娘早已经去世了,死于难产。他的心中,喜欢薛落雁的娘是比较多的,至于薛锦茵的娘,早已经忘到了爪哇国去了。

“老爷,您莫不是又要……”

“哼,”侯爷怒了。“你要说什么,说就好了,看你这莫名其妙的模样,连老爷我都感觉不怎么好,你要没有要说的,去就是了。”他挥挥手,不耐烦的模样已经溢于言表,这简直好像赶走一只可恶的苍蝇一样。

夫人是他的伉俪啊,但是他呢,对夫人已经没有很多感情了,不是因为夫人年老色衰,而是因为夫人的思想与自己格格不入。

夫人只能怏怏不乐的去了,回去以后却也只能以泪洗面。

按照侯爷的计划,在刘澈出城以后,就伏击一次,要伏击失败了,却斩断刘澈的后路,总之,必然要将刘澈给弄死,不然刘澈之于刘泓,乃是真正的如虎添翼,要能将刘澈给弄死,就万事大吉了。

“来啊,听本侯命令,从白虎门沿途边防,莫要走路风声,要紧要紧。”侯爷安排好了,众人都去埋伏,孰料,埋伏了一整天,连个刘澈的鬼影子都没有看到,哪条路虽然是刘澈的必经之路。

但刘澈不是那种好大喜功,喜欢耀武扬威之人,他知道,在天子脚下更需要让帝王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索性,做小伏低。虽然是亲王,不过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人,这样茕茕孑立的,谁能看出来刘澈是谁啊。

并且,刘澈还是穿着一般的常服,哪里有人知道刘澈去了哪里,从早上开始就埋伏了,到了晚上不见刘澈,倒是一辆马车引起来他们的主意。

“快,去汇报侯爷,说目标出现了。”一个带兵的人立即给探子如是说,这探子点点头,朝着府上去了,老爷听说目标出现了,立即叮咛两句,如何部署,如何边防,如何以退为进,如何战胜以后离开都做了巨细无遗的安排。

那人记住了以后,朝着帝京去了,但是紧跟着,第二个人汇报了,将一张画像给了他。

“老爷,不对劲啊,这马车里面是……是当今天子,刘泓。”侯爷完全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况,立即站起身来——“你莫非看错了,天子刘泓如何会出来呢?”一开始连老爷都感觉事情是有问题。

但是!

“老爷,小人之前和您毕竟去过御前,小人焉能看错呢,那刘泓衣冠楚楚一表人才的模样,丢在人堆里,小人一眼都能看出来,更兼,小人和刘泓也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您说,小人半路上不认识自己的亲戚还有可能……”

“小人连自己的仇人都不认识了,活在世界上可有什么意思呢?”

“怪道从昨天开始,他就说自己头疼,今日说是让医官诊脉去了,罢朝三天,看起来是在玩双簧了,且不要打草惊蛇,他出门,后面必然有高成,有高成就有侍卫,有侍卫,就莫要轻举妄动,且盯着看,究竟一路上都在做什么。”

侯爷这样安排,那人笑眯眯的去了。

出城来,刘泓将马车让车把式停在客栈里了,自己和小郡主朝着客栈去了,刘泓唯恐小郡主会有洁癖,这样一来,这一次的微服出巡就没有意思了,但想不到,只要和刘泓在一起,小郡主就格外的开心。

“真好,真好,什么都好。”

“呃,小妹,这里可不是天字号的客栈啊,这就是一般的客栈。”从进来看客栈之间,刘泓就已经看到这客栈上悬挂的星星。在安乐帝京,客栈是分为等级的,一等的是五颗星星。

第一百八十八章 和小郡主游山玩水

一等的也就是刘泓口中的天字号,一般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刘泓不去一等的客栈,原因有两个。第一,这一等的客栈,里面的达官贵人比较多,因了这个,;刘泓怕自己就会让人认出来。

毕竟自己无论如何会隐藏,带着一个吱吱喳喳的小家伙就不同了,这第二个原因是,天字号的客栈里面的菜品太精致了,他每天吃的就是那样的食物,倒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应该多吃点儿其余的东西。

有了这年头,索性也就直奔旁边的三星级客栈去了,至于三星级客栈,里面的设施等等,包括占地面积菜品是远远不如五星级的,这里鱼龙混杂,却是非常好玩的。

“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好的,你看旁边还有一个乞丐呢。”刘泓指了指客栈门口,门口座位上,是一个乞丐,这乞丐的桌上放着一个铜板,是用来唱莲花落用的,乞丐的手中握着一个酒葫芦,乞丐举起来酒葫芦用力的饮酒。

那牛饮的模样,简直好像有人要随时会和乞丐争夺葫芦一样。

“没准,是个世外高人呢。哈哈哈。”这一幕,看到小郡主的眼中,是非常奇妙的。

“这个呢?”刘泓轻轻的指了指二楼,二楼是一个道士,这道士面含微笑,道士旁边坐着一个女子,道士说道:“郭夫人的落英神剑掌简直天衣无缝,贫道也是久仰大名啊。”

“这个不消提起,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那个被叫做顾夫人的少妇轻轻的笑着,面上同样带着一个微笑,这郭夫人旁边坐着一个中年人,看起来远远不如郭夫人俏丽。

“皇兄,你听听,什么叫做落英神剑掌啊,很高大上的模样。”

“呃,这……小妹,我如何给你解释呢?”这个小妹问题多多不说,还很喜欢刨根问底呢,偏巧问的都是刘泓不能回答的东西。

“这个呢,这个人?”小郡主看向旁边,旁边走过来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这女子身体好像一条蛇似的柔软,肤若凝脂,眉似墨描一般。女子走到旁边一个男子的身边,立即走不动路了。

“客官,五两银子已经饶你不少了,您上一次弄得奴家死去活来的,奴家今日里还疼着呢,您就不要讨价还价的了,现在就到楼上去,且好生捣鼓一把。”

“什么意思?”小郡主听不懂黑话,完全一脸懵逼,天真无邪的看着刘泓,刘泓叹口气,“这……”

“他们上楼去了。”小郡主感兴趣的很,目光跟着这女子朝着楼上去了,“真是奇怪,明明是两个陌生人,却好像很熟悉一样,真是奇怪啊,你不觉得吗?”小郡主看向刘泓。

“这个……这……我不能回答你啊。”刘泓看着面前的燕雪竹,“先点菜好不好。”

“罢了。”燕雪竹点头,开口就点“熊掌”“鹅肝”“鹿尾儿”“娃娃鱼”之类的,哪里知道,人家客栈里面都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这里什么都没有,还开什么客栈啊,真是岂有此理。”这小二哥被抢白,只能理直气壮的反驳“你说的都是皇族吃的,这里是平头百姓多,你要是有钱,你别来这里,这里仅仅是三星级罢了。”

“哼,你如此大呼小叫吗,小心本……”刘泓唯恐那“本郡主”三个字出来了,会后患无穷,立即捂住了小郡主的嘴巴。

“这样,我来点菜。”刘泓点了水晶玲珑蒸饺,白灼望潮,红烧海虹,以及红白火腿,龙舌凤尾汤之类的,也就罢了,小郡主气鼓鼓的瞪着那小二哥。

“这边,继续看,这里形形*的人多了去了。”刘泓转移小郡主的注意力,指了指旁边一个女子,小郡主别过目光去看,发现这是一个纤腰楚楚的女子,这女子穿着一件淡绿色的烟罗纱。

身上的花纹很是显眼,是用五色的金丝线绣着的朝阳拜月图案,女女孩走过来小郡主看到,那女孩手中握着一把凤颈琵琶,琵琶也是很美丽的模样,一边走,一边拉扯一下那团蝶百花烟雾的凤尾裙。

“客官,想要听什么小曲儿,您现在预订了,到晚上,奴家给您唱,那是很好听的,。”这女孩,手挽黄色绣罗纱,一边说,一边已经靠近了一个男子。

至于楼上,楼上刚刚带着男人上去的女子,现在已经冷笑着下来了。“这五两银子赚的老年窝心,老娘还以为他能捣鼓两个时辰呢,却哪里知道,一泄如注如同黄河落九天。”

“什么黄河落九天,哥哥?”小郡主半真半假的看着刘泓。刘泓只能道:“你看,事情是这样,刚刚那个握着琵琶的女孩,是卖艺不卖身,至于这个女孩,是卖身不卖艺,前一个叫做艺伎,后一个叫做妓女。”

“啊!”小郡主立即用碧霞罗的衣袖握住了嘴巴。“原来如此,都是操皮肉生涯的啊。”

“可不是。”

急着,这个女孩逶迤着拖地的烟纱裙离开客栈了,人们哄堂大笑,刚刚上楼的男子已经握着小腹下来了,这一次小郡主什么都不问了。

饭菜上来了,一方面是因为饥肠辘辘,一方面是因为这些都是家常菜,味道比较爽口,小郡主吃了还要,吃了还要,倒也是口味不错。

两人吃了会儿,小郡主将莽牯朱蛤拿出来了,让小二哥去给他做牛蚊子去了,小二哥从来没有见过莽牯朱蛤,也从来没有给一只癞蛤蟆捉过牛蚊子,看的目瞪口呆。

“姑娘的癞蛤蟆想必是吃过了天鹅肉的,看起来怎么还这样五彩缤纷呢?”小二哥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摸一把。

“哼,莽牯朱蛤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的,你摸一摸都不成,大饱眼福,看看就得了,莫要痴心妄想啊。”小郡主一边说,一边笑。

“哎,哎,真是奇怪的事情,月亮掉在井里了。”那门口的乞丐忽然拍桌子大喊大叫,众人都侧眸,看着那乞丐。

“您有什么事情呢,您三个月前欠的五两银子还没有清呢,现如今又是过来白吃白喝,别吵吵嚷嚷的了,出去吧。”小二哥一边说一边准备赶走乞丐。

“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这样算起来,一只莽牯朱蛤五颜六色何足道哉呢?”乞丐果真是世外高人。

“啊,他居然认识莽牯朱蛤。”小郡主感兴趣的朝着前面去了。

“雪竹。”一焦急,刘泓伸手就要抓小郡主,但燕雪竹却没能抓住,已经到那老乞丐旁边去了。“你认识这个莽牯朱蛤不成?”

“不认识。”

“那么,你说什么奇怪奇怪真奇怪呢?”小郡主看向眼前的乞丐,这乞丐鹑衣百结,脸上脏兮兮的,好像已经半年都没有洗头发了,整个人不像个模样,黑漆漆的面庞,枣红色的嘴唇,嘴唇肥嘟嘟的。

整个人脏兮兮的,臭烘烘的,“你清了我的银子,给我送一壶酒我就告诉你什么事情奇怪奇怪真奇怪。”老乞丐偷瞄一下外面,又是看向了刘泓,刘泓已经坐在老乞丐的对面了。

“小二哥,他的帐,全部算在我的头上。”又道:“现在呢,有什么奇怪的,说吧?”刘泓好整以暇的看着老乞丐,旁边的小二哥连连摆手——“我的好客官,这老家伙成天胡言乱语,招摇撞骗,你要相信他,他等会儿就会告诉你,你血光之灾了。”

“他是专一的喜欢骗人呢。”

“没事。”刘泓不听小二哥的劝告,至于小郡主,规规矩矩的坐着,看着老乞丐,崇拜的很,恨不能自己也加入丐帮。

“我们是有缘人,我是七公,你叫做洪七就好,你们刚刚到这里,”七公看着两个人,压低了声音,神秘的切切的说道:“已经让人给盯上了,你们有血光之灾啊。”

旁边的小二哥笑的直不起来腰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他果真颠来倒去就是这样一句话。”

“洪七向来不骗人,客官,好自为之呢。”洪七一边说,一边笑了,刘泓倒也是愿意陪着小郡主玩儿,“好了,我们请你吃酒就好,这里给你十两银子,你还可以吃两个月的酒呢。”

刘泓和小郡主会了钞,出来了,今天不见阳光,外面不很热辣,街道上却出奇的冷清,旁边的小郡主立即靠近了刘泓,嘴唇哆嗦了一下。“好像那洪七说的确有其事,我现在有一种非常不好的第六感,您说,会不会真的有人已经跟踪上了我们呢?”

“如此天衣无缝,怎么可能让人跟踪呢?除非——”刘泓想到了一个人,对,要是真的有人能猜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人一定是他身旁的人。

“没事的,不要胡思乱想了,所谓吃饭防噎走路防跌,多多注意就好了,现在呢,去哪里啊?”

“去名胜古迹看看,你们帝京不是有岳阳楼,有鹳雀楼,有滕王阁还有华山和九华山吗?我们为什么不去登临览胜呢?”

“这……小楼是可以去的,至于这华山,还是不要去了。”

“为咩?”小郡主看向刘泓,越是刘泓不希望小郡主去的地方,小郡主越是想去。

“因为,华山是五岳之尊,太高峻了,比较危险,还是莫要去的了好。”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燕雪竹,“不怕啊,我们走一半就不上去了,莫非要征服这华山不成?”小郡主嘻嘻嘻嘻的笑。

刘泓想,出门不是一朝一夕,还有两天呢,就尽量满足小郡主了,“好吧,那么明天去华山就好了,今天呢,我们去滕王阁,你说如何?”刘泓征求他的意见。

“好啊,好啊,有个神童在那里写过文章的,只可惜哥哥不在,要是哥哥在,我定要让那个神童和哥哥聊一聊。”

第一百八十九章 难道一切是巧合

“也好,皇兄说哪里好玩就去哪里。”小郡主倒也是很尊重刘泓的意思,刘泓点点头,和小郡主朝着江边去了,那滕王阁,是先朝一个皇室修筑起来的,原是个名胜古迹。

现如今,去那边的人简直络绎不绝,此刻,两人刚刚上了小舟,岸边就多了一行人,那一行人就是早已经安排好过来刺杀他们的,至于刘泓,在坊间,他的警铃也就摘落了,不十分回头去看。

老远的已经能看到楼台隐映接天居,一派山外青山楼外楼的模样,往来的船只好像梭子似的,稠密的很,靠近江边的地方有歌女,歌女在唱采莲曲,一片吴侬软语贴着水面而来。

帝京到底龙气所钟,这里的景色,般般入画,且都不同,高踞在江畔的滕王阁,看上去直插云霄,有一种自立为王的感觉。他们两人一边走,一边看,等到船只过了芦苇荡,jinru一片莲花池的时候,已经能窥测全豹。

“真好,真好啊,和帝京害了病的黄色屋子不同,这里虽然没有雕梁画栋,但看起来却自有一种非常美丽的色彩,很是非比寻常,很好,很好,来上来了。”小郡主一边说,一边争先朝着岸边去了。

游人如织,楼上楼下还有一群人在附庸风雅,说各种歪诗熟话倒也是热闹的很,有人吟唱起来滕王阁序,一唱三叹,很具有韵味,那窎远的声音,让众人都屏息凝神洗耳恭听。

“嘘!”看到飞鸟一样的小郡主直奔二楼去了,刘泓立即将食指竖在嘴唇边,示意小郡主戒骄戒躁,莫要惊吓到了众人,那才大煞风景呢。

小郡主嘟嘟唇,只能等着。

只听到楼上的吟诵声抑扬顿挫,硬语盘空,其词曰: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

“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襜帷暂驻。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腾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知,躬逢胜饯……”

“好听,是个好文章。”小郡主欢快的笑着,手不停的抚摸莽牯朱蛤,这莽牯朱蛤已经习惯了小郡主的折磨,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至于旁边的刘泓,只能跟着燕雪竹到处乱溜达,到了楼头,看着下面,一派波撼岳阳城气蒸云梦泽的感觉,真个是荡胸生寸云,决眦入归鸟啊。

看着渺渺茫茫的湖水在摇曳,刘泓松弛了下来,靠在廊柱上,看着对面的燕雪竹,燕雪竹累了,面上带着一抹嫣然的绯红,好像喝醉了酒一样,那一片可爱的红色,又好象是天边的云霞。

“好玩,真好玩,等会儿还能去别的地方吗?”

“能啊,今天的时间还有很多呢,但莫要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了,我们明日里多去几个地方,现在暂且休息休息,为明日里做准备。”他笑看着面前的小郡主。

“皇兄如何安排就如何安排,反正我是听您的。”其实,她早已经想要让刘泓去开客栈了,两人在一起,才能你侬我侬,两人你侬我侬,才能情投意合,有了这情投意合的事情,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什么呢?”他看向面前的人,她立即惶恐的摇头。“没,没想,没想什么啊。”

“显然在想了,还说没有。”他一边说,一边叹息一声。小郡主故意假装很累很累的模样了,和刘泓勾肩搭背从楼上下来了,他是比较厌烦小郡主投怀送抱的,因为……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尽管小郡主不失为一个美丽的女孩,但情感方面的东西,是非常难以捉摸的,你爱的人,未必就爱着你,爱着你的人,未必就能得偿所愿。

两人回到客栈了,一路上刘泓居然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是别人的目标,到客栈里,燕雪竹假装累坏了,立即要去休息,刘泓开了两间房,这样一来,就能拉开燕雪竹之间的关系。

燕雪竹的小九九,他刘泓焉能不知道呢,至于燕雪竹,却轻轻的笑了,“不成,皇兄必须和我在一起,两个人分开,这不好。”

“对门的。”刘泓解释。

“但是,有危险怎么办呢,我怕,我怕嘛。”

“隔壁间呢,仅仅是一墙之隔,有什么怕的呢?”刘泓耐心的看着燕雪竹的眼睛,那是多么美丽的富有感彩的眼睛啊,一娉一笑,这心灵的窗口都能充分的表示自己的情感,愿意,不愿意……等等。

此刻,那大眼睛分明是可怜楚楚的,刘泓想,自己要不将这事情处理的小郡主称心如意,这小家伙一定会泪水滂沱的,算了,算了,且不去想知道些了,刘泓只能说道:“那么,就一间房,你看如何?”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且这样罢了。”燕雪竹只能点点头。

两人jinru客栈里,燕雪竹恢复了本性,吃了东西,又是在窗口朝着外面眺望了会儿,终于感觉困倦了,躺在那里休息了,其实,暮色才一点一点的迷漫上来呢。

“皇兄不觉得困顿吗?我简直感觉,眼前金星乱冒,我头晕目眩的,就先休息了。”燕雪竹一边说,一边上了床,但唯恐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刘泓依然会开第二间房。

那么,自己想的事情就落空了,索性忍着疲倦,说道:“喂,我们一起睡觉。”这是香艳的邀请,这是旖旎的前奏,这是让任何一个男子都心花怒放的暗示,但在刘泓这里,刘泓却觉得……不成啊。

首先,对于燕雪竹,他是喜欢不是爱。燕雪竹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是他的皇妹,这一重是不需要改变的已经界定好了。

打破这一层关系,不,不,他没有这个心。

“既然君子坦荡荡的,你怕什么呢,你过来啊,或者,你就是怕我了?”言暄枫已经看穿了刘泓的复杂心情,“我又不会将这事情告诉哥哥,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罢了,你可以过来了。”

刘泓想,也是,既然君子坦荡荡,还有什么不能在一起呢?思及此,点点头,立即过去了,刘泓睡在边上,夜幕一点一点的落下来,外面的霓虹灯,将轻纱照耀出来一抹莹莹烁烁的光芒。

现在!狼人要行动了,哈哈!燕雪竹稳住了呼吸,真好,真好啊,能和刘泓在一起,已经是梦寐以求的了,接下来的事情,是什么呢?还用说嘛。

“刘泓,我从来没有将你看作皇兄,虽然你是我名义上的皇兄,但是我……我始终将你看作我最好的朋友。”燕雪竹的表白,并不十分高明,刘泓忍着笑,憋得好生难受。

“我睡在里面,感觉冷飕飕的,要么,还是交换一下,我睡在外面,你睡在里面,你看如何呢?”燕雪竹看向刘泓,黑暗中只能看清楚刘泓的轮廓。

“嗯。”刘泓答应了一个字,仅仅是一个字而已,就让言暄枫开心的不成体统,言暄枫和刘泓交换了相互的位置,但真是奇怪了,这一晚上这样长,难道刘泓果真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规规矩矩躺着。

什么事情都不发生,连丝毫的邪念都没有吗?还是自己不够暴露呢,燕雪竹一想到这里,索性将外衣脱掉了。

“热。”她说,声音魅惑的很,如此悦耳的声音,难道刘泓还是不为所动,要还是如此,刘泓啊刘泓,你不是木人石心,就是陶犬瓦鸡土龙刍狗了。

但是刘泓这榆木疙瘩显然还是没能领会来自于燕雪竹的献身精神,“外面我怕,怕,怕啊。”燕雪竹伸手想要保住刘泓,但刘泓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已经顺利的躲避过去。

燕雪竹想不到自己会扑空,气鼓鼓的,“刘泓,你必须和我交换一下位置,我在边上怕,我怕鬼。”

“世界上哪里有鬼啊,不过是庸人自扰之罢了。”刘泓道,但没奈何,还只能和燕雪竹进行交换,两人交换了以后,刘泓的唇畔哟偶了一抹笑容,单薄燕雪竹呢,已经调皮的伸手,准备脱掉刘泓的衣裳。

“你做什么?”刘泓一把拉住了燕雪竹的手,燕雪竹没有感觉过分的不好意思,只是说道:“我是个……你知道的,我的第一,愿意给你,所有的第一。”

“朕……”刘泓用严肃的态度婉拒了,“朕却为什么要你的第一次呢,朕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啊。”刘泓的拒绝生硬而冷漠,但其实还是微微动心了。

不,不算是动心,仅仅是动情。毕竟,身旁的是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最主要的是,这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今晚是她情愿的,自己没有逼迫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刘泓唯恐自己把持不住。

“有月亮,我出去买糖炒栗子。”刘泓一边说,一边披衣而起,燕雪竹简直要气炸了肺,想要挽留刘泓,但刘泓呢去意义绝的模样。燕雪竹想,不如乘着刘泓离开的这一刹那,暂且想一想未来的事情。

究竟等会儿如何去面对刘泓,刘泓离开了,关门闭户。其实买糖炒栗子才不是初衷呢,初衷是,先躲避躲避这排山倒海的温柔攻略,免得一个不小心真正做出那种事情。

在外面闲闲的溜达了一圈,不想,与那个老乞丐又是不期而遇了,刘泓想要躲避都不可能,那老乞丐没有一头撞在刘泓的身上就算是刘泓的运气好了。

“又是客官,又是客官,好好。”老乞丐笑眯眯的将自己的打击乐器拿出来了,“客官,您听我唱一段,唱一段啊唱一段……”说来就来,开始了。

刘泓掩住了耳朵。“给你银子,莫要祸害我。”

第一百九十章 对帝王下手

“客官。”这老乞丐的眼睛冒出来一抹睿智的精光,“您最近真的有血光之灾。”就在刘泓信以为真,并且准备深层次的问一问的时间里,这乞丐哈然一声笑了,朝着远处去了,刘泓叹口气,枉然。

手中的糖炒栗子还是热乎乎的呢。

刘泓胡思乱想,这老乞丐究竟是几多意思呢?还是果真信口胡说呢,还是真正在暗示自己,在提醒自己呢?到客栈中,刘泓的心陡然一紧,因为根据刘泓的经验判断,这里刚刚来过一些不相干的人。

地面上有脚印,根据脚印去判断,一定是刺客了,刘泓将糖炒栗子放在走廊皇上的一张八仙桌上,蹑手蹑脚朝着客栈去了,数到天字号房间,立即打开,屋子里面有淡淡的血腥味。

那气味,刘泓在随时随地,都能分辨出来,血腥味是如此的清晰,一点一点的侵入刘泓的鼻翼,他的心砰砰砰跳动个不休,他一把摸到了床边,只感觉时候手上湿漉漉的。

“这……”刘泓失惊,刚刚真的不应该离开的,现如今,她已经遇害了不成?

刘泓抚摸到一把湍急的热血,热辣辣的,湿漉漉的,接着就是无头女尸,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燕雪竹,天真无邪的燕雪竹,已经……让人给害死了吗?这难道就是老乞丐无数次暗示自己的,所谓血光之灾吗?

刘泓恨自己,恨自己没能相信别人的肺腑之言,更恨自己连小郡主都保护不好。

“啊,有人行凶了,来啊,好小子,这里也是你行凶的地方,兄弟们,还睡觉吗?不快抄家伙,走了人命!”原来这客栈与别家不同,这客栈里原本就有打手,一旦是有问题,立即倾巢而动的。

今晚,值班的一位打手看到一个人慌里慌张的需哦那个楼上下来了,看到这人手中那血淋淋的包裹,知道十有八九是在楼上行凶了。

“这还了得,哥几个,抄家伙。”一个人这样一吵闹,其余的几个人跟着也是出现了,这些打手各个身怀绝技,那高个子的人一个梯云纵,已经落在客栈门口了。

这抱着包袱的人,连蒙面都没有,显然没有想到,客栈里面居然也有打手,至于楼上,横七竖八已经出现了好多个打手,打手们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个人,这人已经彻底给包围了。

不但如此,连租客现在都好奇的看着了,人们唯恐刀剑无眼,都躲避起来,店家冷哼一声,这一行人已经上了,旁边那高个子一个魁星踢斗,将这抱着包袱的人已经踹飞,他一个狗啃泥,还没有继续起身呢,已经让人拳打脚踢给控制住了。

“掌灯!”店家发一声喊,旁边的几个人关门闭户,将灯烛已经点燃了,这样一来,其余的几个人将此人给押解过来。

“跪下,跪下,。老实点儿。”他们将此人押解过来,这人气喘吁吁,瞪圆了眼睛,想要反抗,想要挣扎,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这样一来,只能软软的跪在这里了。

“说,谁要你过来的,究竟谋杀谁,这里也是你来的地方!”那高个子义愤填膺的看着这个人,这人约略有三十三四岁的年纪,容长脸,面容白皙,脸上有一抹不怎么清晰的刀疤。

众人有的去报官了,有的去看那人拿走的包袱了,有的看着这如火如荼的一面,掌柜的不怒自威,一个耳光已经丢在了这人的面上。

“你也算是什么绿林好汉不成,可也不看看你的嘴脸,快说,何时指使你过来的你杀了的人究竟是谁?”掌柜的看向这人,刀疤脸眼看不能抵赖,只能拱拳。

“爷爷莫要动手,莫要动手,您不动手,我就说。”

“说吧,我不会动手的。”掌柜的看着这人,这人说道:“有人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杀了天字第一号房子里的客人,事成之后还有重谢呢,小人就鬼迷心窍了,现如今事情已经做出来了,小人不敢奢求您能网开一面,只是请将小人报官就是了。”

“原来如此,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告诉我。”

“这……”刀疤脸回忆了会儿,说道:“一个是夜深人静,我没能看清楚,这第二个,我哪里敢问人家是谁啊,他们是我的主顾,不过是借刀杀人的买卖罢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哦,原来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好,好。”掌柜的点头。“给我看好了,等衙门里的人过来,诸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掌柜的一边说,一边将那个包袱握住了。

旁边的刘泓早已经失魂落魄了,他们就是天字第一号,他们就是啊!之前,延燕雪竹提醒刘泓,那老乞丐不是胡言乱语,自己明明应该相信一句的,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作用了。

他的心沉甸甸的,只感觉好像在下坠一般。

“那头颅是我朋友的,我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客人。”刘泓尽量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但声音却抖动的厉害,掌柜的回眸看向刘泓,从刘泓的眼睛里,迸发出来的烈焰,是让人一看就明白的。

“给你,这都是我的失职,哎,好在元凶已经落网了,还请你节哀顺变呢。”掌柜的将包袱给了他,刘泓握着包袱,手却在这一刻颤抖的厉害,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开,终于还是打开了。

刘泓看向那血肉模糊的头颅,他发誓,他要将这个贼人给碎尸万段,但就在此刻,;楼梯口却有了一声尖锐而洪亮的声音。

“刘泓哥哥。”刘泓回头,还以为是幻觉呢,他看到什么?看到花枝招展站在楼梯口的燕雪竹,燕雪竹笑嘻嘻的坐在扶手上,轻轻的滑动下来,站在刘泓的面前了。

“刘泓哥哥。”燕雪竹笑嘻嘻的,刘泓一把握住燕雪竹的肩膀,讶然的挑眉。“怎么,这报包袱里面不是……不是你?”

“要是我,我还能和你在这里说话吗?”燕雪竹笑嘻嘻的,“你不是说你要求去看脉糖炒栗子,我想,不如我也出门去,所以就跟着你去了,现在才回来啊,对了,你的糖炒栗子呢,给我。”

燕雪竹显然没有搞清楚目前发生了什么,至于众人,就更不明白了,等到此刻,小二哥来了,“刚刚吹拉弹唱的潘小姐来了,说是和客人约定了,原是天字二号的西门大官人约定好了的,孰料她自己误打误撞去了天字一号。”

“大概误以为那凶手是西门大官人,居然连反抗都没有就一命呜呼了。”这小二哥将事情说清楚了,众人都明白了,刘泓一把用力的抱住了燕雪竹,燕雪竹感觉,气息都不能顺利的呼吸了。

“刘泓哥哥,这感觉真好,真好啊。”燕雪竹很贪恋这一份宁谧的感受,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让人拥抱过了。

过了会儿,仵作来了,经过查看,那死亡了的,却不是潘小姐是何人呢?刘泓经过这个事情以后,知道果真自己有血光之灾,知道果真有眼睛在盯着自己。

“我们出宫来的事情,知道的人不是很多,长姐应该算一个。”刘泓推测起来,很快矛头就指向了刘澈,刘泓叹口气:“朕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看到刘泓那懊丧的样子,燕雪竹也是帮助刘泓分析起来。

“您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呢,您认为究竟是何人在发起暗算呢?”燕雪竹看着刘泓,现在,他们从天字一号已经到了天字二号,刘泓才不怕暗算呢,能引蛇出洞就更好了。

刚刚事情发生了以后,刘泓已经飞鸽传书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自己周边就会有很多人保护,这群人不会出现,他们会伪装的天衣无缝,他们扮演这帝京里穷困潦倒的闲汉,卖零嘴的老太太,或者就是各种人。

“难道这不是王弟安排的暗算吗?朕留给他一条狗命,好一个刘澈啊,几乎将你害死了,朕绝不会轻纵了他。”刘泓睚眦欲裂,一想到自己对刘澈的好,刘澈对自己的不好,他胸口的怒焰就燃烧的比之前还要厉害了。

“皇上,您暂且不要发这虎狼之威风,依照本郡主看,此事完全和刘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小郡主娓娓道来,刘泓向来不将燕雪竹的话放在心上的。

但是接下来燕雪竹的一句话,让情况发生了变化,也让刘泓第一次对这个看上去傻乎乎的女孩有了另外的看法,那看法和之前是截然不同了,“要果真是刘澈要暗算你,凭借刘澈的武功,我们一出城,他就应该动手了。”

“刘澈自己谋杀的成功率会很高,压根就没有可能买凶杀人啊,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想要试探一把,我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埋伏,至于刘澈,刘澈是个光风霁月的人,他的手段应该是雷厉风行的,是干净利落的。”

“是那种事了拂衣去的风格,但是显然,此人的手段与你王弟的不同啊。”燕雪竹分析的头头是道,刘泓听过了,也是觉得,果真是如此。

“但是,为什么我们的行动,会让其余人知道呢?”刘泓困惑不解的看着燕雪竹,燕雪竹叹口气。“我从来没有说过的,就是将这秘密告诉给了皇后娘娘,但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做这事情嘛!”

“你告诉了薛落雁?”刘泓好像找到了突破点,锐利的目光冷静的看向了燕雪竹,燕雪竹唯恐以邻为壑,立即矢口否认。

“没,没有。”薛落雁是好人,也是燕雪竹的朋友。现如今,燕雪竹明白,千万不可以让刘泓没有目的的去怀疑无辜的人,自己是提前一天将这事情告诉了薛落雁,但薛落雁不是那种人。

其实,薛落雁连做那种事情的可能性都没有,毕竟薛落雁仅仅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皇后娘娘罢了,他在深宫内院中,能安排这个事情?不,不!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刘泓遭遇险情

燕雪竹叹口气。“我要说没有,您一定会说我前后矛盾,我要说有,您也一定会觉得我要包庇皇后,其实她哪里有那种能力啊,其实,她是爱着您的。”

“爱?”

“难道不爱?”燕雪竹翻翻白眼,表示很不理解,“您呢,是个木人石心,皇后娘娘对您的心,您是视而不见的。皇后娘娘入京算来已经三年了,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龙裔,娘娘梦熊有兆原是举国欢庆的事情,但您呢,日日怏怏不乐的……”

“朕没有你说的那样可恶,”刘泓吸口气。“有的事情,你看的的只是表面罢了。”

“呵呵呵。”这一次换做燕雪竹冷笑了。

同样是一个夜晚,这是一个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夜晚,这一晚翡翠在流云轩外面遛弯呢,孰料遇到了夏公公,夏公公不知道什么虫上脑,忽而抱着翡翠就要做那等苟且之事。

翡翠原是个有气性的,眼看夏公公胡乱抱着自己就啃起来,立即大吼大叫,这一叫不要紧,流云轩里立即出来一行人。

“什么事情啊,闹嚷嚷的。”薛落雁准备休息了,碧玉伺候薛落雁将金缕鞋脱掉了,轻柔的将帐子落下来,“且管什么事情呢,您一个身怀六甲的人,在这里安安心心休息就好了,左不过什阿猫阿狗打架罢了。”

“听这声音,似乎不像。”不知道为什么,薛落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手轻轻握住簪子,拔出来一半,又是别回去了。

“不对,怎么好像是在吵架的模样,你出去看看。”

“娘娘,吵架就吵架,这闹起来,人就进来了,所谓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您已经这等模样了,还理睬那些事情做什么,您且好生休息您的,奴婢去看看。”

“快去快回。”薛落雁那种不好的预感比刚刚还要强烈了,锁着眉峰看着门口,碧玉一溜烟来了,刚刚到门口,就看到琉璃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来了。

后来呢,流云轩的侍卫押着夏公公,夏公公衣衫不整,面上青一块红一块,好似开了酱油铺子似的,看到这里,碧玉裣衽拜一拜旁边的薛锦茵,不理睬琉璃,琉璃原是个小人得志的,和她能说什么呢?

“娘娘,这深更半夜的,是什么事情啊,娘娘您消消火,有什么不是,我们娘娘会给您出气的,您莫要生气了。”碧玉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让薛锦茵也是暗暗的赞叹,这丫头跟着薛落雁学了不少的眉高眼低。

“你们娘娘可休息了吗?此事,我怕原是想要息事宁人的,但是我这一次要姑息养奸了,帝京还指不定有多少龌龊肮脏的事情呢,你且去看看你们娘娘,要你们娘娘还没休息,我就进去了。”

她的声音如此大,分明是想要吵醒薛落雁的,薛落雁在屋子里面,听到妹妹那声势浩大的模样,已经知道,今天她是兴师动众过来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在碧玉和薛锦茵周旋的时间里,薛落雁想了很多应对之策,此刻,看到碧玉一股风一般的来了,叹口气。“这夏公公是个没德行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人拿住了,在外面大呼小叫呢,看娘娘那模样,是不见您不会善罢甘休的了,且请您出去看看。”

碧玉一边说,一边伺候薛落雁起身,薛落雁叹口气。

“娘娘,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依照奴婢看,这哪里是夏公公的事情,只怕是有心人在推波助澜了。”连碧玉都能看到这个层面上,薛落雁不禁暗暗纳罕,碧玉这几年也是历练有成了。

但薛落雁并没有因此而夸赞碧玉,她希望碧玉能保持这个状态,且再接再厉。碧玉的手脚麻利,伺候薛落雁穿好了衣裳,伸手搀扶薛落雁到外面去了。

外面的太监看到薛落雁来了,掌灯的掌灯,焚香的焚香,虽然事情多,倒也各司其职,不十分混乱。

薛落雁出来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盛气凌人的薛锦茵,现在,薛锦茵早已经想要将薛落雁打压打压了,但奈何没有长策,有了这个裂缝,他没有不整治整治的。

“姐姐。”看到薛落雁,薛锦茵甜笑一下,那美丽的微笑,简直能让任何一个接触她的人认为,这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儿,不存在丝毫的肮脏,更不会有哪些两面三刀的计谋。

薛落雁看到这样美丽的笑容,只是恨,恨自己不会当面锣对面鼓,恨自己不会这般的八面玲珑,恨自己不能面面俱到。

“什么事情,且说说吧,进来坐。”薛落雁站在门口,就不继续往前走了,这样一说,薛落雁闪烁了一下眼睛,点点头,娇怯的迈步朝着屋子来了。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我是顺便过来看看你,让翡翠说吧。”薛锦茵就是会打太极,明明自己一说就了事了,但却偏偏将这事情让翡翠说出来。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今次过来,完全完全没有针对你薛落雁的意思,我的宫人被你的宫人无故给欺凌了。作为一个昭仪娘娘,我仅仅是就事论事,为自己的宫人讨回公道罢了。

其实,尚且没有开口呢,就目前这形状,薛落雁已经看出来三五分,只见夏公公懊丧的低着头,不停的给薛落雁叩首。

薛落雁知道,夏公公不是个会做那种事情的人,要翡翠没有暗示,没有勾引,夏公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都不会那样出格的。

当下去看翡翠,翡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衣裳也是撕碎了,看起来很是娇怯的模样,“翡翠,你说吧,本宫不偏不倚,你是知道的,本宫会为你主持公道,再不然还有你们娘娘在这里呢,说吧。”

薛落雁看向翡翠,翡翠慢吞吞的抬起头,那水灵灵的眼睛湿漉漉的,显然是哭过了,“娘娘,娘娘,您一定要给奴婢做主啊。”没有说事情呢,先是跪在这里叩头。

旁边的夏公公也知道,自己中计了,不免想要申辩,但薛落雁的眸光却好像冰刀一样,夏公公接触到薛落雁的目光,也只能打碎牙齿咽到肚子里。

“娘娘,奴婢因早上出门丢失了一块手绢,刚刚想起来,在流云轩外面找呢,就遇到了夏公公,夏公公看到奴婢,就问奴婢找什么呢?奴婢说找手帕,夏公公说我倒今日里捡到一个,不知道是姑娘你的吗?在那边去,我拿给你看。”

“奴婢原是想不到的。”话说到这里,翡翠的声音忽而就拔高了不少,尖锐了不少,好像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夏公公的丑事一样。

“奴婢想不到这夏公公乃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奴婢跟着夏公公往前走,在前面的位置,忽而这夏公公就原形毕露了,将奴婢摁压在草坪上就要强……”说到这里,薛落雁立即点头。

“好了,我知道了。”薛落雁点点头,看那模样,很云淡风轻的模样,翡翠唯恐薛落雁会开脱,又是安排薛落雁不为自己主持公道,立即将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薛锦茵。

薛锦茵仅仅是轻柔的笑着,对于薛落雁,她是十拿九稳的,薛落雁不是那种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而置之不理的人,她不说一个字,就那样等着。

“夏公公……”薛落雁的神情陡然变了,那目光中席卷过凛冽的飓风,“你让本宫好生失望啊,本宫想不到,你会做这等事情,你且告诉本宫,她说的都是实情吗?”

“回娘娘……这事情里面有委屈呢,您请给奴才说话的机会,不然奴才不敢说的。”

“娘娘,”旁边的红玉看向了薛落雁,怯生生的跪在薛落雁的面前,显然欲言又止的模样了。

“你说。”薛落雁看向红玉,红玉点点头,大概是太怕夏公公了,未开口呢,已经**起来,薛落雁看到这里,娇叱道:“你放心说你的,只要你不是瞎编乱造污蔑人的,本宫为你一并做主。”

“是,是。”听到这里,红玉连连点头,目光中惊恐的颜色比刚刚还要炽烈了,“其实……奴婢想要告诉娘娘,之前很多次夏公公想要和奴婢做那件事情,奴婢都不允许,奴婢想一个太监怎么做那件事情呢?指不定用什么脏东西呢,奴婢怕……”

“夏公公百般的哄骗奴婢,奴婢是完全不敢去做的,不想今日,夏公公竟然将手伸向了流云轩的翡翠,刚刚……”红玉目光中有了追忆的神采。“不瞒您说,刚刚奴婢在外面看的清清楚楚的,的确是夏公公做那等事情……”

“嗯。”薛落雁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口气。

“拖出去,给我鞭笞五十,罚了一年的月例银子,从今以后,从总管公公降职为末等公公。”薛落雁看向旁边的薛锦茵。“妹妹觉得可好?”

“姐姐,这原是小事情,您也莫要这样,随便责备两句也就罢了。”薛锦茵啊薛锦茵,你真是会假装好人。

我薛落雁要果真“随便责罚两句”恐怕你后面还有连环计呢,索性一锤定音。

“这样的事情,是我家门不幸了,还愣着做什么,不执行命令吗?”薛落雁看向旁边几个公公,说起来,这几个公公可都是夏公公的晚辈呢,论起来庚齿,他们是不敢动一下夏公公的。

而夏公公呢,老泪纵横,“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

“冤枉!你还有脸喊冤,拉出去,拉出去。”薛落雁叹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没奈何,这几个公公也并不敢包庇,此事有薛锦茵在,更不敢请求什么的,唯恐连坐,只能将夏公公给带出去了。

夏公公给打了一个皮开肉绽,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容易,薛锦茵这才平息了怒气,他们是等着夏公公真正挨打并且数着数目,这才满意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才是阴谋诡计

“现在,还不感谢娘娘,娘娘是秉公办理的,也是你的不是,你大晚上的出来找什么手帕,宫里多少手帕用不得,非要三更半夜出来撞上这样晦气的事情。”

“是,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

“奴婢谢谢娘娘为奴婢讨回公道,奴婢谢谢娘娘。”

“翡翠,这没有什么,你和本宫是从一个府中来的,论起来亲疏,本宫何尝将你看作了奴婢呢,只是将你看作好妹妹的,这事情,就算是你没理,本宫都站在你这边,更何况……”

薛落雁诡秘的一笑。“你还这样有理有据,本宫今日责罚了他,也请你莫要将今晚的事情放在心头,早早的忘记了吧。”薛落雁虽然不清楚究竟来龙去脉是什么,但明白,这事情有猫腻。

夏公公要果真是色中饿鬼,碧玉首当其冲早已经倒霉了,夏公公是喜欢和宫里的女孩子都逗闷子眉来眼去的,但帝京里,太监不都是如此这般?

“姐姐,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到底是姐姐不偏不倚,妹妹感念姐姐。”

“这没有什么,碧玉,去送一送娘娘。”这样一说,碧玉点点头,朝着这一行人去了,碧玉为了表示自己心里没有什么芥蒂,还拉着翡翠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慰。

翡翠感动于碧玉的安抚,很快就不哭了,碧玉也知道,薛落雁的意思是,看着她们回去,她再回来。

现如今,看着薛锦茵回去了,碧玉这才啐一口回来了,至于那夏公公,早已经死去活来了,宫人下手并不轻。

夏公公等到薛锦茵去了,还在有气无力的喊冤枉。薛落雁看着夏公公,一时间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现如今吃了疼想必是有教训的了,本宫多少想要告诉你,离流云轩的人远一点,但是你偏要找这好果子吃。”薛落雁叹口气,“你不用说了,本宫何尝不知道,你是没有那贼胆子的,一定是翡翠在勾引你了。”

“娘娘明鉴,娘娘明鉴啊,那翡翠打扮的如此妖艳,最近几天老是是奴婢眉来眼去的,奴才一开始还以为翡翠果真看上奴才了,现如今才明白,那原是为今天做铺垫呢!只是奴婢奇怪,奴婢向来和翡翠没有什么怨恨的,究竟为什么奴才会让人翡翠给摆了这一道?”

“碧玉,去拿最好的金创药来。”薛落雁吩咐一句,碧玉立即去找金创药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你们不要说出去一个字。”薛落雁看着宫中的几个太监,太监宫女连连点头。

“你们都退下,本宫和夏公公有几句话说。”薛落雁看着夏公公,夏公公点点头,不自在的趴在地上。“本宫想,这事情还没有完呢,你明日里去太后娘娘哪里请个罪,只说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喝多了酒,不然他们势必会闹到娘娘哪里去。”

“本宫今日里对你下手是狠毒了点儿,不过是想要让人看,本宫没有包庇你的意思,否则事情还无穷无尽呢,我们明日里拭目以待,你当知晓。”薛落雁看着面前的夏公公。

夏公公心知肚明,点点头,“奴才也知道娘娘的一片好意,要奴才果真落在您妹妹手中,今晚有奴才受的了。”

“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多张一个心眼,不至于这样,哎。”薛落雁叹息一声,将碧玉找到的金创药给旁边的一个太监。“你去给你们总管上药。”

“娘娘,您刚刚说,他已经不是我们总管了。”显然,这太监不怎么情愿,现在的夏公公,不正好到墙倒众人推的时候了吗?

“现在不是,未来还是的,莫要目光短浅,夏公公比你们会做事情,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时间。”薛落雁看向旁边的公公,这公公错会了意,还以为薛落雁有心抬举这夏公公,且继往开来呢。

“是,是。”立即搀扶夏公公去了。

本来是困倦了,要休息的,但现在,薛落雁的瞌睡虫让刚刚的事情都弄得飞走了,现在,非但没有丝毫的困倦,还有一种不能形容的亢奋,心脏跳动的也是厉害。

“啊。”薛落雁感觉腹痛,碧玉看到这里,立即搀扶薛落雁去休息。

“好娘娘,此事已经过去了,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您需要静养。”碧玉搀扶薛落雁上了云榻,薛落雁点点头。“不过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本宫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你也是看到了。”

“怪夏总管不识时务,不过奴婢想来,这事情哪里是夏总管一个人的事情,明明是有人在安排。”

“本宫知道,这事情十有八九是薛锦茵的安排,她能将事情安排的如此顺遂,可见已经十拿九稳,本宫也是惭愧,奈何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本宫今晚要不好好的教训教训夏总管,只怕明日里宫中沸沸扬扬,说本宫这里没有家法。”

薛落雁悠悠然叹口气,顿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旁边的碧玉点点头,丢开这个话题,薛落雁又道:“现在呢,夏公公可怎么样了?”

“夏公公叫苦连天,怨天尤人。”是实话实说了,薛落雁摁住跳动不已的太阳穴,“这事情还没有完呢,明晨你让夏公公过来,本宫这里有点儿安排,现在,本宫却要休息了。”

孩子已经四月多月了,不允许薛落雁分心,薛落雁现在唯恐一个不小心孩子有什么好歹,这帝京,多少女子是因为保不住龙种而倒霉的,现如今,他一想到这里,就感觉栗栗危惧。

夜色跟深沉了,已经子时前后了,薛落雁睡了以后,碧玉又是去看望了一次夏公公,夏公公叫苦不迭,那痛苦不堪的模样,碧玉看在眼里也是疼在心里,虽然夏公公严苛了点儿,但平日里只要是经过夏公公的手处理的事情,没有一件事是让人不满意的。

“你也是,调戏谁不好呢,偏偏调戏她那边的人,”碧玉朝着流云轩的位置努努嘴,“娘娘说,事情还没有完毕呢,只要是薛锦茵谋划出来的事情,一定会没完没了,你就做好准备。”

“是,是。”

“你且说说,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不应该得罪的人,现如今落得这么一个结果呢?”碧玉看着夏公公,夏公公沉默了片刻,仔细的回想,但饶是想破了脑袋且不能想出来究竟是何人自己不应该得罪,偏偏一不小心给得罪了。

“要说有得罪人,大概……”他想起来一个人,那人的名字在喉咙里已经来来回回很多次了,但念在不可能,只能又道:“大概是我疑心生暗鬼了,现如今,我且观察观察。”

“娘娘心疼你,最好的金创药已经给你预备好了,你莫要不理解娘娘,娘娘说,刚刚要不是让人对你动手,你今晚就凶多吉少了,她薛锦茵是什么人,你也应该明白的。”

“我知道。”夏公公点点头。

“明日里早早的起来,娘娘要见你,今晚你却好生休息,只是养精蓄锐就好,莫要胡思乱想,娘娘对你有所安排。”碧玉说完,掖一掖夏公公的被子,朝着外面去了。

这一晚可想而知,夏公公是没能好生休息的,一方面是因为隐隐作痛的屁股,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想要知道究竟是何人这般的公报私仇呢?他提醒自己,以后也不能嚣张了,免得遭遇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还不自知呢。

这一晚,红玉偷溜到流云轩,看到薛锦茵,立即心悦诚服的跪在薛锦茵的面前了,一边淌眼抹泪,一边说道:“多谢了娘娘,奴婢向来让这夏公公欺负的时间长了,只是想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现如今,有娘娘您帮助奴婢,奴婢就是……”

“就是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也是难以报效您的大恩大德啊,且请让奴婢给您叩首吧。”红玉用力的叩头,在红玉低头的刹那,薛锦茵极快的和旁边的翡翠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又是这样做什么呢?快起来,你跟着娘娘,什么好处没有呢?在娘娘这里,难道会委屈你不成,你现在应该也看明白了。”翡翠意味深长的叹口气,“除了娘娘没有身孕,其余的种种,在帝京里,皇上也是欢喜娘娘的,你就莫要明珠暗投了。”

“是,是。”红玉立即叩头,翡翠轻轻的将红玉搀扶起来。“好妹妹,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成日里过那种遭心的日子,早晚不痛快,不如在这里,你也看了,娘娘对我们好像一家人一样,是连一句重话都没有的,且思量思量以后是好的。”

“这夏公公也不是什么好人,要知道点儿风声,你以后还是举步维艰,依照我的意思是……”

“奴婢唯娘娘马首是瞻,誓死效忠娘娘。”红玉现在已经让薛锦茵给彻底的拿下了,这米汤灌的,看到红玉笑嘻嘻的模样,翡翠点点头——“好了,既然你有这个心还怕你没有出力的地方,明日里且让你看看这夏公公的下场你就明白了。”

“现在,已经晚了,你且早点儿回去,莫要让他疑神疑鬼的怀疑到你头上了。”红玉连连点头,拜别了薛锦茵与翡翠,回去了。

等到红玉去了,薛锦茵格格格的笑了。“翡翠,都是你安排的,你让本宫刮目相看,现如今,也不要操之过急,这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再去处理其余的事情。”

“奴婢知道呢,娘娘且请休息休息,明天还有大战呢。”红玉笑眯眯的,薛锦茵点点头,去休息了。

到了翌日早上,夏公公起来以后,胡乱的梳洗了一把,就朝着正殿去了,饶是起来的很早,但薛锦茵呢,却比他还要起来的早很多呢,薛锦茵手中握着之前太后娘娘赏赐给自己的羊脂玉把件轻轻的抚摸。

“娘娘,来了。”碧玉给二分奉茶。

第一百九十三章 薛落雁快人一步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啊,就娘娘您这一句话,奴才就是肝脑涂地,也是在所不惜。”

“不需要你肝脑涂地,现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阖宫今日里都在谈论你的事情,你要躲避是没有可能的,本宫这里也是风雨飘摇,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们的手伸不到你的头上。”

“这……”夏公公恐慌起来,听薛落雁的口吻,每况愈下啊。

“你不要怕,要本宫有让你死的意思,昨晚已经让他们带你去了,你是本宫的人,本宫舐犊情深,不会将你怎么样的,但今时今日,本宫还需要带着你去给太后娘娘请罪,这帝京里,太后娘娘最为看不惯的就是这个事情。”

“你是之前皇上安排过来的人,太后娘娘顾念皇上的面子,又是看到你承认了错误,不会将你怎么样的,只是莫要让他们捷足先登了,现在你是负荆请罪,说不得要委屈你从这里跪着一步一步的到懿寿宫去了。”

好在凤仪宫距离懿寿宫不是很远,夏公公知道薛落雁的意思,薛落雁所做的一切,全部是因为自己,现在只能点点头,跪在地上了。

至于薛落雁,穿了素净的衣裳,将之前那千里江山图握着,朝着懿寿宫去了。

众人看到夏公公跪在地上一步一磕头朝着远处去了,都感觉奇怪,但毕竟是帝京,闲言碎语也仅仅是小部分小团体之间流传的,更不敢将这些话流到外面去。

至于薛落雁,一会儿已经到懿寿宫去了。

“还好,还好!那告状的薛锦茵没有过来,只是娘娘您一路走来辛苦了。”碧玉用锦帕擦拭薛落雁面上的汗珠,薛落雁毕竟是有孕在身的人,走这样远的路,不是很容易的。

至于这边,刘灵毓已经起来了,抄录了一遍多心经,和沈沐阳在院子里拳来脚往了,两人打了一个不亦乐乎。

太后娘娘看到这里,也是欢喜,旁边的嬷嬷凑近太后娘娘的耳边将事情说了,太后娘娘立即沉下脸,“连一个总管公公都如此,这帝京不处理处理真个是不成模样了,还是薛落雁那边的公公,真是歪风邪气啊。”

太后娘娘用力的将念珠丢在紫檀木的桌面上,嘭的一声,珠子几乎没有弹跳起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嬷嬷又是说了很多宽慰太后娘娘的话。

这片刻,惊动了刘灵毓,刘灵毓好奇的看着母后,待要到内室去,有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不好进去的,待要不进去,却明明知道,事情不是那样简单,权衡了半天,只能笑嘻嘻的非常不正经的朝着屋子去了。

太后娘娘看到刘灵毓这样古灵精怪的进来,只能点点头,舒口气,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坐着吧,看你这模样,笑眯眯的,在这里捡到宝贝了不成?”

“母后,这里虽然寸土寸金,不过捡到宝贝也还是您的,儿臣能有什么啊,不过是看到母后您不开心所以进来斗胆劝你两句罢了。”刘灵毓看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微微苦笑。“你倒也是很会说话,只是……”

两人还要说什么呢,外面薛落雁已经来了,嬷嬷进来汇报了,打断了这一席谈话,刘灵毓听到薛落雁来了,欢欢喜喜的朝着外面去了,一手将薛落雁的图卷接过来,一手握住了薛落雁的手。

“今天这么早就过来,累得慌,不坐肩舆,却是走过来,真是的。”刘灵毓看着薛落雁的肚子,看一看的,好奇的将头就凑近了薛落雁,听一听,明明是脏器在蠕动,却非要说是孩子的胎动。

薛落雁被刘灵毓缠着了,不免微微焦急,旁边的碧玉看到这里,立即说道:“公主,奴婢昨天看到画卷上有一个兵器,这样子的,两头尖尖的,看起来很是好看,不知道名字,请教您呢。”

“啊,这个啊,一定是三尖两刃刀了,连这个都不认识,真是小笨蛋。”刘灵毓一边说,一边介绍起来,此刻,正好碧玉缠着刘灵毓了,给了薛落雁单独觐见的机会。

薛落雁到内室,看到太后,面上也微微尴尬,因为刘澈的事情,太后已经不怎么喜欢薛落雁了,但毕竟知道薛落雁肚中的孩子是刘泓的骨肉,说不得,打起来精神,指了指旁边。

薛落雁并不敢落座,将那千里江山图拿出来了,这其实还是之前给刘泓准备的,但奈何没有派上用场,太后娘娘很喜欢传世名画,已经先后将《夜宴图》《五牛图》以及《上河图》给收藏了。

就是缺这个,现如今薛落雁送礼物真正是送到了太后娘娘的心坎里,要单独是送礼物的话。

“这是什么啊,拿给哀家看看。”太后娘娘知道,刘灵毓一定是会将礼物给自己的,立即伸手,刘灵毓点头,将礼物拿起来给了太后娘娘,“这是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好不容易得到的,知道您喜欢,特特的给您带过来。”

“嗯。”太后娘娘早已经听说过千里江山图了,但是从来不曾见过,此番,那千里江山图已经拿过来了,太后自然是要好生赏玩一下。

至于外面的沈沐阳,明明知道这千里江山图是自己送给薛落雁的,却也欢欢喜喜的走到屋子里来看了,这千里江山图比较长,需要好多个侍女才能打开,打开以后,太后娘娘迫不及待的看。

“好,是青绿山水中不可多得的神来之笔,哀家听说,王希孟仅仅是十八岁就画出来千里江山图,可见其造诣是可圈可点的。”

“娘娘,这一幅画里面的奥秘多了去了,儿臣给您准备了这个,您再看看。”薛落雁提前从沈沐阳那里也是弄到了一个鉴赏文物用的放大镜,给了太后娘娘,指了指旁边的小人。

太后娘娘不知道玄机,这么打眼一看,人还是人,不过是一个人在撒网罢了。

但是用这放大镜一看,立即欢喜的鼓掌。“啊,原来这撒网的人已经捕获了这样多的鱼儿,有银白色的,一定是浪里白条了,那红色的可见是鲤鱼。”

“娘娘,还有这里您看看。”初初看过去,仅仅是一个枝条上攀爬这一只小鸟儿罢了,但仔细一看,那小鸟儿顾盼起来,旁边还有一个苹果,那苹果上面有一只小虫儿冒出头来。

看上去,完全是在吃虫子的模样嘛,太后娘娘比刚刚还要开心了,笑的合不拢嘴。

“娘娘,您仔细的看看,这幅画里面的内容囊括的可多了去了,所以才是精品中的精品呢。”薛落雁看到太后娘娘高兴,所以才敢顺着往下说。

“说吧,为什么送本宫这个?”太后娘娘忽而将脸一沉,看向了薛落雁,刚刚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已经一扫而空了,薛落雁心内叫苦,但今天过来原本就不单纯是送花这个东西给太后的,说不得只能硬着头说道:“娘娘,您是明白人,自然是知道儿臣过来是请求您的。”

“求本宫,求本宫什么呢,你倒是说说看。”太后娘娘瞅着薛落雁看,薛落雁只能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面说,一面观察太后娘娘的神情。

好在太后娘娘没有丝毫的神情,“昨晚的事情,都是儿臣无方,现如今,儿臣也是追悔莫及,但毕竟夏公公是皇上安排到儿臣身边的,这夏公公不好是不好,但做事情却是不能或缺的。”

“求您看到儿臣的面上,见夏公公饶恕了吧。”

“你如何就知道,哀家今日里要查办这件事情呢?”太后娘娘看向她,薛落雁轻轻的叹口气。“此事,过于伤风败俗了,是您不允许的,但还是请您网开一面,儿臣定然会继续的。”

“您不杀夏公公,阖宫也知道您的恩典,您就是活菩萨了。”薛落雁看向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一笑。“要是本宫杀了夏公公,阖宫里又是要说本宫是个糊涂虫了,这才是你要说的,对吗?”

“啊,”薛落雁立即跪在地上,因为有身孕,所以跪的动作缓慢了点儿,太后娘娘这边的嬷嬷看到这里,立即去搀扶了。

“让臣妾好歹跪着说话,母后,臣妾是过来请罪的,但这夏公公臣妾真正离不开啊,现如今,他在臣妾那里,您也看到了,臣妾的孩子到现在还好好的,要没有了夏公公,重新放一个人进来,这好歹是需要的。”

“臣妾的身体不允许啊,夏公公一定会痛改前非的,臣妾给您保证了。”

“你一个娘娘,为一个奴才求饶,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哀家不答应你,你口口声声搬出来帝王吓唬哀家,哀家要答应了你,薛落雁……”

太后娘娘忽而站起身来,“以后这阖宫里人人都知道哀家是个慈眉善目的,一个一个都上行下效起来,哀家这里还怎么有章法呢?依照哀家看,还是现发落的好,让他们吃吃苦头,未必就是坏事情。”

“娘娘,臣妾……”薛落雁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起作用了,只能闭目跪在那里,至于外面,夏公公一步一步磕头已经到了,看到薛锦茵也是跪在里面,还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早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了。

“外面是什么人,进来吧。”太后娘娘看到了他,冷哼一声,指了指面前,这夏公公点点头,朝着屋子来了。

薛落雁冷不丁的回头,看到夏公公的头上鲜血直流,那模样,恐怖的很,倒是将薛落雁给吓了一跳,太后娘娘唯恐将薛落雁吓出来一个好歹,立即让嬷嬷搀扶薛落雁起身了。

给薛落雁赐座,薛落雁坐好了,目光看向跪在自己身后的太监夏公公。

夏公公还在磕头,却一个字都不说。

“不狡辩两句吗?”太后娘娘满以为夏公公会立即为自己申辩的,但看到夏公公完全没有解释说明的意思,不禁心平气和了不少。

第一百九十四章 几乎又被害

她是不喜欢没有理由也要雄辩的人,她已经决定了,刚刚只要夏公公开口申辩一句半句的,立即拉出去明正典刑,不要说薛落雁,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她也是不会赦免的。

但此刻,看到夏公公这头破血流的模样,是真心实意要悔改了,尽管太后娘娘知道,这是薛落雁安排的一幕,但还是决定暂且原谅了夏公公。

薛落雁说的何尝不是呢,现如今,夏公公在凤仪宫,做事情是做老了的,冷不丁换一个人过去,且不说那人能不能胜任愉快,就薛落雁来说,能习惯不能习惯还是两回事呢。

尽管,现如今,她对薛落雁已经远不如之前的疼爱了,但毕竟薛落雁肚子里面的孩子还是龙裔,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她决定,暂且饶恕薛落雁和这个狗奴才罢了。

“奴才做了那等让帝王家蒙羞的事情,奴才有辱凤仪宫之门楣,奴才哪里还能申辩呢,一切的事情都是奴才的错,娘娘您要责罚就责罚奴才一个人,莫要牵连我们娘娘,皇后娘娘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

“哦?”

“奴才昨晚的事情,连奴才都觉得自己没有脸继续在帝京了,奴才没有希望得到宽宏大量的处理,您要怎么样奴才,奴才都愿意,只是恳请您……看到龙裔的面上,到底不要为难皇后娘娘。”

“好,好感天动地啊,哀家简直要给你这小人感动了,”太后娘娘望着他。“起来吧,此事,已经过去了,本宫原谅你,不是因为你说的多么情深意切,而是看到你们家娘娘的面子上。”

“奴才感谢我圣母皇太后不杀之恩啊。”夏公公刚刚站起身来,不免又是膝盖一软,跪下了。

“感谢哀家不如感谢这千里江山图,感谢这千里江山图不如感谢你的娘娘。”太后娘娘睨视一眼薛落雁,道:“但愿你家娘娘没有看错你,好了,你看看你这模样,将哀家的氆氇都弄脏了,滚出去吧。”

夏公公如蒙大赦,但却没有立即走,而是用手将伤口摁压住了,“你怎么还不走?”

“奴才恳请您果真莫要为难娘娘,此事是奴才一个人做出来的,娘娘不知情,娘娘不知情啊。”夏公公这样一来,倒是获得了太后娘娘的好感。“你去吧,哀家准备和你家娘娘拉家常呢,去吧,去吧。”

“奴才多谢娘娘。”夏公公点点头,立即朝着后面去了。

薛落雁这里刚刚和太后娘娘聊起来两句,外面薛锦茵已经眉飞色舞的到了,薛锦茵气恼的很,没有想到还是让薛落雁给捷足先登了,要是薛落雁没有过来,自己在太后娘娘身边摇唇鼓舌两句,这夏公公不给打杀了才怪呢。

但现在呢,情况就变了,至于情况变,薛锦茵的面色跟着也是变。

“昨晚的事情,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现如今,知道母后您老人家着恼了,让儿臣好生担惊受怕,索性就过来请罪来了,看到您和姐姐聊得不亦乐乎,大概这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有什么喜啊,过来做。”薛落雁看到,太后娘娘当着自己的面,给薛锦茵露出来一个甜美的可亲微笑,至于薛锦茵,已经到了太后娘娘的身旁,半蹲在太后娘娘的脚边握着拳头给太后娘娘锤击大腿了。

看到这里,薛落雁不禁赞叹这女人会来事,又怨恨自己愚蠢的太厉害了,明明让太后娘娘高兴了,太后娘娘就能什么都答应的,但自己就是学不会这曲意逢迎。

“娘娘的小孙儿在姐姐的肚子里,刚刚姐姐给娘娘行礼,不等同于是两个人给娘娘您行礼呢,您自然是喜上眉梢了,您不说,打量奴婢不知道呢,呵呵,呵呵呵呵。”尽管薛锦茵笑的不非常动听,但却真正逗开心了太后娘娘。

在这里又是闲聊了会儿,薛锦茵和薛落雁都告辞了,一路无话。

在坊间,昨天看了滕王阁,今天,刘泓带着燕雪竹看了鹳雀楼等等名胜古迹,到了吃饭的时间,两人去了黄鹤楼,黄鹤楼的厨子在帝京是首屈一指的,两人到这里,点了很多好吃的东西。

燕雪竹敞开味蕾,肚子吃了一个滚圆,因为是秋天,吃过了饭,才是午后不算是很热辣,燕雪竹立即要求刘泓陪着自己上华山。

刘泓不能拒绝,只能带着满腹牢骚朝着山顶去了,燕雪竹一会儿将莽牯朱蛤拿出来给莽牯朱蛤喝水,一会儿说自己走不动,让刘泓背着自己走,大概走了两个时辰,简直太阳都要落山了,这才算是上了多一半的山峰。

现在,暮色逐渐的笼罩过来,周边一片黑咕隆咚的,不能看清楚山脉的轮廓,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白色与黑色在逐渐的交合,两人都困倦了,刘泓做了帝王以后,简直没有上山过一次。

这一次,是三年来第一次。

至于燕雪竹,在燕国的时候,就是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在这里更加是不可能有任何的活动了,要上华山的目的其实也非常简单,只不过想要体验一把和刘泓在一起露营的感觉而已。

山顶有野兽鸣叫的声音,远远近近都是,不知道究竟这是什么野兽,燕雪竹现在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惧,也后悔起来,真不该无理取闹要让刘泓带着自己登华山,明天刘泓就要回去了,要还不能将生米煮成熟饭,以后机会就更加是渺茫了。

毕竟,她一个燕国的小郡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去啊。

刘泓指了指远处,距离他们面前的正方向,石头铺就的道路上,有一只狐狸在晃动尾巴,那晶亮的眼睛好像星星一样,绿油油的。

“什么?”小郡主的恐惧简直攀升到了顶点,暗夜里,她哪里知道这究竟是狐狸还是狼,亦或者鬼怪之类的。

“小狐狸罢了,怕什么?”

“不是狼?”

“狼的眼睛比这个还要亮呢,”刘泓记得,自己曾经狩猎的时间,发现过一只狼,狼的眼睛在晚上明亮的好像灯烛一样,果真让刘泓发现了狼,于是指给燕雪竹看。“”这个是狼了,你看看。”

燕雪竹不看还好,一看浑身都止不住的发抖起来——“现在究竟怎么办啊,现在?”刘泓看到燕雪竹这模样,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不是你要我来这里的,现在问我怎么办?”其实刘泓已经有了办法,但故意想要吓一下燕雪竹。

“我后悔了嘛。呜呜呜,呜呜呜。”燕雪竹居然哭起来,一开始刘泓还以为是假哭,但听那声势浩大的模样,一把摸到了燕雪竹面上的泪水,啊,原来燕雪竹是果真在哭啊。

“放心好了,朕会保护你,我们现在按兵不动,我去捡拾柴火,有了火焰,他们就怕了,至于今晚,你在这里休息,朕就在旁边瞪圆了眼珠子看着,他们就都不会过来了。”

“皇兄……”燕雪竹感动的说道:“您今晚想要做什么,您就做什么,反正我们也是快要死的了,您对我这样好,我真的想要以身相许呢。”

“啊,”刘泓嘎声一笑,面红耳赤,至于燕雪竹,倒是感觉机会来了,用力的凑近刘泓,刘泓心浮气躁起来,毕竟燕雪竹是一个女孩,还是一个成年的女孩,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刘泓心里有谱。

“别这样……”刘泓的声音清冷,好似微风振箫,说完起身,去找柴火去了,至于燕雪竹,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伤感,良久却无言以对。

刘泓刚刚起身,燕雪竹就一惊一乍的叫起来,刘泓立即回头,还以为燕雪竹让毒蛇咬了,燕雪竹瑟瑟发抖,指了指远处。“刚刚那小不点的绿色是狐狸眼睛,那稍微大大一点的是狼的眼睛,但是这个呢,皇兄,这个呢?”

刘泓举眸一看,漫山遍野都是红色的光斑,一开始刘泓也以为是什么动物来了,但经过仔细的判定,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动物啊,分明是人举着火把,能这样倾巢而动的人,想必是昨天放火烧客栈的人了。

“不好,我们危险了,那不是什么动物,是比动物还要凶残的人,朕和你的行踪果真是暴露了。”刘泓心惊,好在没有点燃火焰,不然他们按图索骥,找他们就更加是轻而易举了。

“皇兄,你先走,你走你的。”

“我焉能先走,我们一起。”

“不,不我走不动了,你先走,你先走。他们想要的仅仅是你的性命罢了,你奋力一搏还有离开的可能,我是郡主,我还是燕国的郡主,谅他们也是不敢将我怎么样的,现如今,您先走,先走啊。”

“不,小郡主,我不会丢下你的,朕是个大男人,焉能在危险关头,将你都丢下呢,朕不能。”刘泓当机立断决定,带着燕雪竹逃亡,这里距离上山比较远,距离下山也是比较远,是个非常尴尬的地方。

很快的,刘泓发现,不但上山的路上有红灯笼与火把一点一点的靠近他们,连下山的路上现如今也是出现了一大群灯笼火把,他看到这里,不免心惊,敌人来势汹汹,最主要的是,他连敌人是何许人都不清楚呢。

“我背着你离开这里。”他说,不允许燕雪竹丝毫的挣扎,已经将燕雪竹放在了后背上,上山是没有可能了,即便是能躲避到天亮,但第二天呢,他们只要进行封锁,必然情况糟糕透顶。

目前最为稳便的办法就是下山,尽管山下很多的兵马,但突出重围总比束手就擒的好,“不要说话,免得被他们察觉。”刘泓背着燕雪竹,燕雪竹今时今日却连丝毫的浪漫都没有感觉到。

第一百九十五章 血色浪漫

很快,山上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们,反正他们要的仅仅是刘泓的尸体罢了,只要能将刘泓性命拿下,他们是不择手段的。

因此上,他们朝着刘泓放冷箭,一忽儿,刘泓就听到利箭破空的声音,好在,他们距离比较远,好在是深更半夜,利箭没有什么准星。

眼看着两人距离追兵已经很近很近了,刘泓知道,现下是不敢贸然前行的了,一个不小心就有落网的可能,他带着燕雪竹躲避在旁边一个草丛中,燕雪竹哪里遭遇过这等逃亡的事情,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现如今,四面八方都是我们的人,你刘泓插翅难逃,刘泓,你束手就擒,留你一个全尸,你要还负隅顽抗,我连你那娇滴滴的小郡主都一刀两断。”小郡主听到这里,心跳加速,面容煞白。

“别怕,他们不会将你怎么样的,在我安乐任何人都知道你是举足轻重的小郡主,大家都不会将你怎么样的,你放心就好。”

刘泓勉力安慰燕雪竹,燕雪竹表现出来少有的坚强,虽然因为浑身的疼痛龇牙咧嘴,但愣是没有发出来一丁点儿的声音。

这样一来,刘泓倒是觉得燕雪竹楚楚可怜了,“放心。”他轻轻的将一个吻落在了燕雪竹的额头上,燕雪竹比刚刚还要镇定了。“真好,真好啊,现在才是患难见真情的时刻,皇上,要是我们能离开这里,就在一起好吗?”

“这……”在此情此景之下,为了让燕雪竹有求生欲,刘泓只能违心的点头,含含含糊糊的模样,至于燕雪竹,无论怎么样,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立即感佩的点头。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现在,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他们两人并不清楚,躲避在灌木丛中其实比站出来还要危险呢,毕竟站出来他们面对的仅仅是磨刀霍霍的人类,但是灌木丛中会有什么就难说了。

“侯爷已经下令,你们只要出来,我们局……饶你不死,刘泓,你已经被全包围了,现如今还不出来,做什么呢?这华山里,多得是毒虫猛兽,你莫要以为,你躲避就能,哈哈,这里有狮子!”

“皇兄,他说有狮子。”吓坏了的燕雪竹,现在比刚刚还要恐惧了,左顾右盼了下,感觉好像自己已经落入了世子的口中。

“有斑斓猛虎。”这人拔直了嗓门大吼大叫,唯恐刘泓与燕雪竹听不到。

“皇兄,有狮子也就罢了,还有猛虎。”燕雪竹靠近刘泓,刘泓只能压低了声音,温言软语的宽慰两句——“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想要吓唬吓唬你,你要和皇兄在一起,刚刚还说患难见真情呢,这片刻就恐慌起来了?”

“不,不,雪竹才不恐慌呢,能和皇兄死在这里也是好事情。”燕雪竹立即皮皮的笑起来。

“好友毒蛇,有鹰隼,有豺狼!有那熊瞎子,有各种你们意想不到的东西,你们现如今躲藏在里面,等会儿有你们后悔的。”这人站在山坡上,右手握着刀柄,踱来踱去的说。

其实刘泓距离他们并不远,刘泓暗笑,现在,他们的人马这样多,将上山的路和下山的道路都已经闭塞了,就算是这山里有什么毒虫猛兽,也早已经蹑足潜踪了。

燕雪竹现在也不怕了,习惯了这种气氛,倒是觉得很好玩,“好像躲猫猫一样,不过现在好,等会儿天亮了,就不成了,皇兄,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的好,现在我们却如何搬救兵呢?”燕雪竹看着刘泓。

“放心,火烧客栈以后,我已经联系高成了,只要高成尽心竭力的做事情,我想今晚我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刘泓看着燕雪竹,燕雪竹崇拜的点点头。

至于山下来的人,听到山上的声音,一个侍卫立即到长官面前去了,月光下,能见到那长官一身戎装,披风是黑色的,黑色的披风上,绣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老虎,那人也是虎背熊腰的模样,不过那人的眼睛里有一抹淡淡的阴郁火焰在燃烧。

好像,他整个人都是站在地狱之门面前一样,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明亮,如此的清澈,始终看着前面的一片黑暗。

他在数数,一会儿已经将火把数清楚了。

“王……”一个侍卫屈膝跪在他的面前了,正要开口呢,他的手立即斩落下来,那侍卫点点头,等到他将所有的灯笼都数完毕了,这才点点头。“说吧。”

“回王爷,看起来皇上果真给围困在这里了,您听他们叫喊的声音,威胁的阵仗,依照属下看,他们也未尝就能将皇上给吓唬出来,不过……”

“嗯。”不需要等他说完,刘澈点点头,“六百人,火速调兵驰援我们。”他们仅仅是一百人罢了,这侍卫点头,将手中的一枚彩旗点燃,朝着空中放射出去。

顿时漫山遍野都让那彩旗的光芒给照亮了,那彩旗拖着长尾巴擦朝着天空去了,响声结束以后,跟着,远处的帝京,也是爆射出来一枚彩旗,两枚彩旗在相互辉映。

“什么情况,怎么还有人玩烟花炮竹呢?”站在高处手搭凉棚的人越看越是感觉奇怪,一个耳光将旁边的侍卫打了一个狗啃泥。“还不快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啊,怎么还玩起来这个了?”

“是,是。”那侍卫吃痛,摸着嘴巴朝着下山的路去了,下山的路上,很多人都在等着,严阵以待,这山上的人跑的很快,待看清楚下面不是友军而是敌军,整个人好像离弦之箭一般,跑的比去的时间还快了不少。

“天啊,天啊,天啊。”这人呼喊起来,手舞足蹈的模样,刘澈看着这人的背影,冷冷的一笑,伸手,旁边的人将一张弓给了刘澈,刘澈气定神闲的看着那人的背影。

“本王现在一箭就能射中这人,你以为呢?”问旁边的侍卫。

旁边的侍卫立即竖起来大拇指,“您在雁鸣关的本事,末将早已经领教过了,您百步穿杨,这人再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的。”

“我这句话不是自吹自擂,难道你以为这人就不能逃跑吗?”刘澈说是射箭,但迟迟不拈弓搭箭,旁边的侍卫还是不明白。

“愚昧!”刘澈冷然道:“这是深更半夜,他只需要jinru灌木丛中,整个人就消失了,本王会就是有火眼金睛,也是无可奈何的,那就是本王说的逃跑之道了,希望你也学着点儿。”

“啊,王爷一句话让末将茅塞顿开,末将以后也知道审时度势了。”

“嗯。”刘澈点点头,那一箭已经射出去了,那人在地上一个踉跄,身体痛苦的抽搐起来,手用力的握住了咽喉,原来,那一箭是射中了咽喉的,那人刚刚倒在地上不一时半会儿,几只饥饿的豺狼将那人已经拖走了。

眼看着那人的身体消失在了丛林之中,刘澈看向旁边的人,“现在,既然他们不知道我们是敌是友,你上前去,冒充,盟军,可能?”

“这个小菜一碟,且看末将的。”此人一边说,一边将披风脱掉了,里面是夜行衣,再也不会露出来嫌疑的,他跑的很快,几个起落已经鹞鹰一般的到了那边将士的面前。

“将军,将军……”

“嗯!”那将军打量了一眼这个人。“说吧,侯爷怎么又是派兵来了,难道本将军一个人就不能将他们瓮中捉鳖不成,真是浪费资源,来这样多的人。”

“侯爷的意思是上下包抄,毕竟今天的人太重要了,您在上面稍微等一等,末将会给下面的将军通通气儿的。”这样一说,这将军点点头。“也好,只是,拿住了刘泓,这头功算是谁的呢?”

“我的好将军,凡事不都有个先来后到?现如今,您先来我们后到,您自然是头功,这个没的说,我们自然是二等功,这个也没的说,现在我们将军的意思,莫要为了这个伤和气。”

“哦,好说,好说。”这将军眼睛亮了。

“对了,你们刚刚放烟花是几个意思?”这将军忽而感觉不妥,问一句,此人转动一下慧黠的眼珠,说道:“将军,这是搬救兵啊。”

“搬救兵?”将军疑惑的看向那人。“我们已经六百多人了,加上你们的二百人,八百人对付两个手无寸铁之人还需要搬救兵,本将军没有听错吧?”这将军冷冷的看着他,眼瞳中好似有飓风席卷过境。

“我的好将军,您不知道,为了以防万一,侯爷这一次是全套的,这也是侯爷的意思,末将人微言轻的,并不敢揣摩侯爷的意思,反正您是头等功,您也不要理睬究竟来多少人,只是找到刘泓是正经。”

“好,好。你去吧,告诉你们将军,刚刚本将军还看到刘泓了,让你们将军宽心,莫要着急。”他一边说,一边挥舞袍袖,这人一溜烟去了。

至于帝京,接到消息的大队人现在已经朝着华山来了,那将军还懵懂不知呢,等到这小将到了刘澈的身旁,刘澈立即问道:“怎么说?”

“说将军与小郡主果真在这里游山玩水呢,说他们刚刚还看到了。”

“嗯。”刘澈点点头,思索了一下。“现在黑暗中敌我难辨,大概皇兄是不敢贸然出来的,还需要想个办法让皇兄出来。”

“现如今,我们且逐渐的退下去,皇上会逐渐朝着山下来的,我们不方便表明身份,这时间里,皇上的戒备心比一般还要敏锐呢,不会相信我们的。”这小将说,刘澈感觉这小件分析的头头是道。

“是,就这样。”

刘澈带着人朝着下山的路去了,山上的将军看到这里,更加是丈二和尚一般的莫不少头脑了,至于刘泓和燕雪竹看到这里,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究竟何去何从。

“皇上,现在如何办呢?”燕雪竹求助的看着刘泓,刘泓说道:“莫要轻举妄动,且观察观察。”

“好吧。”燕雪竹点点头。

第一百九十六章非死即伤

第一百九十六章 非死即伤

谁知道,悲剧在此刻登台了。

刘泓和燕雪竹在刚刚逃亡的过程中,不同程度的都受伤了,此刻,因为军队火速撤离,这里空旷起来,一股山风将血腥味吹到了动物的鼻子里,这些动物何等样的厉害啊,很快的意思吊睛白额猛虎已经逐渐的靠近了他们。

老虎毕竟忌惮周边的危险,做好了伏击的准备,却迟迟不动手,用那诡谲的绿眼睛看着前面的盘中餐。

“皇兄,我嗅到一股臭味,好臭好臭啊。”深宫内院中生活的燕雪竹,是温室里的花朵,娇滴滴的人,对于很多事情都是比较敏感的。她一边说,一边到处看,但身旁并没有什么东西。

至于刘泓,刘泓完全没有嗅到这所谓的“臭味”……

都什么时候了,还矫情呢!刘泓看着燕雪竹,更加觉得自己和燕雪竹之间有距离,他虽然贵为天子,不过说起来,吃苦奈恼是不怕的,任何环境都是能面对的,但燕雪竹就不同了。

她只能生活在深宫内院,她那清澈的眸一如心脏都是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刘泓这一刻多么想要告诉燕雪竹,他们不适合,但有什么办法呢,并不能啊。

现在,要给的是希望,尽管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但却不能给失望去打击燕雪竹啊,刘泓握住了燕雪竹的手,这是意外之喜,燕雪竹心花怒放,刘泓几曾会心甘情愿的主动握着自己的手呢?这让燕雪竹已经满意了。

“皇兄,好臭啊。”燕雪竹敏锐的嗅觉,让她躁动不安起来,就在此刻,燕雪竹一回头,发现草丛中闪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那身影一个纵越,已经到了他们的背后。

再一个纵越,一口就咬在刘泓的肩膀上了,刘泓哪里想到这个啊,一个踉跄,跟着就给老虎被带走了,全程,老虎的动作快到无邪可就。

刘泓没有感觉到疼,因为老虎的动作太快了,等到刘泓反应过来,已经被老虎叼着朝密林中去了,他知道,老虎是聪明的动物,不会在这里就大开杀戒的,一定会找到一个安全的,便于用食的地方。

更兼,刘泓没有丝毫的反抗,这让老虎觉得,口中的人已经过了苟延残喘的时间,大概可以随心所欲了,就在此刻,密林中爆发出来一连串燕雪竹的声音。

“皇兄,皇兄,刘泓,刘泓哥哥。”明明,燕雪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但此刻,却表现出来从所未有的坚强,朝着那老虎就追赶过去了,但老虎是多么快啊,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了断崖旁边。

“有什么人在叫,您听,好像是小郡主的声音。”旁边的参将耳聪目明,将自己听到的声音汇报给了刘澈,刘澈心咯噔一下,立即明白情况不好,率领军队朝着前面去了。

那密林中,什么都不能看到,只是一片黑漆漆的,燕雪竹从来就不会功夫,现在追赶起来,不过十来步,已经滚落在旁边的草丛中了,刘澈赶到这里,大惊失色,看到的是一脸苍白的燕雪竹。

“小郡主,怎么了?”

“刘澈,快,快,你皇兄让老虎叼走了,快啊,快。”刘澈点头,大手一挥,旁边的几个人朝着四面八方去了,但往前走,就是一个断崖,不是人能纵越过去的,人华山本身就是悬崖峭壁比较多的地方。

现在,燕雪竹后悔不迭,真正不应该让刘泓带自己来这里的,现在刘泓会尸骨无存吗?她现在哭起来哭的梨花带雨,看到这里,刘澈也是不忍心,将披风披在了燕雪竹的身上。

“小郡主,你先起来,我们已经让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线索的,你先起来。”刘澈将小郡主搀扶起来了,但燕雪竹现在却没有了力量,她哭泣起来,看到这样无助的女孩一哭,那可怜楚楚的模样更加是激起来刘澈的大男子主义。

“您不要哭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在您已经转危为安了,您且过来。”刘澈除了安慰燕雪竹,不能做其余的事情。

至于燕雪竹,早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一个劲的自责——“刘澈,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都是我啊,我不好,我不该让他带我来这里的,原来我们一路上都有人在追踪啊,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他保护我,现在也不会落入虎口的。”

燕雪竹一边说,一边将莽牯朱蛤拿出来,丢在地上,伸手戳一戳这癞蛤蟆的后背——“莽牯朱蛤,现在用到你的时间到了,快,快给我去找,给我去找啊。”那莽牯朱蛤看上去懒洋洋的,在地上胡乱蹦达起来。

看到这里,刘澈简直觉得她在添乱啊,让人将莽牯朱蛤拿起来了。“小郡主,您先上马,先回去,这里的事情,本王会想办法的,您先起来。”燕雪竹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起身了。

“刘泓,刘泓啊。”燕雪竹朝着黑暗大喊大叫。

至于刘泓,他早已经找到最好的攻击老虎的机会,那老虎刚刚过了悬崖以后机会就来了,刘泓飒然伸手,将匕首用力的刺入老虎的咽喉,老虎疼痛的在地上打滚起来,刘泓再接再厉,手起刀落将老虎的眼睛刺瞎了。

谁知道,这森林之王的确是厉害的很,不但没有死,还比刚刚力量更大了刘泓大惊失色,老虎已经追赶过来,一前一后的模样。

毕竟是在夜里,刘泓一个不小心跌入了旁边的深谷中,再也没有了声音,跟着,老虎骨碌碌的也是从上面滚落了下来,刘泓仔细的辨认,就在快要落下来的刹那,发现这竟然是一个陷阱。

一个猎人用来狩猎的陷阱,刘泓知道,这陷阱里面一定是刀剑如林的,他只能暗暗叫苦,却完全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下坠的势能,没有摩擦力是不能阻挡的,刘泓嘭的一声落入这陷阱中,激起来一片灰尘与落叶。

跟着,一张巨大的网已经弹跳起来,将刘泓高高的挂在了树梢上,刘泓暗暗叫苦,手中的匕首胡乱的挥舞,但没有丝毫的作用,这网原本就是钢丝做的,他的匕首哪里能奈何呢?

刘泓失血过多,现在已经气息奄奄,不过好在刘泓是悬挂在这里的,有猛兽过来,看着天空悬挂的刘泓,想要动手,但距离太高,不能,想要上树,但这树木俨然不是一般的野兽能上去的了,动物们只能望洋兴叹了。

黑暗中,刘泓只能撕碎衣裳,将伤口包裹起来了,他感觉,自己的右臂已经彻底的麻木不仁,已经没有丝毫生命的表征了,就那样昏昏沉沉的到了第二天早上。

“不对劲,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山上的将军此时此刻看到情况不对劲了,很快的,山下的军队已经席卷上来,“好一个背信弃义的侯爷,好一个鬼蜮伎俩的将军,好一个稀里糊涂的军队啊。”

“本王是刘澈,你们先一步山上,我们也就来了,你们鬼鬼祟祟的,本王就知道你们不做好事,果真是在阻截皇上,现如今,还不快束手就擒更待何时呢?”刘澈的声音很洪亮,那声音回荡在深山老林里。

将军一怔,才知道,对方不是友军而是敌军,现在,除了真刀真枪的干一场,还能怎么样呢?两军短兵相接,刘澈带的队伍是何等样的厉害,人人都是经过训练的,至于他们的草头军。

不如刘澈悍勇,一会儿,威猛的军队,将他们秋风扫落叶一样已经全部都消灭了,刘澈的意思是,将这个将军留一个活口,以便于能和侯爷对簿公堂。

将这将军一脚从马上踢飞了,这将军滚在地上,好半天号不能缓过神来,看刘澈来了,不禁苦笑。

“你做一个将军,不思为国为民报效朝廷,却和侯爷做这等欺师灭祖的事情,真是让人不可理喻,本王现如今,问你,你可知错?”

“侯爷才是未来的帝王呢,他刘泓算什么呢,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刘泓已经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人猖狂的笑着,笑声凄厉而沧桑,刘澈看着这个将军,不免叹息。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刘澈闭目,“走吧,这本王离开这里,本王念在你也是将军的份上,不与你为难。会考虑未来你的性命。”但此刻,刘澈却发现,这将军在地上痛苦的抽搐起来。

身体好像虾米一样,一会儿就一动不动了,有参将过去看,立即过来汇报——“回王爷,已经自裁了,咬舌自尽。”刘澈点点头,下马半蹲在这将军的身旁,这将军死不瞑目,那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天空看着,好像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刘澈叹息一声,将那人的眼睛闭上了,“愿风将你的忠魂吹回故土。”刘澈说完,出于尊敬,将自己的战袍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找到皇兄了吗?”刘澈看看周边,几个人探头探脑的并不敢上前来回话,“连本王的问题都不敢回答了吗?”那些人看到刘澈的神情变了,知道刘澈愠怒,立即过来叉手汇报。

“没……没能找到。”

“继续找,就是将这里找一个底儿朝天也是要将皇兄找到的,找到以后,立即汇报,将这些事情告诉母后,从速。”刘澈看向旁边的人,那几个人一溜烟去了,刘澈随便找一块青石板,坐在上面了。

看着黑漆漆的天幕,有启明星已经出现了,很快,全新的一天就来来临。东边逐渐有了绯红的光芒,一点一点的燃烧起来,好似火烧云一样,那绯红的光芒,逐渐的蔓延开,好像打开了端砚里面的朱砂一样。

红的好像希望,好像热血,好像燃烧起来的曼荼罗。

“回将军,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依然没有找到,这……”

第一百九十七章 谋害

薛落雁心神不宁一晚上了,闭上眼睛就噩梦连连,她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越是强迫自己,让自己接受目前的变故,越是感觉目前的情况好像非常奇怪,以至于薛落雁一大清早起来就去礼佛了。

“娘娘,您身子骨不怎么健旺,倒是一起来就念诵多心经,要奴婢说……”碧玉举眸,看着神龛里面的佛爷,佛爷慈眉善目的模样,嘴角好像还有一个无所事事的微笑,“要奴婢说,佛爷怎么会保佑我们呢?我们这里接二连三都是事情……”

“碧玉!”薛落雁侧眸,给了碧玉一个警告的眼神,碧玉闭上嘴巴,“您吃什么呢,奴婢让人去准备?”

“让卫可期来一下,看看孩子吧。”薛落雁总感觉那不好的预感,是和孩子有关系的,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孩子,碧玉点点头,去了。

夏公公的身体也是好了不少,但是现在的夏公公已经不算是总管太监了,成了一个末等的公公,在这凤仪宫中了,已经不能兴风作浪了。

有人看到夏公公这等模样,就开始欺负起来,夏公公是那种很撑得住气儿的人,尽管人人都对夏公公不好,但夏公公知道,薛落雁还是看重自己的。

是薛落雁给了夏公公重新来过的机会,经历过那件事情以后,夏公公威名扫地,心情沉痛的很。

但是能怎么样呢?只有碧玉看见夏公公还是笑眯眯的,这给夏公公的内心注入了很多的希望,碧玉去找卫可期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运气不好还是薛锦茵故意要和碧玉他们为难。

卫可期一早上就到薛锦茵这边去了,薛锦茵的身体原本就不好,现如今三天两头让卫可期去瞧病,其实身体已经很好了,但毕竟她到底是皇上身边最为得宠的人,索性卫可期是不能不去的。

这样一来,就冷落了薛落雁。

碧玉扑了一个空,不好意思回来见薛落雁,在凤仪宫门口等着,旁边的红玉在扫地,看起来倒也是勤勤恳恳的模样,扫到了碧玉的旁边,笑嘻嘻的让碧玉挪挪地方,碧玉只能到旁边去了。

“碧玉姐姐,您伺候娘娘,披金戴银的,怎么好像还不开心的模样呢?”红玉最近始终在扫地,她现在做事情眼睛不是之前那没头没尾的了,而是多来一份责任。

这责任是凤仪宫中的每个人都不知道了,红玉在帮助薛锦茵监视这边的一举一动,反正就是要扳倒薛落雁的意思,所以卫可期总也不能准时的过来。

“我有什么不开心呢,你扫地都开心,我哪里能不开心啊。”碧玉抢白一句,没好气的去了,至于红玉,看着碧玉的背影啐一口——“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谁比谁厉害点儿呢,未来指不定呢。”

碧玉却没能听到。

碧玉怏怏不乐的回来了,看这模样,薛落雁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平静的道:“在那边对吗?”碧玉骇异,薛落雁足不出户,已经知道天下大事,只能委委屈屈的点点头,悲切的说道:“这分明是她在捣鬼,不然怎么说呢?”

“没能请到就算了,也没有什么。”

“算了,娘娘您不要多想,奴婢给您安排吃的东西。”碧玉一边说,一边去了,一会儿,小厨房那边将吃的东西已经做好了,自从薛落雁怀孕以后,就不常常吃来自于御膳房的东西了。

御膳房的东西成日家都是炜着的,口味不好的很,这边自己开了灶台,薛落雁想要吃什么,自己动手就好。

薛落雁看到碧玉将吃的东西送过来了,有酸笋,有糟鸭,更多的还是素菜,看到这花花绿绿的,胃口也是好了,吃了早餐以后,薛落雁要求在外面去走走。

两人刚刚出门来,就看到了燕雪竹,燕雪竹看到薛落雁,毫无预警的,毫无征兆的就哭起来,哇的一声,好像中箭的惊弓之鸟。

薛落雁看到这里,不知道究竟燕雪竹怎么了,立即握住了燕雪竹的手。

“我的小姑奶奶,你……”话没有说完呢,发现燕雪竹的手心里有很多的伤口,不但如此,那白皙的胳膊上也有很多荆棘刺伤的痕迹,薛落雁想,这深宫内院的,她一个燕国的郡主,哪里有人敢伤害他啊。

不免问道:“这怎么说呢,让我看看,其余的地方呢,你怎么搞的啊?”薛落雁也是心疼起来,她向来是将碧玉看作了自己的妹妹啊,现如今看到燕雪竹这模样,十指连心,薛落雁哪里有不疼痛的。

“是谁,告诉我,我给你去讨个说法。”薛落雁看着燕雪竹,燕雪竹连连嗟叹,“姐姐,好姐姐,我……我……”说着话就要下跪了,看到这里,薛落雁立即将燕雪竹搀扶起来。

“究竟怎么了,你行此大礼是做什么呢?”薛落雁一惊,看向燕雪竹,燕雪竹正要说话呢,却发现后面走过来一个人,那人步履端方,看上去从容淡定,但却不疾不徐的跟在她的背后。

“我……我对不起您,姐姐,我……”燕雪竹始终知道,这个帝京,真正在乎刘泓的妃嫔,除了薛落雁,是没有第二个的。昨晚发生那样大的事情,她简直不能隐瞒,现如今,恨不能将一切都河畔若出。

但背后……

“咳咳……”刘澈咳嗽了一声,拳头虚虚握着,瞄一眼燕雪竹,倒是薛落雁,也感觉到了刘澈的不怀好意,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每一次燕雪竹要开口,刘澈都咳嗽,这让薛落雁很是奇怪,索性抛开燕雪竹不理睬,朝着刘澈去了,“王弟这是怎么了,风寒了不成?”讥笑看着刘澈,刘澈叹口气。“没事,不过随便散步而已。”

“你有什么就说吧,不要吓唬她了。”薛落雁八字打开,直来直往的问,刘澈幸亏来的及时,那秘密还没有让薛落雁知道呢,薛落雁是有孕之身,哪里能经受得起这个秘密呢?

“臣弟并不敢吓唬小郡主的,臣弟这里有句话想要和小郡主聊一聊,还请小郡主借一步说话。”眼看燕雪竹是不想要去的,忍气吞声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决策。

“难道她身上的伤,和你有关系?”薛落雁不禁想入非非,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刘澈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居然对小郡主下手了吗?

“不,这和臣弟能有什么关系呢?臣弟目前想要聊的不是这个——”刘澈一边说,一边示意小郡主过来,小君子于万分委屈的站起身来跺脚,就是不情愿跟着刘澈就借一步说话。

但小郡主也知道,之前刘澈和薛落雁过从甚密,让太后娘娘大发雷霆,让刘泓也是痛苦万分,这一份误会,她希望立即熄灭,伤害刘澈她是在所不惜的,但薛落雁毕竟是真正将自己看作了妹妹的。

薛落雁那担忧的关切模样,完全不是伪装出来的,因此上,小郡主叹口气,不情不愿的跟着刘澈去了。

“这两个人今天作怪的很,娘娘,真是奇怪了。”碧玉握住薛落雁的手,薛落雁叹口气,“连本宫都不能参透究竟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算了,不想这么许多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朝着前面去了。

至于燕雪竹,乖乖的跟着刘澈到旁边的竹林去了,这里清幽的很,燕雪竹皱眉看着刘澈。“这样大的事情,你不让我说,究竟是几个意思啊?”气昂昂的伸手将竹叶握住了,用力的拉扯。

好像竹叶就是刘澈的耳朵似的。

“不是我不然你说,而是,现在你告诉她,对她非但是没有好处,还有坏处呢,你是聪明人,你总不能因为你的缘故,让她和她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吧。”刘澈看向燕雪竹。

燕雪竹皱眉。

“小郡主,你也不要太心直口快了,皇上是真龙天子,昨天不过是遇到了危险罢了,那老虎是厉害,但你忽略掉了一件事情,皇兄没有受伤的时候让老虎叼走的,凭借皇兄的本领,我想,老虎还是不怕的。”

“这……”燕雪竹想到这里,道:“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了?”

“我的人在山谷下去找了,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刘澈掷地有声的说。

“这……”燕雪竹现在才感觉自己冒失——“算了,既然如此,就静候佳音好了,你可确定你的人能将那十万大山都翻越了呢?”燕雪竹看着刘澈,刘澈开朗的一笑,点头说道:“你感觉我像是骗人的人?”

“但是他们都说你觊觎皇位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绝对会……”其余的话,燕雪竹已经不需要说了,刘澈冷漠的轩眉,一拳头重重的落在旁边的树木上。

木业萧然落下来,看到这里,燕雪竹知道,自己又是口不择言了。“抱歉,我就是听人说,我知道,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不然你昨天也不会出手相助的。”

“果真你这样以为?”他面上的阴霾逐渐的消失了,微微感兴趣的看着燕雪竹,燕雪竹点头。“你还是原谅我的口不择言吧,我这人说话做事情总是这样的,但是我没有坏心啊,有话就说出来的人,是不会有坏心的。”

“最怕的就是那种,明明讨厌你,却就是不说,以至于你完全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状况。”燕雪竹看着刘澈,刘澈点点头,又道:“现在,你就不要拿这件事情去刺激她了,她是受不了了,现在,此事已经过去了,等我的好消息就好。”

“嗯。”燕雪竹只能委屈的点点头。

“哭什么?”刘澈发现燕雪竹哭了,蓦地安慰一句,燕雪竹掩饰一下,“谁哭了啊,我没有哭啊。”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糟糕。”刘澈还想要叮咛燕雪竹千万莫要告诉薛落雁事情的真相,但还没有说呢,太后娘娘那边的嬷嬷已经来了,那嬷嬷笑嘻嘻的,给刘澈行礼,跟着仪态万方的给燕雪竹行礼。

第一百九十八章 坏人做坏事

其模样看起来是如此的优雅,如此的端庄,好像一阵和风细雨一样,到底是太后娘娘宫里出来的,非同凡响,燕雪竹看着这嬷嬷,知道嬷嬷有话要和刘澈说的,点点头,回避了。

“娘娘让您过去,立刻!马上!”这已经是命令式的口吻了,看起来昨晚的事情,酒量太后娘娘也是知道了,刘澈点点头,拽开步子一马当先朝着前面去了,至于这嬷嬷倒是让刘澈给丢在了后面。

对面流云轩中的翡翠越看越是感觉奇怪,在刘澈去了以后,立即笑眯眯的出来了,“小郡主,小郡主,您在这里做什么呢?奴婢的娘娘给您准备了一个小玩意,奴婢老早就想要孝敬给您了,今日里得空,奴婢这就去给你拿。”

其实,哪里有什么小玩意啊,不过是开场白罢了。

“我不,不……不要了。”明显的,她看上去怏怏不乐的,翡翠是个最会察言观色的,当下也不去找什么小玩意了。

至于燕雪竹,哥哥楼临霁已经说过了,莫要在帝京随便收任何人的礼物,很多年之前,几个妃嫔之间送礼物,害死了不少人,这帝京的尔虞我诈,哪里是燕雪竹这等一个女孩能理解的。

燕雪竹不愿意到流云轩中去,翡翠看到这里,也就作罢了。

燕雪竹在外面走了走,感觉无聊透顶,也就回去了,心里面那秘密好像沉甸甸的石头似的,压的燕雪竹简直喘不过来气儿,她的心情不怎么好,这秘密却不能告诉任何人。

连哥哥楼临霁问起来,她也只能支吾其词,楼临霁觉得奇怪,看着小妹身上的伤口,不禁浮想联翩,燕雪竹懵然坐在屋子里,哪里都不去,握着绣品,想要做绣品,却感觉连针头线脑都拿不起来。

跟着,燕雪竹就埋头痛哭,“呜呜呜,呜呜呜,”燕雪竹哭的很是痛苦,看到这里,旁边的几个丫头子立即劝诫起来,不说好话也罢了,这好话一说,燕雪竹哭的比刚刚还要汹涌澎湃了。

看到燕雪竹如此这般的哭,丫头们诚惶诚恐的请罪,屋子里面一片蜩螗沸羹之声。

这边厢,刘泓未能归来,刘澈将消息汇报给了太后娘娘,按理说,太后娘娘已经老了,安富尊荣的日子过得多了,就比较习惯于接受好的消息,至于那不好的消息,太后娘娘听到耳朵里,不禁瑟然。

她想不到,刘泓会遇险,更想不到,刘泓罢朝的后面有这样的玄机,他是真的以为刘泓病了,真的以为刘泓身体不好,这才不上朝的,但现如今看起来,事情的内幕才展开呢。

“真是岂有此理,我泓儿,丧命在山崖之下,原是因为她,真是岂有此理啊。”太后娘娘气坏了,一巴掌落在桌面上,旁边的嬷嬷看到这里,唯恐太后娘娘身体气出个好歹,立即过来给太后揉后背。

太后娘娘点点头,心情变得沉郁了不少,“澈儿,你的人可还在外头翻山越岭的找呢,已经一天一夜了,哀家想起来心神不宁,有什么结果,但凡是好的,亦或者说不好的,早早的告诉哀家就好,让哀家也老早做一个准备。”

“孩儿知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群龙无首,很快会哗变的,依照哀家的意思,你且去料理料理国政,莫要荒废了。”太后娘娘这样说,刘澈受宠若惊,“母后,这……这如何可以呢?儿臣并不能僭越去做这个的,儿臣不能,不能啊。”

“澈儿,只是要你代理一段时间罢了。”太后娘娘沉痛的叹息,抽噎了一下,用帕子轻轻擦拭眼角,她向来就是一个坚强的贵妇人,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能用最快的时间,将这一切悲剧都接受。

这悲剧毕竟已经落幕了,要是刘泓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且让刘泓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去面对未来的种种,好的坏的,不测之类,他的心情一点儿都不好,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说服自己,让自己去接受。

“这……”刘澈还是很为难,但是太后娘娘这边已经有了办法。“莫要着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呢,你莫要让你的人松懈,大概很快就会有眉目的,你在珠帘红藕临朝就好。”

“好在,泓儿的声音和你的声音比较相似,是不会让人识破的,你去吧,从悯明日里开始,立即临朝,莫要让哀家担心。”他这样说,刘澈点点头,朝着外面去了。

他的内心丝毫不平静,虽然说,很多年前的很多年前,就想要做帝王了,但今时今日,这帝王的荣宠,这帝王的桂冠,这样轻而易举的落在他的头上,她呢,却好像不能承受一样。

还是,那想要做帝王的欲念,仅仅是自己心理扭曲以后,和刘泓在力量上的争逐,想要和刘泓一较高下呢,她的心情很沉痛,那种沉痛与悲凉却是任何人都不能体味的。

至于薛落雁,还是完全不知道究竟刘泓去了哪里,反正无论刘泓去了哪里,总是不会过来的。

薛落雁已经逐渐的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状态,刘泓……一想起刘泓,她的心莫名一凛。

这片刻,卫可期过来了,给薛落雁瞧病,其实,仅仅是安胎罢了,“啊,张开嘴巴”卫可期看着薛落雁,薛落雁这才回过神来,将嘴巴张开了。

卫可期看了,点点头,将薛落雁的手腕握住了,听了脉息以后,闭上眼睛,过了片刻,碧玉过来见一张纸摊开在卫可期的面前了,“你们娘娘最近食欲不振。”他说。

“可不是,娘娘最近是远远不如之前了。”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人。

“卫神医,您是帝京数一数二的医官,到底还请您拟定一个章程出来呢。”碧玉求助一般的看向卫可期,卫可期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将笔尖落在纸张上,一切都写好了以后,给了他。

“药物治疗和食物治疗是相辅相成的,让你们娘娘吃点儿开胃的的东西,酸笋是很好的,再不然就是山楂干之类,这样下去,孩子才能健康呢。”

“我去了。”卫可期告别,但薛落雁简直没有听到一样,那木呆呆的神色,不是神思恍惚是什么呢?

碧玉没奈何,去送卫可期了,卫可期一路上又是叮咛了不少,碧玉一一都记住了看到卫可期离开,碧玉这才回到屋子,薛落雁回过神来,目光望向卫可期。

“这……”薛落雁道:“他已经去了,说了什么话?”

“好娘娘,您怎么还在做梦呢,卫神医已经走了一程子了,说什么,不外乎说,要您好生调养自己,您最近食欲不振,这不成啊,奴婢等会儿就给您去做酸笋汤,您莫要着急。”

“也好。”

那老虎围绕铁网对刘泓虎视眈眈了会儿,不知不觉天亮了,老虎没奈何只能早早的去了,只可惜刘泓在这里悬挂了一整天,居然不见一个猎户过来,等得刘泓心急如焚。

“伐木丁丁,伐木丁丁,嘤其鸣矣,求其友声。”远处,传过来一片樵夫唱歌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很嘹亮,刘泓听到这里,立即喊救命,求救声让樵夫很快就过来了。

“啊,您等等,等等。”这樵夫斩断了捆绑刘泓的钢丝绳,这才将刘泓给放下来,樵夫看到刘泓肩膀上受伤了,又是老虎咬伤的模样,立即将自己的金创药拿出来给刘泓敷上。

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痛让刘泓倒抽一口冷气,过了会儿,刘泓这才擦拭掉了汗珠,回想起来昨晚的事情,好像昨晚有两个队伍,这第一个队伍显然是谋害自己的,这第二个队伍,好似是接应自己的。

因为那彩旗分明是他们军中用的暗号,但究竟是何人过来接应自己,刘泓就不得而知了,这樵夫是个好人,搀扶刘泓到家中去休息了,他的家坐落在五里开外一个山坳中,这里有山茱萸长出来一片红红的果实,看上去倒也是美丽的很。

刘泓跟着樵夫回家,吃了简单的饭菜,着急要回去,樵夫苦留,但刘泓还是毅然决然准备离开了。

刘泓好容易才到了帝京。

这边厢,薛落雁吃了酸笋,倒是觉得爽口,碧玉却不吃,这一口咬下去,酸的碧玉浑身都打颤,碧玉挤眉弄眼,吃其余的菜去了。

至于刘澈,刘澈需要协理朝政,为了能天衣无缝的扮演刘泓,索性将刘泓不批阅的奏疏也是批阅完毕了。

到了夜晚,外面送安胎药的也是来了,安胎药是需要入睡之前喝的,那送药的姑娘,还没有到薛落雁的屋子呢,之感觉内急,想要去出恭,但一想,不成,不成。

这药是薛落雁吃的东西,怎么能带到暗中腌臜的地方去呢?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红玉笑嘻嘻的走过来了,她立即将这药碗给了红玉,叮咛红玉在这里等着,要紧要紧之类。

红玉握着药碗,保证道:“你放一百个心就好了,我难道还能给娘娘下毒不成,再说了,娘娘的药原是有人品尝的,能有什么问题呢?”这样一说,那女子一想也是,一溜烟朝着前面去了。

看到那女孩去了,红玉的嘴角却莫名有了一个兴奋的弧度。

那女孩出恭回来,不疑有他,唯恐耽误了薛落雁用药的时间,立即朝着薛落雁这边来了,碧玉将药碗接过来,先是自己品尝,过了大半个时辰,不见有异常这才搀扶薛落雁起来,让薛落雁吃了。

薛落雁吃了药,早早的休息了,如此周而复始,薛落雁日日服药,转眼之间,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刘澈扮演刘泓,除了太后娘娘与燕雪竹知道,其余的人都完全不知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跟着他回燕国

这么一来,燕雪竹心情就更不好了,每天抱着莽牯朱蛤和莽牯朱蛤说话,这癞蛤蟆到了九月以后,就懒洋洋的了,现在就是有蚊子过来,癞蛤蟆也是连动都不想动的,看到这里,她是跟沉闷无聊的。

很多次,她的念头都在闪烁,要不,还是将这秘密告诉薛落雁?但每一次这念头快成熟了,但终究还是熄灭了,不能,不能告诉薛落雁啊,一旦薛落雁知道了,事情可就不好处理了。

所以,她的心情越发是不好了。

至于这一个月里,刘澈扮演刘泓,虽然不曾露馅,不过思量起来,人人都觉得奇怪。刘泓难道生病到已经面目全非不成,不然为什么连露面都没有呢?人们都心内嘀咕,但并不敢胡乱猜忌。

至于侯爷,已经安分守己不少,之前满以为薛锦茵透露出来消息,很容易就能将刘泓擒拿的,孰料,刘泓出来了,他们却无功而返,他们忘记了,刘泓身边还有一个刘澈呢。

刘澈做事情可谓是雷厉风行,深谋远虑,率领军队,三下五除二就来了,刘澈的到来,很快将他们的军队给瓦解了,并且成功的救助了刘泓与燕雪竹。

其实,至于救助了刘泓没有,他们仅仅是在猜测,因为看到燕雪竹毫发未损的回来了,他们想当然尔的以为,刘泓已经得到了救助,实际上,刘泓并没有那样幸运。

现在,还在帝京徘徊呢,不是不离开,而是想要回去,展示没有可能,寻常人想要到帝京去,没有点儿关系是不可能的,现如今,制度是自己制定的,简直坚不可摧。

刘泓也知道,帝京现在还安安稳稳的,一定是有人在操持,毕竟那人是谁,说起来是王弟刘澈无疑了,刘泓心情不好,暂时却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这里等着。

最近,楼临霁也是准备回去了,刘泓的事情,他是不清楚的,楼临霁回去,自然是要带走燕雪竹的,燕雪竹知道这消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回去,楼临霁只能每天给燕雪竹做思想工作。

燕雪竹还是不情愿回去,他也是无可奈何呢,只能人品燕雪竹自作主张,反正爹爹和自己的意思也是让燕雪竹留在这里,索性也就不如何理睬了,燕雪竹知道哥哥不会强迫自己,这才安心了不少。

楼临霁时常去找小玉儿,这死里逃生的女孩非常感激楼临霁,尽管,她是一个没有给任何人玷污过的女孩,但从名义上来说没毕竟她是刘泓的妃嫔,现在虽然一个人生活在冷冷清清的冷宫,但毕竟也还是一个妃子啊。

“跟朕离开这里,永生永世都不要回来了,忘掉这里的一切,好吗?”他的声音如此的温存,如此的体贴,让她不禁热泪盈眶,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拒绝的话已经滚动到了咽喉,但面对他的邀请,她却无力说出口,毕竟,自私点儿说,能和楼临霁离开,开始全新的生活,是她梦寐以求的啊。

“不,我不能……”终究还是说出口了,“不能,不能玷污了君上,圣上莫要为小女子这不干不净的身体自己降品格了,小女子,感激不尽。”她一边说,一边抽噎起来。

“朕喜欢你,朕爱怜你,这倾慕你,朕就是想要对你好,你……居然会拒绝朕?”楼临霁从来没有遭遇过拒绝,不是恼羞成怒,而是想不通,离开这里,到燕国去,他能给她的一定好过这里的一切一切,但是这女子呢,却完全没有那种意思。

这女子的目光始终在躲闪,伤感的好像一只藏羚羊,他热切的握住了她的手:“你不喜欢朕,对吗?”这是他能想到的,她拒绝自己唯一的一个理由了,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呢?

“不,不……”她惶恐的摇头,唯恐被他误解。“不,完全不是如此,我喜欢您,喜欢到无与伦比,但是现在,我并不能和您到燕国去啊,我……我不配,我不配,你明白吗?”

她哭了,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湿漉漉的雾蒙蒙的看着她,一个不配,摧心肝,一个不配,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度的拉长了,一个不配……不配啊,这不配好像魔音一样,洞穿了他。

“为什么说这样傻里傻气的话,朕不要你这样。”他摇晃她的身体,强迫小玉儿看着自己的眼睛,“朕以为,朕和你是平等的,朕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今时今日不会,明天不会,未来不会,永远都不会。”

“我不配,求皇上不用这样了,我真的不配。”小玉儿一边说,一边忙不迭的躲避,他抓住小玉儿的手臂,“说来说去,你还是不喜欢朕了,你还哦是不喜欢朕,所以,你才这样说,对吗?”

“皇上!”小玉儿震惊了,“您怎么能这样以为呢,不是我不喜欢您,而是我不想要伤害您,您的未来还有很多的可能性,您离开这里,到了燕国,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女孩,都会靠近您,会喜欢您,会和您情投意合,会……”

“别说了。”他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微微有点儿气恼,至于她呢,她的呼吸绵长的在他的手掌下流窜,显然,那气流是因为冲动还要说什么的了。

“但是,她们都不是小玉儿,朕只爱朕的小玉儿一人。”

“皇上,小玉儿没有什么好的,小玉儿仅仅是一个寻常的女子罢了,她不配您的好不配,您去吧,去吧,我是不会跟着您去的。”

“那么……”他锐利的目光瞪视小玉儿,这目光让小玉儿恐慌,小玉儿不禁后退。“你以后呢,究竟如何?还是在这里生活,对吗?”他看着她,小玉儿凄然一笑,声音好像缥缈的快要听不清楚了。

“以后,臣妾还是在这里生活,从臣妾到帝京的第一天开始,从臣妾认定了臣妾的命运,臣妾就决定,这一辈子就算是死,也是要死在帝京的,臣妾的爹爹说,要臣妾从一而终,皇上,臣妾拒绝您的好意了。”

她一边说,一边跪在了他的面前,噗通的一声,接着就开始不停的磕头起来,想要用磕头来偿还他对自己的好,她一把将小玉儿的手握住了,“小玉儿,朕不想要逼迫你,但是朕觉得,你和朕一样,是平等的。

“皇上,那仅仅是现在,您让什么东西将眼睛给蒙蔽住了,很快的,那东西消失了,您就会看清楚看明白臣妾的本来面目,臣妾仅仅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臣妾还是让人给抛弃过的,臣妾……不配,不配啊。”

“朕好像在咄咄逼人了,朕会给你考虑的时间,朕毕竟不是现在就走,现在朕要的不是你立即做决定,朕希望你能好好的盘算盘算。”

“皇上,您……”小玉儿吟诵道:“绿酒一樽歌一遍,再拜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她含泪叩首,她连连道:“何苦,何苦,这是何苦呢?”

“小玉儿,你起来,你起来。”他的泪水也是快出来了,“你起来啊。”

“皇上,您要不答应小玉儿,小玉儿就长跪不起,小玉儿不配您对小玉儿好,不配啊。”楼临霁见过女孩子哭,尤其是撒娇时候,燕雪竹的哭,那哭让人一看,简直不能理会,现在,那抽噎的哭声,好像不绝如缕的惊雷一样。

“朕……答应你,朕给你时间,朕希望你能明白,你和朕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最好的选择啊。”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小玉儿,小玉儿的面上写满了委屈,辛酸的泪水潸然落下来,让人不免恻然。

“皇上,您与小玉儿的缘分到此为止,以后,请您不要到这里来了,您去吧。”小玉儿一边说,一边推开了楼临霁。

“你不要朕了?”楼临霁受伤的叫一声,好像受伤的野兽,好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儿一样,小玉儿连连摆手。“皇上,您不要这样,您不要这样,不是小玉儿不要您了,而是小玉儿压根就没有要您的权利与资格,没有,没有啊。”

现在,这一刻,是小玉儿羡慕薛落雁的时候了,薛落雁在很多时候都是敢作敢当的,但自己呢,明明想要和他离开这里,但却顾虑重重。

说到底,还是怕她再一次给抛弃,未来如果那样,倒不如自己早早的在这里等待命运的折磨就好。她是不敢去谈恋爱的一种人,不敢,不能,不可以。她的一颗心,是如此的悲痛。

“小玉儿,朕对你是真心的,你不会感觉不到的,朕会要你明白朕的心。”他急切想要证明什么,但小玉儿呢,却又一次跪在了地上,看到这里,他一把握住了小玉儿的肩膀。

“你……你这又是何苦来哉,何苦来哉呢?”

“臣妾不能随同您一起离开这里,臣妾会在这里默默的祝福您,您到燕国,您会找到最为喜欢您的那个,您会幸福的,您会的。”她迷信的将手握住,轻轻的举起来,轻轻的举起来……

泪水湿淋淋的滚落下来,心情糟糕透顶,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久很久,不发一言。

“朕要是……”他期期艾艾的,每个字都说的那样痛苦,“要是没有你,你让朕如何去幸福呢?”

“皇上,皇上啊。”小玉儿哭了,进而准备放纵一把,既然已经如此这般,不留下点儿什么,简直对不起她,更对不起自己的心。

“今晚,皇上,您就不要走了。”

“什么?”她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他求证一般的看向面前的人,她立即欢喜起来,将脸上的泪痕擦拭掉了,“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今晚,您能留在这里,前几天姐姐那边送个酒水过来了,现如今,我们欢饮达旦,如何呢?”

“真好,真好啊。”他想不到,会有这个意外之喜,其实,他想不到的还有很多,她的意思是,不想要亏欠他太多了,最好一笔勾销。

第二百章 害人一命

“上一次,您对臣妾有救命之恩,臣妾从来没有找到好的机会来感激您,现在,臣妾终于有机会了,就和您喝一杯,喝一杯。”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他。

“好,喝一杯。”他欢欢喜喜的点头接受了她的邀请,这里的环境并不好,对于喝酒来说,甚至有点儿差了,但是他还是到屋子里去了,那义无反顾的脚步,沉重的落在地面上,砰砰,砰砰。

二人到了屋子,这屋子已经腐败了,虽然薛落雁让人过来很多次的修葺,但这屋子的年龄实在是太大了,以助于这屋子里面的釉彩不再辉煌,木料不再清晰,一切的一切,都呈现出来一种衰败,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陈腐气息。

面对这样的屋子,他的心比刚刚抽疼的还要厉害了,她是自己喜欢的人,她能忍受她的荆钗布裙,但却不能忍受这屋子里面的种种,这屋子一派苍凉,苍凉到让人一看就想要落泪。

她呢,笑了,盈盈拜倒在他的面前。

“臣妾去换一件衣裳,去去就来。”她不等他说好或者不好,已经朝着后面去了,小玉儿将自己进宫之前最好的一件衣裳拿出来,那是一个墨绿色的缂丝的衣裳,那一件缂丝的衣裳,考究而典雅,精致到让人一看就产生一种向往。

她穿戴整齐,屋子里面出来,因为这一刻,她的打扮,让他的眼睛直勾勾的,想要转动,都没有可能了,那样美丽的眼睛,那样美丽的一切。

他站起身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小玉儿没有胭脂水粉,但那种天生的红晕却早已经取代了脂粉带给人的美艳,她就那样袅袅婷婷的出现了,一边走,一边笑。

“你真美。”

“皇上,谬赞了。”小玉儿眼睛里都盛满了笑容,他回眸认真的打量着小玉儿看,这一刻的小玉儿,和帝京里妃嫔的模样是不同的,那种披金戴银的感觉,让人产生一种不怎么爽朗的感觉。

但她呢,这种明艳,是经过取舍的,却也是草就的,看着面前的人,他的心情蓦地就好了。

小玉儿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裙,那缂丝的长裙,将华贵和奢靡都大幅度的减少了,花纹不是帝京常见的,永永无穷的花纹,而仅仅是用莹白的丝线,绣出来一丛一丛怒放的粉红色牡丹。

下摆上,用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云团卷舒,带着一种自然美。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都衬托出来一种风拂扬柳般的婀娜与高贵。不像是帝京的女子一贯的风髻露鬓,仅仅是淡扫娥眉,已经眉眼含春。

“今宵剩把银釭照,相逢犹恐是梦中。”他一边说,一边举起来灯盏,靠近她,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好,好,真好啊。”

“臣妾给皇上请安了。”她一边说,一边盈盈拜倒在他的面前,她从来没有将这种简单美表现给刘泓,甚至于连给刘泓看一看的念头都不存在。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丝毫的拒绝,温和的,舒服的任凭她握着,他发现,她的皮肤是如此的细润,如此的白皙,简直如温玉一般柔光若腻。

“朕喜欢你,朕……”

她知道,必然是又道:“朕想要带走你,金屋藏娇”之类的话,他不说话了,过了很久很久。

“皇上,喝酒吧。”他一边说,一边笑了,他看向她那美丽的樱桃小嘴。刚刚,他本以为,她会立即去化妆的,但事实是,并非如此,完全没有化妆,整个清清爽爽的,那菱唇是如此的不点而赤,娇艳若滴。

“好,好。”他经酒杯拿出来,白玉的酒杯放在桌上,桌子却是黑色的,如此黑白分明,好像他和她一样,他们两人的关系岂非就是如此的醒目吗,如此的别致吗?

一股风吹过,将小玉儿腮边的两缕发丝吹起来了,那轻柔拂面的发丝,更加给小玉儿凭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

“皇上,喝一杯。”她说,遗憾的又道:“原本是想要给您引吭高歌一曲的,但无奈,我现如今哪里就能唱歌呢?我是一个冷宫中放的妃子罢了。”她说,他却不同意了。

“小玉儿,你莫要妄自菲薄,你不唱歌,朕却能给你演奏。”他说,看向小玉儿,小玉儿扬眉,“什么?您能?”他望着小玉儿那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笑了。“朕能,朕小时候就学会了一个很多人都不会的本领,你且看看。”

他演说,一边拿出来六个水碗,舀起来旁边花菇里面的水,按照顺序给排列起来,水的分量是逐渐增加的,这样就能保证音乐的律动,他的手好像白玉兰一样,握住了筷子。

“您这是……”小玉儿笑了,因为罕见这样的场景,更因为,毕竟面对的是帝王。

她这一笑,带着几分调皮,带着几分淘气,他呢,已经依次开始弹奏起来。“朕给你演奏凤求凰听,你看如何?”

“凤求凰?”他是知道的,现在不演奏的明明是他内心的感触吗?他不能拒绝她,毕竟这样的机缘巧合,不是什么时候总能有的,他点头,看向面前的男子,他已经准备好了。

看似漫不经心胡乱的在点拨,但音色却是那样的嘹亮,跟着,他启唇开始唱,声音不大不小,外面的人听不到,这让小玉儿却能独享这一份的荣宠与专利,她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感激不尽。

凤求凰说的是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故事,一样的才子佳人,一样的命运坎坷,一样的前途未卜,他将唱词已经唱出来了。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她从来不知道,来自于燕国的帝王,居然能演唱这样情致绵绵的曲子,这凤求凰让她的泪水潸然,让她恨不能此刻就进入他的怀抱,哪怕,楼临霁给自己的是毒药,她也是情愿饮鸩止渴了。

他看着她,也是看着她那无奈的泪水。继续将其余珠玉琳琅的唱词给演奏了出来,手中的筷子一上一下,翻飞好像蝴蝶似的,声音却好像精灵在跳舞,撞碎了这屋子里的一切。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一曲终了,她已经彻彻底底的迷醉了,斟酒两杯,一杯高高举起,举案齐眉,给了楼临霁,楼临霁大概是口渴了,一饮而尽,一杯是她自己的,她轻轻的碰杯,与之对饮。

“这样好的机会,何不喝一个合卺酒呢?”其实,不过是滑稽的玩笑话罢了,满以为她会拒绝的,孰料,她非但没有拒绝,还轻而易举就点头了,继续斟酒。

“这是朕和你的合卺酒,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楼临霁将这杯酒握住了,两人轻轻的喝了交杯酒,她说道:“我也演奏一个吧。”她讶然,将筷子给了她。

其实,她是很容易就能模仿到精髓的,关于这表现形式以及音乐的模样,很快的,他已经演奏起来了。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好一个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好一个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朕浮一大白。”楼临霁一边说,一边饮酒。已经喝了很多的酒水了,他现在喝的七荤八素,至于她呢,已经悄然无声的到了他的怀抱中。

“今晚,我是你的,皇上。”这一句,好像来自妖精的蛊惑一样,他再也不能收放自如了,一把激动的抱住了她,将她衣领解开了。

其实,他早已经知道,她是纯洁的,她呢,因为羞怯,闭上了眼睛,鼻翼轻轻的耸动,她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丽不少,她随着动作在摇摆。

“啊……”一声疼痛的惊叫声,划破了夜,他立即停止留下来。抱歉的看着对方,她呢,睁开眼睛,轻轻一笑——“皇上,没事的,皇上尽兴就好,能服侍您,臣妾开心不已。”他将这句话当做了鼓励,勇猛的开始征伐。

这一晚,他成了常胜将军,反反复复的,一次一次不停的去做这件事情,直到两个人都困倦了,这才休息了。第二天,他看着云榻上的一片红色,不禁心头窃喜。

“现在,你跟着朕回去,如何呢?”

“不,不……”又是顷刻之间就恢复了昨天的惶恐与怯懦,昨晚那个*的她呢,好像一个梦境一样,他不清楚,为什么这种事情都发生了,为什么他们已经彻彻底底的完完全全的拥有了对方,她却比之前的态度还要坚决了。

“为什么,告诉朕!”说真的,她是果真生气了,一把将她的下颌握住了,暗暗的用力,目光分明是在警告这个女子。

“因为,臣妾不配。”

“你还说你不配?”他指了指云榻上的红色,“朕必须要为你负责。”

“不,皇上,您不要做让千夫所指的事情,您不好,有了昨天晚上,臣妾已经非常满足了,您不要昏迷不醒了,求您了,求您了。”楼临霁知道,接下来就是那无穷无尽的叩头了。

第二百零一章 奇毒

他能感觉,她是在容纳自己,她咬着牙齿,轻轻的看着她,惊澜从她的眼瞳中,好像潮汐一样,一点一点的蔓延,一点一点的蔓延。

“朕这样对你了,难道你还不愿意和朕到燕国去,你究竟要朕怎么样呢?要朕恳求你,要朕跪在你的面前不成!”他带着撕裂的痛苦,对着她几乎是大吼大叫。

她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惶恐——“抱歉,我……”

“你不用抱歉,朕情愿带着你离开,这就是你对朕最好的报答,不然就是你对朕的报复了!”楼临霁的声音在颤栗,面上的神情在**,在扭曲,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朕要带你离开这里,朕不管你如何。”小玉儿从来没有想到,迟来的爱情会开花结果,她越发肯定这爱情的至情至性,越发不情愿跟着楼临霁离开。

她不愿意让楼临霁牺牲牺牲一切来俘虏自己,不情愿。

如果是爱情,那么,放手也是爱?成全也是爱,难道不是吗?小玉儿左右为难,楼临霁呢,穷追猛打,小玉儿的泪水涟涟,“皇上,您是帝王,我是一个玷污你门楣的人,你去吧,莫要这样了。”

“朕就是要带着你离开这里,朕要带着你离开这里啊。”他的声音如此稳重,不存在丝毫欺瞒的嫌疑,她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

这一晚,薛落雁忽然腹痛起来。一开始宫人仅仅是以为,这是寻常的阵痛,但很快就感觉不对劲了,这么一来,阖宫都知道薛落雁今晚的情况很是危险,沈沐阳与楼临霁过来了。

“都是什么太医啊,快好生看看,好生看看啊,看你们这模样,都去看看啊。”楼临霁气急败坏,手舞足蹈的挥舞,旁边的几个人面色都不好。

“快,快啊。”她催促这群医官到屋子中去了,奈何碧玉也不能帮忙,唯恐自己不小心倒是帮倒忙了,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外面团团打转。

“娘娘怎么了啊,大家都闹嚷嚷的。”旁边的红玉看着碧玉焦急的模样,问一声,碧玉做了一个噤声的姿态,红玉明白,点了点头。

“碧玉,你过来,本公主有两句话要和你说。”楼临霁给碧玉打了一个响指,碧玉点点头,一溜烟跟着刘灵毓朝旁边的屋子去了,这里僻静点儿,刘灵毓压低了声音,切切的说道:“究竟你们娘娘是什么情况,闻其余人,是不得要领的,你告诉本公主。”

“好公主……”碧玉惶恐的跪在地上。“我的好公主,真是奇哉怪也了,娘娘白天还好好的呢,现在就成这模样了,连奴婢都不清楚呢。”

“最近几天,娘娘都好,唯独今天是这等模样?”

“最近几天,娘娘比较嗜睡,虽然平日里也偶然有腹痛的感觉,但毕竟不似今时今日的模样,奴婢担心娘娘。”碧玉的泪水都涌出来了,看到这里,刘灵毓说道:“好碧玉,莫怕,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但愿娘娘能平平安安的。”

“啊,不成,不成啊。”屋子里面的医官出来,扎煞手,看上去很痛苦不堪的模样,屋子里一片蜩螗沸羹之声,却见一个医官双手沾满了鲜血,诚惶诚恐的出来了。

“回公主,此事,此事不成不成啊,看这模样,八九不离十是娘娘要早产了,还请让稳婆过来,这不是我们太医院的人能帮忙的啊。”听到这里,刘灵毓当机立断让这些医官出来了,让人去找稳婆去了。

“奇怪了,这才八九个月,如何就早产了呢?”沈沐阳虽然不是女性,身边也没有女性真正经历过生产之类的事情,但他却明白,八九个月的婴孩生出来大概也是不能存活的。

究竟这一切的后面是什么呢?

至于薛落雁自己,她被疼痛折磨的死去活来,精疲力竭,现在的薛落雁,已经连半分的力量都没有了,她好几次都死过去了,心想,要这样一了百当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潜意识里,毕竟有求生欲,存了挣扎的念,她又是顽强的清醒过来,很多次的努力,但孩子还是迟迟没有露头,薛落雁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出现了一抹清绝的身影,是刘泓。

“皇……”薛落雁还没能看清楚这人的面容呢,已经彻彻底底的昏死了过去,至于刘泓,自然是幻觉。

“对了,这样大的事情,皇兄为什么却还不过来,沈沐阳,你在这里看着,莫要让闲杂人等到屋子里面去加害娘娘了,我去找皇兄。”刘灵毓最近未尝见到刘泓,毕竟刘泓日理万机,不常常见到,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此刻,几个箭步已经焦急的到了勤政殿,刘泓在殿宇里,因为屋子中明亮的很,她三两步就到屋子中去了,眼睛在屋子中梭巡了片刻,不可置信的瞳眸落在了刘澈的面上。

刘澈躲闪不及,只能正视刘灵毓,“你,为什么是你,皇兄呢?”刘灵毓的心头掠过一抹非常不好的预感,她的眼睛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皇兄,但这仅仅是一个萧条的屋子,屋子里面有书架,有各种器械,但毕竟也还是一目了然。

除了刘澈没有第二个人,这屋子窗明几净,面积不大,不是藏匿人的地方,而究竟什么时间开始刘澈开始秉笔帮助刘泓批阅奏疏了呢?

刘灵毓靠近刘澈,刘澈将一张绢纱握住,轻轻遮蔽住了正在批阅的文件,那文件是三公九卿中最为位高权重的人写的,一般情况,只能是天子过目,因为机密的事情都在里面。

但现在呢,却阴差阳错的,落在了刘澈手中,刘灵毓道一句“该死”,立即豁然站起身来,冷漠的声线,将这室内原本就紧张的氛围,简直降到了冰点。

“你怎么能披红呢?你将皇兄呢?你是什么时间代理此事的,我竟然懵懂不知,帝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多少秘密呢?”现在,她懊丧的很,眼睛黯然神伤,之前,没有沈沐阳的时候,她是三不五时就过来的。

时常过来看哥哥刘泓批阅奏疏,能帮助哥哥料理的事情,也很快就帮助哥哥了,但现在,她有了沈沐阳以后,每天都沉溺在小确幸中,早已经难以自拔。

现在,她为自己泥足深陷的爱情观,感觉到了羞耻,连皇兄被人冒名顶替的事情,她都不明白,她简直要一怒拔剑了,好不容易和刘澈才冰释前嫌,才握手言和,这才几天啊,刘澈就已经蹬鼻子上脸,已经……

但是不对啊,要没有太后娘娘的准允,凭借刘澈一人的力量,焉能这样四平八稳的坐在这里。

那么,究竟皇兄到哪里去了?之前,她记得清清楚楚,皇兄说罢朝三日,因为身体不好,需要休养生息,从那三日以后,皇兄莫名就选择垂帘听政了,这毕竟也是让群臣哗然的事情。

此时此刻,他看向刘澈,早已经怒发冲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那么连我都要隐瞒不成?”刘灵毓是真的生气了,好像斗鸡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和刘澈一较高下。

“长姐,莫要声张,外面的人知道了,很好吗?”刘澈试图去稳定稳定刘灵毓的情绪,刘灵毓叹口气,“究竟怎么一回事。”她看上去很咬牙切齿的模样,整个人让怒焰给焚化了,那怒焰还在燃烧,一点一点的燃烧。

“这自然不好,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从实招来。”

“这几年过来,我从来没有霸占这须弥座的意思,我要果真有那歹心,早已经开始绸缪了,现如今,我在这里,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还希望你能理解。”刘澈叹口气,无奈的看向刘灵毓。

刘灵毓知道刘澈有难言之隐,但还是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呢?你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享用天子级别的侍候,批阅天子的奏疏,如此这般,居然好意思告诉我这一切都有难言之隐,快从实招来,不然我……”

她的铁拳朝着他挥舞了一下,他无言以对。

“此事说来话长了,前几日……”刘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将燕雪竹如何如何要求刘泓带着出去游山玩水,在华山之上又是如何如何遇到险情,刘泓又是如何如何失散,他们又是如何如何搜救等等一一都说了。

听得刘灵毓心情非常不好。“真是糊涂蛋,他怎么什么话都听呢?人家让他出去他就出去,他是天子啊,是独一无二的被老天爷选中了的人啊!”刘灵毓感觉刘泓简直不可理喻。

最近,刘泓不可理喻的地方是越来越多了,她甚至于怀疑刘泓对薛锦茵的感情是真实可信的,至于想到这里,她就更加是能和薛落雁抱团了,薛落雁的辛苦与愤懑,都写在了眼底。

“哎,你们的人也真正是酒囊饭袋,那么一个大活人,说走失了就走失,居然连找都找不到,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人。

“长姐,我的人万无一失!长姐,你莫要忘记了,那是夜晚,他还是让老虎给带走的,你让我去哪里找他?我已经竭尽全力。”刘澈痛苦的抱着脑袋,声音如此的低微。

“哎。”刘灵毓道:“臣弟,对不起,我误会了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的确已经没有觊觎皇位的心,你要有这心,在皇兄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你早已经取而代之。”

“多谢长姐理解臣弟。”她几乎看到刘澈的眼睛里涌现出来的泪花,刘灵毓抱歉——“是我不好,是我咄咄逼人,不过毕竟我也是心直口快之人,你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也应该理解长姐。”

“毕竟你之前做过那样十恶不赦的事情,你让长姐还能怎么样呢?”

“长姐,我错了一次,难道一辈子都要捆绑在耻辱柱上吗?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来证明给你看的,我并非那种人啊!”

“哎,需要什么帮助,告诉我就好,莫要累坏了自己,这才三更天。”刘灵毓一边说,一边起步。

第二百零二章 狸猫换太子

“对了,才三更天,长姐这样早就起来了,为了求证这个?”毕竟勤政殿距离凤仪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后宫里发生什么,在这里都不能很快就听到。

“我听到点儿风言风语,就过来看看,果然让我抓一个正着,不过看到你已经痛改前非,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你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就好,长姐和母后能帮助你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好了,我去了。”

刘灵毓一边说,一边转身离开了。

这边,红玉红着一张脸,立即朝薛锦茵这边来了,看到红玉如此肆无忌惮到流云轩来,薛锦茵立即丢给翡翠一个眼神,翡翠过去了,握住红玉的手——“给你说了多少次,你莫要如此明目张胆的过来,往后让人看到了,大家都不好,你就是不听。”

“好姐姐,事情投簧了,事情投簧了啊。”红玉激动的脸庞上都燃烧起来一片火烧云。

“什么事情投簧了啊?”翡翠早已经忘记了那件事情,红玉格格格的笑着。“您让奴婢将红花放在薛落雁的药和饮食中,奴婢每天都放,雄蕊是放在药汤中的,她吃了已经两个月了,居然完全没有发现端倪。”

“至于这雌蕊是放在饭菜中的,她简直完全没有察觉到一点点的奇怪啊!”

“现在呢,你找我是……”费翡压抑住了内心的激动,从红玉那红光满面的面上,不禁好像感觉到有什么发生了,红玉激动的眼睛都变红了。“奴婢找您能说什么啊,不过是想要告诉您,事情已经投簧了,薛落雁现在疼的死去活来……”

“薛落雁疼的死去活来!?”翡翠不知道该惊喜还是该惊讶,明明,这是他们几个人绸缪起来的阴谋,但现如今,这阴谋的目的逐渐的明晰了,她的恐惧也是攀升到了顶点。

这几年在薛锦茵的调唆下,翡翠是害人不少,但毕竟,仅仅是害人罢了,至于谋害皇嗣,这事情,兹事体大,毕竟让人诚惶诚恐。

“你的意思是,事情只在今晚就见到结果了?”

“可不是,都是您*有方,不然奴婢那里就能……”红玉絮絮叨叨还要说什么,旁边的翡翠立即捂住了红玉的嘴巴,“还这般的心直口快不成,现如今,当心隔墙有耳,你先去那边看看情况,我告诉娘娘去,我们随后就到。”

翡翠安抚住了红玉,看着红玉一脸欣然的雀跃之情,立即道:“糊涂了不成,人家都一脸戚容,你欢欢喜喜,让人识破了,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翡翠发现,红玉未免太得意忘形了,这样的一张脸在帝京哪里就能纵横无挡呢?

“薛落雁生孩子吗?”薛锦茵自梦中醒过来,看向翡翠,翡翠点点头。

“这个红玉是留不得了,早晚会坏事。”薛锦茵道:“我们且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好做区处。”

“是,是。”

这边薛锦茵才刚刚准备出门呢,那边,门口已经进来一个女子,“更深露重的,你这深更半夜不好生休息,却在这里做什么呢?”他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女子。

来人是杜才人,杜才人看上去很是眉飞色舞,那模样,是巴不得薛落雁有什么三长两短了,看到这里,薛锦茵若有所思,这个杜才人要时常都在自己身旁,非但不能帮助自己,甚至于还能……

“姐姐……”旁边的杜才人看到薛落雁若有所思的模样,立即打断了薛落雁的遐想。“好姐姐,你也好歹明白点儿什么,此刻,是落井下石最好的时候,皇上都没有过去呢,我们何不……”

“你们退下。”杜才人啊杜才人,你谋算人,居然连旁边的丫头都不避开吗?你如此神经大条,焉能走的长远呢?

“是。”几个丫头鱼贯离开了,杜才人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笑嘻嘻的凑近薛锦茵,说道:“好姐姐,此事已经不十分好处理了,今天我倒是有了一个谋算,等会儿让薛落雁一蹶不振,再也不能站起身来。”

“果真,且说说,究竟如何做呢?”薛锦茵看向杜才人,杜才人清凌凌的目光中有过一抹奇怪的微笑,“好姐姐,这事情还不简单吗?”

跟着,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听完了这故事,薛锦茵立即笑了。

众人哪里知道刘泓不在帝京?至于刘澈,此事还没有传到刘澈耳朵中去呢,那边,太后娘娘听说消息,立即去凤仪宫了。

后一步,薛锦茵也是来了,薛锦茵人没有到呢,已经哭起来,这大放悲声的痛苦模样,任凭谁看在眼里,都觉得薛锦茵与薛落雁情深意笃,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但孰料,这仅仅是戏码罢了。

“姐姐,姐姐,你究竟怎么样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却会早产呢,姐姐,姐姐啊。”薛锦茵哭的肝肠寸断,一边嚎啕,一边要求众人放自己进去看一眼姐姐。

众人哪里能将她放进去了,连碧玉还在外面等着消息呢,碧玉看到薛锦茵这样鬼哭狼嚎的,唯恐吓到了薛落雁到底是不好。

“娘娘,娘娘,您切勿啼哭,事情没有您想的那样糟糕,莫怕,莫怕。”算是安慰,其实仅仅是希望薛锦茵莫要搅扰到屋子六的薛落雁罢了。

“是,是。”薛锦茵捂住了嘴巴,但还在有泪无声的哭碧玉看着薛锦茵,不禁叹口气,这女子未免太会演戏了。

明明,他们的关系是如此的恶劣,却想不这女孩会哭的这样情深意笃,看到薛锦茵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太后娘娘不禁也是动了心肠。

“往常,阖宫都说,你和她关系不睦,今时今日看来,你和她的关系并没有什么不睦,到底是众口铄金了。”薛锦茵听到这里,立即跪在地上。

“娘娘明鉴,那都是小人胡乱造谣中伤,儿臣只有一个姐姐,一个姐姐在帝京,和儿臣相依为命,儿臣的姐姐是皇后,儿臣是昭仪娘娘,众人看到这里,难免想要挑拨离间。”

“儿臣并没有那样的心啊,儿臣怎么可能为了争宠和姐姐弄得决裂呢?毕竟儿臣与姐姐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儿臣不可能遭遇这个事情的。”

“起来吧,莫要啼哭,哀家知道你。”太后娘娘点头,看向她,薛锦茵只能起身,目光期期艾艾的。

至于产房里,薛落雁疼的死去活来,再也没有比这一刻还要疼痛的了,为生孩子,薛落雁已经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明明觉得,一切都是能接受的,但现在呢,那骤然到来似的疼痛,简直让人受不了。

她已经疼痛的昏厥过去很多次了,医官鸟枪换炮,现在屋子里清一色都是嬷嬷丫头子,主管生产的是王嬷嬷,这王嬷嬷算是个稳婆里面最为厉害的,接手薛落雁的事情,就在这里陪同薛落雁了。

“娘娘,用力,用力啊,这孩子无论如何是保不住了,您可要保重您自己的身体啊,娘娘,用力,用力啊。”王嬷嬷脸色很是狰狞,噩梦一样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的力量在死去活来的挣扎里,已经消失殆尽了。

不是薛落雁不用力,而是力量早已经消失了,此刻,王嬷嬷也是累的汗流浃背,他是明白的,这孩子小产毕竟是有个缘故,但却不知道此事后面推波助澜的黑手是何人。

那人,还没有出现呢。

“娘娘,娘娘,您用力啊,这孩子已经八个月大了,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您不用力,是不成的,娘娘,您用力用力啊。”嬷嬷提醒薛落雁,薛落雁暗暗用力,但身体里面的力量好像全部都掏空了似的。

他又一次昏厥过去。

“嬷嬷,这如何是好啊?”旁边的侍女惊呆了,帝京的孩子,生产起来本身就这样,今次,人人都知道这孩子是没有希望了,但要闹出来一个一尸两命的结果,这……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就更加是不可思议了。

“快,掐人中,让娘娘醒过来。”嬷嬷当机立断,采取必要措施,这小姑娘慌手慌脚过去掐人中去了。

后门上,却有一个丫头子在探头探脑,王嬷嬷看到这丫头,知道丫头有话要说,且丢下昏厥过去的薛落雁,朝着后门去了。

“我们娘娘让您老帮个忙,这事情做得好,重重有赏。”女孩是红玉,先是笑眯眯的,神秘兮兮的将一个盒子打开了,给了她看。

“什么东西?”

“娘娘的吩咐,是什么东西,您且看看也就知道了,不过莫要露馅了,我们娘娘是想要扳倒皇后娘娘的,此事做成了,您重重有赏,这要是做不成……”这女孩面上有了意味深长的神色。

那诡谲的目光里,闪烁过一抹奇怪的光芒,“您的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呢,呵呵呵,呵呵呵。”说完,神经质的笑起来。

“你们娘娘是何人?”

“娘娘就是娘娘。”显然,红玉不想要说很多,至于王嬷嬷,不想要帮助红玉他们作弊,奈何不作弊显然是没有可能,作弊,需要有万无一失的手法,不然可怎么样呢?

“您将这东西藏在您的衣袖中,反正屋子里面现在人人都焦急的很,因此上,是不怎么能分辨这个的,你且去就好。”红玉将盒子里面的东西提出来给了她。

月色中,王嬷嬷定睛一看,三魂七魄几乎都没有吓飞,忍住了痛苦的锐叫,“这是死猫儿!”

“嬷嬷知道就好,我们就玩一玩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有何不可呢?好嬷嬷,快去吧,我们娘娘等着您呢。”红玉一边说,一边将猫儿丢在了王嬷嬷的衣袖里。

现在,王嬷嬷的衣裳上到处都是污秽,至于衣袖,衣袖上脏兮兮湿漉漉的,显然将那东西藏在衣袖里,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第二百零三章 薛落雁的怪胎

薛落雁还没有醒过来。

“娘娘,娘娘,您醒一醒,您醒一醒啊,您不能睡过去,您不能啊。”王嬷嬷用力的掐人中,薛落雁还是没能醒过来,过了很久很久,薛落雁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那朦朦胧胧的眼睛,看向眼前的人。

王嬷嬷是模糊的轮廓,周边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轮廓,在这一片模糊中,王嬷嬷笑了。

“娘娘,您醒过来就好了,用力,用力啊,您会成功的。”薛落雁惨叫一声,将浑身的力量都用上了,光线一暗,跟着那死胎就产下了,此时此刻,王嬷嬷立即将衣袖中的死猫儿与这死孩子做了一个置换。

等到诸位丫头将灯烛点燃,狸猫换太子的重头戏已经结束了。

“真是累死我了。”王嬷嬷休息,却连看都没有看那死猫儿。

那是一只让人剥了皮的猫儿,那猫儿浑身看上去都红艳艳的,好像温玉雕刻出来的一般。

“啊!”先是一个女孩惊呼,跟着女孩们的惨叫声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外面人听到屋子里的惨叫声,太着念珠的手暗暗的用力,至于旁边的薛锦茵,叫一声“姐姐”就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屋子去了。

侍女们打开门,一个女孩立即冲到太后娘娘的面前,诚惶诚恐的跪在这里了。“娘娘,这……奴婢……”

“说吧,什么情况?”太后娘娘看向面前的人。

“娘娘,真是不可思议啊,皇后娘娘生出来的是……是一只……一只没有皮毛的死猫儿。”这侍女一边说,一边胆怯的看向太后,太后娘娘也是吓到了。

“真是乱说,人如何能生出来死猫儿呢,刚出生的孩子的确看起来不好看。”太后娘娘旁边的嬷嬷一边说,一边握住了太后的手。

这姑娘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看起来的确是给吓到了。

“娘娘,娘娘,太后娘娘啊。”屋子中,王嬷嬷举着托盘来了,老远的太后娘娘就看到盘子里面是血淋淋一个动物,这可不是猫儿吗?还有猫儿那细长的尾巴呢,太后娘娘看到这里,揉了揉眉心。

“哀家难道果真老眼昏花了不成,你看看,究竟那盘子里,是什么?”太后娘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的扫视面前的人。

“回娘娘,这是一只死猫儿。”嬷嬷观察清楚了,嫌恶的让王嬷嬷拿走了,王嬷嬷点点头,带着自己的人去了。

“娘娘,是死猫儿。”

“怪胎不成?”太后娘娘低喃。

“不,不,我姐姐身体干净,怎么可能生怪胎呢,这是没有可能的,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啊,没有可能,没有可能啊!”她一边哭号,一边追赶过去。但看到王嬷嬷盘子里面的怪怪胎后,花容失色。

“啊!”她的尖叫声,简直能将枝头的花朵给震落,“啊,真是恐怖啊,姐姐,姐姐,你好生命苦,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儿,为什么去生产出来这样一个怪胎呢,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哭的肝肠寸断。

这边厢,关于薛落雁生异种的事情,人尽皆知一会儿就传开了。已经后半夜了,听说薛落雁小产,燕雪竹也是焦急的很,抄近道儿准备过去看看薛落雁。

孰料,半路上听到两个人在聊天,“现在,他们都在凤仪宫呢,这里冷冷清清的,能有什么人呢,这怪胎的事情就劳烦你以后再也莫要提起来了,你可要记住了,怪胎就是怪胎,生出来就是怪胎。”

“至于这个孩子,也算是可怜了,就丢在这个树洞里吧。”燕雪竹听到这里,一颗心七上八下,什么“怪胎就是怪胎”什么“就丢在这个树洞里”啊?薛落雁踮起脚尖看着远处。

只见,一个嬷嬷和一个侍女在聊,这小侍女好像非常面善,但究竟是何人,一时半会还是想不起来,至于这老嬷嬷,立即卷起来一个什么东西,丢在了旁边的树洞里。

“罪过,罪过,罪过啊。”这老嬷嬷一边说,一边念佛。

看到这里,燕雪竹心内存疑,并不去前面了,仅仅是站在这里等着,“娘娘会感谢您的,您今日里啊做了好事情。”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这样说,那老嬷嬷瓮声瓮气的点头。

“是,代替我感谢你家娘娘了。”这嬷嬷点点头,慌不择路的去了,等到这嬷嬷去了,那小丫头片子,看看左近没有什么人,将那树洞胡乱找什么东西堵塞了,欢天喜地的也是去了。

等到人都去了,燕雪竹轻抚胸口,带着侍女到旁边去了,怯生生的,燕雪竹并不敢将那树洞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好郡主,深更半夜的,我们还是到凤仪宫去吧,在这里看什么呢?这里恐惧的很呢。”那小侍女惊呆了,目光乜斜一下燕雪竹。

燕雪竹尽管也同样恐惧,但却命令这是侍女,“现在你将这东西拿出来,快,拿出来让本郡主看看。”

“郡主,奴婢不敢。”这女孩已经泪水涟涟了,燕雪竹只能硬着心肠说道:“你没有什么不敢的,你快拿出来,你不动手,难道要让本郡主亲自动手不成?”说着话就妆模作样的揎拳捋袖。

此刻,看到郡主要上手了,她只能哭着将那滑腻腻的东西拿出来了,那东西还带着体温呢,燕雪竹在月光下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果真不出所料,是一个小孩儿。

那小孩儿看起来通体都是粉红色的,那小小的拳头,紧紧的攥着,好像在控诉命运的不公平,不过,俨然已经死亡了。

“不能将这孩子丢在这里,这一定是有阴谋的,这样。”燕雪竹想了想,摘落旁边一块大的芭蕉叶,给了他。

“将孩子裹起来,放在其余的地方,快。”这侍女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眼,却只能听凭燕雪竹的命令去做事情,将孩子裹起来,朝着前面去了。

“郡主,究竟这孩子丢在哪里呢,奴婢听说啊,世界上有个婴灵缠身的事情,恐惧的很呢,我们带着这个夭折的小生命去哪里呢?还是丢在这里算了。”

“放在这里。”燕雪竹灵机一动,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花盆,这花盆里面的植物已经枯萎死亡了,在月光下,一株干枯的散尾葵微微婆娑的摇曳。

“好的。”他点点头,将小孩丢在这个花盆中了,燕雪竹又是胡乱的祝祷两句,主仆二人将孩子埋葬在了这个花盆中,跟着做了一个标记,朝着前面去了。

“这叫入土为安。”燕雪竹说着,不放心的看看后面。

“奴婢听说,婴灵厉害的很,郡主,我们不要在这里了,快去凤仪宫。”

“好。”两人到凤仪宫去,这边厢,薛锦茵已经醒过来了,过分的疼痛过去了,换过来的是麻木不仁,下半生好像截肢一般的不存在了,她掐一把自己的大腿,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屋子里,很多人都进来了。

太后的目光冷峻而诡谲,刘灵毓的目光伤感而悲切,沈沐阳的目光沉痛而寂寥,碧玉的目光恻然又凄凉,薛锦茵的目光,痛苦到无以复加。

人们用各自不同的目光看向她,她的心骤然疼痛起来,“我的孩子呢……”薛落雁伸手摸一摸自己的肚皮,之前,还大腹便便呢,现在,肚子已经干瘪了下去。

她知道,孩子尽管已经凶多吉少,但孩子毕竟是孩子,是自己骨肉相连的血脉啊。

“孩子,我的孩子呢。”她不能去看任何人的眼神了,他们的眼神好像匕首一样,能将薛落雁给脔割的四分五裂,薛落雁求助的看向碧玉,碧玉半跪在薛落雁的身旁,轻轻的握住了薛落雁的手掌。

“娘娘,是个男婴,已经……已经……”

“你何不说实话呢?当着哀家的面,也是好胡言乱语的吗?”太后娘娘气恼了,她是很迷信的,刚刚薛落雁诞育出来的压根就不是孩子,而是一团血肉模糊的死猫儿。

现在,她冷峻的目光严厉的扫视她,“居然胡言乱语,如此这般的胡言乱语。”

“母后!”旁边的刘灵毓立即跪在太后娘娘的面前——“这个节骨眼上,求母后关宏大量,得过且过吧。”

“外臣恳求娘娘……”沈沐阳向来将薛落雁当做投契的知己,薛落雁面对的一切,沈沐阳都看在眼里,因此也想要转圜一把,但盛怒中的太后,不等啥都没有说完呢,已经冷哼一声。”

“哼……”太后娘娘啪的一掌落在桌面上——“何不让人将那怪胎拿进来给皇后娘娘看个一清二楚呢?”薛落雁听说怪胎,不免狐疑,脑子里面空白一片。

外面的嬷嬷唉声叹息,但还是将那怪胎给薛落雁送过来了。

“我的孩子,孩子啊。”薛落雁期待的目光闪烁,泪光浮现在她的面上,她的手激动的伸出去,好像孩子的保护伞似的,但此时此刻,动作却僵硬了,因为,面前的这并不是孩子。

而是……

“不,不,这怎么可能呢?这不是我的孩子,太后娘娘,我的孩子呢,求您将我的孩子给我,我的孩子,孩子啊。”薛落雁哭起来,看上去可怜楚楚的。

越是看到这里,太后娘娘越是伤感,念及燕雪竹将刘泓带走,刘泓才有了灭顶之灾,她对薛落雁越是讨厌起来。

薛落雁是一个懦弱的女性,这样一个无知无识的女性,焉能做帝王妻呢?曾几何时,她也看好过薛落雁,但面对薛锦茵,薛落雁一味的含垢忍辱,一味的退缩与躲避,连一点儿攻击性都没有。

这样的人,是个什么模样呢?

“你还不告诉哀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一个好端端的女人,怎么会生出来这么一个……獐头鼠目的孽障,哀家还需要你给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呢?”太后娘娘显然是咄咄逼人了,那冷漠的目光,严峻的看向他。

第二百零四章 指证

“母后,皇后刚刚生产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您也请息怒,此事,依照儿臣看,一定是有阴谋的,现如今,暂且请您莫要察察为明,此事交给儿臣去处理,儿臣会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灵毓看到太后娘娘果真动怒,唯恐事情会愈演愈烈,立即劝谏一句。

“还请太后娘娘三思而后行,皇后娘娘刚刚生产完毕,有什么事情还请您暂且放他一马,会水落石出的。”沈沐阳立即帮腔。

“哀家看,自从她做了这皇后以后,阖宫就祸事连连,现如今,哀家的意思,这皇后……”

“母后!”身后,是一道紧张的声音,那声音划破了空气,众人回过神,一看之下,发现来人居然刘澈,更加对薛落雁有了嫌恶。

“你来做什么,今天不忙吗?”太后娘娘意有所指的模样。

“母后,儿臣闻讯赶来,”刘澈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死猫儿身上,“这事情必然是有蹊跷的,还请母后给儿臣机会,让儿臣好生调查调查此事。”刘澈一力准备担当。

“误会?调查?”太后娘娘显然愠怒了,口中能喷出来烈焰。“澈儿,这里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母后希望你千万不要牵扯进来,且请退下。”

“母后,您不觉得这事情是一项布局周密的安排吗?他们想要害死娘娘,更想要挑拨俩件您们之间的关系,您莫要让他们得逞了,这群人太得意忘形了,儿臣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哀家看,你们都是鬼迷心窍了不成?”太后娘娘不但没有消气,还怒意斗生了,现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刘泓,再也不能连刘澈都没有了。

刘澈为了薛落雁是能做拼命三郎的,此时此刻,太后娘娘更加是决定给薛落雁一个惩戒,尽管,刚刚的事情的确好像是迷局一般。

“姐姐,你快坦白啊,你快说啊,究竟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你一个好好的女孩儿,你怎么搞的,你就生出来这样一个死猫儿,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不是我的孩子,我的……我的孩子呢?”薛落雁睚眦欲裂的看着太后娘娘,显然,太后娘娘是针对自己的,显然太后娘娘是倾向于相信这怪胎就是薛落雁生的。

至于薛锦茵,无论说什么,其实都是在煽风点火罢了。

“这不是您的孩子,还是谁的孩子呢,求求您明明白白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娘娘,请求得到娘娘的宽恕吧,姐姐,你我姐妹一场,妹妹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这样子啊,妹妹不能啊。”薛锦茵一边说,一边痛苦的舒眉。

“母后……”薛落雁看着太后娘娘——“我不会生出来怪胎的,不会。”

刘澈半跪在死猫儿的面前,忽而眼前一亮,发现了什么,这死猫儿的皮毛上有动刀子的痕迹,那痕迹一缕一缕的,显然,这是有人刻意将猫儿剥皮的。

“母后,这猫儿是人用手剥皮的,并且剥的并不好,显然是一个女子的手段了,母后,还请您给儿臣调查事情的机会。”

“母后,此事疑点重重,您莫要意气用事,错怪了……”刘灵毓看向薛落雁,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薛落雁会生出来一个怪胎,但毕竟还是同情薛落雁的遭遇,“好人。”

“娘娘,还请您三思而后行。”

刘澈叹口气。

外面,卫可期来了,但来的如此不合时宜,最近,总是有很多事情,真是奇怪了,他看到薛落雁那样无助的躺在床上,泪水涟涟,看着地上那一大团东西,心头立即明白了什么。

“微臣,见过太后娘娘,见过长公主,见过皇后娘娘。”卫可期给每个人都行礼,独独没有见到刘泓,他看到这里,心情也沉痛的很。

要是在坊间,他们就是结发夫妻啊,但是在这里呢?这深宫内院中,她仅仅是权利中的牺牲品,政治舞台上的小丑罢了,她失去了孩子,最为悲痛的一定不是刘泓,而是薛落雁。

甚至于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连刘泓的面儿都没有见到呢。

这里的一切,无声的在倾诉究竟发生了什么,卫可期看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的面容冷峻的很。

“微臣想要给皇后娘娘请脉。”看到薛落雁神情抑郁,卫可期立即这样说,没奈何,太后娘娘也唯恐薛落雁有什么好歹,点点头,颔首:“去吧。”

“是。”

卫可期到了薛落雁的身旁,号脉完毕,发现薛落雁还算是勉强好着呢,这才点点头——“微臣需要开药调理调理娘娘的身体,至于这死猫儿,娘娘且看,这猫儿已经成年了。”

“何以见得?”太后娘娘居高临下。

“您看这猫儿的脚掌心就知道了,这猫儿的脚掌上有证据,至少证明了,他不是从娘娘的肚腹中出来的,您看……”卫可期神目如电,刚刚进来就在观察这里的一切了,现如今,将这里的种种观察的更加是清楚。

这猫儿来自于哪里且不相干,这猫的后脚跟上有一枚隐刺,他轻轻挥动匕首,将那刺儿给挑出来,让嬷嬷给太后娘娘看。

“这怪胎之说,娘娘,乃是无稽之谈了,还请娘娘三思而后行。”卫可期又道:“现如今,娘娘应该调查调查,好端端的,皇后娘娘的孩子为什么忽而就小产了,这情况不感觉奇怪吗?”

卫可期成功的将话题给转移了,刘灵毓看到众人面面相觑,知道卫可期的几句话还是很具有分量的。

“好端端的,小产就小产了,听卫神医的意思,难不成,在这里,还有什么人不干不净的在做手段不成?”旁边的杜才人尖酸刻薄的说。

“是啊,本宫也感觉奇怪,姐姐好端端的,为什么说小产就小产了呢,杜才人,难道你果真没有感觉奇怪?”杜才人一开始还以为薛锦茵和自己表演双簧呢,立即入戏。

“不是姐姐说,妹妹也气闷,好端端的,孩子如何说小产就小产了呢?真是奇怪了去了。”

“卫可期说的对,现如今,查这个怪胎,不如追根溯源,先查一查究竟事情的开端是什么。”她轻轻的侧目,看向旁边。

“这从哪里查呢,难不成姐姐也是悖晦了不成?”

“从哪里查?”薛锦茵苦笑。“娘娘,臣妾请求打铁趁热,现在就开始盘查,以后事情更不好下手了,恳请太后娘娘立即彻查。”太后娘娘点点头。“你们都起来。”

诸位都起来,太后不理会薛落雁了,看向碧玉。“将你们阖宫里的丫头子侍女,乃至于小厮还有婆子嬷嬷一发都找过来。”碧玉看到太后娘娘要为娘娘洗白,哪里有不开心的呢?

立即点头——“是,是。”

一会儿,这宫里的丫头子等人都到了,薛落雁虽然贵为皇后,但在这里伺候的人不是很多,现如今,碧玉带着一群吓坏了的人都跪在地上了,公公们跪在一边,侍女们跪在一边。

两边人看上去都紧张不已,薛落雁看向这群人,这群人每天都兢兢业业的,怎么可能会谋害自己呢?但转念一想,对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何不好生盘查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么一想,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娘娘,已经全然都到了。”

“夏公公,这样的弥天大祸也是和你们脱不了干系的,究竟什么情况,哀家却问你一个人。”太后娘娘看向夏公公,夏公公点头,“老奴之前因为点儿事情,已经不是总管公公了,但是这宫里的每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还有个别是皇上那边安排过来的,并不曾有什么人谋害过我们啊。”

“这样说来,你的意思是,那毒手是外人下的了?”

“奴才也很是奇怪,但是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奴才想,奴才与他们,只要是在凤仪宫的每一个女孩,都是难以脱离干系的,所以奴才接受一切的盘查,配合娘娘与诸位。”夏公公本身对于一切事情都秉公办理。

现如今,自己原本浑身就干干净净的,自然是经得起调查了。

“娘娘,妹妹想,何不从姐姐的饮食起居上调查调查呢,大概也就能得出结论了。”经过薛锦茵这样提醒,太后娘娘点点头,“那么就依你之言,来调查饮食起居。”

夏公公等人,将今天的剩菜剩饭都拿过来了,卫可期用银针一一都试了,乃至于这宫里用的饮用水,都试过了并没有一丁点儿的毒性,这就奇怪了。

最后,碧玉将药罐子抱过来了。

将药罐子里面的药渣都倒在纸张上,卫可期闭上眼睛嗅了嗅,还是没有丝毫的疑点,卫可期用银针试了试,不见毒药。

“微臣已经得出结论,娘娘的小产是自身的……”这边厢,还没有说完呢,旁边的燕雪竹怯生生的拨弄起来药渣,尽管,她是不懂这个的,但还是希望能从这药渣里面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和娘娘自身的关系不大——”卫可期握住了燕雪竹的手腕,燕雪竹吓到了,“卫神医,您做什么?”

“诸位且看,这是何物?”卫可期轻轻握着女孩的手腕,让诸位看看这女孩手中是什么东西,诸位一看之下,不免大惊失色,原来,是花蕊。

“敢问,这是什么?”连太后娘娘也不懂,看向卫可期。

“娘娘,您看,这是红花的花蕊,这是雌蕊,雌蕊比较小巧,等闲是不能看清楚的,并且,干枯了以后的雌蕊是黑色的,容易粘连在麦冬或者何首乌上,以至于微臣刚刚居然忽略了,要不是她刚刚的不小心挑选出来,微臣几乎让人给蒙混过去了。”

第二百零五章 长门尽日无梳洗

“卫神医,敢问这又是什么呢?”旁边的刘灵毓握住那丝丝缕缕的东西看,沈沐阳一把打在刘灵毓的手上——“当心有毒。”

“不,这是红花的雄蕊,诸位有所不知啊。”卫可期解释,“红花原本是活血化瘀的,并不具备打胎的药效,但有心人在红花的雄蕊与雌蕊中发现了毒,说来,雄蕊和雌蕊中,哪里有什么毒呢?但这两种只要混合在一起,就是剧毒无比呢。”

“此事,究竟是何人做的,每日里伺候肴馔的是何人,还不快出来,讨打不成?每日里伺候药汤的是何人,都出来。”这么一说,碧玉和两个丫头出来了。

“回娘娘,奴婢是伺候汤药的,奈何这人其心可诛,居然用这种方式,奴婢每日都在检查娘娘入口的东西并不直到这究竟是什么。”碧玉看向盘子里面的雄蕊和雌蕊。

“母后,现如今该弄明白的也都弄明白了,您看,的确是有人在陷害。”

“可不是。”

“这红花是从何处来的?”太后娘娘还是比较厉害,很有点儿闻一知十的本领,一边说,一边看向旁边的卫可期。

“这红花,其实朗润园中就有很多呢,娘娘之前经常见,大概却不知道这就是红花。”卫可期介绍,太后娘娘闭目沉思了一下,豁然明白了。

“哀家知道了,在东北角,那红色的就是,对吗?”

“娘娘,那是。”卫可期道。

“只是……”太后娘娘惶遽的看向旁边的人,“只是哀家不明白,这红花是谁采摘起来的,又是何人将之送到了碗盏中呢?”

“娘娘,有一个人必然知道。”很久没有说话的薛锦茵,忽而冒出来一句,太后娘娘点头,“你说吧。”薛锦茵道:“尚宫局一定知道。”

“是,哀家几乎要忘却了,此刻,让韩休怡娘娘过来。”这样一吩咐,旁边的太监一溜烟就去了,韩休怡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让人召见,诚惶诚恐的跪在这里,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见过吗?”太后娘娘用审讯的目光看向韩休怡,韩休怡是尚宫局的娘娘,尚宫局的大事小情,韩休怡都是明明白白的,她看向面前的雌蕊和雄蕊,又看向云榻上的薛落雁,事情已经不言自明。

“回娘娘,回娘娘……”韩休怡立即叩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奴婢不知道这花蕊是能害人的啊,奴婢等仅仅是将红花用做活血化瘀的作用,还有一部分是做了香料的,这……娘娘啊,娘娘,奴婢该死,该死啊。”

“哀家不问你这个,哀家问你,此事,已然八九不离十了,哀家想要说的是,究竟……这屋子里的何人,到你那里去领用红花了,指证给哀家看!无论是娘娘!小厮!奴才丫鬟!嬷嬷还是位高权重讴歌的总管太监,你且不用怕……”

“哀家在这里,谁敢兴风作浪,只是告诉哀家就好。”他看向韩休怡。

韩休怡点点头,侧目看着这屋子里的每个人。

“娘娘,这……奴婢要说了,奴婢定然会让她给害死,奴婢……奴婢并不敢。”韩休怡这样说,是大有文章了。

“不敢!?”太后娘娘凤眸微瞥,靠近韩休怡,韩休怡瑟瑟发抖,并不敢迎视太后娘娘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哀家问你,究竟是不敢,还是不能呢?”

“娘娘,奴婢仅仅是尚宫局的总管罢了,此事要果真说出口,会……会掉脑袋的,她比奴婢要位高权重不少,奴婢焉能……焉能……呢?”

“你说就好,有哀家在这里,任何一个人作奸犯科,在哀家这里,都会得到相应的惩罚,说吧,哀家等着你!”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人,“快说,快说。”

“是,这……”韩休怡还吞吞吐吐不愿意吐露实情,此刻,太后娘娘是真的恼羞成怒了,“看起来,你也是想要连坐了,哀家给你洗白的机会,你偏偏不要,既然如此,你和他们是一个罪。”

“啊,”韩休怡大惊失色,以头抢地。“我的娘娘,我的好娘娘,我的好佛爷,奴婢说了就好。”韩休怡娘娘点头,轻轻看向旁边的一行人,这一行人形态各异,薛锦茵始终是老样子,至于薛落雁,面色灰败,究竟想要看看,是什么人在做鬼。

至于其余的人,卫可期早已经义愤填膺,毕竟薛落雁是他的朋友。

刘灵毓手中的拳头暗暗的用力,随时都有可能一拳头落在嫌疑人的身上,但是先在,却并不能找到嫌疑犯,她冷澈的目光,只能看向旁边的韩休怡。

至于沈沐阳,他看起来不动声色,但内心却对局面一点一点的分析,好像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好像又不对。他的脑子里燃烧起来很多的念头,但一一都寂灭了。

至于刘澈,终于放下心来,他想,无论如何,在刘泓没有回来之前,他会很好的处理这里的一切,她会为薛落雁做主,会的,会的。

“两个月之前……”众人停贷哦韩休怡开口了,“有个丫头来找过我,说是他们宫里要做荷包与枕头,需要红花,娘娘,这红花一般情况是用来做香料的,所以,奴婢哪里知道这丫头是有歹意的,奴婢就将红花给了这丫头。”

“两个月之前,一个娘娘过来也说要红花,不同的是,他要的是花蕊,她是娘娘,莫要说要红花,就算是要奴婢的项上人头,奴婢也只有给的道理,奴婢却想不到,今日的事情发生了……”

她睚眦欲裂,颤栗的目光看向旁边的人,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岸古怪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杜才人的身上,杜才人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一开始还没有明白过来。

但顷刻之间,她明白了,不等韩休怡信口雌黄,一个箭步上前,站在韩休怡的面前,左右开弓,对着韩休怡的脸就是一通耳光,将韩休怡打了一个找不着北。

“你,你这狗东西,你要血口喷人了不成,本宫什么时候到你那尚宫局领取过红花呢,你连本宫都敢污蔑,真是不要命了你。”韩休怡被打的怕,连头都不敢抬。

至于气咻咻的杜才人,将韩休怡打了以后,立即嘤嘤嘤的哭起来,跪在太后娘娘的面前——“娘娘,娘娘,您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几曾到她尚宫局去过了,她这是摆明了的栽赃陷害啊,母后,您为臣妾做主。”

“嗯。”太后娘娘没有立即让杜才人起来,给了旁边嬷嬷一个眼神,这嬷嬷心知肚明,福一福,站在了两人之间。

“她要指证你让她指证就好,究竟有没有做那等事情,不是你说了算,而是证据说了算,”太后娘娘的口吻很是威严,现在,杜才人虽然委屈,但没奈何,只能连连点头。

“你让她说,难道哀家就那样容易给人瞒天过海不成?”太后娘娘看向韩休怡,韩休怡点点头,“后来才人娘娘就三不五时的过来,当然不是娘娘自己过来,是派遣一个丫头过来的。”

“奴婢多长了一个心眼,就将这丫头的名字记住了,丫头叫做兰香,说起来的确是才人娘娘那边伺候的。”韩休怡上气不接下气的又道:“事情到这里,其实十有八九已经足够清楚了,娘娘,奴婢后来发现,这帝京因为红花也没有出什么事情,就放心了。”

“奴婢自然不会含血喷人的,娘娘莫要忘记了,但凡是从尚宫局拿走东西,这边都是要造册的,你们领用东西,还需签字呢,这是断乎错不了的,娘娘现如今死到临头,不坦白从宽,却还要和奴婢胡搅蛮缠什么?”

“有册子?”太后娘娘俯瞰着跪在地上的韩休怡,韩休怡收敛自己自己的盛气凌人,立即点头——“是的,娘娘,有册子有册子呢,这册子里面记录的非常明确,哪一个宫里在哪一个时间段,领用了什么。”

“我们尚宫局的东西多,人多手杂的,所以一切都是有册子的,不然不是乱了套。”现在轮到韩休怡窃笑了。

“哈哈,呵呵呵,哈哈,呵呵额呵呵。”忽然,从杜才人口中爆发出来一片闷雷一样的笑声,那笑声古怪的很,好像咽喉中有痰。

“您也不用笑,您仔细想一想。”韩休怡看向杜才人,这边厢,太后娘娘当机立断让人过去找册子,不一会儿,那册子已经来了,册子上有年月日等等,太后娘娘给了旁边的嬷嬷。

嬷嬷一目十行的浏览,很快将册子给了太后,太后娘娘瞥一眼,点点头。“念。”

“是。”嬷嬷清嗓。“上个月廿二日,有杜才人娘娘支用红花六两二钱,银货两讫。”杜才人听到这里,立即一跃而起,目光变得阴鸷了不少,好像自己是被玩的团团转的猴子一样。

至于这傀儡戏的操纵者,不是太后娘娘是何人呢?难道太后娘娘是想要铲除自己不成?

“我从来没有领用过红花,太后娘娘,臣妾并不曾为非作歹啊,您为何要之我于死地呢?”杜才人无比的惊恐,一边说,一边一跃而起,冷目看向眼前的太后娘娘。

“你的意思,”太后娘娘的目光刀锋一样的冷漠——“居然好像是哀家在刻意的折磨你,算计你不成,哀家可没有那个意思,给她看。”太后娘娘给了嬷嬷一个眼神。

那嬷嬷点头,将本子给了杜才人,杜才人嘴角噙着冷笑,但再看到上面的确是自己笔迹的时候,立即魂飞魄散。

第二百零六章 红花之红

“这是物证,”娘娘冷静的说,将册子一把夺过来,唯恐杜才人会将这册子撕碎了,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人,“这韩休怡娘娘是人证,现如今人证物证都在这里了,你还要抵赖。”

“这……”杜才人立即想起来,跪在地上叩头。“娘娘,还请娘娘明鉴啊,上个月,臣妾是到尚宫局去领用红花了,但毕竟仅仅是领用罢了,这……”

“为何要那样多,你做一个枕头也仅仅用一两罢了,要这么多,可见是心存不轨!”太后娘娘冷冷的扫视杜才人一样,杜才人募得想起来。

“是的,臣妾做枕头仅仅是用一两,但您难道就不想要知道臣妾为何要忽然领用红花吗?”杜才人了瞥一眼正襟危坐的薛锦茵。

“为什么,告诉哀家!”太后娘娘看向杜才人。

杜才人冷酷的一笑——“为什么,那一天,是昭仪娘娘暗示臣妾去尚宫局拿红花的,至于这六两中,倒是有四两都给了她呢,现如今,我要是百口莫辩,她呢,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天真的韩休怡以为,将薛锦茵拉下水,事情就一了百了了,但想不到这事情幕后黑手完全不是太后娘娘而是薛锦茵,至于太后娘娘,早已经想要将杜才人一家给除了,索性来一招顺水推舟。

历史上,多少家族的祸乱都是因为宗族里面或者后宫里面起火,才殃及无辜的啊,现在这个证据足以灭了杜才人的满门,她何乐不为呢?

大概,薛锦茵早已经料定了会有这样一个剧情,听杜才人说出来自己的名字,立即点点头,袅袅婷婷的跪在太后娘娘的面前。

“你要四两红花,究竟做什么,做香料是用不了那么多的。”太后娘娘对薛锦茵还算是心平气静。

“娘娘,那一次,臣妾和杜才人闲聊,杜才人说自己准备去尚宫局领用红花,臣妾想,臣妾想要做一个枕头,倒是需要点红花,臣妾就说,你既然要去,一客不烦二主了,给臣妾也领用点儿。”

“这杜才人是个很会谄媚人的女子,点点头就允诺了臣妾,臣妾哪里知道……”薛锦茵的语气变得恐惧起来,颤抖起来,甚至于很快就嘶哑了,好像两上下文都不能完美的衔接了。

“臣妾哪里知道,她居然存了这害人的心。”薛锦茵哭起来,“娘娘。还请娘娘明鉴啊,还请娘娘明鉴,这一次受害的是臣妾的姐姐,臣妾看到姐姐那样难过,臣妾也是感同身受。”

“都说臣妾与姐姐因为争宠的事情而不睦,那是从来没有的,臣妾的姐姐比较要强,时常喜欢规劝臣妾这个那个的,臣妾之所以与姐姐的关系不亲密,只是因为臣妾觉得姐姐是个男人婆,很习惯拘束臣妾,至于其余的种种……不可能啊!”

“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臣妾不如死了算了。”薛锦茵很会演戏,这么一哭,立即梨花带雨。

她本身就是一切娇怯的女子,又是体弱多病,看到这样啼哭,众人都不免辛酸起来,人们看向薛锦茵,薛锦茵却哭的比刚刚还要厉害了,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至于杜才人,张口结舌,却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为自己辩驳。

“此事,此事不对劲,此事不对劲啊。”杜才人颤栗了一下,“我是领用了红花,但是她那一次拿走了四两,这四两已经足够害死很多人了。”

“哦,这个吗?”薛锦茵轻轻的擦拭掉了晶莹的泪水,那清澈的凤眸,看向杜才人。

“母后,臣妾一开始就感觉奇怪,她要这红花做什么呢?想必是要害人了,但臣妾就算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害的那人居然是臣妾的姐姐!臣妾那时候开始就暗暗留意了,那红花,我一点都没有动,现如今,诸位要是不相信,请让翡翠拿过来一看便知。”

杜才人再也想不到事情会是这种局面,刚刚还以为将薛锦茵拉下水,薛锦茵总有办法漂白的。

甚至于,拉扯自己一把,但是现在呢,薛锦茵却玩起来一把贼喊捉贼的戏码,这让杜才人措手不及,杜才人只能静观其变,少顷,翡翠将那红花已经拿过来了。

给了太后,太后没有接,示意给韩休怡。

韩休怡点点头,看了看,伸手揉搓了一下,凑近鼻端斗胆的嗅了嗅,说道:“娘娘,这的确是上个月的红花,奴婢这里是不会错的。”看到韩休怡那认真鉴别的模样,众人也明白,韩休怡定然不会错。

“杜才人,原来是你!”太后娘娘冷冷的望一眼杜才人,杜才人立即叩头起来,口中不住的说道:“臣妾冤枉,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冤枉!?”太后娘娘坐在绣墩上,双腿跌跤起来——“哀家看,你连喊冤枉的资格都没有,你并不冤枉,你非但不冤枉,哀家看,你还得意的很呢。”

“来啊,韩休怡,继续念。”太后娘娘看着韩休怡,韩休怡点点头,继续念诵起来——““上个月廿二日,有杜才人娘娘支用红花六两二钱,银货两讫。”“上个月廿六日,有杜才人娘娘支用红花一两二钱,银货两讫。””

“上个月廿九日,有杜才人娘娘支用红花一两,银货两讫。”、“上个月卅日,有杜才人娘娘支用红花九钱,银货两讫。”“本月六日,有杜才人娘娘支用红花二两一钱,银货两讫。”“本月十九日,有杜才人娘娘支用红花六钱,银货两讫。”

众人听到这里,都震惊了。

等到一切都念完了,杜才人万念俱灰,完全震惊于他们的安排,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呢?为什么?

“娘娘,臣妾仅仅是领用了一次啊,哪里有这样多的红花呢?”

“娘娘,第一次确定是杜才人娘娘自己领用的,后面就是杜才人的丫头兰香领用的,现如今,将这蹄子找过来,不愁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太后娘娘旁边的嬷嬷如是说,太后娘娘点头。“好,很好,事情就如此这般才是好的呢。”

“来啊,找兰香。”

那兰香其实早已经到了,听韩休怡念诵这个,她吓坏了,听说着人去找自己,立即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不停的叩头。

“是,是,确有其事,确有其事啊,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恳求一死而已,但奴婢承认这个,却也要为自己辩白一句,奴婢……奴婢仅仅是个丫头啊,不要说她要奴婢去领用红花,就算是让奴婢日日去领用砒霜,奴婢哪里能不去呢?奴婢死则死矣,但奴婢却并不知道这红花是用来谋害皇嗣的啊。”

“此事,兹事体大,要奴婢早知道这个,就算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是不敢的啊,奴婢不敢!”他这样说,看向面前的人。

“好,哀家理解你,至于杜才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现在人证物证聚在,你难道还要矢口否认不成?”太后娘娘愤怒的看向面前的杜才人,杜才人现在心灰意冷,但却还要负隅顽抗。

“这个贱人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本宫的命令,就算是害人,要六两已经绰绰有余的了,为何这贱人隔三差五就去领用,可见这已经是一个漏洞了,且莫要听这贱人乱说,还请娘娘继续调查,还臣妾一个清白。”

“你娘娘说的,你还有什么要补充?”太后娘娘看向兰香,兰香苦笑,却承认了。“娘娘既然不愿意承认此事,此事奴婢就承认了吧,都是奴婢与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奴婢所以每天过去领用红花,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谋害娘娘。”

“兰香,你倒是想要给你家娘娘遮掩一二,但你也应该明白,你家娘娘现如今是什么模样,也是你想要遮掩就能遮掩的,本宫问你,你哪里来这样多的钱去领用红花,你又是怎么样靠近皇后娘娘的?姐姐和你一个下人哪里来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

几个问题,可谓是咄咄逼人都问到了兰香的脸上,兰香叹口气,无言以对,只能低垂粉颈一言不发。

看到这里,薛锦茵磕头,“娘娘,您看看,这事情分明是漏洞百出了,现如今,臣妾还请求娘娘一定要将是穷调查一个水落石出,姐姐不容易啊,含辛茹苦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现如今忽而没有了,连凶手也不能找到,姐姐……”

“姐姐命苦,命苦啊。”薛锦茵哭的肝肠寸断,好像失去了孩子的不是薛落雁,而是她薛锦茵自己一般。

看着薛锦茵这样哭,并且跪倒在薛落雁的云榻旁边,众人或者早已经看出来薛锦茵与薛落雁的关系了。

但薛落雁心知肚明,这仅仅是演戏,仅仅是演戏罢了。

薛落雁看到薛锦茵这样哭,没有丝毫动容的地方,刚刚那一幕,她是从头至尾都在看,之前就知道薛锦茵的手段多多,现在更明白,薛锦茵是早已经为了这个结果而绸缪的。

“你真厉害。”薛落雁的声音飘飘进入薛锦茵的耳朵,薛锦茵却哭,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韩休怡!”太后娘娘的声音比较冷。“这红花一钱是多少银子?”

第二百零七章 对质

此刻,看向暗暗的落泪,不发一言,韩休怡一边念诵,一边开始摇头晃脑的敲击算盘——““上个月廿二日,有杜才人娘娘支用红花六两二钱,银货两讫。”“上个月廿六日,有杜才人娘娘支用红花一两二钱,银货两讫。””

“上个月廿九日,有杜才人娘娘支用红花一两,银货两讫。”、“上个月卅日,有杜才人娘娘支用红花九钱,银货两讫。”“本月六日,有杜才人娘娘支用红花二两一钱,银货两讫。”“本月十九日,有杜才人娘娘支用红花六钱,银货两讫。”

“究竟多少呢?”

太后娘娘看到韩休怡扒拉了算盘珠子,知道一切告一段落,目光落在韩休怡的面上。

韩休怡点点头。说道:“娘娘,按照尚宫局的计费标准,一两红花是石榴文钱的模样,现如今早已经超过一个丫头一年的月例银子了,这丫头就是不吃不喝,也买不到呢,可见事情后面有推手。”

韩休怡的目光恶狠狠的看向杜才人。

“推手!”要不是那嬷嬷阻拦,杜才人几乎又要动手了,“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本宫,一切都是本宫在作难,对吗?一切都是本宫,是本宫啊!”韩休怡一边说,一边用力的蹙眉,冷峻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人。

“娘娘,娘娘,您承认了吧,您承认了吧,尚宫局这边不会乱记东西的。”显然,韩休怡是要落井下石了。

不过此刻,杜才人的嘴角隐隐约约也是有了笑容。“是啊,你们想要陷害本宫,却少做了一个环节,本宫已经两个月没有到凤仪宫中去了,也已经两个月都没有见凤仪宫的皇后娘娘了,试问,本宫如何却能在不见面的情况之下,谋害人呢?”

“这个就是娘娘的手段了,奴婢不知道的。”韩休怡说。

“明明凤仪宫的饮食中,药材中,都有红花的花蕊,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人也是去领用了,都揪出来。”太后娘娘显然是比较累了,但还是低眸看着韩休怡。

韩休怡翻阅了会儿,“娘娘,娘娘……”她眼睛里充盈了一抹兴奋的光芒。

“念。”

太后娘娘气定神闲,她今天都是要看看究竟何人连龙裔都敢谋害,虽然她是因为刘澈的事情逐渐讨厌了薛落雁,但毕竟孩子还是龙子龙孙啊,现如今,孩子没有了,太后娘娘也悲伤。

也想要给薛落雁讨回公道。

尽管,她清楚,此事已经发生了,是无可转圜的,甚至于太后娘娘知道,事情是薛锦茵在绸缪的,但毕竟,她完全没有拆穿的意思,还懵懂不知的跟着薛锦茵走接下去的剧情。

“上个月十六日,有凤仪宫中红玉丫头支用红花四两,银货两讫。”“上个月廿六日,有凤仪宫中红玉丫头支用红花三钱,银货两讫。””

“本月初一日,有凤仪宫中红玉丫头支用红花三两,银货两讫。”“本月初五日,有凤仪宫中红玉丫头支用红花一两,银货两讫。”“本月二十日,有凤仪宫中红玉丫头支用红花二两一钱,银货两讫。”

“本月十九日,有凤仪宫中红玉丫头支用红花六钱,银货两讫。”

现如今又是牵扯到另外一个线索人物,红玉!

薛落雁的心咯噔一下,终于明白是何人下毒了,而站在薛落雁旁边的碧玉,甚至想要将红玉碎尸万段,红玉啊红玉,枉我对你那样好,你居然连这等恶毒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红玉?”太后娘娘偏着脑袋,轻轻思忖片刻,“宣。”其实红玉天一直都在这里看热闹,但从来没有想到接下来还有这一份别致的安排,这么一来,就是别人看自己的热闹了。

“娘娘,娘娘,奴婢从来没有到尚宫局领用过红花啊,奴婢!”

“难道尚宫局的记录有错吗?”太后娘娘冷目看着韩休怡,韩休怡大惊失色,立即哦叩头——“娘娘,娘娘,尚宫局要连这样的小事情都做不好,奴婢的头颅早已经不翼而飞了。”

“看到了?”太后娘娘气定神闲的看着红玉。

或用于深吸一口气——“娘娘,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奴婢虽然没有领用红花,不过下毒的事情却是奴婢做的,只因为碧玉姐姐比较相信奴婢,奴婢就能将雌蕊丢在药罐里。”

“这雌蕊,一旦是jinru药汤中,很快就融化了,雌蕊是没有毒性的,至于那雄蕊,奴婢和布菜的小丫头也是交情不错,骗那小丫头说,这雄蕊其实是孜然,是小茴香,这小丫头也就相信了。”

“怒不屡屡得手,仅仅是因为奴婢怨恨皇后娘娘,明明之前是夏公公不对,娘娘却说是奴婢不好,娘娘让奴婢动辄得咎,奴婢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怒不心烦意乱就喜欢哭,有一天,昭仪娘娘那边的翡翠姐姐看到奴婢哭的伤心,立即问奴婢究竟是为什么……”

“奴婢将事情……”这最后的秘密,好像雪崩一样,覆盖下来,将众人都冰封在里面了,众人待到弄明白事情的起落,都看向了薛锦茵。

薛锦茵却一点儿都不着急为自己解释。

“昭仪娘娘,怎么到头来又在你身上呢?”现在,太后娘娘冷冷的看向薛锦茵,薛锦茵跪在地上,不卑不亢不愠不火,甚至于连声音都是平静的,不紧不慢的。

“臣妾,从来不认识红玉,这个小丫头究竟做了什么,与臣妾没有丝毫的关系,至于翡翠,翡翠,你出来,看看你是否认识这个小丫头。”

翡翠立即站出来,端详了会儿,摇摇头,但还是跪在了地上。

“回娘娘,回王爷与诸位,奴婢并不认识这个叫做红玉的丫头,至于那谋害娘娘龙裔的事情,奴婢不会做,不敢做,也不屑去做,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不是奴婢能想得到的啊。”

看上去翡翠倒也是义正词严。

“至于娘娘,奴婢的娘娘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诸位想一想,要是奴婢的娘娘真的想要谋害皇后娘娘,下毒的机会比比皆是,何劳这样峰回路转呢,如此一来,泄漏的机密不是更容易了,诸位莫要听这丫头胡言乱语。”

“红玉,连翡翠在内也一并不认识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奴婢想不到,到头来,居然中了娘娘的诡计,薛锦茵,翡翠,你们好狠毒的心,我就是到十八层地狱也是不会饶恕你们的,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啊。”红玉不解释了,现在,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和杜才人。

现在,她明白,自己人微言轻,说什么都不可能绊倒薛锦茵的,看起来,一开始薛锦茵对自己的好,已经是阴谋诡计的肇端了,奈何自己并没有察觉到。

现如今,情况发生了变化。

“好,谋害龙裔,乃重中之重的大罪,诸位都看到了,杜才人与丫头红玉勾结,两人供认不讳,给哀家带下去,杜才人听候发落,至于红玉,五马分尸。”她一边说,一边冷冷的扫视一眼面前的人。

“娘娘,此事都是薛锦茵安排出来的,您杀了奴婢,奴婢死不足惜,但真凶还在这里坐着呢,还请您多留心留心啊,此事漏洞百出,连韩休怡一并也会是在作弊,您不要姑息养奸养虎遗患了,奴婢恳求您,杀了这个妖孽。”

“带走!”太后娘娘的口气比较冲,一句话说完,几个膀大腰圆的人带着她去了。

“诸位,可退下。”太后娘娘看向屋子里面的众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离开了,薛锦茵也是恋恋不舍,因为不知道究竟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灵儿,你和沈公子也回去。”

刘灵毓指了指自己,“我不,我不,我还要看看……”但分明看到太后娘娘的神情不如何开朗,“算了,沈沐阳,随我去逍遥快活。”沈沐阳没奈何只能离开了。

“澈儿,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二来,产房不洁,去吧。”看起来,她是要将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有赶走了,单独去面对薛落雁,薛落雁越是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切人都去了,连燕雪竹都不例外。

尽管,燕雪竹发现了一个小秘密,但现在,为了更好的保全自己,燕雪竹是只能将这小秘密给吞咽下去了,此刻,太后娘娘看到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去了,这才将冷峻的目光落在了薛落雁的身上。

“这狸猫换太子究竟是什么缘故?”

“回娘娘……”薛落雁跪在云榻上,看起来很艰难困苦的模样。“这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原是别人安排好的,与臣妾没有关系,臣妾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并不敢这样做的,还请娘娘您能深入调查。”

“本宫也不调查了,本宫以前喜欢你,你有恃无恐,三年了,你做了三年的皇后娘娘,你没能做出来任何起色却将后宫弄得一团糟!”听到这里,薛落雁心头一窒,知道刚刚的那不是厄运。

现在,厄运才刚刚降临呢。

“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好,跟更不要说辅佐君王了,刘泓喜欢你,刘澈喜欢你,你本是帝王妻,却始终和王爷过从甚密,导致澈儿与泓儿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恶化到了极点,你该当何罪!”

“臣妾……臣妾……知罪。”她知道,现如今,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什么母凭子贵什么的,都已经化为一片烟消云散了,一切都过去了,她将得到惩处。

“既然知罪,哀家也就不说什么其余的事情了,哀家将你打入冷宫,你……意下如何?”薛落雁很痛快的接受了这个决定,好像接受的是对别人命运的安排。

第二百零八章 兔死狐不悲

好像那样事不关己。

其实,几年前,她就不想要做皇后了。今天,她的孩子都没有了,而刘泓呢?从头至尾连出现都没有,却让太后娘娘代表他,将太后娘娘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现在,薛落雁甚至于怀疑,这事情是刘泓在后面安排的也未可知。

满以为,打入冷宫,碧玉也是会哭哭啼啼,但奇怪的是,碧玉一脸的坚毅,甚至于还觉得适得其所了呢。

“这凤仪宫,你就不用住了,到冷宫去吧。”

这是太后娘娘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她知道,一旦太后娘娘这边有了主意,很快会有人来安排自己的未来,她将会和之前的谢才人,之前的小玉儿一模一样,进入一个黑暗的不见天日的地方。

那是一个自给自足的环境,一旦在外面没有亲朋好友,很快,就会死亡在那里的,但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接受命运对自己的剥蚀与安排,却没能有丝毫反抗的力量。

“娘娘,已经去了。”太后娘娘离开了很久,薛落雁的神情还是木呆呆的,旁边的碧玉看到薛落雁还在怔忡,这才轻轻点头,“娘娘,已经去了。”

“嗯。”薛落雁笑了,“整理整理吧,要走了。”

“其实……”碧玉笑嘻嘻的,表情是在笑,但眼泪却滚落了下来,碧玉没有替刘泓,没有提那夭折的孩子,更没有提那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仅仅是说道——“或者,冷宫比这里还要好呢。”

“是。”薛落雁点点头。

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拢的东西,到冷宫里,丫头一概蠲免,只留下碧玉一个和薛落雁相依为命,至于华贵的衣裳,精致的食物,以及各种仪仗队等等一概都没有了。

碧玉希望薛落雁能吃苦耐劳,但是也为薛落雁担心,现如今薛落雁的身体状况,。真的适合在冷宫里生活吗?那是一个熬煎人的地方啊,碧玉沉痛的心情薛落雁能理解。

随便收拾了一下,已经妥当了,主仆二人这才哭泣起来,抱头痛哭,“小姐,小姐,当初就不应该到帝京来的,都是老爷的安排,现如今,我们已经成了这等模样。”

“好碧玉,不哭,不哭,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的,会的。”薛落雁攥着拳头,指甲都嵌入了掌心里,隐隐作痛,她的内心燃烧起来一股熊熊烈火,有朝一日,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

帝京,是一个埋葬了多少欢声笑语的地方,现如今,他们到这里,该得到的曾几何时一股脑儿都得到了,却也全部都消失了。

那些公公丫头,之前是十分忠厚老实的,老远看到薛落雁就打躬作揖,莫要说薛落雁了,就算是看到碧玉也殷勤的问好,现在,薛落雁和碧玉到了冷宫,却仅仅是只有一个人送他们。

那人是夏公公。

现如今的夏公公已经不是之前那耀武扬威的模样了,那件事情上,夏公公自己有错,也知道,是别人设计陷害自己。更明白,那事情后面要是没有薛落雁的帮助,自己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虽然,现如今薛落雁是的的确确落难了,是的的确确已经没有能力东山再起了,也是的的确确没有未来了,但这个人人恨不能立即远离的人,在夏公公的眼里,却还是之前的模样。

“娘娘,慢点走。”夏公公在前面带路。

“奴才对你们不离不弃,早晚服侍娘娘与姑娘。”反正这一次横竖是要有一个丫头和一个公公过来的,夏公公明明还能等待更好的机会,但现如今呢,去不想要在那条路上去了。

而是情愿跟着薛落雁泥足深陷,这让薛落雁无比的感动,“你还是莫要如此,现如今,我会害了你。”

“奴才现在四大皆空……”夏公公苦兮兮的笑,却很神秘的扬眉,压低了声音——“不瞒娘娘您说,奴才做了这么多年的总管太监,手上的金银珠宝多了去了,未来,莫要说赡养你们,就算是娘娘能离开这里,给娘娘置办点儿家业也是小菜一碟。”

“夏公公,我……”

对于夏公公的感激之心,是不能说出口的,看到薛落雁咬着菱唇,这种可怜楚楚的模样,夏公公早已经老泪纵横。

“娘娘,莫要伤感,您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如今,奴才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了,好在奴才这几十年里积攒了不少的钱财,在帝京,有钱能使鬼推磨,娘娘您只要需要奴才,您说就好,奴才只有一条命,还是娘娘给的,敢不鞠躬尽瘁?”

“夏公公,我会感激你的。”薛落雁说。

“奴才知道。”夏公公在前面带路,一会儿就到了冷冷清清的清凉殿,连名字都这样寂寥,殿宇已经开始老化,开始腐朽了,这殿宇看上去不怎么冠冕,有蜘蛛网在头顶高悬。

到了里面,那简直不是人能居住的环境,看到里面的破败比外面更胜一筹,碧玉连连叫苦,将一张干净的凳子拖出来,放在屋檐下。

“娘娘,您休息休息,奴婢和夏公公会用最快的时间将这里整理出来的。”碧玉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的去了。

“碧玉……”薛落雁站起身来,“我也要参加劳动。”

“我的好姑奶奶,现如今,您刚刚小产了,连点儿药都没能用呢,您现如今就不要添乱了,您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活啊?”碧玉这样说,薛落雁也知道,自己是个累赘。

“那么,你有劳你们了,哎。”薛落雁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命运,但这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命运,他痛苦不堪的心境,悲凉的好像要生长出来青苔。

每天都担惊受怕,现如今,终于不需要惴惴不安的等待,诚惶诚恐的煎熬了,孩子,终于还是没能保住,还是没有了,薛落雁的身体很是虚弱,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一枚一枚的滚落下来。

汗珠将薛落雁的面颊给濡湿了,湿漉漉的,凉飕飕的,薛落雁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一切,这里的破败简直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她面对这一切,原本应该心痛不已的,但奇怪的是,现在的薛落雁居然心头一片寂灭,好像,之前的生活就是熊熊燃烧的炭火,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现在,那炭火成了一片灰。

碧玉和夏公公忙进忙出,这两人都是很勤谨的,不过一会儿时间,已经将这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个七七八八。

不算是很好,但看看,已经能住人了,“咳咳,咳咳咳。”薛落雁被呛到了,迎风咳嗽一声,碧玉立即过来,去找茶壶等等给薛落雁烧开水去了。

一会儿,高成来了,高成来的晚点儿,等到高成带着侍卫们过来,屋子里面其实该收拢的已经收拢归置好了,这屋子里面的一切,都是破败的,高成看到这里,心里也莫名难过。

“娘娘,何至于就到了这步田地呢?”

“这都是命,半点不由人。”薛落雁苦笑,却好像早已经坦然接受了似的。高成只能点点头,声音却好像浸泡在苦水中一般,涩涩的——“娘娘但凡是需要什么,有能让属下效劳的,只是说就好。”

“高成……”她叫一声,似觉不妥,改口了,“高侍卫,以后也莫要来这里了,免得让人说三道四,对你不好,本宫的例子就是你的例子,你可也应该明白,帝京最不少的就是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人。”

“娘娘还是叫小人名字就好,娘娘这样一个人,哪里可能郁郁久居人下呢?娘娘,您也应该明白点儿事理,属下这里并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属下和他们不同。”

“高成,真好。”薛落雁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高成又道:“现如今我让人已经去找卫神医了,娘娘身体不好,还需要好生将息,这一段时间总是会过去的,会的。”

“多谢你宽慰我。”薛落雁点点头,看着高成,高成让人帮助收拾屋子,天井里,一大片茂盛的蜀葵长起来了,这院落中还有一个巨大的榕树,那般的遮天蔽日,将这院落笼罩的潮湿阴暗,不可思议。

高成带着人将院落里的杂草整理了一个干干净净,将那粗壮的枝条修理完毕,又是到屋子中,擦拭了地板,更换了让虫子咬噬的千疮百孔的地毯,现如今,暂时能生活了。

薛落雁对高成感激不尽,至于卫可期,已经到了,卫可期心疼薛落雁的遭遇,同情薛落雁目前发生的一切,给薛落雁号脉,开老药,高成不怎么放心,索性也就自己往返去拿药了。

药经过卫可期的检查,这才给了碧玉,这里只有碧玉和夏公公两人,这两人都是不离不弃的心腹,这里是再也没有人会给薛落雁下毒的了。

“都是我不好。”卫可期愤慨的一拳头落在廊柱上,薛落雁明显根绝到了一种疼,揪心的疼,她站起身来,惶遽的目光打量着卫可期的背影。

“我早已经应该料到,薛锦茵的手段不会那样低劣的,我忽略了你的饮食,才让她无孔不入,都是我的不是,不然你……焉能会到这样一个肮脏的地方呢?”

“肮脏吗?”薛落雁却笑了,笑的很平静,那清澈的眼睛好像明净的湖泊一样,平静中蕴藏着一抹淡淡的安适。

“这里才不肮脏呢,在外面去才肮脏呢,现如今,对我来说,比之前好多了,我想,今晚我才能睡个好觉。”是的,不必要做皇后娘娘了,没有烦恼了,唯一担心的孩子也是荡然无存了。

她薛落雁难道还不能高枕无忧吗?

但卫可期却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不祥之兆。“你莫非是……”卫可期惶悚的看着薛落雁,他感觉,薛落雁不是顺应了这一切的变故,薛落雁眼睛里那冷冷的光,好像是破罐子破摔,好像随时都带着破坏欲一样。

第二百零九章 随遇而安

“我不会,并且我答应你,我永远都不会做傻事的,这其实是我人生的分水岭罢了,卫可期,带我离开这里,好吗?”之前,卫可期有过很多次的安排,但薛落雁就是不情愿离开。

现在一切的灭顶之灾已经过去了,换做是薛落雁恳求自己,卫可期看向薛落雁,轻轻的叹口气,“是,我会想办法打的,会尽快,你放心就好。”

只要是薛落雁恳求自己,有办法,他会想办法,要没有办法,也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薛落雁解决问题,现如今,他答应薛落雁,就会带薛落雁离开。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的沉默,薛落雁却发现卫可期泪光闪闪,这个男人,经历过那样多的生离死别,原本是心冷如铁的,面对那样多的告别与死亡,但这个人……

现在,卫可期眼睛里的泪水,却猝不及防的落下来,都说男人是坚强的,但这一刻,他的坚强呢。

“好了,我没事的,我有你们这一群朋友,已经非常非常开心了。”薛落雁点点头,看向卫可期。

“好,好。”卫可期想要安慰,但明显的,薛落雁是一个坚强的女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坚强不少呢,所以,这所谓的安慰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了。

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薛落雁的心情逐渐的好了,或者说,逐渐伪装的天衣无缝了,“好了,卫可期,我会按时吃药的,等我身体好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如果真的有的选择。

如果真的能选择,她是想要和卫可期在一起的,当然促成这选择的和爱情无关,仅仅是因为,一种依赖感。

现在的薛落雁,实在是太脆弱了,好像一个刚刚从窑炉中出来的瓷器,需要人精心的呵护。卫可期明白薛落雁此刻的心,但毕竟卫可期是男子,只能早早的离开。

至于高成,高成虽然是个太监,但毕竟也不好长长久久在这里,他今天在这里来的意思很明白,无非是想要告诉众人,薛落雁虽然已经是冷宫里没名没分的娘娘了,但你们诸位也莫要以为想要墙倒众人推就墙倒众人推。

有我大内总管高成在给薛落雁撑腰呢,你们下手之前也自己掂量掂量。这边是冷宫,自然是不好留下来侍卫做边防的,要让太后娘娘知道了,高成担待不起。

至于薛落雁,倒是完全不需要任何人保护自己,之前,那样多的人都在保护自己,可结果呢,还是不慎中毒了,现在,他们三个人相依为命,还需要谁保护呢?

谋财害命?不不,现在的薛落雁,她明白,没有几个人会靠近自己的,除了她。

“娘娘,喝水吧,刚刚高成送过来茶叶了,是您最为喜欢的正山小种,奴婢想,毕竟是个好意,就收下了。”碧玉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三个人都累了好几个时辰了。

现在筋疲力尽的,只能坐在这里休息,至于刘泓,事情发生到现在,彻彻底底没有露面,从太后娘娘的态度,从其余几个丫头的态度能看出来,刘泓是乐于看到事情发生的。

其实,说白了,刘泓还是怀疑薛落雁的孩子,并不是薛落雁的孩子,而是……而是刘澈与薛落雁的孩子。

至于夏公公和碧玉,都非常默契的不提起刘泓,三个人喝过了茶水,天色已经晚了,“冷宫里面果真是冷。”可怜,他们几个连多余的衣裳都没有,未来要如何省吃俭用,还不知道呢。

好在,夏公公有不少的私房钱,他想,明日里一定要偷偷的置办一些东西,掩人耳目给薛落雁送过来,一股风吹过来,薛落雁也是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走了,娘娘到屋子里去。”这屋子已经很多年没有生命力盘桓了,屋子里面一片潮湿阴冷,要不是刚刚通风过,现在进来,阴测测的,可能立即就会让人发烧感冒呢。

“这里虽然有点儿简陋,不过,娘娘您应该不会嫌弃的,毕竟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嘛。”旁边的碧玉始终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渴望,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握着拳头,做出来一个加油打气的模样。

“我不是君子,我仅仅是小女子罢了。”

“不管怎么说,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娘娘,我们都好端端的活着,这才是王道啊。”其实,碧玉说的是,薛落雁点点头,“我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的。”

“明日里,奴婢用剩余下来的木炭,将这屋子里好好的熏一熏,一切就好了,未来,我们一点一点的整理。”碧玉说。

今天,遭遇的事情是个噩梦,薛落雁一下午都木呆呆的,碧玉也是怕薛落雁想不开,索性一针见血的说道:“娘娘,死了就一了百当,什么都没有了,但人活着还是比较好的,我们会离开这里的,难道不是吗?”

“是,碧玉……”薛落雁叹口气,“你如何和卫可期一样,总是怀疑我会想不开呢,碧玉,你何曾见到我自轻自贱过呢?我是坚决不会的。”

“那就好,娘娘,那么就休息咯。”现在,碧玉和夏公公都累坏了,薛落雁将蜡烛给夏公公一根。“夏公公,你先去休息,今日,有劳了你,你为了我放弃了这样多的东西,我感激不尽,我们来日方长。”

“好娘娘,说这个见外了,奴才的命都是您的,要是没有您,哪里能有现如今的奴才呢,现如今,奴才开心着呢,能和您在一起就好,只是奴才……”

看起来夏公公有难言之隐了,薛落雁点头:“夏公公,我们这一路坎坷过来,你也看清楚本宫是什么人了,你有什么就说,将你想要表达的都告诉我,我们一起探讨。”

“只是,奴才感觉奇怪,为什么,娘娘的孩子就变成了一只猫儿呢?”

“这……”那时间,薛落雁是昏厥过去的,一切都是听人家说的,现如今,又是想起来自己的孩子,不免悲痛。

“本宫不知道。”

“奴才会用尽一切办法调查的,您放心就好!”夏公公信誓旦旦的模样,薛落雁不想要聊这个话题,至少,在今天不想要聊这个话题。

就在准备睡觉的时间,刘灵毓和沈沐阳来了,刘灵毓想不到母后会对薛落雁这样惩罚,现如今,愧疚的很,只能给薛落雁说好话不停的道歉。

倒是薛落雁,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也不觉得太后娘娘的安排是不合适的,“我在这里很好,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还有夏公公和碧玉呢,他们对我都很好,你不用担心了。”

“反正有什么需要的,我只要能帮助你的,你说就好,我肝脑涂地也是在所不惜。”刘灵毓用力的抱着薛落雁,薛落雁一笑。“哪里有这样严重呢,其实也是人的命运罢了,好了,不要哭了。”

要说薛落雁是多么坚强呢,仅仅是孩子失去了,她痛哭流涕了一番,现如今呢,已经完全没有泪水了,倒是将碧玉与刘灵毓哭了一个稀里哗啦,看到这里,连薛落雁都不好意思了。

“好了,莫要哭了,我遇到什么困难,就会找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显然刘灵毓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但薛落雁唯恐刘灵毓留在这里会惹怒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现在还在气头上了,所以,薛落雁立即说道:“你且去,且去,以后想要来再来,现如今太后娘娘还在气头上呢,一个不小心又是将你禁足了,未来我可怎么办呢?”

“也是,也是。”刘灵毓擦拭了面上的泪水,恋恋不舍的去了。

“需要我,说就好,风里来雨里去。”沈沐阳看向薛落雁,说了这几个字,薛落雁点点头。

两人去了,这片刻,燕雪竹来了,薛落雁想不到,真的到了这冷清的地方,却好像完全不能休息似的,一会儿来一个,一会儿来一个,居然还络绎不绝。

莽牯朱蛤比小郡主来的还要快,呱呱呱的叫着,已经跳到了薛落雁的脚边,薛落雁看着莽牯朱蛤,不禁想起来小郡主燕雪竹说,这莽牯朱蛤原是具有记忆力的生灵,他不禁一笑。

将那莽牯朱蛤抱起来,其实,之前是比较讨厌莽牯朱蛤的,但现如今呢,看到莽牯朱蛤跳动起来,不免也是欢欢喜喜,将莽牯朱蛤轻轻的抱着,笑眯眯的等着。

外面,燕雪竹带着一个侍女来了,这侍女手中抱着一个木箱子,眼神飘忽的看着屋子,大概,连这穷苦人家的女孩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屋子,这里的破败让人一看,尖嘴想要退避三舍。

但小郡主不在乎,好像走入的还是金碧辉煌的屋子,“姐姐,姐姐,好端端的,你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了,呜呜呜,嘤嘤嘤,呜呜呜,嘤嘤嘤。”小郡主哭的不成模样,好生梨花带雨。

看到这里,薛落雁跟着也是伤感起来,不为自己目前困窘的遭遇去伤感,为这一段友情去伤感,已经这模样了,人人都躲避她还来不及呢,孰料,小郡主居然还是这样对自己好。

“好了,你哭什么呢?我好端端的,不要哭了。”

“嗯。”小郡主点头,期期艾艾的模样,薛落雁立即问碧玉要手帕纸给小郡主燕雪竹擦拭面上的泪水,小郡主哭的很是汹涌,薛落雁看到这里,心情也是不好了。

“我……”小郡主打量着屋子里的其余两个人,犹豫了一下,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至于薛落雁,已经点头。“你说吧,这两人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说吧,说吧。”

到此为止,薛落雁实际上完全不知道究竟小郡主会说什么,至于燕雪竹,听薛落雁这样说,立即点头。

“我刚刚路过太液池旁边,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听到两个人闲聊,一个说……”小郡主将两人的聊天内容都说了,这边厢,三个人都听的目瞪口呆的,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第二百一十章 自给自足

“我之所以现在才过来,不是不想你,而是唯恐我们拿过来的东西会招灾惹祸,人人都道娘娘您好端端的一个人生出来一只猫儿,但那显然不是真实可信的,现如今,您看看,这就是您的孩子了。”

“孩子!”薛落雁几乎没有从座位上跌落,她的手伸过去,旁边的侍女将盒子小心翼翼的给了薛落雁,想要好像握住的是一块火炭似的。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他出让爆发出来一声叫嚷,这样一哭,吓得旁边的夏公公立即去关门闭于,至于小郡主燕雪竹,立即捂住了薛落雁的嘴巴。

碧玉轻轻的拍薛落雁的肩膀,这么一来,薛落雁也明白,事情断乎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薛落雁咬着舌尖,暗暗的用力,舌尖疼痛的拘挛起来,她的目光落在旁那木盒子上。

将木盒子打开了,木盒子里面的孩子映入眼帘,一个男婴,已经死亡,身体已经发灰,薛落雁伸手想要抱出来那孩子,碧玉瞥目一看,似觉不妥,立即锐声提醒一句——“娘娘!”

“娘娘!”

薛落雁听到这两个字,立即恢复了神智,点点头,迷蒙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这孩盒子。

“娘娘,孩子已经去了,这孩子不属于您,甚至于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您现如今莫要哭了。”

“是,是。”薛落雁点头,一个字都不说。

“现在……”薛落雁缓慢的开口,语声是那样的沉着,每个字都斩钉截铁,眼睛梭巡面前的几个人。“你们都知道这事情的阴谋,我并不曾生产出来一个猫儿啊,这才是我薛落雁和刘泓的孩子,现如今,我忍痛将这孩子埋在外面的榕树下。”

“希望他年,皇上问起来,诸位可以为我剖白,我感激不尽。”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看向旁边的几个人,几个人同时点点头。

“好了,现在,碧玉,夏公公,劳烦你们秉烛,我们在外面去送我这可怜的苦命孩子最后一程。”薛落雁抱着盒子先行一步了,碧玉慌忙握着蜡烛跟着也是出去了,夏公公负责挖坑,一会儿以后,夏公公的泪水流淌了出来。

薛落雁将孩子埋葬在院落中了,却没有了泪水。

送别了小郡主,薛落雁感激不尽,要不是这小郡主,事情显然不会如此,这秘密也不会这么快就撕开一个口子,薛落雁感激小郡主。

现在,一切都告一段落了,就在薛落雁刚刚迷迷糊糊的进入梦想的时间,外面却好像有什么人在叫什么东西。

“姐姐,姐姐,姐姐。”叫姐姐,那声音凄凉的很,先是惊醒了偏殿里的夏公公,跟着碧玉和薛落雁都醒过来了。

“娘娘,这深更半夜的,您听,好似什么人在叫姐姐呢。”其实,三个人都狐疑,毕竟这里是冷宫,传说这里冤死过很多的妃嫔,那些妃嫔的灵魂,到了夜晚就会作祟。

现如今,莫不是他们无端端的闯入,让这一群恶鬼不喜欢了吗?薛落雁不相信迷信,披衣而起。

“娘娘,夜深风露重的,让奴婢在外面先去看看,您在出来。”碧玉一边说,一边朝着外面去了。

外面,月亮是如此的明亮,明亮的月光落在琉璃瓦上,好像一片水银,碧玉循声去找,发现时声音是从对面传过来的。

“姐姐,姐姐。”还在叫,碧玉一听,声音似乎有点儿熟悉,吸口气,对着围墙外,问道:“你是何人,你在对面转身弄鬼的做什么呢?”

“碧玉妹妹,好碧玉,我是小玉啊。”

“小玉?”碧玉没能立即反应过来,对面的女子解释道:“我是小玉儿,碧玉,我也是冷宫里的人啊,现如今,知道你们娘娘也是打入冷宫,我……我就想要过来看看,其实这里直线距离不是很远,我,我就来了。”

“正门那边大概有侍卫呢,我只能从这里了,你们娘娘呢,睡了吗?”小玉儿一问了这么多的问题。

“娘娘已经睡了,原来是您,您等等,我找一个地方,看能不能放您进来。”地碧玉找了会儿,不见能放她进来的地方。

“夏公公,这里有一条裂缝,我们将这里的墙壁拆除了,然后让对面的人进来,你意下如何呢?”墙壁年久失修,拆除起来并不是非常复杂,夏公公点点头,三下五除二,将这豁口已经弄开了。

外面的女孩,瘦削的好像一杆青竹,好像一个鬼魅似的,飘然从洞口进来了,其实,岸洞口原本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但对于她来说,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就进来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面上都有了久别重逢的微笑,碧玉将脏兮兮的手握住了小玉儿的手,小玉儿开心的很,“你们可都好呢,遭遇这个,我也是无能为力,就连过来看看你们都需要看时间,现在已经子夜以后了,到底比较安全。”

“是,是。”碧玉连连点头——“一切都好,我们一切都好呢。”

“那就好,那就好啊。”小玉儿笑的不成模样,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笑了,带着小玉儿到了屋子,薛落雁立即要起身迎接,看到你薛落雁这等模样,小玉儿连忙按住了薛落雁的肩膀。

“姐姐,你如何……就成了这模样呢?”薛落雁面上没有血丝,那样白,白的好像一张纸,看到这里,小玉儿立即泣不成声。

“我好着呢,大家都好着呢,你哭什么呢?你们每一个人过来就哭一次,你们哭一次我就陪着哭一次,可见是没安好心。”薛落雁居然还能笑,笑着戳一下小玉儿的鼻梁骨。

“好,好,我……我不哭。”说是不哭,甚至于连表情都是带着笑的,但那含笑的表情里,却无法掩饰滚落下来的泪水。

“你最好莫要哭,我还好着呢。”

“姐姐,离开吧,离开吧,过不了很久,楼临霁就要走了,那时间,我们浑水摸鱼就离开,我们到燕国去,远走高飞,将这里的一切,都忘记了,开始全新的生活,不好吗?”

“是,是,我正有此意,将这里的一切都忘记了。”

“那就好,我会告诉她你的意思你,好姐姐,我们离开这里,再不要回来了。”这两个女子都是勾心斗角中的牺牲品,两个女子互相帮助互相勉励,真正到今时今日,已经非常困难了。

现如今,他们两人嗨哦要同进同退离开这里,薛落雁的心情好了不少,“好了,回去吧,回去,担心隔墙有耳。”

“是,是。”小玉儿回去了,但一路上都在哭。

薛落雁所谓的高枕无忧,已经是子夜以后的事情了,拜访薛落雁的人应接不暇,这是薛落雁没有想到的,可见,自己在帝京多少还是有几个朋友,这一晚,不但薛落雁,连高成和碧玉都睡得很是安详。

一觉睡大天亮,碧玉烧水去了,夏公公扫洒庭除,两人都忙碌了一个不亦乐乎,到了吃饭的时间,外面将食物送过来了,一看是梅干菜和窝窝头,碧玉惊到了。

“这……不对啊,我们娘娘应该……这……”因为这一刻的震惊,让碧玉显得手足无措,“这完全不是我们娘娘应该要的东西啊,这连奴婢吃的东西都不如,这……”碧玉接着不是,不接着也不是。

那送餐过来的嬷嬷呸的一口口水就吐到了那梅干菜里面,“什么嘴脸,爱吃就此,不爱吃啊,就拉到。”一边说,一边傲慢的将盘子丢在地上,耀武扬威的离开了。

碧玉焉能告诉薛落雁这个呢?至于那玷污过了的食物,自然是不能吃了,碧玉怏怏不乐的回来了,薛落雁看到这里,已经猜测到了一个大概其。

“吃的没有吗?还是?”

“且不用说了,我找夏公公商议。”到底还是夏公公这里实在,给夏公公一说,事情就成了,夏公公拿出来很多银子,贿赂了这个贿赂那个,这么一来,再送过来的食物就不同了。

薛落雁从来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奴才会真心实意的帮助自己,这和吃里爬外的奴才完全不同,吃了东西,薛落雁感觉困倦了,是要休息的模样,碧玉一个人在外面去看了看。

发现这里完全没有一个侍卫,这是将他们丢在无何有之乡,让他们自生自灭了,知道这个消息,碧玉立即到屋子里,将事情汇报给了薛落雁。

“果真?”

薛落雁看向碧玉,碧玉连连点头,薛落雁一喜,“走,到外面去稍微走走。”碧玉难得看到薛落雁精神焕发,点点头,搀扶薛落雁朝着外面去了,外面凉飕飕的,冷空气很舒爽。

两人走了会儿,发现这里距离万牲园比较近,可见是让人和野兽为伍的目的了。

至于小玉儿的宫殿,距离这里也不是很远,那边的情况与这边一样糟糕,薛落雁找小玉儿,小玉儿开开心心的笑着,笑的一脸阳光明媚。

薛落雁可谓是死里逃生,也笑了,两人登高望远,到一个荒废已久的亭台中,朝着下面看,远处,是一个围场,周边有很多侍卫,侍卫们簇拥着一个女孩来了,这女孩跌跌撞撞的。

女孩胡乱叫,胡乱嚷,哭哭闹闹很是不成体统,这几个人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忽而碧玉明白了。“啊,娘娘,那好像是那个红玉。”

“红玉!”薛落雁听到红玉的名字,拳头就握住了,不管谋害龙裔的是什么人,说起来,直接下毒的是这个红玉啊,现如今,红玉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简直恨不能将红玉这贱人给千刀万剐。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迟来的爱

“是。”薛落雁点点头——“未来不会了。”众人都看着围场,至于围场之中看这里,是一个视觉盲点,从这里居高临下的俯瞰,一切都尽收眼底,但从远处想要仰望,除了一片茂盛的绿色,简直什么都没有。

刘澈下朝了,处理这件事情,此事,已经明明白白,至于五马分尸红玉,刘澈还觉得不解恨呢,此刻,女子让人推推搡搡出来了,跪在刘澈的面前,蓬头垢面的磕头,说了很多颠三倒四的话。

其实,刘澈明明知道的,事情还有幕后黑手,这红玉京津冀替罪羔羊罢了,但对于红玉还是恨之入骨。

“你害死了皇后娘娘的孩子,真是胆大包天,现如今,本王监行刑,要你碎尸万段,你到了阎罗王的面前,莫要怨本王心狠手辣。”刘澈一边说,一边将令箭抽出来丢在地上。

“来啊,左右,行刑,五马分尸。”

所谓五马分尸,顾名思义是酷刑里面的酷刑,在帝京,鲜少这样对方俘虏或者人犯,除非,这人实在是太罪大恶极了,五马分尸的过程是,将五匹神骏的马儿带过来,南面三匹马,北面两匹马。

每一匹马的身上都捆绑了绳索,这北面的两匹马是用来捆绑人犯的脚,南面的三匹马这是头颅和手掌,等到全部都捆绑好了,中央站着一个人,马鞭用力的抽打马儿,马儿吃痛就会朝着前面去。

反方向力的马儿跟着也是会朝着前面去,这么一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给撕开了了,疼痛之程度不能描述,惨烈自己状况不可欣赏,现在,面对这样一个肥嘟嘟的女孩,那局面,是很多人都不忍心看的。

尽管人人都知道,这仅仅是一个替罪羊,但她做的事情,已经构成了谋害龙裔的罪过,死不足惜。

“啊!”没有行刑呢,女孩已经声嘶力竭的吼叫,那声音,让人一听简直头皮发麻,每个人听到这里,都感觉到了恐惧。

“行刑!”刘澈瞪圆了豹眼,看着马匹,马匹在鞭子击打的力量之下,四散奔逃,一会儿朝着远处去了,仅仅是一刹那,五马分尸已经完毕,快的让人目不暇给。

“走了,姐姐。”小玉儿说,握住薛落雁的手,薛落雁的手冷冰冰的,冷的异乎寻常,小玉儿想要说两句安抚的话,但千言万语却骨鲠在喉一般,只能不予理睬了。

“姐姐,过去了还要过去,你不能生活在那种巨大的阴霾里,人都是要朝着前面走的,现如今,我们仅仅是二十岁出头罢了,一个人不敢说长命百岁,要是有八九十年的光阴,那也是不错的啊。”

“我们这仅仅是一小半里面的一小半,姐姐。”她揽着薛落雁到旁边去了,轻轻摁住薛落雁的肩膀。让薛落雁坐在石头上,薛落雁的身后,有那连翘已经停冒出来一片淡淡的绿色。

还有那美丽的迎春花,已经迎风招展并且怒放了,衬托的薛落雁更加是死气沉沉了。

“姐姐,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给自己一个遗忘的机会,从头再来吧。”她说,一边说,一边看向薛落雁。

“小玉儿,还能从头再来吗?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她低微的叹息,目光凉凉的看向远处,紫禁城囚禁的何止是她的心呢,还有薛落雁的灵魂呢,此时此刻,薛落雁的心情糟糕的很。

“姐姐,人生不怕重新来过,忘记一切,只要你想要离开,我们总是能离开的,现如今,有卫可期与楼临霁呢,一定会帮助我们的,相信他们的能力。”

“我再考虑考虑。”

“好姐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知道您再考虑什么,您一定不想要去燕国的,也不想要和卫可期在一起,但仅仅是离开而已,仅仅是离开!离开是很多个不同的选择,而在这里,只能是等死啊,姐姐。”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人。

“我明白。”薛落雁点头。

小玉儿和薛落雁在一起自然是不能太久,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两人分开了,小玉儿很多次能安然无恙的死里逃生,说起来,都是因为薛落雁的巧意安排,现如今的小玉儿,对薛落雁是真正感恩戴德。

两人回去了,小玉儿的午睡是让楼临霁给捣乱醒来的,楼临霁手中握着一根狗尾巴草,轻轻在小玉儿的鼻梁下晃动一下,小玉儿立即打喷嚏,醒过来,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是楼临霁,立即笑了。

“是你啊,你这早晚过来做什么呢?”她要起身,但是楼临霁呢,已经按住了她的肩膀,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甜蜜的看着她。

“不用起来,朕还准备上床呢。”他笑着将靴子脱掉了,她只能让出来一块地方,让他上来,他上来以后,就抱住了小玉儿,小玉儿轻轻的闭上眼睛,沉醉在这一刻的美好里。

美丽的好像幻觉一样,自从他们好了以后,她总觉得,这或许就是幻觉,是老天爷在垂怜自己,是老天爷一不小心闭上了眼睛,只要老天爷睁开眼睛,一切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的,一切的一切都会消散如烟的。

想到这里,她主动了不少,依偎在他的怀抱里。

“朕热。”他说,其实,她早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将他的外衣脱掉了,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现在呢?”她盈满笑意的目光,柔婉的看向楼临霁,楼临霁一笑。“现在还好,你呢,你热不热呢,要不要朕脱掉……”楼临霁一边说,一边……

“皇上,你对我温柔点儿。”她说,面庞在这一刻变的红的好像苹果一样,接下来,他们就如胶似漆你侬我侬了,这事情过去了,雨散云收,她的目光落在他的面上。“今天我和姐姐聊了。”

“姐姐?”显然,楼临霁大惑不解。

“在帝京,臣妾只有一个姐姐。”小玉儿握着他黑漆漆的发丝,轻轻的抚摸,转而流眄一下旁边的男子。“那自然是薛落雁姐姐啊,现如今的她,已经这样困难了,我想,我们还是需要帮助一下她。”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只要刘泓不出现,说来,她大概也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不是朕不帮助她,而是……”显然,楼临霁也是比较为难——“而是,朕非要看到他的手才能帮助她不成。”

“这个臣妾也想过了,总不能我们走了,丢下姐姐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受罪,这是不成的,姐姐之前帮助过我多少次,不然哪里有现在的我呢?”她为之动容,力哦几下了云榻,跪在了楼临霁的面前。

“皇上,恳求您一塌刮子也将姐姐带着到安全的地方去吧,现如今,我们都遭遇了危险,需要您的垂怜啊。”她哭起来,泪水哗啦啦的,看到这里,他立即心软,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扑簌簌的泪水。

“好了,起来了,快莫要如此这般的,行此大礼,可不是见外,你好生和她聊一聊,只要她肯离开这里,朕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只怕,她还在等刘泓呢。”楼临霁叹口气。

“刘泓呢?”小玉儿的心一片悲凉,之前,她总以为,刘泓对薛落雁多少还是有爱的,毕竟这帝京里真正婉转承欢的是薛落雁啊,毕竟这帝京里,薛落雁现如今是这等模样啊。

但看起来,好像事情并非如此。

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轻轻搀扶起来小玉儿,抱着小玉儿,说道:“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见到刘泓了,现如今,你们是不会知道的,朝政上的事情,都是刘澈在一手代理。”

“你说,皇上究竟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呢,还是皇上压根就没有在紫华城?”小玉儿看向面前的人,她垂眸,思索了一下。“我也想了很久,但都感觉不成立,你莫要忘记了,要果真刘泓不在,刘澈焉能甘于雌伏呢?”

“他何不取而代之呢?”他问,是个疑问。但很快就得到了解到——“不算是什么取而代之了,其实说起来,事情并没有那样简单呢。”

“如此不是更能顺顺利利的离开了吗?臣妾就说,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刘泓居然还是不出现,听您这样一说,不是刘泓不出现,而是刘泓遇到了事情,不能出现。”她说。

“可不是。”楼临霁点头。“此事,一来也是朕在猜测,这二来,此事并不好到处宣扬的,还希望你保守秘密。”一般情况,只要秘密告诉给了女人,等同于是告诉了全世界。

现在,其实是他在冒险。

“皇上您放心就好,这秘密到臣妾这里,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她说。

尽管,女人会信誓旦旦的保证,秘密不会外传的,但过几天,秘密还是会不胫而走,甚至于闹得满城风雨,只是让楼临霁想不到的是,这个家伙却果真没有将秘密告诉给任何一个人。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您说,究竟皇上遭遇了什么呢?是不是让刘澈给杀了呢?然后将尸体给埋葬了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呢?”女孩子的想象力就是比男孩子丰富一些,他听到这里,不免心惊胆战。

“莫要乱说,这是没有可能的,虽然都说刘澈和刘泓不睦,但仔细看看,这两人毕竟还是难兄难弟,刘澈没有那种心。”这是远道而来的楼临霁对刘澈的认识,“朕想,刘泓应该遇到了什么危险,以至于并不能在这里出现,所以……”

“臣妾知道了,这个也罢了,还请您帮助她逃离才是,我看到姐姐这模样,果真是怕……”小玉儿关切的声音泄漏了端倪,他一把握住了小玉儿的手——“你怕什么呢?”

“怕事情会愈演愈烈,毕竟,她刚刚失去了孩子,这打击是不小的,要一个想不开,这……”小玉儿不敢猜测后面的一切。

“不会,据我所知,他不是那种人。”楼临霁看向小玉儿,小玉儿只能点点头,期间,说了很多救赎薛落雁的话,楼临霁和薛落雁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感动于她们两人之间的友谊。

第二百一十二章 自古天家皆薄幸

而也明白,薛落雁的苦衷,有了恻隐之心,加上小玉儿在旁边游说,很快的,他就决定带着薛落雁离开了。

薛落雁被打入冷宫,鲜少有人大白天来看自己,倒是今天,薛锦茵来了,薛锦茵没有丝毫的颐指气使,薛落雁迎接薛锦茵到屋子里。

薛锦茵的目光落在周边的一切东西上,发现,这是一个破败的庭院,这庭院里除了一颗大榕树还欣欣向荣,其余的东西看上去都是那样的陈旧,陈旧的好像要腐败似的,尤其是屋子里面的东西,一看之下,让人大惊失色。

这里的萧条与冷落,与外面的繁荣风流对比起来,简直给人一种极端的对比,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旁边的翡翠嘴角却泄漏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

“有什么,在这里说吧,屋子里面和这里一样。”薛落雁看向薛锦茵。

薛锦茵叹口气。“姐姐,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唯一的一个孩子,现如今,也是没有了,我很悲痛。”一边说,一边猫哭耗子假慈悲。

“不用演戏了,你不会还以为我蒙在鼓中?那红玉是你安排的,从夏公公的那件事情开始,你就在给我用药了,至于那杜才人,早已经是太后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了,那一次的事情,不是太后娘娘没能发现你,而是太后娘娘太想要将杜才人一家给斩尽杀绝了。”

“虽然我没有出宫去,但我想,杜才人一家一定是……满门抄斩了,我猜测的如何呢?”

“好姐姐,这仅仅是你猜测罢了,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证据的,你说我谋害了你的孩子,你证据呢?”

“此事,证据已经让你销毁了,不过你莫要得意忘形。”薛落雁说,没有丝毫的咬牙切齿,是那样的平静,至于薛锦茵,却噗哧一声笑了。“好姐姐,你斗不过我的,你固然是得宠了,但你斗不过我的。”

“你连足月的孩子都不放过,你真是丧心病狂。”薛落雁诅咒一般的看向薛锦茵,薛锦茵却甜丝丝的笑了,“好姐姐,不要说孩子,孩子也是绊脚石啊,这孩子要是出生了,你母凭子贵,就是真正的皇后娘娘了,依照妹妹看,这孩子……不要也罢了。”

“我好歹是你的姐姐啊,薛锦茵!”薛落雁的耳光啪的一下就落在了薛锦茵的面上。

“啪”的一声,众人都愣住了,不但薛锦茵愣住了,旁边的碧玉愣住了,连翡翠都愣住了,不过从石化状态中第一个解救过来的,是翡翠。

“薛落雁,你一个贱婢,现如今,已经是冷宫里的娘娘了,还这样嚣张,真是得意忘形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翡翠一边说,一边就要给薛落雁耳光,旁边的碧玉立即阻挠。

“翡翠,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且退下。”

“但是娘娘,这贱婢现如今已经不是皇后娘娘了,您难道还要去纵容这贱婢不成,您好歹不要如此这般!”翡翠说着话,就怒发冲冠了,好像一个斗鸡似的。

“退下。”薛锦茵命令一句,翡翠向来知道薛锦茵的厉害,明白薛锦茵这是浊气上涌了,不好去与虎谋皮的,点点头,悄然而无声的去了。

临走,还回来补充一句——“娘娘,奴婢在外面不远处呢,您这边有什么情况,您叫奴婢就好,奴婢听到立即会进来的。”翡翠冷冷的望一眼旁边的薛落雁以及碧玉。

薛锦茵也是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好。”薛锦茵说,薛落雁一怔,回过神来,“好什么?”薛落雁不明白,有什么好的。

“你这一个耳光打得好。”薛锦茵的目光看向薛落雁,“这孩子说起来毕竟也是我薛家的后代,我不打你,这一个耳光算是孩子给我的,我也喜欢刘泓,所以,我忘记这一个耳光。”

“妹妹,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变得这样恶毒,你以前……”薛落雁深吸一口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的薛锦茵天真无邪,以前的薛锦茵,在府上,不被人待见!薛落雁,你好生回想回想,我薛锦茵是如何过来的?你薛落雁是嫡出,你从一出声就是含着竟是我薛锦茵呢?我薛锦茵算是什么呢?”

“我仅仅是一个庶出的女子,你娘亲穿着绫罗绸缎的时间,我娘呢?仅仅是一个小妾罢了,要没有我,我娘一辈子都啼饥号寒呢!你从小,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想要拥有什么,就应有尽有,我呢,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啊,我一无所有!”

“薛落雁,我一无所有,我和娘亲一样,我们都是低贱的草,是生长在石头缝隙中的,但你呢,薛落雁,你不同啊,你完全不同啊,薛落雁,你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吃你不喜欢吃的,我穿你不喜欢穿的。”

“你心情不好,可以对着爹爹发脾气,而爹爹心情不好呢,是对着我娘和我发脾气,现如今,快十五年过去了,我闭上眼睛依然能记得娘亲哭泣的模样,娘亲恨毒了你娘,连我都狠毒了你娘,我们都希望你们立即去死,立即去死啊!”

“夫人,你娘才是夫人啊,你是小姐,我薛锦茵呢?我算是什么,我又能是什么呢?”薛锦茵一边说,一边叹息。

“好了,事情到这里,你也得到你应该有的惩罚,你尝一尝冷宫六的滋味,这比我娘,比我当年尝的轻松多了,这仅仅是十分之一呢,要这样你都不能品尝到,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薛锦茵的泪水落了下来。

“阿妹,你错了,你错了啊。”薛落雁看向薛锦茵,薛锦茵苦笑。“是,我错了,我是不该伤害你,我不能和一个孩子过不去,但是我没有办法,姐姐,你醒一醒吧,你不会真的以为刘泓是喜欢你吧。”

“最近,你已经看明白了这个人的内心,刘泓要果真喜欢你,你还能沦落到现如今这个模样这个地步吗?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啊,刘泓连过来看都没有看你一下,未来的帝王是爹爹,真正黄袍加身的是爹爹啊。”

“你早已经应该帮助我和爹爹的,要早有你的帮助,还会有现如今的事情吗?我错了,但姐姐你呢……”薛锦茵的目光悲凉的落在薛落雁的面上,“好姐姐,你难道就没有错吗?我是错了,但是你错的更厉害啊。”

“不,阿妹,你是真的错了。”薛落雁娓娓道来,“从小,我就知道你是庶出的,你一定非常委屈,所以,我发现你喜欢什么,我立即问爹爹要什么,你仔细回想回想,这些玩具都是我玩过的吗?”

“你的意思是……”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的女子。“你是为我着想了?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薛锦茵,你应该明白的,很多事情你应该明白的啊,我难道不是为你着想吗?”薛落雁期期艾艾的说,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我知道你喜欢新衣服,立即问爹爹去要,我怕你知道我在周济你,你会不开心……”

“所以,那些衣裳,我让人做的时间总是做小一号,我试穿一次,我立即给了你,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伤害你啊,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但无形中却伤害了你。”薛落雁泣不成声的说。

“别说了,别说了,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其实,薛锦茵回想了一下,的确是如此。

“我为了你的自尊心,我做了多少事情啊,但是你呢,你完全没有看到我为你做了什么,薛锦茵,没有醒过来的是你,不是我,爹爹是侯爷,位极人臣,已经非常荣宠了,你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呢?”

“爹爹焉能做帝王,帝王是悯柔的,但是爹爹呢,爹爹居心不良啊,自古及今,你想必也是看了,这样作奸犯科之人,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呢,能有什么了不起的结果呢?”

“阿妹,你……随我到这里来。”薛落雁一把握住薛锦茵的手,薛锦茵不知道薛落雁带自己到旁边去做什么,薛落雁娴熟的折断一根芦苇,将芦苇叶轻轻插在芦苇杆子上,双手合十,将芦苇杆子握住了。

轻轻一旋转,芦苇就飞起来了,“阿妹,这是竹蜻蜓,你还记得吗?”薛落雁眼睛里的泪水比刚刚还要汹涌了,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模糊了薛落雁的视线,她只能隐隐约约看清楚面前人的轮廓。

却不能看明白,眼前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十几年前,他们最喜欢的玩具就是这个啊,薛锦茵握着那芦苇,在记忆的敦促之下,立即动手就要做一个竹蜻蜓出来,结果,那竹蜻蜓尚且没能做好呢,手好像挨烫了似的,缩了回来。

“都过去了,薛落雁都过去了。”

“阿妹,你不能继续帮助爹爹了,这不是你一个女孩儿应该做的事情,我们……”薛落雁没有说完呢,薛锦茵恶毒的笑了。“不应该?你说,一个女孩儿不应该做这些事情,难道就应该和你一样,让一个男人给始乱终弃,在这里孤独终老不成?”

“阿妹,自然也不是我这样,我……”薛落雁还要说什么呢?那天空刚刚飞起来的竹蜻蜓落在了地上,薛锦茵一脚用力的踩下去,竹蜻蜓已经粉身碎骨,她用力的踩,踩踩踩,终于,那竹蜻蜓连轮廓都不存在了。

地面上是一片暗绿色的青苔,薛落雁叹口气。“阿妹,你这是何苦呢?”

“姐姐,已经过去了,你是我姐姐,我不会继续伤害你了,你就在这里好生休养生息吧,我以后会经常过来看你的,你不支持爹爹,就算了,爹爹要做的事情,现如今也不需要你一丁点的力量了。”

“好了,一切到此为止,我去了。”她一边说,一边朝着门口去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薄命长辞知己别

碧玉在旁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现在泪水也是哗啦啦的,“小姐,现如今二小姐如何就成了这等模样呢,语言乏味,面目可憎。”

“我焉能明白,你问我,我问谁去呢,大概还是性相近,习相远吧。”碧玉上前,给薛落雁擦拭了泪水。

至于薛锦茵,最近回去了,努力联系爹爹,希望立即反扑,侯爷是想要行动,奈何现如今的机会不允许他轻举妄动。

卫可期来看薛落雁,还是在晚上,薛落雁的身体并不好,康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其实打入冷宫也还不错,毕竟给了薛落雁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她能在这里什么都想,能在这里什么都不想,能平静的接受命运的一切安排,也能一切安排都不接受。

“还好,药要按时按量服用,不要胡思乱想,没有什么事情也不要出门,很快就会恢复过来的。”卫可期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的医疗器械,薛落雁看着银针。

“一个月以后,我带你离开这里,你看如何?”卫可期忽而说,这样的问话,是薛落雁始料未及的。

“我喜欢你,但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太不合时宜,时间会证明,我对你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现在,我仅仅是想要带你离开,你以为,你在这里就能太平了?依照我看,那是没有什么可能的呢,离开吧。”

“我……”

“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开始全新的生活。”他说,薛落雁张口结舌,连一个朋友都这样替自己考虑这个考虑那个,考虑到完美无缺,自己呢,为什么却连一切都不能考虑到呢?

是需要往前走啊。

“一个月以后,你会调养好的,届时,我会想尽办法带你离开,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来端倪的,你最近好生休息。”卫可期叹口气。“皇上……”他是不想要问的,唯恐自己失望,但接下来薛落雁的一个动作,已经不需要他问了。

薛落雁做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动作,那动作已经无外乎说明了,他们的世界从这件事情开始一刀两断,不需要有任何的交集。

“好,我不问。”卫可期点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会过去的。”他点点头,站起身来,最近,看到薛落雁如此的萎靡不振,卫可期也是不知道究竟如何帮助薛落雁,但愿薛落雁最快的好起来。

卫可期走了没有很久,刘澈来了,立春来,看到薛落雁这样怏怏不乐,也只能宽慰薛落雁两句,薛落雁现在却明白,是自己和刘澈划开距离的时间了。

“你以后不要来了。”薛落雁说,刘澈不解,摊开手,很无奈的模样。

“总之,不要来了,为我好,更是为你好。”薛落雁看向刘澈。

“我……本身已经很好。”

“你下次来,我也是不会见你的,碧玉,送王爷离开吧。”这样一说,碧玉立即出现了,强行送走了刘澈,等到碧玉回来,还不明白究竟薛落雁这是什么意思呢,碧玉立即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姐,现如今多事之秋,我们很需要王爷的帮助。”

“这起子小人知道有王爷在这里照拂您,是不敢伤害您的,但要连王爷都没有了,将来,还会发生什么,这……”未来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未来,未来……碧玉一想到这里,心头也是堵得慌。

“您不应该开罪王爷的啊。”碧玉叹口气。

“我要靠近刘澈,我们死的会更快,碧玉!”薛落雁未卜先知,当然,碧玉不觉得事情会这样严重。

碧玉和薛落雁都想不到,只要刘澈来这里一次,太后娘娘那边就会记录一次,薛落雁打入冷宫不过是五天罢了,刘澈就过去了三次,太后娘娘是怕的,怕刘澈这一来二去的和薛落雁有了什么奸情。

“哀家得想个办法啊,这薛落雁乃是个名副其实的红颜祸水了,你说,究竟如何做呢,让泓儿回来以后,也不能调查之前的事情,也不能调查以后的事情?”太后娘娘看向旁边的嬷嬷。

这嬷嬷年高德劭,做事情很是八面玲珑,最是左右逢源的,并且,这女子很具有智慧,只要能和太后娘娘聊一聊,事情就会不同。

“为这件事情,娘娘就不需要挂心了。”嬷嬷看向太后娘娘,“您想想,想要让皇上不去调查,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那么,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死无对证啊,娘娘。”

“你的意思……”太后摁压太阳穴的手拿走了,眼睛看向旁边的嬷嬷。嬷嬷咳嗽一声。“你们都下去。”屋子里面的人都走了一个大概其,嬷嬷又道:“娘娘,您要果真怕皇上回来会调查,怕王爷会染指这女人,只能……”

嬷嬷做出来一个杀人的动作。

“此事,想要不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却更困难了,怕是行不通,再说了,说来,薛落雁也是一个可怜人,哀家也舍不得……”太后娘娘这一次将薛落雁打入冷宫,已经觉得自己做的很过分了。

“娘娘……”嬷嬷语重心长的说道:“您也知道,这薛落雁看起来不得宠,其实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等到皇上回来,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有了,知道薛落雁打入冷宫,这……”

皇上和她的关系刚刚冰释前嫌几年,这事情,无疑是一个了,会彻底将他们的关系引爆的。

听嬷嬷这样说,她也是紧张了起来。“你的意思呢,究竟如何?”

“奴婢并没有什么意思,她已经这模样了,索性就灭口了吧,娘娘,在深宫内院中,操刀必割才是好的,到了必要时间,不壮士断腕,可怎么样呢?到了将来,等到皇上回来了,这要一对卯,皇上一听会雷霆震怒的,未来……这……”

一听到这里,太后娘娘比刚刚还要紧张了,“也罢,也罢,我明白了。”他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你去安排。”

“此事,奴婢会安排的滴水不漏,您高枕无忧就好。”嬷嬷轻轻搀扶太后娘娘去休息了。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说小,对于朝政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但说大,这事情却大到震动了三宫六院。皇上的后妃并不是很多,现如今,死了杜才人与邓丑女,冷宫里囚禁了薛落雁和小玉儿。

除了薛锦茵,现如今如日中天,其余的三哥妃嫔早已经吓坏了,人人都自身难保,活的存在感都没有了,整天都殚精竭力的,今天的事情,是发生在小玉儿的身上,小玉儿死亡了。

这真是奇怪,等到众人去看,小玉儿已经浑身冷冰,没有一丝一毫的呼吸了。众人将此事汇报给了太后娘娘,听到这里,太后娘娘立即念佛。

“可怜见的,不过话说回来,他去了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啊。”太后娘娘一边念诵,一边看向旁边的嬷嬷,嬷嬷点点头——“娘娘且不要挂怀,此事,多半是她想不开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查验尸体的呢,已经验明正身了吗?”太后娘娘将念珠放在桌上就要去给菩萨上香了。

“是,娘娘,已经验明正身了。”旁边的嬷嬷点点头,拈香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握住了,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将尸首拉出去吧,让家里人埋葬了,不可入皇陵。”

太后娘娘威严的说。

“是。”嬷嬷点头,这种三宫六院里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太后娘娘解决的,知道小玉儿死了,薛落雁哭的肝肠寸断,但一想起来前几天小玉儿给自己说的那些秘密,却让薛落雁又是不能哭了。

难道,小玉儿是有心去“死”的不成,难道……是了,是了,薛落雁想到这里又是破涕为笑,至于其余的几个妃嫔,都不敢过来看,只有那薛锦茵,手中握着帕子,站在冷宫的门口,看着小玉儿出来了。

“翡翠——”看到尸首过来,被几个太监抬着,薛锦茵抬起来下颌,目光幽冷的给了翡翠一个眼神翡翠带着一个医官过去了。

“几位,现如今,没有了皇后,我们娘娘在后宫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我们娘娘感觉这事情里面有蹊跷,索性过来看看,且让医官看看是不是人真的死了。”这要求是合情合理的,并且为了能更好的做事情,翡翠给了他们银子。

这样一来,一切万事大吉。

医官过去,将耳朵贴在她的心脏位置倾听,听了会儿,并没有听出来什么,又是去号脉,连脉息都没有了,医官轻轻伸手抚摸小玉儿的后脖颈子,小玉儿没有丝毫的呼吸,整个人已经死了。

“回娘娘,验明正身,已经死了。”医官这样说,旁边的薛锦茵不怎么放心,袅袅婷婷的上前一步,将小玉儿的眼皮翻开朝着眼珠子看了看,不禁轻轻一哂,“翡翠,过来试一试。”

真是奇怪了,人都已经死了,眼睛却还是这般水灵灵的。

翡翠点头,试的方法是什么,就是挥舞刀子,让其感受感受,孰料,小玉儿完全没有丝毫的反应,薛锦茵墨瞳中有一抹冰冷,翡翠明白意思,匕首一下就要刺入小玉儿的眼睛。

“慢着!”远处,是薛落雁的声音,幸亏薛落雁及时赶到,看到了这一幕。

“翡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薛落雁不出现也就罢了,现在薛落雁一出现,情况比刚刚更有不同了,足可以说明这死亡是个假象。

翡翠手起刀落,但就在此刻,身后一道威严的语声凉飕飕的飘过来。“朕在这里,看看谁敢乱来。”翡翠听到是楼临霁的声音,只能叹口气,将匕首收起来。

薛锦茵还不死心,在薛落雁靠近小玉儿之前,立即福一福。“原来是皇上来了。”

“你们连人家的尸体都不放过不成,朕还在这里,朕要不在,是不是还要将五脏六腑给掏出来看一看呢?”他话说的厉害了,薛锦茵想要争辩两句,一来,碍于情面,她仅仅是妃嫔罢了,焉能和帝王争辩。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人生到此凄凉否

这二来,毕竟楼临霁是何人?楼临霁乃是燕国的王呢,此时此刻,事情一个处理不好,未来就遗祸无穷了,薛锦茵是聪明人,知道只能顺从楼临霁的意思。

“皇上。”远处,薛落雁也来了,看一看尸首上没有血迹,知道她们还没有来记得动手呢,立即半跪在地上。

“起来吧。”楼临霁点头,“你身子骨不好,又是出来做什么呢?风吹一吹的,你却不是更不好了,且娘娘要你闭门不出,且回去把。”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朕在这里一个人就能搞定,你且回去修养就好。

“这……”薛落雁唯恐薛锦茵会对小玉儿不轨,至于薛锦茵,已经回眸,笑吟吟的看向薛落雁。“姐姐,你身体不好,莫要乱走,免得娘娘责备下来,不是耍处。”如此一来,薛落雁只能点点头,离开了。

对付薛落雁,他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娘娘不可能和一个死人都过不去吧?这争风吃醋的就不好了。”原来,想要带走一个人这样难,原来,想要带走一个死人都这样难?

“不是臣妾非要和死人过不去,臣妾听说有上九流,有下九流,这三教九流里有一种奇门遁甲,说人明明看上去死了,其实并没有死亡,这种人一旦是复活过来就会变成食尸鬼,那食尸鬼很是厉害,所以,臣妾试一试而已。”

“试过了?”

“臣妾还没有呢,翡翠。”薛锦茵看向翡翠,翡翠点点头,但旁边的楼临霁却冷冷的看着翡翠,这目光让翡翠简直连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站在这里。

“翡翠,你要污蔑一个妃嫔的尸体吗?这可是重中之重的罪过呢。”楼临霁看向翡翠,翡翠惶恐,知道楼临霁虽然是燕国的王,但也能代替刘泓行使权力,毕竟,王就是玩。

她仅仅是人微言轻的奴才罢了,哪里有那与虎谋皮的意思,看着楼临霁,她头皮发麻,恐惧的在地上叩头。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翡翠毕竟还是手慢了点儿,薛锦茵看到这里,更加是疑窦丛生了,知道,这女孩一旦是送走了,必然会有问题。

但刚刚自己也试探过了,这女孩完全没有了温度。明明,楼临霁是爱慕着这个女孩的,但现如今呢,小玉儿死了,楼临霁却连悲伤都没有,这就更引起她的怀疑了。

“要是没有其余的事情,我们就去了。”楼临霁说,薛锦茵还能怎么样呢?只能眼睁睁看着楼临霁带着尸体离开了,一派保驾护航的模样,看到他们鱼贯离开这里,薛锦茵攥着拳头,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娘娘,这事情里面有猫腻。”翡翠提醒一声。

“去找太后娘娘,走,快点。”薛锦茵很快到了懿寿宫,但是太后娘娘在礼佛,太后娘娘礼佛的时间,是最怕让人搅扰的,此刻,薛锦茵来了,宣称有要事回禀,她不得已,这才将金刚经丢在旁边的软垫上。

“进来。”太后娘娘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人跪在佛陀面前,好像雕塑一样,她的一切,与佛堂里的一切都浑然天成的融合在了一起。

“是。”薛锦茵立即跪在太后娘娘的面前,阴鸷的目光看向太后,“什么事情,不见哀家在念经吗?”她说。

“回娘娘,刚刚冷宫里的小玉儿暴毙了,臣妾发现事情很是蹊跷,索性过来回报。”太后娘娘满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回报,却原来是这么一个无关痛痒的事情,此事,让太后娘娘怒火中烧。

“出去!”太后娘娘的声音不好了,旁边的翡翠立即给了薛锦茵一个眼神的暗示,薛锦茵没有立即准备回去,反之,顽强的跪着,准备找什么说辞之类的。

“母后,这事情里面……”她还没能说完呢,太后娘娘截口道:“出去,帝京里千奇百怪的事情还少吗?不过死了一个人罢了,你手里的奇怪事还一箩筐呢。”

薛锦茵总以为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一定是天衣无缝的,却想不到,太后娘娘会这样说自己,她羞惭的要无地自容了,这一次,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太后娘娘要自己做什么了。

她叹口气,怏怏不乐的离开了,本以为太后娘娘会主持公道的,孰料,太后娘娘连半分主持公道的信念都没有。

“娘娘,看起来太后娘娘不愿意理睬这件事情。”旁边的翡翠说,“我们还是回去,这事情只要太后娘娘不理睬了,谁要反逆她,必然又是事情。”

“哎,明明古里古怪,我却不能处理这个。”薛锦茵叹口气,嘲讽的笑了。

小玉儿从仪门离开,外面迎接小玉儿的是披麻戴孝的队伍,死了一个帝妃,十有八九都是要进入皇陵的,但帝王家毕竟还算是比较悲天悯人,特许,这个妃子就不需要埋葬在皇陵了。

朝廷的旨意是,让家眷过来埋葬妃嫔,小玉儿的父亲仅仅是一个四品官员罢了,至于娘亲,是个名副其实的诰命妇人,当初送小玉儿到帝京去,就不是他们两人的意思。

但太后娘娘三令五申,有那年龄相当的,必须要到帝京去参加大选,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忍痛割爱,孰料,仅仅是两年的时间罢了,小玉儿已经死了。

老远的看到帝京出来的马车,霍老爷与夫人已经涕泪涟涟,泪珠潸然,等到马车逐渐的靠近他们,夫人已经哭的昏厥了过去,想当初女儿刚刚入宫还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孩子呢。

今年才刚刚是女孩的二十岁,她就死了,这一定是非正常死亡,他们老两口心知肚明,但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只能忍气吞声。

“朕送你们的女儿出来,霍老爷夫人平身,免礼,老爷借一步说话。”霍老爷很是奇怪,他是经常见眼前的皇上,但几乎没有和楼临霁有丝毫的交流。

现下,明明他们的女儿丧生了,明明是大悲伤的事情,但刚刚楼临霁眼神里面却浮现了一抹缥缈的欣慰,甚至于,要是他没有理解错误,那眼神里分明是带着一种淡淡的温馨。

那眼神,让老爷感觉疑惑,但却知道,这不是闲聊,是好心。

“莫要哭,莫要哭,等着老爷我,我去去就来。”朝着马车去了,马车里面,小玉儿已经死亡,却好像在闭目养神一般。

这是非常宽敞而大的马车,马车里面现如今有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对着自己女儿的尸体在做什么,让人好似丈二和尚一般,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看到这里,不免也是奇怪,诧然的看向几个人,想要阻挠,毕竟楼临霁在这里,要没有得到楼临霁的准允,他们是不会动女儿的尸体,现在,他却比刚刚还要迷惘了。

疑惑的乌云彻彻底底的靠拢了自己,黑压压的,复压下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起来吧,不但今时今日,你对我不用行礼,只怕未来都不需要。”

“这……”霍老爷目光中露出一种“此话怎讲”的追思,却见旁边的人一笑。“不瞒你说,令爱并没有死亡,令爱在帝京过的水深火热,你想必也是略有耳闻。”

何止是略有耳闻,明明是知道的,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杜才人一家是如何满门抄斩的,他明白的很。

一旦妃嫔获罪了,家里连带就会产生很多很多的不良反应,现如今,他的痛苦写在眉梢眼角,两人你看向我,我看向你。

“朕在这里,倒是与令爱心意相通,实不相瞒,朕与令爱已经私定终身,现如今,令爱的死,仅仅是金蝉脱壳罢了,在帝京活着,你想必也明白,和死亡有什么区别呢?现如今,令爱要和朕在一起,朕带着令爱离开这里,到燕国去。”

“到一个远走高飞的地方,朕要令爱更名改姓,做朕的皇后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呢?”听到这消息,霍老爷先没有感觉惊喜,先感觉到的是诧异。

“小女,这……已经是……是我们……我们安乐的皇妃,这又是要……要做您燕国的皇后,这……怕……小女福薄……不……不能呢。”霍老爷看向面前的人,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朕看上的是令爱不屈不饶的精神,朕和你们安乐的刘泓不同,你放心就好,不过……”楼临霁转眸看一眼旁边的女孩。“朕可不能让人知道,朕带走了她,此事泄漏出来,不但朕的颜面无存,连你一家都会受到牵连,所以,还需要风光大葬。”

“不过,埋的是这个。”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人形包裹,这是绢纱包裹起来的木头,仅仅是看上去是个人的模样罢了,“朕让人抬着这个放在棺木中,此事,莫要急着告诉夫人。”

“朕会妥当安排,一个月之后,朕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了,你们都来燕国看看,要未来,您老解甲归田了,燕国随时随刻都欢迎您的到来,朕要离开了,朕的皇妹,还请你们多多襄助一二。”

听到这里,他哪里还有悲伤啊,现在,女儿是因祸得福了,霍老爷喜极而泣,哭哭啼啼的点头。

“好了,为了掩人耳目,这演戏还是需要的。”

“皇上,已经苏醒过来了。”旁边的几个人救赎完毕,女孩已经清醒过来,看到爹爹,激动的就要抱住爹爹。

“娘娘莫要激动,泄漏了端倪,还是一个死。”旁边的楼临霁一把将小玉儿的嘴唇捂住了,小玉儿点点头,泪水涟涟,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匍匐在尘埃里的娘亲。

两年没有见娘亲,娘是果真苍老了不少,那憔悴的模样,让人一看,简直痛心疾首,小玉儿的心情并不好,只听娘亲一边哭丧,一边以头抢地,口中说道:“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小玉儿啊,你是娘的心头肉,你知道娘有多么悲痛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千万恨,从君剖

“莫要悲痛,事情真相大白以后,一切都好。”他一边说,一边道:“大家各司其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三天后,和您再聊,现如今,且将这尸体带走,莫要让任何人看出来蛛丝马迹。”

他说。

“是,是。”霍老爷下了马车,哭的比刚刚还要伤心了,紧跟着,几个太监抬着小玉儿的“尸体”,从马车里面出来了,将尸体放在棺木里,小玉儿的娘亲没能看到小玉儿的最后一眼,那肝肠寸断的哭声,任何人都不会怀疑,棺材里的仅仅是布娃娃。

事情已经处理的七七八八了,马车朝着远处去了,小玉儿爬起身,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的一幕,外面,娘亲哭的肝肠寸断,外面老爷轻轻拍夫人的肩膀,安慰夫人。

但她呢,却还好好的活着。

“莫要看了,仅仅是暂时的离散,朕会安排好一切的,你不用如此的悲伤。”她说。

“是,是。”小玉儿咬着牙齿。

“朕不想要说其余的话,但朕会保证,对你好,之前的那个小玉儿已经死了,现在,你是重生,给自己点儿希望。”楼临霁鼓励的看向面前的女孩,小玉儿连连点头,虽然不说一句话,但从面颊上的神情来看,已经开心了不少。

楼临霁安排小玉儿住在外面的一个宅邸里,小玉儿可谓是度日如年,楼临霁毕竟不好时常过来的,只能安排妥当人在这里伺候小玉儿的饮食起居。

这边厢,小玉儿的离开,小玉儿的葬礼,多少人都看了,他们惋惜小玉儿的命运,但都同情小玉儿的遭遇,也同情老爷。

老爷举哀,夫人哭的天花乱坠,死去活来了不知道多少次,老爷早已经想要将秘密告诉夫人,但暗忖,此事,楼临霁已经千叮咛万嘱托过了,现如今秘密一旦不胫而走,不光是他们家,连楼临霁都脱不得干系。

所以,只能如此这般的了。

两人哭哭啼啼送女儿入土,这样一来,众人都看不出来丝毫的端倪。

至于薛落雁,她是明白人,从楼临霁对小玉儿的保护上,已经充分的看出来,小玉儿并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还将展开全新的生活呢。

“小姐,有朝一日,我们也能离开就好了,现如今,有卫可期,有楼临霁,都是能带着您离开的,这二来,皇上从来不过来,您能离开更好了,奴婢在这里感觉……”

碧玉看看苍穹,夸张的吐口气。“感觉吸入口中的每一口空气都不再新鲜,奴婢的心里简直难过到了极点,奴婢不成模样了啊,奴婢!”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人。

“碧玉,莫要着急,总会有人安排的。”

“只怕,灾祸来的更快点儿,二小姐口口声声说不会将我们怎么样,但谁知道呢,他本身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坏人,忽而想要伤害我们,就对我们动手了,这样一来,这……”碧玉一想到这里,心情都格外的紧张。

“放心,放心,莫要着急,莫要恐惧。”

“奴婢知道了。”

最近没有发生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薛锦茵固然知道小玉儿的离开是个安排,是个阴谋,是个迷局,但又能怎么样呢?只要那事情太后娘娘不追究,一切都是枉然。

而逐渐的,薛锦茵也是猜测到了,帝京的事情比之前还要奇怪,要说刘泓在,但为什么刘泓始终不出现呢?要说刘泓不在,但分明刘泓在啊,刘泓啊刘泓,究竟在哪里。

她最近时时刻刻去观察,不见刘泓,勤政殿不见,养心殿不见,连批阅奏疏的事情,一概都成了刘澈的事情,等到薛落雁观察的炉火纯青以后,蓦地明白,刘泓已经不在紫华城了。

她立即振笔疾书,将自己的猜测与观点付之笔端,一切都写过了,将这封信装在信筒里,给了翡翠。

翡翠点点头,去找信鸽了,这里的鸽子很多,且都是经过训练的,鸽子老马识途,很快能将这秘密传递过去。

信鸽飞走了,翡翠这才进来了。

“现在,我们去养心殿。”思前想后,她还是觉得,此刻应该到养心殿去,究竟看看刘泓在不在。每天,过了酉时,有那么一段时间,刘泓总是要忙着批阅奏疏的,现下,他朝着养心殿去了,且需要看看究竟刘泓在不在。

这是一次事先没有安排,甚至于没有丝毫张扬的安排,他想要看看究竟刘泓有什么安排,要果真刘澈在,必然会措手不及。

“但是,总要找一个由头,这般过去,怕大大的不妥当。”翡翠思忖,“有了,就说过去送银耳汤,您看如何呢?”她说。

“好,你去安排。”这片刻,翡翠去叫银耳汤了,御膳房并不敢怠慢昭仪娘娘,尽管,薛锦茵没有什么厉害的。

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那银耳汤已经来了,经由很多人送到这里,薛锦茵将银耳汤弄得干干净净的,和翡翠去养心殿了。

她嘴角挂着一个笑,高成看到他们来了,笑眯眯的迎接过去了。“哟,娘娘,娘娘,您这早晚过来可是做什么呢?”高成瞒不过不跌给薛锦茵行礼,薛锦茵笑眯眯的点头——“也不做什么,无外乎是看看皇上罢了。”

“好,好,娘娘请,娘娘请到里面去。”

“嗯。”薛锦茵没有想到,会这样轻而易举就能靠近刘泓,不免诧然。高成在前面带路,“娘娘这是送的银耳汤,这个季节喝银耳汤是不错的,王爷刚刚也准备了点儿吃的东西,准备叫娘娘过来品尝呢。”

“王爷?”薛锦茵心头一凛,很快意识到自己表情变了,“这……不应该是皇上在批阅?”

“娘娘有所不知了,皇上最近有点心烦意乱,也算是为了培养王爷,皇上每常说,帝京缺少的就是人才,要有谁能排忧解难就好了,现下,难道娘娘不觉得王爷才是不二人选吗?”这一席话说的莫名其妙的。

“这边,这边。”高成还是笑嘻嘻的,她也不好多问什么,眼看到养心殿的暖阁了,她转动一下瞳眸,从翡翠手中将莲子汤拿出来,正要到里面去呢,却嗅到空气中有一抹淡淡的香味。

“王爷,臣妾过来给王爷送膳食来了。”她笑,暖阁里。没有一句话的回应,她提高声音,管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水。

“王爷,臣妾过来给王爷送膳食来了。”

她说,暖阁里终于有了回应。“是昭仪娘娘,进来就是了,何故这样大惊小怪的。”他说,薛锦茵点点头,握着罐子朝暖阁去了,暖阁里,安安静静的,空气里却莫名有了剑拔弩张的感觉。

薛锦茵一惊,刘澈盘膝坐在刘泓每常坐的地方,眼睛黑漆漆的,看向外面,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见,刘澈将手一攥,将一个纸团丢在远处了,目光落在薛锦茵的面上。

“你过来送膳食?不瞒你说,臣弟刚刚也找到了一个膳食,刚刚臣弟在外面玩弹弓,看到天空飞过一只雪白雪白的鸽子,臣弟一时技痒,用弹弓将这鸽子给打中了,现如今,已经能吃了。”

“鸽子?”

完蛋了,什么都不需要说,薛锦茵的阴谋已经暴露了出来,白色的鸽子,且现在已经做熟了,薛落雁手中的瓷罐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

这养心殿的地毯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氆氇,所以,落在地上的罐子并没有立即应声而碎,而还是那等模样,只是汤汤水水都浸润到了氆氇上。

“高成,收拾收拾,送娘娘出去。”他看向失魂落魄的薛锦茵,薛锦茵想不到,事情会这般的愈演愈烈,刘澈啊刘澈,你居然如此之厉害,已经将我送信的鸽子都煮熟了吗?

至于刘澈还在好生吃呢。

薛锦茵给带出来了,从薛锦茵那灰败的脸色不难看出来,遭遇了什么,翡翠也不好问,等到僻静的地方,翡翠立即搭腔问,薛锦茵将刚刚养心殿里的问答以及一切都说了,翡翠听的大惊失色。

“这样一来,至少说明未来,这送信的事情是不能了。”翡翠沉吟道:“还需要想其余的办法。”

“可不是。”薛锦茵点头。

卫可期去看薛落雁,已经是半晚上,冷宫里,到这时间,好像jinru了季节里的冬天似的,冷飕飕的风席卷过来,让人不寒而栗。卫可期看薛落雁的脉象,本以为薛落雁的身体会好。

但孰料,薛落雁康复的没有预想的效果好,他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娘娘最近总是殚精竭力的,又是身体不好,又是想的事情多,索性就成这等模样了,还希望您能多多开导娘娘一二。”

旁边的碧玉担忧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的孩子小产以后,这个人瘦的不成模样了,之前的薛落雁是多么的活泼,多么的开朗多么的豁达啊。

但现在呢,现在的薛落雁已经成了这等模样,碧玉心疼的看着薛落雁,看着看着,泪水都要下来了。

“再修整修整,本拟早早的带你离开,但看你这等模样,我焉能带你离开呢,一路上车马劳顿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我的过错了。”卫可期叹口气。

“我会好起来的,带我离开吧,在这里,我度日如年,休息也休息不好的。”薛落雁恳求的看向卫可期,卫可期不知道说什么好,目光索然。

“三五天后,再说,我会和皇上聊一聊,必然要万无一失。”卫可期点点头,“时间不早了,我去了,我还需要叮咛你,按时按量的服药,莫要一曝十寒的,这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卫神医放心好了,奴婢会尽职尽责提醒娘娘的。”碧玉一边说,一边送卫可期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锦绣缘

三天不到的时间,太后娘娘那边已经行动了,至于这边厢,楼临霁与卫可期也已经商量好了,何不来一个将计就计呢?这一晚,月黑风高,秋天来了,风吹的很是凛冽。

不算是非常冷,但风吹的很大,大风席卷过来,将地面上的草叶以及垃圾都席卷起来,薛落雁今晚休息的比较早,根据他们的计划,今晚也是薛落雁离开的时间。

主仆二人都兴奋,薛落雁病怏怏的,旁边的碧玉却不停的朝着衣袖私藏金银珠宝。

“逃命都来不及,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呢?”看到碧玉这样拿阿堵物,薛落雁问,碧玉一笑,“娘娘,您有所不知了,在外面的世界,这玩意灵光着呢。”碧玉一边说,一边摇晃一下手中的银块。

“也好,但你为什么不拿金珠呢,那比银块还要值钱不少呢。”其实,要和亲爱在之前风凤仪宫,值钱的东西更多的,现如今,冷宫里面的东西都是卫可期问为沈沐阳以及楼临霁和燕雪竹送过来的。

一想到自己要离开了,却连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告诉,薛落雁的心情也比较惆怅,但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该做的事情,还需要去做啊。薛落雁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人,过了很久很久,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

到了后半夜,风吹的比之前还要澎湃了,有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来了,将火把丢在旁边了,看到火焰燃烧起来,足可以将薛落雁和碧玉烧死了,她们这才格格格的笑着离开了。

其实,纵火的事情,薛落雁他们早已经知道了,卫可期也早已经有了安排,之所以薛落雁没有提前离开,仅仅是为了迷惑外面的嬷嬷罢了,现在,火焰燃烧起来,薛落雁和碧玉到了后门。

这里的建筑物已经陈旧了,陈旧的建筑物,以及石墙,早已经摇摇欲坠,之前卫可期来,已经规划给她们金蝉脱壳的路径,现如今,薛落雁看到前院已经彻底燃烧起来,索性到后院将后院的藩篱给推翻,两人出来了。

卫可期将太监的衣裳给二人换好,朝着班房去躲避了,在帝京隐藏起来一两个人是那样的简单。

火焰不到一个时辰就燃烧起来了,等到刘灵毓发现火焰,立即带着侍卫们过来灭火,众人都来了,众人也都百思不得其解。

那嬷嬷笑眯眯的鹦鹉学舌,将刚刚的一幕描述给太后娘娘听,太后娘娘听了,不免喜笑颜开,“事情做了就好,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算是死无对证了。”

“可不是。”

今晚的西北风吹的比任何一天都要厉害,一会儿,烈焰席卷过来,将一切都吞并了,火焰熊熊燃烧,地面被烘烤的好像熟透了一样。

薛锦茵看到冷宫燃烧了,一边哭一边就要冲入火海中,扬言要救助姐姐,旁边的翡翠和琉璃一左一右控制住了薛锦茵,薛锦茵痛哭流涕,看上去悲痛万分,那模样,让人一看都举得他们有深情厚谊。

但只有薛锦茵知道,薛落雁是死于非命,是的,死在了太后娘娘的算计里。从头至尾,薛锦茵没有怀疑太后娘娘的手段,太后娘娘算计谁,谁必死无疑。

现在,没有了薛落雁,帝京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刚刚的哭,是真心实意的哭,没有任何虚情假意。这是最后一次见薛落雁了,从今以后,与姐姐之间的关系,将彻彻底底消失。

众人看薛锦茵哭的伤感,跟着也是淌眼抹泪。

现在,刘灵毓已经冒着生命危险,到火海中好几次了,但火海里,什么都没有,甚至于连薛落雁和碧玉的求救声都没有,刘灵毓感觉奇怪,好端端的,如何说起火就起火了呢?

至于太后娘娘赶过来,火焰已经快要熄灭了,到底是众擎易举,太监扑灭了火焰,太后娘娘也是连连叹息,让人到屋子中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他们到屋子中去看了,不见薛落雁,不见碧玉。

什么都不见,到处都是灰烬,这样的烈焰,是完全能将人烧毁的。太后娘娘没能找到一块骨头来证明薛落雁已经死亡,但却相信自己派遣出去的人,做事情是万无一失的。

薛落雁死了,众人都知道。

此事,连侯爷都相信了,夫人知道薛落雁死亡了,与二夫人三夫人一起,哭了一个肝肠寸断。尽管二夫人与三夫人之前都不如何待见薛落雁,但薛落雁的确帮助过她们很多。

时间证明,薛落雁是比薛锦茵好不少,但现如今的,时间又证明,将薛落雁送到帝京去,是老爷一个错误。夫人哭哭啼啼,肝肠寸断。

“啊,不好了,不好了。”这边厢,伺候夫人的丫头闹嚷起来,朝着外面来了,老爷也想不到薛落雁会这样牺牲,不过少了薛落雁,还有薛锦茵。

就综合实力来说,薛锦茵比薛落雁厉害了不少呢,现下,老爷知道薛落雁葬身火海,也是伤感了一会儿,这边厢还没有到屋子里呢,夫人那边屋子的丫头已经急三火四的出来了。

那丫头声音很是尖锐,手中握着一条乌溜溜的东西,好像蛇似的,“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啊。”

“什么不好了,手中是什么?”老爷看向这丫头,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夫人知道大小姐的事情,现在拿了一把剪刀——”说到这里,后面的事情还需要说吗?

“啊,还不快去拦着,夫人,夫人,夫人啊,你这是何苦,这是何苦来哉啊。”侯爷朝着屋子去了,明堂里,夫人已经不哭了,手中握着一把剪刀。

剪刀一一开一合,墨发就落在地上,夫人的动作很快,等到老爷到屋子里,夫人的墨发已经全然都落在了地上,看到这里,老爷上前一步,一把将剪刀从夫人手中抢夺了过来。

“夫人,夫人啊,你这是何苦啊,你……”老爷气喘吁吁的,刚刚跑的急如星火,现在进来,看到这一幕,他心痛如绞。

大夫人这几年操劳的很是厉害,憔悴的面上挂着一种生活的艰难,现在,知道这个消息,对大夫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了。

他看着妇人,看着地面上的青丝,看着看着,眼眶也湿润了,倒是夫人面无表情。

“老爷,我要做姑子去了,我要……”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几个字好像爆豆子一般从齿缝中迸出来——“为你赎罪啊,老爷,我们这半生,只有两个女儿,现如今,一个已经没有了,你难道连另外一个也要没有吗?”

“你是有狼子野心,但老爷啊,你这狼子野心,究竟要牺牲多少人呢,你难道还没能将局面看清楚吗?你即便是一个人做了帝王,又有什么意思呢?难道您想要用家破人亡作为代价吗?您难道还感觉不够吗?”夫人不哭了,声音冷肃。

“落雁从小就是一根筋,落雁虽然做了皇后,要早早的听我一句话,哪里就会成现如今这模样,夫人,将女孩儿送到帝京的那一天开始,就要想到今天啊,所谓伴君如伴虎。”

“你……”夫人挑眉。“你已经知道了,落雁的死另有隐情?”

“夫人啊,你也一把年纪了,落雁是那种不小心举火能烧自己的人吗?夫人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求你节哀顺变,我们将来会有那么一天的。”

“黄袍加身?”夫人的目光敏锐而诡秘的落在他的身上。

“是,是,黄袍加身。”

“清秋大梦,痴心妄想。”夫人站起身来,发丝落在地上。“你们都不用挽留我,我去了。”一边说,一边朝着远处去了,看到夫人婆娑的背影消失了,老爷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的目光冷厉的好像冰刀,不理睬老爷,进入了屋子。看向三夫人,三夫人也没有理睬老爷,“我去送一送大姐。”三夫人跟着大姐去了。

本以为仅仅是“送一送”孰料,三夫人跟着大姐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眼看着这个家就要散了,老爷也是欲哭无泪。

大火焚烧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火焰彻底的熄灭了,一切都成了焦炭,这冷宫本身就年久失修,哪里经得起这烈火的焚烧,到了第二天,众人在灰烬中寻找薛落雁与碧玉的尸体或者骨骸,都没有找到。

但众人都知道,她们已经死了。

有人例外。

最近,楼临霁也是觉得自己应该回去了,将燕雪竹留下,楼临霁不放心,带走燕雪竹,毕竟燕雪竹爱慕刘泓,这一次只能将选择权与主动权给燕雪竹了。

燕雪竹面对哥哥,还在哭哭啼啼,看到小妹哭鼻子的模样,他的心一窒,有一种特别强的保护欲,“哥哥准备回去了,我燕国群龙无首,你也知道……”他说的很悲切,很无奈,声音里有了挣扎与矛盾。

“你也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哥哥不能一辈子都在这里,早晚是要去的,现如今,哥哥问你,你想要留下来还是离开呢?哥哥都尊重你,不左右你的意见,不影响你的思路,你说吧,究竟如何呢?”

“哥哥,我……”燕雪竹擦拭一下泪水,“我现如今还是在这里算了,我不能走,抱歉了哥哥。”听燕雪竹这样说,楼临霁忽而一笑。

伸手轻轻揉一下燕雪竹的头发。“朕的小郡主,毕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好,真好啊,哥哥想,既然如此,哥哥也就不左右你的思想了,你留下还是离开,哥哥都尊重你。”

“哥哥。”燕雪竹哭起来。

“昨晚我最亲密的一个朋友葬身火海了,您今天又是要离开,这对我真的是晴天霹雳啊,我要跟着您走,但我就会失去刘泓,要不跟着您走,我就会失去你们,我真的是左右为难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离人泪

“只是,这帝京里波谲云诡,很多事情明面上看上去和实际上是不同的,就拿皇后娘娘的事情来说,未必不是好的事情,你莫要担心了,好吗?”这句话很有玄机,但至于秘密,楼临霁是不想要让小妹知道了。

“哥哥,她死的太蹊跷,太冤枉,太措手不及了。”燕雪竹哭泣,伤感的泪水好像珍珠一样,一眨巴眼睛就落下来。

刚刚仅仅是一重悲痛罢了,现在,听说哥哥也要去了,悲痛成了二倍,她的眼睛哭的肿胀起来,看到这里,楼临霁立即握住手掌擦拭掉了女孩那泫然欲泣的泪水。

“莫要哭了,你听哥哥说紧要的话,你一人在帝京,哥哥会安排人照料你,年前,哥哥会过来看你,希望你早日能和刘泓完婚,要此事不能,小妹……”他看向小妹——“我就劝你放弃了就好,从薛锦茵与薛落雁的身上,你不难看出来刘泓是一个什么人。”

“哥哥希望你幸福,哪怕你嫁给的不是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仅仅是芝麻绿豆一般的贩夫走卒,只要你开心就好。”楼临霁一边说,一边轻拍燕雪竹的后背,燕雪竹点点头。

却早已经泣不成声。

“哥哥让高成保护你,高成是大内的总管,很是厉害。”楼临霁看向小妹,临别赠言,是非常重要的,希望小妹一一能记住。“这第二,你但凡是有什么事情,你不要擅作主张,更不能弄性尚气。”

“是,是,哥哥。”现在,除了答应,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有大的事情找刘澈和刘灵毓去商量,刘澈是个正人君子,至于刘灵毓,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并非如此,哥哥去了,你势单力薄,未来会发生什么,哥哥真的不放心,要不小妹你……”

“还是跟着哥哥离开这里吧。”大概,他已经看出来了,刘泓的爱,是如此的薄凉,这里很有可能不是妹妹赖以生存的小宇宙,那么,何不现如今就让妹妹放弃了算了呢?

“哥哥,”小妹却破涕为笑了。“哥哥,你不能保护小妹一辈子,小妹早早晚晚还是要嫁人的,反正有这么一天的。”

“你说的也是,所以,早早的放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也是历练。”楼临霁叹口气——“要刘泓对你没有感觉,你适可而止就好,之前的谢才人,杜才人,后来的小玉儿皇后,你都看在眼里了,她们的命运是何等样的苦痛,哥哥……”

“不希望你重蹈覆辙,这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训,都是前车之鉴啊,哥哥……”看起来,他是想要将一切都告诉她,但是却不能用几句话全然给囊括了。

“哥哥,毕竟还是希望你明白你在做什么,要是思念哥哥,给哥哥写信,哥哥会来看你的。”

“嗯,嗯。”燕雪竹从来没有一刻,如这般依赖哥哥,至于楼临霁,看到小郡主如此这般,也只能点点头。

安排妥当了一切,是准备离开的了。

薛落雁的死亡,让帝京产生了全新的阴霾,一切的事情都发生的措手不及。薛落雁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在另外一个环境中了,这环境是如此的陌生,但却如此的温馨。

“你醒了?”是欢快的语调,薛落雁简直感觉自己在做梦,侧眸一看,那关切问询自己的不是别人,乃是小玉儿。

“小玉儿,小玉儿,是你啊。”薛落雁清醒过来,一把握住了小玉儿的手,这一切简直好像一个梦似的。

“你啊,不用担心了,现在你好生休息就好,不日我们就能离开帝京,到燕国去了,到了那里啊,和这里就没有丝毫的关系了,开心起来最重要呢。”现在的小玉儿看上去是那样的开心。

甚至于,整个人都是那样的美丽,唇畔美丽的微笑,是对新生活的向往,薛落雁想要起身,但却发现,经过车马劳顿以后,自己简直连一丁点儿的力量都没有了。

至于另外的一个屋子,两人在交谈,始终坐着的是卫可期,坐立难安的是碧玉,碧玉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伤感,“您说什么,您不会是在开玩笑,您说……我们娘娘很有可能以后……”

“这……”

刚刚在薛落雁没有醒过来的时间里,卫可期已经给薛落雁号脉过了,脉象滑如走珠,不像是很健康的人,薛落雁失血过多,这一次小产以后,更没能好生休息,如此种种事情粘合在一起,让薛落雁的身体亏空了不少。

现如今的薛落雁,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现如今,还需要在这里逗留几天,你好生服侍你们娘娘,我说的也是猜测罢了。”卫可期安慰一般的拍一拍碧玉的肩膀,一瞬间,碧玉已经泣不成声。

毕竟,薛落雁是那样健康的一个人啊,现如今呢,已经要面对这些事情吗?

“您是神医啊,您既然是神医,您想必说的不会有差错了,现如今,您让我也是很难为情啊。”碧玉泪水涟涟,哭泣的不像个模样。

“碧玉,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要让你哭,仅仅是想要让你明白,莫要让你家娘娘知道了,此事……让你家娘娘蒙在鼓中,反而是好。”

“这……”她连连叹息,却很是手足无措。

“你家娘娘现在遭受的打击,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希望你明白,好了,此事我不需要再说了,你好自为之。”卫可期难道就不伤感吗?不,不,卫可期比碧玉还要难受啊。

但他是那种能将感情收放自如的人,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碧玉只能给卫可期福一福,心神不宁的去了。

娘娘因为小产的事情,很有可能未来再也不能做母亲,这……碧玉一想到这里,不免嗟叹薛落雁命途多舛,又是恨不能自己代替薛落雁面对这种安排,但命运给你的东西,你不能拒绝,只能全盘接受。

倒是薛落雁自己,仅仅是感觉到疲惫,倒是没能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是需要好生休息休息的,但却从来不能,她是个陀螺啊。

碧玉现在可不敢哭鼻子了,强颜欢笑,将刚刚做好的红糖水送到了薛落雁的旁边,小玉儿握着碗盏,吹一吹,“落雁,喝吧,喝吧,从现在开始你需要持盈保泰调养你的身体,从现在开始啊,你我呢,就是好姐妹了,什么才人什么皇后的,都不是了。”

“嗯。”薛落雁点点头,受之有愧的模样——“我自己来。”

“你之前舍命帮助我,现在,你生病了,我有机会能照料你,你心安理得的就好,什么叫自己来,刚刚还说了是好姐妹呢,怎么样都好。”小玉儿笑吟吟的看着薛落雁。

薛落雁拿小玉儿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点点头,小玉儿噗哧一声笑了,给薛落雁喂食了很多红糖水,薛落雁喝了。

旁边的碧玉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心里也升腾起来对未来的希望,燃烧起来对未来的向往。她想,关于薛落雁的秘密,小玉儿一定也清楚了,但他们都不能将这秘密告诉薛落雁啊。

现在,她就是希望薛落雁能很快的好起来,坚强起来,用顽强拼搏的生命力来面对生命力的风风雨雨与一切。

薛落雁吃了东西,却感觉自己比刚刚还要累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明明刚刚才醒过来啊,小玉儿擦拭了薛落雁嘴角的水渍,将碗盏放在托盘上,给了碧玉一个眼神,二人出来了。

“刚刚,卫神医将那……已经告诉了你?”小玉儿问。

“嗯。”碧玉点头,泪水却哗然了,看到这里,小玉儿道:“也莫要哭了,照料好娘娘的身体是正经,原本是打算现在立即出发的,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已经没有可能了,且在这里好生休息休息。’

“耽误了你们,哎。”碧玉伤感的叹息。

“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只要离开帝京,我已经开心的不成模样了,现在你也不要深谋远虑的了,更不要自责,难道这事情是我们都想要看到的不成,一边将息一边朝着燕国去,到底如何呢?”

“好。”碧玉点头。

薛落雁不知道他们究竟聊什么,也不想知道,现在薛落雁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逐渐有了梦,那是一个姹紫嫣红的梦,梦里有美丽的绿色藤萝,有怒放的花朵,美丽的花儿看上去硕果累累,一枚一枚都摇曳生姿。

有飞舞起来的蝴蝶,有蜜蜂,有各种各样的花卉树木,这片刻,薛落雁看到前面的草坪上一个小孩儿跌倒了,薛落雁不知道为什么忽而一心疼,将那小孩儿搀扶起来了。

那小二孩粉妆玉琢,一张脸上,有刘泓的冷峻与倜傥,也不失薛落雁的文静与清秀,这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是谁呢?

“阿宝,可摔疼了?”薛落雁问,轻轻搀扶孩子,孩子格格格的笑着,“娘亲不用大惊小怪,小孩儿跌跤才是正常呢。”

“小阿宝……”薛落雁为之动容,亲密的抱着孩子,但就在薛落雁让甜蜜给淹没的时间里,那梦中的孩子忽而消失了,眼前姹紫嫣红的花卉跟着也是消失了,一并消失了的,还有很多很多。

天空有了连绵不绝的阴雨,惊雷霹雳,薛落雁站起身来,想要寻找孩子,却再也不见孩子的影踪了,薛落雁惊恐的叫起来,“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听到薛落雁这样叫,碧玉立即朝着屋子去了,外面天阴暗下来,灰蒙蒙的天幕,光线也不是很好,屋子里已经掌灯了,虽然仅仅是午后。霹雳和雷电都来了,薛落雁是将现实带入了梦境。

此刻,薛落雁的心脏跳动的非常厉害,面上凝聚的笑容,也非常不一般。

“小阿宝,阿宝啊……”

“小姐,小姐。”碧玉慌忙到屋子,看到薛落雁泪流满面,知道薛落雁必定是做恶梦了,“小姐,您又是做梦了,您醒一醒吧,孩子早已经没有了,你要长此以往,就没有办法生活了,开心起来,开心起来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 苦命

“碧玉,我的孩子……”薛落雁抱着碧玉,哭声颤抖,碧玉忍着辛酸。埋怨道:“要是该死的皇上在,孩子哪里就能没有呢,娘娘,娘娘,这一切说起来也都是您作茧自缚啊,娘娘。”

“碧玉,碧玉……孩子,我的孩子……”薛落雁本身身体就不好,情绪也不好,双重的不好叠加起来,她现在简直不妙到了极点。

碧玉只能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以为薛落雁的病情会逐渐好起来,孰料,薛落雁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还恶化的更厉害了,这样一来,原计划今天就离开帝京的,却只能继续延宕,楼临霁唯恐刘澈那边会看出来端倪,倒也是诚惶诚恐。

其实,刘澈的车队有很多人,这一次带走薛落雁与小玉儿,仅仅是少数人知道的秘密,大多数人只知道他们这是要迅速离开。

刘澈早已经看出来薛落雁的死亡是个迷局,连尸首都不存在,要细究下去,必然是;漏洞百出,刘澈早已经想要带薛落雁离开了,但薛落雁向来是比较自我,也从来没有答应刘澈,会跟着刘澈离开。

现下,刘澈发现端倪,也不挑明,任凭薛落雁离开。

他想,有朝一日,还是会和薛落雁见面的,但毕竟不是现在。

至于刘泓,帝京最近发生的一切,他都完全不知道,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到帝京去。逃亡了这么久,也是该回去的时间里。

让刘泓最没能想到的是,刘澈完全没有做帝王的意思,刘澈还在等自己呢,这让刘泓开心不已。

到帝京,并不简单,但刘泓毕竟还是回来了,刘澈在养心殿批阅奏疏,心如止水,外面就算是天塌下来,对刘澈来说都没有什么。

他在批阅奏疏的时间,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打搅的,他会全身心都沉浸在这一份感觉里,他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感,一边批阅,一边侧目打量面前的一切,外面有了敲门声。

刘澈想不到会是刘泓,被敲门声弄得心烦意乱的,锁眉,不满的啧啧——“何人,如此不知道礼貌?”

“刘澈,是我。”那声音分明是刘泓,刘澈大惊失色,抱拳站在原地,等着刘泓的到来,刘泓到了屋子里,看到刘澈,他却泪光闪闪。

“你果真是朕的好兄弟,朕以前多少次都错怪了你,在华山上,你救助朕,朕已经都铭记于心,现如今,你对王权富贵置之不理,已经有一个月了,你想要策动什么,是不能的,但你就是没有。”

“臣弟,从来没有那种狼子野心,臣弟想的是,帝京好,一切都好。”刘澈说,刘泓点头——“好一个帝京好,一切都好,你是帝王之才。”刘泓赞赏的看着刘澈。

“帝王之才是您,臣弟愿效犬马之劳。”刘澈眼睛里也是有了泪花。“对了,您如何到帝京的,臣弟找了您很久很久啊。”

“机缘巧合罢了,朕就回来了,朕遇险了,那老虎好生厉害。”

“皇兄是龙,龙争虎斗,龙原本就比老虎厉害不少。”刘澈说,刘泓哈哈大笑。

“朕明日里上朝,这段时间,朕不再,苦了你。”刘泓看向刘澈,刘澈点点头,“您回来就好。”两人还聊了点儿什么,就各自休息了。

到了第二天,久久不曾露面的刘泓出现了,人们都怀疑刘泓遭遇了险情,人已经……但现在,赫然看到刘泓出现了,居然还是之前的模样,众人都心内存疑。

但刘泓呢,什么都不解释,人们朝拜,都知道未来,天下还是刘泓的。

高成将那些事情陆陆续续告诉了刘泓,刘泓大惊失色,“朕想不到,朕离开这一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刘泓攥着拳头,最让刘泓想不到的还是薛落雁的事情。

薛落雁已经被一把火烧死了,刘泓听到这消息,木呆呆的,至于高成,明明知道此事的疑点,但在没有证据之前,却并不敢胡乱说。

“小玉儿暴毙了,前几天尸体送出去了。”高成一笔带过,刘泓要不是现在被高成提起来,十有八九将小玉儿都忘到爪哇国去了。

“如何暴毙?”刘泓看向高成,高成瑟缩了一下,“这个……奴才只知道是暴毙,究竟是什么病,奴才并不知。”

“嗯。”

“朕要去冷宫。”刘泓说,高成点头,和刘泓一道儿朝着冷宫去了。冷宫不是有一个宫的名字叫做冷宫,而是,这冷宫不是三宫六院里面的任何一个地方。

冷宫是幽闭人地方,通常,用来做冷宫的建筑物都是老早已经腐败,逐渐没有人居住的那种,薛落雁的冷宫与小玉儿的冷宫一墙之隔罢了,这里的建筑物烧毁以后,断壁颓垣是没有任何人去翻修的。

冷宫就是冷宫。

眼前的一片是灰烬,灰烬里不见任何蛛丝马迹,这里是曾经薛落雁生活过的地方,但现在呢,仅仅是一片废墟。

有风吹过来,将尘埃吹的飘扬到了天空,跟着又是坠落下来,他看着面前的一幕,想到之前的薛落雁跟着自己受的罪,不禁泪凝于睫,高成察觉到这个,立即回避。

“朕想不到,朕这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会发生这个。”刘泓蹲在地上,轻轻抚摸灰烬。

这分明不是没有找到尸体,而是,尸体早已经灰飞烟灭,刘泓本以为,这一次回来,会见到薛落雁的,并且很快会见到的。

但现在呢,薛落雁不见了,自己的孩子也葬身火海了,刘泓看着面前的一切,心情是如此的痛楚。

至于高成,却并不敢说其余的东西。

“朕想要知道,这是太后娘娘安排的吗?亦或者说,是薛锦茵安排的?”刘泓看向高成,高成可不敢胡言乱语,“奴才唯恐龙裔有什么差池,奴才每天都让人在这里巡查,但奇怪的是,事发当天,这里的每个人都不在。”

“朕知道了。”谁能具有这样手眼通天的力量呢?除了太后娘娘,普天下就是自己了,他已顾不上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朝着太后娘娘那边去了,太后娘娘知道刘泓回来,心实喜之。

但杀害薛落雁的罪过,这笔账刘泓一定会和自己算的,固然,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现在刘泓气势汹汹的来了,看这模样就是大兴问罪之师的,刘泓是她的孩子明天明白刘泓的心。

“哀家今天一天眼皮都在跳,想不到你还是来了。”太后娘娘在念佛,闭目养神的模样,手中的念珠轻轻握着。

刘泓上前一步,走到了菩萨的面前,将那汉白玉的菩萨握住,高高的举起来,在众人惊恐的目光里,刘泓将菩萨给丢在地上,嘭的一声,菩萨四分五裂。

奇怪的是,太后娘娘并没有感觉丝毫的不妥当,好像早已经预感到刘泓会做这一切似的,众人噤若寒蝉,倒抽一口冷气看着他们。

“都退下。”太后娘娘挥挥手,威严的说。

众人灰溜溜的去了,太后娘娘看向地面的碎片,碎碎念——“罪过,罪过,罪过啊。”

“罪过吗?”刘泓冷酷的目光爆射寒星——“相比较于您做的事情,此事哪里谈得上所谓的罪过,您可是伤害了自己的孙子啊。”

“泓儿,薛落雁留不得,当初让薛落雁做皇后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女子不能做皇后,至于这孩子……”

“这孩子怎么样?”刘泓不依不饶的看向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叹口气,“这孩子,不是哀家下的手,对这孩子下手的,另有其人呢。”

“是,你不过是雪上加霜罢了,但现在,你说什么朕都不会相信你,母后,儿臣总以为,您会以大局为重的,但现在看起来,您……完全没有那种想法,儿臣不想要说什么了,以后您就在这里颐养天年,再也不要出来了。”

“你怕哀家兴风作浪,泓儿!”他侧眸,看向刘泓,刘泓没有说一个字,站在原地。

“哀家说哀家没有杀害这孩子,泓儿,你可愿意相信?”她的目光落在刘泓的身上,刘泓不置可否,但嘴角那轻蔑的冷笑却分明说出来答案。

那就是,我才不会相信!太后娘娘看向刘泓,一时半会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刘泓没有说一个字,猛然朝着外面去了。

“朕有口谕,从今以后,太后娘娘不可离开懿寿宫半步,否则,朕拿你们是问。”刘泓看着门口一大群乌泱泱跪着的人,这群人噤若寒蝉,除了不停的点头,还能做什么呢?

刘泓气鼓鼓的去了。

这边厢,高成来了,刘泓问关于薛落雁孩子小产的前因后果等等,得知事情果真和太后娘娘没有关系,又道:“那红玉呢,这罪魁,现如今难道还在逍遥法外吗?”

“回皇上,已经五马分尸。”

“杜才人呢?”薛落雁看向高成,高成道:“毕竟是个娘娘,还在听候发落呢。”这样一来,刘泓明白了,点点头,朝着天牢去了。

杜才人在这里几天,就好像过了几年,过了几辈子,过了个痛不欲生一样,现在的杜才人,面对空荡荡的家徒四壁的环境,吃脏兮兮的食物,一个人连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很快就浑浑噩噩的了。

自从打入天牢,杜才人时而哭哭啼啼,时而笑语盈盈,百般不同的情绪一时之间都蜂拥而至。

天牢里,都是重案要案在身的人。这群人,都是证据确凿才给打入天牢的,但他们到这里,却没有一个人心甘情愿伏诛,只要看到外面提审的典狱回来,立即一个个都哭丧脸。

“我是冤枉的,大爷,大爷我是冤枉的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风波恶

刘泓和高成到这里,刚刚迈步jinru监牢,被这扑面而来的恶臭就袭击到了,尽管高成经常过来,但每一次jinru监牢,不免还是痛苦的轩眉,这里的情况并不好啊。

“救救我啊,救救我啊,再不然就给我一个痛快的啊,老子都让老鼠给吃干净了啊。”刘泓听到有人这样叫,痛苦的声音,简直不像是人的咽喉能发出来的。

刘泓侧眸,看向痛苦鸣叫的人,这一看之下,刘泓蓦地发现一幕就算是做恶梦都不能梦到的场景,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的人,那人后背靠着墙壁,眼睛盯着地面上跑过来跑过去的老鼠。

一只巨大而又肥嘟嘟的老鼠,咬着那人的脚趾头,咔吧咔吧咔吧的就吃起来,明明人还活的好好的呢,那脚趾头却已经让老鼠吃了一个干干净净,老鼠看到此人不怎么反抗,索性率领指甲那七窝八代的鼠辈都开始啃啮。

如此一来,这人早晚也是要让老鼠给吃干净。

刘泓站在监牢旁边,冷冷的盯着里面,目光中多了一抹淡淡的恻然,此刻,高成却笑了,看向监牢里的人,问道:“和大人,很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高公公,高公公,求求你给我个痛快的,我不成了,我不成了啊。你看看我的脚吧丫子,你看看我的小腿上,这群老鼠要吃干净我啊。”和大人一边说,一边抖动小腿。

很多老鼠都出来了,一只一只都肥头大耳的,看上去完全不惧怕任何人,打头的老鼠吃饱喝足了,慢吞吞的优哉游哉的准备逃离案发现场,至于后面的老鼠,一只咬着另外一只的尾巴,朝着前面去了。

“和大人?”刘泓早已经忘记这些前尘往事了,但刘泓明白,能在天牢里的,大概都是十恶不赦之人。

“皇上,这就是当年最大的贪污犯啊,您如何能忘记呢?”高成提醒到这里,刘泓闭目遐想,很快得出答案。“哈,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啊。”

“莫非是别人不成?”高成道了:“此人十恶不赦,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都是此人害的,皇上,让他自生自灭,您说奇怪吗?人人都在这里坐牢,唯独他,让老鼠吃了,可见是天给的报应。”

“或然。”刘泓点头,不愿意在这人身上浪费一丁点的怜悯之心。

高成带领刘泓到前面去了,两人过了走廊,这里是一个转弯,从这里jinru,后面的一个监牢里,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要说这是杜才人,刘泓简直难以置信。

其实,要说这是人,刘泓都难以置信。

杜才人在念诵一首诗,“月亮月光光,月亮月光光……”听到脚步,她悚然回眸,好像看到的是来自于地狱的阿修罗似的,待看到是刘泓,她立即笑了。

“皇上,您是皇上,您来看臣妾了,您来看臣妾了啊。”这女孩高兴的不成模样。

“朕问你,是你将红花给红玉的对吗?”

“皇上,连您都不愿意相信臣妾,这红花是臣妾给的,但真正的罪魁不是出去,而是薛锦茵啊,计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不是臣妾,而是她薛锦茵啊,皇上,您如何还不明白呢?”

“薛锦茵?”

“是。”她点头。“是,是啊,您去调查,需要知道什么,臣妾配合您就好,事实真相会让您大吃一惊的,一定会的。”

“朕会去调查,不过现在,朕要放你出来了,你有了更好的归宿。”刘泓这样说,明明听上去好像很好,但杜才人却莫名颤栗了一下,刘泓是找自己来算账的。

毕竟,龙裔都已经没有了,刘泓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刘泓面上带着痛苦之色,“出来吧。”刘泓给了高成一个目色,高成明白意思,鼓掌,那牢头过来了。

先是给刘泓行礼,跟着一笑,“皇上,找奴才什么事情呢?”一边说,一边笑。

“打开。”高成命令,这牢头点头,一边开锁,一边说道:“这一位娘娘现如今已经疯狂了,我们这边给她送食物,她将我们两个人的手都咬破了,还请皇上您与公共小心点儿。莫要让她伤及无辜。”

“不妨事。”刘泓说。

锁扣打开了,女子看到刘泓,一下就扑过来了,在即将抱住刘泓之前,被高成一脚踢飞了,刘泓满意的很,怎么可能让这恶毒的女子果真靠近自己呢?红花雄蕊与雌蕊的事情已经弄清楚了。

不管这女子是从犯还是主犯,说到底,她毕竟害了薛落雁以及自己的孩子,一想到这里,刘泓就冷漠了不少。

“皇上,这女子究竟如何处决呢?”

“高成,你今日看到这女子谋刺朕,对吗?”刘泓说,高成立即点头。“大胆贱妇,安敢如此,皇上乃真龙,你居然敢谋刺,真是不要命了。”

“高成,杜才人一家,”刘泓锐利的凤眸中闪烁过一抹嗜血的幽冷光芒——“满门抄斩。”

血洗杜家,其实刘泓早已想要做了,奈何杜家的力量也不容小觑,现在,就能名正言顺的,顺理成章的消灭杜家,杜家的一切一切都将成为刘泓的一切一切,刘泓一把扼住了杜才人的咽喉,暗暗的用力。

血洗杜家的事情,是刘泓去安排,刘澈去操办的,这事情的前奏简直平静到让人不能想到后面的行动,刘泓没有任何行动,至于刘澈,带着龙禁尉去查封杜家了,杜家人满为患。

老爷夫人还欢欢喜喜呢,哪里知道这乌云罩顶的事情,屋子里,老爷笑嘻嘻的,夫人笑眯眯的。

外面,晴天霹雳从天而降,“圣旨到。”老爷顿感不好,率领夫人以及小妾等到外面去接旨了,看到外面那整齐划一骑着马的龙禁尉,老爷的心跳如图擂鼓;。

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不好,立即跪在地上,“微臣听宣”

“礼部杜大人,纵女行凶,几乎谋害了帝王,着即满门抄斩,钦此!”这圣旨是如此的简短,如此内容明确,这圣旨的内容诵读完毕,几个雄赳赳气昂昂的龙禁尉已经来了。

上前一步,手起刀落,将老爷夫人已经送上了阴曹地府,侍女丫头与婆子小厮看到这里,不禁恐惧连连,在地上都痛哭流涕,众人看到这里,都颤栗起来,龙禁尉唇畔含笑,将这群人愿意都杀了。

刘澈做事情,也算是干净利落,将杜家满门抄斩以后,回到帝京,告诉了帝王,天子表彰,自然不在话下。

杜家其实也是刘泓最为头疼的事情,现如今杜家满门抄斩,刘泓心情舒爽了不少,只是,薛落雁的事情还是悬挂在心头。

今晚,薛锦茵邀约刘泓,刘泓待要不去,但念在毕竟薛锦茵还是昭仪娘娘,毕竟薛锦茵的性命牵连很多事情,也就去了。

目下,刚刚准备去流云轩呢,半路上就遇到了燕雪竹。

“小郡主,你好啊?”尽管小郡主燕雪竹已经成年了,但刘泓每一次看到这小丫头,还是以长辈的口吻问他,他的哥哥已经离开这里了,现在小郡主是举目无亲的,所以,他理所应当的,将小郡主当做了小妹。

“皇兄,你可算是回来了,您这几天日理万机,听说您很忙,连太后娘娘都得罪了您,我更加是不敢过来看您了,现如今,我想要告诉您,这事情都有蹊跷呢,您想一想,真是奇怪啊,怎么搞的,姐姐就让人给……给杀了。”

“此事……”刘泓感觉,有什么无形的手,将自己的心脏拿出来了,丢在砧板上,切开,切了一个四分五裂,刘泓想到这里,心情沉痛的不成模样。

“此事,朕已经调查清楚了,你……莫要说了。”

“皇兄,帝京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说起来都是有人在安排啊,您难道就果真不调查了吗?”燕雪竹看向刘泓,刘泓激动了,目光黑黝黝的,望向面前的燕雪竹。

简直能看到她的内心。

“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皇兄,您不要吓我,我知道的不是很多,但莽牯朱蛤知道的很多啊,我们可以问他。”刘泓满以为燕雪竹会给自己告诉很多秘密,但看燕雪竹这模样,刘泓不禁一笑。

“莽牯朱蛤是个动物罢了,他什么都不能告诉我。”刘泓说。

“不,莽牯朱蛤的记忆力很好的,之前很多的事情,莽牯朱蛤都记着呢,至于……”明明燕雪竹还要夸赞莽牯朱蛤多么厉害多么厉害呢,孰料,刘泓已经笑了。

“好了,别烦我我还有很多事情呢。”

“刘泓哥哥,哥哥离开这里了,将我托付给你的,这帝京到处都是血雨腥风,我怕怕,我怕啊。”燕雪竹抱住了刘泓,刘泓早已经知道楼临霁将燕雪竹丢下来的意思。

两个国家需要邦交,联姻是政治方面的手段,他不能拒绝,这是命运的安排啊。刘泓怆然看向面前的女孩,发现她真的很羸弱,微微一犹豫,就抱住这女孩了。

刘泓拍她的肩膀,絮絮叨叨的说两句安慰的话。

至于流云轩,他们早已经在等待刘泓的仪仗队了,老远就看到仪仗队来了,此时此刻,翡翠和琉璃开门,却哪里知道,远处这一幕被两个侍女尽收眼底。

“这……”翡翠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将这一幕转告给娘娘,要是转告给了娘娘,娘娘会怎么样呢?琉璃连连叹息,却也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

“都愣着做什么,皇上来了没有呢?”靡丽的声音美轮美奂,跟着走上前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女孩的面上带着一抹平静的笑容,她完全不知道此刻会有让自己痛心疾首的事情发生。

是的,之前她仅仅是想要帮助爹爹,但她毕竟是个女子,女子想要收获的是什么,不就是温情脉脉的感情与一个生死相依的郎君吗?要是能和刘泓一辈子在一起,说起来也是欢喜的事情。

“什么?”她还是没有看清楚。

第二百二十章 嫉恨

“娘娘,是……是郡主。”翡翠咬着牙齿,睚眦欲裂的模样,好一个小郡主啊,敢在他们流云轩的外面与刘泓你侬我侬,这分明是没有将刘泓放在眼里啊。

“这是要给本宫耀武扬威了不成?”

“娘娘,您看看这狐媚子,其实,楼临霁离开,将这小郡主丢下来可不就是这意思,都说小郡主天真无邪,依照奴婢看,天真无邪之人,是断乎不能做出来这种的事情。”翡翠恶狠狠的说。

“好一个天真无邪,好一个天真无邪啊。”薛锦茵用力的攥着拳头,指甲一枚一枚陷入了掌心,疼,心更疼。本以为没有了杜才人,没有了薛落雁,刘泓必定还是会多看自己一眼的。

孰料,这些人都去了,却又有狐媚子好像雨后春笋一般的茂盛起来,琉璃看到薛锦茵这样不开心,立即过去。“娘娘,毕竟皇上来了,奴婢还请您好歹伪装出来十二万分的笑靥,莫要让皇上不待见了,此事我们从长计议就好。’

“娘娘,琉璃说的是,这女孩手段没有多少的,我们想要弄死这女孩,是很简单的。”

“嗯。”薛锦茵点点头。

“回去吧,夜深人静的,朕真的还有事情。”刘泓看向小郡主,小郡主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模样,离开刘泓的怀抱,却感觉好像很需要渴望与关怀似的。已经很多年,没有一个人这样宠溺自己了。

楼临霁?

不,楼临霁不算,楼临霁的关怀与渴望毕竟有所不同。这是一种异性之间的相互吸引,让燕雪竹好像品尝到了初恋的甜蜜,这胸无城府的女孩子,哪里知道已经被人记恨了呢?

“皇兄先去忙,今晚要留宿在流云轩就罢了,要没有留宿在流云轩,出来我带您看一个东西。”燕雪竹神秘兮兮的埋伏笔,刘泓点点头,大步流星朝着前面去了。

曲柄伞,熏香炉,灯笼火把,一大片,好像金碧辉煌的真龙,朝着流云轩去了,明明刚刚薛锦茵看到了那让人刺心的一幕,但此刻,毕竟还是平静了下来,琉璃和翡翠提醒的是,现下莫要难过。

只要俘获了刘泓,诸般的事,都有应对的策略,刘泓来了,她笑嘻嘻的,酒宴也已经预备妥当了。

“你们都下去吧。”薛锦茵给旁边伺候的人挥挥手,一行人一溜烟似的,消失了一个一干二净,这边,高成知情识趣也是出去了。有酒水,是上好的梨花白,她本身就是一个会投其所好的女孩。

斟酒,一杯酒送到了刘泓的唇边,刘泓笑了。

“皇上很久不过来,妾身思念皇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大概任何一个男子听到这里,心肠都会变软。

“臣妾的姐姐没有了,现在,偌大的帝京,臣妾只能和您相依为命。”她一边说,一边依偎在刘泓的胸口,明明,刘泓也是一个人,刘泓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但却为什么,刘泓的身体是冷冰冰的呢?

刘泓的内心是冷冰冰的呢?

难道,刘泓果真没有七情六欲吗?她羞于启齿的是,刘泓饶是要自己做了三年的昭仪娘娘,但毕竟,从来没有过肌肤之亲啊。她从来没有给刘泓占有过,征服过,被刘泓爱慕过。

一切的一切,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冷暖自知罢,他知道,今晚刘泓还是会让自己独守空闺的,在很多时候,她几乎都错误的以为,刘泓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情感,甚至于会以为,刘泓在那方面不成。

但不对啊,薛落雁却已经怀孕了啊!

“皇上,”她想要做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难道就这样困难不成,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伤感与凄冷,手指轻轻在刘泓的心口画圈圈,但愿刘泓会接纳自己。

会让自己做一次真真正正的女人,但刘泓呢,非但没有接纳自己,而且还让自己痛苦不堪,她是真的疲累了,她是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朕就是过来看看你。”大概怕自己沉溺了,她这样说,轻咳一声。“朕还有其他的事情,就先行告退了。”一边说,一边朝门口去了。

她知道,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心灰意冷,可又能怎么样呢?看着刘泓去了,她只能长长的吐口气,去吧,去吧,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应该如此。

刘泓在门口,看向黑漆漆的夜空,心情压抑的很,他多么想要对着苍穹大喊一声啊,但毕竟还是作罢了,这里是流云轩,对面就是凤仪宫啊,此时此刻,凤仪宫中一片漆黑。

之前在里面居住的人,现在已经死亡了,凤仪宫中,一片黑洞洞的,他却朝着这边去了。

他总以为,自己离开的一段时间,太后娘娘会优待薛落雁的,毕竟薛落雁的孩子是他的啊,但是太后娘娘呢,却将薛落雁处决了,那些事情,只要刘泓想起来,刘泓就心如刀绞。

现在,刘泓朝着远处去了,高成立即追踪过来,举着火把大呼小叫的模样——“皇上,皇上,您慢着点,您慢着点,黑灯瞎火的,您不要……”

他没有理睬高成那急切的声音,朝着前面去了,进入凤仪宫,首先看到的是绿油油的门,他推门,吱呀一声,月光与脚步同一时间进入了屋子,高成已经擦着汗,站在了门口。

“皇上,皇上……”高成涎着脸,看着刘泓。

“朕一个人在里面走走,你在外面吧。”刘泓想要一个人到里面去看看,追寻追寻之前的记忆,高成点点头,和侍卫们在外面等着。刘泓举步,大殿中黑漆漆的,黑的不成模样。

刘泓的瞳孔逐渐的适应了黑暗,能逐渐看清楚面前的一切,雕梁画栋看上去都陈旧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气息,那些气息迷漫在刘泓的鼻端。刘泓的眼角有了冰凉的泪珠。

喜欢一个人,明明喜欢却不能有丝毫的表现,那是什么感觉呢?喜欢一个人,需要这样掩饰,是什么感觉呢?刘泓轻轻抚摸一下薛落雁曾经睡过的云榻,将那青瓷的枕头握住了。

午夜梦回,薛落雁也会恐惧,也会害怕吗?也会抱着这枕头辗转反侧吗?刘泓抱着枕头,轻轻的抚摸,却好像抚摸到的是薛落雁的肌肤一样,这屋子里关于刘泓和薛落雁的记忆不多。

自从薛落雁到了凤仪宫,他是很少过来的啊,现在,终于也是将薛落雁给牺牲了吗?

抚今忆昔,多少前尘往事变成愧疚之情吗,源源不断的渗透到了刘泓的心田,刘泓伤感,刘泓难看,刘泓难过,刘泓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觉,麻木的抱着冰凉的枕头。

这里的一切都是有关于薛落雁的,现在的薛落雁呢,却已经消失不见了。死亡?不,怎么可能呢?薛落雁不会死亡的。

就算是死了,也应该有尸首啊,此事有矛盾有疑点啊,刘泓痛定思痛,开始浮想联翩。

很快,刘泓就想明白了,这事情一定是一个骗局啊!薛落雁的离开,是为了逃避帝京的一切,是的,一定似的。

现在,刘泓需要着手调查事情,她出门来,看着高成,目光几乎是恶狠狠的。“告诉朕,娘娘呢?”

“回皇上,娘娘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哈,娘娘灰飞烟灭了,说来说去居然还是这样一句话,有他的。

“朕叛你一个欺君之罪,好不要命的狗杀才,连朕都能欺骗,真是岂有此理。”刘泓怒发冲冠,拍案而起。

“皇上,您……”

“还不快说出来真相,朕不在的这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刘泓声音急切的好像语声。高成思前想后,只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刘泓,但高成不是这事情的谋划者,只能知道薛落雁的确还活得好好的。

但究竟薛落雁现如今怎么样了,亦或者说薛落雁现如今离开帝京去了哪里,就不是高成能揣摩的了。

“原来如此,朕明白了。”刘泓松开紧握着的拳头。“她是对朕失望透顶,这才选择离开的,朕明白了。”刘泓痛彻心扉,恨自己,恨自己不能保护好薛落雁,也恨自己回来的晚了,未能与薛落雁在一起。

现在,孩子也没有了,薛落雁也没有了,他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却见到每个人还要伪装自己的笑靥。

刘泓还没有休息呢,外面的燕雪竹来了,现在的燕雪竹是非常依赖刘泓的,哥哥去了,帝京里接二连三发生了这样多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娃自然是一想要找到一个盾牌的。

刘泓这盾牌不算温暖,但总的来说,比没有强多了。

那些波谲云诡的算计,虽然已经过去了,但一想到那勾心斗角的过程,小郡主没有不恐惧的,分明薛落雁的死亡是人们在后面安排。分明那垂范六宫母仪天下的太后娘娘是个包藏祸心的老妇人。

分明,薛落雁的死亡和太后娘娘有关系。

至于那推波助澜的,一定是薛锦茵了,她知道,并且能看透,但就是不能说,也不敢说,她还想要在帝京多活两年呢,这里的尔虞我诈,让胸无城府的燕雪竹看在眼里,恐惧在心头。

“已经什么时间了,还不睡吗?”刘泓看向小郡主。

燕雪竹叹口气,将莽牯朱蛤拿出来,“我可睡不着,帝京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情,我闭上眼睛都会做恶梦,现在,您终于回来了,我想要将有的事情告诉您。”燕雪竹看起来倒是知道内情的模样。

刘泓点头,“你说吧,究竟帝京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将朕蒙在鼓中。”他一拳头落在桌面上,桌面上的东西好像青蛙似的弹跳起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觉微寒

“你……”

“皇上,我是有点儿傻乎乎的,我是笨,但我不愚昧,您应该知道,愚昧和笨不一样。”连燕雪竹都看出来事情的可疑了,可想而知,这事情究竟是什么模样。

“皇上您不在的时间里,那堕胎的事情就发生了,堕胎的事情明显是有人安排的,一个小小的红玉,敢破釜沉舟算计皇后娘娘,这是膏火自煎,试想想,谁作恶多端,会留下来那样多的证据呢?”

“但现实是,他们每个人都留下来很多的证据,其实,说穿了海底眼,这红玉与之前的杜才人仅仅是替罪羔羊罢了,真正幕后黑手是何人,您想必也已经知道。”

“她竟如此狠毒。”刘泓闭上眼睛,手用力的无助玉如意,燕雪竹继续又道:“他们算计了娘娘,索性来一招狸猫换太子,在您不在的时间里,更能将娘娘置于死地。”

“这个事情,问一问莽牯朱蛤就好了。”小郡主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凑近莽牯朱蛤的耳边,问道:“莽牯朱蛤,那一晚,在树洞里看到了什么,现下,且带我们过去。”

刘泓看到燕雪竹童心未泯,居然和莽牯朱蛤聊天起来,也是无可奈何。但燕雪竹呢,很认真的给刘泓保证,莽牯朱蛤乃是千万年才诞生的一只蛤蟆,具有超强的记忆力。

刘泓只能权且相信她的话,莽牯朱蛤出来了,蹦蹦跳跳的,两人尾随在莽牯朱蛤后面,傻乎乎的朝着御花园去了,jinru一条龟背石的小径上,继续往前走,这里有一个转角的位置。

转角的位置,有一棵大树,大树旁边,莽牯朱蛤忽而就不动了,好像累了似的,对着那树洞就呱呱呱起来。

二人看到这里,燕雪竹毛遂自荐,开始翻译莽牯朱蛤的话,“皇上,秘密就在这个树洞里呢,还希望您自己打开看看。”刘泓点点头,在月光下,果真看到这是一个树洞。

凄冷的月光落在树洞上,树洞是让一块棉絮给塞住了的,在月光下也能看到棉絮上的斑斑点点,但这里一向是鲜少有人走路的,所以,没能引起来人们的关注,现在,刘泓将棉絮拿走了。

眼睛看向树洞,洞穴里,能看到蜷缩在里面的一只猫儿,猫儿因为痛苦,浑身蜷缩,好像虾米一样,猫儿浑身连皮毛都没有,有虫子在猫儿的眼睛和口鼻中爬进爬出,看到这里,刘泓不禁一阵恶心。

“王爷看了,说这猫儿是让人拿住了,剥了皮子的,可见事情从一开始就有人在安排了,皇上,还请您为姐姐报仇啊。”燕雪竹并不敢去树洞看看。

刘泓将塞着树洞的棉絮原封不动的放好了,目光抖颤了一下,“朕知道了,但是朕的孩子呢,究竟在哪里去了呢?”

“皇上,皇上……”刘泓听到黑暗中有一个太监的声音,刘泓悚然回眸,刚刚让人跟踪了吗?现在才发现呢,刘泓侧眸一看,后哦面走出来一个约略五十岁的老头儿。

是个老太监。

太监毕恭毕敬的跪在刘泓的面前,三叩九拜之后,又是给燕雪竹叩头朝拜,一切都完毕,这才说道:“奴才是在凤仪宫中伺候娘娘的,小郡主说的很是,但奴才这里还有很多秘密呢。”

“说吧。”

“奴才斗胆,刚刚跟踪了您与小郡主,娘娘临死前,交代过奴才,说无论如何都要证明,这狸猫不是自己生产出来的,您看,事情是如此……”夏公公将刘泓与燕雪竹不知道一幕又是补充了出来。

“什么,你说朕的孩子已经……”

“皇上,且到冷宫去看看。”萧公公先走一步,带着刘泓往前走,刘泓的脚步不再端稳,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几乎没有立即跌倒,面上浮现了一抹沉痛与悲凉,两人一前一后的走。

到了这一片瓦砾场,夏公公寻找到一根木棍,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灰尘与杂物,站在那大榕树之下,他记得一清二楚,他们不敢声张,将那死亡的婴孩就埋葬在这里的。

此刻,夏公公将这里的一切整理出来了,找到来了之前的很久,将木棍插在地面上,这才折返到了刘泓的身旁。

“皇上,您看,那木棍的地方就是龙裔埋葬的地方,娘娘知道被人陷害,并不敢声张,只能忍气吞声,让奴才帮助将孩子埋葬了,孩子就在那里呢。”夏公公泪流满面。

看到夏公公老泪纵横,刘泓朝着那木棍去了,半蹲在地面上,想象着泥土中,那逐渐腐败下去的孩子,想象着泥土中的一切,终于,刘泓叹了口气。

“朕知道了。”

刘泓的泪水一滴一滴侵入地面,旁边的夏公公与燕雪竹跟着也是哭泣。三个人将这秘密总结了出来,不需压迫刨根问底,已经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明明刘泓已经知道了很多,但现在却假装什么都不清楚,到了第二天,召见刘澈。刘澈现如今,按照原计划还是离开了紫华城,担负起来护卫帝京的责任。

现在,刘澈和刘泓的关系可谓一拍即合,可谓里应外合。薛落雁逃离的消息,刘澈从头至尾都明白,薛落雁之所以能那样顺利的潜逃,其中也有刘澈的帮助。

刘澈尊重薛落雁的选择,也明白薛落雁一切的选择都需要得到自己的支持,他是很希望薛落雁离开帝京会寻求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薛落雁离开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刘泓回来了,刘泓顺藤摸瓜自然是要调查,今天,对于刘泓的召见,刘澈是忐忑不安的,两人对望一眼,刘泓道一声“免礼平身。”刘澈就起来了。

“奉茶。”刘泓吩咐,门口几个宫女袅袅婷婷的去了,一忽儿,将雨前龙井送了过来,刘泓难得有闲情雅致,居然亲手烹调,看到茶水沸腾,刘泓斟茶给刘澈。

刘澈呷一口,面上却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疑云,刘泓不可能是找自己过来品茶的,刘泓不是那种人。

这品茶后面,一定还有跟深层次的事情,他不能立即剖白到刘泓的内心,心情也比较忐忑。

“一杯土,二杯泥,到第三杯才有好的气色,还说什么雨前龙井。”

“皇兄要是想喝,臣弟这边有人去福建武夷山,采摘的有正山小种呢,说起来,这个比龙井还要好一些,龙井毕竟淡了点儿。”刘澈对于品茶也是很有造诣。

刘泓点点头,道;“朕找你过来,品茶是第一,第二是有事情,你也不需要隐瞒朕了,将事情索性告诉朕。

“隐瞒?”刘澈不知道刘泓是什么意思,暗忖,刘泓调查的果真快啊,这是在水落石出之前,寻求自己的一个回答不成?看起来刘泓连旁敲侧击的意思都没有,这模样,分明是要直奔主题啊。

“臣弟能有什么隐瞒您的呢,呵呵呵。”刘澈干笑,笑着笑着,头顶的汗珠都滚落了下来。

“你不会撒谎,你每次撒谎都会面红耳赤。”刘泓一针见血,目光落在刘澈的面上。

“皇兄说什么,臣弟……臣弟一知半解。”刘澈不敢看刘泓的眼睛,看着紫砂杯里面的茶叶,雨前龙井是绿茶,绿的清新可爱。

那种淡淡的绿色,纯净的没有任何杂质。

“王弟还要隐瞒吗?要不是你帮助她脱险,大概凭借他们的力量事情不会这样顺利的,朕就奇怪了,楼临霁去了以后,卫可期也去了,他们同时消失,这过于不可思议,朕又是继续调查,你既然是知情人,朕想,你会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刘澈想不到,刘泓调查事情的能力这样厉害,现在,让刘澈骑虎难下了,不告诉刘泓薛落雁的举动,是欺君之罪,好不容易他们的关系才修正过来,要一个不小心……

告诉刘泓,这不是背叛了薛落雁的初衷吗?薛落雁离开之前那样叮咛过自己啊,现如今,刘澈也是左右为难。

看到刘澈骑虎难下,刘泓轻轻舒眉,“告诉朕,朕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是你告诉了朕,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这……”刘澈还吞吞吐吐的,其实刘泓一开始仅仅是推算罢了,并没有十全十美的把握,现如今,推算已经证明了,看到刘澈面上那欲言又止的生动表情,刘澈只能张口将事情和盘托出。

“其实说来,王弟是应该告诉你,但王弟想,此事毕竟……”刘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刘泓,刘泓听过了以后,不禁气恼,一拳头落在了桌面上。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朕想不到事情是这样的结果。”

“皇上,您不需要气恼了,也无需伤怀,臣弟倒是觉得,现如今,落雁去了,才是一个归宿呢。”

“薛落雁不能离开朕。”他站起身来,“谢谢你提醒朕,朕现在要托付你一件事情。”刘泓认真的看向刘澈,刘澈立即拿出来临危受命的态度,跪在地上,目光亮闪闪的看向刘泓。

“皇上,您有什么要说的,您但讲无妨。”刘泓看向刘澈,“朕要去找她,帝京的事情,你毕竟已经上手了,朕倒是希望你多历练历练,朕明日就启程,你意下如何嗯?”

“皇兄!”很显然,刘澈觉得这样不妥当,“她仅仅是一个女子罢了,您实在是没有必要啊,再说了,朝廷简直内忧外患,现如今,臣弟又要稳定朝局,又要让人去攻打边境上的蛮夷,臣弟简直左支右绌,还请您莫要意气用事啊。”

“刘澈,你……可以,你可以的。”刘泓的眼睛比刚刚还要明亮了,好像星子。

“你可以,刘澈。”他拍一拍刘澈的肩膀,刘澈想要拒绝这个安排,但有什么办法呢,并不能。刘澈知道,刘泓是恨不能立即就离开的,至于刘澈呢,也尊崇刘泓的选择。

没奈何,刘泓第二天开始又要坐镇朝廷了,至于刘泓,义无反顾的去寻找薛落雁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平沙落雁

薛落雁在帝京盘桓了一天,原本准备第二天早早就启程的,不巧的是,第二天秋雨起来了,这样一来,拖泥带水的,从安乐到燕国去,又是困难重重了,加上薛落雁身体不如何好。

众人只能以大局为重,先照料薛落雁。薛落雁眼看因为自己的缘故,整个车队都不能离开帝京,心情也很是惭愧愤懑,但却无可奈何。

“小姐,您不要胡思乱想了,您越是胡思乱想,事情就越是难以解决,现在奴婢看,您哪里是身体的病,您是心病啊。”碧玉看到薛落雁这模样,心情比薛落雁还要难受。

“让我看看。”卫可期进来了,薛锦茵看到卫可期,更加是抱歉。

她不喜欢卫可期,卫可期一路上却对她照拂有加,简直是无微不至,薛落雁看着卫可期,惭愧之情溢于言表。至于卫可期,仅仅是抿唇一笑。

握着薛落雁的手腕,听了脉息,说出来的话和碧玉的话简直如出一辙。“看起来,也的确是如此,娘娘不要这样胡思乱想,病自然是有所好转的,一旦娘娘果真如此乱想,且不知究竟到什么时间才能好呢。”

“哎。”

“娘娘按时吃药了吗?”卫可期关切的问,碧玉点点头,“自然是吃药了,奴婢这里伺候的一定是妥妥当当的。”碧玉看着卫可期,卫可期点点头,轻轻舒口气。

“既然如此,你休息休息就好。”

卫可期给了碧玉一个眼神,碧玉会意,后一步跟着卫可期出来了,“看你们小姐这模样,完全没有好的迹象,这如何能到燕国去呢?一路上车马劳顿,还不知道颠簸到燕国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呢?”

“连奴婢也觉得这样,那么,究竟怎么办吗?”碧玉看向他,卫可期沉吟道;“倒不如先让他们到燕国去,我们三个人结伴而行,虽然慢点儿,但毕竟为了你们小姐安全起见,也只能如此了。”

“如此甚好,其实,连奴婢也想要这样建议呢,唯恐耽误您太多时间,奴婢心里过意不去。”她说。

“没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是朋友不都是互帮互助,这不算是什么两肋插刀的事情,且等着也就罢了。”

“嗯。”碧玉欢喜了。“我这就去告诉娘娘,让娘娘也开心。”碧玉笑嘻嘻的朝着前面去了。

屋子里,薛落雁生病了,却发现自己的听力比病前还要好不少呢,外面他们的交谈是很贴切的。

薛落雁听到了却感激不尽,至于碧玉,已经笑眯眯的进来了,用温情款款的声音,将未来的安排告诉了薛落雁,薛落雁连连点头,泪水却哗然。

楼临霁听说这个建议,也是觉得行之有效,一来,他是燕国的帝王,这一重身份阴一旦让人知道了,必然有人会趁火打劫,未免节外生枝,还需要早早的离开这里。

这第二,事情十有八九已经板上钉钉,既然都要到燕国去,倒不如……

“也好,你们注意安全,定要在燕国来。”楼临霁担忧的看着卫可期,卫可期点点头。

第二天,阴雨逐渐的消失了,楼临霁离开帝京,这一天,为了配合调查,帝京画影图形,不说寻找走失的皇后,只说盘查往来之人,好在薛落雁今天还在客栈,不然出门去立即落网。

楼临霁让人将自己的一切都盘查了,盘查完毕,带着队伍离开,刚刚过了芙蓉关,后面有人就追赶了过来,再往前一百里,就是关外,出了关,。沿着河西走廊走,大概走两天的时间,就到燕国了。

这一路,也是需要修整,夜幕降临,有寒鸦在树杈上鸣叫,过了芙蓉关,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戈壁滩里,远远近近只有一家客栈,这客栈是通关之人必经之地。

每天客栈都人满为患,只因为这客栈是通关的必经之处,所以被叫做龙门客栈。此刻,客栈早已经人满为患,在这个客栈里,掌柜的只看钱,不看人。

外面狂风怒号,将他们弊面的轻纱都吹走了,几个人商议决定,到客栈中暂且休息,一行人,在长风浩荡里,朝着客栈去了。

而此刻,温暖干燥的客栈里,已经是刘泓的天下了,这里是芙蓉关,出关以后不属于安乐了,想要继续盘查,就比较困难。

刘泓索性算准了他们的必经之地,在客栈里已经等着了,这一次刘泓是单独行动,带来的仅仅是小跟班高成,高成伪装了这么多年的太监,其实,高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锦衣卫。

但是,能靠近帝王与皇上亲密无间的,除了太监不存在其余人,此刻,掌柜的开门去了,迎接进来的人风尘仆仆的一行人。

“马儿用上好的草料,给我们来酱牛肉与烧刀子。”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美味,酱牛肉与烧刀子,就是这里的招牌菜,往常客栈里人满为患,但今天呢,却比较冷情。

根据经验判断,今天一定是有什么人包场了,这客栈是燕国和安乐之间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客商往往来来,都需要在这里打尖住店,但现在呢,看上去却好像很空落落的。

“爷们,这边请。”小二哥涎着脸笑嘻嘻的招呼他们,几个人簇拥楼临霁朝着旁边去了,现在逐渐进入燕国的边境,他们脱掉了锦衣华服,穿上了燕国的衣裳。

小二哥见多识广,看到诸位是燕国的打扮,自然不容小觑。

“诸位稍后,小人去去就来。”小二哥上烧刀子去了。

旁边的角落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高成,一个是刘泓,刘泓穿着一片披风,披风是灰褐色的,整个人与这店铺简直能融为一体,至于高成呢,那双骨碌碌转动的眼睛,始终看着周边的一切。

“皇上,来了。”他说。

“嗯。”刘泓呷一口酒水,“没有看到落雁吗?”

“不曾。”高成感觉奇怪,“皇上,属下到外面去看看他们的马车。”高成一溜烟朝着外面去了,马车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这是经常外出的人都明白的经验。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马车里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高成没能找到薛落雁,也没能找到卫可期,不禁疑窦丛生。

难道,他们怀疑错了,难道?

就在高成还没能总结出来所以然的刹那,那边,楼临霁起身,朝着高成来了。刘泓无奈,只能回眸,两人相视一笑。

“真是狭路相逢啊,想不到皇……黄公子居然在这里。”其实,刚刚进客栈,楼临霁就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和刘泓非常相似了,现如今仅仅是试探一下,孰料,刘泓立即回头。

“两位黄公子不期而遇,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楼临霁完全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刘泓,至于刘泓呢,只能站起身来,硬着头皮去看楼临霁。

“小二哥,我们是老熟人,也不在一楼了,找干净的客房,将好酒好菜送到二楼来。”楼临霁安排,小二哥笑着带领两位上了二楼,二楼上,倒也是有古色古香的屋子。

隔壁,自然是和中原不同,现在已经点上了星星点点的灯烛,火焰是如此的明亮,跳跃的火焰在抽搐,在摇摆,落在两个年轻帝王的面上,让两人冷峻的面孔都变得柔和起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同时笑了。

“最近都不见你,原来你却在这里,怎么,要到我燕国去吗?”楼临霁看向刘泓,刘泓叹口气。“哪里,不过是有事情罢了,现在在这里不期而遇,我就将事情全部都说出来,你果真没有带走薛落雁?”

“您的皇后娘娘,我如何能带走呢,再说了,她是成年人,我想要带走是没有可能的,不过,我却带走了另外一个人。”

“何人?”刘泓诧然,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他瞅着刘泓,只是笑,“那也不过是一个你置之脑后的人罢了,我们大可不必聊她,毕竟无关宏旨。”

“嗯?”刘泓听到这里,直觉上感觉大有玄机,道:“究竟是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

“好,让她来见见我。”

“只怕她不肯呢。”楼临霁看向刘泓,刘泓气恼。“朕毕竟是真龙天子,哪里有人拒绝朕的,真是奇怪。”刘泓简直要惊跳,看到这里,楼临霁道:“你稍安勿躁,我让她过来就好。”

“这才是嘛。”刘泓道。

不一会儿,胆怯的女孩来了,是小玉儿,小玉儿轻移莲步,目光中带着一抹恐惧与辛酸,跪在木地板上给刘泓叩头,刘泓叹口气,“起来吧,朕的故人却是你。”

“起来吧。”楼临霁上前一步,将小玉儿的手握住了,对着刘泓说道:“您的故人,没准就是我的新人。”

“有情人终成眷属。”刘泓举杯,奉劝两人饮酒,小玉儿不胜酒力,但也是千恩万谢,毕竟刘泓不横加阻挠,他们才能离开,至于刘泓,倒是觉得他们在一起是莫大的欣慰。

小二哥送过来酱牛肉与烧刀子,两人纵谈到后半夜,楼临霁却才离开,至于刘泓,一晚上辗转反侧,想不到薛落雁居然不在这里,刘泓很是诧异。

一开始还以为是楼临霁本身不愿意将薛落雁给交出来,但到了第二天,再看时,他们还是那样,这就逼急了刘泓,毕竟刘泓在这里受苦受罪是有缘故的。

“可究竟是什么情况呢?难道她果真不在你们这里?”刘泓看向他,楼临霁连连点头——“她已经灰飞烟灭了,皇上难道还不愿意接受这个惨痛的现实吗?”

“那没有可能!”刘泓拒绝相信,瞅着楼临霁。“事情已经如此这般,你们为何还要隐瞒朕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能说的秘密

他很是奇怪,刘泓难道果真喜欢薛落雁不成,要果真喜欢,却为什么又是眼睁睁看着薛落雁让人害的小产而无动于衷,要不喜欢,现如今千方百计的寻找薛落雁,却又是什么意思呢?良心发现?

刘泓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

“那个谋害孩子的是薛锦茵。”小玉儿冷静的说,对于那一段事实,一切的疑点归根结底都落在薛锦茵的头上。

“朕知道。”刘泓点头,目光悲愤。

小玉儿却残酷的冷笑,她不理解刘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一切都是薛锦茵做的,却非要纵容薛锦茵,难道就不能快刀斩乱麻将薛锦茵给一刀两断?还是这里面有什么政治方面的阴谋,小玉儿不明白。

“一直都在等你。”小月儿说。

“什么?”刘泓愕然,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连上下文都没有。小玉儿道:“她一直都在等你,但你始终没有出现,要不是有刘澈给薛落雁剖白,薛落雁那天早已经死了,但饶是如此,她还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那把火是……”刘泓早已经调查过了,那把火是太后娘娘放的,现如今,想要求证一下。

“您高贵的母亲,纤纤素手那么一指,那把火就来了。”小玉儿深吸一口气,炯亮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朕想不到。”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呢,现在呢,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去了。”现在,她完全是以一个平起平坐的口吻和刘泓面谈,不卑不亢。

刘泓欣赏小玉儿的转变,但也知道小玉儿对自己的不耐烦,挥挥手让小玉儿去了。“她一直都在等你。”这几个字,将刘泓整个炙烤在了火焰上,她一直都在等自己。

面对误会与贬损,面对指摘与迫害,她一直都在等自己,但结果是什么呢?等到的却仅仅是自己真空消失。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问究竟那一段时间自己在哪里去了。

“皇上,您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您那一段时间遭遇了危险呢?”旁边的高成唏嘘不已,明明刘泓也有自己的苦衷,但刘泓呢,宁肯打破了牙齿咽到肚子里,都不愿意将事实和盘托出。

“朕,不愿意让她知道,朕也遭遇过痛苦。”他握着拳头。

高成不理解刘泓,刘泓苦笑一声,“朕以为,她会跟着他们一道儿,没有想到,她并不在这里。”

“或者和卫可期在一起。”高成猜测的低喃。

“十有八九。”刘泓点头,夜幕降临了,这里是出关的必经之地,从这里看出去,寸草不生,到了夜幕降临,天狼星就显得比帝京还要明亮,简直美丽到了极点,漫天都是宝石蓝的星星。

星星好像明亮的眼睛似的,刘泓上了客栈的屋顶,屋顶是木地板,举眸看向头顶,能看到一片美丽的苍穹,那美丽的星空,有银河,有澄澈的天宇,还有那白莲花一般的云团。

不但他们,还有其余人也是上了屋顶,屋顶上,有人在大声歌唱,有人烤肉,一片欢声笑语,每个人都笑眯眯的,好像这是余生里最后的一天。

刘泓上了屋顶,高成将披风拿出来,听到刘泓轻微咳嗽一声,高成立即过去将披风披在刘泓的肩膀上,这几天,为了早一点到这个客栈,刘泓车马劳顿。

本以为,在这里就能将他们截获,就能知道这些秘密,能遇到薛落雁,但现实是,在这里连什么都没有。她想要看到的,想要面对的,一切一切都是空花幻影一般,这一切一切,让刘泓心情都沉痛了不少。

“尝一口这个,很好吃呢,这里和中原不同,这里讲究的是葡萄美酒夜光杯。”两人在轻声细语,他将一杯酒递给了小玉儿,小玉儿点头,轻轻抿一口,欣赏夜空。

“安乐帝京,再也没有这样美丽的星星。”她说,不知道是心态的关系,还是其余的什么关系,总之,在后宫里,她从来没有见过比这个还要赏心悦目的美景了。

星星明亮的好像宝石,明亮到一定的境界,却好像能照亮这里的一切似的,美丽的星空,美丽的一切。

时光正好浓淡相宜,有这么一个喜欢的人,恰巧也是自己的喜欢,这是多么美妙的体验呢?小玉儿想不到,自己居然能收获这个,将手中的夜光杯斟满了,给楼临霁送过去。

“你喝一杯,喝一杯嘛。”楼临霁点点头,喝一口。

小玉儿欢笑的笑了,鼓掌,然后起身,到旁边烧烤的地方去了,少刻,将羊肉串就拿了过来。

“尝一尝。”小玉儿新奇的看着羊肉串,在帝京,有胡人经常卖羊肉串,但小玉儿从来没有吃过,今天,是对胃口的放肆,也是对自己的纵容,现在,她已经不是深宫内院里那个要死不活的病美人了。

那病病歪歪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是的,楼临霁说的很对,离开帝京,一旦离开帝京,一切都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全新的转变。

这里的生活很好,很合理,这里的一切也非常绝妙,两人都是快乐的,快乐好像烟花绽放在他们的眼睛里。

刘泓老远看着他们,之前的小玉儿和现在的小玉儿简直判若两人,之前的小玉儿看上去好像忧郁症患者一样,那双眼睛时常都低眸看着地面,好像在寻找什么。

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与现在大相径庭,原来爱对了人,是生命辉煌的改变啊,现在的小玉儿呢,看上去欢欢喜喜快快乐乐的。

在小玉儿去给楼临霁拿烤肉的时间里,刘泓已经到两人旁边去了,嘴角露出来一抹淡淡的笑容。“就知道你在这里。”

“黄公子。”楼临霁指了指旁边。“坐吧,坐吧,这里能感受异域风情,你感觉如何呢?”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刘泓。

刘泓点头。“确然。”这边厢,小玉儿好像花蝴蝶一样的来了,看到刘泓在这里,小玉儿面上的神情立即变了,福一福,汇入了旁边那一群烤肉的人,再也不愿意出来了。

刘泓看着小玉儿的背影,道:“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要早知道这样,就早应该和你在一起的。”

“她九死一生,经历的事情多,所以现在的每一天,每一分自由都倍感珍惜,我不会辜负她。”楼临霁说。

“是。”刘泓点头,楼临霁将肉串给了刘泓,刘泓吃起来,明明这肉串味道非常好,但刘泓吃在嘴巴里,却味同嚼蜡一般,楼临霁吃的很多,吃了就喝酒。

“喝一杯?”楼临霁斟酒给刘泓,刘泓一看,杯子在夜色中一熠熠生辉,握住了一看,端详之下,居然让这美丽的杯子给吸引住了。这是夜光杯,薄如蝉翼一样,是用上好的玉器制作出来的。

至于那美酒,是用葡萄酿成的,刘泓从来没有喝过葡萄酒,这酒水入口,不是酱香型,也不是醇香,那酒水辗转在唇舌之间,让人欲罢不能。

刘泓心情原本就不好,现在,握着酒杯不免就喝多了。“黄公子,这酒水莫要喝很多,这酒后劲很大,刚刚喝起来不能感觉到什么的。”他说。

“果真,我感觉好像糖水一样,看起来帝京也应该酿造点儿这个。”刘泓一边说,一边握住旁边的烤肉吃起来。

“皇上心情不好?”

“皇上哪里有心情?”被反问,刘泓没有回答的意思,反而是反问回去,他呢,点了点头。“是,我也是君王,这种感觉我最清楚,作为一个君王,需要每天都面对自己不想要面对的人……”举起来酒杯,碰一碰刘泓的酒杯。

“需要每天都面对形形笑里藏刀的坏蛋,每天呢,还要做身不由己的事情,说言不由衷的话,各种各种,哎。”他一边说,一边叹息。

“所以,天下人都想要做帝王,暗忖,帝王帝王!天下无双!帝王帝王!是普天下最为好的了,孰料,真正做了帝王未必就是第一开心的大事情。”刘泓道:“要有朝一日,我真的想要让刘澈去做皇上,我做一个草民就好。”

“真是奇葩的想法。”楼临霁看向刘泓,却发现,刘泓苦着一张脸,不像是开玩笑。

“好像您……没有玩笑?”

“朕向来不打诳语,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四海都没有平静呢,这都是后话。”他说,楼临霁点点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楼临霁站起身来,说道:“我明日就要回去了,你想要到我燕国去做客,我会很开心。”

“但……”楼临霁居高临下看着刘泓。“但你要找薛落雁,大概还需要在周边多活动活动,我说她死了,你可能难以接受,但她的确已经葬身火海,希望你早早的憬悟过来。”

“朕不相信。”刘泓站起身来,看到刘泓东倒西歪的,旁边的高成立即过来,将踉踉跄跄的刘泓搀扶住了,“皇上,您注意点儿脚下。”

“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去燕国,那是以后的事情,朕困倦了,我醉欲眠君且去了,朕去了。”刘泓朝着楼临霁抱拳,楼临霁点点头。

等到刘泓去了,小玉儿见缝插针就来了,兴奋的跪在楼临霁的面前。“什么,他要回去了?不做这跟屁虫了?”

“什么跟屁虫不跟屁虫,要说跟屁虫,也是我们在后面。”楼临霁伸手刮擦一下她的鼻梁,笑了。“好了,开心起来,前面还有很远才能到燕国呢。”

“我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到燕国去。”

“嗯。”他点点头,看向小玉儿,又道:“看起来,刘泓好像真的很喜欢薛落雁似的,你觉得呢?”

“不是我觉得,而是就目前的情况看,的确如此。”她点点头,“但是为什么要那样伤害了一个人才知道那个人的重要性呢,要早早的就去珍惜,哪里会有现在的状况啊,哎。”小玉儿叹息。

第二百二十四章 寻找

“这就是人为什么总是痛苦的根源了。”

薛落雁之所以没有跟过来,是因为身体不怎么好,这一晚,卫可期和碧玉都惊呆了,薛落雁开始血崩,看上去情况惨不忍睹,就连见多识广的卫可期看到这里也是惊恐万分。

卫可期是比较厉害,但内科和外科上,是很有造诣的,说到妇科病,这不是卫可期明白的啊,现如今,卫可期也不敢用薛落雁的身体做赌注了,看到薛落雁这模样,自告奋勇说道:“我去找一个稳婆过来看看,你照料你家娘娘。”

“还是奴婢去,您是医官啊,娘娘这里存不不能离开人的,奴婢没有经历过这个,还是您来,您来啊。”

“不成,不成,我是男子,现在伺候你们娘娘,倒是需要你。”卫可期说,最后还是卫可期去寻找稳婆去了。

好在还没有离开安乐帝京,这里的稳婆还是比较多的,不一会儿就找到一个,这老太太自称叫做黄道婆,看上去比较肥胖,膀大腰圆的模样,气喘吁吁的到屋子,立即去看薛落雁了。

现在的薛落雁已经昏厥了过去,脑袋里嗡嗡作响,能听到人的脚步声,能听到周边的一切,但就是不能醒过来。现在的她,好像让什么东西给拉着,朝黑暗一点一点的沉溺。

薛落雁感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其实,薛落雁是不知道自己身体冰冷的由来,那是因为,血液极速的流逝,缺少了血液循环,人就会感觉冷。薛落雁手脚冷厉的很,整个人动弹不得,现在,想要醒过来,却也不能。

只听到碧玉焦急的说到:“还请您给瞧一瞧,我们小姐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您摸一摸小姐的脑袋,早上起来还滚烫呢,现在却冷冰冰的了,奴婢想,这烧退了也好,孰料,现在却成了这等模样啊。”

“莫要着急。”这老太太权威的说道:“你们小姐是什么时间生产的?”

“已经十六天了,前前后后,身体就没有干净过。”碧玉叹口气,真不知道这一份煎熬会到什么时间,她总感觉,她是命悬一线的,很快就会死亡的,现在的碧玉恐慌极了。

稳婆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们和你们官人这是要带着你们小姐到哪里去啊?”

“我的好奶奶,您难道没有看到我们小姐已经成这等模样了吗?您怎么还要问问题啊,还请您一边看病一边问问题啊。”碧玉急坏了,看向这稳婆。

这稳婆还是四平八稳着一张脸,不骄不躁的说道:“你莫要着急啊,医官还需要望闻问切呢,你要这样着急,我看,这病在我这里是不能药到病除的了。”这稳婆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就要离开。

看到这里,碧玉立即说道:“好娘娘,您问什么,奴婢就回答什么。”

“好,这是要去哪里啊,你们已经赶路几天了啊?”这样一问,碧玉一五一十的说起来——“我们想要去燕国,至于赶路,已经三天半了,现在可并不敢继续去了。”

“你们看到姑娘身体不好,想必就开始给姑娘吃药了,对吗?”

“是……”身后的卫可期上前一步,站在稳婆的面前,“我就是医官,看到贱内身体不好,我就开出来补药,但这补药对身体都是没有坏处的,都是固本培元的东西啊,这现在成了这种模样,这可如何是好呢?”

“哎,你是医官你毕竟不是妇科医生啊,这也算是你好心做错事了,幸亏你们找到了老身,老身先调理你们姑娘几天,要是好了,你们感谢老身,要不好,你们将老身赶出去,老身是分文不取的。”

“老神仙,您果真有这等本事也就好了。”碧玉感激不尽。

“你们姑娘的药呢,药方呢,给我让我看看。”这样一来,看起来是个有手段的,碧玉忙不迭将药罐子给了他,老太太点点头,轻轻的将药罐里面的草药给拿出来,看了看。,品尝了品尝。

“这是冬虫夏草,这是天山雪莲,这个是西洋参,这个呢,是太子参,这个是长白山的老山参。对吗?”想不到这老太太真的是不错的啊。

“是,是,是,您都回答正确了。”

“这个明天啊,给老身吃吧,你们这哪里是治病救人,乃是实打实的去害人啊,可也不看看你们娘娘成了什么样子。”

“如何——”碧玉丈二和尚了,“如何说是我们害人呢,我们姑娘吃的药材,一天花费二十两银子呢。”要知道,在那个时代一个朝廷的三品官员,一年的俸禄加起来才二十两银子呢。

“你们真是有钱,非富即贵了,给老身二十两银子,老身调养的你们姑娘啊,依旧如花似玉,不过最近,你们就不要到处乱走了,想要去燕国,也需要等你们娘娘身体好利索了再去啊。”

“是,是。”他立即点头。

从第二天开始,薛落雁的病就接手到这稳婆手上了,稳婆一概不需要用药,现如今,给薛落雁吃的东西也是液体为主,仅仅是小米粥罢了,碧玉看到胆战心惊的。

而卫可期好像明白了什么,“是,是一定是我用药太多了。”

“是啊,是药三分毒,这个都不明白。”文婆道:“现在,只需要用小米粥调养你们娘娘,接下来,去买红糖与生姜,将红糖与生姜煮成汤,喂食你们娘娘,很快你们娘娘的病就会好起来的。”

“这样简单?”碧玉难以置信的挑眉,好像活见鬼。

“老身遇到这种事情太多了,老身有的是经验,难道还要怎么样?”稳婆道:“你们且看着就好,你们的娘娘终究还是会好的,会好的。”

“我相信你。”卫可期觉得,这是行之有效的,至于碧玉呢,却半信半疑的,但碧玉毕竟还是尊重她的一切安排,这第一天就那样过去了,薛落雁的精神头的确好起来了。

明明只是喝了点儿小米粥啊,碧玉不明白为什么薛落雁就会好起来,到了第二天,碧玉如法炮制,薛落雁居然还能起来走路了,说要到门口去晒太阳,碧玉开心不已,搀扶薛落雁立即去晒太阳了。

薛落雁沐浴在一片夕阳里,看着脚下蝼蚁一样往来的人,看着看着,泪水就出来了,因为薛落雁看到一个小孩在路面上玩皮球,小孩的娘亲过来了,追着小孩跑,要是自己的孩子还在。

要是过三年五载,孩子不也是这样了吗?碧玉看到薛落雁哭泣起来,立即半蹲在薛落雁的面前。

“小姐又是哭起来,现在最避忌的就是这个,您可知道,为了伺候您好起来,奴婢与卫可期已经三天三夜都没有闭上眼睛休息了,还有那稳婆,我们几个人连轴转。简直都要累死了,您现在醒过来,是我们的功劳,您不能不珍惜我们的劳动成果啊。”

“您应该明白,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之前的薛落雁已经死亡了,现在您是一个全新的人,好吗?”

“碧玉,你说的是,你说的是。”

薛落雁握住了碧玉的手,“碧玉,你也好生休息休息,莫要太劳碌了,我于心不安。”

“小姐说什么话呢,小姐要知道,能伺候小姐啊,是奴婢的福分呢,奴婢现在就盼望着,能和小姐安然无恙的到燕国去,也就好了。”

“会的,会的,从今以后,我勇敢的面对生活,让过往都忘记了。”薛落雁点头,看向碧玉,碧玉这才欢快的笑。“是啊,要和奴婢一样,天塌下来就是那么一个事情嘛,更何况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啊,不怕的。”

“也是。”薛落雁点点头。

经过碧玉的劝导,后来的两天,薛落雁果真不哭了,却还是喜欢在窗口看外面的风景,卫可期为了方便照料薛落雁,给薛落雁买了拐杖和轮椅,薛落雁笑呵呵的看着这些东西。

“我好像残障人士。”薛落雁摸一摸轮椅,碧玉搀扶薛落雁,说道:“小姐说什么呢?这一路过去,您最好少走路,您的身体不好,很有可能未来……”

“什么?”薛落雁还在笑,凝聚在面上的笑容有点儿缥缈,碧玉吞一口唾涎,“未来……未来……”其实,碧玉是想要将卫可期诊疗的结果告诉薛落雁的。

‘未来很有可能就不能生孩子了’,但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啊,毕竟还是忍住了。

“未来对身体不好啊,不要落下来什么病根就不好了,反正奴婢会一路上好生照料您的。”碧玉笑嘻嘻的说,薛落雁这才将心放下,“是,有你,我的福分。”

到了最后一天上,碧玉果真拿出来二十两银子给了稳婆,稳婆千恩万谢,但却不着急离开,将银子举起来,一个一个都在口中啃啮一下,银子是五两一枚的。

五个银子加起来就是二十两,稳婆想不到,这碧玉与这公子居然果真会这样对自己,二十两银子啊,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身还有一个人问题想要问姑娘,不知道姑娘方便不方便回答呢?”稳婆看向碧玉。

“完全不方便。”碧玉生硬的拒绝了稳婆的恳求。“不方便就是不方便,这一两银子,你知道的,是希望你不要打听我们的一切,好了,就此别过了。”碧玉一边说,一边将一两银子给了稳婆。

稳婆点点头,拿着银子嘀嘀咕咕的就去了。

刚刚从客栈下来,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你眼睛瞎了啊,你撞到老娘了。”稳婆从地上起来,捡起来银子,朝着袖口胡乱的塞进去,看到这里,刘泓给了高成一个眼神。

高成刚也发现了,这银子是内务府的银子,内务府的银子和外面铸造的银子不同,虽然流通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但一般人不可能拥有那样多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

“喂,婆子,我们借一步说话。”高成看着婆子,稳婆看到这里,立即叫“抢劫”这一来,旁边的人都蜂拥而至,一看是一个青年人欺负一个老太太,都揎拳捋袖要和高成见一个高低。

高成没奈何,想要解释,指手画脚了好半天,这群人哪里有一个人听高成的啊,高成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只能连连叹息。

那群人看到高成说不清楚,就要和高成打头,高成没奈何那群人打了一个人仰马翻,一把将稳婆的后脖颈子握住了。

“我们是皇族,想要问你几个问题,这种银子,我们多得是,焉能抢劫你,借一步说话。”高成好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这老太太的衣领提着,丢在旁边一个僻静的角落。

高成拉扯一下衣襟,“看看这个玩意儿。”

“啊,你,你一个小年轻,我一个老太太,你给我看那玩意,这不好吧。”老太太不愿意看,高成将自己腰间的令牌拿下来,给了老太太,老太太一看之下,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起来,起来,让人看到多不好。”高成说。

老太太将令牌还给了高成。“原来是锦衣卫啊,老身活了这大半辈子是从来没有见过锦衣卫的,您有什么要问的,只要是老身知道的,老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也没有什么,”高成瞥一眼老太太,“你告诉我,你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我就放开你。不但放开你,还会给你十两银子作为报酬呢。”

“果真?”老太太想不到会因祸得福,乜斜面前的高成,掂量究竟高成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我一个青年人,不可能骗你的。”

“嗯,老身就说了,这银子啊,是我去给人瞧病的时候,人家给我的。”

“什么人,瞧病?瞧什么病?你一个稳婆会瞧什么病?”高成的问题简直好像是连珠弩一样,弹无虚发,老太太靠着墙壁,说道:“我原是个稳婆,稳婆会妇科病啊,况且那也不算是什么病。”

“原是一个女子小产了,昏迷不醒,我就去了,我看了看,这不需要瞧病,仅仅是需要滋补就好了,我指点一二,可怜他的夫君是个医官,却也是一个愣头青,还有那个丫头,照料孕妇这种事情,是门外汉,老身就得到了二十两银子……”

“老身得到这二十两银子,是老身辛辛苦苦赚的钱,不是老身抢过来的,这……”

“谁问你这个了!”高成气鼓鼓的,迅速将几张纸拿出来。“看看,是不是画像上的几个人?”

“这……”老太太看到这里,不敢回答了,再看一眼,就朝着旁边拔足狂奔去了,但奈何,高成不是玩的,一把再次老鹰抓小鸡,老太太只能苦哈哈的回头。

“这……你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啊?”

“他们现在在什么客栈,究竟在做什么?他们可是朝廷要的人,你知情不举,罪加一等,莫要说银子,还要灭你九族呢。”老太太一听到这里,体若筛糠似的颤抖起来。

“官爷,官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告诉我,究竟这三个人在什么客栈?”

“在蓬莱客栈呢,从这里过去,街对面第一家就是,他们是天字号的屋子,第一排的第二间屋子就是了,你们要去就去,老身,老身可去了。”老太太吓坏了。

“这个给你。”看到老太太那豕突狼奔的模样,高成将十两银子丢在了地上,老太太感激不尽的笑着将银子拿走了。

至于高成,到街对面,看到刘泓就站在蓬莱客栈的门口,立即将刚刚的情报告诉了刘泓,刘泓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现在就到蓬莱客栈去,天字号第一排第二间屋子看看。”

“是。”高成做事情很麻溜,一下子就到了蓬莱客栈,一下子就到了天字号的第一排第二间屋子,孰料,推开门屋子里却窗明几净,空无一人。

“这……”

“小二哥,快过来,快过来,我问你,这里的人呢,究竟去哪里了?”高成问,小二哥瑟瑟发抖。“客官,客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还请您将您这天字号的拳头收起来,我们好好唠嗑。”

“这屋子里的人呢?”

“客官要找的人是谁呢?”

“爷要找的人是一个女子,一个丫头,还有一个少年公子。”高成为了节省时间,将图片拿出来给这人看,小二哥一看,连连点头,“是,是,但是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了,他们前脚走,你们后脚来呢,晚了一步呢。”

“这……”高成将醋钵儿大小的拳头砸在桌面上,吃东西的食客,灰溜溜就逃走了不少。

“究竟他们去了哪里,可能见告?”

“客官,这里都是*的人,我就是一个小二哥,我不是查户口的,我哪里知道他们来自哪里要去哪里啊,倒是有一个人知道,你要不去问一问。”

“谁?”高成不知道是对方在消遣自己。

“阎王爷啊,每个人都要到他跟前去。”

“你妈了个逼的。”高成爆粗口,挥舞一下拳头,下楼来了,看到刘泓,将刚刚的事情汇报了,刘泓沉吟了一下,目光梭巡一下左边,又是看看右边,推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仅仅是一炷香前后的时间了。

他们已经走了吗?真的是挺快啊,“皇上,现在您说,他们能在哪里?”

“还在这条街上呢,不过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不然他们为什么会那样准时的准确的离开呢,现在只能明察暗访了。”刘泓一边说,一边看向高成,“莫要着急。”高成点点头。

“小姐,我们在蓬莱住的好好的,那边的饭菜也好,您也比较欢喜,好端端的,为什么却要到这边来啊?”碧玉将包袱放在悦来客栈的桌上,打量屋子,这屋子的风格比较简陋。

“你有所不知,那老太太一定不会守口如瓶的,为了保险起见罢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逃离,要让刘泓抓回去了,这……”薛落雁道:“简直是一个噩梦啊,我就是死了,都不要和刘泓回去的。”

看到薛落雁这样诅咒,看到薛落雁痛苦成了这等模样,碧玉点点头——“小姐,您不要生气了,事情没有那样糟糕呢,您莫要生气了啊。”

“嗯。”薛落雁闭上了眼睛。

刘泓在这条街上找,但和高成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薛落雁的踪影,薛落雁却好像消失了似的。

而在帝京,刘泓刚刚离开,很多事情就开始重新酝酿了。

至于刘澈,他是从来不理睬后宫发生什么的,只要不侵害到自己的利益,刘澈失踪不会做过分的事情,现在的刘澈,高踞庙堂之上,文武百官隔着珠帘三呼万岁,这种感觉不可谓不好。

虽然每天都力倦神疲,但刘澈比刘泓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需要操控一切,最主要的是,他能改变不好的,他希望看到安乐即将成为一个繁荣富强的国家。

安乐至少要远远的凌驾在燕国与周边很多诸侯国之上。

“回皇上,现如今,匈奴每常称兵犯顺,让我边境线上民不聊生,还请您发兵去围剿这群匈奴呢。”

“到了秋天,匈奴就蠢蠢欲动,今年,朕不攻打匈奴了。”这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每一年,到了秋天这一段时间,刘泓都会主动提出来去攻打匈奴的,但今年不同,刘泓一反常态,居然说不去攻打匈奴了。

“朕今年不但不会去攻打匈奴,还会找人去安抚他们,朕已经算过了,每一年都派遣军队去攻打匈奴,劳命伤财,所费不赀呢,朕将这些精英情愿送给匈奴,得到个两全齐买罢了。”

“这匈奴,无非是想要帝京的粮食罢了,朕理解他们,所以,朕希望我们能做贸易,未来,都莫要打仗了,这才是好的。”刘泓居然会这样说?

众人面面相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皇上的意思,要义和不成?”

“朕正有此意,匈奴乃游牧民族,我们真的能消灭他们吗?我果真能消灭他们吗?不能,不能啊!要果真能,还能等到今时今日吗?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现如今,朕采取了一种草蛇伏线的用意,朕准备起用外交官。”

“这,我朝哪里有什么外交官啊,皇上。”

“自然是有的,朕这边就提拔出来一个,给诸位看看。”刘澈说完,有太监从门口带进来一个女官,这女子穿着红色的衣裳,媚眼含春,倒也是笑的美丽极了。

这女孩端庄典雅,一派勋勋儒雅的书卷气,看上去与那弱不禁风的人不同。

“皇上,您不是开玩笑,这样的事情,您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去处理,这恐怕……以卵击石,以卵击石啊。”

“张大人觉得小女子不成,想必是要毛遂自荐了,那么小女子只要退位让贤了。”女孩笑的格格格的,那张大人一听到这里,头皮发麻。

“匈奴乃是夷狄,本官是文官,本官去了,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不但本官看本官不能去,你这娇滴滴的美娇娘也是不能去,需要找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去,皇上,让裴玄将军去吧。”

裴玄虽然是将军,但护卫的仅仅是帝京的一方百姓,而帝京,向来是最少刀兵的,裴玄尸位素餐已经很多年了,这个人,少他不能少,多他却也不多,这么一来,事情就不同了。

裴玄一听,这事情要落在自己头上,立即感觉不妥,跪在大殿上,朗声说道:“不是末将不愿意去,这匈奴悍勇,对于边境线上的一切都比末将清楚,末将去了,容易铩羽而归,这样不是让我们颜面无存,还请皇上三思后行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情不能自已

“朕希望你能去,你去以后,事情成了,帝京朕就开设女科,开科取士,让女子都过来报名参加,谁说女子不如男呢?朕却觉得,你们女子比男子还要好呢。”

“就这样定了,你准备准备启程吧,朕的欢迎仪式已经准备好了,去吧,去吧。”众人想不到,这样临危受命遗大投艰的事情,到头来是落在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身上,都感觉刘泓这是闹着玩。

但只有这小女子与刘澈知道,他们才不是闹着玩呢。他们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全力以赴,做好了一切的打算,两人私下里也已经议论过了。

刘澈的意思,既然匈奴每一年都称兵犯顺,一定也有他们的苦衷,匈奴是中原人不同,他们是游牧民族,想要消灭他们是没有可能的,他们属于那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还能将他们怎么样呢?

刘澈想,现如今,先去安抚,至于未来再说长远计划,那女孩袅袅婷婷的从众人面前去了,暗香浮动,众人忍不住都多看了一眼这女孩,这女孩大大方方的任凭谁看,都让他们尽情的去看。

刘澈安排好了这个,将一本奏疏拿出来了,看了看,抿唇说道:“朕昨晚收到了联名信,这联名信里,有的事情朕也就不说了,朕现在就处理处理。”

朝廷百弊丛生,一开始刘澈就看在眼里,但刘澈没有得到刘泓的安排,是不好处理这个的,现如今,他实在是不想辜负刘泓的期望,索性快刀斩乱麻,在刘泓没有回来的时间里,杯酒释兵权,将一些已经对江山社稷没有用的人给裁员了。

刘澈比较累,处理完这些,回到养心殿就去休息了。

至于这边,燕雪竹因为不知道刘泓去找薛落雁了,总以为刘泓对自己是视而不见,也就过来找刘泓,刘澈看到外面的燕雪竹,也知道燕雪竹的心,挥挥手,让太监带着燕雪竹进来了。

小郡主到这里,已经熟能生巧了,被刘泓召见,他自然是欣喜若狂,一会儿到养心殿,定睛一看,西暖阁里面的不是刘泓而是刘澈,一张脸就垮下去了。

“我还以为是刘泓哥哥呢,怎么会是王爷你?”

“你刘泓哥哥最近有事情,我代理朝政,怎么,你好像每天都过来,我不要你进来,但看到你心事重重的模样,倒是动了恻隐之心,我待要你进来,你进来以后又是大失所望。”

“那么,刘泓哥哥呢?”小郡主看向刘澈,眼睛眨巴眨巴。

“你刘泓哥哥,现在有事情,我也不知道究竟忙什么去了,坐着休息休息,我让工人去找点心你吃。”刘澈是将这小女孩当做了皇嫂去看待的,毕竟,这女孩未来很有可能会成为刘泓身边那不可取代的人。

皇后?

其实也是不二之选,毕竟这女孩是燕国当之无愧的小郡主,就算是做了皇后,也不算是辱没了谁。

看到燕雪竹这哭鼻子的模样,刘澈心里也不好受,“看你总是这模样,这可如何是好?”他娓娓道来:“感情啊,是互相温暖对方的,是互相体谅对方的,希望你明白这个。”

“但是我还是喜欢刘泓哥哥啊,究竟刘泓哥哥去哪里了嘛。”燕雪竹一边说一边看向刘澈。

“他去找自己想要找的人去了,现在,不再帝京。”他说,一针见血,想要让小郡主明白,其实无论在什么时间,刘泓还是不喜欢小郡主的,只因为刘泓心里早已经有了另外的人。

“哦,”小郡主点点头,爽然若失的模样,外面有宫人将莲子粥送进来了,暖融融的,刘澈笑了,将一碗给了小郡主。“好了,开心起来,先吃点儿东西吧。”小郡主连连点头。

燕雪竹吃了东西,从刘澈这边离开了,刚刚出门去,就遇到薛锦茵,燕雪竹给薛锦茵点点头,离开了。

其实薛锦茵早已经将燕雪竹看作了眼中钉肉中刺,毕竟,现在薛落雁死了,还有一个燕雪竹啊。这小郡主说起来,综合实力比薛落雁要强不少呢,现如今,乘着刘泓在都不在,不如将笑小郡主给料理了罢了。

想到这里,她就开始绸缪起来。

但薛锦茵也不清楚,究竟刘泓去了哪里?究竟刘泓在不在紫华城,她想了很久,都不能想出来一个所以然,就去调查,调查的结果显示,刘泓压根就不再帝京,那么,这不是爹爹谋朝篡位最好的时间吗?

薛锦茵想到这里,立即热血澎湃,爹爹送自己到帝京,可不是有朝一日希望飞黄腾达,有朝一日希望做成这谋朝篡位的事情吗?

只要爹爹能黄袍加身,自己就是当之无愧的公主,一来,给爹爹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这二来,也让爹爹明白,这些事情,自己完全能处理。

她思来想去,将帝京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爹爹,当然,还是飞鸽传书。

至于薛落雁的母亲,薛夫人,现在的夫人已经去了尼姑庵,完全不理会家庭里的琐事,一开始,知道侯爷那秘密以后,她就胆战心惊。

老爷啊老爷,我们膝下无子,好不容易生了两个女孩,这可都是掌上明珠啊,这样的两个女孩,您就忍心将他们送到帝京去,帝京是如此的波谲云诡啊,这才什么时间到什么时间呢?

薛落雁已经死了,落雁仅仅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罢了,现如今,薛落雁死亡了,还有一个薛锦茵,夫人多么希望,薛落雁的死亡会给老爷敲警钟,这些事情是不能做的了。

但老爷呢,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还变本加厉,现如今,他简直要疯了。夫人敲击木鱼,心烦意乱。

至于侯爷,在早朝上,也的确没有看到刘泓,一开始就在猜测究竟刘泓去了哪里,但现在,从薛锦茵的书信中已经证明了刘泓不存在,那么,究竟刘泓去了哪里呢?

究竟这是不是自己造反最好的时候呢?想到这里,她热血沸腾,立即准备做这些事情,调兵遣将也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罢了,现在,他距离自己的梦境又是进了一步。

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帝京里,薛锦茵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刘泓了,至于刘泓,现在还在外面好像无头苍蝇一般的呢,薛落雁究竟在哪里,究竟去了哪里呢?一开始,刘泓是以为,薛落雁跟着楼临霁去准备去燕国。

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那种可能,毕竟他已经找到了楼临霁啊,从龙门客栈送别了楼临霁以后,他就怏怏不乐的,古道西风瘦马,两人走在夕阳西下里,高成牵着马,说道:“皇上,现在是回去吗?”

高成觉得奇怪,明明是喜欢,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好好的呢?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聚少离多,说起来无论是薛落雁还是刘泓,大概都不会感觉到甜蜜。

现在的刘泓,不决定回去。“落雁还在外面,你相信吗?落雁还在外面呢。”

“爷,娘娘已经葬身火海了,奴婢希望您能重新看待这一件事情,此事已经过去了,奴才不希望您为了这件事情怏怏不乐的,爷,我们还是回去吧。”高成说。

听到这里,他立即怒发冲冠,“你说什么呢?真是岂有此理了,朕想要找个人,你就如此的惫懒。要回去,你回去就好,朕一个人在外面找。”刘泓气鼓鼓的,就要抢夺高成肩膀上的包袱。

“爷,爷,您这是何苦呢?还是让奴婢留在您的身边,奴婢虽然没有什么本领,不过毕竟在您的身边也是左膀右臂,多年了,您已经习惯了奴才的存在,奴才去了,这对你来说,也是非常不好的事情,是吗?”

“就你话多,走吧。”刘泓看向前面,两人朝着帝京去了。

薛落雁休息了三天,原计划是,他们是随后就去找楼临霁,但想不到薛落雁休息了三天,身体才逐渐好起来,稳婆告诉卫可期,这哪里是病啊,只需要用红糖水去调理就好了。

逐渐的,薛落雁的身体就好起来了,现在,她凑合能走路,重新雇佣了马车,三个人艰难的朝着燕国去了,在地理的版图上看,燕国已经属于偏远的地区了,至于安乐,是不同的。

安乐是山明水秀的,燕国呢,地貌特征不如安乐好,马车进入大漠,薛落雁和碧玉第一次见到戈壁滩。之前的之前,两个人是从来没有见过戈壁滩的啊,现在,看到戈壁滩,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薛落雁就对燕国产生了一种非常贫瘠的猜想,其实这是错误的,戈壁滩仅仅是侍分水岭罢了。

马车继续往前走,薛落雁看着外面地面上的石头,这戈壁滩上的石头完全不是鹅卵石,石头看起来比较大,并且棱角分明,这个头大的石头,一看之下,让人都觉得恐惧。

但是,周边却不存在什么山体,那么这些石头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卫可期是安乐人,之前就听说过燕国,但从来没有去过,等到马车进入大漠,卫可期暗暗的摸一摸自己的荷包。

这一次,他们带的银子太少了啊,这一路过去这样贫瘠,要没有银子,可不是捉襟见肘,至于碧玉,碧玉和卫可期的想法一样,也是一边走,一边抚摸包袱里的金银珠宝。

薛落雁在这些事情上是听天由命的,或者说,是相信卫可期与碧玉的,不怎么理会,碧玉现在比较庆幸,真好啊,自己离开的时间,带走了那样多的金银珠宝,现在包袱里还有很多金瓜子与银瓜子呢。

这些,在之前可都是打赏做事情勤谨的奴才与丫头,那时节,薛落雁给打入冷宫了,碧玉就在暗暗的盘算,因此上,离开之前,将金银珠宝也是席卷一空。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无缘对面不相逢

刚刚看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碧玉还感觉很新鲜,但时间长久了,碧玉就感觉无聊了,风景沉闷而枯燥,眼前都是一模一样。

看上去戈壁滩中还没有水源,甚至于有梭梭草和那仙人掌仙人球,这些仙人掌仙人球的个头非常大,看上去黄灿灿的,让人立即感觉到一种思乡之情。

马车到前面一个地方,车把式看了看远处,又是看了看天色,这个中老年人说道“现在,公子与姑娘想要在外面走走,就请走动走动,今晚想要到客栈去是没有可能了。”

“你不会告诉我们,今晚要在这里留宿吧?”碧玉看着面前,面前是一片黄沙啊,这车把式摇摇头。“不是,不是,这里有甘泉呢,现在,我们仅仅是在这里补充水源罢了,莫要着急。”

“原来如此。”碧玉点点头。

“小姐,下来走走吗?”碧玉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一路上颠簸的厉害了,只感觉五脏六腑好像青蛙似的,还在跳呢,听碧玉这样说,立即点头,决定下去走走。

“你呢,卫可期?”薛落雁康熙河卫可期,卫可期从来没有到这种地方来过,,因此,现在有了一种水土不服的感觉。

“走,下去走走也好。”他当先下去了,看到卫可期去了,这车把式说道:“我们在这里会插红旗的,你们看到红旗就是我们了,这一次不能走太远,那么自由活动活动就好。”

“再往前,是大沙漠,进入了腾格里大沙漠以后,比什么都危险,所以,莫要乱走。”

这车把式千叮咛前万嘱托,三个人都记住了,下马车以后,卫可期只感觉天旋地转,一个踉跄,一口污秽就吐在地上了,哇的一声,卫可期蹲坐在地上,萎靡不振。

“这感觉不好受。”卫可期嘟囔,车把持过来了,笑着将一个小药瓶给了卫可期。“公子爷,这里面有一种药,你吃了以后,感觉会好不少。”

“什么?”卫可期是神医,他们却不知道,好心好意的将一瓶药给了卫可期,卫可期点点头,将药拿出来,轻轻抖动,骨碌碌的黑色药丸就落在掌心里,卫可期捏开一枚,凑近鼻孔轻嗅一下。

“啊,原来是阿芙蓉?”

所谓的阿芙蓉又叫做*,说白了就是鸦片,卫可期苦笑一声,只能吞咽一枚下去,将其余的给了车把式。

“好了,我们去走走。”卫可期将水囊举起来,握着木棍,朝着前面去了,看到卫可期这半死不活的模样,薛落雁也是感觉惭愧,要是不然卫可期出门来就好了,要是自己不拖累卫可期来这里就好了。

卫可期一边走,一边笑,一边笑,一边唱歌,完全不然薛落雁担心的模样,但一看到卫可期,薛落雁就比较难过。

主仆二人跟在马车上一个带路人后面往前去了,现在,已经快到黄昏了,老远的能看到天边的夕阳,夕阳大大的,看上去好像一个鸭蛋黄似的。

三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大漠,看到那鸭蛋黄一样的夕阳,都触动了心怀,看的呆愣愣的。

“诗人说大漠孤烟直,山河落日圆,一开始我是不相信的,我想孤烟如何就能直,至于这落日究竟有什么圆的呢?现在一看,故人诚不欺我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远处的夕阳。

夕阳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硕大,在安乐看到的夕阳,都非常渺小,但在这里看到的呢?简直比安乐看到的大了二十倍。

三个人都感觉好像看到的夕阳是幻觉,只见那个带路人在地上叩头起来,一边叩头一边还在碎碎念。

“你做什么?”卫可期人族干呕的恶心感,问,那种干呕的恶心感大概是水土不服,刚刚吞了阿芙蓉,不见减缓那种痛苦,还带给人一种非常难过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卫可期连说话不想,但毕竟,他是个男子啊,需要照料这两个女孩,显然,这两个女孩比卫可期还能适应呢。

“顶礼膜拜,我们赶路人都比较迷信。”这赶路人说,旁边的卫可期煞有介事的也是膜拜了一下,碧玉格格格的笑了。

“小姐,您看,卫公子倒是有模有样的了,哈哈哈,哈哈哈。”薛落雁看过去,看到卫可期那诚惶诚恐的模样,跟着也是笑了。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薛落雁发现沙漠中,一只蜥蜴被他们惊飞了,蜥蜴人立起来,简直好像人一模一样,朝着远处去了,看到这里,碧玉和卫可期都瞪圆了眼睛。

这还不算,三个人刚刚过了前面的分叉口,看到一个高鼻深目的色目人牵着一种奇形怪状的动物来了,那色目人手中拿出来盐巴,给那气象怪状的动物吃。

那动物看起来好像牛,但比牛要强大,却没有触角。好像羊,但后背上有高高的山峰,这是三个人都没有见过的动物。

“小哥儿,这是什么,是什么啊?为什么还要吃盐巴呢?”碧玉问带路人,带路人一笑,看着那色目人,用碧玉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话交流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个啊,是骆驼。”

“啊,这就是骆驼啊。”三个人异口同声,第一次见到骆驼,他们居然不认识。安乐是气候比较湿润的地方,骆驼是非常少的。

薛落雁和碧玉又是生活在帝京里,哪里能有机会看骆驼啊,不要说骆驼了,连看一看那夕阳的机会都没有呢,两人看着远处,远处的夕阳燃烧出来一片火红的希望,那美丽的夕阳见地平线给烘托出来一片红色。

接着,夕阳好像是在地平线生挣扎似的,不愿意落下去,那远处,简直好像燃烧起来火焰了,薛落雁看到这里,惊奇不已。

带路人带着他们到前面去了,这里有一个大大的湖泊,湖泊里面的水是浑浊的,就在薛落雁怀疑这水能不能饮用的时间。那人打着呼哨已经朝这个池塘去了,湖边有麻雀飞起来了。

湖中,有一只非常大的动物,拖着大尾巴消失了。

薛落雁和碧玉,乃至卫可期,看到这动物,不禁都瞪圆了眼睛,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水中刚刚消失的其实是扬子鳄,在安乐被叫做猪婆龙,这带路人思考了一下,说道:“是猪婆龙,这里的水,只能去我取用,你们就不要去了,猪婆龙是比较凶悍的。”

这带路人小心翼翼的到了岸边,找一个比较清浅的地方,先是将水囊都装满了,这才净面,水中的猪婆龙对这人虎视眈眈,但终于还是没有行动。三个人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休息。

“后悔吗?”看着眼前这一幕,卫可期问薛落雁,本以为薛落雁肠子都悔青了,孰料薛落雁却是欢快的笑了。“这样好,我怎么会后悔呢?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等同于在帝京的八辈子,我开心都来不及呢,我才不会后悔呢。”

“那就好,前面的路,究竟是什么样的,我都不知道。”卫可期说。

“毕竟是比帝京好多了。”薛落雁笑着说,带路人将水囊拿过来了,给薛落雁喝水,三个人轮流将水喝了,带路人将水囊灌满,继续往前走。

至于此刻,道路上两匹健马飞驰而过,一匹马上是刘泓,一匹马上是高成,两人一前一后,老远的就看到有红旗。

其实,他们不常常到这里来,错会了意,以为红旗就是有客栈,这里距离龙门客栈已经很远了,眼看天就要黑了,两人心急如焚。

在大漠中,有很多恐怖的传说,这一路走过来,他们两人还看到了狐狸和狼,狼的后背瘦削的好像刀锋一样,显然这狼已经很久没有猎食了。

刘泓不想成为狼的盘中餐,两人策马飞驰,一会儿就到了薛落雁他们马车的旁边,高成立即去找车把式问路去了。

车把式告诉他们,他们到安乐的方向还是正确的,这么一来,刘泓和高成就安定了不少。

刘泓的意思,想要雇佣马车,但这车把式却笑了。“我之所以停在这里,就是在等车上的客人啊,客人去取水了,顺便散散步,我怎么能做暗中买卖呢?”

“我给你一百两银子,连你和你的马车都卖给我们,还说这个做什么?”高成目中无人,一边说,一边就去找一百两银子,不等一百两银子找出来,车把式已经闭上眼睛不愿意理会高成了。

“喂,一百两银子,买你的马车十五两银子,其余的银子是用来买你的,你看如何呢?”高成摇晃手中的银子,给车把式看。

“荒谬,荒谬啊,我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吗?还请两位早早的赶路,不然还不知道走到什么时间才能找到落脚点呢。”他算是提醒,高成还要理论呢,刘泓一把囧昂高成拉住了。

且给车把式抱拳,算是赔礼道歉。

“皇上,您应该让属下给这人厉害瞧一瞧,您看看这老东西的一张脸,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高成瞋目切齿,表示愤怒。

但刘泓呢,说道:“罢了,这是一个好人,要是现在我们买走了这马车,等会儿赶路人回来了,找不到马车,该有多么着急啊,更何况,我们还有两匹马呢,现在快快的去走,也就好了。”

“哎,还是皇上您怜贫惜老的。”高成叹息一声。

两人走了一会儿,遇到那个色目人了,色目人牵着骆驼准备到安乐去,刘泓和高成过去搭讪,这色目人经常往来这里,不但能找到淡水,还能找到各种食物,以及休息的地方。

只可惜色目人和他们的语言是不能想通的,三个人走了会儿,找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方,这色目人居然支起来一顶帐篷,这么一来,刘泓和高成也就沾光能不在外面露营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漠孤烟直

色目人却不觉得,将一个马头琴拿出来,演奏起来,乐曲是那样的悲壮,那样的苍凉,不禁让人落泪,道尽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游子,各种辛酸和委屈。

色目人准备早早的休息,到了刘泓的身边,看到刘泓拿出来一张画,看到这里,色目人眼前一亮,这画中人,不就是今天自己看到的吗?

“喂,喂……”色目人对着那张画指手画脚,但好半天不能说出来所以然,色目人指了指燕国的方向,刘泓点点头,说道:“是,她是好像天上的月亮一样美丽。”

“燕……燕。”

“是。”;刘泓不知道这色目人这么激动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笑了,因为至少这色目人承认了,薛落雁是一个美人儿。

色目人还以为刘泓知道这女孩去燕国的事情,也就不重复表述自己的意思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刘泓起来了,跟着色目人朝着安乐去了。

至于那一天的夜里,薛落雁他们折返回来,看到车把式在打盹呢,“哦,哦,回来了,回来了?”车把式喝一口烧刀子,笑嘻嘻的看着卫可期等人,卫可期始终想要呕吐。

本以为出去走一走,就会好很多,但却没有料到,现在那种晕眩感比刚刚还要浓烈了,没奈何只能在碧玉的搀扶下,先一步进入了马车。

至于薛落雁,倒是感觉没有什么,此刻,两人也是进入了马车,马车里安安静静的,车把式告诉他们,继续往前走,大概有一里路的模样,就有一个绿洲,在那里能休息。

马车走了一里路,果真看到绿洲,在这里,他们开始休息。

不说薛落雁,且说卫可期,卫可期从来没有到这些地方来过,现在,上吐下泻,整个人已经不成模样,碧玉伺候卫可期忙的不亦乐乎,薛落雁也是寸步不离。

这边,车把式没办法,只能将阿芙蓉喂食给卫可期,卫可期吃了阿芙蓉,不见好转,似乎比刚刚还要难受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卫可期连精神头都没有了,说什么都不要赶路了。

没奈何,他们只能在这胡杨树下休息了,到了第三天,卫可期有气无力的,但终究还是上马车,朝着客栈去了。

龙门客栈里,人们为患,现在,金银珠宝派上用场了。碧玉将金瓜子拿出来,掌柜的笑嘻嘻的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不错,仅仅是一间房,但能有这一间房,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车把式等,结算了钱款以后,就准备回去了,从这一个客栈到燕国,中间仅仅只有一个小镇,凉锡。车把式唯恐薛落雁他们不知道路径,还给他们画了一张地图,薛落雁对车把式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车把式离开了。

在客栈里匆匆休息了一晚上,到第二天,只能长途跋涉了,为了节省银两,只能买一匹马,碧玉好不容易杀价,才买下来一匹马,那一匹马贵的离谱,碧玉从来没有想到一匹马能卖十六两银子。

要知道,在安乐,一匹马仅仅是三两银子就绰绰有余了啊,现在,有了一匹马,让薛落雁和卫可期轮流去骑,两人精神头都不如何好,到了下午,都不愿意走路了。

好在凉锡也已经快要到了。

“小姐,小姐,您看,这就是凉锡啊,走吧,还有一会儿就到了呢?”碧玉指了指前面,薛落雁看过去,看到远处有一个村落,小镇上的居民都在忙忙碌碌,夜幕快降临了,一片黑乎乎的。

不能看分明,但却能看到,这群人忙忙碌碌,一派热火朝天的模样,薛落雁强打起来精神,牵马朝着前面去了,但那看起来很近距离的城镇,走了一个时辰较软还在眼前,这就让人奇怪了。

眼看天黑下来了,他们居然还不能到,就在焦心的时候,那眼前的小镇忽而就消失不见了,这一惊,非同小可。马背上的卫可期,嘭的一声跌落下下来。

“妈呀,活见鬼了。”卫可期这一个“鬼”字儿刚刚落下来声音,片刻之间,碧玉就惊叫起来。

听到碧玉叫,薛落雁也是叫,归根结底,还不知道碧玉叫什么呢。

“喂,叫什么啊,那是海市蜃楼,我之前就听车把式说过,我们一定是走错了方向,且看看地图。”一边说,一边要求碧玉将地图拿出来,碧玉将地图拿出来,三个人一看,这又是大惊失色。

不但是走反了方向,还走反了很远了,现在三个人面面相觑。

“卫公子莫非有什么良策,不然笑什么?”碧玉看着卫可期,卫可期幽幽道:“难道要我哭不成?”

“也不是如此这般,我们现在群策群力,可究竟怎么办呢?小姐呢,您看呢?”碧玉看卫可期和薛落雁。

薛落雁看向面前,面前是广袤的大沙漠,想要在这里找到村落,那是难上加难了,三个人现在都比较痛苦。

“我看,暂且在这里休息,莫要到处乱走,沙漠里,夜色中比较危险,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野兽之类的。”之前,他们三个人就看到有狼,现在,碧玉点点头,深以为然。

“好,奴婢整顿整顿。”碧玉拍一拍马儿,马儿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碧玉将水囊里面的水拿出来喂马,马儿喝了水,躺在地上开始睡觉。

碧玉忙碌完毕这一切,将之前车把式给他们的地毯拿出来了。

“有了这地毯,大漠里的毒蝎子就不会出现了,我们就能睡一个安稳觉了。”碧玉一边说,一边将地毯扑在地上,这地毯面积很大,并且是很柔软的羊皮,三个人睡在上面都绰绰。

到了后半夜,碧玉不放心,起来了,而碧玉起来,卫可期也早已经起来了,卫可期去周边将干枯的梭梭草捡过来,点燃了,这么一来,周边就一片红艳艳的。

“动物都是怕火光的。”卫可期说。

这样一来,三个人继续休息。

“啊”的一声,又是碧玉的惊叫,听到碧玉失声尖叫,卫可期和薛落雁都醒过来了,碧玉指了指前面,嘴巴一张一合,却不能说出口一个字。

“叫什么呢,吓死我了!”

