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红楼玉水之缘 - xp1024.com
《续红楼玉水之缘》


001遗憾

下过几场秋雨之后,天气转凉,太阳仿佛离大地越来越远,阳光也不再炽热,叶子一片片的落下,带着遗憾投向大地母亲的怀抱。

寅时过半,贾母便醒来了,睁着那双一直闪耀着精光的眼睛细数最近整个府里发生的事情,虽然早已将管家大权交给了王夫人凤姐等人,但她仍然是府里的太君,是荣国公府实际的当家人。

贾母也有遗憾,原是想将黛玉配给宝玉的,这两个世上最亲的人如果能结成姻缘,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就好了,可眼看着黛玉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身边再没有丰厚的财产供贾府取用,贾母原本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王夫人虽然木讷,但有些话也是对的,如今只有薛家的宝钗才能匹配宝玉。

贾母心里清清楚楚,如果薛公在世,家业仍如前时般旺盛,就算黛玉再亲,她也会依了王夫人娶进宝钗,薛家营利的铺子那么多,也不过一儿一女,宝钗必定会带着铺子出嫁。

贾府日渐衰败,寅吃卯粮,凤姐虽然孝顺不说,但她管了几十年的家,做为这个家族的家长,岂能不知。

王夫人早就想将自已的外甥女娶进门来,婆媳两个把这个老封君驾空,掌管贾府基业。贾母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早已笼络住凤姐为她效命,说起笼络人心,王夫人还差的远呢。

没有银子,什么都办不了,更别提黛玉的身子单薄如纸,每日不过风花雪月的写诗做文章,她连自已都顾不过来,将这个家交给她,必定会一塌糊涂。宝钗虽然出身不如黛玉,但依着贾府现在的状况,反倒更合适些,为了贾家大局着想,就依了王夫人娶进宝钗吧。

反正薛蟠因为打死人命被监禁,还不知能不能从刑部大牢出来,如果薛蟠被叛斩刑,薛家的一切自然要由贾家接手。至于宝钗嫁进来,和姨妈亲近也无妨,婆媳两个斗了一辈子,她还没输过呢。

拿定了主意,贾母才伸出手来扯动了帘子,鸳鸯等人早就收拾完毕,等在床帐外头,看见响动,鸳鸯轻轻挑起一边,看贾母确实醒了,才将帘子全部打开。

“老太太今儿醒的好早,这会儿还没到卯时呢”

珍珠上前和鸳鸯一起扶着老太太坐起身子,贾母自已抚着花白的头发,有几分不悦,有几分懊恼,说道:“等你们到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了,想多睡一会也睡不成。”

珍珠等都低下头不敢接话,贾母由着鸳鸯等人服侍着洗漱装扮,来至外间客厅用早饭,见只有探惜二人等在一边,心里更不舒服。

唉!林丫头想是病的厉害,这孩子从小心思就重,刚从苏州接来的时候也没这么弱,这见天价人参燕窝供着,又有太医给看脉,还不见好,贾母叹了口气,两个玉都病着,都不省心哪。

因看桌上一碗燕窝粥炖的很烂,叫过珍珠来,指着燕窝粥说道:“把这粥给林姑娘送去,让她一定喝完,你再顺路瞧瞧宝玉怎么样了。”

珍珠答应着,连忙上前盖上碗盖,放在食盒里,端着去了。

探春见贾母心情不好,知道必定是惦记着宝玉和黛玉二人,心有几分羡慕,又有几分嫉妒,微笑着说道:“老太太不用太牵挂着,我昨儿晚上还去看过林姐姐和宝哥哥,都好多了,林姐姐不过着了些凉,恐怕是大夫的话,说不让走动,在屋里暖着些才没来的。宝哥哥想是去了太太那里也说不定。”

还是探春善解人意,这几句话都说到贾母的心里去了,贾母不由得给了探春一个温暖的微笑,探春略低下头,心里却是激动的,贾母看似和气慈祥,实则十分挑剔,难得入她老人家的眼,今儿虽没半句夸奖,却满眼都是赞叹。

惜春也不说话,只管吃着自已的早饭,但探春眼角含着笑意的模样,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虽说不是亲姐妹,但在一起生活这么些年,彼此十分了解。惜春悄悄的撇了下嘴,连自已的亲娘亲弟弟都不管不顾的,难怪老太太不待见她,一个笑容就让她这样满足。

虽说在大家庭中嫡母为尊,庶母就是个奴才,也没见过像三姐姐这样无情无意之人。若是自个儿的母亲还活着,就是个奴才也要天天跟她在一起。

珍珠端着燕窝粥步入潇湘馆,就有雪雁迎了出来,珍珠笑问道:“林姑娘可好些了吗?老太太着实惦记着呢。”

一边说一边已经进了里屋,看黛玉倚在床头上,手里还拿了本书在看,上前请了安,又转诉了贾母的话,黛玉感激贾母的惦念,又道:“难为你一早就跑这么远来,紫鹃”

紫鹃连忙从匣子中取出五百钱放在珍珠手里,珍珠忙道谢,和紫鹃两人一同服侍着黛玉吃了早饭,

黛玉吃了半碗,便不欲再吃,但有珍珠在旁,又恐吃的少了贾母担心,硬是喝光了整碗粥,忍着xiōng口的躁动才说道:“你去回禀老太太,就说我今儿已觉得好些,燕窝粥炖的很烂,正和我的口味,一会儿吃完了药,就过去请安。”

珍珠答应着回去了,黛玉见珍珠一走,便用帕子捂住嘴,紫鹃连忙捧上痰盂,就见黛玉一口一口的都吐了出来。

雪雁上前扶着,一手抚着黛玉的后背,轻轻拍着,一时吐净,黛玉方觉得好了些,紫鹃看黛玉难过的样子,不觉滴下泪来,说道:“姑娘这又是何苦,早就喝不完一碗粥,何必勉强自已,这一吐更没胃口了。”

黛玉自已抚着xiōng口,仿佛吐净之后倒好受了些,虽然一脸的汗,却觉得轻省了许多,因说道:“老太太为我这病也不知cāo了多少的心,花了多少银子,若我不吃完,传了出去,一则老太太惦记,二则二舅母又该挑我的毛病了。”

雪雁又重新去熬了一碗小米粥来,还是宝二爷看医书看来的,说小米最是养胃,对姑娘的病情也最好,医用效果比燕窝粥还强呢。

黛玉喝了多半碗,又吃了药,才换上衣服过贾母这边请安。

002宝黛与钗

珍珠到怡红院的时候,正碰上宝玉在闹脾气,秋纹摆摆手不让珍珠进去,两人隔窗望去,见宝玉坐在床上,嘟着嘴,沉着脸,袭人在一边小心的劝着。

“宝二爷怎么了?”

秋纹拉着珍珠一同坐下,笑道:“还不是为林姑娘吗,咱们这位小爷一早醒了,饭还没吃,就要过潇湘馆看望林姑娘,偏太太有话,林姑娘病的厉害,不叫二爷去,怕惹了病气,这不吗,闹一早上了,袭人姐姐正劝呢。”

珍珠道:“二爷对林姑娘也真好,自已身子不好,还是时时挂念着,等娶了亲二爷的心也就安了,天天在一起,再不用这样时时担忧。”

秋纹吓了一跳,抬头看看周围没人,低声问道:“二爷要娶亲了吗,选的是哪家姑娘?”

珍珠看秋纹小心翼翼的,倒觉好笑,说道:“老太太私底下早就说过要把林姑娘配给二爷的,不过是两个人年龄还小罢了,现在两个主子都大了,林姑娘转过年就十六岁了,也该婚配了。”

秋纹看了一眼还在和袭人闹脾气的宝玉,回过头来道:“论理这是主子们的事,咱们做奴才的管不到那些,可袭人姐姐来回去太太那里回话,可一直都说太太更看重宝姑娘呢。”

珍珠听了这话才觉得刚才仿佛说的多了些,老太太和二太太为宝玉的亲事明争暗斗的,虽未明着红过脸,也是各打各的主意,这宝二***位置究竟鹿死谁死,可还说不得呢。

珍珠笑道:“谁做这宝二奶奶都是咱们的主子,咱们只管尽好自已的本份就是了,老太太叫我来瞧瞧二爷做什么呢,你去给我回一声,我好回老太太的话。”

秋纹忙进屋去告诉宝玉,珍珠跟着进去请安,见宝玉也不说话,也不像平时那样顽笑,只是赌气,袭人忙拉了珍珠到一边坐下,吩咐小丫头倒茶,又说一会二爷就去给老太太请安,俨然一副怡红院当家主事的模样。

正说着见宝玉抬腿就走,袭人忙跟上前问宝玉去哪。

宝玉冷笑道:“袭人姐姐不是让我去给老太太请安吗,我现在就去,姐姐不放心,只管跟着我就是了。”

当着珍珠的面,袭人羞的满脸通红,不让宝玉去潇湘馆本是太太的主意,她一个奴才不过听上面吩咐罢了,又有什么能力去驳回。

珍珠站在一边,见袭人尴尬,忙道:“既然二爷想去,正好我和二爷一起走倒便宜,老太太也惦记着呢,见了二爷的面只怕才能放心的下。”

袭人讪讪的笑着,取过衣裳来给宝玉添换,宝玉一把扯过,自已照着镜子穿好,秋纹上前帮着整理,袭人见宝玉非常排斥她,也就不跟着宝玉同去,只让秋纹麝月陪着一同去请安。

贾母和探惜二人吃过早饭,就见宝钗带着丫头来请安,贾母自从改变了心意,便注意观察起她来,宝钗身材丰满,将来一定好生养,这样想着,再看宝钗那副永远端庄的笑容也顺眼了许多,

宝钗不明原因,但看老太太今日又慈爱又和善,心里一开,多奉承了几句,贾母老人心态,年事已高,本就爱听人说好话,宝钗的话又恭维的恰到好处,更是喜的连连夸奖,把探惜二人都看呆了。

宝钗难得遇见贾母的好脸色,贾母待她一向是客气的,今天一反常态,对宝钗十分亲热,宝钗心情激动,忍不住想要去告诉姨妈,刚刚起身告辞,就见宝玉随着珍珠走了进来。

贾母伸手招过宝玉坐在身边,问着他早上都吃了什么,又问昨儿晚上可睡的好些,惜春见宝钗已经抬步要走,见宝玉进来又停在了那里,不怀好意的提醒道:“宝姐姐不是要去给太太请安吗?”

探春轻扯惜春的衣袖,太太的亲戚,何必得罪于她,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宝钗母女的心思,整天自诩家里有产业,有房有地,一样在贾府住了好几年,不为宝二***位置还能有什么原因,如今薛大傻子打死人命,被拘押在刑部,母女俩更要依靠贾府救命,往这里走动的更勤了。

探春心中冷笑,那日在太太房里,偷听到太太嘱咐凤姐姐,不许琏二哥帮着张罗此事,凤姐姐表面上答应着,从太太房里出来的时候,也用帕子抹泪,都是姑妈,感情上也许能分出厚薄来,血缘上都是一样的亲近。

宝钗只当做没有听懂惜春话里的意思,笑着看向宝玉说道:“宝兄弟今儿还没去给姨妈请安吧,咱们一同去可好?”

宝玉答应着站了起来,就要和宝钗一同走,这时珍珠过来回贾母的话:“回老太太,燕窝粥林姑娘都吃下了,还说今儿粥炖的烂,合口味,一会吃了药就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宝玉一听黛玉要来,连忙回过身来又在贾母身边坐下,笑意终于浮现在脸上,说道:“既然林妹妹要来,那我就等等她,太太那里一会儿去也行,宝姐姐先过去吧。”

宝钗稍怔了一下,又重新现出一副端庄的样子,笑道:“显见的你们兄妹情深了,一时一刻不见面也不行。”

贾母对宝钗的涵养非常满意,这才是一副当家***模样,也道:“先去给你太太请安,你宝姐姐还等着你呢。”

宝玉向后一靠,搂住贾母的手臂,讨好的说道:“老祖宗就让我再呆一会吧,这会儿时辰还早,再碰上老爷可不得了,宝姐姐快去吧”

宝钗听宝玉一而再的拒绝,倒不好强求,只得自已先行离开。

贾母拍着宝玉的手说道:“你就是调皮,都这时辰了,你老爷早就去衙门办公了。”宝玉只是笑也不说话。

紫鹃扶着黛玉慢慢的从远处走来,快到贾母院门口的时候,就见宝钗和莺儿两人急急忙忙的朝着荣禧堂的方向去了。

黛玉叹了口气说道:“也难怪长辈们都喜欢宝姐姐,你瞧她离的那么远,来请安比我还早呢。”

紫鹃在身侧劝道:“姑娘多心了,除了太太之外,别人都是面上情罢了,老太太连喝碗粥都想着姑娘,还不是一心只为着姑娘吗?”

黛玉微笑了下,可不是,舅母那里,磕断头也得不着一点好,还是老太太对她更好些。

003婚姻大事

听了宝钗的描述,王夫人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老太太突然待宝钗好了起来,这是要做什么。宝钗一向不入她的眼,别是又有什么筹划吧。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嘴上仍然笑着说:“像你这样又贤惠,又孝顺,谁会不喜欢,我可是一直拿你们兄妹当我的孩子看呢,唉,你哥哥的事也当真不好办,琏儿不知使了多少银子,就如大海捞针一般,一点用处都没有。”

宝钗忙道:“琏二哥那里使了多少银子,告诉我妈,送来就是了,总不能让姨妈为难的,只盼着姨父能救我哥哥的性命。”

王夫人携着宝钗的手一同坐下,说道:“咱们是至亲,说这些话岂不是外道了,蟠儿这人命官司已经坐实,再无更改的可能,先时还以为花些银子可以改了供词,岂料当地县衙一点颜面都不给,直接呈了上去,如今只要能留下条命就属万幸了。”

宝钗听王夫人话中的意思,救哥哥出来似乎已无可能,能不能保住性命尚在两可之间,心中一悲,眼泪已掉落下来,自从哥哥入狱,嫂子就一直不消停,今天分家产,明天回娘家的,妈妈即心疼儿子,又头疼媳妇,眼看着就瘦了一圈,送出去的钱都打了水漂。

王夫人见宝钗垂泪,连忙安慰道:“嗨,你哭个什么,事情又没到最后一步,兴许就有转机,也是让我把你给吓着了,彩云,给宝姑娘打水洗脸。”

彩云捧着水盆跪在宝钗面前,莺儿拿着毛巾等在一边,宝钗忙道:“彩云妹妹快起来,放一边我洗洗就行了,我们家没这个规矩的。”

彩云不敢起来,只是低着头高举着水盆,王夫人在身后说道:“咱们家就这个规矩,你也要先熟悉起来才好。”

宝钗听出了王夫人话里的意思,已是满脸通红,连头都没敢回,就着彩云的手急忙的洗了脸,又听王夫人说道:“玉钏,叫个人去园子里瞧瞧,宝玉今儿个怎么这时辰还没过来,是不是身子又不好了。”

宝钗放下毛巾回过头来说道:“姨妈不用叫人去了,宝兄弟在老太太那儿呢,原是想和我一同过来请安的,正碰上林妹妹来了,就把宝兄弟给耽住了。”

王夫人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这个袭人,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宝玉离林丫头那个病秧子远点,她是怎么服侍的。

彩云出去泼了残水回来,笑着回道:“太太,宝二爷和林姑娘来给太太请安来了。”

“哦,已经进来了吗?”

“还没呢,就要到门口了。”

宝玉和黛玉边走边聊着,紫鹃跟在身边略退后两步,宝玉瞧着黛玉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说道:“几天没见妹妹了,脸色还是这么不好,今儿早饭可吃了吗?”

“老太太打发珍珠给我送了一碗燕窝粥,我吃着挺受用的,今儿已觉得好些了,宝哥哥不用惦记。”

紫鹃听黛玉不肯说实话,心中着急,连忙走上前来意图解释,黛玉瞪了她一眼不许她说,紫鹃委屈的又退后两步。

刚到王夫人的院子里,就有玉钏迎了出来,给两个小主子行了礼后,玉钏略带歉意的说道:“林姑娘,太太说了,姑娘身子不好,不用常来请安,心思到了就行,请林姑娘回去歇着吧。”

黛玉一阵心酸,都走到门口还被拒之门外的滋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宝玉不明所以,看着黛玉的模样,还以为是累着了,忙道:“太太体恤妹妹,妹妹回去好生养着才不枉了太太的一片心意,我得了空就去看你。”

黛玉强忍着泪花点头,道:“那宝哥哥代我向太太请安吧”

宝玉点头答应,要送黛玉到门口,玉钏又道:“宝二爷快进屋吧,太太和宝姑娘正等着呢。”

“告诉太太我就来。”

和宝玉两个人依依不舍的告别,紫鹃扶着黛玉向园子的方向走去,看着黛玉强忍泪意的样子,紫鹃悄悄擦去眼泪,姑娘越来越虚弱了,略走几步就喘的厉害,太太明知姑娘身子不好,还特意说这些话来堵她的心。

看看前进的方向离潇湘馆还远着呢,而黛玉已经有些迈不动脚步,紫鹃道:“姑娘,咱们到前面的亭子歇会吧,这里离三姑娘的秋爽斋挺近的,奴婢去倒杯茶来?”

黛玉点头答应着,紫鹃安置好了黛玉便一路小跑着奔向秋爽斋,黛玉少歇了一会,还没见紫鹃来,一个人坐在亭子里更觉孤苦无依,扶着栏杆站起,顺着花间小路一径进了栊翠庵。

黛玉和妙玉两人性情相投,都很高洁和孤僻,但妙玉更胜三分,大观园中姐妹虽多,唯独这个方外之人可以听她说说心事。

当黛玉一脸疲惫的踏入栊翠庵时,妙玉也未多话,只是领着黛玉进了房中,安排她躺下,看黛玉面上犹有泪痕,不禁问道:“二太太又给你气受了。”

黛玉本就委屈,哪还经的起妙玉的这一问,一时之间再也忍耐不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妙玉也不相劝,只是递上一块帕子,由着她哭。

一时黛玉哭的够了,红肿着眼睛望着妙玉,说道:“为什么你能看破红尘,做这槛外之人,看破这俗世,看破名利,你收留我在这庵中吧,我这病怕是不能好了,只愿我也能干干净净的来,再干干净净的回去。”

妙玉冷笑着道:“你本就是红尘中人,怕是不能如愿,你如此在意二太太对你的看法,心里早已不再干净,我和你也一样,也不一样,我们都是自幼多病,我因找了许多替身皆不中用,才被迫入了佛门,你即已身在尘世,就莫要动此妄念。”

“生活在尘世之中,有太多的痛苦与挣扎,还有那么多的无奈,妙玉,我很苦恼,我渴望亲情,渴望自由,渴望被舅母接受。”

妙玉倒了两杯茶,亲自端了上来,说道:“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薛家的宝姑娘在,怕是你不能如愿。”

黛玉被妙玉说中了心思,脸腾的红了起来,正要解释,只听一阵脚步声,却是紫鹃一头闯了进来。

“姑娘让我好找,史姑娘来了,已经到潇湘馆了。”

004隐忧

黛玉本是心病为重,自小缺乏亲情,非常盼望人多热闹,自夏天过后少见宝玉,连宝钗也很少来探望,有时不过打发个丫头来瞧瞧,探春碍着王夫人也不好常来,惜春小孩心性,与谁都不算亲近,相比较而言,湘云倒是个真性情的女孩。

两人常常发生口角,但口角过后又会和好,和宝钗一向的宽容大度不同,湘云从不隐瞒自已的看法,黛玉有哪里她瞧着不顺眼的地方,总是毫不留情的指出,黛玉虽然当时不高兴,过后也会偷偷的改正。

湘云来了,黛玉沉闷的心情就像乌云散开一样,霍然开朗,可湘云已经订下了亲事,还能来陪伴她几次呢。

两个小姐妹互相问了好,黛玉说道:“难得你来,咱们把宝姐姐,三妹妹,四妹妹都请了来吧,园子里好久都没热闹了。”

湘云对黛玉的心思哪能不知,顽皮心起,说道:“还有宝玉呢,大家齐聚潇湘馆哪能缺了他,可是不知宝姐姐会不会来?”

黛玉不明原因,问道:“宝姐姐为什么不来?”

湘云一直大大咧咧的,听黛玉问起,突然红了脸,黛玉追问她:“到底是怎么了,你和宝姐姐一向和睦,怎么还担心起这个来?”

湘云压低了声音说道:“前几日不是和卫家放定了吗,后来才听我婶婶说,因为薛大哥的命案,没有请薛家的人,我刚才去给老太太请安,二太太也在呢,虽然也一直笑着说恭喜我,但话里话外的挑我的理,怪我没请姨妈家的人。”

黛玉扁扁嘴,刚才见到湘云时的兴奋又因着二太太三个字有些黯然,对于二太太的尖酸刻薄,黛玉比湘云更有体会,其实舅母在人前对她还算客气,尤其是在老太太房里,还时常问着她的病情,让她好生调养着身体,仅仅只是客气,并不亲热,还有几分的疏离。

宝玉常说太太真心疼爱妹妹,可黛玉却总觉得那笑有些虚假,而且她从不敢正视舅母的眼睛,特别是在晴雯被逐出大观园之后,那些冷言冷语,那些指桑骂槐,丫头婆子私底下都说晴雯是因长像酷似黛玉才被逐,黛玉的心里对舅母更加害怕。

这些从袭人的态度上就能看的出来,偶尔过怡红院探望宝玉,袭人只会没话找话的隔开他们,不让人好好说话。说不上几句话,不是太太派人来叫宝玉,就是袭人提醒着宝玉该去做什么了。

黛玉的眼里涨满了泪珠,父亲不是已经和贾家订下了亲事吗,才将她的嫁妆和家产全部由琏二哥带来了贾府,老太太自然是没说的,那是她的亲外祖母,可舅母这个未来的婆婆什么时候会接受她呢。

一块手帕递到黛玉面前,湘云看黛玉眼睛直直的,也不接,也不看,遂亲自为黛玉擦掉了眼泪,“林姐姐,我没来的这些日子,你又受了委屈吗,咱们个人过个人的日子,你又何必在意他们说什么呢?”

黛玉接过手帕,用力擦下眼睛,看着左右无人,才低声说道:“我的事你都知道的,我也从未瞒过你,我六岁就到贾府,除了老太太,你瞧谁是真心待我好的,也就凤姐姐还有些心疼于我,父亲说过,待我及笈,贾家就会给我和宝玉办婚事,可是…”

湘云扑哧乐了出来,也低声说道:“敢情林姐姐是着急嫁了?”

黛玉抬起手来拍了湘云一下,才道:“我拿你当个人,才把这些话说给你听,你倒来打趣我。”

湘云看黛玉羞红了脸,拉着她的手一同坐下,说道:“你的意思我哪能不明白,我虽然不常来,可对你的事知道着呢,二太太属意宝姐姐,老太太虽是老封君,看来也不好太扭着太太,所以就耽搁了下来,像贾府这样的人家,不会做出悔婚这样的事,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虽然湘云这样安慰着,黛玉的心中依然不安,生日之前,老太太还常念叨着说她长大了,要给她办终身大事,可日子已经过去大半年,从春天一直到秋天,老太太突然毕口不提了。

“或许是我太小人之心了,总觉得最近连老太太对我的态度都有不同。”

湘云趴在黛玉的耳边问她:“你们订下亲事的文书还在你手里吧,你可千万收好了,若是二太太将来真做出悔婚的事,你也有个凭据。”

黛玉难为情的笑了笑,说道:“你天天叫我姐姐,待出了事倒比我更明白些。”

湘云笑道:“我和你的处境还有什么不同的,但现在看来,叔叔婶婶对我再怎么,也总比外家强,自我父母去世,外祖那边先时还来探望过我,给我送些东西怕我委屈,待时日长了也就淡了,你又没个叔伯兄弟,将来有一天若老太太没了,你受的委屈会更多的。”

湘云话里的意思黛玉明白,这会老太太活着,自然万事给她做主,可不知为什么黛玉心中有些不安,今天一早去请安,为什么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黛玉摇了摇头,虽然另人担忧的事情很多,但有一点是无庸置疑的,那就是宝玉对她的情义,宝玉虽然对宝钗也好,对湘云也好,但仿佛只是对待亲戚家姐妹的那种好,不像和她之间那样心灵相通。

“紫鹃”黛玉提高了嗓门。

紫鹃应声而入,笑问道:“姑娘有何吩付。”

“你去请宝姐姐,三妹妹,四妹妹来,就说云儿来了,再到怡红院去,看宝玉得不得闲,一并请了来。”紫鹃答应着走了。

吃过晚饭,等众人都散去之后,贾母令鸳鸯捧出个匣子来,支走小丫头,戴上花镜,亲自打开匣子,拿出几页纸来。

鸳鸯送上一杯茶,在一边轻轻的给贾母捶着肩膀,自小跟在贾母身边,也认得些字,看纸上赫然是贾府和林府订下的婚约,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待林姑娘及笈之后,就行婚配之礼。

鸳鸯揣度着贾母的意思,莫非是要为林姑娘和宝二爷办婚事,鸳鸯刚要相问,就听贾母言道:“你去请二太太和凤丫头来,就说我有要事商议。”

005达成一致

王夫人和凤姐听了信都急忙的赶了过来,见房间内只有贾母一人,正坐在软榻之上,手中拿了几页纸认真的在看,王夫人过来坐在一边,微笑着问道:“老太太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和凤哥听了信就急忙的赶了来。”

凤姐也凑过来,为贾母捏着肩膀,笑着说道:“老太太把旁人都打发出去,只叫我和太太,一准是有什么好事。”

“就你牙尖嘴滑的,倒确实有件喜事要和你们商议。”贾母说着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

凤姐连忙接过拿到了王夫人跟前,二人一同观看,王夫人吓了一跳,老太太怎么把这个找出来了,难道她想履行婚约要为二人成亲?

王夫人紧张的站了起来,拿着纸问道:“老太太的意思是?那林丫头…”

贾母示意凤姐:“扶你太太坐下”

王夫人哪里还坐的安稳,说道:“宝玉可是咱们的心头肉啊,他的正妻原配怎么也得身子健康才行,这林丫头一天病病怏怏的,太医又说未见得治好,就算治好了,就她那单薄的身子,能不能给宝玉留下子嗣都在两可之间,难道宝玉就该没有嫡子,老太太再想想,别这么快就决定。”

贾母对王夫人的反应非常满意,这个媳妇自从元春封妃,比以前嚣张了不少,但在宝玉的婚事上,还是挺在意她的意见,贾母点点头只不说话,更是急蒙了王夫人。

王夫人连连给凤姐使着眼色,让凤姐说话,凤姐因不知道贾母的意思,倒没法相问,但看王夫人着急的样子,过来贾母身边说道:“太太说的也是实情,林妹妹的身子骨确实是单薄了些,前几日太医来给老太太请脉的时候,太太惦记着,请去也给林妹妹瞧了瞧,太医说,妹妹这身子如今也不过是挨日子罢了。”

贾母带着几分诧异望着凤姐,凤丫头对黛玉一向很关照,而且很听自已的话,怎么如今倒和王夫人站在了一起。

凤姐不敢正视贾母的眼神,她做的好些个事,贾母不知道,王夫人可是一清二楚,平常的小事还行,关系到宝玉的终身,王夫人一准需要她来说话。

王夫人听凤姐的话极合心意,又道:“老太太,您再仔细思量思量,我这当舅母的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这媳妇娶进门来,没过多少日子就…老太太见多识广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咱家这大老爷,东府里的珍儿,如今都是续弦,那门弟可是低多了。”

这些事情贾母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若没门弟之论,当初也不可能两个玉儿尚还年幼就订下了亲事,林家书香门弟,贾府武将出身,正需要文人来陪衬,贾母才硬压着林如海夫妇同意,如今他们都没了,黛玉的身子也不好,倒成全了王夫人。

贾母道:“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咱们和林家这婚约?”

王夫人听了这话大喜,看来贾母这里已经有了松动,忙道:“婚约还不好办吗,这事只有咱们家和林家知道,林家再没人了,咱们不提,谁还能知道?”

凤姐吓了一跳,黛玉的身子她心里有数,太医也说不过是一半年的事了,她才附合着王夫人说话,或许等黛玉有那一天,再为宝玉娶亲也不算过份,可是太太这意思分明是要悔婚啊。

悔婚是下策,不妥,贾母摇了摇头说道:“你们都说林丫头的身子熬不了多久,我的意思是先不给宝玉娶亲,等将来林丫头的事情出来,宝玉再娶吧。”

凤姐舒了口气,忙道:“这样最好,咱们家也不算悔婚,对林妹妹和姑爹姑妈也说的过去。”

王夫人先也觉得好,想了一会又道:“可是,老太太,宝丫头都十八了,已经等不起了啊。”

贾母冷下脸,已经通融了这么多,她还不知足吗,说道:“若是宝丫头不愿意等,那就给宝玉另聘,凭咱们家的门弟,宝玉的才貌还怕娶不到一个官宦家的小姐?”

王夫人听贾母这话说的重了,忙道:“媳妇哪里是这个意思,既然老太太有这个想法,那就这么办吧,只是我琢磨着,这婚约早晚是个祸根,莫不如找了出来毁掉,不就万事大吉了。”

王夫人的这些话让贾母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连她都没想到的事,王夫人却想到了,足见从前是小看了她,因道:“东西是林丫头收着的,你还能去翻不成?”

王夫人笑道:“不用硬翻,紫鹃丫头这些年是做什么吃的,这点小事还办不了,她的老子娘都在府里当差,一句话的事。”

贾母点了点头,看来关系到王夫人的个人利益,她还挺聪明的。

王夫人回头对凤姐说道:“凤丫头明儿就把这件事安排下去,紫鹃的娘如今在哪个院子里当差,赏她些东西,让紫鹃一定把事办好喽。”

凤姐心中百般不愿,也只得答应下来,王夫人一向是这样的,好人她当,恶人由自已来做,若是有朝一日黛玉知道了这些事,还不得恨她一辈子。

正想着,贾母的声音传来:“凤丫头就按太太的意思办吧,能取出来更好,取不出来也没妨碍,不过就算咱们是这么打算的,林丫头的汤啊药啊也要当心些,不能断了。”

王夫人忙道:“老太太这是哪里的话,就不能成为咱们家人,她还是姑太太的骨血呢,以后自然会更加尽心,凤丫头可听着了,潇湘馆那边,你要格外照看些。”

凤姐连忙答应着,心中却对王夫人的虚伪有了更深的了解。

王夫人先回去了,贾母留下凤姐在身旁坐下,问道:“凤丫头脸色不好,是觉得我这么做对林丫头不公平吗?”

凤姐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凤儿不敢,老祖宗的决定自然是有道理的,哪是我能知道的。”

贾母拉着凤姐又坐回身边:“我都明白,悔婚不是咱们这样人家干的事,可如今府里的情况,你比我还更清楚些,林丫头什么忙都帮不上,宝丫头嫁过来,一是成全了你太太的心愿,再来她家是皇商,薛蟠又在狱中,将来或许能帮到咱们府里。”

凤姐听了这番话这才明白,原来老谋深算的是贾母。

006另嫁

宝钗这会儿正在家中宽慰母亲,方才嫂子又闹了,话说的也有些难听,成日价说你们和贾府王府都是亲戚,又是亲城有名的四大家族,薛蟠不过打死个把人命,到现在都不能被无罪开释,还整日吹嘘个什么。

薛姨妈在屋内听了媳妇说的这些个遭心的话,越发哭的悲痛难忍,若有一天蟠儿没了,媳妇可以改嫁,她这个做娘的还有什么指望。

宝钗对嫂子的这些举动也是无可奈何,姑娘家家的又不能出去和她对嘴,只能在房里劝慰着母亲,又数落一通不懂事的哥哥。

薛姨妈原只是因媳妇的话,心疼儿子才哭泣,这会听宝钗斥责蟠儿,不禁更怒,骂道:“你哥哥再不懂事,对你这个妹子也没说的,就是谁都不惦记,不管去哪都想着给你带东西,你还有什么不依足的,你打量着你哥哥没了,我就把家产都给了你了,好让你带到贾家耀武扬威的去做宝二奶奶。”

宝钗听母亲这话说的重了,也未敢驳回,只站在一边掉眼泪,原是怕母亲难过,才说哥哥几句,没想到却被母亲歪曲了意思,宝钗哪里有争家产的想法呢。

娘两个相对哭着,就有莺儿进房回道:“林姑娘打发人来,说云姑娘来了,请姑娘去呢。”

“让她先回去,说我就来。”宝钗说完擦擦眼泪,站起身来朝着梳妆镜走去,拢了拢头发,又重新晕了胭脂,扫了扫衣服就要走。

薛姨妈气还没消,看宝钗整理装束要走,冷笑道:“你去看她做什么,人家订亲都没请咱们家人,根本没瞧的上,何必上赶着找她说话。”

宝钗知道母亲是因为湘云订亲没有邀请薛家才发怒的,但这事与湘云并没相干,请谁不请谁,她哪做的了主啊。

宝钗重又坐回到母亲身边,揽着母亲的手臂,说道:“如今哥哥尚在狱中,咱们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史家虽没请咱们,咱们这会儿也计较不得,若是我赌气不去,湘云回去和她叔叔一说,我就怕…”

薛姨妈马上就明白过来,蟠儿正是关键时候,别史家不帮忙,倒落井下石,蟠儿就没希望了,想到这里忙道:“那你快去吧,若是能说通那史丫头,跟她叔叔求个情,替你哥哥说些好话,咱们一定好生感谢她。”

“女儿明白,妈妈也莫要再伤心了,嫂子也是因为哥哥的事心焦才口不折言,妈不爱在家呆着,去姨妈那里坐坐也好。”

薛姨妈叹了口气,说道:“那年因为香菱的事,妈和你姨妈说了,你姨妈用你姨夫的名义,偷偷把这事给办了,原以为今年咱们直接求到门下,再许些银子,你哥哥就能放了出来,没想到,连贾家的面子也不管用了。”

宝钗道:“如今唯有依靠贾家了,舅舅那里妈倒是去了信的,至今也没个回音,除了贾家咱们又不认的别人。”

薛姨妈道:“我正想和你商量呢,你父亲在世的时候,认得一个苏知府,他家当时出了点事,你父亲给帮了些忙,苏家很感谢咱们,曾说过要聘你为长媳,后来听说咱们要把你送进宫中做伴读,这才做罢,如今苏家长子青云直上,已经做到三品,见天在皇上跟前转的。”

宝钗眼睛一亮,问道:“妈妈,那咱们求他们家帮帮忙呢,既然常在宫里走动,门路一定很广。”

薛姨妈看着宝钗,有些难以启齿,宝钗道:“妈快说啊,还有什么事吗?”

薛姨妈回避着女儿的眼神,才说道:“我倒是找过他们,没想到他们知道你落选了,又将婚事重提,我还没问过你的意思,不好答应。”

宝钗思量了一会,说道:“只要能救哥哥,嫁到谁家还不是一样吗,况且他家如今有权有势,若是哥哥能被放的出来,以后咱们家的生意也会好做,咱们也有了靠山,也不用见天价围着姨妈转。”

薛姨妈面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那你答应了?”

宝钗站起身来,朝窗边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问道:“妈妈不是已经和姨妈说定了亲事吗,若是悔婚…”

薛姨妈道:“又没文定过,算不得订下亲事,你对宝玉的心思妈都明白,如今妈只想知道你的意思。”

宝钗羞红了脸,说道:“妈妈别取笑女儿,自古婚事,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我说话的理,妈妈做主就是了。”

薛姨妈喜道:“即是你答应那就好办了。”一伸手将女儿拉过身边坐下,说道:“我还一直犹豫着该不该跟你说呢,没想到你倒答应的爽快,那妈明儿个就去应了人家?”

宝钗害羞的轻轻点头,又低声说道:“他家大少爷都做到三品,年龄一定比女儿大的多吧,怎么这会儿还没娶亲?”

薛姨妈一愣,原来宝钗会错了意,苏家想迎娶宝钗的是二少爷啊,二公子除了有些隐疾之外,听说倒是仪表堂堂的,人品才学都好。因怕宝钗弄错,薛姨妈忙道:“不是这大少爷。”

宝钗一愣:“不是”

“是他家二少爷,听说比你大得三四岁,长的很好,人品德行性格都好,明年还要参加科举呢。”

宝钗的脸更红了,就是说吗,官都做的那么大了,哪能没娶亲,登门求亲的只怕把他家门坎都踏破了。

“妈妈,是苏家先提出的吗?”

薛姨妈低下了头,又摇摇头说道:“是妈遣人去问的,好在他家二少爷如今尚未娶亲,可见你哥哥此生一定还有贵人相助。”

宝钗点了点头,那就难怪了,唉,只要能救哥哥,嫁谁又有什么分别。

“就算你答应了,我也只怕是委屈了你,钗儿放心,等你出嫁那天,妈一定多多的陪送你,让你在苏家安安稳稳的做二少奶奶。”

宝钗微笑道:“女儿有什么委屈的,妈还会害了女儿吗,妈只管去应承就是了。”

“唉,既然你这么说,妈也只能答应人家了,有些事先说给你知道,别你嫁过去吓着。”

宝钗警觉起来,这二少爷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007好风凭借力

宝钗眼神疑惑的望着母亲,薛姨妈只做没有看见,不着痕迹的偏过了头,说道:“听说那二公子身子有些弱,没有大公子壮实,但长的不错,而且学问也好,所以一直挑挑拣拣的。”

宝钗暗自呼出一口长气,原来是为这个,只要他没什么恶习就好,哥哥倒是健康又壮硕的,还不是四处惹祸,想到这里宝钗心安了许多。又听母亲说道:“而且苏家也答应了,你进门就当家,我瞧着他们家境富裕,只不外露,说不得比贾家还强些,再说那苏家大公子如今在皇上跟前伺候,能说的上话,这样你哥哥的事也好借上力。”

宝钗略微点了点头,细想想又问道:“他们府上当家理应是大奶奶,女儿嫁过去怎好争抢管家之位?”

薛姨妈道:“那大公子经常被皇上派出去办差,大奶奶也跟着,他家听说你有管家之能,这才答应的。”

宝钗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原来自已也是美名远播,心中有些得意,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可是姨妈会不会怪罪咱们?再说宝玉…”

薛姨妈道:“你都十八了,难道还一直等他家那块玉不成,是你姨妈想做亲,这才投奔了来,却生生的把你给耽误了,若不来京,只怕你哥哥如今还平平安安的,甭管她们,你的终身,你哥哥的性命要紧。”

妈说的话再实在不过了,其实这些话宝钗自已在心里早转了千遍万遍,曾经也埋怨过母亲误了终身,常在一起的女孩子,同龄的迎春去年就嫁了出去,可是自已如今连个着落都没有,姨妈总说一定要娶她回来做媳妇,眼看着一天天大了,而宝玉心中只有黛玉,宝钗即羡慕又嫉妒。

宝玉待她也不是不好,只是总觉得不像和黛玉在一起那样随意,和她之间只是客情,虽然他们常常会闹的半红脸,却让人觉得很亲近,宝玉极尊敬她的,只要她不说些让他好生做学问,将来好为官做宰的话,宝玉对她还算不错。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曾经也有过这么高的志向,按着母亲的意思,讨好姨妈,讨好老太太,讨好那边府里每一个人,但这些年来,她所观察的宝玉,他无心仕途,不求上进,整天只知道在女孩子中间厮混,并不是她心中理想的丈夫,绝非上上之选,可女孩子大了,不能不出嫁,夫家才是女人一辈子的家。

那府里的老太太一心只念着黛玉,与其和黛玉争夺宝玉,莫不如另嫁他人,或许会有另一片天空在等待宝钗去自由翱翔。

依着母亲的话,那大公子正得宠,难保将来会给他这弟弟也谋个一官半职的,说不得,将来自已就是一位正经官夫人,宝玉虽是荣国公之后,可惜纵有爵位也传不到他身上,不参加科考就是一白丁,只是可惜了宝玉的好性格,若是嫁给宝玉,他必定会是个又体贴又温柔的好夫君。

本来就是依着母亲的意思,才去刻意接近宝玉,讨姨妈的欢心,如今先变的倒是母亲,宝钗的心思转的很快,不大功夫已想的明白,薛姨妈见宝钗再没顾虑,便道:“那妈就去应下了,他家还说,若是你不嫌急促,想赶年底就把你娶过门呢。”

宝钗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时莺儿又进来回道:“姑娘,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还去潇湘馆吗?”

宝钗恍然大悟,怎么把这事忘了,答应着连忙就走,刚走到嫂嫂的门口,只见房门一开,宝钗以为是嫂子出来,因怕挑理,连忙站下想要见礼,没想到却是嫂子的丫头宝蟾一盆脏水泼了出来。

“唉哟”

“姑娘”

这一盆水一点不剩的淋在了宝钗主仆身上,罪魁祸首宝蟾也吓了一跳,忙扔下盆,掏出手帕来帮宝钗收拾。

夏金桂在房里听到两声叫唤连忙走出来看,却见宝钗满身是水,发丝凌乱,连头上的发簪都掉了,真是狼狈不堪,莺儿正在数落宝蟾:“你也不瞧着点,你长那眼睛干什么使的,姑娘若是受了风寒唯你是问。”

夏金桂看宝钗被淋成这个样子,本来是心怀愧疚的,但宝钗没说话,反倒是莺儿张牙舞爪的训斥宝蟾,心里便不舒服,因说道:“宝蟾是我的丫头,便有错自有我打得骂得,又与你什么相干,你主子还未说话,你倒骂的痛快,眼里还有我这个奶奶吗?”

宝钗听夏金桂净说些歪理,心中明白,若与嫂子理论,又是一场大闹,为求息事宁人,连忙呵退莺儿。

夏金桂亲自上前帮宝钗擦着身上的水,突然笑了出来,说道:“说起来真是委屈姑娘了,竟然被我的洗脚水淋的一身,快回屋换换衣裳去,可别着了凉,太太又该说我这做嫂子的不心疼小姑了。”

宝钗乍一听说是洗脚水,当时便要作呕,转念一想这时辰不早不晚的,洗什么脚,恐怕是嫂子故意说出来恶心她的。

夏金桂得意洋洋的看着宝钗,说道:“宝蟾这丫头不省事,你等嫂子罚她。”回过头去又说:“你不回屋受罚还站在这干什么,等着姑娘赏你呢。”

“奴婢遵命”宝蟾冲莺儿做了个鬼脸,转身进屋去了,夏金桂看着宝钗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咳了两声才转过身子回了屋里

这里莺儿说道:“大奶奶根本不可能处罚宝蟾,姑娘去告诉太太,让太太罚她。”

宝钗一身湿衣,此时已心烦意乱,说道:“先回房换衣裳吧,别告诉太太,一则太太纵知道了,也不可能迫使嫂子处罚宝蟾,二则嫂子若闹了起来,横竖又是一场气生。”

莺儿扶着宝钗往回走,心急又道:“姑娘就是太好性了,什么都不理论,那宝蟾越来越嚣张了,姑娘就这么忍了不成。”

“如今家里事多,大爷的事还没个结果,待日后再说吧,你叫个丫头去回了林姑娘,只说我着了些凉,身子有些发热,改日再去瞧她们。”莺儿连忙答应下来。

008女儿的心事

宝黛湘加上探惜二人,一直在潇湘馆玩到吃晚饭的时辰,没有宝钗这个大姐姐在,大家都觉得痛快了些,宝玉也觉得极自在的,可以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几个女孩子也是一样的,虽然姐妹们交好,但宝钗常常满嘴里三从四德,这个不妥那个不许的,和她在一起,无形之中多了些禁忌。

待众人走后,黛玉的身子摇晃了两下,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紫鹃眼尖,连忙扶住黛玉躺下,雪雁拧了帕子来给黛玉擦脸,湘云问道:“林姐姐怎么突然脸色煞白,唬了我一跳。”

黛玉似乎力气用尽似的,看向健康活泼的湘云时,满眼都是羡慕,如果能像她那样该有多好,也许舅母就不会那么多的忌讳了。袭人先是来请了三四次都请不动宝玉,后来还是王夫人派人来叫,宝玉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紫鹃低声说道:“姑娘,奴婢去回二奶奶,请个大夫来瞧瞧吧。”湘云也道:“就是的,方才你还好好的,转眼之间就是天壤之别,我去回禀老太太吧。”

湘云说完就要走,黛玉想拉住她却没来的急,连忙挣扎着叫雪雁拦住她,湘云不明原因,回过身来坐在她身边说道:“你不想叫别人知道,我去回老太太还不行?”

略歇了歇,黛玉觉得气力恢复了些,又喝了两口水,才道:“别去,我这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方才可能是累着了,躺一会就好,你别张扬的满世界都知道了,就算大夫来了,也不过是那些个方子,不说我,连她两个都能背的下来。”

黛玉本是想逗湘云的,可湘云听了这话,反而感伤的掉下泪来,黛玉道:“你最是个爽朗明快的,比三妹妹还大方些,怎么也学人掉起眼泪来,见天的这药我都吃的够够的,有时想想,还不如死了的好。”

紫鹃和雪雁都忍不住哭起来,湘云安慰了黛玉几句,让紫鹃伏侍着黛玉睡一会,叫过雪雁到外面,细细的盘问了黛玉的病情。

听了雪雁的话,湘云也是毫无主意:“林姐姐病的这么重,你们怎么都不回禀老祖宗呢,就算太太不管,老祖宗也一定管的。”

雪雁边哭边道:“姑娘不让说,就算太医来了,开完方子也没用,太太并不让人按方子抓药,有些药都是腐了朽了才送来,紫鹃姐姐去回老太太,鸳鸯姐姐不让回,说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打太太的脸,连众人都有不是,何况这事也未见得就与太太相干,倒嘱咐我们不叫说,然后又偷偷给我们送来了好药,让我们自已给姑娘熬药。”

湘云道:“园子里都是二奶奶管着,只回二奶奶就是了,等我去说。”

湘云说完就要走,紫鹃服侍着黛玉睡下正好推门出来,听到了雪雁的话,忙拉住湘云说道:“云姑娘快别去了,你瞧着园子里都是二奶奶给打点着,其实我们这潇湘馆的大小事情都要经过太太的允许,出入都有人禀报上房,如果不是姑娘带着我去给老太太请安,我们几个丫头连老太太的院门都进不去呢。”

湘云这才明白黛玉的愁,黛玉的难,虽说都是公候家的小姐,名儿好听,但父母皆不在人世,寄人篱下的日子远没那么好过。

湘云不觉又垂下泪来,哭道:“林姐姐受了这些个委屈,为什么不和老太太说,就算太太不管,老太太是亲外祖母,岂能不管,林姐姐也太客气了些,缺什么只管和老太太要就是,一直不张嘴,人家还以为你们这里什么都不缺呢。”

紫鹃泣道:“姑娘哪里没说,先还是说的,但姑娘一提这些,老太太就说现在家业艰难,能省则省,倒让姑娘理解太太的难处,我试着偷偷暗示了宝玉,没想到咱们这位爷于生活经济一窍不通,只和姑娘说,纵短了谁的,也短不了他们两个人的。”

雪雁也道:“宝玉哪里懂得这些,他只知道缺了东西就要,哪里知道姑娘的难处,先时已经说姑娘一草一纸都是出自贾家,若我们再闹起来,还不定给姑娘安上个什么罪名呢,姑娘的嫁妆家产都归了贾府,别说吃点子药,就养一百个姑娘也养的起了。”

紫鹃连忙按住雪雁的嘴,并来到门口向外张望,院子里除了两个打扫嬷嬷在树下闲聊,并没别人,关上了房门,紫鹃小声道:“雪雁姑奶奶,你可小点声,你忘了王嬷嬷是怎么被撵走的,还说这样的话,这院子里除了你我,都是太太的眼线。”

雪雁闭上嘴,满心悲伤又不敢大声哭,只是拼命压抑着自已,湘云说道:“你们好生照顾林姐姐,我去琏二嫂子那里逛逛,一会就回来。”

紫鹃忙道:“云姑娘可别说什么。”

“我知道,你放心吧。”

紫鹃和雪雁两个整理好自已又推门进了卧室,远远望去黛玉仍在熟睡之中,紫鹃近前想为黛玉整理被子,却见枕边已被黛玉的泪湿透,紫鹃道:“姑娘又委屈了。”

两人扶着黛玉坐起身子,黛玉道:“你们和云丫头说这些做什么,她来这里本是客居,也是极难的,并没比我强的多少,再为我得罪了太太,雪雁你快去瞧瞧,只说我醒了,要找她说话。”

雪雁答应着去了,紫鹃道:“姑娘也不用顾虑这么许多,云姑娘看似鲁莽,其实有心计着呢,让她和二奶奶说说,或许二奶奶能格外关照姑娘呢。”

黛玉摇了摇头,说道:“自从春纤被打发出去,我就再没想过要说什么了,春纤还不是为了我才被撵的,主仆一场,她为我做了这么许多,临走的时候,我连一件首饰都没能给她,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

“那会姑娘也是身不由已,太太的人来了,二话不说带了人就走,不过姑娘也不用挂在心上,春纤和奴婢都一样,又不是这里的家生子,不过是签下奴契的,待时日一到,也是要走的,像奴婢们到哪都是伺候主子,春纤或许这会已经找到新主家了呢。”

黛玉咳了几声,嗓子只觉腥甜,知道必是血涌上来,连忙咽了下去,说道:“只盼着王嬷嬷和春纤都能平平安安的,否则我一辈子都难以心安。”

009黛玉的痴

湘云回来了,和黛玉一起吃了晚饭,在饭桌上两人都极少交谈,黛玉并不相问,只因从湘云的脸色上就不难看出,她在凤姐那里碰了钉子。

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湘云支起身子问道:“林姐姐,在我心中你一直是尖酸刻薄的,你没有宝姐姐那般宽容大度,所以我一直与她亲近,时间长了才发现,其实真正像冰块的不是你,她就像时时刻刻生活在教条里一样,举手投足都有尺度,话不多说一句,笑容也一直挂在脸上,她高兴,脸上是微笑,她不高兴,脸上还是微笑,宝姐姐就像一个冷人一样,没有一丝热情,没有自已的性格,像千篇一律的仕女图一样守规矩,难怪连宝玉都不与她亲近。”

黛玉苦笑了笑说道:“生活在教条里不好吗?宝姐姐常说女孩子应以针织女工为主,现在想想,她的话也不无道理,我读了许多的书,开阔了眼界,而且有了自已的思想,所以就注定要不容于人。”

“宝姐姐即这么说,那她还读那么多的书,每常咱们姐妹做诗,她夺魁的次数比你还多呢,你,我是不服气的,她我就更不服了,可气的是大嫂子,因为太太的缘故,从来都说她诗做的最好。”湘云最是才思敏捷,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湘云的话逗的黛玉一乐,笑道:“云丫头也学会了嫉妒了,我看着咱们这些姐妹中,你的诗最好,我的也好,只是太过缠绵凄楚,悲音过重。”

湘云挨着黛玉躺下,说道:“原我也是这样想的,也不明白为什么你的诗里总透着悲哀,现在我明白了,你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林姐姐,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别笑我,宝玉他一贯爱呆在女孩子堆里,对仕途经济一窍不通,而且即怕老爷也怕太太,你瞧睛雯的事出来,宝玉连去太太那里求情都不敢,虽说是个丫头,也服侍了他几年,宝玉可一点都没念旧情。”

“太太订下的事,谁敢驳回。”黛玉不自觉的替宝玉说话,晴雯的事宝玉也是无能为力的。

湘云道:“我看你是被太太同化了,你总觉得太太是你未来的婆婆,才不敢言声,我想着,将来你真的嫁给了宝玉,若是婆婆给你气受,你说宝玉会不会护着你平安。”

黛玉抬眼看着湘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未来婆婆的话自然要一切听从,怎么能违背长辈的话呢,舅母对外祖母不也是言听计从的吗,没有赢得舅母的疼惜与眷顾,是她自已做的不好。

至于宝玉,他一定会护着她的,她想吃的,他一定想法子弄了来,她想玩的,他也会去四处搜罗稀奇玩意,就连父母的祭日,老太太忘记了,他也会变着法的去提醒,成天价帮她讨这个,要那个,还有比宝玉更明白她的人吗?

黛玉的脸上泛起了笑容,一抹红晕现到脸上,把湘云都看呆了,一直知道林姐姐是个美人,原来她沉静的脸上带着微笑时,是那么的令人沉醉,与她相比,湘云自愧不如。

“宝玉他会的,他一定会的。”似乎觉得简单的话语并不能完全让湘云明白,黛玉又重重的点了头。

湘云内心叹了口气,黛玉是这样看待宝玉的吗?为什么她总觉得宝玉如今还是个任事不懂的顽童一般,是因为偷偷隔帘子见过未来无婿的缘故?除了不知晓性格,卫公子的身高长相家世都是上上之选。

“你想过宝姐姐吗?”

“想她做什么,你还在计较她今天没有来吗,或许家里真的有事呢,薛大哥入狱,她怕是也没心情玩笑。”黛玉不自觉的回避了湘云的眼神。

湘云拉了下她的手,问道:“你甭跟我装糊涂,我说的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清楚楚的,屋里就咱们两个,你还这样遮遮掩掩的。”

黛玉别过了脸,一行清泪流了下来,怎么会不懂呢,这是她最大的心病啊,那个懂得孝顺长辈,太太一见就连连夸奖的宝姐姐,比起面对她时那些冷冷的眼神,太太看向宝姐姐的目光又慈祥,又柔和,就象看宝玉一样,让她羡慕。

太太的意思黛玉明白,但贾林两家婚约在先,太太便想背弃婚约也要顾忌着老太太,所以才变着法的对她潇湘馆的事不闻不问,表面上并不曾薄待她,可事实上,黛玉连常用药都备不齐。

紫鹃去回过太太,太太总说马上就着人去办,可左等右等的也等不来,紫鹃又去回凤姐姐,凤姐和太太一个说词,但夜间无人的时候,又会打发平姐姐偷偷送来些东西,只嘱咐她不许对一个人说起,所以对湘云她也只字未提,凤姐姐待她好,她不能出卖了她呀。

外祖母年岁大了,正是应该享清福的时候,她不忍心常常提起舅母的薄待,老祖宗会伤心的。事实上,除了舅母之外,老祖宗,宝玉,凤姐和姐妹们待她都是极好的。

黛玉想了半天才张开了口说道:“便懂得又能怎么样,我与宝玉婚约在前,外祖母定会与我作主。”

“若是太太要将宝姐姐也嫁给宝玉呢?”湘云做了大胆的设想“你要知道,自参选失败,宝姐姐没再提过婚事,薛家有房有地,宝姐姐却搬进了大观园中居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比咱们大三岁,若是太太咬死了年长者为大,你就尴尬了。”

黛玉听了这话扑哧一笑说道:“我才夸你晓事,你就胡说,妻妾之间还论年龄大小吗,总有先来后到之分,况我有婚约在身,太太出身大家,便是糊涂了,也断不会做出此事。”

“若太太会呢?”

黛玉一时倒不知如何作答,若舅母果真将宝姐姐也嫁与宝玉,那又将她置于何地,将贾林两家的婚约置于何地,如果连外祖母都无力反驳,此生也许只能做宝玉的妾…

“若太太让宝姐姐为妻,让你为妾呢?”湘云见黛玉不作声,又追问了一句。

眼前浮现出宝玉的模样,他知道她病时着急的样子,知道她要走时疯癫的病态,黛玉定了定神,坚定的说道:“此生知已,惟宝玉一人矣,便为妾又有何惧。”

010一纸婚约

一夜无话,第二日午后,湘云闲来无事拿着黛玉的活计看,笑着道:“你这个千金小姐,如今也学着做起活来了,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丫头命的人才做呢。”

黛玉一把抢过重新放回柜子里,说道:“每常便有人嫌我横针不拿,竖针不动的,你又来说这个,不是给我惹祸吗。”

湘云冷笑道:“连在自已家里说话也要这般小心翼翼,我看这个家你不呆也罢。”

黛玉笑道:“不呆在这,你让我去哪。”

湘云也觉话说的不合适,故意打了岔又说到别的上头去,这时翠缕来回道:“回姑娘们,宝姑娘打发人来,说昨儿实在身子不好没能来,一会就来看姑娘们,还要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走呢。”

湘云蹭的站了起来,问道:“她说一会儿就来?”

“是”

湘云望向黛玉说道:“我去四妹妹那里逛逛,宝姐姐一向不大去那里,等她走了,你打发个人去告诉我一声。”

说完也不等黛玉答应,抬步就走,黛玉站起身子本想叫住她,转念一想,她这个脾气,还在为昨儿的事生气,这会儿两人见面反而不好,索性就让她去吧。

黛玉隔窗望着疾走如飞的湘云很快离开了视线,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去,昨天和湘云说过的话还言犹在耳,倘若结局果真如此,她是不是真的能够心安理得的去接受命运的安排。

雪雁探进头来,四处张望了下,黛玉道:“你瞧什么呢,云丫头出去了。”

雪雁连忙走到黛玉身边说道:“方才二奶奶遣房里的小红叫了紫鹃姐姐去,走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刚才回来时我就瞧着她不对,两只眼睛红红的,必是哭过了,我问她,她也不说,问急了,就是她爹娘身子不好才哭的。”

“哦”黛玉站起身来,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匣子看去,除了父母留下的,并没什么好东西了“你瞧瞧咱们还有多少银子,你都拿了给紫鹃吧,她爹娘的月钱也不多,想是有了难处才哭的。”

雪雁拿出钱匣子数了起来,不大功夫就数完了,回道:“回姑娘,还有三十多两”

“留下那零头咱们用,把那些让紫鹃送出去。”

雪雁答应着去了,没想到紫鹃接了银子哭的更厉害,雪雁吓了一跳,看紫鹃哭的哽咽难言,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回禀了黛玉,黛玉起身便朝着紫鹃的屋子走去。

紫鹃一见黛玉,连忙擦去眼泪,说道:“雪雁,你去门口守着,我和姑娘说两句话,你可警醒着,千万别让人靠前。”雪雁知道紫鹃是有事了,走出去关上房门亲自守在门外。

这里紫鹃扶着黛玉坐下,将银子放在桌上,扑通跪了下去:“姑娘,方才二奶奶叫了奴婢去,说太太有事吩咐我办,可这事奴婢是万万不能答应太太的。”

黛玉道:“太太让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了,怎么还推脱?”

“姑娘,二奶奶说,太太让我把姑娘和宝玉当初订下的婚约拿给太太,还不叫和姑娘说,叫我偷偷的拿,周瑞家的也在,说太太给了我父母恩典,在府外赏了宅子养老,只要我把这事办好了,剩下几年的契约就免了,好不耽误我出嫁。”紫鹃边说边哭,且给黛玉磕下头去。

黛玉早就听住了,偷偷的从她这里取走婚约为的是--毁婚!

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黛玉望着紫鹃,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的话,太太真的要背弃吗?

紫鹃哭道:“周瑞家的说若我把这事泄露出去,贾府有的是办法治我们一家三口的小命,姑娘和奴婢虽为主仆,这些年朝夕相处,也和姐妹差不多,姑娘待奴婢这样好,奴婢岂能做这忘恩负义之人,姑娘快想法子,就算奴婢不应承,太太也会遣别人来取的。”

初听这些话,黛玉原是惊慌万分的,等紫鹃说完,黛玉反倒镇定了下来,说道:“你莫哭了,我有了主意了,明儿你就把婚约给送到上房去吧。”

紫鹃犹如吓傻一般,抓着黛玉的裙摆说道:“姑娘糊涂了吗,那是你和宝二爷婚约的见证啊,给了太太,将来若是…。”

黛玉抹去眼泪说道:“你说的对,就算你不拿,太太也会叫别人来取,莫不如就由你送了去,即成全了太太,又成全了你,岂不两全。”

紫鹃不明白黛玉何意,重重的磕下头去,泣道:“姑娘看错了紫鹃,紫鹃绝不会做出背主求荣之事,紫鹃一家人的契约,姑娘不用放在心上,左不过还有五年就到期,姑娘在哪,紫鹃就在哪。”

黛玉拉起紫鹃说道:“你这个傻子,那么重要的东西,我岂能给他们,那纸婚约我都看了无数遍了,也临摹的下来,我临一张,你送去就是了,现在比较头疼的是上面的手印无处找去,只能比照着相同大小的手指按上去,反正我想着,婚约到手,他们也不会有人认真去看那个。”

紫鹃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已弯了起来,双手抹掉眼泪说道:“还是姑娘有法子,从二奶奶院子回来这一路上,奴婢都在想应该怎么办才好,咱们这就回那屋去写吧。”

黛玉笑道:“这又着的什么急,翠缕说宝姐姐一会要来,你快洗洗脸,别让她瞧出什么,若传到太太耳朵里,又是一场是非。”

紫鹃连忙洗了脸,又扑了粉,点上了胭脂才打开房门,黛玉率先走着,紫鹃看院子里有两个老嬷嬷一直偷偷朝他们这边看,拉了拉黛玉的衣服,示意那里有人监视。

黛玉一把扯回衣裳,大声说道:“这都多少年的东西,你还来问我,我的书本纸墨都是你收着,你这么个老人,如今也糊涂了。”

紫鹃忙道:“是紫鹃不好,姑娘别生气,紫鹃再好生找找就是了。”

眼看着两个老嬷嬷都背过脸去,黛玉呼出一口气来,正要进房,门口一声娇吟:“林妹妹好大的脾气,紫鹃那么好个丫头,今儿也犯错了不曾?”

黛玉回头一看,一身青色罗裙,脖颈下佩戴着一挂明晃晃的长命锁的少女走了进来,正是这几年的心之所忧--宝钗。

011心生嫌隙

宝钗一直在黛玉这里等到吃完晚饭,也没见到湘云的人影,知道云丫头必是因为她昨儿个没有来生气了,今天过来本是带着三分讨好的意思,因没见到正主,往回走的时候,有些郁郁寡欢,宝钗问道:“莺儿你说,云丫头是不是故意躲出去的,你遣人来时,有没有说过我是特意来看她的。”

莺儿撇撇嘴说道:“姑娘的吩咐莺儿几时误过,小丫头把话传给了翠缕,云姑娘怎会不知,必是故意躲出去的。”

宝钗心中烦闷,如今最不想得罪的就是湘云,反而因为昨儿个宝蟾的一盆水生生的将她得罪了,可别影响到哥哥的事才好。

黛玉见宝钗闷闷不乐的回去了,心知肚明必是为了湘云,因叫个丫头去四姑娘那里请了湘云回来,问道:“人都说我小性,我瞧着你比我更甚。”

“我是对她的虚伪有些了解罢了,等你真正的看清了她,就会明白我的话了。”

湘云的话说的不算明了,但看她坚决的样子,两人之间必有她不知道的事情,黛玉生性恬淡,看湘云并不想提起,也就不再相问。

没过两日,黛玉就临摹好了那纸婚约,紫鹃也找到了两个可以帮着按手印的人,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凤姐再次叫紫鹃过去。

紫鹃道:“姑娘还等什么,我这就送过去吧。”

黛玉笑笑说道:“不管是什么,轻易得到的不会珍惜,总要凤姐姐三催四请的才好。”

雪雁来到身边低声说道:“姑娘,奴婢想着这假的婚约落到了太太手中,太太若真想背弃当初的约定,岂不是一如反掌,到时如果太太说,姑娘手中这张是假的那可如何是好?”

紫鹃紧张的啊了一声,也忙说道:“就是的,姑娘,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太太得到了这婚约,必定要为宝二爷另觅人选,这人选自然是宝姑娘,到时姑娘怎么办?”

黛玉微笑道:“这个问题我已琢磨了几个过了,你把这婚约交了太太,我就去见老祖宗,把这事告诉她老人家,婚约有两份,必要一模一样才行。太太若果真这般行事,老太太自然会为我做主,再说太太手里的是赝品,到什么时候,那也变不成真的,只是到时或许会委屈紫鹃要听几句太太的责骂。”

两个丫头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姑娘心中早有准备,紫鹃挺起了xiōng膛,说道:“姑娘不必为我担心,等我交二***时候,就说这些东西原是姑娘自已收着的,连雪雁都不知道搁在哪了,我好容易翻到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雪雁想了想又道:“可是这样更会得罪了太太,姑娘以后嫁进贾府,这婆媳关系可就更难相处了。”

黛玉带着几分赞赏望着雪雁,谁说只有紫鹃聪慧的,说到灵敏或许雪雁更胜几分呢,想着方才雪雁的话,黛玉又多了几分惆怅说道:“太太心中早已放弃了我,即让紫鹃偷走婚约,便有想毁婚的意思,若太太良心未泯,这婚约是真是假便不重要,若是…”

说到这里,黛玉竟不忍再说下去,泪意又浮了上来,若太太果真要为宝玉另择良配,那时又将如何,父母订下的婚约,做女儿的万万不能给他们丢脸,黛玉轻轻摇摇头,嗓子一阵发痒,又咳了出来,紫鹃接过黛玉手中的帕子,吓了一跳,说道:“姑娘怎么又咳血了?”

黛玉道:“你别大惊小怪的,又不是第一次。”

雪雁扑通跪到了黛玉的面前,哭道:“姑娘,莫不如咱们放弃做这宝二奶奶吧,老太太再怎么心疼姑娘,嫁了过去,也不能越过婆婆给姑娘做主,姑娘若是信守承诺,雪雁只怕姑娘就要没命了呀。”

黛玉眼中含泪,站起身来背转身子,泪水顺腮而下,雪雁说的话她都懂,她都明白,舅母早已有意孤立这潇湘馆,黛玉的事一丝一毫都传不到老太太的耳中,否则以老太太对她的宠爱程度岂能不管不顾。再说老太太对她这么好,她哪能再说别的给她老人家添恼。

如果是以往,黛玉宁愿自已多受委屈,也不能让老太太跟着她着急上火,可这事不比往常,可大可小,关系到黛玉的终身,关系到父母的遗愿,黛玉不能坐视不理。

“雪雁别说了,这是父亲和母亲的意思,再苦再难我也要完成他。”黛玉说完朝着屋内走去,这只是一层意思,还有一层黛玉没有说,和宝玉六岁起便朝夕相处,感情及其深厚,待慢慢大了又彼此有情,原来黛玉对婚约这些事并不知情,还是父亲临去世的时候,把这事原原本本的交待给了她,她才明白,这婚约的来历。

父亲说母亲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远嫁江南,没能侍奉外祖左右,至死都没有亲自照顾过堂上一天,既然外祖有结亲的想法,就让黛玉替她尽孝吧。

父亲原是不同意的,贾家武将出身,若不是当初看中了贾敏,林家是不屑于与贾家结亲的。可妻子的遗愿不能违背,又有贾母担心害怕林家不愿,贾敏刚刚过世不久,就遣了男女船只硬是接走了年仅六岁的黛玉。

父亲说过舅母当初对这门亲事是极赞同的,虽说母亲在娘家门里与嫂子并不和睦,但舅母对这事非常热心,几次从京里送来了贵重的礼物,黛玉从京都回来,又说老太太舅母待她都极好,林如海这才在婚约上签下字,并将嫁妆财产一并由贾琏带回。

黛玉倚在床头上,慢慢回忆着这些过去的往事,那时舅母对她还算不错,虽然也有几分生疏,却时常嘱咐丫头们一定要好生服侍着,且常常主动送些东西来,不像现在,面对她的只有冷淡。

是父母的早亡让黛玉再也没了依靠,舅母的排斥令黛玉越来越只亲近外祖母,不是不想亲近舅母,是怕,怕看到那冷冷的眼神,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黛玉深深的叹了口气,明儿就去把这事先告诉了外祖母吧,让她老人家拿主意,看看究竟是让紫鹃交了上去,给舅母个赝品好呢,还是令紫鹃说找不到,静观事态发展更好些?

012赞赏

经过反复的思量,黛玉还是将决策权放给了老祖宗,听了黛玉的话,贾母带着几分惊奇的目光看着她,林丫头也长大了,虽然仍旧心地善良,不忍伤害别人,但已经知道保护自已了。

贾母不着痕迹的冷笑着,二太太打的如意算盘,还想着令紫鹃偷出来,让黛玉没了把柄,好名正言顺的毁婚娶她看中的宝钗,没想到反被一个丫头给出卖了,二太太满心以为一定能拿住丫头,若知道紫鹃有这个举动,不知做何感想。

不过这紫鹃倒是对玉儿忠心耿耿的,玉儿已有了提防,看来这条路是不能走了,本来这也不是她的意思,二太太自作聪明罢了。

贾母握住了黛玉的手,满是慈爱的望着她,笑道:“你舅母要这个东西或许只是想瞧瞧,又怕你多心,才叫紫鹃偷偷的取,横竖那一张在我这里,她又得不着,你不用想太多,好生保养着自已的身子,缺什么东西,凤丫头那里没有的,只管到我这里取就是了,我这里的好东西,都是给你和宝玉留着的。”

黛玉害羞的低下了头,轻轻的倚在了贾母的身上,在这件事上,外祖母自然是要向着她的不是吗,过了半晌方抬起头说道:“那舅母那里…”

贾母道:“她即想要这个,让紫鹃送去就是,免得她再为难你们,横竖到时她若有什么举动,还有我呢。”

贾母这面劝走了黛玉,心中想着二太太拿到一份赝品又忍不住嘿嘿的笑出声来,鸳鸯一直坐在屏风后头听着祖孙二人的对话,近一年来,许是因为她办事得力,贾母有什么事都不背着她,所以她对这件事情的始末也知之甚多。

眼看着黛玉离去,鸳鸯倒上茶来,捧到贾母的手中,问道:“老祖宗又改变了心意?怕是二太太不会轻易放弃吧。”

贾母微笑道:“就让二太太先得意去吧,不过我倒没想到林丫头还有这个心眼子,今儿的做法实在另我刮目相看,你到柜子里找出两样首饰来,晚上悄悄的送给紫鹃,就说我赏她的,让她好生服侍着林丫头。”

如果黛玉的身子再好一点,林如海再多留给她一些东西就好了,贾府现今如同日薄西山,朝不保夕,早已不复前些年蒸蒸日上的局面,好在宫里还有个贤德妃撑门面。

可怜二太太还为元春的位份沾沾自喜,一条人命换取一宫主位,这笔生意倒是做的来,只是几年来,贾府上上下下的老爷们,也都兢兢业业的当差,皇上怎么连一点给升职的意思都没有呢。

林如海死的太早了,不能娶玉儿进门,也怪他早亡,只是那孩子从小就养在身边,脾气秉性都和宝玉和的来,真是可惜了的。

鸳鸯连忙答应着,心中却为紫鹃担忧起来,紫鹃这一举动虽说是维护了黛玉的利益,却得罪了太太,将来闹破了,这日子只怕是不好过呢。

又到了椒房入宫的日子,可巧又是北静太妃的生日,贾母领着刑夫人尤氏等过北静王府祝寿,王夫人惦记着女儿,又拿到了婚约,心中得意,急着去向元春报喜,所以推病不去,按品妆扮进宫去给元春请安。

娘两个见了礼后,王夫人挨着元春坐下,看着雍容华贵的元春,满屋子的宫女太监都离的远远的,且低眉敛衽,心中无比自豪,王夫人低声说道:“皇上最近可常来吗?”

元春虽然极盼着家里有人来探望,但祖母和母亲每次前来都要问上这样一句,也着实另她心烦,元春回避了母亲询问的眼神,端起了茶杯慢慢品着。

王夫人却不以为意,只道元春面薄,又追问了句:“当着娘的面,又有什么不好说的,上次进贡的药可按时服用了吗?”

元春只得回过头来说道:“倒是吃了,不过皇上最近常常自已歇在养性殿里,并没召见哪宫妃子。”

王夫人又道:“听说乾清宫那边又新进了几个宫女,能到皇上跟前伺侯的大都有些来历,别让那些小丫头们钻了空子,宫里如今也没个皇后,你这四妃之首的贤德妃可得警醒着点。”

元春听了这话倒笑了出来,说道:“母亲在宫外对皇上的事倒比本宫更清楚呢,有来历又能怎么样,宫里规矩,便升位也要一级一级的,从没越级之说,如今不过是皇上跟前的宫女罢了,想要熬到妃位且还要等个几年呢。”

王夫人见元春不在乎,不由得更加担了心,说道:“这些娘还能不知道,只是再过个几年,娘娘越发的岁数大了,唉,宫里的美人这么多,兴许等不到人老珠黄就失了宠呢,趁着如今圣眷还算不错,你得赶快生个儿子,站稳脚跟才是。”

元春苦笑道:“皇上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这些年来,倒是雨露均沾的,并没对哪一宫格外恩宠,本宫本来就大皇上四岁,与这些个新人相比,早就人老珠黄了,若不是祖母的法子,本宫恐怕要在嫔位上老死呢。”

王夫人吓了一跳,这事虽没人追究,也是不传之秘,元春怎么还明着说起来,连忙劝道:“娘娘就把这事忘了吧,专心怀上龙种才是正经。”

元春转过脸来看着母亲,有些无奈,有些惆怅,说道:“母亲以为本宫不急吗,就没皇子,有个小公主也好啊,只是宫中这些年来,除了前两年,庆妃产下个小公主,至今哪宫都还无所出呢,太后那里看样子倒是不急的。”

王夫人道:“皇上年轻,太后自然不急,可咱们等不了啊,你也得想想法子,自力救济才是。”

元春连忙摇头,低声说道:“母亲可别再说这个话,对于庆妃的死,宫里的传言很多,都说是庆妃为了怀上龙种,对皇上用了手段才怀上的。”

王夫人连忙捂住了嘴,小心的看着殿内来回走动的宫女们,又低声说道:“怪不得小公主还没满月,就听说庆妃没了,那庆妃瞧着比你还结实呢,怎么说没就没了,原来如此。”

013愿望

一时之间,母女二人都沉默了,在这皇宫里,有儿子,有依靠当然好,但怎么说,那也没有命值钱,王夫人思虑再三又问道:“庆妃既然得了手,恐怕是因为生个公主,皇上才大怒的,你琢磨琢磨她用过的法子,再用上那新进的药,兴许管用呢,只别叫皇上发现就是了。”

元春苦笑道:“母亲当我没想过吗,只是自从庆妃的事出来,皇上偶尔过来,第二日一早总要由敬事房送过一碗避孕汤汁来,无一人例外,可见皇上并不想要孩子。”

王夫人轻拍了下元春的手背说道:“皇上还令人看着喝吗,你多使些银子,偷偷的倒掉呢?”

元春说道:“女儿在这皇宫的日子也不短了,十四岁入宫,这样的事情看的多了,母亲当这宫里的规矩是玩闹吗,有些事不是咱们想使银子就能办到的,皇上仁孝,和先皇一个样,又比先皇多了几分冷血,看来是温文尔雅的,真发起怒来,那也不是轻易能承受的。”

王夫人听了这话,不觉垂下泪来,泣道:“娘只是心疼你在这宫里孤零零的一个人,眼看着都三十岁了,身边连个子嗣都没有,这位份再高,没个儿子,你将来可怎么好,娘好容易给你淘换来这生子的灵药,若能一举得男,或许这皇后之位都能落到你身上,到时咱们整个家族都跟着荣光,宝玉将来也有了依靠。”

元春初见母亲的那股兴奋收敛了许多,说来说去,生皇子也好,做皇后也好,都是为别人做嫁衣,元春冷冷的望向母亲,还以为母亲是真正的为她着想,怕她将来孤单寂寞,原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元春定定神,眨眨眼睛,将已泛上来的泪意硬是压了下去,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想起刚才母亲提到了宝玉,元春问道:“宝玉最近可有用功读书吗?”

王夫人听到宝玉二字,原本有些悲伤的心情瞬间又兴奋起来,笑意浮现在脸上,说道:“宝玉如今用功着呢,娘今天来还有事要跟你商议呢。”

“母亲说吧。”

“几年前宝玉和林丫头不是订过婚事吗,你也知道,如今家道艰难,我想着若是能娶进薛家的宝丫头对咱们家还能有些帮助,薛大傻子进了牢狱,九成是出不来了,那薛家铺子那么多,都是赚钱的营生,宝丫头嫁过来,将来咱们家一准能接收他家的产业,你说这可有多好。”

元春听王夫人说的原来是件事,略略皱起了眉说道:“母亲又提这个了,祖母早已定下了林妹妹,那薛家虽是皇商,家世也算不错,难道还能给宝玉做妾不成?”

王夫人笑道:“做妾自然是不成的,是做宝玉的正妻,老太太已是同意了的。”

元春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祖母一直都非常反对,怎么会答应的,如此说来,那林妹妹怎么办?”

王夫人得意洋洋的从身上拿出了那纸婚约,送到元春跟前,说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元春接过来仔细的看,说道:“是林妹妹和宝玉的婚约啊。”

王夫人道:“咱们家的那张在老太太那儿,这张是林丫头保存着的。”

元春仍然不解的问道:“林妹妹的怎么会在母亲手里?”

王夫人极为得意的笑了起来,说道:“说来这事可多亏了紫鹃那丫头,这东西林丫头藏的极严的,连她从南边带来的雪雁都不知道放在哪了,她好容易翻到的,林丫头手中没了婚约,咱们让宝玉另娶宝丫头还不是名正言顺的事。”

元春还有些疑惑问道:“母亲说祖母当真同意与林家毁婚?”

王夫人有些不悦,说道:“这是自然,虽说我一心想娶宝丫头,可也不能越过了你祖母不是,好容易我说动了老太太,如今只等着那林丫头快点病死,咱们好给宝玉和宝丫头办婚事。”

元春皱着眉望着母亲说道:“母亲,哪有咒人家女孩的,林妹妹的身子虽然弱些,也不能盼着她…”

王夫人自觉有些失态,忙道:“哪里是我咒她,是太医说的,她那身子已如灯尽油枯,不过是一半年的事了,所以我才想到了这个主意,如果她的身子像宝丫头那般康健,娘哪能起这个心思。”

元春看着一脸得意的王夫人,问道:“母亲从中做了什么手脚吧,祖母对宝玉的婚事一向坚定的很,怎么突然就变了。”

真是知母莫若女,王夫人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自然是做了手脚的,还要让那林丫头有苦说不出,即便将来有闹破的那天,也有凤丫头担待着呢,园子里的事都是她管着的,潇湘馆上上下下都由她打点着,缺什么东西可与她这个太太无关。

元春瞧着母亲的模样,就知道一准是说中了,母亲为宝玉那可真是费劲心思,不过以她看来,还是林妹妹和他更般配些。

“母亲还是再考虑考虑的好,林妹妹身子单薄也没什么,宫里这么些好太医,一准能治好她的病,若是咱们府里请不动的,女儿去请就是,一则他二人有婚约在身,二则那次归省我瞧着宝玉待林妹妹和宝妹妹也确有不同。”

王夫人沉下了脸,说道:“自古妻贤夫祸少,那林丫头每日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写诗做文章,从不催促宝玉好生读书上进,倒是宝丫头,一有机会就劝说宝玉,你让娘怎么能不喜欢那丫头。”

元春劝道:“宝玉本就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从小就表现的清清楚楚,凡事只要他略上点心,还有个不通的,况且他和林妹妹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情份很深,若是知道家里要为他另娶,必定要闹的。”

王夫人道:“所以才要等那林丫头没了,再为宝玉另娶吗,娘琢磨着到时还要你下道懿旨,给宝玉宝钗赐个婚,咱们家里也借着这事热闹一番,最好是赶在过年的时候,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年也过了,把他二人的喜事也办了,这可多好。”

元春吓了一跳,这会已经九月过半,母亲总不能盼着林妹妹年前就没了吧。

014和睦的夫妻

北静太妃的寿辰即隆重又体面,连宫里的太后及各宫主位也遣人送了礼来,直到晚上掌灯时节,客人才渐渐散去。

老太妃累了一天,换了家常衣裳倚在炕上,王妃赵氏正命人将一些稀罕的礼物,一样一样的捧来让老太妃过目。

“母妃,你瞧,这和田玉雕的观音佛像是皇上派人送来的,听说宫里一共就两樽,大的那樽在太后宫里呢,略小的就是这个了,可见皇上待母妃不同,夏天的时候,南安太妃六十整寿都没赏了他们府中。”两个下人抬着,到跟前让太妃仔细观看。

太妃看着也是喜欢,点点头嘱咐道:“恩,真是不错,想着打发人请了敬安寺的大和尚来,开了光,把这观音就请到我的佛堂里,我好早晚烧香,保佑你们小夫妻多给我生几个孙子。”

王妃赵慧颖虽然已嫁进北静王府几年,身边还有一儿一女,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羞红了脸,笑道:“太妃把我们说的太不堪了,儿妃和王爷虽然年轻,也是五,六年的夫妻,况且太妃如今已有了一个孙子,两个孙女,还不知足?”