卫可期看着碧玉,碧玉神魂不定的模样,指了指面前:“刚刚我们来这里,这里还有沙丘,但现在呢,沙丘已经不见了,沙丘会走路不成?”

“啊,碧玉,你不要一惊一乍了,我们现在神经衰弱的厉害,经不起你这折腾啊,沙丘不见了就不见了,什么稀罕的事情。”卫可期批评一句。

“哦,不稀罕啊,奴婢从来没有见过移动的沙丘嘛,毕竟沙丘是没有生命力的,奴婢看到沙丘不见了,当然是惧怕啊。”碧玉说,卫可期没好气。“沙丘拍不见了就不见了,我们三个人在就好了,好好睡觉。”

于是,碧玉闭上眼睛安安心心的睡觉了,大搞三更天的时候,沙丘在碧玉面前眼花缭乱的移动,碧玉看到这里,不禁一怔。

但想起来卫可期说的“沙丘不见了就不见了,我们三个人还在就好了。”一想到这里,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制造恐慌,到了四更,天气更冷的,简直呵气成霜滴水成冰。

这一次醒过来的是卫可期,卫可期看到眼前移动的沙丘,立即叫起来。

“卫公子,卫公子,您叫什么呢?”

“沙丘……会移动啊!”卫可期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碧玉笑了,“刚刚奴婢就说沙丘会移动啊,您说沙丘移动就移动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说沙丘不见了就不见了,只要我们三个人在就好啊,所以,尽管奴婢看到沙丘在移动也没有进展啊。”

“碧玉,沙丘真的在移动。”

“是呢。”碧玉点头,准备继续睡觉。

薛落雁却醒过来了,看到沙丘在移动,薛落雁感觉不好。“还是起来看看,莫不是有什么危险?”三个人起身,只觉得脚下一软,再看时,黄沙已经埋到膝盖了,这时候,人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流沙啊!

三个人惊叫起来,朝着远处去了,而刚刚从那流沙的环境里脱离出来,马匹已经让流沙给吞并了,看到这里,众人都头皮发麻。

“可怜奴婢的银子啊,这一路上的盘缠可都在包袱里面呢,还有我们的衣裳啊,这可如何是好啊?”碧玉无可奈何的看着包袱,那包袱很快让黄沙给吞并了。

倒是卫可期,现在豁达起来,呵呵呵的笑着——“破财免灾,破财消灾啊。”

“是破财消灾没错,但……想起来没有银子卖东西,连水囊都没有了,未来我们可怎么办啊?这是不毛之地,远远近近连一个人都没有,我们还丢失了唯一的一张地形图,这……”

情况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碧玉还没没有分析完毕呢,旁边的薛落雁唯恐碧玉会放弃希望,握住了碧玉的手,说道:“不着急,我们想办法,想办法。”碧玉只能点点头。

沙漠中,没有坐标,很快就混淆了东西南北,没有水,天刚亮三个人就渴的喉咙都冒烟了,碧玉寻找水源,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至于卫可期,眼睛眨巴眨巴,却也是没有办法。

“现在,究竟走哪一边呢?”碧玉看向旁边,前后左右,都不知道究竟如何去界定。

“我觉得这边是正确的。”薛落雁的记忆力还是比较不错的,其余两人看到薛落雁指了指一个方向,都点点头,表示愿意尝试。

“你们呢,觉得哪里是正确的?”

“这里。”三个人统一了意见,朝着薛落雁手指的方向去了,运气还算可以,老远的就能看到客栈了,但碧玉现在可不敢肯定前面就是客栈了,“小姐,小姐,您说那是不是海市蜃楼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含沙射影

碧玉点头,三个人疲倦的朝着客栈去了,夜幕降临了,客栈里有了温暖的灯光,看到这里,都知道,这里是客栈。

三个人长途跋涉早已经没有力量了,看上去面黄肌瘦的模样,此刻,站在客栈的外面,小二哥看到来个三个人,避忌笑嘻嘻的过去迎接了。

“客官,客官,请到店里去,外面风沙大呢。”这小二哥一边说话,一边拍卫可期的衣裳,将肩膀上的黄沙拍落下来,笑嘻嘻的在三个人身上梭巡。

不见有包袱,小二哥好像明白了他们的遭遇。

“客房,吃喝的,快快……”卫可期上气不接下气,依偎在了小二哥的身上,倒是碧玉的眼神泄漏了端倪,这一次他们回来,是不名一文的啊。

至于卫可期,当然也知道住房子吃东西是需要银子的,此刻,只能扮猪吃老虎,先住进去再说吧。

“好,好,不过这……”小二哥狐疑的看向三个人。“小店是需要先掏银子才能住店的呢,还请三位……这,理解理解。”

“理解,理解啊。”卫可期伸手在袖口中掏了会儿,将两片金叶子拿出来了,顺手将薛落雁头顶唯一的一股簪子给了小二哥,“拿走,拿走。”小二哥眉花眼笑,恢复了刚刚的笑容可掬。

带着三个人到了屋子,卫可期沐浴了,浑身都感觉舒爽,薛落雁和碧玉也是沐浴了,但碧玉心内却在敲鼓,要是临走前拿不出来钱,这可如何离开啊。

现在他们哪里是住店,分明是猢狲入袋了。

唯一值钱的东西仅仅是金簪子罢了,现在却将那金簪子给了人,薛落雁也是不知道究竟接下来做什么了,至于卫可期,先睡觉,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理睬。

到了第二天,卫可期还让人准备了上好的酒菜以及辎重,水囊啊,干净的衣裳啊都准备好了,胃口大开吃了很多,那小二哥到了晚上,又是到他们的屋子了。

“客官,这……您之前给的银子早已经吃光了,还请客官您理解理解我们的难处。”

“理解,理解……”卫可期摸一摸衣袖,连半毛钱都没有,这一次傻眼了,“你等等,我们合计合计。”那小二哥点点头,离开了。

一会儿又是来了,合计的结果是,没有钱就是没有钱,听到这里,小二哥火冒三丈,“这里是玉飞龙的店面,这里也是你们白吃白喝的地方吗?吃我一刀!”

原来这小二哥是早已经准备好了才来的,有备而来啊,一刀挥舞过去,他一怔,两人都惶恐了,“别着急,我总会给你们银子的,总会给的。”

“废话,已经两天了,难道还要好酒好菜的招待你们不成,下去给我干活。”这下好,座上宾成了阶下囚。

卫可期早已经想到事情最糟糕的结果也不外乎如此,“不就是干活,我来,我来啊,我经常干活。”卫可期一边说,一边准备离开这里。

“她呢,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干活,我们这里不分男女,只是一视同仁。”

“什么,她?她不成不成啊,她的身体不好,不能在这里干活,我一个人干活养活我们两人就可以了,你通融一下。”卫可期看向小二哥,小二哥冷笑,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子后面去了。

“身体不好?”小二哥说道:“吃东西的时候身体就好了,干活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了,真是岂有此理,给我下楼去干活,还住天字号,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睡狗窝,再也不允许你们上来了。”

“但是,不上来怎么干活吗?”卫可期眨巴一下眼睛。

“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不要犟嘴。”小二哥看上去气咻咻的,卫可期知道小二哥在气头上,也不和小二哥强辩,“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让我的朋友在这里休息休息,她的身体真的不好。”

“不成,不成,不成!”看起来小二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没奈何,只能带着薛落雁下来了,薛落雁为了不然卫可期内疚,轻轻的笑了。“我一拧非常感激你了,没事的,真的没事。”

“小姐,奴婢干活很是厉害呢,奴婢和您在一起。”碧玉和不怨天尤人,笑嘻嘻的去干活了,薛落雁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人家的丫头跟着主子都是享受,唯独自己,带着碧玉来这里,一路上碧玉受罪不小。

碧玉却完全没有嗟叹的意思,说干就干,下楼去就打扫地面,薛落雁的活儿是碧玉安排的,碧玉让薛落雁擦拭桌面,薛落雁浑身没有力量,还没有动两三下呢,已经汗流浃背。

众人看到薛落雁这模样,也知道薛落雁的身体不好,这女孩病怏怏的,他们也没有过分为难薛落雁的模样。第一天,就那样过去了,晚上休息,薛落雁和卫可期,果真让人赶出来了。

外面的有一个小小的茅屋,是靠近这客栈的,客栈里的人都知道,夜深人静的,他们几个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会逃离,索性就关门闭户回去吃东西了。

至于给他们的吃的东西,是窝窝头和粉条汤,卫可期和碧玉还好,至于薛落雁,哪里能啊?现在的薛落雁,已经全然没有胃口了,整个人躺在地上,身体好像散了架似的,眼睛看着天空。

天空的星星那样明亮,在苍穹上不停的眨巴眼睛,沙漠中的天空是非常高远的,那一份美丽也是惊心动魄的,薛落雁看向头顶美丽的星空,看着看着,好像泪水就出来了。

“真是惨无人道啊,给我们吃这个,我们今天做了那样多的事情呢,不成,我要去乞讨。”碧玉随便吃了两口,朝着客栈去了,将客栈的门敲响了。

“喂,喂,你们好歹给我们点儿像样的东西吃啊,我们为你们忙忙碌碌一整天了,现在给我们吃这个,真是岂有此理啊。”

“走开,走开,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的,走开,走开,大爷们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一个人色眯眯的看向碧玉,碧玉**了一下,抱着空碗回来了。

卫可期又是过去要吃的了,屋子了其乐融融的,几个人在聊,听到敲门声,那小二哥立即不耐烦了。

“怎么要你别来了,别来了,你耳朵聋了不成,还要来!”这个小二哥去开门了,看到走进来的是彬彬有礼的卫可期,“是你,说吧,想要做什么?”

“我的朋友之前小产了,身体不能调理过来,现在我想……给……”一句话没有说完呢,那小二哥已经不耐烦了,挥挥手,“滚开滚开,想要这个想要那个,将银子拿出来,银子呢?”

“银子,早晚会有的,但不是现在。”卫可期说,沉着冷静的模样。

“卫可期,不要去求他们,我求求你了,不要去。”求他们,简直是自取其辱啊,薛落雁实在是不想要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卫可期被人侮辱。

卫可期回头看着薛落雁,感慨万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落到这么一个田地,老天啊,卫可期捧着脑袋,回过头,看着小二哥。“您就做个好人,我的朋友果真是小产了,身体不好,我们的银子让流沙给吞并了,难道你看我是个没有钱的人?”

“现在至少没有钱,走开走开。”小二哥一边说一边推开了卫可期,薛落雁看到这里,心如刀绞,卫可期为了自己,却心甘情愿去忍受别人的呵责与白眼。

“卫可期,你听到了吗?回来,你给我回来啊,你还要这样,我是宁可自杀了,我们不需要他们的施舍也是能活下来的,能的。”薛落雁声嘶力竭的吼叫,卫可期听到这里,左右为难。

“看看你们这一位姑娘多高傲啊,我想要给她施舍都不能了,算了,你们就该高高傲你们的,我们也是要休息了,明天早上起来早点儿,还需要早早的上班呢。”这小二哥一边说,一边将门关闭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卫可期还是不断的用力叩门,这一次,满以为出来开门的是小二哥,却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这女子是他从来没有见到的,现在,看到这女子,卫可期也是眼前一亮。

“这个给你,照顾好你的朋友,看得出来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卫可期没能看清楚那女子究竟长什么模样呢,那女子嘭的一声,冷冷的关上了门。

看上去,世界上还是有哦好人的,卫可期看看手中的托盘,托盘里是点心,数量还是很多的,他们三个人吃起来都吃不完呢,除了这个点心,还有红糖之类的,卫可期看到这里,眉飞色舞。

朝着薛落雁去了。

薛落雁却哭泣起来,卫可期是一个神医啊,他是多么高傲的人,现在呢,为了自己却连乞讨的事情都要去做了。看到卫可期过来,薛落雁立即给卫可期叩头。

“抱歉,我……我……你让他们给侮辱了,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想不到,出宫来会遇到这样多的事情,都是我不好,要早点儿知道会让你跟着我们受罪,我宁肯早早的死在帝京,也是不会让你带着我们出来的。”

“这没有什么,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呢,不跪下,这黄金如何能捡起来呢?”卫可期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

“碧玉,来来来,吃点心咯,给你们娘娘准备红糖水。”碧玉的泪水比薛落雁的还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将点心从盘子里拿出来,吃一口,却泪流满面。

旁边有火炉,火炉里就有热水,碧玉将薛落雁刚刚用的碗洗的干干净净的,将红糖水给薛落雁弄好了。

“小姐,吃东西了,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会的。”外面的北风吹的好像豹子在鸣叫一样,如此的声势浩大。

第二百三十章 无可奈何

这边厢,茅屋仅仅只能遮风避雨,他们三个人在这里,只感觉浑身都冷,想要点火取暖,但方圆连一点儿梭梭草都找不到,这里是沙漠,想要找到燃料是没有可能的。

客栈里用的是黑炭,这些黑炭还是从安乐运送过来的呢,一会儿,炉子里面的火焰燃烧起来了,微微有点儿暖意,三个人将手伸出来,在火焰上烘烤。

这一晚,过的是那样的痛苦,第二天,天刚亮薛落雁他们就到客栈里面做事情去了,一整天了,薛落雁却总感觉好像有人在偷窥自己,但仔细一看,周边哪里有人呢?

薛落雁的第六感向来是比较敏锐的,她明白一定是有人在偷看自己,但究竟是何人,究竟那人在哪里,却不得而知了。

吃了中午饭,客栈里居然冷冷清清的,这让人感觉奇怪,真是奇怪啊,明明这客栈向来都是比较热闹的啊。

薛落雁他们是彻彻底底的清闲了下来,那小二哥找薛落雁,指了指薛落雁,说道:“跟着我上楼去一趟,有话和你说。”

“上楼?”薛落雁疑惑的看向面前的人,踌躇不决,不知道酒醒是上楼去还是不去。

“是,上楼。”这人说完,已经去了,碧玉看到薛落雁站起身,是要上楼去的意思了,立即握住了薛落雁的手腕。

“娘娘,莫要去上楼去,很危险的呢,您不能去。”

“碧玉,没事的,真的没事。”薛落雁挣扎了一下,朝着上面去了,至于卫可期倒是不担心薛落雁。

“卫神医,您怎么好像无所事事的模样啊,娘娘上楼去了啊,上楼去了。”碧玉指了指二楼,眨巴一下眼睛,希望卫可期能阻挠一下。

但卫可期呢,却笑了。“没事的,没事的。”

“但是……”

“真的没事。”卫可期点头,碧玉叹口气,希望薛落雁一切都不要遭遇,薛落雁上楼去了,小二哥带着薛落雁到了一个屋子,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一开始薛落雁还以为没有人,但就在此刻,吃了药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叹息。

那叹息声,好像是发自于一个病人之口似的,薛落雁循声看过去,看到坐在面前的一个女子,女子回头,也是看着薛落雁。

因为唯一的一枚金簪子典当了,现在的薛落雁,披头散发的模样,沙漠里没有丝毫能用来捆绑头发丝的东西,所以,那黑长直的墨发就那样垂落在了后背上,看上去香消玉减,有一种病怏怏的感觉。

“你找我?”

“坐吧,你身体不好,别人都不相信,我却相信。”这女孩说,薛落雁想既来之则安之,索性就坐在这里了,轻轻吸口气,看向这个女孩,这女孩也是打量着薛落雁。

薛落雁发现,面前是一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女孩,这女孩约略有二十多岁的模样,铅华弗御,因为大沙漠中生活,肌肤不是中原人那种白色,而是小麦色的。

这女孩不见得多么美丽,但一张脸上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惬意,看向薛落雁的眼神,充满了悲悯。

“吃东西吧。”女孩说,将旁边的一盘酱牛肉推过来,给薛落雁吃,看到薛落雁没有动手,女孩自己先行动起来,大喇喇的撕开酱牛肉就吃起来。

“吃吧,难道会毒死你不成?”

“不。”薛落雁点点头,吞咽了一下唾涎。“我一个人不能享用,我的两个朋友都没能吃呢,所以不能,不能的。”薛落雁明明馋涎欲滴了。

“你的两位朋友,也会吃,这个却是你的。”这女孩忽而对自己好起来,让薛落雁感觉奇怪。“你就是玉飞龙?”

“你何以知道呢?”女孩不感觉意外,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笑了,“刚刚那小二哥看到你,好像老鼠看到了猫儿一样,你不是玉飞龙却是谁呢,但我很奇怪,无功不受禄,我没有帮助你做什么,你为什么还要我吃这些东西呢?”

“你很快就要帮助我了,我看上一个男人,你帮我将这男人拿下,以后啊你我就是姐妹。”

“看上……”薛落雁神色比较复杂,“你现在还没有谈婚论嫁?”按理说,女孩到这个年岁,应该早已经……孩子都一大堆了才对,毕竟在安乐,女孩从十三岁开始就要准备嫁人了。

面前的女子应该也有二十三岁的模样了吧,面前的玉飞龙笑了,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我自然是没有那样的好运气,我努力经营这里,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这里每天会有很多来来往往的客人。”

“但是我从来没有看上一个,除了……除了你的那一位朋友,一开始,我本以为,你们是夫妻关系,但经过我今天一整天的观察,你们并不是。”

“嗯,的确不是。”薛落雁点头,想一想未来!要是能撮合卫可期和这个玉飞龙在一起,他们两个人在这偏安一隅的地方开客栈,她就开心多了。

“卫可期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卫可期也没有婚配,加油,你还有机会呢。”薛落雁看向面前的玉飞龙,玉飞龙点点头。

“既然如此,其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现在我就想要你帮帮我。”玉飞龙一边说,一边沉思,忽而好像想起来了,站起身来,薛落雁看到玉飞龙面上有了紧张之色。“你说什么,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卫可期,完全看不出来啊。”

卫可期现在好像一个店小二似的,完全没有一丁点儿那种作风啊。

“他就是如假包换的卫可期,我们的目的地是燕国,但是,我要能说服卫可期留下来,我就一个人去燕国,前提是,你必须要护送我去找楼临霁。”

“楼临霁?”玉飞龙诧然的看向薛落雁,“想不到你还认识楼临霁,真是不可思议啊。”

“没有啦,我们也是朋友,原本是准备一起到燕国去的,孰料,我身体不好,所以我们就拉开了距离,前天我们遭遇了沙尘暴和流沙,现在就囊空如洗了,不然我们是不会拖欠你们的钱。”

“看得出来,好,现在你帮帮我,将卫可期拿下来,我护送你去找楼临霁就好。”

“一言为定?”薛落雁开心了。

“自然是一言为定了。”旁边的女孩笑了,薛落雁将酱牛肉的盘子握着,从楼上下来了,卫可期和碧玉看到酱牛肉来了,都笑嘻嘻的,不知道薛落雁究竟遇到了什么。

三个人吃了酱牛肉,薛落雁还是讳莫如深的笑着。

到了夜幕降临,有马兵来了,马兵来势汹汹,领头的人一脚将客栈的门就踢开了,这里的汉子都比较粗鲁,所以这门做的比较厚重,小二哥涎着脸去迎接,看到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粉底皂靴的年轻军官,立即将笑容收敛起来。

“上好的客房,准备好了,包场。”这军官一边说,一边将一包碎金子丢在了小二哥的手中,同时亮出来一个什么东西,薛落雁因为距离比较远,不能看清楚究竟是什么,大概是令牌还是什么的东西。

明晃晃的,很是耀目。

小二哥点点头,捧着金子上楼去了,过了片刻,很多护卫都进来了,站在两边,很严肃的模样,跟着,走进来一个小女孩,这小女孩左顾右盼了会儿,好像在视察什么,小女孩视察完毕,咳嗽了一声。

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的女人,这女人穿着一件一丝不苟的褐色衣裳,搀扶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进来了,这老奶奶看上去大概有八十岁的模样,因为满头银发增加了实际年龄。

等到这老奶奶到了他们的面前,薛落雁才发现,这老奶奶的面颊上仅仅是五十岁的模样,究竟这人遭遇了什么天灾人祸呢,头发都全白了,薛落雁看着老奶奶,不禁心里嘀咕。

“看到老太妃还不快下跪,看什么呢?”那官兵恫吓一声,薛落雁立即跪在地上,旁边的卫可期还有碧玉都跪在了地上,连同伙计们,全然都跪在了地上。

有人搀扶那老奶奶上楼去了,薛落雁看到那老奶奶好像走起路来不十分灵便,至于卫可期,已经看出来这老奶奶是带病的了。

人们上楼去了,官兵们在这里吃东西,这一群官兵很显然不是安乐的,而是燕国的,每一个官兵吃东西都没有声音,他们是如此的训练有素。这在安乐是不能看到的,满以为官兵都是脾气不好的。

薛落雁很是惶恐,就连碧玉都吓坏了,所以端茶倒水也格外小心,孰料,这些官兵一个一个都没有什么脾气,且还有人给碧玉和薛落雁打赏,这完全和安乐不同啊。

薛落雁看着官兵,心情很是复杂,到底是楼临霁训练出来的军队,官兵们吃过了东西,留下来几个伺候太妃的,其余的人都在外面安营扎寨去了,连丁点儿的声音都没有。

伺候老奶奶的几个人,右手握着刀,就那样站在门口,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好像雕塑一样,面无表情。

每一次,薛落雁到里面去送东西,他们都要过来检查,并且问东问西,薛落雁到里面去了,听到老奶奶不停的叹息,“我也就这么一个孩子啊,现如今也是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都说我是老糊涂了,我……我才五十岁的人,我如何就了老糊涂了呢?”

“王爷去了以后,我拉扯着呢一个孩子定定的不容易啊,”老太妃一边感慨,一边叹息,只可惜旁边的人都不敢说话,屋子里一片沉默。

第二百三十一章 因祸得福

“雪儿,是你吗?雪儿?”老太妃的左手伸出来,在薛落雁的面上胡乱的抚摸起来,这让薛落雁哭笑不得,且老太妃摸的薛落雁浑身都发痒,薛落雁笑了。

“娘娘,我不是您的雪儿,我是这里的一个小伙计。”

“哪里有这样细皮嫩肉的小伙计啊,哎。”老太妃抚摸薛落雁的手掌心,“你倒也是细皮嫩肉的,摸起来手掌心也是细腻的很,不对,你受伤了,这里,还有这里。”是的,薛落雁受伤了。

手臂上到处都是伤口。

一开始薛落雁还一位这老太妃能看到东西,但现在才发现,这老太妃之所以有了刚刚那一幕哑剧,安全是因为不能看到人啊,薛落雁倒抽一口冷气,旁边的嬷嬷反给了薛落雁一个离开的动作。

但薛落雁不能立即将手抽离出来,只能任凭老太妃攥着,攥着……

“来啊,给这一位姑娘包扎一下伤口,快。”这一吩咐,旁人都感诧异,但毕竟老太妃有言在先,只能去准备了,一会儿,有人将薛落雁的伤口给包裹住了。

薛落雁的目光看向老太妃,不知道这老太妃口中说的雪儿究竟是什么人。

“娘娘,草民只是这里的小伙计,草民还有事情呢就不打扰娘娘了,不过娘娘您想要什么,您说就好,我呢,随叫随到的呢。”薛落雁讨好的看着老太妃。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我燕国的人呢。”

“回娘娘,奴婢不是燕国人,是安乐人呢。”薛落雁说,这老太妃沉吟了片刻,说道:“都说安乐是比我这边要富饶不少的,你倒是在这里受罪,依照我看,你不如跟着我到帝京去的好。”

“这……”薛落雁想,这事情还需要和卫可期与碧玉商量商量呢,才刚刚出宫就要入宫,这算是什么啊。

“哀家鲜少有看得上的人,你答应了哀家就是了,不过哀家也不会强人所难的,你要不答应哀家,也没有什么,哀家希望你是心甘情愿的,现在你要是忙。你去就好,哀家不需要你立即就答应哀家,你且去思考思考吧。”

她一边说,一边挥挥手,薛落雁去了。

薛落雁恋恋不舍的下楼,倒是觉得这老太太比较可怜,原本是下楼准备卫可期与碧玉聊一聊呢,结果下来压根就没有看到卫可期,原来卫可期到了玉飞龙的屋子。

卫可期遇到玉飞龙,好像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邂逅,玉飞龙笑着看向卫可期,卫可期就知道是要自己聊一聊的意思了。

卫可期到了玉飞龙的屋子,玉飞龙看向卫可期,将薛落雁的金簪子给了卫可期。

“你娘子的簪子,现如今原封不动的给你归还了,给吧。”玉飞龙将簪子给了卫可期。

卫可期没有否认自然了也没有承认,讲法簪子捏住了,孰料,玉飞龙才没有将瘴气轻而易举给卫可期的意思呢,“你告诉我一个事情,究竟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要告诉我,我就不要你做小伙计了,你离开这里就好了。”

“果真?”

“我骗你做什么。”玉飞龙看着卫可期,卫可期说道:“落雁是我的朋友。”

“沉鱼落雁?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安乐人真的是很会起名字,不错,不错,不过你可以捕捉小伙计,但你必须要做这里的掌柜。”玉飞龙看着卫可期,话题到这里,卫可期已经明白玉飞龙的意思了。

“你是克夫相?不然为什么要我做这里的掌柜呢?”

“克夫相?哈哈哈,哈哈哈,卫可期去卫可期,你简直要笑死人了。我……我是小龙女啊。”

“小龙女?”卫可期不知道究竟面前人在说什么,至于这玉飞龙,轻轻的叹口气。:“卫可期,我找了你十六年啊,我今年已经二十二了,十六年前我六岁,那一年,我在山上玩,你采药。我被毒蛇咬伤了,是你救助了我的,你忘记了吗?”

“小龙?”

“卫可期,我那是平生第一次到你们安乐去,后来知道你云游四方,我找遍了很多地方啊,但就是找不到你。”玉飞龙说到这里,泪水落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但那仅仅是举手之劳啊,也是奇怪了,你找我却为什么在客栈里找我,你开客栈和找我没有任何联系啊?”卫可期奇怪的看向面前的人,玉飞龙叹口气,说道:“卫可期,客栈里面的消息是最为稠密的,我这客栈叫龙门,就隐隐约约有我的名字在里面了。”

“客栈里的人只要能提供你的线索,我对他们就分文不取,这多年来,不知道上当受骗了多少次,不过我是心甘情愿的啊,卫可期,现在你终于来了,我很开心,很开心。”

“我不会做这里的掌柜。”卫可期说:“我要护送我的朋友到燕国去,这一路山山水水还很危险呢,我不要在这里。”卫可期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卫可期,已经过去十六年了,我昨天看到你就能认出来你还是卫可期,难道这都不是爱情吗?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你,你想要去哪里,我就跟定了你,反正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卫可期做梦都想不到,居然有一个人等了自己这么多年,居然有一个人心甘情愿会等自己这么多年,居然有一个人……

“只可惜,你……来晚了。”其余的话,卫可期不说了,但卫可期希望玉飞龙能明白。

玉飞龙早已经观察出来了。“你喜欢她,我是知道的,但是现在,我也希望你明白,她是完全对你没有感觉,以后你想要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你想要浪迹天涯我就和你四海为家。”

“玉飞龙,不,不要这样……”卫可期挣扎了一下,朝门口去了,玉飞龙看着卫可期离开的背影,泪水滚落了下来。

碧玉想不到,薛落雁会有奇遇,也想不到卫可期会遇到十六年前的一个人,唯独自己,连什么邂逅都没有,这两人的故事是那样热引人入胜,听的碧玉云里雾里的。

碧玉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人,面前的人也是看向碧玉。

“这里是断乎不能久留了,你们不知道这个玉飞龙很难缠的,我们必须要连夜就离开这里……”卫可期意气用事,又道:“不成,不成,连夜离开都不成,必须要现在就离开。”

“卫公子,现在我们在这里,又一次成为客人了,依照奴婢看,这个小龙女对您恋恋不舍,这是好事情啊,难道您……”碧玉看向旁边的薛落雁,知道薛落雁是绝对没有可能爱上卫可期的。

虽然不说一句话,但眼神已经流露出来什么。

“我知道。”卫可期点头。

这一晚,卫可期准备离开,但悲剧发生了,夜幕降临,天字号的屋子就喧哗起来,先是有官兵下楼来,朝着安乐策马去了,跟着更多的官兵焦躁起来,看他们这模样,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此刻,薛落雁的目光追随那一群人远去了,“这群人究竟做什么去啦?”薛落雁还在想着呢,身后一个人蛮横的一把将薛落雁给推开了,这和他们吃饭的时候偶那种文质彬彬的模样是不同的。

昂仁虎吼一声,“快让开,耽误了娘娘的病情,你们都担待不起。”原来是找医官去了啊,薛落雁听到这里,立即拉扯了一下卫可期的衣袖。

“娘娘刚到这里,我就感觉娘娘有体虚的模样,现在果然了,你毛遂自荐一把,能不能救助娘娘一把呢?”薛落雁看着卫可期,卫可期说道:“现在,他们是存在戒备心的,我现在即便是说我就是卫可期,有什么用呢?”

“但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娘这样,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啊?”薛落雁看向卫可期,卫可期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伤痕。

“好吧,也只能如此。”卫可期毛遂自荐,得到的结果是让人五花大绑,尽管卫可期说自己就是卫可期,但却没有人承认卫可期就是卫可期。

卫可期在坊间还是很出名的,但帝京这群人哪里知道卫可期啊,更何况,这还是燕国的人,此刻,幸亏有玉飞龙出面,不然卫可期会遭遇什么,就不好说了。

卫可期的给老太妃请脉,发现老太妃仅仅是焦虑导致的霍乱罢了,这仅仅是发病初期,所以,卫可期在帝京的医官没有到来之前,已经开了药方,治疗了老太妃。

只是吃了卫可期的一副药,老太妃忽然就好了,拉着卫可期就说长道短。

“我有三个孩子呢,这三个孩子最终都没能存活下来,人们都说他们是让帝王家给害死的,但怎么可能呢?燕国的帝王乃是王爷的哥哥呢,虎毒不食子呢,那是没有可能的,即便是夺嫡之争斗,说来也是没有可能的。”

“我啊,自从生了第三个孩子以后,这十来年眼睛就彻彻底底看不到了,你要是能治疗治疗我的眼睛,我对你更加是感激不尽呢,对你感激不尽啊。”

听老太妃这样说,卫可期自告奋勇,一套帮助老太妃看一看眼睛,其实,老太妃的眼睛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看到东西了,现在治疗有点儿为时已晚,但好在遇到的是卫可期。

卫可期看了看眼睛,带着自信力,勇敢的说道:“娘娘放心就好,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在这里想要找到治疗眼睛的药材是不容易的,让一般人去寻找,我又是不放心。”

“您的眼睛会好起来的,但不是现在,我治疗以后,您的眼睛就能看到了,放心,放心就好。”卫可期一边说,一边看向老太妃,老太妃虽然不能看到卫可期,但被卫可期那充满了鼓励的声音给说服了。

“好,好,好,多谢你,哀家多谢你。”

其实,卫可期是想要离开玉飞龙了,因为隐隐约约的,卫可期感觉自己一定会辜负玉飞龙,这种感情,还是埋葬在心里的比较好。

第二百三十二章 路过凉锡

不能触碰。

至于玉飞龙呢,却不明白这个道理,尽管卫可期告诉玉飞龙,之所以你喜欢卫可期,只因为那是当年的卫可期救助了你一把,但是毕竟感激之情和感情还是不同的,希望你明白。

但玉飞龙呢,却认定了卫可期。

卫可期要离开,老太妃也很开心,不光光是准备带走卫可期,还准备带走薛落雁呢,老太妃给了一大袋的黄金,不要说薛落雁了,连这客栈想要买下来也是轻而易举。

薛落雁还承诺自己有办法将卫可期留下来呢,但现在看起来,是的确一丁点儿的办法都没有了,她比较伤感,明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现在却成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薛落雁感觉对不起玉飞龙,好像自己做了横刀夺爱的事情,眼看着卫可期要走了,薛落雁去找玉飞龙。

“他要到燕国去了,是去给老太妃治疗眼睛。”

“这是借口,是借口啊!”玉飞龙气急败坏,拳头在桌面上用力的敲打,好像拳头是别人的拳头,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或者是借口,但毕竟……也不算是借口啊,现在说这些都没有必要,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要离开了,我真正的希望你们在一起啊。”薛落雁看向玉飞龙,玉飞龙却哭泣起来。

离开是那样的仓促,第二天,老太妃修整好了,带着薛落雁碧玉,还有卫可期就离开了,他们是老太妃的客人,所以老太妃完全没有让他没做奴婢的意思,一路上人们有说有笑,坐在老太妃的马车里。

尽管碧玉是一个最末等的丫头,但老太妃完全没有看不起碧玉,很是一视同仁的模样。

“哀家啊,有三个孩子呢,但是陆陆续续的,这三个孩子夭折的还有一个了,都说哀家的三个孩子命不该绝,说哀家的孩子啊,是让人算计了的,哀家想,谁会算计哀家的孩子呢?”

“这分明是胡言乱语了,但他们说呢,哀家的孩子是皇上算计了的,说到头来贝勒爷和太子不都是要针锋相对吗?这一来二去的哀家心头就有了疙瘩,现如今,哀家的第三个孩子燕雪竹到了安乐。”

“娘娘,”果然是了,薛落雁听到这里,心头一喜,倍感亲切了,连碧玉的眼睛都放射出来一抹柔和的光芒。“您说什么,燕雪竹是您的第三个孩子?”

“什么燕雪竹不燕雪竹的,哀家的第三个孩子是一个郡主呢,是郡主,你应该叫小郡主才是。”

“但是,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啊,实不相瞒啊娘娘,我…落雁与小郡主是好朋友呢,落雁就是从帝京来的。”这样一说,太妃虽然老眼昏花不能看到薛落雁,但还是将没有焦距的眼睛落在了薛落雁的身上。

“哀家想不到,哀家是因祸得福了,你说什么,你该不会是欺骗哀家,你如何是从帝京来的呢?”虽然薛落雁是个彬彬有礼的人,但说薛落雁是从帝京来的,好像还是比较勉强。

她不能看到薛落雁,但却能感觉到来自于薛落雁的一种关怀,薛落雁的关怀是和风细雨一般无微不至的,薛落雁的关怀是温馨的,薛落雁的关怀还是快乐的,现在她的心情好不少。

最主要的,薛落雁和燕雪竹是好朋友啊。

“只因为落雁……”薛落雁的声音低微了下去,不知道究竟应该不应该将自己的事情告诉老太妃了,老太妃现在和自己才刚刚认识。

充其量就是比陌生人亲密一点点的关系罢了,这种情况之下,薛落雁还真的没有谱了,但是老太妃呢,一把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你说就好了,哀家能帮你的地方都会帮你的。”

“你还说你和小郡主是朋友,所以啊,哀家与你也是比较投缘,你说吧,哀家相信你。”

“这……”薛落雁不知道从何说起,欲语泪先流,太妃知道事情不对劲,挥挥手屏退了屋子里的每个人,现在屋子里空落落的,只有薛落雁与老太妃。

“你说吧,哀家能帮助你的地方,哀家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你,哀家再怎么没有能耐,说起来,也还是比你厉害点儿,哀家还是老太妃呢,你说吧说吧。”

薛落雁百般无奈,却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太妃,从自己如何被爹爹安排进宫,如何伺候帝王,刘泓如何性情大变,如何宠溺了妹妹,妹妹如何妖言惑众谋害自己……

刘泓如何喜新厌旧,自己如何遇到小郡主等等,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老太妃,一开始,老太妃还以为,这是薛落雁在编故事,但薛落雁声泪俱下,说的诚惶诚恐。

老太妃问了几个关于小郡主的问题,不想薛落雁每一个问题都能回答上来,非但能回答上来,还能告诉老太妃,楼临霁与燕雪竹到帝京去,给刘泓送的是什么礼物。

听到这里,老太妃一怔,“我的苦命的孩子啊,落雁,你受罪了你受罪了啊,你可愿意跟着哀家到燕国去呢?虽然燕国没有安乐大,但毕竟你去了燕国,凭借你的报复,有个一官半职做一个女官还是可能的。”

“草民,完全没有做官的意思,想要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就好。”

“这如何可以呢,你是有能耐的人,你一定要做对国家有贡献的事情,落雁,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你难道性心甘情愿一辈子都浑浑噩噩的吗?选择权在你,哀家仅仅是建议你罢了。”

“老太妃的意思,草民也是知道,但毕竟帝京里人心险恶,草民一想到这里,无不惶恐。”

“燕国和你安乐毕竟还是不同的,燕国任人唯贤,只要是有能耐的,都能做官,不像是你安乐,在安乐想要做官,第一个就要会做八股文,想一想,真正的能人异士都不屑做八股文的。”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毕竟圣祖皇帝开始就这样选拔人才了,尽管,连草民都看出来那是不对劲的,但有什么办法呢?朝廷里也很需要选拔一些人才嘛。”

“落雁,在哀家面前,你就不要草民草民的了,听起来不亲切。”老太妃的手轻轻的覆盖在了薛落雁的手背上,薛落雁感觉到一种脉脉含情的温暖。

想不到,和自己萍水相逢的人,居然到头来是自己一个最好的朋友的娘亲,世界上哪里还有比这个事情振奋人心的呢?薛落雁的目光看向老太妃,遗憾的是,老太妃的眼睛却什么都不能看到。

“现在,你跟着哀家到燕国去,过了凉锡,就在哀家的燕国安家落户,燕国可好了,哀家是不会骗你的,现在哀家口说无凭,等落雁你去了燕国啊,就会发现,燕国的确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呢。”

老太妃口中的燕国,的确让人心生向往,薛落雁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人,心情也好了不少,不就是离开,能到燕国去安家落户,其实比什么都好呢,一想到这里,薛落雁嘴角就有了笑容。

老太妃毕竟年迈了,眼角眉梢都是岁月的痕迹,大概是因为眼睛看不到,这几年她过的也并不好,所以焦虑之下,让老太妃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不少。

那双浑浊的眼睛带着一种睿智与熨帖,他的面上可都是岁月的风尘碌碌,看到这里,薛落雁也是越发尊敬这个老人了。

燕雪竹那样跳脱的性格,大概是不喜欢和沉闷的娘在一起的,至于其余人呢,更是不会了,侍女与侍卫们,是并不敢和老太妃拉家常的,这是僭越的。

与其说这屋子里的侍卫和侍女是活人,不如说他们仅仅是活物,能移动的物品,却没有发言权,什么搜不能说。

“你这几天,就在哀家的身边就好,哀家倒也是很喜欢你,落雁,你看如何呢?”分明不是命令的意思,而是恳求啊。

落雁点点头,噙着笑,“好,落雁在你身边就好,落雁还有一个好姐妹呢,既然娘娘您喜欢落雁,落雁这里也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连落雁的这个小妹也收留了才是好的。”

“你的小妹一定是个好的,让她进来,哀家看看。”她说,此刻,薛落雁让人去通传了,其实,碧玉早已经等在门口了,听屋子里叫,碧玉落落大方的朝着屋子去了。

碧玉并不知老太妃是眼睛看不到的,进来屋子,行礼如仪,然后到了老太妃的面前。“娘娘,是您传唤奴婢?”

“是落雁,哀家要动身到燕国去了,想要带着落雁,落雁说,自己还有一个小妹呢,哀家就想,带着她一个人去算是什么意思呢?也想要带着你一并离开,现下,倒是不知道究竟你什么意思了?”

“这是娘娘的好心,奴婢也是有好意的,既然要和娘娘您到燕国去,奴婢感激不尽呢,现在就动身呢,还是?”碧玉在这里已经受够了。

受够了这里人的白眼,受够了这里的饭菜,受够了这里的黄沙。

“自然是明日就动身了,想不到你还是一个急性子呢,来,让哀家看看你。”分明,自己就站在她的面前,但这老太妃呢,目光却一点儿神都没有,看到这里,大概,她也是明白了。

点点头,瞅着太妃去了,太妃伸手,在碧玉面上抚摸了会儿,笑道:“这是一个大富大贵的命格呢,天庭饱满,地阔方圆,这不像是一个奴才的脸面啊。”

“娘娘,您就莫要取笑她了,她不过是有点儿珠圆玉润罢了,她一天的劳动量比较大,吃的东西多,就成了这模样。”

第二百三十三章 在一起

听到娘娘干笑,碧玉和薛落雁心头都一紧。这才哪里到哪里啊,太妃,您不会就准备要做媒了吧。

薛落雁等到娘娘的眷顾,至于碧玉,拔茅连茹的,也是得到了娘娘的另眼相看,从今天开始,娘娘这边找到两个女孩,去替代薛落雁和碧玉在这里的事情了,薛落雁和碧玉都心情不错。

晚上,薛落雁吃了东西,上了屋顶,已经秋天了,星星很多很多,在大沙漠中看星星,看到的星星和其余各种地方的星星都不同。

客栈的屋顶糊着一层泥巴,这在中原是不存在的建筑物,毕竟在安乐现在这个季节,是非常喜欢下雨的,一旦下雨,这样的屋子说完蛋就完蛋了,但在沙漠上。

想要落雨,大概一年半载才一次呢,一次的量也不是很大,就那样飘飘洒洒的,看上去不很热闹。

现在,薛落雁上了屋顶,过了会儿,碧玉也是来了,碧玉是个吃货,很典型。

怀抱中,抱着叫化鸡,还有谢村黄酒,黄酒比白酒度数低,碧玉也是能吃的,碧玉将酒斟到了杯子里,将鸡大腿扯开,给了薛落雁一半,自己一半。

“娘娘,吃啊,吃啊,为什么不吃呢?您不是刚刚……您现在需要好好进补呢,要知道,折柳的生活条件是很艰苦的,并且啊,在这里,想要吃叫化鸡,比安乐要困难的多连,娘娘,吃吧,吃吧,不要和奴婢客气。”

碧玉摇晃一下手中的叫化鸡。

“娘娘还有很多呢。”

“嗯。”薛落雁握着鸡腿,吃起来,感觉味道很好,一边吃,一边喝起来谢村黄酒。

“还是梨花白喝起来好。”薛落雁说,碧玉点点头,“但是这里啊,山高皇帝远的,哪里有什么梨花白啊,不要说梨花白了,能有的吃喝就已经不错了,其实,奴婢知道,娘娘现在在皇上,对吗?”

“想皇上?”薛落雁叹口气。

“不,我只是想帝京,想帝京的一切,现在离开帝京远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思念起来。”薛落雁惆怅的说,碧玉点点头,不吃东西了,眼睛看着星空。

“奴婢想高成了,但大概这一辈子奴婢和高成都没有可能了,哎。”碧玉叹口气,继续吃鸡腿。

“碧玉,要不,你还是回去吧,你回去一切都好了。”薛落雁神经质的说,碧玉连连摆手,“奴婢还是婉拒了您的好意吧,这第一,奴婢要是回去了,奴婢是通缉犯呢,只要让他们抓起来,哪里有奴婢的好果子吃。”

“这第二,您现在是用人之际,奴婢能离开啊?”

“也对。”薛落雁点头,看向碧玉,“碧玉,你真好。”

“那么,小姐,您嫁给我,奴婢啊一定会好好和小姐在一起的,哈哈哈,哈哈哈。”碧玉还在开玩笑呢,听到了脚步声。刚刚有人上楼梯了,那人也是上了屋顶,不,那人是朝着碧玉和薛落雁的位置来的。

薛落雁立即回眸,看到走上来的是客栈的老板娘,玉飞龙。

虽然没有和玉飞龙聊过,但是毕竟玉飞龙就是玉飞龙啊,她是知道的,这个歌神出鬼没的人就是客栈现在的老板娘。

“薛落雁。”

“嗯。”薛落雁点头,拍一拍面前的位置,玉飞龙浅笑,坐在薛落雁的旁边,肩并肩,看向天边,碧玉撕下来一块鸡肉给了玉飞龙,玉飞龙点点头。,坐在两人的中间,看着天边,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之前的事情,抱歉了,落雁。”玉飞龙说,“我不能坏了规矩,要人人都知道这客栈能白吃白喝,我还做什么生意呢?现如今,你已经是太妃身边的人,未来,我想要和你聊一聊都没有可能了。”

“你说的哪里话。”薛落雁鄙薄的看向面前的玉飞龙。“我薛落雁就不是这种人,好了,我们好好的坐着,亲亲热热的聊一会儿。”

“嗯。”玉飞龙看上去兴味索然的模样,眼睛看向远处,远处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黑漆漆的,那黑漆漆的天幕上,悬挂着美丽的星星,星星耀目而明亮,好像黄色的白色的石头一样。

“那是天狼星。”她说。

“嗯?”薛落雁不明白天狼星在哪里,目光疑惑的搜寻,玉飞龙指了指远处。“那个就是,你看,在东边的,那就是天狼星。”

“嗯。”薛落雁点点头。

“我一个人也经常上来,只要我思念他,就在这里看一看星星,我想,这一生啊,终究有一天,他会找到我的,我也是会找到他的,我没有想到,等到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将我忘记了。”

“他就是玩世不恭的一个人,之前,帝京多少女孩子都芳心暗许呢,但是人家呢,却完全没有那种意思。”薛落雁知道玉飞龙说的是谁。

“现在,我想要恳求你一件事情,好吗?”玉飞龙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头,“当然可以啊,你说吧,说吧,只要是我薛落雁能做到的事情,我全部都会答应你的。”

“你……”玉飞龙看着薛落雁的眼睛。“你只要答应我这个,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想办法去满足你,好吗?”

“究竟什么啊,你神秘兮兮的。”

“将卫可期让给我,好吗,让给我?”玉飞龙的眼睛里有了一抹明亮的光芒,薛落雁却苦笑一声。“但是,他不是商品,也不是物品,不存在让与不让,连我都想要将他让给你呢,只可惜……”

“落雁,我等了他十六年了,这一次不想要离开他了,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啊,我给你黄金十万两,这十来年过来,我经营客栈,还是有声有色的,我答应你,给你黄金十万两。”

“飞龙,十万两的黄金,就是捏也捏出来一个同比例大小的人。”

“你答应我了?”

“我不会要你的一毛钱,现在,我薛落雁对天起誓,我是不会把霸占卫可期的,一辈子都不会,但是,卫可期心里有我,你也能看出来,我早已经拒绝了卫可期,但现在卫可期还是情愿在我身旁。”

“这样。你还是在这做你的生意,卫可期最近要到帝京去该娘娘看眼睛,那一段时间我就说服卫可期,让卫可期回来陪伴你,你看如何呢?”薛落雁看向面前可怜巴巴的女子。

“这……”

“就问你可以不可以,我总会帮你的。”薛落雁道。

“不,落雁,我要和你们在一起,那么到哪里我就跟着你们到哪里。”

“也好。”薛落雁觉得,这比自己刚刚提出来的建议好很多,点点头,玉飞龙却欣喜若狂的笑起来,这一笑,让玉飞龙看上去好像小孩子似的,看到你玉飞龙这眉飞色舞的模样,薛落雁的心情并不好。

“落雁,今晚的星星好像小孩儿的眼睛。”

“可不是。”薛落雁点点头,玉飞龙指了指天边的星星,“这个是北斗七星,这个呢,你认识吗?”

“牛郎星啊,你以为我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薛落雁笑,玉飞龙点点头,指了指与牛郎星对立的一枚星星,两颗星星看上去大小一模一样,“这个是织女星,牛郎星与织女星一年一度。”

“嗯。”薛落雁点点头。

第二天,老太妃动身了,卫可期知道薛落雁得到了老太妃的照拂,也是欢快了不少,毕竟有了人的帮助,未来的路走起来会平静不少。卫可期收拢了东西,准备偷溜,一个人先溜走。

谁知道,卫可期刚刚从客栈出来,就看到黄沙中站着一个人,是玉飞龙,卫可期暗暗叫苦,玉飞龙已经回头,看向卫可期,风将玉飞龙的衣裳吹的窸窸窣窣,玉飞龙的眼睛明亮的好像星星。

卫可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眼睛,看着玉飞龙,卫可期深吸一口气。“你好快啊。”

“快,快了十六年,现在,卫可期,你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去。”

“我回客栈去休息。”卫可期感觉头皮发麻,看起来,这女孩想要跟着也自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卫可期退回两步,满以为女孩会上当,谁知道玉飞龙还是站在原地,好像雕塑一样。

“我回客栈啊,你不去?”

“你答应了老太妃要到燕国去治病,你们的下一站是凉锡,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就先走一步了。”玉飞龙一边说,一边将面纱拉下来,朝着前面去了,他一个人走在茫茫无际的大沙漠里。

看上去更加显得孤单寂寥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后一步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玉飞龙在沙漠中已经生活了很多年,对于沙漠的地理环境以及一切一切都有了与非常全面的认识。

知道哪里能找到水,哪里却不能。

本来,他们都是能上车走的,但到现在,玉飞龙却不想要上成为了,至于卫可期,虽然不知道凉锡究竟是怎么去,但为了躲避玉飞龙却也铤而走险去了。

碧玉看到两人朝着凉锡的方向去了,立即啦薛落雁看,薛落雁现在坐在老太妃的马车里,旁边是老太妃和碧玉,碧玉一笑,薛落雁立即掀开帘子去看,看到外面的玉飞龙和卫可期。

显然,两个人在怄气,一个不愿意理会另外一个,“喂后面有马车啊。”薛落雁提醒卫可期,卫可期看都不看后面的马车,“谁是喂啊,我有名字,我是卫可期。”

“抱歉,卫神医,你看看后面,后面有空荡荡的马车,有马车你们还走路,从这里的凉锡去,一天还走不到呢,你们晚上住在哪里啊。”

“什么叫我们啊,就算是晚上让老虎吃了,也是我的事情,你不要管我。”卫可期怎么了啊,口气冲的很。

“娘娘,不要理会卫神医,卫神医现在是疯了。”碧玉将车帘闭合了,薛落雁和老太妃却格格格的笑起来。

马车到前面,薛落雁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她,女孩皱眉,“做什么?”

第二百三十四章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上来啊,走路去凉锡啊?”薛落雁看向女孩,玉飞龙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前不认识你的时候,我走路还去过安乐呢。”

“你要较劲就较劲吧,但从这里到凉锡,我问过了,人家说需要走一天呢,这晚上,你在哪里休息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遇到沙尘暴或者流沙什么的,可如何是好呢?”

“落雁,你走你的,我是沙漠里的仙人掌,自然是不会怕你说的那些,你有这些好话,给那犟驴去说吧。”

“犟驴?”薛落雁不知道是谁,但很快想到了,原来是卫可期啊,薛落雁看到劝说完全没有结果,只能叹息一声,“算了,算了,你们要较劲,你们救你较劲吧,我们先去了,等你们的好消息。”

“嗯。”玉飞龙点点头。

薛落雁乘车,和太妃以及碧玉已经离开了,一路上倒也是欢声笑语,想不到会有意外的收获。

“小郡主在帝京可怎么样呢?”

“小郡主无忧无虑的,有刘澈保护小郡主,小郡主很好呢?听楼临霁,不,听皇上的意思,要将小郡主留在安乐呢,其实安乐的风土人情也是不错,小郡主很喜欢安乐。”

“哀家看,她不是喜欢安乐,是喜欢安乐的人吧。”

“大概就是如此。”他点点头,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至于玉飞龙,走路是非常厉害的,她在大漠中生活了很多年,去凉锡也已经去很多次了,从这里到凉锡,薛落雁说的一天才能到,其实是正常历程。

今天,需要时不时就等后面落伍的他,所以一天大概还不能到,走到一个地方,他就休息休息,找到水源吃饱喝足,卫可期哪里有沙漠中走路的经验啊,完全找不到吃的喝的。

现在,老远的看到有木棍插在地面上,卫可期立即过去了,发现这木棍的地方居然有泉眼,暗忖,一定是玉飞龙怕渴死了自己,留下来的,对玉飞龙的好感也是逐渐的有了。

并且,那黄沙之上,还有一朵花,看那花瓣上有牙齿的痕迹,卫可期知道,这是能吃的,立即狼吞虎咽。

他们走的自然是不如薛落雁他们,等到薛落雁他们到了凉锡,他们两个人还在沙漠里摸爬滚打呢,要是一般,现在天还亮堂堂的,还能走一走,但现在,已经是晚秋了,白昼比较短。

过了酉时以后,地平想上最后一抹光芒消失了,卫可期只能跟在玉飞龙的后面,一边走,一边回想很多东西。

玉飞龙找到一片胡杨林,朝着里面去了,这胡杨林不是很大,仅仅是五棵树罢了,五棵树好像金木水火土似的,将他们包裹在里面。

卫可期也知道,不能继续走了,有树木的地方就有水源,有水源的地方也能找到火焰,在沙漠中,夜晚那里有人敢走路啊,那才是绝对的危险呢。

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卫可期一件见识过了,但真正厉害的,卫可期还没能看到呢,据说,在凉锡这一片沙漠中,有巨蜥,巨蜥长得和蜥蜴一模一样,但体型庞大,专门攻击人。

卫可期不走了,将褡裢丢在地上稍事休整,这边,玉飞龙朝着卫可期过来了。“吃东西吧,不吃馕,你能熬到明天早上去吗?”早已经看出来卫可期饥肠辘辘了。

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攮和水囊都给了卫可期,卫可期老实不客气的吃,反正还有一会儿就到凉锡了。

她看向卫可期,笑的甜蜜蜜的,其实,她也很渴了,想要喝水呢,但看到卫可期喝了水,自己就算是不喝水,也是很开心。

“笑什么,你傻乎乎的。”卫可期一边说,一边将水囊给了她,她咬着水囊咕噜咕噜将水全部都喝了,好像和卫可期亲吻了似的,她的面上飞起来两片红桃。

卫可期却不能注意到,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找柴禾棒子,不然这夜晚怎么过呢?”

“我们一起。”玉飞龙跟在卫可期的背后,两人在周边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定带呢人干柴,回来将火焰点燃了,两人靠着树桩开始休息,半夜里,她是很冷很冷了,凑近了卫可期。

但卫可期呢,却没有拥抱她的意思,到了后半夜,那硕果仅存的火焰已经彻彻底底熄灭了,一片灰烬,卫可期还没有醒过来,玉飞龙已经醒过来了,玉飞龙嗅到一股臭味。

是什么动物腐烂的臭味,玉飞龙到处寻找,看到自己的对面,两只堪比人还要大的巨蜥站在对面,虎视眈眈。

“卫可期,我们要同归于尽了。”她一边说,一边摇晃了一下卫可期,卫可期醒过来了,没有想到,运气会这样不好,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对面那两只庞然大物。

那巨蜥眼睛是绿色的,头颅好蛇的头颅一样,但显然这体型大的让你简直没有办法去形容,卫可期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巨蜥,轻轻问“怎么办?”

“这是什么?”玉飞龙将匕首晃动一下,卫可期道;“自然是匕首啊。”

“知道是匕首就好,等他们过来了,我们自杀就好。”

“不是袭击他们,自杀,你搞错了吧?”

“不然还能怎么样,你以为你能将他们怎么样?你瞎了眼睛不成,也不看看他们多么厉害。”玉飞龙看向卫可期,卫可期也觉得对付这巨蜥的可能性是个零。

“好吧。”卫可期沉默了,这两只巨蜥盯着他们看,看了一个时辰又是一个时辰,看到一个时辰又是一个时辰,天都亮起来了,东面的地平上有了红彤彤的光芒,这片刻,巨蜥打呵欠,居然趴在原地不动了。

一只凑近另一只的耳边,咕噜咕噜用巨蜥的语言不知道说了什么,另一只点点头,躺在原地居然睡觉去了,奈何,他们两个现在要过去,还必须要从巨蜥的面前过去。

卫可期看的后背发凉。

“现在,怎么办?”

“我们一动不动,他们以为什么是树木的一部分,当然不会将我们怎么样了,现在你没有看出来吗?他们是在守株待兔啊。”玉飞龙的判断。

“守株待兔?”卫可期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兔?”

“没关系的,我负责引开他们,你朝着反方向去就好了,记住了,我是喜欢你的,我愿意为了你做一切。”玉飞龙说完话,站起身来,朝着巨蜥去了,看到这里,卫可期的大男子主义情怀也是暴露了出来。

“我一个男人还指望你为我牺牲不成?别说了,还是我过去引开巨蜥吧。”卫可期一边说,一边朝着旁边去了,这两只巨蜥看到他们来,还是懒洋洋的在晒太阳。

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两人心跳加速,从巨蜥身边安然无恙的过去了,卫可期感觉奇怪,回头去看巨蜥。

“难道,他们什么都看不到,是瞎眼的?”

“不,他们不是什么都看不到,而是,我忽然想起来,他们吃的都是腐烂的东西,我们两个人没有散发出来臭味,所以巨蜥对我们完全不感兴趣。”

“你早就知道?”卫可期看向玉飞龙。

“不,我也是刚刚想起来嘛,要是早知道,昨晚索性好好睡觉去了。”

“玉飞龙,你玩儿我?”

“真的是刚刚才知道,才想起来,不然你以为呢?我哪里知道巨蜥会怎么样啊,要是早早的知道就好了,不过现在我们也算是经历了九死一生,难道不是吗?卫可期,你还是从了我吧。”

“走开。”卫可期加快了脚步。

已经日上三竿,两个人走的很是狼狈,老远的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轮廓,是一个小城市的模样,卫可期走到这里,不走了,“你过来,你经常在沙漠里走,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海市蜃楼,什么是真的,这呢,是真的还假的呢?”

“这个啊,自然是真的了,凉锡啊,不然呢?”玉飞龙一边说,一边朝着去去了,卫可期只能像是一个小跟班似的,跟在玉飞龙的后面。

玉飞龙步伐矫健,看上去比卫可期快不少,走了一个时辰,明明看到凉锡近在咫尺,但却始终不能走到。

“你确定,这不是海市蜃楼?”卫可期怀疑起来,看向远处,旁边的玉飞龙点点头,“这哪里是海市蜃楼啊,完全不是,之所以走起来很远,你应该也知道望山跑死马啊,反正快到了。”

“哦。”卫可期有什么不懂的,都问玉飞龙,玉飞龙喜滋滋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卫可期。刚刚还是一片大沙漠呢,走着走着,沙漠就给丢在了背后,走着走着,沙漠居然荡然无存了。

现在,面前的是戈壁滩,逐渐的有了水源,逐渐的也有了一些茂盛的植被,甚至于马路两边还有一些鸟类和动物呢,看到这里,卫可期笑了。

“我总以为燕国是沙漠里面的,和楼兰一样呢。”卫可期笑嘻嘻的看向远处,远处一片山明水秀,看起来和安乐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他怕的就是燕国是不毛之地。

毕竟,卫可期是一个生活精致的人。

玉飞龙一笑。“过了这一片戈壁滩,就是燕国啊,谁告诉你燕国是在大沙漠中的吗?不过,你好像很讨厌沙漠。”

“不是很讨厌,是非常讨厌。”

“但是我很喜欢啊,大沙漠有什么不好。”玉飞龙瞪视卫可期,卫可期不发一言,两人继续走,不紧不慢的走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老远就看到城阙了,能看到人们往往来来,卫可期现在是真的饿极了。

想要吃东西,却发现自己没有一毛钱。

“借钱给我,我要吃卤煮火烧。”

“这……卫可期,这不是卤煮火烧,这是羊肉火锅!”玉飞龙介绍,来自于安乐的卫可期哪里见过这个啊,只见露天的座位上有很多人都在这里吃东西,面前是一个小铜炉,上面是小锅,里面在煮什么东西,香气袭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小国寡民

“掌柜,来两分,肉多菜少,变态辣。”她吩咐,这边可,卫可期才知道,原来玉飞龙和自己的口味近似于,毕竟卫可期吃起来辣也是丝毫不含糊的。

至于太妃他们的队伍,他们昨天下午之前已经jinru了凉锡,凉锡是一个比较大的小镇,面积很大,大的好像一个国家,但凉锡的固定人口并不是很多,这里是做生意最好的地方。

做生意的人络绎不绝,这里是通往安乐的必经之地,有牵着骆驼的色目人,有匈奴人,还有突厥人与女真人,他们的装扮都很奇怪,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刚刚进城就看到一群女孩子百花齐放的出来了。

明明看到这是朝廷的军队,朝廷的马车,但街道上的人完全没有理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一派洋洋自得。

这是让薛落雁感觉奇怪的,做了三年的皇后,嫁给刘泓的第二年,薛落雁也是回家过的,薛落雁省亲,知道是皇后娘娘回来,一路上提前都铺满了黄沙,金灿灿的,为了防止风沙吹起来,黄沙上还洒水了。

只要是路过的百姓,看到朝廷的銮驾过来,没有不肃然起敬的,但这里就格外不同,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比较平和的,人民和人民,人民和军队都是欢快的,军队jinru了凉锡,找了客栈,自然是最大的客栈去休息了。

百姓们和军队匕鬯不惊。

薛落雁观察了一下这里的一切,很多问题都想要问,但却不好找太妃问,眼看就夜幕降临了,这凉锡小国,到了此刻,看上去居然更热闹了,按理说现在是宵禁的时间才对啊。

但为什么这样热闹呢?

“你想要在外面去玩一玩,带着你的小妹去就好了,我一个挂架寡人也是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或者我休息休息,一路上也是车马劳顿的很了。”太妃虽然不能看到,但却能感受到薛落雁的蠢蠢欲动。

“这怎么好呢?”薛落雁假装矜持,并且表示对太妃的不离不弃。

“猴儿,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呢?去吧,去吧,哀家现在也想吃凉锡的切糕了,这里的切糕口味很具有异域风情呢,你要果真想要孝敬哀家呢,回来给哀家买一点儿切糕,哀家对你啊,也是感激不尽了。”

听太妃这样说,薛落雁哪里还有不开心的呢?屁颠屁颠的点头,带着碧玉朝凉锡去了,凉锡是一个中转站的存在,这里有很多的客栈,很多的驿站,马车络绎不绝。、

虽然说这仅仅是一个小地方,但在这里却能合理的小中见大,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贸易起来,两个国家都必须要经过这里,凉锡虽然是一个特别小的小镇。

但这里却是生意链不能断绝的地方,薛落雁记住了太妃住的客栈,所以在外面信马由缰的走,这里很热闹,甚至于比燕国和安乐还要热闹呢。

“小姐,他们在做什么啊?”两个人看到这里有一群人在吃东西,中间是一个黑铁的锅子,旁边桌上放着很多很多的菜篮子,菜篮子里面有各种吃的菜,但全部都是生的。

菜品很是齐备,有牛羊肉,有各种蔬菜,人们吃的挥汗如雨不亦乐乎,不要说碧玉了,连薛落雁都没有见到这样奇怪的吃法呢,薛落雁和碧玉都感觉奇怪,但薛落雁还是朝着那边去了。

“你们这是什么啊,我是外来人口,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我们想要吃,可以吗?”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立即笑了,“这是鸳鸯锅啊,你想要吃什么菜啊,看看,看看。”将一个菜单给刘薛落雁和碧玉,碧玉好奇的伸长脖子看,但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

这哪里是中原的文字啊,好歹碧玉也是跟着薛落雁的,这几年来,学习过很多很多中文,对一般的字体毕竟还是认识。

但现在,不要说碧玉了,连薛落雁都感觉自己曾了白字先生,这……确定刘氏文字吗?为什么比中原的九叠篆看上去还要复杂呢?薛落雁的目光看向这木牌,木牌已经老朽了,上面有黄沙的痕迹。

“小姐……”碧玉因为认不准里面的字迹,又是为空腹服会上当,拉着薛落雁的衣袖,到旁边去了。

“这可怎么办啊?您认识吗?”薛落雁哪里认识这个啊,但在此时此刻,薛落雁知道,自己是碧玉的主心骨,虽然摆摆手,但却还是说道:“我有办法。”朝着掌柜的去了。

“这个,我们也就不点了,我们看这一位吃的香甜,你按照他的这一份,给我们准备吧。”这么一说,这掌柜的眉花眼笑,也算是知道了,薛落雁是不认识这字儿。

“姑娘少待,我马上就给姑娘送过来。”薛落雁点点头,碧玉非常好奇的看着食客,真正是大惊小怪。

只见这群人将生菜丢在那煮沸的水中,片刻后捞起来就吃,看到这里,碧玉感觉更好奇了。

“在我们安乐,吃东西都是全熟的呢,但这个能吃吗?”

“不管,试一试。”薛落雁笑,不一会儿,那鸳鸯锅上来了,薛落雁这才发现,之所以叫鸳鸯锅是因为,一半里面是麻辣味的,一半是三鲜的,这好,符合的不仅仅是薛落雁的口味,还是碧玉的口味呢。

碧玉向来是比较喜欢吃三鲜的,但薛落雁就不同了,薛落雁是喜欢吃麻辣的,两人有模有样的模仿起来,看上去很快就入乡随俗了,碧玉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东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吃起来味道却这样爽口。

不禁刺激了味蕾,将面前的食物和薛落雁一扫而空,两人都没有品尝过这个,要求每一分菜继续上,吃了一个干干净净这才准备起身了。

“好撑啊,小姐,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放开的吃东西了。”碧玉幸福感爆棚,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看到碧玉这满足的模样,薛落雁惭愧的吸了口气。

“都是我不好,我之前还是皇后娘娘呢,说起来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从来没有让你好生过一天的日子,每天都风餐露宿的,连吃一顿饭的好时间都没有,哎,都是我不好。”

薛落雁谴责自己,但碧玉却格格格的笑了。“娘娘说什么呢,好端端的又是说这个,奴婢跟着小姐您啊,学习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啊,要是奴婢不跟着小姐您,哪里能吃到这个啊,这叫什么来着……”

碧玉看向掌柜,掌柜笑了,“看起来,你们果真是第一次来这里,这叫做鸳鸯锅。”

“鸳鸯锅,听起来不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薛落雁道:“是不是,因为一半是麻辣味,另一半是三鲜的,就美其名曰鸳鸯锅呢?”

“这是第一,第二是,这鸳鸯锅啊,曾经是一位女子发明的,女子的丈夫死亡了,她想要和自己的夫君一起吃一顿饭,但没有可能,于是,找到了一个巫师,女子将自己的诉求告诉了巫师。”

“巫师感动于这女子的真心,就决定帮助他们,所以就发明这个鸳鸯锅,意思是,两人还能一起吃东西呢。”

“这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薛落雁叹口气,想不到一粥一饭后面还有这样凄凉的故事,两人又是询问了很多很傻不拉几的问题,这掌柜的看到生意也不是非常忙,就一一都回答了。

两人满意了,去买单,却发现,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物价却非常昂贵,一开始,还以为给宰了,后来发现那个和他们吃的一模一样东西的人,比他们花费的银子还要多呢。

一想到这里,他立即心理平衡了,原来,为了照顾她们这异乡人,人家还给他们优惠了不少呢。

两人吃了东西,薛落雁说道:“我们已经吃了一个时辰了,现在倒是需要早早的回去做太后娘娘交代的事情了,且离开这里。”一边说,一边亲热的握住碧玉的手,朝前面去了。

刚刚准备离开呢,薛落雁却听到了两个人交流的声音,这两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一个说。“皇上您就凑合凑合,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要是属下知道这里的路径这么难走,属下早已经找了一个向导了,现在好,我们这不毛之地了。”

“朕难道就会怪责你不成,朕看这鸳鸯锅就不错。”说话的不是刘泓却是谁呢?薛落雁握着碧玉的手暗暗用力,老天啊,会在这里遇到刘泓。

薛落雁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这和碧玉是心有灵犀的,但薛落雁却觉得,不能跑,一跑起来,就暴露了。

“碧玉,好像没事人一样走过去,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一来,薛落雁和碧玉已经入乡随俗,换上了一件简单的衣裳,这衣裳是和本地人一模一样的,一般情况不会被发现端倪。

二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完全的,所以,就目前看来,薛落雁还是很情愿慢吞吞离开这里的,薛落雁想不到,刘泓和高成会在这里。

那么既然这两个人在这里,朝廷里呢,是何人在把持呢?一定是刘澈了,刘泓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

“皇上,吃这个。”高成夹起来一片毛肚给了刘泓,刘泓细嚼慢咽。面前不远处是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慢吞吞的去了,刘泓自始至终没有怀疑到这两个女子会是薛落雁和碧玉。

薛落雁和碧玉逃离,找到太妃想要吃的那个点心,并不敢在这里逗留,回去了,其实早在他们没有回去呢,太妃已经睡了。她是那种身体不是很好的人,二来年事已高,所以并不能等着薛落雁他们回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十里不同风

“已经睡了吗?这切糕呢?”

“第二天娘娘起来,奴婢给娘娘留着,倒是你们的一片心意。”那伺候太妃的女孩笑嘻嘻的将切糕收下了,薛落雁和这女孩聊起来,发现这女孩古灵精怪,知道的东西比自己还要多不少呢。

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薛落雁知道,凉锡是一个贸易集散地,人们想要贩卖东西,就要经过凉锡,凉锡保证了帝京安乐与帝京燕国之间的生意,凉锡人比较喜欢吃馕,以及各种拉面之类的。

其实,在此之前,薛落雁只吃过打卤面,连拉面是什么模样的,见都没有见过呢,这里还有各种美食,薛落雁一一都记住了,准备第二天领略一番。

这一晚,刘泓和高成吃了火锅,找客栈去休息,却哪里知道,这里的客栈已经没有容身之地,这让刘泓百思不解,只能拿出来比寻常住店还要贵三倍的报酬,住一个不怎么好的小店。

“怎么说话呢,我们是出银子的,你就要将我们扫地出门了,你们真是岂有此理了。”高成和人理论,薛落雁看着脚下,刘泓还是老样子,整个人玉树临风的模样。

薛落雁从这主仆二人的聊天内容以及那风尘仆仆的模样,已经能猜出来,这两人是来寻找自己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忽而就迷失了方向。

或者说,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在安排,故意让他们迷失了方向,在这个地方狭路相逢了,薛落雁看着刘泓,看着看着心情就不好了。

“小姐,下去吗?”大概碧玉已经看透了薛落雁的心,薛落雁原本就不是那种冷漠的人,现在看到刘泓不远千里的来,自然是要会一会的。

“之前为什么不知道珍惜我呢,现在了,想要做什么呢?我们不下去,这事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薛落雁说,碧玉点点头,也觉得薛落雁言之有理。

刘泓不能找到很好的客栈,只能多花钱,住到了对面一家不怎么好的客栈里。至于卫可期,早已经和薛落雁他们断了联系,玉飞龙和卫可期在凉锡到处乱走,也是无头苍蝇似的。

玉飞龙想不到,自己一个开客栈的,出门来住人家的客栈是这样的困难,尽管,玉飞龙有的是钱,当在这里,好像钱也不见得就能行得通。

“这么,又碰了一鼻子灰?”看到玉飞龙怏怏不乐的回来,卫可期笑,玉飞龙道:“都什么时间了,你还能笑的出来呢,哎。”

“不然呢,你让我哭,我哪里哭的出来啊,还不如笑口常开的好。”

“算了,你要笑就笑吧,我再去问一问。”玉飞龙继续去问,但都已经客满为患了,想要让人匀出来一间,这半夜三更的哪里有人会理睬他们啊。

眼看是没有地方去了,玉飞龙说道:“这里有个流沙河呢,我们去流沙河。”

“你疯了不成,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跳水啊,更何况现在冷飕飕的,好端端的,去流沙河做什么?”卫可期不解的看着玉飞龙,玉飞龙笑:“你要住宿,你跟我就好,我总有办法的。”

“果真?”卫可期半信半疑的看着玉飞龙,玉飞龙点头——“不然呢,你以为?”两人朝着流沙河去了,流沙河是凉锡的护城河,在这里,有很多乌篷船。

“喂,船老大,船老大。”在岸上,玉飞龙急切的呼唤,一艘船里面立即冒出来一个脑袋,笑嘻嘻的摇橹,将船只摇到了玉飞龙的面前,卫可期一看,这船舱里面倒也是宽敞明亮。

“我们不渡河,现在天晚了,我们在你这里休息休息,你一定还有其余的船只,这个船暂租用给我们,你也去休息。”玉飞龙一边说,一边给了船老大五两银子,要知道这五两银子就是买渡船,也是绰绰有余的。

船老大笑嘻嘻的点头,将银子收起来去了,卫可期和玉飞龙上了乌篷船,卫可期已经累了,现在一动不动,但这里人太多了,船只也太稠密了,两人想要说点儿其余的话,就没有可能了。

思及此,玉飞龙摇橹,一口气将乌篷船摇到对面去了,对面有蒹葭,在一片蒹葭里,时不时的有萤火虫飞出来,将那蔷薇色的湖面弄得一片美丽,玉飞龙看向面前的男子,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卫可期,你说我聪明吗?”

“聪明?你聪明在哪里啊,聪明的不明显,现在你不要和我说话了,我累了,需要休息。”卫可期感激玉飞龙,但却觉得玉飞龙无理取闹,他是真的已经很疲累了,现在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卫可期……”玉飞龙看到卫可期闭上眼睛完全不理会自己,将后背给了自己,不禁叹口气。

玉飞龙三两下将衣裳脱了,坐在卫可期的背后,瑟瑟发抖,今晚的玉飞龙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卫可期,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求求你看看我啊。”玉飞龙要求。

卫可期不知道究竟玉飞龙在做什么,只能不耐烦的回头,却看到玉飞龙一丝不挂的模样,跪在自己的面上,那青丝好像墨玉一样披散在肩膀上,那完美无瑕的肌肤好像温玉似的。

旁边,从蒹葭中飞出来的一片萤火虫,好像让这美丽的人儿也是吸引了似的,在她的身边久久不愿意离开,卫可期看向面前的人,看了会儿,不禁握住玉飞龙的衣裳,丢了过去。

玉飞龙没有穿衣裳,说道:“卫可期我喜欢了你十六年,这十六年,对于一个男子来说也就罢了,但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却是一个女孩那最宝贵的时间。”

“你知道吗?卫可期,我没有希望你能爱上我,我仅仅是希望你能回头看看我,只要你回头,你就会发现,我始终还在这里等着你,卫可期,求你了,求你回过头来看看我吧。”

“睡觉了,累。”卫可期说。

“卫可期,我不要求你做什么,更不能奢望你会爱上我,现在,就在今晚,你给我一个孩子,这样的要求不算是过分,对吗?”听那急切的声音,不像是开玩笑。

卫可期看向玉飞龙,玉飞龙早已经将衣裳都丢在甲板上了,目光里燃烧起来一蓬红色的火焰,他看到这里,不禁叹口气,朝着玉飞龙去了。

“真的那样想要?”

“嗯。”玉飞龙腼腆的笑了,她知道,任何一个男人就算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看到一个女孩这样,也是会把持不住的,更何况,好像卫可期不算是什么正人君子嘛,她就那样渴慕的看向卫可期。

卫可期邪魅的笑了,手轻轻落在她的后脖颈子上,微微抚摸了一下,跟着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痕,“那么……”卫可期的头嘭的一声撞在她的头上,玉飞龙只感金星乱冒。

就昏迷了过去!昏迷了过去!昏迷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切糕送到了太妃的面前,太妃握着切糕,轻轻的嗅着,薛落雁昨晚买的不是很多,现在看到太妃那垂涎欲滴的模样,好像也明白了,这里的切糕的确是美味无双。

“娘娘,我切给您吃。”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好,好,落雁,你和你小妹吃了吗?要是没有吃,也吃一点儿,哀家哪里能吃很多呢?哀家小时候家里比较穷,想要吃切糕,阿爸就给哀家买一文钱的,你知道一文钱的切糕有多少吗?”

“现在,哀家富可敌国,想要吃的不仅仅是切糕,其实你也知道,哀家想要吃的,是那一份淡淡的情怀啊。”因为这切糕来之不易,所以,薛落雁不想要掠美,但听太妃这样说。

薛落雁明白了,一个是太妃仅仅是想要品尝一下,这二来,太妃毕竟年事已高又是没有什么活动量,至于这切糕,糯米以及糜子等做出来的,吃的多了倒是不好消化。

这样一来,薛落雁就将切糕切开了,给了太妃一份最小的,给自己和碧玉一人一份。

“你们也吃啊,不要拘束自己,哀家连看都看不到你们,你们还拘束什么呢?”

薛落雁一想,也是,欢欢喜喜的握着切糕吃起来,本以为这切糕果真好吃的很,哪里知道,一口吃下去,除了甜就是甜,那甜,简直让薛落雁下巴都要吊在地上了。

“好甜啊,老天。”薛落雁感觉牙疼,再也不敢吃了,倒是碧玉,吃的津津有味,和老太妃一样。

吃过了东西,老太妃感觉困倦了。要薛落雁伺候休息,这么一来,薛落雁就感觉奇怪了,明明大清早刚刚起床,怎么就忽而又是犯困了呢?

薛落雁还在奇怪呢,碧玉也是呵欠连天,薛落雁看向那切糕,本能的明白了什么,就连她都感觉头晕目眩了,原来,这切糕有问题啊。

太妃睡下了,碧玉睡下了,薛落雁强打精神,却感觉上下眼皮在打架呢,不一会儿,外面走进来伺候太妃娘娘的几个丫头,那大丫鬟看到这里,十有八九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薛落雁,娘娘好心好意的收留你,你现在,你究竟在切糕里面放了什么啊,薛落雁,你该死。”这大丫鬟一嚷嚷,外面的几个嬷嬷进来了,最近薛落雁和碧玉的到来,很是抢风头。

这几个嬷嬷之前还是太妃的心腹之人呢,现在让薛落雁已经彻彻底底的代替了,几个嬷嬷看到太妃这模样,立即冷冷的呵责。

“薛落雁,你究竟给切糕里面下了什么毒药啊,你可知道,谋杀太妃是什么罪过,是掏株连九族的啊。”那几个嬷嬷准备对薛落雁群起而攻之,至于薛落雁,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量。

第二百三十七章 薛落雁遇险

为什么非要经过薛落雁的手,将这切糕给太妃呢?薛落雁一想到这里,紧张起来。

“连同这个碧玉,给我浸猪笼。”那嬷嬷这样说,现在的薛落雁手脚哪里有力量啊,只能让他们横拖倒拽去了,薛落雁本以为,这酥麻的劲头一会儿就过去了,孰料,这浑浑噩噩的感觉迷漫到了四肢百骸。

并且,他们将薛落雁和碧玉扛着,都要丢在流沙河里了,却还是没能彻底的清醒过来,现在的薛落雁明白了,切糕的事情,其实就是这一群嬷嬷弄出来的鬼。

薛落雁怅惘的很,却无能为力。

岸边的乌篷船里,卫可期早已经起来了,起来以后的第一件事情是给玉飞龙穿衣裳,从玉飞龙的身体来看,她一定是没有过男朋友的。

卫可期不免想入非非,其实昨晚的似乎,卫可期一个人睡在玉飞龙的身边,在玉飞龙的面前,能忍着不发作,他已经不错了。

卫可期的脑海中里全部都是薛落雁,女孩的清香萦怀在他的鼻子旁边,幸亏一晚上的时间不是很长,毕竟天亮了,人在天亮以后,邪念就比较少。

将玉飞龙的衣裳穿好了,卫可期将银针拿出来,在穴位上刺激一下,玉飞龙就清醒过来了,看到自己衣冠楚楚,又是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常,知道这个正人君子没有对自己怎么样。

按理说,这样一来,玉飞龙更应该明白卫可期心里全然没有自己,但不同的是,她却觉得这样的一个男子更值得托付终身。

毕竟,色字当头,这男人完全无动于衷啊,要知道,卫可期的年龄现在是最为血气方刚的呢。

玉飞龙还是笑,腼腆的笑,张开嘴就语出惊人——“就知道你昨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仅仅是考验你罢了,今天我感觉你不错,你真的不错。”

“以后最好不要考验我,免得我将计就计。”

“那是以后,反正早晚也是你的人。”玉飞龙说,卫可期道:“你怎么不要脸呢?”

“谈恋爱的人都不要脸,你以后也将不要脸。”玉飞龙反唇相讥,让卫可期完全不能活回话,卫可期深吸一口气,“真是不可理喻。”

“是啊,人家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不要脸的小女人呢,卫可期哥哥,人家好爱你哦。”这么一说,卫可期简直要吐出来了,但是玉飞龙呢,却还要和卫可期继续卿卿我我呢。

“起开。”卫可期推开玉飞龙,一头就出了乌篷船。

但刚刚从乌篷船中出来,就看到不对劲,对面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看着两个笼子模样的人朝这边来了,几个侍卫有说有笑,看上去好像聊的很好,至于笼子里面的人,也是在不停的挣扎。

大概还在呼救呢,因为距离比较远,卫可期只能隐隐听到笼子里面的声音是女孩的,在大声的含着“冤枉,冤枉啊。”

今早,刘泓起来的比之前还要早不少呢,在这样一个客栈里休息,哪里能休息好?外面是狂风怒号的声音,这里真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国度,一边是大沙漠,一边是燕国。

一边山明水秀,一边却贫瘠的好像不毛之地,奇怪的是,这沙漠好像非常人性化,距离那都城还有那么一段距离,居然戛然而止了,至于这都城呢?平静的和沙漠做了朋友。

一晚上,他的脖子疼的很,倒是高成,这家伙在哪里都能睡好觉。

高成是锦衣卫中的人,看上去是一个太监,但实际上并不是,现在的高成,睡觉比较快,但苏醒的更快。

听到皇上起身的声音,高成立即起来了。去传唤外面的小二哥了,谁知道,这小二哥才不管他们呢,将一个铜盆和一个马勺丢过来,不厌烦的说道:“洗脸哪里有让人伺候的呢?去水房自己洗啊,真以为自己是皇上了。”

“这……”高成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小二哥居然对自己大呼小叫,这是高成三十岁的生涯里从来没有过的污蔑,不过高成还是忍住了,毕竟入乡随俗。

将冷水打好了,给刘泓送进来,刘泓净面,水凉飕飕的,让刘泓清醒了不少,高成怨天尤人,说了很多这客栈小二哥的坏话,刘泓给逗笑了,两人正在笑着呢,那小二哥已经来了。

让刘泓和高成都想不到的是,这小二哥居然是过来赶走他们的,明明他没昨晚花费了三倍的钱才将这一个小小的屋子租用了下来啊。

怎么说也是中午时间才到呢,但看上去这小二哥已经不耐烦要赶走他们了,两人无可奈何,谁让他们人离乡贱呢?

只能点头,走人。

在外面,高成指指点点,“真是不像话啊,皇上,我回去以后六级发兵将这凉锡给灭了算了,连您作为帝王都不能在这里很好的生活,更不要说一般的穷苦百姓了。”

“高成,朕从昨天到现在就在观察你口中所谓的穷苦百姓,朕压根就没有看到一个啊。”刘泓看向周边,倒是觉得,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的安乐能变成现如今的模样就好了。

但安乐毕竟还是落后的。

“皇上,您正说嘴呢,可不是就打嘴了,您看看前面,那迎面走来的乞丐,不是一个穷苦百姓是什么呢,让奴才过去给那乞丐打赏。”高成欢欢喜喜的去了,刘泓跟在高成的背后。

只见高成咳嗽了一声,腆着肚子站在了那乞丐的面前。

“咳咳,咳咳咳,咳咳。”高成咳嗽起来,那乞丐立即顿住脚步,将手中的碗举起来,朝着高成摇晃了一下。“客官,客官。”高成点头,将一两银子给了那乞丐。

那乞丐看向高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还“客官”“客官”的叫呢,高成看到责令,火冒三丈,“我给你银子已经不错了,你怎么还要呢?”

“客官,您施舍了一两银子,这一两银子只能买两个烧饼吃,您连打发乞丐都不会,还装什么大款呢,这一两银子还是给您吧,请好了您勒。”这是高成怎么都想不到的。

高成愣怔在了原地。

“现在谁打嘴了呢?高成,你不可能没有看出来吧,这个乞丐手中的碗是象牙的,多么老的大象才能有那样的大象牙啊,更何况,还是红色的,说明了是象牙牙龈位置的,你也知道,那是最值钱的一部分!”

刘泓看向高成。

“这……”高成搔搔头皮。“他这样富有,还装可怜啊?”

“不,他是真的可怜。”刘泓说,高成奇怪了,“您说什么呢,那象牙的碗价值连城呢,这乞丐您还说可怜?”

“高成,此地的物价腾贵,一两银子仅仅是两个烧饼罢了,我要是能给那乞丐一个建议,那乞丐不如到我安乐去发展,其余的东西一个都不要,只是这一个象牙的碗。已经足够这乞丐一辈子的花销了。”

“但是,这一路怎么能去安乐呢?连我们都迷路了,他一个乞丐哪里能到安乐啊。”高成一边说,一边捡起来地上的银子。

果真,下一刻高成去买切糕和又是大发雷霆,刘泓赶过去,高成和那人已经吵完毕了,原来,在安乐也有切糕,但切糕毕竟很便宜,但这里就截然不同了,这里的切糕比安乐足足贵了二十倍。

高成满以为他们这一次带过来的金银珠宝已经很多很多了,才知道,一块小小的切糕都买不到。

刘泓只能放下身段去和讨价还价了,最后用十两银子连了一斤切糕,两人瞪圆了眼睛,互相看看,苦笑着将切糕吃了。

“皇上,不好吃啊。”

“不许吐,一口就是一两银子呢,比我御膳房里面的五花肉还要值钱不少呢。”刘泓笑嘻嘻的,完全随遇而安,但高成却没有那种意思。

两人继续往前走,忽而看到前面有一行侍卫,扛起来夸两个笼子就健步如飞朝湖面去了。

“皇上,我们路见不平了,奴才想要拔刀相助啊,分明那女孩在喊叫冤枉呢。”高成比刘泓走的快,听得非常清楚,是有女孩在喊叫冤枉。

“高成,他们是大内的人,你也看出来了。”刘泓提醒一句,高成刹了脚步,看向那几个人朝前面去了。“大内有什么了不起啊,奴才还是大内的呢,奴才过去救命。”

“朕的意思,不是阻挠你,而是希望你审时度势,现在他们不将那人刹了,而是撞在笼子里,究竟是去做什么呢?”

“自然是浸猪笼了。”高成说。

“好,浸猪笼要去哪里呢?”

“江边啊?”

“现在我们呢?”刘泓问,高成拍一拍脑袋。“皇上,奴才真的是榆木疙瘩的头,在您的面前,奴才简直自叹弗如了,奴才现在明白了,我们朝着最近的码头去就好了,然后便宜行事。”

“知道就好。”刘泓点点头,他们抄近道儿,果然比侍卫们快一步到了码头,在码头上,两人徘徊了会儿,那侍卫才来了,将两个笼子并排放在地上,捆绑好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将那两人的笼子一脚踢飞。

只听到砰砰两声,笼子落入水中。

薛落雁想不到,自己的运气会这样糟糕透顶,会让人给丢在水中浸猪笼,现在的薛落雁,感觉到浑身一冷,水无孔不入的jinru了鼻孔和嘴巴,就在薛落雁绝望的时间里。

忽而水中多了一个人,那人手中握着匕首,将笼子上的绳索一下就斩断了,左手抱着薛落雁,右手抱着碧玉,朝着远处去了,到另一边上岸。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连侍卫们都没能发现薛落雁让人救走了,他们在岸边看了看,估摸着石头已经沉底了,这才离开了,此刻,还算是最佳的救援时间。

高成一个猛子就扎入了水中,一口气jinru了水中,将那笼子拉扯了一下,里面却清漂漂的,这让高成郁闷不已。

“皇上,”高成没能救助到人,只能瞪圆眼睛看向岸上的刘泓,刘泓笑了。“一定是失手了,对吗?”

“是,真是奇怪,明明是在笼子里的,现在却……却不在了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薛落雁九死一生

“有人比你快。”刘泓说,伸手:“上来吧,不要在水中了。”高成点头,一跃而起,好像一只黑鲤鱼似的,刘泓到那救助人的渡船旁边去了,船只里,卫可期和玉飞龙都想不到,玉飞龙救上来的人会是薛落雁和碧玉。

“还好我学过浮水,不然就糟糕了。”她累坏了,在卫可期的帮助下,将两个可怜虫给拉扯上来了,薛落雁仰面躺倒,只感觉新鲜空气再次造访了自己,还没有明白情况呢,只听到卫可期哎呦一声。

“怎么?”玉飞龙感觉冷,将衣裳上的水痕准备弄干,完全没有看这两人究竟是谁人。

“你看,居然是落雁和碧玉啊。”卫可期这样一说,玉飞龙立即回身,这一看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呢,为什么是薛落雁和碧玉啊?”玉飞龙一人一个耳光,丢在两人的面上,两人都醒过来。

吃惊的看着玉飞龙和卫可期,显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至于这边,浑身湿漉漉的高成和刘泓也来了,刘泓站在岸边,看向船只,“不知道刚刚救助上来的人,可还好吗?”

因为有帘幕遮挡,这船只里面的光线朦朦胧胧的,从里面看出,能看到外面的一切,但想要从外面看向里面,却不能了,刘泓隐隐约约能看到船只里面的几个人。

“没……没有救人啊?”

“姑娘仗义,在下早已经看到了,实不相瞒,在下是老远就跟随那几个侍卫过来的,但急切不能救助那两个可怜人,现如今,你已经得手了,且过来问问。”刘泓彬彬有礼,每个字都飘入船只中。

卫可期看到是刘泓,不免暗暗叫苦,离开帝京不就是为了躲避刘泓吗?刘泓啊刘泓,你果真是阴魂不散呢。

之前,或者卫可期不认为刘泓会来这里,但现在,看到刘泓在这里,卫可期忽而明白,原来,刘泓对薛落雁还是爱着的。

“您既然已经看到了,也罢了,我看这两位姑娘很是可怜,就出手相助了。敢问,这两位姑娘和您是什么关系呢?”船舱中,玉飞龙问。

但愿,但愿!但愿!刘泓不是按图索骥过来的才好呢,刘泓听说两位姑娘已经获救了,现在心情也好了不少,“其实,在下是完全不认识这两位姑娘的,不过看到姑娘落难了,是以过来看看。”

“哦,这样啊。”玉飞龙和卫可期都放心了。“你放心就好,她们死不了,有我呢,这里是是非之地,我们呢刚刚救了人,也就不好在这里久留了,客官,我们就先去了。”

“二位姑娘果真没有什么问题吗?”刘泓为什么还孜孜不倦的呢?

“没有什么问题,她们现在浑身湿漉漉的,衣裳已经让我给脱掉了,怎么,您想要看一看吗?来来来,您来看一眼。”玉飞龙没好气,刘泓气结,旁边的高成已经握住了沙袋一样大小的拳头。

“喂,你说话客气点儿啊,这一位可是……”

“高成!”刘泓才才不愿意一出门就让高成泄漏自己的行踪呢,恫吓一声,高成肃然后退,道一声“是”安安静静的做了一个狗腿子,看到这里玉飞龙又道:“我们已经救助了两位姑娘,既然两位姑娘和你等非亲非故的,我们也就不将他托付给你们了,告辞,告辞了。”

一边说,一边摇橹到远处去了,刘泓看着乌篷船,高成看着刘泓,跺跺脚——“皇上,他们都是什么人啊,就能对您大呼小叫,您也好歹让奴才去教训教训他们啊,让他们知道点儿颜色。”

“这里是哪里呢?高成?”刘泓旁敲侧击问。

“这里是凉锡啊。”高成搔搔头皮,虽然不知道刘泓这样问的目的,但还是回答了,刘泓点点头,又道:“既然是凉锡,凉锡属于还是不属于朕安乐的版图?究竟属于还是不属于朕的管辖呢?”

“好像……不属于呢。”

“那就是了啊。”刘泓点点头,但高成还是气恼,虽然口中不大说了,但心情却还是不好。

话说,这边,卫可期和玉飞龙实在是想不到,救助上来的两个人,一个是薛落雁,一个是碧玉,玉飞龙摇橹,一会儿,将乌篷船就摇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港湾,在这里,是没有人往来的。

卫可期给这主仆二人做了简单的舒压理疗,薛落雁悠悠醒转过来,眼睛看着乌篷船那席子编织起来的棚顶,透过棚顶能看到一星半点的微弱光芒,耳边能听到水流的声音,哗啦啦,哗啦啦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薛落雁咳嗽起来,旁边的玉飞龙立即过去,将薛落雁的身体抱着,依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薛落雁衣裳湿漉漉的,船舱里也是湿漉漉的,一会儿,将玉飞龙的衣裳也是弄湿了。

“这里是哪里,我已经死了嘛?”之前的记忆,出现了断层,有人将自己丢在水中了,浸猪笼,那是浸猪笼啊。

薛落雁只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笼子上面捆绑有巨大的石头,那石头逐渐的沉默,逐渐的沉默,薛落雁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生命,力量也逐渐的缩减,就在薛落雁感觉自己要呜呼哀哉的时间。

忽而,水中有什么东西,不,确切的说水中有一个人将自己拦腰抱住了,那人好像浪里白条似的,将自己抱着一下子就上了岸,自己获救了。

然后薛落雁看到的就是面前的一张脸,是于飞龙,这怎么可能呢?但现实是,的确是于飞龙啊,薛落雁看着玉飞龙,感激不尽之情溢于言表。

又是看看旁边,旁边是碧玉,碧玉也逐渐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这里,薛落雁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水从薛落雁的眼角滚落了下来,薛落雁从来想不到,自己会如此痛苦,她命途多舛,一至于斯吗?旁边的玉飞龙看到薛落雁的泪水,立即伸手,将薛落雁的泪水擦拭掉了。

薛落雁哽咽了一下,发现自己还能开口说话,不禁瑟然。

“你啊,现在还好好的,究竟怎么搞的呢?你和碧玉什么让人给浸猪笼了,幸亏遇到了什么,也算是巧合里面的巧合,不然可怎么样呢?”玉飞龙一边说,一边看向薛落雁。

“此事,说来话长了……”薛落雁将事情简略的说了,玉飞龙听到这里,义愤填膺,“好啊,好啊,太后娘娘身边的人,连这等事情都能做出来,好啊,好啊,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此事,做的并不是很高明,现在,我们回去告诉娘娘,让娘娘也提防提防这一群家伙,免得以后娘娘也让他们给害了。”玉飞龙义愤填膺的说。

“好了,你休息休息,我们烹茶给你喝。”玉飞龙小心翼翼的将薛落雁放在船舱里,薛落雁感觉冷,浑身禁不住瑟瑟发抖。

此刻,卫可期已经来了,一张脸上带着笑容。“你看看你,我不但能治疗你的病,还能救你的命呢。”

“喂,卫可期,你不要对着落雁眉来眼去的啊!”旁边有人吃醋了,看向卫可期,眼神可谓恶狠狠。

卫可期一笑。“你管我。”

“我……”玉飞龙面红耳赤,“我才懒得管你呢,谁管你做什么呢?我不管你,我去给我们买衣裳,衣裳都湿漉漉的,这显然不可以,你烹茶,不要和落雁,不要和碧玉眉来眼去的,我知道了,不会轻纵了你们的。”

“你去就好,他不会的。”薛落雁说,但玉飞龙刚刚离开,卫可期就对着薛落雁暗送秋波了。“抱歉,我应该之前就跟着你们的,我不应该赌气一个人先走,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感觉还好吗?”

“冷,除了冷,一切都好。”薛落雁说,明白了薛落雁的意思,卫可期点点头,将红泥小火炉放在了薛落雁的身边。

还好,已经到中午了,太阳出来了,暖烘烘的,所以屋子里已经逐渐不冷了,碧玉咳嗽的也是很厉害,靠近了薛落雁,与薛落雁抱头痛哭。

“小姐,小姐,您还好不好你?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吓死奴婢了,奴婢想不到,这一群丫头婆子都是人面兽心的人啊,简直禽兽不如啊,吓死奴婢了。”

“碧玉,没事的,你们已经获救了。”

“啊,原来卫神医是我们的恩公啊,多谢恩公,多谢恩公。”碧玉对着卫神医就磕头,卫神医面上带着苦笑。“我才不是你们的恩公呢,你们的恩公啊,现在去给你们买衣裳去了,很快就回来。”

“我一定会好好感谢她的。”碧玉点点头。

这边,茶水已经煮沸了,碧玉和薛落雁都冷,冷的瑟瑟发抖,显然,这样一个小火炉的温度是不能满足两个人的,好在有温热的茶水,两人握着茶盅一口一口的饮用,喝了大半杯以后,身体逐渐的感觉到了温热。

“啊,好多了,好多了。”薛落雁面色红润了不少,碧玉握着薛落雁的手。“小姐,这群恶人,我们应该怎么样去惩罚啊?”

“算了吧,现在想起来,他们也是……”薛落雁本来想要说“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经历过这样多的事情,薛落雁有了改观,她忽而就发现了一个道理。

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类,是完全行不通的,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已经莫名其妙得罪了不少人,已经侵害到了一些人的利益,现在的薛落雁,忽而就明白过来,自己完全不能置身事外。

“娘娘,您还是那样宅心仁厚吗?现在才从哪里到哪里就这样,要果真到了燕国,还得了啊,现在您要让燕国的人知道,我薛落雁就是过来和你们单挑的,我以后就要在帝京里生活呢。”

“是,我明白,我们索性好生给他们点儿颜色瞧一瞧。”薛落雁咬着牙齿。

第二百三十九章 恩公是谁

过了一会儿,恩公回来了,她买了干净衣裳,自己换好了,给薛落雁和碧玉一人一套。

“那个卫神医,人家女孩子在船舱里要换衣服,你不会是想要看一看吧?还不快跟我出来吗?”玉飞龙一把蜡烛卫可期,两人到岸边去了,卫可期看着玉飞龙,“你穿衣裳,不管是穿什么颜色的,什么款式的,好像都很好看。”

“我啊,我是……”玉飞龙一笑。“我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玉飞龙说,卫可期笑了。

这边,薛落雁和碧玉将衣裳换好了,自然是凉锡人的衣裳,现在,他们简直和凉锡人已经一模一样了,但要仔细看一看,会发现,凉锡的人肌肤都是古铜色或者小麦色的,但他们的肌肤颜色不同。

他们都是洁白的,白的好像温玉一样,不过薛落雁倒是希望自己能早一天的融合到这陌生的生活里,玉飞龙还在盘算着究竟怎么样帮助薛落雁和碧玉报仇呢。

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玉飞龙和碧玉是不谋而合的,两人都感觉,一定要将这群狗贼给整一个落花流水。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到了凉锡,太妃的马车还在驻跸呢,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太妃醒过来,找薛落雁和碧玉,现在的太妃,倒也是很需要薛落雁和碧玉,碧玉温厚腼腆,不问什么,不会胡乱开口,很会伺候人。

至于薛落雁,薛落雁和太妃娘娘在一起,总能聊的起来,太妃娘娘这里哪里有几个人真正能关心自己的呢?他们看到太妃娘娘是目盲的人,知道太妃娘娘时常心情不好,也就不怎么理睬太妃娘娘了。

在一个,他们毕竟是等级比较低的,也不敢和太妃娘娘说什么,至于薛落雁,薛落雁是胆子比较大,很会引逗娘娘开心。

这二来,毕竟薛落雁和燕雪竹是好朋友,所以,太妃娘娘也是比较亲厚,现在太妃娘娘醒过来,招呼薛落雁过来梳妆,她是很喜欢薛落雁给自己梳理头发的。

薛落雁梳妆,和其余的人不同,其余人简直将太妃娘娘当做了一棵树,一个没有生命力的东西,只有薛落雁,一边梳理一边闲聊,一边征询娘娘的意见,尽管,太妃娘娘什么都不能看到,但毕竟薛落雁还是尊重太妃娘娘的意见。

比如今天用什么装饰品,明天用什么装饰品,什么装饰品其实压根就不适合娘娘,什么装饰品看上去让娘娘有生命力,要是放在一般人的手里,是不会问这些个的。

“李嬷嬷,落雁呢,落雁为什么还不来呢?”她已经个起来一会了,不见碧玉过来送茶水这也就罢了,还不见薛落雁过来,这就反常了。

“娘娘还要这贱奴做什么呢?娘娘,您要吃切糕,这贱奴给您买的切糕里面下毒了,您现在才苏醒过来,那贱奴之前让人已经处决了。”

“什么!”太妃娘娘惊讶的很,豁然站起身来——“你们……你们已经处决了她,你们看到我身边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人,就处决了她,你们说她给哀家下毒了,为什么哀家还好好的呢?”

“娘娘,是蒙汗药罢了,大概是这贱奴想要您的金银财宝罢了,好在,奴婢们齐心协力将这贱奴已经拿下了。”

“快……快带着她来见哀家,好生让她过来,莫要为难她。”众人想不到,太妃娘娘是这样依赖薛落雁,其实,太妃娘娘依赖薛落雁还因为薛落雁毕竟和燕雪竹的年龄差不多。

燕雪竹是比较不喜欢清亲近自己的,但是薛落雁呢,完美的补充了这一点缺陷,她不能睁开眼睛,就将薛落雁看作了自己的女儿燕雪竹。

“现在……”这李嬷嬷笑了,她知道太妃娘娘是没有可能看到自己的,说道:“您没有起来呢,那羽林郎就将这两姐妹给浸猪笼了,您也应该知道,现在哪里还能……啊……”

“什么!”太妃娘娘一屁股坐在座位上,目光空洞,“你们……你们这群奴才啊,你们看到哀家这里有一个伺候的好的,就要将她给弄死,哎!哎!哀家心痛啊。”

这李嬷嬷一笑,站起身来,靠近了太妃娘娘,“娘娘,这薛落雁啊,依照奴婢看,完完全全就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不值得您对这贱奴这样好的。”

“至于那碧玉,那碧玉能做的事情,奴婢也能做,奴婢能做的事情,这手底下人人都能做,这是两个妖言惑众的人啊,您偏巧喜欢谁不好,就喜欢这样两个人。”

“哀家……哀家要让你们给气死了,退下,退下。”太妃娘娘挥挥手,将这群人赶走了,晚上也没有吃东西。

至于刘泓和高成,在凉锡转悠了一整天,感觉完全没有薛落雁的线索,他们准备回去,但这茫茫无际的大沙漠里,想要到安乐去,就必须要有向导。

现在,他们是弹尽援绝了,出门来本身拿的银子就不是很多,这里消费又是那样的高,才三天呢,将银子已经全部都浪费了,现在,高成很发愁,至于刘泓,完全不理会这米从何来的道理。

“你说,究竟薛落雁在不在这这里呢?”刘泓问,吃面前的食物,昨天他们还在吃火锅呢,今天就只能吃白米饭了,白米饭里连一星半点儿油都没有,这也就罢了,不但没有一星半点儿油水,还连一点儿的菜都没有。

但刘泓呢,还在喜滋滋的吃,高成还以为刘泓会咒骂自己,哪里知道刘泓的一颗心全部都在薛落雁的身上。

“皇上,还是到安乐去找一找,她不会这样快就到这里的,我们不能盲目行动。”一边说,一边无比艰难的咽下去白米饭,刘泓看着白米饭,三两口就扒拉完毕了。

好在,他们的银钱还能卖一壶酒,两人正要喝酒呢,那小二哥带着另外的一个客人来了,“这边请,这边请啊。”

“那吃白米饭的,吃完了不快走,还要小爷我将你扫地出门不成?”小二哥都神气活现了,此刻,高成皱眉,“走了,黄公子。”倒是这“黄公子”完全不在乎。

两人在凉锡转悠了一圈,凉锡不算是大城市,仅仅是一个小镇,但说这小镇的规模,却比安乐任何一个小镇都要大,凉锡的占地面积很大,整个形状好像织布机的梭一样。

是一个橄榄形,中间鼓掌起来,两边是两个尖,现在,两人就在这橄榄形的中央活动。

到了中午,刘泓还在寻找薛落雁,至于高成呢,已经去找准备离开这里的骆驼哈马队了,高成不怎么会讨价还价,最终以十二两银子的价钱,谈好了,让他们带领自己和刘泓到安乐去。

就着,一路上还需要自备吃喝的东西。

马队今晚驻扎在这里,第二天早上卯时就出发,尽管,他们的钱财已经不多了,但没奈何,高成还是给了一两银子的定金。

要知道,在帝京,这一两银子是很值钱的啊,能买一头牛呢,高成心疼的要了命,今天才知道银子的重要性,因为损失了一辆银子,精打细算的高成带着刘泓去吃窝窝头了。

这个中午,刘泓和高成蹲在一颗大树下,两人一人一碗胡辣汤,一人两个窝窝头,这午餐刘泓一边吃,一边纳罕。

“高公公,怎么搞的,好像我们的饮食一蟹不如一蟹呢?”

“皇上,没有怎么搞,我们要囊空如洗了啊。”高成说,刘泓点点头——“你不是大内高手,你等会儿去头点儿东西嘛。”

“皇上,大内高手就算饿死也不能偷东西嘛。”

“这一路到安乐去还有很远很远呢,你就给朕吃这个?算了,你作为大内高手,你不愿意偷东西,朕去把,朕今晚就行动。”刘泓想要改善一下饮食了,听到这里,高成连胡辣汤都不喝了。

“皇上,您是帝王啊,您不能偷东西,还是让奴才来吧。”高成点头。

“不,朕来吧。”两人争论了一番,决定今晚单独行动,事情成功以后,在这棵大树下回合,两人还要聊两句呢,那掌柜的已经笑嘻嘻的站在两人的旁边了。

“我们会走的,等我喝完这一口。”

“不,不,两位……刚刚接到通知,胡辣汤是二十文钱一碗了,呵呵呵,呵呵呵。”

“你!”高成恨不能将碗打碎,但是高成毕竟忍着了,这一个碗说不定还要十两银子呢,“你怎么不去抢劫啊?”高成啐一口,这掌柜的看着高成,还是笑嘻嘻的。“瞧瞧客官说的什么话,客官没有钱去买酒,喝了一点胡辣汤就喝醉了。”

“客官是胡言乱语吗?这抢劫的事情,是我等良民能做的吗?”这掌柜的看向高成,“你最好莫要乱说话呢,国有国法民有私约,这种话,指不定让谁听过去了,你我都要掉脑袋的呢!”

“呸!我杀人的时间你还在你娘的母胎里呢。”高成气坏了,将银子丢在桌上,拉着刘泓去了,刘泓笑呵呵的,不和那掌柜的一般见识。

不到晚上,刘泓和高成已经两手空空了,现在不是偷窃不偷窃的问题了,而是必须要偷窃和去哪里偷窃的问题了,高成决定去达官贵人家,唯恐失手,就先走一步了。

至于刘泓,刘泓已经盯着客栈里一个帝王的驻跸了,他也是帝王,所以尽管别人一路上都在伪装,但刘泓还是能看出来,这些家丁模样的人,其实并不是家丁,而是侍卫。

看到这落叶里,刘泓心知肚明,看到屋子里逐渐的灭了灯烛,刘泓在黑暗的掩饰下,到了屋子。

“你们这群阿物,真的是坏透了,将落雁给哀家弄死了,哀家心如刀绞啊。”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弄死了,她哪里有不伤心的呢?一边说,一边落泪。

那李嬷嬷与张嬷嬷才不管这么多呢,开解两句,“娘娘,落雁这女子原本就不算是很好的,除了油腔滑调花言巧语,她会什么呢?”

第二百四十章 落雁究竟是谁

“她什么都不会啊,落雁这女孩没有什么能耐的,您就将她忘记了算了,切糕的事情,要不是奴婢等早早的发现……”

“切糕,切糕,不要说落雁不会在切糕里面动手脚,就算是动了,哀家能怎么样呢?她想要银子给她就是,不像是你们,哀家来凉锡已经多少次了,也不见你们孝敬给哀家一块切糕吃。”

“娘娘就不要生气了,娘娘想要吃切糕还不简单,奴婢等会在外面去,花六百两的银子,将切糕连同这做切糕的人都买下来,带到我们燕国去,娘娘随时随刻想要吃切糕,奴婢就让这人去做。”

“荒唐,荒唐,你们不了解哀家的心,你们是完全不了解哀家的意思啊!”老太妃声音很悲怆。此刻,刘泓已经在屋顶了,听到屋子里什么“落叶”什么“切糕”的,也是不明就里。

“落雁。落雁落雁啊,你就让他们给害死了吗?哀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得力干将啊,他们真是坏透了啊。”太妃娘娘还在兀自啼哭呢,刘泓看到屋子里,太监与宫人都离开了。

刺溜一声,刘泓就落在了地上,虽然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好像青烟一样,但让刘泓意料之外的是,这目盲的老妇人耳力却非常敏锐,刚刚落地,这老妇人就惊悚的叫起来。

“不对,屋子里有人,有人,来人,来人啊,快老查看。”众人奔走相告,外面的李嬷嬷和张嬷嬷早已经累坏了,现在听太妃娘娘说屋子里有人,她们立即到屋子中去看。

一看之下,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是微风将窗户给打开了,过去将窗户给关闭了。

“娘娘,没有一个人,不过是风将窗户给吹开了罢了,没有人的,娘娘要还是不放心,奴婢在这里陪着您就好。”李嬷嬷一边打呵欠,一边过去将窗户给关闭了,此刻,刘泓在梁上呢,从这里居高临下看下去,能鸟瞰到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没有人,那就一定是落雁的灵魂了,一定是的。”太妃娘娘说,这大半夜的,说这话,其余的人都有点恐惧,毕竟薛落雁是他们害死的,他们自然是做贼心虚。

“好娘娘,您不要吓人了,有奴婢在呢,再不然,奴婢让外面的羽林郎进来,为您保驾护航?”

“哀家现在连睡觉都要人看护了?”太后娘娘冷冷的说道:“过几天,哀家怕是要寿终正寝在你们这群腌臜手中,滚出去。”现在,太妃娘娘是果真愠怒了,这李嬷嬷与张嬷嬷瞪连太妃娘娘一样,离开了。

“都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这大半夜的,娘娘无事生非,又是说什么落雁什么落雁的,那薛落雁是什么人啊,分明是一个招摇撞骗的人,要不是我们将这薛落雁给弄死了,以后还有你我说话的地方吗?”

“很是,很是,这薛落雁原本就是祸国殃民的败类,现在,死在了你我手中,才是她薛落雁的造化呢。”

两人往前走,刚刚走到走廊尽头,就看到一个人,一个背对着他们的人,一开始,他们没有感觉诧异,毕竟这里是客栈,遇到点闲杂人等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了,但等到那人回眸,在月光下,他们看到那棱角分明的一张脸,这才恐惧起来。

那是一张多么惊心动魄的面颊啊,那张脸上带着冷峻与高高在上的严肃,这嬷嬷见过很多高高在上的人,所以,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站住!”这人恫吓一声,两个嬷嬷站在原地,但李嬷嬷很快就醒悟了过来——“你算是什么东西啊,你让我站着,我就站着不成?”

“我有句话想要问你,你们今天害死了一个人,叫做落雁,对吗?”

“这……”李嬷嬷辩解起来。“没有,不曾!”

“我刚刚已经听到了,你们还要不承认,真是岂有此理。”刘泓一把将张嬷嬷的衣领拉住,就要从这二楼丢下去,一楼的地面上都是青砖,只要落地,一定非死即伤啊,这嬷嬷毕竟年事已高,一想到可能发生的记过,脸上立即有了褶皱。

“您有话好好说,您有话好好说嘛。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她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人。

“好好说,好,现在我问你,你杀了一个落雁?”

“是,是,这也不算是奴婢动的手,奴婢没有那样厉害。”

“好,朕问你,这落雁是何人?”不会有这样巧合?同名同姓吗?一问,这嬷嬷立即不假思索的回答:“这落雁说自己是安乐人,但听口音好像不是安乐的人,安乐的人哪里有那样的呢?”

“这落雁是什么模样?”刘泓迫问,安乐的落雁,一个安乐究竟有多少落雁呢?安乐的女孩子一般是不会到凉锡来的,那么,之前的种种猜测现在不都浮出水面了吗?

这嬷嬷唯恐眼前的男子是落雁的什么重要人,从这男子阴狠的表情,这嬷嬷已经知道,自己一旦将事情果真说出来,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所以,这个落雁,一定需要杜撰。

“这落雁,看上去比较肥胖,大概有三百斤的模样。”李嬷嬷这样一说,旁边作为李嬷嬷老搭档的张嬷嬷已经明白李嬷嬷的意思,为了保全李嬷嬷和自己,张嬷嬷说道:“不,不,只有二百多斤。”

试想想,一个女孩三百斤是什么模样呢?

“还有什么特征呢,继续!”刘泓继续追问,这李嬷嬷吸口气,看着脚下,想着等会儿落地究竟用什么动作才能避免自己的死亡,口中继续乱说——“这落雁脸上有麻子,看起来不很好相处的模样,这落雁比较喜欢谄媚,很会巴结人。”

不对了,体形不对,谄媚?这是薛落雁从来不会的,不然薛落雁也不会和母后的关系那样僵,薛落雁只希望做好自己,并不会为了取悦别人,而变成这等模样;

“还有呢?”

“这落雁啊,很喜欢说话,一张开口就滔滔不绝,您以为这落雁有什么本领呢?这落雁就是喜欢哄娘娘,将娘娘哄骗的开开心心的,就顺手牵羊将娘娘的东西拿走,我们要是没有证据确凿,哪里敢将这落雁怎么样呢?现在您问的……”

“您问的,奴婢都已经回答了,奴婢真的希望您能放过奴婢啊。”李嬷嬷恳求的声音很可怜,刘泓一想,这落雁和薛落雁不是一回事啊,完全不是一个人。

“好了,你上来吧。”刘泓轻轻伸手,将李嬷嬷就丢在了地上,至于此刻,刘泓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敢问,你们将这落雁给怎么样了?”

“浸猪笼了。”这一次是实话实说,刘泓点点头,但蓦地想起来,那是两个人,“是不是早上浸猪笼的那个落雁,但这和落雁一起的那个女孩呢,是谁呢?”

“回公子……”这李嬷嬷原本就是谎话连篇的一个人,不等他问呢,将他需要问的问题已经准备好了,并且回答出来——“回公子啊,那个女孩是落雁的妹妹。”

“妹妹?”

“她妹妹又是什么模样呢?”到此为止,刘泓还有希望,毕竟落雁也是有妹妹的,落雁的妹妹就是形影不离的碧玉啊,那火灾以后,一起消失的还有碧玉呢,刘泓看向眼前的嬷嬷。

李嬷嬷当然不敢实话实说了,于是继续扯谎,企图分散刘泓的注意力,混淆刘泓的视听,又道:“这妹妹啊,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但也是和落雁一样,肥嘟嘟的,做事情并不见得比我们好,但就是很会谄媚,很会说话啊。”

“可不是,可不是吗。”

“原来如此。”刘泓点点头——“今晚你们没有见到我,对吗?”

“是,是,今晚我们闲庭信步,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李嬷嬷比较乖觉,一边说,一边拉扯张嬷嬷的衣袖,两人还在忸怩呢,刘泓已经消失了。

虚惊一场,对于刘泓这种神出鬼没的人,两个嬷嬷还是比较惧怕的,索性不敢说什么了,两人长吁短叹离开了这里。

刘泓再次进入屋子,看到太妃娘娘已经休息了,床头有一个小小的盒子,盒子里有一些金果子和时金银珠宝之类的,刘泓连同这盒子都拿走了,等到中夜,刘泓和高成会和。

两人都是满载而归,不过高成偷窃的东西比较奇怪,高成今晚进了一个达官贵人的收藏暗室,这暗室里东西很多,青铜器是搬不动的,高成没有要,玉器比较大,高成也没有要。

只有一些能拿得动的东西,高成拿出来了,在月色中,刘泓看到高成摊开在面前的是卷轴,卷轴打开一看,“这是《五牛图》啊,原来韩璜的五牛图却在这里,朕还以为朕国库里的五牛图是真的呢!”刘泓说。

“原来我们国库里的是假的啊?”高成一把将这《五牛图》给撕毁了,刘泓看到这里,不禁胆寒。

“你做什么呢?”

“皇上,毁坏了真品,我们的赝品就是真品了呢。”

刘泓一听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只是可怜了传世名画,将第二个卷轴打开,一看是《芙蓉锦鸡图》,刘泓看到这幅画,还没有赞美呢,身后已经有一大群握着棍棒的人来了。

“大胆毛贼,敢偷窃我的收藏,来啊,拿下,拿下!”一个老爷带着一群人冲过来了,一边吼叫,一边索要东西,气的高成牙根痒痒,将那五牛图还有芙蓉锦鸡什么的都撕碎了。

一阵血雨腥风,地上一片七零八碎,老爷过来坐在地上,抚尸痛哭。

至于刘泓和高成,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你刚刚做的很不仁义啊,给人家好歹留下来一点。”刘泓看着高成,高成点点头。“是,是不仁义,但皇上,毁了真的东西,假的东西才能浩气长存嘛。”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定情信物

高成握着盒子,感觉分量沉甸甸的,知道刘泓比自己斩获的多,现在也是叹息,自己应该多偷窃金银珠宝的,古玩字画想要变卖并不容易,更何况,这些收藏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孤品,一出手,人家就将自己抓起来了。

更何况,那些东西,索要价钱高,没有人买,低了,自己蚀本,不算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现下,将那盒子打开了,高成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都是金银首饰,看起来价值不菲,欢欢喜喜的看着,将一个金簪子拿出来,一看之下,不禁目瞪口呆,为什么,因为这金簪子太熟悉了。

至于刘泓,已经半夜三更了,他自然是想要立即找一个地方去休息,现在比金银珠宝更然刘泓感兴趣的就是落脚点了,他想要找一个温馨的客栈,洗漱,然后高床软枕休息。

刘泓往前走,没有发现高成那目瞪口呆的表情,高成看向刘泓,将那一股金簪子拿出来了,这金簪子是金凤凰,凤凰展翅翱翔的模样栩栩如生。

“你怎么不走路了,不渴望休息吗?”刘泓一边往前走,一边问。

“皇上,您看看这个阿物。”高成的声音在**,刘泓不明就里,回身一看,这金簪子是那样的熟悉,他一把握住了,关于这金簪子的记忆也是逐渐的浮现在脑海里。

“落雁,落雁啊。”刘泓的拳头暗暗收拢……

“皇上,这一定不是巧合,娘娘的东西,如何就能在这里呢?说明娘娘一定就在周边呢。”高成一边说,一边看着刘泓。

刘泓点点头,良久,却没有说一个字。“朕决定,就在凉锡,不找到落雁,朕就不回去。”他说。

“但是,皇上,这样怎么好呢?我们偷偷摸摸的,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嘛,再说了,她现在究竟在哪里,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今天,朕……”刘泓道:“朕想起来了,我们去救助她们,却有人提前将这两个女孩给救助了过来,十有八九,她们两个还在江边呢,我们现在就去。”

高成觉得,刘泓简直疯了不成?那是早上的事情,现在呢,一整天已经都过去了,现在是傍晚啊,距离那事情发生已经一整天了,这一整天里,怎么可能他还在呢?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不好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高成还只能对刘泓惟命是从,谁让刘泓是帝王呢?已经半夜三更了,两人不能休息,却还要到处奔波,这对于高成来说,是比较烦闷的。

但刘泓呢?却很激动,很兴奋的模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薛落雁了,现在,她是多么想要见一见薛落雁啊?两人朝江边去了,江边安安静静的,间或有风吹过来。

已经夜深人静了,这里的渔舟有很多,一排一排,一簇一簇,刘泓看着这样多的渔舟,心里面也是感慨万端,老天啊,想要在这么多的渔舟里顺利的筛选出来早上那一只。

想要找到薛落雁和碧玉是很困难的啊。

“二位这是要……渡船吗?”一个船家,撑起来乌篷船优哉游哉的过来了,举眸看着岸上的两个人,这两人到这岸边就在东张西望,不是要渡河,却是要做什么呢?

“我们想要找您了解一件事情……”刘泓说,船家听刘泓这话的意思,也就知道,不是兜揽生意的了,只能苦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们要渡船呢。”了解事情?不,不,不,想要从这里了解事情,她是彻底不需要的。

“喂,你别走啊。”高成晃动一下衣袖,揎拳掳袖的模样,船家看到这里,也不畏怯。

“给你一枚珍珠,问你两句话总可以吧?”刘泓无可奈何,只能将这珍珠给了船家,船家点点头,笑容可掬的将珍珠握住了,看着那珍珠丢溜溜在手掌心里不停的晃动,嘴角也是浮现出一抹美丽的微笑。

“你们问,只要是老汉知道的,老汉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听船家这样说刘泓点头,看向船家。“早上,有一男一女,在这里撑船的,那两人现如今……”

“哦,你们要找他们啊,这个简单,跟着老汉来。”船家上岸了,但站在原地却不动了,好像雕塑似的,高成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刘泓却一目了然,只能忍痛割爱,将一枚白玉簪给了他。

“这个给你,带路吧。”老汉欣然点点头,朝远处去了,到一个小舟上,老远两人就看到小舟里面热热闹闹的,好像有什么人。

刘泓激动的心跳都加速了,马上就要见到薛落雁了,那种喜悦之情简直难以掩饰,现在,这小舟里面的两人都睡觉了,安安静静的,老汉过去攀谈起来,这夫妻两人也是莫名其妙,自忖平日里并不曾有什么富家子弟是朋友。

倒是畏畏缩缩并不敢出来。

“客官,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两夫妻了,在咱们字条渡河上,要说夫妻的船只,只有这一艘船了,你们要聊什么,说就好了。”这老汉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还一屁股坐在旁边了。

刘泓知道这老汉的意思,将一块玉佩拿出来,摇晃了一下,搜的一声丢在远处去了,玉佩落水了,老汉心疼的去打捞了。

刘泓知道,江边人的水性都比较好,所以并不怕老汉会淹死或者怎么样,两人都笑嘻嘻的。

过了会儿,这渔舟里面的两夫妻出来了,乜斜了一下刘洪弄和高成,辆夫妻一怔,不明就里。

“您二位,这是……”男子先开口,高成说道:“我们就道明来意了,你们早上救助的那两个人呢,现如今在哪里呢?那两人原是我们的亲眷,现在将他们归还给我们,我们重重有赏呢。”

高成一边说,一边将两串珍珠给了这夫妻,这两人毕竟是那种老实巴交的,真正是无功不受禄了,连连摆手拒绝了刘泓的好意。

“我们没有救什么人啊?”

“这就奇怪了,早上我们来这里,你们明明救助了两个女孩的,就连这船只都和早上的一模一样了,两位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了,不需要避讳,告诉我们就好,究竟早上……”

“这救人一命原本就是好事情啊,我们有什么好避讳的呢?再说了,这要我们真正救了两个人,那两个人呢?就算是没有两个人,我们现在也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了啊,现实是,没有这件事情呢,你们一定是找错了地方,找错两人。”

“这如何可能呢?”明明听到他们这样说,但他还是觉得不可能。

“这……”刘泓沉吟了一下,微微闭上凤眸,开始回想,刘泓想起来,早上那两人的声音的确好像不是他们,那两人的声音,女的声音比较清朗,男人的声音比较笃定,但是这两人的是声音呢?

男人的声音比较嘶哑,大概是时常在水上行动的关系吧。

“果真不是你们?”刘泓一边说,一边还是将手中的链子给了两人,这两人衣衫褴褛,可见这里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但看到礼物送过来,这两人却笑了,不约而同的摇头拒绝。

“真是奇怪,送你们礼物你们都不要啊?”

“安贫乐道罢了,我们两夫妻只要每天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生活啊,况且,您送我们礼物,我们怎么办呢?放在这里,会感觉危险,要变卖了吧,忽而之间就一夜暴富了,我们还不会受用呢,这样挺好的啊。”

刘泓这才听到女子的声音,经过比对,这的确和早上两人的声音不同了,刘泓深吸一口气,看向这个女子。

“你们真的能固守清贫?”

“相依为命相濡以沫没有什么不好啊,多少富贵以及的人,但是他们完全不快乐啊,我们就这样很好啊,虽然每天吃的不怎么好,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但是我们在一起就是很开心啊,人活着,要不开心,还活什么味道呢?”

这女孩是真正开心啊,刘泓看到他们夫妻两人,现在也是感受到了他们的愉悦与欢心,点点头,离开了。

高成叹口气,愁眉苦脸的模样——“现在呢,究竟怎么办呢?这里唯一的夫妻档居然不是早上的那两个人,可见事情是断了线索啊。”

“凉锡不是很大,那船只应该是过往的船只,我们好生去找一找,至于现在,朕看,我们要休息了。”

“是。”高成点点头,和刘泓去找休息的地方,但哪里能找到啊,不要看凉锡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但每天往来的商旅简直络绎不绝,他们又是出手何人呢阔绰的,每天不到酉时前后呢,客栈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现下,刘泓和高成并不好挑肥拣瘦,随便找到一个能休息的大树,就去休息了,第二天是白露,天气比一般情况就冷不少,刘泓感觉到了冷,高成也感觉到了,刘泓起来微微风寒了有点儿不舒服。

但却还是没能放弃对薛落雁的寻找。

至于薛落雁,早已经找到太妃娘娘了,太妃娘娘整天都在念叨薛落雁呢,薛落雁是让卫可期和玉飞龙带回来的,两人将薛落雁和碧玉带回来,避人耳目。

众人哪里知道这个啊,“落雁,哀家就说,你是不会谋害哀家的,她们非要告诉哀家,说你为谋害哀家,还在哀家的切糕里面下了毒药,你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呢?落雁,你不是,你不是的。”

“娘娘,草民并不是。那都是他们谋害了草民,草民和妹妹让人丢在了水中,幸亏这卫神医和玉飞龙及时赶到,将我们给救助了,不然事情可怎么样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又道:“我会证明给娘娘看的。”

“好,好。”

“小姐,如何证明呢?”碧玉问。

“今晚就证明到了。”她说。卫可期和玉飞龙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到这里,自然而然是能休息了,卫可期给太妃娘娘号脉,发现,太妃娘娘的身体居然很好,一般的老年人都病怏怏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碗面

大概是因为她的心态比较好的关系吧。

“娘娘并没有什么大碍,现下,微臣倒是不好给娘娘开药了,所谓养生,说起来不过是骗人罢了,娘娘维持就好。”卫可期将脉枕拿走了,太妃娘娘看到薛落雁,开心都来不及呢。

“娘娘的眼睛呢?”薛落雁小心翼翼的问。

“这个,还需要到燕国去才能治疗呢,这里毕竟缺医少药的,找不到相应的药,倒是不敢贸然尝试的。”

“原来如此,不过……”薛落雁转而看向太妃娘娘“也很快就要回去了,您不用担心,快乐点儿。”

“是,是,落雁,有你在哀家身边,哀家就感觉……就感觉好像哀家的小郡主在哀家身旁一样。”看得出来,她是很开心的。

今晚,睡到后半夜,太妃娘娘忽而惊醒了,大呼小叫,说屋子里面有厉鬼,隔壁睡的可都是嬷嬷与宫女呢。

这一群家伙现在都醒过来了,朝着中央屋子去了,看到太妃娘娘披头散发起来了,李嬷嬷过去搀扶太妃娘娘。“您没事吧,娘娘,夜长梦多的,恐怕又是梦到了什么古怪的睡梦,不怕,不怕的,有奴婢在呢。”

“可不是,娘娘,您没有什么怕的。”旁边的张嬷嬷帮腔。

“不是哀家怕,哀家真是奇怪了,哀家刚刚闭上眼睛,就梦到梦到落雁和他的妹妹碧玉,两人浑身都湿漉漉的,从水中出来了,给哀家诉苦呢……哀家就问他们,究竟你们有什么苦呢,说来让哀家听一听嘛。”

太妃娘娘一边说,一边看向旁边的两人,不但是这两人,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恐慌了,因为谋害相薛落雁是他们这一群人弄出来的把戏,本以为,杀了薛落雁和碧玉,事情就算是了结了。

毕竟,神不知鬼不觉啊,孰料,现在的情况却很不同呢。

“娘娘,您说什么呢,哪里有那种事情呢,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娘娘睡觉吧,奴婢伺候您。”李嬷嬷一边说,一边搀扶娘娘睡好了。

旁边的张嬷嬷却心内低估,究竟是什么情况啊,居然有托梦这一说吗?张嬷嬷也不好遽然离开的,只能守护在太妃娘娘的身边,这一晚,刚刚睡下,情况又是变了。

“不对劲,不对劲啊,落雁和碧玉载着屋子里。”太妃娘娘惊恐万状的模样,本来就很吓人的,现在这么一闹腾,比刚刚还要吓人了,屋子里顿时有了一抹灵异气息。

“娘娘,不用怕,有奴婢呢。”李嬷嬷硬着头皮,至于张嬷嬷,恍惚看到床下有什么东西,跟着爬出来两个女孩,这两个女孩披头散发,一边大呼“还我命来”一边要卡住两位嬷嬷的脖颈子。

看到这里,李嬷嬷吓坏了,瘫软在了地上,对着薛落雁和碧玉就叩头。

“这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两位要报仇,这可都是张嬷嬷计划出来的,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啊,两位这不关我事,不管我事啊。”

“李嬷嬷。事已至此,你居然反咬一口,明明是你商量说要将薛落雁和碧玉给弄死的,不然我们以后就被娘娘给疏远了,这都是你做出来的糊涂事,现如今两位姑奶奶,我……我招,我全部都招了,求两位姑奶奶莫要伤害我啊。”

这张嬷嬷吓得哭起来,哆哆嗦嗦的将事情给说了,两遍屋子里的几个人也是过来了,他们同一时间看到薛落雁和碧玉出来了,冤魂索命。

众人都吓坏了,毕竟他们是参与者啊,太妃娘娘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气的火冒三丈。

“掌灯,掌灯。”声音很是愤怒,太监抹黑去点灯了,薛落雁与碧玉整理整理衣裳,从床下出来了,众人这才知道,上当了,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李嬷嬷,张嬷嬷——”薛落雁站在两位嬷嬷的面前。“我和两位嬷嬷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伺候太妃娘娘,仅仅是一片好意,和两位不同,两位对太妃娘娘仅仅是一种责任罢了,却没有丝毫的情感……”

“我想不到,两位居然会在切糕里面下毒,污蔑我和碧玉,现如今,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好在我和碧玉大难不死,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呢?这件事情参与者,每个人,你们呢,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斩立决,斩立决!”太妃娘娘气坏了,好不容易有了两个得力干将,居然给他们这群人害了,太妃娘娘心情变得很不好,气色也变得很不好,面色白的好像一张纸。

“啊,求娘娘,求娘娘饶命啊,奴婢等都是糊涂油蒙了心,原是不想要做这个的,但稀里糊涂就……就铸成大错了,好在现在落雁和碧玉还好端端的,请娘娘毕竟饶恕了我们的性命吧。”

“斩立决,斩立决!”太妃娘娘一边说,一边武断的挥手。

“娘娘,事情已经过去了,且我们也是得到卫可期与玉飞龙的救助,奴婢为他们求情,此事已经说清楚明白了,将他们赶走让他们自生自灭就是了,还请娘娘高抬贵手。”

“请娘娘高抬贵手吧,奴婢和姐姐毕竟也还好,娘娘已经一把年纪了,积德行善也是很重要的呢,他们这群人不好,娘娘赶走了他们,往后啊,有奴婢和奴婢的姐姐伺候娘娘,娘娘颐养天年没有不好的。”

碧玉说。

“你们到底是好孩子,”太妃娘娘温厚的点点头,伸手让薛落雁和碧玉起身,两人站起身来,太妃娘娘的目光又是变得阴鸷了不少——“还不快滚,都离开这里,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这结果,也比将他们斩立决好很多啊,这群涉事的太监嬷嬷宫女等都离开了,现在,薛落雁倒也是心甘情愿去伺候太妃娘娘了。

到了第二天,刘泓一大清早就起来了,想要去找薛落雁,但却完全不知道究竟如何去找,只能在城中东游西逛。

第二天,薛落雁起来的也很早,起来以后就给娘娘梳妆,哪里知道,却完全找不到自己之前放在这盒子里面的金簪子了,越是焦急就越是找不到,越是找不到就越是焦急。

“你找什么呢,翻箱倒箧的?”太妃娘娘都感觉到了薛落雁的焦虑,薛落雁还只能强颜欢笑。“娘娘,这些狗奴才,将我们的金银珠宝与首饰都偷取了不少,现如今,这盒子都空空如也。”

其实,薛落雁哪里知道,这些狗奴才就算是天的胆子,也并不敢偷取太妃娘娘的东西,此刻,既然找不到,薛落雁也就不找了。

“娘娘,奴婢看这里的工艺品做的不错,比我们安乐尚宫局的还好呢,奴婢斗胆,暂时我们要是不准备动身的话,奴婢想要吃了东西带着娘娘在外面走走,这一来,感受感受这里的异域风情,这二来,带着娘娘品尝品尝娘娘喜欢吃的各种东西。”

“不成,哀家也是喜欢出去,但出去一次,这群人浩浩荡荡的,每次出去,都没有什么意思,倒是弄得到处都水泄不通的,你和碧玉出去走走,只是注意安全就好。”

“不,娘娘,奴婢斗胆,希望带着您和碧玉,这一行就我们三个人,您看如何呢?”

“这恐怕……”太妃娘娘比较顾虑,但薛落雁已经笑了,“奴婢知道娘娘您担心的是什么,您就是怕人身安全得不到保证,其实没有什么的,我们只要不尽量打扮,让人不看出来我们是做什么的,出门去就好了。”

“荆钗布裙吗?”太妃娘娘笑。

“娘娘,奴婢最喜欢的就是荆钗布裙了,给娘娘也这样一打扮,出门去,他们必定不会看穿的,我们今天消消停停好好的玩一玩,回头给娘娘挑选几样好看的装饰品,然后开开心心的回来,岂非好?”

“听你说到这里,哀家倒是开心了。”太妃娘娘立即笑了。

今天没刻意给娘娘打扮什么,看上去,她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老妇人,不同的地方在与,娘娘看上去比较典雅比较端庄,三个人偷溜出来,连侍卫们都没有看到呢。

现在的娘娘,是薛落雁和碧玉负责伺候的,所以,内室一般的侍卫也不能到里面去,娘娘固然已经离开,又有谁能知道呢?三个人到外面来,薛落雁欢快的问娘娘——“老祖母,您想要吃什么呢,您说就好,落雁已经准备好了银两呢。”

“哀家想要吃的太多了,哀家吃拉面,你们呢?

“拉面好,我们现在就去。”已经午前了,现在是吃东西的时间,想要吃正宗的拉面,需要提前排队呢,碧玉去排队,薛落雁拉着娘娘坐在这里,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娘娘,这里人很多,您的左边那张桌子上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色目人,一个还是色目人。”

“哀家之前在宫中就见过色目人,他们高鼻深目,比你们安乐的人还要个头高呢,对吗?”薛落雁一看,是很挺拔,连连点头。

“娘娘,您的右面坐着一双小夫妻,他们两个人吃的是同一碗面,看上去油泼辣子很热闹呢,吃的他们欢欢快快的。”

“落雁,你看看他们的模样,是不是很贫苦的样子?”其实,这两人就是昨天那渡河上的夫妻,其实这两人也有他们的理想,他们想要多赚钱,然后买一个小小的宅院,接着就生孩子。

但是梦想与现实的距离说起来还是比较远的,薛落雁点点头。

想起来的是刘泓和自己,刘泓有泼天的富贵,自己呢,家什煊赫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是真正的旗鼓相当呢。但是他们在一起呢,在一起的生活呢?其实并没有一点点的快乐可言。

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完全不如这两个安贫乐道的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离开凉锡

“娘娘,抱歉了,奴婢想起来奴婢之前的婚姻,人人都说什么贫贱夫妻百事哀,但奴婢看到这两人……”

“这两人此刻吃面的脸,娘娘不用看都能想象,他们是那样的满足,那样的快乐啊。”薛落雁描述,娘娘点点头,也算是触动了心事。

毕竟,做帝王妃那一段日子,说起来也是娘娘心情最郁闷的时间,现在被薛落雁这么一说,连连点头,伸手在衣袖中摸出来一把金瓜子。

“你给他们打赏,快去。”

“娘娘!”薛落雁将金瓜子握住了,给娘娘放在了衣袖里。“这如何可以呢,打赏的事情是不能的,很快我们就识破了,现在我们是一动不如一静呢,娘娘忘记了吗?我们出来就要小心翼翼。”

“也是,也是啊,还是落雁你考虑的周全。”太妃娘娘点头。

“我请他们吃拉面。”薛落雁说,碧玉那边已经排队到了,掌柜的将拉面做好了,让小二哥送过来,本来是三碗面,但是薛落雁呢,突发奇想又是点了一碗面,等到这最后一碗面上来,薛落雁却端着这一碗面到了旁边人的桌上。

这两夫妻看到薛落雁这陌生人过来,女孩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薛落雁,从这眼神里,薛落雁能感觉到敌意。

“不,你们不要误会,我外祖母刚刚点了一碗面,但掌柜的给里面多加了一些辣椒,我外祖母比较喜欢吃清淡的,这个还没有动呢,倒了毕竟可惜,我外祖母是个勤俭持家的人,说,谁喜欢吃辣子,就算是请他吃一碗面了,我看两位好像很钟情辣椒似的,就斗胆过来了……”

明明是施舍,但薛落雁呢,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这样一来,这女孩面上也有了柔柔的笑,看着那一碗面。

很显然,这两夫妻的一碗面,是两个人都吃不饱的,现在,这一碗面来了,两人都馋涎欲滴。

“这不好吧,我们今天出门没有带很多银子的。”女孩一边说,一边踧踖不安的搓一搓手,尽管想要吃,但却觉得受之有愧。

“这都说了是我外祖母买给你们两位吃的,你们两位吃就是了,我们已经买过单了呢。”

“那就谢谢了。”两人抱着面碗就吃起来,薛落雁看到他们欢欢快快的是,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

这边,薛落雁刚刚离开,那边刘泓带着高成就来了。高成看到每一家客栈都人满为患,刚好这湖边的一个吃饭地方还不算是人很多,立即带着刘泓来了。

最近,刘泓很是领略了一把异域风情,现在,只要是能吃饭,他就开心了,哪里还能挑肥拣瘦呢?

高成去柳树下了,这一口大锅就支在柳树下,拉面师傅是一个回族人,头上对着一顶白色的帽子,看到高成来了,立即笑眯眯的都揽生意。

“我们要吃拉面,就非常好吃的那种。”

“客官坐下就好,好吃的拉面立即就来咯。”一边说,一边笑了。

这边,高成刚好和碧玉擦肩而过,两人都没有发觉对方,碧玉手中端着面汤,想要先给娘娘端一碗。

倒是此刻,有人端着面汤不小心洒了出来,这边,刘泓刚刚落座就看到一个人手中的面碗歪斜,面汤就要洒在一个老年人的身上了,那老年人好像在等什么人,老远一看,她的目光无神采,一定是和看不到的盲人了。

刘泓看到这里,一个箭步到老年人的面前,那面碗刚刚歪斜过来,刘泓一把扳正了,但还是有星星点点的面汤弄了在老年人的身上。

“哎呦!”烫到了老奶奶,老奶奶焦急的胡乱摸,刘泓将自己的锦帕拿出来,给老奶奶擦拭了一下面上的面汤。

“好孩子,好孩子啊。”老奶奶赞美,刘泓顾不得说什么,到旁边去了。

这边,碧玉来了,听到娘娘还在说什么“好孩子好孩子”不禁四处看看,没能看到什么,这才笑了,经面汤给了娘娘。

“老祖母,喝面汤了。”碧玉将白瓷勺给了太妃娘娘太妃娘娘握着白瓷勺喝起来,这一幕倒也是很温馨。

这边,薛落雁讲法筷子拿过来了,面也已经上来了,薛落雁背对着刘泓,刘泓并没有留心,更想不到,薛落雁会出现在这里。几个人各自吃各自的东西,不要说这店面是有点儿简陋,但口味却很好。

“老祖母感觉怎么样呢?”

“这是童年的味道啊,很好,很好呢,童年啊,在这里我还吃了蓼花糖,吃了三黄鸡,吃了八宝鸭,现在哀家固然年迈了,但那一口滋味,还是不错的呢,哀家记忆犹新。”

看的出来,今天太妃娘娘的心情不错,胃口大开,一会儿将一碗面就吃了一个干干净净。

“皇上,您怎么搞的啊,衣裳上怎么还是面汤呢?”

“没事,刚刚乐于助人去了。”刘泓说完,埋头苦吃,“这一家的拉面味道不错,比我们安乐的面好吃多了,对吗?”

“安乐多的是打卤面和阳春面,这样的面毕竟还是比较少的,吃起来味道的确不错呢。”他笑了。

“那就好,多吃点儿。”两人还在吃呢,这边厢,薛落雁和碧玉已经离开了,宁天这一天的时间不能浪费了,他们陪伴太妃娘娘,其实也是想要在这个城市猎奇。

三个人刚刚离开面店,薛落雁就发现,太妃娘娘手中握着一个什么东西要过来一看,是锦帕,碧玉看到锦帕上的刺绣,不免大惊失色。

“小姐,这是……是皇上的东西啊。”碧玉看向薛落雁,薛落雁将锦帕打开,看到锦帕的一角果真刺绣有刘字儿。

薛落雁将锦帕归还给了太妃娘娘,三个人去看傀儡戏去了,傀儡戏这里也是人满为患,这是太妃娘娘的要求,尽管太妃娘娘眼睛不能看到,但却喜欢听这傀儡戏的戏文。

至于碧玉和薛落雁,这还是第一次看傀儡戏呢,薛落雁和碧玉都欢呼起来。

到了下午,三个人到一家首饰店去了,这店面里,有很多美丽的东西,凤冠霞帔也是数不胜数呢,其中有很多装饰品是薛落雁眼熟的,一开始薛落雁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让店员将之拿出来。

等到拿出来,将那璀璨夺目的东西放在手掌心里,看了看以后,碧玉和薛落雁一瞬间都惊呆了。

“这是……是娘娘的东西啊。”薛落雁毕竟是皇宫里开的,知道帝京的东西,只要是帝王家用的都是独一份,不可能批量化的生产,现在,将一枚金簪子握住了,看了看后面的铭文,果有“尚宫局”几个字眼。

“好啊,好啊,这尚宫局的东西,你们是如何得到的?”薛落雁质问店员,这店员一笑。“姑娘姑娘,什么尚宫局不尚宫局的,这不过是复制品罢了,早上一个当铺里的人送过来的。”

“什么当铺?”薛落雁看上去认真的很。

“你不买,我怎么可能透露给你这些消息啊,这里是做生意的呢,小姐。”那店员看起来不满意的很了,一屁股坐在柜台后面,刚刚那个热情洋溢的一张脸与现在的一张脸简直判若两人了。

“我们买啊,怎么会不买呢?”真正是楚弓楚得了,明明是他们自己的东西,但现在却要花钱买回来,买就买吧,花的钱比之前的还要昂贵,薛落雁忍着心疼,将首饰买回来了。

“现在,告诉我究竟这些东西是如何来的呢?”

“是成家当铺里面的来的,你要果真希望知道,去成家当铺问一问就好了,现在不要打扰我做生意,请你们带着你们的老祖母离开吧。”这店员看上去已经很不厌烦了,薛落雁没奈何,只能搀扶老奶奶离开了。

“娘娘,奴婢刚刚买的首饰您说奇怪不奇怪,居然都会我们的。”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叹息。

“是有点儿奇怪,哀家这里莫非果真让人洗劫过不成?”薛落雁感觉奇怪,按理说,他们将这首饰拿出来变卖,一定是连同自己的金簪子也是拿出来的,但奇怪的是并没有金簪子。

那么,那金簪子呢?

薛落雁比较疑惑,带着太妃娘娘到了今天的最后一站,去了当铺,但无论如何薛落雁怎么样去问,这当铺里面的人都一问三不知,因为这里有太多的东西是江洋大盗送过来的了,薛落雁也没能掌握到进一步的证据。

到了晚上,三个人疲倦的回去了,倦鸟归朝,太妃娘娘早已经困倦了,将那锦帕给刘薛落雁。

“哀家虽然看不到,但哀家知道,这锦帕对你有渊源,你拿着吧。”太妃娘娘真个是敏感了,将锦帕给了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握住了,看着锦帕,一瞬间却泪流满面。

刘泓,现在你来这里做什么呢?明明一切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啊,要是你早点儿幡然醒悟,我们的孩子呢?会有那狸猫换太子的一幕吗?会妻离子散吗?现在你后悔了吗?

薛落雁心情不好,回到隔壁屋子,也是早早就和衣而睡了。

至于刘泓,今晚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屋子,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睡着,辗转反侧的模样,高成看着刘泓这模样,问道:“皇上,我们回去吗?眼看银子又是要花费完了,现在距离帝京是越来越远了。”

“帝京丢给王爷去处理,毕竟王爷势单力薄,这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到底不好处理的。”

“你的意思,朕知道,明日里,就回去吧。”高成满以为,刘泓会满世界的找薛落雁,不将薛落雁找到一定是誓不罢休的,哪里知道,这样快就同意和自己回去了。

高成简直难以置信。

“皇上……”高成欢喜的起身,这一段时间过得太不舒心了,连丝毫惬意的感觉都没有,现在,他一激动,欢快的问道:“您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您不是日日都在找她吗?现在忽而就要接近真相了,却不找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无缘对面不相逢

“不,朕是找不到她的,她的身体不好,要是知道朕在找她,到底还是会回避,朕想,有卫可期照料她,她的身体会逐渐好起来的,你说的是,朕是应该回去了。”

“君无戏言,对吗?皇上?”高成傻乎乎的目光落在刘泓的面上。

“君无戏言。”刘泓点头。

这一晚,高成睡得很踏实,梦境里,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安乐,到底还是安乐好啊,这里有什么好的呢?不是沼泽就是黄沙,再不然就是戈壁滩,人种也比较丰富,高成最不喜欢这里了。

到了第二天,君无戏言的刘泓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带着高成准备回去,高成接受刘泓的一切安排,两人离开凉锡,跟着一个驼队回去了,刘泓的手中始终握着金凤凰。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这就是凤凰的盟誓,金是什么呢?金是情比金坚啊,刘泓握着金凤凰,心情很是复杂。

至于高成,高成伴随着刘泓往前走,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诡笑,能回去就好了,还管什么呢?

薛落雁唯恐刘泓搜寻他们,毕竟,只要刘泓真正拿出来力量,是不容小觑的,所以最近几天,对于薛落雁来说,是殚精竭力的。但好在,刘泓完全没有搜寻自己,却好像先声匿迹了一样。

也是到他们开拔到燕国去的时间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开心心的去了,薛落雁掀开帘子,看着马车外的风景,远处的沙漠,远处的贫瘠已经逐渐的消失在了视觉里,现在,逐渐看到的是一片茂盛的绿,一种灿烂的光芒。

“小姐,您说,究竟燕国是什么模样啊?”碧玉托腮,看着外面疾驰而去的风景,好像马车继续往前走,看到的东西也完全不同了似的。

“我哪里去过燕国呢?你问我,我问谁去呢?”薛落雁又道:“但无论好还是不好,都比现在的处境要好很多啊。”

“也是,能到燕国去,真好。”碧玉的眼神里燃烧起来一片憧憬的希望。

“我对不起你,碧玉,你明明和高成能在一起的,但现在呢,因为我的关系,却残忍的让你们分开了,我有罪,我有罪啊。”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叹息。

“小姐又是混说了,要果真能在一起的两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的,要不能在一起的两个人,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的,在一起也和您与刘泓一样,不是互相伤害就是互相伤害。”

“碧玉,你长大了。”在以前,薛落雁总感觉碧玉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但最近这一段时间呢,碧玉却好像忽而之间就长大了。

“不,是奴婢成熟了啊。”

“哈哈,原来如此。”两人都笑。

至于帝京,帝京现在是刘澈的天下,刘澈之前统领的是千军万马,现在呢,带领的却是一个国家,文臣武将都比较多,她需要调和他们之间的关系,需要听取他们的意见,需要应变。

刘澈对于做帝王的感觉,不享受,但也不排斥,就那样,等着一切的安排。说真的,刘澈一旦心无旁骛的去做事情,就会将一切事情都安排的头头是道,甚至于在很多事情上的料理,是刘泓都自叹弗如的。

之前,刘泓是那样恐慌,怕自己帝王的位置,会风雨飘摇,怕一切,怕一个不小心,什么都没有了,但现在呢,那一切却都还在。

薛落雁去了以后,薛锦茵早已经误以为薛落雁死亡了,至于刘泓为何最近不在帝京,这不是薛锦茵需要思考的问题,她在很多事情上比较敏感,但是在很多事情上却比较迟钝。

最近几天,刘泓去了,燕雪竹每天都在帝京瞎晃荡,今天,正好在御花园中带着莽牯朱蛤游玩呢,就遇到了薛锦茵,老远的,言暄枫看到薛锦茵就想要躲避,但没能成功。

薛锦茵伸手,燕雪竹只能委委屈屈的去了,旁边伺候燕雪竹的太监硬着头里让燕雪竹不要去,但毕竟她还是去了。

“你叫我过来做什么呢?”燕雪竹没有感觉到危险,看向面前的女子,这女子噗哧一声笑了。“现如今,六宫里只有本宫一个人了,好像也很无聊的模样,看到你在花园里走,和你聊一聊罢了,你莫要紧张。”

“我才不紧张呢。”燕雪竹跺跺脚,其实,她不紧张是假的,这个女人看上去是那样的温良恭俭让,但这女人真正的冷,是来自于骨髓里的,这女人做过多少让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的事情,她已经不需要调查了。

之前的谢才人,后来的杜才人,再后来的小玉儿以及薛落雁,都是这女人的手下败将,这女人厉害着呢,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以后有时间经常在我这边走走,我又不是母老虎,你怕什么呢?你一定是听了很多谣言,才感觉我冰山可谓呢,其实谣言毕竟是谣言,那些小人胡言乱语,你可不要信以为真呢。”

“我……没有……”燕雪竹结结巴巴的,薛锦茵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心知肚明,不需要任何人去评价,就好像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心知肚明,不需要任何人去评价。”

“我仅仅是个公主罢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孩。”

“我仅仅是个皇妃罢了,一个可怜楚楚的女人。”薛锦茵笑了,“以后时常与我往来,莫要忘记了。”

两人这是一次偶然的碰面,从那以后偶,吓得小郡主都不敢轻易到御花园去了,只要一去总感觉有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过了三天,中午的时分,刘泓回来了,他和高成毕竟是偷偷溜出去,又是偷偷溜回来的,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们这诡秘的行踪。

刘泓到养心殿,已经是午后,帝王家讲究的是宵衣旰食,早上临朝,处理文武百官的事情,下午批阅奏疏,答复文武百官的刁难,安排解决疑难杂症的问题,这都是例行公事。

从圣祖皇帝高祖皇帝到现在,这都是雷打不动的信条,今天,刘泓到养心殿去,看到刘澈还在忙碌呢,他就站在刘澈的背后,不言不动。

“茶。”刘澈还以为伺候在自己身旁的是太监呢,索性伸手,刘泓斟茶一杯,给了刘澈,刘澈一饮而尽,刘泓笑眯眯的。

刘澈将最后的一张奏疏内容批阅了,他始终站在刘澈的后面,发现刘澈的批复很具有价值,面上的微笑比刚刚还要扩散的大了。

“真好。”他鼓掌,刘澈听到刘泓的声音,大惊失色,立即回身,半跪在刘泓的面前,刘泓一笑,将刘澈的手握住了——“王弟辛苦了,这些事情做的熟门熟路,我看到这里,心情也好了不少。”

“是臣弟僭越,要说熟门熟路,您做的比臣弟还要好不少呢。”他说,“见笑,见笑了。”

“哪里哪里。”刘泓谦逊的一笑,又道:“朕走了这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亦或者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您走了这一段时间,臣弟冒充您,并没有异常发生。”

“真好,真好啊。”刘泓的心情很好,“让外面预备酒宴,一来为朕接风洗尘,这二来,朕和你喝一杯,你看如何呢?今日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明天,朕还有别样的安排,要你去做,现如今,朕与你需要除恶务尽呢。”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您想要臣弟做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刘澈点头,看向刘泓。

吩咐下去,不到一个时辰,酒水已经预备好了,两人畅所欲言,刘澈问:“皇兄走了这么许久,究竟那事情有什么眉目没有呢?”其实,那阴谋是刘澈明白的。

甚至于,没有刘澈的推波助澜,显然薛落雁和卫可期等人不会那样轻而易举就离开,但刘澈需要保护薛落雁。

人人都说刘泓喜欢薛落雁,但就目前的一切去看,刘澈对薛落雁的喜欢,或者仅仅是肌肤相亲罢了,其余方面,对薛落雁实在是没有什么爱慕之情。

刘泓被问道这里,先升级怏怏不乐的叹口气,嗣后,将酒杯举起来——“现如今,哪里能找到呢。”

“只怕是早已经葬身火海了,还请您节哀顺变呢。”

“朕执迷不悟,不过这葬身火海的事情,是没有的,朕虽然没能找到她,但朕却找到了这个,你开开眼吧。”刘泓一面说,一面将金簪子拿出来给了刘澈,刘澈一度喜欢薛落雁,对薛落雁的饰品也是心知肚明。

他将薛落雁的金簪子握住了,反反复复的看,翻来覆去的摩挲完毕,看到里面有内务府的镌刻,也就明白了,将那金簪子毕恭毕敬的给了刘泓。

“您是在哪里找到这金簪子的呢?”

“凉锡。”

“看起来,您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要继续找一找,或者很有可能就……”其余的话,刘澈不想说,甚至于刘澈不想要刘泓找到薛落雁,这对于薛落雁来说,也并不是最好的命运。

刘澈决定放开手的那天开始,就希望薛落雁能逃离这里,一辈子都不要回来,现在,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

“朕明明能找到她的,但朕却在当铺里找到了这个,这不说,你也一定是明白了,她对于朕已经没有丝毫的感情,所以将贴身之物都典当了。”

“皇兄莫要伤怀了,且请喝一杯,帝京的女子千千万,您也不要单恋一株花。”说起来是安慰刘泓,其实也是刘澈的自我安慰。

刘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薛落雁,说起来薛落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就是一般的女孩。两人喝酒,刘泓心情不好,喝了一会儿,已经酩酊大醉,刘澈让人送刘泓回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宠幸

现在看到这模样的刘泓,她的心情也不好了。“皇兄,皇兄,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你看看你,你醉醺醺的。”女孩一边说,一边搀扶东倒西歪的刘泓。

刘泓却一把捧着燕雪竹的脸庞看,尽管,刘泓知道,燕雪竹并不是薛落雁,但现在,他很需要一个人啊。他喝醉了以后,发现自己是那样的脆弱。

面前的女孩,眼睛里有一抹动容的,关切的目光,刘泓看到这里,轻轻一笑,亲吻在了女孩的嘴角上,燕雪竹大惊失色,明明是想要拒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却窃喜。

旁边的太监看到这里,也是笑了,终于守得云开待月明啊,终于刘泓要燕雪竹在一起了,太监喜滋滋的,一个一个都离开了。

燕雪竹呼口气,“你做什么呢,皇兄,我从来没有让人亲吻过,这还是第一次呢。”

“朕就亲吻了你,你以后就是朕的人,不然你来这里做什么呢?朕知道你父亲的意思,朕尊重你父亲,难道你朕就不希望能和燕国成为敦亲睦邻吗?”刘泓如此说,虽然燕雪竹听到这里,不怎么愉快,但毕竟说起来,刘泓还是间接的同意和自己交往了。

这相比较于之间,还算是呢,她忽略掉了刘泓口气里的不耐烦,笑嘻嘻的抱着刘泓,今晚,刘泓喝醉了,这可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机会转瞬即逝,很有可能会失之交臂的,她立即点头,跟着刘泓朝寝殿去。

这一幕,让薛锦茵又是看到了,薛锦茵的面色很不好,“这贱人,又是勾引了皇上,本宫好不容易将眼中钉肉中刺给拔了,现在又是多了这样一个人,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娘娘,您莫要生气,这女孩天真无邪,比较于薛落雁,要好对付很多呢,我们好生想一想,总是有办法将这女孩给弄死的。”

“这……”薛锦茵虽然咒骂燕雪竹,但对于“弄死”燕雪竹,这样的事情,还是迟疑,毕竟燕雪竹说起来也是燕国的小郡主呢,将小郡主给弄死,这罪过可不小。

“娘娘,燕雪竹只要死了,您想一想,帝京里,您还不是想要兴风作浪就兴风作浪,您莫要忘记了,现如今,因为薛落雁的事情,刘灵毓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不好了,至于太后娘娘呢,已经给幽闭起来,您想要为所欲为就为所欲为呢。”

“你这个意思,本宫也明白,只是!”说到害死燕雪竹,这毕竟是大事情里的大事情,她哪里有不怕的呢,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翡翠眼睛里却有了寒芒。

“娘娘,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您连您的姐姐都能下手,这女孩子怕什么呢,您只要事情做的合情合理,人们都找不到破绽,其实……还是很好的。”

“你所言甚是。”薛锦茵点点头。

这一晚,刘泓拉着燕雪竹到了寝殿,燕雪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那么一天,会征服刘泓,或者说,有那么一天,刘泓会在这里征服自己,她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

现在,刘泓轻轻的拿掉了燕雪竹头发上的簪子,那墨玉一样的发丝轻盈的落下来,笼罩住了燕雪竹的一张脸,两人面面相觑,她早已经因为害羞红了面颊。

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一定是非常陌生而非常崭新的了,她的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期待,刘泓呢,将言暄枫面前的发丝掠开了,看向燕雪竹的那张脸,那是多么娇好的一张脸啊,时光才刚刚从那张脸上开始流淌。

她的面容白皙,紧绷,是一张神采飞扬的带着青春气息的面庞,这和薛锦茵的一张脸是不同的。

刘泓脱掉了燕雪竹的衣裳,这一刻,燕雪竹因为期待的太久,几乎要落泪了,刘泓在今晚,是疯狂的,脱掉了衣裳以后,刘泓就直奔主题了,燕雪竹想过很多很多次今晚。

但都没有想到,今晚是这样的,她的疼痛,让她第一次对男女之情有了认识,现在,她是想要拒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想要纵容他似的,那疼痛,几次三番都让燕雪竹受不了。

甚至于,她很想要问一问,刘泓哥哥,你到底快要结束了吗?刘泓没有发现,燕雪竹已经落泪了,他的冲动酝酿出来更猛烈的情绪,一鼓作气……

燕雪竹哭了,那时幸福的快乐的泪水,哭过了以后,刘泓累极而睡,到了后半夜,燕雪竹却因为兴奋与激动,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她想着想着,刚刚的一幕好像是假的,但明明是真的。

现在的燕雪竹,忽而无比渴望刚刚那种亲密的动作了,她掀开被子一看,看到床上有一抹红色,看到这鲜艳的红色,她骤然恐惧起来,那么,自己会不会死呢?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很久,天快亮之前,刘泓再次拥抱住了燕雪竹。

攻城略地,他是将军,她闭上眼睛,却发现,淡淡的疼痛过去了,紧随而至的就是一种舒服的感觉,终于,她能品尝到个中滋味了。

到了天亮,酒醒了,刘泓才发现自己对燕雪竹做了荒唐的事情,但好在,仅仅是对燕雪竹,而不是对薛锦茵或者其余人,次日,是朔望之辰,在这么一个日子里,是不需要早朝的。

刘泓披衣而起,外面的阳光,在晨曦里跳动的好像蝴蝶一样,那美丽的阳光,落在两人的身上,刘泓回头看了看燕雪竹,她还在休息呢。

燕雪竹好像很依赖刘泓,在半梦半醒之间,她伸手想要寻找刘泓,想要依偎在刘泓的胸口,想要抱一抱刘泓,但却并不能。

刘泓呢,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个发现,让燕雪竹大惊失色,连睡梦都警醒了,燕雪竹坐直了身体,看到刘泓木呆呆的看着自己,她甜蜜蜜的抱住了刘泓,将刘泓一拉,两人并排睡在云榻上。

头顶的藻井里,是千奇百怪的图腾,那些美丽的图腾一圈一圈缠绕在一起,看上去有一种奇特的美丽,刘泓看向图腾,眼睛一眨不眨。

“刘泓哥哥,现在我是你的人了。”她的声音宠溺,带着一种娇纵,昨晚的一幕,重新回到刘泓的脑海中,尽管,那好像梦境一样,但刘泓还是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

是的,一丝不挂。

那么那不是梦境了,不巧的是,刘泓看到了那床单上盛开的大丽花,那么,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了。他现在后悔万分,昨晚自己怎么能对……

“朕会给你一个位置的,但是抱歉,朕……不应该……”

“刘泓哥哥,难道我会怪责你吗?虽然你……弄…血……”她不好意思了,要是以后,他每天都那样对待自己,她能有多少血液啊?现在的刘泓,心情并不好。

“过去了,都过去了,你怕了,对吗?”

“不……不怕。”说不怕,但是那声音隐隐约约总是怕的,刘泓叹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至于她呢,已经笑了。

一大清早薛锦茵就想要过来看看,看看他们两人昨晚究竟……

“皇上,昭仪娘娘来了。”高成在门口汇报,刘泓点点头,“让她在花厅等着,没有看到朕没有起来吗?”刘泓口气很不好。

“是,是。”高成带着她去花厅等着了。

刘泓让宫女宫女进来给燕雪竹穿衣裳,才发现,自己昨晚将燕雪竹的衣裳都撕碎了,刘泓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来怎样鲁莽灭裂的事情。

倒是燕雪竹,一派,“我不会怪责你的,我已经原谅你了”这样的目光,刘泓只能让这宫女去重新找衣裳了,看到燕雪竹身上的血渍,没奈何,刘泓又是宫人安排燕雪竹去沐浴更衣了。

在花厅等着的薛锦茵,早已恨得咬牙切齿了,明明已经恨毒了她,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那捧着托盘的丫头出来了,她看到托盘里破碎的衣裳,看到那丫头一脸奇怪呃神色,立即沉肃的咳嗽一声。

“拿着什么东西啊,让本宫看看。”这丫头点头,将碎裂的衣裳给了她,她看了看,心情低落了下去,握着衣裳的手在**,明明已经知道,这必然是让她给撕裂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去承认。

“衣裳怎么会成这等模样?”她看了一眼,心情就低落了,刘泓啊刘泓,我薛锦茵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妃嫔呢,我与你之间已经多年了,未尝见你对我这样一次。

你与我连耳鬓厮磨一次都不肯,现如今,你却对一个初来乍到的黄毛丫头做了这等事情,你要我作为一个特妃嫔情何以堪呢?

翡翠看到薛锦茵的手在**,当然,在薛落雁翻看这衣裳的时间里,翡翠也是看到了,这衣裳上,很多难以描述的地方都撕开了,可见,他是多么想要征服。

“还不快拿走,什么脏东西。”翡翠挥挥手,这丫头将衣裳立即拿走了,脸上还带着吓丝丝的表情。

翡翠转动了一下慧黠的眼珠子,“娘娘,您面上神色不好啊。”

“翡翠,你过来。”翡翠看到薛锦茵的神情不好,只能硬着头过去了,果真,一个耳光就丢了过来,啪的一声,打的翡翠耳朵里都嗡嗡作响,翡翠跪在薛落雁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翡翠,你为什么面色不好。”

“娘娘,昨晚奴婢就说过,要出了这不速之客,您还犹豫呢,您现如今看看,她已经上龙床了,这帝京,将来还有您的立足之地吗?娘娘,当断不断是最不好的,您现如今打了奴婢,奴婢还是您的人啊……奴婢……”

“奴婢是处处都为您着想,不然奴婢哪里会这样告呢?”

“翡翠,你起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呢,是本宫不好,拿你撒火了。”薛锦茵说,倒是翡翠早已经习惯了,微微起身,“娘娘,奴婢本身就是您的人,您想要撒火就撒火吧,奴婢还能勉强承受。”

“翡翠……”薛锦茵哭起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恶人就是恶人

“娘娘,您莫要让他看出来您有一丝一毫的不爽,您要母仪天下,现如今,薛落雁已经没有了,您一旦拿出来当家作主的风范,您很快就能做皇后的,现下,距离三年一大选,眼看又是要到了。”

“明年大选之前,奴婢真的希望您能顺顺利利的做上皇后娘娘,一旦做了皇后娘娘,一切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要不能做皇后娘娘,未来的困难与障碍还多的很呢。”翡翠说。

“是,是,翡翠,你一语点醒梦中人。”

“娘娘,您今天不应该愁眉苦脸,您要为日后去着想,您快乐起来。”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人。

“是,是,翡翠。”面前的薛锦茵点点头。

过了会儿,送出来了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沾染了血液的床单,龙裤等等,薛锦茵每每看到这些东西,心情都不好,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的沉默,翡翠握住了薛锦茵的手。

“娘娘……”她提醒了一句,薛锦茵立即笑起来,笑靥如花,但经营的泪水却在薛锦茵的眼眶里旋转,转而就滚落了下来。薛锦茵用半早上的时间去强调自己,让自己变得心平气静。

但自己长远计划,但都不能。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燕雪竹已经梳妆打扮好了,从寝殿出来了,今天早上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搞的,燕雪竹的身体摇摇欲坠,双膝酸软,她想起来那红色,就惶恐起来。

会不会死呢?这才是燕雪竹想的呢。燕雪竹一边慢吞吞的走,一边伸手摁压一下太阳穴,昨晚没有休息好,现在头重脚轻的。

至于那莽牯朱蛤,昨晚就丢在外面了,今早,燕雪竹刚刚起来,那莽牯朱蛤就蹦蹦跳跳的来了,一跳就上了燕雪竹的脚背,燕雪竹笑嘻嘻的看着莽牯朱蛤,轻轻抚摸一下。

“哎呦,你这就过来迎接我了,真好,真好啊。”燕雪竹抱着莽牯朱蛤,呵护小心肝一样的抚摸。

薛锦茵看到燕雪竹,恨不能将燕雪竹给碎尸,但现在,面上却带着一抹美丽的微笑,那是多么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啊。

“小郡主,你起来了?过来,过来啊……”今天,她心情好,所以,不愿意和薛锦茵一般见识,索性就一步一步的草燕雪竹去了。

“你怎么好玩这癞蛤蟆啊,现在你是皇上的人,也算是长大了,将这癞蛤蟆给丢开,岂不是好?”她看向燕雪竹,说,燕雪竹却轻笑。不理睬。

“好了,知道你不喜欢我,难道我就是坏人吗?以后你我姐妹都是皇上的人,有什么事情,你倒是应该多多找我聊一聊呢,我果真不是坏人,你现在刚刚认识我,自然是不能明白,时间长久,你就对我没有什么成见了。”

“嗯。”燕雪竹对待薛锦茵滔滔不绝的话,仅仅是点头。

两人分开了,刘泓却从寝殿里出来了,看得出来刘泓昨晚休息的也不是很好,他有黑眼眶,看到刘泓出来了,燕雪竹立即过去行礼,刘泓不情愿见薛锦茵,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已经对自己围追堵截了。

“皇上,下个礼拜就是中秋节,中秋节是需要祭天的,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我一个昭仪娘娘哪里能去安排呢?但是现如今,姐姐已经……”

她一说道薛落雁,立即挤出来两三滴的鳄鱼眼泪,看上去悲悲戚戚的模样。

“姐姐已经去了,此事自然是大权旁落,娘娘也是闭门不出,我只能提醒提醒您了。”

“祭天的事情,你和钦天监去聊吧,朕哪里有时间去做这个,朕要出去走走。”刘泓对薛锦茵的态度太冷漠了,薛锦茵尝试多少次焐热刘泓,但刘泓呢,简直是冰山男,完全不得其门而入。

现在,薛锦茵是矛盾的,未来将臣服与刘泓,还是杀了刘泓,让爹爹自立门户呢?

刘泓到畅春园去了,已经秋光了,不见任何花卉,枫树红提了,柿子红了,这里静谧的很,一切的主色调都变了,变成了灿烂的红色,那艳丽的红色,红的触目惊心,红的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

刘泓看着那赏心悦目的红,想起来的就是薛落雁,薛落雁也是很喜欢红色呢,她总是喜欢穿正宫红的衣裳。

但现在呢,斯人已矣,只能去追想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了。

今天比较闲,刘泓昨天就安排刘澈去做事情了,现在刘泓入宫,到了畅春园,老远就看到刘泓负手而立,刘澈的脚步声端稳,其实,从很多人的脚步声里,刘泓也能一下就分辨出来哪一个是王弟的脚步声。

帝京,太监走起路来畏畏缩缩的,脚步轻灵的好像猫儿,至于侍女,一个一个都整整齐齐的,训练有素。

真正走起路来如此这般的,仅仅是一个人,那就是刘澈,他回身,果真看到刘澈。

“朕知道你要行礼,你也不要问安了,朕这里到底不要有什么繁文缛节才是好的,现在,朕问你,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

“十有八九都安排妥当了,不过还需要等一等,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机会。”

“是,此事交给你去做,朕宽心,我们两人到前面去走走,已经很久没有来畅春园了,王弟且看,秋光多好呢?”其实刘澈是不怎么喜欢看这些风景的,但现在,却只能跟在刘泓的背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进入前面,这里更加是冷静了,这里才是聊天的好地方了,有一个湖心亭,这湖心亭是在湖水中央的,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衰败的残荷,能看到已经枯萎的芦苇草。

两人在这里闲聊起来。

至于薛锦茵,回去以后就愤愤不平,刘泓从来对自己都不耐烦,都没好气,现在,她真的想要让爹爹早一天造反,但机会总是不那样成熟,她只能等。

“现在,娘娘,您暂且和燕雪竹保持友好的关系,时间长久,线得到燕雪竹的同情,你们就是朋友了,一旦你们成了朋友,未来的事情,可不是迎刃而解吗?”

“是。你说的也是。”对于翡翠的话,向来,她都是深信不疑的。

至于小玉儿,刚刚到凉锡,就一病不起了,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会生病,在帝京里,那样的环境之下,自己都好端端的,但离开了帝京,准备奔赴全新的生活,准备得到一切的时间,却忽而发现,事情不对劲。

她一开始仅仅是头晕目眩,但后来呢,发现自己开始咯血,一开始,楼临霁还以为是小玉儿水土不服,只能找医官过来瞧病,孰料,看了看才发现,这哪里是水土不服啊,情况好像不容乐观呢。

此刻,他想要找卫可期过来给小玉儿看一看,但奈何,他将卫可期和薛落雁留在来这里的路上,现下,想要找到一个真材实料的医官是偶难上加难了。

他并不敢躜行,只能在凉锡等着,一边等到卫可期的到来,一边等小玉儿病情的好转。

“我会好起来的,我会的,您不要担心了,真的会好起来的。”小玉儿坚强的说,尽管,她这样说,但是连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病,不是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会的,会的,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是说服自己,也是说服小玉儿。

小玉儿相信他的每个字。“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她还要说每况愈下的话,但是他呢,冰凉的手指已经封闭住了她的菱唇。“莫要胡言乱语,这样胡说八道不好,好生养病,我让医官过来给你瞧一瞧。”

他说。

过了会儿,找到的医官来了,这医官的手段自然是远远不如卫可期的,这医官看过了病,一时半会居然不能对症下药,“还请官爷再找一人,我们共同磋商,姑娘这不是小病,看起来是大病呢。”

听医官这样说,楼临霁立即给了医官一个锐利的眼神,算是对医官的警告。

两人到外面去了,楼临霁问道:“究竟是什么病呢?”

“官爷,这恍惚是遗传病啊,这位姑娘的脉象与一般人不同,这姑娘看起来不像是北方人,要在南方,这姑娘的病可能不会这样快就发作,但这里是北方,二来,这姑娘长途跋涉,对身体也不好。”

“依照您看,这究竟应该如何治疗呢?”

“官爷,这病……不怎么好呢,我之前也见过这样的病,只要一确诊,两三个月就……”这医官还要说什么,他立即做出来一个噤声的姿态,两步到房门旁边去听了。

结果,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好在小玉儿没能过来偷听。

“如何呢?”楼临霁攥着拳头,悲伤的看向面前的医官,医官早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轻轻舒眉,“这病很快就会……就会死亡的,治疗是一方面,也请您早早的给姑娘准备下,也算是冲一冲。”

“这!”楼临霁不禁叹口气,好不容易两人就要在一起了,现在却告诉他,小玉儿命悬一线,楼临霁感觉自己的心脏抽搐起来,那种痛苦是无以复加的。

“要是找卫可期过来看,结果会如何呢?”他说。

“找卫神医过来看,能延续性命,但也不长久,这是先天性的病,现如今,我们是回天乏术了,只能随便开点儿药,养心罢了。”医官说。

“有劳了。”楼临霁想不到,事情会这样糟糕。

至于卫可期,他们已经到帝京去了,从凉锡到燕国,其实并不是很远,一路上一行人走走停停,大概走三天不到了,已经到了燕国。

燕王出来迎接太妃,太后娘娘也是来了,看到太妃来了,笑眯眯的问好。将太妃还是叫做“长公主”这亲切的称呼,落在薛落雁等人的耳朵里,他们也觉得宾至如归。

第二百四十七章 刘泓的书信

“您觉得这两个丫头懂事,就好,她们看起来也是聪明伶俐,是能伺候好您的,您远道而来,已经劳碌了,都去休息。”这太后娘娘看起来和蔼可亲,这或许就是燕国和安乐唯一不同的一点了。

在安乐,人人的等级辈分差别很大,但在这里,好像一切都抹去了似的,在这里,人们之间是其乐融融的,是和谐的,是融洽的,这让人很不可思议。

至于在安乐,晚辈见到长辈一定是要行礼的,想要看到这打成一片的一幕是非常困难的,卫可期等人以为楼临霁已经回来了,打听到楼临霁等人还在凉锡逗留呢,众人倒是是微微的失落。

从今天开始,薛落雁和碧玉就顺理成章成了太妃娘娘的丫头,太妃娘娘不怎么拘束他们,一路上怎么样到这里还是怎么样。

至于太后娘娘,对他们两人也是刮目相看,看到他们做事情做的头头是道,倒也是欢喜。

“姐姐,我看了一封信,关于小郡主的,王的意思是让她小郡主留在安乐,现在可不是歪打正着了,看起来那刘泓对小郡主也是有情有义,目下,已经准备册封了呢。”

着时间,薛落雁在旁边听到了,手**了一下,准备给太后娘娘奉茶的手,让开水给烫到了,薛落雁咬着牙齿,不动声色的将茶水给送了过去。

“这……果真吗?”

显然了,太妃娘娘是想要听到自己的女儿有一个很好的归宿,目光看向太后娘娘,尽管眼睛看不到,但暗喜悦之情,却是人人都能感觉到的。

“那不能有假的,是刘泓亲笔签名的书信呢,这是我们友好邦交的进一步证据了,安乐毕竟和燕国一样大小,我们真正和平起来,才是最好的呢。”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欢欢喜喜的笑了。

“让人将书信送过来吧。”这么一说,外面有人立即去找书信了,不一会儿书信来了,太后娘娘索性将书信给了薛落雁。

“落雁,你认识安乐的字儿?”

这里虽然是燕国,虽然部分字和安乐是一样的,但意思却大相径庭,薛落雁原本想要说“我是一个白字先生”索性给婉拒了的,但思前想后,觉得事情不对劲,又是想要看看那封信究竟是不是刘泓写的,这样一来就有了别样的抉择。

“落雁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乃大家闺秀呢,怎么可能是白字先生呢?落雁,你看看那封书信,念诵出来,哀家眼睛看不到,你再帮忙哀家看看那封信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别是什么人冒名顶替的,倒是让我们竹篮子打水了。”

“是,是。”薛落雁连连点头。

书信内容没有什么让人惊讶的,叙述的很平静,不过是和小郡主有了肌肤之亲,并且择日就要册封小郡主做未来的贵妃罢了。

这么一来,也算是小郡主适得其所,听完信上的内容,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都欢欢喜喜。

“姐姐,姐姐,可不是守得云开待月明了嘛,真好,真好啊。”太后娘娘欢欢喜喜的握住了太妃娘娘的手,太妃娘娘点点头。

“真好,真好啊。”

但是这消息是片面的,真正全面的事情,帝京还在发生。这天,刘泓召见了夏公公,夏公公将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了刘泓,刘泓听完以后,不免目瞪口呆。“你说什么,从这时间开始,他们就在谋算朕的孩子了?”

“皇上,当初娘娘保全了奴才,希望奴才在日后能证明,现如今吗,奴才将自己知道的一一都告诉了您,娘娘是已经葬身火海了,但这事情疑点重重啊,奴才希望您能为娘娘做主,帮助娘娘啊。”

“这……”

“此事千真万确,奴才用性命担保,皇上,娘娘乃金枝玉叶,请您多多帮助娘娘啊,不然娘娘也是死不瞑目。”现在刘泓将一切的事实真相都和盘托出了,不免心如刀绞。

刘泓知道了薛落雁的挣扎,知道了薛落雁让人谋算的时候,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也知道了薛落雁为什么会逃避自己,为什么会远走他乡。

是的,她是准备用死亡做一个终结了,连死亡都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与刘泓在一起,现在的刘泓心情糟糕到了一定程度。

“带着朕去看看那婴孩埋葬的地方。”这已经是刘泓第二次去看孩子埋葬的地方了,这里,经过整理以后,断壁颓垣已经消失了,部件等怎么光鲜亮丽,但毕竟和之前已经不同了。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啊。

刘泓嗟叹不已,物是人非事事休,他站在这巨大的香樟树下,看着香樟树那遮天蔽日的枝条,看着看着,心情就沉痛起来。

“在这里呢,皇上,老奴做了标记的。”夏公公早已经老泪纵横,薛落雁对自己不错,他是感恩戴德。换句话说,幸亏有刘薛落雁,要没有薛落雁,自己早已经死在了宫廷的谋算里。

但是薛落雁呢,愣是一己之力,将他这牺牲品给救助了过来,现在的夏公公,对薛落雁不仅仅是感激之情,有了这感激之情做铺垫,那些之前的一切秘密。

薛锦茵对薛落雁的算计,杜才人对薛落雁的中伤,太后娘娘对薛落雁的排挤,以及薛落雁和刘澈那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各种心,都表露了出来,等到这秘密一点一点的崭露头角,刘泓的心疼痛的简直无以复加。

刘泓灼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地面,想象着长眠在这里的小孩,小孩子将是怎么样的姿态呢?是在亲吻大地,做一个恬静的睡眠者呢?还是连小孩都仇恨自己呢,刘泓一拳头落在了香樟树上。

树木纹丝不动,刘泓的泪水跟着也是迸射了出来。

“朕要将她碎尸万段。”刘泓发誓,咬着牙齿。夏公公点点头了,“奴才并不敢有任何添油加醋,并不敢有任何穿凿附会,说这些不过是希望您能多多掌控证据,昭仪娘娘早已经包藏祸心啊。”

“此事,朕会从长计议,这些秘密,除了朕,还有什么人知道呢?”

“回皇上,除了您,就是天知地知了。”夏公公说,刘泓点点头。“好,将这秘密继续封锁,朕要让她去死。”刘泓对薛锦茵简直恨之入骨。

“皇上,您也莫要着急,但愿事情能很顺利的发展,这就需要您深谋远虑,高瞻远瞩了,这里是冷宫,到底阴气重,奴才伺候您回去?”夏公公说。

“嗯。”言暄枫点点头。

这些关于小皇子关于薛落雁的秘密,一点一点的掌握,证据一点一点的充足,并且逐渐的确凿起来,对刘泓来说,杀薛锦茵更加是有了理所应当的证据,现在,他在等,等那最好的契机。

要是没有,就立即去制造机会。

今晚,帝京和之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并没有什么歌舞升平,这样平静的夜色里,刘泓召见了刘澈,夜凉如水,刘澈与刘泓相会在水绿南薰殿,这里,酒水已经全部都预备好了,这宴会的主宾是刘泓。

至于邀请的客人,是刘澈,并且只有刘澈。刘澈到了,发现这偌大的地方居然空无一人,不禁心头忐忑,但其实,刘泓已经知道刘澈的心,所以两人之间不存在那些千奇百怪的事情。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刘泓开口——“王弟不用紧张,现下,有件事情需要王弟与我参谋参谋。”他一边说,一边斟酒给刘澈,刘澈点点头,看着酒杯,却并不敢饮用。

“喝吧,这里没有其余人,朕无非是想要让你明白,未来发生的事情,只你我之间明白,其余人一概都蒙在鼓中,你看如何?”

“皇兄有什么计划,只是告诉臣弟就好,臣弟一定会处理好的……”

这一晚,刘泓和刘澈聊了很久很久,至于聊天的内容,除了当事人,其余人都一概不知,两人聊过了以后,各散开,没有人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至于薛锦茵,她是紧锣密鼓的开始想办法要弄死小郡主了,燕雪竹目前和刘泓的关系很好,好到了自己从来没能体验过的那一番境界,一想到这里,薛锦茵简直暴跳如雷。

好一个燕雪竹啊,真是假惺惺!明明乔装的很寻常,但却看上去完全不同,那种模样,更加是让薛锦茵想要弄死燕雪竹。

只是急切之间,不能下手。

最近,刘泓病了,不知道是什么冰,医官往往来来,到内室去看了,完全不知道只是什么病,众人都束手无策。

刘泓一病不起,又一次大权旁落,好在刘澈掌控朝廷早已经轻车熟路了,刘泓病了,众人的心头提到了嗓子眼,最近刘泓的举动时常很奇怪,这一病将来会酝酿出来什么,真的让人不能去想。

这天,刘灵毓去看刘泓了,刘泓强支病体,刘灵毓现在变得温柔了不少,不知道是爱对了人,还是时光让她变成了这种温良的模样,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的目光都蕴藏了千言万语。

“不用起来,我就是来看看你,都说你病了,我就……”刘灵毓简直要哭了,声音在**。

“朕能有什么事情呢,朕很快就会龙精虎猛的,您不要哭哭啼啼的了。”刘泓反过来安慰刘灵毓,刘灵毓点点头,看向刘泓。

之前,刘泓还好好的呢,现在的刘泓呢,脸色如此的苍白,“朕想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你要是知道,你告诉我就好,你要不知道,也不需要乱说。”

“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就好。”刘灵毓看到刘泓一病不起,真正是十指连心,疼痛不已。

“我问你,落雁之前生孩子的事情,你知道这孩子……”刘泓问到这里,刘灵毓的心**了一下,先是有了一种沉痛的感觉,跟着才惭愧起来。“事情发生的太奇怪了,当天等到我过去,那孩子已经出生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病起觉微寒

“但还是王弟的观察力比较鞭辟入里——”刘灵毓的眼睛忽然就亮了,“那是一桩谋害,那猫儿是假的,至于真正的孩子,早已经偷梁换柱了。”

“后来,我准备去拷问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稳婆。”刘灵毓毕竟不傻,在很多方面,她其实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辩若讷的。

“所以,你……”刘泓激动的起身,以至于这样一活动,牵动了胸口的一根弦,疼痛如期而至,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看到刘泓这么一挣扎就咳嗽起来,刘灵毓立即将真力灌输在手掌中,轻轻的将手掌落在了他的心口上,刘泓感觉好多了,那水灵灵的眼睛还是看向刘灵毓。

“我找那稳婆,说来也是奇怪,当天晚上,这稳婆就让人给杀了,稳婆的死,显然是有人提前安排策划的,她是溺水而死,从这稳婆的死亡,我更感觉事情的非比寻常。”

“我继续调查,后来发现,牵扯到这事情里面的每个人,好像都获得了惩罚一样,矛盾指向了一个人,薛锦茵。”

“果真是她了。”刘泓点点头。“朕知道了,朕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你要做什么,只要我能帮忙的,你开口就好,又道是群策群力众擎易举。”她说。

“嗯。”刘泓点点头,事情已经彻底的掌控清楚了。

“高成,让夏公公进来。”刘泓召见夏公公,夏公公从外面进来了,俯伏跪拜,三呼万岁以后,刘泓让夏公公起身了,赐座后,夏公公欠身坐在刘泓面前,因为不知道究竟刘泓让自己做什么,不免满腹狐疑。

“朕要你今天过来,原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处理,你也莫要慌张,朕要你处理的事情不很困难。”刘泓一面说,一面看向面前的夏公公。

夏公公连连点头。“朕今日里要你来,无非是想要你……”刘泓和夏公公密谈两句,夏公公立即去做事情了。

当天,薛锦茵来了,因为这里络绎不绝,她毕竟是后妃,来这里看看刘泓,想要看看刘泓的病。

刘泓的一张脸很白,白的失去了应该有的红润光芒,那双眼睛,现在也褪去了应该有的颜色,看到这里,薛锦茵也是伤感起来。

其实,对于刘泓,她是有请,但毕竟情不足。要有朝一日刘泓忽而撒手人寰,她不会多么伤痛,从刘泓对自己的恶形恶状来看,她是在不停的进行懦弱的还击,“皇上,这才几天不见面,您就成了这等模样?”

“不过是小小的病罢了,没有什么的,莫怕。”刘泓道。

“还请您好生休养生息,外面的事情,您也不要思量了,有王弟在处理呢,您高枕无忧就好。”

“朕知道,朕现在想要和你说句话,聊一聊。”刘泓和薛锦茵聊的话题都是很随便的,偶尔之间刘泓想起来什么,就和薛锦茵聊两句,但聊了没有一会儿,刘泓就萎靡不振了。

薛锦茵看到这里,不免心头惴惴不宁,她毕竟也是很会察言观色的,看到刘泓这模样,其实心里已经十有八九明白,现在的刘泓,是的确不成模样了。

等到薛锦茵离开,外面的医官去了,去诊疗刘泓的病,医官其实也未必能看出来一个所以然,好像骤然之间帝京就让这乌烟瘴气给席卷住了,刘泓,这署意疑难杂症啊。

她心里固然明白,但却不说,薛锦茵看着医官到了屋子里,等着医官的到来,医官将病看过了,在外面薛锦茵问医官相关的病情。

“这病很是奇怪,说是内火炽烈,但也不多,微臣只能开点儿简单的药来镇压镇压,但愿早早的好了把。”听这医官这含混的话,薛锦茵明白,刘泓的病一定是很棘手的了。

“娘娘,究竟现在怎么样呢?皇上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的敌人就不是她而是刘澈了。”

“刘澈早已经对爹爹有成见,现如今,千万不能让刘澈把持朝政了,只是不知道究竟皇上生的是什么病。”

“看医官的意思,这病好像不妙呢。”翡翠说。

“可不是。”薛锦茵点点头。

刘泓一病不起,时光匆匆,不知不不觉居然十来天就过去了,这十来天里,燕雪竹也是时时刻刻都来看刘泓,刘泓现在需要静养,尽管,燕雪竹都想要和刘泓一起生病,一起死了算了。

但也知道,刘泓这里是不允许任何人聒噪的,逐渐的燕雪竹的心情就低落了下去,每天都殚精竭力的,唯恐刘泓会……

这一晚,发生了两件事情,第一,是发生在燕雪竹身上的,她刚刚从养心殿出来,袖口里的莽牯朱蛤就朝着客寓的方向去了,但是她并不想要现在就回去。

只可惜,这莽牯朱蛤跑的很快,很快,让她似乎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结果在半路上,就遇到了薛锦茵。

薛锦茵看到燕雪竹,立即上前去问好,“现在这时间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园子里晃悠呢,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呢?”

“能有什么危险啊,只要不让人暗算就是了。”

“这帝京,有很多人看上去是人面其实是兽心。”薛锦茵一边说一边诡秘的笑着,燕雪竹点点头,心道,这人面兽心的东西,你不是第一个?但毕竟心里嘀咕,口中却没有说一个字。

两人分开,翡翠和碧玉一边走,一边闲聊,还没有到流云轩呢,半路上就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叫。

“娘娘,回去了,奴婢怎么听到好像有什么动物在叫。”其实,哪里是什么动物啊,明明是一个小孩儿的哭声,那小孩儿的哭声,中气十足,薛锦茵听到这里,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薛落雁的孩子。

那孩子,可以说是自己害死的,现在自然是做贼心虚。

“是了,赶快回去。”薛锦茵立即折返,两人路过凤仪宫,却看到凤仪宫门口有几个太监在东张西望,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聊什么东西。

这引起来薛锦茵的好奇与注意,立即过去问:“你们看什么呢?”

“哦,是娘娘啊。”这几个太监指了指凤仪宫的大门,薛落雁离开以后,这凤仪宫好像也垂暮了,透过这大门,能看到凤仪宫里面一片黑咕隆咚的。

“究竟看什么呢?”薛锦茵感觉好奇,伸长脖子看向门缝。

“娘娘,说来真的是奇怪,自从这凤仪宫的皇后娘娘去了以后,奴才等时常路过这里能听到院子里面的哭声,是一个女孩的哭声,还能看到鬼火,真是奇怪了。”这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院落。

“真是荒谬!”薛锦茵道:“这里是帝京,切莫将这怪力乱神的话让帝王家知道了,不然你们一个一个的头颅就算是十八颗,都不够斩落的呢。”

“是,是。”

太监们连连点头,但薛锦茵刚刚转身,就听到那凤仪宫中的哭声。

“娘娘,好像的确有什么人在哭似的。”翡翠也听到了,薛锦茵回身,锐利的目光看向这几个太监,几个太监面色煞白。

“你们几个,敢是想要吓唬本宫,刚刚那一声是谁叫出来的?”薛锦茵看向那几个太监,几个太监立即俯伏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好娘娘,这里阴气重,连奴才等都听到了院落里的哭声,这哭声却不是奴才叫的啊。”听这公公如此这般说,薛锦茵点了点头。

“好,这凤仪宫能打开吗?让本宫到里面去看看。”

“可以。”自从薛落雁离开以后,这凤仪宫就没有上锁,仅仅是关门闭户罢了,将这宫门打开,一种腐朽的气味铺面而来,有太监去取灯笼了,可就在此刻,薛锦茵看到了院落里的鬼火。

一团蓝色的斑斓火焰,在薛锦茵面前的大树旁边盘桓,少刻,那不斑斓的鬼火说消失就消失了,好不吓人。

“娘娘,去了,去了,这地方太邪门了。”越是恐怖,薛锦茵就越是想要一探究竟,毕竟这凤仪宫距离流云轩仅仅是一步之遥罢了,要果真这里有什么鬼魅,很有可能会到他们流云轩来了。

现在,薛锦茵尽管怕,但还是将一个太监推推搡搡的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往前走,究竟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莫怕,一切都有本宫在这里呢。”薛锦茵说,但从薛锦茵那颤抖的声音能判断,本宫也不起作用。

那太监只能鼓起勇气,握着灯笼朝前面去了,一行人跟在这太监的背后,朝着凤仪宫里面去了。

刚刚到凤仪宫门口,就看到大殿外坐着一个女子,这女子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裳,好像很幽怨的模样,看到众人来了,不紧不慢的起身,进入了凤仪宫。

“啊,娘娘,娘娘,光天化日的,白日见鬼了。”

“这……”不但是太监们,薛锦茵和翡翠也都看到了,毕竟疑心生暗鬼,人人都怀疑这鬼魅其实就是薛落雁。

“大概是皇后娘娘,娘娘,这些鬼魅都是看不到的,我们还是退避三舍吧,莫要到里面去了,万一要是冲撞到了娘娘,这……可是有后顾之忧的啊。”

“本宫不怕,给本宫到里面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装神弄鬼。”薛锦茵一脚踢开旁边的太监,这太监惊恐万状,屎尿齐流,说什么都是不情愿到里面去了。

众人看到这里,都不免恐惧。

“到里面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那白衣女子进入了殿宇,在里面发出来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不怕人。

“娘娘,还是不要去了,您想要知道什么,明日里大白天来这里岂不是好,现如今这黑灯瞎火的,奴才是不怕的,只是怕吓到了娘娘。”

一个太监一边说,一边看着里面。

“你既然不怕,你打头阵就好,白天,白天这东西会来吗?”薛锦茵一边说,一边让这太监往前走。

第二百四十九章 阴阳

但是薛锦茵,固执己见要到里面去看看。众人到殿宇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飘忽的鬼火,跟着才是那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朝着后院去了,跟着就哭喊起来。

那恐怖的声音,让人汗毛一根一根都树立起来,现在,不要说奴才们吓坏了,连薛锦茵自己都吓坏了,她连连后退,后背靠在墙壁上,嘴唇都在**。

“不,不……”薛落雁在嗫嚅——“这不可能,这完全没有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什么人啊,在凤仪宫做什么呢?”门口一个女子的声音,女子暴喝一声,一个飞旋,人好似秋风扫落叶一样,已经席卷到了屋子。

众人看时,这女子娉婷站在诸位面前,众人的眼睛都落在这女子的身上,“原来是长公主啊,长姐,现在这里闹鬼呢。”

“闹鬼?”刘灵毓听到这里,第一反应就是笑,笑的前仰后合,众人看到刘灵毓这笑不可抑的模样,立即认证起来。

“长公主,这里果真闹鬼呢,是皇后娘娘的灵魂在作祟。”

“让本公主去看看。”刘灵毓向来不信邪,举步,一个燕子三抄水,已经jinru了黑洞洞的屋子,那鬼火看到刘灵毓来了,就环绕在了刘灵毓的身旁。

刘灵毓是不怕的,她知道鬼火其实不是鬼,而是磷火燃烧了,人是有阳气的,鬼火凑近人,就会自然熄灭。

众人看到刘灵毓与鬼火稍微搏斗了那么一下,鬼火赫然就熄灭了,众人看到这里,不禁相顾无言,大惊失色。

至于刘灵毓,很快就到了后院里,众人等着刘灵毓将那恶鬼拿出来呢,但更快的,忽而看到刘灵毓就退回来了,跟着刘灵毓面对众人,大呼小叫起来。

“我的妈啊,真的有鬼啊。”这是众人听到的刘灵毓那惨绝人寰的叫声,众人哪里还敢到里面去啊。

薛锦茵回来了,刚刚的惊吓让薛落雁也是恐惧不已,倒是燕雪竹,听人家说薛落雁闹鬼了,她非但不怕,还吃吃的笑起来,因为燕雪竹知道,薛落雁的死另有隐情。

其实,跟明白,薛落雁没有死亡,不过是跟着哥哥离开这里去罢了。

她尽管不是那种守口如瓶之人,但楼临霁还是相信燕雪竹,为了薛落雁的幸福生活,燕雪竹是永远不会将这秘密公之于众的。

“小郡主,说是凤仪宫闹鬼了,奴婢听到这里,吓坏了奴婢。”

“这有什么怕的呢,真正让人恐惧的永远不是鬼怪,而是人心,这里。”燕雪竹老神在在的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小郡主,您长大了。”旁边的侍女笑嘻嘻的,目光里有了崭新的崇拜,真好,真好。

小郡主刚刚从燕国到这里,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呢,人人都知道小郡主乳臭未干,是个黄毛丫头。但现在呢,经历过的事情稍微一多,小郡主好像忽而之间也是变大了不少。

“不是张大了,是成熟了,不过,话说回来,鬼有什么好怕的呢?相比较于帝京的人心,我倒是觉得,鬼怪甚至于是亲切的呢。”燕雪竹这样说。

“哦,小郡主所言甚是。”

薛锦茵回到屋子,满以为那鬼怪的事情到此为止了,孰料,薛锦茵刚刚睡下,就听到院里有小孩子的哭声。

“翡翠,本宫好像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

“娘娘,连奴婢都听到了,奴婢让太监出去看看。”翡翠一边说,一边起身,怯生生的去了,这宫里的太监也不少,其实,人人都听到了,但哪里有人敢出去了。

外面,一会儿是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一会儿就是小孩子的哭声,小孩子倒是哭哭笑笑,奈何,这屋子里的每个人却哭笑不得了。

众人只能硬着头皮到外面去了,翡翠披衣而起也是想要一探究竟,这边厢,胆子很大的薛锦茵也是起来了,几个人都到门口去看了,一看之下,众人都大跌眼镜。

惨淡的月光里地上出现了一只黑猫,这黑猫口中发出的就是小孩子的叫声,黑猫看到众人来了,大概是被惊吓到了,将口中的食物丢在地上,几个起落,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在了锦葵中。

薛锦茵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更不曾听到猫儿会叫出来小孩子的哭声,等到那猫儿彻底的离开了,薛锦茵指了指地面。

有小太监屁颠颠的去了,将地面上的东西捡起来,不免大惊失色,啊的一声倒地不起。众人看到这里,也都不敢上前去,薛锦茵定一定神,举起来灯盏到前面去了。

之间地面上赫然是一双手,小孩子的手。

手是气连根斩断的,看到这里,薛锦茵吓坏了。

这帝京闹鬼的事情,人尽皆知,薛锦茵现在惶恐起来,知道是薛落雁和薛落雁的孩子变成了厉鬼,每天都要来纠葛自己,没奈何,只能找钦天监来处理事情。

但是,厉鬼显然没有放过薛落雁的念头,不但是不会放过,且还愈演愈烈了,每天都准备折磨一下薛锦茵,让薛锦茵本身就纤弱的神经,变得更敏感了。

薛落雁想要让那恶鬼离开自己,但没有可能。

与此同时,刘澈已经俨然尾大不掉,现在的刘澈,是王爷,但却名副其实是帝京的大主宰,刘泓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看就要一瞑不视。

这天,刘泓醒过来了,召见了刘澈与薛锦茵,薛锦茵看到刘泓成了这模样,哭的梨花带雨,只有刘澈呢,也是表现出来一种痛心疾首的模样。

“朕感觉,朕的身体逐渐变的轻盈起来,怕死无力回天了,你是朕的王弟,朕想,朕要将朕的江山社稷托付给你了,你是朕的昭仪娘娘,现如今,是朕这三宫六院里最高的品阶,朕要和你交代两件事情。”

“皇上,您春秋鼎盛,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这国祚哪里是臣弟能运转的,臣弟真的希望您能早点儿好起来啊。”

“朕一时半会是不会好的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刘泓咳嗽的很厉害,薛锦茵看到刘澈去给刘泓斟茶了,在薛锦茵的面前,刘澈抖动了一下手指,小拇指指甲盖中的白色粉末全部都溶解在了水中。

这一幕看到薛锦茵的眼中,薛锦茵立即明白过来。

都说帝京人心险恶,想不到,真正算计刘泓的居然是刘澈啊,现在一来,薛锦茵吓得目瞪口呆,好歹刘泓已经病入膏肓了,比较迟钝,比较麻木,说起来,完全没有留心这两人在做什么。

“皇上,喝一杯参茶,您咳嗽的太厉害了,您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现下,告诉臣弟,臣弟一力去做就好。”刘澈看向刘泓,认真的说。

刘泓点点头——“朕现在交代你的事情,你务必要做好了,朕眼看就要去了,朕去了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帝王,你要和燕国保持那敦亲睦邻的关系,平定安乐的内外,朕死了,也是瞑目。”

“皇兄,您会好起来的,现在莫要说这些话。”

“朕不会好起来了,昨晚,朕看到落雁来了,落雁穿着白色的裙裾,和生前还是一模一样,落雁告诉朕,朕不日就要龙驭宾天了,朕是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刘泓一边感慨,一边移动目光,看向旁边的薛锦茵。

“朕交代你一件事情,朕去了以后,你多多辅佐朕的王弟,朕也就能含笑九泉了。”

“是,是。”薛锦茵除了哭泣点头,就是点头哭泣。

一开始以为,杀了刘泓,爹爹顺理成章就能谋朝篡位,但现在看起来,即便是杀了刘泓,爹爹想要平步青云也没有可能,毕竟……还有一个刘澈呢。

两人临危受命,都哭哭啼啼的,刘泓让他们两人离开了。

在外面,薛锦茵笑了,“原来皇上的病另有缘故,本宫总以为,皇上的病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她笑。

“皇上的病,乃是积劳成疾,你莫要乱说。”

“呵呵呵。”薛锦茵一笑,将自己的自护甲拿走了,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拇指指甲,笑道;“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你……你都看到了?”

“我不是瞎子,自然是都看到了,等到帝京薨了,本宫就告诉天下人,原来刘泓是让自己的亲兄弟该害死的,真是让人想都想不到呢,呵呵呵,呵呵呵。”她笑了,丧心病狂。

“你最好莫要如此,现如今,我和你爹爹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倒是希望你爹能和我通力合作,一起面对共有的敌人。”

“敌人很快就要消灭了,爹爹只能和你分庭抗礼。”

“我做了皇上,只要你爹爹不和我合作,我第一件事情就是灭了你爹爹的口。”他说。

“到了那时节,我是太妃,你莫要忘记了刚刚帝王的话,她让我辖制你呢,呵呵呵呵呵。”

“你真是愚昧,这不过是要我们看龙争虎斗演戏给他看罢了,他是已经要死了,眼看回天乏术,所以只能……这样,你连这都不明白,你去告诉你父亲,你父亲要果真能与我合作,那是最好也没有的,要不能,我和你父亲必然一生一死。”

“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父亲想要的仅仅是未来,是皇图霸业罢了。”她格格格的笑了。

刘泓三天后,去世了,刘泓的死亡,一时掀起千重浪,果真帝京jinru了骚乱中,多事之秋,人人都感觉危殆。

现在,薛锦茵和众人披麻戴孝,围绕着刘泓的金棺银椁就是哭泣,旁边的燕雪竹哭了一个死去活来。

她想不到,自己和刘泓终于要在一起了,刘泓会撇开自己,一个人到天堂去。现在的燕雪竹,每天都哭哭啼啼,心智逐渐的也迷乱了。

到了晚间,薛锦茵将云鬓上的白色纸花拿走了,看着屋子里的小郡主。

第二百五十章 小郡主一命呜呼

“现在,刘泓已经死了,本宫不妨告诉你,先帝的死亡另有隐情,现在,你是先帝的妃嫔,虽然没能册封不过毕竟还是,本宫却是先帝的太妃,先帝去了,无人殉葬显然不合情理,你就去殉葬吧。”

“不,不……”

燕雪竹听到这里,明显感觉到了恐惧,她是喜欢刘泓,但更想要做的是给刘泓报仇,而不是莫名其妙就和刘泓一起去死。那阴暗潮湿的土壤中,会有很多的蛇虫鼠蚁,他们从自己的耳朵里,鼻孔里爬进爬出。

一想到这里,她忽而就恐惧起来,“不,不,不!”

她颤栗的很厉害,急剧的躲避面前的太监,但这个斗室里,太监也早已经是提前就安排好的。

薛锦茵手中握着暖炉,诡谲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女子,女子在用力的挣扎,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仅仅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罢了。

所以,很快让几个太监给压在了地上,其中一个太监,放肆而用力的将燕雪竹的头扳正了,将嘴巴也是掰开了。

翡翠看到这一幕,唇畔也是多了一抹惬意的微笑,燕雪竹在地上挣扎,但却无果,翡翠将一碗水给了想薛锦茵。

“娘娘——”翡翠又是给了薛锦茵一枚滚圆的珠子,这珠子是朝珠,浸泡过鹤顶红,薛锦茵甜蜜蜜的笑了,将这浸泡过鹤顶红的珠子丢在了水碗里,轻轻摇晃了一下,唇畔多了一抹讥嘲的冷笑。

“只要和刘泓在一起的女子,都没有好下场,你没有,我的姐姐薛落雁没有,连我自己都没有,你死了,本宫会伪装出来一副你上吊自杀的模样,就好像伪装薛落雁狸猫换太子的那一幕一样,任何人都不能救助你的。”

“只因为,他们都想不到,我对你也有怨恨,我连你都不会放过,所以,你还是莫要挣扎了。”

“你……薛锦茵,你要做什么,你要对我做什么啊?”

“给你喝一碗孟婆汤罢了,我能对你做什么呢?呵呵呵,呵呵呵。”薛锦茵笑着给了旁边几个太监一个神色,两个太监用力的掰开了燕雪竹的口,她握着碗盏,将药水一股脑儿全部都倒入了燕雪竹的嘴巴。

燕雪竹咕噜咕噜全部都咽下去了,一会以后,几个太监将燕雪竹给松开了,燕雪竹感觉腹内好像有刀子在脔割一样,五脏六腑好像都凝结在了一起,她伸手,用力的摁住自己的小腹。

但不能,那疼痛的感觉,让她眼前一黑,她只能朝着更光明的地方去了,她一步一步的攀爬,想要离开流云轩的大门,但显然,并不能。

“死了嘛?”薛锦茵做过了这一切,还是言笑晏晏的模样,木讷的握住锦帕,擦拭手掌,她不想要让燕雪竹的气息残留在自己的手掌里。

一个太监立即蹲在燕雪竹的面前,伸手在燕雪竹的鼻梁下试了试,发现已经没有一丁点儿的呼吸了,摸了摸心口,连丝毫的心跳都没有了,这样一来,太监就笑了。

“回娘娘,已经去了。”

“好,后面的事情,还需要本宫去安排吗?”现在,刘泓死了,她是真正能为所欲为了,后面的剧情是什么呢?自然是伪装出来一个燕雪竹殉情的结局,这一切安排的紧锣密鼓,天衣无缝。

她将这密不透风的剧情拿出来,大概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看出来端倪,她开始佩服出自己,佩服自己的冷漠无情,以及自己的心狠手辣。

是,后面的事情不需要薛锦茵亲自操刀了,太监将燕雪竹的尸体搬运拉出去,找一根套索,将燕雪竹的脖颈子用力的捆绑好,只见,燕雪竹在风中摇摆不定,很是吓人。

等到阖宫都知道,已经是午后,燕雪竹的死亡,让众人都感觉恐惧,发现燕雪竹尸体的是刘灵毓,此刻,刘灵毓将燕雪竹的尸体从树上拿下来,让尸体平躺在了第十三。

“不对,不对,这不对啊。”刘灵毓的观察力很敏锐,而燕雪竹也死亡的掏离奇太蹊跷了,此刻,燕雪竹的尸体就在地上,她看了看,掰开了燕雪竹的嘴巴,发现燕雪竹的嘴巴里有药物残留。

这还不算,她更加是发现了燕雪竹的面色都变了。

“长公主,小郡主已经上吊自杀了,这事情如何给燕国去汇报啊,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还请长公主也不要怕过分的悲伤了呢,还请长公主节哀顺变。”说这话的不用说,自然是薛锦茵。

“她忽而就死了,你不感觉蹊跷吗?”刘灵毓站起身来,锐利的目光好像刀锋一样落在薛锦茵的面上。

薛锦茵啊薛锦茵,我想不到,你连这样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至于薛锦茵呢,一脸懵懂的模样。“您说,她的死亡很蹊跷吗?有哪里蹊跷呢,还请您分析分析呢。”

显然,薛锦茵自以为天衣无缝,完全不怕刘灵毓会将什么抖露出来,非但不怕,还希望刘灵毓能在这里答疑解惑呢。

“首先,她不会殉情,这第二,她的面色不对,只需要找仵作过来,一看就知道了。”刘灵毓不想要让燕雪竹不明不白的去了。

虽然,刘灵毓不如何喜欢这个女孩,但毕竟这女孩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最主要的,这女孩是燕国的小郡主,要让燕国人知道,小郡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矛盾不是很快就激化了吗?

她必须要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公主,还是不要了,死者为大,还是尊重尊重小郡主。”旁边的薛锦茵唯恐仵作来了会看出来所以然。其实,她作案的时间,就没想打,此事会撞在刘灵毓的手中。

“本公主就是要找仵作过来看,闭上你的乌鸦嘴,小郡主是燕王的掌上明珠,现如今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们不能将死因查一个水落石出,将来何以给燕国交代呢?”

“燕王多年不会来这里,暂且能蒙混过关的,公主,现在,臣妾知道您心里也难过,但还请您节哀顺变。”

“婆婆妈妈的,找仵作过来。”最近这几天,刘灵毓的心情并不好,自从刘泓驾崩了以后,她的情绪时常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现如今,薛锦茵也明知道并不敢在她面前劝谏什么,只能悄然无声的退回来。

仵作很快来了,两个仵作看了燕雪竹的尸体,立刻得出很多众人都没能看到的秘密。

“回公主,公主说的是,她并不是上吊死亡的,您看这里……”仵作之一,指了指一想到的脖颈子,“人上吊的时间,即便是视死如归,但勒住了咽喉,人都会用力的挣扎,所以,尸体的咽喉位置,都有痕迹。”

“但你看看这里,这里全部都是淤青,显然,这是非正常死亡,除了这个,您看看小郡主的舌头。”这仵作将尸体的嘴巴掰开,让众人看,众人立即凑过去。

“是红色的?”

“想要验证一下,其实很简单,”这人从地上捡起来一只蚂蚁,丢在了尸体的嘴巴里,很快的,这蚂蚁翻滚了一下,就一动不动了。

“什么毒药?”

“您看……”仵作将小郡主的眼睛掰开了,“这分明是鹤顶红,鹤顶红吃了以后,瞳孔会立即散光,就目前说来,事情已经如此这般,她是已经快不成模样的了。”

“这!”

“公主,这是他杀,不是自杀啊,您看看小郡主的指甲。”这仵作继续让人看,她立即一看,发现小郡主的指甲里有血痕。

“小郡主反抗过了,但杀人的人力大无穷,显然是要将小郡主置于死地,您仔细看看。”现在,一切都一目了然了,那仵作去记录了,刘灵毓却陷入了沉思。

良久,闪烁一下冷目,观察一下周边的人。

看上去人人都惊呆了,这真是大胆包天了,有人居然敢杀了小郡主,真是岂有此理啊,但是那究竟是什么人呢?

“他杀?”刘灵毓踱来踱去,沉吟道:“小郡主想必是得罪了什么人,但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呢?”

“根据这尸体死亡的状态来判断,是两个时辰之前。”旁边的仵作给出来一个鉴定报告,她点点头,目光在旁边的太监身上看了看,忽而发现一个太监脸上有血痕,并且这太监还躲躲闪闪的,目光分明在回避。

“你,出来!”刘灵毓何等样的厉害啊,一眼就发现这人有问题,那人颤抖着出来了,涎着脸跪在刘灵毓的面前——“奴才给公主殿下叩头。”一边说一边磕头。

“你脸上的伤口是什么,让仵作看看。”刘灵毓发现的可真是敏锐啊,这太监一怔,只能点点头,仵作已经四平八稳的过去了,将这太监的脸颊端详了会儿,又是去看燕雪竹的指甲。

看过了以后,这仵作给了刘灵毓一个眼神。“回公主,不是一个人。”

“那就好。”但是刘灵毓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问“你这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样来的呢?”

“回娘娘,奴才早上路过朗润园,一不小心跌跤滚入了荆棘里,出来就成这模样了。”显然是撒谎了,并且不是很高明的谎言,奈何,这拙劣的借口,居然也能瞒天过海。

“查一查,究竟是何人做出来的,仵作,将小郡主的尸体抬到太庙去,本公主还有两句话要和你们聊。”两个仵作会意,一前一后抬着燕雪竹的尸体,朝着远处去了。

太庙里,是存放尸体的地方,两人将燕雪竹的尸体扛进来,找一个地方放好了刘灵毓这才叹口气。

“想不到,她也是命途多舛,有人连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黄毛丫头都不放过。”刘灵毓只能默哀,完毕以后,又道;“事情很奇怪,你刚刚给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呢?”刘灵毓不看尸体了,目光炯亮,带着一抹精光,看向仵作。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作案凶手

“所以呢?”

“刚刚微臣的意思是,先放过他们,公主,欲取姑予啊,这叫欲擒故纵!要是您刚刚果真要问,这太监非但不会将自己的靠山给招供出来,搞不好花卉狗急跳墙呢,到了那时节,事情就不好了。”

“你考虑的很是。”刘灵毓点头,“本公主会顺藤摸瓜。”

“这是一件事情,还有第二件事情……”另一个仵作上前一步,目光看向刘灵毓,刘灵毓点头。“一件事情已经了不起了,怎么还有第二件事情呢,不过说吧,我听听。”

“这第二件事情,公主,这……”一个仵作要说,另一个仵作立即到门口去了,看看外面两一个人都没有,这仵作才镇定了一下,半跪在了刘灵毓的面前——“这第二件事情,其实皇上并没有死。”

“啊,这!”刘灵毓惊喜。“你没有欺瞒我?”

“此事,哪里是刚欺瞒您的呢?这是皇上的一个计谋罢了连王爷都清楚呢,只是怕知道的人越发多了并不好,所以现在那棺椁里的哪里是皇上啊,只是一块烂木头罢了。”

“啊!”刘灵毓啐一口——“该死的刘泓,欺瞒的我好苦啊。”

“长公主,现如今,皇上在计划铲除薛家,自从皇后娘娘与小皇子葬身火海以后,皇上就准备将薛家一脉给斩草除根了,现下,一切都紧锣密鼓的在进行了,您还蒙在鼓中呢。”

“他是怕我咋咋呼呼的,坏了事,我倒是能理解。”

“可不是。”旁边的人笑眯眯的点点头。

刘灵毓知道了这消息,也是振奋不已。这边,那太监回到了屋子,翡翠立即关门闭户。“好在刚刚没有露馅,不然事情就糟糕了。”

“这不怕,一旦他们真正查到奴才身上,奴才就推说一切都是奴才做的,要果真还逼迫的奴才无话可说,奴才大不一头撞死,来一个一了百了也就是了。”这太监这样说。

“本宫哪里能这样过河拆桥呢,你现在避避风头,本宫在帝京会好生保护你,过一段时间,本宫就是太妃,再过一段时间,本宫的父亲做了这帝王,好还有很多呢,你是帮助过本宫的,本宫不会忘记你。”

“是,是。”看上去他很开心。

“好了退下吧。”薛锦茵给了翡翠一个眼神,翡翠笑眯眯的将一个荷包给了这太监,太监推三阻四了会儿,但毕竟还是拿走了。

“娘娘这人留不得,早晚会出事情。”这边,那太监刚刚走,翡翠就啐一口。“还假惺惺呢,有本事真的不要啊。”

“暂时也不好动手,现如今,刘灵毓只要不查,事情暂且也就过去了,再说,这风口浪尖的,更不好去盘查这个。”薛锦茵叹口气,轻轻摁压一下太阳穴。

翡翠立即过去给薛锦茵捶背——“娘娘最近累坏了,劳苦功高。”

“这才哪里到哪里啊,且慢慢的走走看看。”她说。

“是。”翡翠点点头。

关于燕雪竹的死,是意料之外,刘泓想不到,薛锦茵连燕雪竹都不放过,更加是对薛锦茵怀恨在心。

至于刘澈,将这消息已经飞鸽传书告诉了薛落雁,其实,帝京里任何风吹草动,刘澈都会将消息告诉薛落雁的。

薛落雁在帝京,倒也是如鱼得水,太妃娘娘喜欢自己,太后娘娘也是秀换自己,这姐俩对她都不错,两人送薛落雁各种东西,薛落雁也是投桃报李给两个人送各种东西。

薛落雁对于养生还是比较在行的,时常给他们讲论这个,两人也很喜欢听薛落雁的话。

至于卫可期,到燕国以后,就开始收集中药材,卫可期逐渐发现,这里的分水简直比中原的还要好呢,每天出宫去,卫可期都能有收获。

卫可期给太妃娘娘看眼睛,起早贪黑发明了很多的药膏,但不见有什么作用,至于太妃娘娘,其实已经听天由命了。

但卫可期呢,却孜孜不倦,每天都研究各种药膏,倒也是累的不亦乐乎,卫可期今天采药回来,整个人灰头土脸,那富家子弟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了。

尽管,薛落雁已经说过很多次,明明帝京有很多人都能陪伴或者代替卫可期去次采药,但卫可期就是不想要带着他们,用卫可期的话来说,他们能知道什么样的药材是最好的吗?

尽管,有很多的药材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但同一个地方的药材未必功效就一模一样,卫可期很厉害,采摘回来的药材药效也不错。

现在,经过研究,继续做出来一张狗皮膏药,幸亏太妃娘娘是眼睛看不到的,不然,让卫可期这样折腾,早已经大怒了。

这膏药中央是黑漆漆的一团,两边是白色的,不贴这个就罢了,贴上以后,太妃娘娘看起来简直好像一只大熊猫。

加上,太妃娘娘毕竟老了,并且身体臃肿,走了样,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和熊猫简直一模一样。

不要说别人,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薛落雁,此刻看到太妃娘娘让卫可期给弄成了模样,也是忍俊不禁。

至于碧玉,早已经肆无忌惮的格格格的笑起来了。在帝京,太妃娘娘不约束他们这里的帝京和安乐的帝京还是不同的。

安乐的帝京,每个人都是有等级划分的,女孩呢,要笑不露齿,但是在这里就不同了,喜欢笑就放声大笑。碧玉的笑声,让太妃娘娘感觉到了幽默。

“笑什么呢?究竟你们笑什么呢?让哀家知道,也开心开心。”太妃娘娘听到他们的笑声,面上也是浮现出来一抹淡淡的微笑。

“娘娘,卫神医今天给您涂抹的这药膏,将您打扮的好像大熊猫似的。”

“熊猫?”太妃娘娘想了想。“就是我们燕国的貔貅,对吗?”

“可不是,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碧玉还在笑,只有卫可期不笑。“这有什么好笑的啊,我要让你们都看到,我啊,会成功的,你们拭目以待就好了。”这疗程进行了一天。

太妃娘娘简直沦为笑柄,连太后娘娘看到太妃娘娘都忍俊不禁,想要笑,但是又不好意思,忍着吧,但毕竟忍不住。

“究竟哀家果真那样好笑吗?你们一个一个都成了开心果了。”太妃娘娘倒是想要看看自己。

“好姐姐,你要能看一眼你自己个儿,你都笑弯了腰。”太后娘娘又道:“这卫可期确定不是来消遣您的?”

“卫神医不是那种开玩笑的人。”到了第二天,卫可期更换了草药,到了第三天,卫可期哪里都不去了,观察太妃娘娘的一举一动,等到第四天的时候,卫可期一大清早将药就准备好了。

更换了很多次药材,第五天,卫可期将太妃娘娘的眼睛用轻纱给一层一层的包裹了起来,这一次,太妃娘娘看起来好像刚刚从金字塔里面爬出来的木乃伊,真正是好不吓人。

“今天怎么不去采药啊?”其实卫可期已经三天没有出门去了,她问,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自然是不需要去啊,我们接下来就要见证奇迹了呢。”卫可期说,但是,不要说碧玉和薛落雁了,人人对卫可期都怀疑起来。

他难道用这种莫名其妙的办法真的能让太妃娘娘看到东西吗?至于卫可期呢,轻轻的笑。“我给那膏药起了一个名字。”

“狗皮膏药?”薛落雁取笑。

“不,舒目冷敷贴。”卫可期一本正经的,薛落雁点点头,记住了,又道:“现下呢,娘娘果真会好?”

“自然是会好,为了让娘娘复明,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的足迹你爷看到了,已经遍布了名山大川呢。”

“知道你辛苦。”薛落雁又道:“你说,这里的生活究竟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慢节奏的,不过还好,毕竟有玉飞龙在我身边。”

“是。”薛落雁黯然神伤,连卫可期都找到了自己的一生所爱,而她呢,却并不能找到,刘泓?一想到刘泓,薛落雁的心好像让什么野兽给吃掉了一块似的,隐隐作痛。

不敢继续作想下去了,薛落雁正色。“娘娘的眼睛好了,你们还在燕国吗?”虽然说起来,在燕国人生地不熟,但好在有卫可期有玉飞龙,有碧玉,这样一来,薛落雁也不觉得很闷。

每天说说笑笑的,其实一天过得也很快。

“我乃是闲云野鹤,你以为我很喜欢宫廷里的生活吗?我啊,还是远走高飞的好。”卫可期这样说,不过,从薛落雁的面上看到了遗憾的色彩,卫可期续道:“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时常都会过来看看你,看看你们的。”

“那就好。”薛落雁又道:“和玉飞龙究竟怎么了呢?”

“不错不错,准备谈婚论嫁了,他呢,支持我到处行医,我呢支持她一个女人家开客栈。”实际上最好的爱情是相互契合的,三观和五官都这样的,毕竟少。

“我祝福你们。”薛落雁点点头,卫可期笑了。

到了第七天,这药膏的疗程的最后一天,这一天里,卫可期将那纱布拿走了,“娘娘,您等会儿慢慢的睁开眼睛,我保证娘娘您的眼睛会好起来的。”卫可期一边说,一边缓慢的拆开纱布。

纱布层层叠叠,很多人都围拢了过来,其实太妃娘娘对自己的眼睛完全不抱希望,因为没有希望,所以才不会失望。

她慢吞吞的睁开眼睛,一开始,面前是朦朦胧胧的东西,但很快的,那朦朦胧胧的东西逐渐有了轮廓,太妃娘娘看向旁边,那言笑晏晏关切看着自己的,这富家子弟一定是卫可期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无穷的爱

至于卫可期旁边,眼含热泪的女孩,一定是薛落雁了。以此类推,薛落雁旁边的女孩,紧张兮兮的,那个一定是碧玉。后面那一脸欣慰的,可不是太后娘娘是谁呢?

现在,人人都到齐了,唯独缺少楼临霁,太妃娘娘是想要见一见楼临霁以及燕雪竹的,楼临霁现在时常都闭门不出,至于燕雪竹,太妃娘娘也知道,想要见一见已经很困难了。

现在的她,看向面前的人,却是有很多话都如同骨鲠在喉。

众人都明白,娘娘是真正能看到了,薛落雁立即跪在地上给太妃娘娘行礼,太妃娘娘一把将薛落雁拉起来了,说了很多话。又是对着卫可期千恩万谢,卫可期说道:“谢谢就不用了,你给我二百两银子,我最近准备离开这里呢。”

“啊,卫神医,你治疗好了哀家,现如今不在我燕国高就,却要到哪里去呢?”

“臣下是个闲云野鹤,这个,落雁是知道的,所以臣下还是决定离开这里,但你们只要是需要臣下,臣下就会第一时间出现的,也不走很远,总之就在帝京外注意你们的一举一动了。”

“好,好。”太妃娘娘开心坏了。“不要说二百两的银子,就是两千两有何难在呢?”她一边说,一边笑了。

看到太妃娘娘好了,薛锦茵哪里有不开心的呢,太妃娘娘很喜欢看薛落雁,握着薛落雁的手,絮絮叨叨的说话。

“妹妹,你过来看看,她和皇儿是也不是郎才女貌呢?”两个老年人位高权重,又是开始乱点鸳鸯谱了,虽然,太后娘娘不清楚薛落雁的来历,但眼前的薛落雁,分明是一个很落落大方的贤妻良母。

要是能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简直是旗鼓相当了,她想,薛落雁毕竟还是很好的,比那很多狐媚子好多了,不禁连连点头。

“不,这……这如何可以呢。落雁以前已经婚配过一次,离开安乐开始,落雁就决定了,与之前的自己一刀两断……”

“哎呦,还年纪轻轻的呢,怎么就太上忘情了啊?”太妃娘娘道:“你嫁过人,又能怎么样呢?只要我皇儿不嫌弃你,只要哀家支持你,你在帝京还是当之无愧的皇后,更何况你比一般的女孩子优秀很多呢。”

“这让落雁情何以堪啊,落雁配不上我皇。”薛落雁唯恐这两个老年人要将她和楼临霁给生搬硬套在一起,好在,这两个老年人也适可而止。

她们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强迫,还需要两个人试探,熟悉,从而走在一起,这样的感情才是牢不可破的。

到了夜里,薛落雁准备就寝了,忽而窗台上的白鸽来了,碧玉将鸽子抱住了,将鸽子足踝上的信封拿下来给薛落雁看。

“娘娘,帝京那边来的,我们的绿衣使者就是快。”碧玉将信给了薛落雁,轻轻抚摸鸽子,给鸽子喂食去了。

薛落雁打开来,其实,帝京来的消息,薛落雁已经看都不想要看了,毕竟,现在的薛落雁是真正决定和帝京一刀两断,从此开始全新的生活。

薛落雁将那张纸打开,看着那张纸里面的内容,待到一切都看过了,薛落雁震惊不已,“这……这如何可能啊?”

“怎么了,娘娘,怎么还一惊一乍的啊?”碧玉看到薛落雁的手在颤抖,那一张纸就落在了地上,慌忙将那张纸握住了,看了看,碧玉的神情也变了。

“娘娘,这是真的吗?”碧玉不敢相信,聪明伶俐的燕雪竹让薛锦茵给害死了。

“这是刘澈的笔迹,刘澈一定不会骗人的,此事,想必是发生了。”薛落雁和碧玉知道燕雪竹死了,两人抱头痛哭,这秘密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碧玉,快,快将这书信给焚烧了,快去。”薛落雁唯恐留下来雪泥鸿爪,立即这样命令,碧玉忙不迭的将这字条丢在了香炉了,很快,火焰将字条就吞并了,字条成了灰烬。

“那二小姐真正是恶毒啊,连这样一个天天真无邪的小女孩都不放过,”碧玉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叹口气——“她简直成了魔鬼,怎么会如此的不可思议呢?”

“可不是,真正是魔鬼,是邪灵啊。”两人唏嘘不已。

但这秘密却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

只能吞咽下去。

同样一个夜晚,小玉儿的病况比之前还要厉害了,今晚,眼看小玉儿就不成模样了,万般无奈之下,还只能召见卫可期,卫可期过去瞧病了,但握住了小玉儿的手腕,却只能摇摇头。

连卫可期都无能为力的人,想必其余人来了也是回天乏术,其实,楼临霁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明白,该去的终究还是要离开自己,当但是让楼临霁想不到的是,明明他们已经那样努力了。

明明眼看就要在一起了,但却忽而两人就分开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再也接受不了,至于小玉儿,深陷的眼眶里,目光充血,看向楼临霁,“皇上,您不要悲伤了,我会在天上等着您的,天上是一个好地方,一定不会有病痛折磨臣妾的。”

“臣妾虽然没能做您的皇后,但毕竟臣妾这一生已经了无遗憾,有您这样一个人爱慕臣妾,臣妾还能说什么遗憾不遗憾的糊涂话呢?至于您以后,没有拉出去,还希望您能爱上其余的女孩。”

“不,不,不,不。”他一脸愤怒的嘶吼,吐出来四个不字儿,声音全然都破碎了。

“不,不。”

“皇上,臣妾要去了。”小玉儿的眼睛看着藻井,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光芒,薛落雁来了,看到小玉儿成了这模样,立即放声大哭,现在,卫可期和玉飞龙要去了,小玉儿要死了,等到他们都离开了。

剩余的,仅仅是她和碧玉两个人啊,可怜的小玉儿为什么说走就要走呢?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非常糟糕,碧玉也是哭啼起来。

“落雁,你在这里,就再也不要回去了,人之将死其言已善,我真的希望你在这里就不要回去了,原谅我先一步离开了你,在帝京,你对我的照拂,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也是会报答你的,落雁,我……去了。”

这几个字吃力的说完,小玉儿的脖颈子一歪扭。果真再也不说一句话,死亡了,看到小玉儿去了,薛落雁和众人别提多么伤心了。

葬礼是按照妃嫔的葬礼来安排的。

等到小玉儿埋葬了以后,事情料理完毕,这边厢,卫可期与玉飞龙也准备去了,尽管薛落雁不舍得他们,但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徒呼荷荷罢了。

人群都去了,薛落雁的心情也更不好了。

自从小玉儿离开以后,楼临霁的精神面貌就很差,这状况已经维持了很久了,太后娘娘每天都到宣室殿去,但楼临霁呢,将每个人都拒之门外,不吃不喝已经停好多天了。

看到他忽而成了这模样,薛落雁的心情也不好,这天,薛落雁去看楼临霁,楼临霁还是不吃东西。

“皇上,您现在难道是要殉情吗?要是真的世界上有魂灵,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她看到您这模样,您说,她会开心吗?”薛落雁看向楼临霁。

“你说,她在另一个世界真的开心吗?”这问题怎么回答呢?其实这问题,薛落雁没有发言权的,但被问到这里,薛落雁还是点点头,“或者,她是开心的,只要你开心,她就开心啊。”

“您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上朝了,朝廷群龙无首,我知道您悲痛,但还是希望您最快的好起来,吃点儿东西,皇上。”薛落雁不知道究竟如何去劝说,只能将他喜欢的吃的东西给了她。

楼临霁勉强的吃了点儿东西,大概是太困倦了,楼临霁去休息了,看到楼临霁终于休息了,薛落雁整理碗筷,蹑足潜踪出来了。

刚从宣室殿出来,薛落雁就迎面看到了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也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皇上从来没这样子过,哀家希望落雁你……多多的陪伴她,好吗?”她几乎是恳求了,薛落雁哪里能说不好呢。

“娘娘放心就好,臣妾听说,伤痛就是一百天罢了,很快就会起来的。”这论调,还是之前的卫可期告诉薛落雁的。

那时候,薛落雁失去了孩子,也沉溺在悲痛里面,那悲痛简直要彻彻底底将薛落雁给吞并,并且将薛落雁给打败了,但卫可期在那时候坚定不移的陪伴在薛落雁的身边。

并且告诉薛落雁,再怎么刻骨铭心的伤痛,其实也仅仅是一百天罢了,这一百天过去了,伤痛就会烟消云散。

一开始,薛落雁真的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没有了,自己对新生活的兴趣全部都没有了,自己的求生欲都没有了,一百天以后,自己会成什么模样呢?

但不到一百天,薛落雁就想清楚了一个命题,是的,是的,自己不能继续放任自流了,一百天的期限没有到呢,薛落雁提前就开心了起来。

其实,人来到这世界上一遭,无非就是送别,有生离死别说明我们还活的好好的。

他想要安慰楼临霁,但显然好像并不能,她只希望楼临霁能以最好的状态,最饱满的热情从那伤痛的折磨里一点一点的挣扎出来。

“你到底不能离开我们,不能,不能啊。”看上去接二连三除了这些事情,走了那么多的人,连太妃娘娘都紧张起来。

“娘娘,您放心就好,我不会离开您的,再说了,我能去哪里呢?这里就是落雁的家啊。”

“落雁,你说,皇儿还会不会好呢?”

“娘娘,一百天以后,我们继续看。”薛落雁说,但是太妃娘娘已经等不到一百天了,她是希望,老早的就能看到皇儿好起来,现下,恳求薛落雁每天都过去看看楼临霁。

第二百五十三章 理智与情感

所谓的一百天,已经过去了十来天了,但楼临霁呢,还是没有丝毫的热情。

每天的案卷以及各种奏疏,累积起来已经连篇累牍了,两位娘娘帮助批阅,但毕竟是女人家,哪里能看出来什么要害呢。

太监举着托盘,托盘里全部都是这一个月来的奏疏,他已经荒废了朝政,整个人也是蓬头垢面的,现在,奏疏全部都来了,摊开在他的面前。

楼临霁连看都不看,一下子将奏疏弄得到处都是,看到这里。小丽姐开始觉得,自己所谓的一百天之论调,十有八九是行不通了。

之前,薛落雁在安乐就经常接触奏疏这一类的东西,她知道,奏疏的内容,有的是雷霆万钧需要立即处理的,有的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就好像小学生每天总要给先生交作业,这样的东西,大可不必去看,反正每天来来回回颠来倒去就那么几句话,薛落雁看到奏疏弄得遍地都是,连她都为燕国捏一把冷汗。

“皇上,现如今,已经这模样了,您难道还不能觉悟过来吗?您看看,现在放在您面前的是奏疏,下一次放在您面前的可就和奏疏没有关系了,会是战书啊,您醒一醒吧。”

但楼临霁呢,苦笑——“何不让她他们攻杀进来,将朕给五马分尸呢?”

“哎。”薛落雁悲痛的叹口气,实在是想不到,小玉儿会忽然辞世。

“皇上,这奏疏已经十来天的内容了,有的事情并不敢耽误,朝廷之大,毕竟有轻重缓急,要您还一蹶不振,落雁就代笔了。”薛落雁是好心好意,但薛落雁想不到,这代笔居然让自己未来走上了不归路。

“好,好,朕知道你能处理这些国政,朕需要休养生息,就以逸待劳了。”想不到,楼临霁真正想要做甩手的掌柜,薛落雁没奈何,只能拿回来很多的宣纸,去模仿楼临霁的笔迹。

好在,楼临霁喜欢的是瘦金体,而这和薛落雁是臭味相投的,很快的,薛落雁就练习出来一笔堪称以假乱真的书法,这样一来,批阅起来也就毫不费力了。

当薛落雁将一卷奏疏中的一份拿出来的时间,先不是忙着批阅,给朝廷的意见,而是朗诵一遍,将不清不楚的地方,巨细无遗的解释给楼临霁,希望得到楼临霁的答复以后,自己再披红。

毕竟,披红下去的东西,就需要执行了,说起来薛落雁的决策力是足够,但自信力还差很多呢。

“皇上,兵部尚书说,突厥人很有可能秋后会攻打到帝京来,希望我们帝京能早做防范。”薛落雁念诵,字字句句都强调的很清楚,看向楼临霁。

“皇上,突厥人要来了,您还醉生梦死!”薛落雁气恼了,将奏疏丢在楼临霁的面前,楼临霁喝酒,一边喝酒,一边放浪形骸的笑道:“来,来,来,让突厥的马蹄子到我帝京来,尝一尝朕的厉害!”

“皇上,您……”

薛落雁看到楼临霁这模样,不禁叹口气,“算了,算了,看起来还需要我亲力亲为。”薛落雁让碧玉掌灯,碧玉照办,将重要的奏疏按照颜色给薛落雁挑选,放在了旁边的预案上。

薛落雁批阅奏疏毕竟不是第一次,她看的很认真,很仔细,通常一个奏疏需要反反复复的看很多次,等到彻彻底底的弄明白了大臣们的诉求以后,薛落雁这才小心翼翼的落墨。

所以,这项工作进行的缜密又条理清晰,她是很慢了,旁边的碧玉干着急,却只能帮助薛落雁将颜色分开。

颜色?什么颜色呢?

通常,一品大员的奏疏而二品三品的颜色不同,最为重要的事情是正宫红的,宝蓝色的是次一等的事情,最细枝末节的事情,是白色的,只有互相攻讦与弹劾的时间,用的奏疏就是纯白色的。

这样分门别类,薛落雁进行起来也就快捷了不少。

“娘娘,您批阅燕国的奏疏,这恐怕不妥啊。”虽然从行动上支持吃了药,但碧玉也明白,薛落雁这样做,未免不好,薛落雁却清冷的一笑,“现如今,燕国已经成这模样,你看看皇上,还能批阅东西吗?”

“是不能,但您……这样……”

“且顾眼下,只要你不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罢了,不会外泄的,况且……”薛落雁将自己刚刚批复的奏疏举起来,端详了一下。“我的字迹和他的字迹简直一模一样,任何人都不能看出来的。”

“皇上究竟会不会好嘛。”碧玉忧心忡忡,将重裘披在了楼临霁的身上。

“那无妄之灾,连我都感觉不可思议呢。”薛落雁说到这里,不禁抽噎了一下,叹口气又道:“我那妹妹命苦的很,明明苦尽甘来了,却连一天的福都没有享,就撒手人寰了,哎。”

薛落雁一想到小玉儿,首先想到的就是小玉儿那娇怯的模样,她和薛落雁不同,她是那种能临风洒泪的女孩,而薛落雁不同。

薛落雁外表看起来固然也是一个娇柔的形象,但仔细看一看,薛落雁和一般的女哈市不同之处有很多,首先,她是非常的刚强,遇到任何事情都能理智的去分析,去做。

到现在,薛落雁感觉自己亏欠楼临霁太多了,不要说帮助楼临霁批阅东西了,就是为楼临霁出生入死都是薛落雁理应做的事情。碧玉看到薛落雁忙忙碌碌的,想要帮助薛落雁却不能。

“娘娘,喝一口莲子粥,奴婢给您熬的,喝了以后,继续劳作。”碧玉循循善诱的语声,薛落雁点点头,将莲子粥握住了,喝过了以后,继续伏案。

大概到了酉时,薛落雁感觉筋疲力尽,并且知道不能继续了,身体会受不了,将这些奏疏给了公公,公公发下去了,薛落雁这才要求碧玉带着自己到园子里走走。

碧玉带着薛落雁刚刚过了一道篱笆,就嗅到一抹淡淡的香味,是什么呢?香馥馥的?顿时引起薛落雁和碧玉的兴趣,两人去寻找了,一会儿就看到篱笆旁边有一簇美丽的花卉,是红色的。

“这是什么啊?”薛落雁从来没有见过。

“好像是萱花,但仔细看看和萱花毕竟不同,好像小巧点儿,娘娘您看……”碧玉将手中的灯笼凑近那花卉一看,发现那花卉连一片叶子都没有。

一开始,还以为是秋风吹散了叶片,但俯瞰下去,那花卉比比皆是,居然都没有叶片,这让薛落雁和碧玉都深谙诧异,两人追根溯源,继续往前走,于是就听到了太后娘娘与太妃娘娘的话。

“皇儿毕竟命苦,好不容易从中原带回来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孰料,这女孩也是短命鬼,现如今,他日日都浑浑噩噩的,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呢?”是太后娘娘的声音。

“到底还是中馈犹虚的缘故,依照我的意思,给他指定了一门亲事,也算是收收心,我今天去看了,他那身体现如今已经每况愈下了,才二十多岁的人,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呢。”

“可不是。”太后娘娘点点头,看向太妃娘娘,“到底这帝京的女孩子,姐姐你说哪一门是个好的,我们也需要参谋参谋。”两人忧心忡忡的教堂。

“回去吧。”薛落雁不想要打搅他们,倒不是怕她们一行薛落雁在偷听,其实,这些问题也是最近薛落雁在想的。她永远不会忘记,是楼临霁和卫可期铤而走险带领自己到这里的。

他们的计划是如此的周全,好不容易才将自己拯救了,让自己脱离苦海,现如今,的确应该有感恩的心。

看到楼临霁成了这等模样,薛落雁也是心疼不已。

“两位娘娘考虑的是,连奴婢都觉得,应该这样安排。”碧玉叹口气,薛落雁点点头。

到了第二天,果不其然,太妃娘娘就到养心殿去看楼临霁了,薛落雁一大清早就去养心殿了,现在批阅了一些东西,连早膳都没有用呢,就累极而睡了。

看到薛落雁睡在这里,香梦沉酣的模样,太妃娘娘心中有了普,还找何人呢?这帝京还能挖掘出来第二个比薛落雁还要端庄,比薛落雁还要好的女孩子吗?显然,是没有可能了。

既然如此,就请薛落雁做了这未来的皇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看到他们这柔情蜜意的模样,太妃娘娘想起来的就是多年前的自己,现下,轻轻的笑着退出来了。

看到太妃娘娘面上的笑容很是古怪,碧玉立即过去行礼问好。

“你们娘娘什么时间过来的呢?”太妃娘娘站在日影里看向碧玉,碧玉袅袅婷婷的行礼,轻启朱唇,就连薛落雁旁边伺候的奴婢都这样落落大方,可见太妃娘娘不会看错人。

“一大清早就过来了,最近这边的事情都是我们娘娘在处理,到底也请您莫要降罪。”其实,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看到的都是三宫六院的事情,至于前朝的事情,她们毕竟是女子,哪里就能看出来呢?

看到碧玉这紧张的模样,太妃娘娘笑了,轻轻的握住了碧玉的手,“你们娘娘最近也是累的很了,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开口就好了,要那些人办的不好,你直接来找哀家就好,或者就找太后娘娘。”

“这……”

碧玉的心一沉,本能感觉不好,这特权是那样的微妙啊,至于薛落雁,还呼呼大睡呢,其实,薛落雁小产以后身体一直都没有缓过劲来,现如今,到了燕国本以为能休养生息了。

孰料到燕国来,雪上加霜了不少,燕国的事情比安乐的事情还要多呢,她又不能袖手旁观,只能每天都硬挺着过来帮助他处理这事,薛落雁每天都睡眠不足,殚精竭力的很。

现在她已经全然没有了力量,只能呼呼大睡,薛落雁困顿了,睡得四仰八叉,至于旁边的楼临霁呢,早已经忘记了今夕何夕,现在只是醉生梦死。

第二百五十四章 薛落雁辩才无碍 说真的

说真的,小玉儿去了以后,楼临霁都想要跟着小玉儿去呢。要不是有这无边江山,要不是自己还需要赡养太后娘娘以及太妃娘娘,说真的,楼临霁早已经选择追陪小玉儿去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浑浑噩噩的生涯究竟什么时间会结束。

薛落雁醒过来,却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都没有了,现在薛落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娘娘,这是卫神医离开之前给您做好的药丸子,奴婢刚刚从花树下给您挖出来,需要用黄柏汤送服下去,你现在不能在这里虚耗着呢,您先还吃药。”薛落雁只能去吃药了。

吃了药,可不敢继续在这里了,薛落雁选择回去,一边走,一边肚内寻思,得想一个办法,让楼临霁好起来,这样下去毕竟不成。

刚刚回去,还没能休息呢,那边想,太后娘娘找,薛落雁叫苦不迭,太后娘娘哪路知道薛落雁每天早上都在养心殿去帮助楼临霁批阅奏疏啊,还以为每天早上薛落雁到那边去是为了培养感情呢。

现下,薛落雁强打精神到懿寿宫去了,懿寿宫里,不仅仅是太后娘娘一人,还有太妃娘娘呢,狻猊香炉燃烧起来安息香,这屋子里很是舒爽。

太后娘娘午睡刚刚起来,侍女将花儿插在了太后娘娘的鬓角,这半老不老的老妇人,看到薛落雁来了,立即笑了,面上的笑容荡漾开来。

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落雁,你来了?坐吧。”薛落雁这才发现,这里不仅仅是太后娘娘,还有太妃娘娘呢,薛落雁忙不迭的给太后娘娘与太妃娘娘行礼,二人都含笑看着薛落雁。

这笑容,很是古怪。

终于,话语权到了太后娘娘这里,太后娘娘微微一笑,有了开场白——“现在,你也看到了,皇上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燕国就指望我皇儿呢,皇儿乃是单传的血脉,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他从你们安乐带回来这样一个美丽的宁馨儿,连我和姐姐都开心的很呢,眼看姐姐的眼睛也是好了,总是想要好事成双,给他们好生册封一下,哪里知道,这天灾人祸说来就来了,连哀家都痛苦的很。”

“哀家的心情并不好,现下,看到皇儿成了这模样,哀家真的是死的心都有啊,哀家现在想,也不能将你当做外人,你帮助哀家参谋参谋,可究竟怎么样让皇儿好起来呢?”

“此事……”薛落雁站起身来,欠身看着太后娘娘,搀扶一下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落座了,薛落雁目光梭巡一下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这才娓娓道来——“此事,连奴婢都觉得应该料理料理……”

“皇上毕竟春秋鼎盛,哪里就能放任自流呢,不过,奴婢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到底还听凭二位娘娘的高见。”薛落雁就是不一般,明明是心里有成算,但是薛落雁呢,却完全不将自己有的念头说出来。

仅仅是抿唇一笑,用那春风风人的美丽微笑来面对两位娘娘,两位娘娘都开开心心的,到底还是太后娘娘说道:“是我擅作主张了,倒不如给皇儿指定一门可人意的亲事,你看如何呢?”

“好是好,只不知道娘娘您究竟找到的婚事是花落谁家呢?或者,朝中有什么大家闺秀,您看上了呢?”薛落雁也是很热心,暗忖,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既然现在的楼临霁成了这等颓靡的模样。

还需要自己将楼临霁给拉扯起来呢,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相视一笑,那是魔域于心了,看到这心有灵犀的微笑,碧玉和薛落雁都感觉古怪。

薛落雁的心跳加速了,不好的预感在攀升,果真这一次换做太妃娘娘开口了。“哀家想,落雁,这选妃的事情马虎不得,莫要说我们这里没有合适的人选,就算是有,考量一个女孩子,还需要三年五载呢。”

“哀家说一个人,你到底觉得可以不可以呢?”

“娘娘说出来,让臣妾听一听?”

“这个女孩,模样家世都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的,最主要,这还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孩,这女孩,说起来,年岁和我皇儿也相差无几,是个不错的女孩。”太妃娘娘这样说,薛落雁倒是感兴趣了。

“这女孩,不但姐姐看是好的,连哀家看,都感觉很好很好呢,因此上,哀家的意思,到底希望佳偶天成。”

“哦。”薛落雁点点头,“既然您二位看是好的,奴婢也祝福他们。”

“落雁……”太后娘娘机警的一笑,目光在薛落雁的面上滴溜溜的转动了一下,“落雁,你难道就不想要知道这女子是何人吗?”

“这,落雁远道而来,原是客人,哪里知道这女子是何人呢?难道落雁还认识不成?”薛落雁笑,原本是开玩笑。哪里知道,太后娘娘却忽而就认真起来,瞑目一笑,站起身来;。

携住了薛落雁的手,“落雁,这女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从太后娘娘那眼神里,薛落雁已经感觉到大事不妙,她后退了一小步,惊恐的看向太后娘娘。

好像这是太后娘娘与太妃娘娘连起手来的一个骗局,一个无与伦比的阴谋似的,她的心跳动的比擂鼓还要激越了。“您的意思是……”

“落雁,这几天,哀家都看了,你对皇儿的确是有心,既然如此,事情就定了吧。”太后娘娘笑眯眯的移动脚步,薛落雁连忙摇头,几乎没有站稳,她感觉自己头晕目眩的。

脑袋里一片空白,耳边回荡着泥石流一样的话语——既然如此,事情就定了吧!既然如此,事情就定了吧!既然如此,事情就定了吧!

“落雁,你不舒服吗?”太妃娘娘明显感觉到了薛落雁的不在状态,伸手想要搀扶一下薛落雁,但薛落雁呢,抱着脑袋一溜烟就从屋子里冲出去了。

这变故,让她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同时感觉怔然,面面相觑,不知道薛落雁这究竟是为什么。

薛落雁向来都是端庄的,现在却忽而变得疯狂起来,疯疯癫癫的跑,从懿寿宫出来,薛落雁一个劲儿的往前冲,终于薛落雁累极了,浑身都失去了力量,躺倒在了草坪上。

碧玉看到薛落雁这模样,心疼不已,连忙过来将薛落雁搀扶起来,薛落雁的目光钉在碧玉的面上,嘴唇在嗫嚅,却一个字都不能表达。

看到薛落雁这模样,碧玉只能靠近薛落雁,将薛落雁搀扶起来。

“娘娘,娘娘,这是老年人的通病,她们都喜欢乱点鸳鸯谱,您要不同意,或者说,您不喜欢,您表达出来就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两位娘娘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为难您做您不喜欢做的事情。”

“碧玉,我感觉这是一个噩梦,一个噩梦啊。”

“娘娘,哪里有什么噩梦啊,是娘娘您杞人忧天了,您下一次告诉两位娘娘就好了,没事的。”

帝京的生活,从来就不是薛落雁想要的啊!现下,一回想起来三年的生活,这三年来,薛落雁过的并不开心,三年的生活丧失了一切,让薛落雁甚至于痛失爱子,薛落雁的心情变得急转直下。

帝京?

帝京是噩梦的根源啊,要不是念在楼临霁帮助过薛落雁的份儿,现如今的薛落雁早已经准备逃离这里,原来,眼前也有很多看不见的枷锁吗?薛落雁深吸一口气。

碧玉将薛落雁搀扶起来,絮絮叨叨的安慰薛落雁,但薛落雁的心情就是不能好起来。

最近几天,都是阴雨天,薛落雁每天还要到养心殿去,两位娘娘看到薛落雁这模样,倒是感觉奇怪。明明是那样的管新楼临霁,但为什么却不同意和楼临霁在一起呢?

这天,太妃娘娘去找薛落雁聊天了,其实,这不是单纯的聊天,而是一次预谋已久的语重心长的谈话,连薛落雁自己都明白,事情并不是自己料想的那样简单。

薛落雁拜见了太妃娘娘,太妃娘娘慈眉善目的看着薛落雁,让薛落雁吃山药糕,薛落雁不好忤逆娘娘的意思,只能握着山药糕吃了,吃过了山药糕以后,娘娘看向薛落雁,“那事情你果真考虑的怎么样了呢?”

“什么?”薛落雁的警惕性顿时就高涨起来了,娘娘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这能是什么呢?哀家之前和你聊的那件事情,哀家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小玉儿也已经很去了啊。”

“娘娘,这不是奴婢担心的。”

“那么……”太妃娘娘不给薛落雁喘息的机会,也显然不需要薛落雁辩解。“你担心的究竟是什么呢?是什么让你如此的担心?”

“娘娘,您知道我为什么靠近他吗?”

“难道这不是因为爱情?”太妃娘娘虽然老眼昏花,但谅还是能看出来薛落雁付楼临霁那无与伦比的喜欢。

“娘娘,是皇上救助我脱离苦海的,皇上对落雁是恩重如山,您对落雁也是恩深似海,但这些都是感激之情啊,落雁能对他好,但落雁消毒名,感激之情毕竟和感情太不同,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啊。”

“这……”太妃娘娘想不到会引出薛落雁这样的论调,不免舒口气,坐在薛落雁的对面,打量着薛落雁。

“那么,依照你的意思,究竟怎么样让皇儿好起来呢?”

“这一定是阶段性的,到了该好起来的时间,您不去提点,说起来,皇上就会好了,我们都莫要着急,毕竟欲速则不达啊。”薛落雁看向面前的太妃娘娘。

“看起来,是哀家一厢情愿,是哀家落花有意了,但还希望你能拯救我皇儿一把呢。”太妃娘娘看上去很失望的模样。

第二百五十五章 侯爷造反

薛落雁和碧玉离开懿寿宫,一边走,一边闲聊。

“娘娘能说出来,也算是勇气可嘉,但想要让皇上好起来却就是一个困难的是请吩咐了。”碧玉如是说。

“可不是。”薛落雁点点头,面上带着一抹凄苦的微笑。“朝中的事情,毕竟需要帝王家去处理,说来说去我是一个女子,我能怎么样呢?”

楼临霁还是不见好,但这一晚,楼临霁却忽而就清醒了过来,楼临霁看到薛落雁在旁边,依稀仿佛想起来一切,再看旁边,薛落雁批阅了很多的奏疏,心存感激之情。

“您醒了?”薛落雁整理好了奏疏,将奏疏给了太监,太监拿走了,薛落雁将手中的暖炉放在了桌上,目光闪烁,看着面前的他。

他乍然从梦中清醒过来,看到眼前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心不由自主变得柔软起来,再看薛落雁,显然最近的几天薛落雁都没能休息好,就从薛落雁的面色就能看出来。

“落雁?”

“嗯,”薛落雁点头,“碧玉,报说外面,皇上醒过来了,需要吃东西,将平日里皇上喜欢吃的东西都送过来。”这样一说,碧玉欢欢喜喜的去安排了,不一会儿,外面将食物已经料理的干干净净的给送到了养心殿。

“你每天都在这里?”这是楼临霁的第二句话,薛落雁点点头,楼临霁目光低垂,看着桌面,良久这才问道:“朕究竟睡了多久呢?”

“您……”薛落雁看向他,沉默了会儿,“掐指一算,已经半个月过去了,那么现在您已经好了吗?”

“小玉儿?小玉儿呢?”薛落雁实在是不想要聊这个话题,但为了尽快让他恢复过来,薛落雁明白,这雷区还必须要去踩一脚。

“皇上,”薛落雁忍悲痛。“一切已经尘归尘土归土。”薛落雁听到自己说。

“什么教尘归尘土归土?”楼临霁的目光看向薛落雁,薛落雁深吸一口气。“她已经去了。”

“不!”眼看就要迎接来楼临霁的第二次崩溃,看到;楼临霁的情绪就要崩溃了,薛落雁说道:“皇上,我给您说一个故事吧,希望这故事对您有启发。”

“落雁,你出去吧,让朕一个人在这里,让朕一个人悲伤。”他说,目光看向薛落雁。

“奴婢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啊。”

“落雁……你……感谢你这一段日子对朕的陪伴,但是朕,真的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干劲啊,这朝廷里的事情,桩桩件件,朕都相信你,你能处理的游刃有余,你是好样的。”

他语无伦次的赞美薛落雁,薛落雁认真的看向楼临霁。

“皇上,您既然不听我的故事,也不将我看在眼里,我就要去了。”

“落雁,你去哪里呢?”

“这燕国眼看就要覆巢无完卵了,落雁不找一个好的地方远走高飞难道还要和你们一起殉葬吗?”薛落雁说的比较厉害也比较恶毒,这句话让楼临霁出现了少有阴冷,那阴郁的火光,从眼瞳中喷射出来。

其实,激怒楼临霁才是薛落雁要做的呢,她实在是不想要看到她这样浑浑噩噩的了,“你诅咒朕,你居然诅咒朕的未来,朕的国运?”

“不是落雁要诅咒你您,依照您这模样,何以治国齐家品天下呢?”薛落雁看向楼临霁,楼临霁的心情并不好,但却枉然苦笑一声。“落雁,你说的很是。朕是已经全然都废了,你要去,你就去吧。”

“好。”薛落雁苦笑一声。“没有想到你先放弃了,我之前还替你撑持呢,要早知道你是这种念头,我薛落雁早已经离开这里了,不过也好……”

“我报恩已经结束了,那么,皇上落雁就此告辞。”薛落雁一揖到地,就要离开,看到这里,他连转动眼珠子都没有,是要求薛落雁早早的离开了。

呵呵!

眼不见心不烦,薛落雁看到楼临霁这模样,知道燕国无药可救了,就在薛落雁准备离开的时间,薛落雁站在门口,看着颓靡的楼临霁,楼临霁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的净面了。

也已经很多天没有刮胡子了,脸上青色的胡茬看起来让她莫名苍老了不少,那张脸是病态的,给人一种苍白的憔悴感,薛落雁看到这里,心一软,准备进行最后一次的警醒。

要楼临霁还是老样子,那么,算了,事情到此为止。

“落雁小时候,得到了一枚哦夜明珠,父亲赏赐的。”薛落雁自顾自的说自己的故事,尽管,楼临霁不想要听,但薛落雁还是提高了声音——“那时节,落雁从来没有见过夜明珠——”

“所以,得到这稀世珍宝,落雁是多么开心,皇上可想而知,落雁将这夜明珠认真的看,翻来覆去的看,忽而有一天落雁跌跤了,这夜明珠丢溜溜一下就滚落在了井口里,落雁心一凉……”

“毕竟这夜明珠也是父亲喜欢的东西,落雁哪里敢空手而回啊,于是,落雁找一个仆人去井里打捞,您知道怎么样?”这故事倒也算是引人入胜,配合薛落雁那抑扬顿挫的语声。

让这故事显得比一切的故事都有韵味。

“究竟如何?”他看向薛落雁的眼睛,这的确是一个寻常中蕴藏哲理的故事,薛落雁叹口气,说道:“落雁想到,此人下到井中以后,居然就溺水而亡,落雁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很多年啊。”

“皇上!”薛落雁嘭的一声,毫无预兆的,毫无预警的跪在了楼临霁的面前,磕头——“您不能因小失大啊,您不仅仅是小玉儿的皇上,您还是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的皇上,您还是普天之下臣民的皇上啊,皇上……”

“落雁,朕明白了,朕明白了。”薛落雁看到他的眼睛lizhuji9a

燃烧起来胜利的光芒,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只见楼临霁将旁边的奏疏拿出来了,打开一看,见到有人模仿自己的笔迹将该批复的都已经批复了,并且头头是道,赞赏的看向薛落雁。

薛落雁却只是娇羞的一笑,“抱歉,是落雁越俎代庖了。”

“这一段时间多亏了你,你说的很对,朕不应该这样浑浑噩噩的了,朕应该斟振作起来,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好,朕应该如此。”楼临霁咬着牙齿。一派指天誓日的模样。

薛落雁看到楼临霁好起来,泪水也是出来了。

在安乐,一切的情况可并不好。刘泓病逝了,天真无邪的小郡主死于非命,至于刘澈,正要准备登基为帝。

现在,变故也发生了,侯爷开始起兵造反,这样的变故一来,人心惶惶,薛锦茵听到父亲造反了,不免惊骇,尽管,这从薛锦茵进宫的第一天开始,已经是父亲的计划。

“娘娘。娘娘,侯爷造反了,侯爷带着十万人朝着帝京来了,侯爷来了,现在可如何是好啊?”深宫内院的,想要得到外面的消息是非常困难的。

“这是道听途说?”

“不,不——”翡翠道:“是兵部尚书和王爷闲聊之间奴婢听到的,这棵如何是好啊?”

“爹爹会牺牲我!”薛锦茵实在是想不到,而爹爹呢,早已瞅准了这个机会,现在是刘澈住呢比的登基为帝的前夕,最为厉害的刘泓已经死亡了,帝京现在内忧外患一片混乱。

所谓时势造英雄,现在,侯爷已经等不及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知道这消息,立即到慈云寺去找大夫人,两位夫人见门拍的山响,“姐姐,姐姐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啊。”两位女子都惊慌失措的,因为他们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要是侯爷果真兵变胜利了,以后的以后,帝京就要改朝换代,王朝就要更名改姓,而侯爷这边的兵变只要失败了,侯爷一定是满门抄斩,并且祸移九族的,这两个可怜巴巴的女子,希望能得到夫人的劝谏。

多少年了,薛落雁的娘亲早已经知道侯爷要起兵造反,但想不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两位夫人来了,拉着大夫人的手哭哭啼啼的说,希望大夫人能给出来一个建议。

但现在,大夫人早已经心灰意冷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大夫人只感觉喉头有腥甜的东西汩汩好像喷泉一样的出来了,两位夫人躲避都没有来得及,那汩汩的红色喷泉已经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啊,夫人,好姐姐,你你这是怎么样了啊?”两位夫人都想不到,这消息刚刚告诉大夫人,大夫人就吐血而亡了。

至于侯爷,早已经厉兵秣马,将紫华城给包围住了,现如今,鏖战已经在所难免,这十来年来,侯爷暗暗的聚合自己的力量,他已经不知不觉有了十万人,这十万人虽然不算是什么出生入死的好儿郎。

不过毕竟这十万人能轻而易举的将帝京给占领了,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现在的他很开心,他艰辛自己会胜利。

“刘澈,将城门打开,迎接朕,朕就饶你不死。”哈,狐狸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现在的侯爷,身上披着一件黄色的龙袍,显然,这龙袍是自己制造出来的。

“天子脚下,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放肆!”刘澈出现在了城头上,低眸恶狠狠的看向面前的人。

“天子吗?你是说朕?”侯爷哈哈大笑,一边说,一边抖动一下自己的裙裾,那五爪金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简直好像要活起来似的。

“天子自然不是你。”刘澈笑道:“不过给你再看一个礼物。”刘澈一边说,一边挥手,旁边的冯公公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已经拉扯出来了。

女孩看上去很狼狈,浑身遍体鳞伤,是薛锦茵,薛锦茵想不到,爹爹会牺牲自己。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兵临城下

“本王呢,和你做一个等价交换,本王放了你的女儿,你呢,也就不要进来了,我们就清白了,自然了,你密谋造反会革职查办,你看如何呢?这娇滴滴的小娘子,说起来,两本王都不想要辣手摧花呢。”

刘澈一边说,一边将薛锦茵的下巴握住了,强迫薛锦茵看向自己。

“爹爹,爹爹,你连女儿的性命都罔顾了吗?爹爹,爹爹,你不要女儿了吗?”其实,从一开始,将薛落雁与薛锦茵送到腥风血雨的帝京去,侯爷早已经决定放弃这两个女儿了。

现在,尽管听到薛锦茵在哭泣,在求助,在嚷嚷,但侯爷还是心冷如铁。

“锦茵!抱歉了,我的女儿,为了爹爹的皇图霸业,只能牺牲你了,抱歉了。”

“爹爹!”她好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父亲。“爹爹,你这是真的要放弃女儿得到您想要的东西吗?您现在扪心自问,您开心吗?您满足吗?您快乐吗?”薛锦茵的每一个问句都化作了一把钝重的匕首。

一下一下的脔割了侯爷的心。

“侯爷,行百里者半九十,又道是无毒不丈夫,您莫要在这紧要关头做妇人之仁啊,现在已经准备谋朝篡位了,刘澈说的轻巧啊,只要您现如今束手就擒,后面的事情就没有了……”

“你仔细回想回想啊,俘虏哪里有一个是有好结果的,现如今侯爷,您还是奋力一搏的好啊。”旁边的人看到侯爷进退维谷举棋不定,立即给侯爷加油。

“是,是。”

千秋功业,毒近在咫尺了,所以,他不能去放弃,现在,侯爷只能点点头

“刘澈,你不过是王爷罢了,现在刘泓已经病故了,我劝你识相的还是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免得兵戈之乱,现如今,你投降就是了,朕还是要你做帝王,你看如何呢?”

侯爷是打商量的口吻。

“哦,这样啊!”刘澈笑了,“来啊,将薛锦茵给我捆绑起来。”有人上前,将哀哀欲绝的薛锦茵来了一个五花大绑。刘澈继续吩咐,“既然他们都不肯投降,本王只能杀鸡儆猴了,将薛落雁给我抛出去。”

这么一说,有人立即将薛落雁给的手捆绑起来了,接着,将薛锦茵捆绑在了一根木头上,摇摇晃晃的,将薛锦茵整个人都丢出来了,众人看到这里,相顾无言,大惊失色。

“侯爷,这……”

“不要管,杀进去。”侯爷如此吩咐,今日,凭借口舌之争,想要将江山拿下来是没有可能了,“去吧,给朕奋勇杀敌,将这里杀一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他这样说,外面的士兵朝着城门去了。

城门却已经打开了,刘澈挥挥手,一行人出来了,两军很快就搅合在了一起,刀兵的声音丁零当啷的,薛锦茵居高临下看着,她整个人都给垂直的吊在了木头上,从这里看下去。

视线真的是太好了,能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现在的薛锦茵看到什么呢?看到爹爹的军队和帝京的御林军打斗在了一起,看到两军都有伤亡,好多年轻英俊的儿郎死在了战斗里。

薛锦茵忽而明白了,自己这么多年,为爹爹做了什么,薛锦茵想到这里情绪就崩溃了,大吼大叫起来,那苍凉的声音,好像狂风在咆哮似的,侯爷看都不看薛锦茵。

就在此刻,众人,满以为他们能胜利,孰料,队伍后面又是有了队伍,这样一来,侯爷率领的军队就两边让人给夹击了,侯爷回头看,后面有一个白袍小将,率领了一群人来了。

看到这小将那奋勇杀敌的模样,侯爷陷入了沉思,百忙之中,问旁边的副将,“这人是谁呢?”

“这,属下不知道。”这人也是丈二和尚,究竟来的人是谁呢?不是他们已经计出万全了吗?不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吗?不是,一切的一切都朝着胜利在发展吗?但是忽而出现了这人。

这不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什么呢?这白袍小将杀起来,简直势如破竹,比一般的将军还要厉害不少呢,至于城门里,刘澈也是来了,刘澈本身就是武将,握着偃月刀见到人就斩落。

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连刘澈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经杀了多少人,看到刘澈杀过来,众人简直措手不及,只能连连后退,至于刘澈呢,冷笑一声,带着大部队和那白袍小将已经会和在了一起。

马上的侯爷,看到这两人有说有笑的,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意思。

“皇兄,现在,我们的敌人已经给夹击在这里了,他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种模样,很快的,他就要战败了。”

“此事,你是头等功,朕想不到能和你合作的这样融洽。”现在的刘澈,已经锋芒毕露,但是刘澈是那种很会藏锋敛锷的人,明明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不讨喜,所以,从来不将自己那讨喜的一面拿出来。

刘泓对刘澈是欣赏的,是放心的。

战斗还在继续,刘泓和刘澈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擒贼先擒王,将侯爷拿下,将侯爷身旁的细作以及那参将副将上将军等都拿下,事情也就好了。

现在,一声虎吼,从城门里出来的是裴臻与裴玄,这两个兄弟都是上将军,裴臻比裴玄还要厉害,裴玄时常心术不正,但在行军作战上还是很厉害的。

尽管,刘泓已经死了,但很是奇怪,裴臻与裴玄接到的却是刘泓亲笔签名的圣旨,那圣旨的意思很明确,侯爷已经兵临城下,将士们必须拼死一搏,这么一来,裴臻与裴玄立即出战了。

“老匹夫,你安敢在帝京犯上作乱,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裴臻已经杀过来了,有人环卫在了侯爷的面前,侯爷临危不惧,指挥淡定,众人闹嚷嚷了一会儿,裴玄也是出来了。

此刻,裴玄冷笑,挥挥手,城头上的人已经上了箭楼,这些弓箭手早已经埋伏好了,现下裴玄一声冷笑,“放箭!”城头上的众人立即拈弓搭箭,至于刘泓和刘澈的军队,早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将盾牌拿出来。

但是苦了侯爷的军队,他本以为,这一次的偷袭是十拿九稳的,手机一定会胜利的,但万万想不到,事情会这样糟糕,头顶飞蝗一样的箭簇已经射下来,饶是有人保护他,但侯爷呢也是中箭落马了。

好在,并没有命中要害,看到侯爷落马,裴玄给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其实从现在的情况看,两军都有死亡,但真正损伤最为庞大的是侯爷的军队。

“臣等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裴臻与裴玄在马上口诵,三呼万岁,这样一来,侯爷立即回头,仔细一看,发现那白袍小将果然就是刘泓,这一惊非同小可。

“你……你居然还活着,你不是已经……”侯爷的声音在颤抖,打了一个寒噤,“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皇上已经死了,是我亲眼看到皇上入殓的,不可能,不可能啊。”

“没有什么不可能,朕想要铲除你,已经很多年了,朕要不假死,你是绝对不可能露出狐狸尾巴的,朕和王弟齐心协力,终于将你包围在这里了,现在,朕给你也给你的军队一个机会……”

“朕做了这么多年的帝王,朕问心无愧,朕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止不愧于心,行不愧于人。朕做这帝王,将我安乐料理的道不拾移夜不闭户,人人都吃饱穿暖,朕想不到,你们还是密谋造反。”

“现在,你的事情已经败露了,你是必死无疑了,但朕不想要将你立即给杀了,朕想要你承认你的罪过,朕会从轻发落,你现在投降吧,念在你多年来兢兢业业辅佐朕的份上,朕……给你留全尸。”

“至于你煽惑起来的人,他们没有什么辨别力,说起来,十有八九都是被你妖言惑众的,这群人,朕饶恕他们的罪过,有那投降的,朕还是会收编起来,要还执迷不悟,朕一时三刻将你们都杀了,片甲不留。”

刘泓中气十足的说完,目光炯亮,“现下,朕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这一炷香的时间,朕希望你们能做最好的决断。”

刘泓说完,挥挥手,箭楼里的弓弩手将弓箭收拢了起来,整整齐齐的站在城头上,严阵以待。

至于刚刚还打的不可开交的人,现在已经平静了下来,高成拿过来一个金香炉,将一炷香点燃了,插在了香炉里。

“奉天承运,我皇诏曰,现如今,乱党起兵造反,我皇悯柔,诸位兵丁,缴枪不杀,钦此。”高成的公鸭嗓将这旨意念诵了一遍,又是念诵了一边。

“奉天承运,我皇诏曰,现如今,乱党起兵造反,我皇悯柔,诸位兵丁,缴枪不杀,钦此。”

“奉天承运,我皇诏曰,现如今,乱党起兵造反,我皇悯柔,诸位兵丁,缴枪不杀,钦此。”

说起来,众人对于刘泓还是比较相信的,有人看到情况不对劲,要果真现在坚持下来,非但没有未来的飞黄腾达,搞不好还会死在这里了,想清楚了的人,立即朝着刘泓的方向去了。

将手中的刀兵丢丢在了地上,对这刘泓就叩头——“皇上,微臣愿意投降。”

“算我一个。”一个参将也是跪在了地上。“属下是糊涂油蒙了心,属下听信了他的谗言,不过属下明白,帝京是您的,也是百姓的,属下不愿意为虎作伥了,还请皇上念在属下改过自新的份上,对属下从轻发落。”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他不会死

“皇上,我本身是一个草莽之人,现如今,愿意追陪您。”有人看到这里,明显知道,坚持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也都同时跪在了刘泓的面前,现在这场面简直蔚为壮观。

“王弟,将俘虏带走。”刘泓看向刘澈,刘澈点点头,带着一行人将这一群人都带走了,这一群人的手腕用绳索捆绑起来了,一串一串,好像中元节的螃蟹一样,川流不息的到帝京去了。

jinru了宣武门,刘澈将这群人交给了自己的参将,外面的人,排着长龙准备投降,想不到有这样多的人缴枪不杀。

侯爷看到大势已去,蹲坐在地上,却没有了丝毫挣扎的力量,就连旁边牵马的小将,都已经投降去了,刘泓策马,到了侯爷的面前,侯爷捂着伤口,凌厉的目光,狠狠的瞪视刘泓。

刘泓说道:“朕注意你已经很多年了,自从你将你两个女儿送到帝京的那一天开始,朕就知道或早或晚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可怜了落雁。”刘泓伤感的叹口气。“因为你,落雁小产了,朕的皇子说没有就没有了,朕对你这老东西简直恨之入骨。”

“现如今,你连你的二女儿都要害死,你真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朕不会放过你的,朕这一幕戏,你看的如何呢?大概你现在还想不通呢,究竟为什么刘澈会和朕忽而就和好了。”

“其实,澈儿和朕原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你们想要挑拨离间,这是没有可能的,王弟现在与朕的关系,已经牢不可破,已经坚不可摧,朕和王弟会将帝京引领,但帝京成为一个繁荣富强的国家。”

“至于你,你背信弃义,你是朕的阶下囚,朕会给你相应的惩罚,现在,拿下!”刘泓威严的命令,旁边的带刀侍卫上前一步,将侯爷横拖倒拽去了。

真正让刘泓触目惊心的是宣武门前面的死尸,虽然战斗仅仅是一个时辰不到就结束了,但两军都伤亡惨重,百姓们总以为帝京今时今日开始就要更名改姓了,孰料,帝京还是老样子,刘泓异军突起,将侯爷杀了一个花落水流红。

刘泓让人将薛锦茵给拿下来,掉了多半天的薛锦茵,头晕眼花,本以为自己已经要带哦阎王爷那里去汇报了,但却发现自己迷迷瞪瞪的居然还有一口气,她是被一桶冷水泼在身上,才醒过来的。

那一盆冷水,刺激的她简直要疯掉了,她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视线逐渐的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先是刘泓的无忧履,跟着,薛锦茵费力的举眸,一点一点的看向刘泓。

跟着看到的是刘泓的蓝田玉带,接着就是刘泓的背影,刘泓背对着自己,薛锦茵听到自己低喃了一声——“皇上。”刘泓侧眸,看向薛锦茵,薛锦茵面上带着痛苦。

现在的薛锦茵,遍体鳞伤,而就在此刻,门口传进来一片杀猪一样的声音,跟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好像魔鬼一样的女子让高成给带进来了,这女子的头皮已经撕扯开了。

后面,又是来了一个太监,将一个女孩子一脚就踢进来了,两个女孩子跪在地上,都在**,第一个进来的女孩是翡翠,翡翠看到薛锦茵蜷缩在地上,以为薛锦茵已经死亡了。

顾不得痛楚,将薛锦茵就抱住了,薛锦茵的嘴唇在**,想要说什么,但良久良久都没能说出来一个字,看到薛锦茵的嘴唇在嗫嚅,翡翠哭了。

“娘娘,娘娘,您还好吗?娘娘,娘娘,您没事吧?”翡翠现在基本上已经接受了这命运,她知道,即便是自己挣扎,能改变什么呢?她知道,她们现在都要死了。

并且死状不会很好看的,毕竟,她们罪恶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啊,这多年来美翡翠和琉璃对薛落雁始终都是不离不弃的,两人看向薛锦茵,将薛锦茵从地上搀扶起来。

薛锦茵现在,已经遍体鳞伤,那疼痛,是她这金枝玉叶承不起的,薛锦茵只感觉四肢百骸都在隐隐作痛,那些疼痛,好像蚂蚁在不停的啃啮自己一样,被翡翠和琉璃搀扶起来。

但是她还是感觉痛楚,目光终于定焦在了刘泓的面上,刘泓看向薛锦茵,说道:“你害死了朕的皇后以及朕的孩子,朕不会轻纵了你。”

“皇上,我和姐姐一起入宫,我哪里比姐姐差了,你对我视而不见?”

“如此恶毒,落雁如此冰清玉洁,你居然下手,将你的姐姐给害死了,朕……的确想不到,朕想不到啊!”他一边说,一边狂怒的伸手。

“我并没有,一切都是薛落雁咎由自取,一切都是薛落雁咎由自取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能在一起,也不能在一起,我很开心,我很开心啊。”薛锦茵笑的丧心病狂。

笑着笑着,就剧烈的咳嗽起来,看那模样倒也是楚楚可怜。

“夏公公,且进来。”刘泓挥挥手,门口的夏公公进来了,先点头哈腰给刘泓行礼,跟着站在了薛锦茵的面前。

“皇上,就是薛锦茵害死了孩子,那稳婆以及那涉事的人一一都死了,她总以为死无对证,但还有一个奴才呢,娘娘那时候就发现她是一个包藏祸心的人,娘娘告诉奴才,等有朝一日,一定要将这事情告诉您……”

夏公公的声音带着哭腔,将那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告诉了刘泓,唯恐证据不足,将那风干的猫儿都找到了,现在,轮到薛锦茵哑口无言了。

“这一条,已经足够你将牢底坐穿了。”刘泓的声音很冷,现在,他是尽量的在克制自己,让自己不失态,因为接下来还有很多的环节呢。刘泓叹口气。“翡翠,坦白吧,究竟你们娘娘为什么连小郡主都不放过呢?”

“哈哈,哈哈,事已至此,我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们。”翡翠知道,此事无论是说出来还是不说出来,结果都一样,他们都难逃一死,索性,将这事情一股脑儿都说出来了。

刘泓看到翡翠那小人得志的模样,简直恨得睚眦欲裂,但翡翠呢,还是笑呵呵的,她非常平静的叙述,终于将一切的事情都说清楚讲明白了,刘泓看向高成。

“按照我安乐的律法,究竟如何处决呢,你说吧。”

“是!”高成立即恢复了大阴人应该有的冷漠,置身事外的模样,冷峻的目光里没有一丁点儿的温暖,“来啊,请律法。”

这么一来,外面早已经等着的一个人来了,这人将一卷书给了高成,高成翻阅了会儿,指了指一张。

“皇上,是凌迟处死。”

“何为……凌迟处死。”其实,刘泓对凌迟早已经心知肚明,一切都烂熟于心,但刘泓就是免不得要问一问,以便于威慑现在跪在地上那麻木不仁的两个奴婢。

“这个啊,”高成笑了,自自在在的解释道:“这所谓的凌迟,就是给人喝了西洋参的参汤,然后将人捆绑在一根木头上,将这人那脱得赤条条的,跟着从心脏开始,一刀一刀的脔割……”

“一开始,因为疼痛,这受刑之人还会对行刑的人破口大骂呢,但很快的,情况就不同了,那受刑的人因为痛楚,就再也不能说话了,但是却不会死亡呢……”

“朕想要问问,明明是脔割,一刀一刀的,为什么不会死亡呢?”

“皇上!”高成显然对一切都明白,慢条斯理的说道:“只因为,那刀子很快,还有,我们的刽子手是早已经经过驯良的,五千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最后那一刀结束了,这狗奴婢才命丧呢,这是我们看家本领。”

“那出来你们的看家本领,让朕看看这几年没有白白疼你们。”刘泓说。高成欢快的点点头,看向地上的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早已经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了,两人给带走了。

外面,木柱已经准备好了,按照刘泓的安排,行刑的事情,并不隐晦任何人,也就是说,在帝京,这一次的行刑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的。

众人看到有太监将这两个奴婢给捆绑在了木柱上,有太监去给这两个奴婢口中塞进去青稞盐,两个奴婢吃了盐,跟着就疯狂的开始喝水。

一会儿以后,一个太监来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一把锋锐的柳叶刀举起来,口中振振有词的念诵了两句什么,跟着在众人还没能看清楚的前提下,一拳头就落在了翡翠的心口上。

翡翠只感觉头晕目眩,此刻,那拳头刚刚拿走,手中的柳叶刀手起刀落,刺溜一声,将心脏旁边的一块肉已经割下来了,这太监举起来一块肉,放在了旁边的盘子里。

“第一刀!”这太监好像展示什么收藏品似的,将那一刀的战利品高高的举起来,众人看过去,有那胆子小的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面色苍白。

“姐姐,姐姐,这里行刑呢,究竟为什么呢?”人群中,一个刚刚入宫的奴婢问一个专心致志看场面的女孩,那女孩回过头来,轻轻的说道:“在帝京是千万不能做坏事的,否则就是这结果了,听说啊有五千刀呢。”

“五千刀,这样下去,不是人的的五脏六腑都出来了,这女孩子也真的是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记住这个就好了,在帝京哪里能行差踏错呢,帝京是,没有后悔药给人吃的呢。”这女孩老神在在的说。

“是,是连奴婢初来乍到都看出来了。”她点点头。

翡翠没有感觉到疼,因为这太监的手太快了,利刀割肉一般都不会立即感觉疼的,大概等到这太监割下来第五块的时间,翡翠再也忍受不了了,开始痛哭流涕,大小便失禁。

但太监呢,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尽管翡翠屎尿齐流,但太监呢,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锋锐的刀子很快,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将这女孩浑身的肉都割下来了,翡翠的哭声简直响遏行云。

第二百五十八章 恶有恶报

至于琉璃,在这一片哭声中,早已经昏死了过去,但昏死了也并不能逃避应该有的的命运与惩罚,高成亲自操刀,将翡翠心口上的第一刀拿下来,给众人展示了一下。

将刀给了旁边的小徒弟,这小徒弟早已经急不可耐了,手上三下五除二,不一会儿,已经赶超了第一个太监,两个太监好像在无声的较劲一样,到了下午,两人已经汗流浃背。

一千块肉,已经摆放在了两人的面前,旁边还有一个默不作声的太监,这太监是在数着的,也是验收成果,。早上还有人过来观看,现在人们都恐慌了,也并不敢过来看了。

凌迟翡翠和琉璃,是给帝京那些心术不正的奴婢与奴才敲警钟,这样一来,帝京的很多人就不敢胡作非为了。

至于薛锦茵,薛锦茵是亲耳听到翡翠和碧玉的哭声,刘泓看向薛锦茵,说道:“你也不用着急,他们不会立即就死亡的,她们就会看你最后一眼的,这就算是你们主仆一场,他们来送别你了。”

“刘泓,为何不给她们一个痛快的呢?”

“朕想要以儆效尤,为什么要给他们一个痛快呢?朕要一点一点的让他们品尝死亡的惶恐,朕更想要让帝京的每个人都知道,作乱的结果是什么,你现在知道朕的用心良苦了?”

“刘泓,你……”

“来啊,将薛锦茵带走。”刘泓不愿意听薛锦茵说一个字了,高成率领了一群人,将薛锦茵带走了,自然,不可能是带到流云轩去,而仅仅是将薛锦茵带到了地牢。

地牢里是如此的阴森,如此的恐怖,父女二人现在都在地牢里了,两人在隔壁,侯爷垂眸,并不敢看薛锦茵,薛锦茵伤心落泪,想不到父亲为了权位,果真是能牺牲一切。

现在,他们已经家破人亡了,现在,他们已经妻离子散,现在,薛锦茵认为,自己和父亲一死亡,薛家就彻彻底底的没有了一切,现在……

他想到这里,痛苦悔恨的泪水不绝如缕,“爹爹,为了你自己,你牺牲了一切,现在好了,现在好了啊!”薛锦茵看向爹爹,侯爷惭愧的低头,没有说一个字。

“连翡翠和碧玉都被人带走了,连翡翠和碧玉都面临死亡的要挟,现在我还不知道我究竟会是什么方式死亡呢,你害苦了我啊,爹爹。”

“爹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有想到啊……”这边,没有人给侯爷忏悔的机会,外边,有人已经进来了,是一个太监,这太监冷笑。

本以为,是送晚饭给他们父女吃的,但孰料,这托盘里的东西不能用来吃,“侯爷,我皇毕竟悯柔,答应了告你留全尸,就一定言出必践,我皇是一言九鼎之人,这三样东西,也算作是老三样了,我们不说,你也应该知道,自己做什么抉择。”

“奴才就去了。”这太监一边说,一边将托盘送到了那监牢里,就在离开的刹那,回头又是说道:“顺便补充一句,这三选一的选择您要不做,就不好说了,毕竟我皇是一言九鼎之人,我们这些狗奴才可……经常出尔反尔呢,我等会会进来,请侯爷自行了断咯。”

这太监一溜烟就去了。

薛锦茵看向爹爹,爹爹手中的东西的确是老三样,乃白绫,匕首,鹤顶红。刘泓为爹爹考虑的的确非常周到,这三样东西,无论是哪一样只要是用了,尸体都不会看出来有什么伤口的。

非但没有伤口,还好像仅仅是睡着了一样。

“爹爹,爹爹……”薛锦茵爬到前面去,看着爹爹,侯爷已经知道,现下回天乏术,之所以刘泓没有来送自己最后一程,是刘泓想要挽留他的最后一点尊严,他想了想,还是将鹤顶红拿出来了。

“爹爹就用这个了,呵呵呵。”侯爷笑着将鹤顶红拿出来了,仰头将鹤顶红全部都喝光了,这才将瓷瓶摔碎在了墙壁上。

鹤顶红是剧毒里面的剧毒,蚀骨腐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此刻,薛锦茵眼前好像浮现出来多年前的一幕,爹爹放任去了,离开的时间,一家人都浩浩荡荡的去送别。

爹爹能做到侯爷,的确也算是兢兢业业,这和刘泓没有将爹爹凌迟或者五马分尸是挂钩的,多年来,爹爹的确为朝廷做了很多好的事情,但爹爹利欲熏心,到底还是走上了不归路。

十年前,爹爹拖家带口,去了很多地方,有更多的时间里,爹爹还是一个人离开的,爹爹每一次去异国他乡,家里人都去送别。

尽管,大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之间的关系不如何和睦,但送别的时间里,三个人都以泪洗面。夫人牵着薛落雁的手,二夫人牵着薛锦茵的手,看到爹爹上了船,大夫人立即提醒一句——

“落雁,给爹爹叩头了。”大夫人轻轻点一点薛落雁的肩膀,薛落雁小小个人,但却也泪雨滂沱,知道爹爹这一去背井离乡,不知道什么时间才会回来,一想到这里,哭的更加是汹涌了,“爹爹,您早点儿回来,您早点儿回来啊。”

小舟上的老爷,时常恋恋不舍,舍不得自己的娇妻美妾,也舍不得自己两个粉妆玉琢的孩子,他一辈子都没有儿子,这两个女孩,薛落雁秀外慧中,薛锦茵古灵精怪。

一个弥补了另一个的空白,一个弥补了另一个的短板,说起来,他也很是欢喜,那时候的侯爷,大概也想不到,自己年过半百了忽而有一天会想要造反,并且将一切都毁灭了吧。

现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大夫人苦劝不听,只能削发为尼。二夫人原本和侯爷的关系最好,但现在却形同陌路,三夫人早已经准备改嫁了,但现在呢,连改嫁都晚了,现在,他们是需要祸移九族的啊。

现在,老爷是元凶,他们就是帮凶,老爷是凶犯,他们就是从犯啊,她们没有想到,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忽而就成了云烟过眼。

那时节,一家人涕泪满腮,送别爹爹,薛落雁和薛锦茵都会唱一首歌,那童谣的声音,是很多个不眠之夜,来抚慰老爷伤口的良药,那首童谣是这样唱的。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每当两个女孩将这首童谣哼唱完毕,他的小舟也就荡漾到了江心里,逐渐的一群人的身影都模糊了,夫人说,早晚他们会骨肉团聚的,但让薛落雁和薛锦茵想不到的是,爹爹再次回来已经变了一个人。

并且爹爹密议,要将两个女孩送到帝京去,尽管夫人是百般的阻挠,但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夫人仅仅是女流之辈啊,想要保全自己的女儿是那样的难上加难。

薛落雁入宫了,娘亲教诲了薛落雁很多的道理,这些道理有那为人处事应该如何待人接物的,有那在帝京应该如何敬老尊贤的,有很多很多,薛落雁都照单全收了。

但老爷呢,却那样想要让两个女孩中诞生出来一个比较位高权重的,这样一来,悲剧也就来了。

三年了,这三年里,薛锦茵得到了什么?而薛落雁得到了什么呢?无非是自相鱼肉罢了,现在,爹爹自食恶果。

薛锦茵眼睁睁看着爹爹在地上抽搐起来,那花白的头颅在地上碰撞,身体的骨骼撞在墙壁上,奇特的声音,爹爹鸣叫的声音,因为痛苦的声音,种种情况,不一而足。

终于爹爹一动不动了。

侯爷闭上眼睛之前,恍惚听到了薛锦茵的童谣,那声音还是多年之前一样的悦耳,多年之前一样的动听。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生离死别。

过了会,太监估算的时间差不多了,进来将侯爷的尸体扛走了,此刻的薛锦茵,立即从衣袖中拿出来一些银两,并且将头顶的簪子拿下来了。“那个太监,过来,你过来一下。”

“叫咱家做什么呢?没有看到咱家在忙?”这太监走到了薛锦茵的面前,薛锦茵点头,“知道你忙碌,这个给你。让我父亲入土为安,你看如何呢?”

“哎呦,好,好。”这太监一把将薛锦茵手中的金银珠宝拿走了,一个窝心脚就踢在了薛锦茵的心口,薛锦茵一个踉跄,倒地不起,眼睛痛苦的看向面前的人——“求你了,求你了。”

“这是没有可能的,你爹爹作恶多端,为富不仁,能保全尸体已经是你爹爹的福分了,你爹爹现在必须要丢在乱葬岗里去,喂狗。”这太监恶狠狠的说完,抬着侯爷的尸体去了。

薛锦茵明白大势已去,辛酸的泪水再也不能自已,扑簌簌的滚落了下来。外面,金秋的绵延秋雨落下来了,雨丝绵绵密密的,将天地都网罗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两个太监还在较劲呢,至于看客,已经很少了,这里安安静静的,两个捆绑在木柱上的女孩子,已经奄奄一息,除了微微晃动的睫毛与眨巴的眼睛能证明,这两个女孩子还活着,其余的一切都不能证明了。

“一千六了,我需要休息休息。”一个太监一边说,一边将柳叶刀拿走了,另一个太监显然也是精疲力竭了,也是跟着休息起来。

今夜,好像天撕裂了一个口子似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高枕无忧

“今晚的雨水很充沛。”刘泓的声音好像在担忧什么,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了一下衣袖,曲柄伞毕竟是仪仗队用的,现在遮风挡雨的效果不是上佳。

“皇上,庄稼已经全部都收割完毕了。”他知道刘泓担心的是什么,立即上前去。

“朕知道。”刘泓回头,看到两个太监将侯爷丢在了地上,对于这死了的人,两个太监是非常不尊重的,他们将这死人身上的一切都洗劫一空,现在,将死人软绵绵的丢在地上。

“请皇上的意思,丢在哪里去呢?还是丢在乱葬岗吗?”

“不,埋葬了吧,普普通通的埋葬。”他说,挥挥手。

“是。”两个太监去做事情了,高成移动一笑脚步,迷惘的目光看向刘泓,刘泓索性不需要曲柄伞的保护了,上前一步,走在了充沛的雨水里,淅淅沥沥的雨水,将刘泓的衣裳都弄得湿漉漉的。

“你想要问朕,明明这人十恶不赦,却为什么还要让这人入土为安,可是?”刘泓到底是聪明人。

“皇上自然是别有深意,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毕竟他是落雁的父亲。”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处理了薛落雁的父亲这件事情,好像刘泓彻底的变老了似的,也不想要动了,一切能给刘澈的事情都给了刘澈。

这是刘澈从来没有想到的,刘澈在养心殿批阅奏疏,刘泓翘着二郎腿,看着外面,已经快要入冬了,天气比较冷,外面的阳光却非常灿烂,刘泓看着外面一派霞光万丈,不免感慨万端。

“朕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阳光了,说出来恐怕王弟你都不会闲相信,但朕的确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美好的阳光了。”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好像阳光是水源一样。

能从左手流淌到右手去,又是能从右手流淌到左手来,他就那样肆意的玩弄阳光,美丽的目光看向远处。

“臣弟……”刘澈看向刘泓,唇畔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微笑。“自从料理起来这些东西,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阳光了,不瞒您说了,在十年前,臣弟是多么想做到这个位置呢!”

“现在!”刘澈深吸一口气,将朱砂笔在砚台中轻轻的点一点,回眸看向身旁优哉游哉的人,又是看向外面的太监,太监们还有说有笑呢,再看看外面的参天大树。

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就攀升到了顶点。“臣弟简直觉得,做一个帝王完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臣弟之前是真的错了,帝王忙的分身乏术,远远不如外面的太监呢。”

“啊,王弟,你……”刘泓的眼睛亮晶晶的,“你说的好,说的好啊。”

“臣弟也能感觉您说的这种疲惫,这是真正身心俱疲,您不用全部说,臣弟也全然都明白。”他一边说,一边继续批阅下去。“臣弟想要成家,但现如今,没能有最好的机会不过话说回来,臣弟要果真成家,哪里有机会去理睬这些事情?”

“现在,臣弟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帝王的三宫六院里,总有那样多千奇百怪层出不群的事情发生了,您想一想啊,帝王家中的说来,还是比较忙碌的,自然而然就忽略掉一些什么。所以就……”

“你看的很明白,但是这也是命。是我们不能与之抗争的,澈儿,朕之前对你不好,但朕希望你明白那仅仅是之前,只因为你之前也暗算过朕,朕和你啊……”刘泓到刘澈的身边。

轻轻拍一拍刘澈的肩膀——“也算是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是,是。”刘澈点点头,继续批阅。

“朕去看看母后。”自从发生刘薛落雁的事情以后,刘泓就近母后给囚禁了起来,幽闭母后?这毕竟不算是一个好孩子应该做的事情,但刘泓真的很仇恨母后,当初,要是母后能帮助一把薛落雁,事情会发展成为这种结果吗?

要事情没有发展成为这种结果,就好了,但偏偏,一切都发生了,现在,该处理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刘泓想要去看看母后。高成带路,朝着懿寿宫去了,太后娘娘想也想不到的,来看望自己的是刘泓。

看到刘泓进来了,她那古井无波的心,好像也逐渐有了涟漪,外面每天都在日新月异,究竟帝京里发生了什么,刘泓摆平了什么事情,目前又是做了什么,在她看来都是非常新鲜的。

虽然,太后娘娘完全没有出门,但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太后娘娘却都是心知肚明的,一切一切……

现在,刘泓进来了,。太后娘娘的泪水也是下来了,“你毕竟还是仇恨母后的,对吗?”母后的泪水扑簌簌落下来,刘泓看到这里,不禁一怔,但还是摇头叹息。

“不。”

“泓儿,母后难道不是在为你考虑吗?你想一想吧,世上无不是的父母啊,泓儿,现如今发生这样的结果难道就是母后想要看到的吗?母后现在后悔的很,但……但是你也知道,母后也只能这样啊。”

“儿臣知道。”刘泓看向母后,发现这一段时间,好像太后娘娘苍老了不少,刘泓现在将一切都看淡了,太后娘娘也是开心,两人在这里下棋,和之前一模一样,刘泓离开,禁足的号令也算是消失了。

刘泓处理了薛家,这一切的变卦发生的让人猝不及防,但这却的确是刘泓的生涯里做的最为厉害的一件事情,这一件事情,彻底的推翻了人们的认知。

在安乐很多人的眼里,刘泓还是之前那个因袭守旧的帝王呢,孰料,这才第四年,刘泓已经彻彻底底的变了,他将野心勃勃的杜家,谢家,以及薛家全部都斩草除根了。

这在圣祖皇帝乃至于高祖皇帝的手中都是不能解决的事情,但在刘泓这里,却已经全然都处理好了,尽管现在还有君臣不和的事情,但大的脉络刘泓已经整理出来了。

有刘薛落雁一家的前车之鉴,现在的他们,并不敢胡乱造反,朝廷是真正平静下来了,刘泓很早之前就在想,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天,自己一定会高枕无忧的,一定会开心的。

但是想不到,这一天毕竟还是来了,但所谓的高枕无忧,所谓的开心呢?却好像也没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薛落雁,薛落雁的举手投足,薛落雁的一娉一笑。

但现在呢,他却已经是薛落雁的敌人了啊,薛落雁一家人都让他间接给害死了,尽管,二夫人与三夫人,现在已经得到了保护与赡养,但说起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刘泓而起。

“朕想要在外面去走……”刘泓说,看向高成,高成知道刘泓的意思。

现在的刘泓,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了,很多人不能做的事情,他做了,很多年没能解决的事情,刘泓解决了。现在,处理完毕这一切,还需要证明什么吗?什么都不需要了。

他本真就是天纵英才。

现在,他想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呢?不是燕国又是哪里呢?高成点点头。“奴才去安排。”

“不用带很多人去,朕和你就好。”刘泓起身,到养心殿去了,刘澈刚刚批阅完毕,看到刘泓来了,让刘泓落座,两人面面相觑,刘泓心事重重的模样,茶已经续杯两次了,上刘泓却还是萎靡不振的。

这让刘澈不知道从何说起,看到刘泓始终不愿意说话,刘澈只能奓着胆子说道:“皇兄,您的面色不如何好,臣弟让人来给您看一看吧。”一边说,一百年就要去了。

其实,刘澈是想要在外面问一问高成,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刘泓成了这模样?但刘澈没能去呢,刘泓已经道:“你也不用出去了,朕想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朕不希望连你都隐瞒朕。”

“您……问吧。”其实,这些问题,刘澈早已经想到了,刘泓是必然会问的,薛落雁那样一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葬身火海就没有了呢?这样的事情,太蹊跷了,且还是自己失踪了以后发生的。

这事情里面的秘密,需要抽丝剥茧,面前的刘澈其实就是这事情的主要人物,很关键。

“朕问你,落雁呢,还活的好好的,对吗?”刘澈尽管已经想到刘泓的问题一定是这个,但被刘泓一问,面上还是有了一抹迟疑,他不知道究竟怎么回答,想了一会儿,说道:“是。”

“朕就知道!”刘泓拍案而起,刘澈以为刘泓一定是勃然大怒了,但相反的是,刘泓并没有。

“朕现在要去找她,现在你告诉朕,她一定是跟着楼临霁去了燕国,对吗?朕心如刀绞,希望你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朕,好吗?朕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全然都告诉朕吧,说吧。”

这秘密,已经压在刘澈心头很久很久了,本以为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但现在,让刘泓提到了,刘澈只能点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都说了,刘泓听过了起因与结果,心情比之前还要沉郁了。

“果然和夏公公说的一样,果然如此。”

“她留下来夏公公,证明两件事情,第一,她的确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子,”刘澈帮助薛落雁解释:“她的身体和心灵一样是干净的,是圣洁的。第二,为了证明,孩子是孩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之类的。”

“其实,她还要证明,朕是一个冷血的人。”刘泓深吸一口气,面上浮现了一抹沉痛。

“或者……是吧。”刘澈也不知道究竟何以去解劝,但知道,他是横着心去找薛落雁了,也不好劝阻,“帝京的事情,有臣弟,臣弟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处理,这里您高枕无忧就好。”

第二百六十章 万物之灵

“朕相信自己一样的相信你。”刘泓上前一步,握住了酒壶,玉壶春酒壶里还有早上送进来的梨花白,刘泓斟酒两杯,一杯亲手给了刘澈,一杯自己握住了。“王弟,我们后会有期了,帝京的事情全然都拜托你了,朕没有落雁不成。”

“您放心去就好,帝京一切都在臣弟身上。”两人痛饮两杯,刘泓觉得是应该撤离的事情了,抱歉的看向刘澈。“朕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帝王,却要你做这些案牍劳形的事情,朕有愧与你。”

“皇兄怎么说这个了,这朝廷,这江山,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我刘家的,只要是我刘家的,就是您与我的。”刘泓毕恭毕敬的说。

刘泓点点头离开了。

秋天在刘泓决定离开的那一天,彻彻底底的过去了,跟着就进入了冬天,这冬季是比较寒冷的,燕国的冬季说起来比这里还要冷不少呢。

刘泓在临走之前,去看了最后一样刑场,这两个太监都是高成教育出来的,一个比一个还要厉害呢,这两个太监硬生生用五千刀,将翡翠和琉璃给凌迟了,最后一刀是等着刘泓过来检验的。

刘泓毕竟见这种场面还是比较少的,现下,过去一看,发现两个女子早已经气若游丝了,那两个女子的面上,已经没有一丁点儿的血肉了,能看到红色的血管,一点一点的在触动。

可见,人还活的好好的,至于心脏,也能看到了,距离心脏还有一层非常透明的薄膜,刘泓看到这里,闭上眼睛,“行刑吧。”这两个太监点头,狠戾的举起来柳叶刀,刺入了这丫头的心脉。

其实,杀人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至于这两个千刀万剐的女孩子,早已经没有了力量,现在终于上了西天,这对于她们,其实是刘泓仁慈,高成看到一切都结束了,挥挥手,让人过来将尸体给搬运去了。

这里经过打扫与整理,除了岸上那一片无论如何都清洗不干净的红色,还有什么是能证明,这里曾经有过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呢?

刘泓离开之前,也去看了薛锦茵,薛锦茵现在已经囚禁了七天了,这七天里,薛锦茵求生的欲望一点一点的剥蚀了,薛锦茵比任何人都就明白,刘泓没能将自己处决,完全是看在薛落雁的份上。

现在,刘泓来了,站在薛锦茵的面前。

天牢里,黑漆漆的,但刘泓的出现,却带来了一篇光明,薛锦茵看到眼前的刘泓,刘泓还是玉树临风的模样,她一怔,将手中的头发丝丢开了,是的,在这样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她是靠数着手中的头发丝来度日的。

现在才打入天牢一个礼拜呢,这一个礼拜里,她的头发丝就疯狂的掉落了,她是清晰无比的记得进来的那一天,她摘落自己的护甲,在墙面上将准确的日子记录了下来,并且每过一天,她都不忘记在墙壁上继续画出来一条痕迹。

如此周而复始,证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是那样的煎熬,让他简直连一口气都没有了,现在,看到刘泓来了,她疯狂的丢开了手中的发丝,身体好像有野蛮而原始的力量。

一下子就冲过去了,要不是有阑干将两人格挡开,她简直能将刘泓推翻在地,旁边的高成下意识的将刘泓保护了一下,其实高成知道,这精铁的阑干不是一般人能打开的。

但女子刚刚那狰狞的面色,那不顾一切的冲撞,还是让高成心头一慌。

“朕来看看你。”刘泓说了五个字,说是看,就的确是在看,刘泓居高临下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情感,她现在立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刘泓。

“皇上,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不是啊了,不是我啊。”薛锦茵颠来倒去的解释。

“皇上,我父亲呢,您将我父亲怎么样了啊?您究竟将我父亲怎么样了啊?长姐呢,我姐姐呢,姐姐到哪里去了啊。”从薛锦茵的神色已经可以看出来。

那事情对薛锦茵的刺激和打击都不小,现在的薛锦茵,已经接近于疯狂了,她的每个字,每一个动作乃至于每一句话都是病态的,刘泓看到这里,回头看向高成。

高成上前一步,站在薛锦茵面前。

“大胆,哪里有人冤枉了你,你害死了你姐姐的孩子,你真是一个作恶多端的人,你现如今还要狡辩吗?人证上,有夏公公,物证上,有很多,现在你还要花言巧语啊吗?”

“不,不,不,我真的是给冤枉的啊,你们可以去问一问翡翠,问以为琉璃啊。”薛锦茵这样说。

高成回头,招呼狱卒过来,狱卒屁颠颠的来了,看着高成的眼睛——“她刚刚到这里就胡乱嚷叫,第二天就成了这模样,现在,到了晚上就喃喃自语,好像面前有很多人一样,也是恐怖,大概是这里不好了。”

这狱卒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皇上,我们走吗?”高成看向刘泓,那狱卒的话,刘泓也是全部都听到了,刘泓看向狱卒,挥挥手,狱卒去了。

“朕问你,朕是何人,你还认识吗?”

“皇上,”忽而之间,这女子嘴角有了一抹很模糊的笑,那笑容真的很是奇怪啊,薛锦茵的眼睛变得明亮了不少,好像星星一样。

“皇上,您是帝王啊,臣妾到什么时间都不会忘记的,您是帝王。”

“他呢?”刘泓指了指高成,看上去,好像薛锦茵回想起来,但想了很久很久,还是不能想起来,就那样怯生生的看向高成。“这……这个人,臣妾不认识呢。”

“他是高成,你现在不需要让任何人证明了,你那两个助纣为虐的丫头现在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与惩罚,他们已经凌迟处死了,朕给了他们五千刀。”刘泓冷漠的说,要是可能,他真的希望继续救活这两个丫头,再凌迟一次呢。

但已经不可能了。

“你杀了翡翠,你杀了琉璃,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们呢?他们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事是坏事啊,皇上,你实在是不应该那样做的。”

“朕应该不应该,你应该扪心自问,朕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从今以后,你在这里自生自灭,朕不会再来看你,朕去了。”刘泓一边说,一边拂袖离开。

“皇上,皇上,您不能走,您不能走啊。”女子疯狂的伸手,追赶了过来,但监牢是那样的密不透风,想要追赶过来是没有可能的,想要逃亡就更加是没有可能了,她只能看到刘泓离开了。

刘泓从地牢出来,隐隐约约能听到后面的声音,监牢里的声音,是音乐声,是一个人在唱歌。

刘泓驻足听着,那是一曲童谣,歌词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什么?”刘泓问旁边的高成,高成点头哈腰,“这是一曲民谣,在坊间流传的还是比较广泛,说是松北的时间唱的,皇上,去了吧。”

“嗯。”刘泓点点头。

处决薛锦茵以及父亲的消息,薛落雁始终都蒙在鼓中,但在那个凄风苦雨的夜里,薛落雁却做梦了,梦到很多很多年前,爹爹离开家的时候,娘亲,二夫人,三夫人送爹爹到咸阳桥。

从帝京离开,人人都需要经过咸阳桥,这咸阳桥上,原本就是送别的地方,渡口上的船只往往来来。

娘亲的笑容逐渐的消失在了面上,将一个包袱郑重其事的给了爹爹,爹爹握着包袱,眼睛却还是不放心的看向娘亲以及身旁的几个夫人二夫人比较易感,早已经哭的不成模样了。

至于三夫人,三夫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现。

娘拉着薛落雁到了渡口,让薛落雁给父亲道别,薛落雁握着薛锦茵的手,和父亲依依惜别。

在薛落雁的记忆中,或者说,在薛落雁的印象里,父亲是那个早早就退席了的人,在家庭聚会中,从六岁开始,薛落雁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的面。父亲阿谀逢迎,才有了后来的权势与地位。

至于父亲这么多年做了多少擢发难数的事情,薛落雁和薛锦茵都知道,这不算是什么糊涂账,侯爷辅佐了帝王,让刘泓做了皇帝,但自己却耿耿于怀,以至于现在很想要取而代之。

送薛落雁到帝京,是父亲第一次和母亲决裂,薛落雁听到了娘亲那破碎的哭声,薛落雁也知道,自己的命运是让父亲给一点一点的改写了,但有什么办法呢?作为一个乖乖女,除了听凭父亲的命令,帮助父亲开拓未来,还能怎么样呢?

一转眼已经过去十年还要多呢,那时节,在渡口,薛落雁和薛锦茵手牵手,看着父亲的船只一点一点的离开温暖的港湾,看着看着,两个小女孩都哭了。

“莫要哭,莫要哭,你们这一哭,父君就走的不踏实了,给爹爹唱一首送别的歌谣吧,就是从小爹爹唱给你们的那一首。”那是童谣,歌谣的名字叫“送别。”

虽然,那一首童谣没有一句是写到送别的,但唱出来,却字字句句都是送别。母亲说,莫要哭,但一句话没有说完呢,母亲却已经哭的不成模样了,看到母亲这样哭,薛落雁的泪水也成断了线的珍珠。

至于薛锦茵,哭的更加是梨花带雨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薛落雁受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薛落雁当然知道,这童谣是不能将父亲那行色匆匆的脚步给挽留下来的,但送别的时间,薛落雁还是希望留给父亲一个好的模样。

转眼之间,十个年头就过去了,薛落雁到帝京,做了三年的皇后娘娘,陪伴在刘泓身边三年,品尝到了爱情的甜蜜与悲酸,也品尝到了命运的不公与狭隘,现在,终于算是逃亡出来了。

午夜梦回,薛落雁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面颊上湿漉漉的一片,什么?是汗水还是泪水呢?不,不,他的眼睛在流汗。

薛落雁不愿意承认这个。也是奇怪,明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梦,梦到父亲母亲以及妹妹薛锦茵了,但今晚呢,却忽而就梦到了,梦境里的这一群人,是那样的真切真切到连每一个表情都栩栩如生。

难道,是自己四年他们了不成吗?

现在已经是一更天了,薛落雁醒过来,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睡得着了,因此上,薛落雁索性披衣而起,就在此刻,空旷的庭院里,忽而有人叫薛落雁的名字,不是连名带姓的叫。

而是“落雁”两个字儿,这声音急切的很,让薛落雁不禁一怔,薛落雁立即朝外面去了。

“小姐,小姐,您做什么去,这大半晚上的,您做什么去啊?”薛落雁被那声音给吸引了,但偏偏后面的碧玉什么都没有听到。

“落雁!”那声音还在呢,好像浅唱低吟一样,那声音还在,还在啊。薛落雁一怔,立即朝着外面去了,一边走,一边追赶。

“落雁。”

那声音jinru院子的西北角,那声音和母亲的声音是很相似啊,薛落雁顾不得穿衣裳,赤脚朝外面来了,jinru庭院,忽而看到一个尼姑的人,昂仁再次叫了一声“落雁”就jinru了旁边的假山石里。

跟着,一切的声音都偃旗息鼓了,薛落雁也是如梦初醒,才感觉自己还是赤脚走着呢,燕国被称之为北国,说起来,燕国的冬天比安乐还要来的早呢,现在的薛落雁才感觉到凉意。

回头,碧玉拿着衣裳与鞋子已经来了,“小姐,小姐,您做什么呢?这大半晚上的,忽而就出来了,您就不怕伤风?”碧玉追赶过来,强迫薛落雁将衣裳与鞋子都穿好了。

薛落雁还痴痴呆呆的看着后面,眼神飘忽的很,碧玉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薛落雁会出来,问薛落雁,但薛落雁呢,一脸萧然的模样,看到这里,碧玉立即偷瞄一样那假山石。

“小姐,您……看什么呢?”碧玉神经质的看向假山石,问。

薛落雁的眼神飘荡过来,直勾勾的落在碧玉的面上,跟着,那豆大的泪水就滚落下来了。“小姐,小姐,您怎么还哭了啊,您究竟怎么样了啊?”薛落雁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像薛落雁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毕竟人乃是万物之灵啊,薛落雁泣不成声,碧玉安抚了很久,这才让薛落雁不哭了,薛落雁回去,却没有好生休息,到了第二天,碧玉看到薛落雁没有起来。

过去一看,发现薛落雁在发烧,整个人浑身都好像火炭一样的,碧玉急匆匆去找医官了,医官过来,开了疏散的药,问碧玉情况,碧玉将昨晚的情况都汇报完毕,说道:“好不吓人,娘娘死活说有人在叫自己,还说在这里有一个尼姑。”

“您是知道的,这里是帝京,至于娘娘昨晚去的地方,乃是杏花春馆哪里可能有什么尼姑啊,您老到底见多识广,可知道娘娘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碧玉急切的想要知道一听歌答案。

至于薛落雁,薛落雁高烧不退,还在胡言乱语,一会儿叫娘,一会儿叫爹,一会儿又是叫妹妹。

医官点点头,沉吟了一下,让人将钦天监找过来了,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折腾到了中午,不见薛落雁好,反而是病情比之前还要严重了一样,连薛落雁喷出来的鼻息都是火热的。

碧玉并不敢离开薛落雁,感觉到这个,立即去告诉医官,医官过来看,发现这里有不是简单的发烧,薛落雁内火很旺盛,明明喷出来的气息都是火热的,但却感觉冷的很,用力的抱着被子。

医官只能继续开药,却哪里知道,一不小心加大了剂量,将薛落雁弄了一个要死不死,不很久,楼临霁知道了这消息,立即过来了,伸手摸一摸薛落雁的额头,发现薛落雁的体温很高很高,这将楼临霁也是吓了一跳。

“究竟怎么搞的,昨天还好端端的呢,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模样呢?”楼临霁的紧张不是假的,最近这几天,要不是因为这薛落雁的帮助,他是不会那样快就从深渊里爬上来的。

对薛落雁的感觉,也的确是在改观,这边知道薛锦茵并了,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都来了,太后娘娘只能垂泪,一边哭,一边埋怨这群医官不济事,连这样一个小事情都处理不好。

而医官呢,也是无可如何,至于碧玉这边,忙忙碌碌,早已经六神无主了,蓦地,钦天监来了,将“玉匣记”翻开给楼临霁看,楼临霁一看,瞪圆了眼睛。

“碧玉,听你那意思,你家娘娘好像中邪了对吗?这就要对症下药了,朕送一送邪祟去。”明明,楼临霁不应该相信这些邪门歪道的,当今眼看薛落雁不能好起来,众人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楼临霁去外面念诵《玉匣记》并且焚烧纸钱了,回来看看,薛落雁还是不动声色的模样,楼临霁唯恐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在这里等的心急如焚,倒是对两位老人家不好,劝谏两位早早的回去了。

这么一来,自己一个人留守在这里,但到了午后,还是不见薛落雁好,众人看到这里,都恐惧不已。

给薛落雁吃东西,薛落雁也懒得吃,好容易吃进去一星半点,但不到一会儿又是吐出来,这让人看到这里,心情都不好了。

去找卫可期,但卫可期云游四海,原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却去哪里寻找呢?情况变得比之前还要糟糕不少,楼临霁也是没有办法,原本应该早早的休息呢,因为薛落雁的事情,却也只能在这里。

“皇上,您去吧,这里有奴婢呢,奴婢伺候娘娘已经很多年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要真的有,奴婢会让人去通传您呢。”其实,就碧玉看起来,薛落雁已经不成模样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薛落雁为何不能好起来呢。

“不,朕不能离开啊,落雁是朕的朋友,朕希望落雁能好起来。”他一边说,一边握住薛落雁的手,薛落雁的掌心里,温度更高。

“需要降温。”楼临霁一边说,一边到外面去了,碧玉跟了出来,看到楼临霁将锦帕扑在了地上,外面已经下雪了,冷空气让气温骤降,这样一来,锦帕刚刚丢在地上,就吸收了冷气。

现在,他们哪里知道这样做是好还是不好呢,但毕竟看在薛落雁已经成了这模样的份上,他们只能那样做了,两人你来我往,将锦帕拿起来,给薛落雁降温。

但一忽儿,薛落雁的温度又是攀升了上去,那冷飕飕的凉冰冰的锦帕,却忽而之间就变了,变成了热乎乎的,这么一来,两人只能继续,一来一往,大概折腾到了后半夜。

两人都精疲力竭了,情况却有所好转了,薛落雁的体温逐渐的保持了下来,这对于两人来说都是比较开心的,楼临霁也是哭笑不得。

但现在,楼临霁的确已经很困很困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连碧玉都累的东倒西歪了,索性也就躺在薛落雁身旁睡着了。

薛落雁做梦了,这几天的时间里,薛落雁梦境非常丰富,一会儿梦到爹爹,一会儿梦到安乐的帝京,一会儿梦到娘亲,一会儿梦到送别。

这几天里,薛落雁不是不想要起来,也不是彻彻底底的无知无觉,而是,明明想起来呢,但浑身却没有丝毫的力量,明明能感觉到碧玉的焦急,能感觉到楼临霁在身边,但却不能苏醒过来。

这一天,终于薛落雁还是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楼临霁,楼临霁还没有起来呢,辰光落在了楼临霁的面上,他的手就那样握着薛落雁的手,楼临霁的手指是红色的。

薛落雁想要移动,但却不能,因为薛落雁怕,怕自己一个微小的动作,会让刘灵毓醒过来,那就有愧与心了,毕竟,人家为了自己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呢。

碧玉呢,黑眼圈好像马车的车轮一样,现在的薛落雁尽管想要喝口水,但却忍住了,不能,不能吵醒这两个人呢!大概过去了一个时辰,楼临霁先醒过来了,看到薛落雁已经醒了。

楼临霁激动的站起身来,一把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你醒了啊,感觉小模样了,好多吧?”刘灵毓看着薛落雁的脸,伸手试了试薛落雁的体温。

之前的小玉儿就是这样在昏迷不醒的状况下离开他的,那时间,他也是这样用力的握住小玉儿的手,唯恐小玉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但毕竟小玉儿还是去了,现在,一回想起来之前的种种,她就怕。

但是薛落雁呢,却对于这莫名的亲昵有抵触,她轻轻的抽离了自己的手,点点头——“已经好多了,这几天昏昏沉沉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感谢你。”

“我……”楼临霁看向薛落雁,“我不是非要握着你的手,小玉儿就是这样走了的,我比较怕。”

他说。

原来,一个帝王家也会怕吗?原来一个帝王家,也有恐慌的时候,楼临霁的恐惧不是言过其实,薛落雁看向楼临霁的眼睛,已经能看到楼临霁眼睛里闪烁的东西,是真的怕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乱点鸳鸯

“没事的,我已经好了。”薛落雁正在说话呢,旁边的碧玉也是醒过来了,看到薛落雁和楼临霁在聊天,碧玉一下子就哭起来,大放悲声。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过来了,您要吓死奴婢了,您要是有怎么三长两短,您要奴婢怎么活啊,您要奴婢究竟怎么办啊,小姐,小姐,您终于好了,您终于好了啊。”碧玉是真的担心。

她知道,自己生病的这一段时间里,碧玉衣不解带鞍前马后的在伺候自己,现在的她终于好起来了,对碧玉自然是感恩戴德。

“快不要哭了,我已经好了,我好了啊,我既然好了,你还哭什么呢?”

“小姐,您吓死奴婢了,你真的吓坏了奴婢,以后可不敢了,您想要吃什么呢?奴婢给您去准备?”碧玉笑嘻嘻的,完全感觉不到累,但站起来的那一刹那,明显让薛落雁还是看出来端倪。

“你不要跑了你看看你这模样,你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一样的难过,让外面的人伺候吧。”

“他们?”碧玉苦笑,“他们知道什么,他们能伺候什么啊,伺候小姐,还是奴婢比较擅长,奴婢就通报一声的事儿。”碧玉一边说,一边到外面去了。

现在,距离上朝的时间是很近很近了,薛落雁不要耽误楼临霁太久,款项楼临霁,想要说千恩万谢的话,但却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

“好了,不用说,朕去去就来,午饭朕过来用。”楼临霁看薛落雁好了,也是开开心心的去了,看到楼临霁去了,薛锦茵点点头。

一会儿,碧玉将吃的东西已经预备好了,薛落雁好的也比较快。在碧玉的搀扶下已经能起床了,坐在旁边就吃起来,碧玉看到薛落雁今天胃口大开,却并不敢要薛落雁吃很多。

“小姐,小姐,您刚刚好起来,不敢暴饮暴食的,点到为止就好,中午又是好好吃。”薛落雁一想,养生主上是这样说的,点点头,让碧玉将吃的东西都撤离了。

毕竟看到碧玉这模样,也是于心不忍,让碧玉去休息了,碧玉一连好几天都没能好生休息,现下,有了这机会,立即倒头就睡。

听说薛落雁醒过来了,太妃娘娘大老远的也是来了,懿寿宫的太后娘娘也是来了,两人坐在薛落雁的旁边,闲话家常。

“究竟怎么搞的呢?以后半晚上的可并不敢出去了,这帝京阴气重,你晚上要有什么事情必然要出去的,你也让碧玉陪着你,毕竟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真的有什么,哀家心里也难过啊。”

太妃娘娘一边说,一边淌眼抹泪。

“没事的,没事的,已经过去了。”薛落雁也不十分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呢?那一晚,明明听到有娘的声音,但冲出去,看到的却是皑皑白雪。

“落雁,哀家让人给你做了十全药膳粥,现如今,每天都会让人按时按量的送过来,你一定要早早的好起来,哀家还指望你做未来哀家的儿媳妇呢,你可不能有上面三长两短啊。”

太后娘娘说到这里,薛落雁的心一沉,“儿媳妇?”她简直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太后娘娘呢却认真的看向薛落雁,点了点头——“你就不要装了,谁人不知道皇儿病了,你寸步不离呢?”

“谁人不知道,你最近病了,皇儿也是没闲着。”旁边的太妃娘娘补充一句,看面相薛落雁。

“落雁,论起来家世背景,你们自然不算是门当户对,但说起来你,你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哀家不管你以前怎么样,谁没过去呢?哀家啊,就希望你们能……”

“娘娘,娘娘,你们是乱点鸳鸯谱了,我和楼临霁之间,不,我和皇上之间是非常纯洁的友谊呢。”

“落雁!”太妃娘娘不满的锁眉,“哀家真的希望你们在一起,你病了这么一段时间,皇儿是那样的殚精竭力,你不可能不知道的,你啊,也应该看清楚了……”

“娘娘,您……”薛落雁真是哭笑不得。

对于目前的处境,薛落雁很无可奈何,接受这一切吗?不,不,怎么可能啊。

这几天,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一见到薛落雁,总是不约而同就聊到薛落雁的终身大事上去,但是薛落雁呢,平生大概最怕的就是这个话题了,将来?一想到将来,连薛落雁自己都怀疑,自己有将来吗?

自己的将来在哪里?是什么模样呢?她不敢继续放任自己的思想去徜徉了,面前的一切,都好像噩梦一样。

这几天,薛落雁过的好像逃亡的生活一样,起早贪黑都在躲避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这姐俩也知道,他们有点太着急了,静下心来,也就不在这件事情上十分的解劝薛落雁。

薛落雁心情也好了不少,但薛落雁毕竟隔三差五还是到养心殿去,这一段时间,楼临霁的精神状况刚刚好起来,还很需要来自于旁人的帮助,治愈薛落雁,很乐意在迷途之中拉扯这个好朋友一把。

转眼间,距离小玉儿死亡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中,他是那样度日如年,简直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小玉儿,现下,他想要去看看小玉儿,找了一个凄冷的白天,邀请薛落雁和碧玉去了。

薛落雁的心情自然也不好,自己和小玉儿是闺蜜,在安乐,自己很多次帮助小玉儿,两人的深情厚谊也是那时间建立起来的,但现在呢,那一切都消失了,消失的干干净净。

楼临霁带着薛落雁到坟墓去了,坟墓清冷的很,薛落雁一边焚烧纸钱一边落泪,一想到小玉儿的死,有那么那么多的遗憾,薛落雁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这小半年来,薛落雁几乎身体就没有好过,现在的薛落雁,看到小玉儿的坟墓,不免触动了心底那哀伤的弦,于是泪水滂沱。

旁边的碧玉一边烧纸钱,一边嘀嘀咕咕的嘟囔——“都说人死了以后,就会变成魂灵,魂灵呢,就是神仙,就是鬼怪,小玉儿姐姐您泉下有知,变成了魂灵变成了古怪或者仙佛就要保佑我们娘娘。”

“我们小姐啊,命苦的很,比奴婢的命还要苦,奴婢的命仅仅是黄连的命,但我们小姐的命呢,是苦瓜的命,哎,真的希望小姐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呢,奴婢啊,给小玉儿姐姐您叩头了……”

“小玉儿姐姐,您保佑我们小姐,以及保佑皇上,当然了还有我呢,不要忘记了我,您看看,这可都是黄金万两呢,我给您烧化了。”碧玉嘟嘟囔囔的,旁边两人倒是忍俊不禁。

“好了,起来了,你看看你,你这样一来倒是弄得小玉儿忙碌坏了。”薛落雁将碧玉搀扶起来,碧玉也是格格格的笑了。

“人都是要去的嘛,要真正有魂灵,奴婢这么一祈祷,她不就是全然都明白了?”

“也是。”薛落雁点点头,三个人下山,已经是秋天了,山上除了红叶,没有其余的花卉,下山的路径湿漉漉的,走不好很容易跌跤,山路又是时常没有什么人来,所以两边的荒草简直到膝盖了。

过了白露以后,天气又是不怎么好,因此,路上草叶湿漉漉的,碧玉握着一根竹竿,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敲击草叶,让那露水什么的全部都滚落下来。

薛落雁和楼临霁在后面走,楼临霁走在薛落雁的背后,薛落雁倒是笑了。“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大概就是这感觉了。”

“落雁,你喜欢田园牧歌的生活?”楼临霁问,看向薛落雁的背影,薛落雁却顿住了脚步,要是可能,要是可以,她是真的希望过那种寻常人的生活。

真正的情感是什么呢?一粥一饭就好,和刘泓在一起这三年,薛落雁过的一点都不好,薛落雁不但对爱情失望透顶,对人生都没有了炽烈的希望,被楼临霁这样一问,薛落雁倒是不知道怎么样回答了。

“其实,朕在很多时候和你想的一样,朕不是不悲伤了,而是,朕希望,悲伤是朕能面对的,能克服的,毕竟悲伤已经太多了,现在,朕不想要继续悲伤了。”他说:“朕有一天被你提醒,才发现,朕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落雁,走出来吧,不要让那些不好的情绪将你给统领了,你需要站出来,做很多其余的事情,好吗?”楼临霁这样说,当然,薛落雁也知道,但心里还是比较别扭。

现在,她开始怀疑起来,自己来这里,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呢?虽然来这里逃避了刘泓与刘澈,但来这里,好像并不是自己心之所向啊!现在的薛落雁开始考量这些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想着想着,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上,还好,眼疾手快的楼临霁已经抱住了薛落雁的腰肢,薛落雁面红耳赤,连连道谢。

碧玉回头一看,看到楼临霁抱着薛落雁,这倒是意料之外了,又是看到小姐很不好意思的推开了楼临霁,这一幕,让碧玉觉得,好像这两人也很般配的。

碧玉笑眯眯的在前面带路。

下山去了,山下,有马车,楼临霁伸手,送薛落雁上了马车,薛落雁点点头,上了马车以后,却觉得,心事重重的,刚刚在想什么呢?难道……不,不,她立即摇头晃脑,将那一系列不可能的想法给赶走了。

旁边的楼临霁,看向薛落雁,不禁微微一哂。“你想什么呢,怎么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模样?”

“没,没有。”薛落雁摸一摸面颊,发现面颊滚烫,将车窗打开了,看着外面的风景,其实,说起来,燕国比安乐还要好呢。这里虽然比较小,但小的紧凑,安乐虽然大,但大里面却有一种没有概念的东西。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最大的秘密

自己还没有感觉什么呢,旁边的楼临霁凑近了薛落雁,将一个暖炉轻轻的放在了薛落雁的手指上,薛落雁一愕,回眸发现楼临霁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谢谢。”薛落雁道谢,将手炉握住了,轻轻抚摸。

“不用,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个。”他一边说,一边要是看着外面,问道:“你说,朕的燕国,和你们的安乐有什么地方不同呢?”

“这里更适宜人生存,这里的人,好像都无忧无虑的。”薛落雁说,楼临霁点头笑了。“朕这里没有什么横征暴敛,也没有太多的苛捐杂税,朕想要让百姓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在安乐就不同了,安乐都是被人给镇压起来的。”楼临霁道。

“你一定也是学习了很多的东西。”薛落雁问,楼临霁点头——“管理方面的,朕学习到了不少。”两人闲聊,大概是路径太长,而又是的确很无聊了,忽而,他的话题就变了。

“我们离开以后,小妹就死了,这消息,让我……”楼临霁摸一摸自己的心脏,指了指心,“让我这里很疼,当初,我应该将小妹带走的。”

“现在!”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以便于调匀自己的呼吸。“太妃娘娘十天里有八天都在问究竟小郡主在安乐过的怎么样,我只能骗老人家说,一切都好,其实哪里都好呢?”

那消息,也是薛落雁无意中得知的,自己的妹妹怎么就这样狠毒呢?明明小郡主是那样天真无邪的一个小女孩啊,那样可爱到胸无城府的小女孩,就让妹妹给弄死了吗?

一想到这里,薛落雁的心情也不能平静了。“抱歉。”

“为什么抱歉呢?”楼临霁看向薛落雁,声音低沉——“落雁,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那一切都是你妹妹做的,和你没有丝毫关系,朕不需要你为了你妹妹给朕道歉。”

“但是我有罪,要是我能……真正的训导妹妹,能教育妹妹,或者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薛落雁的心情复杂。

“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落雁……”楼临霁不确定这消息薛落雁能不能很快的接受,并且更快的消化。

但那事情早早晚晚还是会传到薛落雁的耳朵里,他想,与其到那时间让薛落雁撕心裂肺,不如现在自己将之告诉了薛落雁算了,想了想,他不禁叹口气,说道:“落雁,我想……有件事情,还是告诉你的比较好。”

“你……”

楼临霁看向薛落雁的眼睛,而那眼神,已经被薛落雁洞察到接下来话的内容了,楼临霁看到薛落雁的手轻轻的握住了窗棂,轻轻的用力,指骨都泛白了,现在他又是后悔起来。

薛落雁的心七上八下,有一种模棱两可的期待,但更多的还是惶恐,终于,还是点头——“你说吧,那消息或者我已经猜测到了。”

之前的梦境,娘亲,尼姑,爹爹,送别……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不是偶然,现在薛落雁想起来,必定和接下来他要说的是有关系的了,薛落雁平静的等待,他舒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

好像随时都怕薛落雁会昏迷不醒,以便于能很快的救助薛落雁似的,“我……前面几天获得一个不好的消息,对你来说,是……是噩耗了,我一直想着究竟应该告诉你,还是一辈子都隐瞒下去?”

“但是最终,朕还是决定告诉你,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落雁,朕得知这个消息,朕也觉得是假的,但毕竟是真的啊,朕想要告诉你,你爹爹和你小妹因为逆反,被……被刘泓拿下了,你爹爹吃了鹤顶红,已经……”

“至于你妹妹,令妹因为多年来作奸犯科,现如今,数罪俱发,关押在了地牢里,一定也是生不如死的……”他断断续续的说,一边说,一边观察薛落雁的面色。

好在,薛落雁的面色是平静的,她现在好像变成了一个雕塑,除了眼睛里扑簌簌滚落下来的泪水,其余的一切,都不能证明薛落雁还具有生命力。

薛落雁早已经猜测到了,那一晚是娘亲来给自己道别的,所以自己才会看到……

“那两个丫头,翡翠和琉璃,都凌迟处死了,刘泓给了这两人一人五千刀,你知道五千刀是什么概念吗?”

“他们不是忽而就死亡的,为了绵延他们的痛苦,刘泓让人给他们吃了西洋参,有了这西洋参以后,他们的生命就延续了下去,然后找两个很专业的刽子手,一刀一刀……那场面一定是惨不忍睹的,不过说来,也算是为你一雪前耻报仇了。”

“朕不想要告诉你这个消息,但朕想,绝对不能隐瞒下去,所以朕……朕就……”

“我知道了。”薛落雁特别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现在她没有任何的悲凉,其实,一切都是妹妹和爹爹在咎由自取,难道不是吗?

这本身就是窃国者诛窃国者侯的勾当啊,应该是妹妹和爹爹刚刚开始计划,就应该明白的这是一条不归路。

“娘亲,二娘与三娘呢?”薛落雁问,但愿不要有不好的消息传过来。

“传言你死了以后,令堂大人就落发做了尼姑,这也是朕不久之前刚刚知道的,除了这个,二夫人现在获罪了,不过皇恩浩荡,准允二夫人还在帝京生活,大概也是看你的面子……”

“至于你三娘,毕竟你三娘还年纪轻轻,就……”薛落雁明白,三娘才不会过那种依草附木的生活呢,三年是爱慕爹爹,但也知道,爹爹早晚有朝一日会倒霉透顶的。

今时今日,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

三娘改嫁了,二娘获罪了,但母亲呢?

“我娘亲呢,究竟怎么样了呢?”薛落雁看向楼临霁,楼临霁看到薛落雁面色不好,想要撒谎,或者干脆隐瞒了真相算了,但越是这样讳莫如深,他想,薛落雁越是会去调查的。

未免薛落雁劳心劳力的去调查,楼临霁轻轻说道:“你娘亲听到你爹爹获罪的消息,就……怒极攻心,就……就……”

“嗯。”一切,都不需要说了,“那么,赫赫扬扬的薛家是满门抄斩了?”薛落雁攥着手中的锦帕,让薛落雁联想到之前的杜才人一家,谢才人一家,但唯独让薛落雁想不到,这宿命也是他们的宿命。

“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你爹爹的十宗罪,一一都让皇上给发觉出来,并且桩桩件件都是证据确凿的,其实这也还罢了,毕竟看到你的面子上能从轻发落,但你爹爹帅兵攻打帝京,这……”

“此事,放在任何一个有道明君手里,都不会放过你爹爹的,其实说来刘泓也是有情有义之人,毕竟给你爹爹留了全尸。”楼临霁将一切都说了,薛落雁点点头,看上去非常平静。

过了很久很久,楼临霁看着窗外。

“你想要回去祭拜一下了,或者你想要回去看一眼,朕让人送你回去,你去看看吧。”

“嗯。”薛落雁点点头,泪水却好像短线珍珠一样的落下来了,看到薛落雁这模样,楼临霁将自己的肩膀贡献了出来——“你想要哭就哭,其实很多时候朕都希望你能哭出来……”

“哭出来会好很多的,你不哭,压抑在心里,并不好,落雁,你太坚强了,但朕还是希望你酣畅淋漓的哭一场,这样的天灾人祸不是一般人说接受就能接受的,落雁,朕希望你哭。”

他诱导她,薛落雁点点头,泪水扑簌簌全部都滚落了下来,看到薛落雁哭的不成模样,小丽姐只能轻轻的拍薛落雁的后背。

燕国,和想象中的毕竟不同,现在,刘泓和高成已经到了燕国,之前,他们在凉锡待过一段时间,那一段时间里,刘泓和高成以为不远处的燕国,也一定和凉锡一模一样。

孰料,一脚迈入燕国,却发现燕国是一个鱼米之乡,并且这里的人都热情好客,只是服装略微有不同,口音稍微有点儿差别,其余的地方,完全没有什么不同。

刘泓扛着往往来来的人,又是看着两边的建筑物以及树木,也是觉得燕国是一个不错的地方,高成询问好了帝京紫华城的方向,准备现在就去,但刘泓想,等,等一个契机。

毕竟他们之前在凉锡的调查,仅仅是证明薛落雁很有可能来到了这里,证物是什么,就是薛落雁的金簪子罢了,至于其余的东西,是没有的,也有可能是楼临霁爱慕薛落雁,拿走了薛落雁的金簪子也未可知。

他不想打草惊蛇。

“爷,先去吃东西吧。”高成一边说,一边带领刘泓到旁边一家客栈去了,客栈里热热闹闹的,人来人往,两人进去以后,高成忙不迭给刘泓擦拭桌面。“小二哥,菜单呢,来。”

“是,是,小人来了。”尽管小二哥忙碌的不可开交,但还是笑嘻嘻的过来了,将菜单给了刘泓和高成。

“两位想要吃什么呢,尽管点就好,小店物美价廉童叟无欺。”小二哥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给门口的人打招呼。“哟,刘员外,您好久不来这里,见到您,连小人都感觉开心。”

那刘员外也没有员外爷的模样,朝着小二哥拱拱手,有人热情洋溢的接待去了,这边,高成点了刘泓喜欢的酒菜,让这人去做了,小二哥点点头,一溜烟就去了。

“皇上,您不远千里到这里来,为了一个女子,好像不值得。”一边斟茶,一边偷瞄一样刘泓。

刘泓冷哼一声,高成立即左右看看,迅速改口——“爷,我记住了,您是黄公子。”

“嗯,以后不可妄言。”刘泓说,“要么黄公子要么刘公子,免得让人听去倒是不好。”

“是,是。”高成点了点头,这边厢正在吃饭呢,对面桌上有两个人侃大山,一个说:“早上我去万寿山,原是想要打猎的,却看到了天子的銮舆,你说奇怪不奇怪的?我皇一大清早到万寿山去做什么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她已经死了吗

“万寿山距离皇陵已经很近了,你没事去那里打猎做什么,仁兄,还是小心项上人头啊。呵呵呵。”另外一个人笑着说,“来喝酒,喝酒。”

“我等到天子的銮舆去了,就去看,你料我看到什么?”这人含着一口酒,故意卖关子,不愿意说,其实对方也没有听的意思,笑呵呵的吃猪肝。

“我告诉你啊,我去了以后,就看到皇上祭拜过的痕迹,都说他从安乐带过来的女孩子多么漂亮可人,我现在几乎都有邪念了,要不是万寿山是皇家园林,我恨不能去盗墓呢。”

“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旁边的人奉劝一句,“说起来,这皇妃也是命苦,好端端的,为什么一到帝京就薨了呢?”

“不瞒你说,我有一个弟弟,在皇宫里当差,告诉我说,这女子其实之前是安乐帝京里的皇妃,皇上临走之前,对这女孩恋恋不舍,于是暗结珠胎,这女孩也觉得我皇是一个很靠谱的人,就金蝉脱壳跟着我皇来这里了。”

“原本以为能过上美好的生活,毕竟隐姓埋名了不是,但孰料,到这里却重病缠身,真是天灾人祸啊。”这人一边说,一边啧啧连声。

“说起来也是时乖命蹇了,不过是个人的命运不同罢了。”他一边说,一边悲凉的叹息。

这些话,全部都进入了刘泓的耳朵里,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但那妃子“薨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刘泓看向高成,高成还在埋头苦吃呢。

刘泓说道:“打听一下万寿山,现在就出发。”

“皇……公子,我们还没有吃呢,已经赶路一整天了,说走就走啊?”高成知道,只要是刘泓下定决心的事情,一定不会改变的,刘泓说了要走,那就没有留下来细嚼慢咽的机会了。

“客官,要走啊,这东西还没动筷子呢,真是可惜了。”小二哥看着桌上的菜品,可都是价值不菲呢。

“算了,那猪肝和糟鸭你给我用干荷叶包裹起来,我们路上吃,其余的,买单咯。”高成将银子给了小二哥,小二哥立即去了,刘泓已经上马在外面等着了,看到高成出来,不免冷哼一声。

“做什么呢,磨磨蹭蹭的。”一边埋怨,一边催马儿已经到前面去了,马儿嘶鸣一声,进入了驰道。

“公子,公子,您等一等,等一等啊。”高成紧赶慢赶的来了,一边说,一边挥手,刘泓停止了下来,高成气喘吁吁的将糟鸭给了刘泓,刘泓本身就怒极攻心,原本想要责备两句高成。

但看到高成风尘仆仆的过来,还不忘记自己,将糟鸭握住了,一分为二,两人一人一半。

“公子,去万寿山,我们也应该打听打听啊,您给奴才一个问人的机会嘛。”高成一边说,一边下马,将马儿的缰绳握住了,看到路过的人立即问,好歹这万寿山并不远。

好在这帝京里只有一座万寿山,很快改成问明白了方向,和刘泓去了,刘泓听到那消息,哪里还有吃东西的可能啊,他的简直想要却确定一下,那距离皇陵不远处的坟墓里究竟是谁?

两人到万寿山,这里果真是皇家园林,刘泓知道,皇家园林一般情况都是严格管理的,春天,这里进行祭天活动,秋天,这里进行围猎活动。

现在,这里比较安静,但远处龙脉所终的地方,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人在巡逻,看到这里,刘泓说道:“我们将马儿藏起来,两人徒步上去就好。”

“是,是。”高成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小跟班,刘泓说怎么做,高成就怎么安排哦,两人将马放南山,让马儿优哉游哉的去吃草了,两人朝着山上去了。

这里的路径比较复杂,但能看出来。有一条上山的路,狭窄笔直,道路两边都是长林丰草,刘泓一边走,一边嘀咕,莫非薛落雁果真……

不很久,主仆二人已经到了山顶,这里是一块比较空旷的地方继续往前走,刘泓赫然看到一座坟墓。

那坟墓一看就是全新的,坟墓并不很大,上面没有墓碑,连墓主人是谁都不标明,这就很奇怪了,高成走的气喘吁吁的,老远看到一座坟墓,不免晦气。

倒是刘泓,站在坟墓跟前看了很久。

“落雁……落雁……”刘泓的声音破碎了,不可置信,自己尽管紧赶慢赶的来了,但薛落雁呢,还是已经……已经死在这里了,她一个人长眠在地穴里,会不会冷,会不会孤独,会不会寂寞呢?

“皇上,您的意思是,这是娘娘的墓穴?”

“刚刚朕听到人在聊天,朕就知道,朕……心如刀绞。”

“但不对啊,这里距离皇陵还有一段距离,按理说,不是应该埋葬在皇陵里吗?”

“高成,你糊涂了不成。她是朕的妃嫔,在这里是没有身份地位的。”高成看到刘泓如此悲伤,心情也不好,只能跟着刘泓叩拜,三叩九拜都结束了,刘泓的眼睛黯然失色。

两人下山来了,高成沉默了很久,才怯生生的开口——“那么,现在呢,我们应该回去嘛?”高成看向刘泓,刘泓却良久都不说话。

“不,朕怎么能让她不明不白就死了呢,朕想要好生调查调查。”是啊,薛落雁临走之前身体固然不好,但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这不是迷局是什么呢?

就刘泓而言,薛落雁的死亡值得玩味。

看到刘泓在悲伤的情境下做了这不明智的决定,高成想要奉劝两句,但那节哀顺变的话,毕竟还是咽回去了。

面前一辆马车过去了,马车上是薛落雁,薛落雁被那消息震惊到了,现在的薛落雁,不愿意去相信,但能怎么样呢?那可是已经发生了的既定事实啊,薛落雁低眸看向外面。

忽而看到飞驰的马车视线中,两个人很像是刘泓和高成,但转瞬即逝,那一幕消失了,薛落雁暗忖,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们主仆二人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过来寻找自己呢?

要刘泓果真有这种心,自己哪里可能小产呢?

马车到了平安京,下车以后,薛落雁只感觉手软脚软,之前小产的事情加上这一段时间断断续续的风寒等等,让薛落雁的身体每况愈下了,因为碧玉没有和薛落雁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当然也不知道刚刚的消息。

看到薛落雁这模样,立即过来搀扶。

“小姐,现在我们快些回去休息吧。”薛落雁点点头,给了楼临霁一个微笑,楼临霁看着薛落雁嘴角那苍白的微笑,心里空落落的在滴血。

薛落雁回来第二天,又是发烧起来,不过这一次没有之前的厉害,现在,碧玉可不敢耽误了,立即给卫可期写信,信是一封一封的送出去了,但是龙门客栈那边连一封都没有回来。

这里距离客栈不是很远,要是能带着小姐过去看看就好了,但偏偏就不能,薛落雁的病看上去很严重,碧玉每天都提心吊胆。这么过了三天,太妃娘娘以及太后娘娘都焦急起来,人人过来探望。

但薛落雁就是不能好。

“现在,你也不要到处乱走,都是皇儿的不是,好端端的,非要去万寿山。”太妃娘娘责备楼临霁,楼临霁也是无可奈何,因为楼临霁想不到,一次远行,回来以后薛落雁就成了这模样。

到了第三天,太后娘娘感觉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源源不断的找医官进来给薛落雁看病,但人人都说需要调养,眼看薛落雁都奄奄一息了,还说调养调养,显然是缓不济急了,这么一来,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商量,不如在坊间去找人。

“都说高手在民间,我倒是想要和姐姐你商量一下,要不然我们就求助坊间把,不然可怎么样呢?看到落雁这模样,我……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啊!”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叹息。

“我与妹妹你也是一拍即合,这丫头身体向来就不好,这样做也未尝不是个办法。”太妃娘娘点点头。

两人张贴了皇榜,皇榜的内容也没有什么奇特,寻找能人异士给太妃娘娘瞧病,之所以瞧病的对象是太妃娘娘,其实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帝京里的一些秘辛不能弄得人尽皆知。

这医官来了,要果真有两把刷子,她们自然是不会让这医官去的,所以这医官也就是帝京里的太医了。

要这医官不怎么样,他们两人立即找一个理由将之发配边疆,反正,平头百姓的命运始终是掌控在他们手中的。

两人等着,果真,雪片一般的人就来了,有赤脚医生,有招摇撞骗的,有郎中,还有一些江湖上的人,源源不断的都来了,他们全部去给薛落雁瞧病,这是没有可能的。

只能经过太医院的考核,首先,要确定这个人不是骗子,结果发现,谋取私利的居然占了一大半比例,至于那其余的,也是就凤毛麟角了,眼看着一天一天的过去,眼看着薛落雁的病情不见好装。

眼看着医官一天一天的到帝京,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的身体也快要吃不消了。

至于薛落雁,生病的人是最喜欢胡思乱想的,现在,薛落雁却想到了自己的爹爹,想到了很多很多人,她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要不回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将这决定告诉了碧玉,碧玉大惊失色,“小姐,您不要命了不成,您最近身体已经成这样了,您连下床都不能了,您还要长途跋涉到安乐去?”

“我们才刚刚来这里几天啊,不成,不成,奴婢不要您去铤而走险,您病情好了以后,想要去哪里不成啊,现在却要去安乐。”碧玉觉得薛落雁是无理取闹。

第二百六十五章 缅怀

不过是觉得薛落雁的娘可怜罢了,之前没有离开府上,大夫人对碧玉很好,从来都是将碧玉当做了小女儿看到了,现如今,停留在碧玉心目中的还是戴着母性光环的大夫人。

一想到这样一个先贤妻良母被逼做了尼姑一想到大夫人居然含恨而亡,碧玉的心疼的无以复加,一开始还反对薛落雁呢,现在就支持起来了。

“但是奴婢还是担心您的身体,您都这样子了,奴婢真的……”

“碧玉,正因为我都这样子了,所以更要回去,万一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呢,不是连他们都见不到了,碧玉,现在快去准备。”

“告诉皇上吗?”

“未免悬望,也告诉他。”碧玉点点头,现在已经下朝了,碧玉到养心殿去汇报,楼临霁知道薛落雁是归心似箭了,没有阻挠,沉吟了一下,说道:“朕找人护送你们回去。”

“可是皇上,我们小姐的意思是,奴婢和小姐两人就好了,您能给我们银票就好,毕竟这一路往往来来的花费的比较多,现在我们阮囊羞涩呢。”碧玉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还不简单,你们能要多少银子啊,朕让人去准备就好。”楼临霁一边说,一边给旁边的公公说让旁边公公去取银票去了。

至于楼临霁,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看一看薛落雁了,薛落雁的身体还是老样子,咳嗽的很厉害,还没有到屋子呢,老远的楼临霁就听到薛落雁在咳嗽。

“不用起来了,仔细自己。”楼临霁刚刚到,就看到薛落雁要起身行礼,立即抢步上前,一把将薛落雁的手腕握住了,薛落雁为难的叹口气,“我是想要回去了,真的,您不要劝阻我了,也不要那么多人护送我。”

“落雁,你这一去,朕不在你身边,朕……唯恐有什么闪失啊。”

“我就是去祭拜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我没有看到他们最后一眼,我……心情也不好。”薛落雁又道:“我现如今已经成这模样了,万一有一天,我去了,这就是我薛落雁的终身遗憾啊。”

“落雁,朕理解你。”

楼临霁轻轻的握着薛落雁的手,看到面容憔悴的薛落雁,楼临霁第一个想起来的还是小玉儿,之前的小玉儿不就是这样离开自己的吗?之前的小玉儿也是缠绵病榻,好不容易才离开的啊。

现在一看到薛落雁,他的心情糟糕的很了。

至于薛落雁,看到楼临霁这模样,不禁笑了。

“没事的,我去了帝京,早一步联系刘澈,刘澈会为我安排一切的,刘澈是信得过的人。”

“朕知道,代替朕去看一看小郡主。”

“好。”薛落雁点头。

楼临霁开国库,给薛落雁给了两千两银子,薛落雁坚辞不授,最终还是拿走了一千两,其实,哪里需要花费一千两啊,这一路过去,再怎么大手大脚的铺张浪费,六十两银子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薛落雁感激楼临霁,楼临霁不但支持自己,还帮助自己,这一份深情厚谊,是她不能回报的,现在的薛落雁,眼睛湿润了。但楼临霁呢,却叮咛薛落雁一路上小心谨慎云云。

薛落雁点点头,连道几个是。

碧玉现在也知道薛落雁此行的目的了,简直难以置信,“小姐,刘泓果真这样狠辣吗?将我们家族都铲除了啊?”现在,因为气恼,连碧玉都不情愿将刘泓叫“皇上”了。

薛落雁点点头,心情比碧玉还要挫伤呢,这天灾人祸,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可都是致命的,都是打击不小啊。

“之前的杜家,后来的谢家,你不是全部都看到了吗?既然已经看到了,还要问东问西。”薛落雁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但却不得不去回答,碧玉点点头,心情越发变得不好了。

“小姐,现在您的身体这模样,这两个月以来,您的身体断断续续总也没有见好起来,现在我们一路上颠簸往来,这对您不好嘛,您也应该想明白这个。”

“碧玉,我们必须回去。”薛落雁的意念很单纯,说了回去就必须回去,碧玉知道,只要是薛落雁决定了的事情,十有八九是不会改变了,就好像之前决定来这里,不也是死心塌地吗?

“也好。”她点点头。

伺候薛落雁吃了汤药,薛落雁闭目休息,今天是不能去了,过今天,明日里就是薛落雁启程的日子。这一晚,将薛落雁准备回去的消息,他告诉了太妃娘娘,太妃娘娘愁眉苦脸,“不,不,你告诉哀家,哀家不要落雁回去、。”

“好娘娘,您又是无理取闹了,她的家庭现在都没有了,回去祭奠一下,您还要阻挠,她会恨您的。”

“不是哀家阻挠,落雁的身体是什么模样的,还需要哀家去说吗?”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看向旁边的太后娘娘,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太后娘娘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

发现,薛落雁除了身体病怏怏的,其余的地方,诸如待人接物,都是很好的。更兼薛落雁是一个朴实可靠的孩子,现在乍然听说这煮熟的鸭子要飞走了,她也不乐意。

“落雁是哀家未来的儿媳妇,这一路过去,颠簸往来的,哀家毕竟年迈了,不能陪着他去,连你也不能,所以,现在的情况俨然比较复杂,哀家想,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罢了,不能放落雁回去。”

“哀家的意思,自然不是不然落雁回去祭奠,只是,这一来二去的,毕竟落雁身体不好,要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岂非是你辜负了落雁?”他一边说,一柄叹口气。

“但是朕已经答应了落雁,朕想落雁能早去早回。”他小声说,自己浑浑噩噩借酒浇愁的那一段痛苦生涯,是薛落雁伸出来温暖的双手接纳了自己,并且将自己从深渊中拉扯上来的。

那一段生活,是她不能忘记的,现在的薛落雁,忽而大喇喇的去,尽管连楼临霁都不想要薛落雁回去,但有什么办法呢?薛落雁毕竟还是要回去看一看自己的娘亲与父亲啊。

“落雁很快就会回来的,毕竟她已经家破人亡,这一路,儿臣给了她很多的银子,儿臣还会派遣人暗中去看护他们,现下,你们觉得呢?”

“这……”太后娘娘这边先松动了一下,微光闪烁的目光征询的看向太妃娘娘。“这说起来,回去祭奠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了,落雁还不是我们家人呢,要果真这样斤斤计较起来,未来恐怕落雁还……还……”

“哀家不也是担心她,这一路上,不远千里呢,万一有什么情况,哀家的心情能舒展吗?能好吗?”他一边说,一边叹息。

根据楼临霁的安排,薛落雁前脚后,他吼叫就安排人去护卫薛落雁,不过一切都将在薛落雁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至于薛落雁呢?她不觉得需要人保护,她到了安乐,会首先去找刘澈的。

落雁和刘澈的关系向来不错,很多事情刘澈都会尽心竭力的协助自己。

到了第二天,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都来了,两人都以泪洗面,倒是薛落雁,没有觉得什么。

“好了,好了,娘娘,外臣去去就来的,说起来,一切都是爹爹咎由自取,要没有之前那样汪洋恣肆的胡来,怎么可能有现在这结果呢?这一切都是爹爹命中注定的,落雁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回去看看爹爹,对落雁来说也算是尽到了人子之道。”

“是,是,落雁,这一路也不容易,你身体又是这模样……”太妃娘娘看向薛落雁,“哀家倒是真的想要帮帮你,但却不能,这一路,就辛苦碧玉了,碧玉,你定要好生照料你小姐。”

太妃娘娘一边说,一边将一个小盒子给了碧玉,碧玉毕恭毕敬的握住了,这盒子看起来不大,但却沉甸甸的,碧玉好奇,打开一看大惊失色。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您您……您折煞奴才了。”碧玉一边说,一边将盒子掀开了,看了看里面,全部都是金银珠宝,且还不计其数呢。

“这是额外赏赐给你的,你和你姐姐一路上必定不容易,你四季歌好丫头,哀家知道你也辛苦,这都是给你的,你带着你家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哀家这里还有个多的赏赐等着你呢。”

“人人都爱钱,唯独奴婢不稀罕,不是奴婢说,要这一路上不卖东西,奴婢和娘娘都不需要钱呢,但这可是一个需要金钱的地方,所以,哎。”碧玉也是左右为难。

其实,她们手下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娘娘,您不要准备这么多的了,我们都是女子,这一路去要要果真遇到危险,就不好了,金银珠宝的不需要很多,皇上已经给我们银票了,我们会安然无恙的回来,您放心就好。”

“落雁,有你这句话,哀家心头也喜滋滋的。”太妃娘娘一边说,一边扬眉笑了。

“落雁,你早点儿回来……”太后娘娘瞟一眼远处的楼临霁,“我皇儿最近也失心疯一样,可都需要你,朝廷里大小事务,哀家是彻底不会的,还希望你多多留神多多费心。”

“这个是自然的,您放心好了。”薛落雁发现,这一刻,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的眼睛里都满满的是慈爱的光芒。

等到这两人絮絮叨叨完毕,离开,门口的楼临霁进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薛落雁要动身了,他的心头很暓乱。分明是恋恋不舍,分明是想要挽留薛落雁的,但薛落雁呢,已经决心要去了。

“朕恨不得和你一起。”他说,动情的握住了薛落雁的手,薛落雁错位这是友情,点点头。“皇上您不用担心落雁,我会平安回来的。”

“你身体如此不好却还要舟车劳顿,哎,朕倒是不希望你回去。”楼临霁看向薛落雁,薛落雁却笑了。“很快就会再次回来的,您不要弄得好像生离死别的一样,好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送你离开

“朕知道。”他点点头,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眼神看向别处。

“千言万语不过平安两个字罢了,落雁,无论在哪里,无论遇到什么,记得朕,你走投无路的时间,也记得朕,记得我燕国。”楼临霁忽而觉得,自己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脑海中浮光掠影,想起来的都是薛落雁对于自己的好,披在自己肩膀上的衣裳,送给自己的热茶,以及薛落雁的一切。

但最终还是不得不离开了,薛落雁的马车已经在准备了,马儿是神骏,马车也很坚固,不过是一般的造型罢了,楼临霁不想要在马车的外表上花费心思,这样带反而是容易引人注目。

山贼与土匪比较多,他需要时时刻刻为薛落雁考虑,薛落雁身体不好,整个城了纸片人,上了马车,碧玉也是倒扣一口冷气。

“小姐,您都这样了,果真要回去吗?”碧玉对薛落雁是越发的不放心了。

“碧玉,不妨事的,走吧。”薛落雁给碧玉点点头,碧玉将被子给薛落雁盖好了,给人一一的道别,马车一点一点的离开了,楼临霁却感觉自己的心跟着薛落雁也是一点一点的去的远了。

明知道这种感觉不应该,但楼临霁却不能遏制自己对薛落雁的爱情,魂牵梦萦,不能自已。

两人离开。

这一天,他们不紧不慢的走,根据车把式的意思,这神骏乃是当之无愧的千里马,今天他们第一站,必须到凉锡,凉锡就比较安全,薛落雁深以为然,马儿一路朝着凉锡去了。

半路上,一辆马车与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那马车里面的男子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其实,高成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凡一个建立王朝的地方,这地方都一马平川,并且修筑的都很不错。”

“皇上,那就是阴阳师说的风水宝地了。”

“嗯。”那马车已经与他们错身离开了,刘泓看着那马车离开,说道:“这一路上好像马车很稀少的样子。”

“可不是,中央是不毛之地,只有两边是两个城郭啊,不过说起来,其实燕国也还不错,除了人们的语言千奇百怪。”高成笑。

“是。”刘泓点点头,一路百无聊赖,外面的风沙比较大,吹拂在脸上,好像毫不留情的耳光一样,高成只能将车帘放下来了,马车继续往前走,逐渐进入一片茂林修竹之中。

至于薛落雁呢,与刘泓的马车是背道而驰的,与刘泓之间的方向也是反方向,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是越拉越远了。

薛落雁的心情就好像外面的阴霾一样,一层一层的压下来,一路上昏昏沉沉的,马车又是颠簸的厉害,主仆二人都困乏了,也就闭目养神休息。

这车把式看到薛落雁和碧玉困倦的闭上了眼睛,索性将马车赶到一个人迹罕至的路口,这里有一片后了这胡杨林大概走十里路就进入凉锡。

此刻,这车把式的邪念已经好像点燃的火焰一样,嗖嗖嗖就冒出来了。

“哈,果真是好,现在我动手,一切都将是我的,谁耐烦送你到安乐去,你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我现如今就结果了你,白刀子进入,红刀子出来,嘿嘿嘿。”

要不是这车把式年岁上去了,要不是这车把式的只是劫财,大概薛落雁和碧玉也要倒霉了,两人还在熟睡了,这车把式忽而将一把绣春刀握住了,下车来,绕着马车走了一圈,掀开车门,将寒光闪闪的刀子举起来了。

对着薛落雁就要斩落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匕首即将落下的刹那,那是忽而感觉右臂一痛,回眸一看,一枝箭簇已经进入他的心脏,他软软的倒地,死亡来的这样不可思议,让他连杀自己的是谁都不清楚。

地上的黄沙里有了血液。

没有了马车的震动,倒是让薛落雁醒过来了,在薛落雁和碧玉完全不知情的时间里,,马车夫早已退位让贤了。

“小姐,莫要着急,刚刚让马儿过来吃一口草料,现在我们就走。”薛落雁病怏怏的,哪里还有时间去观察这马车夫究竟是什么模样,声音是什么声音啊。

现在,被马车夫这样一提醒,薛落雁连连点头,马车继续上路。

到了凉锡,这马车夫很是谨慎,找了一个治安最好的客栈,当然,价格也是很昂贵的,带着薛落雁和碧玉去休息了,两人进入屋子,脑海里还是一顿七荤八素。

休息的时间里,马车夫换好了银两,也点好了菜,一会儿,小二哥将菜已经送上桌子,三个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薛落雁不做皇后娘娘,就是好,和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

吃了东西,碧玉借用火炉去给薛落雁煮药,这人陪着薛落雁闲聊,碧玉回来了,这人开了薛落雁他们对面的屋子,然后去休息了,异国他乡的一夜,薛落雁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都休息不好的,但哪里知道,头刚刚丢在枕头上,就进入了黑甜乡。

第二天,继续上路。

从凉锡到安乐,中间的道路很长,并且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他们的马车时而快,时而慢,在马车上,薛落雁写好了一封信,是给刘澈的。

道尽了这一路上上的颠沛流离与之前的种种,不过薛落雁对自己的病况,是中农都讳莫如深。

连一个字都不提及,她是知道的,事已至此,刘澈一定会很担心自己的病。

第三天,黄昏的时间,他们的马车进入了安乐,安乐是薛落雁和碧玉熟悉的地方,所以住店吃饭等等都是按照碧玉的意思来,到了客栈,薛落雁将信封好了,给了碧玉。

他们是有一个朋友的,之前认识的夏公公,薛落雁先是联系夏公公,再经由夏公公将这封信悄然无声的给刘澈,事情也就成了。

一般的太监,只要是多少有点儿身份地位或者银子的,在外面都有自己的宅邸,碧玉去见了夏公公,哭的梨花带雨,不过夏公公却告诉碧玉,这一段时间,刘泓神秘消失了。

至于刘泓的影踪,是夏公公并不知道,也并不敢知道的,现在,看到碧玉和薛落雁来了,她也是开心的很,立即满口答应了将这事情给刘澈。

到了第二天,按照薛落雁的意思,先去找爹爹的坟墓,刘泓毕竟还是敬重爹爹,给爹爹弄好了坟墓,坟墓就在薛家的祖坟,虽然在坟墓旁边连墓碑都没有,但薛落雁和碧玉都明白,这是老爷的坟墓。

不树立墓碑,一个原因是,不想要让人觊觎这坟墓里的金银珠宝,其实,这坟墓里连什么都没有。

但盗墓贼往往不相信这坟墓里空空如也,所以,总希望能打捞出来点什么,碧玉看向薛落雁,“小姐,这想必就是老爷的坟墓了,我们给老爷烧纸钱吧,老爷这一生总是爱财如命,又是喜欢权利的但愿老爷在另一个世界能活的舒心自在,莫要小肚鸡肠了。”

“嗯。”薛落雁却连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只能跪在坟墓面前给爹爹焚烧之前,至于爹爹的死亡,是楼临霁讳莫如深的秘密,当时楼临霁只是告诉薛落雁,刘泓给薛落雁的父亲留了一条全尸。

至于究竟是什么具体情况,薛落雁就完全不清楚了,现下的薛落雁,看着这坟墓,立即哽咽起来,碧玉却哭的地动山摇。

老爷是不好,但老爷收养了碧玉,碧玉要没有老爷多年前的善良,也不会有现在,但老爷呢,逐渐的已经变了,他变成了一个权力之下的牺牲品,变成了一个非常让人不可思议的人。

哭过了老爷,薛落雁和碧玉上街去了,他们需要打听一下,究竟娘亲进入了哪一个尼姑庵,后来究竟又是怎么样了?但茫茫人海,谁才是那个知道秘密的人呢?

薛落雁和碧玉离开之前,娘已经去修行了,究竟在哪里,具体在哪里,不是薛落雁能明白的,现在,两人一边走,一边到处看。

忽而,远处鞭炮声音,大概是谁家的达官贵人在娶媳妇了,薛落雁和碧玉辟易道侧,等着这大花轿离开,就在这大花轿离开的刹那,忽而,车队停顿了下来。

跟着,一个擦脂抹粉的新娘子急匆匆的到了薛落雁的身旁,薛落雁一开始自然是不能认清楚究竟这新娘子是谁的。

这新娘子却哭了,那一脸萧然的面上,有了情感的触动,仔细一看,薛落雁和碧玉都微微愕然,原来,不是别人,乃是三娘。

“落雁,三娘要嫁人了,家里已经彻底完蛋了,三娘今天能遇到你,真是三娘运气好,听说你到燕国去了,既然去了,就不要回来了,这里有什么好呢?对了,落雁,这是你娘亲给你的书信,你看看吧。”

一边说,一边急匆匆的将一封书信给了薛落雁,薛落雁握住了,点点头,看着三娘花枝招展的去了。

“我嫁给了棋盘街的刘大人,具体有什么想要知道的,记得来找我。”毕竟是新娘子,这样贸然下花轿,对谁来说是不正常的。

好在叮咛两句,这新娘子也就回来了,那新郎官的确比爹爹英俊不少,看到三娘回去了,新郎官立即嘘寒问暖,将三娘给搀扶到轿厢去了。

“去做什么?”

“遇到两个老熟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就过去问好去了。走吧。”三娘温情脉脉的一笑,这新郎官朝着薛落雁这边一看,给薛落雁挥挥手,薛落雁也对应着挥挥手,马车逐渐离开了薛落雁的面前。

薛落雁松弛了一下内心,茫然无措的握着书信,碧玉搀扶薛落雁到一棵大槐树下去了,薛落雁坐在那里,开始和碧玉阅读信笺。

第二百六十七章 见到夏公公

薛落雁早已经泪水潸然,碧玉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薛落雁将这书信放好了,但还是准备去看看娘亲。

这天,黄昏时,夏公公回来了。一叠声嚷着要吃茶。其实,能混到帝京去,并且能伺候天子饮食起居或者娘娘的人并不多,这些宦官有的权利比朝臣还要大呢,至于俸禄,虽然不怎么多,但林林总总一年的奖赏下来都拿到手软。

在帝京里,奴才就是奴才,太监就是太监,低眉顺目,谁想要使唤就使唤,可以说是帝京权利场中最为底层的一个,但他的银子却为自己打开了另一面权利,太监雇佣的奴才还是健全人呢。

看到夏公公回来了,那伺候夏公公的人比夏公公伺候刘澈还要低眉顺目呢,立即去准备茶水了。

现在,刘泓离开帝京里,就进去哪里,夏公公不得而知,也并不敢去打听,至于刘澈,隐然有取而代之的意思,虽然刘澈自己没有那种念头,但目前朝政上的事情,刘澈处理的好是不好,大家都有目共睹。

“千岁,喝茶了。”他是不敢叫夏公公为公公的,尽管知道,夏公公仅仅是皇帝面前的一条狗。

“嗯。”夏公公握着茶盏一边享用,一边欠着身,乜斜一样面前的人——“今天可有没有后什么人来呢?”

“早上没有,就您回来之前,有一个丫头来了两次了,让奴婢都给轰赶出去了,不过这丫头看起来倒也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说要见您,有什么要紧事,奴才想,她一个小丫头,找您能有什么要紧事呢,就给打发出去了。”

“糊涂!”夏公公一肚子气。“你就知道以貌取人,你这坏毛病到底要改一改,那丫头呢,有没有说自己姓甚名谁,是咱家的什么人呢?”夏公公抽丝剥茧问。

“奴才也问了,这丫头说,您还要叫她姐姐呢,她的主人,是您的恩人。”这人一笑。“奴才就说,怎么可能啊,奴才感觉这丫头说的疯疯癫癫的,索性就将这丫头给撵走了。”

“也是,可不是疯疯癫癫的。”夏公公呷一口茶,但很快就憬悟过来。“不对,这丫头是不是浓眉大眼的,比咱家要低一些,眼睛活灵活现的,就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呢?”

“是,是。”

“呀!”下个公共惊跳起来。“这是贵客啊,快,掌灯,出去看看她们走了没有。”夏公公想不到,碧玉和薛落雁会来。

至于碧玉和薛落雁会死而复生的事情,其实夏公公也早已经明白了,薛落雁留下自己,只是为了解释给刘泓听,人第一,她薛落雁不是那种水性杨花之人,她和刘澈之间的关系发乎情止乎礼。

始终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允许任何人乃至包括刘泓来污蔑。

这二来,薛落雁生孩子的事情,是大家组织起来的一个骗局,那狸猫换太子的事情,是很多人对薛落雁的算计,现下的薛落雁已经不想要去辩驳什么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门去了,这奴才还没有见过夏公公对什么人这样上心过呢,夏公公可是一个非常傲慢的人,今天这态度,有别于之前那眼高于顶的模样。

“千岁,刚刚还在呢。”在门口,这奴才举起来红灯笼在周边看了看,已经华灯初上了,果然在前面不远处的巷陌口,站着两个人,两个看上去那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秋天,天黑的比较早,这才什么时间啊,迷迷蒙蒙的黑色已经陨落了下来,将一切都吞并了,两人老远的也是看到了夏公公。

“好奴才,还不快过来?”碧玉冲着夏公公嚷嚷,夏公公一把将灯笼抢过来,立即低眉顺目的过去搀扶薛落雁了,这一幕看到那奴才的眼中,简直让那奴才不可思议。

傲慢的夏公公什么时间居然成了这模样,难道这两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子。果真是夏公公的座上宾不成,这人一边心内嘀咕,一边跟着到屋子里了。

“狗奴才,快上茶,上了茶就去睡觉,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夏公公瞪一眼旁边的奴才,那奴才立即一溜烟的去了。

“娘娘,娘娘,是您回来了,奴才给您请安,给您磕头了啊。”夏公公一揖到地,立即给薛落雁磕头起来。

“现在,我哪里还是什么娘娘啊,你起来,你快起来。”薛落雁伸手就要搀扶夏公公,但是夏公公长跪不起,并且涕泪交流。

“碧玉,还不快搀扶公公起来吗?”薛落雁踧踖不安,之前,自己好歹是雍容华贵的娘娘,但现在呢,现在的薛落雁,已经彻底脱离了娘娘的身份地位,现在的薛落雁,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罢了。

她的寻常与朴素,简直不能接受来自于夏公公这样的礼节,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

“奴才知道您没有死,奴才就知道。”

“我要不离开帝京,果真就死了。”薛落雁动情的说,一面将夏公公搀扶了起来,夏公公用衣袖擦拭眼睛,却眼泪纵横。

“娘娘,您也开心点儿,莫要如此这般,您只要还好好的,奴才也还好好的一切都好,只是可怜了薛大人……”夏公公是帝京里与刘泓刘澈有亲密联系的人,并且是亲眼目睹了一切的目击者。

薛落雁之前听的过程,都是存在于人们的猜测,现在看起来,更需要一个人来说告诉自己事情的起因与经过。

夏公公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都告诉了薛落雁,详略得当,讲述的很平静,但巨细无遗,薛落雁和碧玉都让她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等到夏公公将故事全部都讲述完毕,早已经饮泣到不能说话。

“夏公公,不用哭泣,这是爹爹罪有应得,从我进宫的第一天开始都知道,爹爹有朝一日会遭遇这个,现在斧钺加身,也是爹爹自取灭亡,好了,莫要伤怀了,你说的是,我们都好,岂不是好。”

薛落雁还聊着呢,门口的奴才探头探脑的张望,夏公公暴喝一声,那奴才连忙进来奉茶了,将茶盏放好了,毕恭毕敬的去了。

薛落雁吃茶,一边吃,一边聊事情的经过。原来爹爹是被刘泓和刘澈设计了去,原来爹爹率领军队已经兵临城下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

薛落雁一想到这里,心情就无比的糟糕,但却也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事情现在已经告一段落,虽然薛落雁是旁听,但那刀光剑影,还是鲜活的存在了薛落雁的脑子里,现在,故事完毕了,薛落雁点点头,也是到离开的时间了。

“娘娘这是要走吗?”

“三娘今天喜结良缘,我要去看看三娘,三娘知道母亲的下落,我……”看起来,薛落雁是真的要去了。

“奴才知道您艰难,您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您来找奴才就好了,此事,您如果想要见王爷,奴才这里会给您去安排。”

“对了,这封信请务必给王爷,既然你有心收留我们,我们也就不再外面去了,最近几天就在你府上叨扰你了。”

“这好说,好说啊,奴才是巴不得您在这里盘桓呢,奴才做梦都想要服侍您呢,您现在既然要去,奴才这里有马车让人送您去,您晚一点回来,奴才这边连客房都收拾好了。”

“这个也不用很麻烦,夏公公,我们是平起平坐的人。”

“不,虽然您现在已经不是娘娘了,但您还是比奴才高一个头。”夏公公坚持让自己的奴才送薛落雁和碧玉,两人千恩万谢的去了。

三娘的婚礼仪式已经接近了尾声,说真的,她是不想要结婚的,但三娘和二娘毕竟不同,三娘还是青春年华呢,当年嫁给侯爷,一来是逼不得已,二来也是想要攀龙附凤,现在,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时间了。

要不是有刘澈帮助,她和二娘早已经给发配到宁古塔去了,那酷寒之地,简直不是人能待的,现在的三娘,需要为自己的将来做一个长足打算。

当然,眼前的人,未必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理想情人或者对象,但说起来,郎才女貌却好得很呢,两人结束了一切的礼仪,现在,新娘子已经jinru婚房,等待三娘的是数不尽的惊喜与幸福。

现在,三娘正襟危坐。

“你们出去吧,不要忙忙碌碌的了,我累了一整天了,你们将我弄了一个眼花缭乱。”三娘一边说,一边挥挥手,这一行丫头子全部都出门去了,三娘看着蜡烛,红色的蜡烛上是金黄色的龙凤。

熠熠生辉的龙,辉煌的凤凰,各种美丽的图腾,真的是美不胜收。

“三姑娘,外面有两个贺客,系女孩,说是您的远房亲戚,让进来吗?”门口的喜娘笑嘻嘻的回报,三娘知道,是薛落雁和碧玉来了,立即点头。“是,是,和我娘家亲戚,何不让两人立即进来呢?”

这么一来,那喜娘笑嘻嘻的去迎接薛落雁和碧玉了,看到三娘现如今开花结果了,终于嫁给了自己倾慕的那个人,薛落雁的心情好也很好,那种没有爱情的婚姻,那种是捆绑自由的价值观。

别人或者不明白,但薛落雁却心知肚明。

毕竟,薛落雁经历的事情就是真实写照啊。

现在的薛落雁,走进了屋子,看到三娘眼睛里饱含泪水,她也是笑了,给三娘福一福,三娘一手握住薛落雁,一手握住碧玉,“落雁,你和碧玉能来看一看三娘,三娘感激不尽,三娘不应该嫁人的,真的不应该……”

应该为死鬼侯爷守一辈子寡,才正确吗?不,不。

薛落雁和碧玉同时认为,三娘有权利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三娘,现在您能找到自己的归宿,连我都感觉开心呢,您不用这样了,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薛落雁看着三娘,三娘哭的比刚刚还要汹涌澎湃了。“落雁,三娘能得到你的理解,三娘简直是上辈子修过来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三夫人的春天

“三娘,一切尽在不言中。”薛落雁抱着三娘,三娘好像老鹰似的,将薛落雁和碧玉一左一右抱住了,薛落雁终于想起来,现在是三娘的新婚夜,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的,二来,也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三娘,我娘已经殁了,现在我想要知道,娘究竟在哪一个寺庙呢?”三娘就知道薛落雁来以后这目的,立即将寺庙的名字说了,薛落雁点点头记住了。

新郎官来了,听说有娘家亲戚过来,也是热情洋溢的过来送红包和瓜子,薛落雁笑着将东西接过来,祝福的话说了一箩筐,这才去了。

“往常不曾听你说,你有亲戚。”新郎官一边说,一边将她头顶的红盖头拿走了。“原来是你的亲戚,将你的红盖头掀开了,不过好在我们已经见过面。”

“那是我的小妹。”

“知道了。”新郎官一笑。“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知道。”三娘收敛起来悲伤,将盘的发拆开了,“你会爱我一生一世吗?我并不是初婚,你却……”三娘还要说什么,那颀长的手指轻轻的覆盖在了三娘的嘴唇上。

“嘘,不要乱说,你虽然不是初婚,你也不是我的正室,那么就扯平了,这一生一世都不要乱说,你是我的人。”说着话,新郎官将三娘放在了云榻上,三娘身下是瓜子花生与桂圆。

枣子,早生贵子!

三娘想不到,自己这样一个人,居然还会有人瞧得上。现如今,回想起来之前的生活,那一幕一幕,难道就是快乐的吗?不,不,非但不快乐,还过的很窝心呢。

好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眷属,虽然他们是半路夫妻,但是她想,作为一个小妾,也一定会和他和睦相处的。

薛落雁以新娘子娘家人的身份,很轻而易举就登堂入室了,眼睛看着三娘,因看到三娘现在打扮的浓眉大眼的,哪里有不开心的呢?

之前的几年里,说起来薛落雁也是讨厌三娘的,三夫人心胸狭隘很能挑拨离间,娘亲只要与二娘的关系不和睦,这里面的搅屎棍就是三娘,但现如今,她已经长大了,对很多事情有了立场和间接。

有了判断和界定,更明白,说起来,三娘并不是坏人,只不过是想要最大化的争取自己的立场罢了,在那样的环境里,一个人不依傍点儿什么,早已经完蛋了。

现在,爹爹已经殁了,对薛落雁来说,能看到三娘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她哪里能不开心呢?三娘看到薛落雁和碧玉来,开心的很,泪水都落下来了。

薛落雁身体不怎么好,但还是准备了一匣子的东西,这都是今天下午在帝京的铺子里面精心挑选的,薛落雁知道,三娘喜欢的是熠熠生辉的东西,所以,那些宝光四射的东西,薛落雁挑选了不少。

现在,这盒子里面的礼品,就是送给三娘的,三娘打开来一看,目光却枯萎了下去。“自从你爹爹去了,我就决定不佩戴这些东西了,虽然一个年轻的女子,佩戴金银珠宝的确会美丽万分。”

看起来,三娘不像是在开玩笑,那眼睛轻轻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平静的目光下,涌动了一抹淡淡的柔情。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薛落雁这才将盒子郑重其事的给了三娘。“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了,是个梦境,现在的一切才是您想要的,人总不能看着影子和脚步走路。”

“现在,我是祝福您来的,这些都是我的贺礼,三娘,留下来吧,做一个念想,以后看到这些就能想起来落雁,我们想要见面也不很容易了,三娘。”

薛落雁动情的抱着三娘,三娘跟着也也是哭泣起来,三个人抱头痛哭,根据三娘给薛落雁的位置,薛落雁在第二天,很快就找到了万寿寺,这万寿寺,看上去是那样的萧条冷落。

但看上去又是那样适合娘亲,薛落雁睹物思人,看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至于碧玉,碧玉其实也在哭鼻子,但不想要将不好的情绪传染给薛落雁,只能慢吞吞到门口去了。

“小姐,奴婢去叩门,您等等。”碧玉去叩门了,一会儿走出来一个老态龙钟尼姑,尼姑扫视了一样碧玉,问道:“姑娘所谓何来?”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出家的,我们是来找一个人。”

“找人,这里哪里有姑娘要找的人啊,姑娘请往别处去看看。”这老态龙钟的尼姑一边说,一边就准备将那沉重的木门给关闭了,但就在此刻,薛落雁泪眼婆娑的上前去了。

那尼姑,看到薛落雁这模样,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唯独有薛落雁自己不清楚,自己的哭泣是那样的美观,那样的楚楚可怜,不要说俘虏男子的心了,连女子看到这里,都不免触动了心肠。

“姑娘也是来找人?”那尼姑的眼睛却很明亮,似乎在印证什么,薛落雁点点头。“找一位惠安师父。”

“你是惠安的什么人呢?”尼姑逐渐将门扉打开了,惠安虽然来这里出家的时间是短暂的,但惠安念诵金刚经却是最卖力的,好像她自认为是一个作恶多端的人似的,希望能在这里涤荡自己那肮脏的灵魂。

“我是她的女儿。”薛落雁实话实说,尽管,她觉得危险,毕竟,之前的薛落雁已经死亡了,现下,忽而莫名就闪现出来一个“女儿”这大概是任何人都感觉奇怪的,但那尼姑呢,却平静的让薛落雁诧然。

“女施主,跟着贫尼进来吧。”薛落雁点点头,跟着师父去了,两人走了会儿,眼前是一个舍利塔,再往前就是一大片高低错落的墓碑,墓碑上,具体镌刻有墓主人的生辰八字等等。

薛落雁立即开始寻找娘亲的坟墓,这师父带着薛落雁和碧玉到旁边一座新的坟墓去了,这坟墓上有新鲜的泥土,看上去最近还有什么人祭拜过,有燃烧过的纸钱。

薛落雁深吸一口气,待到看清楚惠安两个字,早已经心如刀绞了。“按理说,你母亲是不应该出家的,但贫尼还是给你母亲摩顶受戒了,出家,究其原因也是想要救赎点儿什么,你母亲和你父亲心连心。”

“所以,你父亲去了,你母亲也没有苟活的意思,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但愿你母亲到西方极乐世界去,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也就是贫尼最大的心愿了。”

“谢谢师父。”薛落雁给这尼姑叩头,至于碧玉,早已经哭的成了泪人儿,两人都哭,都对着墓碑说了一车子的话,薛落雁甚至于用力的拥抱住了墓碑,那冰凉的墓碑,将薛落雁的体温一一都吸去了,薛落雁感觉好冷好冷。

但就是舍不得放开手。

薛落雁不知道究竟那纸钱是谁焚烧的,想要问,但那尼姑已经离开了,薛落雁和碧玉举哀完毕,就朝着帝京去了。

根据和刘澈约定的时间,两人见面在一家客栈,现在的刘澈比较忙碌,但只要是薛落雁的邀请,还是准时赴约。

这约定,是两人私下里的,已经很久没有见刘澈了,想不到刘澈看上去成熟了不少,面上隐隐约约有了帝王应该有的端庄与树木,冷漠与悲凉,薛落雁看到这里,不禁牵动唇畔,苦涩的一笑。

“帝京里事情比较多,往往为人作嫁,本王又是没有时间去处理,你原谅本王吧。”刘澈看着薛落雁,心疼的很。

“怎么看上去,你还是病怏怏的模样。”刘澈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我自从那事情以后,身体就一直没有好过,现在我来看看你,顺便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薛落雁看到,刘澈握着酒杯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不停的颤抖,因为,刘澈才是那事情的刽子手呢,是刘澈一手将薛落雁的父亲给送到了地牢的,又是从地牢送到了地狱。

尽管侯爷作恶多端,早早晚晚会与这么一天,但是,想不到事情进行的这样快,并且事情的操刀者不是别人而是刘澈。

“刘澈,你不用感觉内疚,更不用觉得是你愧对了我,我怎么可能会那样想呢?刘澈,爹爹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很多年前都应该死了,现在就是想要了解之前的状况。”

刘澈点点头,将薛落雁的父亲如何举兵,如何用薛锦茵的性命去要挟侯爷,侯爷如何的无动于衷……

又是刘泓发生了什么,侯爷发生了什么,一一都告诉了面前的女子,她听了,简直不寒而栗,爹爹的疯狂与残酷早已经更上一层楼,这个爹爹,是故事里的,是如实的,是客观的。

是刘澈口中的描述出来的,他知道,刘澈不是那喜欢添油加醋的人,至于爹爹做了什么,她也终于明白了。

但让她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到底情况不同。爹爹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没居然连小妹的性命都置之度外了,这一点冷酷无情,是薛落雁和碧玉都大跌眼镜的。

刘澈将那一段刀光剑影的历史,详细的说完了,等到薛落雁的反应,薛落雁这一刻的反应,让刘澈简直后悔不迭,从薛落雁的面色能看出来,薛落雁已经呆愣愣的了。

那种被震惊过后的,那种讶然外的。

“真是岂有此理啊,爹爹已经变成了这种人?”薛落雁不可思议,对爹爹最后的好感也逐渐的消失了,不过现在,她的兴趣点已经彻底的转移了,微微侧目,看向旁边的男子——“那么,究竟阿妹呢,现在怎么了了呢?”

薛落雁想要知道妹妹的遭遇。

第二百六十九章 碎为齑粉

“令妹在监牢里,具体怎么样,我不知道。”是啊,刘澈没有必要照料这个人,并且这薛锦茵之前毒害过不少的人,那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不是薛锦茵弄出来的还能是谁呢?

多年来,薛锦茵在谋害薛落雁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至于薛落雁,现在的薛落雁,对薛落雁已经没有丝毫的好感,但听到妹妹的惨痛遭遇,心还是针刺一般的痛楚了一下。

抽搐了一下。

事情已经全然都过去了,’但薛落雁还是同情妹妹,惋惜妹妹。现在薛落雁提出来一个让自己都大胆的恳求,“我想要去见一见妹妹。”薛落雁说,掷地有声的。

“令妹不能放走,我也没有权利,她是朝廷命犯,是皇兄钦点的,这……”刘澈面上有了为难之情,“我没有要带走妹妹,就是想要去看妹妹一眼,看看现在的妹妹已经什么模样了。”

“这个我今晚回去带着你就好。”

“刘泓呢?”听刘澈的意思,貌似刘澈最近都定居在帝京了?那么,所谓的一山不容二虎呢?刘泓呢,焉能这样轻而易举给刘澈自由呢,其实薛落雁并不知道,那事情发生了以后,刘泓也变了。

“皇兄已经很久都不理朝政了,诸般的事情,或大或小都是臣弟的事情,娘娘……”刘澈看向薛落雁,其实,这一刻他是激动的,想要立即告诉薛落雁,其实刘泓是去燕国寻找她去了。

但薛落雁却创伤的一笑,凄冷的目光带着屈辱,慢吞吞的说道:“你也不用叫我娘娘,娘娘?呵呵呵。”看到薛落雁苦笑,他知道,刘泓何尝不是薛落雁心里的疤痕呢?

于是,不免难过起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这里,不方便聊很多,而知道刘泓不在帝京,薛落雁也决定和刘澈到帝京去。

没有聊很久,上了刘澈的马车,一路颠簸,到了之前生活过的地方,这里还是老样子,面目全非什么的,都一概不存在。

薛落雁看到这里,心疼的很,这帝京就是一个黑洞,能泯灭人性,能吞并情感,能让一个人忽而变老的黑洞,薛落雁的心情无比的沉痛,之前的一切记忆,都鲜活在了脑海中,历历在目。

“小姐,到了。”碧玉先一步下马了,走在前面,前面就是凤仪宫,凤仪宫还是老样子,但已经很久没有妃嫔在里面居住了,和冷宫没有什么两样。

这里往来的人不是很多,刘泓索性带着薛落雁到养心殿去了,路上好巧不巧就遇到了夏公公,夏公公看到薛落雁和碧玉,立即双膝一软给薛落雁下跪。

他是狸猫换太子的见证人之一,他也是薛落雁好不容易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救助的人,为了给薛落雁证明清白无辜,为了让刘泓相信薛落雁,他是真正以下犯上了。

将薛锦茵做的一切都告诉了刘泓,刘泓拍案而起,心情无比的激动,现在,那一切都过去了,很快很快,都……过去了。

薛落雁看向面前的夏公公,看到夏公公的衣裳颜色,知道夏公公又一次恢复了总管的位置,为夏公公也是高兴。

“真好,真好,在这里又一次遇到你。”

“娘娘,要没有娘娘,哪里能有奴才的今天啊,娘娘到这里来,需要什么,只是告诉奴才就好,奴才会尽量去做的。”夏公公跟着薛落雁到了养心殿。

薛落雁看着散落在桌上的奏疏,顿住了脚步,很多年前,刘泓就是坐在这里的,她偶然过来,看到刘泓正襟危坐,手挥目送,时而低眸沉思,时而欢呼雀跃,时而大笔一挥,那种种形状都鲜活在了薛落雁的脑海中。

薛落雁悲凉的叹口气,物是人非事事休,一切都变了,一切都消散如烟了。

薛落雁的心情紧张了不少,面容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伤感,夏公公立即给薛落雁奉茶,还是薛落雁喜欢的正山小种。

这一天已经过去了,将会面安排到了第二天,薛落雁到帝京来,未免节外生枝,只是居住在养心殿,期间,伺候薛落雁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碧玉,一个是夏公公。

夏公公每天都过来,殷勤的款待薛落雁,对于薛落雁的口味与喜好,行礼的脾性云云,夏公公都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现下,看到薛落雁回来,他是那样的开心。

尽管,夏公公知道,薛落雁是很快又要离开这里的了。

早上,刘澈继续批阅东西,到了午后,这时间,帝京涣散起来,人人都到了交接班的时间里,帝京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谁也无心去顾虑旁人,也就在着时间,刘澈带这薛落雁和碧玉去见薛锦茵。

其实,饶是如此,薛落雁和碧玉还是化妆了一下,草草将自己弄做了一种男子汉的模样,好像侍卫一般的。

这地牢里,比外面还要冷,薛落雁想,地牢里密不通风,到了现在的天气,一定是暖意融融的,孰料,地牢里冷的寒风刺骨,薛落雁才刚刚一脚进来,就捏了一把冷汗。

妹妹啊妹妹,你作奸犯科,要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你终于还是没入了危险里,你要明白啊。现在的薛落雁,心情并不好,一边走,一边心内嘀咕究竟什么情况呢?

jinru这深邃的地道里,两边间或有打瞌睡的人,其实看与不看,这群人都没有可能逃离出来的,他们不但是给关押了起来,且每个人的手脚上都有绳索。

手铐和脚镣都是一应俱全的,想要逃离,完全没有可能,走廊上的狱卒看到刘澈来了,立即过来行礼。

“属下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让你的人暂且退下。”刘澈吩咐一句,这人立即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刘澈带着薛落雁继续走,走廊里很明亮,但不知道阴风是从哪里来的,或者这里死亡的人太多了,阴气比较重,所以薛落雁没能走很久,已经感觉浑身都没有了力量。

现在,她是后悔自己做了这决定,妹妹焉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呢?薛落雁的心七上八下,两边监牢里的人,看到刘澈来了,立即跪在地上疯狂的为自己漂白。

“王爷,王爷,王爷啊,我是冤枉的,我含冤负屈啊,还请王爷重新审定一下我的案子啊,王爷,王爷啊……”

“王爷您来了,小人有冤屈啊。”

“王爷,王爷,您只要将小人放出去,小人就助你一臂之力,要你黄袍加身啊,王爷,王爷……”有的人给关押的时间长久了,连抑郁症都有了,有的不是抑郁症,而是妄想症。

总之,能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想要逃出生天,那喧哗声,好像湖水一样,三个人继续往前走,不理睬,薛落雁咬着下嘴唇,和碧玉手牵手,她发现,碧玉的手潮热,而碧玉呢,而已同时发现了这个。

虽然说,碧玉对薛锦茵没有什么好感,但究竟会看到什么,连碧玉都心里没谱。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好像都快要到十八层地狱了,眼前终于一个转弯,再看时,就豁然开朗了,这里,和外面是隔绝起来的,想必这里的人犯都是比外面还要难对付一些。

也是帝王家钦点下来的。

薛落雁还没有到呢,就听到了一缕淡淡的歌声,那童谣的歌声带着穿透力,带着感染力,也带着魔力,就那样jinru了三个人的耳朵里,刘澈没有听过这首歌,轻轻的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等着。

那歌声一缕一缕的飘荡过来,好像轻纱一样,柔和,温暖,至于薛锦茵,薛锦茵的声音是残破的,更将那歌声渲染出来一种杜鹃啼血的悲凉,薛落雁不敢走了,但却很明显知道歌声在哪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薛落雁泪如泉涌,想起来的还是很多年前送别父亲的那一幕,年幼的两个女孩,一左一右,看着父亲一点一点离开在了视线里,看着父亲的小舟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脚步声急促了不少,薛落雁首当其冲,朝着那监牢去了,那监牢里的声音消失了,薛落雁的妹妹薛锦茵,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东西,不算是人。

好像是地下通道里的老鼠似的,薛落雁蹲在阑干外,牢笼里的妹妹惶恐的后退,恐惧的将后背贴在了墙壁上,完全不敢看外面。

薛落雁发现,薛锦茵的头发已经脏兮兮的了,上面还别着一股金簪子,金凤凰,好像薛锦茵那苟延残喘的尊严一样,就那样悬挂在发丝里,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阿妹,是我啊,我,是我啊……”薛落雁站起身来,孰料这一站起身来,显得就高大了不少,这让牢笼里的薛锦茵恐惧的叫起来,锐利的叫声,将薛落雁等三个人的耳膜都快要弄破了。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耳朵。

“阿妹,阿妹,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落雁,我是薛落雁啊。”薛落雁立即解释,但不但妹妹没有听,叫的比之前还要声势浩大了,看到这里,薛落雁迷惘的回目,瞅着刘澈看。

“她……怎么了?”薛落雁不敢相信,妹妹遭遇了那打击以后,居然成了这模样,那尖锐的声音,那好像见了鬼一样的容貌,那恐惧是分明写在了面上,传递到了眼睛里,感染到了肌肤中的。

薛落雁看着妹妹,看着看着,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令妹精神头不怎么好,从你父亲的事情发生了以后。令妹就这模样了,我……已经找人过来给令妹改善过伙食,其实你应该也看到了,她的居住环境不是很差。”

第二百七十章 见到妹妹

薛落雁能看出来,妹妹的监牢虽然地理位置不怎么理想,但监牢里却和其余人不同,里面与偶棉被,妹妹的棉被脏兮兮的,让人一看就要作呕。

至于其余人的监牢里,只有稻草或者草木灰之类的东西,反正不存在这样的温暖,薛落雁半蹲在栏杆外,看着妹妹,妹妹好像一个刚刚化妆完毕的戏子一样,带着一种喜滋滋的神采。

“你是哪个?”

“我是你姐姐啊。”薛落雁回答。

“姐姐?”薛锦茵费力的想,费力的想,好像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唇畔多了一抹冷然的笑,靠近了薛落雁,薛落雁完全想不到,薛锦茵会做接下来的事情。

“你是我姐姐,你就是薛落雁了?”薛落雁听到这里,惊喜超过了惊讶,可不是吗?她现在已经能想起来自己是谁了,薛落雁的笑容里有了真正的喜悦,“是。是,我是你姐姐呢。”

伸手给妹妹。

“姐姐?”薛锦茵狐疑的盯着薛落雁看,跟着就怪异的笑了那笑声好像扶摇直上的纸鸢一样,但忽而就戛然而止了,一把将薛落雁的手拉住了,好像拉住了一根木头似的。

薛落雁感觉到疼,但却没有拒绝,或者,这也是她一种亲昵的方式呢?

“姐姐,我姐姐是薛落雁,是薛落雁,是皇后娘娘啊,我姐姐……”她的眼睛好像一把剑,明亮,冷峻,目光里有惆怅的情怀,跟着一口咬住了薛落雁的手掌,这一切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薛落雁感觉到痛楚,那牙齿已经要咬在了虎口上,让薛落雁一时半会连挣扎都不能。

“嘭”的一声,刘澈的手探入监牢里,一掌落在了薛锦茵的脖颈上,那一下下去,中了大动脉,薛锦茵才倒在了地上。

“啊,小姐,您没事吧。”碧玉紧张的撕碎了衣襟,胡乱的包裹薛落雁的手,薛落雁疼的很,手掌都在颤抖,将布条用力的摁压在手掌上。冷冷的看着监牢里的薛锦茵,“你还是恨我,对吗?”

“恨?”薛锦茵笑了,“我为什么要恨你呢,我完全不需要恨你啊,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但是……”薛锦茵再次爆发出来动物的敏捷与冷漠,再次准备袭击薛落雁一样。

“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薛落雁害过我。”

“害过你?”

“是,是,你要真的是薛落雁,我就要杀了你。”薛锦茵不像是玩笑话,刘澈看到这里,不禁介入了两人之间,“落雁,该看的你也看了,你妹妹已经失心疯了,我们走吧。”

“但是妹妹……”薛落雁看向监牢里的薛锦茵。

“我会让狱卒网开一面好生照料你妹妹的,现在我们只能听天由命,放走你妹妹,我不能啊……”

“但是……”薛落雁还有很多但是,但是,但是,但是!但是薛落雁却让刘澈给抱起来了,“阿妹还记得这个吗?”薛落雁清澈的目光,流水一样的看向薛锦茵,牢笼中的薛锦茵冷酷的看向薛落雁。

现在的薛锦茵,简直连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相信,那双诡秘的眼睛,是如此的狐疑不定,是如此的恐惧不安,是如此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薛落雁唱了上一段以后,提醒薛锦茵——“我刚刚听到你在唱,你会的,这旋律这调子,你多么熟悉啊,好妹妹,我是你的姐姐啊。”

薛锦茵怔然的目光里逐渐有了泪水,好像想起来什么了,柔柔的站起身来,微微侧眸,看向面前的薛落雁。“你是我的姐姐,对吗?好姐姐,你是姐落雁啊?”

“是的,是的,阿妹。”

跟着,薛锦茵也是唱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刘澈带着薛落雁离开了,一路上薛落雁都在沉默。

“我也……无能为力,只能改善一下,但你妹妹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应该看到了。”

“我想……”薛落雁想要建议,不如找医官去看看妹妹,让妹妹清醒过来,但分明摆在面前的难题是,就妹妹而言,妹妹真的清醒过来,快乐过来,是好呢,还是妹妹稀里糊涂的就好你?

一想到这里,刘澈说道:“好像,这样更好点儿,浑浑噩噩的,过一天就是一天。”

“嗯。”薛落雁点点头,到了屋子里,薛落雁已经困倦的很了,最近薛落雁的身体不怎么好,只能不停的寻医问药,现在,看了妹妹,好似到帝京来做的一切事情都做完了。

这样一来,对薛落雁来说,就衍生出来一种全新的疲倦,薛落雁又一次病倒了,刘澈看到这情况,断然不敢让薛落雁就这样离开了,立即找医官给薛落雁瞧病,十有八九都建议让薛落雁好生进补。

此刻,薛落雁的病况不好只能任凭他们的安排了,薛落雁修书一封,将自己目前的遭遇告诉了楼临霁,楼临霁回复让薛落雁好生疗养就是。

至于后来,薛落雁又去看了燕雪竹,当然了,现在的燕雪竹已经不是活人了,而是一个墓碑之下的灵魂。

奇怪的是,薛落雁到燕雪竹的坟墓这里,就听到了莽牯朱蛤的叫声,那叫声很快就进入了薛落雁的耳,很快的,莽牯朱蛤居然亲切的跳入了薛落雁的手掌里。

薛落雁之前不怎么喜欢莽牯朱蛤,但现在呢,睹物思人,一想到莽牯朱蛤是和燕雪竹有过亲密关系的朋友,不免心情也沉甸甸的。

将莽牯朱蛤抱住了,轻轻放在了衣袖里。

至于在帝京,刘泓和高成已经去了燕国,两人这一路往来,是比较辛苦的,但刘泓为了能更快的找到薛落雁,一路上都在盘算最合理的最完满的计划,但想起来一个计划,就反驳回去,思前想后,真正能靠近薛落雁的办法只有一种。

那就是冒充医官了,现在,城中都说太妃娘娘有病了,并且,楼临霁也是心急如焚,在外面张贴了皇榜,准备召见仁人志士,哪里知道,皇榜贴出来,看热闹的多,到帝京去毛遂自荐的少。

久而久之,楼临霁和太妃娘娘也是哭笑不得,但是今天,不同了,刘泓将皇榜撕下来了,目光充满了自信,告诉旁边的人,“我是一个医官,希望能到帝京去给娘娘看病。”

“好,你要真的有那旋乾转坤的本事,就连卑职也洪福齐天呢,那么还等什么呢?走吧,走吧。”这人带着刘泓和高成一路走,到了帝京。

楼临霁不理这些事情,他忙碌的很呢,连自己的事情尚且不能处理完毕呢,现下,也不甚了了,至于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自然是集体做了面试官,看到刘泓这样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后生说自己是医官,不免怀疑。

不过问两句话,刘泓有问必答,并且逻辑清晰,这思维能力如此敏捷的人,完全不可能是个胡来的人,两人都放下心来。

“哀家找你到这里来,不是为哀家看病,为哀家一个人重要的人瞧病,哀家是身轻如燕的,你权且居住下来,那人目前还不在哀家身边呢,退下吧。”太妃娘娘安排人带着刘泓和高成去休息。

究竟太妃娘娘那口中“重要之人”是何人,两人都猜想不到。

到了夜幕降临,刘泓在这帝京里到处乱走,自然了,刘泓的走,不是明目张胆的走,而是飞檐走壁的“走”,所以谁能知道刘泓在做什么呢?刘泓很快到了楼临霁的这边。

养心殿里,一灯如豆。

楼临霁是个宵衣旰食的帝王,根据父亲的教条,乃至于很多前辈的耳提面命,他是明白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一个好的帝王,是天下为公。让人人都吃得饱,穿的暖,这也是她毕生所求。

她从安乐的确是学习到了很多非比寻常的手段,这些学问,他现在经过取精用弘,只要是能适用于他们的,他立即去实施,只要不适应他们的,他立即蠲免,一来二去的,忙碌到现在,焚膏继晷,早已经忘记了休息。

至于楼临霁,目前还没有纳妃呢,他想,好歹将这些大事情先处理再说吧。

事情进行的是顺利的,他将未来的东西安排好了以后,准备休息了,外面的太监进来,带着他出门去了,从头至尾,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刘泓,而从头至尾,这太监和楼临霁的谈话内容里,就压根没有出现薛落雁三个字。

到了第二天,刘泓根据昨天的经验,将行动的半径逐渐的扩大了不少,还是没能找到薛落雁,难道……

刘泓的心突突突的跳起来,那不好的预感比任何时间都强烈了,好像……事情不是这样简单啊,好像薛落雁压根就没有来过这里啊,刘泓找人问,完全问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现在的刘泓有点左右为难。

至于高成,高成也一样去采集情报了,但却不能采集到任何的东西。

薛落雁在帝京,住了两天,这两天里,有好几个医官过来看,她的病不见好,薛落雁自己也着急,这病,不着急好像还恢复的快,等薛落雁一着急,那元气忽而就消散了,这对薛落雁来说,是痛苦不堪的。

薛落雁想要起身,不能,想要离开这里,更不能了,只能咸鱼一样的,待在原地,不言不动。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切物是人非

刘泓一边说,一边变戏法似的,将一束折断的红梅给拿出来了,薛落雁欣喜若狂,也终于知道了,已经到了大寒了吗?薛落雁想不到,时间过的如许之快,快到让薛落雁完全不能想象。

还是两年前呢,刘澈和自己在梅园找到了猫儿,后来……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薛落雁叹息一声,将梅花插在瓶子里,欣赏着。这一天,刘灵毓来了,这是薛落雁完全不能想象的,至于刘灵毓,心疼薛落雁的很,眼看薛落雁的身体呈了这模样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薛落雁看到刘灵毓哭了,立即安抚,两人也算是有小半年没有见面了,当初逃离火海的事情,其中要不是刘灵毓和沈沐阳多多效力,也不会那样成功,也不会那样天衣无缝。

虽然,舒心的日子,薛落雁没能真的过上,但薛落雁却远离了伤心的日子,这让薛落雁的心情愉快了不少,看到刘灵毓哭了,薛落雁也是哭了。

“落雁,你现在不是妃嫔了,你的孩子也没有了,你的家庭也没有了,你现在一无所有了,一想到这里,我就想要哭,落雁,落雁啊。”看到刘灵毓哭的这样肝肠寸断。

薛落雁也是哭了,两人紧紧握着双手,一言不发。

原本薛落雁以为,自己的病体很快就能修养好的,但哪里知道,果真是应了那一句“病来如山倒”,现在的薛落雁感觉病情还在不停的恶化,不停的恶化,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力量了。

每天刘灵毓还是过来看自己,这转眼之间乌飞兔走,这里有就住在这里半个月有余了,期间,楼临霁的信送过来也是十来份,薛落雁看着信,紧绷的心情好像一根弦索一样。

“皇兄去找你了。”刘灵毓说。这秘密是薛落雁居住了很久,才给泄漏了,薛落雁不可思议的看向刘灵毓,“你说什么,刘泓他去找我了,天大地大的,他去哪里找我了?”

“落雁,你也看到了,这帝京里,不但你没能看到皇兄,连高成也没有看到吗?他们是形影不离的,发生了那一件事情以后,他很是愧疚,知道了真相,恨不能时光倒退呢,所以就去找你了。”

“找我?”

“嗯啊。”

“去哪里找我呢?”薛落雁不知道究竟刘泓的坐标是什么位置,问刘灵毓,刘灵毓搔搔头皮。“自从你走了,皇兄呢,性情大变,变得生人勿进,我也就不怎么和她交流了,现在至于去哪里了,我……完全不知道啊。”

看起来,事情的情况和自己看到的略微有差异,薛落雁的心提起来,闭眸思忖了很久,但还是不能想出来一个所以然“其实,皇兄还是很喜欢你的,只是,大概你们是对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

“长姐,我和你皇兄是情深不寿了,我们已经过去了,无论什么时间,只要他回来了,都莫要告诉他,我已经来过这里了,可好吗?”薛落雁看向她,刘灵毓点点头,“我何尝不知道你的苦楚呢,算了,不说这个了,怎么身体看上去不好呢?”

刘灵毓这样粗枝大叶的人都看出来她的身体不好了吗?她苦涩的牵动唇角,微微一哂,却不说话。

“调养调养吧,皇兄走了十天半个月了,不会忽而就冒出来的,你要走,我自然是也不会拦着你,就是希望你的身体好,一切都好。”她点点头,看向面前的人,薛落雁也是点点头。

两人暂时分开,薛落雁倒是怔怔的,愁眉不展,旁边的碧玉上前一步,“小姐,您又是想什么呢?”

“没……没有。”薛落雁立即说。

到了晚饭时间,刘澈过来看薛落雁,并且决定和薛落雁一起共进晚餐,这是薛落雁不能拒绝的,外面的侍女将食盒都送进来了,毕竟刘澈还是了解自己,给薛落雁吃的,都是薛落雁很喜欢的。

几天来,薛落雁都头重脚轻的,现在,薛落雁体寒,总感觉身体凉飕飕的,好像无论如何都暖不热一样,那双手在**,至于腿脚,血液好像也不怎么流通了,裹着厚重的毯子取暖。

刘澈看到这里,知道薛落雁的病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不禁说道:“落雁,你身体已经成这等模样了吗?”他很关切薛落雁的病情,的确想不到的,薛落雁的病情已经如此这般的严重。

薛落雁点点头,微微咳嗽一声。

刘澈立即将锦帕递过去,还举得不够呢,又是站起身来,到薛落雁旁边去了,碧玉看到这里,感觉苗头不对,立即一笑,“没事的,风寒罢了,我来。”愣是将刘澈手中的锦帕抢夺过去了。

薛落雁擦拭了一下嘴角,吸口气,目光落在刘澈的身上。“我身体并不好,已经许久了,不过近来好像逐渐好转了不少。”

“嗯,那就好。”刘澈一边说,一边给薛落雁布菜,明明知道,薛落雁是不会喜欢自己的,明明知道,薛落雁也没有可能喜欢自己,甚至于也知道,他们是不可能有什么未来的,但刘澈就是舍不得放开手。

每当看到薛落雁,还是希望呵护一下薛落雁。

至于薛落雁呢,多么想要让刘澈知道,他们的关系啊,刘澈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薛落雁想要早早的回去,奈何身体条件不允许,心情比先前就还要郁愤了。

“找个好人,成家立业吧,王爷。”薛落雁忽而冒出来这么一句,很是辛酸,毕竟刘澈不成婚的原因是什么,别人或者完全不知道,但她薛落雁是一清二楚的,立刘澈点点头。

“还找不到很合适的呢。”刘澈故意准备扯开话题,但薛落雁却故意认真起来。“焉能找不到合适的呢,这帝京里,女子千千万万的,不说寻常人家的了,就达官贵人的想要和你沾亲带故的也还有很多呢。”

是啊,帝京女孩不计其数,但她们的名字都不叫薛落雁,是啊,帝京的女孩的确很多,但匪我思存啊。有的话,不用说,薛落雁明白。

“难道……”刘澈忽而一笑,苦涩的说道:“这样的婚姻就是绝对幸福的吗?”出于政治利益捆绑起来的婚姻,说起来,本身就不幸福,非但不幸福,还差劲的很呢。

就拿薛落雁来说,或者就拿薛锦茵来说,这不是例子中的例子吗?那一句话,好像一根刺儿一样,狠狠的刺入了薛落雁的内心,尽管,薛落雁不说,但心情骤然还是不好了。

刘澈无意中刺痛了薛落雁,立即也醒悟了过来,“抱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我有口无心的,我真的……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况且一切已经过去了,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的伴侣呢,帝京里的事情那样多,要能找到一个襄助你的,多少是好。”薛落雁建议道。

“凤毛麟角,哪里那样容易呢?”看得出来,刘澈的心情很压抑,口吻很沉重,薛落雁不想要继续聊这个了,以免影响到了两人的胃口和情绪。

“我到燕国去,路过凉锡,吃了很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也看了很多前千奇百怪的人,很多美丽的苍凉的风景,现在回想起来,到底还是我们帝京的风景好。”

“从低处去看呢,美不胜收,从高处去看呢,又是坦荡如砥。”

“外面的风景是很好,要不然为何古人云什么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呢?”刘澈笑眯眯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两人吃东西,其实这一夜的晚饭吃的并不好,终究还是不欢而散。

薛落雁继续修养,陆陆续续的住了半个月的时间,身体逐渐的恢复了,但冬天也来了,现在,薛落雁想要立即到凉锡去,就没有可能了。即便是出高价,一般人也是不敢运送人的。

大沙漠中,只要一下雪,很快就白茫茫一片,并且,大沙漠中气温低,雪只要落下来,千里冰封,原驰蜡象,完全失去了坐标点,想要判断路径就会变得很复杂。

这样一来,就算是老向导,对路径非常熟悉的都经常带错路呢,更不要说其余人了,所以,这个冬天,薛落雁即便是不想要在这里也没有可能了,寒梅开了,薛落雁去看梅花。

其实,帝京的梅花都是移植过来的,没有什么真正美丽的地方,红色的好像云霞,白色的,颗粒全然都落在了上面,臃肿的也分外讨喜,至于那绿色的,或者黄色的,清新可人,的确是美丽的很。

就在这样的一个天气里,刘澈下朝了,最近,只要下朝,没有什么事情刘澈就过来看薛落雁,薛落雁的身体并不好,很需要人照料,至于薛落雁自己,惯用的丫头就是碧玉。

其余的一切人,一概都不要的,碧玉伺候薛落雁多年,也算是得心应手,两人居住在一起,很快就习惯了,天气冷,碧玉将地龙点起来,暖阁里一片暖意融融的。

这边厢,刘澈进来了,刘澈面带微笑,将披风上的雪片抖落在了地上,碧玉立即过去迎接。

“好大雪。”刘澈一面说,一面跺跺脚到屋子里来,薛落雁一笑。“你是个有口福的,我烹茶呢,一早上了,刚刚到第三泡,这一杯土,二杯泥,第三杯才有滋有味呢,孰料,我没能享用呢,你就来了,来吧,喝一杯。”

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刚刚煮沸的茶给刘澈一杯,刘澈握住了,暖暖的喝下去。

两人无话的时间多,但薛落雁不反感刘澈的存在,至于刘澈,倒也是很喜欢和薛落雁相处的时光,两人在一起,可以什么都想,可以什么都不想。

这却不是薛落雁绝对喜欢的,她是怕,怕刘澈对自己用情了,一旦如此,后面的一切……不,不能去想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爱你

薛落雁的心情由此而急转直下,想要给刘澈物色一个女孩,但毕竟自己在帝京里,并不能知道外面有什么很好的女孩,这一度让薛落雁比较为难。

刘澈陪伴薛落雁吃了东西以后,外面来了一个太监,太监抱着一只猫儿,那是一只黑色的猫儿。

经历过雪球的死亡,经历过那“狸猫换太子”的事情,现在的薛落雁,看到猫儿都恐惧,更不要说纯黑色的,好像黑猫总能和厄运联系在一起似的。

薛落雁的惊恐不断的放大,刘澈呢,将那猫儿已经给了薛落雁。“一切都过去了,这猫儿和之前那个简直一模一样,送给你?”

“我……”薛落雁不想要接收,但耳边回荡的还是刘澈那一句——“一切都过去了”,是啊,难道自己还要耿耿于怀吗?不都过去了吗?

索性,薛落雁欢喜的将猫儿收下来了。“这不能算作礼物,权且让猫儿寄养在这里,我要有朝一日离开,这猫儿就拜托给你了。”

“那是。”刘澈的意思也是如此,给他们一个念想罢了。

今天,吃了午饭以后,薛落雁犯困,就早早的休息了,至于刘澈,刘澈被太后娘娘召见,去见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自从薛落雁的那件事情以后,和刘泓之间的关系是越发的冷漠了。

她想不到,在刘泓的心目中,薛落雁会那样的重要,更让太后娘娘想不到的是,薛落雁离开这里以后,刘泓会那样奋不顾身的,那样竭尽全力的去找薛落雁,薛落雁啊薛落雁,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呢。

刘澈到懿寿宫,太后娘娘刚刚礼佛完毕,好像,最近,太后娘娘对礼佛的事情更加是深信不疑了,时间全然都浪费在了这些事情上,一脚踏进懿寿宫,好像时间就过的缓慢了不少。

这里的一切都是慢节奏的,刘澈看向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是看着刘澈,两人相顾无言,太后娘娘已经苍老了不少,之前,她是多么希望刘澈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啊,但是现在呢,局面已经变了。

所谓的出人头地,明明已经上纲上线了,但太后娘娘的心情却并不好,她是苍老了不少,经历过那一件天灾人祸之后,她的心比身体苍老的还要快。

刘澈看了一眼太后娘娘,母后的确已经苍老了,一片银白色的发丝掺杂在那饱满的黑色里,那黑色就显得沉默,而白色就飘逸,尽管人都是会老的,但看到母后这样,刘澈的心情还是不好。

两人对望一眼,还是太后娘娘先开口,她的目光落在刘澈的面上——“你皇兄呢,还是没有消息吗?”

“是。”刘澈点头。

“他一个帝王家的,怎么能离家出走呢?”不管是什么情况,关于刘泓那一意孤行的念头,在太后娘娘的理解里,可都是离家出走。刘澈不知道怎么解释,有点惶恐。

“听人说,泓儿是去找落雁了,那落雁果真还活在世上吗?澈儿,哀家知道,那秘密你是全然都明白的,现在,哀家就问你,这落雁究竟还活在世上吗?”太后娘娘看向刘澈。

刘澈不会撒谎,也不习惯于瞎编乱造,所以,略微惶恐,但还是说道:“事情也是如此了,落雁是的确还活在世上的,不瞒您说。”

“哀家就知道,你是会保护她的,现在哀家想起来,一切到都是哀家的错了。”太后娘娘说,刘澈不敢接话茬,好在太后娘娘自责完以后,又道;“那薛锦茵呢,现在在深牢大狱中,可也究竟如何呢?”

“回母后,儿臣都会安排一切的,虽然外面冰天雪地的,但儿臣不会让她有什么不好。”刘澈看向太后娘娘,本以为太后娘娘会苟同自己的意见,孰料,太后娘娘的用力的拍一下桌面,气愤的说到:“要说这薛锦茵,也真的是坏到了极点。”

“母后,已经是绳之以法了,还请您顾虑自己的身体。”

“哀家知道了。”太后娘娘点点头,舒口气,目光看向刘澈,“哀家倒是想去来一件事情,这帝王的事情你已经全盘都接了,且请你也好生仔细,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呢。”

“是。”

“哀家希望你……”太后娘娘的眼睛明亮起来,声音威严,不可一世,“哀家希望你,察纳雅言,不要偏听偏信,很多事情呢,哀家也希望你不要以逸待劳,要身体力行,有什么不能料理的事情……”

“哀家想,你也不用一个人扛着,你告诉哀家就好,哀家能给你拿主意的,都会。”太后娘娘看向刘澈,刘澈面上立即浮现出来一种感激不尽的神情,两人都平静了下来。

“十年前……”太后娘娘说道:“哀家那时节是多么希望你能君临天下啊,十一年过去了,哀家总以为……却想不到,事情会如此这般,可见一饮一啄都是早已经命中注定的。”

“母后,无论儿臣是皇上,还是王爷,都是王子,都是我安乐皇族里的一份子,儿臣会处理好一切事情的,您放心就好。”

“母后……明白。”太后娘娘点点头。

两人聊了一会儿,刘澈早早就离开了,到外面遇到刘灵毓和沈沐阳,刘灵毓看到刘澈出来,一个扫堂腿就偷袭过去了,地面上的雪花飞舞,很久没有被偷袭了,也很久没有和姐姐切磋了,有了这机会,刘澈哪里能放弃呢。

刘澈也就不胡思乱想了,面上泛着一抹笑,全心全意与之切磋起来,两人拳打脚踢倒也是弄了一个花团锦簇,旁边的沈沐阳看在眼里,只是愁自己没能有长公主一样的本领,不然,现在与之打斗起来也是很好的。

“王弟看好了,这一招野马分鬃是很厉害的,你的二郎开山抵挡不住呢。”只听到刘灵毓怪笑一声,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股旋风似的,很快就席卷过去,和刘澈打斗在了一起。

刘澈面带微笑,与之拳来脚往,但嘭的一声,刘灵毓已经给踢飞了,落在旁边的雪娃娃里。

这雪娃娃是刚刚刘灵毓和是是没有捏出来的,看到这里,沈沐阳气坏了,明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但也是朝刘澈发起挑战。

“喂,你怎么欺负人呢,你打我媳妇。”沈沐阳不同意了,一个饿虎牢门就攻打了过去,刘澈看到沈沐阳那来势汹汹的模样,不禁深吸一口气跟着打斗起来。

沈沐阳最近跟着刘灵毓学习了很多的防身术,就好像刘灵毓跟着沈沐阳最近学习了不少的书法一样,不算是很炉火纯青,但对付一般的小毛贼还是绰绰的。

奈何,面前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小毛贼呢。

刘澈尽管已经礼让三分了,但跟着搜的一声,沈沐阳的身体却好像是炮弹一样也是飞出去了,撞在那雪娃娃上了,这雪娃娃刚刚已经残缺不全,现在,简直是毁灭了,两人都滚落在绵软的白雪中,一时半会不能很快爬起来。

“你……好你个刘澈,你欺负人,你打我老公。”这下还得了,刘灵毓从地上一跃而起,打的不可开交,两人合作起来,将刘澈打了一个落花丽水,还让刘澈保证,以后不挑衅了,这才放刘澈离开了。

刘澈暗忖,自己哪里就……挑衅了啊。

这一晚,猫儿吃的东西不是很多,大概是太冷了,一开始薛落雁没有很注意,到了后半夜,这猫儿却开始呕吐起来,薛落雁回想起来,自己也没有给猫儿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看到猫儿那痛苦不堪的模样,薛落雁也是紧张,好在天亮之前,猫儿又是生龙活虎了,刘澈上朝去以后,薛落雁就和猫儿聊天,说话,神经兮兮的。

“小姐,您整天对着这猫儿说什么呢?猫儿又是听不懂。”

“多年前,我是怕鬼的,但后来我发现,鬼怪有什么可怕的呢?真正可怕的是人心,有一天我觉得人是可靠的,但后来发现,一个人远远没有一只动物的情感可靠。”

“小姐,您悟出来道了,您可不要也去做尼姑啊。”

“不,不会的。”薛落雁抱着猫儿轻轻的抚摸,猫儿仰起头来,看着薛落雁,猫儿毕竟是没有眼神的,但薛落雁却看出来猫儿好像具有情感。

“喵呜……喵呜……”猫儿叫起来,但那高亢嘹亮的声音,却好像是在叫“落雁”一样,这个发现,让薛落雁震惊了,同一时间,旁边的碧玉立即说道:“猫儿好像会说话呢,您听,是在叫落雁落雁呢。”

“哈哈,你不说就罢了,你这样一说,倒是觉得真心实意是在叫我的名字。”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抚摸一下猫儿的脑袋,将猫儿丢在地上——“好了,去找吃的东西吧。”

这猫儿很快就离开了。

至于刘泓,现在的刘泓冒充萨满巫师,已经顺顺利利的潜伏在了帝京,但在燕国,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连丝毫的风吹草动都没有,这让他有一种错觉,好像……

事情不对劲呢。

为什么呢,难道薛落雁没有来过这里?亦或者说,这里完全就不存在薛落雁这么一个人?还是,他们已经识破了他的阴谋,索性就让他一个人自编自导?这让刘泓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的生活还是如常在进行,每天,楼临霁早早的上朝,处理很多驳杂的事情,他去了一次安乐,毕竟没有白白去,现在回来,很多事情都迎刃而解了,并且学习到了安乐的管理制度。

这一晚,楼临霁收到了来自于薛落雁的一封信,信上说的很清楚,暂时就不回来了,需要调养调养,楼临霁也明白,这一路从安乐到凉锡,从凉锡到燕国。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我如果爱你

现在的薛落雁,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要吃什么东西就吃什么东西,看到薛落雁这样身体全然都好了,刘澈是那样的高兴,至于那黑猫,已经长得肥嘟嘟的了。

现在,那肥嘟嘟的黑猫,不但会哼哼唧唧薛落雁的名字,连“碧玉”“刘澈”等名字都模模糊糊能叫出来,薛落雁好像如获至宝似的。

那莽牯朱蛤也已经结束了漫长的冬眠,现在的莽牯朱蛤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快乐,和黑猫在一起,简直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组合,一只陆地上的动物,和一只两栖动物居然形影不离。

薛落雁是决定要离开了,今年京都的桃花开的比杏花还要早呢,一大清早,碧玉从畅春园过来,就采撷到了很多花卉,有姹紫嫣红的桃花,有雪白的杏花,还有那黄橙橙的迎春花。

美丽的不成模样,将花儿插在瓶子里,左右端详,都爱不释手,薛落雁将瓶子握住了,看着瓶子里面的花卉,“这帝京也真是冷清了点儿,要连花卉都不开了,真个是活死人墓。”

薛落雁低喃一声,将瓶子放好了。

“可不是,之前,奴婢知道您要到帝京做皇后娘娘,奴婢是多么开心啊,现如今到了帝京,奴婢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什么尔虞我诈,我们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一都来了,奴婢的心情也就非常糟糕了。”

“说起来何尝不是呢?”薛落雁一笑。“好了,快乐起来。”

是二月多,薛落雁感觉必须要回去了,过来找刘澈,刘澈刚刚批阅完毕奏疏,看到薛落雁手中握着桃花走进来,不禁微微一笑,倒也是神清气爽的模样。

“皇上,花都开好了,今年地气暖和,春和景明的,花卉开的都比较早。”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桃花插在了旁边的一个瓶子里,刘澈看着花儿,不禁一愕。

“不都是小阳春才开花,”刘澈一行说,一行前指一算,道:“好像还有一个月多呢,真是奇怪了,这样快就开花了呢。”刘澈表示不可思议。

“也没有什么,今年是暖和的多。”

“朕闲来无事,你能陪本王到畅春园去看看吗?”其实,薛落雁比任何人都知道,刘澈是孤独的,现在的刘澈,高处不胜寒,就连旁边最为值得信赖的太监,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但说出口的每个字,每句话,其实都利害相关,都是为了讨好谄媚。

薛落雁不能拒绝,到嘴边的一句话也是吞咽了下去,“那么,现在就出去吗?”

“就现在吧。”刘澈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朝门口去了,薛落雁跟谁在刘澈的背后,两人一前一后到畅春园去了,诚如薛落雁的介绍,今年的暖流来的比较早。

往年这时间,的确天气比较冷,也的确不可能绽放任何花卉,但今年就不同了,今年的花卉开的很稠密,挤挤挨挨的,两人到桃园里去了,薛落雁却心不在焉的。

至于刘澈将那花儿握住了,轻轻折断,看着。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啊?”刘澈一边说,一边将那花卉就插在了薛落雁的云鬓上,薛落雁一声,忽而就明白了刘澈的意思。

“花到底还是会落的。”薛落雁说。

“落是落,但也有绿叶成阴子满枝头的那一天,硕果累累的才好呢。”刘澈一边说,一边靠近薛落雁,薛落雁感觉不妙,想要躲避呢,刘澈左手已经放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薛落雁的后背靠在了一棵大树上,就在薛落雁要朝着右面逃离的时间,刘澈的右手比左手还要快,分别左右手放在刘薛落雁的耳边,纷纷扬扬的落花里,刘澈的眼睛看向薛落雁,至于薛落雁呢,眼睛却并不敢与那炽烈的瞳眸相对了。

“本王也不喜欢做帝王,牺牲太多了。”

他说。

“所以呢?”薛落雁看向她。

“这第一牺牲的就是本王的爱,你知道本王爱什么?”刘澈公然问薛落雁这问题,这让薛落雁哪里有不为难的呢,薛落雁一怔,心狂跳起来,噗通噗通噗通的,旁边的刘澈已经不停的靠近了薛落雁。

几乎嘴唇要贴在薛落雁的唇瓣上了,薛落雁这才用力的一下推开了刘澈,大概连刘澈都想不到,薛落雁的力量会如此之大,一个踉跄,就那样坐在了落花里。

薛落雁看着刘澈,也是老大的不好意思。

“我今天是……”薛落雁说:“是过来辞行的,我准备去了,离开这里,篝火旁一段时间我……就……我就……就……我……就回来看你。”明明是很轻而易举就能说出口的一句话,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句话在薛落雁的口中辗转了再三,却还是不能说明白。

刘澈苦笑一声,索性就不起来了,“落雁,你果真对我连一点儿念头都没有吗?你还要到燕国去,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究竟你到燕国去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去找楼临霁呢还是为了去找刘泓呢?”

“你明明知道皇城里的恶斗那样多,人人都勾心斗角,各个都两面三刀,但你落雁,你还是要到燕国去,你未免太义无反顾了,落雁,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薛落雁握住心脏,那跃动的心脏,好像莽牯朱蛤一样要跳出来了,薛落雁此刻也是扪心自问,究竟自己到燕国去,是为了楼临霁还是为了刘泓呢?

但不论是为了谁,都不能为刘澈留下来了啊,毕竟留下来就是徒乱人意的,薛落雁当机立断,蹙眉考虑再三,“我今天就要去了,我就是不想要在这里了,这一段时间来,谢谢你的照拂,刘澈。”

“谢谢,口上说说就好吗?”

“不然呢,还……”薛落雁要说话呢,刘澈已经上前一步,将薛落雁给抱住了,轻轻的将薛落雁放在落花的地面上,地面好像让落花给织造成了地毯一样,绵软的绿茵让薛落雁的后背也感觉到一种舒爽。

跟着,刘澈的眼睛就黑漆漆的定焦在刘薛落雁的面上。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女人,在遇到你之前,我几乎以为我这一辈子就已经注定了,要一个人功成名就然后孤独终老。”他说。

“但是,毕竟老天爷安排我遇到了你,落雁,你果真不知道我的心,还是你,明明知道却非要躲避呢,落雁,我的心在这里,他是我的,同时也是你的,你可明白的我的意思呢?”刘澈一边说,一边看向薛落雁。

薛落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轻轻摇头,想要爬起来,但刘澈呢,已经不允许了,疯狂的撕扯薛落雁的衣裳,“这件事情,我多年前就想要做了,现在我就做了,落雁,你就是本王的人了。”

“刘澈,你做什么呢?”薛落雁给惊骇到了,刚刚还温良如玉的刘澈,现在忽而性情大变了,那模样,简直好像猛兽一样,那陌生的目光,那恐惧的眼神,那疯狂的力量,刘澈啊刘澈,你吓到我了。

“我做一个男人必须做的事情,落雁,你让我为所欲为,等到你离开了,你纵然不是我刘澈的人,但毕竟也和我有过肌肤相亲,落雁,开始吧。”刘澈简直疯了。

薛落雁想要叫救命,但喊救命的结果是什么呢?无非是外面来一群人看热闹罢了,无非是这一群人听从刘澈的安排罢了,无非是……很多的无非是啊。

薛落雁一口咬住了刘泓的咽喉,刚好就在喉结上,刘澈感觉痛,但却没有停止动作,就在刘澈要轻薄薛落雁,并且就在这轻薄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的刹那,忽而晦气的感觉到了什么。

刘澈一把伸手去摸,摸到薛落雁手中的匕首上了,这让刘澈大惊失色。

“你……”

只见薛落雁泪眼婆娑,那匕首的刀刃是朝着自己的,只要刘澈果真对自己做那种事情,实际上损伤的就是自己了,会杀了薛落雁的,刘澈看到这里,恐惧的目光立即收敛了光芒。

“做吧。”薛落雁破罐子破摔了,刘澈看到这里,慌乱的起身,头脑也终于平静了下来,给薛落雁将衣裳穿好了,薛落雁跌跌撞撞的离开了桃园。

其实,薛落雁并不着急立即走的,但刘澈那疯狂而又危险的举动,激起来薛落雁不得不走的决心,她想,有朝一日刘澈毕竟还是会占有自己的,她不配和刘澈在一起。

她是想要给刘澈物色一个好的姑娘,但刘澈呢,一门心思都在自己身上,面对这样一根筋的刘澈,那姻亲方面的事情,薛落雁算是真正的无能为力了。

薛落雁简直出逃一般的离开了刘澈的视线,至于刘澈,最近几天也是萎靡不振。

开春了,帝京就一片王万紫千红,那一片美丽的风景,是让薛落雁和碧玉都过目不忘且流连忘返的,要不是为了早早的到燕国去,她们两人真的希望在这里多盘桓一段时间呢。

两人从来没有这样自由自在过,“小姐,这让奴婢想起来十年前,十年前,在府上的时间,我们就时常出来,记得奴婢和您第一次出来,不知道吃饭还要给钱呢。”

“呵呵呵,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已经十个年头了,但却弹指一挥间,时间真的还是很快呢。”薛落雁也笑了,就目前的情况看,事情俨然已经过去了。

而薛落雁和碧玉也终于能将之前关于府上,关于爹爹,关于娘亲的话题继续旧事重提,一切都过去了,逝者已矣,这一切其实都是他们的宿命,还能怎么样呢?

最近,大概是五六年来,薛落雁的神经最为松弛,心情最为舒畅的一段时间了,薛落雁带着那一份快乐的心情,无忧无虑的在街道上到处溜达,碧玉想要吃什么,薛落雁就带着碧玉去吃什么。

他们陆陆续续吃了葫芦头,除了酿皮,吃了很多特色的独具风情的小吃,吃的两人都快要吃不下去了,才出开客栈了,因为之前已经去过一次燕国,薛落雁是比较明白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去去思君深

想要去燕国,需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

首要准备的就是指南针,下来是水囊,在路上,清水简直比黄金还要之前呢,跟着就是老马识途的经验了,薛落雁将这一切都暗暗的牢记于心,好在上一次从燕国回来,楼临霁给了薛落雁一张地图,这堪舆图中。

描绘的就是从安乐到到燕国去的那一段路径,那些路径是非常美丽的,在比例尺下,山脉和河流是那样的多,纵横交错起来,但奇怪的是,这些山脉和河流都是围绕着大沙漠周边流淌的。

在大沙漠中,走路是非常辛苦的,两人还需要一匹马,最好的是骆驼,这比马儿还要好呢。

将这一系列都准备好了,薛落雁和碧玉继续商量各种路上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些事情发生以后,将如何去面对等等,基本上两人将一切的计划都那片妥当了,夜色也上来了。

这一晚,两人都睡得很好,到了第二天,按照原计划,薛落雁购买了昨天清单上的东西,大概是神灵在冥冥中庇佑薛落雁和碧玉了,两人刚刚出门来就购买到了两头骆驼。

这两头骆驼,看上去已经成年了,是一个色目人推荐给她们的,薛落雁和碧玉对金钱向来没有什么概念。

你给碧玉一千两,碧玉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富有了,你今天盘剥的碧玉自哟偶一文钱,碧玉也不会觉得自己就赤贫,两人上了骆驼,朝着关外去。

出了芙蓉关,继续往前走,逐渐的就苍凉起来,这一路的风景,两人已经来来回回看了两三次了,薛落雁看着风景,心情也就逐渐的好了,沙漠的风沙比较大,如此一来薛落雁只能戴上面纱。

她们没有骑乘过骆驼,往常,在大沙漠里,看到人人都带着骆驼往来,觉得骆驼一定是沙漠里的宝贝了,哪里知道,这骆驼,在沙漠中居然走的那样缓慢。

“小姐,这狗东西怎么这么慢啊?”碧玉感觉疑惑,正在出口成脏呢,这边厢,骆驼大爷还懒得伺候了,才黄昏不到呢,这死骆驼嘭的一声就跪在地上了,跟着,嘭的一声就躺在黄沙上了。

“啊,…这……这……这这这这……”碧玉伸手去摸一摸呼吸,发现骆驼还好端端的,怎么就忽而倒在地上了呢。

原来碧玉并不清楚,骆驼忽而有这种弄表现,其实是有目的性的,第一,可能是骆驼真的困倦了,这第二,可能周边有什么危险。

看到同伴阵亡了,这一只薛落雁的骆驼跟着嘭的一声,居然也倒在了沙漠上,看到两头骆驼同时不走了,薛落雁和碧玉苦哈哈的对望一眼,薛落雁看看天边,西边的天幕上,夕阳西下。

夕阳,将黄沙晕染出来一抹惊心动魄的美丽,那瑰丽的红色,红的那模样健康,红的那样吗美丽,那一片纯洁的红色是通透的,能看到里面鸭蛋黄一样的半个夕阳,看到这里,薛落雁不由得心头敲鼓。

这里分明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个地方啊,这……

距离客栈应该还有很远的距离,薛落雁将地图拿出来看,这一看之下,发现,方向是正确的,但距离客栈却还有很远,脚程来算,来往大概需要三天,但现在呢,他们却只能在这里休息了。

“小姐,今晚啊,我们就能在这里看星星了呢。”碧玉将毛毯铺在地上,灰尘滚滚,薛落雁咳嗽一声,碧玉抱歉的看着薛落雁——“不好意思,小姐。”

“哎呦,这算是什么事情啊,也道歉。”薛落雁看着天边的夕阳,“都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孤烟,但却见到这落日,的确很好看。”

“是,鸭蛋黄。”碧玉格格格的笑着指了指天空的月亮,薛落雁点头,“的确是鸭蛋黄,你形容的不怎么样,但却很恰切。”两人肩并肩看落日。

明明,在帝京安乐看落日,夕阳是一点一点逐渐消失的,但这里的夕阳就完完全全不同了,这里的夕阳,两人还在欣赏呢,骤然好像出现了一双手,一把将夕阳就拉走了。

夕阳一消失,气温跟着就骤降,冷,冷的两人牙关咬紧,好在这里还有胡杨树,两人抱彼此,相互取暖,幸亏找到了胡杨树,如此一来,风沙才减少了不少。

“好像风在吼马在叫。”

“碧玉,这风应该是鬼哭狼嚎。”薛落雁笑着说,碧玉之恩点点头。“是,是,可不是鬼哭狼嚎是什么呢?”碧玉蜷缩起来,冷冷的气流好像能将他们给冻死。

“现在……”碧玉的牙齿在颤抖,上下牙不能合拢。“奴婢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路远行的人都需要准备马车呢,马车的作用就是……遮风避雨呢,还好没有下雨。”碧玉这样说。

薛落雁看看天空,天空阴晴不定的,这要果真下雨了,他们哪里还有容身之地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不要乱说啦。”薛落雁责备一句,“好好睡觉,天亮了以后啊,温暖就来了呢。”薛落雁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夜晚,风沙好像变小了,但周边有了什么动物的鸣叫声。

这声音让人心头一震,倒也是恐惧,两人都醒过来了,碧玉凭借猜测,说道:“好像是草原狼。”

“草原狼怎么会到这里来啊,一定是狐狸了。”薛落雁站起身来,不放心的看,发现地面上有梅花一样的脚印,这脚印十有八九是狐狸踩踏出来的,不然可是什么呢?

“一群狐狸呢,小姐。”碧玉指指点点,薛落雁点头。“我们找不到枯木,也没有办法点燃,不然狐狸们看到这里有人就不会乱来了。”薛落雁惆怅的说,碧玉点点头。

两人安安静静的等着,狐狸们呢,好像在旁边的沼泽地中去喝水了,薛落雁知道狐狸不会伤害他们的,索性也就回去睡觉了,两人再次醒过来,是嗅到了一抹臭味。

“小姐,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臭烘烘的呢?”碧玉抽动一下鼻子,目光大范围的搜索,但碧玉不能看到,隐藏在旁边不远处的一群狼,群狼已经盯着他们看了很久了。

这路上的狼群还是很多的,但一般情况,是不会偷袭过路人的,过路人都是结伴而行,大都是太阳偏西之前,加快速度就到客栈去了。

但今天,让狼群感觉奇怪的是,这两个行路人完全不在乎嘛,并且还在他们的圈子里安营扎寨了呢,狼群研究了会儿,还是不敢贸然去偷袭,尽管这两人已经睡着了。

狼的意志力与耐力还是不错的,尽管已经观察了很久了,但却不怎么着急,只能安安静静的等着。

两人逐渐苏醒过来,薛落雁的目光看向远处,远处闪烁了一抹绿色的光芒,那一抹绿色,缥缈的就好像鬼火一样,当即将薛落雁给吓了一跳。

“碧玉,你看,那是什么啊?”

碧玉也在看,她们夜行的经验毕竟少之又少,错将这绿色的动物眼睛,当做了萤火虫。“小姐,这应该是萤火虫呢,但是奴婢很奇怪,为什么周边这样臭烘烘的啊。”

“还有,奴婢感觉胸闷气短呢。”这胸闷气短的感觉又是什么,自然是所谓的杀气了,但碧玉到现在为止,还没能感觉到。

“奇怪的很。”碧玉呼口气。

“睡觉吧,不管了。”薛落雁变得粗心大意,其实,这样冷风如刀的夜晚里,任何一个人都会忽而就变的粗心大意起来,两人蜷缩在一起,好像顽强生长的冬菇一样,休息。

过了会儿,狼群大概是发现这两个女子熟睡了,一点一点再次靠近他们,等到薛落雁第二次醒过来,已经能看到面前沙丘后面那拖着大尾巴的银子了,影影绰绰的在移动。

“啊”的一声惊叫,将碧玉给吓得魂不附体,碧玉醒过来,自然一下子也看到了不远处的狼,这一群狼只需要上前一点点,就能将他们两人一网打尽了。

然后分食,最终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薛落雁现在恐惧起来,碧玉哆哆嗦嗦的,连声音都颤抖了。

“奴婢想不到,奴婢和您,这一辈子最终的归宿居然是狼的肚子,奴婢怕啊。”碧玉握住了眼睛,但眼睛却滴溜溜的转动,看向旁边的狼。

“好碧玉,你告诉我,狼最怕什么?”

“狼是食物链顶端的,没有什么最怕啊。”碧玉这句话说完,薛落雁的脑袋嗡的一声,是啊,狼是食物链顶端的杀手,一个终极杀手还有什么怕的呢?

“这……”

“不要这了,小姐,我们跑吧,不能坐以待毙啊。”虽然,薛落雁明白,逃跑等于自杀,但这样和狼群大眼瞪小眼,很快狼群就会失去耐性的,要忽而扑过来,他们两人可就不得了了。

碧玉想到这里,不禁恐惧起来,但还是畏畏缩缩的站起身来,握住了薛落雁的手,两人刚刚走动一步,狼群就跟着移动了,狼群移动的速度更快,忽而就半包围包抄过来了。

二人诧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在原地又是不动了,她们不动狼群居然也不动了,“碧玉,这……要不然我们还是分头走。”

“小姐,已经走投无路了,奴婢就是死也是要和您在一起呢,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您还要和奴婢分头走。”

“也是啊。”薛落雁点点头,还没能想到更好的逃生计划呢,狼群狂吠起来,跟着情况就变了,两人听到那声音,都不寒而栗,狼群也是猛扑过来了,碧玉看到薛落雁将凶多吉少。

第二百七十五章 群狼

薛落雁和碧玉同时一怔,也同时明白了,有人在帮助他们。

一只狼让人杀了,狼群立即警觉起来,狼是很具有组织性的杀手,他们中的一只倒地身亡,他们很快就分析起来,究竟是什么人杀了这一只狼。

这狼是他们的先锋官,先锋官忽而就死亡了,后面的狼也不能镇定,几只狼凑在一起,好像在聊天似的,嘀嘀咕咕了会儿决定继续上前,并且用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

这一次,他们是两只狼分别过来的,一只狼,进攻薛落雁,另外一只狼,只取碧玉,扼住这两人的咽喉,拖曳他们离开这里,立即消失。

狼群中,一只纯白的,站在高峻的丘陵上,眼睛看向远处,是在看周边的危险,也是在看进攻的路线,这狼是一只母狼,母狼的目光很敏锐,梭巡了很久很久周边的情况,这才爆发出一连串笑声一般的叫声。

这叫声就是安全的讯号了,其余的两只狼,朝着两人就扑过去了,但就在这两只狼的身体到了半空中,好像一张弓的刹那,远处,嗖嗖两支箭已经射过来。

一一命中飞跃起来的狼,并且,准星都是狼的脑袋,狼倒在地上湍热的血液,从脑袋中流淌出来,经地面濡湿了,并且再也不动,薛落雁和碧玉看到这里,就放心了不少。

跟着,狼群一一都退回去了,只有那一只纯白色的狼,始终没有离开,并且,始终在看远处,没能看出来所以然。

跟着,有人打了一声呼哨,跟着沙粒飞起来,原来,刽子手是隐藏在沙漠中的啊,他们将自身掩埋在了黄沙里,所以近距离的射程是那样的百发百中。

也因为,他们高明的伪装术,让狼群一度以为,他们是在远方的,其实,距离狼群很近很近。

白色母狼权衡了一下,对手和自己的力量,心知肚明,要是硬碰硬,两方都得不到什么好处,只能撇开,带领军队离开了,冷箭豪放飞蝗一样的射过来,有好几只狼一一射中,倒地不起。

风波过去了,薛落雁和碧玉到那人身边去了,那人抖动了一下身上细密的黄沙,好像刚刚从秦皇陵出来的兵马俑似的,一脸憨厚的笑。

“就知道是你。”来人是刘澈,薛落雁的紧张与提心吊胆已经到九霄云外去了,倒是碧玉还是目瞪口呆的,一来,碧玉不清楚,这狼究竟是为什么来的。

二来,让碧玉更迷惘的是,明明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丝毫的雪泥鸿爪啊,但目前,却忽而看到,他们是从黄沙中出现了,那么,究竟他们在这里已经多久了呢?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碧玉给刘澈行礼。

“起来吧。”刘澈一笑,回头看看旁边的几个人,这几个人拿出来工具,那工具都是他们带过来的,很快就搭建出来一个帐篷,将灯盏点亮了,有人去砍伐胡桃树了,一忽儿,将火焰点燃起来。

旁边的篝火熊熊燃烧,泛滥出来一抹温暖与从容,火焰优雅的不紧不慢的燃烧着,薛落雁和碧玉已经到了这帐篷里。

刚刚的惊险过去了,薛落雁面上的惊讶也过去了,现在,温暖了身体,薛落雁才问道:“你们是什么时间跟在我们后面的啊,我们为什么完全不知道呢?”薛落雁看向刘澈。

“知道你不希望我来,我就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跟着你,本以为,护送你到燕国去,一路上你都不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孰料,刚刚从帝京出来,就遇到这样的危险。”

“我……”薛落雁尴尬的看向刘澈。“我们的骆驼走着走着就休息了,要死不活的模样,让骆驼走,他也不走,真是讨厌啊。”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远处的骆驼。

一开始,薛落雁和碧玉都以为,骆驼莫名其妙的死了,但实际上,并不是如此,一方面是因为骆驼的确是困倦了,第二方面,这骆驼意识到了危险,所以就倒地不起。

“骆驼也需要休息。”

“哦。”薛落雁点头。

“距离凉锡还有一段距离呢,明日开始,我还是护送你吧,不然这一路上山高水低的,你要我何以能安心的回去呢?”刘澈说。

其实,薛落雁是很不希望刘澈呵护自己的,毕竟,自己并不喜欢刘澈啊,也不会和刘澈有什么开花结果的事情,但是碧玉呢,出于一种安全起见的心,星星眼看着刘澈。

简直是恨不能让刘澈送他们到燕国的帝京去呢,两人心思不同,薛落雁也明白碧玉的意思,但还是说道:“事情莫要如此这般了,我们自己走,所谓否极泰来啊,难道刚刚遭遇了危险,明天又有危险不成?”

“话虽如此……”刘澈还是想要送一送薛落雁,但薛落雁已经叹口气。“不要这样说了,我自己能走的,能的。”

“那么,你固执己见,本王就不送你了,不过前途存亡未卜,我希望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多留存一个心眼儿,好吗?”薛落雁的眼睛看向他,他点点头。

“好了,就到此为止了吧。”他点点头。

一夜过去的也很快,天刚亮,薛落雁就让刘澈回去了,毕竟帝京里的事情很多呢,就算是刘澈快马一鞭,现在回去也已经午后了。之前薛落雁就帮助刘泓和楼临霁处理过帝京里的事情,看上去每天好像都没有太大的事情。

但小事情却源源不断,层出不群,现在,薛落雁不想因为自己的状况,导致刘澈滞留在这里,只能早早的让刘澈去了,刘澈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和薛落雁分道扬镳。

“明明让王爷护送我们会安全,但您偏偏不要,奴婢有时候不知道您究竟是在想什么。”碧玉嘟囔一声,看向薛落雁,现在骆驼已经元气十足了,两人骑在骆驼上,迎接早上的冷风。

冷风将碧玉的一句话吹送到了薛落雁的耳朵里,薛落雁点点头,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伤感,“我难道就能拖累刘澈一辈子吗?当断不断的,算是什么呢?”

“王爷喜欢您啊,是个人都看出来了,但就是您看不出来。”

“碧玉,喜欢是相互之间的,他喜欢我,我不喜欢他,有什么意思呢?”

“但是……”

“碧玉,没有什么但是但不是的。”薛落雁不想要和碧玉深入这个话题了,两人骑着骆驼,一路将驼铃声洒落在大沙漠里,本以为在客栈里,会遇到玉飞龙以及卫可期。

哪里知道,两人到客栈去,客栈里除了小伙计就是小伙计,问到究竟玉飞龙去哪里了,小伙计完全不知道,说前几天刚刚走的。

薛落雁将自己和玉飞龙和卫可期的关系道明了,这群人立即给薛落雁安排客房去了,两人到屋子去了,碧玉才笑了,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外面一片莽莽苍苍的黄沙,晶莹剔透的黄沙看起来那样美丽。

风吹过来,就带来一种荡气回肠的惬意,碧玉托腮看着,看着看着,笑道:“还是有个关系就好,不然现在我们初来乍到的,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口舌和银两呢。”

“可不是。”薛落雁将衣裳折叠起来,丢在包袱里,这一路走过来,可震碎风尘仆仆的。

她是想要见一见卫可期,让卫可期给自己号脉的,但这该死的卫可期究竟去哪里风流快活了,也不是薛落雁能知道的。

“砰砰,”外面有敲门声,碧玉去开门了,走进来一个大胡子,大胡子将一碟子果脯和一碟子什么干巴巴的东西给了他们,然后偶离开了。

“免费送的?”

“您是卫可期的朋友,是我们老板娘的朋友,这区区小玩意,自然是免费送的了。”那大胡子一边说,一边笑眯眯的去了。

看到大胡子去了,碧玉将盘子里的东西给了薛落雁,薛落雁咬一口果脯,本以为,果脯一定不怎么好吃的,但却哪里知道,果脯吃起来味道居然还不错,因为风干的时间久了,比较费牙齿。

碧玉将旁边那干巴巴的小颗粒拿出来,丢在口中咀嚼了一下,忽而吐出来。

“小姐,这是什么啊,干葡萄嘛。”

“不,碧玉,这应该就是葡萄干了。”薛落雁握着葡萄干吃起来,大沙漠中的葡萄干吃起来味道也是很不错,两人刚刚吃完,下面就送上来羊肉汤之类的,本来,一般的客人都要到楼下去吃东西呢,但薛落雁和碧玉不一般。

她们从到这客栈里,享受的就是贵宾级的待遇,两人吃了这些东西都开心起来。一天过去了,晚上,终于能好生休息了,到了第二天,算房钱的时候,这里的小伙计坚决不要。

薛落雁就感觉奇怪了。“你就那样肯定我们是玉飞龙的朋友,不是冒名顶替的?”

“姑娘要不是老板娘的朋友可是何人呢?姑娘去就好,我们掌柜的回来了,我们会告诉掌柜的,您来过这里了。”这人笑嘻嘻的。

薛落雁心里过意不去,到底还是给了几两银子,小伙计无可奈何只能牵上薛落雁的马匹,送薛落雁离开了,这样一上路,距离燕国也就近在咫尺了。

薛落雁和碧玉有说有笑。

“我刚刚都说了,不会一辈子都是坏运气的,你看,你看,这坏运气终究还是过去了不是?现在啊,我们都是好运气了。”薛落雁刚刚说完,就过了凉锡的界碑,现在往前走,逐渐的jinru了山明水秀的燕国。

但是今天一整天想要到帝京去,还是没有可能,两人只能选择一个客栈去休息,既然是有时间,薛落雁和碧玉都想要在外面溜达一圈,一来感受异域风情,二来,准备买点儿东西。

薛落雁没有忘记,太妃娘娘喜欢吃切糕,太后娘娘呢,喜欢吃甜食,至于楼临霁呢,喜欢一些精巧的玩意,只要是巧夺天工的玩意,看上去还不错的,他都喜欢。

两人一边走,一边给他们购买这东西。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十字坡黑店

“之前,因为切糕的事情,你我几乎都……现在,您还敢买切糕啊?”

“没有什么敢不敢,之前是之前,之前是有人暗算你我,不过将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这个你放心就好。”薛落雁面带微笑,看着*人,将一大块的切糕斩落了下来。

虽然比较贵,但也值得。

跟着去卖其余的东西,*都具备了以后,薛落雁和碧玉回去了,却哪里知道,睡到后半夜,薛落雁忽而感觉浑身没有力量,跟着,一个彪形大汉笑哈哈的就进入了薛落雁他们的屋子。

“你们,你们是做什么的?”薛落雁看到,进来的不是一个人,那一个彪形大汉后面跟着两个小跟班,三个人都用色眯眯的眼睛看着薛落雁,如果说眼睛能代替手去脱衣裳的话……

薛落雁和碧玉早已经被脱了一百次了,那彪形大汉手中握着一把鬼头刀,笑呵呵的靠近了薛落雁,薛落雁怕,想要叫,“你,你不要过来了,你过来我就喊救命了。”

“小娘子,宁馨儿……”这彪形大汉的手,已经还不客气的落在刘薛落雁的面上,左手呢,已经探入了碧玉的被子里,碧玉的泪水都掏出来了。

“小姐,这人耍流氓,他袭胸!”碧玉声音都在颤抖。

“我看到了,我们一起喊救命。”薛落雁和碧玉约定了,一起喊救命,那人却完全不怕。“不妨告诉你,前几天有两个不老实的姑娘,都成了人肉馅的包子,那滋味……啧啧啧,就别提多么爽口了。”

“你!”薛落雁横眉怒目,想不到,他们两人居然进入了一个黑店啊。

“小姐,现在怎么办啊?”碧玉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看向那人的手。“你不要乱动她的那里,你想要什么,我们给你就好了,银子都在包袱里面呢,你拿走,你拿走,全部都给你。”

“我们和皇帝是有关系的,你最好不要乱来啊,不然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碧玉看着那手,那粗鲁的手,抚摸之,有一点恐惧,说起来,居然还有一点舒服。

碧玉的呼吸都急促了。

“哎呦,小娘还牙尖嘴利的,你们是皇亲国戚不成,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真好啊,你问我想要什么,你觉得我们能想要什么呢?”那手移动了一下,碧玉立即面红耳赤。

“你,你要做什么啊?”碧玉这一次是真的给吓到了。

“小爷就是想要和你玩一玩啊,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小爷我想要什么?你要不知道,”这人朝后面的两个人挤眉弄眼,那两个人擦拭了一下嘴角的哈喇子。

“小爷就让你知道知道。”这人一边说一边笑了,碧玉却完全笑不出口。

“你不要乱来,银子你们都拿走,你们不要伤害我们,好吗?我明天还会给你们更多的银子。”薛落雁承诺,尽管这人不相信,但还是将手抽回来了。

“这……果真吗?

“你以为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投亲靠友啊,这还用说?”那人一本正经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点头:“不瞒你说,小女子的确和皇上有点儿关系,燕国的天子楼临霁和小女子关系不错,小女子明日里让人给你们送银子过来,如何呢?”

“怕送过来的不仅仅是银子吧,也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公差,想要我们的命。”

“不,我说来是银子就是银子,你不要摸碧玉了,当然也不要摸我,现在,你让我们休息休息,你看如何呢?”他一边说,一边挥手。

“也罢。”老大点头,带着两个小跟班去了,碧玉看到他们去了,这才长长的呼口气。“小姐,谢谢您了。”

“现在我们明显已经中了迷迭香,现在,我们也不能声张出去,一来就算是我们声张出去,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想要将我们怎么样,其实也是易如反掌。”

“是,是,小姐,您说的对。”

“这二来的话,我们是女孩子,名节什么的,简直比性命还要重要很多呢,现在我们先忍气吞声,明天再想办法。”薛落雁看向碧玉,碧玉点点头,“但是,您真的给他们银子啊,这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

“碧玉,都说了明天想办法。”其实,薛落雁才不想要给他们给银子呢,其实,现在的薛落雁知道,她包袱里面的银子早已经这群人给搜检了一个一干二净,但薛落雁只能暂时稳定住他们。

两人只能休息,到了第二天,那人果真来了,薛落雁的迷香也过去了,现在暂时能移动身体,薛落雁病怏怏的,说道:“想要银子,这个简单,给我一张纸,我给我的朋友写封信的事情。”

“好。”

那人已经准备好了,薛落雁握着笔,手却抖动的厉害,但愿这群人是白字先生就好了。

薛落雁笔走龙蛇,一忽儿将内容写好了,其实,仔细看,就能看出来这封信是有内涵的,每一句话的第一个字,第二个字,和第三个字乃至于以此类推的每一个字连缀起来就是薛落雁目前的遭遇。

薛落雁将那张纸给了旁边等,那人一看。“不成,要你要银子,你写这么多啊,洋洋洒洒的,重新来过。”

“好的,只怕我重新来过,他就不给我银子了,之前我给我这一位朋友写信,也是这么一个模样的。”

“啊,那么算了,你这一封信如何送给你的朋友呢,告诉我,我好去想办法呢。”他说,薛落雁说道:“你去棋盘街,那里有一个夏公公给了夏公公,等消息就好了。”

“好。”那人点点头,将那一封信给了旁边的人,一个人一溜烟就去了,那人打量着薛落雁,“你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寻常人啊。”

“哪里不像了?”

“你看起来临危不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内心已经吓坏了,哪里有什么临危不乱呢,现在我的信已经送过去了,你我等等吧。”薛落雁说,那汉子点点头,离开了,却完全不知道,薛落雁刚刚在一封信里动了手脚,耍了花样。

薛落雁和碧玉等,那封信早已经送出去了,但却好像石沉大海了一般。

到了下半天,不见动静,这人不免焦躁了,但现在的薛落雁却已经彻底的好了,这人问薛落雁,“你那封信究竟什么意思啊,现在还不见有人给我们送银子过来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要着急,笑口常开,好运自然来嘛。”薛落雁说,看向那人,那人居然点点头。

到了夜幕降临,那人越是感觉不对劲了,一把将薛落雁和碧玉揪起来。“你们是和我在玩花样,现在,我不等了,我要将你们卖到青楼去,你这小娘比这个能卖一个更好的价钱呢。”

薛落雁一听,只能暗暗叫苦,这一旦是卖到怡红院去了,事情可就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了,面临这个问题,薛落雁却很无言以对,只能让这人胡乱打扮了一下,送上了一辆轿厢。

那抬轿子的人快的很,好像一股旋风似的,将薛落雁和碧玉已经送到了一个屋子里,这是丽春院,是一个男人的销金窟。

在这里,男人可以得到一切的享受,只要是你想要的,到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东西能阻挡,只要有钱就好,这里往来的有钱人也比比皆是。

一个刀疤脸,好像梁山好汉似的,到了屋子里就要找姑娘,老鸨立即介绍薛落雁去伺候这人,这人不怎么满意,“她看上去好憔悴啊,那件事情上,不要弄死了就不好了,倒是人命关天。”

“这贱骨头还是个雏儿呢,在那件事情上,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就去吧。”老鸨绘声绘色的介绍,刀疤脸立即笑着,将薛落雁抱着带到了一个屋子。

原来,唯恐第一次服侍男人的女子会抗拒,老鸨这里都提前准备另一种药的,这种药无色无味,但只要人吃了,立即就神志不清,任人摆布,薛落雁是让人给投食的,所以,现在想要抗拒什么,都没有可能。

现在的薛落雁,跟着那人已经到了屋子,那人将薛落雁放在了床上,好在,那人不着急动手。

“你是哪里的人?”

“我是安乐人。”

“今晚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这人嘲弄的一笑,上前一步,将薛落雁的下巴握住了,审慎的去看薛落雁,看了很久,这人噗哧一声笑了。“你的目光很幽怨,你让我想起来我的妻子。”

“你有妻子,还在外面乱来吗?”薛落雁浑身没有力量,甚至于,有一种想要做什么的冲动,其实薛落雁都知道,这仅仅是药物的作用,真是可恶啊,老鸨居然无情无义的给自己下药了。

薛落雁的心提着,面上带着一抹伤感。

“我是有妻子,不过早已经病故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来呢?”

“你呢,你是哪里人?”薛落雁反问一句,先套近乎,想一想能不能幸免于难呢?本以为,那客人是坚决不会回答自己究竟是哪里人的,但孰料,那客人笑了,说道:“我和你是来自于一个地方,安乐。”

“现在,你不如给我讲一讲你和你妻子的故事,我们,聊一聊,也算是吟风弄月。”

“我倒是喜欢做其余的事情,譬如说让人反弹琵琶,再不然就是吹箫了。”薛落雁面红,毕竟这些话后面影射的是什么,薛落雁心知肚明,薛落雁的痛苦,是直线上升的。

“我的丫头呢,碧玉呢?”

“她?我哪里知道呢?”这男子叹口气,薛落雁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你打开我的发髻,将这金簪子拿走,换成银子,将碧玉带过来,碧玉对我很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人糟蹋碧玉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差点失去贞洁

“你!”

“等等。”那人依照薛落雁说的,果真将薛落雁的金簪子拿走了,离开这里,一忽儿,碧玉被推推搡搡弄进来了,碧玉看到薛落雁,立即放声大哭。

“要是知道,就让王爷护送我们算了,现在弄得这模样,呜呜呜,呜呜呜。”碧玉哭,哭的薛落雁一听就心烦意乱。

“碧玉,没准这富家公子是个好人呢?你就不要哭了。”薛落雁提醒一句,碧玉点点头,目光看向眼前的人。

“你们都可怜楚楚的,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让人给卖到这里的,我……”这人一边说,一边将一把扇子打开了,摇晃了一下。“我是一个落地书生,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你们既然遇到了我,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我毕竟只能保住你们一时半会,你们的时间都是需要用银子买过来呢,我哪里有银子呢?”

“这……”薛落雁说道:“不需要很久的,今天过去了,明天我们究竟会遭遇什么就是我们的造化了,不知道公子您的名字……”

“世人都叫我柳七公子。”

“啊,原来您就是柳七公子。”薛落雁是时常听人说这个柳七公子的,燕国出名的人有很多,真正将燕国的名流圈子划分一下,会发现,这名流圈子一定离不开名士名妓名门望族。

至于名门望族,就是楼临霁这种的,就是太妃娘娘那种的,家世煊赫,非常了不得。至于名妓,这里也有一些闻名遐迩,至于那名士,就是眼前的柳七公子了。

曾有人说,柳七公子的词,是二八佳人拿着红牙板唱的。

“你知道我?”

“燕国不知道你的人寥寥无几,我知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还知道很多呢,现在我们就是朋友了对吗?既然是朋友你帮助朋友就是成全了自己,人人都知道你不想要做官,但人人都不知道,你非常想要治国,我总有办法要你做官的呢。”

“我相信?”柳七公子看向薛落雁。

“爱信不信的。”薛落雁撇唇。

“好吧,就暂且相信你,今晚,我们就填词。”柳七公子一边说,一边笑看向面前的女子,薛落雁点点头,恨不能一晚上都填词呢,只要他不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好了。

至于碧玉,碧玉现在头重脚轻的,想要闭目休息,但却不敢,唯恐自己醒过来就赤身的。更怕的是,自己的贞洁让陌生人给拿走了,所以,尽管浑浑噩噩的,还是在忙不迭的前前后后乱跑。

至于薛落雁,薛落雁得益于父亲的教诲,小时候开始,对于这些诗词歌赋就都有独到的研究,多年不填词了比较陌生。

“我家隔壁有一个姐姐,李清照,曾经和我出门去游玩,写出来常记溪亭日暮兴尽晚回舟的句子,你大概也有所耳闻。”

“那是一个不错的奇女子,能和她交朋友,你也是奇女子,现在,我们就开始了。”柳七公子不喜欢金银珠宝,现在聊起来诗词歌赋简直面面俱到,两人详聊,薛落雁真的很希望楼临霁早点儿过来拯救自己啊。

幸亏薛落雁会瞎编乱造,这才免于被人作践,不然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大概到了后半夜,这柳七公子困倦了,去睡觉了。至于楼临霁的队伍,也来了。

楼临霁没有伤害柳七公子,柳七公子没有伤害薛落雁,冤家宜解不宜结了,带着薛落雁也就回去了,路上,楼临霁问道:“怎么搞的,回去的时候好好的,来,却要从妓院将你挖出来?”

“此事,到底说来话长了,是我未尝想到过的事情呢。”他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回来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就不要到处乱走了,你看如何?”他问,眼睛瞅着薛落雁看,薛落雁点点头,回到帝京,神奇的是,薛落雁的身体居然逐渐的好了。

现在的薛落雁又是身轻如燕了,她哪里能不开心呢?至于家族的事情,薛落雁回来以后,挂口不提。

那些不快乐的事情,终究还是要烟消云散的,就让那些不快乐的事情,早早的消散在空中也就是了,薛落雁需要保持自己的乐观与平和,自己的快乐与优雅,现在的薛落雁,已经重生了。

所谓凤凰涅槃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模样。

他是怕的,因为薛落雁表面看上去是个大喇喇的人,但只有楼临霁知道,说起来,薛落雁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一旦那悲伤的情绪将薛落雁给包裹住了,任何情况都不能消散薛落雁的内心。

但是,这一次回来以后,薛落雁和过去道别了,现在的薛落雁,是绝对开心的,她面上浮现出来的微笑,是如此的诚挚,一切都过去了,多云转晴了。

看到薛落雁这样开心,楼临霁也很开心,就连每天做事情都充满了活力,他以为,小玉儿的死亡,也死去了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包括爱情。

但想不到,事情并非如此,他的爱情还很鲜活呢,薛落雁的心情很好。

两人接触的机会多了,楼临霁愈发明白,自己现在已经移情别恋了,没有感觉对不起小玉儿,而正好是应了小玉儿那一句话,要你以后遇到很好的女孩子,就和她在一起,我也会很开心的。

薛落雁是小玉儿最要好的朋友,要小玉儿泉下有知,自己和薛落雁在一起了,应该也会很开心的吧。

两人都快乐了。

薛落雁的心情逐渐好起来,将过去都忘记了,只是一个劲的欢喜。薛落雁回来,还没有和太妃娘娘太后娘娘好好的聊一聊呢,这姐俩知道薛落雁回来,也是准备过去看看她。

说起来,哪里有长辈来看望晚辈的呢?但一来,薛落雁是他们的确看好的,二来,薛落雁的身体刚刚痊愈,不适宜到处乱走,于是,他们两人结伴过来看薛落雁。

薛落雁看到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来了,哪里有不开心的呢,和碧玉忙前忙后给两人斟茶,太妃娘娘看薛落雁,就是婆婆看媳妇了,非常欢喜。

看着看着,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次你回来,哀家这里给你找了一个不错的医官,这医官说起来,也是很有能耐呢,虽然你已经大病痊愈了,但还不能掉以轻心,哀家抽时间让那医官过来,给你也好好的瞧一瞧,你看如何呢?”

“娘娘怎么安排就怎么样。”太妃娘娘喜欢的就是薛落雁的这种爽利,只要是自己安排的,就不违拗。

有多少女孩子都阳奉阴违呢,但薛落雁不同,要薛落雁不喜欢这个,事情就不同了,薛落雁会立即说明情况,她是直来直往的人,尽管,这种人在帝京被认为是情商低的异类,但薛落雁依然故我,我行我素。

“你这一次回来,哀家看,你好像上一次看起来还要精神焕发呢,到底回去看,家里是什么情况呢?”按理说,她是不应该问的,毕竟这是薛落雁的伤疤。

但,对于薛落雁的一切,他们是心知肚明的,不嫌弃薛落雁,只是可怜同情薛落雁的惨痛遭遇,被这样一问,薛落雁的情绪就低落了不少。

“臣女回去,家里已经毁于一旦了,臣女的父亲到底也是胆大妄为,居然称兵犯顺,兵临城下,将帝京弄了一个鸡犬不宁,皇上无可奈何,只能下令将臣女的父亲给拿下……”

“后来,还是顾念臣女的父亲是个皇亲国戚,这才留了一条全尸。”事情终于过去了,伤痛也过去了,两位娘娘唯恐薛落雁说着说着就溃不成军了,但情况是,薛落雁很平静,完全没有所谓的溃不成军。

这些事情,她很快的,用最平静的方式接受了。

“后来呢?”

“家里给查抄了,才发现,父亲原来也是一个贪官污吏,”薛落雁口上说着话,手上也没有闲着,一边说,一边将茶给两位娘娘续杯——“父亲原来如此道貌岸然,现如今给明正典刑了,还能怎么样呢?”

“至于母亲,可怜我娘亲,早已经看出来父亲有问题,奈何三番四次的去说和,父亲就是不听,等到东窗事发了,母亲也就怒极攻心,就追随父亲去了。”

“至于二娘,现在的二娘,和娘一样,也是出家为尼了。”

“三娘,还哦是一个芳华绝代的人呢,现在嫁给了一个年岁差不多的富家子弟,这说起来,也是三娘的造化,跟着,我们就回来了。”

“也不要伤感了,说起来,你父亲也果真是不要命了,什么事情都做。”

“是啊,父亲是自取灭亡。”薛落雁看向面前的两位娘娘,两位娘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薛落雁的泪水终于还是下来了,“我现在还获得好好的。”

“可不是,可不是!”太妃娘娘攥着薛落雁的手。“哀家想要看到的,无非是有生之年,你们能好好的在一起,哀家还想要看到什么呢?他也年纪不小了,哀家多少次准备选妃,但皇上就是不肯,哎。”

说起来这个,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都是一肚子的气儿。

“好了,到底不说这个了,哀家说起来,心里疼。”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轻抚心口。

“对了,你已经到帝京去了,到底看到小郡主没有,现在的小郡主呢,究竟和刘泓怎么样呢?”刘泓?听到这个名字,薛落雁一怔,刘泓吗?现在的刘泓在哪里去了,她自己还不明白呢。

刘泓?

听到这名字,薛落雁先是一怔,跟着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静。小郡主?小郡主在自己刚刚离开安乐没有一段时间,就死于非命了,害死小郡主的罪魁祸首还是自己的妹妹薛锦茵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 凡事要好问三老

其实,薛落雁多么想要坦白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都告诉面前的娘娘,但思来想去还是算了,为什么要让他们悲伤呢?

毕竟,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啊,薛落雁一笑,说道:“他是很开心呢,还要吃凉锡的切糕呢,幸亏我过去的时间给小郡主准备了,现在,小郡主是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所以,不可自拔,也就不准备回来了。”

“什么是私下里偷偷见面的,看得出来,刘泓对小郡主还是不错的,现在的小郡主啊,穿金戴银,到底是不错的。”

“这就好,这就好啊,她每天都咋咋呼呼的,我们没有少操心,只是*不出来,看起来,这刘泓还有点儿办法呢。”

“可不是。”

“你也见到刘泓了?”太妃娘娘问,薛落雁说道:“没有,我去了以后,见了王爷,这一些事情十有八九都是王爷安排的,不过道听途说,说刘泓最近将安乐也整理的非常好。”

“那就好,那就好啊。”太妃娘娘看向太后娘娘,“我的心病就是燕雪竹呢,现如今小郡主好了,我哪里有不开心的呢?既然如此,落雁,我想,你也该准备准备你的事情了。”

现在这姐俩的目光互相交流了,薛落雁感觉那目光是奇特的,忽而,面前的太后娘娘跟着帮腔,一笑。“是啊,落雁,你远道而来,休息也是休息好了,我们就是过来问你一句话,究竟……你和皇儿的事情……”

“这!”

很显然,这话题,薛落雁是避无可避了,太妃娘娘大概是太想要他们在一起了,这一次,居然将太后娘娘拉过来做说客。事情越发的复杂起来了,薛落雁深吸一口气,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伤感。

“臣女不配啊,就请你们不要摧残臣女了,臣女为皇上当牛做马都是应该的,但现在臣女……臣女是一个残花败柳,是一个已经为其余的男人小产过的人,臣女不配,不配啊。”

“有什么不配呢,此事已经过去了,你看看你,落雁,你还是耿耿于怀,那失败的婚姻不是你自己造成的,那是你父亲利欲熏心为你安排的。”

“难道落雁你以为,因为那事情,我们就会嫌弃你吗?”太后娘娘说,薛落雁看向面前的人,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后,噗通一声跪在两人的面前了。

“落雁,你这是何苦呢,你起来,起来啊。”太妃娘娘一边说,一边看向薛落雁。

“落雁已经是这等模样,这一辈子并不想要继续嫁人了,还请两位娘娘,理解落雁,毕竟落雁……”

“好落雁,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哀家怎么能为难你呢,不过感情这事情,是需要培养的,或者,也是缘分呢,你总不能因噎废食啊。”

“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太后娘娘安慰薛落雁。“你的过去,我们都是知道的,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嫌弃你,连皇上也不会的,这个你放心就好,你是少见的女孩子——”

“你秀外慧中,你还独具只眼呢,上,你能批阅奏疏,这可能给皇儿排难解纷,虽然说在我们燕国,女官也有,但如同你这样的女官,是找遍了安乐和我们燕国都没有的。”

“女孩子,毕竟都抠抠搜搜的,不像是男人家,有那大刀阔斧的力量,至于下,你又是这样秀外慧中,我们皇儿要能找到这样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子,也就好了——”

“之前哀家看那小玉儿,她好是好,果然就不健康,你不同,落雁,你屁股大,一定能生龙子龙孙啊。”啊,薛落雁现在无言以对了,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笑了。

薛落雁也笑了,不过是苦笑。

“这里如果真的需要落雁,落雁一定会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这个自不必说,不过你们的好意,落雁也就心领了。”薛落雁还是在推辞,太后娘娘已经焦急了,问一句——“那么你说,连我们皇儿你都看不上眼,这世界上可哪里还有能让你瞧得上的呢?”

“或者,你有自己的主张与看法,毕竟告诉我。”太妃娘娘乘胜追击。

薛落雁缴械投降,还能怎么办呢?现在,薛落雁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她薛落雁拒绝的越是干脆,越是彻底,他们两人迫问的口气就越是仓促,事情也就越是陷入僵局。

既然如此,何不坦然的去接受,平静的去点头呢,先安抚安抚他们,未来的事情再说吧。

免得,他们每天都过来。

“落雁的意思,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一来,落雁的身体刚刚痊愈,二来,这事情哪里就能心血来潮呢,到底还是听凭皇上的意思,还请两位娘娘理解呢。”

“落雁,你就是通情达理,与那些狐媚子是不一样的,有你这句话,也就好了。”

“嗯。”薛落雁点头。

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欢欢喜喜的去了,他们满以为,薛落雁已经接受了这安排,其实这人为的安排,薛落雁很不需要,很讨厌呢。等到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去了,碧玉上前来,一边收拢刚刚的残茶,一边说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们?”

“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能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已经明确了啊。”

“哦,奴婢明白了。”碧玉又道:“那么,小姐,您呢,您是什么意思啊?之前就是在帝京,现在还是在帝京,之前就是嫁给了帝王,现在还是要嫁给帝王,您不能原地踏步啊。”

“碧玉,我才不要嫁给楼临霁呢,这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薛落雁看向碧玉,碧玉嘻嘻嘻的笑着,“话说,人上了年龄,是不是都很喜欢做媒啊?”

“或者如是。”薛落雁点头。

这边,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马不停蹄的到了养心殿,楼临霁还在批阅东西呢,最最近事情说起来还是很多,他都忙的焦头烂额了,这两位长辈却还要来捣乱。

“冯公公,招呼两位娘娘在外面等着。”

“哎呦,要哀家在外面等着呢,可有没有搞错呢?”太后娘娘自高自大,在帝京,唯我独尊的惯了,一听要自己在外面等着,哪里还能等啊,立即举步,朝前面去了。

一脚就进入了养心殿,这让正在忙碌的楼临霁也是哭笑不得,楼临霁将朱砂笔圈点了一下手中的奏疏,看到外面,一个嬷嬷搀扶太妃娘娘,也是颤颤巍巍的进来了。

楼临霁心内叫苦,知道这两人同时来了,一定是凶多吉少了,显然,他的预感是非常正确的。

楼临霁将一张纸拉过来,遮蔽住了正在批阅的东西,那些内容,就若隐若现在绢纱下了,他三两步,离开看来御座,上前一步,去搀扶太妃娘娘了。

太妃娘娘虽然已经年迈,但却也是个老寿星,她是很喜欢在楼临霁面前耀武扬威的,自从皇上与老王爷都毙命了以后,太妃娘娘自认为,只要是关于楼临霁私生活方面的事情,她是有权利过问的。

也有义务去安排。

人人都知道楼临霁是一国之君,只有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举得,目前已经二十二的楼临霁,还是他们两人襁褓里的孩子呢。

“是什么风,将您老人家也吹过来了,快,快,进来坐吧。”这里,是养心殿,平日里,是批阅奏疏的地方,也算是中央集权的一部分。

外面,重兵把守,里面,除了几个侍卫,没有其余人,这几个侍卫,可都是他惯常用的。

养心殿是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方,一般人都不能来的,更何况是太后娘娘,但是今天呢,这两人却大摇大摆的来了,尽管,破坏了规矩,但这两人都是名副其实的长辈。

看到这两人长驱直入了,他还能怎么样呢?只能涎着脸,赔小心邀请两位进来了。

赐座以后,太后娘娘威严的将屋子里的侍卫以及太监们打发去了,眼睛看向站在面前的楼临霁,曼声说道:“哀家过来,也是有事情的,不是闲来无事过来看你批阅奏书。”

“是,我的好母后,您以后有什么事情,在哪里谈不好呢,非要在这里。”

“这里就不是哀家能来的地方了啊?”母后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当,目光看向面前的人,“看起来你是翅膀长硬了,完全忘记自己是如何长大的了,要没有哀家,你能做今日的皇上。”

“这!”

这就是女人,真正是喜欢无理取闹,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但却能巧妙的衔接在一起。

楼临霁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所来是什么意思,不禁想要找旁边的太监问一个所以然,但……

“看什么看,这群家伙,哀家已经全部都打发出去了,现在,哀家就问你,究竟你和落雁是什么情况呢?”

“这!”楼临霁再一次吃瘪,想不到,他们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啊。这问题,不怎么好回答,他是有心于薛落雁,但就薛落雁目前看,是不怎么想要和自己更进一步的发展关系了。

他们的关系,还是原地踏步呢。

“你别以为哀家过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哀家现在过来,想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是想要问你一个所以然,哀家和你母后,已经一把年纪了,哀家的眼睛还是薛落雁给哀家治疗好的呢。”

“是,母后与姐姐相依为命,我们两人都年迈了,人家寻常人家,到我们这年岁上,孩子都已经抱上好几个了,你呢,你这不孝子……”

“这……”楼临霁想不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怎么就成了“不孝子”啊,暗忖,等会,他们去了,一定要安排人,以后的以后可千万不要让这两人来无理取闹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状况连连

这眼睛,是薛落雁给了第二次看到光明的希望,但是,这眼睛分明是比之前的之前还要明亮不少呢,楼临霁深吸一口气,准备打太极。

“你最好早点儿将落雁拿下,不然哀家就和姐姐给你安排大选了,这可都在你自己。”

“现在,儿臣日理万机的……”因为焦急,楼临霁险些就跪在了。“还请两位娘娘,两位母后,不要仲裁儿臣的事情,好吗?”

“我们仲裁了你的事情……”太妃娘娘生气了,圆溜溜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向旁边的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是一脸的惊诧,“这是仲裁了你的事情,你是皇上,是的,是的,我们并不能仲裁,但毕竟我们现在问的是一个私事啊。”

“你连一个私事都如此的不想要我们安排?姐姐,姐姐啊……”太后娘娘看向太妃娘娘,立即就要哭诉——“姐姐啊,我决计想不到的,事情会如此这般啊,我们两人居然成了仲裁皇上的人,我们两人不如到祠堂里去哭老太爷去。”

“是,是,是啊。”太妃娘娘跟着也是瞎胡闹。

两人瞎胡闹了很久,才离开了,洽谈的结果是,他们可以不理论楼临霁的事情,但需要楼临霁自己去追求薛落雁,并且和薛落雁必须要在一起。

两人称心如意的去了,气的楼临霁指指点点,外面的太监进来了,楼临霁狠声说道:“现在,你可都看到了,下一次,朕……”

“不,不……”楼临霁烦躁的挥手。“朕是真的不想有下一次了,你们下一次老远的看到他们来了,提前告诉朕,朕尿遁,朕尿遁!”听楼临霁这样说,太监们挤眉弄眼,忍俊不禁。

“还笑,这有什么好笑的啊。”刘灵毓丢过去一团纸,打在太监的头上,太监立即跪在地上,“娘娘要来,娘娘连您的事情都能仲裁,奴才有几个脑袋啊,敢让娘娘不进来,奴才也是有苦说不出啊,皇上。”

“连你都强词夺理,真是了不得了。”楼临霁一边说,一边气愤的道:“起来吧。”

薛落雁回来,不是楼临霁主动来看薛落雁,而是薛落雁主动来看楼临霁,薛落雁是想要过来和楼临霁好生聊一聊关于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乱点鸳鸯谱的事情。

今天,奏疏已经批阅结束了,薛落雁到养心殿,这里她是经常来的,太监们看到薛落雁,不但没有阻挠,还立即过来带路。

至于楼临霁,在很多尖锐的政治问题上,时常问薛落雁的意见,薛落雁和楼临霁相互之间闲聊,处理这问题的方式,眼看着也就出来了,楼临霁喜欢听薛落雁的意思,至于薛落雁呢,已经全然都明白了。

看到薛落雁进来,楼临霁苦笑。

“皇上。”薛落雁行礼,楼临霁道:“打住了,你身体都不好呢,到底也莫要如此,起来吧。”

“嗯。”薛落雁看向楼临霁,发现楼临霁也愁眉不展的模样,话到嘴边,就咽回去了,楼临霁也知道薛落雁有话要说,道:“你说吧,想要说什么都好,朕听着呢。”

他一边说,一边摁压一下太阳穴,只感觉太阳穴上隐隐作痛,薛落雁一笑,看向面前的人。

“我倒是前几天从卫可期那里学到点儿东西,我给你试一试,或者头就不疼了。”

“你不知道,朕头疼的原因多种多样。”楼临霁是有苦难言啊,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薛落雁点头,站在楼临霁的背后。

“这是西域来的一种头部舒压理疗,我给您试一试。”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袖子捋起来,那洁白的藕臂看上去好像白玉做出来的一样,那细腻美丽的肌理,那洁白而又温润的颜色,看上去晶莹剔透,美丽极了。

他看到这里,微微晃神了,世界上哪里有这样好看的胳膊呢,连胳膊都这样好看……楼临霁不禁看向薛落雁的脖颈子,薛落雁的肌肤是安乐人那种白色。

肌肤赛过白雪,好像细腻的象牙似的,那种白皙的光芒,真的是美轮美奂,他的目光几乎要将薛落雁的衣裳给脱掉了,薛落雁的注意力却在治疗他头疼之上。

将一个锦帕卷起来,轻轻缠绕在他的眉头之上,跟着,十指交叉,轻轻的敲击一下,叩击的声音很沉闷,外面的太监偷瞄一眼,连太监都感觉很疼很疼呢,但没有想到,楼临霁却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这里,还有这里,这里都给朕敲一敲,朕简直要死了。”楼临霁口无遮拦的说,薛落雁点头,按照楼临霁指指点点的位置,一一都叩击下去,楼临霁的心情逐渐的好了,面上也出现了一抹健康的微笑。

“回去看了看,究竟如何呢?”他问,轻轻回目,准备看薛落雁一样。

“别乱动。”薛落雁的声音很温柔,好像情人之间的低喃。

他点头,闭上眼睛,“究竟怎么样啊?”

“家破人亡,还能怎么样呢?”其实,每每被人问一次,薛落雁每每说一次,就感觉自己的心情沉痛,但薛落雁还必须要去说啊,他点点头,觉得心情不好了,“现在呢,决定留在朕的燕国了?”

“不然呢?”

“朕想,燕国也好,安乐也罢,心要是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啊。”他一边说,一边吸口气,薛落雁点点头,两人还要说什么呢,外面却说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你吃过了?”

“空腹过来的。”薛落雁说,楼临霁点头。“让外面将饭菜送过来,二人分的。”太监点点头,立即去安排了,薛落雁松开手,哪里知道,自己手腕上的一枚镯子啪啦的一声,将楼临霁那黑漆漆的发丝给拉扯到了。

刘灵毓脑袋一偏,龇牙咧嘴。

“啊,抱歉。”薛落雁看向手腕,发现,一缕黑漆漆的墨发不知道什么时间,jinru了镯子的锁扣之中,薛落雁是鲜少佩戴镯子的,但今天,心血来潮忽而就佩戴起来,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他可是皇上啊,据说,有一年,一个宫女给皇上梳头,一不小心将皇上的发丝给弄掉了两根,那天子大发雷霆,当即将这太监给发落了下去,太监的一双手都斩落了。

薛落雁想不到,自己从来都是个悉心之人,今日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呢,却落得这么一个结果。

她仓皇的伸手,将发丝胡乱的拉扯,好容易才将发丝给弄出来了,滑溜溜的墨发从锁扣中出来了,薛落雁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人,他呢,噗哧一声却笑了。

“你好像很怕朕?”

“这……”薛落雁无言以对了,道歉吧,好像不能,不道歉吧,明明是自己刚刚……现在,看到楼临霁的发丝很是凌乱,薛落雁很不好意思,握住旁边百宝嵌盒子里的龙纹玉掌梳,就那样呆愣愣的站在楼临霁的旁边。

“落雁——”楼临霁忽而伸手,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朕从来都不会责备你的,也永远都不会怪怨你,你放心好了,不过现在,朕准备用餐之前,还需要你给朕梳理起来,这样毕竟不雅。”

“是,是。”薛落雁立即点头,被楼临霁握住了手腕,却感觉心跳加速,刘灵毓的眼睛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站在了楼临霁的背后,楼临霁嘴角噙着一抹似醉非醉的微笑,看着大铜镜里面的自己。

也看着后面的薛落雁。

薛落雁的动作是很爽利的,但透过铜镜,却能看到薛落雁的面上有一抹娇俏的红色,红的那样醉人,好像早春三四月之间绽放的花蕾一样,看着薛落雁的眼睛,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会儿,将头发已经扎束起来了,他一笑,“谢谢。”

“不用如此,道谢做什么呢?”薛落雁将龙纹玉掌梳放在桌面上,面红耳赤,却呆愣愣的模样,楼临霁继续笑,发现,薛落雁居然也有娇羞的时候。

“之前,朕看你……”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薛落雁,微眯凤眸,沉醉的模样,“朕看你之前,都是淡妆素福的,朕以为你完全不喜欢这些艳丽的华贵的衣裳,所以,你到这里,朕也就没有让人给你准备。”

“朕还以为……”他看向面前的女子,发现到燕国以后,这女子的模样就彻底的变了,那种喜好跟着也是截然不同了,现在,居然佩戴起来五颜六色的东西。

“我是之前不怎么喜欢这些的。”

“如何说喜欢就喜欢了呢?”他瞥目瞧一眼薛落雁,薛落雁道:“要知道,今天闯祸,就不会佩戴了,我也是心血来潮,现在一切的灾厄都过去了,我想,我应该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而不是在自己之前的旧圈子里画地为牢。”

“有这样的念头,简直再好也没有了。”他再次伸手,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看向薛落雁的手腕。

那带着锁扣的镯子,上面是两只美丽的蝴蝶,蝴蝶在花丛中,一高一低的飞舞,交相辉映的模样,楼临霁看到这里,说道:“原来是蝶恋花,这是我燕国的词牌名。”

“是。”

“前天晚上,和你聊的那个柳七公子创作的,有时间,朕让柳七公子到帝京来,和你聊一聊。”他说,薛落雁是受宠若惊了,立即摆手——“不,不,他那种人是神仙眷侣呢,未必就会来的。”

“朕其实和他也是好朋友,不然你以为,朕要带走你,他果真会同意不成?”他眼睛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

“好了,你以后,想要佩戴就佩戴,今天是个意外,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吓得你以后连打扮自己都不敢了,朕真的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好吗?”

第二百八十章 无端欢喜

“好。”薛落雁眨巴一下眼睛,发现,楼临霁的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楼临霁站起身来,指了指旁边的西暖阁。

“过去吃东西吧。”

“嗯。”薛落雁跟着楼临霁到旁边去了,奇怪的是,薛落雁和楼临霁吃东西的次数不是很多,其中有很多次还是在安乐的帝京里,一般都是两人距离比较远的,但今时今日呢,桌上摆放的却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碧玉告诉你的?”薛落雁指了指菜,大惊失色。

自己是偶然来的,来这里之前,压根就没有告诉碧玉,但自己来这里,却好像楼临霁在等待自己一样,从现在摊开在薛落雁面前的菜品来看,一定是有人在提前告诉楼临霁,自己要来了。

薛落雁的眼睛看向面前的盘子,盘子里面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不干碧玉的事情,朕的记忆力很好,朕就记住了,吃吧,在朕这里,不需要客气,你是自己人,落雁。”楼临霁看向薛落雁,分明这几句话是想要消除薛落雁与自己之前的拘谨。

但相反的是,薛落雁现在比刚刚还要紧张了

“我……给您布菜吧。”薛落雁站起身来,却不想,一个踉跄,将一碗汤打翻了,正好,不偏不倚就弄在了他的身上,薛落雁看到这里,顿时傻眼了。“抱歉……抱歉,这……”

“不用道歉,原是一个不小心。”楼临霁完全不在意,笑着说道:“继续吃东西,不用理睬。”

“这……”薛落雁心上过意不去,暗忖,今天怎么搞的啊,平日里好端端的,今天怎么就猴子戴手套,毛手毛脚的了呢?一边思忖,一边坐在这里,“朕看你怏怏不乐的模样,不用怕,朕都说过了,你是自己人,朕看你今日很紧张,缘何?”

“没……没有。”

“刚刚是紧张,现在结结巴巴的,缘何?”

“这……”薛落雁尴尬了一刻钟,又道:“我不知道。”

“那么,就不要说了,尝一尝这个吧。”楼临霁一边说,一边将一筷子的什么东西给了薛落雁,薛落雁立即举起来金盘,惟命是从的吃起来,发现味道很不错。

“好吃,真好吃啊。”

“赞美就好。”楼临霁始终都淡淡的,两人吃过了东西,楼临霁又道:“她走了已经三个月了,真快啊,现在都下雪了,再过三个月,又是开春了,真快,朕想要和你去看看她。”

“是啊,真快。”薛落雁唏嘘不已,“什么时间呢?”

“今天是大寒,朕以为,今天会下雪的,但今天并没有,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你看如何呢?”楼临霁说,这种邀请,一般是不能拒绝的,况且薛落雁刚刚从安乐过来,的确是应该去看看自己的老朋友。

在安乐帝京,她和小玉儿相依为命,两人臭味相投,原以为,到现在,一切都好了,良好的开端已经有了,幸福的生活不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吗?却哪里知道,良好的开端,与幸福生活完全不搭边。

一想到他们这劳燕分飞的解决,薛落雁的心里真的很疼,之前,他简直要毁灭了自己,但好的是,那一段时光终于还算是过去了,现在的楼临霁呢,也终于算是恢复了元气。

薛落雁看向楼临霁,咬着下唇点点头。

“朕不后悔,毕竟朕已经爱过了,多少帝王家,一辈子娶到的都未必是自己喜欢的,多少帝王家,这一生一世,要的,都能得到呢,朕心满意足。”他说,闭上了眼睛。

“是。”薛落雁哑声点头。

其实,这些事情不用说,连薛落雁都明白。

今日大寒,很快就要过年了,一过年,这个冬天就过去了,这个冬天,薛落雁到处乱跑,居然没有感觉到真正的寒冷,有人进来给楼临霁更衣,是薛落雁暂时辞别的时候了。

她说自己去换一件衣裳,他点头,放薛落雁离开了,从养心殿出来,外面是一条走廊,这走廊两边种植了很多的红梅,今日虽然没有阳光,但红梅依旧是绽放的如火如荼。

好像美丽的火炬一样,因为之前落下来雪,所以,红梅上有沉甸甸的雪球,看起来硕果累累,倒也是美丽的很,薛落雁一路走,一路欣赏。

在安乐,红梅是比较少的,都是绿梅,但在这里,因为地域的不同,红梅比比皆是,却不见绿色的梅花,偶然之间看到绿梅,却让薛落雁欣喜若狂。

忽而,梅林中走出来一个人,薛落雁还以为是谁呢,却是碧玉。

“碧玉!”薛落发现了碧玉,立即叫一声。

碧玉从旁边出来了,“娘娘做什么呢?”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一个人?”薛落雁感觉奇怪,向来碧玉都不到这边来的,现在忽而来了,碧玉笑了。“奴婢知道您到懿寿宫去了,在外面就等您,孰料您是一去不复返啊,奴婢等的不耐烦了,就过去看看寒梅,发现这里的梅花比我们家乡的还要好呢。”

“哦。”薛落雁点点头。

“娘娘,回去吗?”碧玉笑嘻嘻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两人到屋子去了。天气冷起来,什么都不想做,薛落雁的病情虽然已经好了,但想要长治久安,还需要好生休息休息呢。

薛落雁抱着熏香枕头,闭目养神,不出门。碧玉陪伴薛落雁,却心事重重的模样,薛落雁完全不知道碧玉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最近,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对着楼临霁又是穷追不舍了,两人轮番洗脑,目的性只有一个,让楼临霁将薛落雁册封了,但是楼临霁呢,虽然有这么个念头,但无奈薛落雁不是那样听话的主。

其实,楼临霁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薛落雁现在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两人之间毕竟还是有隔膜的,只能答应他们,却阳奉阴违。

至于白天,碧玉的前半句话是正确的,是的,她是在等薛落雁,但后面的剧情,就是让碧玉想破了脑袋都不能想明白的了,她在梅园里,居然遇到了高成,一开始,碧玉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仔细一看,却的确是高成啊。

碧玉惶遽,没等碧玉开口呢,高成已经笑了,走到了碧玉的旁边,眼睛看向碧玉,“我来了。”

“你,你怎么来了,你来了,想必他也是来了,对吗?”后面的剧情还有什么,真是天雷滚滚啊,碧玉不敢联想了,他们都来了,恐惧,朕恐惧啊。

“是,都来了,就在你们身旁,皇上伪装成医官了,现在靠近你们也是易如反掌,碧玉,和你的娘娘跟着我们回去,如何呢?”高成认真的看着碧玉,碧玉不寒而栗。

其实,碧玉是很喜欢高成的,待到知道高成不是太监,而仅仅是锦衣卫以后,她的欢喜,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现在,高成来了,带给碧玉的不是惊喜却是惊讶。

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高成一把将碧玉的手腕握住了,碧玉颤栗了一下,挣扎开了,“你,你做什么呢?”碧玉的心扑通扑通,好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你们快离开这里,小姐身上刚刚好利索了,最不能被那么刺激的,皇上来了,帝京可怎么办呢?”碧玉看向高成,高成一笑,“帝京的事情,让帝京自由发展就好,不还有王爷吗?”

“这也成?”

“灭了薛家以后,朝廷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了,现在的朝廷是干干净净的。”高成说,碧玉还要说什么呢,忽而看到远处的薛落雁了,只能逃走。

原以为,薛落雁是不会看出来端倪的,原以为自己能很快就逃离,但哪里知道,刚刚一移动,薛落雁就看到了自己。索性就盘问起来,还要碧玉胡乱牵扯,终于算是蒙混过关了。

现在的薛落雁,身体已经逐渐的好了,帝京对于来说,是噩梦里面的噩梦,那噩梦已经远离了,现在的薛落雁,心情很糟糕。

薛落雁睡着了,碧玉到外面去了,漫不经心的走,碧玉在走廊踱来踱去的,究竟不知道应该将这事情告诉薛落雁,还是隐瞒起来呢?

显然,薛落雁心里还是有刘泓的,但也仅仅是“有”而已啊。毕竟,未来发生的事情还有很多呢,在这里,早晚有一天刘泓会现身的,现在,是等未来薛落雁知道这消息以后始料未及呢?还是自己早早的告诉了薛落雁,让薛落雁有所防范呢?

她现在举棋不定了,刘泓为什么会来这里呢,来这里的目的,果真是薛落雁不成?

还是……碧玉想了很多,还是撮合一把薛落雁和楼临霁呢,尽管这两人之间没有太多的爱情,但说起来,爱情这东西毕竟是能培养的啊,为什么就不试一试呢?

碧玉想到这里心情很是沉重。

这天,午睡的时间,薛落雁做梦了,梦到了刘泓,其实,每一次梦到刘泓,对薛落雁来说,都是温暖的,毕竟梦中的刘泓与现实社会中的刘泓还是不同的。

梦境是为了弥补现实的残缺,尽管,梦境漏洞百出,薛落雁的梦境里,刘泓对自己很好,将一顶披风披在了薛落雁的肩膀上,两人肩并肩往前走,风吹落枝头皑皑白雪,沉甸甸的雪落在地上。

两人走,好像能走到天涯海角似的,但那只是一个梦啊,等到闲磕牙醒过来,却不见碧玉,碧玉向来是都在这屋子的,现在,薛落雁正要叫碧玉呢,旁边一道华丽而温暖的声音却传到刘薛落雁的耳朵里。

“你醒了?”声音的主人看向自己,薛落雁一看,是他,楼临霁,薛落雁感觉不好意思,立即起身,楼临霁的手分别摁住了薛落雁的肩膀。“不用起来,你身体不好,现在正好猫冬顺便休息休息,朕让人给你做了冬笋汤。”

第二百八十一章 烟花易冷灯笼易碎

“我自己来吧,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呢。”薛落雁说,其实,她是怕的,怕楼临霁对自己好,这一份好,是薛落雁不能拒绝的,这一份好,是薛落雁许愿哦投桃报李的。

哪里有不计回报的付出呢?尽管他生命中那晦暗的一段时间,是自己陪伴他走过来的,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让朕来吧,你和朕,不要客气,落雁。”楼临霁一边说,一边将抱枕拿过来,轻轻的垫在薛落雁的背后,不由分说,将白瓷勺凑近了薛落雁的嘴角,薛落雁不能不去喝啊。

“还是我来,好吗,我来,我求你了。”薛落雁再也受不了这亲昵了,楼临霁点点头,将碗给了薛落雁,薛落雁自己吃,吃的很快,很生猛。

一会儿,一碗已经吃干净了,薛落雁将碗放在旁边,目光看着楼临霁。“今天不忙了?”

“最近,朝廷里能有什么事情呢?该忙的都告一段落了,倒是外面,让朕头疼呢。楼临霁这样说。

“外面,有什么让您头疼的,说吧,我听一听,要我能帮您的地方,我一定会帮您解决的。”她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人,楼临霁点点头,说道:“你知道突厥人?”

“知道啊,您说这个,我就明白了,突厥人最喜欢骚扰边境的,每一年,在安乐的时间,我们都需要和突厥人打交道。”

“这一群突厥人,不铲除掉,帝京人心惶惶,朕想要你给朕一个建议,究竟如何做呢?”

“皇上,突厥是草原,草原都是部落生活,他们是游牧民族,您想要将他们给铲除了,这是非常困难的,我们在安乐时,时常做这些事情,劳而无功呢。”

“依照你的意思?”

“这个只能用协议去约束,却不能动用武力的,突厥向来没有什么儒家的文化,我们只要兴兵,他们立即也会那样做,但最好还是不要两败俱伤,好像凉锡一样其实也好呢。”

“是,朕知道。”楼临霁点点头。“朕想,今年开春以后,朕和微服私访,你看如何呢?”

“好啊。”薛落雁点点头,快乐的好像一只狐狸似的。

“那就好。”楼临霁点点头,“外面的医官等了会儿了,让医官进来给你瞧病吧。”他说,薛落雁点点头,刘泓朝着屋子去了,夕阳的病已经好多了,他略微看了看,却吃醋了。

楼临霁现在始终都不走,始终都环绕在薛落雁的身边,好像花蝴蝶一样,这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皇上,姑娘需要静养呢,静养一会儿就好了。”他的言外之意是,希望楼临霁能离开,楼临霁点点头,站起身来去了。

至于医官,却没有准备走的意思,坐在薛落雁的面前,薛落雁看向这医官,“我已经全好了,你不要在太妃娘娘太后娘娘和皇上面前说我身体如何如何,老人家是经不起的。”

“姑娘难道没有看出来吗?皇上喜欢您?”这人为何会这样说啊。

“喜欢?”

“可不是喜欢!”为什么有醋味呢,薛落雁不明白。

眼看就要过年了,帝京里的年味很浓,处处都张灯结彩,看上去热热闹闹的,这一晚,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都预备了很多节目,薛落雁也都参加了,等到除夕那天晚上,薛落雁的心情也很不好。

眼看一年意念又一年,自己过了今年就是二十二了,时间真的很快啊,她用很多年的时间,去证明一段错误的爱情,现在的她,心里却空落落的,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逢年过节就会很思念刘泓。

先是思念自己的娘亲,父亲,跟着就是小妹与刘泓,已经到这里两个月了,刘泓的影子却始终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薛落雁犯困了,准备回去了。

碧玉握着烟花走了过来,这烟花是帝京自制的,亮起来火树银花,的确也美丽的很,碧玉握着烟花,薛落雁看着碧玉。

“碧玉,我给你说一门亲吧。”现在,薛落雁想起来,碧玉其实仅仅是比自己小一点儿呢,虽然碧玉一天忙忙碌碌的,但碧玉却很开心很开心。

在任何情况的颠沛中,碧玉始终都带着豁达的笑容,现在的碧玉,是非常开心的,但是因为薛落雁的这一句话,碧玉脸上的神色就僵硬了。

“小姐,您说什么呢?”碧玉不好意思的红了面颊。

“这个每天都和我聊天的医官,我看人就不错,我介绍你,皇上指婚,事情十有八九就成了,他要不说什么就好,他要果真想要什么门当户对,我呢,就让皇上给你册封一个位置,你看如何?”

“这,不行啊,小姐,不行啊。”碧玉手中的烟花,燃烧起来,如此的美丽,但是碧玉的一张脸却半人半鬼的。

现在的薛落雁还不清楚呢,那人哪里是旁人啊,乃刘泓啊。

这婚事要果真成了,简直……不可思议啊。

“这个你真的不用担心,你等我的好消息就好,放心好了,你现在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可不能耽误了你。”

“不,不,不。”碧玉看向薛落雁——“奴婢就算是一辈子和您在一起奴婢也是开心的啊,奴婢不想要和其余人在一起,还请娘娘您能明白奴婢的良苦用心啊。”

“但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啊,不要说在这里,就是在府上,到你谈婚论嫁的年龄,人人也是不能左右你的,好了,不用不好意思了,就这样说定了。”

“小姐,这真的不成啊。”

“没有什么成不成的,有皇上出马,事情十有八九就成了,静候佳音就好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jinru屋子,碧玉惶恐不安,但完全没有办法。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循例,薛落雁是必须要到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那边去坐一坐的,薛落雁之前很喜欢这两位娘娘,后来就讨厌起来了。

当然,那种讨厌是基于他们两人对自己的碎碎念,他们只要是见到薛落雁,就催促薛落雁和楼临霁在一起,如此一来,薛落雁头都大了,现在,薛落雁最不想要触碰的就是感情了。

楼临霁对自己的感情逐渐在升温,这也是薛落雁能感觉到的,现在的薛落雁是真的比较矛盾了,是接受现世安稳岁月静美,和楼临霁在一起呢?还是做点儿其余的事情呢?

薛落雁很矛盾,过去的一切尽管已经结束了,但好像胸口总有一根刺,让薛落雁一呼吸都会感觉隐隐作痛。

薛落雁的一颗心疼痛难禁,一种从未有过的伤感,将薛落雁给包裹住了。

薛落雁去拜会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心眼里将薛落雁已经看作了自己的儿媳妇,看到薛落雁过来,不等薛落雁叩拜呢,和太后娘娘一左一右将薛落雁搀扶起来了。

“落雁,你也不用拜我们,现如今,只要你们好,我们这一把老骨头也就好。”太妃娘娘的言外之意,是薛落雁不敢理会的。

“这是我给你的赏赐,你莫要推辞。”太妃娘娘给薛落雁一大推的东西,幸亏不是金银珠宝,太后娘娘也揣摩到了薛落雁的爱好,薛落雁喜欢的是质朴的东西,反而是帝京里闪闪放光的东西是薛落雁不喜欢的。

薛落雁将两人的礼物都收好了,却唯恐他们的紧箍咒,早早的就回去了,这几天,人人都热热闹闹的,每个人都喜气洋洋,但薛落雁呢,却垂头丧气的。

往年,在帝京,过年的时间,尽管妃嫔们在一起勾心斗角,但到了这一段时间,忽而都就冰释前嫌了,他们在一起,在帝京里游山玩水,虽然也的确没有什么太多的地方能去。

其实,在帝京,人人如果能互相温暖就好了,但是……

薛落雁一想到这些,头就隐隐作痛了。

今晚不知道怎么搞的,连碧玉都没有回来,这偌大的屋子,只有薛落雁一个人,显得冷清看不少,太监也还有几个,看起来也心神不宁的,外面的烟花爆竹很是响亮,照耀的天空好像白昼一样。

昨晚的团圆饭,是薛落雁和这一群太监一起吃的,虽然也开开心心的,但缺少了爹爹,母亲,二娘与三娘,薛落雁的苦痛只有自己知道。

“你们都出去玩儿啊,在这里做什么呢,我难道还需要你们伺候吗?”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拿出来赏钱给他们,不很多,但每个人得到银子以后都笑嘻嘻的,。

“去吧,去吧,连值班的都不需要一个人呢,去吧。”薛落雁挥挥手,这一群人欢欢喜喜的离开了,薛落雁在屋子里里,心情却萎靡不振。

这边厢,外面有了脚步声,一开始,薛落雁还以为,是太监来了,不怎么在意,后来回眸一看,走进来的是医官。

“这么晚了,你不和他们去看放烟花吗?”

“惦念着娘娘的病,二来,异国他乡漂泊着,这些东西,不看也就罢了,看过,反而是觉得心情不好了呢。”他说。

“你也是安乐人?”因为薛落雁想好了,要给碧玉做媒,问题就都多了,其实今晚很有必要打发掉这个人的。

“是啊,安乐,我是平康里的,姑娘呢?”他问,薛落雁说道:“我是棋盘街的。”

“棋盘街,”他啧啧连声,“姑娘一定是非富即贵了,不然如何能到棋盘街去呢?在棋盘街,都是一些朝廷里的首脑人物呢。”

“那是之前。”

“怎么,现如今,姑娘也家道中落了吗?”他说,疑惑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嗤笑一声。“家道中落吗?现在,已经没有家了,家已经灰飞烟灭了啊。”

“姑娘且不用如此这般说。”他一笑,指了指心脏的位置。‘此心安处是吾乡啊。’

第二百八十二章 烟花那么凉

“或许吧。”薛落雁这才想到,他的来意,“你是过来给我看病的吗?他们都说我有病,其实我是有病,但已经好了,所以就……”

“你这是逐客令了,我们难道聊一聊就不成吗?姑娘是一个人,在下也是一个人,姑娘是安乐人,在下也是安乐人,想起来,在下和姑娘也是有缘之人,不是吗?”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人。

“是。”

“你家中还有几个人?”薛落雁问,做媒啊,自然是要将事情丢打听清楚了,她总不能让碧玉到了他们家以后,被他们家人给横挑鼻子竖挑眼啊,被这样一问,他笑了,“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有两个弟弟都夭折了,母亲健在,父亲却……”

“我们——”薛落雁指了指他,又是指了指自己,道:“我们是同病相怜了。”

“说起来都是缘分呢。”他道:“姑娘身体好不好,我给姑娘看一看吧。”他一边说,一边将小枕头拿出来了,薛落雁将手放在枕头上了,刘泓握住薛落雁的脉息认真的听。

他在医学方面是很厉害的,跟这帝京几个出类拔萃的医官学习过很多了不起的本领,现在,浑身解数都拿出来,看薛落雁的身体,自然是也没有什么。

听了薛落雁的脉息,没发现薛落雁的脉息很平静,很平静,这才放心不好,又去看薛落雁的另一个手腕,两边都很好,现在,可以证明,薛落雁已经好了,逐渐的好了。

那一份开心,写在了他的面上。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都笑了,笑意盎然。

“没有什么事情,看起来是他多余的担心了。”

“他?”薛落雁看向刘泓,虽然距离比较近,但刘泓的易容术还是很过关的,薛落雁此时此刻,居然连丝毫的破绽都没有看出来,刘泓却有了亲吻薛落雁的冲动。

薛落雁没有察觉。

“皇上啊。”刘泓说,“你呢,也喜欢皇上吗?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可对你不错呢,始终将你看作了他们的儿媳妇呢。”刘泓说,看向薛落雁,薛落雁噗哧一声笑了。

“你还说你是外乡人呢,你对什么都洞若观火。”

“不过是瞎说罢了。”刘泓道:“他的眼神我能看出来。”

“话说到这里……”薛落雁想起来什么,立即问道:“你呢,究竟也成家立业了不成呢?”刘泓被问到这里,好像明白了薛落雁的心,好,既然有机会让薛落雁第二次爱上自己,她就努力一把,有何不可呢?

“我尚且没有找到那个人呢。”刘泓黯然神伤,薛落雁一笑,真好真好啊,现在碧玉可有机会了,立即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意下如何呢?”

“那人比姑娘如何呢?”

“简直和我一模一样呢,我会安排你们见一见,你不要推诿,好吗?要你们成在一起,真正是佳偶天成了。”她说。

“那么姑娘呢,也已经成家了不成呢?”刘泓问,是故意的,薛落雁的抽痛了一下,微微晃神,但还是摇摇头。“我之前遇到一个人,我以为那人就是我的真命天子,孰料,并不是,那人仅仅是伤害了我,一笑而过的路人甲罢了。”

“那么,如果之前的事情有误会呢,您会不会原谅那个人呢?”他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一怔,从来没有想到,之前的事情有误会。

误会吗?应该不可能吧。

“怎么可能呢。”薛落雁心虚的笑着,要果真有误会,自己不是误会了刘泓很久呢?生孩子的时间,刘泓不在,孩子小产了,刘泓还是不在。

现在,事情过去了,按照正常的逻辑去推理,去分析,好像事情不对劲啊,刘泓不在的背后,是不是有其余的什么误会呢,她的脑海中好像生产出来茂盛的青草了,不,不,薛落雁摇晃一下脑袋。

“其实我们很有可能会一不小心误会谁的,姑娘也有可能。”

“不,那没有可能。”薛落雁武断的说,“你今晚究竟是过来看病的呢,还是其余的事情呢?”为什么薛落雁感觉,这男子今天过来是暗示自己什么的,此刻,这男子的手轻轻放到了后脑勺。

薛落雁不知道究竟这医官要做什么,其实,他是想要恢复本来面目要薛落雁看一看的。

落雁,我连帝京安乐都不要了,我只要你一个人,落雁,你明白吗?帝京安乐我不要了啊,我只要你一个人。

朕之前是错了,但朕希望未来的时间里,你能给朕弥补的机会,你能再一次认识朕,和朕好生在一起。

他就在要恢复面容的刹那,外面响起一连串杂沓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急切的模样,在薛落雁愣神的时间里,楼临霁牵着薛落雁的手,已经带着薛落雁出去了。

“喂喂喂,皇上,皇上,做什么呢?”薛落雁挣扎了一下,因为薛落雁还没有穿金缕鞋呢,外面凉飕飕的,楼临霁看到这里,将薛落雁索性背起来,朝着前面去了。

“朕带你去看好看的东西。”

“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啊,您放我下来,我穿好了鞋子,和您一起去看,您别这样啊。”薛落雁挣扎了一下,楼临霁才不理会呢。

“朕抱着你就好,现在已经小阳春了,天气暖和起来了,我们先去看东西吧。”他一边说,一边带着薛落雁往前走,到了前面的位置,是一个宽阔的广场,从这里看出去,眼前是一览无遗的风景。

没有歌舞升平,今晚是平安夜,今晚是大家都欢度春节的夜晚,帝京里,刘泓对很多事情都放松了,不如何去催促这群人,人们也是欢欢喜喜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在这里看什么啊?”薛落雁让刘泓放在须弥座上了,从这里居高临下的看出去,帝京的风景,尽收眼底,能看到远处一大片黑漆漆的人影,人影往来,密切的互动,跟着,在地上放下来什么东西,再跟着,人群就消失了。

“什么,究竟是什么啊?”

“你先暖和暖和你自己。”楼临霁一边说,一边给了薛落雁一个暖炉,薛落雁握着暖炉,轻轻抚摸,楼临霁将一个毯子盖在了薛落雁的脚上,因为看到薛落雁的三寸金莲,目光直勾勾的。

“莲瓣。”

“嗯?”薛落雁狐疑不定的看向眼前的男子,他笑了,已经到高台下去了,跟着进入了黑黢黢的人群,薛落雁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他让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少刻,楼临霁来了,回到薛落雁的身边。

“看什么,看黑暗?”眼前,除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啊,薛落雁看向外面的黑暗又是看向楼临霁,想要从楼临霁的墨瞳里看出来这可笑的恶作剧。

但楼临霁的眼神里呢,却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揶揄,轻轻的笑了,接着,楼临霁伸手,左边的空地上,有明亮的火光燃烧起来,跟着那火光一窜,好像万箭齐发似的。

那样美丽,那样让人不可思议,薛落雁想不到换来楼临霁是邀请自己过来看烟花的啊,这边,楼临霁的手挥一挥,下面,一群人就点燃那一片区域,跟着红色的火焰升腾起来。

跟着天边就好像烧红了的琉璃一样,就好像星星全部陨落下来了似的,楼临霁回头,看向薛落雁的眼睛,发现薛落雁的眼睛里,也有一年璀璨夺目的烟花,看到这里,不禁一笑。

“真好。”

“好?”薛落雁看的沉醉了,哑声问道:“好在哪里呢?”

“你的眼睛真好看。”

“是吗?”薛落雁想要看看自己的眼睛,但不能,跟着中央的烟花全然都绽放了,燃烧起来,喷涌出去,天空有了一连串奇形怪状,那图案不怎么规律,但却很好看,再跟着,火焰拼凑成了薛落雁的名字。

这是惊喜的高峰,薛落雁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不禁啧啧称奇,跟着鼓掌起来,楼临霁却笑了,半蹲在薛落雁的面前,将薛落雁的手掌握住了。

“为何这样冷呢?”他一边说,一边温柔的将薛落雁的手掌,放入了被子里,薛落雁点点头,清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我体寒。”

“朕会温暖你。”他说,并且极快的在薛落雁的头顶亲吻了一下,这一亲吻是薛落雁始料未及的,不免一怔。

他将薛落雁抱起来了,但刚刚抱起来,似乎觉得不妥,就在所有的烟花都燃烧完毕,这里沉浸在黑暗中的刹那,他将薛落雁还是放在了须弥座上,跟着薛落雁可想而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一种恐惧从心里开花了,薛落雁的眼睛望向面前的人,看着看着,抽口冷气。

“你要做什么?”

“朕现在,能做什么呢?”他将薛落雁的发丝握住了,眼睛魅惑的看向薛落雁,现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个女人就知道啊,他的身体在无限度的靠近自己,薛落雁用力的推开楼临霁。

“皇上,你疯了不成?”

“朕就是疯了,朕早已经想要疯了,落雁,给朕,给朕吧。”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攥着薛落雁的手,薛落雁惶恐的就要起身,但却不能,就在薛落雁挣扎无果的时间里,忽而从远处跑过来的一只猫儿。

不知道谁,将一捆鞭炮捆绑在了猫儿的尾巴上,这猫儿被炸开的鞭炮吓坏了,从远处狂奔而来,跟着越过了两人的须弥座,这是薛落雁离开这里最好的契机了,契机一旦擦肩而过,薛落雁会后悔终生。

她立即站起身,朝着远处去了。

薛落雁的脚踩在地面上,有微微的寒气从脚下升腾起来,但薛落雁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一会离开了楼临霁的视线。

第二百八十三章 娘娘乱点鸳鸯

这一晚,烟花燃烧起来,假山石上,坐着两个人,口中叼着口尾巴草的是碧玉,旁边吊好儿郎当的是高成,两人背靠背,碧玉将狗尾巴草吐出来,指了指远处。

“好像一匹马。”碧玉描述刚刚见到的形状。

“马儿?”

“是啊,现在好像莲花一样,真好看。”碧玉贪婪的饱览面前烟花爆竹燃烧的风景,那风景果真是美丽的很了,碧玉看着看着,心情也好了,旁边的高成轻轻一笑,点点头。

“你很喜欢烟花吗?”

“烟花有什么好的啊,绚烂过后,归于平静嘛,我喜欢的是你啊。”碧玉说,旁边的高成笑了,“只可惜,我也喜欢你啊。”

“你说,我们两人能不能在一起呢?还是什么两人能不能在一起取决于他们两人能不能在一起呢?我想不到,你居然会来这里,更想不到我们的皇上,会连安乐都不要了,到这里来。”

碧玉想不到的问题有很多呢,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人。

“没有什么想不到能想得到啊,我原本就会来这里的,至于皇上,好像这一次想要和她在一起就不容易了。”

“努力吧,她现在连丁点儿都不知道呢,不过还是奉劝你们的皇上快点儿,有人准备捷足先登了,人家是近水楼台。”碧玉说,碧玉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察言观色,不难发现,其实……

其实,楼临霁早已经爱上了薛落雁,那小玉儿去了以后,是薛落雁陪伴楼临霁度过那一段岁月的,那蹉跎的痛苦中,是爱情的试金石,是最能牵引两人关系的。

“这个连我都看出来了。”

“所以啊,要你们的王捷足先登啊,早点儿不知道珍惜,现在都要擦肩而过了,才知道珍惜,为时已晚呢。”碧玉一边说,一边回身,看着高成。

“你会珍惜我吗?”

“现在就在珍惜啊。”高成欢快的一笑,轻轻抚摸一下碧玉的头发,手背从她的面颊上移动了过去,碧玉闭上眼睛。接着,高成就大胆的试探了一下,碧玉没有拒绝高成的亲吻。

这还是碧玉被第一次亲吻呢,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那种奇怪的感觉,让碧玉心慌意乱,想要推开,但却贪恋。

不知道过了多久,碧玉简直不想要离开了,但有太监已经握着大扫把开始打扫地面了,碧玉这才不得已,从假山石上下来了,这里是约会最好的地方,没有人会来这里的。

这里也是视觉盲点。

碧玉回去了,刚刚到屋子发现薛落雁也没有休息,薛落雁将一些小玩意整理起来,给每一个在这里听差的一份,众人站在屋子里,一个一个都笑眯眯的排队,看到碧玉回来了,薛落雁一笑,也不说话。

指了指桌面。

“这个盖碗里,是你喜欢的酥酪,都留着呢,可能都凉了,自己热一热吧,等会儿我还有话和你说呢,这个是打赏你的东西呢。”薛落雁就好像老员外准备辞退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劳作的工人似的。

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桌面。

碧玉低头,在众人羡慕的眼神里,到旁边将一大碗的酥酪拿走了,这酥酪可不是很容易做出来的呢,所以,御膳房中,供应的不是很多,薛落雁到底还是偏爱碧玉。

众人排队,一一拿走了自己的东西,跟着众人就散了,碧玉吃完了酥酪,心内敲鼓,究竟薛落雁这时间要和自己“聊一聊”,接下来会聊什么话题呢?

碧玉的心七上八下的,终于人群散尽了,屋子里要是静悄悄的,薛落雁等碧玉将最后一口都吃了,这才点点头。“就是想要和你聊一聊你的事情。”

“奴婢能有什么事情啊?呵呵呵?”碧玉故作轻松的笑了。

“我为你看了一门亲,说起来,男方是样样都好的,你究竟什么念头呢,现如今,我不准备嫁人了难道你也不准备嫁人了不成?你就和我一起孤独终老?这说起来,又是我惭愧了,我焉能让你如此呢?”

这是薛落雁的铺垫,碧玉听到这句话的前半部分,想要笑,但后半部分说完了,碧玉却想要哭。

“小姐,您什么意思啊。”碧玉站起身来,不明就里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的手轻柔的落在碧玉的肩膀上,“稍安勿躁,我这毕竟也是为了你好,你想一想啊,你不过比我小两岁罢了,也二十岁了,不是应该谈婚论嫁了吗?”

“娘娘,这……奴婢都没有想好呢。”

“等你想好啊,黄花菜都凉了,我为你寻寻觅觅的,早晚在留心呢,终于让我思谋到了,有个人就不错,现下,我还不能具体的告诉你究竟那人是谁呢,不过啊,我现在告诉了你这个,你可不能拒绝。”

“这……”

“平日里,由着你也就罢了,毕竟我是将你看作了妹妹一般的,这大事情,虽然没有什么媒妁之言,不过依照我看,到底也应该被你做主了,所以啊,就听我的好了。”薛落雁准备给碧玉包办婚姻。

“小姐,您怎么还一手遮天了啊。”碧玉不满的嗔怒了,目光不悦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一笑。“怎么说?还生气了不成?”故意将声音放的软糯了不少,好像春风一样,让人受用。

“看你这小模样,一定是心有所属了,最近这一段时间,你都早出晚归的,你虽然不说,难道就以为我真的不清楚,不明白?我说的那个人,你要果真觉得不好,你说说……”

“你这究竟是和谁在一起呢,告诉我,我给你做主了。”薛落雁说,看向面前的女孩,碧玉腼腆的一笑,站起身来,已经面红耳赤,话到嘴边,想要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但是转念一想。

不对啊,要是将这秘密告诉了薛落雁,那么,苦心孤诣隐藏起来的刘泓和高成不是就暴露了,这和他们两人的想法与念头是背道而驰的啊,一想到这里,碧玉立即改口了。

“这这……这个……这事情,我还没能想好呢,但您要介绍谁,奴婢看看也没有什么,毕竟没有强媒硬保这一件事情,对吗?”碧玉眨巴眼睛看向薛落雁。

薛落雁看到碧玉这可怜楚楚的模样,不禁一笑。“好碧玉,怎么可能有什么强媒硬保呢?婚姻这件事情,需要两人都看上对方,我是觉得你们不错,你怕什么呢?”

“没准,人家还看不上你了,现在,这事情,我说了算,你看如何呢?”薛落雁看向碧玉,碧玉一想也是,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反正,她这一辈子是必须要嫁给高成的,虽然高成比自己大了十二岁呢,但这十二岁,其实也没有什么。

碧玉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好吧,好吧,您要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奴婢啊,我命是从就好,但有句话奴婢就说在前面了,要是那个人是奴婢看上的呢,奴婢就欢欢喜喜,要那个人是奴婢完全看不上眼的,奴婢就……您知道的。”

“这个不消说啊,都说了,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强媒硬保啊。”薛落雁说,碧玉这才开心了起来,一把将薛落雁抱住了,笑嘻嘻的看向薛落雁的眼睛。

“小姐您真好,奴婢都准备将秘密告诉您了,但……毕竟……哎。”碧玉也很为难,薛落雁啊薛落雁,你完全想不到的,刘泓连江山都不要了,到这里隐藏起来了,来找你,来和你续缘,来弥补之前的空白,来抚慰你的悲伤。

但你呢,你……

碧玉有一种冲动,真的想要将这一切都和盘托出了算了,但想一想,还是算了,情况是不允许自己说出来这些的,薛落雁也不准备知道碧玉的秘密,仅仅是一笑了之。

“已经过年了,想不到,今年的年是在这里过的,过了这一年,我可就二十三岁了,我老了。”薛落雁惆怅的说。

“娘娘,您风华正茂的什么叫老啊,您可不要乱说了。”碧玉一边说,一边伸手捂住了薛落雁的嘴巴,薛落雁叹口气,一言不发。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碧玉笑了,薛落雁跟着也笑了。

这一晚除夕夜,过了以后,人人可都长大了一岁呢,这一晚,薛落雁以为楼临霁不会来了,但后半夜的光景,楼临霁却来了,他到这里,面带微笑,薛落雁看到楼临霁,立即迎接。

“皇上,您来了。”

“过来看看你。”楼临霁将披风脱掉,其实外面已经不十分冷了,之前没有开燕国之前,薛落雁听人说,燕国不适合人居,说这里的冷,是非常疯狂的,说这里的热也是让人不能忍受。

但薛落雁来这里,却发现,这里不冷不热。

薛落雁逐渐的习惯了一切,楼临霁来了,薛落雁给楼临霁上茶,楼临霁看着薛落雁忙前忙后的,也是不好意思,指了指对面。“坐啊,这样忙忙碌碌的做什么呢?我来这里,你完全不需要伺候。”

“但是,来的都是客啊。”

“客?”楼临霁苦笑,声音好像被黄连腌制过一样。“客?落雁,已经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朕带你来这里,朕可不是想要你也做客的,朕……”

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靠近薛落雁,薛落雁一怔,面上恐惧的痕迹已经出现了,他呢,三两下就站在薛落雁的面前,双手轻轻的握住了薛落雁的肩膀。

“落雁,朕……”楼临霁那狭长的眼睛,好像云豹一样,有一种生杀予夺的感觉,薛落雁的恐惧逐渐的攀升,楼临霁的目光落在薛落雁的面上,手已经捧着薛落雁的后脑勺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是他的快乐源泉

他的鼻息有淡淡的酒香味,很能魅惑人,但薛落雁呢,完全不接受这一份独特的挑逗,他现在感觉自己很失败,“究竟朕……要做什么,你才能是朕的人呢?”

“朕现在喜欢你,朕倾慕你,朕眷恋你,你不可能看不出来的,落雁,朕要和你在一起,朕现在……”

“楼临霁,我们不可能的,皇上,您喝醉了,我去给您准备醒酒汤。”薛落雁一边说,一边逃亡一般的去了,只感觉自己的肩膀还生疼生疼呢,楼临霁,你难道果真就想要这样吗?

薛落雁慌乱的到小厨房去了,躲避在里面,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至于楼临霁呢,在外面等了一程子,没能看到薛落雁,索性追赶到小厨房来了。

看到薛落雁在发呆,楼临霁道:“你也不用这样怕,朕给你的时间都是很充裕的,朕希望你认真的思考,好吗?”

“皇上,我已经决定了,这一辈子都……不嫁人。”她说,尽管每个字都斩钉截铁,但楼临霁呢,却深吸一口气,“朕还是希望你能想明白,世界上就没有不嫁人的女孩子。”

“不,您不要逼迫我了,不然我……”薛落雁将旁边的菜刀我握住了,这举动将楼临霁给吓到了。

楼临霁哭笑不得,唯恐薛落雁会伤害自己,立即后退一小步,保证一个安全距离。

“你做什么呢?快将刀子放下,朕不逼迫你就好了,这样还不成吗?”他看向面前的人。

“您要还是如此,落雁只能削发为尼了。”听薛落雁说的厉害,楼临霁可不敢步步紧逼了,“算了,朕会慢慢来的,朕希望你明白,朕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朕不会要求你现在就做朕的皇后,好了,将刀子放下来。你吓到朕了,你真的吓到朕了。”

楼临霁一边说,一边轻抚胸口,薛落雁看向楼临霁的眼睛,很久很久,不发一言。

到了第二天,薛落雁感觉不舒服,找医官过来看,医官自然是刘泓的,此事,碧玉早已经知道了,唯独薛落雁蒙在鼓中,薛落雁看着来人,目光梭巡了很久,刘泓伪装术很是高明。

唯恐让薛落雁过早的看穿了,居然完全没能表现出来自己是谁,连丝毫的痕迹都没有,薛落雁看着刘泓,刘泓倒是无所适从踧踖不安了。

“姑娘这样看着微臣,让微臣……”刘泓尴尬的说,薛落雁一笑。“你成家了吗?”刘泓想不到薛落雁会这样问,其实,这也还是之前那个话题的延续,刘泓叹口气。

“我之前已经婚娶过了,奈何我的妻子葬身火海之中,我……”其实,刘泓是在暗示薛落雁,同时也想要看看究竟薛落雁是什么反应,但薛落雁的反应是,任何反应都没有。

“原来您的妻子是……”薛落雁不说了,毕竟这是人家的伤口,又道:“好了,不说这个,昨天我给你说的那个女孩,你倒是有机会见一见的,你且看看,好吗?”

“姑娘是要给我做媒了?”

“是。”薛落雁不避忌,点点头,刘泓吸口气,“也罢。”刘泓算是同意了,刘泓想不到的是,薛落雁介绍给自己的另一半居然是碧玉,碧玉看到刘泓,也是哭笑不得。

“你们聊,我还要去绣花呢,就先去了。”

薛落雁虽然在帝京,楼临霁虽然对薛落雁很好,但无功不受禄,虽然每个月都有月例银子,但薛落雁没有接受,她是暗中自食其力的人,索性在闲暇时间里绣花。

薛落雁的绣工在燕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只要薛落雁的东西一出宫,很快就抢售一空,薛落雁做的东西很典雅,艺术感很强,很对市场的胃口。

薛落雁现在刺绣鸳鸯,倒是不小心将针刺伤了手指,薛落雁噙着手指,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外面,楼临霁忽而进来了。

薛落雁看到楼临霁,忙不迭就要行礼,楼临霁看到这里,一把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你怎么还是如此呢,你要长久都这样,朕以后是果真不敢来你这里了,朕来你这里,希望你始终将朕看做了你的朋友。”

他始终不能忘记,自己在那晦暗的隧道里,是薛落雁给了自己光明,让自己走出来的。

现在,薛落雁站在自己的面前,那样袅袅婷婷的,真是天生尤物啊。

“毕竟礼不可废,您是君王。”

“在你的眼里,朕永远是寻常人,在朕的眼里,落雁也还是落雁。”他说,薛落雁能理解这一句阿虎的意味深长。

“怎么……”他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看看薛落雁食指上的伤口,针孔不很大,但刚刚刺伤的手指,血珠却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其实也不觉得有什么疼的,楼临霁看到这里,将自己的锦帕拿出来。

轻轻的擦拭掉了薛落雁手指头上的血珠,“小心点儿。”他一边说,一边坐在旁边,因看到薛落雁正在刺绣鸳鸯,不禁抿唇一笑。

指了指鸳鸯,说道:“想必,这个就是朕了,这个呢,是落雁你?

“都说了落雁,落雁自然不是鸳鸯啊,落雁就是鸿雁,是天空飞过去的大雁,是季节。”薛落雁说,楼临霁点点头。

“你呢,今天没有早朝吗?”

“十五才上朝呢,现如今,权贵们都归宁去了,帝京原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朕就过来了。”楼临霁看你像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

“朕过来找你,一来是带着你去看看花儿,二来,有个好玩的游戏,朕想要和你去玩一玩。”

“什么?”薛落雁也是沉闷的很,二来屋子里也的确无聊透顶了,现下,碧玉和那个医官聊的热火朝天的,她在这里也不甚好,既然楼临霁邀请自己出去,何不就答应了楼临霁呢?

“这个去了就知道了。”楼临霁还要卖关子,因为楼临霁卖关子,显得事情更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薛落雁点点头,跟着楼临霁到外面去了。

从屋子中出来,外面有台江在忙碌,早春已经来了,春阳比冬天的阳光到底还要温暖,一簇一簇金光闪闪,熠熠生辉,落在草木上,落在露珠上,让一切看上去都那样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

薛落雁的心情很好,走出来,空气也很好,风将刚刚出土的竹笋一吹,竹笋就成了竹木,竹木僵硬,一鼓作气继续生长,已经成为了参天大树,至于其余的东西,榆钱已经逐渐的长出来了。

除了这个,还有鹅黄的报春花,还有那凌霄花与木兰花,都逐渐的绽放了,美丽的花卉让这帝京春满乾坤,薛落雁往前走,饱览这里不同的风景,之前,没有来燕国之前。

人们都说燕国是个酷寒之地,在燕国,没有什么好的,贫瘠而干旱,但薛落雁到燕国,发现的却是不同的风景,观感也就彻底的不同了。

薛落雁一边走,一边看,“真快啊,牡丹花的花苞都有了,这全新的一年又是来到了呢。”薛落雁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啊。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白驹过隙,其实也是一睁眼一闭眼之间呢。”楼临霁的口吻带着哲学家的*,两人继续往前走,进入了御花园,这里好像风也比较冷了。

有一群太监在打扫落叶,认认真真的,看到楼临霁带着薛落雁来了,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行礼。

地上一大片的污泥浊水,薛落雁看在心里,不忍心。

楼临霁明白薛落雁的意思,立即说道:“诸位都忙碌自己的,当朕不在这里,并且诸位也不用给朕行礼了,地上脏兮兮的,朕需要你们,会招呼的。”他说,这样一吩咐众人立即起身,各司其职去了。

薛落雁跟在楼临霁的背后,往前走,进入前面的位置,这这里有一个游廊,游廊里姹紫嫣红,一片美丽至极的花儿,那美丽的花看上去繁盛的很,五颜六色,是如此的鲜艳。

美丽的花卉被风一吹,香馥馥的气息已经传递了过来,薛落雁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看花儿了,现在看到外面的鲜花,不禁心旷神怡。

“朕带你来这里,可好?”早已经看出来薛落雁的开心了,他这样问,薛落雁点头,笑吟吟的往前走,楼临霁跟随在薛落雁的背后,轻轻的笑着,笑的很露骨。

薛落雁开心了,他发现,自己也开心了不少。

“这是凌霄花,你要吗?”楼临霁指了指高空的花儿,凌霄花已经绽放了,星星点点的,薛落雁自然是想要折下来看一看的,但是海拔不够,只能假手楼临霁,楼临霁点点头,跳跃一下,折断一簇花儿给了薛落雁。

薛落雁握住了。“我家中也有凌霄花,我和小妹有一年偷偷的去在摘花,从树顶上掉下来,小妹的脑袋都摔破了,我吓坏了,再也不敢去摘花了。”

“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有朕,想要花儿,朕给你采摘就好。”

“但那还是噩梦一样啊,时常会梦到,现在想不到,小妹已经获罪了,至于爹爹呢,已经与我阴阳两隔了,回想起来,前半辈子好像一个梦似的,你说,人为什么总是越发活不明白呢?”

“有的人七老八十了,也觉得自己稀里糊涂的,所以,说什么难得糊涂啊。”楼临霁就是情商高,很会说话,逗的薛落雁哈哈大笑,楼临霁看到薛落雁笑了,自己也莫名开心。

薛落雁的心情很好,有说有笑的。“有一天,能将过去那些痛苦都笑着告诉人,说明那些痛苦已经过去了,你说了前半辈子,现在,落雁,你还有后半辈子呢,你珍惜自己的后半辈子就好了,不是吗?”

眼前的人的确是一个勋勋儒雅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薛落雁却不能全心全意的喜欢上他,薛落雁将凌霄花插在头顶了,往前走,到了楼临霁带她来的目的地。

第二百八十五章 滑冰

二人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楼临霁指了指湖面,有几个太监在冰层上游玩呢,脚上穿着很奇怪的鞋子,薛落雁却并不敢去尝试,倒是楼临霁,已经笑了,引诱一般的看向薛落雁。

“你确定不去试一试?”

“会摔跤的。”

“有朕在,不过,就算是摔跤了,也没有什么,谁不是从低估到高峰呢?”他说,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

两人到了冰湖旁边,有太监看到楼临霁来了,立即将提前准备好的靴子给了楼临霁,这靴子下面是冰刀,薛落雁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靴子,不免多看了两眼。

这里,好像气温比较低,至少,和外面还是不同的,这里的低温,让湖面凝结起来,薛落雁笑眯眯的,楼临霁牵着薛落雁的手往前走,薛落雁踉跄了一下,还没有走呢,就跌跤了。

不过,好在刚刚太监将护膝什么的都已经给薛落雁预备好了,所以现在的薛落雁较软没能感觉到疼,楼临霁也是初出茅庐,并不敢大刀阔斧的去做动作,带着薛落雁往前走,两人都小心翼翼的。

一开始不得要领,两人都跌跤了很多次,后来有个太监在传递两人技巧,不一会儿,聪明的楼临霁已经掌控了冰刀,至于薛落雁,毕竟胆子小,没能发挥的和楼临霁一样咋自如。

薛落雁是怕的,但跟着游戏的推进,好像将一切都忘记了,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这是很多时间都未尝品尝过的快乐,薛落雁快乐极了,现在,太监已经丢开薛落雁的手。

至于楼临霁呢,也已经偷偷的将薛落雁给松开了,薛落雁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是站在冰层上的,险象环生的滑动。

两人还算是掌控的比较快了,不一会儿,两人同时朝着远处去了,“你笑的好开心啊,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你这样笑了。”他说。

“好多年?你认识我也不过一年罢了。”薛落雁气喘吁吁的,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看向旁边的男子,他呢,已经笑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朕却觉得,和你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呢。”

“嗯。”薛落雁点头,弯腰朝着前面去了。

眼看就要撞在一块大石头上了,薛落雁这才回身,一看后面,楼临霁并不在,这惊恐,让薛落雁顿时一个踉跄,楼临霁看到这里,立即过来保护,两人都跌倒在了冰面上。

旁边的太监看到他们两人都滚落了一团,立即过来救助,结果一着急,一群人都落在了冰面上,好在这里的坚冰厚度还是可以的,所以,众人都安然无恙,不过刚刚那四仰八叉的模样,却不十分雅观,让薛落雁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玩,真好玩啊,楼临霁。”

“是啊,真好玩,哈哈哈,哈哈哈。”楼临霁跟着也笑了,看到两人都笑了,众人跟着也是笑了,真的是憋不住啊。

笑声中,楼临霁说道:“朕希望你叫朕的名字,不要总是皇上皇上的,这样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与距离,朕觉得,朕和你之间,完全没有什么距离,你明白?”

“嗯。”薛落雁点点头,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刚刚跌跤的次数多了,现在逐渐的也是陈了行家里手,身轻如燕起来,甚至于还能有动作了,看到这里,他笑了。

“可以跳舞,来一个?”薛落雁点点头,跳起来竹枝舞,因为穿的衣裳比较多,身体比较臃肿,那舞蹈自然也没有什么美观的,不过众人还是看的眼睛都直勾勾的。。

这边,碧玉和刘泓在一个屋子,碧玉等,等着薛落雁离开了,这才回身,匆忙的一下子就跪在了刘泓的面前,刘泓想不到自己已经暴露了,暗忖,碧玉都知道自己了,那么聪明过人的薛落雁也势必知道了。

但不对啊,要薛落雁知道了,一定不会介绍自己给碧玉的,就在他还在乱七八糟胡思乱想的刹那之间,情况已经发生了。

“起来吧,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高成来了,我们已经见面过了,皇上,但是您的事情,奴婢没有一个字泄漏给小姐,您既然来这里了,奴婢有句话也是不吐不快,您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您应该来的地方。”

“你们小姐在这里,朕如何能回去呢?”刘泓握着酒杯。

“她对您已经没有感觉了,连丁点儿的感觉都没有了,从那孩子小产以后,小姐虽然经常也在笑,但奴婢知道,小姐从来没有一次的笑,是发自肺腑的,您要真的心疼小姐,是您放手的时候了,给自己一条退路,给小姐一条生路吧。”

“碧玉,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你居然在教训朕!”刘泓感觉到了碧玉的放肆,真是岂有此理,谁人敢对自己这样说话呢?好一个大鸣大放的碧玉啊,你跟着薛落雁,好的没有学习到,这直谏的本事倒是赶超薛落雁啊。

碧玉知道刘泓会气恼,碧玉讥嘲的一笑。“现在,您无非是想要带走小姐,但是带走了小姐以后呢,继续在帝京历史受罪吗?您要知道,为了离开帝京,小姐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

“要不是有楼临霁帮忙,我们现在早已经死在了帝京里,您始终没有出现啊,他们用一只剥了皮的死猫儿来污蔑娘娘,娘娘有苦说不出,太后娘娘雪上加霜,在那时间里,居然将娘娘的封号都褫夺了,帝京真是一个恐惧的地方啊。”

“娘娘现在好不容易到这里了,娘娘已经很开心了,还请您不要伤害娘娘了,娘娘已经逐渐的将之前的一切,将您都忘记了,您回去吧,不要在这里了。”

“更何况,让人知道您在这里,也是半点儿都不好,好了,事情到此为止了。”

“碧玉,那时间,朕不再帝京。朕遭遇了暗算,不然你以为朕果真不会出现载你们的身边?”刘泓说,碧玉看向刘泓,虽然之前的之前就已经想过,有那么一种可能。

可能刘泓的确不在帝京,但那仅仅是猜测罢了,现在听刘泓的口气,到好想果真不再帝京呢。

“您意思是……”

“朕遭遇了奸人暗算,原本就不再帝京,不然你以为那种事情,是朕能眼睁睁看着发生的吗?”刘泓看向碧玉,碧玉沉吟道:“果真?”

“千真万确。”

“原来如此,那么,帝京发生的一切,您都清楚了,娘娘留下来夏公公,希望夏公公能告诉您一切,据我所知,这夏公公也不死胆小怕事之人,更兼娘娘对夏公公恩重如山,后来的事情,之前的事情,那些来龙去脉,您还有什么不清楚不明白的,奴婢在这里,您问奴婢。”

“碧玉,夏公公将一切都告诉了朕,朕糊涂。”

“您并不糊涂,您至少相信了夏公公的每个字都是真实可信的。”碧玉这是裸的挖苦。

“现在,朕还有一些不明白,碧玉,你是当事人,你告诉朕,朕都相信你。”

“现在,您终于肯相信我们了,但为时已晚了,不过您想要知道什么,现在您就可以问了。”碧玉唯恐薛落雁会回来,到门口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外面不但没有薛落雁,为了方便碧玉和他聊天,薛落雁让这里的太监宫女都离开了。

那么,在这里就能肆无忌惮的说了。

刘泓问了很多之前的事情,那些秘密一一都让碧玉说出来,刘泓惭愧的很,心里也是非常紧张,那种痛苦是刘泓不能接受的,他的孩子,让人用那样残忍的手段给暗算了,她的妻子,让人那样谋害了,但是他呢。

那一段时间,可是薛落雁最为需要自己的时间啊,但刘泓呢,却完全不在薛落雁的身旁,现在回想起来,刘泓的心如打搅,随着碧玉的话语深入,之前一切一切的秘密都云开雾散了。

对于薛落雁的误解,对于薛落雁的误会,全部都冰释前嫌了,现在,刘泓就想要抱着薛落雁,想要安慰薛落雁,想要弥补点儿什么。

“那么……”刘泓耿耿于怀的还是一个问题,“刘澈呢,朕的王弟与皇后娘娘果真就……”

“他们是干干净净的关系,皇上,刘澈的人品您还在怀疑,娘娘的人品您也还在怀疑,既然这样,您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现如今,奴婢还是奉劝您离开吧。”

“碧玉,朕没有那种意思。”

“皇上,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们是到了好聚好散的时间,您就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了,那孩子已经没有了,娘娘对您的爱跟随着那孩子的消失已经去了,实在是忘记了告诉您,娘娘昨晚已经告诉了奴婢……”

碧玉想要刘泓彻底的死心,说道:“她已经接受了来自于她的求爱,现在,您明白了?”

“求爱?”刘泓惶恐的站起身来,“你说的是楼临霁了?”

“这帝京还有第二个人能配得上小姐的?”

“朕不同意。”刘泓忽而好像小孩子一样,碧玉噗哧一声笑了。“皇上,她已经不是您的什么人了,您难道忘记了吗?半年之前,您的母后亲手下了一道凤谕,将我们小姐的封号给褫夺了,现在,我们的小姐,就是寻常的一个女孩。”

“他们不能在一起。”

“您不是月下老人,他们现在就在一起呢,将来如胶似漆,他楼临霁比您优秀很多,对娘娘也是真心实意的,楼临霁对娘娘的心是能经得起时光的考验,我们是拭目以待就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不能说的秘密

“碧玉,果真你们娘娘要接受楼临霁的求爱?”

“娘娘已经二十三了,您以为娘娘还是十七八岁吗?那懵懂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娘娘是一个已经什么都经历过了的女子,要还是不能掂量轻重,这几年的罪过,岂非白白的扛了,白白的受过了?”

“碧玉,帮帮朕,让落雁不要接受楼临霁的求爱。”

“奴婢啊,只能帮倒忙,现在呢,奴婢和您聊的已经够多了,奴婢不会告诉您,您这医官是个冒牌货,好了,您去吧,今天奴婢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去吧,去吧。”碧玉挥挥手,逐客令。

“你!”

“去吧。”碧玉义无反顾的模样,刘泓只能离开了。

今天天气很好,刘泓辞别以后,心情却一点都不好,至于薛落雁,和楼临霁玩了会儿,已经能彻底的掌控技巧了,在冰面上往来好像紫烟似的,人人都赞不绝口。

薛落雁累了,这边,有太监将雨前龙井送过来了,薛落雁喝了,汗水淋漓,“不成了,不成了,不玩了不玩了,太累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伸手扇风驱赶热气。

楼临霁说道:“现在弄湿了衣裳,不能在这里,很快会风寒的,朕送你回去,你换了衣裳,好生休息休息,到十五,还有很多天呢,这一段时间里,朕都闲着,朕每天来找你。”

“好啊,好啊,只可惜,这冰层很快就融化了,我们就要去玩儿其余的花样了。”薛落雁恋恋不舍的,从刚开始的惧怕,到现在的喜欢,薛落雁经历了心的历程。

“朕会带着你去玩其余的东西,都很好的。”

“嗯。”薛落雁将冰刀拿下来,换上了自己的鞋子,却哪里知道,刚刚滑动的已经习惯了,现在脚踏实地了,倒是有一种晕眩感,好在旁边的楼临霁一把将薛落雁搀扶住了。

尽管,薛落雁是想要拒绝的,但奈何楼临霁紧紧的不松手,这让薛落雁没有能力抗拒,两人一前一后到前面去了,回到屋子,薛落雁的心情好很好呢,倒是碧玉,看到薛落雁回来,好像怏怏不乐的模样。

“娘娘,您回来了。”碧玉给薛落雁更衣,给薛落雁准备暖水,让薛落雁净面。

薛落雁握着锦帕,一边擦拭面上的香汗,一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大概今天是运动过了,面上的红潮并没有消散,看上去很健康,很美丽,薛落雁看着自己,看着看着,轻轻伸手摸一摸面颊。

已经二十三了吗?真快啊。

“为什么不开心呢,难道是没有聊好吗?我就知道,谈婚论嫁的事情呢,不能急于求成,但不论是好还是不好,你都不要难过了,算是我好心办坏事了,还不成吗?”

“不,不,不。”碧玉连连摇头,这让薛落雁感觉奇怪。

“究竟什么结果呢,是好还是不好呢?要是好,但你的神情分明是不好,要是不好,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糟糕,说说吧。”薛落雁将碧玉手中的锦帕拿过来,擦拭面颊,看向碧玉。

“娘娘,这个人不适合奴婢。”

“什么叫不适合呢?究竟哪里不适合呢?”薛落雁是非常想要做媒了,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历史啊,职业啊,各种不适合啊。”碧玉想要蒙混过关,又道“这人的医术不十分高明的,想要调养您的身体,依照奴婢看,不如到太妃娘娘那边去,辞退了这个人,重现找一个多好啊。”

“碧玉——”薛落雁感觉奇怪,好端端的聊一聊的,怎么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呢?

“此人好不好,暂且不论,你如何就说他的医术也不好了呢,你要不喜欢,我重新给你物色就好了,莫要这样。”薛落雁看向碧玉。

“小姐……”碧玉是有苦说不出啊,现在明白什么叫哑巴吃黄连了。

薛落雁看向碧玉,“怎么?”薛落雁拧着眉毛,目光伤痛,怆然看向碧玉——“看你目前的模样,十有八九是这人伤害了你,对吗?”

“伤害?”碧玉大摇其头,“不,不,不,没有,没有伤害奴婢,就是奴婢看他不怎么顺眼,其实,小姐,您……您真的没有发现吗?这个人是……这个人其实是……这个人……”

“色鬼?”薛落雁扬眉,擦拭了面上的水珠,疑惑的又道:“色魔?瘾君子?我不在的时间,对你上下其手了,要不然就是……对吗?”薛落雁看向碧玉,碧玉深吸一口气,面上浮现了一抹痛楚。

“娘娘,这人……”

“如何啊,你倒是说啊,看你吞吞吐吐的模样,好像真的让人给欺负了,我虽然不是娘娘,但薛落雁的妹妹也不是谁想要欺负就欺负的,我现在倒是要理论理论去。”薛落雁站起身来气咻咻的就要去。

“不,不,小姐,您误会了,他并没有对我动手动脚。”

“那么,不就是了,你要是不喜欢,我重新给你物色就好了,莫要着急呢,姻缘的事情呢,讲究的也是命运。”

“奴婢知道,但奴婢也想要问您,最近,楼临霁对您很好,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的,究竟,您对他是什么感觉呢?”薛落雁想不到碧玉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这问题可不怎么好回答呢。

薛落雁思忖了很久,还是不知道究竟如何回答。

难道冥冥中,楼临霁与自己在一起,已经是众望所归吗?她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伤感,“我和他就是一般的朋友啊,不然呢?”

“要是……”碧玉瑟缩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睛看向薛落雁,“要是,有朝一日呢,皇上知道你在这里,并且不远千里来这里找你了,您呢,会如何做呢?您会继续拒绝呢,还是会接受皇上的好意呢?”

“这是好意?”

“不然呢?”碧玉翻白眼,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一想到刘泓,一开始,是一种缠绵悱恻的感觉,但那缠绵悱恻的感觉逐渐消失了以后,心情就激荡出来别样的浪花,薛落雁蓦地就产生了一种嫌恶的感觉。

好像,想到了鳄鱼,想到了苍蝇,想到了一切不怎么干净的东西一样,碧玉看向薛落雁,也不很明白究竟这重大的决策,落在薛落雁的面前,究竟薛落雁会如何选择。

其实,碧玉这样旁敲侧击,只不过是希望薛落雁明白,在政治上,或者刘泓的确是独一无二之人,但是在感情上,刘泓却并不是多么完美的一个人,完善一个人的情感,需要很多的感情作为铺垫。

而薛落雁和刘泓之间的情感呢,是一切情感中,最为荡气回肠的,从开始到最后,结束之前的一切内容,都是碧玉眼睁睁看着的,现在的碧玉,心情也不如何好。

但就是想要知道,这选择摊开在薛落雁的面前,究竟薛落雁会如何去选择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落雁困难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艰涩的说道:“他是不会的,他的心里有的是什么?是锦绣山河,是华夏永安,有我薛落雁的方寸之地吗?”

从两个人在一起以后,从薛落雁做了那高高在上其实名存实亡的皇后娘娘以后,薛落雁就谨小慎微,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啊,现在的薛落雁呢,心情并不好。

之前,刘泓的冷漠,他已经看到了,至于楼临霁呢,楼临霁的多情与刘泓的无情,简直是强烈的反差啊,想到这里,薛落雁不禁冷笑一声。

“娘娘,究竟您会作何选择啊?”

“他不会的。”薛落雁的声音很冷漠,显然已经吃定了刘泓,但碧玉却不这样认为,碧玉说道:“之前的一切,要都存在误会呢?奴婢是说,要是……”

“要是之前,您遭遇算计,让人谋害,那狸猫换太子之前的一切,刘泓压根就不知道,并且他不在帝京呢,这样一来,您……”

“怎么可能?”薛落雁对刘泓整个人都深恶痛疾,经历过更多的事情以后,让薛落雁明白,刘泓是一个多么冷漠的人,他的冷,他的自私,为了自身利益能放弃的一切,这一切的一切,薛落雁已经全然都看明白了。

现在,有人告诉自己,这一切其实都不是真实可信的,薛落雁只想要笑。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薛落雁好像看透了碧玉的心,碧玉早已经知道薛落雁有此一问了,所以也提前就准备好了说辞。“奴婢能知道什么啊,奴婢就是随便一说。”

“那就好。”薛落雁说道:“我这一生,”她的声音是从齿缝里发出来的,每个字都是那样的冷峻,“是不会原谅刘泓的,永远都不会。”

“知道了娘娘。”从薛落雁的态度不难看出来,薛落雁对刘泓的拒绝,对有关于和刘泓一切的抵触,一开始,碧玉也没能想到,薛落雁的态度会这样的冷漠,这样的客观。

但现在,却忽而看明白了什么。

算了,事已至此,还说什么呢?

碧玉心事重重的模样,薛落雁看到这里,又道:“我给你介绍的人,你究竟看上没有啊,又是问东问西的,说说吧。”薛落雁的眼睛里闪烁着中年妇女才有的八卦光芒。

碧玉有点儿惶恐,但还是娓娓道来。“这第一,不是奴婢要拒绝人家医官啊,是这个刘大人奶奶家心有所属。”

“这第二啊,连奴婢都心有所属呢,两个心有所属的人在一起,这以后如何去生活呢?还请小姐您以后也不用这样操心了,奴婢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她说。

第二百八十七章 刘泓不开心

“啊,娘娘,您神机妙算啊。”碧玉想不到,薛落雁这样快就看透了自己的心,碧玉不禁惶恐,但薛落雁呢,已经沉默了,“不如你到安乐去,我送你回去,现在,碧玉,我应该成全,而不是应该拖累你。”

“奴婢才不要回去呢,人和人时间是有缘分的,要是有缘分呢,”碧玉指了指远处,“是会有缘千里来相会的,要是没有缘分呢,就算是在一起也无缘对面不相逢的,好了,不说这个了,娘娘,您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呢?”

“好多了啊。”

“听说皇上要册封您了。”碧玉说。

“听说,听谁说?”薛落雁吓坏了,册封这两个字太郑而重之了,一想到册封,薛落雁的面前浮现出来的不仅仅是刘泓的一张脸,还有很多人的,包括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

这两位可都是真正的贤妻良母呢,好像唯恐自己的孩子刘泓带头来会没有人似的,其实怎么可能呢?楼临霁乃是一国之君,只要振臂一挥,天下的女孩子,环肥燕瘦,哪里有不彩云追月就过来的呢?

但其实,帝京里,女孩子还是少了好,毕竟,女人多的地方就都是是非之地。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在蔓延。

“听外面人说啊,不过您也不需要怕,您是可以拒绝的嘛。”碧玉笑嘻嘻的说,薛落雁点点头。“我自然是要拒绝了啊。”

册封的事情,让薛落雁惴惴不宁,她是最怕这个的,楼临霁是个非常认真的人,他炽烈的情感,一旦归属到自己的身上,情况就分外不同了。

薛落雁的性格沉甸甸的,究竟这事情后面是什么呢?

“好了,娘娘,您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外面花都开好了,奴婢带着您在御花园去走走。”燕国的御花园自然是不能和中原比较的,但也算是万紫千红了,碧玉经常在御花园里走,发现了很多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花卉。

这些奇花异草,有的香馥馥的,有的呢,臭烘烘的,还有一种,颜色非常缤纷,非常灿烂。

两人在御花园中走,远离了楼台庭院,倒是感觉这里清幽的很,因为开春了,花卉都绽放了,一片五颜六色姹紫嫣红,薛落雁白看不腻,碧玉呢,对于花卉的喜欢是没有办法形容的。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提前已经安排好了,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忽而老远就看到了医官。他早已经易容过了的,所以,面容上找不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哎呦,这青苔也是朕滑腻腻的呢,奴婢跌跤了,小姐,小姐,快搀扶奴婢一把。”碧玉跌倒在地上了,雪雪呼痛,薛落雁一愣神,将凝注在别人后背的目光,立即转过来,看向碧玉。

将碧玉搀扶起来,碧玉坐在旁边的美人靠上,“小姐,您自己个儿去走走,奴婢现在腰酸背痛的,不应该带着您来这里啊,奴婢先休息休息啊。”碧玉一边说,一边四仰八叉的坐好了,看这模样八头牛都没有可能拉起来。

薛落雁点点头。

朝着那熟悉的背影去了,那七尺昂藏的海拔,那挺刮的衣裳,那背影,是如此的美丽,而又让人感觉如此的陌生。

逐渐的缩进了两人的距离,男子在一片灿烂的晨曦中回眸,薛落雁发现,美丽的阳光全然都落在男子的面上了,让他的一张脸显得神采奕奕,至于那长长的羽睫,好像能放射光芒似的。

至于那玛瑙石一样的眼睛,就能折射美丽的光芒,世界上的眼睛何其多啊,但这样的眼睛却是那样的少,薛落雁看着看着,就沉溺在那双柔情蜜意的眼睛里了。

“姑娘也过来看风景?”

“帝京风景不好,处处都是亭台,想要看一看花卉,都比较困难。”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人。

“姑娘与我心有戚戚,在下也是觉得,帝京固然好,但想要看一看崇山峻岭就不能,那么,帝京还有什么好呢?”他看向薛落雁,薛落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让臣下给您看一看脉息?”他说,薛落雁点点头,寻找了一下,梭巡到一个位置,那是一块低矮的太湖石,石头上光溜溜的,薛落雁朝着石头去了,他提前将锦帕拿出来了,丢在石头上。

薛落雁坐在石头上,微微闭上眼睛,空气中有流动的花香,是那样的静谧,一点一点的花香,好像能发酵出来什么美丽的酵素一样,他的手已经握住了薛落雁的脉息。

轻轻的听,听过了以后,这才欣然一笑。“真好,好多了。”

“的确吗?”

“嗯,不过还需要好生调养一下,毕竟,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呢。”他说,薛落雁点点头,看向男子,“我之前在哪里见过你吗?为什么会对你产生一种,非常在……非常奇怪的感觉?”

“嗯?”他表示疑窦,索性回避薛落雁的目光,因为人的眼神是会出卖自己的,还因为,一个人的面庞尽管会千变万化,但眼神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发生变化的。

他的心狂跳不已,难道让薛落雁这样快就识破了吗?识破就识破吧,刘泓来这里,不是早晚有一天就要让薛落雁给识破吗?

“这是一种很分外的亲切感,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薛落雁说。

“简单的亲切感吗?”

“是。”薛落雁回答,刘泓一笑。“大概因为你是安乐人,而我也是安乐人的关系,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反正亲不亲故乡人,甜不甜故乡水,只要你遇到什么事情,是我能帮助的,你尽管开口就好了,莫要客气。”

“嗯。”薛落雁将手腕抽回来,说道:“这里的风景不错。”两人还准备寒暄两句呢,那边,有一个嬷嬷带着几个小丫头来了,不知道再找什么,忽而看到薛落雁,嬷嬷径自朝薛落雁来了。

“薛姑娘却原来在这里呢,太妃娘娘让您过去一下呢,奴婢等在今年客寓去找,不见您,各处都在找了,还不见您,现在终于看到您了,娘娘走吧。”这嬷嬷一把将薛落雁的手腕握住了。

这才看到旁边的医官,立即给刘泓行礼。“原来刘大人也在这里呢,今年上林苑的花儿开放的比较早,到底也是赏心悦目,姑娘,我们去了。”这嬷嬷一边说,一边带着薛落雁去了。

薛落雁是那样的无可奈何,其实,没能去呢,薛落雁已经猜测到了,太妃娘娘是要说什么,其实,薛落雁还没有到懿寿宫呢,已经知道,大概不仅仅是太妃娘娘在,连太后娘娘也在呢。

薛落雁又不能拒绝,只能去了,到这边,是吃饭的时间了,且和薛落雁预料的一模一样,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都在呢,两人还在念叨薛落雁呢,薛落雁就来了。

“是个很好的,到底我是不会看错的。”

“横竖只要姐姐您不会看错,事情也就罢了,但是这两人却不怎么热心,所以啊,妹妹的意思……”其余的话是什么,薛落雁就不能听清楚了,因为,听到嬷嬷说薛落雁来了。

两人立即收敛了刚刚的话题,欢快的出门来迎接薛落雁了。

每一次,太妃娘娘看到薛落雁,对薛落雁都感激不尽,毕竟自己的眼睛能彻底的复明,都多亏了薛落雁啊,现在的薛落雁,心情是很好的,立即给两位娘娘行礼。

“落雁你来了,起来吧,在这里你不要多礼了,况且,你身子骨刚刚好利索,倒是不用的。”太妃娘娘一边说,一边过来握着薛落雁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薛落雁,好像这是第一次**到薛落雁似的。

“好几天不见你了,知道你不喜欢我们碎碎念,才不过来的,人上了年岁,可不就是如此吗?”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薛落雁,薛落雁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

太妃娘娘自然是聪明人,索性就不说这话题了,轻轻的笑着,“好了,到底不需要聊这个话题了,先吃东西。”不知道究竟接下来有什么陷阱或者埋伏,一顿饭吃的薛落雁也如骨鲠在喉。

现在,她想要从两人的面上洞察点儿什么,但奈何,完全不能,这两人好像演戏似的,完全滴水不漏啊,薛落雁的好胃口,让这两人的神态给完全遮蔽住了,现在的薛落雁,心情很是不好。

忐忑的吃完了的东西,这边厢,太后娘娘看向薛落雁,将一个盒子给了薛落雁。“三天后,是皇儿的生辰,奈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呢,哀家没有什么意思,这个是哀家提前给你准备的。”

“什么?”薛落雁看向盒子,“能不能打开看看呢?”

“自然是能的,哀家希望投其所好,这都是他喜欢的东西。”薛落雁打开来,一看之下,发现这盒子里是一块玉璜,玉璜上有很多繁复华丽的图案,那些千头万绪的图案代表着富贵与安详。

看到这里,薛落雁被那玉璜给惊艳到了,“这不成啊,他一定会问我,落雁啊,这玉璜是从哪里来的?”

“你就说,是尚宫局来的。”太妃娘娘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但又道:“这还是不对啊,要是从尚宫局来的,显然我是敷衍塞责了,这东西虽然价值连城,但在尚宫局一定还有第二块,第三块——”

“说起来,倒是我薛落雁在慷他人之慨了。”薛落雁说。

“那么,你的看法是?”

“落雁的意思,既然如此,何不让落雁自己准备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那盒子归还给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开心的合不拢嘴,“可见,你是对皇儿有心的,毕竟女孩子家家的,有什么事情都不好意思说,你腼腆,哀家知道了。”

啊,您知道什么了啊。什么就是腼腆啊!

“落雁,你去准备,你想要什么,都会有人去准备的,你只管开口就好了。”旁边的太后娘娘给了薛落雁特批,薛落雁知道,自己到哪里都有特权,但却并不敢滥用的,只能点点头。

第二百八十八章 准备的礼物

“吃好了吗?你这一次过来……”太妃娘娘慈爱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薛落雁的头发,温厚的很,好像薛落雁的娘似的,薛落雁任凭太妃娘娘那粗糙的手掌在自己的头顶来回。

“还以为是我们两个要撮合你们两个呢,其实这婚姻之事,自然是不可儿戏,哀家也知道,你还需要考虑,毕竟你已经失足过一次了,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哀家与妹妹都感觉,这皇后娘娘的位置非你莫属……”

“哀家今年已经五十岁的人了,哀家的妹妹比哀家小不了很多的了,现如今,哀哀家就是想要看到那么佳偶天成,没有其余的念头就好。”太妃娘娘是真的希望他们在一起啊。

“嗯,但是,娘娘,那种事情毕竟是不能……”

“哀家知道。”太妃娘娘点头。

薛落雁从这里出来,觉得很是别扭啊,准备礼物给楼临霁,但是自己别无长物啊,做一个出来?不,不成,一个是时间太紧迫了,这三天的时间,眼看第一天已经过去了,其余的两天做什么呢?

做最小的东西,香囊都做不出来呢,到尚宫局去找,那不到头来还是慷他人之慨吗?虽然是惠而不费的事情。

薛落雁想,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问碧玉究竟有什么办法,但碧玉也没能想到,两人绞尽脑汁了,这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至于楼临霁,忙碌的焦头烂额的,毕竟一国之君的事情本身就比较多,现在的楼临霁,心情糟糕的很呢,整天都伏案,让他的后背都隐隐作痛。

整天午后,薛落雁进来送汤了,他看到薛落雁来了,倒是喜出望外。

“朕刚刚感觉这里疼,现在,看到你来了,朕倒是身轻如燕了,这是什么啊?”

“银耳莲子。”薛落雁说,一边说,一边将瓷碗给了楼临霁,楼临霁吃一口,轻轻点头,咂摸出来一种特殊的味道。

“真好,真好啊。”

“不过是一般的口味罢了,您刚刚说,您哪里不舒服,这里?”薛落雁站在楼临霁的背后,楼临霁活动以下脖颈子,指了指自己的颈椎,说道:“就这一块地方,隐隐作痛,让人吃不消了。”

“我看看。”薛落雁一边说,一边靠近楼临霁。

薛落雁是不用熏香的,但站在他的身旁,却有一种暗香浮动的感觉,这让楼临霁很诧然,毕竟,薛落雁是不用熏香的啊。

“什么香?”楼临霁说,薛落雁一怔,愕然道:“什么香,无非是龙涎,再不然就是安息香了。”

“你的袖口。”楼临霁回身,将薛落雁的袖口握住了,轻轻的吸口气,觉得里面有暖暖的香,“你用了什么?”

“没,没有啊。”薛落雁面红耳赤,怀疑的举起来袖口,用力的吸口气,分辨了一会儿,但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香味。

“但是很香啊,对了,你想要给朕做什么呢?扎针吗?”

“皇上龙体,臣女焉能给您扎针呢,不过是按摩一下罢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敲击他的肩膀,他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幸福与甜蜜,薛落雁看向眼前的楼临霁,说道:“您要是实在忙碌,可以找一个助手啊。”

“废话……”他睁开眼睛,没有责备的意思,悠然道:“这些都是国家机密,你也明白的,知道的人多了,反而是不好。”

“我帮你啊,我现在已经好了,我身轻体健,我每天就研究你这些国家机密,你看如何呢?”

“哈,哈哈哈,没有开玩笑?”

“看到您如此的累,落雁哪里能开玩笑吗?”不过薛落雁还是不忘记旁敲侧击。“听说您要册封我?”

“有这么一个苗头,不过,朕册封你,连朕都不清楚呢,你却已经明白了,到底帝京的消息算是不胫而走啊。”

“好事传叁人,有头少了身,落雁就是想要问问,您册封落雁做什么呢?”薛落雁手上的动作迟缓了一下,手指落在楼临霁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揉捏一下,楼临霁感觉很舒服。

“做什么,能做什么呢?”楼临霁看向薛落雁,笑了笑。“无外乎是让你做朕的贤内助啊,先从答应开始做,跟着就是贵人,就是婕妤,后来啊,就是皇后娘娘了。”

“啊!”果然如此,薛落雁一惊,恨不能一下捏死楼临霁。

“我不做这个。”

“我下的是圣旨啊,你知道什么是圣旨吗?圣旨啊就是皇上的命令,皇上的命令呢,是任何人都不能抗拒的呢。”楼临霁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不禁瑟然,“我也不想抗拒,奈何……”

“买那么多的奈何。”

“要果真如此,落雁情愿一死了之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的。”看薛落雁不像是开玩笑,楼临霁噗哧一声笑了,将一张圣旨给了薛落雁,然后站起身来。

反剪双手,去看窗外的无边春色去了,“这是朕写给你的,你看看你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需要补充的,索性就告诉了朕,朕呢,修改完毕,补充妥当就就再给你颁布,自己看吧。”

“这……”薛落雁大概是历朝历代第一个能自己修改册封意见的人了,但一想到自己未来要根据楼临霁的意思去做,根据楼临霁的念头去发展,很多的情况都让薛落雁产生了一种反逆的心理。

奈何,圣旨这玩意已经在手中了,不去看看,似乎不妥当。

只能将圣旨打开了,看了看内容,薛落雁赫然发现,原来刚刚是楼临霁在和自己开玩笑啊。

至于楼临霁呢,此刻看向外面,窗口外是无边春色,那波涛汹涌的绿色,带过来的不仅仅是生机活力,明媚的春天已经向他招手了,他看向外面,浓郁的绿色,看在眼睛里非常舒服。

“你刚刚也说了,朕这里缺少一个帮手,现在你身体也逐渐的好了,朕倒是很希望你能过来协助正一把,有你襄理,朕想,朕也能轻松不少,你……”楼临霁回眸,深情的目光,笼罩在薛落雁的身上。

“说呢?”

“这个你要还是拒绝,朕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朕以为,朕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不过,你也可以考虑,究竟愿意还是不愿意。”之前薛落雁已经帮助楼临霁批阅过奏疏了。

薛落雁批阅奏疏,是非常用心的,事情总能安排的井井有条,现在的薛落雁,心情很是平静,“果真不册封我为答应?”

“答应有什么好,有女官位高权重吗?”

“那么,这女官我就做定了,只恐其余人都不服气呢。”

“朕才不怕他们不服气呢,朕总会让他们心悦诚服的,刚刚捏的朕很舒服,现在疼痛减缓了不少,再捏朕一把吧。”楼临霁说,薛落雁点点头,握着拳头,过去捏楼临霁的肩膀了。

从这里出来,薛落雁还巧不巧的又是遇到了刘泓,说巧合,那是没有可能的,其实,自从刘泓到这里,就在观察薛落雁的一举一动,最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搞的,薛落雁来这里就比较勤了。

难道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果真已经坚不可摧了不成?

“哦,是刘大人呢。”薛落雁在这里看到刘泓,微微有点儿晃神,不过还是例行公事的问一句,刘泓点点头,“看你这眉飞色舞的模样,莫不捡到了一块哦狗头金不成?”

“狗头金是没有的,倒是有更好的意外之喜呢,呵呵呵。”薛落雁笑着准备离开了,本以为刘泓是不会跟自己的,但刘泓呢,却疾步就追赶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走。

看得出来,从养心殿出来以后,薛落雁的情绪高涨,很开心的模样。但刘泓呢,丝毫没有开心,薛落雁的开心是不能传染给刘泓的。

“你们最近走的很密切呢?”怎么?好像是吃醋的口吻呢,薛落雁回身,看向刘泓,刘泓也是盯着薛落雁看,那眼神几乎要看到薛落雁内心去了。

“我和帝王家向来都是过从甚密的。”薛落雁想解释,但转念一想,解释?解释什么呢?解释自己和楼临霁的关系,给一个点头之交的医官解释自己和他的关系?实在是很没有必要啊。

薛落雁笑意盎然,继续往前走。

“你喜欢上了皇上,对吗?”怎么搞的啊,医官的声音很冲动,薛落雁驻足回头看向医官。“喜欢啊,不然呢?”

“你……你怎么能喜欢他呢?”医官咬牙切齿。

“怎么?”薛落雁感觉好玩了,童心未泯的模样,但是面上却滴水不漏,她的不动声色,是那样的平静,“这有什么怎么不怎么啊,他是帝王家,我是一个女孩子,男未婚女未嫁的,不能在一起吗?”

这逻辑才是正常的逻辑呢,薛落雁这样一解释,刘泓立即冷哼一声。“帝王家的爱,怎么牢靠呢,以后可不仅仅是三妻四妾呢。”怎么搞的啊,听这太医的意思,是要插手自己的事情了呢。

“但是,我是女子啊,无论将来嫁给任何一个人,未来都要面对所谓的三妻四妾啊,不然呢,可怎么样啊?”薛落雁看向刘泓,一脸的纯良无害。

“落雁,你……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刘泓停车心扉,薛落雁啊薛落雁,你果真已经移情别恋了吗?

“我已经想好了啊,从头至尾都已经想好了,至少就目前看来,我和他在一起,是非常好的。”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人。

“嗯。”刘泓失落的点点头。

“怎么,好像你不开心的样子?”从这话题一开始,薛落雁就看出刘泓的不开心了,刘泓的失落与遗憾是悬挂在面上的。

“没,没有,我只是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

第二百八十九章 册封

但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刘泓仅仅是医官的身份啊,现在,刘泓想,自己无论如何可都要破坏掉薛落雁和他的关系啊,他们两人如胶似漆突飞猛进了,那么自己呢,自己将来会怎么样呢?

一想到这里,刘泓的心情比刚刚还要灰败了。

薛落雁回去了,碧玉看到薛落雁笑嘻嘻的回来,“送过去的东西,皇上都吃了?小姐,看你喜滋滋的模样,究竟快乐什么啊?您今天晕陶陶的。”碧玉的目光落在薛落雁的面上。

“我今天很高兴。”薛落雁说。

“高兴什么啊,说出来让奴婢也跟着您高兴高兴嘛。”碧玉的眼睛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说道:“这个啊,我刚刚到养心殿去,皇上将册封我的圣旨给我看了。”

“啊!”碧玉不知道薛落雁都要被人册封了,还高兴个什么劲儿。不免为默默无闻持续努力的刘泓捏一把冷汗,“您,您就答应了,您之前就是帝王妻,现在您又是做帝王妻,这……”

“碧玉啊,我心实喜之,当他将圣旨给我看的一刹那之间,我也觉得天旋地转的,暗忖,这必然是帝王妻了,但这帝王妻将来花落谁家还说不一定呢,我看到,那圣旨章的内容分明是册封我做女官嘛。”

“女官?”碧玉松口气,不明白这女官是什么,毕竟在安乐与这里是不同的,从社会对人才的选拔以及宗族或者性别的歧视中,女子都是低人一等的。

在安乐,人们都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说什么女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在这里却不同,燕国求才若渴,察纳雅言,对于女性,是从来都不会轻贱的。

这里的女官,职位基于三品大员,甚至于还要高超点儿呢,碧玉听薛落雁说到这里,自然也是脑子里一片云山雾海的。

“女官究竟是是吗,小姐?”碧玉摇撼一下她的肩膀。

“这女官啊,是个很高杆的事情呢,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你只需要知道我将来会很忙碌很忙碌就好了。”

“果真不是册封您做皇后娘娘,您可看仔细了。”

“圣旨上白纸黑字还落款了呢,不会看错的,你放心就好了。”薛落雁一笑,碧玉跟着也笑了。

“那么女官也是官职了,您就名副其实的做官了,这也是封妻荫子的好事情呢,奴婢为您感觉高兴,由衷的喜悦。”碧玉蹦起来,跳的老高老高的,薛落雁点点头。“我也为自己感觉喜悦。”

“嗯。”碧玉去准备酒菜去了,作为对薛落雁的祝贺。

至于刘泓,却非常难过,他现在觉得,一定是薛落雁做好了决定,刚刚薛落雁面上那志得意满神采飞扬的模样,简直春风得意马蹄疾啊,现在的刘泓,还没有现身呢,就要离开了吗?

刘泓感觉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不能就这样败在他的手中了啊,旁边的高成看到刘泓脸色不十分好,立即问长问短,嘘寒问暖。

刘泓叹口气,将事情说了,高成思忖了很久,却只能拍一拍刘泓的肩膀。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明天是距离楼临霁生日的最后一天了,三天的时间里,薛落雁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思考,究竟给楼临霁什么礼物呢?这些礼物,究竟如何拿出来,才能显得体面呢?

礼物,礼物,这一个礼物,让薛落雁头大了。

心烦意乱的薛落雁,到上林苑去了,最近一切的花卉都绽放了,到上林苑,人没有到呢,暗香浮动,人就笼罩在了一抹很缥缈的香氛中,那香馥馥的气味,好像轻纱似的,将薛落雁给包裹住了。

薛落雁看到几个太监在那里闲聊呢,诸位看到薛落雁来了,立即给薛落雁行礼。

“姑娘也过来看花儿呢。”

“你们呢,也在看花儿?”

“是啊,我没找钦天监算了算,今年的昙花究竟是什么时间绽放的,钦天监也是众说纷纭,有说明日里午时三刻的,有说明日里酉时的,还有说,明日里晚上的,都不一而足呢。”

“昙花?”薛落雁早已经知道昙花一现的典故,但故事里的昙花,是薛落雁从来就没有见过的,这昙花仅仅是存在古来的传说里,现在,薛落雁的眼睛瞅着旁边的植物。

这植物看上去非常茂盛,绿油油的,植物中间抽穗了,花卉就是从这里生长出来的,花苞没有绽放,带着一种淡淡的奇异的香味,这香味让人嗅一嗅,就神清气爽。

薛落雁指了指花卉,问道:“这就是昙花?”

“可不是,可不是,昙花是很名贵的,说起来,还是我们先帝从西域带过来的呢,姑娘看看这芽胞,大概也是快绽放了,但想要看昙花绽放,是很不容易的,我们也在翘首以待呢。”

“这丁点儿大小的芽胞,即便是绽放出来有什么辉煌呢?”

“姑娘,这一朵花,开放起来,好似一个碗盏那样大呢,您以为?”这太监比比划划,薛落雁笑了,终于知道,给楼临霁准备笑了礼物了。

“姑娘之前果真没有见过昙花?”

“都说昙花一现,哪里是人想要见都能见的呢?”他说。

“也是。”太监点点头,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薛落雁去找钦天监了,一个年高德劭的钦天监,带着一种信誓旦旦的口吻,告诉薛落雁,明日里昙花绽放的时间一定是下午的酉时,现在还不到春分呢,所以,酉时天刚刚黑下来。

薛落雁点头,琢磨着回去了,回去以后,将这事情告诉了碧玉,碧玉一想,送昙花给楼临霁看,此事一来罕见,二来足见薛落雁的用心,三来,就目前来看,倒也是惠而不费。

这礼物很是别致,和碧玉一说,意见一拍即合,连碧玉都欢欢喜喜。

“连奴婢也没有见过昙花呢,那么明日里就要给他看,从现在开始,您可就要动用力量去维护了,免得到跟前人山人海都去簇拥看昙花了,倒是您不能准备。”

“花卉是大家的,大家都去欣赏才有味道,为什么将一切都要据为己有呢?更兼,这昙花原本就来之不易,举世罕见,所以啊,不会有任何人将这昙花怎么样的,放心好了。”

“那就好,就这样说定了?”

“说定了。”

第二天是个好日子,还日子的预兆是什么呢?楼临霁临朝,将册封的圣旨颁布了下了下来,这事情,在燕国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毕竟,燕国在朝为官的女性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凤毛麟角。

至于薛落雁的才能,在楼临霁生病的那一段时间里,早已经全然都表现过了的,薛落雁乐滋滋的接旨,谢主隆恩,旁边的人都祝祷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从今天开始,薛落雁就成为了班部中的一份子。

她也成了三公九卿中的一个,能和楼临霁,能和这群人在一起,也是与有荣焉的事情,薛落雁的遗传基因里,有父亲的精明与强干,有母亲的贤惠与温婉,还有与生俱来的优雅与平静。

她那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早已经灰飞烟灭了,现在的薛落雁,平平静静的接受了一切。

从今以后,在燕国的班部中,薛落雁就要发光发热了。

国朝定鼎,蒸蒸日上,帝京一切,早已经百废俱兴,燕国逐渐跻身为一个大国。

“朕欲东征高丽,你意下如何?”这一天,楼临霁忽而在薛落雁的耳边这样说,薛落雁在批阅奏疏,然而还是被这句话给镇住了。

“第三国?”高丽又被称为“第三国”,高丽距离他们并不远,是目前为止,一切小国寡民中,让人最为头疼的,高丽与东瀛,东瀛靠近安乐。

至于这高丽,靠近的就是燕国了,不过一二百里的地理位置罢了,高丽人,和燕国人长相,生活习性,等等都一模一样。

高丽是燕国的分支,现在他们盘踞在不远处的一个城邦里,之所以让他产生这种雄心,不是忽而之间想到的,而是最近,兵部尚书有了奏疏,奏疏上直言不讳,将目前的情况做了一个简明扼要的分析。

在今年春天之前,高丽人已经在边境线上骚扰了很多次了,大将军虽然也派遣出去不少,但真正能不相伯仲之间的,还没有呢。

高丽构成的威胁,一点一点的形成了,但也仅仅是威胁罢了,并不能将他们怎么样,只可惜,这群人不务正业,整天在边境上骚扰,这对楼临霁来说,是比较可恶的。

这个决定早已经是他潜意识里的决定了,现在,将之说出来,准备看看女孩的看法,薛落雁想,高丽固然是这里的顽疾,但立即处理,好像也操之过急了。

“您已经有了进一步的方案了吗?”

“进一步没有,且就在眼下呢。”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

“高丽人现如今,已经到了必须要斩草除根的程度了吗?”薛落雁问,对于国情还不很明白,但是薛落雁明白,她楼临霁毕竟和刘泓还是不同的,刘泓是个争强好胜之人。

这也就是多年来,边境线上非常安全的缘故了。

“总不能看到他们尾大不掉,再去……那么就迟了,现在,朕是见兔顾犬也不想要亡羊补牢啊。”楼临霁说,薛落雁看着楼临霁,又道:“之前呢,有奏疏上来了,您留着呢?给我看看吧。”

薛落雁说,现在,他们两人相处的很融洽,配合的也非常默契,就目前说来,情况是乐观的,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楼临霁将旁边一个抽屉中的一沓文件给了薛落雁。

薛落雁点点头,看一看倒也是很多呢,这数量……

“朕给你斟茶。”他说,现在该忙碌的已经告一段落了,现在,薛落雁希望从统计的数据中,能掌控一系列的事实。究竟东征西讨是在势在必行呢,还是能暂缓一段时间呢?

第二百九十章 对他的支持

薛落雁将那些东西都看了,一目十行,分门别类,薛落雁的记忆力是非常好的,很快就记住了,这一切,说道:“不用继续分析了,我支持你。”这些都是近几年过来,边境上的事情。

大概,高丽人隔三差五就要过来骚扰一次,如此一来,还不立即动手,早晚他们都会没完没了。

“朕想要……御驾亲征。”他说,一边说。

“我支持您。”薛落雁说。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忙碌完毕,晚膳是薛落雁从楼临霁这边吃的,楼临霁早已经知道薛落雁的口味了,准备的酒菜都是薛落雁很喜欢的,薛落雁累了,吃的也比较多。

等到回来,也是饥肠辘辘,碧玉看到薛落雁回来,立即给薛落雁捻腰捶腿,端茶送水,薛落雁握着茶盏却陷入了沉思,碧玉哪里知道薛落雁的心结啊,只能旁敲侧击。

倒是碧玉,怕的是,自己的秘密让薛落雁给知道了,碧玉的眼神落在薛落雁的面上,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究竟什么情况呢,奴婢看您不在下面喜悦的一张脸。”

“碧玉,皇上要东征高丽了。”

“嗯。”碧玉点点头。

“是御驾亲征。”这里有补充一句,碧玉一怔,“您什么意思,皇上要御驾亲征了,还是高丽?”

“是啊,我已经支持了他。”

“战乱又要开始了,不过也没有什么,您在哪里,奴婢就跟着您在哪里。”

“外面的世界危险的很,依照我看,你这一次就安安心心的在帝京,你要和我去了,我倒是对你不放心呢。”薛落雁握住碧玉的手,对碧玉,薛落雁是真心实意的好,不存在任何的虚情假意。

“但是,奴婢需要和您在一起啊,帝京也人心险恶了,不过现在我们没能看到罢了,没事的,娘娘。”碧玉笑眯眯的模样,反正薛落雁到哪里,自己就会到哪里。

“也罢,我会具体去安排。”

“奴婢不会成为你的累赘,这个你放心就好。”碧玉一边说,一边继续给薛落雁斟茶,两人还在聊呢,外面有人来了,不是别人,乃医官刘大人。

碧玉知道所谓的刘大人就是刘泓,看到刘泓来了,其实碧玉也是很香要撮合撮合他们的,连连点头。

“刘大人,您来了啊,您是送药过来的吗?”刘泓的确是送药过来的,现在,他只想要对薛落雁好,知道薛落雁日理万机,他和其余的医官经过商量,给薛落雁制定了一系列的大补药。

现在,已经煎熬好了,给薛落雁送过来。

“是,知道娘娘现在这时间已经忙碌完毕了,就过来了。”刘泓一面说,一面将药碗放在桌上,薛落雁回头看刘泓,对刘泓也是感激不尽。

“你费心了。”

“女官言重了,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呢。”其实,薛落雁的才能,在安乐的一段时间,刘泓是早已经就发现了的,现在,虽然薛落雁在这里了,但并不能阻挡薛落雁的才能。

这里,楼临霁给的是薛落雁的另一个平台,这个平台,是薛落雁能一飞冲天的。

“这什么药啊,怎么还要吃?”薛落雁现在是怕吃药了,刘泓笑着说。“知道娘娘是怕了,但是良药苦口呢,微臣给您预备了蜜饯,这蜜饯是从安乐来的,娘娘的家乡。”

“嗯。”尽管,薛落雁发现,这刘大人是一个很细心的医官,但薛落雁的发现,也仅止于此罢了,并没有其余的什么。

至于碧玉就不同了,薛落雁大概想不到的,自己面前的伪装者,只需要撕下来面皮,就是刘泓啊。

刘泓为了薛落雁,连朝廷都不要了,难道这还不算是爱?要是救赎,大概也已经绰绰有余了。

碧玉还是比较欣赏刘泓的,私下里和刘泓也闲聊过,发现刘泓对之前的事情始终都含愧。

“娘娘,喝药吧。”刘泓说,薛落雁点点头,从刘泓手中将药碗拿过来,喝一口以后,顿觉苦不堪言。

“啊,这么苦呢,这不成,不成啊。”薛落雁咋舌,看这模样,连碧玉都感同身受了,连忙将清水给薛落雁送过去,薛落雁喝一口清水立即吐出来,现在说什么都不要喝药了。

“好了,这些大补药什么的,我就不吃了,从今天开始。”

“但女官您的身体还微恙呢,的确需要调理。微臣是必须日日都在您身边的,毕竟,微臣是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乃至于皇上指派给您的,就要注意您的饮食起居什么的。”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

“是,娘娘,这是您喜欢吃的蜜饯。”他一边说,一边将一盘蜜饯送过来了,大概是让蜜饯给吸引了,薛落雁刚刚完全没有听清楚那最后一句话。

“娘娘,这是您喜欢吃的蜜饯。”第一,刘泓叫出来了“娘娘”,做皇后娘娘的历史,知情人可都在安乐呢,这第二,他如何就知道学路演喜欢吃蜜饯呢?

再说了,蜜饯多种多样,如何就能从找到这样一种最为适应薛落雁口味的呢?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薛落雁毕竟还是将蜜饯握住了,轻轻的品尝起来。

“碧玉,过来吃蜜饯。”主仆二人吃蜜饯,吃了一个不易了于。

“到底蜜饯比药好吃多了。”

“娘娘,良药苦口呢,自然是蜜饯好吃一点儿。”碧玉笑吟吟的看向娘娘。

二人吃了蜜饯,早早的休息了。

攻打高丽的事情,很快就落实了,根据楼临霁的方案,必须要快,稳准狠,打高丽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才是好的呢。事情既然已经敲定了,就需要点兵点将,楼临霁选择的夏侯将军。

夏侯将军很是离开,之前就战功赫赫,现在再一次有机会上战场,他是很开心的。

至于这军队,安排好了以后,就辞别了帝京,丢进大小事务有太后娘娘与太妃娘娘两协同料理是万无一失的。

之前,楼临霁到燕国去访问,国政就是给母后和太妃的,这两人虽然年迈了,但处理这些事情还是游刃有余。

在离开之前,刘泓到了楼临霁这边,将薛落雁的身体状况说了,楼临霁想不到,薛落雁的身体居然还没有好起来,心疼薛落雁,所以决定带上薛落雁的私人医生。

一旦什么情况,立即处理。

军队旗帜鲜明,人人都精神抖擞,朝着东面高歌猛进,夏侯将军骑在马背上好生虎虎生风,英姿飒爽。从帝京出去,浩浩荡荡的军队,接受了百姓们的顶礼膜拜。

可见,在楼临霁的治理下,人们对军队也是有好感的,军队与百姓们秋毫无犯,这一路上,刘泓时不时的过来给薛落雁号脉。

毕竟,薛落雁身体不好,一天的颠簸,让薛落雁已经少气无力,到了第二天,薛落雁就头昏脑涨起来,这一切的一切,源自于之前的小产。

小产以后,薛落雁压根就没有时间来调理自己,以至于身体现在只要是遇到一丁点儿的迫害,都承受不起。

现在的薛落雁,整个人大不如前,现在的楼临霁也知道了带上医官的重要性,这轿厢不是很大,楼临霁进来看看薛落雁,发现小丽姐面如金纸,整个人看上去情况十分不好。

碧玉说道:“娘娘刚刚离开帝京就上吐下泻,这棵如何是好啊?”

“不如就回去,我们还没有到边境线呢,现在都这样,这将来……”楼临霁比较头疼,总不能让薛落雁的身体继续恶化下去啊。

“是,是,奴婢的意思也是,还是让女官回去,这样一来,在帝京也有了后盾呢。”碧玉建议。

“也好,落雁,你觉得呢?”楼临霁看向薛落雁,孰料,已经这模样了,但薛落雁坚决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不,不,微臣还是要和您在一起,这才哪里到哪里啊,我会好起来的,真的。”

薛落雁的面上挂着苍白的微笑,什么“会好起来”的,这大概都是安慰楼临霁的鬼话。

在这里,薛落雁知道,楼临霁遇到事情总是需要一个人陪着聊一聊的,既然自己已经跟着楼临霁出来了,总不好半途而废的。

于是,将自己的意思表明了,看向楼临霁。

楼临霁只能说道:“不如让医官上来,时时刻刻注意你的一举一动,要果真觉得你能恢复,我们就在一起,要实在不能,就……早点儿回去,你看如何呢?”

薛落雁也怕,怕自己会成为楼临霁的累赘,立即点点头——“好,就这样吧。”过了会儿,刘泓得以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到薛落雁的轿厢里,薛落雁毕竟是女子,觉得和刘泓在一起哪里都不自然。

倒是刘泓,时不时的给薛落雁号脉,却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今晚的终点站是一个小小的驿站,他们途经的一切,就目前来说,还都是楼临霁的地盘呢。

在这里歇马,刘灵毓过来搀扶薛落雁,其实,刘泓看到薛落雁这样虚弱,早已经准备过来搀扶了,轿厢里的空气比较窒闷,外面的空气是流动性良好的,这冷风一吹,薛落雁倒是感觉自己心里翻江倒海。

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看到薛落雁这模样,众人立即过来搀扶,薛落雁一个不小心,将秽物吐在了刘泓的身上。

众人都以为,刘太医一定会暴跳如雷了,连薛落雁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至于旁边的碧玉,看直了眼睛,老天啊,不论是仙女还是丑八怪,吐出来的东西一样的恶心,一样的臭烘烘啊。

碧玉看向刘泓,刘泓的胸口往下,到膝盖上,都是脏兮兮的臭烘烘的东西,那悬挂在衣裳上的一切,墨绿色的液体,碧玉再看看薛落雁,薛落雁嘴角也是墨绿色的。

立即去给薛落雁擦拭。

“抱歉,我……”薛落雁是真心实意去道歉的,但嘴巴一张开,哇的一声,继续喷涌出来秽物,刘泓两次中招,但面上没有很大的表情。

第二百九十一章 驿站

众人看向刘泓,风将薛落雁吐出来的东西吹散,一股非常臭不可当的气味,已经席卷到了众人的鼻孔,薛落雁的目光看向刘泓,抱歉的很。

至于刘泓呢,将外衣脱掉了,蹲在地上,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这……”薛落雁本着男女授受不清的政策,才不愿意让刘泓背着自己呢。

“我衣裳已经脏兮兮湿漉漉的了,我是你的医官,现在要恶心人,就恶心我一个人吧。”刘泓大义凛然,很具有献身主义精神。

“小姐,上去吧。”薛落雁现在虚弱无力,听刘泓的意思也对,难道还要让其余人跟着遭殃不成?有了这念头,也就算了。

薛落雁点点头,上了刘泓的后背,朝驿站去了。

驿站里安安静静的,刘泓换洗了衣裳,薛落雁呢,现在干呕的厉害,却一点儿都吐不出来了。

“女官您是水土不服,依照微臣的漏见,不如让皇上他们先走,我们慢吞吞的功跟着,兵分两路,也算是安全策略。”

“嗯,也罢。”薛落雁点点头,看向刘泓。

等了会,楼临霁来了,薛落雁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楼临霁,楼临霁只能说道:“你不要和自己对着干,你的身体要果真不好,且请早点儿回去,在帝京里,早晚有人服侍也是好的,眼看就要到不毛之地去了,这……”

“没事的,真的没事。”薛落雁坚持表示,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

“也罢,朕明日里就先走,朕相信你,你要感觉真的不成,回去就好。”楼临霁看向薛落雁,薛落雁连连点头。

第二天,按照原计划兵分两路,一路是楼临霁的,楼临霁带着军队辞别了薛落雁,他对薛落雁是最为不放心的,但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至于薛落雁呢,看到楼临霁去了,焦虑跟着也去了。

“我们休息一天再走,如何呢?”刘泓建议,因为,他提出来的休息,是看了薛落雁的身体以后,才下定的决心。

现在的薛落雁,看上去太虚弱了,必须要修整一段时间,更何况女人到前线去能做什么呢?只要不添乱也就好的很了。

薛落雁点点头,这一天,他们在驿站中休息,刘泓始终和薛落雁在一起,他们在一个屋子,大概是刘泓太殷勤了,让薛落雁倒是不好意思。

只要薛落雁想要喝水,不等碧玉送过去呢,刘泓这边已经送过去了,薛落雁想要吃东西,刘泓也让人送进来。

薛落雁还没有虚弱到让人搀扶的程度让人喂食的程度,但刘泓呢,已经分外细心地照料自己了,薛落雁吃了东西,感觉困倦了,休息去了。

刘泓没有离开,捧着一本书看,千金方。

“娘娘和皇上现在已经和好了。”高成问碧玉,高成不方便出现,即便是有高超的易容术,但高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伪装的,他的特征太明显了,尤其是举手投足之间那种唯唯诺诺的感觉。

即便是一张脸都变了,但那气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变的。

“虽然是和好了,但毕竟皇上知道落雁是落雁,而落雁不知道刘泓就是刘泓啊,说起来,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要是早点儿皇上知道珍惜我们娘娘,娘娘会成现在这模样吗?”

“虽然皇上寸步不离的在伺候娘娘,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小产发生的,之前的娘娘,身体多么好呢,你想必也知道,现在,就是你们皇上自己挖坑,然后自己往里面跳。”碧玉分析。

“但是之前是有误会的。”

“无论有什么误会,相爱的两个人都没有理由劳燕分飞,我说的对吗?”他看向面前的人。

“也是。”

“所以,高成,你要珍惜我。”碧玉凑近了高成,今晚,她是不需要时常在薛落雁的面前晃悠了,所以就开溜了,高成握住碧玉的手,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屋子里,薛落雁一睡居然就睡到了下午,午后,刘泓也犯困了,刚刚趴在哪里,就听到薛落雁叫刘泓的名字。

这么一来,模模糊糊的潜意识里,刘泓就答应了,薛落雁用力的挣扎,从梦中惊醒过来了,刘泓看到薛落雁额头上有很多晶莹的汗珠,知道这么一发散,暂时那水如不服的病况也就好了。

“女官。”刘泓擦拭薛落雁的额头,问道:“刚刚您做梦了,噩梦,您在叫一个人的名字,刘泓。”刘泓说,旁敲侧击。

都说,一个人最关心的那个人,是会从梦境中表现出来的,虽然,就刘泓和薛落雁来说,他们已分开有半年的时间了,但毕竟事实证明,他们两人的心还是在一起的。

不然,薛落雁叫刘泓,此事,何以解释呢?

“他是您的……”刘泓的话适可而止,希望得到薛落雁的回答。

“是我的……”刚刚的梦境太真实了,好像竟然不是梦,是现实一样,梦境中,薛落雁跌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洞中,地洞中好像有无心的手在拉扯薛落雁,薛落雁感觉呼吸急促,身体沉甸甸的。

那一股奇异的力量,简直要毁灭薛落雁了,一种前所未有有恐惧攫住了薛落雁,就在薛落雁感觉光明一点一点远离瞳孔的时间里,忽而,刘泓出现了刘泓的笑脸出现了。

一伸手,他的手那样强劲有力,白皙的手掌还想映衬着白月光似的,从天坑上落下来了,将薛落雁的手一把握住了,就在薛落雁惊喜万分,准备和刘泓离开这地洞的时间里。

忽而晴天霹雳,在这闪电过后,刘泓用力的丢下薛落雁,一个人离开了。

这不是和现实一样吗?在薛落雁小产的时间里,在薛落雁遭遇污蔑,让人陷害的环境中,刘泓也是这样快就消失了的啊。

现在,那梦境逐渐的缥缈了,薛落雁的行也逐渐的稳固了下来。

薛落雁的惆怅过去了,心情也明亮了不少,现在,被刘泓一问,薛落雁冷酷的笑“不过是仇人罢了。”

“他是一个男子,做出来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呢,让你连做梦都……”刘泓问,其实刘泓没有发现,他这个问题已经很私人了,薛落雁是有权拒绝回答的。

但薛落雁呢,没有发现,自己和刘泓的关系较软潜移默化了,这样私人的问句,自己居然还回答了。

“也没有什么,该过去的都过去了。”薛落雁轻描淡写的说,语气平静的好像事不关己,刘泓点点头。

“你今天在这里躺了一整天了,不能总这样,出去走走吧。”刘泓说,一边说,一边搀扶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听从刘泓的安排与建议。

复建的事情,需要听刘泓的安排,毕竟刘泓科班出身,现在,打破了那一重隔膜以后,刘泓和薛落雁的关系也亲密了很多。

薛落雁惊讶于自己的适应力,也惊讶于,明明和刘泓仅仅是医患关系,但奇怪的是,自己较软丝毫都不讨厌刘泓,现在,被刘泓握着手腕,薛落雁朝着外面去了,一边走,一边看。

“远处去走走吧。”他说。

“嗯。”薛落雁点头,刘泓搀扶薛落雁继续往前走,远处?外面一片黄沙,黄沙之中,有星星点点的绿色,这些绿色的东西,看上去数量不很多,但薛落雁知道,那是绿洲,是参天大树。

在草原上,树木不是很多。

“从这里过去,就是高丽?”薛落雁依稀仿佛记起来地图上的划分区域。

“是啊,你看,这是淮河,能看到吗?”刘泓指了指远处,薛落雁点点头,能看到一条细细的好修昂眼泪一样的河水。

其实,淮河很宽阔的,这淮河是草原人和高丽人乃是在于是和他们燕国人的母亲河,这母亲河孕育了很多中华儿女。

薛落雁感觉困倦了,想要休息,但看一看,周边哪里有个能坐的地方了,至于刘泓,从薛落雁的眼神里已经看出来,薛落雁是需要休息的,现在,他就那样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这里,就坐在这里吧。”刘泓指了指,薛落雁点点头,不很情愿,但没有办法,现在,刘泓坐在草地上,而薛落雁呢,坐在刘泓的肩膀上。

风吹过来,将薛落雁的衣裳吹的窸窣有声,继续吹过来,将薛落雁的头发吹的凌乱,将薛落雁烦闷的心情也是一扫而空了,看向薛落雁,发现薛落雁的面上带着一个宁静的微笑。

跟着,远处的夕阳里,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一看就是牧人的造型,两人朝着薛落雁这边走来了,这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

身后是一群羊,小羊羔好像天边的云团一样,在绿色的草原上不停的翻滚,薛落雁看到这里,倒也是觉得可爱,两人走到薛落雁的身旁,看到薛落雁坐在刘泓的肩膀上,也是羡慕的很。

“我也要休息,累了。”女女子娇嗔一声,看向旁边的男子。

那女子的长相是非常普通了,塌鼻子,眼睛也不很大,薛落雁不知道,所谓的门当户对或者郎才女貌是从哪里来的。

至于这女子的另一半,她的丈夫,是一个看上去很标准的美男子,鼻梁笔挺,侧脸的比例非常匀称,整个人的目光黑亮黑亮的。

“我要休息啊。”这女子一边说,一边气鼓鼓的双手叉腰。

男子立即赔小心,从马背上拿下来一块毛毡,让女孩坐上去休息,但那女孩气的比刚刚还要严重了,一马鞭用力的抽打在空气里,空气爆裂出来一声嘭。

“我要你和他一样,我们和他们一样,你都做不到吗?你是呆头鹅不是?”薛落雁倒是面红耳赤了,想要起来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这男子一笑,学着刘泓的模样坐在地上了,那女孩欢欢喜喜的坐在那男子的肩膀上,高高兴兴的从马背上拿出来一个提梁壶与一些吃的东西。

干牛肉是给刘泓的,刘泓一把握住了。

“吃吧。”一边说,一边斟酒一杯,这是马酒,是提神醒脑的,他们草原人总是一边走一边喝。

女孩是舍不得喝第一口的,将酒水给了那男子,男子仰头一饮而尽,女孩格格格的笑了,笑容很美丽。

第二百九十二章 草原喋血

“你们真幸福啊。”女孩吃过了东西,过来给刘泓和薛落雁斟酒,薛落雁想要解释,但刘泓缺不解释了,趁机揩油。

“你们也很幸福啊,夫唱妇随,看上去感情可好了。”刘泓对那女孩说,那女孩一笑,立即否决了。“什么感情好不好啊,一点儿都不好呢,我从来就不喜欢这个呆头鹅。”

“不喜欢吗?”刘泓爆发出来一连串的笑声,那女孩也腼腆的笑了,至于那呆头鹅,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好像真的木呆呆的。

“好了,我们走了,真羡慕你们啊。”女孩连连给他们挥手,看到他们去了,刘泓和薛落雁心情也好了不少。

“为什么不解释呢?”

“解释什么呢?”

“你我之间的关系啊,难道真的是他们口中的关系不成?”薛落雁站起身来,看向刘泓,微微有责备的意思,刘泓看向薛落雁,发现了薛落雁眼神里清澈的责备,不过是莞尔一笑。

“这世界上多一点佳话总是好的。”

“也是。”薛落雁点点头。

不到第二天,大概是第一天傍晚的时间,夏侯将军那边的参将就过来送信了,说楼临霁的军队让人给偷袭了,楼临霁生死未卜。

这消息,简直让军队炸开了锅,有人立即准备去给楼临霁报仇,更多人则是在看薛落雁的意思,现在的薛落雁,很具有表率的意义,只要是薛落雁的决断,大家都认为,是明智的是具有英明远见的。

众人都等着薛落雁的回答,薛落雁前完全不能去回答。

“这消息可也千真万确吗?他们焉能知道我们要征伐他们呢,皇上明明是暗中进行的,真是奇怪了。”薛落雁感觉奇怪。

“你先起来,我给你看见伤口。”事情,这参将已经汇报完毕了,现在,这参将的肩膀上,还插着一枚锋利的箭簇呢,没有立即拔出来,是因为此人明白,贸然拔出来,会是失血过多而亡的。

他明白这利害关系,可以说,他是用尽了最后的一口气过来的。

事情的经过是,还是薛落雁分开以后,他们的军队就上路了,第一天还走的顺风顺水,但是到了第二天,中午也还好好的,到了下午,还不到边境线上呢,楼临霁去看山形地貌了。

这边,忽而漫山遍野都是喽啰,这是高丽的人,这一群高丽人,很快就攻打过来,楼临霁的军队哪里有准备呢,很快就让他们给打了一个七零八落,看到这落花流水不的模样,那高丽人的首领已经嘎声笑着,说话了。

“我是高丽人的可汗库姆,现在,你们回去,我们秋毫无犯你们呢,是我库姆的手下败将,所以呢,你们年年纳贡就好了,我们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不然就要格杀勿论了啊,哈哈哈,啊哈哈。”

“你们是如何知道情报的。”

“这也算是情报啊,那么出发的时间,我们已经知道了,今天不过是杀鸡给猴看罢了,不要说你们燕国人有多么厉害,要是反抗起来,我们将你们碎尸万段呢。”

“此人是?”他不知道究竟面前是何人,问旁边的一个小将,小将点点头,说道:“此人乃第三国的国君,在他们,国君叫做可汗或者单于,这是他们这一届的可汗,叫做库姆。”

“旁边那个,是他的妃子,相当长我朝的皇后娘娘,大妃,这大妃叫什么名字,就不知道了。”

“嗯。”楼临霁点点头。

“夏侯将军。”楼临霁看向夏侯将军,夏侯将军立即催马到楼临霁的身旁,刚刚的偷袭,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现在的夏侯将军,几乎差点儿就受伤了,只能硬挺着。

“召唤军队,与他们决一死战。”

“皇上,这……”

“你难道没有听到吗?召唤军队,与他们决一死战,执行命令就好!朕到这里来,无非就是东征西讨,现在,朕已经决定了东征,势必就要有点儿眉目,来啊,给我上!”

“是。”兵丁们立即猬集起来,两军很快就打斗在了一起,刚刚,他们的微风已经挫了,现在,他们并没有什么厉害的,以至于情况变成了如此这般。

两军打斗起来,那库姆也是一个好厉害的角色,手中握着狼牙棒,胡吼一声就朝着楼临霁来了,楼临霁使用的是双剑,二来,他的功夫与库姆比较起来就稍逊一筹呢。

十六个回合以后,眼看情况就恶劣了下去,库姆的狼牙棒一下就敲打在了楼临霁的脑袋上,楼临霁倒地不起,人事不省。

众人立即去救助楼临霁,库姆继续索战,好在,燕国的军队人多势众,不然今天就要全军覆没了,现在,楼临霁已经成了这模样,众人无趣,只能将了楼临霁给救助。

军医来往了多次,却并不敢下针,都比较惶恐,毕竟皇帝的性命与一般人的性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消息,经过八百里加急,到了薛落雁的耳朵里,薛落雁的心情也不好,惆怅之情溢于言表。

现在,刘泓将这小将肩膀上的箭簇拔掉了,那小将锐利的叫一声,当场就昏厥了过去,刘泓之前在战场上早已经锻炼出来了,知道如何治疗,如何包扎,一会儿,将这伤口就包扎好了。

小将还是昏厥的,这样一来,倒是让薛落雁心情也暓乱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好端端的,明明是敌暗我明,现在成了敌明我暗,究竟是什么情况呢?”薛落雁看向刘泓,刘泓道:“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女官,我们的军队里,或者说我们的朝廷里有了一个内鬼。”

“内鬼?”其实薛落雁第一反应也已经考虑到这里,“你说,这内鬼究竟会是何人呢?”

“此事就不好说了,毕竟鬼只要混淆到人群里,很快就泯然众人的,这个需要微臣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还请娘娘配合微臣呢。”

“好。”

薛落雁点点头。

薛落雁现在发现,这刘太医是个数一数二的人,不仅医术精通,对于很多情况也是了如指掌,就目前的情况去看,那小将从死亡线上已经挣扎过来了,眼睛灰蒙蒙的,看着摇晃的屋顶。

“你醒了?”

具体的情况,薛落雁还需要继续问,只有不停地去分析,才能掌控目前的局面。

“姑娘,真是……”这人疼的龇牙咧嘴,薛落雁上前一步,将枕头放在这人的肩膀下方,减缓这人的痛苦,这人稍微舒缓了一下眉峰,这才说道:“我们刚刚到草原,就让草原的可汗给偷袭了,真是奇怪。”

“这或者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听你这样说,似乎后面完全有人在安排,不过我问你,皇上呢?”

“生擒,生擒啊,我们已经尽力了。”这是薛落雁完全想不到的变故,楼临霁刚刚出征,就让人给生擒了,看起来,他们的一举一动对方早已经了如指掌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薛落雁沉吟了片刻,看向刘泓。“刘大人怎么感觉呢?”

“我还是那一句话,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有内鬼,要没有内鬼,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呢?”

“好,现在我们去营救他,如何呢?”薛落雁说。

楼临霁帮助过薛落雁,要不是楼临霁,现在的薛落雁没准还在寂寂深宫中呢,自由?那是没有可能的,回想起来前尘往事,都是楼临霁的好,现在楼临霁落难了,薛落雁没有可能置之不理。

至于刘泓,也想要帮助楼临霁,是对楼临霁变相的感激。

薛落雁和刘泓继续盘问这个小将,这小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切都说了出来,两人经过仔仔细细的分析,终于发现了一个疑窦,他们的行动,从头至尾都是草原人知道的。

内鬼,是一定了。

“你且休息休息,这情报,不要告诉其余人了。”这是一分为二的军队,前面打头阵的是楼临霁,至于后面,是薛落雁。

薛落雁不是少不更事的人,不过比较起来刘泓还是差了一截,现下,薛落雁的眼睛看着外面,却在思忖究竟用什么办法能救助楼临霁?

“他们不会将皇上怎么样的,至少目前不会。”一国之君的生死,关乎到国运,这不仅仅是个人使命,但凡是聪明人,都不敢将一国之君怎么样的,现下,即便是他们将楼临霁拿住了,也是并不敢将楼临霁碎尸万段的。

最有可能的可能就是,借用楼临霁当做人质,索要点儿什么东西,譬如财富,譬如城池之类。

楼临霁中箭落马,昏厥过去,让人给带到了可汗库姆的面前,库姆和大妃看着这昏厥过去的人,草原的军医来了,库姆庄重的说道:“虽然我们是变相的敌人,不过说起来,还请你也明白情况,不能让燕国的皇上生死未卜,且尽心竭力的看看。”

“是。”军医点头,忙不迭去看伤口。

伤口没有什么,将伤口处理完毕,医官发现,他的头颅遭遇了重创,这才是致命的。

“可汗,我发现,他的头受伤了,这是内伤,皮外伤看上去没有什么,但内伤就不同了。”这军医一边说,一边将楼临霁的脑袋倾斜一下,库姆过去一看,果真发现有鲜血从耳洞里流淌了出来。

“会死?”

“不,不过可能会短暂的失忆。”军医说。

“嗯,本可汗明白了。”

燕国的军队,让他们给打了一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现下,群龙无首,只能去会和薛落雁和刘泓的军队,走的好生沮丧狼狈,他们想不到,带着满怀的希望来的,希望却成了泡沫。

他们和薛落雁会和了,这里是能安营扎寨的好地方,薛落雁见了夏侯将军,夏侯将军臭美库量,将一切的情况都汇报了,希望薛落雁和刘泓能裁夺一下,薛落雁想了会儿是,说道:“事情还没有彻底搞清楚呢,暂且不要让帝京里的两位娘娘知道。”

“是。”

第二百九十三章 倒果为因

楼临霁昏厥了一整天,到了第二天,逐渐的清醒过来,但现在,他的记忆力果然涣散了不少,能想起来的是之前的偷袭,其余的很多细节都已经忘记了,并且,楼临霁发现,自己越发是想要记起,就越发是头疼欲裂。

楼临霁是并不敢继续想了,而旁边的军医呢,看到楼临霁醒过来,立即去汇报了,一路将消息汇报给了可汗库姆,库姆过来看楼临霁。

“你是何人!朕这是在哪里?”果真是这两个问题,库姆看大妃一眼,大妃甜蜜的笑了。

“这里是草原,你是燕国的帝王,你已出门就让我们伏击了,现在你在我们的地盘上。”

“所以,你最好老实点儿。”库姆一边说,一边掏出来一把牛耳尖刀刺在旁边的木几上,看到这里,楼临霁消失的记忆好像逐渐的恢复了过来,“你们,想要将我怎么样呢?”

“要是将你怎么样,早已经将你怎么样了,告诉你的人,将燕云十六州给我们,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就算了。”

“燕云十六州?”这是燕国版图上,最为富饶的地方,这州县,是经济开发最得天独厚的地方,燕国要是将燕云十六州舍弃了,还算是燕国啊?”

“休想!”楼临霁目光里有了寒芒。

“我们会虐待你的,你也放心就好,我们的书信已经送出去了,你倒是不会割爱的,就怕两位娘娘很快就将这燕云十六州给我们呢。呵呵呵,呵呵呵。”大妃笑了。

“你真是可恶。”

“对啊,还卑鄙无耻下流呢。”她很不在乎的模样。

这边厢,得到了和解的书,薛落雁一看之下,不禁一怔,“这不是狮子大开口,说什么要燕云十六州。”

薛落雁将那张纸拍在桌上,刘泓一看,不禁恼恨。“真是岂有此理,他们果真是厉害了,亏他们也是说的出口。”

“可不是。”薛落雁和刘泓商量,商量的结果是,燕云十六州断乎不能给草原人,到了第二天,库姆很平静的削下楼临霁的发丝,让人送给了薛落雁。

薛落雁一看,也是恼火。

“我们可汗说,您要还是委决不下,下一次送过来的就不仅仅是这发丝了呢,就是你们燕国皇上的脑袋。”那草原来的说客,气定神闲的饮茶。

“你要还不离开这里,等一下我们想要的也就是你的脑袋了。”薛落雁恫吓一声,这人一溜烟就去了,将这消息带给了可汗库姆,库姆怒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她是想要立即将楼临霁给一刀两断了,要不死大妃的劝阻,可能那事情已经下手了。

“且等等,莫要着急,他们并不敢随心所欲的,莫要忘记了,这傀儡在我们手中呢。”大妃看向库姆,库姆连连点头。“你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

三天,这三天对薛落雁来说,是度日如年,毕竟,楼临霁是燕国的皇上,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是燕云十六州呢?是燕国最丰饶的地方,要是将燕云十六州给了他们,这……交易究竟划算不划算就不好说了。

“他们暂时不会将楼临霁怎么样的,现在,我们想办法还来得及。”刘泓说。

“你有什么绝妙好计没有?”薛落雁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饶是绞尽脑汁,还不能想出来一个处理事情最好的决策呢,这战略是比较复杂的,不能有丁点儿错误。

不然,很有可能葬送的就是楼临霁的性命。

“如今,只有这样了我去摸底。”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准备去冒险。

“不成,你一个人去如何可以呢,再者说,你的身体并不很好,要去也是我去。”刘泓说,薛落雁看向刘泓,却忽而发现了什么似的,这个刘太医和一般的太医不一样啊。

“我们一起。”薛落雁看向刘泓。“也好有个照应。”

“感情好。”刘泓点点头。

他们两人去草原,却发现,草原完全没有汉人,本以为可以混入草原中,徐徐图之呢,现下看来,那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草原人完全不和汉族人往来。

他们的信仰不同,生活习性不同,一切都不同,所以,现在,薛落雁和刘泓,只能观望,却望而却步了,时间在一天一天的流逝。草原人都是比较彪悍的,其实薛落雁想起来也怕。

怕他们会鱼死网破,好在,他们居然给足了他们考虑事情的时间,薛落雁和刘泓一筹莫展呢,却遇到了之前遇到的一对情侣。

这两人都笑眯眯的,路过薛落雁和刘泓,男子颔首算是打招呼,至于那女孩呢,已经笑眯眯的过来了,握住薛落雁的手。

“吃馕的朋友,又是见面了啊。”这女孩笑嘻嘻的过来了,薛落雁看向这女孩,发现这女孩自始至终面上都挂着一个美丽的微笑。

真是美丽的很了。

至于旁边的呆头鹅,看上去笑眯眯的,目光始终温柔的笼罩在女孩的身上,两人放牧归来,夕阳西下,这一片残阳如血中,两个人回家的影子,真的很温馨。

其实,这就是薛落雁羡慕的生活,其实刘泓也羡慕。

“那么总是在这里,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到我们草原去做客吧。”这女孩发出邀请,这对薛落雁和刘泓而言,是最好没有的事情了,两人立即点头。

到了草原,有人立即迎接过来,两人带着薛落雁和刘泓到帐篷去了,薛落雁第一次到帐篷里,发现帐篷里其实也应有尽有,里面的东西很全面,这颠覆了薛落雁对于草原人的认识。

有人将食物送过来了,是手抓羊肉以及一些味道很可口的东西,都是草原特色的东西,看上去品相不很美观,但吃起来味道是十足十的很好。

四个人席地而坐,喝了酥油茶就是马酒,闲磕牙好心情大起,哪里知道这马酒刚刚喝起来不觉什么,但很快的,就上头了,才吃了一点东西,薛落雁就东倒西歪。

看到薛落雁喝醉了,男子哈哈大笑,“刘公子可以送她去休息了,哈哈哈,哈哈哈。”

“贱内不胜酒力,是应该休息了,失陪了。”刘泓一边说,一边背着薛落雁到旁边去了,这是一个给他们准备的帐篷,今晚的薛落雁喝醉了,整个人带着一种酒气。

刘泓将薛落雁放在氆氇上,看着薛落雁的睡颜,薛落雁睡着了,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快乐,薛落雁的眉头皱着,刘泓想要离开,但却不能。

薛落雁一把将刘泓的手握住了,刘泓用力的掰开薛落雁的手指,但没有可能,薛落雁的力量很大,一拉。李红趑趄一下,踉跄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落雁,朕只好将计就计了。”刘泓一边说,一边抱住了薛落雁,大概是很久没有肌肤相亲了,现在又是喝酒了,所谓酒能乱性,薛落雁如饥似渴的模样,让刘泓会错了意。

两人稀里糊涂就木已成舟了,他是很喜欢那种感觉的,薛落雁和别人不同,在这件事情上,薛落雁就是薛落雁。

两人紧紧拥抱,到了第二天早上,薛落雁醒过来,第一眼看到刘泓,不免惊诧,第二眼看到,自己已经……

薛落雁拉开被单一看,自己怎么就……就浑身一丝不挂了呢?这……昨晚发生了小妹,薛落雁已经明白了,她看了看胸口,胸口上有痕迹,这……

薛落雁叫苦不迭,她怎么能和一个医官,尽管他们的关系已经……

薛落雁还在纠结呢,刘泓已经醒过来了,看到这一幕,刘泓假装惊诧,立即赔礼道歉,并且说:“昨晚的事情,我会负责的。”

薛落雁装傻充嫩。“昨晚什么事情啊,你……你不要乱说。”她一边说,一边惶恐的皱眉,面红耳赤的模样。

刘泓看到这里,一想起来昨晚的事情,不禁一笑。

“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们昨晚都喝多了,所以,但愿我没有弄疼你。”其实,昨晚的记忆对学路演而言,是稀里糊涂的,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至少有一点能证明,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已经改变了,薛落雁并不敢去考虑了,“你背过身去,我要穿衣服了。”

“昨晚已经看过了,今天却害羞了呢?”刘泓亲昵的说,薛落雁听到这里,一个枕头就丢过去了,刘泓躲都不躲,任凭枕头落在身上。

“你看什么呢,我真的要穿衣服了。”薛落雁说,刘泓眼观鼻鼻观心,不去偷窥薛落雁了,薛落雁提心吊胆的穿好了衣裳,外面,大妃掀开帘子进来了,看到薛落雁和刘泓这背对背的模样……

立即不好意思的捂着眼睛,逃跑了。

“啊,就来,就来。”她知道,她一定是过来邀请自己吃早饭的,但却不好意思的是,让她看到了这一幕。

“都怪你。”薛落雁踢一脚刘泓,刘泓却笑嘻嘻的,薛落雁是愠怒,但没有什么太激烈的举动,净面完毕,薛落雁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有痕迹,这痕迹。

是个人都知道是什么,只能用粉饼一遍一遍的遮盖,终于,薛落雁算是将遮盖的都弄完了,这才深吸一口气到外面去了。

“早上起来就找你吃东西呢,看到你们,这……”女孩的目光意味深长,落在薛落雁的脖颈子上,发现了端倪,“你们也太那什么了,都说久别胜新婚,你们这……每天晚上都这样,受得了吗?”

“呃,这……这个……”薛落雁尴尬的握住茶盏,吃茶,却呛住了。

“一定是用药了,中原的壮阳药是不错的呢。”她格格格的笑着,用牛耳尖刀片肉给薛落雁吃,薛落雁的心七上八下的,究竟昨晚是什么情况啊,自己就……

“喝一杯,不喝酒,怎么吃肉啊,酒肉不分家的拉。”女孩举起来酒杯给薛落雁,那醇香的马酒,打开了薛落雁的味蕾,但薛落雁握住了酒杯,凑近嘴巴轻轻的吸一口。

却立即放在旁边了。

终于昨天那个男子,与刘泓有说有笑的来了,两人到薛落雁的他们的面前,女孩站起身来,“呀,你们怎么才来啊,两个大男人怎么娘们似的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塞下曲

“我们走了一圈,我带着刘公子看了看草原的风景,刘公子居然说草原还不错,希望日后能定居也这里呢。”

“这里没有什么好的,缺衣少食的,不比安乐丰饶,不比燕国平安,要说真正幸福指数的高低,还需要到安乐去,安乐的生活是很好的。”看起来,这女孩向往的生活是安乐人的生活了。

薛落雁是从安乐来的,安乐对薛落雁而言,就是一个噩梦,一个醒不来的噩梦啊。

“其实,安乐也没有什么好的。”

“果真吗?姑娘是安乐人,自然是习惯了,就感觉不到好。”女孩一边说,一边偷瞄一样对面玉树临风的刘泓,凑近薛落雁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薛落雁立即面红耳赤,娇嗔的打一下这女孩。

“哈哈哈,哈哈哈。”女孩欢快的笑声好像百灵鸟在叫。

“尝一尝这个。”男子一边说,以后撕开一块烤羊肉给刘泓,刘泓当仁不让,用牛耳尖刀将羊肉片好了,放在盘子里,给薛落雁送过去。

“你先吃,夫人。”他这是故意的。

“你……”薛落雁瞪一样刘泓,却只能忍气吞声,这倒好,这女孩看刘泓如此的对方薛落雁,立即学会了,也撒娇要这男子给自己片肉。

“我们每天不都这样吃,不好好的,今天为什么要片肉呢?”男子不理解,申看向女孩,女孩嘟唇。“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给我片肉,废话少说。”

“好,好,好。”这男子立即给女孩片肉。

刘泓和薛落雁一早上都没有眼神交流,刘泓给薛落雁送过去的东西薛落雁不吃,看到薛落雁不采用,刘泓就笑了,“昨天晚上真是良辰美景啊,我情不自禁就……”

薛落雁一听刘泓要讲故事,还是如此香艳的开场白,一听到这里,立即低咒一声夭寿。

“我吃,我吃,我吃还不成吗?”

“兄台要说什么呢?昨晚良辰美景,兄台情不自禁就……如何呢?”这边,男子感兴趣了,挑眉看着刘泓,刘泓笑道;“就多喝了两杯”

“没了?”

“还有什么呢?”刘泓看向薛落雁,薛落雁埋头苦吃,看到薛落雁吃好了,这边厢,刘泓才笑了。

“我们等会儿去放牧,你们去吗?”女孩邀请薛落雁,其实,说真的,薛落雁是不想要跟他们去放牧的,尽管放牧的生活很好很好,但现在,薛落雁的心头有事情。

“我们去啊,怎么能不去呢?”刘泓代替薛落雁回答了,薛落雁瞪大了眼睛,脑子里正在琢磨用怎么办法去拒绝呢,孰料该死太医给自己已经答应了下来。

“知道你们中原人是喜欢夫唱妇随的,不像是我们草原人,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既然如此,就一起了。”女孩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朝着旁边的围场去了。

里面有很多牛羊,当然更多的还是羊群,羊群白的好像绵柔的白云一样,看上去很美丽。

这边,男子站起身来,也跟着女子去了。

“他们形影不离。”刘泓指了指两人。

“是。”薛落雁点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刘泓看到薛落雁准备离开,忽而就提高了声音。“那是一个美妙的夜晚,那个良辰美景之下,我喝多了,就情不自禁的……”

“你!”

“现在,你必须要听我的,不然我将这事情告诉他们。。”

“好,你饶了我吧。”薛落雁只能点头,放牧是草原人的工作,他们每天早出晚归,很是快乐,无忧无虑的模样,羊群在地上低头吃草,这里的物质生活是比较贫瘠的,但却很好。

因为,很安静,人没有什么攀比的心。

刘泓早已经看出来薛落雁对这里生活的向往,说道:“要不然,我们就不要营救皇上了,索性在这里生活下去,你看如何呢?”

“这如何使得呢?”

“这有何不可呢,反正皇上和你和我都非亲非故的。”刘泓已经在谋划未来的生活了,薛落雁一怔,“这和私奔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我不喜欢你啊。”

“昨晚是个良辰美景呢,你说呢,我们就情不自禁。”刘泓又是开始了,薛落雁怕了刘泓,只能唯唯诺诺。“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了算。”刘泓点点头,格格格的笑了。

两人跟在他们两人的背后,一边走,一边看,这里的丘陵比较多,已经是开春了,有人在播种,薛落雁这才想到什么似的,一怔,朝着那人去了。

“种什么呢?”薛落雁看向那人,那人抬起头来,苦大仇深的眼睛看向薛落,说道:“自然是青稞了,不然是什么呢?”

“小麦不成吗?”

“外乡人,你这是开玩笑吗?”显然,这挥动锄头的人,连回答问题的兴致都吗,没有了,薛落雁知道,自己不需要继续问了,草原人之所以想要和中原有某种侵略或者某种联姻。

其实想要得到的不外乎是粮食罢了,薛落雁明白,也理解。毕竟,这里的广阔天地太贫瘠了。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到了中午,薛落雁已经饥肠辘辘了,刘泓去河边了,草原上的水洼有很多,里面有游动的鱼儿,看起来黑漆漆的,也不知道究竟味道如何。

刘泓和男子合力去抓鱼,一会儿将鱼儿抓过来了,活蹦乱跳的鱼儿,丢在面面前,薛落雁和女孩两人去开膛破肚,这种生活,是非常惬意的。

两个男人去找木柴了,一会儿将篝火点起来了,两女孩女,将鱼儿弄得干干净净的,女孩从马背上将一个烧烤的工具拿出来了,支在地面上,看上去热热闹闹的,倒也是很别致。

薛落雁闭上眼睛,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惬意的享受了呢?

“草原就是这样,看那么很喜欢的样子,不如真的不要走了。”

“可以啊,但是现在不成啊,现在我还有事情呢,这一切都坐好了,只要你们不讨厌我们,我们就生活在这里啊。”薛落雁说。但是说过了以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将刘泓已经称作为“我们”了。

“你们夫妻感情很好,这是第一,二来,你们在这里,原本就是好事情里面的好事情啊,这里都是自食其力的,没有谁会伤害谁,也没有谁会讨厌谁啊,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也是。”薛落雁点点头。

鱼儿已经烘焙的香味出来了,迷漫在几个人的面前,薛落雁因为饿了,所以馋涎欲滴,刘泓这边,将烘烤好的鱼儿给了薛落雁。薛落雁连谢谢都没有,就开始吃起来。

薛落雁吃的很快,但是想不到,这黑鱼的鱼刺很是厉害,卡住了薛落雁的咽喉。

“啊不好,怎么会这样啊。”看到薛落雁那痛苦咳嗽的模样,女孩知道,薛落雁是进入了一种咳不出来咽不下去的模式,立即过去拍薛落雁的后背,薛落雁感觉难受极了。

“还好,还好,这里有老陈醋。”男子一边说,一年在马背上将一瓶醋拿出来给了薛落雁,薛落雁喝一口,不起作用,再喝一口,还是不起作用,索性将之全然都喝过了,咕噜咕噜咕噜。

喉咙中的刺痛感逐渐的消失了,薛落雁的眼睛看向远处,轻轻伸手摸一摸自己的咽喉,表示今天不说话了。

刘泓凑近薛落雁,轻轻的握住薛落雁的手,薛落雁挣扎了一下,刘泓用力一拉,薛落雁只能屈从。

到晚上散开,薛落雁没有说一句话,心情比较沉闷,到了晚上,薛落雁去女孩这边了,说道:“我……今天晚上不要回去了。”

“哦,也是,那样如狼似虎的,到底不成。”女孩将一个橘子劈开了,递给薛落雁一半,薛落雁不想要解释,握着橘子也并不敢去吃,么还知道困扰薛落雁的是什么,只是亲密的笑。

“看什么?”薛落雁发现,女孩的面前放着一张地图。

“燕云十六州。”女孩说,薛落雁倒是不明白的,好端端的,为什么却要看燕云十六州呢,薛落雁也是去看,女孩说道:“这燕云十六州啊是燕国最有利的地方了,丰饶的很。”

“现在,要是能得到燕云十六州,我草原也就好了。”

“为何不去中原呢?”

“中原?”女孩骇然了。“这第一,中原不适合我们啊,我们是马背上的民族,中原的地理环境太小了,这第二,你们中原人都是小家子气……”

说到这里,唯恐得罪了薛落雁,纠正一句——“我不是说落雁你小家子气,我是说中原很多的人都小家子气,我们不能很好的生活呢,这第三,我们在这里生活的习惯了,所谓安土重迁嘛。”

“但是,这里很贫瘠啊。”

“双手来创造,就不贫瘠了,有利有弊啊。”

“得到燕云十六州,哪里有时间去治理呢?”薛落雁说,其实地域不同,管理模式不同,一切都不同,草原人想要带动中原人是没有太大的可能。

“不知道,得到再说咯,反正现在,燕国的倒霉皇上还在我们手中呢。”

“皇上?”薛落雁终于切到了核心,“他在你们这里?”

“战败就是俘虏了,不然呢?”女孩耸耸肩膀,抱着薛落雁。“不过大雁啊,今晚我们也不能收留你,我看,你还是回去的好,你父君狠是狠了点儿,但毕竟男人啊,这方面不行也不好的。”

“你……”薛落雁哭笑不得。

“好了,我们也要休息了,明天早起啊。”女孩说,挥挥手,看起来是逐客令了,薛落雁怏怏不乐的准备回去了。

回去以后,看到刘泓,刘泓的衣裳湿漉漉的,就连发丝都湿漉漉的,好像刚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似的。

“做什么去了,看看你这模样?”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木炭丢在地龙里,让屋子里尽量温暖,刘泓一笑。“我做五禽戏去了。”

“我信?”薛落雁翻白眼。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天机

“今晚你不要靠近我,我……咳咳咳,咳咳咳……”薛落雁想要说,我是母老虎,但一句话没能说出来呢,接二连三的咳嗽声已经阻挡住了即将冲口而出的话。

“一夜夫妻百夜请,你不能拒绝我。”

“你要敢靠近,我就用剪刀……”

“好吧,你太凶悍了。”刘泓一笑,“你休息就好了,我是不会将你怎么样的。”但毕竟,草原是没有木床的,更不可能有帝京的高床软枕了,只能在氆氇上睡觉。

好在,这氆氇是小羊皮一点一点编造出来的,隔寒冷潮湿,两人躺在一起,薛落雁还是感觉不放心,将被子放在两人中间。

不说话。

“这是做什么?小姐,拜托了,你已经引狼入室了,我想要将你吃干抹净就吃干抹净,你以为我真的会遵守你这君子协定?”刘泓是故意吓唬薛落雁,薛落雁一惊,就要抱着被子到别的角落去休息。

“喂,你别怕啊,我真的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果真?”

“千真万确。”刘泓保证。

薛落雁笑一笑,相信你了刘泓。

半个时辰之前,刘泓搞清楚了两件事情,第一,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这男子就是草原的可汗库姆,库姆每天都好像放牛郎一样,或者是伪装成放牛郎,完全看不出来一丁点领军人物的特质。

这第二,刘泓发现,楼临霁就在这里呢,经过刘泓的调查,很快就找到了关押楼临霁的地方,说起来,草原人也是优待俘虏的,这群人并没有如何的为难楼临霁,只是用绳索将楼临霁来了一个五花大绑。

每当吃饭的时间,他们立即给楼临霁送过来吃的东西,楼临霁享用,完全不影响,吃了以后,继续捆绑起来。

“那个,燕云十六州的事情,究竟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啊?”

“朕已经落入你们的手中,朕现在就想要知道一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人,泄密的,让朕一出门就被你们给算计了,朕搞不明白。”刘泓锁眉,看向库姆,库姆冷笑。“你自己都知道你是阶下囚,你还问我这个,本可汗会回答你吗?”

“现在!”库姆拍一拍自己的将军肚。“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答应不答应。”

“你休想。”

“好吧,你既然想要在这里煎熬,我只能听之任之了,但是,你一旦是想明白了,我就会立马放了你,你自己想吧。不要和自己太为难了,不就是燕云十六州。”

“你不要做白日梦了,你就是杀了朕,朕都不会给你燕云十六州的。”

“好,铁骨铮铮的好汉,只怕过几天你就不这样了。”库姆转身,拂袖离开。

要不是刘泓在帐篷外偷窥,简直不敢相信,这人就是库姆本尊,看上去这是一个多么洗喜乐的人啊,但实在是想不到,他就是库姆啊。

看到库姆从帐篷里出来,刘泓找一个小小的山丘躲藏起来,等库姆离开一会,这边安静了下来,刘泓进入了帐篷。

“朕已经说过了,朕不会同意的,你还要来纠缠朕,真是可恶,可耻。”现在楼临霁是真的恼恨了,这人究竟什么意思啊,燕云十六州,那可是他们最为丰饶的地方呢,好端端的,要燕云十六州,这如何可能呢?

“不是他,是我。”刘泓看向楼临霁。

楼临霁看着刘泓的面颊,良久才想起来。“原来是你,朕早已经应该想到的,朕的每一步棋,朕的一举一动都让他们洞察到了,朕就知道有内鬼,朕想不到是你,你对落雁怎么样了,你要是敢对落雁……朕将你碎尸万段。”

“你恐怕是误会了,居然会怀疑到我的头上,你好好想一想你的夏侯将军吧。”

其实,真正的内鬼是谁,刘泓一清二楚,之所以提议,让薛落雁休息休息,拉开两个军队之间的距离,仅仅是刘泓想要实验一下自己的猜想,想不到一切发生的事情,和自己预料的简直一模一样。

那么,内鬼会是谁呢?

他已经知道了。

“现在,我是来救你离开这里的,你走就好了,从今以后,落雁再也不会到燕国去。”

“你凭什么给落雁做主呢,你没有那种权利,你要朕走,朕就走吗?朕才不要走呢。”

“是,您可以不走,但燕云十六州,您就做好拱手送人的准备吧。”刘泓这样一说,聊两句泄气了,“你……你究竟是何人?”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但是我是救你的人,这个你应该明白,这里不是说废话的地方,我等会会将人引开的,你早早的逃离就好,不要回头了,更不要找我们,不要找落雁,她永远都不会飞回你的宫殿去了。”

“该死的。”楼临霁低咒——“你究竟是谁,告诉朕,快告诉朕。”

“你早晚会知道的。”刘泓现在暴露出来另外的一面,他的临危不惧,他的处之泰然,这哪里是医官啊,分明不是。

刘泓是势必要带薛落雁离开了,楼临霁拧着眉毛,尽管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有什么办法,还需要顺从他的意思。

毕竟刘泓的到来对楼临霁而言,是福音。

“好了,外面东北方向,一百码,给你预备了一匹千里良驹,你早早的离开这里。”刘泓三下五除二,将绳索解开了,然后偷偷来自溜走。

外面看守的人并不是很多,想要逃走,并不困难,楼临霁仔细的听了很久,在一班人马离开,另一班人马与之对接的当口,猫腰帐篷中出来,朝着东北角去了。

果然,老远就看到一匹马,虽然不知道究竟刘泓为什么会放了自己,但现在,也不需要分析什么,三下五除二,朝着远处去了。

风景极速倒退,楼临霁安全了。

薛落雁从大妃那边回来,看到刘泓浑身湿漉漉的,不免问东问西,敏锐如薛落雁,哪里能看不出来刘泓刚刚去做什么了啊,但刘泓呢,却挂口不提。

“今晚,你注意点儿。”薛落雁提醒,看向刘泓,刘泓噗嗤一笑,已经凑近了薛落雁,“姑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成?”

“你……”薛落雁气的面色紫红,良久,不能开腔说一个字。

“我怎么样,难道不能满足姑娘你。”薛落雁一个耳光狠狠的抽过去,但刘泓何等样眼疾手快?一把将薛落雁的手腕握住了,轻轻的笑道:“最好莫要和我……否则,你会吃亏的。”

薛落雁忍气吞声,这一晚睡得并不好,唯恐刘泓会……但想不到,刘泓非常正人君子,完全没有将薛落雁怎么样意思,第二天,一大清早,薛落雁起来,揉一揉眼睛,昨晚没能休息好,眼睛浮肿的离开。

看看镜子里自己这惨淡的容颜,薛落雁只能不停的扑粉,口中碎碎念——“都是你,都是你,你看看你,我……我要是一个人睡觉就好了,会这样吗?”

“哦,我只好赔礼道歉了,是我太龙精虎猛了点儿。”刘泓说着话,将盘子里面的花生米丢起来,然后接住了。

啧啧连声。

“你还笑。”薛落雁恨不能将自己的金缕鞋丢过去砸一下刘泓,刘泓笑的比刚刚还要厉害了,今天,女子是敲门过来的,薛落雁欢快的站起身来,瞥目警告刘泓。

“我们出去放牧去了,你不要跟着我们。”落雁一边说,一边气咻咻的站起身,到门口去了。

门口,女孩神清气爽的模样,乌溜溜的眼睛落在薛落雁的面上。

“你啊你,怎么叫你这好半天好不起来呢?还是他压着,你就起不来啊?”女子故意开玩笑,薛落雁叹口气。

两人到外面去了,还是昨天去过的地方,薛落雁的记忆力不错,今天算是记忆犹新了,一边走,一边看。

“那是什么,天池吗?”

“天池啊。”女孩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边呢,白色的,看上去熠熠生辉的那一圈。”薛落雁指了指天池后面,女孩看向远处,回答:“这是雪山啊,一年四季都寒气袭人,叫做长白山,好看吗?”

“妙哉。”薛落雁点点头,又道:“长白山,人能去吗?”

“那不成了,危险的很呢。”女子大喇喇的说,将马鞭给了薛落雁,薛落雁握住马鞭,驱赶牛羊往前走,放牧的生活其实是很无聊的,但薛落雁却感觉很舒服。

人从帐篷里出来了,会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薛落雁往前走,找到一匹马,就骑在马背上了。

“哎呦,疯丫头,这匹马叫做狮子骢,一般人是不能骑的,你快下来。”这匹马,她急的很清楚,是燕国的太宗皇帝之前送给他们的,这一匹马不是国内的马匹,而是从大马士革送过来的。

真正的千里马。

但这千里马,是一般人都不能骑乘的,这千里马非常非常厉害,等闲,只要人靠近就给人一马蹄子,曾经险乎将一个侍女给一马蹄子踢死了,从那以后,人们都不怎么靠近这匹马。

这雪白的马儿看起来倒也是美丽的很,但知道这匹马厉害的人,都是不会到这匹马跟前去的。偏巧薛落雁不知道,更偏巧的是,狮子骢现在在埋头吃草,已经多少年没有人侵略过狮子骢了啊。

让这匹马怀疑自己压根就不是马儿,就不是人类的代步工具与奴隶,现在,薛落雁纵身一跃,二话不说就跨在了狮子骢的背上。

“姑奶奶,快下来。”女子是唯恐出现危险了,立即招呼薛落雁,但薛落雁呢,神气活现的骑在马背上,压根就不相信这马儿会将自己怎么样,笑嘻嘻的夹一夹马腹,马儿喷一下响鼻,离弦之箭一般的朝着前面去了。

这才是薛落雁想不到的呢。

薛落雁感觉不对劲,后悔万分,但为时已晚了。“哎呦,救命,救命,救命啊。”薛落雁开始呼救,声音响遏行云,女孩也不迟疑,纵身一跃上了一匹小红马。

第二百九十六章 狮子骢

枣红马跑的也很快,但枣红马一跑起来,那狮子骢仿佛明白了后面的危险,立即拔足狂奔,迅雷不及掩耳,哗啦啦一声,朝着腹地去了。

薛落雁只能死死的抓住缰绳,马儿颠簸的很厉害,跑出去一里地以后,忽的,马儿就胡乱跳动起来,显然是要将薛落雁给摔下来了。

薛落雁之前也骑马过,之前更加听说过劣马的故事,一般的劣马,脾气不好的,将人从马背上弄下来,还要在人的身上盈利的踩踩踩呢。

一想到这里,薛落雁更不能松开手了,马儿狂奔,将薛落雁颠簸的眼冒金星,七荤八素。

“救命,救命,救命啊,救命啊,了不得了,出人命了。”薛落雁求救,但呼救声好像让雪山给吞并了一样,说消失就消失了。

薛落雁吓坏了,此刻,斜刺里冲出来一匹马,马上的骑士老远的看不清楚,只能依稀仿佛看到轮廓,好像是刘太医。

“刘大人,救命,救命啊,李大人。”薛落雁不停的呼救,刘泓朝着薛落雁呐喊——“落雁,用力将马缰绳握住,不要送开手,我来了。”

刘泓的出现,对薛落雁来说,是实打实的救心丸了,薛落雁点点头,用力的攀扯这马缰绳,尽量让自己不要左右颠簸,马儿疯狂的跳跃,因为预感到有人在追赶自己,马儿比刚刚跳跃的还要厉害。

薛落雁的手因为死死的抓着马缰绳,已经让马缰绳给勒出来伤口了,薛落雁感觉痛楚,但却并不能松开手。

她知道,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死于非命了。

刘泓策马狂奔,手中套马杆上的绳索一下子丢出去,稳准狠的套在了马儿的脖颈子上,用力的一拉,结果,这狮子骢力大无穷,被人套住了,求生欲望让狮子骢爆发出来前所未有的破坏力。

狮子骢跑的比之前还要快了,加快的步伐之中,耳边的风呼呼呼的吹奏,好像鸣笛一般,跟着下面是一个山坡,狮子骢没有踩好,几个起落,朝着下面翻滚去了。

薛落雁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飞速旋转的陀螺一样,一个劲儿的朝着下面去了,刘泓看到情况危险,踩在马背上,腾空跳跃一下,朝着薛落雁去了,还好落脚点计算的非常准确。

将薛落雁一把抱住了,两人咕噜咕噜,朝着山峦就下去了。

“啊,啊,哎呦,啊啊啊……啊……啊……”薛落雁感觉浑身都疼,这下坡怎么会这样坡度大,并且这样漫长啊,简直要累死薛落雁了,但是薛落雁却还是不能到底。

不知道多少个起落,两人终于落在一个坑洼里了,那狮子骢早已摔死了,两人气喘吁吁,刘泓的手始终握着薛落雁,薛落雁疼的连呼吸都感觉肺叶疼,而刘泓呢,坐直了身体,看向薛落雁的眼睛。

“你没事吧?”

“没……没事。”薛落雁回答一声,想要道谢呢,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到底刘泓还是在乎自己的,“回去了,你啊你,看你以后还随便骑马不了。”刘泓看向薛落雁,薛落雁吐吐舌头,赖在地上不起来。“以后再也不骑马了,真是吓死我了。”

“不是吓死你了,你这是分明是吓死我了,我被你吓得要魂飞魄散了。”刘泓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人皮面具逐渐的移位了,薛落雁倒是发现了点儿端倪。

“你……你的脸?”薛落雁指着刘泓的脸,刘泓一惊,踉跄了一下起身,朝旁边的湖面去了,湖面应该能当做镜子看一看的,人皮面具是很好很薄,但凝胶粘贴的不好,就很容易落下来。

刘泓这么一走,薛落雁才看到刘泓的小腿上有血液,“啊,你受伤了,刘太医。”

“没,不妨事。”刘泓唯恐薛落雁看出来端倪,至于薛落雁呢,看到刘泓受伤了,只是愧疚,哪里还能管刘泓的面颊上是什么问题啊。

“不成,你,你停下来,我给你看看。”

“都说了没事。”刘泓不耐烦的了,踉跄往前走,看到刘泓走的是反方向,薛落雁立即冲过去,“不成,你还是在生我气,我们现在必须要回去。”

刘泓的手掌按着面颊,感觉凝胶一点一点的在消失作用,现在糟糕了,要是让薛落雁知道,一直以来的刘太医其实就是刘泓,这……

薛落雁能接受吗?而自己这样长久的时间伪装起来,蛰伏在薛落雁的身边,究竟是所谓何来呢?一定是居心叵测的了,刘泓一想到这里,加快了步伐。

“你回去吧,你不用管我。”刘泓看着远处,很快就到了。

“你都成这样了,还逞强呢,不成,我必须要和你一起回去。”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站在刘泓的右手边,轻轻驾着刘泓,刘泓的脚掌离地而起,感觉轻快了不少。

“落雁,其实我……”

“我知道,其实你并没有怪我,但是我还是自责,刚刚简直要命了。”薛落雁抽口气。“你能帮助我,我欣喜万分,真好,我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仅仅是朋友吗?落雁?”他问,深情款款的语调。薛落雁深吸一口气,知道刘泓的意思,倒是老实巴交的点点头。

“不然咯?不是朋友是什么呢?”

“朋友,仅此而已?”

“是啊。”薛落雁说,刘泓哼一声,“算了,既然是朋友,你就不用管我了,我一瘸一拐也就回去了。”刘泓执拗的很,薛落雁看向刘泓。“你受伤是因为我,我就要为你负责啊,这是我因尽的义务。”

“不需要。”

“你!”薛落雁想不到,刘泓会这样,她也是气鼓鼓的,绯红了面庞。“你,你以为我就是没有脾气的人吗?我已经道歉了,我已经想要温暖你,保护你了,但你呢,你却一个劲儿的拒绝。”

“落雁,你真的没有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你说是,你说啊,你吞吞吐吐的。”

“看出来我……”刘泓多么想要坦白啊,但就在此刻,远处有了马蹄声,那马蹄声很快就到了人面前,看到薛落雁灰头土脸的,看到刘泓举步维艰,又是看到liuh9ong小腿上的伤口,女子立即一惊。

“啊,上马,慢慢的驮着你回去。”女子说,薛落雁现在是看到马儿就惊讶,并不敢上马,也不建议刘泓上马。

“找个大力士来,将他给背回去才好,这里距离我们的帐篷已经很远了,这样走回去不成啊,骑马的话,颠簸的很,也吃不消。”薛落雁算是计出万全了,这边厢,女子点点头,翻身上马去找大力士去了。

“你在乎我?”等女子去了,刘泓苦笑。

“你真是会见缝插针的,我自然是在乎你,你要是有上面三长两短,或者以后你不能走路了,都是因为我。”薛落雁看向刘泓的小腿,刘泓唯恐薛落雁识破了自己的真面目,轻轻摁压一下面具。

“啊,不成啊,你这样下去要倒霉的。”薛落雁发现,刘泓小腿上的鲜血淋淋漓漓就没有停止,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小山坡。

“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必须要做一个绷带,将你这一块做一个简单的处理,还有,给你止血,这里有茵陈呢,是能止血的。”薛落雁为刘泓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刘泓也感觉力不从心。

点点头,在薛落雁的搀扶下,坐在地面上。

薛落雁去找茵陈去了,刘泓看着薛落雁,在薛落雁没有回来的刹那,刘泓的手探入衣袖,找了找,没能找到镜子,只好将保安腰刀拔出来,就着刀子镜面一般锋利的刀刃一看,刘泓立即整理。

好在,敢在薛落雁到来之前,终于整理好了。

薛落雁似乎一去不复返,而刘泓呢,已经等到都不耐烦了,这片刻,刘泓似乎嗅到周边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臭味,但是回身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过了许久,薛落雁还是没有回来,刘泓等的不耐烦了,踉踉跄跄的起身,在远处眺望,不见薛落雁,刚刚站起身来,忽而一道黑影朝着刘泓勇猛的扑过来了,变故斗生这是刘泓想都没有想到的。

刘泓矮身,那黑影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的身体上跳过去了,然后落在刘泓面前,刘泓一看,一只好似猞猁一般的动物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这动物看起来瘦削的厉害,后背好像刀锋一样犀利。

那眼睛里射出来的寒芒,是嗜血的,刘泓微微感觉不安。

这是什么动物啊?从外形去看,已经不能分辨了,但从战斗力去看,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好在刘泓手中有匕首,立即看向旁边的动物,一只动物,一个人狭路相逢。

现在,刘泓的不安在扩散,为什么薛落雁没有回来,一定也是遭遇了这种动物。

那么,这动物究竟是什么呢?

“哈……”这动物一跃而起,刘泓看向这动物的腰肢,动物的腰肢很细弱,好像随时都可能折断一样,但是这动物张开嘴巴,那细密锋利的牙齿让人一看,却不寒而栗。

“哼”的一声,那动物已经席卷了过来,刘泓握着匕首,与之拼杀,那动物好像早已何人对垒过,知道人手中匕首的厉害,辗转腾挪很是厉害,这让刘泓很快就左支右绌。

刘泓拖着受伤的腿,想要和他打斗,失败率是很高的,这动物穷追猛打,将刘泓好几次几乎咬伤,就在难解难分的时间里,薛落雁出现了。

老远的,薛落雁就看到有动物在纠缠刘泓,一开始薛落雁还以为是一只老狗,但逐渐的凑近,忽而发现,那才不是普通的老狗呢。

根据薛落雁的判断,是草原狼无疑了。

草原狼是完全不怕人的,但动物共同的弱点就是怕光,怕火焰,薛落雁当机立断,将自己衣衫脱下来,用火石点燃了,顶在一根木棍上,朝着那动物去了。

那动物一来是打斗的筋疲力尽了,二来,实在是畏怯薛落雁的火焰,只能一溜烟消失了,看到俺动物去了,刘泓看向薛落雁。

第二百九十七章 折断的腿骨

“笑什么?”

“没,没事。”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衣裳脱掉,给薛落雁丢过去了,薛落雁将衣裳披在肩膀上,说道:“好了,不要乱走动,我刚刚捡到一些可以做绷带的东西,你现在务必要答应我,不要乱动。”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怎么知道,那动物不会再来?”

“不会的,草原狼发动攻击就是一次,再说了,那草原狼你也看到了,如此的骨瘦如柴,他自己都没有什么力量了,放心好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搀扶他坐在地上。

刘泓点头,薛落雁将自己捡起来的木板与木条拿过来了,在草原上捡垃圾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要不是有飓风将天山上的松木吹送过来,想要找到木条与木板,简直困难重重。

“不要动啊,我要给你做手术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撕开刘泓的裤子,这才赫然看到,伤势比自己预料的严重的多呢。森森白骨已经暴露出来了,一片血肉模糊。

尽管如此,刘泓刚刚还和草原狼打了一个平手。

“对不起。”薛落雁现在道歉,千言万语却都觉得不合时宜,都是自己不好,好端端的非要去骑马,现在弄得好,将刘太医伤成了这等模样。

“没事的,你刚刚还救了我一命呢,要这样算,就无聊了。”刘泓居然还笑得出口。

“闭上眼睛,我要诊疗了,我必须要将你的小腿固定起来,不然你会残废的。”薛落雁越说越是感觉惭愧,尽量轻轻的固定刘泓的腿。

刘泓呢,在薛落雁给自己做诊疗的时间里,将薛落雁的发丝掠到了耳后,“落雁,你很好,我从来不会怪你。”

“别说话,别乱动。”薛落雁抗拒。

刘泓的手轻轻抚摸薛落雁的脑袋。“我……就是想要和你说说话,和你好好的聊一聊。”本来,薛落雁是非常非常讨厌被人动自己的脑袋以及头发的,但现在呢,转念一想,要是能转移刘泓的注意力,让刘泓动一动就动一动。

“嗯,说吧。”

“落雁,这些年你受苦了。”刘泓说,其实,薛落雁全心全意都在刘泓的伤口上,压根不知道刘泓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样对你的,落雁,我不好。”刘泓自怨自艾的时间里,薛落雁将刘泓的伤口已经包扎起来了,虽然不十分专业,但现在,比刚刚要好很多了。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抱歉啊,不过给你机会,我们一边走一边聊。”薛落雁笑着搀扶起来刘泓,刘泓正准备继续刚刚的话题,忽而发现,身后好像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刘泓闪电一般的回头,不走了。

“看什么?发愣啊?”薛落雁注意到刘泓突变的神情,感觉奇怪,怔忡了一下,挥手轻轻的在刘泓的面前晃动,刘泓微微一愕,平静的目光里涌现了一抹淡淡的伤怀。

“看什么啊?”

“没,没事。”刘泓明显感觉到了危险,那种杀气,和刚刚那动物带给自己的一般无二,但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真是奇怪了。

“啊,你们还挺快的啊,已经到这里来了,我可找不到大力士,不过我找到两只藏獒,他们拖着地毯,你坐在上面,慢慢的走如何呢?”原来,这么快的时间里,女子已经设计出来一个雪橇啊。

“也好。”薛落雁搀扶刘泓做好了,藏獒走的不紧不慢,这片刻,女子看向薛落雁,轻轻一笑,“你们不会在那种情况下,也还……做了一次?”

“什么说?”

“就是爱做的事情啊。”女子格格格的笑,薛落雁的脸蛋立即成了红苹果。“不,不,不,你不要误会了,没有的事情。”

“但是,分明连衣服都……”

“此事啊,说来话长了呢。”薛落雁知道,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切,说出来,未必就有人相信,索性缄口不语,一个字都不说了。

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帐篷,库姆看到他们好端端的出去,这才一大清早就成了这模样回来了,也是……目瞪口呆。

“究竟怎么搞的啊?”库姆看向刘泓,刘泓将事情简单说了,库姆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的泪水都快出来了。

“没事的,都说了不怪你。”刘泓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但心里的愧疚还是不停的攀升。

“最近一段时间,就偏劳你照顾我了。”刘泓说,之前薛落雁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受伤以后,大概薛落雁会对自己好一些,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受伤也是因祸得福,刘泓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的目光清澈,深邃,含着一种淡淡的歉疚,楚楚可怜。

“都说了不怪你。”

“我怪我自己。”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叹息。

“不就是跌打损伤?我们这里有很多特效药呢,我去给你拿药。”库姆一边说,一边离开了,少顷,库姆回来了,将一个小瓶子给了刘泓,刘泓抱着拳头。

从今天开始,刘泓受伤了,薛落雁只能寸步不离的照料刘泓。

刘泓举步维艰,这一段时间,需要薛落雁好生帮助,将绷带拆开,重新固定,上了库姆送过来的特效药,刘泓休息去了。

薛落雁自怨自艾,明明是过来救赎楼临霁的,想不到楼临霁没能救助到,却让刘太医受伤了,这棵如何是好啊?这样一来,想要离开草原就遥遥无期了。

很多事情,现在一股脑儿都汇集在了薛落雁的脑海里。

另一个帐篷里,女子正襟危坐,看向门口,门口一只奇形怪状的动物颤巍巍的进来了,靠近女子的小腿,坐在地上,好像摇尾乞怜的动物一样,楚楚可怜。

“看起来,果真是了,他的拳脚功夫还是很厉害的。”女子轻轻抚摸狼,发现这草原狼也受伤了,心疼的半蹲在草原狼的身边,轻轻抚摸草原狼的耳朵,絮絮叨叨起来。

这边,上了特效药以后,刘泓再次更换了绷带,将之前的绷带烧毁了,将药品放在旁边。

到了下午饭的时间,薛落雁提前出去给刘泓准备了,薛落雁为刘泓做了羊血的馒头,刘泓咬着馒头,倒是发现了薛落雁的体贴。

“你呢?有没有怎么样?”刘泓这才看向薛落雁,薛落雁活动活动筋骨。“好着呢,吃嘛嘛香,你留意你自己就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暂且不要乱动的好。”

“嗯。”刘泓点点头,“你真的不必自责,谁能想到这个呢?”

“但是我……”

“没事的,我经常受伤啊,很快就好了,更何况,你不还在照料我,我不好,更对不起你啊。”刘泓说,学路演闻言,只能点点头。

第二天,刘泓起来的很早,百无聊赖的,薛落雁成了刘泓的第一丫头,看到刘泓起来,伺候刘泓净面,给刘泓梳理头发,为刘泓穿衣裳,刘泓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舒坦。

难道,这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刘泓享受来自于薛落雁的关怀,感觉自己的身体也逐渐的好起来了。

但刘泓心里的疑团也是在一点一点的扩大。

“你们是真心相爱。”中午,大妃过来看刘泓,刘泓迷迷瞪瞪的睡了,依稀仿佛能听到他们的交谈,朦朦胧胧的。

“你误会了,我们就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来这里,就被你们给乱点鸳鸯了,所以就……”薛落雁想要解释,其实刘太医是自己的御用太医,但还没有结束呢,忽而感觉不对劲。

不成,不成啊……

这样一解释,刘泓的身份就曝光了,一旦刘泓的身份曝光了,距离自己的危险也就迫近了。

“那么,你们是什么关系呢?”大妃问。

“就是……是发展中关系啦。”只能这样自圆其说了,薛落雁心头敲鼓。

“好一个发展中关系呢,呵呵呵,呵呵呵。”女孩笑的意味深长,那眼神那口气是莫测高深的很啊。

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刘泓是从来不解释的,任凭其余人越描越黑,这一晚,薛落雁濒临爆发的前线了,抓起来昏昏欲睡的刘泓——“以后人家说什么的关系,麻烦你解释一句,好吗?”

薛落雁不想和刘泓被人误解,被人误会。

刘泓点头好像小鸡啄米一样,答允了,薛落雁这才放开了刘泓,让刘泓去休息了。果不其然,第二天,库姆过来看刘泓,就问刘泓和薛落雁之间的关系。

薛落雁立即撇清,表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没有关系”,且给刘泓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刘泓立即一本正经的点头:“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啊,我们没有关系,虽然我们在一起睡觉,但睡觉就是单纯的睡觉,没有那种关系。”

“你!”薛落雁萌生给刘泓吃鹤顶红的念头。

“真的没什么关系,你们总以为什么有关系。”刘泓还在滔滔不绝,薛落雁萌生将刘泓吃了鹤顶红,在大卸八块的念头。

“真的……”

“刘大人,还请您适可而止,别人很容易对号入座的,您就不要越描越黑了,好吗?”

“落雁姑娘,我说和你没有关系不成,说和你有关系也不成,究竟什么是有关系好呢,还是没有关系好啊?”

“算了。”薛落雁气的眼冒金星,“我们到外面去谈。”薛落雁拉着了库姆在外面去了,话还没有谈两句呢,这边厢刘泓一会儿要喝的,一会儿要吃的,薛落雁无可奈何,只能jinru轮番伺候。

“做小伏低的感觉好不好?”

“好个……屁。”薛落雁毕竟还是将那个不文雅的字儿给咽下去了,刘泓看向薛落雁,“你附耳过来,我要和你说句话。”

“说就说,这样蛰蜇蝎蝎的做什么呢?”薛落雁看向他,刘泓点点头,“悄悄划啊,自然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

“嗯,说吧。”薛落雁将耳朵伸过去,刘泓将要说的全部都说了。

“什么,要我不要靠近别的男人,你是我什么人啊你?”

“我自然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但是我是我为你好。”

第二百九十八章 北雁南飞

“一点没看出来为我哪里好。”薛落雁站起身来,花枝招展的去了。

刘泓休息了一个礼拜,逐渐的好起来,今天,大妃去放牧了,薛落雁要照料刘泓的饮食起居,所以羡慕的目送大妃去了,等到大妃离开,薛落雁才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明白,原来……

这两人就是草原的可汗与大妃啊。

薛落雁完全想不到,众里寻他千百度的两个人,居然每天都在自己眼前晃悠。不是说楼临霁让他们给拿下了,那么,自己的薄面能不能……

薛落雁带着刘泓在外面走,笑嘻嘻的。

“你想什么呢,呆愣愣的?”刘泓看向薛落雁,薛落雁迟疑了一下,跺跺脚,“你管的真的很多啊,我想什么,这和你有关系?你都要问。”

“虽然没关系,但……你看看你这呆愣愣的模样,好像在发花痴,我奉劝你一句,你别不爱听,人家是有家庭的,你可不要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刘大人真是口蜜腹剑,指桑骂槐的高手高高手。”薛落雁不理睬刘泓了,气鼓鼓的到前面去了。

“那么,就是想其余的男人了?”刘泓是激将法,奶耦合,薛落雁最容易上钩的就是激将法了。

“哪里有什么其余的男人啊,你不要乱想了,我今天知道了一个秘密。”

“说来听听。”不知道迟钝的薛落雁知道了什么秘密。

“我们每天面对的就是可汗与大妃。”薛落雁说,哪里知道,刘泓非常非常平静的点头。“从第二次见面,我就知道了。”

“他们平易近人。”

“是,的确没有安乐国君那盛气凌人的模样。”

“所以,”薛落雁吃吃的笑了。“不是他们将楼临霁给关押起来了,我们好好的和他们聊,让他们将楼临霁给放走,不就成了,还要大动干戈不成?所谓止戈为武,大家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这……”

不知道应该说薛落雁天真,还是薛落雁不谙世事呢。难道薛落雁这几年情商大打折扣了吗?这样愚昧的话,也是她能说出口的。

“你最好打消了这个念头,私交是私交,怎么能和这样的大事情混为一谈呢?我们了解他们的诉求,好生协调问题才是正经,我看,这库姆和大妃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呢。”

“你说的也是,那么,暂时就隐瞒身份了。”薛落雁点点头,走到前面,地面上有紫花地丁,刘泓想要采摘,薛落雁看到刘泓不能弯腰的模样,立即上前每一步,将花儿给摘下来了。

“给你。”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喜欢字紫花地丁呢?”

“只因为,借花献佛了。”在薛落雁没能躲避的时间里,那紫花地丁已经别在了薛落雁的云鬓上,薛落雁只能接受这礼物。

薛落雁摸一摸,啐一口。“惠而不费啊。”

“自然了,慷他人之慨。”刘泓淡淡然的笑了,两人继续往前走,刘泓忽而说道:“落雁,你是从安乐飞过来的大雁对吗?”

“嗯哪。”薛落雁不设防,点点头。

“安乐的皇后娘娘也叫做薛落雁,”刘泓一边说,一边观察薛落雁的眼神,薛落雁微微一愣怔,那种迟疑分明是写在瞳孔里的,一抹哀伤的光芒恻然滑过薛落雁的墨瞳。

薛落雁没能想到刘太医会问这个,一想到帝京,就会想到父亲,想到刘泓,想到妹妹,想到帝京一切的一切。

好像一根针,刺在了薛落雁的心脏上,一点一点的深入,一点一点的深入。

“这世界上啊……”薛落雁大喇喇的笑,但笑的非常生硬,非常不自然。“这世界上啊,名字一样的多了去了。”

“是吗?”刘泓能发现薛落雁的秘密,所以也就不刻意去问了。“或者你说的也是,世界上,一样的名字实在是很多了,听说安乐的皇后娘娘葬身火海了,真是一桩悲剧啊。”

“你好像对安乐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啊。”薛落雁看向刘泓,刘泓一怔,立即转移话题。“怎么是对安乐的事情感兴趣呢,不过是对一切都感兴趣罢了。”

“正因为我的名字和安乐的皇后娘娘名字一样?”

“只因为,你也来自于安乐啊。”刘泓可真是会见缝插针啊,最近这一段时间,薛落雁蓦地发现,刘泓很不对劲,说他是一个医官,但分明这医官太聪明了。

他敏锐的洞察,他对于未知的猜测与占卜,他一切的一切,甚至于那眼睛里的光芒,不经意之间问出口的问题,都和医官不同,薛落雁心头的迷雾也是浓郁了起来。

“一般的医官,看上去都比较古朴,版版六十四,但是刘大人很不相同,刘大人好像对什么事情都高下在心。”薛落雁分明是在讽刺。

“你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人啊。”

“彼此彼此。”两人继续往前走,“不去了,不要还有什么野兽就不好了,现在我这模样,一切都拖赖你,野兽来了,我们就要同归于尽了。”

一想到野兽,刘泓首先想到的还是前天下午的事情,危急关头,她忽而将衣裳点燃了,朝着草原狼丢过去了,这急中生智的事情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能做的。

帝京生活是辛酸了点儿,但对薛落雁也是一种全新的磨练,现在的薛落雁,已经和之前的薛落雁完全不同了,截然不同的薛落雁,长在刘泓的面前,整个人也是不同于以往。

“好了,休息休息,就早早的回去。”薛落雁说。

刘泓点点头,山风吹过来,这习习谷风,是和中原不同的,在帝京安乐,这世界吹的风,是非常温暖的,但草原不同,高海拔地区的风,好像硬朗不少。

“真冷啊。”刘泓打哆嗦,薛落雁点点头,站在一个高高的山丘上,薛落雁忽然就有了跳舞的冲动,跟着就旋转起来,上一次看薛落雁跳舞,还是在帝京呢。

现在,转瞬之间三年就过去了,薛落雁手舞足蹈,将那一段舞蹈诠释的非常好,极简主义的舞蹈结束以后,薛落雁默然含笑,看向刘泓。

“如何呢?”

“好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刘泓赞美,薛落雁点头,继续跃动,翩跹的舞蹈,让薛落雁好像精灵仙子,好像花蝴蝶,好像一切的一切。薛落雁的美丽,在一点一点伴随着花朵绽放。

在欣赏薛落雁的时间里,刘泓蓦地回头,真是奇怪,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再一次回来了,难道果真有什么人在偷窥他们不成?

但是刘泓回身,却连什么都没有看到。

薛落雁看到刘泓走神了,也不跳舞了,过来搀扶刘泓。“看什么呢,看你心猿意马的模样,我才不要给你跳舞呢,好端端的,又是看什么?”

“没……没事。”刘泓点头,薛落雁极目远眺,什么都没有发现,至于刘泓,很是奇怪,为什么时不时的就要看看周边呢?难道,果真有什么危险不成吗?

刘泓也没有给薛落雁更进一步的解释,却是催促薛落雁搀扶自己回去。

两人回去了,路上安静了,远远近近不见一个人,刘泓这才说道:“刚刚哟偶个人在偷窥我们。”

“你确定?”薛落雁想要摸一摸刘泓的额头,这腿折断了,人还成了被害妄想症了,好端端的,却非要说有人在偷窥他们,这如何可能啊?

“自然是确定。”

“这……”薛落雁沉吟了一下,恐惧的看看后面。“为什么我没有发现呢?”

“可能是错觉。”

“但愿。”薛落雁说。

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吃东西,两人在外面走了一圈,都感觉力倦神疲了,今天有狩猎,打回来的东西很多,今天也是让薛落雁重新认识了一把大草原,第一,草原物种是非常丰富的。

一开始,薛落雁仅仅以为,能看到的仅仅是草原狼或者就是放牧的那些动物了,但今天,库姆带回来了兔子,竹鼠以及雉鸡等飞禽走兽。

“真是多啊,还品种丰富。”草原上,是部落,部落都是非常团结的,所以,牧人出门去狩猎得到的一切,回来大家都平均分配,现在,有人将兔子已经洗剥干净了,分给了薛落雁一只。

薛落雁千恩万谢,已经很久没有吃这样好吃的东西了呢,立即自己去烘焙,这边,刘泓也和薛落雁坐在一起,薛落雁将孜然填满了兔子的肚子,将兔子穿在竹木上,轻轻的摇晃。

一会儿,已经芳香四溢了,薛落雁馋涎欲滴,但还是给刘泓先撕下来一块,刘泓握住了,却塞在了薛落雁的嘴巴里。

薛落雁只能当仁不让的吃,咀嚼了会儿,发现非常好吃啊,然后将其余的给了刘泓,两人分食了。

吃了会儿,刘泓自觉不自觉的回头,薛落雁嘎声一笑,笑刘泓神经太紧张了。“什么,那人又来了不成?”

“是。”刘泓点头,神情却非常之认真。

“啊,果真吗?”薛落雁看向刘泓,刘泓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丁点儿的幽默与诙谐,看起来是果真了。

“我去上厕所,你不用跟着。”刘泓说,薛落雁点点头——“你这人真是的,你上厕所,我怎么可能跟着你啊。”薛落雁给刘泓翻白眼。

刘泓用最快的速度到后面去了,此刻,刘泓看到一个黑影在自己的面前飞快的移动,看上去是那样的不怀好意,刘泓恨自己不能追赶过去,只能凭借想象力与猜测,想这个黑影究竟是做什么。

第二百九十九章 黑漆弩

身体好像绸缎一样,是那样的柔软,那样的不可思议,那柔软的身体看上去那样美丽,刘泓扫视了一眼,忽而就看到那人拿出来一张连弩。

连弩是什么,是一次性能发射很多箭簇的弓弩,那黑漆弩,从造型去看,一定是诸葛连弩的一种,诸葛连弩却是来自于中原。

显然,这家伙要放冷箭了。

刘泓喂的一声,声音很大,这家伙狠狠的看一眼刘泓,跟着。箭簇嗖嗖两声,已经射到篝火中去,人群哪里料到会有这种变故啊,跳舞的女孩子都抱着头胡乱逃窜去了。

至于库姆,飞身上前,一把将大妃环抱了,就地打滚躲避到帐篷后面去了,地面上,箭簇笔直的插在地上,真是险象环生,幸亏他们躲避的快,不然现在……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草原的勇士们发现情况不对劲,立即大吼一声,到事发现场了,他们很快就得出结论,有人趁乱要谋杀可汗与大妃。

并且,那人就在不远处,根据箭簇落地的方向,人群朝着那丘陵后面席卷去了,刘泓看到那黑影朝着旁边去了,刘泓叫一声“哪里走”那黑影完全不理会,跑到黑暗中,但是忽而一个跳跃,却闪现在刘泓面前了。

刘泓这才想到,那人手中还有黑漆弩,而自己呢,却什么都没有,想到这里不禁一颤栗,孰料,情况发生的更猝不及防,那人完全没有伤害刘泓的意思,将黑漆弩丢在地上,就跑了。

刘泓反应是多么快啊,一把将黑漆弩握住了,瞄准那人的背影准备射击,却发现,黑漆弩中的箭簇已经全部都让那人拿走了,眼看着那人消失在了山丘上。

真是奇怪,让刘泓百思不解的是,究竟是什么情况呢,事情会这样恶化?

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明明能杀了自己这唯一的一个目击者,但是,那人的举动很奇怪啊。

就在刘泓还没能考虑明白的刹那,周边一大片灯笼火把,库姆骑着一匹马已经到了,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刘泓给包裹起来。

“呵呵呵,本可汗早已经知道你有问题,现在,果真你有问题。”

库姆冷冷的看向刘泓,刘泓手中的确握着黑漆弩,现在,就是有一百张嘴想要辩解都没有可能了,刘泓只能徒呼奈何,至于薛落雁,因为听到这边的喧嚷,立即赶过来。

却看到刘泓手中握着黑漆弩,她相信,刘泓一定是让人冤枉的,但证据却拿不出来。

而对方呢,完全不需要证据,就能将刘泓置于死地。

“你隐藏的真是深啊,今日里终于有了机会,本可汗早已经看出来你不对劲了,所以,给你那受伤的腿用的特效药并不是特效药,而是让你变成残废的药,刚刚你差点儿将本可汗射杀了,幸亏本可汗福大命大,不过大妃就……”

库姆冷冷的看向面前的刘泓,刘泓一言不发,抿紧嘴唇。

“不对劲,这不对劲啊……”薛落雁看向刘泓,又是看向库姆。“库姆,库姆,他的作案时间不成立啊。”

“但是,证据确凿。”库姆指了指刘泓手中的黑漆弩,是的,是的,黑漆弩,已经在刘泓手中了,要事情果真不是刘泓做的,那么黑漆弩为什么在刘泓手中呢。

“看上去,我是想要解释都不可能了。”刘泓将黑漆弩举起来,众人连忙抱着脑袋低头,唯恐刘泓一个走火,射杀了谁。

唯独薛落雁,什么都不怕,目光看向刘泓。

“我相信,事情并不是他做的,你们现在不去追查真凶,让真凶逍遥法外,却非要纠缠一个清清白白的人,这黑漆弩在他的手中,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们……你们……”

“薛落雁,连你来这里的目的都不单纯,你是安乐的皇后娘娘,你现在带着使命感过来的,你想要护送楼临霁离开,对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见到你第二面就开始深入调查了。”

“你,你卑鄙,你小人之心。”薛落雁咒骂。

“我是带着使命感,我是有目的性,但我的目的不是那样龌龊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谁,我是想要化干戈为玉帛的,但你呢,你却以为我那样坏,我要真的那样怀,我前天晚上给你的烤鱼里面加入一点毒药,你不是已经完蛋了……”

薛落雁说的理直气壮。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薛落雁啊,居然还敢顶嘴,不过不要紧,你做了这种事情,本可汗已经调查清楚了,至于刘大人,你来历不明,本可汗毕竟不能调查出来你来龙去脉。”

“现在,本可汗知道了,你是燕国差遣过来的刽子手,幸亏本可汗刚刚的运气好,不然就让你们给弄死了……你以为,你上一次将楼临霁放走了,楼临霁就能安然无恙的离开不成……”

“你错了,我早已经知道你会放走楼临霁,那一晚,是我设好的埋伏,我让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楼临霁给放走了,但你刚刚将楼临霁放走,我们的人就将楼临霁给带回来了,后来,我怀疑你还有目的性,所以暂时没有拆穿你。”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要的毕竟还是本可汗的性命,真是包藏祸心了。”

“我好像真的已经没有办法解释了,但我想要问问可汗,这黑漆弩中,为什么没有过箭簇呢?”刘泓问,摇晃一下黑漆弩。

“黑漆弩中能放五十根箭簇呢,一次能射出去十根,至于为什么没有,想必你刚刚已经全部都……”他看向刘泓,“射完了。”

“好一个推理,只可惜,我射箭的本领非常高超,并不会射出去十来根没有一点儿命中率的。”

“现在,我给你们实验一下。”刘泓一边说,一边极快的从地上捡起来一根箭簇,那动作之快,让众人丢紧张,于是刘泓的脖子上多了很多明晃晃的钢刀。

“老实点儿。”

“做什么呢,还想要暗箭伤人!”

“不要乱动。”

众人七嘴八舌,想要刘泓缴械投降。

“让他试一试。”库姆说,众人这才将刀剑拿走了,刘泓回头看向薛落雁,“既然诸位都不相信我,大概只有落雁能帮帮我了。”刘泓一边说,一边撕碎了自己衣裳的滚边,给刘薛落雁。

“落雁,你用这个将我的眼睛蒙着。”虽然薛落雁不知道接下来刘泓会做什么,但却还是很快的将刘泓的眼睛蒙住了,跟着,刘海勇深吸一口气,侧耳聆听什么,再接着,刘泓手中的箭簇就射出去了。

“一百码,东北方向,听动静应该是一只兔子,六斤左右,中的是肚子。”刘泓一边说,一边将面纱拿走了,薛落雁想不到,一个医官,箭术也这样厉害吗?

“你就不要夸海口了,都什么时间了,还这样洋洋自得。”薛落雁看向刘泓,不免为刘泓捏一把冷汗,这一次,要射中了还好吗,要没有射中,这……

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吗?但一个士兵很快按照刘泓的指点去了,站在一百码的位置,将手中的兔子举起来了。

“一百码,东北方向!六斤左右兔子,中的是肚子。”库姆想不到,刘泓居然这样厉害,一箭就射中了兔子,而且和预料的一点点都不差,众人面面相觑。

“现在,我足可以证明给可汗,要是刚刚果真是灭口,你们都完蛋了,不过…”刘泓话题一转,将黑漆弩丢在地上。做出来一个缴械投降的标准姿态。“现在我的嫌疑是最大的,我听候你们的发落,我也相信库姆。”

“那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实不相瞒!”刘泓锐利的眼睛里,闪烁了一抹明亮的冷光。“我刚刚吃东西,发现后面有人走动,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很快就发现,那人是准备行刺的。”

“所以呢?”

“所以,我就追赶那人,那人到这里停了下来,开始放冷箭,我想要阻挠已经来不及,后来,那人居然逃跑了,我追赶过去,那人却将黑漆弩丢了过来,我想,要是能用黑漆弩将那人……”

“也算是为名除害了,孰料,这一切都在那人的安排里,我刚刚捡起来黑漆弩,你们就来了。”

“果真?”库姆被绕进去了,不但库姆被绕进去了,就连薛落雁都听得云山雾海的,什么和什么啊。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嘛。

连学路演都怀疑刘泓了,但薛落雁怀疑的并不是刘泓放了冷箭没有,而是怀疑,究竟刘泓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们现在将我关押起来就好,但我奉送一句,还请你们立即捉拿凶手,莫要让凶手逍遥法外啊。”刘泓看向库姆,库姆锁眉,点点头,这才让众人去继续盘查了。

但,最佳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那凶手早已经逃之夭夭。

“虽然你说的头头是道,但你还是不能把拜托嫌疑,好了,来啊,将刘大人收监。”这样一说,一群人上前一步,将刘泓就包围了起来。

刘泓唯恐他们动粗,冷哼一声。“不偏劳诸位,我自己能走。”刘泓一边说,一边朝前面去了。

“将这妖女也拿下,给我焚烧了。”

薛落雁想不到,风波明明过去了,哪里知道,情况会突变,她怎么就成妖女了!但是来不及解释,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已经过来了,将薛落雁扛起来,到黑暗中去了。

“慢着,此事和落雁有什么关系呢?”刘泓看向旁边的库姆。

库姆冷怒,轩眉看向刘泓,冷笑——“她是间谍,她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去燕国又是什么目的,你不知道,本可汗也早已经调查清楚了,她是刘泓从安乐派遣过来的,说什么他们夫妻感情不和,什么皇后娘娘葬身火海,都是障眼法。”

第三百章 嫁祸

“这如何可能呢?”因为刘泓就站在他的面前啊,现在,刘泓有一种冲动,将人皮面具拿走算了,懒得继续解释。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本可汗为了调查你们,真正是费尽了九头牛的力量,你也不用嚣张,很快,你的老底儿本可汗会翻腾出来的。”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远处。

“带走!”

“你们要对落雁做什么,你们要对落雁做什么啊。”刘泓挣扎,看向这边,众人看到刘泓不情愿走,一脚踢在刘泓的小腿上,刘泓疼的吱呀咧嘴,但就是不走。

“你都已经泥菩萨过江了,还考虑薛落雁的事情,告诉你,天皇老子今天都不能救助薛落雁,薛落雁她今晚必死无疑,这个妖孽,霍乱苍生,我必须要将薛落雁给焚烧了。”

“不过……”库姆一笑。“我会很怜香惜玉的,我用的一定是文火,不是武火。”

“你,你,你们不要这样,你们放开落雁,这事情和落雁没有任何关系。”众人看到刘泓要挣扎,有个人一个闷棍丢过来,刘泓只感觉头昏目眩,倒在地上*了一下,就昏厥过去了。

至于薛落雁,看到他们将刘泓一闷棍给打死了,立即要扑过去看刘泓。

“是,是,我是薛落雁,我是安乐的皇后娘娘,我是间谍,是带着目的性过来的,但是刘太医仅仅是燕国的一个医官罢了,他不过是负责给我看病罢了,你们……你们这群恶霸,对刘太医居然都下手了。”

“库姆,活该你在草原没能耐,库姆,你断子绝孙,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会遭天谴的,你们这群杀千刀的,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放开我。”薛落雁平生没有咒骂过任何一个人。

妹妹那样袖里藏刀的伤害自己,薛落雁一笑了之,帝京那样多的人,那样不约而同的谋害自己,薛落雁没有开口骂人。

但今天,薛落雁是真的忍不住了。

毕竟刘大人仅仅是太医罢了,她怎么能拖累他呢?

“你们杀了刘大人,你们,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不得好死啊,都不得好死啊。”薛落雁咒骂的很厉害,但一群人拖着薛落雁,将薛落雁捆绑起来了。

跟着,一群人将干柴准备好了,搭建起来一个神农架似的东西,一个膀大腰圆的,将薛落雁扛起来,用力的丢在干柴上,薛落雁的后背疼。

跟着,上来一个人,将融化的羊油洒在木头上,也洒在了薛落雁的身上,面上,薛落雁颤抖,咒骂,剧烈的挣扎,但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

“安乐的皇后娘娘,你已经败露了,现在,我就送你上西天。”一个人一边说,一边将火把举起来。

薛落雁哭起来,泪水出来了,这一刻的恐惧,是薛落雁毕生难忘的,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建强了,但这一刻,薛落雁明显感觉自己产生了一种大小便失禁的错觉。

那人将火把丢在了薛落雁的脚边,刺溜一声,就燃烧起来,熊熊的烈焰,将木材全部都点燃了,薛落雁挣扎,骂娘,但都没有作用。

他们将薛落雁捆绑的密不透风,哪里是薛落雁能挣扎开的啊,薛落雁的声音都破碎了,剧烈的咳嗽,呼救。

“咳咳咳,咳咳咳,救命,救命,救命啊,救命啊……库姆……你不得好死,你冤枉好人,库姆,你不得好死啊……”薛落雁吼叫,但一丁点儿的作用都没有。

咳嗽的声音逐渐的微弱起来。

薛落雁忽而看到,不远处的山丘后面站着一个人,那黑衣人看着薛落雁,那双眼睛是如此的阴鸷,让人过目不忘啊。

“救命,救命啊……咳咳咳,咳咳咳……”

薛落雁咳嗽的很厉害,汹涌的咳嗽声,几乎要埋没在烟火中了。

“救命……啊……”

刘泓却清醒过来,这监牢也不过是另外一个屋子罢了,刘泓听到薛落雁的挣扎,立即准备离开。

“老实点儿,做什么呢?”身后,看管刘泓的人一脚用力的踢出去,刘泓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趴在了地上,那人得意洋洋的笑着,上前一步,一脚将刘泓踢得翻了个。

那牛皮做的靴子,放肆的踩在刘泓的胸口上,用力的碾压,刘泓只感觉一口气都上不来了,那种窒闷的感觉,要封闭他的呼吸了。

“你放开……我。”

“你现在想要做什么,救人,救人……哈哈哈,哈哈哈,你去,你去,你去啊。”这人嚣张的笑着,另外一个看管刘泓的人,已经过来了,一脚踩在刘泓的小腿上,只听到嘎巴一声,刘泓小腿立即折断。

那转型的痛楚,让刘泓几乎要昏厥过去了,他眼前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哎呦,还不死啊,真是福大命大,让大爷我送你上西天。”这人一边说,一边用力一棍敲击在刘泓的头顶发,刘泓再一次昏厥了过去。

薛落雁看向那双眼睛,知道那眼睛的主人就是这阴谋的策划者,但完全不能想象,究竟那人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是薛落雁,是从安乐来的,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葬身火海这样的秘密,乃至于到燕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明白的呢?真是奇哉怪也了。

薛落雁完全不知道究竟这秘密是何人调查的,又是根据什么来掌控的。

现在的薛落雁,心情糟糕不可一世,面上浮现了一摸肿痛。

“啊,救命啊,救命啊,我发现凶手了,救命,救命啊,老天爷啊,下雨,快下雨吧。”

“老天爷啊,春雷滚滚,将刽子手给葬送了啊,救命,救命啊……”

众人都听到薛落雁在呼救,但都不理会,噙着冷笑看着薛落雁在火焰里翻滚,因为架子比较高,火焰是从下面燃烧到上面去的,所以,最安全的其实是上面。

现在的薛落雁,只是让浓烟给熏的眼睛睁不开。

“救命,救命啊!”薛落雁吼叫,但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老天爷大概是听到了薛落雁的祷告,一场春雨在草原上蓄势待发,隐隐约约的惊雷响动起来,天空,有龙舒利爪,虽然薛落雁不能看到,但现在薛落雁却开心了不少。

眼看就有雷雨了,狂风呼啸过来,见火焰吹的凌乱,木架子吹的横七竖八,跟着一个霹雳落下来,照耀的周边一片明澈,薛落雁舒口气,天空的春雨来了。

再厉害的火焰,和雨水比较起来都不成问题,毕竟水火不容啊。火焰浇灭了,至于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来。

很快的,火焰全部都熄灭了,虽然是春天,就这气温来说,雨水的确是冷的很了,但薛落雁却完全没有感觉冷,而是盼望雨水继续落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薛落雁笑的嘴巴都要到耳垂去了。

“乖乖的。”一个人一边说,一边举起来火把继续去点火,但已经不起作用了。另外一个人助威,将羊油泼洒在火焰上,跟着,火焰再次燃烧起来,薛落雁再次祷告,希望大雨倾盆,但运气不好了,雨水彻彻底底的过去了。

“啊……”

薛落雁悲鸣。

刘泓再一次苏醒,眼前朦朦胧胧好像都是人,耳边人声鼎沸,好像都在嘲笑自己,有人握着棍子,站在刘泓的面前,看刘泓在一起清醒过来,众人都惊呆了,这人的生命力太太太顽强了啊。

“放了薛落雁,和落雁没有……关系,你们冲我来,冲我来啊。”刘泓一边说,一边好像蛇一样,从地上匍匐前进。

“你从这里钻过去,我们就放了薛落雁。”一个人,神气活现的站在刘泓的面前,将裤裆分开,指了指。

“放了落雁,求你们了,真的求你们了。”刘泓这一生,从来没有恳求过任何一个人,但今天,只要恳求能起作用,只要……

即便是胯下之辱,他刘泓也是会接受的。

“来来来,来这里,从这里钻过去啊,就能见到你的心上人了,你的意中人在等着你呢,呵呵呵,哈哈哈。”那人小人得志一般的站在刘泓的面前。

刘泓咬着牙齿,一步一步的朝着裤裆去了,终于钻过去了,这人笑的比刚刚还要猖狂了,“好玩,好玩,真好玩啊,他怎么什么都相信啊。”

“杀妖女,乃是我可汗的命令,你想要救助妖女,想都不要想啊。”昂仁忽而出尔反尔,至于刘泓,刘泓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只能朝着薛落雁的方向去蠕动。

好在,刘艳红的方向感很强很强,很快就到看到了火焰,火焰再一次燃烧起来,火焰里的薛落雁,低眸就看到刘泓,也看到那一群戏耍刘泓的人。

“不要为难刘大人啊,这事情和刘大人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薛落雁,我是名副其实的薛落雁,我是如假包换的薛落雁啊,我是薛落雁啊!你们有本书的将我一把火烧了,我就是薛落雁啊,为难一个残疾人做什么呢?”

薛落雁对刘泓,充满了愧疚,毕竟,要不是自己,刘泓做医官呢。

现在好,因为自己,刘泓已经成这模样了,人们这样的作践刘泓,刘泓一点一点的攀爬过来,薛落雁看到,刘泓的小腿后面是一连串深红色的血迹。

真是了不得了。

“刘大人,刘大人,你不要过来了,求求你,不要过来了啊。”正因为火焰已经燃烧起来了,只因为浓烟蔽日,薛落雁想要看任何东西都看不到了,只因为……

火焰燃烧的很激越。

“咳咳咳,咳咳咳……刘大人不要过来了,求你了。”薛落雁用尽最后一口气在喊,她仿佛已经知道死亡来临之前,生命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了,死亡,并不能将薛落雁怎么样。

“刘大人……”

“落雁,我是……我是刘泓啊,我是刘泓。”尽管,刘泓的声音已经很大了,但奈何火焰中的薛落雁并没有听到。

众人见过爱情,这样不疯魔不成活的爱情还是第一次见,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啊,众人倒是动了恻隐之心,现在,就算是眼睁睁看到他们同归于尽,也不想要去加害他们了。

第三百零一章 焚身以火

近了,近了,很快就能和薛落雁同归于尽了,要是这是最终的结局,其实也是最好的结局啊,近了,近了,终于接近了薛落雁。

至于薛落雁,早已经没有声音了,可能已经……

“落雁,落雁啊……”

至于营帐里,大妃中箭了,要不是库姆行动敏捷,看到情况不对劲,将大妃拥抱起来,逃离,现在那一箭一定是射中了大妃的心脏,但现在呢,那一箭射中的仅仅是大妃的肩膀。

已经有军医过来看伤口了,将箭簇拿走,军医看着箭簇上的颜色,悠然的蓝色,“这是有毒的啊。”军医见多识广,将箭簇拔出来,丢在托盘里,玎玲的一声。

他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人,库姆将箭簇就要拿起来。军医大惊。“可汗,不可,不可,这毒叫做孔雀紫,是来自于西域的,别看这丁点儿的毒药,但厉害着呢。”

“这……”

“我们需要解药,大妃危在旦夕啊。”军医一边说,一边凑出来银针,轻轻的探入大妃的耳边,大妃打了一个寒噤,悠悠醒转了。

“你醒了,你受苦了。”库姆的目光柔情似水,连眼泪都出来了,那炯亮的眼睛里,有一抹沉寂的欢喜。

“不是……薛落雁,放……薛落雁……”

尽管,她已经竭尽全力的说了,库姆凑近他,“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啊?”

“放……薛落雁和医……”

“来人啊,放了薛落雁。快,快放了薛落雁。”库姆顿然明白了,立即招呼人,外面走进来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拧着眉毛。

“放了薛落雁。”

“啊,已经烧死了啊。”那人无动于衷,表示,即便是挽救,都没有可能,库姆大手一挥。“还愣着做什么,很有可能冤枉好人了,快放了薛落雁和刘大人,快。”

“是,是。”这人吐吐舌头,立即出门去了,天快亮了,薛落雁骂人骂的嗓子冒烟,也是没有丝毫的力量了,一片滚滚浓烟中,薛落雁的耳朵听不到了,眼睛看不到的,视觉与嗅觉都封闭了。

薛落雁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朝着天空缥缈的去了,一天一天的扶摇直上,好像,能俯瞰脚下的芸芸众生一般,她的灵魂飘荡起来了,轻灵的上升,一点一点的消散。

“刘太医……刘大人……”薛落雁的声音干涩,咽喉里有痰。

“刘大人……”薛落雁最终没有听到刘泓表白的那一句,我就是刘泓,落雁,我就是刘泓啊。

“快,快上去,将火焰扑灭。”一群戆直的声音,好像飓风一般的席卷过去,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前走,很快的上了木架子,薛落雁迷迷糊糊之间,只感觉自己眼前是一片幽灵。

那迷迷蒙蒙的身影飘忽往来如同鬼魅,让人一看,胆战心惊,薛落雁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裹挟住了,用力的撕扯,然后,灵魂归位。

“刘太医……”

“哎呦,还活着呢。”众人之一,蹲在刘泓的面前,轻轻抚摸刘泓的胸口,发现,还有一丝丝的热气冒出来,立即用冷水泼在刘泓的面上,刘泓一个咯噔,逐渐的醒过来。

“落雁,落雁啊……”他的手伸出去,徒劳的想要握住什么,但却并不能。薛落雁消失了,彻底的消失在了面前,刘泓昏厥过去了。

等到薛落雁醒过来,第一个感觉是,天堂也不赖,毕竟暖融融的,有毛毯,有……有牛羊的叫声,还有……眼前来来往往的女孩,怎么还是突厥人的衣裳啊?

薛落雁惊骇了,旁边的女孩比薛落雁惊骇的还要厉害。

“姑娘,姑娘您醒过来了啊,奴婢还以为您死了呢。”这叫什么话啊,碧玉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但碧玉呢,现在却不在自己的身边,碧玉和高成在一起呢。

这天堂……

“我还活着?”和许多刚刚苏醒过来的人一样,吸了口烟理所应当的问,问题是比较智障,旁边的女孩回答都不回答,伸手就摸薛落雁的额头,摸了一把,发现薛落雁的好端端的。

“这里是……”薛落雁移动一下,却看到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因为乍然感觉到钻心蚀骨的痛楚,明白了,这里并不是……天堂,而是地狱啊,这里还是草原啊。

“我原来没有死啊。”

“姑娘求死不得,真是福大命大啊。”这女孩不知道说的好话还是坏话,反正在薛落雁听来,很奇怪。

“刘太医呢?”共同面对死亡,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薛落雁睁开眼睛,就要问刘泓的死活。

“刘太医啊,没有你幸运了,这里和这里都断了,这里断了一根——”女孩比比划划,先是指了指小腿,跟着指了指肋骨,“这里是三根,很是惨不忍睹的啦。”这女孩说的都是别人的事情,所以面无表情。

“不成,我要去看看。”薛落雁回想起来,自己让人丢在木架子上当做鸭子一样烘烤的时间里,刘泓一步一步攀爬过来的,想要将自己给救助,这一份深情厚谊,是薛落雁不能回报的。

“可以啊,但是你这里也断了。”女孩说,指了指薛落雁的肋骨,吃了药才不相信呢,但刚刚撑持起来,顿时嘎嘣一声,疼的薛落雁龇牙咧嘴,差点儿没有倒地不起。

“啊,原来我这里果真是断了啊。”

“可不是啊,所以,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女孩说风凉话不打草稿,但还算是一个比较温柔的人,一面调侃,一面伸手给薛落雁盖被子。

刘泓也醒过来了,他没有薛落雁幸运,刘泓是彻底疼醒的,他的肋骨折断的地方隐隐作痛,小腿折断的地方,简直疼的无以复加,再也没有比这一刻还要让刘泓不堪忍受的了。

“落雁……落雁啊。”刘泓叫,屋子里走过一个女孩,女孩面色红扑扑的,走过来笑嘻嘻的说道:“你用了中原的易容术,你究竟是谁,你的秘密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告诉我,你是谁,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你是谁?”

“我是伺候你的丫头啊,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这小丫头走过来,轻笑一声,抚摸一下刘泓的眼睑,刘泓无言以对,只是一个劲儿的呼气。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会,女孩格格格的笑了。

“医官已经来看过了,你呢,肋骨和小腿骨折断了,但毕竟还好,已经都修复上了,我们可汗对你还是很不错的呢。”女孩笑。

“你们可汗太狠毒了!”刘泓目露凶光,这女孩道:“不是我们的可汗太狠毒了,而是我们的可汗说起来是一个很疼爱妻子的人,你要杀他的妻子,他就和你势不两立了,想一想道理也是这样啊……”

女孩喋喋不休的解释——“要是你的妻子呢,有人要杀了你的妻子,你不也是要和那人势不两立的,不要说妻子了,你这多情的男人,连自己的朋友都这样保护,更不要说妻子了。”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件事情是太能误导了,刘泓不怕自己让库姆给误会,怕的是,这阴谋还在酝酿,未来,一定还有更多诡秘的东西在等着他们,但究竟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安乐帝京。

刘澈将帝京管理的井井有条,从朝廷到乡野,一切都是平静的,这蕴藏的平静,让人欣然,十年前,刘澈那样想要做帝王,现在的刘澈已经过足了瘾。

从代理了安乐的朝政以后,刘澈整个人席不暇暖,这高强度的工作,不是刘澈能接受的,但久而久之的,居然也习惯了。

在刘澈的手中,和刘泓又是不同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刘澈本身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比较喜欢人说话要言不烦,表达的东西透彻明白,而不是含含糊糊的,所以,只要是送上来的奏疏,十有八九都是非常重要的。

没有话说的人,可以不说话,等闲,刘澈不会加罪给他们。

刘澈的心情不如何好,因为接下来的一张奏疏。

“什么,这如何可能呢?”刘澈看向奏疏,那书奏疏的人已经慢条斯理的握着白玉,上前一步。“王爷,微臣是兵部尚书,这情报,是微臣的探子从不远千里之外,送过来的,微臣看来,似乎是确有其事。”

“你的意思是,根据一张奏疏,要本王带兵去燕国看看,究竟我皇是不是让人给关押了起来?”

刘澈隐隐感觉不安,一来,燕国和安乐是敦亲睦邻,已经几十年了,这两个国家不算是非常友好,但也失踪保持着贸易上的往来,甚至于,燕雪竹和楼临霁还几次三番到安乐来学习观摩和请教问题呢。

刘澈看着奏疏,忽而想,这莫不是什么人在后哦面筹谋划策,想要撺掇两个国家打起来吗?亦或者说,有其余的什么目的了?

“此事,还需要早早的做一个决断呢。”看到刘澈委决不下,这兵部尚书立即提醒一句。

“他燕国,如何将我皇给控制了?”刘澈的目光,深邃的透过王冕,看着坐下的一群人。

“燕国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民族,究竟是不是,末将愿意带着一行人去……”说话的是兵部尚书旁边的一个将军,将军裴臻,乃安乐骠骑将军,曾经跟随刘澈南征北战过多次。

这是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

“本王以为,你到燕国去,友好点儿,究竟情况如何,也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所谓,一日动干戈,十年不太平啊。”刘澈这样说。

“王爷,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燕国人固然是厉害,难道我们安乐就果真差很多吗?那是绝对也没有的。”裴臻一边说,一边抱拳。

第三百零二章 春心萌动

“你去燕国,本王告诉你,任何事情都要以和为贵,可明白?”裴臻已经好几年没有痛痛快快的打仗了,现下,被说什么以和为贵,裴臻自然是当做耳边风的,“是,是。”

这是真正的阳奉阴违了。

“还有什么事情?奏报吧。”对于刘泓,幼年,她是仇恨的,毕竟,刘泓是夺嫡之战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人,是自己剑拔弩张的对手,是必须要拔掉的眼中钉,是必须要铲除的肉中刺。

但紧跟着,他忽然发现,刘泓也并不是一个绝对的坏人啊,刘泓喜欢的并非位高权重,而是调理阴阳,治国安邦,至于他呢,现在继承了这朝廷,却是真正坐享其成了。

刘泓遇难了,他定然会御驾亲征,但在没有将事情彻底您明白之前,还需要找骠骑将军裴臻去一看究竟。

这样一想,思想分叉了。

“今年的桃花雪融化了,淮河再一次决堤了,还请皇上拨款赈灾。”下面一个大臣如此说。

“和工部尚书去聊。”刘澈不情愿理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国家大了,这样的事情固然多,但也不算是太地动山摇的。

“以后,凡百的有什么强抢民女,什么干旱,什么蝗灾之类的,一概自己解决……”刘澈气恼,拂袖站起身来——“卷帘退朝”,众人也知道,刘澈的脾气不很好,只能点点头,各自离开了。

他们的水平现下,锻炼的比之前还要好了。

其实,楼临霁并没能安全逃离,尽管,刘泓是放了楼临霁,但突厥人的埋伏是里三层外三层,二来,突厥人是草原上的领袖,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对突厥人来说,都是非常了不起的。

目下,楼临霁给关押在一个破旧的小窝棚里,有了之前逃跑的记录,现下,他们对楼临霁看管的比什么还要严格想要再创黑历史,是没有可能了。

不过,楼临霁也绝对不知道,自己现在受困了,外面的世界已经一团糟,薛落雁险些让人点天灯,刘泓让人打断了小腿,现在比对下来,倒是自己还舒服点儿。

楼临霁每天都在想究竟怎么逃离,但现在,俨然已经没有可能,尽管,楼临霁知道,有一个更大的阴谋与谜团在包裹自己,在一点一点的啃啮自己,但楼临霁完全没有办法躲避。

“都醒过来啊?”库姆手中握着一个银质的酒具,喝一口,回头看着一个人,那人半跪在库姆的面前,将事情汇报了一个大概其,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真是福大命大啊。”

“可不是呢,现在让他们过来吗?”这侍卫说。

“不需要本可汗去看看他们。”库姆准备出去,实际上已经卖出去艰难的一步,但还是悲伤的回眸,目光落在氆氇上的女孩身上,这几天,他们倒是都苏醒了,唯独她没能醒过来。

之前,每天他们都过着简单但是确定的幸福,但现在呢,那幸福已经不存在了,她的脸色不如何好,青气儿,让她好像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洼陷下去的眼眶,让女孩看上去那样愁苦,那样不堪一击。

他亲吻了一下大妃,离开了屋子。

到刘泓的屋子,那丫头还在拿着刘泓的人皮面具玩儿呢,东看看西看看。“这是不是人皮面具啊,人的皮,哪里有这样标准这样大的啊,你说是从人的脸上撕下来的,还是屁股上撕下来的啊。”

这女孩,显然是个问题少年。

“想不到……咳咳咳,你年岁不大,问题不少。”

“可不是啊,我问题就是多,不过。你告诉我,这人皮面具怎么样就能和真人的一张脸贴合起来呢,分明凹凸不平嘛。”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她。

“这里有凝胶,你真的要学,就教授给你,如何?”刘泓没有心思收徒弟,但看这女孩问题太多了,不外乎是想要早点儿事情给这女孩做罢了。

“真的?”

“将凝胶先涂抹在面颊上,慢慢的化开,莫要着急,等到凝胶彻彻底底的化开以后,将面具对准了我的五官,轻轻的压下去,接着就是贴上胡须之类的,可明白?”

“哦。”女孩傻乎乎的点头,刘泓发现,这女孩虽然在认真听讲,但分明一脸“不求甚解”的四个字,但女孩要尝试,他也没有拒绝,反而是让这女孩点头去做了。

不消很久,那面具已经压在刘泓的面上了,这女孩不算是能手,但根据刘泓用人皮面具的经验,好似还不错,这女孩刚刚弄好,正在端详呢,门口,那惊心动魄的声音就来了。

“阿雅。”

“哦,可汗。”这女孩完全没有恐惧的思想,甚至于,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压根就没有惊骇到女孩,女孩很平常很平常的回头,目光锁定在库姆的面上。

“你醒了?”库姆看向刘泓,刘泓点点头。

“我知道,很有可能冤枉了你,但那天的事情,放在谁的头上,谁都会冤枉你的,你握着黑漆弩。”库姆说,刘泓点点头,苦笑,不说一个字。

“本可汗知道,这事情连你都疑惑,那么,你就协助本可汗,调查这事情,如何呢?”库姆看向刘泓。

“落雁呢?”刘泓不回答,调查?他们要是胆敢家具那个薛落雁动一动手指头,他就……让他们都死在这里!

“你这是和本可汗讲条件了?”

“是。”库姆再也没有见过这样豪爽的讲条件的人了。

“本可汗答应你,将薛落雁保护的好好的,现在,你总能帮助本可汗去调查这件事情了?”他看向他。

“让我见一见薛落雁,不然我才不相信你们呢,你鬼话连篇。”

“你……”库姆气咻咻的。“你们没有来之前,我这里好好的,你们来了以后我的大妃……”说到这里,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库姆,忽而就伤感的低垂了脑袋,“她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了,这一切都是你刘泓和薛落雁带过来的。”

“至于薛落雁,现在还不知道你是刘泓呢,我真的恨不能将你们千刀万剐啊,要是她不能醒过来我……我也将你们拆散,这一切的灾祸都是你们带来的,现在,那燕国的军队也在外面强敌环伺,我是有心无力,暂且不理睬他们,现在……”

“你必须要协助我去调查。”库姆说。

“她还没有醒过来?”刘泓不免也担心,她是那样一个天真美丽的女孩,她那样达观,那样欢快,好像草原的花蝴蝶,好像草原的格桑花。

“我去看看。”刘泓要起身。

“你会医,我几乎忘记了,快,快,过去看看。”他说,刘泓点点头,跟着他的后面,进入另外一个军帐,这个帐篷里,安安静静的,好像不存在生命体一样。

但到了以后,刘泓就看到了,这帐篷里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这哪里还是大妃啊,看上去好像一只死了的壁虎似的。

灰败的脸上,好像落满了灰尘似的,粗粗的大辫子,之前黑漆漆的,但现在呢,看上去也没有了光泽,至于那指甲与手掌,都已经苍白的好像铁块了。

“我看看。”刘泓半蹲在地面上,伸手就要将她的衣裳脱掉。

“啊,你做什么?”

“医者的眼睛里只有病,没有人。”刘泓一边说看,一边撕开了女孩肩膀的衣裳,刘泓发现,她伤口已经溃烂了,只是因为穿着衣裳那伤口没有暴露出来。

伤口上,此刻有绿色的大头苍蝇在飞。

“啊,这……”库姆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且只能扎煞手。

“这……这……”

“也不用这,那的。”刘泓一边说,一边怒瞪面前的人,“刚刚中年,你就没有吸一口,将毒液给吸出来吗?”

“我,我不知道这个啊。”

“现在还来得及。”刘泓指了指伤口,那伤口脏兮兮的,一般人一看就呕吐了,但这样一说,库姆上前一步,跪在哪里,轻轻的将误会吸出来了,未免自己中毒,吸完毕,吐在了地面上。

“这样呢?”

“毒已经进入肺腑了,天山雪莲有没有?”

“有,有。”库姆欢喜的点头,在草原上,别的东西没有,这天山雪莲还是有的,虽然物以稀为贵。

“天山雪莲是进化血液的,可以清毒。要是早点儿用,恐怕就好了。”刘泓说,现在,库姆气恼的抽自己的耳光,“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当初鬼迷心窍,真是鬼迷心窍啊,知道你会医学,不和你探讨,却要将你弄死,都是我不好。”

“莫要浮躁,先去找药。”刘泓吩咐。

“是。”库姆点头,去找了,但一个时辰过去了,奇怪的是那天山雪莲,找的时间居然没有,不找的时间比比皆是,这让库姆欲哭无泪。

“快去找,快去找啊。”库姆朝着侍卫们大呼小叫,侍卫们也暗自着急,尽管人人都去找了,但却没有一个人找到一丁点儿,好像吗,天山雪莲被人集体性的销毁了一样。

“不用让他们去找了,只怕是找遍了都没有。”刘泓看向库姆。

库姆一把抓住刘泓的衣领。“你已经预料到了,哈,你已经预料到了,是你,是你对吗?”库姆的眼睛里爆射出来一抹阴鸷的冷光。

“放开手。”刘泓警告的看向库姆,库姆沮丧的丢开手。

“你怀疑我,但我的作案动机呢?我作案的时间呢?我有没有?现在,你有怀疑我的时间,还请多多留心大妃,要是我预感的不错,他们很快就要给大妃下手了。”

到现在为止,刘泓不知道究竟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要是让刘泓知道,其实楼临霁并没有逃离,那么,事情就迎刃而解了,但这秘密却任何人都没有告诉刘泓。

“哈,真是岂有此理,我才是草原的长生天呢,居然有人敢算计我,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啊。”

第三百零三章 庞大的秘密

“我去吧。”库姆自告奋勇,但挡不住刘泓的毛遂自荐。“你去,不要紧,连我都希望你去呢,但你去了以后,草原必然内乱,或者,这一幕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不如我去。”

“你……你能找到雪莲?”他怀疑的看着刘泓,刘泓跺跺脚,“找不到又能怎么样呢?不还是要去找,不然呢?”

“希望你早去早回,我让人护送你去。”库姆说,现在,库姆寄希望与刘泓,刘泓却说道:“你不需要这样,免得节外生枝,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他们会杀了你。”库姆认真的瞪圆了铜铃大眼,看向刘泓。刘泓苦笑,点一点库姆的心口——“你不杀我,我已经谢天谢地了,他们?他们要是真的杀我,早已经动手了。”

“并且……”刘泓补充道:“机会多多。”

“我也是愚笨。”库姆敲一敲脑袋,刘泓道:“看好她,三日之内,我归,要不能归,给我烧纸吧。”刘泓拍一拍库姆的肩膀,库姆感动了。“我愿意和你结拜为异性兄弟。”

“朕也有这个意思,这样一来,可能那人的阴谋就鼓吹了,不过莫要着急。”

“你的腿?”库姆看向刘泓,“都是我不好,现在腿却成了你的累赘,我期待你能平安回来。”

“一定的。”刘泓笑。

刘泓一瘸一拐,但还是不忘记去看薛落雁,薛落雁在屋子里苟延残喘,每天都叫着嚷嚷着要见刘太医,现在,刘太医终于来了,薛落雁却不好意思了。

“你要见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天让丫头召唤我,对吗?”刘泓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翻白眼。立即否定。“要见你,我见你做什么啊,我才没有呢。”

薛落雁嘟唇,目光看向刘泓。

“我真的没有啊。”

“那么,我去了。”刘泓作势要走,薛落雁一激动,一把就拉扯住刘泓的衣袖,刘泓一笑。“看,看,看,怎么说,还是不舍得要我走。”

薛落雁很奇怪,她以为遇到刘泓,已经是遇到爱情,但想不到,刘泓却扼杀了自己对爱情的向往与希望,将她心底一片余热变成了灰烬,所以,她是惧怕恋爱的。

但现在,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刘太医,好像心里面一些念头逐渐的死灰复燃了,明明,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是再也没有可能重新爱上一个人了,但现在呢,却又一次爱上了一个陌生人。

“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刘泓轻轻抚摸一下薛落雁的发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那青丝很吸引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在帝京,薛落雁的发丝是干枯的,没有丝毫的光泽,但到这里以后,那发丝却忽而变得黝黑明亮,刘泓轻轻的抚摸发丝,心里荡漾出来一抹淡淡的柔情。

“刘太医可曾婚娶?”尽管脸皮薄,但薛落雁还是问了出来,亲密无间的模样,刘泓乍然一蹙眉,明白了薛落雁的意思,“我已经有两个妻子了。”

“啊,这……”薛落雁的后背一僵硬,暗忖,这不成啊,到刘泓家里,自己一去就是老三,老三就要做小伏低,伺候公公婆婆不说,还要伺候大夫人和二夫人呢。

要大夫人果真开明,善解人意,如同自己母亲一般那才好,如果大夫人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将来的痛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我……”

“不过,我的两方妻子,都已经……去了,我的第一房妻子,是一个温柔贤惠之人,她乃是地地道道的老好人,敦厚,朴实,但当时我哪里知道珍惜这样一个人啊,现如今,回想起来,我心如刀绞。”

刘泓一边说,一边摸一摸心脏的位置。

“看得出来,你对他还有心。”

“有啊。”刘泓用力点头,薛落雁又想,完蛋了,他是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啊。要是如此,自己嫁给了她,可不好了。

“认识你很久了,也不见你提起来,还以为你……你是单身呢,那么,你的两房妻子呢,都给你生儿育女了?”薛落雁问,要这样,她过去以后就是地地道道的后母,这样一来……

后面的不堪的很了,情路艰辛,还需要走不走了呢?薛落雁的目光落在他的面上,刘泓伤感的说道:“大夫人为我生了一个小男孩,这个是天上石麟一般,只可惜刚刚出生,大夫人和孩子一并都……”

“老二呢?”薛落雁有点儿伤感,但是伤感里又是有那么一点儿幸灾乐祸,好,好,既然这样,自己过门还是刘太医的专属啊。

“老二是我很不待见的一个女子,到底阴谋多多,和我做了半路夫妻,我给休妻了。”刘泓一边说,一边看向薛落雁。

薛落雁啊薛落雁,难道你果真没有听出来这是一个非常耐人寻味的故事吗?难道你果真不能想到,这故事有内涵有影射吗?这大夫人分明是你,至于这二夫人,分明是薛锦茵啊。

奈何,薛落雁触景生情,想到的是自己的孩子,到底没能将这两个故事联系在一起。

“我之前也嫁人过。”薛落雁自卑的叹口气,“三年的时间里,我见他的次数不是很多,后来就和离了。”这是薛落雁第一次在刘泓面前,将之前的故事说出口,刘泓一怔,心头微微一疼。

“你……”刘泓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恨不恨他呢?”

“不啊。”

“那么,就是爱了?”刘泓独辟蹊径,问。薛落雁凄惨的目光里多了一抹耐人寻味,“恨都没有怎么会爱呢,这是上天错误的安排,没有什么啊,云淡风轻都过去了,那么,你会不会嫌弃我呢?”

薛落雁问,这一次,她决定了,自己大胆的求爱,只要刘泓拒绝了自己,薛落雁以后就收心,再也不要有什么念头了,现在,她几乎是在默默的祈祷,但愿他莫要拒绝自己。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们是半斤八两啊,都婚配过,都有过夭折的孩子,然后在一起了,都说两个破碎的半圆,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全然的圆圈,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知道。”薛落雁感觉甜蜜蜜的。

抱着刘泓。

“咳咳咳,你……弄疼我了。”刘泓指了指胸口,薛落雁看向刘泓,立即道歉,刘泓摸一摸薛落雁的发丝,表示不介意。“对了,刘大人全名叫什么呢?总不能一直都刘大人刘大人的叫啊?”

“我的名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什么?”

“我的名字,是你痛彻心扉的过去。”刘泓不想说了,薛落雁的手僵硬了一下,面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叫刘泓?”不可能,不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同名同姓之人呢?

“果如是。”想不到,刘泓承认了,是的,他是想要下循序渐进的棋,逐渐的得到薛落雁,逐渐的……薛落雁深深的吸口气,吐出来,“一泓秋水的刘泓?”

“可不是。”

薛落雁感觉天雷滚滚。

刘泓之前在帝京,学习过医药学,其实,学习这个主要是用来预防有人下毒的,他的好多个兄弟姐妹都死在莫名其妙的毒药中,后来,刘澈居然也学会了用毒,这让刘泓时常提心吊胆。

想避免被伤害?那是没有可能的,帝京勾心斗角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刘泓需要保全自己。

至于保全自己最好的策略,就是成为用毒的行家,万幸但是,刘泓做到了。

刘泓给大妃用了特效药,大妃逐渐的好起来,但奄奄一息的模样没有改变,伤口还在溃烂,用药是迫在眉睫了,每一次,她苏醒过来,库姆都紧紧的抱着她,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开她。

库姆知道,这一丢开手,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松弛,现在,他必须要全力以赴的将她的手握紧,抓牢了。

“什么东西呢,臭烘烘的呢。”大妃不满的皱眉,看下金库姆,“你一定是没有换鞋子,不然为什么会臭呢?”其实,这臭味不是鞋子里面撒放出来的,而是她2的肩膀。

疼,疼的麻木了,也就逐渐感觉不到疼了。

“是,是我不好,我下次已经换鞋子。”

“你总说下次,我们还有下次吗?我想要和你放牧去啊,库姆,我死了以后,你会不会和其他的女孩一起去放牧呢?”她说的太悲怆,太伤感了,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库姆的手。

“你不会有事情的,放心就好,已经给你用最好的药了,你不会有事情的。”

“果真吗?”女孩天真的问,却没有看到,抱着自己的库姆,早已经落下来浑浊的泪水,库姆带着哭腔“是的,是的,我就会用尽一切来救助你的,放心就好。”

“我不想死,库姆,我不想死,死是黑色的,我怕,我真的怕啊。”她也是哭了起来。

刘泓的身体并不好,十分之一都没恢复呢,就去找天山雪莲去了,他并不敢懈怠,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会错过最好的时间,拯救她最好的时间。

现下,大妃已经不能再等了。

刘泓上路,薛落雁自然是尾随而至,薛落雁浑身都疼,但是薛落雁还是坐在马车上,陪伴刘泓。两人到白雪皑皑的地方去了,刘泓一路走,一路频频回头,大概走了一整天,看似近距离,却那样遥不可及,终于,两人看到了宏伟的雪山。

薛落雁张开嘴巴放开喉咙就大吼一声,吓得刘泓一把将薛落雁的最后把握住了。

“为啥?”

“雪崩。”刘泓的声音压低,压低,好像几不可见了,薛落雁这才后知后觉吗,缩缩脖子吐吐舌头,刘泓说道:“天山雪莲都在悬崖峭壁上,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这里没有个路标,你去了,我找不到你,怎么办呢?”薛落雁为难的看着刘泓,刘泓折断的小腿,隐隐作痛,不然刘泓会选择将薛落雁背起来的,但现在……

“你必须在这里等着。”刘泓命令。

第三百零四章 天山雪莲

薛落雁还能怎么样,只能点点头,刘泓转过一个山头,回头看薛落雁,薛落雁还在那里看着自己,刘泓定一定心神,上了一座高山,其实,天山雪莲也没有什么过分稀少。

不过是生长的地理位置太刁钻了,十有八九都是在深寒之地貌,所以,刘泓很难以找到,他的身体又不好了,一边走一边喘息,刚刚上了一个山头,刘泓看到了脚下的一片花瓣。

就是天山雪莲了。

“朋友了,出来吧。”刘泓看着雪山,其实,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从落在地上的花瓣看得出来,是利剑将之斩落的,并且创口非常平静,果然和刘泓料想的一样,他做什么都是捷足先登。

“呵呵呵,呵呵呵。”这人嘿嘿嘿的冷笑。

刘泓看向这人,发现这乃一个七尺长短之人,这人穿着一件夜行衣,站在自己不远处,手中握着黑漆弩。

“现在,是你送死。”

“你才不会杀我,你要是杀我,机会太多了,焉能一次一次都放过我呢?”

“但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为何?”

“只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其实,刘泓恨自己知道的太少呢,老天啊,要是刘泓果真知道的太多,也就好了,至少知道这人的目的是什么,这人是谁,具体想要做什么,但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这人并不是真的想要弄死自己。

“交换一下,你想要什么,说吧。”刘泓看向这人,这人嗤笑一声,冷漠的看向刘泓,指了指远处,大概是薛落雁的位置——“薛落雁,你愿意给我?”

“只怕我愿意给,他未必就会跟你这刽子手一起走。”

“那么,还谈什么生意呢?”这人翻白眼看向刘泓,刘泓的思辨能力非常厉害,一针见血的一句话,让他已经无言以对,“你要果真要的是落雁,之前的火灾里,就会将落雁救助下来的,但你却眼睁睁看着他们要焚烧薛落雁,究竟你是想要什么?”

“想要你的命!”说时迟那时快,这人的长剑挥舞,果真就刺杀过来,刘泓不动,等到这人的长剑快要触碰到自己的衣袂,这才狂然一笑。“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人只能将长剑收起来,因为他悲哀的发现,刘泓比他聪明不少,身后,雪山的帽子滚入了万丈深渊里,悬崖百丈冰,但却也能听到猛然一声坠落的物体碰撞声。

“你想要同归于尽?”

“并不想。”刘泓说,“分明是你在咄咄逼人,你几乎差点儿弄死了我们。”刘泓说,种人狂笑。“早晚我们还是敌人,早晚而已。”

“你究竟是谁?”

“你我素不相识,今日,我没有机会杀你,以后,你会知道我是谁的。”他一边说,一边转身,消失在了雪山上,刘泓从凶多吉少,但安然无恙,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刘泓也感觉心头微痛。

究竟……一切是为什么呢?

雪莲并不是很多,想要找到,可谓是耗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至于薛落雁,薛落雁在下面等的时间长了,惴惴不安,不免胡思乱想,究竟刘泓怎么样了?都说耏楼雪人呢,是不是刘泓遇到了雪人呢?

越是想要遏制千头万绪,越是容易胡思乱想,一想到这些事情,薛落雁的心情复杂的好像要崩溃了。

“刘泓,刘泓,你在哪里啊?”薛落雁一边走,一边叫,压低了声音,刘泓却不在,雪山里面一片白,白的刺目,好在,有脚印,薛落雁顺着脚印找,终于还是找到了刘泓。

刘泓手中捧着一朵花,清浅的笑容,是那样的婆娑,薛落雁上前一步,激动的抱着刘泓,捶打刘泓的后背。“我叫你,你不答应,你让我担心死了。”薛落雁说。

“我没有听到。”

“以后,不能让我找不到你,好吗?”薛落雁看着刘泓,刘泓点点头。两人准备下山,但运气太不好了,下山的路,忽而就找不到了,眼看是在原地兜圈子,刘泓心里也焦躁起来。

“怎么办呢?”薛落雁看向刘泓,刘泓蹲在原地,看看前面,看看后面,发现,今天想要离开这里,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但在这里过夜,这不是找死是做什么呢?

“这里有个山洞,先进去躲避躲避。”风雪来了,呼呼呼的山风席卷过来,将原本就冷飕飕的空气吹送过来,更加是冷的让人牙关咬紧,瑟瑟发抖了,旁边有一个山洞,山洞里黑咕隆咚的。

刘泓带着薛落雁到山洞中去了,冷风果然就隔绝在了外面,让刘泓和薛落雁想不到的是,这山洞里居然还很温暖。

外面,明明是一片冰天雪地啊,真是奇怪了,这里会有这样一个殊胜的地方,刘泓也是感觉奇怪,山洞里的气温并不高,两人找一个位置坐下来休息,原来,刘泓还带过来干粮了,将一个火烧掰开,给薛落雁一半。

“吃吧。”

“谢谢。”薛落雁握着火烧,握着水囊,现在,她发现,自己对刘泓是那样的依赖,简直分都不分不开了。

而刘泓呢,虽然和刘泓是一个名字,但却和那个刘泓是大相径庭啊,这个刘泓是一个谦谦君子,至于那个刘泓呢,眼睛里除了王权富贵还有什么呢?一切都没有。

刘泓将肩膀奉献出来,给了薛落雁,薛落雁轻轻的依靠在刘泓的肩膀上,“你真的不嫌弃我?”薛落雁问,刘泓点点头。“我为什么要嫌弃你呢?”

“我不是……第一次……”

“我也不是啊。”刘泓一脸扯平了的模样,薛落雁又道:“我夭折了一个孩子,从那时间开始,我就决定了这一辈子,就一个人过算了,但我想不到,会峰回路转,会……”

“人生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啊,这一次,不是都想到了吗?”刘泓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心里却感觉那样的甜蜜,好像扬帆起航的一艘船似的,鼓鼓囊囊的都是风。

“落雁,离开这里以后,你嫁给我,如何呢?你想要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好不好?”终于再一次得到了薛落雁,现在,他想要弥补之前的重重过错,去哪里都好。

“除了在帝京,我做什么都好,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这就是生活的真谛啊。”薛落雁看向刘泓,刘泓面带微笑,其实,之前的之前,他才不相信薛落雁口中描述出来的是幸福呢。

但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刘泓忽而发现,薛落雁言之有理,真正的幸福不就是那样的吗?绚烂至极,归于平淡,这才是幸福啊。

“这里温暖如春。”薛落雁说,刘艳红点头,忽而有了亲吻薛落雁的冲动,“落雁,我……”

“别说话,做你该做的。”薛落雁暗示刘泓,刘泓点点头,抱着薛落雁,薛落雁看着头顶,头顶有很多美丽的钟乳石,看上去好像一枚一枚的狼牙,外面的雪光映衬进来,让这钟乳石的洞穴里,产生一种分外的美感。

看上去,美丽极了。薛落雁贪婪的看着,刘泓握着薛落雁的小腿……

“看什么呢?”他一口咬在了薛落雁的肩膀上,微痛,但还好,还好,能受得了。

“你看,五彩斑斓的石头。”薛落雁指了指头顶的石头,刘泓立即转过头去看,发现,石头果然非常美丽,好像融化的蜡烛一样。

“这是一个洞天福地,你说呢?”薛落雁赞美的看向头顶,“让我们遇到了。”显然这里没有其余人的踪影与足迹,刘泓深以为然,这里地区也不错呢。

两人拥抱在一起,非但没有感觉冷,还感觉暖意融融呢。

带了第二天,好像那暖意比第一天还要明显了,但天亮了,刘泓和薛落雁都放弃去研究这洞穴的构造了,薛落雁捡起来一块石头,轻轻的抚摸,将那石头给了刘泓。

刘泓一看之下,冷不丁讶然说道:“这是一块心的石头。”

“可不是。”那石头是一颗心的模样,红润有光泽,薛落雁昨天就发现了,今天是要准备离开了,所以拿出来,作为纪念品,准备带走,刘泓看向那石头,看着看着,也是绽放出来一抹由衷的微笑。

“好了,回去吧。”刘泓说。

薛落雁点点头,但还是不忘记捡石头,这里的石头很美丽很美丽,每一块石头好像头巧夺天工似的,颜色也不尽相同,真是想不到,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大自然居然酝酿出来这样美丽的一哦个洞天福地。

薛落雁带着石头,刘泓带着薛落雁与天山雪莲,下山去了,两人终于找到来时的那条路,原来,那条路早已经让雪给掩埋了,要不是薛落雁昨天做了路标,今天简直找不到。

两人刚刚到路口,就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似乎,那震动是一点一点从地表之下慢吞吞的荡漾起来的,跟着,那震动的涟漪一点一点的扩散,再跟着,山体整个人就晃动起来。

有燃烧的火焰从天而降,这一幕,是薛落雁毕生难忘的,至于刘泓,拉着薛落雁立即躲避,好在,两人距离死亡线已经很远了,两人站在草坪上,看着天空滚落下来的岩石。

还有那红色的火焰。

“雪山会燃烧,真是奇怪啊。”薛落雁不理解,连刘泓都不理解。

两人郁闷的很,回去了。

库姆还以为,他们已经葬身在雪山了,等的也是不耐烦了。

现下,两人终于回来了,库姆迎接过去,“她已经不成了,只怕是有天山雪莲都不起作用了呢。”库姆焦急的说,刘泓很很理解库姆的处境,立即去看大妃了,大妃睡着了一样,眼睛沉甸甸的闭着。

第三百零五章 治愈

第二天也见了刘泓和薛落雁,刘泓自然是一瘸一拐的模样,到营帐里,看着大妃,大妃抱歉的很。

“那事情的确不是你,因为我看到那刺杀我的人,和你的衣服,乃至于体形,相貌特征都不尽相同。”她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男子。

“我的确不会暗箭伤人。”刘泓不解释。

“落雁,他们要烧了你,现在呢,还好吗?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说到底,大妃还是担心薛落雁的,薛落雁喜悦的一笑,在大妃面前转圈,“你看吧,你看吧,我还好好的呢,他们想要伤害我,哪里是那样容易的事情啊。”

“那就好,那就好。”大妃喜极而泣。

“我其实是凤凰涅槃。”薛落雁取笑自己,大妃感动的落泪了。“为了天山雪莲,你们去了一趟雪山,其实你们不知道的,这雪山里,埋藏了一座活火山,一般人是不敢去的。”

“火山?”薛落雁和刘泓都怔住了。

“是啊。”

“就是一个洞穴,里面有这个?”薛落雁将红色石头拿出来,给大妃看,大妃一过目,立即知道,这是火山灰融化出来的,石头能变成钟乳石,是有原因的,现下,那石头大妃握住了,轻轻的观察,看着看着,不禁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们死里逃生。”

“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薛落雁笑嘻嘻的。大妃说道:“看起来,连老天爷都保佑多情人。”

“谁多情啊,能有你们多情吗?你们才是真正多情人呢,呵呵呵。”薛落雁笑眯眯的,“他对你是真的太好了,村不利的伺候你,照顾你,为了你,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

“我知道,现在倒下来的是我,要倒下来的是他,我也是什么事情都能为他去做的。”大妃还要说什么呢,门口的库姆进来了,手中是握着王八汤,“这是我做的汤。”

“啊,你……”薛落雁捂着嘴巴不厚道的笑起来。“你会做汤?”

“我自学成才。”唯恐这汤让薛落雁先品尝了,库姆立即将白瓷勺给了大妃,大妃点头,去吃了,“想不到,用心做的汤,比用技术做的汤好吃更多呢。”大妃去吃药了。

刘泓和薛落雁从屋子中出来,薛落雁将红色石头放刘泓手掌心。“我给你我的心。”

“我的心早已经在落雁你那里。”刘泓说。

“嗯。”薛落雁看向远处辽阔的大草原,“要不然,以后我们就生活在这里,这里很好啊。”

“好啊,我们也和库姆一样去放牧。”

“自然是。”薛落雁很喜欢草原,草原让人没有丝毫的羁绊,好像,这是一个任意徜徉的地方,连空气都带着一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大妃逐渐好起来,开始分析究竟那天的暗杀究竟是何人挑起来的,但是,却绝对想不到,至于裴将军,早已经到草原来了,阴谋将裴将军裹挟到这里。

他得到的情报是,库姆挟持了刘泓,刘泓是他们的帝王呢,安乐的将军哪里能袖手旁观呢?所以,站在草原下的裴臻,戟指怒目看向库姆,两人开骂。

库姆对裴臻的谩骂不十分能听懂,但却也能听出来一个大概其,两人都骂的非常激烈,跟着就打起来了。

两人交战的结果是平手,库姆回来,将事情告诉了刘泓,刘泓终于知道了,原来更大的阴谋在这里。

现在,他需要立即去处理。

到了第二天,刘泓出面了,刘泓是动用了易容术的,裴臻自然是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汉人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刘泓。“你这三姓家奴,你啊你。好好的中原人不做,要在这里做突厥人,真是岂有此理了。”

“将这个八百里加急给刘澈。”刘泓将一封信丢过去,裴臻握住了,看了看,又是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刘泓,接着做出来让人大跌眼镜的举动,居然带着怎么一群人回去了。

众人都感觉奇怪,唯独裴臻没有感觉诧然,因为,那封信的内容很简明扼要,字迹的确是刘泓的,刘泓在那封信里阐述明白了一切,一清二白。

“撤兵。”裴臻立即撤兵了,避免更强烈的激化。

官兵离开以后,刘澈得到了书信,发现刘泓不但好好的,还将书信送了过来,自然是欢欢喜喜的,让裴臻撤兵了,眼看撤兵了,那幕后操控者,不禁哑然失色。

燕国。

乾元殿。

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愁眉不展,他们两个除了让官兵去作战,没有另外的一条捷径,“真是气煞了哀家,他一个草原人,居然敢这样斜坡哀家,真是气死人了。”

“姐姐,伤情,皇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比您还要心疼呢,但能怎么样呢?”太后娘娘情绪低迷,说着话,泪珠儿潸然滚落了下来,看上去也的确悲痛。

发生这种事情,是谁都不想的,但是草原人也悍勇的厉害,想要打败草原人,那一份困难,真个是来之不易。

现在,战况僵持住了。

“密报……”门口,一个太监的公鸭嗓叫起来,两位娘娘低眸,看向来人,来人跪在门口。

“进来吧。”太妃娘娘这样说,旁边的太后娘娘唯恐此人是刺客,她是比太妃娘娘还要谨小慎微的,轻咳一声,“就在门口跪着,回话吧。”她的态度不咸不淡,不愠不火。

“是。”那人稍微抬头,看了一眼两位正襟危坐的娘娘,这才说道:“属下得到密报,这……”

“说吧,究竟什么事情?”太后娘娘一紧张,手暗暗用力攥着拳头,手中的锦帕逐渐的握住了,空洞的目光落在这人的面上,两人都沉默了。

“说啊。”太后娘娘激动的站起身来,因为起身的动作太猛了,不禁头晕目眩。

“快说。”旁边的太妃娘娘不耐烦了,拐杖用力点地,冷峻的目光笼罩在这人的身上。

此人连忙起身,“报——属下得到一个噩耗,是从安乐发出来的,小郡主于半年前被安乐的贵人薛锦茵给害死了。”

太后娘娘一听,消息不是关于楼临霁的,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但很快的,听到燕雪竹的噩耗,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再跟着嗡的一声。

“啊!”她看向那人。“你这情报真的假的呢?”

“您看看这个。”这人一边说,一边将莽牯朱蛤拿出来了,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都知道,这煤球里的莽牯朱蛤,是燕雪竹最好的玩伴儿,这么一来,还需要解释吗?一切早已经不言自明了。

此人看到两位娘娘基本上已经确信了这个,又是从衣袖中拿出来燕雪竹的衣裳。“两位娘娘,继续看这个,还有这个。”这人变魔法一般的,接二连三的将耳环之类的都拿出来了。

“这是哀家给她的啊,她怎么能将这东西拿下来呢?”

“还有这个——”他一边说,一边将寄名符拿出来了,帝京里,孩子都娇贵,从出生开始,就做出一个寄名符,这寄名符上面镌刻了孩子的生辰八字等等,寄名符的主要作用是保孩子平安。

一般情况,十有八九都是不会轻而易举拿下来的,这寄名符里不但有浓浓的祝福,还有长辈对晚辈的加持,现在,这一切的东西都证明了,其实,燕雪竹已经……

“你说,小郡主是死于非命,让薛锦茵给谋害的。”关于“薛锦茵”其实,太妃娘娘也是略有耳闻,但太妃娘娘知道,这“薛锦茵”乃是薛落雁的妹妹,既然是薛落雁的妹妹……

那么,来历不明的薛落雁,好像也……

“是,因为嫉妒刘泓与小郡主的爱情,薛锦茵就害死了小郡主,跟着,薛落雁变相就来到了燕国,其目的已经可见一斑,现在,薛落雁已经成功的勾引了我皇,娘娘,千万不能让薛落雁继续下去了,我帝京会葬送的啊。”

这人一脸忧国忧民的模样。

看到这里,太妃娘娘面前一黑,几乎没有昏厥过去。

“好一个薛落雁,她原来是这个目的啊。”

“现在我皇御驾亲征,也是薛落雁的意思,你们可以仔细的回想回想。”这人分明是要挑拨离间,不是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偏听偏信,而是,很多事情的确是吃了药提出来的。

譬如兴修水利,譬如和凉锡恢复良好的邦交,等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薛落雁提出来的。

“不可能啊,落雁对哀家这样好,一路上将哀家照料的非常不错,哀家的眼睛之前看不到,还是落雁这孩子……”

“姐姐!”太后娘娘不是对薛落雁有偏见,而是,听了这探子的一句话,开始怀疑起来薛落雁。“好姐姐,您大概也应该知道,不取信与你你如何能带薛落雁来帝京呢?”

“依照你的意思,落雁这孩子是步步为营了?”她看向妹妹,太后娘娘连连点头。

“可不是吗?薛落雁的确是步步为营,每走一步都是阴谋,现在看起来,我皇儿去了突厥草原,连她都消失了,这事情不是更能解释了吗?”

“真是岂有此理啊。”太妃娘娘冷冷的看着地面。

“你还知道什么?”

“属下调查的结果都已经告诉两位娘娘了,至于其余的结果,属下没能调查到的,自然是不敢乱说的。”这人垂眸看着地面。

“听你的声音,不像是我燕国人?”太后娘娘比太妃娘娘更细心点儿,目光落在这人的面上,看向他。

“回娘娘,属下乃凉锡之人。”

“你凉锡人,如何也能为我所用了?”太后娘娘想不通。

“大势所趋罢了。”这人这样回答,虽不能让太后娘娘心悦诚服,不过太后娘娘还是点头默然微笑了。让这人退下,这人离开了,太妃娘娘摸着莽牯朱蛤的小脑袋,喃喃自语。

“这些东西都是小郡主的,姐姐。”太后娘娘悲伤的看向太妃娘娘,这一切的东西,归属权都是燕雪竹,但燕雪竹呢,人已经去了,两人一想起来燕雪竹,面前浮现出来的就是燕雪竹那活泼的笑脸。

第三百零六章 迟来的噩耗

那绯红的脸蛋,那花蝴蝶一样的人啊,现在已经……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吗?

“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太妃娘娘立即啼哭起来,“哀家看错了人,哀家看错了人啊。”

“姐姐,莫要悲伤,显然这薛落雁是要将我们置于死地了,不过现在也还好,虽然知道的比较晚了点儿,但毕竟也知道了,要让我们继续蒙在鼓中,这才了不得呢。”

“也是,也是啊,现在草原是久攻不下,可如何是好呢?”

“莫要着急,我们耗着就是了。”什么是妇人之见,此乃妇人之见啊,同样的事情要是放在薛落雁的身上,薛落雁一定先去调查那人情报的真实性与可靠性。

尽管,这遗物都是真实可信的,但就薛落雁而言,更需要去落实一番,但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就不同了。

战争一旦是打响了,想要熄灭这战火就没有可能了,夏侯将军和库姆打的不可开交,扬言不将皇上交出来,就要血洗突厥草原,这种威胁,其实说起来,可汗是不怎么怕的。

不过是一笑了之罢了。

但是僵持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在不远处就是夏侯将军安营扎寨的地方,两军距离不是很远,现在,都人困马乏的,再不然就是你偷袭偷袭我,我偷袭偷袭你。

大概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妃的病情已经好了,她比较开明,也比较聪明,心想,事情人间是如因此这般,倒不如和楼临霁商量商量,放走了楼临霁算了。

今天,她拖着病体,到营帐中去了,楼临霁看到大妃进来,不禁冷酷的笑,。笑大妃受伤,也笑起来。

大妃轻咳一声,旁边的库姆好像小跟班似的,将一把椅子搬过来,放在大妃的面前,深情款款的搀扶大妃坐在了椅子上,黝黑的目光看向楼临霁。

“笑什么,幸灾乐祸吗?我让人算计了,你自然是开心。”大妃说,看向楼临霁,“不过,现在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聊一聊。”

“聊?”他冷笑。“和你聊,有什么好聊的呢?”

“我放了你,你让你的军队不要进攻我们,自古以来草原人和中原人就秋毫无犯,我们是有抢夺你们粮食的时候,但那是非常不得已而为之,鉴于这个,我看,我们的矛盾还是减少才妙呢。”

其实大妃之前也没有这样的念头,这思想还是薛落雁灌输给她的。

一旦真正打仗起来,一个部落和一个民族就会成为敌寇,暂时打一打也就罢了,但只要真正开火,就不会很快熄灭,如此一来,事情真的就乱起来了。

“本妃想要化干戈为玉帛,本妃也不想要将你囚禁在这里。”其实,暗杀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关于暗杀的猜测,她已经在想了,究竟是什么,究竟那人的目的是什么。

显然,是因为她太聪明了,而库姆太莽撞了。

目前,他们是罢战的状态,那人无非是想要点燃战争的火焰罢了,所以,她需要先发制人。

“你果真会放了朕?”

“我们草原人也是一言九鼎,你们中原人也一样,不是吗?”他低头看向她。

“或然。”他点点头,“放了朕,朕答应,不为难你们,不过落雁在你们这里,你们也一定要将落雁放了。”

“薛落雁在这里,是客人,她想要来就来,想要走就走,那是薛落雁的自由,你无权干涉,好了,你走你的就好。”大妃给了库姆一个眼神,库姆我按着牛耳尖刀到他旁边去了。

那刀子是如此锋利,哗啦一下,将绳索割断了。

“我希望你不要总想着打仗,今天,有突厥人,明天呢,后天呢?大后天呢,各种人都会有,你即便是消灭了突厥人,也不会唯我独尊的,就好像拿安乐作为例子来看,他们现在呢,已经归一了吗?”

其实,这一段时间楼临霁想的问题也有很多,首先就是以和为贵的问题,突厥人雄踞在这里已经千秋万代了,说真的,要能斩草除根,多年前在父皇的手中,已经将他们弄得干干净净了。

突厥人是在边界线上胡乱挑起战斗,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楼临霁也发现了突厥人的贫瘠,这广袤的大草原上,除了青青河边草,其余的东西都不生长。

换句话说,他们的草料是非常足够的,奈何,他们人的口粮却很缺乏,所以才让他们做了那种抢劫的事情。

“朕会送你们粮食,不过恢复了有好的邦交,以后,真的不希望你伤害朕的子民了,我们可以通过粮食的事情来稳定局面,已达到最好的成全。”他一边说,一边抱拳。

道一句“后会有期”离开了。

放走楼临霁,是库姆和大妃决定的,这事情,薛落雁和刘泓一概不知。

送走了楼临霁,接下来就撤兵了,楼临霁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其实也归功于薛落雁和刘泓,不过他们的帮助是暗中的,所以,连楼临霁自己都不知道。

撤兵了,一切都结束了。

夏侯将军带着军队离开了,至于薛落雁和刘泓,现在能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草原上了,刘泓始终在盘查那事情的阴谋者,但奇怪的是,那人在刺杀失败以后,好像再也不出现了。

甚至于,消失了一般的。

刘泓得不到线索,更觉得风声鹤唳,唯恐那人忽而冒出来,丢给他们一个大难题,现在的刘泓,心情很糟糕。

至于战乱过去了,薛落雁和刘泓也能离开这里了,刘泓叮咛库姆多多小心,库姆也的确在小心,但奇怪的是,那人的确已经消失了。

“我送送你们吧。”今天,是薛落雁和刘泓准备离开的时间了,这两个月的时间,刘泓和薛落雁的关系突飞猛进,之前,两人都是若即若离的,最好最好的状况之下,两人也是寻常模样。

但现在呢,两人已经骑上了同样的一匹马。

“不用了,一切都稳定下来了,我们还要来长住呢。”薛落雁喜欢草原,但刘泓喜欢的是天下,不是将天下握在手中,而是将天下踩在脚下。

他拟定出来一个清单,每一年和薛落雁去一个地方,数十年之间,将祖国的大好河山走遍就好,至于草原,是他们的出发点,对于草原,薛落雁是有情怀的。

“抱紧我,我们去了。”刘泓说,坐在后面的薛落雁用力将刘泓抱住了,摸一摸刘泓那折断的肋骨的地方,问道:“究竟怎么样呢?还疼不疼呢?”

“已经痊愈了,全部都好了,你呢?”

“我还好啊,但是我还是看到你小腿不灵便,这究竟什么时间才能好起来啊。”对于刘泓的小腿,薛落雁是非常耿耿于怀的。

要是,刘泓不着急救助自己,小腿也不会折断。

但刘泓呢,已经笑了,平静的笑了,云淡风轻的说道:“这没有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天以后一切都好了。”

“但是我还是担心你。”

“落雁,不用担心,不用指责。”他一边说,一边回身在薛落雁的面颊上亲吻了一下。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他们会不会接纳我呢?”薛落雁看向刘泓。

“家里已经没有其余人了。”

“好,我也是,我家里只有我一个,我的意见就是百分百。”薛落雁点头,笑眯眯的看向刘泓,两人很快就到了集市上,但是赫然映入眼帘的是,朝廷发出来了海捕文书,居然要捉拿……玉飞龙和卫可期。

这就让薛落雁百思不得其解了。

薛落雁一边吃阳春面,一边从店小二口中打听,“究竟怎么搞的啊,朝廷要拿卫可期,卫可期不是一个很好的医者?”

“朝廷的事情,我哪里知道呢,姑娘岂不闻,伴君如伴虎,这皇上要是变了脸,才不管这个呢。我倒是听说,太妃娘娘的眼睛乃是卫可期治疗好的呢,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呢?”

连小二哥都感觉奇怪。

而外面,沸沸扬扬的版本就更加是多了去了,两人不能了解出来翔实的资料,只能去帝京。

迎接他们的是夏侯将军,这夏侯将军也是老将了,做事情一板一眼,有那么一点冬烘先生的模样,走起路来一步一步的距离相等,恍惚,如同怒目金刚似的。

薛落雁不怎么喜欢和这人聊,至于刘泓呢,却有说有笑的。

“最近,你辛苦了。”

“没有什么格外的辛苦,不过是为朝廷效力罢了。”夏侯将军回答。

“现在,我皇和草原人已经达成了一种协议,往后,就不会冬天刀兵了,依照末将看,也应该早早的就这样,刘太医以为呢?”

“我觉得,和平是最好的。”刘泓回头,看着薛落雁,薛落雁在笑。

两人回去了,本以为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会立即接见他们的,但孰料,事情并不是这样发展。

今天,太妃娘娘召见了楼临霁,楼临霁到懿寿宫去了,却不明白这时节,两位娘娘见自己是什么目的。

他的心七上八下,到懿寿宫里,两位娘娘正襟危坐,看到楼临霁来了,太妃娘娘撇过眼神,不愿意看似的。

“皇儿,你有事情隐瞒我们,那样大的事情,你都隐瞒我们,你……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和你姑母了?”太后娘娘气急败坏的看向楼临霁,楼临霁却并不知道如何作答,愣怔了片刻。

“皇儿,小郡主在半年前已经去了,你离开燕国的事情,你却撒谎说小郡主和刘泓在一起,什么幸福甜蜜,都是欺骗人的,对吗?”太后娘娘抽噎了一下,握着手帕。

“母后,定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莫要相信这个,小妹的的确确和刘泓在一起。”

“楼临霁!”这一次,愠怒的是太妃娘娘,向来,对于帝王家,这两位长辈都是比较尊敬的,鲜少连名带姓的叫,但今天不同了,两位老人家都气恼了。

第三百零七章 永远想不到的剧情

楼临霁才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这秘密呢,所谓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就是如此这般?索性的,楼临霁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这是空穴来风的话,有人在胡诌,你们也相信?”

“胡诌?”太妃娘娘瞪圆了冷目,“究竟是他们胡诌呢,还是你胡诌呢?”

“你们偏听偏信,儿臣如何会欺骗你们啊?”尽管,这噩耗已经给他们知道了,但就楼临霁来看,还是希望继续隐瞒。

毕竟,燕雪竹仅仅是那样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啊,这样一个小女孩,死在了政治阴谋里,这事情太悲伤了,他怕,怕两位娘娘一蹶不振。

从来,燕雪竹可都是两位娘娘的掌上明珠呢,此事尽管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但楼临霁还是选择用善意的谎言。

怕,怕这两位年迈的娘娘会接受不了。

“此事,情报已经到了,你看看这个吧。”太妃娘娘早已经接受了这悲剧,她活到这个年岁上,对生离死别已经看得云淡风轻了不少。

尽管,差点儿哭瞎了眼睛。

“什么?”楼临霁忐忑不安的看向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将手中的莽牯朱蛤,以及各种东西给了楼临霁,这一切都证明了,燕雪竹的确已经……

楼临霁轻轻摸弄这些证物,却早已经哑口无言,看到这里,还需要说什么呢?一切,从他的神情上看,已经不言自明了,两位老者都一言不发了,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低潮里。

“现在,哀家要骑兵,你意下如何呢?”太后娘娘嘎声说,目光看向面前的人,她是多么想要楼临霁振臂一呼点点头啊,但是楼临霁却沉默了。

“现在,证据,你要的证据哀家已经给你了,哀家希望你能明白,事情已经如此这般,你还不为小郡主报仇,更待何时呢?”报仇?楼临霁听到这里,心头一紧,报仇吗?

“两位娘娘还请三思而后行,报仇的事情,损兵折将,况且小郡主已经……已经……仙逝了……”楼临霁的声音逐渐的低微下去,好像要彻底的消失了。

“就算是我们将安乐的每个人都杀了,让安乐血流成河,事情还是得不到解决啊。”楼临霁说,听楼临霁这样说,太妃娘娘横眉怒目,表示少有的愤怒。

“按照皇上的意思,我小郡主就白白的死了不成?”

“焉能呢?这……”楼临霁并不想要兴兵,毕竟很多事情,不是说一说就能的,两位娘娘早已经统一意见了,就算是弄一个国破家亡,也是一定要为小郡主复仇的,毕竟,他们不能忍气吞声。

更不能让这样草草了事啊,小郡主是太妃娘娘的心头肉,也是太后娘娘的掌上明珠,现在,忽而就……

两人都沉默了。

等着楼临霁的回答,楼临霁的意见与他们相左,并且不准备,将一切告诉他们,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无声的交流意见。

“朕以为,并不能兴兵。”

“哀家却以为必须要兴兵。”太妃娘娘很固执的看向楼临霁,楼临霁一言不发,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说道:“穷兵黩武,不但于国于家没有任何好处,连外人都会觉得朕昏聩,更何况,她已经……已经去了。”

“刚才,你还口口声声说,是哀家搞错了呢,现在呢,已经明确的表示小郡主去了,楼临霁,你……你,瞒得我好苦啊。”一开始,或者太妃娘娘以为,事情并非如此,但现在呢,听楼临霁亲口证明了,她又是不情愿去相信了。

“这是任何人都回天乏术的事情,所以不告诉两位,不过是怕您二位心情会不好,情况就更加糟糕了,一切愈演愈烈,就……”楼临霁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面上带着一抹凄苦。

“好,好啊,好啊,你退下吧。”太妃娘娘挥挥手,楼临霁心烦意乱,只能离开了,看到楼临霁去了,太后娘娘转动一下清眸,到了太妃娘娘的面前。

“姐姐,莫要着急,早晚,他会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毕竟他只有这样一个好妹妹啊,难道果真就无动于衷不成?”太后娘娘说。

“我却感觉,他是要无动于衷啊。”太妃娘娘的泪水几乎都出来了,看到这里,太后娘娘的心情也顿然凉了下来。

楼临霁从内室出来了,到庭院里,老远就看到薛落雁,立即到薛落雁旁边去了,张张口,嗫嚅了片刻,却什么都没有说。

“怎么?”薛落雁看向楼临霁,“你们为什么要抓卫可期啊,真是奇怪。”

“抓卫可期?”这命令,一定是凤谕了,连楼临霁都蒙在鼓中,看到楼临霁一脸不明所以的神情,她似乎明白了,道:“我知道了,这命令不是你下达的。”

“嗯。”他点点头,“落雁,草原上的事情,多亏了你,你才能化干戈为玉帛,朕现在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对你真正是感激不尽。”他又道:“现下,还有一桩事情,希望你能转圜一下。”

“您有什么就说啊,不用如此这般的。”薛落雁凝眸看着楼临霁,楼临霁微沉默,良久,这才说道:“落雁,小妹的事情……”他搓搓手,很无奈的举动。“已经让母后姑母知道了。”

“这如何可能呢?”简直是天方夜谭了,何人将这秘密告诉两位娘娘的,现在,薛落雁的心跟着一沉。

那么,应该怎么办呢?

“我很煎熬。”他说,无力的握着旁边的女贞,“我希望你能多多开导他们,他们的意思是,要朕穷兵黩武去对付安乐,你知道的,这一打起来,就难解难分。”

“一来,我燕国难以与安乐匹敌,这二来,我安乐莫名其妙就发动刀兵,此事……此事并不是朕能做的,朕是一个理智的人。”

尽管,楼临霁知道,燕雪竹死亡的事情原委,也知道,罪魁祸首现在已经遭遇了牢狱之灾,其实,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应该结束了,不算是圆满的句号,但毕竟事情已经了结了。

只可惜,娘娘揪着这事情不丢开,他是不知道究竟怎么做了。

薛落雁也同样煎熬,忽而就芒刺在背一般的了,看向楼临霁,这一刻的楼临霁,眸色是那样的晦暗,那样的深沉,“我或者眼睛知道,你要我做什么了。”她说。

“是,要你多多安慰他们,这事情哪里是能做的呢?一旦打起来,朕……不能啊。”她说,利害的话,已经不需要分析了。

薛落雁和每一个正常人一样,都是惧怕战争的,对于战争,也是讨厌到了极点,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落雁终于开腔了。“你放心就好,此事交给我了。”听薛落雁这样说,楼临霁的心情才跟着变得好了不少。

“那么,就拜托你了,此事宜早不宜迟,应该这么做,需要朕的时间,你开口就好,朕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楼临霁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已经入夜了,空气中迷漫出来一种沆瀣一气的水蒸气,将眼前的一切都笼罩的迷迷蒙蒙影影绰绰的,远处,有明黄色的宫灯,缥缈的点缀在好夜色里。

好像一切,都是深邃的黑暗甬道一样,他往前走,带着心事重重,薛落雁只能跟在楼临霁的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前面的位置,楼临霁忽而回身,将刘胤紧紧的抱住了。

“落雁,朕现在没有安全感。”

尽管,薛落雁想要推开楼临霁,但现在,能jinru楼临霁内心,能给楼临霁安慰的,除了自己,难道还有第二个人吗?是以,薛落雁只能凝立不动,脑子里却有很多很多的感想。

“我会竭尽全力。”

“朕知道。”他的唇,在寻找她的唇,薛落雁一惊,立即推开了楼临霁,大概是动作幅度太大了,让楼临霁重心不稳,趑趄了一下,几乎没有跌倒。

这举动,是楼临霁想不到的,“落雁,你……你从草原回来,变了一个人一样,你好像对朕已经没有兴趣了,究竟什么意思呢?”楼临霁看向薛落雁,目光里呈现出一抹痛彻心扉的露骨。

“抱歉,有件事情,我想要说,但却不知道究竟如何启齿。”薛落雁看向楼临霁,楼临霁等着。

“朕以为,你有话就说。”他想,能有什么呢?

“这样的话,我就说了,楼临霁,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悲剧的序幕一点一点的拉开,黑色好像迷漫更厉害了,他的心狂跳不已,“你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人呢,究竟是何人?”

“此人乃是我的医官,太妃娘娘给我找的医官,你知道的。”薛落雁索性和盘托出,既然这事情需要面对,那么,就彻底的说起来,有何不可呢?

楼临霁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解的看向薛落雁,但薛落雁的目光却变得认真起来。“我对你是喜欢,但绝对不是爱,我始终明白爱与喜欢的距离,我们保持友好的朋友关系,这样好吗?”

薛落雁怯生生的看向楼临霁,是的,是的,她用这样冷冰冰的,尴尬的话语拒绝了楼临霁,楼临霁俨然遭遇了晴天霹雳一般的,黝黑的目光,闪烁过一抹悲戚。

“你说的都是心里话?”

“是。”薛落雁不去看楼临霁的眼神,他的眼神太受伤了,让薛落雁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负罪感,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在一点一点的迷漫,迷漫在空气中。

“朕想不通,你为什么会……会喜欢上他呢?”

“皇上,喜欢是不用想得通的命题,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朕以为,你当初就应该看着朕醉生梦死的,而不是将朕从黑暗中拉扯出来,既然你已经救赎了朕的灵魂,却为什么要……放弃朕的肉体呢?”他质问起来,面红耳赤,声音也很大,旁边路过的太监与侍女不由自主的都看向这边。

第三百零八章 莽牯朱蛤和枯井

但又是不由自主的低头,急匆匆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的,离开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唯独有薛落雁,越发感觉自己糊里糊涂了。

“朕恨你,薛落雁。”楼临霁瞪视薛落雁一眼,薛落雁想要解释什么,想要说什么,但徒劳的张口,却一个字都不能表达出来,那一份落寞与寂寥,如此露骨的写在了薛落雁的眼睛里。

楼临霁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皇上。”薛落雁看向楼临霁,楼临霁狠狠的回眸。“朕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明天朕不想要听到一样的话语从你口中说出来。”避免矛盾进一步的激化,楼临霁转身,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薛落雁。

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其实,这一幕,早已经让刘泓看到了,刘泓没出现。

薛落雁木呆呆的回去了,好像行尸走肉一般,碧玉看到薛落雁回来,立即迎接过去。“小姐,您面色不好啊。”

“是。”薛落雁点点头,泪水冰凉的滑落,一个字都不说,倒头就睡了。

到了第二天,薛落雁行礼放不下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到懿寿宫去请安了,回到帝京,就要做帝京需要做的事情。

春天了,外面一片万紫千红,但薛落雁的心头呢,却一片黑咕隆咚,好像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光明似的。

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似乎在等薛落雁似的,她们知道,在草原的事情上,是薛落雁做了很大的贡献。

突厥人之所以能和燕国人继续保持敦亲睦邻的关系,这里面很多细节都是薛落雁亲力亲为,也从侧面证明了,其实,薛落雁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两人看到薛落雁来了,“落雁来了啊,很久不见你了,别来无恙啊?”太妃娘娘看向薛落雁,薛落雁将心里一切的不欢喜都收敛起来了,目光扫视一下面前的两人。

“臣女过来看看您二位。”现在,她是在找,找一个巧妙的,能介入这话题的由头,但却发现,自己搜索枯肠都不能,朝几天没有见面啊,现在举眸一看,就能看到太妃娘娘的鬓角多了苍苍白发。

还用说吗?一定是燕雪竹的事情,这沉重的打击,让两位娘娘都成了这等模样,二人低眸看向薛落雁。

“起来吧,坐在这里,你就是不来看哀家,哀家这边也要差遣人找你过来了,只因为哀家得到一个小礼物,想要和你分享分享。”太妃娘娘一边说,一边让人将一个盒子给薛落雁送过去了。

这小礼物究竟是什么,薛落雁越琢磨越是感觉不对劲。

“打开看看吧。”太妃娘娘点了点下颌,薛落雁怯生生的伸手,将盒子打开了,乍然一看,发现盒子里……居然是莽牯朱蛤。

一开始,她以为,这仅仅是巧合,并且也在心里强调,没事的,仅仅是巧合罢了,但紧跟着,这莽牯朱蛤一跳,就落在自己的衣袖上了。

看到这里,真正是睹物思人了。

“哀家得到了这个。”太妃娘娘说:“你是安乐人,自然是不知道此乃何物的,这是莽牯朱蛤,在我们燕国,也是罕见的很,哀家将这莽牯朱蛤就送给你了。”

“这……”薛落雁接受也不是,拒绝也不是,依违两可,太妃娘娘又道:“除了这个,哀家还给你送另外的东西,你也看看吧。”

“拿给她。”太妃娘娘说,跟着,几个人将另一个盒子给了薛落雁,薛落雁打开一看,目瞪口呆。

这盒子里的东西,都是那样的熟悉,一看之下,薛落雁怔住了。这是什么呢?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燕雪竹用的东西啊,这一切的东西唤醒的是薛落雁那血淋淋的回忆。

已经过去了多半年了,她强调自己忘掉的东西,现在悉数都回归了。

“不。”薛落雁嘭的一声将盒子盖上了。

“薛落雁,哀家已经全部都明白了,你究竟是何人,你带着使命感过来的,不但你,连玉飞龙,卫可期都是带着使命感来的,哀家现如今还知道了,连刘泓都到哀家身边了,你以为……”

“哀家的眼睛过身就看不到吗?哀家的小郡主啊,那样冰雪聪明一个人,居然死在了你妹妹的手中,你妹妹狠毒一至于斯,想必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从我们相遇,哀家就想,相信你,但你做的事情逐渐的败露了你的本性。”

“你到突厥去了,那拓跋氏,居然联合你,差点儿害死了朕的内侄,这就是薛落雁你做的事情,薛落雁,今次,你是百口莫辩了,还想要说什么,哀家洗耳恭听。”

“反正,哀家是一心一意要弄死你了。”太妃娘娘这样仁慈悲悯的一个人,居然这样冷漠的说,薛落雁低垂粉颈,不能狡辩一个字。

“是,是,小郡主是舍妹弄死的,但舍妹已遭遇了牢狱之灾,自食恶果了,还能怎么样呢?是,我是薛落雁,但我从来没有谋害小郡主和皇上的意思啊,非但没有意思,连那种念头都没有啊。”

“还要狡辩吗?真是不知其死,来啊,将薛落雁拿下。”原来,这是鸿门宴啊,原来一切都准备好了啊。

薛落雁想不到,这样一个温和的老者,说变就变了脸色,他冷漠的眉峰高高的挑起来,严肃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再看时,旁边已经聚拢了一群人。

他们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

“娘娘,您……您不能弄死我啊,您冤枉好人了,落雁遇到你是真正的巧合,落雁从来没加害你的意思,对您也是忠心耿耿的啊,至于拓跋氏,落雁也是刚刚认识的啊,您……”

“好一个薛落雁,真是牙尖嘴利啊,那库姆可汗几乎要连同你将我燕国给铲除了,现下,哀家已经不能轻纵你了,抱歉,薛落雁,你是必须要死的了,没有什么比你死了,更好。”

“小郡主是如何死的,哀家只知道一命换一命,血债血偿,其余的事情,哀家一概不理睬。”太妃娘娘一边说,一边闭上了眼睛。

一滴浑浊的老泪从太妃娘娘的眼角流淌了出来,薛落雁再看旁边的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一言不发,沉默是金。

她以为,太后娘娘应该会帮助自己说两句话的,看起来,他们是一个鼻孔出气了。

两人都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来啊,送鹤顶红。”所谓的血债血偿,终于来了,走上前两个殿前武士,这两人,膀大腰圆,一个控制了薛落雁,一个将薛落雁的嘴巴掰开了,把那鹤顶红全部都灌入了薛落雁的口中。

他们强迫薛落雁吃了鹤顶红,薛落雁只感觉呼吸困难,整个人都没有了力量,晕晕乎乎的状况之下,太后娘娘起身了,搀扶了一把太妃娘娘。

“姐姐,现在大仇得报,您且休息休息,接下来的事情,让妹妹去做吧。”薛落雁听到太后娘娘这样说,也不知道究竟太妃娘娘去了没有,后面的一切,薛落雁都不能听到了。

“哀家终于替小郡主复仇了,哀家应该高兴,应该高兴啊。”她说,但却看泪下如雨。

无论薛落雁是冤枉的还是并非冤枉的,都必须要将薛落雁灭口,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也是她判断力的终点。

薛落雁死亡了,尸体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口鼻流血,整个人一动不动了,太妃娘娘老远看到薛落雁没有了一口气,这才满足的笑了。

“拖下去吧。”她说。

“是。”一行人带着薛落雁离开了。

太后娘娘跟着那一群人到后院去了,这寂寂深宫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现下,薛落雁的死亡也是秘密之一,这里,没有什么多余的人,他们将薛落雁丢在枯井中。

随后用石板将古井盖住了,并且栽种上了一颗芭蕉树,薛落雁死了,无声无臭。

太后娘娘对着枯井喃喃自语,口中振振有词的念诵,却也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过了很久很久,太后娘娘才离开了。

碧玉等薛落雁,左等右等都不见来,碧玉焦灼的很,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向来薛落雁到懿寿宫去闲话家常,都会很快就回来的,但今天不同,碧玉已经过去张望了很久了。

要不是碧玉人微言轻,没有召见不能轻而易举到懿寿宫中去,现下,碧玉早已经进入宫门去一探究竟了。

“看什么呢?”高成的声音,碧玉回头,摸一摸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脏。

“真是奇怪啊,我们小姐到懿寿宫中去,已经很久了,却还没有出来,奇怪,朕奇怪啊。”碧玉认为奇怪的事情,在他看来,却连丝毫都不感觉奇怪。

她不过是一笑,那清澈的目光落在碧玉的面颊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就我去看看。”

“喂,早去早回啊。”

高成冒充太监,简直惟妙惟肖,相似度非常高,所以,高成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懿寿宫中,这片刻,走出来几个人,几个人身上都带着土腥气。

高成看了看这几个人,发现,他们几个人手掌上也是湿漉漉的泥土,真是奇怪了,这群人做什么呢?如此衣冠不整,还能在懿寿宫中往来,真是奇怪啊。

一想到这里,高成倍感奇怪。

懿寿宫中。

“已经一个礼拜了,哀家知道,是为难了你点儿,不过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哀家很需要你帮助哀家,你该学的都已经学了,务必要完成使命,知道吗?”太妃娘娘看着面前的女子。

女子点头,娇媚的模样,我见犹怜。

“哀家这就放心了。”她说。

“是。”女子点点头,从屋子里出来了,刚刚与高层面对面,高成躲闪不及,只能低头,让女子出来。

第三百一十章 是真是假

“那谋杀我的人,还没有找到呢,但根据现在的情况去看,那谋杀我的人,和泄密的人是同一个,薛落雁,一定是那人将秘密告诉了太妃娘娘的,不然太妃娘娘一个老人家,如何能手眼通天,将燕雪竹的东西得到呢?”

“那人残忍至极了,想要得到这些,一定需要去盗墓,现在,落雁,这阴谋好像更大了。”其实,连薛落雁都能感觉到阴谋很大,谜团很大,但这陷阱,却也只能一脚就踩到底了。

薛落雁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这里,就既来之则安之了,莫要着急,想要证明什么,想要做什么,都是未来的事情。”她知道,是她在好心的安慰自己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小鹿乱撞。

薛落雁的心情不很好,因为这个,很快就着急上火了,先是时不时的口干舌燥跟着连眼睛都觉得干涩,原计划十三五天之类就离开的,孰料,三五天之后,薛落雁已经不能移动了,风寒感冒简直要摧毁了薛落雁。

薛落雁卧病在床,连库姆和大妃都为薛落雁捏一把汗,尽管薛落雁躺着,但脑子却不停的旋转,不停的旋转。

“落雁,你且休息休息,蒙医过来给你送药了,你想要好起来,就要快吃药,来,张开嘴巴啊,吃得苦中苦,才能做人上人呢,快。”想不到大妃会亲手侍奉汤药,薛落雁吃了药,迷迷糊糊的去休息了。

另一方面,刘泓带着薛落雁到草原来了。

这情况,让人大惊失色,老天啊,冒出来两个薛落雁,经过库姆和大妃的比对,这两个薛落雁简直一模一样啊。

“这……”库姆握着狼牙棒,迎接刘泓和薛落雁,目光始终流连在薛落雁的面上。

“我们准备来这里做客,你不欢迎吗?”刘泓没能看出来他眼睛里的故事,倒是旁边的大妃,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库姆,微微给库姆摇摇头。

库姆点头。

“落雁,你来了,真好啊,你上一次给我的胭脂水粉,真的很好呢,我现在还没有用完呢。”大妃聪明绝顶,准备试一试,薛落雁含笑。“这有什么呢,用完了,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就好。”

“落雁,还是上一次给我的芙蓉花粉末做出来的好,至于珍珠粉,用在面上,可不如何好。”女孩一边说,一边清凌凌的笑着。

“原来如此。”薛落雁点头,暗暗记住了这女孩的喜好,便于随时投其所好。

“好了,到营帐中促膝谈心,走这边,你去准备吃的吧。”库姆给了大妃一个眼神。

大妃点点头。

但是,大妃绝对不是去准备吃的了,而是带着一把牛耳尖刀到了薛落雁的营帐里,究竟这两个薛落雁,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呢?

薛落雁病怏怏的,哪里知道库姆这一次来,是不怀好意的。

“你真的是薛落雁?”库姆怀疑的看向眼前的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难道是假的吗?如假包换。”

“太后娘娘写的东西呢,我看看。”大妃伸手,薛落雁感觉奇怪,但为了证明,还是将那东西给了大妃,大妃看过了以后,平静的点点头。

“现在,这里不仅能养伤了,薛落雁……”大妃将匕首收起来。“这里对你来说,已经危险了,我带你到后面去,这几天你安安静静的休息,不要打听草原的任何一件事情,知道了吗?”

“这……”薛落雁的眼睛看向她。

“落雁,这是为你好。”

薛落雁听从大妃的安排,离开了这个营帐,大概是大妃怀疑自己,亦或者说,大妃太谨小慎微了,居然安排人将薛落雁给监视了起来。

这种软禁的生活,是任何一个人都讨厌的,更何况薛落雁,薛落雁的心情并不好,却也只能自怨自艾。

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酝酿的各种结果,薛落雁都完全不明就里,只能浑浑噩噩的休息,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毫无建树的生活。

薛落雁只能听从库姆的安排,尽管心急如焚。

至于外面,那个赝品薛落雁与刘泓在一起,倒也是相亲相爱,这一幕库姆和大妃都看在眼里,十有八九也能断定究竟孰真孰假了。他们并不着急戳穿这个薛落雁,至于这个薛落雁呢,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泄密了。

两人在草原盘桓了几天,依照薛落雁的意思,是要离开这里,到安乐去了,刘泓和薛落雁辞别了库姆。

看着他们离开了,库姆这才给了薛落雁自由,薛落雁自然是非常非常不痛苦,但能怎么样呢?

“为什么囚禁我呢?”

“为你好。”库姆回答的理所应当,薛落雁气的火冒三丈。“什么叫为我好啊,但是这几天,我却一点儿都不好。”

“未来,你可能需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都是你想不到的。”库姆看向薛落雁,薛落雁被这别有深意的一句话提醒了,不禁扬眉,“什么意思呢,你明说吧。”

“没有什么意思,胡乱猜测罢了。”库姆说。

薛落雁才不相信呢,这句话是胡乱猜测。

但无论薛落雁如何去苦思冥想都想不出来一个所以然,这让薛落雁很奇怪,旁敲侧击的问,每每话题到这里,库姆和大妃都三缄其口,这让薛落雁更奇怪了。

“你们好像有什么事情在隐瞒我,究竟是什么啊?”薛落雁看向大妃,大妃一笑。“能有什么事情隐瞒你呢,再说了,落雁你聪明过人,我们焉能隐瞒你呢?”大妃一脸粉饰太平的模样。

“不对,就是有事情隐瞒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落雁,真的没有。”大妃说:“最近,你好好调养你自己,你看看你,日日殚精竭力的,人成什么模样了啊?”

“也是。”薛落雁是需要好生调养自己的身体,从燕国出来,从地道中出来,薛落雁简直再世为人一样,她身体与心灵都有创伤,却只能自己去保护自己。

疗养了一个月,薛落雁已经身轻体健了,所以,薛落雁提出离开这里,库姆和大妃也不如何去挽留。

“知道你身轻如燕了就要飞走的,这不,给你的盘缠都准备好了,以后,你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们,在燕国,我们微不足道,在安乐我们就更不用说了,但在凉锡,可以说是我们的天下。”

“我知道。”薛落雁感激不尽,毕竟他们收留了自己,并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照顾自己,薛落雁老实不客气的将这些东西拿走了。

“我去了,但愿你们万事如意。”道别的话,是薛落雁不忍心说出口的,而送别,却是他们必须的,两人送薛落雁离开了,一路上不停的挥手。

薛落雁忍着诀别的悲痛,离开了他们,毕竟人非草木,这种相处以后逐渐建立起来的情感,是不能很快就快刀斩乱麻的,现在,薛落雁离开草原,开始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首先,她要去证明,燕雪竹的死亡和她没有关系,导致燕雪竹死亡的罪魁祸首是妹妹薛锦茵,她原本就和妹妹势不两立。

这是第一,第二,这些阴谋的谜团很大,简直千头万绪,虽然薛落雁不知道将来还有什么,但至少让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明白,此事,是有人在操控,她不能让他们持续的误会下去。

尽管,他们差点儿就将自己给弄死了。

而另一边,赝品薛落雁和刘泓已经到帝京去了,帝京,有刘澈的管理,一切井然有序,看得出来喜气洋洋后面的幸福与满足,来来往往的人,都喜滋滋的。

看到这里,她简直目不暇给,她是杀手,是带着使命感来这里的,尽管,欧红对她很好很好。

jinru帝京,才过了青龙门,刘澈就过来迎接刘泓了,刘泓作为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到这里了,中央集权的一切命令都给了刘澈。

这个之前恨之入骨的人,现在居然能将这里管理的头头是道,这一幕,看在刘泓的眼里,刘泓没有不开心的。

刘泓的心情很好,因为薛落雁和自己回来了,更好的是,薛落雁已经再次接受了自己,看到刘泓和薛落雁一起回来,让刘澈也是喜不自胜。

“已经很久,皇兄您都没有回来了。”刘澈虽然在和刘泓说话,但目光却寸步不离的笼罩在薛落雁的身上。

不知道怎么搞的,几个月不见薛落雁,现在的薛落雁看上去少了一份与生俱来的柔弱,多了一种不能言说的陌生。

就看到刘泓在盯着自己看,薛落雁笑了。

到了帝京,刘澈布置宴会,美其名曰是接风洗尘,刘泓接受刘澈的宴会,三个人从黄昏就聊,促膝谈心,聊到了夜幕降临,刘泓的归来,让刘澈很开心,本以为,刘泓这一次是要做皇上了,自己终于能腾出手去做其余的事情了。

但刘泓的意思,仅仅是回来“看看”这里,待到看到刘澈将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刘泓哪里有不开心的呢?刘泓的快乐,分明而爽朗。

这一晚,刘泓带着薛落雁去休息了,半夜三更,刘泓吃酒,吃的醉醺醺的,少不了要做那种事情。

这一路上回来,刘泓也有过哪方面的要求,但都让薛落雁用各种理由给拒绝了,刘泓想,也是,此事不仅能操之过急,但现在,再一次有那种事情的要求,却有一遭遇到了薛落雁的拒绝。

刘泓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路上,你都不让朕碰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因为吃了酒,一直以来的不满,好像都能发酵,终于酝酿成了刘泓的疾言厉色。

真是奇怪了,他的薛落雁,分明已经承认了自己,分明已经接受了刘泓就是刘泓的概念,但为什么在那件事情上却……

“臣妾想要休息休息,您莫要着急好吗?”她看向刘泓,从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里,刘泓也是感觉到了薛落雁的痛苦与伤感,只能叹口气,一个人去休息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诡计多端

这一晚,有人敲响了刘澈的门,刘澈向来休息的都是比较晚的。

现下,看到走进来的是碧玉,不禁奇异。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呢,来找本王?”刘澈看向碧玉,碧玉狐疑不定的目光,在这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刘澈说道:“本王这里,除了你,就是我,没有第三者。”

“说吧,究竟想要说什么呢?”刘澈看向碧玉,碧玉紧张的很,刘澈亲手斟茶给碧玉,碧玉瑟瑟发抖,喝过了以后,这才说道:“我们小姐一定是死了,这个小姐,不对劲啊。”

“碧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刘澈看向碧玉,碧玉连连点头——“奴婢自然是知道奴婢在说什么,奴婢从小就和小姐生活在一起的,小姐的一言一行,小姐的举手投足,小姐处理事情的手法以及种种事情,奴婢都看在眼里的。”

“但是……”碧玉将茶盏放在桌面上,目光里多了一抹沉痛。“但是,现下的情况是什么呢,现下这个娘娘完全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说说看本王在听。”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以前,她是喜欢清爽的口味,但现在呢,却喜欢味道很重的东西,这就是不对劲,一开始,奴婢以为,她在草原居住过一段时间,就改变了生活习性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这第二,之前明明和奴婢喜欢闲话家常,但现在呢,将奴婢看作了可有可无的人。”

“这第三,总感觉她有什么目的,究竟是什么,奴婢却完全不知情。”她说。

“你多多查看,连本王今天看到她都感觉奇怪。”刘澈能理解碧玉说的,碧玉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就目前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薛落雁的确有莫大的问题。

“此事,你已经告诉了皇兄吗?”

“焉能?”碧玉惆怅的叹口气。“要是告诉他,我还能告诉您吗?现在的皇上,满心满眼都在她的身上,自然是完全看不出来她的异常,现在奴婢将这种情况告诉您,也希望您能多多留心。”

“或者是你胡思乱想了呢?”刘澈看向碧玉。

碧玉点点头。“也或者是。”碧玉告诉刘澈这个话头,自然是希望刘澈调查一下薛落雁的,刘澈密切的去进行了,碧玉点点头,离开了。

回到凤仪宫,这里的一切,又是恢复了本来面貌,之前的凤仪宫,被一场大火给焚烧掉了,但现在的凤仪宫呢,却经过刘澈的修整与复原,已经是之前的模样了。

其实,比之前的规模还要大呢,碧玉从刘澈那边回来,笑嘻嘻的伺候薛落雁休息去了,薛落雁冷冰冰的,私下里并不和碧玉聊天。

这样一来,让碧玉更加是怀疑。

“碧玉,刚刚去哪里了呢?”薛落雁看向碧玉,碧玉立即扯谎,但不起作用,“碧玉,我知道你去找刘澈了,你告诉刘澈我有问题对吗?”

“小姐,您……”真的是想不到啊,原来,她在观察她的时间里,她已经在观察自己了,面对薛落雁的质问,碧玉只能点点头。

“所以,你现在已经猜测到我不是你们的小姐了,对吗?你们的小姐一定不会明知道刘泓是刘泓,还会和刘泓来这里,还会和刘泓如胶似漆的,对吗?”

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悄然无声的笑了,伸手一点一点的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拿走了,碧玉看到这里,倒抽一口冷气。

“原来,你……”眼前赫然出现的不是薛落雁的脸,而是一张陌生的,非男非女的面孔,那张亮固然和薛落雁的相似度非常高,但仔细的一看,还是能看出来,并非薛落雁。

“你是何人?”

“事已至此,我就告诉你这些秘密,反正在我眼里,你已经是死人了。”薛落雁一笑,说道:“我是太妃娘娘安排到这里来的杀手,我也不妨告诉你,之前我们已经为挑拨离间做了很多的课业。”

“楼临霁让草原库姆给挟持了,那时间,刘泓也在草原,我们用暗杀企图让库姆误会刘泓,将刘泓一刀两断,那么,矛盾就来了,三个国家打斗起来,我们就能昨收渔人之利了。”

“就连太妃娘娘都想不到,我还有自己的要做的事情。”

“你……是何人?”