太妃对这个媳妇还是满意的,除过在儿子房里的姬妾身上严厉了些,对她又孝顺又上心,比她出嫁的女儿们还强些,因想到子嗣上,又说道:“溶儿如今只一个世子,也太单了些,你也知道母妃的心思,女孩就无所谓了,若是男孩,还是要出自你的肚子才好,这庶出的再怎么也不尊贵不是?”

太妃待她也是极好的,这一点赵王妃非常感激,王爷姬妾极多,有时难免冷落了王妃,若是有时十天八天的不到她房里,不用她说话,太妃就会叫王爷过去亲自教训一顿,姬妾们若有敢持宠欺压王妃的,太妃也必定会给王妃做主,这婆媳二人相处的就如母女一般。

就像现在,太妃身边只有她能坐下,那几个侧妃庶妃的只能远远的站着,再低些的姬妾们就只能站在外间等候招唤了,太妃是极讲规矩的人,正侧分的非常清楚,赵王妃感恩于太妃的心意,更加孝顺。

赵王妃笑道:“儿妃都明白的。”招招手又叫丫头将一个盒子捧了过来,说道:“母妃瞧瞧,这是太后赏的,一串上好的佛珠呢,到是和皇上想到一块去了。”

太妃伸手接了过来,细细的看着,突然唉哟了一声说道:“这不是太后常用的吗,平常总是不离手的,爱惜的要命,今儿怎么舍的赏了咱们府里。”

赵王妃也道:“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周公公送来的,还说晚间再呈给母妃,儿妃当时瞧着也觉眼熟,只不敢断定,母妃今年是五十二岁寿辰,又不是个整生日,母妃你说,太后和皇上突然对咱们府里太加恩赐是为了什么?”

太妃放下佛珠,坐直了身子,想了一会,才道:“我明白了,夏日的时候,黄河发了大水,溶儿在那边忙了三个月,才治了水路,安抚好了灾民,皇上本就想对溶儿大加赏赐的,又怕不是战功,赏多了他们那几个堂兄弟之间再生嫌隙倒不好,这才借着我这寿辰给补上的。”

赵王妃听了这话也思量着,点点头道:“母妃这样一说,儿妃也觉着很对,本来咱们王爷就和皇上一条心,宫里大大小小的赏赐给咱们府里的最多,东平王西宁王他们早就心有怨气,所以儿妃当时还奇怪着,王爷立了这样一个大功,皇上怎么仅仅只是表彰,原来还有这样一说。”

太妃又道:“溶儿和他们几个不同,虽说都是太祖爷的嫡系孙子,但溶儿天生不喜欢习武,太祖爷又订下规矩,非战功不得有过重的赏赐,皇上满心想多赏些,也要顾虑着规矩办事,这佛珠我随身带着,才不枉了太后和皇上的心意。”

这时,丫头回报,王爷进来了,赵王妃带着丫头们亲自迎了出去,眼看着玉树临风的风流王爷一身淡黄服色走了进来。

水溶看王妃带领着姬妾丫头都站在门外的廊檐下等候,快走了几步,扶起了领头见礼的王妃,说道:“忙了一天,王妃累着了吧,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又出来迎我做什么?”

赵王妃用手帕子为水溶扫着身上那几乎不见的灰尘,笑道:“一天没见着王爷了,虽然累也想亲自来迎迎。”

水溶一边笑,一边携着王妃的手同走进太妃的房中,对跪在一旁的侧妃等理都未理,太妃见儿子儿媳相偕走来,更觉趁心如意。

水溶见了礼后,因问太妃今天可累坏了,太妃说道:“是有些倦,但看大家们都玩的高兴,我也没觉怎么着,这不都散了,赶忙躺下歇歇,慧颖,让丫头们把皇上赏的东西抬来给溶儿瞧瞧。”

水溶就着丫头们的手看了观音像,又看了太妃手中那串佛珠,也连声夸赞,太妃说道:“太后和皇上的恩典,你可要记在心里,用心为皇上办事。”

“儿子知道,母妃就放心吧,闲来无事,也进宫去太后那里坐坐才好,今儿皇上还说呢,母妃总不进宫,太后闷着呢。”

赵王妃说道:“咱们王府本来就得宠,母妃也是怕遭众人忌讳,即这么着,明儿我陪母妃进宫去给太后请安可好?”

太妃点点头说道:“这主意好,太后赏的这好东西,也该亲自道谢才是。”

天也晚了,请过了安本该回去安歇才是,赵王妃因看王爷似乎没有走的意思,想来娘俩个是有话要说了,便要带着姬妾先退下去。

水溶来到赵王妃身边,低声说道:“今儿忙了一天你也累坏了,先回去歇着,我晚点就去。”

赵王妃的脸一红,心知肚明的冲水溶笑了一笑,就先回了自已的院子,这边水溶看身边再没外人,叫退了太妃身边的丫头,坐在炕边上,笑问道:“听说今儿个寿宴办的好,母妃也不叫儿在家里跟着热闹热闹。”

太妃也笑道:“都是请了些各王府诰命,夫人等堂客,你在家做什么,惹的大家都不自在,我也不想办的过于热闹,再招了眼。”

水溶几次张嘴,似欲言又止,太妃似乎明白了些,却又不问,水溶脸上一红,终于问道:“贾家也来人了吧,母妃,那位…那位林姑娘今儿个可来了吗?”

015爱慕之心

水溶的心思,太妃早已心知肚明,见儿子问出了口,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水溶讪讪的笑着,挨着坐下,亲自为母亲揉捏肩膀,因看太妃不回应,水溶在太妃身后又问道:“母妃,她到底来没来啊。”

第一句问出了口,再说下一句就没那么难了。

“没有”

没有?水溶揉捏肩膀的手渐渐停了下来,低声说道:“她没来”

“母妃知道你的心思,贾家只来了一位三姑娘,客人那么多,不过略问了问,听说身子不太好,在家养病呢。”这个风流儿子,从王妃到侍妾哪一个不是美人,自从听说贾家有位绝色的林姑娘,时常缠着太妃上门提亲,娶回王府来。

这位林姑娘倒确实是个美人,王府里上上下下的都比不上,连宫里的娘娘们或许都有不及,只是有些病怏怏的,再加上她那位表兄大力推崇,溶儿更是朝思暮想的。

耳听得儿子在身后叹了口气,说道:“母妃请位太医去给她瞧瞧可好,儿子满心想这样做,又怕对她的闺阁声誉不好。”

“那贾家又不是请不得太医的,你让母妃特意为她请位太医,非亲非故,王妃会起疑心的。”太妃劝着儿子又道:“再说,你有这些个妻妾还不知足,侧妃庶妃的位置都满了,娶了来只做个妾不成?”

“那自然是不成的。”水溶马上否决了这个提议。

太妃又道:“你就放弃了吧,那林姑娘的父亲生前也是朝廷二品大员,他的嫡女怎能只做个妾呢,那太薄待了。”

水溶无奈的叹着气,站起身来,也怪自已风流,觉得不错的女孩子都娶了来,位份都被占了去,水溶说道:“原来儿子也没那么非她不可,但常常和她表兄在一起论诗讲词的,慢慢就对她了解了些,她的诗,她的词都令我为之神往,从一开始,她表兄偷偷拿给我看,到现在我常常主动要求他把林姑娘新作带进王府来,母妃,我对她越来越着迷,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孩子,能写出那样绝美的诗句。”

太妃心疼儿子,看水溶一副着迷的神态,劝道:“你不过喜欢她写的诗罢了,即这么着,常常让她表兄带出来就是,何必非把人娶进王府来,像她那等姿色,慧颖再娴淑,也一准儿忌讳,连王氏我都常常压制才没起什么风浪,林姑娘进府,还不闹的整个王府不合,惹出笑话来?”

水溶从没见过黛玉,对黛玉的一切只是听说,却因母亲的话愣住了,王府最美的女子是庶妃王氏,比王妃还强个一二分,但母亲话里的意思,却是说这林姑娘比王氏还要更美几分,想到这里,水溶充满了欣喜。

十分好奇于黛玉的容貌,也曾经侧面的询问过贾宝玉,耐何总不得解,也按着他的说法偷偷试着绘过图,却总觉离着心中的女神相距甚远,水溶绕到太妃身前说道:“母妃就成全了我吧,只要这林姑娘进了王府,儿子再不胡闹了还不行?”

太妃道:“慧颖那里你想过吗,你这一个一个的往回娶还不知足,她已经够贤惠了,王府的大小事情就够她忙的,还要帮你张罗着,收拾房子,下聘,还要替你往回接人…”

水溶道:“儿子都说了,这是最后一次。”

“不成”太妃断然拒绝“你这身子也不是铁打的,这么些个女人围着已经够了,当初这王氏进府的时候,我就瞧着她不是一个安份的,如今仗着有几分姿色,你又宠着,有时连王妃都不放在眼里,别说咱们这王府,就是小门小户的,也要把嫡庶分清了才好,王妃好性子,也不理会,我看不过,说过两次,才好些。”

水溶又坐到太妃身边,求道:“母妃放心,儿子想这林姑娘的性子必不是那逞强好胜之辈,况且我看她的诗也知道她不是那喜欢争宠夺爱之人,进了王府必定与王妃能够和睦相处。”

太妃被他磨的头疼,索性说道:“既然你这么想,不如还像从前那般,直接跟王妃说了,让王妃亲自去贾家为你求亲就是,何必还缠着母妃,让母妃难作人。”

水溶有些难为情,笑道:“就是因为这林姑娘大过出色,不想让王妃觉得不如她,才想请母妃亲自出面的,若是林姑娘嫁进王府,受了委屈什么的,还请母妃出面保全才好。”

“你这是给母妃出难题呢,慧颖一向心高气傲的,你的小妾们若是都不如她还好些,当初王氏进府给她敬茶时,不光是她,连我都吓了一跳,原来是这么个美人胚子,也难怪慧颖忌讳她,母妃也不瞒你,在贾府见那林姑娘时,那个小模样,母妃当时就喜欢上了,可喜欢归喜欢,若是搅了咱们王府的清净,母妃可不依你。”

“母妃…”

“你求也没用,若有这心意,自已跟慧颖说去,她若依你,我这里倒是无所谓的。”

求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水溶有些灰心,有些失望的回了王妃的院子,进门一看,王妃一身淡红的内衣正坐在圆桌前等着他。

见他进门,赵王妃起身迎接,亲自为他脱去了外衣,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丫头们放下床帐,远远的留了两盏烛火,便都退了下去。

水溶揽过王妃在怀,说道:“今儿把你累坏了吧,来了这么些个客人,我又不在家,真够你忙的。”

王妃听着这暖心的话,再怎么辛苦也不觉得,感动之余不由得闭上眼睛,说道:“是有些累,但你是我的丈夫,为婆婆的寿宴,做媳妇的辛苦些又有什么,我瞧着今儿母妃的兴致好极了,辛苦点也值得。”

“兴致确实不错,听说姐姐们都来了,谁也帮不上你的忙,全是你里外支应着,要是能有个人帮帮你就好了。”

王妃没听出水溶话里的意思,说道:“李侧妃他们如今也能帮我支应些家事,也没太累着,倒是王爷,见天的在外面忙碌,跟你相比,我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水溶转过头去轻吻着王妃的额头,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跟她开口,有关于想求娶林黛玉的事,刚刚想好说词,低头一看,王妃却似乎因为劳累睡着了。

016一盆月季花

家里的长辈们都没在,黛玉乐的清静,一个人对着棋盘打棋谱,因总是低着头,紫鹃过来说道:“姑娘快歇歇吧,刚好些,又该累着了,不想躺着,到院子里走走也好。”

黛玉将手中棋子一丢,故意啐道:“就你话多,我摆下这么个珍珑棋局,等宝玉回来考考他。”

紫鹃笑道:“姑娘就别为难二爷了,上次那个棋局,把二爷难的想了几天几夜的,睡梦里都在说些什么这里尖一子,那里打一下的,还是二姑娘来解了的。”

黛玉听紫鹃提起迎春有些伤感,反倒对棋谱没了兴致,扶着桌子慢慢的站起身来,朝着窗边走去,听说迎春姐姐随着夫婿去了南边,走的时候浑身还伤痕累累的,凤姐姐派人送东西的时候,也没见着人,但听孙府的丫头们说,这位新奶奶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从古至今,女人都怕嫁错丈夫,迎姐姐就嫁错了,以致于日日挨打,这还是有父母血亲的,尚没人给做主,像她这样父母皆无的,若是受了委屈可跟谁说去。

黛玉感伤的掉了眼泪,紫鹃在侧看的清清楚楚,不禁有些后悔提起迎春惹姑娘难过,过来身边笑道:“怕姑娘低头时候长了,脖子发酸,才说让起来走走的,姑娘怎么还委屈上了。”

黛玉回过头来,用帕子擦了眼泪,说道:“哪里有委屈,不过是到了秋天,看那树叶子渐渐落了,花也谢了,感物伤怀罢了。”

雪雁走过来笑道:“姑娘这话可不对了,叶子开始落了不假,花可没谢,姑娘你瞧这里。”

黛玉随着雪雁来到门边,回廊石阶上摆了几盆盛开的月季花,花色有白的,有红的,十分鲜艳。黛玉低下头闻着花香,问道:“花开的真好,这个季节除了菊花也就属它了,是哪来的?”

雪雁回道:“红色的是二奶奶遣人送过来的,说红色的又喜庆又热闹,园子里各处都有,白色的是宝二爷一早让惠香送过来的,说是咱们老爷的祭日快到了,二爷特意给咱们留下的。”

黛玉的手指轻轻抚着那白色的花瓣,感动盈满了xiōng怀,人生得遇一知音,可有多幸运,和宝玉在一起这些年,彼此脾气,秉性都十分了解,宝玉不喜读书,不爱做官,又和着她恬淡的性子,想到这里,黛玉不禁要感谢父亲在世时订下了婚姻,只因世上唯有宝玉懂她。

黛玉的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肩头却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惜春这个小淘气鬼,黛玉回手打了她一下,说道:“你又淘什么气,可吓了我一跳。”

惜春挽着黛玉的胳膊朝着屋子走去,边走边道:“我都来了好一会儿,看你只瞧着那月季花发呆,这有什么好看的,我那里也有,只没白色的,你喜欢这个,把我的也拿了来。”

黛玉笑道:“早来了不叫我,想看我出丑吗?”

惜春也笑道:“你看着月季花发呆,我却是看你看的呆了,刚才的情景真该把他画下来,不知道你和花相比,谁更美?”

惜春说完自顾自的进了屋子,看着棋盘上的珍珑开始研究了起来,黛玉却因着方才的话红了脸,知道脸上发热,一时没敢进屋,在外间等脸色正常了才进来,看惜春目不转睛的望着棋局,笑道:“这个珍珑可有兴趣解开?”

惜春苦苦思索着,仿佛有了主意,捻起了一枚棋子,却只拿在手上,想了半天,又放回棋笥里说道:“我解不开,要是二姐姐在就好了,她一准能解开的。”

黛玉坐到她的身边,说道:“等晚间三妹妹回来了,让她试试,她若不行,咱们就请了宝姐姐来。”

惜春说道:“三姐姐便是回来了,也没有心思解珍珑,此次去北静王府参加太妃寿宴,老太太只带了她一个姑娘去,三姐姐不定怎么高兴呢。”

黛玉笑道:“即这么着,你怎么不去,倒在这里发牢骚?”

惜春倚在黛玉身上笑道:“那北静王府是皇亲国戚,规矩大着呢,又是太妃的生日,必定动也不能动的,话又不能多说一句,拘束的紧,我才不凑这热闹呢,你又为什么不去?”

黛玉听惜春说的有趣,不禁笑出声来,却引发了咳嗽,抚着xiōng口好长时间才略好些,黛玉说道:“你瞧我这身子,如今能去哪啊,人家好好的寿宴,大家都听着戏,唯有我一声声的咳嗽,可不就把好好的喜事给搅了。”

惜春叹了口气说道:“姐姐说的也是,你这身子我瞧着也没什么,怎么就是不见好,回禀了老太太换个太医吧。”

雪雁正好过来,听了这话忙道:“四姑娘得空跟老太太提提才好,我们姑娘已经觉得给府上添了麻烦,哪能再说这些个讨人嫌。”

惜春却怔了一下,雪雁这话里怎么透着生分,谁不知道林姐姐是父母双亡投奔了来的,早把这里当成了家的,老太太又素爱如珍,不舍得给一点委屈,连她们几个都靠了后,这会林姐姐怎么还客气起来了。

黛玉因看惜春发愣,知道惜春机敏,必是想到了什么,忙道:“我听说你最近常去妙玉那里,可得了什么机缘吗?”

惜春一听这话,眼前一亮,忙道:“我如今越来越喜欢去那栊翠庵了,妙玉瞅着清冷,其实骨子里也是平常人罢了,难怪你和她交往。”

黛玉说道:“佛法正所谓博大精深,佛知道万事万物因缘而合,都有各自的因果报应,不能违背因果来做事,我时常去妙玉那里,也渐渐的懂了些,佛是什么,佛就是觉悟的意思,佛主张众生平等,与人和善,多读经书,才能让人明白为人处事要以平常心待之。”

惜春不可置信的望着黛玉,敬佩的说道:“没想到姐姐懂得这么许多,怪不得如此与众不同。”

黛玉摇了摇头,说道:“懂得是一回事,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我虽然劝你这些,但我自已却做不到以平常心看待所有的事。”

惜春笑道:“人非草木吗,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去计较。”

这时紫鹃过来回道:“回姑娘们,二奶奶让人传过话来,老太太回来了,让姑娘们去请安呢。”

------题外话------

最近菁的母亲因身体原因住进了医院,菁每日两头忙,如果晚上回家早可能会有力气更新,回来的晚就直接休息了,母亲的病情已经稳定,争取早日恢复正常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希望朋友们不要放弃我。

017身份

在贾母那里请了安后,黛玉和惜春两个挨着坐下,听凤姐在贾母身边问起北静王府的热闹场面,贾母因看黛玉在旁,说道:“我瞧着你精神不错,今儿跟我去王府多好,太妃还问起你来。”

这倒有些出乎意料,黛玉站起身子笑道:“外祖母没在太妃面前为玉儿说几句好话,玉儿这身子也实在不争气,劳太妃惦记着。”

贾母伸出手来,黛玉顺势坐在身边,贾母道:“我说了,你这孩子从小也是三灾八难的,最近身子不好,怕给太妃添恼才没去的,太妃反说你太客气了些。”

凤姐在一旁笑道:“我们是没福气的,老太太也不说领我们去见识见识那北静王府的气派。”

贾母笑道:“你这猴精猴精的,以后有的是机会,倒是你这几个妹妹,应该多多的在各个王府走动走动,能去王府参加寿宴的,最低也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家眷,不定就在哪里碰到一桩好姻缘,三丫头今儿表现的格外出众呢。”

这话说的几个待嫁之女都低下了头,黛玉在贾母怀中悄悄的四处张望着,宝玉呢,他怎么没一起回来?

寻找的目光与惜春碰个正着,惜春给她递眼色,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正是低头不语的探春,黛玉仔细看着她的脸色,三妹妹今天这般出众,连老太太都夸赞,如何她自已反倒没有什么兴奋的神态。

平平淡淡的,似笑非笑的,黛玉歪着头看向探春,感觉她的那抹笑容像是硬挤出来似的,她一准是有什么心事了,等在老太太这里散了,问问她才好。

忙碌了一天,贾母也确实累了,和孙女们说笑一会,便要休息,因看众人回去,方想起来没有见到宝玉,连忙问道:“宝玉人怎么没见?”

凤姐忙回道:“宝兄弟原是想和老祖宗一起过北静王府的,知道王爷不在也就没去,后来听说让老爷把他叫到外书房去了,这会想是还没散呢。”

贾母着了急,宝玉最怕她这老子,一天没在家,贾政必定是趁着这个机会又逼着他做学问了,看珍珠在旁,嘱咐道:“你快去瞧瞧,只说我一天没见着宝玉,着实惦记,让他快来。”

黛玉听了凤姐的话也吓了一跳,原来他没去北静王府,而是被舅舅叫去了,怪不得呢,这些日子虽说不能常常见到宝玉,心中却时时刻刻的记挂着他,宝玉不能来看她,也会时不时的遣人来报平安,袭人的防范虽严,宝玉却早就收买了一个小丫头为已用。

因见众人都向外走,黛玉也不好独自留下,只站在不远处瞧着贾母的院门,紫鹃道:“姑娘,起风了,咱们回吧,回头被风吹了又该头疼了。”

黛玉摇摇头,拉着紫鹃走到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才道:“宝玉被老爷叫去了,等他来了,咱们再走。”

紫鹃只得陪黛玉一起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宝玉随着珍珠匆匆忙忙的奔贾母这边而来,黛玉放下了心,方欲回转身子,不想站的时候长了,腿竟有些发麻,稍稍活动了几下才和紫鹃离去。

紫鹃边走边道:“即然看见了二爷,姑娘多等会子,还能说上几句话,反正二爷回怡红院也是顺路。”

黛玉道:“你没瞧着袭人远远的跟在后面吗,何必让她在一旁唠叨,左右我已见着他平安。”

进了园子,黛玉方想起来探春的事,问道:“你瞧见三姑娘回去了吗,今儿在老太太那儿,她怎么无精打采的。”

“可能累着了,回去歇着了吧。”紫鹃说道。

黛玉摇摇头,说道:“三妹妹一准是有心事的,也罢了,明儿再去瞧她,让她好生歇着吧。”

黛玉的猜测很对,探春回到了秋爽斋,赶走了丫头,趴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侍书虽然跟着探春一同去的北静王府,对主子的事却知之甚少。

探春确实是受了委屈的,那些在座的诰命夫人,公侯小姐都对她的出现嗤之以鼻,一个庶出的女孩凭什么参加这种聚会,而且还被北静太妃所夸赞,那让她们这些嫡女的颜面往哪搁。

也不用多说,一人一句就够探春受的,偏偏辈分不同,不能和老太太在一桌上,探春只能低着头听着那些讽刺一句句的刺入耳中。

宴席很丰盛,又有京城的名角助兴,但探春却不知道吃进嘴里的究竟是什么,连精彩的戏文也没有听的进去,只是盼着时辰,好快些离开北静王府,回到自已的小天地中。

好在前几日新做了两身衣裳,又有太太先前赏的几样首饰,让她不至于太过寒酸,可就这身打扮,也足以让探春在人群中抬不起头来,太太待她算是不错的,知道她要随着老太太去王府赴宴,又赏了她两只上好的玉镯子,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卑,觉得处处不如人呢。

身份,就是该死的身份作祟,如果她是太太的女儿,她就可以趾高气扬的站在众人面前,也像她们一样面上露出微笑,骄傲的伴在母亲或是祖母的身前。

可是,她始终是妾生的女儿,除非太太慈悲,认她做嫡女,否则她这辈子只能是庶出,将来婚嫁的时候,不论是嫁妆还是婆家的门弟都要低人一等。

在北静王府已经受够了气了,回了府里,探春再没力气继续乔装,一张俏脸似笑非笑的望着众人,好容易大家散了,探春迅速回了自已的院子,再也忍耐不住的痛哭着。

侍书在门外听着哭声越来越小,直至没了声音,才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看探春仍然趴在枕头上,泪水还在流着,手帕子已经湿透。侍书换过一条手帕,说道:“姑娘别难过了,老太太格外看重,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才领着姑娘去,可见姑娘在老太太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了。”

探春冷笑道:“林姐姐和四妹妹都不肯去,老太太才单带着我的,我只奇怪宝姐姐,往常有这样的机会,削尖了脑袋也要跟着一块出门,今儿怎么一反常态,倒推起病来。”

侍书说道:“或许真病了也说不得。”

探春才不会相信这个说词,宝钗不去必定还有别的原因。

018少女的尴尬

去北静王府赴宴那是宝钗梦寐以求的好事,可以结交名流贵族,当王夫人遣人告知有这样一个好机会时,宝钗是欣喜若狂的,和薛姨妈母女二人选衣服,选首饰,力求冠压群芳。

薛姨妈因宝钗定下了去北静王府的事,要有大半天不在家,便派人去苏家请苏太太过府商议婚事,苏太太回话说那日也要去参加寿宴,这下宝钗去不成了,不为别的,只因未来的婆婆是座上客,她这个待嫁的女孩自然要回避。

两家虽然没有正式定亲,但苏家太太已经在大***陪同下亲自来相看过了,并在见到宝钗本人的时候,大力的夸赞了一番宝钗的容貌与才能。

在这方面,宝钗是十分自信的,都说贾府的女孩标致,且百里挑一,在宝钗看来,最出众的是林黛玉,但自已和她不相上下,又比她多了一份管家之能,当然能被苏家太太一眼就看中。

如今两家只差最后一道程序,便正式商定亲事,可这道程序却另宝钗尴尬不已,苏家提出要由经验丰富的稳婆来为宝钗检查身体状况,宝钗也算博览群书,对于摸玉一说心中早已有数,自然明白都要查些什么,别处尚可,那让人脸红害羞的部位怎么能随意让丈夫以外的人触摸观看呢,就算是个稳婆,也还是不方便啊。

苏家在等着薛姨妈给回话,好派人来,但薛姨妈知道宝钗不愿意,唉,也是,好好个女孩子,谁愿意像案板上的肉让人翻来覆去的验看呢。

可如今为了儿子的命,还管什么颜面问题,无非是别扭一会罢了,不管如何也要劝说宝钗答应了才好。

这会儿薛姨妈正坐在宝钗对面,虽然手里拿着针线,却一点活计也做不下去,只是看着面白如玉的女儿,低着头,沉着脸,也不说话,只顾着做手里的活计。

确实是为难了宝钗的,可如今蟠儿的事只有苏家能说的上话,便委屈也只能忍下来了。

薛姨妈放下衣料和针线,走过来坐到宝钗身边说道:“你从小看书,还有什么不懂的,史书中那些个皇后不比咱家这皇商出身的尊贵,被选定以后,大婚前也要走这一遭,苏家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妈也没想到,可既然事已如此,钗儿你就认了吧,让那稳婆验验,苏家也就放了心。”

这几天来,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宝钗心中,如果不答应这个条件,苏家是不是就不想把她娶过门了,在牺牲自已救哥哥,还是保全颜面这两者之间,宝钗无法做出选择。

这会儿听母亲又一次提起,宝钗的脸猛的涨红,抬头望着母亲说道:“苏家把女儿当成什么人了,虽说史说上确实有过这样的事,可咱们从未听说过哪个女孩子真的被婆家这样挑拣过,那府里的二姑娘,木头一般的人,她的婆家也没这样苛责,何故到了女儿这里便又兴了这一说。”

薛姨妈明知宝钗会如此反驳,却还是要再劝上一劝,拉起了宝钗的手说道:“你那未来婆婆说了,他家二少爷自小身子就单薄,所以想娶个健健康康的媳妇,那日来相看,对你十分满意,你进屋后,妈和他们也谈到了聘礼和嫁妆,妈听那苏太太的意思,绝不会亏待你,等稳婆来了,你们两个单独在屋里,又没旁的人,你把眼睛闭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完了。”

宝钗低头不语,心中仍然十分排斥,自小到大,一向对自已十分珍惜,便是每日沐浴,跟前也从不留人,就连自小就服侍在侧的莺儿也不行,如今却要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让她情何以堪。

薛姨妈见宝钗即不应承也不反驳,知道她心中已经开始动摇,又劝道:“唉,也难怪苏家有这样的要求,钗儿想想,你都十八了,没几个月就十九,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就是没出嫁也早就定下亲事,似你这等才貌,上门求亲的早该挤破了门才是,可直到现在还没着落,不能不让人家多想,我瞧着那苏太太看你的眼光,似乎对你这事有了些怀疑。”

宝钗听了这话,顿时觉得万般委屈,眼泪一下了涌了出来,哭着说道:“女儿何故到现在还没许人,妈妈最清楚不过,难道还是女儿身体有病才耽搁下的吗?”

薛姨妈见宝钗哭泣,忙安慰道:“妈自然是知道的,可苏家不知道啊,咱们又不能和人家说,是为了贾府的那块玉才误了终身,若是被苏家知道了,就算你嫁了过去,也一准会瞧你不起。”

宝钗听了哭的更加厉害,十二岁因为待选进京,说是待选,其实是妈妈和姨妈早就私下商定了亲事,只因老太太有意要促成二玉的婚姻,才推托至今。

姨妈下了保证说一准能娶她过门做媳妇,让她只管放心大胆的住进大观园中陪伴着宝玉,六年了,因为有妈妈和姨妈的双重保证,宝钗仗着比宝玉大两年,像个大姐姐般不避嫌疑的接近宝玉,归劝他要用功读书,也因此在姨妈跟前驳得了贤良的美名。

可如今这一切不但成了无用的功夫,还成了未来婚姻的绊脚石,想到这里宝钗心中更加难过,薛姨妈见女儿哭的伤心,连忙说道:“快别哭了,妈再和他们家商量商量,咱们也是纯纯净净的一个黄花闺女,哪里能禁得住他们这么揉搓。”

薛姨妈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还是希望宝钗能应下这件事,若因此事惹的苏家大怒,那蟠儿就更没希望了,可眼下宝钗心中难以接受又没法勉强,拣着好话安慰了女儿几句,才起身走出了屋子。

不过两日的功夫,苏家便派人送来了礼单请薛姨妈过目,并传来了苏太太的话,只要宝钗过了这一关,便请官媒按着礼数为两家订下亲事,然后便按着单子送聘礼来。

薛姨妈瞧着单子上罗列的各种礼物,心中欢喜,聘礼虽然不算太过珍贵,但样样俱全,且都是上等货,处处显示出苏家的诚意,在这一点上,毋庸置疑薛姨妈是满意的,放下礼单,望着宝钗关的严严的房门,不禁又发起了愁,如今难就难在,如何劝说宝钗答应了。

019纳妾风波

北静太妃的生日刚过,满院的喜庆还没有散去,转眼之间,王府已如乌云压顶一般,从上到下的奴才们,谁都不敢像从前那般偶尔跟主子开开玩笑,全都兢兢业业的恪尽职守,生怕触怒主子,只因王府的当家主母北静王妃心情不好。

王妃赵慧颖闷闷不乐的坐在房里,来请安的姬妾们小心翼翼的侍立在两旁,好象听说王爷又想纳妾了,只不知这次的人选是哪家的闺秀,但看王爷选人的眼光,一定又是个绝色,怪不得王妃这般惆怅。

“你们都下去吧。”

在这样低沉的氛围中,王妃的一声令下,姬妾们像得到了特赦一般,悄悄的退了出去,待众人走净,从娘家带来的,最贴身的李嬷嬷走过来说道:“太妃今儿进宫谢恩去了,王妃应该陪同才是,这才是做人媳妇,为人臣子该尽的本份。”

赵王妃将面颊贴在嬷嬷的xiōng口,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裳,在这整个王府之中,只有这个rǔ嬷嬷对她最好,真心实意的为她着想,也敢于指出她的错误所在。

太妃慈爱,待她也是极和气的,事事处处给她撑腰,为她做主,但如果关系到王爷,太妃心中的那杆称就会不由自主的向王爷那边倾斜。

太妃生日的隔天清晨,在极尽缠绵的亲热过后,王爷委婉的表达了想将寄住在贾府的林氏黛玉娶回的愿望,希望她能像从前那样帮他把这事给办成了。

王爷想再纳一妾,敢说不行吗,太妃时常夸赞她,说她明理又懂事,若她因为小性不允,转眼之间就会被扣上一顶嫉妒的帽子,不但失了王爷的心,还会失去太妃的信任。

可让她就这样答应下来,她又心有不甘,只因这次想要娶进王府的不是别人,是曾经见过一面的有着绝色之姿的林姑娘啊。

王妃想着自已的心思,李嬷嬷也只顾着劝说王妃,当然是心疼主子,但在这王府之中,太妃最尊,王爷最大,一个堂堂王爷,跟王妃说起想再纳一妾的事,王妃说什么也该帮他办成才是。

李嬷嬷扶正王妃的身子,劝道:“就算主子不帮这个忙,王爷也必定有法子自已办成了,主子到时还闹个被动,何苦来,那林氏再怎么天仙,娶回来也不过三朝五夕的,王爷就会抛至脑后,主子瞧那王庶妃不就是个例子吗,刚进王府时,王爷三天两头的就过她那小院去,把她狂的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再瞧瞧,也看的跟马棚风一般了。”

“嬷嬷的意思是我还该像从前那样都依了他?”赵王妃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rǔ嬷嬷。

李嬷嬷轻轻点头,劝道:“老奴才冷眼瞧着,王爷待主子还算不错,只是人未免风流了些,可也没走什么大样,这世上哪个男人不偷腥呢,何况王爷还和主子商量着,没私自就把人领回来,若是人真的来了,主子又能怎样,还能赶了出去不成。”

赵王妃说道:“嬷嬷的意思我都明白,可你没见过那林姑娘,那可真是个绝色,王庶妃也算是个顶尖的,但和她一比,东施效颦罢了,王爷最爱诗词,偏偏她又是极俱才气的,若进了门必定及宠爱于一身,我心里明白,这事王爷是非做不可的,也没想着要反驳,只是我这心里…”

李嬷嬷悄悄的叹了口气,嫁到皇家确实是尊贵无比的,姐妹几个数她主子嫁的好,王爷英俊温柔,若是能再专情一些就完美了。

北静王妃回娘家了,说是父亲染恙,做女儿的要去探望,太妃心里明白,慧颖这是从心里接受不了,又碍着礼数没法子拒绝,找个借口躲出去几天罢了。

这个媳妇已经够贤惠懂事了,溶儿怎么不知道珍惜呢,想到这里,太妃不禁动了气,叫过丫头嘱咐道:“王爷回来,叫他直接过我这边来,我来话说。”

丫头将话传了出去,未至傍晚水溶便回来,听了总管传太妃的话,也未敢迟疑,直接进了太妃的院子。一路上听总管说赵大人身子不好,王妃去探病没在家,水溶竟似松了口气般的轻松,早上慧颖在听他说了此事之后,那瞬间煞白的脸让他不觉有些心疼,她不在家更好,这事只要求求太妃就成。

水溶进了屋子给太妃请过安,便挨着太妃坐下,太妃斜着眼睛望了过去,感觉出水溶也有稍许的不安,才些微降了些火气,原来他也有担心的时候。

“今儿朝廷没什么要紧事办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听太妃问话声音冷淡,不似平常,水溶忙站起身回道:“回母妃的话,今儿没什么事,儿子早回来一会,想陪母妃一块用晚膳。”

这话答的太妃非常满意,儿子孝顺儿媳才愈加贤惠,只是儿子把儿媳给气走了,她这个婆婆也不能任由儿子胡闹不是。

“慧颖回娘家探望她父亲去了,你得了空也过去瞧瞧,虽说咱们是皇家,他是臣子,也是你的岳父不是,别缺了礼数让慧颖难做。”

“儿子明白,明儿朝里有公务,过两日就过去探望。”

“请个御医一并过去吧,也顺便把慧颖给接回来,慧颖是觉得委屈才回娘家的,你亲自去接显的更有诚意。”

水溶听了这话低下了头,说道:“儿子并没做什么。”

太妃说道:“你甭瞒我,瞧我老婆子老了,可我什么都懂,你想娶林氏还是要慧颖想通才好,否则就算进了门这日子也难过。”

“儿子明白,一定让慧颖自个愿意”水溶连忙答应着,突然之间一个念头从脑中蹦了出来,说道:“母妃,趁着慧颖没在家,能不能把林姑娘接来咱们王府让儿子见上一面。”

太妃吓了一跳,连忙摇头说道:“真是胡闹,这让慧颖知道了,母妃成什么人了。”

水溶劝道:“儿子也是为了慎重起见,若见了面,儿子并未看中这林姑娘,此事便烟消云散,母妃就依了儿子吧,见不到这林姑娘,儿子心中总是惦记着。”

太妃到底是心疼水溶的,听他说的可怜,也就点头答应了,像他说的见上一面,没看中此事便做罢,若能让他打消了念头倒不错。

水溶见太妃答应下来,得意万分,终于快要见到心中的女神了。

020以文会友

北静太妃想了半日,还是觉得单独请那林姑娘来,未免显的太招摇,思虑再三,叫过身边的陈嬷嬷吩咐道:“也不能只请那林姑娘,也请了贾府别个姑娘一起来吧,再把我娘家那几个女孩也一并叫了来,只说以文会友。”

陈嬷嬷连忙答应着,说道:“还是太妃的主意好,奴才瞧着,王妃只是忌讳那林姑娘的姿色比别人强些,多叫几个来,万一王爷挑花了眼,看中了别个,岂不更好。”

太妃笑笑,点点头,非常同意嬷嬷的意见,笑道:“就你这老货明白,我也是这意思,要说那林姑娘的小模样我也是极喜欢的,身上又带着一股子才女的气息,与溶儿倒也相配,可慧颖自从嫁进王府,生下一儿一女不说,待溶儿,待我这婆婆都没的挑,又没指望溶儿给她娘家加官晋爵的,这媳妇不错了。”

陈嬷嬷也附和着太妃的话,说道:“要说王妃那可真是贤惠,几家王府的年轻媳妇就数咱家这位了,太妃可真是好福气。”

太妃也是这个观点,说道:“如果慧颖能自已愿意就好了,我瞧着那林姑娘话虽不多,却性子极好,或许成了姐妹也不错。记的那次去贾府见了她,虽然有礼有节的,但面容上却有股淡淡的哀愁,想来她父母双亡,寄居于外祖家也有许多的不如意之处。”

陈嬷嬷说道:“太妃看人的眼光一向是准的,想那林姑娘自小就寄居在贾府,那贾府是什么地方,外面人形容他们府中一向没什么好话的,这么个小姑娘,也多亏了有贾太君护着,才没被人欺侮了去。”

太妃说道:“去办吧,日子就订在后日,也别太迟了,成与不成的,都趁早解决了才好。如果溶儿执意如此,也只得依了他,慧颖那里只能好生安抚了,如果这林姑娘果真进了咱们王府,我就进宫求太后给封个侧妃的位置,总不能委屈了她。”

陈嬷嬷连忙摆手,说道:“太妃不可,您喜欢这孩子不能放在明面上,此举不是给她招祸吗,王妃那里…”

陈嬷嬷刚开始阻止,太妃就想明白了,忙道:“是我把事情想左了,先接了来看看再说吧,你去办吧。”

陈嬷嬷答应着去了,北静太妃坐在炕上,手中抚弄着太后赏赐的那串佛珠,心中想起了当时见黛玉的情景,这么个小人儿,别说溶儿一准会喜欢,就连自已也情不自禁的去怜惜她,若是她果真幸运嫁进王府,可要让陈嬷嬷暗中关照些才好。

对于北静太妃在生日过后没几天就单独请了贾府的姑娘们过府游玩一事,贾府上上下下都异常的兴奋着,就连贾太君都不例外,亲自张罗着给这几个姑娘挑衣裳,选首饰,以期给太妃留下更好的印象。

王夫人过来见贾母,见贾母还在忙碌着,拿着玉簪子左看右看的,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也有些挑花眼了,这里样样都是上好的,她们姐妹们还小呢,有几样别失了咱们府里的面子就行。”

贾母比着手中的玉簪子给王夫人看,说道:“你瞧这枝簪子,多么清脆通透,正和玉儿戴,珍珠,把这簪子给林姑娘送去,让她明日戴着这个去北静王府。”

望着珍珠的背影,王夫人暗想,虽说老太太已经定下了宝钗为孙媳,可心中还是惦记着那丫头,有好东西都不忘给她。这位婆婆做事可真是让人琢磨不透,若是她心中果真如此心疼这外孙,当初又何苦做出那些事来。

贾母仍在挑选着首饰,对王夫人的面色不虞丝毫没有察觉,又道:“这些呀是我当年戴过的,都是好东西,现在有银子也没处买去,你也来瞧瞧,可有喜欢的吗?”

王夫人连忙打起精神来,仔细看着,最好的就是方才那枝玉簪子了,可又被贾母给送了人,剩下的再好,也没心思挑选,大概看了下说道:“都是好的,媳妇也分辨不出来。”

贾母最喜欢王夫人懂的藏拙,不过分的表露自已,选了几样出来说道:“这几样显的贵气些,都是些稀罕物,你收着,别叫凤丫头瞧见,若过了她的眼,可就没你的了。”

话音刚落,只听凤姐的声音传了进来:“老祖宗有什么好东西了,还要瞒着凤儿,一准是百里挑一的。”

一边说着人已经走了进来,贾母看了凤姐心中欢喜,说道:“是我给你太太的,你也要争吗?”

凤姐忙道:“给太太的我哪敢争,我是来问问,明日妹妹们去北静王府,老太太和太太们可同去吗,好先预备轿子。”

王夫人忙道:“只你妹妹们去,备下两辆车就行了。”

凤姐听说连忙答应着,王夫人方才只顾和贾母品评那些首饰,听凤姐提起北静王府的邀请,这才想起此来的目的,连忙说道:“老太太,媳妇想着姑娘们难得能去次王府做客,能不能叫宝钗也去见识见识,前两日偏赶上病了没去成,懊恼的不得了呢。”

贾母不露声色的微微一笑,就知道王夫人是为这事来的,可一直没提起倒让她有了些许疑惑,自然是要让宝钗同去的,宝玉未来的妻子,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想到这里,微笑着说道:“都是亲戚,咱们家还有什么不行的,只是请柬上只有她们几个的名字,这多出来一个…”

王夫人忙道:“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是以文会友,宝丫头在这上也是极能的,又是咱家的亲戚,何况将来…王府不会怪罪的。”

“那你就让宝钗也预备下吧,明儿和玉儿她们同去。”

达到了目的,王夫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拿着贾母为她选的簪子离去,这里贾母对凤姐说道:“虽然不知道王府这么做的原因,可总是件好事,你叫人去王府细细的打听着,看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这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的。”

“凤儿明白,这就去安排。”

021热闹的朝会

自从知道朝思暮想的林姑娘就要来王府做客,水溶的心情一直是激动的,反复的想象着见到她时的情景,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如果贸然上前说话,她是否会觉得自已太过唐突。

或许在她们以文会友的时候,他再假做突然出现更好些,好在其中还有几个自家表妹十分熟悉,大家谈诗论词的,她也不会太过紧张。

水溶走神了!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水泓自上而下的望着他,很轻易的发现水溶有些魂不守舍的,几个大臣的争执声并没影响到他,他仍然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之中。

今天的朝会乏味极了,不就是朝臣们催促着立皇后吗,水泓冷笑着望着那些固执己见的老臣们,看他们一个个满脸涨的通红,眼睛圆瞪,互不相让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年过花甲之人,好在他已经暗中吩咐了苏启胜,以皇后为帝之伴侣,实为圣上家事为由与他们争辩。

眼光一转已经望向东平王水澈的方向,水澈正望着发呆的水溶,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他们两个向来不合,这下水澈又有了攻击水溶的办法了。

果不其然,水澈站了出来,阻止了两方人马继续争吵,大声说道:“这样吵来吵去的也没个结果,在这朝堂之上也不成规矩,北静王一向最有谋略,说说吧,你是个什么意见?”

这句话说的声音极大,水溶倒是听的清楚,只是他们方才吵了什么却不得解,眼瞅着就尴尬在这朝堂之上,站在身侧的西宁王水泽往他这边靠了下,低声说道:“老调重谈,还是立后的事。”

原来是这个,水溶放下了心,这两年间国富民强,边疆又无战事,这些老臣们便常常上奏折催促皇上尽快立后,水溶的目光挨个的扫过去,左右两派分的清楚,那些个有花白胡子的,大多数家里都有小女儿或者孙女正在合适的年龄上,眼睛都盯着皇后这个位置呢。

面对着老臣们的热切目光,水溶清了清嗓子,说道:“立后乃是国之根本,根本不可动摇。”

几位老臣伸手捋了下花白的胡子,对水溶的回答非常满意,不料水溶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溶以为,皇上立后不仅仅是国事,也是家事,即是家事,自然要以皇上的愿望为基准,各位也都知道,先皇曾留了话,皇上的太子必将出自民间,皇上迟迟不立后,也是遵从先皇的遗愿…”

话未说完,水澈说道:“照北王的意思,皇后原来是个民间之女,又怎么配的上我当今皇上。”

水溶说道:“是先皇的意思,并非小王,堂兄不要误会,溶只是说太子出自民间,并非说皇后乃是民间之女。”

“北王的意思是要皇上的未来太子只需要在民间出生即可?”

“正是。”

一时之间群臣议论纷纷,水溶转过头去看着皇上,皇上似乎如老僧坐定一般只是望着台阶下的朝臣们,嘴角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水溶这时却有些同情起他来,当皇帝也不是那样自由,立后之事有大臣们左一次右一次的劝谏,哪位女子能够进宫服侍皇上,又要查其祖宗八代,就连晚上何人侍寝都有规矩。

苦啊,还是做这王爷好,将来还有那林姑娘陪伴,美哉,妙哉!

“无稽之谈”

“先皇这话乃是弥留之际留下的,人已经有些糊涂,这种话怎么能做的准呢。”

“对啊,再说这究竟是不是先皇亲口留下的还在两可之间哪。”

“有可能只是皇上不想立后想出来的反驳我们的办法呢。”

议论声虽然很小,却足以让水溶听个清清楚楚,水溶望向皇上,却见皇上不露声色的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又对身边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不大功夫,就有小太监来报:“回禀皇上,觐见太后的时辰到了,请皇上移驾慈宁宫。”

水泓微笑说道:“各位大臣的意思朕都明白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好,今天就先议到这儿,朕要去给太后请安了。”

皇上下了逐客令,代表着方才的争论没有任何结果,苏启胜低下头随着众人一起缓缓向外退去,心中却得意万分,今天这场争论皇上一定满意,一切都是依照皇上的意思来的,让他们争吧,这样皇上才能有清净日子可过。

听到退朝二字,水溶精神一振,今儿朝会久了些,辰时了才散,都怪都些老家伙吵个没完,林姑娘此时一定已经身在北静王府了,一边想着,脚步加快已经迈出了勤政殿,刚刚走了不远,就有小太监一路小跑着过来回道:“北王爷留步,皇上请您过养性殿去呢。”

水溶心中一窒,皇上最近常感无聊,朝会过后有时也不放他回王府,而是留在宫里陪着他闲聊,或做诗,或讲词,或下棋,偶尔也讲讲经书,谈谈佛法,然后再一同用午膳。

水溶心道:今儿可别太晚才好,若是皇上赐膳,一定要想法子推掉才是。

水溶随着小太监往回走,问道:“皇上不是要过太后那边请安吗。”

小太监笑嘻嘻的回道:“回王爷的话,皇上的心思别人不懂,您还不明白,去太后那里不过是个说词罢了,太后进佛堂念经书呢,谁敢打扰,没有个三五日是不会出来的。”

水溶灵机一动,说道:“本王自已过去就行,你到宫门口找我府的人,告诉他们本王陪着皇上呢,让他们先回去见太妃,有什么事到宫里来找。”

小太监答应着去了,水溶边走边想,这样传话母妃会明白的,皇上绊住了他,到时母妃一定会遣人以家中有事为由叫他,皇上也就不好再留了。

水溶进了养性殿,满心以为皇上那里一定准备好了棋盘,却见桌上空无一物,也没见着皇上的踪影,仔细一看,原来皇上正站在窗边向外看着,形同发呆一般。

听到了脚步声,水泓转过身来,微笑着问道:“溶弟今天如此这般急着回王府,可有要紧事吗?”

水溶是有心病的人,听皇上这样问起,心中一惊,这些老臣们都以为皇上温和,是极好说话的人,殊不知皇上才是最危险的,朝会时有些迟钝,皇上一准是查觉到了什么,而且他方才出了勤政殿门,疾步如飞的向宫外走去,一定是有人向皇上报告了,自古伴君如伴虎,还是要打起精神小心应对才是。

022螳螂捕蝉

皇上跟前回话,是容不得水溶三思的,水溶的脑子里迅速的做出了回应,与其说谎编故事,莫不如实话实说,免得将来对出来,再被有心之人利用。

水溶一躬身,回道:“皇上恕罪,今日请了几个表妹到家里赏玩,因王妃没在家,怕下人们招待不周,所以着急回府帮母妃张罗照料着。”

水泓微笑道:“这也奇了,王妃没在家,你那王府倒来了女眷,是为你来的?”

水溶的脸腾的红了起来,虽说和皇上之间是亲堂兄弟,二人又只差一岁,可对于皇上的冷静沉着,水溶自愧不如。

皇上就像生活在一个圆圈里的人,做任何事情都不遵守规矩,可真想抓到错处想劝誎一本,又无从下手,皇上二十六岁了,都不肯大婚,自然是因为先帝的临终遗言,可怜那些老臣们还以为是皇上的推脱之词。

皇上带着微笑看着水溶脸上的那抹红色,果然不错,溶弟急着回去是因为女人,表妹们都是极容易见面的,想来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水溶不方便说,也罢,何必强人所难呢,反正是他王府里的事。

水溶正想解释,皇上摆了摆手说道:“溶弟眼光一向不错,看来这次的是个绝色,那就快回去吧,别耽误了你的大事。”

皇上这样一说,水溶倒不好马上就走,反而来到了皇上身边,带着几分的害羞从衣袋中取出一张宣纸来,献宝似的展开,说道:“皇上您瞧这诗做的如何。”

皇上借着水溶的手望去,好长的一首诗,先还只是随意看看,越读就觉得别有一番味道,从水溶手里接过了宣纸,细细的读着,待读到:……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水泓的心莫名的激动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位绝色的少女采集了地上的落花,一边流着泪一边去埋葬,可是还没有葬完,地上就又落下了一片。

诗是好诗,只是太过悲戚了些,水泓已经可以断定,这首诗必定出于一个女子之手,且是一个生活并不如意之人。感觉出眼中有些湿意,水泓收敛了心神,回过头来说道:“溶弟从哪得来的,倒是一首好诗。”

水溶十分骄傲的说道:“今儿我母妃请了贾府的几位姑娘来,就是贤德妃的妹妹们,都是极有才气的,这首诗就是出自她们其中一人之手,皇上也喜欢?”

水泓的睦子淡了些,原来是贾家的人,那样家庭的女孩子也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倒是出乎意料的。

水溶看着皇上读诗时的神色就明白,皇上对这首诗的主人也有了兴趣,多亏长了个心眼将贾府放在前面,皇室规矩,宫里若已经有了嫔妃贵人的,就不再从那家选了。

果然皇上微笑道:“诗不错,人未必佳,溶弟是否肯割爱,将这诗留了给朕?你这就回去会佳人吧!”

水溶巴不得一声,诗皇上既然喜欢留下就是,左右将来林姑娘还会做出更加绝美的诗句来,跟皇上告了辞,水溶急匆匆的奔王府而回。

叫退了身边所有的太监宫女,水泓将宣纸平铺于书桌上,再一次细读了整首诗,眼睛不知不觉中又湿润起来,仿佛可以热切的感觉出写诗的少女有着难以言喻的苦楚,寻寻觅觅的直到无可寻觅之时,便会心碎肠断。

这诗中虽然有着无限的哀伤,又似乎有一股子怒火想要宣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水泓感觉越来越沉闷,这明明是一个少女想要追求自已的幸福,而幸福就近在眼前却不可得。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她一定有着那种不愿受辱,不甘屈服的性格,对未来的生活毫无信心,时时感到迷茫。

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写出这样类似于绝望的诗篇呢?

如果是贾府的女孩,那倒要让他另眼相看了,贾妃也是个才女,所以先皇令她掌管文墨,藏书阁中的书只要他说出一本来,她必定能够马上找出来,可见她一定是全看过了的,除了这一点上,贾妃与那些后宫中的女人们没什么不同。

不立后生子也并不全为着先皇的遗愿,放眼后宫,并没有能让他真正动心的女人,父皇和母后最信任的大和尚曾预言,水泓未来皇后和太子必定出自民间,否则天下大乱。

所以水泓并没有来自母后那方的压力,当庆妃使了计谋身怀有孕时,水泓是气愤的,当时便要将庆妃处斩,是母后找了心腹太医把了脉说脉象极弱,必是个女孩,他才动了恻隐之心,留下了庆妃的命直至小公主的出生。

莹萱二岁了,一直是母后亲自照料着,庆妃有错已经受了惩罚,三尺黄土之下继续做她的庆妃,不过莹萱这孩子倒是很可爱的,长的像他不像她,所以水泓一直宠爱着。

抬眼望向后宫的方向,最近一断时间一直单独住在养性殿里,有多少日子没召嫔妃侍寝了,并不是说他不需要,而是当他看到那些个女人们带着千篇一律的笑容等待他时,他就没了兴致。

可贾府那样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怎么会培养出一个有不同气质的女孩来,看来这潭水真的很深啊!

“来人”

“皇上有何吩咐”贴身的两个小太监就站在门口,一声招呼连忙跑了进来跪倒在地。

“小桂子,去北王府瞧瞧都什么人去了,顺便查下做这首诗的是谁。”

小桂子记性极好,站在书桌前默默背诵了几遍已经记的**不离十,刚要离开,水泓又道:“你拿了去吧,别找错了人,横竖朕已背下来了。”

小桂子小心翼翼的将宣纸折好揣进怀里,也不再请示便直接向宫外去了。

水泓在屋子里踱着步,嘴中仍念念有词,另一个小太监眼神不错的望着皇上,突然皇上站住了脚步,转过身子说道:“伺候朕更衣,出宫,去北王府。”

“奴才明白”

023明白人的失误

在北静王府以菊花为题联句做诗时,黛玉再一次显露英才,毫不意外的夺冠,探春对黛玉的才思敏捷十分敬服,在众人恭贺过后,来到黛玉身边低声说道:“这次联诗,林姐姐做的可是众口一词的好,看宝姐姐还有何话说,她一心想争头名,好在太妃面前露脸,这下可输的心服口服了。”

黛玉听了这话,先时还有些诧异,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三妹妹性格爽朗,一向坦率大方,突然矛头对准宝钗,起因必定是为着方才在太妃那里,宝钗的几句话。

若说宝姐姐是无意的,也实在无法另人相信,阖府上下谁人不知三姑娘最忌讳的就是自已的出身,亲娘是妾是她一辈子的痛楚,所以谁也不在她面前提起此事,可是宝姐姐这个明白人会这般行事呢。

那会太妃因没见过宝钗,便问道:“这个标致女孩是谁家的,长的富富态态,一看就是个好命的。”

宝钗落落大方的上前行礼,说道:“小女宝钗是皇商薛家嫡女,贾府三品淑人是小女的亲姨妈,太君生辰之时,曾见过王妃一面,还得了王妃的赏,一直没能给太妃请安,此次慕名而来,望太妃不要怪罪。”说着便令莺儿奉上准备的礼物。

太妃看后心中明了,这薛姑娘倒真是个有心人,不但有补品,还有一些老年人常用的药品,看来是有备而来。因向坐在一侧的探春说道:“是你母亲家的亲戚,那你们是亲表姐妹了,你那姨妈好福气,生养出这样一个懂事的女儿。”

探春虽然尴尬,却仍然微笑着站起身来说道:“谢太妃夸赞,宝姐姐一向如此,比我们姐妹几个还孝顺太太呢。”

太妃满意的对探春笑着,薛家姑娘初次见面,这礼未免过重了些,因让宝钗坐,又转过头去对陈嬷嬷说道:“回礼时给薛姑娘的厚些。”

陈嬷嬷忙凑到跟前说道:“奴才明白,一会叫人算下东西价值,按着这个给薛姑娘回礼。”

太妃点点头又转过头来,对着贾府众位姑娘说道:“难怪我瞧着这薛姑娘有些面善,原来和宫里的贤德妃沾着亲呢,探春我常见的,你们亲表姐妹平素可要相亲相爱才好。”

探春连忙答应着,宝钗却没来由的顺口说了句:“回太妃的话,民女与宫中的娘娘是亲表姐妹,与三妹妹却不是。”

太妃恍然大悟,贤德妃是王淑人亲生,与她是亲表姐妹,她说与探春不是,那这探春…哦,是贾家姨娘所生,再望向探春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探春咬着牙忍下了心中的愤怒,又听太妃问道:“瞧着你比她姐妹几个成熟些,十几了?”

这话正问到宝钗的痛处,十五岁的黛玉探春,更小些的惜春都在眼巴巴的望着她,宝钗张了张嘴,是不是说小一点更好些,非常想说自已十七,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黛玉见她不说话,太妃又正望着她,等着她,忙拽了拽她的衣袖说道:“宝姐姐,太妃问你话呢。”

“呃,回太妃,民女今年十…十七”宝钗的声音越来越小。

眼看着太妃面有不虞,探春连忙站起身说道:“回太妃的话,宝姐姐今年十八了。”

太妃又仔细的看了宝钗,还是个姑娘的打扮,看来还没有出嫁,难怪她对自已的年龄难以启齿。这夫家也太不负责任了,除非遇到了丧事,否则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因叫宝钗到跟前来,拉起手来瞧着,说道:“许了哪家了,出嫁的日子可订下没有,等你出嫁一定要打发个人告诉我,我给你备份嫁妆送去。”

宝钗只能干笑着,说不出话来,黛玉与宝钗虽无血缘,日常相处却比别人更近一层,眼看着宝钗就要晾在太妃身边,连忙过来给宝钗解围,说道:“太妃怎么一见面就问这事,您瞧宝姐姐脸都红了。”

太妃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伦也,有什么害臊的,将来你们小姐妹都要出嫁的。”

宝钗松了口气,顺势谢过太妃而后归坐,眼睛只望向前方,丝毫不敢看向黛玉等人,生怕她们揭穿了自已,十八岁还没许人算不得什么光采事,苏家虽然有意,然而自已并没答应摸玉一说,婚事还做不得准。

眼睛瞟着黛玉还站在太妃跟前说笑,宝钗的微笑又浮上面容,太妃不再追问就好了,这时坐在一侧的探春小声说道:“林姐姐今儿这圆场打的好,要不然宝姐姐可就尴尬了。”

宝钗刚才只顾紧张,这会精神放松便想起方才探春直言不讳说出她十八岁的事情来,姐妹之间相处这些年,探春素来善解人意,今天怎么偏偏让她出丑,多亏黛玉机智,将话题转了开去,却不知她的一句话将探春是姨娘所生之事泄露了出去。

探春见宝钗对她的话不予理睬,心中有些生气,见黛玉站在太妃面前聊的正欢,遂站起身也走到太妃身边一同说笑着,还时不时的望向宝钗。

宝钗对探春的举动心慌不已,她是不是去告诉太妃她并没许人的事实,然太妃始终没有望向她,这才放下了心,因看身边还有惜春,连忙问道:“四妹妹怎么不说话?”

“我一向不爱凑这热闹,是你们硬拉了我来”惜春一脸不屑的望着前方。

宝钗却十分羡慕惜春的表现,她和黛玉都是一样的,不爱参与这样的事,是老太太硬让她们两个来赴约,探春听话,自已却是听说了此事求了姨妈才来的,谁说只有探春才在意身份的,没落的皇商家族一样在意别人的眼光。

因想到这儿,突然脑中一闪,怪不得方才探春的话里带着讽刺,是为着她说与探春不是亲表姐妹这句话吧,宝钗暗暗叫苦,这下可得罪了她了,可她也说了自已的实际年龄,算是扯平了吧。

等太妃娘家的侄女们到了,太妃让几个女孩互相见过,便叫人带她们去花园里做诗喝茶去了。

宝钗落在最后,满心想与探春解释,却见探春一手挽着黛玉的手臂,一手拉着惜春,对她理都未理,与众人一同朝着王府花园去了。

024黄雀在后

水溶急急忙忙的回到了王府,管家迎在大门口,水溶下马进了院门就问道:“林姑娘来了吗?”

管家跟在水溶的后面,一路小跑着说道:“林姑娘她们和表小姐如今都在后花园赏花做诗呢。”

水溶停下脚步,转身就要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管家忙道:“王爷慢走,太妃说了,让您回来先过那院去。”

水溶满心不愿也只得先跟随管家过了太妃这里,听了一顿训斥与嘱托,太妃的话说的即慢且长,把水溶急的直抿嘴唇也不敢发表任何言论,好容易太妃发表完言论,不外乎是嘱咐水溶不可cāo之过急,不可唐突,更不能因为此事寒了王妃的心等语,水溶一一答应着,等出至外间,瞄了桌上的自鸣钟一眼,才发现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

急匆匆的来至王府花园,尚未入园,便听的一阵轻快的欢声笑语,水溶也被欢快的情绪感染,嘴角上翘微笑了起来。

此时的黛玉忽然觉得脸红心跳,连忙伸手捂住xiōng口,身子并无异样感觉,怎么如此心慌,仿佛有人注视一般,放眼望去,花园里除了各自带的丫头并没别人,那让人感觉灼热的目光是从哪来的。

“姑娘怎么了?”紫鹃很快发现了黛玉的慌乱,连忙来到身边,扶着黛玉坐到一边,又问道:“心口疼吗?”

黛玉摇摇头,微微蹙眉,又咳了几声,说道:“怎么总觉着像有人在偷看似的,你给我倒杯凉茶,我热的很。”

紫鹃连忙摆手说道:“姑娘这身子哪能喝凉茶,奴婢去倒杯水吧。”

一杯温水喝下,黛玉觉的好过了些,可还是觉的燥热,索性拿手帕当扇子扇起风来,手没闲着,眼睛也没闲着,一直看着四周的动静,紫鹃也在帮着寻找,找了半日才道:“姑娘是不是看花眼了,哪里有人,这是王府花园,想来必定是王府的下人,刚才偷瞧着姑娘们做诗,这会儿已经走了。”

黛玉点点头,也觉自已过于小题大做,再看不远处的宝钗与探春又觉有趣,这两个人今天算是结下怨了,在太妃那里互相揭短已是不对,如今又在才学上比试起来,各不相让。

三妹妹向来爽朗,除却与生母赵姨娘不合之外,待长辈亲戚并姐妹们都是好的,年纪不大可懂得谦让,而宝姐姐更是公认的贤惠明理,可今天却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明显的不合迹象。黛玉微微一笑,小性也会传染的吗,看来是自已同化了她们。

黛玉只知微笑,却不知她这一笑,成功了俘获了两颗男人的心,一个站在花园门口,微笑着注视着她,眼里尽是欣赏。一个站在围墙外面,皱着眉头紧抿着唇,眼睛虽没有离开过她,其中却多了些内容,不仅仅是惊讶于黛玉完美的气质,更气愤于水溶的谎言。

小桂子已经探听出来了,做这诗的是前巡盐御史林海的独生女儿林黛玉,不过是寄住在贾府的外孙罢了,水溶却把她扯进了贾家一族。

那张小脸似乎有着无尽的心事想向人诉说,不仅仅是她的美,还有她的气质,她的一颦一笑都紧紧的抓住了水泓的心。

看她蹙眉的样子,水泓只觉心中充满了心疼,再听到那几声咳嗽,更是让他连嗓子都痒了起来,回过头来吩咐道:“回宫找些最好的金丝燕窝,再加一些百合,一并送去给林姑娘。”

小桂子连忙答应着,说道:“皇上,贾府可是个有钱的去处,他们府中还能少了燕窝百合。”

水泓的目光一凛,小桂子连忙低下头去,说道:“回皇上,奴才是领圣旨大大方方的送去,还是叫个人悄悄的送到林姑娘的住处?”

亏的小桂子的反应快,才没挨上一脚,这也是水泓愿意把他带在身边的原因之一,听了这话,水泓说道:“悄悄送去吧,也不必说是朕赐的,她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别给她惹什么是非。回宫后你亲自去挑选,别叫那些人拿些次品糊弄了。”

“奴才明白”

“以后按着日子,每半月送一次,都要最好的,朕瞧着她身子羸弱,一准有什么病症。”水泓咬了下嘴唇,又道:“查下常常出入贾府的都有哪几位太医,打听打听林姑娘都有什么病,趁着病的不重,人又年轻,去根了才好。”

“奴才明白”

水泓回过头去,隔着围墙再次望向黛玉,她又咳了,仿佛很难受的样子,这小小的身子能经的起这般折磨吗?她每咳一下,自已的心就疼上一分,瞧她那般难过,还强撑着和那些个女人们玩笑。

做诗比她的身子还重要?水泓莫名其妙的生起气来,对这个才见了第一面的少女有了一种不知名的情愫,牵着他的心,牵着他的魂,明明她附近还有几个姿色不凡的女孩子,耐何他的眼中只有她,他的心中只装的下她。

小桂子和小春子在后头互相使着眼色,小春子比划着让小桂子提醒皇上时辰的事,小桂子抹脖子摇头不敢,小春子只能凑上前去,轻轻的说道:“皇上,这会已经过了未时了,伽蓝王子兴许已经进宫等着觐见呢。”

水泓只是点头,却不舍的离开,深深的注视着黛玉,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这小丫头倒是挺敏感的,方才一个劲的朝着他的方向看,隔着一堵围墙,四周又是枝繁叶茂的,她坐在椅子上能看见什么?

水泓对着黛玉笑了笑,明知她看不见,还是笑了笑,而后便毫不犹豫的往回走。

水泓主仆刚刚离开,水溶便从暗处走了出来,望着皇上的背影,水溶心中象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什么滋味都有,刚才若不是瞧见黛玉一个劲的朝这面看,他还查觉不出这里有人呢,待走过来一看,原来是皇上!

水溶未敢现身,他怕皇上直言不讳提出要贾府送林姑娘进宫伴驾,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反驳的,如今唯有请大妃明日就去贾府提亲,定下亲事,皇上就不能再夺臣妻,他又不懂皇上的心思,也就算不得欺君。

而他自已,也要做些努力才好。

025罗敷自有夫

九月的京都,天气已经转凉,王府的花园里仍然开满了争奇斗艳的奇花异卉,水溶慢慢走近人群,听黛玉和表妹们在互相交流做诗的心得,并将一些以前做过的好诗拿出,大家共勉之。

温暖的阳光下,黛玉着一身白地粉红花瓣的裙子,头发前面有着碎碎的流海儿,乌黑亮泽。水溶看她属于那种弱不禁风,粉雕玉琢般的女子,与探钗二人的体态丰满不同,更不同于自已的妻妾们。

不得不承认,黛玉确实是美的,略带着病态的美,在旁边看了这么久,他已经可以确定黛玉不是那种喜爱矫揉造作,自作多情的女人。

“表哥来了”

一声娇俏的嗓音中断了水溶所有的心里活动,看着众女齐唰唰的目光,水溶这个见惯大阵势的王爷竟然红了脸,再看黛玉,正和别的女子一同在给自已行礼,水溶连忙上前,意欲亲手扶起黛玉,却被她一闪身躲了开去。

水溶这才觉的不妥,站直身子,佯装正经的说道:“众位小姐们无需多礼,小王只是路过,听你们说的热闹,忍不住上前想要参于其中。”

水溶方才的举动都被众人看在眼里,又有探钗惊诧的目光,黛玉更觉难为情,又觉水溶过于轻薄。

宝钗看看众人,年龄上自已最长,因看黛玉转过脸去,而水溶痴痴的目光又只看向她,心中已明白了**分,拿起桌上的宣纸递了过去,笑道:“不过是我们姐妹几个的拙作罢了,上不得台盘的,请王爷指教一二。”

水溶接过翻看一番,抽出其中一张,咦,这不是林姑娘前时所作的‘问菊’吗,贾宝玉曾经拿来看过的,看这笔迹似乎是沁如所写,大略的看了下,心中已然有数。

“到底是林姑娘大才,小王表妹们多有不及啊。”

其中一个叫沁如的小姐不依的摇着水溶的手臂说道:“表哥,我的诗经过林姐姐的指点,也有些进步呢,你快瞧瞧”

水溶笑道:“你的水平我清楚的很,没做成打油诗就不错了。”

沁如不悦的哼了一声,挑出自已的诗篇来,又拉了黛玉过来说道:“姐姐,你快和我表哥说,这诗真的是我做的,你只是稍加修改罢了。”

黛玉被拽至水溶身前,两人挨的很近,水溶意味深长的望着黛玉,黛玉却只觉有些反感,退后了一步说道:“确实是沁如妹妹做的,我不过改了其中一个词而已。”

沁如得意的望着水溶说道:“你瞧吧,我说谎,林姐姐才不会说谎呢。”

水溶不理她,只是一篇篇的查找着,希望能找出黛玉的诗作,耐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以往的诗作均是贾宝玉抄录了来的,水溶一直非常想得到黛玉的墨宝,于是亲自铺好纸,做出个请字,说道:“久闻林姑娘大才,以这满园菊花再做一首可好。”

黛玉的眼光并不望向水溶,而是轻轻的摇摇头说道:“不过是闺中玩笑罢了,难登大雅之堂,王爷何必当真。”

水溶见黛玉直接拒绝,当着众人的面有些尴尬,又有几分的不悦,转念一想黛玉乃闺中女子,必定矜持,太妃早就嘱咐不可cāo之过急,只因方才见了皇上也在注视着黛玉,才想抢先一步得到美人青睐,不想还是急了些。水溶笑道:“即然林姑娘不愿,那便做罢,咱们一同在园中走走可好?”

黛玉刚刚松了口气,听了这话忙道:“王爷恕罪,站的时候长,有些累了,想先过太妃那边休息一下。”

水溶的心中咯噔一下,她为什么急着逃开,而且看都不看自已一眼,面对着他这个颇得圣宠的王爷,她即使害羞也该像旁边的那两个女孩那样,虽然也是低着头,但仍然能感觉出她们含情脉脉的目光才对。

水溶说道:“即是累了,很该休息的,是小王的不是,你们一定已经在这玩上大半天了。”

黛玉连忙就要谢过王爷,却听王爷又道:“正好小王也要去给太妃请安,正好送林姑娘和各位姑娘。”

水溶这样一说,黛玉倒不好拒绝,只好稍稍后退一步,说道:“王爷先请。”

水溶率先走着,黛玉等随后跟上,水溶走了两步又回头与黛玉并肩而行,边走边道:“贾宝玉是小王的座上客,林姑娘没有听他提过小王吗?”

黛玉不着痕迹的向紫鹃那边挪了一挪,轻声答道:“表兄在外面的事,极少提起。”

水溶有些失望,一时之间倒不知说什么才好,黛玉见他不说话,也乐的不张口,但水溶就走在身边,不快不慢的配合着她的脚步,让她想退后离远些都不行。

眼看着离太妃的院子越来越近,水溶心道:“一定要在她见太妃之前表达了心意才好,否则一旦明儿太妃去提亲,她不明白心意再生出岔子可怎么好。

水溶转过头来对着黛玉笑道:”林姑娘,小王平生最爱诗词,背一首诗给你听可好。“

说着不容黛玉拒绝就念了起来,黛玉越听脸就越红,水溶哪里是正经念诗,背的却是诗经中描写男子思念女子的一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背完了诗,水溶转过头去,看黛玉脸已通红,微微一笑,脸红就代表她明白了,再看探钗和表妹等都自觉的离后几步远,更加欢喜。

黛玉伸手轻抚着红透的脸颊,心中却是恼怒的,这王爷如此轻薄,亏的宝玉还拿他当好人,心念一转,已有了主意,说道:”王爷,民女这里也有一首诗想背给王爷听听。“

水溶来了兴致,问道:”林姑娘的诗必是佳作,小王洗耳恭听。“

黛玉脚步未停,朱唇轻启,低声吟了起来:”……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罗敷前致词: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水溶越听脸色越深沉,诗未念完,水溶已经明白,黛玉是借着这首陌上桑在向自已暗示她已有夫婿,好个聪明机敏的林姑娘,莫非她已订过亲了?

026相思

知子莫若母,在送走了贾府众人及各位表小姐之后,北静太妃叫了水溶回房,也没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问道:“溶儿似乎心情不佳,可是觉的这林姑娘并非心中所想之人?有些失望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水溶不知该如何回答太妃的问话,佳人已有婚约,那不光是他,就连皇上也不要肖想了。

“她已经许人了。”

看着水溶垂头丧气的样子,太妃反倒松了口气,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王妃好运气,黛玉既然已经定下亲事,水溶就不会再想,以后也会和和睦睦的过日子。

“这事溶儿怎么知道的,她亲口跟你说的?”

水溶点点头说道:“林姑娘冰雪聪明,我是从她的暗示中听出来的,母妃能帮儿打听一下她许了什么人家吗?”

太妃一惊,忙道:“打听这个做什么,你还要坏人婚姻,强娶不成,这可不是咱们这正经皇亲国戚做的事,快别想这个。”

水溶抿了抿唇,说道:“母妃误会了,儿不是那等小人之辈,只是想知道她的婚配对象是谁?”

太妃皱了皱眉,劝道:“那林姑娘即已有了人家,我儿莫要再想,正经把慧颖接回来好生过日子才是处常之法。”

水溶答应着退出了太妃的屋子,看着夕阳西下,心中已经开始怀念黛玉的样子,连拒绝的话都说的那么动听,似她那样的才貌早该订下亲事才对,恨只恨认识的太晚了。

水溶只知自已在思念着黛玉,却不知相隔不远的皇宫内,也有人在回忆着今天在王府花园见到的小佳人。

与伽蓝王子谈完正事之后,水泓和伽蓝王子步出养性殿,随意的走着,伽蓝看着水泓惆怅的样子,戏虐的笑着:“水兄也有烦心事?一向没什么能难倒你的。”

水泓挑起了眉头,好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烦心事?”

伽蓝笑道:“咱们两个又不是认识一两年,当初你和水泽争夺皇位时很是意气风发,但过后如何处置他却成了你心中难题,那时你也是这般惆怅。”

水泓伸手拍了拍伽蓝的肩膀,笑道:“不愧为知已,那时我才十六岁,父皇驾崩,水泽欺我年幼,挥百万大军兵临城下与我较量,说他父亲是皇祖父长子,是我父皇使了诡计才得了这皇位,如今很该我还给他,真是笑话,我父皇乃是太子继位,名正言顺,何来诡计之说,你看如今水澈还常常在朝政上给我出难题。”

“按说你从轻处置,仅仅圈禁了东平王一族,并未赶尽杀绝已是慈悲之心,四年前水泽故去,又让水澈出来袭了东平王的爵位,他们该感恩才是。”

“是为了可儿”

“那事又怪不得你,是贾氏一族为了讨好害死了她,水澈有气该找贾家才是。”

水泓说道:“国家稳定,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安抚水澈等人才是上策,绞杀实不可取,所以你瞧这些年来,贾氏一族最高的官位也不过就是三品罢了。”

“所以你让人给贤德妃下了不孕的药,害的她不管吃多少药都没用,她那母亲隔三错五的往宫里送东西,你都睁一眼闭一眼的。”伽蓝不愧与水泓相识多年,对水泓非常了解。

水泓停下了脚步,问道:“宫闱秘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我这宫里也安了密探?”

伽蓝忙道:“别忘了,我与鲁齐城也相交多年,他配的药我皇兄也常给他宫里的那些个不听话的嫔妃使用的,要说你们两个也真相像,即不喜欢,废黜贬至冷宫就是,何必明里大加恩宠,暗里又给最大的痛苦。”

水泓只是笑笑,并不说话,伽蓝只是王子,自然不懂为君之道,朝廷势力也是要平衡的,臣子不吵,皇帝哪来安宁,对水澈一族恩威并用,真为朝廷出力最好,从中作梗也在水泓的控制之中,水澈等人的存在又能刺激水溶这类的正臣奋发向上。

说到水溶,水泓不自觉的想起了白天在王府花园见到的那张俏脸,怪不得他有所隐瞒,那样一个绝色,又是那样的娇弱,怎能不让人兴起保护的**。

但吸引水泓的与其说是黛玉的容貌,莫不如说是她诗里所表现出的哀伤,对未来生活的渴望与失望甚或绝望,看她也不过十五六岁,正是含苞欲放的年纪,哪来那么多的烦难事,让她以诗意抒发呢。

水泓回过神来,看伽蓝正看着他,想起方才的话,说道:“这事你去问你皇兄,他的解答或许比我说的更清楚。”

伽蓝似乎明白了些,笑道:“那是你们这些做君主的事,我可不想cāo这个心,微服去北静王府有什么收获吗?”

水泓笑道:“真不该什么都让你知道,让你说的,好像我这个做帝王的不相信臣子似的,我是偷偷去看一个女子的,做法实在不雅,所以才微服前往。”

“绝色?”

水泓看着伽蓝一脸色迷迷的样子,倒觉好笑,伽蓝就是这样,表面如此,仿佛有多么烂情,其实专一的很,回忆着黛玉的容貌说道:“绝色,不过这倒是次要的,吸引我的并不是这一点,说到美人,我这宫里还少吗,她--让人很容易生出保护的念头,今儿不过见了一面,我就想过,若给我机会,一定会确保她一世平安,想她所想,急她之急,做她一切想要做的事,让她摆脱烦恼忧愁,我愿尽我所有的努力,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

伽蓝看着他痴迷的样子,建议道:“既然这女子这般可人,宣进宫来给你做了妃子就是,何必只是想,这可不像你的为人。”

水泓突然哀伤起来,叹着气说道:“她是水溶的心上人,如果不知道也罢了,我可以马上令她进宫伴驾,可是……水溶已经表现的极为清楚,我又怎能强夺。”

伽蓝不可置信的望着水泓,都说皇帝无真情,但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爱上了这个只见一面的少女,不远处小桂子快步走了过来,回禀道:“皇上,差事办好了。”

水泓说道:“知道了,传旨凤藻宫,朕今晚去贾妃那用晚膳。”

“奴才遵旨”

027嫉妒

两个大男人的相思之情黛玉并不知晓,她只知道回程中,宝钗和探春一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就连惜春那小小的脸上也带着疑问,再加上水溶的轻薄之举,让她对水溶愈加的反感,宝玉常说与王爷君子之交,看来宝玉看人的眼光有待加强。

给贾母请安道乏后,黛玉便回到了潇湘馆,雪雁已备好了洗澡水,洗漱完毕又少吃了些东西才坐在一边给雪雁讲在王府的见闻。

紫鹃满是兴奋的问道:“王爷当时问姑娘可有听宝玉提起过他没有,姑娘怎么说不知,姑娘的那套雨具不就是宝玉从王爷那里得来的?”