“我复兴夏侯,索性就要你死一个明明白白,在燕国,我们夏侯也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我哥哥是夏侯将军,现在,一切谜底都已经揭晓了,碧玉,你必死无疑。”

听到这里,碧玉立即仓皇逃窜,但已经来不及了,一根软钢丝已经缠绕在了碧玉的脖颈子上,然后夏侯暗暗的用力,碧玉只感觉眼前一黑,最后叫出口的是“救命”两个字。

奈何那两个字没能传递出去很远。

“一切妨碍到我的,都要是死。”夏侯的手暗暗的用力,一拉扯碧玉跌倒在地面上,逐渐的一动不动了。

“砰砰砰,”“砰砰砰”外面有急促的敲门声,夏侯将钢丝收起来,将面具张贴好,到门口去了。

“谁啊?”她恢复了薛落雁的声音,顺便,一脚将碧玉踢在云榻下面去了,云榻下的面积非常大,不要说隐藏一个人,就算是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现在的碧玉蜷缩在云榻下。

外面走进来的是高成,“皇上有请。”

“哦。”薛落雁只能离开,高成分明听到屋子里有求救声,百思不得其解,就在高成准备离开的时间,忽而看到了云榻下露出来的一双手,高成上前一步,将碧玉拉出来。

好在,碧玉并没有死亡,而是休克过去了,高成救助了碧玉,碧玉断断续续将事情说了,高成点点头。

“你不要声张,这事情,我必须要告诉皇上,恐怕皇上不相信呢,她等会儿会过来找你的,未免打草惊蛇,我只能给你吃这个药丸子,这药丸子吃了以后,人的身体会变得冰凉,那时节,我从长计议。”

高成一边说,一边拿出来一枚药丸子,塞在了碧玉的口中,碧玉吃下去,再也没有了呼吸,唯独有心脏那一块,还热乎乎的。

高成带上门离开了。

夏侯到庭院去,刘泓的酒醒了大半,看到她来了,笑着说道:“朕等你一会儿了,你之前就说你很喜欢浮萍,现在你看,这太液池里面可都是浮萍。”

“臣妾这不是来了,姗姗来迟,还请皇上饶恕臣妾怠慢的地方。”

“朕从来不会怪责你。”刘泓说,薛落雁点点头,坐在刘泓的旁边,其实,刘泓也没有和她聊很多,胡乱说了两句话,就打发她离开了。

回到屋子,她发现,高成并没有留意到碧玉的尸体,这么一来,她大叫一声,外面的御林军立即进来了。

“啊,救命,救命啊。”众人到屋子,看到的是惊慌失措的薛落雁,薛落雁那样六神无主,目光看向面前的人,众人赫然发现,碧玉已经死在了这屋子里。

一扇窗打开了,摇摇晃晃的,“刚刚有刺客,碧玉为了救助本宫,已经让此刻给勒死了,碧玉,碧玉,碧玉啊。”薛落雁哭哭啼啼的,抱着地上的碧玉,碧玉已经死了,浑身都僵硬。

“娘娘,刺客从这里出去了吗?”总管高成来了,看都不看地上的碧玉,指了指窗口。

“是,是,从这里出去了。”

“御林军,快去盘查。”高成自己却留下了,“娘娘,碧玉既然已经……还请娘娘您节哀顺变呢。”高成让人将碧玉抬走了,从头至尾,薛落雁都在啼哭。

碧玉死亡了,知道她秘密的人少了一个。

地牢里,薛锦茵看到了光明,走进来的是姐姐,这让薛锦茵失望了,外面发生了多少的变故,薛锦茵是完全不知道的,看到薛落雁来了,薛锦茵一言不发,冷峻的表情挂在面上,让薛锦茵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人,而似乎是一尊雕像。

“薛落雁,你还记得我,真好,真好啊。”

“你是我妹妹,我自然是记得你。”

“薛落雁,哪里有人这样谋害自己妹妹的,我们一家人家破人亡,却不都是因为你,薛落雁,现在你过来,一定是要害死我了,究竟是白绫还是匕首呢,再不然就是鹤顶红了,你不用卖关子了,早早的拿出来,送我上西天就好。”

薛锦茵看都不看薛落雁。

“连你都被骗过去了,可见,人人都没有可能识破,你抬头看看吧。”薛落雁的声音乍然变了,薛锦茵举眸,看向薛落雁,发现面前的薛落雁,已经变了一张脸。

“你……如何……”

“我并非是薛落雁,我不过上天派遣过来救助你的神,你想要重获自由,我会给你自由,你想要做什么,我心知肚明,现在,我放你出来,你意下如何呢?”

“交换的条件呢?”薛锦茵无动于衷,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道理,薛落雁明白呢。

“条件就是,帮助我,灭了刘泓与刘澈,这两人多年来,对你怎么样,我已经不需要说了吧,现在,你浑浑噩噩的活着,是早已经想要出来了,对吗?”

“你能救助我?”

“前提是,你能帮助我?”

“我能!”薛锦茵忽而站起身来。“刘泓刘澈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恨不能将他们大卸八块呢,你既然能帮我,你快放我出去,快啊。”

“现在,不要着急,等圣旨就好了。”薛落雁笑嘻嘻的看向薛锦茵,薛锦茵点点头。

碧玉没有死,但却气若游丝,关于薛落雁的秘密,碧玉已经全部都清楚了,但是,却只能告诉高成,这一切,能说给刘泓吗?不,不能,一个不小心就有诽谤薛落雁的嫌疑,这不是她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奴婢能担待的。

高成也只能等,等这个赝品露出狐狸尾巴。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大战在即

这丫头匆匆忙忙就去了。

等到高成到屋子里,却发现,屋子里有埋伏了,一群人将高成给包围了起来。

“尔等,做什么呢?”高成看向米啊年的一行人,这一行人不说话,立即和高成打斗起来,毕竟寡不敌众,二来,这群人在屋子里点过了迷迭香,很快的迷迭香就起作用了,高成昏厥了过去。

刘泓到屋子中,发现高成衣袖中有一封信。

“打开,让朕看看。”刘泓说,有人将那封信打开了,刘泓一看之下,怫然不悦,跟着,内容全部都阅读完毕,大发雷霆。

“真是岂有此理啊,原来朕以为,是别人在暗算朕,想不到,暗算朕的居然是高成。”这是一封信,一封来自于高成的手书。

刘泓见高成的笔迹,已经很多年了,自然是能分辨真假,这封信上,还有火漆,看到这里,刘泓蓦地想起来之前的一切。

草原上的一切,原来嫁祸的事情,却是高成在弄鬼。

“给朕拖下去。”刘泓怒气冲冲,挥挥手,一行人将高成拖走了。

“皇上,这个娘娘……有问题啊。”这是宝成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句话,然后高成就彻底的消失在了屋子,高成给关押在地牢中,这里不见天日,眼前一片黑咕隆咚的。

刘泓身边的每个人,只要是对自己有怀疑的,只要是从中作梗的,她毒先下手为强了。

至于接下来会做什么,她还有全新的计划。

这一天,薛落雁召见了太医,医官不知道究竟薛落雁找自己过来做什么,薛落雁说道:“找一种药,能让人全身麻痹的,能让人不能开口说话的,肌肉萎缩的,快。急用。”

“娘娘,医者仁心,微臣不会害人,只会救人啊。”这医者跪在地上,连连给她叩头。

“什么害人救人的,本宫要你将这种药给本宫。”薛落雁说。

太医没奈何,并不敢具体问这种药的用途,将这种药已经给薛落雁准备了过来,太医的手在**,药给刘薛落雁,薛落雁看了看,“好像不怎么多啊,你确定这能……”

“瞧娘娘说的,这药不要看很小,但厉害着呢,所谓椒小辣人心砣小压千斤,娘娘不用怀疑。”他说。

医官笑嘻嘻的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点头,“但是未必你说什么本宫就相信什么,所以,你说的本宫倒是想要试一试。”薛落雁一面说,一面诡谲的笑了。

外面已经陆陆续续续走进来一行人,这一行人将医官给包围了,跟着,一个人上前一步,将医官的嘴巴掰开了,将那一枚药丸子丢在了医官的口中,跟着医官就在地上抽搐起来。

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夏侯看到这里,笑了,“真好宝贝。”又道:“拖出去吧。”这样一来,彻底的灭口了。

却让她想不到,刘泓进来了,看到一行人将医官给送走了,刘泓问道:“他怎么了?”

“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最近,臣妾身体不好,准备让人调理一下,哪里知道,药来了以后,臣妾吃了就感觉身体不好,晕晕乎乎的,跟着,臣妾就没有力量了,臣妾让人强迫他将药吃了,很快的,他就……”

“可真是吓死了臣妾啊。”薛落雁一边说,一边轻抚胸口。

“罢了,你没有事情就好。”

“没事。”薛落雁点头。

“皇上,喝口茶吧。”薛落雁说,朝着茶壶去了,刘泓漫不经心的点头,薛落雁将一杯茶斟好,发现刘泓始终没有留意自己,这么一来,给了她投毒的机会,她手掌里的一小块药丸子,很快就滚入了沸水中。

跟着就沉寂了。

“皇上,饮茶。”她说,她并没有杀害刘泓的意思,刘泓死了,对她连丝毫的好处都没有,反而还会让她失去靠山呢,所以,一小半的剂量已经绰绰有余了。

刘泓浑然不觉这药丸子有什么问题,三两口将茶水喝了。现下,刘泓调匀了气息,轻轻的看向远处。

“皇上,喝了茶,臣妾想要和您在外面走走。”薛落雁轻柔的说,刘泓点头,但觉眼前迷迷蒙蒙,稀里糊涂之中,迈步往前走,到门口气,薛落雁却笑了,因为她知道,终于中毒了。

“皇上,我想要让妹妹从深牢大狱中出来,妹妹已经牢狱之灾一年多了,她是错了,但错的最多的是父亲,父亲已经明正典刑,说起来,就不应该惩罚妹妹了,您意下如何呢?”

“朕的意思,你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说,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分辨力了。

“好。”薛落雁点点头。“您是皇上,臣妾也希望您能担负起来这些责任,臣弟的话,不需要在插手朝政了,好吗?”薛落雁说,那声音充满了蛊惑,刘泓点点头。

于是,圣旨下来了,罢免了刘澈的代理权,这一系列的变故,刚好印证了之前碧玉说的一切,刘澈的心情糟糕透顶。

现在豁免了刘澈的权利,刘澈只能离开,至于朝政上的事情,但愿刘泓能处理的井井有条。

刘澈作为亲王,没有日日都在帝京的权利,所以,只能在外面去,帝京的安全,需要人巩固,这就是刘澈需要做的事情。

薛落雁想要去找刘澈,总感觉不那么容易,现下,居然狭路相逢。

遇到薛落雁,是刘澈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啊,落雁。”刘澈在长街上遇到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两人到客栈中去了,现在,刘澈将帝京里的事情一一都告诉了薛落雁,薛落雁听得胆战心惊,也终于明白了,那幕后黑手的目的是什么。

“我必须要到帝京去,阻挡这一切的发生。”薛落雁义愤填膺的说。

“莫要着急,现在她简直一手遮天,你到帝京去,平白无故的葬送了自己。”刘澈一边说,一边叹口气,薛落雁点点头,“此事也是需要深思熟虑了。”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刘澈带着薛落雁去见碧玉了,碧玉逐渐好起来,但看到薛落雁,还是连连后退,那种惊恐是泛滥在血液中的。

毕竟之前的那一幕,让人恐慌啊。

“碧玉……”薛落雁看向碧玉,碧玉瑟瑟发抖,不能确定究竟这薛落雁是真的还是假的,面上恐怖的涟漪在一点一点的扩大。

“碧玉……”

“是我,是我啊。”薛落雁上前一步,将碧玉抱住了,碧玉泣不成声,“有人冒充娘娘你啊,并且将皇上给控制了,奴婢差点儿就死在了这人的手中,帝京现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娘娘,娘娘,我们离开这里……”

“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了。”碧玉哭哭啼啼的,薛落雁看向碧玉,点点头——“但是碧玉,高成还在他们手中呢,我们一定要救助高成啊。”

“是,是。”薛落雁连连点头。

根据薛落雁的计划,一定要到帝京去拆穿这个假人伪善的面孔,现在,一切的事情如同一串骊珠一样,逐渐的让薛落雁清楚明白了。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夏侯安排的。薛落雁多么想要写信将这一切都告诉楼临霁啊,但却并不能。

薛落雁想要混入帝京,就需要伪装,好在,夏侯的心全部都在刘泓的身上,是不如何理论这才事情的,这给了薛落雁金蝉脱壳的机会,薛落雁装扮好了以后,立即到帝京去了。

但是,想要靠近刘泓却那样的困难。

原来,之前的一切,其实还是刘泓啊,刘泓,刘泓,你为了我,已经多次的伪装了吗?一想到之前的一切,薛落雁心如刀绞。这里,刘泓已经成了绝对的傀儡,身边总有人看护,想要靠近,委实不简单。

薛落雁的心情沉痛。

“皇上,这一切的秘密终于有一天,能大白于天下了,我可不是你的落雁,我是夏侯,我是太妃娘娘安排在你们身边暗算你们的,我先后害死了碧玉,关押起来高成,接着将刘澈给驱逐出境,您知道……”

女孩笑了,手轻轻抚触刘泓的面颊,刘泓连抗拒的力量都没有。

“你知道臣妾接下来的一步是怎么走吗?臣妾不妨告诉您,臣妾接下来……就要准备行动,将您弄死了呢,呵呵呵,呵呵呵,不过弄死您之前,臣妾会让您发兵去征讨燕国的,这样一来,结果才是臣妾乐意看到的呢。”

“你……你……”刘泓伸手,但是她呢,已经格格格的笑了。

“早晚看好了,千万莫要出什么乱子。”他一边说,一边去了。

最近,刘泓成了这模样,她却能垂帘听政了,现在,最大利益已经争取到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征伐燕国。

这命令颁布下来,众人都大惊失色。

“皇上,您确定要征讨燕国。”且不说究竟燕国与安乐只见的关系了,这样大刀阔斧的去征讨,并不是非常理智的行为啊,众人窃窃私议。

“诸位不需要胡乱猜疑,既然是皇上的命令,答应有其必要性,诸位听命行事就好。”终于,她从珠帘翠幕中出来了,幽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众人无计可施,只能点点头。

征讨燕国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关于究竟何人去,她精挑细选,找出来很多将军与武将,一切都部署好了,将圣旨颁发了下去,跟着就是紧锣密鼓的安排。

众人并不敢违拗刘泓的意思,大军经过点将台,都疑窦丛生,但能怎么样呢?

至于最近,薛锦茵也出来了,自然是扬眉吐气,之前的帝京,薛锦茵和薛落雁的关系那样紧绷,但是现在呢,她们居然能那样密切的合作。

这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皇上,等到这一切都做好了,安乐和燕国只要短兵相接,就如同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到了你们两败俱伤的时间,哥哥就出现了,然后哥哥就是全天下的王。”

女孩格格格的笑着。

军队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整装待发,等待最后的号令,女孩已经开心的不成模样了,她知道,很快的历史就要改变了,而在历史的年轮上,将会多出来一群人,一群叫做夏侯的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一真一假

就在春风得意的时间里,薛落雁出现了。

“刘泓,我是落雁。”薛落雁终于有机会能靠近刘泓了,为了靠近刘泓,薛落雁疏通了多少的关系啊,现在,终于靠近了刘泓。

“这是圣旨,收回成命的圣旨,你快批下去,不然就来不及了。”薛落雁焦急的将一张早已经写好的圣旨该了刘泓。

就目前看来,这一切不快点儿得到遏制,就再也没有能耐了,薛落雁的目光看向刘泓,刘泓少气无力的将朱砂笔握住了,轻轻的落墨。

“落雁……”

“是,是我。”薛落雁忍着泪水,离开了。

但哪里知道,刚刚到门口就遇到了妹妹,薛锦茵看向薛落雁,却好像老鼠见到了猫儿,看到这里,薛落雁知道,自己还没有暴露呢,冷然说道:“看我做什么,没有见过吗?”

“是,是。”薛锦茵唯唯连声,大气都不敢出。

薛落雁解气的离开了,现在,还需要将高成救助出来,高成关押在地牢里,这一路过去,人人都能看到,救助出来就更加是困难了,要不是有金牌,薛落雁想要救助高成简直难上加难。

地牢里,高成听到了脚步声。

本以为是救助自己的人,孰料,走进来的却还是夏侯。

“你终于还是来了,妖女。”高成愤怒的握着拳头,薛落雁从高成面上那狰狞的神情能看出来,要此刻,高成能出来,定然会将自己大卸八块的。

“高成,莫要高声语,你看看我是何人。”薛落雁将脸颊凑近了阑干,意思是让高成抚摸一下,高成照办了,这才失敬的将手从薛落雁的面上拿走了。

“娘娘,您回来了……”高成絮聒了前面发生的事情,薛落雁点头,将高成的钥匙打开了,两人偷偷摸摸的离开了。

“高成,圣旨一定要给刘澈,不敢有任何状况。”薛落雁说,高成连连点头,带着这圣旨,千钧一发的去了,看到高成去了,薛落雁的心情也跟着松弛了下来。

现在,这一刻薛落雁却有了与刘泓长相厮守的心,尽管,现在的刘泓已经成了半个残废,但薛落雁却完全没有背离的意思。

高成得到救助,并不敢对薛落雁千恩万谢,只能忙不迭的行礼离开了,毕竟留在这里,实在是夜长梦多。

刘澈还在起兵的路上,与燕国打仗自然是连刘澈都不赞同的,但现在,刘泓去将刘澈委任做了先锋官,此事就不是刘澈能决定的了,刘澈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燕国拿下。

尽管,穷兵黩武是那样劳命伤财的事情,但无可奈何,刘澈只能听凭刘泓的意思与主张。

至于薛落雁已经回到帝京的事情,因为此事是跳过了刘澈的,刘澈一无所知。

现在的刘澈,带着军队与燕国人对峙着,刘澈已经估算过,这一场恶斗结束以后,对他们,对燕国来说都并不是可取的策略,但刘澈也奇怪,究竟为什么,他却忽而要打败燕国呢?

是什么,导致皇兄有了灭燕国的雄心壮志呢?

燕国与他们向来都是敦亲睦邻,很多事情,刘澈都不能想明白,但唯一让刘澈想明白的事情就是,他现在必须要去攻打燕国,遗大投艰,且这件事情,只能胜利不能失败。

楼临霁知道刘澈到来的消息,虽然没有惊恐万状,但也六神无主,就国力兵力以及很多方面来说,燕国是远远都不如安乐的,并且,这一次,安乐派遣过来的还是常胜将军刘澈呢。

刘澈安营扎寨,战书已经让使者送到楼临霁的军营去了,这时节,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似乎也终于明白什么,大概是他们的举动,挑起来这战乱了。

“听说,刘澈的军队来了?”太妃娘娘到了楼临霁的养心殿,问楼临霁,楼临霁只能点头。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两您都知道了。”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太妃娘娘,太妃娘娘点头——“那事情,大概都是因我而起,不过,你准备怎么做呢?”

“全力以赴罢了。”现在,还能怎么样呢?刘澈势如破竹而来,想要罢战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楼临霁尽管知道,真正打斗起来,他们未必就能胜利,但现在却也只能这样回答。

“都是哀家的不是。”太妃娘娘非常自责。

这边,高成快马加鞭,不很久,已经到了刘澈这边,刘澈得到的第一封圣旨,意思是让刘澈立即动手,但第二封圣旨就不同了,现在,让刘澈按兵不动,并且如果燕国没有什么举动,立即撤兵。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皇兄难道昏聩了不成?”这几天,中枢下来的命令都很是奇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娘娘回来了。”

“哪一个娘娘?”刘澈不知道,高成口中的娘娘是何人,高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刘澈不禁明白过来,“啊,她真是福大命大啊,那么,现在我们就回去。”

“是,是。”高成欢喜的点头。

这边,小妹本以为,经过安排以后,刘澈一定会攻占燕国的,很快的,一切都奠定了,只要大战一张开,其余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那时节,无论哪一个国家来说,都会伤亡惨重的。

现在的小妹,只需要等胜利的消息就好了,孰料,情况会发生这样的逆转,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薛落雁会回来。

明明,薛落雁已经是让太妃娘娘给弄死了的,但现在呢,薛落雁却回来了,这简直是让人不可思议。

“皇上,吃药了。”小妹继续给刘泓吃药,这药吃的越多,刘泓失智的就越快,刘泓现在简直好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的,吃了药以后,就感觉头昏昏沉沉的。

“皇上,臣妾伺候您休息。”小妹说,一切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吃药睡觉,吃饭睡觉,跟着又是吃药睡觉,现在,这已经适刘泓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三要素了,刘泓倒头就睡。

完全不能清醒。

好在,小妹需要布置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很多情况都不能处理,众人都以为,小妹就是薛落雁,还能怎么样呢?

唯独,太后娘娘产生了怀疑,但现在,一来是她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个小妹是坏人,二来,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即便这薛落雁是有问题的,她又能将这个薛落雁怎么样呢?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格外的不好了。

“召见薛落雁吧。”至少,她还是懿寿宫的太后娘娘,有权利召见任何一个人,嬷嬷点头,去找薛落雁了,现在的薛落雁哪里还是薛落雁呢?

不一会儿,丰容靓饰的小妹乔装成了薛落雁,出现在了懿寿宫,这是一个夜,帝京华灯初上,灯盏明亮而美观,错落在帝京里。

好像,帝京是个不夜城,尤其是通往懿寿宫的这条路,魅力四射,让人一看就感觉旖旎,美丽,心旷神怡。

小妹并不紧张,识破自己,是早晚的事情,一件事情,想要瞒天过海并不可能。更何宽自己是扮演另外的一个人,从言谈举止以及举手投足来说,她研究薛落雁并不很成功,所以暴露也是早晚的事情。

其实,她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关于暴露以后的一切。

而太后娘娘呢,已经顾不得这薛落雁是真的还是假的了,现在,她要做的事,改变帝京的一切。

关于刘澈发兵的事情,这消息,她是后知后觉的,现在,她在佛堂里等着,面前的菩萨宝相*,那张慈眉善目的面上,挂着一抹淡淡的,漫不经心的微笑。

她看着菩萨,菩萨似乎也在盯着她看。

“究竟娘娘找我做什么呢?”小妹存疑,问带着自己的嬷嬷,嬷嬷回头,看向薛落雁。“这个,奴婢哪里就知道呢,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吧。”

“嗯。”小妹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观察,随时她都是警觉的。

到懿寿宫,太后娘娘在佛堂等着自己呢,看到她来了,太后娘娘一笑。“你来了?很久了,哀家都要忘记了,最近你就要过生日了,哀家想,自己让闲来无事,今年你又是大难不死好不容易虎口脱生回来的,哀家想,今年就为你庆贺一下生日,你意下如何呢?”

究竟太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呢?

“那也就劳烦母后费心了。”她说,眼睛不停的梭巡佛堂,烛影摇红,外面似乎有什么人似的,她收回目光,认真的看向太后娘娘。

“你是六月出生的,对吗?哀家是越发年迈,记忆力就越发减退了,对你的生辰八字也不能记得明白,到底不要让哀家好心做了错事情。”太后娘娘看向她。

小妹的心“咯噔”一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现在,太后娘娘已经怀疑起来自己了,但是小妹并没有什么焦急的,不过是抿唇一笑“娘娘既然忘记了,让我告诉娘娘,奴婢是丁酉年出生的。”

跟着将生辰八字说了。

显然,和薛落雁是不对应的,入宫之前,太后娘娘早已经将薛落雁的生辰八字都烂熟于心了,现在,她手中握着的一张纸上,写的就是薛落雁的生辰八字。

但是面前的薛落雁呢,却在扯谎,她继续看向薛落雁,发现薛落雁的眼神比之前的要飘逸一些,眼睛里闪烁着一抹狡猾的光芒,这分明不是薛落雁的。

但奇怪的是,一张脸却还是薛落雁的模样,这让太后娘娘疑惑,据说坊间有一种易容术,你想要做什么人,想要成为什么人,就能成为什么人。

这念头,让太后娘娘心头一紧。

“您说奴婢是丁酉年的,错了呢,奴婢是辛亥年的,今年臣妾已经而十二岁了,按照丁酉年去算,臣妾却小了两岁。”她说,为解释而解释。

听到这里,太后娘娘点点头,将那张纸给了嬷嬷。

第三百一十四章 偶变

“原来,娘娘为了调查臣妾,也已经是煞费苦心了呢。”她说,并不感觉惶恐,甚至于是那样的漫不经心,那样的风轻云淡。明明,一切的证据已经拿出来了,但她为什么就不恐慌呢。

太后娘娘低眸,看向薛落雁,忽而疾言厉色起来,只见太后娘娘站起身来,冷酷的面容上呈现了一抹凌厉,声音也变得尖锐了不少。

一掌落在桌面上。“你究竟是何人,那里有人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的,哀家早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究竟给皇儿灌了什么迷魂汤,好端端的,皇儿居然让澈儿离开了帝京。”

“之前的皇儿并不是这样的,你冒充薛落雁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吗?”

“娘娘真是具有真知灼见,看起来薛落雁不能对付您,也不仅仅是薛落雁的错,臣妾冒充薛落雁已经很久了,但想不到,让您给识破了,呵呵呵呵。”

“你死到临头,还笑。”太后娘娘冷漠的目光笼罩在小妹的身上。

小妹站起身来,说道:“我是夏侯氏,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大概您对于皇甫氏是比较陌生的,我这样说,您就明白了。”

小妹完全没有丝毫惧怕的模样,却还能娓娓道来,“我的哥哥是燕国的大将军夏侯将军,我夏侯氏多年前本身就是皇族,为了这一天,我们已经预谋了许久许久了。”

“本身,想要靠近刘泓,想要进入娘娘安乐的帝京简直难上加难,但想不到笑,阴差阳错的,薛落雁居然到了我们燕国的帝京,因为此事,给了我一个跷跷板……”

“所以,我想,既然能帮助哥哥的地方就一定要下手,因此上,我就冒充了薛落雁,冒充薛落雁,固然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我却已经在学了。”

“落雁才和你不一样,落雁冰清玉洁,而你的眼睛呢,你的眼神呢?你的眼神在不断的出卖你自己!”太后娘娘的声音破碎了,一抹冷峻的光芒收敛起来,“好在,哀家已经感觉你不对劲了。”

“您刚刚问我,究竟给刘泓灌了什么迷魂汤,其实啊,迷魂汤是不可能的,倒是帝京的医官为我研制出来一种叫做十香软筋散的东西,这东西无色无味,我每天呢,给刘泓的饭菜中加一点儿……”

“刘泓哪里知道呢,跟着,剂量终究逐渐的增大了,现在的刘泓已经是冢中枯骨了,他还能怎么样呢?哈哈哈,哈哈哈。”女孩说完,丧心病狂的笑起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太后娘娘勃然大怒,如果眼神能杀人,大概,眼前的女子已经给太后娘娘的眼神千刀万剐了很多次了。

“这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未来的天下,无论是你安乐还是我燕国,说起来都将是我夏侯氏的,现在,我要回答的都已经告诉了您,您……开心了吗?您满意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女孩完全一副稳操左券的模样,完全没有丝毫的惧怕,太后娘娘凝神看向面前的人。“只是有一件事情,哀家不很明白,你为何和落雁长得一模一样呢?而真正的薛落雁呢,现如今被你怎么样了呢?”

说起来,这些秘密完全不是太后娘娘能想通的。

“这第一个问题,说起来是我的运气好,也是我的运气不好,好的是,我和薛落雁的一张脸原本就比较相似,尤其是脸型,太后娘娘您在深宫内院的时间长久了,自然是不知道的,这世界上有一种法术,叫做易容术。”

“易容术?”太后娘娘的确不知道,但隐隐约约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这易容术,在你们安乐不见得多么厉害,这易容术啊,是从西域传过来的,为了我们夏侯家的将来,我啊,从小就学了,这张脸之下,还有第二张脸呢,这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呵呵呵。”

女孩笑的非常猖獗,一边笑,一边伸手,在太后娘娘的面前,轻轻的揉搓面颊,那白皙的手指,轻轻落在鬓角之下,在耳朵的位置平稳的揉捏,跟着,刺溜一声,将半张脸就撕扯了下来。

“啊!”太后娘娘见过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但换脸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像这女孩是要将过程无限度的减缓,一点一点的放慢似的,将一张脸撕扯下来,握在手心里。

“您看,这才是臣妾的第二张脸呢,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邪术罢了。”女孩收敛笑容,目光再次落在太后娘娘的面上。“至于您问的第二个问题,这第二个问题,臣妾呢也回答您。”

“这第二个问题,真正的薛落雁呢,只怕您这一辈子想要见到薛落雁都没有可能了,薛落雁在燕国的帝京,原本生活的顺风顺水,左右逢源,我们哪里能眼睁睁看着薛落雁在燕国安家落户呢……”

“毕竟对未来,薛落雁还是很有作用的呢。”女孩的笑声清凌凌的,好像九天之上的流水似的,至于那双美丽的眼睛,黑漆漆的,清澈的也好像一泓秋水。

“我们想要将薛落雁弄死,但现在,显然还不是时间,于是就挑拨离间,让太妃娘娘将薛落雁给弄死了,这老糊涂蛋真的是老糊涂了,明明自己的眼睛还是薛落雁给治疗好的呢,但是她呢,已经将薛落雁彻彻底底的给忘记了啊,哈哈哈。”

“什么!”太后娘娘后退一小步,重心不稳似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内,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小妹。

“你……你们,杀了薛落雁?”

怎么可能呢?薛落雁是那样一个聪明绝顶之人,尽管,因为薛锦茵的事情,因为刘泓对自己的成见,她后来对薛落雁并不怎么好,但话说回来,毕竟她也知道,薛落雁是一个关键性的人物。

就现在的情况,目前发展的进度来看,真正能拯救帝京的,拯救刘泓的,大概只有薛落雁一个人了。

但现在……

一切的希望都消散了,太后娘娘的眼瞳里阴翳起来一抹迷蒙的光芒,她的视线逐渐的模糊了,所以,她需要用手撑着脑袋。

“哈!”太后娘娘笑了。“你以为,我和燕国的太妃娘娘一样,也是老糊涂吗?落雁那样聪明的一个女孩儿,又不是燕雪竹那种蠢笨如牛的女孩子,焉能说让人弄死就让人弄死呢,可见是扯谎!”

“娘娘或者不会相信呢,但积毁销骨啊,薛落雁在燕国,已经千夫所指了,为了救助楼临霁,薛落雁又是到草原去了,与那拓跋氏弄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所以啊,给了臣妾见缝插针的机会。”

“于是乎,我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太妃娘娘,我说治疗您的眼睛,不过是薛落雁想要取得您的信任罢了,因此上,事情就如此这般了,太妃娘娘深以为然,又想到自己的小郡主都的死在了安乐,何不……”

“何不如法炮制呢,于是给薛落雁准备了鹤顶红,薛落雁迟了鹤顶红以后,还没有立即死亡,太后娘娘想,总要毁尸灭迹啊,于是将薛落雁丢在一个古井之中,现在您就不需要等薛落雁了,只因为……”

“现在的薛落雁只怕已经和蛆虫为伍了呢,毕竟我们的肉身都是会腐败的嘛,哈哈哈,呵呵呵。”

“你,你害死了哀家的落雁。”

“现在,你也不要假惺惺的了,当初要不是你用那狸猫换太子的手段,她薛落雁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你真是一个贼喊捉贼的人啊,娘娘!”

“不过,你以为杀了落雁,你就能在我安乐为非作歹了不成,你以为控制了皇儿,遣走了澈儿,你就能为所欲为了不成?”太后娘娘很快就接受了目前的一切,豁然站起身来。

一步一步的靠近了小妹。

“小妹并不敢自以为是,但是您呢,您难道还有什么安排不成呢?”小妹格格格的笑着。

“哀家没有什么安排,不过你到懿寿宫,可想要回去就没有可能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她笑,所以,太后娘娘也笑。

“难道,娘娘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成?”女孩的眼神中终于酝酿出一抹警觉的忧伤,其实,这一抹淡淡的伤痛,乃是太后娘娘想要看到的。

“你以为你一切都安排好了,奈何,这一切并不能如愿呢。”

“是啊,人生嘛,不如意十常八九,不过既然已经安排了,十有八九还是会上纲上线的呢,呵呵呵。”

“夏侯氏,你很快就笑不出口了,哀家保证。”现在,还偶像稳操胜券的是太后娘娘,夏侯氏不笑了,“您要做什么呢?”

“来啊,殿前武士,帷幕后的刀斧手,现如今,人赃俱获了,给哀家将夏侯氏拿下,五马分尸。”

“你!”夏侯小妹想不到,剧情翻转的这么快,让她简直措手不及,而太后娘娘呢,已经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了。“从哀家召见的时间开始,哀家就已经怀疑你了。”

“哀家之前大选的时候就知道,落雁是丁酉年的,但你呢,你却连薛落雁的生辰八字都不清楚,说什么是丁亥年的,即便是丁亥年的,今年的落雁也和你说的岁数不吻合,你露馅了,所以,抱歉了,夏侯氏,你就等着死亡的来领吧。”

“娘娘果真是棋高一着呢,呵呵呵,呵呵呵。”

“死到临头,你居然还笑得出口,留着你的笑,到棺材里去吧,含笑九泉去吧。”太后娘娘冷峻的挑眉。“刀斧手,还愣着做什么,给哀家上。”这样一来,一群人立即从帘幕后出现了。

薛落雁心惊胆战的,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最近,她时而扮演一个小太监,时而装成一个小宫女,反正,怎么方便就怎么来。

好在,这里是帝京,好在之前在这里生活了三牛安,虽然外面的世界,已经推陈出新了,但帝京的环境却还是一成不变。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夏侯氏疯狂的控制

现在的薛落雁,装扮成一个小丫头,到了内室中,刘泓吃了药,已经休息了,薛落雁到内室,看到刘泓这模样,不免焦急。

摇晃一下刘泓。

“皇上,皇上……”刘泓苏醒了过来,眼睛却那样的明亮,薛落雁的泪水涌现在了眼眶里。“皇上,我是落雁,我是落雁啊,想不到,您遭遇了她的毒害,已经到这步田地。”

薛落雁一想到这里,心如刀绞,其实,刘泓之所以会上当,无非是因为,那该死的女孩,伪装的是自己的面貌,要不是如此这般,想必,刘泓也是不会上当受骗的啊。

看到刘泓这模样,薛落雁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落雁……你……你回来……了,……朕……真好啊。”刘泓张口,将自己想要说的,全部都准备说出口,但舌头却好像开花了似的,无论想要表述什么,却都不能说明白。

“落雁,抱歉啊,我……”

“皇上,放心就好,刘澈已经撤兵了,在回来的路上,不会发生什么的,您真的放心就好。”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握住了刘泓的手。

想不到,刘泓的眼角出现了一抹清泪。

这一滴泪水,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因为,刘泓是从来没有哭过的啊。

“皇上,您……您哭了?”薛落雁从来没有见过刘泓哭,意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怔然的看向刘泓,刘泓没有说一句话。

“朕……对不起你。”终于,这几个字断断续续的从刘泓的口中吐露了出来,薛落雁破涕为笑。“皇上,我们缘分已尽,现在我到这里来,不过是不想要看到帝京生灵涂炭罢了。”

“落雁要是有能力,一定会救助你们的,放心就好,一定会的。”薛落雁紧紧的握住了刘泓的手。

“这里不是落雁说话的地方,外面埋伏的人太多了,我会暴露的,刘泓,你松开我的手。”

“朕为了找你,落雁,朕从这里到凉锡,从……从凉锡到燕国,这一路上,朕……兜兜转转……都是为了找你啊,落雁,你将朕枕头下的簪子拿出来,你看看……”

“簪子?”薛落雁伸手,胡乱在刘泓的枕头下一摸,一枚金凤凰图腾的簪子已经拿出来。

“这是朕在凉锡找到了,这金簪子是朕和你大婚时日,朕……朕给你佩戴在头上的,那一天……”刘泓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薛落雁的面容,“那一天的落雁,你……你真的很美丽啊,你让朕百看不厌了,朕……”

“朕时常午夜梦回,想到的都是你,落雁,你生孩子小产的时间,不是朕不帮助你,而是朕,朕让人唯恐在帝京外了,朕想要回来,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朕回来以后……朕就知道,你已经小产了,你很聪明,你将夏公公留了下来,你……夏公公将一切的秘密都已经告诉了朕……落雁,你有没有听朕在说呢?朕得知了这些秘密以后,朕觉得自己对不起你……”

“你说朕喜欢的不过是王权富贵罢了,朕于是乎,将这万里江山丢给了刘澈,朕不要江山了,朕就要你一人,落雁,朕只要你一人。”

现在的他,已经成这种模样了,心却明亮起来。

“皇上,皇上啊。”一直以来的误会终于,在这一刻冰消雪融了,一直以来两人的误解,终于逐渐的明白了,薛落雁泣不成声,至于刘泓,刘泓早已经雷雨滂沱了。

刘泓上气不接下气,每个字都在颤抖。

听着刘泓那颤抖的声音,薛落雁的心跟着就柔软了,埋首在刘泓的掌心里。

“朕相信你,朕才相信了她,究竟是什么时间,她掉包了你呢?落雁,朕和你在草原上,策马飞驰,那一段记忆,是朕不能磨灭的,落雁,落雁啊……”

刘泓还要说什么,而外面呢,显然有了脚步声,薛落雁立即站起身来,将自己面颊上的泪水擦拭了。

“皇上,我去了。”薛落雁急匆匆的躲避,进来的人是薛锦茵,好在,夜里里,薛锦茵完全没有看到这人是薛落雁。

薛锦茵到室内,看到刘泓的眼睛里有湿润的痕迹,不禁伸手,将刘泓的泪水擦拭掉了,看看左右没有什么人,薛锦茵躺在了刘泓的身旁,伸手,将刘泓的一只胳膊抱住了。

“皇上,现在,臣妾终于可以拥有你了,现在,你是臣妾一个人的,你虽然将臣妾打入天牢了,虽然将臣妾的父亲以及臣妾家里的每个人都满门抄斩了,但臣妾果真不恨你,我也想过,要恨你,恨你,因为你不喜欢我……”

“但现在,那一切我都放下了,尽管,你让我遭遇了牢狱之灾,但现在,刘泓,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将你从我手中抢走。”

薛锦茵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将刘泓的衣裳解开,但很明显,有气无力的刘泓也在反抗,看到这里,薛锦茵只能作罢了,将刘泓的手握着,放在了自己的衣裳内。

“在地牢里,臣妾感觉好冷好冷啊,臣妾太孤独了,需要安慰,需要关怀,臣妾就好像是一朵花,您知道吗?臣妾就是一朵花,失去恩泽的一朵花,没有阳光和雨露的关怀,臣妾就是一朵就将枯萎的草木啊。”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夏侯氏将臣妾从深牢大狱中解救了出来,臣妾已经和夏侯氏商量好了,等到夏侯将军做了天下的王啊,臣妾就带着你远走高飞,一辈子都离开这里。”

“她每天给您吃十香软筋散,臣妾也每天给您吃解药,这解药,可是臣妾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给您偷窃过来的,您每天都要吃,不然您就真的一动不动了。”

“不过,你就算一动不动,你也还是刘泓,你也还是臣妾最为喜欢的皇上。”薛锦茵一边说,一边伸手,刘泓发现,薛锦茵的手掌里,有一枚黑漆漆的药丸子。

薛锦茵将药丸子丢在了刘泓的嘴巴里,并且喝了一口水,一口亲吻在了刘泓的嘴巴上,刘泓不能反抗,只能听凭这一口水进入了肚腹。

“臣妾能和您相濡以沫,现在的刘泓,就是一个残废,不过残废也是我的,我不会要你继续残废下去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就先去了。”薛锦茵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起身去了。

刘泓看着薛锦茵离开了,却不知道究竟薛锦茵给自己吃的究竟是不是解药。

薛落雁从暖阁出来,外面凉爽的风吹过来,带走了薛落雁心头的不快,薛落雁调整一下自己的内心。

人有旦夕祸福,是的,是的,就好像月有阴晴圆缺一般,现在天空那荒寒的明月,不也是碎裂了吗?薛落雁看着太液池的湖水,发现,湖水里面的明月比天边的碎裂的还要严重呢。

薛落雁现在整理内心的计划,终于梳理出来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现在的薛落雁,非常非常需要到懿寿宫去一趟,毕竟现在只有自己和懿寿宫中的太后娘娘连起手来,才能改变目前发生的一切。

薛落雁到懿寿宫去了。

这里,今天却安静的很。

她是装扮成了一个宫女模样到懿寿宫去的,这里的安静,让人匪夷所思,平日里,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是太后娘娘念经的时间了。

但今天呢,这佛堂里很是安静,好像一个坟墓似的,这让薛落雁感觉到了反常,不成,不对劲啊!薛落雁转过身,准备逃离。

却发现,太后娘娘已经站在门口了。

太后娘娘还是老态龙钟的模样,不过那双眼睛却明亮了不少,“你找什么人?”

“娘娘!”薛落雁见到太后娘娘,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立即跪在了太后娘娘的面前,“臣妾……”臣妾认真的看向太后娘娘,“臣妾是薛落雁啊,那个目前在帝京呼风唤雨的,并不是真正的薛落雁,臣妾才是啊。”

“哦!”太后娘娘迟疑了一下,靠近了薛落雁看了看。

“的确,的确,你是薛落雁。”

“娘娘,帝京现在已经乱了,臣妾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才到这里,现在的臣妾,终于让刘澈回来了,燕国和安乐还没有短兵相接呢,刘泓让夏侯氏灌了什么药汤,臣妾也不很明白,臣妾现在,准备去找卫可期了,特地过来告诉您真相。”

“现在,冒充臣妾的乃是燕国的大将军夏侯将军之妹妹,她用的是易容术,现在,还请您注意您的安全,另外多多照拂照拂皇上,臣妾去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涕泪涟涟的准备离开。

“哀家,怎么就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呢?薛落雁?”显然,太后娘娘已经承认了薛落雁就是薛落雁,但却为何还要说什么“真的”假的呢?

薛落雁一怔看向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已经坐在惯常坐的位置了,但动作却不怎么对劲,尽管,薛落雁目前不知道究竟太后娘娘的动作为什么不对劲,但疑惑却还是陡然就燃烧在薛落雁的心里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告诉哀家,你还知道什么呢?”太后娘娘笑了,但那笑容也不对劲啊,那笑容里的诡谲,是一个修佛之人不应该有的。

薛落雁见过多少次太后娘娘啊,也见过多少次太后娘娘的笑容啊,但这种奇异的笑容,是薛落雁从来没有见过的,看到太后娘娘面上浮现出来这么一抹怪异的微笑,不免让薛落雁心头一怔。

“您……什么意思呢?”薛落雁看向太后娘娘。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啊,薛落雁,哀家想要你证明,薛落雁就是你自己,至于那个夏侯氏,既然能冒充你,就能冒充任何人啊,你说呢,薛落雁?”太后娘娘的话怎么这样古怪啊。

薛落雁不明就里。

第三百一十六章 难逃一死

但没有到窗口呢,窗口已经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手中握着绣春刀,脸上挂着狰狞的冷笑,显然,现在的薛落雁已经让人给包裹在这里了。

“薛落雁,既然夏侯氏能冒充你薛落雁,想必冒充太后娘娘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啊,现在能救助帝京的,不是太后娘娘又是谁呢,所以啊,我就……”

太后娘娘忽而站起身来,褪去了老迈与沧桑,整个人是那样的快乐,充满了青春与活力,三两步就站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所以啊,我就未卜先知的过来了,你薛落雁到帝京来,我原本是连一丁点儿都不清楚的,但你呢,你却明明白白的泄漏了你自己啊,所以啊我就将太后娘娘给囚禁起来了,现在,薛落雁……”

她冷冷的目光停留在薛落雁的面上,研判一般的看向薛落雁——“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哈哈哈,薛落雁,你看看哀家究竟是谁。”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了一下面庞,那张脸已经消散了,出现在薛落雁面前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庞。

“我能冒充你,就能冒充太后娘娘,不过现在,太后娘娘也让我囚禁起来了,在帝京啊!我终于还是能一手遮天了,薛落雁,现在你还有什么办法呢?你终于也有黔驴技穷的一天啊。”

“来啊,将薛落雁压下去。”薛落雁想不到,自己是过来诉苦陈说利弊的,却落入了狼的口中。

“你……你如何这样快就……就洞察到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薛落雁,这种事情,你既然准备做了,想要干干净净的脱离,就没有可能,不过啊,现在不瞒你说,我已经找到最好的办法了,想要模仿你,我是做不到了……”

“不过!”夏侯氏上前一步,一把将薛落雁的下巴握住了,“不过,将你的一张脸从你的脸上脔割下来,接着,贴在我的面上,我和你就合二为一了,薛落雁,这是你永远都想不到的,我也刚刚才想起来呢。”

“你……你要做什么?”薛落雁挣扎了一下,惊恐的看向眼前的女孩。

夏侯氏冷酷的一笑——“我什么都不会做,不过这世界上,很快就不会有薛落雁这么一个人了,落雁,哈哈哈,哈哈哈。”

薛落雁想不到,事情的结果会这样。

原来,她在调查她的时间里,她已经在调查自己了,并且已经……薛落雁心灰意冷,一切似乎命中注定一般。

“放过刘泓,好吗?”这是薛落雁唯一一个发自肺腑的恳求,她不置可否的看着薛落雁。“想不到,都说你和刘泓在已经恩断义绝,你却这样在意刘泓的,当初的刘泓可有这般的在意你薛落雁吗?”

“放过刘泓,好吗?”薛落雁简直要磕头了。

“可以啊,你用什么感谢我呢?”她看向薛落雁,“要不然……”好像一个小孩子发现了什么更好玩的游戏一样,她的眼睛明亮的异乎寻常。“要不然,你替我将这些都扛下来,这样才好呢。”

“背信弃义的人呢,是薛落雁,薛落雁因为不满刘泓,撺掇刘澈去攻打燕国,灭了小小的燕国,接着薛落雁囚禁了太后娘娘,还好,有我夏侯氏来的早,不然后面的事情就更加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有了夏侯氏,一切都改变了……”

“我们呢,很快洗白了,成了正面人物,你薛落雁呢,一团乌黑,这样做,好像也很有意思呢,你觉得呢,薛落雁?”她的阴谋诡计简直让薛落雁望而却步啊,薛落雁的心砰砰砰狂跳。

要这样,她岂非和爹爹一样,永生永世都臭名昭著了。

“你啊,你和你爹爹一样,会遗臭万年的,呵呵呵,呵呵呵。”她笑的那样让人不寒而栗,薛落雁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只有长长的蜷曲的睫毛在的闪烁,面上清凌凌的泪水,却让眼睛朦胧了。

“原来,薛落雁也会哭啊,哈哈哈,我这个主意想必不错,落雁,你以为呢?”

“你会遭天谴的。”薛落雁说。

“天谴是什么东西,我居然还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个,薛落雁,你还在天真吗?天谴,让天谴快点儿来吧。”夏侯氏一面说,一边猖獗的挥手,从佛龛中,将那汉白玉雕镌的菩萨拿出来了。

嘭的一声丢在了薛落雁面前的,然后,薛落雁看着那白玉四分五裂。

“天谴,哈哈,天谴,你这不是给我讲笑话吗?薛落雁啊薛落雁,现在,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先将你关押起来,我会拿走你这张脸的,不过,不是现在。”

她一边说,一边笑眯眯的去了。

薛落雁不应该来这里。

尽管太后娘娘老谋深算,已经预备好了捉拿夏侯氏的兵,但想不到,夏侯氏比自己早一步知道这个,所以,当她暴喝一声,官兵们出现的时间里,她却云淡风轻的笑了。

因为,在帝京,她的埋伏比太后娘娘的埋伏还要技高一筹呢,从她到这里之前,隐隐约约就猜测到此行之下,太后娘娘的目的,既然有了这念头,她也就多了一颗心。

“哀家已经识破了你,所以,哀家的长缨卫会将你五马分尸。”太后娘娘声色俱厉,那冷峻的眉峰高挑起来,看向夏侯氏,夏侯氏先是一怔,假装给彻彻底底的慑服了。

但很快的,夏侯氏就残酷的笑了。

“娘娘想必也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所以,在娘娘召见落雁的时间,落雁就准备好了呢,现在在帝京,落雁是只手遮天,所以,娘娘……您虽然想要将落雁五马分尸,但落雁和您不同,却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你!”

太后娘娘想不到,事情会这样恶化,她早已经知道这个薛落雁不对劲,深沉的怀疑让她立即采取行动,势必要在今日让薛落雁露出马脚,并且将之……

孰料,情况会发生这样的逆转。

“落雁呢,还是会继续做薛落雁的,自然了,薛落雁是您的儿媳妇,所以,落雁是永远都不会将您怎么样的呢,您在懿寿宫中,好生颐养天年就好了,落雁说道做到。”

“你要对哀家做什么?”太后娘娘的气势颓废了,后退了一小步,旁边的嬷嬷上前,将太后娘娘搀扶住了。

“落雁不会将您怎么样的,无非是假装您罢了,落雁假装了您,那真正的薛落雁就会自投罗网呢,不然,落雁可能做什么呢,呵呵呵,呵呵呵呵。”这女孩笑着笑着,冷漠的凤眸瞥目看向外面的几个人。

“给本宫带走。”

“是。”一行人将太后娘娘带走了,看到太后娘娘去了,她立即紧锣密鼓的装扮起来,跟着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现在,薛落雁已经让人给擒拿了,押解薛落雁的人,一会儿将薛落雁带地牢中去了,之前,薛落雁就来过这里。

妹妹之前也是囚禁在这里了,地牢里,密不透风,地牢里,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之人,所以,想要从这里逃出生天,简直连半分的可能性都没有,这天牢里,一把锁,需要三个钥匙才能打开呢。

薛落雁没奈何,让一群人带着推推搡搡就送到这里了。

“啊。”他们的力量太大了,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啊,薛落雁嘭的一声,就让人推搡到了稻草上,在薛落雁起身,将牢门的阑干握住的时间,这群人已落锁,二话不说离开了。

“天呢,天呢,天呢。”薛落雁用力的摇晃柱子,但柱子岿然不同,现在,她是想要逃离这里都没有可能了。

薛落雁听到什么声音,窸窸窣窣的,立即循声去寻找,发现,地面的稻草上,围绕了一大圈的老鼠,这一大圈的老鼠简直不要命一般的在抢夺一个盘子里的吃的,看到这里,薛落雁一恶心。

几乎没有干哕出来,未来呢,自己就要……就要在这里度日了吗?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明知道不可能,但薛落雁还是大吼大叫,其实,薛落雁不知道的,在天牢里,人就算是喊破喉咙了,就算是死在里面了,外面的狱卒都不会过来看一眼的。

在没有得到上级的准允之前,他们自然是不会过来的,众人听到了薛落雁的挣扎与吼叫,完全无动于衷。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放我出去。”逐渐的,薛落雁的喊叫声低微了下去,算了,算了,与其将力量消耗在没有用的事情上,不如多多整理整理决心,看看用什么办法能出去。

不算是全然的黑暗,薛落雁能就着蜡烛那惨淡的光芒看到面前的一切,破败的牢房,冷飕飕的一切,肮脏的地面上,是一些并不怎么干净的稻草,简直让人一看就想要逃离。

但薛落雁并不能逃离啊,她在每一个角落都看了,发现,这柱子似乎非常硬朗的模样,叩击一下,还凛然有声音呢,薛落雁的心一沉,不是吧,这不是木头的,是……

“吵死我了,你能不能不要来来回回在我眼前晃悠了,真要命。”

声音!

啊,谁的声音啊,薛落雁举眸一看,原来,头顶还悬挂了一个人,这人好像吊死鬼似的,这人没有一点儿力量,就那样旋转来旋转去。

“你……你是人是鬼啊?”薛落雁恐惧了,看向那吊起来的人,显然,这是一个人的轮廓,虽然给五花大绑了,但依然能看出来,是一个女子。

“你说我是人还是鬼啊,我无事可做,就将自己吊起来玩一玩咯。”

“你自己将自己吊起来的啊。”薛落雁才不相信呢,回转身体,站在那悬空的人面前,认真的扭头看向那人,很快的,发现那人……乃是……

“你是刘灵毓?”

第三百一十七章 我才不是死鬼

“你呢?”

“我是薛落雁啊。”薛落雁这样说,刘灵毓忽而沉默了,但这沉默以后,爆发出来一种非常急切的亲昵的叫声。“落雁,落雁,你可来了,你可来了,我等你已经很久了,这群大头鬼,将我掉在这里已经一个礼拜了……”

“我想要吃东西,没有,我够不到啊,我想要喝水都没哦有,现在,落雁,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听我说,这地牢上面是太液池,有渗透的水,你去给我弄一点儿,拜托,拜托了。”

“原来是长姐,长姐,你,你如何让人给弄成了这模样呢?”薛落雁简直想不到,昔日那叱咤风云的女侠客,现在已经这样的尊容了,她简直和一只鬼没有什么两样啊。

那披头散发的模样,焉能让薛落雁第一眼看到,就能发现,这是长姐刘灵毓啊。

“他们明道明抢自然是不能伤害我的,他们用了计啊,现在我也不知道究竟小模样怎么样了,我浑身疼啊,现在。”她说。

薛落雁点点头,急忙去找破碗了,将那破碗冲洗干净了,滴滴答答的水,很快就接满了一碗,薛落雁踮起脚尖,好不容易才将一碗水给了刘灵毓。

刘灵毓真的是饥渴难耐的很了,咕噜咕噜咕噜,一会儿将一碗水喝了一个干干净净,喝过了水以后,这才略微感觉舒坦了。面上浮现了一抹狠戾的神色,“落雁,此事说来话长了,他们给我用了药。”

“他们将药水下在我的饭菜里,我是个粗神经的人,别人不知道,你却是知道的,吃了东西,就感觉头昏脑涨的,等到我醒过来,就……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现在,她冒充你,已经取得了母后的信任,我就是担心母后啊。”

“娘娘已经给软禁起来了,毕竟娘娘不能对构成威胁,他不会将娘娘怎么样的,倒是我们,我们两个人……”

薛落雁看向头顶的刘灵毓,捆绑刘灵毓的幸亏是绳索,不是钢丝绳,不然事情就更加难以解决了。

“皇兄呢?”楼临霁紧张的问。

“他是棋子,现在吃了一种叫做十香软筋散的药,浑身都不能动,整个人好像木雕泥塑一般的。”薛落雁说,尽管,这不好的消息,薛落雁不想要告诉刘灵毓,但现在,必须要将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

“王弟呢?”刘灵毓非常困难的低眸,看向薛落雁,薛落雁叹口气。“她得到命令,去攻打燕国了。”

“啊,这……现在,已经天下大乱了吗?”刘灵毓看向薛落雁,一时间只觉得万念俱灰。

“我已经伪造了圣旨,目下,王弟正在回归的途中,但是,在帝京里,夏侯氏也有了埋伏啊,我就是担心……”

“我必须要走了。”她在绳索上挣扎起来,整个人好像变成了蝙蝠似的,摇摇晃晃,摇摇欲坠,薛落雁看到这里,担心的说道:“长姐,您就不要摇摇晃晃的了,担心刚刚喝凉水,尿出来。”

“落雁,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不是开玩笑,您刚刚喝水太多了啊,现在,您说,我如何能将您拯救下来,我们想一想办法。”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看向刘灵毓,刘灵毓镇定了一下,“我的精气神暂时已经恢复了,现在,你必须要救助我。”

“那是一定的。”薛落雁认真的点点头。

“落雁,你看,那边……”刘灵毓的眼神瞟一眼屋子的角落,薛落雁点点头,顺着刘灵毓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了地面上似乎有碎裂的陶瓷。

“你捡起来,丢到我手中,我的右手还能活动呢,我将绳索弄断,就能走了,不过,这需要时间,需要很多的时间。”刘灵毓说。

薛落雁点点头,将那角落里的陶瓷捡起来,看看还不够锋利,只能在地上继续打磨,终于打磨的好像一把刀似的了。

薛落雁举起来陶瓷,调整了很多个角度,丢上去。

“落雁,是丢在我的手中,不是丢在我的眼睛上啊。”

“抱歉,抱歉。”薛落雁连连道歉,再次调整一个角度,将之丢上去,第二次失败了,第三次失败了,第十来次跟着都失败了,这里的光线不十分好,而刘灵毓呢,是捆绑起来的。

所以,就增加了难度,薛落雁已经筋疲力尽了,但还是没能成功。

大概过了一个班时辰,外面有人进来送饭了,“老实点儿,在这里窃窃私语欧什么呢?”这人一边说,一边看向薛落雁,瞪圆了铜铃大眼。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你要是不放我出去,我就喊一整天,我吵闹的你们不得安生。”薛落雁说。

“那么,你就好好的在这里吵闹就是了。”这人一边说,一边狠狠的将一碗饭三个窝窝头丢了进来,薛落雁捡起来,拍干上面的泥土就吃了一个。

“我吃饱喝足了,还要喊叫,让你们都受不了。”薛落雁示威一般的将窝窝头拿起来,摇晃一下。

“那么,你就好好的喊叫就是了。”这人一边说,一边狠狠的迈步离开了。

看到这人离开了,薛落雁回身,将窝窝头丢出去,刘灵毓咬在口中,吃了以后,恨不得给薛落雁竖大拇指。

“你现在倒是百发百中了,要你百发百中的时间,又是律师失手。”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翻白眼。

“喂喂喂,死到临头了,还吼叫什么呢,薛落雁,薛落雁,别吵了。”

“我就要吼叫,我就要吼叫,看你能将我怎么样。”薛落雁才不理会呢,反正外面的人,凭借一把钥匙也没有可能将锁子打开的,索性薛落雁就完全都不怕了。

“薛落雁,你找死。”

“是啊,就是在找死,你有本事进来,和我单挑。”

“你有本事出来,和我单挑。”那人指了指面前,薛落雁叹口气,不言不语,那人却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看到那人去了,薛落雁不禁叹口气。

“还不快丢瓷片给我,又是休息。”刘灵毓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头,立即将瓷片握住了,用力的丢,大概丢到了后半夜,薛落雁实在是困倦不堪了,连连摆手。

“不成了,不成了,明天早上早起,我丢给你。”薛落雁感觉浑身都没有力量了,整个人都快不成了。

“不要说明天的蠢话,薛落雁给我起来,晚上帝京的守备相对来说是要松点儿的,大白天的,我们怎么能逃走呢?外面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故,外面不能等了。”

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打起精神,继续丢瓷片,瓷片飞舞往来,薛落雁早已经汗流浃背了,这么丢来丢去的,过了会儿,狱卒在一起来了。

“你还不睡觉,做什么呢?”

“管我的,不能锻炼身体啊,我。”薛落雁扭动一下身体,眼睛看向外面的人,那人冷酷的一笑。“我看你,刚进来的时间,声音还很大呢,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声音了,你啊你,要锻炼身体就好好的锻炼吧。”

这人不理睬薛落雁了,朝着门口去了,薛落雁看到这人去了,继续丢瓷片这一次终于成功了,刘灵毓握住了瓷片,道一句“辛苦”右手立即抟弄,没有一刻钟,只听到绳索嘭的一声,已经折断了。

刘灵毓倒在地上。

“啊。”刘灵毓感觉浑身都疼,七天给悬空吊起来,她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疼痛,大腿之下,已经全部都麻木了,现在躺在地上,简直一息尚存。

“长姐,长姐,你不要死,不要死啊。”薛落雁上前去,轻抚刘灵毓的额头。

“没,没死呢,他们不死光光,我怎么可能死啊。”刘灵毓笑着看向薛落雁,却笑中有泪。薛落雁点点头,没有说一个字。

“现在,我们必须要行动起来了,这样这样……”两人商量起来,一个人的智慧毕竟还是有限的,但两个人的智慧集合起来,就完全不同了。

到了第二天,两人调换了一下,薛落雁被捆绑在绳索上了,地下,是换了薛落雁衣裳的刘灵毓,头顶的薛落雁今天不说一个字了,就那样苦哈哈的忍受着。

“喂,今天,你怎么……”外面,狱卒走过来了,看向薛落雁,发现很奇怪啊,今天的薛落雁,好像安静了不少。

再看时,薛落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喂,你不会……你没事吧?”狱卒看向薛落雁,他毕竟没有接到命令,是要将薛落雁给弄死的啊,狱卒看到薛落雁在地上一动不动,吼叫了一下,不见薛落雁移动,干扰了一下,还是没有看到薛落雁移动,这么一来,越发是感觉奇怪了。

拿着钥匙就要去开门查看,但一想,不成不成啊,打开门以后,要薛落雁忽而……

难道这是一个阴谋不成!

“你休想让我开门。”狱卒笑嘻嘻的去了,等到两个时辰以后,他回来了,发现薛落雁居然还是一动不动,这让狱卒不免奇怪了,刚刚送过来的饭菜也不见两人吃。

不但薛落雁一动不动了,连悬挂起来的刘灵毓好像都……一点儿动作没有了。

看到这里,狱卒伸手,摸一摸薛落雁的脑袋,可就在此刻,情况忽而就逆转了,刚刚躺在地面上,完全不动的薛落雁,现在,忽而用一种武术里非常奇怪的手法,将她的咽喉握住了。

“我才不是薛落雁呢。”说着话,手中一枚药丸子已经丢在那人的口中,接着用力的推开了那人。

那人一屁股坐在地面上,“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快吐出来,这可是江湖上最厉害的毒药呢,还有两个时辰,你就要完蛋了,不过你只要好好的配合我,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你!”这人卡着咽喉。

第三百一十八章 珠联璧合

现在,你最好乖乖的将我们放出去,不然你自身难保了,自己掂量掂量吧。”

“是,是,快放我们出去。”悬挂在空中的薛落雁,跟着也是叫起来,这人哑巴吃荒凉,顿觉有苦难言,但无可奈何。

“你将解药拿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想要杀我,很好,很好。”刘灵毓将头凑近樊笼外,“来来来,一刀两断,来来来,将我杀了算了,反正我早已经活腻了,不如就……同归于尽啊,我用的是独门的毒药,你不相信你现在去找医官给你看一看……”

“但是,你用来别人的药,你可就……不好说了呢。”

“我杀了你,从你的身上,将解药拿出来。”

“遗憾的很,那样重要的东西啊,我没有可能放在身上啊。”刘灵毓说道:“你现在把我杀了,我也不会给你,我是个硬汉子,你杀吧,我不会给你就是不会给你,我现在必死无疑了,我早死,晚死,都是一死了之……”

“你啊,你就不同了,你自己掂量,要是你还想要见到明天的太阳,我们商量商量,还可以的,你有希望的。”

“你!”

这人思来想去,没办法,只能点头,想,先安抚住她,“好吧,你说,究竟要我怎么样做呢?”

“简单!”

这一刻,薛落雁发现了刘灵毓的聪明,原来刘灵毓也是一个聪明过人之人,不过不表达出来罢了,现在的刘灵毓的安排,是薛落雁和刘灵毓商量出来的,不会有什么差池。

跟着,薛落雁和楼临霁继续表演死人。

“我刚刚过来就看到这一幕了,这怎么办呢?”这人带着另外一个狱卒来了,那狱卒看到的是,地面上躺着一个死人,死人的右手握着一枚瓷片,左手的血液流淌出来,地面上黑溜溜的一片,十分狰狞。

其实,在这种环境之下,随便涂抹点儿什么,任何人都不会看出来真真假假的。

“我会汇报。”这人举步,走开两步。指了指头顶的那个。“也已经挂了?”

“不然呢?”这人点头,就在那人转身的瞬间,顺手牵羊,将钥匙从那人腰间拿走了,跟着,第三人来了,那第三个人看到这一幕,立即询问,这人说道“反正人已经死了,我们进去看看。”

“好。”点头。

将门打开了,跟着地面上的死人忽而飞起一脚将那人的咽喉给命中了,那人苟延残喘了会儿,闭气了。

“现在,解药呢?”这人问刘灵毓要。

刘灵毓一笑。“解药?哈哈哈,哈哈哈,有人问我刘灵毓要解药,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刚刚吃的不过是大地母亲的一块泥巴罢了。”

“你!”此人立即握着绣春刀,一刀就砍过来,刘灵毓眼疾手快,一脚踩在岸刀锋上,这人抽了一下,不见有什么作用,脸上惊恐的神色不断的放大,刘灵毓飞起一脚,和刚刚一模一样,将这人已经弄死了。

此刻,刘灵毓弄断了绳索,将薛落雁给放下来,两人换好了死人的衣裳,给死人换上了他们的衣裳,关上门出去了。

“什么,死了?连刘灵毓都死了?”这消息,传到夏侯氏的耳中,夏侯氏感觉奇怪,暗忖了一下。

薛落雁是个聪明人,这样快就自杀?这自杀背后一定是有玄机的,至于刘灵毓,刘灵毓倒是有可能吊死在里面了,毕竟很多天不吃不喝是很有可能会死人的,现下,她将药碗放在旁边。

“你来,喂药,我去去就来。”她一边说,一边将药碗丢在她的面前。

薛锦茵点点头,立即过来伺候刘泓吃药,等到这女孩去了,薛锦茵立即将毒药泼在旁边花盆里了,将一枚解药吃给了刘泓。

“皇上,臣妾就是要你亏欠臣妾的,一辈子。”

“你……薛锦茵,你……”刘泓挣扎起来,但薛锦茵呢,已经笑了。

“薛落雁再次落网了,薛落雁想要和我们较量,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母后让她给囚禁起来了,现在的帝京早已经风雨飘摇了,刘泓原本是能赶回来的,大概已经在路上了,但是……”

“但是,帝京里,圣旨就雪片一般的飞出去了,所以,刘澈是不会回来的,攻打燕国才是必要的呢,夏侯氏的算计,早已经超过了我们任何一个人,现在,听说姐姐已经割腕自杀了。”

“落雁她,他……”刘泓鼻翼翕动,嗫嚅了好几次薛落雁的名字,但终于每个字都消失在了刘泓的唇舌里,刘泓没有一句话说,心灰意冷的闭上了眼睛。

“刘泓,你……你落泪了。”旁边的薛锦茵忽而发现,刘泓较软落泪了,刘泓这样一个人,较软也有落泪的时候。

“你哭了。”薛锦茵抱着刘泓:“皇上,你从来没有为臣妾哭过一次,这一辈子,臣妾多么希望,你能为臣妾也哭一次啊,臣妾希望……臣妾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休想!”这两个字却这样清晰,这样掷地有声。

但是,薛锦茵并不介怀。

从地牢出来,外面刚刚好黑色笼罩了下来,老远的,刘灵毓就看到灯烛了,料定了是他们来了,拉着薛落雁躲避在旁边的芭蕉树下。

“一刻钟以后,这里就乱起来了,届时,盘查起来,外面还是会落网,现在的帝京,和之前已经不同了,这里鸟枪换炮,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所以,现在,薛落雁,对不起了,你还要继续遭遇牢狱之灾。”

“不,不,你……你呢?”

“我现在,必须要通知王弟,不要贸然就打仗去啊,不然就中计了,为了大我,落雁只能委屈你牺牲小我了,不过你放心,第一,他们不会将你怎么样的,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第二,我去了以后,很快就会回来的,落雁,你放心就好。”

“哎,”薛落雁叹口气。“只能这样了,那么,你快走,你快走。”薛落雁说。

尽管刘灵毓想要带着薛落雁一起走,但薛落雁不会飞檐走壁,而很快的,那消息传递出来,一切就变了味道,想要带走薛落雁,薛落雁就会成为累赘。

最终的结果,可能是……非但没有将薛落雁带走,很有可能连自己都会让他们在吃给抓回去。

嗖的一声,刘灵毓用了轻身功夫已经去了,留下来薛落雁,薛落雁的目的是为了迷惑这群人,所以,薛落雁去的是刘灵毓离开的相反的方向。

一路走,夏侯氏心头就一路在疑惑,薛落雁会自杀,这不对劲啊,到了牢狱中,老远的看到两个人,一个悬挂在空中,一个在地上,这两人看上去的确已经死了。

虽然地面上连一点鲜血都没有。

“开门吗?娘娘?”狱卒说。

“打开!”夏侯氏冷冷的命令,这狱卒将牢门打开了,她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狱卒比她还要快,将这躺在地上的人翻转过来,仰面朝天一看,顿时大叫一声。

“啊,这……”

“这如何可能呢?”原来,他们的两个人已经死在这里了,一想到这里,夏侯氏已经明白了,冷静了一下,回头看向那人——“早就告诉你们,无论薛落雁在牢狱里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现在可知道了,这女人聪明的很呢。”

“是,是。”

“现在,也不用自责了,你比这两个人好多了,你还知道,情况不对劲就找我这两人死的活该,都在乱葬岗中去,让野狗吃了。”他吩咐,好像在说一件非常云帆风情的事情。

“立即将帝京封锁起来,好生盘查薛落雁和刘灵毓,这两人都受伤了,至于薛落雁,她不过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孩子,想要逃离这里,没有丝毫的可能,立即去执行命令。”

“是,是。”

这人立即去了。

薛落雁果真没能逃走,说起来,薛落雁是想要让自己暴露了算了,早早晚晚不都是会暴露的,从这里离开帝京?没有可能的,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但是奇怪的是,人们都非常忙碌的盘查,却没有一个人感觉薛落雁形迹可疑。

薛落雁想,早晚要落网,不如就慢吞吞的走,慢吞吞的看,哪里知道,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将每一个人都盘查了,唯独不问薛落雁。

这让薛落雁感觉奇怪。

算了,还是去看一看刘泓吧。

薛落雁到寝殿去了,现在刘泓应该已经睡了吧,薛落雁到这里,因为整个人穿着黑色的狱卒的衣裳,大概是这衣裳杀气比较重,俨然是没有一个人来靠近自己,理睬自己。

看到这里,薛落雁也是长驱直入了,到内室去,就看到刘泓抱着薛锦茵,躺在云榻上,看到这一幕,薛落雁心跳加速,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浓浓的醋意忽而就升腾起来。

现在,她很想要到里面去,将刘泓抱着薛锦茵的手臂拿走啊,但站在门口木呆呆的看了很久,薛落雁却没有行动,就那样看着。

“皇上,现在,真正能陪伴你的,除了我还是我,你放心就好了,他们给你吃毒药,我就会给你吃解药,每天给你吃解药,你会好起来的,放心好了。”

薛落雁听到这里,忽而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出现的必要了,既然有妹妹照顾刘泓,或者,比任何一个人照顾刘泓还要来的好呢,一想到这里,薛落雁的心情蓦地就好了不少,索性就到外面去了。

薛落雁离开,外面一片闹嚷嚷的,薛落雁烦躁,索性尝试能不能大摇大摆的到帝京外去。

“喂,那个狱卒,你到哪里去呢?”终于,有人感觉不对劲了,指了指薛落雁的背影,薛落雁说道:“我帮助找人啊,不然呢?”

“哦,这样啊。”这人点点头。“去吧,去吧。”薛落雁离开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刘澈撤兵

众人都疯了一般的寻找薛落雁,但却并不能找到薛落雁,薛落雁眼看就要出宫去了,现下心情却好起来,真是好运气啊,只要自己能离开,自己就将帝京的变数告诉燕国的楼临霁,告诉太妃娘娘告诉太后娘娘。

但是……

“哟,想不到你还是挺快的啊,你已经到这里了,那么,刘灵毓想必已经早早的离开了,你们也真的是配合的好呢,不过薛落雁,这一次,你想要离开就没有那样简单了。”

薛落雁回头,看到夏侯氏。

薛落雁后悔,自己要在暴乱刚刚开始,就离开就好了,现在一定是全身而退的,但现在呢,薛落雁却不能走了,不过,薛落雁也不必要伤感。

回眸,哈哈哈的笑着。

“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可能要完蛋了,长姐已经离开了呢,你们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我和长姐关押在一起,现在好,成了这种情况了,哎。”薛落雁看向她分明是在讥诮,分明是在嘲谑了。

“你!”夏侯氏铁青一张脸,冷冷的傲视薛落雁一眼,薛落雁一言不发。

“你也不要乐极生悲了,来啊,给我拿下!”一声令下,几个人上前一步,将薛落雁就拿下了,薛落雁不说一句话,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们将薛落雁带走了,这一次,好像是要优待薛落雁似的,也不将薛落雁丢在天牢里了,也或者说,他们怕,怕薛落雁还有什么阴谋诡计,能从监牢里逃走。

至于刘灵毓,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可能再次将楼临霁给抓回来了,没奈何,自只能眼睁睁看着刘灵毓离开。

夜色中,忙碌了一天的夏侯氏终于回来了,到屋子中,看一眼薛落雁。

“你刚刚应该和她一起逃走的,刚刚你不逃走,现在啊,你丧失掉了你最后的最好的机会。”她一面说,一面饮茶,但那诡谲的瞳眸里,却闪烁过一抹非常奇怪的光芒,那光芒燃烧起来,又是熄灭熄灭又是燃烧。

如此明明灭灭了很久,让薛落雁感觉疑惑的很了。

“我呢,已经找了一个医官,不会很痛的,会将你的一张脸和我的一张脸置换一下,等到你这个薛落雁真的已经死了,我这个薛落雁呢,假的已经成了真的,我还是能将燕国和安乐给瓦解了的,薛落雁,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要做什么?”薛落雁现在明白了,原来给自己带到这个屋子,乃是优待的虐待啊,一想到这里,薛落雁惊恐不已。

“来啊。”

女孩鼓掌,站起身来。门口走进来几个抱着医药箱的人,看着几个人的模样,是对夏侯氏惟命是从了,薛落雁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这群人走进来了,将薛落雁左右的端详。

“娘娘,可以随时开始。”

“开始什么?”

“变脸啊,薛落雁。”夏侯氏说着话,一笑,旁边几个人上前,将薛落雁来了一个五花大绑,现在好,轮到薛落雁欲哭无泪了。

“你们,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放开我。”薛落雁吼叫的声音非常大,但是这群人完全就没有理睬薛落雁的意思。

“放开我,放开我我。”薛落雁厉声吼叫。

“吵死了,捂住嘴巴,开始手术。”夏侯氏命令一句,医官不知道将什么东西塞在了薛落雁的嘴巴里,大概是麻核桃之类的,跟着,薛落雁就混混沌沌人事不省了。

一天前,中枢的命令迅雷不及掩耳已经传递到战场上去了,刘泓感觉真是奇怪,三个圣旨是一个月之类的命令,第一个,明确的说,要攻占了燕国,刚刚到燕国的地界上,正要开火呢,第二个圣旨就来了,说撤兵。

刚刚撤兵,还没有回去呢,才过了玉门关,情况又一次变了,又是让自己继续攻占燕国,且这最后一张圣旨的措辞非常奇怪,听起来,看上去好像都不是刘泓能写出来的,这不免让刘澈怀疑。

至于高成,已经让薛落雁给放走了,现在的高成与刘澈在一起,刘澈将圣旨给了高成。“你且看看,这究竟哪一个是皇兄的亲笔呢?”

虽然看上去好像都是刘泓写的,但还需要让高成分析分析,究竟哪一个才是皇兄的意思呢?

“让奴才看看。”高成点点头,将圣旨握住了,摊开在桌面上,经过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比对以后发现,这圣旨的内容,好像都是刘泓亲笔签名,但认真一看,中间的一张圣旨好像有玄机。

“这……”高成武断的说道:“都不是我皇的亲笔,虽然看上去都能以假乱真。”

“这……”刘澈不可思议的扬眉。“你可看清楚,这怎么可能都不是皇兄的字迹呢?”

“奴才跟着皇上已经三五年了,只要是皇上的笔迹,奴婢一看就能看出来,但分明,这完全不是啊。”他一边说,一边将圣旨拿出来,给刘澈指指点点比比划划。

“原来如此。”刘澈点点头。

“那么,这第二张有什么玄妙呢。”

“这是刻意仿造出来让奴婢看的,您看,这圣旨里面有另外的意思呢,每句话的第一行的第一个字和第二个字,您连起来看。”

“刘澈切勿用兵,速回。”连接起来就是这么一句话,刘澈惊讶于这圣旨里面的内容,看到这里,不禁问道:“这才是落雁的意思,大概也是皇兄的意思了,对吗?”

“是!”

“所以我们坚决不用用兵了。”刘澈忽而明白了过来,暂且就不回去了,高成点点头,但是扫视一样刘澈又是为难的说道:“这要不回去,似乎也不成,毕竟,是圣旨啊,我们有抗旨不尊之嫌疑。”

“不妨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罢了。”刘澈这样说,基于此,刘澈与高成就不回去了,两人找一个能安营扎寨的地方去休息了,这情况让夏侯氏焦急万分,但却无计可施。

只能找人过来商量,“看起来,都说刘澈是实实在在的愣头青,今日看刘澈的所作所为,谁说刘澈是愣头青,依照我看,那人才是大棒槌呢,刘澈没有回来的意思了,诸位呢……”她锐利的凤眸扫视一下堂下的众人,“有何高见,还请……各抒己见。”

现在,旧的臣僚已经走马换将了,能用的可都是她的自己人,这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中间一个老奸巨猾的上前一步,微微冷酷一笑,轻蔑的挑眉,说道:“依照老臣的意思,连连下圣旨,不怕刘澈不回来。”

“也是!”另外一人听到这里,投袂而起,用那奸诈的眼睛看向女子。“再怎么厉害的一个人也是并不敢抗旨不尊的,毕竟,这是帝王的意思。”

“诸位的意思,我或许已经明白。”夏侯氏点点头。“那么,就这样做,有何不可呢?”

“等到那刘澈回来……”之前发言的老者,冷酷的笑了,“将之立即给……”他做出来一个“斩头”的动作,口中发出凄厉的“咔嚓”声。

“是,后面的事情,我知道。”夏侯氏点点头。

这片刻,紧锣密鼓的伪造圣旨,圣旨的内容全部都写好了,到大内去,将玉玺也落上了,如此一来,情况简直危殆到了极点,奈何,刘澈还彻底连知道都不知道呢。

至于刘灵毓,已经顺顺利利的从帝京出来了,她自然是厉害,好一个蹿房越脊,飞檐走壁落在地上,大内的高手还连知道都不知道呢,可怜了薛落雁。

薛落雁脚能走,不能飞啊,立马就落入陷阱中了。

刘灵毓出来了,刚刚已经消耗掉了刘灵毓浑身的力量,现在的刘灵毓,简直连走路都感觉累得慌,鉴于此,刘灵毓立即找一个客栈去休息,还好,顺手牵羊弄走了那人身上的银子了。

不然现在,连伺候自己的人都没有呢,在天牢中悬挂了一个礼拜,身上自然是臭烘烘的,刘灵毓到客栈去吃东西,掌柜的捂着鼻子,立即让小二哥将刘灵毓给打发去了。

“哎呦,您这……您这太味儿了,这里是不能,不能的。”小二哥一边说,一边推开刘灵毓。

“慢着动手。”刘灵毓回身,冷漠的目光朝小二哥的面上一看,小二哥打了一个寒噤,心头咯噔一下。

“我是用钱来卖东西吃,要是不给,嘿嘿。”刘灵毓一笑,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第一张桌子,可不知道怎么搞的,后面一排排的桌子都摇晃起来,最后一张桌子,中央嘭的一声,一分为二了。

“啊,这……”

小二哥还要驱赶刘灵毓呢,倒是掌柜的聪明,知道遇到不好对付的世外高人了,立即抱着拳头过来请罪——“啊,是我们有眼无珠了,是我们有眼无珠啊,姑娘还请立即进来。”

“呵呵。”刘灵毓一笑,坐下,“好酒好菜,给我上就好,我有的是钱。”这样一说,这几个人立即去准备了,掌柜的只能感觉晦气。

想要找刘澈其实还是比较简单的,毕竟刘澈带着一个庞大的军队,这么一打听,很快就打听到了,落实了这个念想以后,刘灵毓立即去找刘澈。

刘澈想不到,长姐会来看自己,刘灵毓一路上过来,哪里还有时间看一看自己的伤口啊,现下刘澈一看,发现刘灵毓的手掌上满满都是伤口,不免也感觉伤感。

“怎么搞的,您怎么也……”

“蒙汗药,草。”刘灵毓道:“你这里有军医没有呢,让军医过来给我包扎,我后背上还有呢,先包扎在说话,反正你还好好的。”

“长姐,等等。”刘澈立即去找军医了,少顷,军医进来了,前前后后的看了以后,忙不迭的给刘灵毓包扎起来,刘灵毓点点头,一切都处理好了,刘灵毓让这里的每个人都去了,之留下来高成一个人。

“皇兄让他们给控制了。”

第三百二十章 倒霉的卫可期

要知道,刘泓是真正天纵英才之人,一般人的智慧,想要整治一把刘泓,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

“你……”刘灵毓喝一口酒,目光落在刘澈的面上。“其实,你也知道,皇兄毕竟也是有软肋的人,皇兄的软肋就是薛落雁啊,这样一来,就更容易控制了,现那圣旨呢,我看看?”

刘灵毓忽而变得悉心起来,要求看圣旨,刘澈将圣旨拿出来了,刘灵毓认真一看,将中间的一张拿出来了。

“这是落雁的笔迹,虽然就临摹上来说,落雁是惟妙惟肖的,但我之前跟着沈沐阳修习书法,十有八九也是有了一点儿眼力见,我们千万不能用兵,一旦用兵,就上当了。”刘灵毓分析。

“是。”刘澈深以为然。

“这是第一,第二,我来这里,是想要告诉你,落雁现在还在帝京呢,我能跑,能出来给你们汇报消息,但落雁却不能,所以,我想要将这事情告诉你。”

“我知道。”

“我们需要拯救薛落雁,为了帝京的事情,薛落雁没有少操心,毕竟,是我们皇族能将薛落雁一家人给杀了的,现在,薛落雁没有怀恨于心已经很不错了,还在帮助我们,这是一个好女孩。”

“臣弟何尝就不知道呢?”刘澈道:“就将落雁现下怎么样了呢?”

“这个,我不知道啊,还需要你派遣人过去调查。”刘灵毓看向刘澈,刘澈只能点点头。

两人分开。

刘灵毓去休息了,至于刘澈却一个头两个大。

关于安了忽而就撤兵的事情,在一封信上,有人已经写清楚了,那封信,分别给了太妃娘娘太后娘娘,最后终于传阅到了楼临霁的手上,楼临霁看着那封信,看着看着,不禁明白过来。

嘭的一声,他一掌将那封信拍在了桌面上。

“原来,那个落雁压根就不是真的落雁,母后,姑母,你们怎么能那样做呢?背着我,将落雁给沉井了,要知道,落雁并不是坏人啊。”

“她害死了小郡主,何以不坏呢?”

“小郡主是……是薛锦茵害死的,虽然薛锦茵是薛落雁的妹妹,不过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难道薛落雁就……对了,你们是不是将卫可期也抓起来了,这真是殃及池鱼了,朕不明白,此事和卫可期又是有什么关系呢?你们又是要为难卫可期。”

“卫可期和薛落雁是好朋友啊。”太妃娘娘说。“好朋友自然是我的敌人了。”

“姑母,您果真是混乱了,朕还是落雁的好朋友呢,您要不要连朕也一并都打入深牢大狱啊,快让人将卫可期给放了。”

“这……”太妃娘娘感觉很为难,还是太后娘娘比较贤惠,上前一步,轻声细语的对太妃娘娘说道:“姐姐,这事情里面的误会已经太多了,现下,您也看了落雁的信——”

“要是落雁果真想要谋害你我,早已经动手了,很显然,落雁没有那种念头和意思啊,落雁的信已经说的明明白白的了,要没有落雁,王爷早已经攻占过来了,且不说我们帝京现如今多么乱七八糟了,现下,您也应该明白这个。”

“好吧,哀家就听你们的,不过早晚要证明给哀家看,她薛落雁是真正清白的啊。”太妃娘娘吼叫一声。

“这个,时间会证明的……”太后娘娘说,说完,明显感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即纠正一句——“不,我们也会给落雁去证明的。”

“那就好。”太妃娘娘点点头。

关于卫可期是如何被捕的,这个简单,一个是卫可期本身就是孔雀男,到哪里都喜欢瞎显摆,二来,其实卫可期哪里都没有去,不过是在凉锡玩儿罢了,凉锡比安乐和燕国加起来还要好玩呢。

让卫可期来过一次以后,就流连忘返,说起来凉锡,虽然气候不如何,但是毕竟,也算是一个美食很多,很能带给人快乐的都会,第三,卫可期心情好起来,就喜欢给人看病。

遇到有钱人,看病以后,卫可期大肆勒索,遇到穷人,卫可期又是完全不理会,遇到那没钱的人,只要是有情人,卫可期一笑了之。

这么一来,想要找到卫可期就简单了,那一天,卫可期正在坐诊呢,门口忽然来了几个人,卫可期哪里知道这几个人是不速之客啊,这几个人中的一个,已经坐在卫可期的面前。

“卫公子,给我看看病。”

“伸手。”卫可期道,那人立即伸手,卫可期听了脉息,笑道:“痔疮,到旁边去取药,我的助理会给你。”

“下一位。”卫可期看向第二个人,经过卫可期看,这第二个人的病和第一个人如出一辙,“也还是痔疮,再来……”结果连着看了几个人,都是如此,到最后一个人的时间,那最后一个人一下子将门给关闭住了。

“喂喂,做什么呢,我还要做生意呢。”卫可期还在嚷嚷呢,最后一个人狞笑一声,将一个黑口袋就套在了卫可期的头顶,跟着一闷棍落在卫可期的头上,卫可期昏厥过去,这几个人扛着卫可期从窗口就逃走了。

卫可期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睁开眼睛的时间,人已经到燕国的帝京里了,卫可期是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钦点了要带过来的人,等到卫可期睁开眼睛一看,大惊失色。

“卫可期,你终于来了。”

“娘娘请我,也应该温柔点。”卫可期一边说,一边坐在**脑袋,头上的肉瘤一点一点的变大,这让卫可期很无言以对。

“什么温柔不温柔,哀家要你来这里。不过是想要问你一句话,你是和薛落雁提前串通好了的对吗?你治疗哀家的眼睛,跟着,哀家就能相信你和薛落雁了,你们就能靠近哀家,然后就能……”

“遇到你是意料之外,至于治疗你的眼睛,是薛落雁求我的,要不然我和你素昧平生的,我会治疗你的眼睛。”

“这……”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已经将薛落雁给弄死了。所以很是死无对证啊,现下,只能言行逼供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哀家问你,你和薛落雁是不是提前串通好了的。”

“老妖婆,你究竟什么意思啊,你听了谁说了什么话了,如此的鬼迷心窍,薛落雁治疗了你的眼睛,我当初知道你是皇族,就知道你难缠,说什么都不想要治疗你的眼睛。”

“但落雁呢,苦苦哀求,我不得已勉强就答应了,想不到,现在你眼睛能看到了,第一个就要收拾我,薛落雁呢,在哪里去了,告诉我?”

“你莫要以为哀家果真不清楚,哀家聪明着呢,薛落雁,早已经让哀家给沉井了,你不招供,不要紧,哀家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皮肉之苦的,你细皮嫩肉的,能经手的了这个吗?”

“你!”

“算了,好男不和女斗,你要将我怎么样呢?”卫可期认输了,和老太太说什么呢?直接见楼临霁不就成了,太妃娘娘冷笑,将卫可期给关押了起来。

释放卫可期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楼临霁的头上,楼临霁去找卫可期,卫可期看到楼临霁来了,简直如同大旱望云霓一般的。

“皇上,你看看,他们将我捆绑起来了,要惩罚我呢,究竟什么情况啊?”

“卫公子,你受惊了,是误会,误会啊,现在,朕就放你走。”

“落雁呢?”卫可期**一个疼的手掌,问楼临霁,楼临霁说道:“薛落雁已经到安乐去了,现在是安然无恙的,你放心就好,我们刚刚还接到了薛落雁的书信,朕放你离开。”

“罢了,谁要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呢。”卫可期是恨不能马上就离开这帝京,被松绑了,朝着外面就去了,他倒是怕,怕楼临霁会忽而就反悔了。

看到卫可期这模样,楼临霁也是哭笑不得。

卫可期离开凉锡,去安乐了,毕竟安乐是他的家乡,在那里人也安全点儿,至于玉飞龙,卫可期去哪里,玉飞龙就去那里,即便是卫可期去天涯海角或者天堂地狱,反正玉飞龙就跟在卫可期的背后。

目下,玉飞龙听说薛落雁的事情,也是焦急起来。

“现在,帝京究竟是什么情况呢,我为什么总感觉薛落雁好像会倒霉啊,不成,我心跳很快,这分明是不好的预感啊。”玉飞龙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没事的,我们从长计议。”

这一晚,厄运降临了,圣旨发出去以后,夏侯氏唯恐夜长梦多,现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薛落雁的一张脸切割下来,然后原原本本的覆盖在自己的面上,这么一来,她就是薛落雁,至于薛落雁呢,就……

世界上就没有这样一个人了。

现在,外面已经在磨刀霍霍了,有一个小太监走进来了,一边哭哭啼啼的给给薛落雁头上刷胶水,一边解释给薛落雁听。

“奴才之前是伺候在养心殿的,娘娘可能不记得奴才了,但奴才却是因为娘娘您,才有了今天啊,今天奴才到了出头之日,想不到,却是要帮助他们助纣为虐,害死娘娘,这不是奴才想要做的啊。”

为什么要刷胶水呢,因为这样一来,人的皮肤就会紧绷,就会收缩,拿下来的皮肤才是最好的。

至于为什么要将薛落雁四仰八叉的捆绑在春凳上,其原因不外乎是怕薛落雁挣扎罢了,为什么要将薛落雁的头发用胶水固定起来呢,不外乎是因为……胶水控制好了,薛落雁就不能移动,一旦薛落雁不能移动,事情就好办多了。

现下,胶水已经将薛落雁整个人弄得连呼吸都困难了。

“你能不能不要哭了,或者你能不能稍微休息休息,你弄得我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薛落雁说。

“哦。”这小太监立即将胶水的碗丢开了。

“娘娘还有什么要说的,奴才能实现娘娘的愿望就会尽量实现的。”这太监说。

“我还能有什么愿望啊,你现在将我是怎么样让人给弄死的,将那妖女是如何让人谋害我的都记录下来,不要忘记了,好吗?”薛落雁恳求的看向太监,其实,事情到这里,薛落雁反而一点都不惧怕了。

就好像,人总是要死亡的,到死亡的前一段时间,会忽而四大皆空,将一切都丢开一般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更倒霉的薛落雁

“奴才会记下来的,奴才还有一重身份呢,奴才是一个章回体小说的作家呢。”这太监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外面——“他们将外面现在已经全部都重兵把守了,前院和后院大概有哦二百人,娘娘想要走,是没有可能了……”

“二百人!”薛落雁欲哭无泪,不要说自己没有给捆绑起来了,就算是自己有绝对的自由,对付这二百人,好像也没有一点点的可能,薛落雁一想到这里,泪水都要出来了。

“娘娘,他们会用柳叶刀将您的一张脸拿下来,然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娘娘您了,为了能保持肌肤的紧致,他们是不会让娘娘您……死亡的,而是在您还挣扎还说话的时间就……动手……”

“你如何知道的这样清楚啊?”薛落雁看向他。

“不外乎是因为,此事……十有八九都……告诉了奴才。”

“好,我知道了。”薛落雁等死,不很久,外面有了杂沓的脚步声,薛落雁明白,刽子手来了,横竖是难免一死了,薛落雁决定,死就死,彻底的不要暴露出来自己丑陋的一面,你可以让我死,但是想要看到我薛落雁哭哭啼啼或者我薛落雁求饶,那是没有可能了。

“本宫啊,来看看你。”女子说,声音如此袅娜,目光如此明媚,落在薛落雁的面上,薛落雁深吸一口气,笑了。

“你为了你哥哥的皇权,变成我,牺牲了自己的一张脸,不值得。”薛落雁说。

“值得不值得,我早已经权衡过了,你这黄毛丫头,能知道什么呢?”

“要是你放开我,我们继续斗法,你没有可能斗得过我,我是疏忽大意了,就从我放走刘灵毓的事情上,你应该知道,我智慧,是什么模样的。”薛落雁看向她。

“你……”

“他们也是很厉害,但不都是上当了吗?你也厉害,只可惜你还是慢了一步,我之前给刘澈的圣旨上动了手脚,刘澈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他永远都不需要攻打燕国,不然现在的刘澈早已经兵临城下了,难道……”

“你就没有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吗?哈哈哈。”薛落雁志得意满的笑着,幸亏自己的动作快,那圣旨去了,不然,现在的燕国和安乐早已经火拼起来了。

“你固然厉害,但笑到最后的人是我,是我。”

“动手吧。”薛落雁闭上眼睛,等到那一刻的来临。

“想不到,有人这样视死如归,薛落雁,你放心就好,我会很快让人过来结果了你的,来啊,动作快点,给本宫做的精致点儿。”她命令一句,笑嘻嘻的到外面去了。

至于薛落雁,睁开眼睛再看,旁边已经多了一个人这人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那匕首很渺小,和柳叶刀没有任何区别。

然后,这人狞笑一声,“娘娘,老奴是没有办法的。老奴之前是是刑部的,之前的翡翠,之前的琉璃,那千刀万剐的本领,其实老奴也是会的,现在,娘娘就多多忍受忍受。”

“难道老奴就想要将娘娘您怎么样吗?老奴没有那种心眼啊,不过,现在的情况,您也应该知道,是他们想要娘娘您的性命,就不能怪怨老奴了,到了阴曹地府,您不要告老奴的状,此事,和老奴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啊。”

“我知道了,下手吧。”薛落雁等着那一刻的到来,这么快就要死了吗?事情都没有处理完毕呢,自己还没有活够呢,她才二十二啊,现在的薛落雁,深吸一口气,不说一句话。

“老奴,就开始了。”

这人用毛巾,将薛落雁面上擦拭了一下,那比时候偶在薛落雁的脸颊下比比划划,就在准备下手的时间,情况又是变了。

“慢……慢着。”门口,夏侯氏进来了,薛落雁偏头看一眼夏侯氏,发现,也不知道究竟这么个的,夏侯氏看起来浑身都僵硬的,整个人好像很畏怯什么似的,就那样僵尸一样的站在门口。

“不要动手。”

真是奇怪啊,还没有玩够自己吗?薛落雁嗤之以鼻,“你想要做什么,就做吧,我薛落雁要是皱皱眉头,我就不是薛落雁。”

“给薛落雁松绑。”真是奇怪啊,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呢,众人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做。

“还没有看到吗,快给薛落雁松绑。”夏侯氏的声音里有了哭腔,跟着,薛落雁看到了,原来门口的不是夏侯氏一个人,乃是两个人。

另外一个人是紧贴着夏侯氏的后背站在后面的,现在闪现了出来,那人手中握着一枚匕首,匕首锋利的落在夏侯氏的咽喉上,已经有红红的桃花从洁白的脖颈上绽放了。

夏侯氏明白,事情很快就……

“给落雁松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你们的娘娘可就是死人了呢,你们想要偷袭我,也好,我就让你们偷袭,外面的人,弓箭手,刀斧手们,以为我真的没有看到你们不成!”

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众人都不知道,这女子是谁。

连夏侯氏都不清楚,这女人是从哪里来的,自己刚刚吩咐完毕,从屋子中出来,一个黑影就从天而降了,再看时,这黑影的主人手中握着匕首,就那样横亘在了自己的咽喉上。

跟着,她就明白,糟糕了。

这女子比一般的角色要狠毒不少,看到刀斧手与弓弩手还跃跃欲试的模样,这女子手起刀落,一点都不含糊的伸手,匕首就割在夏侯氏的面上,那可不是闹着玩。

“你们……还……还不快退下吗?”现在,夏侯氏的声音里都有了哭腔了,看到这里,众人只能退下。

“让他们啊,最好退的远远的,有多远就滚多远,姑奶奶没有时间和你们玩捉迷藏,姑奶奶的脾气不好,一句话不喜欢重复两遍,这一次就破例为你重复两遍,还不快下命令……”

看起来,这刺客脾气不怎么好呢。

“是,是,快,你们还不快有多远滚多远啊,难道想要让她将我杀了不成?”她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众人立马离开了,她立即上前去,将薛落雁从凳子上拉起来了,一来是薛落雁给捆绑的时间长久了,浑身麻木不仁,站在那里很快就倒地不起,二来是因为薛落雁浑身都是胶水,皮肤比较紧绷,这么一站起来,身体恢复了弹性,就坐在地上了。

“啊,你究竟对薛落雁做了什么?”这女孩手中的匕首很快的挥舞了一下,夏侯氏几乎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一是因为女孩的动作快,而是因为迅速的伤害,我们不能很快感觉到,那匕首好像指甲一样,将夏侯氏的脸颊给割破了。

其实,旁边的薛落雁已经发现了,眼前的夏侯氏,现在很……惨不忍睹啊,大概只有夏侯氏自己完全不能感觉到。

匕首锋利的很,冷漠的白光闪烁一下,很快就将她的面颊给割碎了,这女孩还不知道呢,薛落雁看到这里,倒是不忍心了。

“我们现在要离开,抱歉了,只能要挟你了,你给我们准备马车,最好不要玩花样,因为你也知道,我可不是薛落雁这样好欺负的呢。”三个人出来了,薛落雁跟谁在玉飞龙后面。

忽而薛落雁发现,玉飞龙很帅气啊,好像一个男子,这般的龙潭虎穴,想要闯进来就闯进来,真是厉害了。

而看到玉飞龙,薛落雁理所应当的也是想起来刘灵毓。

之前的多少次啊,刘灵毓都奉劝自己,多多学习功夫,这么一来,遇到危险,至少自己能帮助自己,但是薛落雁呢,遇到这种类似的危险,从来没有一次自己能援助自己,通常,都是束手就擒。

看到玉飞龙,和看到从天而降的金甲神人对薛落雁的冲击与震撼是一模一样的。

“还不快去准备马车啊。”夏侯氏花容失色,而看向夏侯氏的女人,更加一个一个都恐惧到了极点。

众人并不敢懈怠,立即给薛落雁和玉飞龙准备马车去了,全程,薛落雁没有和玉飞龙说一句话,因为,薛落雁不想要害的玉飞龙的生意做不下去。

“很好,很好,现在,我们到马车去。”玉飞龙很镇定,显然,一切的一切都是高下在心的,好像挟持人,是玉飞龙经常学习经常温习的课业一样,带着女子往前走,不很久,已经到外面去了。

上了马车,薛落雁才放松起来,将马鞭给了薛落雁,指了指外面——

“你催马去。”玉飞龙命令一句,薛落雁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为什么是我啊,但还是乖乖的到外面去了,跟着马车就冲出去了,大概冲出去二十来步,玉飞龙一脚将夏侯氏踢出去了。

众人立即围拢过去,待到看到夏侯氏一张脸已经稀巴烂,都不敢告诉夏侯氏。

“你们愣着做什么啊,眼看着他们离开不成,给我上啊。”这样一吩咐,一群人立即点点头,朝着外面去了,但是刚刚过了巷口,玉飞龙两刀将马车与马儿捆绑的绳索已经斩断了,马儿徜徉到远处去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急难自有人相持

众人紧赶慢赶,但还是没能找到究竟马儿去了哪里。

“娘娘,已经让人去追踪了,您莫要着急,休息休息。”一个太监将夏侯氏搀扶起来,因看到夏侯氏脸上的伤口,不免惶遽。

想要提醒夏侯氏,但将水银镜握住了,想了又想,还是将镜子丢开了,不能,不能,女人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外貌了,一旦让夏侯氏看到自己已经成了这模样,这……

夏侯氏不发疯才怪呢,那么,自己就池鱼之殃了,还是等着其余的愣头青去说穿吧。

谁知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人人都不愿意做炮灰,直到夏侯氏感觉脸庞疼,要水来洗脸,因看到水面一张脸,那样恐怖,夏侯氏立即惊悚的大叫起来,众人听到这一声锐叫,都围拢在了夏侯氏的面前。

“我的脸,我的……我的脸啊。”夏侯氏一边说,一边移动一下铜盆,看向盆子里面的自己,看到水面自己的一张脸,简直难以置信。

“镜子呢,快啊。”夏侯氏立即伸手,要镜子,旁边的几个人立即将水银镜怯生生的举起来给夏侯氏看,夏侯氏尽管早已经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但还是不愿意相信并且完全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不,不,不……这不是本宫,这不是我。”她一把疯狂的将给自己照镜子的女孩拉扯到了自己的面前,用力的屏息凝神看了镜子里面的自己,这才一把将女孩给推开了。

“不,不,这不是本宫,不是我啊。”阖宫,充斥着夏侯氏的哭闹声,但事情毕竟还是发生了,医官立即过来给夏侯氏看,脸上进行了包扎以后,夏侯氏一拳头落在桌面上。

“真是翻了天了,给本宫好好调查一下,究竟是何人,这般的不要命,敢作弄本宫,敢到帝京来作!”夏侯氏气急败坏。

“是,是。”众人点头,知道夏侯氏的火气还没有消散了,唯恐池鱼之殃,一个一个飞快的就离开了。

没有人的时间里,夏侯氏却感伤的落泪。

这边厢,两人到街道上,玉飞龙这才将面纱拿走了,风将面纱吹倒了河水中,马儿上了一座石拱桥,玉飞龙勒住了马儿,头也不回的问道:“你还好?”

“没事。”

“下来走走,很快帝京就会发下来通缉令的,我们吃了东西,骑着马立即利离开这里,去找刘澈,这是我的决定,你没有第二条路能走。”玉飞龙已经替薛落雁制裁了,薛落雁只能点点头。

其实,这也是薛落雁的计划,也是薛落雁的安排,现下,不去找刘澈,自己却能去哪里呢?

“谢谢。”薛落雁看向玉飞龙,说到萍水相逢,大概就是薛落雁和玉飞龙之间的关系了,他们两人才是那种若即若离的呢,现在,遇到危险,救助自己的居然是玉飞龙。

要知道,刚刚玉飞龙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却非常危险呢,一个环节有问题,帝京里的侍卫可就将玉飞龙给包围起来,剁成肉酱了呢。

“小事情。”玉飞龙又道:“没有你,我也不会和卫可期再次重逢的,这也是我应该谢谢你在先。”

“那么就扯平了,格格格。”薛落雁吃吃的笑,玉飞龙看向薛落雁的眼睛,“真的,我刚刚吓怕了,你倒是好,落雁,你乐天知命的模样,好像完全就没有丝毫恐惧的模样啊。”

“你……”薛落雁挑眉,表示怀疑。“你吓怕了,哈哈哈,哈哈哈。”连薛落雁自己都要笑了,她刚刚那是吓怕了的模样。

“我才不怕呢,大不了就是一死,现在更不怕了,因为我活着。”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前面,“走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我们就过去吃东西,吃的好好的。”

“落雁,你……看上去……好像一个水鬼一样,还是先去……”两人正在桥上,薛落雁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她已经举起来薛落雁,将薛落雁丢在水中,幸亏高度不高,幸亏落差不大,幸亏是夏天啊。

薛落雁感觉透心凉,心飞扬。

至于玉飞龙,已经在下游准备薛落雁了,从旁边的衣服店里,也给薛落雁购买了衣裳,玉飞龙刷洗马背上的胶水,一会儿,已经梳理完毕了,薛落雁从上游已经游动下来了,脏兮兮的衣裳自然是丢开了,顺着河水流淌去了。

上岸来,擦拭干净身体,将玉飞龙准备的衣裳穿好了,看向玉飞龙。

“谢谢。”

“不用,不用,你非要这样见外,穿好了衣裳,和我去吃东西。”玉飞龙说,这让薛落雁感觉,自己简直是玉飞龙的一个小跟班,穿好了衣服以后,薛落雁一下子挂在玉飞龙的肩膀上了。

“飞龙,我爱你。”

“薛落雁,我……想要将你再次丢下去。”薛落雁踉跄了一下,“你情商低,不会开玩笑。”

“这……”玉飞龙嘎嘎的一笑。

两人到客栈去了,点了喜欢吃的小菜,薛落雁吃的很生猛,一盘手挥目送,迅疾无伦就吃了一个干干净净,至于玉飞龙,倒是慢条斯理的吃,薛落雁一边吃,一边藏,一桌子的菜吃了一个干干净净。

算了钱以后,薛落雁从衣袖中拿出来鸡腿“来来来,一人一个。”

“落雁,你怎么还吃啊。”

“不吃?”薛落雁困惑的看向玉飞龙,发现玉飞龙的目光很纳罕。“不吃,可做什么呢,人活着不就是吃吃吃,不然呢?”

“这……”玉飞龙一言难尽的看向薛落雁。

现在救助了薛落雁,玉飞龙和薛落雁并不敢在帝京久留,和与玉飞龙预料的简直一模一样,不很久,帝京里的长缨卫已经倾巢而动了,说要围剿薛落雁和黑衣人,至于薛落雁不过是一笑了之。

现在的薛落雁和玉飞龙大摇大摆的在街道上走来走去,围剿?呵呵,围追堵截?呵呵呵!毕竟,现在的薛落雁和玉飞龙是男子的模样,两人嘴上贴着胡须,走起路来,看上去也是男子的模样。

因此上,随便有人过来盘查,两人都没有什么害怕的。玉飞龙给薛落雁买了一匹马,薛落雁经过草原的那件事情以后,看到马匹倒是有那么点儿恐惧,但现在,情况紧急,也不好去求助的,因此上,只能跟在她的背后。

两人一人一匹马往前走,薛落雁和玉飞龙很快就出城去了,夜幕降临了,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还是有点儿微冷,还好,是男子的衣裳,比较大,包裹起来,慢吞吞的赶路。

“找刘澈去吗?现在刘澈在哪里呢?”刘澈啊,我来之前,在一个地方驻扎着呢,我不知道具体的名字,反正我们去找一找,看一看就找到了。玉飞龙带着薛落雁赶路,大概走了一个时辰,人还没有怎么样呢,马儿已经犯困了。

“不成了,不成了,我们需要休息休息。”薛落雁宣告泄气,从马背上软软的好像下面条似的,坐在了地面上,两人已经到刘澈安营扎寨的地方了,但这里空无一人。

“你牵着马,我去看看。”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刚刚还冷的很呢,但现在呢,薛落雁运动量比较大,现在已经感觉热乎乎的,后背上的衣裳湿漉漉的,紧紧的贴在她的后背上,非常非常难受。

薛落雁看着玉飞龙去了,玉飞龙握着火把,在周边看了看,没能看出来所以然,上路一看,看到马蹄是朝着东面去的,东面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凉锡了,这么一来,玉飞龙好像明白了。

“去我的客栈。”玉飞龙说。

“去你的客栈做什么啊,不找刘澈了?”薛落雁感觉困惑,纳罕的看向玉飞龙,玉飞龙说道:“不,不,他们十有八九是去那边了,我们过去看看。”

玉飞龙和薛落雁稍事休息,牵马朝着东面去了。

至于安乐的帝京里,她的脸颊太疼痛了,医官并不敢给她用药,十有八九的药,用在脸面上都会留下来深浅不一的刀疤或者什么痕迹的,再不济,也是会有乌青的颜色。

医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并不敢用药给他的,医官只能将利弊告诉了她,夏侯氏一个耳光就丢在了医官的面上,将医官打倒在地。

医官只感觉七荤八素,昏天黑地,再看时,地面上多了两枚红石榴一样的东西,乍然一看,老天啊,两颗牙齿。

“滚开,就你们这本领,还能在帝京拿领取俸禄,真是岂有此理。”夏侯氏气恼的说,一个人坐在云榻上了。

“真是岂有此理,好一个薛落雁啊,居然让人将我毁容了,将我毁容了啊。”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看着看着,目光里面的火焰就炽烈的燃烧起来了。

那恐惧的眸色,看上去的确是让人惊恐。

“过去看看刘泓。”她将面纱遮蔽住了一张脸,到乾清宫去了,刘泓在休息,听到脚步声,逐渐的清醒了过来,跟着外面走进来那袅袅婷婷的女子,“臣妾过来……看看皇上您。”

“你……过来……做……什么?”

“我刚刚让薛落雁给毁容了,你……开心了?高兴了?”女孩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面纱拿走了,那面纱下的一张脸的确是惨不忍睹的厉害了,看到这里,他一怔,“你这……”

“臣妾想要将薛落雁的一张脸挪移在臣妾的面上,这样一来,臣妾就是薛落雁,但想不到,就在臣妾麻醉了薛落雁的时间里,外面忽而就进来一个黑影子,将薛落雁给救助走了,真是岂有此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刘泓笑了,很久没有这样畅快的笑了,笑的简直眉飞色舞啊,看到刘泓笑了,面前的女子瞪圆了黑漆漆的眼睛,睫毛颤动起来。“你笑什么?”

“朕笑……朕笑,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朕笑,运气好的始终都是落雁,朕笑的就是你啊,你的如意算盘已经打不响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哈哈哈。”刘泓笑的非常开心。

第三百二十三章 悼亡经

“但是,我已经让人去捉拿薛落雁了。”

“你以为落雁是站着不动,任人宰割的吗?”刘泓反问一句,这一次,女子是真的气恼了,恼恨的跺跺脚。“刘泓,你莫要总和我唱反调,你得罪了我可是没有好处的。”

“朕已经冢中枯骨一般的了,还要好处做什么,你不如将朕彻底的弄死,朕或者会更开心呢。”刘泓说。

“你!”她是气急败坏了,将面纱罩住了脸庞。

“王弟呢,已经进京了吗?再不然,王弟一定已经去攻打燕国去了,对吗?”

“你这是在嘲谑我,你王弟忽而变得聪明的,居然不去了。”

“那么,朕的长姐呢?”

“刘灵毓这个贱人,居然伙同薛落雁从我眼皮底下逃走了,别让我抓住。”她牙根痒痒,眼睛里都喷射出来火焰了,听到这里,刘泓立即笑了,笑的那样舒怀,笑的那样竭尽全力。

“你也不要笑了,皇上,你已经死到临头,你以为十香软筋散是闹着玩的吗?”她说,目光看向旁边的花盘,花盘里的一株松树早已经奄奄一息了,干枯的树枝好像升腾起来的手掌一般的,带着一种怆然。

“朕不会死的,朕一定会看到最后。”

“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她格格格的笑着,去了。门口,遇到了薛锦茵,薛锦茵端着一碗药,躲避了一下,但没能避让开,夏侯氏走出去很远了,但又是退回来了。

“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夏侯氏问薛锦茵,薛锦茵看向夏侯氏,心跳比擂鼓还要快呢,因为,最近,夏侯氏对付其余人去了,所以,她将给刘泓的药已经全部都换成了红糖水。

薛锦茵是有银子的,上下经过打点,众人都知道是薛落雁给刘泓在送药,但并没有一个人知道,薛落雁在玩阳奉阴违的把戏,早已经偷梁换柱过了。

风吹起来女子的面纱,夏侯氏的目光冷峻的落在薛锦茵的面上,定定的看着薛锦茵,薛锦茵不自然的笑了。

“您之前让我过来伺候汤药的,我……就过来了。”薛锦茵说,眼睛看一眼汤药,这片刻,夏侯氏将药汤举起来,凑近鼻孔嗅一嗅,薛锦茵看到这里,暗道完蛋了,这一次必然是会穿帮。

但想不到的是,夏侯氏的嗅觉不很灵敏,居然……没有分辨出来这一碗的药水不过是红糖水罢了。

“伺候皇上,好生喝了药,好生休息吧,你做事情,本宫放心。”她一边说,一边洋洋自得去了。

看到夏侯氏离开了,薛锦茵的心跳才平静了下来。“皇上,您看到了,刚刚多么危险啊,您一直以来都觉得,臣妾和爹爹是十恶不赦之人,但您……”

“您不要忘记了,是您斩杀了臣妾的爹爹,抄了臣妾的家,现在明明是臣妾报复您最好的机会,理应加大剂量将你彻底的送上黄泉路的,但臣妾现在已经不能那样做了,臣妾……到底还是爱着您的,来吧,吃药了。”

“你姐姐已经逃离了?”刘泓看向薛锦茵,薛锦茵点头。

“你应该帮助你姐姐。”

“混帐话了,我姐姐逃离,已经耗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我要是帮助了姐姐,我就完蛋了,一旦我完蛋了,你的药就要落实,那么帝京就真正完蛋了。”

“你在乎帝京?”

“在乎,我还希望让您看出来,我薛锦茵也是有能力有心眼有胆识有魄力的。”薛锦茵一边说,一边将白瓷勺凑近了刘泓,瞥目看看外面,冷笑一声——“她是厉害,但她想不到,您已经快好了。”

“薛锦茵,朕好了以后,希望你能出去,离开帝京,找一个喜欢你的人,你嫁了吧,朕多年来一直想要给你说一句抱歉的话,朕今日就开口告诉你了,你嫁给了朕,朕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却不是浪费了你的青春年华?”

“你!”其实,是大实话罢了,但是停在薛锦茵的耳朵里,却那样的不堪,“朕不想要哄骗你,尤其是感情方面的,薛锦茵,朕将朕要说的,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了希望你能明白。”

“你……”

“你可以毒死朕。”

“你以为……我不敢。”薛锦茵掩面哭泣起来,“想不到,为了你,我这样不计回报的付出,你居然还是无动于衷,刘泓,莫非你的心是一块石头不成呢?”薛锦茵一边说,一边低眸看向刘泓。

“朕喜欢薛落雁。”

这一句话,好像匕首一样锋利,简直要将薛锦茵的一颗心掏出来了,薛锦茵没有说一句话,沉默了很久很久。

跟着,薛锦茵就离开了。刘泓以为,薛锦茵会一去不复返,或者,第二天,薛锦茵会换过来毒药给自己的,但想不到,第二天薛锦茵还是来了,照旧那样乖觉的笑着平静的笑着。

送给刘泓的药依旧是红糖水,间或,还聊一聊外面发生的事情。

燕国帝京,楼临霁知道薛落雁还活着,简直开心极了,太妃娘娘和*难耐都觉得他们做了蠢事,不过好在薛落雁还活的好好的,这就让他们平静了不少。

刘澈撤兵了,这对楼临霁来说也是万千之喜,毕竟,情况是非常恶劣的啊。

“姐姐,妹妹看,这薛落雁并不是一个坏人,卫可期这边已经证明了,幸亏我们没有做更多让自己未来想起来就会后悔的事情。”太后娘娘说,一边说,一边看向太妃娘娘。

“这也仅仅是猜测罢了,很多事情,哀家希望听薛落雁给哀家好好的解释解释,毕竟,哀家的小郡主说没有就没有了啊。”太妃娘娘一边说,一边沧桑的抚摸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镯。

这手镯可是小郡主生前用过的呢,她轻轻的抚摸,好像抚摸的是小郡主身体的一部分,关于小郡主的事情,薛落雁解释的并不清楚。

或者说,薛落雁已经解释清楚了,但那一段时间里,她的心情是如此之不好,所以连认真听都没有。

现在,一切似乎都过去了。

“哀家时常梦到她。”太妃娘娘擦拭了一下眼眶,这几天,泪水已经没有了,好像一辈子的泪水都哭干净了一般。

“姐姐,我何尝不是呢,不过,一切已经过去了,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生活才是呢,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断的时间,就会断的。”他说。

“哀家知道。”太妃娘娘点点头。

“您不用胡思乱想了,这些东西,看到也不好,倒是平白无故的让人难受了,睹物思人的,什么好呢?您将这手镯,连同她用的一切,都埋葬了吧,所谓入土为安,小郡主难道就希望看到,因为她我们都废寝忘食了不成,她是一个好女孩……”

“断乎是不会这样想的,现下,将之埋葬了吧。”她一边说,一边将姐姐手腕上的手镯拿走了,但愿,太妃娘娘能更快的从悲伤的阴影中挣扎出来。

薛落雁和玉飞龙紧赶慢赶,第二天早上,已经进入了大沙漠,眼看就到了黄昏,薛落雁可不敢在沙漠中去了。

“这里距离你的客栈还有十万八千里呢……”薛落雁一屁股坐在地上,摇晃一下手中的水囊,空空如也的,将馕撕开,一半给了玉飞龙,“今天,我们还需要准备给养,明天上路,安全点儿,上一次,我们遇到了豺狼。”

“大沙漠里,迷魂阵多了去了,那或者不是豺狼就是一般的狼,”玉飞龙坐在薛落雁的旁边,指了指远处。

“我带着你走,一定不会迷路的,豺狼也认识我,不会伤害我们的。”玉飞龙说。

“我是三岁小孩咯?”薛落雁指了指自己的鼻孔,问。

“你才不是呢。”

“那么,你说豺狼认识我,前面一次,豺狼也见了我一面,说起来一定也是认识我的,但事实证明呢,他们想要的就是我的肉吃。”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叹息。

“薛落雁,莽牯朱蛤也是动物,莽牯朱蛤能认识你,豺狼就能认识我,你和我走就好了。”玉飞龙将薛落雁拉扯起来,薛落雁是最怕长途跋涉的,又不知道究竟玉飞龙为什么会这样急切的想要带着自己到客栈去。

客栈虽然安全,但毕竟还有很远呢,现在他们已经是安乐和燕国的交接上了,只要继续走,就是中间的城市凉锡。

而到凉锡,就需要取道玉飞龙的客栈,距离还很远呢,薛落雁围拢走到后半夜走不到,却深陷在危险之中了。

“你说的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不过论起来,好像理由不十分充分,不过,你确定你能找到水源吗?”

“沙漠里的水源多了去了,还有阿拉丁神灯呢。”

“灯?”薛落雁惆怅,“要灯做什么?”

“许愿灯,只要得到这个,就会有魔王出来,给我们完成愿望,这是大沙漠中的传说。”玉飞龙神往的说,薛落雁叹口气,“飞龙,你到底还是将我薛落雁当做了三岁孩子。”

两人往前走,到大沙漠中去,马匹逐渐的就吃不消了,确切的说,马儿是因为恐惧,不着急往前走,好像很乏力似的。

薛落雁用力的拽着马缰绳,走了会儿,马儿实在是不情愿走了,玉飞龙一笑,眼神显得很复杂,指了指前面的地方。

“那边有胡杨林呢,我们过去。”薛落雁只能死活拉着马匹往前走,进入胡杨林以后,马儿准备去喝水了,薛落雁也是想要去喝水了,但玉飞龙却一把将薛落雁拉住了。

“为什么啊,我渴死了,你不要虐待我。”

“落雁,这水看起来只有一点,但是却和地下的泉联系在一起的,所以中央的位置深不可测,你继续看,这水边有很多动物的脚印,但是有去的没有回来的,不感觉奇怪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 有龙

“只能有一种解释,这泉水里,有猪婆龙。”

“猪婆龙?什么玩意儿?”

“落雁,我倒计时,你看就好。”玉飞龙说,薛落雁因为不知道什么是猪婆龙,凑近了湖面去看,玉飞龙也不理睬,那一匹白马过去喝水,忽而,水中嘭的一声冒出来一个……

不,应该是一张嘴,那嘴巴大概是薛落雁见过的动物里最大的嘴巴了,那嘴巴里是密密层层的牙齿,虽然已经天黑了,但那牙齿在暗夜中,还是一片白灿灿的颜色。

看上去好像重金属似的,跟着,那血盆大口咬住了马匹的脖颈子,用力的一拖拽,马儿进入了水中,跟着水中翻腾起来,三只一模一样的家伙,将马儿给撕碎了,大概连咀嚼的动作都没有,已经将马儿给吃干净了。

薛落雁看到这里,手软脚软,要不是玉飞龙将薛落雁给拉扯回来,薛落雁想,自己早已经不能动了。

“那就是猪婆龙,那么大?”

“这不过是他们孩子罢了,巨大的那一只,你还没有见呢,现在,还喝水吗?”玉飞龙看向薛落雁,薛落雁想,就算是再什么饥渴,都不要喝水了,玉飞龙笑嘻嘻的看向薛落雁。

一会儿,胡杨林外好像有了人,是客商吗?薛落雁回头,看到的不是客商,却是帝京来的长缨卫,原来,他们还是让人给跟踪了啊。

“薛落雁,玉飞龙,你们以为你们能逃走,简直没有可能吧,真是岂有此理了,现在,本武侯要将你们带走。”这人一说,薛落雁看出去,发现这人背后大概有十来个人,都是全副武装。

“哎呦,糟糕。”薛落雁看向玉飞龙。

“你能不能打过啊,不然我们就跑。”薛落雁提议,玉飞龙少气无力的说道:“我可没有那种本事,我一整天没有喝水了,这也就是我带你到这里来的理由的大沙漠是我的,他们在这里斗不过我,接下来你看我做什么,你学着做就好了。”

“啊,你……你要做什么啊?”薛落雁看到玉飞龙朝这几个刽子手去了,“我投降了,我愿意跟你们回去,你们可以将我捆绑起来带走了,不过现在不能走,现在天黑了,大沙漠中,危险的很。”

“哈哈,真好,真好啊。”打头的武侯用力一笑,冷哼一声,其余的几个人已经追赶过来将两人给捆绑起来了,因此上,薛落雁和玉飞龙都给捆绑起来了,薛落雁挣扎了一下,看向玉飞龙。

“这就是……你的办法?”

“别着急。”玉飞龙说。

这两人,将薛落雁和玉飞龙捆绑起来丢在大树旁边了,跟着几个人去随便喝水了。

薛落雁一笑。

“猪婆龙在里面呢。”

“他们哪里知道猪婆龙啊。”玉飞龙也笑了,一刹那之间,几个人到水塘旁边取水去了,刚刚站在水塘旁边,水中忽而就窜出来一只非常巨大的动物,薛落雁简直看都没有看清楚呢,三个人已经卷入了水中。

“啊,什么东西。”远处的几个人握着长刀就过去看,刚刚到水塘旁边,猪婆龙喷一口水,这人立即将长刀丢在地上,还没有看清楚水中究竟是什么动物呢,这人也完蛋了。

现在好,十来个人还有十个人了,众人再也不敢去喝水了,要命的湖水啊。

“松绑呗,我是这里开客栈的,不求助我,如何能喝水呢?你们啊,将我和落雁松开了,我就去给你取水啊。”玉飞龙假装也是刚刚发现那恐怖情况,这样说,薛落雁点点头。

“你能?”

“废话,在沙漠中从小就生活的,我不能,你能?我会和他们聊天,说通了,他们就让你取水啊,不然呢?”这不是天方夜谭,众人面面相觑,不情愿相信玉飞龙。

“拜托啊,你们是大老爷们,我和落雁呢,我们再怎么厉害,也仅仅是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罢了,不然大家都渴死在这里算了,我也不毛遂自荐了。”她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这……”

“放心。”玉飞龙说,果真,武侯让人将玉飞龙和薛落雁松绑了,薛落雁和玉飞龙活动活动手腕,玉飞龙拿着八九个水囊就到水边去了。

“啊,你你……回来啊,飞龙,有危险啊。”刚刚那一幕,薛落雁还记忆犹新呢,但是玉飞龙呢,完全没有惧怕的意思,一边走,一边笑嘻嘻的看着湖水,跟着站在水边。

然后振振有词的念诵了什么,然后优哉游哉的在旁边打水,薛落雁明明看到水中有猪婆龙,猪婆龙的眼睛圆溜溜的在看玉飞龙,但就是没有攻击玉飞龙,看到这里,众人都相顾无言,大惊失色。

将水囊给了众人,大家喝水解渴,看到玉飞龙去了,武侯问玉飞龙——“刚刚念诵的是什么?”

“悼亡经。”玉飞龙说,旁边一个人立即问。“到底是什么词儿,你告诉我,我也念一句,我过去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作用。”这人要学,玉飞龙立即点头,说道:“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早死早超生,你我何相干?”

“悼亡经是这样的啊!”薛落雁开了眼界了。

“不是这样的,是什么样的,你看看效果就知道了,只要念诵悼亡经啊,就会有他们的魂灵保佑我们,所以啊,猪婆龙就不会伤害人了,对了,你去取水,给我对装一水囊啊。”玉飞龙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水囊给了他。

进入大沙漠,水囊都是比较多的,每个人都预备两个三个以上,这人怯生生的去了,一边念诵悼亡经,一边看向水里,果真那猪婆龙就安安静静的不动,这人小心翼翼的取水,一会儿回来了。

“百试百灵,放心吧,今晚大家好好喝水,明天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了,多大点儿事情啊。”玉飞龙很快就和这群人打成一片了,至于薛落雁,简直大跌眼镜。

“你不会明天真的要去安乐啊?”

“去送死吗?”玉飞龙笑,薛落雁也笑了,知道玉飞龙有计谋,两人靠着对方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薛落雁醒过来,看上沉甸甸的,到处都是灰尘,是黄沙,他们在树木下都这样,不用说,露天的人是什么情况了。

有一个倒霉蛋,已经让黄沙彻底给掩埋了,没能夜半三更清醒过来,所以就……死翘翘了。

其余人都还好,但人人都好像古墓里的翁仲一样,薛落雁看向玉飞龙,发现玉飞龙一张脸好像雕塑似的,用手轻轻擦拭一下,玉飞龙醒过来了,格格格的笑,薛落雁也格格格的笑。

“净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水囊拿出来就要倒水。

“落雁,水资源非常可贵,今天我们就不洗脸了,想要洗澡,也到客栈再说。”她一边说,一边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两人安安静静的,至于旁边的几个人,已经深信不疑那所谓的悼亡经了,于是周边想起来此起彼伏的念诵声音。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早死早超生,你我何相干?”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早死早超生,你我何相干?”

几个人非常放心的靠近了水塘,但是,水中一只庞大的动物跳跃起来,一口咬住那人,带着那人到水中去了,那人简直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这片刻,水边的其余几个人都吓坏了,但水中的猪婆龙呢,却上岸了,将这几个人叼着进入了水中。

“啊!”众人一片哗然。

终于,武侯看向了玉飞龙——“你不是说悼亡经有用,今天,怎么不起作用了呢?”

“这个……这个,有时间就会失灵啊,人说话有时候牙齿还会咬着舌头呢,您就不要生气了,既然猪婆龙今天心情不爽,我们不去招惹他们就好了,反正你们还有七个人呢,我和落雁才两个人,你们还是能带我们离开的,放心好了。

“也罢。”这人想,生气也是白白生气,只能点点头。

因为是大沙漠,他们是完全不怕薛落雁和玉飞龙逃跑的,所以,将薛落雁和玉飞龙夹在队伍中央,人人环顾他们,几个人从胡杨林里出来了。

薛落雁听到玉飞龙在压低声音笑,问道:“究竟在吗一回事啊?”

“落雁。”玉飞龙道:“猪婆龙的胃口很大,但只要刚刚吃过了东西,都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昨晚,他们都吃饱了,所以放心取水就好,但今天早上,猪婆龙还要吃早餐呢,所以……”

“啊,原来妙处在这里。”

“可不是。”

三个人继续走,从胡杨林出来以后,很快就迷失了方向,问玉飞龙,玉飞龙明镜似的,索性带着他们朝客栈去了,薛落雁到过这里,很快感觉到玉飞龙给他们提供的方向是个反方向,不禁问道:“为什么呢?”

“只因为,有七个大男人保护我们,我们就会绝对安全。”

“果真?”

“放心好了。”玉飞龙带着他们走,走了会儿,众人都不成了,叫苦连天,薛落雁和玉飞龙喝水,有的人眼巴巴看着薛落雁和玉飞龙喝水,立即过来要,玉飞龙将水囊给了他们。

“男人和女人不同的,男人的耐力好,女人的耐力不怎么好啊,女人喝水很快就消化了,男人喝水的话,会立即刺激到肠胃,会疼死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啊。”玉飞龙告诫他们。

“这怎么可能啊。”一个人不相信,其余的两个人也不相信,握着玉飞龙的水廊咕噜咕噜就喝起来,可真的是非常非常解渴啊。

喝完了以后,看到自己没有事情,将水囊给了其余的人,其余的三个人也是喝了水,但很快的,这四个人倒在地上就抽搐起来。

跟着七窍流血就死了。

现在好,还有三个监视玉飞龙与薛落雁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见面会

“那么,你到了男人喝水的时间,记得提醒我。”武侯也无可奈何了,看看地上死翘翘的几个人。

“好的,好的,不用太感谢我。”

玉飞龙和薛落雁落伍了,走的比较忙,其实是玉飞龙知道,薛落雁想要问问题。

玉飞龙说道:“早上起来,我给水囊里丢入两枚毒药,这毒药无色无味,易溶于水,所以就……”

“啊!”薛落雁想不到,玉飞龙果真是老江湖里面的老江湖啊,两人继续往前走,眼看就能看到客栈了,也似乎能看到你军旗,虽然影影绰绰的,但还是能看到一抹淡淡的轮廓。

薛落雁看到这里,心情好了不少。

“快到了。”

“是。”

眼看就要到了,玉飞龙忽而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跟着,客栈中出来了两头狼一样的动物,这狼一样的动物很快就冲了过来,将那三个人给包围住了,这三个人才发现,原来玉飞龙别有用心。

“抱歉,我也不想的,但奈何,你们要还是我,我还能怎么样呢?”玉飞龙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三个人,这三个人去对付恶狗去了,玉飞龙很相信自己的狗,头也不回。

但是薛落雁毕竟还是好奇的,回头一看,两只狗变大了,比刚刚大了五倍的模样,这不免让薛落雁瞠目结舌。

“啊,你的狗会变戏法吗?”

“什么?”玉飞龙得意洋洋的往前走,因为卫可期就在客栈里等着自己,因为她是答应了刘澈要将薛落雁安全带到刘澈身边的,所以,现在的她心里是一片的幸福甜蜜啊。

“我说你回头看看你恶狗,不对啊。”薛落雁看向恶狗,玉飞龙笑嘻嘻,“什么不对,对的。”结果回头一看,当即就愣住了。

“这不是我的狗啊,这是……”不好,玉飞龙发现,这不是恶狗,而是大沙漠里的狼。

沙漠里的狼是非常厉害的,他们能在沙丘下生活,生命力非常之顽强,目前的两只狼,一只将死尸拖走了,大概是储备粮食,另一只尾巴比较大的,已经朝着玉飞龙和薛落雁走过来了。

薛落雁还愣怔不知道移动脚步。

“跑啊。”

“你不是说,大沙漠的动物和你关系都很好,他们吃饱了以后,就……就不进食了吗?”薛落雁喋喋不休的在问,玉飞龙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薛落雁。“那是相对于其余的动物来说的,狼不同啊。”

“啊!”薛落雁和玉飞龙恨不能飞回去,眼看就距离客栈很近很近了,但是那一只狼呢,也知道他们的意思,纵身一跃,不知道走了什么捷径,已经站在薛落雁他们的面前了。

薛落雁气喘吁吁的,想不到还是没能跑赢,看向这狼,看着看着,就恐惧起来了,而狼呢,锐利的眼睛瞪视薛落雁,喉咙里发出来示威一般的shengy6in。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早死早超生,你我何相干?”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早死早超生,你我何相干?”

“落雁,你……说什么?”玉飞龙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看向狼,狼已经一前一后都来了,很显然是前后夹击的模样了。

“悼亡经。”

“落雁,那是不起作用的。”玉飞龙一边说,一边将牛耳尖刀握住了,然后站在薛落雁的旁边,薛落雁找一找,自己哪里有武器啊,将簪子拔下来,虎视眈眈的看着狼,两只狼简直好像雕塑一样,都不移动,薛落雁看着狼,狼也是看着他们。

跟着,尾巴大的一只先鸣叫了一声,尾巴小的一只跟着也鸣叫,两只狼就靠近了他们一步一步,一只狼的身体已经呈现出来弓箭一般的紧绷弧度,只需要纵越一下,就……

咬住薛落雁的咽喉,另一只咬住玉飞龙的咽喉,两人就彻底的完蛋了。

两只狼就那样愤怒的看向薛落雁与玉飞龙,一只狼飞起来了,学路演看到狼的身体逐渐的靠近自己,恐惧的阴影与死亡的阴影一点一点的扩散在薛落雁的心头。

跟着,天空中嗖的一箭,正中狼的耳朵,一股湍急的血液从狼的头颅里涌现出来,狼鸣叫了一声,短促的好像鸽哨似的,嘭的一声,滚落在黄沙里了。

另一只狼也难逃厄运,被一箭贯穿了咽喉,两只狼死了,薛落雁玉飞龙抬头,看到刘澈,刘澈纵身一跃,从二楼已经飞下来了,一脚踩在客栈的旗杆上,手轻轻拉扯一把酒帘,顺着木柱子就滑落下来。

站在薛落雁和玉飞龙的面前。

手中的弓箭丢在地上。

“落雁,玉飞龙,你们来了,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这“好久不见”自然是刘澈说给薛落雁的,薛落雁点点头,看向刘澈,发现刘澈的面上有了一种沙漠人才有的粗犷,整个人沧桑了不少。

刚刚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过千钧一发之际,还好有刘澈出场,将残局收拾了,薛落雁和玉飞龙都表示感激不尽。

“很久不见面了吗?我怎么觉得才一眨眼的时间呢?”玉飞龙笑着给了刘澈一拳头,那一拳头刚好落在刘澈的肩膀上。

玉飞龙到也不知道刘澈受伤了,伤口就在那里,被玉飞龙这一拳头打下去,刘澈踉跄了一步,几乎没有跌倒。

“啊,抱歉。”玉飞龙立即上前去查看刘澈的伤口。

“没事的。”刘澈依然故我还在笑,这边,玉飞龙将卫可期拉过来。指了指刘澈,“她肩膀受伤了,你怎么也不早早的告诉我,现在呢,去看看吧。”卫可期过去看了看,给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过,逐渐的一切都好了。

“你还需要休息呢,王爷。刚刚拈弓搭箭,让伤口崩裂开了,现在,不要做任何的体力劳动,逐渐就好了。”她说。

“嗯。”她点点头。

薛落雁看向刘澈,“我的圣旨,你已经知道意思了?”刘澈点点头。“我就感觉奇怪,接二连三的,怎么又是让攻城又是让撤兵的,现在终于明白了。”刘澈沉吟了一下,又道:“母后和皇兄呢,都还好吗?”

“太后娘娘是无妨的,你皇兄就……就不好说了。”玉飞龙叹口气。

“皇兄究竟如何?”

“奸人就在你皇兄面前,你说你皇兄会怎么样呢?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吧,现在我们已经在这里成功会师了,将来就不会有其余的状况发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放心就好了。”薛落雁看向刘澈,刘澈点点头。

今天一整天,薛落雁是真的累坏了,胡乱吃了点儿东西,倒头就睡了,梦境里,梦到的还是一路上发生的一切,乃至于猪婆龙之类的,后来梦到刘澈来了,站在自己的身旁,伸出来手,她笑嘻嘻的将手送过去。

就在此刻,梦醒了,外面冷飕飕的,风沙非常之大,敲打着窗棂,薛落雁睡不着了,打开窗户看向外面,外面一片月朦胧鸟朦胧的,有什么人在练剑吗啊?噼里啪啦的声音?

薛落雁仔细一看,距离客栈外一个空地中,刘澈一个人在练剑呢,薛落雁看到这里,因为好奇索性就认真的去看了,故而发现了更多的东西,她的动作很快,好似行云流水似的。

薛落雁想,刘澈可真是听话的很啊,刘泓让他做帝王,他就安安心心的摄政,一旦刘泓这边有另外的意见,他立即就离开了,刘澈啊刘澈,你这样可怎么是好呢?

发现薛落雁在看自己,刘澈笑了,腾空飞起来,在空中一个起落,就好像壁虎一样的,贴在了薛落雁的窗棂外。。

“走,下去玩一玩。”他说完,伸手揽住了薛落雁的腰肢,薛落雁只感觉自己浑身离地而起了,腾云驾雾,跟着就落在黄沙上了,薛落雁的脚落在黄沙上,再也没有睡意了。

“我想到帝京去。”他说。

“嗯。”薛落雁点头。“似乎,我总能理解你。”

“落雁,我从来没有将你看作是高人一等的皇后娘娘,之前没有,之后也绝对不会有,帝京乱成那种模样了,我却在这里苟且偷安,皇兄和母后让人算计了,我自己却……”刘澈的声音悲凉起来。

“我知道你所思所想,这里有玉飞龙呢,你去就好了,我们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反而是你将这样多的官兵留守在这里,不安全,再说了,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哪里有粮食啊,很快就到夏天了,我也希望你到帝京去。”薛落雁说。

“本王就是……放心不下你。”

“我有手有脚,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还有一群朋友呢,你去就好了,不用管我的。”薛落雁再次说。

“我……”

“去吧,我最近还准备和玉飞龙好好的学习一下武学呢,到了那时节,想要欺负我的人就少之又少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至于帝京里的事情,依照我看,才是真正难解难分的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叹息。

“我知道了。”刘澈说完,抱起来薛落雁,将薛落雁送回到屋子里,薛落雁还要说什么呢,刘澈已经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二天,看似做出来一个草率的决定,但实际上是刘澈经过慎重的考虑菜决定的,刘澈带着军队离开了,这样一来,这里只玉飞龙卫可期薛落雁碧玉几个人相依为命了。

看到刘澈去了,薛落雁的心情倒也是安稳了不少。

“好,好极了,这样才好呢,这里就是地地道道的世外桃源了。”薛落雁笑,将离别不看做什么,卫可期看着刘澈的军队去了,隐隐约约消失在了荒城古道上,却有一种惆怅的情怀。

“他还在受伤呢,就去了。”

“男子汉,流血流汗嘛。”薛落雁说,完全事不关己,旁边的卫可期叹口气。“这个刘澈喜欢你,难道你果真没有看出来不成?”

第三百二十六章 际会

“别明知故问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玉飞龙看向薛落雁,薛落雁回目一看,“高成,那个,碧玉,你们说,他喜欢我吗?”

“娘娘,我还要收拾屋子呢。”碧玉避而不谈,至于高成,早已经溜之乎也了,薛落雁叹口气。

这里的生活,说起来比较枯燥乏味,但是却真正是无忧无虑的,现在的卫可期,能给过往之人看病,人们也乐得让卫可期瞧病,至于玉飞龙,面上带着微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反正幸福生活甜如蜜一般的了。

薛落雁生活下来,闲来无事,到一楼去跑堂,大家济济一堂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的改变是,薛落雁逐渐的不抱怨这不公平的社会了,尽管,这是个万恶的能将自己弄得喘口气都感觉疼的地方。

夏侯氏毁容以后,喜怒无常,时常暴跳如雷,只要是靠近夏侯氏的人,都感觉害怕,她的耳光丢过来,人们往往躲闪不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一大清早,一个伺候她的人,一不小心多看了一眼她面上的纱巾,她立即震怒,愤怒的耳光就丢出去了,一个耳光落在那人的面上,那人倒地不起,仓皇的求饶。

“起来吧。”她说。

“是。”这奴才如蒙大赦一般的站起身来,眼睛看着地面。“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奴才不该……看您的……脸。”这奴才刚刚说完,却不自觉的又是看了一样夏侯氏的脸颊,夏侯氏不动声色的点头,“殿前武士。”

“在。”几个殿前武士上前一步,站在她的面前,她冷酷的一笑,面上浮现了一抹微笑。“教训教训吧。”她所谓的教训,自然是毁容了,这太监很快就成了了刀疤脸。

“随本宫去看看皇上。”她一边说,一边带着一行人到宣室殿去了,刘泓现在的身体很糟糕,躺在那里,想要移动都没有可能,到这里,她挥挥手,屏退了众人,众人在外面等候了。

她上前一步,在刘泓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皇上,臣妾过来看看您。”

“你……究竟……还要……对我做什么?”

“皇上,您怎么这样容易激动呢,您放心好了,臣妾不会对您做任何事情的,臣妾只会对您好,现在,臣妾要以身相许了呢,不过,您成这模样了,臣妾也不落忍,这洞房花烛夜就顺延了,这是您给臣妾的婚约和圣旨,签字画押以后啊……”

“你就是臣妾的夫君了,臣妾就是帝京的皇后娘娘了,到了那时候,臣妾想要呼风唤雨就更简单了,好了,您可以批示了呢,呵呵呵,呵呵呵。”她一边笑,一边握住了刘泓的手指头。

握着玉玺,在圣旨上盖下去了。

这么一来,她就名正言顺成了帝京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就能说一不二,刘泓百般的不情愿,但没有丝毫的办法。刘泓心灰意冷,夏侯氏格格格的笑着,离开了,宣读完毕,从今天开始,她就成了帝王妻。

一个皇后娘娘,这是册封,除非刘泓具有豁免权,其余的人,只能听之任之。刘泓现在非常痛苦,夜幕降临了,薛锦茵来了,蹲坐在刘泓的身旁。

将红糖水给刘泓吃了,这才说道:“她今天很是得意忘形,所以,今天她是不会过来的,我却要做一件事情了,这件事情会改变一切,为了今时今日,臣妾已经酝酿了很久很久了。”

“你……要做什么?”刘泓感觉,不可操控的事情比比皆是,现在比之前还要丰富还要多了,薛锦茵笑的很痛快。“我现在就要带你离开了,这里太危险了,早晚你会完蛋的,她现在已经彻底不需要你了。”

“你能?”

“可以试一试。”

“你不怕死?要是让她抓回来,你我都……”刘泓不敢想象后面的惩罚,可就在此刻,女孩笑了。“你放心就好,不会让他抓回来的,因为我已经找到一个以假乱真的傀儡来冒充你,等她察觉到已经是明天早上的事情了。”

“今晚,我们要是走的快,就能离开安乐,到了明晚这个时间,我们已经到凉锡了,在凉锡我们就定居下来,生儿育女,之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忘记之前的一切,从头再来,好吗?”

她轻声细语的说,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抚摸刘泓的面颊,刘泓点点头,默然笑了。

薛锦茵的安排是如此的天衣无缝,很快的,两人到外面去了,马车里有银票,银票的数量很多,显然,是积累了很多的,至于刘泓,刘泓虽然苟延残喘的,但也只能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去了。

这一路上,花钱买通的人太多了,所以,一路出来,安安全全,没有丝毫的危险,两人一个时辰以后已经出现在了帝京外,唯恐生变,他用更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快到无与伦比。

马车是薛锦茵驾车的,薛锦茵已经装扮成了一个年迈的马车夫,至于轿厢里的刘泓,已经让薛锦茵给装扮成了一个病怏怏的妇人,这么一来,这一辆马车就完全不能看出来是从哪里来的了。

刘泓只能听从关于薛锦茵的一切安排。

这一晚上,马车不停止赶路,到了第二天,已经过了边境线。

而第二天,路上,沿途薛锦茵遇到很多刘澈的军队,甚至于,也看到刘澈从面前过去了,刘澈是到帝京去了,刘澈哪里能想到,他们与刘泓已经擦肩而过了。

第二天早上诚如薛锦茵预料的一样,她到养心殿去看刘泓了,有侍女报说刘泓还没有起来呢,她老远的看了一眼也没有话说,到了中午,忽而想起来好像一早上都没有见到薛锦茵了,立即让人传呼。

哪里知道,平日里随叫随到的薛锦茵,现在已经不再了,这么一来,让她蓦地想起来刘泓,早上,刘泓可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那里呢,因此上,她顿时明白了什么,立即过去。

刘泓还是刘泓,但……

她是知道易容术的,也知道,尚宫局就能做易容术,她一把用力的拉扯这人的一张脸,果不其然,一张脸就提起来了,看到这里,不用解释一切,也明白了。

“刘泓去了哪里?”她问,疾言厉色的模样,至于这个人,始终一言不发,其实,这人早已经让薛锦茵给买通了,薛锦茵允诺这个人,这人死了以后,消息没有泄露之前,会对他的父母养老送终。

这人和薛锦茵的关系向来不错,也相信薛锦茵会为自己的父母挥金如土,所以,居然三缄其口。

“你告诉本宫,本宫对你有好处。”看到硬的不成,她只能来软的,一边说,一边伸手,那双手,好像盛开的白玉兰一样,轻轻落在那人的胸口上,不停的画圈圈。

“快说吧,好处还有很多呢。”这是诱骗,这人就是不说。

“既然不说,那么,就怨不得本宫了。”她站起身来,让人去准备烙铁了,烙铁烧红了,她亲手握着,先是轻轻的缓慢的落在这人的胸膛上,在这人品尝到滋味以后,她索性将烙铁用最快的速度,邪佞的落在这人的胸口。

这人立即哭爹喊娘,屋子里一片乌烟瘴气,众人看到这里,都大惊失色,但是这人还是不松口。

“不妨事,炮烙就好。”她说完,到外面去了,到底还是帝京,到底国家有干山填海的本事,不一时半会,那火红的木炭,将炮烙用的铜柱已经烧红了,红彤彤的柱子,看上去好像燃烧起来的翡翠一样。

将这人捆绑在上面,这人再也受不了了,“凉锡,凉锡,凉锡啊。”这个地名,她知道了,也就笑了。“你早点儿说,也少受罪点儿,这皮肉之苦其实也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但现在,你既然说了,就好好的……享受吧。”

夏侯氏说完,花枝招展的去了。

刘澈进京的消息,很快就传递到了帝京,夏侯氏知道刘澈来了,开始动歪脑筋,究竟用什么办法能哄骗刘澈到帝京来,然后将刘澈……她想了很多,但都觉得不成立,刘泓现在,早已经对自己产生怀疑了。

现在薛落雁去了,薛锦茵也去了,究竟他们和刘澈有了会和没有呢?要有的话帝京发生的一切不是也……

刘澈回京,请求朝见刘泓,很快的,就批下来了,刘澈气喘吁吁的到帝京,没有看到刘泓,在宣室殿中第一个看到的却是太后娘娘,这里除了太后娘娘没有其余的人,现下,太后娘娘看到刘澈来。

早已经激动的不成模样,口中叫的“澈儿”也是破碎了腔调,“澈儿,澈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啊。”太后娘娘抱着刘澈,简直痛哭流涕,帝京遭遇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但刘澈一清二楚。

看到太后娘娘这模样,她哪里有不伤心的呢,抱着母后也是哭泣起来。

“落雁与你已经见面了吗?”太后娘娘问。

“是,是,已经见面了。”

“真好,真好啊,有落雁一切就还有希望,你皇兄让人控制了,现在生死不明,母后将一切都压在你身上……”

“真好,真好啊,到底还是母子情深,刘澈,你胆敢回来,真是胆大包天了。”门口,女子的声音传到刘澈的耳朵了,刘澈一怔,回眸一看,夏侯氏已经赫然站立在面前。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喜笑颜开的模样。

“刘澈,你到帝京,固然是本宫意料之外,本宫倒也是喜欢和聪明人交流,你现下和本宫面对面,本宫就告诉你,这燕国是安乐必须要攻打的国家,你必须要带兵去攻打安乐,本宫现如今已经是你安乐的皇后娘娘……”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也会帮你

“你究竟想要什么?”刘澈站起身来,准备靠近这女孩。

夏侯氏一笑,旁边几个人,握着兵器已经阻隔在刘澈和夏侯氏之间。

“本宫要做什么,你莫非不知道?本宫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这拿下燕国不过是第一步而已,本宫今天不会伤害你,当然了,以后也不会伤害你的母后,你的皇兄,但未来,就需要你自己去掂量了。”

“皇兄究竟怎么样了?”刘泓问。

“一个冢中枯骨罢了,难道你还想要为什么闹洞房不成,哈哈哈,哈哈哈。”女子笑的的确丧心病狂的厉害。

“你!”

刘澈发现,自己完全不是这恶毒女人的对手。

至于对薛落雁的暗杀,其实并没有停止,不妨没有停止,还变本加厉,夏侯氏派遣出去的官兵都是非常厉害的,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一群人经过明察暗访,开始按图索骥,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定要将薛落雁等人给碎尸万段。

才肯善罢甘休。

今天,客栈里来了一个中年人和一个病怏怏的女子,两人要了上好的客房就去休息了,这两人也不从屋子中出来,听说卫可期的药非常厉害,那男子让卫可期过来给自己的夫人瞧病。

卫可期去了,却说,需要悬丝诊脉,卫可期哭笑不得,为了赚钱,也为了表示自己的医道,没奈何,卫可期只能悬丝诊脉,发现这女子的病状很多,经过推敲以后,断定是中毒了。

这男子倒也是挥金如土,只要是卫可期开出去的药,这男子只是要求照方抓药就好,完全不眨眼睛的,好像这男子对这病怏怏的女子也格外的照拂,因此上,整天都在这女子身边,从来到现在,下楼都没有。

至于薛落雁他们,开始吃东西,这一段时间是很轻松的,薛落雁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正在吃东西呢,外面忽而听到有犬类在鸣叫。

这犬类不用想,一定是玉飞龙饲养的了,听那鸣叫的声音,似乎……不对劲啊。

玉飞龙给了众人一个眼神,伙计们都抄家伙到外面去了,至于薛落雁等人都感觉不对劲,也都拿起来能防卫的东西。

一个伙计去开门了,笑嘻嘻的模样,但刚刚将门打开,一枚箭簇,准确的进入这伙计的咽喉,人直挺挺的就跪在地上了。

“老天!”薛落雁靠近碧玉,碧玉的手在颤抖,握着一把铁锹,整个人惶恐不安的模样,至于薛落雁,现在也吓坏了。

跟着,他们看到地面上有杀死了的狗,有杀死了的鸡,玉飞龙火冒三丈,怕都不怕,站在门口看向外面——“谁人胆敢在这里放刁,杀我鸡犬,不想活了吗?”

跟着,一个声音比玉飞龙的声音还要洪亮不少。

“此乃鸡犬不留的意思,朝廷下令,要本将军将你们一窝端,今天,诸位都在,就对不住了。”那人说完,冷哼一声,有人早已经将飞虎爪落在了屋顶上。

大沙漠中的木材本身就比较珍贵,这些木材风干的厉害,轻盈的很,哪里架得住飞虎爪的力量啊,更何况,这飞虎爪的一端还是捆绑在马儿尾巴上的,用力一拉,屋顶就不翼而飞了。

跟着一行人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这一群人握着桐油和火把,二话不说上前就将桐油洒在客栈里,跟着,火把好像流星一般的丢过来,看到这里,二楼的人都慌了。

一个一个都逃亡去了,还好,这一群官兵捉拿的仅仅是薛落雁卫可期一群人罢了,看到其余人逃跑了,并没有追赶任凭人们去了,薛锦茵带着刘泓也去了。

刘泓却早已经看到了薛落雁。

“落雁,落雁。”在刘泓离开之前,声嘶力竭的叫薛落雁的名字,薛落雁听到了,但在一片汪洋大火中寻找,却并不能分辨究竟是自己耳朵听错了,还是果真就有刘泓的声音。

众人哈哈大笑,看着燃烧起来的客栈,薛落雁他们想要逃走,都没有可能,现在,他们已经被围困在里面了。

“放箭,将他们都给我射十七八个透明窟窿,本将军重重有赏。”这人笑的很猖獗,一边说,一边志得意满的指挥,这样一来,外面的箭簇简直飞蝗一般的过来了,尽管屋子里已经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了,但大家还是只能躲避在屋子里。

碧玉握着锅盖过来了,保护在薛落雁的面前,将那锅盖当做了盾牌,大家都愁眉不展。

“我居然没有发现,他们来了,他们早晚都会来的,都是我不好,我们要是在凉锡去,可能就不会遭遇这回禄之灾了。”显然,玉飞龙是比较自责的,一边说,一边叹跺脚。

“你不用自责了,其实能死在一起也是好的,总比让他们拿回去弄死要好很多呢。”薛落雁说,一把握住了玉飞龙的手,旁边的刘灵毓要冲出去,但就在此刻,薛落雁一把握住了刘灵毓的手。

“长姐,不要……”冲出去,会死的很难看。

头顶的火焰好像一条龙似的,屋子里,火焰整个贯穿了,接着,火焰将一切都席卷了,火舌毁灭了一切,头顶的廊柱全部都化为灰烬了,有的滚落下来,落在薛落雁的面前,花火四溅。

大沙漠里的风沙本身就很大,所以,那干枯的木料遇到火焰以后,燃烧的那样快,迅疾无伦的,已经将一切都燃烧殆尽了,现在,他们已经看到了死神。

刘泓和薛锦茵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在这样一种极端的环境之下,明明没有可能逃亡,但是他们两人呢,却安然无恙的逃走了,今晚的运气乃至于这一段时间的运气都那样的好。

两人离开了,速度那样的快,在外面,火焰已经席卷了整个屋子,也映衬的刘泓的眼睛红彤彤的,刘泓指了指燃烧的客栈。

“你不要天真了,现在你想要回去,已经没有可能了,官兵的数量很多,你刚刚也看到了,我们能逃亡,都是侥幸中的侥幸,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是吃素的吧?”

“薛锦茵看向刘泓,刘泓想要回去,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是死,自己也要和薛落雁死在一起啊,刘泓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了,但是刘泓在黄沙之上,一点一点的爬。

好像折断了腰肢的尺蠖一样,他行动的辛酸又是慢,薛锦茵站在刘泓的面前,看着刘泓这模样,知道刘泓是抱着和薛落雁同归于尽的心了,现在,她还能怎么样呢?

“都说日久生情,我总以为,有那么一天,你会看到我的,但你没有,你始终没有。”薛锦茵看向刘泓,刘泓义无反顾的爬在黄沙之上,动作并不快,一点一点的攀爬,一点一点。

“薛锦茵,找个好人,嫁给他,不要理会我,让我自生自灭。”既然薛落雁已死在这里了,他现在也已经成了这种模样,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不能拯救薛落雁,何不就和薛落雁一起葬身火海了呢?

这也是另一种的成全啊,刘泓用力的往前攀爬,一边攀爬,一边看向远处的火焰,火焰逐渐在陨灭。

不用想,他们已经全部都……遇害了,那是瓮中捉鳖,那是百无一失的,刘泓想到这里,心痛如绞,一点一点的攀爬,时而站起身来蹒跚的步行,时而倒在地上。

薛锦茵陪伴刘泓,站在刘泓的旁边,她早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不知道将来要怎么样,等会儿刘泓看到薛落雁的尸体以后呢?刘泓是准备一死了之了,但她呢,毕竟有很多的不甘心啊。

“你去啊,你跟着我做什么?”他回头,瞟一眼紧随而至的薛锦茵,薛锦茵简直是亦步亦趋,刘泓多么想要赶走薛锦茵啊,但是却并不能。

薛锦茵始终跟在刘泓的身边,两人若即若离。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她似乎在碎碎念。

“薛锦茵,去吧,去吧。”刘泓狂躁了,抓起来一把沙子,准备丢给薛锦茵,薛锦茵后退一小步,躲避开了,虽然两人逐渐的拉开了距离,但却并没有彻底的分开。

一前一后的走,这一段艰辛的路程,大概走了有多半时辰,终于刘泓还是到了客栈。

这里的官兵早已经离开了,地面上辙乱旗靡,狂沙好像将一切都吞没了似的,刘泓到客栈中去了,客栈多半已经成了灰烬,地上的灰烬呈现出来的是廊柱和木头的痕迹。

刘泓已经到了屋子。

屋子里,刚刚的生机勃勃已经不在了,木质地板上,火焰焚烧过的地方,一片黑沉沉的痕迹,刘泓的衣裳碎裂了,膝盖和手臂之下,碎裂出来巨大的洞,伤口灼痛,但是他忍住了。

旁边的锅盖上,射中了很多箭簇,刘泓知道,这一定是薛落雁刚刚躲避的地方,老远的,刘泓就看到锅盖后面燃烧的骸骨,看到这里,刘泓的泪水迸射出来。

“啊”的一声,他就好像砸断了后脊梁的野兽一样,爆发出来沉闷的嘶吼声,刘泓的哭声碎裂在了空气里。

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哭声,旁边的薛锦茵,上前一步,将那用做盾牌的锅盖拿走了,眼睛看向地面,地面上,两个相依为命的骸骨早已经燃烧成了一具恐怖的骷髅,不过就这两具骸骨看,好似……

十有八九是薛落雁和碧玉了。

“姐姐!”她手中的锅盖乍然落在地上,嘭的一声,发出沉闷的声音。

“姐姐,你……你……”从来没有为薛落雁落泪过的薛锦茵,看到这一幕,也泪凝于睫了。

“落雁,落雁啊。”刘泓伸手,将骸骨的手掌握住了,一片火辣辣的,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这分明不是自己的落雁啊,落雁,焉能成这种模样呢?刘泓看向面前的女子,之前那温香软玉一般的手呢?

之前那都是旖旎的记忆啊,但是现在呢,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刘泓的手握着薛落雁的手掌,良久良久的不愿意离开。

第三百二十八章 他的爱情浅

看到这一幕,薛锦茵唯恐刘泓会想不开,说道:“皇上,还是将姐姐和碧玉埋葬了吧,毕竟……入土为安。”实际上,看到这样一具骸骨,还是很让人恐惧的,那种恐惧是从心底发射出来的。

那种恐惧,让人简直不寒而栗。

她怵头了,又是怕刘泓会想不开,刘泓含情脉脉的看着薛落雁的尸体,连连点头,握着瓦片在地上开始挖掘起来,薛锦茵去找工具了,但刘泓却坚决不用。,

薛锦茵想要帮助刘泓,但让刘泓发疯一般的推开了,刘泓生病这一段时间,浑身都没有力量,整个人都要死不活的,但现在这一刻的刘泓,好像将生命的全部热情与精力都变成了无尽的动作。

他奋力的刨土,一下一下,碎裂的瓷片已经不能深入了,他就将瓷片丢开了,用自己的手代替瓷片,过了不知道多久,手掌麻木不仁了,血液渗透出来了,那种疼痛,让刘泓疼的龇牙咧嘴。

但刘泓并没有停止挖掘,一下一下,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终于一个足够容纳两个人的大坑,已经挖掘出来了,薛锦茵后知后觉,原来,刘泓是要将自己和薛落雁一起埋葬了啊,看到刘泓翻身jinru大坑里,薛锦茵的心一凉。

“皇上,您……您……”

“朕这一生,辜负了你,”一切的悲伤都过去了,刘泓病怏怏的神态再次回复了,他就那样抱着骷髅,声音却那样空洞,那样让人恐惧。

“你去吧,朕会记得你对朕的好,要是还有下辈子……”刘泓的目光越过骸骨,轻轻的捂住了骸骨的耳朵。“朕会报答你的,将朕埋葬了,好吗?”刘泓一边说,一边乏力的抱着骷髅。

将骷髅那早已经白骨森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肢上,做出来一个拥抱的常米昂姿势,他的眼睛看着面前那眼窝深陷的骷髅,那样恐惧的骷髅,在刘泓的眼睛里,似乎并不觉得有丝毫的恐怖。

但是站在外面的薛锦茵,却恐怖到了极点。

这是爱吗?这不是爱吗?这种爱,是自己能得到的吗?薛锦茵木讷的转过身,埋葬刘泓的事情,她能做吗?不!不能。

薛锦茵准备逃离了。

“埋了朕,朕感激你一辈子。”他说,声音从大坑里传递出来,好像从低呼中传递出来一样,薛锦茵看着洞穴里的刘泓,良久,嘴唇哆哆嗦嗦,却酝酿不出来一句话。

“埋了朕吧。”他说。

是命令也是要求,刘泓的声音那样的恳挚,简直能蛊惑薛锦茵,薛锦茵握着黄沙,但还是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这是多么恐惧多么残忍的举动啊,哪里是薛锦茵能做的。

薛锦茵摇头晃脑,“口中连连吐出很多个不字儿。”

但是刘泓已经闭目等死了。

“或者……”薛锦茵说道:“你没有必要现在就死啊,刘泓,你现在死了,薛落雁就白白死了,你的帝京就拱手相送给敌人了,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哪里是你能做的呢,皇上,您天纵英才,您就算是死……”

“我也不能阻挠你,但不应该是现在啊,姐姐尸骨未寒,我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给姐姐报仇啊,报仇完毕,您在这里,想要和姐姐长眠在一起,我就答应了你,你看……如何呢?”

刘泓刚刚是让死亡给诱惑了,暗忖,既然薛落雁已经死了,自己活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呢?但现在呢,那种暓乱的念头已经烟消火灭了,却感觉自己刚刚想法的确需要修正。

遂从大坑里坐直了身体。

“你说的,有道理。”

“生命是您自己的,您想要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阻挠,您既然要和姐姐在一起,我能做什么呢?但是,您不能让杀害了姐姐的人就那样逍遥法外,不能让霸占了朝廷的人就那样高高在上啊,现在,您不能做丧家之犬啊。”

“您之前那样厉害,您英明神武,将您对付臣妾,对付臣妾爹爹乃至于对付杜才人一家的魄力与雄风拿出来啊,皇上。”薛锦茵唯恐自己说的无效,唯恐刘泓死心塌地要与薛落雁共赴黄泉,立即伸手。

“是,是。”刘泓颇有醍醐灌顶的意思,明白了过来,伸手握住了薛锦茵的手,薛锦茵却早已经濡湿了视线。

“皇上,皇上啊。”薛锦茵哭的成了泪人儿。

刚刚,一念之差,他几乎结束了自己宝贵的性命啊,现在,一切的冲动似乎都过去了,刘泓站起身来,看着骷髅。

“朕不将夏侯氏从帝京赶走,不为落雁报仇,朕是不为人。”刘泓一拳头落在沙丘上,沙丘毁灭了,刘泓深吸一口气,面上浮现了一抹沉痛。

“将碧玉也埋葬了吧,她和姐姐向来都是形影不离的。”薛锦茵一边说,一边上前去,将碧玉的尸体搬运了过来,放在刘泓刚刚躺着的位置,刘泓点点头,却感觉再也没有了力量。

两人找到木板,好不容易才将薛落雁给掩埋了,跟着就是长时间的筋疲力尽,刘泓的眼睛看着苍穹,天空的星星逐渐的消失了,美丽的辉光从云层里一点一点渗透出来。

东边逐渐的明亮起来了,这残破的屋子,更能凸显出来,在地平线上,好像摇摇欲坠的什么东西似的。

“皇上,走了,我们不能在这里。”薛锦茵站起身来,准备握住刘泓的手,刘泓点头,握着木棍,撑持了很久,才站起身来了,他的衣衫褴褛已经不成模样了。

好像乞讨的人,不过这样也好,这样至少走在路上,不会引人注目,这样的古道上,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现在……”薛锦茵看看左边,又是看看右边,这客栈是十字路口的一个坐标,左边是回去的路,自然是到安乐去了,右边是去凉锡的路,他们距离凉锡已经近在咫尺了。

而凉锡距离燕国又是近在咫尺,现在,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比较艰难的抉择,“现在,皇上,我们应该去哪里呢?”

“凉锡。”他需要休养生息,安乐现在一定在严密的是搜查他们的下落,这样回去,等同于是自投罗网了,所以,刘泓很需要在凉锡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好。”薛锦茵对于刘泓一切的安排都是惟命是从的,大概刘泓让薛锦茵去死,薛锦茵也是会去的。

两人朝凉锡去了,现在,两人已经没有力量了,所以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简直要不成了。

从这里到凉锡,一般也就是两个时辰的时间,但这两人却走了将军多半天,到了凉锡,众人看到他们这衣衫褴褛的模样,都嗤之以鼻。

凉锡是一个真正的销金窟,这里的很多人都挥金如土,因为这里是边界线,所以,很多政策到这里都是疲软的,就比如,这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不夜城。

在安乐,那样一个大都会里,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还有可能,关门闭户呢,但是在这里就截然不同了,这里的环境以及地理位置,决定了这里的一切。

这里的风土人情是有悖于别处的,这里的物价也是比较高,还好,薛锦茵来之前,早已经准备好了足够过的银子,两人住了一个客栈,在同一个房间里。

这么一来,两人亲昵的机会就多了,之前,薛锦茵是非常仇恨薛落雁的,希望薛落雁去死,今天,亲眼目地薛落雁已经死亡了,她也明白了,刘泓是自己的,尽管现在还不是。

但颠沛流离之中,早晚刘泓还是自己的,这不过是时间的考验罢了。

刘泓不怎么希望和薛锦茵住在一起,现在,薛落雁刚刚去了,刘泓满脑子还是薛落雁呢,到底不忍心遽然变心,两人生活在一起,更多的不是理解与甜蜜,而是别扭与不自在。

“我是怕您想不开,才和您在一起,二来,我们的盘缠不是很多的样子,现在,您身体也不如何好,所以,只能省吃俭用了。”薛锦茵说。

刘泓是从来不知道银子还需要用数量去计算的,但听薛锦茵这样一说,也明白,很需要拮据的生活,并且未来将是一段非常窘迫的时间。

开源节流总是没有错的。

之前,卫可期给刘泓已经开过药方了,现在,薛锦茵抽时间出门去给刘泓抓药,刘泓吃了药,心情似乎也逐渐好起来,很快就休息了。

薛锦茵摊开一张纸,写东西,将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现在的薛锦茵,已经真正家破人亡了。

昨晚,乱箭齐发,很快客栈里的伙计们死了一批。

“掌柜的,我护送您出去。”两个丫头手中握着大砍刀,靠近了玉飞龙。

“不,不,现在不要冲动,他们的人太多了。”玉飞龙说,但也不能等啊,毕竟这客栈只要燃烧起来,很快危险就来了,不能坐以待毙啊。

“没事的。”这女孩一边说,一边冲出去了,但还没有到门口呢,已经成了孪刺猬,另一个女孩前赴后继,也是出去了,但从门口拖回来,也已经成了刺猬。

看到这里,玉飞龙的泪水滚落了下来。

想不到,他们这百年老字号的客栈,想不到,自己和卫可期,想不到,一切的事情,俨然就要破碎了,一想到目前的一切,她的心情简直是糟糕极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看什么,能死在一起,未尝就不是好事情啊。”卫可期居然笑了,外面的刀光剑影,对于卫可期来说,好像并没有丝毫的恐惧,反之,倒是成了他们感情的试金石了。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真好啊。”玉飞龙和卫可期沉浸在了这种同仇敌忾而又无可奈何的情绪里,很快,这情绪就转变了,两人缠缠绵绵的看向对方。

现在,刘灵毓可不准备坐以待毙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埋葬

她和薛落雁以及刘澈稍微商量了一下,决定做出来以下的防御,“擒贼先擒王,现在,我们必须要做点儿什么了。”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门口的那个指挥官。

“我去结果那个人,另外一个留给你了,老弟。”刘灵毓拍一拍刘澈的肩膀,其实,他们这是非常非常冒险的举动了,刀剑无眼也还罢了,至于飞蝗一般密集的箭簇,更加是没有眼睛了。

两人计议已定,刘灵毓飞身而起,躲躲闪闪到门口去了,至于刘澈,握着一团火炬,就冲了出来,这两人以柔一刚,很快就分散了外面的注意力。

外面的一群人放箭的继续放箭,留神刘灵毓和刘澈的继续留神,看到他们去了,薛落雁只能为他们祈祷。

这一次,帝京派遣出来的军队,很显然是想要将他们这个屋子里的每个人都置于死地的,要不是如此,她薛落雁是宁肯牺牲了自己,都要换取其余人的性命安全。

但已经不能。

薛落雁就那样等着,等着,等了很久很久,沉默逐渐的过去了。

只听到刘灵毓“哎呦”一声,已经跌倒在地上了,要不是刘灵毓很具有躲避经验,现在一定已经射中成了刺猬,刘灵毓在地上翻滚,一会儿进入了屋子。

至于刘澈,刘澈和刘灵毓一样,也是中箭回来了。

“啊,你有没有事。”薛落雁看到刘灵毓回来了,立即过去查看刘灵毓的伤势,刘灵毓还好端端的,除了肩膀上的一根箭簇。

“这……”薛落雁看到这里就要拔出来。

“不可,现在拔出来,她就废了。”卫可期说完,果决的用匕首将雕翎箭的尾巴斩断了,又是过来站在刘澈的面前,这姐弟俩中箭的位置一模一样,同样都是在肩膀上。

卫可期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将箭簇给斩断了,外面的人看到屋子里没有什么动静了,都包抄过来,一点一点的围剿,一点一点的攻杀。

“我们就要让他们……消灭掉了吗?”薛落雁看着外面,熊熊燃烧起来的火光,将薛落雁的眼睛染红了,红彤彤的眼瞳里,有一抹惊心动魄的凄凉。

“或者……”旁边的卫可期叹口气。

就在此刻,恍惚听到一连串杂沓的紧促的马蹄声,跟着这马蹄声,外面飞蝗一般的箭簇比刚刚还要汹涌了。

“老天……”薛落雁在窗口一看,蓦地头皮发麻,“又是来了一群人。”

“这一次,必死无疑了。”卫可期笑嘻嘻的握住了玉飞龙的手,这两人是真正视死如归了。

但是薛落雁和碧玉,刘灵毓和刘澈,却一点儿都不想要死啊,薛落雁趴在窗口看,忽而好像感觉不对劲。

“不对,不对,不对啊。”薛落雁惊诧的发现,那后面的一群骑兵,分明是和前面的人在对着干,并且,骑兵营的箭簇百步穿杨,比这一群人还要厉害不少呢,看到这里,薛落雁逐渐不理解了。

“这……”

“啊,小姐,是库姆可汗与大妃来了。”碧玉惊喜的叫这,这一声兴奋的锐叫,重新振奋了这里死气沉沉的气氛。

“我们之前有恩他们,小姐,您曾经救助过大妃的性命,那天山雪莲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忘记的,所以就来救助您了,之前库姆大妃也说了,草原是您的家,敞开胸怀,只要您什么时间想要去草原,他们都会接纳您的,现在,他们来了啊。”

“真好。”薛落雁点点头。

“好,好啊。”碧玉的泪水却出来了。

外面的箭簇嗖嗖嗖,射中了不少的人,那一群人都倒地不起,接着,薛落雁就看到库姆和大妃了,大妃身体早已经好了,口中叼着一把牛耳尖刀,手中握着一把牛耳尖刀,几个起落,就落在了那指挥官的面前。

大概那指挥官都没有弄明白呢,自己脖颈子一凉,人已经倒地不起了,外面的一行人追赶的很快,至于这一群偷袭薛落雁的人,哪里想得到会遭遇偷袭啊,一个个辙乱旗靡的去了。

火焰将这客栈也吞并了,大妃站在门口,朝里面一看,失望的叹口气。

“我们还是来晚了吗?”库姆站在门口问。

“哎,拓跋氏,我们到底还是来晚了,玉飞龙已经……”

“不,不,我们都活得好好的呢。”玉飞龙急忙现身,看到他们几个人都成了这等模样,库姆与大妃立即命令人进入客栈去解救,除了两个保护主子奋不顾身死亡了的丫头,其余人都好好的。

库姆看到薛落雁,不禁一笑。

“又一次见面了。”

“谢谢。”薛落雁由衷的感激,要不是库姆,自己和这一群好朋友就全部都葬身火海了,库姆微微一哂。“和我就不必要说什么谢谢不谢谢的事情了,以后在一起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我们现在去草原。”大妃说完,瞄一眼刘灵毓与刘澈的伤口,指了指远方,众人点点头,搀扶两人进入了马车,朝着草原去了。

不远,已经到了草原,一路上薛落雁和库姆都在聊,“你们来的很及时啊。”

“路过而已,偏巧就看到玉飞龙的客栈燃烧起来,念在朋友的份上就过来解救,想不到,你们都在,不过让本可汗很奇怪——”库姆端正的坐着,看向薛落雁。

“为什么刚刚回去又是来了呢?你和刘泓呢,你们究竟怎么了啊,没有在一起?”

“他的秘密,落雁,你已经都知道了?”这里面发生的波磔,哪里是薛落雁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呢?所以,薛落雁索性也就不说了,“他能有什么秘密啊?”现在的刘泓却还在帝京呢。

“刘泓就是刘泓啊。”库姆说。

“刘泓不是刘泓,刘泓难道是你库姆不成?”薛落雁倒是笑了,库姆啊库姆,你果真会举例说明。

“不,我的意思,可能你还没有理解,落雁,刘泓就是帝王刘泓,现在……你明白了吗?”薛落雁如同五雷轰顶,一把将库姆的手拉住了。“你……说什么?什么刘泓是刘泓,你的意思是,给我瞧病的医官刘泓,其实是……是真正的刘泓?”

“但不对啊,为什么他的一张脸……”薛落雁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他说过亏欠了你,不想要用真面目示人啊,到了帝京,自然是会告诉你这个秘密,那么,这个秘密显然没有拆穿了?”库姆言若有憾的样子。

薛落雁想起来帝京的事情,“原来如此?”

“你能原谅他?”库姆问,眼睛看向薛落雁,薛落雁连连点头,要是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能那样做,世界上,那个男人已经很伟大了,实际上,那个女人已经必须要去原谅那个男人了。

“我能。”

“只可惜,有的话不早说,一切都完蛋了。”库姆叹口气。”

跟着库姆到了草原,卫可期忙前忙后,将刘灵毓和刘澈的伤口处理好了,女生在一个帐篷里,男士在一个帐篷里,唯独玉飞龙和卫可期在一个帐篷里,对于烧毁了客栈来说,玉飞龙完全是一派无关痛痒的模样。

“现在,客栈没有了,我们的落脚点没有了。”卫可期遗憾的叹口气,其实卫可期是非常喜欢异域风的,尤其是这里的,沙漠中的。

“放心吧,客栈里没有一毛钱的银子,我在凉锡,在燕国,身价上亿的存款都在银号里呢,光一年吃利息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呢,再说了,你我都不需要银子啊,反正你有你的医术,我呢,有我的智慧,我们是生财有道的人,不像是薛落雁他们。”

“哈哈。”卫可期笑了,顿了顿,轻轻抚摸玉飞龙。

他知道,这个客栈虽然不值钱,但是有她的思想观念融汇在里面,已经经营这了这么多年了,她一定也是很心疼的,但现在却故意要假装出来大度与豁达,说起来,也是在尽量的自我安慰了。

“以后,重新开一家,你还是掌柜的。”

“是,是是。”玉飞龙点点头。

这边,刘灵毓伤口处理完毕了,吃烤羊肉呢,辣椒很多,吃的刘灵毓汗流浃背,脸上也是大汗淋漓,“幸亏沈沐阳不在这里,不然又要絮絮叨叨的说这个那个的了,好吃,好吃啊。”

“长姐,吃这样多的辣椒,伤口很容易发炎的。”薛落雁看向面前的女孩。

“我怕啊,我才不怕呢。”刘灵毓张大嘴巴继续吃。

“我问你一件事情,长姐,你如实告诉我真相,如何呢?”薛落雁看向刘灵毓,刘灵毓点头。“来来来,美女与美食不可辜负,吃吧,吃吧,不吃可做什么呢?”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将一串肉给了薛落雁。

薛落雁心不在焉的吃,吃一口以后,问道:“他对我很好,对吗?”

“没有纳妃,一直以来都喜欢你一个,为了你,山高水长的来了,也不算很好,是非常好,我就做不到。”刘灵毓说。

“生孩子的事情呢?他为什么……”

“我多少次要给你解释,但话题一到皇兄,你就不开心了,我还能怎么样呢?我是皇兄的姐姐,你一定会想,长姐嘛,自然是护犊情深,会包庇自己的弟弟,所以,我说真的,你也以为是假的,现在……想要听了?”

“那天,他究竟在哪里?”薛落雁问,很想知道,那天,自己生孩子,死去活来的时间里,刘泓究竟在哪里呢?那狸猫换太子的时间里,刘泓又是在哪里呢。

“皇兄那一天让人给围困在帝京外了,能回来已经不错了,你总是误会皇兄,其实那是不应该的。”

“果真?”薛落雁眨巴眼睛,看向刘灵毓,原来这事情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吗?

“假的。”刘灵毓不情愿回答了,转过头,看向外面。

“用人勿疑,疑人勿用。”刘灵毓还学会用成语了。

第三百三十章 极地营救

“他去找你了,夏公公将事情告诉皇兄以后,皇兄不理睬朝政了,从那一天开始,将一切都给王弟了,王弟摄政的时间里,他就到处都打听,跟着你到凉锡,后来到燕国,在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薛落雁终于明白过来,“我知道了。”她却悻悻然的了,却怏怏不乐的,不知道究竟为什么,没有得到答案之前,是那样的想要得到答案,但一旦是真正得到了答案,却感觉,好像不应该去问。

现在,她退缩了,之前以为付出的仅仅是自己,现在一看,付出的不但是自己,还有刘泓呢。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蓦地紧张起来,泪水也啪嗒啪嗒的就落下来了。

“所以呢,你要回去了?”

“你说中了。”薛落雁头也不回的去了。

“不要回去了吧,皇兄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刘灵毓站起身来,看着薛落雁,“你不要冲动,有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这可是之前薛落雁时常耳提面命自己的话啊,但是刘灵毓呢,今天却反作用力一般的用在薛落雁的身上了。

“我必须要帮助刘泓。”薛落雁说。

“哎。”刘灵毓是知道爱情的,所以,只能听之任之了。

薛落雁从帐篷中出来,看到了刘澈,刘澈迎面走来,月光与星光照耀的刘澈身上一片灿烂的白,白的那样美丽,那样宁静,那样充满了梦幻。

“落雁,长姐说什么了,你脸色不好看。”刘澈一想到刘灵毓那心直口快直来直往的性格,不免产生了一种想要代替刘灵毓给薛落雁道歉的念头,薛落雁却叹口气——“我知道了一个秘密。”

“哦。”刘澈丈二和尚一般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们在外面走走?”薛落雁提议,刘澈点点头,两人到前面去了,这里的一切,薛落雁还是比较熟悉的,已经开春了,远处一片绿森森的桑叶长出来了,那样健康的生命色。

薛落雁看着桑叶,看着看着,想起来之前的很多事情。

“这桑树是我栽的。”薛落雁说。

“是,已经听说了。”刘澈点头,看向薛落雁,知道薛落雁要谈其余的事情,果真,薛落雁就跳跃性思维了。“我想要回去了,尽管兵荒马乱的,但是我想要到帝京去看看刘泓了。”

“你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他。”连刘澈都微微诧异了,眸色里有了不理解的光芒,薛落雁点点头,“我是已经很久没有去见他了,我有很多的话题想要当面问清楚啊。”

“已经过去了。”

“更需要搞清楚。”薛落雁激动的说。

“他对你很好。”刘澈说,想不到,连刘澈都这样说,薛落雁立即用刚刚刘灵毓回答的问题来吻合一下,果真,那一天以后,刘泓就离开了。

薛落雁跟觉得后悔了,原来长久以来,不是他们之间没有感情,而是……薛落雁更加决定要早早的回去。

有了这年头,第二天一大早薛落雁将碧玉就抓起来了,碧玉还没有休息好呢,一脸的懵懂。

“我要到帝京去,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和高成好好度蜜月就好。”

“啊,小姐,您去帝京?”

“去!”薛落雁斩钉截铁,高成此刻走进来了,听说薛落雁要回去,立即点头,表示三个人要同行。

如此一来,薛落雁直接去找库姆辞行了,大妃还在给薛落雁他们做美食呢,知道薛落雁要去了,自然是要挽留的,“你没有看到我在给你做毒药吗?毒死你,让你去。”

“你做的是乳酪,哪里是毒药啊,我尝一尝。”薛落雁抓过来一块丢在口中咀嚼——“味道不错,我下次来,你用这个款待我就好了,我下次来啊,你想要赶我走都没有可能了。”

“真的?”显然,大妃也是很亲密薛落雁的。

“自然是真的,比珍珠真呢,不过今天,吃了早餐,我们就要早早的到帝京去了,我不忍心看到刘泓一个人面对危险。”那才是真正的危险呢。大妃和库姆也知道薛落雁是那种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头的人,只能点点头。

早餐途中,薛落雁将辞行的事情告诉了刘灵毓等人,对于玉飞龙和卫可期来说,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哪里,做什么都好,所以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压根就没有理会薛落雁的意思。

至于刘灵毓呢,一听说薛落雁要回去,也去整理东西了。

“不是吧,你也要回去?”薛落雁看向刘灵毓,刘灵毓点头——“不是非要和你走一路,而是必须要回去,他在帝京,我还不放心。”

“刘泓?”薛落雁看向刘灵毓,暗忖,都说刘灵毓是个粗枝大叶的女侠,哪里啊,刘灵毓内心的柔软不过不会表现给每个人去看罢了。

“不,沈沐阳。”刘灵毓说完,薛落雁差点儿昏厥过去。

至于刘澈,一来要养伤,二来,现在到帝京去,倒是惹火烧身,只能暂留在这里,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高成和碧玉是一定要去的,这两个,碧玉善于分析与隐藏,高成可以保护薛落雁,只有刘灵毓是个累赘,其余的几个人都身轻体健,不过薛落雁并不嫌弃刘灵毓。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吃了东西就去吧,记得下一次要来这里。”大妃依依不舍,看向薛落雁。

薛落雁点点头。

“不用留我,我很快就会来的。”薛落雁笑嘻嘻的,吃了东西,大妃让人给薛落雁准备了盘缠,薛落雁就回去了,尽管,帝京的一切都是最危险的,但薛落雁完全不在意。

马车轧轧,一路风驰电掣往前走,很快就离开了库姆的视线。

薛落雁去了,心里却充满了希望,前所未有的希望,是的,薛落雁要拯救安乐的黎民百姓以及刘泓。

马车上,刘灵毓忍着颠簸,一边走,一边埋怨薛落雁,薛落雁还不忘记做生意,购买了一些丝织品还有一些牛皮羊皮之类的,马车里很快就塞不了。

“哎,你真是做生意的一块料。”刘灵毓看到薛落雁这样,不禁叹口气。

“我们到帝京,需要钱啊。”

“有困难找沈沐阳就好了,还需要自己张罗吗?”在刘灵毓的有生之年了,在和刘泓的生涯一样,简直就没有将钱当做什么东西,一说到钱财,刘灵毓也是门外汉,一知半解。

至于刘泓,到凉锡以后,日日休息,身体逐渐的好了起来,先是能自如的说话了,经过卫可期医药的调理以后,逐渐的能走路了,虽然走的比较忙。

幸亏两人离开之前,带走的钱比较多,不然早已经弹尽援绝了,帝京里人人都在捉拿刘泓,赏金从金百镒到金千镒,没有官职的,只要能将刘泓送到帝京,立即入朝为官。

有官职的,立即加官进禄。

这样的赏赐,是前所未有的。

至于那些刺杀失败的一群人,那群人再一次来了,赏金猎人嘛,只要给银子就会做那些事情,今日,刘泓正在吃东西呢,忽而看到外面走进来一群人,这一群人穿着安乐官兵才穿的衣裳。

几个人都凶神恶煞的,到了掌柜的旁边,将一张纸拍在了桌上。“这个人,见到没有,要是有,立即交出来,要是没有……”

“你们是官兵啊,是安乐的官兵啊。”掌柜的完全不怵头,看向外面的几个大兵。

这里是凉锡,不是安乐,不是安乐人能放刁的地方。

“是,你最好将这个人交出来。”

“这人如果在这里,我们是不会给你的,毕竟这人是我们的客人,客人就是皇帝啊。”掌柜的好整以暇的看向面前的大兵,大兵气急败坏,一拳头落在桌面上“我们要找的就是皇帝。”

“只可惜,在这里,就算是皇帝在我们手中,也不会给你呢。”掌柜的一边说,一边给了旁边几个伙计眼神,跟着,局面就剑拔弩张了,互相虎视眈眈的。

“你!”大兵无可奈何了,眼睛在客栈里随便瞄。

“你让我们在里面搜查一下,总可以吧?色厉内荏,前倨后恭。

“不可以。”掌柜的说完,给了小二哥与跑堂的一个眼神,两方面就打斗起来了,大兵固然也是很厉害,但扛不住他们客栈里的人,客栈里的人七手八脚,将这群人给打败了。

看上去很落花流水,很难堪,很无言以对。

“抱歉了。”掌柜的拨弄算盘珠,笑嘻嘻的看向倒地不起的一群人,这一群人捡起来打碎在地上的牙齿愤愤不平的去了。

“刘泓,原来就是你。”掌柜的一边说,一边将那张纸举起来,刘泓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阴鸷的目光看向掌柜的。

“将你送到安乐去,可是赏金千镒呢,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金千镒是什么模样,一定是车载斗量不计其数了,所以我要做清理门户的事情了,你不要怪我啊,伙计们,给我上,拿下。”这样一说,殿堂里的伙计们,七手八脚就要去捉拿刘泓。

可就在此刻,他们靠近刘泓的时间里,却都脚下一软,失去了力量。

旁边一个酒徒大笑一声,站起身来,“你们在哦一个时辰之前就中了迷迭香了,现在发现啊,这个人我要定了。”说话的男子站起身来,看向刘泓,刘泓与之一对视,发现居然是卫可期。

“原来是你!”刘泓看向卫可期。

“是我。”卫可期一笑,走到了刘泓的身旁。“你的茶水中,我加入了解药,所以你没事的,终于现在,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免得凉锡你都呆不下去了。”卫可期一边说,一边邀请刘泓出门去了。

外面,马车早已经停当了,刘泓和薛锦茵上了马车。

卫可期快马加鞭,很快送两人到草原去了,草原,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的根据地,。在这里,刘泓和刘灵毓等等都见面了,尽管刘灵毓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呢,还是用力的拥抱刘泓。

刘澈也是热泪盈眶。

“那圣旨不是朕在清醒的状况下发送出来的,还好,王弟没有执行命令。”刘泓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朋友多了路好走

“她是假的,真正的薛落雁,昨天早上就离开这里去安乐安了。”这是刘泓意料之外的。

“什么,你说……什么?”刘泓完全不相信,薛落雁还活着。

“三天前,在客栈里,我亲手埋葬了落雁和碧玉,现在你告诉我,昨天早上,他们还活着?”

“这岂能有假呢?落雁和碧玉昨天刚刚去了。”

“这……”刘泓想起来三天前自己的悲痛,不免觉得不合时宜,“那么说来,那死的人自然不是落雁了,而是另有其人。”这是刘泓的分析,其实也不需要分析,一切的事情已经不言自明了。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薛落雁还活的好好的,倒是让她难过起来,薛锦茵以为,薛落雁已经死了,以为将来的将来,自己一定会……

“皇兄,您和她在一起做什么呢?”刘澈不理解的看向刘泓。

“你有所不知,要不是他,朕早已经死在帝京了。”刘泓一笔带过,刘澈听到这里,点点头,却想要提醒,毕竟薛锦茵是危险分子,要让刘泓注意,但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下去了。

“好久不见,现在又见面了,你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等模样呢?”库姆和大妃来了,人没有到呢,声音已经到了。

先声夺人啊。

“好久不见啊,你还是英明神武威风凛凛。”刘泓看向库姆,库姆不过一笑了之。“现在呢,究竟还有什么计划呢,我能帮助你的,你开口说就好,我竭尽全力而已。”

“现在,我迫不及待要到安乐去了,到时间需要你帮忙,我自然会开口。”

“好的。”库姆点点头。

刘泓被库姆留下来用餐,但刘泓满脑子都是薛落雁,吃过了以后,就要求离开了,卫可期说道:“你的身体没有痊愈呢,现在沿途过去十有八九都是捉拿你的人,你现在回去,等同于是自投罗网。”

“我要和落雁在一起。”

“这样,我给你一些药,这些药可以当做蒙汗药用,有迷迭香等,我遇到危险也是不时之需,不过这些药需要时间去调配,你给我三天时间,第四天,你走就是了。”刘泓想,自己身体已经如此,就算是如此在这般的挣扎到帝京去,能做什么呢?

与其回头去送死,不如听从卫可期的安排。

“刚刚你也见了,我哪里有什么武功啊,不过若为强所治,不在形巨细,我虽然不会武功,不过一个人要是会放毒,也是一种能耐,对吗?薛锦茵?”卫可期看向薛锦茵,一脸的鄙夷。

“你……”薛锦茵道:“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之前的薛锦茵已经死了,你千万不要一视同仁,还以为我是之前的模样,你明白吗?”

“明白,也不明白。”卫可期笑了。

“去准备你的毒药吧。”薛锦茵气恼了,跺跺脚,卫可期熊呵呵的去了,刘泓和刘澈会和在一起,两人聊了很多的话题,“想不到,帝京会那样乱,想不到有人居然趁虚而入了,真是岂有此理。”

“可不是,想不到,她的易容术那样高超,将皇兄的眼睛彻底给蒙骗过去了。”刘泓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皇兄也不用伤感,现在还能卷土重来的。”刘澈拍一拍刘泓的肩膀,刘泓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两兄弟喝酒闲话,自然是不值一提。

至于楼临霁,完全不知道安乐究竟发生了什么,前一段时间,刘澈那样围攻他们,这举动让楼临霁大惊失色,过了一段时间,刘澈居然神奇的撤兵了,这让楼临霁又是大跌眼镜。

至于现在,听说通往凉锡的客栈已经焚烧了,他立即率领官兵过去查看,哪里知道,客栈外一片尸横遍野,至于客栈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将刘泓埋葬好的尸体,也是刨了出来。

这么一来,情况就非常糟糕了,木板上,依稀仿佛能辨认,薛落雁几个字,还有碧玉两个字,看到骸骨,楼临霁站都站不稳了。

想不到,之前那样美丽的女孩,现在已经……已经成了这等模样,对于这尸体的身份确认,他是非常肯定的,所以泪珠很快就迸出来了,众人看到楼临霁这模样,也是举哀。

“带回去,埋葬在我燕国吧也算是入土为安了,想不到,落雁成了他们的牺牲品。”楼临霁的痛苦,是不能用言语去形容的。

“是。”一群人过来,捏着鼻孔,将薛落雁和碧玉的尸体用白布包裹起来了。

“朕要给落雁报仇。”楼临霁说。

尸体带回去,埋葬在帝陵了,因为薛落雁和碧玉身份不明,所以埋葬的还算凑合,还算简陋,不过相比较于在黄沙里抛尸荒野,说起来就好很多了。

楼临霁借酒浇愁,一想到薛落雁的骸骨,心就四分五裂的疼,太妃娘娘看到薛落雁已经死了,不禁触动了心肠。

“哀家以为,你是个害人的,哀家也不想要你活着,后来的事情,哀家逐渐的明白了,落雁,哀家也知道你是个好人。”

“姐姐,人死不能复生就不要哭了,哭哭啼啼的与您的身体有干碍。”旁边的太后娘娘陪着太妃娘娘啼哭一场,叹口气,搀扶太妃娘娘。

“皇儿,那内奸一定还在我燕国,一定要找出内奸啊,还有,莫要忘记了,为落雁复仇,将这些坏蛋都斩尽杀绝,都斩草除根啊。”太妃娘娘斩钉截铁的说。

“儿臣知道。”根据楼临霁的计划,现在想要洞察到阴谋,只能以使者的身份出现在安乐,毕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甚而,现在想要了解究竟安乐发生了什么,当权者究竟是何人,就很需要他去看一看了,目下,这个行动已经提上了日程。

至于薛落雁,一路走,一路收购各种东西,弄得马车里已经快要装不下了,这么一来,刘灵毓就不满了,嘟唇看向薛落雁,表示自己的抗议。

“长姐,放心就好,这些小羊皮与牛皮都软塌塌的,对你也是有好处。”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人。

“但是,一股子死猫烂狗的味道啊。”刘灵毓凑近闻一闻,很快就“哈啾”“哈啾”个不停了,看到刘灵毓打喷嚏,碧玉忍俊不禁。

跟着薛落雁的时间长久了,碧玉是知道的,薛落雁想要做的是什么,过了凉锡眼看就要进入两个国家的交界处了,在这里,有官兵沿途在查看往来的车队,薛落雁他们的车队,很快就到了。

“劳驾了。”薛落雁自然是知道,所谓的“盘查”不外乎是强盗一般的洗劫罢了,只要“留下买路财”一切都好说,薛落雁从袖子中将五两银子已经给了旁边的人。

“官爷,您就通融通融,让我们过去吧。”

“好,好。”这官爷点点头,让薛落雁的马车去了,但刚刚走开,情况不对了,后面的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已经将薛落雁这马车给包围住了,这是薛落雁意料之外的。

刘灵毓躺着,手中早已经握住了铁蒺藜,她想,只要这群人忽而发难,自己就……

“慢着,让我来看看你们。”一个官兵一边说,一边打开一个卷轴,研究一般的看向薛落雁他们,碧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老天啊,这样近距离的和官兵打交道,会不会……

至于薛落雁,很乐观,很相信自己的易容术,这易容术还是卫可期教授给薛落雁的,按照卫可期的建议,薛落雁他们上路,为了以策安全,需要扮演的一定是丑陋的人。

这一路上的色目人比较多,扮演色目人,十有八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因此上,薛落雁是很快就扮演成了一个老气横秋的大胡子,穿着的也是色目人的衣裳。

至于碧玉,一看就是一个小跟班的模样。

“马车里面是什么人?”

“家眷,乃是我姐姐,刚刚小产了,身体不好。”薛落雁说。

“哦,让我看看小娘子。”这人掀开车帘看,却发现马车里的小娘子太难看了,很难以让人产生那方面的冲动,立即挥挥手——“既然是色目人,也知道规矩,我就不说了。”这人摊开手。

薛落雁心疼,但还是将五两银子拿出去了,这才哪里到哪里啊,十两银子就没有了,不过也好,毕竟十两银子买回来舒心,她们巧妙的躲避过了更为严密的盘查与等待。

马车上路了。

“真的不要拦着我,我给他们每个人一枚铁蒺藜吃,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刘灵毓气咻咻的,凶神恶煞的看向后面。

“到帝京去,就有钱了,现在你也知道我用这些小羊皮与牛皮的意思了,我们现在是客商,哪里有客商空空如也的呢?”薛落雁说。

这样一来,刘灵毓终于明白了薛落雁的意思,原来薛落雁的伪装术是从细节就开始了啊,马车继续往前走,已经能看到定远门和含光门了。

从定远门进入,就真正进入了安乐。

马车停在定远门前,几个人都是感慨万端啊,薛落雁伸出双手做出来一个拥抱的姿势——“帝京,久违了。”

然后催马往前走,孰料,外面的盘查仅仅是仪式感罢了,进入了含光门,这里的盘查就让人不禁想要说点儿什么了。

老天啊,马路两边蠕动的车辆是那样的缓慢,目下的交通已经彻彻底底的瘫痪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的废弛,薛落雁看到这里,心情也是糟糕透顶,至于远处的城门口,一群官兵对来的每一个人都认真的严密的盘查。

这模样,好像蒙混过关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小姐……”碧玉翘首,看到远处的情况,不禁缩脖子,叹口气。“小姐,情况不对劲啊,现在我们要不要急流勇退啊。”其实,薛落雁也感觉情况不对劲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荆棘王冠

“记住了,小……少爷。”碧玉立即改口,旁边的高成说道:“我去看看。”已经下马了,这里一片人山人海,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刚刚赶上吃饭的点儿,马车不拥塞才怪呢。

到了着时间,盘查的比任何一个时间段还要严密呢,高成到前面去看了看,不免觉得想要蒙混过关是难上加难了。

“不如就,暂且……啊……”高成想要说,暂且就退回去算了,但是马车被后面的马车用力的**了一下,马车里面的几个人都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坐稳了。

“找死啊。”薛落雁气鼓鼓的看向后面的马车,车把式也不好意思,指了指自己的后面,原来**力不是来自于薛落雁的后面,而是来自于薛落雁后面的后面的后面。

看起来,连这个人也感觉不得已的厉害。

“算了,不怪你。”薛落雁说完,jinru了马车,这速度,今天晚上能到帝京里,已经是万事大吉了,众人给加赛了,但旁边却有一个特殊通道,这特殊通道里不时地有人往来。

有骑马的,有驾车的,一看都是朝廷里面的人。

众人聚在一起,开始商量接下来究竟做什么。

“小姐,看这情况好像比较危险,我们还是需要从长计议,我们之间的人接一个人只要是暴露了,对我们来说都是危险。”碧玉说,薛落雁沉吟道:“你说的是,但现在,我们的马车已经到这里了,遽尔离开,他们还是会怀疑的。”

“小姐的意思是,他们会按图索骥咯?”

“何止呢?朝廷里面的人盘查起来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周密不少呢,不安排他们按图索骥,就怕他们会不停的去搜查。”薛落雁感觉心情不怎么好,倒是刘灵毓冷笑一声。

“不如就闯进去。”

“你睡你的觉。”薛落雁表示,这高深的问题完全不需要刘灵毓参与,刘灵毓给吃了药翻白眼,“我不管,你们不采纳就算了,你们商量吧,我睡觉了。”刘灵毓果真就安安静静闭上了眼睛。

“只能到跟前用银子了,还好,这一次带过来的银子也不少。”薛落雁打定了主意,今天务必要进城。

“也好。”得到了高成与碧玉的通过,马车一点一点的往前走,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就要轮到薛落雁他们的马车接受检查了,薛锦茵指了指刘灵毓。

“长姐,您是个病怏怏的人,你等会儿哼哼两声就好了,记住了,千万千万不要和人动手啊,这群士兵虽然是地地道道的酒囊饭袋,但说起来,这群士兵人多势众,真正集合起来,那力量是不容小觑的。”

“我知道知道,你这个老姑婆。”刘灵毓不耐烦了。

薛落雁将银子拿出来,准备找机会就给士兵,以便于得到绿色通道,早早的到帝京里去,还好还好,还有皮子呢,不然到帝京去,他们的经费都没有了,这一路盘剥下来,就算是一次九牛一毛的拔,这也经受不住啊。

薛落雁一边往前走,一波安盘算,究竟等会儿面对士兵,应该说一些什么话。

还有一辆马车就到薛落雁他们的马车了,高成退回来,和碧玉,和刘灵毓都在马车里,唯独薛落雁做了马车夫,毕竟薛落雁比他们几个人都能随机应变,这是不争的事实。

马车到前面去了,薛落雁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人,忽而发现,这人一把将接受检查的人胡须拉扯了一下。

“啊,就看到你有问题。”一边说,一边摊开卷轴,跟着就比对起来,尽管这个人并不是通缉犯里面的任何一个,但还是让人一顿拳打脚踢。

这么一来,到薛落雁了。

“下马来,接受检查。”这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面前,“还有马车上的人,都下来。”

“我姐姐生病了,不能……”

“少废话。”这人一拳头砸在马车上,“下来下来,生病了就不能下来了吗?下来下来,给我下来。”这么一来,众人都没奈何,只能下来了,就连病怏怏的刘灵毓都下来了。

刘灵毓是真的想要发火了,一整天了,她无明业火终于燃烧了起来,要不是薛落雁频频给刘灵毓丢眼神,现在的刘灵毓早已经爆炸了。

“这一位就是姐姐了,姐姐最近生病很是严重。”薛落雁说。

“嗯。”这官兵轻而易举就放开了刘灵毓,让刘灵毓到马车里去休息了,将目光滴溜溜的在众人面上梭巡了一圈,高成站在了碧玉的面前,表现出来一个保护的姿态。

碧玉呢,微微后退。

至于薛落雁,已经将银子准备好了,就要贿赂的时间里,这武侯忽而就变了脸,“哈,给我抓起来。”这样一说,薛落雁简直丈二和尚一般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武侯,武侯,您有话好好说啊,怎么就……就还……还要抓起来我们啊?”

“听你这声音,看你们这鬼鬼祟祟的模样,就不像是好人,抓起来。”武侯一边说,一边吩咐,正在不可开交的时间里,刘灵毓已经握住了一把的铁蒺藜,只需要丢出去,这一群为难薛落雁的人就要倒地不起了。

但是……现在……

现在的情况太特殊了啊,就算是她能侥幸将这群人给杀了,帝京里其余的人呢?这一群人的数量非常之大,这……这样一来,情况就不同了啊,他的心情紧张的很。

薛落雁想,只要让他们抓住了,哪里有不露馅的呢?不禁长叹一声,就在这时间里,远处有人从绿色通道过来,骑着一匹马。

“啊,你们怎么还不进城呢,我们的东西呢,已经耽误一天了,这一次主顾可是帝京是尚宫局的呢,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了。”

薛落雁一看,来人居然是沈沐阳,那一份开心简直无以言表。

“啊,是……是沈公子啊。”看起来,尽管他们都获罪了,但沈沐阳却幸免于难了,一来应该是小模样花费了银子上下的打点了,二来,知道沈沐阳和刘灵毓关系的人不是很多。

因此上,沈沐阳保存了最后的能量,现在,沈沐阳过来了,这样咋咋呼呼的一说,按武侯就不去盘查薛落雁了,还拍一拍薛落雁肩膀上看都看不见的灰尘。

“啊,原来是给尚宫局送东西的啊,诸位要是早点儿说,您几个是沈公子的朋友,我们哪里敢在这里盘查你们啊,那是断乎并不敢的,诸位却不早早的说。”显然是埋怨的意思了。

“不是我们不说,毕竟人人都一样嘛,还是盘查一二,盘查一二。”薛落雁一边说,一边靠近武侯。

武侯唯恐得罪了沈沐阳,立即点头哈腰给薛落雁赔不是。

“好了,还在这里寒暄吗?我今天要早早的将皮子送到帝京去呢,娘娘已经等不及了,莫要薅恼了娘娘,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呢。”这么一来,薛落雁点点头,立即策马jinru旁边的通道,就那样优哉游哉的去了。

老百姓看到这里,怨声载道。

明明,都是一视同仁的,但是为什么,却要这样呢?说好的一视同仁呢。

“你还笑得出来,吓死我了。”沈沐阳道:“这几天,我每天都在周边转悠,收到你们的信笺就知道最近你们要来,还好,还好,运气好遇到了你们,不然让那武侯拿住了,不是露馅了。”

“也吓死我了啊。”

“你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被吓到了的模样嘛。”沈沐阳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一笑。“好了,不说这个了,能安安全全到这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现在,我们都安全了,且聊一聊以后该怎么样呢?”

“到我客栈去,更安全点儿。”沈沐阳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们到自己家的客栈去了,知道沈沐阳的生意链条和帝京权贵,和皇亲国戚也是有关系的,等闲,瞎了眼的士兵才会过来盘查沈沐阳呢。

一般人都不会。

“长公主。”人人都下来了,沈沐阳伸手,准备搀扶一下轿厢里的刘灵毓,刘灵毓假装非常娇滴滴的模样,好不容易才让沈沐阳给搀扶出来了。

几个人jinru了客栈,沈沐阳将帝京的情况一一和盘托出了,薛落雁听到这里,不禁胆战心惊,事情已经如此之恶化了不成?她不禁叹口气,老天爷啊,不要让自己继续听信下去了。

“现在的她,已经一手遮天了。”沈沐阳总结陈词。

“现在,我们能靠近她吗?”薛落雁问。沈沐阳道:“想要靠近,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不过我可以想办法,已经快要入冬了,我们将所有的皮货都买了,帝京没有皮货,自然是会来找我们的,到了那时节,他们就……”

“但是,这需要很多银子啊?”

“囤积居奇啊,这是生意经,和你一两句说不清,你反正知道,这些皮货都是我的,到时间,我想要涨价就涨价,想要跌价就跌价啊,现在都什么情况了啊,还怕生意做不好,为了大我,只能舍弃小我了。”

这一刻,薛落雁再也不觉得生意人就是唯利是图的了,在帝京里,虽然生意人是药包最为鼓囊的,但人人都觉得做生意是下九流,毕竟做的是投机倒把的事情啊。

但现在,完全不同了,生意人的自信力,生意人在困难与家国面前的选择,深深的震撼到了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不说一个字,心里却早已经感动了。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入京了,但还需要等。”

“等啊,不然可怎么样呢?”沈沐阳道:“你们怎么搞的啊,怎么还挂彩了呢?”沈沐阳看向刘灵毓,刘灵毓的伤口没有好,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萎靡不振。

“我没事啊,你以为我就……”刘灵毓想要夸海口呢,孰料,刚刚举起来拳头,就感觉手臂酸麻,“算了。”刘灵毓三缄其口。

“我这里有最好的金创药。”他一边说,一边去寻找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改弦易辙

“长姐,你就消停点不好吗?这样伤口就好的快,你伤口好了,我们就能到帝京去兴风作浪了,现在却不能。”

“我知道。”刘灵毓点点头。

看到沈沐阳来了,薛落雁知道,是自己离开的时间了,给了碧玉高成一个眼色。“我就休息去了,一路上赶过来车殆马烦的,你这客栈不错,装修豪华,还是工薪消费,不错不错。”

“嗯。”沈沐阳简直没听到薛落雁说什么,让薛落雁去了。

薛落雁到自己的屋子,这边厢,沈沐阳轻轻的抱住了刘灵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你终于回来了,怎么就受伤了呢?”一面说,一面将刘灵毓肩膀上的绷带小心翼翼的拆开。

“你忍一忍,我给你上药了,可能会更疼,但等会就好了。”沈沐阳说,来刘灵毓不说一句话,点点头。

沈沐阳上药,那药的腐蚀性很大,不是很疼,是非常疼,是变态疼啊,疼的来来快印两股战战,“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沈沐阳,太疼了,你不要弄了,停下来,我要给你弄死了。”刘灵毓疼的浑身颤抖,声音也在颤抖。

对面屋子里的薛落雁听到这声音,不禁……苦笑,不禁尴尬,他们真是如胶似漆啊,才刚刚见面就……真个是久别胜新婚啊,但自己呢,却和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已经离散了。

原来一直以来,刘泓只有一个,奈何自己连认都没有认出来啊。薛落雁还在胡思乱想呢,对面屋子里也有了声音。

“你轻一点,这里,对,重一点,”是高成的声音,碧玉喘息起来。

“对,对,就是这里,爽死了。”高成说。

薛落雁听到这里,不免举得一个孤家寡人的生活很是寂寞空虚冷啊,今晚,他们真的是很*很*啊。薛落雁睡觉去了,一边休息,一边梳理这些发生过的事情,乃至于未来的事情。

未来,究竟会怎么样呢?

金创药的作用非常立竿见影,才第二天,刘灵毓就好了,逐渐的能移动臂膀了,看到刘灵毓逐渐的好起来,薛落雁哪里有不开心的呢。

至于沈沐阳,简直好像成了刘灵毓的忠犬,刘灵毓走到哪里,沈沐阳就跟随在哪里,之前,明明是刘灵毓爱着沈沐阳比较多的,但现在看起来,却分明是沈沐阳六离不开刘灵毓。

越是刘灵毓感觉沈沐阳烦腻,沈沐阳就越是愁苦,沈沐阳求婚,却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拒绝,这让沈沐阳非常受伤。

客商陆陆续续上门了,沈沐阳也不好继续在这里逗留,去安排购皮子的事情了,他是很会做生意的,所以皮子全然都购买了以后,堆积如山,也不发愁没有销路什么的。

这样过两三天,刘灵毓的绷带已经拿走了,刘灵毓笑嘻嘻的活动手腕,并且要走薛落雁和碧玉都跟着自己学习点儿防身术,两人也是很想要学,但零基础对于两人来说,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因此上,一早上,不是九节鞭打在了碧玉腿上,就是双节棍打在了薛落雁的脸上,两人苦不堪言,看到薛落雁和碧玉这模样,不禁让刘灵毓也放弃了做老师的念头。

刘灵毓的耐心已经没有了。

过了一个礼拜,天气逐渐冷起来,帝京收购皮子的事情,是提前一段时间就进行的。自然了,帝京做生意,派遣出来的代表就是太监,这太监一个个颐指气使。

他们从帝京的朝阳门出来,来到朱雀大街上,太监们大吼一声“宫市咯。”商户只能自认倒霉。

所谓的“宫市”,乃是太监狐假虎威,在代替皇族采买东西,这么一来,情况就不同了,略微有了转变,只要有“宫市”两个字,太监们想要拿走什么尽管拿走就是了,到最后不过是给市售价钱的十分之一。

有的连给都不会给。

刘灵毓坐在楼上,看到太监这样不要脸的巧取豪夺,早已经火冒三丈了,好多天都没有打架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刘灵毓飞奔下楼,对着那带头的太监就一顿拳打脚踢。

那太监刚刚反应过来,寻找刘灵毓的时间,刘灵毓早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宫市需要采买的自然是皮子了,往年,就算是送到帝京的,都数不胜数呢,但是今年不同了,今年,好像皮子比较稀缺一般,完全就没有什么人送过来一星半点儿。

太监们忙碌了一天,却没能弄到丁点儿皮子,这不免让太监气馁,回去以后,夏侯氏震怒,“究竟怎么搞的,帝京天寒地冻的,我燕国也冷,但冷起来还泾渭分明呢,现下,怎么冷的,要我穿单薄的衣裳吗?”

夏侯氏原本就是燕国人,燕国也冷,但燕国的冷,是循序渐进的,帝京安乐的冷,是忽而之间就急转直下的。

一天比一趟温差要大,她现在恨不能哥哥立即率领将军们将安乐给霸占了算了,自己也就不需要在这里作践自己了,但显然哥哥并没有来这里的意思。

“回娘娘,今年也真是蹊跷了,皮货都没有。”

“没有!”才不到十月呢,她已经冷的瑟瑟发抖了,听这太监理直气壮的说没有,夏侯氏简直恨不能让人将这太监给拖出去乱棍打死;。

“不能从私人那里去购买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私人好像今年也在私藏,这么一来就……”

“本宫知道了,说来说去,还是你们做事情没能耐。”她是燕国人,最是怕寒冷的,责备两句,挥挥手让这太监去了,自然是了,一通好打是少不得的。

太监哭哭啼啼的去了,她裹着衣裳,在燃烧着地龙的屋子里里还瑟瑟发抖呢。

大概过了一天,沈沐阳忽而挂出来招牌,要高价卖皮货,帝京的太监来了,争相准备购买,但是沈沐阳可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他们给的价钱越高,沈沐阳越是不出手。

气的太监们要骂娘,但总不能打骂沈沐阳,毕竟沈沐阳是帝京最有钱的人,没有之一。

沈沐阳卖皮货,逐渐的卖到了棋盘街,这里就是她的羊皮纸地下了,夏侯氏在中宫,似乎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的叫卖声,不急冷然一笑。“真是不中用的东西,外面就有卖皮货的,偏偏告诉本宫说,没有,真是岂有此理了。”

“是,是。”

“还不快去召见这人进来,有多少就要多少。”夏侯氏说,太监立即出去了,好言好语的劝,非常不容易才让沈沐阳进来了,沈沐阳进来,还带着薛落雁,不过现在的薛落雁已经是经过伪装的了。

“你二人在卖皮货?”

“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是沈沐阳啊,在下和娘娘有过数面之缘的,皮货是在下在卖的,今年的皮货比较走俏呢。”

“原来如此,怪道他们说,今年的皮子不是很多。”

“不是很多,但却因有尽有呢,这一位,是从凉锡来的商人,我们用的皮货都是她给我们送过来的。”

“哦,你是从凉锡来的?”听到凉锡,她倒是有一种淡淡的亲切,毕竟凉锡距离燕国是比较近的,所以,有了淡淡的乡愁。

薛落雁看到你时机成熟,机会终于来了,点头娓娓道来。“我是从凉锡来的,这些皮货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呢,是我们家自己的皮子,没有任何问题,娘娘要是想要,我们会根据娘娘的需求给娘娘量身定做的。”

“这……”她心头一喜,既然有这样一个人,何不为自己做点儿衣裳好过冬呢?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帝京居留,自然是想不到的,帝京会如此之冷。

“你到尚宫局去,给皇上,还有太后娘娘,乃至于我们,每个人都定做衣裳,这不为难你,对吗?”她说,薛落雁喜不自胜的抬头,“自然是不为难,能为您效劳,是奴才三生有幸了。”

“好了,钱的话,库里会给你的,去吧。”薛落雁用全新的身份,已经获得了肯定,立即去忙碌了,至于沈沐阳,不方便留在帝京,且只能多多叮咛薛落雁每一件事情都小心谨慎。

看到沈沐阳去了,薛落雁也定下心来了,对于皮草,之前拓跋氏已经有过介绍的,薛落雁是活学活用,信手拈来。到尚宫局去,什么款式什么的,其实尚宫局的娘娘一清二楚。

薛落雁其实是打酱油的,但却被如此的器重。

按照庚齿来算,第一个量身定做的就是太后娘娘了,薛落雁知道,太后娘娘还是有实力的,这一次和太后娘娘也算是久别重逢了,尚宫局的娘娘叫做韩休怡,很是会察言观色。

“到太后娘娘那边,你也要会说话,不要惹怒了太后娘娘。”

“这个我是知道的。”薛落雁点点头,尚宫局的韩休怡娘娘,带着薛落雁在懿寿宫外,三叩九拜都结束了,里面的嬷嬷带着他们进来了,先是给太后娘娘看款式,看过了以后,随便和娘娘聊了一些。

薛落雁发现,半年没有见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头上的白头发已经攻杀起来黑头发,大概过不了很久,黑头发就所剩无几了,看到这里,薛落雁的心情也低落的很。

“走了,走了,燕姑娘。”韩休怡娘娘拉着薛落雁就要走,薛落雁点点头去了。

太后娘娘关门闭户,看向那嬷嬷。“刚刚,那女孩子给你什么东西了,给哀家瞧一瞧。”别看太后娘娘已经年迈了,但姜还是老的辣,薛落雁刚刚的确是将一封书信偷偷摸摸的给了嬷嬷。

这嬷嬷如此聪明之人,自然是不会抖露出来的,等薛落雁去了,等太后娘娘问起来,看看左右没有闲杂人等,立即将那封书信给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一看之下,不免怔然。

第三百三十四章 精彩绝伦的回答

太后娘娘看完以后,立即让嬷嬷将书信烧毁了,却老泪纵横。

“哀家的眼力见并不好啊,哀家想不到,真正到最后能让哀家东山再起的,能帮助哀家的是落雁。”不要说太后娘娘想不到,连嬷嬷都想不到,看着那封书信一点一点的呃化为灰烬,嬷嬷对薛落雁也是肃然起敬。

“她毕竟还是回来了,尽管在她父亲的事情上,哀家是做的过分了点儿,但落雁毕竟还是回来了,落雁对哀家是不计前嫌的。”

其实,真正让薛落雁与太后娘娘产生距离的是,太后娘娘玩弄了一把“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并且还间接的诬陷了自己和刘澈的关系,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薛落雁节哀顺变,对于孩子的事情,尽量不去触碰。

但那还是一把刀,永久性的刺在了薛落雁心脏上,尽管,那把刀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逐渐的生锈了,已经逐渐的消失了,但说起来,那伤口却汩汩的在流淌血液呢,薛落雁的心脏千疮百孔,鲜血如柱。

今天见到太后娘娘,是薛落雁计划的一部分,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她想明日里,太后娘娘一定会主动召见自己的。

到了第二天,薛落雁和韩休怡娘娘到了皇上这边,薛落雁顺利的见到了刘泓,不过,这个刘泓,因不是真正的刘泓了。

在大千世界里,寻找一个和刘泓长相比较近似于的,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是薛落雁是和刘泓一早一晚离开帝京的,关于刘泓早已经逃之夭夭的事情,帝京里,知情人不是很多,高成是刘泓左膀右臂,奈何,高成还是薛落雁救助出来的呢,这么一来,情况就不同了。

目下的薛落雁,看到刘泓好像冢中枯骨一样的,除了心疼就是心疼,那人的面相虽然看上去和刘泓不尽相同,但在更多的时间里,薛落雁已经屏蔽了这个。

“你哭什么呢?”看到薛落雁泪水涟涟的,韩休怡感觉奇怪,摇晃一下薛落雁,薛落雁正色。“我……想起来我的父亲,他年迈体衰以后,也是这样的,所以就哭了。”

“皇上也是会生病的嘛。”韩休怡说,一边说,一边和薛落雁用皮尺丈量了刘泓的升高等等一切,将之都弄好了,给了薛落雁一张纸,薛落雁都记录下来。

到了午后,吃了东西,薛落雁到养心殿去了,现在的养心殿,已经和刘泓没有丝毫的关系了,在养心殿里的,是夏侯氏。

对于国情,其实并不需要了解很多的,她批复的东西,不算是很困难,这么一来,情况就不尽相同了。

“娘娘,凉锡的燕姑娘来了,给您量体裁衣呢。奴才带着燕姑娘在殿外等候。”

“进来吧,外面冷飕飕的。”其实,她的声音才冷飕飕的呢,薛落雁点点头,jinru了屋子,屋子里暖意融融的,薛落雁下意识的摸一摸自己的面颊,免得面颊上的面具落下来,有了嫌疑。

好的是,毕竟薛落雁伪装出来的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所以,不需要和她的对目,一切都弄好了,她说道:“韩休怡,你退下,燕姑娘留下。”薛落雁想,不可能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吧,但还是硬着头皮等待在这里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的尴尬并不好受。

“你认识沈沐阳?”问题来了,第一个问题就如此的尖锐,薛落雁其实想到了,聪明如同下夏侯氏,一定会问这么一个问题的,当机立断的点头。

“认识,已经是老交情了,父亲那一辈和沈沐阳的爹爹关系就很好,父亲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了,这做生意的事情又是要走南闯北的,就落在奴婢的头上了,说起来也是生意人命苦。”

“凉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哈,问题的核心来了,这是想要试探一下究竟薛落雁的籍贯了,薛落雁两次到凉锡,并且都居住过很久的时间,从这样的经验来回答,一定不会有什么偏差的。

“娘娘没有去过凉锡,就请听奴婢娓娓道来,凉锡是一个不毛之地,但因为两个国家,安乐和燕国,将凉锡不知不觉的当做了枢纽工程,也就是两个国家的必经之地,所以呢,凉锡就逐渐的扩张起来了,在凉锡,有戈壁滩……”

“一边呢,到安乐这边就是大草原了,到燕国那边的路上,却都是大沙漠的,风吹起来,狂沙就飞起来,那一派飞沙走石的模样,很震撼人心呢,到了黄昏呢,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基本上就是如此。”

薛落雁说。

“凉锡人,吃什么呢?”

“吃面条比较多,最多的还是火锅了,娘娘一定是没有听过说的,不过娘娘要是想吃,奴婢会给您做的,自然是不地道了,呵呵呵。”薛落雁笑嘻嘻的,这一笑,好像很没有算计的模样。

“很好,很好,本宫很喜欢你,你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她说,“太后娘娘那边已经去了?”闻言,薛落雁的心咯噔的一下。

“是,已经去过了。”

“娘娘没有说什么?”

“娘娘说,让我好好赶制,会奖励我呢。”薛落雁握着拳头,夏侯氏听到这里,点点头——“你要是以后还去凉锡,本宫倒是想要安排你一个差事,这差事苦是苦了点儿,不过高风险高收入,比你做皮草生意要好不少,你可以考虑考虑。”

“有娘娘为奴婢保驾护航,奴婢自然是不需要担心自己有什么性命之忧的,只是不知道娘娘要奴婢做什么呢?”薛落雁看向夏侯氏。

“送信。”

薛落雁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居然……事情……是这样的!送信,那么就是送夏侯氏和哥哥夏侯将军之间的往来书信了。

“你真的以为本宫是要你在帝京给本宫做衣裳吗?本宫看你是个很能办事情的,所以不希望你大材小用了,做商人有什么好呢?本宫抬举你,你做一个女官,多好啊,以后飞黄腾达起来商人的历史也就抹去了。”

在那个时代,商人是下九流的,所以……虽然商人倒卖东西,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但说起来,也并不被人都看起。

“啊!”薛落雁的泪水迸射出来了,“娘娘,要是让奴婢的爹爹知道,奴婢能做一个女官,爹爹会开心坏的,虽然爹爹非常有钱,但您也知道一个商人不金盆洗手之前就永远是铜臭味的人,现在您有心提拔奴才,奴才哪里能不鞠躬尽瘁呢?”

“本宫也不会要你死而后已的,你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困难的,你起来吧,不要总是跪着了,本宫不喜欢看到你跪在本宫的面前。”

她一边说,一边将一个金牌给了薛落雁。

“在这里行走,没有这个是行不通的,本宫看你千伶百俐的,不忍心辱没了你,聪明点儿,未来还繁花似锦呢。”她一边说,一边将金牌给了薛落雁。

“是,是。”薛落雁哭哭啼啼的。

“去吧。”她挥挥手,薛落雁开心极了。

更让薛落雁开心的事情是……果真懿寿宫的太后娘娘就召见薛落雁了,薛落雁到懿寿宫,与太后娘娘不需要交谈,已经明白彼此眼神里蕴藏的秘密与心事了,太后娘娘将半新不旧的衣裳拿出来。

嬷嬷一边整理折叠,太后娘娘一边感慨——“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哀家以前就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逐渐的,哀家明白了,也因此上有了惨痛的代价啊。”

“娘娘,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薛落雁笑着说。

“哀家现在的心情并不好啊,哀家时常思念哀家的孩子,不知道长公主现在怎么样了?”太后娘娘实在是有言外之意的,薛落雁何等样的聪明的,早已经知道了她是在旁敲侧击了。

立即也来一句弦外之音,毕竟,这周边万一隔墙有耳可怎么样呢?

“大雁飞出去,左肩膀中箭了,但拔下来,大雁还是大雁,还是能非得很高很远的呢。”薛落雁这样说,太后娘娘已经彻底明白了。

“哀家的儿子是帝王家,哀家想要见一见都很困难呢,哎。”

“否极泰来,真龙就是真龙,天子就是天子。”薛落雁很会回答,却避重就轻,因为,她是真的不想要让这老人家知道,现在的刘泓,虽然还是真龙天子,却已经,连说话都不能了。

那一副模样,薛落雁看在眼里,心如刀绞。

“哀家错了。”她说,泪水却落下来,这一刻,嬷嬷看到薛落雁的泪水也落下来了。“大家都有过错,但任何人也都有改错的机会,一切过去了,就随风而逝,娘娘应该朝前看。”

“是,本宫应该朝前看。”太后娘娘的眼神聚焦在薛落雁的面上,尽管,现在的薛落雁早已经改头换面了,说起来,和之前的那一张脸完全没有近似于的地方,但那双眼睛,眼睛里的神色,却让人一看,就明明白白的。

熟悉的眼神,坚贞不屈的目光,那一份坚毅会感动人心。

“和你聊,哀家茅塞顿开。”

“娘娘,醍醐灌顶的是奴才。”薛落雁说,太后娘娘给了薛落雁一个护身符。“下去看看。”太后娘娘说完,又道:“你定做的衣裳的确不错,哀家爱不释手,这个风毛就是颜色不怎么样,好像黄鼠狼一样。”

“回娘娘,是猫鼬的毛皮做的。”薛落雁看向那鹤氅的滚边,想到了什么,立即一笑。

“哀家倒是想要猞猁的毛,那个比较保暖。”这是提醒薛落雁什么了,薛落雁心知肚明,倒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薛落雁也并不敢在这里逗留很久,毕竟暴露行踪,以后的计划就会全盘否决,甚至于会威胁到薛落雁的性命,有性命之忧在这里,薛落雁早早的告退了。

并且就薛落雁和太后娘娘的达观,两人都暗暗的积蓄力量,却尽量减少见面的契机。

第三百三十五章 打假活动

毕竟,夏侯氏是非常聪明过人的,好像一只猎犬,能嗅到这里有一举一动背后的深意,与之交锋已经多次,薛落雁每每落下风,现在想想,这女孩子也果真厉害。

夜深人静。

养心殿的暖阁里。

夏侯氏到了,屏退了众人,众人噤若寒蝉在外面站着,侍卫们都守护在外面,没有号令不敢进入,一叶知秋,天气冷了不少,今年的夏天好像鸽哨一般的,说过去就过去了。

夏侯氏微微笑,“起来吧,还要装活死人不成?”她说,她坐在他旁边的绣墩上,斟茶自己饮用,那躺在云榻上,好像槁木死灰一样的人,忽而就坐直了身体。

“她说什么了?本宫早已经看出来他不对劲。”她问,那痨病鬼一般的男子,眼睛忽而变的明亮了不少,“皇后,她的确有问题。

“那么,说什么了?”

“眉目传情,一个字都没有说,但她的眼神却温柔的好似春水一般。”男子说,夏侯氏沉吟道:“原来,果真是有问题。”夏侯氏一掌落在桌面上,桌面微微震动,有各种东西跳动起来。

“饮茶。”夏侯氏将一盏茶给了面前的男子。“静观其变,千万不要麻痹大意,现在是关键时刻。”男子喝一杯,“属下一定不会露出来马脚,娘娘放心就好。”

“那就好,届时,少不得你的好处,继续静观其变,务必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说。

“是。”男子点点头。

原来,他的病是假装的。

帝京外,刘澈等并不能得到薛落雁的消息,所以都比较焦虑,毕竟薛落雁是单枪匹马到帝京去的,就在刘澈等的已经不耐烦的时间里,事情有了新一步的进展,秋雨潇潇的夜晚,薛落雁忽而从帝京出来了。

这一次,薛落雁是想要找沈沐阳准备猞猁的毛,沈沐阳立即去准备,碧玉看到薛落雁安然无恙的返回,抱着薛落雁就问长问短。

“我还以为,你有了高成,就将我抛诸脑后了呢。”薛落雁开玩笑,碧玉不好意思的轩眉——“小姐,我哪里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啊,我才不是呢,高成和您一样重要啊,您不知道,您到帝京去了,我好几天的胃口都不好了。”

“放心好了,他们斗不过我的。”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纸张给了刘澈,这是太后娘娘偷偷摸摸给薛落雁的,纸张上有太后娘娘的凤谕,并且有金印,这一切都是不能伪装的。

“好,好,太好了。”刘澈点头。“我们就能东山再起了。”

“可不是,这一次准备好了猞猁毛,我会想方设法救助刘泓出来的。”薛落雁看向刘澈,刘澈点点头。

一切都顺风顺水,却顺利的让薛落雁自己都迷惘了,按理说,她是那样聪明绝顶一女子啊,居然连丁点儿都没有看出来事情的不对劲吗?薛落雁带着一种淡淡的怀疑,但却并不能深入的去研究了。

薛落雁往返,在这里并不敢逗留的,至于帝京,薛落雁也打听过究竟妹妹去了哪里,但得到的回馈是,妹妹已经进入深牢大狱,现在的薛落雁,想要借助关系去看看妹妹。

但想要看看薛锦茵,理由必须非常充分,不然一般人是没有可能混入地牢的,薛落雁只能作罢,存了救助刘泓脱离苦海的心,薛落雁隔一段时间就去看一次刘泓,刘泓还是病怏怏的。

至于楼临霁这边,知道刘泓去了草原上,也不怎么理睬。

各种事情都在膨胀,在酝酿。这一晚,事情忙碌完毕了,楼临霁召见了一个人,“事情安排的如何了呢?刘泓呢,现如今已经离开草原了不成?”

“回皇上,已经安排的七七八八了,刘泓也已经离开了草原,他是想要到安乐去的。”这人回答,楼临霁看向这人,点点头——“你辛苦了,务必不要有任何的差池。”

“是,奴才做事情,向来也讨厌那拖泥带水的。”

“有你这句话,朕心甚慰。”楼临霁点头。

隔天,薛落雁将镶嵌猞猁毛的重裘送到夏侯氏的手中,夏侯氏抚摸重裘,不禁连连赞赏。“在帝京,都说尚宫局做的衣裳已经美轮美奂了,但相比较你的这一件雀金裘,却就不能相提并论了,这是很好很好的,你不如就留下来,在尚宫局做事情。”

“这可以?”

“这有何不可,你莫要忘记了,本宫是六宫之主,本宫是皇后娘娘,本宫的话,就是命令,就这样说定了。”她说,薛落雁喜出望外,想要留在帝京,是非常困难的,但结果却这样轻而易举,一蹴而就。

“这衣裳是本宫心头最爱的,本宫倒是真的希望,你能在尚宫局更勤勉的做事情,庶几,也不算是辜负了本宫对你一片好意。”

“多谢娘娘栽培。”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薛落雁比较开心,只因为自己有更多的机会能靠近刘泓,只因为自己更能掌控关于帝京的秘密。其实,她明白,夏侯氏是想要调拨两个国家打仗的,但这夙愿好像并不能实现了。

之前的误会,眼看已经冰释前嫌了,两个国家的君主已经握手言和了,继续找裂缝,继续让他们打斗这是没有可能的,薛落雁留在帝京,三不五时过去看刘泓,刘泓的身体好像逐渐也好起来了。

冬衣还在做,刘泓是帝王,需要的衣裳原本就很多,薛落雁在养心殿出入,也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至于夏侯氏,对薛落雁四种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的,承认了薛落雁那根深蒂固的存在。

“我想要带你离开这里。”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薛落雁发现,最近这几天,夏侯氏都忙碌的很,这是带走刘泓最好的时间。

事情既然有了计划就要立即去行动,在这里,她明白,自己早晚会暴露的,夜长梦多,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为何要……”刘泓偏头,少气无力的问道:“带走朕呢?”

“刘泓,我是……是落雁啊。”薛落雁压低了声音,将头轻轻放在刘泓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落雁,你是落雁?”他显然是激动了,声音颤抖的厉害,薛落雁连连点头,“皇上,你受苦了,我会安排好一切,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王弟已经在准备了,很快还能回来的。”

“王弟入京了?”刘泓看向薛落雁,薛落雁连连点头,哪里有设防呢,此人眼睛里闪烁出来的光芒,是那样的狡猾,但是薛落雁并没有看出来。

“如何能离开这这里。”

“我会安排。”薛落雁的离开,自然是逃离,逃离就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将一个大活人,从这里带走,的确不是简单的事情。

这一晚,繁星满天,到了子时前后,侍卫们开始轮班,在这个时间里,忽而有刺客,那刺客行动飘忽,在内苑里与高手较量,但丝毫不恋战,打的侍卫们东奔西走,但是刺客呢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么一来,帝京里就乱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这么多的一个人,连一个刺客都不能拿下,本宫要那么何用呢!”她是气坏了声音都在颤抖,眼睛里的冷芒,好像冰镐一样,让众人不寒而栗。

“回娘娘,那人非常厉害。”

“不是那人非常厉害,本宫看,是你们连丁点儿的本领都没有,她再怎么厉害,也仅仅是一个人罢了,你们呢,这样多的人却眼睁睁看着一个刺客逃走了,还不快给我继续盘查吗?”

夏侯氏暴跳如雷,想不到,仅仅是一个刺客罢了,就能将帝京弄得风起云涌,事情进展的相当不顺利,这群人一一都去对付刺客了,这给了薛落雁一个契机。

薛落雁从后门走,本以为后面一定也是成群扎堆都是侍卫,哪里知道,后面连一个人都没有。

他苦笑一声——“落雁,放心就好了,自从我成了行将就木的模样,这里的侍卫已经全盘都撤离了,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残废能逃离的。”

“你放心就好,我将你带走,自然是能治疗你的,你会好起来的。”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搀扶刘泓上了一辆马车,从这里到永巷,居然也是阒然没有一个人。

月光下,他们的马车行动很慢,车辚辚,刘泓左顾右盼,看着外面的一切。至于薛落雁呢,策马往前走,到了永巷口,出仪门就安全了,薛落雁现在将银子准备好。

“喂,做什么的,深更半夜的,不知道帝京在闹刺客吗,这样明目张胆的出去!”仪门的侍卫,是一个手中握着马鞭的人,他厉声高叫,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走过来的马车。

薛落雁的心咯噔了一下,“官爷,官爷,我是给娘娘赶制冬衣的,现在想要出去准备点儿皮货,你们也知道的,娘娘不是很好说话,还请诸位官爷,好生……好生通融一下。”

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五两银子给了那人,那人饶是已经握住了马车车帘,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那银子吸引住了目光,一把将银子夺过来,指了指外面。

“走吧,走吧,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薛落雁笑嘻嘻的催着马车离开了,出去以后,将马车立即丢开了,帝京的马车颜色和坊间的多有不同。

帝京喜欢热闹的红色,尽管那红色给人一种非常压抑的心理,坊间的马车,都是绿呢的,或者都是黄色的,这和帝京不同。

薛落雁雇佣了一辆绿呢的,立即去和沈沐阳等人会和。

回去以后,薛落雁搀扶刘泓下来,刘泓看着眼前那气派的院落,问道:“这里是哪里?”

第三百三十六章 集思广益

“你好端端的马车不坐,坐在车顶上做什么呢?自然是颠簸啊。”薛落雁看向刘灵毓。

刘灵毓一笑。“我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才哦坐马车呢。”刘灵毓看向刘泓——“皇兄,王弟也已经在等着您了,能救助您脱离苦海,可都是落雁的功劳,她是一等功,我啊,是打酱油的,就算是二等功了。”

“长姐何出此言,要不是你扮演刺客的角色,事情哪里能这样快就一蹴而就的解决呢?”

“我啊,有勇有谋,这种事情,以后多多找我了,我非常擅长呢。”刘灵毓笑了,薛落雁搀扶刘泓到客栈去了,含情脉脉的模样,两人jinru屋子,这是一个窗明几净的房子。

刘澈看到刘泓来了,那一份欢喜自然是不能形容的,简直要热泪盈眶了,“皇兄,皇兄,您终于来了。”

“九死一生。”刘泓抱着拳头。

“您回来就好了,母后的安排,我们已经全部都弄好了,现在只要是时机成熟,就可以攻杀到帝京去,这妖女就猖獗不起来了。”刘澈激动不已的说,刘泓点点头,两人聊起来。

薛落救助刘泓出来,在外面晃悠了一圈,看到了卫可期,问道:“你能不能帮助他看看身体。”

“举手之劳,不过他们兄弟还在寒暄呢,所以就……暂时不去搅扰了。”卫可期说,薛落雁点点头。

寒暄起来真的是没完没了,唯恐刘泓身体受不了,薛落雁立即到屋子中去了,提出来要给刘泓看看身体的要求,刘澈还没有聊够呢,却也知道,刘泓的身体是千万不能耽误了最佳的治疗阶段的。

点点头退了出来。

到了屋子里,卫可期给刘泓看病,刘泓的目光却非常警觉,好像对卫可期有莫大的不信任一般,卫可期还是老样子,一切处理完毕,给刘泓开了药,“皇上,您暂且休息休息,需要舒筋活络,微臣给您针灸。”

“这……”

“您放心好了,和之前一样,不用怕。”其实,之前卫可期哪里给刘泓针灸过啊,但刘泓却点点头,欣然接受了。卫可期一笑,将一枚银针刺入了刘泓的百会穴,因为入穴位的深浅掌控的恰到好处。

如此一来,不会让刘泓去死,倒是让刘泓产生了一种眩惑的感觉,跟着就昏昏沉沉迷迷瞪瞪了。

卫可期再也没有了动作,而是站起身来,到门口去了。

外面的人还在聊呢,聊的不亦乐乎,发言权好像都在刘灵毓这里,刘灵毓吹起来,比现实发生的还要让人喜欢听呢,她那声情并茂的模样,让人一听,蓦地感觉,好像她的武功真的是天下第一似的。

其实,刘灵毓的武功和刘澈是一脉相承,真正打斗起来可能还不如刘澈呢,但刘澈不会和长姐动手,所以听长姐这样侃大山,刘澈只是一个劲的笑。

已经夜深人静了,他们却都不困倦,守着刘灵毓和薛落雁听故事,薛落雁说了这一段时间的经过,众人听的唏嘘不已。

“哎呦,说起来啊,还是落雁厉害……”刘灵毓一把抱住了薛落雁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落雁是真正厉害,她是临危不乱,好谋而成,我呢,在谋略方面就远远不如落雁了。”

“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是啊,我经常感觉自己美中不足呢。”刘灵毓看向沈沐阳,沈沐阳却一笑——“灵儿,你在我眼中是最美。”

“去你的。”刘灵毓甜蜜蜜的滚入了沈沐阳的怀抱里。

就在众人乐不可支的时间里,卫可期忽而面色凝重的从屋子里出来,虽然没有说一个字,但众人让卫可期这奇怪的面色弄得都紧张了,这里的气氛顿时变的那样微妙。

“他……是不是……”薛落雁看到卫可期的黑封脸,恐惧起来,最不好的预感萌生了出来,还用说吗?一定是刘泓去了,薛落雁转过身,就去开门了。

“慢。”卫可期的声音带着权威性,薛落雁回头,发现卫可期的眼神那样庄重,那样严肃,她顿住了脚步。

心里各种问题都在升腾,但全部都幻灭了,好像冷寂以后的烟花一般的。

“落雁,这不是刘泓。”卫可期说,这一句话,如同闷雷一般的,敲响在薛落雁的头顶,薛落雁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不是刘泓呢,我好不容易才救助出来的,我也是经过了确认的,并不是易容术。”

是的,这个替身,无论是从声音,从相貌,从言谈举止,都和刘泓一模一样,但却为什么,他会感觉并不是刘泓呢?

“之前,我为皇上号脉的时间,皇上正在批阅奏疏,落雁,你可以回想回想……”虽然,号脉和打翻了朱砂没有必要的关系,但就薛落雁而言,还是感觉奇怪。

“于是,就有了这个。”卫可期将锦帕拿出来,给薛落雁看,薛落雁看到锦帕上有朱砂的痕迹。

“嗯,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神医,对吗?”卫可期看向大家,大家都让卫可期弄得神经兮兮的,却也都同意卫可期是神医这个不争的事实。“我刚刚给他号脉,发现,他身体完全没有问题。”

“这,你不会错的,对吗?”薛落雁的心一沉,原来,算到头,他们居然还是失算了,怪道刚刚离开帝京,那样轻而易举呢,现在薛落雁明白了,一切都是巧意的安排。

其根本目的就是让他们泄漏,这么一来,薛落雁恐惧起来。

“那么,我们应该将他……”薛落雁看向屋子,不寒而栗。而此刻,她内心里也产生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悲伤与内疚,他们出城来,自以为已经安安全全的,很有可能,出城到现在,已经让人给跟踪上了。

卫可期给了刘灵毓一个眼神,刘灵毓点头,飞起来到屋顶上去眺望,发现好的是,周边没有一个偷听的人。

“他们的人,明天会来这里的,今晚是我们最后的时间。”卫可期说完,到屋子中去了,“诸位都来,我给诸位证明。”

“是。”一行人紧张的跟着到了屋子。

“碧玉,将朱砂笔拿过来。”卫可期吩咐一声,碧玉忙不迭的将桌上的朱砂笔拿过来了,给了卫可期,卫可期点点头,轻轻将朱砂笔,落在刘泓的手掌长,然后在那张锦帕上落下刘泓的掌纹。

众人都去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截然不同啊。”刘灵毓大叫一声,就要一把扼住刘泓的咽喉。

“莫要着急,长公主。”卫可期示意刘灵毓将手松开,然后,众人看到卫可期从医药箱中拿出来另外一根银针,轻轻落在刘泓的上星上,跟着刘泓逐渐的睁开了眼睛。

但目光却扑朔迷离的。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快说,快说啊。”刘灵毓气恼的很,愠怒的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屈不饶。

“你坦白,不然我就用开水烫死你。”碧玉也加入了恐吓大军,卫可期一笑。“诸位不要着急,且看我的。”话间,从衣袖中拿出来一条项链,这项链下面是一块鸡血石。

红色的鸡血石是卵型的,在刘泓的眼前晃动了一下,刘泓的眼神显得比刚刚还要扑朔迷离了。

“我问你答。”卫可期说。

“嗯。”刘泓含混不明的点头,卫可期看向众人,解释一句——“这是西域的摄魂术,在中原叫做催眠术,我会。”卫可期说完,又是看向刘泓,问出口第一个问题。

“你不是刘泓,对吗?”

“不……不是。”刘泓回答。

“好,第二个问题,谁派遣你来的。”

“夏侯……”

“你来这里的目的?”卫可期一气呵成,问题接二连三。

“掌握你们的一举一动,汇报给夏侯。”

“真好,然后呢,她就将我们逮捕了吗?”这才是卫可期想要知道的呢,但就在此刻,刘泓道:“不,夏侯氏有更大的秘密,这更大的秘密是什么,她并没有告诉我,我负责的就是迷惑学路演和你们。”

“好狠毒,好狠毒啊。”刘灵毓攥着拳头,怒发冲冠的看向面前的刘泓,刘泓却迷迷瞪瞪的闭上了眼睛。

“诸位已经听清楚了?要还是不清楚不明白,我再来一次。”其实,哪里还需要“再来一次”呢,既然全部都清楚了,那就到此为何。

卫可期将道具收好了,说道:“很显然,这个刘泓是假的,现在,这摄魂术,他清醒以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所以,只要清醒过来,我们还要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等待那最后的秘密,诸位看如何呢?”

“不如杀了算了,居然敢冒充我皇兄,真是岂有此理啊。”刘灵毓是一肚子的火,恨不能将眼前的赝品给大卸八块呢,倒是其余的几个人都沉默了,沉默中,还是薛落雁站出来。

“这是我救出来的人,我不会拖累大家的,既然这是一个有问题的人,我们就要用全新的眼界去看待这个问题,我提议,大家不要着急,继续盘查看看。”薛落雁说道:“既然还有惊天大秘密,就等着。”

“这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情。”卫可期道:“好了,诸位都稍安勿躁,我们从长计议。”

“嗯。”几个人都点点头。

卫可期将刘泓脑门上的银针拿走了,一会儿,刘泓就清醒过来,看到众人都围拢自己看,不禁一笑——“朕没事的。”

“皇上,您受苦了。”薛落雁最会演戏,说着话,就抱住了刘泓,刘泓却一笑。

“落雁,更辛苦的是你才是。”刘泓说,看起来比薛落雁还更会演戏呢。

“皇兄,你饿了吧,我刚刚就给你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现在就给你送过来,你最喜欢吃毛血旺和锅贴了,还喜欢辣椒比较多的。”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将早已经弄好的食物给刘泓送了过来。

刘泓并不知道,真正的他,是不喜欢吃辣椒的,不要说他,安乐人都不喜欢吃辣椒,但是现在,却假装非常喜欢吃的模样,看到刘泓那贪婪吃东西的嘴脸,众人都明白,这刘泓的确有莫大的问题。

第三百三十七章 黄雀在后

这一晚,大家相安无事。

到了第二天,果不其然,城中就开始搜查起来,其实,薛落雁等人明白,这才是假的呢,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并不会真正搜查到他们头上来的。

果真,搜查的军队一会儿离开,再也没有来。

刘泓在屋子里休息,一整天大家都过来看刘泓,经过各种实验,发现,这个刘泓与真正的刘泓相貌是如此的毕肖,但修养与学识,乃至于习惯等等,都完全不同,这刘泓果真是一个冒牌货。

但众人呢,还是用看待天子的礼节去麻痹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哪里知道,自己在算计别人的时间,别人已经识破了呢?

“你休息休息,过几天就会好的,卫神医的银针是非常厉害的。”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收拾了残羹冷炙,离开了。

等到薛落雁离开了,他握住炭精条,将什么东西很快的写在了一张纸上,然后放入了衣袖。

现在,不可能是飞鸽传书了,只有一种可能。

所以,不等刘泓提出来那种可能,薛落雁已经折返回来了。“皇上,臣妾想要和您在外面走走,您已经很久没有在坊间走动了,现下您想要去哪里呢?”

“就在平康里走走,城隍庙附近看看,可使得?”

“那很好了。”薛落雁点点头,带着刘泓出门去了,两人到了平康里,薛落雁借口去买东西,却偷偷摸摸的看向刘泓,刘泓飞快的从衣袖中拿出来什么,放在闹市中一个照壁背后了。

等到薛落雁去了,刘灵毓很快将那东西已经拿出来了,丢给其余几个人看,原来写的是一切都如常进行,勿念,几个字。

看完了,觉得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继续丢在原来的位置。

薛落雁带着刘泓溜达了一圈,早早的就回来了,刘泓吃了药,去休息了。

这药中,自然是加入了一些曼陀罗的,所以,他会感觉很困。

“什么东西?”

“一张纸罢了,报平安的。”

“好。”薛落雁伸手——“纸呢?”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要模仿他的笔迹,其实,他还在模仿刘泓的笔迹呢,对刘泓的笔迹,落雁你不是如数家珍吗?所以,我们就将那纸团丢在原地了。”原来如此,薛落雁点点头。

“但是我很疑惑。”薛落雁道:“这不是皇上,真正的皇上呢?对了,我到帝京去,连妹妹都没有见到呢。”

“今晚,奴才去帝京,去地牢看看。”高成说。

“那龙潭虎穴的,你还是不要去了。”现在的高成,已经是薛落雁认为的自己人,自然是考虑到高成的安危,薛落雁连连摆手,但高成呢,说道:“天牢的钥匙,是三合一,我是总管侍卫,都在这里呢。”

“这……”薛落雁看到了希望,要妹妹也消失了,事情更扑朔迷离了。

“你要是能保证,能安然无恙的进入,能安然的回来,就去吧。”薛落雁看向高成,高成嘎声一笑,自信满满的说道:“大家都以为天牢一定是看守严密的地方,其实这是一种误会,天牢里的锁子比人还要厉害呢,所以看守很松懈。”

“那就好。”

“为了以防万一,这一次,我也去。”刘灵毓说,只要是冒险的事情,刘灵毓没有不喜欢的,薛落雁听刘灵毓要去,一个头两个大。

“长姐,你就不要捣乱了,高成之阳谋,您这是阴谋,两个人都去,只要一个露馅了,另一个也会危险的。”薛落雁看向刘灵毓,刘灵毓却一笑。

“你放心就好了,我这一次就是保护高成的,尽量不会露面的。不,不,尽量不露面。”

“也罢。”薛落雁看到刘灵毓执拗要去,没奈何,只能点点头。

这一晚,那封信已经送到了夏侯氏的手中,夏侯氏冷笑。“你们都逃不出本宫的手掌心,骗走了一个假的刘泓,居然还以为是真的,真是不可理喻。”

“现在,他是安全的,你们也警惕点儿。”夏侯氏累得很,打了一个呵欠,“本宫去休息了,大家各司其职吧。”她到暖阁去休息了,所谓闷上心来瞌睡多,她进入屋子,很快就呼呼大睡了。

此刻,高成穿了总管太监的飞鱼服,已经大摇大摆的到天牢去了,冷哼一声,有人走了过来。

“您是……”众人不认识高成,高成冷酷的一笑。“上面派下来的,看看这个吧。”高成一面说,一面将前几天夏侯氏给薛落雁的金牌丢在了那人怀里,这人一看,肃然起敬。

“今晚,我来这里的事情,是秘密,任何人面前都不能提起,可明白!?”高成说。

“是。”几个侍卫慌忙点头。

大概,夏侯氏都不知道,自己小小的无心之失,成了他们利用的道具,时间还很长,在这个监牢里,她不停的找,不停的找,但到头来,压根连薛锦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现在高成断定了,薛锦茵早已经不在帝京了,至于是已经死了,还是逃离了,很难说。

至于那个刘泓,是假的,真正的刘泓呢,却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高成的调查结束,大摇大摆的离开,期间可谓是一次非常轻而易举的无缝对接,诸位看到高成去了,那颐指气使的模样,谁还能怀疑高成呢?

至于刘灵毓,其实这一次过来,是真正想要保护高成的,从帝京出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聊。

“真的没有啊?”

“没有,属下到处都看了,没有就是没有。”

“那就奇怪了,皇兄也不在,连她都不在。”

到客栈,将事情全部都汇报给了薛落雁,现在,真正的决策层是薛落雁和卫可期,两人经过缜密的思考,薛落雁一拍大腿。“坏了,现在,皇上很有可能在燕国或者在凉锡呢?”

“何以见得呢?”旁边的人问。

“事情已经摆明了,连薛锦茵都没有死亡,而是薛锦茵忽而良心发现,将皇上给救助了,不过现在我们如何能联系到他们,就是一个未知数了。”这是薛落雁的推论,其实和现实发生的基本接榫。

只可惜薛落雁发现这秘密太晚了点儿,不然万事大吉。

薛落雁和卫可期考虑了很久,一切的事情,只能从这假的刘泓下手了,至于这假的刘泓呢,却完全不知道催眠术的厉害,他也以为自己安排的天衣无缝。

“帝京已经成了夏侯氏的了,皇上,您一定要休养生息,您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去研究事情,情况还会很有意外。”薛落雁说,未来的计划是,走一步看一步,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王弟和朕将力量结合起来,也就万事大吉了。”刘泓说,薛落雁连连点头。

至于真正的刘泓,和薛锦茵和玉飞龙还在赶往安乐的路上了,至于帝京发生了多少不可思议的扣人心弦的事情,他们几个人都完全不知道,因为刘泓身份比较特殊,所以他们每常走一个地方,就小心翼翼。

因此,这一路走过来,东躲西藏,也是非常费力,玉飞龙探路,刘泓和薛锦茵跟随在后面,这一路上,薛锦茵已经变好了不少,至少,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已经全然都没有了。

他们走的并不快,刘泓尽管焦急,但他的身体并不如何好,毕竟也是大病初愈。

“皇上,不要着急。”玉飞龙搀扶刘泓在路边的石头上坐好了。“距离安乐已经不远了,越是这么一个时间,越是需要小心在意,现在帝京是什么情况,我们完全不知道,夏侯氏是何许人,我们却一清二楚的。”

“朕想要快点儿见到落雁。”他低喃,眼睛看着地面。

薛锦茵心里却非常难受啊,落雁落雁,落雁,除了落雁就是薛落雁,还不如在凉锡那不毛之地呢,要是在凉锡,至少刘泓不会每时每刻都思念薛落雁。

现在好,只要是刘泓张口,十有八九就是薛落雁,她现在甚至于想,要是之前那火海中死亡的就是薛落雁本人就好了,至少,也已经平衡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啊,现在呢?刘泓却对薛落雁的思念比之前还要与日俱增了。

“固然您着急,连我都着急呢,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是早早的,您对薛落雁好,会发生这样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吗?一定不会的,那么一定还好端端的在一起。”

这句话就不无冷嘲热讽了。

到底玉飞龙说的也是,刘泓哑口无言,没有说一个字,玉飞龙看到刘泓不说话,不禁苦笑。

“我会武功,到前面的驿站,你们先休息,我呢去去就来。”玉飞龙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的客栈,薛锦茵搀扶刘泓,几个人好不容易到客栈去了。

到驿站里,玉飞龙叮咛薛锦茵照顾刘泓,叮咛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这里,一个人到帝京去了,寻找刘澈,是比较简单的,因为之前已经商量过,他们一旦一个找不到一个的时间,做暗号就好。

在长街上,很快,她就按图索骥了,暗号是比较明显的,不一会儿,玉飞龙进入了这年的屋子,沈沐阳迎接出来,看到是玉飞龙,开心的合不拢嘴。

至于卫可期,早已经抱住玉飞龙不情愿分开了。

玉飞龙将事情简略的告诉了卫可期,卫可期将这里的情况也告诉了玉飞龙,两人都大跌眼镜,至于薛落雁呢,听到刘泓还活着,并且在赶来的路上,她倒是愣住了,就那样坐在原地,话也不说了,饭也不吃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攻城略地

“喂,开心起来嘛,皇兄已经回来了,将来这帝京还是我们的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就不要愁眉苦脸的了,之前的误会也一点一点的打开了,其实,那些事情果真是误会,我真的希望你能明白。”

“我知道。”薛落雁点头,“我们之间的事情,长姐,你看看就好,就不要敲边鼓了,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以后的以后,我对你皇兄都没有感情了。”

“落雁,不要说的这么绝对嘛,毕竟事情也未必就……”

“长姐,你不要这样说了。”薛落雁捂着耳朵,轻轻的摇头,其实,她是明白的,薛落雁心里有暗伤,没奈何,只能坐在薛落雁的身边,指了指天空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

“最近都这样。”薛落雁看向天空,不知道刘灵毓究竟要说什么,刘灵毓叹口气,拍一拍薛落雁的肩膀——“落雁,好好想想,不要继续错过了。”刘灵毓说。

这一晚,薛落雁想了很久,究竟未来自己和刘泓还在一起吗?要是还在一起,之前的伤口呢,难道就能翻片了吗?

或者说,刘泓对自己的伤害,对自己家族的伤害,就是一把刀,刺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多历年所以后,尽管一切都忘记了,尽管那一把刀已经拔走了,但心脏还在隐隐作痛啊。

尽管……尽管……薛落雁心烦意乱的。这几天,是在盼望刘泓到来,又是在惧怕刘泓的到来,那种煎熬让薛落雁连睡觉都睡不好,至于这个假的刘泓呢,倒也是会伪装自己。

一切的事情看似都在顺利进行。

这一晚,薛锦茵伺候刘泓休息,“皇上,您不要想那么多了。先休息休息,我去给您准备水,沐浴沐浴吧,这一路过来,车殆马烦的。”薛锦茵心里是如此的悲伤。

明明,她那样喜欢他,却要眼睁睁将他送到其余人身旁去,明明自己对刘泓的喜爱,是不能割舍的,但是……

今晚的月亮很好,到驿站里,她去找水了,在水井旁边薛锦茵净面,井水是那样凉,这是薛锦茵最后的机会了啊,究竟应该不应该……薛锦茵将衣袖中的一张纸拿出来了。

这是之前,一个重要人物给自己的,她站在月光地里,感觉遍体生寒,寒从脚下生,怎么这么快就又一次jinru秋天了呢?算一算,是薛锦茵认识刘泓的第五年,薛锦茵在这五年里,做了两年半的昭仪娘娘。

那两年的时光,流水一般的消失了,要是再一次jinru帝京,情况还会变的,自己呢?刘泓有了薛落雁以后,还会要自己吗?他一定不会要的,那么,她做的这一切牺牲,乃至于这一切的努力……

不是都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吗?

她这一路上,思想非常矛盾,时常考虑这些问题,考虑的脑袋都疼了,终于,薛锦茵下定决心,按照那张纸上的安排去做了。

“救命,救命啊。”楼下,传来女人呼救的声音,那声音距离刘泓的窗口不远,刘泓打开窗户一看,原来是几个人将薛锦茵横拖倒拽着,推搡到一辆马车里去了,马车摇摇晃晃,跟着有人骑在马背上就去了。

刘泓看到这里,立即准备去救助薛锦茵,虽然,他是不喜欢薛锦茵的,但从安乐到凉锡,从凉锡到燕国,这一段时间里,薛锦茵对自己不离不弃,一次一次的鼓励自己。

多舍生忘死的救助自己,这一切的一切,刘泓都不会忘记,到现在,刘泓急忙下楼去了。

“慢着!”刘泓几乎是拼尽全力了,追赶过去,马车刚刚从角门出去,所以速度尚且没有提上来呢,刘泓奋力一搏,上了马车,那马车夫忽而冷笑一声,用力的抽打马儿的后背。

马儿受惊,朝着不知名的黑暗去了,这里是刚刚jinru帝京的第一家客栈,外面靠近的还是坊间,出去以后,马车朝着驰道去了,两边逐渐有了犬吠,有了绿色的树林。

刘泓震惊,想要到马车中去,但却不能,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不时地差点跌倒,马车里的薛锦茵,早已给摇晃的七荤八素了。

转过了一个急转弯,马车夫笑了,纵身一跃,离开了马车。眼前是死路一条,等到刘泓终于靠近马儿,马儿一个俯冲,刘泓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下坡路,并且这条路上有很多的石头。

怪石嶙峋不算,还坡度非常之大,车轮在地上高起起伏,几个踉跄以后,薛锦茵从马车中抖出来了,刘泓一把将薛锦茵的手握住了。

但是马车下坠的速度已经不能减缓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跳车,不然一定车毁人亡。刘泓当机立断,抱着薛锦茵朝旁边纵身一跃,地面上都是石头,两人重心不稳,朝着悬崖峭壁去了。

两人抱在一起,刘泓为了保护薛锦茵,一路好像陀螺一般的旋转,不知道滚了多久,终于落地了。

刘泓昏厥了过去,薛锦茵却好好的,在月光下,薛锦茵轻轻摇撼一下刘泓。

“皇上,您还好吗?”刘泓却已经没有声音了,薛锦茵的泪水滚落了下来,“抱歉,我必须要为自己做点什么,抱歉,刘泓。”薛锦茵说着话,将一枚药丸子看了看。

似乎犹豫不决,但还是掰开刘泓的嘴巴,将药丸子丢在刘泓的口腔里,接着度了一口气,刘泓将药丸子吞下去了,薛锦茵看看周边,山脚下,似乎有人家。

薛锦茵搀扶刘泓,艰难的,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两人朝着微微有灯光的地方去了。

薛落雁为即将到来的刘泓,有了一种憧憬,之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是薛落雁从来没有听到刘泓的一句解释,希望刘泓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经过安排,夏侯氏顺藤摸瓜,逐渐的掌控了他们的行踪,以及究竟刘澈会有的兵力等等问题,跟着,调动了自己能调动的兵力,将沈沐阳的客栈围拢住了。

等到第二天众人起来,外面已经全部都是士兵,至于周边的人家,并不敢开门做生意,只能从门缝里往外看。

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太监出现了,将黄沙扑在了地面上,秋天的风还是很强烈的,为了防止黄沙飞起来,太监们将净水洒在路面上,跟着几个太监鼓掌,后面的太监带着一行人来了。

这是一个车队,车队的目的地是刘澈他们目前居住的客栈,蓬莱客栈外,已经全部给包围住了,城头上,侍卫们握着黑漆弩,脚下,步兵手中握着长矛。

马车靠近了客栈。

“止。”马车里,飘出来一抹淡淡的语声,但那语声不失威严,马车与车队顿时停顿了下来,一个太监跪在马车旁边,跟着,马车里徐徐走出来一个女子,她的左脚嫌弃的落在太监的后背上。

有人将车帘掀开了,女子吐口气,似乎很不喜欢来这里,跟着,夏侯氏就出现了,客栈里的人并不着急,也不慌忙,因为这一天他们已经预料到了,从假的刘泓每天丢出去的信笺中,他们早已经掌控了一切的安排。

现在,刘澈早已经不在客栈,刘澈也已经点兵点将去了,准备来一个包抄,女子下马车以后,疯狂的笑了,笑的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众人被这笑声弄得莫名其妙。

女子不笑了,指了指前面的客栈。

“去敲门吧,告诉薛落雁和卫可期,本宫来了。”她说,站在秋天的阳光下,其实,薛落雁在二楼早已经看到夏侯氏了,现在,他们也早已经“六神无主”的到门口去了。

太监将门敲开,门打开。

看到里面分别是刘灵毓、玉飞龙、卫可期与薛落雁,高成和碧玉站在后面,薛落雁的旁边,轮椅上坐着刘泓,众人虎视眈眈的模样。

“本宫过来看看你,燕姑娘。”夏侯氏笑道:“你为本宫做的衣裳,本宫很是喜欢,你送本宫衣裳,本宫送你,送你们上西天,这样就一报还一报了。”她格格格的笑着,一派稳操左券的模样。

薛落雁看向夏侯氏,却也笑了。

“现在,你以为你就胜利了吗?”薛落雁站出来,将刘泓的轮椅推着。

“哎呦!”夏侯氏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玩笑似的,讶然扬眉,“难道你们有皇上,我们就怕了你们不成,薛落雁,要知道,你这个帝王家,可能……还是假的呢。”

“是啊,是假的啊,所以啊,我给帝王家吃了真的十香软筋散,夏侯氏,你虽然聪明,但是你毕竟忘记了,我们的队伍中有一个卫神医啊,从这个假的皇上过来,我们就在研究了,这个假的皇上,告诉了我们一切……”

“这……”显然,夏侯氏不相信,还是笑着,但笑声却逐渐的衰微了,远不如刚刚那样——“你以为,这样就能欺骗本宫不成,本宫是兵不厌诈,现在你即便是识破了他,有什么呢?”

“今天,你以为是我们中计了,其实不然呢。”旁边刘灵毓也是笑了,笑嘻嘻的看向面前的夏侯氏,“你看看这个吧。”一边说,一边将一大堆的书信丢出去了。

“这才是他给你们的书信呢,我都掉包了,并且,我们模仿他的字迹,给你写了回信,你只知道算计人,哪里知道螳螂捕蝉,那什么在后面呢?”

刘灵毓说不上来了,旁边的沈沐阳补充一句——“灵儿,是黄雀在后。”

“是,是,黄雀在后。”刘灵毓连连点头。

这一刻,众人看到,夏侯氏的脸色立即变了,变得非常之难看,阵红阵白,好像成了精的冬瓜一般。

“你们果真已经……”太监将地上的书信给了夏侯,夏侯氏一看,手**起来,头顶的凤冠跟着也是**起来,一切都不言自明了,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在算计薛落雁,但现在才知道……

第三百三十九章 灰飞烟灭

“这个刘泓给你送过来,我看到皇上身体不好,就去给皇上号脉,大概你想不到的,每个人的脉象都不同,我之前就给皇上号脉过,这一次让我吃惊的是,皇上的脉搏是那样的稳健,显然没有丝毫的问题——”

“我将此事告诉了落雁,那是落雁刚刚进刘泓救助出来,虽然这个刘泓,相貌很是近似真正的刘泓,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我们将计就计,免得被你发现了。”

“知道你会按兵不动,我们假装已经确定了刘泓就是刘泓。”

“还忘记告诉你两件事情呢……”旁边的刘灵毓笑嘻嘻的看向夏侯氏,这一刻,夏侯氏脸上那吃瘪的表情,他们这一群人都想要看的。“这第一件事情,我离开帝京,母后给了我一个锦囊妙计。”

“这第二件事情,落雁去草尖母后,母后给了落雁一个兵符,你知道什么叫做兵符吗?”刘灵毓一边说,一边从衣袖中拿出来一个三寸长短的白玉老虎。

“兵符,我安乐的兵符,你如何有,你就算是有,你以为你能调动几个人,再说了,这兵符已经不起作用了,帝京的人都是听我的。”

夏侯氏还在勉强笑着,但已经笑得远远不如刚刚那样精彩了,她知道薛落雁非常聪明,尤其是在权谋的事情上,但是想不到薛落雁居然是如此之聪明,这简直是意料之外的。

“但是,你还是忘记了一点嘛,但凡是做帝王,都是留一手,帝京里的士兵是会听你的,但帝京外的士兵呢,你可能也发现了,这里少一个人呢,刘澈不再这里,王弟到哪里去了呢?”

“这另外一半的白虎老虎就是十万人的大兵呢,王弟和我们已经商量过了,王弟不需要调遣十万兵,只需要五万就绰绰有余了,我们是勤王的兵,老天啊,你这女人这样愚蠢,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接着,让玉飞龙发言吧。”

刘灵毓退后一步,神气活现的模样。

玉飞龙嘴角含笑,“第二件事情,也是一个秘密,我已经护送真正的刘泓回来了呢,刘泓现在就在客栈,只可惜我是不会告诉你,刘泓在哪一个客栈的,等到战斗结束了,很快的刘泓就会回来了,所以啊,皇上还是皇上。”

“妖精还是妖精。”玉飞龙笑。

事情发展到这里,实在是夏侯氏连想都不敢想的,满以为,自己已经距离胜利近在咫尺了,但现在看起来,胜利距离自己还有很遥不可及的距离呢。

“这都是真的?”

“没有啊,都是我们和你在开玩笑了,不过这一句话,我就不是和你开玩笑了,现在,你只需要投降,我们就保证不伤害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但是你只要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们都会重新给你量刑的呢。”

薛落雁说。

听到这里,夏侯氏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不成,士兵们,将这一群乱臣贼子给我拿下。”夏侯氏又道:“就地正法,格杀勿论。”现在,显然刘澈的军队遇到了麻烦,没能立即过来。

“士兵们,乱箭齐发,将他们都射杀,本宫会奖赏你们,你们想要什么,本宫无不给你们。”她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一行人。

“士兵们,还不快哦动手吗?”

楼上,人们已经用力的拉住了弓弦,战斗一触即返,但是薛落雁他们并不着急,跟着,远处有了杂沓的马蹄声,跟着一队人马已经从远处来了,薛落雁一开始还以为这马队是刘澈的。

但是……

“报……”

一个士兵握着一个木盒子,头上在流汗,显然已经飞奔了很远很远了,众人让这突然到来的士兵给吸引了目光,薛落雁看向那个士兵,那士兵跪在地上,没气喘吁吁的模样。

“起来说话。”夏侯氏命令一句,士兵颔首,起身,将那木盒子递给了夏侯氏,夏侯氏给旁边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点点头,将木盒子打开,骤然低眸朝着木盒子一看,震惊的手都在颤抖。

“什么东西,谁送来的。”夏侯氏不着急知道木盒子里面是什么,冷冷的扫视那送东西的人一眼,“是……是……”

“是谁送过来的,给本宫好好作答。”夏侯氏怒冲牛斗,目光冷厉的好像刀锋一般,看向面前的男子,男子瑟瑟发抖,并不敢说一个字。

“拿过来,本宫看看。”他看了看盒子里面的东西,顿时面色苍白如铁,薛落雁与众人都看向夏侯氏,夏侯氏的身体颤抖了很久,口中爆发出只有野兽受伤以后才有的呜咽。

那悲鸣的声音,让人不禁窃窃私语。

“喂,那夏侯氏,你那盒子里面是什么啊,告诉我,看你不开心的样子,说说,说说嘛,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刘灵毓幸灾乐祸的模样。

“杀,杀,给我斩尽杀绝啊。”夏侯氏用力的将盒子盖住了,城头上,士兵们继续拈弓搭箭,楼下的指挥官,将棋子已经打起来,就要降落的刹那。

远处——

嗖的一声,响箭命中这指挥官的咽喉,跟着一行人出现了慢着一行人……薛落雁看过去,乃是燕国官兵的打扮,跟着,薛落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居然是楼临霁,这简直让薛落雁喜出望外了。

“啊,楼临霁来了。”薛落雁恨不能立即过去抱着楼临霁。

楼临霁一笑,目光好像锥子一般的钉在了夏侯氏的面上——“现下,见到朕给你的礼物了,朕给你的礼物,究竟如何呢?”随着楼临霁的话,众人更加是疑惑起来,也都看向那盒子。

木盒子脱手了,嘭的一声滚落在地上,众人立即去看,发现掉落除是在地面上的是人头,一个……男人的人头。

“此人乃是我燕国的叛军,夏侯将军,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夏侯将军与夏侯氏联合起来做出来的,诸位现在还要助纣为虐吗?要知道,你们的夏侯将军可已经都……死了呢。”

“朕早已经看出来这夏侯将军有问题,此前,那字额挑拨离间的事情,绑架朕,想要让朕与草原决斗,让安乐与燕国决斗,这么一来,你们夏侯氏就能坐收渔人之利了,真是异想天开了。”

“一开始,连朕都蒙在鼓中,还要,有薛落雁……”楼临霁的目光落在薛落雁的身上。“薛落雁在从燕国临走之前,允诺给我母后,一定会给出来一个答案,后来,朕再一次遇到落雁……”

“在草原上,落雁将自己的怀疑一一都告诉了朕,朕从那一天开始,就介入了调查,朕发现,你夏侯氏扮演了薛落雁的一张脸,进入了安乐,逐渐的已经掌控了安乐的兵权……”

“就在你准备造反的前夕,真好,朕和玉飞龙撞见了,玉飞龙将薛落雁的猜忌告诉了朕,朕立即就整顿兵马,朕的燕国和你们的安乐,原本就是敦亲睦邻,虽然,朕的妹妹让薛锦茵给害死了,不过朕也继往开来……”

“总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破坏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朕现在要带走犯上作乱的始作俑者,诸位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朕要将这千古罪人带回去,好生的处决。”

楼临霁说完,看向城头上的人。

众人现在哪里还敢轻举妄动啊,一切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了,夏侯氏怔怔的,目光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一切都是你……你……都是你,对吗?”

“是我啊,不过没有朋友们的鼎力相助,我薛落雁一个人也难成大业的吗,但是你不要哭,不要悲伤啊,楼临霁会带你回去的,你将面临什么,就……不好说了,反正你先回去再说咯。”

“拿下。”楼临霁冷漠的启唇,一群人上前,七手八脚将夏侯氏控制住了,夏侯氏仰天长叹,“哥哥,哥哥,哥哥,好哥哥啊。”

跟着诡谲的笑起来,想当然而,情绪已经失控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恶人自有恶人磨啊,落雁,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真是厉害。”

“灵儿,这个成语不是用在这里的,这里应该用大快人心之类的,不过落雁的确是厉害。”沈沐阳纠正了刘灵毓的语法错误,目光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不禁微微一笑——“大家才厉害呢。”

跟着,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递了过来。

“落雁,落雁,哀家来了,哀家的好孩子,哀家的好孩子啊,哀家这么多年误会了你,哀家朕应该负荆请罪了。”薛落雁眼眶一热,看到来人是太后娘娘,立即过去了,一把将太后娘娘的手握住了。

“娘娘,您来了。”薛落雁现在已经不是皇后娘娘了,只能叫太后娘娘为“娘娘。”

“落雁,哀家还是你的母后啊,你叫哀家母后,你去了以后,哀家才知道,帝京不能没有落雁你,不能没有你啊。”太后娘娘哭泣起来,要不是薛落雁,帝京的灾祸哪里那样快就消散了呢。

“关于小郡主的事情,我已经给楼临霁解释过了。”薛落雁道:“一切的事情,现在都结束了,我好累好累啊。”

“众将士,外卖弄万众一心,曾经上战场杀敌,现在,我们的矛头难道就要对准自己朋友的心脏吗?我们的兵器乃是给敌人准备的,是给豺狼虎豹准备的,本王来这里,并不想要看到诸位自相鱼肉,诸位城头的好儿郎下楼来,与本王去喝酒。”

刘澈来了,声音如此的慷慨激昂。

众将士在城头上低眸看着刘澈,只见刘澈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众人面前,“诸位下来就好,诸位是被人蒙蔽了,本王保证不会伤害诸位,诸位下来吧。”刘澈如此古道热肠,诸位都明白刘澈的好心好意,一溜烟都下来和刘澈喝酒去了。

第三百四十章 真相如此寒心

至于玉飞龙,给了假的刘泓一刀,那人的头滚落在地上了。

其余人都jinru帝京去了,想不到,这样巨大的霍乱,轻而易举的就消弭了。简直兵不血刃,众人都欢欢喜喜,一起到帝京去了。

楼临霁带走了夏侯氏。

“离开这里,离开燕国,从今以后隐姓埋名,朕安排了这么多,并不想要让人知道,尤其是落雁,你可明白?”楼临霁说,“朕不想杀你,朕当初就答应过,不会杀了你。”

“朕和你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要不是当初你苦苦哀求,朕也想不到,你哥哥居然那样禽兽,连你都不放过,朕同情你,可怜你,所以才帮助你,现在一切的事情都过去了,朕希望你好好的生活下去。”

“是,有生之年,不会将秘密告诉任何人的,近放心就好。”夏侯氏点点头。

“朕累了,去吧。”楼临霁挥手。

半年前的某一天,风雨交加的夜里,夏侯氏传入了养心殿,彼时,楼临霁刚刚批阅了奏疏,正在闭目养神呢,外面却走进来一个女子,一个形容枯槁而披头散发的女子。

“你……是何人?”雷电照亮了女子的半张脸,女子的头发上水珠滴滴答答的,看上去可怜极了,楼临霁动了恻隐之心,发现这女子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只是好像幽灵一般的,跪在自己的面前。

一张脸,在雷电之下,苍白好像一张纸,血色彻彻底底的退却了,那种白,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

“皇上,救命,救命啊……”女子的声音才**。

“起来说话,你既然能找到朕这里,说明也是缘分。”外面的大内高手不是吃素的,能允许这样一个人闯进来吗?显然不可能,所以,这女子能面君,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这女子起身了,楼临霁这才看到这女子裙子上有血渍,楼临霁比较吃惊,“你……这是……”

“哥哥,哥哥,都是哥哥啊。”这女子讲了一个那样悲催的故事,原来这女子是夏侯将军的妹妹,就在刚刚,夏侯将军终于占有了她,她颓然的期期艾艾的将一切的故事都告诉了楼临霁。

楼临霁也从这女子口中得知,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这般啊,终于草原上的一切,那些挑拨离间的事件元凶浮出水面了,他让夏侯氏稍安勿躁,并且安排了夏侯氏冒充薛落雁,到安乐来的事情。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在楼临霁的掌控之中,直到杀了夏侯将军,但是给薛落雁和众人看到的是,楼临霁最好的一面。

而楼临霁做这一切,也仅仅是为了得到薛落雁罢了,因为……

薛落雁是等不到刘泓了,在薛锦茵离开凉锡的时间,楼临霁曾经找薛锦茵好生谈过,薛锦茵是聪明女子,知道只要刘泓jinru帝京,一定会和薛落雁重修旧好的,那么,她不是做了为人作嫁的事情?

因此,在最后关头,用了楼临霁给自己的一枚药丸子,这药丸子当然也不致命,不过后来会发生什么,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现在,楼临霁一切的事情都结束了,不禁一声长啸,让夏侯氏离开了,赏赐了夏侯氏很多东西,不过,从此后,夏侯氏只能隐姓埋名过生活了,关于楼临霁的黑历史。

只有夏侯氏和楼临霁两人心知肚明。

回到帝京,太后娘娘对薛落雁格外的好,问长问短,问东问西,问的巨细无遗,连薛落雁自己都感觉厌烦了,索性将碧玉推给了太后娘娘,让碧玉去回答,碧玉是非常有耐心的,对太后娘娘提出的问题,一一给出来答案。

那些答案亦庄亦谐,听到感动的时间,太后娘娘泪下如雨,听到幽默的桥段,太后娘娘又是笑的合不拢嘴。

薛落雁对于即将到来的刘泓,有一种淡淡的期待,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了,久久不见面,刘泓还是之前的模样啊?刘泓变了吗?经历过这么多颠沛的事情,他们是真正能在一起了,对吗?

看到薛落雁愣神的模样,太后娘娘也笑了,早早的屏退了薛落雁。

“澈儿,现如今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你也需要时时刻刻都伴随在母后旁边,母后让你这恶毒的女人给恐吓的可怜!你在母后的身边,母后也就开心了,现下,你却在客栈去接你皇兄吧。”

太后娘娘说。

“是。”刘澈点点头出门去了,玉飞龙在门口等着刘澈,看到刘澈来了,道:“原本想要找落雁和我一起去的,显然,她是忸忸怩怩的,和我不同,我这人啊,是喜欢谁就大声说出来的。”

“所以啊,和你一起了,不过刘泓现在和薛锦茵在一起,这……”玉飞龙道:“这怎么办啊,要不,我啥了薛锦茵,你不要告诉落雁,你看如何呢?”

“这……”刘澈也犯难了,杀薛锦茵?这事情好像不能做啊,“还是先接应回来再说了,杀人的事情,我不好去做的。”

“知道你是个大好人。”玉飞龙一笑,带着刘澈到外面去了,外面的马队也已经整装待发了,人人都志气高昂,玉飞龙上了第二匹马,刘澈上了第一匹马。

两人一路躜行朝着外面的客栈去了。

“小姐,您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做什么呢?”碧玉不知道,其实薛落雁心里是非常激动的,毕竟,刘泓要回来了,毕竟他们能在一起了。

多少年来的委屈,辛酸,一切的一切,都风轻云淡的过去了。她能接受刘泓吗?他们还能很好的在一起吗?薛落雁心里产生了很多的疑问,好像压倒水中去的皮球一样,一个一个都浮出水面。

“想什么呢?”玉飞龙笑着坐在薛落雁的旁边,薛落雁一怔,回头看到玉飞龙,“胡思乱想啊,其实就是在发呆,什么都没有想,你呢,和卫可期什么时间成亲呢,让我们也快乐一把。”

“成亲?”玉飞龙道:“我倒是想要现在就拜堂呢,奈何……”玉飞龙朝着屋子的方向努努嘴,“奈何有的人啊,不情愿嘛。”

“你追的太厉害了,当你对他不咸不淡的时间,他自然而然就对你好了,这就是爱情啊。”薛落雁笑。

“圣经,精辟。”玉飞龙格格格的笑了。“对了,现在我想要问你,究竟你原谅刘泓吗?要是之前的一切,刘泓亲口告诉你,一切都有了一个全新的解释,你呢,究竟能不能原谅刘泓呢?”

“这,我不知道。”薛落雁陷入两难境地,黯然神伤的看向面前的女子,究竟原谅还是不原谅呢?

“落雁,人都会犯错误的。”

“我知道。”薛落雁点点头。

马车坠谷了,等到刘泓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不得不说,楼临霁给的药丸子还是很厉害,刘泓睁开眼睛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脑袋受伤了,这是假象,真正深层次的是……薛锦茵永远不会告诉刘泓,究竟发生了什么。

“喂,你醒了?”

“我……脑袋好疼啊。”刘泓伸手,摸一摸自己的头,看向面前的女子。“落雁吗?”听到这里,薛锦茵的心一沉,药是很厉害,但刘泓却还是不能将薛落雁忘记,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啊。

“我是。”她承认了,面带微笑。

“我们在哪里呢?”刘泓看向薛锦茵,连丝毫的怀疑都没有,香炉搀扶刘泓坐直了身体,这里怪石嶙峋,是一个很高峻的悬崖,他们两人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现在,天逐渐的亮了,远处好像有村落,隐隐约约的轮廓。

“刚刚不小心跌落下来的,不过还好,你我都没有太大的问题。”薛锦茵说。“走,我们到前面去,找一个人家去要点吃的东西。”薛锦茵说,搀扶刘泓下山,刘泓脚崴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速度也不是很快,看上去异常痛苦。两人相辅相携,朝着迷雾中的村庄去了,走了又不知道多久,终于jinru村庄,村庄里,有犬吠。

薛锦茵到一家人门口去叩门了,走出来一个老奶奶,看到薛锦茵和刘泓两人衣裳破破烂烂的,老奶奶指了指屋子,立即让两人进去了。

“你们是从哪里来啊,这样狼狈。”老奶奶看向刘泓和薛锦茵,薛锦茵道:“我们赶路呢,谁知道冲出来一只什么东西,马儿受惊了,从悬崖上下来了,我们是大难不死啊,从那边悬崖过来的。”

薛锦茵的口才好,讲起来故事声情并茂的,老奶奶看到薛锦茵这模样,自然是深信不疑,刘泓全身都在发抖,一是因为受伤了,一是因为冷,两人到屋子去,老奶奶将火盆送过来,点燃了柴火给二人取暖。

“真冷啊。”刘泓抱着手臂。

“皇……夫君,靠近烟火,烘烤烘烤就好了。”薛锦茵笑嘻嘻的,其实,这种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只要能和刘泓在一起,她早已经不需要什么东山再起了。

“嗯。”刘泓脑子里还是一片杂乱,不能搞清楚之之前发生了什么,薛锦茵索性胡编乱造——“我们准备到递进去探亲呢,结果,马儿受惊了,从悬崖上就下来了,你看看你,你脑袋摔坏了不成,我是谁?”

薛锦茵扳正刘泓的面庞,让刘泓看自己,刘泓端详着薛锦茵的一张脸。“你是落雁,对吗?”

“是啊,落雁。”薛锦茵开心了,扮演薛落雁就扮演薛落雁,只要能和刘泓在一起,她已经非常非常开心了——“你呢,你自己?”薛锦茵看向刘泓,刘泓指了指自己,心微微跳动,“我是……我……”

“黄,继续想。”

“皇……”薛锦茵是唯恐刘泓会想起来,立即在刘泓迷迷瞪瞪的时间里,彻彻底底的篡改了刘泓的记忆——“黄什么呢?泓想起来了吗?黄泓?”薛锦茵吹牛皮不打草稿。

第三百四十一章 身份的焦虑

刘泓愣神儿,但却好像顿悟了,“抱歉,我脑袋现在隐隐作痛,好像不能想明白似的,不过没事,现在已经逐渐搞清楚了。”

“那就好,现在,你的腿受伤了,我们暂时需要在这里居住,好吗?”薛锦茵看似在征询刘泓的意见,其实已经独裁了,才不情愿刘泓做任何的反应呢,刘泓只能点点头。

天凉了,人们出门去收割庄稼了,现在是黄豆收割的季节,也是收割玉米的季节,农人都离开了,偌大的村庄,除了鸡鸭之类的一无所有。

到了夜幕降临,农人都会来了,薛锦茵搀扶刘泓去迎接这一群陌生人,人们看到刘泓和薛锦茵,都热情洋溢的过来打招呼,薛落雁原本就是非常会演戏的人,很快就和这群人打成一片了。

农村,什么东西都缺少,但唯独不缺少农具与屋子,老奶奶家有一个空闲的屋子,刘泓和薛锦茵随便一收拾,就能居住了,两人在这里开始全新的生活。

这里就是薛锦茵和刘泓的家,这一晚,薛锦茵提出那种请求,“皇……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亲热了,给我,好吗?”其实,这是薛锦茵蓄谋已久的阴谋了,占有,他就是自己的了。

“这……”不知道为什么,刘泓抱着薛锦茵,却总感觉不对劲,尤其是薛锦茵眼神里奇怪的难以捉摸的目光,让刘泓望而却步,刘泓只能找借口。

“我今天不成。”刘泓说,薛锦茵迫问一句——“您为什么不成,就基恩哪里不成,要我看看。”薛锦茵一边说,一边就要乱来,并且已经脱光了衣裳,一丝不挂。

“落雁,睡觉吧,我困了。”刘泓兴味索然,薛锦茵无奈,只能点头,从后面抱住刘泓,手一点一点的……

“落雁,我已经说了,我困了。”刘泓虽然没有用行动来制止薛锦茵动作的泛滥,但就目前的语言来看,已经是在遏制了。

“哦,好吧。”尽管薛落雁的心在滴血,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刘泓这是分明在拒绝自己,原来无论薛落雁,刘泓还是不会爱上自己,那么他们之间这相濡以沫的感情呢,算是什么?

依赖,对吗?薛落雁灰心丧气,但相比较于之前,已经非常开心了,毕竟,她能和刘泓在一起了。

刘澈去找刘泓,和玉飞龙一起,到客栈去以后,却被告知没有这么一个人,玉飞龙一拳头砸在桌面上。“你说什么,没有这么两个人,你真是胡言乱语了,他可是当今天子呢,你仔细想一想。”

“真的没有这两个人,姑娘,姑娘莫不是记错了地方!”掌柜的给震慑住了,连连后退,唯恐吃玉飞龙的拳头。

“你真的没有记错?”连刘澈都怀疑玉飞龙,那一次,送刘泓与薛锦茵到客栈,虽然一囧半夜三更了,但玉飞龙自认为自己不可能记错的,“怎么可能记错呢,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啊!”

玉飞龙跺脚,恫吓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这位姑娘,你就算是拆了我们的铺子,没有这么一号人就是没有这么一号人,你不能让我大变活人啊。”听掌柜的这样说,玉飞龙也是无可奈何了。

两人从客栈出来,刘澈张张口,“算了,我到周边去找一找。”这周边的客栈其实很多,刘澈一家一家的去找,但找了很久,还是没有,至于玉飞龙,忽而想起来什么似的。

沿途,她都在动歪脑筋,要不要将薛锦茵给杀了呢?但念在薛锦茵毕竟保护过刘泓,所以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动手。

将刘泓给薛锦茵,其实是送羊入虎口啊,现在只有一种可能。

“刘澈,不用找了,一定是薛锦茵将刘泓藏起来了,一定是的。”玉飞龙叹口气。“我早应该将薛锦茵给杀了才好。”

“有这么一个可能,但是他们会去哪里呢?皇兄不可能听薛锦茵的话,除非……”

“皇上受伤了!”两人异口同声。

但是,这方圆已经找遍了,还是没能找到刘泓。两人都焦心。

薛落雁早已经在等待了,她期待看到刘泓,希望刘泓能将之前的每一件事情都解释给自己听,只要是刘泓说的,薛落雁认为,自己都能相信,只要是刘泓说的……

但现实是,刘泓并不在帝京,她空欢喜一场,看到他们回来了,薛落雁立即迎接出去,谁知道扑了一个空。

“怎么,刘泓呢?”薛落雁看着马队,从第一匹马就开始寻找,这是刘澈的骑兵,薛落雁疯狂的穿梭在骑兵里,每个人都不是刘泓,薛落雁叫刘泓的名字,但从第一匹马到最后的一匹马,没有一个人是刘泓。

“落雁,事实是,我们去找皇上,皇上就不在了,真是奇怪,我们也不知道究竟皇上去了哪里,索性将方圆都寻找了,但是却还是没有见到皇上。”

“这……”薛落雁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为这种结果,她接受不了,对着军队大喊——“刘泓,你出来,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回来了,你现身吧,你只要出来,我就原谅你,我就原谅你,好吗?”

看到薛落雁这模样,玉飞龙无可奈何,只能拍一拍薛落雁的肩膀,薛落雁跟着就哭泣起来。“明明,他回来了,对吗?他一定是回来了,就在这里呢,对吗?”

“落雁,不要自欺欺人了,他并没有回来。”玉飞龙深深的吸口气,薛落雁抱着玉飞龙,痛哭失声。

这消息很快让太后娘娘也知道了,太后到底老谋深算,听到刘泓没有回来,不怒反笑。“一定是这小黄毛丫头在做戏了,她是怕的,怕到帝京,哀家不会饶恕她,也是怕和落雁对峙的,所以就凭空里消失了,真是有她的。”

“她消失就消失吧,却不知道给泓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泓儿跟着也消失了,从帝京找,地毯式的搜索,就不相信找不到他们两个人,找到以后,将薛锦茵给射杀,带回来皇上。”

太后娘娘吩咐。

“儿臣已经派遣人去找,但是哪里有他的影子呢?”

“狡兔三窟,就薛锦茵做事情,一定是非常安排得当的,不过说起来百密必有一疏,且不要着急。”太后娘娘如是安排,刘澈领命出去。

这一天,终于盼望到卫可期和玉飞龙成亲了,其实就卫可期而言,成亲不过是一个仪式感罢了,他们在一起已经那么长久了,还在乎什么成亲不成亲了,所以,当卫可期提出来继续浪迹天涯的时间,玉飞龙不同意了。

“必须要成亲,给落雁也高兴高兴,高成都和碧玉成亲了,我们不也要成亲给落雁看?”

“只怕,你成亲落雁更难过呢。”他难过的叹口气,心情悲怆。但是玉飞龙不觉得,“我认为,还是让落雁从这悲伤的圈子里走出来的好,现在,落雁也才二十四岁啊,年纪轻轻的,不找一个更好的男人,非要在一个人那里画地为牢吗?”

“你所言甚是,不过……落雁是一根筋,二来,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我总觉得,我们好像疏漏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我却不能一时半会就想明白。”卫可期说。

“得了,你聪明过人,你先想,我可要和落雁商量成亲的事情了。”玉飞龙说,最近,薛落雁还在帝京,不过身份毕竟不尴不尬的。

别人看到薛落雁,叫娘娘吧,不对劲,已经褫夺了金印并且给罢免过了,娘娘还算是娘娘吗?不叫娘娘吧,但薛落雁却的的确确在帝京已经落地生根了,其实,很多人都不明白,是薛落雁在帝京等刘泓。

“落雁,落雁,前几天你说的,要我们成亲,现在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需要你做主婚人呢,你意下如何呢?”玉飞龙眉飞色舞,是的,一个即将成亲的女孩自然是开开心心的。

“你们成亲以后……”薛落雁为玉飞龙高兴,却也为自己悲哀,为现实失望,他们都成双成对了,就自己还是孤身一人。

“会不会离开这里啊?”

“我们自然是要离开这里的啊,我喜欢的是大沙漠,那种不毛之地,对你们来说,好像一点儿都不好,但对我我来说,那是非常非常好的一个地方呢,至于卫可期呢,他的性格你也知道,不可能在一个地方长久生活的嘛。”玉飞龙解释。

“那么,你们就真的要走了,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呢?”

“你的话,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要成亲给你看。”玉飞龙拉着薛落雁,“好了,好了,你帮助我在尚宫局去看看,究竟我成亲穿什么衣裳好看呢?还有,卫可期的新郎装呢,究竟什么模样嘛。”

被玉飞龙纠缠的没有办法,薛落雁只能点点头,带着玉飞龙到尚宫局去了,尚宫局的娘娘给出来很多花样子,两个女孩兴味盎然的看,被那美丽的绣花以及高超的剪裁给震惊住了。

其实,玉飞龙是个假小子,最是怕这些层层叠叠的衣裳,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还必须要去尝试啊,毕竟想要做新娘子嘛。两人挑选好了以后,闲磕牙强颜欢笑,回去了。

玉飞龙也知道薛落雁心情不好。

“我们浪迹天涯,会去的地方很多啊,我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就会给教你写信的,如果有一天真的遇到了刘泓,就告诉你,你不要这样闷闷不乐的了,好不好嘛。”

“我知道。”薛落雁点头。“你才闷闷不乐呢,你看我,像是不开心的人?”

第三百四十二章 身塞上牛羊空许约

距离玉飞龙和卫可期的婚礼已经临近了,这一段时间,薛落雁对于刘泓的思念没有前一段时间强烈了,她要打起来精神,帮助玉飞龙打点婚礼上的一切,跟着就忙忙碌碌,将刘泓给彻底的忘记了。

婚礼上,玉飞龙打扮的那样美丽,薛落雁从来没有见过玉飞龙这样美丽的一面,想起来自己七年前嫁给刘泓的时候,或者也是这样美丽,但自己那时节呢,除了对未知的恐惧就是茫然。

绝对不是玉飞龙这样欢欢喜喜的,玉飞龙笑嘻嘻的握着大红花,到卫可期旁边去了,卫可期亲昵的抱着玉飞龙,两人那如胶似漆的模样,的确是卫可期说的“老夫老妻”其实,哪里还需要仪式感呢?

婚礼结束了,洞房花烛夜完毕,第二天,玉飞龙和卫可期就准备去了,这美丽的衣裳,玉飞龙知道,自己一辈子不可能穿第二次了,索性留在帝京,留给了薛落雁。

“但是,刘泓要是有朝一日回来了,你也需要通知我们,我们书信往来,落雁,不要难过,不要悲伤,更不要哭,你想要哭的话,你就抬起头,那样的话,眼泪就从眼睛里流淌到心里去了。”

“去你的,我这样脆弱啊。”薛落雁推开玉飞龙,玉飞龙格格格的笑。笑着笑着,却哭起来了,“虽然我和你认识的时间是所有人里面相对来说比较短的,但我却知道,落雁你对刘泓是用情至深,真希望你们能佳偶天成啊,我去了,祝福你。”

“嗯。”薛落雁可不想让玉飞龙和卫可期那样悲伤的离开了,跟着也是开玩笑,让玉飞龙开开心心的去了。

“好像有件事情,我到今天都没有想明白。”卫可期看向薛落雁,“之前的事情,你有时间再梳理梳理,我不能帮你了,去了。”卫可期说,薛落雁讷讷的点点头,看到两人都离开了,薛落雁面上的微笑也消失了。

至于刘灵毓和沈沐阳,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反过来了,现在,沈沐阳多次求婚,但刘灵毓就是不接受,急的沈沐阳时常找薛落雁拿主意,薛落雁只好说和事佬。

在这边说那边的好,在那边说这边的好,说的头头是道。

这一晚,卫可期他们离开了,薛落雁一个人回到凤仪宫,凤仪宫是重新修筑起来的,薛落雁刚刚jinru殿宇,就听到几个女孩在窃窃私议,女孩们闲来无事,总是喜欢闲聊的。

却不知道,她们的闲聊往往也能刺伤一个人的心,毕竟,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你说怎么搞的啊,还要我们伺候她,她真的就不走吗?之前就和王爷不清不楚的,现在,皇上也不见回来,究竟她是有什么念头啊,你说说看。”

“你看薛落雁,那哪里就是省油的灯啊,好命人罢了,你我呢,一辈子都只能在这里伺候人。”另一个女孩不满的瞥目看向外面。

薛落雁退出来了,原来自己早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了吗?薛落雁不想回去,免得和这群闲言碎语的女孩撞在一起,帝京已经有流言蜚语了吗?也对,女孩们说的是,她薛落雁现在算是什么人呢?

是刘泓的妻子吗?不,不,现在的薛落雁,已经和刘泓没有关系了,就连刘泓现在也已经不在了呢。是刘澈的嫂子,亦或者说,是刘澈的朋友了,但这都不是薛落雁的定位。

薛落雁从凤仪宫出来,到一个木亭子中去喝酒了,她是鲜少一个人买醉的,但今天,卫可期的离别,自己心里各种悲伤,好像搅拌成了最为悲伤的情绪一样,让薛落雁需要一个发泄的端口。

薛落雁喝了两杯酒,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木亭子外,似乎有脚步声,薛落雁回身一看,是刘澈,想要将酒具藏起来,但刘澈已经jinru木亭子,且已经站在她的旁边了。

“落雁,你……在喝酒?”刘澈发现这个,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人人都知道,薛落雁是如此的理智,鲜少喝酒的。

但今天的薛落雁,却如此这般的饮酒,刘澈也知道相看泪眼心情不好,薛落雁呢,举起酒杯,给刘澈碰一碰——“喝酒啊,你呢,不喝酒吗?”

“落雁,你不胜酒力,我送你回去休息,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现在你需要挺过去,很多事情,我们都需要去面对。”

“刘澈,我是什么人?”

“你……你是薛落雁啊,是……”连刘澈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薛落雁是什么人了,刘澈搔搔头皮——“薛落雁就是薛落雁啊,什么什么人啊,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刘澈,我准备离开这里了,永远都不回来了,其实你们都在瞒着我,告诉我,刘泓已经死了,对吗?一定已经死了,夏侯将军不会放过他的,从凉锡回来,那么远的距离,哪里能安然无恙呢,你们都知道真相,就是不愿意告诉我,对吗?”

“落雁,你怎么能这样乱说呢,皇兄天纵英才,皇兄乃是真龙天子,哪里能死呢,不会的,你在胡思乱想了。”

“呵呵呵。”薛落雁苦笑。

“落雁,回去吧。”刘澈扳正了薛落雁的面颊,看到薛落雁脸上湿漉漉的,满满都是泪水,把刘澈吓了一跳,刘澈伸手去擦拭,不擦拭还好,一擦拭,比刚刚还要多了。

那样沉静的泪水,哗啦啦的流淌下来,让刘澈吓了一跳,刘澈不去看薛落雁了,“落雁,其实你完全可以留下来的,不知道王妃……你介意不介意做,我的心,你只知道的。”

“刘澈,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我还是你兄长的妻子。”薛落雁准备离开了,“我喝醉了,你却一口酒都没有喝,已经迷迷糊糊开始说醉话了不成,刘澈,我回去了。”

“落雁。”刘澈这一次不准备放过薛落雁了,这几天,薛落雁的消沉,薛落雁的萎靡不振,刘澈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是多么希望薛落雁能好起来啊,刘澈一把将薛落雁抱住了,跟着就撬开了薛落雁的丹唇。

薛落雁抗拒的厉害,手在桌子上胡乱的抓,将一个酒瓶子抓住了,嘭的一声,就爆炸在了刘澈的头顶,刘澈摸一摸头顶,鲜血如柱。

薛落雁也惊呆了,又是慌忙给刘澈包扎,刘澈的眼睛黑洞洞的,木讷的站着,任凭薛落雁忙碌,血液已经止住了,刘澈问道:“你果真就不考虑我吗?”

“刘澈,我不能……”

“落雁,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你应该多看我一眼。”刘澈说,薛落雁的心沉痛,悲凉,过了很久,薛落雁跌跌撞撞的去了。

第二天,薛落雁辞行,面对太后娘娘,薛落雁将一切的事情都说了,太后娘娘也知道,薛落雁留下来对刘澈并没有好处,等同于默然的给了刘澈希望,深明大义的太后娘娘落泪为薛落雁做了安排。

“我还需要什么安排呢?走就是了,走到哪里,喜欢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现在也不需要告诉高成和碧玉,他们毕竟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母后,请允许我叫您一声母后吧。”薛落雁哭倒在太后娘娘的怀抱里。

“落雁,你命途多舛,这一路,希望神明能冥冥中保佑你,哀家也将你当做女儿的,落雁。”太后娘娘哭的也是肝肠寸断,这么多年了,日久见人心,太后娘娘终于将偏见一一都放下了。

她发现,薛落雁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

但现在,她也只能看着薛落雁走远。

薛落雁走,此事刘澈心知肚明,但刘澈今天却一整天都在宣室殿里,完全没有出门,刘澈以为,自己忙碌起来,忙到昏天黑地,忙到分身乏术,就能不思念薛落雁了。

但结果是,刘澈并不能放下薛落雁。

好几次,旁边集会的人问刘澈问题,刘澈都答非所问,人们也不敢遽然散开,只能等着刘澈全新的安排,然而等了许久,刘澈却长叹一声,不说一句话。

薛落雁去了,刘澈的心也跟着去了。

薛落雁上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现在,她最想要去的地方就是草原,之前,拓跋氏就告诉自己,以后随时去草原,她都是客人,那么,为什么不现在就去呢?

薛落雁经过两天的跋涉,终于到了草原,薛落雁看到库姆和大妃,两人都欢喜的迎接薛落雁,毕竟想不到薛落雁会来。

“稀客啊,落雁,昨晚我说呢,灯花就爆了三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今日你要来,来来来,到营房里坐地。”大妃握着薛落雁的手,带着薛落雁到营帐中去了。

薛落雁更想不到的是,居然在这里能遇到楼临霁,楼临霁看到薛落雁,喜出望外。“原来是落雁,你如何到这里来了啊?”

“你呢,你如何到这里来了,光是拷问我?”关于刘泓究竟回去了没有,关于;刘泓究竟和薛落雁的感情问题已经升温或者冷却的消息,楼临霁假装完全不知道。

“他啊,也是今天一大清早就过来的,现在秋天了嘛,我们这里的草料比较多,他们燕国想要我们的草料啊,至于我们呢,我们现在也需要他们的东西,就多多联系了。”

“不打仗了?”薛落雁看向库姆,拓跋氏一言难尽,薛落雁又是转眄看看楼临霁,楼临霁笑道:“尚武是没有好处的,我们现在不聊的也非常好吗?说起来还是因为落雁你,你用贸易获得了和平,多好啊。”

“果真?”薛落雁半信半疑。

“你看现在我们是敌人的模样吗?我都亲自过来了,就是想要挑选最好的皮毛与最好的草料嘛。”楼临霁说,薛落雁噗哧一声笑了,这是他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之前,草原人和中原人是势同水火的,但现在呢,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贸易,已经潜移默化了,不算是好朋友,但交恶的嫌疑已经没有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命中注定

“怎么,你……一个人?”楼临霁看看薛落雁的身后,薛落雁点点头——“一个人啊,不然呢,还要几个人?”

“应该是……”楼临霁将手伸出来——“两个人啊。”

“我没有见到刘泓,现在也没有见到。”薛落雁说,楼临霁沉吟道:“没事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吗,还有怎么说,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知道的越发是多了。”薛落雁笑,库姆和大妃给薛落雁他们准备吃的去了,到了中午,草原人齐聚一堂,他们这里的礼教是比较模糊的,人们分食今天狩猎得到的粮食。

大家都在吃,薛落雁也混入他们的快乐,参与他们的活动,库姆和大妃准备了很多的节目,都是在晚上,也准备了很多吃的美食,薛落雁吃了不少,感觉油腻的很,就将玉著丢开了。

库姆吃着东西,还不忘记和大妃眉来眼去,两人的感情非常之好,简直羡煞旁人,薛落雁还以为,自己到草原是一个最正确的选择,孰料,到草原来以后,薛落雁感觉自己心的版图塌陷的更厉害了。

他们的爱情,简直是刺激薛落雁内心的冰冷匕首,尽管,库姆和大妃浑然不觉。

薛落雁摸一摸肚皮,“好饱,好饱啊,你们吃吧,我到外面去走走。”

“我也去。”楼临霁站起身来,跟随在薛落雁的背后,薛落雁往前走,漫无目的,远处有很多羊群很多牛群,都在吃草,有盘旋在空中的山鹰与秃鹫,间或一只秃鹫从天而降,将小羊羔抓起来,飞走了。

薛落雁看到这里,立即过去追赶,但物竞天择,毕竟草原鹰还是非常厉害的,早已经进入九霄之上,薛落雁跑的气喘吁吁的,后面,楼临霁追赶了过来。

“落雁,我们居然能相遇,你说世界上的缘分奇妙不奇妙呢?”楼临霁笑嘻嘻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却不觉得这是缘分。

“肯定是你知道我要来,你提前就在这里蹲点了,不是吗?”薛落雁眼前是天池,这里有一块硕大的石头,薛落雁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伸手将旁边的格桑花折断,咬在口中,好像痞子一样看向远处。

“那边有苍鹭。你看,那一片黑乎乎的,是吗?”薛落雁指了指对面,天池的对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行动的很是缓慢,楼临霁看了看。“那是大雁,落雁。”

“究竟是大雁还是落雁呢?”

“你……不要胡搅蛮缠了,那边的是大雁,朕眼前的是落雁。”楼临霁笑着坐在薛落雁旁边的石头上,“我知道,你们没有在一起,究竟为什么呢?是刘泓已经……不喜欢你了吗?”

“不是!”薛落雁讨厌这忽而到来的亲昵,皱皱眉,站起身来,到旁边去了。

但是楼临霁呢,却穷追不舍,“落雁,其实,你可以到燕国来的,朕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心知肚明,朕…”

“表白吗?我才不要听呢,我就是想要散散心。”薛落雁说,楼临霁点头——“你可以和我去燕国散散心啊,你处理国政也是一把好手,还有哦,你走了以后,那莽牯朱蛤居然回来了,现在我们后院中,到处都是莽牯朱蛤。”

“真的?”薛落雁看向楼临霁。

“君无戏言,朕如何会骗你呢?”楼临霁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一想也是,又道:“我去那么燕国,做什么呢?”一脚踢飞了一块石子儿,楼临霁笑道:“落雁,你是能人异士啊,你能做的事情简直太多太多了,你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不想要做你的皇后,其余的都可以,好吗?”薛落雁看向楼临霁。

“最好不过了,谁难道还要你做我的皇后啊。”楼临霁看向薛落雁,薛落雁又道:“那么,我就和你去燕国,不过我倒是希望,无论是燕国还是安乐,亦或者说凉锡还是突厥,都不要有战乱才是好的。”

“落雁,你知道的,战乱,不是任何人能掌控的,这本身就是失控的事情。”楼临霁这样说,薛落雁听到这里,却无比的吃味。

“好像,你在酝酿什么战斗一样?”

“没有啊,我是个好好先生,多少年了,也没有那种念头。”楼临霁笑,“现在你和我回去,做少卿大人,如何?”

“什么是少卿大人?”

“就是你们安乐的国师之类的,少卿大人可是一个非常位高权重的官职呢,洛阳,你意下如何?”

“去以后再说咯。”薛落雁说,正在聊着呢,薛落雁忽而感觉一冷,又一热,蹲在地上不愿意起来了。

“你先回去,我……等会回来。”薛落雁说,龇牙咧嘴的模样,头顶有汗水流淌下来了,看到这里,楼临霁立即上前。“你没事吧,我看你面色不好。”

“来……葵……水……了。”薛落雁期期艾艾的将这几个字说出来,楼临霁面上一红,不自觉的去看。

“还看。”薛落雁揪了一把格桑花丢出去,打在楼临霁的面前,楼临霁笑着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我先回去,你后面来,我去给你做红糖鸡蛋,你慢点儿过来吧,你这模样,不……雅观。”

“你!”薛落雁瞋目切齿。

“这又不是我造成的,看你这模样,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楼临霁笑。

薛落雁在地上委顿了会儿,也不好上马,只能慢吞吞的走,这边,有人闻讯赶来,原来是大妃,大妃看到薛落雁这狼狈的模样,不禁笑弯了腰。

“笑什么笑,你也有这一天。”

“女孩子都有的。”大妃依然是乐不可支,好在大妃这一次过来,是赶着马车过来的,搀扶薛落雁到马车里,“草原还是好。”这里开阔,视线好,一望无际。

“不好的时间,你还没有见呢,到了冬天,冷起来,我们连吃水都是问题,不过习惯生活在哪里,就会潜移默化觉得哪里好,我是从小就在这里的,所以任何艰难困苦的条件都已经克服了,但是落雁你不同。”

“你的意思,我在这里就不能生活了?”薛落雁反问,大妃调皮的一笑,“我也没有那种意思,不过落雁,你在这里,是真正大材小用了,我的意思,你可以到更远的地方去,有更广阔的天地在等着你,你在这里碌碌无为啊,不感觉浪费光阴吗?”

“逐客令?”薛落雁笑。

“不,不,你误会了。”大妃连连解释,其实薛落雁也明白大妃的意思。

这边,楼临霁早一步回去了,给薛落雁准备红糖鸡蛋的时间,他将一包药末丢在了碗盏中,搅拌完毕,放在暖炉上的等着,不很久,驼铃声在外面响起,楼临霁起身去迎接薛落雁。

薛落雁草草收拾收拾自己,换了干净衣裳,出现在楼临霁的面前,到底觉得难堪,无所适从的模样,楼临霁一笑,“吃吧,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薛落雁一看碗盏里,黑漆漆的,不禁有点恐惧。

“这能吃?”

“不比御膳房做的差,朕亲手调制出来的,多少人想要吃都没有可能呢,你造化了。”

“好吧。”薛落雁硬着头皮去吃,其实味道比中药好不了很多,吃了鸡蛋羹以后,薛落雁感觉犯困,就去休息了。到第二天,却不知道为什么,薛落雁浑身都没有精神,早上,库姆和大妃放牧去,过来找薛落雁,看到薛落雁一病不起。

大妃担心的很,给薛落雁叮咛,不要下床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好似一老姑婆似的,但薛落雁也知道,别人苦口婆心和自己说,是真正将自己看作朋友了,为了不让大妃与库姆担心,薛落雁说道:“你们去吧,我好着呢,你们回来我又是生龙活虎了。”

但……到了午后,两人回来了,薛落雁还是病怏怏的,薛落雁倒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样了。

大妃立即找蒙医过来给薛落雁瞧,医官看了,说薛落雁是偶感时令,连薛落雁自己都笑了,拉着大妃说道:“昨天还说嘴呢,今天就打嘴了。”

“就是说啊,草原不是任何人想要在这里就能的,这里毕竟还是冷,你昨天非要去天池旁边,那边的风比刀子还要锋利呢。”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薛落雁也不觉得什么,只是感觉浑身力量不够,面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病容,楼临霁照顾薛落雁,到第二天,不见薛落雁好,刘灵毓说道:“这里,你不能长久居住,依照我之前说的,和我回去吧。”

“这……”薛落雁不想跟着楼临霁去,但很明显,自己继续逗留在这里,对库姆来说,是个负担。

草原一到秋天,人人都忙碌不看。需要砍伐干草,需要做各种冬天的储备,这么一来,她因为自己帮不上忙感觉内疚,帮不上忙就算了,就自己这病歪歪的模样,甚至还需要别人三不五时的过来照看自己。

一想到之前在安乐那些怨声载道的人,薛落雁不寒而栗,不成,不能在这里,哪怕自己好了以后,想要来这里游玩,那又是另外的一个说话了。

薛落雁准备告辞,和楼临霁一起,楼临霁倒是喜出望外。“你在我们皇城去,也好调养调养身体,你和我回去,帮我处理点儿国政,我是非常开心的。”

“我现在无家可归了,真正无家可归。”薛落雁感慨系之,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这种局面,要不是遇到楼临霁,自己可到哪里去呢?现在人人都成双成对了,唯独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可能之投毒

“但是,那也仅仅是屋子啊,我是个不系之舟,哎。”新郎官长吁短叹,看到薛落雁这模样,楼临霁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和我先回去再说吧。”薛落雁点点头。

送别的活动,也是比较匆忙,草原最近实在是太忙碌了,众人都各司其职,就连库姆和大妃都参与到了农事活动里,薛落雁也不祥搅扰别人,上了马车就准备去了。

大妃却给薛落雁准备了很多吃的,又是有很多的皮草之类的,薛落雁感激不尽,两人依依惜别,薛落雁一晃神,大妃握住薛落雁的手,目光不可捉摸。

“落雁,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说了,看你这左右为难的模样。”薛落雁侧眸观察一下面前人,大妃舒口气,偷瞄一样远处,此刻,这里是绝对密闭的二人空间。

“你……”大妃幽幽说道:“果真没有感觉事情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薛落雁看向大妃,大妃迅速的将目光收回来,紧张的握住薛落雁的手,“我好像感觉这楼临霁浑身上下都有问题,但现在,我想要留下你,也不可能,你这一路过去,一定要小心在意。”

“问题?”

“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样简单,落雁,你珍重自己吧。”大妃因为也没有看出来哪里有问题,只能这样说,薛落雁点点头,“你疑窦丛生吗?”

“何止。”还要说什么呢,楼临霁已经来了,护送楼临霁回去的车队也来了,这么一来,两人就只能停止这个话题了,大妃恋恋不舍的握着薛落雁的手——“不管怎么说,落雁,只要你他日想要回来,在草原来,我们永远欢迎你。”

“好了,弄得生离死别的,下来吧,不会你也要和我到燕国去?”楼临霁揶揄一句,看向马车上的女子,大妃翻白眼,跺跺脚,从马车上下来了。

“你燕国很好吗?我很稀罕吗?带着你的草皮你的皮草早早离开吧。”大妃咕哝一句,楼临霁道:“哎呦,这是要和我打架的模样啊,挑衅,挑衅啊。”

“哼。”大妃离开了,楼临霁上马车,看到薛落雁还是病怏怏的,又是看到薛落雁魂不守舍的模样,将皮草披在薛落雁的肩膀上。“休息休息,很快就到了。”

“嗯,但是我想要问你,楼临霁,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呢?”薛落雁问。

楼临霁一笑,“大概是因为喜欢。”

“好吧。”薛落雁无言以对。

车队整装待发,薛落雁对着库姆和大妃招手,不一时半会,马车就离开了大妃的视线。马车微微颠簸,这让薛落雁不是非常舒服,昏昏沉沉的,头逐渐的靠近楼临霁,以至于靠在楼临霁的肩膀上了。

刘泓还是没能想起来,眼前的人究竟是谁?落雁吗?但却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对劲,至于薛锦茵,才不管那么多呢,只要能和刘泓在一起,已经开开心心了。

现在,他们有了自己的屋子,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东西都是他们幸福快乐的见证,而刘泓呢,是薛锦茵幸福的动力与源泉,刘泓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人们也接纳了刘泓与薛锦茵。

人们都知道刘泓叫做“黄泓”至于薛锦茵呢,人人都知道叫做落雁,其余的一切,譬如刘泓来自于哪里,和薛锦茵之间的关系,很多琐碎的细节,他都是不明白的。

但是这两人还是生活在了一起,尽管,时常有别扭,刘泓每天都在想,究竟自己是谁,究竟自己来自于哪里。

今天,薛锦茵和人出去做事情了,刘泓终于找到了一个医官,等到那医官看了自己脉象,刘泓这才说道:“我脑子里时常很乱,会有记忆的片段,就那样浮光掠影,但我要是真正仔细的去想,就头疼欲裂。”

“所以,我感觉我一定是有病了。您帮我看看吧,究竟是我胡思乱想,还是我……”医官点点头,握住刘泓的手腕认真的听脉息,听过了以后,捻须说道:“似乎一切都正常。”

刘泓刚刚将心放下,医官的手换到了刘泓的右腕上,医官捻须,眉宇晃动了一下——“似乎一切又都不正常啊。”

“究竟什么情况,还请您仔细看看,让我茅塞顿开啊。”刘泓蓦地感觉到了危险,不禁恐惧起来。

“为何此事不和你夫人商量商量呢?”

“此事……你先不要说夫人不夫人,且看看究竟我又没有什么问题。”刘泓的声音不怎么好了,医官还是不为所动,等了很久,抱拳说道:“我才疏学浅,能看出来你不对劲,但是毕竟看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所以,并不能对症下药了?”

“这……”医官点点头,站起身来,准备告辞。“还需要你另请高明呢,不过我们这凤凰集的医官,都是半吊子的多,你要到外面的世界去请教请教,或者,一切疑难杂症也就迎刃而解了。”医官说完,含愧的去了。

刚刚在门口,就遇到了薛锦茵,薛锦茵脸上挂着美丽的笑容,但就在看到刘泓送医官出来的刹那,忽而面上的笑容好像面具一般的凝固住了。

医官和薛锦茵错身,一个进来了,一个出去了。

“你身体不好吗?”薛锦茵看到这里,口中好像含着黄连一般的,苦涩,苦涩到心里去了,原来到现在为止,刘泓对自己的好还是半信半疑,她天真的以为,将刘泓囚禁在自己身旁。

让刘泓回归为一个赤子,一切都万事大吉了,但就现在看,刘泓毕竟还是太聪明了,那种聪明却是让人一看就胆战心惊的。

刘泓居然在调查自己。

“偶感风寒,早上起来咽喉疼,就……找人过来看看。”这借口不很高明,薛锦茵却点点头,面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柔和起来,“你哪里不舒服也告诉我,免得我担心,我在外面回来,你看,这花儿好看吗?真是难得啊,秋天还有这样美丽的花卉。”

薛锦茵一面说,一面将手中的一束野花放在花瓶里,并且去准备饭菜了,刘泓看着野花呆愣愣的。

饭桌上,到底刘泓还是没忍住,问道:“究竟我以前是什么人呢?”

“你是个客商啊,还要我解释多久呢,你总是不相信我。”薛锦茵苦笑,不满的将筷子拍在桌上,脸垮下来,“我今天就知道,你是找医官瞧病,你说说吧,我对你那一点不好了,你要这样对待我,我真的受够了。”

“我……”蓦地看到薛锦茵哭泣起来,并且也看到薛锦茵手上的伤口,复又看到薛锦茵那粗糙的衣裳,这一刻的刘泓,内心是的确被触动了的。

“抱歉。”

“抱歉,你的道歉价值几何呢,你的话,你的行为好像一把刀似的,就那样杀入我内心了。”薛锦茵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抱着枕头哭倒在床上了,刘泓从这天开始再也不敢背对着薛锦茵调查自己了。

至于薛锦茵,好似看管的刘泓也寸步难行了,这哪里是爱情啊,这分明是画地为牢啊,刘泓也压抑的很,甚至于时常萌生一种逃离这里的冲动。

对于身世之谜,刘泓始终不愿意相信薛锦茵的一面之词,而薛锦茵呢,将刘泓看管的太严密了,以至于让刘泓连出门的可能都没有,他愤懑,但却只能听凭薛锦茵的安排。

至少,到目前为止,薛锦茵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是对刘泓有害的,刘泓也明白,眼前的女子对自己情深似海,但这种好像枷锁一般的感情,让刘泓非常不能接受。

楼临霁带走薛落雁,此事,不被众人知晓,连太妃娘娘以及太后娘娘都蒙在鼓中,楼临霁回来,首先安顿了薛落雁,薛落雁住在一个安静的屋子里,里里外外有人通勤照料,自不必说。

薛落雁的身体逐渐好起来,但却时常犯晕,也想着要去看一看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但现在显然是现实情况不允许。

倒是收到了一份来自于卫可期和玉飞龙的信,这封信不是用笔写出来的,而是画出来的,从那稚拙可爱的画风不难猜测,其实,这幅画一定是诞生于玉飞龙之手,薛落雁看到,画面上是两个笑靥如花情侣。

后面是广袤的大沙漠,星星点点的,笔触不算是非常细腻,但依然能看出来,这是大沙漠中的写生。

两人都笑的那样灿烂,薛落雁将这封信收起来,抖动抖动,信封里居然还有黄沙落下来,薛落雁猜测,他们十有八九是到了凉锡,或者说,到了凉锡外一个人类的足迹没有涉猎过的地方。

这两人就是喜欢去不毛之地,这一点,和薛落雁是不同的。

薛落雁给他们写回信,也是描画自己目前的环境,自己在做什么,当然了,为了怕这两人担心,薛落雁可没有画自己卧病在床的一面,这封信送到他们手中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不,还不知道究竟这封信能不能到他们手中呢,这都不是薛落雁需要理论的,现下的薛落雁,将这封信写好了,给了邮差就去休息了。

至于楼临霁,回到帝京,就让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给围追堵截了,楼临霁听说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要召见自己,料定不会有什么大事情,但不去显然也不成,只能忙碌完毕到懿寿宫去了。

这姐俩已经聊了一会儿啊,看到楼临霁到来,太后娘娘一笑。“我儿,今日母后要你过来,是准备和你商量商量人生大事的,你已经二十多岁了,我和姐姐两人看到你膝下无子,简直要愁白头。”

“我们已经不年轻了,现下,你准允更好,你即便是不答应,我们现在也给你要指婚了,这里有十来个女孩,都是和你门当户对的,我们两人已经反反复复甄选过很多次了,这群女孩就在这里,你挑选吧。”

第三百四十五章 好事近

原来是选拔后妃啊。

就连楼临霁自己都知道,这事情今次自己是躲避不过去了,太妃娘娘虽然没有发话,但从太妃娘娘那张脸的表情,楼临霁已经能看出来,是将一切全权都给太后娘娘了,思及此,楼临霁只能强颜欢笑。

不过,他们两人也仅仅是年过半百罢了,说的那样悲戚,不过是希望楼临霁不要拒绝他们的好意,楼临霁转眸,看到一大群女孩来了,真正是如花美眷啊,这一群女孩子珠围翠绕,已经打扮的丰容靓饰了。

看起来,不是楼临霁能左右的局面了。

“皇儿,可挑选,中意的就留下来,不中意的,哀家让他们离开这里就要,此事,没有人知道的,对这群女孩的清誉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你大可放心就好。”

太后娘娘的安排,不可谓不周详,楼临霁上前,观察这一群环肥燕瘦的女子。这一群女子,各有千秋,一个个都搔首弄姿,唯恐得不到楼临霁的注意。

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频频交换眼神,都怕,哦楼临霁不从中做挑选,要果真如此,事情就黄了。但出人意表的是,楼临霁一笑,“既然是母后与姑母的媚意,儿臣就照单全收了。”

这是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的,但听到这里,也都放心下来。两位长辈喜极而泣,一群女孩都放下刚刚的矜持,互相拥抱。

“诸位都退下吧,后面的事情,太后娘娘会为诸位做安排的。”楼临霁说,摆摆手,这一群女子显然没有看够楼临霁呢,但天子一言九鼎,他们只能离开了。

这群女孩都一一散开了,太妃娘娘这才摸一摸楼临霁的手——“哀家就知道,你不会让哀家与你母后的苦心付诸东流的,你不会。”

“是,儿臣不会。”楼临霁连连点头。

“母后以为,现下,这群女孩子里面总有那么一个是适合你的,你也务必开心点儿,将之前的一切都忘了吧。”太后娘娘知道,楼临霁经历过小玉儿那刻骨铭心的事情加上薛落雁的事情,现下,再也不想要触碰爱了。

“是。”楼临霁点点头。

太后娘娘看到楼临霁这样,无比的欣慰,毕竟,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两人磋商的结果是,从这群女孩之中,诞生出未来的皇后娘娘,以及各种妃嫔之类。

“此事,倒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了这群女孩在帝京,我才能称心如意。”太后娘娘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面上挂着一抹淡淡的轻灵的微笑。

“可不是,你我也不需要这样累的惨兮兮的。”太妃娘娘跟着也笑了。

楼临霁按照安排,很快将这群女子都带入后宫,不但这群女子,连这群女子的家庭,都跟着水涨船高,既然之前都说了,是门当户对,可见这群女孩家庭成分的特殊性。

为这群女孩做了简单的册封,女孩们在帝京,过上了锦衣玉食津津有味的生活,但楼临霁,却十有八九都不去理睬他们的。

因为薛落雁病怏怏的,所以,这帝京里无声无臭发生的一切,于薛落雁而言,居然完全不知道,时下的薛落雁,只是在养病。

过了几天,约略觉得身体好起来,却已经真正进入寒冬腊月了,燕国的冬天原本就比安乐来的早,更兼,今年的冷空气排山倒海下来,早已经将大河两岸都凝结住了。

自从小产以后,薛落雁断断续续就在生病,总也不见好,现下,从屋子中出来,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那一份快乐,让薛落雁产生了莫可名状的欢心,薛落雁坐在墙角,阳光落在她的身上,这时间,她都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楼临霁下朝了,站在薛落雁的身旁,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想什么呢?都不忍心打扰你,看你这呆若木鸡的模样。”

“没,没事。”薛落雁回眸,目光春水一般的扫视楼临霁。

“你身体好多了吗?”虽然楼临霁每天都过来,但薛落雁对于楼临霁来说,还是每时每刻都好像初初见面一般的,有一种苟日新易日新日日新的感觉。

“好多了啊。”薛落雁话间却泄漏了端倪,轻微咳嗽了一声。

“那就好。”楼临霁点点头。“准备给你加官进禄呢,你意下如何呢?”

“也好。”这是之前就已经敲定了的,既来之则安之,薛落雁知道,楼临霁是爱慕自己的,既然人已经到这里,她真的希望,能帮助楼临霁,能让这里逐渐进入和安乐一样的格局。

薛落雁是最怕尸位素餐的,楼临霁对自己的爱,她是不能用爱去回报去满足了,却从侧面去帮助楼临霁,这样一来,两人也都快乐了。

此刻,楼临霁索性敲定了一个时间,征询薛落雁的意思,薛落雁明白,点点头,也笑了。

加冕薛落雁的事情,阖宫已经都知道了,而此刻,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才知道,原来薛落雁已经来了,之前,两人那样对薛落雁,但薛落雁已经全部都选择忘记了。

薛落雁从那口井中离开,经过小半年的时间,终于证明给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她都是风口浪尖中随波逐流的浮萍,是让人算计了的。

薛落雁已经证明给她们看了,自己是干干净净的,这片刻,太妃娘娘也是讪讪的,再次见到薛落雁,看到薛落雁一脸病容,她很是动了恻隐之心。

“落雁,哀家误会了你,误会了你啊,哀家给你负荆请罪了。”

太妃娘娘再次见到薛落雁,抱歉的不成模样,目光怜惜的落在薛落雁的身上,薛落雁早已经原谅了这时而精明不可一世,时而糊涂不可一世的老太君,“娘娘说的哪里话,那些事情落雁已经证明了,您也是随波逐流让人给陷害了,现在一切丢过去了。”

“是,是。”得到了薛落雁的谅解,她也是开心,一个劲儿的握住薛落雁的手——“好落雁,事已至此,哀家真希望你能留在帝京,听说皇儿要加冕你了,镍你可知,我很是开心啊。”

“是,落雁,我们燕国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一面说,一面将冬枣给了薛落雁,薛落雁握着冬枣,吃了一枚。

和太妃娘,以及太后娘娘冰释前嫌以后,薛落雁也就回去了,最近几天距离加官进禄的日子是越发近了,薛落雁的身体也就奇怪的康复了,之前连走路都举步维艰呢,但现在的薛落雁呢,走起路来已经神完气足了。

临近加冕的前几天,尚宫局的娘娘过来为薛落雁量体裁衣,薛落雁很配合,他们都讳莫如深的笑着。

“姑娘好福气,姑娘在安乐就叱咤风云,在我燕国也一样非常厉害,姑娘原是左右逢源之人,皇上说了,给姑娘的礼服一定要是最好的,要精益求精呢。”

尚宫娘娘一面说,一面将薛落雁的尺寸与比例等记录在书卷上,又道:“姑娘,您的衣裳是从孔雀身上拿下来的翎毛做的,至于您的冠冕,是从翠鸟身上拔下来的羽毛做的,这都是非常考究的。”

“嗯。”其实,薛落雁对于这些表面光鲜亮丽的事情,原本就没有很多的概念,不过是点头算作认可罢了。

“服装的话,大样已经出来了,姑娘可看看,有修整的地方,只管提出来,我们大家从长计议。”这尚宫娘娘和媚的笑着,薛落雁看着这女子唇畔那美丽的人微笑,不禁也笑了。

为什么,她会对自己这样好呢?

只因为,她即将要成为这里的一位女官吗?之前,在安乐的时间,就听燕雪竹说,在这里,女官的地位和男子是一模一样的,个别的还要高男子一等呢,薛落雁自认为,是给这群女子争面子了,所以,这群女子对自己才这样好。

一切的事情,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一切的计划都安排的天衣无缝。

天寒地冻的,沙漠中风沙比较大,但每每到这么一个季节,沙漠里的人就惊蛰一般的出动了,他们熙熙攘攘的离开,毕竟在沙漠中猫冬,会弹尽援绝的,并且沙漠里的冬天普遍都比外面的要长久一些。

念在这里,卫可期与玉飞龙也就从沙漠离开了,邮差将薛落雁的信送过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卫可期和玉飞龙将这一封信打开后,看了看内容,不禁笑道:“想不到,她也不再安乐了。”

“和意见等呢?”玉飞龙迷惘的看向卫可期,卫可期抖动抖动纸张,解释道;“这张纸就不是安乐的纸张,而是来自于燕国,要是我所料不差,落雁现在在安乐呢。”

“真是奇怪,冥冥中有鬼神在安排不成?那么就是说,她还是没有等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了,会不会刘泓已经遇害了呢?”她说。

“怎么可能啊,刘泓是天子呢。”其实,乃是卫可期自我安慰,很有极大的可能,刘泓是的确遇害了。

两人互望一眼,都不去猜想了,从沙漠中出来,到凉锡的一个小镇上,他们两人也不知道究竟这小镇坐落在哪里,究竟这小镇又是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这小镇人不是很多,但风景却优美如画。

卫可期和玉飞龙是凑热闹来的。

这里好像在举行什么丰收节,一般到这么一个节令里,农忙都告一段落了。

“过来,过来,今晚有篝火宴会呢,我们就在这里看看热闹。”已经很久了,薛锦茵没有给刘泓自由,但是现在,逐渐的却有了自由,是薛锦茵主动带着刘泓出来的。

村庄里,很多人都知道,有刘泓这么一号人,但都没能见到,今日见到刘泓,众人围绕刘泓,都在看。啧啧称羡,哪一个不说薛锦茵好命呢?毕竟,在农村里,人们都五大三粗的,鲜少有刘泓这般细皮嫩肉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狭路相逢

众人和刘泓聊,不过三言两语,都发现,刘泓的反应比较迟钝,似乎有什么病症一般。

而薛锦茵呢,立即耐心的解释起来,在薛锦茵的故事里,刘泓是受了刺激的,善良的农人相信了薛锦茵的话,毕竟他们太淳朴了。

尽管薛锦茵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多,但是人们居然没能去发觉。眼看着篝火晚会就开始了,这是一场非常大型的宴会,自然是刘泓与薛锦茵从来没有领略过的。

地面上的火炭,在熊熊燃烧,大概,今天是农庄里最为铺张浪费的一次了,燃烧的火炭明亮晶莹,让人一看顿时觉得别开生面,众人围绕着火炭跳舞的跳舞,玩闹的玩闹。

连小孩子和小动物一并都加入了这快乐的集会里,薛锦茵放下心来,有人邀请薛锦茵来跳舞,薛锦茵也就去了。

有人给刘泓送酒水,刘泓来者不拒,众人都感觉奇怪,好像刘泓的酒量很好似的,只喝酒不说话,也不需要下酒菜,真个是千杯不醉的人,众人都刘泓的好奇简直有增无已。

“看上去,不像是一个经商的,似乎是一个做官的呢。”一个老人将一杯浊酒给了刘泓,看到刘泓一饮而尽了,面带微笑,这样说。

“这个人看起来不一般,相由心生呢。”另一个人说。

他们的交流都是但这刘泓的面,刘泓也不避忌,听他们对自己指手画脚众说纷纭。众人聊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忽而,人群中一个巫女打扮的女子,jinru了刘泓的视线,两人距离比较远,但是那巫女的眼神非常非常的奇怪。

因为那猎奇的眼神,不禁吸引住了刘泓的注意力,刘泓瞄一眼薛锦茵,发现薛锦茵并没有注意自己,刘泓尾随这女子到旁边一个角落去了,内场的人都在狂欢,唯独这里,冷冷清清的。

这女子好像一只幽灵,好像夜色下的一只野猫,妖娆的在月色下婆娑跳舞,那是多么忘情而又多么美丽的舞蹈啊,刘泓看着看着,连时间都忘记了。

“出来吧。”她说,分明是已经发现了刘泓,刘泓现身相见,踱步到女孩旁边了,女孩回身,在月色里深深的看了一眼刘泓,嘴角的梨涡升满了晶莹剔透的月光。

那双灵慧的眸子,就那样骨碌碌的转动着,好像盯着你看,你很快就会心慌意乱一般的。

“想不到,在这里能遇到你,真是巧遇,我还以为你已经在安乐了。”女孩言若有憾的模样,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分明是熟悉的,分明是两人之前就有过交集并且认识的。

“说说吧,来这里做什么呢?真的不准备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了,或者说,你已经心甘情愿做她的俘虏了?”女孩一面说,一面朝着远处努努嘴。

刚刚,巫女也看到了,他们在一起,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并不敢断定,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就是刘泓,直到现在,刘泓已经原原本本的站立在他的面前,所以,刘泓就被她看明白了。

“我们之前认识?”尽管,想要挖掘秘密,刘泓不应该这样做,但刘泓只能这样问,他心里的秘密太多了,疑问也实在是太多了。

“何止是认识呢,差点儿就两败俱伤了呢,不过现在一切已经过去了,首先说,我不想要惹是生非,到今天,我已经够了,你要和我醉哦好朋友好,我接受,你要想和我继续做敌人,我是不想要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你想要知道,我会解释给你听。”

“现在就解释吗?”刘泓看向巫女。

巫女却不看刘泓,看了看天空,风将巫女的面纱吹拂起来,刘泓看到,这巫女面上的肌肤很洁白,好像也是一个非常标志的美人儿。

“此刻不成了,我等会儿要给乡亲们跳舞呢,你也被盯得非常紧,不一时半会,她就要找你了,好了,等到误会结束了,你将这个给她吃了,我就告诉你秘密,你看如何呢?”

巫女一边说,一边丢过来一个小小的药包。刘泓正准备打开看看呢,后面似乎薛锦茵在叫自己,就好像半夜三更行路人忽而失散了那种的,女孩的叫声简直如同杜鹃吐血一般的。

“听听,听听,多腻歪啊,去吧,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毒药了,一般性质的安眠药罢了,是从村口的麦地里找到的曼陀罗做成的,不会要命的,你记住我说的话,你的秘密我就都告诉你。”

“好,我权且相信你。”刘泓说完,闪身到外面去了。

外面,薛锦茵已经朝这边走过来的,目光狐疑不定的看着刘泓后面,似乎在寻找什么看不到的秘密,刘泓整理了一下衣裳。

“我刚刚净手去了。”刘泓说,薛锦茵看看刘泓背后的黑暗,似乎的确没有什么人,这才点点头,“好了,烤羊肉都好了,还要我过来找你不成,过去吃东西了。”

“嗯。”刘泓被薛锦茵拖着往前走,不时地回头,那草料后面,巫女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刘泓到空地中心,木炭已经燃烧的红彤彤的了,那美丽的光芒,好像无端端让地面有了很多的红莲一样,光芒耀目的很,刘泓看向美丽的一片红色,不禁喝彩。

这边,村民已经分食羊肉了,今天的羊肉比较多,因为是丰收节,所以,每家每户都能得到羊肉的补贴,并且只多不少,只要人们不浪费,全部吃了就好。

烘焙的羊肉对刘泓来说,口感是熟悉的,刘泓细嚼慢咽起来,却感觉奇怪了。“这羊肉我似乎在哪里吃过。”

“你哪里有吃过烤羊肉啊。”

薛锦茵想,帝京御膳房做的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并且民间的一起料理方式,是杜绝了的,刘泓之所以说自己吃过烤羊肉,那也不过是基于在草原上库姆让刘泓吃过罢了。

“不过似曾相识罢了。”这是味蕾的记忆,不是人主观意识想要修改就能修改的。

有女孩过来让薛锦茵跳舞去了,薛锦茵欢欢喜喜的去了,刘泓看着眼前的烤羊肉,好像朦朦胧胧想起来什么。

“你说,烤肉是在哪里流行的?”刘泓问旁边一个女子,那农妇呵呵呵的笑,“自然是从草原嘛,你这么大一个人,却好像对掌故都不恨明白,真是白白吃饭了。”女子这样说。

刘泓似乎明白了,点点头又道:“草原在哪里?”

“草原就在草原啊,连这个问题都不清楚,都说你是外强中干,我看,也是了。”这农妇显然不想要回答刘泓看似脑残的问题,刘泓问题进行到这里,也知道,继续问下去,的确有脑残的嫌疑。

也就缄口不语了。

卫可期和玉飞龙到一个村庄,两人是顺着一个非常宽广的道路过来的,一路且行且走,其实也是一边看风景,一边走路。他们原本就漫无目的,到哪里算是哪里。

等到听到犬吠声,两人明白了,原来他们jinru了一个村庄,才刚刚入夜呢,奇怪的是,村庄里已经连一个人都没有了,说真的,不要说人,连牲口她都没有看到。

“这里好安静啊,人去哪里了呢?”玉飞龙疑惑的问,卫可期下马,在周边打量了会儿,看到远处打谷场上,有美丽的烟花燃烧起来,卫可期一笑,指了指那远处。

“他们在做什么祭祀活动呢,我们过去。”卫可期牵着马,玉飞龙骑在马背上,两人往前走,距离打谷场越来越近了,jinru打谷场以后,看到远远近近都是人。

“原来,这样热闹啊,我们也加入他们去。”玉飞龙小鸟一般的过去了,人们自然是产生了哗然,玉飞龙是很能与人群打成一片的,人们将吃的东西都给玉飞龙送过来。

什么烤地瓜,烤红薯,什么各种美丽的吃食。两人吃了东西,不免觉得心花怒放。

跟着,节目表演开始了。产地正中央,走出来一群抱着安塞腰鼓的女孩,这一群女孩,有的从左边jinru,有的从右边jinru,不十分整齐,但失去了韵律的美,才是真正的美。

女孩们的安塞腰鼓敲响了,过了会儿,队伍变了,走出来一个白胡子老公公,这白胡子老公公,不用想,乃是这里一个必不可少的关键人物,这白胡子老公公致辞,说了一些风调雨顺的话,跟着一个女巫上台了。

女巫手中握着骨头做成的乐器,在月光里婆娑起舞,刘泓看到女巫,越看越是感觉熟悉,他不禁站起身来了,这女巫穿着特别奇怪的衣裳,那奇装异服,让人一看就感觉这是一个神秘人。

但奇怪的是,刘泓明明感觉,这人是自己之前就认识的。

尤其是这女巫刚刚说的话,让刘泓感觉莫名其妙,众人都看着女巫,忽而玉飞龙一把将卫可期握住了。“你说,这女巫想不想死夏侯氏啊,真是奇怪了,世界上难道果真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

这个发现,也瞬间提醒了卫可期,之前,对于夏侯氏,他们这一群人都是深受其害的,后来的结果是,楼临霁将夏侯氏带走了,说是会严刑峻法……

但奇怪的是,这女孩就暗自和夏侯氏一模一样吗?

“你不要轻举妄动,我且去看看。”卫可期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唯恐夏侯氏会认出来自己,胡乱将地面上的灰尘涂抹在脸上,一点一点的靠近了夏侯氏。

在安塞腰鼓的鼓声里,夏侯氏翩翩起舞,那舞蹈的动作不算是很绝妙,但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那种美丽又是不能形容的,夏侯氏轻轻举步,目光好像星星一样,看向远处。

那种美丽,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夏侯氏没有发现卫可期,卫可期彻底的确定了这就是夏侯氏。而当卫可期转身的时间,却发现站在人群中的男子是……刘泓。

第三百四十七章 巫女

奇怪的是,刘泓的目光紧迫的看向夏侯氏,完全忽略掉了自己,卫可期感觉更奇怪了,就在卫可期准备过去看看刘泓的刹那。

刘泓旁边进而出现了另一个女子,薛锦茵。

“啊!这……”卫可期也大惊小怪起来,走近玉飞龙,指指点点让玉飞龙看。玉飞龙看过了,不免觉得诧然,这一群人是绝对没有可能凑在一起的,但今天,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几个人,就那样全然凑在一起了。

看到这里,她目光也是变得复杂起来。

“不要着急,等等看。”但是,分明看到薛锦茵用力的抱着刘泓,而刘泓呢,不但没有抗拒,手也轻轻的搂着薛锦茵的腰肢,两人始终看着队伍。

“这是一个简单的祭祀活动,你一定是没有见过的,这女孩呢代表的是能沟通人和神灵的一把钥匙,这样一来,我们来年就能风调雨顺了呢,你看吧,我去去就来。”

薛锦茵离开了,准备吃的去了。

卫可期一点一点的靠近刘泓,距离已经非常近了,甚至于,两人已经能看向对方的眼睛了,但刘泓呢明确始终都没有看向卫可期一样。

舞台上的女子因为沉浸在自己的表演里,是那样的癫狂,那样的不可一世,哪怕天塌下来,大概都不能阻挠这女孩正在进行的表演,所以,这女孩也完全没有留意到台下的观众。

大概过了一刻钟,这女孩的表演结束了,卫可期凑近刘泓,刘泓和薛锦茵开始说话了,薛锦茵将烤肉给了刘泓——“呐,知道你喜欢吃,就多给你准备了一点,今晚的烤肉很多呢,我们带回去吃。”

“嗯。”刘泓点点头,将烤肉拿着,朝着一个小茅屋去了,卫可期和玉飞龙始终跟在两人的背后,看上去这两人生活的非常甜蜜啊,难道刘泓将薛落雁已经全然忘记了不成?

“男人都一样,都忘恩负义,真是不可思议啊!”玉飞龙叹口气——“想不到,连刘泓这样的人,都英雄难过美人关。”

“或者,他有苦衷。”

“看那一脸乐不思蜀的模样,苦衷?有什么苦衷啊?我看,他是调入蜜罐中了,早已经将薛落雁给忘记了,不过也是,已经三个月多了,忘记一个人只需要一百天。”

“哪里来这理论?”卫可期哭笑不得。

两人尾随刘泓往前走,忽而看到刘泓进入小茅屋,跟着小茅屋中燃烧起来蜡烛,温暖的蜡烛中,能看到刘泓和薛锦茵的影子,刘泓亲吻了一下薛锦茵,问薛锦茵呢,躺在了刘泓的身旁。

“啊,这……”这一幕也太不可思议了,让玉飞龙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睛,要知道,在之前的之前,刘泓是压根就不会碰一下薛锦茵的,但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眼前的一幕如此让人瞠目结舌。

“好像……”玉飞龙叹口气,为薛落雁掬一把心酸之泪——“他们毕竟还是在一起了。”

卫可期点点头,“也不尽然,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可信的。”卫可期始终站在刘泓的一边。

半柱香之前,刘泓陪同薛锦茵回到小茅屋,薛锦茵在外面吃了很多的烤肉,回来一定是已经饿坏了,刘泓将巫女给自己的药包抖落在碗盏里,将一碗水送过来给薛锦茵。

薛锦茵不疑有他,“咕噜咕噜”就喝了一个一干二净,薛锦茵喝过了以后,要求刘泓给自己一个晚安吻,跟着,就感觉头晕目眩的,具体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就昏昏欲睡了。

刘泓看到薛锦茵睡着了,伸手试了试薛锦茵的呼吸,发现薛锦茵还活的好好的,这才明白巫女的确没有欺骗自己。

当即站起身来,朝门口去了,他开门的动作很快,但是却很缓慢简直连丝毫的声音都没有,好像一只猫儿一般的,刘泓出门去了。

“真是奇怪,这么晚了,你说,他到哪里去,做什么呢?”薛锦茵感觉奇怪,问旁边的卫可期。

“别着急,跟踪过去瞧一瞧。”卫可期跟踪在刘泓的背后,刘泓自然是不会注意后面的,现在,他想要快一点儿见到巫女,那巫女究竟是何人,究竟能不能给自己他想要的答案呢?

打谷场上,巫女在卸妆,月光下,如水一般发长发,散落在地面上,好像一个鬼魅一般的,她的动作很慢,很轻柔,显然是在等人了。

一会儿,刘泓已经来了,巫女头也不回,嫣然一笑——“你到底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告诉我……”刘泓怨气冲天,好像一切的答案这巫女都会告诉自己一般。

“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我究竟是谁啊?”刘泓一步一步的靠近巫女,最为巫女却一笑,刘泓着急,自己却半点儿都不着急。

“你想要知道……”巫女正要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呢,忽而看到远处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看到这里,一惊,“你后面有尾巴呢,自己却不知道,今晚我不会告诉你你究竟是谁,你要害死我。”

“尾巴?”刘泓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追随,闪念之间一回眸,飒然看到旁边好像有什么人在移动,刘泓点点头。

“我下次在哪里找你?”

“我在这里定居,距离你们这里不远处,东边走,到头有一个小小的院落,门口有一颗桃树的就是我家,现在,此地不宜久留,我就先去了。”巫女的语速非常快,说完朝着黑暗中去了。

刘泓看到巫女去了,假装没有发现什么,继续往回走,卫可期和玉飞龙已经缤纷两句,卫可期留下来注意刘泓的一举一动,至于玉飞龙早已经跑出去追赶那巫女去了。

两人分头行事。

但让两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怪!

“喂,到哪里去。”玉飞龙多么厉害,早已经做了拦路虎,清冷的月光下,站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她是想不到的,玉飞龙会拦阻在这里,不禁一怔。

“你是什么人?”她回眸,目光转眄在她的面上,“跟踪我做什么呢?”

“少装蒜!刚刚和刘泓说什么了,不然我为什么会追你到这里?”玉飞龙冷酷拔剑,在月光下,炯亮的眸子似乎火星一般。

“什么刘泓啊,你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哦,呵呵呵,死猪不怕开水烫对吗?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挺到什么时间,夏侯氏,别来无恙啊。”听玉飞龙将自己的名讳叫出来了,巫女一怔低咒一声“阴魂不散。”又道:“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还活着?”玉飞龙的问题很多,好像连珠弩一般的。“这第二,刘泓为什么在这里,第三,你刚刚和刘泓说什么呢?快告诉我,不然我窠臼翻脸不认人了。”

“不错,我是夏侯氏,我免罪了,我想要找个地方,我……忘记之前的一切,重新开始都不能吗?难道只有你们能高高在上的数落我,嬉笑我,我就不能重新开始吗?我是想要从头来过啊,我连房子都买好了,但我想不到,会遇到你,会遇到他。”

夏侯氏声泪俱下的说,其实,看到这一幕,她不免也为夏侯氏惋惜,到底是女子,站在夏侯氏的角度考虑了一下,她说道:“你重新开始就好了,我不会真的将你怎么样,我就是奇怪,刘泓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还奇怪呢,不但刘泓在,连薛锦茵都在呢。”夏侯氏说。

“你靠近刘泓是想要杀了刘泓灭口吗?”玉飞龙不给夏侯氏考虑的时间,继续问,夏侯氏一笑——“要杀刘泓,刚刚打谷场的机会还不多吗?为什么要到现在呢,我也很奇怪,刘泓为什么会在这里,所以,刚刚我想要问一问,哪里知道就……”

“遇到了我们?”

“可不是!”夏侯氏冷冷的道:“现在,我该说的都说了,想必你也不会相信我,那么,我回答这些还有什么作用呢?”

“你错了!”玉飞龙凭借丰富的江湖经验,基本上能断定,这女孩的每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真实可信的,撒谎的人,眼睛不会那样明亮的,语气也不会这样理直气壮。

“我是彻底相信你。”玉飞龙说完,转过身。“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好好生活吧,不要惹是生非,我警告你。”玉飞龙一面说一面去了。

可危险就在此刻发生了。

打谷场的另一边,有人拈弓搭箭,瞄准夏侯氏就是一箭,变故斗生,措手不及。夏侯氏看到箭簇寒光一闪,已经射过来,情知不能躲避,只好闭目等死,可就在此刻,玉飞龙一把用力推开夏侯氏。

夏侯氏想不到,玉飞龙会救助自己,微怔以后,再看时,那箭簇已经射中玉飞龙的肩膀,玉飞龙哎呦一声倒地不起。

“喂,你没事吧?”夏侯氏想不到,玉飞龙会中箭,电光石火之间,玉飞龙指了指肩膀,有气无力的说道:“帮我拔掉,有毒。”

其实,玉飞龙哪里知道有毒没有毒呢,顶多是猜测罢了,可想而知,他们想要杀夏侯氏的心那样强烈,一定是双保险的。

好在,那人偷袭一把以后,立即消失了,不继续放箭,夏侯氏握着箭簇,将之拔除,开始吸那中箭的地方,果真血液已经变成了黑色,等到朱红色的血液出现以后,夏侯氏搀扶玉飞龙进入自己的屋子。

在夜色的保护下,那偷偷放箭的人,早已经逃之夭夭了,是男是女,夏侯氏都不知道,但她明白,那人是要灭自己的口了。

毕竟,之前自己答应过楼临霁的,任何情况之下,都不会将楼临霁给招供出来,他是那样道貌岸然一个人啊。

他在很多情况下,简直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受害者,要是,那受害者的面具撕开了,暴露在人们面前的,是那样一个穷凶极恶机关算尽的人,这不是颠覆了众人的认知吗?

第三百四十八章 的确是连环计

刘泓看向卫可期,到底似曾相识,又是很快发现,卫可期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念,并且还在友善的靠近自己,“你是?”

“我是你的故人,你却不知道我是谁?”卫可期叹口气,“我是卫可期,刘泓,我们大家都在找你,想不到你隐藏的真是绝妙,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你居然在这里。”

“所以,你是要杀我灭口了?”刘泓带着警备性逐渐后退,随手抓住一根墙角的木棍。

卫可期可不是过来打架的,看到刘泓这模样,连连摆手——“抱歉,你可能误会了,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那么,你找我做什么?”刘泓不放心的将木棍放下了,眼睛依旧是恶狠狠的顶着卫可期看,现在,除了薛锦茵,刘泓对任何人都不相信。

“不算是我找你,我不过是路过这里,偶然发现这里在过丰收节,偶然过来,就看到了你,我一开始不确定你就是刘泓,跟着我就靠近了,我发现了夏侯氏,还发现了薛锦茵,就确定了,你就是刘泓。”

“刘泓?”刘泓低喃,“刘泓是何人?”

“就是你自己,刘泓可是当今天子,但现下,已经不是了,刘泓在半年前就走失了,我们苦苦寻觅,都没有半点儿线索,现下,忽而看到你,我也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刘泓倒抽一口冷气,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说道:“我是天子,是皇上?”

“难道你果真是贩夫走卒不成,怎么?”卫可期靠近刘泓,看向刘泓的眼睛——“你似乎将之前的一切都已经忘记了,对吗?”卫可期想要给刘泓号脉,或者看一看刘泓身体究竟有什么问题。

但刘泓恶狠狠的挥手,拒绝了卫可期的好意。

“我很好。”

“你这动作已经非常不好,我看,我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卫可期,我是一个医官。”

“卫可期?”刘泓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用力的回想,终于好像想到了我们,“你……你就是卫可期?”

“如假包换。”卫可期道。

“那么……”刘泓指了指屋子,“这个女孩不是薛落雁了,对吗?告诉我?”卫可期叹口气,“这怎么能是薛落雁呢,她是薛锦茵,是一个非常恶毒的女子。”卫可期说,希望他能明白。

卫可期不纠正自己的形容词,不错,是恶毒。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之前发生的一切,我已经都忘记了。”刘泓说,“不过听你这样说,我似乎一切都想起来了。”刘泓转身,准备jinru屋子,但卫可期却穷追不舍。

“你难道就不想回去吗?就不想好起来吗?薛落雁还在找你呢,你却在这里。”

“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刘泓武断的说,并不想回去,之前,他脑海里有很多玄妙的思想,现在,这些玄妙的思想都解开了,倒是觉得,一切好像都失去了意义,既然这一切天灾人祸都是命运的安排。

那么,刘泓点头,表示接受。

“你是天子,你居然甘心情愿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留在这里,刘泓,你不应该在这里的,这里不属于你。”卫可期想要刘泓回心转意。

“那么,你是要带我走了?”

“至少,不能要你在这里,刘泓,离开这里,我会治好你的。”卫可期打包票,看向刘泓,刘泓苦笑一声——“治好我,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很好,我安贫乐道。”

“你……”卫可期看向刘泓,“你真是无药可救了,那么,你让我将我知道你行踪的事情,究竟告诉薛落雁还是不呢?”

“不需要,我现在爱上的是薛锦茵。”刘泓一面说,一面就要回去,卫可期看到这里,急切的说道:“我希望你多考虑焦虑,不要意气用事,一切的事情都考虑明白了,你找我,最近我不会离开你们的村子。”

“我知道。”刘泓转过身,jinru屋子。

是的,是的,他是很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甚至于,因为这个,几乎要和薛锦茵反目成仇了,但现在,从旁人的口述中,他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秘密掀开了,那暴露出来的嘴脸,那些真相,好像不是自己想要的。

那么,究竟做帝王好呢?还是做一般的寻常百姓好吗?他jinru屋子,强迫自己睡觉,不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辗转反侧却就是不能成眠。

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小村庄里,刘泓第一次失眠了,失眠是那样痛苦的体验,但到了天快亮的时间,刘泓却忽而就睡着了。

薛锦茵起来,看到刘泓和衣而睡,又是看到刘泓靴子上的泥垢,不免疑惑,明明昨晚刘泓是和自己一起睡的,但现在……

薛锦茵感觉头晕目眩,好像睡眠不足,但是分明已经睡日上三竿了啊,究竟是为什么呢?只有一种可能,是刘泓在算计自己!

被自己这夸张的想法,简直吓唬到了,薛锦茵木呆呆的看着刘泓,她就知道,这样下去一辈子是不成的,尽管,现在的刘泓已经是自己的,但将来呢?

好像一把刀刺入了心脏,薛锦茵感觉痛苦,感觉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刘泓醒过来,发现薛落雁正在用那样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看,不免难堪。

“脸上有脏东西吗?”刘泓摸一摸面颊,“你这样看我?”

“没,没事,我去准备洗脸水和吃的。”薛锦茵擦拭掉眼眶里滚落下来的泪水,朝着门口去了,几乎是逃离一般的,她是唯恐让刘泓看到自己的眼泪了,就在薛锦茵到门口的刹那,刘泓忽而开口了。

“你哭了?”

“没,没有啊。”薛锦茵不愿意承认自己哭了,但是视线却朦朦胧胧的,沉默了会儿,豁然转身,“你昨晚呢,去哪里了?”

“我遇到一个神秘人。”刘泓实话实说。“他告诉我一些我的秘密,我是天子没事皇上,我叫做刘泓,而你,也不是薛落雁,你是薛锦茵,对吗?”

“他还告诉你什么呢?”薛锦茵紧张的看向刘泓,刘泓明白,这人说的是有理有据的,“他还告诉我,要我离开你,你在害我。”

“那么,你去吧。”薛锦茵也不去准备洗脸水了,也不去准备早餐了,就那样木呆呆的站在门口,这个早晨,好像一切都凝固了,都冰封了一般。

刘泓起身,走到薛锦茵的面前,“我知道这一切,但是我没有相信,即便是我相信了,我也不会离开你,他说,会给我治病,但是我觉得,现在我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刘泓,真的吗?你不会离开我,是真的吗?”女孩的声音**,眼睛里燃烧起来希望,那样熠熠生辉,刘泓点点头,“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呢,自然是不想要离开你的。”

“好刘泓,一言为定吗?”

“一言为定啊。”

“那么,我去准备吃的东西。”薛锦茵雀跃的出门去了,因为开心,她一边准备吃的东西,一边在哼小曲,刘泓看到薛锦茵这欢快的模样,蓦地感觉,昨晚那个卫可期说的话,好像梦话一样。

暂且不去理睬这个。

薛锦茵将饭菜做好了,摆放在桌上,门口的花影下,是葡萄架,葡萄架下,有桌椅板凳,“吃吧,吃吧。”

“嗯。”刘泓握着窝窝头吃,却感觉这样的生活并不怎么坏。两人吃了东西,薛锦茵说道:“是的,那个人说的很对,我不是薛落雁我是薛锦茵,他一定也告诉你了,我是一个坏人,但是刘泓,你看我,你看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你才不是坏人呢。”刘泓道。

“刘泓!”薛锦茵激动了,额角的青筋一根一根的跳动,“我其实是个坏人,的的确确是个坏人。”

“但是我已经改邪归正了啊,在帝京里的生活,谁的手上能干干净净呢?连薛落雁手上都脏兮兮的呢,一切已经过去了,这里的生活是安详的,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什么不好呢,我感觉,这就是最好的生活啊。”

“可不是。”刘泓赞同的点头。

“所以,希望你不要听那个人挑拨离间了,那人想要你离开,但是现在呢,现在的安乐已经有帝王了,他就是刘澈。”

“刘澈又是……何许人?”刘泓是的确将之前的一切都忘记了,之前的生活,早已经一笔勾销了,薛锦茵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去说,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去解释,才能让刘泓茅塞顿开。

说道;“刘澈是您的弟弟啊,你们幼年关系不睦,十年后,你们才见面了,在那么见面以后,刘澈帮助你平反,刘澈帮助你勤王,后来逐渐的得到了你的信任,你晋升刘澈做了亲王……”

“现在的刘澈,已经在帝京摄政了,你曾经默许了刘澈的一切行为,现在的刘澈虽然是王爷,但已经是帝王的身份了,你现在回去,等同于是争抢了刘澈的位置,回去做什么呢?”

“帝京那样血雨腥风,在这里不好吗?”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刘泓。

“我好像一切都明白了。”刘泓站起身来,轻轻抚摸一下阑干上的牵牛花,目光停留在阑干里几只鹅的身上,鹅在呱呱呱的叫,这一派田园风光,难道就不是自己希望的吗?

“所以呢!”薛锦茵站起身来,“你还要去吗?还要离开这里去寻找那遥不可及的美梦吗?”

“我不去了,在这里挺好的,我就陪伴你,我们相亲相爱一辈子,何如呢?”

“真好。”薛锦茵点点头,从今天开始,薛锦茵不打算监视刘泓了,并且放任自流,刘泓想要去哪里,薛锦茵就让刘泓去哪里,刘泓想要打听什么,薛锦茵就让刘泓去打听什么。

刘泓在敉平战乱以后,的确已经有了归隐的心,但是和薛落雁在一起,那都是很多年前的想法了,现下,那想法已经实现了,刘泓是比较喜欢这种生活的,心里尽管空落落的,但是却没有察觉到自己为什么悲伤。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不为人知惊天秘密

“你不离开这里就好了,我们就在一起。”薛锦茵快乐的很。

另一边,卫可期去找玉飞龙,却发现玉飞龙不翼而飞,按理说,玉飞龙的跟踪,无论是成败,总是会寻找自己的,但卫可期出门去看,发现玉飞龙踪影全无,这不免让卫可期胆战心惊。

天亮了,卫可期打听,但农人都说没有见到玉飞龙,就在卫可期伤感的当口,这边,夏侯氏急匆匆的过来了,站在卫可期的面前。

“卫神医,快……快……”听这口吻非常着急,卫可期一连问了很多个问题,但夏侯氏都没有回答,反之带着卫可期立即往前走,进入一个小屋子,卫可期看到玉飞龙气喘吁吁的躺在面前的木床上。

一张脸苍白如铁,整个人气息奄奄,看到这里,卫可期不禁一怔,怨恨的瞪一眼旁边的夏侯氏。

夏侯氏说道:“昨晚,我们在一起聊天呢,有人暗算,她为了我救助我,就……”

“就成了这样子,毒箭呢,快给我。”卫可期问夏侯氏要毒箭,夏侯氏立即将毒箭给了卫可期,并且解释说,自己已经吸过一部分血液了,卫可期立即拿出来药末为之疗伤。

“她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将你碎尸万段。”其实,卫可期自己是医官,就刚刚的临床反应看,是激烈了点儿,但卫可期明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毕竟,一切都已经看到了。

她是中箭了,但抢救的措施做得非常及时,以至于大多数的毒都已经吐出来了,只有微不足道的一星半点儿进入了血液,其实,她是很快就会清醒过来的。

卫可期惆怅的陪伴在玉飞龙的面前,声音却变得冷如冰珠一般的,“你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夏侯氏不知究竟该不该将事情全盘都告诉卫可期。

卫可期冷静的扫视一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玉飞龙,道:“你已经害的她层这种模样了,你难道还感觉不足够吗?”

“这事情,是这样的,说来话长了。”夏侯氏关门闭户,将事情详略得当的告诉了他,卫可期听过了,冷冷的嗤笑一声——“真是一派胡言,楼临霁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他是不是,不是我说了算,那些事情的确是楼临霁的安排,诸位都以为是我哥哥和我在造反,但是我们哪里有这样大的力量呢?我要说的都说了,你愿意相信就相信,不相信就算了。”

夏侯氏梗着脖子,不愿意作解释了。

“按照你这样说,这仅仅是楼临霁计划中的一环,未来还有很多,并且是的的确确环环紧扣的,对吗?”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人。

“你所言甚是。”她点头。

“好吧,暂且相信你。”尽管,这秘密太震惊人了,但是卫可期却表示相信,现下,将之前的种种记忆全部都连缀起来,好像夏侯氏说的不全是假的。

至于真真假假的其余事情,还需要自己去慢慢研究,不能操之过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会儿,卫可期又道:“所以,你到这里了?”

“我来这里,是为谋生而来,并没有任何的目的,至于刘泓和薛锦茵,是我不小心遇到的,是巧遇,我看到刘泓懵懂的模样,就准备将事情告诉刘泓,想不到,我没有开口呢,你们就……”

“后面的,你不用说了,真是可怕。”卫可期一面说,一面看向木床上的玉飞龙,玉飞龙咳嗽一声,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因看到守护在床边的两人,不禁叹口气。

“你醒了?”夏侯氏靠近她,轻轻问道:“哪里不舒服呢?还好我跑得快,将卫可期找到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奇缘。”夏侯氏看向她,她呢感激的点点头,看向卫可期。

“他们要灭口,现在,不要管我,你去看看刘泓,快去。”玉飞龙这样说,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了,不独卫可期,连夏侯氏都提醒道了,两人关闭门扉,立即去看刘泓了。

最近天气不错,这好天气接踵而至,对薛落雁病体痊愈是最好的寄托,薛落雁的身体逐渐好起来,身轻体健,也能一个人到处去走了,距离加冕的时间也是逐渐的靠近了。

帝京里,女孩子逐渐多起来,他们一笑,就有了热闹的人气,欢声笑语的,他们也知道薛落雁,玩藤球的时间,就找薛落雁过来,薛落雁不热衷做游戏,一来,毕竟身体刚刚痊愈,身体素质不允许。

二来,薛落雁好像已经过了玩闹的年岁,所以,看到女孩们玩玩闹闹的,薛落雁改观了身份。“我做你们的裁判,我是个不偏不倚的人,我觉得这样才好呢。”

“也好也好,落雁做裁判,你们可不要赖球呢。”一个女孩眉飞色舞的说,一边说,一边举起来藤球丢在场中央,薛落雁的目光追随球儿,一会儿看向这里,一会儿看向那里。

有一个妃嫔,一脚将球儿踢飞了,紧跟着,就看到楼临霁来了,那飞出去的球儿,被楼临霁一把握住了,楼临霁笑嘻嘻的走过来。

“呀,皇上来了。”女孩们好像捅了马蜂窝一般的,争先恐后的过来给楼临霁行礼,楼临霁最是怕这前呼后拥的状况,“诸位可以去那边玩儿,朕和女官还有两句话要聊。”

“皇上,您好不容易来这里,也和臣妾们玩一玩才是好的,偏要在这里聊什么劳什子的话题,这不合时宜了,不成,您就要过来陪伴我们玩一玩。”几个妃嫔瞎起哄,楼临霁不好拒绝,只能加入。

嫔妃们看到楼临霁加入了战局,玩得比任何时间都起劲儿了,一边笑嘻嘻的追赶,一边用曲棍将藤球击打,玩了会儿,楼临霁还好呢,妃嫔们已经香汗淋漓了,一个一个都散开了。

“好。”薛落雁说。

“好在哪里?”楼临霁将锦帕拿出来,擦拭一下薛落雁的额头,薛落雁清凌凌一笑,道:“好在,您现在啊,也妻妾成群了啊。”这样一来,也就基本上杜绝了和薛落雁之间的暧昧。

就薛落雁而言,是真的好。

说真的,虽然没能找到刘泓,但是薛落雁的心里也的确不能装下另一个人,楼临霁往前走,薛落雁跟在楼临霁的背后,两人走到一个回廊里,这里的阳光金灿灿的。

“想什么呢?想他?”楼临霁看到薛落雁似乎心不在焉的,轻声一笑,问。薛落雁惶遽的摆手。“不,不,不,没有想,没有想。”

“我都没有说是谁呢,你这动作也太夸张了,罢了,我不需要说,也应该的偶明白了。”楼临霁又道:“已经小半年过去了,我呢,也始终都在帮助你寻找,只要有消息,就会告诉你。”

“但是很显然,并没有消息,不过你放心就好,我和你一样,会永永无穷的去找,现在,你开心起来,朕不想要看到你愁眉苦脸的模样。”

“我哪里愁眉苦脸了?”薛落雁捏一捏自己的面庞。

“分明就是愁眉苦脸啊。”旁边的楼临霁叹口气,薛落雁也不置可否,两人往前走,过了穿廊以后,楼临霁说道:“你说,想要富国强兵,究竟用什么办法呢?”

“办法很多啊。”

“究竟有什么,你这样大而化之的说,朕如何能领略呢?”楼临霁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一笑,平静的目光里有了清澈的算计。“首先,要培养军队啊,有了军队就有了一切,一个国家的军队就是这国家的场面。”

“朕知道。”

“所以说富国强兵嘛。”薛落雁一笑,楼临霁看向薛落雁,心一点一点变得柔软,他想,不要说刘泓遍寻不获,即便是找到了刘泓,自己舍得丢开手,让薛落雁离开自己回到刘泓的身旁吗?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多帮帮我,我智尽能索,很需要你的帮助。”他一边说,一边认真的看向薛落雁。

“我呢,只有一个脑子,就用这个脑子帮助你好了。”

“好。”春寒料峭的,唯恐薛落雁受寒,楼临霁送薛落雁回去了。

找不到怎么搞的,最近几天,薛落雁莫名感觉心慌意乱,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好像鬼魅一样的,攀爬到了薛落雁的身边,将薛落雁一把攫住了。

算了,想什么呢?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能预料。薛落雁放下心来,安静的等待命运的一切安排。

养心殿。

楼临霁刚刚批阅奏疏完毕,有一个侍卫进来了,楼临霁点头,拂袖,旁边伺候的侍女以及太监等,走了一个一干二净。

“查到了?”楼临霁问。

侍卫点点头,似乎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等到楼临霁的问答,楼临霁看向侍卫,良久的沉默,这才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在哪里呢?”

“他们在一个叫做凤凰集的地方。”侍卫回答。

“凤凰集?”这名字为何这样陌生呢?他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继续说说吧。”这样一说,这侍卫上前一步。“这凤凰集很是偏远,说起来,也不属于安乐,也不属于凉锡,是靠近安乐与凉锡之间一个峡谷中的村庄。”

“刘泓和薛锦茵都在了?”楼临霁转动一下凤眸,睫毛晃动一下,侍卫连连点头,补充道:“不但是他们在,现在,夏侯小妹也在,除了夏侯小妹,卫可期和玉飞龙也在。”

“他们如何都在!”这个回答的确是意料之外了,楼临霁锐利的目光爆射一片寒芒,钉子一般的钉在那人的面上,那人立即说道:“您放走夏侯氏,夏侯氏无家可归,只能在外漂泊流浪。”

第三百五十章 恶人

“已经动手了?”他现在急切想要知道结果。

“是已经动手了,但是……仅仅是伤到了玉飞龙,其余的几个人就……”

“都杀了,朕悔不当初,”楼临霁一拳头落在桌面上,桌上的笔墨纸砚以及什物因为这愤怒的拳头,全部好青蛙一般的跳动起来,侍卫心头一凛,点点头立即去操办了。

就在此刻,薛落雁从外面进来了,她来的比较晚,刚刚密谈的内容,完全没有听到,但毕竟始作俑者楼临霁还是比较心虚,看到薛落雁来了,嘴角立即绽放一个微笑。

不自然的说道:“你来了,为何不然外面通报一声呢?”

“随便走走就过来了,怪不得外面的人,他们是想要通报一声的,我阻挠住了,好端端的又是通报什么呢?这帝京,我哪里没有去过呢,既然到处都去过,直来直去就好了,想必君上也不会怪怨我的,对吗?”

薛落雁一面说,一面看向楼临霁。楼临霁点点头,但内心却在腹诽,殿前武士好不晓事,刚刚的密谈要是让薛落雁听到,这还得了啊。

“你到底还是生气了,因为……”薛落雁的声音低微了不少,哑声道:“一定是因为我了?”

“不,此事和你没有关系,是国家的事情,原本想要找你聊一聊的,但朕已经做好了,这件事情也就不说了。”楼临霁看向薛落雁,薛落雁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也罢,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对了,你找我做什么呢?”终于,那话题过去了,楼临霁看向薛落雁,薛落雁浅淡的一笑。“我找你,是商量之前的话题。”

“之前的话题?”

“富国强兵的话题罢了,现在,你需要招兵买马,帝京的兵马我已经调查过了,兵部尚书说,不过十二万罢了,这十二万人还有小部分,乃是刚刚参军的,如此这般,您怎么能高枕无忧呢?”薛落雁为楼临霁考虑的可谓是合情合理了。

“朕也想招兵买马。”他微微侧眸,沉默了一下,快慰了不少。“此事,交给你和兵部尚书去做,你意下如何呢?”

“我才疏学浅哪里就能做这种事情,兵部尚书毕竟资历老道,做这种事情是轻而易举的。”薛落雁看向楼临霁,楼临霁点头——“既然你不情愿,就算了,不过你提醒的非常不错,朕以为,应该如此,除此之外呢?”

“贸易,帝京闭关锁国,是不成的,贸易也是文化,经过交流才能产生,虽然目前我们已经和拓跋氏有了一定的联系,但是这联系说起来也实在是不值一提。”

“商人都是下九流。”他武断的说,轻蔑的舒口气,想不到,薛落雁居然会提醒自己这个,历朝历代,对商人都是非常看不起的。薛落雁知道,想要改变楼临霁这根深蒂固的思想,还需要很久,但薛落雁不着急。

“帝京的繁华,需要的都是商人,您放眼看看,这屋子,这一草一木,灯盏……笔墨纸砚,您身上的衣裳,我们日用的粮食以及各种东西,不都是贸易变过来的,您对贸易还有偏见。”

“朕并不觉得商人能改变天下。”

“他们是不能,但是他们却能祸乱天下。”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个朕知道,”他平和了点儿语气。但是薛落雁呢,觉得今天给的建议已经足够了,总不能一次之类让楼临霁做那样多的变革,这对楼临霁来说,是不可能的。

薛落雁知道什么时间应该点到为止。

“我退下了。”

“嗯。”楼临霁点点头,但愿刚刚薛落雁没有听到他和侍卫的教交谈,但薛落雁却感觉奇怪,至于那些建议,是之前就已经在脑海中酝酿好的话题,让薛落雁感觉奇怪的是,明明楼临霁刚刚在生气,但却不情愿将生气的根由告诉自己。

这太反常了。

连一粥一饭这样的小细节,楼临霁还时常告诉自己呢,但遇到这样大的问题,奇怪的是,楼临霁却三缄其口了,薛落雁记住了那侍卫的模样,想,日后遇到那个侍卫,定要将今日的话题再三盘问,弄一个水落石出。

孰料,自从那侍卫露脸过一次,以后的以后,压根薛落雁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侍卫。

安乐帝京。

宣室殿里,刘澈也刚刚忙碌完毕,他忙碌起来,简直废寝忘食,一整天的脑力劳动是比体力劳动要累很多的,他因为劳碌时常忘记吃送到手边的东西,等到那东西冷飕飕的了,才饥不择食的吃下去。

现在,那食物好像石头块一样,冷冰冰硬邦邦的,但刘澈呢,完全不在乎,将这冷冰冰的饭团子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刘灵毓从外面进来了,看到刘澈这样,立即重新传饭。

“王弟,帝京的条件如此之优渥,你呢,却非要这样作践自己,快莫要如此了。”刘灵毓一面说,一面将刘澈手中的东西拿走了,刘澈惋惜的说道:“这些东西,也是民脂民膏啊不能浪费。”

“我知道,但是你身体要紧啊,你的身体要是垮台了,一切都完蛋了。”刘灵毓嘟唇,大喇喇的坐在他的对面,看着外面将果蔬与菜品上来,将玉著给了刘澈。

“究竟有没有找到皇兄呢,哎?”其实,刘灵毓整天都在纠结这个问题,其实刘灵毓已经三番五次想要过来问问这个问题了,事到如今才张口,不过是每次过来都看到刘澈那愁眉苦脸的模样,因此杜绝了刘灵毓开口的一切可能性。

是啊,王弟已经这样累了,自己还要用这问题来穷追不舍的为难王弟,想一想也汗颜。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就特别思念刘泓,暗忖,现在这时节过来,大概王弟该忙碌也都忙碌完毕了,索性过来问一问。

“长姐,我日日让人在外面盘查,但结果不尽如人意,好像皇上是故意在回避我们不想要和我们见面似的,连我自己都感觉奇怪。”刘澈一面说,一面扬眉看向面前的人。

“回避我们?我很是奇怪,明明他和落雁是相亲相爱的,难道他就不想和落雁在一起吗?还是这里面有其余的苦衷呢,真的好奇怪啊。”刘灵毓抓耳挠腮的模样。

“长姐,您也不要着急,此事,依照臣弟看,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是会得到完满的解决,你不要这样殚精竭力的了,对了,沈沐阳呢,向你求婚已经很多次了,你总是拒绝,当心伤了他的自尊心,一切都鸡飞蛋打了。”

其实,刘澈是鲜少和长姐聊这样的话题,这话题太隐秘了,现在,忽而将这话题说出口,说明他们之间的亲情在无形中已经得到了弥补。

并且,他已经真心实意关心长姐的婚姻大事了。

“此事……”刘灵毓摆摆手,“莫要着急啊,反正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结婚和不结婚有什么区别呢,最好是等皇兄回来,为我做证婚人,我才开心呢。”

原来,刘灵毓的心里有这么一个幻梦。

刘澈多么希望告诉她,不要等了,要是刘泓能回来早已经回来了,但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

现下,这不但是刘灵毓的一个憧憬,也是皇亲国戚的愿望,刘澈派出去的军队非常厉害,加上有施申书与温子玉这两个关于侦查的人,按理说,事情十有八九就成了。

但反之,连一丝一毫反馈回来的情报都没有,一次一次的失望,逐渐让刘澈明白了,或者刘泓已经……

但是刘澈却不能说出来。

“报……”外面,高成进来了,扫视一眼,发现刘灵毓也在养心殿呢,跟着给刘灵毓行礼,“起来吧。”刘灵毓知道有事情,准备离开了。

“长公主莫要着急走,是太后娘娘要老奴过来的,太后娘娘在懿寿宫呢,希望二位现下过去一趟。”奇了怪了,怎么还宣召到她的头上来了。

仔细想一想,也有没有到母后那边去请安了,大概的确是有什么事情,母后这才过来宣召,思及此,刘灵毓转动一下慧黠的眸子,落在高成的面上。

“母后有告诉你,宣召我们过去是什么事情吗?”

“奴才人微言轻的,不过是个传话筒罢了,具体事情您与皇上过去,一概也就明白了。”其实,刘灵毓内心明白,高成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这一次宣召的具体因由。

不过在帝京生活,那捕风捉影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胡言乱语的,在没有具体落实之前,他哪里敢快人快语呢,一句话说不好就是杀身之祸。

高成畏缩的站在门口,等着二位前行,看到这里,刘灵毓点点头——“好,一起咯。”拍一拍刘澈的肩膀。

两人满腹狐疑,朝着懿寿宫去了,太后娘娘已经等了许久,看到两人同时来了,满意的点点头。

慈爱的目光落在长公主刘灵毓的身上,同时也落在刘澈的身上。

“母后要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呢?”刘灵毓向来是快人快语的,说着话,已经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位置了,至于刘澈,还在慢条斯理的行礼呢。

“罢了,起来吧。”太后娘娘怜爱的笑着,轻轻抚摸一下刘灵毓的发丝,“哀家的宝贝公主,长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听到这开场白,刘灵毓的心跳加速,原来是为了自己的人生大事这才召见他们两人啊。

其实,不是刘灵毓不嫁给沈沐阳,怎么说,他们的爱情长跑都接近尾声了,是应该开花结果了,但刘灵毓知道,一旦自己嫁给了沈沐阳,未来呢?想要照料一下龙庭里的事情就鞭长莫及了。

毕竟,嫁作他人妇以后,想要回来一次就难上加难了,况且,在帝京,沈沐阳的生意做得遍地开花,自己作为沈沐阳的贤内助,自然凡事都要将沈沐阳放在第一顺位的。

这么一来,想要照顾照顾帝京的事情,就更加是困哪不已了,一想到这里,刘灵毓就准备好了一系列的说辞。

第三百五十一章 登基为帝

就在刘灵毓一切都想好了的时间,孰料,太后娘娘却笑了,丢开这个话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澈儿也坐着吧。”刘澈点点头,坐在旁边的位置,狐疑不定的看向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抿唇,淡淡然一笑,说道:“今日要你们前来,自然是有事情的,哀家最近一直都在想,已经小半年了,我们龙禁尉做事情也从来没有这样过,你皇兄大概是……”

其余的话,她不说了,调整了一下压抑的口吻,道:“哀家有生之年,必须要扶正你,澈儿,你应该做帝王了,你长此以往,朝廷里沸反盈天,不过有的言论到不了你的耳朵里罢了……”

“你虽然是庶出,不过毕竟也是哀家的孩子,既然长子现在下落不明,哀家想,只能扶正你,我们也就……不等泓儿了吧。”她说。

“哀家想不到,哀家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哀家……”她时常告诫自己,莫要伤心,莫要伤心,但现在,既定事实摆放在面前,刘澈是的确已经死亡了。

所以,她只能这样安排。

“你觉得呢?灵儿?”找长公主过来,其实不过是希望长公主在这件事情上莫要掣肘,其实,太后娘娘没有像想刘灵毓会出力,回转窑刘灵毓不反驳这个安排,她已经非常开心了。

毕竟,多年来刘灵毓和刘泓的关系比较亲密,和刘澈的关系比较寡淡,现下,她召见刘灵毓的唯一念想就是,想要看看刘灵毓对此事的看法。

“母后以为我会百般阻挠吗?”刘灵毓叹口气,少有的温和,说道:“这一年多,儿臣已经看了,说起来,王弟并非是外强中干之人,王弟的才干与能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您这样安排,儿臣并不会阻挠。”

“那就好!”太后娘娘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母后,此事万万不可啊!”刘泓站起身来,婉拒道:“皇兄没有回来呢,现下,儿臣这和篡位有什么区别呢?”刘澈才不会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他的态度是那样的坚决,剑眉用力的抖动,内心是如此的不平静,至于太后娘娘呢,轻声一笑。“大概你还不知道吧,此事哀家原本不想要告诉你的,但事事已至此,哀家只能将这秘密和盘托出了。”

“母后有……”刘灵毓的声音那样意味深长——“有秘密?”

“哀家的秘密多了去了,这一个秘密却是哀家与泓儿共同所有的,”太后娘娘一面说,一面伸手,轻轻从旁边的抽屉中拿出来圣旨,给了刘澈——“你自看看,一切不言自明。”

话间,太后娘娘闭目养伤去了,握着茶盏,啜一口来自于武夷山的正山小种,再次睁开眼睛,那朦朦胧胧的茶雾让那浑浊的目光变得混沌了不少。

刘澈的手在颤抖,那圣旨上的内容,真个是惊天地泣鬼神,他一切都看了,将那圣旨后面压脚的九叠篆玉玺也看了,旁边的刘灵毓早已经惊讶的开口——“原来,皇兄早已经准备禅让给王弟了啊,我们却蒙在鼓中。”

那一次的乱离以后,刘泓先后处决了杜家,谢家以及薛家,威胁朝廷的三大家族全部都消灭以后,他忽而觉得一切的事情都结束了,也就将禅让的圣旨写好了。

但是,这圣旨却从来没有露面过,之前将圣旨贮存在金匮中,现如今,终于要重见天日了,扶正刘澈,原来并不是太后娘娘一个人的意思。

“现下,你顺顺利利上位就好,这圣旨是你皇兄一年前给哀家的,那时节哀家却以为,你并不能胜任皇权,索性就藏器待时,这一年里,你做了什么,有什么能耐,哀家与众人已经亲眼目睹……”

“朝野,对你也是有莫大的呼吁,不过你在深宫内院,不曾了解这个,目下,这圣旨就是定乾坤的宝贝了,哀家希望澈儿你永远如此,莫要昏聩,登基大典完毕以后,哀家准备给你物色妃嫔……”

这……

对于刘澈来说,与其说一切是惊喜,是命中注定,毋宁说,这一切是惊讶,让刘澈一时半会完全不能反应过来,倒是旁边的刘灵毓,笑中带泪拍一拍刘澈的肩膀。

嘉勉道:“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母后总以为你登基的事情,长姐我会从中作梗,其实,即便是没有这圣旨,长姐难道就那样昏聩不成,王弟这一年多摄政,各种事情都井然有序,是早已经能登基为帝了。”

“现下,长姐为你开心,真的为你开心。”刘灵毓说着话,泪水却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的了。

看到刘灵毓哭鼻子,太后娘娘握着锦帕也轻轻摁压一下眼角。“国不可一日无君,澈儿,接旨吧。”她威严的声音苍老而疲倦,刘澈知道,现在太后娘娘还健在,这些事情需要尽快处理。

一旦太后娘娘撒手人寰了,自己上位,那才是不尴不尬呢。

“皇兄都没有找到呢,儿臣如何就能取而代之呢,依照儿臣的意思,且继续寻找寻找才是要紧的。”

“澈儿,你皇兄……”太后娘娘的目光变得空洞,声音悲切的很。“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你皇兄是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我们大内的人不是吃素的,甚至于到现在连丁点儿的线索都没有。”

“二来……”太后娘娘收敛起来无穷无尽的悲伤,正色肃然道:“二来,即便是你皇兄回来了,难道还会出尔反尔不成,此事,你就听母后一句,现下母后还健在,没有人敢言三语四,一旦母后有一天……”

“不在了,你再登基为帝,必然天下大乱,好了,就连鸿雁都有那么一个带头的呢,更何况朝廷的衮衮诸公,澈儿,这不是你篡位,这是禅让,母后希望你明白,母后困乏了,去吧。”

显然太后娘娘不想刘澈留在这里了,更不想要听刘澈那侃侃而谈了,她自认为,自己的安排是绝对不可能有问题的,刘灵毓递给刘澈一个眼神,刘澈握着烫手山芋一般的圣旨从懿寿宫出来了。

路上,刘灵毓说道:“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这或者就是命运,不过你做了皇帝,也好。”

“此事,要我好生为难啊!”刘澈不走了,搔搔头皮看向懿寿宫,“还请长姐和我继续陈说利弊去,这帝王哪里是臣弟能做的呢?”

“你虽然不能做,但也做的风生水起的,更何况这乃是皇兄的遗愿,你安安心心做你的皇帝就好了,有什么事情,还有我呢。”

“这……”刘澈还要说什么,刘灵毓已经大步流星去了。

将刘澈金匮中的圣旨拿出来,众人面面相觑,都大惊失色,想不到刘澈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起初,不乏怀疑者,但是当每个人都浏览完毕那圣旨的内容,都哑口无言了。

刘泓的字迹不是任何人想要模仿就能模仿的,更兼,这圣旨看上去的确很陈旧,最主要的,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刘泓东奔西走早已经置朝廷于不顾,置朝臣于无何有之乡,诸位也是有目共睹。

文武百官将圣旨全然都看了,最后一位迈着方步,毕恭毕敬的将圣旨举起来,送到高成的手中,这人嘭的一声,跪在金殿。

声若洪钟的三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阶下,众人得到了感召,一一都俯伏在地上,用力的叩头,大殿里顿时响彻一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刘灵毓唯恐这圣旨拿出来百官会产生怀疑,但想不到,圣旨拿出来,立即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与相应。

看到已经万事大吉,刘灵毓将提前埋伏在殿宇外的刀斧手这才悄然无声的撤离了,刚刚指挥这群人离开,迎面就看到沈沐阳。

“我准备了一个好玩意给你。”

“什么东西啊,又是金银珠宝,金银珠宝只能收买庸脂俗粉的心,你看看我,我是庸脂俗粉吗?”刘灵毓指了指自己的脸,给沈沐阳看,沈沐阳一看,噗哧一声就笑了。

“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自然对这些东西是不怎么在意的,所以啊,我准备的绝对不是司空见惯的玩意,走,跟我去看看。”一面说,一面带着刘灵毓到外面去了。

原来,沈沐阳准备给刘灵毓的礼物是纸鸢啊,沈沐阳将绳索握住了,一会儿,纸鸢飞起来了,翱翔在蓝天上,沈沐阳现在刘灵毓的面前,第一百零一次的求婚,但是刘灵毓就是不同意。

凤凰集。

玉飞龙中箭受伤的位置,淤血凝结起来,要不是有卫可期在旁边看护诊疗,可能会一命呜呼,关于玉飞龙受伤,最为内疚的还是夏侯氏。

“我愧对于玉飞龙,我们非亲非故的,她居然那样为我挡了结结实实的一箭,这一箭,搞不好会要命的。”夏侯氏最近这几天哪里都没有去,鞍前马后的伺候在玉飞龙面前。

玉飞龙时而清醒,时而迷瞪,清醒过来,想要解释事情,但体力不支,只能用眼神恳求卫可期不要对夏侯氏动手,至于夏侯氏,现在倒是很情愿留在他们的身边,进一步的为他们证明接下来的事情。

之前的一切好像梦魇一样,虽然过去了,但夏侯氏卜居以后,时常都做恶梦,梦境里,聊两句派遣过来的人将她无数次的腰斩五马分尸,那血淋淋的噩梦,是那样真实,以至于午夜梦回,她每每汗流浃背。

那种恐惧就好像,你饲养了一只温顺的绵羊,明知道这绵羊不会伤害人的,但就在你掉以轻心的时间里,这绵羊忽而变得狰狞起来,绵羊的角变成了两把锋利的镰刀,时时刻刻对你虎视眈眈。

第三百五十二章 孤掌难鸣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你也不要耿耿于怀了,你说的话,我们也不会偏听偏信,不过要果真一切都和你说的一样,那么不但是我们,就连刘泓和薛落雁都应该小心了。”卫可期面色凝重。

“我现在问你,我离开以后,薛落雁呢,去了哪里?现在的薛落雁呢,又是去了哪里呢?”夏侯氏看向卫可期。

其实夏侯氏离开,卫可期也跟着离开了,对于薛落雁的下落,是从简短的书信之中才知道的,目下,被这样一问,卫可期的心狂跳不已。

“你的意思是,楼临霁安排薛落雁到他身边的?”