黛玉显的有些疲倦,说道:“把那东西收起来吧,我再不用了,今儿不过是去王府做客,何必多事。”

紫鹃说道:“我瞧着王爷一直缠着姑娘说话,把宝姑娘眼馋的不得了呢,王爷还主动念诗给姑娘听,我虽不明白,也知道王爷待姑娘不同。”

黛玉啐道:“不许胡说,若是想着这个,那我成了什么人呢,那王爷也是,好好的几个女孩子在一处,他非要来掺合。”

这时雪雁捧过一个大纸包,神神秘秘的说道:“姑娘你瞧,这是什么?”紫鹃接过打开看时,原来是一包上好的燕窝和百合,紫鹃两眼放光,说道:“姑娘,这燕窝是最上等的,连老太太那里都不多见呢。”

黛玉问着雪雁:“谁交给你的。”

雪雁摇摇头道:“没人交给我,姑娘回来前就放在门口的,天晚了,那几个妈妈也不知道都上哪去了,想来觉着咱们也没什么事,各自找乐去了,我看见了,连忙收了起来。”

紫鹃疑道:“谁会给姑娘送这么一大包燕窝,就天天吃也足够吃上一个月的。”

黛玉想了想道:“许是凤姐姐让丫头偷偷送来的吧,可她每回送东西来都会知会我的,紫鹃收起来吧,等我偷空问问她。”

紫鹃笑道:“管他是谁送的,明儿一早我就给姑娘熬粥吃,这么久了,除了老太太那里偶尔送来的,可没这么好的燕窝了呢。”

雪雁道:“会不会是宝姑娘,从前她也送过燕窝的。”

紫鹃笑道:“宝姑娘重名声,若是她送的,这园子里上上下下的早知道了,你瞧姑娘连想都没想过是她,还不明白。”

雪雁吐吐舌头,到底是紫鹃姐姐更懂姑娘的心思。

一直等晚间睡下,宝钗仍然处在震惊之中,在王府花园时王爷待黛玉的动作与态度都让宝钗心惊不已。王爷欣赏黛玉,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路上仿佛也谈笑风生,后来回太妃那里,王爷的脸色又不若方才,而有些冰冷,似乎还有许多的无奈,只是偶尔看一眼总是低着头的黛玉。

看黛玉不知所措的样子,确实是第一次见王爷,可王爷像是早有耳闻似的,眼睛只是围着她打转,宝钗掀开被子下床,揭开镜子仔细看着镜中美女,明明比黛玉更健康红润,又肤白如玉,为何水溶只是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旁若无人般只是紧盯着黛玉。

让宝钗感到庆幸的是,水溶对探春也没有过多的注视,让她心里还好受些,惜春还小呢,而且这种事一向不靠前,不提也罢。宝钗还记的水溶说过的话:到底是林姑娘大才…在王府抄录诗作时,宝钗也是用尽了全力的,将自已过去做的最好的诗抄了上去,满心以为能得彩头,谁料就在小姐妹之间刚刚开始品评之时,王爷就来了。

他似乎都没有仔细去读,就认定黛玉之作最佳,看来王爷待黛玉确实与众不同,带着这个疑问,宝钗一夜都没有睡好,到得第二天早上,吃过了早饭,便去王夫人那里请安,假作没有看到母亲那期盼的目光,宝钗本来年龄就大,还要让婆家这般挑拣,真是为难。

到了王夫人那里请安,又获得了一番称赞,王夫人携着她的手一同坐下,说道:“你昨儿累了一天,不好好歇着,又来我这里做什么,横竖不来请安我也不挑你,老太太那里还有我呢。”

宝钗笑道:“姨妈体恤,宝钗更该做好,给长辈请安是小辈的本分,说什么累的,再说能日日来给姨妈请安还不是宝钗的福份。”

王夫人最喜欢宝钗懂事的样子,说来也奇,宝钗做的好不假,可就算宝钗没有做到这些,她仍是儿媳的不二人选,王夫人的心里就是喜欢宝钗。

其实这些事王夫人自已也反复想过的,或许是因为当初贾敏未出嫁时的矛盾,让她对黛玉反感,又或是宝玉只听黛玉的话让她备受威胁,总之她就是不喜欢黛玉,不管花了她多少银子,用了她多少东西,王夫人就是不喜欢,反而觉得黛玉住在贾府,就花用她的东西也是应该的。

小小年纪,有财产不孝顺外祖舅舅,还给了外人不成,再说花用那些,贾母可都是同意的。

宝钗见王夫人陷入沉思之中,倒不好打扰,过了一会,才见王夫人回过神来,连忙倒了杯茶敬上,笑道:“宝钗有个疑问,求姨妈给解一解。”

“你说”

宝钗将昨日发生在北静王府的事一一道来,把王夫人都听住了,临了又道:“不说王爷,就连太妃对妹妹都不同,我因送了些老年人用的补品,太妃给我的回礼略重了些,可林妹妹和三妹妹他们都是一样的,这回礼也有不同,宝钗瞧着,仿佛回礼中单送了一盒上好的珠钗呢”

这林丫头究竟有什么好,把宝玉迷住了不说,连北静王爷都对她动了心,王夫人越听越是皱眉,直想着一会就把这些话告诉了贾母,让贾母好生教训她一顿。

宝钗去园子里找姐妹们玩了,王夫人先是独自坐着,不大功夫就叫进周瑞家的,说道:“你拿些银子去北静王府打听,昨儿请姑娘们去王府做客,究竟有什么故事在里头。”

周瑞家的领命去了,王夫人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暗自想着,若是北静王爷看中了黛玉,莫不如把她献上,倒攀上一门好亲,黛玉嫁了,宝玉才好娶亲,婚约已然在手,将黛玉配给谁还不就是老太太的一句话吗,等着从北静王府探回信来,若果真如心中所想,还要和老太太好生商量才是。

028见她一面

刚刚起更,正在批阅奏折的水泓听见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放下手中的奏折,望着门口的方向,是小春子,手里捧着托盘向着他缓缓的走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嫔妃的绿头牌。

“皇上”小春子将托盘高举过头,供水泓挑选。水泓瞧也不瞧,说道:“撤了吧,朕今晚住这养性殿。”

小桂子在一旁劝道:“皇上已经好久没翻牌子,太后知道又要怪罪奴才们不会伺候。”

水泓听得小桂子搬出太后来,知道明天太后就要从佛堂出来,到时必定会查看起居注,水泓暗暗算着日子,问道:“记档的人你都嘱咐了吗?”

“皇上放心,奴才都办好了,太后在佛堂这半个月,起居注上记着:贤德妃两次,纯妃一次,敬妃一次,佳妃一次,奴才瞧着这样也算说的过去,皇上看呢?”

“就这样吧”水泓继续批阅着奏折,恰恰这一本是贾政上的折子,由贾政不由得又想起了黛玉,不知道她咳的好些了吗,燕窝可吃了没有。

不多时候,奏折便已批完,水泓走出殿外,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今天是十六,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亮,小桂子看皇上心情似乎不佳,建议道:“不如奴才把贤德妃娘娘宣来陪着皇上聊聊天呢。”

水泓说道:“有什么好聊的,贤德妃十几岁就入宫了,那会儿她根本就没见过林姑娘,不过是省亲的时候见了一面,又说不上几句话,能有多深的了解。”

“今儿晚上抱琴姑娘还来问过呢,奴才说今儿皇上忙着批奏折,怕是没功夫过去和娘娘一同晚膳了。”

水泓对小桂子的回复非常满意,和贤德妃一同用晚膳,主要是为了知道黛玉在贾家的事,孰料贾妃除了在省亲那晚见过一面之后,再没见过黛玉本人,对她的事也知之甚少,水泓又不好深问,这两日便一直闷闷不乐的。

“太医那里对林姑娘的病情怎么说?严重吗?”

小桂子突然跪了下去,水泓一惊,忙道:“她的病不好吗?是什么疑难之症?”

小桂子看皇上着急的样子连忙回道:“回皇上,奴才没办好差使,接连问了几位太医,都说没给林姑娘瞧过病,经常出入贾府的王太医又告假回乡,下个月才能回来。”

水泓松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也许是先天体质不佳,并没什么大症候,唉,若是能再见上一面就好了。”

小桂子跟随皇上身边多年,第一次瞧见皇上为情所苦,想来这林姑娘确实迷住了皇上的心,跪在地上想了想,才终于下了决心,从身上掏出一张厚厚的纸来,呈了上去。

水泓并未接过,问道:“是什么”

小桂子展开纸张,水泓望去,明显是一副地图,小桂子说道:“皇上待奴才恩重如山,奴才便粉身碎骨也报不了皇上待奴才的恩,这是奴才命人私自绘制的贾府地图,靠东边就是贤德妃娘娘当日省亲用过的园子,据说林姑娘就住在园子里,住处已经标好了,皇上若想见林姑娘,奴才立刻派人去办。”

“胡闹,谁准你这么做的。”

小桂子连忙磕头,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泣道:“奴才不忍皇上受这相思之苦,这两日皇上茶饭不思,连夜里也睡不安稳,奴才是总管太监,理应为皇上解忧。”

水泓一把抽出小桂子手中的地图,问道:“地图你绘了几份。”

“回皇上,就这一份。”

“没朕的命令,不许去聒噪林姑娘,对她朕确有爱护之心,只是…唉…”水泓又一次叹气:“若是朕先遇到她就好了。”

“奴才错了,请皇上责罚。”

“你一心为朕,只是过于急躁,也罢了,伺候朕更衣吧。”

“奴才遵旨。”

已经过了二更,黛玉却仍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体越来越差了,晚间若能睡上两个时辰都是好的,因怕搅的丫头们也没法入睡,黛玉已经有好一段日子独寝,晚间即使想喝茶也极少叫人,紫鹃雪雁都明白黛玉的心思,知道姑娘怕给她们添了麻烦,便在临睡时将茶水暖着,以备半夜时黛玉睡不着好饮用。

即睡不着,黛玉索性翻身下床,披上一件起夜的厚衣裳,在屋里慢慢走着,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外间,两个丫头都已睡的熟了,黛玉羡慕的眼光围着二人打转,曾几何时也睡的这么好过?

推开窗子,一阵凉意袭来,十六的月如此明亮,这样的好月,本想做首诗的,可脑子里乱的很,连一句都想不出来。

白天三妹妹来坐了一会儿,话里话外的问着她,什么时候结识了北静王爷,黛玉说第一次见面,但探春仿佛不信的样子,让黛玉觉的有些难过,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罢了,倒弄的姐妹之间也猜忌起来。

不知宝玉从何处听说此事,兴致勃勃的来问她对王爷的印象如何,又将水溶夸赞了一番,说王爷温文尔雅,又没架子,极好相处的。黛玉气的不行,又不能和宝玉提起水溶的话,自已只在一边哭着,倒把宝玉吓了一跳,以为又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百般哄着,黛玉只是哭个不住。

呸,北静王爷有什么好的,不过是见色起意的小人罢了。

想到这里,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自已胡乱擦着眼泪,忽然听到了一声叹息,黛玉吓了一跳,手中的帕子掉到了地上,并退后了两步。

仔细听着,又似乎没什么声音,黛玉上前顺着窗口向外望去,除了月影,树影,花影,并无他物,唯一入耳的只有风声,黛玉自嘲的笑笑,便真的有人又有什么好怕,这潇湘馆中并无他物,最多的就是书,再没听说有盗贼惦记这些的。

关上了窗子,黛玉躺回床上,仿佛又听到了悠悠的叹息声,黛玉将被子蒙上了头,想着,这美丽的夜,连花草都和人一样有了烦心事。

望着那关的严严的窗子,水泓从暗处走了出来,强迫自已忍住进屋与她见面说话的冲动,是想睡觉的,可还是没忍住,避开太监们,带着那张地图自已摸了来。

非常幸运的,见到了她的人,这么明亮的月,将黛玉的容颜看的清清楚楚,只是她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

029做妾的价值

有钱能使鬼推磨,王夫人使足了银子,很快便打听出来姑娘们做客北静王府的原因,王夫人仔细掂量着,这门婚事若能成倒满称心如意的,合了王爷的心思,又能把黛玉嫁出去,还能让贾家与皇族再一次有了姻亲关系。

最主要的,黛玉一走,宝玉和宝钗的婚事便是水到渠成,再无障碍。

要做就要快,她那身子保不齐能活到几时,趁着王爷如今这新鲜劲还没过,把黛玉嫁了过去,至于嫁进王府,黛玉能不能享的了那大福,就是她自已的造化了。拿定了主意,王夫人对镜整理好装束,带着丫头婆子奔贾母的院落而来。

贾母听了王夫人的话,面上虽不露声色,心中却被王夫人的想法给吓了一跳,黛玉等人去王府的目的她已尽知,虽然已经放弃了选黛玉为孙媳的想法,但贾母心中从未想过要将黛玉嫁出去做妾。

一个二品大员的唯一嫡女去做个妾室,就算嫁进王府也还是委屈的,亏的王夫人想的出来。

王夫人见贾母对她的提议似乎并不感兴趣,便有些紧张,这事没有贾母的同意是办不成的,因又劝道:“老太太想想,难得北静王爷看中了外甥女,媳妇听说那日在王府花园,他们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没准咱家这林姑娘也有意呢,只是姑娘家家的,不好张口罢了。”

贾母瞪了她一眼,王夫人也觉话说的有些过份,略低下了头,听贾母说道:“两个玉儿的情份你又不是不懂,别说做妾,就算做个王妃玉儿也必定不愿的,不能聘做宝玉的嫡妻已经让她受尽了委屈,你这当舅母的怎么还有这个荒唐想法。”

“是媳妇想左了,老太太别见怪,也是因为有这个好机会,媳妇才想过来和老太太商量商量,这一转眼就到年下,转过年宝玉就十七,撇下宝丫头不说,宝玉也该娶了,再说嫁的又是王府,咱们是高攀了,虽说进门是个姨娘,但以林丫头的才貌,保不齐将来就有福气再往上升升位份,听说北静太妃都对她另眼相看呢。”

这一点贾母倒是相信的,玉儿除了身子骨有些弱,哪一方面都不是宝钗能够相比的,论为人,论才干并不输于宝钗,只是由于王夫人明里暗里的压制,才显出宝钗来。

贾母看着王夫人那满是期盼的眼神,也不好太打击她,说道:“咱们已经对不起她了,嫁也罢了,可总不能是个妾,北静王没说的,只是玉儿嫁过去,上头除了王妃还有那么些个侧妃庶妃,玉儿又不好争宠夺爱的,何时才能出头。”

出什么头,嫁她出去是为了让她快些离开,好别误了宝玉的婚姻大事。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道:“老太太放心,咱们宫里有娘娘,又有老太太的面子,北静王府总会给个位份的,若是王府不方便,咱们就让娘娘去求求太后,还有个办不成的,再说咱们这大姑娘的才貌难道不比那些个人强些。”

贾母让王夫人说的有些动心,虽说动心,让黛玉做个小妾还是太委屈,说道:“做妾就算了,若有个位份这事倒是可以商量,再者还要问问玉儿的意思。”

王夫人忙道:“老太太,这事问不得,王府的轿子来了,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若问了她不愿意,再寻死觅活的,可怎么好?”

贾母还是犹犹豫豫的,说道:“她与宝玉的亲事,宝玉不明白,她可清楚的很,咱们背弃婚约,若是她…我总怕到时她再想不开,再寻了短,这可让我怎么去见她娘。”

说着贾母低头掉下了眼泪,王夫人的眼神却是不屑的,若是为黛玉着想,怕没脸面见姑太太,为什么要同意娶进宝钗,不过是里外都想装好人罢了。

王夫人劝道:“婚约在咱们的手中,老太太把那份也给我,一并烧了就是,林家再没了人,咱们不承认,林丫头有一千张嘴也没法子辩驳,不过是她自已痴人说梦罢了。”

听到这里,贾母猛地抬起头来,王夫人还不知道,那纸婚约是黛玉自已临摹的,若果真如此行事,那真的婚约必定会惹了麻烦,唯今之计,只有先订下北静王府之事,再想法子拿到真的才好。

当初只想着戏弄了王夫人,没成想反倒找了麻烦,贾母说道:“你是当家太太,既然你有这想法,就遣人去问问看吧,至于玉儿那里,她若十分不愿,也别勉强就是了。”

王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什么愿不愿的,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小丫头都摆不平,不白活这五十年了。

这时黛玉带着丫头来请安,王夫人得意洋洋的退了出去,贾母正想着如何拿到真的婚约,不想黛玉就来了,伸出手招呼她身边同坐,问道:“最近几日你身子怎么样,咱们家常来往的王太医回乡探亲了,等他回来再好好诊诊脉,燕窝可还有吗?若吃完了就叫紫鹃过来拿。”

“谢外祖母惦记,玉儿的病也不过这么着,只要药材齐备就好。”黛玉明白了,这燕窝与外祖母并无瓜葛,可是究竟是谁送她这么上等的货色呢。

贾母并没听出黛玉的话外音,又道:“凤丫头那里若没有,你只管找你舅母要去,你这点病凭他需要多少好药材也要治好了才是。”

黛玉微笑道:“外祖母体恤,玉儿也不好时时给舅母添烦恼,常要舅母费心想着,玉儿想着莫不如让紫鹃领了来,他们自已熬了,不是更便宜,舅母平日事多,这样也少cāo些心。”

贾母微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一家人说什么麻烦的话呢,即这么着,让紫鹃亲自给你熬药,那丫头还细心些。”

黛玉谢过了外祖母,又道:“玉儿还有事想求外祖母,后日是我父亲的祭日,玉儿这些日子常感心绪不宁,想去城外家庙给我父亲多念几本经书。”

贾母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不过也别去家庙了,如今家道艰难,那面的人已经撤了,城外有个大觉寺,香火一向旺盛,一会我嘱咐你凤姐姐,后日让你琏二哥送你去。”

黛玉又道了谢才回去,等黛玉走了,贾母才想起,婚约的事竟忘了,这孩子说她心绪不宁,别是感觉出什么吧。

030自私一回

京城的秋天,天气十分干燥,正所谓秋高气爽,抬头仰望天空,云都飘的远了,似沙漠般一望无垠,正午时炽热的阳光并不输于夏日。

每三年的秋季,都会在各省省城举行一次乡试,因为在秋天举行,故称秋闱,勤政殿里,水泓和近臣们就在商议着这件大事,大臣们都请皇上出题,已增加考试的公平性,历来考题屡屡被泄露,查到自然严惩,可又屡禁不止。

水泓听大臣们议着考题的内容,小桂子来到身边说道:“皇上,北王府的侍卫在门外站半天了,直往里边望,奴才叫人问是什么事他又不肯说。”

水泓抬头看了一眼水溶,水溶也似乎有意无意的朝门口望去,偶尔看一眼怀中的表,水泓道:“叫北王去看看,有事赶快处理。”

小桂子领命来到水溶身边,水溶感激的站起朝皇上行了礼便出得殿外,小桂子有心的人,小心翼翼的跟在水溶后面,听的北王府的侍卫说道:“王爷,李家的刚才给奴才回话,说林姑娘刚刚出贾府往城外大觉寺进香,看着时辰,这会应该快出城了。”

水溶道:“如今正在议着秋试的考题,本王也不好先走,想来她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等等再去。”

小桂子连忙回到皇上身边,悄悄的回禀了此事,水泓望着刚刚走进来的水溶,心中暗道:“北王有心,在贾府都安插了人。”

突然眼前一亮,低声对小桂子说道:“备马,朕要出宫。”

小桂子连忙去安排,就听水泓说道:“北王领着众大臣们先议着,朕还有别的朝务要忙,不管怎么样,今日一定要拟出几个有份量的考题出来,议不完也不要紧,朕要他们给诸位预备午饭,这一科,朕要选拔出几个有真才识学的得力之人。”

水溶和大臣们自坐位上站起,躬身答道:“臣等遵旨。”

望着皇上离去的背影,水溶叹着气望向门口,这一议不知几时才完,好容易探听出她今天要出门,能有个见她的机会,或许又失去了。

水泓急匆匆的走出宫门,见有一顶小轿停在那里,回身望着小桂子,厉声说道:“叫你备马,弄顶轿子做什么?”

小桂子连忙说道:“回皇上,就算咱们从后门走,也难保不被人发现,况且街上人多,再有个闪失,奴才…”

水泓骂道:“屁话,坐轿子几时能到,备马。”

小桂子连忙叫人备马,亲自去牵,水泓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小桂子带着几个侍卫刚刚跨到马背上,皇上已经连人影都不见了,只有马蹄翻滚留下的灰尘阵阵。

水泓还在路上打马狂奔,黛玉已经坐着清凉小轿到了大觉寺,披着斗篷由着丫头们扶着进入寺中,贾琏奉上香油钱便步出寺外,虽然已到了城外,但因是近郊,还是非常热闹,山角下有个集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贾琏交待几个家人留在这里,自已带几个小厮瞧热闹去了。

黛玉缓缓的向着寺内走去,一片稍有些发黄的杨树叶子飘落下来,正打在雪雁的头上,黛玉笑着帮雪雁摘下叶子,感慨的说道:“城外的秋天似乎来的更早些,你瞧叶子都落了下来。”

雪雁笑道:“可不是秋天吗,咱们来的路上,那农家栽的柿子树,叶子都落尽了,可黄澄澄的柿子还挂在枝头。”

黛玉边走边道:“柿子紫鹃最喜欢了,偏偏要留个人看家不能来,我瞧着那家的海棠果红通通的分外好看,一会咱们回去跟人家买些,宝玉院子里也有株海棠,只开花,从没见结过果子。”

雪雁打趣道:“姑娘什么事都想着宝二爷,连个海棠果都不忘给二爷带,二爷知道了,必定感激姑娘的情意。”

黛玉啐了一口说道:“当着佛祖,你胡说什么,还不快跟我一同拜佛。”雪雁做了个鬼脸,接过黛玉的斗篷整理放好,便也念起佛来。

两卷经书念完,雪雁因怕黛玉跪的时候长了,建议着起来走走,黛玉欣然同意,随着雪雁出的殿来,问着守在一边的小沙弥:“小师傅,可否领我们在寺院走走。”

小沙弥双手合十,说道:“后面新修个园子就是供香客休息赏顽的,只是上坡路不大好走,女施主请跟我来。”

雪雁带着丫头们一同向后面走去,黛玉看小丫头们第一次出来,对一切都好奇的很,便道:“不用都跟着我,你们也四处逛逛,只不许乱跑,坏了寺里的规矩。”

小丫头们巴不得一声,转眼之间,黛玉身边便只剩下雪雁一人,雪雁说道:“姑娘也太好性了,园子里都说宝姑娘宽厚,我瞧着可不及姑娘的万一,不过是莺儿那丫头夸大其词罢了,她最会为她主子说好话了,我们要说,姑娘又不让。”

黛玉笑道:“好容易出来一回,何必都拘到我身边来,跟在身边也是东张西望的。她们要说就说去吧,我又不和她争这个,天长日久,公道自在人心。”

雪雁得意洋洋的笑道:“倒是让姑娘说中了,原来二奶奶房里的小红跟咱们劲劲的,后来紫鹃和平姐姐说了,平姐姐又问了她,才知道那年滴翠亭的故事,姑娘你说宝姑娘多有心计,她自已偷听人说话,倒把这事赖到姑娘头上来。”

黛玉边走边道:“我一向不太在意这些个事,跟我好便好,不好也没什么,她们便误会我也是一时的。”

雪雁说道:“亏的姑娘看清了宝姑娘的虚伪,否则咱们都被她蒙在鼓里呢,宝姑娘一包燕窝就想收买人心,若不是二爷那一闹,咱们都继续受骗呢。”

黛玉笑道:“可不是,宝姐姐头天晚上打发人来送,第二日一大早的,宝玉就到老太太那里说短了咱们的燕窝,还说园子里都传遍了,咱们家如今连燕窝都吃不起,还要吃亲戚家的。”

雪雁也笑道:“也多亏二爷,要不然姑娘还继续信任宝姑娘呢。”

黛玉没有说话,心情却有些黯然,曾已何时,以为宝钗是真的关心她,疼爱她,拿她当自已妹妹一样,几次事情过后,黛玉对她也彻底的寒了心。

两人继续朝山上的亭子走去,在树丛后转过一个人来,望着黛玉的背影若有所思,宝二爷是谁?

031一个美丽的开始

水泓愉快的心情在看到黛玉气喘吁吁的时候,突然变的很差,大家小姐是该娇弱些的,可她这身子怎能弱到这个程度,回头看了眼刚才走过的路,一个非常平缓的小山坡,她不但要让丫头扶着,还累的连汗珠都掉了下来。

看她身边那个丫头倒是挺壮实,走这么个小坡跟平地似的,黛玉这弱的是不是有些奇怪,她身边的丫头似乎已经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并没觉的有丝毫不妥,看黛玉终于艰难的走到了亭子,小丫头细心的用手帕垫着让黛玉坐下。

黛玉倚靠在柱子边,闭起了眼睛歇息,一阵风儿吹过,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气,是桂花!黛玉微笑着睁开眼睛,果然不远处有一棵桂花树,抬头望着天空,惊喜的说道:“雪雁你瞧,天空好蓝啊。”

雪雁也看了眼,却并没体会到黛玉的心情,说道:“跟在贾府看到的有什么区别,都是这一片天。”

黛玉哭笑不得的望着实在的雪雁,笑道:“傻丫头,贾府看到的天和这里如何相比,你细细的看,天蓝的多么干脆,多么彻底,纯净的没一点渣滓。”

雪雁又一次的抬头仰望天空,蓝是一样的蓝,究竟有什么不同?

自然不同!黛玉摇头轻笑着,想起在贾府度过的日日夜夜,再感受这深山古刹的宁静与安详,黛玉突然有了一种不想再回去的感觉,这多好啊!没有诡计与欺骗,没有难过与眼泪。

黛玉的眼圈又红了,雪雁说道:“姑娘怎么又要哭了,好容易出来一次,宝二爷那么求太太,太太都没答应他出来,这会他一定眼馋的不得了呢。”

雪雁说的轻松,黛玉心中却清清楚楚,宝玉知道她要来寺庙进香,缠着老祖宗也要同来,老祖宗推给了太太,宝玉就有些退却了,太太一句‘不行’,宝玉也没敢再问,只是略带着歉意的望着她。

心有些酸痛,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下来,转过头抹去眼泪,突然僵直了身子,雪雁忙问道:“姑娘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黛玉的手指向不远处的草丛中,雪雁朝着那边一看,也吓了一跳,一条头部呈三角形的蛇就盘在那里,雪雁本能的站到黛玉的身前要保护主子,黛玉也慢慢的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的小声说道:“书上说头部呈三角形的是毒蛇。”

“姑娘,咱们快跑吧”雪雁的话语中已带着哭音。

水泓站在不远处的大树后,也发现了这主仆二人惊慌失措的行为,几步来到了黛玉身边,把黛玉吓的退后了一步,身子正抵在柱子上,此时水泓已顾不上看美人,拔出佩剑轻移脚步绕到蛇的藏身处,手起剑落,向上一挑,蛇头便已串在了剑尖上。

四散在侧的侍卫连忙上前收走了死蛇,水泓收起佩剑,来到了黛玉身前,仔细的看着那张因惊吓而有些惨白的俏脸,微微点头说道:“已经没事了,姑娘可以安心的继续欣赏蔚蓝的天空。”

黛玉这时还哪有心情再去欣赏,心仍然吓的怦怦的跳着,腿也软了,连步都挪不动,雪雁小声说道:“姑娘歇会再走吧,我吓的动不了呢。”

黛玉也是如此,刚要坐下忽然想起还未向人道谢,稍稍侧过身子,福了一福,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请问公子姓名,待回去好预备谢礼。”

水泓刚要伸手去扶,又觉的此举过于孟浪,收回手臂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在下姓…沐,名秉政。”

“沐公子有礼”黛玉又行一礼,心中却开始琢磨着他的名字,秉政,口气好大,偷偷朝着他望了一眼,看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和琏二哥也不差上下,怎么就敢如此自称。

水泓见黛玉低着头沉思,知道她天份极高,再让她思考下去,或许她会想出什么,连忙说道:“这园子是新建的,各处都没收拾完毕,姑娘还是回大殿吧,那里更安全一些。”

黛玉点点头,本身已经很紧张,握住雪雁的手才知道原来她吓的也不轻,这会身子还在发颤,主仆二人脚步趔趄的向亭子外走去,水泓看的清楚,几步来到黛玉身前,说道:“姑娘慢着。”

黛玉吓了一跳,却见水泓击了下手掌,从大树后转出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来,水泓说道:“叫他们抬个软椅上来,要快。”

黛玉明白这软椅是水泓为她要的,连忙说道:“沐公子不必如此,我…我可以自已走的”

水泓转过头站到她的身前,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望着她,眼睛稍有些发红,额角上还有薄汗的印子,但这无损于水泓对她的欣赏,她确实是美的,妩媚,优雅而且善于打扮自已,虽然一身素衣却尽显风流体态。

这样的黛玉和水泓心目当中的印象基本差不多,美是美,但她的气质又是独一无二的,北静王府远远的只能看见她的轮廓,潇湘馆的再见又是在夜里,这会看的可有多清楚,连她洁白的脸庞上细细的汗毛都能看的清楚。

黛玉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已顾不得有些失礼,绕过水泓便要向山下走去,水泓伸出手臂一拦,说道:“你的身子自已心里有数,不要逞强。”

黛玉一惊,上这个小山坡确实吃力,刚刚歇一会就又被那条蛇给吓了一跳,这会儿仍然身子绵软,这个沐公子怎么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一样,她确实是疲惫不堪的,恨不得能快点回到禅房休息一会。

只是她仍然嘴硬的反驳道:“我可以的。”

水泓朝着山下看了一眼,几个侍卫已经抬着软轿正小跑着上山,水泓对黛玉说道:“你已受了惊吓,本就害怕,何必强守着自尊呢,坐着轿子下去还能歇歇,不比添了病好?”

雪雁拉了拉黛玉的衣裳,小声说道:“姑娘就坐轿吧,连我都吓的不轻,好容易这两天好些,别回去再累病了。”

水泓见黛玉尚自犹豫不绝,又说道:“在下可是救了姑娘一命,姑娘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只当报恩了可好?”

黛玉极力忍住笑,这人是个傻子吧,让她坐轿还算是报恩,正偷偷笑着,轿子已到跟前,拒绝的话没法再说出口,黛玉便微笑着谢过水泓上轿下山。

水泓却被那美美的笑容给惊的呆了,就那样站在亭子边一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抹影子。

032内疚

回程中,水泓一直是很兴奋的,虽然笑意并不明显,却让身边的人感觉出皇上很轻松,小桂子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眼侍卫身边装蛇的袋子,暗想着:这蛇死的真值。

北静王府离皇宫不远,快到王府的时候,水泓突然停下了脚步,马头一转,从右边绕了过去,小桂子连忙催马赶上,提醒道:“皇上,这样绕行少说也要多走三里路呢。”

水泓只是恩了一声,并没多话,刚行至叉路口,就见皇上勒住了缰绳停在那里,小桂子和侍卫们也赶忙停住,从路口向前望去,只见一路人马正向前行,看前面领路的正是北静王府的人。

水泓向后退了几步,一直等到王府所有人都走远了,才催马前行,小桂子偷偷望着皇上的脸色,已经不若方才般轻松,多了几分冷凝,又有一些无奈。

水泓的心中矛盾极了,这样私自去探望黛玉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呢,明知她是水溶的心上人,可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接近她,哪怕是和她说几句话也好,水泓不敢想象,这一见,他在黛玉心中会是个什么印象,目前为止,他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水溶今日见不到她了。

可水泓心中又得意的很,因为他方才亲眼瞧见黛玉乘坐的轿子进了荣国公府,水溶想见她,再等等吧。

刚一回宫,就有小春子上前禀报:“皇上,太后那边来人都问了几次,奴才说您和伽蓝皇子出宫见徐师傅了,好在伽蓝皇子没进宫,要不奴才这里就露馅了。”

水泓听说太后宣召,连忙换了衣服,就要过慈寿宫去,小春子捧着靴子在后边追着,说道:“皇上把靴子也换上吧,都是草印子。”

水泓着装完毕直奔慈寿宫走去,刚进内殿,就听见一阵幼儿嘻笑的声音,太后坐在炕上正逗着莹萱玩,见他来了,说道:“快来瞧瞧这小丫头,越来越难缠,一时没人跟着就闯祸。”

水泓给太后请了安,坐到身边也逗了逗小公主,说道:“母后亲自教养是莹萱的福气,只别累着,平日交给rǔ母就好了。”

太后说道:“她还小呢,等你那太子几时出世,也送哀家这里来,哀家亲自抚养他,人老了,也就这么点乐趣。”

“瞧母后说的,如今皇后还没个影,又去哪里寻太子呢。”水泓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抹影子,若是将来的皇后能像她一样,像她那么美,像她那样的气质,像她那样的临危不惧。

水泓的脸色渐渐变的柔和,他以为黛玉在见到蛇之后第一反应该是晕倒,或者哭泣,或者大叫着要人保护,没想到她还有心情去分辨这条蛇是不是有毒的…

“父皇”莹萱公主奶声奶气的叫着他,水泓的整个思绪都陷进了思念黛玉的漩涡中,并没听见这声叫唤-

啪-肩膀被打了一下,水泓回过神来,见太后略有责备的望着他,连忙问道:“母后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莹萱刚学会说话,叫你父皇呢,你去徐师傅那里挨了训斥了,这么魂不守舍的?”太后也觉的水泓如今状态不正常,他一向机敏,怎么也学水溶那小子发起呆来。

是北静太妃进宫说的,水溶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常常一个人发呆,对妻妾们也不那样亲热了,太后还戏言说身边的女人太多,必定审美疲劳的。

可泓儿身边也没多少女人,有名份的不过十几人,也不常常召幸,这发呆又所为何事?

水泓连忙说道:“徐师傅哪里舍的教训儿子,倒是伽蓝每次都被骂的抬不起头来。”

太后却突然显的悲伤起来,将小公主交给了rǔ母,拉着水泓的手说道:“伽蓝和溢的性格差不多,都是逃气的,为这个没少挨你徐师傅的骂,为他这个不稳重,你父皇狠心把他送到山上去做和尚,非要去学那些个秃驴念经,什么经书不能在宫里念的,这一别几年,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水泓知道母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溢弟,可溢从小身子骨就弱,让他去当几年和尚接受些锻炼也没什么不好,况且溢哪里是去念经书,他是去学功夫的。

水泓劝道:“母后,溢只是寄住在那里,又不是真的出家,儿子对他的事经心着呢,他现在可比在宫里住着的时候壮多了。”

太后不觉垂下泪来,说道:“你每年都能出宫见他几次,自然知道他如今的样子,母后又出不得宫,他又不肯回来。”

“溢年底会回来的”

太后一惊,眼泪还在脸上,嘴角已泛起笑容,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儿子敢骗母后不成,溢说要给母后个惊喜,到时溢回来,母后可一定要装做不知才好。”

太后破涕为笑,说道:“才说你稳重,你也学着淘气,这样的好事,怎么不早说,你放心,母后才不会把你装里边去。”

娘两个又说了好些个知心话,水泓才回了自已最爱的养性殿,在殿内来来回回的走,似乎有些事难以做出决定,小桂子几次想上前回事,但见皇上脸色凝重,又不敢问,眼光只能随着皇上的脚步动来动去。

水泓站住了脚步,招呼小桂子吩咐道:“朕瞧着太医院方医正的医术最好,你叫他想了法子去荣国公府给林姑娘把把脉,务必弄明白,她那身子为什么这样弱,只别让贾府的人知道是朕让这么做的。”

“奴才遵旨”

小桂子将皇上的原话传给了方医正,方医正为难的看着小桂子,说道:“桂公公,去给贾府太君把脉倒还好说,我就是不说,贾府上下必定以为,是皇上看在贤德妃的面上给的恩典,只是那林姑娘是个大家闺秀,这…这我怎么说啊?”

小桂子张开双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虽然知道方医正必定为难,但这是皇上的吩咐,微笑着劝道:“这事咱家也没主意,方太医琢磨琢磨看有什么两全的法子没?即办了差事,又别让人起疑心,只一点,皇上说了,这事得保密。”

方医正听了这话,只能皱着眉冥思苦想,进贾府瞧病容易,只是怎么能见到这林姑娘呢?

033正中下怀

事情的发展并没象王夫人料想的那样顺利,使了些银子去北静王府打听着,只听说王爷想娶位姨娘,仿佛看中的就是黛玉,只是为什么都过了好几天,还没人过来提亲呢?

莫非是北静王妃吃醋不允?可瞧王爷的样子,并不像惧内的,这事究竟在哪出了差子,王夫人百思不得其解。无奈谋之贾母,贾母也不得解,又道:“本来也没打算把玉儿嫁过去,又没个正经名份,这样最好。”

王夫人却很心疼丢了这次机会,好容易取得了贾母的同意,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她嫁出去,机会就这样失去了,就在王夫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却在北静王妃那里有了转机。

北静王爷水溶这些日子心绪不宁,王妃早嘱咐了侧室们要变着法的宽慰王爷,却没多大成效,王爷除了早晚请安,大多时间都把自已关在书房里。

赵王妃是个聪明人,心知肚明必是为了黛玉,几经考虑还是决定与太妃议议此事,因看太妃也是闷闷不乐的只是念佛,瞧着喝茶是个空子,王妃坐到了太妃身边,说道:“母妃,我瞧着王爷似乎极为挂念那林姑娘,莫不如就把她娶进来吧,就把我东边的小院指给她,我派人好好收拾出来,只是位份上要委屈些。”

太妃放下茶碗,语重心长的说道:“慧颖啊,母妃知道你贤慧,可如今已经不是娶的问题。”

慧颖纳闷的问道:“我回娘家住了几天,又生出了新的故事?”

太妃说道:“听那林姑娘说,她已经许下亲事了,溶儿求我打听着她那婆家,我也没答应他。”

“会不会是林姑娘年轻脸嫩,找的推脱之词呢?”

太妃眼睛一亮,转瞬又黯了下去,说道:“谁能拿自已个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我瞧着她说话清清楚楚,不像在推脱。”

慧颖想了一想才道:“这样吧,儿妃找个借口过那荣国府拜望一下贾太君,一问不就全知道了,若真订下亲事,咱们也就别想了,若没有,正好给王爷提亲。”

太妃感动于她的心意,王妃明明自已委屈的很,还是时时想着为溶儿解忧,真是个好媳妇,这事不管成与不成,都要嘱咐着溶儿,一定要好好的待慧颖。

慧颖强笑着离开了太妃的院子,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李嬷嬷跟在王妃身边,看着身边都是自已人,建议道:“王妃还真要去问不成?那林姑娘即说有了婆家必定是真的,咱们出了王府打个花胡哨儿,就说确实如此不就好了。”

慧颖眼中含泪说道:“王爷除了略风流些,在别处上待我真是不错,就说这次我爹病了,虽说病的不重,可家里的姐妹们只有王爷给我争了脸,不但亲自去探望,还带了太医,又上门把我接了回来,如今他只有这个心愿,我也不想看见他整日愁眉苦脸的,就去问问吧,不成也就死了心。”

李嬷嬷无奈的说道:“既然王妃有这心思,那就去问问看吧,别总把这事闷在心里,再病了倒不值,王妃做的这些,王爷也该领情才好。”

“他会懂的。”

王夫人正和凤姐说话,听说北静王妃到访,惊讶的站了起来,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彩云忙道:“回太太,王府报信的人就在外边,说是来拜访老太太的,王妃的轿子已经快到东府,可老太太还没回来,林管家说让回太太…”

王夫人心里明白,北静王妃必是为了黛玉而来,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伸手止住彩云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告诉开大门迎接,说我就来。”

凤姐忙着为王夫人装扮,问道:“无缘无故的,王妃到咱们家来,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

王夫人笑着看了凤姐一眼,说道:“自然是有事的,你甭在我这忙活,王妃马上就到,你也快换件衣服,随我出去迎接。”

凤姐答应着去了,不大功夫,姑侄两个就站到了二门外,亲热的将北静王妃迎到了贾母的院子,并请王妃上座献茶。

王夫人带着一脸的歉意说道:“我们老太太去史候家了,候夫人身子不好,老太太着实挂念着,光听下人们来回传话的总是不放心,非要亲眼看着才行。”

北静王妃微笑道:“国公夫人这么大年纪了,还是惦记着这些小辈,我们老太妃也是,该享清福了,还要为儿女的事cāo心。”

王夫人见北静王妃开始往正题上说,使了个眼色让凤姐退下,又道:“瞧王妃说的,这做母亲的不为儿女cāo心为谁cāo心呢。”

北静王妃喝了口茶,看在屋里的不过就是王夫人和两个丫头,再就是自已的人,才说道:“王淑人,本王妃今儿来是想商议下贵府姑太太的女儿林氏黛玉的事。”

此举正中王夫人下怀,听了这话不禁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微笑着说道:“前几日,我们府上的几位姑娘过王府赏顽,还没谢过王妃好生照顾呢,不知玉儿可是在王府惹了什么祸?”

北静王妃说道:“这是哪里的话,林姑娘娇俏可人,爱都爱不过来呢,今儿来是有话想问国公夫人,不想又不在家,如此只能麻烦王淑人了。”

王夫人忙道:“王妃跟我说也是一样的,能为王妃解忧是我们的福气呢,王妃有话请讲。”

北静王妃清了清嗓子,说道:“府上的这位林姑娘可有婆家没有,若没有,本王妃倒想给她做个媒。”

王夫人的笑意越发的深了,果然北静王妃是为此而来,连忙说道:“哪里有订下亲事,因是我们姑太太的女儿,老太太宝贝着呢,也不舍得把她嫁的远了,上门求亲的无数,一个也看不中,前儿还说了,要选个知根知底,女婿上进的才好婚配呢。”

北静王妃暗自叹了口气,原来并没订亲,看来二人的姻缘乃是天注定的,因怕王夫人看出什么来,笑意又重新回到脸上,说道:“我们王爷自见了林姑娘一面,日日不能忘的,不知府上觉的王爷如何?”

王夫人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做出一副思虑模样,过了一会才说道:“按说王爷看中了玉儿,是我们高攀了,可玉儿总归是朝廷二品大员的女儿,不知王府能给个什么名份?”

034试探

王夫人的话倒令北静王妃做了难,二个侧妃,四个庶妃,位份上已经安排的满满当当,这事必须回去和太妃商议,她自已决定不了,只能告诉王夫人,略等等回去商定此事再来下聘。

王夫人微笑着亲自把北静王妃送出了门,心中万心得意的回了荣禧堂,此时已经非常有把握把黛玉嫁到北静王府去,一个位份问题必定难不倒北静王府,如此一来,即全了老太太不允黛玉做妾的心愿,又送走了眼中盯,肉中刺。

好容易盼得贾母回来,王夫人连忙过去请安,贾母本想躺下歇歇,见王夫人将众人一一打发出去,便知是有事了,遂问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婆媳关系已经三十余年,彼此也算十分了解,王夫人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把今日北静王妃前来拜访的事学了个一字不漏。这事虽然是贾母意料之中的,果然发生还是受了些惊,连鸳鸯都吓了一大跳,老太太刚吐口,太太那面已经开始动作。

鸳鸯拿了床薄被为贾母盖上,听贾母说道:“你也太心急了,怎么就能允了呢,这事要和玉儿商议才好。”

王夫人说道:“和她商议?那这事可就办不成了,北静王妃已经答应了回去和太妃商议着给玉儿位份的事,她那面一定下来,咱们就给宝玉和宝丫头订下亲事。”

贾母还是有些犯难,事以至此,方把真的婚约仍在黛玉手中一事说了出来,惊的王夫人张大了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唉声叹气的埋怨着贾母说道:“这事老太太怎么不早说,这…这若是北静王府前来下聘,林丫头拿着那纸婚约拼死不嫁,咱们全族岂不是要获罪吗?”

贾母这才觉的事情果真棘手起来,怪王夫人也没用,已经说出口的话,难道还能改变吗,一个没落的国公府,怎么敢得罪北静王爷呢。

王夫人看贾母犹豫的样子,就知道这步棋走对了,在贾母心中,哪还有比国公府的脸面更重要的东西呢,王夫人说道:“婚约的事老太太不用着急,我一准能找到,如今只求着老太太劝着林丫头点头应了才是。”

贾母瞪了王夫人一眼,这才是如今最令人头疼的事,就算没有婚约在手,玉儿也是一心要嫁给宝玉的,如今不但要悔婚,还要把她另嫁,这孩子如此刚性,怕是要逼死她的。

这时只听门外一个丫头惊吓的声音,王夫人连忙问是谁,从门口走进两个人来,细看却是凤姐的丫头小红和傻大姐。

小红上前回道:“回老太太,二奶奶有事要回太太,又怕搅了老太太说话,只叫奴才悄悄的来看看,不想傻大姐跟在奴才身后,吓了奴才一跳。”

王夫人数落了丫头几句,告辞离去,留下贾母一个人在细细的思索着,实言相告,黛玉必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那身子本来就弱,这一惊一气的,还不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说,到了出嫁那天才知道,她也绝不肯上花轿,一样也是条死路,路走到了这一步,贾母才开始后悔起来,玉儿孝顺懂事,但凡能自已解决的事情,从来不给她添麻烦,就是在她舅母那里受了多少委屈,她也不说。

虽然看似她较好说话,但关系到原则问题,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她还能那样听话吗?

“叫玉儿来”贾母终于开了口,鸳鸯连忙打发丫头去潇湘馆请林姑娘。

珍珠来请的时候,黛玉刚刚倚在床边休息,雪雁说道:“老太太怎么了,刚才叫姑娘们快些散去,好容易走了回来,又让去。”

紫鹃摆着手指向外面,雪雁吐吐舌头,小声说道:“不妨事,珍珠姐姐和嬷嬷们在外头说话呢,姑娘穿的暖些吧,这天早晚可凉呢。”

黛玉道:“刚才瞧见二太太过去,想来有重要的事要回,这才打发我们回来,这会儿想是没事了。”

黛玉着装完闭带着紫鹃跟珍珠一同到了贾母这里,鸳鸯自动自觉着带走所有的丫头,留下祖孙两个坐下亲亲热热的说话,贾母搂着黛玉入怀,看着她的小模样,越发的舍不得,六岁就养在身边,先不论目的为何,也是九年的感情,也是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她和她娘不一样,一向最听她这外祖母的,希望这次也能如前般听话。

贾母摸索着黛玉的头发,看着她的眉,她的眼,这么个美人哪里是宝钗能比的,若是再长上两年,必定更加妩媚,把元春也比下去了,只是如今的贾府缺的是银子,只有银子才能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和该有的排场。

贾母赞道:“长的越发像你娘了,这么个模样若是能进宫,必定像你元春姐姐一样,是一宫主位。”

黛玉的小脸一下子红了,及少听见贾母夸人的,倒是听她夸过宝钗,可是黛玉知道那不过是客情罢了,听贾母用着遗憾的语气说道:“可惜你是家中独女,皇宫规矩,是要在家给父母养老的,要不那仍然虚悬着的皇后之位必定落到你的头上。”

长到十五岁,黛玉第一次听见贾母说这样的话,脸越发的红了,说道:“玉儿哪里有外祖母说的这般好,更比不得大姐姐。”

“常言道,一家女,百家求,远亲近邻的都知道我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外孙女,自你及笈,上门提亲的人无数,今儿还看见了朱国公夫人,还想着让你做她家媳妇呢。”

黛玉羞的连头都不敢抬起,只依偎在贾母身边,摆弄着耳边那一小缕的头发,说道:“他们也当真胡闹,玉儿早就是许下亲事的人,外祖母再别理她们,都是瞎说。”

贾母道:“怎么是胡闹,这也证明我家玉儿早已美名远播啊,今儿北静王妃就是来给你提亲的,你舅母怕你害羞,才让你们姐妹早早的回去。”

黛玉一怔,外祖母这话从何而来,看着黛玉清亮的眼睛,贾母也不忍心,一番试探下来,反而让自已更加难受,因看黛玉一脸的问号,贾母忙道:“我才说了你舅母一番,唉,你舅母也是好意,北静王府那可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咱们家可比不了,我不过是叫你来白问问罢了,天晚了,快回去歇着。”

黛玉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贾母的视线,心中越发的起了疑虑,舅母此举明明是想背弃婚约,将她另许别家,这也叫好意?

035仙子一般的美

伽蓝与水泓同岁,性格却活泼许多,常常晚上进宫找水泓一同练功夫,这日晚间照例来找水泓,却没见到人,想进内书房等,又被小春子拦在外面。

伽蓝双手掐腰说道:“小春子,皇上这内书房我常常进的,怎么今天还拦起路来,快让开。”

小春子点头哈腰的答应着,就是不肯让路,笑呵呵的说道:“伽蓝皇子恕罪,不是奴才刻意拦路,皇上吩咐了,只要皇上没在书房里,任何人不许进内,您一向慈悲,别为难奴才,奴才私自放您进去,轻了挨顿板子,重了连命都没了。”

伽蓝疑惑的皱着眉头,自从认识水泓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拒之门外,内书房是水泓看书玩乐的地方,与政事无关,所以从不禁止伽蓝进入,这次不但不让进,还有小春子亲自在门口守着,有什么秘密?

伽蓝故做无奈的样子,说道:“好吧,不进就不进,哪有你说的这么悬,皇上呢,约好的今晚比试下剑法,怎么还没来?”

小春子说道:“原是要来的,刚才内宫报称纯妃娘娘染恙,皇上探望去了,伽蓝皇子等等,您先偏殿歇会,不出一刻钟,皇上准来。”

“不了,我转转,过会再来。”趁着小春子不注意,伽蓝绕到书房后面,小心的拨开窗子,跳了进去,好在屋里点着灯,伽蓝可以把整个书房看的一清二楚。

里里外外的绕了两圈,伽蓝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正奇怪小春子的大惊小怪,一抬眼瞧见了书桌上多出了一张大的宣纸,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掀开,却被一双大手给按住了。

伽蓝反手就要挣脱,只听耳边有人说道:“我就知道小春子必定拦不住你,紧赶慢赶的,好在赶上了。”

被水泓抓个现形,伽蓝却没觉的有丝毫不妥的地方,笑嘻嘻的说道:“这纸下有什么秘密,还要背着我,是你的治国方略?”

水泓抓着伽蓝的两只手,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才说道:“收起你的好奇心,你心里只要装下灵儿就好,别的不用关心。”

伽蓝叹口气说道:“灵儿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凡是我知道的地方,都去遍了,就是人影不见,她要想躲起来,除非她肯出来,我是找不到她的。”

“莫要得罪女人。”水泓伸手拂了拂宣纸,双手把在桌边,仿佛透过宣纸能看到什么,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伽蓝却被水泓的动作引的好奇心更强,站起身来,边走边道:“女人自然是不能得罪的,可我也不想象你那样,明明对那些嫔妃们没什么兴趣,还要雨露均沾的挨个照顾到?”

水泓一挑眉说道:“难道你要我做个薄情的君王,让那些个女人们心里怨恨着我只等着皇后的出现?我那未来皇后不是太可怜了点,天天让她们这样惦记着。”

“你的好日子也快来了,太后不是说早则年底,迟则明年年初,皇后必定出现吗,到时你就好交差了,不过你这纸下到底是什么,这样神秘,给我看一眼也不行?”

水泓无奈的说道:“给你看一眼,要不我也没消停日子过。”

伽蓝听了这话连忙凑上前去,看水泓轻轻的掀开宣纸的一角,慢慢打开来看,一副水墨美人图映入眼帘。

“哇”伽蓝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水泓,又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才说道:“这是仙子啊,这世间怎能有这般美丽灵动的女子,这画你是从哪淘弄来的,这个女子是谁?”

看着伽蓝的花痴模样,水泓分外骄傲,小心翼翼的放好,才问道:“与灵儿相比如何?”

伽蓝回忆着画里的人儿模样,又想了想灵儿,说道:“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灵儿是外向的,活泼的,一向自负美貌,若是让她见了这画,恐怕也会自愧不如,这女子的美却只能用仙子二字来比喻,只是她的眉宇间为什么会有淡淡的愁…”

伽蓝好眼力,在画完这副画后,水泓也觉的似乎黛玉不管是和人说话,还是微笑,总是脱不了那抹愁,那双眼睛像是含着无限的心事想向人诉说一般。

伽蓝追问道:“快说啊,画哪来的,这女子是谁?”

看着伽蓝的着急模样,水泓反而感觉轻松了许多,笑道:“你已经有灵儿了,这女子不是你能染指的。”叹了口气又道:“不光是你,连我也不能…”

伽蓝明白了,怪道水泓一直念念不忘的,原来是这样一个俏佳人,伽蓝说道:“看的出你的心都在她的身上,你打算把她让给水溶?”

水泓道:“不是让,她根本也不是我的,本来是安排个人去看看她身子怎么样的,没想到却传回来了一个消息,北静王妃已经正式上门提亲了,而且似乎达成了共识。”

“这不像你”伽蓝肯定的说。“如果你强娶进宫水溶是不会驳回的,你是怕她早看中了水溶,才选择的放弃。”

“别说了”水泓被他说到了痛处,水溶在提起黛玉时那爱慕的眼神,他看的懂,水溶表达心意在前,他又如何能够强夺。再说黛玉前些时候还去北王府做客,或许他们早就私定了终身,才有北王妃提亲一举。

水泓胡思乱想着,心里也把自已和水溶做了比较,并没差别的,水溶满身的儒生气息,他却多了几分霸气,那次在大觉寺见面,黛玉除了惊吓之时看了他一眼,之后便一直低着头。

她连一眼都不肯多看,又怎么会把她的那颗心倾向他呢,他害怕被黛玉拒绝,他宁愿默默的,远远的关心着她,也不想强取豪夺伤她的心,让她再锁愁眉。

这样的水泓是伽蓝不熟悉的,他一向敢想敢做,没想到却在一个女人身上犹豫再犹豫,看着水泓两只眼睛只盯着那副画,伽蓝说道:“别想了,一个女人罢了,咱们练剑去,你忘了这个仙子,我忘了灵儿,呃…暂时的。”

伽蓝总有办法令事情变的简单些,水泓虚心的听从他的劝导,人手一支剑,不约而同的从窗子跳了出去,小春子只觉眼前一花,皇上和伽蓝皇子已经乒乒乓乓的动手打了起来。

036依靠不再坚固

自从听说了王夫人的好意,黛玉便魂不守舍的,吃不好睡不好,本来一晚上还能睡上一两个时辰的好觉,因有心思如今更是彻夜难眠,人也憔悴了许多。

贾母是看着黛玉长大的,一听说黛玉又病了,便知是那天试探的结果,本来还想着继续给她透透底,这样一来,倒没法说了,王夫人可不在乎黛玉的病是否加重,好好的嫁进北静王府是她的福气,病死在贾府也无所谓,不管怎么样,宝钗是娶定了。

最着急的莫过于两个丫头,紫鹃和雪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急的淌眼抹泪的陪在身侧,紫鹃哭着说道:“姑娘总得吃药啊,连口水都不喝,这不是糟践自已吗?”

黛玉不说话只是哭,心思是可以和丫头们说的,可说了又有什么用,闭上眼睛,一串泪珠又流了下来,这件事上,王夫人怎么做,黛玉都不会太吃惊,只因心里早就有了谱,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外祖母都会给自已做主。

可那天外祖母话里话外都流露出支持王夫人的做法,让黛玉觉得天都塌了,虽没明说要将她嫁到别家,可还有什么区别吗?

黛玉虽哭着,仍听见紫鹃和雪雁在商议着要将这事报与贾母知道,这两个傻丫头,如今外祖母已不再是她坚固的依靠了。黛玉清清嗓子,仍然无法正常发出声音来,只能扬起手中的帕子,示意二人到跟前来。

两人围到黛玉的床前,看黛玉似乎想说话,紫鹃连忙端过一杯温水来,黛玉喝了几口,方觉得好了些。

紫鹃说道:“姑娘,那两个嬷嬷都没在,我去老太太那里把姑娘如今的病情实话告诉她老人家吧,姑娘这样不吃不喝的,这身子恐怕要熬不住了。”

雪雁说道:“若是鸳鸯姐姐仍旧不让回可怎么办,咱们两个一同去吧。”

紫鹃说道:“都走了姑娘怎么办。”

黛玉听着二人争论心中充满了感动,一手拉起紫鹃,一手拉住雪雁,用略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不要去老太太那儿,没用的。”

紫鹃说道:“怎么没用,原是咱们一直不说,若知道了老太太必定给姑娘做主。”

黛玉摇摇头,半晌不说话,紫鹃悄悄的起身想要出门,只听黛玉说道:“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紫鹃,你去请凤姐姐来,这事她一准知道。”

两个丫头都奇怪黛玉的说法,但紫鹃仍然听话的去找凤姐,这边黛玉挣扎着起身,雪雁帮着盖好了被子,说道:“紫鹃姐姐熬了小米粥,姑娘吃两口吧,前些日子刚开始好些,这又病了。”

黛玉不忍逆了两个丫头的好意,便点了头,雪雁看姑娘肯吃饭,兴奋的连忙去盛了半碗粥,并两碟小菜端至跟前,黛玉两日没进米水,闻着只觉恶心,勉强吃了几口便摇头不吃了,雪雁正要劝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紫鹃带着凤姐进来了。

凤姐进门就向床上望去,一个满是病容的少女展现在她的面前,几步来到黛玉的床前,心疼的掉下了眼泪,说道:“妹妹怎么又病了,不是说好些了吗,这两日家里事多,想来看看你都不得闲。”

黛玉含泪望着凤姐,瞧见凤姐身后跟着的是小红,便明白了凤姐的心意,只有小红不会把她们见面的话透露给外人,因叫紫鹃雪雁带小红出去喝茶,凤姐便知道了,黛玉必定有话要说。

坐到黛玉身前,抚着她额前的发,凤姐也是心疼,这么个红颜薄命女怎么就落到贾府了,身家财产被用个精光不说,还要被王夫人给嫁出去,再为贾府争些好处。

“妹妹有话要说?”

“姐姐忙,妹妹就直说了。”黛玉见凤姐点头,转身擦去了眼泪,才说道:“自我来府中居住,姐姐待我的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如今妹妹有件事想请姐姐解惑,但请姐姐实言相告。”

“妹妹说吧,但凡姐姐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黛玉看着凤姐的眼睛,问道:“老太太去史候府那天,听说北静王妃来了,听说是为我而来,姐姐能否告诉我,北静王妃的要求二太太是怎么回复的,老太太又是怎么想的?”

黛玉仔细的观察着凤姐的反应,看凤姐别过脸去,立时便觉心碎了一般,泪随之掉落下来,黛玉摇着凤姐的手臂哭道:“姐姐说啊,妹妹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二太太是不是要背弃我们两家的婚约,把我嫁到北静王府去?”

凤姐有把柄落在王夫人手里,虽然心疼黛玉,也不得不为王夫人说话:“太太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品才貌,嫁到咱们家怕委屈了你。”

“姐姐,我和宝玉是有婚约的,太太怎能这么做?”

凤姐看黛玉哭的伤心,劝道:“如今这事不过是起了个头,究竟结果如何还不得而知,老太太也未必答应,不过在姐姐看来,嫁到北静王府未必不好,那北静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亲堂弟,最得宠的,哪里是宝玉能够相比的,你和宝玉的情份我都知道,可宝玉连他自已的主都做不得,如何能护的住你。”

凤姐边说边注意着黛玉的反应,王夫人早就说让凤姐找机会劝说黛玉,凤姐虽然心中不愿,然而她民间放贷的事却被王夫人知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只见黛玉目光有些呆滞,知道如今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总要她自已想开才好。

不知道凤姐姐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好象只看到她的嘴唇在动,似乎还有泪珠掉到她的手上,黛玉迷茫的望着陪在身侧的雪雁,问道:“凤姐姐呢,她刚才不是来了吗?”

雪雁在外间把两个主子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哭道:“紫鹃姐姐送二奶奶出去了,姑娘快醒醒,自已的身子要紧,二奶奶说的对,那宝玉有什么好的,出了贾府或许咱们还有一条活路。”

黛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刚进门的紫鹃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劝道:“姑娘先别哭,如今只是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必定不会答应,再说宝玉一心只在姑娘身上,方才小红悄悄的对我说,晚间她来看姑娘,必定还有别的话咱们不知道的。”

黛玉已经哭的泪如雨下,直到此时,终于明白贾母那日和她说那些话的意思,或许是试探,或许就是直言相告了。

037讳疾忌医

方医正终于找到了最佳的方法进入贾府,也是巧,皇上召贤德妃一同用膳,席间贤德妃说起祖母身子不好,皇上顺水推舟的要方医正去贾府给国公夫人诊脉。

贤德妃感动的紧忙离席谢过皇上,皇上虽然冷冷的,但方医正一样感觉出皇上的嘴角泛起笑容,正要告退,皇上又叮嘱道:“左右也是去一回,国公府诸位夫人小姐,有什么症候一并瞧了吧,省的贤德妃心里惦记着。”

方医正答应着退了出来,还没出门,就听见贤德妃又一次谢恩的声音,坐着轿子到了贾府,为贾母并刑王夫人诊过脉后,便问起小姐们,王夫人连忙说道:“方医正可是我们请都请不到的,家里有位小姐也想看看。”

方医生答应下来,过不多时,就听王夫人说道:“钗儿快来,这可是太医院的医正大人,医术最高的,你一向有热症,让太医瞧瞧,看有什么方子去根了才好。”

因想让下人们挂上帷幔,贾母说道:“方医正也是六十来岁的人了,什么见不得,就这样瞧吧,也看看脸色才好。”

“可不是,是我想的不周,钗儿快来。”王夫人伸手招过宝钗过来坐下,宝钗先问了好,才坐在一边,伸出手来给方医正诊脉。

贾母并刑王夫人都坐在一边喝茶,看凤姐抱着巧姐也来了,小孩调皮,几句不伦不类的话逗的太太们都笑起来。

这边方医正诊了诊脉,略一沉吟,问道:“老朽有几句话问这位姑娘。”

宝钗忙道:“太医请说。”

“姑娘十几了?”

“十八”面对医正大人,宝钗不敢撒谎,只一直低着头。

方医正皱起眉头,收回诊脉的手,说道:“姑娘一直没有来过葵水吧,体中热毒发散不出去,这不是寻常的药能治好的,最好瞧瞧妇科。”

宝钗不敢多话,只是点头。方医正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正是巧姐笑的最开心的时候,因此贾母等都没听清,等到宝钗站起来的时候,王夫人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太医瞧她有什么病症吗?可要紧不?”

方医正说道:“小姐身体康健,底子不错,悉心保养就好,女孩子大了,常看看妇科也好。”

王夫人放下了心,宝钗是宝玉未来的媳妇,对她的身体状况自然非常关心,宝钗体态丰满,将来一定好生养。

方医正耐心的接连诊脉,却始终没有见到皇上最关心的那个人,黛玉的模样与体态,小春子给他形容的很清楚,方医正可以确定,来的这些人中没有黛玉。

终于还是贾母想起了黛玉,命珍珠去请,方医正松了口气,若不是贾太君开口,还真没法要求主动为黛玉诊脉。

不大功夫,珍珠便回来,贾母见只有她一人,奇怪的问道:“玉儿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进来?她身子不好,你该带个软轿去。”

珍珠来到贾母身边,低头回道:“回老太太的话,林姑娘说她身子没事,不必劳碌太医看诊。”

贾母一怔,这孩子是怎么了,王太医回乡有些日子,一直没给她诊过脉,好容易有这个机会,她竟然不瞧。难道因为那天的话和她生分了不成,这样想着,脸色便有些不好,探春离的最近,连忙问着珍珠道:“是林姐姐亲口说的?”

“奴婢没见到林姑娘,是紫鹃出来回的话。”

探春向着贾母说道:“老太太,许是丫头没说明是医正大人亲自来给诊脉,探春去接林姐姐可好?”

贾母正要答应,只听王夫人说道:“她即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医正大人来了这么久,接连诊了这许多人,一定累坏了,凤哥儿,叫琏儿请方医正到外间喝茶休息下。”

方医正微笑说道:“王淑人不必客气,老朽不累,还是一并看完了再休息吧,也好回去交差。”

探春随着丫头一同去了潇湘馆,不管如何劝说,黛玉就是不肯来,无奈探春只好过贾母这边回话,贾母本就不高兴黛玉驳她的面子,更有王夫人在一边说着怪话,心中更加烦闷,玉儿一向懂事,今儿怎么还别扭起来。

方医正直到最后也没有等到黛玉,即失望又有些惴惴不安,累了半日,却没见到正主,心情可想而知,关键是回去如何向皇上复旨成了一大难题。

众人接连散去,贾母刻意留下了探春,问着她:“你去看玉儿,瞧着她怎么样,她为什么不来诊脉?”

探春说道:“不管探春如何劝说,林姐姐就是不肯来,也不说话,只是摇头,我瞧着林姐姐身子不好,仿佛哭过的样子。”

贾母明白了,黛玉还在因着那事呕气呢,这等事情,别说是她,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想不开,聪明如她,一定早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再等等吧,没人给她做主,到时她也就认了。

方医正战战兢兢的回去复旨,见过皇上后,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说道:“皇上恕罪,老臣没能办好差事,去荣国公府没见到林姑娘。”

水泓的脸色一下变的冷峻起来,问道:“贾府的人都见了谁?”

“回皇上,从国公夫人,到小姐们都瞧了,只没见到这林姑娘,贾太君叫丫头请了两三次,林姑娘也不肯来,老臣又没法硬闯,所以…”

“她不肯诊脉,是不是讳疾忌医啊,这可不好,病情如何能隐瞒,你先下去吧,等朕想想法子。”

皇上的一声令下,方医正连忙磕了头便退下,出得殿外才觉得仿佛连内衣都湿透了,见小春子就站在门口微笑的看着他,扯着小春子的衣裳到了一边问道:“皇上今儿好脾气,我还以为必定要挨顿责骂呢。”

小春子说道:“虽然皇上没怪罪,方医正也别掉以轻心,保不齐哪天皇上心情不好,就发了火呢,奴才说句逾越的话,快些叫王太医回来,听说只有他给林姑娘诊过脉。”

方医生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明白了,这就给王太医捎信,让他尽快回京。”

方医正是明白了,可养性殿里,水泓还在闷闷不乐的,也有些生气,这小丫头明明身子不好,为什么不肯看太医呢,水泓只知自已心情很糟,却不知黛玉此时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038背弃的痛

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夜睁着眼晴到天明,倦吗?黛玉轻轻的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痛只会更加清楚,还不如睁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世界,偶尔会让她忘记那些难过的往事。

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当它又一次掉落到黛玉的手背上时,黛玉突然很害怕,若是有一天泪流尽了,是不是连她这个人都会不复存在,如果说凤姐的话让她感到心痛,那么小红的叙说就像更重的打击,像一把铁锤一样击打在她的心上。

她没有晕过去,可她宁愿处于昏迷之中,再度醒来时忘记一切,如今只能悲伤的掉眼泪。

老太太什么都知道,知道王夫人想把她嫁到北静王府去做妾,知道王夫人想把宝钗配给宝玉,不仅仅是知道,甚至是默认的,支持的,或者已经与舅母合谋,因为她连那黛玉自认为最秘密的婚约一事都说了出来。

王夫人又要来找婚约了,这次会是紫鹃,还是雪雁,或者亲自来搜,如果再找不到,就该张口跟她要了吧。

黛玉冷笑着,她的亲人们待她还不算太薄,没有任她自生自灭,在背弃婚约的同时,还知道给她争个位份。

从小红离开潇湘馆,黛玉没再掉泪,反倒是两个丫头哭的厉害,黛玉回身抽出两块手帕递给两个丫头,说道:“别哭了,小红来的事没被别人发现吧,她好心来报信与我知道,可别连累了她。”

雪雁心中只有黛玉,哭道:“都这个时候了,姑娘还管别人做什么。”

紫鹃总归大两岁,看黛玉伤心之余还不忘小红的安危,劝道:“姑娘放心,我知道小红要来,晚上给那两个嬷嬷各五百钱,她们早就欢天喜地的吃酒赌钱去了,利益跟前,也顾不得是谁指派来的。”

雪雁边哭边道:“老爷把姑娘托付给了老太太,还订下婚约,嫁妆也一点不差的给了贾府,贾府上下却要做这忘恩负义之人,婚约还在姑娘手中,咱们去告他们。”

紫鹃劝道:“雪雁别冲动,先不说咱们根本出不去这府里,就算出的去了,又用何理由去告,咱们知道的都是来自二奶奶和小红的口,太太若不承认,不成了姑娘胡闹。”

黛玉清冷的眼光望着她们,倒把两个丫头吓的发毛,以为黛玉被这事打击的有些痴傻,一个倒水,一个拧来毛巾,黛玉摆手制止了她们的动作,说道:“我都明白的,我什么都懂,老太太特意在我面前说起此事,就是想让我心里有个准备,下一步,就是来寻这婚约,等把真的拿到手,我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她们也有法子把我送了出去。”

紫鹃和雪雁都没想到,姑娘在伤痛之余思想仍然清楚,雪雁骂道:“连宝二爷这几日都不见踪影,更别提各位姑娘们,四姑娘人本就清冷,咱们也不去挑她,三姑娘倒是近了,也没见来瞧瞧姑娘,更别提那大奶奶了,姑娘常常给兰哥儿讲书,也没见这大奶奶有什么感激之情,这一家子都这样绝情绝义的,姑娘何苦为她们伤心。”

雪雁嘴快,紫鹃怕黛玉听了更加难过,在一边拼命拦着,雪雁还是全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也有些后怕,连忙看向黛玉,只见黛玉还是方才的坐姿,一如方才的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听见雪雁发的这通牢骚。

紫鹃劝道:“雪雁的话也不全对,昨儿出去我倒是瞧见宝玉正往咱们这走,只是被袭人追了回去。”

黛玉终于开了口,说道:“他若想来,袭人拦的住吗?”

紫鹃听姑娘这话有些怨恨的语气,连忙劝道:“宝玉原是挣脱了朝咱们这边跑的,后来不知袭人说了些什么,宝玉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才回去的,我站在高处看的清楚,姑娘别冤了二爷。”

黛玉不想在听两个丫头争论,索性躺下自已盖上了被子,丫头见黛玉睡下,也不好再说什么,放下床帐吹熄烛火,等房门被关上,黛玉才睁开眼睛,本以为痛应该是撕心裂肺的,像刀割一般,可心中担忧的事果然发生时,才发现痛是淡淡的,只是让她感到窒息,让她觉得xiōng口像压着块大石头似的,喘不上气来。

迷糊中似乎还睡了一觉,再次睁开眼睛只见床帐外满是红光,伸手揭开帐子,温暖的阳光洒满了屋内,两个丫头已经在忙碌着,见她醒了都围过来,紫鹃说道:“姑娘这一觉睡的好,都快辰时了呢。”

是痛的麻木了!黛玉微微笑着,由着丫头们为她挑选衣裳颜色,吃了几口早饭刚想去贾母那里请安,就有王夫人的丫头来传话:“太太说了,姑娘身子不好,这几日晨昏定省就免了,连老太太那里也告诉了,让姑娘只管在屋里养着,别四处走动再伤了风。”

黛玉心知肚明,她们这是要禁锢她的所有行动,不管她们做什么,黛玉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宁死都不会上轿嫁到别家,真的婚约让紫鹃已收到了稳妥的地方,除非她们把潇湘馆夷为平地,是绝找不出的。

无聊至极随手拿了本书,虽然拿着,却并没往心里去,雪雁笑道:“姑娘怎么还看起兵书来了,是要当花木兰吗?”

黛玉这才注意到,原来手中的是一本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扬起手中的书递给雪雁,自已也不禁莞尔,她们给她的不仅是心灵上的疼痛,还有精神上的呆傻。

没过多大功夫,就有贾母的丫头来请,说太医院医正来为国公夫人请脉,老太太惦记林姑娘,叫一并过去瞧瞧。

黛玉叫紫鹃传话说不去,她们应该更盼着她死吧,如今还让她去瞧病,是怕她死在贾家跟北静王府交不了差。

珍珠走了不大功夫,三妹妹又来了,黛玉满心欣喜以为探春是来看望她的,没想到探春是来劝她到前院看太医诊脉的,而且满口不是老太太的恩典,就是太太的恩典,长辈全是为着她好,她不去就是不孝,不懂事。

为她好还要背弃婚约将她嫁到别家?娶进那个能为贾家带来利益的宝姐姐,再把她嫁到那个能为贾家带来无限恩宠的北静王府,多说无益,黛玉又一次的摇头:“我不去”

039相见不如不见

黛玉执拗的性子即得罪了王夫人,也令贾母感到无奈,等送走了方医正,王夫人便在众人跟前挑起刺来,大姑娘架子真大,如今连老太太都请不动了。

贾母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心中不满也说了几句牢骚话,宝玉不明所以,因看连贾母都怪罪起黛玉来,低下头不敢多言,只悄悄的问着站在身边的探春,探春便将今日之事学了个明白,临了又道:“要说林姐姐这爱小性的毛病几时能改改,宝哥哥也该多劝劝才是。”

探春的话宝玉放在了心上,虽然生气她们说林妹妹不好,但都是长辈,且有王夫人的话,并不敢驳回,几日没见妹妹了,有袭人看着,出门想往潇湘馆的方向走走都难。

等众人都散了,王夫人叫过宝玉到身边说道:“你和你妹妹一向相处的好,也去劝劝她,别惹老太太生气,老人家年岁大了,经不起。”

宝玉点头答应着,心中想的却是终于能见妹妹了,正得意着,听王夫人对贾母说道:“这些女孩子谁也比不得宝丫头,还是宝钗更懂事些,大上两岁,终究不同。”

王夫人满心以为能得到赞同之语,却没料到贾母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接话,王夫人虽然不满,对贾母也没敢言语。

宝玉巴不得一声,三步并做两步就向外走,进了大观园直奔潇湘馆,袭人跟在后面跑的吃力,只见宝玉突然停住了脚步,等着她上前,袭人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二爷等等我啊。”

“太太准了我去看林妹妹,你不必跟着我了,若不信,自已问太太去。”说完也不等袭人说话便一溜烟跑进潇湘馆。

袭人哪里是不信,太太交待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听着的,太太只说让二爷见林姑娘,并没说不让她跟在身边啊,袭人定定神,还是尾随着宝玉一同进了潇湘馆中。

进了屋子见紫鹃雪雁都在一边服侍着,宝玉和黛玉两个相对而坐,袭人上前请了安,也站在一边,听宝玉先是问了问黛玉的病情,又道:“王太医许久没来了,今儿好容易方太医亲自来,妹妹怎么不让他瞧瞧病症,听说他是太医院医正,医术一定高明。”

看见他来,黛玉是激动又兴奋的,又见袭人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心中对宝玉的处境也明白了几分,紫鹃的话不假,宝玉怎么会不想来探望她呢,他也是有苦衷的。

“我的身子好的很,总瞧太医做什么,医病医不了命。”说着黛玉就咳了起来。

看着丫头们围在黛玉身边忙着打扇捶背,宝玉也说道:“妹妹总该爱惜自已的身子才是,咱们一天天的大了,什么事也不能只由着自已的性子来,老太太和太太都是好意,妹妹那样拒绝岂不是寒了长辈们的心,你瞧宝姐姐,离的那么远,太太一叫就来。”

黛玉猛的抬头看着宝玉,眼神中充满了疑惑,这是那个与她心灵相通的宝玉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的市侩了,两个人为了宝钗的存在也不知拌了多少次嘴,这会他又明着夸奖起她来。

心头一阵委屈,眼泪已掉落下来,边哭边道:“我病我的,与你什么相干,宝姐姐招人待见,你去和宝姐姐说话好了。”

宝玉对北静王府之事一无所知,并不知道黛玉此刻矛盾的心情,见她无端的又发了火,当着丫头尤其是袭人面前也觉丢脸,一甩袖子说道:“我好心来瞧妹妹,妹妹怎么还怨起我来,即这么着,我还来做什么。”

“不用你好心,我好好的,也不用你来瞧我,你走就是,以后也别来我这潇湘馆。”

紫鹃见黛玉哭的脸色发白,忙道:“二爷先回去吧,等姑娘好些了再来。”袭人见黛玉又哭起来,宝玉的脸色也不好,生怕再闹起来,也向外拽宝玉,雪雁小声说道:“无情无义的人,不来也罢。”

紫鹃紧忙拉着雪雁的衣裳,说道:“瞧姑娘气的,你还添火,还晓事不?”

雪雁眼看着袭人和宝玉离开视线,才委屈的说道:“本来就是吗,老太太原是护着姑娘的,现在也变了主意,连宝二爷满嘴里都说宝姑娘好,不是无情无义是什么?”

紫鹃越拦,雪雁的嘴越快,没奈何只得回身安慰黛玉道:“二爷的性子姑娘还不明白,风一阵雨一阵的,只一点,紫鹃相信,他待姑娘绝没二心,姑娘自已可要想清楚才好。”

黛玉哭道:“我不怨宝玉,只怨自已的命,他们想把我卖了,还要当好人,跟外人说明是我自已个儿愿意的,我还得笑着感激他们,紫鹃,自我来了贾府,你就在我身边,说是主仆,其实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姐姐看,你说若是我应了太太,是不是就皆大欢喜了?”

主子们的事,紫鹃不敢随意品评,看着黛玉早已哭花的脸,只能劝道:“不管怎么说,姑娘有婚约在身,再者说二爷也必定不愿。”

黛玉的心里乱极了,最痛苦的莫过于与宝玉发生了分歧,站起身来,朝里屋走去,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皎洁的月光发呆,突然觉的闷的很,随手拿过一件外衣披上就向外走。

紫鹃正在外屋埋怨着雪雁,见黛玉自已整理好装束出来,两个连忙围了上去,不等发问,黛玉便道:“屋子里太闷了,我只到院子里坐会,你们不用跟着我。”

丫头们哪里放心的下,都跟着出来,过了一阵看黛玉果然是坐在走廊的石阶上,因有棉垫子也不怕着凉,雪雁又拿了一件斗篷出来给黛玉披好,黛玉想一个人静静,便叫她们两个人都回屋去。

真闷!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看着这熟悉的院落,突然有了一种疏离的感觉,黛玉豪不犹豫的起身向外走去,只知道向前走,却没辨认方向,待走到一个池沿上有竹栏相接的地方,才停要脚步,原来已经到了中秋与湘云联句的地方。

黛玉突然浑身颤抖,日子离的不远,诗句仍言犹在耳: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自已平素怜花惜花,难道这里便是最合适葬花的地方?

是葬花,还是葬自已?

040冷月不忍葬花魂

天上一道残月当空,黛玉扶着栏杆在竹墩上坐下,一阵秋风袭来,厚厚的斗篷也挡不住瑟瑟的秋意,在这清静的世界里,黛玉回忆起这些年度过的岁月,有欢笑和喜悦,有争吵和伤悲,更有着来自贾母那无尽的慈爱。

望着那一池秋水,像一个漩涡一样吸引着她,贾母的背弃,宝玉的变化都令黛玉伤心之极,生无可恋,扶着栏杆站起,心里念叨着:这倒是个好去处,可以干干净净的。

低头望着池水,仿佛有着无限的吸引力似的让她一直望着,一个恍神,吓的双手连忙握住栏杆,脑门冒出了一层薄汗,这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

“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林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非要走这条路。”

听着这话,黛玉吓的更加厉害,园子里除了宝玉都是女眷,哪来的男人说话,握住栏杆的手抓的更紧,也不敢回头,眼睛向周围看着寻找着熟悉的人影。

可惜这凹晶溪馆房宇不多,只有两个嬷嬷上夜,且一般无人到此,入眼之处,一片黑暗。

“林姑娘既然有胆量选择自尽这条路,为什么不敢回头看看在下,难道在下比牛头马面还可怕?”

他在戏弄她!黛玉皱了皱眉,他叫她林姑娘,显然是认得她,而且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想来不是陌生人,可是他怎么进的园子?

过了一会,听着似乎没了声音,难道他走了?黛玉松了口气,一阵秋风吹过,身上充满了凉意,回去吧,紫鹃和雪雁都不知道她出来,这会一定急的很。

转过身子,只觉身前一片黑暗,无意中向上瞥了一眼,正对上了一双睿智精明的眼睛,黛玉‘啊’的一声就向后退,却被来人一把拉住,说道:“你是真不想活了,想着法的要往池子里进?”

黛玉甩开他的手,啐道:“你才不想活了,你是谁,竟敢擅自闯入园中,趁着此时无人发现,速速离去,若等我叫嚷起来,你想走都走不掉。”

水泓抿着嘴一乐,说道:“这是你方才想好的挣脱的法子?看起来并不高明,这附近我都看过了,这么大个贾府在这附近连个上夜的人都没安排,也太放松了。”

黛玉反驳道:“怎么没有,那边屋子里就有两个嬷嬷。”

水泓看她还在嘴硬,笑道:“月黑风高的,不知是赌钱还是吃酒,总之除了你我再没别人,你现在若是叫嚷起来,让贾家的人看到你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一起,你想想,会有怎样的流言蜚语传出,不介意水溶对你的看法吗?”

“水溶?他是谁?”

黛玉的反应另水泓有些惊喜,她不认得水溶!可惊喜只是一闪而过,是了,她大概只知道水溶是北静王吧。

“仔细看看我,真的不认得我了吗,我还救过你的命呢,在大觉寺。”水泓提醒着她。

黛玉一下子想了起来,是他,轻抬眼睦向上望去,依稀就是那日的沐公子,刚想说几句感激的话,突然想起他来路不明,背转了身子说道:“原来是沐公子,还请公子快些离去,夜闯私宅非君子所为,若是带累小女子名声,除死之外,无路可走。”

好个聪明的丫头,原来她刚才没想死,倒是他自作多情了,一路跟着她出了潇湘馆,看她似乎漫无目的的行走,看看天,看看树,有时还喃喃自语,倒很有趣。

等到黛玉扶着栏杆站起向池水望去的时候,水泓再也忍耐不住,是水溶负了她吗,让她心有去意,这个水溶竟然这么不珍惜她,若是她的心里有他水泓,他才不会舍得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水泓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水溶,呃,就是北静王,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告诉我,我去替你出气。”

乍然听到北静王这三个字,黛玉只觉委屈万分,泪意迅速浮了上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北静王,如果没有北静王妃上门提亲的事,舅母和外祖母如何会想要把她嫁过去,借此攀附权贵。

这眼泪在水泓眼中却变成了黛玉在默认,她果真在为水溶而伤心,这个浑蛋,水泓用力的击打着身边的栏杆,早就知道,像他那样风流的人怎能对一个女子痴情。

看着她哭的伤心,水泓非常想把她搂到怀中安慰一番,伸过去的手只在黛玉的背后徘徊,并不敢触碰,突然远处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还有许多灯笼和火把,水泓非常想再跟黛玉说上几句话,又怕给她惹上麻烦,一闪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来人不仅有紫鹃和雪雁,还有凤姐李纨等人,有丫头说似乎在桥上有人影,众人都直奔而来,走到跟前,见果然是黛玉,紫鹃和雪雁都大哭起来,围着看姑娘可遇到什么危险。

黛玉正在伤心,冷不丁被众人围上,又听见凤姐问着她:“妹妹怎么一个人来了这儿,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黛玉惊慌的看着四周,沐公子人呢,听着凤姐说话的声音,眼神迷茫的看了过去,难道刚才是梦?

凤姐看黛玉的样子似乎受到了惊吓,叫着身边的丫头们说道:“快抬个软轿来。”又道:“妹妹身子这么虚弱,如何走了这么远,可叫我们好找。”

一行人将黛玉送回了潇湘馆,李纨想问问黛玉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凤姐摆手不叫问,只让丫头好生服侍着,有事明儿再说。出了房门才低声说道:“我瞧着她脸色不好,恐怕是吓着了,先让她好好歇一晚,嫂子回去睡吧,我去老太太那里回话。”

出门看见探春和惜春都带着丫头过来探望,凤姐拦住了两人,说道:“已经没事了,天晚了快回去歇着,明儿再说。”又嘱咐丫头们这里的事不许在宝玉面前漏出一个字去。

众人答应着回去了,凤姐便到了贾母那里,贾母听说她们是在凹晶溪馆的池水边找到的黛玉,也吓了一跳,这么晚了,玉儿去那里坐着,难道是想要自杀?

041金要玉来配

这一夜贾母都没有睡好,快天明时恍惚着还做了个梦,梦里女儿贾敏用责怪的眼神望着她,一脸的悲伤,指责她背信弃义,贾母满心想跟她解释苦衷,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醒时便觉眼角有湿意,用手一摸,泪已沾湿了枕头。

贾母开始反思自已的行为,当初敏儿不听她的话非要嫁往江南,母女两个便结下了仇,后来林如海步步高升,手中又握有实权关系才有所缓合,也是巧,两个玉儿一前一后的出生,只差一岁正合适,便以怀柔政策强压着夫妻两个将黛玉聘给了宝玉。

敏儿夫妻不愿意结这门亲,她是知道的,林家三代单传,到玉儿这一辈又只剩个女孩,将来这财产嫁妆必定不在少数,何苦便宜了外人,费尽心思的定下了亲事,也如愿以偿的把黛玉接到身边教养,那孩子听话,除了江南的习惯没有缠足之外,挑不出一丝毛病,而且和她亲的很。

贾母又想起了梦里贾敏的那张悲伤的面容,当初对不起敏儿,如今还要再对不起她一次,日后到了地下怎么面对她夫妻两个,贾母重新考虑婚姻大事,黛玉有婚约在身,宝钗有坚强的财力做后盾,可宝玉只有一个,如何取舍成了新的难题。

贾母招呼丫头去请王夫人商议此事,在等待的时候贾母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一闭眼就又看见贾敏。宝玉已经是第三次来潇湘馆探望,都被黛玉拒之门外,远远的看见探惜二人进去,一会宝钗也来了,再过一会又有凤姐李纨来瞧妹妹,眼看着她们都顺顺当当的进去了,宝玉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渴望,妹妹真的生气了,连她的屋子都不叫进了,不过是拌了几句嘴,何至于这样生分。

送走了所有来探望关心黛玉的人,雪雁看见宝玉闷闷不乐的站在不远处,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雪雁不自觉的白了他一眼,回身关上了院门,宝玉扁扁嘴,这雪雁的性格倒和晴雯有些相似,也是眼里不揉沙子的,看来想见到妹妹,还要先和两个丫头打好关系才行。

过了一会,估摸着雪雁进了房,宝玉悄悄的上前推开院门,顺着竹荫小路轻轻的走到门口,正要进去,却听见两个丫头说话,宝玉想着,或许她们会说出妹妹生气的原因,那他也就会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妹妹,灵机一动便躲在窗外听着,不想这一听却把自已吓了一跳。

紫鹃说道:“他总归是个爷,又是太太的命根子,你这样待他,若是太太知道了,罚你事小,倒给姑娘惹麻烦。”

雪雁嘟着嘴说道:“我就是气不过,姑娘对他贾府从上到下都仁至义尽的,你瞧瞧他们是怎么对姑娘的,和宝玉是自小定下的亲事,这有婚约在身还要把姑娘外嫁,若没婚约指不定把姑娘嫁哪去呢。”

紫鹃劝道:“这事也还没个定数,花轿一天没来,事情就还有转机,你别整天气呼呼的惹姑娘伤心,在姑娘面前装着点笑会不会?”

“装不了,一看宝姑娘那虚伪的笑我就生气,这下好了,老太太和太太都同意把她许给宝玉,我倒要看看,宝玉娶了宝姑娘,还拿什么脸来见姑娘。”雪雁说完摔帘子走了。

窗外的宝玉已经听的冷汗直流,连内衣都湿透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刚才的话令他又惊又喜,原来他和妹妹早有婚约在身,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他这件事,害的他以为妹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常常故意找些别扭来试探她。

怪不得妹妹那天哭的那么伤心,原来老太太和太太想要背弃婚约把宝姐姐许给他,这怎么行,抛去与妹妹之间的情份,宝姐姐始终是姐姐,她只是姐姐。宝玉扶着墙站起,心中想着,我要去告诉老太太和太太,我不娶宝姐姐,我要娶林妹妹。

顺着原路出了潇湘馆,宝玉一路小跑着,路上碰见来接他的袭人,袭人问道:“二爷往哪去,林姑娘可好些了吗?”

宝玉脚步未停,只是说道:“我没见着林姑娘,如今往老太太屋里去,你若没事,代我去瞧瞧她也好。”

袭人答应着去了,宝玉便小跑着到了贾母的院子,刚刚掀开门帘,就见鸳鸯带着丫头们并王夫人的丫头都坐在外间做针线,便知太太在屋里,有了方才的经验,宝玉又放下门帘,绕到后窗听壁角。

耳听得太太说道:“老太太可不能改主意,宝钗那金必须有玉来配,和咱们宝玉那是天作之合,况且宝钗若嫁进来,那嫁妆还能少了,比凤丫头当初还能多上几抬。”

“我这心里始终不踏实,总想着林丫头那晚独自坐在池子边上的情景,若是她想不开为着这事再死了,你让我怎么去见她娘,连你也没脸见她们母女。”

王夫人又劝道:“按说这事是咱们做的没理,只是咱们不是也给林丫头争了名份吗,以她的才貌就算不是侧妃也是个庶妃,王府富贵,瞧着那王妃也不是捻酸吃醋之辈,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怕为着这事再害了林丫头的性命,她那性子必定不肯的。”

王夫人又道:“咱们家的公帐上就剩了那些银子,若再不娶进宝钗来,必定后手不接,媳妇早就暗地里打发人盘了薛家的帐,还是盈利的铺子多些,到时北静王偿了心愿,再提携老爷一下,宫里有娘娘,宫外有北静王爷,名利双收的可是咱们。”

宝玉终于明白了,原来太太打的是这个主意,名利双收!怪不得妹妹总是为宝姐姐的事和他别扭,她必定早就觉察出来,宝玉敲着自已的头,傻子,他们不仅想给他娶进宝钗,还想要卖了妹妹啊。

一时之间,宝玉全无主意,低头无意中看见身上佩的那块玉,想着王夫人的话:金必须要玉来配,略略琢磨了一会,便下定了决心,出了贾母的院子直奔梨香院而去。

042被拒绝的痛

薛姨妈正在家中和宝钗两个做针线,时不时的抬头望宝钗一眼,苏家已经着急了,过了这么些日子,宝钗仍不吐口,把薛姨妈难的,又思念薛蟠在牢里遭罪,又头疼女儿不肯答应。

再不给苏家回话,这婚事就要泡汤了,同时也意味着求苏家帮助蟠儿的事没了希望,薛姨妈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哄着宝钗答应,正想着要继续劝说宝钗,丫头回禀宝二爷来了。

宝钗因有苏家的事在头里,倒不好意思再见宝玉,起身进了里屋,薛姨妈看着宝钗的背影,不觉叹了口气,宝钗自从苏家的事出来,除了照旧去那边府里给长辈请安,与宝玉似乎生分了许多,这不行,等下一定要告诉宝钗,宝玉这头现在还不能扔,若是苏家的事不成,金玉良缘还要继续下去。

宝玉进屋给姨妈请了安,便问宝姐姐在何处,薛姨妈笑道:“难为你想着,你宝姐姐在里屋呢,你先进去说话,我把这点活做完过会就来。”

宝玉答应着自已掀了帘子进去,见宝钗正坐在炕上低头做针线,黑黑的头发,光洁的脸庞,因来回拔针袖子半卷在手臂上,露出了细嫩的皮肤,曾经想过若是能摸上一摸可有多好,这会近在眼前也没了兴致,想起雪雁说的话,迟疑了许多,难道宝姐姐喜欢他?宝玉有些退缩,今儿要说的话实在难说出口。

站了半天,倒是宝钗先撑不住,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宝兄弟来了,快坐。”

宝玉远远的坐在炕的另一边,这时莺儿倒进茶来,宝钗见宝玉脸上似有难言之隐,问道:“宝兄弟象是有了烦心事,说来听听?”

宝钗的话正中宝玉下怀,因看莺儿在旁便又低下了头,宝钗心中明白便叫丫头退下,才道:“宝兄弟说吧。”

宝玉使劲的咽了下口水,话还未说出口,自已的脸先红了,站起身来到了宝钗身边,将玉从项上摘了下来,用手掌托着放到了宝钗身前的桌上。

宝钗不解其意,因看玉上的络子还都完好无缺,便道:“这络子不喜欢了,喜欢什么花样颜色的叫莺儿给你编就是,这也值得你跑一趟,随便打发个丫头来告诉就行。”

宝玉说道:“这事不能让丫头办,必要我自已亲自来才好,听说姐姐这块金锁要有玉才能婚配…”

宝玉话未说完,宝钗的脸已红透,对这事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但谁也没认真在她面前提起过,宝钗小声说道:“这是什么话,宝兄弟也胡闹起来。”

宝玉虽然觉得有些愧对宝钗,但事关他与妹妹的婚姻大事,不能含糊,狠了狠心说道:“姐姐不必再瞒我了,我都听说了,姐姐这金锁只能和玉配对,我今儿把这玉送给姐姐,但凭姐姐赠给有缘人。”

宝钗被宝玉的举动给震惊了,一股受了侮辱的热泪瞬时涌了上来,虽然已不再对宝玉充满少女的幻想,但宝玉宁可把玉送给她,也不接受金玉良缘,让宝钗觉得比挨了一巴掌还要难受。

宝钗拼命忍着不失声痛哭,但脸上的两行热泪暴露了一切,宝玉心有愧疚,但事以至此,只能说道:“宝姐姐好生收着吧,宝玉回去了。”

宝玉转身就要离去,宝钗拿起桌上的玉一偏身下了炕,追到门口说道:“宝兄弟快收回去,这是你和姨妈的命根子,岂能随意送人,快戴上。”

宝玉不接只是摇头,说道:“姐姐拿着吧,这玉送了姐姐比在宝玉这里更有用,更能体现它的价值,太太一向最心疼宝姐姐,必定不会怪我,这玉戴在我身上只是块破石头罢了,送了姐姐却大有用处,孰重孰轻宝玉还分的明白。”

说完不等宝钗拒绝,宝玉便掀了帘子离开,迎面正碰上薛姨妈,正好告辞,薛姨妈苦留再坐一会,宝玉不肯多坐,只说老太太还等着他呢。

望着宝玉的背影,薛姨妈好生奇怪,好容易来一次,没坐上一会就走,掀了帘子进到里屋,大吃一惊,只见宝钗手里攥着那块通灵宝玉在默默的流泪,连忙快走几步,上前问是怎么回事。

宝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虽是亲生女儿,就连薛姨妈都很少见过宝钗有失态之举,眼见女儿哭的伤心,急忙问道:“这玉怎么到了你手上,钗儿别哭,快告诉妈,可是宝玉欺负了你吗?”

“妈,宝玉他羞辱女儿”宝钗边哭边学,把薛姨妈也气的满面通红,骂道:“因为他们母子把你的终身大事都差点耽误了,他们倒来了劲,等妈拿着这玉去问你姨妈,真是欺人太甚。”

宝钗虽然痛哭着,心里却有了另一番打算,宝玉此举明明就是拒绝金玉良缘,虽说如今已不再奢望能嫁与宝玉,但女孩子总归是伤了自尊心,一怒之下,已经下了决心。

“妈明儿去趟苏家吧,她们的条件我同意,让她们只管派人来就是了。”宝钗说完起身回了自已的房间。

薛姨妈虽被宝玉的举动气的咬牙切齿,却也因着宝钗的话心中一喜,这就是古人传下来的至理名言吧,坏事里边还有好事呢。

薛姨妈也等不到明天,马上派了个贴身的老嬷嬷过苏府给了回话,心中也不再怨恨宝玉,多亏他来说了这通话,要不然让宝钗下决心还不知等到何年何月呢。

薛姨妈伸开手掌,看着掌心的那块玉冷笑着,等我钗儿做了苏家二少奶奶,蟠儿再放了回来,让你再瞧我不起,哥哥从来都只与姐姐亲近,对她这个妹妹似有若无的,还不是因为薛公没了,蟠儿又不争气,等和苏家结了亲,一定要好好的摆上几桌,把娘家的亲戚都请了来,让他们瞧瞧,薛家从此又有了硬靠山。

将玉扔到桌上,细细的想着到时王夫人和王子滕等人惊讶和羡慕的眼光,薛姨妈得意的笑出声来,因看丫头们都奇怪的望着她,轻咳了两声,说道:“给我换身衣服,好生梳头,我要过那边府里去见姐姐。”

043欣喜若狂

王爷yīn沉的脸色什么时候能够放晴呢?北静太妃王妃婆媳两个对视着,太妃仅仅忧虑,王妃已经抹起了眼泪,说道:“明儿我进宫去见见贤德妃吧,这林姑娘也是她的娘家人,让她和我一起去太后那里求个名份,或许太后能通融些。”

太妃看着贤惠的媳妇,心里又是感动又有些感伤,再没有比慧颖更善解人意的,不过太后说的也有道理,诸王之中,若是水溶那破了例,加了一位侧妃,其他王爷也得加。太妃说道:“去求求也行,不过也别为难了太后,朝廷需要平衡,王爷们的后院也要平衡才行。”

赵王妃说道:“媳妇瞧着王爷脸色不好,要不咱们再请林姑娘来坐坐呢,王爷即能见上一面,我们姐妹也熟悉熟悉,将来好相处。”

“这倒罢了”太妃摇摇头,说道:“如今我虑的不是这位份,贾家那王淑人不过虚张声势,多给些聘礼,没位份她也会应下的。”

“母妃的意思是…”

“是溶儿,你从贾家得来的消息说林姑娘根本没定过亲,可她又和溶儿说的斩钉截铁的,这怎么解?母妃估摸着溶儿心情不好,是因为林姑娘当面拒绝了他。”

赵王妃低下了头,心中却越发难过起来,这林姑娘人还没有进王府,王爷已经得了相思病,如果她嫁进来也冷淡王爷就好了,那样王爷慢慢的就会淡忘了她。虽然这样想着,仍说道:“为了王爷,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王爷今儿又冷着脸回来,除了过母妃这看看,一头扎进书房里。”

“梅香”太妃回头叫了个丫头“去把王爷贴身的侍卫叫进来。”

不大功夫,侍卫进来给太妃和王妃问安,太妃说道:“瞧着王爷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你日日与他在一处,他在宫里和在咱们王府里是一个样吗?”

赵王妃心中一跳,到底是太妃有见识,王爷这苦闷的脸色会不会是装给这婆媳二人看的,只听侍卫说道:“奴才看着王爷回了府里比在宫里还强的多,这两日就没见王爷笑过。”

“哦?”太妃疑惑起来,难道宫里也出了事?可昨儿个进宫见太后并没听说什么故事啊,又问道:“王爷在宫里办朝务可有什么不顺心的吗?”

“回太妃的话,奴才…不知。”

太妃一拍桌子,骂道:“快说,你打量着能瞒的住我。”

侍卫忙跪下了,说道:“回太妃,这两日不知为什么,皇上事事处处的找茬训斥王爷,同样的事,若是搁在以往也不算什么,有时还把王爷单独叫到养性殿去…”

王妃打断了侍卫的话,问道:“你可知道都是因为些什么事吗?皇上待王爷一向不错,若是王爷没办错什么事,怎么无故就挑起毛病来。”

“奴才悄悄的问过皇上身边的春公公,春公公说皇上只是嫌咱们王爷太风流了,别的倒也说不出什么。”

风流?婆媳两个都愣住了,溶儿天性风流,也不是一年二年的事,皇上怎么这会儿想起指责这个,若果真为了这事,倒不要紧,太妃叫退了侍卫,对王妃说道:“这可有些麻烦了,皇上那里说溶儿风流,咱们还去求太后再给个侧妃位份,可不是正撞上了。”

赵王妃比太妃更加迷惑,要说皇上日理万机的,比任何人都忙碌,还有闲心管教水溶风流的小事,太不可思议了。尽了该尽了本份,水泓又一次的看着黛玉的画像发呆,冰冷的脸色也变的缓合起来,手指轻触着画中人儿的俏脸,脑中想的却是那一晚在池边见到她的情景。

水泓一直思量着,若是小丫头心里的那个人是他该有多好,他绝不会让她大半夜的因为心事独自出去排忧解闷。

小桂子悄悄走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皇上的眼睛看着远处,嘴角噙着笑意,思绪不知飞到哪去了,回头看着门外的人影,小桂子决定还是通禀一声的好,免的皇上知道怪罪。

“皇上”小桂子的声音很轻,生怕扰了皇上的美梦。

水泓回过神来,用画纸把丽人影盖住,才看向小桂子,听他说道:“回皇上,破军侍卫回来了。”

“哦”果然水泓来的精神“叫进来。”

侍卫破军上前给皇上请了安,水泓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探听到什么了吗?快说”

“回皇上话,奴才在北静王府整整呆了三天,据说林姑娘做客王府的时候,当场就拒绝了北静王爷,后来是北静王妃看着王爷确实对这林姑娘动了心,才勉强去的荣国府求亲,不想却被王淑人给难住了。”

听的第一句时,水泓已经很兴奋了,她拒绝了水溶,那么说是自已会错了意,她和水溶之间并没有情,压抑住喜悦的心情,问道:“王淑人给北静王妃出了什么难题吗?”

“是,王淑人为林姑娘要位份,可王府上下,两位侧妃四位庶妃已经满满当当,再没空缺,太妃和王妃昨日进宫求见太后就是为着这事,只没想到被太后一口给回绝了,说怕其它王爷那拉不平。”

水泓拍掌一笑,太后这事办的好,这下水溶再没法要求与她在一起,自已加入其中也就不算横刀夺爱,一边得意着一边又说道:“林姑娘当场拒绝了水王,水王的脸一定黑的透了,哈哈。”

破军见皇上心情不错,也笑着说道:“可不是,奴才问了好些人才得到准确的消息,林姑娘给王爷念了一首陌上桑,自那时起,王爷的脸色就一直不好。”

陌上桑,水泓回忆着这首诗的内容,突然变了脸色,这首诗的原意是以自己已经有了夫君来拒绝受慕的人,水泓急忙问道:“她已定下了亲事?”

破军跟在皇上身边十余年,少见皇上急躁,忙道:“不是的,据奴才所知,这是林姑娘的推脱之词,北静王妃过荣国府那边,已经确认了林姑娘并没许人,听说是贾太君不舍得,所以一直留在身边,反正林姑娘年纪也不大。”

挥退了所有侍卫太监,水泓得意洋洋的笑了,笑的那样惬意舒心,这些日子以来,心中一直无比的郁闷,听了侍卫的回话,那些yīn云就像一直yīn着的天空出现了万丈阳光一样,消散的无影无踪。

林黛玉,骄傲的小丫头,水泓才是你的情之所终!

044贾家的命根子

王太医回来了!

这对皇帝周围的人来说是个莫大的喜讯,王太医得了方医正的信后连夜赶路,到了京城连家都没敢回,直接入宫到了太医院拜见医正大人。方医正亲自扶起请安的王太医,说道:“你我之间哪需如此大礼,快随我去求见皇上。”

王太医随着方医正向外走,边走边问道:“医正大人,是下官哪里做错了吗,信上只说让我尽快赶回京城,您给我透个底啊,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方医正道:“也没大事,不过是皇上着急知道一个人的病情罢了,体恤你好容易回乡一次,不忍立即召回。”

听了这话王太医多少有些放心,虽如此仍然忐忑不安的,到了养性殿心里更慌,皇上身边的桂公公竟然亲自迎了出来,也没多话,直接领到了内殿。

水泓早就听小桂子说了此事,然而手边还有好多政事要处理,不管多么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有关黛玉的事,也要忍耐着听完大臣们的汇报,好容易把大事安排下去,小事又推给了水溶等人,才叫了王太医进来回话。

“你去贾家常给林姑娘把脉吧,瞧着她脉象如何?”

王太医连忙回道:“微臣看那林姑娘是先天虚弱,其实施以温补有个三五个月就会好的,微臣也奇怪,病症并不重,可是这林姑娘的身子却越来越差,心病是有的,但也不足致命,微臣最后一次把脉该在一个多月以前,那会已经可以预见她那身子熬不了多长时间了。”

“什么”水泓拍案而起,怪不得她连一个小山坡都上的吃力,原来已经快要灯尽油枯,“你都开了些什么方子,把脉案拿来让方太医瞧瞧。”

王太医连忙又跪下磕头说道:“皇上息怒,微臣几代从医,又都侍奉在皇上身边,虽不敢说妙手回春,但林姑娘的病症微臣还拿的准,只要她按方服药,不出半年必好,微臣也糊涂,看那贾府上下待她都极为尽心,只是为何如此,臣实在不知。”

方医正也在一边求情,水泓明白,王太医曾祖辈就在宫里伺候,又是名医世家,想来也不会有假,她的病按王太医的说法并不重,只是为什么就是不见好呢?

正想着叫方王两位再去贾府,小桂子疾步走了进来,回道:“皇上,宁国府贾珍到了太医院,想请位太医过府,说是贾太君急怒攻心晕了过去。”

水泓眼前一亮,说道:“你们两个一起去,务必弄明白林姑娘的身子现在怎么样了。”两位太医连忙去了。

水泓坐在龙椅上,手指敲着桌面,她那样讳疾忌医的,也难保把药倒掉不喝,只是她小小年纪为什么没有生存的**呢,女孩的心思虽然难懂,也一定要弄个明白。

方王两位太医到了荣国府的时候,整个贾府都乱了套,给贾母诊脉开了方子后,便要再见见林姑娘,奈何全府上下都围着贾母转,没人理会他们,王夫人又让贾珍亲自送出去,把两位太医急的不肯走,只能在外边坐着喝茶。

贾府上下如今哪还有心思顾着别人,全都围在贾府的院子里,只因家中发生了大事,宝玉的那块玉丢了。

王夫人在内听说他们是想留下给黛玉看病的,不觉心中恼怒,堂堂三品淑人都没有主动给看脉,黛玉倒排在了前面,叫过丫头来叮嘱了几句,不一会儿,小丫头回话说:“林姑娘不肯瞧病。”

王夫人命人原话传了出去,又叫过贾珍贾琏二人客客气气的将太医请了出去。太医走后,王夫人跟周瑞家的说道:“园子里我已安排下人,不许林丫头到前边来,你亲自去,不要让潇湘馆的人出门,只说宝玉的玉不见了,正在各处寻找,林姑娘身子不好,别人多再冲撞了。”

贾母已哭晕了几次,直叫把跟在身边的人打死,王夫人也哭个不住,亲自拽过袭人拍了几下,宝玉站在一边,也不敢抬头,心里却一直在念叨着:袭人姐姐对不起,日后我与妹妹一定好生报答于你。

贾母反复问着宝玉究竟把玉丢到哪去了,宝玉只说不知,袭人哭着上前说道:“白天还见二爷戴着。”

凤姐也问着宝玉都去了哪里,宝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贾母终于动了怒,叫过宝玉来亲自问他,宝玉心里害怕,只得说就去了一趟姨妈家。凤姐听说忙命家人沿着通往薛家的路径寻找。

薛姨妈母女也听说贾府这边闹起来了,宝钗疑惑的问道:“那块玉妈不是给了姨妈吗?怎么还说找不到?”

薛姨妈道:“我拿着玉到了你姨妈那里,本来是想好生发通火解解气的,但你姨妈一见了玉忽然笑了起来,直说正合她的心意,倒对我说了些好听的话,我不明白,问你姨妈也不肯说,只说她自有法子美梦成真,想来你姨妈拿着这玉想讹那老太太一笔,谁不知道贾府上下老太太是最有钱的。”

“这可奇了,老太太拿这玉像命根子一样,姨妈不说快些拿出来,反倒藏了起来。”

薛姨妈道:“甭管他们家了,爱闹就闹去,横竖和咱们也没了关系,苏家已给了回话,说后儿个就是好日子,让你在家准备准备,到时苏太太和大奶奶一起来,完了事咱们两家就直接订下亲事,苏太太的意思是借着后日见面把日子也选了。”

宝钗听了半日不言语,同意苏家的条件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当时被宝玉气的让她不管是什么人家,只要能马上出嫁就好,这会听薛姨妈说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又有些后悔。

薛姨妈看出了宝钗的迟疑,劝道:“等你哥哥回来,妈就把这事跟他说,让他一定对你心存感激,钗儿放心,你的嫁妆一定是最上等的,妈跟你保证,连贾家的女孩出嫁都比不上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宝钗就是后悔也没法再说出口,只能叹息着等待命运的最后宣判。

045没有负担的爱

贾母怕宝玉丢了玉再病了,不好责怪他,反倒让丫头服侍他回园子歇着去,宝玉巴不得一声,只不敢露出开心的面目,一脸愁容的离开了上房。

到了园子门口,回身对袭人说道:“你还不快去帮着找玉,也就你能分辨的清楚,别叫那些人拿了假的来糊弄我。”袭人一听这话有理,玉丢了本就心慌,此时也没心思管顾着宝玉究竟要去哪里。

待袭人走后,宝玉连蹦带跳的去了潇湘馆,刚一进门,就见周瑞家的坐在院子里,见他来了,站起身说道:“二爷不好生回去读书,又过来做什么,林姑娘刚吃了药,怕是歇下了。”

宝玉在见到她时,已经收敛了脸上的得意,沉着脸说道:“玉没了,我怕妹妹着急,来安慰她的,她还不定哭成什么样呢。”说完也不理周瑞家的,直接进了门。

果如宝玉所说,黛玉正在自已淌眼抹泪的,满心想要亲自去帮忙寻找,又有周瑞家的传了太太的话,正心焦不知宝玉怎么样了,一阵门帘子的响声,回头一看,却是宝玉进来了。

看着他脖颈下空荡荡的,黛玉心酸极了,安慰道:“你别难过,那玉和你就像一体的,恐怕是滑落了,必定丢不了,你都去哪了,叫他们沿着路找。”

宝玉直直的看着黛玉已哭的发红的眼睛,突然笑了出来,说道:“你别往心里去,丢了就丢了,我不高兴都是装给他们看的,如果不丢我也想把它砸碎的,一个死物件也值得你这么哭。”

“大家都在意,你自已反倒不在意起来,总不会是你故意弄丢的吧。”

宝玉一阵哑然,也难怪黛玉这样想,自已也是太过得意,连忙说道:“要我说,还是丢了的好,省的我们两个总是为这块石头拌嘴。”

黛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宝玉话里的意思说的明白,两人拌嘴无非就是因为心里时刻都有金玉,现在玉没了,自然没了拌嘴的由头。黛玉抿嘴一乐,啐道:“谁为它和你拌嘴了,我是心疼老太太必定着急。”

宝玉瞧着左右无人,凑到身边,悄悄拉起黛玉的一根手指,笑着说道:“再也别不理我,咱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情份哪里是那些外四路的姐姐妹妹可比的。”

黛玉自从被宝玉勾住了手指,反不敢再正视宝玉的目光,只是低着头,偶尔悄悄看他一眼,又被宝玉看个正着,犹如满天乌云散般,两人相视一笑,不需要再多说什么,情意都在对方的眼里。

方王两位太医因没完成皇上的嘱托,一直跪在养性殿外边,水泓越想越气,一掌拍到了桌上,震的一角的茶碗都跳了起来,她都快死了还这样执拗,两次派了太医去都被一句不肯瞧病给推了回来,可惜她身在贾府,出入不方便,要不然可以把她接出来,到时她不看也不行。

脑子里还在这样想的时候,嘴上已经安排起来:“小桂子,给朕弄点迷香来,剂量不必大,让他们两个滚回去,不许出宫,晚上朕带着他们去荣国府,告诉他们不许暴露朕的身份。”

小桂子出去安排,不大功夫已经回来,除了迷香还有一个小纸包,双手捧上才说道:“回皇上,这还有一包蒙汗药,是奴才从侍卫那里讨来的,皇上看需不需要一并带着。”

水泓接过了药包,自已却笑起来,这种事好象小时候和伽蓝的哥哥一起做过,那时候淘气,把徐师傅气的每人给了几下手板,渐渐的都长大了,也都做了自已国家的君主,虽然离的远了,情意却没变。

“伽蓝呢,两日没见他了,派人去驿馆问问”

“回皇上,奴才听说伽蓝皇子好象找到乌灵小姐的行踪了,灵小姐似乎在和皇子玩捉迷藏呢。”

水泓笑笑,这世上也只有灵儿能制的住伽蓝,两人倒是天生一对,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此刻艳阳高照,离夜晚还很远,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个小人儿。

出得殿来,四处张望着,正殿偏左方向是太后的寝宫,偏右该是皇后住处,只是修了几年,一直空着,是不是该为她修个宫殿呢,王太医说过只要她配合,有半年准好,姑且相信他一回。

等把她的病治好了,就召进宫来,还要安排着人到贾府看着,若是有人先去贾家求亲了,那可不成,水泓问着自已,要不现在就先让她进宫再养病呢,很快的,水泓否定了自已的想法,接一个病入膏肓的女子进宫伴驾,太后是绝不会答应的。

说不定她还会成为众矢之的,就算保护的再周密,她那单薄的身子听不得几句流言就能丧命,还是等身体强壮了再来更好些。

夜晚慢慢的来临了,水泓带着侍卫,太医一起悄悄的进了大观园,侍卫们找准方向,先一步进入潇湘馆,将一切安排完毕才请皇上进入。

“回皇上,院里一共六个嬷嬷,两个丫头都已睡的熟了。”

两个丫头?水泓奇怪起来,以前来看她也没在意她有几个丫头,按说像她这样的大家千金,有几个教养和粗使嬷嬷是对的,小丫头也该有几个,不及细想,问道:“林姑娘睡了吗?”

“奴才们不敢妄动,请皇上示下。”

水泓隔窗望去,屋里一片漆黑,示意他们等在外面,水泓打开房门独自进了屋子,四君子图样的床帐已经放下,水泓悄悄的撩起,满心以为能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不想床上只有枕头和凌乱的被子,黛玉却不见了。

水泓一惊,连忙四处寻找,突然被一阵反光晃到了眼睛,顺光望去,只见黛玉站在墙角,手中拿着一把剪子。

水泓上前就要抢过剪子,不想黛玉将剪子抵在自已的咽喉处,颤声道:“你再近前一步,我就自尽。”

为了打消她的敌意,水泓说道:“我是沐秉政,姑娘又忘记我了?”

“没有”黛玉摇了下头,“沐公子深夜来访,何故还擅入我的闺阁,你把我的丫头怎么样了?”

“只是睡着了,你总是这样冷静吗,你才十五岁,该有的哭闹还是要有的”水泓逗着她,一步步的上前。

黛玉看他逼的近了,抓着剪刀用力向着咽喉刺去,水泓一个箭步上前已将剪刀夺了过来,黛玉吓的张大了嘴,只见眼前一片漆黑,一个温热的物体已将她的唇含住了。

046梦一样的甜美

黛玉惊慌失措的挣扎着,可是他的手臂揽的很紧,二人紧贴的身子没有一丝缝隙,他的唇那样执着又有力量,将她的整个唇瓣含在嘴里,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个灵动的东西探入她口中,逗弄着她的小舌头,这是什么?黛玉在晕眩中好半天才分辨清楚,牙齿用力一咬,只听他的一声闷哼,正想借此机会推开他,却被他用力按住身子,一个分神,丁香小舌已被他吸了过去。

尝到了她的芳香滋味,也尝到了她苦涩的泪,水泓这才惊觉做的过了,几天没见,带着对她的思念,和她不肯看太医的气闷,满心只想着该给她一些惩罚,却没顾虑她的感受。

不过这滋味比想象中的更加甜美,水泓意犹未尽的舔着自已的唇,如果冒着风险再吻上一次,会有什么后果?感觉出她的拼命挣扎,水泓声音低哑着说道:“别动,除非你还要我的吻。”

黛玉不敢挣扎,心中想着自已不再洁净,与宝玉之间仅仅是拉拉手已觉得逾越,如今最为珍视的唇竟然被一个陌生的男子碰过了,泪珠只在眼圈里打转,心里乱极了,无意间仰起头看着房梁,暗想着自已的归宿。

一滴泪掉到了水泓的手背上,看着她失魂的容颜,仿佛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说道:“我是个强盗,想娶你回去做押寨夫人,你可愿意?”

黛玉怀着必死的决心,对他的问话一概不答,水泓皱着眉头,心里想着让她活下去的办法,虽非君子所为,但如今也只能这样做:“强盗都是杀人放火不管不顾的,今儿轻薄了你是我不对,可对你我真的是情不自禁,嫁给我好不好?你现在心里想的什么我清清楚楚的,想着自已的死法对不对?”

被他猜中了心意,黛玉不自觉的瞥了他一眼,挣扎着推开他困着手臂,声音暗哑着说道:“你出去”

“我出去可以,但你要保证不许走轻生的路子。”看着黛玉豪无生气的脸,水泓心中紧张起来,“活了这些年,还没一个人敢不听我的命令。”

“狂妄”

声音虽小,水泓凭着练武人比普通人更清楚的耳力还是听到了,笑道:“你说什么都好,只有一条我不许你死。”

“命是我的,与你何干,你给了我世上最大的耻辱,又来劝我不要轻谈生死?”黛玉清亮的眼睛,无惧的望着水泓。

“你的耻辱却成了我的最爱,你不会知道,这冰冷的唇我想了多久,如果不是某些原因,你早就成了我的人,对这我不后悔,你不可以死,因为你是我的”水泓温柔的轻点已被他吻肿的唇,声音却突然变的严厉,神色也严肃起来“为什么不让太医诊脉”

黛玉别过脸去不肯回答,心中却奇怪着这事他怎么会知道,水泓没办法,只能击掌唤太医进来,很快屋里的蜡烛被点亮了,黛玉这才看清楚,除了太医还有侍卫模样的人,心中愈加怀疑起他的身份。

如今的强盗连宫里的太医都能指使的动?

看着太医们对他毕恭毕敬的紧张样子,黛玉心中增添了几分厌恶,这太医必定是被他绑来的,像他这样身份的人自然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越过太医紧走两步到了外间,只见丫头们还睡的很熟,且呼吸均匀,回身望着水泓说道:“你对她们做了什么,这么吵都没有醒过来。”

“用了点迷香,没事的,江湖中人常用的伎俩,快来坐好让太医好好诊脉。”水泓的手伸向她。

水泓吊儿啷当的样子让黛玉很是反感,别过脸去仍然嘴硬:“我没病,你把太医们都放回去,家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你也给自已积点德。”

水泓突然笑起来,说道:“这是你能想出的最恶毒的话吗?怎么诅咒我的话没有更狠一些。”

“你别得意,早晚都会被官府抓到的。”

水泓愕然,他自已说完就忘了,她倒记的清楚,对啊,他是个强盗,水泓绕到她身边,说道:“我想温柔的对你,别逼我动粗,瞧着那两个丫头姿色还不错,我的手下有很多没有老婆的,惹怒了我对你没好处,何况我只是让你诊脉,并不过分是不?”

“你还要怎么过分?”黛玉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门,“我不想看病,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诊了脉也治不好,还看什么?”

这才是一个小女孩该有的态度,看着坐在一边掉眼泪的黛玉,水泓挥手让太医们先出去,来到身边蹲下身子,微笑着说道:“谁说治不好的,你才多大就开始厌世了,太医说有半年准好,小丫头,你相信我,他们都不敢骗我的,如果他们骗了我,我灭他们满门。”

水泓的声音很轻,黛玉望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他在说话的时候显的很真诚,这个轻薄了她唇的强盗为什么这样振振有词的,又为什么非要让她诊脉不可呢。

“别再犹豫了,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你知道我来一次有多不容易,这样吧,你好好诊脉,我保证再没轻薄举动了可好,但有句话我要说在头里,若你敢有轻生的念头,不光是门外那两个丫头,连着太医带着贾家阖府上下都只有死路一条。”

“你……”黛玉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的话语虽轻,但从他的眼光中,黛玉能感觉出他是说到做到之人。

“这事似乎非君子所为,我就是个小人,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起身叫了太医进来,黛玉顺从的让两位太医分别诊了脉,眼看着两位太医用低沉的声音在商量着什么,水泓说道:“有话直说,不必背着林姑娘。”

方太医一拱手,刚要叫皇上,忽然想起来时嘱咐过的,说道:“林姑娘脉向非常弱,睡眠极度不佳,不仅有严重的肺病,心思重也是病因之一,若是早早治疗不至于此,应该是耽误所致,病虽重,看来还无妨,若是仍不好好用药,将有性命之忧。”

水泓不耐烦听这些,问道:“你只说到底能不能治好,多久才能治好。”

方太医连忙跪下了,回道:“半年,按照臣和王太医共同研制的方子,只要林姑娘配合,臣敢担保,一定能好起来。”

047我要你的保证

水泓很认真的听着太医说话,黛玉的眼光却望向了他,他究竟有多残暴,让太医们都语无伦次起来,不觉瞪了他一眼,不想却被他看个正着,黛玉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这时水泓眼中的黛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可爱,冷凝的脸色多了几许温柔,也多了几分宠溺,说道:“听见了太医的话吗,只要你配合着好好用药,有半年准好,以前太医开过的方子都没有好好吃吧,是不是都使性子倒掉了?”

水泓突然一改常态的温柔起来,倒令黛玉有些不习惯,黛玉暗想着,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好些,这样倒没法把他当成坏人了。

黛玉不肯回答问题,水泓以为她又不想认真治病,劝道:“这两位的医术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你若再不好好用药,可真要命不久矣,好好调养半年,不但病好了你也能长点肉。”

黛玉有些羞有些气,唰的转过身子给了水泓一个背影,水泓自嘲的笑着,还是在做太子的时候,女人们见到他便已蜂拥而至,即使他不暴露自已的身份,她们也会暗地里偷偷的打量他,用着迷的眼神望着他。

那才是正常的对不?为什么他的男性魅力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一点作用都不起呢,他已经尽量温柔了,水泓说道:“你才十五岁,正是含苞欲放的最好年纪,还没嫁人呢,就这样死了不可惜吗?”

这句话确实说到了黛玉心里,黛玉扬起俏脸看着漆黑的窗外,与宝玉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又都浮现在她的面前,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丢玉后的表情实在不寻常,那块玉不会是他故意弄丢的吧,黛玉轻轻点头,肯定着自已的猜测。

想通了这点,瞬间明白了宝玉的心意,黛玉的眼圈又湿润起来,并且满足的微笑着,宝玉终归是懂她的。

虽然只是背影,水泓仍然能感觉出她的轻松,绕到她身前来看到了一抹迷人的笑。水泓因着她的笑容也微笑起来,说道:“想找个什么样的婆家,自已想过吗?”

黛玉瞪了他一眼,水泓却突然觉的开心极了,她不仅是美丽的,更是可爱的,连生气时的眼神都那么迷人。

“那吃不吃药呢?”水泓诱哄她“只有病好了,想做什么才能放心大胆的去做,你是个聪明的女孩,自然明白,命没了那可真就是一了百了。”

“我懂的”黛玉终于出了声,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劝告,还是明白了宝玉的心意,黛玉突然开始珍惜起自已的生命,其实这道理很浅显的,为什么她原来没有弄的清楚,一直就这样耗费自已的生命呢。

“呃,爷”方大医终于得了空,找到了一个自认为最稳妥的称呼,“药是天天的熬好了送过来,还是林姑娘让丫头自已熬?”

水泓想了想说道:“天天来太不方便了,时间长了难免漏出马脚,反正也瞒不过她贴身的丫头,就让她们自已熬吧,几分水,煎到几分,熬到什么成色药效最好,你写出来让林姑娘自已安排,他贾家的药材必定不是最好的,用咱们的。”

听了这话,黛玉心中有些迷惑又有些感激,不过是大觉寺见过一面,他怎么会想到这么多,还特意为她请了太医来诊脉,本来还想着,就算开了方子又能怎样,没有好药材开一百次方子也是白费功夫,他连这个都想到了,这下欠他的人情更多了。

水泓望着正陷入沉思中的黛玉,示意太医们出去,以手指扣着身边的桌面,黛玉终于回神,看身边只有水泓一人,不觉有些紧张,水泓皱着眉,头疼于她的排斥。

黛玉的牙齿咬着下唇,一双眼睛看他一眼又连忙躲开,这对水泓来说无异于一种煎熬,软软的红唇本就冰冷,还禁的住她这么揉搓。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黛玉越来越紧张,水泓却可以自上而下的好好打量着她。

终于还是黛玉忍耐不住,低声说道:“事情都安排完了,你还不走吗?”

水泓的眉头皱的更紧,说道:“这就让我走吗?你这叫卸磨杀驴懂不懂。”话音刚落只见黛玉抿嘴一乐,水泓也意识到了自已话里的意思,今儿在她面前吃了亏的,竟然把自已比喻成驴了。

不过能看到她的笑容,吃点亏也值得,水泓现在终于明白伽蓝为什么总是被灵儿欺负了,原来被心爱的女人欺负也是一种幸福。灵儿常常闹失踪让伽蓝着急,可伽蓝若真的找不到她,她又会留些线索出来,二人你来我往玩的好不热闹。

等她的身子好了,和她也要相亲相爱的。突然水泓话峰一转,问道:“房梁那么高,踩几个凳子能碰到?”

黛玉一愣,也朝着房梁看了一眼,不解的问道:“你要上房梁做什么,那么高会很危险的。”

水泓双手掐腰,对黛玉的痴傻更觉好笑,问道:“刚才你还在想着死法呢,不是想自尽的吗,现在想想,你想把绳索甩上房梁也很难,这贾家一无是处的,房子盖的倒不错,很宽敞,不过并不适合自尽,房梁太高了。”

黛玉紧抿着唇,恨恨的望着他的讨厌模样,他是个傻子吧,风一阵雨一阵的,明明心里已经开始感激他,又说些疯话让她讨厌。

“我死我的,与你什么相干”黛玉说道:“你会放了那两位太医吧,别伤及无辜。”

水泓点点头:“这个自然,只要他们治好了你的病,赏什么都可以,治不好,除死别无他路,你要记着,你的命还连着他们的命呢。”

侍卫破军进来回禀道:“爷,快五更天了,药效也要过劲。”

水泓只是点头,却不肯走,两只眼睛紧盯着黛玉,不可能每晚都来看她的,多看几眼才不枉来了这一趟。

“我要回去了”水泓很舍不得“天快亮了,你再睡一会,白天你把事情交待给丫头们,晚上我让侍卫给你送药来,一定要按时辰吃药。”

黛玉微微点头,蹲身福了一福,说道:“多谢沐公子”

“我还有一个名字,叫泓,以后见面不许再叫我沐公子”水泓说完转身潇洒的离开。

黛玉愕然,以后见面!他还要再来吗?

048信念开始转变

水泓走了很久,黛玉仍然了无睡意,重新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细数着昨夜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算是个太讨厌的人,虽然油嘴滑舌的,也是为她做了一件好事。

黛玉当然相信太医们的医术,想着半年后就可以像探春一样健康的生活,忍不住又笑起来,病的实在太久了,都不记得身上没病没痛是什么样的。

不光是为这个,宝玉的那块玉丢了,也是功劳之一,黛玉心中明白,她的病有实病也有心病,因为心病才懒的去治实病,所以每况愈下,健康状况越来越遭,这个好了,心病没了,实病又可以好好去调养,黛玉不禁感激起上苍,一直以为老天是薄待她的,才让她在父母双亡之后,又面临着亲人的背弃。

沐公子是她的贵人,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他,黛玉暗暗下了决心。正念着他的好处,突然那个吻又出现在脑海里,手指抚上了唇角,仿佛直到现在还有着热烫的温度。

羞死人了!黛玉将被子朝头上一蒙,整个人钻了进去,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和两个丫头说,她们知道了无妨,若是无意间传了出去,叫外人知道可不得了。

黛玉想着自已的心思,心一开反而还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睛,天已大亮,心里惦记着两个丫头的安危,掀开帐子下床,就见紫鹃雪雁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紫鹃见她醒了说道:“姑娘昨夜又睡的晚吧,快天亮时才睡着?”

黛玉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要不怎么会这时辰才起床”紫鹃朝着自鸣钟瞟了一眼,黛玉一望才知道原来睡了两个时辰还多,怪不得身上舒服的很,紫鹃又道:“姑娘脸上有一种特别的神采,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黛玉回避了紫鹃的眼神,说道:“睡的好呗”

雪雁说道:“不光姑娘睡的好,昨晚我也睡的好,一夜都没有醒过,连姐姐起夜我都不知道。”

紫鹃一边为黛玉梳头一边说道:“我哪里有起夜,也是一觉到天亮的。”

黛玉抿着嘴乐,两个丫头被用了迷药才睡的实,一会再告诉他们这些,洗漱完闭吃早饭的时候,黛玉食欲极好,喝了多半碗的粥,紫鹃笑道:“姑娘好久没这样好胃口了,早饭能吃这么多,真是难得。”

黛玉得意的笑着,等丫头们收拾完闭才把她们叫进里屋,详细的讲了昨晚的事,听的两个丫头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尤其以紫鹃最为震惊,黛玉笑道:“真是意外,紫鹃姐姐的樱桃小口也能张的这么大,看来潜力无限啊。”

“姑娘还有心思开玩笑,那个沐公子就是那回在大觉寺碰到的吧,他怎么这样好心,还绑了太医给姑娘瞧病?如今做好事不讲酬劳的人可越来越少了,咱们院里的嬷嬷不给点好处,指使她们做事都难。”

“紫鹃姐姐别抱怨了”雪雁劝道:“只要姑娘的病能好,管他什么木公子,金公子的,他说今晚就派人来送药材吗,这下可好了,咱们就愁没有好药材呢,太太那里送来的都是些不能用的,扔了都没人拣。”

紫鹃提醒道:“可要好好提防着院里的嬷嬷们,她们的眼睛耳朵都尖着呢,闹出去可是要毁了姑娘的清白。”

黛玉感激紫鹃的提醒,虽说紫鹃只比雪雁大两岁,可比雪雁更稳重的多,说道:“想来沐公子会小心的,他的侍卫瞧着都是有本领的,这是太医开的药方,还有一些煎药的方法,你们瞧瞧。”

两个丫头都仔细的看着,遇到有不认识的字黛玉便指点一番,雪雁看着看着心中一动,找出了原来的方子,两下里一对,连紫鹃都惊诧起来,说道:“姑娘,这方子和原来的并没多大不同,只是有几味药剂量大了些,若是早早的按方子吃药,病早好了。看来姑娘的病真的是有望全好,沐公子心细,连药材都帮忙备下,太医们即说半年,就一准儿能好。”

看着两个丫头都兴高采烈的,黛玉也一个劲的笑着,舅母一向忌讳她病弱的身子,如果她的病有了起色,不会再坚持已见了吧。

正开心着,老嬷嬷过来敲门,雪雁上前开了门,老嬷嬷装做不经意间向内瞄了一眼,雪雁挡住了她的视线,问道:“嬷嬷有事吗,姑娘身子不好,经不得风。”

“太太吩咐,老太太身子欠安,姑娘若能走动就去给老太太请个安吧,着实惦记着姑娘呢。”

雪雁答应着又关上了门,和紫鹃两个服侍着黛玉换衣裳,黛玉说道:“终于能出门了,昨儿听说就想去安慰外祖母,偏舅母有话,还不知道外祖母如今难过成什么样了呢,见我没去,必定又要为我担心。”

雪雁的嘴一撇,说道:“姑娘也忒好心了,现在阖府上下都在为那块玉烦恼,谁还有心思惦记姑娘。”

黛玉起身向外走,心里也道,雪雁的话虽粗,却是实话,不过外祖母再怎么也终究会惦记她的,骨肉亲情怎能轻易被抹杀。

虽然知道宝玉对丢玉的事并不介意,在看到贾母满面愁容老泪纵横的时候,黛玉还是掉下了眼泪,依偎在贾母身旁,为她擦泪并劝慰道:“外祖母不必过于忧虑,宝哥哥的玉一定会找到的,那年宝哥哥病了,还不是靠那块玉治好的,那玉是个神器,必定不会丢失。”

贾母经黛玉提醒,才想起那年宝玉和凤姐的一场大病,说道:“那年是一个道士一个和尚来的,如今也不知往哪里去找,玉儿说的对,那玉是宝玉落草时得的,胎里带的,便丢了也会自已找回来,还是玉儿有见识,外祖母想了这两日也想不开,倒让你这两句话说的心都开了。”

“外祖母是太过心急,若能静下心想,还用的着玉儿提醒。”黛玉的谦逊更让贾母喜欢的将她搂在怀里,看着笑颜如花的黛玉,贾母原本坚定的信念又开始有了转变,刚刚决定了宝玉要娶宝钗,这玉就丢了,难道就应在此事上?

看来金玉良缘终究不成,宝玉和黛玉才是天生的缘分,这样想着,贾母一直以来郁闷的心情也散的开了,还是迎娶黛玉吧,这样再也不用夜夜面对敏儿的凄凉目光。

049婆媳争夺战

当王夫人知道贾母改变主意的时候,惊慌的连茶杯都拿不住,王夫人心中明白,贾母当初的同意是勉强的,却没想到改主意这么快,当着贾母的面王夫人没做声,回了自已房里,翻找出那块通灵宝玉握在手里,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请薛家太太,就说我有要事商议”王夫人安排着,小丫头立刻去了,不大功夫就回话道:“薛太太说这会儿家里忙乱,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还问奴婢太太有什么事,若是不急,明儿过来最好。”

王夫人迷惑的望着小丫头,问道:“你瞧着姨太太家有什么事吗,宝姑娘呢,是那大奶奶又闹了?”

“薛大奶奶前几日就回了娘家,奴婢看仿佛是姨太太刚送了客回来,奴婢走的是偏门,看不真切,宝姑娘没见着,本想去请安的,姨太太让我回太太话,就把我打发回来了。”

“明儿就明儿吧,你出去叫周瑞家的进来,我有吩咐”安排完这些事,王夫人奇怪着,素来薛姨妈都是一叫就到的,今儿怎么还端起架子来。王夫人只知道自已生气,却没想到薛姨妈母女正陷在水深火热之中。

送了客回来,薛姨妈一头钻进宝钗的屋子,母女两个抱头痛哭着,看宝钗哭的悲伤,薛姨妈说道:“钗儿先别难过了,明儿妈再找个有资历手法好的稳婆来。”

“不,我不要再经历一次”宝钗摇头拒绝,“我完了,妈妈,我是个废人”

“不会的”薛姨妈摇晃着宝钗的身子,“妈已经和苏家太太说好了,她们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虽然做不成亲家,但从前的情份还在,苏太太答应过的,她们也是礼仪大家,绝不会背弃承诺。”

“那又怎么样?”眼泪的源头不知在何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落在宝钗的衣服上“永远都不能成为女人,也不会有人娶我的。”

“钗儿不许说丧气话,怎么没人,咱们不是还有宝玉吗?”

提起宝玉,宝钗更是泪如雨下,泣道:“宝玉眼里只有林妹妹,再说即便姨妈不知道,成了亲,宝玉也会知道的。”

“宝玉的亲事上到底娶谁,如今还没个一定,钗儿别灰心,妈一定想法子促成这事,刚才你姨妈还打发丫头来说有事要与我商议呢,说不得咱们多给些陪嫁,你姨妈见钱眼开,一准愿意娶你过门。”

宝钗摇了摇头,说道:“就算姨妈愿意,宝玉呢,若是成亲之后他知道我是个…他会休了女儿的。”

薛姨妈自责的说道:“你身上一直没有来葵水,妈只以为你比常人晚的多,再没料到是为这个,想来那热毒才发散不出去,宝玉那里好办,只说你清心寡欲的,再多为他纳几房妾室,男人都喜新厌旧的,你只要坐稳***位置,再牢牢抓住管家的大权,谁还会在意他留宿在哪一房吗?”

宝钗的眼光虽然有些发直,心情却已经和方才大不一样“宝玉他会娶我吗?”

“会的,钗儿放心,妈一会儿就和你姨妈商议去。”

贾母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进宫去见见元春,这孩子一向最听她的,由元春去劝她的母亲接纳黛玉最好,这样就成了连元春也同意,王夫人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心思一定便要鸳鸯亲自告诉黛玉知道。

还没到晚间,王夫人便得了信,本来已经拿定了主意过两日为贾母演出戏,谁料贾母动作这么快,王夫人看了薛姨妈一眼,说道:“你快回去告诉钗儿,明儿我带着她和老太太一并进宫,让娘娘来选择,我早把这事跟娘娘那里通了气的,你就放心吧,不用说别的,把两个孩子都摆在那里,谁更适合宝玉一眼就看的出来。”

薛姨妈连忙回去了,进门看宝钗还在哭,忙道:“我的小祖宗,别再哭了,莺儿快准备冰块给姑娘敷敷眼睛,明儿肿成这样子,怎么进宫见娘娘。”

宝钗一脸的问号,薛姨妈说道:“明儿老太太和你姨妈要带着你和林丫头进宫,由娘娘选择谁做宝玉的妻子,你姨妈说了,娘娘一准能挑你,快别傻坐着,来选选衣裳首饰,总不能让那林丫头比下去了。”

宝钗这才跟着忙碌起来,衣裳太多一时之间挑花了眼,宝钗说道:“也不知娘娘喜欢什么类型的,上次娘娘省亲,女儿在一边瞧着,虽说娘娘把我和林妹妹都摆在一处,但还是更偏爱林妹妹多些”

“这你就不懂了,咱们和他们是亲戚,林丫头可是她正经表妹,当然要多眷顾些。”

“可是……”

“钗儿的意思妈都明白,表妹是表妹,这和谁做宝玉的正室奶奶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衣服好办,首饰就为难,咱们的都是大金大银之物,少见清雅的,总不能比过了娘娘才是。”

正说着,王夫人遣丫头送了一盒首饰来,并传了话说道:“这是年初娘娘赏给太太的,让宝姑娘明儿带着,娘娘一看就明白了。”

薛姨妈大喜,连忙赏了丫头,对宝钗说道:“看你姨妈对你多上心,明儿可一定要好好表现,要让娘娘对你十分满意才好。”

宝钗点头答应着,手里摆弄着各种花色的衣服,为了讨好姨妈才穿的素净些,明儿自然要娇艳些才好,宝钗抬头顺窗向潇湘馆的方向望去,不知道林妹妹会穿成什么样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黛玉本是个美女,又素来爱花,喜欢打扮自已,只因心绪不宁才懒怠将自已装扮的精致,如今心也开了,又有鸳鸯传过的话来,更有心情挑选衣服花色。

太医已经说过,心病占了一半,如今心病去了,又开始好生吃药补养,不过才一天的功夫,气色像是好了许多,雪雁戏言:“若是早早的认识这位沐公子就好了,姑娘也不用受那么多的苦。”

黛玉抿嘴一乐,将来一定要报答沐公子的大恩大德,是他给了她全新的生命,让她又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黛玉指着手边的一件柔嫩的浅粉色裙装说道:“明儿就穿这个。”

紫鹃奇道:“姑娘从来不喜欢粉色,说是太过俗气,明儿可是见娘娘的重要日子。”

“我知道,如今的心情最想穿的就是这粉色,记的娘留给我一套粉水晶首饰,一并找了出来。”看着黛玉眉飞色舞的样子,紫鹃和雪雁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姑娘有多久没这么开怀过了,姑娘开心的时候最美。

050高下之分

依着王夫人的意思,宝钗将自已打扮的庄重得体,天蓝色的大斜边裙子显的宝钗玲珑有致,娴雅大方,一切准备完闭,宝钗站起身来让母亲仔细端详可否有遗漏。

看着貌美如花的女儿,薛姨妈先是喜欢,转眼就难过的掉泪,这么个温柔细致的女儿怎么身体就有了缺陷,还是个要命的病症,连治都治不好,以前只是听说,再没想到宝钗能这样。

宝钗的脸色随之黯然,再怎么拼命打扮,残缺就是残缺,眼圈一红也要掉泪,薛姨妈忙道:“可不能哭,今儿要把最美的一面留给娘娘,我儿处处赛过林丫头,只要应对得体就能确保无误,出错也不要紧,还有你姨妈呢。”

宝钗点头答应着,不想再看母亲的泪眼,虽然时辰还早,仍然坐了小轿来到王夫人院里,不但惹来丫头一片赞叹之声,就连姨妈也直点头说好,宝钗心中得意,王夫人拉过她说道:“这么个模样娘娘必保喜欢,一看就是个大家***坯子。”

时辰快到了,王夫人带着宝钗到了贾母院中,贾母虽然不满,也不好训斥王夫人,只说让娘娘一并见见两个妹妹也好,王夫人因没见到黛玉,问道:“大姑娘还没到吗,可别误了时辰。”

正问着,鸳鸯说道:“瞧林姑娘来了”众人都向外看,门帘一挑,一个粉雕玉琢,婀娜多姿,千娇百媚的女孩走了进来。

贾母心中赞叹,面上得意,到底是玉儿天生丽质还会打扮,一下子就把宝钗给比下去了,再看宝钗虽说也是百年难遇的美人,怎么看都少了一份灵性,大三岁果真不是闹着玩的,两人站在一起,宝钗看去少说也有二十岁,若能带着宝玉同去就好了,二人的高下之分一眼就能看清。

不仅是贾母这样看法,连王夫人也看的清楚,这丫头越来越有她娘的风范,难怪宝玉和她好,再瞥一眼身边的宝钗,若不比较还好,这一比…

贾母轻咳了一声,说道:“时辰快到了,咱们走吧。”黛玉亲自上前扶着贾母,贾母低声嘱咐着:“宫里规矩,像你这样身份的不能自已带丫头,好在珍珠是常跟着我进宫的,有事你只问她就是了。”

“玉儿明白”

一行人到了宫门口递牌子,顺利的来到了元春的凤藻宫,乍见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元春喜的一手拉一个,直感叹还是年轻好些,元春入宫这些年,什么没见过,祖母与母亲带着两个妹妹同来,元春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看看黛玉的模样,怪不得祖母一力推荐林妹妹,那年归省便知道她才华横溢,情份还用问吗,与宝玉之间眼神的互动便能证明一切。

再看宝钗,元春一眼瞧见宝钗头上戴的竟是年初赏给母亲的那套首饰,心中更加明了,左右一看,元春心中便有了主意,这宝钗比宝玉大太多了,虽说女人都是具有母性光辉的,大些更懂得疼自已的男人,可如今最主要的是宝玉的心思全在林妹妹身上,娶个若母若姐的只怕会害了宝玉。

深宫多年,自已就是个例子,看着日渐成熟英俊的皇上,元春只觉自惭形秽,若不是从前的情份在,皇上只怕见都不愿见自已吧。

如此这般的想法只在一瞬之间产生,看着祖母和母亲的殷切眼光,元春自知不能轻此薄彼,一人一句夸奖,不偏不向。正说着话,有宫人回道:“回禀娘娘,太后听说贾太君带着林夫人的女儿进宫了,想请过去见见。”

元春喜道:“这可是难得的缘份,妹妹第一次进宫就有幸得见太后,抱琴,你亲自送祖母和林妹妹过去。”

眼看着贾母和黛玉离开视线,宝钗心中的难过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路上都震惊于黛玉的装扮,再看自已的老成模样,不禁暗暗责怪起母亲与姨妈,说什么稳重些才会讨娘娘喜欢,方才一见,便从娘娘惊艳的眼光中看的明白,黛玉这一身粉衣抓住了娘娘的心。

黛玉自已却没在意,除过换了一身衣裳首饰,妆容与平时也并无明显变化,一路上都十分紧张,这次进宫关系到自已的命运,自然要更加小心。

与贾母走向慈寿宫的时候,黛玉心中越发感激沐公子,若没他的汤药,哪里有如今的脸色,虽只服用了几天,身子已好了许多,走上这么远的路,也只是面色微微红润,却没见气喘,看来若遵医嘱调养上半年,便能完全恢复健康。

“玉儿累了吧,快到了”贾母回头小声的关心着黛玉,这孩子身子单薄,身边又没个丫头服侍,真难为她了。

“外祖母放心,玉儿不累,只是想到要觐见太后,心中紧张。”

“不怕,太后与你母亲也是旧识,因着这个昔日情份,每年赏赐都比别府厚上三分。”原来母亲认识当今太后,怎么在家时从未听母亲提起,正胡思乱想着,已到了慈寿宫门前。

水泓得了消息紧赶慢赶的来到了凤藻宫,刚进宫门,就有太监给小桂子回话,水泓正往前走,就听小桂子在身边说道:“皇上,林姑娘刚刚被太后请过去了,此刻没在凤藻宫。”

水泓连忙停住脚步,让太后见见也好,这样日后也好宣进宫来,回转身子就朝慈寿宫走去,小桂子忙道:“皇上,不去见贤德妃娘娘吗?”

水泓瞪他一眼,边走边道:“你跟在朕身边也有几年了吧,这眼力价都哪去了。”

小桂子连忙躬身回话:“奴才自然是明白的,只是看着凤藻宫的守门太监已经把话传进去了。”

“朕临时改了主意不行吗?”

“奴才知错了,皇上这边走,穿过云福宫到太后那里更近一些。”

元春听说皇上大驾,连忙对正发泄着不满的王夫人说道:“看来宝妹妹也有福气,竟然有命见到皇上,快随本宫出门迎驾。”

三人刚刚来到大殿中央,就有宫女回报:“回禀娘娘,皇上刚要进门,不知为何,又转到云福宫纯妃那边去了。”

宝钗原是羡慕黛玉的福气,突然听说能见到皇上又有些兴奋,宫女一句不来心情又落到了谷底,宝钗惊奇的望着这母女二人的神色,方才还慈眉善目的,转眼之间怎么就变的面目狰狞了。

051天赐的缘份

黛玉进了内殿,随着贾母朝上磕了头,就听一个妇人慈祥的声音传进耳中:“老太君快快请起,赐座,小丫头也起来坐着说话吧。”

这时便有宫女来扶,黛玉又磕了头说道:“太后德高望重,玉儿年幼,理应匍匐听训。”

“小丫头会说话,哀家喜欢,那地上又硬又凉的,别磕坏了你那嫩嫩的膝盖,蕊珠啊,去扶起来。”蕊珠过来扶起了黛玉,听太后说道:“抬起头来,哀家瞧瞧。”

黛玉顺从的抬头让太后看,耳听的一阵抽气的声音,虽然心中不安,也未敢低头,只是眼光偏向一侧,不敢与太后对视。

抽气声太后也听的清楚,偏过脸向着身后望去,一个人影躲了起来,太后抿嘴一乐,这个好色的儿子,必定是打听到她这里来了美人,特意来瞧瞧的。

水泓被看穿了行迹,索性站在帘子后大大方方的看,太后也拿他没办法,小声的交待着身边的宫女说道:“去给皇上搬个座,可别累着他那龙体。”

蕊芯连忙朝着身后走去,皇上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反正是隔着一道珠帘,小丫头眼力再好也难看清,不过今儿个可着实惊艳了一番,一直以来都认为她已经够美的了,没想到精心打扮后是这样的绝世无双,等娶她进宫,一定要选几个美人赐进北静王府,只是这个小丫头是绝不能让的。

再看黛玉已经坐到了太后身边,那只柔嫩的小手软软的被握在太后手里,水泓双手交握在一起,想象着握在自已手中的感觉,她虽然略微低头,但水泓仍能看清她的脸都红的透了,连耳后都红了一大片,母后说话声音太低了,什么都听不清楚,水泓起身来到了帘子边上,想努力的听的更清楚一些。

偏偏太后对面有座玻璃屏风,将水泓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嘴角一动,说道:“蕊芯,把前儿暹罗国进贡的首饰拿来,让玉儿挑几样,将来做了陪嫁也体面些。”

宫女端了托盘过来,站在黛玉跟前以供挑选,太后心中偷笑,说道:“玉儿坐这边来。”黛玉站起身坐到太后的右手边,蕊芯站在一侧,正好把水泓欣赏的目光遮个严严实实。

水泓差点被憋出内伤来,再看太后和贾太君说的热闹,仿佛对他并未理会,视线内有一盘子冰拔葡萄,摘下一颗小的,食指一弹正打在蕊芯的腰侧,这两个丫头都会功夫,可是他为太后精心挑选,随身保护的,虽说如今眼里只有太后,可总不能对他这个旧主子理也不理吧。

果然蕊芯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水泓点头示意让她躲开一些,蕊芯当然明白皇上的意思,可太后是故意让她挡住皇上的视线,一个懿旨,一个圣旨,偏偏哪个也不能违,可真是为难了她,蕊芯眼珠一转,不动声色的稍稍挪动一点,好在太后并未望向这边,蕊芯深吸口气,这样皇上会满意吧。

傻丫头,这里样样都是好的,只说都喜欢不就可以都带走,太后看来是真喜欢这丫头,这些首饰有着异国的风情,都是价值连城的,那些个嫔妃们明里讨,暗里求的,太后只当做没听见,却一件不漏的都摆在了她的面前,水泓得意的笑着,他喜欢的,太后也喜欢,母子俩个很有共鸣啊。

听太后又道:“和你母亲认识有二十余年了,你出生那年百花盛开,哀家还送了礼的,本想结个亲,你母亲那个顽固不化的,直说女人都是没福气才会嫁到宫里,这事也就罢了,若是她泉下有知,必定会后悔,如今哀家那两个儿子可都是一表人才的,皇上不必说他,三宫六院的难以专情,哀家还有个小儿子叫溢,最是妥当的。”

黛玉不知太后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不敢应承,只是跟着笑,太后因问选中了哪样,黛玉说道:“样样都是好的,玉儿倒挑花了眼,太后帮玉儿拿主意吧。”

太后将黛玉揽在怀里,问道:“小丫头,你别唬哀家,心里必定早就有了主意的,你母亲最会挑好东西,你头上这套水晶首饰原是我的,是当年和她打赌输给她的。”

黛玉一听这话,连忙站了起来,又被太后拉着同坐,这时蕊芯将首饰又端至跟前,黛玉指着一块莲花形状的玉佩笑道:“玉儿不才,看中了这块玉佩,太后娘娘可肯割爱?”

太后没想到黛玉想要这个,稍微愣了神,这玉佩原是成对的,刚进贡那天就被皇上拿走一块,说是看着吉利,她还想着把那块留下给未来的皇后,没想到却被黛玉给挑了去。

想到这里,再一次仔细端详着黛玉,林如海夫妻教出来的女儿必是好的,只是大和尚说皇后出自民间,这丫头也是官家之女,和民间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吧。

黛玉一看太后迟疑,心知自已是挑错了,连忙放下玉佩,又拿起一副水滴状的耳环,说道:“还是这个和玉儿更配些,玉儿有套裙子也是这个颜色,正合适。”

太后惊讶于黛玉的敏感,这孩子倒是机灵的,看她面色不虞连忙改口,这边蕊珠低声回道:“皇上吩咐奴婢禀告太后,把那莲花形状的玉佩就送了林姑娘吧。”

太后若有所思的望着玉佩,泓儿这小子跟这丫头难道有缘,第一次进宫就被他碰上,两人还挑了一对的玉佩,可这小丫头看来清纯可爱,后宫这个大染缸并不适合她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还是命蕊珠将玉佩和耳环都包了起来,又选了些别的首饰一并送了黛玉,黛玉跪下磕头,太后欣然接受,或许这孩子将来也会成为她的媳妇,接受她的磕头也是该当的。

太后对黛玉的喜爱之情,贾母清楚的看在眼里,看来太后并没有忘记当初与敏儿的手帕之情,从赏赐的这些东西上就能看的出来,样样都是好东西,看来以后要常常带着她进宫给太后请安才是,这样想着,更加坚定了要迎娶黛玉的信念。

听太后又说道:“可有婆家吗?”贾母刚要回答,就见黛玉的脸都红透了,太后一见也不忍再问,便对贾母说道:“女孩子脸嫩,府上可一定要照顾好这孩子,有什么难处只管递牌子进宫找哀家。”

贾母和黛玉都跪下磕头谢过太后的恩典,水泓在帘子后头也颇为得意,小丫头果真是与众不同的,连喜好和他都一模一样,天赐的缘份是不!

052可以直言不讳

贾母领着黛玉自太后宫里告辞而去,刚到凤藻宫也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告知觐见的时辰到了,母女祖孙又是互相泪眼汪汪的,王夫人尤其难过,这次进宫并没取得预期的效果,元春只顾生气,后来也没心思再说这个。

好在方才偷偷交待了抱琴,过两日要娘娘想法子把她宣进宫来,这次进宫王夫人不再像从前那样有把握,和娘娘虽是亲母女,但看方才娘娘虽然没有厚此薄彼的,但明显看向黛玉的时候更多,这小丫头明明一直病怏怏的,何时开始这般光彩照人的?

才十五岁已经是众人的焦点,若再过上两年,展现出少女应有的风情,宝玉眼里还能有她这个娘吗?况且她的脸色红润,哪里有活不上半年的意思,不对劲,这里一定有问题。

走出凤藻宫不远,就听身边带路的太监说道:“快跪下低头避让,是皇上的轿子。”

贾母王夫人等连忙快走两步,到边上跪下,不敢抬头,眼看着车马过去,宝钗心有不甘,进宫一趟什么也没得着,总该瞧瞧皇上的样子吧,偷偷的抬起了头,却正好对上了皇上的眼神。

水泓特意坐了一顶缠丝藤轿,没有轿帘,四周都看的清楚,远远的那个粉衣少女向着这边走来,水泓就在轿子里欣赏着她的步伐,不疾不徐,真是身轻如燕,正欣赏着,小桂子在一边回禀道:“皇上,这边是大路,林姑娘出宫,马上就要转弯了。”

“快走”

轿子飞快的奔黛玉而去,遵循着旨意未做停留,只是放慢了轿子行走的速度,水泓皱着眉头,傻丫头也未免太过听话,低头见驾是规矩,也不必低成那样,一会儿起猛了不会头晕吗,再说又是居高临下的,除了看见她额头上的流海,那张俏脸根本看不见。

水泓气闷的怨恨着规矩,突然发现趴跪着的小太监根本没有好好跪着,按规矩他是该目不斜视的,可他一只脑袋直往身边瞧,准确的说是一直在偷望着黛玉。

该死的,水泓叫过身边的小桂子说道:“记下那个太监的名字,一会把他打发到辛者库去。”小桂子一直陪在皇上身边,虽然不敢说对皇上的心思了如指掌,但这么明显的痕迹也看的明白,小太监只偷偷看着就要被罚,他们这些皇上贴身的,日后再见这林姑娘还是远着点好,不定哪一眼小命就没了。

跪在地上的黛玉也很气闷,远远的就看见轿子飞快的向这边来了,还以为只停顿片刻就会过去,瞥一眼身边的贾母似乎快支撑不住了,不由的心中说道:“轿子你快点走,黛玉年轻膝盖尚且跪的疼痛,外祖母年老体弱又如何能够忍耐。”

心里怨着,不由得轻轻抬头瞪了轿子一眼,却被水泓看个正着,好好的,她怎么不高兴了,正想着,视线与一个人相对,却是面若银盆的宝钗,水泓不禁暗道:“这也是她的丫头?不是雪雁,难道是那一位,那晚去潇湘馆也没仔细辨认,主子那么瘦弱,她可丰满的紧,瞧着模样倒是堪比杨妃。”

走一步退两步的轿子一直晃着,小桂子眼尖心细,而且离黛玉又近,眼看着黛玉的身子有些颤抖,忙低声说道:“皇上,林姑娘好象要坚持不住了,跪的时候太长了。”

水泓一抚额头,真是笨蛋,只顾着多看她一眼,怜香惜玉的心都飞哪去了,连忙催促着轿子快走,边走边回头望着仍跪在原地的黛玉,心中充满了自责,她的膝盖一定青了,白痴,怪不得她的丫头大着胆子望着他,水泓叹着气,眼看着黛玉吃力的站了起来,却不走动,只靠在一边休息。

终于人影不见,水泓下了轿子,一拳打在了轿杆上,好好的轿子顿时七零八落,一滴血掉到了地上,小桂子急忙跪下查看皇上的手,手背上擦掉了一块皮。

小桂子连忙劝道:“皇上不必太过内疚,晚上叫个侍卫送些化瘀膏,请林姑娘用就是了,伽蓝皇子曾用过的,一夜准好。”

水泓也记起了,忙道:“快找出来,以后只要关系到林姑娘安危,可以直言不讳的报朕知道,朕也是太过粗心,该早点让她起来才是。”

她的身子本就单薄,一定累坏了,过两日带上太医再去给她诊诊脉,看看有没有起色,不过看她面色红润,想来是好多了。完好无损的左手拿起身上悬着的莲花玉佩,不由的得意起来,小丫头还想逃出他的手掌心吗?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呢!

元春还在凤藻宫里郁闷着,不知纯妃使了什么着数,皇上都到了宫门口又转到她那去了,正想打发个奴才去打探一下,宫女来报:“回禀娘娘,北静王妃到了。”

这可是稀客,元春连忙起身亲自迎接,互相问了好又一同坐下,元春才问着她因何而来。北静王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说道:“娘娘有个姑表妹妹叫林黛玉的?”