“十有八九是他,你认为我一个女孩子果真能颠覆政权吗?之前的事情,我做的不过是一张面具罢了,你多多调查就会明白,一切的事情漏洞百出,我总以为,你们是智慧的,是一看就一目了然的,现下反观一下发现,这事情他的安排简直太天衣无缝了,蒙蔽了所有人。”

“要事情果真如意所说,我们大家都危险。”

“可能这还不是楼临霁的终极目的,这样吧,我们去告诉刘泓,也好让留刘泓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好。”卫可期点头,赞同她的安排。

两人去找刘泓了,这凤凰集是个小镇,人家并不是很多,更兼,昨天晚上,他已经到刘泓这里造访过了,今日前来,不过是故地重游也算是轻车熟路。

这里对于夏侯氏来说,却是熟门熟路,不一会儿就到了刘泓与薛锦茵住的地方。

夏侯氏去叩门,叩门许久,但没有人来应门,夏侯氏纵身一跃,jinru小篱笆的院落,院子里的石桌上,还有茶壶与茶水,摸一摸已经冷却了。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门扉虚掩着。

“喂,刘泓,你在哪里啊?”夏侯氏jinru屋子,呐喊了一声,却连连后退,卫可期完全不知道夏侯氏在做什么,再看时,发现夏侯氏已经怯生生的退回来了,原来,屋子里一群黑衣人。

“你们是朝廷来的,是楼临霁安排你们来灭口的对吗?”夏侯氏就算是死,也想要死一个明明白白。

但对方那一群人,完全没有搭茬的意思,挥舞鬼头刀就狂斩过来,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卫可期看到这里,立即将自己行走江湖的本领都拿了出来,两人使劲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逃离,回到这夏侯氏的屋子,却发现,玉飞龙已经不翼而飞。

枕头旁边有一封信。

“想要找到玉飞龙,且请到燕国来,朕等你们。”信上的字迹是楼临霁的,夏侯氏一看,义愤填膺的将纸张撕了一个稀巴烂,“现在,还需要我证明什么吗?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啊。”

“是,不需要你证明了,现在,我孤身一人到燕国去。”卫可期转身。

“卫可期,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更何况,一切的事情的肇端都是因为我,我和你一起,她才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呢,现在就走。”

“不,你留下来找刘泓。”

“我和刘泓非亲非故的,我不,我就是跟定你了,走吧。”看到夏侯氏这样固执己见,卫可期只能退一步。

“也好,但是,你跟着我,凡事也应该多听一听我的安排,不要急功近利的,什么危险的事情都去做,好吗?”是商量,其实更多的是命令,夏侯氏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切都服从他的安排。

两人离开凤凰集,快马一鞭,朝着燕国去了。

卫可期和夏侯氏离开,外面就出现了一群人,这一群人很快就jinru屋子,躺在木床上的玉飞龙奄奄一息,哪里能和这样多的人打斗呢,这群人将玉飞龙带走,简直轻而易举。

玉飞龙软弱的挣扎了一下,有人将蒙汗药涂抹在毛巾上,凑近玉飞龙用力一摁压,玉飞龙就昏昏沉沉,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人们扛着玉飞龙离开了,风卷残云,速度那样快,等到卫可期回来,看到的自然而然就是那样一封信。

至于刘泓,昨天的刘泓,将一切的事情都弄明白,也逐渐明白了薛锦茵为了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做帝王,不是他欲望里想要的东西,经过和薛锦茵的商量,他们两人都知道,在这里的结果就是凶多吉少,所以,就早早的离开了。

离开是匆忙的,一切的东西都都来不及收拢,对刘泓来说,这个小小的庭院里,有很多关于他们美好的记忆,这些记忆都可带走,但这屋子中,承载了光阴的,有这些记忆的东西,却一点都不能带走了。

这是让人最为惨痛的,刘泓回目看着庭院,庭院里的花木扶疏,已经春天了,花木绽放出来自然本色,刘泓依依不舍。

倒是薛锦茵,只要和刘泓在一起,无论是在哪里,无论是做什么,都都开心。薛锦茵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儿女情长,并且还催促刘泓早点儿离开——“走了,走了。”

刘泓和薛锦茵只能离开或者是他们的运气太好了,在他们离开以后,朝廷的军队就过来了,楼临霁下的命令是,任何人,只要看到刘泓,格杀勿论,不需要活口。

谁将刘泓的首级给自己,情况立即翻转。

众人都全力以赴想要杀了刘泓,却哪里知道,刘泓已经消失了,他们唯恐将这里破坏了,会引起刘泓的怀疑,索性一切都原封不动,但是刘泓还是没有回来。

玉飞龙从凤凰集的村落中出来,就给丢在了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驾车的马儿是一匹非常神骏的老马,这老马毛色那样鲜艳,那样乌黑,简直好像从墨水池中染了的一般。

马匹的速度很快,一时半会,已经离弦之箭一般的朝着燕国去了,大概一昼夜的时间,马儿载着玉飞龙就到了帝京。

这天,薛落雁刚刚在外面走动呢,忽而看到午门里,有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转而恍惚还听到马车里有女子呼救的声音,薛落雁感觉这马车也太陈旧的奇怪了,至于那女子呼救的声音,让薛落雁顿时恍惚了一下。

那声音似曾相识似的,薛落雁提口气,朝马车去了。

这马车里面究竟是什么人,究竟又是什么人将这马车弄到这里的,这马车里面是什么秘密呢?她可是女官啊,所以是有权利去调查一切的事情。

薛落雁一步一步的靠近马车,而在马车里的人,玉飞龙透过马车被风吹拂的车连,早已经看到朝着自己袅袅婷婷走过来的乃是薛落雁,这么一来,她是多么想要呼救啊。

但口中却塞着抹布,那臭烘烘的抹布,让玉飞龙想要呼救,声音却给压缩掉了,不过,好的是,薛落雁朝着马车走过来了,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薛落雁感觉非常奇怪,手一把将车帘握住了,就在薛落雁准备将车帘掀开的刹那,旁边一个公公已经用低沉苍老的声音说道:“女官,不可!”这公公虽然没有明确阻挠,但那一张脸上的神情却比一句话还要起作用呢。

“有人在里面,在求救。”

薛落雁说着话,再次要将车帘掀开,那公公立即道:“娘娘,是天花。”这一句话果真是那样的奏效,薛落雁的手好像被虫子咬了一口立即缩回来了。

“奴才早上发现的,储秀宫的姑娘中有一个生了天花,这天花是非常恐怖的,娘娘应该也知道,天花不能见风,将了风,就会传染的每个人都是,所以,现下的情况,也不好让娘娘看。”

“我明白。”薛落雁正色指了指马车——“何不立即送走呢,你刚刚也说了,天花是不能见风的,这里却是地地道道的风口呢。”

“女官,这女子毕竟也是达官贵人家里的女孩,我们还没能查明她的身份呢,所以就耽误了,现下,就让人送走。”公公一面说,一面挥手。

旁边闪现出来两个长缨卫的侍卫,驾马车消失在了官道上。

看到两人带着马车来的女子离开了,薛落雁才定定心神,回眸,却看到楼临霁远远的在给自己招手,薛落雁到楼临霁旁边去了。

“又是乱走,你刚刚大病痊愈,冷飕飕的,也不知道春寒料峭吗?”楼临霁一面说,一面将手中的鹤氅披在了薛落雁的肩膀上。

“说帝京有人生天花了,我刚刚过去和冯公公聊了两句。”

“这种病,朕也很棘手,朕已经通知医官了,让医官尽可能早早的杜绝隐患。”楼临霁说完,一把握住薛落雁的手。

“这么冷,回去吧。”

“也好。”薛落雁也的确出来有一会儿了,现下给提醒,点点头立即准备到屋子中去。楼临霁握着薛落雁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jinru屋子。

过了会儿,有太监来了,说有朝政上的事情需要楼临霁去处理,楼临霁别下薛落雁匆忙离开了。

最近这几天,薛落雁总感觉楼临霁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至于这群太监,始终鬼鬼祟祟的,蝇营狗苟,给人一种非常奇特的困扰。

所以,薛落雁也想要知道究竟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楼临霁刚刚走出去,到角落,薛落雁就蹑手蹑脚的跟了出来,她好像猫儿似的,悄然无声。

“皇上,已经带回来了。”这太监刻意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梭巡一下周边。

“人怎么样?”楼临霁看向太监,太监当即回答:“好着呢,挂彩了,不过是我们的毒,是灭口呢,还是……将解药给了她,您做主。”太监道。

“莫要轻举妄动,这一次是放长线钓大鱼了。”楼临霁又道:“凡事莫要让落雁知道了,还有什么消息吗?”

“安乐那边也有消息。”

“什么消息?”楼临霁问。

“安乐那边,刘澈已经称孤道寡了,倒也是优哉游哉了。”太监继续压低声音,唯恐周边有人,楼临霁淡淡一笑,“不过是情理之中罢了,多多留心这些事情,还是一句话,莫要让落雁知道了。”楼临霁说完准备离开。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天花

薛落雁距离楼临霁很近很近,简直一不小心就会露馅,不巧的是,薛落雁一脚将一个花盆给碰翻了,如此一来,想要躲避都没有可能了,楼临霁刚刚回身,就看到薛落雁。

薛落雁假装大吃一惊并且吃痛一般的“哎呦”大叫一声,刺激,楼临霁立即上前搀扶一把,将薛落雁给搀扶住了。

“落雁……”

“刚刚这里有一只猫儿,我正要捉猫儿呢,孰料一个踉跄,差点儿就得地跌倒了,对了,皇上您如何在这里呢?您不是要去处理事情?”薛落雁随机应变起来,简直天下无敌。

“朕准备去,但是那鸡毛蒜皮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朕是皇上,要每天都处理这种事情,朕也会累死,落雁,你脸色不怎么好,朕让太医看看吧。”

“也好。”薛落雁承认自己脸色不好,但脸色不好,并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病,而是因为……目前发现的楼临霁那诡异的形态。

薛落雁从养心殿回来,坐在凤仪宫里,整个心神不宁,究竟楼临霁和这太监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呢?自己生病到这里这一段时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还有什么耐人寻味的秘密在等待自己发掘呢?

早上那午门门口的马车呢?里面果真是天花病人吗?诸如此类的问题,简好像陀螺一样,不停的在薛落雁的脑海中旋转,薛落雁还在想着呢,门口已经走进来一个医官。

“娘娘,微臣奉命前来,给您号脉。”这是楼临霁安排过来的,薛落雁知道,无论如何医官的到来是好意,连连点头,粲然笑一笑,“好,过来给我看看吧。”

那医官过来,轻轻握住薛落雁的手腕,经过听脉以后,说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到底是皇上对您呵护备至了,依照微臣看,不用药也罢了,毕竟是药三分毒啊。”

“也是。”薛落雁沉吟点点头,看到医官准备打道回府,薛落雁立即问道:“有个事情想要问问您,天花是不治之症吗?”

“天花?”这老太医神情很奇怪,“娘娘忽而问天花是什么意思呢?”

“帝京最近不是在闹天花?”

“娘娘听什么人说的,帝京的天花在十六年前就绝种了啊,那是没有的事情,娘娘放心就好了。娘娘也就是神经衰弱了点,和天花是没有关系的。”老太医娓娓道来,这几句话让薛落雁茅塞顿开。

但同时也让薛落雁陷入了比刚刚还要充沛的焦虑中,老天啊,真的有秘密,这老太医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帝京是决然不存在天花的,那么,就将那太监为什么要用“天花”来蒙骗自己呢?

究竟那马车里是什么人呢?薛落雁现在后悔起来。

跟着,薛落雁继续想,那马车的车头分明是朝着龙庭方向来的,可以很明确的感觉到,马车是从外面驱策进来的,要果真是送走天花病人,马车的头也一定是朝着外面的。

只恨自己早上没能考虑清楚,将这绝好的秘密给丧失了,现下,想要继续研究就难上加难了。

薛落雁静坐,思前想后。

这一天过得非常缓慢,下午楼临霁过来了,和薛落雁聊,聊的都是一些不着四六的话题,跟着楼临霁说道:“刘澈做了安乐的君王。”

“嗯。”其实也是情理之中,小半年了,人们没能找到刘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更兼,老太后年岁渐长,的确是朝不谋夕了,不早早的将王储的事情落实,等到老太后娘娘真正撒手人寰去了,事情可就悲催了。

薛落雁理解刘澈,但听到刘澈做了帝王,心里更明白,刘泓的下落是再也没有可能水落石出了,不仅仅是安乐人在找刘泓,连燕国的人都在找。

说起来,连库姆和大妃乃至于卫可期与玉飞龙都在找刘泓的下落呢,但现在为止,刘泓消失的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丝毫线索。

尽管潜意识里薛落雁还是相信,刘泓好端端的存活在人世间,但表意识里,薛落雁知道,刘泓早已经死亡。

刘泓消失的那样纯粹,薛落雁尽管痛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痛苦也变得稀薄不少。

卫可期和夏侯氏到燕国,燕国已经大变样,可见燕国的力治是无与伦比的,燕国的版图在一点一点扩张,周边一些小小的游牧民族,为了防止给燕国吞并,都选择了合纵连横。

这小半年,燕国无论是从兵力还是从经济上都已经突飞猛进,不可同日而语,到达燕国,夏侯氏看到这一幕,心情无比的激动,毕竟她是生于斯长于斯,自然而然的对这里有一种不同的情感羁绊。

两人进入城廓,唯恐在一起不安全,夏侯氏建议,独行,卫可期现在心乱如麻,想都没有细想,就答应了。

两人渐行渐远,夏侯氏也没有约定在哪里,什么时间会面,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等到下午,卫可期才想起来,夏侯氏莫不是顺水推舟想要离开这里?

但现在,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找一个客栈投宿,至于打听关于玉飞龙的线索,究竟玉飞龙去了哪里,究竟玉飞龙目前在做什么,他完全得不到解答。

“听说了吗?终于要开战了啊。”他的心情无比的糟糕,只能买醉,刚刚喝了一杯花雕,耳朵里就捕捉到了这么两句话,卫可期侧眸,看到自己右手旁边,坐着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

尽管,那人坐在那里,但身材之岿巍,也可见一斑,他说的眉飞色舞,一面指手画脚的说,一面看向旁边的男子。

对面的男子看上去好像是一个文弱书生,连连咋舌,“这不可能,不可能,你这是捕风捉影了,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打仗呢,没有的事情。”这文弱书生显然不愿意相信。

“我的表兄弟就在皇上身边听差呢,这事情哪里是胡言乱语的呢,只要真正打起来,过不了很久,不要说凉锡,连安乐都是我燕国的版图呢。”

“不会是果真要打仗了吧?”

“现在,刘泓已经不在安乐了,刘澈是厉害,不过相比较刘泓的铁腕,还是等而下之的,这是最好的契机,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想要等待,那就不容易了,难道你没有注意不成,目前的帝京军队也增加了不少。”

“我看是看到了,但却不知道要打仗。”这人一面说,一面喝一口酒。

就在此刻,卫可期站起身来,对着那侃侃而谈的人一揖到地。“听兄台说,要打仗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我燕国和什么国家对垒呢?”

“兄台少礼,这些消息哪里是人人都知道的,是要打仗了,燕国自然是和安乐打仗啊。”

“安乐兵强马壮,胜过我十倍还要多呢,燕国这样一小国寡民,焉能和安乐打仗呢,这要是打起来,很快就输了啊。”

“兄台,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既然是要打仗了,一切就早已经开始准备了,我燕国,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也是,也是。”卫可期点点头,继续喝酒。

现在,燕国好像果真在酝酿什么,要不是卫可期到,简直不敢相信,小小的燕国居然要打仗了,那么说来,燕国的兵力一定已经非常非常强大了。卫可期想到这里,恨不能立即给刘澈写一封信,将这经济请款做一个汇报。

但奈何,这也仅仅是道听途说罢了,不是真正看到,并不敢胡言乱语的,免得给安乐造成恐慌。

现下,他想要继续打听,但一切的新闻却都没有了,本以为今天是再也没有可能遇到夏侯氏了,孰料,夏侯氏在外面溜达一圈,居然回来了。

卫可期看到夏侯氏,点一点下颌,夏侯氏乖觉的过来了,坐在她的对面。

“今天有什么发现呢?”卫可期问夏侯氏。

“发现很多奇怪现象,你呢,有什么发现呢?”夏侯氏将一军,看向他,卫可期道:“发现这里兵强马壮不少,情况好像在不停的变。”

“薛落雁在这里做女官了。”

“我听说了。”卫可期点点头,夏侯氏又道:“你们都不了解楼临霁,楼临霁比那么想象的厉害的多了,大家都以为燕雪竹的事情,已经一笔勾销了,其实并非如此。”

“他看上去不像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那是他的妹妹,没有人自己的妹妹让人弄死了,还能袖手旁观的,你可明白?”夏侯氏看向卫可期,卫可期点点头。“你所言甚是,不过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到帝京去呢?”

“先给薛落雁写一封信,我们也好里应外合。”

“好。”卫可期点头,信写好了,在当地买了性格,送到帝京去。

今天,是薛落雁加冕的日子,薛落雁的心情非常不平静,越是临近这一天,薛落雁内心的惊涛骇浪越是汹涌的厉害,但是这一天毕竟还是来了,薛落雁的心情并不好。

明明,从今天开始,自己的身份水涨船高,明明过了今天以后,一切都会发生转变的,但现在的薛落雁情绪却萎靡不振。

这几天,有很多秘密,层出不群,害薛落雁想入非非。又是想到,刘澈做了安乐的皇上,大概连刘澈都放弃了去寻找刘泓,那么,刘泓一定是再也找不到了。

或者!

薛落雁想,刘澈做事情不会这样虎头蛇尾的,刘澈之所以做了帝王家,也一定是证明了刘泓已经……一想到这里,薛落雁的焦虑更深了一重。

就在薛落雁殚精竭力思前想后的刹那之间,窗棂外飞跃过一只鸽子,各自扑腾翅膀,薛落雁收摄心神将窗棂打开,可就在此时此刻,一支箭飞过来,嘭的一声命中了鸽子。

那鸽子哗啦一声,从琉璃瓦上滚落下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迷惑

薛落雁气的跺跺脚,真是岂有此理,他们射中鸽子做什么呢?这飞鸽传书不定是卫可期还是玉飞龙传递过来的呢。

之前也没有见谁这样大胆啊,这帝京里的太监完全对自己是不屑一顾了,就在薛落雁还腹诽的时间,鸿胪寺的太监已经来了,看到薛落雁站在路口东张西望,立即给薛落雁行礼,并且踮起脚尖朝着远处看。

“女官,到内庭去了,今日乃是女官的大好日子,女官切不可耽误了良辰呢。”这太监原来是过来催促自己的。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飞到我这里了?”薛落雁转过身,往回走,这太监知道薛落雁的意思,立即说道:“奴婢刚刚看到一只海东青,嗖的一声朝着您的屋子去了。”

“然后……”薛落雁苦笑一声,忽而明白了,这一群人都准备欺骗自己。“然后让人射中了,对吗?”

“女官也是耳聪目明。”这太监连连点头。

两人回去,一个嬷嬷焦急的在原地跺脚,看到薛落雁回来,立即眉花眼笑了。“姑娘,好女官,您这是到哪里去了,今日的礼节要做不好拍,奴婢的项上人头可就平白无故的葬送了。”

“不会耽误事情的,刚刚出去了一下。”薛落雁说完,坐在绣墩上,那嬷嬷干巴巴的一笑,“姑娘,现在让老奴带着人给您梳妆打扮,今天的一切细节都是不能忽视的,一定不能出任何问题。”这嬷嬷看上去很上心。

“不会的。”薛落雁闭上眼睛沉思,周边的秘密太多了,明明是一只白色的和平鸽,这个鸿胪寺的太监却颠倒黑白告诉薛落雁,刚刚撞在窗棂上的乃是一只海东青。

海东青是什么颜色?是黑漆漆的颜色,显然,那没有可能是海东青啊,薛落雁还在胡思乱想呢,那嬷嬷将一件礼服已经送过来了。

之前,尚宫局就开始为薛落雁量体裁衣了,但是薛落雁并不知道,究竟衣裳的款式是什么样子的,之前病怏怏的,那尚宫局的娘娘虽然拿过来美丽的兔子给薛落雁看,但薛落雁哪里操心这个、。

今时今日,这朱红色的衣裳送过来,薛落雁一看,不禁被震撼到了,且抽口冷气,慢吞吞的站起身来。

“这是为我量身打造的?”那衣裳,红的好像火焰一样,那红色的衣裳上有缂丝,以后美丽的花纹,龙凤呈祥,看起来怎么有点儿眼熟呢?

“可不是,娘娘看如何呢?”这嬷嬷将衣裳小心翼翼的拉开了,给薛落雁看,薛落雁的手轻轻摩挲一把这衣裳,这美丽的衣裳精致的很,尤其是衣裳上明黄色的刺绣。

“你们燕国,部署皇室成员,也能穿这样颜色的衣裳?”正宫红与黄色,这是两种非比寻常的衣裳,这是最为具有仪式感的衣裳。

美丽的衣裳好像云团一样,打开在薛落雁的面前,薛落雁将衣裳摊开,轻轻的抚摸,这嬷嬷笑了。“这乃是皇上的意思,不是奴婢们的意思,请娘娘更衣就好。”

“嗯。”既然是楼临霁的一片好心,无论如何,她今天是必须要接受了,那落落大方的衣裳,穿在薛落雁的身上,让薛落雁一看,整个人鸾翔凤翥,美丽到逆天。

那衣裳层层叠叠,配着坎肩以及各种颜色艳丽的滚边,让人一看,简直爱不释手,薛落雁将全部的衣裳都穿好了,再次看铜镜里的自己,越看越是感觉这种衣裳眼熟。

“这都是什么,沉甸甸的?”薛落雁对于那些明晃晃的饰品充满了好奇,一边转圈,一边指了指裙摆上的东西。

“娘娘,这裙摆上镶嵌的可都是非常名贵的东西,这白色的,放光的是南珠,至于和淡绿色的乃是绿松石,这红色的是石榴石,这白色的是砗磲,其余重重,不一而足,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

“这样隆重吗?”薛落雁锁眉,居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要是可以,她是想要拒绝的,但显然没有可能。

“还有凤冠呢。”这嬷嬷笑的合不拢嘴,“娘娘就不要少见多怪了,娘娘一来是皇上最好的朋友,这二来,娘娘的才干与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三来,娘娘乃是我国第一位次天子一等的女官,就这三点,娘娘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凤冠?”薛落雁的狐疑简直上升到了极点,回眸一看,朱漆描金托盘里,嬷嬷将一个凤冠已经捧过来了,那五光十色的宝石简直比裙子上的还要丰富不少呢。

那凤冠上有九条凤凰,凤凰都是黄金浇筑出来的,上面点缀着各种色彩斑斓的石头,看上去沉甸甸的,薛落雁看到凤冠,哑然失笑。

“这个给我做什么?”

“娘娘就有所不知了,这才我燕国是最高等级的东西,您是新一代的女官,至于这衣裳,之前也是您亲手挑选的奴婢只能负责伺候您穿衣打扮,其余的事情,奴婢就一概不知了,姑娘穿上看看就好了。”

“也罢。”薛落雁是不想要让这嬷嬷以及屋子里的侍女为难,将衣裳穿戴整齐,将这凤冠轻轻的戴在头顶,将石榴石做的帘幕一般的流苏放下来,继续看镜子里面的自己,那简直太美不胜收了。

“娘娘,还有这个呢。”娘娘笑嘻嘻的将一方红盖头给了薛落雁,薛落雁看到红色的方巾,笑不可抑。“这又是什么啊,我要这个做什么?”

“娘娘,今日满朝文武都齐聚一堂,娘娘是真正得到加冕的女官,还是需要神秘感的,这都是我们燕国的老规矩,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还请娘娘您入乡随俗呢。”

薛落雁原本就是通情达理之人,二来,这加冕的仪式老早的时间,楼临霁就已经通知过自己了,现在的薛落雁,将之盖在头顶,等着。

“娘娘,时间到,鸿胪寺那边就会通知我们的,现在劳烦姑娘您稍微等一等。”这嬷嬷是个非常会说话并且非常会做事情的人,让薛落雁感觉非常的舒服。

但就在红色方巾落下之前,薛落雁说了一句话,这嬷嬷的面色顿时变了。

“不对,我还是感觉不对劲,好像你们共同有什么秘密在隐瞒我,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薛落雁毕竟从这繁冗的仪式开头嗅到一种奇异,立即问。

“娘娘……”这嬷嬷脸上有了非常尴尬非常难堪的神色。“一切的事情都是鸿胪寺和皇上在安排的,您跟着走这程序就好了,其余的事情娘娘也就不需要多问了。”

“也罢,刚刚你没有来之前,我这里恍惚飞进来意思信鸽,你看到没有?”薛落雁是没话找话了,这嬷嬷连连点头。“老奴过来之前就看到了,但娘娘说错了,那并不是什么信鸽,而是一直不长眼睛的秃鹫。”

哈哈!

果然不同版本的答案来了,薛落雁一笑,好,你说是秃鹫就是秃鹫。

“秃鹫如何到这里来呢?”薛落雁假装听信的模样,傻乎乎的问,嬷嬷看向薛落雁,道:“姑娘有所不知了,这里距离草原比较近,秃鹫的往来也是比较方便的。”

“秃鹫一般都是吃腐烂了的尸体,帝京哪里有腐烂的肉块给秃鹫吃呢?”明显,一句话问穿了海底眼。

这嬷嬷扎煞手,被薛落雁拷问不过,比刚刚还要尴尬了,还好,一切到这里,薛落雁却不问了。

“好了,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你去看看到底时间到了没有,我感觉这衣裳沉甸甸的不舒服。”薛落雁一面说,一面移动移动,简直如坐针毡,简直芒刺在背啊。

这片刻,嬷嬷迈着小碎步不慌不忙的去了。

至于那射中了信鸽的,乃是一个弓箭玩儿的非常好的太监,这太监经常在外面巡查,今时今日,忽而看到天空飞过来一只信鸽,拈弓搭箭,一箭射中信鸽,信鸽落地,立即抱着信鸽到楼临霁这边去了。

“皇上,这一件衣裳,是尚宫局同一天赶制出来的,您感觉如何呢?”旁边的公公,谄媚的笑着。

楼临霁轻轻移动脚步,飒然一笑。“不错,朕以为,这衣裳与她那一件简直旗鼓相当。”

“可不是相得益彰嘛。”太监立即笑了,楼临霁点点头——“时间快到了吗?”

“老奴去看看。”太监转过身到门口去看日晷了。片刻又会回来了,“回皇上的话,时间还不到呢,还有一刻钟,不过现在已经可以朝着太和殿去了。”

“好。”

太和殿与保和殿,是用来观礼的地方,一般祭司天地,天子婚礼才能派上用场。

至于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知道今日乃薛落雁加冕的仪式,早早的都在太和殿与保和殿外等候了,两位娘娘到这里,沿途看到地面上已经铺设好了红色的氆氇。

氆氇上,是美丽的地毯,那样美丽,周边一片张张灯结彩,有太监穿着吉福来来往往,一切都是那样低朝气蓬勃。

“好像,帝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欢愉了呢,你觉得呢?这正宫红,真好。”太妃娘娘一面说,一面淡淡的笑。

“可不是,好像大婚之日一般。”太后娘娘笑着,“说到底还是这丫头有福气,在安乐就算是做皇后,也不过是这模样罢了,但在我们这里,却不同的。”

“她也是父母双亡了,可怜见的。”太妃娘娘拾级而上,进入屋子,看到里面那焕然一新的红色,屏息凝神。

“这……”

“啊,皇儿怎么能这样安排呢?”太后娘娘晚一步进入屋子,但看到屋里的一切,眼睛里却有了比刚刚还要辉煌的光芒,两位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会都激动不已,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将嫁

一会儿,他到了太和殿,两位娘娘看到楼临霁来了,都激动的很,太妃娘娘早已经热泪盈眶,至于太后娘娘也是泪水婆娑。

众人都在等薛落雁。

薛落雁在嬷嬷的搀扶下,跟着进入了保和殿,保和殿外,太监已经演奏起来宫廷音乐,那萧然的黄钟大吕敲响以后,整个帝京好像都变成了歌舞升平的人间仙境。

薛落雁踩在全新的氆氇上,那鲜艳的红,红的好像云霞一样,薛落雁继续往前走,音乐全部都停止了。

“新人已到,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太监高唱一声,那公鸭嗓的声音很大,薛落雁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迟滞了一下,待到肯定自己并没有听错,慌忙之中,一把将头顶的红盖头拿了下来。

旁边伺候薛落雁梳妆打扮的嬷嬷看到这里,不禁瑟缩了一下,恐惧。

薛落雁瞪圆眼睛,触目所及都是一片鲜艳的红,这里简直是红的海洋,美丽的丝绸从墙壁上垂落下来,一切都是红,太和殿正中,是巨大的喜字。

薛落雁看到这里,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又是怀疑,这是楼临霁的恶作剧,但看一看自己手中的红盖头,看一看自己红色的衣裳。

跟着,视线落在楼临霁的身上,楼临霁也是红衣裳,并且那红,那美丽的衣裳,那种种种种的颜色与花纹,都和自己衣裳上的配色那样吻合,薛落雁用力的掐着掌心。

长指甲都潜入了肉里,那疼痛分明提醒自己,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可信的,而那恶作剧之王已经靠近了自己,用柔腻而又好听的语声,在薛落雁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朕的安排,不知道女官你可满意?”

“不,不。”薛落雁连连后退,惊恐万状,她从来就没有答应要嫁给楼临霁,从来都没有,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是非之地,能有多远就走多远,能离开这里就离开这里。

薛落雁刚刚转身,楼临霁一把将薛落雁的手腕握住了。

“不,不,不,不!”薛落雁一连吐出好多个“不”,她拒绝的态度已经太明显了,但楼临霁呢,却笑着说——“相信朕,朕这一辈子都会对你好,落雁,朕不会辜负你,永生永世都不会。”

“你骗我!”薛落雁恨不能将衣裳脱掉,立即逃离这里,说好的今天是加冕自己多女官的日子,说好的啊!为什么到头来一切却都变了,成为了册封薛落雁的日子。

薛落雁可从来就没有答应过楼临霁,自己要嫁给楼临霁啊。

但是楼临霁呢,却做出来这样荒唐而又堂而皇之的事情,落雁紧张,落雁惧怕,她想要逃离。

但是他呢,已经一把握住了薛落雁的手腕,阴鸷的眸子看向薛落雁。

“落雁,你已经到这里了,朕对你时好时坏,朕不说,你自己也一清二楚,朕不想再继续我们这种关系了,落雁,朕……”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薛落雁,薛落雁忽而发现,原来,他是有狼子野心的,原来,他是要将自己据为己有的。

“你,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忽而变了,变成这样让人恐怖的恶魔。

薛落雁感觉,这正在发生的一切,好像梦魇一般的,落雁想要逃离,但却完全没有可能,他好似夜枭一般的笑着,将薛落雁逼着,到云榻去了。

“不,不,楼临霁,不要啊……”薛落雁苦苦哀求,虽然与刘泓失去了联系以后,薛落雁心如死灰,但是也不能接受这个人对自己这样的折磨。

“朕今晚不会将你怎么样的,但朕希望你明白,朕……要灭了你们安乐,朕要将凉锡据为己有,朕做小伏低是已经很多年了,自从小郡主死于非命,一年来,我日日夜夜都想要将你们安乐据为己有。”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攥着拳头,面上的肌肉在跳动,这一刻的楼临霁,看上去那样陌生,那样恐怖。好像一片黑云,一点一点的笼罩在了薛落雁的头顶,阴翳住了薛落雁。

在今天之前,他是那样一个勋勋儒雅的君子,但今天呢,他却忽而就变了,变成这样一个恶魔,变成这样恐怖到让人一看就后退的恶魔。

“落雁,朕的后宫是你一个人的,你好生思量吧,反正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了,朕不会为难你,今日是朕和你大喜之日,朕索性将一切都告诉你。”

“那夏侯氏,不过是朕的武器罢了,未婚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来的吞并,朕蒙骗过去你们每个人的目光,不知道是朕聪明呢,还是你们愚昧。”

楼临霁一边说,一边饮酒,面上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淡笑,落雁看到这里,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面前的男子,还是楼临霁吗?怎么会这样让人恐惧呢,后宫?她要他的后宫做什么呢?

原来,夏侯氏不过是替罪羔羊罢了,落雁咬着丹唇,忍住了恶寒与恶心,颤抖的问道:“那么……那夏侯将军呢,也……也是……”

“朕不过玩儿了一把借刀杀人罢了,那夏侯将军是要造反,但凭借他的本领,不过是孙猴子罢了。”

“你是如来佛祖?”

“朕的手掌心,不要说夏侯氏一家人不能翻,连你安乐的刘泓刘澈加起来都不能,现在……落雁,你是朕的人,你应该将你的聪明才智都发挥在这里,朕以为,你应该如此。”

“你真是一个深藏不漏的魔鬼,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魔术师啊,原来,这事情背后都是你,都是你啊!”

之前,离开草原,拓跋氏库姆就曾经暗示过自己,就连大妃都告诉薛落雁,事情好像不对劲,但薛落雁当局者迷,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事情是库姆做出来的。

现在,库姆的嘴脸暴露出来,她简直以为这一切是一个梦,一个噩梦啊!薛落雁用力的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疼。

“不是噩梦,朕就是如此,朕不但要将朕的燕国给你,朕还要将凉锡给你,将来……朕还要将安乐给你,落雁,你将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为富有的以一个王后啊。”

楼临霁一面说,一面伸手,似乎托举什么东西给薛落雁送了过来,薛落雁用力推开楼临霁。

“不,不,不,你放我出去,放我离开,我要离开这里。”

“好落雁,你以为,可能吗?”楼临霁冷酷的笑,“今晚,朕就不在这里恐惧你了,落雁,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朕早已诏告天下,你薛落雁是朕后宫的皇后。”

“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薛落雁,你就安安静静做朕独一无二的皇后,朕保证,未来都不会纳妃,有你,就足够了。”楼临霁说完,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去了。

“殿前武士,给我好生看住了,莫要让娘娘到处乱走。”

“是!”众人威武的点头,薛落雁想要逃离,但是门口的一行人,磨刀霍霍的在盯着自己,那虎视眈眈的模样,让薛落雁一看就怕。

她的病还没能好利索呢,现下,凭借一己之力想要逃离这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薛落雁带着恐惧,压抑了心头的惶惑,等待在这里。

“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薛落雁恐惧的看向旁边的一行人。

“哎呦,娘娘啊,您这不是让小人为难吗?刚刚皇上说什么,您也都听到了,实在不是奴婢不放娘娘您离开,而是娘娘您不能走啊,您啊,就好生在这里做您的娘娘咯。”

薛落雁从来不敢想象,事情会这样,那么这样送过来,危险的不仅仅是自己了,还有安乐的百姓,安乐人也不会知道的,此事都是楼临霁一人安排出来的。

薛落雁想要将这事情立即通报给刘澈,但现在的自己呢,却寸步难行。

没有任何办法,她只能接受这个,落雁退回来,想脱身的计谋,究竟如何金蝉脱壳呢?好像却没有可能。

这边厢,卫可期与夏侯小妹,已经到了燕国,燕国,是夏侯氏的家,到这里,她是得其所哉,一边走,一边四处观看。

“看什么呢?”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现在的燕国,已经和之前不同了。”之前,卫可期也到燕国来过,上一次他来这里,玉飞龙陪伴在自己身旁,还欢欢喜喜的呢,这才多久啊,就物是人非了。

“你到哪里去啊?”卫可期不陪同玉飞龙了,气冲冲的朝着笔直的驰道去了,是的,他那样想要到帝京去一探究竟。

自己喜欢的人让人捉拿了,他心里的急迫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玉飞龙看到卫可期这模样,不禁浩叹。

一把将卫可期抓回来,“你到哪里去啊,问你,你又是不说话,告诉我啊?”

“现下,不去帝京,难道在这里玩儿吗?我知道,你是不会帮助我了,但我却要自己到帝京去啊,我们就此别过吧,夏侯姑娘。”

他的声音很冷淡,夏侯氏叹口气——“怎么,你要和我割袍断义,去吧,去吧。”夏侯氏摆摆手——“去啊,还愣着做什么呢?去吧。”

他投袂而起,拳头紧紧握着衣袖朝着前面去了,但夏侯氏的声音却在后面响起——“楼临霁就在等,等你自投罗网,这就算了,你现在冒冒失失的闯到帝京去,我看,你非但不能救助她,连你自己都会搭进去。”

“我说的是好话,你要听,就听,不听,你去就好。”听到这里,楼临霁回过身,眼睛看向夏侯氏,“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我也爱过人啊,我知爱人不在身边的滋味,但是你呢,你从来没有和楼临霁打过交道,在你们这群凡夫俗子的眼中,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你们自然是不会知道,他是多么的坏。”

第三百五十六章 到凉锡

“果真?”卫可期问,夏侯氏又道:“你想一想啊,要是他们果真要杀害你那可怜巴巴的玉飞龙,就地正法就好了,哪里会带着走你?”

“反过来说……”夏侯氏颇有舌灿莲花的意思——“他们将你那可怜巴巴的玉飞龙带走,其目的就是为了逼迫你现身啊,你只要自投罗网了,一切事情也就完毕了。”

“所以呢,你……想要说什么?”是的,细细的想一想,夏侯氏说的很有道理。

“我现在,先偷东西,等我们顺手牵羊有了银子,我们就在帝京吃喝玩乐……哦,不,就在帝京打听消息,跟着我们就行动啊,不这样还怎么样呢?”他说。

“或者,你说的是。”卫可期道:“但是,你偷东西就不好了。”

就在卫可期还说偷东西不好的时间里,女孩早已经满载而归了,袖口里有好几个荷包。

“什么好的不好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者说,我偷东西,偷的可都是那些为富不仁之人的钱袋,好了,不说这个,我们现在风尘仆仆的到这里,首先需要填饱肚子。”

“也是。”卫可期泄气的跟在夏侯氏的背后,两人往前走,夏侯氏带着卫可期到一个客栈里,客栈里人满为患,原来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吃东西的时间。

两人进入客栈,夏侯氏点了东西,吃过了,到楼下去买单,又是让掌柜的开了一间客房。

“一间房?”

“不然呢?你当做我是男人就好,反正多年来,我都是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分明,女装的夏侯氏是那样美丽的一个女孩,她婀娜,她妩媚,凡是一般女子有的东西,她都有。

“听你的吧。”卫可期无计可施,只能和夏侯氏住在一起,到了晚上,卫可期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想要到外面走走,一来打听消息,二来散散心。

“走之前,将这封信写了,我有用。”夏侯氏一边说,一边将文房四宝拿出来,一张纸平铺在桌面上。

“做什么?”

“你现在,必须要将自己遭遇的事情告诉刘澈,并且要告诉刘澈,刘泓还好端端的呢,刘澈知道这个,会暗中帮助我们的,我们将来就要少努力不少,要是你和我都全军覆没了,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呢?”

“将来这秘密可就全然都没有人知道了,至于薛锦茵和刘泓,你以为薛锦茵是能指望的住的人吗?薛锦茵现在带着刘泓走天涯去了,所以,我们需要有个参计算。”

“也是,也是。”现在,他是真的昏头转向了,不过听夏侯氏这样一说,似乎很有道理,夏侯氏在旁边红袖添香,卫可期呢,将这些事情一股脑儿都写在纸上。

“好了,滚你的蛋。”夏侯氏最不喜欢看到人这模样,现下,看到卫可期这鬼样子,恨不能一脚踹飞卫可期。

卫可期离开了,在外面心烦意乱的走,他在想,究竟刘泓去了哪里,究竟薛锦茵去了哪里呢?

薛锦茵陪同刘泓离开凤凰集,她是真的想要带着刘泓去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但,一来盘缠已经没有了,二来,究竟能去哪里呢。

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带着刘泓到凉锡去,毕竟,这里是个三不管的地方。毕竟,在这里,才能寻找到机会,她是想要过那种平平常常的日子。

让刘泓将一切都忘记了,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

“你还在想她?”看到刘泓那心不在焉的模样,西江月气急了,嘟唇。

“没……没有。”刘泓矢口否认,旁边的薛锦茵却冷笑一声,“哈,我都没有说谁呢,你就否认了,刘泓,你就不要做贼心虚了,你要去找薛落雁,我们去在哦就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呢?”刘泓看向薛锦茵,薛锦茵却笑了,阴鸷的笑了。“不过,刘泓,我已经怀孕了,我是个有孕之身的女子,不能跟着你折腾,你去吧。”

“什么,你……”刘泓想不起来自己是否和薛锦茵燕好过,要是真的好过,那孩子究竟是什么时间……

刘泓心乱如麻,这种时间,这消息就好像轰天雷一般,将刘泓炸了一个十四分五裂。

刘泓深吸一口气,“你没有在开玩笑。”

“用这种事情开玩笑吗?我开玩笑你就会留下来吗?刘泓,现在我们难道……”薛锦茵的声音很甜蜜,很温柔——“难道不是应该好好的在一起吗?却非要这样,究竟你是什么意思啊?”

“薛锦茵,你没有骗我?”刘泓看向薛锦茵,薛锦茵苦笑一声,指了指旁边的药店。

“可以到里面去看看,问一问,好要你死心塌地。”薛锦茵一面说,一面带着刘泓到药店去了,有郎中在坐诊,看到两人进来,笑眯眯的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两位是谁有病啊,来看什么?”郎中笑眯眯的,薛锦茵坐在郎中面前——:“你给我看看脉息。”

“好。”郎中一本正经的握着薛锦茵的手腕,听了会儿,似乎听出来了什么,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又是要求听一听薛锦茵另外一个手腕上的脉息。

全部都听了,郎中面上立即有了笑容。

“好,好,真好,真好啊。”他笑着说——“姑娘这是有孕在身啊。”

“刘泓,你听到了?”薛落雁一面说,一面拿出来一两银子给那郎中,刘泓只感觉天旋地转。虽然和薛落雁之间的感情纠葛,刘泓已经忘记了一多半,但刘泓不喜欢薛锦茵,就是不喜欢。

现在,薛锦茵有了孩子,刘泓却不得不死心塌地的跟谁在薛锦茵的身边,去保护薛锦茵了。

“你就要做父君了,你难道不开心吗?刘泓,这是……我们的孩子。”薛锦茵一面说,一面拉着刘泓的手,将刘泓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你听一听,我们的孩子在里面呢。”

“我知道。”刘泓看不出来丝毫的惊喜,“我知道了。”

薛锦茵又道:“现在,我们还有一点银子,我需要租赁一个屋子,然后呢,我们需要去赚钱,你意下如何呢?”这还是薛锦茵对未来的勾画。

“好。”刘泓不能拒绝,只能接受这一切。

薛锦茵看到刘泓点头,嘴角有了笑容,那笑容却是冰冷的。

刘泓和薛锦茵找到一个宅院,这宅院要的租金不是很多,刚好两人能租的起,至于未来,他们是无论如何的精打细算无论如何的省吃俭用,十有八九都坚持不到下个月的。

所以,薛锦茵和刘泓商量了一下,刘泓外出去上工,薛落雁呢,刺绣之类贴补家用,现在,有了孩子,薛锦茵却不怕刘泓动不动会离开自己不告而别了。

薛锦茵知道,刘泓是一个非常非常重情重义的人。

三百六十行,连刘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好在外面做杂务的人有很多,刘泓原本不屑与之为伍,但现在,他很需要银子,就和他们出去做事情了。

这是是个穷苦人集合起来的生力军,在凉锡,他们做的事最脏的事情,但是他们却非常快乐,看到刘泓愁眉苦脸的,那带头的叫做阿吉的人,立即过来了,轻轻拍一拍刘泓的肩膀。

“你好像很悲伤,一开始来这里都这样,但是你放心就好,有我阿吉在,我会给你安排很多活儿的,保证不会让你饿肚皮。”

“谢谢。”刘泓还是没兴趣。

他跟着这群人,在凉锡,却好像没头苍蝇一般。

安乐,帝京。

下朝以后,刘澈被太后娘娘召见,刘澈来不及换衣裳,立即去见太后了,太后显得很焦急,看到刘澈从外面进来了,立即挥挥手,旁边的台江将那张纸给了刘澈;。

“母后宣召儿臣是……”刘澈不知道,究竟母后有什么事情。

“澈儿,原来居然还有这等事情,你自己看看吧。”看到刘澈来了,太后娘娘反而是不知道表达什么好了,将一张纸给了刘澈。

刘澈摸一摸纸张,发现这纸张不像是帝京常用的,将之打开,一目十行的浏览,完毕以后,却眼睛都瞪圆了。

“这……真的?”

“如何就是假的呢?”太后娘娘说道:“你看看,说起来,哀家之前就有卫可期写的药方,你对比对比就会发现,这的确是真的啊。”太后娘娘比较激动。

飞鸽传书上写的很清楚,刘泓还健在呢,不过现在的刘泓和薛锦茵在一起,燕国人在追杀刘泓,刘泓下落不明。至于玉飞龙被挟持的事情,卫可期也写了,其余,还写了很多近况,刘澈将一切都看了,不禁啧啧连声。

“母后,母后!”两人还在聊着呢,外面,响彻刘灵毓那急如星火的声音,太后娘娘和刘泓分别回头,看到刘灵毓进来了。

“啊,再看什么啊,王弟。”刘灵毓一把将那封信拿走了,看过以后,震惊的长大了嘴巴——“啊,这是……是卫可期给我们的,皇兄还好好的呢,所以,我现在就要到燕国去。”

“灵儿。”太后娘娘是最怕刘灵毓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立即站起身来——“灵儿,本宫希望你,好到也从长计议,莫要如此这般啊。”

“我知道,我知道。”刘灵毓欢欢喜喜的收拾衣服去了,太后娘娘看到这里也无可奈何。

“母后,她向来都在帝京生活,几曾在外面去过呢?现下,到外面去锻炼锻炼,未尝就是坏事情。”刘澈说。

“看得出来,她是很想念泓儿了。”

“可不是。”刘澈点点头。

这边,刘灵毓要离开,沈沐阳自然是跟着要离开,这两人始终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其实也不需要整理什么,二人离开了。

凉锡。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后难为

卫可期睡不着,他想要打开窗户看看外面,甚至于现在的卫可期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直觉上,感觉今晚的黄沙会将这里夷为平地,会将他们寄宿的客栈化为乌有。

屋子里有暖炉,与外面隔绝开,是两个安全不同的世界。

“你还是想她,你们两人究竟是怎么搞在一起去的,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知道的玉飞龙,她不是在开客栈吗?”他睡不着,在旁边翻来屈服,夏侯氏也睡不着,问。

“你不要满嘴喷粪了,可难听了,什么叫搞在一起呢?我们是两情相悦。”

“是,两情相悦以后呢,你们不还是搞在一起了。”好像,对他们之间的故事,她是孜孜以求了,一边说,一边支起来一边手掌,将脑袋放在手掌上,侧眸看向面前的男子。

“说说,说说,说说嘛。”一边说,一边摇晃卫可期。

“爱情,是能说的吗?我们是从很多年前就在一起的,我总以为,终于我们要……要开花结果了,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怪刘泓去!”夏侯氏说道:“要是没有刘泓就没有这一切啊,不是刘泓是谁呢?”

还好,卫可期比较理—“是和刘泓有关系,但也是我们的浩劫,为什么要怪刘泓呢?”

“好家伙,你能这样说,说明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不说这个了,我心乱如麻。”卫可期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也好。”夏侯氏点点头,又道:“这半夜三更的,你说你……”一边说,一边又道:“我很热很热,我们在一起,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不如今晚我们共效于飞之乐,你看如何呢?”

“走开。”卫可期推开夏侯氏。

“我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你还当真了。”夏侯氏悚然。

到了第二天,他们两人在外面去打听消失了,唯恐遭遇逮捕,两人都是比较低调的,但情况还算好,外面没有海捕文书。

“不到皇城去,非要在这里,这里能打听到什么呢?”

“自然是能打听到了,我们吃饭,我要阳春面,你要炸酱面,我们换着吃,等于你吃了炸酱面我吃了阳春面,等于我们花了一份钱,除了两种东西,你看如何呢?”

“我看你……”卫可期盯着夏侯氏看。“真是莫名其妙。”

“好的。”

一会儿,面上来了,卫可期的胃口非常不好,但夏侯氏呢,姑娘胃口特别棒,吃嘛嘛香。

吃过了以后不准备走,两人在看酒楼下,找一个僻静的位置坐着,听来来往往人说话,酒楼与客栈,原本就是流言蜚语最多的地方。

二来,在这里,能吸纳不少的信息,比他们到处乱走要好很多,至少,这是夏侯氏的安排之一。但是卫可期呢,却觉得这安排非常不高明。

“你听说了没有,今上忽而册封了一个皇后,多少年了,今上从来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但今次呢,却册封了一个皇后,让人不可思议啊。”

一个大胡子的男子,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旁边的男子来了兴致,看看左右没有人,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兄,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女孩是安乐的薛落雁。”

“薛落雁是何人呢?”

“薛家在安乐,乃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望族呢,薛落雁就是薛家长女,虽然后来因为薛叛变的事情,侯爷让朝廷给砍了头,不过薛落雁还是做了很多年的皇后娘娘,这个薛落雁的确有做皇后命啊。”

“也是,也是!”旁边一人捻须,加入他们的话题,“这个薛落雁,在安乐就将刘泓弄得五迷三道的,在这里呢,看上去又是要将我们今上给迷惑了,这就是一个妖精吗。”

“依照我看,要是有人上表,将这薛落雁给驱赶了也就是了,她哪里能做什么皇后呢?难道我们今上很喜欢别人的女人吗?”

“今上的想法谁知道呢。”挑起来话题的人这样说,“好了,今日不聊了,担心祸从口出。”

这人要走呢,夏侯氏立即凑过去问东问西,夏侯氏毕竟是燕国人,与他们搭茬,他们立马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知道的一切告诉了她。

夏侯氏掌控了全新的新闻,这才退回来,用手肘撞击一下卫可期的胳膊——“现在知道了?我早已经说过,我是为了你,你偏偏不相信,现在,你可都相信了?”

“是。”卫可期惊喜的点点头。

“这是一个小消息罢了,将来还会有更多的消息,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他既不会将你家娘子怎么样,也不会将薛落雁怎么样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

“是,是。”他点点头。

“我们也是道听途说,这些谈资还需要经过过滤与整合呢,不要着急,更不要轻举妄动,我呢,在外面去走走,我们分头行事,都去打听这个消息。”

“你又要到外面去……走走?”卫可期一把将夏侯氏的手握握住。

“我不在外面走走,我们今晚就要饿肚子了,你也知道凉锡的物价高,刚刚那一碗炸酱面十二文呢,你以为!”夏侯氏一脸鄙视的看向卫可期。

“也是,你去走走,我打听消息。”

今天,卫可期去了很多地方,打听了很多的消息,帝京里传出来的消息很多,夫人们茶余饭后也就聊,但添油加醋的比较多,至少通过这些消息,卫可期逐渐的肯定了几点。

这第一,薛落雁是做了燕国的皇后,此乃确凿无疑的事情。第二,现在的薛落雁已经没有回安乐的可能了,第三,现在的楼临霁,在不停的攻打旁边的小国家。

那些小小的民族与部落,在远离帝京不远处的地方,星罗棋布的扎根,他在紧锣密鼓的与他们交战,打败这群人,这群人就会付他们服务。

至于夏侯氏,在帝京专门找达官贵人下手,对于这女侠客来说,金银珠宝也算是信手拈来,笑嘻嘻的摇晃手中的荷包,准备折返。

“听你口音,不像是我凉锡人?”阿吉问刘泓,尽管刘泓不像是他们这里的土著,但是刘泓做事情非常任劳任怨,那样勤勤恳恳,这让包工头阿吉很喜欢。

一边聊,一边走。

“我是安乐人。”刘泓心虚的说。

“原来如此,据说你们安乐非常富庶,现在的拿了,是刘澈做了皇帝,刘泓与刘澈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非常了不起。”

“连你们都知道?”

“都知道啊,帝王家嘛。”这人一边说,一边格格格的笑了。

“喂,刘泓,刘泓!”真是好巧不巧啊,这是无巧不成书啊,当夏侯氏偷偷拿走了旁边一个员外爷一贯钱的时候,就看到墙角消失了一行人,那一行人中,有一个就是刘泓。

对于刘泓,她是老远就能认出来,她开心的手舞足蹈,立即追赶过去,但是过了墙角,一行人已经走远了,夏侯氏紧赶慢赶,却不见刘泓的影子。

“喂,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人呢?”夏侯氏非常不友善,一把抓住阿吉的衣裳,摇晃一下阿吉问。

“什么和我说话的那个人,你要做什么?”

“那人是谁,你……你让他出来,我有事情找他呢。”夏侯氏激动的很,目光不停的这群人的面上梭巡,但却不能看出来所以然。

“是他啊,你有什么事情,你们聊,我们还要上工去呢。”这掌柜的将一个人拉出来,只见此人背影非常和刘泓相似,夏侯氏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错把冯京当马凉,无可奈何,只能叹口气。

今天,是薛落雁做皇后第一天,但是朝堂上却有了血光之灾。

薛落雁做皇后,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都吃惊,但真正刺激到的还不是他们,而是帝京里另外的一群人,这一群遗老遗少,知道楼临霁将薛落雁册封了以后,大惊失色。

“皇上,这妖女,祸国殃民,之前谋算的安乐不够,让刘泓下落不明,祭祀三番几乎死于非命,现下,您居然要这样,要……要让薛落雁这样一只破鞋,做未来的皇后娘娘,您……您不能,不能……”

“皇上,刘大人说的是,您这事情还需要三思而后行呢。”旁边一个人跪在脚下。

“皇上,臣等附议,臣等附议啊。”旁边的一群人跟着叩头,这群人山呼海啸,很快跪在楼临霁面前,楼临霁唇畔挂着一抹冷酷的笑,听他们这沸反盈天的讨论,却始终不发一言,就那样沉默着。

“皇上,您三思而后行啊。”很多人都跪在这里了。

“都起来吧,朕已经册封了落雁,自然是准备给落雁他想要的,朕册封一个妃子罢了,和诸位有什么关系呢?诸位还是不要无事生非的好,免得朕……大开杀戒!”

楼临霁向来是比较温和的,鲜少如此这般的和人聊天,今次,这般桀骜不驯,却并不能威慑众人,一个老臣指着楼临霁头顶那“勤政爱民”的牌匾,冷笑道:“今日,我皇要是为了这一个妖女,大开杀戒,请从卑职开始。”

“哦,好!”

众人满以为,这老臣不外乎是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恐吓一下楼临霁,但想不到楼临霁却不吃这一套。

众人满以为,楼临霁多少会给这老臣薄面,孰料楼临霁冷酷的挥手,门口几个五大三粗的殿前侍卫进来,不由分说,将这老头子拉出去了。

片刻后,举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进来了,众人看到这里,知道楼临霁是杀一儆百,再也不敢说薛落雁的不是了。

楼临霁邪恶的笑着,手轻轻将盖着尸首的红布掀开,“诸位,只要不怕朕的铡刀,将头伸进来就好,朕……等着!”

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毕竟不能插手前朝的事情,尽管,前朝已经因为薛落雁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了,但是他们呢,却只能在后殿干着急。

杀了这个老臣,众人可都不敢胡乱说薛落雁的不是了。

至于这消息,也很快就传到薛落雁的耳朵里,午时,朝堂会议结束了,楼临霁到后殿去看薛落雁。

第三百五十八章 囚之不得可

“退下吧,朕来。”楼临霁一面说,一面伸手,将那**的托盘握住,掀开珠帘翠幕,jinru后面的屋子。

后面有亭台,是个图画一样的风景,湘妃竹的竹帘落下来,将一切都笼罩了,薛落雁支颐坐在竹帘内,眼睛看着外面的池塘,池塘里,一股风吹过,将那茂盛的菖蒲吹的东倒西歪的。

薛落雁听到脚步声,立时回眸,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果真是楼临霁来了,楼临霁手中举着托盘,一步一步的靠近薛落雁。

“啊,魔鬼,暴君!”

现在,楼临霁的嘴脸已经彻底的暴露出来,落雁怕,怕的要命!这魔君还会对自己做什么呢?

“朕来看看你,听说……”他走到距离薛落雁不远的位置停下来,目光冷厉,“你要自裁,朕难道就这样让你讨厌不成?现如今,朕的燕国早晚要败在刘澈手中,朕……”

“朕做这一切,不但为的是朕自己,还为朕的燕国,也为你,落雁,你可明白朕的良苦用心呢?”

“为我?”薛落雁笑了,悲痛的目光看向楼临霁。“你真是好堂而皇之的借口啊,一切到头来,居然是为了我,楼临霁,你……你真是可恶至极,也可笑至极啊。”

“落雁,朕希望你能好好吃东西!”楼临霁涨红了脸,一双眼睛如同云豹的眸色一般的阴冷,那种恐惧,是让人一看就惶悚的,就颤栗的。

“我……现在只求速死,楼临霁,与其在这里囚禁我,你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薛落雁声色俱厉。

“你想死,朕却想要你好好的活着呢,在朕眼皮子底下,落雁,你想要死,没有丝毫的可能,朕会软化你,朕希望对未来你能有全新的考虑,好了,朕要看着你吃东西。”

他说完,恼羞成怒的坐在旁边,瞪着薛落雁。薛落雁哪里想要吃东西呢,“朕已经说过一遍了,这想要看到你吃东西,落雁你给朕好好吃东西。”

“我不!”薛落雁用力摆手,面上的肌肉在隐隐约约跳动。

“那么,就不要怪朕对你不客气了。”楼临霁说完,上前。

“你……你要做什么?”

“朕也不要做什么,不过是希望你乖乖的吃东西罢了,是你让朕变的。”楼临霁恼恨的将薛落雁一把抓过来,薛落雁对着楼临霁就厮打,但一来,薛落雁是女孩,二来,楼临霁毕竟有防身术。

薛落雁很快就落了下风,唯恐薛落雁不听话,楼临霁很一狠心,让太监去准备绳索了,索性将薛落雁给捆绑了起来。

“你……你做什么啊。”现在,原始的恐惧,好像冰冷的湖水,将薛落雁给包围起来了,她要窒息了,现在,她真的感觉好生害怕啊。

眼前的楼临霁哪里还是人,简直是个猛兽。至于楼临霁,不过冷笑,“朕要你吃东西。”楼临霁给旁边的太监一个眼色,这太监狠狠心,硬着头皮站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娘娘,娘娘,奴婢对不起您了。”太监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掰开薛落雁的嘴巴,那太监力量如许大,薛落雁无计可施,只能任凭太监将嘴巴给掰开了。

“你……你……”薛落雁还在挣扎,太监那铁钳子一样的手,已经撑开了薛落雁的口。

现在,落雁想要说话都困难了,楼临霁握着饭团子,一下塞在薛落雁的嘴巴里,跟着,那太监用力的活动薛落雁的下颌骨,两下里这么一配合,落雁快要吃不消了。

她心灰意冷,泪水不知不觉就滚落了下来,只能感觉冰冷的饭团子合着菜全部都jinru咽喉,薛落雁要死的心都有了,用力的咳嗽,楼临霁握着茶壶,将壶嘴对准了薛落雁的嘴巴,用力的倾倒。

那温热的茶水好像变成了笔直的箭簇一样,jinru薛落雁的咽喉,薛落雁想要不吃东西,都不成了。

旁边的几个侍女看到这里,都皱起眉头,至于那助纣为虐的太监,看到这里,手上的力量也变小了,这女孩未免太可怜了。

内侍监都在心底叹息,这太监看到这里,立即说道:“好娘娘,您非要及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是,现下,您已经这模样了,您就不要拧巴了,您好端端的吃了,对您,对奴才,对皇上都好啊。”

“吃,吃,吃!”

楼临霁将一直以来薛落雁对自己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他变态的将饭菜全部都塞入薛落雁的嘴巴里,也不给薛落雁细嚼慢咽的机会,手掌用力的在薛落雁的嘴巴外推送。

几次三番薛落雁都错觉,自己是要死了,这种虐待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但终于,薛落雁还是活得好好的,他的力量那样大,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大概一个时辰不到的样子,薛落雁坚决不肯吃的东西,现在已经全部都吃干净了。

他的嘴角有了阴鸷的冷笑,那桀桀怪笑简直好像夜枭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真好啊,落雁,你……你终于还是吃了东西,你终于还是吃了东西啊。”

“你不得好死,你……”薛落雁还要咒骂,忽而看到他那目光微眯了片刻,跟着,再次睁开那眼睛就寒芒闪烁起来,好似匕首一般的。

“真是岂有此理你居然还在辱骂朕!”楼临霁上前一步,再也忍无可忍,一个耳光抽在薛落雁的面颊上。

薛落雁想都想不到,楼临霁会对自己这样狠毒的动手,那一个耳光抽的薛落雁找不着北,很快的,薛落雁的面颊就肿胀起来。

“皇上,皇上,见您……您仔细您的手。”旁边的太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过来解劝一句。

明里是在心疼楼临霁,但暗中,其实是在暗示薛落雁,你就不要对着干了,明明半点胜算都没有!薛落雁艰难的站起身来,东倒西歪了会儿,嘭的一声,就昏厥在了楼临霁的面前。

楼临霁会变成这模样,是薛落雁永远都想不到的。

或者楼临霁本身就是这模样,不过这个城府很深的家伙,隐藏的非常之好,让薛落雁没有识破罢了,现在,那伪善的面具终于撕开了,露出来的才是楼临霁那狰狞的面孔呢。

薛落雁如此恐慌,咽喉肿痛,终于昏厥过去了。

“落雁。”看到薛落雁倒地不起,他立即心疼的到薛落雁面前去,将小鲤鱼小心翼翼的抱起来,整个人从那种疯癫的失智的状况中恢复了过来,很柔情蜜意的模样。

这转变,旁边的太监都有点儿接受不了,刚刚还是一听歌暴君呢,但现在呢,已经变成一个温柔的君子了。

“瞧一瞧,朕,朕……”他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捧着脑袋,“朕都做了什么,朕都对落雁你……你……做了什么啊?”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摇晃脑袋,看上去那样痛苦,那样不堪。

“朕……朕对不起你。”

“还不快召太医过来,都愣着做什么呢?”楼临霁看向旁边的一群人,太监里有一个立即去找医官了。

没有少停,医官到了,楼临霁让人将薛落雁放在云榻上,他的手轻轻握着薛落雁的手,轻轻的,轻轻的。

“快,快给朕看看,究竟落雁怎么了?”明明,是他的虐待几乎弄死了薛落雁,但现在呢,却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薛落雁怎么了。

“皇上莫要着急,让微臣看看。”

“朕能不着急吗?朕那样在乎落雁,你……”楼临霁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一下薛落雁的脑袋,薛落雁脑袋上有细密的汗水争先恐后的落下来,看到这里,楼临霁的一颗心都碎了。

“快给朕看,快啊。”

他让开一点儿位置,愤然看向太医,太医点点头,半蹲在旁边,将薛落雁看过了后,这才跪在楼临霁的面前,将一切的事情都说了。

“回……回皇上,您不用担心,休息休息,就好了,微臣这就去给娘娘开消炎药。”

“去,去,快去啊。”楼临霁却好像一个迷失了的孩子一样,惶恐的看向这个太医,医官点点头,立即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不一会儿,药上来了,薛落雁半梦半醒的,喉咙太疼了,好像有谁有无形的大手在卡着喉咙似的,那种疼,让薛落雁每每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都不能,她是真的快要死了吧。

有汤药到了嘴边,薛落雁却不能不吃,一口一口将之吞咽下去,苦涩,不知道用了多久,终于吃光了。

“哎,朕糊涂了,朕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你呢?”楼临霁的口气充满了自责,旁边的太监上前一步。

“皇上,夜深人静了,您也去休息休息,这里有奴才看着呢,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太监说。

“朕回去了,你给朕好好看着落雁,好生伺候落雁,落雁要什么就给落雁什么,谁要是和落雁对着干,格杀勿论。”楼临霁的表情很认真。

“是,是,奴才记住了。”这奴才连连点头。

薛落雁做梦了,梦境里,她和刘泓在一起,两人徜徉在一片美丽的花海中,这是薛落雁很多年前的梦想,今天,在梦境里还原了。

薛落雁用力抱着刘泓,完全舍不得分开,但是薛落雁忽而感觉口干舌燥,想要喝水,薛落雁走啊走,走啊走。却发现,自己每走一步,和刘泓之间的距离也越发的远了。

“刘泓!”薛落雁蓦地回身,刘泓的身影却逐渐朦胧起来,逐渐小睡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刘泓!”

薛落雁叫着刘泓的名字,蓦地醒过来,一看外面,还黑黢黢的呢。门口,走进来一个侍女,侍女急匆匆将屋子里的蜡烛点燃了,儿臂一般的蜡烛,将屋子里照耀的光明如同白昼。

那侍女凑近薛落雁一看,发现薛落雁脸上湿漉漉的,是在盗汗,也在流泪,薛落雁的床铺都湿漉漉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喂饭

看到这里,侍女叹口气,“娘娘,娘娘,您还好吗?奴婢听到您在叫谁的名字,娘娘,娘娘……”这丫头将薛落雁搀扶起来,一看,却发现薛落雁的咽喉红彤彤的,看这模样,是糟糕透顶了。

“啊,娘娘……您……”

“怎么……”薛落雁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了不少,想要说话,但嗫嚅了很久,却不能发音,伸手摸一摸喉咙,喉结长起来很高,很庞大的面积,薛落雁苦笑一声,凄凉的想,这样生不如死的,不如死了算了。

“娘娘,娘娘啊。”这侍女动情的哭了,看到薛落雁这模样,触动了侍女那悲天悯人的心。

“我不想活了。”薛落雁说。

尽管,盗汗了,身体湿漉漉的,好像漂浮在黑暗大海上的一块浮木一般,但薛落雁却全然没有想要移动或者更换被褥的感觉,现在,她已经心灰意冷,好像身体的刺激也就变得迟钝了。

“娘娘,娘娘,奴婢搀扶您起来,您会否极泰来的,会的,会的呢。”这丫头一边说,一边将薛落雁搀扶起来。

薛落雁少气无力,只能任凭这丫头服侍自己,将干净睡衣换好了,将湿漉漉的被褥也换好了。

薛落雁继续睡觉,那侍女却落下来两滴辛酸的了泪水,她知道,长此以往,他薛落雁一定会让人给折磨致死的。

这一晚,凉锡的夜里,夜凉如水。

大风刮过,外面飞沙走石,沙粒扑簌簌的全部都落在窗棂上,沙沙沙,沙沙沙,好像下雨一样。

不过,刘泓和薛锦茵已经习惯了外面的一切动静,刘泓刚刚睡着,就梦到了薛落雁,梦到自己和薛落雁在寻找水源,们就按自己想要和薛落雁在一起,但忽而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两人给分开了。

梦见了很多很多东西。

刘泓的心情很糟糕,旁边的薛锦茵,心情更糟糕。

“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她盘膝坐在他的旁边,在这个贫穷的小小的屋子里,他们相依为命。

尽管如此的相濡以沫,她总以为,这样,就能让刘泓转变点儿观念的,就能和自己在一起的,但是想不到,刘泓虽然和自己在一起,但心心念念的却还是薛落雁。

以至于连梦境里,想着的都是薛落雁。

“我……我没有。”刘泓矢口否认。

“刘泓,你还是在想姐姐,她真的这样重要吗?刘泓,你……你压根不喜欢我,不爱我,对吗?”

“不,不,你不要这样,我……我是喜欢你,是爱着你的。”其实,连一分一毫的眷恋都没有。

现在,他觉得,和薛锦茵在一起,不过是一种责任感在驱使自己罢了。

“喜欢……爱?”薛锦茵冰冷的重复,躺在刘泓的旁边,泪水却不知不觉流淌了下来。

“我刚刚做梦了。”

“知道,你在梦境里,还惊慌失措的在叫薛落雁呢。”薛落雁说。

“我……我不应该,但是我感觉,她好像落难了,刚刚那个梦,很奇怪,似乎在暗示什么。”

“刘泓!”薛锦茵站起身来,准备发火,那眼睛里,已经燃烧起来火焰,端倪刚刚呈现出来,却忽而那火焰就消失了,眸色变得平静无澜。

“罢了。”薛锦茵道:“好生休息,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姐姐已经失踪了一年多了,连刘澈那样手眼通天都没能调查到所以然呢,更不要说我们了。”

“也是。”刘泓只能随声附和,但却感觉非常憋屈。

第二天,薛落雁起来的很晚,昨天送餐的太监进来了,将饭菜放在薛落雁的面前,颤颤巍巍的声音,飘入了薛落雁的耳朵。

“娘娘,娘娘,这里可都是皇上的人,您还是好歹起来吃点儿,您要还不好好的吃东西,他知道了,就会……昨天的事情还会上演的,老奴可怜您,您就吃一口吧。”

这太监轻轻的说。

“是啊,娘娘快起来,奴婢伺候您吃一口。”侍女连忙搀扶薛落雁起身。

昨天,的确是噩梦,薛落雁一想到昨天的恐怖,顿觉后背发凉,生无可恋,顽强的求生欲,让薛落雁坐直了僵硬的身体,将白瓷勺握住了。

“哼”门口,一声沉着的冷哼,跟着,宽袍大袖的楼临霁进来了,就那样冷酷的笑着,站在薛落雁的面前,声音如此尖利,“落雁,你今日应该不需要朕伺候了,朕要眼看目睹,你将则晚饭吃了,才罢休。”

“楼临霁,你……你不如杀了我。”薛落雁竭尽全力,才吐出口这几个字。

“杀了你吗?落雁?朕才不会杀了你,朕不但不会杀了你,朕还会好好的对待你,朕要看到你好起来,吃吧。”楼临霁一边说,一边闲散的坐在旁边看向薛落雁。

太监与侍女唯恐今日薛落雁让楼临霁动气,都规劝起来。

那被人填鸭的感觉的确不好受,昨天的经验,今天薛落雁不想再有了,立即打起精神,开始吃东西。

尽管吃的很慢,很小口,但到口中的食物,却迟迟不能咽下去,那种痛苦,让薛落雁的心情变得很糟糕,薛落雁一点一点的吞咽,终于全部都吃光了。

大概用了一个时辰还要多,一开始,饭菜是温热的,吃到最后,已经冷冰冰的了。

薛落雁吃了东西,将一干二净的碗盏与盘子给楼临霁看,楼临霁看了,才稍微觉得满意,点点头,到门口去了。

“对了,你还要出来走走,锻炼锻炼,朕可不想看到你这死气沉沉的样子。”楼临霁尽管已经要走了,但还是回眸,站在薛落雁的面前。

轻轻的将薛落雁的脸蛋朝着两边拉扯,于是就有了一个美丽的微笑。

那微笑,好像新月一般的。

楼临霁离开,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看到楼临霁去了,薛落雁的泪水却再一次滚落了下来,真是暗无天日啊。

“娘娘,娘娘,您就不要悲伤了,您会好起来的,真的会好起来的。”话虽如此,但薛落雁却不知道未来应该如何去面对这暴君了。

今日,刘泓跟着阿吉在街上去讨生活,他们做的都是其余人不喜欢做,或者其余人不去做的,有人在挑粪,有人被人雇佣去烧马蜂窝了,其余的几个人跟着阿吉漫无目的的在凉锡的街头到处乱走。

今日,沈沐阳和刘灵毓也到了凉锡,他们是闻讯赶来的。

刘灵毓非常关系薛落雁,两人十万火急的到凉锡,却才开始计划,他们并不能冒冒失失就到帝京去,两人刚刚在街头浪荡呢,刘灵毓忽而看到远处的屋檐上有一个人。

那人在做泥水工,那人的一张脸却和刘泓那样相似。

“啊,皇兄,那是我皇兄啊。”真是得来不全不费功夫啊,刘灵毓指了指头顶,沈沐阳一看,道:“不过人有相似,物有相同罢了,从哪里就能证明,他是你皇兄呢?”

“你且认真仔细看看,他不是皇兄,谁是皇兄呢?”刘灵毓话间,人一个梯云纵,已经飞起来,到了摇摇晃晃的屋檐上。

刘泓在做事情,忽而看到这样一个身手矫健的女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再看时,这女孩恍惚面善的很,但究竟这女孩是何人,却不好说了。

“皇兄……皇兄,你……”但见那人完全不理会自己,只是埋头苦干,刘灵毓叹口气,难道果真找错了人不成?

“你究竟是不是我皇兄啊?”

“什么皇兄不皇兄,你认错人了。”他嗫嚅了一下。

“不对,不对!”刘灵毓一把将刘泓的手握住了。“你就是我皇兄,你连声音都和皇兄一模一样。”

“我是长姐刘灵毓啊,你不会连我都忘记了吧,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不是我皇兄?”刘灵毓纠缠起来。

阿吉看到屋檐上。忽而出现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子,唯恐两人争吵起来,一个不小心会跌落下来,这高度,可是会死人的呢。

“啊,真是岂有此理了,真是岂有此理了,那小姑娘你快下来。”

“嚷嚷什么呢,有本事你上来啊,我遇到老熟人了,聊一聊就下来。”刘灵毓呛声说,楼下的阿吉被抢白,则声不得。

“我在做事情,姑娘不要打搅我。”

“你是刘泓,你是我皇兄,我就要打扰你。”这小丫头看起来牙尖嘴利,还非常古灵精怪,不讲道理。

“你皇兄是谁?”刘泓停止了手中的活儿,怎么?听这女孩的口吻不对劲啊。

刘灵毓白了刘泓一眼,“好皇兄,我们满世界找你,已经找了多半年了,帝京发生了那样多的变数,大家都希望你能回去,一定是那妖女在谋算你,给你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妖女?”刘泓索性丢开手手中的瓦刀,看向这貌似蛮不讲理但说话却句句盛气凌人的女孩。

“是啊,薛锦茵就是妖女。”

“何以见得呢?”

“薛落雁谋算了多少人,已经数不胜数了,之前的小玉儿,谢才人,之前的杜才人,但被荼毒的最厉害的还是她的姐姐薛落雁,现下,她一定是和你在一起,对吗?不然,你为什么在这里做苦役呢?”

“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刘泓心跳加速,但不动声色继续做事情。

“我会要你知道的。”刘灵毓一边说,一边飞身下去,再次上来,旁边多了一个人,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

尽管,这是第一次刘泓和沈沐阳见面,但奇怪的是,在看到沈沐阳的时候,刘泓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忽而之间再一次出现了,这让刘泓感觉莫名其妙。

“你是……”

“在下是……哎呦……”沈沐阳的功夫毕竟不好,几乎一个踉跄一个倒栽葱滚落下去了,站稳了以后,这才正色到:“我是沈沐阳,皇上,您应该对我不陌生才是。”

“我们要成亲了,皇兄,等你块一年了,你这主婚人却迟迟不出现,真是岂有此理。”刘灵毓嘟唇说,刘泓一笑——“不可理喻,你皇兄难道是我不成?”

第三百六十章 暗无天日

“你们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下去吧,不要打扰我做事情了。”

“但是……”显然,刘灵毓还要说什么,但是旁边的沈沐阳频频给刘灵毓使眼色,刘灵毓明白了,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认错了,那么,就算了,放心就好,我们才不会纠缠你呢。”

“再会吧。”刘灵毓摆摆手,抱着沈沐阳从高空下来了,这一招,叫做天花乱坠,看的众人啧啧称羡,都连连喝彩起来。

下来以后,刘灵毓嘟唇,很不满的模样——“沈沐阳,你究竟几个意思啊,明明他就是皇兄你,你还说认错了,皇兄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气的刘灵毓跺脚。

“长公主,现在哪里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说,你的记忆全部都没有了,忽而有个人出现,叫你哥哥妹妹的,你会怎么样?”

“这……”刘灵毓迅速脑补了一下,片刻的怔忡以后,这才点点头——“好像也是啊,是,是,你说的是。”

“所以啊,他有他的顾虑嘛,这个还需要你理解。”又道:“知道他在凉锡就好了,我们可以徐徐图之,有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的。”

“也是。”刘灵毓点点头。

已经到中午了,刘灵毓饿得肚子呱呱叫,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去吃东西了,凉锡的消费水平高,一般人都不会到这种客栈里来的,他们两人jinru客栈,吸引了客栈里很多人的目光,毕竟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两人还年少多金呢,对于金钱,刘灵毓向来是没有概念的,她是那种吃东西先看东西,后看价钱的一类人,点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糕点,放了一桌子,好在两人都饿坏了,吃过了一切,刘灵毓开了客房休息。

“我现在睡都睡不好。”

“因为什么呢?”他却睡得很好呢,因为有刘灵毓在旁边,能听到刘灵毓那轻轻的均匀的呼吸,对沈沐阳来说,绝对是一种高级享受。

“因为……”越说越气了,她索性大刀阔斧的坐直了身体,用力的一拳头落在了床铺上,“因为,我皇兄怎么能这样呢?皇兄是当之无愧的天子,多少年来,也从来没有被风吹日晒过啊,但是现在呢,你看看皇兄,皮肤都黑黝黝的。”

“那是健康。”沈沐阳还能说什么?

“健康?”刘灵毓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不去健康健康?”

“那……”

“好了就知道你又要强词夺理了,我今天要跟踪皇兄,你可不要跟踪我啊,你去找落雁和玉飞龙,我们各行其是。”刘灵毓说,到底是分工明确。

“我……的意思,我们还是一起吧。”他觉得,放刘灵毓一个人去做事情,毕竟危险的很,不如两人一起。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呢。”刘灵毓说完,用头抱着被子去睡觉了。

来凉锡究竟是错误的吗?薛锦茵一边做刺绣,一边看着外面,庭院是租的,庭院里的花卉已经绽放了,一片姹紫嫣红的模样,但庭院里,却缺乏勃勃生机,只因为情况不同。

她是得到了刘泓,但不过是用绳索将刘泓给捆绑了起来,这枷锁,刘泓早晚会挣脱的,这秘密,刘泓也早晚会看透的。

现下,她的心情非常愤烦闷。

就在刚刚站起身来的刹那,院落外,忽而走过去两个人,两人面色都很凝重,一边走,一边聊天。

男的说:“这里距离燕国,已经近在咫尺了,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一个说:“也是,谨小慎微总是没有错的。”

两人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闲聊,薛锦茵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禁悚然而惊。暗道不好,天下之小,居然能轻而易举就狭路相逢。

她想,躲避到这里,大概他们不会搜寻得来的,但孰料,他们居然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这样快就到了,其这样快就已经找到这里,难道他们……

“现下,连我都不知道就您如何做了。”女子惆怅的叹口气,手放在门板上,此刻,薛锦茵就站在门口,她浑身**,栗栗危惧。

只需要一推门,她就完蛋了。

“到这里,距离燕国已经不是很远,我们一边走,一边看就是了。”女子又道:“你看看你,最近脸色也不好了,不要这样忧伤,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了,他目下不会将玉飞龙怎么样的。”

“说不准,我只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卫可期叹口气,旁边的女孩道:“你也不要如此,看你这模样,我只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了,好了,但这一家去要口水喝。”

“不用,前面就有客栈呢,何故又要到农户家里去。”卫可期指了指前面。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了,薛锦茵简直感觉自己好像从地狱门口捡回来一条命。

真是恐怖如斯啊。

今日,刘泓还要忙碌到夜半三更才能回来呢,薛锦茵做了一个大胆的决策,这决策对薛锦茵而言,是真正惊天地泣鬼神了。

薛锦茵给刘泓留下一张字条,压在桌上,朝外面去了,好不容易雇到了马车,那马车夫去迟迟不肯上路。

“聒噪,如何不走呢?”薛锦茵不满的瞠目,冷然看着外面的马车夫,那马车夫也是个以貌取人的主儿,看到薛锦茵穿的这样寻常,不免狗眼看人低。

“姑娘,您要去哪里,第一,您要先报出来地名,我也好思量究竟去不去,这第二,您需要银子呢,您不可能吃白食啊?”

“哦,原来如此。”薛锦茵冷冷的一笑,报了一个地方,这马车夫几乎没有就地打滚,声音都变了,“哎呦,不成,不成,那是我不能去的。”

“你要好好的带着我去,或者,你这条命还在,你要推三阻四,不要说银子,你的狗命都要要完结。”

“姑娘,姑娘,您……您不能如此啊。”

“乱走,我明日里就还要赶回来呢。”薛锦茵看向那人,那马车夫无计可施,只能拖着马车去了。现在,连凉锡都感觉危险了呢,他们这么多的人都到凉锡来了,可见凉锡已经不是太平码头了。

真是岂有此理,他们是跟屁虫不成,自己到哪里,他们就到哪里。薛锦茵一路上都在想,究竟未来又怎么样呢?

燕国。

王都里,早朝结束了,楼临霁迫不及待的到薛落雁的后殿去了,那双冷漠的眼睛,落在薛落雁的面上,“今日,你终于能自如的吃东西了,朕看到这里,也欣慰。”

“楼临霁,你不得好死。”

“薛落雁,朕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最好莫要薅恼朕,免得朕将你碎尸万段!”他一把将薛落雁拉过来,恶狠狠的看着薛落雁。

“暴君!”薛落雁诅咒。

楼临霁的手,一把探入薛落雁的青丝中,用力的一拉,薛落雁只感觉头皮脱离了,感觉发丝一根一根都要连根拔起了,那种痛楚与恐惧,让薛落雁不寒而栗,薛落雁情急智生,一口咬在楼临霁的手腕上。

“啊,你……”

楼临霁一把将薛落雁推开,回眸看自己的手掌,手掌上有血液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薛落雁,你……你居然敢咬朕?”

刚刚那一下太疼了,显然是拼尽全力的,还要,他的手抽离的快,不然现下们应该就报销了。

“楼临霁,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呢,你除非要我死,不然我总要和你对着干的,我总要和你对着干的。”

“哈,牙尖嘴利。”楼临霁去包扎手了。

太医给楼临霁包扎手腕,楼临霁看着手掌上的血液,那一点一点渗透出来的血液,映衬在马蹄印一样的牙齿痕迹上,他看着看着,也担忧。

未来呢?他和薛落雁还有未来吗?

“报……午门外,站着一个荆钗布裙的女子,说是您的故人,还是……”这太监的话没能说完呢,被怒气冲冲的楼临霁一脚就踢飞了。

“故人,朕哪里有什么故人,还不快将这女人给朕赶走。”他气鼓鼓的说,但就在太监离开的刹那,楼临霁曼声道:“回来……”这太监灰溜溜的回来了,刚刚那窝心脚太疼了,让他简直龇牙咧嘴。

现下,那痛楚已经过去了,但看向面前的楼临霁,恐惧却还盘桓在心头,面上浮现了一抹愁苦之色。

跪在地上。

“既然是故人,可有什么信物了?”刘灵毓不愠不火的盯着手掌看,疼痛已经没有刚刚剧烈了,太医的特效药效果的确不错。

“这个东西,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信物,是她让我给……给您的。”这太监本能的躲避了一下,唯恐那雷霆万钧的窝心脚再一次落下来,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太监送过来的东西,一把握住了。

“这却是什么幸福?”不过一个金簪子罢了,但金簪子上面有凤凰,凤凰的尾巴没有彻底打开。

“昭仪用的金簪子?”

“这个女孩还说,她的名字叫薛锦茵。”

“啊,快让薛锦茵进来。”原来是薛锦茵啊,不但是故人,还是狼狈为奸的鬼雄呢。

薛落雁在外面等着,这是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最后一个决断了,现下,为了安全,她只能这样!她已经四面楚歌了,卫可期与夏侯氏在找她,安乐帝京的人也都在找她。

还有,连楼临霁都在找她,现下,她要还不现身,事情可就危险了,思及此,她不如向死而生,于是就来找楼临霁了,他们很需要连起手来对付这群人。

薛锦茵忐忑不安的等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里面走出来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太监,看到这老太监那谄媚的笑容,薛锦茵的心安详了不少。

看起来……事情十有八九是成了。

“皇上要姑娘到水绿南薰殿去聊呢,老奴这就带着姑娘去。”这老太监一面说,一面带着他往前走,薛锦茵没有留心看周边的风景,现在,薛锦茵是急切的想要去和楼临霁聊一聊。

楼临霁果真已经在水绿南薰殿了。

这里,女才丫头侍女婆子乃是刚刚送薛锦茵进来的太监都去了,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第三百六十一章 狐狸和鹰隼的合作

“我在逮捕你……”楼临霁闲闲的说,举起盖碗,轻轻的吹茶梗,眼神玩味的落在薛锦茵的身上,发现薛锦茵穿的实在是太普通了,这样普通的模样,自然是会给拒之门外的。

“你居然还敢送上门来,薛锦茵,你好大的胆子!”楼临霁一面说,一面用力的将茶盏顿在桌上,那声音清碎,让薛锦茵一怔。

但薛锦茵并没有太惶恐的模样,不过是上前一步,福一福,算是对楼临霁行礼了。

“我带过来的消息,您的人是永远都查不到的,您难道就不想要听一听吗?”

“什么消息,朕的人都查不到,你怕是想与奥妖言惑众危言耸听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你来了,那刘泓也就来了,说吧。”

“条件呢?”薛锦茵不说,含笑看向楼临霁,楼临霁冷酷的笑,笑声邪佞,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邪佞了不少,“好一个条件啊。”楼临霁缓缓起身,靠近了薛锦茵。

手轻轻在薛锦茵的肩膀上拍了拍——“之前和朕讲条件的人,一个一个都尸骨未寒呢。”

“但是,没有条件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今日能到你这里来,皇上以为,我就怕死吗?”薛锦茵说,现在的薛锦茵,和之前已经不同了。

“薛锦茵!”楼临霁用力的叫薛落雁的名字——“你真是让朕刮目相看了!”

“楼临霁,在我的眼中,你不是皇上,你仅仅是我的合作对象罢了,现在我告诉你,刘灵毓合格卫可期,刘泓等人都到帝京来了,你一个不小心就会完蛋的。”

“所以呢,你准备做什么?”

“互惠互利罢了,皇上是聪明人,还需要我说什么呢?”薛锦茵笑的很狡诈,好像草丛中的狐狸,但这狐狸面对的却是强大无比的鹰隼。

“朕不过是愿得一人心罢了,你呢,你却想要什么呢?”楼临霁反问,薛锦茵苦笑,声音好像冬日里融化的积雪从房檐上一点一点的落下来一般——“我想要的,不和您想要的是一回事吗?”

“所以,朕能和你合作了?”

“这是很好的交易,现在,我将他们都引过来,您尽管他们一网打尽,我要的仅仅是刘泓,你将刘泓给我,一切都万事大吉,你看如何呢?”薛锦茵很会做生意。

“朕想,朕要是将你现在就扣押起来,他们一样也是会到这里的,并且,你也会乖乖的告诉朕,究竟刘泓在哪里,朕未必需要按照你说的去做,一切的事情就万事大吉了,你觉得呢?”

“皇上以为,我是那种会屈打成招的女子吗?”

“朕看,你并不是,所以,朕虽然不怎么会做生意,但是朕还是准备答应你。”

“真好。”一切都谈成了,薛锦茵一笑,“我想要去见一见姐姐,看看姐姐……怎么样了。”

“轻便。”楼临霁说着话,指了指外面。外面,一个太监笑着,带着薛锦茵去见薛落雁了,落雁想不到,在燕国,在这种情况之下,居然能见到薛锦茵。

她简直以为这是噩梦,薛锦茵的眼睛始终黑漆漆的,湿漉漉的,清澈,但是却深不见底。见到薛落雁,薛锦茵神色那样复杂,“姐姐,我来看看你。”

“你如何在这里呢?”现在的薛锦茵,要么失踪了,要么还在安乐的牢房里,才正确啊,她想都想不到,薛锦茵会出现在这里,并且面带微笑。

“姐姐,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不会知道的,一个男人为了喜欢的女人,可以做一切的事情,你也绝对想不到,一个女人为了喜欢的男人,同样是能做一切的一切……”

“我没能将刘泓归还给你,并且准备以后的一辈子都不将刘泓给您了,他已经被我据为己有了,姐姐,我们姐妹之间的争斗,早已经结束了,你毕竟还是输给了我。”

“现在,他们为了找你,都来了,卫可期来了,刘泓来了,每个人都来了,但是姐姐,抱歉的很,我和楼临霁已经达成了一个协议,他们来这里,会被我们一网打尽的,并且,会将他们全然起都就地正法。”

“你,你怎么……”尽管,薛落雁已经非常虚弱了,但听到妹妹这样疯狂的话,还是会垂死病中惊坐起了,手指颤抖的指向了妹妹的面颊——“你怎么……怎么能如此这般呢?你让我完全想不到,你居然如此恶毒。”

“恶毒吗?”薛落雁敷衍的一笑,冷峻的挑眉,“说起来恶毒,我哪里有姐姐恶毒呢?姐姐可是将我们一家人都陷害了啊,爹爹让朝廷给杀了,我娘亲也上了古寺,三娘改嫁了……”

“好端端的侯爷府,让你弄的鸡犬不宁,四分五裂,那土崩瓦解的局面,可是姐姐你带来的啊,现在……你居然反唇相讥,说妹妹我恶毒,我即便是恶毒,但是和姐姐比较起来,我还是小巫见大巫呢。”

“你!”薛落雁气的眉毛头在颤抖——“爹爹是罪有应得,至于你说的一切,要是没有爹爹的话,这一切也不会存在的,阿妹,你收手吧。”

“从小……”薛锦茵站起身来,声音缥缈的好像秋云下的的大雁一般,“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你在府上,你薛落雁因为你娘亲是名门闺秀,你是个嫡女,你要的一切,无论书吃的,玩儿的,都有人给你提前准备的好好的,但是我呢,我薛锦茵有什么呢?”

“我的一切一切,可都是你薛落雁不要了的东西啊,我这一辈子就是要证明给你薛落雁看,我那么一天,会比你薛落雁还要厉害很多的。”

“现在,我已经快要证明出来结果了,他们虽然到这里了,但很快的,他们就会完蛋的,一旦他们完蛋了,你薛落雁就是楼临霁的人,我就是刘泓的人。”

“你!”

“姐姐,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无非是想要告诉我,尽管我得到了刘泓的人,也得不到刘泓的心,不是吗?但是姐姐,我更想要告诉你,我给他吃了一种他会将一切都忘记的药。”

“现在的刘泓,死心塌地的和我生活在一起,永远的和我生活在一起,现在,姐姐……”薛锦茵说着话,上前一步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薛落雁不知道薛锦茵要做什么。

“姐姐……”薛锦茵的声音依旧是轻柔的,好像羽毛一样的柔软。

“我现在已经怀孕了,孩子就在这里,无论将来会怎么样,还请姐姐你看到孩子的面子上,成全我们呢,要是有朝一日,刘泓的记忆力恢复了,她可能会接受不了这一切的。”

“所以啊,我倒是宁肯刘泓一辈子都模模糊糊的,那样才好呢。”薛锦茵格格格的笑了,薛落雁的手放在薛锦茵那柔软的小腹上,虽然不能感觉到薛锦茵小腹内生命力的震动。

但是薛落雁明白,薛锦茵不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那么……现在的她呢,还找刘泓吗?找到那个傀儡一般的刘泓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我很需要姐姐的祝福,姐姐也知道,一切的事情板上钉钉,已经快要结束了,至于我和刘泓,我们现下已经这模样了,姐姐成全也好,不成全也罢,只希望姐姐不要不开心呢。”

“我现在和楼临霁已经商量好了,既然他们都到燕国来了,索性将他们全部都斩尽杀绝了,以绝后患,然后啊……”薛锦茵惬意的笑了,熹微的目光闪烁着非常复杂的光芒。

那复杂的光芒,落在薛落雁的面上。“然后,我们就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然后就生活在那里,一辈子一生一世都不会分开,就那样白头偕老,姐姐以为呢?”

“你!”

“知道姐姐生气了,您动气啊,对您的身体不好,姐姐,今日我过来不外乎是和您聊一聊的,因为刘泓还在外面傻乎乎的等着妹妹呢,我不能在这里太长久了,所以就离开了。”

薛锦茵福一福,看着薛落雁眼睛里那转瞬即逝的哀伤,薛锦茵是非常享受的,“薛落雁……”忽而,薛锦茵一个耳光落在了薛落雁的面上。

“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哈哈哈,哈哈哈。”薛锦茵趾高气昂的笑着,轻蔑的离开了,薛落雁抚摸自己的面颊,不感觉痛,麻木了。

麻木的厉害。

看到薛锦茵的背影离开了,薛落雁的心情那样糟糕,一种沉痛的伤感,一点一点的浮泛起来。

她怎么就能看错人呢?楼临霁是这样狼子野心的一个败类,她薛落雁当初为什么就连一丁点儿都没有看出来呢?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现在的她,不要说和楼临霁对着干了,就连自己想要安然无恙的站起身来都没有可能呢,落雁被刚刚一激,现在气血上涌,只感觉一股热乎乎的暖流从咽喉中浮泛上来了。

哇的一声吐出去,才发现,是淤血。

她昏厥了过去。

外面的侍女听到屋子里的呕吐声,一开始还不怎么在意,但到屋子中查看,发现薛落雁已经昏厥了过去,知道事情不妙,这丫头六神无主,一边让人去找医官,一边到乾元殿去汇报了。

楼临霁还没有忙碌完毕呢,看到这侍女惊慌失措的进来,他顿觉心情不好。他是一个比较安之若素的人,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每个人都平常心就好。

但是这侍女呢,却将恐惧与惊悚都写在了眼睛里,将惶惑与不宁都挂在了嘴角上,这侍女嘭的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皇上,皇上不好了。”

楼临霁到薛落雁这边,太医已经到了,楼临霁怒发冲冠,咒骂太医,太医看了很久,才斟酌出来一个药方子,让人煎药去了。

“定然是薛锦茵那贱人。”楼临霁攥着拳头,要是现在,薛锦茵站在他的面前,他想,他一定会将薛锦茵给碎尸万段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群策群力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薛落雁醒过来了,看到楼临霁握着自己的手,守护在云榻旁边,不禁心软。

“咳咳咳……咳咳……”薛落雁咳嗽起来,奇怪的是,好像身体已经好了,那种好,是和之前不同的。

现在,他的好,是从内而外的好,一种绝对的好。

难道,最严重的大病过去以后,一切都好了吗?她心内嘀咕,但面上不动声色,“你醒了啊?”楼临霁惊喜的看向薛落雁,因看到薛落雁逐渐的舒爽起来,他的心也终于算是落了地。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我好端端的。”说着话,薛落雁就要起身。与其鱼死网破,不如将计就计,不如……竭尽全力,用自己能处理的方式,去做这些个事情。

“你都这样了,好好端端的。”

“我真的没事。”薛落雁又道:“就是饥肠辘辘了,你能不能给我准备点儿吃的呢?”楼临霁看向薛落雁。

“你好像……对我温和了不少。”楼临霁说。

“哪里有。”闲磕牙矢口否认,楼临霁也不追究,去给薛落雁准备吃的了,一会儿,粳米粥与小菜都上来了,可以说,楼临霁是一个非常能给人温暖的人。

他做的病号饭,是那样的好,只是,薛落雁的确不想让楼临霁爱错一个人了。

“吃吧。”楼临霁将玉著送过来,给了薛落雁,“我……”薛落雁说道:“我现下没有什么力量,手拿不动筷子呢。”薛落雁可怜巴巴的看向楼临霁,暗示求助的模样了。

“这……”楼临霁一笑,说道:“你要是不介意,我给你喂,你看如何呢?”

其实,薛落雁等的就是这个,现在,她不能疏远楼临霁了。根据局势去看,自己越是冷淡楼临霁,后果越是不堪设想。就算是牺牲了自己,只要能保全那么一大群人,其实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更何况,面前不过是在逢场作戏罢了。

楼临霁不知道,这一刻的薛落雁,脑海里有过多少奇怪的幻想,但是楼临霁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薛落雁,并且将白瓷勺里面的粳米粥都吹冷了,才送到薛落雁的嘴边。

往常,遇到这种情况,她是会悍然拒绝的,尽管,楼临霁没有丝毫的歹意。

但是今天……

今天完全不同了,之前那爆炸辣椒一般的薛落雁,今天呢,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温和的人。

薛落雁会变成这种模样,是楼临霁百思不解的,楼临霁的目光落在薛落雁的面上,薛落雁呢,轻柔的将头靠在楼临霁的肩膀上,一点抗拒的感觉都没有。

吃了点儿东西,薛落雁已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落雁?落雁?”楼临霁的声音很轻很轻,落在薛落雁的耳边,他的长指轻轻抚摸一下薛落雁的耳垂,发现宁馨儿已经睡着了,嘴角这才有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要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但你总是能让朕暴跳如雷。”他轻轻将薛落雁放在云榻上,将厚重的锦被盖在薛落雁的身上,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为了让薛落雁能有一个完美的睡眠,楼临霁离开以后,将屋子里的灯烛也是拿走了,现在,屋子里一片黑咕隆咚的。

但薛落雁真的睡着了吗?

等楼临霁去了,薛落雁骨碌碌起身,到窗口,看着楼临霁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她木呆呆的,跟着,薛落雁将冷水撩起来,清洗自己的面颊,已经清洗了很多次,但还是感觉。

那让楼临霁触碰过的肌肤上,好像游走了一大群的蚂蚁一样,让人感觉恶心。

薛锦茵回去了,刘泓看到薛锦茵回来,立即问东问西,薛锦茵自以为刘泓已经失去了智慧,不过是敷衍了事的胡乱回答。

但刘泓才没有呢,嘴角浮现了一抹宁谧的微笑。

总不见薛落雁好,楼临霁开始在坊间寻找医官,最近几天,过来报名的医者简直络绎不绝。

所以,卫可期的机会终于来了。

薛落雁经过调养,身体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那一口淤血,吐出来以后,薛落雁身轻体健,今时今日,大家互相算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听说玉飞龙到这里了,我能不能见一见玉飞龙呢?”薛落雁看向楼临霁,那种眼神,是那样的柔软,好像春天从天而降的樱花瓣一样,那种美丽的眼神,是让任何人都不能拒绝的。

“好。”楼临霁只说了一个字。

当天,玉飞龙来了,她的伤口已经痊愈了,但面色还是很苍白,中毒了,毒性非常厉害。那种毒药能侵蚀她的脏器,还好,最后的紧要关头,楼临霁将他带走了。

楼临霁将玉飞龙看作棋子,并不真正准备将了他置于死地。

薛落雁见玉飞龙,泪凝于睫,上一次,他们分别的时间,玉飞龙还在安乐呢,今时今日呢?玉飞龙已经在这里了。

两人都面色不好,薛落雁一把将玉飞龙的手握住了,这两个女孩,可都是从来都不怎么哭泣的,但现在,那辛酸的泪水却好像大旱望云霓的滂沱大雨一样的,滴滴答答的就滚落了下来。

“我想不到,再见的时间,我们都成了这模样。他们将我抓了过来,其目的不过是想要让卫可期等人自投罗网,落雁,我发现了很多的秘密……”

“我都知道,都知道。”

“你妹妹薛锦茵,和刘泓在一起,又不知道给刘泓灌了什么东西,现在的刘泓,已经将你彻彻底底的忘记了。”

“我知道。”薛落雁连连点头。

“这帝京里,我们能相依为命也是好的,落雁,我知道你很委屈,我知道的。”玉飞龙说着话,泪水就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你放心就好,我们会安然无恙的,会好生离开这里的,会的。”薛落雁说。

“落雁,我不想死,我终于和卫可期在一起了,不想死,但是楼临霁是一个非常阴鸷的人,你一定要小心为上。”

“我知道。我知道。”经过这一段时间和楼临霁的相处,薛落雁对楼临霁有了全面的认识,这人不仅仅是阴鸷的,还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是个暴君,但却总能最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是如此疯狂的一个人,但是,却总能恰到好处的隐藏自己的锋芒。

两人聊了会儿,有人过来将玉飞龙带走了,落雁看到玉飞龙去了,脑海中还是玉飞龙那刚刚痛苦哭泣的模样。

现在,她更加是情愿彻底的将自己牺牲了。

坊间。

这一天,卫可期他们的屋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或者说,是一个早晚都会来的人。

“我就知道你会来。”刘泓是从窗口进来的,进来以后就坐在八仙桌旁边,他手中握着酒杯,等,等门打开。

现下,卫可期从外面进来了,看到刘刘泓,不禁一怔。

“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这里!”任何情况下,好像卫可期都能调侃人一样,目下,看到刘泓来,卫可期是那样的高兴。

“我究竟是何人?你呢?你们呢?”最您,靠近刘泓的人很多,他们总是给刘泓说很多,刘泓自以为莫名其妙的话,这一群千奇百怪的人,靠近刘泓的目的是什么呢?

刘泓感觉很奇怪,现在,他需要自己去调查,他不能盲目的生活了。

“我说,你都相信吗?”

“你说吧,我都相信。”刘泓摊开手,卫可期不着急说话,现实斟茶两杯,“一人一杯,这样才好聊天呢。”

“嗯。”刘泓点头。

“第一,你是安乐的皇上,这个,想必有人已经告诉你了,我不需要重复解释,对吗?”卫可期看向刘泓,嘴角有意味深长的调侃笑容。

“这个,你不需要解释。”刘泓笃信,自己是皇族的秘密。

“第二,我是一个医官,我或者能将你魔障里拉扯出来,你愿意?”他看向刘泓,刘泓激动的站起身来——“求之不得。”

“我为你看看。”卫可期一面说,一面号脉,刘泓显得非常配合。

经过号脉,基本上刘泓体内有什么毒,他已经心知肚明,点点头,轻轻舒眉,面上浮现了一抹悠扬的笑。“这个毒药,我可以为你治疗,你莫要着急,现在,你还需要回去,回去和她过生活。”

“这女子不简单,为了得到你,是什么事情都会做的,我们甚至要小心她。”

“我知道,今日出门,我已经谨小慎微。”刘泓说完,痛苦的手撑着脑袋,好像脑袋成了铅球,需要他这样捧着一样,不然就会滚落下来。

“我真的那样喜欢一个人?”

“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人也同样的喜欢你,你们经历过很多的分分合合,但还是没有在一起,这一次,我们大家都在努力,希望你们在一起。”

“我为了她,连皇位都不要了?”

“之前,她帮助过你很多,在朝政上。”卫可期说。

“我明白了。”刘泓站起身来——“多谢你答疑解惑。”

“不需要,玉飞龙现在让他抓走了,帮助你也等同帮助我自己。”卫可期的脸上有了落寞的感伤神色。

“只要我能帮助你,我都会。”

“嗯。”卫可期点头。

刘灵毓和沈沐阳在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看。凉锡就好像镶嵌在安乐与燕国之间的翡翠一样,那样熠熠生辉,安乐虽然地大物博,长公主刘灵毓虽然见多识广,但说起来,到这里,没有见过的东西也还有很多呢。

没有吃过的东西就遍地都是了,这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销金窟,不过,好在沈沐阳是一个腰缠万贯的人。在帝京的几天,两人打着寻找刘泓的旗号,吃了很多这里的零嘴。

饭菜的味道这样可口,刘灵毓倒是不着急找刘泓了,很多事情,得有个过程,而这过程又是那样的崎岖,那样的复杂。

第三百六十三章 瞒天过海

这一天,两人刚刚路过一个巷口,就遇到了一群官兵,这一群官兵很快就包抄过来,将刘灵毓与沈沐阳给包围在了垓心。

沈沐阳是跟着刘灵毓学习过一段时间,但那种“情意绵绵刀”,真的临敌,是没有太大的效果。

二来,他的临敌经验是非常少的,眼下让人给包围了,看到对方那明晃晃的长刀,倒是有点儿怕。

恐惧间,刘灵毓冷笑一声,飞起一脚,落在旁边一人的胸口,那人一个踉跄,后面的一排人都倒在地上,沈沐阳以为楼临霁会逃跑,但是想不到,楼临霁不过一笑了之,气定神闲的站在这里,打起来擂台赛。

众人哪里知道啊,这女孩从小就舞枪弄棒,更兼,最近,她都要闲疯了,总想要找个人打架。

现在技痒的厉害,这群人送上门来,她不但没有丝毫的惧怕,还感觉来的正好呢,噼噼啪啪一会儿,众人已经应声倒地。

他们完全想不到,一个女孩儿,居然会这样厉害,而这女孩,看上去那样平静。

“滚蛋,敢在这里挑衅,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刘灵毓对着地上的人指指点点,示威一般的攥着拳头,哀鸿遍野的一群人,立即去了。

尽管,很多次都看到刘灵毓与人打架,但都是在安乐看到的,一开始,小模样还以为,帝京里的人为了不抢风头,故意让刘灵毓呢。

但是现在一看,明白了,完全不是这样。刘灵毓是真的厉害的很,楼临霁胜利了,鼓掌一笑,“沈公子,刚刚真的吓坏我了呢,我双腿都在发抖。”

楚楚可怜的,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真的?但是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丝毫的恐惧呢?”

“人家的恐惧是房子肺腑的,可见,这里不能久留了,免得夜长梦多,我们换一个客栈。”那一群拦路虎败下阵来,一个一个都灰头土脸的去了。

刘灵毓表示自己真的被吓到了,恐惧的抱着沈沐阳,娇滴滴的去找全新的落脚点去了,但沈沐阳知道,刘灵毓才不会怕呢,尤其是刚刚。

这边,医官对薛落雁的病情摸不透,吃不准,虽然已经开了药治疗了,但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现下的落雁,身体每况愈下,看到薛落雁那举步维艰的模样,楼临霁不得不集思广益去找医官了。

坊间的民众很多,到帝京来的就数不胜数了,楼临霁经过过滤,经过严密的盘查,放一行人进来。

其实,也有很多是不学无术的,不过是为了进来混吃混喝罢了,还有那胆大包天的,连死都不怕。

经过连番的过滤,几个人脱颖而出,这几个人是一个奇妙的组合,有一个穿着玄色衣裳的巫女,其实,扮演巫女的是夏侯氏。

有一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公子,这就是卫可期了,还有一个是卫可期的助手,这人看上去年岁大一些,脸上浮现着一抹凝重之色。

“好了,就你们了,为朕的皇后看看。”

楼临霁说完,太监冷哼一声,去检查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利器之类,发现除了医药箱,再也没有其余的东西,这才放他们进来了,然后主导的事情就落在了卫可期的肩膀上。

卫可期用了易容术,薛落雁所以尽管卫可期在面前,却完全不能认出来卫可期就是卫可期。

“让小人给娘娘看一看。”卫可期握着薛落雁的手腕,薛落雁浑身都没有力量,东倒西歪的。

楼临霁看到这里,立即过去了,将薛落雁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薛落雁绯红一张脸,闭着眼睛,等待诊疗的结果,那鸦黑的睫毛,黑漆漆的覆盖在眼睑上,美丽极了。

他的注意力全部让薛落雁给吸引住了。

刘泓就是他的助手。

他今日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刘泓想都不敢想,今时今日到这里,看到的是这一幕,刘泓看到的薛落雁是一个病怏怏的美人儿,这美人儿非常幽怨的闭着眼睛,整个人对旁边的人很有依赖感。

还说什么薛落雁喜欢自己,自己与薛落雁有什么海誓山盟之类的,现在的他,已经将之前的一切都推翻了,只想要早早的结束。

“草民已经知道大概其了,娘娘之前小产过,身体不好,后来中毒过,现下,毒液虽然已经全然都没有了,但说起来,最近这一群庸医给娘娘进步的太厉害了,所以娘娘看上去萎靡不振。”

“啊,这样吗?朕想不到,朕的皇后居然是让他们这一群庸医给弄成这模样的,真是过犹不及啊!”

楼临霁说到这里,对旁边的太监吩咐道:“将每天在这里服侍的医官斩头,幸亏是虚惊一场,要果真落雁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呢?”

“是。”这狗腿子立即要去执行命令。

“皇上!”看到这里,他抱拳,“皇上,小人还有个不情之请呢,看到都是同僚的份上,还请您不要杀他们的头,毕竟您也有错。”他说。

“朕也有错?”

“您只是一个劲的让他们进来看,您自作主张,换了一个有一个的医官,每一个医官都为了证明自己医道高明,这个给娘娘用药,那个也给娘娘用药,难吃了这样多的药,自然是不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也是,朕权且留下他们的狗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娘娘的御用医官了,你需要时时刻刻仔仔细细的伺候在娘娘的身边,娘娘有需要,你第一时间要出现,可能?”

“小人能。”

“不要小人小人的,朕既然委派你做这件事,朕就将你彻底的看作了朕不可或缺的人,她必不可少的人,所以,你在帝京安顿下吧。”楼临霁说。

“好。”卫可期连连点头。

第一步,已经做到了。

“娘娘不能总是卧床不起,娘娘最好是出门去走走,每天都走走,从今天开始,微臣会给娘娘做药膳粥,这就是药食同源了,保证一个月之内,娘娘的身体会好起来的。”他说。

“有你这句话,朕也高枕无忧。”他说。

“此事,交给微臣就好。”卫可期说。

从这天开始,卫可期成了薛落雁的首席御用医官。卫可期照料薛落雁的身体,薛落雁的身体逐渐康复了不少,这天,两人到了御花园,这里人迹罕至。

“娘娘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我是卫可期啊。”卫可期的声音激动,警觉的目光,好像猫科动物一般的在周边梭巡,他确定,这里没有偷听的耳朵,偷看的眼睛。

“我早已经看出来了,现在,我们需要救玉飞龙出去。”

“是,是。”卫可期终于问道:“他呢,还好吗?”

“上一次见,她的毒刚刚干净,还好呢,只是不知道她在哪里,现在我也不好打听的,这里到处都是侍卫,你们几个进来都需要留心。”

“娘娘是真的喜欢上了楼临霁吗?”

“尽管,他对我很好,但是我对他不要说喜欢了,无感。”薛落雁说,卫可期听到这里,又道:“今晚过来给你诊脉,我会将刘泓带过来。”

“啊!”薛落雁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我已经带过来了,他就是我的助手啊,落雁,你应该能一眼就看出来的现在的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每天都在给他开药,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你们还需要小心一个人,舍妹。”

“薛锦茵?”

“是。”薛落雁点头——“我总感觉你们这样轻而易举就混进来了,似乎不可能,当心他已经识破了你们。”薛落雁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知道楼临霁是一个什么人。

“好的。”卫可期点头。

他们两人自然是不能单独相处的时间长久,从御花园出来,薛落雁老远就看到楼临霁,楼临霁面带微笑。

“朕忙碌完毕了,听说你在这里,过来和你走走,顺便聊一聊。”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了薛落雁的手掌。

“嗯。”薛落雁立即变得乖觉的好像小猫儿一样了,远处的曲阑干内,刘泓看着薛落雁和楼临霁那亲密举动,愈发是怀疑,他们的动机了,不是说,自己和薛落雁情比金坚吗?

但为什么?

早早晚晚,薛落雁和楼临霁都是形影不离呢?分明,他们两人才是坚不可破的情感,刘泓有一种遭遇蒙骗的感觉。

但是今晚,却已经被安排好了,要和薛落雁单独见面。

这个白天,因此上变得格外的漫长。

“朕陪着你也走一走。”楼临霁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前面,两人走了会儿,薛落雁是真的困倦了,楼临霁将肩膀贡献出来,薛落雁的臻首落在楼临霁的肩膀上。

他的手掌,进入薛落雁的发丝,那细密的黑色发丝,看上去那样美丽,好像墨锭渲染出来的一般,他很喜欢这种惝恍迷离的感觉。

薛落雁现在是驯服了的小猫,还是张牙舞爪的小猎豹呢?不过,他都不想知道了,能拥有此时此刻,他已经满足了,薛落雁逢场作戏,自然也不会想到的,这一幕已经让刘泓尽收眼底了。

刘泓的心隐隐作痛,他现在有一种冲动,他想要上前一步,将薛落雁和那人分开,但奇怪的是,他却连举步都不能,只能轻轻的看向远处。

夜晚如期而至,夜凉如水,春寒刚刚过去,进入夏天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这一个半月的时间,是春天朝着夏天的过渡期,还算比较冷。

落雁穿着宽衣,头上做简单的灵蛇髻,没有任何金簪子之类的,那样平平常常,但却旖旎万分。

晚风,吹动薛落雁那红色的衣裳,裙裾在地面上摩挲出来一种淡淡的轻柔的声音,好像在亲吻地面似的,这个庭院里,这个屋子里,出来薛落雁没有第二个人。

第三百六十五章 将离

“好了,皇上,我们回去了。”薛落雁催促楼临霁,楼临霁点点头,跟着刘泓离开了。

当晚楼临霁送薛落雁离开,并没有停留在薛落雁的屋子,而是选择平静的离开,这是薛落雁没能想到的,刘泓离开了,薛落雁的心情变得无比的失落,那种痛苦,让薛落雁感觉空荡荡的。

接下来呢?应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刘泓找到夏侯氏,告诉夏侯氏,自己准备离开,夏侯氏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于要笑了。

“你……离开?”夏侯氏看向刘泓。

“不离开,在这里做什么呢?早晚有一天让楼临霁知道我是刘泓,我会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身份,死于非命的,所以,现在!”刘泓斩钉截铁的模样——“我必须要离开,必须要。”

“好,我们陪着你,一起离开。”其实,夏侯氏早已经想要离开了,毕竟,在天子脚下是很容易给拆穿的。

唯独卫可期并不能离开,因为卫可期还要照料薛落雁的病,更因为玉飞龙还在这里,他必须要带着他们离开。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情,其余的事情。”卫可期比较伤感,明明,希望他们能帮助自己一把的,要是有他们的帮助,或者情况就不尽相同了。

要是有他们的协助,自己想要离开就好了,但是他们呢,却完全没有帮助自己的意思,而是撒丫子准备离开了,并且奇怪的是,一拍即合。

看起来,刘泓的记忆力是的确已经不存在了,尽管,他现在已经给刘泓在调理了,但好像效果不非常明显。

他们都要离开了,卫可期却想要离开都没有可能,他的心羁绊在这里,他只能在这里听天由命。

夏侯氏见到楼临霁,是这朕胆小如鼠的,毕竟楼临霁的手段,夏侯氏早已经领教过,现在早早的离开,对夏侯氏来说,是最好没有的。

至于刘泓,因看到了薛落雁,也已经知道了薛落雁是什么人,自然是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了。他是义无反顾的要走了,现在开始和夏侯氏聊究竟如何离开。

“我们化妆离开就好,冒充侍卫,或者再不行就冒充太监之类的。”夏侯氏说。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人耳目,安然无恙的离开。侍卫和太监,是帝京里最多的两种人,冒充他们,离开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不帮一帮卫可期吗?”刘泓看向卫可期。

“老天啊,他是要虎口拔牙,我们还是不要了,走吧,其实,楼临霁真正想要的是你,我们都是附带品罢了,所以,你不要伤感,不要难过。早点儿走,走走走。”

夏侯氏推一推刘泓的后背,尽管决定离开了,但刘泓还是能想到昨晚薛落雁那娇滴滴的模样,那因为解释得不到认可而一脸的泪痕,一脸恼羞成怒的神色。

现在,蓦地要离开了,刘泓的心情却无论如何都不好了,好像有淡淡的流连?不,不,刘泓挥手,在面前斩落一个横截面,这是没有可能的。

他告诫自己,现在就走。

“好,我们现在就走。”刘泓带着夏侯氏离开,夏侯氏巧笑倩兮,真的想不到,还以为刘泓看到薛落雁在这里受罪呢,他一定会将自己碎尸万段的。

毕竟,薛落雁的今天,很大的改变因素是因为自己,但是想不到,刘泓中农个轻描淡写的模样。

“慢着……”卫可期伸手,刘泓回头,卫可期一个箭步到了刘泓的面前——“现在的刘泓,是失去了记忆力的刘泓,我要是有能力,能带着玉飞龙出来,我一定会帮助你找到你那丢失了的记忆。”

“你多保重,好自为之,我是想要帮助你,但是我……”

“你不是临阵脱逃的败军之将,我知道,你是真正爱莫能助,我不会悲痛的……”卫可期居然笑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哪怕我们能死在一起,也好。”

这一刻,卫可期眼睛里那浓烈的光芒,让卫可期看上去那样的高大,刘泓叹口气,世界上果真有这样让人不可思议的爱情?

至于薛落雁,整天出门去,外面都是侍卫,不是侍卫就是侍女。薛落雁明白,这都是楼临霁安排过来紧紧盯着自己的,她感觉,都快要窒息了。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就那样用力的扼住了咽喉,薛落雁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都伴随着那双手的到来,一点一点的在递减。她的心情并不好,失落感在不停的攀升。

“我想要去看看玉姑娘。”薛落雁说。

玉飞龙,到帝京以后,已经不囚禁了,所以薛落雁想要去看看。之前,薛落雁已经看过一次,那一次,楼临霁将玉飞龙的伤处理了一下,并且告诉薛落雁,是自己好心好意,在外面将玉飞龙救助回来的。

其实,薛落雁也知道,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现在,薛落雁已经彻底的看到了楼临霁那皮囊之下,究竟是多么恶毒的一颗心,他的皮囊之下的,骸骨是魔鬼。

“娘娘,请走这边。”一个丫头面无表情的带着薛落雁到外面去了,薛落雁跟着那丫头走了会儿,这里不是殿宇,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小的屋子。

客寓外,虽然也有花卉,但是客寓里却冷冰冰的,地面上有灰尘,不见有人处理,屋子里,地龙中的火焰早已经成灰烬了,但却不见任何人过来收拢。

这屋子冷的好像冰窖一样,最让薛落雁感觉痛苦的还不是这个,为师这屋子里其余的东西,屋子里有一个人,好像快要奄奄一息了。

她想不到,他们居然会这样对待玉飞龙。

“啊,玉飞龙。”薛落雁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玉飞龙,玉飞龙的面色铁青,有气无力的,病毒从她的体内一点一点的剔除了,但是整个人的身体得不到很好的调养,现在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玉飞龙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那双手,没有多少力量,却一点一点的收拢,将薛落雁的手腕握住了,良久的沉默以后,苦笑一声。

“落雁,我……我还能再次见到你。”那句话说完,她的泪水,从冰冷的眼眶里,好像一滴硕大的珍珠一般的,滚落了下来。

薛落雁伸手,连忙将玉飞龙的泪水擦拭了。但刚刚擦拭完毕,自己的眼泪却成了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的——“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我害了你,要是你不认识我就好了,就不会遭遇这个。”

“他们这样对待你,都是因为我,现在我就去求他,让他放你走。”

“落雁,这事情,这后果……”她的嘴唇泛白,毫无血色,显示着生命已经进入下坡路,那双眼睛,黑黝黝的,明亮的很,但落在薛落雁的眼睛里,让薛落雁看了,却非常的难过。

她的眼窝深陷,因此,颧骨好像比平日里还要突出了,眼圈旁边是那样的蜡黄,身体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不停颤抖。

“落雁,要是到当次不是你带着卫可期到客栈,我是不会认出来卫可期的,我要补课卫可期在一起,我……我的生命就会从等待里一点一点的消亡,现在,我……”

“我已经真的非常非常开心了,落雁,我……我很开心很开心啊。”她的声音很空洞,手好像也藤萝一样,全然将薛落雁的手包裹住了。

“你不要说话,你省点儿力量,我现在就去求情,我……我一定要救助你,我一定会的。”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抱着面前的女子。

薛落雁感觉,自己抱着的哪里还是一个人啊,分明是一把瘦削的骨头,她确信,自己还不能让这女孩离开这里,很快的,她的生命力就要油尽灯枯,燃烧殆尽了。

“我一定要救助你的,你……等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啊。”薛落雁并不敢浪费时间。

外面有隐隐约约的雷声,从云层上袭击下来,春雷滚滚,伴随着一个响亮的霹雳,将屋子里照耀的那样明亮,那一抹惊雷熄灭了,薛落雁眼睛里的锐利光芒却疏忽就燃烧起来。

薛落雁当即到外面去了。

“娘娘,娘娘,您要到哪里去啊。”

“到乾元殿去。”薛落雁说,并且朝着乾元殿去了。

“娘娘,娘娘,皇上说,要您……要您没有什么事情,整天都待在屋子里就好,您……您到乾元殿去做什么呢?您不能去,不能去啊。”这侍女阻挠起来,一面说,一面还伸手,准备将薛落雁的手掌握住。

“不能去吗?”薛落雁回身,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女子,多年前的薛落雁回来了,仅凭那锐利的目光,就能杀人的薛落雁回来了,那双眼睛里,冷厉的光芒爆射出来。

那凛冽的光芒,任何人都要退避三舍的,当初,也是凭借这样的眼神,薛落雁得到了刘泓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宠爱。

现在,刘泓已经彻底对自己无感了,薛落雁是更能牺牲自己了,索性破釜沉舟欧什么都不怕了。

她还需要在这里做小伏低吗?

薛落雁的拳头变成了手掌,一个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落在那女子的面上,侍女难以置信,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双骨碌碌转动的眼睛,还在盯着薛落雁看。

“你……”

“本宫现在呢,还能不能去乾元殿。”

“娘娘,您……您……”这丫头嗫嚅,倒是却说不出来:“您不能去”几个字了,之前,他们都以为薛落雁是好欺负的,是一个温和的傀儡,但现在,也就在这一刻钟,他们明白了,薛落雁这个傀儡是有生的,有灵魂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如怀念

刘泓忐忑不安的进入屋子,薛落雁看到刘泓进来,立即站起身,擦搜着刘泓去了,刘泓的记忆力果真已经消散了,记忆的断层里,依稀仿佛有薛落雁一张脸的碎片。

但在见到薛落雁的刹那,却不能肯定了。

思想是想要将薛落雁立即拥抱起来,狠狠的亲,但行为却是,那样木呆呆的凝眸看向面前的薛落雁,却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两人就那样看着,薛落雁好像僵硬的望夫石。

至于刘泓呢,也好像泥塑木雕一般的了。

这不是薛落雁想要的见面,落雁以为,当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当自己原谅了刘泓,刘泓和自己的见面应该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但是刘泓呢,却那样无动于衷。

“你就是薛落雁?”刘泓问,甚至于,口吻是排斥性的,轻蔑的。他们都希望自己靠近薛落雁,他总以为薛落雁是一个多么冰清玉洁的姑娘,多么对自己恋恋不舍,念念不忘。

但是,在刘泓的认识里,在刘泓看到的薛落雁却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罢了,对着楼临霁投怀送抱,却非要说自己之死靡他刘泓,真是岂有此理。

对薛落雁的厌烦,让刘泓连确定都不想了,直接离开也就罢了。

“是。”薛落雁点头。

已经多久没有见刘泓了呢?七八个月了,这七八个月,薛落雁在燕国生不如死,度日如年。不心心念念的就是刘泓呢?但刘泓呢,却这样无动于衷。

甚至于他们周边并没有第三者,这一次的见面,是如此机缘巧合之下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刘泓的唇畔有了一朵菲薄的笑容。

那笑容好生凉薄,那深邃的瞳眸,黑漆漆的,冰冷的阻隔了薛落雁的遐想与思念,原来,已经这般了吗?

“刘泓,带我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到安乐去,楼临霁是个骗子,是个变态,刘泓,唯有你,能……能带我离开。”她激动不已,多日来的惶恐与忐忑,都表现了出来。

恐惧的伸手,非常用力的将刘泓抱住了,但是刘泓呢,身体僵硬的却好像一块石头。他现在怀疑,是他这些不确定是朋友的朋友,出卖了自己。

这一切就是以工业荒唐的谎言,他会爱上薛落雁?绝对没有可能的,没有可能啊!她是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见到任何男人都如此的投怀送抱吗?

想到这里,一股恶寒侵入了刘泓的毛孔,从毛孔中颤颤嗦嗦的抖露了出来,刘泓站立不稳,他的手就那样低垂,完全和薛落雁没有丝毫的互动。

这僵硬的动作,大概让薛落雁恐惧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让薛落雁退避三舍,怎么?刘泓已经这样……不愿意和自己亲近了吗?怎么?刘泓已经彻彻底底的将自己忘到九霄云外了吗?

“刘泓……你……”

被刘泓那木呆呆的神色,那无动于衷的表情给吓到了,薛落雁后退一小步,审慎的观察刘泓,发现刘泓的确是非常木讷。

不,他那木讷的瞳眸中,有很多的厌烦与疲倦,薛落雁看到这里,不禁怀疑自己看错了,“我等你很久了,你……为何不抱抱我呢?”

是的,等他,并且等他的怀抱,但是,看刘泓这模样,是完全的无动于衷了,也是完全不会和自己有什么瓜葛了,薛落雁逐渐的松开了手。

“你……果真是刘泓吗?”她现在,开始怀疑刘泓的真实性。

就相貌来看,笔挺的鼻梁,黑漆漆的好像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菲薄的菱唇,这一切的一切,无疑就是刘泓,但从其余的地方看,刘泓却让薛落雁感觉如此的陌生。

尤其是刘泓眼神里的抗拒与调侃,嫌弃与玩味,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般的,将薛落雁从头到尾都斩断了。

薛落雁的心在滴血,要是你讨厌我,你索性说出来就好,但是刘泓呢,直接用眼神在鄙夷自己。

“我留在这里,是有苦衷的,刘泓,我……你带走我,你们带走我,让我给你好好的解释,好吗?”薛落雁痛苦的颤栗,一面说,一面看向刘泓——“求求你了,带我走,带我走,我不想要在这里了,一天头不想要了。”

“你既然是他的女人,就不应该和其余的男人勾三搭四,这,是个女人都明白。”刘泓一面说,一面气咻咻的转身准备离开。

“刘泓,你……你忘记了我吗?”薛落雁一边说,一边追赶过去,刘泓从殿宇中已经出来了,铁塔一般的站在门口,门口的光落在刘泓的身上。

刘泓沐浴在一片光芒里,那光芒,一半是黑色的,黑的好像浓墨一般,一半是明亮的,明亮耀目的却好像钻石,刘泓站在菲薄的光芒里。

好像魔鬼,也好像天神。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也不会记着你,我自然是忘了你,我和你妹妹薛锦茵在一起,我也不打算带你离开这里,薛落雁,见你我是见了……”

刘泓豁然回眸,声音那样空洞,好像一枚一枚的铁钉,就那样钉在了薛落雁的脑子里,让薛落雁感觉颤栗——“见你我虽然是见了,但是绝对没有带你走的意思。”

“是他们要我来见你的,为了见你,他们每个人都做出不少的牺牲,我真的不知道,你…既然……既然要见的是你这样一个人。”

“不值得?”薛落雁苦笑,斜睨一眼旁边的刘泓,刘泓没有说话。

薛落雁的心比刚刚还要抽疼了,以至于,她的手不不知不觉的抚摸了一把心脏,好像只有这样,那剧烈的疼痛感才能稍微缓解一下。

看到薛落雁这模样,他不禁想要笑,我压根就不喜欢你,你在我面前乔张做致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既然我那样讨厌你,自然了,你就算是在我身边用力的磕头,我对你也不会有任何改观的。

薛落雁,不需要伪装了,将你那伪善的面孔彻底的拿走吧,那是你用来欺骗我的面具,落雁,今时今日,你难道还不能将那面具拿走吗?

刘泓是不能接受一个口中爱着一个人,心里爱着一个人的人。她的身体已经原原本本的背叛了口中的爱,这哪里还是爱啊。

这是魔鬼穷凶极恶的伪装,这是撒旦在跳舞,刘泓看向薛落雁的眼睛,那双眼睛黑溜溜的,好像有明媚的泪水,要滚落下来了。

其实,他是想要看看他的眼泪,但是毕竟薛落雁还是忍住了,刘泓没能看到薛落雁那辛酸的委屈的泪水。

而薛落雁似乎也非常难以置信,明明,和刘泓已经相认了,明明刘泓也是认识自己的,但现在呢?他们之间的瓜葛就要结束了吗?

落雁盼望了那样长久,想要和刘泓在一起,但到头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种结果,薛落雁的心跳动的很厉害,好像擂鼓一样的。

她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是自己的错觉。

刘泓何许人也,当初那样对自己心心念念的一个人,现在,难道就这样对自己背离了,将自己不要了吗?

“刘泓,你,你不能走啊。”薛落雁想要挽留刘泓,但刘泓呢,脚步义无反顾的朝着外面去了,薛落雁三两步就最赶出去,一把用力的将刘泓的腰肢抱住了,刘泓无动于衷。

略微停顿的表现都没有,就那样冷冷的保持一种距离,最后,伸手,将薛落雁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了,并且冷傲的离开了,鼻孔里还有不满的轻哼。

好像,被人欺骗了,好像的确不应该来这里,见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呢。刘泓一边想着,一边离开了薛落雁。

“娘娘呢,你刚刚明明说娘娘在这里的,这么不再呢?”是楼临霁的声音,刘泓乍然看到,外面的走廊上,进来了一群扈从。

这一群扈从,很快的站在了走廊两边,那红红的灯笼,明媚的燃烧起来,将周边的黑暗给驱赶开了。

跟着,凌乱而杂沓的脚步声下,走过来一个人,那人趾高气昂,身体好像郁郁青竹一般的,很快就朝着薛落雁这边来了。

“快,躲起来……”薛落雁焦急的看着刘泓,刘泓却不过冷笑。

“快躲起来啊,刘泓。”薛落雁一面说,一面拉一把刘泓,刘泓只能不情不愿的躲避在旁边的茂林修竹里。

毕竟,他不想和楼临霁发生正面冲突,楼临霁到这里,一眼看到薛落雁,立即过来,一把轻轻的抱住薛落雁,感觉薛落雁的身体是柔软的,好像白云一般。

落雁不情不愿,但却只能强颜欢笑,对于眼前的暴君,她必须要演戏,并且演到天衣无缝,不然会有什么后果,薛落雁心知肚明。

“深更半夜的,您如何到这里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看向楼临霁,楼临霁叹口气,长指轻轻落在薛落雁的面上,轻轻移动了一下,修长的手指,触碰到了薛落雁那敏感的耳垂。

“听说你半夜三更的一个人到这里来,朕所以到这里来看看,”显然,楼临霁是很不放心的,一面说,一面左顾右盼了一下,好在,并没有发现除了薛落雁外,还有其余的人。

“我们……”薛落雁唯恐茂林修竹中的刘泓让楼临霁给救出来了,他的记忆力是不全面的,因此,薛落雁也明白,想要让刘泓好起来,需要的是日积月累的事情,:“我们回去吧。”

“是,落雁,回去吧,冷飕飕的。”他却故意不走,轻轻的伸手,玩弄薛落雁的头发,将那青丝握住了,撩拨,触碰。

“你真冷啊,难受吗?”楼临霁一边说,一边握着薛落雁那早已经冻僵的手,春寒料峭,她在寒风里已经很久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不配

薛落雁的脚步很快,不一会儿,已经到了乾元殿门口,乾元殿里,文武百官下朝了,今日乃是月中。

燕国和安乐一样,在每个月的月中,都是需要开朝堂会议的,这朝堂会议的内容,可长可短,今日,显然是很短的,草草了事一般。

文武百官从丹犀出来了,看到薛落雁,有那趋炎附势的,立即过来给薛落雁行礼,有的人,看到薛落雁,置若罔闻的去了,人们形态不一,落雁点点头。

是的,今时今日的薛落雁是要蜕变了,是要改变了,她要凤凰涅盘,要浴火重生,不能始终都在这里了,她攥着拳头,到乾元殿门口,指了指后面那怯生生的侍女。

“你去,告诉他,我来了。”

“这……娘娘,这不是要奴婢的命,奴婢……奴婢不能去啊,不能去啊。”这侍女吓丝丝的后退,薛落雁抬眸,玩味的看向这侍女,今日,她是要雷霆震怒了,尽管,薛落雁明白,此事和这奴婢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是,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她是很需要杀一儆百的。

“本宫就知道,你不想去,不过不要紧,你既然不想去,你过来……”薛落雁指了指后面的人,“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不得不去,给我掌嘴。”

“是。”旁边的太监瞪着三角眼靠近了那可怜巴巴的女孩,那女孩紧张的后退,“娘娘,娘娘……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现在知道求饶了,却为时已晚。”薛落雁冷冷的发号施令。

“是,是,奴婢这就……这就去给您通传。”这丫头,此时此刻,无疑领教到了薛落雁的厉害,一边说,一边哆哆嗦嗦的到屋子去了。

乾元殿里,楼临霁正襟危坐,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的一切,这里是他的,他能在这里成佛作祖,并且,从这里作为一个中枢,能统领燕国。

假以时日,他会是一枭雄,将一切都改变的,从这里作为根据地,作为出发点将大自己很多倍的安乐都侵吞掉,为了这个,他老早就在积蓄力量了。

现在,文武百官鱼贯离开了,们敞开着,好像野兽的嘴巴一样,良久,走进来一个浑身都在颤抖的侍女。

“大胆,什么人,胆敢到这里来,这里乃是乾元殿,也是你粗使丫头来的地方吗?”殿前武士的高门大嗓,声音很大,好像焦雷一样的炸响在这女孩的头顶。

女孩颤抖的比刚刚还要厉害了,惶恐的目光兜兜转转,在室内各处都看了,终于退缩了一下,定焦在高高在上的楼临霁身上了。

在这里,看到了楼临霁,与在任何一个地方看到楼临霁都不同的,这里的楼临霁,只有一种身份,他是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但是却感觉好像千山万水的阻隔。

她的眸光穿越过千山万水,终于落在君王的身上。

“回回皇上,皇后娘娘刚刚……刚刚去了客寓,看了玉姑娘,现在……现在,娘娘要奴婢进来通传,说……说……”

“说什么?”终于,楼临霁低眸,扫视了一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

“说……说,说她要进来。”

“好。”楼临霁点点头。

此刻,这侍女怯生生的离开,到外面去,将通报的情况告诉了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朝着大殿去了,大殿里,安安静静的,他在翻阅什么东西看,俨然没有发现薛落雁。

“臣妾叩见皇上。”薛落雁跪在楼临霁面前不远处的氆氇上,其实,她的声音已经很大了,似在提醒楼临霁,但是楼临霁呢,却好像完全不为所动,或者说,楼临霁完全没有注意到薛落雁一般。

“臣妾薛落雁,叩见我皇。”薛落雁提高了声音,但是楼临霁呢,依然故我,正襟危坐,完全没有理会薛落雁的意思。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但是他就是对自己视而不见,薛落雁膝行上前,距离楼临霁比刚刚还要近了,虽然地面上有厚重的氆氇,但是如此匍匐前进,又是在春寒的天气里。

说起来,还是让人吃不消的,现下的薛落雁,力量与耐心都在消耗殆尽,但是她却不能擅作主张站起身来,薛落雁轻轻的咬着菱唇,下齿微微用力,菱唇几乎要滴血了一般的。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薛落雁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头顶的信鸽都飞起来了,振翅飞走了。

“哦,是你,起来吧。”楼临霁扫视一眼薛落雁,难道他现在才发现薛落雁不成?不,不,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他早已经发现薛落雁了。不过就是想要为难薛落雁,给薛落雁一个下马威罢了。

“是。”薛落雁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但发现楼临霁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楼临霁的手兜兜转转,在玩弄一枚玉玺,目光间或落在玉玺上,似乎就胶着在玉玺上了。

薛落雁咬着唇瓣,冷酷的想,今天他终于还是要让自己难堪了,薛落雁再次跪在楼临霁的面前,楼临霁这才回身,目光闪烁了一下,“你……做什么呢?”

“臣妾,刚刚去看玉飞龙了,她已经快不成了,臣妾想要您…批准,让玉飞龙在臣妾的身边,可以吗?”薛落雁听到自己说。

“玉飞龙吗?朕是将玉飞龙带到帝京了,但也仅止于此而已,你今日求朕,就是为了她的事情,你完全不需要为了任何人求朕,朕一样会答应你这个恳求。”她说。

“落雁,坐在这里。”楼临霁指了指自己的膝盖,薛落雁忍着恐惧与恶心,但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不情不愿的坐在了楼临霁的膝盖上,楼临霁满意的一笑。

“很好,很好,你这样听话,总是很好的。”他的手轻轻抚『摸』薛落雁的发丝,表示很满足的模样。

少顷,他的手落在了薛落雁的后背上,当楼临霁的手落在薛落雁的后背上,薛落雁莫名就颤栗了一下,好像一条蛇似的。

“不舒服吗?”他的手掌,简直连温度都没有,要是可以,薛落雁想要立即拒绝楼临霁接下来的动作,但是他那征服的动作已经再次出现了,轻轻的,手掌越过薛落雁的后背。

薛落雁后背一僵,低头一看,发现楼临霁的手,已经灵蛇一般的,从后面绕到了前面,薛落雁的泪水,泫然欲泣,不过学路演提醒自己,不能哭,不要哭,甚至于,也不要动怒。

那手,简直好像在玩弄什么拿手好戏一样的,从左边的一只,抚『摸』到了右边的一只,自然看,不仅仅是抚『摸』,辅助『性』的动作,带着巨大的力量感,在压迫,那禄山之爪,没有餍足的收拢。

薛落雁听到,背后的男子,呼吸变得粗重了不少,喷在她脖子上呼吸,变得温热了不少,薛落雁只闭上眼睛,假装让自己心平气静的模样。

看到薛落雁没有反应,他终于笑了。

尽管非常屈辱,但薛落雁知道,没有办法,现在,她受制于人,只能这样。那双灵蛇一般的手,轻轻的抚『摸』在了薛落雁的下颚上,然后辗转了一下。

他的声音非常清冷,好像冬天,从屋檐上冰消雪融后的冷水一般的,一下子就灌入了薛落雁的后背,薛落雁没来由的颤栗了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薛落雁。

他的手还有什么动作呢?

薛落雁并不敢去想了,幸好的是,那双手已经停止了动作,就那样微妙的停留在了薛落雁的身上,薛落雁深吸一口气,忽略掉那胡作非为的手,告诫自己,忍着,忍着,一切都忍着不要发火,不要动怒。

现在的屈辱,是为了玉飞龙,而玉飞龙又是因为自己,才有的灾祸,现在,薛落雁的脑子里,回想起来的,还是刚刚玉飞龙屋子那一片狼藉的冰冷场面。

“真好。”终于,他好像满足了一般的,轻轻笑着,看向远处,薛落雁从来就不喜欢金銮殿,无论是燕国的乾元殿,还是安乐的宣室殿。

这太高高在上了,薛落雁更不喜欢这宣室殿里的须弥座,这须弥座那样庞大,人坐在里面,会陷入进入,以至于无论是左边还是右边都会感觉够不到。

但让薛落雁不明白的是,世界上居然有那样多处心积虑的不法分子,想要改朝换代。

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远处青山隐隐的,要是低头,在一刻钟之前,能看到文武百官。现在,他们已经阒然都离开了,但是,薛落雁依旧能想象,那种场景。

“朕最喜欢的位置就是这里,落雁,你要和朕在一起,分享朕的一切,朕的天下是你的……”他说,诡谲的眼睛,带着一种变态的兴奋与嗜血,声音却急切起来……

“而落雁!”他的手用力的抱着薛落雁,以至于,刚刚那游走在薛落雁身体里的紧张感与窒息感,全部都回来了,薛落雁颤栗了一下。

“至于你薛落雁,你是朕的,朕君临天下,这帝京钟灵毓秀,朕已经在很多年前就掌握在这里了。”他的左手伸出来,用力的在空中一捏。

好像捏碎了什么东西一样,恶狠狠的说道:“朕能有今日,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

“朕现在想要拥有你,但是你呢,却将朕阻隔在你的心门之外,朕没有丝毫的办法,所以只能这样对待你,落雁,朕连燕国都能一手抓,你以为,你的小伎俩就要不出朕的手掌心吗?”

“朕喜欢你,所以真……”薛落雁惶恐的很,想要站起身来,他的牙齿,已经落在了薛落雁的耳边,很快的,那犀利的牙齿好像铁钉一般的钉在了薛落雁的耳垂上,薛落雁叫了一声。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大独裁者

“所以,朕想要掌控你,也是易如反掌,落雁,留在燕国,好好的做朕的皇后,朕保证你应有尽有,想要的一切无不信手拈来,但薛落雁,你要真的想要离开朕,想要脱离朕的管辖范围,朕一定会要你后悔一辈子的。”

“答应朕。”他用力的,毫不客气的扳正了薛落雁的面孔,强迫薛落雁看向自己,那锐利的冷目,爆射出来一抹冷峻的微光,犀利的钉在薛落雁的面上。

薛落雁一言不发。

“好了,落雁,朕知道,朕刚刚……一定是吓到了你。”他终于肯将薛落雁松开了,薛落雁却感觉,自己好像沦为了他的玩具一般。

“朕现在就答应你,你不就是想要你的朋友安安全全的吗?说起来,落雁,你的朋友也是朕的朋友朕不会为难她的,现在开始,她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他一边说,一边笑了,将鼻孔埋在了薛落雁的后背上,用力的吸食看来自于薛落雁发间的清芬,薛落雁不寒而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变态呢。

“但是,你要是想要来离开这里,朕再次将你抓回来,朕会将你的四肢……”他一边说,一边诡谲的笑了,伸手轻轻摇摆一下薛落雁的手腕。

“斩断,朕还会将你浸泡在酒缸里,让你做朕的人彘,朕是个说一不二之人,你也明白。所以落雁,朕现如今原谅你,对你好,你也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是。”薛落雁的声音,是惶恐的从齿缝中发出来的。

终于,这狼狈的调戏算是告一段落了,他示意薛落雁站起身来,薛落雁站起身,却感觉头晕目眩。

曾几何时,他是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但是现在的楼临霁呢,已经变了,变成这样一个不可向迩的人。

是时间改变了楼临霁,还是薛落雁改变了楼临霁呢,再不然,就是他的心里原本就蛰伏了很多很多危险的分子,这些分子现在终于活跃了起来。

“去吧。”

他凉凉的说,薛落雁点头,带着屈辱,从金銮殿一步一步的出来了。从丹犀出来,薛落雁忽而感觉想要呕吐,握着旁边的曲阑干,却干哕起来。

被远处路过的两个太监看到了,这两个太监,大高个的是刘泓,海拔低一点的夏侯氏,刘泓听到干呕声,转眸一看,发现居然是薛落雁,刘泓立即就要过去。

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自己还是会为薛落雁紧张。

就好像,那是一种隐藏在脑海中的应急行为一样,刘泓眼看就要到薛落雁的身边了,旁边的夏侯氏一句话,将刘泓的脚步给阻挠。

“哎呦,真快,已经有龙胎了。”其实,这不过是冷嘲热讽的一句嘲谑罢了,也算是提醒,刘泓犀利的目光落在夏侯氏的面上——“你乱说什么呢?”

似乎,心里还有一点相信薛落雁是清白的,不想,旁边的女子却嘎声一笑,“这就是妊娠反应了,不然一大清早的,你说,她好端端的在这里却干哕什么呢?”

“你!”刘泓气恼以及,浊气上涌,以至于那浓郁的眉毛高挑起来,不满的很。

“我什么我,她早已经不是之前的薛落雁了,你也早已经不是之前的刘泓了,现在的薛落雁呢,是你刘泓的明月光,至于薛锦茵,才是你刘泓的红玫瑰,究竟选择谁,我希望你很快有一个决断。”夏侯氏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向刘泓。

“走吧!”终于,刘泓气结,泄气的松开拳头,“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这里,都不要回来。”

“这才像话。”夏侯氏一笑,跟着刘泓草药这宫门去了。

天高云淡,今天原本是初春里,一个非常好的天气。候鸟振翅声,划破了天空的沉寂,将那万籁俱寂一下子就打破了,薛落雁举眸,看向天空。

她的泪水,就永远都不会落下来。

阳光是非常充沛的,但薛落雁的浑身都暖洋洋的,旁边的侍女不忍心看到薛落雁这模样,走过来给小鲤鱼福一福,“娘娘……”这侍女和刚刚那个耀武扬威的女孩还是截然不同的。

“娘娘……”她提醒一句薛落雁,轻声细语很温柔——“玉姑娘还在客寓等着您呢,走了。”

“是,是。”薛落雁不能允许自己悲痛的太久,她更不能允许做自己情绪的奴隶,提口气,朝着客寓去了。今天,殿宇中发生的一切,落雁不齿及,玉飞龙是永远都不知道的,笑嘻嘻的薛落雁在背后为自己付出了多少。

“落……落雁……咳咳……咳咳咳。”玉飞龙身体很糟糕,缠绵病态的的倦容,让薛落雁的恻隐之心到了极点,这个曾经的姐妹花,之前是那样浪荡不羁,那样我行我素。

但是现在呢?现在的她,浑身都没有了力量,不过一缕空空如也的气,在支撑着日渐干瘪的身体罢了,薛落雁不允许自己面上浮现一丁点的哀伤。

“抱歉,我来晚了。”落雁急切的说,匆忙命令旁边的侍女侍卫——“还不快安排她到我那边去吗?”

“是,是。”这一群侍卫与侍女七手八脚忙碌起来,但是玉飞龙呢,尽管病骨支离,但却并不着急跟着薛落雁走,而是用力的一把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紧紧的攥着——

“落雁,告诉我,你用什么代价……咳咳咳……咳咳咳……换取过来的,快告诉我啊。”

薛落雁看到玉飞龙这等模样,还在关心自己,不禁感喟,认识这样一个至交好友,的确是最好没有的事情了。

“我哪里有什么代价可牺牲呢?我不过是三番五次的去哀求罢了,他大概是觉得我比较烦,就同意了。”

“咳咳咳,咳咳,落雁,我如何不知道呢,你一定是牺牲了什么,落雁,都是我不好。”玉飞龙的眼睛里浮现了一抹浓重的阴翳,那阴霾让她那原本明亮的凤眸,此刻变得失去了夺目的光彩。

薛落雁擦拭掉了玉飞龙眼角的泪水,一笑说道:“你放心好了,在这里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要你遭受其余的迫害,放心,有我呢。”

“落雁,落雁啊……”玉飞龙哭泣起来,滚烫的泪水飞流直下,整个人滚落在薛落雁的怀抱里,薛落雁抱着玉飞龙,手有意无意的触碰到了玉飞龙的肩胛骨,那样笔挺的蝴蝶骨,太突兀了。

这一刻,她的眼眶也湿润了,但毕竟还是忍耐住了,她告诫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千万不要哭!

眼泪是弱者的表现,她不能做情绪的奴隶,不能做生活中的弱者,“好了,你千万不要激动,你的伤口逐渐在痊愈,我每日里都会过来看你的,你放心就好。”

“落雁啊,你要我情何以堪?”玉飞龙是江湖儿女,比较肆意洒脱,和薛落雁不同,薛落雁在很多时候,情绪都是隐忍不发的。

但玉飞龙呢,被人惹毛了,就会破口大骂,什么污言秽语都来了,气恼了,会横眉怒目,至于感伤了,会;落泪,这才是有血有肉的人呢。

但是薛落雁呢,时常感伤了都是一个人默默的饮泣,其实连薛落雁自己都感觉,这种状况不好。

落雁轻轻叹口气,“好了,你休息吧。”她怕,怕自己继续呆在这里,会更加让她的情绪低落,更加有不必要的影响。

等她的病情好起来,她会过来陪伴玉飞龙的。

“好了,我这一次果真是去了。”落雁提醒一句,玉飞龙点点头——“也好,落雁,你去吧,你去吧。”玉飞龙快活的点头。

薛落雁看到玉飞龙的长睫毛湿漉漉的,自然是知道玉飞龙心里的委屈,她咬着丹唇,故作轻松的离开了,其实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早已经让一把无形的刀子给脔割了一个四分五裂。

不,比这个形容词还要恐怖。

落雁从屋子中出来,调整了一下心情,看了很久的花卉,这才到前面去了。老远就看到了刘泓,刘泓因看到薛落雁来了,因看到刚刚薛落雁那黯然神伤的表情,不禁感觉奇怪。

现在,他是决定立即离开了,但离开之前,好像心里蛰伏了很久的情绪,却千丝万缕一般的缠绕住了自己,她的心情并不好。

“喂,那个薛落雁,你等等。”身后,响起的是刘泓的声音,落雁蓦地一回头,看到了刘泓。

站在一株石榴树旁边,显得那样长身玉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接触了一下,刘泓看到了薛落雁眼瞳里昭然若揭的感伤,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落雁冷笑——“你不是要走了?”

“是。”刘泓点头。“你刚刚去哪里了?”

“这很重要吗?”薛落雁警觉的挑眉,打量了一眼刘泓,嗤之以鼻的一笑,现在,她对刘泓,已经逐渐的失望了,“你从来不会管我的,现在,不但是我需要你,我们大家都需要你,你呢,你却围着小妹团团转。”

“你还跟踪我。”

“我偶然之间看到的,并没有跟踪你。”他说完,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一笑,又道“好了,你去吧,为了你的安全,为了你的怀疑,你去吧,你远走高飞,快去吧,你不用理睬我们的死活。”

薛落雁一面说,一面狂怒的摆摆手,刘泓苦笑一声,“你……有情绪?”

“对你?”薛落雁苦笑,理会都懒得理会刘泓了,刘泓不仅仅是误解自己,而是对自己无感。

“薛落雁,我好像想起了什么。”身后,这一句话,是那样的急切,恍惚,让薛落雁心头骤然一跳。

“你……想起来什么了?”薛落雁打量着刘泓,发现刘泓的面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开玩笑的况味,那一张脸上连丝毫的幽默感都不能找到。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温暖的暧昧

“我似乎想起来你是薛落雁了。手机端m”

刘泓一边说,一边靠近了薛落雁,一把将薛落雁的腰肢握住了,那盈盈一握的楚腰啊,薛落雁一震惊,目光好像丛林里饮水的麋鹿,忽而发现了有强大的动物靠近自己一般的。

落雁胸口一窒,惶恐的看向旁边,好在这里并没有一个人,“你……你放开我,刘泓,你做什么呢?这里可不是安乐,这里是燕国。”

“朕知道。”他说。

“刘泓,你……你放开我。”薛落雁向来没有刘泓的力量大,已经多年了。

此刻的刘泓,面却产生了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好,真好啊,我终于看到你那不是贤妻良母的一面了,告诉我,你和他,是假的,对吗?”

“什么假的真的,你放开我!”薛落雁没有停止挣扎,唯恐让路过的人看到了。

“那么,我不想走了,我想要研究研究,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刘泓一面说,一面扳正了薛落雁的下颚,手掌的力度在增加,让薛落雁感觉疼。

那种疼,让薛落雁不由自主的对刘泓的目光,刘泓的视线是焦灼的,明眸里带着一种研判与考究的味道。

“朕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过,我会用力的去想,他们都说你我的感情是很耐人寻味的,你……”

“放开我啊!”薛落雁不要听这无厘头的,脉脉含情的话。

在这里,她饶是规行矩步还唯恐会遭遇什么无妄之灾呢,但是刘泓呢,却完全不理睬薛落雁,好像将薛落雁当做了什么玩具一般的。刘泓的心情非常糟糕,在要松开薛落雁手掌的时间里,他看向了薛落雁那饱满的红唇。

那红唇是如此的吸引人,刘泓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薛落雁抗拒的挣扎,理智的躲避,但刘泓一口截获了她。

“啊,你。”薛落雁用力的挣扎,但是刘泓呢,已经用力的将薛落雁推到旁边的石桥了,落雁并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因为……

现在,薛落雁是非常危险的,一来,一个不小心会从这里滚落下去,溺水而亡。二来,一个不小心,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和一个医官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关系,她将来呢,没有立足之地了。

“啊,你!”不知道为什么,刘泓松开了薛落雁。

薛落雁急匆匆的擦拭嘴角的血液,离开了,当然了,那血液不是薛落雁的,接吻再怎么激烈,也不会流血的。

刚刚的挣扎,薛落雁情急智生,一口咬在了刘泓的舌尖,刘泓还以为薛落雁和自己闹着玩,孰料薛落雁会用力,结果,刘泓感觉疼痛,一个踉跄,松开了薛落雁。

薛落雁好像猫儿一般的穿过刘泓用手臂包围起来的圈套离开了。

“哈,真是岂有此理啊。”他忽而感觉,这个女人非常有意思,抚摸自己的唇角,有红色的血液,但不是感觉很疼。

她都是用这种方式来警告入侵者的吗?

那么,楼临霁呢,难道也会遭遇这种一视同仁的待遇不成?刘泓在胡思乱想,一边想着一边在树林里踱步。

薛落雁推开刘泓,六神无主的仓皇逃离,从那廊桥下来以后,薛落雁的心情随着脚步声逐渐的平稳了下来,终于,离开了刘泓。

终于这里安全了,但薛落雁呢,却感觉怅然若失,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薛落雁好像堕入了五里雾,不能找出来东西南北。

她想,此时此刻,她的面色一定不会很好看的,所以,她找一块光华的石头,一屁股坐在石头山,赛太阳去了。

薛落雁看着湖面自己的倒影,因为经常生病,她的身体素质因大不如前了,之前的薛落雁,是那样健康的一个人,但现在的薛落雁呢?成小麦模样了呢?他的心情是如此的不好。

清癯的倒影,深陷的眼窝,一切的一切,好像都病怏怏的呢。她坐了会儿,感觉自己的心情彻彻底底的平静了下来,这才站起身来,到旁边去了。

远处,有太监焦急的过来了,脚步非常凌乱,薛落雁看到,那太监是朝着自己来,也明白这太监是在找自己。

果不其然的,太监刚刚到薛落雁的身旁,一揖到地,再次抬头,面焦急的痕迹一扫而空了,变做了一张谄媚的笑脸,连声音都满满是讨好的况味。

“娘娘,娘娘,皇在养心殿找您呢。”

“找我?”薛落雁直觉不好,指了指自己的鼻梁,转念问道:“找我做什么呢?”不着急走,这太监说道:“娘娘,奴婢人微言轻,究竟找您要做什么,奴婢是完全不清楚的。”

“哦。”薛落雁下意识的跟在太监的背后,难道是刚刚的事情暴露了,不对,不对刚刚的事情不会让第三者看到的,再不然是卫可期或者刘泓暴露了?

他们现在不是在用力的营救玉飞龙吗?究竟是什么啊?现在,薛落雁是越来越不了解楼临霁了,她感觉到了楼临霁这人的恐惧,也感觉到了自己面对这种恐惧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奈。

带着薛落雁到养心殿,太监立即退下。

早的阳光很绚烂,照耀在屋子里,那缤纷的阳光,折射的过程,被撞击了一个支离破碎,这屋子里,全部的东西都是金黄色的,那种泛滥出来的黄,让人一看心情不禁一紧。

这是一个君临天下的屋子,但却也是一哦个很孤独的屋子。

孤独的王者,此刻正襟危坐在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尽管是暖阁里,楼临霁还是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错觉,薛落雁到楼临霁旁边去了,距离很近很近,这才福一福。“你找我?”

动作是如此的敷衍了事。

“是。”楼临霁点点头,说道:“朕遇到了很多事情,需要和你商量。”

“我是女流之辈,能和您商量什么呢?”

“现在,玉飞龙在我手。”哈,真是厉害啊,王顾左右而言他,他始终知道,薛落雁的弱点在哪里。那一句“玉飞龙在朕这里”让薛落雁好像刚刚被拿住了七寸的蛇一样,只能乖乖范。

但从落雁那不满的表情看,他的心里一定是在诅咒楼临霁的。

“你的心在咒骂朕,朕看得出来。”他说。

“没有。”薛落雁回答,楼临霁不理睬这个话题,说道:“言归正传,你多帮帮我,我保证玉飞龙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子羽卫可期,早晚卫可期来这里,他是我们太医院的首领,让他攀龙附凤,这难道不是好机会?”

“非要在外面浪荡才好不成?”楼临霁说。

“嗯。”看起来,楼临霁还没有识破卫可期呢。

“看看这个……”楼临霁一面说,一面拿出来一张纸,薛落雁不知道那是什么,仔细的看,看过以后发现,这张纸写的内容是,有少数民族在骚扰边境,希望楼临霁出兵。

楼临霁自然是不会贸然穷兵黩武的,做了这多年的皇帝,他明白的很,战争不但不能得到想要的,还会得到很多不想要的呢。

“皇的意思?”

“我不打仗。”楼临霁泄气的看向薛落雁。“这些游牧民族好像雨后春笋一般的,你杀了柔然,有突厥,杀了突厥,有义渠,朕算一辈子光对付他们都焦头烂额了,朕倒是想要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他们能……”

“我明白了,我要是能让他们不骚扰边境,您如何奖励我呢?”

“朕放了这玉飞龙。”

“皇不会言而无信?”薛落雁感觉看到了光明,这样一来,她能交换了!要自己果真能改变未来,她从此刻做起。

“朕一言九鼎,怎么能骗你呢?”薛落雁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好,您下一封书给给他们,要他们到帝京来议合。”

“落雁!”楼临霁的神色变得认真了不少,眼神里有清澈的责备——“你好像搞错了什么,你以为,他们会来朕这里,我们现在可是敌对的啊。”

“我知道。”薛落雁点点头,“但是,皇你也不要忘记了,他们是少数民族,他们要是乱这点儿胆子都没有,还敢和我们对着干吗?现在,我们要借用他们的力量来攻打另一个少数民族,这样一来…………”

“朕知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皇,具体的操作交给我好,你千万不要食言而肥啊。”

“朕不会。”楼临霁点点头。

事情基本谈好了,他哪里有不开心的呢,薛落雁蹦蹦跳跳的去了,再也没有这一刻还让薛落雁舒怀的了。薛落雁愿意相信最后一次,相信不管怎么样,在楼临霁的心里,毕竟还是存在着可贵的善良。

现下,薛落雁刚刚回到凤仪宫,在室内又一次看到了刘泓,刘泓能避人耳目到这里,可见武学是很精进了,落雁看到刘泓坐在自己屋子的一张桌子旁边,不禁微微一哂。“哈,你来了。”

“来很久了。”

“你不是要走?”

“我的事情你很感兴趣?”刘泓怫然不悦,站起身来,看向薛落雁。薛落雁苦笑,刘泓抚摸一下唇角,早的事情,刘泓可没有忘记呢。

“你是一只小野猫。”

“我还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呢。”薛落雁说。

“不和你做口舌之争。”刘泓一边说,一边看向薛落雁,道:“那客寓是谁呢?”

“我一个重要的朋友。”听刘泓这样说,十有八九,事情也是完蛋了!刘泓的所失忆超过了薛落雁一切的想象,刘泓脑海里难道已经一片空白了不成。

一切的一切都忘记了。

连玉飞龙都忘记了。

“你要果真想要救助他,我会帮你。”

“呵呵呵。”薛落雁从喉咙里发出来一连串的干笑,笑声结束了,又道“第一,用不着,第二,你没有那种本事的,现在,我自己已经有办法了。”

“是,你的办法很多,毕竟你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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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答应的条件

他一边说,一边上三路下三路打量薛落雁,薛落雁不说一句话,不过冷笑。

“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薛落雁冷冷的说,刚刚那句话,分明是在污蔑自己,他老兄是什么意思呢?意思是,薛落雁在床上是能征服男人的,能让楼临霁改变对玉飞龙的处决。

但只有薛落雁自己明白,自己将为达成这么一个协议,多么煞费苦心,刘泓被薛落雁抢白,站起身来,倒也是风轻云淡的一笑,伸手就要握住薛落雁的下巴,薛落雁躲避了一下,手掌啪的一声落在刘泓的手臂上。

刘泓一笑。“真好,真好啊。”说着话去了。

刘泓出现在薛落雁的生命里,徒乱人意。薛落雁叹口气,看到刘泓纵身一跃,一个梯云纵上了旁边的琉璃瓦,刘泓啊,刘泓你莫非已经忘记了,你是一个帝王家。

你如何能和川渝之辈一样,在屋顶上往来呢?

薛落雁为刘泓感觉遗憾,为刘泓感觉悲哀。

等到刘泓去了,薛落雁去找户部尚书,两人开始聊,聊什么呢?两件事,第一件事,需要找一个心甘情愿能冒充燕雪竹的女孩,这个女孩是将来联姻用的,第二,薛落雁需要知道,究竟哪一个民族之间是有矛盾的。

薛落雁从礼部尚书这里了解到,一切的事情,比自己现象中的进展起来似乎困难一些。

二人面面相觑了会儿,薛落雁说道:“你的意思是,每一个民族之间的关系都是不远不近的了?拓跋氏呢?和他们也是?”

“只因为他们都是异邦,所以是比较尊重对方的。”

“好,我明白了,现在,我命令你,找一个貌美如花的,且非常聪明过人的女孩过来,我现在很需要。”

“明白。”户部尚书点点头,立即去了。

这一晚,薛落雁休息的比较迟,等到闭目休息,已经是一更天,而起来的却比较早,因为,早上天刚亮,那户部尚书将一个女孩已经带过来的,这户部尚书因为有特令,顒不需要等候。

薛落雁随便梳理完毕,到门口一看,门口那紫绶金章的户部上述大人旁边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孩。

但见那女孩,有花容月貌的颜色,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动,黑瞳显得非常明亮,这女孩活泼的很,经过户部尚书的引荐,这女孩立即笑嘻嘻的给薛落雁行礼。

落雁看到这里,连忙将女孩搀扶起来——“好,好,不但形象相似,两性格似乎都百里挑一。”又看向户部尚书——“你且离开这里,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这个,却愧不敢当。”户部尚书寒暄一声,去了。

等到这糟老头去了,薛落雁继续看这小女孩,因看到这小女孩一脸的稚气,心里隐隐不安。“你今年几岁了呢?”

“比娘娘笑两岁,今年已经双十年华了。”

“哦。”这么一说,薛落雁恍惚想到,自己也已经而十二岁了,她这几年经历的事情多了,似觉比之前要沉稳一些。

“来人,上果子,点心,奉茶。”薛落雁一叠声的去吩咐,旁边的几个侍女七手八脚的去忙碌。

落雁看向面前的女孩,不禁想起自己的妹妹,要是……自己的妹妹薛锦茵,和自己的关系这样一拍即合就好了,但……薛落雁一想到这里,悲痛起来,不禁流露到了眼神里。

“娘娘如此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是因为臣女了?”

“不,我瞬间想起来什么,觉心痛如绞就这样了,我是也有这样一个亲妹妹,不过这亲妹妹与你比较起来,就相差的很远了,看到你,就想到了她。”薛落雁实话实说。

“那感情好!”女孩眉飞色舞的笑了,笑着,将盘子里的栗子糕握住,吃起来——“娘娘将臣女索性当做了是您的妹妹就好,这样还亲上加亲呢。”

“你要不嫌弃就好,对了,户部尚书已经告诉你了吗?这一次,我找你过来,可是有事情托付给你的,将来,你铁肩担道义,这事情可不很容易去做呢。”薛落雁说着话,看向面前的人。

“这个,臣女明白啊,那户部尚书不瞒您说,就是臣女的爹爹,臣女之所以现在没有嫁人呢,原是因为臣女与众不同,其余的女孩啊……”这小丫头一边吃东西,。一边说道:“都想要嫁给帝京的人,我呢,就很不同了。”

“哪里不同呢?”落雁一面说,一面伸手,将旁边的茶盏推动过去,以便于女孩喝茶。

“我啊,是个女孩身体男孩性格的人,所以说来,完全不想到他们群体中去的,我就是想要找一个偏远的地方去,那草原上,或者大沙漠里,才好呢。”

“那些可都是不毛之地啊,你……不会是在开玩笑?”

“好皇后,帝京是好,这里是山明水秀的,但你开心吗?爹爹之所以推荐我给娘娘您,其实不过是为了保全哥哥罢了,要是我能嫁给外邦,哥哥在朝廷里就立足更稳当了,这种算计,是成日都在上演的,我啊,烦都烦死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看上去,这女孩大大咧咧的,好像说话都颠三倒四的,但仔细一听,这女孩说的却非常有道理。

薛落雁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具有思想的孩子。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小女孩挑眉,说道:“我叫钟无艳。”

“丑八怪钟无艳?”

“同名同姓,只可惜,她的长相就不敢恭维了,我呢,是翻版的,娘娘以为呢?”钟无艳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轻轻转动裙摆,薛落雁看到钟无艳今天穿的衣裳花枝招展。

显然,也是经过户部尚书大人那处心积虑的安排,转了一个圈,这女孩不习惯于穿这样的绫罗绸缎,几乎跌倒了,女孩苦笑一声,“娘娘,要是您嫩准允我失礼一次,我就将这衣裳的裙摆给撕碎了,这都是爹爹给的衣裳,是爹爹的安排……”

“怎么?你不喜欢这衣裳吗?”薛落雁是明知故问。

“是啊,这衣裳有什么好的嘛,看上去虽然美丽,但实用性很弱啊,我不喜欢。”

“撕掉就好,这算什么失礼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宁馨儿。

“真的?”钟无艳眨巴眼睛,半信半疑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笑——“难道会骗你不成,我和你这个年岁……”薛落雁说到这里,蓦地触及了心口的伤痛,不禁伸手,轻轻的捂着心脏。

面上浮现了一抹痛楚,华帝戛然而止了。

和她这个年岁,薛落雁回想起来,自己的爹爹不和她的爹爹一样吗?为了自己或者家族能蒙阴,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薛落雁在她这个年岁上,早已经做了;刘泓的皇后了。

一切可不都是爹爹的安排呢?

但是薛落雁不同,在很久以后才知道反抗,现在的落雁,非常想要问问面前的女孩,究竟他同意还是不同意爹爹对于他的安排呢?

“欻拉”一声,薛落雁追想的画面,让这女孩给撕碎了,落雁眨巴眼睛一看,发现这女孩将左右手臂的衣袖给撕碎了,接着,女孩的动作很快,很娴熟,将裙摆也撕碎了,那武断的动作,显然不将绫罗绸缎看作非常珍贵的东西。

“真有你的。”

薛落雁赞美一句。

“娘娘刚刚说什么呢?娘娘说,您和我这个年岁上,究竟后文是什么呢《告诉臣女啊?”对于感兴趣的话题,这女孩是穷追不舍了,一边问,一边将栗子糕大块大块的吃。

薛落雁看到这里,不禁微微一哂,看到女孩这样好的胃口,连薛落雁的馋虫都给引逗出来了,向来,薛落雁对栗子糕是敬谢不敏的,但此时此刻呢,事情却不同了,薛落雁丢开手,轻轻叹口气。

“没……没什么。”薛落雁一笑。

“娘娘不想说,大概我都猜测到了,好吧,既然娘娘不说,我也知道娘娘接下来要问什么,我就索性告诉娘娘,此事啊,不仅仅是爹爹的意思,还是我毛遂自荐,我真的想要离开帝京啊。”

“以后,你会疯狂想念这里的。”

“那是以后啊,每个人心里都有乡愁嘛。”这女孩情商低起来,吓死人,但情商高起来,却也同样吓死人。

“但是,故乡就是故乡啊,其实就是我们想象中的好,真正身临其境去看一看,会发现,故乡就是那样一个破败的地方嘛,所以娘娘,到跟前让我以泪洗面就好了,我要能在外邦找到一个如意郎,我开心都开心死了。”

“不……”薛落雁唯恐这意气用事的女孩会坏了事,道:“你先不重要着急开心不开心,我告诉你,你去外邦以后,可要做什么呢?”

“做他们的压寨夫人!”钟无艳一笑,但看到薛落雁面上神色垮了下来,立即改口,认真了不少嘛,恳挚了不少,那态度,显然是让薛落雁给吓到了。

“我啊,到外邦去,就让他们和我们中原和睦共处就好了,牺牲我一个,换回来千千万万人的幸福生活,娘娘说,我要做的是这样的事情吗?”女孩说。

“知道这个就好了,吃了栗子糕,具体的事情,我和你父亲还要聊一聊,等和你父亲聊完毕了,接着,会约定时间,要你看看你未来的如意郎君的,不过……”

薛落雁隐隐担心。

“不过什么呢?娘娘,您在我这里啊,大鸣大放就好了,完全不需要这样藏着掖着的,说吧,娘娘。”

“不过啊,这外邦的人和我燕国人毕竟不同,燕国人都是细品嫩肉的,你想一想,不说别人,就说突厥,拓跋氏就是一个很非比寻常的民族,他们从小是茹毛饮血长大的,身上有羊的气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钟无艳笑的太欢畅了,笑弯了腰——“娘娘的比喻太形象了,臣女从来没有想到娘娘居然是这样一个妙语连珠的人,臣女啊,也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能找到最好的郎君,臣女会很开心啊!”

第三百七十章 无感的凄清

“要是果真找不到,臣女毕竟也离开这里了,且去了不同的地方,做了他们领袖的伴侣,要知道,世界不是每个女孩都能嫁给爱情嘛。”

“拿娘娘您来说,您虽然现下陪伴在我们皇的身边,但是您……真的开心吗?”

“这……”

钟无艳自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屈膝要跪在地赔礼道歉,看到这里,薛落雁前一步,亲密的握住女孩的手。

“你在我跟前这样说,我只当作你和我亲密,但你这心直口快的性格,说起来,多少应该改一改,可明白?”

“是,娘娘。”钟无艳嘟唇,可怜巴巴的模样,薛落雁一笑,“好了,你没有说错话,现在,我和你聊过了,知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孩,那么,今日到此为止了。”

“是,娘娘。”好像她还恋恋不舍的呢。

在告辞之前,刚刚薛落雁告诫这女孩,要这女孩千万不要“口无遮拦”孰料,这女孩顿时变了,“娘娘,有个传言,臣女在没有见到您之前……听说了,这算是……”

“算是臣女的不情之请,今日能见到您,也算是臣女三生有幸,您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臣女想要问一问,您那为情所困的事情,是……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这个问题,冒昧!突兀!简直可以是没有礼貌了,在不停的挑战薛落雁的底线。但是薛落雁却感觉到这女孩问题里的耐人寻味——“我回答你是,我是爱着刘泓,但现在的刘泓,已经不是当年的刘泓了。”

“你……对楼临霁没有丝毫的感觉吗?”

“他是个言而无信的暴君!”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激动的站起身来,一脸的怫然不悦,钟无艳看到这里,不禁点点头。

“娘娘,我们是朋友,虽然不过是一面之缘,点头之交,但是我们的确是朋友。”

“是,是朋友,所以这事情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不要莫名其妙和我一样,葬送了自己。”薛落雁拍一拍自己的大腿,一脸愤慨的神色。

女孩到屋子,没有注意到,薛落雁会有这样的神色,现在,看到薛落雁这模样,不禁叹口气,她对薛落雁有了恻隐之心。

至于薛落雁自己,挑起来半边眉毛,轻轻的笑道:“好了,不需要表述其余的东西了,你回去好生考虑考虑。”薛落雁笑着说。

“是的,臣女告退了。”这女孩一面说,一面花枝招展的去了,来的时候,是那样的彬彬有礼,但去的时候呢,却完全大大咧咧的变了一个人。

其实,薛落雁鲜少在帝京看到如此野蛮生长的女孩,蓦地看到女孩欢欢喜喜的去了,薛落雁的心情也变得沉甸甸的。

刚刚,想了太多的过往与刘泓,现在,她哪里还有权利追求自己的未来与梦想呢?现在,她第一个梦想是拯救因为自己而受困的玉飞龙啊,先到玉飞龙,薛落雁站起身来,给侍女吩咐。

“今日,不在这里用膳了,本宫到玉飞龙那边去。”

“是。”侍女连连点头。

薛落雁到玉飞龙这边来,玉飞龙正在吃东西呢,她毕竟是习武之人,最近几天,恢复的很快,已经不能自己动用碗筷以及一切的器械了,看到薛落雁来,她立即将碗丢桌,欢喜的年阿弥陀佛。

“落雁,你来好,你来好啊。”在这里,玉飞龙没有朋友,且哪里都不能去,一天的大半天时间都是囚禁起来的,所以,她的心情相当的糟糕,现下,看到薛落雁来了,那种不期而遇的惊喜将伤感给重刷了一个特一干二净。

“我来了,我今日稍微哦有点儿忙现在才过来看你,你吃你的东西好,我正好也饿了,来啊,给我也胡乱弄点儿吃的东西。”薛落雁对身后的女孩挥挥手,这侍女惟命是从,立即去安排肴馔。

落雁看向面前的玉飞龙,“你身体好好,我现在想方设法安排你离开呢,过几天,草原来人,要庇见我皇,我说,要是我能让两个民族好端端的,你能离开这里,当下在忙碌这个。”

“落雁!”玉飞龙听到这里,一把将薛落雁抱住了,用力的抽噎,薛落雁抱着玉飞龙那一把骨头架子,抽噎了一下,连忙说道:“你莫要如此,快乐点儿,多吃点儿东西,我会非常开心。”

“落雁……”玉飞龙激动的一个多余的字儿都不能说出口,只能不停的哽咽,薛落雁摸一摸玉飞龙的脑袋,却陷入了沉思。

“娘娘,饭菜来了。”旁边的丫头过来给二人布菜,薛落雁笑着将她放开了,此刻,玉飞龙的声音虽然轻飘飘的,但却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进入了薛落雁的耳朵里。

“落雁,我离开这里,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助你的,你放心好。”

“不,不用了,现在我已看到刘泓,刘泓变了,我离开这里和不离开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你不要枉费心机了,回去好生疗养你自己好。”

“我知道是变了,但是……不是我们还有卫可期吗?”

“我知道……”

薛落雁焉能让朋友们为了此事,都牵连进来呢?落雁想要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她的面有了孤绝的神采,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玉飞龙又是要落泪了。

落雁一笑。“你不要总是哭哭啼啼的,我过来看看你,想要看到你笑嘻嘻的,想要看到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但是你给我的都是臭脸,好了,不要这样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玉飞龙更知道,薛落雁压根对楼临霁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既然没有,一定是牺牲了不少,她才能和多多帮助自己的。

有了这年头,玉飞龙更感伤了。

至于今时今日,乃是夏侯氏和卫可期准备逃离龙庭的时间,他们两人想要离开,做更进一步的周密计划,现在,帝京毕竟还是较危险。

两人化妆成了小太监,按理说,很轻而易举能躲避众人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实际,也的确如此,至少,在他们经过永巷的一段时间里吗,压根没有一个人看出来他们的怪。

两人走到这里,心已经基本都放下来了,从仪门出去,随便贿赂给守门的太监点儿银子好,但是在他们过了永巷的那么一刹那之间,忽而看到眼前一群人。

楼临霁负手而立,伸手,轻轻抚摸墙头的凌霄花,那凌霄花很茂盛,花儿也红的不像话,绯红明媚好像火焰一般,几乎要将一切都燃烧了,他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触花卉,不免带着一抹欣赏的微笑。

“今年的凌霄花,与往年不尽相同,似乎更娇嫩一些,更红一些。”他漫不经心的说,手松开,那枝条弹跳出去,嘭的一声,扑簌簌的花瓣滚落的到处都是。

“回皇,”旁边一个太监期周二和兰花指。靠近了楼临霁,“您有所不知了,想要在帝京种植花卉,花肥啊要与众不同。”

“怎么个与众不同法呢?”楼临霁笑问。

“皇!”这太监进一步的阐述,“花肥啊,原是需要人做,才能好呢,您想一想啊,一般的花费,哪里能有这样美丽的颜色呢,颜色艳丽点儿,总是赏心悦目。”

“用什么人做花肥呢?”

“用那些无端端想要避人耳目,逃出去的人去做花肥才好呢。”他的最后一个字说完,目光犀利的好像利剑一般,落在远处两人的面。

再次见到楼临霁,夏侯氏早已经惊恐的六神无主了,她是知道的,楼临霁的手段无穷,其实,要不是夏侯氏揭示,任何人都不会明白,楼临霁居然是如此包藏祸心的一个人。

现下,楼临霁那鹰隼一般锐利的凤眸落过来,夏侯氏胆战心惊,一个劲儿的后退。

“那边两个人是太监吗?让他们过来吧。”了恐惧唇畔含笑,指了指卫可期与夏侯氏,卫可期与夏侯氏算是傻子也明白了,他们暴露了,后面,追兵也跟来了。

看起来,他们的一切行动,他都是了如指掌的,现下,二人都惶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只能硬着头皮到前面去了。

二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走吧随机应变。”卫可期说。

“哦。”夏侯氏畏畏缩缩的,但却只能跟在卫可期的背后,两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楼临霁冷酷的一笑——“从你们顺顺利利到帝京,应该知道的,朕的眼线埋伏在你们身边,怎么?现在准备出去搬救兵了吗?你们果真以为……”

楼临霁狠戾的目光,诡秘的落在面前人身。“果真以为,这样轻而易举能离开帝京不成?帝京哪里是你们想要来来,想要走走的呢?”

“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我没有想到,最终我们要对付的那个人居然是你楼临霁。”

“你不知道的未免太多了,朕要没有这一张面孔,朕早已经死于非命了,你们也不要忘记了,朕的小妹妹……朕……朕唯一的一个妹妹,居然死在了刘泓的手!”

“那是……”躲避在卫可期身后的夏侯氏忽而来了勇气,前一步,“那是你的合作伙伴做出来的手段,你明知道是薛锦茵在伤害人,你……你却和薛锦茵狼狈为奸,你……你却将我们看作了敌人。”

“朕告诉过你,完事后,要你滚得远远的,现在,你居然愿意趟浑水,可不是朕不给你机会,而是你自己要到这里来的,夏侯小妹,你今日必死无疑。”

“死死,谁怕谁啊,反正我将你这恶毒的人,已经暴露出来了,他们都知道了,我们也将书信给刘澈飞鸽传书去了,很快刘澈会来的,刘澈来了啊,你这里要夷为平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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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何尝有七情六欲

“哈,”楼临霁冷酷的笑,声音低沉——“刘澈几曾这样厉害了,连刘泓都被朕玩儿的团团转呢,更不要说所谓的刘澈了。”

“你不要嚣张的太早了,你早晚会倒霉的。”

“朕却觉得,你现在就要倒霉呢。”楼临霁拱拱手,“上,一网打尽。”尽管夏侯氏功夫的确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夏侯氏一心想要保护卫可期呢,现下,即便是有力量也不能维持两人的安全。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两人都知道,箭楼上,目下可有好多人呢,这好多人都凝目看着他们,一旦他们想要反抗,楼上人立即拈弓搭箭,不一时半会,他们就完蛋了。

一想到这里,两人都惶遽起来。

索性就束手就擒了,楼临霁不着急将两人弄死,而是将两人打入天牢。他看着墙头上那鲜艳的凌霄花,笑的比刚刚还要灿烂了,“朕连天下都唾手可得,更不要说你们了,这鬼蜮伎俩,也是瞒着朕眼睛的,真是岂有此理了。”

“吾皇英明,要不是皇上啊,他们早已经蹦达出去了,要让他们出去了,毕竟不是个好事情。”旁边的太监,谄媚笑着。

“可不是。”楼临霁点头。

当天,卫可期和夏侯氏给关押在了地牢,奇怪的是,楼临霁并没后处决他们的意思,或者,是认为这两人还有利用的价值,夏侯小妹毕竟还是恐惧的。

因为,据她所知,楼临霁乃是一个说一不二之人,既然一言九鼎,那么十有八九今晚就会报效了自己的,所以他惴惴不宁,但等了很久,居然等过来有人给他们送吃的。

牢饭不会很好吃,等聊胜于无,至于卫可期,心里还是比较担心玉飞龙的,哪里有什么很好的胃口啊,不过胡乱吃点儿罢了。

两人是是关押的对面的,能交流,但是中间是一条黑漆漆的走廊,两边悬挂着气死风灯,那灯笼缥缈的烛火,好像诡秘的狐狸眼睛一般。

夏侯氏吃了东西,丢过来一枚石子打在卫可期的后背上,卫可期一怒,“你做是啊?”

“和你聊一聊。”夏侯氏没话找话,“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太孤独了,你不觉得吗?我自然是想要和你聊一聊。”

“有屁就放!”显然,卫可期气咻咻的,坐直了身体,双手叉腰看向对面的屋子,对面牢房里四壁萧然,能看到灯烛光笼罩之下,女孩木呆呆的神色。

“算了不和你说了。”

“说吧,话到嘴边又留一半,几个意思啊?”卫可期还是比较反感这个的,锁眉。

“要是能出去,我嫁给你,做小,你感觉如何呢?”

“果然是屁话。”卫可期躺在地上,挺尸去了。

“什么屁话啊,我认真的。”对面,夏侯氏咆哮起来。

两人被捕,薛落雁还以为他们已经安然无恙的离开了,自然也开心了起来,只要卫可期和夏侯氏离开了,想要救助玉飞龙也就不是没有可能了,她从玉飞龙这边出来,心情也好像外面的春天一样,斑斓了不少。

好像心脏上攀爬了很多恼人的藤萝一般,薛落雁伸手抚摸抚摸心脏,想要让那种感觉立即消失,但说来果真是奇怪,那种阴湿的感觉,却好像无所不在的大手似的,将薛落雁给包裹在内中了。

她不能挣扎。

回到凤仪宫,楼临霁已经在等薛落雁了,看到薛落雁回来,并没有问薛落雁究竟去了哪里,薛落雁福一福,比较疑惑,为什么楼临霁回到这里来?想要从旁边侍女的眼神里看出来端倪,但那侍女呢,对薛落雁的暗示视而不见。

这让薛落雁懊恼起来,不禁连连跺脚,这侍女奉茶以后,离开了。

“那和亲的事情,还需要你多上心。”楼临霁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落雁点头。

“朕朝廷上的事情,只要你能帮助朕的,朕都会和你聊一聊,现下,你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你虽然不情愿做朕的皇后,但你却的的确确已经是朕的皇后,朕不可能让你一辈子都……不和朕怎么样的,你明白?”

薛落雁闻言,心狂跳不已,哈,终于还是来了。

“臣妾明白。”只要能让玉飞龙安全,只要不用自己朋友的性命来要挟自己,薛落雁心甘情愿接受楼临霁对自己一切的安排,哪怕,落雁明白,将来的一切,很有可能都是非人的安排。

“落雁,有朝一日,你会喜欢上朕的,朕也会要你知道,朕比刘泓,比刘澈都要强大不少,你不会看错朕是什么人的。”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沉吟不语。

“朕今晚不回去。”他说。

“是。”

“朕要和你一起用膳,抵足而眠。”那后面四个字,太暧昧了,至于楼临霁呢,说完这四个字,站起身来,到薛落雁身边去了。薛落雁后背紧绷,一股恶寒,让薛落雁颤栗不问,寒噤不禁传遍了全身。

落雁惊恐,惶遽,一种逃离的冲动已经攫住了自己,但皇城是他的地盘,这里是他的天下,自己朋友的性命掌控在他的手中,薛落雁是真真正正的受制于人,所以,能去哪里呢?

他的手放在薛落雁的肩膀上,落雁好像苍蝇躲避壁虎一般的,瞬移到了旁边,但楼临霁呢,一句话却让薛落雁投怀送抱,“你莫要忘记了,玉飞龙还在朕的手中呢。”

“朕不妨告诉你……”他意味深长的笑着,神色非常复杂,良久,那冰冷的声音,从楼临霁的喉管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跳出来,落雁感觉,那一句话,好像惊雷一般的,将自己怔住了。

“朕,今时今日还捕获了另外两个人,真是让朕想不到啊,他们两人居然也混入了朕的中京,不过百密必有一疏,他们以为他们能安然无恙的回去,哪里知道,朕啊,是让他们有来无回的。”

聊两句口中的两个人会是谁,还需要薛落雁说吗?落雁一怔,回眸,央求一般的跪在了地上,“你……你不能伤害他们,这恩恩怨怨是我们之间的,楼临霁,你将他们怎么样了?”

“你不能伤害他们啊。”

“朕永远不会将他们怎么样的,落雁,朕要的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的。”他挑眉,轻轻握着薛落雁的手,将薛落雁搀扶起来。

“朕只要你听话,朕放走他们就是了,但是,你要不听话,朕……会将他们怎么样,究竟是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朕自己都不知道呢,所以啊,他们的性命看起来是捏在朕的手中,其实主动权还是在落雁你的手里。”

“你想要让他们活着呢,他们就不会死,你想要让他们死呢,他们就求生不得了呢。落雁。”

“你,”薛落雁意外的很。“你居然如此变态,你比我想象中的好药阴狠不少呢。”

“朕是怎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提醒,朕会对你做什么,也取决于你的态度,朕会好利用你们的,落雁,你最好乖乖的听话。”他一边说,一边从薛落雁的云鬓轻轻用小拇指一挑,那青丝好像墨一般的披散在薛落雁的肩膀上。

落雁与之共同震惊,他的手暗暗用力,一拉扯,落雁几乎一个踉跄,因为疼,薛落雁的泪水已经蜂拥到了眼眶里,薛落雁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呗拔起来了。

这一切的屈辱,薛落雁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原来,楼临霁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你最好不要挑战朕的底线。”楼临霁一边说,一面将薛落雁的头发凑近鼻端贪婪的轻嗅,似觉不足以,且咬在口中,轻轻的辗转。

薛落雁怀疑自己在做恶梦,好在,外面进来的一行侍女,解救了薛落雁,晚膳上来了。

“好了,朕不提醒你什么,你也知道,你应该做什么,应该如何做,朕希望,你是聪明人,而朕……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了。”他格格格的笑着,面上浮现了一抹稳操胜券的微笑。

薛落雁想,她不能认怂,千万不能,即便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受制于人了。

疾病啊是如此,薛落雁还要好好的生活,自暴自弃不是薛落雁的本性,经历的事情越多,一个人的心智就越发的强大,而薛落雁呢,刚刚悲痛的情绪过后,不让这种情绪在自己的身体中放任自流。

而是,做了情绪的主人,她现在吃东西,胃口不错的模样。

这是楼临霁想不到的。

“你居然还有胃口能吃东西。”楼临霁挑眉看向薛落雁,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是。”

“你恨我,对着我却要胃口大开?”楼临霁还在笑,薛落雁点头。“现在,只要你不杀了我,我就要身体健康,我虽然打败不了你,但不见得我这一辈子都打败不了你,或者有朝一日,我们一起熬,我会比你长命百岁的。”

“只可惜,人人都叫我万岁。”

“是啊,祸害活千年。”薛落雁气恼,反唇相讥。

“好一个祸害活千年,薛落雁,真有你的。”

两人还是比较别扭,说起来楼临霁还是比较有耐心的,一边宽慰薛落雁,一边轻笑,吃自己的东西,吃过了以后,要求薛落雁在后院与自己散步。“真巧了,我还想要去走走呢。”

“嗯。”楼临霁点点头,两人到外面去了,最近,风比之前还要和软了,夏天似乎已经来临了。

这一晚,楼临霁的确没有走,至于薛落雁,也任凭楼临霁在这里休息。楼临霁上了薛落雁的云榻。

屋子里灯烛燃烧,屋子外,春光明媚,夜色下,刘泓趴在薛落雁对面的屋顶上,屋顶上,滑不留足,但饶是如此,刘泓也没有滚落下去。屋子里,两人的影子暧昧的交叠在一起。

“楼临霁,你……你要做什么啊?”薛落雁恐惧了,楼临霁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绳索拿出来,抖动一下。

第三百七十二章 疯狂占有

“你究竟要做什么啊?”这一刻,薛落雁是真的恐惧了。

“放心,不会将你怎么样的。”楼临霁一边说,一边三下五除二,将薛落雁的手捆绑在床沿,薛落雁还要挣扎呢,楼临霁用抹布将薛落雁的嘴巴堵住了,现在的薛落雁只能呜呜咽咽的发出来一系列模糊的求救声。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终于这禽兽掏糟蹋自己了吗?薛落雁感觉恐惧,楼临霁的膝盖压在薛落雁的小腿,因为疼痛,薛落雁的身体紧绷,跟着,楼临霁用皮绳将薛落雁给捆绑起来。

现在,薛落雁呈大字儿,摆放在面前,楼临霁并没有将致力于怎么样,坐在旁边摇晃一下云榻,云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外面的刘泓看到这一幕,深悔自己来这里了。

嗖的一声离开了屋子。

但是他始终都在想,究竟自己为什么会爱这个女孩,究竟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呢?这样一个女子,是多么的水『性』杨花啊,他总不能因为这水『性』杨花的女孩而自甘堕落啊。

刘泓有了离开这里的冲动,但离开之前,刘泓却徘徊到了客寓,玉飞龙看到刘泓来了,立即关门闭户,屋子里没有其余人,两人都在黑暗。

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色』,两人都在暗沉沉的光幕里,刘泓忍不住问:“我问你,究竟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呢?”

“刘泓,现在你还在怀疑你们的爱情,你已经伤害过她了,现在是你带着她离开这里的最好机会,你要……”说到这里,玉飞龙恐惧起来,“你莫非是要离开这里?”

“是有这个意思,这个女人,不值得,远远不如她小妹,都说薛锦茵坏,但我却看到的都是薛锦茵的好,都说薛落雁好,但我看到的却都是薛落雁的坏。”

“刘泓,你真的将一切都忘记了,我希望你能将一切都想起来,不要在现在,做任何让自己将来后悔的决定,现在,她很需要你。”

“我知道了。”刘泓进退两难,听从心的意念?离开这里?但总觉得空落落的,似乎有强大的遗憾在缠绕自己,不离开这里?也不对,似乎长此以往在这里,并不是刘泓想要的。

刘泓较矛盾。

“好了,我这里不宜久留,外面到处都是侍卫,你去吧,我的话,希望你能多多考虑。”

“我明白。”刘泓点头。

其实,楼临霁并没有那样对待薛落雁,现在,楼临霁的手握着一根芦苇草,轻轻的给薛落雁呵痒痒,薛落雁身的痒痒肉原本较多,一会儿大呼小叫起来。

“恩恩……啊啊……不要啊。”薛落雁的声音很暧昧,隔着窗棂看屋子里的这一幕,似乎更暧昧,但实际呢,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这一晚,变态折磨的薛落雁没有休息好,好在五更天他离开了,朝政的事情忙碌的很,他走了以后,外面的丫头进来,因看到薛落雁让人那样捆绑起来的,不禁骇异。

“娘娘,您……您一晚是这样度过的啊?”这丫头慌张的给薛落雁松绑,一边松绑,一边说,薛落雁给解绑,看看手腕与足踝,已经红肿了。

下肢的血『液』循环原本是较慢的,刚刚捆绑以后,薛落雁只感觉自己的小腿是麻木的,现在已经连丝毫的知觉都没有。

“扶着我,在外面走走。”薛落雁央求,强颜欢笑,这侍女虽然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是恐惧,看到薛落雁那举步维艰的模样,对男子也是深恶痛疾。

并且,在心底里发誓,一辈子对男人都不要有非分之想,毕竟,男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娘娘,您慢点儿。”丫头搀扶薛落雁,薛落雁想要自己走,但只要丫头这边稍微一松开,薛落雁一个踉跄,现在,她甚至于怀疑,昨晚的折磨,是他在警告自己。

让自己明白,她是不能和他斗的。

薛落雁的脚掌麻木的厉害,那种疼痛,让人想要移动都没有可能,想要看到薛落雁跌倒吗?怕是没有可能了,尽管薛落雁走的非常慢,但还是在走。

“放开我。”

薛落雁命令一声。

“但是娘娘,您……”丫头担忧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知道,这丫头是非常关切自己的。

“你先回去,我一个人走走,活动活动回来,不会有丝毫问题的,你放心好。”薛落雁信誓旦旦的保证,丫头眼圈一红,她明白,薛落雁是那种非常要强的人,既然薛落雁已经这样提醒自己了,那么,女孩只能离开。

“好吧,娘娘需要奴婢,您知会一声,奴婢到了。”丫头说。

“是,放心去吧。”薛落雁挥手。屏退了这丫头,丫头刚刚离开,薛落雁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衣裙声,并没有回头,她是有点儿气恼了,“都说了,要你不要跟着我,你总是……”

她是怕的,怕让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幕,所以,拒绝人的参与和参观。但是这丫头呢,却好像不明白薛落雁的意思。

薛落雁蓦地回眸,却发现,来人不是丫头,而是刘泓,薛落雁看到刘泓,因为委屈,她的泪水几乎要潸然,但刘泓的眼神非常怪,面浮现了一抹痛楚的光芒。

眼睛转动了片刻。

“昨晚,这样激烈吗?”刘泓回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和薛落雁有没有这样激烈的运动,以至于第二天让薛落雁连下床都不能的。

“刘泓,你始终不明白。”薛落雁想要解释,但徒劳的张嘴,说了这么几个字。、、

“你真贱。”刘泓辱骂薛落雁,薛落雁回身,终于,那晶莹剔透的泪水,好像钻石一样的滚落了下来。

“你以为,我在这里乐不思蜀吗?你以为我想要这样屈辱的活着吗?”薛落雁回头,对着刘泓反驳起来,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对刘泓的爱,好像炙烤的滚烫的地面,忽而被天降甘霖给熄灭了一样。

薛落雁的心一片死寂,有淡淡的飞灰从土地冒出来,薛落雁闭目沉『吟』了很久,刘泓呢,冷酷的笑,调侃道:“我从来没有看到你有度日如年的表现。薛落雁,我很怪,为什么他们口口声声说我爱着你。”

“爱你自轻自贱吗?还是爱你……”

“刘泓,你过来。”薛落雁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抚触在刘泓的心脏了一般,鬼使神差的,刘泓靠近了薛落雁。

距离很近很近,薛落雁的手伸出来,啪的一个耳光丢在了刘泓的面,刘泓一怔,呆愣愣的看着薛落雁。

“我贱,刘泓,你以为我不想死吗?我恨不能现在死呢,但我的朋友呢,全然都因为我,囚禁在这里呢,我并不能走,他在玩弄你,你却以为楼临霁在玩弄我,很快你会知道的。”

“楼临霁是狮子,胃口大到不可思议,很快你会知道的他要的不仅仅是这里,不仅仅是安乐,还有天下呢。”

“薛落雁,我记住你了。”刘泓一边说,一边要离开。

薛落雁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刘泓的背影,怎么到了这步田地呢?现在,他们已经彻底没有办法自救了啊,真正能救助他们的是谁呢?除了刘泓还能有谁呢?

薛落雁看着刘泓一点一点的远离了自己的视线,但霎时,刘泓又是折返了回来。

“我帮你。”

“稀罕!”薛落雁狼狈的看着刘泓,但拒绝的口吻非常果断。刘泓才不要听薛落雁这稀罕两个字呢,伸手将薛落雁抱起来,抱着薛落雁,将之丢在旁边的一个位置,这是一个清幽的木亭子。

这里安安静静的,两边有黄竹,风吹过,骀『荡』的春风,吹的竹木一片瑟然作响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的美妙,如此的扣人心弦。

“我看看吧。”刘泓一边说,一边将薛落雁的手腕放平了,居然从袖口拿出来一**子『药』膏,那『药』膏香馥馥的,薛落雁也不知道究竟『药』膏是什么,但轻嗅一下,却感觉这『药』膏的气味很独特。

“你准备的?”

“是。”刘泓点头,但立即纠正,唯恐解释的晚了薛落雁会误会似的。“是我准备的,但却不是为你。”

“我知。”薛落雁点头,怅然若失,这边,刘泓将『药』膏打开了,任凭风将『药』膏的香味吹送到两人的耳边。跟着,刘泓将薛落雁的金缕鞋脱掉了。

“喂,你……你做什么啊?”薛落雁从来没有让人脱过鞋子,这么一来,莲足让人看到了,薛落雁面红耳赤,那一份独特的难堪,不是个人不能体会。

“我能做什么呢?不外乎看看你足踝的伤口罢了。”一边说,一边将薛落雁的裤管给卷起来,看到那青黑『色』的伤痕,刘泓轻轻的抚『摸』一下,“他真是一个禽兽。”

“昨晚,我们没有发生那种事情,他不过是为了给你演戏罢了,不但昨晚,之前的之前都没有。现在,他在要挟我,目的不外乎是让我不要轻举妄动罢了,我的朋友几乎让他一打尽了,现下,我投鼠忌器,除了听凭命令,还能怎么样呢?”

“我昨晚明明看到……”刘泓欲言又止,似乎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戳薛落雁的痛,也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揭穿薛落雁的谎言。

两人面面相觑,薛落雁说道:“我已经解释过了,你愿意相信相信,不愿意算了,她不过是想要折磨我,并不想要占有我。”

“你喜欢我?”刘泓将『药』膏轻轻的涂抹在薛落雁的伤口,薛落雁感觉,之前受伤的位置还没有什么,但现在呢,却好似皮开肉绽了一般,那种全新的刺激,演变成了痛楚,好像千百只的蚂蚁在伤口不停的蠕动。

“之前喜欢,但是后来不喜欢了,现在,”薛落雁冷然一笑,傲慢的说道:“已经对你完全没有感觉了。”

“我想要知道真相,事情的真相,我会进一步的调查。”

第三百七十三章 阳谋阴谋

“你不要走,早晚会看到的。”薛落雁说,刘泓点点头,他很会计算时间,现在,楼临霁的早朝没有结束呢,所以,楼临霁不可能会出现,两人闲聊了会儿,刘泓居然心平气静的离开了。

薛落雁活动活动足踝,还有手臂,居然好多了,刘泓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大好人,刚刚帮助薛落雁按摩了,现在,薛落雁已经基本上感觉不到哪里特别的难受了。

夜幕降临,又是到了薛落雁最难挨的时间,薛落雁刚刚从关押玉飞龙的客寓回来,玉飞龙现在状况也不是很好。

但总体来说,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丫头搀扶薛落雁到屋子,落雁也不知道今晚究竟楼临霁会不会过来,并不敢提前休息,但好在,戌时以后,不见楼临霁过来,薛落雁就安安心心睡觉了。

这一晚,薛落雁做梦,梦到很多千奇百怪的恶魔,他们一口咬着自己的脖颈子,一口咬着自己的足踝,一口咬着自己的手腕。

力量是四面八方来的,显然了,那一群恶魔要将自己给四分五裂,薛落雁感觉恐惧,在这种恐惧中,薛落雁终于醒过来了,丫头知道你薛落雁梦魇了,立即过来安抚薛落雁。

好在薛落雁很快就分清楚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现实,薛落雁粗重的喘息,平定了很久,那种恐惧的晕眩感才消失了。

落雁看着头顶的藻井,任凭丫头给自己更换干净的衣裳。

等到一切都弄好了,这边厢,说是有人求见,薛落雁让那人进来,却是钟无艳,钟无艳看到薛落雁,笑逐颜开,她好像任何时间都是笑嘻嘻的。

“娘娘,我来看看你。”一边说,一边将一个盒子打开。“我爹爹给您送的礼物,您看看,说是放光的夜明珠呢,您看看。”一边说,一边将盒子里面一块光溜溜的石头拿出来。

这石头圆润,隐隐约约能看到盈盈的绿色,落雁假装爱不释手,轻轻抚摸了会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盒子里。这才漫不经心的看向旁边的女孩。“怎么,想清楚了?”

“是啊,不然找你做什么呢?”女孩格格格的笑了。

“我是过来想要和你聊一聊的,我呢,已经想好了,离开帝京,远走高飞。”其实,当年的薛落雁,大概也就是这么一个豆蔻之年吧,也有远离家庭,远走高飞的美梦。

但后来,逐渐的,那梦境就碎了。

远走高飞,不,不,不!

薛落雁笑道:“你想好了,就好,我就告诉皇上去。”

“要是能,我倒是希望您也能远走高飞呢,我能看出来,您啊,不开心,不快乐,您身在曹营心在汉。”

“嘘。”落雁在唇边竖起食指。“莫要信口雌黄,官家听到,不是闹着玩儿。”

“我知道,不过娘娘您真的太委屈您自己了。”

“其实,我们做事情,有多少是为了自己呢?想要生活的肆意洒脱,不是那样简单的,臭丫头。”薛落雁一边说,一边亲切的抚摸一下女孩的手,“对了,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好。”女孩摊开双手,老实不客气的模样。

“我贴身的东西,送给你才有意义,你不是庸脂俗粉,让我想想,送你什么呢?”薛落雁绞尽脑汁。

“娘娘不如将您头上的钗子给我算了。”

“好。”落雁点头,随便从梳妆盒里抓起来一枚替代品,插入云鬓,将灵蛇髻里的一枚钗子给了她,这金钗,造型考究,是开口凤凰,上面没有各色的宝石,全部都是黄金。

金坠,金边,一切都熠熠生辉,其实,想要用黄金,将各种工艺都熔于一炉,且炉火纯青,是不简单的。

“这还是安乐的东西呢,我用了这么多年,不过今日能送给你,我倒是非常开心。”

“娘娘开心的事情还在后面呢。”女孩别有深意的一笑,落雁倒是不以为然,,开心吗?所谓的开心,不外乎是沉痛的另一种表现罢了,她嘴角的笑弧,不是因为喜悦出现的。

而是为了调整痛苦不已的生活。

“据说那回鹘的可汗,过不了很久就要来了回鹘和突厥都非常了不起,一个雄踞在山海关旁边,一个呢,在与芙蓉关,他们都是彪悍的民族,只是希望嫁过去能同样开开心心的。”

“他们大多是一夫一妻制。”

“不,他们是部落首领,很多女孩子都情愿做没名没分的小,话到这里,我不用解释,你也明白了。”薛落雁惆怅,多年前,自己也曾经这样幻想过。

世界有没有那样的爱情呢,一个男子,始终以自己为中心的,始终对自己好,长此以往,经年累月?

但后来薛落雁发现了,不可能。

“大概是年岁渐长,我很多价值观已经发生了变化,不过你永远葆有赤子之心也也好,去那边,天寒地冻的,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忘记这个地大物博的世界,一切都彻彻底底的丢在九霄云外吧。”

“好。”他连连点头。

在钟无艳的身上,似乎落雁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听天由命中带着点儿狠戾抗拒性格的自己,但也仅仅是惊鸿一瞥罢了。这钟无艳毕竟和自己不同,落雁是谨小慎微的,尽管很想要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但却不敢付诸行动。

反观眼前女孩,就截然不同了,钟无艳是那种直来直往的人,只要想要做的,未必不能做,未必不会做,未必不去做,这三个未必,却不正好是薛落雁羡慕不已的吗?

落雁唯恐钟无艳是自己强迫去的,那么,等同于自己葬送了这女孩一辈子的幸福与运气,不过看钟无艳的模样,大大咧咧,开开心心,完全是很心甘情愿的模样。

看到这里,落雁多少放心。

“好了娘娘,您不要胡思乱想了,您也不用说了,这条路啊,是臣女自己选择的就算是臣女跪着,也是要膝行完毕呢,好了,要是没有其余的什么事情,臣女就去了。”

“嗯。”不知为何,薛落雁却爽然若失。

这一晚,楼临霁再一次过来,对于楼临霁,薛落雁现在是惧怕到了顶点,那种恐惧感,压迫感,从楼临霁的左脚刚刚jinru屋子,就形成了,落雁本能的闪躲一下。

“明日里,苏赫巴鲁就来了。”

“嗯。”薛落雁点头,知道他口中的“苏赫巴鲁”就是回鹘的首领了,这个四分五裂的天下,旁边有回鹘,有突厥,有凉锡,甚至远一点儿的,还有柔然以及沙漠中神秘莫测的民族——“楼兰。”

他们目前选择议合的,准备采用政治联姻的,是和他们遥遥相望不远处的一个民族,这民族叫做“回鹘”,他们是马背上得到的天下。所以,骑马射箭方面是首屈一指的。

议合以后,边界线上将不会有什么战斗,这才是议合最基本的遵旨与结果。

“皇上,夜深人静了,不如就……”

“是,不如就休息。”楼临霁靠近薛落雁,薛落雁后退一小步,一个踉跄,几乎没有跌倒,楼临霁很快伸手,好像在半空中捞住瓷器一般的,将薛落雁一把抱住了。

轻轻伸手,“落雁,你不用惧怕朕。”

“楼临霁,求求你,放过我,也求求你,放过你自己。”

“落雁……”他似乎陷入了魔障,声音在**,气急败坏的模样,冷漠的说道“你与我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你难道真的要一辈子都和朕这样别扭下去不成?朕简直恨死你了,薛落雁,朕今日就要拥有你。”

“朕要一次一次,不厌其烦的拥有你,直到你认可。”

薛落雁知道,楼临霁动情了,因为楼临霁的身体,已经起了变化,“好。”薛落雁含着泪点点头,楼临霁冷漠的笑着。

笑容如此奇诡,就在缩短自己和薛落雁之间距离的刹那之间,却发现两人之间有什么刀光剑影,楼临霁惊跳,唯恐薛落雁会伤害自己,但薛落雁呢,却一脸的平静无澜。

“楼临霁,现下,你业已明白了,我不会接受你,但是你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思想来。”薛落雁说,楼临霁看向薛落雁,却发现,刚刚多出来的东西是一把牛耳尖刀。

那牛耳尖刀,把手在自己的位置,至于刀刃,是在薛落雁的心口上,薛落雁不想死,更不想出此下策。

毕竟,她是铤而走险的,但有什么办法呢?

“好,好,真好,真好啊!”他攥着衣袖的手用力的松开,狠声说道:“朕终于知道你对朕的心了,朕终于知道了。”楼临霁一面说,一面转身离开。

匕首落在地上,嘭的一声,薛落雁嘭的一声,也蹲坐在了地上,她的幻神酸软无力,恐惧压迫着薛落雁,让薛落雁慌张极了。

“娘娘,娘娘……”外面一个侍女迎接了进来。

次日,苏赫巴鲁到来,薛落雁被通知,需要盛装出迎。她现在象征的也是燕国的一部分权利,并且,薛落雁也想要看看这苏赫巴鲁是什么模样,被通感知,她也就来了。

会见,是非常融洽的过程,会见的场所在和水绿南薰殿,这里安安静静的,因为是初春,天气很不错,落雁到水绿南薰殿,这里……他们都来了。

在此之前,薛落雁和少数民族打交道的经验并不多,除了和拓跋氏库姆关系比较好,其余的少数民族,落雁是只闻其声,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模样。

薛落雁jinru南熏殿,老远,就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子,那应当十有八九就是苏赫巴鲁了,苏赫巴鲁在回鹘的意思是“强壮”。

而薛落雁看向那人,发现那人后背的确较之于一般的男子,要宽阔一些,那人侃侃而谈,说的居然是汉话。

那人很有挥斥方遒的豪迈,一面说,一面挥舞自己的手,手臂粗壮有力,一看就是弯弓搭箭的好材料。

落雁放慢脚步,到楼临霁旁边去了,楼临霁一回头,宠溺的目光落在薛落雁的身上——“这一位,想必就是国色天香的皇后娘娘薛落雁了,真好看啊。”

第三百七十四章 求亲议合

苏赫巴鲁出言不逊。请进本站。

赞美是赞美,但直接而火辣,那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在薛落雁的身到处梭巡,那目光是非常怪的。

“您是苏赫巴鲁,回鹘的可汗。”

“什么可汗不可汗,很快要做您的臣僚了呢?”

“原来,和亲的事情,您没有异议啊?那么说来,要成了,对吗?”薛落雁较兴奋,毕竟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是自己在擘画的,苏赫巴鲁连连点头笑了。

“虽然没有异议,不过毕竟也让我见一见那女孩啊,要是和娘娘一样,乃是一个才貌双全之人好了,听说娘娘叫做落雁,你原人啊……”这家伙居然侃侃而谈。

“你原人啊,对美女的形容是沉鱼落雁,落雁,你的确是个美丽的人儿,怪不得说,你薛落雁很能飞,一会儿在安乐呢,一会儿又是在燕国。”

明明白白是奚落自己,但是面对这挖苦与讽刺,薛落雁却不以为然。

“不过身不由己罢了,哪里像是你们,不过现在,那女孩在外面呢,我让他进来是了。”

“也不着急,我们聊外面的,既然是你们给我挑选的,那一顶不会有错的,现下,只要外面和亲了,以后啊……我们大家合作起来,都不让人欺负,如何?”

“妙哉!”楼临霁点点头。

“这女孩,说起来也薛落雁不差什么,一定也是您一见钟情的料子,这女孩的眼睛呢,是杏核眼,大大的亮闪闪的。”楼临霁形容起来。

欢喜的对面的苏赫巴鲁笑眯眯,至于薛落雁呢,心如刀绞,在外人的眼,原来……原来她自己是三姓家奴啊。

也是,也是,从安乐到这里,谁知道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但有谁知道,一切的事情,并不是她薛落雁要自轻自贱啊,而是很多事情对薛落雁来说,是那样的身不由己。

解释?不,不,解释什么呢?

“是,是,她的眼睛很好看。”

“还是柳叶眉呢,说起来这女孩的皮肤,白皙而柔滑,好像你们草原的的炼乳一样,可好了。”楼临霁继续形容。

“小妹也到了适婚年龄,是需要择偶了,此事,朕是非常心的。”楼临霁笑道:“小妹除了这个,还是一个性格非常独特的人,人人都畏惧到远方去,但小妹呢,却非常想要远走高飞……”

“朕的父皇早已经龙驭宾天了,要不然,还能左右小妹的意思,现下,朕却是没有办法的,不过话说回来,事情既然如此,也罢了吧。”楼临霁形容的舌灿莲花。

薛落雁在旁边帮腔点头。

看去,那苏赫巴鲁倒也是非常开心,好眉飞色舞的模样。两人聊了会儿,这边厢到了用膳的时间,薛落雁让人送膳食来。

宫人们并不敢怠慢,很快的送膳食过来,宫女们鱼贯而入,将吃喝的全部都罗列在面前,苏赫巴鲁看到这样多的食物送过来,因看到食物这般的精致,不禁叹口气。

“在哦我们草原,一般都是不用筷子的,我们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我们这里可不同。”薛落雁一边说,一边让人给苏赫巴鲁准备了玉著,“您还是入乡随俗也用一用筷子。”

宫女很快将玉著送到苏赫巴鲁手,薛落雁发现,苏赫巴鲁的手指头很短,但却很有力量,大概是练功练的较多,僵硬有之,灵活远远不足。

刚刚你还奚落我呢,现下,何不我也反挖苦一把呢?

薛落雁有了这年头,不禁噗哧一笑,将旁边的鹌鹑蛋送到他的面前——“这是我们这里的鹌鹑蛋,您尝一尝吧。”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鹌鹑蛋送到苏赫巴鲁的面前。

众人都为苏赫巴鲁捏一把冷汗。

苏赫巴鲁握着玉著,厾点了一下,玉著齐平,这才落在盘子里,眼看是鹌鹑蛋啊,但是玉著一下去,这鹌鹑蛋却骨碌碌,好像活蹦乱跳的一般,看到这里,苏赫巴鲁恐惧了,——“这……这究竟是……”

“不过鹌鹑蛋罢了,可汗,让我来吧。”落雁灵活的一枚一枚夹起来,放在了苏赫巴鲁的盘子里,苏赫巴鲁叹口气,给薛落雁竖起大拇指。

酒足饭饱,苏赫巴鲁让人带下去休息了。

薛落雁看着桌,桌杯盘狼藉,旁边的楼临霁却用力的咳嗽起来,接着干哕了,薛落雁看不过,伸手在楼临霁的后背轻轻拍一拍,楼临霁叹口气——“真个是要命,他简直好像一头羊。”

“浑身都是腥膻的气味,我老远闻到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你要走?”

“嗯。”薛落雁冷冰冰的点头。

“其实,我想要和你聊一聊的,不过你要走,算了。”楼临霁挥挥手,薛落雁拒绝和楼临霁聊,落雁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的拳头却用力的攥住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苏赫巴鲁要去了,天朝按照新郎官的一切鬼怪,给苏赫巴鲁准备了銮舆等等,苏赫巴鲁自然是心花怒放。

了马车,笑吟吟的。

“落雁,来看看他的未婚妻。”楼临霁带着薛落雁到后面的马车去了,楼临霁站在晨阳里,因为浑身都是明黄色,折射的光芒,让薛落雁几乎睁不开眼睛。

落雁看向车帘,发现车子里,乃是……

“啊,玉飞龙!”薛落雁看着马车里的女子,女子哀哀欲绝,用那双忧伤的眼睛盯着薛落雁看,薛落雁身后,却是楼临霁,楼临霁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落雁,想不到吧?草原的条件好,对她的病情有帮助,现下,朕好心,送她去给人做下堂妻了。”

“楼临霁,这是你的好心,我真的想不到,楼临霁,你会变成风这种人。”

“我向来是如此,只是你未尝发现罢了。落雁,送走了她,你没有物念了,你能全心全意的和朕在一起,朕情愿对你好。”

“楼临霁,快让她下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都答应你,快让她下下来啊。”

“落雁,朕不想要强迫你。”

“不,不,我……”薛落雁咬着牙齿,泪水夺眶而出。“臣妾不……不觉得强迫,是臣妾自己想要守护在您身边的,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让她下来。”

“这……可已经晚了呢。”楼临霁说,原来这才是楼临霁的算计。

薛落雁恶狠狠的瞪着楼临霁,但楼临霁完全无动于衷,良久,唇畔才多了一抹笑容。

“薛落雁,我要你的朋友都要和你四分五裂,要他们都不得善终,现在,你明白朕究竟要做什么了,对吗?”他嘎声笑,桀桀怪笑,那声音和枝头的夜枭没有丝毫的区别。

“楼临霁,你要果真如此,我不介意和你鱼死破。”

“只怕,你想要鱼死破,却没有契机呢,薛落雁,这都是朕的安排,朕将来还会做什么,你全然会看到的,你拭目以待好。”楼临霁恶狠狠的说。

薛落雁心灰意冷。

“落雁,杀了我……”马车里的玉飞龙果决的恳求,“你杀了我,我宁死不屈,我生是卫可期的人,我死是偶卫可期的死人,我不能……也不会委身于人的,落雁,你要当我是最好的朋友,你杀了我,我会对你感激不尽。”

到草原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让素不相识的人来欺负自己,污蔑自己,伤害自己,然后让自己遍体鳞伤,让自己体无完肤……

不,不,不要说实践了,单想一想都让她感觉恐惧啊,她的心情没来由的低落不少,面浮现了一抹沉痛。

“落雁,你我姐妹一场,你杀了我,你现在动手啊,给我一个痛快的,我对你……感激不尽啊,落雁。”他在恳求,薛落雁没有办法,只能却靴筒寻找牛耳尖刀。

是的,是的,是要将她杀了。

但是,薛落雁的手,一把让楼临霁握住了,楼临霁的声音在警告,“薛落雁,你一旦将之杀了,你谋杀了可汗的大妃,你该当何罪。”

“所以呢?听凭你的安排,让她离开这里。”

“不过,你可以求我。”

“落雁,你不要求这个人渣,你算是求他,未必他会答应我们的。”玉飞龙想要站起身,但真气一攒动,只觉得头晕目眩,歪着脖子病怏怏的叮咛。

“玉飞龙,我……没有第二条路,你不要逼我了。”薛落雁流下屈辱的泪水,在薛落雁准备下跪的同一时间,薛落雁听到前面马车里的交谈。

“你是他们安排给我的压寨夫人?”苏赫巴鲁看向出现在马车旁边的女孩,这女孩看去古灵精怪的,见到苏赫巴鲁这样的大块头,非但没有丝毫恐惧,还感觉很亲昵。

“是啊,你感觉如何呢?你看看我,我连衣裳都是那么草原的模样呢,所以,今天我跟定你了。”马车里是钟无艳的声音。

“但是,他们安排给我的女人,分明病怏怏的躺在后面的马车里啊。”

“那个嘛?”钟无艳诡谲的一条,挑眉不以为意道:“那是别人的新娘,不过生病了而已,你要想带走她也好啊。”

“有了你,我要她做什么?”苏赫巴鲁笑嘻嘻的看向钟无艳,钟无艳也笑了。事情一拍即合。

“让人将最后的马车留下来,那女孩病怏怏的,半路要是出什么差池,对我们来说是血光之灾,不好的,毕竟是你我大婚之日吗。你说,好不好?”

“真好。”苏赫巴鲁下车,将后面的马车解绑,薛落雁走过来,朝第一辆马车一看,赫然看到给自己招手的钟无艳,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钟小妹,一路走好。”

“娘娘不需要送我,我会走好的。”钟无艳笑嘻嘻的。

“这是何意呢?难道朕的妹妹,你都看不吗?”看到苏赫巴鲁将马车解开了,楼临霁前一步,扼住苏赫巴鲁的手腕恫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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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意外之喜

“不是令妹我不喜欢,而是,这个女孩病怏怏的,这能到我草原去啊,所以啊,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我是找对的,不找你推荐的,还有那个,薛落雁,我们再会了。”苏赫巴鲁本身就是风一般不羁的浪荡男子,一边说,一边上了马车。

“哈哈,哈哈哈哈!”

薛落雁笑的泪水都要出来了,“楼临霁,你大概想不到的,那样的不毛之地,居然有女孩心甘情愿要去,你的如意算盘终于也有失算的时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落雁,你不要得意忘形的太早了,想要弄死你们,我至少有一百种不同的办法。”

“那么,无论哪一种,我薛落雁都是求之不得的,你现下最好动手,将我弄死算了。”薛落雁梗着脖子看向楼临霁,楼临霁投袂而起,回偏殿去了。

落雁看到楼临霁的背影离开,立即搀扶马车里的玉飞龙出来了。

“他说,将卫可期与夏侯氏已经关押在了地牢,现在,我也没有办法救助他们,不过现在,我却必须要想方设法送你离开了,因为你这里,时时刻刻给了她要挟我们的契机与可能。”

“我知道,但法网恢恢,我……我重病缠身,我能去哪里呢我?”

“我找刘泓,一定有办法的。”薛落雁说。

“刘泓,他可以?”

“或可一试。”薛落雁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刘泓的身上,闻言,她大受鼓舞,面颊上呈现一派绯红,用力的点点头。

“只要你不死心就好,困难与挫折都是暂时的,我们一定会共渡难关的,你相信我。”落雁信誓旦旦的模样。

“好。”含着泪,玉飞龙点点头。她的确想不到,自己的命运会和薛落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想不到,事情会如此的恶化,薛落雁的心情如此悲痛,却依然强颜欢笑。

现在的薛落雁发现,楼临霁比自己想的还要阴毒一百万倍。

送玉飞龙到客寓去,她休息去了,薛落雁登高望远,看到马车从定远门离开,浑如看到小舟荡漾于青山绿水之中一般,那样载沉载浮。落雁忍着心痛,身后响起楼临霁的声音。

“我想要弄死你们,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落雁回眸,看到楼临霁在靠近自己,她不动声色,看向远方,远方浓云密布,似乎要落雨的模样,但却迟迟不闻惊雷声。

“还没有到最后呢,孰优孰劣还是未定之天。”

“早已经板上钉钉了,我很快就要攻打安乐,出其不意,安乐也是朕掌中宝。”他的手伸出来,用力的握拳,握住的是虚空,也是虚空中跳动的权利。

“痴心妄想。”薛落雁道。

好像面前的已经不是人,而是张牙舞爪的猛兽,他从后面抱住薛落雁,薛落雁后背僵硬,产生了逃亡的的冲动。

“落雁,我的耐心快要消磨殆尽了,朕等你。”他的声音如此冷漠,薛落雁一把将楼临霁的手从自己曼妙的身体上拿下,哦用力的推开楼临霁,楼临霁轻蔑的笑着,摸一摸嘴角。

“我会让你看到那一天的。”他说,魔音洞耳一般,薛落雁却急切的离开了。

当晚,神出鬼没的刘泓又道了薛落雁的屋子,薛落雁想不到刘泓会来,看到刘泓薛落雁惨笑一声。“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现在,他们全部都受制于人了,你难道果真就袖手旁观?”

“他们都说你好,真是三人成虎。”

“刘泓,我固然不好,但此事牵连甚广,你难道果真没有其余的打算与考虑吗?”落雁哑声,看向刘泓。

“我准备救你和他们。”

“果真?”薛落雁看到了希望,眼睛里了光明。

“只因为我似乎再想起来什么。”刘泓说:“你莫要着急。”薛落雁被刘泓安抚,感觉心情好了不少,暗夜里,薛落雁多么想要让这冰冷的人温暖一下自己啊,多么渴望刘泓的一个拥抱啊。

但是,她知道,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现在的刘泓,乃至于帮助自己,也并非心甘情愿,不外乎是想要通过自己去了解之前那些被岁月吞噬了的发黄的秘密。

不过,刘泓能允诺帮助自己,对落雁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说真的,她不能继续求索了,薛落雁点点头。

刘泓转身出门去了,薛落雁不知道刘泓最近混在帝京里,究竟是如何生活的,但是刘泓自己呢,却一脸的得其所哉。刘泓每一次出现,都是意料之外,甚至于,每一次刘泓出现,连装扮都不同。

薛落雁想,只要刘泓肯帮忙,他们一定能离开这里的,一定。

刘泓离开了,等刘泓出门去很久,薛落雁这才站起身来到门口去窥视了,是的,她想要看看刘泓离开的背影,那孤高的寂寥的背影。

但刘泓早已经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当晚,楼临霁没有到薛落雁这边来,和亲的事情,再一次让薛落雁认识到了刘泓的恐怖,再一次让薛落雁也明白,不能相信眼前的人。

楼临霁今晚并没有过来,按照原计划,他是准备对安乐用兵,尽管,就现在来看,国力兵力等等还远远不如安乐,但是契机却是那样难得。

今晚,有春雨,潇潇洒洒,飘飘摇摇。这是燕国今年春天的第一场雨,按理说,三月多就已经处处泥泞了,但想不到,今时今日,已经五月多,才有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来。

凉意是不存在了,风从窗棂吹进来,将中庭里荼蘼的花香味送到屋子里,白茉莉开了,山茶花也开了,黯然的庭院里,一片杂色纷呈,那样美轮美奂,那样姹紫嫣红。

屋子里,楼临霁紧锣密鼓的安排,对于详细的作战方针与指挥策略进行分析等等,屋子里兵部尚书与骠骑将军,上将军,虎贲将军等等济济一堂。

对于楼临霁忽然准备穷兵黩武,其实众人还是不支持的。

兵部尚书敢怒不敢言,将圣旨握着,手都在颤颤嗦嗦的发抖——“皇上,老臣以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啊,安乐毕竟国力雄厚,这多年来,虽然刘泓不在了,但刘澈未必就是一个酒囊饭袋啊。”

“你的意思是……”楼临霁的眼瞳黑漆漆的,冰冷的好像刀锋一般——“要朕,三思后行了?”

“这……”兵部尚书想要点头,但分明看到他眼睛里那种反逆上来的暗色潮汐,他只能缩脖子——“皇上一定是深思熟虑过了的,这乃是老臣的一孔之见罢了。”

“知道是你的一孔之见就好。”楼临霁站起身来,环顾一下屋子里的其余几个人,这几个人分别站在他的旁边。

有上将军,有虎贲将军,有骠骑将军以及车骑将军,人人好像都欲言又止。

“诸位呢,有什么要说的呢?”他说,将军们自然是有话要说,但唯恐一个字说不好,遭遇灭顶之灾,思之再三,三缄其口。

“很好!”对万马齐喑的效果,楼临霁是非常满意的,毕竟,楼临霁是那样喜欢看到众人匍匐在尘埃里,对着自己三呼万岁,对自己的一切一切都没有异议。

“很好,兵贵神速,既然是偷袭,还请诸位明白肩膀上的这人,上将军听令,朕给你一万马兵,左翼包抄。”

“是,末将领命。”上将军点头,铿锵有力。

“车骑将军,朕以为,你带领一万人在右翼,你可能?”楼临霁看向车骑将军,车骑将军立即点头,“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妙!”楼临霁那琉璃一般的妙目转动一下,最终将冰冷的视线落在其余两位将军的身上。

“骠骑将军,朕,命令你冲锋陷阵,去攻城!”

“末将听命。”

“虎贲将军,你负责后面的攻杀,现下,诸位想必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今日的会议到此为止,明日里,五更天,诸位就可以行动了。”楼临霁一面说,一面将虎符等给了将军们。

将军们握着虎符,一一领命离开,其余的事情,需要和兵部尚书聊,两人正要开口接下来的话题呢,忽而外面有火光燃烧起来,那美丽的光芒,好像能染红天际一般。

就在楼临霁和兵部尚书还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的时间里,外面的太监一叠声的喊叫——“走水了,走水了。”话已至此,他攥着衣袖,紧张的站在阑干旁边,看着远方。

“何处走水了。”宫里有避忌,明明是走火了,但人们却并不能将“失火”说成是“走火。”却要反其道而行之,将之叫做“走水。”

“是藏宝楼。”太监说。

“救火。”楼临霁命令,语声不咸不淡。藏宝楼中的宝藏与秘辛是比较多,但只要火焰没有这里,一切还算安全。

兵部尚书早已经吓坏了,一脸冷汗,汗水咕噜了咕噜的滚落下来,楼临霁这一份从容,不是谁人都有的。

今晚有蒙松雨,在这样的气候里,如何就走水了呢?楼临霁还没有考虑清楚呢,另外一边,嘭的一声,火光居然也熊熊猎猎的燃烧起来,看到这里,楼临霁知道了,有人在帝京捣乱。

“来人!”对于火情,好像楼临霁没有太大的兴趣。

“回皇上,已经在扑火了,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您莫要着急,奴才这就过去看。”这太监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一边说,一边迈步就要离开。

楼临霁冷淡的一笑。“谁要你去看火,这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你去给朕看看薛落雁那边,莫要有人带走了薛落雁是好的。”

“是,是。”这太监率领了一大群的人去了。

“来人!”脚下,一个侍卫首领模样的人来了,跪在楼临霁的面前——“皇上,微臣在此。”

“今晚,看好天牢,并且在外面布置好天罗地网,给朕看好了夏侯氏与卫可期二人,再派遣一行人,到客寓去,看好病怏怏的玉飞龙,莫要让玉飞龙走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惊弓

“是。”这群人按照吩咐立即各司其职。

“皇,高,高明啊。”

“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损失点儿金银珠宝算什么,只要他们这几个人没有走,朕还握着主动权。”

“是,是。”两人在屋檐下看雨水,雨水淅淅沥沥的,到了后半夜,前半夜的雨水还要充沛了,所以,那火焰不需要十分着力去扑,已经灭了。

雨水,两人好像落汤鸡一般的往前走,这两人背后却是羽林卫。

“都在外面候着。”一个男子沉声命令,后面的人锵然站在地牢外面,旁边一个男子道:“都散开,多多注意周边的风吹草动,有什么,立即汇报。”

“是,是。”这群人连连点头。

一个人到地牢去了,目的地是地牢尽头最后一个牢房,这里关押的是卫可期与夏侯氏,夏侯氏这几天殚精竭力,真的希望楼临霁能忘记自己的背叛,那样好了。

但是,悲剧还是到来了。

至于卫可期,来来往往的人对他来说,都没有半点儿意思,他的手在地面写写画画,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这片刻一个身披着斗笠的男子,站在他的面前,恍惚是在定睛看自己。

卫可期转眸一看,男子低沉的笑了。

“你是卫可期?”他的声音莫名耳熟,卫可期没有反应过来呢,对面监牢里的女孩夏侯氏哑声道:“刘泓,是你吗?是你吗?你来救我们了,对吗?你我们,救一救我们啊……”

夏侯氏的手从阑干伸出来,想要扳正那人的面颊看看那人的一张脸,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那人距离自己近在咫尺,但却产生了一种远在天涯的错觉。

“刘泓,我们都是因为薛落雁才有了牢狱之灾的,我原本好端端的离开这里是,但是我呢,我毕竟看不惯落雁受罪啊,我为了证明事实,我……回来了,你千万不要相信楼临霁啊……”

“楼临霁毒辣的角色,刘泓,求求你救命,救命啊。”

“你是夏侯氏?”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地牢对面的女子,女子哀哀欲绝的眼神,看去让人心生怜悯。“是,是,是,我是夏侯小妹。”

“我是刘泓,但现在,不能放你们离开,外面都是侍卫,我们惊动了他们。”

“所以呢?我们不能走了?”闻言,夏侯氏嗒丧脑袋,沮丧的情绪好像恶魔一把将她攫住了,那伸出来的手,逐渐缩了回去。

“你们老实告诉我,究竟薛落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机会,不要回答错误了,这关乎与我救助你们与否。”

“薛落雁是个好人。”两人异口同声,刘泓闻言,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啊,走了啊,你不要走啊,你一个人都没有救呢,刘泓,你……怒能说走走啊。”

“其实,没有他未必我们不能离开这里。”卫可期怏怏的,看着刘泓离开了。

一更天,楼临霁撑着雨伞,到地牢观看,发现处处都完好无损,卫可期与夏侯氏都还在呢,不禁冷嘲道:“看起来,想要救助你们,也不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呢。”

“楼临霁,你放了我,玉飞龙呢,她怎么样了?”

“朕让她去和亲,差点儿做了回鹘的和亲郡主,不过……”楼临霁实话实说,“要不是薛落雁从作梗好了。”

“那么说来,她还在这里?”

“他毕竟有用,现下还不到千刀万剐的时候。”

“你!”卫可期狂怒,站起身来劈手要将楼临霁给拿下,但是隔着阻碍,那显然是没有可能的,卫可期沮丧的坐回原地。

“不过,你要是求我,我或可放过她一条生路,你跪下吧,只要你给我叩头,一百个,我饶恕了她,并且永远都不与她为难,如何呢?”

“你休想。”卫可期艰涩的闭眼睛。对面的女孩夏侯氏始终一言不发,唯恐惹祸身。

“你不说话,以为朕不会注意到你?”他问,声音如此冷峻,她想要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但想不到,他还是会留心到自己。

“皇……皇。”夏侯氏吓坏了,面色煞白——“我原是……原是想要问您的好,叵耐……”

“朕现在也不会将你怎么样,你放心好。”楼临霁一面说,一面吩咐外面的人。“在这里给朕将他们看好了,没有朕的命令,一概都不能放他们离开,可明白?”

“是,是。”外面的侍卫们三五成群,将这里包裹的密不透风,现在,想要逃走显然没有任何可能。

夏侯氏两眼一翻,摆出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对面的男子苦涩的牵动嘴角,面的肌肉在不停的跳动,看去萎靡不振,目送楼临霁的背影离开,他这才低喃一声——“幸亏刚刚,刘泓没有救什么,不然现在已经被一打尽。”

“刘泓是聪明人。”夏侯氏固然也不笨,但不能分析出来,究竟刘泓刚刚那举动是什么意思。

“那么,刚刚刘泓到这里,究竟是做什么?”

“鬼才知道。”所谓“皇帝之心不可测。

外面,楼临霁到客寓去了,旁边跟着一个公公,两人一边走,一边密切的交谈,不一会儿,到了客寓。

“来啊,将她给我带出来。”他说,大概今晚天寒地冻,他微微咳嗽了,声音断断续续的,很沉闷,屋子里陪护的太监怪的看了一眼楼临霁,但发现楼临霁的面色不如何好。

唯恐楼临霁发飙,这太监慌忙到内室去了,三下五除二,将重病在卧的女孩给拉起来,“皇要见你呢,还装死吗?”

“呸,你是楼临霁身边的一条狗,你可配对我吆五喝六吗?”玉飞龙想,现在姑奶奶身体毒了,总不见好,要姑奶奶好起来,你这种大阴人还能在我身边耀武扬威不成?

她思及此,被几个太监推推搡搡极不自然的从屋子给弄出来了,楼临霁看向她,手微微伸出去,似是搀扶的动作,不过却并没有这样。

而是,将手收了回来。

“带走。”楼临霁说。

“是。”这太监虽然感觉楼临霁的命令怪,但毕竟楼临霁金口玉言,已经要求将这玉飞龙带走了,他们只能照做不误。

“狗皇帝,狗皇帝,你要对我做什么?”玉飞龙破口大骂,一边狂骂,一边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后面的太监还是推推搡搡的,玉飞龙回身,继续骂这一群狗腿子,今晚,她的气度已经全部都没有了,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刚刚结束,玉飞龙在骂骂咧咧,让人给推入了一辆马车里。

玉飞龙因为不知道这马车要带着自己到哪里去,骂的刚刚还要痛苦的了,什么污言秽语都出来了,她感觉,这是要送自己到黄泉路去。

结果,骂的方兴未艾呢,外面的太监,伸手,在玉飞龙膻穴一点,玉飞龙顿觉不能说话了,张口结舌的,只能任凭这马车到远处去,至于这马车会去哪里,玉飞龙完全不清楚。

此刻,楼临霁到薛落雁这边了,薛落雁对于刚刚的火灾也同样感觉怪,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这作风,却莫名让薛落雁想起一个人。

难道是……她来了不成?

薛落雁有点惊喜,但愿自己没有想错,薛落雁披衣而起,对着苍穹默默的祝祷,这边厢,门口走进刘一人,落雁定睛一看,是楼临霁,看到楼临霁,薛落雁本能想要躲避。

“现在!”楼临霁怒了,最看不惯的是薛落雁这模样——“朕看到你,你总是好像老鼠见到了猫儿一样,朕果真让你这样恐慌不成?”

“并没有,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你吗?”薛落雁正义凛然的说,完全摆出来一种坚贞不催的模样。

那身影,好先郁郁青竹矗立在北风一般。

“少用死来威胁朕,他们今晚想要来救你,完全没有可能,外面是天罗地,现在的帝京,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刘泓始终在帝京,你莫要以为朕不知道,朕不过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罢了。”

“你要对刘泓做什么?”薛落雁紧张的问。

“薛落雁,朕以为,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的好,朕并不会对刘泓做什么,但是朕却随时随地都能对你做什么,朕也知道,你用死亡威胁朕,你才是不想死的人呢。”

“同一招,你以为百试百灵吗?”楼临霁一面说,一面回首,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一怔,伸手要去造纸机的牛耳尖刀。

楼临霁飞起一脚,刚好落在薛落雁的手掌,那牛耳尖刀飞出去,嘭的一声,刺在旁边的木柱,刀尖如此锋利,入木三分。

刀柄在风颤抖,好像琴弦一般。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

“薛落雁,你最好乖乖的臣服于朕,朕不会对你做太非分的事情,你要还是如此,朕情愿弃卒保车。”

“好啊,那么请皇弃卒保车好了。”这一刻,薛落雁是真的不畏怯死亡了,毕竟相较于失去贞洁与失去生命而言,显然,失去贞洁是薛落雁不能接受的。

二人面面相觑,他轻轻的靠近薛落雁,薛落雁能感觉到他身的冰冷,他的手轻轻放在薛落雁的肩膀,好像藤萝攀附在了乔木一般,薛落雁不由自主的眼睛。

和之前千百次一样,那种恶心的眩惑感,让薛落雁头重脚轻,她多么想要一刀将这手掌给斩断啊,但毕竟还是忍住了反抗的冲动。

“落雁,你最好服从朕,朕不会将你怎么样的。”楼临霁一面说,一面张开嘴巴,那尖利的牙齿,一口咬在了薛落雁的咽喉,薛落雁感觉痛无。

一种让人浑身颤栗的感觉,裹挟住了薛落雁,“你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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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朕想要喝你的血呢,朕怎么会放开你,不过,今晚朕也不会要你惊吓过度的。”楼临霁一面说,一面将温热的舌头缩回来,好像品尝到了人世间最好的珍馐美味一般,眼神里都是满满的餍足。

“朕感觉,味道的确不错,朕很欣慰,落雁,朕非常欣慰。”他笑了,薛落雁却木呆呆的,终于,落雁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子,湿漉漉的。

有丝丝缕缕的血液渗透出来,薛落雁深吸一口气。

“朕去了,落雁,你好自为之,朕给来你无数次的机会,你莫要真的逼迫朕做出来朕不想要的事情。”他一边说,一边离开。

薛落雁沉默,浑身瑟瑟发抖。

一刻钟以后,楼临霁再次回来,屋子里的太监看到楼临霁去而复返,不免感觉奇怪,楼临霁咳嗽一声。“带落雁出来。”

“不,不……”薛落雁挣扎,后半夜的,到自己出去做什么呢?薛落雁恐惧的抗议,用力的推拒面前围拢过来的人,但众人七手八脚,薛落雁完全不是对手,只能臣服与他们的安排,慑服与他们的淫威。

不少刻,薛落雁从凤仪宫出来了,外面是一辆马车,众人七手八脚,将薛落雁前呼后拥,一下子给弄在了马车里。

马车里,楼临霁掀开了车帘,就那样,站在刚刚清朗下来的天宇下,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薛落雁。那眼神,是如此的熟悉,让薛落雁如此的明白,就在薛落雁还想要继续看的刹那,他的手落下来,将车帘给遮蔽住了。

落雁心跳加速,掀开车帘,听到楼临霁命令——“带走。”

马车堂而皇之的要去哪里呢?是薛落雁完全不清楚的远方,薛落雁回身,看到楼临霁还站在原地,目送自己离开。

此刻,楼临霁旁边的小太监追赶马车离开了。

又是一刻钟,楼临霁只身一人到地牢中,地牢里,夏侯氏在齁齁大睡,好不容易才睡着,其实,在地牢里,是没有白昼与黑夜的区别,在地牢里,也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

夏侯氏只知道,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自己已经逗留了三天,她是按照一日三餐来计算时间的。

每一天最后的一碗小米粥送过来,夏侯氏就在墙壁上画下一条白色的痕迹,这么一来,夏侯氏推算出来了基本的时间。

至于卫可期,卫可期为了压制自己的心魔,从进来到现在,他不停的在涂涂画画,究竟画出来的是什么,别人都不得而知。

现下,前度刘郎今又来,让两人都吃惊不已。

“给朕开门!”楼临霁的语速很快,说完,这边厢两个侍卫首领过来将门打开了,夏侯氏颤栗,知道不是提审自己,就是要自己的命,抱着阑干就是不愿意离开。

“卫可期救命,卫可期救命啊。”明明卫可期也和自己一样,将要面临同样的命运,但不知道为什么夏侯氏却要给卫可期求助。

“救命啊,卫可期。”

“我自身难保,很快也就和你一样流血五步了,你还是省点儿力量。”卫可期固然可怜面前的女孩,固然想要伸手救助这个女孩,但现下,卫可期已经没有一分一毫的力量了。

卫可期带着无比沉痛的心情,看着几个公公非人哉将夏侯氏给带走了,这一刻的夏侯氏一定是吓坏了吧。

因为,她看到夏侯氏频频回头,但是楼临霁却说道:“放心就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她不会死。”

“楼临霁,你不如将我杀死,这样恐吓我们,究竟所谓何来!”

“来人,将卫可期给朕带出来。”卫可期倒是大义凛然,完全没有丝毫的畏怯,站起身来,让人带出来了。

“不要推推搡搡,我卫可期会自己走,我就算是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

“哎呦,卫神医,您就不要吓唬小人了,小人是吓大的呢,呵呵呵。”那太监格格格的笑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发的远了,卫可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何等样的命运,至于夏侯氏呢,出门去居然也发现有一辆马车,几个太监不由分说,将夏侯氏给推入拦马车里。

夏侯氏骂不绝口,声音非常之悲怆。

这边,卫可期也被押解出来了,他没有抗拒,所以没有夏侯氏狼狈,夏侯氏被推推搡搡,弄得一身都是污泥浊水的。两人到外面去了,一人一辆马车,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没有人知道他们将要面临什么。

“楼临霁,你……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夏侯氏的声音很大,响遏行云。

寝殿里,楼临霁问道:“何人在喧哗呢?”

“老奴去看看……”这太监答应一声,马不停蹄到外面去看了,少顷,回来了,目光却变得如此阴鸷。

“啊哈,您可真是会伪装啊。”这太监轻蔑的冷笑,那笑容看上去如此的古里古怪,屋子里的楼临霁站起身来——“你怎么和朕说话呢?”

“朕!”太监总管一笑,阴寒的眼睛里有飓风席卷而过,太监猖獗的笑,“朕,你算是什么东西,在金銮殿的都是皇上不成,来啊,弓弩手,给咱家将这冒牌货射杀。”

“黄全!你!”楼临霁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这还不算,让楼临霁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在太监高权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和字迹一模一样的男子,这男子目光清朗,神情冷峻,好像冷冻寒梅一般。

“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冒充朕,朕去了一趟地牢,去了一趟凤仪宫,去了一趟客寓,你这冒牌货你这赝品就在朕的龙庭里了,你真是胆大包天啊,给朕射杀!”楼临霁的声音清冷,好像冰珠。

“冒牌货,朕倒是想要知道,究竟谁才是冒牌货呢,黄全,你且莫要着急动手。”寝殿里的楼临霁清冷一笑,走出来,站在门口的楼临霁面前——“你是刘泓,对吗?”

“你这冒牌货,你才是刘泓。”另一个楼临霁反驳。

“不妨事,朕酉时和兵部尚书等人聊了东西,巧得很,黄全刚刚也在,你要是能复述出来,你就是楼临霁,你要不能,黄全,给朕将之拿下,究竟看看这冒牌货是何人。”

“皇上,这……”黄全大总管看向寝殿里的楼临霁,又是回头看看门口的楼临霁,两人无论是从身形还是从相貌来看,都毫无二致。

黄全不相信,造物主居然有这样心灵手巧,能制造出来这样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不免啧啧称奇。

“说啊,这个问题,把你问住了吗?”屋子里的楼临霁冷目看向门口的楼临霁。

“那是军事机密,现下,难道要广而告之吗?我会上你的当?这种秘,天知地知就好,你休想套我的话。”屋子外的楼临霁一身是胆,一面说,一面看屋子里的楼临霁。

“朕却知道,需要朕重述吗?”这屋子里的楼临霁将之前的号令说了出来,黄全立即站在屋子里的楼临霁身旁,“来啊,给我射杀,原来他才是假的皇上啊。”

“黄全,现在你要是杀了朕,你以为,那屋子里的楼临霁不会治罪于你吗?你刚刚对着皇家大呼小叫,你还几乎帮助我灭了他,所以,现在谁是真的,谁知假的,你觉得很重要吗?”

“但是,黄全,只要你在我身边做小伏低,今日里,将你臣服与我,你就是我的人,我定会要你平步青云,你意下如何呢?”他认真的看向黄全。

黄全一生中从来没有面临过这样艰难的抉择啊,不免举棋不定,这两个皇帝,有一个是赝品,现在很需要黄全辨伪存真。

黄全需要射杀一个,但究竟是……杀了殿内的呢,还是杀了外面的呢?

“真正的楼临霁,手段阴狠,你跟着他多年来,你难道就不知道自己会不得善终吗?伺候楼临霁的人,可十有八九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呢,但是朕就不同了,朕这个楼临霁,非但会重用你,你做了这事情,朕对你还重重有赏。”

“这……这!”

黄全双膝一软,完全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黄全!”殿内的楼临霁站在黄全的身边,轻轻拍一拍黄全的肩膀——“你今日杀了他,你就是有功之臣,你将来想要什么,朕就会给你什么。”他的声音非常温柔,语调那样从容那样恳挚。

“但是!”蓦地,他的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凉薄了不少——“你要是助纣为虐,想要帮助他将朕杀了,你以为,你能离开帝京?刺杀了皇族,可是重中之重的大罪啊。”

“要是将你碎尸万段就好了,可惜,帝京的刑罚你不会不知道的,非但不会将你碎尸万段,还会将你百般的折磨,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全,莫要被他恐吓,你杀了这个赝品,你就是天经地义的开国元勋,朕现下很需要你的帮助。”门口的楼临霁说。并且,辅助性的一把将黄全给拉扯出来了,黄全站在这个楼临霁的面前,浑身瑟瑟发抖。

“这……这……”

黄全左右为难。

“御林军何在!”殿内的楼临霁暴喝一声,外面山呼海啸的,来了很多的御林军,众人将他们包裹在里面。

“有人胆敢冒充朕,着即给朕杀之。”楼临霁气煞,想不到,自己会让人冒充,也想不到,紧要关头会发生这种大乌龙。

但刘泓却早已经安排好了,今晚是多事之秋,从点火开始,刘泓就想到了一切。

半时辰之前。

刘泓通过飞鸽传书联系到了外面的刘灵毓,刘灵毓一听要在帝京玩游戏,撇下沈沐阳,立即到帝京去了。至于刘泓,今日不仅仅是游戏,而是分工明确的一场大合作。

他的合作方是刘灵毓以及沈沐阳。沈沐阳要做的事情是,将这群放出来的人带走,至于刘泓要做的事情是,扮演好楼临霁。

至于刘灵毓呢,不过是打酱油罢了。

“皇兄,您这样会不会让人识破啊?”

第三百七十八章 神京逃亡

“我在这里已经十几天了,观察一个人十几天,你以为还不足够?”刘泓偷了一件楼临霁的衣裳,动用了易容术。

至于刘灵毓,只能可怜巴巴的扮演小太监,一般情况,女『性』和小太监是比较相似的,不那么容易让人识破,迈着小碎步跟在刘泓的身后。

现在,楼临霁去了哪里,他们就后一步去哪里。至于点火的事情,是刘灵毓一个人做成的。

“那么,为什么要点火吗?”刘灵毓表示自己的智商不能全盘理解究竟刘泓的一切目的,连番的问。

刘泓给问的烦躁了,“你去做就好,其余的话一个都不要说,一个多余的字儿都不要问。”

“啊,好。”刘灵毓只能可怜巴巴的点头,一来,今天的刘灵毓是太监打扮,在帝京走动,不会让人发觉。二来,夜黑风高杀人放火的事情,对刘灵毓来说,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跟着,藏宝楼起火了。

“皇兄,怎么搞的啊,你怎么又是换上了一品带刀的衣裳呢?”

“你也要换,快。”刘泓不但换上了一品带刀的衣裳,还将他们的金牌都准备好了,以便于查验的时候不『露』馅。

两人换好了衣裳,一个飞到明月台去了,一个飞到铜雀楼去了,两人约定同时放火。

其实放火不过是声东击西的游戏罢了,看到人人被宫中起的火焰弄得六神无主,仓皇如同丧家之犬,他哪里有不开心的呢?刘灵毓不禁睫『毛』弯弯,笑眯眯。

这边,两人四平八稳的下来,到地牢去了,这一次去,不过是想要透『露』给卫可期看,他们是刘灵毓和刘泓罢了,这一次,也不过是去踩点罢了,刘泓明白,今日的结只有一个人能解开,那就是楼临霁自己。

外面,沈沐阳在接应。

玉飞龙感觉古怪,但看到马车风驰电掣过了永巷,忽而就感觉奇怪了,这是去哪里?这可是出宫的必经之路啊,究竟楼临霁为什么会送自己出宫呢?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感觉奇诡。

一路上,他都在不停的运气,好的是,刚刚从永巷出来,他的『穴』道就解开了,玉飞龙掀开车帘一看,外面迎接自己的不是别人,乃是沈沐阳,对一切还不十分明白。

“沈公子,沈公子……”玉飞龙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沈沐阳捕捉玉飞龙的声音,也是吓坏了。

“她没有说你会出来的,老天的,后面呢,还有谁呢?”

“我是楼临霁放出来的,真是奇怪啊。”

“我还感觉奇怪呢,快走,快走,到凉锡去暂避风头。”沈沐阳不等刘灵毓出来,是不会离开这里的,马车被风驰电掣的赶走了,赶马车的是沈沐阳信得过的一个随从。

过了没有一会儿,一脸沉静的薛落雁出来了,薛落雁知道外面是沈沐阳在接应自己,倒是沈沐阳想不到,能将薛落雁也救助出来。

但是沈沐阳明白,很快帝京会大『乱』的,楼临霁会派遣人过来寻找他们的,来不及详细的交流,沈沐阳立即让人送薛落雁离开了。

薛落雁从刚刚刘泓的眼神里,已经看出来,那楼临霁是刘泓扮演的。而真正想要带走他们,且这样堂而皇之,引人注目,大概只有刘泓了。

但是现在呢?马车刚刚开出去一段距离,薛落雁却怏怏回眸,“不,我……等等,等等刘泓吧。”

薛落雁忽而不走了。

“我的姑『奶』『奶』,还等什么呢?等追兵不成,一旦追兵出来了,您想要走可就完全没有可能了啊。”吗车把式提醒,但是薛落雁完全没有听车把式的意思,“不,等一等,等一等。”薛落雁想要继续等。

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后面的马车来了,马车里是骂不绝口的夏侯氏,最后面的马车后,已经有了大尾巴。

“啊,老天,快走。”后面,一行侍卫明火执仗握着红彤彤的火把来了,看到这一幕,沈沐阳立即下令疾驰离开。

“御林军,听令!”奇怪的是,后面的一行人追赶的不是非常猛烈,小模样回头一看,那群人居然跪在了地上。

“做什么,下跪?”就在沈沐阳还奇怪的时间里,那第一排跪着的人后面,多了一派站直了身体的人,跟着一排一排,恍惚鳞次栉比的树木一般,人们都严阵以待了。

“弓弩手,『射』杀。”原来,他们并不着急追赶,是因为……因为他们准备了必杀技啊,一声令下,飞蝗一般的箭簇全包围过来,沈沐阳看到这里,立即转入马车。

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马儿早已经『射』中了,倒地身亡,箭簇还在飞蝗一般的扫『射』,密集的好像异常票瓢泼大雨。

沈沐阳在马车里找到一个木头箱子,将自己的重要部位给保护起来,饶是如此,也几乎中箭。

众人如此险象环生。

卫可期的马车是距离『射』程最近的,马儿已经死亡,卫可期被吓得不轻,好在,他们都是要抓活口,并不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卫可期给『射』杀的。

这边,夏侯氏的马儿也倒地不起了,后面的人,一边不紧不慢的追赶过来,一边狙击他们。

原本,沈沐阳是想要救助一把卫可期的,但追兵逐渐的靠拢了卫可期,俨然,没有可能了,他只能弃卒保车,暗道一声倒霉,朝着远方去了。

运气最好的是,薛落雁的马儿因为距离目标『射』程最远,那马儿受惊,嘶鸣一声,朝着安全的方向去了。

落雁频频回头,看到沈沐阳徒步追赶过来,帮助马车夫一把将马缰绳握住了,那马儿疯狂的往前跑,加上马车的自重,骤然刹车,那马缰绳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勒的薛落雁的手掌疼痛难禁。

薛落雁回身,伸手,血淋淋的手和沈沐阳的手掌一接触,沈沐阳纵身一跃进入马车。

这几年,跟着刘灵毓练武,总觉得没哟偶什么用处,在千钧一发的时间里,却给了自己救命的机会,进入马车,薛落雁用力的抽打马背,马儿朝着前面的旷野去了。

山风吹的很激烈,将马车的车帘吹起来,也将薛落雁的头发吹的凌『乱』,两人不像是大活人,活像是从地狱里刚刚出来的恶魔。

狼狈的形状不敢恭维。

马车到远处,往凉锡去的路径,倒也算是平坦,后面的追兵虽然穷追不舍,但是毕竟拉开了之间的距离。

唯独后面两辆毁坏了的马车,有武功的夏侯氏与没有武功的卫可期。

“卫神医,你……你还好吗?”她在密集的飞蝗中冲过来,却站在卫可期的面前不动了,面上的表情僵住了。

忽而,她的身体晃了晃,卫可期再看时,箭簇锋利的箭头,穿过了她的心脏,一根一根飞蝗一般的箭簇啊,将这个女孩给『射』杀了。

其实,有武功的夏侯氏,在『乱』中逃亡,生还的机会不是没有的,但是她却过来,保护在了卫可期的面前。

“卫……卫公子,你……”她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摇摇欲坠的身体,让她感觉到了死亡的缥缈。

疼,但那疼很快就分散开了,或者说,意识挥发,疼就朝着四肢百骸去了。那种疼,让她产生了麻木不仁的吨重感,他黑漆漆的眼睛,里面有泪水涌现出来。

嘴角血淋淋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倒在了卫可期的怀抱里。

“卫可期,你总以为……我是玩笑话,我是……是真的……真的想要做你的妻子啊,现在,我……你……你快走啊,卫可期,他们会……会杀了你的。”

“不,不,不,不,不!”卫可期崩溃的看着苍穹,好像在质问,实则在用尽一切的力量咆哮,他好像被斩断了尾巴的饿狼一样,仰天长啸。

五个不字儿,让她开心了不少,他伸手,将她眼角的荧光擦拭掉了,“你不能死,你没事的,相信我,相信我。”他用力的抱着女孩。

“卫可期,这还是你第一次……第一次抱着我呢,真好,你……很暖,我……贪恋你的……你的……怀抱,你能不能……就……就这样抱着我……我们……我们……我们一辈子……”

“一辈子都……一辈……都不……分开,好……好吗?”她的身体冰冷,卫可期抱着她,右手掌抚『摸』到了她后背上的箭簇,他不能接受这剧变,更不能接受这曲终人散的结局。

“不,不……不要啊,你不能走。”

对夏侯氏,不是喜欢,也不是活不清道不明的爱,而是一种朦朦胧胧的奇怪的感触。

“不,不!”

“卫可期,快走,忘掉我,忘掉我。”

“不,不。”

后面飞蝗一般的箭簇好像疾风中的骤雨一般,狂狷的扫『射』过来,她用力的挺直了身体,将卫可期保护在了安全的范围内。

“卫可期,快……快走啊,他们……追赶过来了……再不走……就……就没有机会了。”逐渐的,女孩耗尽了最后一缕气息,香魂杳杳。

“快走……”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嘭的一声倒地不起。

大概是怔住了,后面追赶过来的人,都呆愣愣的看着这衣服画面。

“莫要『射』杀,留一个活口,一来回去好回话,二来也显得我们会办事情。”伸手,马背上的千总,一边吩咐,一边压低了旁边人的长弓,众人整齐划一的将长弓收拢好。

“现在,果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还好我看出端倪,不然险些被你们欺骗过了,好在,帝京里,刘泓也落网了,到底要看看那么意欲何为,给本将军拿下,快!”

他一声令下,旁边的几个人七手八脚就围拢了过去。

卫可期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将她女孩的尸体放在了地上,夏侯氏死不瞑目,眼睛好像深海中刚刚打捞起来的海螺一样明亮,卫可期轻轻的闭上夏侯氏的眼睛。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如意十常八九

然后捡起来地面上马车里滚出来的一把长刀,和众人对峙,他完全好不会武功,除了用力的握着长刀,并没有其余的举动。

众人蜂拥而至,很快将卫可期就包围在了垓心。

“哎呦,真个是秀才遇上兵了,小娘们一样,来来来,小白脸,我们斗一斗。”一个人一边说,一边徒手站在卫可期的面前,众人看到,反正卫可期已经给他们包围住了,反正他们想要将卫可期截获就截获,反而是有恃无恐。

卫可期爆发出惊人的毅力,他那样顽强,那空洞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情感。

明明,夏侯氏在凤凰集是能过上隐姓埋名的日子,但是却因为他,出现在来这里,现在,倒在地上的女尸,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她的死亡惨状,他看在眼里,不禁痛彻心扉。

我虽未曾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来啊,来啊。”那人挑逗卫可期,“我看你,大概连长刀用都不会吧,哈哈哈,哈哈哈。”此人的大门牙都要笑掉在地上了。

可就在此人掉以轻心的时间了,长刀飞舞过去,那咧开的嘴巴还在笑着呢,头却已经在地上滚动了。

“啊,拿下,还愣着做什么?”

原来,愤怒能变成这样凶残的力量,之前的卫可期,从来都是医者仁心,他的手从来都是拯救,没有屠戮,但是今天不同了,今天,让卫可期这白面书生,变成了冷面森罗。

众人再次包围过去,卫可期哪里知道什么攻守之类,不过是胡『乱』的挥舞罢了,众人和卫可期周旋,也不着急立即将卫可期拿下,浑如猫儿逮住了老鼠一般,总要玩弄个绰绰有余,才将之一口咬死。

卫可期力倦神疲,但始终没有丢开长刀,他也不知道多少人靠拢自己,被长刀不小心伺候到了脑袋,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受伤多么严重,现在,身体与心灵都麻木不仁了。

“让开,让开,让开啊!”

一声娇叱,后面的高头大马上,一个穿着武侯衣裳的骑士冲入了人群,人群一时半会只能闪避,那马儿完全不管眼前有人,踩在人的身体上就过去了,马儿靠近围拢卫可期的包围圈,纵身一跃,马上的骑士伸手,将卫可期抓起来,丢在自己的背后。

“不好,是『奸』细。”

俨然看到他们扬长而去了,众人才反应了过来,立即拈弓搭箭,但那马匹速度如此之快,以及马匹上的人,那样会躲避箭簇,几个起落,连人带马消失在了黑暗中。

“喂,丢开你的偃月刀,沉甸甸的,马儿快要跑不动了。”

原来,马背上的骑士是刘灵毓,刘灵毓和刘泓分别将这群人给救助,并且分别离开这里,刚刚从永巷出来,就看到卫可期让人包围了,她不假思索,一把将卫可期就抓上了马背。

卫可期却恍若未闻一般,刘灵毓看看背后,基本上他们已经甩开了追兵,这才回身。

“我知道你很痛苦,看着一个爱自己的人,就那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这的确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我还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毕竟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好『药』继续活下去。”

“我知。”他点点头,将青龙刀丢在了地上。

“要是我早点儿多多练武,焉能有今时今日,连一个女孩儿家都保护不得。”他一边说,一边沉痛的叹息。

“好了,不要悲痛了,化悲痛为力量吧,为了救助你们,皇兄假扮了楼临霁,现下,人也没有脱险呢,他付出那样多,为了他,我想你也应该好生活下去,可明白?”

她谆谆告诫。

“是,我……明白。”卫可期懦弱的点点头,“我不管你们了,前面的路上,一定会有沈沐阳的安排,我还要去看看皇兄呢,你去吧,离开这里。”

“你不能回去!”卫可期一把将了刘灵毓的手握着了,“你现在回去,不是送死是什么呢?”

“送死?”刘灵毓一笑了之,轻轻拿走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我知道是送死,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好了,快乐起来,开心起来,人固有一死嘛。我回去看看他。”

“哎。”卫可期想要挽留刘灵毓,但却不能,转念一想,刘灵毓说的何尝不是呢?为了救助他们,刘泓铤而走险,几乎连自己都牺牲掉了。

现在的刘泓,可谓骑虎难下。

假扮了楼临霁的刘泓,事发之后,原本能离开的,但为了拖延时间,为了制造他们离开这里的有利条件,他没有办法,只能硬扛。

“你居然敢冒充朕,来啊,还不快给朕拿下吗?”屋子里的楼临霁对外面的侍卫喊话,黄公公六神无主,早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吓坏了,完全不知道究竟如何做。

门口的那人,一定是刘泓了。

刘泓说的很对,她多次抗旨不尊,即便是现下帮助了楼临霁,将来呢?难免楼临霁不会卸磨杀驴啊。

至于帮助了刘泓以后的结果呢,刘泓将燕国的江山取而代之,就是这里的无冕之王,他呢?算不算是开国元勋呢?他一时之间想的很多,但总觉得考虑的不怎么完善。

“黄全,还不快将赝品给朕拿下,碎尸万段吗?”

“来啊,还不快将赝品拿下。”黄全一面说,一面指了指屋子里的楼临霁,外面的太监一鼓作气,很快就将屋子里的楼临霁给包围住了,但就在此刻,屋子里的楼临霁嘴角却浮现了一抹邪佞的诡秘微笑。

他斜睨一眼黄全,不紧不慢的从衣袖中拿出一枚彩旗,然后偶点燃,那彩旗升腾到空中,跟着炸裂,一片流光溢彩,火树银花。

跟着,外面有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给朕,将黄全拿下,就地正法。”楼临霁命令外面的羽林卫。“黄全妖言『惑』众,胆敢与『奸』贼勾结,坏我名头,上啊。”

外面一行人蜂拥而至,众人逐渐识破了刘泓,刘泓情知不能继续隐瞒,一把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摘落,那双黑漆漆的墨瞳,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男子。

“刘泓,你现下尽管将他们都放走了,但有什么作用呢,你却葬送了你自己。”他的声音很尖利,冰冷的好像寒冰一般。

“何以见得,我们再也没有谈判的条件了呢?”刘泓好像没有缴械投降的意思,甚至于,完全是有恃无恐。

“哈,”楼临霁冷笑。“都什么时间了,你莫非还要唱空城计,狐假虎威不成,刘泓啊,刘泓,你固然能让他们全部都安然无恙的离开,朕却要你碎尸万段,正要对你用最残酷的刑罚。”

“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刘泓还在笑。

“你不怕?”楼临霁感觉诧异,明明,现在的刘泓已经束手就擒的了,但是这坐以待毙的家伙,却好像连一丁点儿的恐惧状态都没有,真是岂有此理啊。

“我为什么要怕呢,该怕的,好像也是你。”刘泓嘎声冷笑,一切虽然在变异,不过还是按照自己的安排在进行,现下,黑暗中,有女孩的笑声,跟着众人回头。

看到刘灵毓回来了,帝京越是『乱』,对刘灵毓这种人来说,越是好。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逃跑的人身上,那里有人会注意到刘灵毓呢?

一刻钟之前,她争分夺秒的回来了。

帝京外,众人都在逃亡,帝京里,独独她自己,却包抄了回来,回来以后,他去了懿寿宫。

这里是太后娘娘与太妃娘娘居住的地方。

宫中起火,任何人都是惶恐的,太后娘娘拈着佛珠,不停的祷告,菩萨纹丝不动,对发生的一切,却好像视而不见。

“姐姐,姐姐,您没事吧?”帝京『骚』『乱』起来,太妃娘娘立即到太后娘娘这边来了,看到太后娘娘在礼佛呢,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没事,却究竟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又是有了什么回禄之灾!”太后娘娘看向太妃,太妃娘娘叹口气,愁眉不展的模样。

“这个谁知道呢?”太妃娘娘道。

两人还在聊呢,巨大的菩萨后面闪现出来一个人,那人穿着黑『色』衣裳,手中握着一把熠熠生辉的匕首,不,应该是左右手都有匕首,这人轻盈的降落在他们两人中间。

左右手的匕首同时抵达两位娘娘,太后娘娘早已经花容失『色』,“你,你是何人?”

“娘娘没有见过我,我却是知道娘娘是何人,两位娘娘也不用惧怕,我是刘灵毓,我自报家门,我不会伤害两位,我哥哥在这里遇到了危险,现下,我必须要委屈两位娘娘和我走一趟了。”

“只要我哥哥脱险,我保证不会将两位怎么样的,但反之,只要我皇兄遇到危险,我们不惧怕和你们鱼死网破,反正事情也已经这样了,走吧。”

两位娘娘六神无主,好半天,太后娘娘才反应过来,盯着刘灵毓看了会儿,嗫嚅道;“你……刚刚那火就是你放的,对吗?你皇兄,那么你……你是刘灵毓了?”

“是,皇兄到这里为了一个人,想必两位娘娘也知道,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想不到楼临霁居然还耿耿于怀,燕雪竹的死和我皇兄没有必然关系,和薛落雁就更加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薛落雁那样想要帮助燕雪竹,但遗憾的是,薛落雁并不能!现下,该说的,我都说明白了,希望你们明白!”

“皇儿让她做了皇后,哀家也知道,她不开心。”

“是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然是不开心了。”

“和我走一趟吧。”

就在这边,难解难分的同时,刘灵毓用匕首要挟两位娘娘来了。屋子里的人,与门口的刘泓,已经剑拔弩张,很有可能下一刻就会大战,但门口另一个太监却仓皇的进入屋子。

在寝殿里,这太监一下子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不成模样——“回……回皇上,祸事了,祸事了啊。”

第三百八十章 一个巧妙的要挟

“有什么祸事,告诉朕!”显然,他也是担心的,这太监磕头如捣蒜,“外面……您看看外面……”

楼临霁闻声,目光看向门口,外面走进来握着尖刀的刘灵毓,刘灵毓的眼睛黑漆漆的,一边一个娘娘。

“皇儿,救命,救命啊……”太后娘娘呼救。

“皇儿,快救救我和你母后。”太妃娘娘施加压力。

“哎呦,真不好玩,明明你要胜利了,现下,却让我们反败为胜了,皇兄,过来吧。”

“你!”屋子里,楼临霁投鼠忌器,并不敢让自己的侍卫对他们群起而攻之,眼神复杂的很,指了指门口的两人——“你放下我母后和太妃。”

“哈,想要我放掉你老娘与你姑母,可能不简单呢,你先放掉我们吧,不然啊,这两个风烛残年的老娘娘今天可要……死在你的面前了。”

“你,你卑鄙无耻!”楼临霁诅咒,眼睛几乎能喷出火焰。

“是啊,我不但卑鄙无耻,我还下三滥呢,哈哈哈,皇呢,你奈我何?我是一个臭丫头,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您想要责骂我责骂我,但还请您留心留心我两边的两条命呢。”

“一人换一个人,楼临霁,你不冤。”

“哈!”楼临霁气坏了,简直要七窍生烟。“一人换一人吗?今晚,刘泓,你……你带走了多少人,你带走了薛落雁,你将玉飞龙与夏侯氏还有卫可期都带走了啊!你现下,还要自己也离开,真个是如意算盘呢。”

“我本身是冲着大获全胜来的,楼临霁,希望你明白。”

“刘泓,你……”

“皇兄,你……你受伤了?”旁边的刘灵毓嘴角翕动一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嗫嚅。

“是,不过不碍事,速战速决。”刘泓回头,同样压低了声音交流。

“好。”刘灵毓点头。押解着两人,朝旁边去了,发现门口有一辆马车,这马车看去倒也是非常坚固,还有马儿,“那么,再会了,放心好了,只要你们不追赶过来,我会老早将你老娘与你姑母放开的,他们不过是道具罢了。”

“我啊,不会伤害他们的,但是,万不得已可能……伤害了他们,所以啊,希望你不要追赶过来,到此为止了。”他一边说,一边格格格的笑了。

了马车,太后娘娘与太妃娘娘坐在后面,刘灵毓笑『吟』『吟』的看向远处的楼临霁。“你老娘与你姑母,是我们的的挡箭牌呢,所以啊,要坐在最危险的地方,我和皇兄呢,自然是要坐在最为安全的地方了,我们去了,五十里外,过来找人。”

“不过是明天哦,千万不要穷追不舍呢,呵呵呵,不然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了,我脾气不是很好哦。”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巧笑倩兮的看向旁边苦瓜脸的两位娘娘。

“皇,这……”黄全现在立即做了墙头草,现下,他总不能跟着刘泓离开啊,既然不能投奔刘泓,还只能服侍好楼临霁。

在必要的时间,表示自己的关切,那是很能得到君心的。

“这,您不能让他们走啊,很显然,他们这是空头支票啊。”

“朕,难道不知道这是空头支票吗?但是朕也怕,怕他们会撕票,那样一来,连空头支票都没有了!”楼临霁冷声一笑。“好黄全,紧要关头,你不保朕,却保他,现下,来人,将黄全给朕『乱』棍打死。”

“皇,皇,饶命,饶命啊!”黄全以头抢地,悲恸的哭泣,哀伤的求告,但都没作用,外面走进来纠葛虎背熊腰的殿前武士。

“叉出去!”

“是。”一声令下,一群人进来,将黄全立即带走,在外面杖毙。黄全的哭声震耳欲聋,但很快戛然而止了,她轻轻的笑了,眼睛里的墨『色』好像刚刚还要浓郁了。

“皇,追过去吗?”

“莫要着急,他们两人是聪明人,一定会注意的,既然说了明日里,明日里去。”毕竟,太后娘娘的『性』命与太妃娘娘的『性』命,是他关心的因素。

多年来,太后娘娘对自己二踢面临,太妃娘娘照料太后娘娘,始终支持他,他不会在这个时间不分轩轾的。

两人离开,楼临霁却心力交瘁,老天啊,刘泓真个是聪明绝顶了,居然扮演了自己,轻而易举的将这群人都送走了。

刘灵毓在马车,一边催马前行,一边看刘泓的伤口——“皇兄,您怎么搞的啊,来,我给你包扎。”刘灵毓一面说,一面撕碎自己的衣襟,给刘泓包裹手腕。

刘泓一言不发,神情冷峻,黑黝黝的目光看着远处。

“抱歉,两位,我也不想要得罪两位,但要不这样做,我们没有安然无恙离开帝京的办法了,我们从放火开始,计划到了最后一步,巧的是,你们果真在一起……”

“我……”刘泓回头,看了一样太妃娘娘,轻轻听口气。“可能我说什么你二位都不会相信,但燕雪竹的死亡的确是个意外,朕固然不喜欢她,但是朕也将燕雪竹当做了小妹看待的,只可惜,薛锦茵给燕雪竹下毒的时间,朕在都不在。”

“要是朕在,朕情愿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不好,也要救助她的,此事,给你们误会了很多年,朕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响当当的汉子,所以,朕需要解释给你们听。”

“至于你们相信不相信,那是你们的事情了。”刘泓说完,轻轻抚『摸』一下自己被包扎的手腕。

“皇兄,你不要浪费唾沫星子了,您以为他们二位会相信,从今天开始,我们安乐和燕国是真正结梁子了,不过我是不在乎的,让楼临霁放马过来好。”

“哀家相信你,哀家也希望落雁不要被人伤害。”太妃娘娘说,毕竟,她的眼睛还是薛落雁恳求卫可期治疗好的,之前,和薛落雁之前的确是有矛盾,有不愉快,不过一切已经过去了。

很多事情都一再的证明,薛落雁并不是坏人,不但不是坏人,还哦是一个聪明过人的女子,他们在相处,也看出来了薛落雁的善良与无辜。

更看出来楼临霁的自私与贪婪,现下,一切的事情都在逐步证明燕雪竹的死亡的确和薛落雁没有任何的干系。

“你们相信好,我们也不会伤害你,更不会用那么做挡箭牌,这一次,抓你们,我的确是想要将前面发生的事情解释解释。”他回想起来往事,很多事情都是片段化的,能想起来的,清晰的好像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

但不能想起的,无论自己如何去想,总是不能。

现下,将燕雪竹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希望得到他们的宽宥与谅解,太妃娘娘叹口气,愁眉紧锁。

燕雪竹看看后面,后面黑黢黢的,不见任何一个追兵。

刘灵毓下马,将耳朵贴在地面,听后面的声音,没有任何动静,听到这里,他的唇畔有了一抹淡淡的诡笑。

“好了,我们分道扬镳,一切到此为止。”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前面的客栈。

“走了。”刘泓赶车,很快到了前面的客栈,两人安顿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在这里休息,买了两匹马离开了。

“沈沐阳在哪里呢?”星光下,两人不停的赶路,马蹄声得得得的,他问她。

“沿途都有标记呢,你们不会解出来的,不过我却一目了然。”刘灵毓笑嘻嘻的看,远处的石壁,有很多痕迹,她经过判断,解出来他去了哪里。

至于卫可期,早已经追赶了沈沐阳他们的大部队,众人眼看要到凉锡了,现下,薛落雁不镇定了。

“不成,我要等他们。”

“他们……可能……还需要一会儿。”旁边的沈沐阳安慰一般的拍一拍薛落雁的肩膀。

“但是我还是要等。”薛落雁说。

“我们很有可能等到的是追兵。”沈沐阳担忧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的眼角有湿润的荧光,这一夜过的太惊心动魄了,毕竟还是刘泓将自己从魔爪救助了出来。

对刘泓,她是如此的感激不尽。

“我先安顿你们。”沈沐阳说着话看向旁边的玉飞龙。

玉飞龙奄奄一息,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死亡,卫可期的痛苦不亚于任何一个人。

“我们住客栈,现在,她不能长途颠簸了,只要落雁现在已经安全,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落雁身,那么先走,不用理睬我们。”卫可期情绪低落,脑海还是刚刚那一幕。

一个如此喜欢自己的女孩已经去了,他不能继续眼睁睁看着第二个这样喜欢自己的女孩,在自己面前长眠。

尽管,这里还是危险的包围圈,但看女孩这模样,的确是不能继续赶路了,经过商量,卫可期和玉飞龙暂且留在凉锡治疗,至于其余人,第二天无论能不能等到刘泓和刘灵毓都撤离。

薛落雁心情很惆怅,现在开始疯狂的担心刘泓。

尽管,刘泓的记忆里不十分健全,但是她想,早晚刘泓会将一切的事情都考虑清楚明白的,现下,她需要靠近刘泓,更需要温暖刘泓。

刘泓策马飞驰,这一昼夜,他和刘灵毓几乎没有休息,运气好的是,到之前的客栈里,遇到了卧病在床的玉飞龙和众人,众人综合了一下意见。

玉飞龙在这里治疗,暂且不离开这里,子羽避人耳目的手段,卫可期会想,为了安全,沈沐阳留给他们一些钱财,卫可期千恩万谢。

这边,刘灵毓一把将沈沐阳抱住,“还是你好,关键时刻,总是能帮助我们。”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未来呢,要做什么?皇呢,回去吗?”

“你们先走吧,剩下的时间,我想要和落雁谈一谈。”薛落雁听到刘泓叫自己的称呼,已经友好了不少,从“薛落雁”变成了“落雁”,也似乎明白了,其实,刘泓逐渐的在恢复记忆力。

第三百八十一章 分道扬镳

“那也好,我们先走了,诸位多多保重了。请百度搜索进本站。”沈沐阳对着他们抱着拳头。

“皇兄,您早点儿回来,这边起了纷争以后,很快,他会有全新的举动,虽然不知道究竟他会做什么,但是我还是心惊肉跳,希望您找找的到安乐,我们从长计议,我和王弟都在等您。”

“我知道。”刘泓点头。

刘灵毓过来,用力的抱着薛落雁,两人依依惜别,恋恋不舍。

跟着薛落雁又是叮咛玉飞龙好生休息之类,玉飞龙点点头,嘱托薛落注意安全,众人风流云散。

卫可期是游方的郎,在哪里都能随遇而安,现在楼临霁更想要得到的是薛落雁,所以,因利乘便,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这里的意思。

“你今天心情不好。”终于,找到了单独说话的契机,她看向他,轻轻的喟叹一声,却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卫可期的心情这样低『迷』。

“我想要纳妾。”卫可期埋头,声音好像蚊蚋。

要是一般的女子,早已经暴跳如雷了,玉飞龙血气涌,要坐直身体,他立即搀扶一下她。

“我明白了……”玉飞龙看向他那清癯的外表,看着他憔悴的侧脸“你是……想要告诉我,我快不成了,你有有备无患对吗?”

“你……”卫可期惨烈的一笑,泪水却夺眶而出,“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我们这一行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逃亡的压力,那样紧张的心绪,让她简直心无旁骛。

哪里有什么时间去想,去考虑,究竟少了一个什么人呢?

“何人?”玉飞龙问。

“那个我要纳妾的人,我想要纳夏侯小妹做我的小妾。”

“这个人,如此诡谲,你确定?”她悲凉的目光,有了转瞬即逝的痛苦。

“她为了救我,让追兵给残忍的杀害了,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纪念她,要是没有他昨晚的保护,今天不会有我和你的幸福。”他说。一听,她已经死亡了,对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能撼动一分一毫。

玉飞龙顿觉自己可鄙,也不应该无端端的拈酸吃醋,知道了这一节以后,她表现出来一般女孩不可能有的慷慨,“好了,她以后是嫡妻,是你的原配夫人,我退而求其次好,真想不到,这女孩……”

“为了你,居然舍弃了自己的『性』命。”

“连我都想不到。”卫可期惆怅的叹口气。

这一边,沈沐阳和刘灵毓快快活活的去了。

“你啊,一切都恰到好处,不然我们即便是将他们救助出来,也不会带着他们安然无恙的离开。”他轻轻回头,在沈沐阳的面颊奉献一枚香吻。

“哈,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不过,我即便是准备的好,也没有你们安排的好,此事,还是多亏了你们。”

“那自然是了,皇兄是聪明人,你说谁能想到这样的方式离开京呢,大概普天下除了皇兄,再也没有一个人了,但是我还是希望皇兄能到安乐去。”

“我知道你的心,只怕,你皇兄对朝廷的事情已经丝毫不感兴趣了。”

“不,他会回来的。”刘灵毓坚信刘泓会做出来正确的判断与选择。

至于薛落雁,跟随在刘泓身边,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刘泓未必想起来更多的东西。

“谢谢。”薛落雁翕动嘴唇,声音凉凉的说。

“不用,不全是为了你,长姐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是,都是八拜之交。”薛落雁补充一句,又道:“以后呢,刘泓,你到安乐去吗?还是你还要在凉锡呢?”薛落雁问,不知道究竟刘泓会有什么选择。

良久,刘泓这才叹口气,声音缥缈的好像天空的云霞。

“我不知道。”

“我们在一起,到塞去,你答应过我的。”薛落雁向往的眼神,看着远处,天幕逐渐亮起来,瑰丽的云霞将洁白的云团沾染一重圣洁的金边,他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朝阳了。

“好!”刘泓点点头。

薛落雁欢喜。

两人第二天,朝着凉锡去了,让薛落雁最为想象不到的事情是,两人沿途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薛锦茵。

自从薛锦茵获罪以后,已经很久,姐妹两人没有说话了,现下,大象无形,到头来,这世界的冲突居然还是妹妹和自己的,薛落雁的眼睛落在薛锦茵的身,良久的沉默过去了。

“姐姐。”她的声音,一如很多年前的娇媚,如此的辛酸,如此的我见犹怜。落雁叹口气,面对这个妹妹,她的确是不知道应该原谅,还是应该远离。

“我不该这样做,但是我却没有伤害过他,一次都没有,我怕,你知道吗。我怕,怕到了帝京,你会将他据为己有,我……我一无所有了,我什么都没有啊!”薛锦茵夸张的说。

“薛锦茵,我不能原谅的不是这个,你给他吃了什么,让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姐姐,要你是我,你想必也和我一样,会给他吃这些东西的。”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薛落雁,薛落雁苦笑——“现在呢,你到哪里去?”

“我去……去帝京。”

“安乐?”薛落雁对薛锦茵有了排斥,但是转念一向,薛落雁却也理解,“去帝京,你找个人嫁了吧。”

“也好。”薛锦茵接受薛落雁对自己前程的一切安排,表示驯顺,那双眼睛,黑漆漆的,很清澈。

“那么,我们一起。”薛落雁看向刘泓,刘泓无可不可的点点头。

其实他是想要到草原去的,今天,他们骑马,一人一匹马,一整天的时间,距离帝京已经很近很近了,这时节,他们的恐慌已经抛诸脑后,这里,楼临霁的手是不会探过来的。

现下,楼临霁到客栈,找到了太后娘娘与太妃娘娘,对两人赔礼道歉,一路又是回去了。

“放过薛落雁吧。”太妃娘娘握着念珠,苍老的声音里满满都是疲倦,楼临霁回身,看向年迈的姑母——“他们做了这样多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多年来,他们并没有起兵,我燕国小安乐那样多,之所以能偏安一隅,难道你不知道,是他情愿放任我们发展吗?小郡主的事情,我不在耿耿于怀,皇帝,关于薛落雁,你也应该放下了。”

她闭沉重的眼睑。

旁边的太后娘娘长吁短叹——“是啊,事情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要穷兵黩武不成?”

“母后,儿臣要做天下的王。”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不愿意和两位娘娘解释,这两位娘娘,毕竟是『妇』人之见,他们哪里知道,他心的沟壑以及对未来的蓝图呢?

“皇儿,你……你变了。”母后气急败坏,但毕竟,他是帝王家,话到这里,已经不能继续游说了。

“抱歉,母后,抱歉,姑母。”楼临霁说。

两人知道,一时半会,想要改变他的心,是没有办法了。外面,天空,有什么动物忽闪翅膀,楼临霁朝着窗外伸手,一只白鸽不偏不倚的着陆在手掌心,他将手收回来。

从白鸽的脚下将一封信打开。

“我们的目的地是安乐现下已经距离安乐不远,还请立即动手。”这封信不是无名氏送过来的,而是薛锦茵第一时间给楼临霁的通知。

为了得到所爱,他们需要互相合作。

“那是什么?”太后娘娘看向白鸽。

“不过一封信罢了。”他将信纸撕碎,丢在风。

距离帝京咫尺之遥,这一晚,刘泓薛落雁还有薛锦茵,找一个干干净净的客栈去休息,小二哥欢欢喜喜的迎接过来,三个人进入客栈,这客栈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两个女子住一间房,另外一间房,刘泓单独居住。

天井里,有一泓秋水,荷花已经冒头了,高低错落,有的含苞怒放,有的已经生出来美丽的花冠,微风吹拂,随风摇曳的荷花,美丽的好像轻歌曼舞的女子。

薛落雁感觉心烦意『乱』的,明明,已经和刘泓在一起了,但薛落雁提不起精神,她感觉自己困乏,感觉自己无以为继,好像又要做出来艰难的选择了。

小妹的眼神是创痛的,是悲凉的,是那样哀哀欲绝,好像薛落雁才是『插』足他们婚姻的第三者。

薛落雁,漫无目的的在外面走,过了庭院,后面居然依山凭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清幽环境,在这里,薛落雁脱掉了珠履,将脚丫子浸泡在水。

帝京和燕国毕竟不同,帝京是个鱼米之乡,乃天府之国。这里的温暖,是来的早的,但是燕国不同,燕国现在还冷飕飕的呢。

薛落雁玩水,眼睛看着高远天空下那一弯狼牙月,六月多了,月亮的确明亮异常,落雁看着看着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回眸一看,果真是刘泓,刘泓跟着薛落雁到这里,因看到薛落雁忽而坐在这里,这才过来的。

女孩那瘦削的背影,盈盈然不足一握的腰肢,让薛落雁看去认识时间还要单薄。

“刘泓?”薛落雁回头,刘泓一怔,这一幕,真的很美丽很美丽。刘泓点头,朝着薛落雁去了,坐在薛落雁的身边。

“我还是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不要想。”薛落雁清浅的呼吸,一边晃动水面,水面的涟漪『荡』漾起来,一圈一圈,好像经久不息,带着余韵的音波一样。

而薛落雁的小脚呢,却好像一条鲤鱼一样。他忽而动了情,轻轻的抱住了薛落雁,薛落雁的眼睛黑黝黝的,目光深沉,“你曾经是帝王,你再想一想。”

“并不能想到很多。”

“那算了。”薛落雁看着湖面。

“我们重新开始?”刘泓鬼使神差的说,薛落雁看向刘泓,却叹口气——“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寒雨。”这是刘泓的字儿。

“你之前告诉我,你想要过的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生活,现在,我们的千里之行,还没有始于足下呢,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刘泓听,静悄悄的听,轻轻的抱住了薛落雁。

第三百八十二章 我们他们

他们两人都没有看到,背后的假山石后面,有一双阴险的眼睛,那眼睛好像狐狸的目光一样狡黠。

薛锦茵。

她发誓,一定要将薛落雁给弄死,一定要将刘泓给据为己有,但是现在,薛锦茵却没有武器。

她只能跟在他们身边,企图离间他们之间那脆弱的微薄的感情,攥着拳头,指甲都嵌入了掌心里,疼。

“刘泓,我们还能回去吗?”

“能,因为我已经不是帝王家了,我是刘泓,落雁的寒雨。”他说,薛落雁苦笑一声,没有说一个字。他轻轻将薛落雁从莲池抱起来,声音亲密带着一点调侃,目光玩味的盯着薛落雁的脚丫看。

“落雁。”刘泓将薛落雁放在草坪,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早已经心知肚明,现在,她带着渴盼的目光,兜兜转转的看向刘泓,刘泓端正了薛落雁的面颊,“我恍惚能想起来什么,你给我时间,好吗?”

“好。”刘泓的嘴巴覆盖住了薛落雁的菱唇。远处假山石后面的女子,那样妒火烧,现在,她恨不能将薛落雁给屠宰了,但是却并不能。

薛落雁轻轻的推开刘泓,“好了。”她希望,刘泓能想起来什么,更希望自己和刘泓之间的感情死灰复燃的过程是缓慢的,是循序的,她不希望自己那样快沦陷进去。

将自己完完整整的毫无保留的被刘泓。

刘泓脱掉自己的外衣,披在薛落雁的肩膀,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保持恰到好处的微妙气氛。

到了第二天,薛锦茵头疼脑热,一早,原本刘泓与薛落雁准备离开,但因为薛锦茵这模样,他们只能勉强留下来。

“找个医官来瞧瞧吧。”真是巧合的厉害,早不头疼,晚不头疼,这时节,却忽而头疼起来,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一波一波的造访薛锦茵,薛锦茵勉强一笑,苍白的微笑下,掩藏的是何等样的蛇蝎心肠。

“姐姐,你……”

“叫我薛落雁,直呼其名。”多年前,他们争宠,后来,她们争斗,她们之间早已经没有了姐妹亲情。姐姐?妹妹?不,不,不,这亲昵的字眼,是一种讽刺,是一种轻蔑,是一种侮辱。

“姐……落雁,你们先走吧,我知道帝京如何走,去吧,不用担心我。”

“还是找个医官来看看。”

刘泓并非狼心狗肺之人,在刘泓遇难的时间里,是薛锦茵对自己不离不弃的,要是没有夏侯氏的出现,他或者会和薛锦茵在凤凰集那样一个小村庄里过最完美的生活。

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对薛锦茵,刘泓存在内疚。

“休息休息,我去找医官。”薛落雁转身去了,街巷里,有很多生『药』铺,不一会儿,一个老态龙钟的医官来了,大概是经历过太多的生死存亡之间的告别,这医官并没有什么太沉痛的感觉,只是瞥一眼薛锦茵,去号脉了。

刘泓略微焦虑,似觉时间过的很慢。

至于薛落雁,对薛锦茵已经没有好感,还在怀疑这病,是不是薛锦茵在弄鬼呢。

薛落雁不想在屋子里,不知道为什么,腻烦这种氛围。落雁到外面去,这里距离帝京已经很近很近了,所以,医馆林立,薛落雁也不知道究竟找谁好,心烦意『乱』的。

甚至于,在外面,薛落雁产生了一种逃离这里的冲动。

终于,和刘泓在一起了,但是朕怪啊,为什么会感觉,这种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呢?还是,刘泓没能将一切都想起来,这个刘泓在潜意识里不被自己接受呢?

还是,刘泓对薛锦茵的好,让薛落雁产生了一种难过的情绪呢?薛锦茵那样坏,那样算计人,到头来,刘泓居然将一切都忘记了。反之,尽管刘泓将自己从牢笼给解救了出来,但好像对自己并没有很多的情感。

始终那样不咸不淡的。

“不如,离开这里?”薛落雁想着,也准备行动了,但刚刚举步,落雁却觉得,这样一走了之毕竟不是个事儿。

她从来都是一个非常有主意的人,完全不像现在这等模样,现下,来来往往片时,忽而下定决心了,算了,不管了,暂且和他们在一起。

落雁到医官去,找到医官,给人家给了定金,这医官点点头,笑『吟』『吟』的跟着薛落雁去看病了。

“老爷,您也快点儿,幸亏家里人没有什么大病,不让您这鸭行鹅步的,到我家去,家里人都驾鹤西游了。”

“啊,不会,不会。”医官好像很迟钝。

也对,薛落雁想,一个人要果真见惯了生离死别,自然是这等模样,薛落雁叹口气,只能和医官的速度一样,不紧不慢的走。

到客栈里,刘泓伺候薛锦茵吃了东西,在给曾经有擦拭嘴角的食物残渣呢,薛落雁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立即转过头。

“是这位姑娘要瞧病吗?”

“是,是,你去看看吧。”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到门口去了。

“她不方便吃东西,所以我……”刘泓看到薛落雁面『色』不豫,到门口,急迫的解释,薛落雁倒是不以为意。

“嗯。”薛落雁点点头,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什么叫做“大悲无言”呢,大概是现在的模样了,现下的薛落雁,是那样的迟钝,那样的麻木不仁。

“我想要和你谈谈。”他说,一把将薛落雁的手腕握住了,薛落雁想要抗拒,但是却没有可能。

他拉着自己,到远处去了,在一颗大榆树下,这才勉强将薛落雁的手丢开了。落雁被这蛮横的力量弄得手腕都疼,不免对刘泓横眉怒目的,“你做什么啊你,你真的是弄疼我了。”

“疼?”

“是。”薛落雁点头。

“你还会疼,我以为,你并不会感觉疼的。”刘泓意有所指的模样,薛落雁凛然,凤眸生光——“刘泓,你什么意思啊?”

“我能有什么意思,薛落雁,我送她到帝京去,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

“刘泓,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刘泓,在薛落雁的眼睛里,也仅仅是刘泓,和帝王家没有半分关系。

“在我看来,一切才刚刚开始呢。”刘泓靠近薛落雁,薛落雁气急败坏,转身准备离开,刘泓未卜先知了,好像花花公子要调戏一野游踏青的女孩儿一样,挡在了薛落雁的必经之路。

“做什么啊?”落雁看着拦路虎。

“我说什么是什么,可好?”

“不好。”薛落雁气鼓鼓的,但是刘泓却非常喜欢看薛落雁这等模样,不禁噗哧一声笑了,还要『插』科打诨呢,客栈里,那医官站在门口,给两人挥手,好像非常急迫的模样。

“走,快回去,有情况呢。”薛落雁说,刘泓拉着薛落雁往前走,很快,到屋子里,这医官对着刘泓与薛落雁作揖,一揖到地。

“做什么?”刘泓感觉讶然,半晌,盯着医官看,医官咧开嘴巴笑了,那嘴巴简直要打开到耳垂旁边去,跟着,医官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好像板钉钉一般的——“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啊。”

恭喜恭喜,贺喜贺喜,但是偏偏还要卖关子。

薛落雁看向床的薛锦茵,似乎薛锦茵神态木讷的嫩,眼睛里的神采,好像沉溺在了某种魔障里,薛落雁深吸一口气。

“喜从而来?”刘泓不满的看着医官,这医官阴阳怪气的笑着。“喜从天降,喜从天降啊,真是意外之喜了,尊夫人有孕在身了,已经三个月了,只因为尊夫人的身体弱小,所以并不能立即看出来。”

“你说……什么?”刘泓怀疑自己听错了,目光在这医官面梭巡了一下,最终,不可置信的落在了薛锦茵的身。

至于薛落雁,薛落雁的一颗心开始下沉,好像有一个无边无沿的深井,一个深邃的冰冷地窖一般的,薛落雁呼吸一窒,想要离开这里,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移步。

老天啊,薛落雁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僵硬,感觉自己的下肢似乎都不能移动了,她的大腿沉甸甸的,但是,那医官的话,还是无孔不入的进入了薛落雁的耳边。

“公子啊,尊夫人不适宜长途跋涉,还是回去休息休息的好,尊夫人今年也双十年华左右,生产是最好的时间段,我呢,今日过来,只能给你们开安胎『药』,希望您按时按量伺候尊夫人去吃。”

其实,之前薛锦茵告诉过刘泓,自己怀孕的消息。其目的是什么?不外乎唯恐刘泓离开自己罢了,告诉了刘泓这个,希望刘泓能长长久久的陪伴在自己身边。

但……刘泓却安全没有理睬,还是到燕国去了,还是做了未必薛锦茵意思的事情。

现下,这重磅消息终于再一次宣布,显然,之前刘泓将自己说的已经全然都忘记了,此刻,吃了『药』的消息不外乎是沉甸甸的。

至于医官在说什么,刘泓似乎已经听不分明了,现下,刘泓盯着薛锦茵看,薛锦茵轻轻的笑,手落在小腹,一派母凭子贵的模样。

姐姐,终于,到头来,刘泓还是我的,你永远都不能和我争斗,永远,永远!

现在,我有了孩子,这个孩子是我的保护伞呢,刘泓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他是不会离开我的,至于姐姐你,你是应该开开这里了,难道你没有感觉,你在这里是多余的第三者吗?

薛落雁的确想不到,有朝一日,刘泓和薛锦茵会有孩子,薛落雁震惊之余却只能用最短的时间去接受这个事情。

“尊夫人需要好生休息,才能无恙呢,我给你们开『药』了。”

这医官,好像完全没有看出来,这屋子里非寻常的气氛,明明,应该每个人都欢欢喜喜的,但现下呢,看去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的,他不管这个,奋笔疾书,一会儿将『药』方弄好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她只能退出

“和我去抓药了,小丫头。手机端m”这边,医官丢给薛落雁一个眼神。

落雁点点头,失魂落魄的跟在医官背后,两人走了会儿,到医馆里,落雁完全不知道这医官叮咛了一些什么,总之,将药全部都抓好了,给了薛落雁。

“怎么吃呢?”薛落雁问。

毕竟,那孩子是刘泓的,毕竟那孩子是妹妹的。妹妹再怎么坏,刘泓再怎么对自己不好,这两人的孩子,是无辜的。

薛落雁收摄心神,认真听,医官再次叮咛,落雁将之记住了,点了点头。

回去,薛锦茵笑嘻嘻的和刘泓在屋子里聊什么,薛落雁到这里,的确是感觉自己多余的很了,将药放在旁边的桌。

“这个是药,煎好了以后,一日三次,饭后吃呢。”

“嗯。”刘泓点点头,薛落雁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从这屋子逃亡一般的出来了,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落雁惆怅的看着天空,这才下午呢,好像天空也非常晦暗,要下雨的模样。

街巷,人们豕突狼奔,似乎在寻找避雨的港湾,落雁看着外面,呆愣愣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间,天空暴雨如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地面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坑。

雨水落在薛落雁的身,落雁才反应到冷。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啊,哈哈哈,哈哈哈。”有人在浪笑,薛落雁转过身,鼻梁骨却一下子戳在了刘泓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间,刘泓居然来了,还举着一把油纸伞。

“你幽灵啊?”薛落雁不满的捂着鼻梁骨,一股酸楚的感觉迷漫到了薛落雁的鼻腔里,让薛落雁感觉站都站不稳。

“到外面去走。”

“下雨呢,在外面走什么?”薛落雁看向刘泓,不理解刘泓的邀请究竟是什么意思,刘泓却一把将薛落雁的手攥住了,拖着薛落雁到瓢泼大雨,还好,那孟宗竹的雨伞,是较大的,能遮蔽两个人。

两人从屋子走出来,因为冷雨的关系,薛落雁只能无限度的靠近刘泓,刘泓倒是非常享受的模样。

“到城去走走。”

“神经病啊,人人都在屋檐下避雨。”

“那是人人。”刘泓拉着薛落雁走,到到前面的廊桥,廊桥周边一片升腾起来的水雾,遮蔽的风景迷迷蒙蒙若隐若现的,落雁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风景,看着看着,不禁舒口气。

“美丽吗?”虽然,这里不算是帝京最美丽的地方,但却属于帝京的一部分,薛落雁在燕国陆陆续续生活了一年,在草原间断性的生活了一段时间,对每一个地域都有不同的认识与感受。

现下,站在这淅淅沥沥的冷雨里,倒也是觉得很有诗情画意。

“美丽。”

“在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薛锦茵怀孕了。”那不是阴谋,不是薛锦茵用来扳倒自己的道具,而是一个活生生的胎儿,现在,自己和刘泓是什么关系呢?至于薛锦茵呢,薛锦茵和刘泓又是什么关系呢?

薛落雁不明白了,良久的沉默。

“不要离开我。”刘泓道:“我会想起来什么的。”

“我……知道。”薛落雁抱着刘泓,却感觉非常温馨,两人在雨水站立了会儿,“回去吧。”薛落雁说,刘泓点头,带着薛落雁往回走,到客栈,薛锦茵怅然若失的目光看向门口。

看到刘泓和薛落雁回来了,她的眼睛里放射出来一抹惊喜的光芒,前一步,一把将刘泓抱住了。

“你们回来了啊?”

“嗯。”刘泓点头。

“这药太苦了,我简直喝不下去,臭烘烘酸溜溜的。”薛锦茵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药碗,“我真的喝不下去。”薛锦茵又矫情又夸张,落雁想,自己还从来没有一次喝不下去药呢。

“良药苦口利于病。”刘泓说,一边说,一边将药碗端起来,“你躺着吧,问哦伺候你喝。”薛落雁耳根一热,回眸一看,果真他们又要卿卿我我了,薛落雁再也不能在这里了,顿然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我去休息。”落雁一边说,一边到隔壁去了,刘泓送薛落雁出门,看到薛落雁回去,这才到薛锦茵的身旁。

“你感觉怎么样呢?”

“很好啊,没怎么样啊?”薛锦茵一笑。“我们呢,究竟什么时间回去啊,在这里不能一辈子啊,您是帝王,固然现在您不算是了,但您也是皇亲国戚啊,在这里有什么好的?”

“还需要从长计议,我和落雁商量商量,到跟前给你答复,现在,你却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嗯,也好。”薛锦茵让自己看去人畜无害,但辛辣的笑容与恶毒的手段,却是那样层出不群。

薛落雁回到屋子,真的准备离开了,其实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呢,现在,她是一无所有的啊,落雁下一步要去的是草原,去找库姆,找大妃。

反正现在刘泓也是真正娶妻生子了,而自从小产的事情过去以后,卫可期看过薛落雁的身体,并且悲哀的告诉薛落雁,她的身体已经不能生孩子了。

这遗憾的结果,宣布出来以后,多少次,薛落雁都以泪洗面,时至今日,一切的情况都变了,落雁是要离开了。

最好的是,刘泓对于之前的一切都想不起来了,现在,不正好是她薛落雁离开最好的时间吗?

薛落雁当机立断,但刚刚出门,看到了刘泓。

“做什么去?”那眼神,如此的洞察人心,目光如此的冷然。

“不做什么啊。”薛落雁不允许自己看去,好像逃亡一般的狼狈,仅仅是叹口气,面浮现一抹淡淡的凄冷笑容。

“但是我分明感觉你要逃离这里。”

“我才没有呢。”

“果真没有,那回去,不要到处乱走。”

“你……你辖制我!”薛落雁气恼了,凤眸瞥一眼旁边的人,“你要控制我,你怎么有那样强的控制欲呢?”

“不允许你走。”刘泓一边说,一边半蹲在薛落雁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间,手多了一枚铃铛,挂在了薛落雁的金缕鞋。

“啊,你做什么啊。”薛落雁一挣扎,那铃铛丁零当啷响起来,落雁不情愿被刘泓豢养,但刘泓呢,眼神还是那样庄重,那样认真——“都说了,我会想起来的,我会想起来的。”

“但是我真的不想要在这里了。”

“必须在这里,没有第二条路的选择。”刘泓道:“在一起。”跟着,刘泓回去了。

薛落雁心烦意乱。

第二天,因为检查出来薛锦茵怀孕的消息,彻彻底底的将原计划给打乱了,原本,今日,他们是要到帝京去的,但现在呢,他们却不能去帝京了,只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薛锦茵每天喝药,看去精神头不很好的模样,这样,在这里浪费了好多天,这几天里,薛落雁尽量让自己心情放松,尽量让自己接受,刘泓和薛锦茵即将生孩子的事情。

第五天,算是最后一顿药了,薛锦茵吃了药以后,忽而咯血起来。

“啊,我……我吐血了,刘泓,刘泓,我吐血了。”薛锦茵震惊的大喊大叫,刘泓立即过去。

看到薛锦茵惊呆了,口的血液好像泉涌一般的。

“我去找医官。”刘泓慌张了,急忙到门口去了,薛落雁现下也着急,焦虑的看向薛锦茵,但愿薛锦茵不要有什么问题,等到刘泓去了,薛锦茵的面却终于浮现了一抹诡谲的冷笑。

“薛落雁,你现在难道还不走吗?你走,一切都万事大吉,即便是刘泓能想起来你们之前的恩恩爱爱能怎么样呢,毕竟你是一个不能生孩子的人了,我呢,我却能为刘泓生孩子,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薛落雁,你无数次的拆散我们,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快滚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我们的孩子很快出生了,薛落雁,你滚吧。”

“薛锦茵,你……”

“多少年来,我是什么人,你薛落雁不会不知道的,到头来,你终究还是要作为薛落雁的手下败将,我恨你,薛落雁,没有你的话,不会有这一切,刘泓和我之间好好的。”

“我们在凤凰集已经有孩子了,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你……你不能和刘泓生孩子,但是我能,我能啊!你还是执迷不悟不肯离开刘泓,那么我早晚要杀了这个孩子,来栽赃嫁祸给你的,今天,不过是疾风骤雨之前的一点预兆罢了。”

“其余的事情,我们拭目以待吧。”薛锦茵哈哈大笑,笑声,嘴角的鲜血已经喷涌出来。

“薛锦茵,你……原来都是你,你坏事做尽。”

“我本不是好人,姐姐,你走吧,我们姐妹之间哪里还有情呢,不过有的是恨罢了,走吧,姐姐,从今以后,我们不要相见。”

“不要伤害刘泓。”这是薛落雁最后的一个恳求。

“我为什么会伤害刘泓呢,刘泓是我最爱的人。”薛锦茵不停的催促薛落雁离开,薛落雁只能到外面去了。

刘泓急匆匆找到医官,还是一次那医官,那医官到这里,立即给薛锦茵诊脉,完毕以后,给薛锦茵开了解毒丸。

“究竟怎么一回事呢?早还好端端的呢。”刘泓感觉诧然,不可思议的看向医官,医官娓娓道来:“说起来,是毒了。”

“毒?”刘泓不可思议的扬眉——“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好端端的毒了啊?”

“的确是毒了。”

“那么,何人下的毒?”薛锦茵一边吃药,一边问,医官说道:“我怎么知道,只知道这毒药是打胎药,还要,用毒的人一来伎俩笑,二来并不擅长,所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以后还是需要注意,从饮食起居开始,多多留心。”

“是。”薛锦茵点点头。

刘泓也不明白究竟好端端的,却为什么会毒呢?送走了医官,发现薛落雁也不在了,这让刘泓刚刚还要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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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舍不得

“不用找了,下毒的人是她,她是畏罪潜逃了,刘泓,你始终还是爱着薛落雁,要不然,你也和薛落雁离开好了,你们在一起,我们在一起更好呢。”薛锦茵一边说,一边埋头抽噎起来。

“你赶走了她?”

“我都说了,是畏罪潜逃,刘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爹爹不是什么好人,将你总应该听说过一句话,有其父必有其女吧?”薛锦茵看向刘泓,刘泓到隔壁去看,果真屋子里不见薛落雁。

刘泓下楼去找薛落雁,在楼梯口,只看到地的银铃,刘泓将银铃握住,在外面去,外面长街,熙来攘往到处都是人,哪里有薛落雁的影子呢?

薛落雁消失在了人流。

刘泓惘然若失的在外面寻找,不见薛落雁,是不见薛落雁。刘泓失落的回来了,薛锦茵看到刘泓回来,哪里又不开心的呢,但是却收敛起来自己的情绪。

“你可以走的,这孩子,将来出生了,我想,我一个人能抚养长大,这孩子是你刘泓的孩子,你的亲生骨肉,你不要忘记这个好了。”薛锦茵心灰意冷的说。

“都什么时间了,你还挖苦我。”刘泓抖动眉峰。

帝京,薛落雁从客栈出来,漫无目的的走,外面人流如织,现在,虽然脱险了,虽然已经见到了刘泓,命运却在不停的洗牌,深牢大狱的薛锦茵,成为了刘泓的妻子,自己呢……

薛落雁并不敢继续去想了,从屋子里出来,薛落雁也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好,她身无分,现在除了到库姆的草原去,好像不能继续在这里逗留了。

哀莫大于心死,或者说,哀莫大于心不死。

薛落雁朝着帝京外去了,刚刚入京要出京,要是他的朋友们都知道自己和刘泓最后还是兰因絮果,劳燕分飞,不知道会不会伤感呢?

“最贱边防需要严点儿,大家仔细了。”长街武侯来来往往。

“到城门去集合。”

薛落雁好像幽魂一般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到含光门去了,从这里出去,是去往草原的路径,落雁在这里徘徊了一下,忽而看到眼前一亮华贵的马车,马车,下来了一个男子,刘澈?

薛落雁连忙躲避,但是却没能躲避过刘澈的眼神,刘澈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知道薛落雁在燕国,现下,在安乐看到薛落雁,他不可思议,难以置信,面浮现一抹质疑,但很快还是疾步过来了。

“皇,皇。”看到刘澈追赶过去,似乎目光被什么人给吸引住了,众人也立即跟随在了刘澈的背后。

“皇,皇,您慢着点。”高成一个劲的追赶过来,刘澈在前面顿足了脚步,“薛落雁,落雁,你给朕出来,落雁。”

薛落雁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薛落雁想要逃离没有丝毫的可能,薛落雁只能在刘澈到来的一刹那之间,躲避起来。

是以,刘澈没能看到薛落雁。

“皇,皇,您找谁呢?”

“高成……”刘澈一把将高成的肩膀握住了,用力的摇撼,摇晃的高成七荤八素的。“高成,你到底看到了没有,薛落雁,是薛落雁,是薛落雁啊。”

“皇,这……”高成左顾右盼,哪里有什么薛落雁啊。

“皇,并……并没有什么薛落雁啊,您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的。”

“朕不会,朕不会的。”刘澈拍一拍自己的脑袋,到前面大声疾呼薛落雁的名字,薛落雁躲避在距离刘澈不远的位置,能听到刘澈的叫声,但是始终没有现身相见的意愿。

刘澈找了会儿,不见薛落雁,只能偃旗息鼓打道回府了,薛落雁看看面前没有什么人,立即到含光门去了,刚刚从含光门出来,听到身后有急骤的马蹄声。

薛落雁回身,惨兮兮的看着马背的骑士。

不是旁人,而是刘泓,薛落雁咬着牙齿,假装不认识刘泓的模样,继续往前走,刘泓下马,站在薛落雁的身旁,“做什么,离开这里?”

“你是谁?”薛落雁翻白眼,完全一派不认识刘泓的模样,刘泓诡笑。“落雁,你不要乔张做致了,和我回去。”

之前,薛落雁是想要和刘泓继续发展下去的,但现在,薛落雁却感觉实在是没有必要了,为什么呢?一来,刘泓已经名草有主,并且,连后代都有了,二来,自己在刘泓身边算是什么呢?

不尴不尬的,大概什么都不能算了,落雁面浮现了一抹沉痛,痛定思痛,拒绝了和刘泓回去。

“我已经想清楚想明白了,我要离开你,我早已经不喜欢你了。”

“真是胡言乱语,你是因为薛锦茵的孩子才疏远我,告诉我,为什么呢?即便是薛锦茵有孩子了,那也是我……我稀里糊涂做的错事情,你真的不准备原谅我不成,落雁,你应该……原谅我的。”

“原谅,原谅。”薛落雁点头。

“这是你原谅一个人的态度?”刘泓气煞,一张脸雪白,心跳加速,劈手将薛落雁的手腕握住了,现在的薛落雁,脸那一股漫不经心的笑容,那神秘的特的怪异神色,让人一看觉得在敷衍自己。

“这是你请求原谅的态度吗?”薛落雁指了指刘泓的手,刘泓将薛落雁松开了,薛落雁冷笑一声,一把握住了马缰绳。

在草原,她和库姆学习过骑马,这一次,薛落雁纵身一跃,身体好像弹簧一样,准确的落在了马背,一马鞭落在马背,马儿吃痛,刺溜一声,离弦之箭一般的朝着远处去了。

这里,除了这一匹马,哪里还要厚第二匹呢?刘泓不知道究竟薛落雁的目的地在哪里,至于薛落雁,策马飞驰,徜徉在春风里,很久很久,回头一看,身后的刘泓,已经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黑点。

这一刻,薛落雁的眼角有了冰冷的荧光,这一刻,薛落雁终于知道了,心痛是什么滋味。

算了,去草原。

薛落雁抱定了去草原的主意,策马狂奔,刚刚过了界碑,忽而感觉不对劲,眼前有很多劲装疾服的人,好像这群人在等她一样。

落雁感觉情况不妙,立即拨转马头。

“朕为空号招摇过市,会让刘澈识破,所以,朕在这里等着,薛落雁,你们狡兔三窟,但无论如何,朕只要得到你,刘泓自然而然会自投罗的,给朕。”

一辆华丽的熠熠生辉的马车,马车里,一男子凭窗而坐,面带着讥诮的冷嘲笑容,声音冰冷的好像珠子一样。

一行骑士,在他的命令下,立即追赶过去,眼前的路径很是宽广,无论薛落雁跑到哪里去,都不能逃亡,薛落雁更不能朝着帝京的方向去,因为沿途,他已经制定了很多的埋伏。

现在的楼临霁,那样看着薛落雁那坐以待毙的模样,嘴角挂着一抹诡秘的辛辣微笑,那危险的凤眸微瞥,诡秘不可捉摸。

“娘娘,您是我燕国的皇后,现下,您私自潜逃,我燕国倾巢而动,无论在哪里都会将您带回去的,您现在已经被我们全包围了,还请娘娘您,束手擒的好。”

那人嘴角挂着一抹狞笑,逐渐的靠拢薛落雁,“你,你,你要做什么?”

“末将不做什么,对着娘娘,末将也不敢做什么,只要娘娘乖乖的听话,末将答应娘娘,安然无恙的送娘娘到皇身边去,但要是……”这人挥舞一下手的软钢丝。

“要是娘娘执意要和我们对着干,皇说了,可以先斩后奏,不过,我们是不会将娘娘弄得太难堪的,娘娘还是束手擒的好。”

衣裙穷凶极恶的人,逐渐的靠拢了薛落雁,薛落雁看看后面,后面居然是高峻的悬崖,原来,这才是自己命运的终结吗?

一切未免太戏剧化了,薛落雁菱唇有了一抹荒诞的笑容,她想,即便是自己死在这里,也不会跟着楼临霁回去的。

楼临霁是个自高自大的变态狂,这一次的逃亡,他们之间那本身不存在的感情,更加是四分五裂了,薛落雁恐惧的颤栗了一下,惶悚的看向面前的人。

而那一群黑衣人背后,熠熠生辉的金黄色马车,一点一点的在靠近她。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到……帝京了呢?”薛落雁感觉怪,这情报是谁走漏风声的?明明,他们的行动已经很谨小慎微了,但是……

“这个啊……”那人好像鹰隼一般的眼睛,阴鸷的爆射出来一抹光芒,“这个啊,要问一问令妹了,令妹是个好人,他与我们里应外合,我们已经答应了令妹,令妹不是想要和废物刘泓在一起……”

“那么,我们满足令妹的要求,其余的一切,以观后效吧。”他诡秘的笑着。

“原来……如此!”马儿知道危险了,并不敢继续靠近悬崖,千钧一发之际,马儿浑身都在颤抖,薛落雁却诡秘的笑了。

“楼临霁,你以为,你可以得到我了吗?”

“难道不是?”楼临霁掀开珠帘翠幕,帷幕后,那双眼睛朦朦胧胧,眸色怪怪。

“不可能了。”薛落雁挑起来眉毛,吃吃的笑着。

“你……要做什么?!”楼临霁想不到,薛落雁会出此下策,薛落雁逐渐的松开了马缰绳,一步一步的后退,一步一步的后退,悬崖很高峻,飓风在悬崖下用力的鼓噪,将薛落雁那石榴红的衣裙给吹起来。

这一刻,现在悬崖峭壁旁边的薛落雁,浑如九天之的仙子一般,她那霓虹一般飘飞的衣裳,好像盛开在地狱门口的曼珠沙华,那空洞的眼睛里,泯灭了一切对人世间最好的依赖与想象。

落雁后退,在此刻,远处,嗖的一声,一枚响箭民众了那包围过来人的咽喉,薛落雁眼睁睁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倒在地。

伤口是从后面射的,箭簇锋利的尖端,从昂仁的咽喉外出来,银灰色的箭簇,因为这正宫红的血液,变得诡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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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为爱痴狂

“啊呀!”那人微弱的惊呼一声,倒地不起,旁边一个人警觉的回眸,但箭又又一次射那人的心脏,那人踉跄了一下,嘭的一声倒地身亡。手机端m

众人不知道究竟暗杀他们的究竟是谁……

薛落雁回头,看向后面,她知道,是刘泓来了,但是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刘泓,刘泓焉能眼睁睁看着薛落雁离开自己,而置之不理呢?

“护驾!”

楼临霁说完,进入了銮舆,他的銮舆是非常坚固的,可谓刀枪不入,那样四平八稳的停顿在原地,岿然不动。他冰冷的目光,透过摇曳起来的珠帘,诡的打量着面前的薛落雁。

“真是想不到,都今时今日了,他居然还情愿为你死。”

“刘泓!”薛落雁往前冲,但旁边七手八脚都围拢在薛落雁的身边,现在,刘泓即便是现身相见,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将薛落雁已经被控制在悬崖旁边了。

稍有不慎,薛落雁会滚落下去。

“薛落雁,你生是朕的皇后,你死了,朕也要你。”他的话,从轿厢出来,薛落雁再看时,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已经抵在自己的下颚,跟着马车里爆发出一叠声的诡笑。

“刘泓,死到临头,还要装神弄鬼吗?还不快出来吗?”楼临霁的眼睛转动的很快,伴随着这一生调笑,楼临霁看向远处。

远处的地面,站起来一个人,是刘泓,他用了最让人不可思议的狙击方氏,他趴在地面,见身体和地面合二为一。

薛落雁遇难了,尽管,刘泓还是不能想起来什么,但拯救薛落雁却刻不容缓,他的袖箭不是很多,现下已经宣告结束。

“做一个投降的动作,到朕身边来,朕不会将薛落雁怎么样的,朕说道做到。”楼临霁面的笑弧好像刀子雕刻一般的犀利,清澈的目光玩味的盯着刘泓看。

发现刘泓是单枪匹马一个人来的,楼临霁的清眸里多了一种意料之外的惊喜光芒。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他们早应该明白的,楼临霁并非一五一十的人。但是,现下,为了薛落雁的安全,刘泓还是义无反顾的朝着楼临霁去了。

“落雁……”刘泓叫薛落雁,声音凄楚,好像云霓里降落的曙光一般。

“刘泓。”薛落雁回应,希望刘泓过来拯救自己,将自己从魔爪拉扯出去,但又想要让他不要过来,因为对手欧是如此强大,手段是如此诡谲不可捉摸。

“不,不要过来!”薛落雁惊呼。

“不,落雁。”刘泓将袖箭解开,丢在黄沙里,看到这里,对方面有了嗜血的微笑。“真好,刘泓,你过来吧,过来,薛落雁是你的。”

“放过落雁,楼临霁,你是个男人的话,不要为难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刘泓感觉恐惧,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连一个女子都不放过吗?刘泓的心跳动的厉害。

“走过来,朕放了她。”楼临霁对着刘泓说,刘泓信以为真,笃信他并不会胡言乱语,点头,一步一步蹒跚着朝楼临霁去了,楼临霁面带着一抹诡谲的冷笑,刘泓真正靠近自己,他才嘎声冷笑。

那笑声桀桀,如同暗夜里潜伏的野兽一般,听到这诡谲的笑声,刘泓不免头皮发麻,深深吸口气。

“放开落雁。”刘泓咆哮道。

“好啊。”他轻飘飘的说,然后反手将薛落雁推开了,落雁从地面匍匐过来,刘泓立即将薛落雁的手握着,拉薛落雁起身,但现在,他们两人,已经给团团包围在垓心了。

“真是一堆苦命鸳鸯,薛落雁,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对吗?”楼临霁阴冷的语声,灌入薛落雁的耳朵,薛落雁回头,眼睛依然清明如镜,“楼临霁,你两面三刀,你做任何事情都百般算计,不留余地,我焉能喜欢你这种自私虚伪之人?”

多少年了,尽管他囚禁了她,但是她从来没有这样出口伤人过。她知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的道理,但是她也知道,事已至此,今日,她和刘泓是绝对没有可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思及此,她是一切都不怕了。

“朕是虚伪,朕要是不自私不虚伪只怕多年前冢枯骨一具了,还能轮到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话吗?薛落雁,朕给你机会,现在你只要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在一起?”

薛落雁回头,看向楼临霁,却不寒而栗,她的呼吸一窒,在一起!?他们已经在一起过了啊,楼临霁将自己全盘控制,举手投足都暴露在那双监视的眼睛之下。

一想到此前的种种,对楼临霁的情感,除了悲愤的恨,没有其他。他那样会伪装,而又那样薄情寡义,现下,在一起让自己选择了吗?

“哈,不会将我怎么样,在一起?”薛落雁的情绪接近于崩溃的边缘了。“你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要相信了,放过刘泓吧,楼临霁,同时也是放过你自己。”

“薛落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气急败坏的锁眉,一步锵然到了薛落雁的面前,在此刻,刘泓立即保护住了薛落雁,看到这里,楼临霁的嘴角有了一抹辛辣的冷笑。

“刘泓,今时今日,是你不自量力自投罗的,我本待不将你怎么样的,奈何,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离开这里。”

“既生亮何生瑜啊,所以,抱歉的紧,刘泓,今日我定要你坠谷,万劫不复。”他一边说,一边前行。

“放过薛落雁,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城府与你,也没有什么。”刘泓盯着楼临霁看,楼临霁冷笑——“你以为,现在的你,很重要吗?要不是落雁爱着你,在我的眼睛里,你不名一钱。”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落雁呢?”刘泓索性一把将薛落雁拉过来,保护在了后面,那蛮横的,凶巴巴的力量,震撼的薛落雁除了服从,没有第二种选择。

落雁被安然无恙的保护在后面,他好像老母鸡,在躲避苍鹰的袭击一样。

薛落雁的内心,让长满的甜蜜潮汐整个儿给漫溢了,那种温暖的,甜蜜的感觉,暂时让薛落雁忘记了恐惧与痛苦。

她居然笑了,在这样的环境,在这种条件下,薛落雁竟然笑了。

“究竟要我做什么,你说吧?”

“果真?”刘灵毓阴沉沉的笑声,让人头皮发麻,刘泓知道,自己这是与虎谋皮,但却也只能继续进行下去。现在,老实说,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并没有太明朗的清晰主线。

但是,刘泓忽而发现,自己对于薛落雁的保护,好像大自然界强大的动物对于弱小的动物凭空里伸出来的一种保护一样,她那样盯着薛落雁看,良久的沉默过去了,凄厉的笑声阴测测的爆破在了两人的耳边。

“薛落雁,时至今日,你还是对朕无感。”

“岂止是无感,我对你恩断义绝,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你阴狠诡谲暴戾,你即便是将天下全然都侵吞了,能怎么样呢?不能怎么样的,你这种帝王,永远不能走太远。”

“薛落雁,你记住了,你会为你现在说出口的每个字,每一句话负责人。”他压抑着激动,睨视旁边一眼刘泓,意思是,薛落雁你不要打岔了。

真正主宰你命运的现在不是你自己,你命运的主宰者,是刘泓,至于刘泓呢,眼睛无所畏惧的盯着面前人那幽深似海的瞳孔。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楼临霁转过身。“跪下吧,你现在不是要听命于我,那么……”他志志得意满的桂诡笑。“听我的吧,我要你做什么,你做什么,现在……”

楼临霁毫不避讳的盯着刘泓看,声音冰冷。“我今日要好好的折辱你,都说你刘泓乃是千古一帝,说你刘泓开辟了你安乐的新纪元,今日,朕倒是要看一看。”

“你如何是千古一帝,你如何开辟了你安乐的新纪元,你是朕脚下一只苟延残喘的狗罢了,朕要你怎么样,你只能怎么样,你也必须怎么样!”

“刘泓,不要,不要啊。”薛落雁哀恳的看向刘泓。

男儿膝下有黄金,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会给另外一个人下跪的,更何况,他是那样高高在的一个人,刘泓那样高傲,但是面对现下的情况……

形格势禁,刘泓除了选择跪地求饶,美哦有第二条路能走。

半晌,不见刘泓有行动,楼临霁笑了。“这是你口口声声说的,为了薛落雁,你心甘情愿做一切,为了薛落雁的安全,你能放弃你的尊严。”

“现在,朕要践踏你的尊严,你如何还是这般呢,给朕下跪,给朕求饶,你只要那样做,朕饶恕了薛落雁,朕说道做到。”

闻言,刘泓略一踌躇,跪在了楼临霁的面前,这一幕,是楼临霁想不到的,看到楼临霁跪在了自己面前,楼临霁似乎偷腥的猫儿品尝到了味道,不禁呆呆的盯着刘泓看,看着看着,爆发出来一连串恐怖的笑声。

那笑声好像首尾相衔的怪雷一样,噼里啪啦的爆炸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高高在的刘泓,有朝一日会跪在我楼临霁的脚下,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现在呢,落雁能走了吗?”

“现在,不能,你如何不给我磕三个响头呢?”楼临霁的要求刚刚还要过分了,那样静静的等待,等待刘泓对自己无限度的卑躬屈膝,刘泓冷笑一声,要站起身来。

“落雁,你情愿和我在这里赴死吗?”刘泓准备站起身来,他已经知道了,今时今日,自己无论做什么,楼临霁都不会放过自己。

与其这样让人折磨,不如将一切都不要了,他也不能掌握自己的弱点,刘泓从从容容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不过一笑,嘴角的涟漪那样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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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命悬一线

那美丽的涟漪,很快就流淌到了清澈的眼眸里,“我愿意,只可惜,刘泓,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多么想要告诉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

“我只能想起来自己爱着你就好,今生今世,落雁,是我害了你。”

“刘泓,不要说这种傻话,我是你的,落雁是你的,从开始到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真正拥有过落雁。”薛落雁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将臻首轻轻的靠在刘泓的肩膀上。

刘泓深吸一口气,拉着薛落雁从地上站起身来。但与此同时,后面走过来一彪形大汉,对着刘泓的膝盖一脚,刘泓吃痛,很快再次跪在了地上。

“起来,给朕看。”楼临霁盯着刘泓看,他知道,这里方圆几公里,是不可能有人过来救助刘泓了。

二来,他带过来的侍卫那样多,他们都天罗地网埋伏在这里的,今时今日,是他楼临霁的。

他想要将刘泓怎么样就能将刘泓怎么样,今时今日的刘泓,是失败的,是丧权辱国的。

“暴君,暴君!”

“是,朕是暴君,薛落雁,朕给你的选择,你从来都弃如敝履,你但凡对朕好一点儿,你以为,朕会变成这样吗?”他恶狠狠的咬着牙齿,眼角似乎都要崩裂了。

“我恨你,一辈子。”薛落雁用冰冷的眼神,恶毒的盯着刘泓看,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落雁,不怕。”刘泓宽厚的手掌,温暖的落在薛落雁的肩膀上,让薛落雁在这一瞬间,感觉温暖,感觉舒服。

“刘泓,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薛落雁沉吟,刘泓点点头。

“朕从来想不到,你的心是冷的,朕在燕国,对你那样好,薛落雁,你将朕对你的好以为是理所应当,你折煞了朕,你太自以为是了,朕今日不会放过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上前一步,一把将薛落雁从刘泓手中抢过去,薛落雁面上略无痛苦之色,那样平静。

“你今日,可以杀了我们,但是你,并不能大打败我们。”刘泓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

但是楼临霁的帮凶就在旁边,他们看到楼临霁一点一点的站起身来,索性在此一脚,将刘泓踢翻在地,刘泓继续爬起来,但是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变态的厉害。

只要刘泓爬起来一点点,他们就施加多余十倍的压力,一脚,踢在刘泓的心脏位置,刘泓很快就昏厥了过去。

“哈,死了嘛?”楼临霁上前一步,轻轻将长指落在刘泓的鼻孔下,试探刘泓的呼吸,刘泓并没有死亡,而是悠悠醒转。

薛落雁看到这里,立即挣脱了楼临霁的钳制,扑倒在刘泓的怀抱里,哭喊起来——“刘泓,刘泓。”

“我……没事。”刘泓的口中有血液渗透出来,薛落雁伸手,将刘泓嘴角的血液擦拭掉了,刘泓少气无力,就那样盯着薛落雁看。

“你还是之前那样漂亮。”其实,现在的薛落雁非但不漂亮,还非常丑陋不堪现在的薛落雁,蓬头垢面,一双眼睛里,包着无穷的辛酸泪水。

那种濒死的绝望,快要彻底的将薛落雁打败了,薛落雁用力的吸气,哽咽了很久,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刘泓,刘泓,你没事吧。”她的肘弯就是刘泓这疲倦的船只停靠的港湾,她屈膝跪在刘泓面前,曲臂,将刘泓的头颅放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的低眸看向刘泓的眼睛。

刘泓的眼睛黑沉沉的,明亮的带着光彩,好像流转的宝石一样,刘泓伸出右手,将薛落雁的左手握住了。

“在一起,丛生到死,咳咳咳,咳咳……好吗?落雁?”他说的那样动情,薛落雁连连点头,刘泓拥抱薛落雁,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落雁呜咽起来,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她宁肯一个人背着往事的包袱浪迹天涯,也不想将痛苦嫁接给刘泓,薛落雁的泪水,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刘泓伸手,擦拭。

但是,那泪水那样极速的陨落,想要擦拭都没有可能,潸然的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刘泓的手上合着血污,一会儿,薛落雁的面颊上,已经一片荧光,哭了,哭的那样厉害,那样汹涌。

“我们永远在一起,没有什么力量能分开我们?”刘泓说,用力的攥着薛落雁的手。

与此同时,楼临霁给了随从一个眼神,那随从冷酷一笑,飞起一脚,踢在刘泓的后脑勺上,疼痛让刘泓头晕目眩,薛落雁惊恐的回头看着后面的一行人。

那一行人好像虎狼一样,逐渐的收拢了他们的包围圈,对着薛落雁如此的虎视眈眈,薛落雁看到这里,不禁恐惧。

“刘灵毓,现在的刘泓已经不是帝王了,你折磨刘泓有什么意思呢?你放过刘泓,想要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我永远都臣服与你的脚下,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好吗?”

“臣服于我,我会相信吗?”楼临霁指了指自己,“我要你薛落雁何用呢?你即便是到了我的身边,你薛落雁还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啊。”

“薛落雁,多半年的时间里,我相信你,我呵护你,我知道刘泓在你心里的重要性,我给了你那样多治愈你自己的机会,但是我天真了,薛落雁,我是如此的天真。”

“我总以为,你回头会看到我的,会看到我就站在你的身边,但你呢,你的眼睛里从来只有一个渐行渐远的刘泓。”

“我嫉妒刘泓,嫉妒到发狂,我恨不能现下就将他碎尸万段呢,你即便是想要回到我身边,你以为我就会接受你吗?”

“至于刘泓,今日,我并不会放过。”刘灵毓居高临下的看向刘泓,声振屋瓦的恐怖笑着。

“或者,刘泓还有一线生机。”楼临霁话锋一转,忽而这样说。

刘泓面如死灰,用力的呼吸,刚刚头顶的一脚,让刘泓感觉痛苦,头晕目眩,他能看到眼前人嘴巴一张一合,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听明白,究竟眼前人在说什么,那种痛苦的感觉,让她并不好受。

薛落雁豁然站起身来,准备置之死地而后生,面色如此冷凝,“我问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能饶恕了他呢?”薛落雁指了指地面上的刘泓。

“这个也简单。”楼临霁一笑,将一把匕首拿出来,丢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你将刘泓双手双脚都废了,我就饶恕刘泓,然后我带着你到燕国去,你听朕的话,朕想要做什么,只要是在你身上,你要朕为所欲为就好,薛落雁,这是今日朕最后的底线。”

楼临霁一边说,一边将一把匕首给了他,他的面上浮现了一抹冷峻的诡笑。

“给你,自己做好选择,时不我待,机不可失。”他一边说,一边闲庭信步去了,薛落雁恶狠狠的盯着楼临霁的背影。

要是可以,要是有胜算就好了,她现在就要将眼前人给碎尸万段,但遗憾的是,并没有,也并不能。

这里的每个人都比自己厉害很多,强敌环伺之下,想要偷袭?那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事情,现下,她想要安抚楼临霁的情绪,不是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既然能给出来一条路,或者,她还能祈求更多呢,薛落雁看着匕首,匕首寒光闪烁,薛落雁靠近刘泓。

半蹲在刘泓的面前。

“落雁,不要……不……不要相信他的话,我即便是成了残废,他一样不会将你放过的,现在,他不过是想要戏弄我们罢了,落雁,不要。”

“刘泓,我……我知道。”薛落雁半蹲在刘泓的旁边。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的废话,真是不可理喻。”旁边一个彪形大汉,一脚落在刘泓的天灵盖上,刘泓再次感觉头晕目眩。

“你最好停手。”薛落雁的用冰冷的眼神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男子,那男人从来没有见过薛落雁这个驯顺的大姑娘,面上也会有诸如动怒以后的恐惧狰狞表情。,

他盯着面前人看着,良久良久的沉默一切都降到了冰点。

“我们一起死,好吗?”薛落雁看向刘泓,刘泓连连点头。

“这个决定,难道还没有做好吗?”了刘泓不耐烦了,唯恐有什么猫腻。

想要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心灰意冷吗?想要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感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觉吗?现在,只有一种办法,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薛落雁终于站起身来。

楼临霁唯恐薛落雁会谋刺自己,轻蔑的冷哼一声,两边,几个侍卫将薛落雁给包围起来,薛落雁恶狠狠的咬着牙齿,一句话都不说。

“你这眼神真好,简直能杀了朕。”刘灵毓转过身,“你们想死,朕就偏偏不要你们死,朕要看着你们……生不如死。”

楼临霁一面说,一面冷酷的笑,阴狠的发号施令——“给朕将刘泓拿下。”几个膀大腰圆的人,三下五除二将刘泓给控制住了,几个人都狡狯的笑着。

“刘泓!”薛落雁看到刘泓让人控制了,情知不少,准备靠近刘泓,但此刻,刘泓却在笑。

“落雁,不用过来。”

“刘泓……”薛落雁声音破碎了,面上浮现了一抹惊恐,薛落雁的眼睑在跳动,此刻,楼临霁一把将薛落雁的手腕握住了,从薛落雁手中将那匕首拿走,“落雁,你只能是我的,刘泓是多余的牺牲。”

第三百八十七章 宁死不屈

“刘泓……”薛落雁在楼临霁的怀抱里挣扎,好像蠕动的尺蠖一样,但楼临霁呢,用力的反控制住了薛落雁,让薛落雁想要移动都没有可能。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但是却好像天涯海角一般。

刘泓面如死灰,现在的他,不是不反抗,而是没有力量与之反抗。他曾经是那样一个叱咤风云的人,要是没有刘泓,安乐的帝京,不会这样的,有了刘泓,节省了刘澈多少励精图治的时间与机会。

“给朕……”楼临霁睨视刘泓,“将刘泓手筋脚筋都挑断,让刘泓做一个废物。”

“是,君上。”一个人口中叼着尖刀,到刘泓身边去了,两个人负责钳制刘泓,将刘泓用力压在地面上,他们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简直已经轻车熟路。

那样精准的找到了一个人的手筋脚筋究竟在哪里,轻轻伸手,将之就找到了。

“不,不,不……”薛落雁知道,人的手筋脚筋,千万不能有丝毫的损伤,不然,那人就是真的残废了,她的恐惧攀升到了顶点,她的声音变了,用力的嘶吼,祈求。

但都不能阻挡这一群刁奴加诸在刘泓身上的残酷,刘泓咬着牙齿,闷哼一声,看到他们将自己的手筋挑断了,疼,疼的让人抽搐,让人颤栗,但是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与之对等的痛苦反应。

嘭的一声,脚筋也是从中间挑断了。

大势已去,薛落雁踉跄了一下,浑身酸软无力,一步一步的趴着,靠近了刘泓,刘泓一言不发,用力的咬着嘴唇,下唇上的鲜血,让刘泓没有了呼吸的力量,薛落雁伸手,将刘泓额头上的汗水擦拭干净了。

“刘泓,刘泓……你,你还好吗?”

“落雁,你……不用担心,我……还好,我没事呢,没事的。”她知道,这不过是善意的谎言。

看到刘泓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薛落雁只感觉是做梦,她收摄心神,眼刀落在了刘灵毓的面上,每个字都是耗尽了全力迸射出来的。

“我一定会杀了你,有朝一日,要不然,你今日就杀了我们。”

“杀了你们,对那么是成全,朕不糊涂,却为什么要做糊里糊涂的事情呢?”楼临霁居高临下看向刘泓。

楼临霁的面上浮现一抹冷峻的诡笑,良久的沉默过去了,楼临霁一步一步的靠近薛落雁——“现在,你可以跟着朕回去了,朕保证以后不会继续加害刘泓,只因为……”

他盯着刘泓看,看自己的杰作。

刘泓手筋脚筋折断的地方,没有很多血液流淌出来,属下们很会做事情,不会让刘泓失血过多而死亡。

现在的刘泓,连一条狗都不如,充其量就是一个苟延残喘的残废,他盯着刘泓看,看着看着,不禁笑了。

天下虽然还不全是他楼临霁的,但是,天下俨然,很快就要成为他的了,他的胸腔里,好像有*一样,时不时的就爆发出来一片奇诡的笑声。

“现在,我就带你回去,落雁,你无论如何,在朕的有生之年里,你还是朕的皇后。”他一边说,一边靠近薛落雁。

“朕年富力强,不过二十多罢了,朕一辈子能活一百,朕还有七十多年的时间用来*你,用来折磨你,朕不会将你立即弄死的。”

“朕现在就带你回去,做朕那独一无二的皇妃。”

“过一段时间,朕要你亲眼所见,一切的一切,燕国!凉锡!安乐,都在朕这里,在朕的掌心里,哈哈哈,哈哈哈。”他还是肆无忌惮的笑着。

薛落雁因为恐惧,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不,不,不要,不要啊。”薛落雁拖着刘泓残废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后退,尽管薛落雁知道,身后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是她能怎么样呢?

“薛落雁,你的后面是悬崖,你不是想要让刘泓活着吗?朕已经答应了你,你现在却不会到朕的身边,你再退,可就要跌落到悬崖下面去了,你们两人都会粉身碎骨。”

“楼临霁,求求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上。”楼临霁看到情况不妙,唯恐薛落雁果真跌入悬崖,到头来,就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思及此,心念一动,立即给旁边几个人眼神。

这几个人心知肚明,上前去,想要将薛落雁给拉扯回来,薛落雁更明白,死亡也没有回到楼临霁身边去恐怖。

她用力的拖着刘泓的身体,到那最为陡峭的最为高峻的悬崖上去了,“刘泓,我们一起死,真好,真好啊。”

“落雁。”刘泓忍受着来自于四肢的极端痛苦,现在的刘泓,没有力量主宰自己的身体,更没有力量让自己的行动听凭自己的命令。

最好的选择就是一死了之,而不是接受来自于他们的,无穷无尽的折辱。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两人嘴角却都有了视死如归的笑容。

看到这两人嘴角那满不在乎死亡的笑容,楼临霁知道,自己不能咄咄逼人了,立即给了那几个侍卫一个“止步”的眼神。侍卫们心领神会,顿时站在旁边,听候发落。

楼临霁没有靠近小丽姐,而是距离薛落雁一定的位置,与之谈判。

“落雁,你回来,看看你身后!”楼临霁想要分散薛落雁的注意力,以便于让旁边人将薛落雁解救过来。

但是已经让薛落雁识破了,薛落雁满不在乎自己身后是什么,也不想,自己面前会不会出现救助他们的人。

现在的刘泓,已经是残废了,即便是能得到人们的救护,有什么意思呢?刘泓是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啊,焉能在世上做一个苟延残喘的人呢?思及此,落雁冷酷的笑了,决然的目光里,满满都是荒凉。

“薛落雁,你还有第二条路的,不要葬送了你。”楼临霁盯着薛落雁看。

“不,没有了。”薛落雁不停的靠近悬崖,现在,他们两人的身体距离悬崖不过是一尺长短的距离,悬崖还是下坡的势。

落雁清凌凌的一笑,用力抱住了刘泓,在众目睽睽下,心甘情愿的从悬崖上下去了。

“不,不……”楼临霁救助,但为时已晚,他是仇恨刘泓,希望刘泓死无葬身之地,但毕竟,他是爱着薛落雁的啊,只可惜,他的手伸出去,没能接触到薛落雁的手掌。

仅仅是将薛落雁的衣裳握住了,衣裳撕碎,两人下坠。

“不,不,不……这……”楼临霁现在情绪很崩溃,指了指旁边的人。“还不快到下面去搜救吗?”这人不敢懈怠,立即率领一群人寻找下山的路;。

但运气真不好,一来,下山的路,盘根错节,凌乱的好像人的掌纹似的,二来,现下天逐渐黑了下去,他们并不敢到下面去搜寻。

一会儿以后,一行人满头大汗的上来了,楼临霁呆愣愣的,他的目光如此空洞,脑袋如此的空白。

看到这一行人打道回府,不等这几个人回话呢,他的手好似铁钳子一般的,用力将走过来的一个人肩膀握住了,将昂仁摇晃了一个七荤八素。

“找到了,对吗?找到了没有啊?”其实,连楼临霁自己都知道,不要说没找到,即便是找到了,能怎么样呢?即便是找到了,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罢了。

“皇上……下面……下面是个笔直的悬崖,末将等在夜色中,唯恐有危险,就……就回来了,二来,下面有野兽活动的踪影,末将……”

“末将……唯恐……唯恐……野兽等会昼伏夜出,对……对您做出来什么不好的举动,因此上……末将等……就……就……就回来了。”

“真是一群酒囊饭袋,连一个女子都找不到吗?”

“是,是,末将等的确是……是酒囊饭袋。”这人以身作则,带领诸位跪在了楼临霁的面前,楼临霁看到这里,不禁叹口气。

“罢了,今晚暂且在这里露营,明天天亮了,继续搜寻一下,要果真没有……就回去吧。”

“是,是。”这几个人立即全排诸位休息了,夜幕降临,一片黑漆漆的天幕下,他就好像如如不动的石头,好像鬼影,他让强烈的悲伤击垮了,打败了,一触即溃了。

他深吸一口气,面上浮现了一抹沉痛。

这是一个无眠之夜,第二天,山谷中有了鸟儿啁啾的声音,光逐渐照耀在周边,楼临霁从打盹的状况之下清醒了过来,清醒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命令众人去搜寻。

如此一来,众人竭尽全力的找,但想要找到到悬崖下去的路径都没有可能,只能闷闷不乐的回来负荆请罪。

“你们!你们!你们是要气死朕啊。”

“皇上,末将等……已经尽力了,还请您……请您保重龙体啊。”

“好,好一个保重龙体啊。”他陷入了魔障里,情绪的低潮,一点一点的裹挟住了自己,他沉默了,崩溃了,濒临死亡了。

“打道回府吧。”楼临霁再次扫视了一样谷底,其实,连楼临霁自己都知道,让人们去搜救,不过是无理取闹罢了,现在,他需要立即回去。

他,杀了自己最恨的人,同一时间,杀了自己最爱的人。

另一边,薛锦茵等刘泓归来,等了很久。但还是不见刘泓,到了第二天早上,更是不见刘泓回来,她忧心忡忡,胡乱的猜想了很多。

要是薛落雁离开,薛落雁能去哪里,薛落雁走,刘泓一定是去追赶薛落雁了,那么,究竟他们会不会回来呢?昨晚,她做了很多梦,梦境都是光怪陆离的,恐惧的梦境盘桓不去。

客栈里冷冷清清的,冰冷的好像另一个地狱。

薛锦茵不能坐以待毙,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立即采取行动,三十六计的第一计是瞒天过海,她已经用了。

现在,她需要围城打援,需要用三十六计的第二计围魏救赵。

第三百八十八章 再见物是人非

刘澈他们不是在苦心孤诣的寻找刘泓吗?现在,就将刘澈当做一个打入点,思及此,他的面上有了冷峻的诡笑。

那封信,很快就送到了刘澈手边。

一来为了这封信,薛锦茵没有找花费银子,二来,自己是帝妃却已经怀孕了,对刘澈来说,这的确是大消息。三来,刘泓和薛落雁失踪了,这一切的消息都汇集起来,任何一个人都会为之震惊的。

“皇上,帝京外,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送过来一封信。”

“帝京外送过来的信,什么时间又是轮到朕来看了呢?”

“但是……”高成有点为难,想要将那封信送到刘澈手上,却终于还是忍住了。“要不然让奴才看看内容?”

“看吧。”刘澈懒得理会这莫名其妙的书信。

“是。”高成一改毕恭毕敬的态度,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将帝京外那莫名其妙的事情拿出来和刘澈商量,将这封信打开,一目十行的浏览完毕,高成的表情立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好半晌,高成都没有声音,刘澈将手中的朱砂笔放在笔架上,低眸去看高成,发现高成脸上的肌肉居然在抽搐,刘澈讶然,第一反应是,高成莫非癫痫了不成?

“高公公,你……怎么了?”

“喜事,大喜事啊。”

“什么喜事不喜事的。”刘澈站起身来,知道那张纸上大有玄机,高成立即将那张纸送到刘澈手中,刘澈很快浏览完毕,一掌将那张纸按在桌面上,“这……高成,快去安排马队,迎接皇后娘娘。”

“是,是。”高成喜上眉梢,乐不可支。

刘澈看看堆积如山的奏疏,也不着急立即批阅了,将自己箭袖脱掉,穿上一件曲裾,“来啊,备轿。”

“是。”垂花门外,一个太监佝偻腰答应一声,立即去准备了。

刘澈满心欢喜,因为,他很快就要见到薛落雁了,上一次一别之后,到今时今日,乌飞兔走,不知不觉已经一年多没有和薛落雁觌面了呢,那一份相思之情,只有刘澈自己心知肚明。

入骨相思知不知?

玲珑骰子安红豆!

薛锦茵等刘泓,等薛落雁,但是这两人却集体消失了,这让薛锦茵产生恐慌。

究竟他们去哪里了?究竟他们消失的目的是什么?他在焦虑中度过了一个白昼,迎来了一个不眠之夜。到了第二天,他的恐慌与惊惧比第一天还要加剧了,眼看情况不妙,她顿然决定联系刘泓。

先到帝京去。

先让自己进退有据,先让自己有一席之地,免得到头来鸡飞蛋打。有了这念头后,她立即下定决心,奋笔疾书,一会儿这封信就送到了帝京。

京畿,一封信想要往来,的确是比较困难的,但是她情愿为这封信付出高昂的代价,所以,这封信居然顺风顺水就到了安乐。

刘泓欣喜若狂,已经多少年了,他对于薛落雁是那样的怀念,他简直想要告诉薛落雁,薛落雁离开帝京,她养的猫儿还好端端的呢,现下,他们翘首以待她的归来。

薛落雁回来了,那么刘泓呢,一定也在帝京了,真好,他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也终于还是回来了。

“在上林苑准备宴会,迎接娘娘。”刘泓激动不已,在屋子里踱来踱去,高成连连点头哈腰。

“慢着!”看到高成要去,刘泓又道:“莫要着急,将这帝京浓墨重彩好生装扮吧装扮,让皇后娘娘归来,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是,是。”高成诺诺连声。

“慢着,为皇后娘娘准备衣裳,准备……吃的东西,一切都好生去安排,可不要有问题了。”

“是,是。”高成连连点头。

“好,去吧。”

迎接薛落雁的銮舆,第一时间从帝京出发,沿途,黄沙铺地,静水撒街,地面上连飞尘也没有。人们都喜气洋洋,洋溢着一种莫名的欢心与骚动,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薛落雁了,现下,人们都想要早一点快一点见到薛落雁。

太监到屋子里,与薛锦茵窃窃私议,其实,这样的阵仗是薛锦茵明白的,他们一定是错把冯京当马凉了,薛落雁吗?不,不,不,自己是薛锦茵啊。

现下,她被太监印记着从客房里走了出来,门口一字排开站着客栈里的掌柜的以及小二哥。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看到娘娘荆钗布裙,实在是小人有眼无珠,居然不知道娘娘的光降,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这人一面说,一面频频叩首。

“赏。”薛锦茵轻柔的笑着,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个字,后面一个女官肃然正色,给旁边的女官传话,这女官点点头,朝着外面高唱一声“赏。”外面的太监领命,件早已经准备好的金银珠宝送了过来。

那冷冰冰的金银珠宝,就那样冷冰冰的丢在那人手中了,那人一愣,却泪水奔流,“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娘娘洪福齐天,我等日日祈祷娘娘与皇太子安康,皇上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掌柜的眼泪哗哗的,众人跟着叩首。

薛锦茵不过轻柔一笑,顾盼一下周边,矜持举步离开,全程没有说一个字。众人也并不敢十分去观瞻凤仪,等到薛锦茵彻底离开,掌柜的还在咒骂自己有眼无珠。

这边,朝廷的扈从早已经在等了,薛锦茵从屋子出来,一群点头哈腰的人众星拱月一般的将薛锦茵给包裹在了垓心,她轻移莲步,面上有了一抹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温柔冷笑。

帝京!我薛锦茵回来了。

爹爹!我薛锦茵回来了。

薛落雁,我薛锦茵回来了!

薛锦茵在心里默诵,希望爹爹在天之灵能看到自己今时今日毕竟还是回来了帝京,希望诸位都能看到她薛锦茵毕竟还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甜蜜微笑。

“娘娘,回銮了。”旁边太监毕恭毕敬的过来,轻轻将手掌伸出来,放在了薛锦茵的面前,薛锦茵点头,进入銮舆。透过銮舆的纱帘,能看到外面若隐若现的风景。

人们并不敢偷窥她的容貌,都一一躲避起来,她很享受这种氛围与专利,很享受这种美丽的意外,也享受这一切其实都是自己安排出来的,她面上的微笑,始终都在。

霎时,銮舆动身了,銮铃声回荡在长街上。

“娘娘回銮咯。”一个太监高唱一声,马车夫精神一震,连连点头,准备好了銮舆。少顷,车轮滚动起来,将一切的风景与建筑物都丢在后面了。

她面上的甜笑也逐渐在消失,偌大的銮舆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没能体味到什么君临天下的感觉,却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安,但愿,腹中胎儿的事情不要穿帮。

她是要做未来至高无上的皇后,刘泓一定会回来的,一定,刘泓如此重情重义,难道连自己的孩子都弃之不顾了不成?

她算定了刘泓会归来的念头,轻轻的,她将纱帘落下来,任凭春风吹拂在面颊上那种柔情与惬意,对她来说,是一种享受。

马车骨碌碌往前走,面前的一切在消散,在倒退。

帝京,皇后娘娘回銮的消息,已经惊动了众人。众人都感觉诧异,但也感觉惊喜,诧异的是,这皇后娘娘已经失踪一年了,忽而说回銮,这消息自然是从天而降。

要说惊喜,喜的是,皇后娘娘居然回廊,可不是万千之喜。众人都沉寂在意味深长的悠扬欢乐里,那种快乐,让众人欢悦。

薛锦茵充分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此事,连懿寿宫的太后娘娘也惊动了,娘娘急匆匆让人过来问消息,刘澈这边立即将消失告诉了娘娘,太后娘娘一听,虽感觉诧异,但毕竟还是准备在上林苑迎接一下。

刘澈与太后娘娘打照面,立即给母后行礼,太后娘娘慈爱的笑了。“她也是早应该回来了。”

“是,母后。”

“母后深居简出,很久没有与你在一起吃东西了,今日,就在这里热闹热闹。”太后娘娘举凡说话,做事情,都已经大不如前,有一种老年人的苍老与迟滞,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有一种寻常人不会有的精光。

她的睿智没有退化,名山的皱纹里,不过是岁月的风霜与洗礼罢了。

到上林苑,上林苑的花卉已经全然都怒放了,姹紫嫣红,妖娆一片,刘澈唯恐母后等的心焦,让人陪同母后在周边赏花去了。

还好,花卉品种繁多,名色各异,母后移步换景,看了很久。外面,慌手慌脚的太监带着一群侍女进来了,为了迎接薛落雁的到来,他们准备了舞蹈助兴,准备了各种美轮美奂的吃食。

这里的一切,都是经过刘澈的安排,刘澈希望当薛落雁回来,看到的都是崭新的,是别致的。

一切都准备好了,等到薛落雁的到来。

刘澈总以为自己已经修得一颗古井无波的心,其实不然当薛落雁回归的消息好像闷雷一般的炸在刘澈的头顶。刘澈这才方寸大乱,就好像去年冬眠的虫子被惊雷一呼唤,全然都从地表出来了一样。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声音如同擂鼓一般。

现下,他等着,将一切都安排还了,迎接薛落雁的人去了一波又是一波了,都报说,薛落雁是很快要回来的了。

大概到了午时还要多一点,一个喜气洋洋的太监从外面笑眯眯的进来了,看到这太监笑容满面的模样,刘澈明白了,薛落雁的銮舆已经入京。

“回来了。”尽管,刘澈在遏制自己的激动,无论如何,现在他是天子,她是自己的皇嫂,他需要用最寻常的态度去迎接薛落雁。

第三百八十九章 少年游

他的声音在颤抖,嘶哑的嗓音,还是泄漏了等待的端倪,这边,太监连连点头。

刘澈深呼吸一口,“快,快让落……不,让皇后娘娘来赴宴。”

“是。”太监答应一声,立即去安排了。刘澈愣怔了很久,这才如梦初醒,而薛锦茵呢,从銮舆下来,已然换乘了一定小轿,跟着,几个力大无穷的太监,将薛锦茵脚不沾尘的到了上林苑。

这一生,她错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可能到这里了,但现实是,薛锦茵毕竟还是回来了,她想不到自己如此这般的幸运,这一生,她总以为自己已经被钉在了失败的耻辱柱上,但想不到,她薛锦茵也有这样趾高气昂回来的一天。

“娘娘,皇后回来了。”后园,太后娘娘贪看花儿呢,一个太监轻声提醒一句,太后娘娘立即回头,“好,陪同哀家过去。”

“是。”

太监带着太后娘娘从园林里出来,到上林苑门口,外面,薛锦茵的马车刚好停顿好了,立车下马,飘倏轩举的移步,到马车旁边去了,他终于短时勉强平复住了自己那激动的心跳。

轻轻的,轻轻的伸手,叩拜在地面上。

轿厢里,薛锦茵看到单膝跪地的刘澈,不禁有了一抹菲薄的诡笑,刘澈啊刘澈,你以为你今时今日要迎接的是薛落雁吗?刘澈,人算不如天算啊,你要迎接的乃是我,我是薛锦茵。

我就是帝京的不速之客,你们都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们都以为我是一个戴罪之人,但是今日……

我薛锦茵回来了。

“皇嫂,让臣弟迎接您。”他的声音,从珠帘翠幕外飘荡进来,她的面上浮泛出一抹彤云,轻轻点头,声音绵软的好似棉花糖一般——“王弟,别来无恙啊。”

这一声,浑如晴天霹雳一般,刘澈神光离合的眸色,顿时一暗,他豁然从地上站直了身体,面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他的手失礼的伸出去,一把将珠帘翠幕握住了。

却听到轿厢里爆发出一连串连珠弩一般的笑,那笑声,让刘澈头皮发麻。

那熟悉的温柔的冷笑,让刘澈惊悸,少顷,刘澈的面上浮现了一抹冷意,逐渐掀开的车帘内,顿然看到女子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她那削葱根一般的手指轻轻抚摸自己的鬓角,将凌乱的发丝整理整理。

那双多情的杏核眼,此刻,锥子一样犀利的钉在了刘澈的面上,刘澈后退小半步,终于稳住了身形,他是如此的不可置信,如此的惶悚不宁,简直如同见到了厉鬼一般。

“你……”

“皇兄,是本宫,本宫回来了。”她说着话站起身来,一时之间,空气好像僵冷了一般。众人,明显发现刘澈面上有了一种恐怖的神色。

“原来是你。”刘澈因失望而恼恨,因恼恨而恐惧,这个恶魔一般的蛇蝎妇人回来了?她回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皇后?

她哪里是什么皇后呢?这一定是一桩阴谋诡计啊。思及此,刘澈感觉心头微冷,但有什么办法呢,一不能让薛锦茵下不来台,而不能让自己下不来台。

“皇兄,难道不迎接本宫吗?”马车里,女子柔柔的浅笑,那波光潋滟的凤眸里,有一种志在必得的锋芒,刘澈无可奈何,只能将手伸出来。

“在这里,你最好不要弄鬼。”刘澈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的告诫一句,对面的女子,对立刘澈的警告虫充耳不闻,良久,不过嘤咛一声笑了,笑声好像云霓里的利剑一般。

“在皇兄的眼皮子底下,本宫能做什么呢?”

“你回来就是要做什么了。”刘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女孩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已经别了多半年的时间还要多呢,你应该知道的,本宫想要做什么。”

“皇兄呢!”刘澈恶狠狠的睨视一眼旁边的女子,女子因刘澈这凛冽的气势,似乎恐吓到了,战战兢兢的后退小半步,乜斜一眼刘澈。

“你莫要忘记了,你是现如今的皇上,本宫是现如今的娘娘,你焉能如此这般与本宫说话呢?”

“皇兄呢,快告诉朕。”

“他很快会回来的,不过现在,我倒是希望,你莫要这般的对我,本宫怀孕了,不远千里,车马劳顿过来,不是过来看你脸色的。”薛锦茵鄙薄的说。

“最好莫要在后面捣鬼。”刘澈警告一声。

“皇兄放心就好,并不敢的。”薛锦茵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这边,太后娘娘从后园过来了,她老远就看到了薛锦茵,本以为,这一次见到的一定是薛落雁,孰料,让她也是大跌眼镜,这一次,见到的居然是薛锦茵。

她面上的笑弧,也消失了,“那个人,是薛锦茵,对吗?”太后娘娘问旁边的嬷嬷,嬷嬷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是,娘娘,是薛锦茵。”

“哀家以为……皇后定然是落雁回来了。”她低喃一声。

几个人已经会和在一起,薛锦茵看到太后娘娘,立即跪在地上行礼请罪,太后娘娘看到薛锦茵这不方便的模样,原本想要罚跪的,但唯恐皇子有问题,也就法外施恩了。

毕竟,当初薛锦茵因为谋逆的罪过,是关押在刑部大牢的,后来居然让人给放出来了,现下,摇身一变居然成了皇后娘娘。

这未免让人感觉诧然,感觉不可思议。

现下,太后娘娘让人将薛锦茵搀扶起来,之前的惊悸已经过去了,惶悚,也已经过去了。

她那清澈的瞳眸,与太后娘娘互望一眼,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娘娘,臣妾叩见您。”

“免礼平身吧。”太后娘娘抬下巴,态度也很傲慢,薛锦茵连连点头,平身目不斜视的看着太后娘娘,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静里,太后娘娘的眼瞳中席卷过一场飓风。

不过,那飓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你如何在帝京皇儿呢?”说是宴会,但因为客人不是薛落雁,让之前的一切布置基本上都付诸东流了,现下,太后娘娘的面上积累了一些冰霜,声音不怒自威。

“母后,好像是现下不在,都是臣女的不是了,其实并非如此的,臣女也不清楚究竟皇上在哪里。”

“你不是在京外,你会不知道?”太后娘娘冷峻的挑眉,盯着薛锦茵看,薛锦茵委屈的叹口气。“说是要回来的,但是也不知道究竟去哪里了,就没有回来呢,娘娘。”

薛锦茵一边说,一边半跪在太后娘娘的面前,看到薛锦茵又一次下跪,太后娘娘赦免的挥挥手。

“你起来吧,不要动不动总是下跪。”

“是。”薛锦茵面上浮现一抹柔情,小鸟依人一般的站在旁边,孩子已经三个月多了,已经能看出来了,看到薛锦茵站在自己面前,那无所适从的模样,太后娘娘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坐吧。”

“是。”薛锦茵点头,但不着急立即落座,旁边的侍女哪里有不明白的,立即点头,轻轻将软垫铺陈在薛锦茵的座位上,薛锦茵这才矜持一笑,施施然的坐在了太后娘娘的面前。

“这半年,内乱挖乱不断,半年前,我们在这里皇上回来,皇上却并没有回来,究竟那是什么情况呢?”太后娘娘可不是老糊涂。

那一次,他呢全体都在等刘泓,但刘泓就是没有回来,要是刘泓早早的回来,薛落雁恐怕也就不会离开这里了。

她是想要将这事情的子丑寅卯都弄明白的,眼前的女子一定是知情人了,不,姜还是老的辣,她早已经怀疑,那事情是眼前女子策划出来的了。

就连腹中胎儿,想必都是环环紧扣的算计呢。

“我们原本是要回来的,但是皇上……皇上却忽而决定不回来了,我们就生活在一个角凤凰集的地方,在那里生活了小半年,于是我和皇上就有了子嗣。”薛锦茵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抚摸抚摸自己的小腹。

“原来如此。”太后娘娘沉吟了一下,默然点点头。

“娘娘不相信的模样?”薛锦茵是惯会察言观色的,从太后娘娘那疑神疑鬼的神态,已经知道,太后娘娘是完全不相信的。

“哀家怎么会不相信呢,只是这孩子,哀家倒是想要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哀家才放心。”薛锦茵闻言,不禁一怔,果真是如此了,保险,保险啊。

薛锦茵点点头,面上浮现了一抹冷嘲,“既然是娘娘的意思,说起来,对孩子也是好,那么,就让医官进来给臣妾瞧一瞧了。”

“好。”

太后娘娘沉声给旁边的嬷嬷吩咐,让去太医院找供奉,少顷,太医院的医官来了,对着太后娘娘行礼。

“起来。”太后娘娘指了指旁边的薛锦茵。“现下,娘娘回来了,你给哀家好生号脉,看看孩子究竟如何?”

“是,微臣明白。”医官点头哈腰。

薛锦茵有恃无恐,毕竟,这孩子不管是不是刘泓的,孩子却是确有其事的,既然有这么一个孩子,他有什么惊恐的呢?

“请医官给本宫看看了。”她倒是很会入乡随俗的,很快就自称本宫了,太后娘娘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很排斥。

太医过去切脉了,过了片刻,捻须沉思,又是过了片刻,将薛锦茵的右面手腕松开,继续去听左边的脉息,一切都听过了,双眼顿时变亮了。

“回娘娘的话,是喜脉。”

其实,从太医刚刚切脉的神情上,她早已经看出来了,十有八九,孩子是一定的。

“喜脉?”太后娘娘语声平静,淡然询问“那么,就您是男婴乃是女婴呢?”

“回娘娘,微臣看,是个男婴。”

“好。”太后娘娘站起身来,又道:“受孕的时间呢?”她的目光盯着薛锦茵看,薛锦茵并不怵头,帮你太后娘娘还要平静,医官掐指一算,报出来一个时间点,旁边的薛锦茵闻言连连点头,表示医官的神机妙算是没有问题的。

第三百九十章 堂皇

“微臣一定让这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产下来,只要娘娘配合微臣就好,这毕竟是我皇朝龙子啊。”太医激动的在地上叩头。

“好,记这么着,哀家就将这事情落实在你的头上了,剩下的七个月,左右辛苦你。”

“微臣并不敢觉辛苦。”

“下去拟定药方去吧。”太后娘娘挥挥手,这才瞟一眼薛锦茵,薛锦茵不不无得意。

“这皇嗣的事情,难道也是空穴来风的吗?臣妾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并不敢在这件事情上乱来乱说的,捕风捉影的结果,可是要杀头的呢,臣妾并不敢。”

“哀家会给你好生保胎的,其余的事情,皇上回来,自见分晓。”言下之意是,你不要得意忘形的太早了。

打蛇打七寸,你的七寸哀家还没有能捏住呢。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锦茵却完全没有恐惧的概念。

“好了,赴宴吧。”太后娘娘说,让人带领薛锦茵去赴宴了,薛锦茵笑的合不拢嘴。

到外面去,刘澈却情绪低落,这一次没有迎接到薛落雁就算了,还接回来这样一个瘟神。

至于这薛锦茵身怀六甲肚子里的孩子,即便是人人都相信这孩子是刘泓的轻生骨头,但就刘澈的观点去分析,那可能性微乎其微,为什么呢?

之前的刘泓态度就那样冷漠,在一起两年半,也从来没有见刘泓有宠幸过薛锦茵一次,但是现在呢?薛锦茵却口口声声说腹中胎儿是刘泓的,也能证明,逃亡的过程中,她和刘泓是不离不弃的。

刘澈去看母后,那样聪明过人的母后,居然这样轻而易举让这女孩的谎言就蒙混过关了,看到母后这一张脸,不禁让刘澈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心绪。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吃吧。”本来是非常美味可口的东西,但是因为薛锦茵的到来,好像一切的美味都失去了味道一般。

寂然饭毕,太后娘娘擦拭嘴角,薛锦茵笑吟吟的,知道刘澈与太后娘娘还有什么事情要聊,盈盈然大大方方的跪在两人的面前。

“臣妾很累了,准备去休息,现下也是酒足饭饱了,就先走一步了,给母后跪安,给皇兄跪安。”

“起来,不需兴师动众行此大礼。”太后娘娘一面说,一面挥挥手。

“儿臣多谢母后。”薛锦茵站起身来,淡定的离开了。

等薛锦茵离开,刘澈迫不及待的开口,“母后,连皇兄都没有回来吗,如何就能断定这孩子是谁的呢?之前,皇兄那样讨厌这个阴险的女子,怎么可能和她有孩子啊,这事情里面有猫腻。”

“连哀家都知道有猫腻,不但是哀家……”太后娘娘举着茶盏,神情平静的很“但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澈儿!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这女子肚中的孩子有极大的可能是我皇嗣,澈儿,母后已经年迈,多年了,你这边无所出,泓儿那边亦无所出,你长姐灵儿那边也是膝下凄凉,难道……你要从你们这一代,将皇族给断了根儿吗?”

太后娘娘忧心忡忡的叹息,伤感之情溢于言表。

“哀家要你选妃,你什么事情都是听哀家的,但唯独这一件事情,哀家如何安排,你总是和哀家反弹琵琶。”太后娘娘嗟叹,“你什么时间才能迷途知返呢?澈儿……”

母后心情悲痛,声音瑟瑟发抖,“世界上可只有一个薛落雁啊。”

“儿臣,明白。”一说到这事情,刘澈没有不伤感的,母后点点头,遽然离开了。

“这个孩子,我们必须要保证安全,在你皇兄没有到帝京的这一段时间里,权且将这孩子当做了我皇族唯一的孑遗吧。”这是太后娘娘最后的一堵叮咛。

刘澈明白,只能点头赞同。

这边,薛锦茵再次会带凤仪宫,之前的凤仪宫,因为薛落雁的巧妙离开,这里常成了断壁颓垣,但现在呢,时移俗易,这里早已经重新修筑起来了。

一样的红墙碧瓦,一样的琉璃屋顶,一样的雕梁画栋,一样的碧瓦飞甍。鸟革翚飞的建筑,是那样的美丽,那样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她穿行在这里,却如同紫燕穿行在云霓中一般。

“本宫终于……回来了,本宫终于回来了啊。”爹爹造反以后,她身边的丫头给斩杀了一个一干二净,她是如此的孤立无援,打入天牢后,她日日渴望的就是重新回到这个庭院里。

她简直以为,那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梦了,但夏侯氏的事情,却给了她一个契机,的确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扬眉吐气,卷土重来。

她的眼泪从眼眶里扑簌簌滚落下来,那泪水是如此的咸涩,眼角冰冷的荧光,,除了她薛锦茵自己,她不会让任何人看到的。

现在,无论刘泓在哪里,她薛锦茵都已经到了帝京,只要刘泓还想不起来什么,她就还是帝王妻啊。

她笑了,笑的旁边进来送东西的女子不寒而栗,笑的墙角的侍卫们面面相觑,笑的太监裹足不前,瞪圆了惊恐的眼睛,狐疑的看着自己。

“那是什么,送过来?”笑声戛然,好像扶摇直上的纸鸢,忽而折断了,跟着就凭空里跌落了下来。

“是。”

旁边一行侍女迈着端庄的步子,将东西源源不断的陈列在了他的面前,内中,一个千伶百俐的丫头作为这几个丫头的代表,站在她的面前,介绍起来。

只见这小丫头将锦盒内的东西拿出来,一边示意她看,一边介绍道:“这个是缂丝的衣裳,是尚宫局给娘娘送过来的。”

“这个是蜀锦,这个呢,是鞋子,这些可都是西川来的丝绸做的,娘娘,这边是皇上赏赐给您的东西,您看,这个是犀角杯,这个是夜明珠,这个是……”

女孩介绍的很全面,很细致,不拖泥带水,手中递过来很多琳琅满目的东西给她看,这些东西美丽的很,有的薄如蝉翼,有的呢,造型精美,有的熠熠生辉。

看到这里,她哪里有不开心的呢,薛锦茵心花怒放,止住了这个女孩——“你也不需要说了,本宫都知道了,全然都放在这里,容本宫感谢皇上与太后娘娘。”

“是。”这女孩后退小半步,等着听命。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准备休息了。”薛锦茵说。

“娘娘,太后娘娘说了,您现下已经怀孕了,诸般的事情都马虎不得的,所以,奴婢们都在外面班房里,只要您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开口就是了。”

“本宫知道。”薛落雁颐指气使的一笑,还怕我忘记用你们吗?今日,是我真的困乏了,我们来日方长吧。

那女孩露出一个柔媚的笑容,美丽的凤眸里蕴藏了一重平静无澜的光芒,那样美好,那样让人过目不忘。

这边,人群散开,在班房去了。

薛锦茵看着屋子里那琳琅满目的东西,嘴角逐渐上翘。

第二天,太后娘娘那边赏赐的东西源源不断的下来,这偌大的屋子,简直都要推不下了,面对这满谷满坑的赏赐,薛锦茵暗暗纳罕,要是当初有这样多的赏赐就好了。

爹爹造反,想要招兵买马,岂非简单的很,但今时今日呢?连爹爹人都没有了,还谈什么策反不策反。她自心底幽幽叹口气,黯然神伤。

刘澈早朝完毕,过来看完薛锦茵,薛锦茵和昨天已经截然不同了,今日的薛落雁,换上了美丽的衣裳,昨天面上风尘仆仆的神色也是荡然无存了。

现下,尚宫局的娘娘过来阿谀逢迎,非要给薛锦茵裁剪衣裳,薛锦茵哪里不有开心的呢?笑着与尚宫局的娘娘讨论了衣裳的花色等等,尚宫局的娘娘让人给薛锦茵量体裁衣。

一面夸赞薛锦茵这个那个,薛锦茵对这些不怀好意的赞美照单全收,她在帝京生活过两年多,人心可是比鬼魂,比毒药都恐惧的东西呢。

他的唇上沾染了一抹猩红。

让丫头送那尚宫局的娘娘去了,这片刻,西宫那边送过来银耳汤什么的,她原是不想享用的,毕竟吃的太多了未必就是好事情。

还有,薛锦茵还有自己的阴谋算计在里面,现下,不情不愿的吃了点儿,破案变的丫头却提醒道:“这是娘娘让给您送过来的,说吃了这个对孩子好。”

丫头鹦鹉学舌,将前次娘娘谆谆告诫的胡,一一都说了出来,薛锦茵不情不愿,挑剔的将东西吃了,这边,刘澈来了。

“皇上来了。”丫头回身,看到刘澈带着几个太监从远处来了,立即俯伏在地上,给刘澈叩首。

刘澈径直到这边来,穿过九曲回廊,刘澈对后面几个穷追不舍的太监道一句“都下去,在旁边伺候。”这几个太监忙不迭消失了一个干干净净。

这边,刘澈看到左右无人,走到了薛锦茵的面前。

“你这一次到来,究竟是做什么?”刘澈蛮横无理的伸手,铁钳子一般的手手腕,握住了面前女子那玲珑的小手腕,一把,几乎没有将这狐媚子给撂翻在地。

她呢,却不愠不火的笑了,“皇兄这是做什么呢?想要屈打成招不成?皇兄想要知道什么,皇上回来定然会告诉你的。”

“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未必就是皇兄的。”这句话是大不敬了,但刘澈还是说出口。

“好一个未必,好一个未必啊!”他冷目看向旁边的男子。

“就将发生了什么事情,何不告诉朕?”

“刘澈,为人作嫁多年,你值得吗?喜欢一个女子,自己不能拥有,你恨吗?帮助一个人,被人视如敝履,你难过吗?买醉的时间,你痛苦吗?”女子站起身来,那樱桃小口中却吐出来这样一连串耐人寻味的诡秘话语。

“刘澈,我和你一样,我们一样是痛苦的灵魂,但我和你不同的是……我为了得到我自己想要的,我无所不用其极,这孩子是不是刘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已经是这里当之无愧的皇后娘娘!”

第三百九十一章 妇人心

“是,是,因为爹爹的事情,我家族蒙羞,但那些毕竟都过去了,现下,你以为我就不能得到刘泓吗?刘澈……”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好像从地底生长出来的藤萝,将刘澈一下子捆绑起来了。

“你做了帝王,你有丰功伟绩,只可惜之要世界上有刘泓在一天,你就不得安生。”

“你虽然是南面王,但……哈哈哈,啊哈哈哈……”这女孩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前仰后合,笑的泪水都出来了,“但是刘澈啊,你想要得到你喜欢的女孩,都没有可能啊,哈哈哈,哈哈哈。”

“放肆,你不要忘记了,你在和谁说话,朕就是当之无愧的天子,朕是安乐的大主宰。”

“刘澈,你用你的威权,你恐吓别人就行了,在我薛锦茵这里,你最好莫要如此,你是谁,我全盘都明白,一切都清清楚楚。”薛锦茵步步紧逼,刘澈忽而感觉恐惧,他的后背发凉。

“你想清楚了,可以和我合作,我们各取所需罢了,这皇后娘娘不是我想要的,这个梦,我已经实现过了,现在,我就是想要和刘泓双宿双栖,有朝一日我们能在一起了,我就离开这里,这劳什子的皇后娘娘,谁想要做就给谁去做。”

“至于刘澈你呢,你难道就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吗?刘澈,不要执迷不悟,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了,看看别的地方,或者,我就是你的光明呢!”

薛锦茵谆谆告诫刘澈,其义正言辞的模样,让人毛骨悚然。刘澈显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她的游说失败了,但是她并不着急立即改变刘澈的念头与想法。

毕竟,事已至此,她需要一点一点去腐蚀刘澈。

“你自然是不会立即答应我的,不过我也不着急让你就答应我,你且慢慢来,等你想通了,你过来找我就好。”

“你想想吧……”薛锦茵幽幽叹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小腹。“我这里可是龙子,你刘澈呢,刘澈中馈犹虚,膝下凄凉,我想一想都为你未来感觉恐惧。”

是啊,到现在为止,刘澈并没有册封任何一位妃嫔,尽管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太后娘娘三番五次的提醒刘澈,要刘澈纳妃云云。

但刘澈呢,表示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他那样喜欢薛落雁,怎么可能丢开薛落雁去喜欢另一个人呢?在感情上,他是那样专一,几乎是带着洁癖的啊。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将自己一生所爱丢开,去和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胡乱凑合生活呢?

刘澈明白太后娘娘说的是肺腑之言,更知道,太后娘娘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

刘澈知道,历朝历代,真正的帝王家,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这就是所谓的“天家薄幸”了,之所以这样,其追根溯源,祸根就埋在肇端的婚姻里,这婚姻是失败的,是让人不可思议的。

他不愿意过早的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尽管,刘澈喜欢政治,喜欢在神坛上覆雨翻云。

他盯着面前的薛锦茵看,薛锦茵一派有恃无恐的模样,是的,这个蛇蝎妇人再一次回归了,这个变态的恶女,摇身一变,成了刘泓的帝王,成了先皇后,终于还是回来了。

她完全无所畏惧,尽管周边刀剑如林。

看到她那大自在的模样,刘澈不禁头皮发麻,要是,这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产了下来,将来呢?将来帝京果真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刘澈顺着这个问题想,答案显而易见啊。

那是一个急转直下的恐惧问题,刘澈心痛如绞,耳边嗡嗡嗡的擂鼓声,让刘澈心胆俱裂。

“你这孩子……”刘澈上前一步,一把用力拉着薛锦茵的手腕,薛锦茵花容失色,“哎呦,你……你这大老粗,你做什么呢?”

“告诉朕!”刘澈的眼睛里,射出一蓬燃烧的火源,恶狠狠的身体,好像面对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告诉朕,究竟这孩子是什么人的孩子,果真是皇兄的孩子吗?”

“这个还用问?”薛锦茵挣扎了一下,刘澈不相信的盯着薛锦茵的眼睛看,她的眼睛那样澄澈,那样晶莹,靡丽如同明月。

“这孩子来历蹊跷,即便是人人都相信这孩子是皇兄的亲身骨肉,但我还是感觉奇怪,向来,皇兄对你就是不闻不问的,焉能和你做那种事情?”

“哎呦,皇叔,你凶巴巴的做什么,可吓坏本宫了,本宫毕竟是个小女子啊。”

薛锦茵不打算理睬刘澈,伸手,握着盘子里红玛瑙一样鲜艳欲滴的红葡萄,送如了樱桃小口,刘澈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了。

终于,薛锦茵幽幽的说道:“孩子的事情,我并不敢胡乱开玩笑的,不但我不敢,只怕是安乐上上下下的每个人都不敢呢,王叔也最好不要妄下雌黄。”

“哼!”刘澈冷哼一声,面颊上的肌肉在跳动。“你以为,你能蒙骗的过我的的眼睛不成,这孩子焉能是皇兄的呢?皇兄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薛锦茵闻言,握着红葡萄的手暗暗用力,因为愠怒,她恼恨的咬着牙齿,“刘澈,我恨你。”

“现在,我似乎明白了,这孩子并非是皇兄的,对吗?”

“孩子是不是,早晚也是,我会要你明白的,现在的薛锦茵,远非昨日,你和我合作,自然是再好没有的事情,你要拒绝合作,那原也没有什么,不过我会要你明白,连你刘澈都是我薛锦茵猎杀的目标。”

“放肆,放肆!薛锦茵!”流程直呼其名,直叱其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在朕的面前,你要将朕弄死,真是岂有此理。”

“刘澈,我更希望你明白我们之间的利害关系,你我之间需要做的究竟是我们,能做的究竟是什么。”今天,谈话好像进入了死胡同。

她有一种预感,继续聊下去,两人会提前反目成仇的,不如一切到此为止,她狠狠的蹙眉,准备送刘澈离开这里。

继续握着红玛瑙一般的葡萄吃,一言不发。

“我会考虑。”刘澈站起身来,准备到外面去,不过目光还是定定的落在女子的身上。“皇兄呢,现在哪里呢?”

“我要是知道,还会出此下策到帝京来吗?我要的不过是刘泓罢了,我对帝京的一切丝毫没有兴趣,你不是帝王家,你如何不好生在外面寻找呢?”薛锦茵反诘。

“牙尖嘴利!”刘澈狠狠的抽口气。“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

“但愿你能明白你想要什么,但愿你能明白,你想要的什么,谁能给你。”薛锦茵说完,轻柔的笑了,那吃吃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从凤仪宫出来,刘澈心情颇不平静,刚刚的会面,她的每个字,每句话,好像丢在刘澈心里的一块小石子一样,将平静的湖面,撞击出来一片致密的涟漪,那涟漪一点一点的扩散,一点一点的扩散。

刘澈出门来,站在那巨大的香樟树下,认真的考虑,此前的事情都不需要去考虑,现在呢?刘澈扪心自问,究竟自己喜欢权利吗?究竟自己希望登龙术吗?

究竟,现在自己做了帝王,是的非所愿形格势禁之下,那情非得已的感受呢,还是自己的确那样想要将一切都握着呢?

他想要让王朝在自己手中生生不息吗?亦或者说,完全不在乎呢?自己只是萍踪浪迹,一个协助了刘泓的过客呢?

尽管,他这个皇上,或者做的比刘泓还要精彩万分,但是青史留名的是谁呢?到头来,真正人们口口相传的不会是他这个无冕之王刘澈,而是刘泓,也只能是刘泓啊。

一想到这里,他因为恐惧,不寒而栗。一想到这里,他的紧张感,逐渐的攀登到了顶点。

“皇上,皇上……”

高成的声音,将走神儿的刘澈一惊,刘澈倏然看向高成,只见高成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给他行礼了。

“平身吧,有什么事情呢?”刘澈让自己的口吻与行为显得习以为常,一边闲闲的让高成起身,一边迈步朝着养心殿去。

已经入夏了,虽然不见蝉鸣,不过空气里,有一种淡淡的花香,有一种氤氲的朦朦胧胧的暖意,头顶骄阳似火,照耀在他的身体上,但是,他心脏却好像让人给摘走了一样。

那个位置,空荡荡的,是个巨大的黑洞。

他的手轻轻抚着心脏,高成自然是感觉到了刘澈的异常,跟在刘澈的身边。

“太后娘娘找您呢。”高成说。

“是,是。”原本要去养心殿呢,现下,却非要去懿寿宫了,其实,刘澈现在已经知道太后娘娘找自己的目的了,不外乎是让自己多多留心关于她的事情云云。

朝着懿寿宫去了,脑海中却纷纭了很多茂盛的念头,刘澈一边走,一边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那些都是没有到来的恐慌与焦虑,都是自己加诸给自己的,能不想就不想这是杞人忧天!

但尽管如此这般的提醒自己,却劳而无功,他的脚步虚浮的很,那些凌乱的驳杂念头,在脑海中此起彼伏。

终于到了懿寿宫,太后娘娘大概已经等了一小会了,手中握着檀香木的念珠,轻轻垂眸,似乎在看什么,但其实早已入定了。

“娘娘,皇上来了。”旁边走过来一个嬷嬷,唯恐吓到了太后娘娘,轻声细语的提醒一句,太后娘娘微微闪烁眼睫,平静的嘴角有了美丽的笑靥。

“让皇儿进来吧。”

“是。”嬷嬷点头离开,少顷,刘澈进入了佛堂。说真的,他是最不喜欢到这里来的,国计民生需要神灵的保佑吗?是,是,很需要。所以,国家会大兴土木修筑寺庙。

但是,修筑寺庙的结果是什么呢?

第三百九十二章 母意

他更知道,母后每天在这里念诵金刚经,并非全然为了祈祷,也为了消灾为了恕罪,他叩拜一下母后似乎是从睡梦中忽而清醒过来一般,点点头,“澈儿,你来了。”

“是母后!”刘澈点点头——“儿臣来了。”

“你来了就好,母后想要和你聊一聊,来,奉茶吧。”看起来不是三言两语了。

这边,嬷嬷去奉茶了,两人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聊起来,话题很快就切入到她的身上了,太后娘娘叹口气,“她现下已经回来了,你是帝王家,到底应该有个主张。”

“儿臣想,薛锦茵固然不怎么好,但这一次回来,既然说已经有孕在身,这孩子还是皇兄唯一的孩子,儿臣只能回复她皇后娘娘的殊荣,这是目前……”

刘澈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

发现太后娘娘一脸赞同的模样,这给了刘澈继续打开话匣子朝着下面表达的奇迹,刘澈点点头,续道:“接下来的事情,却要等皇兄回来再做计较了,皇兄回来,要证明这孩子的确是他的骨肉……”

“如是,该当如何呢?”大概这才是太后娘娘想要知道的吧。

“要果真如是,这孩子自然是要保全的,毕竟此乃皇族里第一个龙子龙孙啊。”刘澈呛声说,他不是那种心存不轨的人。

太后娘娘听刘澈这样说,面上浮现了满意的酒窝,平静而端庄的低眸看向刘澈。

“这孩子,要是皇子,要能顺顺利利的长大,澈儿……”太后娘娘慢条斯理的茶盏放在桌面上,眼睛从茶盏里那奴载沉载浮的茶叶上,转移到了刘澈的面上。

“你该当如何呢?”

“皇位原本就是皇兄的,王储的继承人,理应还是皇兄的,这叫楚弓楚得,儿臣为江山,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好澈儿,你能有这一份觉悟,我安乐自然是蒸蒸日上,如日中天。”太后娘娘老泪纵横,“澈儿,你答应哀家,答应母后,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和泓儿,都不要反目成仇,好吗?”

这不仅仅是恳求了,从太后娘娘眼睛的红血丝里,他能看出来,这是一种渴望,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

“儿臣答应您就是了。”刘澈急切的接下太后娘娘的话茬,连连点头,太后娘娘听到刘澈肯定的答复,逐渐的笑了,笑容别有深意。

“你能答应这个,哀家已经非常开心了,好澈儿,你乃是深明大义的有道明君,是苍生以及万民之福。”太后娘娘神情激动,一把将刘澈的手握住了。

刘澈的心却在滴血,是的,他是自私的,是的,在这一刻,他虽然明面上,以及您答应了太后娘娘,但是刘澈自己知道,他并不会去贯彻。

太后娘娘激动的揩拭了泪水,浑浊的目光变得清澈起来,又是聊了一些不关痛痒的话,从佛堂出来去休息了,这才让刘澈去了。

两人分开,刘澈心脏好像在擂鼓一样,七上八下,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从殿宇出来,刘澈蓦地感觉头晕目眩。

他现在,盯着面前橙黄色的一片风景在看,帝京,自己眷恋吗?要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和他之间,这里只能留存一个人。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能黄袍加身,会不会上演十二年前的悲剧呢。

刘澈在狠狠的谴责自己,刘澈的痛苦,让刘澈萌生了邪念,刘澈不再那样善良了。

“皇上,您……这是到……凤仪宫去吗?”

“这……”刘澈看看脚下的路,这方向显然,和养心殿是南辕北辙的,他浮躁的很,不知不觉的居然朝着她那边去了。

“朕去凤仪宫,你在养心殿等着朕就好了,回去吧。”

“是。”

悬崖。

悬崖上,悬崖下,人们已经找寻了一个夜晚以及一个白天,看看讧日衔山,很快的,一整天又是过去了。

楼临霁想不到,事情会以悲剧收场,更让楼临霁想不到的是,薛落雁宁愿和刘泓死在一起,都不情愿和自己苟活。

可见,多么的讨厌自己。

“搜救啊,回来做什么呢?盯着朕的脸看什么呢?”他这一天的情绪起落很大,狂躁的好像野兽一样,已经暮色四合了,连楼临霁自己都知道,现在,是没有办法搜救的。

远远近近,人们举着灯笼火把过来了,将眼前照耀成了一片灿烂的白昼。

这群人毕竟无功而返,还是回来了,楼临霁看到他们这垂头丧气回来的模样,恨不能将这一群人给碎尸万段。

他想不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连这一时半刻都用不上,“真是一群酒囊饭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狂暴的楼临霁,任何人都不敢靠近的,他在挥舞愤怒的手掌,在诅咒这一群去而复返的人,连楼临霁自己都明白,自己不应该如此,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自己,是真的很狂躁啊。

“都给朕滚开,滚开啊。”他对着走过来的一行人拳打脚踢,这一行人仄声不得,只能任凭楼临霁对他们施暴,后面的人,看到楼临霁这一路打过来,不免惊惧。

全然都静悄悄的跪在了草丛里,楼临霁从远方走过来,冷酷的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微笑,终于,他嘭的一声倒地不起。

“啊,皇上,皇上,您没事吧。”人群中,立即爆发出来一片惊呼声,距离楼临霁近的,立即过去搀扶楼临霁,将楼临霁搀扶起来,一看之下,楼临霁面色铁青,只有入得气儿,没有出的气儿。

众人惊悚万分,“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他们都以为,让薛落雁去死,毁掉自己得不到的,才是楼临霁想要看到的,但想不到,到头来,想要看到的,什么都没有,不过是面前的一幕罢了。

毁灭了薛落雁,他他好像也宰杀了另一个自己,亦或者说,另一个自己就根植在薛落雁身上,现下,另一个自己从这里也坠谷了。

他咬紧牙关,瑟瑟发抖。

众人看到这里,小心翼翼的七手八脚将楼临霁搀扶起来,送到旁边去休息了。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他们从旁边的溪涧里,找到清澈沁凉的泉水,伺候给楼临霁喝,楼临霁喝了,但没有很好的效果,他还是昏昏沉沉的模样。

“回……回……回去吧。”

这是楼临霁昏迷之前,说出口的最后几个字,人们点点头,将楼临霁搀扶到了一辆绿呢的马车上,马车不紧不慢的离开了这个断崖。

楼临霁回到燕国,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创伤,还是因为脑袋里那些奇怪的刺激,现在,他一蹶不振了,躺在西暖阁里,让太医调制。

“究竟如何呢?还不见好吗?”太后娘娘哪里知道这一路发生了什么啊,尽管,她是在隐隐约约的猜测了,但现下,她和太妃娘娘,两人靠近楼临霁看,只能看到楼临霁就紧咬牙关,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微臣已经调制了药,皇上吃了,很快就会手到病除的,不过,依照微臣看,皇上这是……”

这医官显然是哟偶难言之隐了,声音低低的,好像蚊蚋一般。

太后娘娘看出来医官的意思,于是借一步说话,到旁边一个相对来说僻静的滴地方去了,清幽的树荫,落在地面上,一片浓郁的黑色剪影,落在了她的身上。

几个人面面相觑,太后娘娘的声音苍老,迟滞,轻轻喟叹一声,“走之前还好好的呢,回来就成这模样了。”

太后娘娘一面说,一面用锦帕摁压一下眼角。

急切的将昏花的眼睛,钉在这人的面上,那犀利的目光在无声的追索,究竟是什么事情呢?你好歹也应该告诉哀家啊?这医官叹口气,指了指屋子。

“两位娘娘也不用过分悲伤,是没有什么大的情况。”医官这样说。

“这,人都成这模样了,你告诉哀家,没有什么大的情况,那么,在你的眼里,什么情况才是大的情况你呃!”太妃娘娘恼恨的瞪视面前的人一眼。

医官从善如流,还是之前一样的平静——“两位娘娘,微臣也要讲究个对症下药啊,您看皇上现下的模样,他的身体,外臣是瞧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他的心灵,好似遭受了什么沉重打击一样,这个……”太医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哼哼一声“就不是下官能处理的了,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这……”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面面相觑,“究竟是什么情况呢,姐姐?”

“他回来就如此,我……我哪里知道呢,问那些随行的士兵,士兵们也并不敢妄言,只能周以后不看一步来。”

“皇儿可会好?”太后娘娘急切的想要知道结果。

“自然是会好的,不过要是能将心头的石头丢开,好的就更快了。”

“也罢,你退下吧。”太后娘娘心平气和的挥挥手,太医一揖到地,离开了。

楼临霁的身体没有立即好起来,缠绵病榻的厉害,每天,太后娘娘协同太妃娘娘过来看上次。早中晚各一次,不论是太妃娘娘还是太后娘娘,问之前在安乐发生的事情,楼临霁总是三缄其口的。

现在的楼临霁,木呆呆的,整个人一言不发,那抿着的唇瓣,那痛苦的神情,让两位长辈心疼的很,也并不敢继续去问了。

“睡了吗?”太妃娘娘后一步过来,太后娘娘呢,却寸步不离的此后在楼临霁的身边。

“哎,”太妃娘娘瞟一眼已经睡熟了的楼临霁,温厚的手掌,轻轻落在太后娘娘的肩膀上——“可怜天下爱父母心,妹妹,你也休息休息是好的。”

“我知道,你不提醒也罢了,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成器了。”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轻轻叹息。

第三百九十三章 泄密

但是她一个年迈之人,哪里那样快就能搀扶的住呢,嘭的一声,他已经躺在云榻上了,身体直挺挺的,口吐白沫。

只听他从咬紧的牙关里,蚊子一般的哼哼起来,“落雁,我是杀了你了,朕是啥了你了。”

“皇儿,没事的,没事的,母后和姑母还在呢,母后和姑母在你身边呢。”太后娘娘抱着楼临霁,减缓楼临霁的痛苦。

外面,侍卫与医官再次进来,看到楼临霁这模样,扎煞手,也是爱莫能助。

太妃娘娘这下,怒火是彻彻底底的点燃了,她爆发性的到外面去了,外面的侍卫,看到太妃娘娘这模样不很好的容光,哪里有不惧怕的呢,都战战兢兢胁肩累足。

“究竟怎么一回事,时至今日,皇上都这模样了,难道还不告诉哀家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看到太妃娘娘生气了,这群人并不敢继续隐瞒,只能一个一个上前一步,跪在面前,将事情全然都说了。

“什么!”听过了一切的太妃娘娘,紧紧的锁眉,声音在颤抖,“你们说的……是……是真的吗?”

“那是无心之失,孰料,这……这薛落雁作茧自缚,是薛落雁自己不要命了啊,这……这能怪我们什么啊?”

“他挑断了刘泓的手筋脚筋?”

“是,是,是皇上的号令。”

“你们找了?”太妃娘娘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这跪在地上的人,连连点头,“是,是,我们已经找过了,下面能找的犄角旮旯都已找过了,但是……您也知道,那是万丈悬崖嘛,不要说下去一个人……就是……”

“就是下去一头牛,一只大象,想要找到也是没有可能的,皇上因此耿耿于怀,大概是……是怒极攻心了,就血气上涌,成了现下这等模样啊,我们……我们也已经尽力而为了,但搜救起来,果真不是简单的事情啊。”

“哀家终于知道了,毕竟他还是不能放下薛落雁,且退下。”太妃娘娘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挥挥手,屏退了眼前人,这人唯唯连声离开了,看到这人离开,太妃娘娘这才到内室去了。

“妹妹,依照姐姐看,到底还需要对症下药呢。”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他的症候是什么。

悬崖。

悬崖下,薛落雁清醒过来,有那么一瞬间,薛落雁以为自己一定已经死了,一定一定到阴曹地府去了,因为好冷好冷啊,那种冷,让薛落雁的身体不能制造热量与之抗衡。

薛落雁朦朦胧胧的记忆,最后停留在她那决然的一跳之上。

悬崖比自己想象的要高不少,悬崖两边全部都是树木,树木参差不齐,树木需哦那个瘦骨嶙峋的石头缝隙里用力的生长出来,那些笔挺的树木,好像利剑一样,直插云霄。

好像一个梦,一个噩梦。

一个黑色的噩梦。

终于薛落雁逐渐的苏醒,太冷了,她感觉自己要冻僵了,而外面才刚刚进入夏天呢!薛落雁清醒过来,首先听到的是泉流的声音,那淙淙的流水声,是从耳边传过来的。

原来,现在的薛落雁躺在一条清澈的小溪里,薛落雁费力的想要移动,但四肢百骸却好像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薛落雁提口气,凝聚心神,轻轻的撑持起来,看看自己的身体,还好呢。

让薛落雁难以置信的是,那样高的悬崖滚落下来,她总以为,自己再次睁开眼睛就到壁垒森严的阎罗殿里去了,但现下,薛落雁睁开眼睛一看,自己面前并非是阎王殿,而是一片幽深的叵测的绿色。

她的皮外伤惨不忍睹,最严重的在小腿上,薛落雁能看到自己小腿上一大块的皮肉血肉模糊。

薛落雁低眸一看,霎时看到自己身边的刘泓。

“刘泓,刘泓!”薛落雁上前一步,顾不得自己浑身叫嚣的疼痛,他准备搀扶刘泓起来。

但在这个动作之前,薛落雁毕竟还是怯生生的将手伸出去了,在刘泓的鼻梁之下,试探了一下,好在,刘泓还有微弱的呼吸。

“刘泓,刘泓,我们……我们离开这里。”但是,任凭薛落雁如何的摇晃,刘泓就是不能清醒过来。

落雁唯恐刘泓会死在冰冷的泉水里,立即想办法。他踉跄了很久,到岸边去了,几乎是走两步就喘息一下,走两步就需要蹲在原地休息,薛落雁看到很多木头。

这个木头,分列在旁边,没有什么规律,落雁找到三五根木头,做成了一个能移动的机械。

将刘泓放在木头上,横木下是竖着的木头,于是,木头能滚动了,至于刘泓的身体,也已经脱离了水面。

薛落雁咬着牙齿,将岸边的藤萝弄断,捆绑在刘泓的木架子上,费力的往前走;。

才走出去一步,薛落雁就力竭倒地不起,她伏在溪水中哭泣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薛落雁现在四肢无力,她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力量移动一分一毫了。

但是这里是一个悬崖峭壁之下啊,不要说人了,这么一会儿,薛落雁连动物也没有看到你一只呢,山谷里回档的还是薛落雁的声音,把崩溃的声音,连绵不绝。

“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

“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

但是没有一个人来。

薛落雁强迫自己将眼泪咽回去,现在的薛落雁又累又饿,她知道,自己不能停止下来,更不能哭,哭泣是最为消耗能量的。她不能让自己的体能现在有哪怕一分一毫的损害。

现在的刘泓,命悬一线,只能自己去施救,尽管,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薛落雁不着急行动。一来,现在刘泓的身体已经脱离了冷水,暂时对刘泓来说,得到了全新的纾解。

二来,薛落雁需要做两件事情,第一,她必须要保证自己有足够的体能,能带着刘泓离开这里,第二,薛落雁必须要包扎好自己的伤口,不然,刘泓没能得到救助呢,自己已经一命呜呼了。

她看到,自己小腿上的伤口,崩裂的比刚刚还要严重了,她看到血液在不停的流淌,自然,她也同时感觉到了,来自于小腿的麻木不仁。

薛落雁慢吞吞的移动,终于到岸边了,没有任何东西是能用来包裹自己伤口的,现下,她狠狠心,将自己的裙摆撕碎。

尽管,裙摆已经不成模样,但薛落雁还是废物利用,先处理了自己的伤口。

二来,薛落雁去寻找吃的,她不知道自己坠谷已经几天了,大概是一天,大概两天也说不定。

这是初春,没有野果子,什么都没有。

薛落雁智穷力竭,就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瞬间,忽而看到清澈的溪水里,有游动的鱼儿,看到这里,薛落雁立即冲过去。

那鱼儿,哪里见过人类啊,更不知道薛落雁会伤害自己,等到反应过来,薛落雁已经变成了茹毛饮血的野兽,将那活蹦乱跳的鱼儿压在湖水中,一口一口的吃。

那滋味,实在是恶心的厉害,但对于此时此二的薛落雁来说,却是一种无上的解围呢。

落雁吃了鱼儿,将恶心的与骨架丢在小溪里,小溪里,那晃动的鱼儿,扭动着躯干,死亡了。

薛落雁感觉精力充沛,这时节,疼痛也一点一点的鲜活起来,她忍着疼痛,一步一步,艰难困苦的将刘泓托运到岸边。

岸边。

有沙滩,有树木,这时节,薛落雁将刘泓丢在沙滩上,伸手试了试刘泓的呼吸,刘泓的呼吸还在呢,薛落雁喜极而泣。也并不敢耽误最佳的救助时机,将木头捡起来,钻木取火。

之前,用的都是火镰火石,再不然就是火折子,但现在呢,哪里有这些东西,这里有就地取材,只能用随处可见的木头,这些木头堆积如山,落雁耗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终于“嘭”的一声,熊熊的火燃烧起来,在那燃烧的火焰里,映衬出来薛落雁的笑容。

“啊,刘泓,真好,真好啊,我们有火焰了。”再看手掌,薛落雁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有很多木材刺入了,手掌是青紫色的。

她的泪水不知不觉的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

落雁并不敢怠慢,将火焰点燃以后,烘烤刘泓。一会儿,刘泓的衣裳干燥了,薛落雁去溪边继续抓鱼,这里的鱼儿肥硕又笨,薛落雁这个水野外生活一窍不懂的人,居然还成了捕鱼能手。

一把将鱼儿就捞起来了,用木棍将鱼儿插起来,丢在火焰里烘焙,一会,鱼香四溢。

薛落雁多么想要让刘泓清醒过来,享用自己的美餐啊,但刘泓始终都昏昏沉沉的。

“刘泓,你还好吗?”薛落雁将烤鱼凑近刘泓的鼻孔,想要用特殊的香味来引诱刘泓,但结果是……刘泓无动于衷。

无可奈何,薛落雁看到刘泓的嘴唇龟裂了,用阔叶做了一个水瓢,呈给刘泓喝水,刘泓喝了水,但还是不见好起来。

薛落雁蓦地想起来,该不会是……

薛落雁回忆,回忆到这里,立即扳正了刘泓的脑袋去验证,刚刚的溪水里,刘泓的脑袋旁边是一块巨大的鹅卵石,要是刘泓着陆点,那石头恰巧就撞在了脑袋上,那么刘泓现在还不清醒过来,是十有八九命中注定了。

或者……刘泓成了半身不遂的残废吧,一想到这里,薛落雁顿觉万念俱灰。

“刘泓,刘泓啊。”薛落雁轻轻抚摸刘泓的面颊,将鱼肉撕碎,一点一点的喂食刘泓,好在,一个正常人具备的吃喝拉撒的能力,在刘泓这里还有,落雁看到刘泓吃了东西,不免长吁短叹。

峡谷里,和外面的世界完全不同。

第三百九十四章 悬崖

立即去寻找能落脚的港湾,那地方必须要安全,要干燥,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亦或者说,老天爷不准备继续开薛落雁的玩笑了,在薛落雁想都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但是不怎么深邃的洞穴。

落雁做了一个火把,怯生生的到洞穴中去查看了,经过进一步的勘探,薛落雁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天然屋子。

就这里了。

薛落雁做了决定,用之前的担架,移动横木,将刘泓送到这个洞穴里大功告成,薛落雁却连一丝一缕的力量都没有了。

刘泓一息尚存,情况不容乐观。落雁检查刘泓的伤口,发现刘泓浑身上下和自己一样,遍体鳞伤。

不过,好的是,并没有致命性的伤口,所以,线下的刘泓,虽然昏厥了过去,但并非是休克。一想到这里,薛落雁镇定了不少。她怕,怕刘泓会离开自己,那么,未来的黑暗就将是自己一个人面对的。

在这样一个陌生而恶劣的环境里,薛落雁实在是太怕了,她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一般。

夜幕降临,这是荒郊野岭里的第一个夜晚,薛落雁唯恐这里有野兽,连忙去外面捡拾木柴,将木柴点燃以后,熊熊烈焰将周边照耀的一片光艳如同白昼,现在,安全多了。

尽管,劳碌了多半天,薛落雁早已经筋疲力尽,但现在的薛落雁却并不敢去吃东西,为什么,因为她猜想,这里会有昼伏夜出的野兽。

之前从凉锡到燕国的夜里,他们有过野营的经验,尤其是夜晚,更需要注意人身安全,薛落雁看看四周围,并没有发现异常的风吹草动。

现在,她轻轻的靠近刘泓,刘泓始终迷迷糊糊的,眼睑似乎非常沉重,落雁轻轻抱着刘泓,喃呢着一些伤感的话,刘泓始终没有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第一个夜晚算是过去了。

安全。

到了第二天,晨曦一点一点从高空降临,曙光造访大地,远远近近一片空明澄澈,原来,一大清早并没有很冷啊。

薛落雁睁开眼睛,欣喜的发现,周边的风景,在大白天去看,和晚上去看,是截然不同的,昨晚,薛落雁看到很多高峻的危险悬崖,这些悬崖好像择人而噬的野兽一样。

每一块都张牙舞爪,每一块都好像择人而噬,但现在呢,现在看起来,这些悬崖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恐惧的,反而会有一种非常亲昵的感觉,落雁轻咳一声,发现小腿的疼痛也逐渐在缓解。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薛落雁咳嗽的很厉害,一股冷风侵入了薛落雁的鼻孔,落雁用力的平复自己的呼吸,终于,她慢慢的站起身来。

刘泓就躺在薛落雁的身边,薛落雁过去摸一摸刘泓的体温,发现刘泓还好端端的,这个发现,于薛落雁而言,自然是最好的肇端了,虽然刘泓并没有清醒过来。

薛落雁半蹲在刘泓面前,轻轻的观察刘泓,发现刘泓的一张脸,这一刻看起来却那样的耐人寻味。他早已经不是少年,刘泓在多年前就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现在有的是青年的桀骜与镇定。

薛落雁伸手,摸一摸刘泓的眉骨,轻轻的叹口气,要是刘泓能清醒过来就好了,但眼前的刘泓呢,却还是老样子。

落雁,摸索到溪水边去,净面以后,用阔叶将溪水装满了,送到刘泓的面前,给刘泓净面,沁凉的溪水让刘泓略微收缩了一下,薛落雁看到刘泓这模样,不禁微微一哂,怕冷,说明一切还好。

“我去找吃的东西,你在这里吧。”薛落雁搀扶刘泓到洞穴门口,人品肆意的阳光在刘泓的皮肤上轻歌曼舞,她真的希望,热烈的阳光能催醒刘泓。

刘泓却还是老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

因为是初春,想要找到吃的东西,简直难上加难,除了在溪水里去摸索鱼虾用来果腹,薛落雁没有办法找到第二种吃的东西,她现在已经是捉鱼能手了。

自己制作了一把长矛,不用下水就能将鱼儿打捞起来,薛落雁钻木取火也有了一定的经验,一会儿,将鱼儿就烤熟了,将鱼儿撕开,摊开在阔叶上,将遇鱼刺全部都剔除干净,这才喂食给刘泓吃。

刘泓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好的是,吃起来这些东西,却还得心应手,薛落雁看到刘泓吃了整整一条鱼,面上这才有了扣人心弦的美丽微笑。

“真好,真好啊。”她在心底感慨。

这一整天薛落雁需要做的事情很多,第一,好生勘察一下,这里究竟有没有潜存在黑暗中看不到的安全隐患,第二,找一下,除了鱼儿还有没有能吃的东西,第三,薛落雁希望能找到御寒用的东西。

虽然,薛落雁也不知道究竟在这里呆多久。

这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就是木头,放眼望去,高低错落的都是木头,各种木头生生死死的汇集在面前,薛落雁用木头做了一个拐杖。

二来,用木头在山洞里搭建了一张床,她在外面找啊找找啊找,终于找到一片干燥的枯草,这枯草虽然比较粗糙,但比没有好多了。

薛落雁将这枯草带回去,扑在床上,这样一来,一张床基本上就好了。

接着,薛落雁在外面找到各种奇形怪状的木头与石头,一些用来做攻击性很好的武器,虽然,到现在为止,薛落雁没有看到野兽,但毕竟有备无患。

一切,被薛落雁用来做生活用具,这些生活用品,全部都是纯手工做出来的,落雁弄好了这一切,一整天不知不觉又是过去了。

第二天,刘泓居然还是没有醒过来,但情况比昨天却好了很多,他的面色红润了不少,薛落雁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到外面去,今天有意料之外的斩获,薛落雁终于发现了,这里,除了能吃鱼儿以外,还能吃其余的东西。

能找到鸟蛋,最主要的还有可口的蘑菇,这对于薛落雁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没有什么器皿能当做锅子来用的,落雁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鸟蛋打碎在烧红的石头上。

至于松茸以及蘑菇,料理的方式自然是与鸟蛋一模一样,想不到,味道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吃不少,落雁雀跃的欢呼,将鸟蛋还有蘑菇给刘泓吃。

刘泓大概除了吃东西的时间,还算是一个健全人,其余的任何时候看上去都残疾的,薛落雁盯着刘泓看,暗忖,要是刘泓一辈子都这模样,可怎么样呢?

又想到,刘泓一辈子这模样也没有什么,要是自己哪一天遇到什么意外,或者说,哪一天有什么头疼脑热的问题,不能照顾刘泓,这客人如何是好呢?

要果真有这么一天,薛落雁想,刘泓岂不是跟着自己也完蛋了,所以,她无时无刻不再祈祷,刘泓能早早的醒过来。

刘泓呢,却还是老样子。

亲眼目睹薛落雁和刘泓坠谷以后,楼临霁也终于明白,无论如何,薛落雁都不会喜欢自己,尽管和刘泓在一起死,都不愿意和自己苟活一天。

从安乐回来以后,他的心态并不好,时常在做恶梦,恐怖的噩梦好像野兽在吞噬他一样,他能感觉到这些恐惧,更能感觉到,这些恐惧才刚刚开始。

他杀了自己一生中最爱的那个人,这噩梦,每天都会来造访自己的。

自从燕国回来以后,楼临霁就是这等模样。

太后娘娘与太妃娘娘看到这里也不知道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人,从扈从的口中自然是了解到,这一次楼临霁出师不利。

本来是想将薛落雁给救助回来的,孰料非但没哟偶救助成功,还间接性的杀了薛落雁。

“什么坠谷了?”太后娘娘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用力的瞪圆了昏花的老眼看着跪在地面上的人,那人大气都不敢出,在地上低低的喃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出来。

“怪不得,她回来以后就是这等模样,依照你这样说,哀家算是明白了。”太后娘娘一面说,一面叹口气,“这样下去,可不成,不成啊。”

她回眸,看向太妃娘娘,太妃娘娘点点头,屏退了跪在面前的人。

“如此下去,会毁了我皇儿的,我们必须要杜渐防萌,究竟如何做,妹妹,我们好生商量商量。”他们两人商量去了。

但楼临霁呢,最近落落寡合,自从安乐回来以后,楼临霁的情绪时常都处在崩溃的边缘,那种恐惧时常让楼临霁做恶梦。

在帝京安乐,卫可期与玉飞龙已经到了,随后刘灵毓和沈沐阳也到了,打当大家都以为刘泓和薛落雁也回去了以后,这才惊讶的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

而是,刘灵毓回到帝京,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颐指气使的薛锦茵,她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呢?”刘灵毓围绕薛锦茵转圈,表示不可思议,薛锦茵啊薛锦茵,你居然能到帝京,居然能到这里,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我为何就不能在这里呢,你莫要忘记了,长公主,我是皇后。”

“你这皇后,不算是皇后,你乃故步自封的皇后,谁要你到帝京来的,不成,不成,你离开这里,你滚开,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刘灵毓气坏了,一边愤慨的说,一边伸手,拉着薛锦茵的手腕就要将薛锦茵给拽出去。

薛锦茵也是淡淡的轻柔的笑着,无论刘灵毓对自己做什么,她始终保持一个端庄的微笑。

“谁要你到帝京的,真是岂有此理啊,你快点走,不能留在这里,真是讨打啊。”刘灵毓推推搡搡,准备将薛锦茵给送走。

薛锦茵仅仅是面带微笑,无论刘灵毓对自己做什么,她始终都是淡淡的宁静的笑着。

第三百九十五章 就是皇后

“你又错了,我不过是希望好好做这个皇后罢了,你不要对我动粗,有的事情我们需要慢慢谈。”

“和你!”刘灵毓冷酷的一笑,挑眉道:“和你,焉能慢慢谈呢,你离开这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事情了,永远的滚开。”

“但是……”

“可没有什么但是但不是,你如此的蛇蝎妇人,如此的心肠歹毒,在这里,简直让人恐惧,我看到你心情都不好,离开这里。”

“也好,只怕皇上与太后娘娘还不准允我离开呢。”虽然,薛锦茵朝着外面在走,但一边走,却一边这样说。

“母后与皇兄和我一样同仇敌忾,恨不得你能人间蒸发呢,说什么傻话,难道外面想要你留在这里不成?”刘灵毓推推搡搡。

但懿寿宫,一个宫女将看到的一幕力哦几鹦鹉学舌汇报给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听到这里,顿觉大祸临头。

“快,快,到凤仪宫去看看,快,摆驾。”她是知道的,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旦有什么无妄之灾,就不好了。

她需要立即过去。

刘灵毓是那样的嫉恶如仇,薛锦茵呢,逆来顺受,一派“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模样”,依照刘灵毓的意思,让薛锦茵收拾收拾铺盖,赶快滚蛋,这对薛落雁来说,是最为绝妙的好事情了。

但是此刻,却听到身后太后娘娘的恫吓,刘灵毓一怔,回眸看到太后娘娘来了,立即过去给母后行礼。

“灵儿,在这里做什么呢?”太后娘娘沉声问,表情略微有点儿狰狞,神态有点儿浮夸。

看到这里,她的面上浮现了一抹疼痛,太后娘娘看了看旁边几个侍女“还不快搀扶娘娘,快去啊。”

“是。”刘灵毓眼睁睁看着四个侍女一前一后到她旁边去了,将薛锦茵给搀扶了回来。

薛锦茵走了狗屎运不成,再不然,就是母后疯了,明明知道薛落雁是一个什么嘴脸,居然非但不理睬,还这样顺从。

“母后,您做什么啊?您眼前的是薛锦茵,您知道薛锦茵是什么人?我们这一群人在外面颠沛流离,简直吃尽了苦头,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薛锦茵啊,现在,儿臣要将薛锦茵给扫地出门,您……”

“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您居然在阻挡儿臣,要儿臣不要这样做啊,母后,您看看您都在做什么,您在犯糊涂啊,母后!”

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朝着太后娘娘去了。

“灵儿,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薛锦茵了,之前的事情,母后也希望你能一笔勾销。”太后娘娘娓娓道来。“现在的薛锦茵,是皇后,名副其实的皇后。”

“皇后……”刘灵毓冷笑,轻蔑的模样溢于言表,站在薛锦茵的面前,上上下下放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戏谑道:“皇后,好一个皇后啊,你是如何勾引了王弟的,快从实招来?”

“勾引王弟?”听到这几个字,薛锦茵惶恐不宁的后退,好像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惊吓一般,伸手轻轻的抚摸自己的心口。嗔怪道:“长公主,您还要口不择言吗?”

“我哪里是勾引了今上啊,我可是今上那名副其实的嫂夫人呢。”薛锦茵气咻咻的双手叉腰。

刘灵毓却冷笑。“好一个名副其实啊,我倒是想要知道什么叫做名副其实。”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狠狠的说道:“如何就算是你名副其实呢?”

“她现在,已怀上了你皇兄的孩子,所以,灵儿,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吧。”母后说,刘灵毓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盯着薛锦茵上上下下的看。“母后,您说什么呢?她怀孕了,孩子是……是皇兄的。”

“此事,难道还能胡言乱语不成?等你皇兄从外面回来,他自然是会证明给诸位看的,到时间就真相大白了。”

“尤其是你,长公主,多年前你就对臣妾有偏见,现在那偏见成了成见,以后啊,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臣妾倒是希望您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你这是教训我,还没加冕你呢,你就这样眼高于顶自以为是了,这要果真做了皇后,还得了啊?”

“哎呦,长姐,您就不要冤枉臣妾了,让臣妾何以克当呢?”

“鬼才冤枉你,既然你已经怀孕了,在孩子没有被证明之前,暂且在这里收容你,但是你,在我刘灵毓的眼皮下,最好莫要乱来,一旦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劲,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长公主说的什么话呢?臣妾现下是您的好妹妹,自然不会在帝京乱来的,您放心就好。”

刘灵毓冷哼一声,不愿意理睬她了,到太后娘娘身边去了。

“母后,灵儿想要和您说说话。”

“好。”母后点点头,刘灵毓拉着太后娘娘的手,到旁边的花厅去了,这里宁谧安静,这里聊天,也没有被人偷听的嫌疑,两人进入花厅里,刘灵毓叹口气,不满的说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母后,这个薛锦茵是什么人,您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母后自然是知道,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母后却不能无中生有,将薛锦茵给赶走。”

“母后。”现在轮到刘灵毓蹙眉叹息了。“此事,哪里是您在无中生有啊依照儿臣看,这无中生有的就是她啊,这肚子里,难道果真是皇兄的孩子不成?您要知道,皇兄向来对她可是退避三舍的呢。”

“你也莫要忘记了,在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是我们能预料的啊,现在只要等你皇兄回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太后娘娘无奈的叹口气。

“灵儿,就目前,莫要为难她,你不喜欢她,母后心知肚明,但是母后更希望,不喜欢就不用理睬,不欣赏就好,不需要互相贬损与伤害。”

太后娘娘的每句话都那样意味深长。“你更需要明白,此事在没有证明之前,暂且就当做她是皇后娘娘吧。”

“儿臣举荐一个人,到帝京来,一来能帮助我们,二来,这个人的医术高明,在旁边,我们也放心点儿。”

“何人呢?”太后娘娘看向刘灵毓。

刘灵毓一笑。“之前,他就到这里来过,但他是那种闲云野鹤,现在,在外面经历了更多的事情,也和儿臣之间有了深情厚谊,这个忙,他是会帮助儿臣的。”

“卫可期?”太后娘娘问。

“可不是。”刘灵毓立即点头,太后娘娘闻言,会心一笑。“有卫可期到帝京,果真是以一当十了,这些太医院的供奉们全部加起来,还没有卫可期一个人厉害呢,只要他能到帝京来,哀家也欢迎的很呢。”

“放心好了……”刘灵毓兴致勃勃的笑。“之前,他还欠我一份人情呢,这一次,他刚好在帝京,我让他来,他一定会来的。”

“那就再好也没有了,此事,就交给你去做了,灵儿。”太后娘娘轻轻的我驻俄刘灵毓的手,刘灵毓连连点头。

太后娘娘看向刘灵毓,掐指一算,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灵儿,你今年已经二十二了,你和沈公子的事情,也应该抓紧啊。”又道:“我看,这沈公子是十全十美的人,错过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了。”

“儿臣知道,不过儿臣之前眼睛说了嘛,希望皇兄回来做主婚人啊。”

“也罢。”太后娘娘知道,刘灵毓是一个非常固执的家伙,只要是认准看了的东西,就是八匹马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听刘灵毓这样说,太后娘娘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用慈爱的眼睛温和的看着刘灵毓。

当天,刘灵毓马不停蹄在帝京外找到了卫可期,现下的卫可期,开了一家医馆,外面客似云来。

至于下堂妻玉飞龙,自然是帮助他料理很多很多的事情,他是非常的快乐,忙碌的不亦乐乎。

人人一听说是救死扶伤的卫可期,都过来瞧病,更兼,卫可期的名头响当当,不要说在安乐,就是在燕国,在凉锡,一提起来卫可期人人都将卫可期与华佗扁鹊一般的人物相提并论的。

这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呢,卫可期已经再次扬名立万,大厅里,现在看病的人简直络绎不绝,卫可期忙碌的不成模样,还好,目前准备招几个徒弟,一来,分散一下劳动量,二来,希望能有个得意门生能承袭衣钵。

不知道让卫可期在百年后,断了这一脉。

殿堂里,几个小徒弟也忙上忙下,跑了一个脚不沾尘。

刘灵毓到这里,心头一暗,现在,外面都这样忙碌了,要四兆卫可期到帝京去,一定会被拒绝的,所以,等一下,她很需要小心翼翼的措辞。

玉飞龙看到刘灵毓来了,立即过来迎接,在刘灵毓,她是真正讨厌繁文缛节。

在帝京,人人见到刘灵毓,总要毕恭毕敬的问一句“长公主好。”多历年所下来,这对于刘灵毓来说,的确是非常沉痛的折磨,所以,刘灵毓遇到这一群朋友,三令五申,让他们前往不要问候自己。

不然,就轮到自己问候他们的八辈祖宗了,那一定是非常不好听的三字经。

如此一来,众人心照不宣。

“你来了,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哈,我肚子疼啊,过来买砒霜吃。”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两边的对联,一边写的是“但愿世间人无病”一边是“何愁架上药生尘”,其实,连刘灵毓自己都知道,这是行不通的。

要是有一天,果真成这模样了,刘灵毓这边的医馆也是要关张大吉了,刘灵毓迟迟的笑着,这边,玉飞龙过来将刘灵毓的手握住了,“到后面去,这里闹嚷嚷的,想要聊什么,说两句体己话都不能。”

第三百九十六章 京城里

“你真是冰雪聪明!”刘灵毓雀跃的站起身来,这才发现玉飞龙似乎面色也不怎么好。“怎么,这毒,还没有彻彻底底的清理干净吗?”

“三年之病,需要求取七年之艾,说起来,自然是不简单的。”她轻咳一声,又道:“不过,你究竟来这里是做什么?你说吧,让我好似丈二和尚一般的,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事情是如此。”刘灵毓说道:“我原是遇到了点儿问题,希望你们能赐教,二来,希望卫可期能抽点时间到我帝京去走走。”

“帝京?遇到什么棘手的疑难杂症了不成?”她说。

“可不是,现下,那薛锦茵回来了,非要说自己已经怀孕了,还说孩子是我皇兄的,无可奈何之下,我是希望卫可期到帝京去帮我们看一看的。”楼临霁说。

“这个……”看到丫头奉茶了,她示意刘灵毓先饮茶,这边,才轻轻说道:“此事,我们即便是到帝京去,也只能看出来她究竟怀孕了没有,想要知道孩子究竟是何人的,这个比较困难,除非孩子出生,不然是没有可能的。”

“我也知道啊,但是我就是怕她用这孩子做什么见不得人的文章啊,所以啊还是需要卫可期和我走一趟,我心头就正一些。”

“不过……”玉飞龙想了想,“之前,微末在凤凰集去皇上与她的时间,你到底没有看到,他们那时节就衣襟如胶似漆的在一起了,并且……”

玉飞龙一想到他们在窗外看到的一幕,不禁心头一怔。

“并且什么呢,你不要吞吞吐吐的嘛,说啊?”刘灵毓催促。

“并且,这孩子十有八九可能是皇上的,不过孩子究竟是何人的,毕竟出生以后才是一个准儿呢。”她说。

“我明白了。”刘灵毓在这里逗留了会儿,将事情告诉了卫可期,卫可期承诺,只要帝京有什么事情,自己力所能及的,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到帝京去。

听到这里,刘灵毓才放心的离开了。

不知不觉的,三天过去了,到第四天的早上,薛落雁醒过来,惊喜的发现刘泓苏醒了,这个发现,让薛落雁多么的开心啊。

“啊,你……你醒了啊。”薛落雁从潮湿的地上爬起来背上还是沙土。

为什么要睡在地面上呢?刘泓转动头颅,去看薛落雁,发现薛落雁睡在距离自己一尺远近的地面上,在薛落雁的脚边,放着一根木棍,一定是用来保障安全的。

洞穴口,有火焰在燃烧,已经燃烧了一整个晚上了,所以,现在的火焰进入了寿终正寝的最后阶段,青烟袅袅,从外面被风吹会进来,这洞穴里,现在是空气最不好的时间。

外面一片昂扬的绿色,绿的那样让人美丽,绿色原本就是生命色啊,薛落雁轻轻叹口气,笑嘻嘻的靠近了刘泓。

“你怎么了啊?”薛落雁从刘泓那困惑的眼神里,似乎感觉到了不好。

刘泓,究竟怎么了呢?看刘泓这神态,好像……一点儿都不开心,看刘泓这痴痴呆呆的眼睛,那呆滞的模样,完全不对劲啊。

“究竟怎么了啊?”薛落雁给吓到了,立即去抱刘泓,刘泓的眼睛里却湿漉漉的,薛落雁跟着也热泪盈眶。

“这样的万丈悬崖,我们居然都活的好好的,真是让让人不可思议啊,刘泓,对了,你究竟能不能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呢?”薛落雁盯着刘泓看,刘泓的目光那样呆滞,想必已经对发生过的事情全然都忘记了吧。

“我们让人追杀了,在最后关头,我们两人从悬崖上滚落下来了,想不到的是,悬崖之下,居然有很多树木,还有很多的溪水呢,减少了不小的摩擦力,我们到现在就好端端的啊。”

薛落雁喋喋不休的说,听不到刘泓的回应,她现在比刚刚还要难过了,刘泓一定是摔下来成了大傻子。

不然,为什么不回应自己呢?

“刘泓,你听到了,你听明白了,你究竟还能不能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呢?”看到刘泓依然故我的迷惘,薛落雁提醒道:“那么,你总是能想起来我是谁,你是谁啊,我是谁呢,你认真看看我,究竟我是谁,快,告诉我。”

她现在是真的怕了,要是刘泓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么……

“落雁,我……一切……”刘泓的声音在颤动,睫毛也在颤动,“一切都全然想起来了,我是刘泓,你是薛落雁,你是名副其实的落雁,我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

“之前发生的事情呢?”

“知道了。”

“之后的事情呢?”

“也都想起来了。”刘泓说,他在用力,他想要伸手抱住薛落雁,但奇怪的是,无论自己的潜意识里多么想要移动一下,但实际上他完全没有动作,她惊悚的盯着手腕看。

不但是手腕,足踝下来,简直麻木不仁,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惶悚的想要在薛落雁的面上寻找一个答案,但是薛落雁给刘泓的呢,不过是一个美丽的微笑。

“你醒过来真好,真好啊。”

“落雁,我……”刘泓的声音嘶哑,情绪崩溃,让自己成一个废人,这才是真正让自己生不如死的呢,现在刘泓,感觉到的不仅仅是恐惧。

“我……我现在完全不能动了,我成了残废了,落雁。”刘泓盯着薛落雁看,薛落雁不忍心去看刘泓的双手双脚。

尽量不让刘泓感觉痛苦与不安,但是她的泪水还是滚落了下来“不,你会好起来的。”

“他们挑断了我的……我的手筋脚筋。”刘泓回想起来,盯着自己的手腕看,手腕的内侧,有伤口,那伤口细密的好像头发丝一样,伤口之下,是红色的,流窜涌动的血液。

那血液看起来那样的美丽,好像红宝石。

但是他的手腕呢,却已经丧失了一切正常人应该有的力量,他现在生不如死的狂吠起来,薛落雁看到洞口几只小麻雀,因为刘泓的狂吠声,一个一个振翅飞走了。

薛落雁除了轻轻的拍刘泓的后背,还能做什么呢?现在,一切安慰的话都是自欺欺人,连薛落雁自己都明白,刘泓会好?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

手筋脚筋彻底的断裂了,他成了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这个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一旦知道自己……自己的后半生连移动一下都成问题,会多么伤感呢?

这种打击,让薛落雁感觉到一种从来就没有过的创痛。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泓不闹了,现在的刘泓,感觉到了尿意,他现在想要求助薛落雁,但却始终不能说出口。

倒是薛落雁,早已经看出来刘泓要做什么了。

“人有三急啊,走,我搀扶你到外面去解决问题。”薛落雁欢快的笑着,她不能垮,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能垮,只要他自己还好,一切的事情都还好。

薛落雁搀扶刘泓到外面去了,刘泓解决了问题以后,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头顶的阳光,透过树木纵横交错的空间斑驳的落下来,落在刘泓的面颊上。

那温暖的光斑,好像精灵一般的在翩翩起舞,刘泓轻轻的吸口气,盯着薛落雁看。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习惯不了,但是你……你有任何需要,你都告诉我就好,现在其实……在这里挺好的,难道你不觉得吗?在外面,我们要面对那样多的危险,这里呢,大自然中,没有任何危险啊。”

“你就是刘泓,我就是薛落雁,除了这个,我们两人没有任何其余的标签,难道……你不感觉好吗?薛落雁这样说,刘泓苦笑一声,看着自己垂落在面前的手,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只要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一切都好啊,刘泓,你……不觉得吗?”薛落雁怯生生的说。

她是很想要灌输给刘泓很多正能量的话了,但是刘泓呢,却那样的面无表情,刘泓的心情并不好,薛落雁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是没话找话,希望能提起刘泓对未来生活的希望与畅想。

“不要再说了,我……我已经是残废。”

“怎么可能呢,我都说了,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现在呢,去找吃的东西,我找到以后,我们吃了东西,好好的聊一聊,你一定是饥寒交迫的厉害了,所以啊,一切都不要想,好了,去去就来。”

其实,薛落雁之所以说自己离开这里去找吃的,她是怕自己的眼泪会不争气的滚落下来。

刘泓是天之骄子那样天纵英才的一个人,忽而时间曾了残疾人,连吃喝拉撒这些正常人最基本上的事情都要假手于人,这……和杀了刘泓有什么区别呢?

手筋脚筋已经断了,想要连接起来吗?那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现在,刘泓除了能开口讲话,除了能转动眼球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懑与不满,将眼睛当做了情绪的宣泄窗口,他是什么都不能了啊。

现在的刘泓,的的确确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残废,看到刘泓这模样,薛落雁的心情比刘泓还要差劲。

刘泓的心境一落千丈,看着薛落雁离开的背影,他心灰意冷。

他总以为,那样高的悬崖啊,一旦是滚落下来,人一定会成齑粉的,但老天爷这是在开自己的玩笑吗?老天啊老天,你为什么要拿我刘泓来开涮呢?好端端的,你要我成这等模样,我……我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残废啊。

刘泓心灰意冷的看着薛落雁的背影渐行渐远,等薛落雁离开这里以后,刘泓看到,这洞穴里,有很多简易的东西。

有一切日用品,是薛落雁做出来的,这洞穴里,很多东西都是薛落雁准备好的,床是一张,应该每一天,他都在占用那张床,至于薛落雁自己呢?

却只能在地面上休息。

第三百九十七章 残废了

就在刘泓纳罕的时间里,胡思乱想的时间,刘泓忽而感觉后背冷飕飕的,一开始,他以为是水,自然是没有怎么在意。

但很快的,刘泓感觉不对劲,那东西在蠕动,一点一点的贴服在自己的皮肤上,在蠕动啊,刘泓惊恐的瞪圆了眼睛,他有一种冲动,想要立即回眸去看看,看看究竟旁边的是什么东西。

她回头一看,肩膀上,一条绿色的蛇爬上来了,那是黑眉锦蛇,刘泓认识,之前在上林苑的花园里就有呢,这是一种无毒蛇。

刘泓任凭蛇从后背上一点一点的爬上来,他只能看着,却连一切的动作都没有。

现下,远处爆发出来一连串杂沓的脚步声,接着,薛落雁好像黑影一般的席卷了过来,一把将那条蛇从刘泓的肩膀上拿走了。

那蛇对着薛落雁的手臂就是一口。

薛落雁来不及看自己,一叠声的问刘泓——“你还好吗?你还好吗?那蛇有没有咬你呢?”薛落雁问的太急切了,刘泓深受感动。

“没,没有呢。”之前的薛落雁,不要说蛇了,就算是一只蜗牛,薛落雁都感觉恐惧感觉恶心,但现在呢,薛落雁手中却抓着一条蛇,为了自己,他哪里不知道呢?

薛落雁还没有将那条蛇丢开,那条蛇呢,还在薛落雁的手臂上胡乱的游离,想要逃走,但是无可奈何的模样,薛落雁将那条蛇放在石头上,拿起来一块石头将那条蛇的头打碎了,看到头层了稀巴烂,薛落雁没有感觉恶心,而是笑了。

“好啊,好啊,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开荤了,现在,就吃你了。”一边说,一边将那条蛇用自制的石头刀片一点一点的斩断。

看到这里,刘泓欣慰了不少。

现在的薛落雁,已经不可同日而耳语了。

这边,将蛇给切开了,斩断成为一段一段的,用竹木将之串起来,另一边,薛落雁将刚刚掉落在地上的鸟蛋以及洗剥干净的鱼儿都拿过来了,开始做今天的早餐。

“落雁,是我拖累了你。”

“这个快好了,你等会尝一尝啊,其实,蛇肉是最好吃的。”薛落雁说。

“对不起。”

“我为了弄到这鸟蛋啊,和杜鹃斗智斗勇,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啊,这里阴湿的很,杜鹃鸟居然会在这里产卵,感觉太不可思议了,你感觉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杜鹃鸟的鸟蛋拿出来给刘泓看。

刘泓看到,薛落雁这几天已经训练的得心应手了,将这些食物已经做的那样精彩丰呈,现在的刘泓,是多么想要帮一帮薛落雁啊,但是却并不能。

只能眼睁睁看着薛落雁一个人忙东忙西忙上忙下爱,这一刻,刘泓深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至于薛落雁呢,还是笑嘻嘻的,很快的,将吃的送到了刘泓的嘴边。

“哦,对了。”唯恐烫伤了刘泓,吃了药将食物凑近自己,吹了吹再次给了刘泓,刘泓这才吃起来。

“落雁,我………”

“刘泓,无论如何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你会好的,你真的会好的。”薛落雁未卜先知,自然是知道刘泓要说什么沮丧的话,索性,在刘泓没能说出口的时间,将一切都杜绝了。

“是。”刘泓点头,吃了东西。

轮到薛落雁吃东西的时间,火焰上那些来不及拿走的蛇肉之类的,已经整体都烧焦了,尽管味道非常差劲,但是薛落雁却吃了一个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我残废了,未来会拖累你,落雁,我……我亏欠你,现在,还要继续亏欠你。”

“刘泓,能在一起就是幸福,知足常乐,等过了这一段时间,你身体稍微好起来,我就想办法离开这里。”薛落雁始终都笑盈盈的。

“好。”刘泓点头。

刘泓发现,无论自己多么努力的在活动身体,都不能移动,他看着自己的手臂与四肢,悲凉的心绪好像火山灰一样覆盖在了冰冷的面上,长此以往吗?以后呢?

他已经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人了吗?

说起来,薛落雁未必就想要立即从这里离开。这多历年所下来,在外面,他们遭遇过什么?面对过什么呢?

权利的争斗,暴露人性的战斗,各种修罗场上殊死的搏斗与举箸,倾轧,你死我活,这简直好像噩梦一样。现在,这些林林总总的事情,全然好像烟消云散了。

如果可以,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好。薛落雁想。

刘泓知道自己残废了,唯恐成为薛落雁的累赘,现在的他,心情始终都处在极端的低谷,想要好起来,但无论如何的调整,都是那样的灰败,那样的阴霾。

薛落雁抱着刘泓,轻轻的将额头贴在刘泓的额头上,两人亲密无间,落雁喃呢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只要人活着,就比死了好,更何况,我们两人还在一起。”

“事情是糟糕,但不算是非常糟糕,你放心就好,只要有我在,我会照顾好你一辈子的,假以时日,你稍微康复点儿,我就会带你离开这里,你放心就好。”薛落雁连连保证。

“落雁……”刘泓除了脖子以上能自由动一动,其余的地方都麻木不仁,好像完全不属于自己一般,那种痛苦的感觉,让刘泓心灰意冷——

“我对不起你。”

“说什么呢?怎么就对不起我了呢?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啊。”薛落雁一行说,一行将刘泓的发辫打开,“我为你盘发吧。”

多年前,他那样喜欢落雁为自己盘发,现在呢,往事好像一点一点的复苏了,只可惜,这里连最简陋的工具都没有薛落雁盘发,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好在,她原本就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

在不凭借任何用具的情况下,居然将刘泓的发丝给盘弄起来了,刘泓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欢喜,只可惜没有镜子,想要照看照看自己是没有可能了。

薛落雁察言观色,自然明白刘泓的意思,微微一哂,道一句“你稍等”,欢快的好像林间小麋鹿一样离开了,再次回来,刘泓看到薛落雁手中多了一捧水。

“这个,给你,看看自己。”薛落雁小心翼翼的将水送到刘泓面前,刘泓盯着水看了很久,这水里面的倒影还是自己吗?

曾经那样雄姿英发的一个人,却成了现在这等颓唐的模样,他的胡茬从下巴里茂盛了出来,青黑色的,一张脸上,写满了苍老与疲倦,这哪里还像是一个人啊?

活脱脱就是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的行尸走肉,刘泓看着自己,暗忖,薛落雁是真心实意的爱着自己了。

不然,面对这样一具连尸体都不不如的人,薛落雁早已经撒丫子离开了。

但是,薛落雁呢?对眼前人是那样宠溺,爱着眼前人,听眼前人说话,也说话给眼前人听。

刘泓想,有这样一个妻子夫复何求呢?这应该是幸福生活的真谛啊,所以,嘴角逐渐绽放了一个笑容。

“今天要是活不下去,就坚持坚持,坚持到明天!”薛落雁将水洒在地面上,眼睛认真的盯着刘泓,那湿漉漉的黑漆漆的眼睛,带着无穷尽的灵感,轻声细语的安慰道:“要是明天还是活不下去,请一定要坚持到后天!”

“后天还有明天,明天还有后天,到未来的某一天,回过头来看看,刘泓,你会发现,你走过的那一段暗无天日的生活,其实并不算什么,你明白吗?”

薛落雁唯恐刘泓失去信念与信仰,她想要给刘泓加油打气,但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死里逃生,我想我们都经历过,刘泓……当初,你不在帝京,我的孩子让他们弄得小产了,那一段时间,我每天最多的念头就是不如死了算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卫可期与楼临霁告诉我,人活着,不要放弃,我选择了另一种隐姓埋名的生活,虽然到头来发现,卫可期居然是这样一个人,但现下,我却更希望我们两个人都好好的。”

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抽口气,将眼角冰冷的泪水擦拭掉了。

“我不希望你想不开,更不希望你因此而寻短见,好吗?答应我,刘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坚强的勇敢的活下去。”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但愿,刘泓能想得开。

“你现在需要休息,而不是胡思乱想,我呢,给我们找吃的东西,好吗?”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躲避一般的离开了。

是借着找东西的情由,索性离开这里,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离开了刘泓的视线,薛落雁的泪水迷漫了眼眶,眼前一片迷迷蒙蒙朦朦胧胧的,薛落雁什么都不能看到,踉跄了一下,几乎没有跌跤。

现下,薛落雁镇定了起来,看到松树下有蘑菇,薛落雁过去采蘑菇去了,正在这么片刻,又是发现松树下有兔子。

要是在多年之前,薛落雁是那样一个悲天悯人的人,看到这些小动物,是坚决不会加害的,但现在不同了,现在,薛落雁看到眼前的小兔子,想象到的是盘中餐。

现在的薛落雁,偷偷的靠近了小兔子,一把扑过去,但小兔子何等样的机灵啊,知道薛落雁要抓自己,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轻而易举就逃出去老远,还在给薛落雁耀武扬威呢,薛落雁看着小兔子,气儿不打一处来。

捡起来蘑菇,薛落雁怏怏的回去了,在洞穴口看到刘泓,刘泓还是没精打采的样子。

薛落雁知道,想要重新竖立起来刘泓全新的价值观,需要很长的时间,薛落雁不能焦躁。

第三百九十八章 自力更生

这老三样,第一,鱼,鱼在这里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从薛落雁到这里,就学会了捕鱼,一开始,小溪里的鱼儿完全不知道危险,但经过这几天和薛落雁斗智斗勇以后,鱼儿变得聪明绝顶。

一听到或者稍微一注意到薛落雁的到来,立即逃之夭夭。第二,不外乎是蘑菇,并且每一次采摘到蘑菇,都是烘焙起来吃。第三种,就是鸟蛋,这三样东西,每天颠来倒去的吃,任何人都会腻歪的。

现在,薛落雁一边烤蘑菇,一边在进行大胆的设想。

至于刘泓,薄唇轻抿,一言不发,中午的阳光从枝头落下来,那样温暖,薛落雁异想天开,暗忖,要是将这阳光给储备起来就好。

到了晚上,这里冷飕飕的,地洞里,简直好像地狱一样,没有火焰简直没有办法生活。

要是能将这一段热量储备起来,到夜晚释放给自己和刘泓,那样的话,生活在这里,就算是不见天日又有什么呢?

但是,显然,目前为止,薛落雁的智慧并不足以帮助薛落雁完成这一系列的事情。

薛落雁现在用一块石头做锋利的刀片,将一根柔韧性非常好的木头给砸断,然后用荨麻凝成了一股绳索,捆绑在木棍的两边,这样一来就是一张弓了。

现下,用同样的方法,薛落雁做出来箭,箭笔直而坚挺,全然都一字排开放在薛落雁面前,薛落雁用石片打磨,将箭簇的弄得锋利异常。

觉得一切都已经弄好了,这才将烘焙的蘑菇送到了刘泓的嘴边。

“吃吧,芳香可口,还无公害。”薛落雁笑吟吟的,一面说,一面将蘑菇送刘泓嘴边。

刘泓细嚼慢咽,嘴角终于露出来一抹淡淡的笑容,看到刘泓释怀的笑了,薛落雁别提多么开心了,面上浮现了一抹本能的笑弧。

“你做弓箭干什么?保护自己吗?”

“不,不。”落雁摇晃一下弓箭,指手画脚的说道:“我做弓箭,其目的是猎杀小动物。”

“你敢?”

“有什么不敢呢?”薛落雁笑。

“之前的你……”刘泓在追想,之前的薛落雁,是那样一个悲天悯人的人啊,从来就不曾有这些念头的,但现在的薛落雁呢,已经全然都变了,她成了一个自力更生的原始人。

“之前吗?”薛落雁菲薄的笑了,挥挥手,好像是一个和过去一刀两断的动作。“之前的薛落雁早已经死了,现在的薛落雁只知道让自己每天吃饱每天吃好,这本身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环境,一个你死我活的圈子。”

“真好。”他点头,一边吃,一边用眼神盯着旁边的一枚草儿。

“那个叫做曼陀罗,”刘泓用眼神盯着远处的曼陀罗,薛落雁点点头,刘泓续道:“你小心点儿将曼陀罗的花蕾摘落下来,和水砸碎了,然后蘸在箭矢上,就是麻醉药,可以对付强大一些的动物。”

“曼陀罗吗?”薛落雁疑惑的靠近旁边那一丛花卉,看起来,那是小灌木,不是非常高挑,枝杈好像麋鹿的角一样,朝着四面八方去打开。

薛落雁靠近,并不敢立即伸手,小心翼翼的看了很久,发现,这植物上,的确是有很多茂盛的花蕾,并且,这花蕾全然都是白色的,看到这里,薛落雁伸手,将白色的花蕾采摘了一大推。

丢在旁边的是石头上,按照刘泓的意思,将之全部都敲碎了,这样一来,薛落雁做好的弓箭就更加威力无比了。

落雁将箭簇一字排开,放在面前,让风干,这才靠近刘泓坐在刘泓的身边,说起来之前的事情。

“我和楼临霁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隐忧你的鱼饵,想要你上当受骗,你知道吗?”

“之前不知道,后来全部都明白了,此事……”刘泓目光如炬,叹口气。“都是我不好,我总是误会你,落雁,此事,你以后不需要解释了。”

“我不知道你……”薛落雁伤感起来,一提到这个话题,总感觉心情极端的忧伤,痛苦——“我不知道你……你……在我小产的时候,你并不在。”

“后来还是刘灵毓告诉我的,现在,一切的事情都搞明白了,我也终于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误会。”

“落雁……”刘泓想要抱一抱薛落雁,但是却不能,薛落雁盯着刘泓的眼睛一看,默契的笑了。

现在,他们更多交流的状态,不是声音与声音之间的,而是眼神与眼神之间的,现在,两人你看看我,都笑了。薛落雁将头靠在刘泓的胸膛上,听着刘泓那噗通噗通跳动的心脏,那样激越。

好像,火山在一次一次不厌其烦的喷发一样。

薛落雁轻轻的笑了,尽管,现在的薛落雁神经衰弱,压力很大,但薛落雁调整自己,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随遇而安。

刘泓知道,这一刻的薛落雁,是多么的殚精竭力。尽管,他没有做好迎接全新生活的准备,但说起来,现在的刘泓已经乐观了不少。

“用荨麻做绳索,两边各缀一块拳头大石头,猎物奔跑出去,就能捆绑住猎物的足踝,你去做吧。”

“好。”薛落雁心灵手巧,就地取材,很快将刘泓说的东西就做出来的。

中午,阳光还很炽烈,薛落雁想要在外面去寻找猎物,“我去找吃的东西。”薛落雁不很放心,唯恐有野兽过来伤害刘泓,在刘泓面前点燃了一丛篝火。

说道:“我不会走很远的,要是有危险,你立即喊我,我很快就过来了。”其实薛落雁也并不敢消失太久,走太远。

这样一说,刘泓连连点头,两人逐渐分开,薛落雁一瘸一拐的,但是很倔强,身体很快就进入了竹林。

竹林里之前发现小兔子的地方,现在,薛落雁再一次发现了小兔子,至于这一只小兔子是不是早上的那一只,就不好说了。

薛落雁对于射箭,不见得多么精通,现下,她尽管心跳的很快很快,但还是强调自己,越是千钧一发的时间,越是要调整好自己的心。

这样想着,薛落雁用力的吸口气,将弓箭瞄准了远处的动物,嗖的一声,一箭射出去。

那小兔子飞跃起来,轻而易举就将薛落雁射出去的箭簇给躲避了回过头来,用那双惊惧的眼睛盯着薛落雁看,然后摇摇摆摆的消失在了松林里。。

薛落雁到旁边去一看,发现小兔子原来和自己一样,也是在吃蘑菇呢,不禁唇畔含笑。

这边,将箭簇拿回来了,落雁想,自己还需要锻炼,锻炼到百步穿杨,那样就好了,落雁拈弓搭箭,瞄准对面的木头开始连番的射击,这一次,才让薛落雁明白,原来射箭需要这么多的机巧。

好在,薛落雁也并不着急,薛落雁的计划是每天都学习一些,每天有一点点的长进,将来一定大有出息。

“箭簇的话,不要用硬木,用竹木就好。”刘泓说,薛落雁得到了启发,到溪水旁边,将竹木弄了很多,如此一来,薛落雁开心了不少。

跟着就是日以继夜的训练,高强度的驯良,让薛落雁的手掌里很快就伤痕累累,但薛落雁并没有放弃,也不感觉恐惧,始终如一。

“我去松林里,你在这里稍微等等。”刘泓不知道薛落雁去做什么了,但见薛落雁扬长而去,一刻钟以后,薛落雁回来了,笑声比人还要到的早。

刘泓看到薛落雁手中握着一只小白兔回来了,一边走,一边笑。

“怎么弄的?”

“昨天我经过观察,发现小白兔在松林里不过是想要找蘑菇罢了,我想,射箭我的确没有很厉害,但奇诡计我还是有的,所以,我做一个圈套,将小白兔索性得到了。”

薛落雁看着可怜巴巴的小白兔,亲吻了一下,长叹一声——“原来,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吃小白兔的,因为小白兔太可爱,太可怜了,但现在……”

薛落雁忽而变得铁面无私。“我已经饿坏了,只能拿你开涮了。”一边说,一边将箭簇握着,刺在了小白兔的身上,只见小白兔两眼一翻,很快就昏厥了过去,看到这里,落雁面上有了笑容。

乘着这个时间,将小白兔宰杀了,是减少痛苦最好的方式。

这边,刘泓每天看到薛落雁忙忙碌碌的,想要帮助薛落雁却完全没有办法,他手掌上的伤口痊愈了,脚踝上的伤口也痊愈了,但是挑断了的手筋脚筋,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联系在一起。

现在,他想要动,完全没有可能,整个人好像泥塑木雕,他一切的感情都是通过眼睛来流露的。

他的吃喝拉撒全然都依赖于薛落雁,看到薛落雁每天为了自己都疲于奔命,刘泓的心情差劲的很,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沮丧与打击,也品尝到了这沮丧与打击背后的痛苦。

刘泓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沉浸在痛苦里,尽管在薛落雁的面前,他表现的那样快乐。

薛落雁将兔子肉烘烤在火焰上,回过头来,笑嘻嘻的坐在刘泓旁边。

落雁清楚,刘泓想要移动移动身体,调整了刘泓的姿态,这才说道:“我做得圈套怎么样呢?”

“你现在终于肯伤害人了。”

“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薛落雁眼口气,又道:“现在都什么情况了,只要自己能活下去才是王道呢,什么伤害人不伤害人的。”

“也是。”刘泓点点头。

一会儿,兔子肉已经能吃了,薛落雁笑嘻嘻的将烤肉分开,兔子肉果真是比鱼肉好吃多了,两人吃了一顿,居然还没有吃完,仅仅是吃了一多半,薛落雁将子羽的一小半悬挂在洞穴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几天,小薛落雁要做的事情不是很多。

首先,帮助刘泓树立起全新的自信力,接着,帮助刘泓锻炼身体,薛落雁知道,人的身体不经常锻炼,会退化的,即便是将来哟偶更好的医疗条件,能药到病除,但机能需要在第一时间得到锻炼。

第三百九十九章 玉汝于成

但没有看到并不等于说没有,薛落雁时时刻刻都需要做好准备,做好一切预备危险到来之前的准备,落雁咬着牙齿,每天不停的锻炼。

刘泓看到薛落雁这勤学苦练的模样,立即充当起来薛落雁的老师,虽然不能言传身教,但可以纠正薛落雁很多很多的错误,因此上,很快的薛落雁的箭术就和之前不同了。

薛落雁小试牛刀,用自己的弓箭,居然射中了一只小兔子,刘泓和薛落雁都兴高采烈,只可惜,他们没有铁锅,只能将就吃烘烤的东西。

只可惜,他们没有调料,只能吃寡淡的东西。

一个礼拜以后,薛落雁陆陆续续在石洞里增加了不少的东西,首先,日用品全部都是薛落雁做的,有石头有木头的。

其次,薛落雁做了一扇木门,这样一来,有危险就能阻挡在外面,接着,薛落雁在松林里采集了很多的松脂,这些松脂太多了,简直俯拾即是。

这里是一片从来没有人类造访的原始森林,薛落雁将松脂点燃,洞穴里就有了一片淡淡的柔然的雅光,不觉得刺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此刺激性气味。

现在,薛落雁需要的就是给两人做衣裳了,这是比较困难的,外面有荨麻,没有棉,所以,薛落雁所谓的“衣裳”,只能用麻去做,那是非常困难的。

薛落雁将麻用石头弄碎了,丢在水中进行长时间的发酵,这样一来,丝麻的柔韧性就会很好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薛落雁这才到刘泓的身边去。

“刘泓,从今天开始,我要你起来走路。”为什么不是刚刚来这里就让刘泓走路呢?说起来,薛落雁有自己的打算,第一,刚刚来这里,刘泓受伤很严重,体能透支的已经非常。

并不能冒险去行动,第二,刘泓从悬崖上滚落下来,伤口没有痊愈,立即锻炼,对刘泓来说,很有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第三,刘泓的自信力还没有回复呢,薛落雁并不好造次。

现在,一切都具备了,薛落雁搀扶刘泓起来,刘泓的身体颤颤巍巍的,不要说走路了,想要站稳都那样困难。

“你走开……我一个人试一试。”刘泓想要推开薛落雁,薛落雁也知道,刘泓自然是不希望她看着他那样痛苦的蹒跚。

索性点点头。“好,你走吧,不过不要着急,一点一点的慢慢的移动。”

“好。”刘泓点点头,不要说一点一点的慢慢移动了,想要移动都没有可能,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好像灌了铅一般,这就罢了,自己的身体一个劲的朝着墙壁去依靠。

尽管,刘泓已经做好了迈步的准备,但无论如何,刘泓的脚掌却好像在地面上生根发芽了一样,想要移动都不能,他拼尽全力,终于缓慢的移动了一下大腿,但仅仅是大腿而已。

薛落雁看到刘泓移动了大腿,开心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就知道,你能行的,你能行的,加油啊。”薛落雁惊喜的看着刘泓,他原本以为,连一星半点儿都不能移动,但就目前的状况去看,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乐观不少呢。

薛落雁盯着刘泓看,刘泓一点一点的举步,终于,刘泓能移动了,但是就在薛落雁快乐的时间里,乐极生悲啊。

嘭的一声,刘泓重心不稳,脸朝下,倒下去了。

地面上有那样多尖利的石头,这……薛落雁救助,毕竟已经晚了,刘泓嘭的一声,倒地不起。

脸皮擦伤了,薛落雁立即将刘泓搀扶起来,刘泓似乎没有感觉到疼,脸上的血水却流淌出来,薛落雁看到这里,心疼不已。

一边给刘泓擦拭伤口的血液,一边自责。

“都是我不好,我明明知道很有可能会跌跤的,却没有将这周边收拾收拾。”

“我没用。”刘泓叹口气,嘟囔了会儿,面上浮现了一抹沉痛。

薛落雁盯着刘泓看,看了会儿。

“不,不,我们可以的,我们可以的,你休息休息,我将这里整理整理,我们重新开始。”薛落雁带着微笑说。

到那石头旁边去,薛落雁用手将地面上锋利的石头全部都捡走了,跟着,在远处,用芭蕉叶将细密的沙粒全部都弄过来。

这还感觉不够呢,伸手在沙粒中抚摸了很久,将任何有可能伤害到刘泓身体的小东西都丢了出来。

这才再次搀扶刘泓起身。

“不要放弃,好吗?”薛落雁盯着刘泓看,刘泓重燃起来生命力,点点头,在薛落雁的搀扶之下,再次起身,但情况和刚刚如出一辙,刘泓的大腿是能移动的。

但每一次脚掌落在地面上,脚掌的位置都失去了知觉,因为,刘泓一个踉跄就滚落在了地上,刘泓连滚带爬,但是刘泓没有认输的意思。今天一天的锻炼,虽然没西安掉刘泓的积极性,但至少让刘泓认清了现实。

现实是什么?现实是,刘泓并不能自如行走,就算是后凭借薛落雁或者石头,也是举步维艰。

“你可以的,不要着急啊,我们在这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急着做,反正也不准备离开这里,每天都练习就好了,你真的可以。”薛落雁给刘泓不停的加油打气。

刘泓点点头。

到了第二天,薛落雁唯恐刘泓失去耐心,如法炮制,先给刘泓加油打气,说了很多正能量的话,二来,搀扶刘泓去练习行走,和昨天的情况一模一样。

刘泓连一步路都不能自如行动,踉跄的厉害,看到刘泓这模样,薛落雁并没有意外,刘泓已经萌生了放弃的念头。

但薛落雁看看幽深的峡谷,她明白,在这里,他们只能苟且偷安一段时间,过了这一段艰难困苦的生涯以后,就要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去了,哪里能长此以往生活在这里呢?

有了这念头以后,薛落雁索性产生了别样的情怀,必须要让刘泓去锻炼,即便是锻炼未必有什么结果,但薛落雁还是需要让刘泓去坚持。

“你每天都要锻炼。”薛落雁盯着刘泓的眼睛看,她目光如炬。

“我是哦个残废。”刘泓喃喃,看向自己的身体,“我连走路都不能,我没用。”

“真是乱讲,你就不要胡说八道了,每天都必须锻炼,我出去找吃的,你也不要忘记了锻炼,好吗?”

“落雁,你……你真的以为我能康复,能再次站起身来,能……和你站在一起吗?”刘泓一边说,一边盯着薛落雁的眼睛看,声音颤颤巍巍。

“自然是能啊,不然怎么样呢?”

“你真的相信?”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有不可能的人。”薛落雁握着拳头,刘泓点点头,“好,我每天都锻炼,争取早早的能站直身体,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不着急的,才刚刚到夏天啊。我们啊,冬天之前离开这里就好了,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呢。”薛落雁笑。

“好,好,落雁。”

原本,刘泓已经失去了自信力,但薛落雁每天都告诉刘泓,他是可以的,所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尽管刘泓还是不能移动身体,但却没有放弃锻炼。

锻炼的结果就是,两人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之下,居然都好好的,没有生病,真是叨天之幸。

更好的是,薛落雁的衣裳已经做好了,自然了,这衣裳没有任何的美观,不过防寒保暖还是非常可以的,两人一人一件奇装异服,穿在身上,不觉得舒服,但是却有一种成就感。

最近,薛落雁在做石锅,这明显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薛落雁呢,却完全没有放弃的念头,尽管不可能,但是并不妨碍薛落雁去做,在这里每天都没有事情做。

用来计算时间,薛落雁是结绳记事。至于刘泓,只要除了吃东西时间,刘泓每天都在练习走路,已经三十天了,刘泓连一步都不能正常行走。

接下来的锻炼,其实仅仅是为了安慰自己,也为了让薛落雁开心罢了,刘泓不得不看清现实,现在的他,是彻彻底底的残废了。

不能走路!

但是,刘泓不希望看到薛落雁伤感的一面,索性每天都不停止的走路,薛落雁呢,看到刘泓这努力挣扎的模样,也开开心心的。

第四十五天的一个早上,薛落雁的石锅做好了,这石锅的容量不是很大,但是两个人吃饭,还是绰绰有余了,遗憾的是,这周边没有粮食可以吃。

薛落雁找遍了,唯一找到的五谷杂粮就是小豆,薛落雁将小豆丢在石锅里,用大火煮汤,大概用了一个时辰,在将小豆给煮烂。

但是吃东西的时间,薛落雁忽而想起来,自己虽然用四十五天做了一个石锅,但是却没碗,这么一来,薛落雁就欲哭无泪了。

用石头做锅子原本就是异想天开的举动,非常非常之困难,现在,要让薛落雁继续做石头的碗盏,那是没有可能了,落雁想到这里,只能放弃了这个打算。

两人抱着石锅饱餐一顿。

现下,因为不着急立即离开这里,薛落雁开始饲养小动物,尤其是兔子,兔子的繁殖能力很强,两个月就能生一次。这么一来,薛落雁再次清点自己的小兔子,就多了很多。

其余的东西,都是来自于大自然的馈赠了,天气逐渐的炎热起来,薛落雁在想,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呢?帝京安乐是什么模样呢?

每一年这种天气里,可一定是流金铄石啊,但是这里呢,尽管,外面的世界已经那样的热了,但是在这里,却没有什么过分的刺激。

刘泓每天还是在锻炼自己的身体,大腿已经能自如的活动了就连手臂都逐渐恢复弹性与力量,但手掌的位置,是完全不能动的,但足踝的位置,却和手掌一样。

薛落雁的头发长了不少,黑漆漆的,好像墨玉一样。

第四百章 薛落雁的自信力

两人在溪水里嬉闹,刘泓本以为,做天子,在帝京安乐和薛落雁在一起,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了,却想不到,之前的自己,是的的确确的井底之蛙了。

那种快乐,哪里能和现在的快乐相提并论呢?

虽然,现在他们的生活,一切都是那样的匮乏,但是他们两人却这样的快乐,生活的条件越是艰苦,所需要的东西就越发少,一切越发少,想要的也就少。

薛落雁健康的女子的胴体在刘泓的眼睛里,刘泓没有什么欲望,却感觉纯洁,两人躺在清浅的溪水里,薛落雁笑嘻嘻的将石头举起来,把皂角打碎了,给刘泓和自己洗头发。

刘泓仰面躺倒,看着高远的蓝天,杂合峡谷里看天,与在帝京看天,那是自然而然不同的,在这里看天,天更高远,颜色更湛蓝,听这耳边流淌的溪水声音,感觉薛落雁在给自己清洁头发,那种无与伦比的快乐,让刘泓心情那样的好。

尽管,现在的自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残废了,但是薛落雁从来没有舍弃自己的念头,非但没有舍弃自己的打算,还那样给自己一种生命力,一种自信力。

“真好啊,你觉得呢?”薛落雁说。

“哪里好呢?”刘泓看看薛落雁,薛落雁亲吻一下刘泓的额头,面上带着哟淡淡的甜笑,薛落雁的唇落在刘泓的额头上,“我们两人在一起就是好啊。”

“但是,现在的我……不是帝王家,骗普通的健康人都不是,不能给你一切。”刘泓一边说,一边沉痛的叹息。

“不,并非如此,现在的情况更好呢。”薛落雁说道:“虽然我们不能离开,但是我们已经远离了尔虞我诈,虽然现在的薛落雁不是薛落雁刘泓不是刘泓但现在我们有了全新的身份啊。”

“多年来,你做皇上,落雁做你的皇后,我们真正轻松过吗?我们真正快乐过吗?现在就完全不同了,虽然我们不能离开这里,但我们心里是轻松的啊。”

不是不担心,而是,即便是你担心,有什么意义呢?想要离开这里?不,不,不,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落雁,感谢你。”刘泓看向薛落雁,“你救赎了我。”

“你也救赎了我。”薛落雁认真的将刘泓的发丝清理的干干净净的,一丝不苟,然后找到一个合适的长短,用一块提前准备的锋利的石头,将之给砸断了。

齐齐整整。

其余黑漆漆的墨发,顺着小溪载沉载浮的去了,薛落雁如法炮制,将自己的发丝也找到一个合适的长短,用石头给砸断了。

“怎么样呢?”薛落雁问,自然是问砸断头发的事情了。

“很好啊,长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我们结发为夫妻,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陷入困境,现在,将烦恼丝都砸断了,更不想要担心什么了,我们就无忧无虑的生活,现在,请允许我为你剃须吧。”

“用什么呢?”

“这个。”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拿出来一块更硬朗的更锋利的石头,那石头是经过薛落雁打磨出来的,美丽的好先圆月弯刀一般,薛落雁一下一下,紧凑的落在刘泓的下颌上。

一会儿,将那毛茸茸的胡须就清理的干干净净的了,薛落雁笑靥如花,盯着刘泓看了很久。

刘泓也盯着薛落雁看,周边琳琅的飞珠的流泉声,薛落雁的眼睛却比泉水还要清澈,周边是美丽的风景,一片泛滥的绿色。

刘泓和薛落雁浸泡在水中,浑然忘记了今夕何夕,到午后,薛落雁感觉饥肠辘辘的,搀扶刘泓起来了,为刘泓和自己将衣裳穿好了,两人回去。

现在,有了石锅,做东西就方便了不少,两人牛嚼牡丹一般的吃了东西,薛落雁再次要求刘泓锻炼走路,但效果很糟糕。

薛落雁盯着刘泓看,不禁心乱如麻。

现在从这里离开,需要步行,一路上一定会遇到很多的危险,但要是不离开这里夏天就还好过,但秋天呢?秋天冷起来了呢?或者说,冬天呢,冬天这里一定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想要在这里生活,那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薛落雁的心里始终在酝酿一个大胆的想法,无论如何,在秋天到来之前,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

有了这念头将这念头也告诉了刘泓,刘泓更加刻苦的锻炼起来。这边,薛落雁开始圈养很多的小动物,这些小动物都是能吃的,薛落雁是在为将来做打算。

唯恐将来自己不能离开这里,有拍仔细啊小动物,对他们来说,可就算是免除了后顾之忧。

至于刘泓,越是着急想要走路,越是不能,气急败坏之下,总是将薛落雁当做了撒气桶,今天的刘泓已经跌倒了很多次,在我没用我没用的怨天尤人抱怨声中开始骂薛落雁。

“你为什么要救助我呢?你明明知道的,我心高气傲,我不能接受自己成为这等模样,但是你呢,你……你要是早早的没有救助我就好了。”

“刘泓,不要这样,吃东西吧。”薛落雁将吃的东西送给刘泓,刘泓愠怒了,伸手用力一挥,将薛落雁送过来的东西弄在了地面上,沾染上了很多细密的沙粒。

薛落雁没有气恼,心平气静的捡起来,在溪水中冲洗干净,然后坐在那里以一口一口的吃了。

今天刘泓的确想不开,到了晚上,薛落雁将准备给刘泓的食物拿出来,可怜巴巴的送到刘泓的面前,哀哀欲绝的说道:“你不要糟蹋这些东西了,都来之不易呢,生命还有其余的可能,你不能总这样。”

一边说,一边将兔肉给了刘泓,刘泓吃了东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外乎都一样,经常刘泓就勃然大怒,教训薛落雁,好像薛落雁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一样,一开始,薛落雁耿耿于怀,但久而久之的,薛落雁居然习惯了。

薛落雁总以为,刘泓锻炼一段时间,身体就会好起来,但让薛落雁意料之外的是,现在的刘泓是真正的残废了,刘泓完全不能移动自己的身体一分一毫。

尽管如此,但薛落雁还是没有放弃希望。

就现在来说,刘泓已经能安安稳稳的站起来了,不需要借助旁边的木头和石头,这对于薛落雁来说,已经是质的飞跃,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跨度。

薛落雁最近在找离开的路径,在想究竟用什么办法离开这里,但是薛落雁走遍了周边,都没能看到哪里能出去,只能退回来。

不知不觉的,薛落雁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薛落雁学会了自力更生,刘泓呢,脾气时好时坏,好的时间,总是对薛落雁不停的道歉,说很多愧对薛落雁的话。

一旦是不好起来,刘泓各种丑态百出,反正,一切的一切薛落雁都习惯了。

“不成,我们还是需要离开这里,无论怎么样,都要离开这里。”薛落雁说。

“但是,这里并没有离开的路。”

“有的,路在脚下。”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盯着刘泓看,这一刻,薛落雁的眼睛黑漆漆的,那样明亮——“有的,路就在脚下,现在,我们不能依赖这个山洞了,必须离开这里。”

薛落雁对于眼前的生活,其实是自满的,毕竟,这已经完成了他们一切的理想追求,但之所以离开这里,也是因为薛落雁还有很多想法。第一,在这里固然是好,但并非能长久,第二,刘泓需要离开这里,接受更好的治疗。

然而,凡此种种,薛落雁心知肚明,却并不能说出口,只能压在心里,现在,她必须要竭尽全力的带着刘泓离开这里。

前途是什么,是未卜的凶险,是薛落雁意料之外的陷阱与恐惧,落雁一边走,一年四处看看,一边看,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薛落雁面前的猜测是,既然他们是从悬崖峭壁上滚落下来的,那么一直往前走,顺着高海拔的地方去,一定没有问题。

要是继续朝着下游走,很有可能百川归海,但对于薛落雁来说,却并没有实际意义,这样反反复复的思忖,终于搞明白了这个,于是落雁往前走。

要是一个人走,自然是万般的简单,但带着刘泓这个伤员就不同了,刘泓现在是病号,还是职业病人。

薛落雁为了顺利带着刘泓离开这里,给刘泓做了一个可以活动的担架,这担架下面有轮子,移动起来倒也是舒畅的很,薛落雁用一根藤条讲刘泓那可以移动的担架给捆绑起来。

一边往前走,一边观察环境,还要注意安全,谁知道,和薛落雁预料的完全不同,眼前的一切,都是绿色的植被。

除了绿色就是绿色,想要在这一片茂盛的绿色中,寻找到一条路径,简直没有可能,现在的薛落雁,在不停的披荆斩棘,饶是如此但效果并不显著。

她的心里多少次萌生出来放弃的念头,但多少次又是重燃起来对新生活的决心,每当薛落雁准备放弃,准备继续做蜗牛的时间,就提醒自己。

任何人都能放弃,但你薛落雁,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为什么,因为你薛落雁面对的未来是你们两个人的,你开垦出来的不仅仅是一条属于你自己的路,而是你们之间的道路。

薛落雁一想到这里,只能埋头苦干,她咬着牙齿,任凭藤条勒入了自己的卷板,任凭藤条将手掌都弄得一片红,她左手中倔强的握着一把石头做成的刀,不算非常锋利,但沉甸甸的。

右手始终搭在肩膀上,用力的拉扯绳索,以便于带着刘泓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刘泓在颠簸的担架上,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第四百零一章 自然是母凭子贵

并且发誓,只要有朝一日能离开这里,他一定会对薛落雁好,一定不会离开薛落雁,一定不会做任何背叛薛落雁的事情。

刘泓咬牙切齿,眼神是那样的痛苦,他除了能说话,别的事情什么都偶不能做。

今天前进了一整天,期间连休息都没有,但是并没有得到什么效果,到了夜幕降临,薛落雁开始寻找今晚露营的地方,自然是不敢有什么挑剔的。

只要宽敞,只要安全,只要稍微能对付,就是薛落雁的理想家园。薛落雁找到一棵大树,在这大树之下,薛落雁气喘吁吁的休息。

“落雁,过来。”刘泓道。

“嗯。”薛落雁点点头,到刘泓身边去了,刘泓伸手,薛落雁能看到刘泓的指头全部都在跳动,是想要抚摸一下自己,是想要给自己擦拭汗珠,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举动。

从手腕的位置,他的手掌失去了力量与弹性,失去了一切,刘泓的手在剧烈的颤抖,但连普通人最为普通的动作,刘泓消耗了全然的力量都不能。

看到刘泓这动作,薛落雁更加是坚定信念,一定要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虽然,这里的确是他们的伊甸园,他们的理想国。

但是,离开是非常有必要的。

落雁擦拭了一下面上的汗水,轻轻的笑着,将刘泓的手掌握住,在自己的面颊上胡乱擦拭了一下,跟着嘻的笑了。

“我们已经离开那洞穴很远了,要是长此以往的走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呢。”薛落雁说,看薛落雁那神气活现的模样,好像离开这里是必然的事情,好像多年之前,薛落雁已经来过这里,并且已经离开过一样。

有了薛落雁的信念做引导,刘泓点点头,“落雁,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啊,总之就是要离开啊,在外面去,我就找卫可期,卫可期是一定会将你看好的,所以啊,你放心就好了。”薛落雁笑盈盈的盯着刘泓看。

刘泓也端量薛落雁,两人的目光都含情脉脉的,薛落雁笑道:“现在,我们要吃东西了,累了一整天,我给你做吃的吧。”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爽利的将石锅从刘泓的身边拿过来。

现在,野外生活体验已经成了薛落雁的经验,所以,很快的薛落雁就将火点燃了,并且将石锅烧起来,一会儿,热水来了,落雁将热水弄在阔叶里,稍微吹了吹,给刘泓去喝。

其实,她自己更需要润嗓子呢,今天长途跋涉了一整天,完全没有任何的进展,似乎还在原地打滚呢,其实,薛落雁也是怕,怕自己判断失误,怕这样走的结果横冲直撞,并没有什么结果。

更怕,他们在有限的时间里,不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但是,薛落雁还必须要要尝试。

刘泓喝了水,薛落雁这才给自己喝水,现在,她是真的累坏了,坐在地上就要落地生根,完全不想要移动一分一毫。

薛落雁搀扶刘泓靠着树木坐着,虽然已经是夏天了,但在这一片原始森林里,冷好像才是专利。

这种冷,是树木与草泽之间发出来的,是从溪水中渗透出来的寒气,这种冷,是因为常年日光普照不到而产生的,这种冷,是因为罡风吹过来的,这种冷,让身处在这个环境里的人感觉的那么真切。

他们离开之情,薛落雁已经做好了食物的储备,在刘泓那能移动的担架上,薛落雁放上了很多的鱼干。

现在,她只需要将鱼干与风干的蘑菇丢在石锅里,经过煮沸就能吃了,薛落雁在想事情,想着想着就入了神,水在石锅里已经沸腾起来了,薛落雁还在兀自出神呢。

“喂,落雁,水开了。”刘泓提醒。

“哦,哦哦。”薛落雁恢复了过来,转过身手忙脚乱的将食物丢在水中,煮了会儿,熟了,落雁随便折断两根木头就是筷子了,将食物弄出来,放在芭蕉叶上,给刘泓吃。

刘泓吃了东西,看着天幕,苍穹逐渐的黑暗起来,那黑黢黢的光芒,将一切都遮蔽住了,尤其是在这样的一大片原始森林里,黑暗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主色调一样。

完完全全笼罩在眼前,薛落雁盯着天空发呆,刘泓也盯天空看,过了很久,刘泓指了指天空,说道:“你看,北斗七星。”刘泓一边说,一边指了指。

“是,勺子一样。”薛落雁因为看到星星,也能判定基本上的方向。

刘泓的眼睛转动了转动,轻轻说道“我记得,帝京就是东面,只要我们朝着东面去就能离开这里。”刘泓说。

“为什么是东面呢?”其实,这是自古以来就困惑薛落雁的问题,现在,听一听帝王作为当事人,是如何解释的?

“紫气东来而已,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二来,人要是坐在东面,就能看到南面,南面为王,其实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了。”刘泓说,薛落雁恍惚明白了,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宁静微笑。

“我明白了。”

“我们朝着东面走就好,你注意方向。”

“好啊。”薛落雁点点头。

这是他们离开这里的路途上第一个夜晚,这个夜晚,毕竟没有洞穴里安全,虽然周边也不见得就会有什么蛇虫鼠蚁,但对于薛落雁来说,保护刘泓还是势在必行的。

所以,这一晚,薛落雁并不敢睡觉,而是用一根藤条将两人的手腕困住了,叮咛刘泓——“我休息休息,要设计遇到什么危险,你用力拉扯绳索就好,我就醒过来了。”薛落雁说。

“嗯。”刘泓看着薛落雁在自己身边睡觉,但是他却并给有休息,他想,自己应该付出点儿什么,无论如何也应该付出点儿什么。

刘泓不休息,看星星,其实,他是想要起来活动活动的,但想要走一走,完全没有可能,这对于正常人来说,轻而易举的行动,对刘泓来说,却是那样的困难。

外面的世界,是个万花筒,每天都在千变万化。

原来的计划,薛落雁和刘泓会很快到帝京的,原来的计划,刘灵毓会和沈沐阳在帝京成婚,但是,计划却彻彻底底的碎裂了。

大家都没有等到薛落雁,而大家都知道,刘泓和薛落雁凶多吉少了,刘灵毓与裴臻率领众人各处找,但连一丁点儿的消息都没有。

而在这一年,燕国开始发兵了,这是几百年的和平里唯一一次的战斗。

尽管,安乐需要面对的强敌有很多,但大都是一些部落,一切边境线生时常骚扰的,民不聊生的游牧民族与少数民族,真正没有与国家打斗过。

现在的燕国,暗暗的在培养自己的军事力量,以至于,任何人都不知道,燕国的军事力量,已经与安乐不相上下了。

这力量是如此之大,如此子汹涌,如此之让人不可思议。

燕国长驱直入,过了凉锡以后,开始偷袭帝京,裴臻亲自率领将军们与之周旋,打斗起来,简直让人恐惧,杀了一个血雨腥风。

将士们自然是不可能让燕国的军队得逞,这样一来,就消耗掉了很多的力量,裴臻的战斗力很强很强,打斗起来,将他们打斗的节节败退,众人暂时挂出来免战牌。

裴臻冷笑,让军队窥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呢。裴臻暗暗的思忖,究竟如何能将他们彻彻底底的打败,让他们立即离开帝京。

这边,刘澈也到了,刘澈不是御驾亲征,而是过来搞清楚战斗的情况,裴臻在军营里迎接了刘澈,“裴将军乃我国有功之臣,免礼平身。”

“是。”裴臻站起身来,两人登高望远,从含光门看出去,能看到几百米外的军队,他们雄踞在对面,对帝京虎视眈眈,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要攻杀进来一般。

“有多少胜算呢?”

“这一仗,胜算还是很大的。”裴臻说:“只怕,他们还会派遣其余人来,这样穷兵黩武,真个是民不聊生啊。”

裴臻,其实是惧怕战斗的,尽管裴臻是一个军人,所谓的惧怕,是渗透在骨血之中的,为什么,因为作为一个上将军,裴臻带领的战斗多,领教的战斗结果也太多了。

战斗……

结果是什么?不外乎是百姓流离失所,人心惶惶罢了,战争比一切的洪水猛兽都厉害呢,裴臻提心吊胆。

裴臻不是怕战斗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而是裴臻怕,战斗胜利与失败,对百姓都能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用妥协去求和平,和平是短暂的,而用战斗去求和平,和平才是长久的呢。”刘澈曾几何时,在没有做帝王之前,也是名副其实的骁勇善战。

对战斗上面的事情,刘澈是如数家珍,要不是帝京中枢的事情比较多,他是比较技痒的,想要率领这一场盛况空前的战斗。

但中枢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每一天总是能忙碌到半夜三更,就今时今日过来看看裴臻,也是好不容易才拨冗的结果。

两人站在烽火台上,盯着远处的敌营看。

“将他们全部都赶走,如何?”刘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远处的帝京,手在空中用力的一握,好像对面的一群人,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一样。

“末将领命!”裴臻连忙点头。

“朕有你,放心不少。”刘澈点点头,两人聊其余的话题,不知不觉的就聊到了楼临霁的身上。

“末将的确想不到,这楼临霁居然会变得这样厉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要说你,朕都想不到,燕国的百年基业,好端端的楼临霁却偏偏要断送。”他一边说,一边叹口气,声音非常之缥缈。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很久,裴臻又道:“还有一件事情,皇上的事情,究竟已经在找了吗?”

“朕就没有停止在找,但哪里有线索呢,不然没有皇兄的线索,连落雁的线索都没有。”

第四百零二章 摩挲大地

稍微还是能打听到雪泥鸿爪的,但是这一次却完全不同了,薛落雁和刘泓好像彻彻底底的人间蒸发了一般。

根据线报,在三个月之前的一天中午,有人看到薛落雁与刘泓出现在了郊外,但也仅仅是一面之缘,至于他们两人是回来了没有,是回来遭遇了什么事情离开了,还是两人在郊外遭遇了什么事情失踪了,这就不是刘澈能想象的了。

现在,他在全力以赴的寻找薛落雁与刘泓,但却没有任何反馈回来的信息,这对于他来说,也是比较担心的事情。

见问不出来结果,裴臻只能点点头,“皇上放心就好,他们只要敢来,末将就负责将他们赶走,末将全军出击,将他们打一个落花流水,让他们再也不敢在我安乐外造次。”

“有你这句话,朕多少放心。”刘澈一边说,一边拍一拍胸脯,刘澈看到这里笑一笑,到帝京去了。

帝京里,刘灵毓也在各处寻找薛落雁,能打听的,能问的,甚至于那些假消息,她都经过一一的过滤了,总以为还是能找到薛落雁的,但结果却并不好,想要找到薛落雁?不,不,没有可能。

“王弟,你这边呢?有没有什么消息嘛,你的羽林卫不是都料事如神吗?”晚上,刘灵毓到寝殿来找刘澈了,刘澈刚刚批阅完毕今天最后一本奏疏。

现在的刘澈,感觉自己的脊椎那样疼,疼的好像炸裂了一样,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帮我敲一敲啊,用你的大力金刚掌,我后背疼死了。”

“好,忍着啊。”刘灵毓很快的出掌,力度倒也是适中,敲打的刘澈非常舒服,这才说道:“我知道你过来是为什么,我也每天都在为这事情头疼,但找遍了,却并没有找到丝毫的线索,连我自己都感觉这件事情复杂,蹊跷。”

“这群羽林卫,的确是厉害,的确也是以一当十,但毕竟,在帝京里的事情,他们处理起来才非常厉害,离开帝京,他们连一般的老百姓还不如呢。”

“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我不抱希望了?”刘灵毓叹口气。她是要薛落雁与刘泓为自己和沈沐阳做证婚人呢,她现在可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呢,但是这两人呢,却非常神秘的消失了。

连一丁点儿的线索都没有。

“除非是他们故意消失的,不然可怎么样呢?”

“他们不可能是故意消失的,帝京里那样多的事情呢,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刘灵毓还要说什么呢,外面已经飘进来一缕银铃一般的笑声,娘笑声是如此的熟悉,又是让人如此的厌烦。刘灵毓不满的回头,瞋目切齿的瞧一眼走进来的人。

朝着寝殿迈步进来的,不是别人,乃是薛锦茵。

薛锦茵现在怀孕了,旁边伺候的人多如牛毛,就那些人谄媚的模样看,简直还恨不能抱枕被薛锦茵过来呢。

刘灵毓看到这里,暗暗叹口气,伸手揉一揉眉心,薛锦茵却笑吟吟的,到了室内,对刘澈简直视而不见,因为在薛锦茵的心里,虽然现在刘澈是当之无愧的帝王。

但就刘澈登基为帝的整个过程来说,并不是多么名正言顺的,当初,是因为刘泓失踪了以后,刘澈迫不得己,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之下,才做了这帝王的。

但说起来,这帝王来的就不怎么名正言顺了,毕竟,之前的帝王刘泓并没有禅让,乃至于刘澈忽而就成了帝王。

所以,所谓皇上那独一无二的妃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薛锦茵,对于刘澈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刘澈呢,乃四个大而化之的人,对薛锦茵这傲慢的举动也是视而不见。

索性薛锦茵给刘灵毓行礼。

“喂,喂,喂,慢来!慢来啊!”刘灵毓看到薛锦茵要行礼,唯恐这大肚婆有什么阴谋,刘灵毓求助的盯着旁边的刘澈。“王弟,你现在也在这里啊,你要证明啊,我可没有动这妖女,我们之间还有距离呢?”

“长姐,您怎么还是咋咋呼呼的性格呢,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看我,大可不必啊。”刘灵毓一面说,一面连连摆手,“那个,刘澈,我就先走了,你可是佐证啊,今天,我没有靠近这妖女呢。”

刘灵毓唯恐薛锦茵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问题,薛锦茵会陷害自己,索性准备离开这里,薛锦茵却叹口气。“究竟长姐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我就是坏人不成?”

“你不是坏人,我是坏人,我是坏人啊。”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我就先走了,你可不要动了胎气啊。”刘灵毓自诩是个冒失鬼,尤其是在这种非常敏感的情况之下。

之前,太后娘娘已经找刘灵毓说过很多次了,未必这孩子就是刘泓的,但是不是,还需要当事人来验证。

所以,希望刘灵毓能宽大为怀,不要伤害薛锦茵肚子里的孩子,现在的薛锦茵呢,颐指气使,很是会狐假虎威,弄得上下不宁。

说起来,也因为这孩子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所以,就连太后娘娘也是在偏袒她,有了太后娘娘的偏爱,薛锦茵是比之前还要恃宠而骄了。

但让薛锦茵没有想到的事情是,究竟为什么呢?刘泓却没有回来,难道,刘泓果真遭遇了什么不测吗?薛锦茵今日过来,就是想要和刘澈聊一聊这个,想不到刚刚来就遇到了刘灵毓。

对刘灵毓,她也是比较厌烦的。

但她知道,刘灵毓不是一个胡作非为的人,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实在的,连她自己都想要早一点剪刀刘泓,以便于让刘泓早早的证明,自己的腹中胎儿的确是刘泓的。

刘泓的离开,是个奇怪的迷局,究竟这事情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呢?难道是楼临霁不成?自然了,她是考虑过这个的,现下,到这边来,她也是想要问一问事情的进展。

刘灵毓看到自己,简直好像老鼠看到老虎一样,那惊诧的举动,那敬谢不敏的神态,让薛锦茵忍俊不禁。

不过,看到刘灵毓去了,薛锦茵叹口气。

“赐座。”刘澈看着薛锦茵,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刘泓他们没有离开之前,这孩子在薛锦茵的肚子里已经成长了一个月,现在刘泓他们消失了三个月,加起来就是四个月。

四个月的孩子,已经能看出来了,在她的肚子里,好像一个圆鼓鼓的皮球一样,看到这里,刘泓可并不敢怠慢薛锦茵。

不但是立即让人赐座,还让人奉茶让人给自送了点心水果之类的,现在的薛锦茵,在帝京简直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是个名副其实的活宝。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好似薛锦茵先拉开了话匣子——“连一丁点儿的线索都没有吗?还是此事,有你在从中作梗呢,所以,我们想要找到皇上都没有可能?”

“之前,已经和你说过,只要刘泓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永久性的离开这里,你没有必要将我们斩尽杀绝啊。”

“你这是什么话!”刘澈气坏了,瞪圆了铜铃大眼,虎视眈眈的看向薛锦茵,他想都想不到薛锦茵的内心是如此的阴冷潮湿。

“我全国上下一心都在寻找皇兄,皇兄在哪里,我们已经在竭尽全力的找了,听你的意思……”刘澈索性直来直往的说道:“好像这事情是朕在做不成,朕难道就不希望皇兄早早的会到帝京从主持大局不成?”

“你想不想啊……”薛锦茵淡笑,眼睛看都不看刘澈,“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最好不要有什么小动作啊吗,刘澈。”

“你究竟什么意思,你这是过来警告朕的吗?”刘澈不满的站起身来,瞪圆了眼睛,盯着薛锦茵看。

尽管刘澈知道,这孩子乃是帝京的关键,尽管,现在的薛锦茵白着一张脸,手还轻轻的抚摸小腹,但刘澈已经不想要说什么了。

“本宫可并不敢,不过是提醒你罢了,此事,刻不容缓,难道王弟就没有看到吗?我的孩子都已经开出生了呢?本宫可不想要让孩子呱呱坠地,睁开眼睛就看不到自己的父亲。”

“你……真是不可理喻。”

“王弟既然知道我是个不可理喻的女子,还请不要和我和不可理喻的女子一般见识了,哈哈哈。”薛锦茵笑的那样畅快。

刘澈冷哼一声就要离开,因为薛锦茵的到来,这屋子里,他自己是一刻钟都不能久留了,看到刘澈要离开,薛锦茵冷酷的一笑,刚刚还是旁敲侧击的暗示,但是这一次,是*裸的,明火执仗的警告了。

“你最好不要对你皇兄有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举动,一旦有了,本宫只要抓住了把柄,事情可不是那样简单就能处理的,但愿你明白。”

因为这句话,刘澈怒发冲冠,大步流星离开了屋子。这恶毒的女人,内心也是一样的恶毒,难道,每个人都与她一样的恐惧吗?

看着刘澈去了,薛锦茵也明白,其实刘澈未必就没有尽心竭力,今天,她过来的目的无非是想要给刘澈施加压力罢了。

是的,她不想孩子出生以后,刘泓不再自己身边。她现在比任何人都明白,姜还是老的辣,太后娘娘之所以现在对自己这样的好,其原因不外乎是自己腹中有疑似皇亲国戚的种罢了。

要是自己将孩子生出来了呢?

孩子一旦出生了,情况就万般不同了。

太后娘娘可以找很好的奶娘来哺育孩子,至于自己呢,就是彻彻底底应该丢开的人了,所以,她看上去虽然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她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焦急的。

因为她明白,机会在眼前,就好像虚无缥缈的雾气一样,转瞬即逝。她在帝京,不会嚣张跋扈很久的。

第四百零三章 有危险

薛落雁搀扶刘泓,在美丽的阳光下洗漱,刘泓盯着薛落雁看,发现现在的薛落雁比三个月之前是不同了,现在的薛落雁变得皮肤黑漆漆的,但却是那种健康的黑。

现在的薛落雁,已经强壮了不少,已经能轻而易举的将自己抱起来了,这都是锻炼出来的。现在的薛落雁,完全不会怨天尤人,整个人忙忙碌碌,在这样贫瘠的环境里,也能生活的多姿多彩。

薛落雁给刘泓净面,再次观察刘泓,却发现刘泓也变了,自己是变得更健康了,但刘泓呢,孱弱的厉害,这发现,让薛落雁的心跳加速,是的,是的,应该早早的带着刘泓离开这里了。

刘泓面上带着宁静的微笑,其实,他是知道的薛落雁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他想要安慰薛落雁,不要着急不要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走了,今天继续走,每天走一段距离,就不相信不能早早的离开。”天刚刚蒙蒙亮,薛落雁就伺候刘泓净面洗漱吃东西,一切都安排好了,东边才刚刚有了鱼肚白。

虽然进入了夏天,白昼的时间是很长很长的,但是薛落雁明白,一整天更需要平均的去分配。

一天里,早起要做什么,中午做什么,晚上需要做什么,各种各样的事情层出不群,薛落雁带着刘泓走,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前面的路变得困难艰险。

薛落雁只能披荆斩棘,刘泓多么想要帮助薛落雁一把啊,但是并不能,就在薛落雁将眼前一大片的黑色荆棘与藤蔓清理干净以后,眼前豁然开朗,对面好像有路径。

看路径的模样,似乎这里有人的痕迹,落雁发现了这现象,狂喜大叫起来,至于刘泓,稍微一偏头,因看到这些,也开心的很。

两人上路,薛落雁是累坏了,稍事休整,但薛落雁刚刚坐下,刘泓就大叫一声薛落雁的名字。

“快,躲开,躲开啊。”刘泓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薛落雁没能及时明白,但听到刘泓那变了的声音,不禁也惶恐,顺着刘泓目光看的地方去搜寻。

梭巡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禁啧啧称奇。

“怎么?看到上什么呢?”薛落雁问。

“有黑熊。”刘泓信誓旦旦的说,眼睛里恐怖的光芒没有消失,他警觉的转动头颅,想要更清楚的探看究竟刚刚远处的黑熊在哪里去了,就在刚刚,他是明明白白看到一只大黑熊出现在了薛落雁的身边。

但就在薛落雁回头去看的刹那,那黑熊凭空里就消失了。

“黑熊?”薛落雁左顾右盼了会儿,不要说黑熊了,连猴子也没有。

地面上有毛栗子,有的成熟了,有的还好像小刺猬一样的悬挂在头顶,落雁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刘泓,不要担心了,没有的事情,不过,即便是有黑熊,有就有吧。”薛落雁倒是觉得,这一路上要是有什么生灵陪伴自己就好了。

“但是,”刘泓担忧的叹口气——“黑熊的话,是会伤害人的。”

“不会的,要是那是我们的命,难道我们就能躲避吗?”薛落雁说,眼下会注意就是,接受一切命运的安排。

“也是。”刘泓释怀。

在这里,需要好好的看看路径,这里是分水岭了,明显的薛落雁感觉到这里的地势逐渐的在登高,并且,太阳比之前还要炽烈不少,这足以说明,他们的判断力与他们目前行走的方向是正确的。

因为接近于地平面以后,太阳才会灼灼其华呢,至于之前的阴冷,是因为他们陷入了地心里,就好像一个碗一样,之前他们在碗口中,但是现在呢?他们已经从碗口中爬出来了。

薛落雁想要看看环境,无奈,周边除了高大的毛栗子树,没有其余的东西,落雁站在山丘上看了很久,不能那定注意究竟应该走哪里。

就目前来看,东面是太阳生气的方向,但究竟行得通行不通就不好说了,刘泓看到薛落雁上树了,这是之前从来都不可能有的一幕。

之前的薛落雁,是那样一个文静而典雅的女孩子,但现在的薛落雁呢?不可谓不是时势造英雄了,现在的薛落雁,对于一切都没有了恐惧,落雁到处乱走,并且浑身都是劲头。

薛落雁到快乐大树上,此刻,刘泓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那臭味,分明是一种动物发出来的,并且。那臭味在逐渐的靠近刘泓,刘泓感觉,那东西就在自己的脑袋后面,并且,自己只要一回头一定能看到的。

刘泓飒然回眸,目光所及的范围内,看到一抹黑黢黢的影子,那样快就消失闪电一般的,这一次,因为距离比较近刘泓发现这的确是一只黑熊,但让刘泓感觉奇怪的是……

黑熊好像对他们也有忌惮,再不然,就是不情愿伤害他们了?刘泓百思不解,沉吟的瞬间,薛落雁从头顶已经下来了,站在刘泓的面前。

看到刘泓还在发愣呢吗,落雁一笑。

“看什么呢?”顺着刘泓看的方向瞥一眼,除了树木就是树木,没有其余的东西,薛落雁将视线收回来,刘泓又道:“还是有黑熊。”

“你刚刚看到了?”薛落雁摆弄石头刀子,不以为然的问,刘泓连连点头,藐视起来——“是个体型庞大的肉食性动物,好像一座小山一样,行动不是非常快就那样从我背后过去了。”

“你还活着?”薛落雁格格格的笑。“都说了,你一定会看花眼睛了,不然小麦可能啊?黑熊是会主动攻击猎物的,你看看你现在,你现在简直就是在苟延残喘嘛,要果真有黑熊,趁我不在意,早已经将你给弄走了。”

薛落雁说的不无道理,但刘泓还是比较担心。

“我看到的,是真的。”

“不怕。”薛落雁说,“我已经找准了方向,这边走,我拖着你,走了。”闲薛落雁想,一定要在午前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周边的危险,是让人一想就不寒而栗的。

要是果真和刘泓说的一样,黑熊就在身边?这……他们两人岂非非常危险呢?

但是薛落雁在没有看到黑熊之前,才不会相信呢。两人朝着高处去攀登了,现在走起来就比之前还要慢了薛落雁一边走,一边手搭凉棚观察地形地貌。

刘泓呢,始终安安静静的,但是那双警觉的眼睛却没有停止观察,一边走,一边看向远处,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什么都没有。

到了午前,薛落雁和刘泓都困倦不堪,一来,他们两人的确已经没有力量了吗,二来早上起来的那样早,翻山越岭的,哪里还有力量啊,三来,现在隆夏。

夏天原本白昼就那样长,休息不好可不成。

“在这里吗,原地休息休息把,打个盹。”薛落雁握着刘泓的手,最近,好像不握着刘泓的手,就不能睡着一样。

在这里,安静的很,偶尔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周边不见丝毫的动物痕迹,因为这个,薛落雁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惬意,那温暖的杨阳光在薛落雁的面上浮光掠影。

那种温馨的感受,说起来,让薛落雁是特别舒心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薛落雁就安安心心的睡着了。

但是刘泓却不安心,总觉得周边有什么危险,并不敢睡觉,之前,做帝王的时候,时常有刺客偷窥自己,那种陷入了包围圈中,让人虎视眈眈的感觉,对刘泓来说是非常敏感的。

刘泓很快就感觉到情况不对劲了,他的恐惧逐渐的写在了眼睛里,逐渐的浮现在了表意识上。

刘泓果然再一次看到了黑熊,那黑熊的确是个庞然大物,那黑熊似乎在靠近他们,动作不是很快,也是试探性的,带着好奇,但却好像的确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

刘泓放开手一搏,准备看看这黑熊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靠近他们想要做什么,他们虽然是不速之客,但是到这黑熊的领地里,说起来还是误打误撞呢。

一人一黑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黑熊发觉刘泓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假寐偷窥自己,一溜烟就消失了,而鼻孔那臭烘烘的气味,再一次证明,一切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可信的。

不过,刘泓安心了不少,毕竟那黑熊就目前为止,好像没有伤害他们的意念,薛落雁睡了小半个时辰,睁开眼睛,温暖的阳光跳跃在身上,那种感觉舒服极了。

薛落雁丢开刘泓的手,“我找水去。”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抱着石锅去了。现在,听声音就能辨别,究竟水源在哪里,薛落雁去找水,在溪水旁边,薛落雁不但看到了有黑熊的脚印,还有很多其余动物的脚印。

那些蹄子的花纹是各种各样的,薛落雁只恨自己,之前在帝京上上林苑的时间,没有去万牲园好好的看看究竟这些都是什么,现下一看,不免让薛落雁心头震动。

好像,这里的动物很多呢。

薛落雁唯恐刘泓遇到我们危险,迅速汲水,抱着石锅就去找刘泓,好在刘泓还安安全全的,因为看到了动物脚印,现在的薛落雁可并不敢麻痹大意了,也并不敢离开刘泓一寸。

“喝水吧。”薛落雁笑嘻嘻的,从她的表情是的确看不出来的,她有任何的恐惧,薛落雁面上是美丽的笑容,眼睛粲然好像星星。

这里,的确有什么不可见的动物。

薛落雁知道,但却不知道究竟这动物是什么,只能看到那动物巨大的脚印,那脚印可真是鬼斧神工的厉害啊,落雁惶惑,落雁惊惧,但面上却只能表现镇定。

她不能畏怯,即便是那动物此时此刻已经出现在薛落雁的面前,薛落雁都不能恐惧。

第四百零四章 黑熊的求助

“咕噜咕噜”刘泓喝了水,警觉的扫视扫视周边,“现在呢,继续走吗?”

“自然是。”此地不可久留,不用说也是需要马不停蹄的走了,落雁刚刚喝了一肚子水,吃了点儿鱼干之类的补充了体能,现下,将石锅放在角落,推起车子继续往前走。

两边都是茂盛的原始森林,一种恐惧的感觉,比刚刚还要惶惑了,落雁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其心理压力不亚于刘泓。

刘泓刚刚没有看到大黑熊的时间,还疑神疑鬼的,总感觉恐惧,但这一刻,当刘泓亲眼目睹了大黑熊以后,反而不惶恐了。

刘泓清楚,一旦真正打头起来,失败的只有他们,他们甘拜下风,他转动狡黠的眼珠子狐疑的看看周边,什么没有发现,惶恐的心情好像丢在湖水中的石子一样,扩散出来一片致密的涟漪。

两人继续走,黄昏时,天空的黑暗好像泼墨一般的,从天而降,将这周边远远近近都包裹了起来,自然是不能继续赶路了。

就在此刻,明媚的月光一点一点的升起来,银白色的辉光,将周边都笼罩在了里面,一片粲然生光,落雁看着皎洁的明月,开始哼唱起来不知名的音乐。

刘泓偏着脑袋看着落雁,薛落雁翩跹起舞,在妩媚的月光里,一点一点舞弄,整个人仪态万方,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在这种氛围里,给人的感觉,的确是不同凡响。

她跳动的舞步,其实也没有什么美丽,但却衬托的薛落雁好像一只林中女妖一般,那样美丽,那样让人不可一世,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泓是多么想要为薛落雁鼓掌啊。

但归根结底,却并不能,他的手徒劳无益的举起来,想要鼓掌,但两双手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合拢,这一幕,连薛落雁都看到了。

好的是,毕竟比之前好了那么一点点,之前,刘泓想要移动手掌都没有可能,但现在呢,刘泓的手掌举重若轻,一点一点好像蝴蝶一般的飞起来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落雁眼角滚落了一枚硕大的珍珠一般的泪水。

落雁立即别过头,以免让刘泓看到了。她恨自己,恨自己不能救助刘泓,更恨自己,没有拼尽全力来保护刘泓。

居然,眼睁睁看着楼临霁将刘泓的手筋脚筋给挑断了,现在,薛落雁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矛盾,走吗?离开这里?到外面世界以后呢?刘泓会不会自卑呢?到了那时节,刘泓能重新燃烧起来希望吗?

薛落雁的心情是那样的沉痛,刘泓自然知道薛落雁为什么而黯然神伤,立即笑起来,笑声那样满足,薛落雁听到这样的笑声,脸上不快的表情顷刻之间也是一扫而空。

在这种环境里,活着才是王道啊,人只有活着,才能离开这里,才能退创造属于自己的一切。

落雁与之遥遥相望,就在薛落雁往前走的刹那,刘泓忽然失惊的大叫一声——“落雁,小心啊……”

薛落雁回头一看,黑暗中多出来一条黑影,那黑影是什么,薛落雁全然没有看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黑影移动的频率很快,黑影就要顺势将自己扑倒,落雁恐惧的颤栗了一下,想要躲避已经没有可能。

跟着,好像在放大镜之下一般,薛落雁眼睁睁看到逐渐凑近自己的是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狼,那居然还是少见的白狼。

白郎一口就要咬在薛落雁的咽喉之上,落雁惶恐的后退两步,想要躲避狼的袭击已经没有可能,落雁只能将身体蜷缩,后退。等待死亡的降临,这一刻,薛落雁脑子里一片空白。

风将狼口中的腥臭吹送到了薛落雁的鼻孔里,那臭味让薛落雁不寒而栗,她惶悚的颤栗了一下,一个踉跄,几乎倒地不起。

她怕死。

自己一死了之也就算了,刘泓岂非也曾了兽类的盘中餐吗?不能,不能啊,无论如何,为了刘泓自己都不能死亡啊。薛落雁惶恐的很,六神无主,大叫一声,那叫声如此之凄厉。

刘泓看到这里,想要站起身来帮助薛落雁,但完全不能,他浑身的力量,全然都消失了一个一干二净,好像梦魇一般的,那沉甸甸的压力,鬼魅一般的落在刘泓的身上。

让刘泓感觉浑身都没有力量,刘泓惊恐不已,薛落雁连连锐叫,但不可避免的厄运,还是从天而降。

一时间,薛落雁万念俱灰,刘泓失望透顶。

“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落雁踉跄了一下,刘泓闭上眼睛,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薛落雁发现,原来动物也是有表情的。

她之前总以为,狼或者一切的野生动物都绝对没有可能有表情,但现在,薛落雁却发现,这狼是带着表情的,这狼居然在笑,大概是因为,狼吻已经要落在薛落雁的咽喉上了。

落雁感觉恐惧不已,但想要躲避已经没有可能,薛落雁的心情那样糟糕,面上浮现了一抹悲凉,听天由命,一切都结束吧。

可就在薛落雁和刘泓都意识到情况没有办法转圜的时间里,黑那种,一个比狼的体形还要大五六倍的动物,从斜刺里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咬在了狼的咽喉上,狼锐利的鸣叫一声,倒地不起。

接着,两只怪兽在地上蠕动起来,打斗起来,尘土飞扬,两只怪兽打过来倒过去,薛落雁看到情况不妙,立即去石头刀子。

刘泓的第一反应是立即离开这里,但薛落雁并非如此,因为薛落雁发现,那庞大的动物似乎并没有自己预想的厉害,那庞大的动物很快就落下风了。

至于狼,狼欢快的鸣叫,那胸腔就好像一面牛皮大鼓一样的,狼的表情几乎是笑嘻嘻的,黑暗中,薛落雁一点一点的靠近狼。

她一定要帮助那个大动物。

落雁逐渐的靠近狼,狼却掉以轻心,毕竟,刚刚薛落雁的惨呼声,已经证明了,这女孩,不过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罢了,薛落雁一步一步的靠近,悄然无声。

等到距离狼距离那庞然大物很近很近的瞬间,薛落雁看明白了,原来那巨大的动物是什么?是一只大黑熊,大黑熊的眼睛黑漆漆的,好像夜明珠一样。

狼的夜景是绿色的,诡秘不可一世,薛落雁看到这里,不禁惶恐。

薛落雁发现,这大黑熊和一般的黑熊不一样,这大会西欧欧诺个的尾巴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也正好是这动物,严重的阻碍了何雄欧诺个的行动。

要不是这东西,薛落雁相信,这大黑熊一定不会战败的,落雁手中紧紧的攥着刀子,她明白,此时此刻最好的就是速战速捷。

落雁靠近了黑熊,黑熊一怔,那双忧伤的眼睛里,居然有了一抹健康的友善的光芒,一人意黑熊,你盯着我看,我盯着你看,薛落雁柔柔的露出一个笑容,指了指对面的狼。

那黑熊明白了,咆哮一声,朝着狼过去了,连黑熊都知道速战速捷,薛落雁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准进攻与偷袭的机会。

她需要出其不意,这样才能将狼置于死地。黑熊尽量引诱狼靠近薛落雁,薛落雁找准了很多个机会,但进攻,狼却好像未卜先知一样,总能躲避。

狼居然发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声,那桀桀怪笑在中夜听起来,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惧,大黑熊固然也厉害,但和狼比较起来就差远了,为什么,狼的行动是那样的快。

好像霹雳,好像闪电一般。

至于大黑熊,行动起来比较笨拙,而现在,薛落雁逐渐发现,那大黑熊的尾巴上,居然拖着一条枪头,现在薛落雁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黑熊行动起来没有狼快了。

原来,这是一只受伤的黑熊啊。

那么,是不是这黑熊靠近他们,是为了求助呢?落雁还在胡思乱想呢,狼和黑熊个再次打斗,薛落雁找准了机会,致命一击,石刀一下子砸在了狼的脊梁骨上,狼回头,一口咬在薛落雁手腕上。

那口的咬合力多大啊,疼痛猝然到来,让薛落雁惊叫一声,一下子将手中的匕首丢开了,匕首落在地上,薛落雁惶恐的叫,叫声好像波澜一样,连绵起伏,也就在此刻……

那大海雄的口一下子咬住了狼的咽喉,将狼整个儿给提起来,狼奄奄一息,用那绿色的小眼睛盯着薛落雁和大黑熊看,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狼都感觉不可思议。

他居然让一个黑熊与一个人给打败了,这黑熊与人,居然还是通力合作的,狼死亡了,血沫从狼受伤的咽喉一点一点的喷涌出来,薛落雁听到砰的一声,黑熊将狼丢在地上。

黑熊气喘吁吁,经过刚刚的搏斗,大海雄已经全然没有了力量,薛落雁看向黑熊,黑熊蹲在地上用力的喘息,看到薛落雁靠近,看到薛落雁手中握着石头的刀子,黑熊转过身慢吞吞的准备离开。

薛落雁看看手中的刀,看看旁边的刘泓,立即将石头刀子丢在地上,追赶在黑熊的背后。

“黑熊,不要走,我能帮你。”黑熊好像很听懂薛落雁的话一样,回头一看,发现薛落雁手中的兵器已经丢在地上了,这才木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活动。

这是认可薛落雁靠近了,尽管恐慌,尽管怕,尽管从来没有近距离与野兽接触过,但薛落雁在那血雨腥风刚刚结束的刹那之间,还是靠近了黑熊,黑熊的眼睛里,分明有创痛。

落雁靠近黑熊,黑熊不言不动,薛落雁轻轻抚摸一下黑熊的脖颈子,“黑熊,你不要怕,我会帮助你的,不要怕,我是好人。”

薛落雁说。

第四百零五章 猴子的帮忙

那叫声,分明却又是能听懂的了,薛落雁一笑,指了指刘泓的方向,黑熊点点头,一人意黑熊就那样靠近了刘泓。

尽管,大黑熊是趴在地上走路的,但个头还是比薛落雁高出不少,刘泓看到薛落雁和黑熊过来了,悚然而惊。

黑熊也绝对没有伤害刘泓与薛落雁的意思。

雪莱特靠近狼,见石头刀子与狼的尸体托起来,到刘泓身边去了,落雁发现,这狼皮不错,尸体还是热乎乎的呢,薛落雁明白,想要剥皮,这是最好的契机与时间。

哗啦啦一声,将狼皮就从狼的尸体上剥离下来了,落雁将狼皮丢在旁边,给了刘泓一个微笑。

两人互望一眼,薛落雁指了指狼的尸体,意思是,你吃吧吃吧,孰料,大海雄不屑一顾,刘泓似乎想起来什么,一笑——“大黑熊是素食主义者,不会吃这个的。”

“哦。”落雁沉吟道:“却原来如此啊。”点点头,笑吟吟的说道:“你转过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呜呜。”黑熊好像婴儿一样鸣叫一声,慢吞吞的将自己的大屁股给薛落雁看,薛落雁和刘泓一看,发现,这大黑熊屁股上受伤了,那一截折断了的枪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刺在那里的。

枪头已经生锈了,周边皮开肉绽,一看就知道大海雄在忍着剧痛,薛落雁比较惶恐,“你稍等等。”薛落雁准备和刘泓商量商量,究竟如何动手术,还需要两人从长计议。

在这里,薛落雁除了简单的石头用具,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想要给这庞然大物做手术,的确是难上加难,最主要的是,薛落雁没有止痛药和消炎药。

这动物,要是让自己弄疼了,半途给自己一耳光,那可就……后果简直是让薛落雁不堪设想的。

“找曼陀罗,做麻沸散,做好了麻沸散,先将大黑熊给局部麻醉,接着,做……”刘泓想了想道:“做酒,猴子是做酒水的专家,只要找到猴子就能找到酒水。”

“接着,我们离开这里。”

薛落雁想了想,既然决定帮助大狗熊了,就不能半途而废,大黑熊还在等薛落雁将自己屁股上的枪头给弄出来呢,但薛落雁却并不敢莫安然动手。

因为,这枪头只要一把拔出来简单是简单了点儿呢,却会血流成河,一旦造成血崩的结果,这大黑熊就真正一命呜呼了。

落雁摸一摸眼前黑熊的脖颈子,将自己的看法与建议说了出来,黑熊似懂非懂,薛落雁想一想,说也说不明白,只能画下来。

于是,薛落雁找到一块干净的石板,正面画了一群小猴子,反面画了一朵花,虽然是在月下,但薛落雁话的栩栩如生。

这大黑熊还不是很明白,眼睛盯着薛落雁看,薛落雁说道:“我们需要采摘这样的花儿。”一边说,一喔编做出来一个拔草的动作。

黑熊这才明白了,“还需要找小猴子们,猴子们的山洞里有酒水,就可以给你消毒了,不然你会很痛苦的,现在,你知道哪里有花和猴子吗?”薛落雁问,以为黑熊会点点头,但大黑熊木呆呆的,也不知道究竟听懂了没有。

落雁叹口气,重复了很多遍,举例说明,也在大黑熊的面前,将拔草的动作重复了很多遍,终于,不得不放弃了。

大黑熊看看湖面,慢吞吞的离开了。

“喂,喂,泰山,你……你不要走啊。”薛落雁看到那大黑熊的体形比较大,活脱脱就是一座小泰山,冲口而出就给大黑熊起了一个泰山的名字。

大黑熊头也不回的去了,至于究竟听懂了没有就不是薛落雁明白的了。

薛落雁回来,刘泓担忧的看向薛落雁的手腕,刚刚狼吻的地方,现在血液已经凝固了,伤口不算是很严重,但看起来却那样触目惊心,落雁看向手腕,看着看着,不禁惶恐。

立即找东西包扎一下,但发现,今天这手还需要动呢,包裹起来?不,不成!包裹起来却得不到应该的静养,薛落雁一想到这里,索性就作罢了。

将狼的尸体拿过来,片下狼肉,点燃一片熊熊篝火,将狼肉烘烤在上面,一会儿就芳香四溢。

薛落雁将狼肉给刘泓,刘泓咬一口,却立即吐出来刘泓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肉,薛落雁不解,也咬一口,却吐的比刘泓还要快。

“算了,狼的肉原来不能吃啊,酸不溜溜的。”好在还有野蘑菇与鱼,两人吃了以后,薛落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和刘泓露营。

大概到了后半夜,有二更天的时间,薛落雁听到溪水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人在靠近自己,薛落雁睁开眼睛一看,乍然看到大黑熊来了悚然而惊。

朦朦胧胧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明起来,薛落雁一看,原来是泰山回来了啊。

“啊,我还以为你不告而别了呢。”薛落雁的眼睛里有了惊喜的光芒,接着,那惊喜的光芒无限度的放大了,因为薛落雁发现,眼前的大黑熊,居然口中叼着很多曼陀罗。

薛落雁笑嘻嘻的,此刻,刘泓而已清醒了过来。

“真好,泰山你是个聪明的家伙。”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抚摸泰山的脖颈子,黑熊半蹲在薛落雁的面前。刘泓看了看曼陀罗,说道:“落雁,将曼陀罗的果子摘下来,敲碎,其余的都不要。”

“是,是,是。”虽然已经半夜三更,但薛落雁干劲十足,不一会,将曼陀罗的果子敲碎了,全部都是粉末,刘泓说道:“将之包裹在干荷叶里。”

薛落雁点点头,将粉末装好了,然后盯着大黑熊看,大黑熊满以为,现下,薛落雁就要行动了,孰料,薛落雁将那东西却收藏了起来,不禁让大黑熊气恼。

黑熊的眼睛里有了失落的光芒。

尽管,黑熊未必就能听懂,不过薛落雁还是解释两句——“这个有用,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还需要酒水呢,你找这个……”薛落雁模仿猴子,在地上跳。

黑熊点点头,离开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模样,薛落雁听到密林里有鬼哭狼嚎的声音,落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眺望之下,发现黑熊回来了,这一次,黑熊手中居然捏着一只小猴子。

是真正的“捏着”啊。

薛落雁连忙示意黑熊将小猴子丢开,黑熊将猴子给了落雁,这显然是一只特别小的小猴子,薛落雁立即将受惊的小猴子抱住了,感觉小猴子在瑟瑟发抖。

这边,再看时,黑熊的后面一大群的猴子都尾随了过来,大概,这一群猴子是来救助这小家伙的。

薛落雁抚摸一下小猴子的脑袋,轻轻的说道:“不用怕,不用怕,我送你回去就是了。”一边说,一边将小猴子送回去。

小猴子进入了族群,对薛落雁恋恋不舍的盯着看,薛落雁现在左右为难了,跟着猴子去找果酒?但刘泓呢,薛落雁不放心,不去吧,现在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薛落雁为难的盯着刘泓看,刘泓说道:“你去就好,我没事。”

“但是……”

薛落雁还是决定不去了,但转念一想,好不容易将猴子才弄过来的,明天可去哪里找猴子呢?落雁狠狠心,摸一摸泰山的肩膀——“你照看刘泓,千万不要走开,一定要保护好刘泓。”

“呜呜呜。”这大黑熊似乎很快就听明白了,好像雕塑一样坐在刘泓的面前,薛落雁看到这里,立即点头,“好了,我们走吧。”

薛落雁追随在一群猴子身后,往前走,本以为很快就到了,孰料走了许久,才看到一个洞穴,猴子们欢呼起来,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人。

他们围绕着薛落雁捣乱,薛落雁抱着之前那小猴子,到洞穴去了。

自古以来,猴子会酿酒会储备果实,就好像小狗丢在水中就会游泳一样,落雁相信,这洞穴里一定有酒水,洞穴里黑漆漆的,外面的光芒并不能照射进来,薛落雁听到有流水的是声音,只能硬着头皮忍着恐惧往前走。

到前面去,落雁嗅到一种浓郁的酒香,跟着,一直赤尻马猴过来了,手中举着一个椰子壳,椰子壳里就是酒水,是给薛落雁送过来的,薛落雁当仁不让,咕噜咕噜就喝了。

喝过了以后,面带微笑。

“啊,真好,谢谢你,谢谢你们啊,不过我现在不能陪同你们玩儿了,我的朋友还在等我呢,你们的酒水,我很需要。”薛落雁说着话,将椰子壳举起来,弄了一椰子壳的酒水。

然后到洞穴外去了,这么一折腾,夜晚基本上已经过去了,现下,薛落雁看向远处,看到的却仅仅是一片熹微的光芒,那些光芒好像精灵一样在跳动,那明亮洁白的光斑,微微闪烁,晶莹剔透。

薛落雁举着手中的椰子壳,不禁浩然长叹。

“我……迷路了啊。”夜晚的风景和白天的风景不同,可悲的是,山林里的风景处处看上去都大同小异,尽管,昨晚薛落雁已经在做记号了,但现在,天亮起来,薛落雁却完全不能找到究竟昨天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看到眼前的一幕,薛落雁的心跳加速,不知道究竟怎么办。

猴子们呱呱的叫起来,跟着,出现了一只大猴子,那大猴子给薛落雁带路,猴子们一大群前呼后拥跟着薛落雁去了,后面的猴子也都举着椰子壳,薛落雁看到这里,索性将自己手中一饮而尽。

猴子们追随薛落雁翻山越岭,走了会儿,到昨天的地方去了,薛落雁轻轻一笑,看到泰山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蹲在那里,至于刘泓呢,刘泓还好端端的躺在那里,身上披着一件狼皮,这一幕看上去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至于在刘泓的眼睛里,看薛落雁的这一幕,更古怪。

薛落雁好像林中女妖一样,后面带着一大群的猴子,猴子猴孙一大群无穷尽也,并且,很多都手中握着椰子壳,刘泓看到这里,不禁叹口气。

第四百零六章 动物的情感

只见薛落雁到前面去了,将椰子壳放好了,蹲在哪里,点燃了篝火,火焰燃烧起来,不要说猴子们,连旁边面不改色的泰山,现下都吓坏了,惊跳起来。

可见……火焰的确是让动物惶恐的,动物们逃跑了,四散而逃,但是并没走远,薛落雁将石锅放在篝火中,开始熬制麻沸散,刘泓在旁边给薛落雁介绍计量等等。

薛落雁很快就掌控了,将火候控制好以后,猴子们也不怕了,逐渐的靠拢薛落雁,将椰子壳里面的酒水给薛落雁,薛落雁给刘泓饮用,刘泓喝了,顿觉神清气爽。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饮酒了,喝了酒水,舒筋活络,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薛落雁指了指旁边,意思是让大黑熊躺下,大黑熊明白,嘤咛一声,躺在薛落雁的面前。

那麻沸散沸腾了,冷却了,薛落雁将麻沸散拿过来,给大黑熊,一部分喝了,还有一部分是外敷用的,薛落雁唯恐黑熊发了脾气会对自己动手,手术之前,用藤萝将黑熊的四肢该捆绑起来。

现在,黑熊任人宰割,迷迷瞪瞪的睡过去了。

薛落雁当机立断,到黑熊大腿旁边,给黑熊做了简单的麻醉,跟着将找到的药草砸碎了,薛落雁盯着伤口看,一点一点的将枪头拔出来,果然,和薛落雁预想的一模一样。

很快的,那伤口的位置,血液就喷涌了出来,落雁当机立断,将止血的药材弄在黑熊的伤口上,将自己的衣裳撕碎,给黑熊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

再看时,那枪头虽然已经生锈了,但枪头上面却有很多血液,血液凝结起来,枪头的原来形状已经模糊了,但薛落雁一看还是看出来,这枪头上还有倒刺呢。

根绝枪头上的铭文来判断,这至少是九年前的东西,九年前,一枝枪头就刺在了黑熊的身体上,这九年里,薛落雁不知道究竟黑熊是怎么样过来的。

黄昏之前,黑熊醒过来,薛落雁将黑熊的绳索解开了。

黑熊并不能移动,但看到放在眼前的枪头,黑熊却欢欣鼓舞的鸣叫起来,其快乐的模样,让薛落雁跟着也快乐起来。

“好了,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薛落雁摸一摸黑熊的脖颈子。

叮咛黑熊不要到处乱走,黑熊傻乎乎的趴在那里,薛落雁用石锅弄水给黑熊吃,猴子们不知道从哪里找过来很多干果,丢给黑熊,黑熊一看,是自己喜欢的毛栗子,吃的开心不已。

薛落雁和刘泓吃东西,很快的猴子和薛落雁他们已经打成一片,都过来了,给薛落雁分享猴子们的干果与水果,薛落雁已经很久没有吹到水果了,感觉自己的锁骨都要凸显出来了,握着水果就和刘泓大快朵颐,吃了一个大快人心。

本以为,这猴子很快就要离开他们,孰料,这猴子第二天又来了,薛落雁看到猴子,也开心,索性将鱼干拿出来给猴子们,猴子们平日里吃的都是水果与干果,鲜少吃鱼,品尝了一下,倒也是吃了一个津津有味。

刘泓的意思,莫要着急离开这里,一来,上路以后,大黑熊的伤口就没有人理会了,二来,黑熊很需要静养,最少也是一个礼拜,这期间,薛落雁也见缝插针需要去准备吃的东西。

这么一来,薛落雁就不决定去了,每天给黑熊换药,黑熊已经完全和薛落雁成了朋友,薛落雁去找吃的东西,黑熊就一动不动躺在这里等薛落雁回来。

这样过了三天,猴子们也不走了,始终都围绕在薛落雁的面前。

薛落雁成了名副其实的森林女妖,这如此一来,安全系数倒是提高了不少,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大黑熊只要在这里,即便是奄奄一息,也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动物敢郭凯捋虎须,动物们都是比较机警的,看到大黑熊座山雕一般的守卫在他们身边,并不敢过来。

落雁每天寻觅吃的东西,这森林里,比薛落雁想象的食材丰富不少,叵耐之前的薛落雁完全不清楚。

现下,猴子们带着薛落雁去找,找到了很多的干果之类,薛落雁对猴子们感激不尽,猴子们和薛落雁刘泓玩玩闹闹的,每天送酒水过来,这酒水乃通经活络的。

刘泓喝了以后,身体居然比之前还要好了,略微扶着墙壁能微微的走动,虽然走动三五步就不成了,但毕竟薛落雁相信,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刘泓会好起来的。

薛落雁只是用鼓励的眼神来看刘泓,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刘泓是太渴望重新站起身来了,因为重新站起身来,对自己而言,是去掉了一个顽疾,对薛落雁来说,是少了一重不必要的负担。

他多么想要好好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但却并不能,好的是,刘泓也始终没有放弃。

猴子们给刘泓也加油打气,刘泓走的很慢很慢,甚至于,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了刀尖上一般,但刘泓始终没有放弃,无论在遭遇上面艰难困苦,无论多么举步维艰,刘泓始终如一往前走。

薛落雁不去搀扶刘泓,非到必要的时间,是绝对不理睬刘泓的,哪怕刘泓跌倒,在薛落雁看来也不理会。

她和刘泓相处了这一段时间,更清楚,刘泓是心高气傲的人,这一刻的刘泓,是如此的沧桑与难堪,他是的确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如既往的朝着胜利的方向去,而不想要裹足不前。

这样的刘泓,薛落雁看在眼里,也喜在心里。

准备好了吃的,薛落雁笑嘻嘻的将吃的东西送到了刘泓身边。“来,吃东西了。”忘记说,这一段时间,刘泓吃东西都是薛落雁送到刘泓的嘴边,自然了,这一顿也是如此。

“让我,自己来!”刘泓武断的说,那双眼睛晶亮,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落雁点点头,将东西放在刘泓触手可及的地方,任凭刘泓取用,这才笑着离开了。

她才不要看刘泓,不是感觉那动作太笨拙,太难堪了,而是,唯恐看到刘泓笨拙难堪的一面,刘泓会惭愧,自己会伤感。

“吃东西咯。”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芭蕉叶上的食物送到了大黑熊的面前,大黑熊呼噜呼噜的吃起来,对薛落雁也是感激万分。

“好好吃,不要着急,慢慢吃,不够还有呢。”薛落雁摸一摸大黑熊的脑袋,看了看大黑熊的伤口,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对于人类而言。

对于动物来说,伤筋动骨,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好在,这大黑熊的确是个吃草的动物,要这大黑熊是食肉类的动物,薛落雁就真正智尽能索也找不到黑熊的食物了,小猴子笑嘻嘻的围绕在薛落雁的身边,吱吱喳喳的鸣叫,声音爽脆的很。

落雁与之周旋,好生热闹,自己吃自己的东西。也是现在这一段时间,让薛落雁看到了潜藏在身边的危险,危险还有很多呢,很多动物也的确能要挟的薛落雁的性命。

之前,落雁压根就不知道,这原始森林里除了黑熊,还有狼群,有金钱豹有云豹,有老虎之类的,后来这几天,薛落雁算是一览无遗了,也心有余悸。

暗忖,幸亏周边的动物比较多,大黑熊在身边不离不弃的保护他们,不然遭遇危险的可能性就更大了,现下,薛落雁笑眯眯的看着身边的小动物,小动物也友善的和薛落雁打成一团。

要是,不离开这里,就好了,但是早晚都要离开啊。

要是……薛落雁想,自己和刘泓就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和动物们为伍,仰仗他们,也互相帮助,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或者也没有什么不好。

就在薛落雁对未来的蓝图畅想的时间里,忽而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薛落雁立即停止了缥缈的你思绪,回头一看,刘泓一脸沮丧的在叹息,面前的食物弄得乱七八糟的。

不用想,薛落雁已经知道了,刘泓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想要一个人吃这些东西简直没有可能。

落雁三两步就到了刘泓身边。

“你没事吧?”一边说,一边利落的将凌乱不堪的食物整理起来。“你也不要着急,哪里会那样快就好呢,现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薛落雁那明亮的眼睛落在刘泓的面上。

刘泓用力的叹息,好像不是用喉音在叹息,而是用尽了丹田之气一般。

“哎,”刘泓沉郁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我拖累了你,这样的身体,在这里都不能生活,到外面的世界去呢?我更加会连累你了,落雁,我……我没用没用啊。”

刘泓的手肘轻轻抱着额头,拳头就那样耷拉在脑袋两边,看上去好像让人斩断了的树枝似的。

薛落雁看到这里,心情非常不好,“没事的,慢慢努力总是会好起来的。”薛落雁总是有一份独到的耐心与宠溺,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现在的刘泓……已经不仅仅是刘泓了。

在薛落雁的感官里,在薛落雁的世界里,现在的刘泓,已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是带着信念的另一个自己。

落雁看向刘泓,轻轻伸手将刘泓的手从他脸颊两边拿下来。“好了,好了,我来喂你吃。”落雁轻柔的说,声音好像穿过森林的风一样不疾不徐。

刘泓用力的叹息,抗拒的很,进而就大喊大叫起来,这样一来,旁边的猴子们,乃至于大黑熊都在盯着薛落雁看,落雁明白,这群动物误会了刘泓。

第四百零七章 自信力

“没事的,你们闹你们的。不用理睬我们。”落雁一边说,一边将吃的东西送到刘泓的嘴边——“别闹了,你会好起来的,现在,我喂你吃。”

“我……没用,我连吃东西都不能,将来在外面去,我……我会是你的累赘,我会拖累你一辈子。”

“不会的,在外面的世界,凭借的是这个……”薛落雁始终笑眯眯的,一面说,一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刘泓伤感的叹口气,悲凉的闭上了眼睛。

“好了,吃东西了,不过从明天开始,我希望你不要发脾气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但是……”薛落雁一口一口的给刘泓喂食,叮咛道:“但是,我们都还好端端的活着,除非是真的想要离开这花花世界了,所以能找死,既然活的好好的,将这发脾气的时间,用在锻炼自己行动之上,岂非更好呢?”

薛落雁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但言下之意却太严重了点儿。

闻言,刘泓的眼睛比刚刚似乎还要明亮了,他点了点头。大道理,在薛落雁这里也是一箩筐,但是薛落雁不想说了,她轻轻的抱着刘泓,将吃的东西全部都给了刘泓。

刘泓吃了,落雁到大黑熊旁边去,摸一摸大黑熊的脑袋——“他受伤了,现在情况不容乐观,你也好好休息。”

到了第二天,如薛落雁所言的,刘泓果真不怨天尤人了,今天,为了方便与刘泓吃东西,薛落雁做了一个支架,这支架刘泓了工程杠杆学原理,用脖子上的力量配合下巴的力量就能见实物送到口中。

虽然,比较投机取巧,但是实际上,薛落雁会逐渐的给刘泓增加难度,现在,一口吃个大胖子是没有可能了,所以,一切都需要循序渐进。

落雁看到刘泓去吃东西了,这才放心吃自己的东西,就这样,在这一块地方,薛落雁生活了七天。

一个礼拜后,黑熊的身体逐渐的痊愈了,虽然不能算是全部都康复了,但已经能缓慢的拖着病体行动了,这样一来,旁边虎视眈眈的动物就更少了。

黑熊虽然是吃素的,但黑熊的战斗力却让动物们望而却步,以至于,周边除了小猴子,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我们今天开始,就离开这里。”薛落雁整理了一下东西,其实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但薛落雁还是忙了一个不亦乐乎,猴子们还是没有离开薛落雁的意思,她带着黑熊每天去哪里,猴子们就每天跟着薛落雁去哪里。

这一群奇妙的搭配组合,走了一个礼拜,地势逐渐的在提高,黑熊的身体也逐渐的在康复,带着薛落雁他们披荆斩棘,倒也省却了不少力量,只是,让薛落雁想不到的是,他们在这密林中走了半个月,却还是没有能找到离开这里的路径。

这样一来,落雁就比较彷徨。

最近,雨季到来了,这个丛林里,雨水好像比外面还要充足不少,薛落雁他们走不了很久,就大雨倾盆,这样帘幕一样的雨水中,黑熊将身体打开,好像一把巨大的雨伞,将薛落雁与刘泓保护在下面。

雨水滴滴答答淅淅沥沥,薛落雁看着雨水,惆怅的很,其实,刘泓早已经发现了,他们最近这几天不是在兜圈子,就是在胡乱的走,完全失去了坐标点。

究竟外面的世界从哪里才能离开呢?端口在哪里呢?究竟如何才能离开这里呢?究竟……这恼人的天气究竟什么时间才过去呢?山雨淅淅沥沥的,偶尔能听到雷霆,看到犀利的闪电。

白光,好像惊鸿一般,将这里照耀的全然好像白昼一样,他们并不敢在大树下面躲避雨水,只能寻找干燥的巢穴或者一些天然的悬崖峭壁,现在,走起来好像比任何事时间都困难。

落雁没有失掉自信力,虽然发现路径迷蒙,但是每天都在全新的尝试,猴子们也追赶在他们身边,没有一个猴子离开,吱吱喳喳的。

只可惜,猴子不知道薛落雁要去哪里,不然,知道薛落雁的目的地,他们一定早早的带着薛落雁离开了。

“要不……”在黑熊身下避雨的刘泓,终于恳挚的看向了薛落雁,现在的薛落雁,浑身都散发出来一种野蛮的粗犷味道,和之前那娇滴滴的女孩是不同了。

之前的薛落雁,是一个文弱的,对什么都逆来顺受的天性,但现在的薛落雁呢,一切已经逐渐的改变了,现在的薛落雁,是快乐的,是青春的,是智慧的,也是永不言弃的。

“要不,就不走了,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刘泓惊讶于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薛落雁听到刘泓这气馁的一句话,轻轻叹口气。“焉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呢?还是在外面去,我需要找到卫可期给你瞧一瞧。”

“只怕是……”刘泓悲凉的说道:“我现在的情况,连卫可期都束手无策。”

“我要找他报仇,这一切都是楼临霁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造成的,他如此这般的伤害了你,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他是披着羊皮的狼。”薛落雁咬牙切齿的说。

“但是现在的情况……”

“刘泓,我们会离开这里的,摸爬滚打,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这里的凶险你之前也亲眼目睹了,不需要我说什么,这里是可以生活,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一种比在外面生活还要困难的挑战,你明白?”薛落雁解释给刘泓听。

“我……明白。”刘泓连连点头。

雨晴了,一旦雨晴了,薛落雁立即往前走,她走的比整个队伍快一点,她是急先锋,带着探路的热情。

但情况始终不容乐观,下过雨树林里,是非常泥泞的,想要离开这里,是那样的困难,薛落雁一边走,一边叹息。

今晚,却只能找一个简陋的地方休息了,倒是猴子们,感觉每天都好玩,都新鲜。

今晚,有月亮,月亮凄冷的很,挂在荒寒的天空,薛落雁盯着月亮看,月亮那美丽的白光,好像轻纱一般的笼罩在了刘泓的面上,将流动那棱角分明的骨骼映衬的比之前还要线条明朗了。

薛落雁的眼睛看向刘泓,刘泓抿唇淡淡的笑。

“今晚的月亮真好。”

“是啊,圆的好像白玉盘。”刘泓说,其实刘泓知道,看月亮的薛落雁,是思念家乡了,一想到薛落雁的父亲……让刘泓耿耿于怀,虽然,当年不得已才杀了薛落雁的父亲。

但说起来这毕竟是杀父之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逐渐的,在刘泓的心头变得云淡风轻起来,但对于薛落雁来说,却好像还是历久弥新的伤口。

薛落雁搀扶刘泓坐在旁边,两人后背靠着大树,旁边蹲着黑熊,三双眼睛都在盯着远处看,明月出天山,那样明亮。

“我们还是要回去,在帝京去,我希望你不要自暴自弃,现在已经是这种情况了,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发奋图强,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呢?”

“我知道。”刘泓点头。

“楼临霁是那样危险,我想,现在帝京可能已经有暴乱了,即便是没有暴乱,一场酝酿中的风暴是在所难免的,帝京需要你,刘泓,帝京也需要我薛落雁。”薛落雁信誓旦旦的说。

之前的薛落雁,存在感那样弱,遇到各种事情除了一味的躲避就是躲避,但是现如今的薛落雁呢,一切已经变了,她成了一个激进派,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像无所畏惧。

刘泓盯着薛落雁的眼睛看,发现那双眼睛里的神采,比之前要陌生,好像锋利的匕首一样。

“朕一定要杀了楼临霁。”

“罪不及父母,祸不延子孙,杀了了楼临霁就好,其余的人,我们高抬贵手,放过就好,你以为呢?”薛落雁看向刘泓,刘泓点点头,这一刻的刘泓,多么想要给薛落雁一个温暖的怀抱啊,但是并不能。

同样是一天明月,同样是明月之下,赏花儿的人,帝京里的明月,好像与帝京外的截然不同。

母凭子贵的薛锦茵,坐在窗口,手拖着下巴在看外面的明月,她也是感觉奇怪,已经很久了,却还是不见刘泓和薛落雁回来。

无论她怎么算,都算不到,刘泓没有回来,是遭遇了危险,不能回来。

这片刻,外面的公公走进来了,瞥目瞧一瞧这空旷的屋子,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薛锦茵挺着峨眉,盯着外面的月亮看,明月出云海,一片皎洁的光芒落在薛锦茵的身上。

让原本就孤单瘦弱的薛锦茵看上去比平常还要清减一些,薛锦茵听到脚步声,微微诧异的回眸,待看清楚是自己心腹之人这才一笑,正色道:“这早晚过来做什么呢?”

“回娘娘。”这人点点头,因看看左右,发现并没有什么偷窥者这太监才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有眉目了。”

这四个字,比千言万语还要引逗薛锦茵的兴趣呢,薛锦茵一怔,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轻柔的色彩。

“你说什么,快从实招来。”

“是,娘娘。”这太监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汇报了上来,其实,这太监已经在努力的去搜寻答案了,但说起来,太监的答案比较起来刘泓,那自然是缓慢不少的。

这消息,刘泓在半个月之前已经知道了,但这迟到的消息,却好像利剑穿心一般的,将薛锦茵的信念给弄了一个千疮百孔。

现下的薛锦茵,轻轻吸口气,面上浮现了一抹沉痛与难堪,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

“你说,坠谷了,这……这如何可能啊?”薛落雁瞪圆了眼睛,目光里不可思议的神采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第四百零八章 琥珀森林

“这……皇上与娘娘的确是凶多吉少了,因为,即便是找过了,也未必就能找到,现下,皇上已经不去找了。”

“哈!”薛锦茵冷酷的一笑。“我总以为,他口口声声的兄弟情深是真实可信的,原来也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不过这楼临霁也真正狠毒,本宫定要将之碎尸万段,要是刘泓活着还好,要是刘泓因为这贱人而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不会轻纵了这奸贼的。”

“娘娘息怒。”这太监又是和薛锦茵说了一些其余的话。

薛锦茵气咻咻的,作别了这太监,没很久,外面响起一连串杂沓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凌乱,到大殿门口,一部分停顿住了,还有一部分则是长驱直入。

虽然薛锦茵没有回头,但却似乎能感觉到,那脚步声的主人是到屋子里来大兴问罪之师的,薛锦茵不动声色,眼睛还是盯着远处月。

在树林路看到的月,与这里看到的几乎是没有什么两样,不用回头,从那掷地有声的脚步声中,她已经能判断,到屋子里的是何人,不禁冷酷一笑。

“已经这时间了,长姐却还不休息吗?”看月亮的人回眸盯着从外面走进来的女子看,刘灵毓冷酷一笑。“我是准备赶你离开这里的,你想必也知道了,皇兄遇难的消息。”

“赶我走?”薛锦茵笑了,伸手用指腹轻轻摩挲汉白玉的阑干,动作很缓慢,好像在抚摸自己的肌肤一样,良久这才回眸巧笑倩兮的盯着刘灵毓看——“只怕,你赶走了我,母后还要将我召回来呢?你何必又是要多此一举呢?”

“都是你,你害死了皇兄,是你让皇兄忘记一切的,现在,我和玄甲卫在外面已经全然都找过了,皇兄却下落不明,有说到凉锡去了的,更多的说,坠谷了,要是皇兄的记忆力好好的,蛔虫悬崖峭壁上滚落下去吗?”

“所以……”薛锦茵笑嘻嘻的靠近刘灵毓,一点都没有畏怯的模样,但是刘灵毓,有点儿恐惧,颤栗了一下,连连后退。

谁也不知道究竟这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要一个“不小心”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是刘灵毓谋杀皇嗣了,那罪过。可不是任何人能承担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她的面上始终是一个甜笑。

“我勒令你,离开这里,越早越好啊,不要真的等我气性上来了,到啦那时节,你想要离开,未必我就准允呢。”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咬着后槽牙,瞪圆了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子看。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下逐客令罢了。”

“哈,真好,真好,那么,现在本宫就走,到底要看看,你刘灵毓能不能勒令本宫离开这凤仪宫,这里啊,之前是本宫姐姐的,现在是本宫的,这帝京,与本宫家里有不解之缘。”薛锦茵一面说一面桀桀怪笑。

居然作势就要离开,刘灵毓自然是不会理论的,这个瘟神是越早的走越好。

但就在薛锦茵到门口,一个丫头气喘吁吁的过来了,“公主,公主,太后娘娘朝着这边来了,看气色不很好的模样。”

“知道了。”刘灵毓也比较烦躁,她是很不明白,为什么母后重要包庇这样一个坏蛋呢,既然母后来了,索性今日就八字打开,将这薛锦茵何去何从的事情聊出来一个子丑寅卯。

看到刘灵毓没有走的意愿,旁边的侍女态度比刚刚还要急切了。

“殿下,看太后娘娘神色不很好的样子,您还是早早开溜的好。”这侍女提醒。

“不!”刘灵毓大手一挥,准备迎接母后,果然,不很久,母后就来了,品尝,她都是气定神闲的,但这一刻,看上去却很急切,很窘迫。

到这大殿里,目光梭巡了一圈,从刘灵毓的身上,移动到了薛锦茵的身上,最终,从薛锦茵的身上,再次落在刘灵毓的身上。

这才叹口气,上前一步,蹙眉,“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母后我就是过来看薛锦茵。”在刘灵毓的眼中,皇后娘娘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薛落雁,这薛锦茵算是哪根葱啊,她是自然不会理会的。

“这里,也是你来的地方,哀家说什么来,要你最近好好学习文化,哀家的话,你就当做了耳边风。”太后娘娘责备苦口婆心的模样。

“但是,您给我看的《千字文》和《金刚经》都枯燥无聊啊,儿臣就不是读书的料,所以,还求求您,不要折磨儿臣了嘛,儿臣现在在这里,倒是想要和母后商量一件事情。”

“说吧。”太后娘娘看向旁边的人,挥挥手,一概都屏退了。

“儿臣想,将这蛇蝎妇人留在宫里,毕竟不安分守己……”刘灵毓的眼神冷飕飕的落在薛锦茵的身上,这眼神让薛锦茵打哆嗦。

“不如,送走了的好。”刘灵毓鼓起勇气说。

“这也是你应该说的话,你皇兄没有回来之前,她权且就是这里的皇后娘娘,又是说送走的胡话了,快莫要如此。”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轻轻攥着刘灵毓的手,还要说什么呢,外面有通传说皇上驾到。

众人到门口去迎接,果看到刘澈急匆匆过来了,刘灵毓恶狠狠的瞥目,瞟一眼旁边的一行太监,好啊好啊,她仅仅是过来看看风景罢了,就惊动了太后娘娘与王弟。

这里的耳报神可跑的很快啊。

刘澈是料事如神,知道刘灵毓过来是闹事情的,但却不知道,这事情惊动了母后,先不满的扫视一眼刘灵毓,这才上前去,将太后娘娘的手握住了。

“母后,天寒地冻的,这里的事情,您让儿臣来做就好,却偏偏要自己过来。”

“只怕,她未必就听你的话。”太后娘娘盯着刘灵毓看,刘灵毓吐吐舌头,表示很不开心。

“长姐也是讲道理的人,是个智慧的女子,不会不听的。”

“哎呦!”刘灵毓立即炸毛了。“少给我戴这二尺五的高帽子啊,我才不要听呢,我现下心情可不好,究竟你们两位是什么意思呢?将这薛锦茵送走还是不送走呢?”

刘灵毓是先声夺人,至于旁边的薛锦茵,免贵刘灵毓的咆哮,似乎是真的吓坏了。连连后退,一张小莲儿顿时变得非常苍白。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落雁好像看到了幽灵一样的,连连后退了。

“我……我……哎呦……”就在众人不可开交的时间,薛落雁后退,忽而伸手将独自捂住了,虽然刘灵毓距离薛落雁比较近,但毕竟没有想到薛锦茵会玩儿这么一招空城计苦肉计。

“喂,你休要抵赖我,想要栽赃陷害我没有那样简单啊,我可没有动你呢,我还和你隔着一段距离了。”

“看着模样,是动了胎气,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太医过来。”太后娘娘比较焦急,吩咐旁边的丫头立即去找太医。

刘灵毓看到这里,不禁冷笑连连。

“不要装腔作势了,怎么就找太医,母后和皇兄没有过来,你就千好万好,他们这一过来,你这边顿时就不对劲了,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我好疼啊。”薛锦茵在众人的搀扶之下,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云榻上,受哦不由自主的抚摸小腹,脸颊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看上去好像果真痛苦不堪的模样。

看到了薛锦茵这萎靡不振的模样,刘灵毓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想要开溜,但机会却不是很成熟,只能等。

医官一会儿就来了,还是之前指定的那个医官,医官过来,立即给薛锦茵看,看过了以后,这才说道:“不过是动了胎气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太后娘娘问药,这边医官说,只需要用生姜与红糖水调理调理就好,有人立即去准备了,薛锦茵吃了红糖水,这才感觉舒服了点儿,却大雨滂沱一般的哭泣起来。

哭的抽抽搭搭的,用这哭声作为兵器来捍卫自己,也用着哭声作为武器来对付刘灵毓,想要将刘灵毓驱逐出境。

今天,太后娘娘和皇上都来了,是他一劳永逸的时候,看到来薛锦茵这样哭,太后娘娘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

说真的,对薛锦茵,太后娘娘是无感的,但对薛锦茵肚子里的孩子,太后娘娘的感觉就非比寻常了,毕竟,薛锦茵这肚子里的孩子干系重大。

在刘泓没有回来证明之前,谁也不能说这孩子就不是皇帝的,看到薛锦茵哭泣太后娘娘迈步,站在薛落雁的面前,轻轻拍一拍薛锦茵的肩膀。

“哀家让她给你赔礼道歉就是了……”一边说,一边瞪一眼正准备掏只要要的刘灵毓,刘灵毓平日里动作也快,但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鬼使神差就让太后娘娘给盯上了。

“母后!”刘灵毓气恼,她知道,今天自己一旦道歉了,将来,自己都低人一等。

“母后,您明明知道,她是想要借这个机会蹬鼻子上脸给我难堪的您还要助手为虐,我不道歉,我就不道歉。”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嘟唇。

“连哀家的话,你……”看上去,好像太后娘娘很气恼的模样,瞪圆了眼睛——“你也不听了吗?”

“这……”刘灵毓看到娘娘动怒了,骑虎难下。

给薛锦茵道歉?有了第一次,一定还会有第二次的?将来呢,这女人食髓知味了,一个劲儿的要求自己道歉,这可如何是好呢?二来,今日自己是大兴问罪之师过来的,结果却本末倒置了,这让薛落雁的确难以接受。

第四百零九章 阴差阳错的维护

“快道歉啊,母后生气了。”刘澈是出了名的百善孝为先,听刘澈这样说,刘灵毓也明白,今天不道歉,大概想要安然无恙的离开是没有可能了,只能敷衍塞责的模样,对着薛锦茵福一福。

“对不起了,我不该过来聒噪娘娘您的,还请娘娘您啊,以大局为重,好生安胎,不要和我这小女子一般计较了。”这哪里是道歉啊,但能让刘灵毓说出来这些已经很不简单了。

太后娘娘点点头。

“退下。”

“是。”刘灵毓吐吐舌头,不满的去了,到门口,太后娘娘又道:“回来。”刘灵毓还在做鬼脸呢,冷不丁给母后一叫,顿然回眸,众人看到那一张脸上,刚刚好是半人半鬼的模样。

“做什么,母后?”

“以后你没有事情就不要到这里来了,你到这里,这里难保不会有什么血光之灾,你身上杀气硬,今次母后就不和你班班计较了,但下不为例。”太后娘娘居然这样维护薛锦茵。

刘灵毓现在也在气头上,冷哼一声,转过身朝外面拔足狂奔去了。

刘澈看到这里,立即追赶了出来。刘灵毓不回头也知道,追赶自己的是刘澈,到远处的走廊里,她是没有力量继续往前冲了,停顿了脚步,悠悠然回头,果见到刘澈带着急躁的表情走了过来。

“想要责备我啊?”薛落雁回眸,切齿的盯着刘澈看。

“怎么会!”刘澈连忙否定她的看法,“那边,你就不要去了,您现在也感觉到了,母后是在偏袒他的,对吗?”

“是。”

“现在皇兄没有回来之前,谁都不能保证这孩子究竟是谁的,所以……”

“好啦哈拉,我知道了,你噜苏死了。”这边刘灵毓捂着耳朵跳脚,看到这模样,刘澈只能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刘灵毓将捂着耳朵的手松开了,往前走了眼睛看向高远的天空。

明月那样美丽。

“长姐,你说我将帝京治理的究竟怎么样呢?”冷不防的,刘澈却问这样的话,刘灵毓回眸,深深的深深的扫视了一眼刘澈,感觉很奇怪,想要回答,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良久良久的沉默,这才点头戆直的说道:“很好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啊。”

“那么说!”刘澈的眼睛里,有了喜悦的光芒,声音也亢奋起来——“我和皇兄呢,你感觉究竟谁更胜一筹呢?”

“你比你皇兄可宵衣旰食多了,你这是皓首穷经在做一件事情,你皇兄的话……”刘灵毓回想一想之前每一次到养心殿去看到刘泓的模样,刘泓和刘澈毕竟是不同的。

同样一件事情,在刘泓,就举重若轻,好像轻飘飘就能处理,但刘澈这里,却前思后想高瞻远瞩,计较很多很多,都弄到快心力交瘁了,这才将那事情解决的方案拿出来。

“你们毕竟不同的。”刘灵毓又道:“他的话,做事情是投闲置散,你啊,就周公吐哺了。”刘灵毓不擅长臧否人,但对于两个兄长的判定,还是很切实的。

“我是不如皇兄多了。”刘澈的声音空洞洞的。

“不啊,你的话,还需要历练历练啊,但是,无论是你还是皇兄去做帝王,我中京都物阜民丰,这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也是长姐想要看到的啊,再讲,也未必是你们,是我们皇族……”

“要我看,风水轮流转,这天下的帝王人人都来坐一坐才好呢,将大家的智慧都集合起来,帝京更好呢。”刘灵毓这话实在是太离经叛道了,听到这里,刘澈一惊,恨不能上前一步将刘灵毓的嘴巴捂着。

刘灵毓却嘎声一笑。“好了,夜了,我去休息了,其实我到这里也没有什么坏心眼,我就是想要安排薛锦茵离开这里,真正没有伤害薛锦茵的心,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我能体味,但是碍于母后的面子,你也体谅体谅母后,她想要一个皇孙已经很久很久了。”刘澈说。

“你如何不生养一个呢,倒是让其余人捷足先登了。”

“长姐,要是生养孩子,似乎您比我更应该早一点。”他说,刘灵毓闻言,攥着拳头,虎视眈眈的模样——“刘澈,别大不敬啊真是讨打。”

“打就打,谁怕谁不成?”刘澈笑着,拉开架势。

刘灵毓与刘澈拳来脚往,原是旗鼓相当,他们两人,刘澈虽然是天潢贵胄,但做王爷的时间,时常南征北战,为安乐立下汗马功劳,这些汗牛充栋的功劳,可不会吹嘘得来的。

至于刘灵毓,她的拳脚功夫是幼年开始就训练出来的,因为期间更换过很多很多的师父,其武功卓绝,自然是得天独厚,两人在庭院里打斗了会儿,刘灵毓嫣然一笑——“哈,澈儿,你比我想象中的厉害不少呢。”

“可不是!”刘澈哈哈大笑,但笑的同时也不忘记躲避拳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嘛,难道长姐以为,澈儿始终如一不能?”

“自然不是这样想,但你进步的很大啊。”

“那是,那是,长姐比朕还要厉害不少呢,王弟并不敢掉以轻心啊。”两人打斗了会儿,都感觉累了,原是切磋武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目的,所以,打斗了会儿,都停顿了下来。

“你说,她的孩子果真是皇兄的吗?”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盯着面前的男子看。

“这,长姐说的,我哪里就知道呢?”刘泓对着来历不明的孩子,怀疑的不比刘灵毓少,但刘泓毕竟还是比较听母后的话,虽然怀疑这血脉,但不会将这女孩怎么样。

于刘灵毓来说,就不同了,刘灵毓是不理睬这些个的,她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家伙给赶走,但毕竟还是忍住了。

两人谈论了一些有的没有的,就早早的散开了。

这边,薛锦茵自然是心实喜之,但毕竟也有担忧,欢喜的是,从太后娘娘的面容去看,对这孩子还是接受的,一旦有了懿寿宫的支持,她的位置就稳固不少。

但同时也有担心,担心的是,刘泓始终不回来,这孩子就成了一个迷,刘泓回来,才能证明这孩子的确是刘泓与自己的。

实际上,这孩子与刘泓哪里有什么关系呢?在外面逃亡的时间,他们形影相吊,她是想要通过这个亡命天涯的过程,与刘泓好生在一起的。

在一起生儿育女,等等,但事情并非如此,一切一切都在微妙的发生,情况却不尽如人意。薛锦茵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暗忖,究竟外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为什么刘泓还是不回来呢?是刘泓不想回来,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刘泓想回来却没有可能呢?她胡思乱想的时间多,但在这里,在安乐的帝京,人人对那秘密都守口如瓶是不会有任何人过来为自己答疑解惑的。

她只能胡思乱想了,想要找个什么人,将外面的消息传递给自己,但却万般的不能,现下,她的心情非常悲凉,非常沉郁,但表面上却非常乐观明朗。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这边,刘澈到皇嫂的屋子里,薛锦茵回眸深深的看一眼刘澈,轻笑一声,捂嘴巴——“你来了,真好啊,说曹操曹操到,我正在盼望你呢,坐吧,坐下我们好好聊一聊。”

“你究竟什么意思?”刘澈没有落座,几乎是怒发冲冠的模样。

“我能有什么意思呢?”女子瞥目,瞧一眼面前的刘澈,婉转的一笑——“我能有什么意思啊,这一切怒过是你长姐在从中作梗罢了。”

“这孩子,究竟是不是皇兄的?”这还是刘澈第一次就这孩子问这种问题,女子银铃一般的笑了,“你说呢,刘澈?”

“我要做回到,还会问你?”刘澈懊丧的坐在旁边。

“这孩子……”薛锦茵却起身,淡淡的笑了,笑声非常之苍凉——“自然是你哥哥的,你皇兄的。”

“好。”刘澈点点头,站起身来,仓促的说道:“我相信你。”

“值得相信,”看到刘澈似乎要去了,薛锦茵这才说道:“好了,安静下来,我想要你帮忙的地方还有很多呢,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过我想要问问你,你皇兄呢,你不会……”

薛锦茵豁然站起身来,一句话问到了刘澈的脸上——:“你不会在路上对你皇兄动手了吧,为什么到现在,你皇兄还杳无音讯呢?究竟……怎么一回事。”

她因为激动,声音在颤抖,因为激动,几乎没有上前一步,将刘澈的领口抓住,刘澈盯着薛锦茵看了很久。

“你以为,人人都偶与你一样不成,一样的恶毒,一样的狠戾,一样的恩将仇报吗?”刘澈步步紧逼,眼睛变的比刚刚还要黑,浓郁的墨一般。

“那么说来,就是本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啊,最好莫要对你皇兄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做的多了,并没有什么好处,你看看我,一切不就这是最好的证明吗?”

她一边说,一边痛苦的叹息。

刘澈冷哼一声,准备离开——“朕与你能一样吗?”

“能不一样吗?”薛锦茵冷酷的笑道:“为了刘泓,我是心甘情愿什么都能做的,你呢,为了薛落雁,也是心甘情愿什么都能做的,这一点上,我和你没有什么不同。”

“在爱上,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刘澈你,明白?”

“嗯。”刘澈不愿意进行这话题了,“长姐以后不会过来惊扰你了,你好生安胎就好,你也莫要胡作非为。”

“我知道。”她点点头。

第四百一十章 保护

刘澈面上浮现了一抹沉痛的悲凉,到寝殿去休息了,他在想,将来刘泓回来以后呢?帝京还有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呢?刘泓是心甘情愿放弃了皇位的,但是将来刘泓回来以后呢?

自己呢,自己究竟何去何从,很显然了,薛锦茵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八九是刘泓的,为了这个孩子,刘泓也一定会生活在帝京啊。

只可惜,刘澈想不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薛锦茵对刘泓的爱,这爱情毕竟是真的,陪伴刘泓在一起,刘澈误以为,薛锦茵是那样喜欢锦衣玉食的生活。

其实大谬不然,薛锦茵真的希望刘泓能和自己过那种缺衣少食的日子,那种生活,相比较于锦衣玉食可要好不少呢。

在帝京,尔虞我诈与勾心斗角的戏码每天都在轮番上演,她是早已经惯看秋月春风了,还还不如早早的离开帝京去生活,因为只有这样,刘泓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呢。

思及此,她也感觉悲凉,要是将来刘泓识破了自己的秘密,知道这孩子与他没有什么关系,那……进来的一切呢?不也是画饼充饥,成了梦幻泡影吗?

她的担忧之情是写在面上的,正因为这样,逐渐的也就茶不思饭不想了,殚精竭力,又在想,究竟刘澈可信度高吗?

刘泓迟迟不回来,是不是刘澈表面上在搜救,但实际上在搜救的过程里,又是在谋害刘泓呢?眼看三月已经过去了,刘泓失踪的那一天,还是春天呢,现在已经是初夏了。

庭院里的晚风,吹拂过来,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就这暖意融融的风,吹拂在她的面上,将她心里不少的东西都吹开了,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她还需要高瞻远瞩,继续思考思考这下一步棋局究竟如何走了。

她是比较惆怅的,想法和念头也比较多,可谓千头万绪也不为过了。

帝京,始终都在找刘泓,但杳无音讯,这让人感觉很是奇怪,这一天,懿寿宫中太后娘娘口谕传过来,说是要见一见刘澈,刘澈忙不迭去了。

太后娘娘刚刚礼佛完毕,身上还沾染着檀木的香味,她的手中握着圆滚的念珠,面上带着一抹奇怪的神情,等刘澈叩见完毕,这才将念珠放在桌面上,细声细气的说道:“哀家今日教你过来,原是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你。”

“母后,但说无妨,究竟找儿臣过来问什么呢?”刘澈看向太后娘娘,对这莫名其妙的召见,完全不明白,母后的目光深切的盯着刘澈看,少顷,刘澈听到了几不可见的一声叹息。

那叹息声,可真是悲凉到了极点啊。

跟着,太后娘娘深吸一口气,“你……起来说话吧。”

“是。”刘澈只能狐疑不定的点点头,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主动权,到现在为止还在娘娘的手中,太后娘娘沉吟了很久,刘澈似乎看到母后眼睛里的泪水这一下忽而就方寸大乱了。

“母后,您……您莫要伤感了,有什么事情您说啊。”

“还记得这个吗?”旁边,走过来一个女子,那侍女走的慢吞吞的,将一个朱漆描金的托盘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木几上,太后娘娘伸手,将那托盘里的一张纸拿出来了。

那张纸上画着一张画。

这是两个小孩儿格斗的画,画面上两个孩子都七八岁的模样,虽然在格斗,但看得出来仅仅是简单的切磋武艺罢了,并没有拼杀个你死我活的态度,两人都面带微笑。

能看到画面里那锋利的两把刀。

“澈儿,是,母后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将你从关外召回来的,这之间的关节,母后不说你也都明白了,三年前的事情还需要母后说吗?”太后娘娘今天究竟怎么样了啊?

就刘澈观察,今天母后奇奇怪怪的,是的,是的,的确是如此,三年前,母后将自己从帝京外召见回来的,这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刘澈。

要没有母后的力量,现在的刘澈没准儿还在关外生活呢,他能和刘泓重修旧好,娘亲的力量是功不可没的。

但这和今天召见自己有什么连接呢?这也就罢了,母后拿出来的一张纸上,却分明是两人格斗的模样,刘澈看到这里,不禁心跳加速,很显然了,母后想要说什么,但是难以启齿。

难道是,想要自己了悟不成?

刘澈继续盯着那张画看,“这是八岁那一年,皇兄画的,”刘澈一边说,一边将那张纸举起来,轻轻的看。“那一年,父皇给我们两人分别赏赐一把刀,那把刀都锋利无比,父皇让我们比划比划。”

“你父皇还要你们藏锋敛锷,毕竟刀剑无眼,伤人是一定的。”太后娘娘说道:“你大概全然都忘记了,对吗?”太后娘娘低眸,认真的盯着刘澈看。

刘澈叹口气。“母后,此事,儿臣焉能忘记呢?”

“既然不能忘记,那么,哀家想要问你,为何对泓儿痛下杀手呢?几年前他是那样不计前嫌的原谅了你,才有了今时今日的你,难道澈儿,母后……”

太后娘娘神情激动,眼睛里硕大的泪水,滚落了出来,那浑浊的眼球顿时变得迷蒙起来视线也顿时变得模糊起来,“难道母后看错了不成?母后是看到错了吗?”

“母后……您究竟听人说了什么啊?皇兄没有找到,是儿臣无能,但儿臣怎么可能杀皇兄呢?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儿臣永远都不会做的。”

“母后,您……您彻底的误会了儿臣啊。”他一边说,一边极力的为自己辩驳。

“但愿如此。”太后娘娘沉痛的叹息一声,悲凉的目光看向刘澈,“你果真没有对你皇兄动手?”

“焉能,焉能啊!母后!”

“母后只想要告诉你,这一年来,你做帝王已经尽善尽美的,他当初要是杀你,早已经动手了,他对这帝王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自从将杜家,薛家全然都扳倒以后,这帝王对他就已经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了……”

“所以,你需要明白,他对权利没有什么欲望,反之,多年来的争斗,他是真正厌烦了,早已经想要躲避了,所以,母后希望你明白。”

“儿臣明白,多谢母后的教诲。”

“澈儿,无论如何,”母后一把将刘澈的手握住了,郑重其事的声音,空荡荡的。“你千万莫要做让自己将来忏悔的事情,好吗?”

“母后放心就好,澈儿并不会。”刘澈一边说,一边将那张纸收起来——“母后不需要用这张纸来鞭策儿臣了,一切您想要告诫儿臣的,儿臣都心知肚明。”

“那就好。”太后娘娘连连点头,眼睛里闪烁过一抹嘉许的光芒,刘澈看到母后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这才松口气。

两人分开,从懿寿宫出来,刘澈发现,自己心口的石头非但没有搬走,还仅仅是换了一个位置罢了,那沉甸甸的感觉,让刘澈心头微微沉痛。

他盯着远处看,慢吞吞的移动了脚步,这一次母后召见自己,其原因至少有连个两个。第一个,母后没能看到刘泓回来,她开始怀疑起来刘泓,是不是刘李春元和对刘泓暗中已经动手了。

第二个,事已至此,还没能找到刘泓,可见刘澈做这件事情没有尽心竭力,她是变着法儿在提醒刘澈呢,刘澈顿觉压力山大。

从懿寿宫出来,刘澈见了高成,与高成聊这件事情,母后是想要几极快的见到事情水落石出了,那种态度,已经全然都表现了出来。

他的面上挂着一抹清冷,将母后发泄在自己身上那不满的怨怼态度,倒是全全然都发泄在了高成的身上。

虽然高成名义上是太监,但帝京人人都知道,这哪里是太监啊,而是羽林卫里面的首领,做的都是提纲挈领的事情。

高成被传唤,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其实,高成没有到内室去呢,已经知道这一次刘澈传唤自己的最基本目的了,高成锁眉,到内室,叩见了刘澈,刘澈伸手,搀扶高成起身。

“今日,母后传召朕了,朕刚刚从那边过来。”

“太后娘娘想必是在问皇上的事情,对吗?”其实,现在的刘泓早已经不是“皇上”了,但作为高成,也并不敢直呼其名的,自己能这样说。

刘澈点点头,面上浮现了一抹沉寂,目色变得冷幽幽的,一时半会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良久,这才沉吟道:“朕差遣你们去寻找皇兄,朕感觉奇怪了,你们羽林郎做事情向来都是有头有尾的,在这件事情怎么就虎头蛇尾了呢?”

“皇上,您……有所不知啊。奴才已经找遍了一切的线索,甚至于现下,已经分别差遣人到凉锡与燕国去找了,连燕国的皇宫里,我们的人都渗透进去了,但……”

“所以,你们就给朕这样一个结果吗?”

“皇上!”威客寻找刘泓,高成不得不说,是尽心竭力了,现在被刘泓质疑自己的能力,这让高成非常不爽快,声音也变得不怎么好了。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你也知道,他对朝廷上的事情早已经丢开手了,现下,奴才这里倒是有一个念头,依照这念头,奴才猜想,事情刘理应如此。”

“你倒是说说看。”

“奴才象,他是故意的对我们的搜查避而不见,大概他和薛落雁在一起,多躲避在一个什么地方,不想要到帝京来了,想要远离这些个纷争,所以才会如此呢。”高成说。

“你所言,不无道理。”刘澈站起身来。锐利的目光钉在高成的面——“话虽如此,但母后却怀疑是朕对皇兄下了毒手,此事,还需要找到皇兄进一步的证明,二来……”

“这孩子总应该得到证明的,将来就这样稀里糊涂诞生了,这如何是好呢?”

“这孩子,也是让奴才感觉奇怪。”高成缩缩脖子说。

第四百一十一章 刘澈的韬略

“这孩子好生蹊跷,皇上,首先,连您都知道,皇上对她是没有丝毫的感觉,既然没有感觉,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和一个无感的女子孕育生命呢?那是没有可能的,所以奴才倒是觉得……”高成话说到这里,其余的意思,虽然未尝表达,但却不言自明了。

刘泓伸手,做出来一个停止的动作,其实,对于这孩子,他的怀疑不比高成少。

之前刘泓对薛锦茵就不冷不热的,现在,一切的事情尚且没有过去呢,,刘泓怎么可忽而对薛锦茵就好了呢?这态度转变的太奇特了,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那么,这孩子一定和刘泓没有关系了,但究竟如何能证明究竟这孩子是谁的呢?

“皇兄的事情,你多多操心了,不是朕逼迫你,你也应该明白,无论皇兄在哪里,究竟怎么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毕竟不成,你应该知道?”

“属下明白。”高成点头。

“好了,退下吧。”刘澈挥挥手,从刚刚的态度中,他不难看出来,为了皇兄的事情,眼前的高成的确是毕恭毕敬的在寻找了,并且早已经不遗余力。

从高成的面部神情,那紧张的神态,那千钧一发的态度等等,能看出来。

刘澈刚刚闭上眼睛,外面急匆匆进来一个人,这里毕竟是寝殿,没有传召,是不能到内中来的,但刘澈和刘泓唯一不同的一点在于,刘泓在很多事情上是一板一眼的。

但刘澈不同,只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们都可以来主动谒见自己,刘澈睁开眼睛,扫视外面一眼,发现自己的公公和那人在攀谈了,两人细密交谈,声音却影影绰绰或的飘散了进来。

“外面是何人,带他进来。”

“是。”太监应一声,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人进来,刘澈低眸一看,是个将军,这将军虽然面善的很,但刘澈毕竟记不住这将军是什么名字。

“你深夜到这里来,有何贵干呢?”

“回皇上,末将乃是玄甲卫的武侯,末将金今夜在巡城呢,发现城外三十里,有军队安营扎寨了,末将感觉奇怪,让两个探子过去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是燕国的军队啊,您说,他们燕国的军队好端端的半夜悄然无声的靠近我安乐做什么,末将感觉有猫腻,立即到帝京来汇报此事。”

“燕国的军队,你确定?”

“皇上您看这个。”这将军,叫做成延年,他终于想起来了,成将军说着话,将一把弓箭的箭簇拿出来了,放在他的面前,刘澈看了看,意外的很。

“哈,现在的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刘泓激动的起身,声音高亢了不少——“现在,朕问你,你究竟什么意思呢?”

“皇上,末将的意思……”这人并不敢说,嗫嚅,一来,他不能彻底搞清楚对方究竟来这里做什么,二来,对方没有发动战斗之前,自己兴师动众,这毕竟是一种不明智的举动,所以,现在被刘澈问他的看法,他就缄默了。

在帝京,常常有话说不好倒霉的人,他是引以为鉴的,此刻的缄默,让刘澈不满意,他几乎要愠怒了,但想一想,也是。自己当初不也是和这将军一样吗?所以,他又是理解这将军。

可怜,可叹。

成将军分明一心一意都在战斗上的,也分明一心一意都在帝京安乐的,这么一想,他的嘴角有了笑弧。

“你说就好了,朕问你,朕心里早已经有了主张,朕是想要考一考你罢了,说吧,说错了也不要紧。”他和风细雨的一笑,这句话温暖的好像旭阳一样,有了这句话,成将军的一颗心才约略放下来。

“那么,末将就说了。”他其实思忖了很久应该怎么样说了,被刘澈这么一问,立即说道:“微臣以为,他们无端端鬼鬼祟祟的靠近我帝京,这十有八九是要发动战争了。”

“固然不是,末将以为,提前有个准备也是好的,所以末将恳求您给末将五万人,末将好与之周旋。”

“五万人吗?”刘澈面上的笑容逐渐的隐退了,真是伴君如伴虎,真是皇上之心不可测啊,明明前一刻还笑嘻嘻的,下一刻,面上的神情就变得如此之僵硬冷漠了。

这让他的心跟着也是狂跳起来。

“朕以为,五万人是远远不够的,朕给你七万人。”刘澈一面说,一面将虎符拿出来,一半给了成将军,一半自己刘澈,说道:“你去调兵强将就好,要是他们发动战斗,你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就不需要经过朕了,你明白吗?”

“微臣……”他仅仅是一个武侯罢了,多年来都想要建功立业,但毕竟还是比较困难,虽然他自认为自己是非常厉害的,但毕竟,武侯距离一品的上将军,乃是二品以及从二品的骠骑将军与虎贲将军还是差别很大的。

一次性调动七万人,这对于他来说,是从来就没有的殊荣,他感激不尽,精忠报国。

“微臣一定便宜行事,您放心就好,只要他们刚乱来,微臣将他们都杀了。”

“战斗最终的目的是和平,不是杀戮,延年。”刘澈说,坐会原来的位置。“朕给你这样多的兵马,不是要你胡作非为的,你应该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朕相信你的判断力,朕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皇上,放心就好,末将将此事一定处理的好好的。”

“那就好,朕也希望你能处理的好好的,好了,目下且去休息吧。”

“是。”

刘澈也累坏了,揉一揉眉心,今天的事情真是多啊。之所以给成将军七万人,也是有原因的,外面,高成进来了,伺候刘澈宽衣解带,对刚刚刘澈委派成将军打阻击战的事情高成是感觉太奇怪了。

其实,他心里的疑问有很多,但却并不敢贸然的问出来。

“皇上,休息吗?”高成问。

“嗯。”刘澈将衣裳脱掉,“朕知道,你想要问什么,这成将军不过是一个武侯罢了,还不算是名副其实的将军,朕为何将七万人的统帅权利给了他,这是让你百思不得其解的,对吗?”

“奴才并不敢揣摩圣意,不过奴才还是感觉,这一次,要是燕国果真是准备偷袭我国,您也应该找一哦个……”

“朕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朕委派这成将军,有三个考虑,这第一,成将军越级过汇报事情,可见,他是一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这第二,成将军做事情巨细无遗,你也看到了,为了证明,他将敌国的箭簇也偷窃了过来。”

“这第三,朕不要给成将军机会,成将军一辈子也仅仅是武侯罢了,而偌大的帝京,多少将军不如这个武侯呢,明明燕国的军队距离我安乐已经三十里了,却只有成将军一个人知道,这次看来,的确是成将军忧国忧民了。”

“皇上高明,但有两点,奴才却觉得,您做这事情欠妥。”要是一般人和皇上这样说话,自然是身首异处。

但是高成不同,高成的韬略,就刘澈知道,不亚于自己,所以,听到高成这样说,刘澈非但没有生气,还很开心,因为,他最怕的就是上上下下一切都以自己为中心,让自己做大主宰来裁决一切,这才是刘澈恐惧的呢。

因有了这念头,刘澈看向面前的高成,非常认真。

高成转动一下眼球,说道:“这第一,他临敌经验不是很多,您想要抬举他,应该一点一点的,不应该如此急切,这第二,他仅仅是一个武侯,率领诸位,只怕士兵们未必就听话呢。”

“这个,朕也考虑过……”刘澈不假思索的说道:“你说的很是,他的临敌经验不多,所以,他要五万人的时间,朕索性给了七万人。”

“这第二,诸位看到朕这样抬举他,并不敢胡来的,这个你放心就好,依照成将军的人品与作为,三天之类,你听捷报就好,朕和你打赌。”刘澈说。

“皇上,您……果真认为他们就要偷袭我们不成?”

“夤夜到这里,不是为了偷袭吗?从来没小偷到人家屋子里是空手而回的,贼不走空啊,高成。”刘澈说完,轻轻的拍一拍高成的肩膀。

但高成还是觉得玄乎,也觉得其实,这个赌局,自己的胜算比较大。

另一边,楼临霁早已经下令了,将安乐给拿下,他是想要扬眉吐气的,这一次光队伍就出动了四万五千人,这四万五千人可都是精兵强将,他们从帝京燕国出发,一路浩浩荡荡,经过凉锡,现下已经驻守在距离帝京不过三十里的地方。

在这样一个地方,他随时可以去偷袭。

探子将消息已经送到了帝京,那探子是一路策马飞驰过来的,从军队到这里,浩浩荡荡,他飞驰的很快,简直不到一天,就到中京了。

楼临霁召见了来人,那人跪在地上,将敌我的形势分析了,并且说道:“耶律将军的意思是立即动手,今天我们已经驻扎了一天,再等一天,一来士兵疲惫二来,如此兴师动众,必然会引起来对方的注意,就不好了。”

这是战场上的分析。

“朕明白……”楼临霁没有立即答应,轻轻吸口气,“这种情况,朕以为兵贵神速,立即去偷袭,去吧。”楼临霁踌躇满志,连那探子都喜笑颜开。

这边,两圣旨也下了,那边的耶律将军闻言,喜动颜色,暗暗思忖,偷袭的战斗说什么都比明的要好开战一些,点点头,立即率领军队去偷袭了。

他们的军队是半夜三更去偷袭的,这样一来,对方可能还在呼呼大睡呢,耶律将军是身经百战之人,自然是知道偷袭起来应该怎么样来,但是不巧的是,他们的军队刚刚进城,城楼上顷刻之间就灯火明亮起来。

第四百一十二章 将军令

“城楼下,可是耶律将军吗?末将在这里,可等候多时了呢,本将军算的果真是毫厘都不差,你们到底还是来了,檑木滚石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将军下一次到我安乐做客,可一定要长驱直入啊,莫要这样鬼鬼祟祟的。”

“不然可就不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挥舞一下帅字儿棋,不等楼下的耶律将军发话呢,楼上虎吼一声,情况就发生了转变,箭簇好像飞蝗一般的射下来,跟着檑木滚石一一都准备好了,将他们攻打的一头雾水。

“快,快,撤退。”

饶是耶律将军身经百战吗,但偷袭遇到了反偷袭,这毕竟也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一片喧嚷之中,耶律将军准备夺路而逃,但这边呢,沉城门打开,成将军的兵丁已经冲了出来。

耶律将军看看没有办法躲避,只能迎头痛击,与之打斗起来,一来,毕竟心慌意乱,二来天时地利人和对于安乐的成将军来说,都比自己有利,这样一来,耶律将军就给打了一个屁滚尿流,落花流水。

看到耶律将军这样,成将军乘胜追击,战斗才刚刚打响,似乎就要结束了,成将军逃亡的速度很快,整个人好像撞鬼了一般,这边在追赶,将成将军追赶到峡谷中。

另一边,提前埋伏在峡谷里的军队也包抄了过来,很快将耶律将军就包围在了里面,两边都围剿起来,耶律将军想不到,自己会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将军给打败。

这是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战斗不过一个时辰罢了,五万四千人中,死伤过半,其余的一半人,只能择路而逃,天亮后,成将军将捷报送到了刘澈手中。

刘澈不过一笑,那笑容是如此的笃定,他相信成将军的本领,但说起来,更相信自己的看人的眼光与任命的魄力,当成将军单膝跪地,将事情汇报结束以后,他的面上才逐渐有了一点儿笑弧,但很浅很浅。

这笑,让成将军感觉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所以,你现下很开心了,朕会表彰你,朕还会为你加官进禄,你一定心花怒放了对吗?”刘澈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高成,准备一盆冷水来。”

“是。”高成之前和刘澈有一个赌约,三天之类,成将军会战败他们,现下,三天的时间还没有到呢,第二天的正午,成将军就将捷报给传过来了,高成只能愿赌服输。

但让高成想不到的是,明明成将军这一次算是载誉归来,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让自己准备一盆冷水。

既然是皇命,高成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不服从的,外面的侍卫忙不迭将冷水准备好了,送到高成面前。

刘泓将一盆水举起来,兜头盖脸就洒在了成将军身上。

虽然是盛夏,不过这种滋味毕竟不好受,成将军一个激灵,几乎没有惊跳起来。至于旁边的高成与旁边的侍卫,都感觉奇怪,好端端的,却将一盆虽洒在成将军的身上做什么呢?

“朕这是鞭策你,提醒你,免得你得意忘形,好了,退下吧,剑拔弩张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你下去想一想就会明白,朕是为你好。”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拍一拍成将军的肩膀。

成将军浑身湿漉漉的,好像一只落魄的落汤鸡,两人四目交投,成将军似乎有屈辱过后的愤懑与彷徨,没有理解的豁然与明兰,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阴翳了一层淡淡的迷离的水雾。

好像被什么东西遮掩住了一样。

“好了,退下。”他挥挥手,送别了成将军。

旁边的高成与侍卫们呆若木鸡,目睹这一切的发生,都感觉莫名其妙。高成向来是追随在刘澈身边的,近年来,刘澈的地位水涨船高,随着刘澈成了帝王家,他服侍在旁边更加是谨小慎微,多多留心刘澈的一言一行。

满以为,他已经非常理解刘澈了,但想不到,事情的就是如此这般的离奇,他发现,古人云“皇帝之心不可测”乃是真真正正的了。

“皇上,您……未免……”

“朕现如今给他奖励,等同于是锦上添花,高成……”刘澈闭上了沉重的眼睑,轻轻吸口气,坐会原来的位置,高成忙不迭将折扇握住,轻轻的给刘澈扇风,刘澈微微偏着脖颈子,轻轻舒眉,用一种平静中蕴藏着波澜的声音说道:“高成,你以为七万人打败了四万五千人是值得赏赐的事情吗?”

“朕随随便便用一个上将军,结果也不会如此,他们大概只需要三万人就能大获全胜了,朕要的是以少胜多,而不是目前这种状况,朕希望你明白,朕更希望他能明白。”

“奴才,好像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刘澈点点头。“越是这种时刻,越是要有一颗槁木死灰一般的寂灭的心,你看到几个得意忘形之人,后来有什么好的结果了呢?”刘澈一边说一边盯着他看。

“让人严密注意成将军。”

“这……”高成又是不明白了,“奴才这就安排人去监视,但是奴才不明白,为什么要……”

“高成……”刘澈慢吞吞的起身,手轻轻抚摸旁边麒麟纹的错金熏香炉,衣袖大幅度的摆动一下,那黄铜熏香炉里面飘荡出来的香氛,好像水雾一样盘虬卧龙,一路扶摇直上,最后消失在了空中。

从远处看,这熏香炉里的水雾却好像猛兽一样,张牙舞爪的包围在了两人头顶,良久良久,听刘澈说道:“这个人还在起用阶段,朕希望朕的阳光是正确的,但要是朕看错了人,你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奴才会将他送到您身边的,这几天,奴才会注意成将军的言行举止,要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奴才会一五一十告诉您。”高成将折扇放下,看向刘澈。

刘澈的目光看着庭院里,庭院里花木扶疏,已经是初夏了,外面艳阳高照,地面上一片流光溢彩,淡淡的美丽,淡淡的晶莹,淡淡的璀璨,有木樨的香味一点一点的在风中送了过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盯着互相看了很久,刘澈这才说道:“没有用的人,就不必留着,你知道朕的意思。”

“是,属下明白。”高成从刘澈的眼睛里发现了一抹精明而阴鸷的光芒,两人分开,高成准备去做事情,刘澈看到高成要去,幽幽问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呢,你就不准备汇报汇报进展吗?总要朕问出口,你才告诉朕不成?”

“皇上说的是外面的事情?”高成心知肚明刘澈要问什么,不是他自作聪明,而是他明白,他最想要知道的答案是什么,现在美哦能得到最好的结果,高成并不敢捕风捉影。

“是。究竟如何了呢?”刘澈那锥子一样犀利的目光盯着高成看,这目光,让高成惶恐不宁,高成简直不敢与之对峙,于是,眼睛看着地面上的团花地毯。

声音不是非常爽朗的嘟囔道:“已经每天都在找了了,但奇怪的是,好像他始终了一样,在帝京倒也是听说有他们的踪影,不过依照奴才每天的研究与观察好事情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

“简直连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吗?”他相信高成的办事能力,更相信羽林郎的洞察力,两个军队凝结在一起,是势不可挡的千军万马呢。

他们这么多人倾巢而动,去寻找刘泓,居然都无功而返,这事情背后的猫腻究竟是什么呢?

“凉锡那边,最近暴乱的很,奴才的人回来告诉奴才,并没有人在凉锡看到过皇上与薛落雁两人。”

“不可能果真在燕国吧?”他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的狂跳,一种惊恐的涟漪,侵入了他的墨瞳,他的眼角在狂跳,希望不要得到肯定的答复。

高成立即说道:“燕国那边,也已经差遣了卧底,得到线报是,明显不在燕国啊。”

“这样一来,朕感觉很奇怪,那么究竟在哪里呢?”这事情,已经追查了很久了,按理说无论怎么样都应该查出来一个所以然了啊。

但是……各方面却连丝毫的反馈都没有,他诧异的很。

高成叹口气。“属下办事不利,罪该万死。”高成说着话就跪在地上,浑身都瑟瑟发抖,对刘澈,高成现在是比较恐惧的,看到高成这两股战战的模样,他倒是和颜悦色的模样。

“你起来,到现在连一丁点儿的线索都没有,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压根就不想出来,就好像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般,你同样永远找不到一个不愿意被你找到的人。”

“圣上明鉴啊,那么,还继续找吗?”高成其实早已经准备放弃了,找两个人,这两个人固然举足轻重,但想要将这两个人找到,消耗的力量却了不起的很了。

高成有一种错觉,他们在浪费资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

这个时间里,刘澈在过滤自己的杂念,倏然瞪圆了眼睛,澄澈的目光黑亮,认真——“自然是要找了,立即去找。”

“是,奴才明白。”

“退下吧,要是不找到个线索,母后那边是不好交代的,再说了,母后给朕看藏锋敛锷是什么意思,你想必也明白。”

“那是暗示您,不要忘记了手足之情啊。”高成讷讷。

“嗯,退下吧。”刘澈挥挥手,高成连连点头,离开了,刘澈盯着高成的背影看,这宦官看起来也苍老了不少,但却越发的精明起来,有这样一个弄臣在身边,也算是个左膀右臂。

他对于高成还是比较满意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帝鉴图说

残余在甲胄之间的水,热烘烘的,那种感觉委实是难受的很,现下,被熏风一吹,顿觉舒畅了不少。

他迈着沉重的步履过了九曲回廊,其实,后面有几个人已经在尾随他了,他一直都在琢磨刘澈的话。

是啊,现在自己还果真得意忘形了吗?请赏?虽然今日里已经胜利了,但仔细想一想,刘澈给自己的是七万人啊,七万人和四万五千人的劲旅打斗,其实获胜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他还要说什么呢?七万人打四万五千人,简直是以碫投卵,轻而易举就能大获全胜。

是的,成将军很快就想明白了,刘澈这一次明明可以差遣其余人去上战场的,如此一来,情况也就不同了,但却偏偏差遣了自己一个实战经验不足的,这分明是在抬举自己。

今时今日,胜利了,他其实更应该做的是平常心看待,并且持盈保泰,而不是癫狂疯魔,一想到这里,他逐渐的明白过来,也就平静了下来。

从帝京离开,到营盘里,很多人看到成将军空手而回,感觉奇怪,都猬集了过来。

其实,他们的心情与成将军之前是一样的,现在人们沸反盈天,吱吱喳喳,一片蜩螗沸羹的声音。

“究竟有没有什么赏赐呢?将军?”

“将军,我们的退敌之计还是很好的,皇上听了究竟什么反应呢?”

“将军,您身上为什么湿漉漉的呢?真是奇怪了。”一个人一边问,一边抬头看看天空,今日风和日丽,阳光靡丽的很,照耀的人头晕眼花,他身上这样湿漉漉的,是汗水吗?

“骄兵必败。”他瞪圆了豹眼。“七万人将四万五千人打败了,简直是奇耻大辱,现在居然想要赏赐,真是让本将军情何以堪,现下,还不快勤学苦练,却围绕在本将军身边做什么?”

“皇上对本将军已经奖励赏赐过了,本将军铭感五内,这是一笔从天而降的财富,不是每一个将军的都会有的,作为将军,尤其是主帅,更不能掉以轻心,儿郎们,操练起来。”

“是,是。”众人看到成将军面色不豫,横竖是不敢在旁边聒耳了,一个个都操练起来了。

其实,混入他们身边的羽林郎已经看到这一幕,一个很快到中京将情况汇报给高成。

另一边,从乾元殿回来,高成更加知道,寻找刘泓的事情马虎不得,眼下,此事两太后娘娘都牵动进来了。

刘澈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二来,刘澈能拥有的今日的一切荣华等等都是和太后娘娘密不可分的,现下,多多亲近太后那是一定的。

太后娘娘的心愿,要得不到满足,刘澈也会惭愧,所以他更明白,此事需要好生去调查。

外面一波一波的消息都回来了,但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却一箩筐,终于,一个侍卫跪在高成的面前,声若洪钟的将自己的调查告诉了高成,他说的是坠谷的事情。

坠谷的地点云云,都告诉了高成,高成沉吟了片刻,站起身来——“难道就没有目击者吗?再不然,有没有什么证据呢?”

“这个就算是证据了,您看,这是属下在悬崖峭壁上找到的。”这属下一边说,一边将碎裂的衣裳拿了出来。

对刘泓那一天究竟穿的是什么,他不清楚,但薛落雁的衣裳,他却是记忆犹新的,现下,看到这侍卫将薛落雁的衣裳给送过来,不禁一愣神,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果真是皇后的衣裳,去峡谷下面找一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回公公,根据属下等的观察,那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中并没有人再次见到皇上与皇后娘娘,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属下已经差遣人去寻找了,属下却发现……”

“什么!”高成豁然站起身来,熠熠生辉的眼睛里燃烧起一抹剧烈的火焰,盯着那人看,那人立即仓皇说道:“等属下等人下面去寻找的时间,却发现之前已经有人搜寻过,有大规模人群活动的痕迹。”

“你可看仔细了?”

“不会看错的。”这属下说。

高成沉吟道:“这个消息连咱家都不知道究竟告诉皇上好,还是三缄其口的好,你且继续让人到峡谷里去找,务必找出来个结果给咱家。”

“是。”属下连连点头。

两人分开。

这边,高成踌躇不决,究竟拿不定主意,将这逐渐挖掘到的秘密和盘托出告诉刘澈呢,还是隐瞒起来呢?他轻轻伸手,将碎布条放在一个锦盒里,眼睛看着窎远的夜空。

但愿,羽林郎很快就能调查出来个结果也免得自己日日担惊受怕。

这一天,夜幕降临,时间大概是酉时,初夏,酉时天空刚刚翻墨,不算是很黑,但是黑暗却好像层次分明,这片刻,懿寿宫那边的嬷嬷过来了,说是太后娘娘想要和皇上叙话。

其实,刘澈早已经明白,这叙话的主要内容是什么,但却不能不去,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这一边,太后娘娘刚刚念诵完毕《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正在休息呢,外间,刘泓并不敢立即到佛堂里去。

嬷嬷在娘娘的耳边嘀咕了会儿,太后娘娘伸手,“扶我起来。”刘泓立即进入佛堂,伙同旁边的嬷嬷,将太后娘娘从蒲团上搀扶起来,太后娘娘已经老态龙钟了,其实,实际年龄太后娘娘其实刚刚过了五十大关罢了。

但看上去却颓唐的很。

除了那双精明的眼睛好像天空璀璨的星子,其余任何一个角度去看,都感觉太后娘娘分风烛残年,看到这样的母后,刘澈心如刀绞。

母后这多年来,为朝廷的事情也煎熬的厉害了,浑然没有同龄人应该有的快乐。

“哀家找你过来,你也知道目的,说吧,究竟盘查的怎么样了,哀家感觉奇怪,这眼看就两个月过去了,哀家是掐着点过日子的,目下好得很,真好啊,居然回馈哀家这么一个消息。”

“是儿臣做事情……虎头蛇尾了,母后,还……还在盘查呢。”刘澈期期艾艾的说。

“真是慢啊。”太后娘娘撇开刘澈的手。“澈儿,你告诉母后,你果真没有伤害你皇兄的心吗?为什么母后总觉得……”

“母后,您多虑了,儿臣永远不会。”刘澈说,太后娘娘这才点点头。“好了,既来之则安之,这事情,母后也只能要你去做,到外面和母后一起用晚膳吧。”

太后娘娘是茹素之人,长久以来吃的都比较简单,从来不靡费,也从来不浪费,这懿寿宫中,上上下下都如此这般。

刘澈坐在太后娘娘对面,却感觉如坐针毡,天家就是如此,这算是天伦之乐吗?算是,也算不是。

刘澈伺候母后欧吃东西,太后娘娘看上去有点儿忧伤,有点儿忧郁,面色不十分好,让人一看,心头微微难过,太后娘娘因为刘泓的事情也憔悴了不少。

刘澈只能好言好语的奉劝两句,以期能让太后娘娘开心起来,太后娘娘沉重的叹息。

燕国。

宣室殿中,楼临霁大发雷霆,“什么!这样快就失败了,朕明明要那么小心谨慎的,一半人都让他们剿灭了!?好啊,好啊!都这模样了,居然还敢回来!”

楼临霁气坏了,握着长剑,一剑将那汇报消息的人穿了一个透心凉,众人看到这里,无不惊悚莫名,两股战战。

“还不快拖下去喂狗吗?”楼临霁恼恨的盯着面前等尸体看,好想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九死一生回来的副将一般。

他杀了副将,终于平静了下来,而万马齐喑,跪在地上的其余人是大气都不敢出的。

“究竟是什么情况,谁能告诉朕!”他指了指旁边瑟缩的人,那人看向楼临霁手中的长剑,没有说话呢,声音就磕磕绊绊了。

“这……”

“什么这什么那的,还不快从实招来,准备吃朕一剑吗?”楼临霁怒意斗生,一边说,一边摇晃手中的长剑,这凶神恶煞的模样,人人都恐惧,那人只能硬着头皮将情况汇报了。

“到底是你们麻木不仁了,好端端的偷袭,那样兵贵神速,却也让人识破了,真是岂有此理啊!”楼临霁劈头盖脸就责备,那人大惊失色,连连点头不停的检点自己。

楼临霁看着手中的长剑,很香将面前人一分为二,但想一想,还是算了,毕竟眼下正好是用人之际,他怎么能在这样稀缺人的时间,做那种亲痛仇快的事情呢,所以楼临霁面色变了,上前去将地上的副将搀扶起来。

“现如今,大家可要留心了,朕想,已经打草惊蛇了,就势必要穷兵黩武,现在帝京不过是刘澈在坐镇罢了,说起来远远不如刘泓的,朕继续让你们调兵遣将,你们可千万要留心注意了,莫要继续损兵折将啊。”

楼临霁的声音都在滴血。

旁边的几个人看到楼临霁这模样,不禁连连点头。

这群人散开了,接受了全新的使命,离开这里。楼临霁却连半点儿都开心不起来,他烦躁的很,在宣室殿内踱来踱去,太监们宫女们都不敢靠近楼临霁,唯恐薅恼了楼临霁。

到了吃法的时间,这才委婉的暗示,楼临霁点点头,去吃东西了。

高成这边的消息,不算十拿九稳,并不敢立即传递到中枢去,但内庭里,不仅仅是太后娘娘急切的想要知道实情,现下,刘灵毓与刘澈都焦急不已,刘灵毓在刘澈面前往往来来,让刘澈也是心烦意乱。

“母后要你好生研习王羲之的兰亭序呢,你却在这里做什么呢?长姐,你在臣弟面前走来走去的,连臣弟都感觉心乱如麻了。”

“他们都说……”刘灵毓不走了,站在刘澈面前,声音凄凉的很。“都说是你派遣人将皇兄灭了口,但是我相信你,只是让我感觉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皇兄说不在就不在了呢?我感觉奇怪。”

第四百一十四章 寻刘

“哎。”刘灵毓摸一摸自己的鼻梁,四仰八叉的坐在刘澈的面前——“连沈沐阳都在外面找了,但就是没能找到丝毫的线索。”

“姐夫家里到底还是很厉害的,之前盘查杜家人,姐夫家里的天罗地网,盘虬卧龙,朕算是可见一斑。”

“姐夫吗?嘿嘿嘿,嘿嘿嘿……”刘灵毓听到这里笑不可抑,“死刘澈,你最好莫要乱叫。”刘澈知道,刘灵毓此刻是心花怒放的,索性趁热打铁,继续追问——“那么,究竟怎么样呢?你们?”

“过了今年,我就二十三岁了,早已经不是豆蔻少女了,我是想要让皇上回来主持我的婚礼,但是他呢,就是躲避在外面,这如何是好呢?”

原来,刘灵毓下意识的还是将刘泓当做皇上,难道这多年来,自己为皇朝鞠躬尽瘁,她是什么都没能看到不成?

“现在,臣弟才是皇上呢,长姐,臣弟也能做主婚人啊。”

“你不成……”刘灵毓对着他翻白眼。“我们之间的姻缘可谓是……是……”刘灵毓现在知道读书少的坏处了,想要出口成章的时间里,却磕磕绊绊好半天不能说出来个所以然。

“千里姻缘一线牵?”刘澈续道。

刘灵毓接着刘澈的话茬,连连点头——“是啊,千里姻缘一线牵,就是你说的这样呢,在外面之间穿针引线的月下老人是谁呢?是皇兄与落雁啊,现在,他们都不在,你要我成婚,我耿耿于怀嘛。”

“原来如此,但是朕已经在找了啊。”

“两个月了啊!”刘灵毓显得很不耐烦,中指和食指伸出来,在刘澈的面前晃动一下。“杳无音讯,真不知道王弟你的羽林郎是做什么吃的。”

“他们的能力与水平,朕从来没有怀疑过。”

“但是……”刘灵毓顿时心情不好了,刘澈的言下之意是什么呢?不是羽林郎不厉害,而很有极大的可能是……他们两人遭遇了险情,因为这个…才……

一想到这里,刘灵毓忽而心情沉重起来,目中也有了一抹凝重之色,“王弟你的意思是,皇兄或者已经……”

“那是最坏的猜想。”他说。

“也是,也是,他们都已经遇到多少次的危险了啊,每一次不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吗?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会的。”是自我解嘲也是为我安慰。

“是,臣弟这里还会好好找的,你放心就好。”刘澈说,其实,寻找刘泓的事情,到现在为止,刘灵毓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单独行动了,这一次的碰面后,刘灵毓可不准备继续干耗着了。

她从帝京离开,径直到外面去了,找到沈沐阳,两人先在云榻上耳鬓厮磨了会儿,刘灵毓采阳补阴,将沈沐阳弄得神魂颠倒,如痴如醉,沈沐阳都筋疲力尽了,至于刘灵毓还略微满足呢。

“究竟怎么样了吗?什么结果都没有啊?”刘灵毓手中握着鸟儿,一边轻轻的揉捏,一边说。

“我早已经差遣人去寻找了,但是如此大浪淘沙,你也知道,哪里就那样容易了呢?”

“哎,”刘灵毓叹口气,豁然起身。“不和你闹了,我穿衣服,自己去外面找了,既然凉锡与燕国的探子回来都说,皇兄不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皇兄就在本地呢。”

“公主,本地几乎就要掘地三尺了,但是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呢也要找。”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穿衣服,沈沐阳从后面抱着刘灵毓,还要开始新一轮的……,但是刘灵毓用力的推开了沈沐阳。

“只能我扑你,不能你扑我啊,驸马爷。”

“好吧,好吧。”小模样站起身来。“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究竟要在哪里去找呢,你也好歹告诉我,我们一起走啊。”

“让我想一想……”刘灵毓对于侦探行动是比较热衷的,但经验不足,只能和沈沐阳商量究竟从哪里行动,究竟如何去行动。好在,两人一拍即合。

帝京里,倒是刘泓不清楚,刘灵毓已经离开帝京单独行动去了,知道刘灵毓非要让刘泓和薛落雁做主婚人,原来并非是刘泓在刘灵毓的心目中是根深蒂固的帝王,而是另有原因,他也是哭笑不得。

现下,就准备安寝呢,外面的走廊里,却绵延不绝的排列开了一长条的红灯笼,一个女子慢吞吞的仪态万方的过来了。

高成看到是薛锦茵来了,立即到内室去汇报,刘澈实在是不想起来迎接,但薛锦茵这人,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刘澈一想到这里,只能披衣而起。

因为是夏夜,所以随便穿了一件荧光黄的衣裳,薛锦茵从气死风灯的路灯旁边走过来,站定在旁边,盯着刘澈看。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和皇上聊一聊。”薛锦茵一面说,一面回头,挥挥手,让旁边的几个人离开了,那几个人相继离开后,走廊里顿时变得黑黢黢的。

走廊是如此的深邃,漆黑,好像深不可测的盲肠一样,大概是怀孕的女子对外界的刺激都比较敏感,一股风吹过来,顿觉溽暑难耐。刘澈看到薛锦茵握着扇子搔首弄姿,轻轻的舞动水袖,好像来自于经文里的摩登女郎一般。

不禁恶狠狠的啐一口。

“是什么风将皇后娘娘您吹过来了啊?”

“刘澈!”今晚的薛锦茵,慨然没有玩笑的况味,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居然明亮的好像云豹的眼睛一般的,声音空洞,带着一种狠戾与暴躁——“你难道不知道我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究竟刘泓的消息怎么样了?你不可能一点儿都没有风声的?”

“朕要是知道皇兄在哪里,早已经告诉你们了!”

现在的刘澈是真的生气了,“母后逼朕,怀疑朕,长姐追问朕,现下,朕总以为能睡个安稳觉了,你又是过来了,你们有没有想过朕的感受呢?”

“哈,刘澈,莫非你果真已经动手了?你要真的动手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和你死磕到底。”虽然,薛锦茵的话听上去轻飘飘的,甚至于有点儿让人感觉不到什么气势。

但刘澈却知道,这风轻云淡背后的凝重与沉痛,刘澈心有余悸,盯着薛锦茵看了很久很久,这才冷酷的一笑——“那么,朕就拭目以待了,你以为朕果真相信这孩子就是皇兄的吗?”

这一句话说完,暗夜中,刘澈忽而发现薛锦茵的面色骤然变了,其实,他不过是在狡狯的敲诈,在旁敲侧击,但此刻,从那剧变的神态里,刘澈似乎明白了什么奥义。

“刘澈,你……你最好莫要血口喷人,事关皇亲贵胄呢,你胡言乱语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毕竟,在帝京,除了刘澈能制裁自己,其余人都不能了,所以,她只能用神明来恐吓刘澈。

刘澈笑的比刚刚还肆意了,“朕好像很怕拔舌地狱一样。”

“夜深人静了,本宫……”薛锦茵发现,今晚自己败下阵来了,今晚不能继续和刘澈辩论了,刚刚还盛气凌人呢,但现在,因为刘澈刚刚的一句话,薛锦茵灰头土脸,准备逃之夭夭了。

而就在这一刻开始,刘澈有了全新的主意,既然横竖是调查,何不再差遣一群人去调查这孩子呢?从刚刚薛锦茵那紧张到无以复加的神态里,刘澈不难猜想,这孩子必然是有什么问题。

是薛锦茵自己出卖了自己。

现在,看到薛锦茵那手足无措六神无主的模样,刘澈上前,一把将薛锦茵的手腕握住了,薛锦茵想要挣扎,但是刘澈的力量如许大,并且刘澈是那样厉害,哪里是只能挣扎的呢?

四目交投。

她比刚刚还要心虚了。

“皇兄会回来的,你现在怕什么呢?”

“你才怕呢,刘澈,你……”薛锦茵恐慌,用力的挣扎,但刘澈完全一派老样子,在保证薛锦茵孩子安全的前提下,刘澈看上去非常凶悍,薛锦茵东摇西摆,好像纸片人似的。

“你放开本宫,我……我要喊人了。”

“你莫要忘记了,这里是朕的寝殿,更莫要忘记了,你可不是什么名副其实的皇后!”刘澈一把松开薛锦茵的手,薛锦茵连地上刚刚滚落的团扇都不敢捡起来,不安的逃去了。

这一晚,很多人都没有休息好。

刘澈因思虑皇兄的事情,事到临头,想要好生休息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越是告诫自己莫要胡思乱想,但脑海中的东西却是活跃。

子羽薛锦茵,唯恐孩子的事情泄漏了,倒是午夜梦回都是噩梦,那个孩子的亲生父亲,马夫早已经让薛锦茵给弄死了,按理说一个死于非命的人,她处理的结果又是那样干净,刘澈应该是没有办法将秘密剖白出来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感觉栗栗危惧,惶悚不宁。

太后娘娘这一边,因为思念刘泓,身体大不如前,倒是一病不起了。

刘灵毓带着沈沐阳,在身板半夜以找皇兄为借口,到处乱窜,帝京已经宵禁了,处处都是横行霸道的武侯,只要有闲杂人等在城内逗留,武侯们必然上前一步将之拿下。

但是刘灵毓呢,带着沈沐阳上蹿下跳,完全无视这些人高马大的家伙。

“快上来啊,你慢吞吞的,和你在一起,不好玩的紧。”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将飞虎爪从高空丢下去,轻轻伸手一拉,绳索晃荡一下,将沈沐阳给拉起来,沈沐阳累坏了,气喘吁吁。

而身后的追兵却也来了。

武侯老远看到墙角边有一个白衣公子在气喘吁吁,但走近,那白衣公子却哗啦一声就消失不见了,这让他们以为自己见到了幽灵。

外面的世界比帝京好玩多了,是个多姿多彩的万花筒,刘灵毓呢,欢欣的跳跃,面上写满了后青春期的快乐与活力。

第四百一十五章 迟日江山丽

这一晚,薛落雁是让雷声给惊醒的,就在薛落雁想着究竟到哪里去避雨呢,那大黑熊已经将身体弓起来了,将薛落雁和刘泓保护在了下面。

薛落雁深受感动,到了第二天在泥泞中给大黑熊找了很多蚕蛹以及茯苓,大黑熊吃了一个不亦乐乎,其实,今天薛落雁是想要继续赶路的。

她是想要马不停蹄的离开这里,放地面上阴湿泥泞,想要离开这里,却是举步维艰了,薛落雁只能强颜欢笑,至于前途,究竟怎么样能离开这里。

怎么样能安然无恙的到帝京去,于薛落雁而言,还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落雁比较惆怅。

又是全新的一天,天气晴朗,能继续往前走了,薛落雁带着刘泓翻山越岭,现在的刘泓,每天都在锻炼,虽然不能行动自如,但相比较于之前已经好多了。

他出了足踝与手腕不能动,除了脚掌与手掌没有力量,其余的各方面都看上去和寻常人没有什么两样,薛落雁伺候在刘泓的身边,尽量不动声色的给刘泓帮助。

其实,为了刘泓的自尊心,她是尽量不很靠近刘泓的,这大概就是爱情了,两人之间存在着一种若即若离的默契。

至于刘泓,他的心境兜转的厉害,一来,时常感觉愤懑,感觉自己无能为力。二来,在这种环境里,更能察觉到自身的不足之处,两下里寒热病一样,让刘泓总感觉自己没用。

一路上要不是薛落雁与大黑熊,他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怎么办,能去哪里,那种痛苦,是嵌入了刘泓脑袋里的一根钉子,让刘泓稍微一呼一吸就浅念疼痛。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带着你离开这里,但在这里未尝不是坏事情。”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格格格的笑。

看上去,她丝毫不担心,甚至于很满足现状。

“要是能不离开,也不见得就是糟糕透顶的事情。”刘泓喃呢。

“有你这句话就好了,但我们要是不回去,帝京一定发生了很多暴乱,想到这里,还是早早的回去是正经。”薛落雁说,这也是薛落雁一直以来的态度。

楼临霁突变,或者说,楼临霁本身就是那样一个人,但伪装术太高明了,以至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识破,两下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是想要立即离开这里的。

“好了,千万不要难过啊,我们一定会回去的,这两天开始,我莫名感觉天气温暖不少,所以,十有八九我们的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距离帝京不远了。”

不光光是薛落雁,连刘泓都感觉到了,之前,在幽深的峡谷里,罡风浩浩荡荡,冷起来,呵气成霜滴水成冰,但现在呢,那种冷已经消失了,一切却逐渐都温暖了起来。

凭借肌肤上的感触,薛落雁认为他们很快就要离开那种环境了,就目前看来,一切应该还很好呢。

虽然,还是不知道究竟走哪一个方向,怎么走才能离开这里,但毕竟,情况还是不同了。

这样又是过了三五天,他们继续往前走,盲人瞎马一般,就在山穷水复的时间里,薛落雁忽而拨开荆棘,逐渐的,看到一条非常都陡峭的山路出现在了面前,那条山路扶摇直上,是如此的崎岖。

两人都互望一眼,惊喜的光芒盛开在了刘泓的墨瞳里,至于薛落雁,早已经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从这里走上去,十有八九就能安全离开了,这条路看上去是经常有人来的呢,两人刚刚出现在山崖下面,忽而看到远处有猎户晃动了一下明晃晃的刀叉,大叫一声离开了。

“担心陷阱。”薛落雁提醒刘泓,其实,更多的是提醒自己,她因看到了猎户,也知道了,这里的陷阱一定是很多的。

他们是人,要一不小心掉入了陷阱里,那才是让薛落雁最痛苦的事情呢,没有死在大自然严苛的眼睛里,倒是避坑落井,一个不小心进入了人类的陷阱。

刘泓吓丝丝的点点头,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看风景。观察力着重放在眼前的草丛里,在能放置捕兽夹之类的地方,薛落雁都提前去看过了。

“这边……”刘泓虽然是一个残废,但在峡谷中的生活,并不是连一丁点儿的收获都没。

就连刘泓现在都感觉到了好处,原来凡事有利有弊说的就是这个啊,之前,刘泓因为不能动,所以时常瞪圆了眼睛观察周边的东西,为薛落雁守夜,为自己防备。

一来二去的,本身就耳聪目明的刘泓,现在比什么人还要厉害,风吹草动,对刘泓来说,简直家常便饭。

“这里,去看看。”刘泓指了指一条路旁边的大树,薛落雁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去了。

“落雁……”就在薛落雁靠近大树的附近,还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间里,刘泓忽而给了薛落雁一个停下来的意思,薛落雁点点头,站在那里。

“捡起地上的石头,丢过去。”刘泓说。

薛落雁感觉奇怪,但还是照做了,现在,连薛落雁都感觉到了刘泓今非昔比,经历过那样多的事情以后,刘泓给训练的与众不同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落雁虽然迷迷瞪瞪的,但一块石头丢出去,顿觉刘泓的厉害。

“嘭”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陷阱呈现在了面前,薛落雁倏然后退,还好,还好幸亏刘泓刚刚的提醒,不然刚刚自己就滚入了陷阱里。

这陷阱里,有很多削尖了的木头,锋利无比,只要滚落下去必死无疑,这多年来,猎户和猎物们斗智斗勇,陷阱在不停的更新换代,不停的登峰造极,现在的薛落雁,看到眼前这些陷阱,唏嘘不已,倒抽一口冷气。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落雁回眸,悄然无声的退回到刘泓的身边,刘泓却仅仅是莞尔一笑。

“原来,我虽然残废了,却未必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啊。”

“你从来不是,莫要妄自菲薄,接下来呢,怎么走?”薛落雁问,经过刚刚那一幕,薛落雁是不敢胡乱去走了,一边说,一边问。

刘泓点点头,指了指前面一条细密的道路。“走这里。”

“这……为什么不走大路呢?”

“大路上,有陷阱,就在正中间。”刘泓笃定的眼神盯着远处,薛落雁存疑,并不相信,唯恐刘泓这一次失算了,那可是非常尴尬的。

薛落雁不让刘泓的心受到一点点的试探与上海,于是,连连点头,到小路上去了,刘泓似乎也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智慧,到了那决断有陷阱的地方,刘泓顿住了脚步。

“落雁,扔下去一块石头。”

“是。”薛落雁点头,还没有举起来石头呢,旁边的黑熊轻轻用后蹄子一拨弄,一块巨大的石头嘭的一声就落在了地面上,接着,哗啦一声,巨大的网挺空而起,一块石头在空中弹跳,摇摇晃晃。

这个陷阱,薛落雁是不清楚了,究竟刘泓从哪里看出来的,薛落雁吃惊不已,刘泓却一笑。“好了,继续往前走,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走吧。”

“你如何看出来的?”

“周边都有动物活动的痕迹,这里却没有,周边的落叶都是陈旧的,这里却新鲜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呢?”

“这……”

两人一头黑熊继续往前走,虽然在翻山越岭,但人一旦脚踏实地在山里,就不能感受到翻山越岭带来的劳碌与疲倦两人很快到了山顶,在这里,薛落雁恨不得仰天长啸。

好像空气都清明了不少,刘泓静静的笑着,其实,这一刻,他是多么想要摸一摸薛落雁的头顶啊,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绝对的危险了,因为薛落雁看到了炊烟,前面不远处,很有可能是一个小小的村庄。

看到温馨的炊烟,薛落雁几乎要落泪了,走到刘泓的身边去,“我们看到人家了,现在,我们看到人家了啊,很快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可不是。”按理说,刘泓应该非常非常高兴才是,但刘泓面上呢,却基本上没有什么高兴的痕迹。

“为什么你这种模样呢?”薛落雁看向刘泓,刘泓轻轻叹口气,“落雁,到这里,跟要谨小慎微了,帝京的人,还有楼临霁的人一定早已经在这里寻找过我们了,等会儿倒是应该小心的应对。”

“也是,也是。”落雁连连点头。

“不必要的话,不要说很多。”

“有一些问题,我来回答。”刘泓说,薛落雁连连点头,在智慧方面,薛落雁相信刘泓比自己更厉害,毕竟刘泓做了多年的帝王,这帝王生涯不是闹着玩的,他之前将杜家,薛家一网打尽,那可都凭借的是脑子。

两人继续往前走,现在,已经快黄昏了,黑暗逐渐的笼罩大地,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犬吠水声中,鸡鸣桑树颠。

一派农家的模样,薛落雁他们从树林里出来,很快农人看到他们就抱头鼠窜了,薛落雁倒是感觉奇怪。

自己和刘泓虽然在森林里生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虽然已经没有好看的衣裳了,但无论穿什么衣裳,人还是人的模样啊?怎么好像,这群人好像见鬼了一般的看着他们呢?

不但这样,这群人好像跑的还很快,唯恐薛落雁和刘泓会吃了他们似的,看到这里,薛落雁感觉百思不解,刘泓也是奇怪,但就在刘泓回头的那么一刹那,忽而顿悟了。

“落雁,不是因我们,而是因为他。”刘泓指了指后面的黑熊。

这一路过来,他们早已经将黑熊当做了朋友,所以,完全没有感觉到黑熊在他们身边有什么值得诧然的,但众人看到这一幕的观感就截然不同。

第四百一十六章 熊送

“这……”

“落雁,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我们,现在,我们可以道别了。”刘泓郑重其事的说,薛落雁点点头,回身看向黑熊,泪水猝然就滚落了下来。

黑熊看到薛落雁哭了,大概是跟薛落雁与刘泓生活了一段时间,也是逐渐能品读到他们肢体语言里面的意思了。

黑熊的眼睛似乎也湿漉漉的,刘泓看向黑熊,依依不舍,薛落雁,一把将黑熊紧紧的抱住了,现在这黑熊屁股上的长剑已经拔掉了,他是一个悍勇的野生动物。

自然是不能伴随薛落雁和刘泓到人世间去的,这一段情感很快就要结束了,薛落雁哭的不成模样,黑熊好像人一样,轻轻抚摸薛落雁的脑袋。

“落雁让他去吧,留他在身边,会逐渐让他丧失掉生存能力的,动物就要有兽性。”刘泓说的很是。

退一步讲,薛落雁即便是带着这黑熊到人世间去了,结果是怎么样呢?结果就是让动物对人放松警惕,时间长久,动物不但对人有好起来,连带,连捕食的能力都消失殆尽了。

一想到这里,薛落雁当机立断将黑熊松开了。

“你去吧,不用跟着我们了,现下,我们分开。”薛落雁挥挥手,黑熊到刘泓身边其,刘泓多么想要伸手摸一摸黑熊的脑袋啊,但刘泓用力了很久,手肘在颤抖,终于还是提起来了,手掌软塌塌的落在黑熊的头顶。

黑熊对着刘泓咆哮了一声,其意思很明显了,是要刘泓保护薛落雁的叮咛。

刘泓连连点头——“你放心就好,我自然是会保护好落雁的,你去吧,不是每个人都和我,和落雁一样是好人,你刚刚也看到了,人世间的算计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村庄周边不要经常来,这里的陷阱很多,你不会每常都能看出来的。”

“谢谢这一段时间对我和落雁的照顾,感激不尽,泰山,去吧,去吧。”

“呜呜。”黑熊悲痛的鸣叫一声,好像丧失了最珍贵的宝贝一样,频频回头,看到黑熊的影子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薛落雁的面前,薛落雁这才叹口气,握着担架推动刘泓到村庄去了。

“哎,终于离开树林了,但我为什么觉得迷惘的厉害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浩然长叹。

“这是属于我们的使命,不能逃避的责任,落雁你感觉到没有,树林里的生活,其实比外面更好。”

“是啊!”薛落雁赞同的点点头,香汗淋漓,所以一边擦拭汗珠,一边叹口气,“人世间多少算计呢?之前的事情你看多么恐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其实,真正让薛落雁吃惊的还不是夏侯氏,之前的之前,在草原上,库姆和大妃已经很多次都在暗示了,其实楼临霁是有问题的。

只可惜,大妃和库姆没能进一步掌控证据或者秘密,只能不厌其烦的提醒相薛落雁不要跟着楼临霁到燕国去,但薛落雁呢,那时节怎么能相信楼临霁是个坏人呢?

夏侯氏与夏侯将军已经让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了,但是,这两个恶魔的背后,操控的人却是楼临霁,可想而知,楼临霁可比他们都恐怖的多呢。

落雁盯着远处看了很久很久,心情无比的惆怅。

薛落雁抽搐一下鼻子。“要是有一天,一切的事情都完毕了,我们就找一个小小的村落,在那里生活算了。”

“之前就说过啊,原本是要去草原的。”

“好。”薛落雁连连点头,难得的是,经历过这样的分分合合与误会以后,他们两人非但是冰释前嫌了,还情比金坚了呢。这是让薛落雁和刘泓都意料之外的惊喜,现在他们两个人能从对方的一言一行中看出来究竟对方想要什么。

两人进入村庄,农人们看到他们,都瞪大了好奇的眼睛,对薛落雁和刘泓指指点点。

他们这群人看上去憨厚朴实,薛落雁上前一步,人群后退一步,薛落雁继续上前,人群继续后退,薛落雁是无可奈何了,摊开手轻轻笑道:“我是人。”

“你身上一股……一股野生动物的气味,你……你离开这里,你会将野生动物吸引过来的。”一个人伸出来粗壮的手指头,对着薛落雁和刘泓指指点点。

“也罢,离开这里就离开这里。”薛落雁退回来,嗅一嗅自己的气味,没有发现什么“黑熊的气味啊”,会不会是这群人太敏感了啊?

但薛落雁也知道,一个人经常和动物在一起,身上难免会有点奇怪的气味,既然这群人不接纳他们,薛落雁只能推着刘泓离开这里了。

这个村庄实在是太小了,这里的人会少见多怪也是情理之中的,落雁带着刘泓往前走,暗忖,大概走一个时辰,他们就能到大一一点的城镇去了,在那里,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落雁吁气,往前走,就在此刻,一个年迈的老人来了,这老人是从薛落雁他们背后来的,这老人看起来老态龙钟,旁边有两个您年轻人搀扶着。

老人走的气定神闲,距离薛落雁他们很近很近了,薛落雁回头一看,发现这是一个四方面,面色非常红润的人,大概有七十岁上下的年龄,这人上上下下的将薛落雁和刘泓打量了片刻,终于清嗓,说道:“你们是……”

他是在等薛落雁回答。

薛落雁之前就和刘泓交流过,现在的薛落雁,唯恐言多必失,将话语权索性给了刘泓,刘泓看向那老者,发现这老人眼睛里的光芒是那样的复杂,不像是个坏人。

并且,这老人看得出来,在这个村庄里,是非常年高德劭的。

刘泓知道,每一个村子都有一个里正,所谓“里正”是做什么的,就是后世所谓的“村长”,这样一个老年人,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被人尊敬的人,被问询,学路演盯着刘泓看,刘泓立即叹口气。

“我们是进京赶考的秀才,在断崖上,让人将我夫妻给抢劫了,强盗一不做二不休,居然将我夫妻二人推下来,说起来是我们福大命大了,夫人又是会拳脚功夫的,所以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啊。”

刘泓虽然受伤很严重,但是怎么看怎么都是白面书生的模样,至于拳脚,虽然侯爷在薛落雁小时候给薛落雁请过拳师等等,但说起来,薛落雁的三脚猫功夫,只要是遇到劲敌都不好对付的。

“可不是。”薛落雁跟着就哭起来,薛落雁知道,农民都是穷苦人家的人,这泪水更能唤醒他们的同情心。

“兰花花,”老人给了旁边一个女人一个眼神,那女人一看就是个贤妻良母,点点头到薛落雁旁边去了,轻轻叹口气,“你叫什么名字啊,看你们这狼狈的模样?”

“我哪里有什么名字啊,我在家里排行第二,叫做二娘。”这一次,连薛落雁都变聪明起来了,唯恐节外生枝。

暂时,就让薛落雁和刘泓的林子消失了吧。

“这一位考取功名的呢?”老人盯着刘泓看,那眼神非常慈祥。

“小生叫做王宏,是临淄人,距离帝京说远不远的。”刘泓说。

“哎呦,爹爹,您就不要问东问西的了,看他们这模样,不像是什么坏人啊,您现在让他们在外面去,这外面兵荒马乱的,这模样的两个人出去,不是送死了吗?再说了,看这一位白面书生,好像身体上不方便似的,您就发发慈悲,将他们留下来吧。”

“里正,我看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就听您儿媳妇的话吧。”

里正摆摆手,似乎有点儿怀疑刘泓和薛落雁的话,但沉吟了片刻,这才点点头。“好吧,你们在我家住着,明日我让人到临淄去,让你们家里人过来接应你们。”

“好,好。那就有劳了,我们家里人一定会谢谢诸位的。”

薛落雁想不到,刘泓胡乱吹牛,居然吹到到老家去了,人家要去他们临淄找他们家里人来呢!

临淄哪里有他们亲戚啊,这一次不是完蛋了。

薛落雁更想不到的是,接下来刘泓不选择解释,反而是打蛇随棍上,睁眼说瞎话,说什么,好好之类的。薛落雁叹口气,暗忖,今晚即便是好过,明天一天可怎么搞呢?

不免殚精竭力。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呢,明天不下地干活吗?还不快回去休息?”里正对着众人摆摆手。

“散了,散了。”有人大哈欠离开了,众人都散开了,里正盯着刘泓看,发现刘泓不能动,奇怪的感觉比刚刚还要浓郁了,终于问出口——“王公子这是……腿脚不方便吗?”

“不瞒您说啊。”刘泓举起手臂,“从悬崖上跌落下来,小生和夫人不同,夫人毕竟有武功护体,小生就可怜了,一路飞流直下三千尺要不是有树木,小生早已经一命呜呼了,孔夫子云……”

“哎呦!”薛落雁惊呼一声。“你怎么又是要掉书袋了呢?我们入乡随俗的好,不要见人就傻乎乎的啊。”

“二年,也是,也是,小生就改过了。”

“哎呦,爹爹,这个人怎么文绉绉的啊。”刚刚和他们说话的女子裂开嘴痛痛快快的笑了,看到这女子笑了,刘泓也笑了。

“我向来就是如此咬文嚼字的,我休养生息以后,就要去参加科举考试,很快拔得头筹,可就是……就是……”

“哎呦,夫君您适可而止吧。”旁边的薛落雁一脸嫌弃。

“是,是。”刘泓连连点头。

走了不很久,过了一个大大的椭圆形的打谷场以后,到一个农户院落里了,院子里有很多农具,有一个老太太蹲坐在一盏气死风灯之下,对着一张破烂的渔网缝缝补补。

第四百一十七章 刘泓非废人

“我娘……”身后的女孩,叫兰花花的立即扭着腰肢到老太太跟前去了,凑近老太太的耳边介绍了两句,老太太连连点头,“哦,好,好,屋里坐,屋里坐啊。”

薛落雁和刘泓立即问老太太的好,老太太笑吟吟的,带着他们到屋子里,薛落雁一看,这屋子里倒也是很温暖的模样,一会儿,这兰花花将酒菜就准备好了。

一家人在桌上吃东西。

“这个啊,还是三个月前,我在临淄去,带回来的老腊肉呢,王公子,还有,二娘,尝一尝啊。”兰花花热情的很,一边说,一边将一大块的老腊肉丝毫不吝啬的送过来。

薛落雁一看,这里的人生活条件并不差,自己种粮食,自己收割,有时间就去垂钓,去打猎,这生活真不错。

“谢谢,谢谢”薛落雁和刘泓一叠声的道谢。

“客气什么呢?不够啊,锅子里面还有很多呢。”这女孩看上去是真心实意的了,落雁连连点头。

两人吃了东西,兰花花将自己的衣裳找了一件干净的给薛落雁送了过来,也将自己夫君的一件衣裳找过来,给刘泓送了过来,刘泓暗暗吃惊,因为刘泓发现,他夫君的衣裳乃是帝京武侯穿的衣裳。

刘泓摩挲了会儿,不禁怔怔的。

薛落雁看到刘泓这模样,垂头去看衣裳,衣裳上,有一个刺绣,“二大”,薛落雁不知道这二大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暗暗的记住了。

“我们这庄户人家啊,是没有什么木桶给你们洗澡的,我们都在前面的河里洗澡呢,你们是临淄人,想必啊,都是不怕水的,也是夏天,我送你们过去。”

“谢谢,谢谢。”薛落雁连连点头。

刘泓却回头,看向那兰花花,问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现在是七月十七了,我看月亮好像亮起来了。”

“哎呦,我的大官人,现在哪里还是七月啊,刚刚交了八月呢,八月初四哦。”兰花花说,刘泓不仅心一沉,面上有了凝重之色。

薛落雁看向刘泓,却不知道好端端的为什么刘泓脸色变了,那兰花花笑容满面的带着他们往前走,一有说有笑的模样。

到河边,这兰花花唯恐他们乍入芦圩不知深浅,指了指边边上一个比较浅的地方。

“我们在这里洗衣裳呢,你们去吧,这干净衣裳是我们送给你们的,你们也不要嫌弃,庄户人家能有什么好东西呢?你们换了这衣裳,将旧衣服就丢了吧,莫要穿回来了,我是不怕的……”

这女孩转动了一下慧黠的眼睛——“但是农人就不同了,他们看到你们这模样,唯恐你们将大狗熊带回来呢,我们啊,最怕的就是狗熊了,要说到狗熊啊,我夫君五年前到树林中去,握着一把剑,没让狗熊给咬死就算好的……”

真巧啊。

原来黑熊身上的那把剑,居然是他夫君的。

不过这女子虽然在绘声绘色的说,但却说错了,狗熊和黑熊是不同的,狗熊是一种,黑熊是一种。

“好了,你们在这里沐浴吧,我就去了。”女孩讪讪的一笑,虽然从始至终薛落雁和刘泓都没有看到所谓的“夫君”,但这两人都感觉到一种奇怪。

薛落雁搀扶刘泓,将刘泓的衣裳脱掉,让刘泓盘膝坐在水里,这里哪里有人啊,除了这兰花花留给他们的一盏灯,周边一片黑漆漆的。

薛落雁先伺候刘泓沐浴,等会才自己洗呢,这边,刘泓说道:“你将那男子的衣裳凑近我鼻孔,我闻一闻。”

“哦。”薛落雁不知道刘泓这是什么意思,不免感觉求怪,刘泓闭着眼睛,灵台一片孔明澄澈将那衣裳嗅了嗅,面上的神色比刚刚还要古怪了。

“落雁,你定然在想,都什么时间了,有衣裳穿就好了,我还挑三拣四,难道我果真就有洁癖吗?莫要忘记了,在我们在偶遇险情的时间里,刘泓可是连蚯蚓都来者不拒呢。”

“但是你……”薛落雁一笑。惶然——“你怎么连读心术都会了啊,我想什么,你都明白。”

“落雁,我们明日可能会有点儿小小的麻烦,但愿,这麻烦不要牵连到这个村庄啊。”刘泓声音幽幽,目光微微闪烁一下,盯着那村庄看。

“这……此话怎讲呢?”薛落雁还在给刘泓擦背呢,时候偶僵在了空中。

“这衣服上有二大两个字,落雁,你不知道这二大是兵部用的,一等的武侯,是一,二等之下,是二大,三等之下就是三小,接着就是没有品级的,看这兰花花不过十八九岁,他的夫君应该也不会多么老。”

“虽然里正看上去已经六十多岁了,但身体那样好,我推断,他的孩子不会超过二十六岁,一个二十六岁的青年,在行伍之中想要昨做二大,一定要屡建奇功……”

“那把剑是他夫君的,你想想,往前算,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人凭借一把剑就能刺杀黑熊,那人多么厉害,多么凶残呢?二来,我刚刚在这衣裳上嗅到了酒味……”

“这酒味,是皂角洗不干净的,这酒味里还有胭脂水粉的气味,可见,这男子行为不十分检点这样一个放荡的人,明日里可就要回来了啊。”

“这……”薛落雁现在后怕起来“刚刚早知道,就……不要答应他们在这里了。”

“但是你……”薛落雁期期艾艾的,因为没有到来的恐惧,倒是刘泓,看上去非常非常平静——“你想要说的是,我如何知道他明日里就要回来了,对吗?”

“是啊。”

“他明日里是要回来了,因为每个月的五号,十五号,二十五号,是二大休息的时间,至于我为什么那样肯定他明日里会回来,只因为刚刚兰花花的举动,她刚刚不停的看院子里的鱼儿和腊肉,说明什么呢?这是给贵客准备的。”

“那样关切的眼神,说明贵客是自己的夫君。”

“不对,不对,刘泓,即便是你全部都推算准确了,你何以见得,他就是危险分子呢?真正对我们有危险的是楼临霁的人啊,你可不要忘记了,我爹爹和兵部尚书之前就是好朋友呢。”

“落雁,现在帝京变成什么样了,你刚刚想必也听到了,他们说了两次兵荒马乱,之所以我放心的让他们去临淄寻找我家人,是因为我知道,百姓们都不可能去的,毕竟……”

“是啊,兵荒马乱啊。”薛落雁截口道。

“是,我们虽然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份,但现在,只要谁能将我们得到,送到楼临霁的手中去,不敢多说,十万两的黄金还是有的,至于有人将我们送到王弟手中,大概也只有五百两的白银了。”

“这……”

“哎。”薛落雁叹口气,“刚刚从树林里出来就遇到这种事情,晦气,晦气啊,我们现在就走吧,刘泓?”薛落雁盯着刘泓的眼睛看。

刘泓不置可否,良久,刘泓才说道:“落雁,那兰花花与老公公老太太都是好人,他们等会儿会过来找我们的,要是我们没能找到,那老公公一定会号召更多人找我们,到了那时节,就更不好了。”

“也是。”薛落雁点头——“不过,未必明日里我们就会让他识破啊?”

“落雁,你好像越来越傻了,帝京现在早已经在疯狂的找我们了,现在,我们的脸已经张贴的到处都是,那武侯都是记忆力很好的人,看一眼都过目不忘呢,现在用易容术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明日里,你看我眼色。”

“是。”薛落雁点点头。

给刘泓穿上了衣裳,薛落雁脱掉衣裳,安安心心去沐浴了,她让自己是吗都不想,就在薛落雁沐浴的时间里,会儿听到眼前水花哗啦啦的响动起来,这将薛落雁吓了一跳。

薛落雁完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惊恐的看向水面,河对岸,一条高大威猛的身影在盯着薛落雁看,落雁欢欢喜喜的站起身来,对着那影子就挥手,原来黑熊来了啊。

黑熊大概吃了人类太多的苦头,或者说,是根本上不放心这里的,给薛落雁也挥挥手,一股风一般的离开了,薛落雁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刘泓,轻轻的笑了。

“他会保护我们的。”

“我倒是但愿他不要保护我们,毕竟,人类也不是好对付的。”刘泓说。

薛落雁点点头。

两人沐浴完毕,月上中天,和薛落雁料想的简直一模一样,兰花花来了,人不不但来了,还准备了拐杖。

“这个给你,你需学习用这个。”

“谢谢,谢谢。”薛落雁将拐杖给刘泓,刘泓将拐杖夹着,一点一点用力的往前走,发现这拐杖设计的非常之合理,他每走一步,都感觉似乎自己接近了正常人。

但走了会儿,薛落雁却伤害到刘泓。

“好了,明天你学习用这,今天还是推你回去。”

“也好。”刘泓点头,两人回去了,那老太太与老公公看到他们回来,这才安安心心去睡觉了,第二天一大早,薛落雁还没有起来呢,院子外面就是一片凌乱的脚步声,落雁到门口去,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

一切和刘泓料想的分毫不差,那人回来了……那人的确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现在,薛落雁看到的是那人的背影。

兰花花在给一只鸡拔毛呢,看上去兴高采烈的模样,二大看着自己的妻子,不禁埋怨起来——“每次回来都是这了老三样,我说,你们也休息休息。”一边说,一边将一个银簪子插在了兰花花那稠密的发丝里。

兰花花立即甜笑。

“哎呦,知道夫君要回来,可不是要早早的准备呢,你可不要嫌我忙碌,为你我是心甘情愿的,再说了,我是那种能闲着的人吗?”

第四百一十八章 神一般的推论

至于那银簪子,一定是昨晚从哪一个妓女头顶拔下来那银簪子的模样,夸张的很,和正常的女孩,没有什么关系。

薛落雁因为想到这些,不禁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刘泓。之前的刘泓,不也是这样吗?在帝京里,有那么多的女孩子都是刘泓的妻子呢,独一无二?不,不,不。

薛落雁一开始同情这兰花花,但转念一想,又是安慰了,毕竟,没有人规定男子不能三妻四妾,不能眠花宿柳啊,或者,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里,听说自家的男子在外面嫖娼,还是一种很有面子的事情呢。

哎!

都是薛落雁在胡思乱想,落雁回身,发现刘泓呆呆的盯着外面那魁梧的男人在看,那男人时不时的和旁边的女孩聊两句,至于兰花花,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快乐,那眉飞色舞的模样,让人一看,不禁感觉意外的满足。

“落雁,我们需要他带着我们到帝京去,我这种模样,想要到帝京去,一路遇到这种危险更多呢。”

“这人,好像很穷凶极恶的模样,只怕和你料想的一样,会将我们送到楼临霁的手中啊,楼临霁还不知道我们究竟死了没有呢,现下看到我们安然无恙的回来,不是又要下手了吗?”

“这个我早已经有预料,我有办法脱险。”

“好吧。”薛落雁点点头。

刘泓一笑。“你打听打听他的名字,让他进来面圣。”

“刘泓……面圣?”薛落雁蹙眉,无力的看向刘泓,“这么快就摊牌了,你搞错没有啊?”

“并没,昨晚我至少知道了,这一家姓氏和我一样,都是刘,至于这男子叫什么名字,我不得而知。”刘泓微微眯眸,外面,恍惚两人聊到他们的话题了,女孩朝着这屋子努努嘴。

那男子大步流星就要进来,他感觉非常好奇,一对夫妻,进京赶考,路上遇到坏人,从悬崖上滚落下去了,男子浑身残废,女子还好端端的,有狗熊保护他们,这听起来好像故事一样。

但他知道,那兰花花不会骗人的,于是朝着屋子来了,薛落雁看到这里,不禁叹口气,完蛋了,这一回纸包不住火了。

就在薛落雁想应对之策的时间,那二大已经进来了,一把粗鲁的将门推开了,这二大和老太太老公公是截然不同的,薛落雁立即保护在刘泓的面前,但刘泓呢,却笑了,轻轻移动了一下腿。

那锐利的目光钉在来人的面上梭巡,目光好像锋利的匕首,好像淬了毒的长剑一般,来人恐惧的颤栗了一下。

“刘大人吗?朕不说,你也知道,朕是谁,见到朕与皇后娘娘,不行礼问安吗?”刘泓来了这样一句,那刘大人盯着刘泓看了很久,居然噗通一声就跪在刘薛落雁和刘泓面前。

“皇……皇上,您……您……怎么会在这里啊?您…果真还……还活的好好的啊?”这刘大人用一种白日见鬼的模样盯着刘泓看,刘泓淡然一笑。“你以为,朕会死吗?”

刘泓的手不很灵活,轻轻的在抚摸发丝,其实,他的手哪里有动作呢,不过是伪装出来罢了,至于那跪在地上的刘大人,也并不敢盯着刘泓的脸放肆的看。

刘泓噗嗤一声笑了。

“朕没有死,有的人自然是非常失望的,朕穿着你的衣裳,朕知道你是二大,朕还知道,你想要娇妻美妾,外面的兰花花和你,有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没有爱情,朕……说对了吗?”

“皇上啊皇上,您是真龙天子啊,您的确是料事如神了。”

“你想要做一,已经很久了,你护送朕到帝京去,朕不给你一,朕……给你虎贲将军,你意下如何?”

现在,都什么时间了,刘泓还口口声声的“朕”,要知道,帝京的皇上已经是刘澈了啊,但这人却磕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的。

外面的兰花花好像也感觉到屋子里的异常了,立即朝着屋子走了过来。

“朕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朕不想要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朕是谁,你呢,也不需要伪装你对朕毕恭毕敬的模样,朕承蒙你家里人的照拂,已经感激不尽。”

“朕答应了你什么,自然是会兑现诺言的,朕话说到这里,你可一切都明白了?”

“是,是。”这刘大人了连连点头——“小人刘琦,无不惟命是从,不过,皇上您在这里,想必……不很安全小人不如现在就启程护送你回去。”

“稍安勿躁,朕今日早起,饥肠辘辘,一点儿东西都没有吃呢,你让朕空腹上路,这也不是臣子之道啊,刘琦。”

“啊,是是。”刘琦刚刚站起身来,听刘泓这一句话,笑的重新跪在了刘泓的面前。

“好了,退下吧。”

“是。”

刘琦出门,兰花花与刘琦打了一个照面,从刘琦的面上兰花花感觉事情非比寻常,兰花花狐疑的掀开帘子就要到屋子内去,这刘琦立即暴躁起来——“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还不快去做吃的,却要看什么看呢?”

“哦,是,是。”兰花花吓到了,立即到旁边去清理鸡毛了,这边,屋子里却轻微咳嗽了一声,刘琦知道,是自己刚刚呵责夫人让刘泓不满了,立即搔搔头皮,到夫人旁边去帮忙兰花花倒垃圾去了。

兰花花越发感觉古怪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我男人变了。”兰花花看到刘琦倒垃圾去了,这边厢,一把将帘子打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薛落雁和刘泓看。

大概,兰花花从来没有想到,自己那如此粗鲁的丈夫,会有朝一日变得这样温和?她的眉眼里带着各种惊喜,扎煞手站在面前。

“是吗?变了就好啊。”薛落雁一笑,握着兰花花的手。

正在说话呢,刘琦回来了,“你快去做吃的啊,在这里又是做什么呢?”说着话,手扬起来了,大概是要教训兰花花了。

兰花花却没有避让,缩缩脖子怯生生的离开了,薛落雁看到这里,不禁也是百感交集,至于刘泓,只能苦哈哈的一笑。

刘琦站在屋子里,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听宣。”

“是,是。”刘琦忙不迭的离开屋子,薛落雁和刘泓看着刘琦离开了,薛落雁这才到刘泓身边去了,轻轻叹口气。“明明可以隐瞒的,但皇上我搞不清楚,您为什么要这样呢?”

这样一来,他们不是暴露了?他刚刚还口口声声说,不知道这人是什么目的要做一些什么呢,现在感觉却不同了,明明不知道这人是什么目的要做什么,却将自己的一切都暴露了出来。

“不着急,正好这里有文房四宝,我需要采购点儿东西,你写吧。”刘泓看着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到旁边红袖添香去了。刘泓在养精蓄锐,微微闭着眼睛,声音好像回忆一样的久远。

他口中念念有词,落雁一一都记录在案,将之全部都写好了,刘泓道:“好,念诵给我听。”薛落雁举起那张纸,给刘泓念诵起来,刘泓听过了后,眯缝眼睛点点头——“甚好,甚好。”

“但是……”薛落雁还要说什么呢,外面老公公已经来了,那老公公瞪圆了吃惊的大眼睛,他端量了刘泓了薛落雁会儿,噗通一声毫无预兆的跪在两人面前。

“老汉有眼不识泰山啊,原来您……您是当今天子啊,老汉多有怠慢之处,还请皇上您海涵,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朕感觉,你对朕礼遇有加,朕怎么会怪责你呢?不过朕是天子这件事,何人告诉您的呢?”

“犬子,是犬子啊。”老公公不住的点头,眼神非常之好奇,盯着刘泓看,连刘泓都感觉奇怪。

“皇上,你们……你们快走啊,我儿子是什么人,老汉是最清楚的,他已经在谋划送你们到燕国去了,现在,老汉设法牵绊住那孽畜,然后护送您和皇后娘娘早早的离开啊……”

看上去,一切和刘泓猜测的又是差不多,薛落雁吃惊不已的看向刘泓,只见刘泓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着急,朕倒是想要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皇上,不看也罢了,他刚刚和人嘀嘀咕咕的,打算骗着您到燕国去呢,老汉知道,您燕国去,就真正凶多吉少了,所以老汉希望您立即离开这里。”

“朕是真龙天子,令郎不会真的将我怎么样的,现在,你若果真想要帮助我,不妨将这封信托人送出去,你意下如何呢?”刘泓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薛落雁。

薛落雁敛眉,轻轻将那张纸这些好了,送到了老汉手中。老公公扫视了一眼,上面不过是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他也不知道刘泓这封信究竟是做什么的,只能一个劲儿的问究竟送到哪里去。

刘泓说了一个地点,这老公公不放心的左右看看,终于点点头,一溜烟离开了,自然了,送信是个苦役,这等风烛残年的人,是没有办法去做的。

老者出门来找了一个妥当人先一步到帝京送信去了,这边,那家伙涎着脸过来了,喜笑颜开的邀请刘泓和薛落雁去吃东西。

刘泓轻咳一声,现在的刘泓,不想要让他知道,自己残废的厉害,但一上餐桌,一切都就显露出来了,刘泓索性不准备去了,轻咳一声——“我身体不适,就不在外面和你们一起吃东西了,外面在这里用吧。”

“是,是,是。”这人点头如捣蒜一般,谄媚的笑着去了,少停,将食物送了过来。

刘泓盯着刘琦看了一眼。“怎么,你……也要在这里吃东西吗?”刘琦闻言,心神一凛,面上浮现了一抹受宠若惊的神色,不过很快的,这受宠若惊之色,消失殆尽了。

“啊,不,不,不。”他才知道,原来刘泓是在正话反说呢,尴尬的搔搔头皮立即退出去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爱不可及

“对了,他们为什么不出来吃东西呢?”兰花花诧异起身,要到内室去一探究竟。

“他们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了,坐下,好好吃东西。”他命令式的开口,女子点点头,舒口气——“也好,也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吃我们的。”

“你啊,你,还是如此这般的臭脾气。”旁边喝汤的老奶奶指了指自己的宝贝儿子。

“娘!”显然,儿大不由娘,他是非常不喜欢听娘亲的话,老奶奶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埋头苦吃。

在屋子里,薛落雁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终于知道了,这家庭表面看上去是其乐融融的,但仔细一看,却好像并非如此,外面的餐桌上,一片暗潮汹涌。

不是他们感觉不到,而是他们故意忽略掉了这敏锐的洞察力,薛落雁不禁叹口气,面上浮现了一抹痛楚,那不易察觉的痛楚很快就浮光掠影的消失了。

“明明,这是一个很好的家庭。”

“是啊,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但就是这武侯不安分守己,总要在外面拈花惹草,好不容易有个天伦之乐的机会,也不知道享受的,这就是所谓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刘泓叹口气。

“哎。”薛落雁叹口气。

薛落雁伺候刘泓用膳,土味的东西吃起来很不错,刘泓胃口大开,吃了三碗,倒是薛落雁的心情很不好,吃过了以后,却担心的看着外面。

外面,那送信去的老公公已经回来了,坐在院子里与儿子儿媳一起吃东西,时不时的与儿子横眉冷对,再不然就教训两句,但这武侯呢,却一派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

“你啊,在外面总是不学好,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是叼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你钱了一样,你就不能好生过日子,和隔壁的……”

“就知道隔壁的,隔壁的,我永远都不如隔壁的。”武侯气煞,白着一张脸豁然起身,拂袖将桌上吃的东西都弄了一个乱七八糟,说来也是奇怪,此刻刘泓在屋子里轻微咳嗽一声,那武侯却如临大敌。

“爹爹,瞧瞧我都做了什么,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给您赔礼道歉了。”武侯一边说,一边连连抱拳拜一拜。

薛落雁和刘泓在屋子里,目睹这一切的发生与发展,落雁的心情并不好,至于那老者,也没有吃很多东西,骂骂咧咧的到自己屋子去了。

现在,餐桌上剩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发妻,一个是他,兰花花眼睛好黑葡萄一样,骨碌碌的转动,灵活的眼睛黑白分明,目光炯亮。

“你不要和和爹爹生气了好吗?爹爹年纪一大把,你每一次回来总要和爹爹怄气,爹爹是为你好。”终于,这胆小如鼠的女孩兰花花在没人的情况下,奉劝一句。

其实,也不算是没人,因为薛落雁和刘泓是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了的。

“我……”武侯显然要生气了,在在怒发冲冠之前,却诡秘的瞥了一眼这屋子知道刘泓和薛落雁在里面呢,唯恐这两人会教训自己,口气立即和软了下来。

“他总感觉隔壁的人好,隔壁有什么好呢?”

“做父母的都喜欢用自己的孩子与之攀比吗。”在这一点上,兰花花倒是一切都明白。

“对了,你今天回来什么时间走呢?”宴席上温馨的一幕过去了,现在兰花花问这样一个问题,武侯刘琦叹口气,很身不由己的模样——“你们总以为,我不在这里的原因是我自身的,且应该知道,我大小也算是个朝廷命官……”

“这命令一下来,我能在屋里睡大觉吗?自然是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我们屋子里的两位客人,正好是要到外面去,我就带着他们一道儿离开了。”

“这……”兰花花沉吟了片刻,赞同的点点头——“那白面书生身体不是很好的模样,你一路上需要多多照拂,将你那牛脾气都收起来,可好吗?”女孩问。

“好,好。”他连连点头,兰花花收拾残羹冷炙去了。薛落雁早已经看出来,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贤妻良母。

“这武侯不配这个女孩。”薛落雁收回目光看向刘泓,刘泓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不过又道:“不过感情方面的事情,是不能揆情度理的,毕竟说起来,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我都为这女孩叫屈,他已经这样好了,但他呢,对她的好还是视而不见。”薛落雁感慨系之。

“你就不要伤春悲秋了,依照我看,之所以这男子这样作践她,正因为她太好了。”刘泓说。

外面的碗筷收拾好了,薛落雁将他们的碗筷也收拾起来,准备送到外面去,恰在此时,那兰花花笑嘻嘻的掀开帘子进来了。

“敢是昨晚洗澡去受凉了呢?看你们这模样,都日上三竿了也不见你们起来,我待要过来去,却也觉得羞人答答的。”兰花花一边说,一边大模大样的走过来,将门帘与窗帘全部都掀开了。

外面的风能吹拂进来,一片热辣辣的空气进入了屋子,有光斑在窗明几净的屋子里跳舞,薛落雁透过光斑,看着兰花花在斗室里来来往往,一会儿提着木桶做事情,一会儿扫地抹桌子。

反正忙的不亦乐乎,看到这里,薛落雁更加是心脾不平衡了,不过想一想也是,在安乐原本就没有什么女权的。

一个女子,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人权,最主要的,这女子能侍奉翁姑已经是她的必修课了。

看到这女子妈帮忙碌碌的,薛落雁想到若干年后的自己,要是自己有朝一日和刘泓在一起,就过这种简单甜蜜的小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

蓦地,鬼使神差,薛落雁由刘泓又是想到了库姆与大妃,那两人在草原上,岂不是和眼前人也一样吗?

他们早出晚归去放牧,开心,快乐,从容,狩猎完毕,将狩猎所得的一切东西都分配下来,这种静静的清欢未尝不是生命的调子。

还在胡思乱想呢,那抹桌子的女孩回头笑嘻嘻的盯着薛落雁看,问道:“二娘,你吃好了没有呢?还有王公子?”

“吃好了。”薛落雁一面回答,一面握着抹布也卖力的做起来。

这女孩看到薛落雁在做事情,立即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你休息休息吧,我家男人说,等会儿就要带你们离开了,这长途跋涉的,后面还累得很呢,你就不要在这里作践你自己了。”

“也罢了。”落雁点点头。

至于薛落雁,才不想知道这武侯去哪里了又是去谋算什么了,过了会儿,兰花花将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又是将窗帘与门帘都落下来,将木盆放在外面的架子上了,这才走进来。

“出来吧,在外面晒晒太阳嘛。”兰花花说。

落雁点点,搀扶刘泓从屋子中出来,刘泓走的很慢,他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踉跄蹒跚,要是没有兰花花送过来的拐杖,刘泓简直不能到外面去,外面的日光泛滥的厉害,一片灿烂的光斑在院子里跳舞。

刘泓捂着眼睛,刺眼的感觉消失了以后,刘泓这才轻轻舒口气,看向院子里。

“真好啊。”刘泓由衷的赞美,这田园牧歌的生活,是刘泓喜欢的,是刘泓想要的,也是薛落雁最为向往的理想生活,两人惬意的享受这里的一切。

过了没有很久,那武侯来了,对着刘泓与薛落雁毕恭毕敬的行礼,刘泓浅笑——“起来吧,你还怕朕的行踪其余人不知道吗?朕都说了,朕不想要节外生枝。”

“是,是。”武侯刘琦连连点头。

过了没有很久,车架准备好了,薛落雁将拐杖给了刘泓,刘泓一瘸一拐的上了马车,这刘琦并不敢十分去看刘泓的,但也知道,刘泓负伤非常严重。

两人进入了车子,刘琦从担保了车把式,眼看就要走了,薛落雁回头,却看到频频给自己挥手的兰花花。

薛落雁动了恻隐之心。“不给你妻子道别吗?”本来,他是从来不将兰花花看在眼里的,但这一刻,因了薛落雁这一句话,立即一拍脑门,装作大梦初醒的模样,“哎呦,我几乎忘记了。”

“去吧。”薛落雁看着武侯,刘琦点头,滚鞍下马,跑到兰花花身边去了,这一幕让兰花花简直受宠若惊,薛落雁看着他们那依依惜别的模样,不禁叹口气。

幸亏,全天下的男人这样的还是极少数。幸亏,自己身边的刘泓却并非如此。

“到帝京,看我眼色行事。”刘泓说,薛落雁收回目光,灵台空明了不少,她何尝不知道,眼前人是个包藏祸心的家伙,他这样急忙忙的送他们离开,一定是有其余的缘故。

薛落雁点点头。

“我来了。”刘琦从背后过来,上了马背后,浅笑一下,马儿扬蹄,不疾不徐的到远处去了,身后,那兰花花还是没有离开他们的视线。

这明明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女子,但在薛落雁的视线里,却逐渐的变得瘦削变得单薄了不少,薛落雁不说一句话,心情却沉郁的很。

马车从小院落中出来,外面,站着十来个小将这十来个小将,是武侯的手下,也是刚刚武侯找过来的,找他们过来的目的很简单,安全送刘泓与薛落雁离开这里。

马车轻捷的离开乡村,薛落雁和刘泓看着外面一闪一闪消失的默片一般的风景,这里已经是帝京了,虽然薛落雁不知道究竟他们是从哪里坠谷的,但却知道,眼前的风景逐渐的开阔起来。

跟着,那乡村的屋子就可怜巴巴的丢在后面了,再跟着,就好像一幅画一样,有炊烟在画面里轻舞飞扬,薛落雁将目光收回来,其实,这里未尝不是一个好地方。

只可惜,武侯刘琦从来不知道珍惜这里的一切,后面的一行人劲装疾服,骑着马匹往前走,很快的一行人离开了村落那窄小而崎岖的马路,在看看后面,后面一无所有。

第四百二十章 动物的送别

“两位,在这里稍事休整,我去去就来。”武侯刘琦一边说,一边朝着旁边的树林去了,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人在接应的,薛落雁叹口气,看向刘泓。

“接下来呢,怎么办呢?”

“这里不是到帝京去的路,我们已经南辕北辙。”他说,刘泓的记忆力很好很好,自然了,这是在悬崖之下逐渐培养出来的,他们为了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离开。

刘泓想了很多,记忆了很多画面,他不想要鬼打墙一样,在一个地方很多天都不能离开。

现在,那记忆里锻炼的超凡脱俗,尽管,刚刚马车运动的很快很快,但转瞬即逝的风景里,刘泓还是看到了之前他们两人坠谷的位置。

“要不……我做车把式,我们这就离开?”薛落雁建议,一面说,一面盯着刘泓看。刘泓叹息一声,“不,落雁,等着就好。”

“我们已经是在坐以待毙。”

“不。”刘泓神色非常复杂,薛落雁还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刘泓的眼睛盯着远处看,却忽而好像也听到了熟悉的咆哮声,跟着,树林里有人发出一声短促但是惊恐的尖叫。

那尖叫非常快就消失了,薛落雁一惊,知道那人遭遇了不测,朝着那声音来源的地方一看,发现毛竹摇晃的非常剧烈,看到这里,薛落雁的一颗心骤然缩紧了,这毛竹里有人,自然了也有野生动物。

且那野生动物还非常庞大,竹林在瑟瑟发抖,只有庞然大物才能这样厉害呢。薛落雁看到这里,不禁纳罕。

跟着,薛落雁看到武侯手中挥舞刀,那明晃晃绣春刀在阳光里,一片秋水一般灿烂的光芒,看到这里,薛落雁不禁疑惑。

接着,一条熟悉的影子从密林中出现了,只因为这群人没能准备强弓硬弩,二来,这动物出现的太急骤太快了,那无与伦比的庞然大物,虎吼一声,朝着这一边席卷了过来。

地面上,风声呼呼,众人诧然,都东倒西歪,人类和人类打斗,惊惧是有的,但不会这样大。

眼前的泰山,虽然手无寸铁,但丛林法则训练之下,这泰山早已经那样厉害,简直有万夫不当之勇,泰山为什么会忽而出现在这里呢?

薛落雁想,大概是五年前的那一刀,让泰山对自己的敌人也是记忆犹新吧,薛落雁看着泰山将这群人弄得东倒西歪的,唯恐泰山一个疏忽让人给控制住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啊。

就在薛落雁为泰山担心的时间里,毛竹晃动的比刚刚还要剧烈了,跟着,出现了一群猴子,猴子好像训练有素的官兵似的,和人们缠斗起来,人们悍勇是悍勇,但灵活度与灵敏度,远远都不如猴子。

对猴子,他们是只能甘拜下风。

“哎,我的帽子,我的帽子啊。”一个人急切的大吼大叫。

“泼猴,你拉我的衣裳做什么呢?”另一个人锐利的尖叫一声,猴子门忙作一团,三五成群的围攻过来,虽然没有功能杀的意思,但对于这群人来说,也已经受不了。

至于泰山,五年的仇恨,让泰山记忆犹新,泰山与刘琦周旋起来,刘琦很奇怪,这泰山后面的长剑是谁拔掉了的?

更奇怪,泰山在这里沿途打劫,目的是什么呢?薛落雁看到刘琦握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在阳光之下一片蓝盈盈的光芒,薛落雁明白,这一定是淬了毒的。

“泰山,泰山!”

薛落雁叫泰山,大黑熊明白是在叫自己,也不恋战,连滚带爬的到薛落雁马车旁边了,前爪落在薛落雁的马车上,黑漆漆的眼睛友善的看向薛落雁与刘泓。

发现两人都好短短的,这大黑熊好像也非常开心,仰天长啸数声,薛落雁身后,轻轻摸一摸黑熊的脑袋,泰山侧眸扫视一眼远处的武侯,刘琦现在还心有余悸呢,想要过来不一探究竟,但泰山之悍勇,让他望而却步。

刘琦只能站在很远的地方,盯着泰山看。

“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我也知道,你们都是过来保护我们的,你看看那么这一群朋友,真是厉害啊,将他们打了一个人仰马翻。”薛落雁一边说,一边自信满满的笑了。

“我知道他们是坏人,但现在。我们想要离开这里,却需要这一群坏人,你也知道刘泓的腿脚不方便,你可明白……”薛落雁感觉自己在犯傻,毕竟和大黑熊说话,大黑熊真的能将一切都理解吗?

但刘泓却从大黑熊的眼睛里看到一抹释然的光,刘泓笑了,“他能听懂。”

“是。”薛落雁惊喜的拍一拍黑熊的耳朵,“你放心好了,我们以后会经常过来看你和你的朋友,现在,将他们放过吧。”薛落雁将手移动开。

泰山朝着猴子大叫几声,真个是禽兽之间有他们互相交流的语言啊,少停,猴子们不和人群玩闹了,之前那一只大龄的猴子率领着自己的虾兵蟹将来了。

他们将马车给包围了起来。

武侯刘琦,刚刚几乎让那大黑熊给撕碎了,他想,要不是自己手中有匕首,要不是刚刚随机应变警觉性比较高,真个是危险到无以复加了。

刘琦面上的惊恐在一点一点的放大,那大龄猴子,站定在薛落雁马车的面前,后小猴子举着椰子壳送了过来,薛落雁和刘泓一看,果真是酒水,感激的无以复加。

薛落雁喝一口,将椰子壳凑近刘泓的唇畔,给刘泓也喝一口,两人都喝了,薛落雁这才笑了。

“好了,好了,你们去吧,我们会安安全全的,过一段时间,帝京稳定下来吗我们就来看你们,去吧,去吧。”薛落雁模仿大黑熊叫一声,猴子们点点头,似懂非懂的去了。

薛落雁和刘泓盯着黑熊看,黑熊少停,也一股罡风席卷一般的消失在了毛竹里,众人都不敢上前,他们完全不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什么,等到一切风烟俱净,人群过来了。

人群怯生生的到马车旁边,将马车掀开一看,发现刘泓和薛落雁还好端端的,不免诧异,好似白日见鬼。

“看什么看,还不快将兵器捡起来再来这么一波我们还能对付吗?”武侯刘琦强忍着疼痛,右手握着左胳膊,看上去很痛苦的模样。

“是,是。”人们立即将地面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有匕首,有帽子,有衣裳等等猴子们去了,这里一片狼藉。

薛落雁收回目光,刘琦指了指旁边一个人。“你策马,我在后面。”

“是。”那人点点头,上了马车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到前面,想不到又是和一群人合起来了,现在,薛落雁在心里暗暗叫苦。

这十几个人对他们来说,已经非常难对付了,想不到前面还有千军万马。

倒是刘泓,一派闲人有闲的模样,明明都进入最危险的情况里了,但刘泓呢,对包围圈里的陷阱却好像没有丁点儿发现一样。

就连午后哦刘琦,都有点不相信,刘泓会如此这般的迟钝。

马车继续往前走,停靠在路边,两军见面了,大概合起来有三十人的模样,薛落雁看到这里,一把将刘泓的衣袖握住了。

“这如何是好啊,他们这么多人要送我们到燕国去,我们这不是刚刚从虎穴出来,又要到狼窝去了吗?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往前走,不到芙蓉关,有人会接应我们,救助我们。”

“你……这……”薛落雁苦笑。“这何以见得啊?”怎么可能有人会接应他们啊?毕竟里应外合啊,他们没有里应,如何有外合啊?

就在薛落雁惴惴不安,殚精竭力的时间里,马车不疾不徐已经到了芙蓉关。

之前已经说过,这芙蓉关乃是安乐的要塞,外面的兵只要从芙蓉关进来,想要将帝京一举拿下,就不在话下了,这里是一个非常微妙的四战之地。

芙蓉关因为修筑有高峻的城楼,所以,在这里相对来说,守备不是非常之森严,只要遇到危险,他们会将这里的烽火狼烟点燃,帝京的亲兵看到这个讯号,就会蜂拥而至。

目下的芙蓉关,薛落雁的马车已经靠近了。

薛落雁的一颗心跳的比兔子还要快,但反观一眼刘泓,刘泓是那样的气定神闲,整个人好像没事人一样,那种平静,那种熨帖,让薛落雁开始怀疑究竟刘泓这高瞻远瞩的前瞻性是从哪里来的。

在芙蓉关这里,想要出去,就需要奏明,一般情况,官兵遇官兵,城头上的人,与下面通行的人,稍微打个照面就成了,但今时今日,那城头上的将军却从上面下来了。

“要到哪里去啊?”

那将军问。

看情况不对劲,这边刘琦的匕首已经放在了刘泓的脖子旁边,只要刘泓敢轻举妄动,立即将之杀了,但刘泓呢,非常缓慢的睁开眼睛,轻轻笑了,回头看向刘琦。

“我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杀了你,你现在何苦来哉呢?这样及技能威胁到我了吗?你何不动手呢?”

薛落雁感觉诧异,刘泓啊刘泓,你果真料事如神啊,薛落雁看到两条熟悉的影子朝着他们来了。

今天,薛落雁出宫去了,帝京生活比较烦闷,他寸步不离在帝京生活了二十三年,现在,天下太平了,她乔装打扮一下,到外面来与民同乐,有何不可呢?

薛落雁换了男装后,从帝京出来了,到沈沐阳的店铺去,沈沐阳隔一段时间就要过来查账,今天,在沈沐阳的公馆里,外面每一个店铺的人都陆陆续续进来了。

账房先生捧着厚重的账本送进来了,沈沐阳气定神闲的坐在旁边的黄花梨圈椅上,整个人好像座山雕一般的,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明亮异常。

“喂,还在忙啊。”刘灵毓出来就是想要找沈沐阳解解闷的,帝京里,现在有了个薛锦茵,好像人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薛锦茵的身上。

第四百二十一章 恐怖如斯

“喝吧,刚刚泡的冬虫夏草呢。”沈沐阳一边说,一边将一个大碗给了刘灵毓,刘灵毓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这样进补,会不会营养过剩啊?”其实,也太暴殄天物了,诸位看到刘灵毓来了,其实都知道刘灵毓是长公主,但之前的之前,刘灵毓有言在先,自己来这里,希望诸位不要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这群人原本还以为刘灵毓是说着玩,但是有个人每次看到刘灵毓都要问好,这举动严重的薅恼了刘灵毓,刘灵毓一气之下,将这人都在茅坑里了,从那一件事情后,人们看到刘灵毓都见怪不怪了,也都不予理睬。

刘灵毓倒是喜欢这种相处模式。

“不会啊,反正我穷的只剩下钱了啊。”小模样实话实说,那一次去燕国寻找薛落雁,虽然没能找到薛落雁的蛛丝马迹,但却开辟了一条全新的商业链。

现在的沈沐阳,已经是那种动动手指就来钱的人了,现在的沈沐阳,每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全新的进项在为自己争分夺秒的赚钱。

“我找你来,你看看你,这么多的账单,你要看到什么时间去啊。”刘灵毓嘟唇,不满的拉着小模样的肩膀摇晃。

“这些事情都是小事情,我不理会也就罢了,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想要吃什么,想要玩什么,我们去玩儿才是正经事呢。”

刘灵毓听到这里,心头一喜。

“果真不理会他们啊?”

“让他们等着就好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情。”沈沐阳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刘灵毓笑眯眯的抱着沈沐阳,两人柔情蜜意的就要离开呢,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个愣头青,这愣头青看上去六神无主。

“做什么呢?”这人,差点儿一头就撞在沈沐阳的胸口上了,刘灵毓立即闪现在沈沐阳的面前,以策安全,盯着来人看。

来人跪在地上,声音瑟瑟发抖——“喜事临门,喜事临门啊。”

“喜从何来呢?”刘灵毓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很快的将一封信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送到刘灵毓的手中,刘灵毓一看,纳罕道:“快,快,沈沐阳你看看……”

沈沐阳一把握住了,一目十行的浏览,看过了以后,不禁拍案叫绝,“好,真好,真好啊,我阿囧城南那最大的绸缎庄赏赐给你了,你这喜讯很好,只是我问你,这封信是什么时间送过来的。”

“属下哪里敢怠慢啊,这封信刚刚送过来,属下也就来了。”

“好,我明白了。”沈沐阳点头,“我去安排人,公主,你也去通知帝京裴将军等人,让他们早作准备。”

“好哎。”刘灵毓兴奋的大叫。

他们这边已经暗暗在做准备。

刘琦为邀功,自然是不会将刘泓送到帝京去的,非但不会,还会反其道而行之,他明白,刘澈诚然会赏赐自己,但说起来刘澈那微不足道的赏赐,要是与楼临霁的比较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现在,是他为自己正确最大限度赏赐的时候,现在,也是他必须要和弟兄们做好选择的时间。

他之所以选择将刘泓送到对手手中,其目的也正是如此,现在,他们从小镇已经出来了,赶在天亮之前,离开芙蓉关,一切万事大吉。

也不知道刘泓知道还是不知道他们的企图心与目的刘泓始终是那样淡定,再不然,就是夜色朦胧,他在休息,再不然就是,一片黑黢黢的,他没能分辨自己究竟去了哪里,将去哪里,目前是朝着什么方向走的。

这些千丝万缕的东西,一旦被忽略了,他的机会随之也就来了。现在,距离城门打开还有一刻钟了,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片刻,他频频看向马车。

马车里阒然无声,好像里面连半个人都没有,但刘琦明白,他们两人在里面呢,让刘琦感觉奇怪的是,一路上,好像他们连任何问题都没有。

明明,任何一个人都能感觉情况不对劲的,这两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焉能发觉不了呢?

刘琦的疑惑比刚刚还要加剧了,马车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现在,他必须要再确定,第一,他们都还在马车里,第二,他们没有耍花样。

刘琦硬着头皮到马车旁边,将车帘打开了,发现,两人还好端端的在里面呢。大概是一路长途跋涉的关系吧,两人东倒西歪的,看上去很疲乏。

“刘大人,看什么呢?”刘泓倏然醒过来,那锐利的眼眸好像匕首一样落在刘琦的面上,那直杀人心的厉眸,盯着刘琦就那么看了一眼,刘琦顿觉六神无主,恐惧的浑身都颤栗了一下。

“没,没看什么,就是想要问问您,可……可还需要什么吗?”他嗫嚅,面色很不正常。

“朕也不需要什么,你退下就好,朕问你,究竟快到帝京没有?”刘泓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外面一片黑黢黢的。

隐隐约约能看到左首一大片连绵起伏的山峦,崇山峻岭被很好的遮蔽住了,继续看向前面,眼前能看到气死风灯之下,一座巍峨而高峻的城楼,这城楼的女墙犬牙交错,看起来好像要将天空啃啮掉一样。

“天亮了,才方便走路呢,否则冥行擿埴,比较危险呢,皇上。”刘琦撒谎都不打草稿,并且如此流利。

“也罢。”刘泓点点头,长睫毛覆盖下来,休息去了,刘琦看到这里,将车帘放了下来。

难道,刘泓果真变得迟钝了不少,连路径都看不明白了。

刘琦暗暗思忖,抬头看看天空,天空的层云一片一片的,好像白莲花一样,五更天,城门就要洞开了,只要城门打开,一切都好说了。

带着刘泓远走高飞,从今以后,他就不回来了,在燕国去,燕王楼临霁也是一个礼贤下士之人,未尝就不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将刘泓给刘澈?能得到多少赏赐呢?最多也不过封妻荫子罢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骤然一紧,面上抽搐了一下,眼睛继续看着黑暗。

等了很久,天逐渐亮起来,终于,这城门打开了,吊桥落下来了,刘琦心头一喜,立即到守令官旁边去了。

“什么人,这么早就要出城去吗?”守令官义正词严的问,站在烽火台上,低眸俯瞰这么一行人。

做守令官,除非是紧急任务官兵能恣行无忌的离开这里,其余的情况,没有圣旨想要到外面去那是没有可能的,更不要说平头百姓。

这守令官因看到城下的官兵,立即摇旗呐喊,刘琦下马,迈着轻捷的脚步,将自己的腰牌丢给旁边的小兵,那小兵摸一把腰牌,在黑暗中急匆匆上楼,将腰牌交给守令官。

守令官看了看。

“从四品的武侯侍卫,好,好,出去吧。”又道:“对了,你大清早的出门去做什么呢?”一面说,一面将腰牌从牌楼里丢下来,刘琦一把握住了。“朝廷的命令,说护送个重要人离开这里,本将奉命行事罢了。”

“好。”这楼上的人不罗里吧嗦了,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了。刘琦进入城门洞,通过以后,一颗躁动不安的心,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刚刚可真是有惊无险啊。

要是让这群人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么,结果……刘琦想都不敢想,从城门出来,外面的天地开阔了不少,刘琦策马扬鞭,命令后面的人依次都跟上,后面的人也并不怠慢,一会儿就追赶了过来。

从这门洞里出来,平原上吹过来一缕夏季热辣的风,全新的一天,开始了。

刘琦看着眼前,心情也好了不少,至于马车里的刘泓,这时间才发现了情况不对劲——“敢问刘将军,这是要带着朕到哪里去呢?”

听到马车里的刘泓这样问,刘琦不禁一笑,耸耸肩膀,将马车凑近了刘泓的身旁。

“皇上,末将不才,原是要送您到燕国去。”

“哦,原来如此。”刘泓点点头,却微微闭上了眼睛,好像眼睑很沉重一般,刘泓这云淡风轻的表现,倒是吓到了马车外的刘琦。

“您……为什么全然没有惊讶的模样呢?”不要说刘泓了,连旁边的薛落雁,看上去都平平静静的,对他的安排简直连一丝一毫的惧怕都没有。刘琦阴狠的蹙眉,盯着刘泓看。

只见刘泓慢悠悠的说道:“从白天都能走到夜晚,再次从夜晚走到白天,朕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这并不是到帝京的路啊。”刘泓说。

“但是,您并没有命令我们停车啊。”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刘琦却忽而感觉恐惧。就好像,一个猎人得意洋洋的在放置自己的陷阱,满以为,周边的猎物一个不小心就会滚入陷阱里……

孰料,那猎物却蹲在旁边将他的举动一五一十都看到了,现在,他心头升腾起来一种挫败感。

“朕自然是不会命令你做什么啊,你七拐八拐毕竟到头来还是要将朕送到燕国去的,所以,朕为什么要做徒劳无益的事情呢?”刘泓问。

“原来你早已经知道了。”刘琦阴狠的轩眉。“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你打算说服我不成?我却不是那样容易给人说服的,我啊,现在下定了决心要将你送到楼临霁手中去。”

“朕知道啊。”刘泓完全没有担心忧虑的模样,而是非常非常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刘琦看到马车里的刘泓,不禁心跳加速。

分明,是不屑于理睬自己了,那种恐惧感,比刚刚增加的还要浓郁了,他悚然而惊,黑洞洞的眼睛,看着远处。

第四百二十二章 成算失算

从芙蓉关出来,大队人马已经在前面等着他们了,这是让刘琦意料之外的,他们不过区区二十来人罢了,但眼前呢?却出现了大概有五百人的军队,这军队的首领,是两个人。

两人一个人看着东边的曙光,一个人看着西面的城楼,两人是朝着反方向的。

看曙光的,是一哦个英姿飒爽的女子,那女子眉目如画,整个人看上去健康爽朗,美丽的墨瞳,因为盯着天边那骤然呈现的红粉色去看,逐渐的,那红就好像绽放在女子墨瞳里的莲花一样。

至于另一边盯着城楼看的男子,这是一个孔武有力,看上去很具有力量感的人,男子的眉宇与面庞,好像锋利的匕首雕镌出来的一般,那样棱角分明。

刘琦看到这一个军队,刹那间呆若木鸡,这军队是做什么的呢?那女将军似乎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慢悠悠的回头,用黑亮黑亮的眼睛盯着他们的马队在看。

两军之间的距离逐渐的缩短,刘琦的军队刹那之间顿住了脚步,一种疑惑一种恐惧产生在了他们之间。

至于对面,女孩嘴角挂冷笑,盯着旁边的将军看一眼。“皇兄果真是能掐会算啊,连时间都算的分秒不差。”女子笑嘻嘻的盯着男子看。

“可不是。”这男子不是别人,乃骠骑将军裴臻,这女子是刘灵毓,两人略微一交流,军队就半包围朝着这边来了。

刘琦心头一震本能感觉事情不对劲,狐疑的扫视一眼马车,大概是马车里的人搞了鬼,但奇怪的是,这马车里的两个人从他们村子开始,就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视线啊。

期间除了上厕所再也没有其余的动作啊,难道手臂自己疑神疑鬼了不成?

思及此,他立即去看对面的军队,对面军队的女将与将军已朝着他这边来了,天亮了,他逐渐能看清楚来人的长相。

只见策马迎面而来的女将,是长着一张瓜子脸的女子,这女子眉目如画,眼神黑漆漆的,非常专注的落在他们车队之上。

女子旁边的将军,人高马大,虽然人是坐在马背上的,但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力大无穷之人,这人好像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在马背上,以至于马儿倒是看上去渺小的很。

两人疾风骤雨一般的靠近他们,马蹄上下翻飞,很快的,两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琦打了一个寒噤。

“做什么去啊,大清早的。”女女子是刘灵毓,他之前见过,刘琦感觉恐慌,立即靠近马车,马车里刘泓也没有掀开帘子,很平静很平静的模样。

完全没有给刘灵毓发出求救讯号。

“我们……到关外去。”刘琦假意给刘灵毓行礼,刘灵毓才不理睬呢,上前一步,“马车里是谁啊,掀开帘子让我看看。”刘灵毓说这句话的时间,他们的军队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将这二十来人给包围住了。

虽然,武侯也经常面对陷阱与阴谋,但是今天毕竟不同的,今天他们面对的可是帝京里的侍卫们。

据说,为了勤王,多年前,刘灵毓在内庭就开始训练这些人了,不要看简简单单的侍卫,这一群侍卫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

负责暗杀的叫做血滴子,血滴子行动诡秘,受命于帝王,其余人的话一概不听。

除了血滴子,还有龙禁尉,这龙禁尉负责监督检点官员的过失,一旦证据确凿,立即抄家,龙禁尉人数不多,但却都是精兵钱江。

除了这个,还有玄甲卫,所谓玄甲卫,大概就是刘琦眼前的这一群人了。同样是物以稀为贵,所以,不见得每个人都有机会亲眼目地玄甲卫是什么模样的。

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行人,劲装疾服,每个人的身高与表情好像都一模一样每个人的眼神与模样好像也一模一样。

他们都带着如出一辙的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

刘灵毓靠近马车,刘琦心头一凛,显然,这是提前就存在的埋伏,刘琦内心天人交战,他知道,今日的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至于那将军,这将军叫做裴臻,乃是三品的将军,从个衣裳就能看出来。

三个人稍微对峙了一下,刘灵毓伸手就要掀开车帘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间里,刘琦暗暗感觉不妙,居然抽出长刀,一刀将车帘给斩断了,因此上,目前看到的情况是什么呢?

马车里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男子闲闲的依靠在马车里,似乎在打盹,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旁边的女子,头轻轻落在男子的肩膀上,直到长刀将车帘斩断了,这女子脸上才有了为之动容的神情。

“皇兄,落雁。”刘灵毓的声音都变了。

尽管老早的刘灵毓在得到线报的时间就知道马车里的是他们,但骤然看到这两人,那一份激动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她激情洋溢的声音,似乎都在颤抖。

至于此刻,刘泓点点头笑了,正襟危坐。“你来的真是恰如其分。”

“长姐。”薛落雁对着马车外的刘灵毓露出一抹美丽的微笑,那美丽的微笑,好像能将阴霾驱赶走的阳光一样,那样缤纷,那样美丽,那灿烂的凤眸闪闪烁烁的的,看得人心旌摇曳。

两人对视了一下,刘灵毓还要上前呢,这刘琦手中的匕首却横在刘泓与薛落雁的身上了,只要刘灵毓敢轻举妄动这两人立即死于非命。

刘灵毓动怒了脸颊的肌肉在跳动,至于马车里的刘泓与薛落雁却完全没有丝毫恐惧的神情,也不存在恐惧的况味。

“你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时间,我们却通消息了,对吗?现在你也知道了,为什么一路上我们明明感觉不对劲啊,却还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薛落雁笑吟吟的说,好像讲故事一般的。

“究竟是什么时间!”

“在你们村子里,没有见到你呢,就知道你是二小也知道你是一个喜欢在花天酒地里摸爬滚打的人,你拥有那样一个如花美眷,却还在外面眠花宿柳。”

“你的家人对你那样好,你却准备带我们离开,而将祸移九族的罪过,丢给他们,你真是一个不忠不孝的人啊。”

“你这群属下,对你忠心耿耿,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平步青云罢了,在哪里安身立命倒也是无所谓,奈何你……你却非要让他们误入歧途啊。”

“现在,你用绣春刀对着本宫与当今天子,只怕,你更会得不偿失,告诉你吧,从没有见到你的头一天晚上开始,我们就算准了第二天你会回来……”

“所以,你刚刚到屋子里,朕就知道你是刘琦,朕对你的安排完全没有丝毫的反抗,不是朕没能看出来,而是……朕很需要你护送朕到帝京来……”

“朕这样苟延残喘,从你们的村子到这里,一路上的眼睛很多,危险很多,朕所以很需要官兵帮助我们,有你们这样周全的秘密的护送,朕何乐不为呢?”

“现在,朕就回答有关于你的疑问。”刘泓笑了,眼睛盯着长刀却连丝毫的恐惧都没有,那眼睛也锋利的好像刀锋一般的。

“你特别想要知道,朕究竟是从什么时间开始,就通知了长姐的对吗?朕就告诉你,昨天早上,朕离开之前,拜托你爹爹到帝京送了一封信。”

“啊,爹爹,你……你坑苦了我啊。”刘琦大惊失色,几乎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端端的,又是埋怨你爹爹!”薛落雁气恼,明明他才是地地道道的坑爹呢,现在却转过念头,说他的父亲是坑苦了自己。

薛落雁听到这里,越听越是有气儿。

“这也不就能怪你爹爹,我只说将那封信送出来,除了长姐与朕,其余任何人得到那封信都看不出来里面的内容。”刘泓成竹在胸的说。

“你自己看吧。”对面的刘灵毓抖动手中的一张纸,放在刘琦面前,让刘琦看,刘琦一看之下,果真是什么都不能看懂。

“但是现在……”刘琦笑了,嘴巴都要开到耳垂去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即便是不能将你送到楼临霁手中去,能和你同归于尽也是好的。”

说着话,刀尖比刚刚还要凑近刘泓了,那锋利的刀尖几乎要将刘泓的咽喉给割开了,但刘泓连一丁点惶恐的模样都没有。

“你做什么!你果真想死了不成?”惧怕的不是刘泓而是刘灵毓,因为这刀锋只要上前一寸多,刘泓就死于非命了。

她的呼吸一窒,看着这丧心病狂之人。

“我能做什么呢?现在事情已经败露了,我能做的就是将他们碎尸万段。”他阴鸷的冷笑。

这一次轮到薛落雁代替刘泓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刘灵毓发现刘泓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刚刚刘泓仅仅是说了三两句罢了,但却显得浑身都没有力量,整个人的状况不是很好。

这样的近距离,让薛落雁看到刘泓脸颊上滚落下来的汗珠,汗珠一枚一枚,一枚一枚。

皇兄面对枪林弹雨应该是不会怕的,但是他却产生了一种特别惶恐的感觉,难道皇兄……中毒了再不然就是受伤了吗?不然为什么会成这样呢?

刘泓微微闭上眼睛,对发生的一切和即将发生的一切都视而不见,旁边的薛落雁冷笑一声,“你无非是想要得到功名利禄金银珠宝罢了,你留给我吗一线生机,或者你想要的唾手可得……但是……”

薛落雁的声音冷峻了不少,那冰冷的眼珠,也好像阴翳上了一重厉色。

“但是,你要果真想要杀了我们,你非但什么都得不到,你还会自取灭亡呢,现在,给你选择的机会,你将你的长刀拿走,我们就给你你想要的,你要执意伤害我们,那么就抱歉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第四百二十三章 死中求活

“自然是一言为定了,本宫是皇后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宫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也知道本宫说一不二。”薛落雁始终看着刀尖。

那刀尖不能继续凑近了,刀尖太锋利了,她需要速战速捷,不然刘泓的脉管就要割开了,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薛落雁已经非常担忧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

“皇上呢,也会饶恕末将的,对吗?”

“朕答应你,给你你想要的就好,他楼临霁能给你什么,你早早的和朕商量,朕一样能给你。”

“这……”他彷徨了,刀尖逐渐离开刘泓的脖颈子,距离刘泓的面庞只有两寸,这一次,薛落雁却明显放心了不少。

“头儿,现在……您看看……”一个手下,示意刘琦看看对面,对面可是四五百人呢,这群人想要杀掉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我们还是投降吧,不然果真全军覆没了,二来,刺杀帝王,有伤天和啊,头儿。”另一个人后退小半步,盯着对面虎视眈眈的一群人。

“我投降。”军队中,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将手中的绣春刀嘭的一声就丢开了,一下子跪在了刘灵毓的面前——“长公主,您饶恕了小人,小人是让他唆使的,小人压根就不知道这轿厢里是谁啊。”

“起来,起来,你和他们一样,不知者无罪啊,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还有谁是不知道的,不本公主要你们连跳三级,来来来……”

经过刘灵毓这样一允诺,那二十个人里面倒是有十来个人陆陆续续过来了,跪在地上叩拜起来。

“来来来来来……”

看到大势已去,刘琦也不敢继续要挟他了,立即将绣春刀收回来。“末将罪该万死啊,实在是不应该鬼迷心窍,挟持皇上与皇后娘娘到燕国去的,末将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这人一面说,一面以头抢地,这模样,倒是一派改过自新的了。

“起来,起来吧,我们啊一笔勾销了。”刘灵毓笑嘻嘻的上前一步,伸手将刘琦搀扶了起来。

“刘琦是吗?你这一次啊,和你的兄弟们护驾有功,本公主不但不会伤害你,还会奖励你呢。”

“公主,皇上啊。”刘琦感动的热泪盈眶。

“起来吧,起来。”刘灵毓笑眯眯的盯着眼前人看,刘琦起身,面上的痛苦之色也逐渐的减少了。

“本公主就知道,你啊是身不由己也是鬼迷心窍,现在一切都过去,刘琦啊,本公主呢,是会好好感谢你和你的家人,本公主会让你爹爹颐养天年的,你爹爹这几天对本公主的皇兄照拂的很好,这个本公主已经打听到了。”

“至于你的娘子兰花花,实在是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其余的村民,因为收留了我皇兄与皇后娘娘,都重重有赏呢。”

“那么……”刘琦听到这里,不禁回头看向刘灵毓。

“那么,末将呢?”

此刻,半晌都没有睁开眼睛的刘泓,眼睛却忽而睁开了,那瞳眸盯着对面的刘灵毓看了很久,刘灵毓确定自己得到了什么暗示,刚刚刘泓的眼瞳里闪烁过一抹刀光剑影,那样恐惧,那样急切,那样诡谲,那样不可捉摸。

“至于你和你的兄弟们啊……皇上刚刚也说了,不会伤害你们的嘛。”刘灵毓欢畅的笑着,顺便给了对面的裴臻一个眼神,裴臻领略拉淋淋雨的眼神以后,将这意思一层一层的传达了下去。

他们这群人,用眼神已经能充分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了,眼神一一碰撞,诸位都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就给你们想要的,刘琦啊,你不就是想要一万两的黄金吗?这个简单啊,只要你好好干,这万两黄金是什么呢?本公主答应你,每一年都给你和你的弟兄们万两黄金,只因为你们护驾有功啊。”

“公主,您……您真是慷慨的人啊。”刘琦感动不已。

“对了,刘琦,你看那是什么?”刘灵毓指了指远处,刘琦的视线朝着刘灵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还没能看明白远处有什么东西呢,只感觉左边的胸腔一冷,跟着一热。

再看时,发现一抹明亮的到刀尖出现在了心口,这刀是刘灵毓的,刘灵毓借用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将刘琦给杀了。

是从刘琦的背后动手的,所以现在的刘琦只能看到自己心脏上的一片亮色,伸手轻轻的捂着心口,但那湍急的血液,却好像喷泉一样的涌现了出来。

与此同时,裴臻虎吼一声,众人对着这二十个人就围剿起来片刻间,人人都毙命。

裴臻的脸上一片血红,伸手擦拭掉了。

刘灵毓慢吞吞的将匕首拔掉了,在刘琦临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手机…“皇上是刚刚答应不杀你们的,但不好意思啊,皇上是答应了,本公主却没有答应呢。”

“做出来这等事情,还想要加官进禄,你真是蠢到家了,真是异想天开的厉害啊。”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将湿漉漉的匕首在那人身上擦拭一下,将匕首举起来……

“不过本公主既然是已经允诺过,要每一年都给你黄金万两,本公主可不会食言的呢,好了,去吧。”刘灵毓清冷的笑。

刚刚还那样温柔呢,现在却彻底的变了一个人。

“皇兄,皇兄。”刘灵毓立即掀开车帘。

“你受惊了,皇兄,现在你下车吧,我们策马回去。”

刘灵毓一面说,一面伸手准备邀请刘泓下来。薛落雁看到一时之间死了这么多人,也感觉惨无人道,刘泓从薛落雁的眼神里看出来薛落雁的妇人之仁,不禁微微一笑。

“要是他们这群人将我们送到楼临霁手中呢?会是什么结果呢?落雁?”刘泓不想要解释什么,也不想要说任何的大道理,他无非是想要让薛落雁明白,杀他们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薛落雁沉默了一言不发。

刘泓却和刘灵毓一样,看都没有看地面上的尸体,刚刚的确是有惊无险啊。

这边厢,裴臻下令将这群人的头颅割下来,挂在城门上,让诸位都看看,以便于威慑诸位,他们真是谋反了,连天子都敢绑架。

裴臻立即行事。

刘灵毓伸手,却不见刘泓探手出来,看到这里,刘灵毓感觉奇怪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长姐,他已经……不能正常走路,正常行动了,现在说来话长了,我们就不下马车了,这里人多口杂的,不方便讲,到帝京去,我慢慢告诉你。”刘灵毓虽然感觉诧然,但却也无可如何。

只能点点头。

几个人浩浩荡荡朝着帝京去了,这一切,安排的那样顺风顺水,都是刘泓的意思,有的情节连薛落雁自己都隐瞒在里面的。

马车骨碌碌的转动,不一会儿,进入了含光门,又是一会,进入了青龙门。侍卫们解散,裴臻会对他们论功行赏,至于刘灵毓,带着刘泓的与薛落雁的马车到乾元殿去了。

早朝刚刚完毕,一切都安排的恰如其分,到乾元殿门口,刘澈看到你皇兄归来,倒履相迎,激动的半跪在刘泓的面前。

“皇兄,您回来了……”

“起身吧,现在你才是帝王,我仅仅是你的皇兄罢了,以后,见到我,不需行此大礼。”

“王弟登基为帝,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您也知道,帝京群龙无首,这……”刘澈还要继续解释呢,但看到刘泓面色不对劲,跟着,哇的一口,刘喷出来一口鲜血。

“皇兄,您没事吧,内侍监,还不快宣太医。”这边众人看到刘泓咯血,方寸大乱。

连薛落雁都花容失色。

“快,快,搀扶你皇兄到内殿去休息。”薛落雁对着刘澈说,刘澈虽然不知究竟现在皇兄成什么模样了,但连连点头,上前一步,帮助薛落雁,将皇兄搀扶起来,朝着内殿去了。

他没有时间问东问西,现在刘泓命悬一线。但是,在搀扶刘泓的过程中,她还是感觉到了,刘泓这一次受伤非常子严重,刘泓东倒西歪,身体大不如前。

究竟这一路上刘泓和薛落雁遭遇了什么,是刘澈百思不解的,现下也不是好问的时间,刘泓逐渐的清醒起来。

诊断是,风餐露宿没有休息好罢了,太医开了药,带着侍卫去抓药了,这边厢薛落雁才将一路上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什么,你说皇兄已经……”刘灵毓盯着刘泓看,她实在是不情愿相信的,自己的皇兄已经残废了,已经举步维艰了,已经连喝口水这样简简单单的事情,都不能自理了。

她的泪水滚落下来,还要说什么呢,落雁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刘灵毓哇的一声,哭着到外面去了。

这边厢,刘澈还算比较镇定,连连嗟叹。

“这一次能回来也算是九死一生了,到帝京毕竟是好过在外面的,这里毕竟安全,你们回来的事情,母后还不知道呢,我去告诉母后吧。”刘澈一边说,一边到门口去了。

“刘澈。”薛落雁看到刘澈准备到懿寿宫去,微微站起身来——“我托付你帮助我找一个人。”

“何人呢?”刘澈心神恍惚,想不到,刘泓人是回来了,却成了这模样,刘澈不忍的看向刘泓,这一刻的刘泓,躺在云榻上,一动不动。

整个人身体单薄的厉害,好像纸片一样。

“找卫可期到帝京来,给他看一看身体。”

“这……”刘澈不知道说什么好,到云榻旁边,轻轻的将刘泓的手腕拿起来给薛落雁看。“手筋是要断裂了,就……就不能弥合了,这是常识啊,你……娘娘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过,朕还是很快会去找他的。”

“我……知道。”薛落雁叹口气,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有希望就比没有希望好。

第四百二十四章 伊人如月

旁边的薛落雁看到刘泓醒过来,立即搀扶刘泓坐直了身体,刘泓面带微笑,轻轻舒口气,“落雁,朕和你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对吗?”

“是,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您身体还有点儿抱恙,刚刚,医官已经来过了,给您开了药,等会儿吃了就会好起来。”薛落雁一面说,一面将刘泓的手掌握住了,轻轻放在自己的面颊上。

刘泓的手掌好像和手臂是斩断了关系的一样,但是薛落雁现在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手掌微微有点冷,薛落雁用力的揉搓,逐渐的温暖起来。

“我不会死的。”刘泓说。

“是,是,”薛落雁破涕为笑。“您会长命百岁的。”一路上的刀光剑影已经消失了,现在,他们安安全全到帝京了,落雁哪里有不开心的呢?刘泓也笑了。“真是危险啊。”

过了没有很久,薛落雁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知道是懿寿宫那边的太后娘娘来了,立即回头但看到的却是薛锦茵,这真是让这里可以难以置信啊。

薛落雁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困惑的表情迷惘的盯着门口看,孰料,从门口走进来的却的确是薛锦茵,薛锦茵腆着大肚子,走的非常缓慢。

她的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下来,看上去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比正常时间要明亮不少,薛落雁看到你她走过来,不禁叹口气,想要说什么,但良久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是自己要离开这里,给他们空间的是时候了吗?

因发现薛落雁的异常,刘泓的面上浮现了一抹奇异,他用力的转动脑袋,终于发现,门口的不速之客。

薛锦茵?

那一瞬间,刘泓错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的的确确门口的女子的确是薛锦茵啊,薛锦茵悲伤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就那样呆愣愣的站着,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刘泓的面上。

至于薛落雁,这一刻感受到的冲击,也是无以复加。

薛落雁知道,薛锦茵还好好的活在人世,也知道,薛锦茵在帝京,但让薛落雁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一刻与与薛锦茵狭路相逢。

且看薛锦茵那一身珠光宝气的模样,那高高在上的神气儿,不禁让薛落雁心如明镜,逐渐显露出来的还有薛锦茵的大肚腩,看到这里,薛落雁内心一寒,一霎时百感交集。

“皇上……”薛锦茵的声音柔媚破空而来,却好像从地狱来的丧钟一样,他们都没有想到,在帝京会遇到薛锦茵。

“姐姐。”薛锦茵的声音平滑,已经慢吞吞的朝着这边来了,旁边出现了一个太监,小心翼翼的护卫在薛锦茵的身旁。

大概是怕薛锦茵情绪激动,会不小心伤害到了孩子吧,这太监仔仔细细的防范在薛锦茵的面前,整个人显得那样紧张。

至于薛锦茵呢,轻移莲步,带着孕妇特有的那种蹒跚与迟钝,一点一点的走过来了。

“不!这是一个梦!”这是薛落雁的第一个感觉,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消失了四个月的模样薛锦茵的肚子里却已经有了四个月的婴孩,不,不,不,她薛落雁一定是在做梦了。

薛落雁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是看到走过来的那人,她的心骤然还是跳动的熊烈了起来,不,这不是梦境,这是残酷的现实。

她总以为,自己和刘泓死里逃生,好不容易这才到了帝京,迎接他们的一定是新生活,他们一定能好端端的生活在一起,但现实是什么呢?摊开在他们面前的现实,是如此的疼痛。

薛锦茵已经到两人身边了。

“你且不用这样蛰蜇蝎蝎的,我何尝就会有什么问题呢?退下!”薛落雁发号施令,旁边的太监唯唯诺诺,但是却并不敢立即退下。

“我的好娘娘,奴才需要保护您与您的腹中胎儿啊,您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奴才就祸移九族了啊,好歹请您体谅体谅奴才啊。”

“哎。”薛锦茵底气不足的叹口气,准备给刘泓行礼,薛落雁看到这里,立即上前一步将薛锦茵的手握住了——“不,不用。”薛锦茵也感觉行礼的确是比较困难的事情了,只能点点头。

“皇上,姐姐,你们回来真的是太好了。”她激动的泪水泫然欲泣,终于,在最需要落泪的时间里。泪水涌现了出来,刘泓看向薛锦茵,更加是看向薛锦茵的肚子。

他的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她怎么挺着大肚子出现在帝京里了,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呢?

他也出现了记忆断层,之前发生的一切,却如梦似幻一般的,现在,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想要弄明白一切,但这一切却好迷雾一样,将刘泓给包围住了。

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头晕目眩,却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面前的女子银铃一般的一笑。

“皇上,您……您还好吗?岁月匆匆,已经三个多月没见面了,你们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她激动的擦拭眼角的泪水,“我简直太激动了,我开心不已啊。”

“你什么时间到这里的。”

“我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我在帝京等你,我身无分文,客栈自然是不会收留我的,久而久之,我就出此下策了,让天子差遣人过来迎接我到帝京来我……我我孟浪了,贸然了,我自己都知道这事情做的不体面,不名誉……”

她焦急的解释,一张脸成了猪肝色——“但是,我毕竟要回来,毕竟要面对您啊,您是帝王家,我却也怀了您的孩子,这……真是叨天之幸啊,他们就接我回来了。”

“所以,”刘泓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但终于还是没能起来,他现在很激动,眼角眉梢都是戾气,不可置信的光芒从眼睛里一点一点的放射出来——“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是朕的妃嫔?”

“在您眼中,您说是就是,您说不是就不是。”薛锦茵淡淡的笑着,一派贤妻良母的模样。

“朕昏聩了。”刘泓闭上了眼睛,用力的喘息,看到刘泓这模样,薛锦茵似乎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情况呢?让刘泓成了这种模样,究竟是什么情况呢?让刘泓好像……

好像连移动都那样艰难,薛锦茵将视线落在薛落雁的面上,薛落雁意味深长的叹口气,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应该从何说起。

薛锦茵不强迫薛落雁,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良久的沉默中,薛落雁终于叹口气,站起身来了。

“我……到外面去走走。”一直以来,薛落雁都守卫在刘泓身边的,但这一刻的薛落雁,却感觉自己应该离开了,这里不属于自己,连帝京好像都不属于自己。

“落雁……”刘泓的声音很激动,薛落雁却头也不回的去了。

她从内殿出来,外面习习谷风吹过来,让薛落雁的心情为之一爽,好像精神焕发,她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一种迷惘的,伤感的,莫测的情绪,好像蚕茧一样的将自己包裹起来了。

薛落雁沉痛的目光盯着远处看,很久很久的时间过去了,这才收回目光,薛落雁朝着外面去了,想,风一定能将自己这种离情别绪给吹奏的,他一边走,一边到处乱看。

帝京的夏天已经到来了,这里的一切对薛落雁而言,是那样的熟悉,但这里的一切,对薛落雁而言又是那样的陌生。

这帝京,原本就是罪恶的渊薮啊,这帝京原本就有这样多的秘密,这帝京,是个不能言说的万花筒。

帝京是个泥足深陷的恐惧炼狱,让薛落雁一个站不稳,几乎踉跄,薛落雁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

她总以为,从今以后,自己就能和刘泓好生在一起了,经历过那样多的分分合合,将来呢?一切都将成为历史,都将成为过去,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事实并非如此。

现在,薛锦茵回来了。

历史在重演,五年前的那一幕再次来了,薛锦茵是何许人?她是最清楚明白不过了,现在的薛锦茵,偏偏是带着一个孩子回来的,现在,她薛落雁除了退避三舍还能怎么样呢?

难道,还要和多年前一样,和妹妹斗得两败俱伤吗?

薛落雁站在风里,站在桥上,忽而一连串的脚步声出现在薛落雁的背后,薛落雁回头,才发现自己那硕大的泪水滚落了下来,嘭的一声,落在了桥下的水中。

薛落雁胡乱擦拭了一把红红的眼眶,再看时,走到自己面前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刘澈。

“皇后。”刘澈半跪在薛落雁的面前,这让薛落雁无所适从,却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

“起来……起来啊,你这是做什么呢?对我也要行此大礼吗?”

“臣弟原本就是在代理朝政上的事情,说起来,您自然是名副其实的皇后,至于臣弟这皇上,那是没有什么含金量的。”

“你将帝京治理的井井有条,人人都有目共睹。”

“不过是尸位素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您这一次回来,却更好,我们之前寻找你们,已经多久了啊,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你们就在悬崖之下,那悬崖是如此的险峻,不瞒你说……”刘澈靠近了薛落雁。

给薛落雁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与温暖。

“我们的人,到悬崖下面也去过,但压根就没能找到你们,你们能从那样险峻的环境里生还回来,不得不说连老天爷都在保佑你们呢。”

老天爷?保佑他们?薛落雁却哭笑不得了,要是老天爷真正在加持他们,她回来以后,会看到大腹便便的薛锦茵么?

要是老天爷真的在保佑他们,他们能回来吗?要知道回到帝京会是这样一种千奇百怪的模样,她薛落雁是真心实意不想要回来了,但现在的情况是,她毕竟还是回来了啊。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太后娘娘的话

已经一早上了,自从见到平薛锦茵到现在,薛落雁的脑海中随时都是一片薛锦茵言笑晏晏的模样,还有薛锦茵那大大的肚子,那肚子里面可是刘泓的孩子啊。

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但是自己呢?薛落雁在胡思乱想的时间里,低眸扫视一眼自己的肚子,肚子里却空荡荡的,非但今天空荡荡的,将来也一定是空空如也啊。

一想到将来的命运,一想到很多很多的东西,薛落雁面如死灰,一种让薛落雁痛苦不已的,惆怅的感觉产生了。

大概,这种感觉连刘澈都看出来,她发现,薛落雁握着曲阑干的手指在颤抖,在用力,以至于手指上的青筋在一根一根的暴起,简直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忽而之间,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

刘澈看到这里,他也终于知道了,看上去力大无穷坚不可摧的人,其实内心却是你压根的脆弱,那样的百感交集。

薛落雁不能去看刘澈,刘澈却伸手在薛落雁的肩膀上轻轻用力的拍了一下。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落雁无声的苦笑,将目光凝注在了池塘里,池塘里碧波荡漾,有硕大的荷叶在风中摇曳,一一风荷举。

“我走了。”薛落雁不知道去哪里好,但为了避嫌,这一刻的自己,必须要远离刘澈。

“嗯。”刘澈点点头,也知道薛落雁的意思,看着薛落雁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多少次了,他就这样看着薛落雁一点一点的走远,一点一点的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难道?他们之间,一辈子只能如此这般吗?

刘澈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只能看着薛落雁消失在面前。

落雁从桥上下来,心没有刚刚跳动的激越了,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自己接受的,其实,这样一来,有人弥补了刘泓不能有孩子的缺憾啊?她应该是快乐的啊?但是为什么,她的心好像塌陷下去了一大块呢?

那种塌陷下去的感觉,还在一点一点的出现,薛落雁是举步维艰了,索性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太湖石上,说是看风景,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唯独薛落雁自己知道,她在发呆,在发疯。

过了不知道多久,走过来一个嬷嬷。

“娘娘……”那嬷嬷唯恐惊扰到了薛落雁,其实老早就看到薛落雁在这里了,其实,那嬷嬷老早就想要靠近薛落雁的,但直到现在,才过来,她的声音是很轻微的,好像飞尘一样。

“娘娘……”

“哦!”薛落雁立即回头,“您……您叫我呢?”这个嬷嬷,要是薛落雁没有记错的话,一定是太后娘娘懿寿宫里的娘娘了,事实证明,薛落雁的记忆力是非常不错的。

那嬷嬷一笑,点点头,用那练达的眼睛盯着薛落雁看了看,轻轻给薛落雁再次行礼。

“娘娘,奴婢是懿寿宫中伺候太后娘娘的,知道您回来了,我们娘娘原是昨天就准备过来看看你的,但却到现在才有了点儿时间,娘娘的意思,要你到懿寿宫中去。”

“好。”薛落雁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明白这是自己不能拒绝的,连连点头,到懿寿宫去了,那嬷嬷在前面走,薛落雁在后面。

一路上却连一句话的交流都没有。

两人到懿寿宫去了,太后娘娘礼佛完毕,从佛堂里出来,看到薛落雁,轻轻的点点头,示意薛落雁跟着自己。

薛落雁可并不敢怠慢,只能跟在太后娘娘背后,两人到前殿去了,这里安安静静的,去了铜漏滴滴答答的声音,就是薛落雁自己的心跳声了,至于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好像泥塑木雕一般的,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这一幕,让薛落雁百感交集,她瞥目瞧了一眼太后娘娘,一种恐惧的感觉,从心底里枝蔓了出来。

她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愁闷的目光盯着远处看,着时间太后娘娘给旁边的侍女挥挥手。

“奉茶吧。”那侍女一溜烟去了,很快的将茶送过来,太后娘娘笑道;“尝一尝吧,这是帝京的雪顶含翠,是很好喝的。”

“嗯。”薛落雁点点头,喝了两口,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味道了,简直味同嚼蜡一般的。

“你们退下。”太后娘娘威严的挥挥手,严肃的看向面前的一行人,那一行人一溜烟立即出门去了,薛落雁想,终于,要见真章了啊。

这里只有薛落雁与太后娘娘两个人,沉默却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就那样压在薛落雁的心头上,薛落雁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却也不敢造次,先开口。

而太后娘娘早已经掌控了全局,看到薛锦茵这模样,不禁轻轻的一笑,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动容。

“你回来了,你们九死一生。”

“嗯。”薛落雁点点头,目光里的惊恐在放大,其实,薛落雁明白,这不是太后娘娘想要说的,她想要表达什么一切还在后面呢。

“哀家现在也终于知道了,他为了你,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要不是你让楼临霁给挟持了,他是不会出去的,要不是他出去,他是不会残废的,我皇儿是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现在呢,却只能躺在那里苟延残喘。”

太后娘娘的眼眶里有了朦胧的泪花。

薛落雁惭愧的很,只能点头。

“薛落雁,你现在也应该明白了,你和刘泓不是良缘而是孽缘啊,哀家没有赶走你的意思,之前那小产的事情,是哀家不好,但毕竟也已经过去了。”

“薛落雁,你现在不能生孩子了,你不能受孕了,我皇族眼睁睁就没有后代了,刘泓对你鬼迷心窍这还不够,现在又是多出来一个刘澈,我两个皇子都栽倒在你手中了,薛落雁,现在你要我究竟说什么好呢?”

“我……”其实,不是太后娘娘究竟说什么好了,而是她薛落雁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薛落雁只能叹息,除了叹息,什么都不能做。

“你妹妹怀孕了,你已经见过了,哀家还能说什么呢?哀家只希望这孩子能好端端的出生,不要被任何人伤害,不要被任何人威胁,至于皇位的事情,哀家这里并不赞同,天子的孩子就非要做帝王……”

“但是,将来,王储继承人毕竟也还是要从他们之中产生啊,所以,哀家想要说什么,其实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不需要哀家说很明白,你就知道哀家的意思了……”

“薛落雁放手吧,对你好,对刘泓好,对刘澈好,对你妹妹好对哀家…也好啊。”终于,那冷酷的话还是让太后娘娘说了出来,太后娘娘情见乎辞,那种想要赶走薛落雁的决绝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

薛落雁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悲苦的心态,骤然之间产生了,她只能闭上眼睛,一点一点的品咂太后娘娘的话。

“我可怜你,同情你,心疼你,但落雁……这或者就是一个人的命,我们什么都能改变,却唯独改变不了自己的悲剧命运,我希望你接受命运对你一切的安排。”

“落雁,哀家从四十五岁开始就守寡了,先帝走的太早了,你是知道的,这是埃及的命,现在,你的命就在你的眼前啊……”话间,太后娘娘忽而站起身来。

在薛落雁没能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哗啦的一下就跪在了薛落雁的面前,这和刚刚那盛气凌人的模样是完全不同的。

“啊,娘娘,娘娘,娘娘您起来啊。”这是薛落雁简直不敢想的。

她只能用力的握着太后娘娘的手,希望将太后娘娘拉扯起来,但却无济于事,太后娘娘并没有起身。

“薛落雁,不是哀家要赶走你,现在是什么局面,你比哀家还要清楚,泓儿已经毁在你手中了,接下来就是刘澈了,哀家只有这两个孩子啊,哀家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孩子都毁在你手中啊,所以哀家算是恳求你了……”

“薛落雁,放手吧,放手吧,认命吧。”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抽噎。

“娘娘,娘娘,娘娘啊。”薛落雁脚下一软,也同时跪在了太后娘娘的面前。

这边厢,太后娘娘与薛落雁哭成了泪人,另外一边,薛锦茵的情况也不见得多少,薛锦茵也哭了,哭的稀里哗啦的,薛落雁想不到好端端的,刘泓却成了这模样回来了。

刘泓想不到,好端端的,本以为是皆大欢喜的模样,却看到薛锦茵有了孩子,让刘泓恐怖的不仅仅是这些,而是,这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呢?为什么,他对于这孩子,连一丝一毫的记忆力都没有了呢?

“你……如何就……成了这等模样呢?”薛锦茵握着刘泓的手,真好,真好啊,这一刻的刘泓是永远都不会反抗自己的,但是这一刻的刘泓,却也不能言语失去了行动的力量。

这一刻的刘泓,究竟成了什么呢?傀儡?木偶?一个有生命力的植物人吗?他明明是想要移动一下的,但是却并不能。

“皇上,您回来就好了,真好,真好啊。”她哭了,面上的泪水纵横落下来声音喑哑的厉害。

“这孩子,是我们的?”刘泓终于这样问。

“皇上,您……”薛锦茵的手一冷,面上出现了一种荒诞的伤感的神情,声音颤抖的厉害,“您糊涂了不成,这孩子是您……您给臣妾的啊。”

“朕为什么全然都不记得呢?”刘泓抗拒的看着薛锦茵。

“在陈家村,在凤凰集,您想一想啊,您和臣妾耳鬓厮磨,您每天晚上都要抱着臣妾才能睡觉呢,这一切的一切,您难道都忘记了不成吗?”薛锦茵重复这样无耻之尤的话。

其实,事情是这样,但却不完全是这样。

那一段时间,是刘泓相对来说比较难以度过的岁月,所以,很需要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抚慰自己,保护自己,让自己获得弥足珍贵的安全感。

第四百二十七章 等待康复

“是,是。”卫可期将麻沸散准备好了,给刘泓吃了以后,刘泓头重脚轻逐渐的昏厥了过去,看到刘泓昏迷不醒了,这边厢,终于有了他们三个人交谈的机会。

“究竟有几成把握呢?”看到刘泓一蹶不振了,刘澈立即看向卫可期,卫可期一边整理手中的器械,一边伤感的叹口气,“一成。”

“这!”刘澈在原地踱来踱去,卫可期这边将一切需要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是等刘澈发号施令。

“能不能我们不给皇兄动手术,等皇兄醒过来告诉皇兄,已经做好了?”这是流程卑微的想法,不过也未免太天真了点儿。

“哎,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他只要看着我的眼睛就能知道我究竟在想什么,你要我这样做,臣下这也……这也左右为难啊。”说真的,动手术的成功率是那样的低,他见自己不想给刘泓动手术。

但却没有办法。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都沉默了,将决断给了薛落雁,眼睛落在薛落雁的面上,薛落雁攥着拳头,以便于能激发出来自己的力量。

“我看,还是做吧,一来,他哪里那样好骗啊,要发现连我们这三个人都在欺骗他,这……就不好了,二来,毕竟有一成,总好过了什么都没有啊。”薛落雁喃呢。

“也罢了。”刘澈痛定思痛,点点头。

事已至此,做就好了。卫可期唯恐麻药的力量会过去,届时,刘泓敢数据哦偶倒的痛苦就不是人体能承受的了,当机立断的催赶两人离开。

“这里交给我,你们在外面静候佳音就好。”

“也罢。”薛落雁点头,和刘澈到外面去了。卫可期迅速给刘泓做手术,他一切的动作简直如同庖丁解牛一样,行云流水,大概在刘澈与薛落雁等了半个时辰以后,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卫可期从屋子出来了,刘澈和薛落雁立即迎接过去,落雁发现,卫可期一脑门的冷汗,整个人瑟瑟发抖,“已经成功了,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刘澈撇开卫可期,忘记了致谢,立即到内室去一探究竟了,当听说刘泓的手术已经成功以后,薛落雁是比较沉静的,盯着卫可期看了半晌,说道:“谢谢你。”

“举手之劳罢了。”其实,薛落雁明白,这可不仅仅是所谓的“举手之劳。”之前,卫可期救死扶伤的时间,她是多次都见过的。

唯独第一次见到卫可期这样紧张,他汗如出浆。

“好与不好,就是天意了,我已经尽人事。”卫可期说,轻轻靠近薛落雁,手落在薛落雁的肩膀上。“落雁,你也不要太伤感了,或者,这就是命。”

“命?”薛落雁蓦地回头,心头都让一痛,这个说话和昨天太后娘娘告诉自己的何其相似啊?

薛落雁摇摇头,抗拒听这种晦气的话题。

“只要好好锻炼,还是有可能好起来的,对吗?”薛落雁问,尽管自己都觉得异想天开,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薛落雁毕竟还是问了。

“这……”

“究竟如何?卫可期,我们是朋友,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打击吗?刚刚你也说了,这一切都是命,我只想要提前透天机罢了。”薛落雁惆怅的看向卫可期,卫可期瞥一眼殿宇,好像在做矛盾的挣扎。

良久良久,这才翕动一下嘴唇。

“这可能性微乎其微,最近,我会留在这里做观察的,至于落雁你,他很需要你,我知道,你在这里生活,实在是太痛苦了,但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离开这里,这一段时间,他是很需要你。”

“这一切都因我而起。”薛落雁叹口气,悲凉的说。

“不,落雁,你错了。有很多事情,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这是你们感情的试金石,还希望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了……”卫可期打了一个寒噤,虽然是夏天,但衣裳湿漉漉的,他是需要去更换了。

“我先走一步,最近就住在偏殿里,有什么情况,立即过来通知我。”卫可期抱着医药箱从薛落雁面前离开了,薛落雁这才到室内去看刘泓,刘泓的手臂以及足踝上。

现在缠绕着纱布,看上去很恐怖的模样,现在的刘泓,好像将一个刚刚下葬的木乃伊给挖出来了似的,薛落雁看向刘泓,看着看着,泪水却蜂拥而至。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刘泓多么想要抱一抱薛落雁啊,但却并不能。

“是,是,会好起来的。”是薛落雁在安慰自己,但是好起来吗?那哪里可能呢?

刘泓神思恍惚,自然谈不上愉快云云,现在动了手术以后,他甚至于感觉,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他动一动就痛。

那种痛,是连接着心脉的,让人微微一呼吸,就感觉疼痛难禁,但但这薛落雁的面,刘泓却没有将痛觉的一分一毫表现出来。

他看上去是那样的平静,好像没事人一样。

“没事的。”薛落雁始终在喃喃自语,又道:“你究竟感觉怎么样呢?

“无关痛痒,你也不要担心了。”他还是想要抚摸一下薛落雁的脑袋,但现在的刘泓哪里能做出来这样的动作呢?只能喟叹一声,薛落雁唯恐刘泓再次jinru情绪的低谷。

轻轻道:“好了,不要说这不好的话了。你需要好生休息,我会守护在你身边的。”刘泓点点头。“我委屈了你。”

“我们在一起,就好,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薛落雁喃呢,刘泓偏过头,却分明有冰冷的荧光从眼角坠落,薛落雁无言以对,静悄悄的。

少停,高成差遣人过来问两人想要吃什么,其实想要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和谁在吃,薛落雁征询了刘泓的意见,选择性的说了几个菜。

这几个菜自然是没有任何刺激性的,吃了东西,将杯盘碗盏与残羹冷炙都撤了,落雁守护在刘泓的身边,寸步不离。

一忽儿说一些俏皮话,一忽儿说一些宽慰自己或者刘泓的话,刘泓始终眯缝眼睛,静悄悄的在听,但是,动过手术的刘泓,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身体已经实在是太孱弱了。

前一刻还在和薛落雁聊天呢,后一刻却偏过头就呼呼大睡了,薛落雁看到刘泓睡了。这才如释重负,她现在是要过去看一看卫可期了。

从刚刚卫神医的表情与神态,乃至于那意犹未尽的语态来分析刘泓的伤口有可能不会好,薛落雁一想到这里,就想要一探究竟。

现在,落雁看着窗外晶莹剔透的明媚月光妩媚的落在了刘泓的面上,刘泓那高耸的鼻梁,那黑漆漆的眉峰,在月光里自然是有一种扣人心弦的美。

那浓墨一般黑漆漆的云鬓,那长而柔顺的青丝,挣正因为这样多的黑,衬托的那张脸是如此的白。

洁白的好像失去了血液的滋养一般,他现在呈现在薛落雁面前的白,是不健康的白,薛落雁就那样认真的将目光凝注在刘泓的面上。

端凝了刘泓很久很久,这才叹口气,施施然起身准备离开了。

“落雁……”刘泓好似有什么心电感应,再不然就是未卜先知了,在薛落雁离开之前,一把将薛落雁的手攥住了,用力的一拉,落雁一怔,再次,刘泓的手紧紧的和自己的手偶交织在一起。

好像枯藤绕树一般的。

薛落雁轻轻的挣扎了一下,发现刘泓握着自己的力度虽然不大,但却好像咬合住了一般,落雁回身,小心翼翼的盯着刘泓看,想要掰开刘泓的手指,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薛落雁只能轻轻的回到原来的位置,将头放在刘泓面前的云榻上闭目养神。

他累坏了,其实,陪伴他的她,也早已经累坏了,薛落雁整个人都垮掉了,轻轻的闭上眼睛,倦意好像潮水一般的席卷过来,很快将薛落雁淹没了,她深深的吸口气,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弄醒了刘泓。

她让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杜绝那些会毁灭自己,乃至于毁灭刘泓的一切念头,但毕竟还是算了。

在一片猝不及防的连片浮想之中,薛落雁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她梦到,他们回到了最前的峡谷里,在那峡谷里,有色彩斑斓的蝴蝶围绕着他们,有美丽的驯鹿,有各种颜色的树木,乔木那样高大,一切都那样美轮美奂。

落雁的心紧张的跳动起来,尽管这是一个梦境,但薛落雁在梦里都感觉到这情况不正是,落雁回身,一把将刘泓的手用力的攥住了,好像微微以松开,刘泓就会不翼而飞似的。

但刘泓呢,还是小消失在了薛落雁的梦境里。

“刘泓!”薛落雁惊呼一声,只感觉心跳中欧让加速,再看时,刘泓早已经不翼而飞了,薛落雁揉一揉惺忪的睡眼却发现天已经亮了。

至于刘泓,正在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看,薛落雁的心咯噔一下,发现自己的手和刘泓的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落雁苦笑一声,没有说一句话,刘泓问道:“做恶梦了?”

“是。”落雁勉强一笑,刚刚那种恐怖的场景幸亏仅仅是噩梦啊。

“梦到我离开了你,对吗?”刘泓未卜先知,盯着薛落雁看,薛落雁微微吸口气,不得不说。刘泓实在是太聪明绝顶了,对什么都知道,她的面上掠过一抹惊异,但还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是。”薛落雁颔首。

“那是没有可能的,放心就好。”刘泓认真的盯着薛落雁看,认真的说,话听到这里,薛落雁的心安了不少,“我给你准备水净面,你等等。”薛落雁站起身来,到外面去了。

此刻,薛落雁才发现,这寝殿里好像……好像没有几个侍卫与太监,旁边几个宫女还在肆无忌惮的谈话呢,时不时的爆发出来一连串插科打诨的声音。

第四百二十八章 我是残废吗

旁边的太监乜斜一眼薛落雁,依旧是打呵欠的打呵欠,东倒西歪的东倒西歪,薛落雁看到这里,不免有气。

他们这群人难道连水都不会给刘泓准备过来吗?这种态度,未免也太敷衍了事了吧?薛落雁盯着他们看,不免恶狠狠的但是这一群侍女与太监等人,对薛落雁那藐视的目光简直视而不见。

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这让薛落雁气恼了,薛落雁愠怒的朝着太监去了,但即将靠近这几个太监,毕竟还是忍住了,为什么,因为薛落雁忽而想到两个点,第一点,没有必要和这群人闹,毕竟刘泓还在休息。第二……悲哀的是,这一次他们回来……

他们的身份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帝京无关紧要的人。

现在刘泓已经不是帝王了,至于自己,也早已经不是帝王妻了,薛落雁将这两个点弄明白以后,索性转过身子,不理睬这群人了。

帝京,这样趋炎附势的人多了去了,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这群人而耿耿于怀,落雁往前走,到外面去,将净面用的水以及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也将换洗衣服准备好了,这才回来。

刘泓早已经醒过来了,对世态炎凉,他是早已经知道的,不屑去理会这群太监,当太监看到刘泓与薛落雁这样的态度,对他们就更加视而不见了。

薛落雁伺候刘泓净面,外面送吃的进来了,还好,吃的东西一应俱全,并且还是高规格的,这多多少少算是安慰了薛落雁。

学路演为刘泓梳理了发丝,将发髻都弄好了,这才给自己弄,一切都弄好了,和刘泓吃东西。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落雁,你不用悲伤,这里就这样,现在,我已经不是皇上了。”

“我知道。”薛落雁点头。“我才不会怎么样呢,就是唯恐你会胡思乱想,做皇帝未必就是普天下头等大事,我们经历过这样多风风雨雨,想必你也明白,现在的刘澈就是之前的你,看上去锦衣华服应有尽有,但是并不开心并不快乐。”

“你能想到这里,朕很欣慰。”刘泓连连点头,落雁噗哧一笑,“好了,吃东西吧。”吃了东西,薛落雁想要搀扶刘泓在外面去走走,因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呢?能不能到外面去走走。”

“这?——”刘泓举步,想要试一试,但刘泓现在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可能走路,一丁点儿都不能,他甚至于感觉到一种从心底发射出来的恐惧。

因为,之前还能灵活行动的脚掌,现在已经不能了,好像让人斩断了一般的,现在的他,感觉到了一种悲凉与恐惧。

薛落雁明显感觉到了刘泓的讶然,不过就薛落雁想,这应该才是正常的现象呢,不禁又道:“你也不用悲伤,更不用胡思乱想没什么的,康复还有一个复杂的过程呢。”

“我知道。”刘泓点点头,立即一笑,缓解这一刻的紧张与尴尬,“就不出去了吧,在这里也挺好的。”

“是,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都很好啊。”薛落雁忽而傻乎乎的说。

两人还在腻腻歪歪呢,外面高成迈着小碎步进来了,凑近薛落雁和刘泓,说道:“太后娘娘进来了。”

“嗯。”刘泓点点头。

至于薛落雁,已经做好了迎驾的准备,少顷,外面走进来一行人,打头的是握着熏香炉的太监,后哦面是握着曲柄伞的人,跟着走进来两个侍女,一左一右站在两人旁边。

两个侍女手中都握着雀扇。

薛落雁看到太后娘娘走进来,却忽而紧张了,昨天,太后娘娘已经不算是暗示了,而是在提醒,提醒薛落雁早早的离开。

在太后娘娘的观念里,刘泓能有今时今日,刘澈能有今时今日,其根本原因都是薛落雁造成的。

薛落雁是个罪大恶极的人,现在的她,看到太后娘娘进来了,微微后退小半步,至于刘泓,将薛落雁躲避太后娘娘的这一幕尽收眼底。

尽管,是下意识的,是有意无意的躲避。

“就不用起来了,你好起来才是正经,躺着吧,哀家过来和你们聊一聊,不要有什么压力。”太后娘娘说,挥挥手让那么衣裙扈从都去了。

薛落雁给太后娘娘行礼,太后娘娘点点头,薛落雁将一张小杌子搬过来,放在刘泓云榻旁边。

太后娘娘坐在小杌子上,给薛落雁丢过来一个复杂的眼色,薛落雁知道,这是逐客令了,立即朝着外面去了。

悄然无声的离开,太后娘娘静静的盯着刘泓,良久,这才叹口气说道:“哀家过来看看你,哀家想都不敢想,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已经过去了,母后。”

“现在你在帝京,不算是皇上了,但也不要自暴自弃,你可明白哀家的意思,千辛万苦将卫可期也找过来了,他是名副其实的神医,哀家想,你的病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儿臣明白。”刘泓连忙点头。

太后娘娘潸然,刘泓想要擦拭一下太后娘娘的泪水,其实,太后娘娘也不过五十岁多一点的人,但在刘泓看起来,却已经的的确确和过户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他不能面对她。

她抽噎了许久,这才又道:“哀家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要如实的回答哀家。”

“是。”刘泓心头一凛,太后娘娘收起来悲伤的神情,问道“哀家问你,那薛锦茵究竟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吗?”

“这……”刘泓迟疑了一下,他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关系到很多人的未来,首先,关系到薛锦茵的未来,刘泓沉思默想了会儿,眼睛里闪烁过一抹凝重之色。

太后娘娘一点儿都不焦虑,就那样等着,甚至于,也连催促刘泓的念头都没有,刘泓轻轻的思忖,过了很久很久,这才说道:“这个问题,恕儿臣无能为力去回答了。”

“怎么就不能回答呢?”太后娘娘感觉奇怪,讶然的挑眉盯着刘泓看,连这孩子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刘泓都不清楚了吗?

太后娘娘微微有了焦急,提醒道:“在陈家村凤凰集的时候,你们……”

“母后!”刘泓实话实说了,“要是儿臣能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好了,奈何儿臣连什么都想不起来啊。”

“母后好像明白了。”太后娘娘点点头,“还有一个办法,这是最后的一步棋了不过现在你也不必要着急。”

“嗯。”刘泓知道母后口中的那“最后一步棋”究竟是什么,不外乎是滴血认亲罢了。

“母后……”太后娘娘一笑,凄冷的目光变得诡异了不少,“知道你这里的太监与宫人已经不中用了,他们居然敢怠慢你,真是岂有此理。”太后娘娘的目光里闪烁过一抹冷峻复杂的颜色。

“没……没有的事。”刘泓不想这里有什么血光之灾,但太后娘娘呢,再次笑了。“泓儿,你不用为他们说话,你这里,母后安插的有人呢,他们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母后。”

“嗯。”刘泓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做哟偶太后娘娘的意见,甚至于太后娘娘想要做什么,都不是自己能下的决断。

换句话说,即便是现在刘泓为这群人求情了,但嗣后,这群人还是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这就是太后娘娘,所以,现在刘泓一个字都没有说。

薛落雁刚刚从寝殿出来,就看到高成对着旁边的几个太监指指点点,虽然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事情,但从这群太监那恐惧的神色里,已经能看出来,事情不妙。

“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啊。”看到薛落雁从寝殿里出来,这几个准备给带走的太监,忽而好像溺水的人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他们都知道,薛落雁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就薛落雁那根深蒂固的悲天悯人思想,一定会救助他们的。

但是薛落雁却冷峻的一笑,理睬都不理睬这群人。

高成冷笑一声,让侍卫们将这群人给带走了,其实,也不会将这一行人给弄死,不过是会给这里换上全新的血液,至于这群人,都打发出去做粗活累活去了。

薛落雁从这里出来,准备去找卫可期,待到问明白了卫可期的屋子,薛落雁这才往前走。

午前的阳光是非常炽烈的,走了会儿,就汗流浃背,帝京自然是大的很,从这个宫殿到那个宫殿,看起来很近很近,但要走起来,却要走很久呢。

说是距离刘泓偏殿不远,但从九曲回廊过去,却让薛落雁走了一个九曲十八弯。

没有到呢,薛落雁看到廊桥上一个女子的剪影,那是……是妹妹薛锦茵。

薛落雁实在是想不到,天牢里的妹妹薛锦茵居然能好端端的再次出来,这也就算了,这女子为了自救,还能怀孕。

现在,薛锦茵将一切洗刷干净了,那遗世独立的模样,好像洛神一样,她在薛落雁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自己,显然早已经知道今天薛落雁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了。

也显然知道太后娘娘在寝殿那边,所以,她就在这里截获了薛落雁,薛落雁看着薛锦茵的背影,那背影不算是多么苗条了,毕竟,一个人怀孕以后,身体就会变得臃肿不少。

现在的薛锦茵,从侧面去看,是一个十足十的大胖子,薛锦茵回头,那锐利的目光落在薛落雁的面上,薛落雁心头一凛,终于,还是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姐姐。”薛锦茵莞尔,那声音是这样的甜。

“嗯。”薛落雁点点头,算作理睬了,继续朝着前面去,实际上,薛落雁是没有那样多的闲工夫和妹妹聊了,她是想要立即离开这里的,到旁边卫可期的屋子去,和卫可期聊一聊。

但是薛锦茵呢,却不依不饶。

“你难道还不离开这里吗?”薛锦茵说。

第四百二十九章 生生不息永永无穷

“你难道自己就不知道自己是红颜祸水不成,话说回来,现在的薛锦茵才是刘泓的另一半,她也只有薛锦茵才能为刘泓生儿育女,你呢,你……”

“要知道,一个女子不仅能生产了,就算是半个女人。”

“不能生产了……”其实,这个诊断结果,是刘泓也知道的,不提这话题也就罢了,一说到这话题,薛落雁从鼻孔灵冷笑出来——“要不是拜你所赐,我薛落雁会成现在的模样吗?”

之前那“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乃是薛锦茵所作所为,从一开始薛落雁就知道的,她薛锦茵是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

那事情以后,接下来就是薛落雁的逃亡,她从这里到凉锡,从凉锡经历了生生死死等等,导致后来的薛落雁,身体一落千丈,成了现下这等模样。

现在的薛落雁,不提之前的事情也就罢了,一提,尽管,她在用涵养与风度提醒自己,但整个人还是那样痛楚。

“刘泓爱着我。”薛落雁的一句话,让薛锦茵的面色立即变了。

“但是也无济于事,在帝京,你将一无所得,你离开这里吧,姐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相信我。”薛锦茵一边说,一边看向薛落雁。

薛落雁没有说一个字,朝着远处去了,到偏殿里,卫可期早已经起来了,他倒是优哉游哉的,还在游廊上逗弄虎皮鹦鹉呢。

“叫我名字,叫啊,小傻瓜。”卫可期用木棍,轻轻点一点旁边的虎皮鹦鹉,在帝京,鹦鹉是不在笼子里豢养的,所以,虎皮鹦鹉落在一根柱子上,嘎嘎嘎的鸣叫,声音很悦耳动听。

“叫,叫啊。”

“小傻。”这边刚刚一叫,卫可期就大笑。“我是卫可期,可不是小傻瓜呢,哈哈哈哈哈哈。”算了,朽木不可雕,卫可期丢开鹦鹉不去理睬,回眸却看到了薛落雁。

薛落雁从远处过来,卫可期看到这一幕,心沉甸甸的,其实从昨晚开始,卫可期就在等薛落雁了。

“你来了。”看到薛落雁的神色不怎么好,卫可期问。

“嗯。”落雁点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走到旁边一个僻静的位置,薛落雁确信,这里已经没有其余人打搅他们了,这才说道:“我想要问问你,究竟刘泓能不能站起来,将来。”

这是薛落雁最为关心的问题。

“不能!”卫可期武断的说,声音那样斩钉截铁,在薛落雁看来,他不应该给自己这样一个答案的,但偏偏,他就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答案。

薛落雁叹口气。

“我做这个小手术,只是弥补筋脉罢了,筋脉和皮肤毕竟不同,人的皮肤要是有什么问题,会自我修复的,这个修复的过程也很快,但是筋脉的话。是一个人体内最独一无二的部分,是……不能在创造的。”

“落雁听说,筋长一寸,延寿十年。”薛落雁说。

“方术的话。”卫可期叹口气,“只能看刘泓将来的造化,但一个人要是有超人的毅力,也未必就不会出现奇迹。”

“落雁,你今日找我并不是过来听天涯卖你蜜语的,对吗?我告诉你这些,不外乎是想要你,明白,有的事情结果已经命中注定了。”

“我唯恐你用花言巧语来骗我。”

“我们是朋友,自然是坦诚相待。”卫可期说,薛落雁沉吟了很久,却不说一个字,卫可期看到薛落雁这模样,唯恐薛落雁悲痛,又一笑,“好了,且不聊这个,你今日还有其余的事情找我,对吗?”

“你料事如神。”

“你眉梢眼角里都是事。”卫可期舒眉。薛落雁点点头,却知道从何说起,指了指旁边的殿宇,“你看看我的身体,我究竟还能不能生孩子呢?”

“这……”这让卫可期不知道说什么好,根据卫可期多年的行医经验来说,也不能不能看出来的,到旁边的偏殿,薛落雁迫不及待的将手臂给了卫可期,卫可期观看了脉息。

根据薛落雁的描述,两人一问一答,卫可期最终还是遗憾的叹口气。“落雁,你知道的,你的身体之前劳损的太厉害了,想要好起来,这……已经……”

“好,我知道了。”薛落雁的泪水蓄满了眼眶,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要将来刘泓好起来,自己就义无反顾的离开这里。

卫可期唯恐薛落雁会悲痛,又说道:“人的意志力,在很多时间是能战胜一切的,我告诉你吧,落雁,去年的这个时间,我接诊过一个人,那人的病已经侵入了骨髓,我铁口直断,说那人只能活一年。”

“结果呢,前几日我见到了那人,那人却红光满面,我再次去看,那人的病居然已经好了,我问,究竟吃了什么海上方呢?那人笑了说何尝有什么海上方呢?他想,自己已经成这模样了,索性就将一切都放下了,接着就是游山玩水……”

其实,卫可期说了什么,薛落雁连听都没有听明白。

“卫,我先走一步。”薛落雁站起身来,胡乱擦拭了眼眶里的泪水,离开了卫可期。

“落雁,你今日到这里,我本不想要给你这样的答案,但只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却不能欺瞒你,你明白我的心。”卫可期喃喃自语一般。

“嗯,谢谢。”薛落雁回头,灰头土脸的模样,但还是绽放出一抹美丽的笑靥。两人渐行渐远,看到薛落雁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卫可期不禁有点后悔,有点创痛。

不如自己刚刚告诉薛落雁,将来的情况还会好,就好了,他恨自己不能两面三刀,恨自己一不小心伤害了薛落雁。

看到薛落雁那嗒丧脑袋离开的模样,现在他是想,薛落雁会不会做傻事呢?

但愿不会。

太后娘娘看向刘泓,“吃了药吗?”问道。

“已经吃了,母后。”刘泓说,他痛苦不痛苦只有自己知道,从昨天做过了小手术以后,四肢就麻木不仁,现在,一股热辣辣的好像钢针在扎伤口的感觉,一点一点的侵袭他。

疼。

“这孩子的问题你不需要考虑很多,至于你身份的问题,你也无需多想,现下,你好生养伤就好,你也明白?帝京里的大小事务,你王弟都会安排的井井有条,哀家会让落雁在你身边伺候你,我们都等你好起来。”太后娘娘不可谓不苦口婆心。

刘泓感激涕零。

“千万不要伤感,不要难过,不要胡思乱想。”太后娘娘说。

尽管想要叮咛的话千言万语,但是太后娘娘知道,一切还需要循序渐进呢,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现在,过犹不及。

“儿臣明白。”

“哀家回銮了,你好生休息休息,这里的人,各个都不中用,哀家看他们不成求,都给打发掉了,很快会有合适的人过来代替他们,你有什么事情,吩咐就好。”

“儿臣明白。”刘泓点点头,太后娘娘伤感的盯着刘泓看了片刻,眼角湿润了,朝着门口去了。

在门口,遇到了薛落雁,薛落雁失魂落魄的模样,现在,不要说太后娘娘暗示自己了,连自己都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孩子生出来,刘泓就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至于她薛落雁呢?将成为这里的局外人,这里的一切逐渐的将和薛落雁斩断千丝万缕的联系,她需要离开这里,永久性的离开。

不要和刘泓有任何藕断丝连的关系。

“做什么去了,看你面色不很好的模样。”刘泓盯着薛落雁看,薛落雁一笑,目光中的仓皇很快就掩饰掉了。“我还不是为了你担心吗?不然呢,你以为?”

刘泓叹口气。“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会好起来的,打叠起来好精神头,应对发生的一切,好吗?”

“好。”薛落雁点点头。

“我带着你到外面去走走,你意下如何呢?”薛落雁说,其实,刘泓麻木不仁的躺在这里,早已经厌烦的很了,他早已经想要在外面去看看花红柳绿的世界了。

听薛落雁这样建议,他连连点头,落雁在刘泓的眼神里发现了惊喜的光芒,立即点点头,搀扶刘泓起来。

这三个半月中,薛落雁日日都在伺候刘泓,以至于现在的薛落雁已经力大无穷了,以至于现在的薛落雁,只需要轻而易举就能将刘泓拥抱起来。

那动作,都是经过了千百次的打磨,才能有的。

薛落雁轻轻抱着刘泓的肩膀,刘泓依靠在薛落雁的身体上,一只脚试探性的落在地上,另一只脚跟着出去。

然后,薛落雁将拐杖给了刘泓,刘泓用力的吸口气,蹒跚的迈出去一步两步,就在薛落雁惊讶于刘泓意志力的同时,嘭的一声,在薛落雁没能来得及救助的时间里,刘泓的面朝着地面去了。

“啊”的一声惊呼,薛落雁立即去搀扶刘泓。

刘泓却咆哮起来。“我真是没用,真是没有用啊。”

“皇上,皇上,您是真龙天子,您怎么能没有用呢?”

“老实说,你刚刚去在卫可期,究竟卫可期告诉你什么呢?告诉你,我是已经不中用了吗?”老天啊,他难道会读心术不成?他怎么就知道自己去找卫可期了呢?

“我虽然不能动了,但我眼耳鼻舌身意却好像变得比之前还要敏锐了不少,从昨天卫可期的神情里,我已经猜测到我的将来了。”

“你昨天很想要去求证,但你碍于要照顾我,就没有离开,今日,母后过来,我仔仔细细的看了母后的神态,母后的神态与昨天的卫可期如出一辙。”

第四百三十章 意外之喜意外之惊

“刘泓,我是去找卫可期了,你所料不差。”面对这样一个精明强悍的人,薛落雁不想要继续隐瞒。

但她准备有所保留的将一切告诉刘泓。

之前,卫可期告诉自己的那个故事,多少对薛落雁有启发,那是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有前瞻性的故事,一个人良好的心态,是会让病魔退避三舍的。

这种故事,薛落雁之前也听过很多。

现在,被刘泓这样一问,薛落雁凄冷的一笑,怆然的泪水从眼眶里扑簌簌滚落下来。

“朕知道,连他那样的高手都告诉你,朕无药可救,朕自然是真正病入膏肓了,将来,我就是一个残废,一个再也没有用的人,连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一了百当……”

“啊,刘泓!”薛落雁惊讶的瞠目结舌,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魔鬼一样降临了。“你……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啊?你要做什么啊?”

“我不会做什么,那么,你承认了,卫可期告诉你,我是真的没有用了?”

“我是去见卫可期了,卫可期告诉我,你想要站起来,需要的是意志力,要是你没有意志力,浑浑噩噩的,十有八九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要自暴自弃,谁都不能拯救你,这样的道理,你也心知肚明。”薛落雁悲凉的说。

“果真是如此?”

“是。”

“你神情还是不对。”

“我最近太悲伤了。”薛落雁一言以蔽之,又道:“好了,你不是要到外面去,现在就走吧,今天,外面的阳光很好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搀扶刘泓起来。

跟着薛落雁在外面的庭院里走了一大圈,刘泓没能好起来,还感觉比之前严重了不少,只能停止下来,薛落雁搀扶刘泓坐在木香花灿烂的一片长廊之下。

透过星星点点的花冠,刘泓看向高远的天空,苍穹上有美丽的流云,轻舞飞扬,庭院里有燕子,虽然早已经过去了春天,但燕子却有很多很多。

刘泓看到这里,又是萌生出来一种生命可贵的体验,心想,连燕子都不放弃努力,蝼蚁都在偷生呢,他为什么就不能竭尽全力的生活下去呢?不为自己,即便是为了太后娘娘与薛落雁,他也不应该这样浑浑噩噩的啊。

“喂,在这里打闷葫芦呢?”一道女声从天而降,薛落雁和刘泓同时回头,看到刘灵毓哗啦一下就落在两人面前。

“做什么啊,神出鬼没的?”

“向来如此啊,帝京嘛,自然是多长个心眼儿对人好。”刘灵毓笑嘻嘻的,“皇兄,这一次你们回来,是极好的,沈沐阳已经多次求婚了,我现如今答应了她,希望你们能做我们的冰人,这如何呢?”

“我做证婚人,落雁是主婚人,这是我们送给你们的礼物,你觉好不好呢?”

“啊啊啊,简直太好了,这是本年度本公主最好的一份礼物了,太好了啊。”惊喜往往是从天而降的,有了主婚人和证婚人,还等什么呢?立即去通知沈沐阳算了。

“哈,我去找薛落雁聊一聊。”苦心不已的刘灵毓大喇喇的去了。

薛落雁心情却沉郁的很,虽然和刘泓已经回来了,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呢?太后娘娘多次暗示自己离开,妹妹薛锦茵与自己针尖对麦芒,她简直要无立锥之地了。

有什么人为自己,或者有什么人为刘泓想一想呢?其实,这个时间,是刘泓最为脆弱的关键点啊,但是什么人会希望自己暂且留在刘泓身边呢?

大概连一个都没有吧。

她想到这里,比刚刚还要压抑了,要不是为了刘泓,她是不会委曲求全的守护在这里的,一切的一切,全然都是因为刘泓啊。

还得在这里,她已经允诺过刘泓了,在刘泓大病初愈之前,自己不会离开的,不会……不会的。

“喂,想什么呢?”刘灵毓的声音,从天而降,她是什么时间到自己身后的,她简直没有丝毫的察觉,轻轻回眸一看,却瞥见了刘灵毓。

“哭什么呢?”刘灵毓看到薛落雁眼角的荧光,不禁讷讷,落雁唯恐刘灵毓织造自己那千回百转的心,嗫嚅道:“何尝哭了呢?即便是哭,也是高兴的泪水啊。”

“果真?你可别骗我啊。”刘灵毓坐在薛落雁的身边,轻轻叹息一声,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伤感。

“不要胡思乱想了,你们能从外面安然无恙的回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我现下看到你们回来,也没有不开心的。”刘灵毓拍一拍薛落雁的肩膀,大马金刀坐在薛落雁的面前。

月朦胧,鸟朦胧,人朦胧,树朦胧。

一片夏夜最为美丽的风景,薛落雁深吸一口气,看着庭院,这可千千万万人都想要来的帝京啊,这可是多少女孩都梦寐以求的天堂啊,但是对于薛落雁而言,这算是个什么地方呢?

这是一个樊笼,一个她想要打破,并且早早的离开的地方啊,薛落雁的心情非常糟糕,但却不能将自己气馁的状况千分之一给表现出来。

那种愁闷的状况,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薛落雁的心脏上,让薛落雁想要呼吸都无比的困难。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聪明的刘灵毓早已经看出来薛落雁的心了。

“不用难过了啊,你要这样我都要跟着你哭了,你们现在是苦尽甘来了,我也是否极泰来了啊,我都要大婚了,说什么你都不能哭,好吗?”

刘灵毓是最不擅长安慰薛落雁的,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只能娓娓道来,薛落雁叹口气,夷然点点头。

“好了,真的不要伤感了,我的嫁衣很久之前都准备好了,穿给你们看。”

“嗯。”薛落雁点点头。

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薛落雁担心刘泓的身体,虽然那边伺候的人已经全部都换上了新的,但说起来,薛落雁还是不怎么放心的,这片刻和刘灵毓聊了两句将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刘灵毓连连点头。

薛落雁到后殿去了,她是殚精竭力的很,现在,虽然刘泓回来了,但帝京里有多少勾心斗角与自相鱼肉呢?有多少算计与猜疑,有多少现金与两面三刀的伤害呢?

这些单是想一想,都让薛落雁不寒而栗了,现下的落雁,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到屋子去了,到刘泓殿宇门口,薛落雁决定了,无论如何都不让刘泓看出来自己失望与沮丧。

薛落雁想,这里的负能量早已经遍地开花了,可千万不能继续生根发芽了啊,尽管心比秋莲苦,但薛落雁毕竟还是忍耐住了,她的痛苦,看上去早已经烟消云散。

其实,全然都羁绊在了眼角眉梢与心里。

人没有到呢,在大红灯笼之下,似乎看到有銮舆,看到这里薛落雁顿住了脚步,思忖了一下,大概是薛锦茵在这里。

她慢吞吞的到前面去了,他是不会留薛锦茵在室内很久的,落雁轻移莲步,逐渐靠近屋子。

“难道臣妾就想要什么身份不成,这孩子就是臣妾和您的,您是可以不喜欢臣妾,甚至于您想要将臣妾怎么样,斩尽杀绝还是如何?臣妾都逆来顺受,但这孩子……是您与臣妾的亲生骨肉啊,为了薛落雁,你……”

“你居然要我将孩子拿掉,你……你还是人吗?”屋子里,是薛锦茵的咆哮,抽噎的声音,让人心有余悸。

薛落雁听到这里,转身想要逃离,但不知道为什么,却鬼使神差的停顿住了脚步,跟着继续听。

屋子里是刘泓的声音。

“朕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来!”刘泓说的斩钉截铁,非常之武断,薛落雁听到这里,心头微微颤栗了一下,悚然而惊。

看起来,刘泓是对薛锦茵没有一丁点儿的感觉了。

要不然,也不会在一个女子怀孕的时间里,将这样恐怖如斯的消息告诉那女子的,薛落雁进退两难。

到屋子里去奉劝刘泓?但是现在的刘泓,会听自己的话吗?他一定是弹眼碌睛的模样啊,一定也是暴跳如雷啊。

事情关乎到的不仅仅是妹妹薛锦茵的未来,还关乎到一个没能到这世上来的孩子呢。

刘泓果真喜欢自己,对自己用心良苦,这一片苦心孤诣,是薛落雁都感觉得到的,但是薛落雁一想,这份情感并不能让自己依托一辈子啊。

这份情感也总不能让纪念馆刘泓咀嚼一生一世啊,她现在很希望看到这孩子呱呱坠地,就好像看到自己和刘泓的爱情结晶一样。

落雁站在门口,继续听,屋子里,是刘泓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以为,我果真喜欢你不成,这孩子是不是我的,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呢。我回想了很久,之前和你在一起的事情,却总也不能回想起来。”

“孩子的事情,我能隐瞒你不成,时间也是能算出来的,你可也应该明白。”

“我!”薛锦茵意思语塞,但过了很久很久,却清冷的一笑。“刘泓,这孩子你越是不想要,我越是想要,我奉劝你还是好好的为你自己留下一脉吧,将来也算是一个继承人。”

“我不妨告诉你,那一次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以后,薛落雁就不会能生产了,人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怕你伤心没有告诉你罢了,刘泓,你难道想要绝种不成?”

“你!”这一次,刘泓的确是气坏了,剑眉高挑,剑拔弩张,一种躁动的气氛,充盈在两人之间。

“滚出去。”终于,刘泓动怒了,刘泓实在是想要握着手中的瓷瓶,将之赶走的,但是想要将薛锦茵驱逐出境,自己都没有能耐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倒是拿起来,让本宫看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薛锦茵猖獗的,丧心病狂的笑着。

那肆意的笑声让外面偷听的薛落雁也是怒发冲冠,薛落雁再也忍无可忍了,用力的推开门,到屋子来了。

看到薛落雁,刘泓却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的,“落雁,好,好啊,你……你来了。”刚刚他们两人的争执,薛落雁在外面已经全部都听明白了。

现在人进来,不但是听明白了,也算是看清楚了,“薛锦茵,你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呢?因为……”薛锦茵没有惧怕薛落雁的意思,之前没有,之后没有,现在就更加是没有了。

要知道,现在的薛锦茵是恃宠而骄,是母凭子贵呢。

在帝京里,可都是如此这般,看到薛锦茵站起身来,靠近自己薛落雁倒是感觉到了一种从心底里冒出来的恐怖。

“你怎么能这样伤害他呢?你不要攻击他了,让他好生休息休息就不好吗?你要是果真喜欢他,现在就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薛落雁警告一般的盯着面前的女子,薛锦茵不禁狂笑,好像听到了笑话一般的。

“所以,你们是联手起来想要赶走我这个孕妇了?”

“你不要强词夺理,有的事情,有的话我会单独和你聊一聊的,但不是现在,现在,你权且出去,好吗?”薛落雁看向面前的人。

“呵呵呵,就让你们你侬我侬又能怎么样呢?我即便是答应你们在一起,太后娘娘会答应吗?刘澈会答应吗?”

“你……滚出去。”刘泓大动肝火,盯着薛锦茵的眼睛简直要冒火了,薛锦茵却不紧不慢的回头,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到刘泓的身边,用一种非常变态的语声笑嘻嘻的说道:“你想要赶走我想要将我怎么样呢?不妨你现在打我一拳头啊。”

“你!”薛落雁觉得薛锦茵实在是太放肆了。

想要赶走薛锦茵,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呢?自己焉能动这个怀孕了的女人呢?二来,这女人害死自己的妹妹啊,一想到这里,薛落雁整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了。

“出去!”

“哎呦,生气了啊,哈哈哈,哈哈,薛落雁你也没有必要生气,与其你这样赶走我,不如有时间考虑考虑自己何去何从的问题,我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你想一想啊,我的孩子出生以后,你呢……你薛落雁呢,将怎么样呢?”

“出去。”薛落雁呼吸一窒,面上的潮红一点一点消失,到最后那张脸变的非常白,如此之白,白的却好像一张纸似的。

“好啦,好啦,看你这模样,倒不如我早早的去了好,免得你心烦意乱的,其实我哪里有真正让刘泓不开心的念头呢?所以啊,”薛锦茵逐渐回头。“刘泓,你好生休息就好。”

“滚出去!”

“哎呦,刚刚才说了,莫要大动肝火的,现在又是这模样,你且看看你自己吧,你还要这样,对你自己身体不好的,我去就是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笑眯眯的去了。

等薛锦茵离开,薛落雁的泪水却夺眶而出。

不为薛锦茵的彪悍,为自己,为刘泓委屈。为自己,在这里想要保护一下刘泓都不能,为刘泓想要站起身来都不能。

将来……

什么是将来呢?她薛落雁是有将来的吗?将来……将来……将来啊……要是这孩子果真出生了,自己还算是什么身份呢?帝京哪里还有自己容身之地呢?

她总以为,他们披荆斩棘能走到今天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想不到,走到今天,眼前的埋伏还比之前更多呢,薛落雁惨烈的一笑,默默无闻的站在刘泓的身边。

“落雁,莫哭。”刘泓心疼的盯着薛落雁看,薛落雁明明也不想要哭的,但泪水却那样不听话,滂沱的泪水扑簌簌全然都滚落了下来。

她是那样的伤感,只因为这些问题都是自己每天在想的,薛锦茵太强势了,她是想要刺激自己,让自己离开的。

这激将法,在薛落雁早已经看出来了,但是薛锦茵并不想要离开,她的一颗心还在刘泓身上呢。

要是刘泓稍微好一点儿也就罢了,但现在看来,刘泓是什么模样呢?现在的刘泓就好像苟延残喘的一条狗一样的,薛落雁看到这里,不禁痛苦,不禁感觉无能为力。

两人都让这一刻悲天悯人的气氛给传染到了,连刘泓也在想,要是他们不到这里就好了,但偏偏,他们就到了这里。

帝京……帝京啊。

刘泓看到薛落雁这样伤感,焦急的看向薛落雁。“落雁,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之前多少次遇到危险?面对楼临霁的军队,面对楼临霁的屠刀,薛落雁的眼神是那样视死如归。

薛落雁没有落泪,甚至于连落泪的前兆都没有。

面对悬崖之下的生死,薛落雁没有落泪,面对大黑熊的偷袭与攻击,薛落雁也没有落泪。

但现在,现在是天朗气清的好风景,好世界啊,却想不到有这么一种状况,薛落雁哭了,刘泓想要奉劝,但都不能。

她实在是太委屈了,现在的她真的想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啊。

“落雁,你……你……你不要哭,不要哭啊,落雁……”刘泓的手举起来,想要擦拭一下薛落雁的眼睛。

“让我哭一次吧,让我好好的哭一场,”薛落雁说,然后坐在刘泓的旁边,伸手将头埋在刘泓的掌心里,那湍急的热泪,一点一点的落在了刘泓的掌心里。

刘泓哭泣的非常伤感,痛彻心扉。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薛落雁这才抬起头。

“你哭吧,你要哭,朕就陪着你落泪。”刘泓的眼睛湿漉漉的,原来铁血硬汉也有落泪的时候。

看到薛落雁哭成了这等模样,刘泓面上浮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疼痛与伤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薛落雁又是破涕为笑。

“不许离开我,好吗?我知道你内心天人交战,你想要离开我,但是我不允许,好吗?”

“我……”薛落雁遭刘泓看穿了心事,但却辩解道:“我焉能,焉能说离开就离开呢?那是没有可能的,你放心就好。”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凄苦的叹息。

“果真?”

“是。”薛落雁连连点头。

到亥时,刘泓睡过去了,已经太晚了,薛落雁离开这里,到偏殿去休息,刚刚出门,看到清冷的月光下,站着一个人,是卫可期。

原来,卫可期一直都在外面等自己。

“娘娘……”看到薛落雁出来,卫可期抱拳,算是打招呼。薛落雁无奈的锁眉。“怎么连你都这样呢?我算是哪门子的娘娘呢?”

“皇后娘娘啊。”

“要是可以,我是一生一世都不想要做皇后的啊。”薛落雁好像让蜜蜂蛰了一下似的,后退了小半步,卫可期一笑,那笑容却是如此的扣人心弦。

盯着薛落雁看了会儿,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疑惑与伤感,“之前你找我,现在我找你,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再看看吧。”

其实,卫可期对于自己的医术,是从来都不会怀疑的,但是他实在是不想要看到薛落雁这极端伤感的模样了,一边说,一边握住了薛落雁的手。

薛落雁点点头,和卫可期往前走,到偏殿里,红烛高烧,映衬的窗棂上一片澄澈的绯红,这里好像地狱尽头一样,抽搐的火苗,就好像燃烧在地狱尽头的彼岸花一般。

两人都沉默了。

薛落雁将手腕再次给了卫可期,这一次,卫可期把脉的时间比之前还要长久,很久很久过去了,这才总结陈词。

“我……”

“你实话实说就好,究竟怎么样呢?我太想要知道真相了。”薛落雁强迫卫可期将真实可信的东西告诉自己,卫可期沉吟了很久,终于吐出一口气,“落雁,你……这一辈子,不……不能生育了。”

“哦。”终于,一切还是落实了,既然已经如此,那么还有什么好伤痛的呢。

“刘泓好了,我就离开这里,我准备隐姓埋名,在草原去生活。你不要告诉别人。”薛落雁的目光看着窗棂,窗棂被映衬的红红的。

以至于薛落雁的眼睛也红了,卫可期叹口气,这才又道:“落雁,要是果真爱一个人,有没有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但是……”薛落雁激动了,站起身来,靠近了红烛,一只飞蛾这片刻飞过来,嘭的一声就撞在了火焰里,跟着就燃烧殆尽了,薛落雁刚刚想要拯救一下都来不及。

“但是,两个人要是没有孩子,这层什么模样?”

“落雁,可以收养一个孩子,不妨告诉你……”卫可期站起身来,平静的说道“我就是父母收养的,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做什么的,是因为什么而遗弃了我。”

“难道,收养的孩子就没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吗?收养我的父母现下都还好好拍的呢,我也三不五时过去看看他们,落雁,不要让自己的思想害了自己,你即便是离开帝京,你以为刘泓会真的开心吗?”

“我……我顾不了这么许多了,卫可期,我不能选择了。”

“落雁,路在脚下。”

“算了。”薛落雁不想聊这体格沉重的话题了,转移了话锋问道:“玉飞龙呢,身体好多了吗?”

“她也有了孩子,现在我之所以每天都焦急的很其实也真是为了这个,我希望能守护在她的身边,她的脾气不好,之前的旧人又全部都……哎……”卫可期说到这里,情绪也不好了。

但刚刚,薛落雁明明从卫可期面上发现了一抹非常餍足的笑容,难道说,孩子果真就不重要吗?

第四百三十二章 姐姐立正向前走

“落雁,在帝京吧,留在这里,为了你喜欢的人,在帝京吧。卫可期说。

卫可期的意思,薛落雁明白,为了刘泓,自己必须要时时刻刻都捍卫在刘泓的身边,其实即便是薛落雁留在帝京,她也不想要什么一席之地的。

薛落雁百感交集,毕竟这决断下起来,实在是太困难了,现在的薛落雁,心情非常之不好。

“我知道了。”薛落雁再次走到灯旁边,一只又一只的飞蛾扑过来,嘭的一声了落在了火焰里。

飞蛾扑火,其实也是心甘情愿的,难道自己将他们救出来,他们就不会继续寻死了吗?薛落雁想到这里,却坦然了不少。

“夜深人静了,恐我们在一起会有非议,我就先告辞了,刘泓的病,现下,还很需要多多锻炼呢,千万不好让刘泓有沮丧的心理,这个最要紧。”

“我知道,”薛落雁上前一步,为卫可期将门打开。“你去吧。”

“嗯。”卫可期颔首,走出去两步,却回身,轻轻拍一拍薛落雁的肩膀,想要说什么,但薛落雁看到卫可期嘴唇翕动,最终也是什么都没有说。

薛落雁的心,是百转千回了,薛落雁的脑,是千丝万缕了,好像有什么丝线,将薛落雁给包裹住了,一种非常伤感的,非常难过的情绪,将薛落雁全盘给控制住了。

薛落雁沉痛的很,悲凉的心情,一点一点的渗透到了薛落雁的血液里,等他去了,薛落雁轰然一声,好像大厦倒塌一般的,坐在了椅子上。

第二天,薛落雁没有起来呢,刘泓那边的公公就过来了,说刘泓找薛落雁。

薛落雁蓬头垢面的,一边梳理自己凌乱的发丝,一边往前走。

“哎呀,一早上起来就找我,做什么呢?”全新的一天,薛落雁笑着面对一切,生活就是这样。

你不情不愿天还是会亮的,已经这模样了,薛落雁没有什么惶恐与畏怯。

“我梦到你离开我了,我刚刚好生惶恐啊。”刘泓说,看到薛落雁来了,夷然一笑,疑窦全然都消失了。

“不会。”薛落雁点头。“我说了不会离开你,就不会离开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他们怎么样的伤害我。”

“落雁,你为我,牺牲了这样多,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我不要做这帝京的王,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糊涂!”薛落雁一把将刘泓的嘴唇捂住了,她是怕了,怕刘泓继续疯魔的说下去了,现在,哪里能说这个呢?

“你会好起来的,将来,帝京还需要你呢,莫要妄言。”

“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刘泓说,这句话,被刘泓说出来,薛落雁却感觉一切是那样的甜蜜,嘴角有了美丽的笑靥。

“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薛落雁轻轻的笑,一边笑,一边胡乱将头发盘弄起来,和之前在峡谷中一样。

就那样随随便便不修边幅,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在峡谷中的时光,倒是比目前的生活还要好呢,刘泓看向薛落雁,沉默了很久很久,这才叹口气。

“我说的是,我们两个人宇宙。”

“哦,这样也简单。”薛落雁话间,将一个枕头放在刘泓的后背,见刘泓搀扶一下,刘泓坐直了身体,后背轻轻的依靠在枕头上,身体重心在后面,倒是觉得舒坦不少。

“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人就好了。”薛落雁挥挥手,但是这群人却好像泥塑木雕一般的。

“你们……”看到他们这没有反应的反应,一开始薛落雁还错以为他们没能听到自己的命令呢,但很快薛落雁就明白了,不是他们没有听到,而是他们压根就不想要离开这里。

“出去!”刘泓震怒,瞪圆了严厉的眸子,清眸里有一抹道刀光剑影,说起来,这一幕任何人看到都会感觉恐惧,但眼前的几个太监,却好像没能听到一般。

接着,一个太监,是大总管模样的,带着一抹职业化的冷笑,施施然到了刘泓的面前。

虽然,现在的刘泓,还算是皇亲贵胄,但比较于之前,身份地位早已经一落千丈了,之前与之后,一切都不可同日而耳语啊。

刘泓也瞧见了这太监,他倒是想要看看这太监会怎么样,这太监眼神非常之傲慢,完全目空一切的模样。

“哎呦……”这太监翘起来兰花指,站在刘泓与薛落雁的面前,拿腔拿调的说道:“不是老奴不带着他们离开,乃是太后娘娘有命令呢,要老奴等寸步不离的伺候在您的身边,否则恼怒的项上人头窠臼朝不保夕了,您就担待担待吧。”

“你!”刘泓比刚刚还要气恼了。旁边的薛落雁却一笑——“他们不走,我们走就好,刘泓,你等等我。”刘泓不知道究竟薛落雁要做什么,但是听薛落雁这样说,却感觉到了一种惊喜。

“等等我。”

薛落雁去了,到为自己的屋子里,梳妆打扮完毕,在外面去和刘灵毓聊了两句,不一会儿,刘灵毓来了。

“黄公公啊,我们……嘿嘿嘿嘿…我们出来聊一聊。”这公胆大包天了,目中无人,简直不将刘泓当什么,所以啊,刘灵毓是不会轻纵了这公公的。

“哎呀,我的好公主,您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歌意思头呢?老奴并不能离开这里啊,这是懿寿宫那边的命令。”

“我要你命令。”刘灵毓抓着这太监的腰肢,气壮山河的将这太监拔地而起,用力一丢,这太监刺溜一声,就给丢在外面去了。

这太监魂不附体,立即就要给太后娘娘汇报情况,刘灵毓哪里允许这个啊,脖颈子一甩动,那如此长的辫子,好像鞭子一般的将那太监的脖颈子给捆绑住了。

“哎呦,长公主……你……”

“你要是敢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太后娘娘,我也不会让你死,但你活不下去那是一定了。”

“哎呦,老奴,老奴可不敢啊。”刘灵毓不是闹着玩。

“还有你们……”刘灵毓凌厉的眼风落在众人面前,众人分只感觉给飓风席卷了一下,都不敢盯着刘灵毓的眼睛看,而是看着地面。

“这里的事情,但凡是太后娘娘或者心术不正的薛锦茵知道了都在你们身上,我是从来不会杀人的,不过在后山,我挖了一个虿池,你们知道什么是虿池吗?”

“虿池?”旁边一个白面的太监不解的重复一声,刘灵毓笑道:“这虿池啊,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群人的,虿池里有成百上千的毒蜘蛛,还有响尾蛇,五毒俱全,谁想要试一试,告诉本公主就好……”

一句话,吓得旁边的宫女花容失色,吓得旁边的太监两股战战,哪里有人象牙搜试一试“虿池”啊,这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众人的都感觉惶遽。

“既然不想要,那么就最好听话,我啊,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太监或者宫女身上开刀了,那么不要破坏了我的规矩,我最近在抄录金刚经呢,最是怕血光之灾的。”

“是,是,是是是。”几个人同时点点头。

“这是去做什么啊?”刘灵毓回身,看向薛落雁,现在的薛落雁,穿上了一件颜色很素净的衣裳,这衣裳,一看就是宫女穿的,但被薛落雁穿上后也不觉得行吗突兀。

倒是穿出来一种淡淡的平静的韵味。

两人互相看看对方,薛落雁穿的好像要干活一样。

“到藏宝楼去,接着去内务府,去尚宫局,找韩休怡娘娘。”薛落雁说。

“好。”刘灵毓不问究竟去外面做什么,但听薛落雁这样说,总比在这里好,你想想啊,周边到处都是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你,连吃饭和睡觉都不放过,人会不会神经衰弱呢?

三个人刚刚举步,后面的太监与宫女应声而动,都想要追赶过来。

“谁来,格杀勿论,不怕死的,可以试一试。”刘灵毓回头,笑面虎一般的说众人都知道,刘灵毓看起来最好说话,但实际上是个最不好说话的。

众人一晃神,这边,刘灵毓和薛落雁搀扶刘泓到外面去了,“皇兄,你最近身体是如此的瘦削啊,真是不可思议。”刘灵毓站在左边,薛落雁站在右边。

一左一右两边用力,搀扶刘泓到藏宝楼去了。

藏宝楼当差的将军,是最怕刘灵毓的,看到刘灵毓来了简直好像老鼠见到了老虎,瞥一眼旁边还有刘泓,虽然现在的刘泓已经不是帝王了,但毕竟说起来,余威还在那里呢。

所以,他的恐惧是明明白白的写在了眼睛里,他颤栗的厉害,恐惧的不得了。

“哎呦,哎呦,您……您……皇上来了啊。”

“一山不容二虎,这里是帝京,自然是只有一个帝王家,以后莫要叫错了啊,叫皇兄王爷就好,明白?现在的皇兄是亲王,以后偶也不要做劳什子的皇帝。”刘灵毓盯着旁边的将军看。

“是,是,是。”显然,这人是惶遽的。

“好了,皇兄在这里,我也在这里,我看,我和你在一起,你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了,索性也就不跟着你到里面去了,我在外面等等,究竟落雁想要什么,你全力配合就好。”

“过来。”刘灵毓伸手,一把将那将军拉过来,声音尖锐了不少,眼神锐利了不少——“薛落雁和我是一样的,她吩咐什么,你准备什么就好,可不要敷衍塞责啊,否则,小心你的狗头!

刘灵毓攥着拳头,凶神恶煞的模样,这人缩缩脖子,哭笑不得的模样……“是,是是是是。”

“去吧。”刘灵毓挥挥手。

薛落雁朝着刘灵毓一笑,跟着那人去了。

“幸亏帝京有你,你嫁人以后,也常回来看看,你皇兄与落雁啊,让人否提要欺负死了,他们总以为,你皇兄是不能将他们怎么样吗,不过是你皇兄近年来比较慈善罢了,积德行善总是好的。”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为你做任何事

“那更好了。”刘泓点头,想到了什么,仰首看向刘灵毓,恳求一般的是说道“皇兄,求你一件事情。”

“将那求字儿抹去了吧。”刘灵毓拍一拍胸膛。“你想要说什么,你说就好了,只要我能同意的,能答允的,都答应你就好。”

“这就好。”刘泓看着藏宝楼,“你给我盯着落雁,她最近不对劲,我是怕你的婚礼结束了,她就不辞而别了,二来,还需要盯紧了薛锦茵与母后,他们都有可能对落雁下手的。”

“母后?”刘灵毓觉得不可思议,但听刘泓这样说,却连连点头。

“是,母后目露凶光,我能感觉到。”刘泓是从原始森林里出来的,大自然动物的眼神,比人的眼神还更会伪装呢,连动物那一关,刘泓都能过去,观察人,自然是小儿科。

“你意思是,”刘灵毓半蹲在刘泓面前,轻轻握着刘泓的手,将刘泓的手掌打开,看内关节上的伤口,看了片时,面上浮现了一抹奇怪的神采——“她薛锦茵会对落雁下手?”

“这臭丫头现在变聪明了,知道你会保护落雁,她并不会真正动手的。”刘泓分析。

刘灵毓这边一笑,“她都不会动手,您紧张什么呢?防患于未然吗?”

“不,长姐,真正打败人的是内伤,不是外伤,真正厉害的战斗,不是城战是心战。”刘泓娓娓道来,到底还是怕刘灵毓听不懂,可遗憾的是,刘灵毓果真就……听不懂!

“什么战心战斗的,我不知道,但我会留心的。”

“不要让她们有太多的接触就好了。”刘泓省略了很多意思,意味深长的这样说,她明白,点了点头。

刘泓是怕,怕薛落雁会胡思乱想,会因为不可测的缘故而离开自己,这一刻,薛落雁逃离的心已经那样明确了,现下,他的惶遽也早已经板上钉钉。

不过,他并不想要让落雁看出来罢了。

薛落雁前思后想,左右矛盾。不离开刘泓?但在帝京,自己哪里还有一个坐标点呢?现在的薛落雁是什么身份呢?

皇妃?皇后?但现在,皇上早已经不是刘泓了,皇嫂?但是,这皇嫂二字,何其艰难呢?她留在这里,和刘澈之间早晚还会形成感情瓜葛的,一思虑到这里,落雁不寒而栗。

一种创痛的感觉,让薛落雁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然后,她见脸颊轻轻落在手臂上,内心天人交战,面上却不露任何锋芒。

他的眼睛看向远处,远处的点却变得一片朦胧,帝京好像模糊的残片一样,忽而薛落雁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跫音剥啄,从落雁身后传过来,停顿在薛落雁的身边。

距离不远不近。

落雁忙回头,本以为是刘灵毓,却发现是刘澈,刘澈面无表情,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薛落雁,薛落雁起身,微微踉跄了一下,刘澈伸手想要搀扶薛落雁。

但伸出去的手毕竟还是僵硬在了薛落雁的面前,“我没事。”

“朕看到了。”刘澈好像没话找话,不去盯薛落雁的眼睛,而是斜视一下旁边的廊柱,有风将廊柱上悬挂的帘子吹起来了,一片荡漾的波浪,“王弟没有睡觉吗?”其实是多余的一句话。

他能出现在这里,非但没有睡觉,还可看出,其实,在暗中他是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并且,是的确看出来薛落雁的伤感了,这才没有表现出来什么的。

“自然是。”刘澈又道:“你不也是?”

“是,我……我最近心烦意乱的,委实难以入眠。”薛落雁实话实说,这让薛落雁感觉纠缠又矛盾,明明,帝京这样好的地方,明明这里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都到不了的地方。

但……薛落雁到这里,却产生了一种想逃逃亡的感觉,那种感觉那样清晰无比,落雁每一次离开帝京,到山穷水复的地方去,哪怕是穷乡僻壤都不会感觉怎么样。

但每一次到帝京,不免就心事重重,好像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从潜意识移动到了表意识上。

还是,帝京里的每个人都如此压抑呢?薛落雁不能找任何一个人去求证,一种伤感的,创痛的痛觉,包裹住了薛落雁,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将帝京治理的不错。”其实,她从到这里,就发现秩序井然了,从他们再次回到帝京,薛落雁就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和气致祥的感觉,那种让人产生幸福满足的感觉,变成笑容,悬挂在每一个人的嘴角。

帝京,与之前相比较的确不错。

“朕轻徭薄税,做了很多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事情,大家都对朕交口称誉,但要是没有皇兄之前的丰功伟绩哪里有今时今日的太平盛世呢?”刘澈感慨系之的说。

“皇兄毕竟还是厉害的,要不是皇兄铲除了杜家,薛家……”说到这里,他观察了一下薛落雁的眼神,立即改口道:“我们到前面去,今日在明月台能看到外面中元节的花灯。”

“中元节?”原来已经七月十五了吗?

时间过的真快啊,在峡谷中,薛落雁甚至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每天都要注意周边有没有什么危险,忧患意识让薛落雁和刘泓连睡觉都恨不得睁大眼睛。

但刚刚到这里,却发现一种奇怪的现象,好像时间过的很快很快。

“小时候,总盼望长不大。”刘澈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他知道薛落雁心烦意乱,更知道,这一刻的薛落雁,是很希望能和自己边走边聊的。

“但是过了二十岁,就忽而觉得时间不足够了,好像时间长脚了,跑的非常之快,等到了二十四以后,时间何止是长脚了,简直是长翅膀了。”

“你的碧玉……很形象啊。”薛落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笑,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扣人心弦。

两人往前走,到了明月台上,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视线尽头的护城河,护城河里,荡漾的蔷薇色湖面上,有点点白帆,美丽的很,星星点点的白色之下,还有一些流荡在白色之间的灯烛。

其实,薛落雁知道,这是坊间人制作出来的,编织成花朵模样的灯,灯在摇荡,在律动,伴随着湖水在轻描淡写的朝着远处去,两人看着看着,不禁都木呆呆的。

“朕已经很久没有到外间去了。”

“我却刚刚从外间回来。”

“要是可以……”刘澈一笑,抖动了一下衮龙衫,“我宁可做一个平凡人,父皇驾崩之前,曾经感喟,说恨不能世世代代都不要出声在帝王家,之前,我是很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会这样说,现下我终于明白了。”

“刘澈,不要这样说。”

“对了,你们究竟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啊?皇兄的手筋脚筋,如何就……”

“都是该死的楼临霁,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薛落雁咬牙切齿,神情冷峻,那恶狠狠的状态,让旁边的刘澈一看之下,不禁胆寒。

原来,薛落雁也有这样冷峻的一面,他总以为,薛落雁是温和的,在很多事情上,是平易近人的。

但想不到,薛落雁会如此这般。伴随着那铿锵有力的语声,薛落雁的眼瞳变得冷漠,目光变得凛冽,整个人好像利剑出鞘一般,有一种睥睨众生的王者之气。

这……哪里还是一个女子啊。

“抱歉,我……我不该如此。”

“没事,我喜欢你这种模样。”刘澈说完又是感觉不妥,立即嘲谑一句——不,朕……不是那种意思。”

“我心知肚明。”薛落雁点点头,看向外面,外面人声鼎沸,但是他们却听不到,那些欢声笑语,好像让这厚重的墙壁给阻隔了一般,外面是奉天街,今晚金吾不禁夜,原本大家就能到处乱走。

他们都在寻觅自己的快乐,或者,坊间人的快乐,他们总以为就是帝京的快乐,其实不然,真正在帝京的人,会觉得紫华城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樊笼,时时刻刻他们都想要逃亡这里。

但在这里,想要离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薛落雁看向刘澈,发现刘澈眼角眉梢的疲倦与沧桑。

说起来刘澈也仅仅是二十二岁的青年罢了,但现在看上去,眼前的刘澈却哪里是二十二的模样,那张脸……让薛落雁不忍卒睹。

薛落雁将目光移动,睨视旁边。

“我们也可以的。”刘澈一边说,一边含笑从衣袖中拿出来一个什么东西,薛落雁瞥目一看,发现刘澈掌心里托举起来的是一朵繁盛的莲花,那莲花是如许的美丽。

边角晶莹剔透,薄如蝉翼,再看,是绢纱做成的,“你做的?”

“朕想不到,自己也心灵手巧。”刘澈笑,“朕今时今日,听高成说是中元节,就做了这个,原本是坐着玩儿。”

“点起来。”薛落雁笑嘻嘻的,正要找火折子呢,刘澈将火折子也吹了吹,递到那花卉上,轻轻一点燃,那薄如蝉翼的花瓣放射出一种流光溢彩的光芒,那样熠熠生辉,那样美丽。

“真好啊。”薛落雁惊喜的抚摸花冠,轻移莲步,“到哪里去放呢?”她左顾右盼,帝京的水和外面的不同,这里的水是人工湖,是太液池里的水。

太液池深不见的,一片叵测的黝黑,据说每一年都有很多宫女与太监失足溺水,但究竟是怎么样落水的,还有待商榷。

这黑漆漆的湖水,吞没了很多的性命,也吞没了千头万绪的秘密,落雁举着红花,一边往前走,一边寻找能放的地方。

“这里……”刘澈带着薛落雁往前走,薛落雁唯恐灯盏熄灭在风中,轻轻往前走,一手保护在花冠旁边,美丽的目光看向远处。

却不成想,在前面的路径上,发现了不速之客。

薛锦茵。

第四百三十四章 岁岁红莲夜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妹妹,她会产生一种抗拒的感觉,一种排斥的感觉,就好像忽而之间看到了毒虫猛兽一样。

是毒蝎子,看到就感觉恐惧,也是蛆虫,看到就觉得恶心。

亦或者说,明明蛆虫是不会咬人的,但人本能会避免接触蛆虫,毕竟那种蠕动的第六感,那种让人恶心的感觉,总不能释怀。

刘澈却不理会,好像没有见到薛锦茵似的,大步流星到了薛落雁的面前,“哦,想不到,娘娘也在这里。”

“比不得你们吟风弄月。”薛落雁阴阳怪气的说,大概是天气太热了,薛锦茵插手站在这里,后面的丫头笑眯眯的上前,握着团扇,轻轻给薛锦茵扇风。

一边扇风,一边也阴阳怪气的说——“娘娘,我们不要在这里了,会长针眼的。”

“可不是。”薛锦茵诡谲的一笑,瞳孔收缩了一下,目光落在薛落雁的面上,薛落雁面对这样的奚落与挖苦,没有立即表态,但是薛落雁的手却在颤抖。

正因为手在颤抖,所以,泄漏了内心的端倪,她紧紧的攥着莲花,恨不能将这花灯就此丢过去,砸在薛锦茵的面上。

但毕竟还是忍住了。

薛落雁明白,自己越是创痛,眼前的她,越是惊喜,越是开心,既然如此,那么,她索性就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深呼吸一下,指了指薛锦茵手中的团扇,“你知道班婕妤秋扇见捐的典故吗?班婕妤当年握着的也是团扇,团扇和折扇都是用来扇风的,但说起来也大有不同。”

这句话不软不停,却实实在在是个钉子,一下子就钉在了薛锦茵的脑袋里,薛锦茵颤栗了一下,“薛落雁,你……”薛锦茵面色铁青,“你偷情让我发现了,你还强词夺理了不成?”

“偷情吗?”薛落雁昂首,下巴微微突出,目光那样清澈,好像湖水一般的。“我薛落雁会偷情吗?指不定是何人在偷情呢?薛锦茵,你肚子里的孩子……”

“薛落雁,你……你居然敢污蔑皇嗣,诋毁帝王的孩儿,我……本宫和你没完,绿萝,你瞎了眼睛不成?主辱臣死,天经地义,现下本宫让人这样奚落,你还不给本宫教训教训这目无王法的人吗?”

“是,娘娘……”绿萝原本也怕,忌惮的扫视了一眼旁边的刘澈,刘澈居然没有保护薛落雁,这让绿萝窃喜,毕竟,连刘澈都不看好薛落雁了。

薛锦茵噗哧一声笑了,捂着菱唇,准备看笑话,睫毛弯弯眼睛眨巴起来,但就在此刻,刘澈却忽而鼓掌。

旁边闪现出来几个黑铁塔一样巨大的汉子,这几个人刚刚还不见呢,但忽而就出现了,真是让人感觉奇怪啊。

“你们要……做什么?”薛锦茵惶恐的看向围拢过来的几个人。

“给朕将这小丫头片子丢在太液池里去。”

“是。”

只听到噗通一声,接着就是绿萝没了命一般的求救,跟着,刘澈笑了,薛落雁却无精打采到旁边去了。

“刘澈……你……”薛锦茵气坏了,一边让旁边的太监去打捞绿萝,一边凑近了刘澈——“你的丑事暴露了出来,你就恼羞成怒了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都做了,你现在倒是害怕我们知道了。”

“朕……”刘澈靠近薛锦茵,薛锦茵蓦地感觉恐惧,瞳孔放大,惊惧的抬头看着刘澈,“朕究竟做了什么若要人不知的事情,朕自己倒是想要知道知道。”

“你……”薛锦茵却无言以对。

“朕最讨厌目中无人的人,朕可不是什么好男儿,被女人惹毛了,掌掴女人,在朕这里也并非是不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朕以为,你最好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尽管薛锦茵还是对着刘澈指指点点,但却哑口无言了,那一边,说绿萝打捞上来了,薛锦茵立即过去看绿萝,只见绿萝已经奄奄一息。

三魂七魄都飘荡在九霄云外去了,现下,看向薛落雁与刘澈,除了点头作揖,没有别的神态。

“我们走。”刘澈回身,看到一股风即将将蜡烛吹灭了,轻轻拢袖,那宽袍大袖,将蜡烛的光焰遮蔽住了。

“嗯,你先走,我有一句话想要和妹妹说。”薛落雁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澈说。

“没事。”薛锦茵一边说,一边深吸一口气,将莲花灯给了刘澈,刘澈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好像握住的是带有生命力的什么东西,神秘的微光跳跃一下,让刘澈面颊上的皱纹变得暖清晰可辨。

跟着,刘澈看到薛落雁朝着薛锦茵那边去了。

“绿萝,你没事吧?”薛锦茵看向绿萝,绿萝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怕,地面上一大片污水,绿萝在剧烈的咳嗽,看到薛落雁来了,一把抓住薛锦茵的裤腿,好像猎狗遇到狼群本能的反应一样,躲避在了薛锦茵的身后。

“我们是一干二净的关系,我在这里,虽然已经不是帝王妻,不过希望你不要撩拨我。”

“薛落雁,你恶心的事情做的还少吗?你……”薛锦茵一脚踢开绿萝,气咻咻的看向薛落雁——“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但现在才知道,他是个伪君子,你薛落雁是个假道学,你们的暧昧已经多久了,你却以为我压根就不知道。”

“真是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吗?”薛锦茵笑了。“他日日夜夜在养心殿和乾元殿都放着你的画像,夜晚也抱着那卷轴,你们什么事情没有做过,刘澈能和画像肌肤相亲,更不要说和你本人了,薛落雁,你们真疯狂啊,难道以为皇天后土都看不到你瞒心昧己的勾当不成?”

“你……疯了不成?”薛落雁想不到,绣菊园会如此信口雌黄。

“本宫疯了,怕是你雪境羽疯了吧,你将家里毁于一旦,你现在还要毁灭我不成?现在我已经有了刘泓的孩子,我是不是帝王妻不重要,我终于和刘泓有了孩子啊,你薛落雁呢……”

“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你留在帝京,除了祸国殃民你还能做什么呢?你藐视我可以,你瞧不起我可以,薛落雁,你……你可曾想过,我侯爷府上一百六十口人的性命啊!”

薛锦茵说到这里,泪水滂沱。

薛落雁对爹爹也还有记忆力,不能说爹爹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爹爹却也不是什么好人,要是果真任凭爹爹做大,将来的将来,结果会怎么样呢?

爹爹的死亡,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举动,要是可以,薛落雁完全相信刘泓会留下爹爹的,但爹爹恶劣行径与目的是什么呢?

时至今日,薛落雁还记忆犹新呢,爹爹病变之前,在宣武门之下,高高的举起来戈矛,锋利的戈矛指着帝阙。

“给本侯上啊。”

“侯爷,侯爷,二小姐还在他们手中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日,本侯就大义灭亲了,挡我者死。”这可是爹爹和那几个人的交谈啊,能将这些话说出来的人,他薛落雁对爹爹哪里还有一分一毫的眷恋呢?想到这里,往事一点一点的浮现在面前。

“薛落雁你放了我,你是我姐姐,从小,你什么东西都让我的,今时今日,你……你就将刘泓让给我啊,我已经有了刘泓的孩子,我……我非但是有了孩子,刘泓也已经残废了……”

“这样吧……”薛锦茵楚楚可怜的目光瞥向远处的刘澈,刘澈举着莲花灯,一片红色的光芒渲染在刘澈的面上,让刘澈看上去那样朦胧,笔挺的身影好像郁郁青竹在风雨中摇曳一样。

“你和刘澈在一起,我带着刘泓离开,反正,在太后娘娘的安排里,未来的帝王是刘澈而不是刘泓,刘泓是早早晚晚都要离开的,我们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我们隐姓埋名……我们……”

薛锦茵激动的很,一边说,一边伸手用力的抓住薛落雁的手摇晃,薛落雁不寒而栗。

“不,不。”薛落雁连退三步,总户稳定了身形。“休想,这么多年我都让着你,唯独刘泓,是……是我永远都不能让你的,休想!”薛落雁冷漠的转过身去了。

刘澈等薛落雁,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看到薛落雁回来,这才放心不少。

“不要往心里去。”

“要是这些事情都往心里去,我薛落雁也不必要存活在这冰冷的宫墙里了。”薛落雁笑。

“那就好。”刘澈带着薛落雁往前走,找到御沟,将这红灯笼放在了玉钩里,两人祝祷起来,薛落雁闭上眼睛,长睫毛将那莹然美丽的凤眸遮蔽住了,薛落雁喃喃自语一般。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刘澈在旁边,因听到薛落雁的祝祷越发不吉利,倒是想要捂着薛落雁的嘴巴。

但薛落雁呢,却站起身来了。

“母后之前和我聊过你的婚事。”

“朕中馈犹虚,一时半会找不到一个合适人选做中宫。”

“六宫之主,只要甄选还是大把大把,刘澈,你竟是拿着一把刀在我薛落雁的脖颈上,用力的脔割,你自己却浑然不觉。”薛落雁说。

刘澈幽微的叹口气。

“落雁……”

“夜深人静,休息吧,我言尽于此,你不要自己贻误了自己。”薛落雁想要告诫刘澈,让刘澈明白,自己生是刘泓的人,死就是刘泓的鬼,是绝对没有可能背离刘泓和刘澈在一起的。

“要是……”看到薛落雁的背影进入阑珊的灯火,刘澈激动不已,声音比刚刚也大了不少——“落雁,要是我不做这劳什子帝王,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刘澈,莫要痴人说梦。”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太后娘娘的念头

“是。”薛落雁点头。

刘澈咬着下唇,不说一句话,一拳头落在旁边的曲阑干上,曲阑干纹丝不动,而刘澈的手却大血淋漓,薛落雁震惊“刘澈,你……你疯了不成?”

“我要是疯了倒好了,落雁!”

薛落雁准备给刘澈包扎伤口,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在路上,薛落雁遇到了太后娘娘那边过来的嬷嬷,嬷嬷是过来找薛落雁的,“太后娘娘找您呢,姑娘。”

人人都将薛落雁叫“娘娘”,但是唯独太后娘娘这边的侍女与嬷嬷,将薛落雁叫做“姑娘”,“姑娘”与“娘娘一字之差”但毕竟也不尽相同,前者表明的是一种弄陌生与疏离,一种和皇亲贵胄没有半毛钱关系的称谓。

但后者呢,带着一种清冷与孤芳自赏,还带着一种亲切。

“娘娘,姑娘来了。”原来太后娘娘并没有休息,薛落雁到这里,蓦地发现,这里不仅仅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旁边还有一人,乃是卫可期,看到卫可期,薛落雁心底不禁叹口气。

“母后。”薛落雁给太后娘娘行礼,但不见太后娘娘有丝毫的举动,八风不动,好像雕塑一样。

终于,沉默中,太后娘娘的眸色落在旁边嬷嬷的身上,那嬷嬷会意,上前一步,轻轻的温和的提醒一句——“姑娘,您……怎么能叫太后娘娘为母后呢,这恐怕失之偏颇了。”

“哦,是。”薛落雁立即纠正。“娘娘。”

这才看到太后娘娘为之动容,苍老的面上有了一抹温和与慈爱。“哀家刚刚了解了两件事情,落雁,你坐下说话吧。”

“是。”薛落雁狐疑不定的盯着卫可期看,卫可期只能丢薛落雁一个无可奈何的神色,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沉默了很久很久,薛落雁这才平静了下来。

“其一,泓儿这一辈子已经站不起来了。”太后娘娘没有丝毫的伤感,说的好像是无关痛痒的题外话,但……分明刘泓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

怪道说天家薄幸。

薛落雁不看太后娘娘也知道现在,这一刻太后娘娘是什么表情,薛落雁忍着痛觉,只听太后娘娘悠悠然又道:“其二,你这一生想要生孩子却也是难上加难了,现下,哀家说的有没有错误呢?卫神医,你……有什么好补充的。”

“娘娘言近旨远,微臣哪里有什么能补充的。”卫可期的而话,不无冷嘲热讽。

“好!”太后娘娘也不理睬,看向薛落雁——“你应该有个决断。”

“是。”这是*裸的逐客令了。“对了,你妹妹的孩子,哀家想,也已经五个月了,怀胎十月,这已经是一小半了,哀家倒是希望你,将那心狠手辣的嘴脸收起来,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且接受命运安排的一切,随遇而安。”

“是。”薛落雁唯唯诺诺。

几次三番,他都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哽咽住了。

少顷,薛落雁还是站起身来,其实,她是早都想要主动和太后娘娘聊一聊了,这一刻,薛落雁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难堪。

“可期,你先退下吧,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哀家问你,你想要什么赏赐呢?”