“是啊”元春点点头。“今儿还进宫了呢,刚刚离开不久。”

“府上的轿子我看见了,因在宫门口,也不好招呼,今儿来是想求娘娘一件事。”

“王妃真是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

北静王妃便将这一程北静王水溶与黛玉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道个明白,临了又道:“王爷十分看中林姑娘,只是如今王府上没有合适的位份,太妃和我商量好了,先将就着娶过来,等寻个错处拿下一位侧妃,林姑娘就有了名份了,这事办成了,我与王爷都会感激不尽的,府上太君那里也请娘娘帮忙撮合。”

这事可真是为难了元春,太后赏赐黛玉的东西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足见太后对黛玉的怜惜,元春当时便决定站在贾母一边,二玉婚配,太后自然会格外照顾宝玉夫妻,娘家兴旺,她在宫里才能站稳脚跟。

说不得只能对不起母亲了,宝钗也不错,和宝玉却不般配,又有个混帐哥哥,整日惹事生非的,好在进了刑部大牢,否则日后难保不连累了贾家。

主意刚刚拿定,北静王妃就来了,元春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决定,推脱说要和贾母商议了再给王妃回话。北静王妃虽然不满,还是微笑着再次求元春帮忙,元春只好先应承下来。

053疑心

王夫人将贾母送回了屋子,才带着宝钗告辞,贾母留下了黛玉,说道:“今儿这情形你可瞧见了,太后心里还念着你母亲呢,御赐的东西可都要收好了,丢了不是顽的。”

“玉儿明白,回去就让紫鹃好生收起来,外祖母今儿累坏了,吃点东西再躺下吧。”

“恩,就听玉儿的,鸳鸯,让她们熬点小米粥来,玉儿就在我这里吃完了再走。”吩咐完了又道:“你也累的,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等以后做了管家奶奶,比这累的时候多的是呢。”

黛玉有些羞,但还是说道:“玉儿还好,看凤姐姐就知道了,每日里那般忙碌,连晚上都有人回事,歇都不能好生歇的。”

“你凤姐姐是个好的,咱们家寡妇奶奶不管事,所以你大嫂子只管教养着兰儿,你才看了多少,等将来自已亲自做就明白了,累心的事多着呢,我知道你现在也常帮凤丫头看帐,她虽然不好明里夸你,心里明白着呢。”

黛玉明白贾母的意思,对今儿为何进宫多多少少的也猜到了几分,当初听小红说贾母改主意的时候,真是难过万分的,但没到最后一刻也没法去相信,多亏没走自尽一途,外祖母对她还是亲热的,且十分为她着想。

“玉儿懂得,凤姐姐每常闲下来也会讲解些当家之道,她的好,玉儿时刻记在心里。”

“我这里有他们送来的上等燕窝,还有一颗好参,一会你拿了去,让紫鹃煎给你吃,严密些,叫人知道了,又该说我偏心。”

黛玉抿嘴一乐,外祖母也会调皮,刚想说燕窝她那里也有好多,张了张嘴又忍住了,燕窝来的莫名其妙的,现在也没找到主,说与外祖母知道不要紧,别被有心人听去了,倒惹了麻烦。

“玉儿才多大呢,哪里就能用人参,每日服用的那人参养荣丸就够了,即是那么好的参,外祖母留下自已服用才对,外祖母健康了,玉儿才会有福气。”

贾母喜欢的将黛玉搂在怀中,心中开始思量起如何办婚事,样样都是现成的,只要王夫人别再起绊子就行,不过现在也有了说服她的理由,黛玉都能进了当今太后的眼,还配不得宝玉吗?

对黛玉得的那些东西,宝钗自已没什么想法,王夫人的肺都快气的炸了,每常宫里有赏赐,都是顶名赐与贾母的,更别提来自太后的赏,黛玉进了一趟宫,得了元春的喜欢,还得了太后的赏,这丫头不是要飞上天吗。

宝钗劝慰着姨妈说道:“姨妈别气了,娘娘解释过的,太后是看在林姑妈的份上,才格外高看一眼的。”

“她是你哪门子的姑妈?”王夫人恶狠狠的说着,宝钗连忙低下头说自已错了,看着宝钗楚楚可怜的样子,王夫人又道:“钗儿不必委屈,那些个东西,姨妈都会想法子弄了来,她为府里都做过什么,还配得这些个赏赐。”

宝钗睁大了眼睛,她几时说过想要黛玉的那些东西了,东西虽好,那可是御赐的,私自拿了是要犯国法的。况且她家是几代皇商,见过的好东西也无数,怎么能去贪图那些……

宝钗忙道:“姨妈消消气,不可有如此打算,这是要获罪的呀。”

王夫人这才醒过神来,再看宝钗更觉称心如意,那丫头确实是美,但宝钗也不逊色,而且比她还贤惠,娶妻娶贤,美貌也只能排第二。

“姨妈知道,是被气糊涂了,你放心吧,私拿她的东西还能让她知道吗,就获罪也是她,御赐的东西都敢弄丢,我看她是活的不耐烦了。”

宝钗不敢再劝,便说要回家看看妈妈,刚要告辞出去,宝钗突然想起头上的首饰,又回转说道:“姨妈,钗儿忘了把娘娘赐的首饰摘下来了。”

一边说着,宝钗一边对着镜子动手摘,王夫人连忙按住,说道:“既然让你戴着,就是送了你的,什么好东西,也值得你这样小心,娘娘赐的打什么紧,她还能怪我不成,再说这些首饰也正合你戴,多漂亮啊,你本来就白,再有这些显的更加白净了。”

宝钗被夸的有些飘飘然,暂时忘记了自已的伤痛,又陪笑了一会才告辞回去,等她一走,王夫人便叫来周瑞家的,让她把安排在潇湘馆的婆子带了来。

婆子听说太太叫,都急忙的赶了来磕头,王夫人问道:“辛苦你们了,林姑娘那里可有什么异常吗?”

婆子忙回道:“回太太的话,还和往常一样,并没什么特别的。”

另一个婆子说道:“仿佛林姑娘不再排斥服用药物了,屋子里见天的飘着药香呢。”

王夫人疑心起来,送到潇湘馆的药都是她命周瑞家精挑细选的,林丫头一向心知肚明,甚少服用,难道从贾母说让她们自已熬药起,药便换成好的了?

那药材是哪来的,王夫人先疑到了凤姐,很快自已便否定了,凤丫头不敢,那就是老太太,对,一定是,王夫人说道:“最近可见着老太太院里的人到过潇湘馆吗?”

“鸳鸯姑娘和珍珠姑娘都曾去过的。”

“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吗?”

婆子摇头说道:“不曾,都是去传老太太的话,不过太太这样一问,奴才还真觉的有点不同。”

“快说。”

“原来林姑娘见天的哭,常常半夜还不睡,有时就坐在屋外的石阶上,一坐就是大半夜,饭也从来都不好生吃,奴才冷眼瞧着,一碗饭能吃一半就不错了,这几天可没见林姑娘哭过,你说呢。”婆子望向另外一人。

那婆子忙道:“奴才也没见,而且林姑娘明显比以前开朗活泼了,那天三姑娘和四姑娘去坐了会,奴才们在外面还听见笑声了呢。”

“宝玉有去吗?”

“宝二爷不曾见着,不过常打发秋纹姑娘送东西,都是些书籍,还有二爷在外面得的些小玩意,太太说过不妨的,奴才们也就没回。”

王夫人终于听出不对劲的地方,太医不是断言林丫头活不过半年吗,看她如今的气色,哪里是快要死的人,看来她是服用了对症的药物,呵退了婆子,王夫人说道:“去弄明白,林丫头最近常服何药,药材都是从哪来的。”周瑞家的连忙去办了。

054一万分的头疼

他又来了!

黛玉皱着眉站在一边,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水泓,一身白衣,手里还拿了一把扇子,正悠闲自在的打量着潇湘馆的摆设。

都几月了,还用得着随身带把扇子,黛玉奇怪的望着水泓,十月的秋天虽然称不上冷,但也绝对谈不上热,晚上丫头们怕她冷,还加了被子,难道说强盗的作风和常人不同?

水泓看着黛玉那惹人怜爱的小脸上写满了疑问,虽然不明原因,还是笑了出来,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她都有一种满足感,仿佛两个人原本就该这样的,瞥了一眼她身边的丫头,现在弄明白了,在宫里见的不是这个紫鹃,也许是她哪一房的表姐吧。

黛玉探着头向外面望去,自从天气转凉,夜晚变长,又没什么事,院门从来都是早早的关上,沐公子胆子也太大了,那些嬷嬷们恐怕还未睡着呢。

沐公子是她的救命恩人,没有他送来那些好药材,哪会有今天的黛玉,虽然只服用了几天的药,但身子已觉轻便许多,一晚能连着睡上两个多时辰,不用丫头们说,她自已都感觉出变化来。

可是,感激归感激,她总是个未出阁的闺女,沐公子这样不避嫌疑,大摇大摆的坐在她的闺房里,实在不妥,再说男女有别,若是让舅母知道她房里还来过陌生的男人…黛玉不敢想,心底里盼着水泓快些离开。

如何措辞才能即不伤害他,又能让他理解呢,黛玉抿着唇,紧张的要命,今天在宫里是跪了又跪的,虽然回来后泡了热水澡,又用热毛巾敷过,膝盖处还是青了一片,挪动都觉的疼,怪不得日常请安,外祖母只叫行礼却不叫跪呢,原来都是一片疼爱之情。

好在现在是秋天,里边还穿了夹的,若是夏季,穿着薄薄的衣服,恐怕会疼的更加厉害。

紫鹃拽了拽黛玉的衣裳,小声说道:“姑娘,嬷嬷们看咱们这屋里要是有了外人的影子,就麻烦了。”

“我知道,可我也张不开嘴撵他走啊。”

声音虽轻,水泓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嘴角一咧装作没听见,只是假做欣赏着黛玉房里墙壁上的那些名人字画,小丫头的收藏还挺多的,这几副看来都是真迹,今儿带着扇子来是有目的的,让她给题副词,这样思念她的时候,也好有个慰藉的物品,总瞧着那副画解相思,伽蓝都嘲笑他了,还扬言要告诉他的哥哥,水泓的这些糗事。

“不给我倒杯茶吗?”水泓终于说话,“这可不像是对待恩人的方式。”

雪雁对水泓所做的一切,一直以来都心存感激,听说后连忙去倒了茶来,黛玉嘟囔着:“你是谁的丫头,他让你倒茶你就倒啊。”

紫鹃也打趣她说道:“就是的,宝二爷来,也没见你主动给倒茶”

平日若是宝玉来,雪雁从来不靠前,更别提给倒茶了,宝玉要叫多少声姐姐,才能从雪雁手中换一杯茶啊,所以日常只是紫鹃招呼着,黛玉虽然嘴上埋怨,心里却明白雪雁对沐公子的感激之情。

宝二爷?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三个字,水泓心里犯起了嘀咕,再看黛玉紧贴丫头的样子,水泓问道:“你在担心些什么?”

见他问到这里,黛玉福了福身,不想触到了膝盖的疼痛,强忍着站了起来,说道:“黛玉只是个平凡普通的女子,小的时候家里长辈便教过男女有别这样的话,一直学习的也是儒家思想,秉承着这样的思想活到了现在,沐公子的帮助,黛玉感激不尽,时刻铭记在心,日后必当报答。”

“可是呢”

“男女大防,请沐公子以后不要再来了,若沐公子执意这样做,黛玉宁可不治病,也只能将公子拒之门外。”

水泓听了这样的话后,心情十分不好,她怎么能这样拒绝他呢,她不知道他一直在思念她吗?但听她说的坚决,水泓又不忍心说些反驳的话,看着她的两个丫头不离不弃的站在她的身边,水泓突然像是明白了。

她是个未嫁之女,自然要严防男女之事,常年住在宫里,整日听着女人们奉承逢迎的话,还有某些想爬上龙床一步登天的宫女们,习惯了那种日子,总觉得女人都该是一样的,对他的到来该是欣喜若狂的。

对这些确实是忽视了,如果仅仅见个面她就这样如临大敌似的,那天晚上的吻是不是做的更过了…怪不得她当时悲愤的要他离开好去死。

水泓站起了身子,回忆起曾经听徐师傅讲过,未婚的女子若是和陌生男子有了身体接触,结果不是嫁给这个男人,就是自杀,看着黛玉的样子,明显不像是想要嫁给他,可她最后也没死啊,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她有一个能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这个,是我做的不好,没有顾虑周全”虽然心中开始不安,水泓仍然诚心诚意的道歉,“你不必太担心,外面侍卫们都打点好了,我才进来的,哪能让你听到任何不利的流言蜚语,今天来不是想惹你生气,我是来送这个的。”

一个不小的瓷瓶放到了黛玉身边的小桌上,水泓柔声道:“听说你今天进宫见太后了,宫里规矩那么多,免不了常常跪下,这可是灵药,一共就这么多,我都给你拿来了,一会儿我离开了,你就让丫头们给你抹上,明儿一早保准好。”

黛玉虽然义正言辞的拒绝水泓,但看他做的这些事,心中还是充满了感动,自从父亲过世,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心疼自已了,从宫里回来到现在,有好些人来探望她,都是来看她获的那些赏赐,羡慕她的机缘,没有一个人问过她累了一天,身子好不好。

心里想着,眼圈早红了,看着黛玉的泪珠在眼圈里打转,水泓还以为自已说错了话,连忙说道:“男女大防,我已明白了,再不来了就是,还值得你哭吗?把眼睛哭坏了可怎么好,我可没预备治眼病的药。”

黛玉瞬间破涕为笑,虽然已不再有哭意,眼泪还是掉了下来,自已连忙擦掉,说道:“沐公子是怎么知道我进宫的?”

“我当然知道,随时有人向我报告宫里的事。”

黛玉收敛了笑意,紧张的说道:“难道你在宫里也安排下了眼线?太后娘娘慈祥和蔼,你可不能伤害她。”

水泓眉头一挑,呃,这是个什么情况?

055药渣

水泓明白,黛玉真的把他当成了强盗,若有一天她发现自已是当今皇上,不知会有什么表情,这个善良的小丫头,照顾自已还来不及,还有力量去管顾着别人。

不过她能这么想,水泓却是极兴奋的,宫里孝顺太后的大有人在,但多是表面功夫,母后常说宫里虽然人多热闹,但真正能坐在一起说上几句知心话的,却没几个人。

原来崔嬷嬷活着的时候,母后也不像现在这样孤独,母后想溢,他是明白的,好在溢快回来了。想到水溢,水泓沉下脸,母后在黛玉面前夸溢是什么意思,还说他三宫六院的难以专情,这不是明摆着想让黛玉排斥他吗?

水泓可以确定,母后是故意的!看来要先在母后面前为黛玉铺好路才行,黛玉是他的,与溢无关,要不索性就让溢去真的做和尚?反正溢本来就不喜女色。

一瞬间水泓的想法很多,看着黛玉紧张兮兮的样子,水泓温柔的笑着说道:“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太后可是一国之母啊,小丫头,别把我想的那么坏,好好保养着自已的身子,过几日,让太医再来为你瞧瞧。”

黛玉用牙齿咬着下唇,说道:“你答应过不再来的。”

“是--我答应过”水泓拉长了声音,“只让太医来,到时你可别推脱着又不肯瞧。”

“我哪有”黛玉难为情的一笑,侧过身子不肯再看水泓。

“好吧,你没有”水泓的眼睛直直的望着黛玉,非常满足这一刻黛玉的完美笑容,很美,美的让他感到眩晕,快点好起来吧,好把她接进宫里,共度美好的人生。

水泓幻想着,黛玉接到入宫伴驾的圣旨时,会是怎样的欣喜若狂,再看到原来皇上就是她口中的恩人沐公子时,又会是怎样的激动与兴奋。

“我回去了?”水泓试探的问着,此刻非常希望黛玉保持沉默,或者…舍不得他走。

不想黛玉却将身子转了过来,福了一福说道:“黛玉送沐公子”水泓有些失望,但还是保持着君子风度向外走,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把黛玉吓了一跳。

水泓强忍着将眼光从黛玉的身上移开,面对着雪雁嘱咐道:“好好照顾你们姑娘,把药给她抹上,这是我的随从,叫贪狼,有什么事你只管去找他,一准能办好。”

贪狼上前递过一个信笺说道:“这是我的地址和信物,雪雁姑娘若是不方便亲自来,随便派个人带着信物就可以找到我。”

黛玉还在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让雪雁接这些东西,雪雁那里已经毫不客气的接下收好,再看水泓时,发现他的眼中有一抹温暖的笑,黛玉微微垂下头,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再次抬头时,已不见了水泓的身影。

扶着门框向外张望,两边的厢房都没有亮灯的痕迹,看来并没有吵醒嬷嬷们,黛玉长叹口气,压在心底的事总算解决了一件,沐公子一定不会明白,他的到来虽然带给她对生活的渴望,同时也给了她极大的负担,对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清白更重要呢。

在黛玉向外张望的时候,水泓正隐藏在对面的树影里,小丫头想将两人的关系撇清,却不知她在他心中已经生根发芽,看着她映在窗上的影子,水泓的脸色愈加温和,半年以后,他将不再寂寞。

贪狼说道:“皇上,亥时过半了。”

水泓点点头往回走,边走边吩咐道:“安排个丫头进来,朕要随时掌握林姑娘的情况,顺便查下她们说的宝二爷是谁?”

“奴才明白。”

王夫人最大的兴趣就是在佛堂念经,自从元春封了贤德妃后,除了日常生活外,大多时候都呆在这里,今天是例外的,虽然身在佛堂,看似虔诚,心思却飘的老远,自从那日一同进宫,王夫人便感觉出贾母的变化,她对黛玉更好了,吃的用的无不经心,原来还能防着宝玉去潇湘馆见黛玉,如今黛玉时常在贾母那里,二玉相见是极容易的事,总不能不让宝玉去给贾母请安吧。

这个抱琴也不知有没有把她的嘱咐带给娘娘,王夫人埋怨着,心里更加急躁起来,如果贾母再得了元春的支持,那事情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黛玉是娶定了。

撇下黛玉不说,宝钗怎么办呢,若是不能嫁给宝玉,薛姨妈能饶了她,当初可是她一力坚持着让他们母子三人进的京,以前宝玉年龄小,还能当做理由,如今看来贾母是预备给宝玉办婚事了,这事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

耳听的门吱嘎一声,王夫人睁开了眼睛,见是周瑞家的进来了,王夫人说道:“告诉你当家的,那日安排下的事,让他照着原计划做,可不许给我出一点纰漏。”

“奴才明白,一切安排就绪,只等太太吩咐。”

王夫人又道:“再去园子里告诉袭人,常去林丫头那里请安,暂时不必拘着宝玉,我让你查那丫头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好几天了也没个信儿?”

周瑞家的看太太有些怪罪,连忙躬身答道:“奴才正是来回这件事的。”

王夫人一听便有了兴致,周瑞家的亲自倒茶,捧到跟前,笑着说道:“奴才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林姑娘的药渣子偷了出来。”

王夫人不解,问道:“偷药渣子做什么?”

“太太您想,若按太太说的,林姑娘那里有了好药材,还有个不用的,查问了老太太和二奶奶院里的丫头,都没有痕迹,咱们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潇湘馆搜查,所以奴才就问了药房的人,他们说有药渣就能判断药材的好坏,那两个丫头也不妨,就让婆子给弄出来了。”

“哦”王夫人明白了,又道:“怎么只查问这两个院子?”

“太太,除了老太太和二奶奶那里,谁还能有好货色,大奶奶看着慈悲,奴才说句不中听的话,她才不舍得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用呢,余下三姑娘四姑娘更没有,那边大太太虽有,和林姑娘的情份也不深。”

王夫人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是,可有了结果?”

周瑞家的极为得意的点头,说道:“回太太的话,林姑娘吃的药材确实是上好的,其中几味都是难得的,很名贵,一千两都难买去,连咱们府里都不多见呢。”

王夫人皱起了眉头,这么好的东西那丫头是从哪弄来的?

------题外话------

接到编辑的通知,明天开始本文正式入v,很突然,也很兴奋,希望朋友们能继续支持菁,菁会努力的!谢谢大家!

056失望而归【手打VIP】

终于盼来了宫里的信,王夫人连忙妆扮了进宫见贤德妃,母女两个互相搀扶着坐下,看着元春像是憔悴了许多,王夫人问道:“娘娘是病了吗?可有太医请过脉?”

“哪里是病,是气的”元春有气无力的回答。

“啊?是谁招惹我儿?”王夫人连忙问究竟,“脸色这么不好,皇上知道吗?有没有来看过你。”

提起皇上,元春更觉心酸,太后为防嫔妃们托病纠缠皇上,早就吩咐过的,不管是哪宫嫔妃,有病只报太后处,不许任何人惊扰皇上,更怕给皇上过了病气,所以嫔妃们生病了,就和月事一样,是要撤牌子的。

“太医来看过的,没大碍,只说郁结于心,吃几剂药疏散一下就好了,母亲何事急着进宫?”

“还是为宝玉的事,不过娘娘因为什么生气。”

元春便将那日的事说了出来,皇上明明进了凤藻宫,不知何故转到了纯妃宫里,元春气不过,便对纯妃冷嘲热讽的,纯妃不知何意,但元春明显是故意找茬,两人便在御花园中吵了起来,有奴才报到太后那里,太后不问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两个人都训斥了一番,不但罚抄经书,还被禁锢在各自宫内几日不许出门。

王夫人这才明白,原来元春这几日不方便着人传话,说道:“娘娘该跟太后解释下的,宫里没皇后,位份最高的就是你了,总该高看一眼的。”

“位份有什么用,纯妃的兄长是湖南总督,最有实权的,叔叔又是布政使,人脉极广,咱们拿什么和人家比。”

王夫人叹了口气,元春说的也是,连着东府在内的爷们,官位最高的是贾珍,袭的是三品将军,若不是仗着老一辈的脸面,哪有如今的荣光,早就被遗忘到不知是哪个角落了。

提起纯妃的兄弟,王夫人想起了早亡的贾珠,泪珠滚滚而落,元春见母亲伤心,便安慰着母亲说道:“女儿在宫里委屈算不得什么,母亲如今还看不清局面吗,皇上用人跟后宫没关系,倒是纯妃,原只是个嫔,借了娘家的光又升了一级。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回去好生教养着宝玉,明年春闱,让他也下场参试,虽说还小,熟悉熟悉考场氛围也好。”

“宝玉是极聪明的,我今儿来也是想和你商量他的事,想给他成了亲,这样他也能安心读书。”

元春太了解王夫人了,说道:“母亲的意思我明白,但薛家的宝妹妹不行。”

王夫人愣住了,没想到元春拒绝的这么爽快,忙道:“哪里不行?宝钗的才貌娘娘是尽知的,又贤惠又大方,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宝钗虽然大些,但几次事情出来,也是极妥当的,又和娘一条心,今儿来就是想让娘娘在老太太跟前求情,娘娘怎么倒先拒绝?”

“母亲”元春耐着性子劝慰着“太后对林妹妹的宠爱,咱们都看在眼里,这里虽说有姑妈的面子,也得承认太后确实是喜欢她,有面子的人多了,也没见太后才见一面就赏了那么多好东西,这以后的赏赐绝不会少,等宝玉参加了科举,皇上孝顺,入朝为官还不是太后一句话的事,母亲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要从长远考虑才是。”

“可是,娘都答应了你姨妈…”王夫人急了,她承认元春的话是对的,可前几日因家中有急事,薛姨妈送来了两万两银票帮忙应急,当时就说过算是宝钗的嫁妆,也不用还。

“这还不好办吗,姨妈若愿意,嫁过来做了姨娘就是,再说那天本宫瞧着,还是林妹妹和宝玉更般配。”

王夫人为难了,还以为元春和她能一条心呢,多亏家里做了准备,看来在元春这里是无路可走,又听元春说道:“连北静王妃那里我都拒绝了,只说老太太不舍得。”

原来北静王妃都求到元春这里来了,还想着怎么没了信的,王夫人起身告辞,元春知道母亲对她不满意,可不管是将黛玉嫁到北静王府做妾,还是让宝玉娶宝钗对她又会有什么帮助呢。

王夫人闷闷不乐的回到府中,虽然周瑞家的说黛玉吃的药和老太太那里没关系,王夫人还是将怀疑的目光放向了那里,这事还是老太太做的,她想娶黛玉进门,才费劲心思的调养她的身子,如今更是一日三餐都在贾母那里用。

就算是娶做平妻也要将宝钗娶进门来,王夫人点点头,不娶宝钗是不行的,耽误了她那么多年,一句老太太不允就能打发的吗?再说薛姨妈送银票来的时候,还说等着她的好信,并暗示她将来宝钗的嫁妆丰厚着呢。

妹妹待她也算仁至义尽的,从来不催促她,看着宝钗一天大似一天的,王夫人心里也不好过,结果如何,只等明天了。

胡乱睡了一夜,因有心思也睡不着,看着前来请安的赵姨娘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看她年近四十还打扮的妖艳,越发的反感,老爷昨晚又去她房里歇的,一早上这好脸色给谁看的。

静静的吃了早饭,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王夫人便来到了贾母的上房,看宝玉黛玉几个都围在贾母身边,整个屋里洋溢着幸福的欢乐,王夫人表面笑着,心里却十分嫉妒,二玉若真的成了亲,只怕日日都会见到这样的场面吧,只有宝钗才会依赖着她,以她的话为圣旨。

黛玉等上前请了安,王夫人说道:“大姑娘气色好多了,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黛玉有心病的人,听王夫人说话,忙道:“舅母哪里的话,还是王太医开的方子,屋里冷,老太太刚让在炉子里加了碳,我们几个围炉而坐暖的。”

这丫头明明是吃了药的结果,还不承认,在婆婆面前都说谎的媳妇能娶进门吗?瞥一眼宝玉,只见宝玉xiōng前挂着一枚玉佩,远远的看不清楚,王夫人一惊,连忙把宝玉叫到跟前来,仔细辨认,这不是那日太后赏给黛玉的莲花形玉佩吗,怎么戴在宝玉的身上?

宝玉得意的近前让王夫人观看,并说道:“太太瞧瞧,林妹妹送我的,妹妹知道我丢了玉,心情不好,说找到那个之前先戴着这个,还说莲花吉利,老太太看了也说好。”

东西自然是好的,但那玉明明没丢,只是被自已给藏了起来,这祖孙两个是要干什么,已经选好了通灵宝玉的替代品吗?

心思一转说道:“宝玉,你真是胡闹,这玉是太后赏赐给你妹妹的,还不快摘下来,若是被太后知道了,是要给你妹妹惹祸的。”

黛玉忙道:“虽是太后赏的,宝哥哥戴着也无妨,宫里赐下的,只要不是转卖就好。”

王夫人说道:“大姑娘有所不知,太后赏的东西,本该好好保管,别说送人,就是拿出来自已配戴也是不恭,宝玉快解下来还给你妹妹,你若出了事,还叫我和老太太活不活了。”

王夫人的话说的斩钉截铁,黛玉看着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只是低头的宝玉,心中有些酸楚,强忍着泪花笑着说道:“听说莲花玉佩有驱邪的功效,才让宝哥哥戴的,舅母别生气。”

探春站在一边,连忙扯着宝玉的衣裳,小声说道:“快摘下来,太太生气了。”宝玉极不情愿的将玉摘下来放到黛玉手里,说道:“还是妹妹收着吧,你戴着它也是一样的。”

黛玉坐回到贾母的身边,望着手中的玉佩,那日确实是一眼就看中的,形状很特别,等后来见了宝玉xiōng前空荡荡的,马上就叫紫鹃拿出来送了宝玉,在她心里,宝玉好,她才好。

宝玉是惊喜万分的,虽然戴上后xiōng口有股灼热感,并不舒服,还是一直戴着,妹妹的心意最重要,奇怪的是,这玉一摘下来,xiōng口马上变的舒适起来。

玉就在妹妹手中,宝玉生怕黛玉也有不舒服,上前问道:“妹妹不觉得烫吗?还是交了紫鹃收好别戴吧?”

黛玉纳闷的望着宝玉,反复的摆弄着手中的玉,说道:“不烫啊,暖暖的似乎有凝神的功效呢。”

宝玉和黛玉旁若无人的说着话,王夫人厌恶的看着二人,好象确实如元春所说,是挺般配的,但一想到未来的日子,自已这个婆婆就好像孤家寡人般,还是瞧着黛玉不顺眼。

赵姨娘虽说糊涂,但老爷就愿意歇在她那里,大儿媳眼中只有兰儿,又有老太太作主,可以万事不理,小儿子再娶个对老太太言听计从的媳妇,那她还有活路吗?

“你们先各自回去吧,我和老太太有事商量,宝玉回去好生读书,别只顾着玩。”

众人离去之后,贾母便问着她有什么事,虽然看不惯她对黛玉的排斥,但她是当家太太,又是宝玉的母亲,还是该维护的,所以也就没说话。再说不过是一块玉罢了,再怎么名贵也没有那块落草时衔着的通灵宝玉好,只是找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见踪影。

王夫人见贾母面色不佳,说道:“大姑娘是好意,我也知道,可老太太,宝玉的那块玉,找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找到,可怎么办哪?”

贾母也很头疼,那可是宝玉的命根子,怎么就会不见的呢。

057和尚的话【手打VIP】

贾母和王夫人合计了半晌,决定还是悬赏寻找那块通灵宝玉,正合计着赏金需要预备多少,琥珀上前回道:“老太太,琏二爷进来了,有急事要回。”

“叫他进来。”

贾琏带着一脸的喜气走了进来,行了礼后说道:“原来太太在这,叫侄儿好找,回老太太的话,外面来了一个和尚一个道士,瞧着模样像是那年来过的,恐怕还是为宝兄弟那玉来的。”

王夫人听了大喜,说道:“快请进来,阿弥陀佛,那块玉有希望了。”

贾母也道:“快去请你老爷也过来。”王夫人连忙到贾母身边说道:“老太太,不能告诉老爷,您忘了那年的事,老爷不信这个,当年若不是老太太坚持着,宝玉和凤丫头的病怎么会好的那么快。”

贾母迟疑着:“可是这么大的事不告诉老爷?若是玉有了下落,还要老爷在外面张罗才是。”

王夫人说道:“有些话媳妇也没敢回,自从宝玉把玉丢了,咱们是惊天动地的寻找,老爷可一点都没在乎,还说找不找都无所谓,老太太您想啊,若是老爷来了,再和大师们说些难听的,这玉……”

贾母一听也是,贾政管教宝玉一向很严,而且从来不信这些邪说,说不得他来了还会把这和尚道士给赶出去,心里也渐渐的改了主意,又道:“可总不能由咱们两个妇人出去见他们吧。”

“有琏儿呢,求老太太成全吧,先让琏儿去问问究竟”

贾母只得同意,贾琏便出去相问,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话:“回老太太的话,和尚道士已经走了。”

“走了,可说了什么吗?”贾母急忙的问道。

“倒是说了几句话,孙儿也听不明白,和尚说,有金自会有玉,那道士又说宝兄弟的玉并没丢失,让咱们朝着府里西方寻找,还说宝兄弟成亲那天,就是金玉合璧之日,玉自然会回来的。”

王夫人说道:“这话道三不着两的,他倒说明白些啊,琏儿,快带人去追,让老爷亲自去问他。”

贾母看贾琏似乎还有话在嘴边,问道:“那和尚道士还说些什么,你一字不漏的说与我听。”

贾琏道:“还有些话,孙儿听着觉的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说是若找不到玉,宝兄弟便会身染重疾…而死。”

王夫人一听大哭起来,跪到贾母面前哭道:“老太太,这可怎么好,宝玉若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要了咱们娘俩的命吗?琏儿,快按和尚说的朝着西方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玉找出来。”

贾琏说道:“侄儿这就去安排,可咱们府里西面住的是薛家姨太太,薛兄弟没在家,家里都是女眷…”

王夫人站起身来,说道:“如今还是宝玉更重要,你等我亲自去和姨太太说,姨太太一向心疼宝玉,必定会答应的。”说完也不等贾母说话,起身向外走去。

通灵宝玉的消息早传了出去,李纨,凤姐等人也到贾母这里忙乱着,刑夫人也过来请安,加派了人手帮忙去薛家那面寻找,贾政兄弟进来劝说贾母,不要大动干戈,贾母反以为他二人不希望找到玉,连说带骂的给撵了出去。

一时之间闹的连园子各处都知道了,黛玉倚在门框上,焦急的等待着消息,正张望着,雪雁跑了回来,将听来的话一字不差的学给黛玉听。

黛玉只觉脑中轰的一声,有金自会有玉,金玉合璧之日,玉自然会回来。这句话的意思,别人忙忙乱乱的都不及细想,黛玉的心思素来在此,却一听就明白了。

紫鹃惊讶的问道:“姑娘怎么哭了,见天的盼着那玉快些找回来,好容易有了信不说高兴,还掉起眼泪来。”

黛玉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扶着紫鹃的手往回走,刚进屋子,险些跌倒在地,紫鹃和雪雁连忙扶住,勉强到椅子上坐下,紫鹃连忙去倒了茶,再回头看时,就见黛玉失魂落魄一般,脸色瞬间变的煞白。

与湘云说过的话仍言犹在耳,其实根本用不着别人解说,宝姐姐的想法,黛玉是一清二楚的,要不然也不会为这个病了这么多年,而且贾母最近一段时间对她的态度,黛玉也看的明白,小红的话虽是听来的,但也不会无凭无据,所谓无风不起浪,外祖母本来是想放弃她的,才会待她冷淡,在她面前提起北静王府的事。

自从进宫一趟,意外的得到了太后的怜惜,贾母那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一日三餐贾母都亲自照料着,又叫人给她做新衣裳,又说起再给她打些精致的首饰。对外祖母的做法虽然有些心寒,但仍抱有希望。

这一前一后的变化,黛玉都看的懂,宁愿选择将那些烦心事埋在心底,她心里明白,是太后救了她的命,没有太后的另眼相看,或许她和宝玉真的就会有缘无份。

雪雁看黛玉哭的伤心,问道:“姑娘究竟为什么哭啊?”

黛玉自已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伤心的掉泪,不过是和尚道士的一句话而已,可她就是很敏感,很害怕,担心这一切会变为现实。最近几天,黛玉的心情一直很好,即能像从前一样毫无心里负担的依偎在贾母怀中,又能常常见到宝玉,真的是即兴奋又激动。

可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她的心很慌,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总觉得贾母想明白以后,一定会答应下来。湘云曾经问过她,能否接纳宝钗与其共侍一夫,黛玉当时很肯定的回答他,只要能和宝玉在一起,做妾也可以。

黛玉又一次问自已,真的可以吗?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真的可以吗?把宝玉分给宝钗一半?黛玉向两个丫头说出了自已的疑虑,紫鹃听了后默不作声,雪雁说道:“姑娘说的有道理,宝二爷在老太太和太太心中,跟自已的命也差不多,如果真的要娶进宝姑娘才能救了宝二爷的命,她们一定会答应的。”

紫鹃说道:“要不去问问呢,老太太最近待姑娘好的出奇,姑娘现在也不是一般人,有太后给撑腰做主呢,老太太不会单单听信这些话的。”

黛玉望着紫鹃,心中却更加不安,是该去看看的,可她一步都不想挪动,此时此刻竟有些害怕见到贾母,害怕听到一些不想听到的话,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一夜都没有睡好,心中反反复复的只是想着和尚道士说的那些话,一边安慰着自已,一边又担心的很,有金自会有玉,金玉合璧之日,玉自然会回来。话里的意思明显,外祖母那样智慧,一定早就明白了。

再怎么不想动,也到了去请安的时辰,穿好外衣和紫鹃刚刚出门,就见琥珀寻了来,见她主仆二人就说道:“林姑娘,老太太请您过去呢。”

早饭的时辰早过了,贾母急着让她过去难道是有事?黛玉的心更慌,问道:“老太太的屋子里都有谁在呢,我去约着三妹妹同去吧。”

琥珀说道:“三姑娘去太太那边了,老太太想是有话要对林姑娘说,叫大家不许打扰呢。”

听了这话,黛玉更加不安起来,扶着紫鹃的手随琥珀到了贾母房内,果然除了贾母贴身的几个丫头,一个外人也没有。

贾母正盘膝坐在软榻上,见她来了,招手让黛玉坐到身边来,问道:“早饭吃了吗,这边忙忙乱乱的,也没顾的上你。”

“玉儿早饭吃的很好,外祖母事情多,不用只cāo心着玉儿。”黛玉下意识的不想过问昨天发生的事。

不管黛玉再怎么不愿说起,事情还是发生了,贾母说道:“宝玉的玉丢了有些日子了,昨日把通向薛家的路寻了个遍,连你宝姐姐她们住的房子都是一通寻找,唉,为了宝玉,搅了她们的正常生活,真是过意不去啊。”

黛玉不得不问道:“宝哥哥的玉可有了下落吗?”

贾母摇摇头,又道:“虽没找见,可已经有了谱,玉儿呀,如今外祖母有件难心的事不知该如何是好,又不能和别人商议,唉,也商议不着,只有咱们娘俩说说了。”

黛玉的眼圈已经红了,假做咳嗽两声,侧过身子悄悄擦掉眼泪,强装着笑意说道:“外祖母有难处只管和玉儿说。”

“薛家你那宝钗姐姐,你们姐妹也相处了这些年,瞧着平时也很要好,外祖母想问问你对她这个人的看法?”

对宝姐姐的看法吗,对那个一向以贤良稳重自称的宝姐姐会有什么看法,黛玉斟酌着用词,说道:“宝姐姐比玉儿大几岁,才思敏捷,博学多才,待人接物都好,玉儿时常和三妹妹说起,宝姐姐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楷模呢。”

贾母对黛玉给宝钗的评价非常满意,单就宝钗这个人来讲,除却大上几岁,还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玉儿的话还算公正,没有徇私趁机贬低。

贾母拉起了黛玉的手,望着黛玉那双清亮的眼睛,说道:“这么好的宝姐姐,如果日后见天的跟你生活在一起,像姐妹一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的好玉儿,你愿意吗?”

黛玉的泪再也忍耐不住,掉落到了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

058原来是情敌[手打VIP]

贾母一看黛玉落泪,心里便明白了,黛玉什么都懂,昨晚上她也没睡好,王夫人跪在她面前,哭着求她救宝玉的命,就算王夫人不提宝钗的事,贾母也已经动心,在她心里,还有什么比宝玉更重要的呢。

贾母琢磨了一夜,这事玉儿早晚会知道,莫不如先告诉她吧,瞧着她们姐妹平日相处的也好,再说宝玉成亲之后,纳妾也是一件自然的事情。

按说该是黛玉有了身孕之后才能娶进宝钗,可和尚道士的话又不能不听,为了宝玉,还是早早的娶进来好,袭人的事贾母早就清楚,不过睁一眼闭一眼罢了,黛玉能和宝钗袭人一同陪伴宝玉,这样就圆满了。

王夫人口口声声的只要娶宝钗,并没提黛玉的事,贾母明白她是只想娶进宝钗,这一点上,贾母是不会答应的,黛玉乖巧可爱,又有太后怜惜,将来不定还有无尽的好处,如何能舍去。

看着黛玉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流泪,贾母说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比我想象的还要通情达理,也别怪你舅母自私,她现在只有宝玉这一个儿子,看的比她自已的命还重要,况且宝玉也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陪伴在身边,人多的日子不过来的早些罢了,愿意吗?”

心中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是问她愿意宝玉同娶宝钗吗?黛玉抬起头看着仍旧慈祥的贾母,抱着一线希望说道:“外祖母,玉儿可以不愿意吗?”

贾母没想到黛玉会拒绝,愣住了,眼看着她的泪珠一滴滴的掉落下来,黛玉的修养和她从小得到的教育,她不该对这件事有任何不同的意见,只该默默的应承才是,虽然也理解她的心情,但还是狠心的说道:“你这孩子太让我失望了,外祖母好容易给你争取了地位,若依着你舅母,你连个妾都没的做。”

黛玉知道贾母因为她的拒绝而恼羞成怒,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不久以前她还认为只要能和宝玉在一起,为妻为妾有何不同,等到事情真的发生了,才知道她根本接纳不了,稍稍有所幻想,心都会跟着痛起来。

“外祖母,玉儿…”黛玉的心里只是反复的在想着,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先回去吧,再细想想,外祖母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你要明白,如今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好好听话,外祖母还是疼爱你的,鸳鸯,叫紫鹃进来,扶她主子回去,我也乏了。”

黛玉机械的被紫鹃扶出屋子,步履踉跄,眼前像是出现了幻觉,仿佛是宝玉和宝钗两个人向着她走来,宝钗仍旧亲热的叫她妹妹。黛玉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紫鹃摇着黛玉的身子,说道:“姑娘,宝姑娘跟您说话呢。”

黛玉回过神来,仔细辨认着身前的丽人,果真是宝钗和宝玉,两人并肩站着,很亲热的样子,宝玉手中拿了本书,说道:“林妹妹你瞧,这是我刚得的,宝姐姐家这样的书还很多,怪不得博学多才呢,原来看了那么多的书。”

黛玉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宝玉的话虽然入耳,却并没往心里去,脑中只是想着宝玉方才去了宝钗家里,宝钗看着黛玉的神态很奇怪,问着紫鹃说道:“林妹妹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快别在风地里站着,回去歇着吧。”

“是啊,妹妹回去歇着吧,我送妹妹回去。”宝玉说着就要和黛玉一同走。“走吧,我们一起回园子。”

前面的话黛玉都没有听清,只听见了宝玉的最后一句话,黛玉点点头,二人就要离去,宝钗连忙扯住宝玉的衣袖说道:“宝兄弟不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姨妈刚才吩咐的。”

“我先把妹妹送回去就来,宝姐姐先去吧,老太太若问起我,只说我一会就来。”

眼看着宝玉和黛玉紫鹃离开自已的视线,宝钗的眼睛也很酸,刚才这一路上都和宝玉谈谈笑笑的,自已说了很多典故,宝玉也用着崇拜的眼光望着她,直到遇见了黛玉,这一切都变了,她的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吸引力,让他们只要见面,就能让宝玉忘记身边的所有,心里眼里只有她。

莺儿跟上前来,不平的说道:“姑娘,宝二爷是不是也太过份了点,说好了陪着姑娘来给老太太请安的,这还没进门呢,就把姑娘自已扔在这儿。”

“莺儿别惹事,如今婚事上还没有定论,咱们先去给老太太请安,一切都有姨妈给我做主。”

宝玉边走边在黛玉面前显摆他从宝钗那得的书,说道:“我刚才翻了翻,里边的故事还挺有趣的,读起来通俗易懂的,你先拿去看好不好。”

走了一段路,黛玉慢慢恢复了正常,看了一眼宝玉手中的书,说道:“方才一直和宝姐姐在一起吗?”

“是啊,我一早去给太太请安,太太怪我好久没去看姨妈,我就连忙去了宝姐姐家,顺便一起吃了早饭,正好见着这本书,姨妈说宝姐姐最喜欢的,原是想借的,没想到我一说要看,宝姐姐马上就说送给我。”

两人边说边向园子里走,还没到潇湘馆,就有太太的丫头追了过来,说太太那面有事,让宝二爷和宝姑娘快过去呢。

一直站到再也看不见宝玉的背影,黛玉的眼泪又落了下来,看的水泓的心都跟着疼了起来,原来刚才那个少年就是贾宝玉,和侍卫们描述的很相像,一个捧在长辈手掌心中的纨绔子弟。

好容易安排进贾府一个丫头,如今还没到黛玉身边,只在园子里做些粗活,也是因为这个丫头,才知道如今贾府的经济状况这么糟糕,没往外卖丫头就不错了。

听说这几天贾府很热闹,那个贾宝玉身上佩的玉不见了,翻天覆地的寻找,人人皆不安生,那个丫头也被安排去找玉,还见到了薛家的宝姑娘,就是方才和黛玉面对面说话的那个,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要叫姐姐的人。

水泓本来是想遵守着诺言不再来的,已经安排下人就在皇后的钟粹宫边上建一座关睢宫,给黛玉居住,心想着等宫殿修好了,黛玉的身子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正好接近宫来陪伴在左右。

侍卫带着太医趁夜给黛玉把了脉,这次连黛玉都没让知道,水泓知道她的身子好多了,也放下心,加紧催促着快些建造宫殿,他实在是太想念那个小丫头。

可贪狼的汇报打乱了水泓的计划,黛玉竟然有一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哥,而且彼此一往情深,据说贾太君有意要将黛玉配给她的宝贝孙子,而王淑人却更喜欢自已的外甥女薛氏,所以亲事才耽搁下来。

水泓听说了这些事之后,心情非常不好,怪不得她拒绝水溶拒绝的那么痛快,连一个正眼都不愿看向自已,原来她的心里已经有人了,这个贾宝玉,就是她被强吻之后,仍旧能坚强活下去的理由吗?

看着黛玉无力的样子,水泓握紧了拳头,手掌仍在隐隐做痛,这是和伽蓝打架的结果,他们的身手只在伯仲之间,但昨晚水泓发了疯似的攻向伽蓝,伽蓝也只能配合着和他打。他伤的手掌和半个手臂,伽蓝更惨,身上都被打肿了,躺在床上直喊着要和他断绝来往。

只因侍卫回禀时,他没有让伽蓝回避,所以伽蓝说了句戏言:“原来还有看不上你的女人,在小美人眼里,你还不如她那个弱质表哥。”水泓下手太狠了,不仅仅因为伽蓝伤了自尊,更是因为在黛玉的眼中他什么都不是。

见了几次面,也说过许多话,水泓一直以为黛玉可以慢慢的接纳自已,才放慢追求的脚步,让他在她心中留下印象,他以为是少女的矜持才让她说出男女有别的事。

在看到方才她和贾宝玉离的那么近,并排走的时候,水泓终于明白,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黛玉的心中根本没有他,才会男女大防,她的心里全是她的表哥,与他之间不需提及男女大防。

一直跟着黛玉向前走,发现黛玉不是想回潇湘馆,而是进了一个叫栊翠庵的地方,水泓想着与其让侍卫们去调查打听,莫不如去问问那个叫雪雁的丫头,黛玉和贾宝玉的情份究竟有多深。

心里想着,脚已经迈向潇湘馆的方向,贪狼查的很细,连哪里丫头婆子多,哪里路好走又不会被人发现都标的清楚,眼看着就要到了,却见一个丫头从潇湘馆中跑了出来,仔细一看,正是雪雁。

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水泓也顾不得什么,上前抓住雪雁一个转身已经到了一个背人的地方。雪雁吓的只要大叫,却被水泓捂住了口鼻,待看清是水泓,才指指他的手,水泓看她认出来自已,便松开了她,问道:“急着找你们姑娘吗,我瞧着她去了栊翠庵。”

雪雁一看是沐公子,就像见到亲人般,委屈的泪直落下来,说道:“沐公子,我还想着方便的时候出了贾府去找你们呢。”

“出了什么事?”

“方才二奶奶院里的丫头告诉我,老太太给姑娘做的衣裳都好了,叫我过二奶奶那取,我不过走了两刻钟就回来了,因想着姑娘的药中午该熬新的,想先拿出来泡泡水,没想到,药材都不见了。”

059金命的人【手打VIP】

水泓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来往使役的丫头婆子们,问道:“你确定是不见了,会不会是紫鹃换了收藏地方没有知会你?”

雪雁摇头说道:“不会的,姑娘的药一向都是我熬的,因为怕被婆子们发现,药材就放在姑娘房间的小柜子里,我来回进出都很小心的,太太素日送的药材,怕露出破绽,过两天我就偷偷拿出去丢掉一些,绝对没人看见的。”

“恩?”水泓愣了一下,“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为什么要丢掉?除了我还有别人给你姑娘送药材?”

雪雁这才想起从来没有和沐公子提过,姑娘的病越来越重的原因,探头向外望去,远远的是三姑娘走了过来,雪雁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姑娘的委屈多着呢,沐公子若想知道,改天再说吧,他家三姑娘来了,我现在得回去了。”

水泓也瞧见了,说道:“恩,晚上让人想法子把你弄了出去再说,药材的事你不用担心,再给你们送过来,停一天也不要紧,这些事情都有我呢。”

“谢谢沐公子。”雪雁说完,感激的行了礼才走出去,水泓站在原处,看着雪雁迎着那女孩一同进入潇湘馆,心里开始琢磨起来,这个雪雁说话蛮有意思,不说我家三姑娘,而是他家,看来她们虽然住在这里却没把这里当成自已的家啊。

出了贾家的院墙,就有贪狼和破军在外等候,水泓坐进轿子里,吩咐道:“林姑娘的药材不见了,时间不长,从丢失到现在也没有半个时辰,刚才在园子里,朕见到冰湖了,问问她这段时间都有谁去过潇湘馆。”

“奴才这就去问。”破军纵身跳上墙头,人已消失不见。

“回去安排方太医,把药材再准备一些,另外雪雁丫头说了个奇怪的事,贾家太太给她们送去药材,可她还要想法子丢掉。”水泓边说边想,问着贪狼:“这位太太是不是贾宝玉的母亲?”

“回皇上,正是朝廷钦封三品淑人,也是贤德妃的母亲,娘家姓王,和王子腾薛太太他们是亲兄妹。”

水泓点点头,说道:“这就明白了,王淑人想给她儿子娶进杨妃,自然不希望林姑娘病好,药材难道是有毒的?可是那贾太君不是对她极好吗,怎么会不知道?”

贪狼忙回道:“照奴才看如今当家的是这位王淑人,贾太君年老,精神体力都不如从前,许是顾虑不到这么许多吧。”

“不会,若是有心就不会。”黛玉流泪的样子,又一次浮现到面前,这泪是为谁流的,反正不是为他水泓,该死的,这贾宝玉长的像个女孩似的,哪里有能配的上她的地方。

这时破军从墙内跳了出来,说道:“回皇上,冰湖说最近一个时辰之内,没有一个外人进出潇湘馆,只有他们屋里的两个婆子匆匆忙忙的出了园子,怀里都抱着包袱,像是拿着什么东西。”

水泓冷笑道:“原来出了内奸啊。”

“回皇上,冰湖被婆子叫去打扫院子了,让奴才给皇上回话,林姑娘这些日子情绪极好,但今日一早明显不对,究竟为何还不清楚。”

“知道了,贪狼骑快马把廉贞叫回来,晚上一起来审审这两个婆子,做这种事,还是他更有法子,朕心地善良,可不能对百姓下手,先回宫吧。”贪狼忍着笑连忙答应着,廉贞确实是刑讯高手,没有他审不出真相的案子,皇上也确实心地善良,这种事从来没自已亲自动手过,一个眼色,廉贞就明白了。

王夫人一心想娶宝钗,本以为有了和尚道士的话,能够让贾母打消念头,没想到事与愿违,贾母确实同意娶进宝钗,但只同意让宝钗做个妾。

“老太太,您再想想,只有宝钗那把金锁才能把这玉招回来,袭人说宝玉只在老太太这强装着精神,也是怕老太太担心的意思,一回去,就萎靡不振的。”

贾母对王夫人的要求有些不耐烦,说道:“说一千道一万,能把玉招回来就行,做妻还是做妾有什么不同,宝丫头年纪又大,本来就没名份,宝玉和黛玉才是正经的未婚夫妻,如果借她的金锁招回通灵宝玉,咱们都不会亏待她的。玉儿身子单薄,将来让宝钗帮着她理理家事,这样安排不是挺好吗?”

王夫人坐的离贾母近了些,说道:“老太太,媳妇和您的心思是一样的,可姨太太知道了这个说法之后,坚持着必须做正房奶奶,只做个妾人家是不答应的,有什么办法,有求于人家吗。”

贾母怒了:“什么,这是敲诈,竟然敢借此来威胁咱们,宝丫头都十八了,不嫁给宝玉,我瞧着她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

王夫人连忙劝着:“老太太别气坏了身子,媳妇派人打探着,蟠儿的人命官司已经没希望了,如今就是等死罢了,若是咱们娶进宝钗,姨太太所有的财产都会留给宝钗,将来还不都是宝玉的。”

贾母望了王夫人一眼,心中想着这事和她当初想到一块去了,望向王夫人的眼光多了几分鄙夷,外人惦记着还有情可原,她可是亲姐姐啊。贾母说道:“总之我不答应,姨太太既然不愿意,咱们就给宝玉另选有金的人。”

“另选”王夫人险些咬着自已的舌头“只有宝钗是金命的人,去哪里另选?”

贾母心中冷笑着,和尚道士的话贾母是相信无疑的,但王夫人必定借着这事兴风作浪,趁机要求娶进宝钗,这两姐妹的心思,贾母太明白了,不做正房就不嫁,好,那就不娶她,看谁更着急,看着王夫人惊慌的样子说道:“京城里金命的姑娘多了去了,让他们仔细去找,必定能找到一个愿意嫁到咱们家的,你也不必心焦,除了薛家的宝丫头,难道找一个身上戴金锁片的还找不到。”

王夫人忙道:“那自然是有的,可咱们又何必舍近求远的,宝玉和宝钗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情份很深,不比新来的强些,又不知底细,不懂咱们家的规矩。”

贾母一看,王夫人是真的急了,又好言劝道:“你喜欢宝丫头,我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只是金子有价,玉无价,况且黛玉可是太后看重的人,将来没准能为宝玉谋个好前程。”

“老太太说的也是,只是林丫头的身子…。”

“玉儿的身子最近好多了,说你为她cāo了不少心,我还想着给她到外面搜罗些好药材为她治病,现在看来你对她嘴上冷淡,背地里也挺上心的,没有你那么费心竭力的,她也不能好的这么快,瞧着她咳的确实好些了,她心里对你也感激的很。”贾母为黛玉在王夫人面前说着好话,虽然已决定娶进宝钗,在她心里还是黛玉更近一层。

王夫人却听出了话外音,似乎黛玉服用的好药材与贾母无关,这可有趣了,她一个姑娘家的,除了贾家之外,一个亲人都没有,这些东西是谁为她置办的。

王夫人没法赞同贾母的话,又劝不动她,只得先退了出来,出门就见周瑞家的等在一边,问道:“可有事吗?怎么都追到这来了。”

周瑞家的扶着王夫人边走边道:“宋婆子他们把林姑娘现在用的好药材弄到手了。”

王夫人停下脚步,惊喜的问道:“真的?”

“都在太太屋里呢,她们费了挺大的功夫,两个丫头虽然把的严,总有疏忽的时候。”

王夫人很满意,说道:“你快叫人把药行的李夫人请来辨认,咱们虽也认得好坏,毕竟没有她在行,她家可是世代经营药材的,再没有比她更懂的。”

周瑞家的连忙去请,王夫人扶着小丫头急忙回了荣禧堂,进门就见两个婆子站在地下,请安后,把包袱打开给王夫人看,看着一包一包的,分门别类,不用李夫人来,王夫人自已也看的明白,这些东西可真是有银子都没处买去,太医院也未必有这么全呢。

等到李夫人亲自来瞧过后,王夫人更是肯定了自已的想法,因为李夫人话还没说,眼睛先放出光来,直问着王夫人这些药材多少钱卖,价格别太离谱,她就买下了。王夫人连忙拒绝了,又和李太太探讨着药材的珍贵程度,李夫人详细的说了各种类的价值。

虽然不知道贾母究竟有多少财产,但按李夫人的说法,这都是进贡的,常人家绝不会有,王夫人心中有了数,贾母就算有,也不过是一两样,就算舍得给黛玉,也不会给这么多。

王夫人冷笑道:“好个林丫头,背后有了这么硬的靠山。”

周瑞家的说道:“按太太的说法,不会是老太太,那咱们府里再没人了,会不会是太后赏的。”

“不会,就算是太后赏的也必定有单子进来。我这个当家太太会不知道?不可能。”

“那怎么办,奴才愚钝,请太太示下。”

王夫人想了一会,说道:“这可有热闹看了,你按我说的办,林丫头既然想瞒着咱们,咱们就让她有口难言。”对着周瑞家的耳语一番,安排完又道:“隐秘些,可别让林丫头发觉了。”

060宁可人负我【97xs手打VIP】

雪雁看黛玉回来后只是闷闷不乐的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发愣,便问紫鹃发生了什么事,紫鹃把雪雁拽到一边说道:“姑娘在妙姑娘那坐了一会,想问问祸福,求了一支签,没想到是支下下签,我在外面坐着,也没听的太清楚,影影乎乎的听妙姑娘好象说什么金克木的,姑娘自出了栊翠庵就一直不说话,我也没敢问。”

两人看着黛玉对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流泪,雪雁说道:“姑娘一准又在思念老爷太太了,好几天都没哭过了,这眼泪可一点没浪费。”

紫鹃说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老太太已经跟姑娘下最后通牒了,宝二爷娶宝姑娘是娶定了,老太太劝着姑娘接纳宝姑娘呢。”

“啊”雪雁惊叫起来,“老太太果真这么做了,我还以为老太太最近待姑娘这么好,又做衣裳又打首饰的,已经改变想法了呢。”

“谁说不是呢”紫鹃叹着气“可怜咱们姑娘还以为老太太能给她做主呢,手里空攥着婚约,一点用都没有。”

这时听人在门外喊着:“紫鹃在家吗?”

紫鹃连忙出去看,原来是太太的丫头玉钏,玉钏说道:“太太让请林姑娘呢,有些小玩意要送林姑娘玩。”

紫鹃进屋告知黛玉,黛玉抹去眼泪,换了衣裳随玉钏向外走,刚走一会儿,就有袭人遣个丫头来请雪雁:“袭人姐姐正收拾东西呢,把没用的扔掉,有几样看着仿佛是林姑娘的,让雪雁姑娘去认认,别扔错了惹姑娘生气。”

雪雁关上房门跟着小丫头走了,宋婆子等人见屋内无人,潜进了屋子。没过多大功夫,雪雁便回来了,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走的时候,姑娘的屋子明明是虚掩着的,怎么这会儿被关实了。

雪雁推开门进屋四处看着,并没任何变化,随手打开各处柜子看,待查看到原来放药材的小柜子时,吓了一跳,明明失踪不见的药材,怎么一包一包的罗列着,整整齐齐的就摆放在眼前。

雪雁拿起一包来看,药包确实是被人动过了,棉绳打的结都和原来不一样,忽去忽来的太蹊跷了。等了半日,才见紫鹃扶着黛玉回来,雪雁连忙迎了出去,却见不仅黛玉情绪不高,连紫鹃都yīn沉着脸。

进屋后雪雁才问着去太太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紫鹃说道:“别说姑娘泄气,连我都…你自已瞧吧。”说着从绢包中拿出一枝金凤来。

雪雁拿在手里仔细看着,说道:“好象和二奶奶戴的那枝差不多,只是小些,怎么了,姑娘是因为太太小气,只给了这么小的凤钗才不高兴吗?”

紫鹃白了雪雁一眼说道:“亏的你跟了姑娘这些年,我们去的时候,宝姑娘早到了,太太给两位姑娘一人一枝,宝姑娘那枝比这枝大的多,太太还说,以后就真的是姐妹了,宝姑娘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什么的,说了一大堆。”

这时黛玉说道:“赏你吧,别让我看见它。”转身就进了里屋。

“姑娘,再怎么不高兴也别露出来,这可是太太赏的”紫鹃劝道:“不戴就是了,我先收起来吧。”

雪雁问道:“太太还说了什么吗?”

紫鹃道:“太太说完这话之后,宝姑娘就过来拉着姑娘的手问这问那的,还说本来就把姑娘当亲妹妹看,要不然也不能把那么好的燕窝送姑娘,姑娘越听越气,强忍着一起出了太太的屋子,宝姑娘还说起没完了,又说将来一定会好好照顾姑娘的生活,让姑娘放心。”

雪雁听的也气的要命,说道:“姑娘就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吗?就这样任她欺负?”

紫鹃突然笑了出来,说道:“姑娘哪能不反驳,太太的意思明显是让宝姑娘为妻,姑娘为妾,宝姑娘太得意了,把平日的修养都没了,直说姑娘命好,不用当家理财,她将来就得像二奶奶似的累的一身病不说,还捞不着好。”

“宝姑娘可真是一鸣惊人啊,还真看不出来,竟然说出这种没羞没躁的话来。”

紫鹃说道:“连我听着都愣住了,何况姑娘,恐怕是太太给了宝姑娘定心丸吃,姑娘笑着对宝姑娘说,看来姐姐是急着嫁了,宝姑娘当时脸就红了,姑娘又说,活了这些年,还没听谁说过有婚约反而为妾的,便当家理事也都是正房,别人还没急,宝姐姐先急起来,又谢了宝姑娘待她这么用心,把宝姑娘躁的半日没言语。”

雪雁笑道:“姑娘既然没让宝姑娘占着便宜,怎么还自已委屈起来,该开心才是。”

“你傻啊,只是口头上讨便宜有什么用,老太太是那么个意思,太太又连大小凤钗都分的清楚,姑娘心里正难过呢,我真怕姑娘好容易配合着用心治病,又消极的不想吃药呢。”

雪雁立时想起了药材的事,连忙进了屋子,看黛玉只是发呆,却没掉泪,立在一边说道:“姑娘醒醒神,有件怪事,说来姑娘听听。”

黛玉点点头,雪雁便将早上到现在发生的事讲给黛玉与紫鹃听,把黛玉都听住了,药材不见了还能再飞回来,这可真是奇中之奇。

黛玉尚不敢相信,只是问道:“你确定先是没了,又被人送回来吗?”

雪雁一边答应着,一边把药包都找了出来,一一摆在桌上让黛玉看,黛玉呀的一声,说道:“确实不同,记的原来这棉绳打包是六条线,现在变成了八条线。”

雪雁说道:“姑娘的心真细,我只瞧着这上头打的结有不同,还没注意这么多。”

黛玉的手指抚弄着棉线,紫鹃问道:“姑娘想到什么吗?”

“恐怕是药材是从外边来的这件事已经暴露了。”一边说着,黛玉已经动手去解棉线,打开纸包一看,两个丫头都惊叫起来,原来沐公子带来的药材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王夫人从前送的那种破烂货。

紫鹃颤声说道:“这个是谁干的。”

黛玉的眼圈又红了,说道:“我的存在真的那么碍眼吗?想要至我于死地。”

紫鹃说道:“是宝姑娘?”

黛玉摇着头,苦笑着说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我屋里,若是她做的,今天也就不会对我说那些话了。”

雪雁说道:“能做这种事的,舍太太其谁啊,宝姑娘只是愿意以小恩小惠收买人心,这样恶毒的事,想来她还做不出。”

黛玉赞许的望了雪雁一眼,宝姐姐今儿得了一枝大凤钗,充其量不过有些小人得志罢了,素日喜爱沽名钓誉,但人的本性并没坏到骨子里,黛玉说道:“把太太送来的药材拿来瞧瞧。”

紫鹃连忙取了打开来看,和原来的并没两样,黛玉说道:“我明白了,太太是想让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药材便丢了我也不敢四处说去。”

雪雁看着黛玉惨白的脸,劝道:“姑娘,咱们放弃吧,别争这宝二***位置了,这又有什么好的,宝姑娘喜欢就让她当吧。”

紫鹃反驳道:“咱们姑娘是名正言顺有婚约的,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雪雁哭着说道:“那又怎么样,太太这样做明明就是想让姑娘死,姑娘,这一年以来发生的事,还没看清楚吗?真的要死在贾府吗?”

黛玉的眼中噙着泪,扔下药包坐到一边,泪眼朦胧的望着雪雁说道:“你以为我不懂吗,雪雁,我什么都明白,不管是正也好,偏也罢,外祖母还想着我,没有彻底放弃我,舅母却连条生路都不给我留,可我和宝玉是正经有婚约的,贾家可以无情,我不能无义啊。”

雪雁说道:“姑娘是不是舍不得宝二爷?雪雁说句不知分寸的话,姑娘还没嫁进贾家就已这般为难与委屈,就算嫁了进来,太太是婆婆,这委屈还能少了吗,宝二爷能护的住姑娘吗?”

“雪雁你疯了吗,怎么能教姑娘这些事,真是糊涂,不说把两个主子往一起撮合着,还净说些浑话。”

“雪雁,姑且不论我与宝玉怎样,我就这样走了,舅母就更有理由背弃婚约,而且我还要背上始乱终弃的罪名,你别劝我了,宁可人负我,不能我负人。”

“姑娘…”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从贾府出去了,又去哪呢,南面什么都没有了,天下虽大,却没有我的家,也不知何处才能安身立命。”

雪雁说道:“姑娘,你忘了,还有沐公子啊。”

黛玉和紫鹃都睁大了眼睛,紫鹃急道:“雪雁你,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是想让姑娘和沐公子私奔吧,你是想让姑娘背上不贞的罪名吗?”

黛玉替雪雁抹去眼泪说道:“别哭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自已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可我必须为父母信守承诺,婚事是她们给我订下的,我不能做个不孝的女儿。”

雪雁只是心疼黛玉,想的却没那么多,听紫鹃一说,才明白过来,对姑娘来说,清白比生命更重要,姑娘是要信守承诺的,所以才对贾家不离不弃,宁可让他们伤害自已。雪雁哭道:“姑娘那样太委屈了。”

黛玉哭道:“听天由命吧,雪雁,你记着,不许跟沐公子说起我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说。”

061他的心上人【手打VIP】

王夫人是在薛姨妈面前打过包票的,原来是想借着和尚道士的话打消贾母的念头,从而达到只娶宝钗的目的,没想到贾母坚决反对,王夫人只能再过薛家与妹妹商量。

薛姨妈道:“姐姐不是说,这个计策准能让老太太改主意吗?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又是和尚又是道士的,花了那么多银子,只为钗儿争个妾的位置哪行。”

王夫人虽然是当家太太,但贾府大事上还是贾母说了算,宝玉的婚事就是大事之一,王夫人说道:“妹妹别生气,我再劝劝老太太,如今难就难在林丫头和宝玉有婚约在身,要不然老太太也不会这般固执。”

“姐姐不是说老太太曾经改了主意吗?”

“说的就是啊,那会儿她明明是同意娶宝钗的,自从林丫头在池子边坐了一坐就变了,再加上那丫头又觐见过太后,就再也劝不动了。”

“那怎么办,钗儿比她大三岁呢,难道真的要被林丫头压上一头,做那一辈子不能出头的妾?”

宝钗就在薛姨妈身边坐着听长辈们讨论,越听心就越酸,从小父亲就花了大价钱为她请老师,格外培养,就算不能进宫起码也要做个大家族的当家奶奶,如今还要被黛玉压着,只做个妾。

宝钗一把扯下自已戴了好些年的金锁,朝炕上一扔,哭了起来说道:“宝钗没福气,不能陪侍在姨妈身边尽孝了,自来处处就矮她一头,嫁人了还要被她压着。”

王夫人本就喜欢宝钗,看她痛哭还有个不心疼的,将宝钗搂在怀里说道:“你哪里会矮她一头,我瞧着你样样都比她好。”

宝钗不听这些,只是哭着,薛姨妈叫了王夫人出去说道:“姐姐先回去,我再劝劝她,姐姐那面再经心着点,钗儿这么优秀,哪能做妾呢。”

“我知道,这事我必当尽心竭力的,否则宝玉的婚事也不会拖的这么久,你再劝劝宝丫头,就说姨妈说什么也会给她争地位的。”

王夫人回去了,薛姨妈再进里屋见宝钗已经不哭了,正对镜理妆,薛姨妈接过梳子亲自给宝钗梳头,说道:“你今儿怎么还失态了,看来你姨妈的能力也就这些了,花了那么多银子,请了和尚道士做戏都没能改变老太太的想法。”

宝钗说道:“宝玉和林妹妹两个情深意重的,女儿本来就插不进去,再做个没人理的妾,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本来金玉良缘就是你们杜撰的,姨妈若不能让女儿为正,妈就去把借给姨妈的银子都要回来,姨妈素来是占便宜占惯了的,从她那儿拿出钱来比登天还难,好在妈妈当初长了心眼,都让姨妈写了字据。”

宝钗说的也对,薛姨妈回了自已的屋子关上房门,将历年来王夫人的借据都拿了出来,姐妹情深,薛家又是大富,所以薛姨妈从来没催过王夫人还银子,若没有蟠儿的事,还是很富贵的,虽然因为蟠儿的官司花了不少的钱,但手里还有些积蓄,如果王夫人把借款都还了,就算是宝钗永远不嫁人,娘两个也能衣食无忧。

一张一张的点着,点到最后,连薛姨妈自已都愣住了,竟然有十多万两呢,正发愣,宝钗走了进来,也拿起来看,说道:“妈借了姨妈这么许多银子,姨妈也不办事,还耽误了女儿的青春。”

“就是的,明儿妈就去找你姨妈,要不就娶你过门做正房奶奶,要不就还了银子咱们两清。”

水泓一想到黛玉为别的男人掉眼泪,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贾宝玉那个单薄的骨架大概挨不过他一拳吧,这样一个瘦弱的男人也能让黛玉倾心不已,凭的是什么?

带着满心的歉意去驿馆看伽蓝,却见床前守着一个女孩,原来是灵儿回来了。乌灵一见他来,跳到他面前说道:“亏你还是一国之君呢,竟然对伽蓝下这么重的手,你瞧瞧他都伤成什么样子了。”

水泓还没说话,伽蓝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灵儿,泓把我打的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你还不在我身边,我痛死了。”

“活该,谁让你乱说话的。”水泓看着伽蓝精神不错,刚才问了太医,也说没大碍,看来伽蓝只是装弱来博取灵儿的同情。

乌灵恨恨的说道:“你们出自一个师门,你浑身是伤的,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泓哥哥,你究竟为什么打伽蓝?”

水泓有些别扭的转过脸去,伽蓝说道:“为了他的心上人,我就说了几句话,他就动手打我,灵儿,你要为我报仇。”

乌灵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来到水泓身边问道:“泓哥哥有了心上人?是谁啊,快带我去见见。”

再看水泓,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抹红,虽然转瞬即逝,但乌灵还是看的清楚,追问道:“像你这样三宫六院滥情的人还能有心上人,这可奇了,哪家女孩子这么没长眼的看上你了。”

伽蓝突然笑了出来,叫过乌灵在身边说道:“就是因为没看上他,他才恼的要和我打架,你快别说了,他要是生气了,一脚就把你踢回车月国去,我现在可没力气去救你。”

“是个美人吗?”伽蓝点着头,乌灵又问道:“是哪个府里的,我去瞧瞧她。”

水泓皱着眉头问道:“你去看什么,她身子不好,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消停些吧,既然伽蓝没事,我就回去了。”

眼看着房门被关上,伽蓝看着乌灵一脸的问号说道:“真人我也没见过,不过泓的书房里有一副她的画像,你进宫去问太后,听说很得她的心意呢,只别提和泓的关系就是了。”

“太后看人的眼光一向很高,这么说真是个美人,那我明儿就去”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水泓又转了回来,进门说道:“灵儿不许偷偷摸摸的进我书房,若被抓住打死我可不负责任。”说完水泓又走了出去。

乌灵噘着嘴说道:“他怎么像先知似的,连我想干什么都知道,美人真的没看上他?”

“这还有假,我看泓是真的动了心,宫里新建了一座关睢宫,就是给她建的,那女孩进宫是早晚的事。你看我的伤就知道了,可别捣乱,小心他恼羞成怒。”

雪雁一直惦记着水泓说晚上会来找她的话,服侍了黛玉睡下之后,一直坐立不安的,常常向外张望,紫鹃心细,早看出来不寻常,走到她身边问道:“有什么心思吗?”

雪雁知道紫鹃对沐公子并无好感,回过身来说道:“也没什么,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有点睡不着。”

紫鹃将雪雁拉到一边,两人一同坐下,说道:“你怎么能和姑娘说出那样离经叛道的话来,姑娘和二爷是有婚约的人,就算二爷变了心,姑娘也要死守才是做女孩的道理,嬷嬷们教的规矩都忘了?”

雪雁说道:“难道姑娘就一直这样忍着?”

“不忍还有别的法子吗?其实你看姑娘的样子还不明白吗,姑娘对老太太和太太是伤透心的,但没到最后一步,姑娘还是不死心,我只怕真到了那一天,凭他什么灵丹妙药也救不了姑娘的命。”

紫鹃还想继续说话,一阵晕眩感袭来,看向雪雁的脸也有些模糊,渐渐的看不清楚,雪雁吓了一跳,连忙扶住紫鹃,这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紫鹃抱了起来,原来是贪狼。

雪雁帮着贪狼把紫鹃放到床塌上,盖好被子,贪狼说道:“我主子等着你呢,随我来吧。”

雪雁说道:“可姑娘一个人在这里,紫鹃姐姐又睡着了。”

“姐姐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了。”一个丫头的声音传了过来,雪雁回头一看,原来是冰湖,雪雁说道:“你,你和贪狼…你们?”

冰湖拿了一个包裹,笑道:“姐姐有事尽管吩咐我,快随贪狼大哥见主子吧,我先替姐姐照看一会,姐姐放心吧,这是姑娘的药材,姐姐回来再收好。”

雪雁又交待些事情,才走出去,刚刚关上房门,腰间一紧,雪雁连害怕都来不及,就随着贪狼上了房顶,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落到大观园墙外。

一阵风声自耳边掠过,雪雁歪着头望着贪狼,夜好黑啊,他是怎么看清路的,迷糊中已经进入一个小院,院子里灯火通明的,贪狼带着雪雁先到了厢房,隔窗望去,贪狼说道:“看看她们,认识吗?”

雪雁仔细的看着,这不是太太安排在潇湘馆的人吗“当然认得,她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就是她们把药材拿走又送回去的,走吧,主子在等你呢。”

雪雁有些惊讶,随着贪狼到了正房,进门就见水泓坐在中央,雪雁上前见了礼,水泓问道:“婆子把药材送回去了?”

雪雁说道:“送倒是送回来了,只不过都换成了次品,那些能用的,好的都没了。”

“是王淑人指使他们这么做的,后续的事情你不用管,一切都有我呢,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家姑娘跟贾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黛玉的嘱咐还言犹在耳,虽然与水泓也没见过几次,但雪雁直觉的认为他是一个好人,雪雁迟疑道:“姑娘不让告诉你。”

水泓眉头一挑,问道:“她是这么说的?”

雪雁低头不语,水泓便知道黛玉确实是这样嘱咐的,小丫头,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保护你,那就是朕了,为什么要抗拒呢?

062她的委屈【手打VIP】

雪雁蹲身福了福,说道:“沐公子,雪雁真的不能说,姑娘会怪我的,再说就算是告诉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你们主仆看来都不相信我”水泓有些失落,侍卫们自然也会慢慢去查,但谁也不会比她贴身的丫头知道的更多。

雪雁见水泓有些失望,十分不忍心,沐公子对姑娘挺好的,虽然姑娘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排斥着他,但那也都是不得已的,雪雁说道:“姑娘的事虽然不能说,沐公子问问别人的事雪雁倒可以讲给公子听。”

好个雪雁,水泓心中暗暗赞叹,等将来小丫头进了宫,一定不能亏待了她,想到这里,冷凝的面孔有了些许笑意,说道:“那两个婆子说王淑人叫她们平日里只管盯着你们主仆行事,前几天已经有所怀疑,趁着你们都不在,潜进屋子偷走了药材,后来又听吩咐都放了回去,想来偷梁换柱的事,王淑人没有当着她们的面做,所以两人都说不知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雪雁说道:“要说二太太对姑娘的亏待真是没法形容,沐公子既然知道了,也就不算是雪雁泄密,如果姑娘早早的按方子吃药,病也不会拖的这么久,老早就健健康康的,原来一直是二太太吩咐了人给姑娘煎药,从来都是煎好了送过来,吃着不见好,姑娘也就懒怠吃,后来姑娘求了老太太,老太太这才命我们自已煎药,二太太派人送来药材时,我们都傻眼了,那都是什么呀,不是枯的就是朽的,扔了都没人拣。”

“你姑娘没有把这事跟贾太君说吗?”

“原来姑娘还有心情说,只是每常去说,老太太都让姑娘理解当家太太的难处,总说什么家道艰难的,久而久之,姑娘也不爱说了。”

“金玉良缘指的是什么?”

雪雁一直低着头,听了这话猛的抬起头来,问道:“这事沐公子也知道了?哦,对了,冰湖妹子是你们的人,那沐公子一定知道最近几天贾府为了宝二爷的那块通灵宝玉闹的不得安生的事吧。”

“是听说了,但都不够详细。”

“自打宝姑娘十二岁进贾府,我们就听说宝姑娘的那块金锁只有宝二爷的玉能配得,二太太对这事积极着呢,老太太一直向着我们姑娘,宝二爷的婚事就拖了下来,都说金玉良缘,没想到前几日,那块通灵宝玉突然不见了。”雪雁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姑娘对这事怎么看?”

雪雁声音放低说道:“姑娘就算有想法也不敢说啊,父母双亡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沐公子看来也是有权有势之人,怎么能体会姑娘寄人篱下的苦处。”

“在亲外祖家生活,有亲舅舅照料着也苦?”怪不得初相见时,她的面容上总有着淡淡的愁。

“那是当然了,虽然是亲戚,名儿好听罢了,我们老爷去世前,其实把姑娘的生活也安排下了,只是所托非人,财产啊将来的嫁妆啊一股脑的都进了贾府,可进是进了,再想往出拿就难了,如今更是说姑娘一草一纸皆出自贾家,林家虽然不算富庶,但给姑娘留下的银子钱,足够让姑娘衣食无忧的过一生,这下可好,连药材都备不齐。”

水泓听了这些话,半日没言语,看来王淑人是有意想害死黛玉,又想落个不着痕迹,王太医曾说过,如果林姑娘按方服药早该好的,一直不见强反而加重,他也不知为何,如今都弄明白了,方子是开了,却没正经服过药,病怎么能好。

莫名其妙的,水泓又生起气来,小丫头在贾家生活的那么难,为什么不向他求助呢,连雪雁都能看出他有权有势的,小丫头必定也早看出来了。

雪雁看着水泓的脸色有些发暗,以为是自已说错了话,低下头不敢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泓说道:“有为难事只管去找冰湖,回去好好照顾你们姑娘,王淑人的掉包计使过一次,想来短期内不会再使第二次,劝着她珍惜自已的身子,也不必提来见过我的事,贪狼带人把雪雁和两个婆子送回去,该交待的都告诉她们。”

“奴才都安排完了。”

雪雁一边向外走,一边对贪狼说道:“你们主子让你交待给我什么事啊,快说吧?”

贪狼笑道:“交待给你的事,主子方才都说了,我的话是说给那两个婆子听的,回贾府后有事你尽管使唤她们。”

雪雁连忙摇头说道:“我可不敢,都是太太的人,我一个丫头可使唤不动。”

贪狼更是笑的开心,说道:“她们已经被廉贞给洗脑了,从今以后她们是你的人,放心吧。”雪雁望着身后唯唯诺诺的两个婆子还是不敢相信,这位沐公子究竟何许人也,身边竟然有这么多厉害的手下,如果姑娘有幸嫁了沐公子,想来一定比跟宝玉在一起幸福的多。

寄人篱下的苦!水泓反复的思考着这句话,从出生就如众星捧月的他自然体会不到这点,听了雪雁这些话,当然很心疼她,可不知为何,又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轻松。

水泓为自已的不正常傻笑了一会儿,多亏有王淑人,否则等他认识小丫头的时候,她都嫁人了,基于这一点,水泓决定暂且饶她一死。

“破军,对一个女人来说,什么事能让她感觉最痛苦。”

破军不明所以,顺口答道:“依奴才看,自然是失去了贞洁。”

水泓摇摇头,说道:“这个对已婚妇人不起作用啊,现在朕还不想杀王淑人,有她在里边搅和着,朕才能完成自已的心愿,可她害的林姑娘生不如死,还是要惩罚一下,小小的惩罚一下,无伤大雅就好。”

破军想了想说道:“那奴才去揍她一顿?”