“微臣想要一枚夜明珠,对了,微臣啊,还想要一百两白银呢,什么玉如意,什么锦袍玉带之类的,娘娘就看着打发点儿,只要是帝京的施舍,微臣啊,没有什么不喜欢的。”

这是意料之外的。

薛落雁以为,卫可期会光风霁月的说“我视钱财如粪土芸芸”,孰料,卫可期是这种模样,听到这里,薛落雁的面上浮现了一抹奇怪的神采。

“哀家知道,你连日来辛苦了,很好,很好……”太后娘娘颔首——“以后到帝京奉诏的日子还多呢,你先回去,将你需要的也都写下来,到内务府去,有人会安排的。”

“臣下,感激不尽。”

“这个没有什么,跪安吧。”太后娘娘说,卫可期跪安完毕,施施然去了,看到卫可期去了,太后娘娘轻轻挥手,凉薄的一笑,“坐吧,站着和哀家聊吗?”

“他固然是残废了……”薛落雁却跪在了太后娘娘的面前,今天的太后娘娘,在薛落雁的眼睛里,比一般情况之下的太后娘娘还要冷漠,还要铁面无私呢,她从来没有感动太后娘娘的意念,因为薛落雁明白,那不可能。

现在的薛落雁,想要做的是,将自己内心的表达,原原本本的吐露出来,说明白讲清楚。

“但是,他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复建啊,我要果真去了,他……他哪里能好起来呢?所以,我……我不能离开他啊,等他好了……”薛落雁的眼睛明亮起来——“他好了,我立即离开他,不需要您说,您看究竟如何呢?”

“哀家相信你的话,现在……”太后娘娘深深的吸口气。“不是哀家讨厌你,而是现在你在帝京,实在是不尴不尬,你妹妹怀孕了,刘澈又是非你不可,现在的他呢,日日也需要你,哀家有生之年还能将你带到坟墓中去不成……”

原来,太后娘娘果真对自己存在杀心了啊,那么说来,自己现在还能呼吸,还能好端端的在这里和太后娘娘聊天,已经是午膳的殊荣了吗?薛落雁颓然看向太后娘娘。

“哀家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薛落雁,你……你不能继续莫害人了,这里的每个人都深受你害,你想必也都看到了,这个给你吧。”

一边说,一边将一张纸给了薛落雁。

“多心经?”薛落雁看向心经,太后娘娘站起身来,口中振振有词的念诵—“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一开始,薛落雁固然没有明白太后娘娘究竟是什么暗示,太后娘娘侧眸,进一步阐释——“当初,六祖慧能继承了我佛如来的衣钵,六祖慧能原是个火工和尚,但六祖慧能却有一个佛偈,那实在是太意味深长了,落雁,你当知。”

“是。”薛落雁涕泪横流,此刻,太后娘娘将一把剪刀拿过来,放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薛落雁吟诵起来,泪水迷蒙了视线,一片水濛濛的烟雾缭绕中,落雁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必惹尘埃。”

这是明摆着给薛落雁第二条路的选择了,让薛落雁除了死亡之外,第二个选择。

做尼姑。

薛落雁慢吞吞站起身来,太后娘娘说道:“最近,哀家准备抄录一千份多心经,你明日过来,与哀家一道儿吧,这样也是积德行善,为泓儿祈福,你看如何?”

“明日不成。”薛落雁悍拒。

“缘何?”

“明日长姐……不,明日刘长公主成婚。”

“也罢,后天来吧。”

“是。”薛落雁点头,看看外面,外面风将树木出的动摇起来,薛落雁又是想起来六祖慧能的典故,有两个僧人在庙子外面聊天,一个说,是风在动,一个说,是乔木在动。

此际,太后娘娘站在薛落雁的面前。“其实,是心在动。”

这一晚,薛落雁从懿寿宫回来,内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像重新得到了太后娘娘的接纳与庇护一样,但薛落雁心知肚明,那不过是太后娘娘在变着法儿折磨自己罢了。

她是有足够的借口有充分的理由留在这里了,但……但情况未必就是自己想要的。

第二日,是刘灵毓与沈沐阳大婚之日,薛落雁是证婚人,至于刘泓,是主婚人,刘泓含泪看着长姐嫁给了沈沐阳,之前就说过,即便是出嫁了,但沈沐阳作为驸马爷,是随时都可以到帝京来寓居的。

至于刘灵毓呢,却也想要到外面去生活就到外面去,刘灵毓对这样的一切安排,都是开心的,婚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其实她早已经习惯了,毕竟他们两人婚前同居的时间那样长久。

结束了这爱情长跑,沈沐阳也感觉累,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沈沐阳过来给刘泓行礼,刘灵毓却哭了。

这大大咧咧的女孩,从来未尝落泪今日却涕泪滂沱,“我……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嫁人啊。”

“长公主,莫要说傻话。”旁边的薛落雁立即拉一把刘灵毓的衣袖,刘灵毓擦拭了幸福的眼泪,“怎么又是长公主了呢?我可是你姐姐。”

“我……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薛落雁已经不能堂而皇之的叫刘灵毓为姐姐了。

“他会好起来的,大家都会好起来的,我今日多么开心啊。”刘灵毓的开心,会传染,太后娘娘看到刘灵毓出嫁,激动的几乎没有拍案而起。

“终于嫁出去了,终于嫁出去了啊。”看到太后娘娘这般激动,人人都含笑送上最好的祝福,所谓礼多人不怪。

婚礼的流程走起来很快,因为有司礼监与钦天监的不断配合,至于今晚,今晚是刘灵毓需要离开帝京的一个夜晚,刘灵毓还需要在外面去生活呢。

至于沈老爷与夫人,两人受宠若惊,虽然刘灵毓时常在他们的客栈里帮忙做这个那个的,但毕竟今日不同,今日乃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下嫁给他们。

“二拜高堂呢,公公婆婆受小女子一拜。”刘灵毓立即跪在沈老爷与沈夫人旁边,沈夫人身体一软,从金交椅上立即滑落下来。

“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啊,我的小祖宗。”沈夫人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在刘灵毓叩拜自己的同时,自己也回敬过去。

另一边沈老爷也是连连叩拜,其模样,看上去滑稽的很。

“从今以后啊,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也都起来,这个成什么样子啊,要日日都如此,连生活特不必过了,只是每日点头哈腰就好,我以后做的不好的覅按,还请安人多多训诫才是呢。”

第四百三十六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是啊,是啊,您快起来。”

“哎呦,还是你们会说话,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呢,我是不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不过从今天开始呢,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了,希望大家在一起相处愉快咯。”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搀扶起来旁边的沈沐阳。

还差最后一道程序,这两人就要“送入洞房”了,这片刻,薛落雁终于有时间离开了,薛落雁看到了卫可期的背影,也看到卫可期后面跟着的一行人,那些公公侍女,抬着很多东西,准备送别卫可期。

“卫神医。”薛落雁擦拭掉泪水,朝着卫可期去了,卫可期回头,对着薛落雁抱拳,算是行礼了。

几个太监站在原地等着卫可期的命令。

“你们到仪门去,仔细这些金银珠宝。”

“是。”一行太监小心翼翼的去了,卫可期的目光这才落在薛落雁的身上,薛落雁叹口气,“你这就要去了吗?”

“原是准备喝喜酒的,但在坊间,我却觉得,自己找沈沐阳更方便,这里哪里是我这闲云野鹤来的地方呢?”

“你之前从来不喜欢金银珠宝的。”薛落雁发现,卫可期变了,或者这变数后面有其余的念头在作祟,卫可期爽朗的一笑,“她喜欢送,我就勒索点儿,不过现如今,经历的事情多了,我也就知道狡兔三窟了,也知道多多存钱。”

“但是说起来,这些可不是我为自己要的,这些民脂民膏,我卫可期不过是做个过路财神罢了,将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然让金银珠宝腐败在国库里,似觉不妥呢。”

“我就知道。”薛落雁柔柔的笑。

“刘泓需要每天都锻炼,他的意志力不能垮,精神支柱与身体同样重要,你要明白这个,落雁。”卫可期觑一眼薛落雁。“该说的,我都说了,落雁,你……其实……”

“你说吧,直抒胸臆就好,不用吞吞吐吐的。”薛落雁看出来卫可期神情里的奇异,立即道。

“其实,太后娘娘并不想要将你怎么样,你……莫要触怒了她,她要你如何,你如何就好,即便是离开帝京,在坊间,你还能找我们,或,你找库姆与大妃吗,哪里不比帝京好呢?”

“你看看帝京……”卫可期感慨。“我住了三五天就感觉要发霉了,这里的每个人,那一根不是在强颜欢笑呢?哪一个不是坐着身不由己的事情,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呢?外面总是自由自在不少,听我的吧。”

“我……”薛落雁咬着下嘴唇,“我……”薛落雁终于嗫嚅:“不能离开刘泓。”

“落雁!”

这一次,连卫可期都觉落雁执迷不悟,轻轻扫视薛落雁一样,原本是想要说服薛落雁的,但却被此时此刻薛落雁的眼神说服了,那种柔顺的,那种在痛苦中挣扎的,那种在魔障里找不到出口的眼神,倒是不一小心就说服了卫可期。

“我懂,但你也不要太委屈自己。”卫可期看看远处,伸手拍一拍落雁的肩膀,是安慰。

“你路上注意安全。”

“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以后,现下,有的事情无须你叮咛,回去吧。”

“是。”薛落雁点点头,和卫可期原本还想要谈什么的,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卫可期离开薛落雁,看着卫可期上轺车以后,薛落雁这才回过头。

婚宴已经开始了,帝京的婚宴和外面也截然不同,在这里,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大鸣大放,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蕴藏在宁静中的。

这里的一切,安静到让人不可思议,宴会之前的仪式感是欢欣的,但宴会却让人悲欣交集,随便用了点儿东西,薛落雁匆匆离开了,刘泓面上带着一抹美丽的微笑,那样餍足的微笑,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他内心也有失落与遗憾。

薛落雁是刻意的在疏远刘泓,以便为日后离开这里,打下基础。

至于刘泓,他是隐隐约约猜想到了什么,跟着那猜想一路去推理,其实很多东西都不言自明,但毕竟还是忍耐住了,刘泓的平静,让人产生一种分外安和的感觉。

他不埋怨任何人,只要薛落雁在这里就好。

而薛锦茵呢,时时刻刻准备与薛落雁针锋相对,这愤然薛落雁实在是深恶痛疾,然而,现下却并不敢对薛落雁怎么样,毕竟薛落雁的身体里一个新生命好像太阳一般的在冉冉升起。

从这天开始,薛落雁有了全新的使命,或者说,一种不可推卸的任务,一种从天而降的责任,太平盛世,薛落雁很需要到太后娘娘身边去,抄写那些经文。

太后娘娘冷眼瞧着薛落雁,不置可否,她何尝就不知道呢,为了刘泓,薛落雁是忍气吞声什么事情都会做的。

说好了离开这里会立马回来的刘灵毓,当有朝一日真正离开这里以后,哪里还有回来啊?

大概是新婚燕尔,成日家都和沈沐阳在一起,很久都没有回来了,这让懿寿宫变得比之前还要萧条了。

有薛落雁在,却也活络不起来这冥冥中的气氛,落雁心情也不怎么好,每天除了抄经就是伺候刘泓。

刘泓何等样的聪明人啊,知道太后娘娘在辖制薛落雁,但看到近来薛落雁安顿了下来,也就不明知故问,他想,母后再怎么阴鸷,想必也不会将薛落雁怎么样的。

他就那样等着薛落雁。

“不用起来,是我。”薛落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刘泓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正要起身呢,薛落雁已经一个箭步到了刘泓的身边。

上一次,一个不小心,刘泓从云榻上胡乱摸索,跌在了地上,幸而西面上是绵软的团花地毯,不然刘泓一定受伤。

有了那一次的危险以后,嗣后薛落雁很是留神,唯恐一个不小心刘泓受到了伤害,这片刻薛落雁一把将刘泓的手腕握住了。

其实,凭借脚步声刘泓都能听出来究竟外面来的是什么人,现在,他自以为自己是一个废人,所以,用听脚步声来打发一天漫长的辰光。

之前,刘灵毓三不五时的过来探望自己,之前,薛落雁衣不解带的伺候自己,之前连太后娘娘都时不时的过来和自己闲聊,为他指点迷津,树立自信力。

但现在呢,这一群人却忽然之间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除了薛落雁每天大部分时间在这里,其余的时间也都消失不见,这对刘泓而言,的确是一种非常难受的选择。

但是,这原本就是一个单选题。

“我知道是你。”刘泓道。

“何以见得?”薛落雁轻笑,将枕头放在刘泓后背,以期让刘泓的后背笔挺起来,却也不怎么难受,做完了这一切,薛落雁才发现,自己额头上致密的汗珠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刚刚,实在是太焦急了,说起来,她也是怕,怕一个不小心,刘泓受到了危险,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终于过去了。

“朕能听到你的脚步声,朕……”刘泓凑近薛落雁,一把将薛落雁的衣袖握住了,轻轻翕动鼻翼,嗅了嗅,定定的说道:“朕还能闻到,你身上有檀木香,你去了母后那里,你抄经了?”

“啊!”这一惊,非同小可,薛落雁实在是想不到,刘泓会这样推论,然而刘泓的推论,与自己做的事情又是的的确确一模一样,现下,薛落雁的眼睛睁大了,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狐疑与惊恐。

“你以为,我有耳报神吗?”刘泓笑着抚摸一下薛落雁的面颊,薛落雁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你没有。”薛落雁终于笑了,索性将自己的脸颊给刘泓,刘泓轻轻的抚摸,虽然质感不是非常明显,他的手显得那样笨拙那样僵硬,那样没有力量感。

手轻轻的移动,落在薛落雁面颊两边,薛落雁的青丝被握住了,落雁的泪水也泉涌一般的出现了。

“对了,你代笔朕写一个什么东西吧。”刘泓忽而说,薛落雁点点头,正色看向刘泓,尽量不让刘泓看出自己的悲伤。“你说吧,你想要写什么,告诉我。”

“我说,你来写。”刘泓道:“之前,高成过来,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嗯。”薛落雁本能明白兹事体大,回眸在桌面上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桌面上放着圣旨,那圣旨是空白的,上面什么都没有,落雁盯着那圣旨看,片刻后,面上浮现狐疑之色。

为了掩饰自己的好奇与怔然,薛落雁给刘泓斟茶去了,一盏茶送到刘泓的嘴边,刘泓咕噜咕噜的吃了,这才清了清嗓,喉音清澈的很,笃定的说道:“朕的禅让,向来都是呼吸糊涂的,现在,将之写出来给王弟。”

“好。”其实,薛落雁也早已经想要提醒刘泓这件事情了。

别看现在四海升平,帝京里,刘泓和刘澈还是难兄难弟的关系,薛落雁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切平衡的杠杆都是太后娘娘。

一旦某一日懿寿宫中的太后娘娘撒手人寰了,事情必然是发生变化,目下,刘泓这样做,是明智之举。

薛落雁点点头,眼睛扫视一眼刘泓,刘泓咳嗽一声,将自己要写出来的认真的说了出来,薛落雁耳聪目明眼疾手快,一会儿,将刘泓说的都笔录了下来。

举起圣旨给刘泓看,刘泓看了以后,点点头。“明日里给高成就好。”

“如果说做帝王,他的确做得很好。”薛落雁评价,是以一个客官的角度去陈说,不存在主观的念头。

“朕知道,和我相比较……”刘泓觉得,自己的“朕”不应该继续用了,轻轻咬着下唇,目光里有了一抹凝重之色,“和我比较起来,他是青出于蓝。”

“我唯恐你因此难过。”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现在,发现薛落雁能将刘泓照料的如此之好,所以,她是那样的快乐,也就安安心心的去了。

“长姐不放浪形骸才怪呢。”刘泓将身体依靠在拐杖上,看着元气十足的刘灵毓离开了,嗫嚅:“其实,这样未尝就不是一种生活态度。”

“她现在活得比之前可开心多了。”

“是。”刘泓点点头。

这边,薛落雁搀扶刘泓走路,其实也不算是搀扶,仅仅是在旁边伺候着,刘泓走的很慢,和健步如飞的模样是不能同日而语了,但刘泓尽管走了两步就满头大汗,但说起来,刘泓却并没停顿下来。

薛落雁不奖励刘泓,也不鼓励刘泓,刘泓继续往前走,走的那样困难,几乎跌倒了。

然而,最终刘泓还是跌倒了,大概是跌倒的次数太多了,刘泓已经找到了一种窍门,在人即将跌倒的状况之下,调整身体,让身体最为柔软的位置先落地,这样一来,他的就不怎么会受伤。

薛落雁惊愕,立即过去搀扶刘泓,孰料刘泓并没有起身,而是哦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不压管我,我自己可以。”

“不,不成,凡事欲速则不达,循序渐进,我必须要搀扶你起来。”

“原来,在你的眼里,我……”刘泓的眼睛看向薛落雁,“我毕竟还是一个废人,对吗?”

“不,不,我……我丝毫没有那种念头啊。”

“你有!”刘泓嘴角多了一抹讥诮的冰冷的笑容,“你有,一切你都有。”

薛落雁气坏了,也不理睬地上挣扎的刘泓了,她知道,刘泓最怕别人看到他这样苟延残喘的模样,薛落雁悄然无声的去了。

其实,也没有走远,就在旁边等着刘泓,刘泓不能很快起身。

薛落雁看到刘泓如此挣扎,心如刀绞。

“皇嫂。”身后,是刘澈的声音,薛落雁回头,泪水却落在了风里,刘澈明明看到了薛落雁的泪水,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你和皇兄在这里呢?”

薛落雁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旁边,刘澈点点头,朝旁边去了,站在旁边一个非常非常安静的地方。

“我现在已经不是皇亲国戚了。”

“那是你的建议?”刘澈自然是意有所指。

“我何德何能,能如此这般的建议?”薛落雁反问,刘澈点点头,又道:“我总以为,是你的意思,那么……”刘澈机智的一笑,成竹在胸的说道:“一定是母后的意思了?”

“非也。”薛落雁叹口气——“那是你皇兄自己的意思,他认为这样,你才能跟稳定,不是吗?”

刘澈说中了心事,点点头,但是很快又摇摇头——“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好了,不要纠缠这个了,你想要说什么呢?”薛落雁看向刘澈,好像感觉刘澈有话要说的模样,刘澈是有话要说,但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话到嘴边却忽然顿住了,被薛落雁刚刚一搅扰,可又是彻底的忘记了。

“哎。”刘泓拍一拍脑门。“我都忘记说什么了。”

“那算了。”薛落雁要回去,刘泓极快的从旁边的花圃里,摘落一朵红玫瑰,在薛落雁晃神之间,插在了那稠密的青丝里,落雁想要拿下来,但红玫瑰上毕竟有细密的刺儿,这样一来,就不容易拿下来了。

“不要乱动,夜晚拆开发髻,自己就落下来了,你清减的厉害,总如此这般,怎么是好?”

“对劲最不缺的就是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薛落雁说,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白了,不是我不取用,而是我不想要将自己打扮成庸脂俗粉。

“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要回去了。”薛落雁面红,但就在薛落雁刚刚回头的刹那,却看到爬山虎啊晃动了一下,薛落雁知道,有人在偷窥自己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立即过去看。

“谁……谁在那里呢?”她本能意识到不好,一边问,一边奓着胆子擦朝着那潮湿的爬山虎去了,这不看也就罢了,一看倒是将薛落雁吓了一跳。

“啊,你……原来你在这里啊。”薛落雁发现,在这里的居然是刘泓,不禁骇怪,不过薛落雁也惊喜,惊喜在,刘泓居然从那边走到这边了,虽然对薛落雁和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不过是十步的距离罢了。

但对生活不能自理的刘泓来说,这十步,那样邯郸学步一般的蹒跚过来,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我永远不如他。”刘泓气愤的看向地面,薛落雁感觉到刘泓的反常,立即陪着笑到刘泓旁边去了,轻轻看向刘泓,声音那样带有耐心。“你想多了,我们刚刚在讨论一些东西。”

“讨论到动手动脚了吗?”刘泓盯着薛落雁的头顶看,要是眼神能杀人,现在的薛落雁早已经被刘泓那冷冰冰的眼神给千刀万剐了。

“你误会了。”

“眼见为实。”刘泓笃定的说,菲薄的菱唇上,是那样一种嫌恶的笑。薛落雁明白了刘泓的意思,转过身,捂着眼睛——“刘泓,你讨厌我了。”

“落雁,我讨厌我自己啊,我千百次从绝望中挣扎出来,我总以为你……你会站在原地等我的,但现在我才知道,你……”

“我以后不和刘澈说话了。”薛落雁说,这样武断。

“朕……算了,朕没有那种意思,你要理解我……朕……我是……”刘泓在“朕”与“我”之间不同的切换,不停的想要唤醒薛落雁对自己的一种好感。

“我现在心情很复杂,很矛盾。”

“刘泓,没有人每天总能迁就你,即便那个人是薛落雁,你太敏感多疑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靠近刘泓,刘泓气喘吁吁的模样,好像是一个人长途跋涉了一百公里一样。

薛落雁看到刘泓这模样,只能一言不发,薛落雁何尝不知道,这是刘泓在生闷气。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这片刻,薛落雁却忽而惊叫一声,一把提起来一个什么东西,丢在远处了,刘泓一看,地面上居然是银环蛇。

那银环蛇很快闪电一般的进入了旁边的草丛,消失不见了。看到这里,刘泓大惊失色,再看时,薛落雁却已经昏厥在了地上,这一切发生的可太突然了。

此际,流程似乎听到了什么,对旁边的高成说道:“你听听,是否有什么人刚刚惊叫了一声,呢短促的。”刘澈回身,梭巡远处,黑洞洞的目光到处看,但却不知道究竟那声源是从哪里爆发出来的。

“臣下去看看。”高成迈步,就要到后面去。

旁边却走出薛锦茵与自己的丫头,薛落雁对着这丫头非打即骂,两人骂骂咧咧的过来了,高成敛眉,立即乖顺的站在两人身边。

“刚刚……你在叫?”刘澈看向薛锦茵,薛锦茵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白的很。

“自然是,我刚刚佩蓉这小丫头在后院过来,那一片玫瑰花从里全部都是蜜蜂,这小丫头拔足狂奔,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我自然是惶恐,就叫起来了。”

“原来如此。”他释然一笑,“你让蜜蜂叮咬了。”

“那没有。”薛锦茵道。

“既然没有,主子娘娘的气质呢?荡然无存了吗?丫头故而丫头的不好,你言传身教就是了,你这样大呼小叫的算是什么意思呢?”刘澈一板一眼的教训薛锦茵薛锦茵闻言,不禁一怔。

因为,在前几天,刘澈对自己还算是毕恭毕敬的啊。

刘澈对薛锦茵有尊敬的态度,其原因有两,第一,薛落雁是刘泓的人,刘泓是自己的长兄,长兄如父,所以,对她,刘泓有一种不得不去尊敬的礼法。

这第二,毕竟薛锦茵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孕妇,他是不屑于与之为伍了。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刘泓已经彻彻底底禅让给了自己,这帝京的事情,只要是自己看不顺眼的,她自然是有理由去管理的。

“罢了,我听你的就是,对了,昨日里我在上林苑那边丢了个东西,你能不能和我过去找一找,说起来,要是一般的东西也就罢了,这偏巧就是个不一般的东西。”

刘澈没好气。

“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乃懿寿宫中太后娘娘的东西,一个羊脂玉小物件罢了。”薛锦茵一面说,一面看向刘澈,要是其余人的东西,刘澈才懒得理睬呢,听说是太后娘娘的东西,不免埋怨薛锦茵粗心大意。

百善孝为先,且刘澈能从边陲到这里,能今日登基为帝,掌管帝京一切的一切,究其原因,十有八九都是因为太后娘娘,思及此,刘澈连连点头,跟着薛锦茵去了。

两人刚刚转过身,刘澈却顿住了脚步,“似乎,有什么人在求救呢,你听到了吗?高成?你们呢?”刘澈征询的目光落在薛锦茵和佩蓉的面上,佩蓉神色有异,眨巴一下眼睛,看向远处,手心里除了热汗。

至于薛锦茵,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摇撼一下刘澈的手腕。“有什么呢,这里距离万牲园比较近,你也知道,吗万牲园里的动物多了去了,我猜想是长颈鹿,是吗?佩蓉?”

“这……”佩蓉一接触到眼前人的目光,不自禁的颤栗了一下,但很快就连连点头——“是,是,似的,所谓呦呦鹿鸣。”

“走了,皇上。”薛锦茵说。

一行人从御花园出来了。

一刻钟之前,薛锦茵和佩蓉出现在御花园里,两人形迹可疑的很,薛锦茵走在前面,一言不发,后面的佩蓉却嘟唇,一张脸上因为恐惧有了橘子皮一般的褶皱。

“娘娘,娘娘,这可是银环蛇啊,弄不好要是咬伤了我们自己,情况就不好了嘛,奴婢怕死了。”

“闭嘴。”

“但是娘娘……”

“本宫要你闭嘴,不然本宫就将你的手放在这个笆篓里,要你和那贱人同归于尽。”

第四百三十九章 银环蛇

佩蓉浑身在颤抖,一边说,一边瞪圆了眼睛,看向薛锦茵,薛锦茵跺跺脚,脚尖点一点地面。

“就这里了,丢开蛇。”

“娘娘……您果真想好了。”

“薛落雁是会保护在刘泓身边的,刘泓现在寸步难行,说起来,是绝对不会怎么样的,所以一旦遇到了危险,薛落雁会第一时间闪现出来保护刘泓的,只能是吸了口烟遇到危险,至于刘泓并不会。”

“娘娘,您果真如此笃定吗?”

“不然呢?”薛锦茵诡笑,催促一声——“你放你的蛇就好,你这该死的贱人,为什么废话连篇累牍呢?”看上去,薛锦茵是怒上心头了,双眉紧紧的蹙着,不免让人恐惧。

“奴婢知道了。”佩蓉将笆篓的盖子打开,蛇看看没有什么危险,刺溜一声从笆篓中射箭一般的出去了,隐没在了绿油油的草坪里。

今天,对薛锦茵来说,大概是运气太好了。

但对于薛落雁来说,是霉运连连了,刚刚被刘泓横加指摘也就罢了,现在却忽而发现刘泓背后有毒蛇,薛落雁哪里来得及去想啊,一把将毒蛇拉着就丢在了地上。

其实,不要说薛落雁了,任何一个女子,对毒蛇都会恐惧,但这一刻,对刘泓激起来的前所未有的保护欲压制了薛落雁毒蛇的恐惧,她那样敏捷的将毒蛇握住,一把就丢在远处了。

毒蛇晃动一下,消失了,但薛落雁却中毒了,倒地不起。

刘泓看到这里,立即呼救,可就在此刻,远处的薛锦茵立即给了旁边佩蓉一个命令——“去,遣散这里伺候的人,让他们离远点儿,听到什么都莫要理睬。”

“娘娘,您现如今让奴婢这样做,奴婢……奴婢这……他们会听奴婢的话才怪呢。”

“原来,你也不傻啊。”

薛锦茵一笑,“佩蓉,我屋子里,床下那样多的金银珠宝,你的确不知道究竟用来做什么呢?财帛原本就是收买人心的,你告诉他们,今时今日,他们退避三舍,且对这里的事情守口如瓶,本宫就赏赐他们五两银子。”

其实,在上林苑当差的人,是最为低贱的,一个总管一个月的月例也不过二十文钱罢了,这五两银子,可相当于很多年的收入呢。

这边,巧的是,老远就遇到那总管过来了,佩蓉秘密的将薛锦茵的命令吩咐下去,很快的,人们都退避三舍了。

唯恐被刘澈看出来猫腻,两人佯装动怒,从树林里出来了,现下,刘澈听到的呼救声也不是幻听,而是刘泓在声嘶力竭的吼叫。

一来,上林苑的树木比较多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环境里喊叫,声源原本就不容易扩散,二来,现下是七月流火的夏天,枝头的黄鹂鸟,树上的知了可都在不厌其烦的唱歌你,他的声音自然是没有昆虫与动物的声音浩瀚。

三来,周边的人都遣散了,虽然这上林苑里发生了什么,人人都不得而知,但毕竟人们心照不宣,为了五两银子,也不会有人去看发生了什么的。

在帝京,是真正的“好奇害死猫儿”,他们这群人能在帝京还好好的生活,可是进化论中优胜劣汰下来的高手。

对于上林苑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什么才是正在进行时,明明他们全部都听到了,却充耳不闻。

或有人想要助一臂之力,但转念一想,都觉得那才是最为不理智的呢,帮助了刘泓和薛落雁,非但得不到任何的好处,甚至于坏处还是一箩筐。

现在的刘泓,早已不是赫赫扬扬的帝王家了,现在的薛落雁呢,早已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了。

现在,他们是如此的落魄,仅仅是帝京芸芸众生里稍微高贵一点一点的寻常人罢了。

薛锦茵将薛落雁看作眼中钉肉中刺,这些不用说,他们都能感觉到,帝京暗流潜涌,他们不想要自己也陷入那风口浪尖与漩涡黑洞里。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啊……”那呼救声,声嘶力竭,不可谓声音不大,明明他们都听到了,但没有一人理睬。

“救命,救命啊。”

连刘澈隐隐约约都听到了,但刘澈毕竟距离太远了,听是听到了,但不十分真切,不免站在原地想要认真听一听。

薛锦茵唯恐刘澈听出端倪,欺骗刘澈离开这里。

刘泓看到薛落雁为了救自己,被毒蛇咬伤了,他立即呼救,平日里,这上林苑中处处都是人,但是今天这个是奇怪了,在这里安静的很,简直连半个人影子都没有。

这让刘泓诧异到了极点,他实在是想要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对自己视而不见。

他无暇他顾,看到薛落雁痛苦的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模样,他嘭的一声滚落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落雁,落雁,你……你,没事吧。”薛落雁感觉昏昏沉沉的,那种痛苦的暓乱的感觉,让薛落雁整个人失去了力量,她的拳头紧紧的攥着,面上的表情狰狞而扭曲。

“没……没事的,真的没事的。”薛落雁强调,其实,不过是为了让刘泓不担心罢了,落雁喘着气,苦笑道:“您不用叫了,一定是有人授命他们,他们莫敢不从的。”

“现如今,臣妾与您草已经不是能差遣他们的人了,臣妾与您除了自救还能怎么样呢?”薛落雁叹口气。

“那是银环蛇。”刘泓说:“剧毒无比。”

“皇上,我不会有事情的,因为我活着还要照顾您啊。”薛落雁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惧怕死亡了,她对于死亡,从来都是豁达的。

在那样多的追杀行动里,薛落雁是很多人的猎物,但是就薛落雁来说,死亡固然让人不寒而栗,但她始终是不惧怕的。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这死亡如影随形,带着一种要挟,带着一种让人不能比拟的恐惧感,将薛落雁好像蚕茧里的生命一样的捆绑起来了。

她想要呼吸都不能。

薛落雁的心情寥落的很,面上浮现了一抹痛彻心扉的了然,她想要起身,但是尝试了很多次,还是感觉自己昏沉沉的,刘泓好像折断了腰杆的尺蠖一样,在地面上蠕动。

那样举步维艰那样困难重重。

薛落雁看到这里,不禁落泪——“或者,我们回来帝京,居然是错误的事。”薛落雁喃喃,刘泓一言不发,铁青着脸,他的脸上,汗水好像晶莹剔透的宝石一样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他的身体在剧烈的痉挛,他颤栗起来,靠近薛落雁。“落雁,手给我。”

“不,不。”薛落雁已经知道刘泓要为自己做什么了,自然是躲避,但她的力量现在也在一丝一毫的消失,这片刻的薛落雁,闭上眸子,急骤的呼吸,疲倦的躲避。

但是并不能将之完满的躲避过去。

刘泓看到薛落雁的伤口,那伤口不是很大,两边有两个对立的犀利的深坑,显然,这是毒蛇啃啮以后,留下来的痕迹,看到这里,刘泓咬着薛落雁的指头,将毒蛇的毒液一点一点的吸出来。

那血液,一开始是黑色的,但很快的就鲜艳的好像红宝石一般的了,那灿烂的红色,在地面上,很快就形成了一片。

“落雁,没……没事了。”刘泓说,薛落雁有气无力除了潸然的泪水,没有其他。

伤害她的人是谁,其实薛落雁早已经想到了,究竟是谁要将自己斩尽杀绝呢?是自己的妹妹啊。

是那样一个蛇蝎妇人啊。

要是对手是其余人,她索性将对手当做了敌人,肆意的报复,但对手不是别人,乃是自己的妹妹啊,薛落雁昏昏沉沉的。

地面热辣辣的,刘泓也昏昏沉沉的,东倒西歪在地面上,午后的阳光在一寸一寸的移动,那热辣辣的阳光,将地面烘焙的好像鏊子一样。

这一刻,薛落雁是多么想要起身啊,但是并不能,这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大概过了一个时辰。

“去给本宫看看,死了嘛?”薛锦茵终于欺骗刘泓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屋子,薛锦茵估摸了一下时间。

距离薛落雁中毒,距离刘泓呼救,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是隆夏的一个时辰。

我们都知道,毒液在血管中流窜的速度,冬天是比较缓慢的,但夏天就不同了。

“娘娘,上林苑的人来了,说是要……要银子。”

“哦?”薛锦茵抿唇一笑,缓慢的站起身来,另一边丫头已经去准备银子了,因为这是薛锦茵之前就答应了他们的,但薛锦茵却冷酷的一笑,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

薛锦茵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连忙顿住了脚步,疑惑的盯着薛锦茵看,她总以为,自己对薛锦茵还是非常了解的,但现下发现,自己对薛落雁,是彻彻底底的不明白了。

究竟薛锦茵是何许人,究竟薛锦茵是想要做什么,究竟薛锦茵的目的是什么?

一切,好像变得那样那样的陌生,她心跳的很快,薛锦茵回头,意味深长的望向自己。“在帝京里,都要步步为营,什么事情都要会做,学着点儿。”

“是。”

丫头知道,今时今日是薛锦茵要言传身教的了,立即退后一步,跟在薛锦茵的背后,只见薛锦茵微微一笑,到门口去了,那上林苑伺候的太监总管已经来了。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浅笑,插手跪在地上。

“娘娘,奴才是过来……过来……”那太监很会察言观色,自然是一边说,一边盯着薛锦茵的面庞看,本以为薛锦茵会了悟的,但孰料,薛锦茵脸上也是一片迷惘一片茫然。

“你是何人?”

“奴才啊,是……”这太监松口气,道:“是上林苑的太监总管,之前不是娘娘您让奴才过来的吗?”

“我……”薛锦茵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梁,不禁苦笑,“你说什么,本宫让你过来的,你且说说本宫让你过来做什么呢?”

第四百四十章 他为她能豁出去

“啊,你说什么,姐姐怎么样?”薛锦茵紧张的眨巴一下眼睛,那天真无邪的,那人畜无害的模样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那双眼睛高频率的在眨巴,看上去痛苦万分,她整个人那样恐惧,那样惶惑不宁,“你快说,快说啊,姐姐究竟怎么样了呢?”

“回皇后,薛落雁现在大概已经死去了。”

“好端端的,本宫感觉奇怪,姐姐为什么说死去就死去了呢?”她彷徨的眸子,六神无主的盯着眼前人看。

“这不是您……您让奴才们视而不见的吗?”

“啊,你们视而不见,究竟姐姐怎么样了啊?”

“薛落雁被银环蛇咬伤了,这一切不是娘娘您安排的吗?”这太监眨巴眼睛,表示奇怪,薛锦茵这是怎么样了啊?刚刚不是还叮咛他们过来领取五两银子吗?

但忽而就……

旁边的丫头也看的一头雾水,只见薛锦茵放声啼哭,“啊,姐姐被银环蛇咬伤了,你们这群太监居然视而不见啊,好生让人伤心啊,你们……你们,本宫要杀了你们啊。”

这剧情这么快就翻转了,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而旁边的侍女现在却终于看明白了,薛锦茵是不会给他们半毛钱的银子。

甚至于,还要将这事情归咎到他们身上了,这一群太监屁颠颠过来要钱,最终得到的却可能是祸端。

“快,快带着本宫到上林苑去看一看姐姐啊,快,快啊,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一旦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先杀了你们。”

“姐姐都那样了,你们对于姐姐居然还视而不见,你们这群狗东西,狗东西啊。”她的声音简直要破碎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将薛锦茵给包围住了。

“佩蓉,立即去通知皇上,快,还愣着做什么呢?”

“是,是。”佩蓉明白了薛锦茵的计划,一溜烟小跑就到养心殿去了,将这事情鹦鹉学舌一般的告诉了皇上,刘澈听得这里,勃然大怒。

“你说什么,这群上林苑的人,明知道皇兄与落雁中毒了,居然视而不见?”

“是,是,是啊,所以娘娘让奴婢过来,带着您过去啊。”

“高成,快,快走。”

刘澈和高成急急如律令一般的到上林苑去了,薛锦茵毕竟肚子大了,走路比较慢,二来,薛锦茵知道蛇毒是非常厉害的,现在即便是过去,他们也回天乏术了。

想要力挽狂澜救助薛落雁?那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所以,她走得优哉游哉的,但带路的太监总管就不同了,这太监总管想不到,薛落雁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她的恐怖,她内心的阴暗以及凡此种种,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对于这一切,她是惧怕的很了。

几个人到薛落雁受伤的地方,薛锦茵看到不仅仅是薛落雁躺在地上,旁边也躺着刘泓,她看到这里,锐叫一声,知道自己的疏忽杀了这两人。

立即冲到两人面前去了,想要蹲在刘泓身边,但好半天却并不能蹲下,刘泓气息奄奄,看到薛锦茵来了,冷厉的勾唇,那寒光闪闪的眼睛,好像星星一样,猝然爆射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薛锦茵,现在……你满意了?”

“皇上,您……您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臣妾满意什么,满意什么啊?”

“你就不要假装了,你放的毒蛇对吗?你害死了落雁,你以为,朕会苟活吗?你将落雁弄死了,想要借此来控制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阴谋诡计吗?”

“皇上,你……你说错了,我……我没有那样良苦用心。”

“你有没有,朕就算是不知道,神明也是知道的,落雁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迁就你,只因为你肚子里有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不然,你以为落雁真的怕你吗?”

“皇上,您……”薛锦茵恐惧的颤栗了一下,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让薛锦茵整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连连后退三步。

难道说……刘泓已经想起来了什么吗?

“皇上,您……您怎么能胡言乱语呢?”再不然,就是刘泓调查出来什么了?但是都没有可能啊,现在的刘泓,除了身边有薛落雁在寸步不离的伺候,其余的人对刘泓也是退避三舍了。

这就是帝京,帝京就是如此啊。

薛锦茵没能想到第三种可能,这第三种可能就是,刘泓的目的仅仅是敲诈一下罢了,从薛锦茵刚刚那紧张的表情,那惶恐的,那无助的神态里,刘泓不难看出,这女人在扯谎。

但现在,对之前的话题,刘泓已不想要深究了,而是想要让人看看薛落雁怎么样了,但又是不放心让这群人看。

“让老奴看看……看看娘娘究竟怎么样了?”一个太监惶恐的到薛落雁的旁边去了,从刘泓的角度看出去,能看到薛落雁的后背在轻轻的颤动。

说明,现在的薛落雁还是有微弱的呼吸,现在的薛落雁,应该已经脱险了,毕竟他刚刚将薛落雁手臂里的毒液全部都吸出来了。

“王弟到来之前,你们都不要靠近她,否则我要你们死。”刘泓咬牙切齿,他如何不明白呢?这群人总是想要弄死薛落雁的。

“这……”太监看看薛落雁,又是梭巡一眼刘泓,刘泓人虽然倒在地上,但那犀利的眼神,却好像匕首一样,那一份独到的恐怖,让人简直不寒而栗。

“皇上驾到。”远远的听到了高成的声音,众生百态在这一刻都变了,太监们转过身,跪在原地。

至于远处走过来的刘澈,他的步履是那样的凌乱,好端端的,御花园里如何就有了毒蛇呢?这是让人奇怪的。

他走的很快,呼吸很急促,表示他这一路连停歇都没有,不仅仅是他,旁边的高成以及其余的几个太监都气喘吁吁,吴牛喘月一般的。

高成用力擦拭汗水,一来是夏天,二来,这一路走过来,高成几乎没能追赶上刘泓。

这片刻,刘澈也比自己还要喘息的厉害呢,刘澈到事发地,看到两人都躺倒在这里。确定皇兄还活着,刘澈立即到薛落雁旁边去了。

但高成,却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刘澈也明白了过来,将准备搀扶薛落雁的手,送到了刘泓的身边,用力的将刘泓搀扶了起来。

刘泓的眼睛黑漆漆的,幽深而忧伤,之前的之前,高成却也是这样忠心耿耿的追陪自己啊,但现在呢?高成已经平步青云跟着刘澈去了。

诚然,高成跟着刘澈乃是自己的安排,但现在,看到高成与刘澈之前那不言而喻的默契,那君臣两人的亲切,都让刘泓蓦的感觉到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成别过目光,轻而易举将薛落雁就搀扶了起来,最近的薛落雁,身体瘦弱不堪,轻盈的好像一张纸。

薛落雁娇喘微微,中毒的很是厉害了。

“快传太医啊,都愣着做什么?”看到高成将薛落雁搀扶起来,高成立即吩咐,旁边一个愣头青一股旋风一般的连忙消失了,过了一时半会,一个医官让人驾着过来了。

“皇上,老臣来了。”这医官在地上叩头,叩头结束,刘澈立即让医官去瞧病,医官凑近薛落雁去看。

来之前就听说是蛇毒,所以胡乱的拿了一些蛇毒的要,目下,看到薛落雁这气息奄奄的模样,他想,一定问不出来究竟那蛇是什么模样的。

不禁惶恐,面上浮现了一抹惊澜。

“这……”

“毒蛇并不长,银环蛇,朕认识。”刘泓知道医官要问什么,武断的说,这医官听到这里,立即在翻箱倒箧,将一个白瓷瓶拿出来,抖动抖动,将白瓷瓶里面的药丸子倒出来两粒。

“快,让娘娘张嘴。”

“是。”高成轻轻凑近薛落雁的耳边说了什么,现在,薛落雁身体里的毒液没能清除干净,所以,就薛落雁来说,她是咬紧牙关的状态。

但逐渐的,还是将嘴巴张开了,那太医将药丸子丢给了薛落雁,薛落雁吃了这边,太医看到刘泓嘴角的血液,上前一步,插手跪在刘泓的面前。

“您……”他是想要叫“皇上”的,但扫视了一眼旁边的刘澈,不禁惶遽了,现在哪里还敢叫什么“皇上”啊,毕竟帝京是什么情况,他需要心知肚明。

一山不容二虎。

“您……刚刚也……”

“是的。”刘泓知道这医官要说什么,立即点头,医官将药丸子给了刘泓,刘泓吃了,这才问道:“究竟她怎么样呢?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呢?”虽然看上去薛落雁现在的状况还好,但刘泓还是这般问。

“没事的,没事的,”医官如释重负一般,“这解毒丸已经吃了,休息休息就好了,没有什么大碍,这也是多亏了您及时拯救。”

“皇上,您……您居然将那毒液吸了出来,您……您不要命了啊?”薛锦茵吓坏了,花容失色。

按理说,这一次的暗算是十拿九稳的,但前提是要是没有刘泓在从中作梗的话。

“我除了这样,还能有第二中农办法吗?倒是我感觉好生奇怪,好端端的帝京,如何就有了银环蛇呢?这个也应该劳烦王弟去好生调查调查。”

“是,是,是啊。”刘澈连连点头,刘泓收回目光。

“高成,彻查一下,何人经银环蛇丢在帝京的,其余人,立即查找,将那银环蛇斩尽杀绝,有一条就杀一条,有无数就杀无数,到内务府去领取雄黄,快。”

“是,是。”高成连连点头去了。

刘澈搀扶刘泓坐在轮椅上,“皇兄,您受惊了,说起来也是我的错,午前我还在这里散步呢,也依稀仿佛听到了有人呼救,臣弟感觉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好像有人在呼救呢?”

“一来是蝉鸣声比较大,二来臣弟今日也感觉自己头晕目眩的,还以为是幻听呢,却想不到是您啊,臣弟……现在救驾来迟了了。”其实,刘泓知道,一定是薛锦茵在弄鬼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响亮的耳光

其实,很多人都猜测到了,事情和薛锦茵一定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此事,人么办呢也就偃旗息鼓了。

事情告一段落,薛落雁回去休息,刘泓坐在轮椅上,盯着薛落雁看。

对于这事情,人人都以为刘泓会暴跳如雷,乃至于薛落雁也会让人彻查到底的,但奇怪的是,这两人劫后余生以后,对这事情好像彻底的选择了忘记或者忽略似的。

他们两人是那样平静,正因为这默然的平静,好像让众人感觉到了非比寻常。

莫非,这两人早已经知道后面的秘密了?莫非,事情并不是众人看到的那种模样。

自然了,因为上林苑的太监们办事不利,各个都饱受牵连但是现在这情况,他们也并不敢妄言,将事情推诿到薛锦茵的身上。

人人都吃了板子,没能得到薛锦茵的五两银子,但是得到了五十大板,众人叫苦连天。

经过今天的事情,薛落雁明白了,帝京的危险是防不胜防的,现在她比之前还要小心谨慎了,唯恐一步行差踏错了,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之前在丛林里……”薛落雁娓娓道来——“我总以为,丛林里的野兽是非常多的,所以我从来睡觉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但想不到,真正恐怖的完全不是那些动物。”

“朕幼年时间,是很惧怕鬼怪的,”刘泓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好像堕入了回忆之中,菱唇轻轻颤动了一下——“朕长大以后,经历的尔虞我诈多了,也就明白,魑魅魍魉固然是可怕极了,但相比较于人心,毕竟等而下之。”

“也是,多见见人心,哪里还怕什么魑魅魍魉啊?”薛落雁苦苦的叹口气。

“今日的事情,是想要杀了你,但是他们想不到的,只要你遇到危险,等同于杀了我,我会永远都陪伴在你身边的,落雁,你放心就好。”

“他们将来会投鼠忌器的,因为我要让他们知道,你遇到危险,我非但不会袖手旁观,我还会和你同进退。”

“刘泓,谢谢。”薛落雁抱着刘泓,刘泓点头——“我会每天都好生锻炼自己,争取自己找找的能自由行动,到了那时节,我就能更好的保护你了,我就是你的参天大树,我就是你的一把伞。”

“但是……”薛落雁现在创痛了,眼神里流淌过一抹转瞬即逝的黑暗,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想要告诉你这秘密,其实早就已经想要告诉你了。”

“朕即便是再怎么努力,残废终究还是残废对吗?”刘泓自说自话一般,他用力的活动手臂,手掌轻轻落在薛落雁的面上,虽然手掌上是麻木不仁的,但终究这个动作算是成功的标准的完成了。

他不愿意这样轻而易举就接受自己的命运。

“卫可期说,站起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怕你放弃治疗,从来都不敢告诉你,但现在……我却能告诉你了。”

“为何呢?”刘泓没有感觉丝毫的挫败,轻轻问。

“只因为,在内心里,我早已经将你看作是我。我们是一个人,一口人。”

“真好。”刘泓的泪水却滚落了下来,薛落雁感觉到了异常,想要看看,但刘泓的手用力的抱着薛落雁,不愿意让薛落雁看到自己的泪水。

薛落雁还是感觉到湍急的热流,落在自己的脖颈上。

她忍着,不落泪。

刘泓与薛落雁在上林苑给咬伤的事情,人尽皆知,帝京哪里能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啊,此事,一旦是人人都明白过来,太后娘娘也就全盘都知道了。

“可查出来了,这毒蛇究竟是何人放出来的?”

“娘娘应该也知道,除了那人还能是谁?”

“哀家明白了。”太后娘娘握着念珠。“等孩子出生了,哀家焉能留下这样一个不干不净的人?”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急切的问:“泓儿呢,落雁呢,可还好着呢?”

“两人福大命大,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此话怎讲呢?”

“皇上看到情况危殆,当机立断将蛇毒吸了出来,娘娘也清明了不少,等医官过去,随便一治疗,也就好了。”嬷嬷说,一边说,一边将雪顶含翠递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点头……“薛落雁还是不够深谋远虑。”

“她已经很聪明了,并且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薛落雁做的事情,都是光明磊落的,和那薛锦茵自然是不同。”

“可惜,”太后娘娘叹息一声,悲凉的说道:“可惜,现在的泓儿已经残废了,已经不是帝王了,要是,薛落雁这样一个贤内助,对我国却是一定有很大的裨益。”

“也是。”嬷嬷也言若有憾。

一会,薛锦茵来了,大概已经掂量到了,今时今日太后娘娘找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立即跪在太后娘娘的面前,“母后找儿臣吗?”其实,薛锦茵怀孕了,那跪的动作不过是象征性的,刚刚跪下,不等太后娘娘命令,自己就站起身来了。

“母后!?”太后娘娘动气,将念珠丢在桌上,念珠触碰到冰冷光华的桌面,啪啦一声,与桌面发出一种非常不和谐的声音。

“哀家可没有你这样好的女儿做妃子呢,那得有三世修来的福分。”太后娘娘冷酷的笑,眼瞳里闪烁过一抹凛然的冷光,看向旁边的嬷嬷……“掌嘴。”

“这……”嬷嬷是想到今日太后娘娘对薛锦茵是会小惩大诫的,但想不到让自己去掌嘴,尽管她是不怕的,但却犹豫。

她想给太后娘娘思忖的充足时间,以便于太后娘娘能悬崖勒马,能收回成命,而再看面前的薛锦茵,薛锦茵恐惧的在颤栗,鼻翼抽搐的厉害,整个人好像都要跌倒了一样。

跟着豆大的泪水就滚落了下来。

“娘娘,您这是为什么啊?您居然要掌掴臣妾,臣妾不服啊。”

“还需要让哀家找那上林苑的太监总管来和你当头对面的对质不成吗?”太后娘娘的声音空洞,眼神却比刚刚还要犀利了。

“哀家让你去掌嘴,你耳朵聋了吗?”太后娘娘盯着身边的人看,嬷嬷点头,站在薛锦茵的面前,二话不说左右开弓,噼里啪啦,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旁边的太监与侍女听到这耳光声,都噤若寒蝉,一来,薛锦茵还算是刘泓的妻子,二来,这还是一个准妈妈呢,但太后娘娘却不理睬这个,耳光丢的非常满意。

“退下。”太后娘娘欣赏音乐一样,将那耳光声听过了。

旁边的嬷嬷点点头,刚正不阿的回到了太后娘娘的身后,多年来,只要太后娘娘让自己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从来没有异议或者抗议的。

她多年来也得罪了不少人,自己明白,有朝一日,太后娘娘要果真宴驾了,自己也只能跟着太后娘娘去。

这边厢,薛锦茵的脸庞很快就肿胀起来,她总以为,那嬷嬷是虚张声势的,恐吓恐吓自己也就罢了,但想不到,事情的结果是这样。

两人对峙了会儿,薛锦茵慢吞吞的起身。

“你终究还是对薛落雁下手了,哀家之前已经多次警告过你,现在泓儿还在痊愈的阶段,要你戒骄戒躁,莫要对薛落雁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你现如今好得很,居然连哀家的话都当做了耳边风。”

“娘娘,那事情……”

“想要狡辩吗?自己明明做了那事情,作茧自缚罢了,现如今却非要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你以为,可能吗?”太后娘娘声色俱厉,听到这里,薛锦茵也不能反驳了,只能乖觉的站起身来,看着脚面。

“抬起头来,看着哀家的眼睛。”太后娘娘道,声音是如此的冷厉,那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让人惊恐万状,让人惶惑不宁。

太后娘娘的眸子与她的眼瞳接触了一下,薛锦茵的眼神畏怯了,懦弱了,惶恐了。

“哀家告诫你最后一次,倘若还对薛落雁下手,哀家这里抓住了把柄,并不会姑息养奸,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

“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回去好生反躬自省,退下吧。”太后娘娘威严的暴喝一声,这是久违了的怒火,她总以为,自己礼佛多年,对眼前的人,是能容忍的,总以为自己有那种修养。

但想不到,薛锦茵还是在挑战自己,以至于逐渐的破坏了自己的涵养与气度,薛锦茵离开懿寿宫,刚刚到门口,就看到了薛落雁,薛落雁是一个人走过来的,但行色匆匆的模样。

想必,这边应招完毕以后,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去照料刘泓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薛落雁发现了薛锦茵面上肿胀起来的痕迹,知道太后娘娘毕竟还是教训了薛锦茵,她心里五味杂陈,也没有理睬薛锦茵。

薛锦茵路过薛落雁,却苦笑一声。

薛落雁进入懿寿宫,给太后娘娘行礼,太后娘娘轻描淡写的挥挥手,好像非常不耐烦这样的繁文缛节一般,“起来吧,看你这模样。”

“是。”薛落雁起身。

“那事情已经调查明白了,哀家不说,你也知道究竟是何人在对你动手,这一次险乎就害死了泓儿,这薛锦茵真是不要命了,不过你也放心,这种事情,应该不会有第二次了。”

“嗯。”薛落雁不知道究竟太后娘娘还要说什么,平静的听着,太后娘娘看向薛落雁的面容——“哀家井盖过了他,现如今,轮到哀家警告你了,你们两人勾心斗角,可莫要将泓儿当做博弈的武器,他现在已经成这种模样了,还请你们高抬贵手呢。”

那最后四个字“高抬贵手”已经是强调的模样了,力大无穷。

第四百四十二章 娘娘也有金子心

“莫要这般左顾右盼,哀家问你……”太后娘娘看向薛落雁,薛落雁收摄心神,灵台一片空明,点点头——“娘娘有什么说的,娘娘问就好。”

“哀家问你,泓儿究竟现如今怎么样了?”

“这个……”薛落雁一言难尽,究竟是报喜不报忧呢,还是将实际情况就说给太后娘娘听算了?她还在千回百转的想着呢,太后娘娘已经知道了薛落雁在想什么,顿然道:“是什么就是什么,哀家已经一把年纪了,难道会接受不了这个?”

“也是。”薛落雁心底认可,轻轻点点头,“还是那老样子,现在,听卫神医的话,却只能好生锻炼了。”

“现在……”太后娘娘咂摸了一下这两个字,斟酌道:“将来呢?会是什么模样,你告诉哀家?”

“这……”薛落雁的泪水忍不住,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清泉一般,还用说吗?一切已经不言自明了,看到薛落雁这模样,太后娘娘舒口气,将手中的方巾给了旁边的嬷嬷。

嬷嬷点头,将方巾给了薛落雁,薛落雁倒是受宠若惊。

“起来说话,哭哭啼啼成什么模样,你们在丛林里都能生活,在这里却不能了?”太后娘娘道。

薛落雁满心委屈怨恨,面对的太后娘娘又是强权,她知道,太后娘娘是要做主张的,尤其是刘泓的婚姻大事上。

现在,她的泪水是一种乞怜,一种讨饶,太后娘娘还是如此森冷的盯着薛落雁看,那锥子一般冷漠的目光让薛落雁感觉恐慌难堪,她跪在她的面前,好像摇尾乞怜的小狗一样,好像一只小动物。

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一个健全人。她如何不想要成全刘泓与薛落雁呢?这两人之间情比金坚,任何人都看出来了。

更何况是年纪一大把的太后娘娘啊,但是她并不能那样做啊,“既然来了,每日里在这里多抄一抄佛经,一来修身养性,二来也算是消灾免祸害了。”太后娘娘居高临下说。

其实,她是想要和刘泓在一起,不分开的,但连薛落雁自己都知道,那想法,那念头未免太奢靡了。

帝京里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会阻挠自己吧,那么,现在薛落雁能做的唯一选择是什么?只能是听命于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的威严,是一把悬而未斩的锋利匕首。

就那样高高悬挂在薛落雁的头顶。

除了对面前的人俯首称臣,薛落雁什么都不能做,抄佛经吗?薛落雁心里对佛早已经没有了信仰。

佛能做什么?要是真的能普渡众生,能救赎自己,她还需要殚精竭虑的在这里生活吗?薛落雁早已经千百回在午夜梦回的时间里扪心自问了,现在,嬷嬷将纸张拿出来一股脑堆放在薛落雁的面前。

落雁瞪眼一看,发现纸张有很多类型的,有那苍劲古老的,有那平滑如镜的,有那带着纹路的,有一尘不染的,旁边的嬷嬷舔舐一下后独独的嘴唇,四平八稳的说道:“娘娘也应该收收心,抄写佛经,对娘娘将来有好处。”

“将来吗?”薛落雁哭笑不得。

将来……她的将来已经是被他们安排过了的,她的将来是什么,是到一个寺庙里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尼姑吗?

难道太后娘娘就没有看出来,做尼姑是自己万般不想要的结果吗?薛落雁将纸张握住了,目光诚恳,声音颤抖,动容道:“那么,皇上那边呢,娘娘定会差遣人好生保护的,对吗?”

太后娘娘回想起来自己丢给薛锦茵的一个耳光,那耳光惊雷一样,一定炸醒了薛锦茵。

那些阴暗的手段,她目前是再也不会做了,索性点头,“你放心就好,无论刘泓是不是天子,将来有没有什么变数,刘泓首先是哀家的儿子。”

“好,我知道了,虎毒不食子。”薛落雁施施然起身,将那悲痛的情绪与寂寥的心怀都收起来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个站起身来的薛落雁是坚定的,是稳重的。

旁边的嬷嬷帮助薛落雁将笔墨纸砚准备好了,将一管羊毫给了薛落雁,薛落雁握着羊毫,抄录起来,看那认认真真的劲头,太后娘娘满意了不少。

跟着也是振振有词的念诵起来,却念诵的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第三十二品,这最后一品,内容是——“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应作如是观。”

其实,她还是在不停的给薛落雁敲警钟,希望薛落雁从自己的暗示里能明白一切,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样,应该从何做起。

薛落雁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心微微一颤,难道……太后娘娘,你也要我和你一样,成为一个古井无波的人吗?我薛落雁自问,可能做不到呢。

燕国。

玉清宫,楼临霁得到刘泓和薛落雁已经脱险的消息,简直难以置信,他一拳头落在桌面上,桌上有金博山的熏香炉,那熏香炉沉甸甸的,但因为这力大无穷的一拳头,那熏香炉也好似跳动了起来。

旁边的太监与侍卫立即跪下。

他面容冷肃,冷幽幽的声音,笼罩在众人头顶,好像严寒的冰霜一样,“哈,朕真个是想不到,我们找了那样长的时间,找了三天多呢,居然没能将他们找到,现如今,他们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将你可有想过,将来他们卷土重来会将朕怎么样呢?”楼临霁暴跳如雷,属下办事不利,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之前,薛落雁和刘泓坠谷以后,第一时间,他就差遣人好生的去寻找了,但想不到,寻找的结果居然是这样的。

这前前后后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总以为薛落雁至少已经死亡,但忽而有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薛落雁居然好好的,居然好好的啊!

现在,他不由得暴跳如雷,刘泓向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之人,今时今日落得这样一个险象环生,刘泓卷土重来一定不会轻纵了自己的。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啊。”那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楼临霁记得明白,当初就是这人带领人群到峡谷中去搜寻的。

今时今日,薛落雁与刘泓却好像猛兽一样的,在那样冰冷阴森的峡谷里生存了下来,却再一次进入了帝京。

这消息是确凿的,这消息震动了他,让这一课的他,感觉到了一种惊恐,这惊恐是由内而外的。

他明白,有朝一日,和刘泓必然还会发生矛盾与干戈,要是之前防范于未然将薛落雁找到,将薛落雁囚禁起来,将刘泓彻底的屠戮还会有以后的事情发生吗?

一想到这里他就恼恨,恨得不仅仅是面前体若筛糠的他们这一行人,更仇恨的其实是自己,自己用人不明,自己做出来这等稀里糊涂的事情。

他当初就不应该离开悬崖的,而是应该一寸一寸地毯式的摸索,不将他们找出来,他就掘地三尺,这个才是他楼临霁呢?但是当初呢,自己却蓦地就放弃了,老天爷真是眷顾薛落雁和刘泓啊。

那样的悬崖峭壁之下,居然让他们存活了下来。

“起来吧。”这一刻,他是想要将他们拉出去斩首示众的,但现在乃是用人之际,那种亲痛仇快的事情,也就不是自己能做的了,思及此,她用力的吐口气,让这几个请罪的人起身了。

“皇上,那时节,属下等果真已经认证寻找了,但您也知道,那峡谷一来在他们安乐境内,这是个避忌,我们不要大肆的活动,二来,那峡谷深不可测,有各种野兽,您也知道……”

“朕知道,十有八九,坠落下去的人,都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朕是感觉奇怪,他们是如何存活下来的。”不要说他感觉奇怪了,事后想一想,连薛落雁与刘泓都感觉奇怪,那样险峻的峡谷,那样危殆的环境。

他们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晚上睡觉连眼睛都不敢闭着,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但孰料,两人居然好端端的都存活了下来。

这不是老天爷在眷顾他们可是什么呢?那跪在地上的侍卫,早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调查清楚了,听楼临霁这样问,立即将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那些野兽居然没有伤害他们吗?”这是让人感觉诧异的,野兽是什么?之所以叫做“野兽”乃是野性难驯的兽类,现下的情况是,这野兽居然完全没有伤害薛落雁和刘泓。

听他的意思,好像还是得到了野兽的庇护呢,这分明是夸夸其谈了,怎么可能呢?

“后来,他们到了农庄,在农庄里,借用其余人的力量将他们送到了帝京,说起来那农庄里的人也是想要杀了他们,但是他们堪堪就能躲避过这天灾人祸。”

“经历的事情多了,脑子自然而然就会变得灵活,刘泓的智力不在朕之下,更何况还有一个为了刘泓什么事情都活的出去的薛落雁。”楼临霁连声音都在羡慕。

“他们就到帝京去了,消息可是真的吗?亦或者说,不过是有人欺骗我们,放出来的假消息呢?毕竟,”楼临霁的眼睛黑洞洞的,好像枪口一样瞄准了跪在面前的人。

“毕竟,那可是万丈深渊啊,怎么可能说爬上来就爬上来呢?”

“这个,属下会去调查的。”这侍卫还要说什么呢,忽而听到背后有公公走路的声音,少刻,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挺胸凸肚的公公,那公公哑声说道:“皇上,女真的可汗求见。”

“让他进来吧。”看到这里有事情,还是国政,那侍卫连忙退下了。

女真是草原的一脉,之前是西鲜卑,后来经过了训话,女真与库姆可汗的草原人是雄踞在内蒙与外蒙两个蒋睿部队,这两个部队说起来也是当仁不让的。

第四百四十三章 苏赫巴鲁

今时今日,是过来造访的,一来拉进两个国家的友好关系,二来,他是很久没有到这里来过了,今天也准备过来和他聊一聊。

太监带着那可汗进来了,可汗是个年轻人,叫做苏赫巴鲁,大概也就三十岁上下的模样,一张脸是土黄色的,因为生活在草原上,所以力大无穷。

好像草原上的人比中原人看起来都要彪悍不少,但这悍勇的可汗,见到了楼临霁却好像很畏怯。

抱着拳头,用中原人的礼节给楼临霁行礼。

楼临霁一笑,“少礼吧,坐着叙话。”这样一说,那太监明白了,在楼临霁下首,准备了椅子,两人面对面坐着,聊了一些不着四六的话。

其实,叙话的内容尽量都和政治没有关系的,其实,苏赫巴鲁到底对于燕国还是比较怕的,之前,楼临霁的本来面目是被一张面具遮挡住了的,没有人能看出来究竟楼临霁的面目是如何。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发现了,这楼临霁的阴谋诡计非常之多,现在,他想要自保,就需要亲近楼临霁。

其实世界上哪里有人心甘情愿做另外一个人身边的一条狗呢?更何况,这人还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一个草原上好像冉冉升起的太阳一般的可汗呢。

两人聊了很多东西,临了,苏赫巴鲁行礼,准备离开了,对面的楼临霁看向苏赫巴鲁,却好像若有所思的模样。

“皇上,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外臣就告辞了。”

“慢着!”他忽而起身,靠近了苏赫巴鲁。“你现在向朕求和,朕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动用动用你的身份吧,这半个月的时间,你在朕的宫里修身养性,好生休息休息,就不要乱走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呢?”听到这里,他先是一怔,这不是要软禁自己吗?

“朕不会软禁你,朕想要求证一些事情,但现如今朕缺乏一个具有说服力的身份,朕打算借用你的身份半个月。”其实,在没有行动的计划里,他是点到为止,不想要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计划与秘密。

“这个……”苏赫巴鲁虽然不知道究竟楼临霁是要如何借用自己的身份,借用自己的身份楼临霁要做什么,但毕竟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

“朕对你也是感激不尽,这一段时间,你在帝京也好在进外也好,朕会找人跟着你,寸步不离的跟着你,带着你登临览胜,带着你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一来,移风易俗,朕看也很有必要。”楼临霁温和的说,又道:“这二来,你好不容易从草原到这里,这一次也权当是在朕这里散散心,看看这里的一切,你意下如何呢?”

其实,他是有异议的,但在楼临霁的面前,他是那样的人微言轻,即便是有异议,哪里就能说出来呢?只能连连点头。

“那就好,张公公,伺候着。”楼临霁挥挥手,其实,这不算是软禁,但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了的软禁。

其实,苏赫巴鲁想要早一天回去,但形格势禁,很会察言观色的苏赫巴鲁明白,这一次,他非但不能开口,还要驯顺这一切的安排。

不让他借用自己的身份?那么,很有可能,他这可汗的身份,会忽而之间就消失了的,消失在这个宇宙之内,莫名其妙。

但究竟朕对于自己的身份,楼临霁要做什么呢?这是他完全不明白,甚至于也不敢搞明白的。

安乐。

王都里,听说了刘泓几乎让毒蛇“咬死”的事情,刘灵毓连夜就入宫了,第一个没有去看刘泓究竟怎么样了,毕竟她是相信帝京太医的本领,要是连毒蛇咬伤都不能治疗,那还算是什么医官啊?

索性,就怒发冲冠的到凤仪宫去了,彼时,薛锦茵还在吃东西呢,外面一排排侍女,手中举着托盘,将那八宝鸭,什么金华火腿之类的送到内室去,内室里,几个侍女站在薛锦茵的面前。

几个侍女都忙碌的不亦乐乎,她到底很是享受这种排场,也只有在这种排场里,她薛锦茵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的非比寻常,自己的与众不同。

甚至于,就连太后娘娘都时常在薛锦茵的面前嘟囔。“你想要吃什么,让小厨房给你准备就好。”

这不算是关键,关键是,太后娘娘那边亲自送过来餐具,那餐具是纯银的,还送过来连个妥当人。

这两个妥当人可都是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提前品尝这些食物的,现下,这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间或能听到杯盘碗盏撞击的声音。

那声音也是细密的,薛锦茵面前的桌子上陈列了很多菜肴,分量都不是很多,但精致的很,虽然薛锦茵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但薛锦茵在吃穿用度上,其实还是按照帝王妻来的。

她吃的很慢,真正细嚼慢咽,自从在外面逃亡了两次以后,薛锦茵才更明白帝京的美味是多么的让人心旷神怡了,她吃着盘子里各种东西,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个味道不错。”

“娘娘要是觉得这个好啊,下一次奴婢让人多做点儿给娘娘。”旁边的一个侍女,简直极尽阿谀逢迎之能事,一边说,一边对旁边的太监点一点下巴,那太监是心知肚明的。

将手中的册页拿出来,刷拉刷拉的将薛锦茵刚刚多吃了一口的菜品给记下来了,这边,那侍女又道:“这是鲨鱼皮的汤,您尝一口。”一面说,一面举着白瓷勺,将一口汤送到薛锦茵的面前。

此时此刻的薛锦茵,简直好像一个残废一般的,时时刻刻都需要人伺候,薛锦茵喝一口,右边的眉毛不满的挑起来。

“这味道可不好,赏赐给你们了,下一次莫要将这鲨鱼皮的汤送过来,成什么样子?”她不悦的抖动眉毛。

“是,是。”旁边的人连忙点头。

点点头,也示意那太监记录了下来,那太监奋笔疾书,将之记录下来后,安安静静的等着了,薛锦茵盯着那琳琅满目的菜品看,看着看着,鬼使神差的问道:“薛落雁呢,也吃的和我一样吗?”

“她跟着太后娘娘在吃斋呢,太后娘娘说修佛的人,这些东西吃不能随便吃的,太后娘娘现在要将薛落雁教训的,出门看到一只蚂蚁都不随便踩呢。”

“原来如此,看起来这也算是本宫的专利了。”她吃的不是很多,看到薛锦茵准备站起身来,那侍女拿出来手帕,立即给薛锦茵擦拭手掌。

“娘娘注意点儿,让奴婢来搀扶您。”话间,伸手轻轻搀扶薛锦茵起身,“到底还是太后娘娘知道疼爱您,不过话说回来,娘娘也不应该恃宠而骄,毕竟这里是帝京嘛。”

“哦。”薛落雁扬眉,声音却平静的很,“你的意思是,提醒本宫不要狐假虎威了?”

“娘娘,”这侍女慌忙跪在薛锦茵的面前——“娘娘,他们都在您身边说您喜欢听的,怂恿您,但是在奴婢这里,奴婢可不能那样说啊,奴婢的意思是什么,您也应该明白……”

“这时节,你做的也对,本宫是应该有人泼一盆凉水了,你说的很是,本宫不应该去撩拨她,”薛锦茵笑看向自己的小腹——“毕竟,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本宫反败为胜的一枚棋子呢。”

“娘娘知道这个,何其好啊?”这侍女连忙格格格的笑了。“奴婢陪着您到外面去走走。”

“也好。”薛锦茵点点头。

两人刚刚到门口,忽而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个人,那人怒发冲冠,虽然没能看到那人究竟是何人呢,但侍女从那人急如星火的动作里,已经看出来来者不善。

“快,快,护驾啊。”这么一命令旁边的几个侍卫与太监都过来了,孰料,侍卫看到来人立即闪避到了一边,原以为来的会是谁,这么一看来的却是刘灵毓。

“长公主……”

众人都请安问好了,刘灵毓冷酷一笑——“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败类,也知道我是刘灵毓啊,也知道我是公主啊。”

“回公主殿下,奴才等就算是果真有眼无珠,您光降,也是知道的。”

“滚吧。”刘灵毓朝那群人挥挥手,那群人并不立即走,看到那群人没有退避三舍的意思,刘灵毓很快就恼羞成怒,盯着那与自己对峙的人,攥紧了拳头。

“本公主要你们出去。”刘灵毓疾言厉色,那凤眸里燃烧了一抹光芒。

“但是,公主啊,我们得到的是懿寿宫那边的命令,说……要奴婢等寸步不离的伺候在娘娘的身边,即便是您来了,也不应该让你们单独相处,这个……毕竟您让奴婢等为难了呢。”

“不妨告诉你们这群狗腿子,本公主就是刚刚从懿寿宫中来的,你们想要去通风报信尽管去就好,退下吧。”

“这……”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了会儿,又是觑一眼刘灵毓,知道刘灵毓是个趾高气昂之人,这片刻,只能暂且回避。

“都退下。”那侍卫首领挥挥手,想不到这屋子里居然这样多的侍卫,每一个门窗旁边都有侍卫,刘灵毓心有余悸的想,要是自己殿宇里这样多的侍卫,自己会作何感想呢?

这样多的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呢?一想到这里,刘灵毓倒是不寒而栗了。

这群人全然都退下了,刘灵毓冷冷的扫视一下守护在薛锦茵面前的侍女。“连你退下,你和他们就不同吗?”

“这……”这侍女求助的看向薛锦茵,薛锦茵还能怎么样呢?只能点点头——“罢了,你退下就是。”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兴问罪之师

“她是长公主,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倒是薛锦茵有这一份笃定的自信。

是的,刘灵毓是大兴问罪之师来的,但说起来也的确不会对薛锦茵怎么样,一来,薛锦茵是有孕之身,二来,就连太后娘娘都在保护她,自己伤害薛锦茵就是和母后对着干了。

虽然,刘灵毓是非常非常讨厌薛锦茵的,但是,说起这一份讨厌里也蕴藏了一种呵护,呵护的自然不是薛锦茵了,而是薛锦茵肚子里的孩子。

究竟这孩子是不是刘泓的,现在没有定论,但是她宁肯和太后娘娘一样,权且将这孩子当做是刘泓的。

“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呢?”说真的,薛锦茵连一丝一毫都不惧怕刘灵毓,这让刘灵毓比较挫败,“那毒蛇是你放的?”

“你过来就是想要血口喷人不成?”显然,她是已经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了,后,被这样一问,薛锦茵的恐惧一点一点的扩散。

但是,她坚信,这件事情,除了自己和侍女,不可能有其余的知情人,那侍女也明白此事干系重大,要果真让人知道了,她是必死无疑的。

所以,她认定了刘灵毓是过来恐吓自己的,她也就没有刚刚的恐惧了。

“那毒蛇的事情我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的,现在我郑重其事的警告你,最近几天我会在帝京生活,你要是敢对薛落雁心存不轨,刀剑无眼,可不要怪我刘灵毓对你不客气了。”

“呵呵,呵呵呵呵。”薛锦茵笑了,笑嘻嘻的坐在太师椅上,好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刘灵毓。

“你笑什么?”

“笑长姐真个是可笑,我哪里就敢伤害她了现在啊,我是巴结薛落雁还来不及呢,现在的薛锦茵与薛落雁已经不同了啊,你想必对一切都看明白搞清楚了,我就想要安然无恙将这小孩生出来,别的念头是绝对没有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做了那事情就天衣无缝了不成,我现如今就给你个下马威,也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你……你要做什么?”薛锦茵恐惧的站起身来,后退小半步,手轻轻保护在了小腹上,这一刻的刘灵毓笑的那样莫测那样诡谲,跟着,那笑声就放大了。

“佩蓉,你这贱婢还不快进来吗?”

门口,佩蓉听到这里,颤栗了一下,非但没有到室内,还朝着反方向去了,她去哪里呢?现在这一刻她是想要到太后娘娘那边去求助的,但她走远的快,却远远不如刘灵毓的动作快了。

刘灵毓好像一股飓风一般的从屋子中席卷了出来,一个扫堂腿,那侍女就跌倒在地,刘灵毓却站在那侍女的面前。

“跑,继续啊?”一把将侍女的小腿握住了,横拖倒拽,将这侍女拖到房檐下。

“刘灵毓,你……你做什么呢?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你这是做什么啊?你将佩蓉放了,有什么,我们好好商量。”现在这一刻的薛锦茵,是的确怕了。

在这里,她对破佩蓉是非常依赖的,并不能看到佩蓉有丝毫的损伤,未来,她还准备利用佩蓉做很多事情呢。

“你薛锦茵在我刘灵毓这里,没有丝毫的面子,这是第一,第二,你薛锦茵不是感觉我不能将你的小丫头怎么样吗?现在我就要你看看,也顺便要你知道知道你这丫头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你……你要做什么啊?”这一刻,薛锦茵的确是怕了。

“我也不会做什么,但总会让你这丫头心甘情愿告诉我究竟那毒蛇是何人放出来的。”刘灵毓冷酷一笑,手在那丫头身上点一点,那丫头顿时气闷,忽而就感觉想笑。

居然张开嘴疯狂的笑出来,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一边伸手捂着嘴巴,唯恐这大不敬的笑声,引起薛锦茵的不快。

一边却笑得比刚刚还要大声了。

“说吧,究竟是什么人让你将毒蛇送到上林苑的,又是什么人呢将这毒蛇给你的,从帝京外买过来的,还是从哪里来的,这肮脏的交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你说就好,你要不说啊,我也不会将你怎么样的,你呢,就早……含笑九泉了呢。”

“你……”薛锦茵看到佩蓉这样笑,一开始不明白究竟佩蓉怎么了,怎么好像中了邪似的。

但很快的,薛锦茵就明白了,薛锦茵铁青着一张脸,“你,你点了他的穴道,是吗?笑穴?”

“还有死穴呢,不过这个就暂且留下了,你这叫佩蓉的丫头啊,其实也是个忠心耿耿的人,但只要她能坦白,我就从宽了,但佩蓉啊佩蓉,你这家伙,要是抗拒,那本公主就只能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她锐利的眸子好像冰冷的匕首一般的盯着眼前人看,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佩蓉笑的简直失去了体统,泪水也滚落了出来。

“本公主看,你是不会求饶了,没关系没关系,本公主让你且休息休息,不过下一次,就没有这样容易的蒙混过关了呢。”刘灵毓闪电一般的伸手,在佩蓉身上点了一下,仅仅是一下,佩蓉忽而就顿住了笑声。

但刚刚那笑,却消耗了佩蓉的李欧这片刻,佩蓉的身体哗啦一声,大厦将推,倒在了地上,嘴角因为过分的笑,还在剧烈的跳动抽搐呢。

看到这一幕,薛锦茵也明白了,都说笑口常开,但未必笑的多了就是好事情啊,他控制不住的笑,那笑是让人胆怯的。

“喂喂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刘灵毓铁面无私的盯着倒地不起的侍女看,佩蓉好端端的却惊叫一声。

“刘灵毓,你……你未免太过分了,你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了啊。”这边厢,薛锦茵盯着刘灵毓看。

“哦,是嘛?我是不小心啦。”其实是故意的。

“佩蓉,你这狗一样的人,你还要包庇你家的主子娘娘不成?你要果真还如此,依照本公主看,你可是丧失了一切的机会啊,我只好……”刘灵毓话间,将手指头再次伸出来了。

“你……你要做什么?”佩蓉经过刚刚那诡笑的冲击波以后,现在是真正惧怕了,惶恐不宁的躲避。

“我能做什么啊?我就是让你快乐快乐嘛,人生的千滋百味,你慢慢品尝啦。”一边说,一边伸手又是在佩蓉的身上点了点,这一次佩蓉没有笑,却不可遏止的哭起来。

连佩蓉自己都感觉惶恐,怎么搞的啊,自己为什么就……就那样想要哭呢?佩蓉想不到自己我为什么会哭,但却哭的比刚刚还要厉害,还要酣畅淋漓了。

“刘灵毓你……”薛锦茵这一刻是怕了,要继续下去,裴臻的一条命可就没有了,也早晚会将秘密招供出来的,现在的薛锦茵六神无主的盯着刘灵毓看——“究竟是为什么啊,你……你要做什么啊?”

“我要做什么,你也应该明白,佩蓉……”刘灵毓声音高八度“究竟是什么人将毒蛇放在上林苑的,你可以不说,但很快你就哭笑不得了,我会将你丢在虿池里,你虿池一定不陌生。”

“求公主……求求您饶命……饶命啊!”佩蓉大放悲声,哭哭啼啼。

“说吧。”

“佩蓉,不可妄下雌黄。”旁边的薛锦茵唯恐佩蓉将那秘密说出来了,目光炯亮,好像锋利的匕首一般的盯着佩蓉看,佩蓉点点头。“好姑奶奶,您饶恕了奴婢,您问什么奴婢就说什么。”

佩蓉自分今日是必死无疑了,索性将那事情给大包大揽了算了。

“你说吧,我不会将你怎么样的。”刘灵毓虎视眈眈的看着佩蓉,旁边的薛锦茵是急迫了,立即伸手在佩蓉身上胡乱的点,但点来点去却没有丝毫的作用,倒是让刘灵毓哈哈大笑。

“我来吧。”刘灵毓伸手,稳准狠,手指一下子落在佩蓉的心口上,佩蓉不哭不笑了,木呆呆的。

“可不要咬舌自尽啊,你现在咬舌自尽,你临死之前我还是会将你丢在虿池里的虿池里的各种毒虫多了去了,我倒是希望你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是,是。”佩蓉恐惧的点点头,讷讷道:“公主想要知道这个吗?那银环蛇的确是我从外面买进来的,这银环蛇是我从一个老农手中买的。”

“这老农说自己是永州人,您也知道,永州之野产异蛇,其实就是银环蛇与金环蛇了,那老农说,银环蛇咬人一口,那人很快就……就呜呼哀哉了,奴婢想……”

“哦,好,我知道了,这事情却是你做的,那么我问你,究竟何人在指使你呢?’

“好公主,奴婢是实话实说了,哪里有什么人在指使奴婢呢?薛落雁这贱人,让奴婢是恨之入骨了。”

“你为何恨薛落雁呢?”刘灵毓耐着性子问,她现在实在是想要一把扼住这女孩的咽喉,将这女孩给弄死了算了,但一忍再忍。

“只因为,奴婢的哥哥之前是在侯爷府上当差的,好端端的,却殒命了,至于奴婢的哥哥是如何殒命的,具体的细节,还需要奴婢说不成?”

“你哥哥不知道弃暗投明,是皇兄杀了你哥哥,现如今,你倒是会恩将仇报啊,将这一笔仇算在了薛落雁的头上,这和薛落雁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吗?好公主,要是你家里有什么人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你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我的确不会,起来吧,看在你失去的哥哥的份上,我今日饶你一命,但日后你要还是助纣为虐,我就……不会轻纵你了,起来吧。”到底刘灵毓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居然搀扶了一下这佩蓉。

佩蓉大惊失色,但现在四肢无力,只能任凭刘灵毓搀扶。

第四百四十五章 这或是爱

“糟糕。”刘灵毓拍一拍脑袋,一溜烟就去了,那动作快的好像行云流水一般,已臻化境,帝京里,不是刘灵毓对手侍卫比比皆是啊,更何况外面那偷窥者呢?

其实,偷窥者是薛落雁。

薛落雁听高成说刘灵毓一到这里就气势汹汹到那凤仪宫去了,一听到这里,她不免感觉恐惧,因此上立即赶过来免得刘灵毓果真做出来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毕竟,依照刘灵毓的性格,杀了薛锦茵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就在薛落雁出现的时候,却发现,刘灵毓变了很多,处事风格也是温和了不少,那个暴戾的刘灵毓已经消失了。

可见婚姻生活的确是能改变一个人。

刚刚,佩蓉坦白的事情,薛落雁也都明白了,她擦拭掉了泪水,一溜烟从凤仪宫出来了,原来,世界上果真没有平白无故的仇恨,也没有平白无故的爱啊。

原来,自己间接的居然害死了佩蓉的哥哥。

她心痛如绞,举报爹的事情是自己做的,但爹爹是乱臣,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啊,她看出来事情的弊端,不可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这一刻的薛落雁,想起来很多的前尘往事。

“喂,落雁,你等等我啊。”身后,刘灵毓果真很快,已经将薛落雁追赶上了,一把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落雁回身,面上浮现了一抹吃惊。

“哭什么?”

“没……没有哭啊。”

“我问你,哭什么?”刘灵毓的声音有点激动,薛落雁却笑了。“没有哭啊,哭什么呢?”

“刚刚你听到了?看到了?”刘灵毓泄气的说道:“我也是为你好,我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秘密,但是那都不怪你,你父亲是罪有应得,你知道吗?你父亲丧尽天良啊,你和你妹妹都是你父亲用来中原逐鹿的牺牲品,那一次的叛变……”

那一次血腥的叛变,刘灵毓也是见证者与参与者,在城楼上,他们企图用薛锦茵与薛落雁的命来交换和平,但侯爷仅仅是思考了一下下,就决定牺牲薛锦茵与薛落雁。

现在回想起来,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却好像刚刚发生过一般。

“这是你的伤心事,按理说,我们都不应该提起的,但早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想了,更不要哭了,好吗?薛落雁?”刘灵毓紧紧的拥抱薛落雁——“在帝京,你放心好了没有人会欺负你的,有我呢。”

“对了,那毒蛇呢?已经抓到了吗?”

“早已经抓到了,那毒蛇说起来还很厉害呢,狡兔三窟,很多人群策群力才将毒蛇给抓到呢,你也算是运气好,毒蛇大概是受惊了,对你袭击不大。”

“现实是……”薛落雁咬着丹唇,声音疲倦而悲凉,但却暗暗包含一点点喜色,“现实是,毒蛇攻击的很迅猛,你哥哥将毒液给吸出来了,不然我早已经一命呜呼来,这些都是你们不知道的。”

这些都是他们不知道的,而也都是薛落雁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

“皇兄为了你,可真是豁出去了啊,看上去,你们的爱情是真爱,大概连老天爷都会保佑你们的。”刘灵毓双手合十,祝祷一般的看向老天。

“老天吗?”薛落雁失望的一笑,“说真的,我对老天爷早已经失去了敬重与信仰,他从来不会帮助我们,一次都没有。”

“啊呀,不要这样嘛。”刘灵毓看到薛落雁这垂头丧气的模样,立即握住薛落雁的手说,薛落雁叹口气,“长姐,你说,将来会怎么样呢?”

“将来,不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吗?能怎么样呢?你放心还了,只要有我刘灵毓在一天,我就和你们抱团,放心,放心啦。”笑吟吟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也罢了。”薛落雁点点头,其实,前途未必,眼前是黑暗还是光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都明白。

薛落雁到刘泓这里,搀扶刘泓起来,尽管薛落雁不怎么相信会出现卫可期口中的“医学奇迹”,但就薛落雁来看,总不能接受现状。

目前的刘泓落落寡合,郁郁寡欢,这样的情绪对一个病人来说,实在是要不得的,薛落雁爱着刘泓,将自己的希望也全盘都嫁接到了刘泓的身上。

她虽然不相信会出现传奇式的过程与结果,但也不会就此什么都不理睬,任凭一切从天而降的灾厄变成现实。

“皇上,究竟感觉怎么样呢?”之前有过一次危险,现在的刘泓与薛落雁,只要到这里,就心有余悸,不免惶恐惧怕,一边走,一边彷徨四顾。

“现如今,已经好了些许。”刘泓自信的笑着,鼓舞一般的道:“你看,朕走路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也似乎觉得身轻如燕不少。”一边说,一边迈步,薛落雁看到这里,重新燃起对生活的憧憬与希望。

“那毒蛇是何人放的,其实,朕已经知道了,不……我现在觉得,这帝京里蕴藏的危险太多了,我多少次想要让你离开,dna多少次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要有你在,我离开不离开有什么关系?”心之所系,就在这里,离开?到哪里去,去往哪里呢?

“如此上善。”他点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薛落雁却鼻酸的很。“我现在回想起来,竟是觉得在峡谷里却是最好的。”

“患难见真情,之前就说活,我们要去草原的,或者草原也是个不赖的地方,很好的选择。”

“只怕,将来我们哪里都去不了。”只怕,将来他们要面对的也不过是劳燕分飞的结局罢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落雁的面上浮现了一抹伤感,刘泓咬着唇瓣,过了很久很久,那沉默变成了一种低低的悲凉。

两人站在习习谷风里,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做什么好了。

刘澈因为前事,现在也不好去主动找薛落雁,其实刘澈比谁都清楚,即便是薛落雁和刘泓的感情枯竭了,薛落雁也不会看得上自己的。

爱情……爱情……恼人的爱情啊!刘澈面上浮现的阴云比刚刚还要多了,刚刚批阅了手边的奏疏,站起身来,看向外面。

月明星稀,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夜晚,他在想,要是自己还是在做王爷的身份,那个时间点那个时间段,自己在做什么呢?

自己又是再说什么呢?残星拂大旗,塞马一声嘶,想要去闹就去哪里,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徜徉在无边无际的边塞,过这一生未必就是坏事情,他的心微微悸动,门口有脚步声。

跫音剥啄。

刘澈立即收摄心神,现在,他已经不是单纯的亲王了,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每天面对的都是连篇累牍的事情,饶是身强力壮,很多次还觉得力不从心,不能胜任这高强度的工作呢。

人人都想要做帝王,然,真正坐在这须弥座上的人,才更明白,事情并非如此,这帝王也不是想要做就要做的。

他看到高成进来了。

高成蹑手蹑脚的,他的出现,让刘澈看到了,但他不想刻意的去打扰疲惫的刘澈,这下,刘澈回身,两人四目交投。

“什么事情?”刘澈问,等闲,这个时间点高成是不会来的,他们之间有这么一重良好的默契,一旦是夜深人静,大事小情都需放在第二天处理,除非,这事情的确是到了非处理不可的时间。

“回还是,今日中书令那边来人说,过几天女真要来我国。”

“哦,让他们来就好,这也值得这时间来告诉朕?”刘澈看看堆积如山的案卷,闲闲的坐在那里,高成知道刘澈要办公了,上前去,将濡湿的毛笔给了刘澈刘澈一边批改,高成一边说道:“这女真是从草原来的,说起来,我们和草原的关系也还不错。”

“只要他们不在边境上乱来,朕焉能动手除掉他们呢?”这是吃一个缘故,其实第二个是——“朕多年来就想要打他们,女真、鲜卑、乃至于突厥等等,这群人都是逐水草而居,朕也为其头疼。”

“皇上,依照奴才的意思,与其与他们大动干戈,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高成做了一个阴阳调和的动作。

“要你废话吗?”刘澈笑道:“朕多年来不是在身体力行这件事情,以后这种小事情,你第二天告诉我就好。”

刘澈将一张奏疏打开,看了看,眉头深锁,批阅完毕将那一本特特的拿出来,给了高成。

“这个人简直乱弹琴,胡说八道,明日里早朝完毕,给朕留下来,朕要单独和这人聊一聊。”

“是。”高成将那圣旨揣入衣袖中,面上却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为什么还不走?”刘澈瞥目看一眼高成,高成那一脸奇特的笑,实在是奇怪的很了。

“奴才要说大事情了。”

“说说看。”刘澈颔首,手挥目送,现在,他已经锻炼出来一目十行的本领了,也随便一浏览就能将一个奏疏里的内容全盘看完,现下,一边处理政务,一边与高成闲聊。

“那银环蛇已经抓住了,是皇后娘娘让人带进来的,其目的……”

“这手段未免太恶劣了,又是勾心斗角自相鱼肉。”刘澈闻言,蒲扇一般巨大的手掌,嘭的一声落在了书简上,那力大无穷的一声,让面前人恐惧,颤栗。

“皇上……”

“事情已经处理了吗?”果然,在刘澈这里,薛落雁才是大事情,高成点头——“算是处理了,也算是不了了之。”

“什么叫又是处理了,又是不了了之呢?你如今,说话也喜欢打太极了。”李辰不满的瞠目,瞧着面前的高成,高成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道:“说是处理了,毕竟皇后娘娘现如今有护身符。”

“朕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太后娘娘不准允动她。”刘澈何等样聪明?

第四百四十六章 关心

“所以就不了了之了?”刘澈继续盘问,高成又道:“那事情,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也算是风平浪静的过去了,薛落雁也算是安全了。”

“真是奇怪了,银环蛇之毒简直见血封喉,如何,落雁却好好的呢?”他问,面上浮现了一抹隐痛。

“皇上有所不知了,原是……薛落雁中毒以后,皇兄给他吸了残留在血液里的毒液,所以才没有什么问题的。”

“原来如此。”他将一切都搞清楚了,心里却比刚刚还要疼了,好像有个人握着针,在他的心脏上来了那么一下,看到他抽搐的眉心,高成进一步进言——“皇上,已经多年,何苦来哉?”

“朕也知道。”

“不如奴才让人给您安排三年一大选,眼下正好是一个契机呢?您也应该为您的将来未雨绸缪啊,即便是您心里果真非薛落雁不可,但您也毕竟还需要过自己的生活啊。”

“奴才听说,每个人心里都有红玫瑰与白玫瑰,有了红玫瑰觉得白玫瑰是床前明月光,想要得到白玫瑰,得到了白玫瑰呢,又感觉红玫瑰是胸口的朱砂痣,所以我们那个人不是抬头看看月光,低头捡起来银子呢?”

“你说的也是,不过……”

“皇上,此时先让奴才去安排,倘若那时节您果真找不到一个良人,也罢了,这没有什么的。”

“不老劳民伤财吗?”

“皇上,选妃不劳命伤财的,让中书令下旨,达官贵人家里,只要适婚年龄的女孩子,十三岁上的,送到我帝京就好,没有什么的。”

“那就好。”刘澈闻言,点点头。“你该退下了,快一更天了,朕也需要休息。”

“是。”高成点点头,恭恭敬敬的去了。

另一边,女真在蠢蠢欲动,为了这一次的访华,他们也算是做好了安排。

最近,刘泓的运动量在不停的增加,其实,薛落雁知道,这是刘泓迫切的想要回归到正常人的队伍里,现在的刘泓,比任何时候都渴慕能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但是他连走路都不能,更不要说其余的事情了。

他现在拒绝见薛锦茵,无论是何时何地,只要有可能见到薛锦茵,他就杜绝一切会面的契机,这让薛锦茵大为光火,本以为之前的阴谋,会算计的薛落雁死无葬身之地。

但想不到,刘泓为了薛落雁,简直也不要自己的命了,说起来好像是夸夸其谈一般,但算起来,却并非如此。

刘泓啊刘泓,你什么时间能为我薛锦茵也这样牺牲一次,就好了,我才得偿所愿呢。

“不用搀扶我,让我一个人走走。”刘泓拒绝旁边几个太监的搀扶,这几个太监是太后娘娘那一边安排过来的,说起来这几个太监,为了刘泓也算是知疼知热的很了。

刘泓一举步,好像他们的心跟着就提起来了,刘泓的脚掌安然无恙的落地,他们心跟着也是落地了。

在这里当差,虽然人人都心知肚明,刘泓早已经不是帝王家了,但他们也并不敢敷衍塞责,毕竟有太后娘娘那一头在押着他们呢。

“姑娘,喝口水吧,这事情您也莫要着急,所谓欲速则不达嘛。”一个太监笑吟吟的过来,将一杯水送给了薛落雁。

说真的,这一杯水对薛落雁来说却好像魔咒一般的,薛落雁并不敢喝水。

“放着吧,你看……”薛落雁盯着刘泓看,刘泓最近不算是突飞猛进,但比比较于之前,却已经有了和很大的突破,要是如此这般的良性循环下去,结果一定会更好的。

那蹒跚的模样,虽然看上去不雅观,但却每一步都在耗尽力量,盯着刘泓看,薛落雁是真的被刘泓感动了。

旁边几个太监,非常担心刘泓,在外面形成了一个方阵,在保护刘泓,薛落雁知道,太后娘娘那边安排过来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坏心。

“会好起来的,姑娘是每天都在看,所以没能看出来所以然,奴才却不同奴才是隔三差五认真看一看,就发现,皇上走的很好。”

“都是我害了她。”

“姑娘又是自责了,姑娘放宽心就好,依照奴婢看,这事情且不论是何人导致的,姑娘目前最为关键的,最需要做的倒不是无病*,而是如何让他好起来。”这太监这样说。

“你倒是说的很好。”薛落雁点点头。

“姑娘休息休息,您每日里也很忙,这边的事情,大家通力合作罢了。”这太监温和的说。

“好。”薛落雁颔首。

刘泓继续往前走却与不速之客狭路相逢,刘泓站稳了,看向面前的薛锦茵,薛锦茵认真盯着刘泓看。

“皇上,好像好了不少。”

“滚开,你这杀人的刽子手。”

“皇上见到臣妾一次,就这样您有这暴跳如雷的劲头,倒不如好生来照料自己,您看看您都成什么模样了,臣妾是为您好,才这样说。”薛锦茵说,眼睛好像波光潋滟的湖泊一样澄澈。

“滚开。”刘澈伸手想要推开眼前的薛锦茵,旁边的太监看到情况不妙,唯恐两人的矛盾升级了,立即过来解劝,也知道,他们人微言轻,并不能解劝个什么所以然。

这一边,立即有耳报神将事情汇报给了薛落雁,薛落雁还在花影之下打盹呢,听到这里,霍然站起身来,三两步就到那边去了,果看到两人在对峙,也果看到两人这针尖对麦芒的模样。

“薛锦茵!”薛落雁的声音也不怎么好,锐利的很,薛锦茵听到薛落雁叫自己,本能的伸手,做出来一个保护孩儿的动作——“姐姐是越发没有规矩了,看姐姐这模样,我果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姐姐非要一惊一乍的吗?”

“你过来!”薛落雁盯着薛锦茵看,薛锦茵被薛落雁那摄人的目光一看,本能伸出脚掌轻移莲步就要跟着薛落雁去,旁边的侍女轻咳一声,薛锦茵憬悟了,为什么非要薛落雁的话呢?

现在的薛落雁,早已经不是皇后了,仅仅是一个寻常人罢了,难道她是如此这般的恐惧吗?

“姐姐,有什么在这里说就好。”

“你可以伤害我,但你不能伤害他,我答应你的,早晚会做到的,你不要每天都过来纠缠我们了,信不信?”薛落雁的声音在颤抖,语声好像全然都碎裂了。

她一怔,面上浮现了一抹惆怅,苦笑道:“好姐姐,你现如今究竟还想要说什么呢?不如说个明明白白的吧。”

“薛锦茵,给我时间。”

“哈哈哈,哈哈哈。”薛锦茵却笑了,笑着到旁边走廊去了,薛落雁跟在薛薛锦茵的后面,微风吹过来,吹拂的薛锦茵衣袂翩然,好像遗世独立的凌波仙子一般。

“你究竟什么时间离开这里,总需要我提醒你吗?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警惕你,你不听,我总会对你动手的,想要你消失在帝京,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现在,他还是这模样,你要我如何离开这里?”

“刘泓不会好了,薛落雁,你醒一醒吧,你们都醒一醒吧,虽然他是一个残废,但他是刘泓,我要这个已经足够了。”

“他会好起来的,真的。”薛落雁在雄辩,薛落雁知道,他是在自欺欺人,说服别人的同时,更重要的是说服自己。

“薛落雁,他好起来,你想要走就更不可能了,你魔偶要一次一次的挑战我,现在,我给你的是生路,你莫要将自己往死路上逼,好吗?”薛锦茵盯着薛落雁看,这眼神是要薛落雁现下就给自己一个选择的神色了。

薛落雁没有说一个字,过了片时,旁边走过来一个嬷嬷,那嬷嬷四平八稳的举步,对一切人好像都不怎么理睬,毕竟是太后娘娘旁边当差的,原是比一般的嬷嬷体面一些。

薛锦茵看到这嬷嬷,畏怯的后退了小半步,面上立即调整出一个美丽的笑容,那笑容灿烂的很,与刚刚的阴狠截然不同。

那诡谲的笑容,逐次消失在了薛锦茵的面上,薛落雁看到那边的嬷嬷来了,福一福。

“皇后娘娘也在呢?”那嬷嬷行礼,太敷衍了事了,与其说是行礼,不如说仅仅是胡乱的屈膝罢了,但薛锦茵也只能点点头。

“娘娘要落雁姑娘过去一趟。”她说,薛落雁点点头,但却担忧的看向刘泓,现在,她去了刘泓这里呢?

这嬷嬷从薛落雁的眼神里已了悟了什么,站在薛锦茵的面前,道:“姑娘完全不需要担心,这几个太监都是娘娘那边安排过来的,这里没有那么多毒虫猛兽欧之类的,皇后娘娘说,是吗?”

“这……”薛锦茵知道,这是在暗示自己了,连连点头,囫囵吞枣一般的到道“是,是。”

毕竟,撩拨太后娘娘做什么呢?

看到嬷嬷带着薛落雁离开,薛锦茵这才靠近刘泓,正要和刘泓说话呢,却看到了刘灵毓,刘灵毓一把将薛锦茵的手腕握住。

“门口在那里,莫要让我送你离开这里,我脾气不好。”刘灵毓说。

“你!”薛锦茵气坏了,跺脚,愤怒的盯着刘灵毓看,他能将刘灵毓怎么样呢?甚至于连重话都不能说呢,“离开这里,莫要我说第二遍,我脾气真的不好。”

薛锦茵冷哼一声,风摆杨柳似的离开了,刘泓看到刘灵毓过来,嘴角有了一抹清浅的笑容,那笑容是非常淡的。

“你来了?”刘泓问。

“过来看看你,免得皇兄让人欺负了嘛,毕竟这薛锦茵是何许人,我们都应该明白。”刘灵毓笑着指了指薛锦茵离开的背影——“皇兄看看,有我在,她就不敢在这里颐指气使,兴风作浪。”

“她是恃宠而骄,自以为有个孩子就了不起。”

“这孩子……”其实刘灵毓早已经想要问了,这问题今日越也算是人忍无可忍了,“究竟是何人的呢?”

第四百四十七章 国访

“算了,算了,不聊这个了,你究竟感觉怎么样呢?我组哟天翻书,看到有八段锦与五禽戏,倒是想要表演出来给你看看,你多多观摩啊。”一边说,一边碧表演。

但很快就看到了刘泓面上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好好学啊,不要听别人说什么,一个人灾难可以打败他,但不能消灭他,好了,看着我啊。”

刘灵毓一边说,一边扭动身体,惟妙惟肖的莫枫小动物的动作,原来这就是五禽戏啊?不看也就罢了,这么一看,不禁让人感觉好笑。

不要说刘泓了连旁边的太监都忍俊不禁,刘灵毓却没有觉得什么,“这个是兔子。”一边说,一边跳跃起来——“这个是蛇,你看,身体要柔软”

“这个……是猪。”

完事以后,非要刘泓表演一番,刘泓早已经知道五禽戏,也知道五禽戏看起来好像单纯是在模仿动物,但每一个动作里,都有不同的活动,他跟着模仿起来,旁边的人看到刘泓如此努力,不禁辛酸。

薛落雁到懿寿宫,太后娘娘将纸张拿出来,让薛落雁抄经,薛落雁沐手,先将那例行公事的《多心经》抄写一遍,跟着就是《地藏菩萨本愿经》这就比较长了,简直连篇累牍。

又是大夏天的,学路演才刚刚抄写了十来个二十来个字儿,汗水就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将纸张弄得湿漉漉的。

“你心里总在象其余的事情,佛家讲究个色空,这还需要哀家每天都提醒你吗?”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用那锐利的眼神扫视一眼薛落雁。

薛落雁一怔,连忙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

“起来吧,要跪也应该跪给菩萨,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是。”薛落雁连连点头,太后娘娘问道:“泓儿究竟怎么样了?”

“还是之前那模样,略微有点儿起色,还是会好的,但却需要时间。”

“他是不会好的。”太后娘娘道:“他知道,自己好了,你薛落雁也是要离开了,所以,依照哀家看,他即便是快好了,也并不会。”

“我会走,但不是现在。”薛落雁找不到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太后娘娘又道:“抄写去吧,哀家还等着看呢。”薛落雁闻声,点点头到旁边抄写去了,说来奇怪,当自己全然都聚精会神。

眼前的阻碍等等都消失了,一切都过去了,薛落雁抄录了会儿,将劳动成果给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看了看,这才算是满意了。

折腾了一个时辰前后,终于太后娘娘要午睡了,让那嬷嬷送薛落雁出门去,薛落雁刚刚出门,就看到刘澈,刘澈似乎在等薛落雁,薛落雁想要躲避都不想要折返,但太后娘娘休息的时间,任何人都不能到里面去的。

身后的嬷嬷立即指了指外面,意思是,这时节莫要到内室去。

太后娘娘是个奇怪的人,礼佛让太后娘娘有了慈悲心,她就连走路走那样小心翼翼,唯恐不小心踩死了脚下的蚂蚁蝗虫或者蜗牛之类的,但据传闻讲,有一次,他如何呢因为动怒却将一个人活活打死了。

现在,薛落雁哪里还敢原路返回啊。

“皇上。”出得门来,只能硬着头皮给刘澈行礼,刘澈点点头,“为什么走一走?”

“暑热的天,不了吧。”

“不,朕有事情想要和你聊一聊,朕安排了三年一大选,到时间也徐希望你帮助朕长眼,莫要将那心思歹毒的亦或者庸脂俗粉给挑选进来了,这个忙你总能帮助我的,对吗?”刘澈诚挚的看向薛落雁,这哪里是薛落雁能拒绝的呢?

“你要……选妃了吗?”说起来,这才是真的好呢。

薛落雁看向眼前人,刘澈眼睛亮闪闪的,连连点头又——“是啊。”

“那就选,我帮你就好。’薛落雁想,刘澈选妃,一定要选一些比较老实本分的,莫要选那些带着阴谋诡计来的才好呢。“其实,娶妻求淑女,未必就要王侯将相家里的女孩,你说呢?”

“朕所以希望你能帮助朕看看孰优孰劣。”

“这个我倒是不敢当的,不过倒是很希望能找两个心思单纯的在这里免得前朝有事情,后宫起干戈,麻绳一样。”

“朕知道。”两人在花园里走了走,薛落雁看看时间不早了,心里还在牵挂刘泓呢,胡乱告别,到刘泓这边来了。

刘泓学五禽戏,那动作奇幻别致,奇怪的很,但不知道为什么,练习了这五禽戏以后,身体却逐渐好了不少,刘泓大汗淋漓,从外面回来,就感觉困乏了。

他早已经不是天子了,所以,这样热的天气里,大殿里却是没有冰块的,只能通过通风来降低温度,刘泓躺在云榻上睡着了,薛落雁从外面回来,因看到碧纱橱洞开。

唯恐外面有什么毒虫进来不小心将刘泓咬伤了,所以,蹑手蹑脚的将窗户关闭了,轻轻的坐在刘泓的身边。

刘泓就连做梦,眉心都凝聚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儿,还那样的明显,刘泓的表情是扭曲的,可见去内心的愤慨与伤感,薛落雁看到这样的刘泓,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握着扇子挥舞一下,希望清风能吹散刘泓梦里的惊悸,毕竟是夏天,空气热辣辣的,薛落雁很快也睡着了。

等薛落雁起身,却感觉脸上有冰冷的水珠,落雁还以为下雨了,从浑浑噩噩的梦境里清醒过来,似乎明白了,那不是什么水珠,而是刘泓落的泪水。

不免诧然。

“你醒了?”刘泓看向薛落雁,薛落雁一笑,点点头,将头本能的放在刘泓的肩膀上,那样驯顺,乖觉的好像椅子麋鹿似的。

“刚刚长姐来了。”

“知道啊。”薛落雁点头,其实,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这样依偎在刘泓的身边,听刘泓低低的均匀的呼吸,听刘泓平稳的心跳。

“她说可以安排我们离开这里,随时都可以。”

“去哪里?”薛落雁笑——“帝京就是你的家啊,这红墙碧瓦就是你的家,你是皇亲国戚,不能有第二个地方了。”

“之前在外面,那样的生活多少啊。”

“那是漂泊,是流浪,有什么好呢?”薛落雁故意嗤之以鼻的笑,其实现在回忆起来,那逃亡的生活固然也算是比较惊心动魄,但却是那样的值得怀念。

“好了,莫要胡思乱想了。”薛落雁说道:“我去给你准备水,净面。”一边说,一边去了,少停,水来了,薛落雁伺候刘泓净面,冷水洗脸,实在是神清气爽。

刘泓坐直了身体,休息了一会儿,看那动作就蠢蠢欲动了,薛落雁知道刘泓盼星星盼月亮都想要起身,但也知道,现如今,一个不小心倒是会伤害到刘泓自身。

“你早上锻炼,中午休息休息就好,不要这样拼死拼活的了,早晚会好起来的。”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算了,你自己吃得消就好。”薛落雁还能说什么呢?刘泓点点头,薛落雁认真的观察刘泓,和正常人差距很远很远,但现在,他已经逐渐朝着正常人的行列去了。

看到这一幕,薛落雁因为感动,泪水再一次要夺眶而出了。

城外,女真的军队一拧来了,可汗苏赫巴鲁打马带着一行人到一处悬崖上,他低眸朝着那悬崖下看了很久很久,沉默了很久很久,这才冷笑一声,“到帝京去。”

楼临霁,他是以这种方式再次到安乐的,真是让人不可思议,而易容术也的确是强大的,很快,将一个白面书生就变成了一个虬髯客,草原上的人,毛发都是比较旺盛的。

现在,马背上的人,看上去并不如何雅致,他带着一种粗犷与悍勇,一行人长驱直入,很快就到了帝京,这会见是在很久之前就有了预约的,高成带领这这一行人到宝华殿去了。

刘澈正襟危坐,苏赫巴鲁上前一步,给刘澈见礼,并且将草原上的东西送了过来。“此乃我草原最为珍贵的奇珍异宝,今时今日,送给我大汉天子,但愿两国成为敦亲睦邻。”

一边说,一边挥手,跟随他的人出列,手中举着芹献,“这个是蓝狐的皮毛,蓝色狐狸一般人想要见一面都没有可能。”

“的确是珍品,珍品啊。”刘澈被那晶莹的蓝色吸引了,从御座上起身,到堂下来看蓝色狐狸的皮草了。

“这个锦盒里,却是冬虫夏草,虫草在君中原想必也汗牛充栋比比皆是了,但中原的与我草原的怎么能相提并论呢?这些都是延年益寿的,还请皇帝您笑纳。”

“好。”刘澈将锦盒打开,果真看到里面有很多虫草,那些虫草都肥嘟嘟的,看上去珠圆玉润,太医院之前给刘澈瞧病,曾经齿及过,这虫草真正药效最为强悍的,就是这种形状的。

目下,这冬虫夏草让刘澈一看,不禁喜上眉梢。

“这第三就是……”可汗咳嗽了一声,指了指外面——“就是从西华门外面,我们送给皇上您的汗血宝马了,这是外面草原的优良品种,也不需要我我大放厥词,您一看,一切一目了然。”

说着话,一行人带着刘澈到外面去了,刘澈留意那马匹,那马匹看上去倒也是悍勇的很。

“让洪熙官过来。”刘澈盯着马儿看,看出来马儿非比寻常的地方,给高成挥挥手,高成点头,少顷将调马的洪熙官给找到了,据说洪熙官的祖父乃是伯乐。

这相马术,在洪熙官这里也算是如数家珍了,洪熙官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良久,看向自己的手掌。“圣上,这的确是百里挑一的良驹啊,您看,所谓汗血宝马就是……”

洪熙官又是掉书袋,将这汗血宝马解释了一番,刘澈听了,开怀大笑——“上善,赏!”早有那鸿胪寺的官员,将给可汗带走的东西也送了过来,“朕这里,有三样东西,也是给你送的,朕不好让你宝山空回。”

第四百四十八章 伪装与交流

苏赫巴鲁想不到对汉文化也推崇备至,并且还深入学习过,看到那《牧马图》送过,激动不已的握住了,打开一欣赏,立即一叠声的赞美起来。

“中原的画工果然不同凡响,这马匹的毛色,如此活灵活现,形神皆备,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啊。”赞美声中,将那《牧马图》让旁边随行的人拿走了。

少刻,又送一样礼物。

“这是朕最喜欢的一把剑,叫做湛卢,乃是当年干将莫邪铸的剑,所谓宝剑赠英雄,朕今日将这把剑就送给你了,你且看看吧。”刘澈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让人将铜钱准备好了。

那太监将十文钱准备好,一个交叠一个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刘澈打开湛卢,众人凑近一看,那湛卢宝剑在刀鞘中自然是平平无奇,但从刀鞘中出来,却流光溢彩,虎啸龙吟。

真个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他见过很多宝剑,但如此这般的毕竟还是从所未见,今时今日,看到这样的宝剑,忽而觉得之前的一切都相形见绌了,那宝剑被刘澈举起,轻轻落下。

动作如此轻描淡写,如此行云流水,但那铜钱却忽而一分为二,全然都碎裂在了地面上,众人看到这里,无不拍手称快,啧啧称羡。

“这个就送给可汗你了。”

“这却让我何以克当呢?”苏赫巴鲁受宠若惊,目光微闪,馋涎欲滴的看向那长剑,湛卢明晃晃的,真是美丽极了。

“你来我往罢了,诸位应该也是通家之好才好,我安乐,多年来也算是泱泱大国,你远道而来,送这个,是情理之中,万无推辞了才好。”刘澈送礼是真心实意的。

苏赫巴鲁连连点头。

“除了这个,循例……”刘澈盯着苏赫巴鲁说道:“都是要和亲的,只有这样关系才能永固啊,朕看,朕准备一些红粉佳人给你,这些个红粉佳人可都是达官贵人与亲王的女儿,现如今,朕给你自主选择的权利,你且看看吧。”

原来刘澈早已经准备好了,给旁边高成一个眼色后,高成毕恭毕敬的点点头,悄然无声的退下,少顷,外面走进来一群美轮美奂的女子,这些女子都装扮的珠玉琳琅。

看到一群丰容靓饰的女子环佩叮当的走进来,苏赫巴鲁的眼睛也直了,就那样盯着走进来的人看,这一群女子盈盈然拜倒在他们面前。

“这一位是草原的可汗苏赫巴鲁,诸位女眷上前一步,还请做个自我介绍。”刘澈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视过去,这一群女子巧笑倩兮,第一个看上去年岁所谓大一点儿,大概是什么人情世故都明白的。

“臣女是兵部尚书成明的女儿,成画。”一边说,一边插手行礼。

“好,好,果真是人如其名,般般入画。”这边立即夸赞起来,女孩笑不露齿,“承蒙可汗错爱,成画愧不敢当。”

另一个女子也笑嘻嘻的到他们面前去了,这女子要矜持不少,“臣女是工部尚书的女儿。”

“哈,好好,好。”苏赫巴鲁眼睛直了,“小家碧玉,本可汗喜欢的紧。”

“臣女如能和可汗去草原上,也是成女的福分。”其实,这一群女子。那里有一个真心实意想要到草原去呢?自古以来人人都知道,安乐当轴处中,是个四战之地。

这里乃钟灵毓秀高屋建瓴的地方,哪里有舍近求远到草原去的呢?她们明知道,自己是在葬送自己的前程与青春,但却也必须要那样做,因为皇权就好像一把剑,现在已经刺入了他们的心脏。

不但是他们,就连他们一家人,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忤逆,必然是倒霉透顶,女孩笑吟吟的剑自己大家闺秀的一面表现出来。

其实,她们很怕,怕可汗会带走他们,怕会噩梦成真,但有哦什么办法呢?面对即将到来的错综复杂的命运,千奇百怪的安排,她们只能逆来顺受,除了全盘接受却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这就是女权,这就是人权啊。

依次,上来了十来个女子,这十来个女子,都涂脂抹粉,有的刻意装扮过了,看上去的确花枝招展,美丽的很,有的不然,看上去畏畏缩缩,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他们在用各种方式来保护自己,眼前的人就是侵略者,就是毒虫猛兽,他们怕,怕极了,怕眼前人终究还是会带走他们,这让他们感觉无上的恐惧。

“您为外臣的安排,不用问都一定是好的。”苏赫巴鲁拍手称快,其实,未必他就是真心实意开心的,其实,这笑容未必就是发自肺腑的。

但面对的是刘澈,这个现如今的统治者,他只能如此,表现出来自己的宠辱不惊与受宠若惊。

其实,要是能选择,谁也不会选择这种生活的连自己喜欢的人自己都没有权利去挑选,这是痛苦的。

“这些女孩,论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这也不需要朕在这里吹捧什么,我们大家……”刘澈挥舞一下宽袍大袖,“都有目共睹。”

“至于这些女孩,他们的身份地位,也一概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你任何选择一个,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刘澈激昂的说。

“是,是,外臣多谢皇上您的安排,外臣也不好带走太多,只能割爱了,带走三个,您意下如何呢?”他说,其实,这也正是他想要说的。

“朕以为,绝妙,只是,要在这芸芸众生里挑选出来三个,到底是为难你了,朕想,你要是挑选出来五个或者七个,朕也一并都答应了你,你……去吧。”刘澈颔首。

“那更加是美上加美了,”苏赫巴鲁点头笑着拽开了脚步,到第一个女孩面前去,伸手将那女孩从队伍中拉了出来,到第二个女孩面前,伸手将第二个女孩也拉了出来。

依次到第三个女孩面前,将之也拉了出来,刘澈从头到尾都看着他的选择,不干涉,也不怎么理睬,终于,挑选结束了,他回头,就在迈步上台阶的时间里,忽而看到旁边站着的一个女孩。

他简直走不动路了,只因为这女孩……

薛落雁!

是的,这是薛落雁,刘澈之前邀请薛落雁过来帮助自己,其实目的就是让薛落雁在旁边看看,自己的为人处事,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多年来的历练让薛落雁早已经非比寻常了。

带着薛落雁,等同于是带着一双眼睛,他很需要薛落雁的建议与意见,在必要的时候,更需要薛落雁告诉自己,什么应该怎么做,有的事坚决不能做。

现如今,一切还在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忽而,苏赫巴鲁顿住了脚步,走向了薛落雁,薛落雁想不到会发生这一切。

等他的手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薛落雁才明白电光石火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惊恐在薛落雁的眼瞳里一点一点的放大,她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怎么会发生这样荒谬的事情呢?

感觉情况不利于自己,薛落雁颤栗了一下,恐惧的后退小半步,但不知道为什么,苏赫巴鲁的手居然很有力。

“皇上,外臣有个不情之请,外臣挑选了他们三个,外臣还需要挑选这个女子。这个女子眉眼盈盈,站在这里文静的很,其实,实不相瞒啊,外臣从外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女子。”

“这……”刘澈一看阴差阳错的,他居然将薛落雁给挑选了,现下惶恐起来,迷惘的想,究竟如何才能拒绝他呢?

“这个女子,实不相瞒,也是早已经指婚过了的,可汗,你来晚了。”

“哦……”苏赫巴鲁质疑的扬起眉毛。“指婚过了,难道就这样巧合不成?”他盯着薛落雁看,薛落雁虽然不知道苏赫巴鲁是楼临霁扮演的,但楼临霁却一眼就看出来薛落雁就是薛落雁。

现如今,他是带着恶作剧心理带着促狭心理去逗弄薛落雁的,希望薛落雁能和自己离开这里,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现如今一把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薛落雁畏怯的准备逃离,“倒是外臣不知道,究竟将这女子指婚给谁人了呢?”

“你也莫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说起来,这女子是朕的智囊团之一呢,她虽然是个女子,但却非常有胆识,她能在这里并非偶然啊,而是朕提前就安排过来的。”

“一来让她在这里长长见识,学些学些进退,二来,也是朕讨教她。”

“原来如此。”但是苏赫巴鲁却丝毫没有放开薛落雁的意思,任凭薛落雁怎么挣扎。

不,反而是,薛落雁挣扎的力量越发,苏赫巴鲁越是不情愿将薛落雁松开,两人就这样展开了一场看不到的角逐,他们用力量来打败对方,用力量做无声的角逐。

刘澈头疼不已,现如今可如何是好呢?他想过了千百次的后果,想不到会弄巧成拙,现下,他开始后悔,后悔不应该让薛落雁来这里。

“要是能得到这一个指婚的女子和本可汗去草原上,本可汗将其余的女子都不要了这也没有什么。”这句话,让每个人都耸然动容,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毒箭一般的目光准确的落在薛落雁的身上。

薛落雁哭笑不得,想要拒绝,但俨然已经没有可能,想要接受,但分明这不是自己能接受的啊。

“奴婢不敢高攀,二来,奴婢的确已经……已经被指婚过了,还请可汗莫要强人所难了。”薛落雁一面说,一面就要挣扎。

第四百四十九章 祸国

甚至于,那双手的手背上肌肤都是细腻而温软的,看到那细腻的手掌,看到你这一切,他的心情似乎顿顿时变了,良久良久,两人都沉默了。

“不妨事,本可汗不在乎这个。

“但是……”刘澈弄巧成拙,到底觉得局面不好收拾,微微站起身来。“但是,他的夫家不会同意的,还请可汗三思而后行啊。”现在,刘澈是骑虎难下了。

“外臣只要这样一个徐娘半老的女子,还请皇上格外开恩,让外臣带走这个女子,庶几,外臣也就与你们成敦亲睦邻了。”言外之意是什么?要是不能带走薛落雁,我们边境线上的事情可能就要诉诸于武力了。

他说的如此直白,如此露骨,让刘澈一怔。但刘澈比任何人都明白,无论如何今日不能因为这事情而葬送了薛落雁。

刘澈从御座上下来了,轻轻伸手,拍一拍苏赫巴鲁的肩膀,“可汗,还请您好歹挑选一个其余人吧,此事是朕难以答应的呢。”

又道:“所谓情投意合才能两情相悦,您想必也看到了,这女子对您是怕极了,您即便是将这女子给带走了,对您也未必就是好事情。”

“臣下已经看出来了,她是畏首畏尾的,不过这有什么呢?在草原去,外臣一定会好生*的,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叫什么……”苏赫巴鲁冥想良久才惊喜的开口。

欢快的语声,好像飞起来的鸟儿一般——“在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日久生情吗?这女子要对我果真没有感情,就跟着本可汗到草原去,早早晚晚感情就培养出来了。”

他的眼睛黑洞洞的,好像枪口一样,瞄准了薛落雁,薛落雁的心突突的跳,平日里那个伶牙俐齿的自己呢?平日里那个敢为天下先的自己呢?今天却忽的就不存在了。

“我……我不能,还请可汗收回成命。”薛落雁瑟缩了一下,武断的说,看到薛落雁这果决的态度,刘澈也在想,这一群来自于草原的人,原本就是无皇权主义者。

一旦是发生太激烈的冲突,今日和亲的事情也就算是泡汤了,所以他这件事情需要用技巧性的手段去处理。

一来,不伤害可汗的绝对利益,二来,保全薛落雁,但饶是想破了脑袋,到现在为止,居然还是没能想出来所谓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奴婢不能和可汗去,还请可汗收回成命。”薛落雁的态度比刚刚还专横了。“原是这样,本可汗越是觉得,你是一个非比寻常的女子,你和他们毕竟不同啊。”

苏赫巴鲁笑着指了指旁边那一排排噤若寒蝉的女子,道:“他们看到本可汗,一个一个都好像老鼠见到了猫儿一样,但你不同啊,抬起头来,让本可汗看看你的花容月貌。”

“奴婢形陋,与诸位姐姐比较起来,简直自惭形秽,还请您从他们中间挑选您的锦绣良缘。”薛落雁一面说,一面就要逃亡。

空气好像都变得紧张了不少,可就在此时此刻,一切都呈胶着状况,且难舍难分的时间里,外面有声音武断的飘进来。

那声音是如此的大,“她是我的人,焉能拱手相送呢?”这句话完毕,几个人同时将眸光看向外面,只见金色的阳光里,轮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人锐利的眼睛好像老鹰一样盯着屋子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他自己却好像木雕泥塑,就那样盯着他们看,“落雁,到我身边来。”刘泓,是刘泓来了,薛落雁不假思索,一个箭步从屋子中出来了,站在刘泓身边。

刘泓一言不发,转动轮椅,朝着反方向去了。

殿宇里的每个人都怔忡了,至于薛落雁,薛落雁犹豫了一下,咬着菱唇,毕竟还是离开了。

阳光落在两人的身上,她看着那淡金色的光芒,在刘泓肩膀上美丽的刺绣上翩翩起舞,她看到很多东西,看到这一刻的刘泓,是如此的遗世而独立。

其实,刘泓不言不动的时候,浑身都能撒放出一种王者之气,那种摄人的气质,让靠近他的人,都能退避三舍。

薛落雁跟着刘泓走,心却在忐忑,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薛落雁是恐惧的,是惶悚的,现在,她只能下意识的跟在刘泓的身后,说真的,她除了走动就是走动,却是早已经将目的地给忽略掉。

两人走到一个抄手游廊这里,他忽而顿住了轮椅,眼睛看着游览的另一边,目光轻柔的好像丝线一般,有风吹过来,这一股惬意的风,吹送池塘里的馨香到了两人的身边。

从那屋子中出来这片刻薛落雁才感觉舒畅了不少,那种紧张的感觉,终于也算是过去了,她松弛了一下神经,面上浮现了一抹清浅的笑,想要和刘泓说什么,但刘泓已经先开口了。

“还感觉帝京不够乱吗?”刘泓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但这一刻的刘泓,说出口的却的的确确是责备的话,听到这里,薛落雁一怔,却不知道究竟如何去迎接接下来的话。

“在朕身边不好吗?要是朕现如今不去,你和刘澈可如何下台呢?落雁,朕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终于,刘泓回头了。“帝京里的事情是如此复杂,母后让你抄经,其实是在占用你的手时间,一来,希望你能平心静气戒骄戒躁,不再胡思乱想。”

“二来,其实你也知道,是为了拉远你和王弟之间的距离,要你远离朝堂,其实这计划里也有母后的良苦用心,但薛落雁你呢?你非要朝着这风暴的中心去,你要朕情何以堪呢?你今日要果真让可汗带走了,朕……如何是好呢?”

“薛落雁,你是个健全人,你不会知道一个残废人整天都在想什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在你做任何一个决定之前,朕也希望你为朕这残废人多多考虑考虑。”

刘泓的手紧紧的攥着龙头,手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暴跳起来,薛落雁连连点头,为了不然刘泓发现自己落泪了,薛落雁看向天空,让自己的泪水流淌在心底里。

这片刻,薛落雁的眼睛变得如此的澄澈,好像湖泊一样。

“那么,我们回去吧。”刘澈说,薛落雁连连点头,推送刘泓回去了。

“这也就是,朕不准备将落雁指婚给你的理由啊,你现如今明白了,抱歉的很,还是从这几个女孩中挑选能脱颖而出的吧。”刘澈轻轻叹口气,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歉然。

“他是刘泓。”

“是朕的皇兄。”刘澈点头。

“他……坊间不是有流言说,刘泓遭遇陷害,和薛落雁一起坠谷了?难道这消息,是假的不成?亦或者说……”苏赫巴鲁猜测起来,伸手捏一捏眉心,表示出一个惯用的考虑事情的神态。

“连可汗都知道那是流言,留言切莫轻信啊。”刘澈打哈哈,准备将局面控制在自己手中。

“她就是那个薛落雁,在坊间很出名的薛落雁吗?”孰料,苏赫巴鲁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笑眯眯的问。

“坊间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那么,这里是家丑不可外扬了,刘泓居然死里逃生,这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皇兄从外面回来,的确是九死一生……”刘澈沉吟了少顷,指了指面前的几个女孩——“莫要说这个不开心的话题了,我们进行下去,来啊,挑选挑选。”刘澈说。

“也好。”苏赫巴鲁笑着将刚刚挑选的三个女孩拉出队伍,点点头……就这三个了。

“朕准允。”

刘澈不但准允,说起来,还要为他们这一群女子准备凤冠霞帔呢。

薛落雁和刘泓从外面回来,刘泓就怏怏不乐,她是在无数次的反省自己,无数次的自责,但面对这样的刘泓,薛落雁自己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她痛苦极了,宁肯刘泓责备自己两句。

再不然,刘泓能打自己也好啊,但是怕的就是刘泓是现在这模样,完全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对自己是不屑一顾的默然,午膳送过来,薛落雁伺候欧刘泓吃。

刘泓却好像没有看到薛落雁送过来的吃食一般,要求个宫女过来伺候自己,吃了东西,也不在外面去遛弯,颓靡的上了云榻,就呼呼大睡了。

看到刘泓这模样,很显然,这是违背了之前卫可期离开的医嘱啊,卫可期的医嘱是什么,过午不食是一,吃了东西需要运动是第二,但是此时此刻的刘泓呢?却将卫可期的话全部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到刘泓这模样,薛落雁的心情很沉重,“你起来和我走走吧,在外面,你吃过了东西就睡觉,这对你不好呢,我知道我又错,但那……那……”

“朕已经原谅你了,你引以为鉴就好,你是朕的女人……”刘泓盯着薛落雁看——“你也知道,王弟究竟为什么到今时今日还中馈犹虚,多余的大道理朕是一个字都不想要说了,你还要靠近王弟就是在谋财害命了。”

“你非但要害了朕,也会间接的害了王弟,朕希望你明白这个道理。”刘泓说。

原来,到头来她薛落雁还是地地道道的……祸国殃民一妖后啊。

“我知道了。”刘泓算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责备了自己,薛落雁点点头,垂泪去了,尽管刘泓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言语有冒犯,但现在已经不想要道歉了。

该道歉的是薛落雁,不是吗?

“我出去走走。”薛落雁现在心烦意乱的,很想要一个人在外面走走,外面的空气,或者是适合自己的,外面的一切对自己而言,都是新鲜的,薛落雁迈步到外面去了。

第四百五十章 溺水

薛落雁是想要在外面散散心,就单纯的各处走走,一来消化消化刚刚刘泓责备自己的话,二是,她果真心烦意乱的厉害了,需要在外面各处走走。

外面的风热辣辣的,薛落雁进入九曲回廊,漫无目的的走,也不知道究竟自己要去哪里。

刘泓看到薛落雁出来了,立即让丫头子伺候自己出门,看到薛落雁那失魂落魄离开的模样,他的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可并不敢不跟着啊。

“真是毛手毛脚的很了,平日里落雁做事情,你们难道也不知道好生学一学吗?”这几个侍女想要将刘泓从云榻上挪下来,却弄老农去总是不得要领。

刘泓虽然生病了,但男子毕竟是女子,男子的骨架大,重量也和女子不一般,更何况,现如今的刘泓是卧病在床的,移动移动是那样的困难。

几个人噤若寒蝉的跪在地上,不住的道歉。“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您息怒,情您息怒啊。”

其实,现下刘泓一想,不是他们没能学习到薛落雁的精髓,而是他排斥他们,从来就没有要求他们靠近自己,蓦地让他们伺候自己,事情就非比寻常了。

“算了,算了,搀扶朕起来吧,这样……”刘泓言传身教,导引他们这样做那样做,这几个女子连连点头好容易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刘泓从云榻上给搬运到了轮椅里。

“去……去哪里啊?”看刘泓迟迟没有回答,一个胆子大的女孩怯生生的问,刘泓指了指外面……狂躁的嘶吼,“问问问,一天就知道问,刚刚没有看到吗?落雁是那样失魂落魄的出门去的,万一要是有什么危险,要朕情何以堪呢?”

“是,是。”女子明白要去哪里了,握着轮椅的把手,腿送刘泓离开,到外面去,空气好像都清澈了不少,刘泓老远就看到了薛落雁,薛落雁站在远处九曲回廊旁边。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水面,似乎水里有什么西洋景似的。

刘泓心头一怔,暗忖,多听帝京人说,这太液池里有很多孤魂野鬼,这一群孤魂野鬼潜伏在深不可测的太液池中,一旦有伤心欲绝之人靠近了他们,这一群孤魂野鬼就会从水中跳跃出来。

一下子将那人给拖到深水区去,接着一切风平浪静云云。

一想到这里,再观照一下薛落雁此时此刻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刘泓心抽疼了一下,“还不快过去将薛落雁给拉回来吗?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呢?”

“是,是。”旁边的侍女点点头忙不迭朝着对面去了,刘泓看到那第一个侍女去了,回头对身后的侍女吩咐一句——“跟着她过去,莫要有什么闪失。”

“是。”这侍女点头,推刘泓到前面去了,清分将莲花池里各种的气味吹送了过来,一片赏心悦目的莲花在炽烈的阳光之下,较软匜绽放的如火如荼。

“落雁,薛落雁姑娘……”那大丫头朝着薛落雁去了,一边走一边叫,不叫也就罢了,这一叫之下,薛落雁居然上前一步,稍微一犹豫,噗通一声,跳到了太液池里。

太液池其实是堰塞湖,人工修筑起来的,全部都是死水,且人人都知道深不可测,不小失足落水,还能上来的人都寥寥无几,更不要说这般自讨苦吃的了。

“啊!了不得了,皇上,皇上,薛落雁……她……她居然想不开跳水了呢,这如何是好?”女人毕竟是没有脚的螃蟹,看到这一幕,哪里有不怕的,恐惧的站在岸边胡乱叫起来。

那一派手舞足蹈的模样,不像是薛落雁溺水了,活像是他自己溺水了。

刘泓看到薛落雁起身,但却不知道薛落雁会自寻短见,听到砰的一声,看到水花四溅,也算是明白了。

坚强的薛落雁啊,之前在那样闭塞的环境里,你都没有选择死亡,现在,一切颠沛流离的生涯都过去,一切的危险也都消失殆尽了,你薛落雁忽而却选择了跳水,刘泓狂叫一声,居然站直了身体。

跟着,笔挺的倒在了地上。

“不,不,不!”刘泓疯狂的大吼大叫,让旁边的侍女为之动容,后面的侍女立即上前一步,将刘泓搀扶起来,说一些抚慰刘泓的话,但刘泓才不要听呢。

“还不快让公公过来救人吗?”刘泓大吼一声,旁边几个六神无主的侍女,才如梦初醒。

刘泓看到他们这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感慨,他们是连薛落雁的千分之一都远远不如啊,要是薛落雁?她遇到这种事情,在这种情况之下,一定是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

但是眼前这一群女孩就截然不同了,她们如此愚昧,如此没有良知,简直蠢笨如牛啊。

“救命,救命啊。”岸边的侍女得到了启迪,哪里都不去了,手搭凉棚望向远方,开始呐喊起来,远处的太监过来了。

这一行太监乃是粘杆处的,粘杆处的太监,明里做的是不起眼的事情,但实际上在帝京,这粘杆处的太监非常之厉害,人人都身怀绝技,听到这边呼救声,太监们一溜烟就过来了。

“万岁爷,您……您这是做什么啊?”刘泓在地上辗转挣扎呢,旁边一个太监上前一步,立即将刘泓搀扶起来。

“快,救人,救人啊……”刘泓指了指太液池,但此时此刻,太液池里风平浪静,刚刚出现的一幕,却好像是假的一般。

“快救人啊。”刘泓跺脚,颤抖的手简直是拼尽全力,这才指了指湖面,湖面唯一的涟漪消失了,线索风平浪静,宝蓝色的幽深湖水,将一切都隐蔽了起来。

“救人啊,快救人啊。”

“皇上,这……”粘杆处太监的大总管跪在刘泓面前。“不是奴才等贪生怕死不去救人啊,只是,见您……您也看到了,这湖面风平浪静的,您让奴才去救人,这……奴才没有个目标,没有个主张啊。”

“这……这如何是好?”刘泓出现了少有的慌张,刘泓提醒自己,越是这种情况越是要保持自己的平静,他的眼睛深沉如同海洋一般,盯着那碧波粼粼的湖面看。

“下去救人啊。”刘泓对旁边的几个太监狂轰滥炸,太监们也是无计可施,只能点点头,噗通噗通下饺子去了。

少顷,一个一个都从水面上来了,不过运气好但是,他们居然摸索到了一个女子的,太液池里有淤泥,淤泥里有各种水草,那女子刚刚落水,是让水草给缠绕住了,现在,刚刚好给打捞起来。

时间回到薛落雁和刘泓发生不快,薛落雁出门的那一刻。

落雁面进入抄手游廊,筋疲力尽的走着,明明她一早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但今天却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她总感觉力不从心。

是的,是的,她是应该远离刘澈的,或者……薛落雁阴暗的想,或者,她应该和太后娘娘提醒的一模一样,去做一个尼姑,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因为只有这样,薛落雁才能真正成为自己。

才能真正远离刘泓,薛落雁不知不觉的居然到了自己最怕来的懿寿宫,到懿寿宫中,那嬷嬷老远看到薛落雁来,也是疑惑。

太后娘娘午睡刚刚起来,坐在公堂里念诵经文呢,对早上发生的事情,她没有亲眼目睹,却也已经“略有耳闻”了,不要看太后娘娘不出门,但却知道天下事。

那人过来将消息汇报了,太后娘娘不禁撇唇,“薛落雁,果真有那样好看吗?放着那样多的女孩子不要,非要选择薛落雁,真是让人感觉奇怪。”

“难道……”太后娘娘将香丸子丢在错金麒麟纹的熏香炉里,面上疑惑之色比刚刚还要凝重了——“难道世界上每一个男子都要对薛落雁癫狂不成?”

“这个就不好说了,都说各花入各眼的。”嬷嬷道。

“哪里有什么各花入各眼啊,依照哀家看,这薛落雁是果真留不得了。”她仁慈了很多次,一,没有对薛落雁动手,二,没有送薛落雁离开这里。

但是现在……她忽而感觉,留薛落雁在身边,是在埋雷,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给王朝丢下一颗*,她逐渐梳理明白这意念以后,也就清朗了不少。

两人还要聊呢,却想不到薛落雁来了。

“娘娘,薛落雁来了。”这大中午的,她来做什么呢?太后娘娘感觉疑惑,轻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既来之,让她进来吧。”

薛落雁正色,被嬷嬷带着到了屋子里,这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除了缭绕的香烟好像在诉说绵延不绝的心事,别的东西,什么都没有,这一刻的薛落雁,心情凝重,紧张。

“落雁叩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这早晚来做什么呢?”太后娘娘起身,握着剪刀,将花瓶里一朵红玫瑰中最为娇艳的一朵给减下来了,她是最讨厌那自命不凡遗世独立的,鹰眸落在薛落雁的面上,“你还没有回答问题呢?”

“我……臣妾……不……不……”现在,连自称什么,薛落雁都不明白了,“奴婢现如今过来,是抄经来的。”

“抄经?”

“是。

“抄经原是祈福,二来也是收摄心神,你有这年头,哀家看,是很好的,距离佛缘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太后娘娘苍老的面上荡漾了一抹柔和的笑容,目光也变得慈悲了不少——“既如此,就要心若冰清,早上的事情,哀家知道了。”

“那是……是意料之外的,我们都想不到。”

“谁能想到呢?哀家倒是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发生了,哀家不想要听你保证下不为例,也不希望有所谓的“下次”,所以,抄经务必就不是好事情。”太后娘娘一面说,一面吸口气,旁边的嬷嬷将抄经用工具拿出来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般若波罗蜜

“从多心经开始吧。”太后娘娘说着话,将佛前的一本经书给了薛落雁,薛落雁诺诺连声,乖觉的很,“我们让落雁在这里抄经,也都离开这里,莫要搅扰到她的清修,和哀家在外面去看看荷花吧。”

帝京的荷花,品种齐全,有早莲,五月多就开了,这就是所谓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有那红莲,这种莲花是六月莲灿开的,有那菡萏,这个是七月开的,到了八月,王莲与睡莲也一并都绽放了,所以美轮美奂波光潋滟可想而知了。

薛落雁将纸张铺平,漫不经心的研墨,眼睛却盯着菩萨的面孔看,菩萨宝相*,一派非男非女的和气,似乎周身都笼罩了一抹祥光,她是那样的慈悲为怀,透露出一种博大精深的爱。

薛落雁从心底叹口气,她多么想菩萨能真正解救自己啊,能给自己的前途点起一盏明灯啊?其实,对于神明,经历的事情越多,在薛落雁这里越是半信半疑。

薛落雁开始抄写,不理睬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今时今日她是很需要给灵魂找一个安歇的地方,暂且将凡尘俗世都忘记了。

抄经的好处立竿见影奇妙无穷,刚刚抄写了一行字,薛落雁就感觉心静了,不禁笔走龙蛇,快如闪电一般的运笔,少顷,纸张上一片蝇头小楷就出现了,其实,青灯黄卷的生活,或者也没有什么不好。

要是这一切也是老天的安排,她薛落雁愿赌服输。

那样多的挫折与磨难,终究没能让他们两人在一起,说起来大概连老天爷都在造成他们的分歧,落雁认认真真抄经,好像做了错事悔过的小学生一般。

看到薛落雁这勤恳的模样,太后娘娘面上浮现了一抹轻笑,她没有*薛落雁的意思,仅仅是希望薛落雁能认准眼前的形态罢了,形态猛于虎,他希望薛落雁明白自己怎么做,自己在做什么。

薛落雁认真的抄经,那一只玳瑁猫跳入太后娘娘的怀抱中,娘娘一边抚摸玳瑁猫,一边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和薛落雁闲聊。

今天的课业可也终于算是结束了,薛落雁将自己的负面情绪都收拢起来了,朝外面去了,大概是抄经的缘故,薛落雁灵台一片孔明澄澈。

刘泓知道薛落雁到懿寿宫去抄经了,尽管在胡思乱想,但刘泓更知道,那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不是任何人能忤逆的,或者太后娘娘这也是另一种保护薛落雁的方式。

思及此,刘泓倒也宽心了不少,看到薛落雁回来,刘泓笑着说道:“你回来了,快吃东西吧,都给你准备好了。”刘泓一边说,一边笑看着薛落雁。

落雁点点头,坐在刘泓的对面,与刘泓四目交投,其实刘泓早已经吃过了,现下,仅仅是希望薛落雁能吃点儿东西,或者说,现下,即便是看到薛落雁吃东西,刘泓也心满意足。

“做什么去了?”刘泓挑眉,观察薛落雁这狼吞虎咽的模样问。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薛落雁来不及净手,将手掌摇晃一下,给刘泓看,刘泓看到薛落雁手掌边缘的黑色痕迹,是墨汁的痕迹,不禁叹口气,“原来如此。”

“这样也好。”薛落雁喃喃自语一般,其实刘泓何尝不知道,薛落雁的心情并不好,但能怎么样呢?他只能这样盯着薛落雁看,在薛落雁的身边默默支持薛落雁,给薛落雁以鼓舞和看不见的支持。

对了,还有含情脉脉的温柔与循循善诱的快乐。刘泓想到这里,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伤感,其实他何尝不想要和薛落雁在一起呢?

“我搀扶你起来,你今日好生修炼了没有啊?”薛落雁落下玉著,盯着刘泓看,刘泓慧黠的一笑——“自然是好生锻炼了啊,长姐一早上就来了,章节来了以后,你想要不好生锻炼都不成呢。”

“哈,那就好,但你还是需要复建嘛,刘泓,你需要好起来。”

“我知道。”刘泓点头,又道:“今日听说苏赫巴鲁来了?”

“是。”薛落雁如同骨鲠在喉,老天啊,这苏赫巴鲁居然要求自己去和亲,简直岂有此理啊,幸亏刘澈拒绝了苏赫巴鲁,不然,自己现如今真正不知道路在何方了。

看到薛落雁愣神,刘泓讶然道:“他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了,对吗?”刘泓面上浮现了一抹沉痛的伤感。

“不……没……没有。”其实,从薛落雁这吞吞吐吐的模样里,刘泓已经看出来了,此事绝不可能这样就结束了,“带着你到帝京,总让你受委屈,不如我们离开这里吧。”

“又来。”薛落雁苦笑,惨然说道:“好不容易才到这里的,简直耗尽了千辛万苦的,现如今,却要这样凭空里离开,真个是异想天开不成?在外面去能怎么样呢?”

“外面的世界没有斗争。”刘泓讷讷。

“没有?”薛落雁笑的比刚刚还要惨烈了,眉宇之间有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疼痛,“不过是你刘泓没有看到罢了,没有看到和没有毕竟还是不同的。”薛落雁说,刘泓点点头。

“但是,也总比这里好很多。”

“莫要胡思乱想了,我们啊,是否极泰来,苦尽甘来了呢。”薛落雁笑嘻嘻的,刘泓却深长的叹口气,无言以对,不过,看到薛落雁现如今好生吃东西,刘泓也开心了不少。

两人什么都没有说,空气缄默了,一切好像流水一般的消失殆尽,这无声的岁月与美丽的光阴,让薛落雁珍惜,但同时也让薛落雁伤感让薛落雁痛楚,让薛落雁惆怅。

好像一片锋利的刀片,此时此刻在薛落雁的心脏上划拉了一下,那种犀利的疼痛,让薛落雁是不能接受的。刘泓看向薛落雁,大概知道薛落雁脑海中浮光掠影在想什么,“落雁,头来。”

“什么来?”薛落雁不明其意。

“你的头。”

“哦。”薛落雁颔首,将头伸过去给刘泓,刘泓摸一摸薛落雁的头,这一刻,薛落雁忽而就有了落泪的冲动,泪水从眼眶里一点一点的渗出来,那辛酸的泪水,好像珍珠一般的,晶莹剔透。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薛落雁喃呢,刘泓伸手,艰难的抚摸墨薛落雁的头发,动作如此的缓慢,薛落雁的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伤感,终于,那种负能量的情绪一扫而空了。

“我还没有吃东西呢,现下饥肠辘辘。”薛落雁起身,牛嚼牡丹一般的吃东西,其实薛落雁明白,这种温情脉脉的氛围,早晚还是会打碎的,要是没有薛锦茵就好了。

要是没有薛锦茵……

其实,除掉薛锦茵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薛锦茵毕竟是薛家最后一脉性命了,这也就罢了,薛锦茵还是薛落雁之前承诺过二娘与爹爹会好生保护的,现下,薛落雁怎么可能对薛锦茵……

另外,薛锦茵已经是一个有孩子的准妈妈啊,一切一想到这里,薛落雁的伤感也就不言而喻了,看到薛落雁这一派想入非非的模样,刘泓自然而然知道薛落雁在想什么。

一个字都不说,静谧的等着下文。薛落雁的下文就是,什么都没有。

吃了东西,暮色逐渐上来了,薛落雁对刘泓说:“我们到外面去走走,现在这个天,会有美丽的星星的。”薛落雁一面说,一面笑带着刘泓到外面去了,刘泓被薛落雁推着,一边走,一边看风景。

那些美丽的星星,点缀在天空,一闪一闪如此扣人心弦,薛落雁看着这样美丽的星星,却有一种更美好的憧憬。

而此刻,庭院里另一双眼睛也在盯着薛落雁,薛落雁和刘泓都没有看到那双阴鸷的眼睛。

“池塘里的莲花,全部都绽放了,今年的莲花开的比较晚。”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看向远处的,池塘里的莲花的确都绽放了,那样美丽,红的好像丹霞,红的好像火焰一般。

“真好看,好像来到了天尽头。”尽管,薛落雁从来不知道天尽头是什么模样,但这一派美丽的风光,却让薛落雁的想象力得到了弥补。

刘泓和薛落雁互相看看,刘泓笑了,陶醉的闭上眼睛。

就在这一刻,薛落雁好像听到远处有什么声音,窸窸窣窣的,薛落雁不去吧,但一想起来之前的毒蛇事件,现如今就感觉恐惧,薛落雁去吧,但心里一样也是发毛,究竟去还是不去呢?

算了,还是去看看。

为了不打扰到那声音的主人,薛落雁蹑手蹑脚的朝着前面去了。

“落雁……”刘泓知道薛落雁要去做什么,锐利的眸子盯着自己的血统扫视了一眼,薛落雁知道,这是暗示,暗示自己行动之前带上一把匕首,薛落雁回身小心翼翼的从刘泓的靴筒里将牛耳尖刀拿出来。

掣刀在手中,蹑手蹑脚到前面去了,循声过去,一边走,一边观察。此刻,天空那荒寒的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海上生明月,于是,一片柔媚的瓷白的光芒,将一切都照耀的明媚如同白昼一般。

薛落雁走到这里,忽而感觉后背发凉,但薛落雁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走。

怕……怕什么?怕鬼吗?薛落雁苦笑一声,自嘲道“落雁啊落雁,在帝京这如许长时间,你还有什么怕的呢?怕鬼,怕妖魔吗?人心这样反复无常,你一一都见识过了,人心和魑魅魍魉比较起来,你还有什么是绝对怕的呢?”

薛落雁暗示到这里,内心逐渐产生了一种沛然气,继续往前走,其实薛落雁的背后,刘泓也是如影随形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夜半哭声

前面是鲜少有人去的地方,刘泓唯恐薛落雁会遭遇危险,到这里,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将刘泓给包裹住了,但薛落雁呢,却义无反顾的朝着危险去了。

从小到大,薛落雁就是这样。

明明知道前面可能是陷阱可能是危险,但是她不一探究竟却不会善罢甘休,落雁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打量两边的风景,两边都是高低错落的蒹葭,被风那么一吹,就好像音乐里的奏鸣曲一般,那样美丽动听,不可一世。

那美妙的音乐,将芦苇吹奏的好像荡漾起来一般,薛落雁咬着牙齿继续往前走,回眸一看,刘泓关切的在远处看着自己,落雁点点头,握着牛耳尖刀去了。

到这里,忽而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叹息,那叹息是如此的悲凉,好像打碎了什么可爱的东西她在惋惜一般。

“谁?”薛落雁本能的问,她已经提心吊胆的厉害了,因为这里可真冷,真冷啊。

“谁在装神弄鬼?”薛落雁问,但那幽怨的哭声却不绝于耳的传递了过来,那哭声,让薛落雁一听,顿觉不寒而栗,薛落雁后背的鸡皮疙瘩一点一点的起来了。

现在,她不打算到前面去了,尽管,薛落雁不怕什么怪力乱神,但这一刻的恐惧感是那样的真切,薛落雁准备折返,那哭声却比刚刚还要强烈了,压抑的哭声,表示内心的不平。

不平则鸣。

这是……一个受了委屈,没有地方哭诉的女子吗?亦或者说,这女子是专门过来哭诉的?薛落雁狐疑不定,忽而,看到不远处半跪着一个女子,因为距离远,落雁只能看到那女子的衣裳是白色的,在月光里,白的不可一世。

白的好像一张纸似的。

薛落雁一想,大概和自己一样,这也是一个苦命人,或者是一个受了委屈无处宣泄的侍女,在太液池准备自寻短见呢。

有了这慈悲心,薛落雁一刻不停的往前走,到那侍女旁边去了,距离那侍女很近很近了,陡然增加的寒意,却让薛落雁不寒而栗了。

薛落雁又是为自己冲动的举动后悔,后怕,这片刻,那悠悠然哭泣的女子,忽而回眸,手遮蔽住了嘴巴,就那样半跪在薛落雁的面前哭泣着。

原来是……虚惊一场啊。薛落雁将匕首插在靴筒里,一步一步朝着那女子去了,距离很近,薛落雁能肯定这的确是一个女孩,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孩。

“你……不要哭了啊。”薛落雁的手落在女孩的肩膀上,大概是这女孩在外面太久了,大概是这里比较冷,那女孩的肩膀也冰凉凉的,好像铁块一般。

薛落雁的掌心,感觉到一股油然而生的冷,这片时,落雁朦胧感觉不对劲,但那女子的确是个人,“你莫要哭了,在帝京里都这样。”

“你是哪一个宫里的丫头呢?”还好,还好,帝京的女眷不是很多,一般情况,女人是最不好说话的,对这些末等丫头非打即骂。

薛落雁看向这女子,循循善诱的问,这女子只是一个劲儿的抽噎,不说一句话,那惨痛的模样让人一看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薛落雁的心跟着也碎了。

她是那样悲天悯人的一个人啊,她具有那种舍己为人乐于助人的情怀啊,她又是对帝京一切的算计都曾经遭遇过一次的。

所以,对眼前这女子,薛落雁是充满了同情。

那女子哭泣的声音逐渐的喑哑了。

“你就不要哭了,起来,我送你回去,好端端的在这里哭什么呢?哭的我心烦意乱的,人生的坎儿多了去了,灾难是不相信眼泪的,与其你在这里哭哭泣泣的,不如你打起来新生活的勇气吧。”

一边说,一边就要拉这女子起来,这女子的手逐渐拿开了,薛落雁大惊失色,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认真一看,看到的的确是……这女子没有嘴巴啊,薛落雁一个踉跄。

“你……你是人是鬼。”薛落雁现在的恐惧,比刚刚攀升的还快,简直到达了顶点,那种摧毁一个人的力量,让薛落雁在这一刻,不寒而栗。

“呜呜呜,呜呜呜。”中夜,那女子鬼魅一般的哭声,好像具有洞穿一切的魔力,那哭声低哑的徘徊在水面上,震动在沆瀣一气的湖面上,一点一点的朝着远处去了。

当薛落雁听到这里,头皮发紧,现在,她最后瞄了一眼那诡秘的女子,惶恐站起身来,慌不择路的朝外面去。

再也不要看这恐惧女子第二眼了,再也不要了。

薛落雁因为惶悚,慌不择路的离开了,那种原始的恐惧,从心底里,好像闪电一般的激活了,落雁拔足狂奔,直到离开那女子好远好远,这才平静了下来。

至于刘泓,刘泓凭借一己之力已经从轮椅上起身了,并且一步一步一步的朝着游廊这边走了过来,他的手无力的握着阑干,一点一点举步维艰的蹒跚。

这一幕,是刘泓自己都不想要看到的。

那一边的骚动,引起来一个人的主意,也引起来一群人的警觉,那一个人在黑暗中握着匕首,一点一点的凑近刘泓,只要继续上前。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距离一点一点的缩短,他很快就要得逞了,但就在此时此刻,他发现了危险,猫腰进入了茂盛的菖蒲与蒹葭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薛落雁没有看到那人,但薛落雁的面色却好像一张纸一般,尽管,她已经调整了,但面上的颜色却不能欺骗人。

这片刻,薛落雁到了刘泓身边,刘泓盯着薛落雁的眼睛看。“你没事吧?”旋即,将探索的眼睛在薛落雁的身体上梭巡了一圈。

薛落雁的一张脸白的过分了。

“那蒹葭里有什么?”刘泓踮起脚尖眺望了一下,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蒹葭被风吹拂起来,想要看到什么都不可能。

“究竟是什么?”

“没……没有什么啊。”薛落雁调整一下与其,强颜欢笑的说,但她的动作是仓皇的,好像后面有灾情,具体的说,好像后面燃烧起来了烈焰,他们两人不立即离开这里,就会让这烈焰给吞并了一般。

薛落雁的恐惧从心底一点一点的蓬勃,她需要立即带着刘泓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刘泓完全不知道究竟刚刚薛落雁看到了什么。

“走,快走吧,冷。”薛落雁找借口,找理由,这一刻,刘泓从薛落雁那冰冷而颤抖的手掌里,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也就不说一句话,被薛落雁带着朝远处去了。

从台阶上下来,薛落雁将刘泓搀扶到了轮椅里,慌不择路的去了,等从黑暗中彻彻底底的挣扎出来,薛落雁这才略微松口气,面上有了轻松之状。

两人离开这里,往前走,薛落雁握着轮椅的手却暗暗在用力,她是如此的心慌意乱,如此的心不在焉,以至于刘泓问了很多个问题,薛落雁连听都没有听到。

薛落雁一边走,一边恐惧的躲避什么,终于成功的逃脱了,薛落雁在旁边的红灯笼之下,喘口气。

看到了灯笼,也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温暖,落雁面上浮现了一抹释然,旁边的刘泓早已经知道刚刚薛落雁发现了什么,一定是不该看到的东西。

“现在能说一说了?”

“没……没什么,或者是我眼睛看花了。”

“你相信鬼?”

“不……不相信。”薛落雁武断的说,但刚刚明明看到了那样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他分明是一边拒绝相信,一边在靠近。她说了言不由衷的假话,“好了,我们回去吧。”

刚刚惊吓到了,又是从黑暗中慌不择路的过来,自然而然是感觉到了恐惧,两人往前走,好不容易才回来了,而薛落雁的后后背上都是白毛汗。

“你确定你没事?”刘泓都感觉到了薛落雁事情。

“没……没事啊。”薛落雁点头,又道:“我伺候你休息,我今日也着实是困倦的很了。”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捏了一下眉心,刚刚自己看到了什么呢?真个是恐惧极了,那是一个没有嘴巴的女子啊。

要是那女子是正常人,那么每一个正常人,每一个健全人,嘴巴都一定是有的,但那女子呢?却压根没有嘴巴,这岂非让人感觉恐惧?

但是自己眼睛看花了吗?绝对没有可能的,因为薛落雁明明看到那女子,非常非常真实啊,那女子跪在晚风里,晚风吹拂过来,吹动了女子的墨发,吹动了周边的一切。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泓还是不放心,握着薛落雁的手——“今晚,就不要走了。”在帝京,自然是和外面不同的。

“我没事……真的,没事的。”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笑吟吟的朝着远处去了,眼瞳里却放射出一抹潮涨潮退的惊澜,而薛落雁居然忘记了,自己没有伺候刘泓睡觉啊,刘泓看到薛落雁去了,只能艰难的自己上床。

“皇上,让奴才伺候您吧。”一个苍老的声音,飘入了刘泓的耳朵里,刘泓回头一看,是一个精神矍铄的太监,这太监看上去笔挺的好像竹竿一杆,一张脸方方正正面上带着一抹关切与担忧。

“我没事,你退下吧。”

“这……”太监饶是不放心,刘泓不免动怒——“我知道你是好心,现如今我残废了,多少人避之惟恐不及呢,你倒是时常都在这里,也果真是难为了你,不过朕力所能及的事情,朕不需要其余人帮助朕,你明白朕的心?”刘泓道。

听刘泓这义正词严的话,这老太监的泪水却扑簌簌的滚落在了衣襟上,看到老太监老泪纵横的模样,刘泓不免叹口气。

“为什么哭?”

第四百五十三章 无口女

“你……和他们不同,退下吧,朕不是不要你伺候朕,朕以为,朕一个人多多历练历练,对朕康复有好处,难得你一个弄臣,对朕如此关怀,只是……”

刘泓苦痛一笑,“我想要赏赐你东西,现如今也别无长物,我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早点儿好起来,让那些小人看看,奴才也开心的很了。”

“现下,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你帮我去看看,此事,你一个人去进行就好,莫要惊动其余人,刚刚朕和落雁……”刘泓将刚刚看到的一切告诉了这太监,希图这太监过去看看。

这太监听了,连连点头——“您大可放心就好,奴才很快就能看出个所以然,您稍微等等,奴才马上就回来。”这老太监一溜烟就去了。

想不到,年岁这样大,动作却这样敏捷,刘泓看到这太监去了,不免抚今忆昔,产生了一种病物是人非的,岁月不饶人的感慨。

曾几何时自己可也是他们的表率,是他们的领袖呢,但现如今呢?自己是什么呢?自己仅仅是一个残废人罢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残废,一个彻头彻尾的残废啊。

不是他不发号施令了,而是刘泓明白,现如今的自己,今时不同往日,给他们说什么呢?他们又能果真照办不成?想必是绝对不能了吧,刘泓一想到这里,心情蓦地伤感不少。

那老太监去了没有半晌,就回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都没有?连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都没有?那么我就奇怪了,刚刚落雁明明是看到了什么的,你明察秋毫了啊?”

“回主子,外面黑灯瞎火的,奴才在外面去看了,却未尝看出来个所以然,奴才就想,仔细看看,但却也没有看出来什么,奴才就回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奇怪的问道:“难道,您也迷信不成?”

“不,朕只知道有人在转身弄鬼。”

“主子您放心,奴才最近几天还会就此事好生调查调查的,现下,奴才为您熄灯,您休息吧。”太监用眼神来征询刘泓的意见,刘泓连连点头,老太监将灯盏吹灭了,屋子里一片黑灯瞎火的。

刘泓疲乏的很了,在黑暗中闭目养神去休息了。

薛落雁从寝殿出来,走过了两座蜂腰桥,这才知道老天啊,自己刚刚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居然没有伺候刘泓去休息!老天啊,一想到这里,薛落雁后怕起来,唯恐刘泓胡思乱想,或者刘泓会凭空里无明业火大大燃烧。

但退回去,又是想到,何不让刘泓适应适应没有自己的时间,究竟如何生存呢?有了这年头,薛落雁不禁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伤感。

继续往前走,刚刚到殿宇门口,薛落雁的头皮再次发麻,一种全新的恐惧,再次将薛落雁给包裹起来了。

跟着,那女子鬼哭狼嚎的声音,再一次出现了。薛落雁先是后退两步,但又是前进。

薛落雁暗暗告诫自己……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怪呢?居心叵测之人,才会惶恐鬼怪呢,自己光风霁月,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害人的事情,哪里就怕鬼神了?

薛落雁更想要看到那女子究竟是人在转身弄鬼,还是什么果真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呜呜呜,嘤嘤嘤,呜呜呜呜,嘤嘤嘤。”那哭声让人胆寒,不争气的是,薛落雁后背的白毛汗再一次出现了,手掌也汗津津的,薛落雁胆怯的往前走,试探性的盯着眼前看。

蓦地发现了眼前赫然再次出现了那女子,那女子就跪在自己的殿宇门口,薛落雁是从来不需要丫头侍女乃是侍卫过来伺候的。

一来,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现如今都落架凤凰了,自然是不会考量什么其余的事情,二来,她是真心实意不想要麻烦其余人,难道,这女鬼就趁虚而入了不成?

薛落雁往前走,在白月光里,再一次见到那女子,那女子还在嘤嘤嘤的哭泣,哭声不绝如缕。

“你……究竟是何人,你是人是鬼?”

“呜呜呜,呜呜呜。”回答薛落雁的始终是断断续续的哭声,薛落雁让那哭声折磨的心烦意乱了,接着,那女子的手拿开了,罗袖之下,果真是没有嘴巴的。

“啊!”薛落雁再次受惊。

那女子一笑,离开了薛落雁寝殿的门口,薛落雁回过神来,再次看,那地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女子啊?薛落雁的心抽搐了一下,惶遽的往前走,进入屋子,仰面躺倒,还在扪心自问。

惭愧,究竟刚刚看到的是人是鬼?看到的是什么呢?究竟是什么啊?薛落雁的心情奇差无比,浑浑噩噩的,薛落雁却逐渐的进入了梦想。

薛落雁熟睡以后,眼前还是那女子恐怖的一张脸,那分明是在恐吓自己,在恫吓自己啊。

到了第二天,薛落雁起来就精神不济,发现自己精神恍惚,薛落雁只能找人要了药丸子,希望这霍乱早早的过去。

早上陪同刘泓去早膳,发现刘泓倒也好端端的,刘泓却发现薛落雁的面色不好。

“你今日脸色如此难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啊,你告诉朕?”

“我……没……没事啊。”薛落雁摸一摸自己的面庞,颊畔却是那样的苍白。刘泓知道问不出来个所以然,只能存疑,吃了东西,例行公事一般,薛落雁还要到懿寿宫去抄写佛经。

但今日与昨天却不同了,今日的薛落雁很是力不从心,手上在抄写,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梳理做完的事情,梳理不出来一个症结,好像梳子进入了头发丝,一点一点的整理,却发现头发丝被疙瘩给阻挠住了一般。

太后娘娘用力的敲击木鱼,木鱼咣当一声,薛落雁如梦初醒,再看时,刚刚将多心经都抄写到桌面上去了,唯恐太后娘娘见怪,胡乱伸手,简直擦拭一下,却将墨汁弄到了衣裳上。

“心正则笔正,落雁。”太后娘娘说,薛落雁慌忙跪在太后娘娘的面前,太后娘娘却没有看薛落雁,而是看向旁边的嬷嬷,好像忽略掉了薛落雁,而是一心一意在和嬷嬷说话一般。

“哀家从来没有见过如同今日一般,既如此,还来这里做什么呢?”

薛落雁惭愧的站起身,收摄心神,继续书写,太后娘娘却一言不发,薛落雁抄录完毕,给太后娘娘看,太后娘娘将那张纸丢在桌面上。

“抬起头来,哀家看看你。”

薛落雁缓慢的不自然的抬头,忸怩的很,太后娘娘盯着薛落雁的面,看了很久很久,这才说道:“你今日面色很奇怪,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何不告诉哀家呢?”

“没……”薛落雁本想说没什么的,但太后娘娘不是刘泓,太后娘娘那锐利的鹰眸是不允许自己找什么借口,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哀家看你,分明有。”

“这……”薛落雁无奈,只能将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太后娘娘听完以后,对旁边的嬷嬷说道:“你以为,会是什么事情?”

嬷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举眸看了一眼头顶的菩萨,这才娓娓道来——“老奴以为,此事未必就是妖魔鬼怪,这世界上也未必就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

“哀家也这样以为,查吧。”太后娘娘威严的说。

又看向薛落雁,看到薛落雁脸色的确不好,挥挥时候偶……“看你这模样,退下吧。”薛落雁诺诺连声,离开了懿寿宫。

在外面却遇到了刘澈,刘澈是抱着食盒过来的,今日乃十六,每一个月的十六号,都是刘澈过来问安的时间,顺道给太后娘娘送一些吃的东西,今日,刘澈送过来的是什么,薛落雁没有注意到,却一下子差点儿将刘澈手中的四个给撞翻了。

刘澈就要雷霆震怒,蓦地看到来人是薛落雁,将怒火这才压下去,似乎觉得不可置信一般——“落雁,如何是……是你啊?”

“抱歉。”薛落雁看看食盒,还好刘澈刚刚回护的好,食盒里的东西全部都好短短的,不然可就糟糕了。

“喂,你……别急着走啊?”刘澈明显感觉薛落雁不对劲,问两声,但薛落雁又是不回答,刘澈将盒子给高成就要去追薛落雁,但高成却跪在了刘澈的面前。

“皇上,今日十六。”

“朕如何不知道今日十六,需要你来提醒吗?”

“皇上,今日是十六啊。”

“你除了这句话,好像再也不会说别的了。”刘澈口上在责备,手却还是过去将食盒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朝着懿寿宫去了。

“现下,她去了,你说说,究竟有什么看法呢?”太后娘娘举着薛落雁的抄写的纸张在看,轻轻的抖动抖动,默诵起来,这嬷嬷声音好像来自于地狱一般。

“老奴在这里伺候了娘娘一辈子,自从老奴到帝京,就听说帝京有各种荒诞不急的传说,不但是帝京的狮子,铜鹤之类,能成精怪祸害人,连前朝用过的家具等等都了不起的很,然老奴却以为,都是一派胡言。”

“说得好,继续。”太后娘娘激赏的看向嬷嬷,嬷嬷眼神变得比刚刚还要清明了……“有人想要除掉薛落雁。”

“薛锦茵?”

“是。”

“这丫头越发是恃宠而骄了,不过哀家要你调查的另外一件事情,可也有眉目了吗?”太后娘娘看向眼前人,嬷嬷叹口气,惭愧的摇头,沮丧的说道p“到底是奴婢没有能耐了,我们的人只调查到之前他们是在一起……”

“有人来了。”太后娘娘说,将经书举起来,示意嬷嬷不需要继续陈述了,嬷嬷何其聪明,点点头,看向门口,原来今时今日到这里的不是别人,乃刘澈。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嬷嬷跪拜在刘澈面前,迎接刘澈,很兴师动众的模样。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一怒为红颜

但今日刘澈过来,却好像带着怨气一般,理睬都没有理睬这嬷嬷,嬷嬷起身,看到刘澈将食盒没头没脑的塞在了旁边一个太监手中,兀自大步流星去看太后娘娘了。

“母后,您刚刚又是对落雁做了什么啊?儿臣刚刚到这里,就和落雁狭路相逢,因看到落雁涕泪涟涟很不对劲的模样,您如何就不知道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呢?落雁现如今对您照顾的也无微不至,您……如何就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呢?”

“澈儿,你今日是过来教训母后的?”太后娘娘的声音很平静,平静中蕴藏了一抹暴风雨到来之前的波澜,刘澈的感知力好像嗅觉一般的灵敏,立即感觉到空气里的剑拔弩张。

“外面热,奴婢给皇上扇风。”嬷嬷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握着团扇在刘澈后面扇,刘澈叹口气,抑郁的很。

“哀家让她抄经,哀家唯恐无事生非,帝京的危险数不胜数,别人不知道,连你都不知道不成?”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人。

“母后是为了她好,但刚刚……”

“看看这个吧。”太后娘娘将刚刚薛落雁抄录废了的纸张丢给刘澈,刘澈看完,面上有了迟滞的神色,“这是……”

“她来这里就心烦意乱,哀家问了,却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你呢?好澈儿,你为了皇嫂就对哀家大兴问罪之师,真有你的,好澈儿,你是哀家的好儿子。”他说。

太后娘娘显然是动怒了,每句话都那样给人正色,刘澈听到这里,却也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皇上。”高成救驾来迟,狼狈的在喘息,来不及擦拭汗水,将手中的盒子高高举起,刘澈一看,立马来了主意。

可想而知,是高成在委婉的帮助自己,他惊喜的从高成手中将食物拿过来,凑近太后娘娘——“儿臣主要目的还是给您送糕点来的,今日十六。”刘澈说,极力的对着高成挤眉弄眼。

在帝京,高成做事是早已经谙熟了的,点头哈腰到太后娘娘旁边去了,巧言令色道:“还是今日一早,刚刚下了早朝就过来给您送食盒递如意来了,您老人家也莫要动怒,原是这么一件事情呢。”

“他果真是为哀家过来的?”太后娘娘才不肯相信呢,不过她是不想让局面继续糟糕下去了,最主要的,她是想要挽回自己的颜面。

“是,是。”高成笑道;“天一亮就让御膳房给您准备着了,您看看啊,这些东西可都是他给您精心挑选出来的,这个是栗子糕,这个是桂花糕,反正都很好呢。”

“是不错。”太后娘娘微微掀开盖子看了看,高成的每句话,太后娘娘都是保留性的选择相信,她是怕的,怕高成会弄鬼。

但是,她也明白,刘澈为了自己,的确也愿意深更半夜就起来,准备着。盒子里面各种食物都有,数量丰富,品种齐全。

且一色都是老年人喜欢吃的,软糯,甜腻,最难能可贵的是,盒子里还有刘澈亲笔御制的一些东西,看上去每个字都端端正正的,太后娘娘随便拿起来一张,看了看,不禁微微一笑,面上有了欢喜的神色。

“说来,也是你尽心竭力了。”

“此乃儿臣之本分。”刘澈倒是恭恭敬敬的,太后娘娘点点头,一哂道:“哀家要是想要伤害薛落雁,你以为,薛落雁能在这里好端端的生活这么久吗?”太后娘娘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

“是。”刘澈点头。

“这个心意,是你送给爱家的,哀家知道你的孝心,哀家收纳了。”她一边说,一边轻轻点头。

“儿臣鲁莽了。”

“澈儿人生难能可贵的是悬崖勒马,哀家看,连你也应该抄写一些经文,才算和气致祥呢。”太后娘娘一面说,一面笑吟吟的盯着刘澈,刘澈惭愧的点点头。

“既来之则安之,哀家何尝不知道你担心落雁呢?但是哀家想,你来都来了就安安静静的吧。”一面说,一面轻轻将食盒打开,对旁边的嬷嬷丢个眼色。

这嬷嬷将乌木镶金的筷子握着,把食盒里的食物送过来,将里面的食物都夹出来了,放在两个细巧雕花的盒子里,跟着就送到刘澈的面前,刘澈因没有看到太后娘娘先品尝,自己是并不敢僭越吃的。

这边,太后娘娘自然也是知道刘澈的意思,捏着绿豆糕吃起来,刘澈看到太后娘娘气消了,这才刚自己吃,至于太后娘娘,不过淡淡然一笑罢了。

这一刻,不算是很温馨,刘澈胡乱吃了点儿东西就告辞了,在路上,高成却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吃惊的说道:“还好,还好,今日没有让娘娘不高兴。”

“母后是不会不高兴的。”

“娘娘虽然是宽大为怀,但万岁爷啊……”高成盯着刘澈看,辩解道:“女人和男人最是不同的,男人都粗枝大叶,尤其是在这样的事情上,但女人不同啊,女人大都心细如尘,您这个点儿,也可应该明白啊。”

“朕知道。”刘澈点点头,但他的心里还在牵挂薛落雁,准备去看看薛落雁,高成知道刘澈的意思,苦哈哈的站在刘澈的面前——“皇上,太后娘娘刚刚告诫您的话,其实说起来也是至理名言。”

“母后说的话太多了,究竟你口中的至理名言是哪一句呢?”

“皇上,最难得不过悬崖勒马罢了。”高成如此这般说,刘澈闻言,用那若有所思的目光,盯着高成看,许久许久,这才怆然叹口气,轻轻拍一拍高成的肩膀。

“那么,就不去看他了。”

“皇上今日闲来无事,想要散散心,不如奴才带着您到外面去走走,一来也算是调查民情与民意,这二来,在外面走走,对您身心健康有帮助,您以为呢?”高成是想要借散散心为由头,希望刘澈能暂且将忘记的都忘记了。

刘澈笑道;“你如何也这般见微知著。”

“不算什么见微知著,不过跟着万岁爷您的时间久长,久而久之,从您的眉梢眼角也是能看出来您要做什么,您想做什么。”高成自鸣得意的说,看到高成这得意洋洋的模样,刘澈却陷入了愁思之中。

高成啊高成,曾几何时,你不也这样和皇兄……在一起吗?你不也这样伺候皇兄吗?现如今我们如此过从甚密,而你呢,跟着朕却已经很久没有到皇兄跟前去了,大概皇兄也是非常隐痛啊。

刘澈感觉呼吸刺痛,心情变得无比的沉重,高成自然是知道刘澈在想什么,跪在刘澈面前,颤声说道:“奴才哪里不知道您在想什么啊,不是今时不同往日,毕竟还是奴才需要留在您的身边啊。”

“这……”高成终于实话实说,“都是他的安排啊,皇上。”听到这里,刘澈大彻大悟,不禁感佩于刘泓那高尚的人格,钦佩的连连点头——“原来如此,皇兄果果真是妙人。”

“他为了您,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如今在帝京,还希望您能对他好生照料,毕竟,他已经这样了。”高成老泪纵横。

“皇兄与我,算是投桃报李了,我定会好生报答皇兄的,这个不需要你来说。”刘泓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奴才去准备。”高成转过身,还在揉眼睛,原来,他以为高成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却想不到,高成原来是刘泓安排在自己身边的,高成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了,刘泓心里却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真正是五味杂陈。

在风中木呆呆的等着。

少停,高成笑逐颜开的来了,刚刚的阴霾已经驱散了一个一干二净,高成带领着刘澈往前走,眼前是一辆马车,高成凑近马车,目光轻轻闪烁了一下,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痛楚。

马车里的空间很大,刘澈在马车里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换好了,也就和平头百姓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了。

其实,只要拥有一双老辣的眼睛,认真仔细看看刘澈,还是能看出来刘澈非比寻常的地方,帝王家毕竟还是帝王家,和其余人毕竟略有不同。

“到哪里去?”

“在坊间随便走走,您也看看太平盛世。”高成笑嘻嘻的,刘澈点点头,闭目养神,马车骨碌碌的转动,车轮反卷,外面煦暖的风吹拂进来,风吹在刘澈的面上,刘澈感觉心情也好了不少。

两人从西华门出来,一路到外面去了,从奉天街出来,远远近近好像能听到人声鼎沸,似乎有很多人,一派热热闹闹的模样,听着这美好的声音刘澈不禁将帘子掀开看。

现如今,他已经不是帝王了,而是平头百姓刘澈,从奉天街出来,刘澈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

“朕的治下,你说究竟怎么样呢?”刘澈问充当马夫的高成,高成笑的很开怀的模样,“皇上,您的治下,百姓们都过的很好呢?这可不是微臣在胡言乱语,您仔细看看也就明白了。”

“朕也看到了。”

街道上人们来来往往,小孩儿唱着欢快的歌曲,每个人看上去都喜气洋洋,刘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道:“在前面的路口下车,朕和你在外面走走吧。”

“是。”高成催马,到前面一个路口,将马儿停顿下来,刘澈纵身一跃,到外面去了,高成做侍卫,给刘澈保驾护航。

“朕听从了皇兄的话,轻徭薄税,说起来,国库是不如之前日进斗金了,但现如今看起来,有很多东西却在发生转变,他们好像都是富足的。”

“其实也不尽然,但说起来,他们看上去的确很富足,在帝京里,情况好一些其实穷乡僻壤还是有很多衣不蔽体的人,但相比较于那易子而食的模样,毕竟还是该改变的都改变了。”

高成面带微笑说。

第四百五十五章 原来并非四海升平

刘澈进去高成却站在刘澈旁边,好像旗杆一样,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警觉的盯着旁边看。

好像周边有什么危险似的。

“坐下吧,高成。”

“奴才的万岁爷啊,奴才怎么能和您坐在一起呢?”不要说和刘澈坐在一起了,连和刘泓坐在一起的荣幸他都没有过呢,其实,也不算是什么荣幸之类的。

说起来,不过在拒绝罢了。现下,在外面,刘澈一笑,“你也不用如此这般的拒绝,坐下吧,你这样站着,反而是会引起注意。”

“这……”高成扫视一圈,发现果然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议,其实,天家是任何人都不能非议的,看到那群人指指点点那肆无忌惮的模样,高成自然是怒从心头起。

“爷,我过去教训他们。”

“高成!”刘澈硬生生将高成的手俺在桌面上。“我们是普通人。”

“是。”高成看刘澈,想不到刘澈倒是心平气和的模样,这片刻,小二哥过来了,给两位沏茶,“哎呦,两位爷台来了,想要吃什么呢?”

“茶水就好,其余果子点心都是不要的。”高成点单,送过来一壶铁观音,茶水倒也不错,但要是和帝京的贡品比较起来,就差远了。

刘澈不嫌弃,握着茶盏就是饮,高成学着刘澈的模样也吃起来,两人还坐在攀比哦按聊着呢,那小二哥又是来了,带过来一个男子,那男子看上去是个屠夫的模样。

这七月天,天气是很热了,该人穿着一件短打,*这胳膊走了进来,这屠夫看上去吃肉也吃的比较多,整个肥嘟嘟的,走进客栈里,小二哥立即笑眯眯过去迎接了。

这屠夫看看周边,已经没有作为了,不免悻悻然的,至于众人,众人看到屠夫这模样,都不情愿和屠夫在一起。

那小二哥看到刘澈与高成面善,赧颜到两人旁边了,为难的将请求说出来——“现下,没一张桌子都满员了,希望二位能……能通融通融呢。”

“这怎么……”要知道,刘澈贵为天子,刘澈的一举一动,牵扯到很多局面,在帝京,想要和刘澈在一张桌子上吃东西,那简直没有可能,更不要说这样的小老百姓了。

“让那一位兄台过来就是了。”刘澈拱拳,对着那肥嘟嘟的肉球。

那人一步一步过来了,老远的也对着刘澈拱拳,两人靠近了,高成却豁然站起身来,锐利的眸光朝来人扫视了一圈。

那人浑身有杀气,看上去笑嘻嘻的,但那人一定不简单,凭借高成做了很多年的影卫,推理出来的。

高成的紧张,那人看在眼里,不禁松懈的一笑——“我到这里,你迎接我到底也没有必要这样啊,坐下,坐下嘛。”

“高成……落座吧。”刘澈给了高成一个眼神,高成坐在对面,看向来人那肉球一样的男子,握着衣襟扇风,看上去走的风尘仆仆的了。

“不要这样盯着我看啊,我又不是大姑娘。”这男子不满的瞠目,话自然是对高成说的。

“是,我给你赔礼道歉了。”高成一边说,一边握着茶盏摇晃一下。

“那感情好,今日啊,这一桌子的茶,我就请你们了。”那人慷慨激昂的说,一边说,一边看向刘澈,“你是进京赶考的吗?”

“我……”刘澈一笑,点点头——“你如何看出来的呢?”

“看你这模样就知道,说起来,我小舅子也是进京赶考的呢,我小舅子已经一脸考了九年了,从五六岁开始到现在,三年一考,他已经考取了九年的功名,但到现在还仅仅是以一个穷秀才啊。”

“九年?”

“你也是秀才吗?”

“不,我早已经中举了。”刘澈笑着说。

“哎呦原来是我有眼无珠了,来来来,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了。”那肥嘟嘟的人一边说,一边举着茶盏,用茶盏的方式也和别人不同,人家都是用无名指抵着茶盏,食指圈在茶盏上的。

但是她不同,她是一双手一听歌全包围,将茶盏抱住了的,那模样,让人一看就想要笑。

也因为这酣然的模样,然高成放心不少,原来,这人的确不是杀人的,而是杀猪的啊。

“说到哪里了,兄台的小舅子考取了,九次了吗?如何不继续考取你?其实人做事情也需要贵在坚持,一旦坚持到底,还是会飞黄腾达的。”

“这个,我固然是知道的,但是哪里有那样简单啊,这和我杀猪不同啊,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就好。”

“原来,兄台是杀猪的屠夫啊?”

“说你是书呆子,你就是书呆子,你看我这模样也应该知道我是杀猪的啊,他们刚刚看到我进来,一个一个都在躲避,他们都觉得,靠近我不好,毕竟我做得是有血光之灾的事情嘛,再说,我身上臭烘烘的。”

这屠夫一边说,一边举起来衣袂凑近鼻孔嗅一嗅,跟着又是丢开了,看到这里,他不禁一笑,面上浮现了一抹宽容的同情——“朕……我不嫌弃你。”

“对了,你现如今在帝京也已经做官了吗?究竟做的是几品的官儿呢?”那人好像很感兴趣的模样,盯着刘澈看,刘澈一笑——“刚刚考取的,不曾做官儿。”

“我看你,将来也一定是一个好官儿。”屠夫笑眯眯的,握着茶盏一饮而尽,旁边的高成频频给刘澈使眼色,这屠夫虽然很健谈,但身上的确有一种非常不明不白的气味,那气味实在是,太太太中人欲呕了。

高成不知道刘泓究竟是为什么,居然能忍耐住不呕吐,两人四目交投,刘澈却分明是一脸稍安勿躁的模样。

因为,刘澈很需要接触一个这样的人。

两人继续聊,那人伤感的叹口气——“其实,最可怜的就是读书人了,不像是我们,你看看我,我有力气就好了我屠夫,说起来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没有我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帝京的人,哪里有肉吃嘛。”

这人瞠目用筷子指了指其余人,这才笑道:“他们却嫌弃我,也嫌弃做生意的商人。”

“怎么?商人富甲一方,因有尽有,帝京还有人嫌弃商人不成?”

“你……你是外来人口吧?”那人面上浮现了一抹奇怪的颜色,声音讷讷……“听你这句话就知道你是外行,商人与戏子一样,都是下九流,自然是人人瞧不起的,你富甲一方怎么样呢?”

“这……”刘澈的确不知道这个情况,盯着高成看,高成的口气也不见得很好,轻咳一声,轻蔑的介绍道:“这商人啊,原本就下九流,这下九流里,都是机会主义者,他们不需要劳苦功高,就能牟取暴利,所以帝京里人人都看不起他们。”

“真新鲜。”刘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奇谈怪论,他以为,自己的治下,一切已经功德圆满了,却想不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这让刘澈的心颤动起来。

“帝京一片乌烟瘴气的,做官没有钱打点,哪里可以啊?即便是中了状元郎,能怎么样呢?还不如多多花钱,捐官罢了。”

“捐官?”

刘澈听的一头雾水,高成示意那人不需要说了,但刘澈呢,听出来滋味了,哪里肯让那人不说了,刘澈指了指门口……“你到门口去喝茶,我与这一位兄台真正是相见恨晚了,我们在这里聊一聊。”

“这……”

“去吧。”刘澈的态度很分明,高成只能点点头离开了,看到高成去了,刘澈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愁苦,继续问道:“你刚刚说的捐官是什么啊?”

捐官,是帝京一种流行的外交活动,只要你有钱,将这些钱送到必要的地方,上下这么一打点,就可以做官了。

这秘密,百姓们都明白,唯独刘泓是蒙在鼓中的,现下,听到捐官两个字,不禁感觉恐惧,原来,帝京里,官员都是如此这般来的吗?

“你说的可是真的啊?”刘澈不可置信,他今日要是不出门来,是完全不知道居然有这样腐败的事情在发生。

“千真万确啊。”那屠夫不但这样说,还连连介绍了很多捐官的过程与途径,甚至于连钱需要多少都如数家珍一般的。

“果真有人通过捐官做了官儿吗?”要是如此,那有才能的人也就罢了,那不学无术之人,要是做了官儿,将来不是陈了独夫民贼吗?一想到这里刘澈气血上涌,冷目看向门口。

门口的高成回头,看到刘澈这眼神,哪里有不恐惧的。

“这捐官的人多了去了,这也算是终南捷径啊,像你这样的考取功名,不是把人都累死了,即便是你考取了,未必朝廷就会要你做状元郎,说起来,这里面的猫腻多了去了。”

两人还在聊天呢,忽而听到外面有个人大呼小叫。

“哎呦妈呀,我中了,我中了。”高成听到这里,还以为有人中箭了,出于本能立即到外面去查看,孰料,看到的是一行穿着簇新红衣裳的男子,举着“回避”“肃静”的牌子,在往前走。

后面过来了一个人,女人好像猴子一样,将自己的帽子都丢起来了,面前是一团污泥浊水,里面有几只鸭子在游泳呢,那人顾不得许多,一下子就滚入了泥潭里。

不要说刘澈了,连高成经常到坊间来,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一幕啊,看到这里,不禁感觉恐惧,但就这模样去推断,那人不是中箭了,而是中举了。

“没事,中举了而已。”

“哎呦,怎么能没事呢?”这屠夫叹口气,“我的小舅子啊,居然这样命苦,我这小舅子,这不是乐极生悲吗?”这屠夫一边说,一边冲入了人群中。

将那中举了的疯子从队伍中拉扯写出来。

第四百五十六章 莫名其妙的制度与破缺

屠夫哭丧一张脸,拉着那疯疯癫癫的人,给众人解释——“这个乃是我小舅子,我小舅子啊。”

“现如今,他可不是你小舅子了,他是范老爷。”

“什么范老爷不范老爷啊,你们也不看看,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哪里能做老爷不老爷呢?”屠夫抱着那疯疯癫癫的人,那人还在欢喜的咆哮,“啊,我中了,我中了,我中了啊。”

看到这里,刘澈只能上前一步,凑近那人看了看,那人是因为欢喜而动气了,解决的办与什么困难的。

“老兄,他是痰迷心窍了。”

“什么痰迷心窍啊,之前是鬼迷心窍现在又是痰迷心窍了,真是气煞我了,好端端的老爷,就这样失之交臂了啊?”他一边说,一边哭哭啼啼的盯着眼前人看,刘澈笑道:“他平日里总有个最怕的人,你告诉我,他平日里最怕谁呢?”

“他平日里最怕的是……”屠夫想了想,指了指自己,刘澈看一眼那疯疯癫癫的小舅子,“你给他一耳光,他保证就好了。”

“哎呦我的大爷啊,这不是让我折寿吗?现如今的小舅子,是文曲星下凡,我算是什么阿物啊,就敢打他,我是不敢的,我是不敢的啊。”这人一边说,一边连连摆手。

“你不打,他可就废了,你想想吧。”刘澈提醒一句,这屠夫稍微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咬着牙齿,“抱歉了小老弟,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话间,一个耳光丢出去了。

少顷,那人果真清醒了过来,气息也平静了下来,但还是在喃喃自语——“我中了,我中了啊。”

“我们有缘再会了。”刘澈拱拳,离开了。

路上,刘澈厉声问道:“你还说我帝京干干净净呢,如何有捐官一说呢?”

“皇上,这奴才也是刚刚知道啊。”

“彻查下去,一个礼拜的时间,一定要将这捐官的事情,以及牵连在内的每个人都给朕查明白弄清楚。”

“是,是。”高成连连点头,唯恐刘澈等会儿又是看到其余的什么事情而愤愤不平,不禁牵马,准备带着刘澈回去。

刘澈却让一行人吸引住了目光,“那群人在做什么呢?我们过去看看。”刘澈看到一群人,那一群人围绕在一起,好像刚刚从江中打捞起来一个人,刘澈看到众人将那人包围起来,料定那人很快会好起来的。

也就不准备去听了。

这边,只听到那人吟哦起来,斐然成章——“月落乌啼霜满天……”仅仅是这头一句刚刚吟诵出来,就有人击节赞赏——“好一个大难不死之人,好一个月落乌啼霜满天啊。”

“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

刘澈听到这里,顿住了脚步,朝着那包围圈去了,人群中,一个人将那昏厥过去的人摇醒了,瞅着那人道:“你究竟是何人,家在哪里呢?你为何要自寻短见呢?”

“什么自寻短见不自寻短见的,我原是喝酒,一个不小心就……就从这里跌落下来了,老天啊,我哪里是自寻短见啊?”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你是因为落第了,这才想不开呢。”众人一听这人并不是自寻短见,这才离开了。

人们聚拢的快,分散的也很快,少刻,已经全部都分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

“张继!”那人不诶刘澈一问,斩钉截铁的回答,刘澈心里不落忍,“你落第了?”

“莫名其妙的八股文,这样的文章,我是做不好的,奈何,我是壮志难酬咯。”那人站起身来拍一拍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看到那人离开了,刘澈若有所思的模样。

可就在这时候,后面的二楼上,一群女子笑嘻嘻的将一个人也包围起来了,“柳三变,你莫要跑,我还要你给我写一首诗词呢。”

“虫娘,今日到此为止啊,我要喝酒。”

“呸,拿走你的鹤冲天,什么叫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啊,拿走,拿走。”这女孩一边说,一边将一张纸从楼上丢下来,这边厢,刘澈在楼下一把握住了,展开来看。

原来写诗词的叫做柳永,至于那鹤冲天却的确是绝妙好辞。

“真好,真好啊。”

“奴才知道怎么做,原来这也是一个落第的人,不过既然这人要浅斟低唱,不要浮名虚誉,那么奴才会让主考官多多注意的。”

“这种人,原不能做什么官。”刘澈继续往前走,一时半会心里却感慨良多,刘澈想不到,帝京居然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在发生这一刻的刘澈,五味杂陈。

“回銮。”刘澈转身,高成点头,立即挥手,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停靠在两人面前,高成刘澈先上马了,刘澈上去以后,盯着外面看。

“只要有时间,朕还是需要到帝京多走走,不然,哪里知道民生疾苦啊。”刘澈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一下,忽而看到远处走过来一个人,那人的衣裳很美丽,精致的刺绣,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刘澈却看到那人的鞋子一左一右是来那个个不同的颜色,左右都是灰蒙蒙的颜色,看到这里,刘澈感觉奇怪。

“那人为什么鞋子的颜色不一样,不可能是穿反了,朕看到很多人都是这么一个模样,现如今,朕感觉太奇怪了。”他一边说,一边盯着面前人看。

“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皇上,这些人是商人,商人都是这么一种模样。”

“原来如此。”刘澈点点头。

“何人让他们这样装扮的?”

“朝廷。”高成回答完毕,看到刘澈一脸朦胧的模样,又道:“其实也不是朝廷,而是先帝。”

“朕现如今是帝王,你回去以后立即见这个禁令给解除了,要不是商人,朕的帝京如何能繁荣昌盛起来呢?原来父皇也又要鼠目寸光的时候。”

“其实您也不能这样说先帝,毕竟先帝有先帝的意思,您想一想,这群人只需要动一动歪脑筋,就能得到一切想要得到的,以物易物,这中间就有钱财了,说起来,也是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哎。”刘澈半晌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科举制朕还需要好生钻研钻研,回去以后,你让那礼部尚书到朕屋子里,与朕聊一聊。”

“是。”高成连连点头。

帝京,薛锦茵的旁边坐着一个钦天监,钦天监不盯着薛锦茵看了良久,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她找你了吗?”

“没……没有。”这钦天监连忙说,听到这里,女子的面上有了一抹凝重的光芒——“无论什么时间,他要是找你,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这个你可明白?”薛锦茵在密切的安排什么。

那钦天监连连点头。

“好了,出去吧。”曾经有挥挥手,疲倦的很,那钦天监灰溜溜的去了。

最近,薛落雁的身体急转直下,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其余的什么,总之,现如今,他的身体是大不如前了,她忽而就感觉头疼脑热了,一开始也还好,但很快就一蹶不振了。

看到薛落雁萎靡不振,刘泓暗暗猜想,这一定和之前夜晚的事情有关系,但无论刘泓怎么样去问,但薛落雁都不回答,这让刘泓很是为难。

“究竟是什么情况呢?你如何就生病了呢?”刘泓关切的盯着薛落雁看,眼睛里满满都是伤痛与诚挚的光芒,薛落雁叹口气,说道:“皇上,您不需要担心我没有什么。”

“太医老了好多次,都在斟酌究竟如何给你用药,你都成这模样了,你告诉朕,你没事?”刘澈盯着薛落雁看,薛落雁也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面上浮现了一抹隐痛。

“我……”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刘泓迫问。

“我能看到什么?”薛落雁唯恐刘泓担心,笑道:“真的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不过,你生病了也好,你生病了,朕就能守护在你身边了,太后娘娘就不能将你从朕身边给抢走了。”刘泓居然笑了,这一刻的刘泓开心的好像个少不更事的孩子,看到刘泓这得意洋洋的模样,薛落雁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太后娘娘没有看到薛落雁,让人过来看看薛落雁,嬷嬷过来看了,发现薛落雁卧病在床,不免也担心,将事情汇报给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道:“好端端的,如何就卧病在床了呢?”

“这个也难说的很了,明明之前都好端端的,现下却成了这般模样,让人感觉匪夷所思啊。”但是嬷嬷又道:“那不是妆模作样,是真的,娘娘,您的意思呢?”

“找妥当人过去,给薛落雁看看,一定要看好才是。”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握着羊脂玉的把件,这把件还是三年之前薛落雁给她找到的呢,她就看到这把件,也算是睹物思人。

“这个奴婢明白。”嬷嬷立即去安排了,少停,薛落雁这边过去了几个侍卫,也过去了几个太医,太后娘娘那边的嬷嬷也来了,知道薛落雁身体不好,让太医给薛落雁瞧病。

结果是,受到了风寒,听没有什么大碍,这嬷嬷也放心了不少,对薛落雁同时产生了恻隐之心,靠近薛落雁,轻轻拍一拍薛落雁的肩膀,看到薛落雁要起身,立即道:“娘娘让你好生休息休息。”

“我……感谢娘娘。”

“不用,你好生修养就好,你好一些,娘娘会过来亲自看看你的。”嬷嬷说,薛落雁感激涕零,连连点头。看到那嬷嬷去了,薛落雁感觉头晕目眩,跟着休息。

大概到了下午,不到酉时前后,薛落雁让侍卫带着一个钦天监过来了,帝京里的钦天监,虽然也是太监,但位高权重,与一般的太监是不可同日而耳语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钦天监怪力乱神

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中夜月光下的女子,实在是让薛落雁恐惧的厉害了,这片刻,看到钦天监来了,薛落雁连忙将自己最近遭遇的事情说了,这钦天监是有备而来的。

这么一听,面上好像明白了什么,讷讷道:“娘娘这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娘娘,这是灵异现象呢。”

“灵异现象?”

“可不是灵异现象是什么呢?娘娘最近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娘娘好生骇异回忆。”这钦天监帮助薛落雁梳理,薛落雁回想了片刻,不禁冷笑。

“你的意思是,一个人品行不端,才能看到那不干不净的东西了,但是我向来做任何事情都是行的端坐的正,我到今日,不干不净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过,现如今,你告诉我,我看到脏东西是因为自己不干净吗?”

“娘娘,这是您曲解了奴才的意思啊。”钦天监摆摆手,解释起来——“奴才的好娘娘,事情不是您想的这样,也不是您说的这样,万事万物都不是绝对的啊,娘娘……”

“我……”薛落雁恍惚想起来什么,“你让我静一静,我想一想。”薛落雁闭上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脑子里的一切好像默片一般的在晃动,过了良久,薛落雁这才想起来什么,不禁吓丝丝的说道:“好像……我明白自己什么事情没有好了。”

“娘娘,您果真想起来了。”钦天监挑起来一边眉毛,轻声细语的问。

“是的,是的,我似乎想起来了,我之前抄录过一些经文,我……抄录经文总是心烦意乱,你说,有没有可能在这上面呢?”

“娘娘抄写的经文呢?”

“大部分都在太后娘娘那边,有那一小部分在这里。”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多宝阁上面的锦盒,锦盒打开了,那钦天监将《多心经》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看。

“娘娘的簪花小楷娟秀的很呢。”钦天监由衷的赞美,几乎忘记了薛锦茵要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收摄心神,终于将一张写废了的《多心经》拿出来了,抖动抖动,将之拿出来给薛落雁看。

“娘娘且看,这个字儿——”薛落雁顺着钦天监的手指去看,发现在一个字上有墨猪,一开始薛落雁自然是不能看出来所以然,“您的意思是什么呢?”

“娘娘,这是如来的如字儿。”那钦天监显然在暗示。

“是,是,是如如不动的如字儿。”薛落雁憔悴的一笑,忽而不知道这钦天监是什么意思了,“怎么?”

“您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如来的如字儿脏污了,现下,女子的口需要重新修整一下,让奴才来。”说着话,钦天监握着手中的笔管,将那口字儿描摹好了,递给薛落雁,薛落雁一看之下,不禁喜动颜色。

“原来如此。”

“可不是。”

“那么,以后我就不会遇到那个女子了,对吗?”薛落雁乐观的问,这钦天监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开口,“娘娘,遇到是不会遇到的,但依照臣下看,您您多少也应该注意点儿。

“此话怎讲,我到底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说,困惑的盯着钦天监看,钦天监沉吟了一下,攥着拳头——“这样吧,我就将一切都告诉您,太后娘娘毕竟还是希望您……”

薛落雁一开始不明白那人的意思,现在,恍惚明白了,她的心空空的疼,原来,还是暗示自己去做尼姑啊,想不到,她和刘泓历经千辛万苦,以为经历过风风雨雨,他们终于能在一起,却想不到,到头来是如此劳燕分飞的一个结局。

想到这里,她黯然神伤了。

“我……知道了。”她吞吞吐吐的,做尼姑吗?其实也没有什么,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薛落雁有一种“意难平”的感觉。

“娘娘,要是没有其余的事情,奴才就……就离开了。”钦天监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这钦天监站起身,朝门口去了薛落雁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什么,曼声道:“你回来。”

“娘娘还有什么事?”钦天监驻足在门口,目光落在薛落雁的身上。

薛落雁从衣袖中拿出来一枚银子,请那钦天监“笑纳”的意思,那钦天监看到这里,连连摆手——“娘娘这是折煞小人了。”

“不,你应得的。”薛落雁是不将银子给他,誓不罢休的模样,看得出来,态度是很坚决了,那钦天监并不能拒绝,点点头,将银子收起来了。

薛落雁看到银子终于送出去了,这才朗然一笑,挥了挥手,那钦天监一溜烟去了悄然无声,屋子里是如此的安静,安静的一根针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这一刻,迟来的伤感与疼痛,好像排山倒海一般,进入了薛落雁的心房,让薛落雁感觉痛楚,感觉迷惘,感觉到一种淡淡的不舍与迷离,这一刻,她甚至于怀疑之前的生活。

在悬崖峭壁之下,在各种弄艰难困苦的环境里,那时节,他们的眼前虽然是黑暗的,但心里有光。不像是现在,他们的眼前是一片光,心里却如此的黑暗。

冥行擿埴。

她沉默了,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悲伤的了,她的手轻轻落在扶手上,缓慢的,有气无力的坐在了座位上,面上伤痛的光芒在扩散,她的心情一丁点儿都不好,。

要是,不回来就好了,要是……

薛落雁还在胡思乱想的时间,刘灵毓进入了这屋子,刘灵毓的到来,打断了薛落雁那连篇累牍的幻想,刘灵毓一笑,挥挥手,“你想什么呢?如此专注呢?”

“胡思乱想。”薛落雁道。

“我听皇兄说,你最近闷闷不乐的,听其余人说,你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你发现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呢?”刘灵毓一边说,一边盯着薛落雁的眼睛看,墨瞳漆黑的好像深海一般。

“没……没什么。”薛落雁吞吞吐吐的。

“今晚我不走了,我陪伴你,要还是有什么脏东西,你告诉我就好,我给了一顿拳头,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其实落雁……”看到薛落雁那愁容满面的模样,刘灵毓适时的开解。

“多见一见人心,哪里怕什么魑魅魍魉啊,这道理,你比我应该明白的还要多。”

“我……知道。”薛落雁想,那可不是什么魑魅魍魉啊,那是……那分明神灵差遣过来提醒自己的。

“这种时候,你是最不应该胡思乱想的,我就算是求求你了,你莫要胡思乱想了,好吗?”刘灵毓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反正我不走了,”刘灵毓斩钉截铁的说,拍一拍薛落雁的肩膀,看薛落雁无动于衷,“你今天好生木讷啊,走,到皇兄那边去,我不在帝京,好像总有人在欺负你们,现如今我回来了。”

“我倒是想要看看,究竟什么人,总是想要见你们置于死地。”刘灵毓的目光恶狠狠的瞅着远处,那个点,是薛锦茵居住的方向,看到刘灵毓这凶神恶煞的模样,薛落雁哭笑不得。

“谁何尝欺负我来?”薛落雁反问一句。

“你莫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刘灵毓叹口气,落雁嘤咛一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得其所哉的模样。“好了,好了,去你皇兄那边。”

刘泓现在在乾元殿。

薛锦茵一早上就过来探望他了,薛锦茵的到来,给刘泓带来了很多吃的东西,精致的糕点推在盘子里,数量不是很多,但看上去味道却好得很,*都如此具备。

只可惜,刘泓仅仅是扫视了一眼,更没有品尝的念头了。

“皇上,您还要如此闷闷不乐不成?臣妾从来就没有威逼利诱过您,但也希望您明白这个道理,臣妾和您之间,有一种千丝万缕的,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臣妾和您的关系啊,要追溯起来,就需要从前世来算了。”

“朕和你这贱人有什么关系。”刘泓动怒,虽然背对着薛锦茵,但却残酷的阴狠的诅咒。

刘泓越是生气,薛锦茵越是不生气。

“哎,”薛落雁幽幽叹口气,面上浮现了一抹复杂的神色,“您这样又是何苦来哉呢?等我这腹中胎儿出生了,您啊,就是父王了,我可不要求孩子将来和您一样大富大贵,但是啊……”

“滚出去!”刘泓狂躁的咆哮,薛锦茵几乎没有见过刘泓这等疯狂咆哮的模样,现下看到刘泓如此这般,顿住了话语。

“你这是赶走我?”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刘泓暴跳如雷,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刘泓那山呼海啸的咆哮终于告一段落了,他的胸口,因为气愤起伏不定,他盯着薛锦茵看,以期得到自己咆哮的目的。

“哎呦!”薛锦茵忽而笑了,手放在嘴唇上,“就知道您想要臣妾出去,但您越是想要臣妾出去,臣妾就越是不想要出去,臣妾现如今看看,您究竟能将出去怎么样。”

“你!”刘泓上当了,被激怒的无可救药薛锦茵呢,却吃吃的笑着,一步一步的靠近了刘泓,然后蹲在了刘泓的面前,因为她的肚子那样大,以至于蹲坐的动作是那样的困难。

“帝京早晚还是您的,我答应你,承诺给您,无论动用什么手段,还是会将帝京从刘澈手中抢夺过来给您的,您开开心心等着就好。”

“你……”刘泓的眼睛要喷血了。

“我怎么我?”薛锦茵笑了,笑的那样得意洋洋。

“你真是无可救药,一个疯狂的刽子手,一个彻头彻尾的贱人。”刘泓不免爆粗口,听到这里,薛锦茵怔然了片刻,却还是在笑。

第四百五十八章 落雁不宁

“朕恨毒了你。”

“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打是疼骂是爱吗,不过好像是现如今,连打我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呢,呵呵呵呵,呵呵。”她笑的那样诡谲。

“啪”的一个耳光,清碎的落在了薛锦茵的面上,小姐实在是想不到事情会如此这般,眼瞳里浮现了一抹惊澜,目光荡漾的好像秋水似的,“刘泓,你……你居然果真打我?”

“你不是说朕不能打你吗?”刘泓愤愤然的盯着薛锦茵看,薛锦茵轻轻摸一摸刚刚被刘泓丢耳光的面颊,居然又一次笑了。

“好,好,你啊,打得好,打得好啊。”刘泓再也没有见过如此没皮没脸的人了,不禁痛彻心扉,一股浊气上涌,刘泓努力的站起身来,想要离开这里。

是逃避,但就连刘泓自己都知道,那是没有可能的。

薛锦茵看到刘泓起身,一笑,“皇上是要做什么去呢?皇上想要吃喝拉撒,告诉臣妾就好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如此这般啊。”

“你!”刘泓曲指,指了指薛锦茵,薛锦茵却理睬都不理睬。就在场面愈演愈烈的情况之下,门口,薛落雁和刘灵毓进来了,裣衽有说有笑的模样。

刘泓看到薛落雁来了,立即乞怜一般的将目光落在了薛落雁的身上,刚刚发生了什么,小雷音寺完全不知道的。

但看到刘泓这模样,不禁将一切想不明白的,也终于想明白了,薛落雁上前一步,一把将刘泓搀扶了起来,警告道:“薛锦茵,你明明知道现在他不能动气,你每常过来如此,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我是她的妻子,我自然是每常过来,倒是我想要网问一问你,”薛锦茵一屁股坐在了刘泓的面前,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面容冷酷,“你究竟算是何人呢?你却要在这里?”

“我……”这一次轮到薛落雁哑口无言了,薛锦茵感觉到了这一句话的威力,索性继续下去,以期,将薛落雁彻底驳斥的一句话都没有,两人面面相觑,薛锦茵又道:“在陈家村,在凤凰集,我是和刘泓三叩九拜结婚过了的。”

“你呢,你之前不过是父亲的一枚棋子罢了,你离开了这里,你主动的放弃了你的皇后位置,现如今,你想要卷土重来,哪里是那样容易的事情。”

“你……”薛落雁头晕目眩,一时间只感觉胸闷气短,一句话都接不上了。

“滚出去!”看到这种不可开交的局面,刘灵毓大吼一声,薛锦茵惨烈的一笑——“怎么,合伙来准备赶我走吗?”

要是他们不逼迫自己,或者,她就离开了,但看到他们这模样,薛锦茵却故意八风不动的坐在这里了,安安静静的目光安安静静的看向刘灵毓。

其实,是在挑衅刘灵毓。

刘灵毓一句话都没有说,上前一步,一把将薛锦茵的手腕握住了,到此为止,情况愈演愈烈。

就在此刻,外面一声“太后娘娘驾到”,让每个人都怔住了,薛落雁当先跪在了地上,至于薛锦茵,仅仅是站起身来罢了。

刘灵毓看到太后娘娘来了,立即直奔大救星去了。

太后娘娘进来,却似乎未卜先知一样,苍老的目光在众人面上梭巡了一圈,轻轻的点点头——“起来吧。”众人都起身,薛落雁的目光落在太后娘娘的面上,太后娘娘盯着薛落雁看了很久。

这才启唇,说道:“你怎么又是和她闹起来,你闹也就是了,你却还要将灵儿带过来闹,可见是你居心叵测了,你要果真如此这般,这帝京是留不得你了。”

刘泓听到这里,目瞪口呆,他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当着自己的面,太后娘娘都是如此这般,跟不用想,在薛落雁一个人的情况之下了,可想而知,太后娘娘究竟给薛落雁施加了多少的压力。

至于刘灵毓,刘灵毓长大了嘴巴,“母后,您说什么呢?是我要过来的,是我带着她过来的,您本末倒置了啊。”

大概,这一刻开心的只有薛锦茵了。

薛锦茵洋洋自得的模样,瞅着刘泓看看,瞅着刘灵毓看看,仿佛在说,“你们看,娘娘还是对我比你们好一些”。

“坊间有一句话,叫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你如今已经是沈沐阳的人了,不要动不动就到帝京来,你是什么火爆脾气啊,你到这里准没好事。”太后娘娘责备。

“至于薛落雁,你总心浮气躁,最近哀家让你抄写了多少的经文,原是准备用这些经文来净化您的内心,孰料,事情居然是如此这般。”太后娘娘动怒了。

“娘娘,您坐着说罢。”

旁边的嬷嬷,将一张小杌子送过来,太后娘娘坐着了,眼睛忽而变得柔和了起来,连声音都温柔了也不少。“薛锦茵,你也不需要怕谁,在这帝京里,谁敢公然欺负你,你告诉哀家就好。”

“她!”薛锦茵咬着丹唇,气愤的指了指刘灵毓。

“灵儿,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出去,往后,没有召见你也莫要到帝京来了。”

“这……这怎么可以啊,我下一次来,薛落雁坟头的草都二尺五了,我不,我不,我就要来。”刘灵毓偏执狂一般的瞪视太后娘娘,宣誓自己的不满。

“金牌给我。”

“为什么要给……”刘灵毓驳斥一句,但旁边的刘泓却微微摇了摇头,刘灵毓只能不情不愿的上前一步,一把将自己的腰牌拿出来了,抖动抖动,给了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没有亲自接,目光扫视了一下旁边的嬷嬷,嬷嬷迟疑了一下,但一把握住了。

“从外面逾墙进来也不成,侍卫要是将你的行径告诉了哀家,哀家会将你怎么样,你自己掂量掂量,其余的话,哀家不想说。”太后娘娘一面说,一面挥挥手。

“我不去。”刘灵毓想,太后娘娘都能这样制裁自己了,更不要说会怎么样去折磨薛落雁和刘泓呢,自己在这里,好求情呢,要是自己走了,这……后面的事情,是刘灵毓不敢去想的了。

“我不去。”

“你果真不去吗?”太后娘娘鼓掌,门口走进来几个彪形大汉,看到这里,刘灵毓气愤的跺跺脚,一把推开旁边的壮汉,气咻咻的离开了。

看到刘灵毓离开了,薛落雁磕头,将头贴在手臂上,却一句话都不说了,痛苦的,惆怅的模样,看到薛落雁这模样,太后娘娘好像很满意的模样。

“薛落雁,你最近越发不像话了。跪着吧。”太后娘娘只说了这一句,薛落雁没有抬头,头放在手背上,手放在地面上。

薛锦茵终于能扬眉吐气了,笑吟吟的模样。

“你也不要得意忘形了……”太后娘娘盯着薛锦茵看,不过语气到齐柔和了不少……“回去吧,莫要在这里了,泓儿心情不好,你也需要理解,至于薛落雁,她好歹是你姐姐,你也一笑了之罢了。”

“她名义上是臣妾的姐姐,但早已经不是了,她这个人,臣妾也不祥说什么,现如今,臣妾与您去吧。”薛锦茵一边说,一边上前一步,将太后娘娘搀扶起来。

太后娘娘起身,却幽幽的盯着刘泓,苍老的目光在枯竭,说了一句非常耐人寻味的话。

“这帝京,哀家在都这样,倘或有朝一日,哀家去了,帝京还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娘娘您不会去的,娘娘您万寿无疆。”

“但愿如此。”太后娘娘江山后放在薛锦茵的手里,锐利的目光好像霹雳一般的落在薛落雁的面上……“薛落雁,你不用起身,现如今,你好生悔过吧,今日就长跪不起了,哀家会留下一个人盯着你看的。”

“是。”对太后娘娘安排的一切,薛落雁只能照单全收。

看到太后娘娘浩浩荡荡的去了,刘泓过来搀扶薛落雁。“地上凉,起来吧。”

“不,我已经错了,你难道还想要我错上加错不成?”薛落雁叹口气,“你去吧,连你也不用理我。”

“落雁,你……你伤心了?”

“我……心早已经不在了,还说什么伤心不伤心的话?”薛落雁苦笑,刘泓看到薛落雁成了这等模样,伤痛的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怎么抚慰薛落雁好。但薛落雁呢,却仅仅是笑着。

这一天,太后娘娘那边果然找了个人过来监督薛落雁,薛落雁跪到酉时,太后娘娘那边来嬷嬷,告诉薛落雁不需要跪着了,薛落雁连忙起身,到内室去了。

刘泓将饭菜都准备好了,看到薛落雁进来,立即一笑——“吃吧,都快冷了呢。”其实,刘泓在等薛落雁,自己也没有吃东西,他是想要和薛落雁一起共进晚餐的。

但薛落雁今天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她一口饭都不想吃,她想要安安静静,默默无闻的考虑考虑自己将来何去何从。

她也看出来了,太后娘娘的一颗心都在薛锦茵的身上,至于自己,太后娘娘的态度非常恳切,让自己离开这里,让自己……

薛落雁不能多多去考虑了,痛苦的不成模样。

刘泓看到薛落雁进入屋子,他也到屋子了,薛落雁的眼角有冰冷的荧光,刘泓知道,是薛落雁哭了。

“抱歉……一切都因为我。”

“怎么是因为你呢?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薛落雁武断的说,刘泓的眼睛似乎也湿润了,“我不该让你带着我回来的,帝京已经变了,现在,我们何不离开这里呢?”

“离开?”薛落雁上前一把将刘泓嘴巴捂住了。

“皇上,你……这种话要是让太后娘娘听到了,还如何是好呢,这帝京原本就是你的,这帝京却和我薛落雁没有什么关系。”薛落雁叹口气。

“我曾经属于这里,后来就不属于这里了。”刘泓认真的说,薛落雁盯着刘泓的眼睛看,那眼睛是如此的忧伤,如此让人一看就沉沦下去,“后来呢?”

“后来我就属于你,属于薛落雁。”刘泓认真的说,薛落雁擦拭了一下眼角,一个字都不说,一句话也没有。

第四百五十九章 若教眼底无离恨

其实,最让薛锦茵想不到的事情在后面呢,薛落雁跟着太后娘娘去了懿寿宫,想不到太后娘娘的态度却彻底的发生了变化,那窘样厉色的模样,简直让薛锦茵以为自己听错了。

“薛锦茵,你明知道泓儿成了那种模样,你却偏偏要挑衅他,你莫要以为你做了什么,别人都不知道,在帝京,哀家的眼线到处都是。”

“娘娘,娘娘,您误会了。”

“哀家会误会吗?你最好莫要恃宠而骄,要不是仗着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哀家刚刚第一个法办的就应该是你,哀家刚刚将面子给你给足了,哀家希望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什么,莫要稀里糊涂的了。”

太后娘娘说完,看都不想看薛锦茵,挥挥手,赶苍蝇一般的斥道;“去吧,还不快去嘛?”

“是。”薛锦茵起身,悄然去了。

“娘娘,您现如今哪里还能生气呢?您也莫要如此。”嬷嬷一边说,一边长吁短叹——“您休息休息。”

“哎。”太后娘娘叹息一声。

“刚刚,您也对薛落雁太苛刻了点,点到为止也就罢了,您……刚刚实在是……”就连嬷嬷都看不下去了,太后娘娘听到这里,说道:“这帝京,现如今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也仅仅是这么一个人罢了。”

“所以你更不能那样伤害她啊。”

“我这也是另一种保护。”太后娘娘又道:“让太医来吧。”嬷嬷立即去安排,一会儿,太医进来了,给太后娘娘号脉。

夜幕降临,今日刘泓那边的事情传到了刘澈的耳朵里,是高成鹦鹉学舌告诉刘澈的,刘澈听到这里,道:“难道母后果真针对薛落雁不成?落雁真不应该到帝京来。”

“但现如今是,她已经来了啊。”

“朕去看看她。”刘泓将正在翻阅的简牍丢开了提起裙摆到准备出门去,高成立即挥挥手,一行太监尾随了过来,刘澈看到这浩浩荡荡的部队,好像东征西讨的军队一样,立即回头,给他们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

“朕去看皇兄,何劳这样多的人?不但今时今日,以后的以后,朕去哪里,带着高成一个人就好,其余人都不需要了。”

“这……”高成道:“皇上,天子出门,总是应该有个扈从的,您不让他们跟着您,这恐怕……”

“朕难道不是金口玉言的真龙天子?”这一句话听起来平平无奇但后面蕴藏的内容太厉害了,显然是讨厌高成总是代替他发号施令。

高成也明白自己有越俎代庖之嫌了,立即吐吐舌头,一句话都不说了,看到高成安静了下来,刘澈这才到外面去了。

月明星稀,是个不错的夜晚,今晚,居然想不到,从来没有到这里来过的薛落雁,到这里来了,薛落雁踩着婆娑的月光走道刘泓这里,明媚的月光映衬的地面上一片美丽的光芒。

薛落雁看上去瘦削了不少,刘澈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再看,薛落雁已到了廊檐下,先是给自己盈盈然行礼,这才说道:“臣妾叩请圣安。”

“不用。”刘澈看向落雁,因不知道究竟薛落雁为什么会来这里,不禁怆然叹口气。“你找我,自然是有事情。”

“有。”

“今日,你受委屈了。”

“不敢。”薛落雁喃呢一声,又道:“现如今,他是不需要我照料的,一切都不需要我了,我……想要离开这里。”

“你此话当真吗?”刘澈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可见今天毕竟还是薛落雁受委屈了,其实就目前的格局,薛落雁已经前前后后都认认真真的梳理了,就目前的局面来看,好像只有自己离开了,才能成全一切。

薛落雁想到这里,忽而就下定决心离开这里了,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不呢?只要自己离开了,刘泓和薛锦茵就能顺理成章在一起了,只要自己离开了,一切的局面都安排妥当了。

只要自己离开了……薛落雁思前想后考虑了很久,但终究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还是决定走吧。

“你想要去哪里?”

“我……去草原,再不然就去找卫可期。”其实究竟去哪里,对薛落雁来说,还在商榷地步,刘澈看向薛落雁,良久良久,这才说道:“落雁,你离开这里,朕也想要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你……”薛落雁盯着刘澈看了许久,这才说道:“不成,不成,你如何能离开帝京呢,你是天子。”

“我不是,你知道的。”刘澈叹息。

“你是。”薛落雁强调。

“落雁,我愿意和你去任何一个地方。”刘澈这样说,薛落雁却哑口无言了,她可不能选择刘澈啊,“我是过来让你给我拿主意的,我真的想要离开这里。”

“你离开后,未必他就会安于现状,到跟前还是想要将你找回来。”

“我会告诉他我离开的真相,现如今我动辄得咎,刘泓早已经看出来了。”

“我明白你怎么样想,落雁。”刘澈吸口气。

两人也未必能聊出来个所以然,但薛落雁要离开的事情,却已经让刘澈知道了。

“娘娘,太后娘娘究竟这是什么意思啊,说是要帮助你,但看上去却完全没有帮助你的意思,后面又是责备您,让人感觉奇怪死了。”旁边的丫头一边嘟囔,一边委屈的盯着薛锦茵看。

薛锦茵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沉默了很久很久,面上出现了复杂的光芒,“她这是在提醒我,莫要得意忘形,看起来,以后还是需要收敛点儿,不过经过今天,太后娘娘和薛落雁的关系再一次恶化了,逐渐的,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您说,难道薛落雁果真会离开这里吗?”

“会,亦或者不会,这就取决于薛落雁的心了。”薛锦茵乐观的又道:“莫要着急,她要会更好,要不会,也没有什么,我总会让她好生离开这里的。”薛锦茵阴谋的笑着。

“嗯。”旁边的丫头点了点头。

薛落雁再次回去,刘泓还是在等薛落雁,刘泓还是没有吃东西,今天的好胃口已经全部都没有了,他想要发泄,狠狠的发泄,但却发现,自己想要发泄居然也不能!真是岂有此理。

他坚持不懈的锻炼,但到目前为止,仅仅是能将八段锦与五禽戏表演出来,其动作之不标准,简直让人一看就想要揶揄。

他的汗珠滚落下来,累得慌,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结果一般。

看到薛落雁回来,刘泓惊喜的喊道:“落雁,你回来了,吃东西吧。”其实他没有吃东西,其实他薛落雁都知道这个,薛落雁点点头,勉强一笑——“吃吧。”

“嗯。”看到薛落雁要吃东西了,刘泓却那样开心。

幸亏是夏天,不需要热,这些食物也能吃了,薛落雁吃了这些东西,终于将今天和刘澈聊过的那些话旧事重提,说给了刘泓。

“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自己离开帝京……”薛落雁这一句话刚刚打头,刘泓的面容就扭曲了,眼神阴鸷,用那种万念俱灰的眸色紧张的盯着薛落雁看,薛落雁却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刘泓会如此这般看向自己。

“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薛落雁心平气和的娓娓道来——“,离开这里,非我所愿,但现如今,我不离开这里,却没有可能了。”

“我或许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刘泓黯然神伤的盯着桌面。

“等薛锦茵将孩子生出来,我就回来,现在是什么局面,你也应该看到了,真正如同长姐说的,她下一次见我,我坟头的草都二尺五,你才会满意吗?”

薛落雁认真的问。

“一路上,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情,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也明白的,现下,既然一切的事情都到此为止了,我真的希望,你要果真爱我,也为我考虑考虑吧,刘泓,我不是永久性的离开,只不过是暂时的消失罢了。”

薛落雁循循善诱,希望刘泓能明白事情的利害关系。

“落雁,我震惊你这个决定,但我也想过了,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你既然已经决定要去了,我会出来看你。”

“不,你要做的是,好好的站起来,因为只有你站起来,你才能保护我,而你这样,只能被我害也只能害我,刘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薛落雁盯着刘泓看,希望刘泓能明白这个道理。

“落雁,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但我……”刘泓抓着心口,讷讷的嗫嚅——“但是我,如何能接受你离开这里的现实呢?我如何能甘心情愿送你离开?”

一想到薛落雁要离开,刘泓的心情就陷入了低潮,一种愤懑的,痛苦的,一种让刘泓不舍的感觉,逐渐的升腾起来,刘泓痛苦极了,悲伤极了。

“我在这里未必就是好事情,反之,我离开对大家都好,刘泓,不用因为这事情悲痛,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也将一切都想过了,我们还会再次相逢的,你相信我。”

“落雁,我相信你。”刘泓点了点头。

“或者她说的是对的,那么今日,你临别之前,我想要和你拜堂成亲。”刘泓易感的动容的说,挑起来一边眉毛,征询薛落雁的意思,这一年的薛落雁已经二十三岁了,她还记得很清楚,自己是十八岁嫁给刘泓的。

提起来拜堂成亲,在夏令营脑海中浮现的不过是一片火焰一般的桃红色罢了。

“拜堂成亲?”

“是。”

“你我?”

“是。”刘泓雀跃的就要起身,薛落雁按着刘泓的肩膀——“不,你不需要起身,拜堂就拜堂,成亲就成亲,只要是我们两人在一起就好。”薛落雁的头轻轻贴着刘泓的额头。

第四百六十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这计划是在暗中进行的,薛落雁将这消息告诉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禁一笑,上前一步将薛落雁搀扶起来——“落雁,你是深明大义之人,不是哀家非要针对你,而是你也明白目前是什么局势。”

“你离开以后,哀家会安排澈儿的婚姻,你在这里,不过徒乱人意罢了,你要是想再次回来,哀家会提前为你安排的,现如今,哀家看到你走,居然也恋恋不舍。”

薛落雁苦笑,暗忖,太后娘娘啊太后娘娘,我离开这里你要果真不舍就好了,但薛落雁这句话始终都没有说出来。

“嗯。”她乖觉的,驯顺的点点头。

“落雁,哀家这里给你写了一封信,原本早早就要给你的,但现在……”太后娘娘轻咳一声,旁边的嬷嬷立即上前,伸手拍一拍太后娘娘的后背。

“不用。”太后娘娘道。

那嬷嬷退下。

太后娘娘盯着薛落雁看——“哀家知道你是知书识礼的人,哀家做的很多事情,你应该知道,这一封信哀家现如今交给你,你莫要着急打开,等一切都过去了,你打开来看看,上面有哀家叮咛你做的事情。”

太后娘娘一边说,一边将一封信给了薛落雁,薛落雁看了看,掂量了一下,那一封信究竟是什么内容,落雁不知道,但那一封信沉甸甸的,薛落雁有点淡淡的悲伤。

“落雁今日一别,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再次见到娘娘,起请娘娘容许落雁给娘娘叩首吧。”薛落雁声泪俱下,其实,不是舍不得这离别,而是伤痛自己不得不离开帝京。

这个头,是给太后娘娘看的,她内心是多么不舍得,朕希望太后娘娘能被自己目前的情况给感动啊,太后娘娘看到这里有这模样,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你去吧。”太后娘娘说。

薛落雁点点头。

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薛落雁上了马车,车辚辚,骨碌碌转动着轮子,薛落雁从永巷送到了仪门,到仪门这里,薛落雁这才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外面看上去好生凄冷啊。

有太监猫着腰慢吞吞的举步在周边到处走,就这噤若寒蝉的模样,何尝这里的每个人不想要离开呢?薛落雁看到这群人都如此乔张做致,不禁将那车帘放好了,带着一抹从容的笑,擦拭了泪水,离开了。

薛落雁的目的地是沈沐阳那边,沈沐阳是薛落雁投靠的第一个选择,其实,不过是出门去报平安罢了。

沈沐阳见到薛落雁,发现薛落雁成了这种模样,也是真正吓到了。

“落雁,你……你如何这般的憔悴啊,好生人老珠黄。”这个薛落雁,和自己刚刚认识的薛落雁已经全然不同了,沈沐阳盯着薛落雁看。

“我还好。”

“你一点儿都不好,我明日里到生药铺中去,给你找肉灵芝,你娘肉灵芝与那冬虫夏草红花之类的混合在一起吃了就好了。”

“屁的话,是药三分毒,你这是谋财害命了。”薛落雁回头,声音的主人的确是刘灵毓,刘灵毓的泪水扑簌簌的滚落下来,抱着薛落雁,良久良久不愿意分开。

看到这里,薛落雁也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我从帝京出来了真好,真好,我渴望外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现如今,想要到帝京去,都不容易了,我的金牌没有了,我想要送你去,也难上加难。”帝京是手背森严的,那城墙又是那样的高峻,刘灵毓的功夫好,自己能到紫华城去。

但薛落雁,好像……

“这个没事,我想,娘娘还是会通融的。”薛落雁敷衍了事的说。

“你永远都不走了对吗?”刘灵毓看向薛落雁,“这里也不好玩,他每天都做生意,哪里有时间来陪我啊,我是很需要一个人来和我说一说体己话的。”

“我这里的事情还一箩筐呢,怎么可能日日的偶陪着你啊?”沈沐阳一边说,一边扒拉算盘珠子,他的店铺实在是太多了,每天到了晚间都需要用很久的时间来核算账目。

但这相对于之前,已经好了许多。

“我们到隔壁去了,你忙你的。”刘灵毓一把抓着薛落雁到隔壁去了,薛落雁看向刘灵毓,却发现刘灵毓很开心的模样,不禁也喜笑颜开。

“笑什么?”

“笑你从无间的地狱中出来了啊,在帝京吗里,真个是动辄得咎,在这里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现在回想起来,却不知道究竟多年前,自己是如何能在帝京长长久久的生活啊。”

“哈,现如今倒是感觉到帝京如狼似虎了。”

“其实,母后同意我和沈沐阳在一起,有很多考量,其中之一就是……”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将一枚芒果丢起来,然后给了薛落雁,“其中之一就是,我们在一起,他也是很具有势力的名门望族,虽然是做生意的。”

“嗯。”

“其中之二,我总感觉,母后还别有用心呢。”刘灵毓道,两人还在聊着呢,那一边屋子的老爷夫人早已经惊动了,之前薛落雁就到这里来过,但之前老爷与夫人是未尝好好看一看薛落雁的。

现下,夫人喜笑颜开,热情洋溢的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了——“草民之前就见过您,但因为距离远,没能看明白,现如今,看的真真的。”

“夫人不必如此多利,落雁不过一介草民罢了,担不起夫人如此这般的礼遇。”薛落雁彬彬有礼的屈膝。

夫人看到这里,连忙打躬作揖——“我的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啊。”

“您怎么对待长姐,就怎么对待我,莫要因为我的到来,又是弄得一片乌烟瘴气的,那样一来,又是我于心不安的事情了。”薛落雁说。

夫人含笑,盯着薛落雁看——“好标致的人儿,好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

“夫人谬赞了。”薛落雁连忙推让,夫人含笑,轻灵的含情目中闪烁过一抹光芒,“好了,草民先退下了,你们两位聊吧,有什么需要的,告诉丫头就好。”

“嗯。”薛落雁点点头,目送夫人离开了,此际,看到夫人离开,刘灵毓忽而野马脱缰一般的一屁股坐在桌面上了,并且还翘起来二郎腿,看到这里,落雁立即警示一句——“谨言慎行,长姐。”

“我知道谨言慎行啊,不过我是真的在这里感觉拘礼的很了,夫人不在了,我就表现的轻佻点儿也没有什么不好。”刘灵毓笑嘻嘻的说。

“你总还是和宫里一样。”

“但落雁——”刘灵毓从桌上下来,右手轻拍薛落雁的肩膀——“你和在宫里却截然不同了啊,在宫里各种琐碎的事情都需要你去处理,这些事情未免太复杂了,现如今你出来了,说起来也好。”

“可不是。”薛落雁想,要是自己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哪怕能为自己的命运做一点挣扎就好了,事情也不会如此,但薛落雁并不能。

难道,她就想做帝王妻,就想要和自己的妹妹做不共戴天的仇人吗?不要说薛落雁了,大概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如此。

刘灵毓盯着薛落雁看了会儿,明白薛落雁在想什么,不禁噗哧一笑,转移了话题,“我问你,你离开帝京,那么皇兄呢?”

“其实,这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现在,他一定知道了,他的消息那样灵通,怎么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嘛。”刘灵毓责备道;“你明知道皇兄那样担心你,你却不告而别了,落雁,这不像你应该做的事情,也绝对不是你能做的,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导致你有这样的选择?”

刘灵毓忽而瞠目,好似明白了。“我知道了,一定是母后,母后给你压力了,对吗?不然你怎么可能不告而别啊?”

“不,和太后娘娘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在帝京,日日的都有是非,我离开了,对大家都好,我就是在外面一段时间,早晚还会回去的,你不要以为是谁要我出来的。”

“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不心甘情愿啊。”

“长姐,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做的事情是心甘情愿的呢?”薛落雁反问,这句话倒是问的刘灵毓哑口无言了,刘灵毓想了很久,不禁一笑。“是啊,这个你也说的是,不过落雁,你既来之则安之,在这里先住一段时间吧。”

“我正有此意。”薛落雁点点头。

两人还在聊呢,外面进来一群人,这一群人朝着屋子东张西望,因看到薛落雁,立即笑嘻嘻的进来了,刘灵毓挡在门口,指了指外面走进来的人。

“做什么呢?怎么做贼一样的?”

“什么做贼不做贼了,长公主莫要这样说,我们是听说薛落雁娘娘到这里了,我们过来看看娘娘,从来就没有瞻仰过究竟帝妃是什么模样,来看看,来看看罢了。”

这几个人一边说,一边鬼鬼祟祟的盯着薛落雁看,尽管薛落雁知道他们是好意,但心情却并不好。

他们是想要看自己在如此这般的落魄相吗?再不然就是看自己现下究竟是怎么的一派面容了。

落雁任凭他们看,但刘灵毓却一个劲的轰走了他们,这一群人离开这里,还没有一会儿呢,外面另外一拨人来了。

“啊,听说娘娘到了,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啊。”

“是个人就是让人看的,怎么能不让我们看呢?我们和你们合作生意已经很多年了,看一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嗯?”几个人说着话就冲了进来。

饶是刘灵毓推三阻四,但是他们呢,一个一个都进来了,盯着薛落雁看了会儿,本来以为,他们面前呈现的一定是一个珠光宝气的美人儿,这女子一定是峨冠博带,美不胜收的,孰料,眼前看到的薛落雁进入暗示这等模样。

第四百六十一章 忙碌的薛落雁

要说这是从帝京出来的娘子,谁会相信呢?但现实是,薛落雁的确就是从帝京来的啊。

众人带着热忱而来,却败兴离开了,为什么,因为让他们已经失望了,这哪里是印象中皇妃的模样啊,这仅仅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寻常女子嘛。

薛落雁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含笑目送他们离开了,一会儿,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有过来找薛落雁写毛笔字的,有过来听薛落雁讲故事的,有单纯过来看想要的。

“我们这里是热闹,但也没有这样热闹过,这群人真是岂有此理啊,烦死了。”刘灵毓蹙起眉梢,斜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薛落雁倒是一个好好先生。

尽管心里不情不愿,但还是将他们的请求给应承了下来,到了下午吃饭的时间,济济一堂,沈沐阳一家人都到了。

等薛落雁过来,薛落雁和刘灵毓去吃东西了,在餐桌上,一家人都笑嘻嘻的,张罗薛落雁吃这个,吃那个,夫人是个秀外慧中的娘子,关于帝京里的一切,是连一个字儿都没有问的。

至于老爷,老爷和夫人一样,只是埋头苦吃,但胡乱吃了一碗饭,就离开了,看这模样,好像气氛很凝重,薛落雁在这里仅仅是一天罢了,就感觉到自己的到来带给他们这不约而同的压力。

“娘娘吃好了吗?”夫人就囫囵吞枣,居然也吃完了,这才……才刚开饭啊。

“我……没呢。”

“这边,给娘娘专门做了帝京里,喜闻乐见的菜品,娘娘,草民这就让人送进来。”夫人一面说,一面挥挥手,旁边的侍女含笑去安排了,一会儿,外面将菜品川流不息的送了进来。

刘灵毓一看,感情好,他们是的确将薛落雁当做贵宾了,一百零八道菜,可都是帝京不可或缺的,看到这里,薛落雁惭愧的低下头。

“其实……在帝京,我是从来不吃这样多的东西,仅仅是四菜一汤已经很好很好了往后还请你们不要这样麻烦,这样下去,我……我想要在这里,却都不好意思了。”

“娘娘,您是帝京里来的,能伺候您,是我们的福分,这些菜,相比较于你们帝京,其实还是等而下之的,不过胡乱请娘娘吃一口罢了,还请娘娘您宾至如归呢。”夫人笑眯眯的说。

“哎。”薛落雁叹口气,看向刘灵毓,刘灵毓一笑。“吃吧吃吧,还能怎么样呢?”这片刻,除了沈沐阳与刘灵毓作陪,其余的人都离开了,屋子里倒是冷冰冰的。

有一种能渗到脊梁骨中的寂寥与孤独将薛落雁给包裹住了,他们是新婚夫妻,两人就连吃东西都眉来眼去的,薛落雁加在他们之间,又是那样的难受,恨不能挣扎离开这里。

但想了想,还是坐在这里了,吃东西?吃到嘴巴里的东西,简直味同嚼蜡一般。

这是他们的好心好意,薛落雁能理解,但越是他们这样兴师动众,对初来乍到的薛落雁来说,越是受宠若惊,她是很想让他们离开这里,不予理睬自己,但实际情况是,他们压根就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

薛落雁看到这一群人这等模样,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尤其是夫人每一次见到自己,那一脸恭恭敬敬的模样,给薛落雁感觉,的确不好,落雁吃了点儿东西,从餐厅里出来了。

“落雁,做什么去?”

“我吃好了,散步去啊,这是我的习惯。”薛落雁对刘灵毓说,其实,这哪里是习惯啊,不过是不想要在这里看他们大秀恩爱罢了。

现如今,刘灵毓与沈沐阳终于佳偶天成在一起了,但是她呢?和刘泓经历过那样多的生生死死以后,却没能在一起,那种痛苦,那种几乎能毁灭人的一切打击,让薛落雁的心情呈现前所未有的低谷。

在这里,尤其是在这里!

他们一家人都和和睦睦的,一派家和万事兴的模样,她薛落雁简直是一个一般,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人,虽然这里没有一个人排斥自己,但薛落雁却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融合到他们的家庭氛围里。

一种让薛落雁自惭形秽的,想要退避三舍的感觉油然而生,薛落雁到外面来了,外面微风吹的很匀称,薛落雁闲庭信步的走,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去哪里好。

在一个花厅外面,忽而听到花厅里有两个人在聊天,其话题也是围绕着自己的,那朗然的声音是老爷的,薛落雁对声音有一种非比寻常的记忆力,只听到老爷这片刻幽幽说道:“事情是如此这般了,她既然来这里,我们也应注意点儿……”

“老爷此话怎讲呢?妾身不明白?”另一道声音,柔媚的很,是夫人的声音无疑了。

老爷叹口气,说道:“这多年来,但凡是薛落雁出现的地方,那个地方的人就要跟着遭殃,你看看,她在刘泓身边,刘泓多年来九死一生,他在刘澈身边,刘澈多年来没能找到心上人。”

“她将自己家庭都毁于一旦了,到楼临霁身边去,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现如今的楼临霁是什么模样,你可都明白了吗?”旁边的人一边说,一边看向夫人。

“老爷,您的意思是,要下逐客令了?一来,她和我们灵儿关系那样好,这样的话,让人怎么都难以启齿,二来,她这才刚刚来,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你……这些话怎么说嘛。”

“你这个女人就是妇人之见,这些话不会说,难道不会做了吗?”老爷毕竟是生意人,这样说的目的是在提醒夫人了,夫人相比较于老爷,是迟钝了不少,轻哼一声——“老爷,您索性直白的说吧。”

“此事,只需要我们好生照料她就好,让她在这里寝食难安,她早晚会感觉到异常就会离开的,她是朝廷的人,夫人,你也要理解我啊,朝廷的人,我们惹不起啊。”

“妾身也知道,不是您不宅心仁厚,而是事情原本没有妾身想象的那样简单,妾身明白应该怎么样做了。”

“不是老爷人我非要她走,而是,她在这里,你今日也看到了,我们人都朝我们府上来,这才仅仅是开始啊,以后呢?将来会怎么样呢?简直不堪设想了。”老爷喃呢。

“我知道了。”夫人连连点头。

薛落雁在外面却将他们之间的闲聊,听了一个一清二楚,薛落雁非但没有仇恨他们,反而是感觉他们说的合情合理,他们说的是正确的,毕竟自己在谁的身边,谁的确是倒霉啊。

自己这许多年来,害死了不少人。

爹爹因为造反的事情,被朝廷屠戮了,接着是杜才人一家,下来是夏侯氏,跟着,将来还会席卷永永无穷的人跟着倒霉呢。

是的,这里也未必就是自己能久留的地方,薛落雁听到这里,心情倒也还算平静,慢悠悠的朝远处去了,刚刚到游廊里,另一边刘灵毓已经欢欢喜喜的来了,笑嘻嘻的说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啊,看看你今天一天都闷闷不乐的?”

“我哪里有什么闷闷不乐的啊,要是有,也是因为你皇兄,毕竟我最近这一段时间都在伺候你皇兄,现在就在想,这片刻,你皇兄在做什么呢?”

“你既然这样难分难舍的,你还出来做什么啊?”

“长姐,身不由己啊。”薛落雁感慨一声,刘灵毓倒也是明白,连连点头。“我好像终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不是全部都明白,但你既然已经来来这里,还请你好好的休息几天嘛。”

“我知道。”薛落雁点头,在刘灵毓的带领下,到周边去看风景了,这庭院不大不小,非常精致,在这庭院里,有各种美轮美奂的风景,这些风景,修筑的很好,简直和帝京也不相上下呢。

“我们不如到店铺里去,带你去看看我们家的生意。”

薛落雁知道沈沐阳是生意人,但不知道究竟沈沐阳做的是什么生意,被刘灵毓邀请,薛落雁想,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二来,既然都来了,到处走走也算是散散心。

“这个客栈是我们家的。”刘灵毓在马车里,指了指外面一座恢宏的客栈说,马车继续往前飞驰,刘灵毓又是指了指转瞬即逝的一个酒楼——“这个也是前一段时间我们开发的。”

“还有这个……”刘灵毓说道:“这个绸缎庄是我们的,我们的丝绸都是从江南运过来的,在这里贩卖,能获利不少呢。”

“这工地是我们家的,现如今,有的事情工部尚书做不好的,还要来请教我夫君呢。”

“看得出来,你很快乐,很知足。”薛落雁定定的看向刘灵毓,刘灵毓点点头——“我们的感情是两情相悦的啊,能在一起,真正是天作之合了,所以啊,到头来我们都是开心的,是满足的。”

“那就好。”薛落雁点点头,马车到前面去,是一家胭脂水粉的店铺,在这里,刘灵毓示意马车停下,带着薛落雁下马,还没有到店铺中呢,外面的一行人已经叽叽喳喳的围拢了过来。

这里有很多达官贵人在挑选胭脂水粉,看到刘灵毓来了,立即让刘灵毓给他们拿主意,刘灵毓哪里耐烦这个啊,胡乱的给那面色姜黄的女子说道——“你啊,你要用这种唇蜜亮色的,亮色的对你最好了。”

“你啊,你过来,我看你气色不怎么好,你去我们生药铺,找老黄,那一块龟苓膏,吃了就好了,我给你打八折了。”

“啊,真是爱死你了,我现在就去。”一个女子给忽悠的离开了,飘飘欲仙的,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

第四百六十二章 她真是扫把星

刘灵毓问了一下最近的声音,那伶牙俐齿的丫头立即汇报出来一个数目,刘灵毓满意的点点头,欣然说道:“要是长此以往,实在是再好也没有了,真好,真好,真好啊。”

“希望你是蒸蒸日上了。”薛落雁祝福一句,刘灵毓在铺子里给薛落雁挑选了一些东西,其实薛落雁是从来不用胭脂水粉的,但刘灵毓也有薛落雁不能拒绝的理由。

“你以为,我果真想要将这些送你啊,不过是意思意思罢了,你想想啊,你大老远的来一次,这就是纪念品嘛。”

“也好。”薛落雁不好拒绝,将刘灵毓送的珐琅彩的盒子握住了,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衣袖里,刘灵毓看到这里,才一笑——“这才像话嘛,落雁。”

薛落雁连连点头。

两人晚上回来,晚膳和午饭一样,还是那样多的菜品,至于夫人,夫人的眼睛里有一抹惭愧的光芒,她是同情薛落雁的遭遇,也不相信薛落雁会将灾难带给他们的。

但毕竟她是一个女子,这个时代哪里有什么女权可言啊,她只能尽心竭力的伺候好薛落雁,薛落雁看到菜品如此的丰富,到底还是比较难过,吃了东西,早早的去休息了。

这一天,帝京里,刘泓等薛落雁过来和自己用膳,但想不到,等到了午后,还是不见薛落雁到来,刘泓继续等,等的心浮气躁的,但不知道究竟薛落雁在哪里,那种愁苦的心情,简直要摧毁刘泓了。

“究竟落雁去了哪里呢?”刘泓问旁边的几个侍女,侍女巧笑倩兮的模样,将白瓷勺拿起来,“您就先吃东西吧,她总会过来的。”

“不成!”刘泓一激动,几乎站起身来——“我要去看看他,我怎么感觉今天心烦意乱的,哪里都不对劲。”

“您不要担……”侍女还在说呢,只见刘泓到门口去了,在外面搜寻了一圈,不见薛落雁,此次此刻,刘泓忽而感觉不对劲,直奔太后娘娘的懿寿宫。

“母后,您将落雁给弄到哪里去了啊?”刘泓劈头盖脸就是责备的话,太后娘娘一怔,“你,有你这样给你娘亲说话的吗?薛落雁在哪里?薛落雁不是每天都以你为中心吗?你现如今不见了薛落雁却来这里找,真是缘木求鱼了。”

“但是母后,儿臣来您这里找她,一定有儿臣的理由,您告诉儿臣,究竟薛落雁到哪里去了啊?”

“薛落雁去了哪里,哀家如何知道呢?”太后娘娘拍案而起,“刘泓,你是如此的怀疑母后吗?”

“儿臣……”刘泓看到太后娘娘愠怒的神采,立即垂头丧气的说道:“儿臣并不敢。”这样一说,太后娘娘似乎才满意了点儿,“退下吧。”

“但是……”刘泓张口结舌,“究竟薛落雁去了哪里啊?”

“母后有哦不是百事通,她去了哪里,腿长在她薛落雁的身上,你让母后我从哪里知道究竟薛落雁去了哪里啊?”太后娘娘看向眼前人。

“哎。”刘泓离开了。

中午饭刘泓一口都没有吃,只因为薛落雁的离开,让刘泓丧失了一整天的好心情与食欲,到了晚上,侍女们这才焦虑了,连忙变着法儿来伺候刘泓吃东西。

但刘泓还是以“没有胃口”为理由,拒绝了他们送到嘴边的盘中餐,侍女们看到这里,暗暗感觉情况不对劲,立即将此事汇报给了太后娘娘,这边太后娘娘的嬷嬷过来了,但刘泓呢,却悲愤的很,早早的去休息了。

“嬷嬷,这……不吃东西,可……可如何是好啊?要不,还是将薛落雁给召回来,他是被薛落雁伺候习惯了的,哪里需要我们这群人啊,不瞒您说,奴婢在这里一整天了,她从来没有主动招呼过奴婢。”

“说的什么话!”嬷嬷犀利的眼神落在侍女的身上——“莫要胡言乱语了,好生伺候就好,饿了自然是会吃东西的,莫要让他忘记了复建,至于问究竟薛落雁去了哪里,你们都知道如何回答的。”

“是。”那侍女打呵欠,“我们是一问摇头三不知了。”侍女笑嘻嘻的。

嬷嬷殚精竭力,惴惴不安的将消息汇报给了娘娘,太后娘娘在吃药呢,听到这里,不动声色将药碗放在了桌面上——“一顿饭两顿饭不吃东西,是不会饿死人的,泓儿不会因为这个绝食,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如何不知道究竟泓儿在想什么?”

“但是娘娘,奴婢今日去看了,却发现,他的状态的确不怎么好啊,奴婢倒是怕……”

“怕什么?”太后娘娘的目光变得锐利,声音也变得尖酸刻薄了不少——“怕什么,你有什么怕的,他肚子饿了,总是会吃东西的,现如今,他要自暴自弃任何人都不能帮助她了。”

“是,是。”嬷嬷给教训,只能忍气吞声的点头。

“咳咳咳,咳咳咳。”太后娘娘咳嗽的比任何时间都剧烈了,看到太后娘娘这般的咳嗽,嬷嬷上前一步,站在太后娘娘身后,轻轻给太后娘娘捶背。

“娘娘,您……还是找医官过来再好生瞧一瞧。”

“不妨事,现在,哀家就是想要闭上眼睛寿终正寝,你以为可以吗?这帝京大大小小的事情这样多,哀家看起来一整天什么事情都没有,但为了这群孽根祸胎也算是操碎了心,哀家怎么能那样就撒手人寰呢?你放你的心。”

“娘娘,您还需要持盈保泰呢。”嬷嬷过去将葛巾送到娘娘的嘴边。

刘澈知道薛落雁离开帝京了,但却不知道究竟薛落雁去了哪里,刘澈现如今听到这消息,不免也是瞋目切齿,“都是母后,想必是母后,好端端的落雁在帝京不好吗?非要到外面去,可见一切都是母后。”

“皇上,您息怒,您息怒啊。”

“摆驾,朕压迫到一懿寿宫去。”

“皇上,您这是大兴问罪之师了,现下薛落雁才刚离开这里,究竟人去了哪里,还是一个未定之天呢,您现如今就暴跳如雷,似乎,也为时尚早了些儿,再等等,再等等啊。”

“朕是一点都等不下去了。”刘澈一拳头落在桌面上,高成连连解劝,刘澈终于熄了雷霆之怒。

薛落雁的离开,对任何人来说,都或多或少有影响,但知道薛落雁离开了,薛锦茵却笑得花枝乱颤,“哎呦,薛落雁可终于算是滚蛋了,在帝京里作威作福的日子多了总是要栽跟头的。”

“可不是怎么说呢?”侍女一边给薛锦茵打扇子,一边说悄悄话一般的压低了声音——“这事情,娘娘也应该深谋远虑点儿。”

“都放逐到外面去了,难道本宫还要担心不成?”

“话虽如此,但娘娘莫要忘记了,太后娘娘是从来都没有将薛落雁置于死地的念头啊,她现如今让薛落雁离开,或者还是出于保护薛落雁的心里呢,您不可掉以轻心啊,娘娘。”

旁边的奴婢提醒一句,薛锦茵也算是明白了,“是,是,你提醒的很是,要是娘娘果真想要弄死薛落雁,那简直和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娘娘没有,这后面必然是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可不是。”旁边的侍女连连点头。

“你的意思,现下的薛落雁去了哪里呢?”

“一定是去了沈沐阳的府上,不然还能去哪里呢?虽然说帝京天大地大,但是薛落雁这个人,是从来不会打无准备之仗的,所以奴婢的意思,就是这样。”

“让人去盯着,找一个好机会,杀了算了。”薛锦茵将一朵红玫瑰给了后面的侍女——“为本宫簪花吧。”一边说,一边将花儿拿起来,给了那侍女,侍女连连点头。

“娘娘,您以后簪花,需要用牡丹了,毕竟牡丹才是国色天香,牡丹才是花中之王呢。”

“就你多嘴。”她吃吃的笑着,心头却是甜丝丝的。

到了夜幕降临,这一边果真找到了一些暗杀的人,这个组织不是帝京的,乃是坊间的这群人到帝京,对帝京这金碧辉煌的建筑物视若无睹,对桌上的各种金银珠宝也是视而不见。

其实,自从嬷嬷将他们这一群人从外面带回来,薛锦茵就目不转睛的在盯着这一行人看了,这一行人表现出来的风度,是薛锦茵非常喜欢,毕竟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小家子气的人。

“你们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薛锦茵从珠帘翠幕后出来,头顶上果真是一朵牡丹花,不过,并不是鲜艳的红牡丹,而是那种堆纱的牡丹,那牡丹是如此的美丽,却和活生生的牡丹基本上没有很大的区别。

侍女站在薛锦茵的背后,跟着薛锦茵出来了,薛锦茵坐在椅子上,这才认真打量了一下眼前人。

眼前人是十二个,这句话十二个人乃是十二生肖一般的站在这里,老大看了一眼薛锦茵,说道:“自然是知道我们要为娘娘效劳。”

这样说话,却引起旁边侍女的不满,立即冷声提醒道:“好大胆,和娘娘说话,哪里有我们不我们的,和娘娘说话,应该半跪着,这种体面都不要了吗?”

却哪里知道,对面的十二个人好像听都没有听到似的。

“江湖规矩在这里,我们入乡随俗就好,本宫日日见到的人都是没有骨气的,那的确让本宫感觉心情不好,今日见到你们几个人,本宫却喜欢的紧。”薛锦茵笑眯眯的,又道:“好了,杀薛落雁是你们第二等的事情。”

“当然了,这也是头等大事,现如今,第二件事情,本宫倒是希望……”话说到这里薛锦茵却神经质的朝着天空大喊一声——“来人啊,来人,有刺客。”

第四百六十三章 暗杀

做出来一个只有他们内部才能看明白的手势,然后,在最快的时间里,这一群人就分开了,并且这一群人,很快的就分列在两边。

外面进来五六个侍卫,侍卫们还在东张西望呢,十二生肖已经出手了,他他们出手的速度果然是快,饶是这一群侍卫是太后娘娘安排过来的,但对他们来说,却也是小菜一碟。

砰砰砰,几个人倒地不起,薛锦茵上前一看,这几个人口吐白沫,已经奄奄一息。

“好,好,好,妙,妙极了。”薛锦茵喜动颜色吃吃的笑着,又道:“你们在帝京杀了侍卫,是不能轻而易举离开这里的,等会儿就会有人来调查,这尸体,到底算是贻人口实了。”

薛锦茵还在笑,对于刚刚那一幕的喋血,却好像没有看到似的,十二生肖中一个肥嘟嘟的家伙来了,“娘娘,要您见一见老猪我做的毒药,这毒药无色无味,只需要一滴,尸体就消失了。”

“如此神妙吗?本宫倒是想要大开眼界,来,让本宫看一看。”薛锦茵一边说,一边轻咳一声。看向来人,来人上前一步,将药水滴在那尸体上,尸体很快果真是消失不见了。

看到尸体消散了,薛锦茵和旁边的侍女都瞠目结舌,屋子里不过是一股众中人欲呕的刺激性气体罢了。

看到尸体一一都消失在了地面上,薛落雁满意的点点头。

“还不快将谢礼送上来吗?”薛落雁看向珠帘后,几个太监将箱子扛过来,打开,里面都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铅块一般的银元宝,薛锦茵笑道;“这仅仅是一小半罢了,事成之后,还有一多半呢,到跟前会如数给你们。、”

“现下,这事情就拜托给你们了,你们的手段,本宫算是心悦诚服的。”

“娘娘的手段……”那老大阴测测的笑了。“比我们的手段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倍,我们杀人,但是我们不会杀自己人,娘娘就不同了,娘娘杀人,是连自己人都杀的。”

“哈哈哈,哈哈哈,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薛锦茵笑着打发这一群人去了。

“娘娘,这些人毕竟还是不错的,杀那么一个臭丫头哪里需要动用他们啊?但奴婢想,毕竟还需要十拿九稳,所以就……”

“这薛落雁要是果真杀了,我的嫌疑最大,所以,你现在继续找一群人,等到这群人事成之后,见这群人杀了灭口。至于为什么杀这群人,你不需要告诉杀手,这样才天衣无缝。”

薛锦茵盯着地面看,尸体已经分解掉了,有一种淡淡的辛辣的臭味,那臭味逐渐在消失。

“是,娘娘。”侍女点点头,到外面去了。

薛锦茵的笑容却僵冷在了面上。

这一天,冒充苏赫巴鲁的楼临霁离开了帝京,带走了几个被指婚的人,和亲的事情就这样谈好了,从今年开始,苏赫巴鲁需要年年纳贡,岁岁称臣。

其实真正的苏赫巴鲁,倒也是很希望能和安乐达成一种稳定邦交的协议,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平和起来。

两个新妇给送走了,朝着燕国去了,至于楼临霁,却在客栈里住了下来。

这一晚,客栈里迎接到了几位特殊的客人,这几个人穿着黑衣裳,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这几个人面容冷酷,空气好像因为这几个人的到来也变得冷肃了不少,“您找我们?”

“查一下这个人,找到以后,重重有赏,记住了,我要活的,钱不是问题。”楼临霁一边说,一边低眸扫视一下面前的一行人,那几个人面面相觑,都点了点头。

看到这群人离开了,楼临霁陷入了沉思。

薛落雁在这里住了几天,表现出来一种腻烦的态度来,其实,并非真正感觉腻歪,夫人对薛落雁好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简直无微不至。

毕竟,夫人从来就没有生下女孩,只有一个独生子沈沐阳,所以从来想要个女孩来养一养的,后来家庭成员里多了一位刘灵毓,但刘灵毓与薛落雁的不同之处太多了。

薛落雁是个温和的人,至于刘灵毓,刘灵毓时常就暴跳如雷,薛落雁说话的态度,简直温声细语,但刘灵毓不同,刘灵毓的态度时常都是疾风骤雨的。

其实,夫人也对薛落雁恋恋不舍,但却也知道,将薛落雁留在这里,老爷会更不开心。

老爷答应沈沐阳迎娶刘灵毓,一来是他们能成为皇亲国戚,二来,有了朝廷的庇护,这对他们未来来说,是非常好的打算。第三点,考虑的才是儿子的幸福问题。

所以,老爷也怕靠近皇族的人对自己有不好的结果,至于薛落雁,薛落雁简直是烫手山芋,送出去才好呢。

薛落雁将辞别的话说了,夫人表示恋恋不舍,但刘灵毓就感觉匪夷所思的很了。“落雁,你……你说什么呢?你在这里才住了几天啊,你好不容易出城来一趟,你……你就……就走啊,我……”

刘灵毓涨红了一张脸——“我不允许你离开这里,我坚决不允许。”

“长姐,您为什么又要这样呢?我早晚还是要离开这里的,我在坊间也有很多的朋友,我自然而然也是需要和他们在一起聊一聊,相会相会啊。”

“但是,你才在这里修整了几天嘛。”

“我还是在帝京呢,你想要找我,我们还能在一起嘛,你们要做生意,这里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的,不然还能帮帮你们,总不好每天都在这里白吃白住的,我倒是问心有愧了。”

“落雁!”刘灵毓不理解的盯着薛落雁看,“之前,我们的关系就是经过你牵线搭桥才走在一起的,现如今,你来这里,那就是我们的座上宾,你如何莫名其妙就要离开这里吗?”

“长姐,我固然知道,你们家多我一口人不算多,少我一口人不算少,但我好不容易从帝京出来,就好像金丝雀终于回到了广阔的天地之中,我也好歹需要做点儿房其余的什么事情啊,总不能每天都尸位素餐。”

“那么?”刘灵毓站起身来,“你确定这屋子里没有人给你气受?”

“这屋子里的每个人,上至老爷夫人,下至丫头小厮,对落雁简直好到了极点,这几日大家都在忙碌我也是问心有愧的很了。”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好吧,你打算去哪里呢?云游四海不成?”刘灵毓问。

“不,不。”薛落雁道:“我准备去找卫可期,然后去找一找库姆,和他们相聚一下,要知道,我和他们分开也有一段时间了呢。”

“这……也好,我护送你吧,卫可期在哪里,我是知道的。”

“也罢,明日下午,我们去找卫可期,我明日早上给老爷夫人辞行吧。”看到薛落雁坚持要离开,其实刘灵毓也以疑窦丛生,知道薛落雁不是单纯想要去看看自己的某一位朋友或者某一个客人要离开的,而是有跟非比寻常的念头。

但是究竟薛落雁是被谁要挟了,刘灵毓不明白,只能点头认可薛落雁,让薛落雁离开。

第二天,薛落雁一大清早就出门了,出门后,买了一些香蜡纸表,从这店铺里出来,后面恍惚有尾巴,薛落雁遭遇的刺杀简直太多了,现在的薛落雁明白,自己千万不能回头。

更不能表现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明白了似的,在一个路口,薛落雁对着墙角窃窃私议,好像在和什么人说什么话一样,但究竟在说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薛落雁往前走,到坟场去了,这里有父亲的衣冠冢,有家里每个成员的阴灵,薛落雁祭奠,祭奠完毕,一片荒烟蔓草之中,出现了十二个人,这十二个人将一张纸拿出来,对着薛落雁端详了很久。

那打头的一个人,是这个队伍中的龙头老大,老大的眼睛绿豆一样大小,简直和老鼠没有区别,老大笑眯眯的到薛落雁身边去了,将那张纸拿出来,在薛落雁买年前抖动了抖动。

“有个人让我们过来要你的命,明年今日,就是你的……”不等这人将话语说完呢,薛落雁却吃吃的笑了。“你们从早上开始就在跟踪我,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你们跟踪我的时间里,后面也有尾巴在跟踪你们吗?”

“废话真多,你以为……我们是吓大的不成?”

“难道你们以为我祭司吓大的了,其实我离开帝京就是为了让你们的主人原形毕露,是了,是薛锦茵让你们来刺杀我的对吗?”

“我们才不会出卖自己的雇主呢,薛落雁,你受死吧。”老大一边说,一边将一般长刀拿出来了,那长刀简直哈老大的个头一样高低。

“很好。”薛落雁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老大,先不要着急动手,气氛不对啊。”老二上前一步,盯着薛落雁看,“这丫头完全不怕死,这……不对劲啊。”

“这臭丫头本身就活腻歪了,老二,你走开,这一刀下去,我们就升官发财了,不过顷刻之间的事情罢了。”老大再次将长刀举起来。

“你们真的不相信你们让人给包围了吗?现在你们放下屠刀,或者还能饶恕你们一条狗命,不然啊,你们算是……自投罗网猢狲入袋了。”薛落雁还是吃吃的笑着。

“我们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哈哈哈,啊哈哈。”老大笑的那样癫狂,此刻,周边的每个人都笑了,但下一刻,他们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口了。

“十二生肖吗?放下你们的屠刀,免得飞来横祸,看看你们后面吧,我们的黑漆弩已经锁定了目标,最好莫要轻举妄动,我们也是刀头舔蜜的人,和你们一样,要的是薛落雁,现如今你们只需要离开这里,一切好商量。”

“我早已经说过了,你们给包围了,你们就是不相信,我是诱饵罢了,现在你们可明白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也有伏击等着她

话间,嗖的一声,那箭簇飞出去,准确的命中了老大的胳膊,老二看到这里,立即准备杀薛落雁,薛落雁后退两步,躲避在了草丛里。

“诸位难道还不相信我们会将诸位*在这里吗?诸位是喜欢钱,难道诸位连命都不要了吗?要知道,没有了命,诸位的钱可给谁用呢?”那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命令感。

“你……你是那一条道上的,我们将薛落雁交给主人,然后钱财都瓜分了,岂不是好?”

“妇人之见的人,如何能做我们的主人呢,既然诸位是这种念头,就莫要怪责我们了。”松林里咆哮了一声,出现了二十多个人。

薛落雁一开始仅仅是恐吓他们罢了,后来听到丛林里有人,薛落雁想,这人一定是刘灵毓的人,毕竟刘灵毓说过,今日会护送自己的,但现在……当薛落雁看到来人的模样以后,明白了,这群人绝对不是刘灵毓安排过来的。

更让薛落雁能证明这群人不是刘灵毓安排过来的最主要因素是……这群人说话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让人感觉实在是匪夷所思。

最后一点,这两拨人不是同一个主人差遣过来的,听岸第二波人的口吻,好像安排他们过来暗杀的,并不是薛锦茵,而另有其人呢。

薛落雁想到这,不免心乱如麻。

就在此刻,对面一拨人出现了,他们的数量不是很多,大略有二十来人,与之前那十二个人缠斗起来,那十二个人兀自不好对付,至于这二十几个人看上去也如此训练有素。

他们的目的都是薛落雁,当薛落雁看到这里,一霎时紧张到了极点,因为薛落雁明白,无论落在这那一群人手中,自己的结果都会不妙,薛落雁慌慌张张的进入草丛。

这是坟墓中,一片长林丰草是如此的茂盛,这坟墓的青草里,有兔子,有乌鸦,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小动物,薛落雁摸索着往前走,大气都不敢出。

“莫要让小妞儿溜之乎也了,这样,大家都不好交差。”老大吩咐一声,对其余人使了个眼色,其余人明白,分开两半。

一半人继续和对手打斗,另一半人却离开这里,去追寻薛落雁去了,薛落雁比谁都明白,一旦自己遭遇了伏击,生还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基于此她现在也不能立即逃离,因为她知道对手的实力,又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因为有这个念头,所以薛落雁躲避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去了,只听到外面的吸引人气急败坏的道:“刚刚还在这和离呢?现在就不再了,她就算是兔子也不可能这么快的。”

“是,薛落雁一定还在里面呢,”另一个人一面说,一面握着鬼头刀到从草丛中拨弄起来,因找不到薛落雁,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哈,薛落雁,我早已经看到你,你快出来,莫要东躲西藏的,你出来我们不会将你怎么样的,快出来我已经看到你的衣裳了。”

一开始,薛落雁的确是相信他们说的,她缓慢的站起身来,将心一横,的确是,这样东躲西藏成什么模样?不如出去算了,光明正大的出去,一切都不怕。

但当薛落雁颤颤巍巍的起身,却又想,不对啊,这么一群穷凶极恶之人,要是这群人果真知道自己在哪里,不是早已经将自己抓住了?

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在哪里,所以才一惊一乍,有了这念头,薛落雁顿然明白了,不禁微微一笑,好啊好啊,你们居然如此愚弄我。

这一次,薛落雁反而不出去了。

“薛落雁,你这藏头露尾的家伙,你快出来,你出来,我们就饶你一命,薛落雁,你出来,我们真的已经看到你了。”

要是他们看到了自己,自己还能好端端的吗?薛落雁想到这里,索性再也不准备出去了,现在他们比拼的是时间,只要自己永远都不出去,他们也是永远都找不到自己的。

二来,他们还在何人打斗呢,哪里有那样多的闲时间来找自己呢?薛落雁想到这里,倒是完全不怕了。

“薛落雁,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缩头乌龟,我们已经看到你了你别以为我们没有办法能让你出来啊,你最好不要逼迫我们。”

“现下,你出来,大家都好,你要是不出来,别等我们鱼死网破,玉石俱焚。”那人要喝起来。

其实,两人的直线距离很短很短,那人吆喝完毕,发现笑草丛里静悄悄的,不禁支起耳朵听,但是草丛里连什么人都没有,那样平静。

那人上前一步,掀开大家伙开始撒尿,一泡尿几乎撒在了薛落雁的头顶,但薛落雁就是不言不动。

“你们几个究竟怎么找的,怎么还没有找到啊。”老大和那许多人已经打斗了过来,疾风劲草一般的招式,招招凌厉致命。

“老大,这女人真的是兔子变得一样,我们今日先去吧,并不能找到。”这人一边说,一边跟着也打斗起来。

“慢着!”老大退出圈子,看着对面人,“你究竟是哪一条路上的英雄好汉我是不想要知道了,但我们打斗的目的是因为薛落雁,现下,连薛落雁都不在了,我们打斗也没有意义了,对吗?”

“你说的也有三分道理。”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找到薛落雁,对吗?”老大狡黠的转动了一下绿豆眼,声音平静的说,对面人挑眉轻轻的思忖了一下,顿然觉得,老大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对。”那人接话茬,看向老大,戒备的问道:“可他刚刚已经趁乱走了。”

“不,薛落雁一个女流之辈遇到这种措手不及的事情,是不会这样快就消失的,我敢断定薛落雁还在这草丛里。”老大锐利的眸子,俯瞰着眼前的草丛。

其实,薛落雁距离老大的直线距离更短,幸亏薛落雁从帝京出来以后就换上了荆钗布裙,整个人打扮的非常朴素,不然,薛落雁想,要自己还是金碧辉煌的衣裳,现在不要说躲避了,想要躲避都没有可能。

薛落雁听到与老大聊天的对方,狞笑一声,将鬼头刀插在地上,“你说说,要是薛落雁在这里究竟如何让薛落雁出来呢?”

“此事如此的简单。”老大哈然一笑。“现如今,我们先合作起来,对外,等薛落雁出现了,我们在见一个你死我活对内,都是江湖上的人,先小人后君子的道理,应该也是明白的,对吗?”

“好,就听你一次,相信你一次,先对外,在对内,你究竟说说,如何将薛落雁从草丛中给赶出来。”这人冷哼一声。

“这个简单。”老大上前一步,眼睛盯着草丛中的一个点,朗声说道:“薛落雁,现在我给你机会,要你出来,你要是出来,对谁都好,大家万事大吉。”

“你要是不出来!”这人冷笑,“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我书三个数,一!”这老大的身躯不大,但声音却兀自不小,那穿云裂帛的声音让人一听,简直头皮发麻。

薛落雁知道,无论落在谁的手中,其结果往往都是自己吃亏,她完全不知道究竟作何选择,等了片刻,那人曼声继续吼叫道:“二!”

不见薛落雁有丝毫的动静。

“三!”这是那人能给出来的极限了,薛落雁现在虽然没有出现,但薛落雁比任何人都明白,只要自己一出现,逮捕后面临的是什么,无论落在谁的手中,对薛落雁而言,可都是浩劫啊。

所以,无论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薛落雁还是不出现。

困兽犹斗,那人声嘶力竭的吼叫了会儿,不见草丛里有任何动静,那人回头,从腰间拿出来一个东西,对面的人恐惧的一把将那人手腕扼住了,“喂,你做什么?我们要的是活生生的薛落雁,不是烤兔子啊。”

“不会让大雁成烤兔子的,毕竟,人都是怕死的,且拭目以待就好。”那人拿出来的是火折子,嬉笑着将面前的枯草点燃了,幸亏是夏季,草木的水分比较充足,要是大冬天,不一会儿就燃烧到薛落雁身边了。

薛落雁宁肯做“烤兔子”都不要做“活大雁”,薛落雁屏息凝神,静悄悄等着,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那火焰很快就吞噬了过来,两拨人都盯着大火看。

本以为,他们这边一点火,那一边薛落雁很快就会出现的,但孰料,火焰燃烧起来,草丛中却纹丝不动,等了会儿他们都没有耐心了,就在此刻人群后面出现了追兵。

这一群追兵是皇家军,薛落雁第一个看到追兵的,看到追兵以后,薛落雁还是不动声色,一会儿,追兵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包围过来,将他们全然都包裹在了垓心。

两拨人抖动瞪圆了眼睛,惊恐的盯着追兵看,追兵的首领是刘灵毓,刘灵毓骑在马背上,出现在两拨人之间。

“你们追赶薛落雁到这里,却忘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薛落雁呢?还不快交出来,交出薛落雁,本郡主不会将你们怎么样,否则,本郡主要你们今日有命来,却没有命离开这里。”

“小郡主想不到年岁不大,口气不小呢,我倒是想要领教领教什么叫做有命来,没有命回去呢,嘎嘎嘎,嘎嘎嘎。”老大挑衅的盯着刘灵毓看。

他是听说过这刘灵毓的厉害,但横看竖看,再怎么厉害,女孩也就是一般性的女孩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因了这年头,不禁轻浮不少,刘灵毓冷笑一声。

她算是知道了这两拨人到这里,都没能擒拿到薛落雁,想到这里,她也明白,今日非要将他们这两拨人全然都歼灭。

一来,为帝京除害,二来这两拨人中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将来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安全隐患她需要将大毒瘤拔掉。

第四百六十五章 杀人如微风

但此刻,却想不到刘灵毓将一杆长枪舞弄花团锦簇,密不透风,这要全部是花拳绣腿也就罢了,但完全不是如此,刘灵毓舞弄起来,和花拳绣腿没有丝毫的关系。

这人很快就左支右绌,“啊”的一声,同伴们惊骇的去看,只见刘灵毓不慌不忙的将产前刺入了这人的肩膀,不慌不忙的问道:“你们是何人差遣过来的?”

刘灵毓从那人扭曲的面颊上能感觉到那人此时此刻遭受的痛苦,她冷冷的皱眉,枪尖不停的扭动,那人只感觉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而剧烈的疼痛,让那人头顶豆大的汗珠潸然滚落下来。

那人实在是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究竟做什么好了,恐惧好像攀升到了金字塔的顶端,那老大居然大小便失禁了,刘灵毓见过这种的场景非常之多,完全没有任何态度。

“难道,还想要在嘴硬不成?”

“你……你……”

“快告诉我,饶你一命……”刘灵毓说,那老大呼吸吞吐,“我们是……是薛锦茵差遣过来的。”

“目的呢?带走薛落雁还是杀了薛落雁,现在呢?薛落雁在哪里,落入你们手中了不曾?”她一边说,一边环顾一下周边,想要找一找薛落雁,但却完全没有发现薛落雁在哪里。

那人因为疼痛,面颊上一片诡异的苍,他蜷缩在地面上瑟瑟发抖。“现在,我们刚刚到这里……那薛落雁就……就……就躲起来了,我们没能找到呢,也不知道究竟薛落雁下山了,还是在……葬身火海了。”

“哦,原来如此啊。”刘灵毓意味深长的说。

至于草丛中的薛落雁,将那人回答的话自然而然是全部都听到了的,好一个薛锦茵啊,自己固然已经离开了帝京,但薛锦茵还是完全没有饶恕自己的打算,薛落雁想不到,情况会这样糟糕。

不禁嗟叹一声。

“既然这样,我就饶恕了你,带着你的人滚蛋吧。”刘灵毓一边说,一边将枪头拔了出来,但就在那人如蒙大赦的同时,枪头却一下子刺入了那人的心脏。

那人骇异的瞪圆了眼睛,完全不可思议的景象,倒是刘灵毓,笑嘻嘻的说道:“我是女人,你这糊涂蛋,女人的话,你怎么能相信呢?我告诉你吧,女流之辈的话呢,最是喜欢出尔反尔的。”

“你!”那人恐惧的颤栗,但仅仅是说了这一个字,就绝了气息,看到那人已经死亡了,刘灵毓枪尖一挑,将那人丢在了火焰里,熊熊燃烧的烈焰,不一时半会,将那人就吞并了。

“对了你们呢?看你们的衣裳颜色不尽相同,我敢肯定,你们和他们不是一路货色,告诉我,你们又是什么人差遣过来的,我就说,落雁主宰我们府上好端端的,总感觉惧怕,原来啊,这样多的人都在等着落雁自投罗网呢。”

“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的政策你们想必也都知道。”刘灵毓还是笑嘻嘻的,众人刚刚亲眼看到刘灵毓谈笑之间杀了那样几个人,不禁也明白了刘灵毓的厉害。

“给我上。”这人命令一句,带领队伍靠近了刘灵毓,刘灵毓也不恋战不过狞笑一声,“弓弩手,全部射杀。”他们即便是不将自己的来历告诉自己,刘灵毓总有办法将他们调查一个清清楚楚的。

这一句话完毕,箭簇好像飞蝗一般的,骤然密集起来,从天而降,将那些企图逃亡的人都射中了,顷刻间这里就安静了下来。

“这群人也都不要放过,今天,我们的人能就回去,其余人都除掉。”刘灵毓冷冷的命令,这神态,活像是一个女将军,与平日里那个大大咧咧笑起来胸无城府的刘灵毓已经判若两人。

至于这一群皇家军,实际上是刘灵毓的嫁妆之一,他们追陪在刘灵毓的身旁,为刘灵毓排忧解难,他们的箭术是如此之精良,不一时半会,这群人全部都死亡在了草丛里。

现在,是刘灵毓清点人数的时间了,这样的事情,她是不假手于人,刘灵毓上前一步,将匕首拿出来,在每一个死人的身体上手起刀落来一下。

她相信,只有这样才能永诀后患,他命令其余人,将这些死尸丢在火焰里,很快的,这群人就被烧掉了,这时节,刘灵毓看到薛落雁从草丛中出来了。

劫后余生的薛落雁,身上的衣裳让荆棘都割碎了,一条一条的,那张脸上浮现了一个憔悴的,黯然的神色,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灵毓从马背上下来,一把将薛落雁抱住了。

“哎呦,找了你很久呢,你究竟躲避在哪里啊,你胆真是大,他们就是想要将这里焚烧了,然后将你从里面赶出来呢,你倒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刘灵毓一边说,一边上前一步,将薛落雁用力的抱住了。

“长公主,我在这里对大家都不好,现下,你们也都看出来了,真正保全大家,也能保全我的办法就是我离开这里。现下,我暂且退避三舍,等一切都风平浪静后,我再来找你。”

“那么……”刘灵毓带着薛落雁往前走,担心的盯着薛落雁看。“你去哪里啊,他们能一次找到你,就能几次三番的找到你,要如此这般,到底应该怎么样啊?”刘灵毓是不想让薛落雁离开了。

“他们这一次被你全部都暗杀了,我的线索也就中断了,现在我准备去找卫可期,过一段时间再来找你,卫可期是闲云野鹤,在卫可期那里,反而是大家都安全。”

“这……我护送你吧。”

“不,你可以找一个人冒充我,混淆视听,让他们感觉我还在你们府上,给我充足的是将让我离开这里。”

“这……好吗?”刘灵毓担心的看向薛落雁。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一定会紧紧盯着你们府上的,这样对你们来说是一种危险的举动,但却能让危险彻彻底底的曝光出来。”薛落雁说。

“我知道了,”刘灵毓点点头,“但是我还是担心你啊。”

“我是福大命大之人,你现在呀看到了,这样剧烈的火焰都不能将我怎么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相信我就好了。”

“落雁,我是相信你的,但……毕竟……”

“没有那样多的毕竟不毕竟,现在我就和你分道扬镳,好了,你回去吧,带着你的人都回去。”薛落雁一边说,一边进入了草丛里,看到薛落雁坚持要一个人离开他们,刘灵毓百般无奈,只能点点头,目送薛落雁的身体消失在了草丛里。

薛落雁去找卫可期了。

卫可期最后一次会见太后娘娘,将刘泓的请款如实的,详尽的告诉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沉吟了很久,花白的头颅点了点,表示自己知道了。

上一句话是,“要是好生勤学苦练,站起来走路应该不成熟吗问题。”这是人的体力余意志力集合起来才能完成的事情了,卫可期将具体情况具体的分析给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听了以后,点了点头。

“现下,哀家却要让你为哀家诊脉。”

“娘娘请的是平安脉?”卫可期感觉奇怪,不过很快也释然了,毕竟说起来这一定是太后娘娘不怎么放心自己的医术了。

“看看哀家的身体究竟如何,哀家最近感觉体力不济了。”太后娘娘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你悬丝诊脉吧。”完全是命令式的,其实卫可期最讨厌的就是这个。

人们用命令的口吻来呵责自己,好像他们高人一等似的,其实,人生病了,在医官的面前,他们都一模一样。

一会儿,太后娘娘在嬷嬷的搀扶下,进入了珠帘翠幕后,至于卫可期。还坐在原地,少顷,有人将红线轻轻的捆扎好了,对着珠帘翠幕外点点头——“好了,请卫神医诊脉。”

卫可期颔首,沉默的闭上了眼睛,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绳索,很快就笑了,“这是……喜脉。”

“卫可期,不得无礼,怎么能胡言乱语呢,太后娘娘一把年纪了,如何是喜脉呢?”旁边的嬷嬷立即呵责起来——“你真是莫名其妙的厉害了,还不快纠正吗。”

“臣下说来是喜脉就一定是喜脉。”卫可期固执己见。

帘子里,微微轻咳一声,只听到太后娘娘那苍老的声音,从帘子里传了出来——“好一个喜脉啊,你可知道,究竟哀家让你给什么东西诊脉呢?”

“我不知。”

“你进来看看吧。”

“哎,卫可期,想不到你也是浪得虚名之人。”嬷嬷惋惜的叹口气,刚刚,其实是为了试探卫可期的医术,他们并没有将红线捆扎在太后娘娘的手腕上,而是将红线捆扎在了一张凳子上。

可怜一张凳子居然让卫可期诊出来喜脉,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卫可期轻声一笑,“恳请娘娘准允在下将这木凳给劈开。”看到卫可期这样要求,太后娘娘虽然不知道究竟卫可期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点点头。

“你就算是劈开,也很难自圆其说的,莫要缘木求鱼了吧。”太后娘娘看向卫可期。

卫可期没有丝毫的紧张,甚至于是那样的平静。

“让臣下试一试,一切自见分晓。”

“好吧,哀家准允。”太后娘娘点头,卫可期抱着凳子珠帘里出来,将牧尘放在地面上,旁边的太监把一把刀送了过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卫神医,将你的医术如此拙劣,可是要杀头的呢。”

“我的医术拙劣不拙劣,不是你说了算。”卫可期完全不理睬那阴阳怪气的太监,嬷嬷搀扶太后娘娘从翠幕里出来了,只见卫可期站起身来,深吸口气,对准了木凳子手起刀落。

第四百六十六章 卫可期悬丝诊脉

“请娘娘看看。”卫可期归还了宝刀,退后一小步,那嬷嬷搀扶太后娘娘到到木凳子旁边去看,这一看之下,顿然相信了卫可期的医术,原来木凳子生虫了啊。

“你是好样的,哀家相信了你举世无双的岐黄之术,现如今,你且给哀家看看,不过,你看出来什么,或者没有看出来什么,这病情只有你与哀家两人心知肚明就好。”

“是。”卫可期目光中掠过一抹凝重之色,上前去,将太后娘娘的手腕握住了,跟着,那凝重之色,浓郁的化都化不开,良久,卫可期道:“臣下已经诊断明白了,现下将药和病都写下来,仅供参考。”

“卫神医费心了。”太后娘娘点一点下颌。

“不敢当。”那一边,有人将文房四宝送过来,卫可期可谓是文不加点很快将太后娘娘的病以及治疗太后娘娘病的药写好了,交给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看了以后点了点头。

“只需要按时按量用药就好吗?”太后娘娘将纸张给了旁边的嬷嬷,让嬷嬷去抓药了,她除了这个嬷嬷是值得相信的,其余人做这些事情,她总感觉不放心。

“好药难医冤孽病,横财不富命穷人,娘娘。”

“哀家知道了,来啊,送卫神医离开。”她的赏赐是很多的,卫可期也全然都接受了,看到卫可期去了,那一边,抓药的嬷嬷却将药也抓好了,送到了太后娘娘面前。

太后娘娘看着卫可期离去的背影,在发呆,那嬷嬷小心翼翼的将药给了娘娘,娘娘握着药材,看了看,却沉重的叹息了一声。

那是三个月之前,时间过的真快啊。

薛落雁想,小时候自己总感觉时间太慢太慢了,落雁多么想要长大啊,到了十五岁以后,薛落雁好像感觉时间变成了有手有脚的人,很快,自己就成了二十岁的大姑娘了。

过了二十岁这一年,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薛落雁更加是感觉时间的无情与伟大,二十岁以后的时间,已经不是在长着脚走路了,而是才飞跑,至于现在,现在已经是斩了翅膀在飞了。

想不到,三个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薛落雁去找卫可期,其实,卫可期离开了帝京还在和薛落雁紧密联系,一来,薛落雁是想要知道刘泓的病情,二来,薛落雁不想要和卫可期玉飞龙他们断了联系。

他们将自己在哪里行医都告诉了薛落雁,现下,薛落雁来找他们,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相当快乐的事情与体验,薛落雁到帝京,反而是薛落雁都不在乎也什么都不怕了。

帝京的芸芸众生实在是太多了,想要在这样恒河沙数一般的人群中找到薛落雁简直难上加难,因此,薛落雁完全不需要蛊惑什么。

帝京。

薛锦茵等了好几天都没能等到十二生肖回来汇报情况,暗暗思忖,莫非这十二生肖遇到了危险不成?但这十二个人杀人那样厉害,怎么可能遇到劲敌呢。

就在薛锦茵还胡思乱想的刹那,外面的嬷嬷汇报,“长公主驾到。”薛锦茵蓦地看向外面,迎面走来的不是刘灵毓却是谁呢?

刘灵毓是向来都对她敬而远之的,但今天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啊,居然登门拜访了,所谓“来的都是客”尽管,两人的关系一点都不和睦,但这并不能作为推辞与拒绝的借口。

实际上,帝京里,只要是刘灵毓能到的地方,刘灵毓才不管你对她是不是大开方便之门呢。

至于今日,今日是太后娘娘召见刘灵毓的,现如今,她的金牌已经没有了,想要到帝京,是比较困难的,刘灵毓猜想,一定是娘娘良心发现,要将金牌归还给自己。

但到这里还有第二件事情,就是给薛锦茵送礼物。

她的礼物很特别,保证这礼物送出去以后,今天一天,他薛锦茵都会萎靡不振的。

“是长姐啊。”看到刘灵毓来了,薛锦茵笑嘻嘻的过来迎接,明明一丁点儿都不喜欢,当这一刻表出来的殷勤与接纳,让人心情不禁为之一爽。

“是我,我是长公主,却不是你的长姐,你不要乱认亲戚啊,我过来走走,不是看你这野种,而是送你礼物来了。”刘灵毓是那样的直言不讳,以至于一瞬间让薛锦茵那样的难堪,那样的尴尬。

薛锦茵咬着舌尖,强迫自己不生气,不生气,她自然知道,楼临霁的到来,对她来说,是一种变相的*。

“什么礼物啊,劳烦您兴师动众的送过来呢?”薛锦茵看向刘灵毓,刘灵毓诡秘的一笑,眼睛明亮的好像寒星一般,清澈的凤眸落在她的面上。

“给你看这个”

“什么?”

“十二生肖的金牌,好看吗?我昨天在山上捡的呢,你说奇怪吗?这样好看的东西居然…居然是在一片火焰中找到的呢。”她一边说,一边笑着将那金牌丢在了桌上。

“你都知道了?”薛锦茵问。

“知道什么啊,我就知道,昨天有十二个生肖,一不小心葬身在了火海里,我将他们的饰品给捡回来了,因看到还不错恐怕你会喜欢,就送给你了。”刘灵毓一面说,一面格格格的笑。

“刘灵毓,那事情不是我……”刘灵毓就知道,薛锦茵一定会立即反驳的,果不其然,自己这里还没有大兴问罪之师呢,那边已经果决的辩论起来了,刘灵毓一言不发,沉默的很。

“真的不是我啊。”薛锦茵痛苦的嘶吼起来,好像蒙受了什么不白之冤一般。

“是不是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做点儿孽吧,念在这是初犯,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我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还有第二次,你继续变本加厉,我定然不会轻纵了你。”

刘灵毓警告完毕,大步流星离开了薛锦茵的凤仪宫。

薛锦茵完全想不到,事情会如此这般的糟糕,明明,那十二个人是那样的厉害,但却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说死于非命就死于非命了。

“娘娘……这……”旁边的丫头尽金牌拿起来看了看,那金牌上明显有烟熏火燎的痕迹,薛锦茵也明白,这金牌是他们十二个人身份的象征,除非人死了,不然金牌是不会落入其余人手中的。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狂跳,唯恐刘灵毓就此事还继续捅娄子,但刘灵毓呢,早已经将这破烂事情忘记了,该叮咛的叮咛过了,一切到此为止。

薛锦茵想不到,这样一群人居然不是薛落雁的对手,而薛落雁是何许人呢,居然这样厉害?思及此,她不禁惶恐不宁。

“娘娘……”侍女看到这一刻的薛锦茵,面色异常的很,不禁上前一步,轻轻握住薛锦茵的手,薛锦茵的身体抖动的好像秋天的落叶一样,声音因为激动,整个也与之前不同了。

“他们难道……已经惨遭毒手了吗?”

“娘娘,这不是现摆嘛?”侍女浩叹,“娘娘,至少说明有人在帮助薛落雁,不然,凭借薛落雁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这么一群人的对手吗?娘娘,您以为呢?”

“但是本宫很奇怪,刘灵毓为何对事情……”

“娘娘,或者除了刘灵毓,还有其余人在帮助薛落雁呢。”

“或许吧。”薛锦茵看着门口,刘灵毓已经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珠帘翠幕在微微晃动,晃动的好像流波一般,一时半会,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默的咬着下嘴唇。

“她居然在警告本宫!”薛锦茵良久,才吓丝丝的吐出这几个字,她用力的咬着下唇,以至于下唇都要咬破了,面上呈现了一种痛苦的纠缠。

“难道本宫到此为止吗?”她重重的一掌落在桌面上,旁边的一群侍女慌张的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认罪。

她心力交瘁的说道:“起来,都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这一群侍女却连一个中用的都没有。

薛落雁离开后,刘泓进入了情绪的低谷,后来他知道,连刘灵毓也不常常来看自己了,他更知道,其实,他们没有让自己自生自灭的意思,更多的还是希望自己能自力更生存活下去。

他们的关爱是春风化雨,大象无形的,他们翘首以盼的心情,其实刘泓完全能理解,他过一段时间就会崩溃一次,因为众叛亲离,因为每个人都在离开自己。

并且,好像遥遥无期都不会回来了。

这一群人中的典型代表是薛落雁,薛落雁离开,就预示着永远都不会回来,他的痛苦是镂刻在眉间心上的。但是,有心事重重却从来找不到一个宣之于口的人能与之聊一聊。

他惆怅以及,面若冷霜,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彻彻底底的包裹住了自己,他从一次次的崩溃中,汲取到治愈自己的良好经验,然后在一次次治愈中,跟着全然都崩溃。

现在的他,心情是如此的低落,他不知道究竟自己应该怎么样去做,怎么样去选择,究竟面对的是什么,究竟需要改变的是什么。

今日,刘澈来看他,他刚刚竞走完毕,坐在轮椅中,现在的刘泓已经不怎么需要人帮助了,他遣散了这里的很多人,只留下两个太监与一个宫女。

这三个人时常都呆若木鸡的模样,但这三个人对自己的确是忠心耿耿,至于其余人,在这里伺候他这个残废,啧有烦言,尽管,他们这些话不是说在自己耳边的,但毕竟刘泓一一还是听到了。

现在的刘泓,心情极端的不好,刘澈也是很久才来一次,今日刘澈过来,其实刘泓知道,那一定是过来安慰自己的。

“母后安排我的婚事了。”这是刘澈的开场白,刘泓听到这里,点头道:“那么,我恭喜你了,只可惜我不能躬逢其盛,去观礼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娘娘驾崩

“那就好。”刘泓喃喃自语。

“皇兄,我知道你心里有牵恋,但恳请你莫要如此这般了,我们去共同面对一切,您只要好起来,比什么都好。”

“看得出来,朝廷的事情,你处理的井井有条。”刘泓扫视一眼刘澈,道:“我的安排,到底是正确的。”

“皇兄有远见,安排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说。

“我想要你帮助我……”刘泓的话刚刚说到这里,刘澈截口:“已经在找了,但还没能找到呢,现如今,她的离开也好,难道你不这样觉得吗?”

“我知道。”刘泓点头,“但我不能忘却薛落雁,无论是经历了什么,都不能忘却。”

“我会好生帮助皇兄的,这个您放心就好。”刘澈保证,刘泓闻声,点点头,却不发一言,眼睛盯着远处看,忽而打了一格喷嚏。“已经秋天了呢,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说到秋天就到秋天了。”

“可不是,这样快就到秋天了。”两人抚今忆昔,刘澈看到刘泓这模样,心口疼的厉害,他一直都知道刘泓不是一个甘于现状之人,刘泓那样心高气傲,但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他真的迫切的希望刘泓能立即起身。

但是,医官众口一词的说,刘泓这一辈子很有可能都不能站起身来了,这些话,简直好像锥子一样刺入了他的内心,让他的心阵痛。

刘澈本身就是一个比较木讷的人,他不会说那样多漂亮的话去鼓励他,去让刘泓重振雄风,她只能用自己和风细雨的态度来温暖刘泓,让刘泓知道,他在往前走的路上,并不是一个孤独行走的灵魂。

他沉痛的心情,无以复加,甚至于,和刘泓是不相上下的。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经是对手,但现在这一刻的刘澈,只希望看到哥哥早早的好起来,只要哥哥好起来,就是自己最快乐的事情,现在这一刻,存在于他心里的憧憬是那样的灿烂。

刘泓自然也理解刘澈的心情,他只能多多的去锻炼自己,填充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健康卓越的人,让自己成为快乐的人。刘泓的心情始终维持在崩溃与自愈之间,他的思维模式是和很多人都不尽相同的。

刘澈不知道究竟如何安慰刘泓,只能陪着刘泓坐在这里,夕阳西下,一派残阳如血之中,帝京的琉璃全部让火焰一般的夕阳给点燃了,那美丽的夕阳,让帝京变成了波澜壮阔的一条河。

让帝京看上去那样的美丽,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场景,他看着看着,不禁想到很多物是人非的种种,刘澈也沉浸在这种全然美好的温暖里,夕阳将天边晕染成了一片美丽的色彩,那样安详。

那过目不忘的祥云,勾勒出一派静谧而美好的颜色,灿烂的金色,是如此的浮光掠影,跳动的光斑,在两人的面上浮现出一种美丽而健康的色泽。

“真美丽。”刘澈感慨万端。

“帝京应该是普天下最美丽的笼子了。”刘泓说,要是可以,现在他甚至于想要过那种侠客行的生活,和薛落雁在一起,他们可以驰骋在草原上,可以享受陈家村那种田园牧歌的生活,可以浪迹天涯,可以四海为家。

但一切,是刘泓自己不能选择的,薛落雁是帝京的金丝雀,至于自己呢?自己何尝不是呢?他也是帝京的金丝雀啊,还是那种折断了翅膀的金丝雀,他的不健全,让自己产生一种弄落寞的情怀。

这种情怀始终在作祟。

“皇兄,想要到外面去走走吗?”刘澈鼓励的看向刘泓,刘泓刚刚升起来的兴趣却消失了一个干干净净,在外面去吗?要是有薛落雁陪伴,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但现在呢,没有薛落雁的陪伴,还谈什么到外面去呢?他听到这里,不禁产生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恍恍惚惚的,“不,不需要到外面去。”

刘泓如此这般说,刘澈闻声,轻轻点了点头,刘澈不能影响到刘泓的情绪,只能陪伴刘泓,夕阳灿烂的光辉落在刘澈的面上,从刘泓这个角度,能看到刘澈眼角眉梢鱼尾纹。

真是想不到啊,刘澈已经苍老了吗?

而明明是,刘澈比自己年幼好几岁呢,这目前一切的情况,刘泓看在眼里,再看时,却发现了刘澈鬓角发发丝,已经……白了很多啊。

刘泓对这个发现,惊讶的合不拢嘴,至于刘澈,此刻也明白刘泓在看什么,不禁暗暗一笑,摸一摸自己的鬓角,老气横秋的说道:“帝王毕竟是劳心劳力的,多年前,父皇如此,在我安乐的国度里,哪里有一个帝王是真正长命百岁的呢?”

刘澈说到这里,忽而情绪委顿了下来,好像坠入了久远的记忆里,一面惨痛的回忆,一面娓娓道来,那声音却好像从十八层地狱中一点一点上升的一般。

“圣祖皇帝,在位三十四年,五十八岁寿终正寝,告诉皇帝在位三十二年,四十三岁寿终正寝,太祖皇帝英年早逝,高祖皇帝不也是如此,接下来就是我了……”立车指了指自己。

“我们已经生在帝王家,这是不能选择的宿命,除了励精图治,还能做什么呢?王弟,辛苦了你。”刘泓很有感触。

之前,做帝王的时间里,刘泓每天都在殚精竭力,他的神经时常都是紧张的,心情时常都是恐惧的,好像映入眼帘的一切都能化身成为洪水猛兽似的,他们会攻击自己,会毁灭自己,会吞并自己,会腐蚀自己,会将自己地吃定。

现下,因看到刘澈如此这般的一张脸,其实不需要表述任何东西,刘泓已经全面呃知道了刘澈的内心,他是那样一个励精图治的人,宵衣旰食,还要和这样一群各怀鬼胎的朝臣打交道,如何苍老的就不够快呢?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也沉郁了不少,苍凉的叹口气,面上浮现了一抹隐痛与惊澜。

“朕知道你,朕为皇族感谢你。”

“皇兄,你我都是皇族,皇族需要你我。”刘澈笑道:“谈什么感谢不感谢呢?”话题说到这里,刘泓主动和刘澈聊起来最近的市政,刘澈非常健谈,记忆力也很好,雄辩起来,人人都无敌。

两人聊起来,话题牵扯到了很多方面,他们谈论的唾液横飞,挥斥方遒,这期间,有好几个大臣都过来找刘澈。

“没有看到朕和皇兄在聊天吗?今日如何不能让朕休息休息呢?”刘澈感觉心情烦闷的很,一面幽微的叹息,一面皱眉看向旁边的几个人,那几个人心情也非常不好。

来来往往了会儿,刘泓知道,刘澈分身乏术的很了,只能说道:“你先去忙碌你的事情,我这里,还好呢。”

“皇兄,您要多多锻炼,持盈保泰才好呢。”

“是。”刘泓点点头,就在此刻,帝京里的云板却敲击了五下,是三长两短的声音,这让人感觉很是迷惑,兄弟两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板是报丧的,等闲是不会敲响的,至于五下,五下暗示的是什么?三长两短,那么究竟帝京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还不快去打听吗?也在这里发愣不成?”刘澈冷目瞧着旁边的太监那太监缩缩脖子,一溜烟到外面去了,少顷哭丧脸回来了,刘澈和刘泓看到这太监成了这模样,刘澈上前一把揪住了这太监的衣领。

“究竟怎么一回事,告诉朕,快告诉朕啊?”

“这……”太监跪在地上,良久良久,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太后娘娘薨了。”

“什么!”刘泓瞪圆眼睛,盯着那太监看,怒发冲冠的推开了那太监,至于刘泓,早已经呆若木鸡,“你说什么?”

“太后娘娘薨了。”这太监重复一句。

“啊!”刘泓只感觉浊气上涌,心脏好像遭遇到了四分五裂的脔割似的,那种疼痛,让刘泓简直不知道做什么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踉跄了一下,良久的沉默过去了,他极力的站起身来。

但很快的,“啪”的一声就滚落在了地上,看到刘泓这模样,刘澈稳定了心神,将刘泓搀扶起来。“走,走,快过去看看。”

刘澈推着刘泓的轮椅,两人慌不择路的到懿寿宫去了,懿寿宫中,太后已经溘然而逝了,面容还算安详,旁边的太监与宫女大放悲声,哭的天昏地暗,唯独经常伺候太后娘娘的两个嬷嬷,没有什么感觉一样。

他们两人麻木的将厚重的“陀罗尼经被”盖在了太后娘娘的身上,刘泓和刘澈还算是及时,两人到这里,赶上了瞻仰太后娘娘遗容的机会,刘泓和刘澈跪在地上,两人都哭的荡气回肠。

那旁边的嬷嬷连忙去搀扶刘泓,孰料刘泓却并不起身。

“娘娘离开之前,说过几句话,希望二位能洗耳恭听,娘娘没有给二位留下丝毫的只言片语,只是让奴婢代为转达。”那嬷嬷四平八稳的说,看上去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模样。

“你说,你说啊,究竟母后离开之前说了什么呢?”

“太后娘娘往生之前说,要皇上您和皇兄莫要悲伤,每个人到世界上来,哟早一日都会离开的,希望你兄弟如同他在世时间一样和睦就好。”

“至于将来你兄弟要做什么,想要做什么,在保证安乐百姓平安喜乐的情况下,一切听凭你二位抉择就好。:

“母后……还说什么?”

第四百六十八章 娘道

“太后娘娘对皇兄也有话说——‘希望刘泓能通过锻炼健全起来,人的生命是脆弱的,不要浪费当下的每一天。’”这嬷嬷说完恭恭敬敬的给两位叩头,“太后娘娘还说,无论如何希望两位不要悲伤,尽快的结束丧礼就好。”

“母后这是唯恐劳命伤财啊,皇兄。”刘澈泣不成声,上前去握住太后娘娘的手腕,太后娘娘这样身体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太后娘娘的手是那样的冰冷,嘴角的神情是那样的严厉,好像刚刚那嬷嬷传递的话,是很需要奉行的一般,刘澈的泪水落在母后那冰冷的手掌心里。

旁边的刘泓看到这里,心情也很不好,只能嗟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王让母后安安心心的去吧。”刘泓反而是比较理智,问道:“究竟母后的死因是什么,为何忽而就……”

“之前卫神医到这里来,太后娘娘就感觉身体很不好了,不过为了怕你们担心,太后娘娘最后的光阴里,尽量避免了看望您,娘娘也不常与政事,那一段时间,娘娘在检验您的政绩与能力究竟如何。”

“娘娘是含笑九泉的。”

“母后究竟是什么病呢?”刘泓经历的生离死别多,甚至于,就刘泓自己,也很多次的死里逃生了,所以,这一刻的刘泓,对很多的事情都看淡,这一切的一切好像云烟过眼一般。

此刻的刘泓,心情委顿的很,良久良久的沉默过去了,这才听嬷嬷说道:“娘娘一开始是心口疼,谁也没有料到病情会如此的急转直下,后来就…不成器了。”

众人都哭了一个天昏地暗,唯独这两个嬷嬷,却面上好像连丝毫悲伤的神情都没有,看到这里,刘泓和刘澈都非常不解。

毕竟,是她们两人伺候太后娘娘的时间更多,理应更悲痛才对呢,但是就目前去观察,这两人却好像与悲痛产生了隔膜一样,就那样平静而又刻板的将一切都介绍了出来。

两人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沉默了很久很久。

片刻手,这嬷嬷又道:“二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没了,准备丧礼吧。”刘澈站起身来,帮助那嬷嬷将陀罗尼经被覆盖在了太后娘娘的面上,此刻,两两位嬷嬷相视一笑,一左一右触柱而亡,这变故斗生,让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了。

那绯红的血液,看上去好像盛开的桃花点点,刘泓立即道;“两位嬷嬷视死如归,他们是好样的,给母后殉葬吧。”

很快的,鸿胪寺的官员来了,进入这屋子,布置起来,跟着,外面的太监与朝臣都忙碌了起来,原来太后娘娘在很多年前就生病了,在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

所以,这很久很久的时间里,不希望他看到他们的伤痛。

鸿胪寺的官员过来,将一切都转点的肃穆起来,一切没有焕然一新,倒是有一种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的感觉,痛苦的,愤懑的,惆怅的。

太后娘娘离开的那样遽然,让很多人都慌了手脚,文武百官以最快的读速度到了帝京,他们没有资格到懿寿宫中来,只能在哦外面叩拜。

根据太后娘娘的遗愿,自己去世了以后,一切都删繁就简,生前用过的一切东西,都不需要和自己一起入土为安。

太后娘娘是真正信仰和佛教的都教徒,所以,从来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对于自己的死亡,太后娘娘是那样的平静对待,一切都那样云淡风轻。

刘泓与刘澈互望一眼,两人都举得母后是如此的深明大义,也就按照母后的愿望安排葬礼,这一次的葬礼,安排给太后娘娘的东西很简单,一般情况是需要听停灵七天的。

但他们根据太后娘娘的意思,也仅仅是五天,就将太后娘娘给埋葬了。

“跪!”懿寿宫门口,高成声嘶力竭的吼叫一般——“一叩首!”文武百官跪在地上,例行公事一般的举哀,乌泱泱的人头,跟着刘泓与刘澈的举动一一都躬身行礼。

“二叩首!”跟着,那些人全部都第二次磕头。

“三叩首。”

“兴!”每个人都站起身来,人们都感觉疲倦,起灵了,太后娘娘的遗体从屋子里抬出来,跟着外面就是一片大放悲声,唢呐声音是那样的沉闷,一行人看将太后娘娘送到了陵园里,入土为安。

其实,在政治上,刘泓与刘澈有很多意见与建议都是通过太后娘娘才决定的,现如今的太后娘娘已经去了,一切都消失了,他们以后遇到各种疑难杂症都想需要自己解决。

太后娘娘在生命最后的关头里,死神在争分夺秒销蚀一个人灵魂的时间里,太后娘娘却将这秘密全然都吞并了下去,没有给任何一个人任何的消息。

看到太后娘娘如此安详的去了,他们兄弟也收敛起来自己的悲伤。

太后娘娘的离开,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是薛锦茵,薛锦茵向来是比较忌惮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时常警惕自己,这给予她心灵上不同程度的伤害与压力。

曾几何时,他做梦都在诅咒太后娘娘,希望太后娘娘能早早的离开人世间,现如今,一切成了实锤,当这一切都发生了以后,倒是让她感觉难以置信了,一种窃喜逐渐的浮现在了她的眼角眉梢之上。

“娘娘,您现如今终于能扬眉吐气了,那太后娘娘总是倚老卖老,要压在您一头的,现如今,没有了她,在帝京里,您说话也是能算话了。”

虽然旁边的侍女说的很中听,但薛锦茵呢,却仅仅是悲痛的一笑,惨烈的说道:“什么能扬眉吐气不能扬眉吐气的,现如今还有刘澈呢。”

“皇上吗?”旁边的侍女闻言,较软肆无忌惮的笑了——“他现如今虽然是皇帝,不过一来,您是有孕之身,该忌惮也是他来忌惮您,这二来,您再什么也是他的皇嫂呢,这个是天都改变不了的东西。”

“你所言甚是。”薛锦茵点点头。

至于刘灵毓,对太后娘娘的死亡是最为感觉不可思议的,感觉奇怪的很了,好端端的,太后娘娘为什么说去就去了呢?这里面有什么蹊跷的事情呢,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这一切的一切,给他的感觉都是彷徨的,是奇怪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如今,刘灵毓又是感慨起来,为什么卫可期明明知道这秘密,却从来就没有告诉他们呢?

太后娘娘龙驭宾天的消息,朝野人尽皆知,现如今,薛落雁却好像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什么,因为太后娘娘或者预感到了自己死亡以后,朝局会发生动乱,一切的暴动都会发生的。

那么,先将自己给送走,让自己产生一种里应外合的策略吗?难道薛锦茵会蠢蠢欲动不成吗?知道太后娘娘死亡的消息薛落雁是想要哭一声的,但奇怪的是,薛落雁到了此时此刻却连丝毫的泪水都没有了。

还是,在帝京的时间里,太后娘娘折磨自己太久了,让自己潜意识里对太后娘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惶恐与惧怕。

甚至于是一种排斥与厌倦,所以自己居然连丝毫的伤感都没有了吗?一想到这里,薛落雁就不寒而栗。

这一刻的薛落雁,已经找到卫可期与玉飞龙,经过那一次的拯救以后,现如今的卫可期与玉飞龙,两人的感情如胶似漆,果真是患难见真情了。

这两人丝毫分开的模样都没有,而最为让人可喜的,玉飞龙怀孕了,现如今已经三个月了。

至于卫可期,他是神医,完全不需要自己给自己打广告,那金银珠宝就好像涨了腿脚一般的,源源不断的进入了她的世界里。卫可期每天除了和玉飞龙黏在一起,好像无事可做一般。

看到卫可期与玉飞龙这样,薛落雁倒是感觉自己来这里,好像自己也是多余的,虽然人家从来就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但每一种的现状好像都在提醒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多余了。

“太后娘娘殁了。”玉飞龙说,其实,玉飞龙对这太后娘娘是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乃至于薛落雁现如今遭遇的一切,玉飞龙都算计在太后娘娘的头上。

“是。”薛落雁木讷的点头,机械的很。

“现如今,你不是能到帝京去了吗?”玉飞龙问,薛落雁苦笑一声,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我如何能回去呢?当初是太后娘娘安排我出门来的,正因为如此,我才……”

“你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安排你出来,还有其余的事情了?”

“自然是。”薛落雁连连点头,“虽然这后面的事情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但太后娘娘一定是将我当做了最后的实力来保存的。”薛落雁说。

“是你落雁太固执己见了,这如何可能呢?”

“不,太后娘娘向来做事情都是一蹴而就的,所以现在我更不能回去了。”薛落雁说。

几个人还在闲聊呢,外面来了个人说是看病,卫可期去给那人看病去了。

安乐帝京,乾元殿里,刘泓与刘澈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刘泓提议道:“该国号吧,一来算是纪念母后,二来,也是一个全新的开端,你意下如何呢?”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眼前的人。

“您以为,该什么好?”刘澈面色凝重,好像还没有从葬礼疲倦与感伤里恢复过来,脸上的神情是冷峻的,是伤感而严肃的。

“母后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望子成龙了,何不改作成龙呢?”刘泓盯刘澈的侧脸看,刘澈点头,投袂而起。“是,是,你说的很是,何不改作成龙呢。”

经过刘泓与刘澈的商量,国号改成了成龙,今年也就是成龙元年,刘泓的身体不如何好,但现如今,因为母后遽然离开,刘泓只能代理国政,逐渐的,刘泓取代了自己做帝王之前,刘澈获得的殊荣。

第四百六十九章 阴魂不散

虽然刘泓的确是个残废,但任何人对刘泓都刮目相看,他们并不敢将刘泓怎么样,逐渐的,刘泓的威信也高了不少。

那外面的病人,一叠声的叫卫可期,卫可期只能出门去,薛落雁搀扶玉飞龙在外面休息,凉风习习,现在已经是今年夏天最后的一天了,今年的夏天好像非常漫长一般。

一切都在永无止境中,逐渐的结束了,在这隆隆的夏天里,两人看到庭院里的菊花有了花苞,还看到树叶逐渐的黄了,当庭是一株巨大的银杏树,这银杏树的叶片黄了,好像黄蝴蝶一样,一片一片的滚落下来。

“好像温柔都比较喜欢伤春悲秋。”找一个位置,玉飞龙坐好了,伸手握住空中飞落下来的黄叶,感慨的说,薛落雁点点头,又道:“自古逢秋悲寂寥,可不是怎么呢?”

“都说秋天是个多事之秋。”玉飞龙淡淡的说,薛落雁却一笑,食指点了点玉飞龙的脑袋,轻轻道:“你如何胡思乱想起来,切勿如此这般了。”

“我知道。”

今日看病的那人好生奇怪啊,这片刻却不见动静,两薛落雁和玉飞龙都感觉奇怪,两人到草庐中去看,却发现,一群人早已经将外面包围了。

有人握着黑漆弩,瞄准了卫可期,薛落雁和玉飞龙掀开珠帘,到中庭去了,看到这模样,两人都后悔进来,但薛落雁上前一步,紧紧的盯着那一群对他们虎视眈眈之人。

“你们应该是过来找我的对吗?我就是薛落雁,如假包换,既然你们能找到这里,我也心甘情愿跟着你们走,只希望你们不要将卫可期他们怎么样,现在,我们就离开这里。”

这是薛落雁的恳求,也是薛落雁的愿望。

那瞧病的人因看到薛落雁,不禁嘴角有了得意忘形的弧度。“都说薛落雁是个缩头乌龟,我看到的薛落雁却绝对不是,我看到的薛落雁,是一个强出头的人,既然如此……”

“我们就走吧,这草庐是不能留了,至于你的两位胖友,要是自毁双目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话,这事情也就结束了,要是不能……这事情还没有完呢,究竟看他们如何选择了,我给他们时间,但你薛落雁,你过来吧。”

“何人让你们来抓我的,是薛锦茵?”薛落雁认为,帝姬天字号的敌人就是薛锦茵,但想不到,对方却一口回绝的。

“薛锦茵算是什么东西,也是能驱策我们的吗?薛锦茵驱策驱策一般的是宵小之辈就罢了,我们科室地地道道的英雄好汉呢。”那人好像很不喜欢将自己与薛锦茵相提并论。

不过,站起身来指了指薛落雁。

“你没有资格知道你将要做什么,你要去哪里,你只需要知道,你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那人说,搔搔头皮又道:“薛落雁,你还需要知道,我们和你妹妹不同,你妹妹是想要你死,但我们不同,我们是希望你活下去,所以,过来吧。”

卫可期给了薛落雁一个过去的眼神,薛落雁权且到那人身边去了,那人放松警惕了,但是旁边的一行人手中的黑漆弩却还是瞄准了卫可期与玉飞龙。

好像,只要他们两人稍微一轻举妄动,结果就是死亡。

两人都凝结住了的冰块一般,完全不敢移动,就因为这样,一切好像成了戛然而止的画面。

“究竟是什么人要你们来的,你们想要什么呢?”薛落雁说着话,握住了桌上的一根羽毛,将羽毛当做了锋利的匕首一般的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你做什么?吓唬人不成,你握着一根鸡毛做什么呢?”那人感觉好生奇怪,眼睛盯着薛落雁看。

薛落雁不禁冷笑——“亏你还是江湖人,你难道连鸩鸟的羽毛都不认识了吗?”

“什么鸟?”那人的笑容凝固在了面上,脸色逐渐的灰败了下去,好像听到了什么最为恐怖的东西似的,薛落雁冷静的一笑,“鸩鸟。”

“饮鸩止渴的鸩鸟?”

“是。”薛落雁冷静的点点头,那人却连着退后两步,紧张的看向薛落雁,旁边的侍卫说道:“将军,上就好,管他什么鸩鸟不鸩鸟的。”

“放屁!”那长官一个耳光丢在说那话的人面上,“你知道什么是鸩鸟吗,鸩鸟的羽毛具有剧毒,见血封喉呢,这小妮子是想要自杀了。”这长官说到这里,冷冷的扫视薛落雁一眼——“你这是恐吓我,我才不会上当呢,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不想活了吗?”

“其实!”薛落雁狰狞的笑了,那诡谲的笑,落在人的眼睛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莫测高深,那羽毛更加靠近白皙的皮肤了,而薛落雁的笑声比刚刚也还要狂狷了,冷然道:“我自从帝京出来,日日让人追杀!”

“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我真的已经过够了,所以,你们早晚是要杀了,现如今,不如我自己杀了自己的好。”薛落雁咬着牙齿。

鸩鸟的羽毛一点一点的凑近了薛落雁,薛落雁面上一派视死如归的冷漠,好像早已经将一切都不畏怯了似的,那长官看到这里,兀自恐惧起来。

“你最好莫要如此。”那长官恨得咬牙切齿,定定的盯着薛落雁,唯恐薛落雁有什么轻举妄动。

“现如今,讨价还价也轮不到你们,而应该是我薛落雁!”一句话,薛落雁扳回一城,拥有了主动权,面上浮现了阴狠的神色。

“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薛落雁冷冷的盯着长官。

“你!我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是薛落雁,你们的目的是我,卫可期是旷代的神医,我薛落雁的事情和卫可期没有丁点儿关系,我不过是希望你们不要伤害卫神医与玉飞龙罢了,你们现如今退下,给我和他们辞别的时间,然后,我就跟着你们走。”

薛落雁定定的说。

“果真吗?你要骗我们怎么样?”长官旁边一个参将模样的人上前一步说,薛落雁轻柔的叹口气。“现下,我即便是骗了你们,又能怎么样呢?你们应该也知道,我现如今已经形单影只了,目前的局势是什么?你们人多势众,而我们只有三个人。”

“也是。”那长官想,薛落雁一定也玩儿不出来什么花样的,抽搐的一笑,握着鬼头刀到外面去了。

“兄弟们,给薛落雁道别的时间,我们暂且退下。”这一声令下,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薛落雁的面前,薛落雁看到他们离开了,这才忧伤的叹口气。

“他们哪里管你们是谁啊,他们永绝后患,总是坏事做尽,一切都不会放过的。”薛落雁叹口气。

“落雁,真想不到他们会追杀到这里。”这是玉飞龙彻底想不到的,他们已经非常低调了,但卫可期毕竟是一个扬名立万之人,到了今时今日,没有人追查过来才怪呢。

薛落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轻轻的叹息。“我当初也是鬼迷心窍,非要来找你们,现下果真是以邻为壑了。”

薛落雁现在后悔起来,自己当初要是莫来这里就好了,但薛落雁却鬼使神差的到了这里。她一个人到这里,他们这么一群影子简直如蚁附膻一般的到了这里。

“落雁。”虽然情况紧急,但玉飞龙连丝毫责备薛落雁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于,她的口吻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设身处地,“落雁,我们是从来就没有怪你的。”

“我知道,但现如今,我却还是必须要和你们分道扬镳了,遗憾的是,我并不能看到这孩子出生,现在我出去了。”

“薛落雁,莫要着急,何故非要自投罗网呢?”是卫可期的声音,卫可期沉默了很久了,此刻忽而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这一句话自然是一鸣惊人,其实,薛落雁被围攻了这么多次,早已经身心俱疲了,要是心里还有刘泓,要不是自己对刘泓的爱情还有憧憬,现在的薛落雁早已经……用那鸩鸟的羽毛自杀了。

但薛落雁提醒自己,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经历什么,好的坏的,坎坷的幸福的,都要全力以赴去生活,现在绝对不允许自己有轻生的念头。

所以,这执着的信念,让薛落雁坚持到了今时今日。

薛落雁叹口气,面朝外面看了看,已经暮色了,这群人却丝毫不感觉疲倦,将草庐外面给包裹住了,他们完全有恃无恐。

毕竟,现在的薛落雁是自投罗网了,是猢狲入袋了,无论内室发生什么,薛落雁也不会逃走的。

面对薛落雁插翅难逃的结果,他们这一行人也完全没有什么惧怕的,长官与人在外面居然闲聊起来。

卫可期扫视了一眼外面,却神秘的笑了,轻轻的点燃旁边的油灯,屋子里顿时明亮了起来,薛落雁看着那明亮的灯,目光狐疑的打量卫可期。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啊?”玉飞龙腆着肚子,靠近卫可期,嗔怪的问,卫可期道:“你想必也明白,现下,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幸免于难了,他们说不会为难我们,但那不过是他们的一面之词罢了。”

“嗯。”玉飞龙表示理解的点点头,他继续说道:“之前,发生过一次危险,从那一次以后,我就提高警惕了,让他们再也不可能见缝插针,现如今,你怀孕了,我更明白,危险是随时都可能会降临的。”

“是,是。”卫可期的话语中,是有呼之欲出的秘密了,两人都等着,卫可期,仅仅是一笑,站起身来,手中握着一个酒壶,将酒壶里面的清酒洒落在木地板上。

也将酒壶里面的清酒洒落在旁边的帘幕上,窗台上,一切能燃烧的地方,看到这里,薛落雁一紧张,上前一把将卫可期的手腕握住了。

第四百七十章 药鸩

指了指外面那一行人,嗤之以鼻道:“就他们也配和我卫可期同归于尽不成,整肃贻笑方家了。”卫可期笑着说:“我从来这里,就为这一天的危险做好了准备,你们不要着急。”

卫可期一边说,一边伸手在书桌上按下一个按钮,只听到啪嗒一声,地面上的两块木板绽开一条缝隙。

跟着,那缝隙就扩张起来,再看时那缝隙就务必的大了,并且下面有层层叠叠的台阶,虽然薛落雁不知道究竟这台阶下是什么世界,但看到这里,不禁心生希望。

“下去再说,一切从长计议,下面还有我的小军库了。”卫可期笑着说,玉飞龙叹口气,责备道:“既然有这样的秘密,你如何不早早的告诉我,害我如此这般的白白担心呢?”

“我要是早早的告诉你,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小龙女,你和薛落雁先下去,我将这里放一把火,烧一个干干净净,让他们扑一场空,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卫可期道。

“也好。”玉飞龙的目光柔柔的看向卫可期,“你真是一个聪明绝顶之人,我嫁给你,乃是我的福报。”

又正色道:“落雁,千钧一发之际,现下,不允许你我左顾右盼有其余的选择,我们去了。”薛落雁看向玉飞龙,发现在这样的祸乱里,玉飞龙的面色却是反常的镇定。

简直连丝毫的恐惧都没有,这不禁给了薛落雁鼓舞。

薛落雁怕的就是灾难忽而降临了,玉飞龙会方寸大乱,远离,玉飞龙比自己还会调整呢,玉飞龙的手伸过来,薛落雁握住了,卫可期给两人一枚火把,薛落雁握着火炬,朝着那幽深叵测的洞穴去了。

洞穴里深不可测,脚下有阴风一点一点的席卷起来,将薛落雁吹了一个透心凉这台阶一层一层,简直好像是要到十八层地狱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脚踏实地之前,薛落雁的眼睛里却滚落了一滴泪,是的,仅仅是一滴泪罢了。

那一滴泪,是如此的硕大,如此的晶莹剔透,那一滴泪滚落在地面上,同时薛落雁抽动了一下眼角。

“飞龙,你等等,前面黑漆漆的,我去将火把点燃。”原来,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地下迷宫啊。

原来,为了让自己万无一失,卫可期在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就将这里给开辟出来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通道啊,薛落雁忍着悲痛往前走。

其实,她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现在,真正让薛落雁感觉难过的事,她真的是一个扫把星不成?到哪里,那里的人跟着也是要倒霉吗?薛落雁到长公主哪里,刘灵毓那边就接二连三是追杀。

到这里,他们夫妻生活是那样的甜蜜,要是没有自己,薛落雁想他们的生活一定是非常幸福满足的,但因为自己他们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家庭却要一盘散沙一般的了。

一想到这里薛落雁心情顿时不好了,她将旁边墙壁上的红烛与火把全部都地点燃了,能看到地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包裹。

这是一个绝对密闭的环境,地面上是很干燥的,地面上有一个大大的包袱,究竟这包袱里是什么,薛落雁不得而知,现下,薛落雁将这包袱提起来,打开一看,里面全部都是银票。

没有一毛钱的金银珠宝,全部都是银票。

“到底还是他会算计。”薛落雁道。

“不,落雁。”玉飞龙笑了,红烛之下那双眼睛幽深的好像海洋似的,“你莫要忘记了,之前的龙门客栈。”

薛落雁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是啊,自己几乎要忘记了之前的龙门客栈,之前的玉飞龙可是名副其实的客栈的老板娘呢,对于精打细算这方面也是鸿儒。

这片刻,外面的一行人已经焦急了,探头探脑的盯着草庐看,至于卫可期,分他们下到地道以后,随便将手中的红烛丢在地面上。

那清酒浸湿的地方,烈焰轻而易举就将之燃烧起来,很快的,地面上噼里啪到处都是熊熊烈焰,卫可期笑道:“再会了,兄弟们。”一闪身,人也进入了地道。

与此同时,卫可期触动了地道的消息。

卡啦一声,在卫可期下到地道的时间里,一块巨大的断龙石将地道里与地道外给彻底的封死了。

外面烈焰熊熊,但这里却一派清冷与清凉,在黑暗中,卫可期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下了台阶。

“现在呢?我们去哪里?”玉飞龙柔柔的问,看向卫可期,卫可期轻轻一笑,指了指前方。“朝着黑暗走就好,我早已经将退路在来这里之前就挖掘好了。”

“你如何能未卜先知,知道他们会毒害我们以至于将后路都想好了呢?”玉飞龙问,此刻,只听到他轻轻一笑。

“之前的龙门客栈,后来在帝京的蓬莱客栈,他们的算计简直无孔不入,朝廷里的人,其余的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能耐,但对于谋刺这一方面的事情可谓是太在行了。”

“所以,我将一切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我恰巧治疗了一个病人,那病人是个盗墓贼,因为我彻底的根治了他的病,他感激我,于是帮助我开掘了这个隧道。”

卫可期笑着将沿途的红烛与火炬都点燃了,洞穴里看上去倒是好像很温暖一样。

“这果真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了。”玉飞龙笑眯眯的对薛落雁挤眉弄眼。“多少次,我是不允许他好这群人吃吃喝喝的,总感觉腻烦的很现如今,却是果真希望他们能多多交流了,毕竟高手在民间啊。”

玉飞龙格格格的笑着。

薛落雁也笑了,但笑的却是那样的力不从心,三个人将地道里的蜡烛与火炬全部都点燃了,现在,地道里一片通明,他们也不着急,走马观花的模样。

“我现在前面走,你们跟上就好。”卫可期说,却发现薛落雁紧张的看向后面,卫可期自然知道薛落雁恐慌的是什么,退后一步,拍一拍薛落雁的肩膀。

“你放心就好,他们是永远都没有可能追上我们的,只因为,这里断龙石,断龙石一旦咬合,他们即便是耗费九牛二虎之力都不能打开了,放心就好,再者说,这地道口,是非常隐蔽的,他们永远没有可能追上来。”

“所以啊……”玉飞龙笑着握住薛落雁的手,轻轻道:“我们闲庭信步走就好,让他在前面探探路也是好的。”

“嗯。”薛落雁有千言万语感激的话,但却不知道究竟怎么说,毕竟还是将到了咽喉的感激全部都吞咽了下去。

她想,自己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这一群朋友的,其实,在外面生活,玉飞龙说的很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啊。

外面的一行人感觉到了古怪,一个参将到底还是忍不住了,趴在窗口看,这不看也还好,一看吓一跳。

“将军,屋子里有险情了啊,着火了。”这人一边说,一边紧张的后退,脸色苍白。

“快,救火。”虽然不知道究竟内中是什么情况,但是他们这一次带过来的人很多。

长官命令一群人留守在外面,以免薛落雁他们会浑水摸鱼离开,另外的一半人进入屋子里去救火。一来,屋子里的东西都是让清酒给弄湿了的,这二来,晚上的西北风呼啸的很是厉害,基于此,外面的烈焰燃烧的简直不可遏止。

轰隆隆的声音炸响在了耳边,跟着火龙上了屋顶,将这屋顶都燃烧了,这里距离湖泊又是比较远,想要汲水简直是不可能,他们只能胡乱的扑火,但是常言道水火无情。

这剧烈燃烧起来的火焰,好像一条长龙一般的,很快将一切都燃烧了,很快,地面上火炭一般的,手都不能放在上面了。

“真是找死,真是找死啊。”那长官气坏了,“还不快救火,快救火啊。”那草庐全部都是木结构的,见到火焰就燃烧,很快的烈焰将一切都焚烧了,在西北风之下,烈焰是如此的汹涌,不一时半会,这里的一切都燃烧起来了。

看到火焰将一切都烧毁了他们也是只能望洋兴叹。

“老大,这……”那参将过来,半跪在地上指了指火情,其实,任何一个人知道,现在想要从火焰里救助出什么已经没有可能的。

“等等吧。”长官放弃了救火,人们围拢在外面观看烈焰,那大火扭曲起来抽搐起来,将一件茅屋很快就让吞并了,那火时而好像万马奔腾,时而好像雷霆万钧,时而惊虹掣电,时而长虹贯日一般。

这样美丽的火焰,却是摧残生命力最快的东西,跟着,地面上的一切都燃烧了,远远近近居然那样明亮。

“这可如何给君上交代啊?”旁边的人紧张的看着火焰,长官也是会愁眉苦脸。“刚刚就应该将薛落雁拿下的,现如今,却让薛落雁这样轻而易举就……就自杀了。”

“未必就是自杀。”却原来,这队伍里也有比较聪明有远见的,一个人这般说,上前一步,眼睛看上长官,“将军,您应该知道,卫可期的女人怀孕了,哪里有不挣扎一把的?”

“二来我们明确告诉了薛落雁,是不会伤害卫可期的,所以,自杀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长官寻求答案一般的瞪圆了眼睛,盯着那人看,那参将说道:“十有八九是金蝉脱壳了。”

“金蝉脱壳?”说真的,长官才不相信所谓的“金蝉脱壳”呢,不禁一笑,“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做金蝉脱壳,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

“怎么就没有可能呢,等会儿我们在灰烬中去看看,要是末将所料不差,那卫可期在这里一定是有地道之类的。”

“好。”长官点点头。

第四百七十一章 地穴

在那屋子里,灰烬中,他们用鬼头刀翻开去找,其实什么都没,长官将耳贴在地面上,轻轻叩击一下地面,果真是空空如也。

“快,快,挖开,挖开,他们一定没有走远。”他命令,那一行人到火焰中去寻找,居然也找到了一些权且还能用的农具,他们用力的挖,但想要挖出来个所以然已经没有什么可能了。

地面看上去是一层土,但挖掘下去发现居然是花岗岩。

“这是有高人相助了。”

“这是一个精巧的地道。”长官叹口气,低头思忖起来,焦躁的踱来踱去,刚刚差一丁点就能将薛落雁拿下了,但就在那一丁点儿里,却发生了危险。以至于让薛落雁离开了。

现下,他完全不知道究竟如何去交差了,更不清楚这地道的另一边是哪里,这里距离农庄是比较远的,究竟他们能去哪里?究竟他们去了哪里呢?

他即便是绞尽脑汁的在想了,但也未必就能想出个所以然这片刻,那参将看到长官愁眉苦脸的模样,上前一步,半跪在长官的面前,说道:“将军,现如今我们想要找到地道口是没有可能了……”

听这人的开场白,长官怒不可遏,投袂而起。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一行要无功而返的了?”

“将军,他们已经逃走了,现如今,末将倒是有一个好的计谋,或者能将他们给截获。”

“你说来,听听。”那长官做出来一个洗耳恭听的模样,毕竟眼前人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智多星呢,那人点点头,慢条斯理的分析起来。

“将军,现如今,将卫可期一行人想象成我们一行人,您想一想,要是您逃离这里,您第一件事情是想要做什么呢?”问道。

“我这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有吃有喝,不被人搜查。”

“但这里是荒郊野岭啊,所以,有吃有喝的地方一定在集市上,我们现如今何不到集市上去走走呢,说不定运气好就遇到他们了,即便是运气不好,有什么呢?总比在这里守株待兔好的多啊。”

“你真是个精细鬼啊,好,好,就听你的。”长官点点头,带着一行人打听着朝山下去了,他们要去的是一个比较热闹但是比较近的集市上。

刘泓最近很悲痛,从自己幼年开始,母后就在教育自己,能做帝王,能拥有现如今的心智,说起来,和太后娘娘的教训是分不开的。

尽管,有那么一段时间,自己和母后之间的关系不很融洽,因为刘澈的关系,他们之间产生了误会,但那些误解,终于全部都消散了,现下,一切回想起来,他倒是感觉惭愧了。

前几年,自己打点朝廷,每天都如此忙乱,简直分身乏术,这若干年来,自己时常和薛落雁在一起,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需要奉养的娘亲。

至于刘澈呢,想到的和刘泓也是一模一样,现在,兄弟两人都如此的沉痛,不过男人的沉痛是永远都不会告诉任何一个局外人的。

“皇兄,喝酒吗?”夜色朗朗,刘澈来找刘泓,刘泓早已经想要找个人一醉方休了,但喝酒,尤其是那种大醉酩酊的对象,不应该是刘澈,因为刘澈喝醉了,明日里就荒废了朝政。

这不是刘澈的规则中允许,这甚至于也不是太后娘娘九泉之下想要看到的,目下的情况一度比较复杂。

“王弟,朕多年来没有好好做一个儿子应该做的事情,母后是孤独的。”

“自古天家就是如此,哎。”刘澈垂头丧气的,因为这事情,刘澈也不开心,两人沉闷的喝酒,一会热以后,月上中天了。

刘泓对刘澈说道:“这一生,我不会和你争夺皇位,王弟,你放心就好。”

“我相信皇兄是一言九鼎之人,只要你我避免了夺嫡,外人想要对我们挑拨离间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他说。

“王弟,这一年多来,你做的事情很好很好,是一个王应该做的,你让我很开心,很开心。”他一边说,一边笑看向面前人。

“皇兄,你离开以后,我总是在想,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都以为你……以为你和落雁已经凶多吉少了,索性就……就越俎代庖了,说起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都是我的过错啊。”

“王弟,你能担当起来这无上的荣耀与责任,我开心都来不及呢,还请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共同努力,将朝廷变得更异彩纷呈才是。”刘泓看向刘澈。

立车热泪纵横。

这一刻,他们终于冰释前嫌了。

做帝王并非是普天下头等大事,他们也终于都明白了,甚至于刘泓也明白了,为了这皇位,是刘澈在代替自己牺牲一切,刘澈牺牲了自由与时间,刘澈牺牲了幸福与自己。

甚至于,两婚姻大事,都不能自我主宰,一想到这里,刘泓也代替刘澈感觉悲哀,但还是说道:“现下,我也终于明白为何母后为你提前安排了姻亲。”

“母后病重成那样了,你我居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真是不当人子啊。”刘澈遗憾的叹息。

“王弟,按照母后的安排去做,帝王家是没有权利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这世界上也没有很多的花好月圆,王弟。”刘泓安慰的看向刘澈,刘澈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很多事情,他出了点头,没有第二种选择。

两人还在喝酒呢,另一边刘灵毓也来了。

自从母后宴驾以后,她的金牌也到手了,现下,母后去了,让刘灵毓也感觉悲苦,现在的刘灵毓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她的心情是那样的沉痛,那样的悲凉。

“皇兄,王弟,你们排排坐吃果果呢?”刘灵毓的声音还是元气十足。看到刘灵毓来了,刘泓问道:“落雁在你家还好吗?”

“这……”刘灵毓不知道究竟应该还是不应该回答给刘泓,但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事情说了。

“落雁到我们家,遭遇了两拨人的追杀,这两拨人的追杀,幸亏也算是薛落雁运气好,在将一切都躲避了过去,否则,后果果真是不堪设想。”刘灵毓叹口气,面上浮现了一抹隐痛。

“你说……什么?”刘泓激动的习惯性的站起身来,这是这一段时间来,刘泓惯常的一个动作。

“不过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呢,安全小蟊贼能将薛落雁怎么样呢?我赶走了那一群家伙,但落雁死活都不要在哦我们府上住了,连我都知道薛落雁是唯恐将灾祸带给我们了。”

“但我刘灵毓从小到大怕过什么呢我?我是什么都不怕的。”

“皇兄,你……”看到刘泓站起身来,居然不去坐下,刘灵毓立即上前去,准备搀扶刘泓,刘泓苦笑一声。

“她是如此的重要,以至在哪里,哪里都会追杀。”

“皇兄你说的也对,但他们对落雁仅仅是追,不是杀,毕竟皇兄您也应该明白,其实抓住一个活的薛落雁比得到薛落雁的尸体更具有利用价值。”

“我明白,”刘泓又道:“现在呢,究竟落雁去了哪里呢?”

“现如今吗?”刘灵毓说道:“他去了卫可期那边,卫可期是在深山老林的,那是比哪里都安全的。”刘灵毓说,一边说,一边握着酒杯就要喝酒。

现在,刘泓和刘澈都蒙圈了,究竟太后娘娘安排薛薛落雁到坊间去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她不知道薛落雁是他们猎获的对象不成?还是太后娘娘明明知道,却想要将薛落雁当做诱饵?

再不然就是……刘泓不敢朝着下面去想了,因为继续想,刘泓唯恐察觉到真谛是那样的恐惧,刘泓深吸一口气。

“皇兄,卫可期在的大山村里,卫可期是如此的反人类,他只要和卫可期在一起,就不会有危险的,我知道您要责备我,说我为什么不跟着薛落雁,但您想一想啊,落雁那样一个哟偶自尊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我们跟在她的背后吗?”

刘灵毓嘟唇说。

刘泓叹口气,一时之间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了好,只感觉头晕目眩的。

“我……要到坊间去。”这是刘泓做的最后一个决定,两人听到这里,都悚然而惊,刘灵毓面上顿时有了“大惊失色”的恐惧。“皇兄,您这不是说笑话吗?您现如今都成什么模样了,您要到坊间去,您这是去找死不成?”

“事实上也并非如此,我现在想要离开帝京了,帝京有王弟,有王弟选拔出来的一群文治武功之人,帝京现如今已经不需要我了,我终于可以过我自己的生活了,我要离开这里。”

“皇兄!”刘泓说着话激动的转过身,不想,踉跄了一下,嘭的一声就跌倒在了地上,刘灵毓月刘澈立即去搀扶。

“您没有人照料是不成的,您现如今又要到外面去找落雁,不成,不成,我不允许。”刘灵毓拦截在在刘泓的面前。

“什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这也真是你们的本领大啊。”白衣男子带着古铜面具,在萧条的庭院里,手指轻轻舞弄琴弦,那琴弦上的声音好像流水一般,消失在了静谧的夜色里。

“是……是末将无能!”

那长官惶恐的在地上发抖,他的目光越过那长官,斟酒一杯,问身后的参将——“究竟是什么情况呢?”现在,他已经不怎么理会那长官了,那长官也算是如蒙大赦一般,安静了下来。

“情况是这样……”那参将舌灿莲花一般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长官听过了,面上不禁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很好,很好,你能想出来到最近的集市上去找,是你聪明。”

他又道:“只是,可也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没有呢?”

第四百七十三章 洞穴之光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从小溪里出来了,到岸边,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薛落雁和卫可期简直异口同声。

“不如还是到地道中去,再冷,也好过这里。”薛落雁一面说,一面抬头看看天空,根据现在的星空,薛落雁姑且判断出来,现在时间还仅仅是三更呢,到五更天,天才会逐渐的亮起来。

换算下来,也就是说,还需三个时辰天才能亮起来呢,现在并不敢掉以轻心,夜才刚刚开始。

“好,就这样。”玉飞龙始终笑嘻嘻的,其实,她是不想要让薛落雁和卫可期看到自己的惶恐与尴尬,三个人进入地道中,有飓风席卷过来,冷是冷了点儿,但和外界比较起来,这里简直温暖以及了。

哪里还敢有什么祈求啊。

卫可期将火把插在墙壁上,对两人说道:“我抹黑在外面去捡拾点儿木头,外面点起来取暖。”

“那怎么可以,你们两人一起去,我一人在这里就好。”玉飞龙说,其实玉飞龙也发憷,要自己一个人在这深邃的洞穴里,哪里有不害怕的呢?

做了孕妇以后,她忽而发现,自己的胆子是一日不如一日的了,现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简直在吞并自己,但说起来,玉飞龙却并不能同意让同意一个人在夜里去捡拾木头。

这里对他们来说是人生地不熟的,这里对动物们来说,却是地地道道的敌暗我明,要是这里果真有大型动物,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很需要取暖,不然会冻坏的,其余人也还罢了,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军队中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

“我陪着你,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在这里,遇到危险怎么办呢?”薛落雁武断的说,一面说,一面从靴筒中将之前库姆送给自己的一把匕首拿出来,在月光里望了一眼。

“这……”

“我去去就来。”卫可期嘴角有了一个淡淡然的笑容,表示很轻松的模样。唯恐两人担心,又道:“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能怎么样呢?”

玉飞龙看向黑漆漆的夜空,看向外面的一片静谧,要是不走远的好,好像也的确没有什么好危险的,思及此,她顿了顿,说道:“你注意安全,我们等你。”

“嗯。”卫可期点头,跟着,到外面去了,薛落雁坐在玉飞龙的身边,要是说刚刚是单纯的冷,现在可是冰冷的。

刚刚他们在运动,实际上对于冷的感知还是比较薄弱的,但现在可完全不同了,现在的冷,是后背的衣裳汗湿以后,才有的冰冷,薛落雁拉扯了一下紧紧的贴在后背的衣裳。

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

至于玉飞龙,感觉与薛落雁也不相上下。

“哎。”薛落雁看到卫可期去了,恨不得下跪谢罪,“一切都是我,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一切都不会发生,都不会,都是我不好。”看到薛落雁这自怨自艾的模样玉飞龙却笑了。

“什么都是你不是你的,我们颠沛流离的生活过的多了去了,反正天快亮了,反正天亮了以后,事情就好了,别忘记了洛阳你看看这是什么?”

玉飞龙得意洋洋的模样,眉飞色舞的将他们的箱子举起来给薛落雁看,薛落雁看了看,不禁笑了。

“到底还是银子好。”

“可不是。”玉飞龙感同身受,笑着点头,这多年来的漂泊生涯让玉飞龙更明白,在外面的时间,真正信不得的是银子,真正信不过的是人心。

“我好困啊。”孕妇都是比较容易犯困的,薛落雁曾经也怀孕过,曾经也生产过,对于怀孕的感觉是了然于心的,听玉飞龙这样说,薛落雁立即将自己的肩膀贡献出来。

拍一拍肩膀,笑嘻嘻的说道:“来这里……靠着吧,等会儿火点起来,就好了。”

“嗯。”玉飞龙下意识的点点头,将头放在薛落雁的肩膀上,薛落雁唯恐玉飞龙睡着了,因为,在这样冰冷的寒夜里,一旦睡着了,体温就会极速下降,对身体更不好。

想到这里,薛落雁简直和玉飞龙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聊天,说的都是一些不着四六的话,自从薛落雁第二次信号到玉飞龙,玉飞龙就没有问薛落雁为什么好端端的从帝京不告而别。

现在这个漆黑的暗夜里,好信是聊天最好的契机,于是玉飞龙问薛落雁为何要离开,薛落雁叹口气,惆怅的说道:“要是好端端的,我为何会离开呢?”

这一时间,薛落雁想了很多很多,想到在帝京花园里的毒蛇,想到很多诡秘的秘密,想到那样多的陷阱,想到刘泓擦得垂死挣扎,想到太后娘娘对自己的呵责与冷漠。

想到妹妹一次一次和自己斗智斗勇,想到帝京那样冰冷,以至于刘泓生病不能站起身来以后,帝京的每个人好像都不怎么理睬刘泓。

是啊,之前赫赫扬扬的帝王家,现在的身份一落千丈,已经是一个寻常人家最为寻常的百姓了,说是皇亲国戚,但实际上并没有很多个人,将他当做了皇亲国戚的,一想到这里,她原本就沉甸甸的心情现在变得更不好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薛落雁惨笑。

“只因为刘泓是帝王,你们的婚姻就要经过很多方面的考虑,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落雁,你离开刘泓是正确的。”薛落雁很少和玉飞龙谈这些话题,毕竟这些话题是比较让人伤心了。

此刻,听女孩这样说,薛落雁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不理解的盯着他看,她轻轻笑道:“这好处还有一箩筐呢,第一,你离开刘泓,刘泓就会化悲痛为力量,早早的好起来。”

“嗯。”因为当局者迷,对这些事情,其实薛落雁是从来没有认真的去考虑的,只知道,自己继续留守在帝京,对刘泓未必就是好的事情。

“这第二,你离开帝京,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害,帝京原本就是落雁你非常不喜欢的地方吗,难道不是?”

“是。”

“这第三,你离开帝京,太后娘娘就不会将你怎么样,这对你来说,又是一件好事情了,接着呢,对你用心良苦的刘澈就会找自己的心上人,你妹妹薛锦茵,不好是不好,但现在人已经怀孕了,你走了以后,她也就不会整天想着和你勾心斗角了。”

“所以,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看事情都比你想象的好。”玉飞龙总结陈词。

“真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薛落雁感慨的看向玉飞龙,玉飞龙又道:“落雁,离开刘泓吧,你在坊间随便找一个人就好了,说起来刘泓也还是你的杀父仇人呢。”

“他并不是,一来那事情的确是父亲的不对,父亲原本就是死有余辜,二来他谁的确给父亲改过自新的机会了,但父亲简直熟视无睹。”

“这个我知道,但事实是……”玉飞龙纳罕道:“毕竟你父亲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现实,但只是现实的一面,一个阴暗面,当初的事情,只能是父亲死亡事情才能了结。”

“落雁。”玉飞龙看到这里,实在是不忍心,“你现在已经不能生孩子了,在帝京里,传宗接代是最为重要的头等大事,现下,刘澈已经二十多岁了,至于刘泓,是很快需要结婚生子的了,所以你……”

“我知道。”薛落雁点点头,语气带着一种由衷的遗憾——“所以我痛定思痛还是离开了帝京,离开了刘泓的身边。”

“这是正确的,落雁。”她点点头,沉默了。

两人都沉默了,在这一片恰到好处的沉默里,忽而听到外面一声惊呼,跟着薛落雁就意识到不好了。

“不好,是卫可期。”薛落雁想了想,将匕首给了玉飞龙。“你用来防身,我必须要出去看看了。”薛落雁一面说,一面朝着外面去了,尽管,薛落雁知道,将玉飞龙丢下,也是危险的事情,但却只能如此。

几个起落,薛落雁到外面去了,在一片黑暗中,看到卫可期倒在地上,一只庞然大物步步紧逼的靠近了卫可期,并且狂暴的鸣叫起来,那声音简直好像敲鼓一样。

薛落雁上前去,在黑暗中一看,“啊,泰山,是你泰山啊。”薛落雁惊喜的叫着,那野性难驯的家伙,因为听到薛落雁的声音,立即回头。

薛落雁这一刻,早已经顾不得什么了,一个箭步就冲到泰山面前去了,至于,卫可期,刚刚的搏斗,没有让卫可期受伤,至于卫可期为什么会叫,只是为了提醒她们两人,在洞穴里莫要轻举妄动避免不必要的安全隐患。

此刻,卫可期看到薛落雁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了,想要拉扯薛落雁回来,但已经没有可能了。

那大大的动物,愣住了似的,但一霎时,前面的手掌抵在了地面上,轻轻的靠近薛落雁,看那模样好像也非常欢欢喜喜的,薛落雁笑了。

“落雁,快回来,这是一只大黑熊啊。”

卫可期是在刚刚捡拾木材的时间,不小心与这大狗熊偶遇的,他想不到,在这里居然有这样一只大狗熊,他总以为,自己不到狗熊的境地去就好了,孰料,自己一个不小心还是招惹到了狗熊。

这一刻的卫可期,吓坏了。

他是一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木棍,这才引起来狗熊的警觉,那狗熊晚上原本就不怎么睡觉的。

狗熊既不属于食肉性动物,也不属于吃草的动物,说起来,狗熊乃是杂食性的动物,现在,卫可期很快就要将自己变成今晚狗熊的盘中餐了。

狗熊咆哮一声,朝着卫可期就攻击了过来,卫可期顿时在地上打滚,好不容易躲过一劫,那狗熊的爪子是如此的锋利,要刚刚不小心摸卫可期一把,现在的卫可期可就算是整体的玩完了。

目下卫可期的眼睛盯着薛落雁看,但是薛落雁呢,对那大狗熊好像一丁点毒不为畏惧似的。

第四百七十四章 再遇泰山

帝京,太后娘娘宴驾的事情料理完毕后,刘泓准备离开帝京一段时间,这些话说给刘澈听,刘澈看了看刘泓残废的腿脚,语气不无哀伤。“皇兄,现如今,您是这么一种模样,依照臣弟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臣弟自然是知道您……”

“知道您去做什么……”刘澈讷讷。“但您还需要多多调养您自己的身体,您现如今从出门去,他们知道您是朕的皇兄,事情非比寻常了,这二来……您离开这里,对薛锦茵来说,这……”

“莫要在我身边提薛锦茵,她在帝京就好,我不会让薛锦茵知道我离开帝京的,你也不要说,等这孩子出生了,我总是要搞清楚究竟这孩子是谁的孩子。”

“皇兄,还请您三思而后行啊。”

“我早已经想清楚了,前面的二十年,我简直好像是在做恶梦一样我希望后面的多少年里,我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那事情一定是正确的,帝京的事情就辛苦你了。”刘泓语重心长的说。

唯恐刘澈多心,又道:“按理说,这个时间,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你的,毕竟母后刚刚宴驾,帝京里需要料理的事情简直俯拾即是,数不胜数。”

“但是……”刘泓道:“烈火见真金,疾风知劲草,其实只有在这种时间里,才更能锻炼你,刘澈,你比我厉害的多,我怕希望将这锻炼你的机会留给你。”

“当年,父王刚刚驾崩,朝廷里的事情也是我一个人料理的,我当初也惊讶母后那不闻不问的态度,不过后来我就明白了,不是母后对我不闻不问,而是很多的事情,原本就需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去做,澈儿,我这几天就要去了。”

“皇兄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了,那么,臣弟会多多安排侍卫的,您放心就好,侍卫一定会将您的一切都照料的井井有条。”

“我不需要……”刘泓叹口气,“在你的眼里,我始终都是残废吗?”刘泓看向自己的手掌,手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暴凸出来,看上去很恐怖,好像连绵不绝的山脉似的。

“其实我已经好了,你看看我,我能站起身来了。”刘泓一边说,一边极力的挣扎,逐渐的站起身来了,身体尽管看上去不如何强大,但现在来说,简单的事情刘泓还是能做的。

好似让卫可期看看刘泓现在的状况,卫可期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因为,当初自己断言,刘泓的病情一定会比这模样还要造孽的,但想不到,刘泓凭借自己的战斗力,果真就改变了一切。

虽然和正常人相差的很远很远,但已经能直立行走了,甚至于一些简单的事情已经能做了。

“你……你这样赤条条的去,你……皇兄,你让我如何放心的下啊,你要走要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走,要不告而别,这些我都同意,都答应你,但……但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离开,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的。”刘澈武断的说。

“还请你收回成命吧,你在外面要是有什么问题,遭遇点儿什么这对我来说……我……反正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三长两短,现如今,父皇与母后都没有了,保护你的责任理所应当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刘澈动情的说,盯着刘泓看,刘泓的眼睛很明亮,湿漉漉的,刘泓同样动容说道:“澈儿,我要是坚持不下去,或者说,我果真遇到了危险,我会第一时间求助你的。”

“那么,让裴臻跟着你吧。”

“这…”刘泓想了想,自己一个人离开,毕竟说起来也不是非常安全的事情,有个人守护在自己身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帮助自己面对与克服,这未必就不是好事情。

二来,他现如今出去,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呢,每天身边留守一个人,对自己来说,是好事情却未必就是坏事情。

一想到这里,刘泓就同意了,点了点头。

“那样就好,我让裴臻来。”刘澈唯恐刘泓会反悔,给高成一个眼色,高成明白,立即到外面去找裴臻去了,裴臻不知道究竟乾元殿里有什么问题,需要自己,但知道是刘澈找,也就唯唯诺诺的来了。

一听是要自己陪伴刘泓到外面去,他的心情哪里有不精彩的呢,“啊,这……这是好事情,好事情啊。”裴臻摸一摸脑袋。

“是好事情,说起来也是比较危险的事情呢,现下,我准允你跟在皇兄身边,却也希望你时时刻刻将皇兄的安全为己任,这样朕就放心了。”

“您放心就好了,臣弟一定会将王爷照顾好的,保证毫发无损的回来。”

“不,朕回来不回来还不一定呢,暂且在外面,等朕找落雁后,具体的事情还需要和落雁商量。”刘泓说。

“这样也好。”刘澈看向裴臻,又是看向高成。“这事情,我们只是在你二人面前聊了,你二人千万莫要走漏风声,皇兄是万金之躯,千万不能吃胡差池,不然提头来见。”

刘澈拍一拍桌子。

旁边站着的高成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老奴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刚刚您二位聊了什么,老奴是左边耳朵进去,就从右边耳朵出来了。”

“这样最好了,至于你……”刘澈看向裴臻——“这一行就辛苦了,你月例银子翻倍,至于碧玉,依照朕看,也跟在你身边,一来,免得你在外面瞎搞,这二来,碧玉与落雁的感情也试机号非比寻常,有碧玉在落雁旁边,朕多少放心。”

现在的裴臻,早已经是凌烟阁上画过面容的万户侯了,现在的裴臻,和碧玉早已经在一起,至于碧玉,失去了伺候薛落雁的机会,去做教习丫头的姑姑了,在帝京,年纪轻轻能有这样作为的,其实也是少之又少。

这片刻,命令已经下达了,刘澈感觉自己的要说的,要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却面色凝重的看向刘泓——“皇兄,您始终是我的皇兄,无论是走到哪里去,哪怕是天涯海角,您都莫要忘记了,您的臣弟啊。”

其实,很有可能刘泓这一次不会回来了,刘澈也感觉到了,现下,他看向刘泓,却有一种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慨,至于刘泓,看上去还是比较沉静的,仅仅是一笑了之。

“那么,就不打扰你了,多谢王弟的深情厚谊。”刘泓不情愿在这里呆着了,因为很快,他就亚搜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十三年前,他们是那样的针锋相对,但是现在呢,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两人已经成了一家人了,那种血浓于水的轻轻,是他们斩不断理还乱的,现在,刘澈也鼻酸。

他的意思是,让刘澈留在帝京,他们两人在帝京开开心心的,他来辅弼自己,做一个投闲置散的摄政王,岂不是好?

但刘泓要离开,他也只能拿出来自己的热情去支持。

一起计议已定,两人分开了,关于刘泓离开的消息,除了高成与裴臻等少数几个知情人,其余人都不知道。

坊间,一个优雅精致的客栈里,楼临霁面上带着冷笑。“那群人死了,你们呢怎么不和他们以期去同归于尽,这么多的人,抓一个弱女子回来就如此难上加难吗?”

“这……她是很聪明的,狡兔三窟啊,属下也是他们逃走了才知道,这草庐下面是……是个……是个地道啊。”

“真是不学无术,难道连察言观色都不会了吗?连察言观色都需要朕来手把手的教授你们不成,朕简直想不到,你们是如此的愚昧,居然眼睁睁看着薛落雁离开了。”

“这……”这人也不敢狡辩了,只能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是属下愚昧,属下罪该万死。”

“起来吧,杀了你,谁帮助朕继续搜查薛落雁的下落呢,你说,那草庐下是个洞穴,何不去挖掘呢?”

“已经挖掘过了,这草庐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下面却全部都是岩石,石头密密层层的,我们已经努力过了,但……去……”

“哈!”楼临霁冷笑——“说起来,连朕都想要做侍卫了,做侍卫真好,能胡言乱语,这样的小事情做不好,罢了,罢了朕也知道薛落雁迥异于常人,朕就继续给你们机会,但你们不要将朕给你们的宽容,当做你们犯错的资本!”

“你们失败了就是失败了,错了就是错了!”楼临霁冷冷的呵责,那人跪在地上唯唯连声。

“谁在外面!”楼临霁忽而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那脚步声堪堪就停顿在了他们屋子外面,可见是有人在偷听了,刘灵毓这样一说,那人惶恐的逃走了。

“小二哥,你回来一下,我找你有事情呢。”那侍卫笑嘻嘻的看向小二哥,那小二哥一连几天都感觉这屋子里的楼临霁很是奇怪,但奇怪在哪里,自己却不能说出来。

今天,恰巧经过楼临霁的窗外,却听到屋子里这般的吵吵嚷嚷,这不免让人感觉诧然,他想,不如仔细看看,究竟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看到那个人跪在地上,好像在坦白自己的错误什么的,越听越是感觉这两人不对劲。

他怕惹火烧身,立即准备逃离,却谁知道刚刚举步呢,那屋子里的人已经发现了自己,立即叫自己,小二哥只能停下来,眼睛乜斜一眼玄甲卫的首领。

“是您……您叫小人呢?”这小二哥明显感觉到危险,并不敢上前来,手中的托盘里,那佛跳墙的盖碗,跳动的很是厉害,好像一只大青蛙似的。

“你过来,过来啊。”他一边说,一边笑着挥挥手,那小二哥放松警惕到他旁边去了,这男子二话不要说,一下子卡住了小二哥的咽喉,那小二哥倒地的同时,这人一把将悬空的托盘握住了,稳稳的轻轻放在地上。

第四百七十五章 出埃及记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将那人的眼睑闭合了。

然后悄然进入刚刚的屋子,种人倒地不起,死亡的状况不像是让人给谋杀了,仔细看,好像是急性病发作一般。

“以后多多注意,也看看刘灵毓那边的动静,刘灵毓不会无动于衷的。”

“这个,属下也已经安排了。”这一句话,才让楼临霁的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两人继续聊了会儿,楼临霁挥手让他离开了。

他们现在扩大了搜索的范围,他们想,只要薛落雁一行人逃亡,必定需要银子,只需要在集市上寻找就好,第二天一大早,很多影卫都化身成为普通人,他们到处去找薛落雁。

但薛落雁却好像凭空里彻底的消失似的。

卫可期看到大狗熊,实际上是的确吓到了,更吓到的是,薛落雁看到大狗熊,非但没有立即躲避,而且还冲过去将按大狗熊给抱住了,看到薛落雁这莫名的举动,他想要奉劝薛落雁两句,要薛落雁立即回来,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此刻,玉飞龙握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的也来了,看到卫可期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模样,立即将卫可期搀扶起来。

“你没事吧?”

“没……没事。”卫可期连忙道。

“落雁呢?”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卫可期的身上,刚刚卫可期那求救一般的叫声,的确吓到了玉飞龙,此刻玉飞龙立即过去看卫可期,却发现卫可期好端端的,这让玉飞龙高悬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但是,此刻玉飞龙却没能看到薛落雁,这让玉飞龙感觉恍惚,卫可期指了指对面,玉飞龙诧异于看到的一幕。

薛落雁居然紧紧的用力的抱住了大狗熊,满以为那大狗熊会咬死薛落雁,但想不到,大狗熊和薛落雁之间的关系却那样的和谐,那样的融洽,那大狗熊完全就没有伤害薛落雁的模样。

两人亲昵的拥抱拥抱着,薛落雁居然激动的落泪了,好像他们是久别重逢的朋友似的,玉飞龙和卫可期毕竟也想不到,薛落雁会有狗熊这样一个朋友,看到这一幕,两人似乎也明白了。

“好泰山,好泰山去,最近在这一段时间我可思念你了,昨天晚上我做梦还梦到了你呢,想不到今天我们就见面了,这不是美梦成真是什么呢?”薛落雁笑着点一点大狗熊的鼻孔。

大狗熊好像也很开心,在薛落雁面前耍杂技一般的打滚,薛落雁看向对面两个目瞪口呆的人,这才将泰山牵起来,笑嘻嘻的说道:“之前,我们两人坠谷了,一路上多亏了泰山的照顾,不然我们哪里能找到上来的路,哪里能对付那样多的野兽呢。”

“薛落雁,你确定你们是……是好朋友吗?”玉飞龙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连连点头——“是啊,我们是好朋友,并且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呢。”

“他会不会饿了就吃掉自己的朋友啊?”

“怎么可能啊,狗熊是吃庄稼的,一般不会吃人的,除非那个人粗心大意不小心进入了黑熊的包围圈。”薛落雁解释,好像对大狗熊的一切都偶了如指掌似的,自己与那大狗熊,神奇的是,好像较软能听懂薛落雁的话一样。

“我之前还遇到了很多的猕猴呢,那一群猕猴给我们准备了用来取代消毒水的酒水,那酒水都是猴子自己酿造的,味道别提多好了。”薛落雁笑了。

已经很多天了,卫可期和玉飞龙没有见到薛落雁笑的这样美丽的,但这一刻的薛落雁,笑容却是那样的好看,让人一看就知道,薛落雁的内心一定是真正快乐的。

“泰山,这一位是我的好朋友卫可期,你们握手言和吧。”薛落雁一面说,一面让卫可期伸手,卫可期也是哭笑不得。

只能将自己的手伸出来,你大狗熊却走到卫可期的面前,站定了,那勋勋儒雅彬彬有礼的模样,好像是经过*出来的一样,大狗熊笑眯眯的,双手抱拳,将她的手掌包裹在里面,轻轻的摇撼。

卫可期感受到了狗熊的热情,也感觉到一个人手中握着熊掌的感觉是非常非常之舒适的,两人都笑了,大狗熊好像也笑了,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

“这个呢,是我的另一位好朋友,叫做玉飞龙,你们来认识认识,以后莫要攻击他们呢。”薛落雁拉着玉飞龙的是时候偶了,玉飞龙哭笑不得握住大狗熊的手,一人一狗熊,互相投注目礼,看上去好玩的很。

狗熊转过身,上了大树,玉飞龙看到狗熊上树去了,不禁骇然,瞪圆了眼睛问薛落雁——“不是说,狗熊是……是不能上树的吗?”又道:“人在野外遇到了狗熊不是应该上树去躲避危险吗?”

但在玉飞龙面前的狗熊却地地道道是个上树的能手呢,那动作之快,让人望尘莫及,少刻,将一个蜂巢拿下来了,玉飞龙和卫可期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大狗熊搞什么鬼。

只有薛落雁笑了,说道:“这都是骗人的话,狗熊不上树,是懒得上树去吃人了,还有啊,你躺在地上,大狗熊从来不相信装死,照样吃你。”

“落雁,真是不可思议啊,你如何和这样的庞然大物就成了朋友呢?”玉飞龙啧啧称羡,而那大狗熊呢,显然是将玉飞龙和卫可期也当做了朋友的。

和卫可期,大狗熊是不打不成相识了,和玉飞龙呢,虽然刚刚认识,但从玉飞龙那熠熠生辉的眼神里,那赞不绝口的模样中,大狗熊已经知道了,他们是能做好朋友的。

不禁憨笑。

“哎呦,我能不能摸一摸呢?”玉飞龙奓着胆子问,毕竟是和野性难驯的动物打交道,他有所恐怖,也是理所应当,一边说,一边怯生生的盯着薛落雁看,薛落雁笑嘻嘻的凑近黑熊,在黑熊耳边嘀嘀咕咕了会儿,只见黑熊欣然点点头。

此刻,薛落雁给了她一个眼神。

“你可以过来了,他是非常听话,也非常喜欢我们的呢,不然怎么可能给什么吃的东西呢?”薛落雁将手中的蜂巢,好像胜利者的皇冠一般的摇晃着,看到这里,她不禁笑了,眉飞色舞的模样。

“是,是,那么我摸一把。”一面说,一面上前一步,手轻轻落在黑熊的绒毛上,只见黑熊也笑嘻嘻的,好像很享受的模样。

“哎呦,”玉飞龙鲜少这般的惊讶,“我摸了黑熊了,今天真是个无与伦比的纪念日啊,我玉飞龙居然摸了黑熊了呢。”

“这有什么啊。”薛落雁握着蜂巢学着之前黑熊的模样吃起来,其实,蜂巢就好像莲蓬一般,只需要握着,用力从二分之一处那么一挤,那里面甜蜜蜜的液体就会喷出来。

薛落雁尝了尝,感觉那味道简直太好了,蜂蜜是最具有热能的东西,薛落雁吃了蜂蜜,也感觉能量逐渐恢复了,面上有了粲然的笑容。

卫可期对大黑熊到底还是比较怵头的,看到大黑熊在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不禁也是怕,问道:“我很好奇,你如何就有这样一个……一个……”卫可期斟酌了许久,却不能找到一个恰切的形容词来形容薛落雁这个朋友。

“一个这样的朋友呢?”

“你有所不知的多了去了,我非但是有这样的朋友,还有很多呢,黑熊不过是他们之一罢了。”薛落雁格格格的笑着。

“但是,你果真就不怕他们伤害你吗?”

“我之前帮助过他们啊,其实,卫可期,你想必也发现了,当我们真正遭遇困难的时候,反而是这些朋友帮助我们比较多。”这是薛落雁经过亲身实践得到的真理,这一刻,薛落雁说出来,卫可期倒也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他们在一起,真的不会有危险吗?”卫可期担忧的定责任玉飞龙看,要知道,玉飞龙可还是有孕之身呢,他实在是不想要看到那一尸两命的结果。

“不会的,黑熊和狗狗一样,是很能和人相处的,只要我们不存在伤害他们的心,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攻击我们的,这个你放心就好。”薛落雁解释,卫可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过最终还是笑了。

三个人和黑熊玩儿了会儿,天子逐渐的亮了,薛落雁看向东边,发现东边出现了鱼肚白,那鱼肚白里,有一片美丽的熠熠生辉的光芒,那光芒却是少见的祥和的紫红色。

好像玫瑰似的,薛落雁再一次感觉到生命的美好,好像每一次死里逃生以后,他总能见到更加美丽风景似的。

只是,上一次薛落雁见到这样美丽的风景时,有刘泓陪伴在自己身边,但这一次,薛落雁下意识的看看身后,哪里还有刘泓的影子呢?刘泓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一想到这里,薛落雁的心蓦地抽疼起来,但表面上却是如此的不动声色。

天亮了,玉飞龙是累坏了,依偎在黑熊的身上呼呼大睡了,大狗熊发现玉飞龙睡着了,也没有惊动玉飞龙,就那样善解人意的将自己的肩膀奉献了出来,此时此刻,薛落雁抽口气,慢吞吞的说道:“我们今日就……分道扬镳吧。”

卫可期以为自己听错了。

喃呢的重复——“你说什么呢?薛落雁,分道扬镳?我们不是好不容易才相聚在一起吗,为什么好端端的却要分道扬镳呢?”卫可期表示不理解,盯着薛落雁看。

薛落雁指了指旁边睡着的女孩——“嘘”的一声,道:“现如今,你应该也知道,帝京抽查我们下落的人,不是一群,而是车载斗量不计其数,或者我……”

第四百七十六章 小别离

“分开吧,你们是时候靠着手艺吃饭的,他们即便是将那么抓住了,知道你是卫可期,也是并不敢将你怎么样的,但和我在一起,却注定了大家都要倒霉透顶。”

“我原本就是一个丧门星,我希望大家都远离我,千万不要和我在一起,永远都不要。”薛落雁说。

“你想多了,你最近如何就疑神疑鬼起来,你无论是扫把星也好,你是丧门星也好,只要有什么在一起,你都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毕竟有个照顾。”

卫可期看到薛落雁起身,立即跟着站起身来——“这黑灯瞎火的,你就算是要走,要告别也不着急在一时半刻啊?”

“不成!”卫可期上前去,准备摇晃醒玉飞龙,准备让薛落雁和玉飞龙道别,并且让玉飞龙知道薛落雁是要离开他们了,但薛落雁上前一步,一把将卫可期的手握住了。

“你做什么啊?”

我能做什么呢?我就是想要你知道,千万不要不告而别,我也要你知道,她是那样的担心你,我们之间的深情厚谊难道不值得在一起吗?你莫要走了,落雁,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你……我们也难辞其咎啊。’他激动的说。

他的声音颤抖的如此厉害,面上浮现的伤痛是如此的明显,正因为这表情,这神色,薛落雁比刚刚还确定了自己要远走高飞的决心。

他们是那样的维护自己,为了自己,他们是什么事情都会做的,既然如此,自己更不能说不走就不走,赖在他们的身边了,这样一来,对他们是不负责任,对自己来也并不好。

“让她休息休息,我走也仅仅是暂时离开你们罢了,等那么的小孩儿出生以后,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们的身边,你放心好了。”薛落雁连连保证。

“这个是……果真了?”卫可期半信半疑的嬷嬷后脑勺,薛落雁笑嘻嘻的点头——“我几曾说过哪些谵妄的话啊,放心好了,我说真的就是真的。”

“那么,我就同意你走,但现在你一个人到底去哪里呢?不如等一等,再来,你一个人出门去到底需要银两,我们的银子多了去了,给你一些银票,你也好伪装自己的身份。”

薛落雁叹口气,暗忖,自己本身就是个女子,本身单枪匹马已经很危险了,但此刻,却还要将这银子拿着,说起来更危险。

但话说回来,在目下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薛落雁要是不动用银子,究竟将来会怎么样呢?又是薛落雁不能想的了。

“你想必以为这些银子是来路不明的了,我好端端的如何就这样多的银子呢?我委实告诉你,这些银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我问诊得到的,你放心使用就好,这也是我们友谊的延伸。”

卫可期一边说,一边将银票一分为二,简直塞在了薛落雁的衣袖中,这才笑道:“现在,你到哪里去,多少我也放心一些。”一边说,一边默默心口。

“我们现在就分开吧,你们去哪里,记得与我保持联络,我也会与你们保持联络的,但目前不要太频繁了,一旦让他们察觉到了,又是很快顺藤摸瓜就不好了。”

“这个,我知道。”玉飞龙点点头,遗憾的说道:“只可惜,她不能和你道别。”

“这丝毫不可惜,要是她和我道别了,又是一片泪雨婆娑的模样,这才是真正可惜的事情呢。”他一边说,一边叹息。

“那么,再会吧。”薛落雁看看天和地,天和地在曙光里逐渐的清朗起来,看上去倒也是美丽的很。

刘泓生病了,据传,自从太后娘娘宴驾以后,刘泓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作为刘泓的嫡妻,薛锦茵是那样想要去看看刘泓,但从刘泓的殿宇里出来的医官都用手绢包裹着鼻梁。

“莫要到里面去,千万莫要去,是麻风病。”

“麻风是什么?”

“我的好娘娘,您还问呢,麻风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病呢。”这医官解释,“只要风吹过来,吹在我们的身上,我们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听这医官说的如此煞有介事的,不禁让薛锦茵一怔。

“世界上果真有这般厉害的病毒吗?”

“娘娘有所不知的太多了,莫要到里面去。”

“本宫倒是想要到里面去领教领教。”她最近见不到刘泓,心也悬空了,看到这一群人神神叨叨的,给薛落雁的感觉不是惧怕,而是莫名其妙,好像他们有什么事情在隐瞒自己,好像明明是有事情,但是他们却闪烁其词。

不情愿告诉自己。

难道刘泓的病比她料想的还要严重不成。

“回娘娘,您千万莫要到里面去,您一看,风吹过去,对病人不好呢,我们已经在好生调理王爷的病呢,您现如今进去,很有可能我们会功亏一篑的,您莫要到里面去了,好吗?”

“这…”薛锦茵转过身,“你说的很是。”但薛锦茵并不是真的要走,而是要让旁边的医官放松警惕,就在那医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间里,薛落雁冷笑一声,朝着内室去了。

“你……娘娘,娘娘您留步,娘娘您留步啊。”这内室,一定是有什么秘密的,他不到内室中去看看是不会死心的,此刻,薛锦茵声东击西,用兔子一般的敏捷,躲避了那医官,三两步就进入了那屋子。

暖阁里,的的确确是一片药味,嗅到药味,薛锦茵的心倒是沉静了下来,她是不大相信刘泓会生病的,现在,除非亲眼所见,不妨是坚决不会相信的。

他推开门。

门“吱呀”一声,朝着两边去了,她狐疑不定的盯着屋子里,一个公公模样的人伺候在刘泓身边,床上的男子瑟瑟发抖,看上去好似在抽搐一般,看到这里,她不禁恐惧了,究竟这男子是什么病症呢?

看这抽搐的模样,好像很不一般呢?看到这里,她不禁心生恐惧,立即上前去。

“娘娘,看不得,看不得看不得啊,皇上的病很是严重,一来只怕是会吓到娘娘,这二来,太医吩咐过,不能将风啊。”

“所以,你们将他就用被子给包裹了起来?”

“哎呦!”这太监一脸吓到了的模样,跪在地上立即叩头——“这可是娘娘您您冤枉了奴婢们呢,奴婢们何德何能啊,就敢将皇上给怎么样呢?奴婢们不过是遵照医嘱来做事情罢了,您可千万不要冤枉了奴婢啊。”

“本宫知道,让本宫看看,有何不可呢?”

“这个……”那太监一脸为难的模样。“不是奴不要娘娘您看,这……是太医院的供奉们说的,奴才仅仅是遵照他们的吩咐罢了,奴才可并不敢胡言乱语呢,还请娘娘您明察秋毫。”

“本宫明察秋毫,就知道你们这事情有什么猫腻,本宫倒是想要看看。”她咬着牙齿,用力的掀开刘泓的被子,只见刘泓的身体瘦削了不少,脸上贴着两张狗皮膏药,整个人抽搐的很是厉害。

“你……如何这般的瘦了?”薛锦茵盯着刘泓看,目光锐利的落在旁边的太监身上——“一定是你们这群太监不当心,看看王爷现下成什么模样了呢?不当人子。”

“是,是。娘娘教训的很是,很是。”

“娘娘!”外面那肥嘟嘟的医官,这才追赶了过来,看到薛锦茵将被子掀开了,正在看刘泓,这太医立即起身,将薛锦茵手中的被子拿走了,盖在刘泓的面上——“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呢?这是不能看的啊。”

“本宫现下知道不能看了,但你们究竟是如何当差的呢,他已经成这种模样了莫非就不能药到病除不成,本宫倒是要大兴问罪之师了。”看上去她很生气的模样。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现在的太后娘娘已经龙驭宾天了,现在,倒是给了薛落雁一个机会,让薛落雁能好端端的在这里吆五喝六。

“我的好娘娘,不是不能药到病除啊,就连伤风感冒都需要十来天才能痊愈呢更不要说这种疑难杂症了,这里是病房,娘娘啊,依照微臣的漏见,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有什么事情在外面聊一聊,您意下如何呢?”

“也好。”薛锦茵叹口气。

“好端端的他居然成了这样,本宫心里也……”薛锦茵是真正心疼,尽管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刘泓的,尽管如此,但薛落雁的疼痛却是真的,因为薛锦茵和薛落雁一样,还是爱着刘泓的。

“那么,您好生休息休息既然是不能看,我这几日也就不过来的,但你想要吃什么,想要什么东西,你告诉旁边的奴才,臣妾给您准备就好。”

被子里的人,明显的点了点头,好像听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也就去了。”薛锦茵一步三回头,从寝殿出来,才发现那和自己说话的太医汗流浃背的模样。

“你怎么一回事啊,看你这模样,你莫非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情不成,从实招来啊。”薛锦茵随便恫吓。

“娘娘,是……是微臣体胖啊,体胖之人,这么追赶娘娘,就……就不成器了,娘娘您身轻如燕一般,奴才追赶过来,这……才是要不得的呢。”他一边说,一边咳嗽。

“原来如此,有道是心广体胖,看你这模样,想必平日里想的事情也是很少的,不然如何会这般的胖呢?对了,这病究竟多么厉害啊,本宫而已希望你好好的治疗一下,你看看皇上,不……”

薛锦茵说到这里,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所谓“国无二主”,只要是国家,就不可群龙无首,更不可有两个国君。

薛锦茵知道,自己不能乱说,倒是自悔失言了。

“王爷究竟怎么搞的啊,之前不是还好好的,现下,成了这等模样,也是你们臣子不能好生的照料了,这是让人不能想象的。”她一面说,一面吓丝丝的问。

“这……所谓病来如山倒啊!”

第四百七十七章 麻风病

“这个,微臣会尽心竭力照顾皇上的,您放心就好,一定让他好起来。”听这太医这样说,薛锦茵不禁格格格的也是笑了,为什么,因为这人刚刚也叫出口“皇上”两个字。

这是对刘澈大不敬了。

但是,毕竟他在刘泓手下当差已经多年了,现下,让自己改口,说起来也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

“这……我……这个……微臣……”

“成太医,叫朕做什么呢?”身后,刘澈的声音好像春水一般,流淌到了成太医与薛锦茵的耳朵里,薛锦茵一笑,至于这成太医,急中生智说道:“微臣与娘娘刚刚在聊您的丰功伟绩呢?”

“哦,朕倒是不知道,朕有什么丰功伟绩的,朕做的事情,和皇兄比较起来,简直微不足道的厉害了。”

“您是青出于蓝呢。”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成太医这样说,面上带着谄媚的微笑,听成太医这样说,她跟着也笑了。

“薛锦茵,你如何让成太医带着你到这里来看皇兄呢,皇兄病了,这种病是史无前例的,在帝京饶是人人自危呢,你倒是好,偏巧要往枪口上去撞。”

“皇上!”薛锦茵柔柔的说道:“不是我非要过来,我只是感觉惶恐啊,你也知道,毕竟皇上的病,是病在他的身上,也是我心头的病啊。”

“朕没有生病,朕强调一次。”看起来,刘澈是气恼了,因为无论是成太医还是薛锦茵,乃至于朝中的很多人,他刘澈得到刘泓的禅让以后,不知不觉已经两年半了,这在两年半里,他们总是有这样多的口误。

听到这里,他气儿不打一处来,不宁的盯着面前的人看。

“是,我……说错了话,我就是过来看看王爷,毕竟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王爷了,我也是惴惴不安的啊。”

“嗯。”刘澈冷哼一声。“以后莫要过来看他了,朕都仅仅是在门口走走,你是不知道麻风病的厉害,非要弄得人尽皆知才好吗?再不然,就是居心叵测了。”

“哎呦,王弟,你言重了,你说不要我过来看,我不过来看就是了,何故这样说呢?”

“莫要过来看也就罢了,朕乏了,先走一步。”刘澈是气坏了,大动肝火,这群人真是目中无人,难道,他果真没有什么丰功伟绩吗?

“娘娘,微臣的好娘娘啊,您刚刚几乎将微臣送到了深渊里啊,微臣现在还惶恐呢。”成太医一边说,一边擦拭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罢了,我也是无心之失,我要不是担心王爷我会过来吗?不过这诊疗的事情,还是需要你多多费心了,本宫不会亏待你的呢,这个你放心就好。”薛锦茵话间,人凑近了医官。

跟着从衣袖中拿出来一张银票塞在了这医官的衣袖里。“本宫知道,大人是喜欢声色犬马的,这点儿小小的礼物,实在是不成敬意,请大人收下吧。”

“这……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啊。”成太医一边说,一边要将衣袖中的东西掏出来,孰料薛锦茵仅仅是嫣然一笑——“这也没有什么使不得,只要王爷痊愈了,谢忱还在后面呢。”

“嗯。”

这成太医点点头,看到薛锦茵在侍女的搀扶下,袅袅婷婷的去了,成太医这才将衣袖中所谓的“不成敬意”的“谢忱”拿出来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成太医站都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万两银子啊!”成太医慌忙将银票收起来,要知道,他一个太医院的供奉,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仅仅是三十两罢了,一年也不过是三百两白银,但现在,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万两银子,这是他一辈子夜以继日的去赚钱,都不可能得到的。

薛锦茵离开寝殿,倒是胡思乱想了很久。

那寝殿里,太监脱掉鞋子,赤脚在门口去看了看,终于发现薛锦茵去了,这太监好像惊吓到了,一脸的苍白,将汗珠子擦拭了会儿,面上的神情总算是镇定了下来。

“真是吓坏人了,你出来,出来透透气。”

“她如何说来就来了,真是吓人。”病床上,“生病”的“刘泓”一骨碌就起身了。

“鬼才知道呢,不过刚刚好像让皇上给教训了,以后就不会来的,你其实也不用怕,有什么事情,皇上不还是在顶着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呢,你倒是应该放心。”

“话虽如此,但刚刚那一幕,一想到薛落雁进来了我哪里有不恐惧的呢?”那声音赫然是一个女声,却原来,扮演刘泓的是一个女子,所以,在薛锦茵的眼睛里,刘泓是“瘦削”了不少。

“不用怕,不用怕了,你去吃东西吧,争取让自己胖起来,这样他下次来了,就不会看出来端倪了。”那太监说。

“也好。”这扮演者立即去吃东西了。

一个白衣公子,他走的很慢很慢,他的动作很奇怪,先是一只脚缓慢的迈出,跟着,另外的一只脚,以前一只脚为圆心,画出来一个圆圈,跟着到前面去了,就那样重复这个奇怪的动作。

“看什么看,没有经过吗?”那白衣公子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后面还跟着一个拳师模样的人,那人暴喝一声,瞪圆了铜铃大眼,凶神恶煞的警告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睛冷。

这是一个客栈,帝京的一个客栈,众人都在吃东西呢,被这人莫名其妙的一声暴喝,吓得都沉默了。

那人后面却跟着一个眼睛会说话的小姑娘,这小姑娘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衣裳,看上去一派贤妻良母的模样。

“莫要如此。”丫头看向诸位,给诸位道歉——“他是个急脾气,我们少爷原是生病过,现下刚刚痊愈,所以走路的动作看上去不如何好,诸位也应该理解理解,莫要这样看着了,毕竟那是他的缺陷呢。”

“哦,原来如此,这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人说。

“是我们少见多怪了。”另一人说。

接着,那白衣公子艰难的坐在一个位置上,那拳师模样的青年人,立即毕恭毕敬的过去了,给白衣公子斟茶,白衣用力的气喘,过了很久,好像才平静了下来。

“我走路的动作很不雅观对吗?”

“少爷,您走路的动作是……”裴臻哪里会形容啊,更不知道究竟接下来说什么才好,毕竟,人的缺陷,是避讳的,最好不要让其余人谈起来,她立即给碧玉一个眼神。

碧玉是聪明伶俐的丫头,在察言观色上很是有一套,立即点点头,面上浮现了一抹笑痕,解释道:“少爷,不是不雅观,是别具一格。”

“我自然是知道,这未免太别具一格了,你们应该是时时刻刻的纠正,我难道就是讳疾忌医之人吗?过来坐下,一起吃东西吧。”白衣公子说着话,指了指对面。

裴臻看向对面空空如也的位置,受宠若惊,并不敢落座,白衣公子叹口气。“你们出来了,难道还和在那个笼子里一模一样吗?要知道,我现在仅仅是平头百姓里比较体面的罢了,要是你们如此这般,毕竟说起来也是我的过错了。”

“难道你们还感觉不足够引人注目吗?你们简直好像门神一样。”白衣公子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两人。

“啊,这……但是您是主子啊,我们怎么好僭越在您的身边造次呢,这是不成,不成的啊。”对于邀请自己落座的事情,裴臻是敬谢不敏的。

多少年来,他服侍刘泓,都是如此的忠心耿耿,只要刘泓坐着的时间里,裴臻都站着,只要有危险,裴臻都是刘泓的挡箭牌,从来没有一次和刘泓平起平坐过。

但丫头却不同,丫头也发现了,从他们进来这客栈,就有很多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那无非是他们这一个组合太奇怪了。

说是兄弟姐妹?看上去不像,说是一般的朋友,但看上去恍惚也不像,说是主仆关系,但裴臻的一言一行,始终在出卖他们的身份。

想到这里,丫头不管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刘泓的对面。

这才是真正的大不敬呢,裴臻瞬间目瞪口呆,看到裴臻那呆若木鸡的模样,丫头轻咳一声。

“还不快坐下,你看看你,都要万众瞩目了。”

“哦,是。”裴这才挺直腰板坐在旁边的位置,看到裴臻落座了,丫头的面上浮现了一抹笑痕。

“点餐了。”碧玉吆喝一声,少顷走过来一个笑吟吟的小二哥,看到小二哥这笑逐颜开的模样,碧玉跟着也笑了,“菜单呢,我们要菜单。”

“是,是,给姑娘。”小二哥将菜单递给刘泓等,刘泓的手是没有什么力量了,为了不自曝其短,刘泓让丫头去点餐,至于丫头,对刘泓喜欢吃的东西也算是了如指掌。

其实,刘泓喜欢吃什么,她是完全不知道的,但碧玉明白薛落雁喜欢吃什么,只要是薛落雁喜欢吃的,刘泓必定也超级喜欢吃,那么,根据这个理论去点餐,一定不会错的。

果真,看到刘泓眼睛里有了一抹闪烁的光明,这片刻,碧玉笑了,刘泓也笑了。

就在吃饭的时间,旁边桌上却有一个男子在长吁短叹,碧玉看向那人,那人穿的衣裳不怎么干净,手中握着一杯谢村黄酒,一边狂饮,一边悲痛的叹息,看到这一幕,碧玉不免多看了几下。

“你怎么又来了啊,出去出去,出去啊。”那小二哥,对碧玉他们还算是比较态度好的,但对乞丐模样的人,就不同了。

“我少你银子了不成,我既然没有少你银子,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人,知道个什么事情?我陈万三,乃是对当今最了不起的人,我陈万三的孩子啊,那是真龙天子,是了不起的。”

“我的祖宗,我的爷爷啊,这天子脚下,你如何胡言乱语起来,还不快来人,将他给我轰走了。”这小二哥看看后厨,后厨里,立即走出来一群凶神恶煞之人,这几个人手中挥舞着刀子与勺子。

第四百七十八章 马夫陈万三

但那人却是如此的临危不惧,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的说道:“你爷爷我,就差一步就是皇上了,你爷爷我也是你们这些龟孙子能欺负的,真是岂有此理了。”

“还不快赶走吗?”掌柜的也出来了,用力的挥手,好像赶苍蝇似的,一边挥手,一边拱拳对着众人无奈的说道:“这人也不算是什么造反的人,与我实在是不认识的。”

“我是个本小利薄的生意人,这家伙惊扰到了诸位,我给诸位道歉了,但这家伙和我真正没有半毛的关系啊,还请诸位明察秋毫呢,我这就让人将这信口雌黄的家伙给赶走。”

众人点点头,看向那人,那人却不走,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今天,你对老子爱搭不理的,不就是因为我陈万三是个马夫吗?等老子到帝京去,找到薛锦茵,老子……”

这人天一个“老子”地一个“老子”,完全不惧怕眼前人,这掌柜的也是恼羞成怒了,一拳头就落在那人的眼睛上,“还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立即赶走,立即赶走啊。”

“是,是。”几个大厨出来了,将昂仁推推搡搡就要赶走,那人去死活不肯走。

“留下这个人,给掌柜的说,我要雅座,要干净的要密闭的,我请昂仁小酌一杯。”刘泓忽而有了这决定,一旦刘泓决定了的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说起来,无论刘泓的决定是什么,裴臻都不问,只是去执行命令。

“喂,莫要吵闹,我们少爷你要亲这一位陈大爷喝一杯水酒,掌柜的,这是银子,给我们爷找一个干净的雅座,要安静的,现在,带着我们爷去吧。”

“哎呦,我的爷,这陈万三自以为自己是沈万三,富可敌国呢,总是喜欢胡言乱语,您这银子我是不敢要的,这人每天一张嘴里胡言乱语,要是闹出来什么乱子,这可不是我能担待的啊。”

“哦,”裴臻一笑。“原来掌柜的是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啊,那么,刚刚我们点的蹄髈什么的,也就算是霸王餐了。这样服务我们真是岂有此理啊,我们爷就不能和这一位陈大爷聊一聊了吗?”

“起开,起开,他们都以为我喝醉了,我可一滴酒都没有喝到嘴巴里去呢,我过去和这位残疾公子聊一聊。”

“这……”掌柜的为难的很,只想要大事化小,只能点点头,让小二哥带着他们到二楼去。

“裴臻,我不方便上楼。”

“这……”

“抱着我。”刘泓菱唇翕动了一下,裴臻面红耳赤,他是从来和刘泓都没有过肢体接触的,这片刻,听刘泓这样说,不禁恐惧到了,“您……说什么啊?”

“我不想要重复第三遍,抱着我上楼。”

“是。”裴臻点点头,一个公主抱,抱着刘泓上楼去了,到雅座里,裴臻还在面红过耳,转头看旁边的丫头,丫头却吃吃的笑着,那陈万三看到他们上的菜品都到了,简直是狼吞虎咽。

吃就吃吧,一只脚放在板凳上,手在盘子里胡乱的抓,碧玉看向那手,发现那右手的虎口位置有很多的茧子,简直沉甸甸的,厚重的很看这模样,这人一定是下苦力的。

这人吃东西,倒也是当仁不让。

“啊呀,陈大爷,你这……你……”裴臻哭笑不得,盯着那人看,倒是刘泓,好像看戏一般的,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他发现,这是一个非常粗鲁的男人,但也发现了,这人说的的确不是醉话。

“王……”裴臻要说什么,但刘泓摆摆手,表示他完全没不在意面前人的吃相,那人吃的这样狼狈,一边吃,一边还疑惑的盯着其余的三个人看——“吃啊,吃啊,这样多,我一个人能吃下去吗?”

碧玉吞咽了一口唾涎,看到这里,早已经敬谢不敏了,还谈什么吃东西啊,裴臻只能叹息,真是暴殄天物。

唯独刘泓,却还是用一种看戏的微妙眼神盯着面前人看。

“我请你和梨花白,你意下如何?”裴臻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纳罕,皇上啊皇上,你如此精明的人,怎么就用钱打水漂呢?还是,这是刘澈给的银子,您老人家就丝毫都不在乎呢?

“果真?”那人眼睛异常明亮,不可思议的看向刘泓,刘泓点点头,笑了。“我是不打诳语的,我今日能遇到你这么以为意气相投的人,也算素昧平生了,我虽然有残疾,但喝酒还是很厉害的,我们先来两斤你看怎么样?”

“啊,好,好啊。”那人居然热泪盈眶了。“我陈万三现如今也遇到你这么一个贵人了,现下,我倒是没有请教,你叫什么名字呢?”

“贱名不足挂齿,不过兄台问了,我哪里有不回答的呢?我教王宏。”

“好名字,好名字啊,我叫陈万三。”这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孔,坐好了,刘泓给了碧玉一个眼神,碧玉鼓掌,让掌柜的上楼了,掌柜的屁颠颠的上来,碧玉说道:“两斤梨花白。”

没有“上好的”三个字,因为但凡是“梨花白”都是“上好的。”

“这个……”掌柜的抓耳挠腮,好像有什么话欲言又止一般,碧玉看到这里,不仅没婉转的一笑,从衣袖中拿出来十两银子——“今日,我们长退短补就好,我家少爷是个生意人,你还怕我们没有银子给你不成?”

那掌柜的握着十两银元宝,开心的合不拢嘴,立即咬一口,笑眯眯的去准备了。

“我却知道你是陈万三。”刘泓道:“刚刚知道的,现在,我有酒水,你有故事,你可以讲一讲你的故事了。”

“哎,说起来真正是让人落泪啊。”这陈万三忽而叹口气,三个人的目光同时汇集到那陈万三的面上,陈万三叹息完毕,打开了话匣子。

“我没有喝酒呢,即便是喝酒了,那一杯杯的谢村黄酒有什么了不起呢?所以,现下我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的话啊尽管,这话,我已经给很多人都说了,但他们都说我是痴人说梦。”

“兄台看上去是浮夸了点儿,但说的话,却是地地道道的。”

“嗯。”陈万三继续说道:“我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成了皇亲国戚啊。”陈万三看上去非常激动,站起身来,刘泓紧盯着陈万三的面容看,他自从残疾以后,很多的时间都用来观察人的言行举止。

从这陈万三这义愤填膺的面上能看出来,他说的不是假话。

刘泓之前也不曾这样观察过任何一个人,对人物的观察力自然也谈不上细致入微,但现在不同,现在的刘泓已经和残废没有任何的区别,所以,他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先做两件事。

其一是不停的观察人,其二是不停的思索。

好端端的大庭广众之下,此人难道疯了不成,居然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是皇亲国戚?要知道,冒充皇亲国戚,可是死罪一条的。

但那人用了微妙的词语来界定字迹与皇亲国戚擦肩而过的距离,邂逅相逢的感觉,用的是“差点儿”“几乎”“马上”等等。

刘泓与裴臻一样纳闷,但刘泓的眼睛却如同一泓秋水一般,从那双墨瞳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焦躁,而裴臻就沉不住气了,口上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言行举止却在催促这人立即回答云云。

这人喝一口酒,面上云开雾散,这片刻终于用力的气愤的拍一拍桌面,连声音都变得破碎了一般。

“我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他一边说,一年瞅着地面,“我想不到,她会背弃我,会离开我啊。”

“她?”刘泓抓住了问题核心,准备探赜索隐,那马夫模样的人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是陈家村的人,去年在凤凰集,与一个天香国色一般的女主席邂逅相逢了。”

“那女子实在是太美丽了……”他闭着眼睛非常陶醉的模样,啧啧连声,似乎自己脑海中的无关乎女子,而是一块肥肉之类的东西,刘泓看到这人如此这般的模样,不禁叹息一声。

原来美色当前,人会将一切都忘记了不成吗?他的眼角跳动了一下,不着急催促他,而是形容道:“那是一个鹅蛋脸的女孩了,那女孩的眼睛很大,宝光四射。”

“虽然穿着荆钗布裙,但说起来却与众不同,给人一种与世态格格不入的高贵,对吗?”他说,声音很空洞。

“是,她是那样的美丽,我当时就不知道,她是薛锦茵啊,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子,那男子少气无力,因为距离远,我也就看到了一眼,后来才知道,那男子是帝王啊。”

“那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刘泓钩深索隐。

“只因为……”这人叹口气。“她现如今倒是jinru帝京去了,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乃是我的啊,我根据时间推算出来的,二来,我听说刘泓与她的关系不和睦,要是如此,这孩子不是我的可是谁的呢?”

这句话说完,不要说裴臻和碧玉了,连刘泓都目瞪口呆,看到三个人呆若木鸡的模样,那人嗟叹连连,愤懑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毕竟还是不相信我的,我就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要找个人聊一聊啊。”

他举着酒杯,浇心中块垒,刘泓背后的裴臻勃然变色,目光如炬的盯着眼前人——“你可最好莫要乱说啊,有的话说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呢,你仔细思考清楚。”她一边说,一边盯着那人看。

那人也暴跳如雷——“我说你们不会相信,看吧,你们果真就不会相信,你们要是相信我就好了,就好了啊。”这人显然是告贷无门。

“我……”刘泓认真的说道:“相信你,为什么不选择相信你呢,我想,你要是能将事情的细节告诉我,我没准还能帮助你,实现这个皇亲国戚的美梦呢。”

第四百七十九章 粗鲁的爱

“啊,果真?”实现美梦?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了,但这人呢,居然面带微笑,好像很动容的模样,迫切的盯着刘泓看。“你有做官的亲戚不成,做官还不成,还需要这亲戚很是厉害呢。”

“我有个亲戚,在朝廷里做的是一品的中书令,你以为,这样的人,能不能处理你目前的问题呢?”刘泓反诘。

“一品,一品是多大?”这人倒是较真了,裴臻白眼一下,但昂仁丝毫都不惧怕,也是,人家好歹都是“皇亲国戚”了,还有什么恐惧的呢。

“一品就是,次天子一等,换句话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刘泓阐述的很明白,此刻,刘泓看到,那人眼睛里立即有了神采奕奕的光芒,面容也红润了不少。

“要果真如此,我就将事情告诉你,但你听了以后,一定要为我击鼓鸣冤啊,你要是将我的话当做齐东野语来听,我也是无可奈何了。”那人说着话,居然呜呜呜的哭起来。

就好像一个走错了路的孩子似的,看到那人呜呜呜的哭了,刘泓不免伤感的叹口气,心情也不好。

裴臻急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眼神非常不友善,但刘泓毕竟和裴臻不同,他用自己特有的平静来面对这滑稽的荒唐的一切。

并且,刘泓给了裴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裴臻只能耐着性子盯着那人。

那人哭过了,似觉舒畅了不少,刘泓给了裴臻一个眼神,裴臻斟酒一杯,给了那人,那人一饮而尽,这才盯着刘泓说道“那是去年的十一月,金秋啊……”

随着那人的讲述,一副很具有画面感的场景出现了。

刘泓与薛锦茵到陈家村的时间陈家村的人刚刚开始庆祝丰收节,时令是十月多一点,他们两人虽然深居简出,但还是成为了全村人议论的风暴中心,亦或者说,是万众瞩目的对象。

他们是那样郎才女貌,那样美不胜收,别人对他们的谈论是那样的津津有味,他们都猜测究竟刘泓与薛锦茵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落难了的少爷与小姐不成吗?

他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薛锦茵唯恐刘泓-恢复了记忆,又是怕刘泓离开这里,无论是什么事情,抛头露面的总是自己,至于刘泓,是彻彻底底关在屋子里的,现下的刘泓,看上去很困顿,很疲倦。

薛锦茵呢,每天都在外面去,丰收节前后,薛锦茵在路上遇到一个痴痴呆呆盯着自己看的马夫,那马夫叫陈万三,一个非常奇怪的名字。

据说,这马夫是个老鳏夫,一开始,她也没有怎么留意这马夫,但每天这马夫都在薛锦茵的眼前晃来晃去的,有一天薛锦茵去买米,刚刚从牌坊那边过来,就看到眼前黑影一闪,薛锦茵吓了一跳。

“哎呦,小娘子啊,和大爷去风流吧。”原来是衣裙地痞流氓啊,薛锦茵紧紧的抱着篮子,声音颤抖的离开,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们究竟干什么,要……要做什么啊?”

这群人仅仅是残酷的笑着,那带头的花花大少,一把将薛锦茵的下颌握住了,轻佻的笑着,扳正了薛锦茵的面庞,强迫薛落雁盯着他们看。

“哥几个,看上去还是个一品风流的货色,既然如此,何不照单全收了呢?”

“小妹妹,你的鸡蛋,先放在路边,我想任何人都不会将你的鸡蛋给拿走的,不会的,你放心就好。”另一个人不由分说,将薛锦茵紧紧抓着的筐子抢夺过去了,嘻嘻哈哈的笑着。

薛锦茵怒了,也知道这群人不怀好意,准备逃跑,但一来,他们人多势众,二来,这里很荒僻,即便是逃跑,她薛锦茵毕竟一个女流之辈,哪里就是这群人的对手呢?

一想到这里,薛落雁就不寒而栗,但薛锦茵的求生本能却自然而然给激发了出来,薛锦茵看到情况不妙,立即大吼大叫,希望能被过路人听到,来救助自己。

“这里荒郊野岭的,姑娘就不要叫了,再说了,在这个地盘上,我们才是龙头老大呢,姑娘就算是喊破了喉咙,想要让人救助你,也不会有人搭理你的,所以啊,姑娘最好还是安安静静的。”

“姑娘要是果真喜欢叫,大爷也喜欢听呢,但不是现在,而是等会儿,来来来,小树林里来。”那登徒浪子一把拉着薛锦茵,三两下将薛锦茵拉扯到了树林里,真正的恐惧也来源于此。

“啊,你们要做什么啊?”薛锦茵的面前,是三个膀大腰圆的人,两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二话不说,上前去一把将薛锦茵给压在了地上。

一左一右,分开了薛锦茵的小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需要想象吗?薛锦茵一想到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儿身要让这群人给荼毒,要让这群人给玷污,他以后偶可如何去面对刘泓呢。

一想到这里,她简直万念俱灰,在那么一瞬间,薛锦茵想要咬舌自尽。

但薛锦茵又想,好不容易自己才能和刘泓在一起,一切明明已经苦尽甘来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享受生活,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死亡,想到这里,薛锦茵就大吼大叫。

“老天啊,在这里,姑娘还叫什么呢?你啊你……你就算是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理睬你的,姑娘不要叫,让大爷温柔的进去……”那人色眯眯的笑着。

“救命……救命救命啊。”

“救命啊,来人救命啊,救命啊。”薛锦茵叫的声音很大,她的音色原本就尖锐的很,那几个人嘻嘻哈哈的,他们已经钳制住了薛锦茵,哪里能让到口的鸽子飞走呢?

所以,他们准备对薛锦茵肆意妄为,只可惜薛锦茵的想法却不同,薛锦茵想要立即逃亡这里,那老大三两下将薛锦茵的衣裳给撕碎了,就在薛锦茵万念俱灰准备接受这一切的时间,忽而情况发生了逆转。

这逆转,是连薛锦茵都不相信的。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你们做什么呢?”这群人的背后,忽而有人见义勇为的声音飘荡了过来,那老大将薛锦茵丢开,乜斜一眼过来的人。

“还以为是谁呢,你又是哪一路的?”

“我却不是哪一路的,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马夫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怵头,不过却器宇轩昂的靠近了这几个人,那花花大少冷笑一声。“你有什么本事在这里大呼小叫呢,我劝你啊,还是莫要搅扰了大爷们的兴趣。”

“滚开!”旁边的人呵责一句——“你以为你算是什么都东西明!还不快滚开吗?莫要在这里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的好。”那老二说。

老三说的比老大老二还要难听不少——“还不快滚开,难道要在这里看现场吗?”

“不就是打架吗?我陈万三从小就喜欢和你们这群人打架,现下,我倒是想要和那么好好较量较量。”陈万三看向对面的三个人。

他想过了要是和这三个人一个一个单打独斗,自己一定会胜利的,但双拳难敌四手,这几个人哪里会有什么江湖规矩啊。

二来,是自己挑衅他们在先,他们一定会对自己群起而攻之的,一想到这里,他恐惧起来。

但英雄救美的事情,却还必须要做,这就是陈万三,陈万三在这一瞬间,心念电转,一时半会想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不过是打架罢了,打架的结果无非是受伤,你们狠,我陈万三比你们还要狠毒不少呢。”就在这群人还不知道陈万三要做什么的时间里,陈万三哗啦一声从衣袖中拿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将那匕首刺溜一声就插在了自己的腰肋上,然后拔出来,好像插豆腐一般的,面上毫无惧色,众人看到他的鲜血汩汩的冒出来,知道今天来了个狠角色,他们呆若木鸡的看着陈万三自残。

这陈万三尽管感觉痛,但现在,却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有丝毫的惶恐,不过始终在冷笑罢了,那冷笑的声音却好像夜枭一样,众人看到这里,哪里有不惶恐的啊?

“算你狠,我们来日方长吧,今天就到此为止了,这小妞给你了,我们……先走一步。”那老大尽管也怕陈万三,毕竟,这陈万三看上去太狠毒了,明明一刀一刀在伤害自己,但面上却连丝毫的表情都没有。

三个人灰溜溜的去了,薛锦茵起身,拔足狂奔,刚刚买的米也是不要了,但是等薛锦茵跑出去一段距离,却想起来见义勇为的人,那陈万三还在地上呢。

薛锦茵立即折返过来,暗忖,那群人实在是没有去而复返的道理,立即将陈万三搀扶起来。

“壮士,您……您没事吧?”她惶恐的看着他,陈万三的伤口在流血,他刚刚刺了自己十二下,是正正经经的十二下啊一下不多,一下不少,等那十二下结束以后,地面上就是汩汩的血液在流淌。

地面上枯黄的草叶变了,变成了美丽的夕阳西下的虹彩,看到这里,薛锦茵不免为之动容,自然是不好就此离开的,一把将陈万三搀扶了起来。

“姑娘,快走,莫要管我,我不会死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薛锦茵一边问,一边观察陈万三的伤口,伤情不是很严重,不过看起来触目惊心罢了,薛锦茵也明白真正厉害的是内伤,但凡是能看得到的伤口,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一边撕碎了衣裙给陈万三包扎伤口,一边说安慰陈万三的话,陈万三被薛锦茵细心地照料,很快因为失血过多,就昏厥了过去。

等陈万三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草屋里,而巧合的是,这草屋就是自己的家,家中仅仅只有一个老奶奶罢了,这老奶奶是陈万三的娘。

第四百八十章 薛锦茵的秘密

做的是饲养马匹的事情,陈万三虽然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也时常喜欢惹祸招灾,但当老奶奶看到自己的二儿子这样千疮百孔的回来,还是吓坏了。

“老三,老三,你……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薛锦茵将事情简略的说了,娘亲却感觉是自己的儿子疯癫了,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只能紧紧的抱着陈万三。

等到陈万三醒转过来,那女孩早已经鸿飞冥冥了,陈万三满脑子都是薛锦茵,薛锦茵虽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就陈万三救助自己这件事情上,是非常钦佩也是非常感激陈万三的。

所以,薛锦茵当天就去了药店,买了刀伤药,并且,当晚就煎药,并且小心翼翼的将药装好,送到了陈万三家。

陈万三家,家徒四壁,薛锦茵毕竟是从朝廷出来的,虽然身上没有太多的银两,但十两八两总是有的,站在陈万三的窗口,敲一敲窗棂,那窗棂就打开了,露出老奶奶一张慈祥的脸。

“姑娘,进来坐坐吧。”

“不,不,不了。”她不怕流言蜚语,而是不想要到陌生人的家里去,将银子与草药送到这里,她就准备走,但还是不忘记关切的问一句……“究竟快好了吗?”

“快了,快了呢。”老奶奶这样说,听老奶奶这样说,薛锦茵快活了不少。

老奶奶将薛锦茵送过来的银子与汤药给了儿子,那陈万三欢欢喜喜的吃了,面上自然而然浮泛起一抹健康的神采,知道薛锦茵每天都过来并且为自己送银子,送各种营养品等等,陈万三一度将薛锦茵看作了生命中突如其来的女神。

每天薛锦茵都有意无意的经过这里,种人让陈万三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他还以为,薛锦茵是爱上了自己。

索性也开开心心。

这么一来,到了第九天的时间,忽而那老奶奶将药罐推送了回来,指了指墙根,说道:“老三的伤口已经痊愈了,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姑娘既然这样关心老三的的病情,如何不到里面来看看呢?”

“好了吗?”她的眼神里也有了惊喜的光芒,踮起脚尖朝着屋子里扫视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能看到但还是欢欢喜喜的,摸一摸心口……“只要是好了,我多少放心,好了,我也就能开开心心的去了。”

薛锦茵一面说,一面笑嘻嘻的去了。

老奶奶还以为,薛锦茵多少会进来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孰料薛锦茵一脸轻松的笑着离开了,从这一天开始,薛锦茵再也没有忧伤的在他们的窗口驻足了,而薛锦茵究竟是何人,来路不明。

过了大概半个月,陈万三的伤口是彻彻底丢的好了,但陈万三因为等不到薛锦茵,却恼羞成怒了。

终于有一个机会,这是十一月的某一天,天气微微凉下去了,但还不算是非常冷,他埋伏在路口,今天,他知道薛锦茵要经过这里,在半路上一把将薛锦茵给拉住了。

薛锦茵因看到是陈万三,还看到陈万三的气色好了不少,不感觉惶恐,倒是欢欢喜喜的笑了。

“你现下好了吗?”

“好了,但心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呢,你如何最近都不来看我?”陈万三激动个的握住薛锦茵的手,薛锦茵从那眼神里感觉到了他的责备,她连忙后退,“你……你莫要乱来,我就是出于友情,我……”

“友情吗?我陈万三和你有什么友情呢?”陈万三一把将薛锦茵抱着,丢在了草坪上,薛锦茵恐惧的颤栗,但陈万三呢,清绝疯狂的笑着,占有了薛锦茵。

事情发生了,这还是薛锦茵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有点恐惧,有点疼,但疼痛结束以后,却又是有一种淡淡的舒适感,这种感觉,让薛锦茵依赖。

薛锦茵想,要是刘泓和自己做这种事情就好了,但刘泓虽然和她每天都睡在一起,刘泓却是安安静静的,连一丝一毫的坏心眼都没有。

“你最好不要说出去,你要告诉别人,你的一辈都毁了。”那马夫陈万三要挟,薛锦茵自然是知道,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农村,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事情扩散的。

她有点委屈,但却只能求全。

“真是让人想不到,你还是个雏儿,这事情我记住了,”陈万三笑眯眯的盯着地面上的一片血液看,那血液红,红里面又是有一点淡淡的黑色,看到这里他哪里有不开心的呢?

薛锦茵从今以后,遇到陈万三都是绕道走的,但陈万三呢,却三不五时的就过来联络薛锦茵,让薛锦茵听命与自己,薛锦茵没奈何,只能一次一次的和陈万三偷偷吃禁果。

陈万三满以为薛锦茵是喜欢自己的,但当刘泓消失了以后,薛锦茵居然也离奇的消失了,后来风言风语说,薛锦茵是侯爷的二女儿,乃是当朝天子刘泓的昭仪。

一想到这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该伤感,尽管,后来他很多次都到帝京去找薛锦茵了,但薛锦茵现如今是帝王妻,哪里是自己这样一个平头白象想要见就能见的呢?

久而久之的,他倒是莫名其妙的遭了很多的白眼,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也不好了,于是到处开始宣扬那些事情,希望自己的话能引起大家的关注。

但显然,大家关注的焦点不在这里,他无数次的气馁了,垂头丧气的模样,但今时今日,终于遇到了一个干山流水之人,这个人是彻彻底底相信自己的。

他索性将自己心头的事情全部都告诉这个人,更巧合的是,眼前的王公子,不但出手大方,而且根据王公子的话,他是有一个亲戚在朝廷里做中书令的。

那中书令是多大的官,是次天子一等的,所以,他想,自己的问题应该得到解决了,她是如此的开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告诉了眼前人。

那眼前人也是如此的开心,尽管,陈万三完全不知道究竟这人为何这样开心。

“赏赐。”听完了故事以后,刘泓扫视一眼旁边鹄立的裴臻,裴臻拿出来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摊开在他的面前。

“给你了,以后只要你配合我们,这些都是小意思。”裴臻说。

“这果真是给我的?”马夫不大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情从从天而降,简直开心到了极点,手舞足蹈的盯着刘泓和裴臻看。

“以后你是皇亲国戚,我们还要仰仗你呢,现下,你却还是一个寻常人,不过……”刘泓若有所思的看向眼前人——“你是皇亲国戚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此事莫要到处乱讲,更不要到处去宣扬,你也应该明白……”

“这事情弄不好,就是杀头之罪,我呢,这段时间会立即将事情告诉我那一位亲戚,你呢,随时和我保持联络,你意下如何呢?”刘泓给了裴臻一个眼神,裴臻立即将银票送过去,并且也不忘记叮嘱两句。

那人欢喜的无可不可的,快乐的简直无以复加,刘泓指了指盘中餐。“你还没有吃好呢,请继续。”那人欢喜的哪里还吃东西啊,现在他是准备去地下钱庄赌博去了。

“我……我已经吃好了。”

“不着急走,我让人给你打包,你带回去吃吧,你不是说,你家中还有高堂吗?”

“是,是啊。”陈万三连连点头,刘泓笑着吩咐小二哥上来,这小二哥想不到刘泓会邀请陈万三吃东西,更想不到的是,刘泓为陈万三考虑的这样面面俱到。

那小二哥用干荷叶将吃的全部都打包了,恭恭敬敬的递给陈万三,陈万三虚虚的握着拳头,在那人面前挥舞了一下,很耀武扬威的模样——“现在,你算是看到了,对吗?”

“看到了,看到了。大爷果真是……是皇亲国戚啊。”

“咳咳咳!”刘泓知道薛锦茵的手段,唯恐这“皇亲国戚”的事情泄漏了,那陈万三就必死无疑了,轻咳一声,那陈万三立即警觉了,“放你娘的屁,我怎么就是皇亲国戚了,快滚开,我今日是遇到了好朋友。”

“是,是。”小二哥唯唯诺诺的去了。

看到小二哥去了,陈万三也准备离开,刘总却凉飕飕的开口——“最近,我都在坊间,你想要找到我,是很简单的,我们会在沿途留下这么一个记号,你来看看。”

刘泓指了指桌面,刚刚他用酒水画出来一个图案,这图腾是他用来和军队保持联络一种符号,很简单,好像司空见惯,但这司空见惯里,却蕴藏了很多的奇门遁甲与大秘密。

“好,我记住了。”

“更需要记住这一点,你要还是口无遮拦见到人就说你是什么皇亲国戚,你的事情,可就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是一言九鼎的人,希望你也明白。”刘泓如此说。

“我……明白,明白啊。”陈万三搔搔头皮用力的点头,看到这里,刘泓挥挥手。“去吧,去吧。”陈万三千恩万谢的去了。

等那陈万三去了后,碧玉说道:“王爷,还是换一个地方吃东西吗?还是在这里?”

“下楼,下面热闹点儿。”

碧玉真是搞不明白了,下面明明一派腌臜啊上面这样干干净净的环境,难道刘泓不知道享受吗?

但刘泓想,人到了一定的年岁,会比较喜欢烟火人间的红尘气息,刘泓让裴臻与碧玉先下去了,自己一缺一怪的,非常困难的从楼梯口下去了,那艰难困苦的模样,看在任何人的眼睛里,都是痛苦。

裴臻多么想要上前一步,帮助帮助刘泓啊,但刘泓这一刻的眼神却好像能杀死人一般,裴臻接触到刘泓这样的眼神,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扫墓

小二哥看到刘泓这模样,也担心的上前一步——“客官,需要小人帮助吗?”

“我自己可以,你去忙你的。”众人盯着刘泓看,尽管也知道这样盯着一个残疾人看,是非常不妥当的行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从刘泓这个残疾人的身上,看出来刘泓的与众不同。

怎么说呢,他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似的,但是每一步走起来却都那样沉稳,那样缓慢,终于,刘泓下来了,到了裴臻的面前。

裴臻轻轻叹口气,别过目光,实在是不想要看到刘泓这模样,可与此同时,每个人都站起身来,肃然起敬的盯着刘泓看,接着就是满堂彩,爆发出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刘泓笑了,这个笑,是半年来,裴臻在刘泓面上看到的最为惬意的美丽的笑容。

“你还可以做到更好,我们都相信你。”一个人朝着刘泓吆喝。

“谢谢,谢谢谢谢。”

“我们都看着你呢,小伙子,继续努力啊。”另一个人道。

“谢谢。”

刘泓现在学会了致谢。

坐在位置上,小二哥将之前的菜,继续上了一份,碧玉笑嘻嘻的盯着刘泓看,真好,真好,刚刚那鼓励的掌声,对刘泓是一种鼓励,让刘泓努力产生了一种正能量。

“公子,您果真相信那人说的话?”裴臻问刘泓,刘泓说道:“我现在残废了,我跟喜欢观察人的表情与神态,因为人的表情与神态会协调接下里昂仁做什么,有时候,人的表情与神态是在支持人的行为。

“但有时候,人的表情与神态却是在违背人的初衷,我刚刚观察过了,这陈万三虽然是个比较夸张的人,但那一定是确有其事。”

“只因为……”裴臻摸一摸鼻子,“只因为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吗?”

“不,他说的时间地点等等没有一丁点错误,因此,我感觉事情不会是假的。”刘泓说,裴臻连连点头。

“吃东西吧。”刘泓指了指眼前的饭菜,三个人都饿了一早上了,现在大快朵颐,吃的倒是痛快的很,唯独刘泓吃的慢条斯理,不是他想要这样文文静静的吃东西而是现在,他没有太大的力量。

山里。

薛落雁告别了卫可期,朝着曙光的方向去了,温暖的阳光照亮了路面,薛锦茵一个人慢吞吞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叹息,很忧心忡忡的模样。

难道,自己果真是灾星不成?

从薛落雁出生到现在,好像越发是靠近自己的人,越发是不得善终,娘亲做了尼姑,含恨而亡,爹爹因为造反,而身首异处。

妹妹得不到真爱,刘泓成了残疾人,刘澈到现在不情愿纳妃,这些事情全部都和自己有关系,一想到这里,薛落雁简直万念俱灰,想要彻底离开这里,对什么都不闻不问。

但薛落雁有是比任何人都明白,焉能说消失就消失呢?她就这样想着,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

不很久,薛落雁看到一个村落,这村落如此的眼熟,薛落雁看到这里,倒是产生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只因为这村落就是大狗熊送自己来的地方,就是三个月前自己离开这里,到帝京去的地方啊。

薛落雁看到,熹微的辰光里,有人影在蠕动,那群人靠近了薛落雁,薛落雁才发现,原来那群人是到田里做事情啊。

最让让薛落雁欢喜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此时此刻,薛落雁看到了兰花花,那个淳朴的女孩。

这女孩笑嘻嘻的牵着一头大水牛,和旁边的公公婆婆有说有笑的,一派田园牧歌的风情,没有想到,他们也发现了薛落雁,那兰花花欢喜的上前一步,一把将薛落雁抱了个结结实实。

“啊,燕子,你是燕子啊,你如何到这里了?”

“我今日就是过来看看你们,二来是报答你们之前的救命之恩呢。”薛落雁一面说,一面将自己衣袖中银票拿出来。

薛落雁知道,这群人不是见钱眼开的,但薛落雁不知道,他们的生活好像不怎么需要银票。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啊?”

“银票啊,买东西,给你买一件好看的花衣裳穿,兰花花,给你。”

“燕子,我要穿的衣裳啊,只怕是店铺里未必有卖的呢,我喜欢穿的衣裳都是自己做出来的,那样才舒服呢。”她一边说,一边格格格的笑了。

“原来这样啊。”

“将你的银票拿起来吧,我们这里,你就算是有银子,你且买什么东西呢?”兰花花说。

“今日原本我们是准备种瓜的,但说起来看,我今日看到了你,也就不到田中去了,到我家中去吧。”兰花花笑嘻嘻的握着薛落雁的手,薛落雁跟着兰花花到那庭院去了。

两人有说有笑,但兰花花对自己丈夫失踪了的事情却挂口不提,其实,这婚姻是彻底的不幸福的。

两人到庭院里,兰花花给薛落雁准备吃的,薛落雁吃东西的时间,兰花花说道:“真快啊这三个月。”

“是啊,上一次我来这里,还仅仅是深秋呢,但现在已经……”

“是啊,再过两天就是清明节了。”女孩感慨系之的说,靠近了薛落雁,又道:“燕子,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呢?”

“我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孩啊,家境是比你好一点点的那种。”薛落雁不想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兰花花,那兰花花似乎也心知肚明并没有盘问的意思。

薛落雁的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今日薛落雁陪伴兰花花在这里玩儿了一早上,到了午间,薛落雁借用兰花花的马儿,准备到一个地方去。

那地方距离中京不是很远,说起来那地方薛落雁也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

“你去哪里啊?”兰花花一边给薛落雁整理马龙头,一边问。

“我回去一趟,很快就来的。”薛落雁说。

“好吧。”兰花花点点头,搀扶薛落雁上马,“早去早回了。”

“知道啦。”薛落雁笑。

马儿很快就启程了,薛落雁过了崇山峻岭,却发现后面以后黑影子在追赶自己,薛落雁想要马儿慢下来,但马儿看到那黑影子,比刚刚还要快不少了,就在一个转弯口,薛落雁忽而看到从天而降一只庞然大物。

“啊,原来是泰山啊。”薛落雁笑着下马,去和泰山见面,泰山跑的气喘吁吁的,薛落雁抱着泰山的脖子。

“我去去就来,很快的,下午就回来了,你去玩你不用管我。”

泰山却好像能听懂一般,哗啦一声就消失在了丛林里,薛落雁继续飞马,大概一个时辰,薛落雁出现在了一个地方,这里是家里的陵园,这里有爹爹的衣冠冢。

其实,爹爹死状非常狰狞,浑身上下简直连丝毫好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想要将爹爹给埋葬,他们只能用衣冠冢,当初,这衣冠冢也是好不容易才恳求来的。

至于爹爹的墓碑,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仅仅是一个记号罢了,在安乐的帝京,反叛者的墓碑上是不允许题字的。

这片刻,薛落雁刚刚下马就听到荒草中有木鱼的声音,之前薛落雁在这里遭遇过埋伏,现在虽然是大中午,不过薛落雁还是心有余悸,她听到那木鱼的声音,不禁上前去。

发现,在爹爹的墓碑旁边站着一个尼姑,这尼姑长吁短叹,口中似乎在念诵经文,薛落雁不需要继续靠近,已经知道这尼姑是何人了。

“二娘?”当初,二娘也走了娘亲的老路,因为心灰意冷,看破红尘,因为心灰意冷,做了尼姑。二娘缓慢的转过头来,好像对薛落雁今天会来这里,完全没有意外似的。

她一脸的萧然,一脸的木讷,一脸的槁木死灰,那神态,简直好像没有任何的表情,她转眄看向薛落雁,轻轻的叹息一声——“落雁,你来看你爹爹了?”

薛落雁上前,发现地面上有纸灰燃烧的痕迹,那痕迹是刚刚熄灭的,落雁看到这里,连连点头。

“你爹爹罪无可赦,希望在西方极乐世界,能有好的福报,喔弥陀佛,阿弥陀佛啊。”尼姑念诵咒语一般的,接着看向薛落雁——“你现如今不应该在帝京吗?”

“我从帝京刚刚出来不久。”薛落雁叹息。

“哎,也是,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吧,太后娘娘的事情料理完毕了?”二娘不敲击木鱼了,眼睛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的心咯噔了一下,对二娘这一句话整个人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做“太后娘娘的事情”呢?薛落雁不清不楚,二年看到薛落雁这神情,不禁挑眉,道:“娘娘宴驾的事情,你……难道不清楚吗?”

“宴驾?”薛落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说,她情愿自己听到的一切都是一种幻觉,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就“宴驾”了呢?

虽然太后娘娘对自己称不上好,甚至于过分的呵责与严厉了,但忽而听到这噩耗,薛落雁还是怔住了,薛落雁第一反应是,难道妹妹对太后娘娘下手了不成?

但也未必!毕竟太后娘娘那样聪明过人之人,必定是将什么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妹妹固然是聪明过人,手段多多,但想要对太后娘娘下手,可能性还是微乎其微。

现下,薛落雁慌张的想要知道内情。

“娘娘是如何宴驾的?”这好像和“寿终正寝”没有关系,因为,虽然太后娘娘看上去的确已经非常苍老了,但太后娘娘的实际年龄不过仅仅五十岁上下罢了。

究竟内情是什么呢?坊间想必早已经沸沸扬扬了,奈何自己居然一无所知,薛落雁惭愧于自己时至今日才知道这样的秘密。

“二娘听坊间人说,是生病了,不过娘娘不想让局外人知道,这消息在很久之前就封死了的,但现在,毕竟纸包不住火,传出来这话儿的,还是娘娘身边的人呢。”她说。

第四百八十二章 唯一幸免于难者

薛落雁脑海中回想起来,究竟最后几次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都在说什么,但回想起来,想到的不过是太后娘娘在叮咛自己罢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该如何做云云。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但从精气神来看,的确看不出来太后娘娘有什么不妥当的,不过就是咳嗽比较多罢了。

现下,薛落雁与太后娘娘天人永隔了,抚今忆昔,不禁产生了一种非常难过的感触,二娘知道薛落雁的感觉,说道:“你也没有必要伤感,阎浮世界里的每个人,到头来不都要到西方极乐世界去吗?”

“我知道,但是我毕竟不是二娘,哎。”薛落雁叹口气,暗忖,多年来稳固刘泓与刘澈之间关系的就是太后娘娘,有了太后娘娘他们之间才能和谐呢,但现在,太后娘娘却忽而离开了人世间。

他们之间的平衡不是随着太后娘娘的宴驾,也宣告结束了吗?虽然,现在的刘泓的确对刘澈已经没有丝毫的威胁。

但古来帝王家都是将那一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当做了警世通言的,要是刘澈果真对刘泓做出来什么举动,那简直就不能去想象了,她的恐怖来源这些,也因为这些,薛落雁想要知道更多的秘辛。

“那么现在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薛落雁追问。

“帝京一切都安堵如常,能发生什么事情呢?”二娘说,但二娘也知道,薛落雁想要搞清楚的是刘澈与刘泓的事情,思及此,二娘淡淡然说道:“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刘澈大约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一切都斩尽杀绝。”

“哎。”薛落雁叹口气,悲凉的说道:“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世事难料啊,落雁。”二娘叹口气,两人还要聊什么呢,忽而看到草丛中似乎有什么的东西闪动了一下,二娘悲欣交集的说道:“落雁,你看,是狐狸。”

薛落雁顺着二娘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草丛中果真是一只黑黝黝的狐狸,那狐狸用豆眼盯着薛落雁和二娘看呢,看到两人也在看自己,那狐狸非但没有恐惧,还大摇大摆的。

就在此刻,天空飞过一只鹞鹰,大概是那鹞鹰看到了狐狸,鹞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降,好不吓人的就要擒拿小狐狸,那小狐狸慌张的躲避,堪堪躲过一劫。

“哎。”二娘深长的叹口气,“我现下已经不问红尘的事情了,只是希望落雁你能好好的,我和你母亲一样,都是苦命人。”

“二娘,您是要走吗?”二娘这是要告别的意思了,薛落雁猛地警醒过来,盯着二娘看。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罢了。”二娘缓慢的转过身,薛落雁道;“您方便告诉落雁,您究竟在哪一个庙里修行吗?”

“在世间修行罢了,要是有缘分还会见面的,落雁。”听二娘这话,她是果真已经看破红尘了,听到这里,薛落雁也不好继续盘问了,只能点点头,看着二娘离开。

二娘走的很缓慢,但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和薛落雁告别。等二娘的背影消失在了长林丰草之间,薛落雁却心乱如麻,帝京现如今真的如同二娘说的一样,还四平八稳吗?

太后娘娘去世了,因为太后娘娘的宴驾,果真什么事情没有发生改变吗?薛落雁简直不敢去想象了,她想的愈多,愈是感觉行礼乱糟糟的,薛落雁半蹲在爹爹的坟墓旁边。

目光定定的盯着草丛看。

少停,看到路边走过一个跛足道人,那跛足道人摇摇晃晃的经过薛落雁的身边,一边走,一边举着酒葫芦喝酒,口中还在念诵什么。

薛落雁一听,不禁安安心惊,只听那跛足道人念道:“世人都道神仙好,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道神仙好,古今将相今何在……”云云,等那跛足道人离开了,薛落雁将自己祭奠用的东西也拿出来。

她带过来的东西不过,不过是焚烧纸钱与一壶酒罢了。

“爹爹,你今生今世作恶多端,你一念之差,不但是葬送掉了你自己的大好前程,你同时将我和妹妹推入了火坑,现下,你身首异处了,却连一个像样的坟墓都没有,幸而我之前是皇后娘娘,这也是为你据理力争来的……”

“你泉下有知,我真希望你能幡然醒悟啊,爹爹,女儿代替娘亲代替家人过来看看您,您大概不会知道的,您去了以后,发生了什么变数……”

薛落雁轻轻叹息一声,握着酒壶,将酒壶倾斜,里面的酒水洒在地面上,这才道:“你去了后,你的军队倒戈,最终被诛杀的诛杀掉了,没能被诛杀的,一一都给刘澈收编了,二娘……”

薛落雁面对的好像不是墓碑,而是一个人是的,她将酒壶倾斜,酒水洒落在地面上,她买的是爹爹很喜欢的花雕,现下,一边斟酒,一边嗫嚅道:“刚刚你看到的尼姑是二娘,至于母亲呢,在一年前就去世了。”

“娘亲是或或让你给气死的,我在帝京里,原本已经怀孕了……”薛落雁好像在数落爹爹的罪行一般,“就在孩子临盆的时间里,悲剧发生了,我成了他们算计的对象,我的孩子……”

“爹爹,我苦命的孩子啊,就那样胎死腹中了,明明我怀的是孩子,他们却说我生出来的是四不像,明明多少双眼睛都看到那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啊。”

“爹爹,你间接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和刘泓的感情破裂了,我怕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帝京,刘泓四面八方的去找我,甚至于不惜一切代价……”

其实这些事情,薛落雁是不想要告诉爹爹的,但事情陆陆续续的发生了,薛落雁却感觉爹爹应该具有知情权一般,薛落雁的心情沉痛。

“刘泓为了我,让道貌岸然的楼临霁将手筋脚筋都挑断了,这难道就是爹爹你想要看到的吗?爹爹,现如今妹妹虽然已经怀孕了,但妹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简直是在风口浪尖……”

“我是的确为了避祸,为了远离他们,我就离开了帝京,我现下过来看看你,要是没有你的一念之差,你想一想啊,现如今我们难道就没有所谓的天伦之乐吗?却要如此的天人永隔。”

“爹爹,自古帝王将相乃是命中注定的,你偏偏要投机取巧,现下,一切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却那样伤感,爹爹……你做错了,这些事情,你一一都做错了啊。”

薛落雁好像在讲述,但却又好像在代替爹爹忏悔什么事情,这些话都说完了,薛落雁缓慢的起身,将带过来的纸钱焚烧在了地面上。

她没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只是激愤的将这些事情告诉给爹爹罢了,想必爹爹知道了,在阴曹地府也一定会反省自己的。

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放着好端端的朝廷命官不去当,非要落得这么一个尴尬的结果,难道这就是爹爹想要的吗?

还是爹爹从制定计划开始的头一天就知道,将来会如此成王败寇吗?薛落雁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她的脑海中一片暓乱,薛落雁一边叹息,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

火舌将纸钱很快就吞并了,一切都燃烧殆尽了,薛落雁不如何悲凉了,缓慢的起身,已经中午了,薛落雁感觉饥肠辘辘的,想要吃点儿东西。

现在,命运安排她既然遇到了兰花花,她想,就暂且在这里盘桓一段时间也好。

驰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过来,风驰电掣的在那边刹住了车,跟着,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那女郎美丽的很,白皙的肌肤好像炼乳一般,那双美丽的眼睛神采奕奕。

女郎对马车里的人吩咐了一句什么,马车里的人唯唯诺诺的点头,女郎的口中溢出一声不如何沉痛的叹息,慢吞吞举步朝着前面去了,女郎要去做什么呢?

面前是一片荒废了的地方啊。

“夫人,让奴才为您披荆斩棘吧。”女郎的面前是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这男子手中握着马鞭,一边说,一边用马鞭奋力的抽打地面上到膝盖高低的荒草,女郎跟随在那人的背后。

“你回去后,莫要告诉老爷,我今日来了这里。”

“老爷是个宅心仁厚之人,疾病啊是知道夫人您来这里了,也不会将您怎么样的,不过小人还是会守口如瓶的。”这奴才将眼前的荒草用马鞭打落了,一条隐隐约约的道理出现在两人的脚下。

“正因为老爷是宅心仁厚之人,我更不忍心让老爷知道我过来扫墓了。”那女郎幽微的叹息一声,“我叮咛你的,你可莫要忘记了。”

“夫人放心就好。”这人带领夫人到前面去了,距离那墓碑不很远了,夫人点点头——“你在这里少待,我去去就来。”

“夫人,过了惊蛰地面上的蛇虫鼠蚁都出来了,您也小心谨慎,仔细点,遇到什么危险,您就大声呼救小人在这里呢。”那奴才说。

“知道。”夫人点头,朝着荒草中去了。

薛落雁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却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女子,在这样春天明媚的阳光之下,薛落雁蓦地看到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看错了一般。

但仔细看一看,却的确是这样一个明艳的女子,那女子比薛落雁的反应快,女子看到薛落雁,不可思议的惊喜的叫出来薛落雁的名字。

“落雁,落雁……是你吗?落雁?”

“三娘?”薛落雁更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三娘,三娘早已经嫁人了,今时今日成了一个员外郎的夫人,两人论才学与年年岁,都是旗鼓相当的。

第四百八十三章 金风未动

大概被爹爹波及过的那群倒霉蛋里,唯独三娘是一个例外了。

薛落雁看向三娘,发现三娘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

“是,是,我是三娘,不过那是之前,现下,已经不是了,我……”三娘朝着坟墓努努嘴,又道:“这不是快清明节了,我过来看看你父亲,早上,我也去看大姐了,还让庙里的尼姑好生修缮修缮大姐的坟墓呢。”

“娘是方外之人,不如何在意这些的,倒是三娘你,难能可贵了,你倒是能过来看看爹爹。”

“你爹爹虽然罪不可赦,但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你爹爹毕竟也是拜堂成亲过了的,你爹爹发兵之前,你以为三娘就没有奉劝吗?三娘苦口婆心说了不知道多少话,但你爹爹呢?将三娘的话是彻彻底底的当做了耳边风……”

“三娘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三娘惆怅的叹息,薛落雁理解三娘的处境,点点头笑道:“从今年开始,和之前的一切都一刀两断了吧,你和爹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也不需要逢年过节到这里来了。”

“落雁,三娘知道这几年你很是受了一些委屈。”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呢,三娘看我,我不是好端端的吗?”为了证明自己好端端的,薛落雁还在三娘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呢,三娘笑着握住薛落雁的手。

“是,是。”她点点头,“是应该和之前的一切一刀两断了,是啊,将之前的一切都忘记了才是好的。”薛落雁与三娘携手从坟墓里走出来,外面的一行人看到他们从坟墓里出来,不禁啧啧。

老天啊,在这坟墓里难道在上演倩女离魂的戏码不成?好端端的,居然出来了这两个人?

两人在路边聊了会儿,薛落雁向三娘打听二娘的古刹究竟在哪里,三娘对二年的行为举动知道的并不比薛落雁多,学路演悻悻然的叹口气,只能和三娘依依惜别了。

“落雁,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是三娘能帮助你的,还是会帮助你的,之前三娘是你半个娘,现在不同了,现在的三娘依旧将落雁你看作了一个好朋友的。”

“有三娘这句话,落雁开心不已。”薛落雁一边说,一边盯着三娘看,说真的,三娘和爹爹在一起的时间,大多都沉默寡言愁眉苦脸的,但现在的三娘却一切都不同了。

她是那样的容光焕发,是那样的快乐,以至于她的面上时常闪烁出一种小女人才有的清欢与幸福,要是大多数人能和三娘一样就好了,但却好像并没有这样简单。

薛落雁作别了三娘,朝着反方向去了,薛落雁想,三娘的幸福生活原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只要和过去的那个自己与过去那一场恩恩怨怨做一个彻底的断舍离,其实,全新的生活就展开了。

三娘可以,但薛落雁却并不能啊。

三娘的马车刚刚下山,就让一群劲装疾服的人给包围住了,这一群人穿着漆黑的衣裳,他们都人高马大的,并且每个人都用黑纱捂着嘴巴,三娘只能看到他们的眼睛。

那是一群眼睛能杀人的人,那群人究竟目的是什么,三娘不清楚,但她在猜测,这片刻,马车夫吓到了,只能将马儿停靠在旁边了。

山峦上的人,从高处下来了,将马车给围拢在了垓心,跟着走出来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就言行举止与打扮来看,十有八九是这一群人的首领了,这年轻人微微冷笑,将绣春刀插在地面上。

“薛落雁,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你真是胆子大的很,居然明目张胆准备从这里离开,真好,真好啊。”那人一面说,一面上前来,一把将车帘打开了。

但看到马车里的女子,却顿时目瞪口呆了。

“啊……”那女子尖锐的叫一声,护着胸膛,大声的质问:“做什么,你们做什么啊?”

“你……!”那首领锐利的眼睛扫视了一圈马车里,发现马车里除了这女子,没有第二个人,不要紧瞪圆了眼睛恫吓:“究竟薛落雁呢,薛落雁呢?”

“我怎么知道薛落雁呢?你们要银子我给你们就好,要找人,我这里哪里就以后你们要的人呢?”

“哎。”那暴风雨来快,去的也快,想不到,那玄甲卫的首领没能盘查出来什么,拱拱手居然就让他们离开了。

“你确定你不要银子吗?”三娘一边说,一边摘落自己的耳环,准备奉献出来,但面前人却冷笑一声。“你看我们好像是缺银子的模样吗?”

“那你们找那什么落雁究竟是做什么呢?”

“你可以这理解,这薛落雁倒是亏欠我们的银子了。”这人一边说,一边不耐烦的挥手,“还不快走吗?留在这里想要做什么呢?”

“是,是,快……快走。”三娘吩咐一句,马车晃荡着,朝着远处去了,看到马车离开,这一群人悻悻然的到处去找薛落雁了。

薛落雁徒步从路上离开,半路上,遇到了一个男子,那男子好像是离群索居的镖客似的,又好像在路上准备截获自己。

“喂,前面一个人走路的,说你呢,回过头来,要大爷我看看。”听众人的声音不怎么对劲,薛落雁心里叫苦,也不让那人看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就朝着山下去了。

这年代,多少女子因为一个人走路,遇到了不法分子,歹徒将这女子给先奸后杀,并且抛尸荒野的,这样的案情简直连篇累牍都报道不完呢,薛落雁恐惧不已,立即拔足狂奔,理睬都不理睬后面人。

但后面追赶自己的人,却很是厉害,显然,那人是会点儿轻身功夫的,一个梯云纵就赶过来了,站在了薛落雁的面前。

对玄甲卫的衣裳,薛落雁是在熟悉不过了,这一群黑衣人是直接性服务于楼临霁的,看到这里,薛落雁变的比刚刚还要紧张了。

“你……”那人死死的盯着薛落雁看,看着看着就放声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那人握刀子一步一步的靠近薛落雁。

薛落雁连忙后退,但是那人冷酷的笑着——“你躲避就是了,想不到真个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他们说要在北面的道路上,我却感觉还是南面的道路上,是你薛落雁的必经之地,想不到,果真是如此这般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一步一步的靠近薛落雁。

薛落雁想不到,两次扫墓都遇到了别人的伏击,现在薛落雁除了与他们斗智斗勇,其余的事情是做不得了,也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他给你多少银子,我就给你多少银子,不,双倍的,我给你双倍的。”薛落雁说。

“你因为我会相信你的话?现在,只要将你哦薛落雁带回去,我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就在眼前了,强如做一个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小小侍卫好多了,你过来。”

“我不!”薛落雁执拗的站在原地。

“没事,让我抓了你吧。”那人稳操胜券一般的笑着,蒲扇大小的手掌伸出来,一把就要将薛落雁给抓走,此刻的薛落雁因为紧张,却好像急中生智想到了什么。

薛落雁伸长脖子,拔直了嗓门奇怪的叫起来,那奇怪的叫声,让人简直不寒而栗,但也就在此刻,那人将薛落雁给抓住了。

他见过人在惊慌失措情况下会大小便失禁的,在执行命令的时间里,也时常见到很多人被抓住以后就胡乱叫的,但好像薛落雁这种奇怪叫声的,是自己从来就没能见过的,也从来就没有听到过的,因听到薛落雁这恐怖的叫声,那人不免头皮发麻。

“你这是叫什么?”

薛落雁非但没有理会,还叫的比刚刚更大声了,那人被薛落雁这么一叫,弄得莫名其妙的,此刻,薛落雁却不叫了。

“你最好放了我,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我刚刚是给我的朋友发出了求救信号,我实话告诉你,我的朋友脾气可不怎么好。”

“哦。”那人漫不经心的笑着,“你的朋友脾气不好,难道我的朋友脾气就好吗?我现在,也要给我的朋友发求救信号了,且让我们看看,我们的朋友究竟谁更厉害,谁到的快。”

那人想,自己反正也已经争抢到了头功,也就不骄不躁了,从衣袖中将一枚彩旗拿出来,点燃后,那彩旗爆破在了空中刹那之间,空中一年姹紫嫣红,绯红绝艳。

薛落雁知道,完蛋了,玄甲卫要来了。

玄甲卫行事作风是那样的快,简直雷厉风行啊,只怕自己的求救信号却未必应验呢,只是薛落雁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再一次要落到楼临霁的手中了。

帝京,刘澈愁眉不展,最近边疆上的事情简直太多了,不是民族之间的暴动,就是民族之间的挑衅与战斗,流血的大规模械斗事情时有发生,刘澈已经差遣很多人去处理这些事情了,但完全就见不到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

因此,刘澈的心情非常糟糕。

“皇上,还在忙着呢?”门口,是薛锦茵的声音。刘澈站起身来,“这里是养心殿,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应该吗?”要说到养心殿,乃是帝王家批阅奏疏的地方,不要说妇道人家了,就连朝臣想要进来还需要很多繁冗的手续呢。

只因为这里是中央集权,只因为这里的秘密简直数不胜数。

但现在,这些条条框框约束了其余人却不能约束薛锦茵,薛锦茵叹口气——“既然我是妇道人家,我来这里又是有何不可呢?”

“高成!”刘澈站起身来,扶手而来,看向外面的风景,去年干枯的柳树现在已经披上了淡绿色的衣裳,一派碧玉妆成一树高的模样,那散乱的枝条鹅黄嫩绿,一片欣欣向荣的模样。

“王妃娘娘,还请您离开这里。”

第四百八十四章 暗算无常

薛锦茵是想要去看看刘泓的,刘泓这一生病就是长达一个礼拜

这一个礼拜中,她多次找借口想要到里面去探病,但都不能得偿所愿,只好每天让小厨房给刘泓做好吃的东西,这些倒是让刘泓给照单全收了。

“我是王妃啊,为什么不要我进去呢?”薛锦茵挺着大肚子,盯着面前看门人看,那看门人是个非常会说话的人,说起来,那看门人却是专门被刘澈找过来对付了薛锦茵的。

“娘娘,不是奴婢不要您到内中去看望王爷,一来是王爷的病情时好时坏的,我们应该尊重太医院的医嘱,可并不能意气用事啊,您要知道,这霍乱的病,是不能见风的。”

“这第二,您现如今进入,是不疼奴才了,也是不尊重皇上的口谕了,您今日进去原也没有什么,但您进入一旦进去了,将来呢?皇上就会换过我们的,以后奴才想要为您大开方便之门都没有机会了呢。”

“等这边的情况一稳定下来,哪里还需要您每常过来啊,奴婢就会跋来报往的,这事情,不需要您操心了,您且去休息休息吧。”

“既然如此,也罢了。”薛锦茵原本是带着一肚子的气儿过来的,想不到让这太监这样一说,却心悦诚服了。

高成盯着刘澈的背影看,高成知道刘澈究竟为什么事情在烦扰。

其实,刘澈也早已经想通了,那些边境上的暴乱,爆发的不是没有根据,那一定是被楼临霁给煽惑起来的,楼临霁煽惑起来,但楼临霁却坚决不参与,他全身而退。

等一切的事情都完成了,危险却是丢给了自己的,想到这里,他哪里能不恐惧呢?但事情却也不能解决。

“皇上,您要不先吃了午膳,这些事情,莫要急于一时啊。”

“朕……”刘澈转过身,看向自己背后的高成,高成是真正担心自己的身体,“朕也知道事情不好解决,现下,朕简直想破了脑袋,朕不是不吃,而是朕没有那样的胃口。”

“皇上,依照奴才看,您也莫要着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呢。”高成苦口劝谏。

“对了!”刘澈好像忽而想起什么,高成还以为刘澈要吃东西,但刘澈越过食案,朝着旁边去了,凝神静思了片刻,握着笔管,将这些事情都写好了。

“你能找到皇兄吗?”

“能!”刘泓离开之前,给他们留过暗号,并且刘泓早已经有言在先,帝京里果真有什么事情是刘澈一个人不能解决的,不能处理的立即来找自己。

眼下,刘澈将最近最为棘手的最为让自己头疼的事情写好了,交给高成,高成一溜烟握着纸张,到坊间去了了。

“现下,您总算是要吃东西了吧?”其实食物已经凉了,但刘澈的胃口却在这一刻打开了,他想,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未必刘泓就不能解决?

刘泓在客栈吃东西呢,那封信送过来了,寄信人是刘澈,收到信的却是裴臻,裴臻将这封信送过来,摊开刘泓的面前,将内容诵读给刘泓听了,刘泓没有立即发表意见。

“依照你的意思呢,裴臻?”刘泓是在礼贤下士,在咨询裴臻,对朝廷上的事情,裴臻也算是了如指掌,但碧玉就不怎么在意了,碧玉心心念念的是薛落雁,现在,碧玉特别想要见一见薛落雁。

目下,碧玉只能给两人烹茶,完全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听都听不进去,刘泓好整以暇的握着茶盏,盯着裴臻看,裴臻思忖了片刻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皇上,我安乐乃是泱泱大国,是华夏版图上首屈一指的国家,乃首善之区呢,怎么能让这群外邦说欺负就欺负到了头顶上呢?那是坚决不成,所以依照属下的看法,还是打,打他一个落花流水。”

“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但依照我看,却未必是一切办法中最好的,你这种念头,或者也是王弟的念头所以事情才会愈演愈烈。”

“皇上的意思是?”裴臻惊喜的看向刘泓,并且准备虚心求教刘泓沉吟道:“王弟一定也打了很久了,但未必就能打出来一个什么结果,现下我却以为安抚是第一,和睦是第二,千万不要动用冷暴力。”

“但是您也知道,他们这群少数民族是非常讨厌的,一旦他们暴乱起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二来,这么一群少数民族,是非常出尔反尔的,今天还答应的好好的,要和我们和平呢,但到了第二天情况就变了。”

“这才是我们能利用的呢。”刘泓道:“我的手腕没有力量去写字,我说,你却写下来。”

“是。”

“刚刚王弟说来,这一群军队里,柔然和突厥是并列式存在的对吗?”刘泓的记忆力很好,只看了一遍,将他们的一切都看出来了。

“对,对,皇上。”裴臻连连点头,将毛笔濡墨,旁边的丫头听出来兴趣了,因闲来无事,过来红袖添香,握着墨锭轻轻的研磨,那砚台里逐渐有了一片荡漾出来的黑色墨汁。

墨汁飘香,刘泓深吸一口气,好像很喜欢这种麝香气味一般,顿了顿,这才睁开陶醉的眼睛——“裴将军,你说究竟在同一个地方,为什么会分裂成为两个不同的民族呢?”

“想必是……是一山不容二虎了。”其实,说这句话的同时,裴臻也在观察刘泓的面色,毕竟,刘泓和刘澈真是因为这“一山不容二虎”,刘泓才明确的选择了禅让,并且为了避免矛盾激化。

刘泓不想要看到将来很有可能出现的“兄弟阋于墙”的一幕发生,多少年来,从高祖皇帝,到太宗皇帝等等不都是因为这些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矛盾,而产生的分列吗?

现在,他作为一个比较智慧的人,只有这样远离刘澈,大概才是刘澈最为放心的事情呢。

“既然是一山不容二虎,那么,他们之间的是关系也一定非常紧张,此事,交给别人,我不很放心,但我亲自前去……”刘泓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不免惆怅的叹息。

“皇上的意思是,让末将去吗?末将可是恕难从命呢,末将是过来伺候您的,现下您让末将离开这里,去……去边塞,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让末将将来如何见皇后呢?”

尽管,刘泓早已经不是帝王了,尽管,薛落雁早已经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了,甚至于,薛落雁连帝王妻都不是了,但是,在他的眼睛里,一切的一切,却都还是和之前一样忠心耿耿。

保护刘泓,是裴臻使命感里最为重要的事情,寻找薛落雁,是裴臻第二等的大事情。

但这大事情比较起来朝廷的大事情,却好像微不足道了不少。

刘泓看向裴臻,轻轻说道:“此事,真的需要你去做,朕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要是朕不能自保,朕也不会一个人出来,更何况……”刘泓苦笑,指了指对面的窗口。

从这窗口看出去,是一个屋檐,那屋檐空空如也,刘泓却说道:“毕竟,王弟担心我,还是安排了人在外面的,只要有危险,立即会救助我,这样,你难道还不能放心吗?我却感觉自己是高枕无忧的呢。”

“这……”裴臻感叹于刘泓的观察力,对面屋檐上的人究竟是如何躲避的,连自己观察了很久都没有看到的,就从那虚掩的窗口看出去,刘泓究竟能看出来所以然,朕有刘泓的。

其实,刘泓压根就没有看到帝京差遣过来的人,但刘泓听到了鸟叫声,在丛林里的生活,对刘泓来说是难忘的,那一段时间,他学会了听鸟儿不同时段乃至于面对不同情况究竟会怎么叫。

这是一个残废必须要学会的东西,周边一切的风吹草动,对别人说,或者无关紧要,但对于一个残废来说,却至关重要。

因为,不掌握这一切,对一个残废而言,无异于是自己制造了无妄之灾,他听了,并且记住了鸟儿不同的鸣叫声,现下那锐利的鸣叫,只能说明在屋檐上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那么,一定是人了,还能是什么呢?

所以,刘泓大胆的猜测,那一定是刘澈安排过来保护自己的人,思及此,他的面上浮现了一抹淡笑,顷刻之间,连裴臻都将刘泓佩服的五体投地,裴臻冷静下里,道:“您的意思是,我去边塞?”

“裴臻,现在朝廷乃用人之际,我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废人罢了,我自己就能照料好自己,但你不同,你在王弟身边,是可以帮助到王弟的。”刘泓这般说,听到这里,裴臻只能点点头。

“末将是果真不放心你。”裴臻实在是不忍心离开刘泓,对刘泓,他已经伺候了很多年了,在刘泓身边,他才觉得安心。

朝廷现在是用人之际,难道刘泓现在就不是用人之际吗?

“可否重新差遣一人去边塞,末将还是留在您的身边呢?”裴臻试探性的看向刘泓,刘泓叹口气,“要是随随便便去什么人,就能将边塞的问题解决了,也不需要你。”

“皇上的意思,可能和您的意思不同。”裴臻嘟囔,其实,裴臻猜想,刘澈的意思,和自己的意思一定是不谋而合的,毕竟刘澈是一个喜欢动用武力的人。

这不是说,刘澈是个粗人,恰恰相反,刘澈是在必要的时间,能用武力去征服一切的人,这一点,两人是不谋而合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残废不是废人

“第一,想要将他们收编,那是困难重重的事情,毕竟连你刚刚都说了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第二,果真要是攻打他们,他们那样的游牧民族,是很难以将其斩草除根的,所以,需要用其余的办法。”

“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呢?”

“求和。”刘泓翕动嘴唇,裴臻听到这里有点不以为意,“但是草原人向来是不怎么喜欢和平的,求和只能是我们的希望罢了。”裴臻道。

“没有一个民族喜欢战斗,草原人数那样少,他们更不喜欢,他们发动战争其实是有目的的,你想必也知道,他们不过是为了争取利益罢了,我看过了……”刘泓洋洋洒洒的分析——“但凡是他们发动战斗的时间,不是漫长的冬季,就是来年的春天。”

“这说明了什么呢?”刘泓问,目光炯亮,盯着眼前的裴臻。

裴臻豁然明白过来,握拳说道:“十有八九,是因为粮草不足了,索性就……”

“你分析的如此地道。”刘泓道:“这就应了我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他们的战斗不是没有目的的,毕竟每一幢的侵扰后面都有其功利性,他们之所以在冬天与春天来进犯,说明这两个季节,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难以度过的了。”

“末将似乎明白了。”裴臻点头。

“你还不十分明白,我这次要你去边塞,是送东西去的,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刘泓这样说,裴臻听到这里,不禁讶然,扬眉道:“我过去居然不是威慑他们吗?”

“要是威慑,你却和王弟的念头一样了,这不算是最上乘的计谋,兵者,诡道也,真正厉害的是让他们完全在不知不觉之中被瓦解掉,你先行一步,到跟前,我会进一步的安排,莫要忘记与我通信就好。”刘泓看向裴臻。

裴臻连连点头。

片刻后,两人分开了,刘泓照常在客栈里生活,但是却减少了外面的活动,因为,他的确不想要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这是一个人心浮躁的时代,人们好像很喜欢盯着别人的缺点去看似的。

人们好像特别想要端详一下,他究竟是如何走路的,现在的刘泓,唯一的意志力和信念就是站起来,站起来,和正常人一样走动,并且永久性的离开这里。

大刘泓知道,这不是不可能,而是需要一定是的时间,他并不能丝毫放弃自己锻炼的机会,每天,刘泓早起,先吐故纳新,跟着就是一节“八段锦”和“五禽戏”。

“八段锦”是连气儿的,至于“五禽戏”是纯粹的锻炼身体。

玉飞龙醒过来,知道薛落雁再次不告而别,劈头盖脸就责备卫可期,表示卫可期不丈夫,在薛落雁落难的时间,不思忖究竟如何协助薛落雁,倒是将薛落雁不停的推送到火坑里去。

被玉飞龙这样责备,卫可期也只能照单全收。

“现在呢,我们去做什么呢?”卫可期问,看向玉飞龙。

玉飞龙叹口气——“还不快将薛落雁找回来,你想必也知道,在帝京有多少层出不群的力量,在找寻薛落雁呢?我们现如今居然就那样放薛落雁离开了,要是落雁遇到危险可怎么样呢?”

“她是怕拖累我们,才要求离开的,现如今,你即便是将她找回来,未必也就能安安心心的留在我们身边,她是什么人,想必你比我还要清楚。”她自然是知道薛落雁是什么人。

薛落雁这种人是真正为了朋友能两肋插刀的,也是围拢拖累朋友,转过身说走就走的,无妄之灾总是从天而降,好像与薛落雁如影随形一般。

现在的薛落雁,无论人到哪里总会多多留意周边的一切,希望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又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准备连累他们呢?

知道了薛落雁的企图心以后,玉飞龙叹口气,“她是一个好女孩。”

“谁说不是呢。”卫可期点头。

“那些追杀她的人,真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他们早晚都要完蛋的。”玉飞龙瞋目切齿。

“是,我们也是薛落雁潜在的力量,我们保护好自己的实力,就好像之前一样,只要薛落雁遇到危险,大可以放心的来投靠我们,这才才是朋友只见互帮互助的道理呢。”卫可期说。

“你所言甚是,那么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去呢?”

“我们是有一己之长的人,做什么都好,他们要抓我们,我们就要到他们眼皮子下面去,在帝京开一家医馆,你看如何呢?”

“这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了?”

“说真的,他们现在压根就没有时间来盘查我们,对他们来说,薛落雁的一举一动才是最为重要的呢,所以啊,我们放开手脚做我们想要做的事情就好。”卫可期说。

玉飞龙一想,道理也是这么一个道理,连连点头。

薛落雁到帝京的客栈,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为什么火是情理之中呢,因为薛落雁不能饿肚子,为什么说意料之外呢,因为薛落雁刚刚到客栈里,就发现情况不对劲。

自己前脚进去,后脚好像陆陆续续就跟进来了几个人,薛落雁并没有回头,和玄甲卫打交道的时间长了,薛落雁从他们稳健的脚步声,就能听到他们是何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到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因了这年头,她的心情产生了另一种纠结,想要立即离开,但又不能,外面的几个人就坐在自己面前的桌上,一个人冷笑道:“现如今,我们已经跟踪你到这里,你还是现出原形吧。”

“你是朝廷要的人,你现如今安安心心的跟着我们走,我们就不会对你动粗,这对于你,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好事情,但倘若你非要反抗,那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那人的面上多了一抹冷漠的色彩,盯着薛落雁的背影看,薛落雁想不到,帝京搜查自己的人已经这样多,真是避坑落井啊,早知道在陈家村就好了,切勿出来。

但有钱难买早知道啊,现在的薛落雁,心情非常矛盾,非常复杂,那两人好像闲聊一般的说道:“现在你乖乖的跟我们走,保证你不会有什么皮肉之苦,你要是反抗,结果会怎么样,你可想而知。”

“我们会将姑娘你怎么样,姑娘心里也一定有谱的,所以啊,还请姑娘束手就擒的好。”薛落雁听着他们的声音,逐渐的回过头去。

她明白,无论是舌辩还是械斗,对接下来的结果,都于事无补,为什么,因为他们必须要将薛落雁给拿走。

谁得到薛落雁,就能论功行赏,现在的薛落雁俨然已经是一口肥肉了,听他们这样说,薛落雁逐渐的回头,看到自己后面桌上坐着的仅仅是两个玄甲卫罢了。

但这两个玄甲卫,却不一般的很,看上去,这两个玄甲卫也非常之厉害,他们从外面走进来就那样大喇喇的坐在薛落雁的背后,两人聊的天花乱坠,似乎已经看到薛落雁投降了。

薛落雁想,要是果真打斗起来,对一切的事情都又不好的影响,二来,这里是一个酒楼,人们还在吃东西呢,与其这样,不如自己乖乖的跟着他们去算了。

薛落雁缓慢的站起身来,朝着那两人去了。

但就在薛落雁旁边的桌上,一个女子叹口气,“哎,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这一群跟屁虫究竟要跟我到什么时间,要纠缠我到几时去啊,我简直烦死了。”

薛落雁顿悟,原来,刚刚那几句话不是给自己是说的,而是给另外一个女子,薛落雁立即退回来,唯恐让他们看到,其实自己是薛落雁自己或者比这个女子还要值钱不少呢。

“姑娘,姑娘,您的酱牛肉与打卤面。”小二哥端着托盘将食物给薛落雁送了过来,薛落雁小声道谢后,轻轻的吃面,一边吃,一边观察后面的几个人。

只见,那被捉拿的是一个身量窈窕的女子,那女子穿着男子的衣裳,但那款单的男儿衣裳没能将那女子穿的不怎么好看,反之,却让这女子多了一种少见的健朗与洒脱。

那一片风流倜傥的模样,是任何人都难以形容的,她的面颊上,带着一冷冷峻的笑,讥诮的看向对面的两个人,这两人中的一个,叹口气——“姑娘既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就不能怪我兄弟两人了。”

“放马过来就好,我要皱皱眉头,我就不是英雄好汉。”那女孩始终都笑眯眯的,两人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色,然后朝着这女子包抄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他们的包围圈逐渐的缩小了,那女子却如此的气定神闲。

跟着,三个人就打斗起来,那女子的速度并不慢,简直好似惊虹掣电一般,但因为薛落雁距离比较近,现下,薛落雁发现这女子已经破绽百出,并且,根据薛落雁的观察,这女子是生病了。

要是自己是刘灵毓就好了,现在同仇敌忾的情况之下,一定是能将他们怎么样的,但毕竟,自己仅仅是手无寸铁的薛落雁的,即便是看到这女侠落难了,但想要将这玄甲卫怎么样,却没有丝毫的可能。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的圈子变大了不少,现在这女子在困兽犹斗,并且准备逃跑了薛落雁暗暗的猜想,这女子究竟是何人?这女子的身份是什么?他们擒拿这女子的目的是什么?

二来,这女子既然也是他们玄甲从某种意义上的说,这女子就是自己的朋友了。

现在,薛落雁的脑海中一时之间升起来很多念头,但却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忽而,薛落雁灵机一动,想起来自己离开之前卫可期给自己的几个白瓷瓶。

当初,卫可期非常明白的告诉了薛落雁,这白瓷瓶里有什么,一个白瓷瓶里是蒙汗药,上面还写着呢,据卫可期的介绍,想要迷惑人,只需要将这白瓷瓶凑近那人的鼻孔,事情就好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落雁救助陌生人

但无论胜利还是失败了,其余的玄甲卫一定都会过来一探究竟的,到了那时节,一切却都不同了,薛落雁的当机立断,将那白瓷瓶的打开了。

一开始,她以为这白瓷瓶里是粉末,但现在,昂刚刚打开就发现,这白瓷瓶里是一股白色的水雾,心理压力及躲避,让自己的嗅觉尽量不与那白色的气味去接触。

就在此刻,那两人逐渐将那女孩包围了起来,薛落雁假装跌了一跤,哎呦的一声,凑近那人,那人猝不及防,还来不及躲避呢,忽而觉得香炉好像很熟悉的模样。

可就在此刻,薛落雁手中的白瓷瓶凑近了那人的鼻孔,非常灵验,那人乜斜一下眼睛,就倒在了地上。

对面人与那女孩打斗的很是花团锦簇,哪里注意到薛落雁对他的兄弟动了手脚啊,可就在他观察的时间里,一把剑已经刺入了他的胸口,那女孩的手旋转了一下,将剑尖拔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攻杀。

鲜血洒在了那女孩的面上,那女孩却冷笑一声,用力的擦拭一下面颊,一把将薛落雁的手握住,两人朝外面去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众人都看在眼里。

“啊,杀人了,杀人啦。”等薛落雁与那女孩逃之夭夭后,众人似乎才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一个都大叫。

掌柜的上前去,看到那倒在地上的人似乎还有一口气,立即去掐人中,但却不见那人醒过来,这楼下的打斗声,惊动了楼上的刘泓,刘泓趴在曲栏上看向下面。

见到倒在地上的是玄甲卫,刘泓心里有也有了借刀杀人的念头,掌柜的对着那地上的尸体就舞弄,但那人分明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看到这里,刘泓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从二楼飘下来。

“你只需要在他的天灵盖用力的摁压下去,然后在这里……”刘泓摸一摸自己的下巴,在咽喉上面靠近右边面颊的位置用力一摁压,“这里摁压一下……”

外面围观者一大群,那掌柜的根据刘泓的指示去做,在那人的天灵盖上用力的压一下,只见那人抽搐了起来,接着,掌柜的找到你刘泓刚刚演示过的穴位用力的一摁。

再然后,那人脖颈子一软,接着就……彻底的不动了,掌柜在再次看二楼,刘泓早已经消失了。

众人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办,中间有一个愣头青,上前一步,半跪在那尸体旁边,阿你找刘泓刚刚教过的方式,试了试但发现地上的尸体简直纹丝不动,现在,人么你面面相觑,都没有办法。

“诸位,诸位啊,可要给我做一个见证啊,我是什么都没有做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掌柜的一边说,一边握着马勺,将一口冰水喷在那人的面上,只见那人双目紧闭,好像已死去了。

刘泓刚刚教授的办法是点死穴的办法,天灵盖通心脉,人在昏厥过去的时间里,靠的就是心脉来维持微弱的生命体征,自古以来咽喉旁边的那个穴位,是为了封闭呼吸的。

想一想,一个人的心脉与呼吸都没有了,那人还能存活吗?刘泓间接的利用掌柜的手,将一个玄甲卫给杀了。

现下,刘泓退回来,嘴角却挂着一抹笑。

众人都知道玄甲卫乃是了不起的军队,情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连同那愣头请在内,此刻都消失了一个干干净净。

不多久,外面的大部队来了,看到地上一时之间死了两个人,立即盘问,掌柜的将之前的情况说了,那群人将这两人收尸了,这才离开。

众人看到两个死人给拖走了,本应为这里门庭冷落才是,但人们在不避忌这个呢,都过来兴高采烈的谈论刚刚发生的事情,以至于今天的酒水很快就兜售一空。

刘澈为边疆的事情伤脑筋已经很久了,现在,他是想要差遣人去打仗的,但一来,需要得力干将去一时半刻的,在朝廷里并不能权衡这么一个人,二来究竟如何部署,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刘澈一想到这里就彻夜未眠,到了第二天,刘澈精神头很不好,看到留着这萎靡不振的模样,高成只能连连叹息。

“还没有吃吗?”已经中午了,早上送进去的早餐,刘澈是纹丝不动的送了过来,刚刚送过去的午膳,刘澈也是一星半点都没有动。

高成看到那握着托盘的姑娘对自己失落的摇摇头,就知道事情的不妙,要是长此以往,他会吃不消的啊。

太后娘娘还健在的时间里,遇到很多棘手的事情,刘澈总是能和太后娘娘去商量,但现如今呢?太后娘娘已经不在了,很多事情只能自己一个人去解决。

这一刻的刘澈,甚至于萌生出一种御驾亲征的念头,并且这念头是逐渐的清晰了不少。

那念头成熟后,不很久,高成进来了。

“皇上,您如何两餐都不进膳呢?”高成看向刘澈,发现刘澈面上隐隐约约有激动的神采,高成内心暗道不好,果真,刘澈说道:“朕为边疆的是事情,已经头疼很久了现下,朕终于想明白了,究竟应该如何去做。”

“皇上,您……”高成激动了,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也出言不逊了——“你们不会是想要御驾亲征吧?”其实,说起来刘澈也是非常喜欢征战沙场的,毕竟,刘澈的本领是在沙场磨练出来的,现如今,回归到战场去,才更得其所哉呢。

不是边境上有问题吗?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去敉平呢?

刘澈一想到战场就热血沸腾,点头道:“怎么,你以为朕不能吗?”又是一拳头落在桌面上,叹息道:“朕做了这帝王家,已经有两年没有到战场上去了,现在倒是很怀念那刀光剑影的岁月啊。”

“皇上,您现如今乃是一国之君,乃国之根本啊,您是不能带哦战场上去的啊。”高成甚至于跪在地上——“还请您收回成命啊。您要是现如今离开了帝京,帝京一定会方寸大乱的啊。”他说。

“朕难道就不知道吗?朕做很多事情,都是已经考虑过了的,你也不需要在这里苦谏朕了,朕已经决定了。”

“但是……”

“报——”外面的太监声音很高亢——“裴将军到。”

伴随着那声音,刘澈出门,刚刚出门就看到了裴臻,裴臻穿一身戎装,那是黄色的铠甲,红色的战袍,裴臻从远处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距离刘澈不远,单膝跪地。

“微臣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裴臻的到来,是让刘澈纳闷的,但刘澈也知道,裴臻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刘澈搀扶裴臻起身——“将军到帝京来,是有何贵干呢?”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更何况,末将是骠骑将军,现如今,末将受命于王爷,是来为吾皇排难解纷的。”裴臻道。

“和朕到里面谈。”

刘澈带着裴臻到养心殿去了,看到裴臻的到来,刘澈的心情似乎也觉好了不少,现在一叠声的让高成去准备吃的,高成欢快的点头去了,他知道,有裴臻就省却了刘澈亲自带兵到边塞去。

今日薛锦茵去看刘泓,和前几次一样,都给拒之门外,究竟刘泓怎么样了呢?薛锦茵一把将旁边急匆匆准备逃走的太医给拉住了,“娘娘,您现如今已经不需要吃什么安胎药了,孩子马上就出生了,目下的确不需要进补……”

说完,这医官一溜烟就去了。

“莫名其妙的,本宫问你孩子的事情了呢?”薛锦茵感觉奇怪,第二个太医与第三个太医老远的看到薛锦茵都逃亡似的去了,看到了他们这群人奇怪的神色,更加是让薛锦茵肯定了,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简单。

薛锦茵大步流星到刘泓这边去了,那看门的太监因看到薛锦茵来了,将门一关闭,上了门闩,人也躲避到室内去了,看到这里,让薛锦茵更加是纳闷了。

薛锦茵吃了闭门羹,因气不过,立即去找刘澈评理,刘澈是刚刚送走了裴臻的,虽然对裴臻接下来会做什么还是不十分清楚,但刘澈相信,凭借刘泓的安排,那草原民族一定会得到根本的解决。

他不着急了,有人不气恼了。

已经告诫过薛锦茵多次,这养心殿不是谁想要来就能来的,但薛锦茵呢每一次都置若罔闻,这不,又是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刘澈看到薛锦茵进来,伸手握住绢纱将正在书写的圣旨盖住了,这圣旨是任命裴臻为上将军,去讨伐边疆的旨意,之所以在养心殿,不然闲杂人等进来,其根本原理就是如此。

毕竟,不可能让这里的秘密提前外泄,刘澈将一切都在准备好了,却看到不速之客进来了,薛锦茵脸上愤然之色,看都刘澈也不行礼,也不问安,双手叉腰质问道:“你究竟做什么呢?你将刘泓怎么样了啊,我总感觉这事情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皇嫂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刘澈看向薛锦茵,薛锦茵拍桌子。“你总不让我到后面去看皇兄,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你皇兄已经禅让给你了,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还要做什么啊?”

“皇嫂知道什么叫做礼貌吗?”刘澈不满的看向薛锦茵,薛锦茵冷笑——“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事情,我是你皇嫂,我想来这里就来这里,你最好莫要恐吓我。”

“我焉能恐吓您呢,但礼貌是和修养有关系的,我也不过是仅仅提醒提醒你罢了,希望你莫要倚老卖老了,皇兄现如今病了还没有彻底的康复呢,你就不要在这里捣乱了,来啊,送皇嫂离开。”

刘泓没好气。

当薛锦茵闯入养心殿的那一刻开始,养心殿外面伺候的太监玉壶殿前武士就感觉惭愧,他们是想要赶走她的,但想要赶走薛锦茵却是难上加难。

第四百八十七章 侬本佳人

二来,薛落雁气鼓鼓的过来,完全没有将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谁没事找事去撩拨他啊。

现下,听到了刘泓的命令,高成冷哼一声,给左右一个眼色,两边的几个人同时上前用不怎么友好,不怎么温和的方式“请”薛锦茵离开了。

“刘澈,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是你的皇嫂,我是你的皇嫂啊。”薛锦茵被人推推搡搡出门去了,还不忘记强调自己的身份,但人们才不理睬呢。

薛锦茵抗辩的声音逐渐的远去了,刘澈将朱砂笔浸润在墨汁里,轻轻的濡墨,跟着飞龙走凤继续书写。

现在也算是好,代替自己出征的是裴臻,裴臻乃是百战不殆的常胜将军呢,在这件事情上,她是非常放心让裴臻去带领自己打仗去的。

薛锦茵骂骂咧咧的从养心殿给“请”出来,对着那一群太监吐唾沫。“起开,起开,你们都是一群阉狗,一群大阴人,做什么呢?真是讨厌死了。”看到薛锦茵这泼妇骂街的模样,几个人都急忙忙离开了,他们不愿意和薛锦茵有太多的纠缠。

而薛锦茵明明知道刘泓的事情有暧昧,但却不知道究竟这事情后面的秘密是什么。

安乐,坊间,平康里一家奢靡的酒店里。酒店里灯红酒绿,一片美丽,一楼是喝酒的地方,二楼却是一个非常清幽的地方,时不时的有歌舞升平的调调飘荡在男子的耳边。

一个女子手中握着凤颈琵琶,轻轻的失落的叹口气。“你既然不喜欢听,我就不弹奏了,奴家已弹奏了一个时辰了,你看上去还是以兴味缺缺的模样,不知道公子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呢?”

“玩罢了。”男子说。

那弹奏琵琶的女子,见琵琶丢开,人就袅袅婷婷的到那白衣公子旁边来了,轻轻的一屁股坐在男子的怀抱里,对于撩拨人的事情,是她的看家本领,她叫做琵琶,琵琶乃是平康里数一数二的花魁。

要知道,多少男子排着队想要和琵琶在一起聊一聊都没有机会呢,很何况是有荣幸听琵琶的演奏了,但眼前的男子,却对那样一个美女视若无睹,她索性娇滴滴的一笑,长指将男子的下颌握住了。

“亲我。”琵琶几乎是泼辣的命令。

“起来!”他的回应是如此的冷峻,一把刀已经放在女子的肩膀上了,琵琶大惊失色,轻轻看向男子……“奴家知道您是和奴家玩儿,这匕首的游戏就不要了,奴家也是怕极了。”

“最后一次机会。”男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那女孩惊跳起来,从男子的面上可丝毫都看不出来开玩笑的幽默与滑稽,她知道,自己要是不收敛收敛,很有可能会糟糕的。

“你到这里来,显然不是为了玩,连听曲儿都不是,奴家到底不知道你究竟到这里来做什么,不过也罢了。”女子坐在对面,与男子大眼瞪小眼——“公子,让奴家猜一猜究竟您是哪里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奴家很会看面相。”

女子一边说一边笑眯眯的盯着面前的男子看。

好像的确对相面术知道的很多一样,但是她看向对面的男子,却很久都不能看出来究竟对面的男子是做什么的,这男子有一种高贵,一种绝俗了的仙气儿,对面前的庸脂俗粉,好像很是不屑一顾。

这让琵琶猜测,这男子家中的女孩一定比他们还要热闹,试想想,一个从花团锦簇的国度里来的人,怎么会对身边的莺莺燕燕有感觉呢?

琵琶盯着面前白衣男子看了很久,但还是看不透究竟这白衣男子是何人,是做什么的,但刚刚那冷飕飕的匕首落在她的脖颈上,却让她明白,一切都不是开玩笑,并且,这白衣男子也丝毫没有和自己开玩笑的意思。

“你既会相面术,如何不为我相一下呢?”白衣男子自信满满的笑着,那笑容居然也如此的与众不同,他的笑,是那样的志在必得,是那样的稳操胜券,那样的笑容,好像统治者一般。

反正就有一种君临臣下的感觉。

琵琶在这里卖唱已经若干年了,从来对莫名其妙的人都习惯观察,并且琵琶的确是一个细致入微之人,现下,琵琶盯着他看了一炷香的时间,居然还不能搞清楚究竟这男子是做什么的。

这不禁让琵琶感觉奇怪,琵琶沉默了。

而白衣男子呢,则是轻声笑了,笑的那样美艳绝俗,那流水一般的眸色,清明的落在琵琶的面上,琵琶纳罕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

这三个“不可能”,很快就引起白衣男子的兴趣,他轻声细语道:“究竟有什么可能不可能呢?”

“第一个不可能……”琵琶叹口气——“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至少不应该在平康里。”平康里,是帝京歌姬最为多的地方,乃是达官贵人最为喜欢流连忘返的销金窟。

这里有从西域来的菩萨蛮,她们的舞姿翩跹,美妙的很,有从其余国家送过来的红葡萄酒,有美丽的女孩做歌姬,为每一个到来这里的人都称心如意的服务。

最主要的是,这里的女孩并不如何轻佻,她们看上去色眯眯的,但与客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情感,一丁点儿没有浮夸的意思。

“我如何就不能来这里呢?”他问,握着酒杯,轻轻看着酒杯里的酒水,那酒水简直好像是凝固在酒杯里的碧玉一般,那样美丽,他没有喝酒的意思,仅仅是那样平静的看着。

“你是天潢贵胄,自然不应该来这里的,这是我第一个不可能。”女孩一面说,一面盯着白衣男子的面上看。

“那么,第二个不可能呢?”

“按道理说……”虽然,对面的白衣男子回答的时间,是那样的不动声色,但她好像还是看出来端倪,不禁微微一笑,续道:“你这种人出门,一定是前呼后拥的,但奇怪的是,每天好像都是你一个人。”

其实,并非如此,每天到来这里汇报事情的人也大有人在,不过他们来得快,去的也快,话说完了以后,他们就离开了,并不敢在这里逗留的。似乎,他喜欢的也是一个人凝神静思。

而不是,很多人都掺合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嘈杂,他的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离奇的笑痕,盯着对面的白衣男子看,白衣男子又道:“那么还有第三个不可能呢?”

“你不可能好端端的,传言中,你已经……残废了。”女孩盯着面前的男子看,显然,这叫做琵琶的女孩还是独具只眼的,首先,将白衣男子与其余大众的人分开了,看出来白衣男子是天潢贵胄。

并且,已经看出来他是和刘泓有瓜葛的人,但现下让琵琶百思不解的是,刘泓明明已经残废了,但这白衣男子呢,却好端端的,真是奇怪的很啊。

她不小心将刘泓与面前的白衣男子混淆了,但是之前一切的观察居然都是正确的,白衣男子笑了。

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夜色,华灯初上了,外面一片里流光溢彩的光芒,白衣男子轻笑道:“你到底还是厉害,你分析的头头是道,不过有的说正确的,权且认为是你的运气好。”

“有的说错了,也权且认为是你的运气好。”

“嗯?此话怎讲呢?说对了自然是奴家的运气好,但说错了呢,居然也是奴家的运气好吗?”这女子很迷惘的看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空洞的一笑,那冰冷的眸锐利的盯着女孩看。

“你刚刚已经说正确了一半,你要是将另外的一半儿也全部都说正确了,你这样聪明的人,必死无疑。”白衣男子恐吓。

本以为这女孩会露出恐惧或者惶惑的神情,孰料,这女孩仅仅是静悄悄的一笑,淡淡然的说道:“奴家从到平康里的头一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至于您对奴家的恐吓,奴家完全没有丝毫的感觉。”

“孤生气起来,天下缟素。”

“原来你果真是刘泓啊。”琵琶笑眯眯的神情,紧跟着捂住了嘴巴,吃吃的笑着,说道了:“都说只爱一个人,我总感觉那是没有可能的,世界上哪里有不偷腥的猫儿啊,更何况女孩和女孩都不同……”

琵琶沉吟道:“但今时今日,我见了你,才知道了,他们说的,或许是确有其事了,你非常不同凡响,你与其余的男子的确也截然不同,你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

“这是夸奖吗?”白衣男子道。

“自然是。”女子握着琵琶。“你喜欢听音乐吗?为为你弹奏如何呢?”

“你刚刚说的都正确,但孤却不是刘泓,孤非常讨厌刘泓,至于孤是谁,孤想你也没有必要知道了,有时候,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才是自掘坟墓的根源呢,你也明白?”

“奴家心知肚明,所以一切都点到为止啊。”女孩笑吟吟的握着琵琶,调弄好了音色后,扬眉问道:“您想要听什么呢,您说出,奴家给您演奏。”

“琵琶弹琵琶,琵琶演奏一曲十面埋伏为朕,如何呢?”他问,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痕,女子连连点头,将那十面埋伏弹奏出来,十面埋伏的音乐,初初起音,听上去是非常平静的。

但很快的,这平静就彻底的打破了,好像四面楚歌之中,一个英雄冉冉升起,好像周边存在很多潜存的危险,好像潮水蜂拥而至,好像马蹄声纷至沓来,好像遇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一都呈现在了面前。

第四百八十八章 琵琶

一会儿那玄妙的音乐终于从沉郁到悲凉,从活跃到偃旗息鼓,一切都结束了,女孩弹奏完毕,将琵琶放在旁边,笑道:“这一曲究竟如何呢?”

“这一曲换孤的一杯酒,是最好没有的。”他一边说,一边斟酒一杯,对着对面的女子,举起来,那女子盈盈然一笑,连忙毕恭毕敬的走到了白衣男子面前。

“喝酒是喝酒,但有毒吗?”

“自然是没有,吹吧。”他提醒一句,女子点点头,将那一杯酒吃了,面上却有了云霞一般灿烂的绯红,那绯红逐渐的消失了,女子恢复了常态,“您还想要听什么呢?”

“出去吧,孤这里不需要你了,孤喜欢守口如瓶的人,很多人因为不小心说离开孤的秘密,从而身首异处的,你明白孤的意思?”这是*裸的,明火执仗的在警告他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了。

琵琶是聪明女子,连连点头,“您是我的恩客,和恩客之间聊的话题,不过是露水姻缘罢了,到此为止,琵琶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自然是不会将这些话到处乱说的。”

“毕竟。”女子幽微的叹口气。“琵琶还想要多活两年呢,不过,您但凡是想要听琵琶的琵琶,您点名就好,琵琶始终都在平康里等着公子您呢。”

“这样相敬如宾,是最好没有的,我的事情,不要胡乱打听,更不要对其余人说这是对你好。”他道。

“是,是,奴家明白。”琵琶抱着琵琶笑眯眯的出门去,在门口却看到一个穿着黑甲的男子,那男子好像是从水中刚刚打捞出来的大黑鱼一样,嘴巴上还罩着面具,只有一幢黑漆漆的炯炯有神的眼睛裸露在外面。

那男子似乎没有到室内去的资格,仅仅是跪在外面,“君上。”

“进来。”白衣男子轻轻道。

黑甲点点头,迈步进入屋子,但那脚步声很轻很轻,好像猫儿一样,大概是唯恐搅扰到了屋子里的安静吧。

那黑甲跪在地上,等待白衣男子的垂讯,白衣男子盯着黑甲看了片时,淡淡然一笑,道:“孤要你调查的事情,已经调查好了?”

“是,刘泓的确已经离开了帝京,薛落雁在一个月之前也离开了帝京,我们的人追杀薛落雁,先后遇到了刘灵毓与卫可期,刘灵毓有自己的军队,能和我们抗衡。”

“至于这卫可期,乃是一个聪明绝顶之人,早已经逃之夭夭了,”属下一边汇报,一边观察白衣男子的神情,只见楼临霁的双目微微闭着,说他没有听,但却那样专注,说他在听,神情里却隐隐约约有一抹不屑。

这神情落在她的眼中,让他产生了一种并不敢继续汇报的感觉。

“说啊,孤还在听他们的下落呢,到此为止了不成,你们做事情初中时如此虎头蛇尾不甚了了吗!”显然,楼临霁是生气了,眼神严厉的盯着面前的黑甲看,黑甲心神一凛。

继续汇报道:“外面的人已经在四面八方的寻找了,帝京就这么大,并且,他们两人是如此的特殊想必很快就会查出来的,一旦水落石出,属下第一时间将此事汇报给您。”

“孤就知道会如此,不过到底也算是辛苦了你,去办事情吧。”

“是。”可以这样说,此人是夹着尾巴逃离这里的,看到这人离开了,他轻轻的叹口气,难道找到薛落雁与刘泓就是那样困难的事情不成,其实,让楼临霁想不到的是,他不仅仅与刘泓遇到了,还与苦心孤诣寻找的薛落雁擦肩而过。

其实,薛落雁之前就在这店里吃东西的,但是他居然没有注意到。

至于刘泓,刘泓在这里甚至留宿过了,但他还是没能注意到。

玉飞龙醒过来,早已经初日照高林了,知道薛落雁一个人去了,她是在生闷气,“明明知道,最近落雁落难了,你却偏偏要落雁一个人走,你居心何在啊?我简直恨死了你。”

玉飞龙一边说,一边腆着肚子到前面去了,前面就是陈家村了,一个不很大,不富饶,甚至于有点与世隔绝的地方,天亮了草丛里还有虫子在鸣叫。

两个人走过那一条荒僻的小小路径,就能看到陈家村的牌坊,到村子去了,两人用银子租赁了一间屋子,这一间屋子看上去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虽然比较肮脏,但经过卫可期带过来的几个人整理以后,这屋子就焕然一新了,到底是钱花在什么地方,什么就好,看到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女孩的面上绽放了一抹淡淡的美丽的微笑。

“到底还是你厉害,你总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明明这样一个连插脚都不能的地方,经过你的整理却这样干干净净的了。”

“可不是嘛,你也不要埋怨了,难道你以为,我想要眼睁睁看着薛落雁离开不成,要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很快就会让自己追寻的人找到外卖弄头上的,到了那时间,我们还好毕竟我们不是朝廷特别想要的人,但是薛落雁就不同了啊。”

“薛落雁乃是朝廷指名道姓的人,是燕国的国君想要的人,到了那时节,我们两人哪里有什么力量去帮助薛落雁的,再说啊,你已经怀孕了,思及此,还是在这里先找一个落脚点的好。”

“薛落雁是从来怕给朋友添麻烦的人,这个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现下,她一个人去了,早晚还会联络我们的,你要知道这个就好。”

“我知道是知道,但一想到没能和薛落雁道别,我心里就堵得慌。”玉飞龙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息,看到玉飞龙这模样,他却笑了——“好了,好,看看你这模样,这对孩子也不好,嘴巴的嘟嘟的做什么呢?嘟嘟也白嘟嘟。”

卫可期笑着用食指点一点她的脑袋,她却开怀大笑了。

两人将这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将这里当做了安乐窝,下午的时间,一个扎着粗辫子的女孩,手中提着一个篮子过来看他们。

女孩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这里里正的儿媳妇叫做兰花花,三个人相谈甚欢,女孩将自己的柴鸡蛋送过来,交给了玉飞龙。

“爹爹说,看到你怀孕了,这柴鸡蛋可是大补的东西呢,只是不知道你们两位是从哪里来的,要在哦我陈家村安家落户吗?我们是很欢迎你们的。”

听这女孩问的这样详细,卫可期与玉飞龙也没有撒谎的意思,将他们遭遇了什么,将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了兰花花,但唯独将一个配角“薛落雁”给省略掉了,女孩听到这里,不禁唏嘘不已。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究竟是什么世道啊,让人简直连想都不敢想了。”兰花花这样说,但是他们两人却都笑了。

“我们过的原本祭司颠沛流离的生活啊,我们是习惯了,他是很能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遇到穷人呢,我们是分文不取的,遇到那为富不仁的人生病了,我们就要敲竹杠,是吗,卫可期?”

玉飞龙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子碰一碰卫可期,卫可期笑道:“看病是我的看家本领,但是收银的时间都是你在料理,我如何知道你收取了多少呢,这事情,你也不需要和我去谈了,不过……”卫可期道:“你这村子看上去倒也是穷困潦倒的很了你们这里的人过来看病,我却是分文不取的。”

“那怎么好意思呢。”兰花花板着面孔——“毕竟在商言商呢,公子要果真分文不取,我们哪里就好意思过来要公子给我们瞧病呢?”

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锁眉。“啊,您说什么您叫做卫可期吗?”

“是啊,我是叫做卫可期。”别人在逃亡的过程里是唯恐将真名实姓给暴露出来的,但卫可期不同,卫可期和玉飞龙,真正做到“行不更名而坐不改姓。”

尽管,他们是在逃亡的过程中,但是他们两人却没有丝毫的畏葸。

多少次,多少人都想要杀了他们呢,但毕竟卫可期是那样有能耐的人,他们面对这样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物,也就动了惜才的念头,所以卫可期也就幸免于难了。

至于卫可期的大名,简直如雷贯耳一般。

听到这里,两这女孩的大眼睛都变亮了不少。“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卫可期啊,古来,有那扁鹊与华佗,今时今日,就有你这卫可期了,我知道你是神医,但是却不知道你来我们这里了,我这就去告诉乡亲们。”

“莫要如此,外面在追杀我们呢,你要是告诉了乡亲们,追兵过来了……”玉飞龙摸一摸自己的肚子,道:“那自然是我们没有办法来抗拒的,二来,对你们也不好兵燹毕竟是非常恐怖的。”

“你说的很是,”兰花花连连点头,又道:“我知道你们,说起来还是从薛落雁口中知道的呢。”

“薛落雁,你……你认识落雁?”

“我自然是认识啊,薛落雁从悬崖之下上来,是一只大狗熊带上来的,那时节,我看到刘泓的腿残废了,但我只知道他们是两个苦命人,却不知道薛落雁就是薛落雁,而刘泓就是刘泓啊,他们拼命的寻找一个叫做卫可期的人。”

“之前,他们刚刚从悬崖上来,就在大厅你卫可期了,但我们哪里知道你在哪里啊,后来呢,后来薛落雁终究是找到了你们没有呢?”

第四百八十九章 各得其所

“那么,刘泓的身体呢,现下究竟如何呢?”

“这就要看自身的锻炼以及天意了,天意好一些都好,天意要是不好,他这一辈子只怕只能如此这般了。”卫可期嗟叹一声,看向兰花花,兰花花点点头,神情有点抑郁。

“哎,说这个做什么呢?你们住在这里就好,以后有什么需要过来找我就好,我怕叫做兰花花啊,我们住在村东头,第一家就是我们家了,现下,再会了。”看上去兰花花也是很忙碌的模样。

“你们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是我们能帮助你们的,过来就好。”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我倒是情愿自己一辈子都不是因为看病来找你的呢。”兰花花笑嘻嘻的开了,看到兰花花去了,卫可期感慨一声——“世界真小啊。”

“我问你!”玉飞龙坐在椅子上,问道:“究竟刘泓是什么情况呢,能不能好起来呢?”

“挑断的手筋脚筋我已经续上了,但筋脉一旦是损坏了,只怕是……人就的确成了废人了,我说他会好起来,不过死在安慰薛落雁让薛落雁不要胡思乱想罢了,毕竟医者仁心啊。”

“好一个医者仁心啊,你这不是在欺骗人吗?”

“或者是如此,但我有什么办法呢。”卫可期叹口气。

刘灵毓和刘澈的意见发生了分歧,这事情还要从刘澈召见刘灵毓说起。之前,刘灵毓和刘澈的关系不是非常要好,但经过这两年半来的打磨与接触,他们之间的棱角算是已经没有了。

现下的刘灵毓,被刘澈召见了,刘灵毓大喇喇的到了养心殿里,也没有什么君臣之礼节,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刘灵毓到这里,立即问道:“你找我做什么啊,还急三火四的?”

“母后之前说过,嫁出去的女啊,是泼出去的说,现在我是你的覆水难收,你还找我做什么呢?”刘灵毓大喇喇的说,一边说,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刘澈的对面。

果然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刘灵毓还是这模样啊,刘澈看到这样的拉刘灵毓,只能慢吞吞的说道:“我啊,找你到这里,自然是有事情要和你聊一聊的。”

“有话就说,有屁就……”刘灵毓捂住了嘴巴,她怎么能对王弟这样粗鲁的说话呢,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她立即捂住了嘴巴,盯着刘澈看了会儿,这才说道:“你找我过来做什么呢?”

“是这样……”刘澈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这才盯着面前的女子看了看,说道:“我原是想要和你聊一聊的,目下,我们安乐的边境线上,已经厮杀成了一片,这个你也知道的,都是那楼临霁在挑拨离间,让少数民族与我们大战。”

“是,是。”提起来“楼临霁”三个字儿,刘灵毓心情顿时不好了。

“朕已经委派裴臻去做这件事情了,但朕以为,这样大的事情,光是差遣裴臻一个人是不成的,朕希望你也跟着过去看看。”

“老裴是上将军,我就不需要去了吧,我和裴臻比较起来,我还仅仅是初出茅庐的小辈呢,我的武功不如裴臻,我的本领也远远不如裴臻,我是个拍案而起的行动派,我缺少想法,我要是和裴臻一起去了每天还要和裴将军吵架呢。”

“二来,我在帝京做生意,最近忙碌的不成模样,这三来啊,我毕竟在帝京还要照顾照顾皇兄呢,我知道皇兄在帝京,更感觉自己肩膀上的责任重大了,我就不去了吧。”

“朕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你却顶过来两三句,你既然是不去,在帝京也莫要添乱。”

“添乱?”刘灵毓拍案而起怫然不悦了,“我懒得和你说了,你将皇兄弄到哪里去了,就是我添乱?”刘灵毓一面说一面起身就要离开,在门口却看到一个女子。

这女子面上的神情与薛落雁倒也是有点相似。

看到这女子,刘灵毓快乐的笑了,鼓掌说道:“你是母后安排给他的妃子不成,你叫什么名字啊,来来来,微末聊一聊,不要理睬那犟牛了。”刘灵毓一把将旁边那施施然的华贵的女孩手握住了,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刘澈看到这两人份一拍即合的意思,不知道该开心好,还是该愠怒好,现在他是孤掌难鸣了,只能求助于刘泓,至于刘泓,仅仅是啊你为刘澈莫要着急,一切的事情都在安排。

刘澈只能安定内政,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交给刘泓,而自己是不闻不问了。

薛落雁在客栈里遇到玄甲卫,并且几乎让玄甲卫抓住,这片刻,薛落雁握着那女孩的手,好不容易才逃离了危险的地方,两人看到脱离了危险,都哈哈大笑。

“原来你就是薛落雁啊,我这几天在帝京里,他们总以为我才是薛落雁呢,每天都在追杀我,我简直要不胜其烦了,现下,我杀了两个玄甲卫和朝廷俗也算是有了不解之缘。”

“毕竟人有相似的,我给你带来这些困扰,是我不知情的,我为此也感觉很内疚,抱歉啊,抱歉,不过也算是不打不成相识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无名氏。”

“是无名还是不想要将名字告诉我呢?”薛落雁一句话问到他的面上,女子淡然说道:“我复姓诸葛,至于名字,就是无名了。”

“原来是无名英雄啊,久仰久仰,你刚刚那三招两式是很厉害的,我倒是应该多多跟着你学习学习。”薛落雁笑嘻嘻的说。

“那算是什么啊,不过是小儿科罢了,真正厉害的压轴大戏没能开始呢。”

“快别吹牛了,要不要是我,刚刚你就完蛋了,我看你似乎是受伤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一个能给你看伤口的地方去好不好呢?”

“也好。”无名跟着薛落雁走,两人到一个看上去比较荒僻也不怎么干净的客栈去了。

“在这里吗?”无名吃惊的看向远处的客栈,这客栈看上去好像风雨飘摇之中的孤舟一般的,她是真的不能想象,他们将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我逃亡的经验比你丰富太多了,这种客栈,他们是永远不会搜查的,我们到里面去就好。”薛落雁说,无名的面上一派“我信了你的邪”的模样,跟着薛落雁到屋子去了。

这里比较冷清,小二哥还在柜台上打瞌睡呢,看到薛落雁带着一个女孩进来了,小二哥立即笑逐颜开的凑过来。“两位姑娘是想要打尖还是住店呢,是想要吃东西呢,还是想要休息休息呢?”

“我们在这里,先吃东西,再休息,对了……”薛落雁看向旁边的女孩——“你感觉你身体如何呢,究竟?要是不成,先让他找个医官过来。”薛落雁这样说,那无名一笑,道:“先吃东西吧,不过提前说,我是没有银子的呢。”

“我也没有银子啊。”薛落雁说。

那对面的小二哥面上的笑容立即凝固了,一把将薛落雁从座位上拉起来,就要送到外面去,“我还是请您二位离开吧,好不容易有一单生意,却是过来吃霸王餐的。”

“喂,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你做什么呢?当心我打爆你的狗头呢。”无名握着拳头,虎虎生风的模样。

“你不要说打爆我的狗头了,你就是把我的小鸡鸡给拔下来,今天,你们也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

“你!”女子气恼了,面色苍白,要不是刚刚她动气了,和人打架斗殴了,现在哪里允许这小二哥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啊,但话说回来,好像吃把霸王餐的确不怎么地道啊。

“我虽然没有银子,但是我有银票啊,你不会去给我兑换银子啊,傻帽。”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银票拿出来,好像道长在贴僵尸似的,将一张银票拍在那小二哥的面上。

那小二哥立即笑靥如花了。

一看,还是一百两的银子,那小二哥笑的比刚刚还要灿烂了。“哎呦,想不到两位原来是……是真人不露馅啊,在这里等着小人呢,小人去去就来,去去就来啊,两位还需要什么,小人立即给两位都预备了。”

“卖一点药,我说,你记下啊。这个要快,否则就买不到了。”因为薛落雁知道朝廷竭泽而渔的手段,她之前跟着卫可期那一段时间,也学习到了很多简单的医药学常识。

现在,对面的无名很需要立即治疗,薛落雁将刀伤药的名字说给那小二哥听,想不到那小二哥的记忆力却是那样的好,薛落雁仅仅是说了一遍罢了,那小二哥居然全部都记住了。

重复了一遍,看到薛落雁没有什么补充,听小二哥没有什么遗漏,薛落雁让小二哥去了,自己搀扶无名上了二楼,“你总是不停的出宫入宫,总是不停的失踪,让人找很有意思吗?”

“我在帝京,几乎每一年都能发现外面的人在找你,但这一次好像不同,难道是你得罪了什么人不成?不过啊,现在我们就是朋友了,这一百两的银子以及救命之恩,我会铭记于心的。”

“我有的是银子。”薛落雁将自己的银票拿出来,胡乱抽出来一大把丢给无名——“你们行走江湖的人,都是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性格,你是没有什么银子的,我知道,自然了不是因为你穷,而是因为你重义气,这些银子就给你了。”

“我才不要不义之财呢。”

第四百九十章 无名是英雄

“你全部都拿着吧。现在我是饥肠辘辘的了,我们能不能先吃点儿东西垫吧垫吧呢,之前让人追杀的命苦,我简直没有闲时间来享用一顿饭啊。”薛落雁听到这里,不禁感慨万端。

“说起来,都是我害了你,哎,谁要你长相和我相似呢?”薛落雁一面说,一面另一个小二哥上楼来,点了很多的东西,正因为薛落雁知道,江湖人的胃口都很大,并且都很好。

果然不出所料,那无名握着蹄髈,吃不亦乐乎,简直当仁不让,薛落雁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谁吃蹄髈吃的这样香甜了,看到这里,薛落雁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吃啊,吃啊,你看着我做什么呢?我脸上难道有花儿不成?”无名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吃的很文静,很秀气,至于对面的人,吃的就是非常让人一言难尽了。

两人吃了东西后,那出去兑换银子的小二哥回来了,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倒是无名,比较讨厌这小二哥那前倨后恭的,狗眼看人低的模样,一把凶巴巴的将银子拿过来了。

“先预定你们这里十天的客房,每天啊,就是今天这规格的饭菜,一样不要多,一样不要少啊,一日三餐都这样。”无名一边说,一边问——“十天是多少钱呢?”

“这样的话,我算一算。”那小二哥低头算了会儿,说道:“也要一百两了。”薛落雁点点头,索性给了那小二哥一张银票——“你自己去兑换吧,对了,要你买的药呢?”

“在这里呢。”那小二哥从衣袖中将药拿出来。“姑娘倒是说的很正确,这药奇怪的很,今日几乎要售罄了,小人跑了好多家的生药铺才家具那个这药给您找过来呢,现下,给您……”

小二哥一边说,一边将包裹好的药给了她,无名不厌烦的挥挥手——“这里不需要你了,你这人势利眼是势利眼,不过好在,你这人毕竟也算是很听话了,给十两银子的跑路费于你吧。”

“啊,感谢姑娘的打赏了。”那小二哥眉开眼笑的。

被无名一脚踢在了屁股上,“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去吧,去吧,有事情,我们会找你的,去吧。”那小二哥点点头,慌张的离开了,看到小二哥离开,薛落雁指了指旁边木床。

“躺着吧,我看看你的伤口。”

“我一般情况,只要是受伤了,都是自己解决,你不需要理睬我,我自己能弄的,你多多在外面去打听打听,不要那追兵来了就好。”薛落雁知道,这是对方唯恐她狼狈的模样让自己看到了,索性这样说。

薛落雁的面上浮现了淡淡的笑,说道:“既然如此,我出门去看看。、”

“去吧!”无名对薛落雁点点头,薛落雁下楼去了,那小二哥看到薛落雁就好像看到了财神爷一般的,立即就围了过来,薛落雁没有打赏银子的意思,胡乱敷衍了两句就到外面去了。

薛落雁逃亡的经验是的确非常丰富,她知道,在这样貌不惊人的小店里,其实才真正卧虎藏龙呢,但是朝廷的军队,是不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薛落雁出门去走了很久,才看到巡逻的兵丁。

这些兵是刘澈的兵,至于那黑甲的兵丁,才是楼临霁的呢。

薛落雁站在巷子口,看着外面的夕阳,暗忖,究竟刘泓在帝京做什么呢?究竟帝京里,现在是一派什么模样呢?倒是想着想着,薛落雁就怀念与刘泓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了。

其实,刘泓在薛落雁走开没有很久,就已经离开了帝京,但这一切都是薛落雁不得而知的。

刘泓在找寻薛落雁,并且丝毫不放弃的找寻,帝京之大,找寻一个人却好像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薛落雁居然好像消失了一样,这让刘泓无不耿耿于怀。

“什么?”碧玉瞪圆了眼睛,“不,不成,不成,您连奴婢都不要了啊?那么,您的意思是,您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成,不成,您要是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啊?”

当刘泓说出来,自己情愿一个人留守在帝京,并且不准备离开的时间里,碧玉立即大摇其头。

首先,碧玉感觉刘泓一个人留在这里,缺乏人的照顾,这对刘泓的安全来说是隐患,其次,刘泓一个人很容易遭遇别人的算计,有自己在,固然未必在遭遇算计的时间里能帮助刘泓,但薛落雁对于刘泓算是有备无患的另一种力量。

一想到这里,碧玉怎么还能离开呢。

“你是他的定海神针,你不走,他的心不定,你这次一走,他多少会安定下来,去吧,我一个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了,即便是真正有危险,你在我身边又能怎么样呢?”刘泓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碧玉虽然被问的哑口无言,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偏执的想要留在刘泓的身边。

“即便是奴婢在您的身边,对病未必有什么帮助,但也算是您的一双眼睛,一只耳朵,一条腿啊,毕竟聊胜于无嘛,您要赶走奴婢,奴婢不走。”碧玉坚持要留下来。

“但是,他在远方会思念你的。”刘泓说,碧玉叹口气,“什么思念不思念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您都成这样了,我们哪里都能离开您呢?”

“既然你固执己见,一时半会想要改变你的念头,只怕是没有可能,那么,我就答应你,暂且要你留在这里吧。”刘泓点头。

碧玉雀跃起来,“您老早就应该答应奴婢的,只要我们在一起,毕竟有奴婢聊胜于无嘛,那么您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接下来,让人帮我查楼临霁,我这几天已经多次见到玄甲卫了,我猜想,楼临霁压根就没有离开帝京,他与我一样都在搜查落雁的下落。”不得不说,刘泓的推断是如此的正确。

“您找什么人帮助您去调查呢?”

“此事,不好兴师动众,我以为,有你和我两人,已经绰绰有余了。”听这“绰绰有余”四个字,好像这事情是很小很小的事情似的,碧玉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向刘泓。

“您说,您和奴婢,奴婢除了会伺候人,其余的事情完全都不会料理啊,见您现如今果真要奴婢和您一起……一起做这些事情吗?”碧玉感觉太太不可思议了。

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小丫头罢了,一个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小聪明的小丫头罢了,这些阴谋阳谋的事情,哪里是自己这小丫头能从处理的啊,但是刘泓呢,却信誓旦旦的在邀请自己。

“奴婢只怕是不成啊,不过,只要是你奴婢能帮助您的,您说出来,奴婢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的呢。”

“朕要的就是你这种精神。”刘泓点点头,欣慰的笑着,碧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被刘泓夸奖,她自然是开心。

要知道等闲刘泓是谁人都不会夸奖的呢。

“那么,您究竟要我做什么呢?”

“我们一起,今日开始,我们散布一些谣言,并且引蛇出洞,等他们蛰伏不住了,我们就知道他们究竟在哪里了,但我们知道他们在哪里以后,就……立即下手。”他一边说,一边盯着碧玉看。

碧玉感觉这简直是宏图伟业啊,不禁啧啧,简直要打退堂鼓了,但刘泓的眼神里充满了另一种的激励,这神情让碧玉看在眼里,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但一想到刘泓对自己寄予厚望,自己更不能在着时间尥蹶子了连忙点头,“您说吧,我们究竟做什么呢?”

“今日,先在帝京走动走动,一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外面走了,感觉气闷,二来,希望在外面走走能有什么收获。”刘泓说。

碧玉怕的是无事生非,唯恐刘泓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时间长久会胡思乱想,因此上,会安排一些事情给刘泓,但好在刘泓斗志的烈焰并没有就此熄灭,反而是生生不息。

看到刘泓有复仇的意思,碧玉是那样的开心。

只要是刘泓安排自己做的事情,他想,自己没有不去做的,此刻,两人让小二哥上了菜,现在,为了和尘同光,两人吃东西都是在一起的,并且看上去就好像兄妹一样。

刘泓除了有微微的残疾,其余的地方,并不能看出来与正常人有什么不同,这一丁点儿微微的残疾刘泓自己倒也算是掩饰的非常好,他从来没有将这种残疾给表现出来。

他在外人面前始终尽量让自己和正常人一样,久而久之的吗,这客栈里的小二哥除了知道刘泓腿脚不怎么方便之外,其余的一切似乎都不得而知。

“奴婢怎么能和您一起吃东西呢,这是犯上作乱的了,大不敬啊。”裴臻还好,在裴臻那里,是绝少有这些繁文缛节的,要裴臻做什么,只需要命令一次就好。

但在碧玉这里,碧玉的事情绝对不同,碧玉是那种脑海中有根深蒂固念头之人,因看到刘泓邀请自己一起吃东西,碧玉腼腆的笑了,等小二哥离开以后,碧玉才站起身来。

“你要总是这样,不是在帮助我,而是在害我了,你想想别人异样的神情就可想而知了,不就是在一起吃东西吗?什么叫做犯上作乱呢?”刘泓看向碧玉,碧玉只能点点头。

第四百九十一章 英雄观

碧玉也不好打扰刘泓的思绪,每每到拐弯的地方,刘泓不等碧玉开口,就说明了方向,碧玉推着刘泓到处走,两人一边走,一边看,刘泓究竟在看什么,碧玉是不得而知的。

走了会儿,刘泓要求碧玉停下来,两人在秋天的阳光里站着,刘泓脑子里一时之间浮现出来很多的思绪,这些思绪都跳跃的很快,好像火焰似的,燃烧起来,跟着熄灭,熄灭了跟着又一次燃烧。

就这样永永无穷,此刻的刘泓,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思忖神色,其实,刘泓是想要和碧玉探讨探讨什么的,连碧玉都看出刘泓的欲言又止,但刘泓却毕竟还是忍耐住了。

她用一种分外的平静,掩饰住了自己内心的汹涌。

刘泓忽而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的国家,和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这多年来,他放眼望去,始终看到的都是内政,对外面的事情简直是一种不闻不问的感觉。

因为这错误的价值观,所以燕国逐渐的强大了,楼临霁逐渐的厉害了,自己都不得而知。

他想,自己不应该闭关锁国,并且不应该在同样的一块石头上,眼睁睁看着刘澈也跌倒,一想到这里,他霎时热血沸腾,不免激动起来。

外面的事情应该与内政联合在一起,所谓里应外合就是如此,刘泓想到这里,不禁黯然神伤,看到刘泓面上流淌过一抹沉静的哀伤,碧玉以为刘泓想到了薛落雁,这才半蹲在刘泓的身边说道:“要是她知道您也在帝京,是会很开心的。”

“我知道,我同时也在找她。”刘泓说。

碧玉点点头,刘泓今日分别去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不累的时间就让碧玉推着自己走,要是情况好一点儿,刘泓轻轻的扶着墙壁走,走一会儿=气喘吁吁就坐在轮椅上。

至于其余的时间里,更多的时间,是被碧玉推着自己,两人走马观花往前走的,碧玉究竟不知道刘泓想要做什么,两人忙碌了一整天,忽而看到了长街上耀武扬威走过来的一群人……玄甲卫。

他们今日已经看到玄甲卫很多次了,但这一次,刘泓却还是注意的盯着玄甲卫看,因为,帝京的百姓始终以为玄甲卫是刘澈的军队,所以,玄甲卫的出现,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丝毫的与众不同。

他们对玄甲卫没有什么畏惧,但却存在一种慑服的心,等闲,是不会靠近这群人。

刘泓的手放在膝盖中央,就那样盯着玄甲卫看,良久良久声音却好像秋风一般的道;“好了,碧玉我们回去。”

“好。”碧玉握着扶手,立即推刘泓离开,两人回去了,在路上,碧玉完全不足道刘泓究竟在做什么,回到了客栈后刘泓让碧玉买了笔墨纸砚,碧玉娘文房四宝拿过来,刘泓要求碧玉研磨墨汁。

碧玉红袖添香,将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刘泓特别艰难的从轮椅上起身,逐渐的靠近了桌子,看到刘泓这颤颤巍巍的模样,碧玉上前一步,立即要搀扶刘泓。

“不……不需要,今日一天我都是残废,现在,一个人的单独时间里吗我准备做一个健全人,接下来的事情,你可以休息了,我一个人去做就好。”

碧玉何尝不知道刘泓的心高气傲,更明白刘泓要自己离开的意思,面上带着笑容,淡淡的点头到隔壁去了。

刘泓只是不想要让人看到他的狼狈罢了,刘泓握着毛笔,手颤抖的非常厉害他将一张纸裁开,用这些纸做了废纸,在废纸上写了很久,手逐渐颤抖的没有那样厉害了。

他恨不能用一块石头压在自己的手腕上,但那仅仅是念头罢了,此刻,他轻轻的,缓慢的写了下去,才一会儿头顶早已经一片大汗淋漓。

刘泓咬着牙坚持,短短的一封信,为了写的端正,清楚,刘泓居然写到了半夜,耗费了一个多时辰,碧玉看到刘泓屋子里的灯烛还在亮,不禁感觉诧异。

想要过来看看刘泓,但刘泓已命令过了,自己更不好过去,此刻的碧玉只能叹口气。

到了第二天,一早起来,刘泓看到碧玉过来,将自己昨晚写好的东西给了碧玉,碧玉一看,一鸣惊人。

“啊,皇上,您好生厉害啊,您写的简直好像正常人一模一样。”其实,不刘泓是最讨厌听这样的话,但此刻的刘泓面上却带着一抹健康的微笑,“那就好。”

除了刘泓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为了将这封信工工整整的一笔一划的写好,他作废了多少,并且写错了多少,涂改过多少,修整过多少。

经过多久的锲而不舍啊!现在,刘泓将一封信写好了,刘泓道:“飞鸽传书吧。”碧玉知道,刘泓出门来之前就带着信鸽的并且这些信鸽好像老马识途一般的,只要将之写好了,总是会第一时间送到刘泓的手中。

碧玉小心翼翼的将信放好,将白鸽送走了,今日,和昨天的要求一样,先吃东西,跟着,刘泓要求碧玉和自己到外面去。

两人在外面去了,刘泓和昨天一样还是在看,然后刘泓凑近碧玉的耳边说了什么,自己一个人到远处去了,碧玉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

“这……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这是让他们自乱阵脚,去吧,去吧。”刘泓对碧玉挥挥手,碧玉想了想,但凡是刘泓安排自己的事情,她只需要去执行命令就好,一般是不会有什么错误的。

碧玉点点头,到旁边去了。

“大兵,我想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碧玉盯着玄甲卫看,泥巴一群玄甲卫中,有一个首领一样的人回过头来,居然还非常和颜悦色。

大概是看到碧玉一脸纯良无害的模样吧,不禁点点头。“小丫头,你想要说什么。”

“我刚刚看到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了,那个女子就在……”碧玉说出来一个地方,那群人点点头,不过好奇的问道:“究竟你如何知道我们在找人呢?究竟你如何就知道那人在那里呢?”

“你们要是相信我,不妨去看看,要是不相信我,也就算了。”碧玉这样说,那玄甲卫想一想,虽然眼前的女孩比较神秘,但按道理说能提供这线索的,好像也应该比较神秘。

“我们何不一起去呢?”

“我不要还是你们在一起,你们现在不是应该给我银子吗?”碧玉简直成了守财奴,手伸出去,那人点点头——“你既然知道他的心中,想必我们还能联络,这个给你,只需要点燃,我不到片刻时间就到你身边了。”

“至于银子,我玄甲卫是说一不二之人,先给你一百两把。”那人毫不吝啬的将一百两拿了出来,想要蒙骗玄甲卫,自然是不是简单的事情。

碧玉刚刚描述了很多薛落雁的外形以及薛落雁穿什么衣裳,用什么发簪,和什么人在一起等等,等一切都描述完毕,玄甲卫感觉的确是天衣无缝,这才点点头,去寻找薛落雁了。

看到他们这群人去了,碧玉回到刘泓身边,碧玉不解的问道:“究竟为什么要提供给他们假消息啊?”

“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罢了,二来,提醒落雁凡事小心谨慎,因为她已经让人给盯上了。”刘泓说,碧玉木讷的点点头,“我在帝京,就听裴臻说玄甲卫多么了不起,多么聪明绝顶…”

“现如今一看,玄甲卫远远没有我想到的聪明啊,甚至于还是比较愚蠢的呢。”碧玉叹口气,刘泓却道:“你也不必要这样早就失就望,很快你就会发现,他们比你想的还要聪明不少呢。”

“但是,我看到的他们却都是如此的笨啊。”

“不过是表面现象罢了,碧玉,人不可以高估自己但是也不要低估了别人的实力。”刘泓这样说,碧玉点点头。

两人在帝京似乎瞎晃悠,一整天就这样过去了,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刘泓点了很多之前并不会去吃的东西,比如蹄髈啊,比如其余一些东西,看到刘泓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碧玉不禁啧啧连声。

刘泓看向碧玉,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你想必还不清楚,这两天我们在帝京瞎晃悠究竟是做什么,对吗?”刘泓一句话问穿了碧玉的想法,碧玉连连点头。

“要是人人都和病一样聪明,世界不是都大乱了,奴婢说起来是比较愚蠢点儿,但愚蠢也有愚蠢的好处。”碧玉笑嘻嘻的,刘泓看到碧玉笑,且不说话。

“过两日,你或许就知道我要你这两日忙碌的事情是什么结果了,一切都莫要着急。”刘泓看向碧玉,碧玉连连点头。

刘泓的书信到了帝京,很快就引起刘澈的高度注意,书信从白鸽脚下到帝京,是当天的黄昏,白鸽飞跃了整个城,见这一封信送到熬了刘澈的身边。

刘澈将那信筒打开,因看到刘泓那如此笔挺的字迹,不禁也感觉到刘泓那一股沛然的发奋图强的力量,书信就在面前,刘澈认真的看。

“掌灯,掌灯啊!”刘澈命令高成,高成握着长信宫灯凑近了刘澈,刘澈一目十行的看,“这是皇兄的书信啊,要知道皇兄一个残废之人,能这样用心的写出来这样笔挺的字儿,是对朕多么大的尊重啊。”

刘澈的眼角有了荧光,微微闭上眼睛,好像能看到皇兄在认真书写时间那一丝不苟的态度与精神,对什么事情,在刘泓那里都一定要发挥到尽善尽美。

他想,距离刘泓逐渐的康复,应该也是指日可待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革故鼎新

“啊,这!”那礼部尚书连忙摆手——“皇上,皇上,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朝廷每一年都需要吸纳很多坊间的知识分子,您这忽然之间将科举制度给废除了,我们的人从哪里来呢?”

这是刘泓的建议,刘泓发现,帝京做官的人,深谋远虑的少,运筹帷幄的跟少,遇到事情东躲西藏的倒是比比皆是,刘泓在坊间也发现了很多才高八斗之人。

这群人是真正壮志难酬的,要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刘泓想,他们一定会非常厉害的,他们一定是会出人头地的。

其实刘澈也明白,刘泓是自己放在坊间去的第二双眼睛,他会代替自己去股严查坊间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更会告诉自己,帝京真正需要改变的是什么。

现下,一条一条的,已经送到帝京来,这些却都是很多年来,官员没有一个人提出来的,在科举制这件事情上,每一年百万大军都在挤独木桥,说起来,有那好不容易钦点了的前三甲,未必就是非常厉害的人。

想到这里,刘澈立即遵循刘泓第一条建议,将这科举制给废除了。

“我们现如今,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在帝京钟鼓楼,设立一个学宫,这学宫的目的就是迎接*的能人异士,在这里我们坐镇,进行选拔。”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互相不干扰,互相也不影响。”他这样说。

“但是这……”礼部尚书还是问题多多,“您的一举一动都会……会影响深远的,倒是老臣希望您能三思而后行啊。”

“此事,朕已经酝酿了很久了,就准备早早的进行呢,现如今将之说出来,不是要你等为朕参考参考,而是,朕以为,此事对朕而言,是势在必行的,你也不需要苦口婆心的说什么了。”

“这……”礼部尚书哑口无言,只能跪在地上。

“好了,你去解散了他们这一群人,将他们这群人给按需分配,朕做事情是有把握的,很快的,朕这边会昭告天下。”刘澈结束了这一次不怎么愉快的交谈。

这么一来,礼部尚书吃瘪,只能蔫头耷脑的去了。

看到礼部尚书离开了,刘澈准备做第二件事情,但是,这第二件事情与接下来的每一件事情,比较于这第一件事情都需要让步,刘澈不着急将每一件事情都放在一起去做。

那样一来,对刘澈而言,气工作量就会无形中放大不少,因为这个刘澈暂且决定,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来。

看到那礼部尚书去了,这边,高成怯生生的靠近了刘澈,“皇上,您废除了科举制,这事情可需要考虑清楚呢,毕竟我国,历年来,对于官员的选拔可都是从科举制来的,您要是将这科举制废除了,对您而言,事情可就……”

“高成,准备笔墨纸砚,朕要宣旨。”看到刘澈这坚决的态度,高成知道,事情不需要说其余的话了,自己更无须去一次一次的建议,只能去做准备朱砂笔与空白的圣旨了。

刘澈感觉到一种充沛的前所未有的精气神,是的,是的,刘泓提醒的很是,多年来,之所以安乐还是原地踏步,只是因为,他们向来都注重的是内政,对于外面的事情,好像都不曾有丝毫的措意。

现下,一切的事情好像都需要大洗牌了,他是激动的,有刘泓的帮助,他是幸运的。

“我国的科举制,不知道将多少人给限制住了,多少壮志难酬的人,有的是本领,现如今,就在科举制上大做文章的,卖官鬻爵的有的是,所以,这你放眼望去,还是将这科举制给废除了的好。”

刘澈笔走龙蛇,很快将科举制给废除了,成龙二年,刘澈从帝京扩散出来废除了科举制的制度,不知道多少人都要开怀大笑。

其实,真正说起来做八股文的都是穷秀才,真正拔擢了他们,他们对朝廷从来都不会有丝毫建设性的思维。

从历朝历代的事情就能看出来,从科举制中诞生出来的人,在朝为官后,都没有什么太厉害的。

这科举制的废除,子铁命令,很快就执行了下去,今天,刘泓在屋子里就着秋阳看书呢,看的是孙子的兵法,而碧玉立即从外面冲进来了,用一种惊讶以及的声调,说道:“皇上啊,帝京里发生了一件事情真是奴婢想不到啊。”

“这事情,连您都措手不及的,奴婢将这事情告诉您您一定会大跌眼镜的奴婢也就卖关子了现下就告诉黁……”碧玉提高了声音,说道:“皇上在帝京,召见了礼部尚书大人,将历朝历代的科举制给废除了啊。”

“皇上,您说奇怪吗?”

碧玉等待看刘泓脸上大惊失色的神情,孰料,刘泓面上的表情是那样的稳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简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那种平静,让碧玉不得不提高了声音,将刚刚的消息重新转述了一遍。

“皇上啊,皇上减科举制给废除了,现在外面人人都在讨论呢,真个是奇怪了,您……连一丝一毫的惊讶都没有吗?从高祖皇帝开始就有的科举制啊,有安乐就有的科举制啊,居然就……说废除就废除了啊。”

碧玉期待看到刘泓面上惊骇的神色,孰料,刘泓面上毫无表情,他是那样的平静眼瞳黑漆漆的,简直好像一泓秋水一般。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碧玉因看不到刘泓面上奇怪的表情,只能叹口气儿——“您连一点点都没有感觉奇怪啊。”

刘泓在澄澈的秋阳里,缓慢的将书卷丢在桌面上,从旁边拿出来一张纸,碧玉好奇的凑近去看。

那纸上标注了一个一,下面就是一些条条框框了,碧玉看到这里,不禁大惊失色,“奴婢就说您为什么连丝毫惊讶的神情都没有,原来这就是您给皇上的建议啊。”碧玉骇异。

“可不是。”刘泓点点头,继续握着书卷看。

“接下来,应该还有更惊世骇俗的东西,对吗?”碧玉问刘泓,刘泓点点头。“你现如今问题太多了,朕不想要回答你了,你拭目以待就好。”

“哦也好呢。”碧玉连连点头。

三天前,玄甲卫给碧玉忽悠了,但他们到碧玉告诉他们的客栈中去找薛落雁,却没有发现薛落雁的存在,玄甲卫的首领一把掌柜的抓住了,这片刻,人们还在吃东西呢。

因看到玄甲卫莫名其妙将掌柜的抓住了,那掌柜的却也惊吓到了。

“官爷,官爷,官爷这是做什么呢?晴天大白日头的,官爷,官爷,您这是做什么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这掌柜的被柜台里,好像老鹰捉小鸡一般的拉出来了。

这一群黑甲的人到这里,很多食客顶楼就此逃单了,看到玄甲卫到来,再好的胃口,也不能吃东西了,这掌柜的给从内l拉扯出来,连掌柜的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官爷,官爷,您有话好好说,您有话好好说嘛。”

“这个人见过没有呢?”那玄甲卫的首领,看向这瑟瑟发抖的掌柜,肩胛骨一张纸抖动了抖动让掌柜的看,掌柜的抓着纸张看了看,发现上面是一个陌生女子的面孔。

“这个……这个……”

“这究竟见过没有呢,见过就说你见过,没有见过就说你没有见过,却期期艾艾的做什么呢?”旁边的玄甲卫将绣春刀拔出来,锵然一声,吓得这掌柜的几乎没有当场大小便失禁。

“这女子啊,叫做什么名字,我是不知道的,但是小人并不敢隐瞒官爷,这女子的确在这里投宿呢,不顾及目前已经离开。”

“果真在你这里,看起来,那小丫头说的是很正确了。”那玄甲卫的首领兀自嘟囔一句,目光锥子一样的钉在那人的面上看着,又道:“究竟去哪里了告诉我们。”

“管也是说笑了,客人在这里,我们会保存客人的信息,现如今客人走了,我们哪里知道客人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呢?”

“那么!”玄甲卫的首领继续问道:“她是一个人过来,还是和其余人呢?”

“这女孩是一个人,但是看上去好像银子很多似的。”

“好,我知道了,继续做你的生意。”那玄甲卫的首领一把将掌柜的推开了,掌柜的有惊无险的坐在桌上,就在他们离开之前,那首领握着绣春刀回来了。

那首领凶神恶煞一般的模样,举起绣春刀将掌柜坐着的桌角给斩落了,并且问道:“一张桌子是四个角你,斩断了一个是几个呢?”

“回……回……长官,一张桌子是四个角,斩断了一个……还……还有三个角。”

“不,你仔细看一看,数一数,一张桌子是四个角,但斩断了一个却成了五个了,但一个人只有一个脑袋,要是斩断了一个,却就再没有了。”

“是,是,是的。”掌柜的连连点头。

“以后,发现这女子的踪迹,不要总是等着别人来举报,这女子是朝廷要的人,你来找我们就好,否则!”那长官恶狠狠的盯着桌角,警告的话已经不需要说了。

“是,是。”掌柜的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看到这一群玄甲卫去了,掌柜的哆哆嗦嗦了很久,才恢复了正常,旁边的小二哥擦拭一下额角的冷汗。

“幸亏早上那个陌生人送过来一张护身符啊,不然真的是……不可思议了。”

“好说什么护身符不护身符呢,快,快,收拾收拾继续上工啊,千万莫要让他们继续回来了。”那掌柜的连忙让小二哥整理桌子板凳。

第四百九十三章 螳螂与蝉

纸张上写的是——有人问有没有见到一个女子,你只需要点头,说这女子在你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是一个人住的,今早刚刚离开,否则你必死无疑。

这是一封警告他的字条,那警告的性质已经非常明显了,一开始,掌柜的是不怎么相信有人会这样做的也不相信当兵的会来,但看到当兵的来了这一刻,掌柜的不禁恐惧。

不过,风波终于还算是过去了,尽管恐惧,但在按照字条上的要求去做了,毕竟却保全了自己,掌柜的以手加额,希望他们不要回来了。

当天,虽然没能找到你薛落雁,但关于薛落雁出没在帝京的消息却让人言之凿凿的汇报给了楼临霁,其实,楼临霁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想要看的仅仅是结果罢了。

从来不需要听人汇报这事情的过程,但眼下,却将这过程仔仔细细都听了。

那玄甲卫的首领,原是想要等事情水落石出以后,将之告诉楼临霁的,但楼临霁因为薛落雁的事情,多次责备他们不会办事,他现下,只能将一星半点儿的线索告诉楼临霁。

楼临霁听了,不禁残酷的冷笑——“知道她还在帝京就好,她一个人能去哪里呢,在那客栈周边方圆十里内,继续盘查,就不相信,他的马脚不会露出来。”

“是。末将遵命。”那玄甲卫首领点点头,离开了。

这消息,实在是大快人心,一想到自己多时来苦心孤诣的找寻,却终于将薛落雁给找到了,他不禁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盯着楼下的滚滚人潮在看。

另一边,薛落雁和这个无名英雄在一起,每天多多照顾这无名英雄的身体,发现这无名受伤很严重的。

“你就不要死撑着了,这里没有其余人,你做梦的时间,面上的表情可丰富了,那种龇牙咧嘴的模样,现如今你表现出来就好,我是不会笑话你的。”薛落雁口上说“不会笑话”但嘴角的笑,与咽喉里不禁爆发出来的揶揄声音却是反驳了自己的态度。

“抱歉呢,抱歉呢!”薛落雁还在格格格的笑,越是看到对面的无名一本正经的面容,薛落雁笑的越是开心。

“无名,无名!”薛落雁念叨这个名字,不禁微微一哂,“你叫做无名,是因为排行到你,无名可做了吗?还是,不想要告诉我真名实姓假托自己叫做无名呢?”

薛落雁感兴趣的好奇的盯着面前人看,无名挑眉,“我家里的父母,不如你薛落雁是官宦之家,你爹爹是人尽皆知的侯爷呢,我爹爹呢,不过寻常百姓罢了,是个很一般很一般的贩夫走卒。”

“你呢,能有这样好的名字,沉鱼落雁,但是我呢,我可没有闭月羞花这样的好名字啊,不过话说回来,无名也总比这闭月羞花要好听不少,你觉得呢?”

无名盯着薛落雁看。

薛落雁连连点头,其实,薛落雁也知道,未必这“无名”两个字儿就是她真正的名字,但现在,权且将眼前人叫做无名,无名坐在薛落雁的对面,吃东西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夸张。

薛落雁看到无名这样吃东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

“你好像很饿很饿的模样,你这样吃东西是很难嫁人的呢。”薛落雁盯着面前人看,其实,薛落雁不曾想到,自己吃东西的时间也是这样,但毕竟这种时候比较少。

或者说,不饿到万不得已,薛落雁是不会露出这种饕餮的模样,落雁面上带着一抹淡笑,兴味盎然的盯着眼前人看,眼前人倒是没有诧然的模样,也任凭薛落雁来看。

落雁笑了,无名也笑了。

“反正我们这一路互相帮助就好,不过,你要是想到帝京去玩一玩,到跟前还请你带着我呢,为什么,因为我也从来没有到帝京去过啊,我倒是想要到帝京去一饱眼福的。”

无名很想要到帝京去,想要饱览帝京的风光。

“中京吗?”薛落雁唇畔隐然有了一抹寂寥的笑。“原来普天下女子的美梦都在帝京啊。”说起来,多年前的自己,懵懂不知,不也是和他们一样吗?

总以为帝京是美好的,总以为帝京与外面截然不同,但真正一脚进入了帝京才知道,后门深似海,那不是自己想要去的地方,那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在帝京,这多年来薛落雁遭遇到了多少的算计啊,之前的杜才人,之前的燕雪竹,之前的很多人,她们可都是一不小心就殒命在了外来人心心念念的帝京啊。

帝京……九重城阙,帝京,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字眼,但是却是一个多么血腥的地方啊,一想到这里,薛落雁微微的咬住了牙齿,面上浮现了一抹伤感的痕迹。

无名从薛落雁的眼睛里看出来对帝京的隐忍与不屑,甚至于看出来对自己的不理解,不禁道:“难道帝京不好吗?”

“外面就有名胜古迹,你想要看,我明日带着你到外面走走就好,外面有滕王阁,有多少美不胜收的地方,强如你到帝京去呢?在帝京,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她说。

“帝京为什么就不好呢?外面的这些名胜古迹焉能和帝京的相提并论呢,在帝京,光花园就有很多个呢,我虽然没有去过,但是我毕竟也是听过的。”他的眼睛里有一抹憧憬的光芒。

轻轻好像梦呓一般的说道:“在帝京呢,光花园就有畅春园,朗润园,颐和园,圆明园等等,你说说,这每一个院子都不同,里面的风景也不同,多少人一辈子做梦想都想不到呢。”

她神往的说。

“看景不如听景啊,我的无名。”薛落雁感喟道;“你以为帝京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吗?帝京肮脏了去了,在帝京更多的是算计,是人与人之间不和睦的自相鱼肉,你在帝京去……”

薛落雁悲凉的叹口气,用一种就事论事的口吻说道:“只怕是,想要看到的美景没有,只怕是,想要看到的算计与迫害比比皆是呢。”薛落雁这样说。

“我虽然曾经也贵为皇后,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的爹爹呢?我的妹妹呢,我的家人呢,因为这所谓的皇后却都遭遇了灭顶之灾,他们现如今可都成了死人呢,你说帝京有什么好的呢?”

“事情不是绝对的啊,你所谓的帝京不好,仅仅是帝京的某方面不好,是皇上不好,但是说起来帝京里难道就没有真爱吗?”

“真爱?”薛落雁深吸一口气,“你说什么呢,帝王家哪里有什么真爱啊,之前的刘泓,现如今的刘澈,你也不想一想,一个人要果真是多情种子,这个人还能做帝王吗?”

“当一个人真正做了帝王以后,就没有什么情感什么爱了,这才是正经的呢。”人说。

“照你说,帝京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好了,那么算了,既然帝京没有一丁点儿的好,那么,我也就不准备到帝京去了。”

“可以去玩一玩的,将来有机会我带着你到帝京去玩一玩,但是现在,你先吃东西,吃了东西,我们在外面去走走。”

“也好。”这几天无名都在养伤,现在伤口逐渐的痊愈了,这里虽然偏安一隅,但是说起来,这里距离街巷还是比较远的,在这样一个地方,她哪里能快乐的起来毕竟,他是那种将打打杀杀当做了家常便饭之人。

薛落雁完全不知道,眼前人对将来自己的命运会造成多大的一个转折点,现在的薛落雁,仅仅是将眼前人当做了一个朋友罢了。

此刻的薛落雁,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痕,身体前倾,将饭菜送到无名面前——“吃吧,吃吧,吃吧,我生病的时间是丝毫都没有胃口的,你倒是和正常人不同你一生病,简直胃口大开啊。”

“可不是。”无名丝毫u币腼腆,笑眯眯的吃,还好薛落雁比较有银子,还好,薛落雁只要没有银子随便去找玉飞龙或者刘澈,事情就能解决的,不然情况可就糟糕透顶了。

薛落雁现如今盯着对面的无名看,无名吃了东西后,擦拭了一下嘴角,淡淡的笑着,说道:“我是不是很能吃呢?”

“不是很能,是非常能,不过有这样的好胃口,才好呢要是都和我一样病怏怏的,就不成了,我们遇到危险可怎么样呢?”薛落雁说。

“危险吗?”无名昂首笑道:“与我而言,危险简直是家常便饭了,我是从来不会惧怕什么危险的,但危险还是如影随形啊,我也奉劝你薛落雁啊,你千万不要怕任何的危险。”

“我也不怕。”薛落雁连连点头,又道:“最近几天,为了给你看身体,倒也是花费不少的银子,要是卫可期在就好了,但现在我们也不好去找卫可期,你的身体究竟怎么样呢?”

薛落雁看向对面的人,无名活动活动手腕,笑道:“我好端端的啊还能怎么样呢?”

“好端端的那就好,不过说起来,好像我们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玄甲卫了真是奇怪啊。”薛落雁表示很奇怪很奇怪,毕竟在之前,外面的玄甲卫比比皆是,只要回头就能看到。

但现如今,那些玄甲卫却好像凭空里消失了似的,这不免让人感觉奇怪,玄甲卫究竟去了哪里呢?

“难道他们现在有了全新的目标他们去搜查全新的目标了,以至于说忽略就忽略掉了我们吗?”无名沉吟道。

薛落雁也不知道究竟事情是不是和无名料想的一样,过了很久很久,这才吐口气,说道:“或者如此,但是我们现如今要出门去,还是需要化妆一下呢,免得出去遇到危险现如今我身体不好,你呢,你拳脚功夫上是一窍不通的,所以啊,还是化妆化妆吧。”

第四百九十四章 薛落雁的易容术

“反正你是一马平川的,你这几天生病了,你躺在那里,我是感觉你的确好像一个男人一样呢。”

“你真是一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不过我是不怪责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无名一笑。

“我准备的有道具呢,但是从来就没有用过,现如今,那出来用一用。”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去翻箱倒箧去了,她的行李不是很多,薛落雁往前走,将那东西拿出来,一股脑儿丢在了面前的桌上。

对面的女子一看,见一张纸提起来,只见那一张纸居然有棱有角,最主要的是,那一张纸上居然有五官,眼睛的位置是打开的,无名摸一摸那一张纸其余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凹凸不平。

看上去很有感觉。

“我行走江湖很多年,我从来都知道什么是人皮面具,但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无名纳罕的说——“人人都说说我是个老江湖,但说起来我是的确没有见过人皮面具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是两个男子的脸,现下,我们一人一张。”其实,这人皮面具还是刘泓给自己的呢,唯恐自己遇到危险,这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有了人皮面具,超过的是最为厉害的伪装,这一刻的薛落雁,将人皮面具拿出来,端详了会儿,不免抚今忆昔。

薛落雁的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浅笑,将那人皮面具,轻轻的摊开,罩在对面人的面上,轻轻伸手摁压一下,无名-欣喜的笑道:“简直时候严丝合缝呢落雁,这玩意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想要我送你两张就好了,但这都是中年大叔,并且不怎么漂亮,其实,你的话,只因为你一马平川,你随随便便一整理,你和男人是没有什么两样的,所以你不很需要这个……”

薛落雁用损友的态度对待对面的无名,无名跳起来,一把将薛落雁的咽喉握住微微一用力,薛落雁立即夸张的叫起来,“哎呦,有人要谋杀亲夫啊,有人要谋杀亲夫啊。”

“不成,不成,我还有伤口呢,就不和你闹腾了。”

无名才跑了一圈,就感觉不成模样了,连连摆手,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看到无名这模样,薛落雁也不跑了,站在无名的旁边。

“好了,我们不要闹了,现在,你不要乱动了,我给你带上这人皮面具。”薛落雁说,无名点点头。薛落雁从自己的行李中,将桃胶拿出来,轻轻的摁压了会儿,将桃胶丢在温水中。

不一时半会,这桃胶就逐渐的融化了,薛落雁轻轻将这桃胶均匀的涂抹在人皮面具的对面,动作非常缓慢,但却缓慢的恰到好处,不一会儿,这面具就涂抹好了。

跟着,轻轻的将面具贴在对面人的面上,无名感觉一股温热的馨香包裹在面上,逐渐的,薛落雁的四肢百骸都感觉温暖了不少,薛落雁笑了,无名跟着也笑了。

薛落雁将铜镜拿出来无名看,无名揽镜自照,好奇的伸手抚摸一下面颊上的面具,这面具贴在脸上简直好像化妆品一般,简直严丝合缝,居然连一点点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但这面具,正如同薛落雁说的,是非常难看,非常难看的,不过是两张中年人的面孔罢了。

“真的不好看啊,要是奶油小生就好了。”对面的人叹口气,将铜镜丢在了桌上,遗憾的说。

薛落雁立即解释——“要是,果真和你说的一样,面具的主人公是奶油小生的话,情况可就不同了。

“什么不同呢?”

“我们这样的中年人出去,女孩子就不会包围我们,亚要是我们忽而就变了,变成了潘安啊宋玉之类的,只要一出门就掷果盈车,那么,我们每天去处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都处理不完毕了,更不要说做正经事情了。”

薛落雁说。

“也是,也是啊。”无名点点头,“不过哪里有中年大叔穿着女孩衣裳的,这不是变态是什么呢?”她说,薛落雁闻声轻轻一笑说道:“这个我也都考虑到了,衣裳很快就送过来。”

“薛落雁,你面面俱到啊。”面前人赞赏的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

给无名化妆好了,无名将衣裳换好了现在的无名看上去是这种模样的,一个中年人,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年人。

但薛落雁装扮自己,就快的多了,三下五除二,一下子就弄好了,毕竟自己装扮自己,是非常容易的,薛落雁将一切都装扮好了,站起身来咳嗽了一声。

“额咳咳咳,额咳咳,出门咯。”

旁边的无名也点点头,迈动轻佻的脚步,但看到这里,薛落雁立即纠正道:“不可,不可,你要如此这般的出门去,很快就会让人看出来不对劲的,并不敢这样走路,要沉稳点儿,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走,学着点儿。”

“好啊。”无名点点头,其实说起来,薛落雁对扮演中年男子,早已经是驾轻就熟了,薛落雁走路的动作,还有看东西的神情等等,都琢磨的恰到好处,薛落雁在前面那么一师范,后面的无名立即就学。

不很久,就学会了,跟在薛落雁的背后,无名开心的一把将薛落雁拉住了,雀跃的笑着,说道:“好啊,好啊,我终于学会了。”薛落雁看到无名这激动不已的神态,说道:“这又不是了哪里有男人走路会拉拉扯扯的呢?”

“这个也是啊,可见落雁你对男人还是有一定的研究呢。”无名道。

“可不是啊。”

薛落雁和无名从二楼下来,只因为这客栈里每天都有全新的人过来,虽然客栈比较小,但更新换代的还是比较快的,所以,掌柜的看到薛落雁和无名出来,完全没有认出来。

倒是无名,故意娇滴滴的转动眼睛,看着那小二哥笑眯眯的,当无名将自己的食指含在口中以后,那小二哥一脸不屑,表示自己才不是断背呢,无名发现小二哥太有意思了,不禁格格格的笑着。

薛落雁从屋子中出来,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痕,两人互望一眼,一忽儿两人就到了外面,无名因为刚刚痊愈,走起路来身体不怎么好。

薛落雁只能站在无名的旁边,但实际上,无名还是没能从根本上认定了自己是个男人,所以走起路来时不时的伸手将薛落雁的手摸一摸将薛落雁的肩膀碰一碰的。

这么一来,无名就问薛落雁——“你说,他们看我们的眼神怎么很奇怪啊?”

“你拉着我的手,都不松开的,他们看我们的眼神不奇怪才奇怪呢。”薛落雁这样说,无名听这里有这样说,立即将薛落雁的手给丢开了。

两人从偏僻的地方到繁华的额地方去了,薛落雁发现,城中不见了玄甲卫,倒是好像多了不少从帝京出来的兵丁,这么一群兵丁,好像在巡逻一般的。

“接下来是什么节日呢?”薛落雁问无名,其实,一边在问,一边自己在心头也计算起来。

“接下来是谷雨啊。”薛落雁说,“不算是什么节日啊但是城中为什么就多了这样多的金吾卫呢?”薛落雁感觉好奇。

“城中本应该就有很多的金吾卫,落雁。”无名说,但是让薛落雁感觉更困惑的是——“究竟两边的人这样多,却不见玄甲卫好生奇怪啊,你说究竟这玄甲卫去了哪里呢?”

“连我都感觉奇怪。”无名道。

两人一边走,一边观察。帝京的玄甲卫的确好像消失了。

这天,楼临霁刚刚饮茶呢,玄甲卫的首领从外面进来了,因跪在他的面前将事情汇报了。

“皇上,我们在一起盘查到关乎薛落雁下落的消息。”

“在哪里?”楼临霁将一盏茶丢开,眼睛盯着那首领的眼睛看,那首领点点将自己最近盘查的消息全部都告诉了楼临霁,楼临霁不免感觉奇怪——“依照你说,好像有人在通知薛落雁一样,只要我们的人过去,薛落雁总能提前离开吗?”

原来,薛落雁的确在帝京,并且在距离他们不很远的地方,原来,他们始终在和薛落雁兜圈子,想要将薛落雁盘查到,却是那样的困难。

“难道薛落雁有耳报神不成?”

“不,君上,要是薛落雁果真有耳报神的话,情况就不同了,薛落雁早已经到安全的地方去了,但薛落雁始终还在帝京。”

“只是孤很感觉奇怪,为什么今天在这里,明天却人到哪里去了呢?”楼临霁感觉很是奇怪,纳罕的很,根据最近一个礼拜内,玄甲卫回馈给自己的消息,情况好像和自己料想的不同。

最近,好像蓦地薛落雁就变得聪明了不少。也好像,薛落雁每天都在转移阵地,这很让人奇怪,但是玄甲卫却说道:“皇上,要是您是薛落雁,要是属下是薛落雁,您与属下会怎么样呢?”

“大概,您与属下也是会到处乱走的,毕竟为了避免危险啊,我们声东击西,其实就是为了安全。”

“朕想,事情好像不这样简单啊,那么,这几天里,你们连薛落雁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吗?”楼临霁不饮茶了,将茶盏丢开了,面上浮现了一抹非常诧异的神情。

“属下办事不利,属下罪该万死。”楼临霁和刘泓不同,楼临霁始终是暗中系怒形于色的人,但刘泓就不同了,刘泓是完完全全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刘泓气恼的时间,不怎么能让人看出来。

但眼前的人就不同了,他的眉宇高高的笔挺起来,每当生气的时间,眉峰就好像变成了两把刀似的,只要和刘泓打交道的人都明白,那不动声色的修养,是很多年来积淀起来的。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说啊!”楼临霁催促一句。

第四百九十五章 陌路不逢

“罢了,朕原是没有责备你们的意思,在这里做事情,也应该小心谨慎,帝京里最近的兵丁活动的也比较频繁,你过来看看。”他将茶盏放在桌上,单手将窗棂推开,指了指外面。

外面,一排排卫兵朝着远处去了,这一群卫兵是帝京的金吾卫,他们的衣裳是姜黄色的,再不然就是红色。

“留心点儿吧。”

“是,属下会告诉弟兄们一切都小心谨慎的,您放心就好。”

“嗯。”其实,越是在这种风口浪尖,越是让她彻底的不能放下心来,楼临霁挥挥手,“退下吧,有什么情况,立即过来汇报。”

“是。”那属下惊恐的去的。

看到属下离开,他沉吟了片刻,看向外面,外面的长街上,走过去很多人,此刻,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男子,这两个男子,一个走的还比较端方,但一个走的就比较轻佻了,鸭行鹅步一般的跟在第一个男子的背后。

这两个男子,走在前面的穿着宽松的衣裳,后面的那个比前面的要稍微高那么一丁点但这两个男子看上去明显比一般的男子要低一些。

楼临霁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观察这两个男子,当这两个男子彻底的离开了,这片刻,楼临霁将目光落在面前的茶盏里,轻轻的喝一口后,开始思考起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很凌乱,想要整理出一个思绪,却不能,究竟薛落雁为什么那样频繁的就更换地方呢?究竟薛落雁到处落足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楼临霁的脑子里的问号是一个接着一个,但是却连一个答案都没有。

最为让人感觉奇怪的是,帝京里,最近金吾卫的数量是比之前还要多了,看到这里,不禁让他感觉到奇怪。

她不能继续看出来所以然了,且吃茶。

薛落雁的观察力还是非常敏锐的,从出门来到现在,薛落雁看到很多东西,薛落雁意识到今时今日,帝京里的金吾卫在增加,但究竟是为什么,不能看出来。

而伴随着金吾卫熟练的增加,好像玄甲卫消失了似的,难道,楼临霁因为找不到自己,就离开了不成?薛落雁想到这里,感觉奇怪,于更认真的观察起来想要找到玄甲卫。

但却连一个都没有看到。

当薛落雁转过了一个圈儿,在这边,却看到远处有个人推着轮椅,那轮椅上的男子,似乎和刘泓很相似。

两人在哦这里走着呢,无名蹲在地上,看女孩儿喜欢的香囊,那摊贩笑嘻嘻的介绍起来——“我们家的香囊啊,是与众不同的,这不是刚刚过了惊蛰吗?你佩戴这个香囊,一切的蛇虫鼠蚁,对你都绕道而行呢。”

“这个……”摊贩将一个香囊丢给无名看,无名凑近鼻孔嗅一嗅,将香囊丢开了,“这哪里是什么香囊啊,这简直是臭囊了。”

“看看,看看,客官我说你不识货,你一定不喜欢听,但客官你,摆明了就是不识货啊,客官,这香囊里是雄黄啊,你总知道雄黄是做什么的?”

“雄黄?”无名笑眯眯的,说道:“知道啊,之前我一口气吃了十八个雄黄的包子呢。”听她这样说,老板不禁肃然起敬,“你果真吃了十八个雄黄的包子?”

“这……”好像这一刻,无名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纠正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不是雄黄的包子,是蟹黄包子。”看到无名连“雄黄”和“蟹黄”都分不清,摊贩简直连理睬都懒得理睬了。

“落雁,你帮帮我看一看,挑选一个吧。”她拉扯薛落雁,薛落雁的目光却还在盯着那刘泓的背影看呢,薛落雁是不知道刘泓已经到坊间的,但那背影,却和刘泓是如此的近似。

薛落雁看到那背影,就有了追赶过去一探究竟的冲动,要不是自己和无名在一起,薛落雁想,自己早已经过去看过了。

此刻,薛落雁下意识的将荷包丢在了无名的身边——“你等等我我看到一个熟人,我过去打个招呼,我去去就来。”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将荷包丢无名面前,一溜烟就去了。

“喂,落雁你,你做什么去啊?”无名追问,但薛落雁早已经消失了一个干干净净。

“这个啊,是夫妻之间用的,这个里面有蛇床子呢,真的是很好的宝贝呢,你和你的……你的男朋友用了,对你们来说都是……是很幸福很幸福的呢。”

摊贩主要的在强调那“幸福”两个字儿,无名将那香囊丢开了,“你猥琐死了给我一般的香囊,给我两个,我合格落雁一人一个。”

“是,是,就你不猥琐,我还不卖了呢我,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们晚上的时间,谁在上面谁在下面啊,上面的那个是什么感觉呢,下面的那个是什么感觉啊,攻啊受啊之类的,好像很痛快啊。”

“痛快你妈的脚丫子。”无名气急败坏的将香囊拿起来,丢给掌柜的一两银子去追赶薛落雁了。

只见面前一片茫茫人海,薛落雁已经消失了。

刘泓精锐的确在街上,刘泓出来,也是想要看看玄甲卫的活动,街上人来人往的,刘泓到了这大千世界,才发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多了去了。

说起来,自己的情况也未必就是最糟糕的刘泓发现,有一些人是先天性就没有手脚的,还有一些人,他们是因为各种事情变成了残疾人的。

今日,刘泓出门来,没能探听到玄甲卫的消息,刚刚转过了街角,这边,刘泓在一片嘈杂的环境里,却听到了一片苍凉的音乐声。

刘泓这么一打量,发现旁边有一个瞎子在拉二胡,“裴将军,推朕过去。”自从刘泓残废了以后,比之前还更加具有同情心了,只要是看到街面上有残疾人,刘泓都会过去。

此刻,刘泓看到对面的街角,坐着一个垂头丧气的老瞎子,这老瞎子穿的衣裳脏兮兮的,老瞎子什么都不能看到,他在卖唱,刘泓逐渐的凑近这老瞎子,彻底折服在这样悦耳动听的音乐声里了。

那苍凉的浑厚的音乐声,让人一听,好像音乐代表的是老瞎子,在讲述自己那颠沛流离的生活似的。

人群行色匆匆,有人站在这里听了听,将铜钱丢在了老瞎子的面前,这时候,一个泼皮朝着老瞎子去了,乘着这老瞎子不主意,将老瞎子面前铜锣里的铜钱拿起来,又是丢下去。

听到铜钱的声音,那老瞎子还以为眼前人在施舍自己,面上露出一个和乐的微笑。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刘泓那锐利的目光之下,这年轻人居然堂而皇之的抓起来一把铜钱站起身来就悄然无声的去了。

刘泓给了裴臻一个眼神,哪里与偶欺负盲人的呢!裴臻自然是知道做什么的,飞起一脚就命中了这人的下颌,铜钱洒落在了地上。

刘泓想要伸手将铜钱捡起来,但刘泓用力了很久,还是没能捡起来一枚,众人看到这边打起来,都赶过来凑热闹。

薛落雁是最讨厌看热闹的,也柑橘叶看热闹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索性理睬都不理睬,裴臻飞起来,肘弯用力的卡在那人的咽喉上,用力的抵着那人的咽喉。

“连瞎子的钱你都要,你就不怕有天打五雷轰吗?”裴臻是气坏了,裴臻向来都是大男子主义,也向来都是比较嫉恶如仇的真君子,因看到眼前有人较软这样,裴臻就气恼了,面上浮现了一抹冷峻的神气。

“放……放开我啊……”那人在地上用力的挣扎,刘泓轻咳一声,意思是,教训教训就算了,放这人离开吧。

一来,他们在这里刘泓不想要引人注目,二来,刘泓仅仅是想要小惩大诫罢了,等裴臻将那青年人放开,那青年人一溜烟就去了,裴臻将地上的铜钱全部都捡起来恭恭敬敬的给放在老瞎子的铜锣里。

裴臻艰难的将自己的荷包拿出来,抖动出来二两银子,丢在了那铜锣里,只因为刘泓的动作是如此之慢,以至于那老瞎子感觉到了异常。

“你……你也是残疾人吗?”那老瞎子不拉二胡了,眼睛盯着刘泓,尽管刘泓知道那鸽灰色的眼睛是没有视线的,但刘泓还是点点头。

“是。”

“你哪里不方便?”

“我是个残废,我想要站起身来走路。”刘泓说,“我比你稍微幸运一点儿。”那瞎子却仰天长啸一声,众人看到这里,都不知道那瞎子究竟怎么了,跟着那瞎子握着二胡,激动的说道:“我为你拉一曲,这不要钱,你的钱,也请你原封不动的拿回去,我如何能雪上加霜要你的钱呢,我不能,我不能啊。”

“我比你幸运一点呢,我好歹是能自己拉二胡的,你就不同了,你的钱,你拿回去,拿回去。”刘泓却无动于衷,这一刻,刘泓伤心极了。

他之前,从来对七情六欲都是麻木的,是迟钝的,但今时今日,刘泓对七情六欲却变的敏感了不少,这让刘泓知道,并不好。

那老瞎子弹奏起来,一曲悲歌,听在众人的耳朵里,众人都要落泪了,刘泓是深长的叹口气,一言不发。

“我是官宦之家,所以比你幸运一点儿,这银子,你拿着吧。”刘泓不想听那人道谢,那老瞎子却热泪盈眶,就刚刚那电光石火之间,与刘泓的交流与摩擦,让老瞎子明白,自己还需要有正能量。

因为比自己更不幸的人比比皆是。

刘泓不想要听致谢的话,转过身就去了,但此刻,裴臻在一处看到那个青年人,裴臻二话不说,上前去将那青年人给揪出来,一把就推翻在地。

裴臻是人高马大的,那青年人兀自也不小,但毕竟那青年人说起来已经被酒色财气将身体给掏空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刘泓的叮咛

“公子,莫要动手,那是犬子啊,犬子不务正业,整天都游手好闲,现如今,公子您打伤了犬子事情小,但我们却没有医药费了呢。”想不到,那老瞎子这样说。

裴臻举起来的拳头终于软软的好似收回去了,刘泓盯着那人看了看,不禁叹口气,那人飞快的跑起来,一把将老瞎子面前铜锣里的银子拿走了,跟着风卷残云一般的消失了。

看到那人去了,刘泓再次叹口气。

“真想不到,事情是这样,您算是给这家伙一笔横财啊。”

“难道还指望他能感激不尽吗,也算是帮助了老大爷吧。”刘泓说到这里,心脏隐隐作痛,伸手轻轻抚摸一下心口,说道:“你距离离京是很近了,近日来,我原是不要你陪伴的,你却偏巧还是要来,你到朝廷去,就说朕要和他商量商量残疾人的事情。”

“您的意思是?”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以为刚刚他的琴声是无与伦比的,我是残疾人,我知道每一个残疾人不是因为天赋。才将事情做的尽善尽美,而是他们付出了比正常人多很多倍的艰辛与汗水,才将事情做好的。”

“基于此,我们应该让他们寻找到生活的坐标啊。”

“是,属下回去就着手这件事情。”

“嗯。”刘泓满意的点点头,被裴臻推着朝前面去了。

“你到边塞去,凡事都小心谨慎,你有意气用事的心,在外面且要将这一片心肠收起来,对你有好处,做事情之前,多多去问一问究竟为什么,更要明白,做这件事情的必要性与可能性,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裴臻锵然作答。

“莫要一心二用,帝京的事情,你去了还有孤呢,孤都能料理,至于孤的身体,现下看上去虽然不如何,但毕竟没有什么不好,这个实在是不需要你担心,你可明白呢?”刘泓那和颜悦色的态度,那循循善诱的目光,活像是一位长者一般。

裴臻点点头,面上隐然有了一抹感动的光彩,沉默了很久很久,裴臻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哽咽了,他只能一个字都不说。刚刚,他见到了那老瞎子,从刘泓观察那老瞎子的态度与神色里。

他能看出来一种感同身受的痛苦,一种正常人不能理解惺惺惜惺惺,他看到这里,心头剧痛,一时半会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究竟做什么好,那种伤感的惆怅而无言以对的感觉。

“帝京是越发的热闹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感而发这么一句,裴臻立即收摄心神,并不敢任凭自己的思想去徜徉,连连点头。

“有您在,有皇上在,帝京自然是会蒸蒸日上的。”裴臻感慨系之的道,刘泓听到这里,嘴角微微上翘,追想道:“多年前,父皇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又道,国无二主,真正的帝王只能存在一个。”

“朕也知道,帝父皇的意思……”他微微闭上狭长的凤眸,面上浮泛了一抹伤感的光芒,虽然,他不知道父亲在夺嫡之战上参加过多么恐惧多么惊悚的战斗,但那血腥的一幕,是自己一想就能想到的。

当年的圣祖皇帝,高祖皇帝,乃是太祖皇帝,他们都成经历过夺嫡之战,那样残酷的战斗里,他们手足相残,终于登龙了,但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却水的的确确冷漠无常。

一想到这里,刘泓伤感到无以复加,现如今,也终于回想起来父皇在自己八九岁的时间里,给自己的一张画,那是一张两个小孩握着冷兵器打斗的画面,一边的孩童是自己,一边是刘澈。

父皇是在用这张画提醒他们两兄弟,一切都要礼让,一切都要谦和,这一张画中的冷兵器,名字也非常之特殊,一把长刀叫“藏锋”一把长剑叫“敛锷”。

藏锋敛锷,不正是父亲希望看到的一幕,不正是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吗?十一岁的刘澈对刘泓就有了杀之后快的决心,而刘泓何尝没有杀了刘澈的心呢?

多少年的恩恩怨怨终于一笔勾销了,这里面有自己礼贤下士的心,其实,更多的也是母后的慈悲心肠啊,现如今,刘泓忽而发现,母后的安排是那样的正确。

母后调遣刘澈回来,无论将来的事情如何去发展,毕竟刘澈回来了,刘澈回来以后,事情就会发生另外的很多可能。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母后多次努力的结果,现如今回想起来,刘泓感觉到的不仅仅是母爱爱的伟大,还有娘亲那英明而又决断的心,娘亲那高瞻远瞩的意思。

这一刻,刘泓终于也彻底的明白了母后。

他们到远处去了,刘泓看着帝京,帝京的人很多,他们行色匆匆来来往往,帝京非常之热闹,好像每天都是礼拜天,好像每个夜晚都是不夜城一样。

这帝京是自己的,是刘泓的,是母后的,但归根结底,帝京是百姓的,刘泓在最近这几年,终于也明白了什么叫做“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刘泓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回到了之前的客栈,碧玉看到他们回来,立即笑嘻嘻的去迎接,刘泓的意思,到现在,就要和裴臻分道扬镳了。

裴臻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这些事情里,重中之重的乃是到边塞去作战,那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事情,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刘泓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叮咛什么。

其实,无论自己叮咛什么,在外面总还是会遇到一些始料未及的事情,他希望这一次的历练能让裴臻比之前更铁骨铮铮。

“早一点回来,我们都在等你呢。”刘泓说。

刘泓知道,这一刻之前,碧玉与裴臻早已经道别过了,所以,这一刻的碧玉,甚至于表现出来一种寻常的,一种平静的感觉,尽量不将道别显得那样的沉痛。

其实,这也是为了表演给刘泓看,意思是,你看看,我们的感情已经这样坚固了,并且,他是那种很有自信力的人,只要离开这里,事情就会旗开得胜的,只要离开这里,一切的事情都会完满结束的。

两人挥手道别,就这样渐行渐远了,看到裴臻去了,碧玉笑眯眯的给刘泓斟茶。、

“皇上,吃茶了。”无论过什么时间,只要是碧玉和裴臻两人开口,对刘泓总还是叫“皇上”,尽管,现如今的刘泓已经禅让过了,尽管,现如今的刘泓仅仅是亲王。

但是,他们两人才不管这个呢,两人将刘泓叫皇上,刘泓这一次终于纠正了——“以后,也莫要叫皇上了。叫王爷就好。”

“哦。”碧玉搔搔头皮,连连点头,“那么,皇上,您想要吃什么呢?奴婢给您准备,您不要看裴将军去了,奴婢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奴婢伺候小姐很多年了,也就能伺候您,您放心就好。”

“你是落雁从家里带过来丫头,对吗?”刘泓问,好像想起来这个事情,碧玉闻言,连连点头,笑道——“是啊,奴婢是从家中带过来的呢。”

“你恨不恨本王呢?”刘泓问,毕竟是自己一手毁灭了侯爷整个家族,这样的事情,简直让人不寒而栗,碧玉听刘泓这样问,连连摆手,大摇其头。

“奴婢的好王爷,您如何就问这个呢?奴婢怎么会恨您呢?不要说奴婢不敢,好端端的奴婢也不会啊,难道奴婢果真那愚蠢,连放在眼前的事情都不能理解吗?”

“侯爷那是的的确确的自作自受,奴婢看在眼里的,发生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也未必就是您想要看到的,但杀一儆百,您能将小姐与薛锦茵留下来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了呢。”

“碧玉!”刘泓盯着碧玉看,好像碧玉是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一般,这让刘泓对碧玉增加了一些理解与尊敬,原来,碧玉也不是看上去那样傻乎乎的啊。

“这是近朱者赤了吗?你一个小丫头,跟了薛落雁与裴臻后,你居然好像什么都明白了,这是朕之前想不到的,朕真的想不到啊。”

“这些事情,只需要用眼睛,用心去看就好啦,不过您到底吃什么呢,让奴婢去准备啊。”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了,碧玉早已经饥肠辘辘的,唯恐自己独自咕咕叫,让刘泓听到了,这可是大不敬的事情呢。

“你看着去安排就好,从你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落雁。”刘泓如此这般说,碧玉笑盈盈的离开了,一会,将干干净净的精致小菜给送了过来。

两人吃了东西,刘泓准备午休片刻,现如今的秋天,会感觉春困秋乏,刘泓想要休息,但当刘泓将头放在枕头上,却被外面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刘泓气恼,碧玉坐在刘泓旁边做绣花呢,那是比较复杂的,碧玉给这敲门声也搞的烦躁到门口去,却看到外面是陈万三。

碧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旁边,示意陈万三到旁边去,两人到旁边去了,碧玉紧紧的盯着陈万三看,只见陈万三满头大汗显然是走了很远的路。

“先喝口水。”碧玉一边说,一边倒一杯水给陈万三,陈万三一口气好了七八杯水,这才镇定了镇定,眼睛骨碌碌的地盯着碧玉——“碧玉姑娘,我陈万三想要问你们借一点银子。”

“哪里来的钱!”碧玉听陈万三这样说,立即扳起来面孔,冷冷的说道:“你果真以为你是什么皇亲国戚不成,你现如今倒是成了无底洞了,又是输了,现如今过来找我们,难道我们就是冤大头不成,再不然,我们就是你的爹爹与娘亲了。”

“娘亲,娘亲啊,请受孩儿一拜。”话间,他上前一步,就叩拜起来,碧玉看到这里,连忙偏过头,理睬都不理睬。

“你到底知道什么是害臊啊,你怎么说拜就拜我呢,气死我了。”碧玉看向面前的人。

陈万三一笑——“我的娘亲啊,现如今都叩拜了您了,您到底给我施舍一点银子吧,不要多,就五两银子。”

第四百九十七章 哀莫大于心不死

“娘亲啊,您要不给,我找爹爹去了。”这陈万三原本就是个大泼皮,二来,这陈万三最贱也发现了,这主仆二人看上去特别特别有钱,家里好像有金山银山一般的。

自己不去要也不合适,归根结底来说,这陈万三实际上是一个非常不讲道理的,并且非常让人不可思议的人,他做的事情让人简直不可思议。

“我不给,你也不要打我们公子爷的主意。”

“你不给我就真的找他要。”这陈万三觉得,碧玉好像没有里面的那白狐儿脸的公子爷好说话,一边说,一边就要到屋子去了,听到外面的吵嚷与争执,刘泓起身,慢吞吞到外面去了。

陈万三看到刘泓出来了,立即给刘泓点头哈腰。

“小人陈万三,叩见公子爷了,小人今日是过来想要见一见您的呢。”一边说,一边踧踖不安的笑着。

“又输了?”

“这……”陈万三叹口气——“我原本是要翻本的,但眼看着就要赢了,在最后就功亏一篑了,这真个是小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呢,但是小人毕竟将来还是会赢了的,赢了以后呢,小人就连本带利都还给你。”

“你这般过生活,如何可以呢?我就是以偶一万两的银子放在这里美业不够你挥霍的,现下,你既然说了翻本后会给我,那么我给你十两银子就是,在你的身份没有证明之前,这十两银子乃至之前的银子都是你欠我的。”

“以后,你的身份证明了,你加倍的偿还,可明白?”刘泓气结,看向眼前的陈万三。

那陈万三是自诩皇亲国戚的,连连点,没奈何,刘泓看了一眼碧玉,碧玉叹口气,到旁边去拿银子去了,将银子找出来十两给了那陈万三那陈万三将银子握着,欢欢喜喜的念佛。

别提有多么开心,多么高兴了。

那种快乐与知足,简直是写在了面上的,看到陈万三去了,不豫叹口气——“王爷,又是肉包子打狗了,这陈万三要是个骗子的话,你可损失的银子太多了这陈万三原本就是个贪得无厌之人,奴婢猜想,很快的,这陈万三就要又来了。”

“孤知道。”刘泓道;“这人现在没有什么用处,但将来会有大用处的,现如今,孤还需要吃才花费点味儿银子,让刘澈差遣人过来保护他呢。”

“哎。”碧玉叹口气要搀扶刘泓回去,刘泓却道;“你也休息休息,我自己可以。”碧玉知道,刘泓是最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看的,碧玉点点头,表示出来一种非压根我就懒得理你的模样。

其实碧玉是想要让刘泓知道,她相信他能安然无恙的站起身来,能好好的离开这。

薛落雁在人潮汹涌之中,明明是看到刘泓了,薛落雁立即追赶过去,但那两个人却转过了街角,薛落雁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也相信自己的眼力,薛落雁快乐的想,今天一定会见到刘泓的。

虽然,薛落雁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间,在什么情况之下,刘泓从帝京到这里的。

落雁三步并作两步就朝着刘泓去了,薛落雁快乐的好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一般,薛落雁拍了拍裴臻的肩膀,裴臻这一刻-回过头来。

但薛落雁却傻眼了,相继看了看那轮椅上的青年人,原来,这高个子的中年人并不是裴臻啊。

虽然长的也是人高马大的,虽然看上去与裴臻那样的相似。

薛落雁遗憾的盯着轮椅上的白衣公子看,那白衣公子看上去与刘泓简直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

看到薛落雁一脸愣怔的模样,那白衣公子开口——“你做什么呢?”

“抱……抱歉,我认错人了。”薛落雁仓皇的逃避,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这边厢,远处挑选香囊的诸葛无名手中握着两枚香囊过来了,在薛落雁面前,将这香囊摇摇晃晃的,笑眯眯的将香囊给了薛落雁。

“给你一个,你啊你,好端端的做什么去了呢?帝京里多少不太平,多少人在抓你呢,但是落雁你呢,你却心好大,过来就连什么都不怕了。”无名一面说,迎面叹口气。

“刚刚你看什么呢?看的眼睛都直勾勾的了?”无名一边问,一边伸手,在薛落雁的面前摇荡,薛落雁一把将无名的手握住了,说道:“你就说奇怪不奇怪呢,我看到一个人,好像刘泓似的。”

“从背影看,简直惟妙惟肖。”

“所以……”无名嗟叹一声,“你丢下我,就去找刘泓了?那么……”无名又道:“刘泓呢,可是已经都找到了吗?”

“我刚刚看到就过去了,孰料我刚刚过去,将刘泓扳正一看,发现,那完全就不是刘泓啊,而是……是一个我压根就不认识的人。”薛落雁想起来刚刚的尴尬,不禁觉得可笑。

“我说落雁啊,你好像要疯了一样的,那刘泓现如今已经残疾了,怎么可能在帝京活动呢?再说了,玄甲卫能抓你,就能抓刘泓啊,现如今,刘泓甚至于比你的处境还要危险不少呢,他怎么可能个堂而皇之的在帝京活动嘛。”

“我现如今倒是想要到帝京去看看刘泓!”薛落雁说。

“落雁,你就莫要异想天开了啊,到帝京去,处处都是意料之外的危险,你听我说我们在这里多好啊。”无名不知不觉的握住了薛落雁的手,薛落雁点点头,两人漫无目的的走。

无名好像对摊贩很感兴趣一般的,看到这个东西也喜欢,看到那个东西也高兴,一会儿,倒是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采买了这些东西后,无名开心极了,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痕。

但是,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看他们的眼神却好像很奇怪似的,薛落雁看到这里,不禁感觉到一抹吓丝丝的恐怖,那群人的眼神为什么这样……这样的奇怪呢?

“他们为什么那样看我呢?”薛落雁问。

“我也不知道啊。”无名回答,薛落雁扫视了一眼面前的无名,忽而发现了,原来现在的无名已经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彪形大汉了,那么,两个胡子拉碴的彪形大汉手牵手从街道上来来往往……

这一幕,实在是太有伤风化了啊,两人意识到这个,都急切的将对方的手丢开了,两人同时又是都笑了。

这一天,两人出门来,回去的时间,无名买了不少的东西,而让薛落雁最为开心的事情是,两人刚刚到客栈卫可期和玉飞龙的书信就来了,薛落雁开心极了。

阅读完毕后,将今天无名采买的东西,找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好玩的,打包了两份儿,一份邮寄给开了千里之外的库姆与大妃,一份呢,让呢绿衣使者送给卫可期去了。

卫可期从来就不稀罕这些东西,玉飞龙也不见得会喜欢,但这小礼物是薛落雁送的,他们就格外的欢喜。

“你认识的人真多啊,而且都是大腕级别的的。”晚间,无名在楼下的灯光里,一边吃阳春面,一边挑眉感兴趣的看向薛落雁。

“反正就是莫名其妙说认识就认识了,我自己都感觉奇怪呢。”薛落雁说,无名道;“那卫可期是神医,我时常也在想,自己要是能遇到卫可期就好了。”

“你要是有什么疑难杂症,你告诉我啊,我们明日去找卫可期就是了,卫可期知道你是我的朋友,自然是会给你治疗的嘛,反正卫可期医者仁心。”薛落雁这样说。

“不着急,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宿疾罢了,时而好,时而不好的,打你好不好的都不影响什么,不着急呢。”无名这样说。

“果真不影响吗?”

“不啊。”无名拉开话题,盯着薛落雁的眼睛看了很久,这才说道:“草原上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你有时间带着我去看看,但也不是现在,我总是听人说,草原上的风光很美丽呢。”

“你知道敕勒歌吗?”薛落雁笑着看向眼前的无名,无名一边吃面,一边说道:“我倒是知道吃面的歌谣,对于这敕勒歌,我是彻底不清楚的。”女孩道。

薛落雁听到这里,不禁笑一声。

“罢了,罢了,你要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你想要看到的草原就是这么一种光景了,这就是草原啊,你感觉怎么样呢?”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人。

“草原,原来这样让人神往啊。”他的星星眼明亮了不少。

“库姆是突厥人的可汗咯?”关于库姆的事情,无名也是略有耳闻的,这多年来,突厥与中原的关系比较微妙,说起来也比较紧张,就库姆来说,他尽管没有对中原发动什么侵略性的战争。

但库姆的突厥军队,是比较多的,库姆是一个人缘好的人,什么龟兹,什么鲜卑人都归顺了库姆,现在的库姆拥有的军队,简直洋洋大观。

“是啊,库姆是可汗。”

“可汗可很好说话呢?”无名问,“我要是去了草原,会不会赶走我呢?”

“不会的,草原人比中原人热情好客多了呢。”薛落雁解释,无名点点头,吃了一碗面,两人也不知道聊什么了,两人到楼上去了,在这楼上,薛落雁将人皮面具给无名拿下来。

那小二哥过来送洗脚水,因看到两个男子忽而之间就变成了两个女孩子,那一份震惊是无以复加的,他简直因为恐惧而张大了嘴巴,不能合拢。

“怎么?”

“小人刚刚明明看到两个男子进入了屋子啊。”

“是吗?那一定是你白日见鬼了,从你们家的客栈出门去一百米,拐个弯,有一个算卦的老先生,你到那里去,那老先生会给你治疗妄想症的。”无名一边说,一边从小二哥的手中将那洗脚水拿过来,嘻嘻嘻的笑着。

“哦,是,是客栈里原本就阴气重。”这小二哥连连点头,且离开了。

第三百零九章 还能死里逃生

看到薛落雁回来,碧玉的一颗心才落回到原来的位置,“啊,小姐,您终于出来了,真是等的花儿都谢了。”碧玉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刘薛落雁的手。

薛落雁亲昵的一笑,“没什么事情的,回去了。”

“是,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好,奴婢看到您到懿寿宫去了,心里就忐忑不安的,最近也是奇怪的很,奴婢总觉得好像傲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莫要疑神疑鬼的了。”薛落雁责备一句。

两人回去,楼临霁已经到了,迎接薛落雁的是什么,是一张白纸黑字的圣旨,薛落雁看着圣旨,居然是一纸婚书。

看到这里,碧玉如遭雷击,怔怔的,倒是薛落雁,看到那一张纸上的内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皇上想要娶我为妻?”

“真的意思,已经都写在上面了,朕的心,你也知道。”他低眸说,声音嘶哑。

“这大富大贵,不是臣女的命,臣女拒绝。”薛落雁冰冷的话语出口,并且一把将圣旨握住了,撕碎了。

“碧玉,我困了,伺候我休息。”薛落雁看向碧玉,碧玉从来没有想到,薛落雁会如此的盛气凌人,面上恐惧的神色溢于言表。眼前人在怎么说,可也都是帝王家啊。

薛落雁这模样,是完完全全没有将楼临霁看在眼里的了,碧玉看到这里,不禁怔然。

至于楼临霁呢,被这陡然发生的变故也是惊呆了,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薛落雁进入屋子,休息去了。

此事不了了之,第二日,刘泓来见薛落雁,只见薛落雁面含微笑,过来迎接自己,燕燕轻盈,语态朦胧,刘泓心头一喜。

“最近在忙什么呢?”刘泓认真的看着薛落雁的面颊,薛落雁躲闪了一下,“能忙什么呢?不都是无事忙。”

“哦,原来如此。”刘泓笑,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什么时间和我离开这里吧,你不是说,要离开吗?”

“是啊,现在就能离开。”

“果然?”

“不然呢?”薛落雁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刘泓点点头。

这是一个冷寂的夜晚,薛落雁从头疼欲裂中醒过来,现在,不仅仅是头疼,连一多半的脸颊都隐隐作痛,薛落雁一点一点的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一片黑漆漆的。

好像有什么声音,是……

“啊。”是一条蛇,虽然眼前两眼一抹黑,但薛落雁还是看到黑色中逐渐出现的一条蛇,那条蛇的眼睛绿森森的,鳞片带着一种不能描述的恐惧,蛇是不会吃人的,但薛落雁还是感觉恐惧。

这里是哪里啊?薛落雁抱着手臂,看向远处,头顶黑漆漆的,连什么都看不到。

“喂,这里是哪里,救命,救命,救命啊。”薛落雁伸手,抚摸到的是冰冷的墙壁,这是一个黑洞,黑漆漆的深不可测,薛落雁一边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

那条蛇逐渐的靠近了薛落雁,发出恐吓的嘶嘶声,薛落雁明白,这毒蛇是要靠近自己了,并且会一口咬伤自己。

薛落雁的恐惧不停的攀升。

“啊。”终于,薛落雁惊恐的叫出声,等到反应过来,才知道,那恐惧的撕裂声是从自己喉管中发出来的。

“救命,救命啊。”

蛇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虽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但是,很明显的能感觉到,这蛇是在警告自己,希望自己离开这里,但这里,这分明是一口枯井啊,枯井里的面积毕竟有限。

薛落雁退,却退无可退,终于后背靠在了冰凉的石壁上,想要找一块石头,却都不能。

“呱呱。”青蛙的叫声。

黑暗中,莽牯朱蛤跳了出来,原来,这莽牯朱蛤是藏在薛落雁的衣袖中的,被人从上面一股脑儿丢下来,现在,莽牯朱蛤跳出来了。

“啊,你回来啊。”薛落雁想,蛇是猎手,可也是莽牯朱蛤的天敌呢,这一口下去就将莽牯朱蛤咬死了,孰料,莽牯朱蛤勇者无惧,一点一点的靠近了蛇。

奇怪的是,蛇却瑟瑟发抖,跟着鼠窜到旁边的洞穴中去了,龟缩在里面,再也不出来,好像吓坏了似的,看到这里,薛落雁也感觉奇怪。

真是奇怪啊,一条蛇为什么会怕莽牯朱蛤呢,莽牯朱蛤再怎么厉害,说白了,也仅仅是一只青蛙啊。

“莽牯朱蛤?”薛落雁叫,莽牯朱蛤呱的一声,跳到了薛落雁的手掌中。

跟着又是呱呱的一声,落在了地面上,朝着前面去了。

薛落雁恐惧,现在看到莽牯朱蛤跳动,立即追赶过去,一边追赶一边叫:“喂,你等等,你等等啊。”原来枯井里的世界比自己想的还要大啊,薛落雁跟着莽牯朱蛤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跌倒了多少次。

无数的跌跌撞撞之下,薛落雁终于看到了一片灿烂的光芒,那灿烂的光芒,看上去那样美丽,混入在召唤薛落雁的月光似的。

薛落雁走啊走,精疲力竭的走啊走,终于靠近了那天光,那一抹天光是那样诱人,靠近了那白色,薛落雁俨然发现,这是外面的世界。

并且,已经天亮了。

原来,一整天已经过去了吗?老天啊,现在回想起来,昨天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呢,薛落雁看看自己的衣裳,衣裳乌漆嘛黑的,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薛落雁看向自己,又是看看地面上蹦蹦跳跳的莽牯朱蛤,忽而一把将莽牯朱蛤抱着开始哭泣起来。

这东西是有灵性的啊。

薛落雁痛哭流涕,哭了不知道多久,这才感觉饥渴难耐,到旁边的水池里去喝水去了,埋头在水池中,也不知道喝了多久,终于感觉情况好多了,这才借助溪水净面。

洗涤了多少尘埃呢,眼前的溪水都变得脏兮兮的,有红叶从水面飘过,薛落雁看着红叶载沉载浮的去了,这才明白,原来,他们这是在下游,所谓水往低处流,这里就是帝京的后山啊。

薛落雁知道,后山也并非就是久留之地,尽管,整个人已经力倦神疲的厉害了,但薛落雁还是不忘记往前走。

到旁边的空地上,她这才发现衣袖中有什么东西,手探入衣袖,抚摸一下,看到的居然是一张纸。

纸张上有很多字儿,已经微微模糊了,但看得出来是娟秀笔挺的蝇头小楷,薛落雁认真的去阅读,发现是太后娘娘留给自己的东西。

“哀家不忍看你香消玉殒,落雁,人人都不相信你,哀家对你说的一切却都信以为真,哀家对你做的一切也心悦诚服,这鹤顶红,是姐姐让哀家准备的,哀家这是第一次为了人,背叛了姐姐的意思……”

“这鹤顶红,已经掉包过了,不会将你毒死,将你丢在枯井中,是哀家的意思,落雁,燕国的帝京暂时不要回来了,既然你是一清二白的,何不证明给哀家看呢?哀家总觉得,有巨大的阴谋在裹挟你我,落雁,寻找到答案再回来……”

这封信写的很客观,薛落雁看完了以后,跪在地上对这帝京的方向叩头,要不是太后娘娘心细如尘,发现这事情里面的纰缪。哪里还有自己的一条命在呢?

薛落雁看到这里,情不自禁的卑躬屈膝。

薛落雁梳理好了思想,是的,是的,太后娘娘给了自己生还的机会,她就要知恩图报啊,既然死里逃生,就要研究这事情背后隐藏起来的秘密,薛落雁提口气,义无反顾的上路了。

而在燕国的帝京,薛落雁拒绝了楼临霁,这边,才刚刚拒绝,第二天薛落雁就准备离开了,薛落雁的离开,是跳过了楼临霁这一环节的。

“落雁啊,你果真要去了吗?哀家还想要留下来你呢,哀家知道,你是我行我素习惯了的,你有女性独立的思想,所以,哀家也就适可而止了。”

“是,落雁今日去了,来年有时间,一定会来看看您二老的,落雁去了。”

“落雁,你上前一步。”太妃娘娘指了指面前,薛落雁并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去了,站在太妃娘娘的面前。

“落雁啊,哀家叮咛你几句话……”太妃娘娘的每个字都进入了薛落雁的耳朵,薛落雁一一牢记于心,这才拜别了太妃娘娘,至于太后娘娘那边,太后娘娘最近身体不如何好,也就没有面辞。

薛落雁和刘泓离开,刘泓的内心欢喜,好像涨满了风的船帆似的,随时随地能起航,两人离开帝京,到外面的世界。

“我们去草原,你不是说,我们从草原开始,利涉大川,游历天下吗?”刘泓看向薛落雁,薛落雁点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刘泓雇佣了马车,准备到草原去,碧玉跟在薛落雁的背后,终于高成,只能隐藏起来,因为,刘泓完全没有做好,让薛落雁知道自己身份的准备。

或者说是巧合,或者说是一点都不巧。

薛落雁从帝京逃亡出来,两手空空如也,这对于薛落雁来说,是非常要不得的,此刻,薛落雁只能求助与拓跋氏,之前,库姆就告诉自己,有困难,可以过去找库姆。

想不到,兜兜转转,这么快,薛落雁就遇到了困难。

现在,薛落雁到了草原,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库姆与大妃,大妃已经逐渐好起来了,坐在那里听薛落雁讲述,这故事情节好像杜撰出来的,但却真实可信。

“真是不可思议啊。”库姆说道:“你想要我如何帮助你呢?”

“落雁要到安乐去,一定要到安乐去。”薛落雁说。

库姆点点头。“你先修整修整,你这模样,如何能到安乐去呢,过三五天,你休息好了,本可汗找人送你回去,也免得你一个人走路艰辛,毕竟跋山涉水,这里……”

“库姆跺跺脚。”又道:“距离安乐千里之遥呢,落雁。”薛落雁明白,库姆说的也是实话。

薛落雁只能休息下来,尽管心急如焚。

“你们不应该到燕国王都去的,天大地大,在哪里不好,之前我就留过你。”

第四百九十八章 昭仪云缡

因为朝政上的事情,耽误了刘澈的大婚,不过好的是,刘澈的婚礼是太后娘娘一遍一遍的不停的催促的结果,并且,就刘澈身边的妃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太后娘娘给刘澈的妃子不是很多,三年一大选中,仅仅是诞生出来五个罢了,甚至于,这五个女子也未必都是天香国色。

其实,这五个陌生面孔,甚至于是平庸的,现下,这五个人都没能册封为皇后而后宫里,这五个女子关系也很好,他们争抢什么东西呢?在帝京里,皇后娘娘的位置,未必就是好的。

未必人登峰造极,做了皇后娘娘就会很愉快,可以说这五个女子都是非常寻常,却非常之和睦的,她们生活的那样体面,那样快乐,好像也非常之快乐。

这那五个之中,有一个面貌比较平庸的,做了目前的昭仪娘娘,那昭仪娘娘,叫做云缡。

今日,云缡和其余的几个丫头女孩在西宫里正在解九连环呢,听高成说,流程这边找,云缡点点头,到刘澈屋子去了。

刘澈看向云缡,云缡谦逊的行礼,面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宁静的微笑,那微笑好像煦暖的阳光似的,没有杀伤力与冲击力,不像是帝京里很多女孩的笑,是那样的杀人不见血。

这女孩是平静的,平静里蕴藏了一抹淡淡的笑,刘澈盯着那女孩看了很久,其实,这世界上有那么一类人,你初初去看,会发现这女子很丑陋,但这个丑陋的人,好似与生俱来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所以,那个人只要站在你的身边,你就会感觉,那是一个非常曼妙的美女,刘澈笑了,“见到朕不行礼吗?”

“是。”女孩行礼如仪。

“起来吧。”刘澈道:“朕找你过来是想要和你商量事情呢,朕今日……”刘澈还在说话呢,高成从外面走进来了,“皇上,兵部尚书那边保送进来一人,说这个人有卧龙先生的风范,强调您一定要量才录用呢。”

“哎!”刘澈叹口气,指了指后面的屏风,对云缡说道:“你且也已经看到了,朕这里实在不是不去理睬你们,而是朕,简直要累死了,简直要分身乏术了,朕不成个模样了……”

“臣妾知道啊。”这女子露出一个知性美的笑容,刘澈喜欢这女子的存在,在这女子的眼睛里,一切都是知足常乐的,并且这样的女子在后宫里,是不存在什么争风吃醋的。

而虽然这女子在相貌上是大打折扣的,但太后娘娘的想法,也是无形中让刘澈给融会贯通了,刘澈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不要以貌取人。

这虽然是一个不怎么美丽的女子,但却是有思想的人,至于很多美丽的女孩,空空有一副臭皮囊罢了。

女子含笑,到屏风后去了。

跟着,高成将一个人给迎接到了室内,这里是养心殿,自然是修筑的很气派,因为那来人,现在养心殿更气派了,也显得那人看上去简直好像一个叫花子。

高成轻咳一声,那人却好像醒过来一般的,给刘澈行礼,那古板的模样,然刘澈一看就不欢喜。

“你是何人。”

“奴才叫做晏远山。”

“嗯,你倒是让朕想起来温庭筠的那一句‘小山重叠金泯灭’了,不过你今日既是过来面圣,你如何不穿一件干净的衣裳呢?你看看你这蓬头垢面的模样你你让人朕不接见你,显得朕好像不礼贤下士,你要朕接见你,朕倒是给外面的人都大开方便之门了。”

刘澈觉得,一个人连自己的医官都管理不好更不要说管理什么朝政之类的了,狠狠的盯着那人看了半晌,又道:“兵部尚书举荐你来的?”

“是。”

“你以偶什么才能呢?”刘澈的口气已经非常不厌烦了,那人苦笑道:“或者,我什么都没有呢。”

“什么我啊你的,你见到帝王家,也应该注意点儿自己的口舌。”连旁边的高成都感觉不满了,刘泓给了高成一个眼神,高成点点头,宣布道;“你既然是兵部尚书要你过来的,现如今,也已经面圣了,跟着咱家去内务府拿银子吧。”

“都说您是有道明君。”那人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转过身就要走,刘澈听到这里,不禁有气。

“晏远山,你这样与朕说话,朕简直能杀了你的头。”刘澈摆摆手,就在昂仁离开的刹那之间,女孩在屏风里给刘澈挥挥手,刘澈靠近屏风,看向云缡,道::“昭仪如何看?”

“那人的手三番四次在衣袖中抚摸,显是要给您看什么,您特忒心浮气躁了,您要知道,真正的世外高人都是不漏相的,先帝取兵部尚书的时间,那兵部尚书也一般的。”

“你这是教训朕咯?”刘澈显然是很少听到这这种论调了,之前,这样同自己说话的一个是薛落雁,一个是太后娘娘,至于刘泓刘泓从来尊重刘澈的念头与看法。

“皇上!”云缡站起身来,面色不豫——“臣妾不是烽火戏诸侯的褒姒,您也不是周幽王,您做的事情欠缺考虑,臣妾就很需要提点你一下,现下,您一个人闭目塞听了,臣妾哪里就能不提醒提醒您呢?”

“你生气的模样,真美!朕刚刚是做错了。”刘澈站起身来,到外去,好在那晏远山没有走远呢,刘澈笑道:“晏远山,朕与你开玩笑呢,你如何就走了呢?你连朕的冷板凳都坐不住,你就走了,你如何知道朕是不是有道明君呢?”

“啊,是皇上。”晏远山回头,含笑看向刘澈。

幸亏有那屏风后女子的指点,不然刘澈可能就要错过对将来很重要的一个人了,那晏远山笑着回过头来,一把将高成推开了,“看上去,吾皇果真不是以貌取人之人呢。”

“哎呦。”高成跌倒在地面上,一个驴打滚,起身,看到晏远山到刘澈旁边去了,刘澈原本就比较高峻,渊渟岳峙的站台阶上,至于那晏远山,原本就是一个比较低矮的人。

这片刻,那晏远山因为站在刘澈下面的台阶上,看上去头仅仅是到刘澈胸口的方向,刘澈盯着晏远山看了片刻,面上浮现了一抹笑。

“袖子里的东西呢,给朕。”

“是。”晏远山将袖子里的东西给了刘澈,刘澈握住浏览了一下,只见第一条写着“远交近攻”,刘澈不明白了,曼声问道:“你这远交近攻是什么意思呢?”

“吾皇,现如今的燕国,已经来势汹汹了,我们现如今合纵连横,想要对付燕国却是困难的很了,我们现如今何不将远方那些少数民族给集合起来,等帝京有了问题,那些少数民族都会会和起来的……”

“跟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利用了别人的力量,将燕国的力量给瓦解了,这样一来才是正儿八经的事情呢。”

“这想法,与朕的皇兄简直一拍即合。”刘澈激动的看向眼前人,在刘澈的眼睛里,需要的好像是不停的打斗一般,但在晏远山与刘泓的眼睛里,是尽可能保存实力,并且尽可能的借刀杀人。

“朕与你边走边聊,朕到底是想要听一听你究竟要告诉朕什么。”刘澈笑着说,心情也好了不少。

从养心殿里,云缡也出来了,这晏远山看到云缡那种模样,不禁对刘澈肃然起敬。

“这一位是……”

“朕的昭仪娘娘。”刘澈说。

“吾皇杜绝了声色犬马,有这样一位女子陪伴在您的身边,我中原何愁不大势所趋呢,当年的诸葛亮当年的孟光,与齐宣王,可都是您的好榜样啊。”

“你这是变相说本宫是丑八怪了,不过本宫怎么能和诸葛亮的妻子相提并论呢。”

“您可比他们厉害多了呢。”晏远山笑嘻嘻的。

三个人往前走,话题也就逐渐的多了,那晏远山笑道:“实不相瞒,臣下其实是王爷推荐给兵部尚书的,那兵部尚书也是个丑八怪,因看到臣下这模样,对臣下也是惺惺相惜。”

“臣下这模样虽然不怎么好,但也不怎么孬,臣下做事情上见高低,那衣冠华丽的,那相貌堂堂的,对朝局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帮助与助力。”晏远山一边说,一边果真将刘泓的一张纸给了刘澈。

刘澈打开一看,上面的字句不是很多,但意思却很明确。

“远山大才,莫要以貌取人,可重用之。”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刘澈将那字条认真的放在衣袖里,叹口气说道:“你如何不提前告诉朕,你是皇兄推荐过来的呢?”

“却为什么非要凭借别人的力量呢,再说了,一个真正有才的人,是不需要面对众人的指点的。”晏远山道。

“刚刚皇上和远山你聊到了远交近攻,实际上这也是吾皇的韬略,现如今已经差遣上将军裴臻去做柔然的事情,但有很多事情,是知易行难呢,这些少数民族,是很不好与我中原聊到一块的,你究竟有什么好的办法让我们打成一片呢?”

刁难的问题,恰巧就来自于那云缡的口中。

晏远山面上浮现了一抹淡然的神色,指了指远处,三个人已经不知不觉的到了御花园里,有几个园丁在老远的地方修筑河坝呢,那晏远山站在这里,指了指对面。

“你看到了?”远山道:“皇上,他们为什么在这个时间修筑河坝呢,其实只因为秋天,这河坝里的水就更桀骜不驯了,您仔细看就会知道,他们不过是给水摘到了正确的水路罢了,却从来没有将水给围追堵截。”

第四百九十九章 得益于帮助

“这和边疆的事情一样啊,我们去打仗未必会胜利,还会被他们给挑衅呢,我们只有用其余的方式了,现下,您于微臣的意见其实冥冥中已经不谋而合了,不过还差一点儿实际行动的火候呢,但愿我们君臣一心,天下也就大团结了。”

这晏远山说的很激动,很兴奋,刘澈的目光盯着远处几个园丁看。

“皇上,这也就好像小孩儿在放纸鸢一样的,那纸鸢飞起来,其实冥冥中,在半空里,找到的仅仅是最适合自己的方向与角度罢了,他说的很是。当采用!”云缡道。

听到云缡在旁边进言,那晏远山连连点头。

“朕还有很多细节上的问题,需要与你们呢好好的聊一聊,朕看,不如现下,我们就到对面的花厅里,好生就此事落实落实,如何呢?”

“臣妾就告退了吧,这毕竟是国政,臣妾不过是一个妇孺之辈罢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索性就不聊这些了。”云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但看到你云缡要去,却被刘澈一把将手腕握住了。

“爱妃也莫要离开,与朕,与远山一起宫女共谋大计。”刘澈激动的抓住女子的手腕,云缡看到盛情难却。

又是发现,在刘澈这里,刘澈的确是出于好心,便点点头,跟着刘澈与远山两人进入花厅。

花厅周边陈列着很多怒放的黄色菊花,一派冲天香阵透长安的模样,金风送爽,将那清芬的花儿香,吹送到他们的鼻孔里,三个人嗅着这样美好的气味,都感觉意犹未尽。

“远山,朕想不到,皇兄为朕推荐了这样一个人,朕是多少有点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了,你说的的确很好。”

“皇上,说得好,还不如做的好,这些事情原本就是知易行难的,历朝历代,说的比微臣好的人多了去了,做的比您好的人也多了去了,但到头来,很多事情却没能得到必要的解决啊,皇上。”这人这样说。

“是,朕也知道,所以,朕与你们就此事更需要好生的聊一聊呢。”刘澈敞开心扉想要和他们两人好好的商量商量。

“皇上放心就好,只要是微臣能想得到的,确确实实能改变国计民生的事情,微臣会立即去处理的。”晏远山这样说。

“朕要的就是你这种卓尔不凡的人,朕也要的是这样云缡这样风妃嫔啊,朕有你们,简直是朕三生有幸了,朕想,在不日的将来里,这里的一切事情都会得到圆满的解决,那才更好呢。”

从刘澈那眉飞色舞的模样能看出来,他是很欣赏面前人的,并且对面前人的大不敬也真正既往不咎。

晏远山呢,在这里也能大展宏图,至于旁边含笑的云缡,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清甜,那样扣人心弦而又那样让人过目不忘,刘澈咨询了很多国政上的问题。

这晏远山对答如流,并且回答的答案都是多年来刘澈在思考,却未必能思考出来标准答案的问题,看到晏远山这样回答,刘澈哪里有不开心的呢?刘澈面上有了美丽的笑容。

激动而又热烈的握住了晏远山的手,甚至于,恨不得今晚与晏远山抵足而眠,好好的聊一聊将来应该做什么,将来应该怎么做,这晏远山是个口才了得之人。

两人聊起来,晏远山唾液横飞,说的天花乱坠,要是一般的人,听到这里也就腻烦了,但晏远山说的,却都是针砭时弊的话,虽然说的内容那样多,那样驳杂,但就刘澈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喜欢听的。

听到这样多鼓舞人心的,刘澈哪里能不开心呢,他的激动简直溢于言表了,甚至于是对云缡与晏远山是刮目相看了。

首先,刘澈从经济方面咨询了晏远山,晏远山的回答是:“在我帝京,千百年来都看不起商人,但从我国的财政赤字去看,真正能改变这里,能让这里的经济更上一层楼的,说起来还是商人呢。”

“商人毕竟……”刘澈转动一下眼眸,瞄一眼旁边的女子,说道:“商人说起来毕竟做的是投机倒把的事情啊,轻而易举就能牟取暴利,你的意思是,让朕尊敬他们吗?这不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吗?”

“皇上,您可以允许他们进行他们的经济活动,甚至于,您可以让我帝京成为一个都商贸中心啊,您的看法是带着偏见的,是错误的。”晏远山悍然说。

他就是这样的人。

而刘澈喜欢的晏远山也就是这样的,有自己的真知灼见,不人云亦云,即便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家,但也未必就会因为这事情而左右了他的意见。

关于商人与商业方面的事情,刘澈很想要听一听究竟晏远山是什么看法的,这片刻,刘澈的面上荡漾出来一抹淡淡的笑容,看向晏远山。

晏远山继续侃侃而谈——“诸位都一味的以为商人在牟取暴利,但是要是没有了商业,我帝京就会很贫穷,一旦帝京贫穷起来,一切都跟不上了。”

“这个,你说的很是,朕会折中一下你和朕的意见,然后将之变成掷地有声的东西,你意下如何呢?”刘澈看向晏远山。

晏远山连连点头,“皇上,您是个有道明君啊。”

“朕哪里有什么道,不过是在死撑着罢了。”刘澈哈哈大笑,是在打哈哈,但的确也是刘澈的想法与念头,对于做帝王,是刘澈十一岁之前就时常在酝酿的梦境。

刘澈因为夺嫡的事情,多次谋刺过刘泓,但那都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刘澈想不到,自己这帝王的位置来的如此的轻而易举。

之前的战斗结束了,刘泓看上了刘澈的才气,就那样将帝王的位置给拱手相送了,刘澈日日都提心吊胆殚精竭力,唯恐自己一个决定做不好,导致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将周边的一切都波动了。

刘澈也更怕,怕事情发生的始料未及,怕更多难以预料的事情,现下,不过是二十二的刘澈,看上去已经早生华发了。

从云缡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刘澈鬓角上方的风霜之色,虽然不很多,但这颜色却那样让人心疼,云缡看到刘澈与晏远山这侃侃而谈的模样,唯恐今日聊的太多了,反而是伤了刘澈的神。

在他们料到告一段落的时间里,这女子巧妙的插话儿,说道:“皇上,要不今日就到此为止了,臣妾和您在外面去走走,远山也跟着我们在外面走走,毕竟吃饭都是一口一口的……”

“二来,您也的确需要一边休息,一边来。”云缡轻轻握着刘澈的手,提醒刘澈,刘澈点点头,面上浮现了一抹自然而然的微笑。

三个人到后花园去了,今年的芙蓉开的比任何一年都美丽,红的好像绢纱,好像九霄之上的云霓,好像很多用笔墨不能来形容的东西。

“这昭仪娘娘是能做皇后的呢,皇上。”晏远山提醒刘澈一句。

“你果真以为这样吗?”刘澈偏头,看向晏远山,晏远山连连点头——“想要母仪天下,考虑的不仅仅是后宫的事情,还有您的事情呢,她的古道热肠可都用在您的身上了,您难道就未尝察觉到吗?”

晏远山一边说,一边看向刘澈,刘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旁边的女子却笑了,拒绝道;“臣妾这脑力,哪里是做皇后的料子呢,做皇上身边的一个妃嫔,臣妾已经喜不自胜了,远山,你莫要乱说。”

“微臣可不是胡言乱语呢。”晏远山一本正经的说——“从您的身上,微臣恍惚看到了先皇后薛落雁的模样与品格,虽然先皇后微臣是没有见过面的,但先皇后给人的感觉一定是如此。”

“她是一个干练的女子,聪明过人,理智绝顶。”刘澈介绍。

“我倒是想要一睹为快了呢。”晏远山笑,旁边的云缡也笑——“都说先皇后是个不同凡响之人。”

“他的确与众不同的很。”刘澈虚虚的握住了拳头,旁边的女子却笑道:“皇上就不要说先皇后了,说的臣妾肃然起敬里多一点辛酸的嫉妒呢。”

“哈!”刘澈让这句话也逗笑了,“快莫要如此这般,只开心起来为是,毕竟人生苦短嘛。”

“是,是。”云缡点点头。

三个人在这边聊天呢,那一边,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刘泓的薛锦茵,实在是忍受不了,去找刘泓去了,现如今的“刘泓”恍惚是让刘澈给囚禁了起来似的。

“开门,开门,开门啊,开门!”这是太医院专门为了刘泓养伤,给刘泓开辟出来的一个居所。

尽管,薛锦茵几乎每天都过来,但说起来毕竟也不能到门内去,在这个屋子里,会时不时的走出来捂着鼻子的太医,但薛锦茵问他们为什么要将刘泓隔绝起来的时间里。

这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告诉薛锦茵,没有人隔离刘泓,真正的原因是,在这里;刘泓需要隔离起来进行治疗,麻风病原本就是比较难以治疗的病。

但是薛落雁对他们逐渐的产生了怀疑,这怀疑逐渐的就想到刘澈了,刘泓已经两个月没有露面了,难道这麻风病果真就这样厉害不成?

刘泓是心高气傲之人,这两个月里,也从来不见刘泓从屋子中出来,急便是将养病,说起来也应该每天出来走走路啊,这还仅仅是怀疑的点之一。

后来的情况里,薛锦茵的怀疑比之前还要多了,他们这是刻意的不让自己到刘泓的屋子中去,和刘泓进行交流。

但究竟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就鲜为人知了。

难道是!刘澈准备将刘泓给关押起来不成,再不然就是刘澈要谋财害命了,但不管是什么,只要她想到这里,都不寒而栗,今日的薛锦茵,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过来和刘泓好生聊一聊的。

第五百章 茵嚣张

今日,刘泓还在前殿呢,她就是将这里闹一个底儿朝天,也要到里面去看看。

“去敲门。”薛锦茵看向旁边的侍女,那侍女因得到薛锦茵的器重,在帝京里时常耀武扬威。

尽管,那侍女从来都没有想到薛锦茵这样尴尬的身份,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不好的云云,那侍女双手叉腰,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侍女还是主子娘娘。

更早已经将薛锦茵之前两个侍女凌迟处死的黑历史给忘记了。

几年前,薛锦茵曾多次作孽,带着的也是两个这样莽莽撞撞的女子,那两个女子的结果却是连死尸都没有呢。

但这丫头却不怕,她总以为,薛锦茵现在虽然已经不是皇后娘娘了,曾经也未必就能得到皇后娘娘的王冕,但是说起来,这丫头从心眼里认为刘泓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要是刘泓活着,就有朝一日能成为帝王,这么一来,这丫头在帝京就更加是肆无忌惮了。

“开门!开门!开门啊!”拍门的声音很大,好像在讨伐似的,让里面的太监们感觉,这门要是和不立即打开,外面的人就会咆哮进来似的。

“开门,开门,快开门啊。”那侍女用力的拍击门板,里面的太监透过门扉看向外面,发现外面的女子在用力的拍击木门,知道今日要是不开门,似乎不怎么妥当。

“这如何是好啊?”这个太监与旁边的太监面面相觑。

那个太监镇定了片刻,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说,只要遇到这种情况就去找他的,现如今,已经遇到这种情况,何不立即去找他呢?”

“也罢。”他点点头,将门打开一条缝儿,站在日光里,给薛锦茵行礼。

“娘娘,娘娘,皇上还在生病呢,您现如今如何又来了了?”

“昨日,本宫给皇上准备的吃的东西,皇上可都用力吗?”薛锦茵问。

“是,是,您给帝王家准备的,微臣这里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呢,早已经给王爷用了,王爷还说吃的东西很可口呢。”这太监一边说,一边就要走,但薛锦茵冷酷的一笑。

“这里面有猫腻,有鬼,你们以为本宫是瞎子,还是本宫的反应果真就这样迟钝不成呢!”薛锦茵气恼的瞪圆了眼睛,柳眉倒竖盯着面前的太监看,那太监顿觉五雷轰顶,立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娘娘,您…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您莫非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王爷的确是生病了,过不了很久就会好起来的,等王爷好起来,自然而然就出门来了啊。”

“你要是现如今敢到刘澈身边去,我就敢将你碎尸万段,不但你,连这屋子里的每个人,今日都需要好生听本宫的话,薅恼了本宫……”薛锦茵的目光冷冷的,本宫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娘娘,您不可到里面去啊,有麻风病呢。”

“不要说有什么麻风病,就是这里是偶龙潭虎穴,本宫也要到里面去一探究竟。”薛锦茵一面说,一面凶神似的到门口去了。

“里面的太监,还不快给娘娘开门吗?难道娘娘就连命令你们都不成了吗?真是岂有此理啊!”那外面的丫头声势浩大的叫门,里面太监们听到这里,也并不敢去开门,就那样站在门背后瑟瑟发抖。

“本宫想要到里面去看看皇上,你们总是如此的推三阻四,从一开始,本宫就知道,这事情里面有猫腻,有问题,但是本宫不说,难道果真就不知道了吗?现如今本宫就要进来了,你诸位要是对本宫有什么不满!且请今日的事情一概都过去离了,然后去奏明皇上吧。”

“开门!在门背后不给本宫开门的人,莫要等本宫带着侍卫们将们砸开了。到那时节,本宫可不是好蒙混过关的本宫要你们一个一个都死。

薛锦茵今日是势在必得了,已经来过这里很多很多次,每一次,他们总是将自己拒之门外,现如今,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到里面去了,门里的太监看到薛锦茵这模样,也知道今日要果真不开门,他们就要面临飞来横祸了。

思前想后,还是怯生生的将门给打开了。

那假扮刘泓的女子,最近这两个月,日日都在吃薛锦茵安排送过来的东西,此,倒是不知不觉的,身体逐渐的好起来了,那女子的身体变得丰腴起来,老远的看过去自然是和帝王家有一点点不同的。

刚刚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这赝品的女子也是感觉到恐惧,想要躲避躲避,但是看到薛锦茵这来势汹汹的模样,她能躲避到哪里去呢?刚刚走到天井,外面的薛锦茵已经进来了。

真是不争气的太监啊,他们居然将门给打开了,现在完蛋了,这女子看到薛锦茵从外面走进来,字呢尼姑硬着头皮迎接过去。

“皇上!”薛锦茵看到刘泓,不禁欢欢喜喜的笑了。“他们总是说,您生病了,是麻风病,现如今,臣妾看您的身体也逐渐的好了不少,如何您还在这里呢,何不到外面去走走呢?”

薛锦茵笑眯眯的说,唯恐刘泓会动怒,此刻这冒名顶替的女子,不禁恐惧了,回过头来笑着看看向薛锦茵。

“我是没能全然都好呢,等我一切都痊愈了,我就会到外面去走走的,怎么,你过来看看朕吗?”

“皇上,自然是过来看看您啊,您的身体现如今每况愈下,臣妾过来看看您每天给您送吃的东西,这不是利索应当的吗?”薛锦茵一面说,一面上前一步,将刘泓的手握住了。

真是奇怪了,薛锦茵的心里立即打起来两个问号,第一个,为什么自己伸手抓住刘泓的手,刘泓居然没有抗拒呢?

要是在之前刘泓可不会这样啊,这一刻的刘泓,居然连一分一毫的抗拒都没有!这第二个问号,薛锦茵虽然接触的男子比较少,但薛锦茵是个女子,却也知道,这男子的手和女子的手毕竟还是不同的。

男子的手,骨骼是比较分明的,并且手指头比较颀长,但女子的受哦就格外不同了,女子的手是温软的,好像一块温暖的白玉一般,薛锦茵将这手握住了,却不禁看了看。

刘泓腼腆的一笑。

这一笑算是彻彻底底的出卖了自己,跟着,薛锦茵的眼神一点一点的朝着下面移动,那目光归根结底还是落在了刘泓的胸口上,他真是不可置信啊,居然看到刘泓的胸口上有丘壑。

并且,就这丘壑的轮廓来看,好像很奇怪一般,看到这里,她不禁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刘泓啊。”女子立即道,但这声音已经和中气十足相去甚远了,这声音让薛锦茵对眼前人身份的怀疑简直到了顶点,不禁冷酷的一笑——“真好,真好啊,你居然这样的欺瞒本宫。”

薛锦茵话间,一把拉住了这女子的衣领,并且蛮横的将这女子衣领的纽扣打开了,那女子恐惧的后退一小步。

“娘娘!”看到那女子绯红了一张脸,薛锦茵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刘泓生病的事情,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大的阴谋啊,就是一个陷阱啊。

“让本宫看看!”薛锦茵一边说,一边用锐利的眼神扫视了一下旁边跟着自己到这里来的侍女,那侍女冷冷上前,将女孩衣领解开了,跟着薛锦茵看到了只有女孩才能有傲然的曲线。

尽管这亭亭玉立的女孩,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好像是一个男子,已经在掩饰自己了,但无论如何的掩饰,对这女孩来说都是拙劣的表演,女孩深吸一口气,薛锦茵却一个耳光就丢在了那女孩的面上。

女孩给薛锦茵这一耳光,打的简直找不着北,面上顿时露出惊恐万状的模样呢,恐惧攀升到了顶点,而薛锦茵那简直能喷火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面前人看。

“你们……”她定定的盯着点女孩那怯懦的眼睛,想要从女孩的身上看出来各种不同,发觉到这事情后面的真相,看到这考题后面的答案。

所以,薛锦茵冷冷的,阴沉沉的问道:“究竟是什么一种情况呢,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难道将刘泓已经……”薛锦茵不敢继续去思考了。

一想到之前宫中流传的的刘泓与刘澈之间的矛盾,现在,她忽而想起来,莫非是刘澈将刘泓已经害死了,现在不过是用这女孩来充当幌子罢了。

这女孩跪在地上,l连忙叩头——“不,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我哪里知道究竟王爷去了哪里啊,我接到的命令就是这个,我……我就是贵哦来扮演他的,但是究竟他本人去了哪里,是生是死,我哪里知道啊?”

“真好,真好啊,两个月!”薛锦茵上前一步,一脚将花盆底就踩在了这这女孩的手指头上,这女孩疼的冷汗都从额头争先恐后的落下来。

旁边的侍女却看得非常过瘾。

“你们真好啊,居然就这样欺瞒了本宫两个月,两个月,两个月啊!”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女孩却因为疼,想要将手从薛锦茵的脚下拔出来。

但薛锦茵呢,面上的神色是如此的阴狠,简直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这一刻的薛锦茵,是狠毒的,是想要将一切的人都置于死地的,那种阴测测的眼神,让人感觉到一种非比寻常的恐惧与戾气。

“娘娘,您……您饶命啊!”

所谓十指连心啊,更何况盛气凌人的薛锦茵,是将这女孩娇滴滴的手指给踩在了脚下的,这么一来那种剧烈的疼痛,从手指下一点一点的扩散出来,女孩疼的死去活来。

女孩用眼神求助,用行动在求饶,女孩就养对着薛锦茵磕头,但是薛锦茵看上去却没有饶恕这女孩的念头,反而是一点一点的更加用力的踩踏在女孩的手指上。

只听到“咔吧”一声,那女孩摊开的手掌,已经让薛锦茵给踩碎了,女孩撕心裂肺的痛苦叫了一声,那嘶鸣的声音,好像猛兽给斩断了尾巴似的。

女孩痛苦的尖叫,那锐利的叫声,逐渐的消失了女孩气若游丝的趴在了地上整个人却好像刚刚从水中打捞起来的一般。

第五百零一章 变态的折磨

“你还要隐瞒着娘娘不成!”那侍女看到薛锦茵好像没有力量了,轻轻握着薛锦茵的手腕,拉薛锦茵到旁边休息休息。

“娘娘,您稍事休息,您毕竟乃有孕之身呢,臣妾过去好生教训教训这不要命的小蹄子。”这丫头看到血腥的一幕,不准备劝谏,完全也没有劝谏的意思,却三下五除二,到旁边去了。

半蹲在那女子的面前,那女子早已经气喘吁吁的,她看向自己的手掌,手掌以及女残缺不全了。

她想不到,薛锦茵一个怀孕的女子,居然这般的恶毒,居然这般的冷肃。他的心情因此而变得很不好。

“你难道还不说吗?你今日要是说了,娘娘会饶恕你,你要是不说,可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啊。”那随着薛锦茵一起过来的女子,气焰之嚣简直已经是薛锦茵的翻版。

“说,说,快说啊。”这疯狂的侍女,疯狂的将那女子的发髻一把抓住了。

只因为这女子扮演的是刘泓,所以,男子的发髻是很简单的,所谓“抓小辫”就是如此这般了,她用力的将那女子的头在地上撞击,直到地面上隐隐约约绽放了一片灿烂的红色桃花,那侍女才停手了。

“娘娘稍微等一等,这家伙在装死呢,奴婢有奴婢的办法。”这丫头起身,看到旁边有一个硕大的鱼缸,这丫头将插着花卉的敞口瓶子里的花卉丢在了地上,将那瓶子浸在水中。

那瓶子咕噜咕噜好像如饥似渴的行人一般,见水喝饱了,接着将那瓶子高高举起来,在这晚秋天里,将冷水一股脑儿的丢洒在了那人的头上。

“姑……姑娘……您饶命吧,我是真的……真的……不……不知道……不……不知道啊。”这女气若游丝的说。

“娘娘,还是不肯开口呢,看上不但是个硬骨头,还是个地地道道的贱骨头呢。”这丫头一边说,一边半跪在薛锦茵的面前,眼睛盯着薛锦茵头顶的金簪子看了看。

“娘娘,奴婢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贱骨头一定就会开口的。”侍女势在必得的说,薛锦茵点点头,主仆二人仅仅是通过一个眼神就能判别究竟对方想要什么。

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默契,薛锦茵将头顶的金簪子拿出,给了丫头,那丫头握着金簪子,靠近了倒在地上的女子。

“现如今,我给你机会!”他将那金簪子轻轻的贴在那姑娘的面上,因狠狠的说道:“你要是将这机会不当做机会,我就要你后悔,你要是将这机会当做机会,我们今日的折磨就到此为止,不然……”

“奴婢可就对不起你了,奴婢在宗人府中,可是学会了很多登峰造极的折磨人的东西呢,奴婢会要姑娘你求生不得求死不恁的,姑娘这是何苦来哉呢?”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拿起来金簪子。

“奴婢好说歹说,看起来姑娘好像都没有悔改的机会了,奴婢给姑娘一个机会,一!”

那侍女将金簪子高高的举起来,那金簪子的一头,打磨的很光华,非常之锋利,别看那金簪子的一边是如此的吸入牛毛,但想要弄死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宗人府,丫头或者奴才犯错了,往往就会用这金簪子来惩罚一个人,这金簪子之厉害,让人可想而知。

“二!”

显然,这奴才在给那姑娘机会了,至于薛锦茵,看到自己带着的侍女,一点一点的将金簪子举起来,她是很满意的,她喜欢的就是侍女这样的一张脸,却唯独不喜欢侍女对自己俯首帖耳,其余的一切事情都不能料理。

“三,”那侍女的三个数已经完毕了,眼睛锐利的好像锥子一般的钉在了那姑娘的面上……“姑娘,你现如今难道还不快告诉奴婢这秘密不成?你要告诉奴婢这秘密,今日的一切就告一段落了要是不……奴婢可要姑娘您吃苦头了啊!”

“姑娘这细皮嫩肉的,奴婢实在是不忍心要姑娘您怎么样,但是奴婢也没有办法不要姑娘您怎么样,姑娘要是开口,这今日的事情就好歹结束了,姑娘……”

这侍女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孩,简直连丝毫开口意愿都没有,索性就将金簪子举起来,一下一下的刺在这姑娘的后背上。

“啊!哎呦!呵!啊,疼!”这姑娘立即求饶。

“好姑娘,好丫头,好姑奶奶,您……您饶命啊。”这倒在地上的姑娘,疼的无以复加,叫的惨绝人寰,显然,整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一边痛苦的哀嚎一边锐利的惨叫。

后背上的鲜血已经流淌在了地上。

旁边的几个太监看的实在是不忍心继续看这人间惨剧了,这里好好的一个太平码头,现下简直成了人间炼狱啊。

有一个太监看到这里你,明显感觉到危险,要是不将此事告诉刘澈,让刘澈过来遏制这女子的疯狂举动,今日一切的事情都结束了。

那太监悄然无声的灰溜溜的离开了,幸亏没能引起薛锦茵与丫头的留意。

看到那躺在地上的丫头已经气息奄奄了,居然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薛锦茵指了指门口,在外面的花坛里,有怒放的红月季,太薛锦茵点了点下颌,其意思已经非常之明确了。

“去吧!”

薛锦茵凉凉的命令,那侍女心知肚明要自己去做什么,点点头,到外面去了一会儿,那侍女握着两把月季进来了,那月季是那侍女连根拔起的,月季上的花还在颤动呢。

女孩握着月季进来了,这月季就是最好的鞭笞的刑具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侍女冷冷的凝眉,笑了。

“好姑娘,您一定是不想要品尝这红月季落在您身上抽打您的滋味儿,不要说您了,这感觉,是奴婢连想都不敢想的呢,既然如此,您还是松松您的口儿,一旦您松口了,事情也就好解决了。”

女孩这样说。

“你……不……不……我是真的一无所知啊。”

“那就是姑娘的不是了,奴婢也不想要得罪姑娘,但姑娘这是自讨苦吃,奴婢为了得到真相,只能让顾念个沦肌浃髓了,看上去,姑娘是丝毫连开口的意愿都没有啊。”

“好,真好啊,那么姑娘不是硬骨头也不是贱骨头,而是货真价实的铁骨头了。”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月季花高高的举起来……

另一边,那太监看到情况的确已经不可开交,哪里还敢继续留在那里啊,不禁三两下就离开了,到处找刘澈却找不到,这太监也惊慌失措。

在前殿里,终于找到了刘澈,刘澈和晏远山与云缡聊天呢,这片刻,正好要辞别晏远山。

今日,刘澈与晏远山见面,奠定了将来的一切,这晏远山是个很厉害的人,刘澈从晏远山不俗的谈话上,已经发看的入木三分。

此刻的晏远山,抱着拳头与刘澈依依惜别,而刘澈为了方便与和晏远山聊这些国政,索性让晏远山做了翰林待诏,这听起来是一个投闲置散的爵位,但却出舆入辇只要是帝王能去的地方,晏远山都能去。

说白了就是一个能和刘澈在一起的职位。

那太监从后面惊慌失措的过来,想要将事情立即汇报,但看到刘澈在和晏远山告别,那太监只能站在旁边等,却为那假扮刘泓的女子也是你了一把冷汗啊。

就刚刚薛锦茵那嚣张的模样,显然是要从这女子口中将秘密个哦掏出来了,但和太监,也知道,刘泓究竟去了哪里,在帝京乃是个不传之秘,何人能知道刘泓的一举一动呢?

她现在焦虑到了极点,刘澈看到晏远山去了,急忙给这边挥挥手,那太监心急火燎的过来。

“你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吧,朕在这里送人呢,你却这样不成个体统的过来!”刘澈也有气儿,他是时常教训这群太监,越是遇到十万火急的事情,越是要沉得住气。

多少次都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因为急三火四出了问题,但因为自己刚刚那不怎么好的一句话,让刘澈忽而也感觉到自己消耗掉了的耐心,刘澈的心情并不好。

“回皇上,一早上薛锦茵娘娘就到后面去了,将我们的门给撞开了,还扬言说,无论何人都不许到这里来汇报给您,跟着,那丫头就露馅了,现下给薛锦茵严刑峻法的折磨呢,奴婢看到这里,唯恐事情不妥当就……就过来了。”

“什么,她如何到后院去了,不是说了,只要她去了,你们就汇报给朕吗?”刘澈也有气儿,毕竟皇兄刘泓离开帝京的事情,是多少人都不知道的秘辛呢。

此刻,刘澈举步,对旁边的云缡说道:“此乃是六宫的事情,以后你却多多给朕留心留心,今日,你和朕一道儿过去,究竟看看这疯狂的娘娘要做什么呢。”

“是。”云缡不敢迟疑,点点头,跟着刘澈到后院去了。

“给本宫狠狠的鞭笞,这贱人是不怕皮肉之苦的。”薛锦茵看到侍女举起来那一团的荆棘,非但没有阻挠,还感觉很好玩,盯着那奄奄一息的女子在看。

薛锦茵的眼神里逐渐的燃烧起来一片嫌恶的光,那女子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了。

“给本宫鞭笞啊。”薛锦茵道。

“是。”那侍女举起来荆棘,用力的抽打在那女子的后背上,那女子的手掌很疼,浑身都很疼这才一小会,那女子已经遍体鳞伤了,大概是抽打这女子没能得到回答,亦或者是折磨一个将死之人是没有什么意思的。

薛锦茵盯着旁边跪着的太监看了看。

“你…给本宫过来。”

第五百零二章 及时救人一命

“是。”这太监惊恐的膝行到了薛锦茵的面前,匍匐在地上,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看到这太监这恐惧不已的模样,薛锦茵倒是感觉自己非常之满意,轻轻的笑,和颜悦色的说道:“放心就好,本宫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这……”

“本宫想要知道的刘泓的下落,你告诉本宫就好。”薛锦茵一边说,一边伸手,将自己头顶另一边与之对称的一根金簪子拔下来,握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这太监看到薛锦茵手中的金簪子,暗暗叫苦。

“您……经让奴才说,这哪里是奴才知道的事情呢,毕竟这乃是帝京的秘密啊,奴才是知道王爷两个月之前就消失了但究竟是……是去了哪里或者是遭遇了什么,这……不是奴婢知道的啊。”

那太监看上去在说实话了,但薛锦茵却认为,这太监在演戏并且准备蒙混过关。

“你一个人,也准备在本宫面前表演这滥竽充数的鬼把戏吗?”

“娘娘,娘娘,奴才并不敢对娘娘有所欺瞒啊,请娘娘明察秋毫啊,娘娘!”他一边说,一边以头抢地,看上去痛苦不堪的模样,看到此人这等模样,薛锦茵怒发冲冠。

给了旁边丫头一个眼色。

这丫头心领神会,上前一步,二话不说,握着金簪子,对着那太监就戳起来,那太监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好像刚刚从锅里打捞起来的虾米一样。

看到那太监这样还不肯说,薛锦茵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施施然的起身,看了一眼旁边桌上的一枚胆瓶,这胆瓶不是很大,薛锦茵一把将这胆瓶握住了,上前一步,冷笑道:“你呢,也不说吗?居然也要隐瞒本宫吗?”

薛锦茵疾言厉色的模样——“你现如今告诉了本宫,本宫对你还有赏赐呢,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本宫,本宫必定会满足你。”她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人。

“但你要是不说,本宫这胆瓶可就……”薛锦茵的手慢吞吞的举起,那太监看到薛锦茵将胆瓶拿起来,情知,自己一个不小心应对,这胆瓶可就开放在自己的脑袋上了啊。

他思考了很久,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但就在思考的同时,薛锦茵已经一步一步的靠近了他,并且手中的胆瓶已经紧紧的攥住了。

“娘娘,娘娘,您稍安勿躁啊,您……”这太监跪在地上体若筛糠一般的在颤抖,一边颤抖,一边后退。

但薛锦茵毕竟是有身份的娘娘啊,即便是自己想要躲避,却也并不能,薛锦茵却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还不快说,难道要找死不成!”薛锦茵锐利眼神,冷漠的落在那胆瓶上,“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说,你说啊。”

她想不到,问遍了这么一群人,却总不能打听到究竟刘泓去了哪里,这让薛锦茵不禁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

她冷冷的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监,声音是如此的冷峻。

“快说啊,快说啊!”

“娘娘,这是宫廷里面的秘密,哪里是奴才们能知道的事情啊?此事,事关重大,奴才就算是不说,您也应该都明白了,现下,您想要知道王爷究竟去了哪里……您不应该在这里折磨奴才们啊,即便是您将奴才们一个个都弄死了,奴才们……”

“对王爷的下落也是不知道啊!”这太监这般说。

薛锦茵转动了一下眼球,想,好像他们的确对刘泓去了哪里不得而知,不然,是没有人连性命都不要,和自己对着干的。薛锦茵的目光在地上的每个人身上都梭巡了一圈,;那倒地不起的每个人看上去都给折磨的不成气候了。

丫头盛气凌人的握着金簪子,那金簪子刺在太监的后背上,让那太监简直吓坏了,那金簪子上有血迹斑斑,地面上横七竖八都是人,跪着的,躺着的,但是这么一群人,却都没能告诉自己究竟刘泓去了哪里。

薛锦茵舒口气,旁边的丫头上前一步,搀扶薛锦茵坐好了,“娘娘,娘娘,您莫要着急,这群家伙看上去是不怎么怕皮肉之苦的,但是您莫要怕,很快他们就会屈服的,毕竟有奴婢在呢。”

“你还有什么好点子呢?”

“奴婢的好娘娘啊,这群人简直好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丑又硬,但也未必连半点儿办法都没有,现下,他们看上去好像盛气凌人的厉害,但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厉害的……”

“都是一把贱骨头。”薛锦茵忽而感觉自己的小腹疼痛了一下,大概是给他们气的,看到这里,旁边的丫头立即在屋子里寻找茶具。

“娘娘,您稍等一下,奴婢给您沏茶去。”这女子一边说,一边给薛锦茵沏茶去了片刻后,一盏茶就送了过来,那一盏茶倒也是香馥馥的。

薛锦茵握着茶盏,凑近嘴唇轻抿了一下,面上却绽放出一抹很奇怪的神色,“”你说,难道他们果真就不知道刘泓的下落了吗?”

越是得不到答案越是想要得到答案,越是靠近答案的中心,接近风暴就越是想要将秘密全然都掌控,这是薛锦茵的欲望,但薛锦茵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群人。

这么一群人对这秘密居然是严防死守!

这让薛锦茵感觉太意外了,薛锦茵总以为,到头来,他们好歹会将秘密告诉自己的,但是到现在,这秘密却还是让他们守口如瓶。

薛锦茵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了,那一群太监与丫头也是胆怯的看着薛锦茵,因为看到因此这件事情的株连,好几个人都已经倒霉透顶了。

因此上,其余的几个人恐惧比刚刚还要放大了,薛锦茵看到这里,也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好。

“你们难道还不将这秘密告诉娘娘不成,今日娘娘是好心好意过来的,你们就莫要气恼到娘娘了,娘娘还是有孩子的人呢,这皇嗣上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这阖宫里的人都要陪葬了。”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如今,娘娘已经过来了,在没有得到正确答案之前,娘娘与奴婢是不会轻而易举就离开这里的,此事,奴婢也就不需要说了,诸位请好生思考思考吧。”

这侍女说完,感觉威慑的好像不怎么足够,而跪在地上的一群人,简直好像木雕泥塑,好像陶犬瓦鸡一般,看到这一幕,不禁让那丫头也失落了,那丫头灵机一动,握着旁边另一枚胆瓶。

将这胆瓶丢在地上,这屋子是没有锦毯的,因此,这胆瓶落地就碎裂了,胆瓶在地面上四分五裂后,那丫头冷冷的笑了,“诸位,跪在上面吧,疼痛和会让人感觉清醒呢。”

“你给我过来!”薛锦茵的丫头看到得不到答案,只能出此下策了,她是奴才,知道奴才们平日里最怕的是什么。

现下,是初秋,天气虽然有点冷,但他们的秋衣秋裤还没有上身呢,让他们跪在这瓷片上,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厉害瞧一瞧。

一把揪住了一个人的耳朵,那人锐利的尖叫,但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跟着丫头往前走,对那人的反应,这丫头是hi很满意的,跟着,那人痛叫了几声后,那人就倒在地上了。

“过来,你给我过来吧,尝一尝厉害,这对你有好处。”

这丫头一边说,一边推开眼前的太监跪在了地面上,这太监的膝盖刚刚跪在瓷片上,就疼的龇牙咧嘴连泪水都闪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多多少少来说,薛锦茵还是很满意的,不禁冷酷一笑,“真好,真好真好啊,你们这群贱人是宁死不屈了,连这个都不怕那么都跪着,都过来!”

薛锦茵指了指面前的瓷片。

丫头扭动杨柳腰,好像闲庭信步一般,对着人群指指点点,这里伺候刘泓的人并不是很多,这几个人看上去都要不同程摧残过了,但看上去却好像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恐惧。

“给本宫过来,试一试究竟舒服不舒服呢?”薛锦茵一面说,一面指了指地面,一把拉扯了一个人过来,将那人重重的推在地面上,那人立即叫起来,这屋子里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但究竟没有一个人松口,看到这一幕,让丫头感觉事情非比寻常,凑近了薛锦茵,在薛锦茵的耳边秘密的切切的说道:“娘娘,依照奴婢看,事情好像还是我们预料的的确不同,关于刘泓的秘密,似乎好像他们果真不知情。”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如此,薛锦茵今日盛气凌人的过来,这样处决丫头与奴才,是薛锦茵易放难收的了,她微微思考了一下,盯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看。

“娘娘,现如今快刀斩乱麻,不如早早的离开的好等会儿,这事情要是让皇上知道了,皇上过来,即便是不会将您怎么样,不过这样的事情,一旦是传出去了,对您的影响也未必就是好的,所以,依照奴婢的意思……”

“本宫明白了。”薛锦茵沉声道,站起身来,“现下就离开这里,你放他们起来吧。”薛锦茵准备离开这里。

这里一片乌烟瘴气,鬼哭狼嚎,一旦是刘澈过来了,将这里的事情全然都知道了,这对自己来说,未必就是好的兆头。

虽然这丫头说的很是,现在的刘澈是忌惮自己的,只因为她是一个有孕之身,但是刘澈过来,对自己毕竟是威胁,一想到这里,她恐惧了。

“你们都起来吧,本宫今日真的是晦气到家了,会遇到你们这么一群人!”他叹口气,慢吞吞的站起身来,但是在薛锦茵刚刚转过身的时间,就看到了刘澈。

第五百零三章 怙恶

薛锦茵如此这般的种种行径让自己都感觉到恐惧,刘澈来这里已经一会儿了,刘澈默不作声,就想要看看,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之下,薛锦茵会怎么样的。

这片刻,刘澈将一切都看了,真正想不到薛锦茵是这般恶毒的女子啊!

毕竟薛锦茵和薛落雁乃是同父异母的一家人,薛锦茵和薛落雁的行事作风却是大相径庭,薛落雁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干净利落的,但薛锦茵就不同了,薛锦茵做事情阴鸷狠毒,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薛锦茵的手段之多,阴谋之深沉,简直和一个男子不相上下。

到这里以后,薛锦茵动用了威逼利诱乃至于恐吓,准备从这一群太监口中将刘泓的下落之谜给搞清楚,但是这一群太监却未必口吐真言,这对于薛锦茵来说,是一种沮丧的挫败。

索性,薛锦茵就继续将折磨人的方式进行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居然让人跪在碎裂的瓷片上,不要说薛锦茵了,这帝京里曾经的每个人,都没有这样惩戒过丫头或者太监啊。

在薛锦茵的眼睛里,究竟这么一群人还算是人吗?

刘泓看向薛锦茵,却感觉不寒而栗,薛锦茵想不到,自己刚刚回头就能看到刘澈,刘澈是来了,刘澈对薛锦茵的拿手好戏也已经看了一程子了,这片刻,刘澈的眼睛里爆射出来一抹阴郁的冷火。

这火焰让薛锦茵不寒而栗,薛锦茵也不知道究竟刘澈是什么时间到这里的,因看到刘澈就这样站在自己的身边,就用那双虎视眈眈的冷漠凤眸盯着自己看,薛落雁顿时也感觉到了恐惧。

至于旁边的丫头,因看到刘澈来了立即悄然无声的跪在了地上。

“臣妾见过皇叔,皇叔万岁万岁万万岁。”薛锦茵急匆匆的行礼,但却敷衍了事一般的站起身来,并且一把将跪在地上的丫头拉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呢,随着本宫去凤仪宫吧。”说完后,拉着那姑娘,两人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因看到那姑娘准备离开,刘澈冷冷的站在门口,将整个人都挡住了。、

至于旁边的高成,因亲眼目睹了薛锦茵对于奴才们的迫害,对薛锦茵的嫌恶就多了三五份,这片刻,看到薛锦茵带着丫头要冲出来,刘澈索性就堵在门口,让他们想要离开都没有可能。

看到刘澈这模样,他们几个人也同时感觉到了压力倍增。

“想要走吗?这里弄出来一个烂摊子说走就走吗?”刘澈盯着薛锦茵看,薛锦茵不卑不亢的反驳一句……“皇兄,是他们刚刚冲撞了我,不然你说我好端端的,我为什么会惩罚他们呢,您看到了事情的一小半,还有另外的一小半,您连看都没有看到呢。”

“朕已经来这里有那么一会儿了,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你莫非以为朕果真连看都没有看到吗?只是朕的确想不到,你薛锦茵居然会如此的狠毒,如此的不可一世!”

“我不过是为了找寻王爷的下落罢了,奈何这一群太监与宫女都不告诉我究竟王爷去了哪里,我除了惩罚他们,试问王弟你,我还有什么办法呢?”薛锦茵说的理直气壮。

“真好,真好,这句话居然问到朕这里来了,朕如今就告诉你,皇兄两个月之前已经离开帝京了,至于去了哪里,这是他们口中说的,此乃帝京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那么怎么可能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呢?薛锦茵,看到在你这一副模样,朕简直感觉丑陋到了极点,难道奴才们就不是人不成,你对他们也太过了。”

话间,高成早已经过去,将跪在瓷片上的每个人都拉起来了,这么一群人都感觉在鬼门关转悠了一圈,这片刻,因了刘澈大到来,他们才安全了。

现下,看到他们都起身了,薛锦茵也不惧怕,“我仅仅是想要知道答案罢了,是他们在逼迫我啊。”

“但是!”刘澈冷冷的说道:“朕来这里就看到你在咄咄逼人,朕压根就没有看到他们有什么反抗,薛锦茵,如你这般的恶妇,在帝京也能横行霸道,现如今,朕念在你是个孕妇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但等你的孩子出生了,朕就将你的孩子留在阿哥所,将你这恶妇赶出帝京,想必,朕的决定,连皇兄都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薛锦茵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今日这么一闹腾,会是自毁前程的开始,现下,回过头去一看,地面上那么一群人,也蓦地感觉到了自己做的比较过分了。

但是毕竟事情已经做了,现在哪里有什么后悔药给自己吃呢。

“刘澈,你说什么呢,你……你要赶走我,你可不要忘记了,我是你皇兄的妃子,我是皇后娘娘啊!”

“朕从来没有见到皇兄册封你做皇后娘娘的诏书,朕只知道皇兄对你是不闻不问,实话说,要是你没有孩子,皇兄连看你一眼都是没有可能的,现如今,薛锦茵,你已经如此这般的嚣张了,,朕还能说什么呢?”

“朕多少次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你将这朕给你的机会,你压根就没有当做机会,今日你过来,从你折磨他们开始,你也应该三思后行,考虑考虑自己将来的命运。”

“你是自己毁了你自己,现下滚出去吧。”众人鲜少见到刘澈发火,今日刘澈却火气冲天。

刘澈是皇族,做任何事情都不应该粗鲁,但是现如今的刘澈,却和粗鲁联系了起来,现如今的刘澈,看上去是狂暴的,因面对这样的刘澈,薛锦茵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唉声叹息,到门口去了。

那刚刚折磨过其余人的丫头,此刻紧紧的跟在薛锦茵的背后,唯恐刘澈会怎么样自己,她是在不停的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就在这丫头准备离开,并且一颗心已经放下以后,刘澈冷哼一声。

“难道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离开不成,你这为虎作伥的丫头,将你这不知其死等贱婢,你这种人,留在帝京,日后那血雨腥风的日子还会少吗?薛锦茵已经如此的嚣张了,哪里还经得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呢?”

对于丫头们的不好,向来,刘澈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的,但现如今的刘澈,却好像完全没有那种念头了,刘澈这样说,那丫头情知今日是嚣张跋扈的过了头。

连忙跪在刘澈的面前,砰砰砰的磕头。

“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啊!”这丫头左顾右盼,希望薛锦茵能救助自己,但现如今的薛锦茵,早已经自身难保了,更不要说是救助自己了。

“我刚刚原是不想要那样惩罚奴才的,都是你这贱婢在调唆我,在怂恿本宫,本宫现如今也想要将你乱棍打死呢,现如今你就好好在这里也享受享受。”薛锦茵一边说,一边去了。

听薛锦茵这样说,那丫头知道完蛋了,大势已去,她举眸怯生生的盯着刘澈看,刘澈原本也鲜少与丫头接触,在刘澈这里,一般情况,看到丫头如此这般,都不怎么理睬的。

毕竟丫头有专门管理他们的机构,那个机构叫做宗人府,在宗人府中的丫头,做错了事情,会得到相应的处罚,但是今时今日,因存了杀鸡给猴看杀一儆百的心,刘澈就索性准备从这嚣张的丫头开刀。

那丫头知道今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娘娘,娘娘,娘娘您不能竭泽而渔啊,奴婢帮助了娘娘很久呢,奴婢对娘娘是忠心不二的呢,娘娘,娘娘,求求您不要一走了之啊,娘娘,娘娘,奴婢对您是忠心耿耿的啊。”

这丫头不停的表白,但薛锦茵早已经大摇大摆的去了,与这丫头就这么一瞬间已经形同陌路了。

这丫头看到薛锦茵这样离开,刚知道自己的命运是怎么样的,她很快的回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惩罚过的人,看了看跪在瓷片上刚刚起来的人,又是看了看刘澈。

刘澈还是那样气壮山河的站着,至于刘澈身边,高成已经靠近了刘澈,那丫头盯着高成看来一眼,她也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了高成的手段,比自己会厉害很多,打你却绝对不会有什么让自己自叹不如的地方。

因看到高成就那样虎视眈眈的靠近了自己,那丫头哪里有不恐惧的呢,在地面上简直要瑟瑟发抖了,因看到高成这般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看,那丫头想要触柱而亡。

即便是不体面的死亡,实际上也好过了给人折磨致死,但是高成早已经从那丫头悲愤的眼神里看出来那丫头就将要一死了之的决心。

“拉住咯,莫要让这贱人自戕!”高成一边说,一边冷笑,旁边有两个太监上前一步,将这丫头拉住了,一左一右的分别将这丫头的肩膀给摁住了,这一刻的丫头,好像折翼了的什么鸟兽一般。

高成阴测测的笑着,“现如今,咱家就来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你也知道知道,究竟刚刚他们都受了什么罪啊。”高成一边说,一边握着瓷瓶到那丫头旁边去了。

这边厢,为了避免让刘澈看到不应该看的,高成上前去,轻轻的锁眉……“万岁爷,您还请离开这里,这里即将就有血光之灾了,您乃万乘之尊,在这里自然是不妥当的,今日奴才要不给这贱人点儿颜色,我帝京的丫头倒是都模仿起来,可就诸般的不好了。”

高成的言下之意,刘澈也是明白的,今日,借着这丫头的事情,高成也有自己的念头,希望将事情处理一些,免得以后学习这丫头的人是愈发的多了。

看到高成这模样,刘澈点了点头,舒口气说道:“这里的事情,朕全权就交给你了,朕知道,你是会处理的花团锦簇,朕去了。”

第五百零四章 算计

即便是知道薛锦茵与薛落雁是有莫大的差别,但是此刻的刘澈也在想着究竟这两人之间的差别是怎么样的,这一刻的刘澈,心情是糟糕到了极点。

让薛锦茵意料之外的事是,刘澈居然会忽而就出现,并且刘澈的出现是那样的悄然无声,显然是有什么人做了耳报神了,刘澈从外面走进来,外面那一群人都如此的安静,这凡此种种的迹象都表明了,刘澈的来也是他们都知道的。

现在,她是再也不能气定神闲了,她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脑子里一瞬间绽放了很多的思想,但一瞬,这些带着花火的思想却全然都熄灭了。

刘泓两个月之前就离开了这里,那么现在想起来,究竟刘泓去了哪里了,在坊间吗?刘泓和薛落雁在一起吗?关于刘泓的一切,越是不得而知,她越是感兴趣。

现在,她走到蜂腰桥这里,却感觉浑身都没有力量了,刚刚的确是自己过分了点儿,但要是那一群丫头与太监不要如此这般的,想必自己也并不会将他们怎么样的。

她感觉肚子疼痛了一瞬,她起身,本以为那一阵阵的痛楚,很快就会过去,但意料之外的是,那抽搐一般的痛,让她简直要受不了了。

“本宫……救……命啊!”

薛锦茵在太湖石后面呼救,一来,毕竟薛锦茵平日里没有生活的八面玲珑,二来,这里是太湖石后面,是真正的视觉盲点,三来,薛锦茵对奴才们是非打即骂,基于以上这三点。

大部分人即便是看到薛锦茵在这里要死不活的呼救,但他们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能看到,甚至于他们是巴不得薛锦茵在这一刻就死亡的,有人老远就看到了薛锦茵,但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在这件事情上很多人都达成了默契,达成了共识,人们即便是都看到了薛锦茵,但薛锦茵却不理不睬,甚至于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希望薛锦茵能在太湖石后面一死了之。

坊间,刘泓还是在客栈里生活,好像一切并没有什么改变,但一切却隐隐约约都在改变。

尽管现如今的刘泓,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但现如今的刘泓,却在用力的让自己接近于一个正常人,现如今的刘泓,每天都不停练习那八段锦与五禽戏。

这五禽戏是锻炼身体的灵活度,至于这八段锦,仅仅是练气的,刘泓现在虽然感觉自己还是在原地踏步,但内心却因为修炼逐渐的强大了不少。

现在的裴臻,已经离开了这里,到边塞去了,不离不弃陪伴刘泓的仅仅是碧玉一个人,碧玉因看到刘泓这样练习,自己也就跟着模仿起来,那八段锦与五禽戏,最是碧玉的拿手好戏了。

碧玉模仿起来十二生肖,简直惟妙惟肖到了极点,刘泓看到碧玉的模仿,不禁也是格格格的笑了。

而碧玉呢,也尽量充当刘泓的开心果,碧玉发现,刘泓到坊间后,整个人好像都变了,这一刻的刘泓变得拥有了笑声,变成了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皇上,还是坊间好啊。”碧玉说。

“坊间有什么好呢?”这片刻,刘泓握着筷子在练习自己的动手能力,握着筷子,折扇三岁小孩就会的把戏,就一定需要做的事情,但对于刘泓来说,却完全不能,这一刻的刘泓忽而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败。

他的手尽管在移动,他的意念力尽管很希望跟着移动,但心里已经到了,手掌上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跟着动的。

刘泓的力量已经全然都消失了,他一次一次的失败,要是之前的话,刘泓一定会放弃的,并且会自怨自艾,但今时今日不同。

刘泓对失败已经能全然都接受了,并且与这些失败已经握手言和了,刘泓面对一次一次的失败,仅仅是一笑了之,却从来没有放弃的念头。

他就那样,非常缓慢的,非常缓慢的将动作一一都分解开来,终于,刘泓将筷子握住了,他的手在这一刻变得那样的笨拙,那样笨拙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提醒自己他是失败者。

“坊间的话,是烟火人间了,自然是好啊,皇上,帝京里处处都是金碧辉煌,房子是黄色的,瓦片是黄色的,连水缸都是黄色的,一切都是黄色的,这样多的黄色,但是在外面呢,您看看外面是一个可以随便用五颜六色来搭配的世界里。”

“这是一个缤纷的,快乐的世界,在这个快乐的世界里,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是具有七情六欲的,不是吗?”

“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了。”

“那就好,皇上,奴婢给您准备吃的东西吧。”碧玉现在已经知道每天刘泓都吃什么了,其实,刘泓的膳食营养是经过帝京的太医院来部署的,说起来也是医嘱了。

刘泓必须要遵循。

碧玉也知道药食同源的道理,今日,为刘泓准备的乃是竹笋汤,乃是芹菜炒肉片等等,碧玉刚刚出门,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行人,他们这一行人简直凶神恶煞一般的。

碧玉看到他们,立即意识到不妙。

“诸位,是……找谁呢?”碧玉唯恐危险,出门来,一把将门就关闭了,不想要让他们到屋子中去,更不想要让他们见到刘泓,来人认真的盯着碧玉打量了片刻。

“你是碧玉姑娘?”

“我不是,我是牡丹。”

“碧玉姑娘,我们是王爷的人王爷在这里了?”那人一边问,一边指了指刘泓的屋子,屋子里的刘泓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不过轻轻一哂,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连碧玉处理事情都这般的可圈可点,急中生智了。

“喂喂喂,你们要干嘛啊?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啊。”碧玉看到这群人要到屋子去,唯恐这群人会对刘泓造成不良影响,立即拦阻在这群人的面前,但这群人却说道;“碧玉姑娘,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们,我们的确是过来……”

“碧玉!”屋子里的刘泓,声音飘荡了出来——“让他们进来吧,他们是帝京的龙禁尉。”

“哦。”碧玉听到刘泓的声音,才约略的放了心,刘泓真是厉害,才听了听他们的声音就知道他们是何人了,碧玉放他们到屋子去了,这几个人嘀嘀咕咕的在刘泓耳边说了什么,刘泓拍案而起。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好!”这一群人立即去了,刘泓知道碧玉在门口偷窥呢,这片刻刘泓转过身道:“碧玉进来。”

“皇上,究竟他们是什么人啊?”碧玉疑惑道:“是龙禁尉吗?”

“碧玉,可以理解为他们是催命鬼,之前是龙禁尉。”刘泓不想要和碧玉多多解释,“现下,你推着朕,我们到同福客栈去。”碧玉思量,刘泓还没吃东西呢,却好端端的要去同福客栈又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了。

想要问呢,刘泓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现如今我们过去就好,你自然而然会知道,朕要你去看什么好戏。”

“有好戏看吗?”

“是啊,那场戏的名字就叫‘瓮中捉鳖’。”刘泓道,碧玉听刘泓这样说,一时之间也是很感兴趣想要立即看看究竟那场戏是什么模样的,不禁微微一笑,刘泓呢?指了指外面。

碧玉点点头,将一件纯白色的重裘披在了刘泓的肩膀上,将一个错金麒麟纹的香炉给了刘泓,刘泓握着熏香炉,微微闭上了眼睛,碧玉知道,最近的一段时间,刘泓是真的累坏了。

刘泓是在养精蓄锐呢,碧玉推着刘泓从屋子中出口了,两人一边走,一边看旁边的风景,街道上人群很多,川流不息,因看到这一幕,刘泓不禁淡淡的笑了,或者,这就是碧玉说的……“烟火人间”了。

同福客栈里。

二楼一个雅间里,一个男子临窗坐着,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这屋子很暖和,才初秋呢,已经将银碳点燃起来了,熏香炉里青烟袅袅,男子面上恍惚也多了一抹淡淡的笑。

那笑容是非常扣人心弦的,让同性一看,简直自叹弗如,让异性一看,就目眩神迷,彻底给吸引住了。

他就带着那样一个美丽的微笑,好像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街道上什么东西再看一般。

“公子,您已经对着外面看了半天了到底外面有什么西洋景呢,您也不看看奴家,您看看奴家这模样,奴家现如今几乎要脱光衣服了,您好像对奴家从来就没有任何的兴趣一般。”

女子幽怨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看你?”

“只因为这孤男寡女,只因为共处一室啊,我很奇怪,难道您就果真不想要做点儿什么吗?”那女子一边说,一边伸手,做出来一个撩拨人的动作,只见那女子的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脚趾头,慢慢的从自己的脚趾头,抚摸到了自己的小腿。

然后从小腿到了大腿,她的小腿是那样的匀称,那样的苗条,而女子的手微妙的停顿在了大腿上,在女子的大腿上,放着一张狐狸的毛皮,那雪白的毛皮上连丝毫的杂色都没有。

在狐狸的毛皮上放着一把凤颈琵琶,这一刻,这一幕,大概任何一个男子看到了都会顷刻之间就血脉贲张而为所欲为的,但好像面前的男子对看到的一切就没有丝毫的兴趣一般。

她简直连丝毫的注意力都没有给这女子。

“你是小*吗?”楼临霁问。

“是的,奴家是**,做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吃……香肠了。”女子故意魅惑的笑着,楼临霁听到这里,上前一步,靠近了女子。

用力的握住女子的小腿,“你收起来你浪荡的模样吧,从进入这屋子到现在,我就看到你脸上有一抹欲言又止的光芒,究竟你想要说什么呢,何不告诉朕呢?”

“我想要说什么?”女子清凌凌的笑了,“奴家能想要说什么呢,奴家就是想要和您双宿双栖,做点儿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事情啊。”

这女子果真表现出来**的模样,好像企图要将之勾引一般,但楼临霁却一把将这女子给推开了。

第五百零五章 女儿情

“奴家能想要说什么呢?”女孩笑了,胡蝴蝶一般的抱住了男子,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一点一点的亲密。

“奴家不过是想要告诉您……”女子的面色忽而变了,抱着楼临霁的左手,却忽而多出来一把匕首,那匕首是锋利的,闪烁着一抹冷冷的白光,看到那匕首横亘在他的脖颈之上,楼临霁却连丝毫的惊讶都没有。

“你要做什么呢?”楼临霁问。“和我开玩笑吗?琵琶?”

“开玩笑吗?”琵琶掀唇,微微冷笑——“我如何会和你开玩笑呢,你只知道琵琶是琵琶,却不知道琵琶另外还有一个名字呢,这名字才是琵琶的名字。”琵琶清澈的眸子里暗暗含着一种幽怨。

楼临霁看到这里,因为恐惧,本能的退缩了一下,但因为恐惧,也问道:“原来,你是人家差遣过来杀我的,对吗?”

“不,楼临霁,别人让我杀你,未必他们会得偿所愿,我原本就不想要杀你,所以,现如今,在他们到来之前,我却准备放了你。”琵琶说完,似乎唯恐自己会改变主意一般,悲凉的叹息一声。

将手中的匕首抽走了,目光微冷,将放在哪里的凤颈琵琶握住了,轻拢慢捻,居然开始弹奏起来。

“我以为,会琵琶别抱。”楼临霁说完,却也不着急立即走开,琵琶演奏的是“十面埋伏”,其音色之铿锵,真如面前有千军万马一般,那种声势浩大的声音,好像流水一般,从远处一点一点的到了他们的耳边。

“还不快走吗?”琵琶如此问,似乎是在催促他了。

他点点头,从犹豫不决到果决的准备离开,进行了片刻的思忖与抉择,终于还是做好了决定,在离开之前,楼临霁问道:“我很想知道……”

“你没有必要知道他是谁,只因为你们早晚会碰面的,你现下也没有必要着急,只因为你即便是问,我也未必就会将这事情告诉你。”琵琶这样说。

“谢谢。”楼临霁说完这两个字,长吁短叹离开了,不得不说,琵琶是一个非常多情的女子,并且善解人意。

看到楼临霁离开了,一瞬间,琵琶却好像苍老了一百岁一般,她平静的眸色里出现了复杂的光芒,手中琵琶的琴弦居然折断了。

这是从所未有的事情,琵琶盯着琴弦看了很久,却一言不发。

大概过了一刻钟前后,长街上,陆陆续续汇集了一群人,这一群人是帝京的长缨卫,他们听命于帝王,这群人到这里以后,每家每户的声音人凭借自己敏锐的嗅觉都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

因此,他们关门闭户了,从家家户户都门庭如市变成了家家户户都门可罗雀,这是一群很会察言观色之人。

他们开始窃窃私议起来,只听一个说:“好像是朝廷来的人。”另一个人道:“他们明显是变装离了的,但是究竟为什么会这样的打扮就不得而知了,很是奇怪啊。”另一个人说。

“一定是抓一个什么重要的人。”

“或许吧,来来来,我们登高望远,看的更清楚点儿。”那人携手旁边的人,两人登高望远,的确一派高瞻远瞩的模样。

“这里就是同福客栈吗?”一位将军模样的人,目光沉沉的盯着面前的客栈看,并且锵然问,旁边的人点点头。

那将军模样之人,吹了一声口哨,明明这里刚刚还连什么人都没有,但就在这么一刹那之间,周边却有很多人都纷至沓来了,看到这么一群陆陆续续的人凑了过来,那将军模样之人,面上有了诡冷的笑。

他朝着自己的人群做了一个只有自己人才能解出来的动作。

那是“包抄”的动作,然后他稍微退后一小步,似乎在等什么人,似乎并不敢僭越什么,人群微微骚动,一行人将他们的绣春刀拔出来,整齐划一的到了二楼。

琵琶声,戛然而止,一刻钟以前,从这里离开了一个女子,这女子的体型看上去是人高马大的,但是这女子的离开,却没能引起蛰伏在外面的人们的注意。

与这女子离开的同一时间,外面的一行人走了过来。

几乎是错身而离开的。

此刻,长街上,有人看到一个娇滴滴笑着的女子,笑吟吟的推着轮椅过来了,众人再看时,发现轮椅上是一个男子,那男子好像冰雕雪塑一般,姣好的容颜上,居然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

这简直是一个等同于雕塑一般的人,这男子的膝盖上,盖着一件重裘,这男子的手轻轻的握着扶手,好像握着拐杖似的,又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与遭遇危险,以至于他的手必须要握着这扶手一般。

“皇上神机妙算,他是想要逃都没有可能的,您就是厉害。”推着轮椅的女子,这样赞誉。

“碧玉,没有得到注最终的结果之前,切勿谵妄。”显然了,他是一个十拿九稳之人,在事情没能全然水落石出之前,他完全不着急,索性就那样平静的对待一切的发生。

碧玉笑道:“都已经猢狲入袋了,还怕他不能落入我们手掌心中吗?”

“碧玉,本王现如今想起来,却在后悔一件事情。”他幽幽说道。

“后悔?”碧玉扬眉,疑惑不解的看着男子的后脑勺,男子轻轻点头,说道:“本王后悔自己用了美人计。”

“美人计是一切计谋里最好的了,您如何会后悔呢?这美人计只要是用起来,男子们都好像鱼儿吃到了鱼饵一般的呢,您实在是没有必要后悔,您莫要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碧玉道。

“但是,碧玉,美人计也是一切计谋里最为危险的,毕竟这计用的乃是情啊。”刘泓经历过的情感很多,并且很丰富,刘泓知道,情感是最为难以捉摸的,却是最为好利用的。

情感利用起来是最好的,无往而不胜,但却也是最不好的,因为最不可靠,刘泓看向碧玉,碧玉沉默了,其实刘泓说的很是。

从长街上过来,刘泓侧耳聆听,好像听到了来自于哪里的琵琶声,那琵琶声是《十面埋伏》,这《十面埋伏》乃是古曲中,最为惊心动魄的一首,但是好端端的,在这样的花街柳巷里,为什么会有十面埋伏呢?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也的确希望自己是听错了,此刻的刘泓面上隐隐约约带着一抹不好的阴霾,百姓们都辟易道侧,奇怪的盯着远处的刘泓看,好像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样。

刘泓早已经在他们目光的洗礼之下,习惯了一切,他们善于去攻击别人的弱点,善于去挖掘别人的痛苦,这就是一般的百姓们。

但他们无论怎么样的窃窃私议,好像都不能搞清楚,究竟刘泓是什么人,他们聊了很多,但话题总是围绕在“他们要去做什么”而进行的。

此刻的刘泓,面上连一点点的表情都没有,这两年过来,刘泓像极了一块木头,但是只有刘泓自己知道,他不动声色里,却也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刘泓是沉默的,但这沉默却恰到好处。

终于到了客栈里,那将军模样之人,推开了门,按照之前他们的暗号来行事,一切进行的顺风顺水,他想,很快自己就能与之自己最想要碰面的人,见面了。

一想到这里,将军监视热血沸腾,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好像火焰一般的在一点一点的燃烧,而就在刚刚,自己没有到这屋子之前,血液却是凝固的。

现下,血液好像岩浆一般的,一点一点的冲击到了天灵盖上,好像随时轰隆一声,这血液就会爆破一般的。

他进入了屋子,却第一眼看到的是琵琶,琵琶凄凉的在演奏琵琶,目光是那样的空洞,琵琶弹奏的是什么音乐,说起来,他是完全不理解的,也完全没有理解的意思,他就那样平静的听着。

“他呢?”

“已经走了!”这女子平静的回答,将军面色顿时变了,愤然着色,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那女子看,声音却要喷火了——“你说什么,他去了哪里呢?”

“我哪里知道,脚站在他的身上,腿长在他的身上,现下,他不在了,你问我他去了哪里!”这女子非常平静的说,但是这句话很显然是薅恼了将军,将军上前一步,一把将女子的咽喉扼住了。

“你说什么,你莫非在开玩笑不成,你可应该也知道,他是朝廷要的人,为了今日是收网,朝廷已经三令五申了,你现如今却眼睁睁的将他给放走了,真是岂有此理啊,你就不怕死吗?你即便是不怕死,你现如今也要拖累了我啊!”

那将军的虎口一点一点的收缩,女子的瞳孔散开了,好像孔雀开屏一般的,但是那女子嘴角却隐隐约约有一点想要笑的神采,那表情看在人的眼里,实在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两人就定格在这样的一张画面里,此时此刻,楼下,食客们已经躲避起来了他们在廊柱后面偷窥,或者在旁边的珠帘翠幕后轻轻的张望着。

此刻,他们注意到,客栈门口走进来一个女孩,那女孩笑吟吟的,推着一个残废的男子,那男子面如冠玉一般,但那样美好的面容上,却连一丁点的表情都没。

那女孩嘴角始终有一抹醉人的微笑,两人到客栈里,男子道;“搀扶我起来。”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来给了女子,女子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将男子的手握住了,用力,男子起身。

此刻之前,他和任何一个正常人看上去都没有丝毫的区别,他的脚步也很沉稳,他走的很慢,好像一边走,一边在观察一般,走了许久,到了楼梯口。

那女子似乎不忍心继续看到那男子走路了,对于寻常人来说,这仅仅是几步路罢了,但对这男子来说,却好像是长途跋涉一般,男子走的很慢很慢,到了楼梯口,轻轻的抓住了旁边的扶手。

第五百零六章 刘泓的原谅

他走的非常慢,慢到让人一看,就感觉他是病态的,但尽管是如此之慢,但是男子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很多人都在悬心看着那男子,那男子走了很久很久,才到了二楼。

众人都为这男子捏了一把冷汗,男子终于到了二楼,女孩的心放了下来,男子看一扇门,那门是虚掩着的,男子推开门到屋子里去了。

这是一个美丽的屋子,这屋子里的每一个小小的东西,好像都与这屋子相得益彰,精巧,华贵,这屋子中,此刻一个女子在挣扎,将军的手扼住了女孩的咽喉。

那女孩的面容抽搐起来,“快告诉本将军,究竟他去哪里,快说,快说啊。”他那虎口是如此的用力,一点一点的是收缩,是逐渐要将那女子给弄死的模样了。

那女子面上的表情狰狞的很,瞳孔不间断的散光,光简直要消失了一般。

“我……如何知道呢?”那女子这样说。

刘泓就在这一刻,进入了屋子,从长街上那《十面埋伏》的音乐中,他似乎已经觉得不妥,但真正感觉到情况不对劲,还是在自己进入这屋子以后,现在,一切刘泓都看清楚了,不禁嗟叹连连。

事情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

“绕她一命。”刘泓的声音,好像很悲天悯人,那将军模样的男子叹口气,一脚将琵琶给踢飞了,琵琶在旁边用力的喘息,面庞简直成了紫色。

看到琵琶这模样,他叹口气,一步一步的靠近了琵琶,大概是刚刚的惩罚让琵琶太恐惧了,现下蓦地看到刘泓的手朝着自己的方向伸过来,除了恐惧,没有第二种的感觉。

女子恐惧了,手在颤抖,面上的表情也都在颤抖,“起来。”

却原来,刘泓不是为了杀自己,而是为了伸手远援助自己啊,琵琶看到这里,慢吞吞的伸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刘泓温暖的手掌心里,他的手是那样的干燥。

说明,疾病发现失败了,即便是事情未能得偿所愿,但是刘泓也没有太大的失望,刘泓的手好像神灵的手一般,从天而降,在赦免这里的每个人。

两人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有感觉到刘泓在竭尽全力的拉自己,女孩起身,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刘泓看,这是琵琶第一次直面刘泓,在这一刻之前,与琵琶做交接的,仅仅是旁边的那个将军。

但是,之前那将军是如此的和颜悦色,今时今日就不同了那将军却成了疾言厉色的模样,尽管,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为自己而起的。

她轻咳一声,盯着刘泓的眼睛看,那是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锐利的光芒,好像将前世五百年与后世五百年都看了一个一清二楚一般,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情感流露。

有的仅仅是一种凉薄的色彩,但是那双眼睛里明亮的光芒,却是让任何一个人一看,都能感觉非比寻常的,那是一双不可能与任何人雷同的眼睛。

那眼睛是如此的美丽,让人过目不忘。

“你放了他?”刘泓问,刚刚拉扯她从地面上起来,她的力量已经消耗干净了,这一刻,能看到刘泓眼睛里消失的光芒。

“是。”

“因为情?”刘泓用一种谅解的态度问,女孩深受感动,因为女孩比任何人都明白,刘泓这样问,有很大的可能,今天的一切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好像刚刚那凶神恶煞一般的将军似的来刁难自己,因看到刘泓这神情,女孩逐渐的放松了自己,轻轻的点了点头。

“本王保证,你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刘泓说完,转过身,对旁边的将军说道:“不可竭泽而渔,不可伤害琵琶,我们离开这里。”尽管有刘泓的吩咐,但是那将军看上去好像还是很不情愿一般。

那冷厉的阴鸷的目光,毕竟还是扫视了一下那女子。将军冷哼了一声,半跪在刘泓的面前……“都是末将做的不好,末将实在是想不到,事情会是如此这般?”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事情应该说,不是你想不到,而是你想不通。不过,”刘泓又道:“莫要伤害她,刚刚的惩罚已经足够了。”

“哎,是。”那将军点点头。

琵琶看到刘泓站起身,准备离开,上前一步,将刘泓的衣袖拉住了。“你如何知道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他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他会以为现如今我们在监视你,索性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来找你了,在你这里,情感是排列在第一顺位的,可惜的是,在他那里,情感是排列在最后的。”

“你……”琵琶失望透顶的叹口气,“你如何这般的了解他呢?”

“只因为!”刘泓定定的说道:“他是我的敌人,没有比对手更了解对手的人了。”

“未必他就这样了解你,我现如今是更想要看看你们两人究竟谁会胜利,究竟谁会失败了。”

“你拭目以待吧。”刘泓说完,率领着一大群人走开了,客栈里顷刻之间就安静了不少,陆陆续续的食客来了,他们都在猜酒精岸残疾人是何人。

“他是什么人?是去年跟着裴将军去打仗不小心让敌军将膝盖骨给拔掉了的刘将军吗?”一个人问另外一个人,眼睛盯着那人的眼睛看,好像从那人的眼睛里,能看出来答案一般。

“兄台说的那一位刘将军,在战场上刚刚回来就一命呜呼了,兄台切勿这样说啊,那刘将军原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

“显然,他是朝廷里的后起之秀了,现如今,我国有了云缡于晏远山不是在吸纳人才吗?连我的小外甥与小侄子都摩拳擦掌想要到帝京去玩一玩呢,我要不是年岁上去了,也一定要谋求一个一官半职的。”那人都白发苍苍了还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

“那么,那人是何人呢?”人们猜刘泓的身份,一时之间简直沸反盈天,这些话,不知不觉的也传入了到了刘泓的耳朵里,刘泓沉默了,什么都没有说。

薛落雁没能找到刘泓,一把将那人扳正,看了看后,发现那人并不是刘泓,折这让薛落雁的心情也顿时变的不好了。

“你做什么呢!”推轮椅的人不满的看向薛落雁,好像很需要薛落雁立即解释一般,薛落雁仓皇的离开了这两人,解释?不,不,不,薛落雁已经不知道究竟如何去解释了。

看到薛落雁怏怏不乐的离开了,旁边的无名追赶过来,将香囊与荷包都给了薛落雁,薛落雁叹口气——“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啊?”

“掌柜的说,这个里面有蛇床子呢,男人用了呢,能壮阳,时间就延长了,要是女人用了呢,就能滋阴补肾呢,好不好,好不好吗!”

“去你的。”薛落雁将那香囊握住了,丢在衣袖里,无名与薛落雁一边走,一边闲聊。只因为今时今日,薛落雁已经不怎么开心了,所以,即便是薛落雁看到人群在议论什么,也懒得去理睬了。

但凡是薛落雁过去看看就会发现,人们聊的话题是刘泓。

帝京里,刘澈任用了晏远山,晏远山成了刘澈的待诏,所谓的翰林院待诏,听上去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事情,但刘泓却将中书令大人做的事情给了这翰林院待诏。

这翰林院待诏需要做很多事情,第一,他可以规劝天子的一言一行,第二,可以去检举朝廷中植党营私的事情,也能检点朝廷里每个人的一言一行,第三,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需要及时的去处理。

并且,如同点状元,乃至于各种大事小情,这人都沾边了,至于这人做了待诏后,立即做出来两个决定,这第一个决定,是他昨天晚上就酝酿好的,今日,在朝廷上,他轻轻咳嗽一声,将自己奏折举起来。

“微臣晏远山有本奏。”晏远山不卑不亢的将自己的奏疏举了起来,刘澈给了高成一个眼神,高成点点头,将晏远山的奏疏举起来,给了刘澈,刘澈看了看,点了点头。

君臣之间,在无形中已经达成了默契,刘澈轻轻叹口气站起身来——“昨日,尚宫局给朕送过来梨花白,朕想,不能一人享用了,索性将这梨花白送过来,诸位品尝品尝吧。”

他这样说,击掌一声,从外面走进来一行人,这是一行环佩叮当的女子,侍女们将梨花白拿出来,斟酒在了一个酒杯中,一个侍女是始终笑吟吟的跟在刘澈的背后,其余的侍女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按照刚刚名单上的名字,刘澈握着酒杯,到第一个人面前,“将军辛苦,今日这一杯酒是朕敬给将军的,将军年事已高,朕倒是希望将军能解甲归田,回到家乡去,造福一方黎民百姓。”

“是,是。”一个老将军将酒杯握住了,一饮而尽。

“刘大人这一生功勋卓著,无论是在皇兄手中,还是在朕手中,都如此尽心竭力,不过年龄毕竟不饶人,朕以为,大人辛辛苦苦已经大半辈子了,为了朝廷与社稷,的确是劳苦功高,索性也请大人休息休息吧。”

“微臣并不敢在朝廷尸位素餐,微臣遵命。”

刘澈这一圈下来,杯酒释兵权,将这一群老将军手中的兵权一一都拿走了,将一群老态龙钟之人,也都捐弃了,接着刘澈开始留意朝廷里年轻一代。

他纸张上的名字是经过调查给的,这些名单里,年轻人也比比皆是,要么这一群人是墙头草,没自己的主张与能力,再不然,就是这群人的确是滥竽充数,因了这个,朝廷的班子也是在锐减。

陆陆续续续有二十来个人离开了这里,只听到晏远山继续奏报——“微臣这里还有本。”

第五百零七章 晏远山的两条建议

刘澈将晏远山的手本握住了,看了看,眼角的青筋不知不觉的跳动了起来,众人都在观察刘澈的举动,不知道究竟这晏远山给刘澈的是什么建议。

“微臣以为,皇上应该册立中宫了,一旦这中宫稳定了,前朝与后宫也就平等了有了这均等的力量,我国乾坤也算是定了,微臣以为,云缡乃是中宫的不二之选,还请皇上思考思考。”

“朕……”刘澈缓慢的站起身来,其实,朝廷里的每个人都明白,刘澈心里是有薛落雁的,并且,毋庸讳言的说,如果真正册立中宫的话,在刘澈这里,是多么希望那中宫是薛落雁啊。

但情况是……刘澈点了点头,他明白,自己无论是多么的努力,自己和薛落雁还是已经擦肩而过了,这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薛落雁和刘澈,一在天,一在地,刘澈因为这伟大的放弃,而笑了。

“朕也觉得云缡是皇后的不二之选,朕有你晏远山,朕感觉很好,很好!”晏远山连连点头,册立中宫的事情,在不紧不慢的进行。

而这消息,云缡知道的太晚了,这消息还是晏远山带给云缡的,彼时,云缡在后刺绣呢,手中刺绣的是鸳鸯,一边刺绣一边念诵诗词,那诗词就好像歌谣一般的动听。

“微臣过来给娘娘道喜咯。”晏远山大喇喇的进来,循例,一般的朝廷官员,是不允许到后宫走动的,但是在刘澈的规定里,在刘澈的眼里,这晏远山是个别具一格之人,是非常不一般的。

所以,刘澈规定,只要是帝京,只要晏远山想要去的地方,无论是哪里都无远弗届,这片刻,晏远山到了她的宫殿里,这样说。

“我……”云缡笑嘻嘻的,她原本就是一个非常乐观开朗的女孩,一面说,一面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梁骨,“我有什么喜,你倒是说说看呢?”

“娘娘难道不知道喜从天降吗?”晏远山笑嘻嘻的看向云缡。

“喜从天降吗?”云缡表示自己完全不相信,一边将线咬在牙齿上,咬断了,一边将自己刚刚刺绣出来的东西举起来看,无奈的说道;“什么喜从天降啊,我可没有那样好的福分哦。”

“娘娘难道没有听说,微臣刚刚在朝堂会议上提议了什么吗?”晏远山是摆明了想要卖关子的,云缡盯着晏远山看了会,“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看起来娘娘这里果真是缺少一个耳报神了,还好,还好!”晏远山不经过邀请就坐在了云缡的对面。

“还好什么啊,大人?”

“还好,微臣刚刚提议过了,还好,皇上已经算是同意了,你啊,很快就要给册封了,还好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微臣今日到娘娘这里来,就是想要和娘娘聊一聊这件事情的。”

“我,皇后?”云缡很不可思议的模样,将刺绣丢在面前,“我能做母仪天下的中宫娘娘吗?”

“有何不可呢?娘娘您是德才兼备之人呢,微臣仅仅是提议了一下,不但是皇上,连满朝文武都感觉娘娘您是不二之选了,有娘娘做了皇后以后,往后的时间里,帝京的事情就是娘娘和微臣,微臣和皇上共襄盛举了。”

听晏远山的意思是,他们三个人要密切配合了,并且是三点一线的,听到这里云缡却要泪目了,云缡比任何人都明白,刘澈是那样思念薛落雁,是那样想要皇上的薛落雁双宿双栖。

但现如今,自己做了这中宫娘娘,不是鹊巢鸠占了吗?云缡一想到这里,心情顿时不好了。

“你这是县我于不义啊。”云缡叹息。

“娘娘,时移俗易了,您也不想要看到皇上那样郁郁寡欢的模样啊,无论怎么能说,您应该相信微臣的判断力,您也应该知道,君无戏言,他的话,很快就会执行下来的,好了,还请娘娘您开开心心的吧。”

晏远山说完就去了。

这消息,可谓是一石掀起千层浪,言人人殊,在刘澈的后宫里,目前仅仅sahib三个女孩儿罢了,这三个女孩儿,其中一个就是云缡,另外两个简直好像木雕泥塑一般的,没有什任何的心眼儿。

此刻,这消息对他们虽然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冲击波,但很快的,他们就将这个消息给消化了,真正让人耿耿于怀的是薛锦茵。

薛锦茵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模样,昨天,薛锦茵去找刘泓,却一不小心找到这样一个秘密,昨天薛锦茵一个人回来了,至于自己带过去的那个趾高气昂的女孩子,早已经让刘澈给法办了。

这样的女孩子,焉能留在帝京呢,那是绝对不能的那女孩被以“祸乱宫闱”以及“以下犯上”的罪责,最终给凌迟处死了,薛锦茵也想不到事情会这样严重。

但好的是,这一招叫做“弃卒保车”,虽然那女孩是的的确确已经完蛋了,但却保全了自己。

这一刻的薛锦茵,心情也未必就不好,但失落的根源又是另一个女孩子带过来的了,薛锦茵的确想不到,今时今日,刘澈在朝堂之上,居然册立了另外的一个人,那个叫做云缡的女孩。

在薛锦茵的心里,她才是帝京里那独一无二的皇后娘娘呢,现在尽管刘泓不在了,尽管刘泓早已经不是帝王了,但这并不妨碍薛锦茵来做清秋大梦。

这片刻,因听到外面消息传递到这里,薛锦茵面上的神情顿时变了,冷冷的皱眉,“你说什么,那云缡要做皇后娘娘了?”这简直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一来,云缡是个初出茅庐的女孩,在帝京这种女孩简直比比皆是,其实,也从侧面证明了太太后娘娘的眼光之刁钻,挑选的女孩居然这样厉害!能入驻中宫做皇后。

二来,只要云缡的关系稳定了,只要自己这孩子出生了,那么也就是她薛锦茵地位要一落千丈的时间,现下,薛锦茵需要为自己的将来努力奋斗了,现在的薛锦茵,简直连一刻钟都不能等了。

她怫然不悦,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她站起身来,冷冷的对旁边的女子招呼道:“我们现下就去渐渐这云缡是怎么一个狐媚子,这帝京的皇后娘娘,即便是本宫不能做的,那也还有本因不该的姐姐呢,什么时间就轮到云缡这小丫头片子了呢?”

听薛锦茵这样说,那侍女立即指了指门口。

“怎么?”薛锦茵冷怒——“怎么,难道他们就不要我离开这里了不成!?”薛锦茵大喇喇的,气咻咻的到门口去了,门口果然有两尊门神一般的人,这两人看到薛锦茵出来了,立即笑呵呵的给薛锦茵点头哈腰。

“本宫要出门去。”

“是的。”这两个侍卫点头,表示自己同意,薛锦茵窃喜,对旁边的侍女说道:“还不快搀扶本宫离开吗?”

“是。”那侍女欢欢喜喜的搀扶薛锦茵离开,薛锦茵始终都笑嘻嘻的,但是刚刚出门来,薛锦茵面上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了,那笑容好像面具一般的凝固在了薛锦茵的面上。

只因为,薛锦茵背后跟着两人,那两人简直如蚁附膻一般,薛锦茵看到这两人,气恼的回头……“你们这是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奴才等是保护娘娘呢。”这两人是不卑不亢的回答,薛锦茵听到这“保护”两个字儿,却不禁的怒从心头起,“你们这是保护还是跟踪呢?分明是在跟踪本宫了,趁早给本宫滚开,免得本宫生气。”

“娘娘是很喜欢动气的,但是皇上的命令是,只要是娘娘出门来了,就要我们两人对娘娘寸步不离的伺候呢,娘娘,实在是抱歉的很了呢。”那两人中的一个人说。

“刘澈!”这一次,薛锦茵简直要气死了,她的声音因此都变了……“又是刘澈,本宫现如今就要去见刘澈,你们给本宫让开。”

“皇上日理万机,娘娘您去找皇上做什么呢?再说了,在帝京里,娘娘也应该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防呢,毕竟您是皇嫂啊,所以属下的意思是,娘娘就莫要到乾元殿去了,不然属下就要亲娘娘回去了,娘娘莫要让属下老书钻风箱啊。”

“你们!”薛锦茵捂住了肚子,就要演戏,但这两人完全不齿这一套,“娘娘啊娘娘,您休想用这一招来蒙骗我等,我等是过来保护娘娘的,对娘娘是好心好意,还请娘娘您莫要让我等为难呢。”

那一人这样说,另外一人却是连丝毫的话都没有,铁青着脸,当薛锦茵看到情况已经如此这般,这对薛锦茵来说,是痛苦的很了,薛锦茵只能站直了身体。

“你们……你们这是欺负本宫,给本宫让开,你们是狗一样的人,你们居然对本宫还吆五喝六了啊,谁给你们这不要命的胆子呢?”薛锦茵一边气氛的说,一边盯着他看。

但是从这一刻开始,这两人却忽而就变成了天聋地哑,任凭薛锦茵怎么样的辱骂他们,任凭薛锦茵怎么样的对他们拳打脚踢,这两个人在这么一瞬间却忽而都变了,变成了安安静静的模样。

薛锦茵因看到情况如此这般,心情也不好却也不能偏执狂一般的与他们为难,不禁薛锦茵明白,这两人仅仅是猎犬一般的存在罢了,想要真正处理问题,需要去找刘澈。

薛锦茵郁闷了一整天了,却只能在御花园里走走,想要去见刘澈是没有可能了。

今天的一天,过的不是很好,但对刘澈来说,却过得很好,从乾元殿下来,刘澈就到了晏远山的旁边。

“你让朕杯酒释兵权?”刘澈道:“你这个暗示,好大的胆子啊。”

“微臣哪里敢暗示您做什么啊,微臣不过是感觉,事情不应该如此这般罢了,既然有很多人留在朝廷里,是没用的存在,不如让他们离开这里,反正给听你们俸禄就好了。”晏远山说。

“你给朕去拔擢人才,这个是紧要的。”

第五百二十七章 金蝉脱壳

“看看你,你这人啊,一提到刘泓,就连走路都不会了,眼神也变得直勾勾的,真是岂有此理。”她一把将薛落雁的手腕握住了“我答应你,只要在帝都,听到有关于刘泓的事情,我呢就第一时间站在你的身边,帮助你去找刘泓,你意下如何呢?”

“也好。”薛落雁叹息一声,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可怜兮兮的咬着下嘴唇,看到薛落雁这模样,对面的女子立即笑了,“好了,好了,开心起来,还说找刘泓呢刘泓要是看到你这模样,也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

“嗯。”薛落雁忍着悲痛,“好了,我们回去吧。”

此刻的刘泓,站在夜色里,周边的黑暗中站着一行人,再周边,是一群长缨卫,他们手中,有的握着绣春刀,有的握着长枪,看起来很厉害的模样,每个人都雄赳赳气昂昂的。

夜色好像浓郁的墨汁一般,将一切都吞并了,夜色黑漆漆的,好像魔术师数在变化什么,这个夜里,有很多阴谋在不停的酝酿,刘泓盯着那眼前的建筑物看。

为了逃亡的更顺利,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居然将眼前的屋子给点燃了,但是,很快的,在这夜色里,他们居然还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逃离的楼临霁,因此上,刘泓冷冷的一笑,让人追赶了过去。

人们将楼临霁基本上给围拢了起来,楼临霁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冲,要不是刘泓下令,要捉拿活的,其实,他们的能力,早已经将楼临霁给碎尸万段了。

一个人眼看着楼临霁逃跑了,飞上了屋檐,将手中的一个兵器握着,朝着楼临霁给丢过去,那兵器是什么?

那兵器是一根绳子,绳子的两边,各捆绑了一块石头,这个兵器是借鉴了草原人捕猎用的。

草原人用来逮捕牦牛或者其余的斑羚一类的东西,需要用的就是这个,这绳索只需要丢出去,只需要命中目标,就会自动的捆绑起来。

虽然是夜色中,但是那人还是瞄准了正在逃跑的人,并且一下子将那绳索丢出去了,很快的将那人的小腿给缠绕住了,那人哗啦一声,就跌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长缨卫看到机会来了,齐心协力到前面去,将手中的冷兵器就横亘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那人冷笑一声怨,愿赌服输的闭上了眼睛。

“楼临霁,你敢在我帝京作乱,实话告诉你,我们在很久之前,已经撒网了,早已经对,对你的军队展开了调查与跟踪,现下,我们早已经将你的一举一动都掌控了,哈哈哈,哈哈哈,你就等死吧。”

长缨卫首领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男子看,那男子气喘吁吁,显然,刚刚奔跑的很是厉害了,但是那男子的眼睛却那样的深邃,那眼睛里的光芒,是冷漠的,是冰冷的,是尖锐的。

但是却丝毫都没有妥协的样子。

好像,他们今日猎获下来的,完全不是小羊羔,而是一只猛虎,大狮子,或者其余的什么东西。

“放了他。”身后,是刘泓的声音,刘泓是有气度的人,是有风度的人,他的声音比人来的早,却中气十足。

可见,一早一晚的八段与五禽戏,毕竟还不算是白白的练习了,刘泓先声夺人,少顷,已经出现在了那人的面前。

“皇上,不能,不能松绑啊,这家伙桀骜不驯的很,会再一次逃离的。”

“本王不想说第二遍。”

“这……”那人明白了刘泓的意思,只能点点头,不情不愿的放开了眼前人,众人看到刘泓坐在轮椅上,在碧玉的推送之下,一点一点的靠近了楼临霁。

众人看到,尽管楼临霁已经给逮捕了,但是楼临霁面上好像连丝毫恐惧的颜色都没有,甚至于,连看都没有看刘泓的意思。

“哎呦,两脚羊终于给抓住了呢,嘻嘻嘻嘻。”碧玉笑嘻嘻的,因为只有碧玉知道,从撒网到现在,他们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而一切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下,看到你楼临霁已经倒在这里了并且一句话都没有了,她自然是代替刘泓揶揄一句。

要知道,这楼临霁当初可是坑苦了薛落雁呢,她这也素养是为薛落雁报一箭之仇。

那人还是不动。

“本王今日即便是放了你,他日你依旧会落在本王手中,论斗智斗勇,你会发现,你远远不如本王的,但今时今日,本王却未必就会放了你,你想要死,本王也不会要你想死就死的呢。”

“本王要……”刘泓站起身来,目光冷澈,声音凄厉,带着那破碎的颤抖声音冷硬的说道:“本王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来啊,给本王将楼临霁的手筋脚筋都挑断了。”刘泓吩咐一声,旁边的长参将,一脚落在楼临霁的脑袋上,嘭的一声,楼临霁就面朝着刘泓了,刘泓看着那张脸,却目瞪口呆。

为什么,因为……这哪里是什么楼临霁啊,分明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慢着!”就在众人授命要将楼临霁的手筋脚筋给挑断的时间里,刘泓忽而让他们罢手,他们再看时,刘泓却镇定的朝着那人去了,站在那人的身边,刘泓盯着那人的一张脸在看。

已经过了凌晨,闹腾了一晚上,天边已经绽放了一抹紫薇,在这样熹微的光线里,其实已经能看清楚究竟眼前人的真实面目了,刘泓看到,这眼前人压根就不是楼临霁,非但不是楼临霁,简直连一丝一毫都不存在的。

“你是何人?你倒是忠心耿耿的很,冒充楼临霁,让我们现下抓住的仅仅是替罪羔羊!”

“我不过一个将军罢了,主辱臣死的道理,本将军还是知道的,在危难关头,本将军就代替了他,现如今你们想要的到我们君上,却得到的仅仅是我,而真正似的君上,早已经变装逃走了。”

“是,”刘泓再一次失败了,其实,算是在一块石头上跌跤了两次。但是刘泓却没有什么气恼的模样,而是讥讽的说道:“是的,我几乎要忘记了,你们的君上,只要是能逃走,是什么事情都会做的,连女人扮演起来都惟妙惟肖。”

“这难道是你们的国风不成,哈哈哈,扮演个娘子就逃走了,是本王完全想不到的了。”

“你,君上难道除了扮演女人就不会扮演别的惧色吗?刘泓,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藐视我们君上,我们君上这一次扮演的是……侍卫呢。”不错,刘泓的确是在用激将法,他以为这个人是很聪明,不会说漏嘴的。

但是这一刻,蓦地看到这人吃瘪了的一张脸,让他明白了,事情好像没有那样简单。

那人刚刚说完,立即捂住了嘴巴。但是话已至此,刘泓却全然都明白了,回头,对旁边的长缨卫首领吩咐一句——“只要是逃亡的侍卫,射杀,一个不留。”现在,他不想要和楼临霁玩儿了,因为楼临霁的鬼把戏太多。

一个不小心,可能因为“活捉”两个字,就会放楼临霁离开的,现下,他深吸一口气,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隐痛,然后缓慢的站起身来。\

“王爷,这个人呢?”看到刘泓不管不顾的去了,那长缨卫的首领立即问,刘泓却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人,是个英雄,虽然不能为我所用,但他的性命还是留在战场上去吧。”

刘泓的意思已经简单明了,即是,现下,是可以放走这个人的,众人简直傲要百思不解了,明明,他们是大费周章才将这人围困起来的啊,但是刘泓那清清爽爽的一句话,就……就要放走这个人吗?

“王爷,这个人看起来不比楼临霁弱呢,我们要是放走这个人,以后这个人跟着楼临霁胡作非为,会残害不少我们的人啊,还请王爷您三思而后行啊。”

“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但英雄不应该是如此死的,”刘泓蓦地提高了声音——“英雄也不会一辈子都做别人的鹰犬,丧失了良知,胡乱的屠戮商量的老百姓,这虽然是忠,但是却是愚忠。”

刘泓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只需要这个人能改邪归正,一切都既往不咎,甚至有,只要这个人能投靠自己,刘泓就会接纳,但是这个人究竟会不会投靠自己呢?

刘泓吃不准,但却不能抹杀这个人是英雄的既定事实,众人听刘泓主意已定,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点点头,将那人给放走了,那人从地面上跌跌撞撞的起身。

似乎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过去了,不是帝王家的手段都很毒辣,并且都非常不可思议吗?不是帝王家的手段都那样斩尽杀绝吗?不是帝王家的一切都……

刘泓想到这里,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了,那人半跪在刘泓的面前——“真正的英雄,不是在下,而是阁下,你今日放了我,我们来日方长。”那人说完,黑色的影子在夜色中好像飞鸟一般的消失了。

“王爷!”那长缨卫的首领,痛心疾首的看向刘泓——“王爷,您……您怎么说放就放了这么一个人啊,这个人哪里是能放走的吗,他可是我们弟兄们前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擒拿到的啊。”

“本王看到了你们的努力与艰辛,本王也不是那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现下,本王想要告诉你们,这个人以后不会做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了。”

“哎,王爷,这个人,会做什么,只怕连这个人自己都不清楚呢,您就妄下断语了。”

“相信本王,刘将军。”刘泓拍了拍那刘将军的肩膀,刘将军盯着那人消失的无边夜色。

这边厢,两人都沉默了。

而另一边在一片烈焰中,长缨卫与悬架维护展开了殊死搏斗,很快的,长缨卫就将玄甲卫给围拢了起来,并且,很快的,玄甲卫就全部给擒获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终年不遇

刘泓感觉很奇怪,明明他已经答应了老板娘会去理赔的,但是这老板娘为什么还是如此这般的不可理喻呢?因看到老板娘这模样,刘泓表示奇怪。

“我的客栈啊,你可是我一砖一瓦修筑起来的啊,我的客栈啊。”这老板娘哭的很痛苦,一派卑躬屈膝的模样,好像在给什么人送葬似的。

“我的客栈,我的客栈啊。”这老板娘哭了也就了,这老板娘后面站着的一群人,跟着也哭了,并且在惟妙惟肖的模仿老板娘的动作,全部都卑躬屈膝跪在了老板娘的身后。

那如丧考妣的模样,让旁观者一看,不免会怀疑,那“客栈”两个字,究竟是“客栈”还是“一个人”呢。

老板娘哭哭啼啼,后面的小伙计也哭哭啼啼,刘泓看到这里,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沉默了很久很久。刘泓上前去,问道:“你为什么哭呢,我明明已经答应了理赔你。”

“不同,不用的,这客栈是我辛勤劳动得到的,我们起早贪黑,才有了今天啊,这客栈里的每一个碗都是我们采购来的,我们对这客栈有情感啊。”那老板娘这样说,刘泓点了点头。

“我悟到了,我悟到了啊。”在很久之前,刘泓的七情六欲是很单薄的,简直可以说,在很多的感情与情绪上,刘泓是迟钝的,但是现在不同,这一刻的刘泓募得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发现,原来自己也有细腻的感情,自己不仅仅冷血的帝王,而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有血有肉的人啊,那老板娘看到刘泓一边说“我悟到了”一边盯着自己看,还以为刘泓在幸灾乐祸呢,所以,和小伙计哭的比刚刚还要惨痛了。

众人看到他们这样哭,情知不是个办法,打发他们离开了,眼看着天亮了,刘泓将军队给收编起来,他们捉拿了很多的长缨卫,现在,需要一个一个进行盘查。

这盘查的工作,是让碧玉负责的,天亮了,但刘泓的身体却彻底的垮了,那种痛苦不堪的感觉,简直没有办法去形容。刘泓感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到对面的客栈去休息了。

其实,百姓们昨晚已经发现这边的灾情与险情了,更已经发现了兵燹,咋战斗力是很庞大的,让他们在屋子里,只能安安静静的冷眼旁观。

众人一大清早起来,就发现屋子外面死了很多的人,简直横七竖八,哪里都是尸体,看到这里,众人都诧然了,不禁头皮发麻。

而碧玉呢,将这些人全部都你看了,发现居然没有一个是楼临霁,这么一来,碧玉紧张了,又是让人去查看,莫非是逃走了,再不然就是已经死了?众人都去看了,但缺什么都没有发现,一一都回来了。

“坏了,坏了,这如何是好呢?”明明知道刘泓在睡觉呢,但碧玉却顾不上这些了,立即过去了,刘泓醒过来,碧玉将事情汇报了,刘泓听了后,不禁感觉到诧然。

“那么说来,他居然不在了,让人将昨晚客栈里的每个人,都好生盘查一下,包括那出来的食客等。”

“是。”碧玉急匆匆领命出来了,但碧玉从屋子中出来,刘泓却睡意全无了,他的脑子里,好像在飞速的旋转一般,她在思考很多很多的问题,究竟楼临霁遭遇了什么?究竟现在要用什么办法来盘查楼临霁呢?

究竟……?问题简直太多了,让人百思不解。

昨晚,有人代替楼临霁离开了,乱军中,楼临霁冒充玄甲卫,打斗的途中,楼临霁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装死机会,于是倒在了尸体堆中,等起火后,那楼临霁离开了,好大喜功的长缨卫一一离开。

这对楼临霁来说,不失为一个逃亡的机会,就在此刻,趁乱,楼临霁就离开了,他的行动是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到外面,楼临霁立即将那脏兮兮的混合鲜血的衣裳给脱掉了,他准备做一个寻常人的打扮。

“什么,查到了一个和你家小姐很相似的人?”这倒是意外之喜了,反正刘泓今天想要休息也不能了,听到这里,立即起身,“去找你家小姐。”

阴差阳错的,居然莫名将薛落雁给找到了,那是多好啊!

但是这对薛落雁和诸葛无名来说,却是很不好的。

“不妙了,我们后面有尾巴。薛落雁,现在我想办法送你离开,我们客栈中会和,抱紧我。”诸葛无名说完,一把用力的抱住了薛落雁,薛落雁感觉诸葛无名简直太瘦了,好像药店飞龙一般。

那瘦,完全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女性特征,等薛落雁落地,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屋子的屋顶上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但诸葛无名却叮咛道:“你等会儿让人找梯子,将你放下去就好,这群追兵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什么来头,我去引开他们。”

“喂!”尽管薛落雁不想要一个人在这里,但却没有什么办法,那无名已经飘降落,握着一个陌生女孩的手离开了,那陌生女孩,哪里人士无名啊,无名立即将银子拿出来,“后面有一群人在追我呢,你冒充我妹妹,我给你一百两银票。”

“啊,这不是从天而降的买卖?”

“演戏要逼真啊,莫要识破了,会掉脑袋的。”

“哎呦,我可是春和盛戏班子里面的人呢,我是个角色,我很喜欢扮演花木兰,现下就让我扮演这花木兰,与你离开这里咯。”

“嗯哪。”薛落雁点头,笑眯眯的,拉着那女孩往前走,瓦全不惧怕,但是薛落雁就感觉恐惧了,她在人家屋顶上,想要下去但看了看下面,那哪里是自己想要下去就能下去的啊。

那屋顶之高峻,让人胆寒,现在,薛落雁唯恐暴露目标,等那一群追兵离开后,薛落雁立即呼救,有人打起来梯子,将薛落雁给放下来,薛落雁对那人感激。

那人还没有问为什么薛落雁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会出现在他们的屋顶,薛落雁已经逃跑了,至于诸葛无名,是一丁点儿都不怕的,很快的追兵将他们两人给围困了起来。

追兵虽然是裴臻的,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薛落雁,好在他们见过薛落雁的画像,之前已经说过,众人险些以为这眼前人就是薛落雁了,还闹出来很多的矛盾呢,现下,将这两个丫头给围困起来,那花木兰不同意了。

“做什么呢,光天化日的,想要打劫啊?”

“我们主上要见姑娘聊一聊,请姑娘留步吧。”那参将狠狠的说,听岸参将的口气不怎么好,花木兰与诸葛无名对望一眼,同时叹口气。

一会,碧玉过来验明正身了,却看到,眼前人虽然与薛落雁有那么一丁点的形似,但却完全不是薛落雁,只能唉声叹息,让那人离开了。

“姐姐,走了,走了,难道还指望他们能给您赔礼不成?”那花木兰一看,是虚惊一场,拉着诸葛无名就走,无名一想,也是,现如今是什么局面啊,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两人手拉手离开了。

薛锦茵在太和殿去,让刘澈给拒之门外,其实也是薛锦茵意料之中的事情,向来刘澈就不怎么喜欢自己,这是薛锦茵早已知道的,现下,让刘澈给赶出来,她是感觉气恼,但也算是很快就收敛了起来自己的气。

她在殿宇外大声的喊叫——“刘澈,你简直六亲不认,我恨死你了,你怎么能是这种人呢?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啊。”薛锦茵满以为,自己一发飙,屋子里的刘澈就会出来。

孰料自己即便是发飙了,但刘澈对自己的谩骂却是充耳不闻的,良久,一溜烟的跑出来一个公公,薛锦茵一看,居然是刘泓身边的大红人高成。

“你这三姓家奴,你这该死的高成啊,你现如今也要目中无人教训我了吗?我即便不是皇后娘娘了,难道我薛锦茵在这帝京里,就连一席之地都没有了吗?”

“我想不到啊,事情会如此这般,我真的是想不到啊!”他一边说,一边盯着眼前的人看。

“我的好娘娘,您现如今还不快躲起来,您还在太和殿外面沸反盈天呢,帝王已经发话了您明日要是还过来,就将您给软禁起来没丢在冷宫里。”

“你!”薛锦茵气坏了,惊恐的盯着眼前的高成看……“我是刘泓的皇妃,她是刘澈,哪里有皇叔将皇嫂给打入冷宫的事情,这于理不合,这于理不合啊,你们不能不讲道理。”

“道理吗?”高成冷笑——“我的好姑奶奶,道理都在皇权手中呢,您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里,想要将您给弄死,也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你如何就什么都看不明白呢?”

“这……你们……你们没有资格啊。”薛锦茵还要据理力争,其实分明是无理取闹了,倒是看上去刘澈与高层在无理取闹,但刘澈与高成却是在据理力争。

两人僵持不下。

至于眼前的女子,也是明白的,要果真刘澈想要将自己怎么样,不是没有尽可能的,相反的是,刘澈想要将自己怎么样,那简直简单到了极点。

“不成,我要见一见皇上。”薛锦茵一边说,一边就朝着太和殿去了,高成追赶过来,一把将薛锦茵的手腕握住了。“我的姑奶奶啊,您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呢。”

“姑奶奶,谁是你的姑奶奶去你的。”薛锦茵一把推开了高成。

第五百二十九章 对薛锦茵进行裁决

此际,身后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其实,她是将刚刚薛锦茵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了的,但是她却提醒自己,要按兵不动,等薛锦茵三下五除二就要冲入太和殿中去的同时,这女子的声音却好像闪电一般的出现了。

“薛锦茵,放肆!这里是龙庭,是禁苑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殿前武士,还不快将薛锦茵给拦下。”

“是!”殿前武士锵然答应一声,已经铁塔一般的拦在了薛锦茵的面前薛锦茵看自己要是偏执下去,必定会吃大亏的,不禁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云缡看。

“你就是当今的皇后!?”薛锦茵的声音很不好,语气紧绷,眼睛瞪圆了,不满的盯着眼前的女子看。

“是!”

“你可知道我是何人?”薛锦茵冷冷的说,云缡盯着薛锦茵看了很久,好像完全不认识薛锦茵似的,但却还哦是回答道:“你是何人,在帝京里,似乎我不怎么认识你呢。”

“我可是薛锦茵,我是薛锦茵啊,现如今,我腹中胎儿让你这贱女人给霸占了,还不给我面圣的机会,我……我不服,我不服啊。”薛锦茵疯狂的吼叫,眼看就要冲过来推倒眼前的云缡。

云缡不过仅仅是一笑,她的旁边早已闪现出来很多个保护自己的人,人墙几乎那样矗立在了正义与邪恶之间,看这模样,好像薛锦茵想要动一动她的汗毛,都未必能如愿。

因看到这里,薛锦茵的泪水落下来了。

“本宫会让你心悦诚服的,你今日在这太和殿外大吵大闹,已经发失去了一个做臣妇的本分,不过念在你是初犯,我就饶恕了你,你刚刚对本宫污言秽语,本宫也宽恕你口不择言,”喝令左右——“送这疯婆子离开,软禁在她的宫里。”

“你!”薛锦茵是在现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在这禁苑里居然会让人这般的欺辱,这对薛锦茵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了。

“你!”薛锦茵上前一步,好像猛兽一样,就要去攻击面前人,但是云缡连丝毫的恐惧都没有,还是花团锦簇的模样,还是站在她的面前。

倒是显得薛锦茵好似跳梁小丑一般了,就在薛锦茵要靠近云缡的时间,旁边的侍卫冷哼一声,已经保护在云缡的面前。

“你放开我,放开我啊,你算是什么东西啊,你一个太监,你这是犯上作乱,你……你放开我,本宫是皇后,本宫是皇后,本宫是皇后啊。”薛锦茵始终都在重复那“皇后”的话。

云缡哪里会理睬薛锦茵的放刁呢,太监想要将薛锦茵拖走,云缡盯着薛锦茵看,目光死死的。

“这帝京里,皇后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人人都知道皇后是本宫……”云缡愠怒了,上前一步,将薛锦茵的衣领抓住,那冷冷的目光狠狠的落在薛锦茵的面上,复又将薛锦茵用力一推。

“来啊,将薛锦茵带走。”

“不要,不要,不要啊。”薛锦茵哭号的比刚刚还要严重了,真可谓一芭比兔一把眼泪的,观者也都为之动容。平日里,薛锦茵是比较飞扬跋扈的,也是鲜少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以至于,太监们宫女们通常对薛锦茵的行为,即便是忍无可忍,但到头来,还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这样一来,就让薛锦茵比之前还要怙恶不悛。

“娘娘,娘娘,起来吧,起来吧,跟着奴才走……”那太监要带走薛锦茵,但是薛锦茵赖在地上就是不起来,一派天荒地老的感觉。

“娘娘还请娘娘起身!”另一个太监站在薛锦茵的面前,似乎是在和薛锦茵说话,但似乎又是完全没有和薛锦茵说话的意思,那太监大马金刀的盯着远处看。

目光阴鸷的很。

薛锦茵感觉惶恐,因为不知道究竟这太监下一刻会对自己做什么,惶遽让薛锦茵更多了赖在地上的资本,薛锦茵就那样蹲在地上,无论如何就是不起来,那太监朗声说完,冷笑一声。

“请苍猊。”

薛锦茵哪里知道那“苍猊”是什么啊,所以尽管听到那太监阴阳怪气的叫“请苍猊”。居然也没有感觉惶恐,但是奇怪的是,这太监与其余的几个太监却忽而就闪避开了。

明明眼前是什么都没有的,但从这太监与眼前这几个人的神态去看,却好像眼前有什么非常凶猛的动物,或者非常让人毛骨悚然的鬼怪之类的,看到这里,她是由衷的感觉到了恐惧。

那种恐惧,是让人一看就能产生惶悚感觉的,老远的,就听到虎啸一般的声音了,那声音让人一听,不禁感觉恐惧。

而薛锦茵,尽管不知道究竟来的是什么,但还是木呆呆的站起身来了,眼睛空洞的盯着对面看。侧耳聆听了很久。

倒是旁边的云缡,好像早已经预料到了危险似的,稍微后退了一下,她面对薛锦茵,其实也是恨得牙根痒痒。

这女子,她是最不能一视同仁的,这女子除了撒泼,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能耐,要不是云缡念在她与刘泓与关系的份上,早已经不知道将薛锦茵给“打入冷宫”多少次了。

虽然,云缡与薛落雁之间的关系不睦,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不怎么长,但是看法与成见毕竟还是根深蒂固的。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锦茵忽而站起身来就要走,她好像再也不能在这里了,究竟有什么危险,但薛锦茵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呢,但人们是全神贯注的戒备了起来,看到这一幕,薛锦茵由衷的感觉到恐惧与不安。

她就那样忐忑不宁的起身,就那样三两步朝着远处去了,发现自己的手帕落在了地上,薛锦茵捡起来,盯着远处彷徨了很久,却不知道究竟何去何从了,究竟走那一边呢?

他现在是回去,还是按照云缡说的,送自己到冷宫里去呢?其实,薛锦茵入冷宫也是很久的时间了,并且在冷宫里,也已经习惯性的生活过了,但现如今再一次回冷宫。

想起来冷宫里的阴湿,想起来冷宫里的恐惧,不禁让薛锦茵感觉到惶悚,他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只能不卑不亢的回去。

“娘娘,您不应该走这一边啊,您应该到冷宫里去,皇后娘娘是金口玉言的,您这样,不是抗旨不尊是什么呢?”原来,薛锦茵想要自我选择,这权利却已经给剥夺了啊。

薛锦茵盯着面前的太监看,那太监对薛锦茵也是就虎视眈眈的,甚至于,对薛锦茵连丝毫的惶恐都没有。

那太监,乃是云缡身边的一把手,云缡一手*出来的,大概只听云缡一人的话,薛锦茵看向那太监,那太监却名副其实的做了拦路虎。

“你做什么,本宫要回去,你快点儿给本宫让开。”

“娘娘回去就好,路在那边呢,娘娘已经多少次在帝京滋事了呢,照着娘娘这无事生非的模样,在帝京里是很难生活的,刚刚,我们皇后那你慢金口玉言已经说过了,要娘娘到冷宫里去。”

“冷宫?”薛锦茵还以为云缡是吓唬自己,其目的仅仅是恐吓罢了,一开始还不以为然的,但是现下,看到对面人这模样,倒是明白了,云缡才没有恐吓自己呢。

而是,那是真真切切的要仲裁自己呢,一想到这里,薛锦茵立即回头,看向云缡,云缡端庄的站在风里,就好像一朵扶桑花一般的。

薛锦茵盯着云缡看了很久,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她现在是恐惧的,从来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在帝京自掘坟墓,现在盯着云缡看。

恍惚,在云缡的眼神里发现了自己熟悉的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一开始薛锦茵没有看出来,也没能体验到但很快的,在云缡的面上,在云缡的眼睛里,薛锦茵陡然之间发现了一种恐惧的光芒。

云缡这一刻的眼神,很像是先太后娘娘啊,至于云缡这冷峻站那里气沉丹田的模样,与薛落雁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看到云缡这样,不禁让薛锦茵感觉到恐惧。

“我……我要回去。”

声音在颤抖,似乎在恳求似的,但云缡却冷冷的盯着薛锦茵,一言不发。用沉默来面对薛锦茵,薛锦茵暗暗觉得不好,心跳也是加速了,一种比之前更不要的预感,让薛锦茵的心情产生了剧变。

“云缡,你不要恃宠而骄,你莫要……你莫要这样啊,你这是狐假虎威,你问过刘澈没有啊,你就这样对我,你是没有资格的啊,云缡,你没有资格。”雪境羽对着云缡就是一通诅咒。

云缡压根就没有理睬的模样,云缡在一个侍女耳边耳语了一句什么,只能看到云缡嘴唇蠕动了但究竟云缡说了什么,是薛锦茵,乃至于身边的人都没能听到的。

这片刻,那侍女回来了,轻轻的含笑,居然将一张凳子给云缡送了过来,云缡就那样坐在了凳子上,盯着薛锦茵看,这和看戏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就在薛锦茵想要质问“你看我做什么呢的”的时间里,忽而,众人听到一声咆哮,那咆哮好像是从地面之下的土块中发出来的,也就是,那咆哮的声音好像是地狱之中的恶鬼发出来的。

紧跟着,薛锦茵看到对面,距离自己不远处,两个太监拖着一条铁链,那铁链上,拴着一只……黑色毛发的狮子,那狮子简直在对着自己张牙舞爪,薛锦茵看到这里,没有不恐惧的。

想要逃跑,但旁边的太监已经默契的站在两边,以至于,成了一堵墙,薛锦茵看到这一堵墙,不禁感觉到恐惧,只能顺着甬道走。

“云缡,你不得好死,你欺负我,你……你找狮子来欺负我。”薛锦茵现在可怜兮兮了,跑的一只鞋子都掉在了地上,一溜烟连人影子都不见了,云缡看到这里,不禁藕池一笑。

第五百三十章 苍猊

“这样庄重的地方,你焉能准允薛锦茵过来污言秽语呢?那是不成的,从及明日开始,就将薛锦茵打入冷宫,她不是口口声声说本宫没有这个权利,本宫就做主了。”

“皇上那边的话……”这太监毕竟也是怕,怕事情到头来落在自己的头上,自己很难以自圆其说。

颤抖的声音在问。

“皇上那边?”云缡自认为自己很能猜测刘澈的先发,“皇上那边?皇上早已想要将薛锦茵给打入冷宫了,但不过时间没有到罢了,现下,你等着就好,皇上的意思,与本宫的意思是一模一样的。”

“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本宫现如今,也希望你明白,本宫的话,虽然不能代表皇上,但本宫要你做的事情,你只管去做就好,你做了,要是有怎么问题,被欧皇上会找本宫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云缡一边说,一边施施然起身,不准备解释,道:“本宫不想要再一次看到薛锦茵到这里来放刁了,不要说在这里,在其余的地方也是不能的。”

“这里是帝京,是多么肃穆的地方,你何尝看到什么人在这里闹腾了,她薛锦茵果真是不要命了,去吧,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只怕,奴才即便是将薛锦茵给软禁起来,这薛锦茵也是会出来的,并且会明目张胆的出来,毕竟娘娘啊,这薛锦茵是完全不将奴才看在眼里的,这让奴才却……不知道做什么好啊。”

“薛锦茵是不将你看在眼里,也是不将本宫看在眼里,但刚刚你就没有看到,她是很怕这苍猊的吗,本宫的意思,将这苍猊就捆绑在薛锦茵冷宫的门口,让薛锦茵压根就不敢出来。”

云缡是彻底的断了薛锦茵的后路。

“只怕……”这太监还是不放心,毕竟说起来薛锦茵还是刘泓的一个妃子呢,不但是妃子,而且就薛锦茵这个妃子,还是诞育了皇嗣的,那么就更加是举足轻重了啊。

“只怕什么?”

“只怕,一来要是这苍猊果真伤害了薛锦茵,就不好了,这二来薛锦茵毕竟是小皇子的生母,早晚王爷要是回来,因看到薛锦茵这模样,只怕对您就……就不利了。”

这太监嗫嚅。

“你说的合情合理,能为本宫考虑,且考虑事情是如此的面面俱到,是很好的,但是你放心就好,就薛锦茵刚刚那抱头鼠窜的模样,是绝对不会没事找事去找苍猊的,将这苍猊捆在宫门口就醒了。”

“任凭薛锦茵怎么骂人,只是不要开门就好。”云缡道。

“是。”那太监沉声点头。

“二来。”云缡轻轻揉捏一下眉心,今日不知道怎么搞的,才大中午呢,就感觉到困倦,难道是春困秋乏不成,那太监盯着云缡看,发现云缡的面颊绯红,云缡又道:“这二来,刘泓回来了,有什么不满,让刘泓来找本宫就好。”

“娘娘,她毕竟是先帝的妃子,您做事情也应该小心谨慎。”

“这已经是本妃做的最为小心谨慎的事情了,好了,去办事情吧。”云缡对太监说,那太监点点头,转过身准备去了,但此刻,云缡喝令那太监停下。

那太监回头,毕恭毕敬的看着脚尖,一个字都不敢说,云缡盯着那太监的脸看,指了指旁边的苍猊。

“这苍猊究竟是什么动物?”

“回娘娘的话……”虽然薛锦茵经常在帝京看到苍猊,但归根结底,对苍猊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薛锦茵只知道,苍猊是一只很厉害的很凶残的动物,但是究竟这苍猊是什么动物就很难说了。

至于这苍猊究竟是什么动物,是云缡不知道的。

“这苍猊,是从突厥的草原上来的,苍猊原是叫做藏獒,您知道什么叫做藏獒,其实,藏獒也是和一般的猎犬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这太监娓娓道来。

“人们饲养这样凶猛的泪猎犬,将这猎犬丢在一起,不给他们吃东西,这很多的猎犬在一起,一旦是饿坏了就会自相鱼肉,猎犬们自己吃自己的同类,当他们将这同类全然都吃了,最后的那一只就是苍猊啊。”

“这苍猊是非常凶残勇猛的,一旦是与人打斗起来人是必死无疑的,您看看这苍猊的牙齿,莫要说人了藏匿,连猛兽都不怕,之前在万牲园里,奴才亲眼看到藏匿将一只一样大小的狮子给吃了。”

“看起来,倒是很厉害。”在秋天的阳光下,薛锦茵看到藏匿嘴巴里的牙齿那牙齿明亮的好像重金属一般,在熠熠生辉,看到苍猊这牙齿,让人不禁感觉到恐惧。

云缡点点头。

“可敢不敢摸一摸呢?”这太监听到这里,倒是感觉奇怪了,好端端的,摸一摸苍猊做什么呢?但是很快也想明白了,毕竟眼前的云缡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苍猊既然让他介绍的这样天花乱坠,说明了这苍猊是一定有厉害的地方,这苍猊就好像是凌驾在一切动物之上的权利。

所以,她要抚摸的并不是苍猊,而是一种动物的权利。一想到这里,那太监为难的点了点头先到苍猊身边去,对着苍猊耳语了什么,良久后,看到苍猊那巨大的尾巴下垂在了地面上。

就哈想鼓槌一般的,这片刻,似乎也知道了,苍猊好像是顺从了自己,对自己产生了别样的情怀,点了点头,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苍猊的脑袋。

这苍猊毕竟与一般的猎犬是不同的,要是一般的猎犬,你稍微抚摸一下脑袋那猎犬就会平静下来,甚至于会谄媚你,但苍猊呢,你抚摸他,他对你也是会爱搭不理的模样。

一人一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好像逐渐的=达成了共识,这样一来,那太监才指了指旁边的云缡,云缡尽管怕,但却气定神闲的起身。

第一是,云缡相信这个太监与苍猊一定已经沟通好了,这第二,借助抚摸苍猊,也是自己锻炼自己的胆魄与心智,这第三点,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她需要去抚摸一下苍猊。

云缡不相信,他是一个皇后娘娘,居然不能抚苍猊,一想到这里,云缡往前走,轻轻的伸手,在苍猊的头顶抚摸了下去。

那感觉不能形容。

要是一般的犬类,或者一般的犬科动物,我们去抚摸的时间,会感觉毛茸茸的,但是眼前的苍猊呢,抚摸起来那毛发是很硬朗的,好像铁丝网一样,让人一抚摸,就没有丝毫的好感。

刚刚那一刻,云缡是带着赌博的心里去抚摸的,但是这一刻呢,这赌博的心里逐渐的消失了,云缡的面上也绽放了一抹由衷的笑。

“甚好。”云缡点点头“妙哉,本宫就委派你过去盯着薛锦茵了,这薛锦茵,是心术不正的女子,你在薛锦茵的宫门口,本宫也就高枕无忧了。”

苍猊好像与一般的动物不同,完全没有汪汪汪鸣叫的意思,甚至于,连鸣叫的概念都没有,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蹲在地上,一派睥睨万物的模样。

“带走吧。”云缡挥挥手,旁边的太监点头,拖着长铁链,去了,看到这群太监带着苍猊离开,云缡施施然到太和殿去了。

本以为刘澈是在太和殿的,但是到太和殿去才知道,早上刘澈是在这里办公,但办公结束,刘澈就离开了,现在已经到养心殿去了。

想到这里,云缡又是马不停蹄的到养心殿去了,刘澈已经听说了云缡呵责薛锦茵的事情,“她是做的很好了,要是一般的女子,知道苏瑾言是薛锦茵,只怕与你们一样,只是一个劲儿的怕。”

“再不然,知道薛锦茵是薛锦茵,就只会去讨好,也顺从朕的意思,好像并不会将薛锦茵怎么样的,现下,云缡将薛锦茵给打入冷宫,一来,也是朕的意思,二来,朕的耳根子也亲近了不少。”

刘澈站起身来,到窗口去了,眼睛盯着禁苑外的一方天地去看,倏然回过头。“这三来,也是最好的一点,云缡毕竟还是有自己的主张与看法,朕的眼光很好很好,云缡的确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娘娘现如今,还要求抚摸了一下苍猊呢。”

“这,她都敢?”刘澈想,抚摸苍猊,这等同于是自讨苦吃,要知道,这苍猊是非常厉害的啊,那血盆大口,之需要咔嚓一声,就能将一个人的手腕给咬断啊。

要是这样,那不是等同于没事找事吗?因想到这里,不禁不寒而栗,两人你盯着我看,我盯着你看,刘澈的眼神不确定。

“皇上,你真正的抚摸了苍猊,娘娘是与众不同之人呢。”

“朕也看出来,她的与众不同来了。”刘澈连连点头,赞赏的盯着面前的人看,过了很久很久,这才笑了。

“皇上,阿哥所的奶娘过来了带着小皇子来了。”外面,另一个太监进来了,刘澈点点头,对高成说——“你且将孩子给朕送过来,切记要小心翼翼的,毕竟这可是小皇子呢。”

“奴才明白的。”高成点点头,小心翼翼到门口去了,从奶娘的手中将小皇子给抱过来了,更加小心翼翼的给了刘澈,刘澈盯着小孩儿的一张脸看了很久,不禁啧啧连声。

“朕想不到,薛锦茵那种人,能生出来这种孩子,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的,你看看这孩子,这孩子是真正钟灵毓秀的种子,这孩子还是很美丽的呢,粉妆玉琢的,朕看到这孩子就好像看到皇兄似的……”

刘澈一边说,一边抚摸了一下孩子的小脸蛋,甚至于,要亲吻那孩子了,但似乎,也就在此刻刘澈因为近距离的观察,发现了什么不对头的事情。

皇兄刘泓与薛锦茵都是双眼皮,但奇怪的是这孩子是单眼皮,这也就罢了,皇兄刘泓与薛锦茵都是鹅蛋脸,但是这孩子的一张脸居然是圆溜溜的,至于嘴巴与无五官等等。

第五百三十一章 刘澈发现的疑点

“不对,不对,不对啊,真个是咄咄怪事。”这毕竟是刘泓的孩子,这孩子毕竟谁兹事体大的,尽管刘澈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孩子不对劲,但刘澈却是压根就不敢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的。

刘澈准备让高成去调查孩子的来龙去脉,但毕竟还是忍住了,因为,这边一怀疑血统,很快风言风语在帝京就传播开了。

要是这孩子将来的确是小皇子,的确验明正身,这对小皇子来说,是不成的,要这孩子不是小皇子,那么,这就是帝京里天字号的丑闻啊,一想到这里刘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现在的刘澈,倒是心烦意乱了,那就到一直以来,这小孩仅仅是薛锦茵用来反败为胜的棋子不成?一想到这里,刘澈的心跳动的比刚刚还要快速了,看到刘澈神情这般的不好,高成立即上前一步,将茶盏给了刘澈。

“皇上,您饮茶,您饮茶。”

“嗯。”刘澈点点头,握着茶盏,但是好半天却一言不发,高成明显感觉到刘澈眼神里的陌生与不对劲,但高成哪里就联想到孩子的身份去了。

高成的意思,既还以为,仅仅是因为刘澈看到了孩子,联想到自己膝下荒凉而产生的一种必要的感觉呢,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高成却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刘澈饮茶后,也平静了下来,一言不发的模样。

“皇上,您……没事吧?”高成说,刘澈点点头,良久后,“朕没事。”

“这孩子?”

“给奶娘吧,朕哪里会带孩子呢?”刘澈说,高成点头,抱着孩子到门口去了,那奶娘在外面等着,因看到高成抱着孩子出来了,那奶娘也欢欢喜喜的,竟然将这孩子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高成看到奶娘这笑逐颜开的模样,点了点头,“甚好,你照料的孩子很好,皇上刚刚还夸奖了你呢,再接再厉再接再厉啊。”高成说了这惠而不费的话后,看到奶娘笑的比刚刚还甜了。

“哎呦,奴婢是个什么嘴脸啊,也能值得皇上赞美两句,奴婢听到这里,也是明白了,您啊,也请皇上放一百个心,有奴婢在这里照料这孩子呢,让皇上放心就好,这孩子定会高枕无忧的。”

“嗯,退下吧。”高成点点头——“对您还有赏赐呢。”

“那怎么当得起啊。”这奶娘笑眯眯的。

看到奶娘去了,高成正要进入养心殿呢,却看到皇后娘娘云缡从对面的走廊里过来了,云缡面带微笑,整个人走的不疾不徐的,轻飘飘的步履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这个女子,到任何地方,好像都带着一种天家的色彩一般的,高成看到云缡来,立即过去迎接,且给云缡行礼,云缡含笑点点头,“你起来就是,也不用给本宫行礼,皇上在里面吗?”

“在,在呢,您来的正是时候呢……”高成凑近了云缡,将刚刚自己看到的刘澈那奇怪的神色该描述了出来,云缡听到这里,不禁也感觉错愕,究竟刘澈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神色呢?

“您来了,就好,就好啊。”高成连连点头,毕竟一切都关于到小皇子,所以这一切都是高成并不敢去声张,不敢去猜忌的所以,高成完全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他的面上会出现这么一种神色。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云缡低头沉思默想了片刻,迈步到屋子去了,刘澈在室内,居然还在发呆呢,连云缡走进来,都没能引起刘澈的注意。

看到刘澈这模样,云缡轻咳一声,拍一拍刘澈的肩膀,巧笑倩兮的模样——“皇上,您发呆呢。”

“朕在想事情。”因看到云缡来了,刘澈挥挥手,让旁边的一行人都去了,“诸位且都退下,朕和娘娘有事情要聊。”他这样说,众人一溜烟都去了,云缡看到刘澈眼神里有凝重之色,明白刘澈可能在想什么让人崩溃的事情。

这么一来,抓住刘澈的手,轻轻说道:“您有什么事情,还请您告诉臣妾,您莫要将这些事情都装在心里,您需要发泄一下,一切都有臣妾呢。”

“刚刚,奶娘抱着小皇子来了。”刘澈道,这开场白,让人听不出来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异常的,云缡点点头面善有了一抹淡淡的笑痕。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呢?”

“朕……”刘澈不确定的看看门口,发现丫头太监都去了,这才压低了声音,安全的说道“朕刚刚抱着小皇子看,朕发现,这小皇子明明是薛锦茵的孩子,但奇怪的是,这小皇子压根就没有一丁点儿和朕的皇兄一模一样的地方,真是奇怪。”

“皇上,”云缡吃吃的笑了解释道:“一母同胞的两个孩子才最相似呢,您这应该是在胡思乱想了,您想一想,您和您的皇兄说起来也是一个父亲呢,但是您和您的皇兄呢,两人也没有什么相识于的地方呢。”

“朕也知道,但是这孩子,关于与将来,朕却不得不小心。”刘澈一切的意思,都是她能理解的,现下,她点点头,面上带了一抹淡淡的笑痕,良久良久,这才握着刘澈的手。

“臣妾去调查,这事情,您给任何人都不如给臣妾,臣妾也会让人通知刘泓,让皇兄回来,做一下滴血认亲。”

“你去调查就好,此事,暂时莫要惊动了皇兄,要是皇兄知道这个,不知道会多么失望透顶呢,要知道落雁因为那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后,身体就不怎么好了,根据卫可期说,落雁以后是不能生孩子的。”

刘澈一脸的戚容,看到刘澈脸上这种神色,这让对面的女子不禁产生了一种隐隐作痛的伤感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薛落雁会主动的离开刘澈,会对刘澈视而不见。

是啊,一个女子,要是不能生孩子,这还能算是女人吗?一个正常的女人,是必须要生孩子的,要是一个女人没有生孩子就等同于这是半个女人啊。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也变得沉甸甸的,良久的沉默中,她轻轻的攥着刘澈的手,给刘澈力量,“这事情,臣妾会悄然无声的进行,不会奏鸣曲惊动皇兄的,这样可好吗?”

“你如此善解人意,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什么善解人意不善解人意,那么……”云缡摸一摸刘澈的眉心,发现刘澈的眉心刚刚是一个大大的“川”字儿,现下,她伸手将那巨大的“川”字儿给抚平了,轻轻的笑道“那么,现下您开心了?”

“嗯。”刘澈点了点头。

“皇上,外面来信了。”高成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刚刚刘泓还是好心情呢,但因为高成这莫名其妙的冲过来让刘澈的好心情彻彻底底就葬送了,刘澈对着云缡做了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这女子也淡定的笑了。

“说吧。”刘澈看向高成。

“裴将军已经到草原去了,那可汗巴格尔说自己要一千斤的小麦,五百斤的大米,还要二百斤的绿豆呢。”

“什么!”刘澈闻言就拍案而起,对着高成怒目而视,好像这些狮子大开口的东西,不是可汗要的,而是高成要的一般,“怎么能这样胡乱的要东西呢,除了这些呢,还要什么了?”

“还要一百把刀,一百把剑,乃至还要匕首与铁锅等等呢。”高成说着话,声音都颤抖了,刘澈冷笑——“给他什么呢,朕真的想要打仗了,真是狮子大开口。”

但是旁边的云缡却不骄不躁的推荐道:“现下,臣妾想到一人,那人似乎是应该派上用场的了。”

“晏远山?”刘澈眼前一亮,也似乎明白该找晏远山来聊一聊了,云缡连连点头,刘澈立即让人去传召晏远山了。

薛落雁是从屋顶上下来的,回到了客栈后很久,那诸葛无名才回来了,无名对惊险刺激的事情是很喜欢的,此刻回来了,还得意洋洋的给薛落雁讲刚刚自己遇到的事情呢,那一讲述起来,简直很有意思的模样。

好像,这些惊险刺激的事情,是非常好玩的,薛落雁听到这里,说道:“什么惊险刺激的事情啊,有我发生的事情惊险刺激吗?人家都在问我呢,究竟是如何到屋顶上去的,问的我简直哑口无言啊。”

“哈哈哈,你如何下来的啊?”

“好心人啊。”薛落雁笑,“对了,你如何回来的呢?”

“好心人啊,看起来啊,帝京的好心人还是很多的,那个好心人,冒充了你,我们两呢,就带着队伍到前面去了,奇怪的是,我们两人好像遇到了刘泓,你说的刘泓,你那朝思暮想的刘泓。”

“刘泓?”薛落雁感觉奇怪,面上浮现了一抹光芒,“刘泓在哪里,刘泓见了你了?”

“那队伍一定是刘泓放出来的啊,想必是了,我是遇到了刘泓,但刘泓一看,我不是你啊,就知道他追错了,就带着一个小丫头去了。”

“那小丫头是什么模样的,你形容给我看,我听一听。”薛落雁问,这边厢,无名可不说了,不悦的很。“薛落雁啊薛落雁,我是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回来见你的,你呢,你口口声声都是其余人,连小丫头的面子都比我值钱的很呢。”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这个小丫头很有可能是碧玉啊,二来,我自然是要了解他们在做什么啊,毕竟,你想一想啊,他们在抓楼临霁,而楼临霁就在帝京里,我们需要帮忙的时间也应该出手啊。”

第五百三十二章 是巨人不是残废

“碧玉,那是碧玉啊。”薛落雁现在后悔了,自己和刘泓失之交臂了,明明一下子就能遇到刘泓的,但是就那样和刘泓错开了啊,现在的薛落雁是真正百感交集了。

“你带着我到外面去看看,就在你们相遇的地方去看看,现在就走。”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就要离开这里,看到薛落雁这模样,不禁让人笑了,面上也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痕。

“落雁,他已经走了很久了,他怎么可能在原地不动等着你啊,这成什么了啊,你这是疯了不成,落雁,我发现,一提起来刘泓,你的智商啊,就下线了。”女孩一边说,一边举起来旁边的一碗水,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也是,也是,他怎么可能在原地不动等着我呢?那么,你告诉我,他的身体呢与之前有什么改变,有什么区别呢?”薛落雁一边说,一边摇晃了一下无名的手臂。

无名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手中一碗水几乎都洒在了衣服上,“薛落雁,他之前我是没有见过的,但是现在的话,我是见到了,现在的他,看上去好端端的呢,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啊。”

“和我们正常人?”

“是啊,和我们正常人,看上去简直一模一样,其实,大概也不一样,但是在刘泓就那样坐着的时间里,甚至于我比我们正常人还具有气质呢,反正看起来不比你好多了。”

诸葛无名说。

薛落雁听到这里,立即开心了,面上浮现了一抹美丽的笑靥。

“看你这沉醉的模样,只怕你见到刘泓就要疯掉了吧。”旁边的女孩说,薛落雁却还是甜蜜蜜的笑着。

黑夜逐渐的过去了,那盘查楼临霁的行动,在紧张的进行着,但是在一片火海中,真正的楼临霁早已经离开了,经过盘查以后,这边厢,裴臻上前一步,“皇上每个人都盘查了,算起来,连同之前的,一共是歼灭了二百六十人的玄甲卫。”

“全了。”刘泓满意的点点头,嘴角有了自得的笑容,可都是这一群玄甲卫,之前逼迫自己和薛落雁坠谷的啊,这八个月,这八个月之间,刘泓卷土重来了,现如今,刘泓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一群玄甲卫都消灭了。

刘泓的拳头紧紧的攥着,看到刘泓攥着拳头,旁边的裴臻,简直要热泪盈眶了要知道,攥拳头,对一般人来说,是很轻而易举的动作,但是对刘泓来说,却是那样的困难啊。

“皇上,您的手……”刘泓倒是没有注意,自己的拳头紧紧的攥着,此刻,因被裴臻提醒,低眸一看,连刘泓自己都吃惊了,他盯着自己的拳头看了很久,用非常缓慢的动作,将拳头打开了,手掌看起来就好像折扇一样。

刘泓再次尝试攥拳头这个动作,但却不那样容易成功了,好在刘泓不是那种容易气馁的人。

两人都沉默了。

“那么,还是没能找到楼临霁?”

“回皇上,是……是属下无能。”裴臻单膝跪地,一派负荆请罪的模样,刘泓自然是知道裴臻早已经竭尽全力了,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玄甲卫的厉害,这一群玄甲卫仅仅是二百六十,但是却是从几千几万人中挑选出来的。

因知道这个,对刘澈,她是很轻而易举就原谅了,其实,刘泓跟明白,此事,哪里就能责备裴臻呢。“朕才无能呢,裴臻,你起来吧,你给朕起来。”

“皇上……”裴臻有长跪不起的模样。

“裴将军,给本王起身。”刘泓沉声命令裴臻唯恐刘泓会生气,连连点头,起来了,刘泓看向裴臻,说道:“这是二百六十人在保护一个人,那二百六十人的牺牲不是白白的,所以他能逃走,也在朕的意料之中。”

“你也莫要气馁,帝京就这么大,他能到哪里去呢,本王猜想,他的下一步计划一定是,将其余的玄甲卫也召唤到帝京,按照数量去计算,玄甲卫不会超过八百人,甚至于不会超六百人……”

“那么,另一个小分队也很快就过来了,外卖弄拭目以待就好,仔细的去盘查,去吧裴臻。”刘泓一句责备裴臻的话都没有,这简直让裴臻感激涕零了,裴臻濡湿了眼,连连点头去了。

看到裴臻去了,刘泓缓慢的站起身来。

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了,碧玉看到刘泓起身,唯恐刘泓身体会受不了准备过去搀扶一把,但刘泓呢,却道:“朕可以,朕不需要。”

“是。”碧玉退后,即便是刘泓跌倒了也不会让他们帮助的,碧玉知道,刘泓是何等样的心高气傲,刘泓缓慢的起身,到客栈去了。

其实,刘泓在联络这些事情的同一时间,也没有忘记联络卫可期,第一,刘泓想要知道,究竟母后生病后,究竟有没有和卫可期说什么,这第二,刘泓想要让卫可期看看自己的身体。

运气好的是,毕竟找卫可期还是很简单的,明明,每一次卫可期逃离后,都会用神医的身份再次出现,但是卫可期却每一次还是那神医的模样,完全没有丝毫改变的欲念,因此上,找一个神医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刘泓得到卫可期的书信,准备稍事休整就去见卫可期。

“现下,就走吗?皇上,您一晚上都没有休息了呢?”碧玉一边整理刘泓的衣,一边回头盯着刘泓看。

“在马车里,休息也是一样的。”刘泓道。

“也好。”

最近,刘泓在无数次的狙杀中,逐渐的掌控了一门休息的法门,他学会了冥想,学会了在最短的时间里,如何让自己精力充沛起来。

在别人看来,休息毕竟是在身心俱疲的环境中才能的,但是在他看来休息却是无时无刻不能进行的,在走路的时间,在吃饭的时间,甚至于在马车上,在马背上。

他的休息是忙里偷闲的,是很多人都看不出来的休息,刘泓上了马车,碧玉其实也累惨了,但是碧玉却不能休息,毕竟,刘泓的身体才是第一要务呢。

最为主要的是,碧玉是有信仰的人,他知道,在薛落雁不在刘泓身边的时间里,很需要自己去无微不至的照顾刘泓,因为薛落雁也是照顾了自己很多年啊,无欲无求,任劳任怨。

跟着马车走,天很快就亮了,一开始,仅仅是在东边有难么一星半点的鱼肚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瑰丽的云霞,很快就将天幕给点燃了,好像围绕着阳光,产生了一圈一圈碧波粼粼的美丽东西一样。

那样光彩夺目,跟着碧玉的瞌睡虫就给赶走了,不是说碧玉不累了,而是碧玉明白,累还是一定的,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过了某一个点后,今天就会一天轻松。

他们的马车逐渐的朝着穷乡僻壤去了,一行人并不是很多,这是为了安全起见,其实也是考虑到了卫可期的安全,卫可期明目张胆的做神医,是一丁点儿什么都不怕的,这样下去,对卫可期的危险有一定的威胁。

刘泓与卫可期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这一次刘泓见卫可期的目的有两个,其一,是想要让卫可期看看自己的身体。

究竟距离复原还有多久呢?他更想要问一问卫可期,要是自己勤学苦练,会不会好起来呢?

其二,想要问一问卫可期,究竟在太后娘娘离开之前,告诉了卫可期什么呢?很显然,太后娘娘在和自己打哑谜呢,在太后娘娘离开人世间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分别召见了卫可期与薛落雁。

然后,神秘的事情逐渐就展开了,先后,卫可期和薛落雁就离开了,真是奇怪。

现在,在卫可期对于刘泓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他们那样轻而易举就能找到。

“皇上,吃早膳了,您要不要休息休息,让马儿也休息休息,登山堵水已经很久了呢奴婢让人给您准备干粮?”马车外,是碧玉依然故我神气十足的声音。

刘泓在马车里,轻轻的深呼吸,那绵长的呼吸,将外面的空气全然都刺入了身体了,他集中精力在呼吸,几乎可以说,是将全部的注意力全然都集中在了呼吸之上。

他的呼吸变得那样绵长,一边呼吸,一边在默默的数着数字,一!二!三!四!五!呼口气,一!二!三!四!五!

吸口气,同样也是一个频率,并且同样也是数着一!二!三!四!五!

在这样周而复始的呼吸活动中,刘泓感觉自己的脑海变得空灵了不少,其实,刘泓哪里知道啊,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一种佛教的禅修的境界。

那是一种吐故纳新的活动,让刘泓暗暗的切合到了,刘泓听到马车外碧玉的声音,点了点头,示意马车停下来。

碧玉欢快的一笑,让车把式将马车停靠在了路边,此时此刻,后面几个人都到前面来了,去打火去了。

刘泓看着他们这忙忙碌碌的模样,嘴角逐渐的荡漾了一抹眩惑的微笑,其实,碧玉也是喜欢刘泓的,喜欢看刘泓的一举一动。

在很多时间里,刘泓是暴君,能以暴制暴但是,在更多的时间里,刘泓是白衣卿相,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郎,是那样的美丽,是那样的让人感慨万端,是那样具有风度与气度。

大概,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少年郎,最近这个几年,因为经历的事情多了,刘泓的内心在不停的崩溃,在不停的治愈,在不停的治愈的过程中,又是不停的崩溃,周而复始就好像循环小数一般的永永无穷。

第五百三十三章 远山之远见

碧玉对自己,的确已经无微不至了,并且,碧玉对自己的好,是真实可信的,也是和薛落雁一样,是带着礼节性与理解性的色彩。

不让刘泓显得很难堪。

刘泓从马车上下来,是自己下来的,尽管他显得那样狼狈万分,尽管,一个踉跄,几乎没有跌倒在地上,碧玉看到刘泓这模样,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

众人对于这一幕也早已经司空见惯了,索性也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刘泓缓慢的从马车上下来。

碧玉笑嘻嘻的过去,将马车里的毛毡拿出来,扑在地面上上,刘泓就那样趺坐在地面上。

轻轻的,闭上眼睛,绵长的呼吸,然后吐出来,然后再呼吸,在吐出来,外界的空气是很新鲜的,刘泓周而复始的呼吸,绵长的呼吸,清净的呼吸,碧玉看在眼里,感觉很好奇。

但连碧玉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出来,刘泓是进入了某种空灵的境界,所以,对刘泓是很崇拜的,就那样盯着刘泓看。

刘澈接见了晏远山,就柔然的可汗,巴格尔索取他们这样多东西的事情谈话,自然了,参与这一次讨论的还有皇后云缡。

皇后云缡,是和一般的女子不同的存在,要是一般的女子,对时局显然是不怎么理解的,因为不怎么理解,所以就不敢靠近,更自认为是女孩子,也就不去理解。

但是云缡就不同了,云缡天生是比较喜欢关心着这些事情的,且很有洞见症结,今日,召见了晏远山,三个人在屋子里聊关于匈奴方面的事情。

“皇兄的东西,你们两个人都看了?”之前按照刘澈的意思,这群人太穷凶极恶了,再怎么样说,也应该给他们迎头痛击,千万不能手软。

其实,这许多年来,边境线上的问题,始终是个大问题,并且也是层出不群的大问题,处理都处理不了,这些复杂的繁难的问题,就根基上来说,想要修正,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此际,他将刘泓从外面写好的一封信交给了云缡与晏远山去看,这一时间,屋子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那种纯然的安静,让屋子里即便是掉落一根针,也是能听到。

这气氛是非常微妙的,这环境,是那样的安静,三个人都不发一言,等了许久云缡看了看旁边的晏远山,轻咳一声,“这长时间的沉默,我们三个人都已经思考的成熟了,臣妾就先发言吧。”

“显然!”云缡看看晏远山,又是看看刘澈,娓娓道来——“这事情,是皇兄还有安排的,就说后面的后面,会是什么安排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但现如今我们却不好拂逆了皇兄的意思。”

“这个…也是。”旁边的晏远山接下来话茬儿,“说真的,我不很理解究竟王爷要做什么,但是王爷是聪明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答应他们那些事情的。”

“是的,皇兄是心高气傲的人,你们也知道,他残废了以后,连人家的搀扶都是完全不需要的,这如此这般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接受割地赔款的事情呢,你很显然是没有可能的了。”

“但现实是,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么一种状况之下啊,真是让人百思不解了。”刘澈锁眉,不知道究竟什么意思。

“皇上,这边境线的民族,很多,我们这一次和亲的乃是柔然,算是除却那匈奴,最大的一个民族了,对吗?”

“可不是,这柔然人,每一年到了秋天与冬天,这两个季节,简直是不要命的进犯我们这里,边境线上的百姓简直苦不堪言啊,朕时常想要绞杀了他们,实际上……”

刘澈的拳头攥紧了,目光里多了一抹悍然的冷光,续道:“实际上,朕早已经下令去追杀柔然了,朕也早已亲身实践过了,但现如今是什么状况,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了,朕就不去谈了。”

“这群人,是在草原上生活的,自然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样一来,就不好了,我们想要与他们正面交锋,却比较困难。”晏远山分析的头头是道。

“所以,在今年的秋天,皇兄就提出来和亲的事情,这一和亲,只怕是,暂时能让他们不轻举妄动,但久而久之的,这……”其实,刘澈在行为上是赞同刘泓说的“和亲”。

但在心理上,在思想上,是不这么赞同刘泓和亲的事情,“这,也未必就能处理的完满啊。”

“皇上。”晏远山说道:“老实说,微臣到现在也不很明白,为何王爷会那样做,微臣已经看过之前王爷做的事情,您想一想,之前的薛家,那样厉害的一门,到后面不都让王爷给处理掉了。”

“之前的谢家,之前的杜家,都那样厉害呢,但是王爷却都将他们给土崩瓦解掉了,这里面,至少说明了,王爷还是很具有后手段的,所以,就此事来看,我们应该去无条件的支持王爷。”

“话虽如此,”旁边的云缡却感觉,自己不得不说点儿什么,轻轻的叹口气,道“但是,实际情况是,我们果真顺从了王爷的意思,这群怙恶不悛之人,不见悔改,比之前还要变本加厉的索要东西,可怎么样呢?”

“朝廷哪里有那样多的闲散银子去饲养他们这一群土匪呢,跟着他们这一群土匪就攻杀过来了,这才是让人不可思议的东西呢。”

“可不是。”

“朕所以矛盾就是因为这个啊。”刘澈看向眼前人,那眼前人点了点头,却不说一句话,两人都恰到好处的沉默了,那沉默就好像温暖暖的湖水将他们给包裹在了垓心。

“我们支持王爷。”尽管,晏远山还是不明白,究竟刘泓的目的是什么,但晏远山这一次选择的是盲从。

“臣妾也支持。”她这不是妇人之见,而是从刘泓这许多年来做的很是事情上去分析,这才得到的一种结论,刘泓的所谓和亲,表面是一种求和的方式,但是她很清楚这事情并没有表面那样的简单。

这片刻,刘泓沉默了,因了这沉默,面上浮现了一抹奇怪的表情,他是在思前想后,甚至于,在没有召见这两人之前,已经在想了,但对于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刘澈不能很快就想明白。

那么,索性就不去考虑了,刘澈默许了他们两人的意见,现下,说道:“那么,朕也就答应他们。”

“非但要立即答应,且要很快就去安排这件事情,一来,让柔然看出来我们的和亲是真心实意的,这二来,也需要立即尊崇王爷,莫要让王爷感觉到我们不听他的建议。”晏远山说。

“甚好,朕这就安排。”刘澈起身,看到刘澈起身离开了,晏远山一揖到地。

“微臣,也告退了。”此刻,晏远山看到云缡给了自己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眼神是让自己稍安勿躁的意思了,晏远山点点头,离开了。

云缡到旁边给刘澈红袖添香去了,既然想不明白就将皇兄是出于一个什么目的忽而有的这种安排,那么他们索性就不去考虑了。

刘澈看着云缡将朱砂丢在了砚台里,轻轻的研磨,他笑了,蓦地想起来很多年前的薛落雁,也曾几何时,在这养心殿里为自己研磨朱砂。

甚至于,这女孩的动作,与薛落雁都是比较近似于的,两人的动作都是很缓慢的,将这研磨朱砂的事情,做的那样顺溜,少停,已经研磨好了,将朱砂笔浸润在了墨汁里。

墨汁是红色的的,粘稠的好像鲜血一样,但是却带着一种非常好闻的矿石的气味,他擦拭了手掌,就那样站在刘澈的面前。

“朕的母后,将你安排在朕的身边,是朕这一生,很值得庆幸的事情,朕感觉,真好,真好啊。”

一开始,刘澈的确没能发现母后的良苦用心,甚至于,刘澈对母后的安排是感觉奇怪的,甚至于是感觉反感的。

老天啊,普天下美丽的女孩比比皆是啊,但是母后呢?安排到帝京来的五个女孩,一个却比一个还要平庸呢,但是这一群平庸的女孩,奇怪就奇怪在,他们从来没有发生过丝毫的宫斗乱象。

其实,这些女孩比其余的漂两的女孩要更明白,刘澈是帝王,帝王的爱情,哪里是一般人能获得的呢?只要他们在这里,他们就是帝京的活化石,只要他们在这里,他们就没有渴望能得到刘澈的爱情。

所以啊,这个后宫的人数不是很多,但却是非常和睦的,他们在一起,用那种平静的生活来面对一切,他们每天都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甚至于,每天都是欢闹的。

反正已经这模样了,还能怎么样呢?

“皇上在想什么呢?”看到刘澈盯着自己在发呆,云缡吃吃的笑了,靠近刘彻的,刘澈说道:“朕看到你,蓦地就想起来朕的母后,朕一开始并不明白,朕的母后为什么就安排了这样姿色平平的五个人到朕的身边。”

“现如今呢?”云缡笑。

“现如今,朕知道了,那些美丽的女孩,仅仅是皮囊美丽罢了,真正美丽的女孩,才是你们这一群,他们目光短浅,其实是很没有什么真知灼见的,真正美丽的女孩,是要有灵魂的,怎么说呢?”

刘澈却不知道究竟如何表达了,轻轻的盯着面前的女孩看,良久的沉默过去了,浅笑道:“应该是,你这种的,从内心就开始美丽的。”

“臣妾的内心也不算美丽,但臣妾会修的内心美丽。”云缡笑着将朱砂笔给了刘澈。“刚刚您也说了,帝京还有其余的女孩子呢,到底您也不应该每天都流连在臣妾的身边啊。”

“帝京,人丁是比较单薄的,您也应该明白,让他们去开枝散叶啊。”他说。

“你说的很是。”他点了点头。

第五百三十四章 是闲聊非闲聊

外面的阳光还很好呢。

外面的花厅里,从养心殿的门口看出去,就能看到晏远山,晏远山不算是那种人高马大的模样,甚至于,看起来是很猥琐了,所谓相由心生啊,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云缡一笑,知道刚刚晏远山毕竟还是看出来自己眼神的意思了,这下,朝着花厅去了,晏远山看到云缡靠近自己,站起身来,施施然的给云缡行礼,云缡扑哧一笑。

“现下,你倒是聪明的很,一下子就看出来,我是要你做什么的,你居然就在在这里等着我了,你也算是思考了一会子究竟是什么一种情况呢,你可想明白了?”

“微臣倒是感觉,娘娘与微臣在这里吃茶,闲聊,是不好的,让人看到了必定会说三道四的。”

“那么躲起来刺吃茶,聊天,就没有人在后面说三道四了吗?其实,你也知道,人们要说三道四,是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会说三道四的,且不需要我说这些个了,我们两人干干净净的,在这里聊天,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娘娘是聪明人。”

“哎。”云缡叹息一声,丫头奉茶,云缡坐在晏远山的对面,与晏远山就刘泓的事情进行更深一层的剖析,但是无论如何的去聊,都聊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一个情况,也未必就能明白刘泓的心里,这是比较奇怪的。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晏远山笑道:“既然没能想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也好,想这些做什么呢?”

“娘娘留下微臣,想必是还要和微臣要聊一聊其余的事情了?”晏远山看向云缡,云缡诚恳的点点头,看看两边,大概要进行的话题是比较严密的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丫头们全部都消失了。

“让奶娘过来。”云缡吩咐最后一个离开的丫头,那丫头点点头,“从阿哥所,将小皇子也抱过来,去吧。”

“是。”侍女点头去了。

云缡给对面的晏远山斟茶,但是晏远山似乎也已经想到了什么,面上带着一重凝重的神色,两人都沉默了,这一时间,是什么都没有聊的,大概过了一时半会从外面走进来奶娘。

奶娘因不知道究竟娘娘让自己过来是做什么,立即慌张的给云缡行礼,云缡看到奶娘抱着孩子给自己行礼,立即挥挥手——“起来吧,不但是今时今日,以后,你都莫要给本宫行礼了,毕竟你抱着孩子不怎么方便二来……”

她上前一步,将孩子轻轻的从奶娘的手中抱过来,在孩子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二来,我是比较讨厌那动不动行礼的模样,索性,你也不需要这样了。”

“是,是多谢娘娘您的理解。”

“没什么理解不理解的,不过是常识罢了,现下你过来。”云缡说。

“嗯?”

“过来啊。”算是命令了,奶娘点点头,靠近云缡,云缡面上带着微笑,眼睛死死的盯着怀抱里的婴儿,那襁褓里的孩子,刚刚睡醒了,瞪圆了眼睛盯着自己看,云缡看到这里,笑道:“你且告诉我,这孩子究竟像是皇兄多一些呢,还是像薛锦茵多一些呢?”

薛锦茵自诩是皇后娘娘呢,但是在这里,她是不怎么买单的。

这奶娘的心跳加速了,还是出生到现如今不知不觉的已经四个月了,孩子一到四个月上下,就能看出来究竟长相是和谁一样的了,但是……被问这种问题这奶娘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回答好。

奶娘怯生生的盯着云缡看,云缡很爱惜的抱着孩子,还跟小孩儿在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聊天呢。

“自然是像王爷比较多。”

“那么是眼睛像,是鼻子像,是嘴巴像呢,还是眉毛呢?再不然就是脸型比较像了,对吗?”云缡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孩看了很久。

那奶娘慌张的跪在了地上,匀溜冷笑一声,对坐在对面的晏远山说道:“你看吧,连奶娘都感觉这孩子不像是皇兄了,那么,奶娘本宫问你,这孩子既然不怎么像是皇兄,那么一定像是薛锦茵了,对吗?”

“是眼睛比较像是薛锦茵呢,还是鼻子呢,再不然就是……”

奶娘知道,云缡并不是存心在为难自己,不过是在求证自己罢了,这片刻,奶娘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很是厉害,说道:“这个,也……也不好说的,但是……但是……”

“你说吧,本宫早已经看出来这孩子不对劲了,这才几个月大呢,就看出来不对劲了,要是将来呢?不对劲的时间还更多呢。”

“嗯。”他点了点头,怯生生的说道:“娘娘与王爷都……都是双眼皮,但是这孩子是单眼皮,王爷是……是丹凤眼,娘娘也是凤眸,但是这孩子……”奶娘怯生生的偷瞄一眼襁褓里的孩子,不禁说道:“但是这孩子是……是……是个杏核眼。”

“可不是。”云缡点点头。

“尤其是脸型,王爷与娘娘都是……都是鹅蛋脸,是长……长长的,但是这孩子的一张脸……却……却是圆溜溜的,这……好像……好像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说道后来,这奶娘是自己让自己给惊恐到了,一连“不是”了很久,但却没能不是出来个所以然,云缡也不去为难这奶娘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孩子要是果真干干净净的,是一定能经得起推敲的,但这孩子要是不干不净,不要说你了,将来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你也没有必要惊恐成这模样,本宫今日要你过来,仅仅是求证一下罢了。”

“这仅仅是感觉不怎么像,或者女大十八变云云也是有的,现下你抱着孩子去去吧本宫今日问了你什么,你自己应该知道,这些话,还是空穴来风的呢,说出去会掉脑袋的,事关重大,你也三缄其口吧,对你有的是好处。”

“是,是。”奶娘抱着孩子,怯懦的离开了。

等那孩子去了,此刻,云缡说道:“现在,也就是问问你的时间了,你说,这孩子究竟是不是皇兄的呢?”

“让王爷回来滴血认亲就能看出来了啊。”旁边的晏远山说。

“皇兄在外面捉拿楼临霁呢,他是在全力以赴,现下,要他回来,其实说白了,我们哪里知道究竟皇兄在哪里呢,所以是找不到皇兄的,更不要说,让皇兄回来了,我们需要去调查调查,这事情,就落在你头上,你意下如何?”

“嗯。”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微臣就会好生去调查的。”

“那就好。”云缡点点头起身,但却感觉天旋地转的,被旁边一个眼疾手快的小丫头给搀扶住了。

“娘娘是太操劳了,也应该多休息休息啊。”晏远山担忧的说。

“最贱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总是萎靡不振的,或者也没有什么,罢了,你退下吧,本宫果真是要去休息休息了。”云缡对着晏远山挥挥手,晏远山点点头,不无担心的叮咛两句,这才离开了。

看到晏远山去了,云缡深呼吸一下,在那丫头的搀扶之下,到凤仪宫去了。

草原上,裴臻识破了对面的男子压根就不是可汗的事情,裴臻一怒,简直要拔剑而起了,丢下对面的男子,就到外面来了。

而外面呢,那将军却还在和马车里的胭脂姑娘调笑呢,胭脂姑娘凌然不怕,少停裴臻从蒙古包中出来了,因看到胭脂姑娘给他们给为难了,不禁气儿不打一处来。

“巴格尔,我们好好的从帝京过来,是真心实意要与你们结交的,你们倒是好得很,现如今,却是这样对待我们的呢,现下,你还要冒充将军吗?”

“哦,裴将军是如何看出来,屋子里的人,不是可汗,并且,我是可汗的呢?”

“屋子里的人,畏畏缩缩的,一开始,本将军就感觉奇怪了,本将军思量,真正的巴格尔,一定是你,刚刚,本将军叫你的名字,你立即回头,可见,那巴格尔就是你了。”

“我中原都是干干净净光明磊落的世界,连我裴臻到这里来,都是光风霁月的,你倒是好得很,你好得很啊,你现如今给我伪装这事情,你究竟一意欲何为呢?”

“裴将军莫要激动嘛,这不过是一个小游戏罢了,本可汗是很欣赏裴将军的,今日既然是你们过来和亲,本可汗想,也应该和这个和亲公主好生亲近,亲近,一时间情难自已,就让人扮演了本可汗,至于本可汗呢,就在外面和她亲近亲近了。”

“哦,原来如此。”裴臻一笑,“既然这样,那么胭脂姑娘,是您能看得上的吗?”

“这胭脂姑娘可是一匹胭脂马呢,我料想,即便是本可汗能看上胭脂姑娘,其实胭脂姑娘也未必就能看上本可汗,这和亲的事情,不如就……鸡飞蛋打了吧。”

“错!”

第五百三十五章 草原酣斗

“中原的女子都如此胆大包天吗?”

“能和亲到这里的中原女子,都不一般,可汗。”胭脂姑娘从马车里出来了,之前,她是畏怯的,但是现在,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自己千万不能畏怯,这事情已经落在她的头上了,她必须要为皇族做点儿什么。

而其实,这个巴格尔在射箭的时间里,她已经芳心暗许了,此刻的她,轻轻的笑着,从马车上自顾自的出来了。

可汗盯着这女孩看了会儿,“真好啊,本可汗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泼辣的。”

“是吗,那是恰如其分的了,我倒是也讨厌呢酒囊饭袋的人做本公主的另一半呢,丈夫就应该是您这样的,是裴将军这样的挽弓当挽强这样的,现下,你却不掀起我的盖头来,还要做什么呢?还是,您不敢呢?”

“废话,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于是,一场眼看就要发动的战斗,眼看就要打斗起来的事情,忽而逐渐就消弭了,忽而之间,就消失了忽而之间,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也就在忽而之间,似乎一切的风暴都过去了,男子粗鲁的走到了胭脂姑娘的面前,将胭脂姑娘的红盖头握住了,一把就掀开,跟着就看到胭脂姑娘那倾国倾城的一张脸。

其实,之前的作弄中,他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了胭脂姑娘那美丽的下颌上那美丽的线条了,现下,看到胭脂姑娘的全貌,还是让他的眼睛都不能移动了,说起来,这姑娘远远的比自己想的要好看不少呢。

“中原多美人啊。”可汗赞美一句。

“草原多壮士啊。”美人回应一句。

“本可汗以为,你做本可汗柔然草原的大妃是很相得益彰的,你啊就好像是本可汗的劣马一样,虽然野性难驯,但本可汗想,只要驯服了你,大概将来,你也就是很听本可汗话的了。”

“正确的,我听,要是错误的,我还是不会听!”胭脂姑娘悍然说。

“真好,真好啊,准备酒宴,为中原的将军与公主接风洗尘。”可汗大手一挥,外面的人上前一步,很快就围拢了过来,他们载歌载舞。

原来,他们早已经将两手的准备都做好了啊,一手是准备让他们给自己臣服,并且在沿途,与他们打斗,另外的一手准备是什么?迎接他们,接纳他们。

两人都沉默了。

篝火点燃了起来,可汗让人跳舞,一时之间草原上出现了很多好像狐狸一般的女子,这一群女子穿着草原上的衣裳,那衣裳,带着绒毛,带着美丽的色彩,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跳动起来,这一群美丽的女孩,简直就好像是狐狸,好像是精灵一般的。

胭脂姑娘已经坐在了可汗的旁边。

“奉酒。”可汗道,草原的大力士过来了,将一个木桶送了过来,裴臻一看,糟糕啊糟糕,那木桶里面可是……可全部都是马*酒呢,原来,对裴臻的挑战与考考验才刚刚开始呢。

“来来来!”可汗一边说,一边用一个犀牛角做的杯子,随便在这个木桶中舀起来,跟着,举起来,将这一杯酒给了对面的女孩,女孩喝一口,顿觉面红,但可汗呢,却笑嘻嘻的将另一杯给送了过来。

“我不胜酒力。”胭脂姑娘什么都好,但不胜酒力,这一点不好,要是薛落雁或者薛锦茵就好了。

为了让你干薛落雁或者薛锦茵中的任何一个将来能做帝王妻,侯爷也算是苦心孤诣的去培养了。

“不就是喝酒,可汗,末将很喜欢喝酒呢,末将与您喝酒。”

“要是与将军喝酒……”可汗之前射箭的事情上,是稍逊一筹的,此刻,可汗想要扳回一城,他还就不相信了,一个帝京安乐过来的大将军,一个上将军,难不成在那样多的方面都能战胜自己不成?

一想到这里,他笑道:“将军,要是与将军喝酒,这用小小的酒杯,算是对将军的大不敬,也算是看不起你安乐人了,既然如此,何不就……”

“来啊,上酒!”

裴臻叫苦不迭,但刚刚不强出头,显然是不成的,等裴臻出头后,才发现,事情也不怎么简单啊,对方将长长的木桌拼起来了,有一个扎着头发的汉子看着大酒桶就来了。

“将军,这……”显然今天不斗个你死我活,是不会善罢甘休了,裴臻暗暗叫苦,此刻,那大力士将酒桶举起来,在长条桌上的碗里斟酒,桌上,满满当当都是酒碗。

这哪里是两个人拼酒啊,胭脂姑娘看到这里,暗暗的为裴臻捏了一把冷汗这些酒水,足够今天到场的这么多人吃了,裴臻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有怎么办法呢,却只能去接受这挑战了。

裴臻点了点头,站在了桌子的对面,可汗一笑,站在裴臻的对面。

“将军是从安乐来的,好像说,安乐是有禁酒令的,但是将军既然是远道而来。我们草原人呢,是不能略尽地主之谊的,桌子上是两百碗酒水了,现下,外卖弄分开左右去吃酒,有空碗做证据呢,谁吃的多,谁就是冠军了,将军可有什么异议呢?”

“要是我赢了您呢?”

“将军未必您就会赢了我,不过!”可汗认真的说道:“要是你赢了我,我顺从你,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并且我将来就和你们这和亲公主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不到帝京去骚扰了,你看如何呢?”

“您是一言九鼎之人,那么,还说什么呢?”裴臻将自己铠甲脱掉了,因为铠甲实在是碍手碍脚的厉害,裴臻见佩剑等等一切东西都拿走了,现在裴臻已经看出来,眼前的可汗,并不是一个小人。

不会伤害自己的。

那种在酒水中下毒或者暗害自己的举动,这个可汗是不会去做的,裴臻思及此,索性什么都不怕了,今日定要与可汗定一个输赢。此刻,两人举起来酒碗就喝。”两人喝酒喝得很是厉害。

至于对面的男子,喝酒也喝的很厉害,咕噜咕噜的,每每喝一碗,就将空碗展示出来给众人看,众人看到这里,都钦佩两人的海量,喝到第六十碗的时间里,这两人显然都不成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裴臻稍微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将一碗酒举了起来,看到这里,他也不能认输了,将另一碗酒也举了起来,但是两人的动作明显是慢了不少。

“可汗,罢了,罢了吧。”旁边的一个中年人,看的惊心动魄的,因为,这哪里是吃酒啊,这分明是,要命啊。

“走开!”在这节骨眼上,他不想要和任何人说话,用力的一把将那规劝的人给推开了。

可汗这样喝酒,简直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一开始,群众还鼓噪呢,毕竟看到这拼酒的场面都热血沸腾,但很快的,群众就目瞪口呆了,两人要是这样喝酒,不出人命官司才怪呢。

偏巧,这两人的性格都是方头不劣,并且当仁不让的。

当人们预感到不敢,准备奉劝两句时,一切已经板上钉钉晚了,“走开,都给本可汗走的远远的。”

可汗大手一挥,推开旁边的人,众人都窃窃私议,唯恐出了什么问题,不要说草原人了连旁观的胭脂姑娘,都为两人捏了一把冷汗。

毕竟,裴臻是代表安乐过来的,一路上对自己颇多的照顾,说起来,不知不觉间,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了,至于眼前的巴格尔,虽然是草原的可汗,但不排斥这个人将来会是自己的夫君。

那么,他希望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都好好的,不要因为这些意气之争而弄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啊,一想到这里她简直愧疚到了极点,一想到这里,她是想要说两句却也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

裴臻,是代表安乐过来的啊,裴臻的到来,是胜利的象征,是不能输了的啊,这一次要是输了面子,以后想要挽回都没有可能了。

至于可汗,与裴臻想的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也极力的在喝酒,对眼前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两人都怕,怕自己输给了对方。

这局面,一时之间简直难舍难分。

“可汗。”这个瘦高个,耳朵上带着铁环,似乎是这里次于可汗一等的人,这个人看到这里,不见感觉到了恐惧,因为,要是果真按照这模样比拼下去,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

其实,两败俱伤也还算是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喝死了一个,另一个也不成器了。

要果真这样,草原失去了一个统领,中原失去了一个上将军,这显然不是众人想要看到的结果,至于那样的结果,一旦是发生了,简直让人能崩溃。

为什么,因为那样一来,势必也就将战争给带过来了,好端端的过来和亲,上将军裴臻却好好的就死了,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什么秘辛?

从裴臻到这里就表现的恭恭敬敬的,一派真正想要结交他们的模样,但是他们呢,却是这种接待的方式,这说起来是很不地道的。

“可汗。”那人用激动的声音提醒了一句,并且这微微的摇了摇头,这样喝酒,是的的确确会要人命的,众人都卡看出来事情的不对劲,想要阻挠。但是人家当事人,却是丝毫都没有恐惧的模样。

可汗看向上将军裴臻,裴臻气定神闲的整理腰带,裴臻原本就是膀大腰圆的体格,现下,因为喝了不少的马*酒,整个人显得比刚刚还要壮硕了,裴臻的嘴角微微高挑,明显是一个挑衅的笑容。

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这很久的沉默里,裴臻冷酷的笑了,将第六十五碗酒水握着,凑近了大嘴巴,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第五百三十六章 脚心逼酒

虽然看上去没有认输,但是,就这模样来看,已经的的确确是认输的了,裴臻做了一个深呼吸,将肺部的浊气全部都排出来后,继续深吸一口气,用力的吸口气。

跟着,裴臻将这一口气吐出来,瞪圆了的眼睛,盯着对面,对面的两个人忽而都沉默了,不知道究竟如何应对。

裴臻一碗一碗继续喝酒,等到喝到了七十的时间,稍事休息看向可汗,可汗抱着拳头。

“本可汗,活了这么大的年岁,从来没有见到什么人喝酒能和将军你匹敌的,本可汗活了这么大,对谁都没有真正看在眼里,但今日……”

可汗慢吞吞的起身,指了指裴臻。“让本可汗大开眼界,本可汗见到了猛士,猛士啊,现如今,就今日这酒水,本可汗已经承认,本可汗是稍逊一筹啊,方今,本可汗对你是心服口服了。”

“也就答应了这和亲公主的事情,除了这事情答应了你们,也在这里答应你们,不会在边境线上骚扰你们,毕竟,你的的确确是英雄啊,可不能继续喝了,免得出事情呢。”

原来,连可汗自己都知道会出事情啊,众人看到这里,都对裴臻说道:“我可汗已经愿赌服输了,将军也见好就收就好,这马*酒,初初喝下去好像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很快您就会知道,这是了不得的。”

“可不是呢,将军,到此为止了。”

后面清点的人,张口结舌的模样,“可汗是六十二,至于裴将军,是……是七十,裴将军比可汗多喝八碗酒,胜利。”这人这样宣布,众人也都为可汗感觉遗憾。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胜利与失败已经奠定了,还能怎么样呢?两人都沉默了,但是气氛也都变得很美妙。

“我不成了,我需要去放水。”可汗拍一拍肚子,在一个将军的搀扶下,到厕所去了,看到可汗去了,裴臻也露出一副“愿赌服输”的模样。

“我也不成了,也需要去……”

“您需要人吗?”因为,众人看到可汗已经东倒西歪的了,至于裴臻,裴臻给靠近自己的人友善的挥挥手,“本将军,自己还可以呢,就不劳烦诸位了,一面说,一面到旁边的厕所去了。”

今日吃酒,的确是不要命的在吃,这是用命在赌博,是用命做了独一无二的赌注,两人其实都吃的过多了,并且多到不可思议,这么一来,两人都东倒西歪了。

可汗从来没有喝这样多的酒水,但是今日,却破题儿第一遭,至于裴臻裴臻在帝京,是不怎么喝酒的。

不是不怎么能喝酒,而是,帝京对军队有明文规定,喝酒是违反了组织纪律的,毕竟酒能乱性,毕竟,当兵的人,在执勤的时间,要是喝醉了,外面的乱贼闯进来可怎么搞呢?

所以,在禁酒令的前提下,裴臻是不曾这样饮酒的,但今日,裴臻知道,自己不能输了,一旦是输了,想要挽回面子,就难上加难了。

裴臻去小解了,在任何人都没能看到的情况下,裴臻脱掉了自己的靴子,将靴子里的酒水给倒了出来。

这一招叫做脚心逼酒,一般人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这是多年之前,裴臻在帝京遇到的一位高人教给裴臻的本领,现下,裴臻其实是在作弊。

但那可汗,可是结结实实的在饮酒了,这么一来,醉醺醺的显然是那可汗,裴臻尿了,坐在凉风里,将双脚崔子在地面上,脚掌心里,有乳白色的液体就涌现了出来。

跟着,裴臻的肚子就在一点一点的缩小,幸亏这一幕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看到,不然人们准会觉得裴臻是用了什么怪的手段。

其实,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

裴臻稍事休整后,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朝着人群去了,看上去还是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都说中原是没有勇士的,今日一见,简直是胡说八道了,要是中原没有勇士那么我们眼前看到的可是什么呢?”一个人一边说,一边盯着从远处走过来的裴臻看。

一片耀目的绯红色光芒里,裴臻看上去就好像铁塔一般,裴臻从远处走了过来,众人一哄而上去围观裴臻,就好像看到草原来了一只猴子似的。

裴臻轻轻笑着,面上不见什么喝醉了酒的模样,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平静,众人都感觉诧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还好着呢。”裴臻说,其实,不需要裴臻自己强调,众人明显都发现了,裴臻好端端的。

“将军……”是胭脂姑娘的声音,裴臻回头,看到胭脂姑娘那波光潋滟的眸子,好像一条清澈的河流一般的盯着自己,两人的目光在交汇的那么一刹那之间,忽而就顿住了。

“将军,给你醒酒石。”女孩从衣袖中拿出来一个手帕包裹的东西慢条斯理的打开,是一块珠圆玉润的石头。

醒酒石,在中原也是很珍贵的东西,只需要将这石头含在嘴巴里,过片刻,酒的劲头儿就会过去,裴臻对这善意的举动,感觉到一种由衷的欢喜与感激。

将那醒酒石握着,丢在了口中。

囫囵吞枣的模样。

“将军,你……你还好吗?”胭脂姑娘,唯恐裴臻葬送了自己,不禁胆怯的盯着裴臻的眼睛看,裴臻却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孔。“这好不好的,你一眼也就看出来了,还需要问吗?”

“将军,为我安乐,你……你是吃尽了苦头啊。”

“上将军,是那样好做的吗?”裴臻不觉得自己吃了苦头,但是觉得,这些事情落在谁的肩膀上,谁都需要去做呢,看到裴臻居然还满足的笑着,这女孩的泪水几乎都要出来了。

“我们走走吧。”她说。

“好。”正好呢,裴臻也是想要与胭脂姑娘走走,两人聊一聊呢,到前面去,裴臻一边走,一边说道:“下现如今,事情十有八九就成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其实,说不定将来受苦受累的是你呢。”

“草原是一夫一妻制,要是他果真答应了我……”胭脂姑娘咬着下嘴唇,看着地面,却不敢去看裴臻的眼睛——“那么,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其实,可汗的确是一个好儿郎,我……我……我能嫁给可汗,我是很……很开心的呢。”

一般的女孩,是很怕表白自己的情感,但是这个女孩是不同的,她将自己的念头,与自己的想法能告诉裴臻。

“将来,希望你在这里能旗开得胜能运筹帷幄,你知道我们的目的,我们没有将草原人斩尽杀绝的意思,我们仅仅是想要同化他们罢了,这个你也明白。”

“将军,在这件事情上,将军无需多言,小女子已经全然都明白了,将军劳苦功高,为了我帝京的老百姓,是什么事情都能做,什么都能牺牲的,我如何就不能呢?”

“你已经做了一份牺牲啊。”裴臻动容的说道。

“明日里,他们一定会朝着前面索要什么都东西的,解到了那时间,可究竟怎么样呢?”胭脂姑娘看向裴臻。

“我到来之前,已经得到了皇上与王爷的两封信,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就好,这个你放心,你只管做好你的大妃就好,莫要让其余人抢了你的风头。”

“这个,我心知肚明。”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朝着远处去了,当看到眼前的灯火稀稀拉拉的时间,两人才顿住了脚步,原来,不知不觉的,他们已经走出了一片安全的地方啊。

“中原用的是晶石,帝京彻夜都明亮,这里到了晚上却黑漆漆的,以后,你就需要早起早早睡了。”裴臻说,胭脂姑娘点点头。

“帝京有帝京耐人寻味的地方,帝京是个不夜城,但草原也有草原的好,大家都是惧怕到这里的吗,但我不同,裴将军想必也知道我是什么性格的人,今时今日到草原来,其实我是很欣然的,很欢喜的。”她一边说,一边笑看向裴臻。

裴臻点了点头,准备折返了,毕竟,现在的胭脂姑娘已经不是安乐的公主了,而是草原可汗的妃嫔,这么一来,就不能和裴臻相处的时间太长久。

“你看,他们已经在看我了。”裴臻指了指不远处,原来,他们两人到这里,在他们的背后已经尾随了一个人过来了,那个人就在盯着他们看,好像他们两人会幕天席地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看到这两人盯着自己看,裴臻仅仅是一笑了之,却没有太丰富的表情,“好了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你果真没有什么事情吗?虽然说,是马*酒,但毕竟,这酒水的后劲是很大的,你……你连走路都没有踉跄呢。”虽然,认识裴臻的时间不是很长,但胭脂姑娘也知道,那样酒,还能保持清醒这是没有可能的。

“刚刚……”裴臻慧黠的一笑,“我实在是不想要告诉你,其实我作弊了。”

“将军,这是开玩笑吗?众目睽睽之下,酒明明都是酒的,不能换成水,将军却是怎么样去作弊呢?”显然,这毛丫头是不怎么相信裴臻会作弊的,但是裴臻却一笑。

“我用了一种手段,这手段,你在中原应该也听说过的,叫,脚心逼酒。”

“啊。”胭脂姑娘欢喜的盯着裴臻看,也终于明白,究竟为什么裴臻看上去好端端的了,原来,裴臻用了这种手段啊,她开心的盯着裴臻。

“嘘,莫要告诉任何一个人,大家都蒙在鼓中呢。”

“将军放心好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丫头也慧黠的笑了。

“这事情安排好了,我就要离开了,一旦我离开了,在这里,遭遇的很多事情,就需要你一个人去面对,你可要注意点儿,未必,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好人,未必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如履平地啊。”

第五百三十七章 落雁做干娘

“好了今天,是你的新婚夜,你去陪陪他吧,免得明日里他发飙了,我是真的要去休息了呢。”裴臻说,胭脂姑娘闻言,对着裴臻点了点头,裴臻果真去休息了,胭脂姑娘呢,轻轻笑着进入了中军帐。

在蒙古包里,可汗四仰八叉已经睡好了,看那模样,是喝多了的样子,胭脂姑娘从外面进来,他都没有感觉到。

“这又是何苦来哉呢?”胭脂姑娘叹息一声,看向这陌生人的脸庞,一想到自己将来就要和这个人同床共枕,一想到将来的自己,就要称呼眼前人为“夫君”一想到很多很多的事情,她忽而感觉到了一种飞蓬的错觉。

难道,自己的一辈子,就要尘埃落定了吗?难道,自己一生一世就要在草原默默无闻的读过了吗?那么,将来呢,这人会对自己好吗?

她想到这里,索性将酥油灯握着,凑近了他的脸庞,盯着他他,因看到,他的一张脸,是那样的英俊,这可汗巴格尔,是不瘦不胖的一个人,身体几乎是是没有赘肉的。

巴格尔的一张脸,在的酥油灯那暖和的光芒里,显示出来一种非常耐人寻味的感觉,她看着看着,就安心了不少将酥油灯放在旁边去了。

可汗翻个身,继续睡觉,却连理睬她的感觉都没有,原来,可汗是喝多了,连醒过来的一丁点儿意思都没有,胭脂姑娘看到可汗这模样,只能睡在可汗的旁边。

草原海拔比较高,夜晚还是比较冷的,现在中原还算是中秋节前后呢,但是草原呢,已经一片冰天雪地了。

从他们来这里,裴臻与军队就看到远处一片白茫茫的,一开始,裴臻也没有想到那会是雪山,但是第二天,听人说,那远处的的确是雪山,并且还是经年累月,不会融化的雪山。

同样是这一天,刘泓与碧玉去见了卫可期。

寻找卫可期还是比较简单的,现下,两人已经到卫可期这边了,卫可期忙前忙后的,那大肚子的玉飞龙,孩子已经出生了,是一个男孩,别提卫可期与玉飞龙多么开心了。

“幸亏是个男孩呢。”他笑了,轻轻的点一点男孩的鼻头,这小孩儿格格格的笑了,其实,孩子也已经快满月了。

“此话怎讲呢?”

“要是个女孩啊,你就要无穷无尽的继续生下去了呢。”

“为什么啊?”女孩嗔怒了,盯着卫可期不满的看着——“我好端端的,为什么一套无穷无尽的生孩子啊,这算是什么一个道理呢?”

“只因为,生孩子的事情,最好第一台就是男孩啊,将来的他啊,要继承我的医学呢,不然我将这些本领给谁呢,给女婿吗?那是不成的,我舍不得,我啊……”

卫可期从玉飞龙手中将孩子抱起来,亲吻了一下孩子的额头,笑道:“我啊,要将自己的本领倾囊相授给我的孩子,等我的孩子长大了,就是救死扶伤的英雄,这样一来就……”

“就和你一样了吗?卫可期!”玉飞龙道:“未必孩子就喜欢医学啊。”

“但是,有了医术毕竟还是好的,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不敢杀了我们?其实,未必就是怕我们,其实,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们,只因为我是神医啊,他们想要杀了我,是舍不得的,也是投鼠忌器的,这样一来,我就安全了不少。”

“所以,事情看起来简单,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就困难了。”玉飞龙道。

“你给落雁写信了?”其实,他们从很多年前开始,从毁灭了龙门客栈开始,四处漂泊的岁月里,就和薛落雁保持了一定的联络。

要是,他们的行动是流动性的,就告诉薛落雁,我们联系你就好,你不需要联系我们,要是他们的行动是稳定性的,就告诉薛落雁,你联系我们,我们可以互相来信。

现在,他们的生活是安定了不少,所以,早已经将薛落雁给联络到了,薛落雁知道玉飞龙喜得贵子后,那一份由衷的开心,是和玉飞龙不相上下的。

并且,薛落雁一开心之下,就决定要做孩子的干娘了,玉飞龙一想到薛落雁不能生孩子,更加是感觉到薛落雁的伤痛,所以连连点头,开开心心的接受了薛落雁的一切。

薛落雁的泪水都涌现了出来,欢欢喜喜的握着那封信,却哭了。

“你哭什么啊?”看到薛落雁忽而就哭了,旁边的无名忽而感觉莫名其妙的,问薛落雁,但薛落雁非但不回答,且还哭的比刚刚要厉害了不少。

看到薛落雁这么一哭,倒是让对面的人,乱了手脚了。

“喂,你……你哭什么呢?”

“玉飞龙生孩子了,这孩子,将也是我的孩子。”薛落雁说,这句话是因为开心而语无伦次了,旁边的无名噗哧一声就笑了,“人家玉飞龙生孩子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人家玉飞龙的孩子是是玉飞龙的啊。”

“现在,我已经是这孩子的干娘了,虽然是和孩子未曾谋面的,但是我知道,这孩一定很好看。”

“啧啧啧。”无名叹息一声,“真正是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既然如此,人家让你做孩子的干娘了?不过,做这孩子的干娘,说起来有什么好呢?”

“我之前说过,我是不成生孩子的,你忘记了吗?”薛落雁擦拭掉了泪水,将那封信折叠好了,其实,一般情况,薛落雁是会将一切的信封烧掉的。

这多年来,薛落雁已经养成了这样一个好习惯。

在帝京,多少人因为书信往来,出了问题,那些人的那些问题,无视给薛落雁在敲警钟,这么一来,无论这信封里的内容是什么,对薛落雁而言,都需要付之一炬。

看到薛落雁将那一封信给烧毁了,旁边的诸葛无名说道“其实,生孩子有什么好呢,我告诉你吧,我……我也不能生孩子。”

“你为什么就……就不能生孩子呢?”薛落雁想不到,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绝对的悲苦,想不到,旁边的人,是和自己同病相怜的。

“我倒是想要生孩子,但那是没有可能的,那是一厢情愿的,我也不能生孩子,但是,你看我不还是开开心心的吗?”诸葛无名说。

薛落雁知道,那不是开玩笑,也知道,再去问下去,就一刀刺在人家的痛觉上了,索性薛落雁就不问了。

“想不到,我们是同病相怜啊。”

“所以更加要惺惺相惜嘛。”诸葛无名抱着薛落雁,薛落雁笑眯眯的点点头。

两人似乎都很开心,刚刚话题里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了,看到薛落雁开心了不少,连诸葛无名都开心了。

“都说男女平等啊,卫可期。”听卫可期阐述了那种观念,玉飞龙气恼了,佯装很生气的模样,一把就揪住了卫可期的耳朵,卫可期面上浮现了一种痛苦不堪的神色。

“哎呦,是是……是一样啊。”

“那么,你还在这件事情上给我挑肥拣瘦呢,大概是想要跪搓衣板了吧。”玉飞龙一边说,一边认真的询问。

“啊,老天,你一结婚,就成河东狮子了。”卫可期调侃。

“哎呦,还河东狮子呢,我现在啊,是感觉你卫可期是中山狼呢。”两人总是有很多的时间来打情骂俏,外面,刘泓与碧玉来了,人没有到屋子去呢,就听到屋子里那热闹的声音。

刘泓感佩的舒口气,碧玉去叩门了,其实,也不需要叩门,这里的门是整个儿打开的,虽然是草庐,但却让卫可期给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那种干净,是窗明几净的感觉。

那种干净,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主人家也一定是雅人深致,碧玉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笑吟吟的看向卫可期,卫可期看到碧玉来了,也知道,是刘泓过来看自己了。

“快放手啊,为夫在朋友面前,会很没有面子的呢。”卫可期握着玉飞龙的手,而玉飞龙的手,却还老实不客气的放在他的耳朵上呢。

“好吧,今天就饶恕了你咯。”玉飞龙笑嘻嘻的说道:“孩子呢,给我了,你呢接待你的客人,我呢,就在外面走走。”一边说,一边将孩子抱着。

刘泓逐渐的起身,动作很缓慢,他毕竟是久病之人,加上昨晚一晚上都没有休息,今天,气血亏损的厉害。

自然了,这种感觉,在一个健全人的身体上,是不怎么能看出来的,但是在刘泓的身体上,却能那样快就看出来,这一刻的刘泓,身体很不好,整个人简直摇摇欲坠。

但是,刘泓毕竟还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朝着草庐去了。

“皇上,我来搀扶你吧。”是玉飞龙的声音,刘泓看到玉飞龙从屋子出来了,目光落在玉飞龙手中的襁褓里了,他看到了孩子,那孩子,在早上的阳光里,看上去那样的粉妆玉琢。

“没事的,我能走。”刘泓的声音少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多了一抹淡淡的温馨,这大概是对面的女子,想都不敢想的,听刘泓这样说,女孩点点头,轻轻的笑了。

“这是我和卫可期的孩子,您看看吧。”玉飞龙将孩子送到刘泓的面前,刘泓看了看,伸手想要抚摸一下,但手却颤抖的厉害。

而孩子呢,在看到刘泓的时候,笑的那样开心。

“真好。”刘泓只说了两个字,其实,玉飞龙也知道,刘泓喜欢薛落雁,而薛落雁是不可能再有孩子现下,将这孩子给刘泓看,是有展示的嫌疑了,因看到刘泓这模样,他立即笑了。

“这孩子,我已经告诉落雁了,让薛落雁做这个孩子的干娘呢,落雁也是开心。”玉飞龙说,其实,玉飞龙哪里知道刘泓与薛落雁在不在一起,更不知道究竟两人在帝京里是见面了没有。

“谢谢。”刘泓说。

第五百三十八章 喜事连连

“谢谢啊。”

“刘泓,你……你变了啊。”

“现如今,已经不做帝王了,自然是变了,我现在也是一个寻常人,其实,做个普通人,比什么都好,朕的。”刘泓点了点头,玉飞龙看到刘泓这模样,也开心的很。

碧玉到屋子里,看到卫可期,开开心心的,与卫可期聊起来,一会儿,看到刘泓进来了,走的那样缓慢,但终于还是在没有求助于任何人的情况下,就那样进来了屋子。

并且,自己找到一个为自己就坐下来。

“你身体恢复的很快啊,真的是意料之外的。”

“嗯。”刘泓点了点头,“今日过来,两件事情……”

“你不需说,我也都明白,先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来解决吧。”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的伸手将刘泓的手握住了,轻轻的检查刘泓的脉息,检查的结果,很好,这结果,是让卫可期感觉快乐的。

“你……在恢复,你这恢复,是出人意表的,整个如此这般,就快好了。”他一边说,一边看看刘泓之前的伤口,那伤口早已经严丝合缝了,看上去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错位。

“活动手给我看。”卫可期将毛笔放在刘泓的手边,刘泓深吸一口气,用瑜伽一般的呼吸方式,将肺叶里的浊气全部都浪荡出去了,这才轻轻伸手,握住了毛笔。

尽管,他的手颤抖的那样厉害,但毕竟还是将毛笔握住了,并且,在一张纸上,用歪歪扭扭的笔迹写出来“薛落雁”三个字儿,看到薛落雁三个字儿全然都写好,刘泓将那毛笔放在了原来的地方。

一切的动作,在任何人多,都那样简单,在任何人写出来都那样轻而易举,但在刘泓,却是那样困难的事情,好在,刘泓毕竟还是将字儿写好了。

卫可期将那张纸做了旋转,将“薛落雁”三个字儿的正面,给自己看,他看了看,不禁赞美起来刘泓的本领,刘泓写的很好,虽然歪歪扭扭的,但已经在颤抖的过程中极力的矫正了。

其实,不仔细看不怎么能看出来,是一个残疾人写的。

“你已经好多了,从你走路的姿态去看,你的脚筋是没有丝毫的问题,说明已经恢复了,至于手的话,还需要好生的锻炼,锻炼,但总体上,你已经很厉害,很厉害,这是让人不可想象的。”

“我会好起来。”刘泓点头,对面的卫可期点头——“是的,你会好起来。”

“第二件事情,你一定是想要知道,究竟太后娘娘临终前和我做了什么,对吗?”

“是!”刘泓激动的看向卫可期,卫可期娓娓道来,“其实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不过是叮咛我莫要将她生病的事情告诉众人罢了,最主要的是,莫要告诉你和你的王弟。”

“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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