水泓笑道:“打一个老女人,你也下的去手?朕的意思是你带两个人摸到她屋里去。”话未说完,水泓已笑出声来,低声在破军耳边嘱咐了几句,破军忍住笑,连忙答应下来马上去办了。

水泓出了屋子,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自言自语的说道:“小丫头,别怪朕没给你报仇,她倒霉的日子在后面呢,做的太过了,再把气都撒在你的身上,朕就吃了大亏。关雎宫还没有建成,你的身体也要大好一些才好进宫。”

其实水泓刚才一直想问雪雁,黛玉与贾宝玉之间的情份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可话到嘴边却一直没有问出口,但看那日黛玉望着他的背影流泪,想来两个人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情份。

有些羡慕,更多的是嫉妒,要让黛玉心甘情愿的进宫,唯有让她对贾宝玉死心才行,或许对金玉良缘还要推波助澜一下,当然不能以自已的名义。

小丫头,朕喜欢你,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别怪朕。

雪雁一大早就把药给煎好了,看着紫鹃仍然迷迷糊糊的样子心里只觉好笑,面上又不敢露出一分一毫来,紫鹃奇怪着自已怎么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因问着雪雁,雪雁说道:“昨儿咱们都闹了一天,累些也正常,这也奇怪。”

紫鹃仍然使劲回忆着昨晚发生过的事,却想不出什么,因看雪雁端了药碗进来,紫鹃说道:“都是些破烂货,你还煎它做什么?”

雪雁对着小柜子一指说道:“你瞧那是什么,昨晚上我睡到半夜,听到有人敲门,起来一看原来是沐公子的随从又送了药来。”

紫鹃也很惊喜说道:“真的?这沐公子可真是急时雨,缺什么就送来什么。”

“那你还讨厌他。”

“我哪里是讨厌他”紫鹃说道:“虽然姑娘是因为迫不得已才接纳了他的好处,但姑娘是有婚约的人,还是避避嫌更好些。”

“姐姐的教诲雪雁知道了,先端进去让姑娘喝药,再来听紫鹃姐姐说话。”

紫鹃被她逗的笑了,突然又担忧起来,说道:“经过了昨天的事,姑娘还肯吃药吗?不定又想着怎么折磨自已呢。”

雪雁一想也对,便和紫鹃一同进了屋子,仔细看时,黛玉已经醒了,紫鹃上前说道:“姑娘起来喝药吧。”

黛玉顺从的坐起身子,苦着脸自已端着药碗把药喝的干干净净,两个丫头都没想到黛玉竟然这么配合,雪雁接过药碗递过一颗甜糖,黛玉摇头不肯吃。

“姑娘吃一颗吧,去去苦味也好啊。”

“我不吃,唯有这苦味能让我保持清醒,紫鹃去给我熬粥,我要吃饭。”

两个丫头都呆愣住了,紫鹃连忙出去准备早饭,黛玉望着雪雁说道:“那个冰湖是他的人?”

雪雁吓了一跳,差点连药碗都摔到地上,惊慌的问道:“姑娘怎么知道的,昨晚上,姑娘一直没睡着吗?”

黛玉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想了一夜,雪雁,舅母一心希望我死,外祖母的话又含糊不清,空有婚约在手,却没办法与任何人辩驳,若是一死了之,才真的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我不能那么做,死了才属不孝,偏要好好活着。”

黛玉虽然嘴里说着这些坚强的话,但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掉了下来,自已擦去眼泪又说道:“想来太太不会再来搜二遍的,还放在那个小柜子里吧。”

雪雁连忙答应着,姑娘和沐公子或许真的有缘份也说不定,两个人的交待都是一样的,沐公子对太太的做法看来也是深恶痛绝的,说一切有他,不知道他会对太太做些什么?

063小小的惩罚【手打VIP】

吃过早饭黛玉便要到贾母那里请安,紫鹃从衣柜中拿出一套橙色的衣裙,裙上绣着金色花瓣,黛玉看着直摇头,说道:“这颜色让人觉得轻浮,也不适合这个季节,本来叶子哗哗的落下来就让人觉得心情不好,拿那套紫色的。”

紫鹃连忙挂回衣裙,从新选了衣裳鞋子,黛玉自已揭开镜子理妆,掀开首饰盒子,一眼就见那只小金凤放在上面,黛玉拿了出来,递给紫鹃说道:“这支钗说过赏你的,拿走。”

紫鹃看黛玉不是平时的模样,冷冷的似乎不带着一丝感情,反而觉得心慌,姑娘是怎么了,难道是被二太太刺激的神经有些不正常了,连忙接过金凤放到自已的箱子里。

妆扮过的黛玉是精致而迷人的,把刚进门的宝玉都看的呆住了,黛玉笑道:“你又呆了,一大早的只管傻站在这里坐什么?”

宝玉瞧着那块莲花玉佩就挂在黛玉腰间,指着玉佩说道:“妹妹不觉得烫吗?怎么我戴的时候xiōng口热热的,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心慌,什么事也做不成。”

“看来这玉确实不该你戴的”黛玉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我戴着却好,有它在身上反觉的心很静,而且暖暖的很舒服。”

紫鹃端茶上来,说道:“许是姑娘的体质与宝二爷不同吧,看来这玉已经认定了自已的主子,连宝二爷都不能染指的。”

宝玉有些讪讪的,妹妹当初是好意,可他却没福气佩戴,反而惹妹妹生气,宝玉说道:“宝姐姐送我的那本书真的挺好看,妹妹要不要看看,若是喜欢我再去借几本。”

“我不要看他,你喜欢看自已看吧。”说完黛玉自已穿起斗篷,率先向门外走去。宝玉不明所以,悄悄问着紫鹃:“妹妹怎么不高兴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紫鹃说道:“好端端的,一大早的提起宝姑娘做什么。”

宝玉傻笑了一会儿,连忙跟上去,通灵宝玉已经送给了宝姐姐,妹妹还在意这个做什么?可是这事也透着邪,袭人说府里上上下下的都为找这块玉上蹿下跳的,照理说宝姐姐早该知道的。

宝玉想不出所以然来,恐怕是宝姐姐的婚姻真的跟玉有关系吧,否则也不会收了起来,可她会把这玉送给谁呢?

还没走出多远,就见丫头婆子们纷纷向园子外张望着,宝玉拉住一个正往外走的丫头问道:“你们在做什么,怎么都出来了。”

丫头行了礼说道:“听说太太那里出了乱子,大家都赶着去给太太请安呢。”

宝玉一听也慌了神,心里挂念着太太,又有黛玉在身边不好先走,黛玉说道:“你快去瞧瞧太太怎么了,我随后就来。”

宝玉回身报之一笑,说道:“那我先去,你别走的太快了,先过老太太那面等我也好,太太那里这会儿必定人多,再碰着你。”

黛玉听着这话感觉很窝心,催促他快走,到了园子门口,就见林之孝家的正在训斥那些出来瞧热闹的丫头婆子们不懂规矩,宝玉一溜烟的跑过去,黛玉问道:“林大娘,出了什么事了。”

“是林姑娘啊,太太那里遭了贼了,忙乱的很,嘱咐姑娘们不用去请安呢。”黛玉点头答应着,正说着探春也出来了,两人便直奔老太太屋里去了。

彼时李纨凤姐等人正在荣禧堂帮着收拾,真是满地的狼藉,一屋子乱七八糟的,杂乱不堪,王夫人一直睡着,是听见尖叫声才醒过来的,自已掀开床帐一看,丫头们都站在地上,傻愣愣的望着四周。

看着丫头们的眼神很怪,王夫人下床仔细一看原来屋里所有的箱子柜子皆是打开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玉钏和彩云拿出衣柜中挂着的衣服给王夫人看:“太太您瞧,您所有的衣服都变成这样了。”王夫人定睛一看,原来这些衣服不是缺了半只袖子,就是前xiōng后背被划破了,破烂的不成样子,有的被剪了一刀,有的直接被泼上了墨汁。

王夫人比丫头们吓的更甚,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听玉钏又道:“不光是柜里常穿的,就叠放在箱子里的也是,无一幸免。”

王夫人醒过神来,说道:“快去瞧瞧那套诰命服饰。”彩云急忙翻找了出来,刚要打开来看,衣服已断成了两截,王夫人大哭起来,连连说道:“这是哪来的强盗,没了这衣服我可怎么进宫见娘娘。”

这时彩霞在一边说道:“太太来看看首饰匣子吧,诰命头饰上的那颗东珠没了。”

“什么”王夫人奔了过去,拿起珠冠上下打量着,果然别处完好无损的,只有象征身份的那颗东珠不见了,刚要大哭,彩霞又道:“太太,首饰都坏了。”

王夫人也顾不得悲伤,朝着首饰匣中望去,顿时心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玉质的不用说,全都碎成两截,金银之物不是弄断了,就是变了形,要不就拆的不成样子,王夫人的脑中一片空白,向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在门口的槅子上,只听哗啦一声,架子上所有的玉器都哗啦啦的碎了一地,王夫人吓的仅着内衣便跑到外间。

这时正好李纨凤姐过来请安,看着王夫人的狼狈样子连忙上前问安,王夫人吓的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指着里间,凤姐快走几步进屋子瞧着,也被吓的不轻,这时有丫头来报,不仅是王夫人住的屋子,连常用的暖阁也乱的不成样子。

凤姐妯娌扶着王夫人坐在椅子上,吩咐着丫头们报与老爷知道,又叫丫头们给太太找件衣服换上,玉钏说道:“太太的衣服没一件是完整的。”

凤姐骂道:“快去我们家里让平儿给太太找件我的衣服,总不能一直让太太这副样子吧,彩云你们几个,先把这些撂下别管,仔细查看着可丢了什么没有?”

一句话说的王夫人清醒过来,挣脱开李纨搀扶的手,奔里屋而去,打开床头的槅子,顿时急的晕了过去。凤姐虽然不知道里边装些什么,但看王夫人紧张的样子,必定是些值钱的物件。

一时之间请大夫的,寻人的,哭闹成一片了,还是凤姐掌的住,大喊几声震住了丫头婆子们,大家才井然有序的做起事来。

贾政和赵姨娘等人进来时也吓了一跳,这屋子里岂是一个乱字能形容的,赵姨娘扑哧一笑,正好对上凤姐的眼睛,连忙收敛笑意帮着收拾起来,查看一番之后,贾政主张报官,贾琏说道:“叔叔先别急,据侄儿看别处都没失盗,只有太太这里出了事,可是除了那颗东珠不见了,东西都只是被损坏,并没丢失啊。”

听了这话贾政也琢磨起来,琏儿这话说的很是,凤姐也道:“太太的首饰虽然称不上价值连城,可也值不少银子,一样也没丢,真是怪事。”

“叔叔你瞧”贾琏捡起地上的如意碎片说道:“这枚如意玉质极好,少说也值三千两,贼人都没瞧的上眼,而是弄碎了。可见这贼不是奔着财来的。”

赵姨娘在一旁小声说道:“即不是为财,那不是太太得罪人了。”贾政瞪了她一眼,赵姨娘连忙闭上了嘴,这时有丫头自窗下捡起一样东西来:“二奶奶快看,这是什么?”

看着像是香的尾端,凤姐拿给贾政贾琏叔侄看,贾琏问道:“太太这里点这种香吗?”玉钏等人都摇头不知,贾琏接过来说道:“叔叔,侄儿拿出去让明白人看看。”

贾政答应下来,这时大夫来了,凤姐怕传出去不好,便命人将太太抬到厢房去让大夫诊脉,又问着丫头们说道:“昨晚是谁当值,出了这么大的事,都睡的这么死,要你们在什么用。”

彩霞和银花站了出来,彩霞说道:“昨晚上是奴婢和银花当值,可是奴婢们也不知为何,睡的很沉,什么也没听见啊。”

凤姐上去就是一个耳刮子,把赵姨娘心疼的站在一边干着急,也不敢相劝,这时贾琏回来了,说道:“叔叔,这是迷香啊,闻了这个,打雷都听不见的。”

凤姐刚刚打了彩霞一巴掌,听了这话也觉有些过意不去,当着人前又不能说什么,这时李纨遣丫头过来说道:“回禀老爷,大夫说太太不妨事,只是急怒攻心晕了过去,这会儿已经醒了。”

贾政与凤姐夫妻连忙过去看,丫头取来衣服也帮着王夫人换上了,正在对镜子梳头,三人一进门就听见丫头惊诧的声音,原来方才忙乱,王夫人又是披头散发的看不出来,这会儿头发一梳上,便露了出来。

凤姐指着王夫人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贾政一甩袖子出去了,王夫人还没从昏乱中清醒过来,看到凤姐的样子,连忙向着镜子望去,并没什么特别的,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由于惊吓苍白些罢了。

凤姐惊的都磕巴起来,说道:“太太,你的,你的眉…你的眉毛…”

王夫人又一次看向镜子,啊的一声,双手扎撒着抖的不成样子,自从嫁为人妇,额头上就没有过流海,一直外露着,光洁的额头除却几道浅纹保养的很好,只是如今瞧着非常别扭。

两道眉毛被剃的干干净净,连一根都没有留下。

064报应来了[手打VIP]

很快的,连贾母等人都知道了,凤姐搀扶着王夫人到了贾母这里,一进门,大家都愣住了,王夫人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衣裙,头发挽的不伦不类的,怎么瞧怎么别扭,细看着,原来像姑娘似的梳起了流海。

黛玉吃惊的望着王夫人,一向中规中矩的二太太,怎么这副打扮,自六岁进贾府起,印象中王夫人一向喜爱吃斋念佛的,除非进宫朝贺,平日在家连稍新鲜颜色的衣裳都不穿,而且腰身还有些瘦,一看就不是自已的衣服,太不合体了。

黛玉使劲的抿着唇,就怕自已笑出声来,再看探春已经背转了身子,看来她还没自已能忍呢。

王夫人臊的抬不起头来,又见黛玉也在场,更加难为情,贾母先是觉的可笑,又觉可气,说道:“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个大家太太的风度,怎么你那屋里突然遭了贼,可丢了什么吗?”

王夫人本就委屈,又被贾母训斥一番,跪到贾母身边痛哭起来。凤姐站在一边回禀个大概,又道:“老爷的意思是想报官,请老太太的示下呢。”

“报什么官”贾母声音很严厉说道:“满府里只有你那乱成这样子,又没丢什么,依着我看,还是你平日里做孽太多引起的。”

贾母示意凤姐带着黛玉等人出去,才道:“只当是你该得的报应吧,这种事掩下都来不急,还要报官,荣国府的脸面要不要,娘娘的脸面还要不要,当家太太,三品淑人竟然在自已家里被人剃去了眉毛,你可真给娘娘长脸。”

贾母又看了王夫人一眼,今儿这事明显是王夫人被人陷害了,可是府里家丁护院这么多,太太房里丫头婆子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怎么还能出了这么稀奇的事呢。

“老太太,您看这事怎么办哪,别的还好说,媳妇诰命夫人珠冠上的东珠不见了,这要是被宫里知道了,可是大罪啊。”

贾母想了想说道:“我这里还有两颗类似的,只是稍微小了些,你先拿去将就戴上,让娘娘在宫里给想想法子,告诉琏儿夫妻,外松内紧的查,做这种事没有内应是做不成的。”

王夫人答应下来,坐着小轿回了荣禧堂,进了常用的暖阁里只觉一阵心酸,暖阁里空荡荡的,李纨凤姐正指挥着丫头们重新收拾,凤姐说道:“已经吩咐下去给太太裁新衣裳,她们连夜赶工,最迟明儿一早也能做上两件,太太先将就些。”

王夫人浑身无力的倚在炕上,问道:“玉钏呢,叫她来。”玉钏从隔壁房间过来,说道:“太太有什么吩咐?”

“除了东珠,可还丢了什么吗?”

玉钏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位奶奶,王夫人说道:“也不用掖着藏着的,只管说就是了。”

“回太太的话,奴婢和几位姐姐仔细查看过了,除了东珠就是太太放在床头柜子里的银票,太太方才也看见的,一张都没有了。”

王夫人面如死灰般的望向空无一物的屋子,凤姐上前劝慰一番,又说道:“古董玩意什么的,凤儿不敢自专,等太太亲自挑选了再送过来,刚才收拾的时候,看太太柜子里还有好些个药材,都是上好的,凤儿已经叫他们煎药去了,太太脸色不好,也该好好补养才是。”

王夫人半天才反应过来凤姐说的是什么,问道:“那些药材还在吗?”

凤姐听了不明所以,玉钏忙道:“都在的,奴婢也奇怪着,这几包药材明晃晃的摆在那里,贼人倒没动。”

这时丫头端着煎好的药来,王夫人一口饮尽,说道:“若有人来,只说我累了,别叫她们进来,我要好好歇歇。”凤姐等人听了这话正要退下,就有丫头回禀说薛家姨太太来了。

水泓坐在书房里正批阅奏折,小桂子走了进来,将几样东西放在桌边一角,低声回道:“皇上,破军说差使都办好了,这是东珠和银票,还有一块玉,瞧着象是他们形容的那块通灵宝玉。”

“破军呢,叫他进来,银票有多少?”水泓把通灵宝玉拿在手里,原来是这么个东西,玉质还算不错,不是说丢了,原来是监守自盗。

小桂子先去宣了破军进来,才拿起银票点了起来,惊喜的说道:“皇上,有三十二万七千两。”

水泓点点头,说道:“恩,不错,药材总值这个价了。”

破军说道:“皇上,奴才不明白,那些药材可是专为林姑娘预备的,为什么不让奴才们顺手拿回来。”

“你让林姑娘吃那些烂人动过的东西?”

“奴才不敢,奴才明白了。”

水泓又道:“贾家这会儿挺热闹吧,把这些药材留给王淑人好好补补身子,她要是倒下了,谁去张罗金玉良缘啊,林姑娘那里有什么信吗?”

“回皇上的话,冰湖说一早在园子里见过林姑娘了,只是没说上话,还说林姑娘瞧着精神极好的样子,一身紫衣像个仙子般的。”

水泓放下朱笔,很有兴致的样子,问道:“天这么冷,一大早的逛园子?虽说现在还是十月,也是秋末冬初了,让冰湖告诉雪雁仔细些,早晚天凉多加衣服。”

小桂子转过脸去偷偷笑着,破军说道:“一向都是娘娘们关心着皇上的衣食住行,皇上连自已的身子都不在意,反而在意起林姑娘来,再说那雪雁可是林姑娘的丫头。”

水泓继续批阅奏折,不以为意的说道:“那有什么关系,告诉冰湖留意着她都喜欢逛什么样的地方,以后在宫里也建就是了。”

破军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继续回禀,水泓等了半日没见回音,抬头挑眉问道:“怎么了?有关林姑娘的事不许隐瞒”

“林姑娘不是逛园子,而是和贾宝玉一起去贾太君那里请安的。”破军不想说的,就知道这件事一说出来,皇上一定变脸,果然皇上一听这话,脸就沉了下去。

水泓将笔扔到一边,站起身来瞧着窗外,这贾宝玉怎么跟yīn魂不散似的,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看来要早些把她宣进宫来,要不直接给金玉良缘赐婚?可她若是知道了,心里一定会恨他的。

正想着怎么办才会最稳妥,小春子来到水泓身边说道:“回皇上,太后宫里的蕊珠姑娘让奴才回禀皇上,昨儿个凤藻宫贤德妃娘娘跟前的抱琴给她二百两银子,打探着林姑娘进宫那天,皇上急着去太后宫里都做过些什么,蕊珠姑娘拒绝之后,抱琴倒没说什么,只是求着别把这事说出去。”

水泓皱起了眉头,这母女两个怎么净做些让人厌烦的事呢,水泓转过身来吩咐道:“把王淑人的事散播给贾妃听听,看她还有闲心监视朕的行踪。”

“奴才遵旨。”

小春子办事效率很高,流言没多大功夫就传到了贤德妃贾元春的耳朵里,听说母亲的住处不但遭了贼,还被剃去了眉毛,元春先是不信,而后也担心起母亲的安危来,连忙派了凤藻宫中总管太监亲自去贾府看看。

不过一个时辰,夏太监就回来了,元春连忙问着这事可是真的,夏太监说道:“回娘娘的话,奴才没见到王淑人,只见了府里的琏二爷,据琏二爷说是真的,还问奴才怎么这么快就得了消息。”

“淑人可是病了吗?这可急死本宫了,叫个人再去府里,让淑人明日进宫来,本宫没有亲眼见到,可着实的不放心。”夏太监答应下来,出去安排贾府人众进宫事宜。

这时抱琴过来回道:“娘娘,奴婢好容易买通了太后宫里守门的一个小太监,小太监说林姑娘进宫那日,皇上确实在的,只是不知内殿都发生过什么事,后来林姑娘出了慈寿宫,皇上也出来了。”

“宫里最近新建了一座宫殿,无论是排场还是建制都只比钟粹宫略小些,林妹妹又得了一块和皇上一模一样的玉佩,可惜太后宫里的消息一点都得不到,皇上身边的人更是收买不得。抱琴,多拿银子贿赂皇上身边的人,小桂子和小春子就算了,也别去招惹那些侍卫,他们是绝不会为本宫所用的。”

“娘娘是担心皇上和林姑娘有什么瓜葛?”

“自从听说了这事之后,本宫将从前的事一件一件的都想起来,看着是独立的,其实都有着联系,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皇上有几日常来我宫中用膳,总是问些府里的事情,有几个待嫁的妹妹,性格怎么样,还问本宫未进宫时和姑妈的情份如何。”

“难道皇上是为着林姑娘才这样大费周折的?”

“对了,皇上书房有个叫艳秋的宫女,本宫曾经赏过她的,找她试试,快去吧,多拿银子,钱少了没人肯办这事的。”

元春心中忐忑不安的,与纯妃握手言和之后,才知道那日皇上根本就没去,只是绕道云福宫罢了,把纯妃也白高兴了一场,过后才知道原来皇上急急忙忙的是到太后那里去了。

几下里一联系,元春基本可以确定,皇上是为着黛玉去的,这可不行,得把母亲接进宫来,好好商议才是,只不知母亲可否被惊吓,明儿能不能进宫来。

065玉也会认生[手打VIP]

母女两个一个在宫内不安,一个在宫外发愁,王夫人一身狼狈像,又不能拒绝薛姨妈的来访,只好请了进来,丫头们献上茶便退下了,薛姨妈见着这等模样忙问是怎么了,王夫人边哭边诉说着自已的委屈。

薛姨妈上前看了看眉毛,说道:“别处没什么伤吧,弄这流海倒显的突兀,莫不如用那眉笔描上一描,也别画的太重,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不比这样好些,也能遮掩的过去。”

王夫人正为自已的滑稽模样苦恼,当时只想着怎么遮住这丢人的地方,也没多想,便叫丫头一剪子下去,剪出一个流海来,遮倒是遮住了,就是不太符合身份。

还是薛姨妈的主意更好些,老姐妹两个坐到镜子前,薛姨妈亲自为王夫人画眉,又扑上些粉,说道:“你瞧,是不是看的不明显了。”又帮着王夫人梳了一回头。

王夫人心有愧疚,拉着薛姨妈的手说道:“这次的事可真把我给吓着了,好在贼人只弄坏些东西,若是想要我的命,这会咱们姐妹就见不着了。”说着又哭起来。

薛姨妈原是为着要债来的,看她哭成这样,倒不好马上就提,问道:“姐姐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吗?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王夫人说道:“我也想来着,恨我的人倒也有,像那赵姨娘巴不得我死呢,可她那点本事我还不知道,绝不是她。”

薛姨妈说道:“姐姐,论理今儿个出了这事,我不该提的,我们家里的事,姐姐都清楚,蟠儿的事妹妹也不再奢望了,杀人偿命,又有什么法子,原指望着钗儿能嫁给宝玉,我也算有个半子,如今看来也不能够。”

听了这话,王夫人更觉愧对薛姨妈,说道:“这事都怪我,妹妹再等等,还有争取的机会,如今老太太已经同意娶进宝钗,只是个身份的问题还没解决,我也想好了,等我恢复恢复,就进宫求娘娘,就算是给娘娘下跪,也一定要全了咱们姐俩的心愿。”

“也罢,那就再信姐姐一次,若是不能成就金玉良缘,我就招个上门女婿,我们薛家那一大摊子家业总得有人继承啊,钗儿转过年就十九了,可不能再耽误了,另外还有个事想跟姐姐说,这些年来,姐姐常从我那周转些银子急用,咱们姐妹情深,也从来没催讨过,如果咱们两家结不了亲,该两清还是两清的好。”

原来薛姨妈今天来是为着这事,王夫人一直以为她是听说这里出了事来安慰她的,还感动的哭个没完。好象确实从她那拿过些银子使用,薛姨妈从没提过,还以为她不要了呢。

早不要晚不要的,偏偏她这里刚刚遭了贼,薛姨妈就来要债,这可不是故意的吗?

所有的首饰值钱的,不值钱的全都坏的彻底,银票也一张都没剩下,如今身无分文,如果真的不能娶进宝钗为正,到哪去给薛姨妈找银子呢?

突然王夫人的脸色变的苍白起来,当时只顾查看匣子里的银票,那块通灵宝玉呢,明明是放在一起的,天哪,玉哪去了?难道那一晚来的不是活人,而是黛玉的母亲?

黛玉回了潇湘馆后,手里虽然拿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里也在纳闷王夫人的遭遇,这贼人偷也好,抢也罢,不过是为财,怎么还会要一对眉毛,紫鹃近前说道:“老太太那里传过话来了,叫姑娘们这几天不用去太太那里请安了。”

黛玉点头答应着,雪雁笑道:“太太是羞于见人吧,紫鹃姐姐,真的连眉毛都没有了吗?”

紫鹃瞪了她一眼,说道:“虽是在咱们自已屋里,你也小声点吧,太太倒霉,怎么还把你乐成这样子。”

雪雁只是笑着,脚步轻快的到处擦擦抹抹,嘴里还哼着小曲,该,让你就知道欺负姑娘,沐公子干的漂亮,一会儿找到冰湖,两个人找个背人的地方好好笑他一场。

黛玉的眼睛一直看着雪雁的得意模样,这丫头一定不正常,心里又惦记宝玉,因叫紫鹃过来说道:“你去怡红院看看宝玉回来没有。”

紫鹃答应着去了,雪雁见姑娘眼神不对,拿着抹布也想跟着出去,黛玉说道:“这里还没擦呢,你要去哪?”

雪雁只得过来擦拭着柜子,黛玉双手拄起下巴,看着有些慌乱的雪雁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快从实招来。”

“我能知道什么啊?”

黛玉笑道:“你自来就不会说谎,还想瞒我吗,昨儿个咱们这里才丢了药材,今儿一早太太那里就出了事,你又私自出去见了那个人,我看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雪雁嘿嘿的笑着,关上了房门,来到黛玉身边说道:“姑娘不觉得解气吗?虽说我没见到太太的模样,单凭想像也能想的出来,一定挺惨的是吧。”

黛玉回忆起王夫人的模样,扑哧一乐,又连忙忍住了,雪雁笑道:“姑娘明明就是开心的,何苦憋着,除了沐公子,谁能有这样的神通,听说太太的院子里如今空空荡荡的。”

黛玉说道:“虽说舅母那样对我,可见她真成了那样还是心有不忍,再怎么说她也是宝玉的母亲,好在没有伤了她的性命。这次又欠了沐公子的情,你知道我最不愿意这样的,每次喝药都会想起,他待我的好处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

还有那个让人想忘也忘不掉的吻,应该忘记的,可越想忘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越清楚,每次他出现,心中都深感不安,而且他看人的时候,眼睛总是直直的,一点都不懂的回避。

雪雁意外的发现姑娘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红,贴到身边小声问道:“沐公子真的是个好人,姑娘当真不动心吗?”

黛玉挥起手中的帕子直打到雪雁的身上,啐道:“你胡说什么,我已是待嫁之身,若有异心,不是要天打雷劈吗。”

“好吧,好吧,反正我觉得他比宝玉好。”说完雪雁拎着抹布晃晃悠悠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黛玉悠悠的叹了口气,沐公子好又如何,从来也没听说过,女子可以自已选择婚姻的,况且宝玉待她又好,又细心又温柔,还会体贴人,性格模样都好,难得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脾气秉性都十分熟悉。

黛玉用力甩甩头,想把水泓的影子自脑海中甩出去,拼命的想着宝玉的好处,可一想到宝玉,宝钗的影子又冒了出来,经过了这么多事,黛玉开始仔细思索着自已的未来,若是真的与宝玉有缘无份,莫不如离开贾府,可天下之大,能去哪呢?

紫鹃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黛玉揉着头发的情景,连忙奔上前来,问道:“姑娘怎么了,是头痛吗?”

黛玉回过神,见是紫鹃,说道:“不是的,见了宝玉吗?”

“二爷早回了怡红院,说是去给太太请安,太太没见他,反而撞上了老爷,被叫过去训斥一番,说二爷只知道玩,书都耽误了,还说这些日子也没见二爷交些字上去,等去了老太太那里,姑娘又回来了。”

“舅舅又说他了,宝玉这会正在拼命的写字吧?”黛玉心中为他着急起来,一边想着,已站起身向书桌处走去。

“姑娘猜的真准,本来想多说上几句的,袭人在一边晃来晃去的,看着让人心烦,我就回来了。”

黛玉在书桌前坐下,想起前年也帮他写过的,却是老油竹纸上临的钟王蝇头小楷,那会子时间充裕,慢着点也无妨,这次不定舅舅什么时候就要查看,还是写正楷更容易些。

紫鹃跟在黛玉身边多年,一看黛玉抽出纸来,便知姑娘又要帮二爷写字了,连忙来到身边研墨,笑着道:“姑娘和二爷还真是心有灵犀,二爷说别让姑娘累着,写几个字就起来活动活动,总是低着头,脖子会发酸的。”

黛玉会心的一笑,雪雁说沐公子好,她也承认,可她和沐公子说话时只觉的紧张,心跳加速,完全没有从容的时候。宝玉就不同,在他面前哭也好笑也好,都是极便宜的,也不用觉的害臊。

安安静静的写了一篇字放在一边,低头看见垂在腰间的玉佩,顺手解下来把玩,紫鹃笑道:“姑娘自打得了这块玉佩,常常握在手里,这玉有什么好处吗?”

“我也不知道,原来只是觉着好看才选了它,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真希望我也能成为那样的人,可惜只有一个,若是一对就好了,你来试试,越握越觉的暖,心中只觉的宁静。”

紫鹃接了过来,也想像黛玉一样握在掌心里,突然手心觉的奇烫无比,连忙松开手,多亏黛玉接住,差点掉到了地上,紫鹃张开手给黛玉看,手掌心竟然红了一片。

黛玉放下玉佩,急忙扯着紫鹃到了水盆边,将紫鹃的手按到了盆里,着急的问着:“可好些了吗?明明只是温热,怎么你和宝玉都会觉的烫呢。”

在凉水里浸了一会,紫鹃才觉好过些,看着姑娘的眼圈都红了,忙道:“姑娘,紫鹃没事的,大概这玉认生吧,看来姑娘是这玉一辈子的主人呢。”

黛玉勉强的笑笑,把玉佩重新戴回到身上,心思却已飘向远方,那块通灵宝玉究竟被宝玉丢到哪去了?

066不能让她进宫[手打VIP]

王夫人得了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瞧着自已,这副模样如何进宫哪,连娘娘都知道了,可见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再说又没有诰命服饰可以穿用,若是在宫里再碰见个熟人,可就更没脸了。王夫人心里清楚,家里人看她这副样子,都不敢明着嘲笑她,背地里还不定说些什么难听话呢。

因羞于见人,来回过贾母这边都是坐着小轿的,贾母听了王夫人的顾虑之后,说道:“也不是什么节日,不穿戴那些也没关系,你悄悄的去,别惊动什么人,娘娘既然知道了,必定担心的很,你去一趟也好叫娘娘放心。”

有了贾母的话,王夫人觉的底气足了些,晚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一直在想着通灵宝玉的去向,金玉良缘的说法虽然是她为了娶进宝钗编出来的,但宝玉的玉是真的,这贼太有眼光了,通灵宝玉,冠上的东珠还有银票,这都是王夫人最宝贝的东西,经此一劫,通灵宝玉这回是真的丢了。

难道这是预示着金玉良缘的彻底失败吗?王夫人很苦恼,妹妹已经来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娶妻,要么还钱,别说十几万两了,如今连一百两也没有。

王夫人一夜都没有睡好,元春也是一样,艳秋这丫头真敢漫天要价,抱琴足足花了一千两银子,才买到了消息,不过这银子花的也值,皇上的书房里轻易不让人进出的,只有她们几个宫女借着打扫的名义出入过。

艳秋说的很清楚,皇上的书房里有一纸肖像,虽然不敢偷出来,但还是悄悄的看了一眼,元春根据艳秋的形容,已经可以断定画中之人就是黛玉。

皇上是什么时候见过她的,还是仅仅凭着一副画像就喜欢上了,不管怎么样,危机已经存在,看那新建宫殿的建制比凤藻宫大的多,位份也一定会比自已高,没准将来就是个皇贵妃,但看祖母和母亲又对此事毫不知情,元春当即决定,不能再等了。

自从在宫门口下了轿子,王夫人就一直低着头,拣着人少的地方走,所幸路上除了宫女太监再没别人,虽然看向她的眼光多了一些好奇,好在她在贤德妃的母亲,并没人当众嘲笑她。

左盼右盼的终于把王夫人给盼来了,元春只是简单的过问下王夫人的遭遇,便一股脑的将自已疑心的事全部讲了出来。王夫人先是愣神,然后就开心的笑了出来,说道:“正合我意,就让那林丫头进宫吧,也好给宝钗腾出地方,这事最好娘娘亲自和老太太说,免得又以为我从中捣鬼。”

元春一心希望王夫人能为自已解忧,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大为光火,扭过头去不再看向母亲,王夫人尚不知何处令女儿这样生气,连忙问道:“娘娘怎么了,可是怕林丫头进宫后争宠夺爱吗?宫里的妃嫔们,娘娘的位份最高,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再说她初入宫中,封个五品都是格外开恩,娘娘把她弄到自已身边来,想使手段还不容易?”

元春气的又转过身来,说道:“母亲这半日有听本宫说话吗?皇上为她新建一座宫殿,而不是住在哪宫主位的偏殿里,连太后都对她恩宠有加,她若进了宫,女儿还能有活路吗,这深宫可就真的变成了冷宫。”

王夫人这才明白元春的意思,却仍然是半信半疑的,劝道:“如今不过是娘娘的猜测罢了,不过就是上次进宫见了一面,不会吧?若是真的,还用等到今日?”

“抱琴查的清楚,皇上确实是对林妹妹有意的,只是为何没有马上宣进宫来,本宫也想不通,许是因为宫殿还没有建好,或是别的什么,总之,母亲回去与祖母商议着,尽快为宝玉和林妹妹办婚事吧,越快越好。”

“办婚事?你说是让宝玉娶林丫头?那宝钗怎么办?”

“这事母亲看着办吧,哪怕只是传言,本宫也不能留此后患,那画像明晃晃的在书房摆着,本宫越想就越害怕。”

王夫人终于懂了,也替女儿琢磨起来,说道:“这事若是老太太知道了,怕是不依的,当年娘娘进宫,我也是哭着喊着不愿,不还是被送进来了吗,有这样的机会,是绝不会放过的。”

元春拉起了母亲的手说道:“正因为这个,母亲才不能让祖母知道,反正祖母也是愿意让宝玉娶林妹妹的,母亲不如顺水推舟,即全了祖母的心愿,又成全了本宫,母亲可要想想明白,一但本宫失了宠,咱们家可就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了。”

王夫人虽然不说话,心里已经开始赞同了,元春看母亲有所松动又道:“如果林妹妹进了宫,有任何好处都是祖母的,可没母亲的份,况且据本宫所知,母亲待林妹妹很是一般,难保林妹妹将来会刁难母亲,若成了自已的媳妇,怎么摆弄还不是母亲的一句话。”

“你说的也是”王夫人点点头,“在娘心中,只有你和宝玉最重要,也罢,就成全了宝玉吧。”

“那就谢谢母亲了,成亲的事要快,半点耽误不得,母亲那面准备好了,本宫就下道口谕为他们指婚。”

王夫人点头答应着,突然想起宝钗的事来,说道:“这事依着娘娘倒也行,可是宝钗那里,娘怎么跟人家交待啊。”说完就把自已欠债的事情从头至尾的说了一遍。

元春略略思考一会,说道:“这个好办,母亲只说同意娶进林妹妹,让祖母帮着还银子不就行了,母亲已经退了一步,祖母不会吝啬的。”

“好吧,娘这就回去和你祖母商议,至多一个月,就让你宝兄弟娶亲。”

“一个月”元春尖叫着“不行,最多十天”

“好吧,都依你。”娘两个又商量了好些个话王夫人才离开。

王夫人在轿中反复的想着元春说过的话,别的还好说,这些年来,她是怎么对待黛玉的,心里却一清二楚,元春虽然才三十,按宫里的说法已是人老色衰,若是林丫头当真进了宫,再得了宠,难保不借机报复,到时得意的仍然是贾母。

如果娶为媳妇,那婆婆刁难媳妇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此一来,即成全了贾母和宝玉,又成全了元春在宫中无人能敌的地位,只是时间上过于仓促些,十天,要说也来的及,反正黛玉娘家无人,办成什么样子也不会挑剔,只要贾母肯拿出银子来替她还了薛家的债。

拿定了主意,王夫人回到了荣禧堂,意外的见到贾政在屋里,还以为老爷念着夫妻之情是来安慰她的,没想到贾政是听说她进宫见娘娘,只问了问娘娘的情况。

王夫人没好气的答了几句话,贾政听完便站起来要走,王夫人连忙跟上去追问道:“马上就吃午饭了,老爷要去哪?”

贾政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说道:“让丫头给你收拾收拾,一面黑一面白的难看死了。”

王夫人也顾不上再留贾政,急忙坐到梳妆台前看镜中的自已,原来刚才心浮气燥,只觉的热,用手帕擦了擦汗,没想到却顺手把画的眉也擦掉了一半。

等将自已收拾完毕,贾政的人影早没了,王夫人叹着气,难怪元春说什么都不能让黛玉入宫,也是怕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简单的吃过了午饭,王夫人走出房门,丫头们连忙跟上,就见太太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又转道去了贾母那里,玉钏说道:“太太不坐轿吗?”

“算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又有什么好遮掩的。”

到了贾母处,只见宝玉黛玉和探春惜春都在贾母身前玩笑,见她来了都起身问好,贾母也问进宫是否顺利。

王夫人明白贾母是怕在小辈们面前问的太直白,丢她这个太太的面子,微笑着答道:“都挺顺当的,娘娘的身子也不错,就是挂念着老太太。”

贾母会心的一笑,这时丫头已经献上茶来,王夫人看黛玉几个自她来了都很拘谨,屋子里也不像刚才那般热闹,便道:“宝玉可有用功读书吗?娘娘今儿还问呢。”

宝玉连忙站起身来说道:“方才去了先生那里,当着老爷的面做了一篇文章,老爷说我大有长进,还夸我字写的很看的过眼,太太放心吧,再进宫让大姐姐也放心。”

王夫人又仔细的看着黛玉,也难怪元春忌讳她,这丫头不但人长的美,还极会打扮自已,身上也没几样首饰,可搭配的恰到好处,再看宝玉,虽然一直在和探春说话,眼睛却时不时的看着黛玉。

一时之间只觉屋子里静的很,王夫人有些尴尬,便笑着道:“看来我平时是太不苟言笑了,把你们都给拘住了,正好我和老太太有话要说,大姑娘和宝玉你们回园子里玩去吧。”

这样温柔的话语不但黛玉愣住了,连贾母都用异样的眼神望着她,王夫人只装作没在意,看黛玉几个人站起身来,又道:“一大早的凤丫头说厨房里预备下了好的牛膝盖骨,熬汤是最养的,大姑娘一向身子弱,晚间就到老太太这里一起用吧,三丫头四丫头长的也单薄,你们也跟着补补。”

黛玉有多久没听过王夫人这样暖心的话了,虽然仍处在震惊之中,仍然微笑着说道:“谢谢舅母惦念。”

067王夫人的转变[手打VIP]

等黛玉她们离去,贾母便端起了身边的茶慢慢品着,王夫人的行为太过怪异,突然对黛玉温柔起来,她这是要做什么?

王夫人也在装做喝茶,心里却希望贾母能主动问她,这样她也好说话,等了半日也不见贾母开言,只得坐的近了些,说道:“老太太,媳妇有要紧事儿和您商量呢。”

贾母便叫鸳鸯带着丫头们下去,自旁边的小匣子里拿出一张银票来,说道:“我知道你也损失了不少,又不好和我说,当家太太身边没点银子傍身还行,这是五千两你拿着吧。”

接过了银票,王夫人竟然感动的流下了眼泪,诚心诚意的跪下给贾母磕头,看来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贾母想着她,一起生活了三十年的丈夫,如今除了一双冷眼,得不到一丝温情。

待王夫人重新坐好,贾母问道:“娘娘还有别的话吗?你进出宫闱没遇上什么难堪的事吧?”

王夫人连忙摇头,说道:“都挺顺利的,这次进宫除了问问媳妇的事,娘娘也劝了我好些的话,怪我不能体谅老太太的难处,娘娘的意思是想让宝玉和大姑娘尽快成亲,也借机会给我冲冲晦气。”

啊?贾母迷惑不解的望着王夫人,她这是怎么了,难道遭了一难想通了,看着贾母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王夫人解释道:“都是媳妇太贪心了,也不是讨厌大姑娘,只是一直有着自私的想法,想把薛家的财产都弄过来,娘娘劝我接纳大姑娘,还说玉丢了也不要紧,一则大姑娘本身也有玉,二则太后还赐下一块玉,有太后的福气罩着,宝玉想来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贾母听王夫人说的合情合理,只是奇怪着王夫人的转变为何如此之快,问道:“那和尚的话怎么解?宝丫头愿意为妾吗?”

“也就是这件事让媳妇略发愁些,娘娘有一把上好的金如意,也是封妃的时候太后赐的,到时就把这如意送了大姑娘,这样不就有金了,也能全了和尚的话,只是薛家那面媳妇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厚着脸皮和老太太商量。”

贾母听到一半就明白了,王夫人这是早就拿定了主意,点头示意她说下去,王夫人说道:“老太太管家那些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咱们家里如今比先时可艰难多了,这一抿那一抿的缺些银子,我也没和老太太说,都是从姨太太那儿挪借的,这些年过去,也有不少,原是想着娶进宝钗来,这帐也就抹了,可是现在…”

“欠了多少?”贾母全清楚了,王夫人这是管她要银子呢,看来元春也看准了玉儿得了太后的意,才劝着王夫人改变了主意。

“也不是很多,若是媳妇那里没出事,变卖些东西也拿的出来,经此一难,媳妇是有心无力啊。”

“你只说多少吧。”

“十二万两”

这么多!贾母诧异的望着王夫人:“咱们家这些年除了娘娘省亲花了大份的银子,并没什么需要花大钱的地方,盖那园子又是挪用了林丫头的财产,你当时说给补上,我也就同意了,我因想着玉儿嫁到咱们家来,那钱不还是咱们家的,也就没在意,这十二万两你借着都做了什么?”

王夫人的脸红了,说道:“老太太别生气,其实这银子也都是花在娘娘身上了,娘娘封妃之后,年节的常要孝敬太后东西,宫里的月例银子也没多少,赏宫女赏太监,打探消息还要贿赂皇上身边的人,再和各宫嫔妃们常来常往的,银子根本不够用,有时别宫主位打了新样首饰,媳妇惦记着给娘娘弄上一套,也是怕娘娘落危的意思。”

“你的意思我倒明白,咱家娘娘如今位份最高,穿的用的都得最好的,才不至于让人瞧不起,你这样做即是给娘娘争面子,也是为了府里争脸。”

“老太太能明白就好了,媳妇是管家太太,缺了钱若只管朝老太太要,也不象话,没法子只能自已挪借些,这一来二去的也是**年的功夫,就积攒了这些,只要还了这笔银子,媳妇就不再欠薛家什么,宝丫头嫁谁也就无所谓了。”

若说别的贾母不会全信,王夫人提到了娘娘,贾母却是深信不疑的,在宫里生存处处都需要钱。如今王夫人的积蓄被偷个精光,这笔钱只能从贾母的体已里往外拿,贾母说道:“你即有这个想法,就开始张罗吧,如今还没到十一月,不算太冷,也还没落雪,收拾起来也容易,赶年下就让他二人成亲吧。”

“娘娘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最好是十天之内成亲”王夫人越说底气越不足,娘两儿商量的时候,也是怕时间上太过仓促,贾母会起疑心。

果然贾母问道:“为何这般急促,不说新房需要收拾一阵,就是两个新人的衣物铺盖也需要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弄好。”

王夫人咬了咬牙,说道:“提起这事媳妇也怪难为情的,娘娘是怕宝玉一天没有娶亲,我这心意也就难定下来,再说这次的事一发生,媳妇的心到现在都是慌慌的,晚上也睡不安稳,总想着是不是对不住大姑娘才遭了报应。”

王夫人将一切的过错都往自已身上揽,果然贾母不再怀疑,但还是说道:“娘娘的心意我明白了,既然你心中总是不安,那就照着做吧,只是日子定的这么急,怕会委屈了玉儿。”

“老太太放心,方才来的时候,媳妇也仔细看过了,我那儿屋后边有个小院,一直空着,让他们抓紧时间收拾出来,日子虽然急些,也差不多能办好,再说大姑娘一直住在咱们府里,又没个娘家人,什么纳采,送礼之事都可以免了,做好了新人的衣服被褥,选个时辰就行。”

“你说的倒也是,左右都是咱们府里的东西,挪来挪去的也麻烦,也罢,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两个玉儿成亲的花费就都从我这里出吧。”

王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让丫头叫来了李纨凤姐帮着张罗,这边贾母拿出银票给王夫人还债,又叫人请了黛玉来,详详细细的告诉她这件事,直把黛玉听的呆在了那里。

虽然一直盼望着能和宝玉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可一向崎岖的道路突然平坦起来,反而让人疑心前方有什么陷阱,特别是宝钗不会再加入其中更让人不敢相信。贾母看黛玉听了这个消息后,不若想象中的兴奋,眨着眼睛只是望着她,便知道黛玉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玉儿不高兴吗?”

“不是的”黛玉笑笑,“只是舅母突然之间做出这样的决定,玉儿有些难以置信。”

“唉,也难怪你会这么想”贾母说道:“想来你舅母是因着前日遭那一劫才看开了,这件事也多亏有娘娘为你说情,才会这样顺利,以后可要好生孝敬婆婆,才不枉了长辈们待你的心意。”

“玉儿明白。”黛玉不安的心渐渐放了下来,问道:“玉儿自已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都有你凤姐姐呢,她已经为你们这事忙去了,已择了二十九的好日子,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吃好睡养好身子就算帮了大忙了。”

正说着,凤姐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回事之前先打趣了黛玉一番,黛玉虽然害羞,仍然大大方方的起身道谢,凤姐笑道:“虽说他们兄妹两个日日玩在一处,成亲之前也该避嫌,老太太看呢,把宝兄弟挪出来可好?”

“还是让玉儿过来跟我住吧,告诉宝玉除了日常请安不必到我这里来,也就是了。”又看着黛玉说道:“你先回园子里把现用的东西让紫鹃收拾出来,赶晚间就搬到我这里,咱们娘俩个也能好好说说话。”

黛玉答应着往回走,贾母院里的丫头是最早知道信的,见了林姑娘出来都上前恭喜,黛玉满面通红的道了谢,和紫鹃两个三步并作两步的回了园子。

好在园子里的消息还没传的那么快,黛玉可以从从容容的进了潇湘馆,因走的急,坐在椅子上只是喘着气,紫鹃也是呼吸急促,说道:“姑娘走的可真快,差点连我都没赶上。”

“不快点走,难道等着她们打趣我。”

紫鹃笑道:“这回可偿了咱们的心愿了,我这就收拾东西,晚上好搬到老太太那边去,抽个空去瞧瞧宝玉,他还不定乐成什么样呢。”

这时李纨带着几个婆子走了进来,说要给黛玉比比身量,李纨见黛玉早已红透了脸颊,也不忍打趣她。量过了衣裳尺寸,听着婆子们说些恭喜的话,对于成亲的事黛玉才有了一些真实感,真的要成亲了吗?八天以后她就要做宝玉的新娘了吗?

感觉出脸上一阵发烫,黛玉一把推开窗子,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只觉浑身舒畅,看着紫鹃在身前晃来晃去的忙碌着,把常用的衣裳首饰包了起来,黛玉自已也整理着喜爱的书籍,紫鹃顺口说道:“姑娘这回可好了,我瞧着以后便不吃药病也没了。”

黛玉猛的从喜悦中惊醒,沐公子待她的好处,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件事很该让雪雁告诉冰湖转告一声的。黛玉突然醒过神来,问道:“雪雁呢?”

紫鹃也想起来,从回来这半日竟没见到雪雁,正想说不定到哪里疯玩去了,听到开门的声音,进来的正是雪雁。

068水泓的决定【手打文字版VIP】

雪雁进门直奔黛玉,问道:“姑娘真的要和宝玉成亲了?”黛玉不答,反问道:“我都回来半天了,你去哪了。”

雪雁说道:“冰湖妹子请了三日的假,说家里有事要回去看看,又怕丢了府里的差使,反正没事,我去帮着把她的份内活做做,姑娘,是真的吗?”

紫鹃笑道:“这还有假,日子都订下了,就是这月二十九,方才衣裳也量了,你瞧我正给姑娘收拾东西呢,老太太让姑娘搬那边去住几天呢。”

雪雁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只是望着在一边微笑的黛玉,黛玉说道:“冰湖回来,你跟她说吧,让她代我谢谢沐公子,等成亲之后,更见不得外男,跟他说,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的好,日后一定想法子报答他。”

雪雁只觉的心中烦闷,漫不经心的随着紫鹃收拾东西,怎么看都觉的比较起来,还是沐公子更出色些,宝玉也不是不好,待姑娘的情份是没说的,只是人过于懦弱,对自已的事半点都做不得主。

瞅着紫鹃没在意,雪雁拉着黛玉的手走到里间,问道:“太太怎么突然就同意了,这可太奇怪了。”

黛玉也道:“我也想不通,但外祖母的话又说的合情合理,你不知道,方才在老太太那儿,太太竟然对我笑了,不是那种假笑,是很慈祥的很温暖的那种笑,这几年一直是那张冷脸,突然温柔起来我还有些不适应。”

黛玉一边说一边笑起来,又道:“本来还想过若是外祖母和舅母真的定下我与宝姐姐同嫁宝玉,我就带着你离开,咱们自已有手有脚的,也未必养活不了自已。”

“那宝姑娘呢?”

“外祖母说太太绝不会再提起宝姐姐的事,让我放心呢。”

虽说宝姑娘不会同嫁,姑娘省了好些心,可早就听说宝玉与袭人纠缠不清,姑娘嫁了过去不定要生多少气呢。雪雁说道:“宝姑娘的事虽没了,姑娘想过袭人吗?”

“这事与袭人什么相干?”黛玉奇怪的问道。

雪雁恍然大悟,宝玉与袭人之间的风流事,虽说在丫头们之间传的沸沸扬扬,早已不算是什么秘密,却从来都是背着姑娘说的,姑娘自然不清楚,算了,马上就要成亲,就别说出来给姑娘添堵了。

当晚黛玉就搬到了贾母那儿,也不单独一个房间,只睡在贾母床上,第二日一早,黛玉还在里间收拾洗漱,隔着一道屏风听凤姐说太太和薛姨妈为着亲事吵了起来,两个年过半百的亲姐妹差点动起手来,薛姨妈大骂王夫人不仁不义呢。

不一会太太也来了,贾母便问着处理的怎么样了,王夫人说薛姨妈撂下狠话,让王夫人走着瞧。

贾母道:“说起来,咱们也并没有什么对不住她家的地方,白住了咱们府里这些年的房子,银钱瓜葛也了了,再说她家若不是为了咱们家的门弟身份,能一心想让宝丫头嫁进来。”

王夫人说道:“老太太说的是,都是媳妇办事糊涂。”

等王夫人走了,贾母问着鸳鸯说道:“听说太太被姨太太打了?”

“好象也没打重,就算是挨下打也早被人拉开了,太太身边那么多人护着,还能让太太吃了亏去。”

贾母笑道:“这热闹场面没见到可真是可惜了,姨太太若一直守着自已的本份,也别和我过不去,他家薛蟠的事我自会找着人给求求情,这般行事,可是绝不能管的。”

薛家这些年一直借住在贾家的院子,经此一事,迅速买了房子搬离了贾家,王夫人心中明白,确实是十分对不住妹妹和宝钗,然而在她心中最重要的还是自已的儿女,只能日后有机会再给些补偿。

黛玉在得知成亲的事之后,因为不敢相信而一直没有真实感,在看到贾母为她挑选的首饰玩器时,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刑夫人和尤氏等都提前送了礼来给黛玉添妆,贾母拉着她的手一样一样的查看着,说道:“这还只是咱们家里人的,等喜贴写好了发出去,过两日送礼的会更多,你瞧瞧有哪样看的上眼的,就先留下来,其它的都送到新房里去。”

“要是云妹妹能来就好了。”

“你们两个小姐妹也是碰的巧,连成亲的日子都差不上几天,等成亲以后再见吧,她如今也是待嫁的新娘,事多着呢,哪像你这样好命,处处都有你凤姐姐给张罗着。等二十六七,带着你进宫一趟,一则给娘娘请个安,二则若有机会觐见太后,也顺便回禀一声,太后年轻时和你母亲极好的,听见你要出嫁,不定赏给你什么好东西呢。”黛玉听了连忙答应着。

探惜二人日日陪伴着黛玉,偶尔宝玉过贾母这边想偷偷的看上一眼,二人起了顽皮的心思,特意告诉宝玉,与黛玉之间只隔着一道门,就是不让相见,宝玉自从知道要成亲,仿佛像长大了一般,看她们故意捉弄,也不生气。

贾府众人都很奇怪婚事为何办的这样仓促,王夫人明明是意在宝钗,突然之间却选择了黛玉,暗中猜测的结果是王夫人那一晚被鬼给吓到了,否则怎么会什么都不拿,只带走了一对眉毛。

再传下去就更加离奇起来,那一晚吓到王夫人的厉鬼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故去的林夫人贾敏,连刑夫人尤氏等都当着笑话说道:“她姑嫂二人历来不合,娶进黛玉做了亲家,二太太才能安心。”

紫鹃陪侍着黛玉住在贾母的屋子,潇湘馆只有雪雁和几个嬷嬷看守着,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本该去贾母那里服侍黛玉的,但雪雁想见冰湖一面,便拖延着没有走,闲来无事只在园子里四处晃荡,心里一直想着见了冰湖不知该如何告知黛玉要成亲的消息,看沐公子的意思,绝不会只是单纯的可怜姑娘才做了这些事,正胡思乱想着,耳听得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身青衣的冰湖回来了。

雪雁迎上前去,问道:“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怎么提前了?家里可有什么事吗?”

冰湖也顾不上回答雪雁,抓着雪雁的臂膀说道:“姐姐,我刚从潇湘馆出来,没见到你们,听说林姑娘要和贾宝玉成亲了,这事可是真的?”

雪雁有些过意不去,但事实如此,只能点点头,说道:“日子就订在这月二十九,我还正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呢。”

“坏了”

雪雁正要发问,只觉眼前青光一闪,再细看着,早已不见了冰湖的影子,我的天,还以为只有贪狼的功夫如鬼魅般,原来冰湖也是一位高手!

冰湖赶回宫里的时候,水泓正在养性殿和大臣们议事,冰湖在门外左等右等也不见散朝,急的直搓手,皇上派她回师门跟师公要个补血的方子,连去带回的,严格说来还没用上三天,这贾府怎么就做出了这样重大的决定。

这时正好破军走了过来,冰湖连忙上前说要见皇上,破军朝着里边张望了一下,说道:“估计还得等会儿呢,旱特部落最近几年越来越壮大,已经威胁到咱们的边境了,皇上正心烦,大臣们意见也不统一。”

冰湖说道:“打过去就是了,皇上怎么还心软起来。”

“你别忘了,旱特王太妃可是皇上的亲姑妈,再说先皇也留了话,长公主是为了和平才仿效文成公主下嫁旱特王,要确保长公主有生之年,一定要平安喜乐,这些年有王太妃的面子,皇上对他们一忍再忍,估计这次是不会再忍了,方才我听着里边有几位老臣主和,被皇上给训斥了。”

冰湖的脸上现出了愁容,说道:“破军,恐怕我也是在劫难逃,我惹祸了。”

“啊?”因为冰湖一直在黛玉身边,所以破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姑娘怎么了?”

“你还挺敏感,太医说林姑娘气血不足,皇上让我回师门取个补血的方子,我刚才去贾家才听说的,林姑娘要和那块玉成亲了,日子都定下了,就是这月二十九。”

“什么?你等着,我悄悄的进去找小桂子。”破军轻手轻脚的贴边进了朝堂,站在一侧给小桂子使眼色,小桂子眼尖,早瞄到破军神色不正常,忙过来问是什么事,破军说了个大概,又道:“这事在皇上心里也算十万火急的,你瞅个空给回一声。”

小桂子在水泓身边多年,自然能分出轻重来,点点头说道:“咱家明白,在皇上心里,国家大事排第一,太后第二,林姑娘能排个第三,你等着。”

趁着大臣们争论的声音很大,小桂子站在水泓身边悄悄的回禀,水泓眯起了眼睛,看着站在堂下正慷慨激昂的发表着见解的贾氏兄弟,说道:“本来想着等关雎宫建好了,再把她接到宫里来,贾家下手真快,竟敢跟朕抢人,好在也修的差不多了,拟圣旨,册封姑苏林如海之女黛玉为黛妃,赐住关睢宫,即刻进宫。”

小桂子听了这个旨意忙道:“皇上,这不合规矩,林姑娘初进宫,位份不能超过六品的,再说金册和玉宝都没有…”

“这个朕不管,你现在赶快去贾府把人给朕接进宫来。”

“奴才遵旨。”

069圣旨到【手打文字版VIP】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从喜讯一公布,黛玉明显感觉出,来自各方不同的变化,首先是王夫人,彼此的关系一直是有礼却生疏的,最近两日王夫人的热情却有想要淹没黛玉的嫌疑。原本新嫁娘在婚前遇到婆婆是该避开的,贾母看王夫人对黛玉这么好,也就不让再守这些规矩,玉儿在王夫人这里一直被冷落,好容易好了,别打断她们。

再来就是袭人,每日特意从园子里过来给黛玉请安,帮着忙这忙那的,比紫鹃都尽心,黛玉知道宝玉的事素来是袭人张罗的,因恐袭人来了宝玉不便,便叫袭人不用来,只照顾好宝玉就行。

袭人笑着说道:“姑娘不用担心,麝月秋纹她们如今也会照顾二爷了,况且奴婢来这里也有二爷的意思,熟悉熟悉姑娘的日常生活,日后能在姑娘跟前伺候也是奴婢们的福份不是。”

黛玉听了这话也就不再多言,倒是紫鹃一见袭人来了常常嘟着嘴不高兴,冷言冷语的讥讽袭人,原来看见姑娘恨不得绕道走,住的这样近,三个月五个月也不见她来请安,若是远远的看见了宝钗,也甭管去不去怡红院,走的再远也要到跟前请安问好。

听了紫鹃的抱怨,黛玉报之一笑,安慰道:“不用去管她,世态炎凉,咱们自已心里有数就好。”

紫鹃却暗下决心,等姑娘嫁了过去,一定要想法子把袭人赶出去,这会儿来巴结姑娘无非就是想做宝玉的姨奶奶,虽说宝玉将来必定会走纳妾的道路,但袭人绝不会与姑娘一条心,这样善良纯真的姑娘必定斗不过她。

潇湘馆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雪雁也过贾母这边帮忙,虽然脸上也像紫鹃一样笑容满面,却常常回避着黛玉的眼神,在黛玉心中,若论份量,雪雁还是比紫鹃稍多一些,雪雁的心中只有她,做任何事之前都想着姑娘会不会吃亏,紫鹃不同,姑娘虽然重要,但规矩也一样重要。

而且雪雁是自已从娘家带来的,情份自然不同,虽然后来因为王夫人的缘故不得不偏向了紫鹃那边,但雪雁心里清楚,姑娘也是不得已的,嬷嬷被赶走了,春纤也因着一句抱打不平的话被赶出去,雪雁的性子更烈,常说些得罪人的话,姑娘这样做也是为了保住她。

紫鹃忙忙碌碌的不曾在意,黛玉却看的清楚,雪雁这丫头一定有心事,她的性子不比紫鹃,心情好坏全都浮现在脸上,瞧她的笑多勉强啊。

借口头上有些痒,叫了雪雁进里屋篦头,坐在梳妆台前,黛玉自已打开了镜匣,雪雁站在身后卸去钗钏,打开头发,拿了篦子开始篦头,只梳了两三下,就瞧见镜子中姑娘的目光,雪雁笑道:“成亲那日,谁来为姑娘梳头啊,老太太那里有了人选吗?”

黛玉听了这话,喜悦的心情顿时清减了许多,说道:“若按我的意思,还是希望王嬷嬷能来为我梳头,我把这事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倒是安排人出去找,但也不知来不来的及,若是找不到,便请太太的娘家嫂子,儿女双全,又是极富贵的,已经说定了,你说嬷嬷会回苏州吗?”

雪雁摇摇头说道:“南边当时连房子都卖了,老爷那会儿早就遣散了所有的家仆,单留我和嬷嬷在姑娘身边,虽然还有几房族人,但依着雪雁想,嬷嬷绝不会回去的。”

黛玉说道:“嬷嬷会不会去寻找奶哥哥了,若是能找到他也好,只是咱们在贾府这些年,从来也不曾联系过,这可到哪去找啊。”

“王莫在咱们进贾府之前就失踪了,比我小一岁,今年该是十七了,就算活着,也不见得能认的出来,九年了,变化得有多大啊。”

“咱们虽然认不出来,嬷嬷可是他的亲生母亲,还有个认不出的,如今看来也只能慢慢去找,不过你是怎么了,方才一进屋就看出你心不在焉的,是因为我只带着紫鹃过来,把你留在潇湘馆吗?”

雪雁一边篦头,一边说道:“雪雁的性格姑娘还不了解,哪里是为这个,方才在园子里见到冰湖了,她听说姑娘要成亲的消息慌里慌张的就跑了,估计是给沐公子报信去了。”

黛玉略低下头,说道:“这些日子以来,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与困苦,其实我也早就灰心了,如果不是舅母突然又改变了主意,真想一走了之,我常想着,若是弟弟还活着该有多好,咱们自立门户,我和你也不必在这里尝着这些寄人篱下的苦。沐公子真是个好人,从城外大觉寺第一次见面,他就救了咱们一命,后来又为我送医送药,真像一个关心我的大哥哥。”

“依雪雁看沐公子未必是想做姑娘的哥哥。”

这次反轮到黛玉不敢看向镜中雪雁的眼睛,沐公子的心思,黛玉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彼此名分已定,宝玉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刚刚梳好头,就有丫头来请吃午饭,贾母携着黛玉等依次坐好,因看凤姐只站在一边,黛玉说道:“外祖母,让凤姐姐坐下一同吃吧。”

贾母刚要说好,琥珀急忙走了进来,回禀说前院来了圣旨,是给林姑娘的。贾母愣了下,是丫头口误吧,元春的话几时成了圣旨,因问道:“是圣旨还是咱家娘娘传的口谕。”

“回老太太,是圣旨,老爷说请老太太带着林姑娘快些呢,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桂公公亲自来的,前头正忙乱着预备摆香案呢。”贾母听了这话连忙站起身来,拉着黛玉的手向外走。

这时王夫人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说道:“到底是老太太有面子,宝玉的婚事连皇上都惊动了,必定是太后从咱们娘娘那得知了此事,让皇上下道赐婚的旨意给婚事添些荣耀。”

贾母边走边对王夫人说道:“这可是盼都盼不来的福气,有太后做主,宝玉将来的仕途必定一片光明,玉儿来,你看看太后多心疼你,连皇上都亲自下旨为你赐婚。”

黛玉只是抿着嘴微笑着,又听王夫人说道:“可不是,等接了圣旨老太太得领着大姑娘进宫谢恩哪,要是皇上再发发慈悲,让咱们家的娘娘能回来瞧瞧就好了。”

贾母笑道:“你也太过贪心,将来玉儿和宫里常来常往的,宝玉再有个好前程,没准你那三品还能往上升升呢。”

“老太太也是,一直是从一品,将来让宝玉给祖母挣个正一品夫人。”婆媳两个互相恭维着往外走,黛玉跟在身后越听却越觉得不舒服,也想过是因为太后的怜惜才让外祖母改变了主意,但还是第一次听贾母说的这样**裸的。

黛玉放慢了脚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没有见过太后那一面,只怕如今准备当新娘的不会是她吧。

“快点呀,林姐姐,今儿这旨意是给你的呢。”探春见黛玉的步子越迈越小,索性拉起黛玉的手快走几步。

眼看着快到前院,王夫人说道:“老太太,要不要叫宝玉一同过来接旨啊,成亲可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对对对,快去叫宝玉。”丫头赶忙跑着去请宝二爷了。

小桂子看着从拐角处出来一群人,前面的是贾太君与王淑人,跟在后边的正是今儿的主角林姑娘,咦,这林姑娘怎么好似变了个模样,原来像个病美人,如今怎么看都是个面色红润的绝色佳人,难怪皇上连规矩都顾不得了。

贾母带着黛玉来到跟前,说道:“这是皇上身边的桂公公,玉儿快给公公见个礼。”

黛玉正要上前行礼,小桂子连忙退后两步,又侧过半边身子才说道:“林姑娘不必如此,奴才不敢。”

贾母和王夫人对望了一眼,都有些惊喜,这桂公公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连王公贵族见了都礼让三分,倒对黛玉客气起来,怪哉。

王夫人在身边小声的说道:“老太太您说,这赐婚的圣旨若是成亲当日下的可有多好,这会儿只有咱们家里人,还不全,到了那天客人那么多,不用咱们自已宣传,皇上为咱们家宝玉赐婚的消息马上就能满天飞。”

贾母说道:“这已经是无上的恩典了,娘娘在宫里还不定怎么求来的呢,宝玉怎么还没来,他没在园里吗?”

小桂子看着香案已摆好,居中一站说道:“既然林姑娘来了,就请接旨吧。”

贾母忙道:“公公稍等等,我家宝玉马上就到,这样的喜事还是宝玉在场更好些。”

小桂子虽然不明白,心里想着稍等等也无所谓,这林姑娘可是皇上心间儿上的人,千万别得罪了她,不大会儿的功夫,就见宝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王夫人连忙拉着宝玉过来,和黛玉站到了一起。

宝黛二人已经几日没有见过面,两人都偷偷的望了对方一眼,小桂子见贾宝玉到了,便要宣读圣旨,宝黛二人一同跪下,小桂子说道:“贾公子请站到一边,咱家这圣旨是专给林姑娘的。”

宝玉有些尴尬,丫头明明传话说让他和妹妹一同接圣旨的,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来,回到贾母身边,贾王二人看着架势也不敢多话。

小桂子张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林如海之女林氏黛玉,贤良淑德,温良恭俭,才色过人,深得朕心,特封为黛妃,赐住关雎宫,即日进宫,钦此。”

070迷了心智[手打VIP]

耳听得一阵抽气声,宣读完圣旨的小桂子很纳闷,放眼一瞧,贾府人众的眼光全都望向他,以不敢相信的居多,一时之间,院子里寂静无声,连贾母和王夫人这样经历过大事的,都吃惊的张着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桂子见跪在前方的黛玉毫无反应,提醒道:“黛妃娘娘,接旨谢恩哪,奴才好给娘娘请安。”

黛玉还没从震惊中苏醒过来,刚刚桂公公念的圣旨是什么,恍惚中竟把方才圣旨的内容忘的一干二净,黛玉抬起头望着正等着她接旨的桂公公说道:“公公刚才说的是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小桂子是清楚事件始末的,看林姑娘的情形半分喜悦皆无,一脸的不敢相信,小桂子暗道不好,皇上只怕是要一厢情愿了,小桂子弯下腰,将圣旨捧到黛玉跟前说道:“娘娘先起来吧,地上凉,跪久了皇上会怪罪奴才,圣旨在此,娘娘可以自已观看。”

紫鹃雪雁连忙上前扶起黛玉,黛玉颤抖着双手打开圣旨,一字一句的读下去,待看到:……深得朕心,特封为黛妃,赐住关雎宫,即日进宫时,黛玉只觉的头晕目眩,眼前的字迹模糊起来,手一松,圣旨掉到了地上,人也跟着倒在了丫头的怀里。

贾母等人也处于迷茫之中,把小桂子都忘到了一边,连请进屋内奉茶都忘了,不是给宝黛二人赐婚吗?怎么黛玉摇身一变成了黛妃娘娘,宝玉却顾不得那么多,一见黛玉晕了过去,几步跑上前来叫着:“林妹妹,林妹妹。”

小桂子一招手,侍卫上前拦住宝玉,小桂子说道:“贾公子请自重,从这一刻起世间便有了黛妃娘娘,自来先国事后家事,妹妹一语请贾公子莫再提起。”

王夫人站在一侧生怕宝玉一时冲动得罪了桂公公,连忙拉住了宝玉,说道:“公公莫怪,小儿莽撞不经事,请公公屋内奉茶。”

宝玉回头望着贾母等人问道:“二十九不是要给我和…”宝玉瞥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桂公公,再看着已经被抬到软榻上的黛玉:“不是要给我们成亲吗?这是怎么回事?”

贾母有些惊,有些喜,但还是很快恢复过来,问道:“公公,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

“太君这话咱家无解,还会有人假传圣旨不成?”

贾母连说不敢,转身看了王夫人一眼,却听到王夫人唉声叹气的说道:“还是来了,想躲都躲不过去。”

贾母本想问个清楚,但有桂公公在旁,只得忍下,这时贾赦兄弟回来,听说来了圣旨都急忙过这边来,贾琏转诉了旨意,贾政忙请小桂子进屋坐,小桂子说道:“皇上的旨意写的清清楚楚,就请贾太君和贾大人给黛妃娘娘稍稍收拾一下,咱家已经带了轿子来,这就请黛妃娘娘进宫吧。”

贾母为难的望着尚在昏迷不醒中的黛玉,很快的做出了决定,谁也不敢抗旨不遵,可黛玉这个样子怎么进宫哪,贾母说道:“公公且等等,娘娘只怕是过于激动以致昏厥,这就让家人请个太医来,唤醒了再随公公去可好。”

小桂子也是犹豫着拿不定主意,皇上只交待说把黛妃接进宫来,恐怕也没想过黛妃接到圣旨之后会有什么反应,皇上一向把林姑娘看的很重,如果把晕眩中的黛妃强行接走,也确实有些不近人情,再怪罪他办事不力,岂不是得不偿失。

小桂子当即决定留下几名侍卫,回宫请示皇上再做决定,并要求贾府一定要照顾好娘娘,贾母等人看桂公公通融,连忙命贾琏火速去请太医,这边已经将黛玉抬回了贾母的院子。

众人都跟着到了贾母的房中,宝玉坐在一边疯疯傻傻的只是念叨着林妹妹,林妹妹过几日就该成为他的新娘,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黛妃娘娘,从此天各一方,只怕今生再也见不得面。

王夫人心疼宝玉,便要袭人将宝玉带回园子里,宝玉不肯走,只要在这等着黛玉苏醒,贾母也道:“宝玉先回去吧,呆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宝玉磨蹭着只是不肯离去,贾政大喝一声:“孽子,如今名份已定,你还奢望什么吗,还不快快离去。”宝玉素日最怕父亲,在贾政说第一句话时已经浑身开始颤抖,听得让他快些离去时,连忙走了出去。

贾母看着座上诸人,贾赦兄弟并刑王夫人,还有李纨凤姐等人皆在场,问着王夫人说道:“刚才在院子里,你说‘还是来了,想躲都躲不过去’是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些什么?”

王夫人见事已至此,再没转圜的余地,这才将元春的顾虑说了出来,还没等贾母说话,贾政先道:“娘娘也是糊涂,皇上既然已经选中了外甥女,就该努力成全才是,怎么还当起绊脚石来,若被皇上知道你们母女搞这套yīn谋诡计,咱们全家都要跟着获罪。”

贾赦也道:“弟弟这话很是,母亲快些命丫头们把娘娘的东西收拾出来吧,等苏醒过来,咱们很该亲自将娘娘送进宫去才是。”

贾母瞪了王夫人一眼,说道:“早些把这事说出来,咱们何必走这弯路,玉儿还没进宫便先封黛妃,和咱们娘娘品级相同,看来日后必定会有更高的位份等着她,皇后的位置咱们虽然不敢想,但皇贵妃也空着,保不齐玉儿进宫得了宠,就得了这个位份。”

王夫人还想再争取一下,说道:“可是咱们已经定了宝玉的婚事,离婚礼也没几天了,今儿一早连喜帖都发了出去,再说娘娘到时也会下道口谕赐婚。”

贾母望着王夫人直叹气,当时是怎么选定的这个媳妇,贾政说道:“你糊涂,定下婚事又怎么样,宝玉还敢跟皇上争?不自量力,在你眼里,皇上的圣旨还不如娘娘的口谕吗?快些闭嘴,不许再说这些混帐话,桂公公虽然回去了,大内的侍卫们都在外面等候呢。”

贾赦说道:“自从娘娘封了贤德妃,咱们府中的爷们谁也没借上光加官进爵,反添了不少花费,可见娘娘在皇上心中也没什么,按母亲的话,外甥女还没进宫,已经可见荣宠,日后道路必定平坦无疑,我看也没什么可商量的,大家先各自回去,等外甥女醒了,咱们一同跟着进宫谢恩就是。”

贾母点头表示同意,说道:“当初没能送敏儿进宫伴驾,没想到玉儿倒代替了她母亲,看来我贾家一族又要兴旺起来了。”贾赦夫妇离开不久,太医就到了,没多大功夫,黛玉便醒了过来。

贾母王夫人等进屋探视黛玉,贾母坐在床边,看着黛玉虚弱的样子,满脸悲戚的握着黛玉冰凉的手说道:“玉儿呀,这是怎么回事,几时见过皇上的?”

黛玉直愣愣的望着慈祥的贾母,脑中越来越糊涂起来,说道:“玉儿不知道,二十九不是我和宝玉成亲的日子吗?怎么让我进宫为妃呢,桂公公是不是弄错了?”

王夫人叹息道:“我也巴不得弄错了,大姑娘进宫得宠去了,撇下咱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宝玉可怎么办啊。”

贾母回头瞪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紧忙低下头,再看向黛玉时,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哭道:“咱们祖孙俩到底还是要分离了吗?”

黛玉见贾母流泪,自已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摇着头说道:“外祖母,玉儿不要离开你。”

贾母将哭泣中的黛玉搂在怀中,说道:“外祖母也不舍得你离开,从小把你养了这么大,你在我心里比宝玉还重要,还想着你能一辈子都留在外祖母身边,可是皇命难违啊,再没想到玉儿还能有这个福分,一进宫就封妃,这可是谁家都不敢想的事,你元春姐姐可是一步一步的才熬到如今的位份上呢。”

黛玉听着贾母的话音不对,自贾母的怀中抬起头来,问道:“外祖母的意思是让我进宫?”

“你这孩子糊涂了吗?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咱们还敢抗旨不成,太医说你也没什么事,就别躺着了,起来好生梳洗打扮,外祖母亲自送你进宫。”

“进宫?”

贾母满脸的悲戚又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有法子不让你进宫,外祖母必定竭尽全力,好在位份尚还令人满意,玉儿该高兴才是。”

“我该高兴?”黛玉的神智终于有些清醒,圣旨的内容又一次浮现在眼前,黛玉说道:“我不去”

啊?贾母等人都惊讶起来,劝了黛玉这么些话,这孩子怎么听不进去呢,贾母刚想再劝,珍珠上前说道:“老太太,老爷请您出去呢,前头又来了圣旨。”

黛玉挣扎着坐了起来问道:“是给我的吗?是不是刚才的圣旨弄错了。”

珍珠说道:“旨意是给老太太和二老爷的,老太太快些吧。”

贾母等人鱼贯而出,紫鹃和雪雁上前服侍,探春惜春没有走,反而坐到了黛玉身前,惜春说道:“姐姐这是何必呢,挣扎也要进宫,反抗也要进宫,就算是订下日子又如何,皇上终究是皇上,谁敢违了旨意?”

黛玉忍住泪意,说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皇上又如何,我不愿意,皇上还要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成?”

071该死的贾妃[文字版VIP】

小桂子回到宫里见水泓的时候,朝会早就散了,到养性殿才知道皇上去了关雎宫,又急忙赶到关雎宫,只见水泓正站在院子中央,看着匠人们做着殿外的装饰。

“皇上”

水泓听着像是小桂子的声音,暗道黛玉来了,转身却只见到小桂子一人,心下难免有些失望,问道:“黛妃呢?”

小桂子将在贾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待听到黛玉细看了圣旨之后晕厥过去时,水泓的心中有是些恼怒的,黛玉该是欢呼雀跃才对,再不济也该马上谢恩,转念一想,她是已经定了婚期的,乍然听说要进宫,必定无法接纳这个事实。

“冰湖呢,让她去贾府瞧瞧。”水泓在关雎宫内踱着步,又道:“也罢,就让她再缓上两日,只别病了,让贾府的人劝劝她,朕可不想她一见面就骂朕是个坏人婚姻的昏君,总要她心甘情愿进宫才好,反正旨意已经下达,贾府也不敢再动什么手脚。”

“奴才遵旨,这就再去贾府。”

“慢着”水泓想了想又道:“你再带份圣旨过去,因抚养黛妃有功,贾太君晋封正一品国公夫人,贾政加封从三品员外郎,赐银三千两。”

“奴才遵旨。”

“银子就拿上次破军他们从王淑人那里带回来的,反正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把银票绞了国库,换成银锭子就行。”

“奴才明白”小桂子等了片刻,看水泓再没说话,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水泓叫退了奴才,一个人慢悠悠的走着,从关雎宫回到了养性殿,到了宫门口,见到一粉一绿两个身影做贼般的进了隔壁的小院,水泓来了兴致跟在后面,隔着一道墙壁,听见两个宫女在窃窃私语着,一个说道:“姐姐可要替我再说些好话,我为娘娘担了这么大的风险,那晚险些把我吓死,偷进皇上的御书房可是死罪。”

“银子不是给你了吗?你还要什么?”

“才一千两哪够,自从那一晚过去,我这心里总是打鼓,生怕被别人发现,可惜还有一年才到放出宫的年龄,我想把银子给张公公,求张公公答应提前一年放我出宫,娘娘很该再给我一千两才是,否则我出了宫门可怎么讨生活。”

“你还要一千两?不过是偷瞄了一眼画像而已,你又有什么功了?”

“或许在姐姐眼里这也不算什么,我若是把这事告诉了皇上跟前的公公,娘娘还能安安稳稳的做这贤德妃吗?就是姐姐也有不是。”

“好吧,好吧,我再回去禀告娘娘。”两人商量完闭又顺着原路返回,水泓站在一边看着两个蹑手蹑脚的宫女,一个瞧着眼熟,只是叫不出名字来,另一个赫然是贾妃的贴身丫头抱琴。

水泓叫过两个侍卫巨门和武曲,分别跟了上去,转身进了养性殿,看着桌上堆放着一摞的奏折,此时却没心思批阅,贾妃的眼线都安到书房来了,是因为什么事要被这个宫女威胁。

突然脑中一亮,画像!水泓将奏折放到一边,将黛玉的画像拿出,心中已经全然明白,贾妃用一千两银子买通宫女,偷偷看了黛玉的画像,知道了自已对黛玉的用心,这才促使贾府仓促决定黛玉婚事。

冰湖说贾王二人还在为最终娶谁而争执不休,他才没有急于接黛玉进宫,方医正说黛玉的体质偏凉,需要补血,水泓想起当年在师门的时候,师傅曾说起过一个方子补血最好,遣别人去又不放心,便要冰湖快去快回。

也不过两三日的时间,贾府不但决定了婚事,连婚期都定了,可见贾妃下了多少功夫,一直以来都以为她是个弱质女流,当年勒令秦可卿自尽之事,已经让水泓刮目相看,虽然后来查明是贾太君主使,但也可以证明贾妃确实有胆量。

收起画像,水泓开始批阅奏折,不一会儿,巨门回禀道:“皇上,抱琴姑娘回了凤藻宫,奴才听的清楚,抱琴提到艳秋还要一千两,贤德妃说有银子也不给她,让抱琴拿上银子找几个相熟的太监弄死艳秋,以绝后患。”

水泓眉峰一挑,说道:“贾妃好主意,弄死艳秋,那几个太监就不会继续威胁她了,只怕她还要花上更多的银子。”

巨门站到一旁,不敢接话,这时武曲也走了进来,回道:“回皇上,着绿衣的是宫女艳秋,专门清理御书房灰尘的,刚才艳秋去找了主管人事的张公公,请他无论如何帮忙,到明年春天宫女大批放出宫外的时候,给她改了年龄把她放出去,还说要奉上一千两做为酬谢。”

“看来艳秋是想给自已寻条活路,就怕她想活也活不成。”

巨门说道:“皇上,要不要奴才派人保护艳秋,这样等事情出来,也好有个对证。”

武曲也道:“皇上还是先将艳秋调离的好,这种吃里扒外之徒,死了也是活该。”

水泓说道:“莫要打草惊蛇,巨门安排人盯着凤藻宫的一举一动,艳秋那里还和平常一样,照常打扫书房,如果贾妃果真让人暗害艳秋,你们就可以人赃并获。”

“奴才明白”

翻开一本奏折,眼前映出的却是小桂子口中形容的黛玉那张苍白的脸,该死的贾妃,若不给黛玉希望,黛玉又怎么会因失望而痛苦,而且还让朕处于被动。

小丫头,原谅我,喜爱你,把你留在身边,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即使你悲,你痛,也让我来陪着你,伽蓝说如果真的爱你,应该放弃,可失去了你,我也会生不如死的,就让我自私一回吧。

探惜二人听黛玉说她有法子不进宫时,都吃了一惊,探春说道:“姐姐可千万别因着这事想不开,自已的身子要紧。”

黛玉说道:“老太太说若有法子,必定会竭尽全力不让我进宫,老太太可能是被圣旨给吓的糊涂了,法子自然有。”

惜春不明白黛玉的意思,劝道:“姐姐虽然清高孤傲,不愿攀附权贵,但这家里上上下下的,只怕没人愿意姐姐抗旨不遵吧,而今这道圣旨不定说些什么,姐姐看吧,一会儿就有一大群人来劝你的,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惜春说完就回去了,探春又劝了劝便说去前面瞧瞧也出了屋子,送走了两位姑娘,雪雁回过身子说道:“四姑娘的话虽然直白,却是真话,抗旨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姑娘可要拿定主意才好。”耳听得一阵啜泣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紫鹃已经掉起了眼泪。

黛玉问道:“你也不愿意让我进宫吧?”

紫鹃连忙摇头说道:“紫鹃最了解姑娘,哪能愿意进宫,紫鹃此生愿意一辈子和姑娘二爷生活在一起,姑娘若进了宫,就再也见不到二爷了。”

“你们放心吧,皇上虽然至高无上,但凡事都要讲个理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主仆三人互相安慰了一会,凤姐便走了进来,看黛玉仍然泪眼婆娑的,心里明白黛玉仍然没有转过弯来,凤姐说道:“妹妹好些了吗?看来皇上还是仁慈的,知道你平日身子不好,方才又晕了过去,准许你过两日再进宫,正好可以在家里养养身子。”

“方才的圣旨里说的就是这个?”

凤姐说道:“也不全是,主要是加封老太太为正一品国公夫人,咱们家的二老爷也晋了一级,现在是从三品了,还赏了三千两银子,说是咱们家养育娘娘有功呢”

黛玉对这些并不在意,二品也好三品也好,又与她有什么相干,紫鹃问道:“老爷升了官,太太自然水涨船高,按规矩太太该是二品夫人的。”

凤姐经紫鹃一提醒,恍然大悟说道:“对啊,按说这是应该的,怎么圣旨里没有二太太的话呢。”

黛玉冷笑道:“老太太说不舍得我进宫,这会儿不会和府里的人在庆祝晋封吧。”

“哪里是”凤姐连忙解释“老太太因为不舍得妹妹进宫,方才又接了这么道圣旨,直说木已成舟,如何是好,方才在外面自已伤心的在哭,太太正劝呢,老太太满心想来看妹妹,又不忍心见妹妹难过的样子,太太便嘱咐我来看看。”

“你说的是真的?”黛玉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

“可不是,老太太哭了半晌,直说头疼,因为妹妹如今已经成了娘娘,很该住在府里最尊贵的地方,老太太便临时歇到了太太屋里,已经命人请大夫去了,老人家年岁大了,哪里经得住这个打击。”

“外祖母年事已高,还要为**心,我真是不孝。”黛玉怨着自已,方才怎么还怀疑起外祖母来。

“太太说妹妹这半日也劳碌了,让丫头好好服侍着歇息呢,还让问问妹妹想吃什么,做好了送过来,就算再没胃口,也要将就着吃些,不看别人,只看老太太吧。”

“我知道,我会好好吃饭的。”

“妹妹先歇着,别想的太多,我还有事要忙,咱们这府里的大小事情,也不亚于宫里,进宫未必不好。”

“我一会去看看老太太。”

“妹妹刚刚醒过来,还是先养养吧,再说老太太也得歇着,这个年岁,若是再急病了,也不知几时能好,好好的睡上一晚,明儿再说吧。”

凤姐劝着黛玉体贴贾母,黛玉也就答应下来,说道:“姐姐去瞧老太太时,劝着她不用太着急,妹妹自有不用进宫的法子。”

072不能进宫的原因[文字版VIP】

凤姐到了荣禧堂,见老太太和太太还在商量着,探春站在一边,凤姐说道:“林妹妹这会儿倒是挺平静的,我说老太太因为不舍得她进宫,正在太太这里哭呢,她也信了,方才临来时,林妹妹还说她有法子不进宫,让老太太放心呢。”

贾母皱着眉说道:“三丫头也听说了这个,玉儿为何这般笃定,说皇上会放弃呢,谁能大的过皇上,难道她要进宫去见太后?”

凤姐说道:“照我看不会的,太后是皇上的母亲,还能不向着皇上,一准愿意林妹妹进宫伴驾的,除非太后十分厌恶妹妹,或许会阻止。”

王夫人此时已经不得不接纳现实,老爷升了一级,和大老爷同级,虽然暂时没有提过她,但这也是早晚会有的事,只要哄得皇上高兴了,要什么还要不来,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完成元春的心愿。

王夫人说道:“太后怎么会不喜欢她,初次见面,就赏了那么些的好东西。”

贾母也道:“这事我倒忘了,凤丫头嘱咐着紫鹃把太后赐的东西一并给玉儿带走,玉儿这一进宫,紫鹃和雪雁也该跟着进宫去服侍吧。”

“老太太,紫鹃可是咱们家的人,有雪雁就够了。”

贾母瞥了王夫人一眼说道:“那雪雁是能和你一条心,还是能和我一条心哪,不带紫鹃去,玉儿在宫里的事你又能知道多少,再说玉儿身边也该有两个贴心的人。”

王夫人说道:“老太太说的是,只是媳妇想着,若是大姑娘真有这法子也不错,不用进宫,一则能嫁了宝玉陪在老太太身边,二则又能解了娘娘的危难。”

贾母劝道:“元春是你的女儿,你心疼她,这我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我劝你也现实一些,元春已经三十了,到现在也没个子嗣,这贤德妃的位置也到头了,大老爷的话虽粗,却很有道理,自从她封妃以来,哪里为咱们家谋过什么好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你那十二万两的债是哪来的,还不是为她吗?”

“就怕林丫头进了宫,皇上的眼里就更没了娘娘了。”

“该有还差在玉儿吗?你瞧玉儿还没进宫呢,这赏赐已经一拨一拨的来,想来皇上是因为忙乱,忘了你的事,不过也没关系,礼部自会提醒皇上,哪有老爷加封三品,你不跟着晋封的道理,咱们家将来还是要依靠玉儿。”

王夫人听了后默不作声,老太太的话自然是对的,这圣旨若是早些来就好了,正好娶进宝钗,还省了十二万两银子,王夫人说道:“宝玉成亲的请柬今早已经开始派发出去,这婚事,唉,宝玉可怎么办哪。”

“那就再打发人挨家挨户的告诉吧,封妃的旨意想来已经传播出去了,和咱们家的前程相比,宝玉的婚事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何况有了这次的恩典,宝玉的亲事上更容易些。”

凤姐忙道:“可不是,亲姐姐是贤德妃,表妹又封了黛妃,盼着和咱们家结亲的人家还不有的是。”

“凤丫头的话有理,这些都且放到一边,你们都想想,会有什么事让玉儿那样自信,三丫头,你把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探春连忙上前说道:“四妹妹劝林姐姐别再挣扎反抗,谁也不敢违了皇上的旨意,林姐姐说她自有法子,还说皇上又如何,她不愿意,皇上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我和四妹妹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林姐姐想寻短,便劝着她要想开些,后来林姐姐说老太太的话,若有法子,必定会竭尽全力不让她进宫,还说老太太必定因一时惊慌给忘记了,所以探春认为,林姐姐必定xiōng有成竹才出此言。”

凤姐仔细观察着贾母的反应,果然贾母听了这话后一丝愧疚都没有,看来贾母把林妹妹了解的很透,知道什么样的话更能打动她的心。而她自已也做了罪人,帮着老祖宗去欺骗林妹妹。

贾母不想让黛玉怨恨她,谎称不愿让她进宫,但还要劝着黛玉皇命难违,将来黛玉自然还会依赖着她,这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太好了。

突然贾母呀的一声,王夫人忙道:“老太太可想到了什么?”

贾母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玉儿为何这般笃定,国家法制三令五申,从小定下亲事的女孩不比刚刚定婚,除非双方自愿解除婚约,是不可以另聘的,也是怕时日久了,有一方家业败了,另一方赖着悔婚的意思,玉儿手中有当年立下的婚约在手,便是皇上也不能强求。”

王夫人站了起来,说道:“这可怎么办,当初我就说拿到真的,老太太偏不在乎,已经有过一次,林丫头必定稳妥的收着,怎么可能让咱们给拿到手。”

“你忘了紫鹃吗?”

王夫人摇摇头说道:“老太太还想着紫鹃哪,那丫头没用,还不是她给了我一张假的,紫鹃现在已经对林丫头忠心耿耿的,再说跟在咱们身边,哪如跟着黛妃更有出息。”

“这你就不懂了,紫鹃这孩子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你以为我为什么让她去服侍玉儿,她是我给宝玉预备下的妾,你的心都在宝玉身上,连这些事都不知道,还是当娘的呢,来人哪,叫紫鹃来,就说我有话嘱咐她。”

黛玉还倚在床边上,方才已经吃了点东西,一眼看过去,那道封妃的圣旨就摆在不远处的桌子上,黛玉别过头说道:“把他搁起来,看着叫人心烦。”

紫鹃忙道:“姑娘不可,这圣旨咱们进宫要带进去的。”这时珍珠走了进来,先给黛玉行了礼,才说道:“娘娘容禀,老太太记挂着娘娘,叫紫鹃过去问话呢。”

黛玉便叫紫鹃随着珍珠去,雪雁刚刚关上房门回到黛玉身边,冰湖便走了进来,雪雁惊喜的拉着冰湖的手问道:“你去哪了,我担心死了,沐公子已经知道了吗?”

冰湖没想到雪雁反应的这么快,说道:“连这个你也知道了,我来看看林姑娘。”

雪雁说道:“你一听说就没了影,不是去通风报信,还能为什么,快来吧,姑娘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刚才还晕了过去,可把我吓死了。”

冰湖过来看着黛玉憔悴的面容,看着感觉心里直发酸,皇上若知道林姑娘成了这副模样,还会坚持着非娶不可吗?黛玉拉住冰湖的手,勉强的笑着:“你怎么哭了,听说你回家了,家里没什么事吧。”

“没事的,姑娘好好养着吧,皇上是个仁慈的君主,又有魄力又能干,绝不会辜负姑娘的。”

雪雁扯着冰湖的衣袖走到一边,奇怪的问道:“你不是沐公子的人吗?怎么还替皇上说起好话来。”

“谁也大不过皇上,况且姻缘天注定,林姑娘和皇上是天生的缘份。”冰湖转过身来说道:“姑娘初进宫便选了一块和皇上一模一样的玉佩,不是缘份是什么,皇上英明睿智,处事果断,实在是一位难得的英主,姑娘能陪伴在这样的人身边,此生还有遗憾吗?”

黛玉解下垂在腰间的莲花玉佩,回忆着那日在太后宫中的情景,刚刚选中的时候,太后明显是怔了一下,所以她才马上改了口说要对耳环,原来是因为皇上已经先得了一块,怪不得自已总觉得这玉该是一对的。

雪雁也想起些往事,说道:“姑娘可还记得,这玉宝二爷戴过一日,可是他觉得奇烫无比,后来姑娘还为着这事不高兴来着。”

黛玉点点头,宝玉和紫鹃都说摸着很烫,而自已握在手里却觉的很舒服,抬头望着冰湖说道:“或许这玉大有来历,所以太后当初才显的迟疑,看来确实是我选错了。”

“没错的,这点足以证明姑娘和皇上的缘份啊。”

黛玉笑笑说道:“你这个丫头,听风就是雨的,一块玉佩也能牵扯这么多,事情发展到了现在,有些事说出来也无妨,我和宝玉八岁那年就定下亲事,两家为此立下了文书,父亲说过,老太太答应过他,将来我和宝玉成亲之后,必定会过继一个儿子继承林家香火,我在父亲面前也发过誓的,将来一定要让林家香火重燃,我的身上背负着这样重大的责任,怎么能进宫为妃呢。”

冰湖这才明白黛玉为何这般坚持,明明心里有数贾母和王夫人对她的薄待,仍然守着从前的承诺,再看雪雁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冰湖说道:“这些事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

“这是老爷的嘱托,知道的人不多,雪雁怎么能随便讲出来,太太去世之后,老爷本来是想依着族人的意思,过继个侄子也好照顾姑娘,老太太许下了承诺,将来会照顾姑娘一辈子,还为姑娘和宝玉定下了亲事,老爷也怕过继的儿子还不如外祖家,这才打消了念头,本来姑娘及笈之后就该办婚事的,因为太太的缘故才拖到了现在,而今却要进宫为妃了。”

黛玉一直微笑着,对冰湖说道:“沐公子也好,皇上也好,在我的生命中都只是过眼云烟,我和宝玉是有定亲文书的,哪里是空口白话,便是贵如皇上,也不能让我从命。”

冰湖全明白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林姑娘所讲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皇上这条情路果真十分难走啊!

------题外话------

本文是在原著的基础上改写的,并不是一个完全颠覆红楼的故事,这几章发出去之后,有很多人误解妹妹,试想大家都是看了两面,才知道了贾家如何欺骗妹妹,如果站在妹妹的角度,阖府上下联合起来,身边只有紫鹃和雪雁,又是在刻意的隐瞒之下,妹妹会知道什么呢,她只能凭着贾母等人对她的态度来猜想,她也有怀疑,也有担心,当贾府的人当面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背地里却做些勾当时,妹妹是不可能知道的,后面几章会详细描述妹妹和贾家人的恩怨,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接着看下去。

073心碎的滋味[文字版VIP】

知道了黛玉坚决不能入宫的原因,水泓对她身为一个女子能不贪图富贵,信守承诺的行为多了几分敬佩,对黛玉的事情了解的越多,越能体会出黛玉究竟被怎样的薄待,才让雪雁说出姑娘忍耐着寄人篱下的苦。

一诺足有千金重,黛玉守着的不仅是那纸婚约,还有对父亲的承诺,由此可以看出,黛玉绝对是个孝顺的女儿,宁愿自已委屈也要完成父亲的遗愿,林如海倘若在天有灵,必定会后悔当初的安排。

一直以为黛玉拒绝水溶的话是她随口编出来的,不管是冰湖还是贪狼都没有打探出这件事来,可见这件事情在贾府是个禁忌,或者说知道的人很少,谁也不曾提起。

当年因为有些人家的女孩长大后因为家业凋零被退婚,愤而自尽,父皇知道后,从此立下了这条法规,十岁以下的女孩所订亲事,除非双方自愿解除婚约,是不可以另聘或停妻再娶的。

谁料到黛玉手里果真有这样一张婚约,水泓的心很乱,满腹心事的胡乱睡了会,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水泓知道必是小桂子,问道:“有事吗?”

小桂子奉上温茶请皇上漱口,顺便回道:“皇上,贪狼一大早就进宫了,正在殿处等候。”

“快叫他进来”昨天就把贪狼和冰湖都派到贾家,以防黛玉那里有什么变故或者不测,贪狼一早就回来,必定是有事发生。

“黛妃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快讲”

“回皇上,昨日晚间紫鹃把属于娘娘的那纸婚约送到了贾太君手中,皇上看需不需要奴才把他拿过来。”

水泓担心起来,若是她得知连身边最贴身的丫头都背叛了她,该是怎样的伤心欲绝。贾家是一帮子混蛋,自已身为一国之君居然也与混蛋为伍。

水泓一扬手说道:“不要,朕做了这个恶人,黛妃还能原谅朕吗?不恨之入骨才怪,嘱咐冰湖保护好黛妃,不能有一点闪失。”

“奴才明白”

贾母这一夜也没睡好,女婿将玉儿托付给她,并将家产全部交给她掌管,宝黛结合是一个条件,所以双方才会立下婚书,当初以为黛玉嫁定了宝玉,才允许两个人自由的发展着感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黛玉带着的大笔财产不再厚实,不但王夫人改变了主意,连自已也是默认的,相对于已不具身价的黛玉来说,薛家宝钗的陪嫁能让贾府进入另一个繁荣的时代。

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林家没了,林如海也早已变为一具枯骨,既然没了可以继承的财产,是否还需要过继个儿子也就不再成为该议的事情。

可皇上下达的圣旨是真实的,黛玉被封为妃,自已是正一品,儿子加封了三品,一家子出了两个妃位可谓前所未有,只有让黛玉对宝玉死心,贾府不再有黛玉的牵挂,这孩子一定会进宫的。

拿定了主意,便叫丫头请来了贾政王夫人,细细的说明想法,王夫人为难的说道:“袭人说宝玉回了园子,一直哭闹不休,宝玉虽小,终归是个男人,昨天已经很难堪了,还要让他劝林丫头,这不是要了宝玉的命吗?”

贾母说道:“你不是一向反对玉儿吗?巴不得她死了好娶你那外甥女,如今改变了主意也是因着娘娘的缘故,哪里是你的真心。”

“就怕宝玉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事要是成了他的yīn影,我儿不是成了废人吗?”

王夫人这会只是心疼儿子的一个母亲,至于娶谁为媳倒是无所谓的,扭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贾政,说道:“那就叫了宝玉来,我们都回避了,老太太和他说吧。”

贾母没想到王夫人把这事推给了她,忙道:“宝玉若是哭着求我,我还有个不心软的,还是你们夫妻和他说更合适些。”

王夫人忙道:“他在我和老太太面前都是常撒娇的,老爷待他一向严厉,宝玉必定不敢驳回。”

贾政心中还在想着贾母提议的可行性,婆媳二人已经把球踢给了他,身为荣府二房的家长,贾政责无旁贷,只得答应下来。

黛玉一直很平静的等待着宫里再次来人,那她就可以将婚约亮出,解决这件连贾母都认为棘手的事。

突然觉得很寂寞,贾母的院子虽大,却没有小小的潇湘馆,布置的那样温馨舒适,那里还存留着许多父母留下的东西,有她儿时的记忆,随便碰触一样东西,就可以回忆起一件美丽的过往。

“姑娘,该喝药了。”

黛玉叹着气望着黑乎乎的药汁,吃的药比饭还多,喝完后将空碗递给雪雁,说道:“把婚约找出来吧,或许今儿就能用上他的”

紫鹃听了这话,连忙拿着两件衣服走向里屋,黛玉问着身边的雪雁道:“是你收着吗?”

“没有啊,自从上次的事出来,姑娘不就交给紫鹃姐姐藏起来了?”

黛玉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心与手相继颤抖起来,紫鹃回避着她的问话,回避着她的眼神,明明就是有事要发生,“叫她来。”

紫鹃没想到黛玉这么快就警觉出她的不同,低着头进了里屋,黛玉问道:“婚约呢。”

紫鹃扑通的跪了下去,与此同时眼泪已流了下来,哭道:“姑娘别怪我,是老太太让我取的。”

黛玉扶着椅子把手站了起来,颤着声音问道:“你是说婚约如今在老太太手中,为什么,你几时拿的?”

“昨儿晚上老太太说姑娘因为有婚约才不肯进宫为妃,只有毁了才能让姑娘死心。”

“原来外祖母愿意让我进宫。”刹那间,所有疑心的事都串连在了一起,黛玉的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她骗我,还说不忍与我分离,想一辈子把我留在身边,若有法子必定竭尽全力不让我进宫,全是骗我。”

“紫鹃错了,紫鹃也是为了姑娘好”

“你是为了自已吧”不知何时,冰湖走了进来,“昨儿晚上在王淑人的荣禧堂,你是怎么说的?”

“紫鹃一切都是为了姑娘”

“她们答应她做贾宝玉的二房奶奶,她就把婚约交了上去。”

“啪”一记耳光打到了紫鹃的脸上,这还是黛玉第一次动手打人,打一个原本认为是最亲近,最值得信任的人,她痛,她也痛。

雪雁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黛玉,劝道:“姑娘别生气,仔细手疼,和这样的小人动肝火不值得。”

“紫鹃,我六岁到贾府,把一切安排生活起居的事全交给了你,你不仅是老太太给我的丫头,更像是我的姐姐,我是那么的信任着你,依赖着你,这些年来,我可有薄待过你,雪雁有的,你有,雪雁没有的,你还有,为什么要背叛我?”黛玉第一次这样痛快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失望与伤心压抑的太多,太久,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紫鹃真的是为了姑娘好。”紫鹃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老太太说,她已经过了二十岁,该为自已的终身大事做些考虑,就是跟黛玉进宫到了年龄也会被打发出来,随便找个人嫁了,莫不如留下来做宝玉的二房姨奶奶,进门就开脸。

冰湖见黛玉情绪十分激动,心里担心起来,反手握住黛玉的脉搏,果然脉向十分紊乱,又听黛玉说道:“我要去见老太太,我要问问她,当年答应我父亲的事,人怎能这样言而无信。”

冰湖连连给雪雁递着眼色,这样激动的黛玉若是见了贾母,一言不合,黛玉会崩溃的,雪雁也急的不得了,忙道:“这府里全是贾家的人,姑娘这样去理论不是要吃亏吗?”黛玉甩开雪雁的手,径直向外面走去,雪雁回身拿了件外衣跟了上去。

黛玉这里的事早有人禀告了贾母与王夫人,王夫人道:“老太太,林丫头什么都知道了,她一定会恨上咱们的。”

“你慌什么,破坏了她和宝玉婚姻的是皇上,不是咱们,阖府上下几百个人,难道因为她一个人被抄家灭族,玉儿自小在我身边,那孩子的心软着呢,咱们只装做无可奈何的样子,在她面前多掉些眼泪,有圣旨在,谁还有什么法子。”

王夫人不得不佩服贾母的老谋深算,当年在林如海面前许下宝黛的婚事,又许下给林家过继一个儿子的承诺,得了林家全部的财产,后来见家业日渐单薄,又打起了宝钗的主意,对她做的那些事睁一眼闭一眼的。

王夫人一直以为已经有能力与贾母抗衡,没想到她在贾母眼中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没有揭穿她,只是因为贾母本身也想那么做,顺水推舟,让她在黛玉面前做足了恶人。

贾母说的轻描淡写,王夫人却突然觉得很冷,多年前的事又一次出现在脑海里,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贾母微笑道:“冷吗,让丫头给添件衣裳,鸳鸯,叫她们多拢个火盆,太太怕是要着凉了。”

黛玉满心的愤怒,疾步如飞的出了贾母的院子,雪雁紧跑两步跟了上来,把外衣给黛玉披上,边走边劝道:“姑娘冷静些,满府上下除了冰湖连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我要听她亲口说,我要问她为什么要言而无信,这样辜负我父亲对她的信任,这样子辜负我对她的依赖。”黛玉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听不进去雪雁的劝说,出了院子直奔荣禧堂而去。

一个熟悉的人影向着这边慢慢的走来,是宝玉,宝玉快跑两步到了黛玉的面前,见黛玉满面潮红,额头上还有薄汗,脸上似有泪痕,忙问道:“妹妹是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黛玉见是宝玉,委屈的眼泪情不自禁的又掉下来。宝玉刚想上前安慰,突然想起老爷的嘱咐,退后两步,重重的跪了下去,说道:“草民贾宝玉给黛妃娘娘请安。”

074往事如烟[手打文字版VIP]

不过是一天的时间,一切都变了,慈祥和蔼的外祖母欺骗着她,青梅竹马的宝哥哥跪在了身前,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眼前的还是那个素日引为知已的宝玉吗?从小耳鬓厮磨一起长大,如今跪在她面前叫她黛妃娘娘。

收回了注视着他的目光,擦干了脸上的泪,黛玉艰难的抬起了脚步,扶着雪雁的手越过宝玉继续向前走去。

自进了荣禧堂,一路上不停有丫头婆子称呼着娘娘,黛玉只做充耳不闻状,一径进了王夫人的正房。

“老太太,黛妃娘娘进来了。”

“玉儿如今是娘娘了,快随我迎接”贾母一声令下,一屋子的人都站了起来,向着门口走去,门帘掀起,黛玉走了进来,越过众人直入房中。

贾母见黛玉的脸色苍白,双目红肿,知道必定是哭过了,雪雁扶着黛玉坐下,黛玉环顾着四周,老太太,两位舅舅,两位舅妈,两位嫂子,琏二哥,三妹妹,宝玉也跟进来了,人好全啊!

贾母带着众人便要行礼,黛玉说道:“外祖母莫要如此,黛玉不敢。”

贾母本没想跪,只是做做样子,听了这样的话也就站了起来,众人依次坐好,贾母说道:“一大早的,本该去给娘娘请安才对,又恐不便,这才没去,请娘娘不要见怪。”

昨天还搂着她痛哭说不舍得她进宫的人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黛玉此时全都明白了,原来她一点都不懂外祖母的心,承欢膝下九年的时光,彼此该是十分了解的,怎么越来越陌生了。

贾母昨天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让她安心,怕她闹,怕她想不开,一面对她诉说着如何的舍不得,如何的不得已,一面又预备着她进宫的事宜,黛玉没有回答贾母的话,反而将目光对准了凤姐。

凤姐一直在看着黛玉,心里有些紧张,这两日一直是她在黛玉面前传话,不知道而今想通的黛玉会怎么对她。

两人的目光一碰,凤姐连忙低下了头,黛玉重新望向贾母,只见贾母的眼光一直望向前方,黛玉平静的说道:“外祖母昨儿说不舍得让黛玉进宫,黛玉这里有个好法子,只要有儿时婚约在手,皇上也不能强迫我做什么,黛玉八岁那年,我父亲和外祖母为我和宝玉立过婚约,一份在我这,一份在外祖母这,昨儿晚上,紫鹃将我的那份也给了外祖母,敢问外祖母是准备上交婚约吗?”

黛玉的这份平静打乱了贾母原本的设想,如果她哭她闹,她可以跟着她哭,诉说着她的不易,让她体谅她的难处,没想到黛玉竟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在座诸人,除了李纨宝玉探春都比较了解当时的情况,对黛玉的这个说法,贾赦等人,有的是没想到,有的是知道却没说,贾母看着坐在一边的黛玉,明明还是那个小女孩,怎么冷静起来像个大人一般。

贾母说道:“皇恩浩荡,待我贾家真是没的说,你大姐姐封了贤德妃,你呢又封了黛妃,虽然没个正经封号,想来皇上必定还有安排,把你养了这么大,如今终于借着光晋封了正一品,这是外祖母这些年最梦寐以求的事了,也算是你报一回恩。玉儿,别怪外祖母狠心,婚约已经被我毁了,如今已成了一堆灰烬,其实也是为了你好,这样你才能踏踏实实的进宫服侍皇上。”

“外祖母终于说了实话,在我面前哭,说不愿意让我进宫都是骗我的吧,凤姐姐说老太太为了我的事焦虑不安,哭的头疼,不忍心看到我难过的样子,凤姐姐也是骗我的吧。”

凤姐站在一边不敢接话,心中明白十分对她不住,听黛玉又道:“在整个贾府,我最信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太太,一个是凤姐姐,连做梦都想不到,你们会联合起来,合着伙的骗我。”

贾母说道:“玉儿,骗这个字太严重了,大家也都是为了你好,如果知道你幸运的进宫为妃,就连你过世的父母也会感激我做的决定,如果她们还活着,如今的荣宠不都是他们的,养女孩不就是为了给家族争脸面,现在可有多好。”

听贾母提起父母,黛玉掉下了两滴泪,雪雁捧过帕子擦掉,黛玉说道:“父亲曾说过,在没嫁给宝玉之前,我始终是以外孙女的身份寄居在贾府,女孩子要懂得自尊自爱,没有父母护着,遇到委屈的事要懂得忍让,外祖家不比自已家里,自有外祖家的规矩,虽然把财产和嫁妆一并带进了贾府,但不能张扬,不能以势压人,不能让外祖家的人瞧不起我,单单有钱却没规矩。”

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宝玉说过,如果没有偷听到黛玉和丫头们的对话,宝玉根本不知道他和妹妹自小就有婚约,更不知道妹妹是带着大批的财产和嫁妆进的府中。

黛玉又道:“除却父亲的嘱托,同样的,我也不愿意常常提起这些事情,不想让人看轻了我,有钱到处显摆。我和宝玉是因为心心相印,情投意合才走到一起,并不是因为父亲留给我的巨额财产,硬把我们捆绑在一块的。”

宝玉听了这话,再也忍耐不住,几步上前跪倒在贾母的面前,哭道:“老祖宗,我对妹妹是真心的,我们之间的感情与金钱无关,我从来都不知道妹妹还有嫁妆和财产,太太始终都说妹妹是父母双亡,可怜她无依无靠才把她接来抚养的,我才求着老太太多照应妹妹一些,老太太,您就成全了我们吧。”

贾母见宝玉痛哭,这才动了心肠,说道:“宝玉,哪里是我不成全,实在是皇命难违啊。”

黛玉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最清楚的首当琏二哥,父亲曾经想过要从族中子弟中过继一个儿子,照顾我长大直至出嫁,琏二哥带来了老太太的意思,不但为我和宝玉定下婚约,还允诺将来等我们成亲后,会过继一个儿子姓林,继承林家香火,父亲信任老太太,才打消了原来的念头,我就这样再次住进了贾府,老太太,这些年在府里,我不敢说有多少委屈,单说这件事,我年纪小,尚且懂得一诺千金,老太太经历的事千件万件,却几次想要悔婚将我另聘。”

贾母被黛玉说的有些难为情,不敢再看向黛玉的眼睛,一席话说的众人都低下了头,一诺千金这个词的意思大家都懂,做人本来就该言而有信。

贾母的声调已经有些弱了,反驳道:“哪里有那样的事,就是如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玉儿该体谅才是,谁敢驳了圣旨?”

黛玉肯定的说道:“有,不管老太太如何解释,有就是有,老太太不是曾经试探过让我嫁到北静王府为妾吗?还一度想过将明明属于我的位置,要让宝姐姐取而代之,老太太,我不说也不问,并不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随着长辈进了一次宫,意外的得到了太后娘娘的怜惜,从那以后,老太太待我就变了,又像从前一样慈爱温和,体谅我的难处,处处为我着想,我明白,是太后救了我,我感激她,又想着终于能完成父亲的嘱托,所以仍旧信任老太太。”

宝玉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妹妹口里反复无常的是一向疼爱他的祖母吗?她为她们定下亲事,又亲手毁了这门亲事,宝玉用着怀疑的目光望着贾母,问道:“老祖宗,妹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做过这些事?”

贾政喝道:“畜生,不许这样对祖母说话。”宝玉不敢再吭声的举动看的黛玉更加心酸。

黛玉又道:“太太突然改变了主意,为我和宝玉办婚事,我的心中虽然顾虑重重,仍然满心喜悦的等待着做新嫁娘,一道圣旨打破了这份宁静,我要入宫为妃了,在老太太心目中,为妃的好处比做孙媳更多吧,又能晋封,又赏银子,又得脸面,还不想让我看出你们的兴奋,千般不愿,万般不舍的做戏,让凤姐姐,我信任的凤姐姐来骗我。”

凤姐再也忍耐不住,当着众人的面哭起来,欺骗一个心地纯真善良的小姑娘,非她所愿,黛玉是在什么环境下进的贾府,再没有比她们夫妻更明白的,更遑论贾琏从中还得了很多好处。

“允诺紫鹃做宝玉的姨奶奶,轻轻松松的收买了她,拿走了我手中的婚约,让我有口难言,没有了凭据就不能再拒绝进宫为妃,一面继续摆出一副慈善的面孔诉说着你们的不易,一面却积极的为我进宫做着准备,哈哈…哈”黛玉不想哭的,起码今天在这不想哭,只是眼泪为什么忍都忍不住。

宝玉又一次跪了下去,求着贾母说道:“老祖宗,就让林妹妹留下来吧,通灵宝玉我已经送给了宝姐姐,任凭宝姐姐寻个能和她成就金玉良缘的人,我和妹妹只是木石姻缘,便是化成灰,化成烟,也让我们在一处吧。”

众人哗然,原来玉是这么丢的,贾政上前一把扯开宝玉,反手一掌打在了宝玉的脸上,宝玉一个趔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贾政骂道:“逆子,你敢与皇上争美,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你想死自已死去,别带累全族的人。”

黛玉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贾母说道:“人在做,天在看,贾太君,如你所愿,我会进宫的,背弃承诺的人不是我,父亲在天有灵也不会怪我的。”说完也不用雪雁搀扶,自已向外走去。

075焚稿断痴情[手打文字版VIP]

黛玉毫无目标的只知道向前走,雪雁跟在一边急的什么似的,又不敢说些什么,生怕扰了姑娘的思绪,没多大功夫,两人就回到了潇湘馆,等到坐下了,黛玉才反应过来自已回到了旧居。

想起了过去的一幕一幕,黛玉不由得恨起了自已,恨自已认错了人,竟然那样的相信外祖母。贾林两家的承诺,只有她一个人在苦苦的支撑着。

为自已叫屈,更替父亲不值,父亲是那样的信任外祖母,根本不会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处境,如果父亲在天有灵,必定会后悔把她托付给了具有狼子野心的人家。

屋子里几天没有住人,有些yīn凉,雪雁叫了两个嬷嬷来笼上了火盆,“方才说了半日的话,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姑娘已经决定进宫了吗?咱们的好些东西如今都在那边院子里,还得抽空去收拾呢。”

“收拾东西吧,如今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不是生就是死,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老太太让我进宫,无非就是希望我得宠之后能够恩荫贾家,哼,不好好教育着儿孙成才,只依靠着裙带关系的大家族,能存活几年。”

“如果有一天贾家真的出了事需要姑娘帮忙,姑娘还会心软吗?”

黛玉望着心急的雪雁,这个傻丫头,怕她会心软,这是跟她这要保证来了“在经历了这些磨难之后,你觉得我会做些什么,我不是圣人。”

雪雁并没有完全听懂黛玉的话,又道:“咱们可以去投奔沐公子啊,让冰湖去找贪狼他们,定会平平安安的把咱们接走的,姑娘决定要快,说不准宫里什么时候就来人了呢。”

黛玉摇摇头,说道:“如今没了凭据,进宫之事在所难免,何苦连累了沐公子,他再有权有势,也大不过皇上。”

“姑娘的想法也对,况且进宫未必是条绝路,咦,好象是宝玉来了”

黛玉刚要起身相迎,又坐了回去,宝玉本身是个极善良的人,可经历了事情的黛玉,如今只希望有个人可以依赖,有个厚实的肩膀可以依靠,或许只能归为有缘无份吧,明明唾手可得的幸福,转眼之间,两人已经咫尺天涯。

这或许是姑娘和宝玉最后一次见面了,雪雁悄悄的退了出去,却没走远,只在外间听着两人说话。

“还疼吗?”黛玉望着宝玉的脸颊,还有些红印子,宝玉为她挨了舅舅的打。

宝玉摇头表示不疼了:“我来跟妹妹告别,还想求妹妹看在老祖宗把你抚养这么大的情份上,就别再闹别扭了,老祖宗方才跟我说了,她那么喜欢咱们两个人,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她又何偿不愿意我们在一起。”

听到这样的话黛玉的心都凉的透了,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向宝玉,心很痛,痛的像失去了知觉,听宝玉又道:“如果妹妹不进宫,皇上就会怪罪贾家全族,几百个人跟着被牵连,妹妹就依了吧。”

“宝哥哥回去吧,我已经答应了。”黛玉站起身来,走向里间,再也没看向宝玉一眼,雪雁气的进了屋子,拽着宝玉往外推,还想着让两人说些告别的话,谁料到宝玉会说这些。

等雪雁再进屋时,就见黛玉坐在火盆前,手里拿着前些日子整理好的诗本子,正一页一页的撂到火盆里,纸沾火就着,不多时候,就已烧的干干净净,把黛玉的俏脸都烤的通红。

回头一看雪雁就在身边,黛玉含着泪指指箱子说道:“拿帕子,有字的”雪雁急忙去寻了来,心道这样更好,烧了干净,省的以后还要再想贾家的事。

烧光了这些东西,黛玉扶着站了起来,刚走得两步,只觉一阵晕眩,嗓子腥甜,哇的呕出一口血来,雪雁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搀扶,黛玉把眼睛一闭,几乎把雪雁压倒,正巧冰湖进来,两人齐心合力将黛玉抬到床上去。

冰湖说道:“你在这守着姑娘,我去传太医,很快就回来,你可一定要看好了。”话没说完,人已经没了影子。

冰湖向外跑的时候,正好撞到了王夫人身上,王夫人险些仰倒,刚想骂人,却见一个身影跳上墙头,早没了影子,王夫人问着身边的人说道:“她是哪屋的丫头,怎么这样没规矩。”

玉钏忙道:“听说是赖管家收的,叫冰湖,只在园子里做些打扫的活。”

王夫人是为宝玉来的,进了潇湘馆,进门就见一片血渍,吓了一跳,细看时,见黛玉正躺在床上,唇角尚有未擦净的痕迹,雪雁在一边叫着,王夫人忙命寻个大夫来,不大功夫,大夫就来了,把了把脉说道:“姑娘本来身子单薄,这一吐血更引发旧病,怕是不能好了,府上只管预备后事吧。”

王夫人面上一喜,多亏来了这一趟,原来她快不行了,当着雪雁的面,脸上装做十分关切的问道:“大夫可要尽力啊,我家大姑娘还要进宫呢。”

大夫说道:“就这一半天的事了,恐怕也醒不过来了,若是能醒只怕也是回光反照。”

雪雁骂道:“哪里来的庸医,我家姑娘不过是吐了口血罢了,让你这样诅咒,滚出去。”说着连推带搡的把大夫推了出去。

王夫人心中得意,喝退了身边的人,趁着雪雁没在跟前,出去和大夫理论的功夫,在黛玉耳边说道:“你若好好听话,哪至于小小年纪便命赴黄泉,和你那母亲一样,也是个不省事的,还带累的连个儿子都没养活,你们母女哪能斗的过老太太,我算看明白了,以后别逆着老太太,得罪了她老人家的,都没个好下场,她连亲生女儿都能下的去手,何况别人,不过你放心吧,葬礼上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黛妃娘娘。”

耳边传来了雪雁的叫嚷,王夫人举起帕子掩住脸,哭道:“大姑娘快醒醒,在舅母身边这么些年,一旦要走,如何不叫人心疼啊。”

雪雁跑了进来,刚才动手打了大夫,手掌到现在都疼,听王夫人哭的伤心,雪雁说道:“冰湖已经去请大夫了,我家姑娘绝不会就这样死的。”

王夫人站起身来,叫过刚刚赶来的李纨凤姐说道:“你在这里忙活忙活吧,把衣服什么的都帮着预备下,凤丫头去回老太太,说的缓些,可别吓着她老人家,再叫人报到宫里,黛妃娘娘如今可是金贵人,没准能赚个谥号。”

雪雁听王夫人的话不像是骗人,也惊慌起来,再看连紫鹃都来了,要为黛玉整理衣妆,雪雁大喝一声:“你出去”而后就守在黛玉身边只是叫着姑娘,心里十分盼望着冰湖能快些回来。

冰湖出了贾府见门口拴着一匹马,也不管是谁的骑上就跑,飞一样的到了宫里,水泓正在书房里踱着步,一手抚着xiōng口,方才怎么突然之间心口疼了一下,不安的情绪随之浮上心头,耳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水泓步出殿外,就见冰湖正快速的走进来。

宫里规矩,天大的事也不许跑动,冰湖急的不行,只能依着规矩做事,水泓迎了上去,看冰湖神色慌张,忙道:“出了什么事?”

冰湖便将黛玉吐血昏倒一事说个明白,水泓惊的只觉嗓子发甜,心知是血,连忙咽了回去,叫了太医带着銮驾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贾府,管家一见是皇上亲临连忙回了进去。

冰湖引着皇上到了潇湘馆,雪雁一看沐公子,只道是救星来了,也顾不上细想沐公子怎么光明正大的进了潇湘馆,方太医上前诊治,说道:“不妨事,血不归经,林姑娘先前必定情绪激动,引至吐血,这口淤血吐了也好,慢慢调养着过几日就好。”

话说的雪雁都愣住了,刚才那位大夫明明说姑娘马上就要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忙道:“太医你再好好诊诊,姑娘真的没事吗?刚才有位大夫说姑娘已经不行了”

“雪雁姑娘还信不过我吗?没事的,林姑娘自来底子就薄,不能与常人那般看待,脉息有些弱,有些乱,不要紧的,吃上几副药,调调脉息就会好的。”

雪雁这才放下心来,方才那位大夫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庸医,正在心里骂着,只见沐公子从床上抱起了姑娘,雪雁吓了一跳,是想过鼓励姑娘和沐公子私奔的,沐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回宫”

侍卫们在前边带路,冰湖帮着雪雁收拾东西,刚刚走到潇湘馆的门口,就见迎面走来了贾府的人,雪雁心中忐忑不安的,问着冰湖:“这可怎么办,贾家的人一定不会让你们带走姑娘的。”

“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让雪雁吃惊的一幕出现了,贾家从老到小竟然跪了下去,还三呼万岁,雪雁张大了嘴,看着比自已矮上三尺的众人,转过头再看冰湖,也已跪倒在地,雪雁磕磕巴巴的说道:“他是皇上?”

水泓没理他们,抱着黛玉径直向外走去,出了贾府大门,直接跨进了銮驾中,雪雁迟疑着不知怎么办好,水泓挑起帘子说道:“冰湖,带着雪雁上来。”

雪雁忐忑不安的随着冰湖进了鹅黄色轿子,哇,好大啊,这哪里是姑娘平时坐的轿子可比的,又宽敞又明亮,坐十个人都富富有余,再看皇上,眼光只在黛玉身上流转。

不知道该说是姑娘的幸运还是一个全新的劫难,沐公子竟然就是皇上,那个拆散了姑娘姻缘的始作甬者。

076太后夺爱(手打VIP首发)

慈寿宫中,太后正逗着莹萱小公主,周太监走到跟前回道:“太后娘娘远见,皇上还真把林姑娘给接来了,昨儿个下的旨封了关雎宫黛妃,这会儿正在养性殿的东暖阁呢。”

“哦,这孩子手脚真快,就知道他不会放过那丫头,灵儿拐弯抹角的打听时,哀家就明白了,那丫头是个敏感的小人,只盼着泓儿能真心待她。”

“皇上亲自去接,还能不是真心?”

太后叹了口气说道:“皇上的真心,能维持多久,凭着哀家和她母亲的昔日情份,可不能让她有半点委屈啊,叫他们把这宫里收拾收拾,瞅着有点乱,只要莹萱一来,就甭想清静。”

周太监亲自看着宫女太监们速度整理着太后的寝宫,太后招手叫蕊芯到跟前来,说道:“去库房捡些清雅别致的首饰,玩意来,关雎宫没建好,还以为要过些日子呢,也没提前预备下,一会儿黛妃来请安,别叫哀家丢了面子。”

蕊芯答应着去了,周太监听见太后嘱咐,忙过来身边说道:“奴才估计,黛妃娘娘一时半会儿的不能来给太后请安,听养性殿的王总管说,黛妃是皇上抱着进宫的,人进了东暖阁还昏迷不醒,这会儿四五个太医都在那候着呢。”

太后皱起眉头,是激动的晕了过去?那日瞧着小丫头也不像是贪图富贵的人啊,一边想着已经站起身来,说道:“咱们瞧瞧去”宫女们连忙上前为太后着装,太后坐着暖轿晃晃悠悠的往养性殿走去。

黛玉始终昏迷不醒,水泓又发着脾气,把几位太医吓的只在角落里小声商量着脉案,明明只是吐了口血,以脉向来看并无生命危险,虽然还是很弱,可是已不象先前那般凌乱,为何就是不醒来呢。

请示了皇上之后,方医正大着胆子朝黛玉的手指上扎了几针,按说十指连心,这样的疼痛常人很难忍耐,而黛玉仅是微微蹙眉,水泓见挤出来的血都是暗红色的,忙道:“黛妃手脚冰凉,你们还放她的血。”

冰湖见水泓已经急的乱了章法,连这些起码的常识都忘记了,而且太医不敢再动手,忙上前说道:“皇上您细看看,娘娘的血都不是鲜红色,正是血液淤积引起的经络不通畅才有的颜色。”

冰湖刚刚开言,水泓已经反应过来,关心则乱,连原有的冷静都消失不见了,闪开身子让太医继续处置,眼看着放了小半碗的血,黛玉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水泓急了,抓着方医正的xiōng口抵到墙上,问道:“在潇湘馆你是怎么说的,不是说没事吗?黛妃怎么还不醒来?”

水泓一松手,方医正贴墙滑到了地上,连忙跪好说道:“回皇上,按脉向看并无大碍,只是娘娘为何直到现在都不醒却不得而知,臣,臣再用用别的法子。”

雪雁一直守候在黛玉身边,看水泓急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感动,怪不得沐公子知道姑娘要和宝玉成亲,冰湖还伴随在左右,自从大觉寺见了第一面,皇上恐怕已经对姑娘起了爱慕之心,贵为皇上,身边高手云立,有什么事办不成的呢。冰湖那日惊慌失措的离开贾府,原来是给皇上报信去了,难怪圣旨来的那么快。

眼看着姑娘一点生气都没有的躺在床上,雪雁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流泪。姑娘为什么就是不肯醒来呢,总不会是被贾府的人给气的吧。

雪雁心中一动,跪起身子说道:“请皇上摒退左右,只留冰湖一人,雪雁有话要回。”

水泓一扬手,太医和宫女太监鱼贯而出,雪雁轻手轻脚的下得床来,跪到了水泓面前,水泓坐在黛玉身边,握着她冰凉的手,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又给黛玉掖好被子,才转头对雪雁说道:“你起来回话吧,连惊带吓的,把事说明白就好。”

雪雁谢过圣恩才站起来,将发生在荣禧堂和潇湘馆的整个过程讲述了一遍,又道:“后来发生的事冰湖未必清楚,雪雁想贾太君和宝玉的双重打击,才使得姑娘宁愿睡着,也不愿醒来面对现实。”

如果没有他从中横插一脚,黛玉今天或许还是一个十分快乐的待嫁新娘,水泓扬起头,紧抿着唇,对自已的鲁莽有些自责,该早些亮明自已的身份,让她有些心理准备的,给她些暗示就好了。

放过血的黛玉脸色愈加的苍白,连气息都越来越弱,水泓叫进太医来说道:“冰湖取来了补血的方子,正好给黛妃用上。”

方太医忙道:“已经熬上了,过会儿就能用,皇上放心吧。”

一碗药喂进去,虽然洒了些,还是起了作用,脸上有了些血色,水泓将黛玉的手放进怀中暖着,情不自禁的掉下一滴泪,身为一国之君又怕被臣子看见有**份,连忙擦掉,连做几次深呼吸恢复了情绪。

这时,宫人回报:“太后驾到。”

水泓一惊,消息传的好快,母后这么快就知道了,黛玉进宫前后发生的事绝不能让母后得知,母后就是一个把承诺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人,若是得知他使了手段,才把黛玉接进宫来,一定会骂死他的,骂死事小,黛玉清醒过来,要太后做主,可就要他的命了。宫里上上下下的谁人不知,皇上最孝顺,从来不做违逆太后的事。

水泓稳稳自已的情绪,率先出去迎接太后,太后似笑非笑的望着水泓,一直进了东暖阁,刚进屋就闻到了一股药香,再一看,黛玉就躺在对面床上,面无血色。

“泓儿,这是怎么回事?”太后坐在床边,问道:“玉丫头病了吗?”

“是,太医说她身子单薄,这会儿才睡稳了。”

太后望着儿子,泓儿在这点上比他父皇强多了,喜怒不形于色,连说谎都让人感觉不出来,若不是早得了消息,还真以为黛玉是睡着了。

“连母后也哄,这丫头是三天三夜没睡觉吗?从贾府到皇宫,颠簸了一路,她倒睡的熟。”

水泓被太后揭穿,当着众人的面也觉难为情,太后瞧着水泓身后的太医说道:“个个都是国之圣手的,就这么干看着没办法?”

方医正等连忙跪下请罪,太后吩咐道:“将黛妃挪到哀家的西里间,哀家亲自照看,这里是皇上批折子见外臣的地方,人多嘈杂,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身边的人虽然答应着,却不敢真正的动手,眼睛齐唰唰的望向皇上,水泓说道:“儿子可以自已照顾的,母后就别…”

“你一个大男人,懂得什么,也不方便,况且如今还不是你的黛妃呢,母后与她母亲私交甚好,交给母后吧,你在这里横眉立目的,太医有话也不敢说,再耽误了。”

水泓是有顾虑的,黛玉一旦醒来,第一眼瞧见的是太后,哭诉起来,太后必定怪他不懂得怜惜女孩,天知道他并不想真正的伤害到她,可太后的话也有道理,养性殿毕竟不方便。

泓儿在迟疑,太后望着儿子,这孩子对玉丫头动了真心吗?怎么一眼望去全是担忧的神色呢,虽然和她说着话,眼睛却时不时的看黛玉一眼,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

虽然儿子在起居薄上捣了鬼,但太后心里有数,还用看薄子吗?看那几个嫔妃的脸色就知道,皇上有多久没召见她们了,一个个如花似玉的,怎么就是进不了皇上的眼,太医说皇上最近上火,食之无味,焉知不是该发泄的没有发泄出去的结果。

太后有些担心,玉丫头是个好孩子,只是看着身子单薄,泓儿又正值壮年,这小小的身子能否承接雨露之恩还要另说,万一专房之宠,嫔妃们必定又来闹她,不如先把黛玉接到身边,灌输些思想,这样才不会引发后宫之乱。

太后劝道:“你这孩子,连母后也信不过,这黛妃住母后那还能丢了不成,况且她也算是我的媳妇,在一起增加些感情也好,还能聊聊她母亲的事,你就成全了母后吧。”

太后说到这个份上,水泓只能依从,宫女们正要动手,水泓一把推开,上前轻轻的将黛玉抱在怀里,雪雁连忙盖上被子,水泓一路抱到了车里,亲自护送到了慈寿宫,下车又亲自抱着进了西里间。

太后也进来了,装着冷冷的声音说道:“母后把你养了这么大,也没见你这样用心过,这黛妃和你见过几面啊,就这样抱来抱去的,也不怕失了皇上的身份,你那胳膊不疼吗?听说从贾家出来就一直抱着的。”

水泓心里清楚,母后是故意这样说的,回敬道:“父皇不是也抱过母后吗?那会儿母后肚子里还有溢,比黛妃重的多,父皇也没嫌累。”

这小子!还揭起短来了,看这丫头醒了你来不来求我,看着躺在床上的黛玉,太后说道:“这丫头怎么挪来挪去的还不醒,她是怎么了。”

水泓的眉头越皱越紧说道:“在贾家的时候,就晕过去了,刚才连手指都扎了,也放了小半碗的淤血,怎么就是没反应呢,可让人心焦死了。”

太后一语道破:“这丫头是不愿意醒吧!她有什么心事吗?”

水泓害怕被母后问出什么来,忙道:“儿子那里还有好些奏折要批,黛妃就交给母后了,晚间再过来。”

望着水泓逃也似的背影,太后更加纳闷,泓儿在紧张什么,玉丫头不会真有什么心事吧?

077将功折罪的法子(手打VIP首发)

太医们一直守候在慈寿宫中,太后也常常过来看望黛玉,水泓却一直没见人影,太医们说这会儿脉向更稳了,也强了些,按理说是没事的,想来是有其它原因导致黛妃一直昏睡。

只要生命没有危险就好,她想睡就让她睡吧,太后又一次瞧见玉儿身边的雪雁丫头转过身去偷偷的擦掉眼泪,如今正忧心着玉儿的身体,也没心思详细问问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已至傍晚,都没见到泓儿,太后微微一笑,叫过周太监说道:“你在西里间周围安排个人,若是皇上悄悄来了,速来报我。”

周太监道:“那就让蕊珠去守着吧,她功夫好,西里间只有一个门,皇上怎样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太后摇头说道:“蕊珠本来就是泓儿的人,他一皱眉那两丫头敢做什么,也不是要防着谁,只是看泓儿几时到这里来。”

“奴才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水泓还在养性殿忙着,若说这宫里只有一个人值得信任,那就是母后了,玉儿住在母后那里,又有自已安排下绵绵密密的保护,是绝不会有事的,横竖有太医在,不必太担心。

原本以为能迎进来一个活蹦乱跳的玉儿,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非常羡慕伽蓝有一个心心相印的灵儿,他也想要一个能长相厮守着的黛玉,至于皇后,到时出现了娶了回来就是,反正只是个名份。

眼前还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处理,侍卫禄存私查过贾府的帐目,在前巡盐御史林如海去世后的一个月里,贾家确实有过大笔的金额出入,看来贾府对林如海确实有过照管黛玉的承诺,才使得林父将身家财产全部交给了贾府。

想来这笔财产自从进了外祖家,就和黛玉没了关系,黛玉又是个女孩子,脸皮薄,不能四处张扬她有着巨额财产,几层长辈压着,规矩cāo守禁锢着,有钱却不能随便使用,还要被说成一草一纸皆用着贾家的。

禄存回禀说不但是贾妃省亲的时候用的是这笔钱,就是这些年来贾府的日常开支,人情往份,礼尚往来,用的都是这笔钱,黛玉的财产养活了多少人啊。

如今最为头疼的是证据早被毁了,按雪雁的说法,林如海也没有给黛玉留下过什么凭据,就算是去索要财产,也只能看贾家人的良心,给多少算多少。林府的老人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这些年过去,有没有用处还在两可之间。

虽然没法子明正言顺的要回来,但有些路子也一样可行,这些事情对水泓来说不算什么,留存于黛玉心底的贾宝玉,才是水泓比较担心的。

在外间走来走去的,无意间那块通灵宝玉映入了眼帘,水泓开始后悔了,贾府向来说的最多的是金玉良缘,是不是因为这块玉的丢失,才促使了悲剧的发生呢?

“破军”

“奴才在”

“把这块玉送回贾府,不,送到杨妃手里,有金有玉的才是良缘。”水泓说完将玉扔给了破军,转身进了书房。

破军有些迷糊,问着站在一旁的小桂子:“宫里有位杨妃吗,住在哪一宫,快给兄弟指点一二,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什么杨妃,就是皇商薛家那位宝钗姑娘,不是又白又丰满吗,所以皇上才戏称为杨妃。”破军挠挠头,笑的有些腼腆,拿着玉佩出去了。

破军刚走不久,巨门出现,回道:“皇上,贤德妃那边的事成了,人赃并获。”

“哦”水泓灵机一动,怎么缺什么就来什么呢!“审了吗?”

“回皇上,艳秋和四个小太监,加上抱琴都审过了,抱琴承认是贤德妃主使她花钱雇小太监行凶杀人,艳秋被打个半死,奴才怕抱琴不承认,后来才出手相救,不过伤都不在要害,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这就好”水泓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走,带上那几个人去凤藻宫。”

夜深了,宫女来请太后休息,刚要上床就寝,就有蕊珠过来回道:“禀太后,黛妃娘娘有意识了。”

“她醒了”太后惊喜的问道。

蕊珠忙道:“没有,但是一直在说话,奴婢们听的也不是很清楚。”

“她都说了什么?”太后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

“黛妃一直在叫娘,其他的就听不清了。”

太后穿好衣服到了西里间,果然黛玉在似醒非醒间说着梦话,坐在黛玉的身边,太后倾下身子,仔细听着,再坐起来的时候,眼泪都掉了下来,黛玉说的是:“娘,带我一起走吧,玉儿好累。”

这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宁愿活在梦里也不愿意醒过来。

黛玉的手指动了动,碰触到了太后的衣服,一把抓住再也不肯松手,嘴里仍旧念念有词的,太后脱掉鞋子,委身上床躺在黛玉身边,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嘴唇碰触着她的额头,安慰道:“娘在这呢,玉儿就在娘怀里,不怕,安心的睡吧。”

雪雁瞪大了眼睛,这几句话是灵丹妙药吗?刚才她拼命的叫着姑娘,姑娘都没醒,反而说起胡话来,太后才说了一句,姑娘就睡安稳了,像只小猫一样乖乖的蜷缩在太后怀中,只是一只手抓住太后的衣襟不肯放手。

“太后…”

“不妨事,哀家今晚和玉儿一起睡,自从那两个小子长到七岁,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这类的屁话,就再也不肯让哀家搂着了,你们把屋子弄热点,看好了,不许让皇上进来,如今玉儿和他未圆房,算不得他的妃子,还是个闺阁女儿,让他避着点。”

雪雁憋着笑,皇上还是沐公子的时候,有时也爱说些促狭话,原来是遗传自太后。

这半日已经和蕊珠,蕊芯熟悉起来,三个人远远的坐在一起,蕊珠说道:“宫里的娘娘这么多,还没见太后对谁这么好过呢。”

雪雁趁机问道:“皇上有多少位妃子啊?”

蕊珠道:“妃位四个,如今是三个,庆妃已经不在了,嫔位六个,四品以下的可能有十个吧,就这些,也没多少人。”

雪雁扳着指头算了算,张大了嘴说道:“这还少啊,二十位后妃,还是有名头的,那没名份的呢?”

蕊珠说道:“皇上很自律,从不乱来的,也不常常召幸,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睡在养性殿的。”

蕊芯起身查看一下屋里的碳火,回来说道:“太后说皇上会来,这会子都快子时了,也没见到人影,咱们也换着睡一下吧,免得明儿都爬不起来。”几个人商量着轮着歇了一会儿。

水泓还留在凤藻宫里听贤德妃辩解,元春一直在为自已喊冤,听宫女说皇上亲手抱着一个女子进宫,元春心急起来,待打听后得知是黛玉,更是发蒙,黛玉既然入宫,那皇上也很快会查出事情的真相,也就知道了她要为宝黛指婚的事情,这还不要紧,可以推说自已什么都不知道,就怕皇上顺藤摸瓜,再查出她收买艳秋的事,那就不得了。

皇上最恨背叛主子的奴才,这样的人不是被活活打死,就是被严刑拷打后才慢慢弄死,元春着急,密令抱琴快些动手,抱琴不负嘱托,联系妥了趁着晚饭的时辰,人员集中的时候下手。

元春忐忑不安的在凤藻宫中等消息,没盼来抱琴的好消息,倒把皇上给盼来了,多少天皇上没来凤藻宫了,元春连忙接驾,皇上还是那样温文尔雅,仿佛越来越英俊了。

“抱琴呢,怎么没在身边伺候?”

“天天的只在臣妾这宫里,左右这会子没事,放她们出去逛逛,皇上想喝什么茶,臣妾这里有碧螺春,还有西湖龙井。”

“普洱”水泓来到主位坐下,元春交待宫女泡茶后来到水泓身边,笑着说道:“皇上好些日子没听臣妾弹琴了,今儿可有兴趣听臣妾弹奏一曲。”

“认识艳秋吗?”水泓开门直入主题。

元春低下头去,脑中迅速的思量着皇上的问话,这样问一定是有原因的,皇上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起。元春说道:“听说过,好象是皇上御书房的宫女吧”

“贾妃连朕书房一个专职打扫的宫女名字都知道,实属难得,若是朕安排在别国的密探也能像贾妃这样能干就好了”水泓抿了口茶,将茶杯重重的放到身边小桌上。

元春已经开始心慌,难道抱琴做的事露馅了,明明安排的很好,抱琴拿着银票约见艳秋,趁机弄死她,一定会找个秘密场所的,都过去这么久了,艳秋一定早就死了。

“贾妃在想什么,担心着艳秋是死是活?”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甭猜了,像你这种心似蛇蝎的女人,朕也懒的和猜闷儿,抱琴那丫头都比你爽快,带上来。”

元春回头一看,抱琴,一身狼狈的艳秋,还有四个小太监都被推了进来,元春心知不好,开始为自已辩解,耐何有抱琴和太监的证词,元春想赖也赖不掉。

正琢磨着如何能求得皇上开恩,水泓说道:“如今有条将功折罪的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走?”

“皇上请讲,臣妾一定尽力而力。”

“请贤德妃下道口谕,本月二十九为贾宝玉和薛宝钗赐婚,成就金玉良缘,有贤德妃的面子,客人会很多,嘱咐家里人办的热闹点。”

078贪恋着温暖[手打VIP首发]

水泓双手环xiōng,望着蜷缩在太后怀中的黛玉,不像是昏迷着,像在熟睡着一般的安稳,屋子里的温度很高,黛玉的小脸热的粉扑扑的,这两个女人,不像婆媳,倒像是母女。

似乎母后因为热度掀了下被子,敏感的小丫头马上手脚并用的将太后牢牢抱住,而母后像是有感觉似的,搂的更紧了些,圆润的下巴直往黛玉的额头蹭去。

看来这一晚是没他什么事了,水泓放下床帐,回转身子看着站在一边的几个宫女,说道:“把碳火撤一些,太热了反而不好,雪雁跟朕出来。”

雪雁连忙跟着水泓走了出来,顺便瞄了一眼座钟,都快丑时了,皇上怎么还没休息,听说早朝的时辰是在卯时,就算是这会子入睡,也睡不多长时间吧。

“黛妃入贾府的时候,除了双方有一纸婚约,就没什么财产方面的字据吗?你再细想想,贾家去人拿走了那么一大笔钱,怎么会连个凭据都没有?”

雪雁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道:“在奴婢印象中是没有的,老爷当时交待姑娘的时候,雪雁大多在身边的,除了婚约是姑娘自已保管,并没交给过姑娘其他的什么,所以连姑娘自已也不知道贾家究竟带走了多少钱,但是数目一定不小。”

“为什么这样肯定?”

“因为当时琏二爷在背地里,脸上的笑像开了花似的,奴婢想琏二爷也该是见惯大阵势的人,银子少了能乐成那样吗?”

水泓微微的点着头,起身走出了慈寿宫,望着夜空的点点星光,心思飘出去老远,林家几代列候,从黛玉祖父起就是单传,人丁不旺,黛玉的父亲又在巡盐御史这样公认有钱的位置上连任,家产一定不少。

如果黛玉手中有当年的凭据,那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回自已的所有,可如果没有呢,据雪雁讲,从京城回到扬州的时候,林如海已经基本是在弥留阶段,清醒的时候不多,贾家人趁机钻了这个空子也说不定。

胡乱睡了一会儿就到了上朝的时辰,刚刚换好朝服,冰湖就赶了过来,回道:“皇上,好消息,黛妃娘娘醒过来了。”

“哦?”水泓抬脚就想去探望黛玉,小桂子在一边说道:“皇上,上朝的时辰到了。”

水泓点头说道:“先上朝,一会儿去看黛妃,她做什么呢。”

“娘娘趴在太后怀里哭呢。”

水泓突然紧张起来,问着冰湖:“她不是在太后面前告朕的状吧?”

冰湖不说话,只是低头代表默认,水泓叹息着暗道:小丫头,总要给朕解释的时间啊。

好温暖的感觉,暖的不想起床,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动,只想这样一直赖在母亲的怀里,母亲?黛玉的神智慢慢的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昏暗的床帐瞧着像是鹅黄色的,还绣着龙和凤,绣功不错,黛玉赞叹着。

懒懒的动了下身子,仿佛睡了很久的样子,浑身舒畅极了,侧目一看,一位中年妇人就睡在身边,黛玉吓了一跳,慌忙坐起身子,睁大眼睛仔细辨认着,这是太后啊,自已怎么睡在这里,莫非进宫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伸出手臂悄悄撩起床帐,入眼之处皆显的富贵无比,再一看,雪雁和蕊珠就睡在旁边,不远处还有看不清容貌的宫女在值夜,黛玉坐回身子,看来真的是进宫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是梦吗?张开樱桃小口,放入一根手指,用力一咬,比预期的还要疼,痛的眼圈都红了,抽出手指一看,不仅有牙印,指肚上明显有被针扎过的痕迹,再仔细一看,每根手指上都有。

这是什么?趁她熟睡的时候用的酷刑吗?黛玉糊里糊涂的,刚刚没看到时不觉得什么,等看到了手指上的伤,才觉出疼来,甩甩手显些碰到太后的身子,黛玉连忙缩回手臂,看着仍在熟睡中的太后,方才暖暖的感觉又回来了。

可以再躺一会儿吗?再躺一会儿不要紧吧!黛玉轻轻的躺回太后身边,为两人盖好被子,身子靠进太后的怀中,贪恋着梦中的温暖,或许装睡幸福可以再度来临,又可以依偎在如同母亲的怀抱里,又可以不被太后知道她已经醒来了而难为情。

没想到又睡着了,因为身边没了依靠才再度醒来,眼皮动了动,一只手摸索着身边的床铺,太后呢?手里似乎摸到了一件衣服,黛玉一把抓住,不肯放手。

耳听得一阵笑声,黛玉睁开眼睛,却见太后早已着装完闭,正笑吟吟的坐在床边望着她呢,衣摆的一角正握在她的手中。

黛玉忙松开手,人也跟着坐了起来,就在床上给太后磕头,太后拉着她坐下,说道:“才好些,就别磕头了,有孝心也不在这上头,等你好了,有多少头磕不得。”

黛玉没想到太后会这般好说话,抿着嘴一乐,说道:“玉儿无状,惹太后笑话了。”

太后站起身子让黛玉下床,拉着她的手说道:“托你的福,哀家昨晚也睡的安稳,自从先皇去世,常常睁着眼盼天亮,这回可好了,以后就常常住在哀家这里吧,可愿意陪我老婆子吗?”

“玉儿愿意服侍太后左右”而且求之不得。

太后笑的惬意,说道:“你愿意,皇上一准不干,隔三错五的来陪陪哀家也就是了,见天的住在这里,他还不把这慈寿宫给掀了。”

黛玉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不愿再去想过去的往事,可是不经意间总是会碰触到那些伤口,在贾府发生的事仍然历历在目,如果说贾母给的痛已经到了极限,那么宝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无疑是在极限的痛楚之上又加一记重锤。

雪雁过来服侍黛玉洗漱梳头,黛玉从镜中看见太后正在逗着挂在藤架上的鹦鹉玩,悄声的问着雪雁:“咱们怎么进的宫?”

雪雁得意的说道:“咱们这回可风光了,皇上亲自去贾家接走姑娘,奴婢站在皇上身边,看着贾家那帮恶人跪了一地,真是解气,他们还以为姑娘进宫之后死定了呢,赶明儿姑娘带着我回贾家给他们看看,让他们再使坏。”

“一入宫门深似海,那么容易就出去了?不过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黛玉问道:“好象只是睡了长长的一觉,真舒服。”

雪雁连忙讲诉进宫的过程,待听到原来沐公子就是皇上的时候,黛玉猛的站起了身子,不敢相信的望着雪雁,泪珠瞬时掉落下来。

‘我还有一个名字,叫泓’黛玉慢慢想起了沐公子说过的话,他说姓沐,名秉政,真笨,这样明显的暗示,早该想到的,除了皇上,谁敢说这样的大话。

太后瞧见了黛玉的失态,走过来拉着黛玉的手一同坐下,问道:“丫头是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尽管对哀家说,一切有哀家给你做主,是泓儿欺负了你吗?”

绵绵不断的泪珠滑落下来,黛玉一字一句的讲述着入宫的全过程,听的太后直皱眉,泓儿这小子,这不是坏人婚姻吗,身为一国之君却没有给臣民做出表率,成何体统。

“是皇上做的过了,丫头,哀家知道你早晚会进宫的,只是没想到皇上是用这种方法迫你进宫,这孩子,这是他父皇定的规矩,他也敢带头破坏。”

黛玉擦掉眼泪,为水泓辩解道:“太后,皇上也不算是破坏规矩,玉儿进宫之前,婚约就被外祖母毁掉了。”

“为什么?”太后自问自答“明白了,一个黛妃能换来的好处多的很,可如果没有皇上的那道圣旨,贾家人想借此攀附也没路,玉儿别担心,如果想回贾府重新缔结良缘,哀家给你做主。”

“不”黛玉断然拒绝,说的斩钉截铁“就算是死在外面,玉儿也再不回那个地方。”

太后虽然这样问着,心里其实也担心黛玉答应回去,看昨天泓儿的样子,分明是对小丫头动了真心的,才使尽了手段接她进宫,泓儿的做法虽然称不上光明磊落,可如果贾家不贪慕虚荣,主动亮明婚约,泓儿也是没法子。

他再大胆狂妄也不敢忤逆了父皇的意思,泓儿是个孝子,这一点太后是知道的。

亲手为黛玉擦掉了眼睛,太后说道:“不管怎么说,先在哀家这里住下,和泓儿之间的事日后再说,虽然已封了黛妃,你不情愿,哀家想泓儿也不会迫着你圆房,再说有哀家做后台,谅他也不敢。”

黛玉初听这些话时脸上一红,待听到太后说皇上不敢时,又是一笑,这时蕊珠近前说道:“回禀太后,早膳已经预备下了。”黛玉跟着太后一同用饭,太后见黛玉只喝了一碗粥便放下筷子,说道:“丫头吃的也太少了些,是因为紧张吗?哀家是个多随和的人,你还害怕什么?”

“太后容禀,玉儿自小脾胃虚弱,在外祖母家见天的连这些都吃不完呢,不信您问雪雁。”

雪雁连忙上前解释道:“回禀太后娘娘,我家姑娘能吃了这些已属难得,蕊珠妹妹好手艺,姑娘不光喝了一碗粥,还吃了好些拌菜呢。”

太后说道:“姑娘两个字可别再提起,虽说尚未明正言顺,也是皇封的黛妃了,咦,皇上怎么也没给个正经封号,叫个黛妃成什么样子,听着也不尊重。”

雪雁连忙答应着退到一边,这时太监回道:“皇上驾到。”

079她是朕的女人[手打VIP首发]

太后放下筷子,看黛玉已经紧张的站了起来,心里好笑,早朝散的够快的,泓儿今天想来也没心思上朝,这丫头不肯回贾府,泓儿就有机会猎美,得到美人芳心,是不是该从中当个绊脚石呢,反正深宫无趣。

水泓进来了,一眼就瞧见那个惦念了半夜的小丫头,梳着简简单单的发髻,一身浅红色宫装,正低着头跪在一边,水泓先给太后请安,伸手想扶黛玉,却被她躲了开去,水泓尴尬的笑笑,她是因为被他搅黄了婚姻对他心有怨恨,还是因为他隐藏了身份?

看着膳桌还没撤下,水泓有些心虚,今儿实在没法把心思用在朝政上,坐在朝堂之上听大臣们说着朝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在没什么大事,细找了找没见到贾家的人,品极不够用不着每日都来的。

这一幕一点没拉下的被太后看个清楚,做的好,甭理他,哪有等人家都定下婚期才下旨封妃的,“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积极的来给母后请安?”

母后一准是故意的,水泓一偏身坐在黛玉方才的地方,说道:“起的早,有些饿了,知道母后这儿膳桌还没撤,便赶来了,母后赏儿子吃点什么?”虽然对太后说着话,水泓仍然回头望了一眼在身后不远站着的黛玉,小丫头,站的靠前一点好吗?特意站在我这边,让我看不到吗?

“还不就是这些个样,蕊珠盛碗饭来,玉丫头进里屋歇着,身子还没好,皇上不会计较你失礼的。”

黛玉听说皇上要来,心中又是生气又是紧张,原来他是沐公子的时候,见到他已经感觉不自在,这会儿变成了皇上,心中更是慌乱,虽说因为他的一道圣旨才让她看清了外祖家的人,可他也是欺骗了她,破坏了理想中的一切,让她无法完成父亲的嘱托。

太后的一句话让她解了围,黛玉近前两步说道:“玉儿告退”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里间,并顺手关上了门。

水泓别扭的用过了早饭,时不时的望着里屋关的严严的房门,太后心中好笑,却不提起,只是喝茶,水泓说道:“黛妃已经醒了,就别住在母后这里,扰的母后不得安生,儿子一会儿就把她接走。”

“关雎宫又没修好,急个什么?”

“养性殿边上有个小院,儿子昨晚就让她们收拾出来了,委屈黛妃先住在那里,横竖过几日就能搬到关雎宫去。”

“玉丫头身子还没好,你那小院的条件有母后这里好吗?况且母后瞧着玉丫头看你的眼神中并无情意,强迫可不是最好的法子,还是住在这里更好些,你见天的来给母后请安,不就能瞧见了。”

水泓急了,说道:“母后,她是朕的女人。”

臭小子,在你娘面前敢自称为朕,看来是真急了,太后说道:“那又怎么样,你小子还敢硬来吗?不信把玉丫头叫出来,看她愿意留在我这里,还是去你那儿。”

水泓呼出一口长气,好言劝道:“过会儿嫔妃们该来给母后请安了,儿子还有好些话想跟黛妃说呢,她们一来,又该七嘴八舌的,什么话都说不成了,黛妃初进宫中,会委屈的。”

“正好也让玉丫头跟她们见见面,有母后震着,谁敢给她委屈,你就放心办你的公务去吧。”

太后下了逐客令,水泓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越想越觉得心有不甘,黛玉是他的妃子,又不是母后的女儿,岂能让母后长期霸占,想到这里,水泓转身朝内走去。

太后一愣,这小子好容易劝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黛玉正站在里间门边上,双手合掌放在唇边,还是太后慈爱,知道她此时必定不想见到他,三言两语的劝走了皇上,正开心着,门突然被打开,吓了一跳,转过身子正好对上了水泓的眼睛。

水泓一笑,拉起她的手腕圈进怀中向外走去,太后忙过来拦阻道:“你这小子,好容易母后找到一个解闷的人,快放下,你这个不孝子。”

水泓不管那些,脚步未停,双手使力,几乎是连拥带抱的将黛玉带了出去,黛玉急的只是回头望着太后,嘴里说着:“快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

水泓微微一笑,突然眼睛眯了起来,黛玉顺着他的眼光一望,远处好像来了好些人,看着衣着打扮,必定是各宫主位来请早安来了,这会儿走后门已经来不及了,水泓打横将黛玉抱起,一转身已经藏到了假山里边。

“放我下来,你这个色坯”黛玉恼怒的捶打着水泓的肩膀。

水泓将黛玉放到地上,以手指点住她的唇,说道:“小点声,一会儿回了养性殿,让你骂个够,我知道你心里有好些个怨气,给你机会发泄了就是,何必急于一时。”

黛玉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指,水泓近前一点,黛玉慌的再向后退,不料背却抵在了山石上,眼看着水泓的脸离的越来越近,黛玉叫道:“不许再向前了。”

“嘘…她们还没走远呢”水泓笑着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敢骂皇上是登徒子,色坯的,你还是我朝第一人呢,胆大妄为的丫头,不怕我怪罪你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是皇上,自然可以为所欲为。”黛玉别过了脸,不肯看他。

“皇上也得守规矩,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的。”水泓伸出手来挑起黛玉的下巴,身子压了过来,禁锢着她动弹不得“但这不包括宣你进宫,还记得我问过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吗?你当时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哪有后来这些事情。”

“你…走开”黛玉伸手想将他推远,离的这么近,她连喘气都吃力起来。

水泓一把夺过压在xiōng膛上的手,不能让她感觉出他的剧烈心跳,更不能让她知道这会儿他也有些紧张,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指,还有着浅浅的伤痕,黛玉用力的抽回手,眼圈却红了。

水泓温柔的问道:“不会太疼了吧,昨儿个你一直昏迷不醒的,太医没法子才出此下策,看你这会儿脸色红润,昨晚上睡的好吗?”

黛玉抬起头望着那双真诚的睦子,仿佛曾经认识的沐公子又回来了,不由自主的点起了头,眼泪却没忍住,一直掉落下来。

“外面已经没人了,这里也挺憋闷的,咱们出去吧。”黛玉顺从的随着水泓从假山群中走了出来,水泓要拉她的手,却见她孩子气般的将手藏在了后面,水泓笑笑,说道:“路不算近,能走吗?还是给你要个轿子来。”

黛玉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引的水泓的xiōng膛都跟着略有起伏,看她心神不安的一定要想着逃离他的主意,水泓说道:“那就走走,你躺了那么久,疏散疏散筋骨也好。”

水泓转身朝前走,耳边却没听见黛玉跟上来的脚步声,水泓转过头看黛玉还站在原地,走过来问道:“走不动,我抱着你?反正宫里也有很多人知道你是我从贾家抱回宫来的。”

黛玉低着头不敢望向水泓,低低的声音说道:“我想留在太后这里。”

母后究竟给她这颗小脑袋瓜里灌输了什么思想,两人同床共枕睡了一晚,就让黛玉这样依赖着她。

知道她心里还别扭着,才没用强的,一直好言好语的哄着,说了这半日,她竟然还想留在慈寿宫,让水泓有些郁闷:“还在为圣旨的事跟我生气?”

“不是的”

“不是?”

“不是”黛玉不知该如何解释,刚刚接到圣旨的那一刻,黛玉心中是有恨的,等到贾家的事情出来,过度的伤心难过冲淡了对皇上的怨恨,反而觉得能离开贾家,或许是个解脱。好在没听雪雁的建议去投奔沐公子,否则不闹出笑话来了。

可是在面对水泓的时候,黛玉是紧张的,虽然心里明白她是以黛妃的身份进宫的,必定要面对这一切。

早上见到慈祥和蔼的太后时,黛玉心中盟生了一个想法,或许求求太后,能够把她放出宫去。

可当她听说沐公子就是皇上的时候,黛玉知道她是逃不掉的,那么就能避一时是一时吧。

“不是就好”水泓说道:“你是我的妃子,不可能一直住在太后这里,已经命人抓紧修缮关雎宫了,最多十天就可以搬进去,或者你按着自已的喜好去布置,总之,留在慈寿宫不行。”

黛玉回头望着殿内,好像还能听见女子的笑声,水泓诱哄道:“出去走走?还是进去和那些女人们打声招呼呢?那里还有你表姐贾氏呢?”

黛玉犹犹豫豫的拿不定主意,即不想和水泓在一起,又不想面对各宫主位,黛玉说道:“我就留在这儿好了,慈寿宫中景致不错,逛一会儿等她们走了我再进去。”

水泓有些泄气,她还是不肯跟他走,也是,若是他也不会再信任一个曾经欺骗过他的人。

望着他的背影,黛玉松了口气,朝着慈寿宫深处走去,沐公子为她做过的事情,她是很感激的,可一旦这个人变成了皇上,为什么处处都觉得别扭,虽说是贾家先行毁约,可皇上总是那个点燃引信的人,一道圣旨,让她失去了原来的生活与宁静,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黛玉抬头望着天空,跪了下来,说道:“父亲,请原谅女儿的不孝,如果女儿能够走出皇宫,一定竭尽全力重振林家。”

080她不理我【文字版VIP】

虽然知道她不会轻易的接纳他,水泓的心中仍然充满了渴望,嘱咐太医用心保养着黛妃的身子,换上便装骑马到了驿馆。正好伽蓝和灵儿都在,让他不至于太气闷。

“泓哥哥好严肃哦,听说你把神仙妹妹接进宫了,昨天我就想进宫去瞧瞧的,伽蓝死活都不让,说是要让你多甜蜜一会,怎么样,甜蜜吗?有没有甜死你?”灵儿蹦蹦跳跳的来到他面前。

伽蓝撇撇嘴,说道:“你也够笨的,看泓的表情还猜不出来,全是苦味,一分甜味都没有。”

水泓没有理他,而是问着灵儿:“你们的年纪都差不多,为什么你每天都这么开心,而她那么多的烦恼,那么爱哭,有心事又不肯说出来,让我想帮忙都无从下手。”

灵儿坐到他对面,说道:“当然不同喽,神仙妹妹的事伽蓝也跟我说了一些,家教很重要的,她的长辈一定从她小的时候就教育她,为人处事要内敛不能张扬,再说她自小就父母双亡,又没人可以依靠。好像和我堂姐很像的,伽蓝你记得我堂姐吧,原来是多么活泼开朗的女孩,自从大伯和伯母去世,极少见她笑过,虽然我父母怕她委屈,对她比对我还好,可堂姐还是比从前沉闷了许多。”

伽蓝点点头表示同意,说道:“有句话叫狗仗人势,泓你别瞪我,这句话虽然难听,却能真实的表达出人的情感,其实咱们都是一样的,有父母可以依靠,可以肆意胡闹,还不就是依仗着父母的宠爱吗?惹了祸也有人收拾烂摊子,没有负担,自然就会活的开心。”

灵儿又道:“除却父母的关系,我有伽蓝啊,我做不到的事情,伽蓝可以为我做,我不开心的时候,有伽蓝用心哄我,就开心了。”

对于伽蓝和灵儿说的这些,水泓虽然也曾经想过,想的却不深,水泓问着伽蓝:“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有,父皇去世后,哥哥继承了皇位,因为政务繁忙不能常和我在一起,我就感觉像被冷落了似的,好在我有母后关心着,哥哥又宠我,度过那段时间就好多了,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水泓没有回答他的话,心里却是赞同的,是的,他也有,可是初登皇位时,忙碌使他不能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思念亲人上,偶尔遇到了难以决绝的事,他也会想念他的父皇。突然之间水泓像是更明白了,以后要倍加孝顺母后,因为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水泓不说话,灵儿便以为他否决了伽蓝的说法,说道:“你们都是男人,可以骑马喝酒寻欢做乐,能知道什么呀,神仙妹妹又没人可以做主,必定每天圈在屋子里,没有一丁点的自由,泓哥哥,让我见见神仙妹妹吧,我好奇的不行。”

见见也好,或许灵儿的活泼能感染黛玉,水泓刚刚答应下来,已经不见了灵儿的身影,这个灵儿,手脚够快的,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若是黛玉从灵儿那里学会了顽皮,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伽蓝微笑着目送灵儿,直到身影消失不见,回过头来坐在了水泓身边,为两人倒上了茶,问道:“她不理你?”

水泓微微点头,唯有在伽蓝这个老朋友面前,能毫无保留的说说心事,说道:“不理我,也不愿意跟我说话,她宁愿呆在太后宫中,也不想跟我在一起,你说我这个皇帝是不是很失败?”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贪慕虚荣的,何况你还骗了她这么久,转变也需要时间,也要真心相待才行,再说你不就是因为她不理你,才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她吗?”

“为什么话一到你的嘴里就这么难听呢,就算我这样想过,那也是曾经的事情。”

伽蓝意外的看着水泓,问道:“这么说你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不是因为男人的自尊?那你惨了,我哥哥说过,做皇帝不能有真心的,更不能被女人cāo纵。”

“祈蓝这辈子一定没有女人真心爱他。”

“爱在哥哥眼里太廉价,她不是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吗,你在人家都定下婚期的情况下夺了他的未婚妻子,他要是个男人,该找你拼命的,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行,不过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了神仙妹妹的?”

就那个长的像女孩似的表哥吗?不以权势压他,单纯打架,也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第一次对她有感觉是因为一首诗,很奇妙是不是,我从她的诗中读出了她的哀伤与忧愁,十五岁正该是女孩子天真烂漫的年纪,怎么会有绝望的诗句出现呢,所以我进了北静王府,见到了她,她确实是美的,超凡脱俗的美,与我见过的女人不同,可我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我以为她是水溶的人。”

“别骗我了,我又没七老八十,记性没那么差,你不是还偷偷给她送过燕窝吗?还去偷瞧过她。”

水泓皱起眉头,不该什么都跟伽蓝说的,或许这些事将来会成为伽蓝一辈子的笑柄,水泓自嘲的笑着,笑柄又如何,当年他也没有少取笑他和灵儿。

“后来呢”

“想想这事,有些对不住北王,那回把他留在宫里,我却去大觉寺见到了玉儿,本来只是想远远的望一眼,没想到却顺便使出了一招英雄救美,我对她很满意,现在想想,如果没有皇后出自民间一语,她来做我的皇后也是够格的,遇到危险都能不慌不忙,临危不惧,正是一个皇后该有的素质。也正是因为那次见面,我才知道她身上有病。”

“你把贾妃的母亲折腾的也够惨的,一个中年女人,丈夫时常留在小妾身边,最爱的也不过就是钱了,又都被你拿走,还吓的要命,直接弄死她多好,顺便给玉儿报仇。”

“是我的玉儿,你不许乱叫,叫她黛妃”。只有听到黛妃两个字,才会有这个女人属于他的感觉。

“好-好好,是你的。”伽蓝对水泓的坚持有些无奈。

“现在还不能让她死,还没有成就金玉良缘,对了,这月二十九贾妃的弟弟成亲,你要没事也去跟着热闹下。”

伽蓝傻了眼,问道:“为什么要我去,我和他们家又没来往。”

“可是你身份特别啊,邻国皇子,一定会被热情的款待,灵儿一准爱凑热闹,贾妃赐婚,客人会很多。”

“是贾妃赐婚,还是你?”

真不愧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水泓说道:“当然是我。”

“你这一手也够黑的,直接断了黛妃的念想,还不得罪人,不过只怕瞒不过黛妃。”

水泓说道:“断了念想是真的,却不是为了瞒她,虽然我很嫉妒那个人,身为一国之君在她心里还不如那个富家公子,她的财产全被贾府的人霸占,眼下又没什么凭据可以索要回来,去的客人尊贵的越多,排场越大,以后想减些都难,本来弹劾贾家的奏折就很多,一直没空出手来,让贾府在婚事上多花些银子也好,穷奢极欲的生活更能让一个大家族很快的灭亡。”

“她不理你,正好激起了你的斗志,非要得到她不可,黛妃会恨你的,你是故意破坏她的姻缘。”

“恨就恨吧,总之我不放手,她拒绝了水王我心里还挺高兴,以为自已终于有机会,潜进贾家与她见了几次面,她不理我,后来还希望我离开,再也别见面,我命人查了,才知道是因为她那个表哥,一个没有半点雄性光芒的半大男孩。”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同。”

“查的越深,我对她的处境也就知道的越多,对她也就越来越喜爱,她越想撇清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我就越想接近她,她拒绝水王,拒绝沐公子,拒绝皇上,并不是因为她讨厌,而是她的身上背负着使命,她父亲的遗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本该是男人的性格,她却宁愿自已委屈也要坚守承诺,让我对她除了喜爱更多了几分敬佩。”

“我看你有点想的太理想化了,不是不讨厌吧,单单是因为父亲的遗愿吗?那你也就不会这么快让贾妃赐婚了。”

水泓气道:“我看你真是找打,不能顺着我说吗?在她面前已经够伤自尊了,下次灵儿再闹失踪,看我还管不管你。”

伽蓝连忙起身行礼,没有水泓安在城里城外的密探,哪能这么快获得灵儿的行踪,水泓将伽蓝被打伤的事命人传播出去,灵儿才出现的这么快。

“女人都是要哄的,你耐心点?”

“理我才能哄啊,连母后也跟着搅局,也不知怎么说服的她愿意留在慈寿宫。”

伽蓝嘿嘿的笑着,一向都是水泓嘲笑他被灵儿吃的死死的,这下他也有话说了:“不理你,但能天天见到,也觉得很甜吧。”

水泓别过了脸说道:“我现在只盼着她能够相信我,把她的心事告诉我,她所有的事我都是从她身边的丫头口里知道的,我非常想帮她的忙,可她见了我一个字都不肯说。”

“让灵儿去开导她吧,女人和女人之间会更好说话的。”

水泓点点头,除了灵儿的帮助,他自已当然也会做出努力,当务之急,是让她相信他,能够坐下来和他说说话,而不是躲着他,当然没有太后的帮忙,她想躲也躲不了,看来还要多在母后面前说好话,让母后把黛妃还给他。

081贤德妃的无奈【97xs文字版VIP】

一大清早的,凤姐来给贾母请安,并服侍早饭,贾母见陪坐在一旁的只有探春,心情愈加不好,自从黛玉进宫,宝玉像丢了魂一样,不哭也不闹,只是傻呆呆的坐着发愣,给他吃就吃,让他喝就喝,也不说话,更不和丫头玩笑。

紫鹃已经正式拨给了宝玉,还以为宝玉能看在黛玉的面子上高看一眼,没想到宝玉一视同仁,连看都没多看上一眼。

请了大夫来看,又说没什么事,贾母自然明白是因为黛玉,也清楚这件事确实是委屈了宝玉,和宝玉的婚事比起来,家族的体面更重要,贡献出一个女孩会给贾府带来多少好处,是没法去计算的,就算黛玉进宫以后不眷顾着娘家,大臣们却不会知情,只要她常带着女眷进宫请安,不明真相的人就会误以为国公府与皇家关系更近一层。

放眼天下,谁家能像贾府这样幸运,一家子出了两个妃位,和这些比起来,宝玉的婚事就没那么重要了,名有了,再来就需要钱。

凤姐亲自为贾母盛饭,贾母说道:“三丫头一会儿回园子顺路去瞧瞧宝玉,也劝着他想开些。”

“探春明白”探春马上站了起来“昨天也去了,只是宝玉哥哥不太爱理人。”

贾母说道:“过段日子就好了,等给他娶了亲,他的心也就不会全放在玉儿身上了。”

凤姐说道:“瞧着宝兄弟的样子,我们也怪心疼的,他还不如连哭带闹的,太太去看他,他都直愣愣的不说话呢。”

“这也是没办法,谁让皇上看中了玉儿呢。”贾母又道:“你告诉琏儿常去宫门口打听着,有没有玉儿的消息,那日你说玉儿快不行了,若有意外,早该传出消息来才是,皇上亲自来咱们府上接走玉儿,咱们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皇上却连句话都没留,不是好现象。”

“太太早嘱咐了,琏二爷昨日就带着小厮们在宫门处等了半日,只没有消息传出来,林妹妹的事是太太听大夫说的,凤儿当时并没在场,所以知道的不多。”

“一会儿请太太来,那大夫究竟怎么跟她说的,不过是呕了一口血,何至于就判人生死啊。”

凤姐答应着,服侍着贾母吃过早饭后亲自去请,过王夫人这边传了贾母的话,王夫人说道:“我这心里也是打鼓,那日大夫明明说不过是一半天的事,让预备后事,这都过去两天了,我想着应该有消息才对,才让琏儿在宫门口守着,也好快点知道消息。”

“是咱们家常常走动的大夫吗?请过来细问问呢?”

王夫人也正想知道这个,叫过玉钏来问,玉钏说道:“太太说的急,婆子出门在街边的药馆请的大夫,并不是咱们家常来往的。”

凤姐心道不好,如今这世道庸医这么多,诊错了也属正常,王夫人随着凤姐到了贾母处,贾母听了回话说道:“你们真是糊涂,从没来过的大夫也能相信,没什么事就好,皇上那日或许是因为咱们都没陪在玉儿身边?唉,管她都说些什么,话再怎么难听也一直伴着她就好了。”

“没事可怎么办?”王夫人紧张起来,坐立不安的,那日她在黛玉耳边说了几句话,如果黛玉听见了,那她的灾难才是真的来了。

贾母警觉起来,斥责道:“你也太过份了些,没事还给你紧张成这样,没有玉儿,老爷能升一级?四品员外郎的位置一坐就是十年,若是等着熬资格,到死那天兴许能混个三品。”

王夫人只能顺着贾母说道:“老太太教训的是。”

王夫人心神难安的回到了自已的住处,那日见黛玉吐血,再听说她要死,确实有些得意忘形,她若死了,比嫁给宝玉还好,又不能在宫里夺了元春的宠,可她要是不死呢?

勉强的吃了午饭,就在凤藻宫里的夏太监,传了贤德妃的话,为宝玉和宝钗赐婚,成就金玉良缘,还带了一副元春亲笔所写的字,贾母没有特别的兴奋,就算元春不赐婚,也想过些日子给宝玉娶宝钗的。

夏太监走后,贾母越想越不对,为宝黛赐婚是娘娘的意思,这次又为二宝赐婚,且婚期还定在了同一天,夏太监传了娘娘的话,说是让办的热闹些,还说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有贤德妃的面子,会有许多人来观礼。按贾母的意思,宝玉的婚事还是悄悄的办更好些,几天之内更换新娘人选,毕竟不是光采的事。

贾母不放心,叫了管家来,说道:“你带上银子去找琏儿,让他一定设法打听咱们家的娘娘在宫里可有事没?我这心里这么乱呢。”

王夫人道:“老太太可是想出了什么,娘娘那里会发生什么事?”

“你不觉着怪吗?今天已经二十五了,离婚礼只有四天时间,娘娘为什么这样急着为宝玉办婚事呢,不对劲,不管怎么说,先找到薛家的人,把婚事定下再说。”

王夫人迟疑着:“经过了这些事,姨太太还能愿意与咱们结亲吗?从搬走到现在,我也没顾上去看看她们娘俩,就那么给打发走了,家里又没个男人。”

“就是家里没男人才好办呢,宝丫头不是一心想嫁给宝玉吗,这会儿遂了她的心愿,又不是妾,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拿了银子就想走吗?回房换换衣裳,你多带上些家人,一定要把姨太太母女给我接回来。”

王夫人只得答应下来,心里却没法认同贾母的说法,更想不通元春为什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决定,问着一直站在身边的周瑞家的:“知道姨太太现在住在哪吗?你快去安排下,带上几房家人预备几挂车,咱们过去一趟,今儿就把姨太太接回来。”

“奴婢明白,要不要派人把梨香院收拾出来。”王夫人点头答应着。

水泓听了贪狼的汇报,微微一笑,贾太君果真名不虚传,阖府上下也只有她这么一个明白人,让王淑人带着许多家人去,也是防着谈不拢可以直接抢了人回来,薛家的男丁还没死,她就这样任意让人欺侮,更何况黛玉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呢,不更是她怎么说怎么是吗?

“传旨贤德妃,二十九那天,允许她回娘家观礼,告诉她不必来谢恩。”

“奴才明白”

“去刑部把薛蟠的案卷调出来,让廉贞仔细查下,看有没有法子,让他用银子买命,不管怎么样,先留下他的那条命,朕有用处。”

“奴才明白”

有贤德妃亲自回去观礼,贾太君还敢不照着他的意思来,安排完这一切,水泓问道:“去太后宫里瞧瞧,黛妃还和灵儿在一起吗?”

“奴才刚刚打探了,娘娘和灵小姐玩的正好呢,太后也是极高兴的,不让人打扰,冰湖回禀说娘娘晚膳用的好,太医也请了脉,说娘娘正在恢复中,请皇上放心。”

放心!水泓叹了口气,自打灵儿进宫,更没机会和黛玉说话,灵儿究竟是想帮他,还是来当绊脚石的,黛玉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明明在门口听着她和灵儿有说有笑的,只要他一进去,笑声马上就止住,连太后也怪他破坏气氛。

郁闷透了,从冰湖口里得知,黛玉和灵儿似乎一见如故,很快就熟悉起来,灵儿大黛玉一岁,见了本人之后,更是喜欢的当时就认下了妹妹,还命人传过话来,说他要敢欺侮她的妹妹,她就把黛玉给拐走。

虽然明知道灵儿是故意说出来的,水泓还是在慈寿宫附近加派了人手,灵儿这丫头常常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说不准哪天真的偷走了黛玉。

不过太后那日倒做了一件好事,嫔妃们都知道了新进宫的黛妃,借着来给太后请安互相见面,你一句我一句的嘲讽玉儿,太后只在一边喝茶,让黛玉自已去应对,他进去的时候,黛玉的眼神虽然还是冷冷的,却明显多了些内容,仿佛是见到了救星。

如今当绊脚石的不止是灵儿,还有太后,灵儿他可以送出宫去,对太后却没法子,婆媳两个天天晚上睡在一起。偷着去看过几眼,眼神中有羡慕,有嫉妒,太后待她那么好吗?让她连睡觉都不舍得分开。

这究竟是谁的黛妃?

水泓咬着嘴唇,小腹中似乎有一股热气在四处流窜着,有多久没召过嫔妃侍寝了,是从那一晚的亲吻开始吧,尝过了她的甜美滋味之后,任何一个女人都引不起他的兴趣,终于把她娶进了宫,名正言顺的做了黛妃,却反而离的更远了。

水泓放下毛笔,站起身子,到院中练了会儿功夫才平息了心中的欲火,打过二更了,黛玉睡了吗?叫过太监来做了些安排,乘着月色奔慈寿宫而去。

值夜的宫女见皇上来了,也没意外,皇上这几日常常等太后和黛妃睡熟了才进来看看,挑起床帐,看到两人睡的都很熟,水泓笑笑,这小丫头从小失去了母亲的疼爱,不是把太后当成亲娘了吧。

脑中灵光一闪,水泓拿起放在一边的被子平铺在炕上,又解下来自已穿着的斗篷,蕊珠上前小声的问道:“皇上要做什么?”

“保持安静别的不用管,拉开床帐,轻着点。”

蕊珠不敢再问,水泓对着黛玉的昏穴拂了一指,伸出手臂将黛玉自太后身边抱了起来,暖暖的睡的正好,怕她着凉紧忙将黛玉放在被子上包好抱在怀里,蕊珠会意的将斗篷盖上,连头发都没露出来,水泓点点头,做的好。

蕊珠虽然不敢拦阻,可是总要交差,说道:“皇上,太后若问起来,奴婢怎么说啊?”

“照实了说,这是朕的黛妃”

082一切有我[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抱着黛玉进了养性殿旁的小院,早有小太监等在那里,屋子里暖洋洋的,连床上的被子也提前熏过,拿开斗篷,黛玉的睡颜便露了出来,刚想将黛玉放到床上,突然看见床上预备的枕头并不是太后宫中的那种,怕她不习惯睡的这么高,要小太监重新换过,亲自动手铺平,以期黛玉睡的更舒服一些。

望着不远处的红烛,水泓微笑着,玉儿进宫都这么多天了,洞房来的也太晚了些。

放下床帐,将两人与外间的世界隔离,借着昏暗的烛光将黛玉看的清清楚楚,黑黑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似的,又直又长,尾端还有些翘,水泓一时兴起数起睫毛来,两只眼睛上足有一百八十根呢,越数离的越近,近到可以感觉出黛玉均匀的呼吸,弄的水泓心都跟着痒起来。

握住她一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素手,指尖上的伤痕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手也不像从前那般冰凉,看来确实调养的不错,黛玉的病越是好的快,水泓对王夫人的恨意就越多。除却他是皇帝的身份,单单只说是黛玉的丈夫,也绝不能轻饶了她。

嘴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背,很嫩滑的感觉,顺便咬了一口,留下几个浅浅的牙印,水泓笑了,明儿一早等她发现时,一准儿会发怒的,到时他就有话说了,谁让你不理我的。

顽皮心起,水泓挪动一下,在两人之间留出一些空地来,没多大功夫,就见黛玉朝着自已这面翻过身子来,一只手还主动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将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或许是硬硬的让她感觉不舒服,磨蹭了几下才找到了最佳位置。

水泓得意的望着她的睡容,这个习惯可真好,若不是怕外面值夜的宫女太监听见有**份,真想哈哈大笑几声,侧过身子望着她,红唇近在眼前,并且闪耀着致命的光泽,水泓倾下身子,再也忍耐不住的贴上她的唇。

心里念叨着,不深啄,只浅尝就好,就是这样节制,不大功夫,美丽的唇也被他蹂躏的不成样子。

今晚可以成为洞房吗?不,那样美丽的夜晚应该在她清醒的时候才好,如今还拿不准她的心意,怎么能强迫一个不愿意和她燕好的女人呢,可是身体又确实鼓胀的很难过。

指尖一动解了昏穴,黛玉是他珍视的女人,他要留着那一刻与她一同分享,趁着她还没醒,再吻一下吧,也算是给自已一些补偿,刚刚吻上去,就感觉出怀中的黛玉动了一动,似乎有苏醒过来的迹象,水泓连忙向后闪,离开足有半尺的距离。

再看她连眼皮都动了几下,她要醒了!水泓看着两人的距离,觉着还是不够安全,翻身坐了起来,看着她自沉睡中慢慢的醒过来。

黛玉睁开眼睛,望着帐子顶部,龙的位置好像变了,凤哪去了,一时之间也无暇细想,这两天总是接连不断的做着同一个梦,仿佛有人一直在耳边念叨着母亲怎么样,弟弟怎么样,还有老太太什么的,只是不管她怎么拼命去想,也想不出来。

或许是白天太过思念母亲吧,才会体现在梦里,弟弟的模样早已没了印象,后继有人是父亲此生最大的心愿,才会让她发誓将来一定要过继个男孩继承林家香火。

想到这里,黛玉又流了眼泪,转头想找块帕子擦掉眼泪,却一眼看见了坐在一边的水泓,黛玉惊叫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原来根本没在太后的寝帐里。

看着自已衣冠不整的样子,黛玉直觉的认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水泓微笑着顺着她的眼光向下看,丝滑的睡衣可能因为方才的活动露出了白嫩的皮肤,伸出手来意欲帮她整理衣服,只听‘啪’的一声,脸上竟然挨了一巴掌。

“你浑蛋”

这一巴掌把水泓给打蒙了,从小长这么大,不管是同门比试,还是与侍卫较量极少输过,更别说被打到脸,看着黛玉气的哆哆嗦嗦的样子,水泓心里也不舒服,他的黛妃连与他共处一室也不肯吗?

“这么讨厌我?”

“骗子,灵姐姐还说你是个正人君子,绝不会强迫我,伪君子,我看错了人,她也看错了人。”

‘轰’的一下震住了水泓,看来灵儿真的为他说过好话,那么今天是他太心急了,天!怎么忘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

黛玉起身便要下床,水泓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说道:“是我不好,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过,真的,你相信我。”

黛玉这时还哪里能听的进去他的话,拼命的拨开他的手臂,可是她的捶打挣扎管什么用呢,落在身上倒是舒服的很。感觉出黛玉确实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挣扎,水泓抓住黛玉的双手,看她俏脸涨的通红,神色凄楚的望着他。

水泓说道:“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罢了,你看我连身上的衣服都还穿的整整齐齐的,你要是生气,就再打我吧。”

“放开我。”

“不放,尽情的打吧,只要能出气就好,只别打脸,虽然也没多大的劲,可若是有了印子,就没法上朝了,打这里,使劲打我。”水泓抓着黛玉手用力朝xiōng口按去。

黛玉用力捶了几下,硬硬的xiōng膛,捶上去拳头像打在石头上一样的疼,再看水泓并没什么异常,只是紧张的望着她,打了他也不疼,不由得更加生气。

水泓的衣裳有些凌乱,却连一粒扣子都没有解开,而且定下婚期之后,老太太也命凤姐姐来为她讲解过夫妻之道,当时虽然听的面红耳赤,但还是记在了心里,初夜没了的感觉绝不是这样轻松的。

稍稍动了动身子,连一丝疼痛不适都没有,黛玉终于可以确定自已还是完璧,可是身上只穿着睡衣见他还是不对的,水泓像是明白了她的想法似的,捡起被子披到她的身上,说道:“围好了,屋子里虽然挺暖的,你刚睡醒不注意些,会着凉的。”

黛玉小声的嘟囔着:“猫哭耗子。”

“我可不是假慈悲,是真的心疼你。”水泓好笑于黛玉的反应,说道:“白天你有太后和灵儿的双重保护,想接近你都没法子,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并没别的想法。”

“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现在还是一样,有多少话不能当着太后的面说,非要使手段把我带到这里来,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玉儿,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单独跟你呆一会。”虽然情不自禁占了些便宜。“从来没想过用那种方式来征服你,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和我在一起。”

“若是我永远都不会心甘情愿呢?”黛玉反问他。

这下轮到水泓不知所措,水泓问道:“你说过不是为了圣旨的事跟我生气,那又是为什么呢,当时隐瞒身份也是情非得已,玉儿这样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可以理解的是不?”

黛玉瞪了他一眼说道:“少给我扣高帽子,我才没那么聪明,我被你们骗的团团转。”

望着她涨红的面孔,闪着泪光的双眸,水泓后悔极了,温柔的说道:“实在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忍不住想要接近你,不惜冒着天下之大不违,也要强娶你入宫,再说若没有我的那道圣旨,你哪能那么快看清外祖家的人,实际上应该是我将你救出虎口才是。”

“刚出虎口,又进狼窝。”黛玉边说着也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没有那道圣旨,可能这辈子我也难已识清外祖母的心思,可识清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一样没有自由,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一样只能像个金丝雀似的被关在鸟笼里。”

水泓诚挚的说道:“把你的委屈告诉我,把你的愿望告诉我,把一切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记着我的一句话,一切有我。”

再次滴下的泪包含了很多种情绪,其中感动的成分更多了些,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宝玉待她没说的,放眼贾府也是无人能及,但是却从来不曾让她有过可以依靠的感觉。

可以相信他吗?这个打着喜欢她的旗号破坏了她婚姻的人!

从大觉寺第一次见面,他就救了她的命,而后为她送医送药,关怀备至,还为她报复王夫人给她解气,如果那一晚流连在凹晶馆时没有意外的遇到他,或许真的就投湖自尽了,他又救了她一命。知道她在宫里跪来跪去的,晚上又跑来给她送药,那药也确实灵验,第二日一早膝盖上的淤青真的消失不见。

不对,若不是因为他,怎么会在冰凉的地上跪那么久,黛玉望着他问道:“那次我进宫,归途中见到了皇上的轿子,你是故意的吧,在我们面前磨蹭着不肯走。”

水泓有些难为情,说道:“是啊,难得见你一面,还不借着机会多看几眼,后来想到为了我的私心,却让你跪的太久,有些内疚,才把化瘀膏连瓶子都送到你那里,用过了吗?”

黛玉点点头,哀怨的说道:“原来我的伤都是来自于你。”

水泓却因着她的话难过起来,是啊,玉儿的话没错,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是因为他才会这样的难过,趁机握住了她的手,黛玉用力抽了回来,水泓也没介意,而是诚心诚意的说道:“对不起,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你不会再被伤害侵袭,放心的把你交给我,一切有我。”

083不堪重负【手打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是什么改变了对他的印象?难道是因为这几日灵儿和太后的关系,严格说来,她们也没有刻意的说过什么,灵儿只是讲些水泓在宫外的奇闻轶事,太后说的大多是水泓如何治理国家。如果将他对她的捉弄放在一边,他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好君主。

寅时过半,水泓遣小太监叫雪雁带来了她的衣物,黛玉在小院收拾妥当了才坐着暖轿往回走。

一路上黛玉都撩起轿帘向外望,假做欣赏着宫内的景致,虽然雪雁连一句话都没有问,可是黛玉还是像作贼般心虚,尤其是不敢面对雪雁似笑非笑的目光。

“别笑了,我和皇上之间没什么的。”

明明就是有什么,提起皇上连口气都变的温和多了,雪雁不置可否,一觉醒来不见了姑娘,慌慌张张的去问值夜的蕊珠,才知道皇上把姑娘偷跑了。

等见到姑娘时,细瞧了瞧,又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难道这一夜过去,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透过轿帘向外望去,从养性殿回慈寿宫的路上,见到了好些官员正向里走,这会还没到卯时,水泓已经准备上朝,一年又一年,从春到秋,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无一日例外,原来皇上也很辛苦。

回到了慈寿宫,面对太后了然的目光,黛玉更加难为情,明明和皇上之间并无逾矩,怎么她们看向她的目光中,都多了一些异样感觉呢。

太后已经起床了,正在梳头,黛玉从蕊珠手中接过梳子,亲自为太后梳头,太后说道:“这两日被你服侍惯了,你梳头又轻又柔,又不会扯断头发,真比蕊珠她们还强呢。”

“黛玉愿意一直服侍在太后身边。”

“让我老婆子耽误你的青春?连佛祖都会怪我的,听说你一早就起来了,这么冷的天,逛到哪去了?”

太后真的是太好了,明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仍然主动为她解围,黛玉感激的微笑着说道:“外面飘起了雪花呢,看着天空yīn沉沉的,不定今天就有一场大雪。”

“那可不错”太后照着镜子前后看着,小丫头的手艺确实不错,发髻梳的不松不紧,如果不是泓儿先看中了,收下做个干女儿也挺好。“若真的下了,可是今年的初雪,泓儿最爱在雪花满天飞的时候在院子里舞剑了,等他下了朝,让他舞给咱们看。”

黛玉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她也喜欢走在那清凉世界里,看着朵朵梅花骄傲的在寒冬时节开放,双手交握回忆着从前与众姐妹赏梅的情景,梅花以妙玉那里生长的最好,连宝玉都赞不绝口的。

唉,怎么又想起他了,难道被他和他的家人伤的还不够……

这几日是元春自从入宫以来最为忐忑的日子,她派人暗杀艳秋,皇上一句话都没有责怪她,只是让她下了道口谕,成就金玉良缘,皇上待她是宽厚的,只是行事有些怪,竟然破格让她回去观礼。

按说皇上待她的恩典真是没的说,弟弟成亲,做为贤德妃的姐姐,还能亲自回去瞧瞧,不但为国公府争了辉,在宫里也成了让人羡慕的对象。

可是为什么心中总是不安呢,她命家中速速办理的宝黛婚事,皇上一句都没提,黛玉进宫了,却住在慈寿宫中。

既然封了关雎宫黛妃,该有金册玉宝,也该有正式的封妃仪式才对,那日去给太后请安见了黛玉,黛玉只是按着长幼年纪叫了她一声表姐,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惹的嫔妃们笑话了半天,不说是嫡亲的表妹吗?黛妃怎么一丝亲密都没有,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眼下连自已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思听她们在那里斗嘴,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阻拦,黛玉仍然进了宫,那就要想方设法将她拉到自已这方战线中,姐妹二人把持着皇上的后宫,这才是正道。

亲自去请了两次,也没将黛玉请进凤藻宫,打发抱琴去与雪雁联络感情,这丫头比她主子的脾气还大,黛玉还没给冷脸呢!元春越来越糊涂,让宝黛成亲,成全了黛玉的心愿,她该感激才对,破坏了婚姻本是皇上的错,可黛玉为什么对她不冷不热的。

“抱琴,让夏太监找个借口出宫到府里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顺便看下宝玉的婚事预备的怎么样了,日子这么急,也不知能不能办好。”

抱琴干答应着却没动,元春问道:“你是怎么了,不是让你去找夏太监吗?”

“回娘娘的话,夏太监被李总管调走了,如今咱们宫中太监总管是李总管的亲信,于公公。”

“这是何故,夏太监几时走的?本宫怎么对此事全然不知,就是李总管也不能随意更换首领太监啊。”

“就是今儿一早,那会娘娘还没起呢,一会儿于公公就会进来给娘娘请安了,要叫他吗?”

“算了,你拿上银子,还找原来相熟的小太监出去传话吧,不管是祖母还是母亲,快请进来给本宫解惑,林妹妹进宫都几日了,按说她们早该进宫的,本宫越想越不对,你快去安排吧。”

抱琴还是没有动,说道:“自从艳秋的事出来,小太监们再没一个听使唤的,都说给娘娘办了事,还要被杀人灭口,得不偿失,也不想赚凤藻宫的银子,钱花的烫手。”

抱琴的声音越来越小,元春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终于明白皇上为什么不处罚她了,于公公是李总管的人,很难收买,一时半会儿的也未必会听她的使唤,宫里的信传不出去,宫外的信也传不进来,皇上这不是要孤立她吗?

好在二十九那日能回趟国公府,到时有多少话不能说的,元春望着雕阑玉砌,金碧辉煌的宫殿,只觉得就如冷宫一般,曾几何时,皇上还来坐坐,就不过夜,也会听段琴音,有多少日子不曾弹过琴了,手艺都生疏了。

贾母和王夫人也在焦急的等待着宫中元春的消息,贾琏在宫门口等了几日,可连一丁点元春的消息也无,想贿赂些银子打听,不论是侍卫还是太监一看是贾府的人,全都摆手摇头表示不知。

“如今这世道变了,有银子都送不出去”贾母抱怨着。各个王府,有爵位的家族,有品级的官员都先后送了礼来,还说到了日子会亲自来捧场,贾母可以预见宝玉的婚礼一定会热闹非凡,更让人吃惊的是车月国皇子闵伽蓝也要来,礼虽不重,却是邻国皇子在京城第一次正式露面,贾母感到很荣幸,多亏有元春的面子,不然宝玉的婚事哪能请来这么多尊贵的客人,她的八旬之庆都没有这么多人送礼贺寿。

客人一多,就要多预备些桌椅杯盘,重新布置大厅,元春要回来,就不能只简单的请班小戏,准备的过于简陋,有失国公府的脸面,可是要想办的像元春省亲那年,那样的繁华热闹,又有些不堪重负。

凤丫头带了帐簿来给她和太太看,贾母不用看也明白,公中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而宝玉成亲的花费又不是三万二万能解决的,原本以为有一万两能绰绰用用的解决问题,现在看来远远不够。

宝玉成亲如今不是喜事,而成了负担,贾母说道:“不管从哪里先支出这一笔来,我手里倒有些银子,那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

凤姐说道:“就是因为别处都挪借不了,凤儿才厚着脸皮来见老太太,这两日,仅仅京城有爵位的就有不少人家打发人来告诉,那日一定会来,凤儿还愁呢,就把大老爷和东府都算上,也未必能坐开呢。”

王夫人提议道:“要不安排到园子里呢,那里空地多的很。”

贾母马上否决了这个建议,说道:“怎么能安排到那儿,看着不尊重,凤丫头说的也是,光是各府的诰命夫人加上她们各人带的丫头仆妇就有不少的人,各何况还有各府的爷们,人数比我的生日还多了两倍不止,咱家娘娘也是,虽说争个脸面,这不是凭空多了不少花费吗?置办那么多的东西,以后又没用。”

王夫人道:“把客人们送的礼折合成银子,总能抵过花费吧?”

“能够一半就不错了,宝玉又没个功名在身,全仗着娘娘和老太太的脸面,我也看了,送来的礼物中并没有太贵重的。”

王夫人道:“这可赔了,将来还要还礼。”

“宝玉呢,他已经知道要娶宝钗的事吧,他没闹吧。”

王夫人忙道:“没有,宝玉倒挺安生的,媳妇让袭人缓缓的告诉他,袭人说他只是笑了,什么话都没说。”

贾母说道:“袭人还在吗?不是说要把她打发了吗?等宝钗过了门,就把紫鹃给了宝玉做姨奶奶吧,玉儿进了宫,紫鹃跟了玉儿近十年,和姐妹也差不多,给宝玉留个念想吧。”

“紫鹃做姨奶奶这是定好的,可袭人如今却打发不得,宝玉离不开她呢。”

“我看是你太小心眼吧,还记着紫鹃给张假婚约的事,哪有个当家太太的模样,姨太太那面没什么事吧。”

“老太太许下银子,又许了给蟠儿求情,姨太太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一儿一女都是她的命。”

那就好,总算有件顺顺当当的事。

084刺痛她[手打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冰湖注意到黛玉常常逗着太后宫中那只鹦鹉玩乐,引它学舌,有时一边看它,还会有惆怅的神色,连忙把这一异象回禀了皇上,水泓说道:“好像她住在潇湘馆时,也有这样一只,只是没在意什么模样,晚间朕和你去贾府把它弄了来。”

冰湖又去细问了雪雁鹦鹉的颜色,雪雁说道:“当日娘娘住到老太太那里时,连鸟一并搬了去的,蓝嘴黄颈绿毛,颈下带些褐色斑点,最会念娘娘的诗,想来还在老太太那儿了。”

水泓带着冰湖趁着夜色潜进了贾府太君的住处,查遍了所有飞禽也没见到雪雁形容的那只,没办法只好叫起贾母院中的一个丫头,问着林姑娘的鹦鹉哪去了,那丫头吓的要命,还是告诉了冰湖,鹦鹉被宝二爷带走了。

水泓心中不悦,如今最不爱听到宝玉的名字,黛玉不肯接纳自已和这个人有着莫大的关系,到了怡红院内,只见正房灯火通明,都快半夜了宝玉还没休息。

水泓用手指抠破窗纸的一角,向内望去,宝玉坐在书案前看书,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守着他,细看去,其中一个赫然是紫鹃,冰湖轻声说道:“皇上,那个丫头叫袭人。”

水泓点点头,听袭人说道:“二爷早点歇着吧,若被太太得知,又该怪我们不会伺候,再说马上就到成亲的日子,二爷也该养精蓄锐才对。”

水泓微微一笑,看屋内宝玉也是无奈的笑着,说道:“袭人姐姐从哪里听来的词,倒是会活学活用的,成亲就成亲,跟我又有什么相干。”

“宝姑娘为人大方,端庄优雅,实在是最合适的二奶奶人选,二爷得这样一位美眷该十分满意才是。”

宝玉转过脸望着说话的紫鹃,问道:“比林妹妹还合适?我读了这些年的书,不明白紫鹃姐姐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博学多才,正好给我讲讲道理。”

“紫鹃不敢”

“你已经敢了,还说不敢,哼”宝玉冷笑着“我以为除了林妹妹,满府里最明白我心意的就数你了,那年我病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我还记在心里,姐姐忘性大,我却没忘。”

紫鹃难为情的红着脸,她一直是奉老太太的命令撮合宝黛的,贾王两位主子改变心意时,她也为姑娘气愤,已经二十岁了,春心早就萌动过不知几次,满府里的主子奴才,唯一入眼的是宝玉,常想着可以和姑娘一同嫁给宝玉,主仆三人生活在一起,一直到死。

袭人看着紫鹃面有羞愧之色,心中得意,宝玉对紫鹃这般反感,就做了姨奶奶又如何。

“两位姐姐出去吧,我要睡了。”

宝玉进了卧房,回手关上房门,袭人紫鹃两人面面相觑,宝玉从小到大,哪曾一个人睡过,晚上陪在外间的从来都没少于过三个人,自从林姑娘进宫,宝玉便一直独寝,连多年来的习惯都打破了。

屋里的烛光终于熄灭了,水泓挨着个看廊下的鸟笼,终于发现了雪雁形容的那只,刚摘下来,就听鹦鹉发出了一声叫唤,与此同时,宝玉也从屋内跑了出来。

水泓和冰湖抱着鸟笼躲了起来,看着宝玉的动作,宝玉挨个鸟笼看过去,独独缺少了黛玉的那只,紫鹃和袭人拿着外衣出来给宝玉穿上,宝玉不理他们,只看向前方,黑黑的院落没有一个人影。

宝玉大声说道:“这是妹妹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别拿走,就把它还给我吧。”

袭人紫鹃上前劝说宝玉,宝玉将她们一把推开,向前走了几步,说道:“是谁?是…谁?妹妹已经走了,把它留给我吧,求求你。”

冰湖听着宝玉的哀求感动的掉下一滴泪,又怕皇上怪罪,紧忙擦掉,眼睛只是望着皇上的举动。

水泓的心有些乱,一直以来只想着贾宝玉根本配不上黛玉,黛玉空对他付出,却从没想过贾宝玉也在付出,听他刚才的话,一定已经猜出了拿走鹦鹉的是谁,他没害怕,只是求着把它留下。

不妨鹦鹉又叫了一声,宝玉顺着声音向这边走来,大着胆子望去,却是空无一人,水泓和冰湖早已不见踪影,宝玉趔趄着往回走,披着的衣服掉落到地上犹似不知,袭人紫鹃也不敢相问,待走到跟前服侍时,只见宝玉已是泪流满面。

鹦鹉并没送到黛玉那里,水泓总有不详的预感,或许两个人和鹦鹉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以致于让黛玉和宝玉都念念不忘,若是送到跟前,黛玉只会更加怀念过去。

处理完朝政大事,来到慈寿宫中,太后正歇中觉,隔窗望去,不由得皱起眉头,黛玉竟然坐在一边暗自垂泪。

“黛妃怎么了?”

“奴婢该死”蕊芯跪在身前“上午,娘娘和灵小姐逛花园,遇见贤德妃,抱琴说起贾府公子的婚事,还问雪雁娘娘送贺礼不,奴婢没拦住话头,娘娘已经知道了。”

“也没什么,早晚都会知道的。”

慢慢的进了屋子,宫女们提醒着黛玉皇上到了,黛玉站起身来行了一礼,便欲退下,水泓一把扯住衣角说道:“朕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不成,这会子没什么事,想来和你说说话。”

蕊芯招呼着雪雁和宫女们退下,把空间留给主子们,水泓说道:“玉儿坐的近些可好,我都答应过不会逾矩的,便不会食言,只是说说话。”

黛玉拣着安全的地方坐了下来,有些落寞的说道:“午膳前灵姐姐就出宫了。”

“她走了,你觉得寂寞?”

黛玉点了点头,水泓说道:“她是惦记着伽蓝,他们两个早就定下了亲事,灵儿贪玩,才一直没成亲,就和我们一样,只差一道手续。”

黛玉瞪了他一眼,说道:“也不知道灵姐姐还能进宫看我吗?她多幸福啊,可以自由自在的四处行走,不必被约束,不用守规矩,我行我素,只要自已快乐就好。”

水泓微笑着,看来两人虽然在一起也没几天,但还是有些成效,黛玉的话里已经开始抱怨没有自由了不是吗?

“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你去的,只要不是撇下我自已走。”

黛玉扭过头不愿看向水泓,就知道他说话也没个正形,还不如不说,水泓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再瞧着她不情愿的样子,心想着不如下一剂猛药,让她彻底断了心思,说道:“荣国公的孙子贾宝玉三天后成亲,女方是皇商薛家之女薛宝钗,黛妃可有兴致去观礼。”

“你…”黛玉急促的站起身子,泪水顺腮而下,这中间所有的故事他全都一清二楚的,他什么都知道,仍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说出这件事来羞辱她。

死心吧,傻丫头,只有对他死心,你才能把心思放到我的身上来。

泪水模糊了双眼,黛玉急步向外跑去,瞬间就从眼前消失,水泓顺窗望去,黛玉踉踉跄跄的跑向后花园,随手拿起一件黛玉的外衣,水泓追了过去。

没多大功夫就见到了那抹绿色的影子,她穿了件葱绿色的缎面长袍,面料很软,亮晶晶的绣着小花,在初冬时节格外显眼。天上零散着有几只小鸟飞过,远远的望去,黛玉像是看呆了的模样,抬着头一动不动的只是仰望天空。

这泪是伤感的,还是痛苦的,连黛玉自已也分不清楚,早在潇湘馆焚稿时,就已经决定断了所有的痴情,可是上午和灵姐姐逛园子时,听到这个消息后,为什么还是那样的难过。

缘尽了,剩下的只有祝福!

到底是金玉良缘,听说还是贤德妃指婚,当时只顾着伤心,迅速的逃回慈寿宫,等灵姐姐出宫以后,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黛玉才有心绪去整理这一切。

先头是贤德妃指婚,时隔几日,还是贤德妃指婚,黛玉想了一会就明白过来,宝玉的婚事定的这样匆忙,这里边一定有文章,能让贤德妃再次指婚的,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对水泓的做法,黛玉有些气愤,也有些忧伤,和宝玉确实是断了情,可乍一听见宝玉要成亲的消息还是无法接纳,不能当着太后的面掉眼泪,太后那样慈爱,对她像女儿那么好,她在太后身边像回到了母亲身边一样,怎么能因为这事给太后添恼呢。

所以黛玉忍了下来,趁着太后午睡的时候,偷偷掉了几滴眼泪,不想却被水泓看了个正着,而且还当着她的面将她藏在心底不忍碰触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样直言不讳的,仿佛能看透她心中想法一样,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还是被他指了出来。

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他是专门为了让她伤心而存在的吗?黛玉越想越难过,早知道就答应灵姐姐偷偷摸摸的出宫,就因为不舍得太后的慈爱,才放弃了远走高飞的计划,太后的怀抱多温暖啊!

一件外衣披到了她的身上,黛玉侧目望去见是水泓,又一滴晶莹的泪落了下来,黛玉问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好人,还是恶人,有时觉得你的眼神很真诚,有时又觉得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你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君主,为什么独独对我这样狠心,认识了你,究竟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085可以相信他吗【首发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泓没有回避她哀怨的眼神,却回避了她的问话,黛玉话里的意思,他都明白,可他也有自已的私心,如今黛玉已经进宫,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可以确保安全无虞,人虽然近在眼前,可她的心还在宫外边飘荡,水泓念头一转,问道:“想完成你父亲的嘱托吗?”

果然,黛玉终于肯正眼看他,就知道这件事情在她心里很重要,“你是说…”

“重振林家,为林家延续香火,让林家后继有人。”

黛玉的脸红了,这件事她确实常常想的,尤其是认识了灵儿以后,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灵儿可以单枪匹马来回奔跑在两国之间,有时难免风餐露宿,还会在野外自已做吃的,也会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这些事黛玉只是从书上看过,若是放在自已身上,那可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如果单纯以淑女闺秀的论断来评估灵儿,无疑她是不合格的,灵儿不会刺绣,从未熟读过女诫,坐没坐像,站没站像,连围棋都下不好,在黛玉面前连对手都称不上。

可这样一个女孩却成了黛玉羡慕的对像,她很独立,非常自信,也敢于为自已的事做主,她说若是伽蓝敢辜负她,她就把他阉掉当太监。这样的话别说把他讲给别人听,就是想想都要脸红半天,可灵儿说出来了,而且还那样自然,仿佛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当初在贾府时,不管去哪,丫头都跟在身边,这会儿进了宫,水泓的安全工作比贾府做的还要细致百倍,不仅有冰湖陪伴着,四周还有大内高手保护,虽然黛玉自已并不知道他们都藏身在何处,但冰湖再三保证说附近最少有十二名侍卫在固定位置,还有不知道人数的流动哨。

雪雁怀疑说皇上是不是派人在监视她们,黛玉莞尔一笑,说道:“咱们若是想逃,有冰湖就足够了,灵姐姐说宫里的妃嫔们各各都是使计谋的高手,想来皇上是为了防着她们的。”

雪雁退到身后偷偷吐着舌头,她是故意那么说的,太后和灵小姐不也是在间接的向黛玉传播有关皇上的正面信息吗!两人之间的距离才由七尺变为五尺。

她是黛妃娘娘身边的人,宫里的人眼睛都贼着呢,知道谁更得宠,所以如今向她打小报告的宫女太监多的很,随便一句话就能问出消息来,皇上真的是个好人,姑娘这辈子能托付给这样的人,老爷在天之灵也会瞑目的。

黛玉望着水泓说道:“当然想,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父亲留给我的钱,都在外祖母手里,这些年早不知道都花到哪里去了。”

“那是你的钱,为什么不过问银子的去向?”

“我…”黛玉低下了头,他这样子问话明明就是难为人吗?那些钱是做为嫁妆进的贾府,他又不是不知道。“你让我怎么问啊,那年贤德妃省亲,府里要盖园子,就挪用了这笔钱,外祖母倒是问过我的意思,又说等各处的帐都收齐了就给补上,我能说不行吗?”

“后来并没补吧”

黛玉点点头,说道:“我问过一两次,外祖母说家道艰难,让我别为难太太和凤姐姐了,等她百年之后,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我,也总抵的过那些银子,我将来是要…我怎么能逼她们还债呢?”

真是个善良的小丫头,很会为别人着想,确实不能怪她心太软的,那会的她还不满十二岁,身边只有丫头和嬷嬷,就算是有了警觉又能做什么呢,虽然会再次刺痛她,但水泓还是说道:“是你的嫁妆,自然你嫁到哪,嫁妆跟随着你去哪,你如今并没嫁到贾府不是吗?”

黛玉用着奇怪的眼神望着他,水泓笑着说道:“小丫头,不会以为我想贪图你的嫁妆吧。”

“你是皇上,又有托国之富,这些钱对你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罢了,我只是奇怪你问我这句话的用意,你是想一遍一遍的提醒我,和贾府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我只是想帮你”当然,让她对贾宝玉死心更是重中之重。“想把属于你的东西全拿回来吗?”

“当然想”黛玉回答的很肯定“我还要指着这个完成父亲的遗愿呢。”

水泓满意的看着黛玉的反应,小丫头在挣脱了感情的束缚之后,必定想要闯出自已的一片天空,做为她的丈夫,应该支持她所做的一切,绝不会让她有后悔嫁给他的感觉。

黛玉向前走了两步,说道:“其实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雪雁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很感激你,虽说父亲留下的财产是以嫁妆的形式进的贾府,我嫁出府去,嫁妆也要跟着我走,可当时并没立下什么字据,我是想回去要的,可就这样子去,他们会给我吗?我没有一丁点的把握。”

“林大人什么都没跟你说吗?嫁妆的具体金额你也不知道?”

黛玉摇了摇头说道:“除了嘱咐我去外祖家应该如何谦逊,懂礼之外,就是婚事,再没交待什么了。”

水泓皱起眉头,历代管盐的官员都是公认的肥差,父皇那么信任他,而且他还连任了很多年,足见他有出众之处,就算是他不刻意的去贪,按规矩只收些常例钱,这些年下来也不在少数。

几代为候,到了林如海这辈又是单传,所有的家产都汇聚在他的手中,何以只留给黛玉不足三百万两。按照禄存的推算,林如海该当还有不知去向的财产。

林如海做了那么多年的盐官,早该深谙官场那一套,不立字据就让贾府轻轻松松的带走银子,实在想不出他的用意,难道是病糊涂了,忘记人心叵测,还是字据原是有的,只是黛玉不知情。

水泓暗暗点了点头,这个猜测可能性比较大,林如海是立了字据的,只是贾琏带着黛玉回江南的时候,林如海已在弥留阶段,字据被贾琏藏匿也是有可能的。

看来想拿回属于黛玉的财产,贾琏夫妻是个关键。

再看黛玉眉头紧锁,应该也在回忆着当年的事情,水泓庆幸将话题引到了别处,让她不再深陷悲哀中,也不再怨恨着自已。

“想到了什么吗?”

黛玉点点头,说道:“倒确实是有件事,又好像和财产没什么关联,父亲当时给了我一张当票,嘱咐我好好保管,等我将来--带着孩子回江南祭奠时去当铺取出来。”

“当票?当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块玉石刻成的图章,也不值多少钱,但是林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父亲要把他留给我的孩子。”黛玉的声音越来越小,背转身子解开衣领拿出了一条链子,说道:“就是这个了,这是一半,另一半被父亲留在了当铺里,将来我带着这个和当票去取另一半,我的族人们才会承认孩子的身份。”

水泓将玉石放在手中,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一块青光冻雕刻成的印章,侧面有块凹槽,上面刻有‘吉如’二字,想来那半边是‘祥意’这才能合成一对。

“贾太君知道吗?”

“知道的,还说让我把当票好好收着,免得将来回江南时,族人们找麻烦不让孩子入林家户籍。”

“当票呢?”

“在我这呢,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一直是贴身收藏的。”

水泓不怀好意的瞄了瞄黛玉纤细的身子,她会把当票藏在哪个贴身之处呢,如果她不肯说,或许等到洞房那天才会知晓。

“站了这么久,累了吧,回去吗?还是再走走?”水泓用着商量的口气问着她,非常希望能这样一直呆下去,真是难得,今儿在花园里和她说了这么半天的话,而且听黛玉说的话,对他已经有几分信任了,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说给他听。

可是初冬时节,每天都有着不同变化的降温,她在风地里站了这么久,又是刚哭过,可别病了。

黛玉说道:“你对我也像对冰湖她们说话的口气吧,这样的话听起来很别扭。”

水泓却真的别扭起来,是在询问她,征求她的意见,才会这样温柔的待她,难道她希望他以命令的口气对她说话?

“为什么?”

“不过是假装尊重罢了,哪一件事又真的是按我的意愿。”

水泓叹了口气,关心真的不是假装,但是这么多年的君主生涯,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一切以他的目的为转移,再说他做的哪一件事又不是为她好了。

“你有什么意愿,告诉我,绝不食言。”

“真的?”黛玉歪着脑袋看向他。

水泓突然之间特别想改口,黛玉不会真的说出什么愿望来为难他吧,可是话已经说出了口,就算千难万难也一定要做到,这岂是简简单单伤了面子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在黛玉面前要做一个守信用的人,她才会继续信任他。

“当然”

“你会帮我吗?”黛玉的眼光变的可怜兮兮。

水泓望着黛玉的眼睛,像是掉进了泥潭中,不由自主的答道:“我会。”

“没有任何条件的?”黛玉继续引诱着他。

怎么仿佛闻出了陷阱的味道,水泓的眉头皱的更紧,还是点了点头。

黛玉微笑了下,说道:“那我,可以回江南吗?

086不欢而散!【手打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水泓在养性殿内踱着步,好容易两人的关系有了些缓合,被炽热的阳光照耀过的冰面刚有解冻的现象,又被冻的结结实实。

回江南是可以的,但必须有他的陪伴,等明年春暖花开后,他会陪着她回去祭奠父母。昨天他就是这样回答黛玉的,显然这个回答并没令黛玉满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黛玉从身边走过去。

这一刻他很庆幸自已是个皇帝,可以自私的把她禁锢在宫里,这个外人根本无法渗入的地方。

她想回江南!水泓哑然一笑,小丫头空着手回去吗?身边没孩子回江南又有什么用,该早点让她明白这个道理才是,水泓为自已的卑劣手断感到脸红,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算他努力些,最早孩子也要在明年这个时候才能出生。

而且第一个是皇长子,是要继承大统的,第二个孩子才能过继给林家,当然还要做通母后的工作,最好是多生几个,孩子一多,母后也就不会太在乎其中有一个孩子姓林了。

方医正说黛妃身体康复的速度很快,而且安排在慈寿宫里的人回禀说她的胃口也很好,再不像从前一样像吃猫食似的。

身体好才能经得住怀孕的折腾,才能多生几个!等两人正式成亲之后,就带着她回江南多住些日子,直到她有了孩子再回宫,那时再制造些谣言,在民间所生的皇子可以立为太子,母以子贵,黛玉顺理成章的被立为皇后,永远陪伴在他的身边。

很完美的计划是不!当务之急先要让她接纳他才行。一边得意一边觉得身上热热的,水泓踏出门外,一阵冷风吹过,身上立时感觉舒服了许多。

“皇上,您额上有汗,不能被冷风吹的。”

“哦”,水泓答应着,回到屋里,一冷一暖的,马上就觉着身上有股凉气向外蹿,“有溢的消息吗?”

“回皇上,自从上个月溢王爷来了封书信外,就再也没消息了。”

水泓说道:“有点不对劲,溢从来没有超过半个月不跟朕联系的时候,快二十天了吧?”

“回皇上,十九天。”

“命令武曲带上几个侍卫上山去看看,不管什么结果马上回来。”

“奴才明白。”

宝玉病了,睡在暖暖的被窝里,听到鹦鹉的叫声,连外衣都没穿就冲了出去,寒冷的十月底,连急带冻的,尽管袭人和紫鹃马上去厨房熬了姜汤来袪寒,宝玉还是着凉了。

贾母王夫人等都在忙活着两天后的婚礼,只是来简单的问候了一下,请了大夫看说是染了些风寒,病症不急没大碍,贾母等人放下了心,嘱咐着大夫一定要尽快治好,总不能婚礼那天还病病歪歪的,让客人看了也不像话。

从出生到现在十六年,宝玉第一次感觉被人冷落的滋味,二十九的婚礼比一切都重要,没人像从前那样,时不时的来关心宝玉,倒是探春奉了王夫人的命令,经常来坐坐,劝解着他。

“我不明白,三妹妹,你该向着我说话才是,为什么现在和紫鹃一个论调,都说宝姐姐更好?紫鹃是为了姨***位置,你呢,又是为了什么?”宝玉看着探春,直把她看的转过脸去。

我能为了什么?为了身份上的改变!太太曾经说过,等时机成熟要认我做个嫡女的,我拼命的讨好她,讨好那个你给冷脸,她也不介意的人。

探春苦笑着,这样的话只能心里想想,却不能说,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宝玉他连自已的主都做不了,又能为别人做什么。

探春回避了他的问话,说道:“宝姐姐真的挺好的,知书达礼,贤惠体贴,又懂得讨老祖宗和太太的好,对待下人也宽厚,长像更是没的挑,连娘娘都赞不绝口的,这样的人宝哥哥还不满意吗?”

“或许老太太和太太满意更重要一些”,那个即将和自已朝夕相处的人,不管做什么都要并排站在一起的人,别人满意有什么用,娘娘满意?宝玉冷笑着,谁真正的考虑过他的想法呢。

林妹妹如今也是娘娘了,黛妃娘娘!从此天各一方,再也见不了面,听说她烧光了所有曾经他们在一起写过念过的诗词,因为他的懦弱,她一定对他恨之入骨吧。

那些他的亲人们,都是自私的,有着强烈贪欲的人,他为他们的行为感到不耻,可是他又无能为力,面对他们的时候,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他们让他娶宝姐姐,他愿意,要娶,不愿意,也要娶,愿意不愿意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并不是跟他商量,只是告诉他一声,免得直到揭开新娘盖头那一刻才晓得新娘是谁。

探春能够理解宝玉的心情,在这个家里,被捧在手掌心当成珍珠一样生活的宝玉也有苦恼,更别提像她这样的庶女,心酸的事只会更多。“别这样,除非你能真正的挣脱家里人的摆布,否则还是认命吧,如果没有贾家的庇佑,出了荣国府大门的你我,还能生存吗?”

宝玉用着异样的眼光望着探春,问道:“三妹妹,你变了,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能走出去,必定要闯出你的一片天地,现在已经害怕离开了吗?”

探春自嘲的笑笑说道:“人强命不强,我只是不想落的像二姐姐那样的下场罢了,二姐姐快被孙绍祖打死了,你知道吗?咱们家上上下下的,没人过问没人管。”

“你是怎么知道的?”宝玉惊的坐了起来。

“我去凤姐姐那里,正巧碰上孙家的人,说他们家少奶奶病了,盼个亲人去看看,凤姐姐回了进去,可没有人去看她,我不明白,问凤姐姐,她说不去看,或许还能多活上几日,若是去看了,只怕就是最后一面了。”

宝玉问道:“咱们家去人看过之后,二姐姐就会死吗?”

“我不知道,她的母亲是妾扶了正的,按说二姐姐该算个嫡女,可满府上下没人当她是嫡女看待,她的命运尚且如此,我的命运又将如何,如果你不娶宝姐姐,你的命运又会怎样?”

“我可以当和尚去”

探春站了起来,不想再和宝玉谈论下去,叫过紫鹃说道:“你陪着他吧,也别尽提过去的事情,说的越多,宝哥哥做和尚的日子来的越快。”

紫鹃疑惑的看着探春的背影,三姑娘说什么和尚,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如今更关心的是宝钗进门以后,哪天摆酒把她娶过门,也算对得起当初的背叛。

太后喜爱佛法,每月都会召澄知大师讲经,大师到了慈寿宫后,不忙着进去,反而站在院子里四处看着,蕊珠三催四请的,才将澄知大师请了进去。

“大和尚四处瞧什么呢,又想化缘了吗?这季节又没什么好看的花开放,你又想淘弄什么东西回去?出家人四大皆空,哪像你,整天惦记着哀家的东西。”

澄知大师年纪很大,又和先皇相知甚深,对太后的玩笑之语也不介意,只是说道:“阿弥陀佛,老衲夜观天像,吉凶各半哪。”

“哀家如今哪有能称的上吉的事,你说年底皇后就会出现,这马上就十一月了,我那媳妇呢,连人影都不见,凶又做何解,是皇上有难吗?”

“非也,凶有吉来化解,到时自然否极泰来,太后娘娘,皇后已经出现,还不算是吉吗?”

“哦!”太后心中一喜,等了这些年,皇后终于出现了,这可真是漫长的等待,泓儿左有皇后,右有黛妃,想来一定顺心畅意,连忙问道:“她在哪,几时能进宫?”

“咫尺天涯,太后只是还不认得罢了。”

“你这大和尚又卖关子,是哪家的姑娘,哀家先认识认识。”太后急的只想知道未来的皇后到底是谁。

“太后放心,皇后与太后之间必定情同母女,再没婆媳之分,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

“其中还有些波折,太后只要顺应天事,该留的留,该舍的舍,就能过上含饴弄孙,颐享天年的生活,莫强求,必定会安享天伦之乐。”

“你这和尚今天说的话古古怪怪的,唉,哀家也不问那么多了,你又该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只要皇后快来了就好,至于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事哀家是不管的,这些日子不见,又悟了什么新的佛法讲来听听。”澄知大师起始侃侃而谈。

太后和澄知大师谈讲佛法,黛玉只能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呆在房里,好无聊哦,那个坏人,还说不管什么愿望都会帮她实现的,她才说了一个,他就冷起了脸。

不知道求求太后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好想念灵姐姐啊,如果说想见她一面不知道强盗皇帝会同意不?

“娘娘?”

黛玉回过头看去,却是雪雁来到了身边,这两个字开始的时候听着非常别扭,可太后发了话,雪雁必须改口,黛玉也只能听着。

“冰湖说皇上有些着凉,在养性殿打了好几个喷嚏,这会子太医都去请脉了。”

“他病了?”黛玉站起身子。

“是不是昨天和娘娘在后花园说话时冻的,皇上只顾着为娘娘拿件外衣御寒,自已可没穿的多厚。”

病了也是活该!黛玉坐了回去,我才不去看他呢!

087弄巧成拙【首发文字版VIP】

水泓半倚半坐着,炕边的小桌子上满满的摆放着奏折,拿起一本写了几句批语,放下后再瞧瞧窗外,都一天过去了,小丫头怎么还不来看他,太后又一次遣了人询问他的病情,他让小桂子故意将病情说的严重些,蕊珠回话时,一定会当着黛玉的面说,按理说,她早该来的。

各宫主位倒是来请安,他又不想见,最想看见的那个身影又见不着,她不会真的生起气来了吧?

水泓很郁闷,病是为她得的,她若不来,不是白病了吗?昨天热身子被冷风一吹,回到殿里又打了几个喷嚏,水泓灵机一动,这病来的太是时候了,伽蓝和灵儿若是吵架,伽蓝只要一病,灵儿保准心软,也就顾不上再计较什么。

吩咐小桂子叫了方医正过来,请过脉后,方医正说道:“皇上的底子好,稍有些着凉,吃两丸药发发汗就好。”

水泓急了,两丸药就好的病自然是没大碍的,一把将被子掀开,方太医忙道:“皇上不可,刚捂出汗,伤了风不是顽的。”

小桂子揣摩皇上的意思,拉着方医正到一边说道:“皇上是想小病一场,只要无伤大雅就好,太医尽管开药,我们这里正常熬,皇上又不用吃,但要把皇上的病情借太医的口宣扬出去。”

方太医这才明白过来,虽然不知皇上所为何事,还是装模做样的将病情重诉一遍,只是加重了几分,水泓的脸色这才缓合下来,五六十岁的人了,还不如小桂子晓事。

太后来看他时,他正在院子里练功夫,听说太后銮驾到了,连衣裳也来不及脱掉,便躺到了被子里,满心以为能看到黛玉担心的目光,谁料只有太后一人。

黛玉比较特别吗?还是他在她心里一丁点位置都没有呢?

望着儿子失望的目光,太后什么都明白了,没有黛玉,他也懒得再装,一只手伸出来抚着额头。

“怎么,不愿意看见我?听说你病了,我可是急三火四赶来,你就给我看这么张脸?”

“黛妃呢?”

“在屋里做活呢”

“母后那里宫女不够使吗?还要她做活。”水泓急的坐了起来。

“她说我的那几件内衣有些旧了,要给我做件新的,你也知道,除了嬷嬷的手艺,别人做的内衣我也不穿,看她自已穿的那件做工就很细致,还以为是谁家的针线呢,没想到就是她的手笔,这回母后可享福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她正式册封为妃啊?”

“总要她心甘情愿才好,儿子不想强迫她,母后回去吧,儿子没事,只别和黛妃提起就好。”水泓说着又躺了回去。

“一看就是装的,你以为能瞒的过玉儿,病人还能生龙活虎的穿着外衣四外走动。”

水泓难为情的笑了笑,反正是在母后跟前,也不用觉得有多丢脸:“这不是没来的及吗?一会就换掉,母后快回去吧。”

“知道了,这病人的脸色可不错,红扑扑的,总要苍白点才好,让小桂子弄张黄纸,浸湿了水,贴在脸上,一会儿就像了,傻儿子,装病都不会。”

太后坐了坐就走了,水泓连忙让小桂子按着太后的吩咐弄张湿的黄纸贴在脸上,等揭下来对着镜子一看,脸色腊黄腊黄的,真跟病了似的,水泓心中得意,如今只等着黛玉来了。

可是左等右等的,她怎么还不来呢,太后都回去好半天了,连蕊珠都走了个来回,这丫头不是一门心事在为太后缝制衣裳吧,拣起一本奏折,做了简单的批语,向窗外看一眼,再批一本奏折,再看一眼,把小桂子急的都只在心中祷告,娘娘您快点来吧,再不来皇上的脖子都抻长了。

黛玉还在慈寿宫中做衣裳,太后和宫女们大声的说着皇上的病情,她听的一清二楚,即不想接碴,也不想询问,病了的人还能上早朝,看来病的还是不重。

等到蕊珠去探望后,回禀说皇上的病重了许多,黛玉才有些着急,像他那样勤政的君主,绝不会因为自已的病情耽误了朝政,他必定是勉强自已的。

雪雁看出黛玉有些坐立不安的,忙道:“娘娘,咱们也去瞧瞧吧,不去亲眼看看,娘娘也不放心的不是?”

黛玉瞪了她一眼,看太后并没往她这面瞧,小声说道:“谁不放心他了,病了活该,我才不去呢。”

“好吧,反正外面那么冷,正飘清雪呢,路也不好走,再说皇上也未必是因为那天在后花园陪娘娘说话冻的。”

黛玉虽然嘴上说不去,心里却着实惦记着,叫过守在一边的冰湖说道:“你去瞧瞧,若果然病的厉害,就来回我。”

冰湖连忙去了,等她回来后,说皇上的脸色特别不好,好像还添了咳嗽之症,黛玉更加心烦,不去看看实在不忍,放下手中的针线,来到太后身边告知,想去探望皇上,太后心中欢喜,面上却不露,说道:“你去瞧瞧他也好,他也没个贴心的人,陪他说说话吧”

黛玉坐着暖轿到了养性殿,就见殿外站了许多人,原来各宫主位来请安还都没有回去,黛玉和各人执平礼相见,便向内走去,纯妃说道:“到底是黛妃妹妹有面子,你们瞧,那些太监们连问都没问,直接领了进去。”

佳妃说道:“咱们是人老珠黄了,拿什么跟人家比,黛妃才十五岁,贤德妃姐姐最大吧,今年该有两个十五?”

元春站在一边,并没接话,若在平时早就争执起来,听了两人的话后说道:“都是自家姐妹,皇上见谁还不都是一样的,明儿个本宫的弟弟成亲,要回国公府观礼,皇上这里有黛妃妹妹伺候着,本宫放心着呢。”说完元春摇摇摆摆的先行离去,纯妃佳妃也觉无趣,跟着就走了。

黛玉来了,早有人禀告了水泓,水泓原是躺在床上装睡,又一想这样不妥,她来了总要和她说说话才好,便又装做勉强坐起来倚着墙壁批奏折。

门帘一挑,水泓更加集中精神,黛玉到了跟前行了一礼说道:“你好些了吗?”

水泓慢慢转过头来,说道:“好多了,没事的,太医们都会夸大其词,你不用放在心上,过几日就会好的。”说完又咳嗽两声。

小太监搬了座过来,水泓眉峰一挑,小桂子连忙挡在座前,让太监快把座搬走,水泓向里挪动身子,闪出一片空地来说道:“玉儿坐”

黛玉见小太监并没给她搬座位,只得靠在桌子边坐下,说道:“虽说是着凉,若是不好好保养,也会酿成大病的,即病了,就好好休息,等病好了再看这些不迟。”

水泓说道:“这都是急件,哪能等呢,大臣们都在等着批示呢,就是这一病,头晕眼光的,连奏折上的字都看不清楚呢,让他们念,又都不得力,官员们的字写的也不是很工整,一篇奏折足有几十个字念不出来,白耽误了许多功夫。”

宫女献上茶来,黛玉抿了一口,看水泓腊黄的脸,才知道蕊珠和冰湖所言不虚,他真的病的很重,这样病着,还要挂念着朝中大事,脑中也没多想,说道:“那我来念吧。”

“真的?”水泓惊喜的问道,原来只是想跟她诉苦来着,只要取得她的怜惜,就算赢了,没想到还多加上了利息,水泓望着身边的奏折,大略数了数,才三十几本,若是再多些就好了,让她慢些念,他也慢些批,她就可以在这里呆上一整天。

“只要你别以为我是想偷窥朝政大事就好。”

水泓不说话,伸手递过一本说道:“头有些疼,念的慢些,那些词才好消化。”

黛玉接过奏折,先默念一遍,才出声朗读,水泓听的都着了迷,这声音像天籁,都说黄莺的声音最好听,哪里比的上玉儿,而且她看奏折的眼神很专注,逐字逐句的念下去,该停顿的时候就停顿。每念完一段还等一小会,让他有时间思考才继续念下去。

念完了一篇,黛玉将奏折递了过去,水泓拿起笔说道:“你歇一下,我这里一会儿就好,小桂子,让他们沏最好的润喉茶来。”趁黛玉不注意的功夫,再仔细浏览一遍,方才黛玉念的,听是听见了,可根本就没进脑子里,这会儿还要再看一遍。

又念了两篇,小桂子端上茶来,水泓喝的急了,差点呛到,趁机咳了两声,因想做戏做的更逼真一些,运起内功引得满身是汗,显现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小桂子很机灵,站到一边,黛玉拿起放在一边的手帕为水泓擦着额上脸上的汗珠,看他过了好一会才缓合过来,脸色也好了许多。

刚要拿起一本来念,又怕手中黏腻弄湿了奏折,因让雪雁打水洗手,顺手将用过的旧帕子递给雪雁,无意中看到帕子上沾了些黄黄的东西,再看水泓的脸有的地方还是腊黄的,有的地方已经泛出了原来肤色。

细一琢磨,已经明白过来,咬着牙怒视着水泓,水泓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问道:“玉儿累了吗?那就先歇歇吧,辛苦你了,让他们弄点吃的来可好?”

黛玉的气都不打一处来,抢过雪雁手中的帕子朝水泓摔去,说道:“你自已吃吧,我可没兴趣和骗子坐在一桌上。”

水泓拣起帕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令黛玉大动肝火,这边黛玉已经起身向外走去。

088一家子混蛋【首发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水泓很苦恼,手里摆弄着黛玉扔下的那块手帕,亲自洗干净晾干,想找机会还给黛玉,再解释一下弄虚作假的事,可是她见了他,即不说话,也不看他,更不发火,还没有任何表情,这样算冷战吗?

不用吃药也不用捂着发汗,黛玉一生气,水泓的病自动自觉的就好了,过太后这边请安,她也在,炕上布料散乱,想来这件衣服还要做上几日。看她面无表情的过来见礼,收拾了东西进到里边继续做她的活计,还顺手把门关严,好在门上镶着玻璃,仍然能将她的仪态看的清清楚楚。

太后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也详细询问了露出破绽的原因:“自作聪明,泓儿一向是冷静又严谨的,怎么自打遇见了黛妃,处事也毛躁起来,你正式下旨封妃,她还能躲你吗?”

不是没想过的,只是怕真的强迫了,会将黛玉的心推向更远,她不贪慕权贵,也不喜欢看来高人一等的嫔妃身份,“儿子自已会看着办的,母后不用cāo心。”

“后宫的事母后不cāo心行吗?玉儿这孩子母后确实是喜欢,可瞧着你们的样子,跟着干着急又使不上力,说是你的妃子,又没那个情意,说不是,还顶着名,若果真没缘份,就把她送回去吧,你虽然是一国之君,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别人。”

“怎么没缘份?儿子和她的缘份深着呢,不止一次的救了她的命,她欠儿子的。”水泓说着赌气的话。

太后皱着眉说道:“这哪像个皇帝说的话,自打黛妃进宫,这也没几天,你倒跟变了个人似的,若因她耽误了朝政,母后可绝不答应,你不忍心,这事母后来替你办,要不就趁早让她定下心,入主关雎宫,要不就送回贾家去。”

水泓听的心中烦闷,站起来说道:“她回贾家只有死路一条,哪都别想去,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明儿就正式册封她。”

太后看着水泓的背影,隔窗再看坐在里间低头做针线活的黛玉,只觉得思绪乱的很,方才泓儿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回了贾家只有死路一条呢?

“请黛妃过来,哀家有话问她。”

黛玉放下针线来到了太后身边,太后要她同坐,问道:“你进宫也好几天了,除了灵儿来的那两天,瞧着你笑容多了些,一直是愁眉不展的,可有什么心事吗?”

“太后对玉儿像亲女儿一样看待,玉儿哪会有什么心事。”

“是不是想家了,请了贾太君来说说话呢?”

黛玉眨眨眼睛,只觉心中一阵酸楚,进宫这些日子,只有水泓提过贾家的事,说的还是有关于如何要回她的家产,太后这一问之下,黛玉的眼泪想忍都忍不住,太后忙道:“你这孩子,想见见家人又有何妨,还委屈成这个样子。”

黛玉跪到太后脚边哭道:“如果有可能,玉儿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贾家的人。”

太后亲手拉了黛玉起来,说道:“就算是没有如今这层关系,哀家和你母亲还是旧识呢,你叫声姨母也不为过,有什么委屈尽管开口,哀家给你做主,哀家办不了的,还有皇上呢。”

黛玉抹去眼泪,从六岁第一次进贾府讲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说给太后听,当说起王夫人用假药害她的时候,黛玉哭的泣不成声,太后也跟着落泪,这一家子浑蛋,王淑人是浑蛋,贾太君比王淑人还浑蛋。

泓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贾母王夫人婆媳二人正在一起商量着明儿的成亲大事,王夫人说道:“再没想到能多花上那么多的银子,原来预计有三万两足够了,到目前为止从凤儿那里支出的就有七万多了,还不包括宝玉新房的费用,给姨太太那边的彩礼钱。”

“怎么花了这许多银子,我瞧着你们送来的帐篇子,置办的东西虽多,也用不了这么些啊。”

王夫人忙道:“还不是咱们家要的急吗,单是桌椅就买了多少套,京城的家具行都快被咱们给买空了,他们趁机一起抬价,买就是这个价钱,不买就算了,样样都贵上几十倍,都想借着咱们给宝玉办婚事赚上一笔,若是再迟些日子,就可从从容容的办婚事了,这么大宗的进货,咱们直接从南面买,定会便宜许多。”

贾母说道:“要说也怪娘娘,何必非让宝玉二十九成亲呢,咱们家里还没怎么样,娘娘在宫里已经给散播出去,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娘娘别出心裁的,还请旨回来观礼,唉,也不怪她,她为了咱们府里也费尽了心,就算往后几年过的清贫些,也要撑足了面子,好在或许还有能进钱的地方。”

王夫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薛蟠还在狱中,娶了宝钗,可不就等于娶了薛家吗,因说道:“如今蟠儿的事一天没有定论,媳妇的心也就难安,老太太也该使使力才对。”

“你放心吧,杀人偿命,必死无疑,只是还没到日子罢了,我已经关照了几家老相识,想来这会儿已经提交了薛蟠的案子,你只等信吧,还要预备好接手薛家的铺子,让琏儿找几个伶俐的,别叫姨太太糊弄了去。”

王夫人说道:“说到琏儿,老太太,媳妇想起个事来,林之孝出去办差事,常看到琏儿从一个铺子出来,那铺子生意好的很,林之孝长了心眼,偷偷的打听着,那铺子的伙计说只有这位爷常常关照着,从没见过老板,您说…”

贾母坐直了身子,当年发生的事一件一件浮现在眼前,贾母说道:“你是说这两口子在外面私自开了铺子?”

“逼死尤二姐,对付了秋桐,这样的妒妇,又生不出儿子来,琏儿能愿意?虽然心中不满,可还是对凤丫头言听计从的,媳妇早就觉着不对劲了,这两口子一定有什么秘密。”

“管了这些年的家,从中捞点好处也没什么,只是如今家道这样艰难,他们的小日子却过的滋润,就不对了,先放着吧。”

王夫人一看这样说都没能引起老太太的不满,又道:“管家能捞多少好处,那么值钱的一个铺子,店面又大,听说已经开了三四年了,您说得值多少钱,媳妇有个疑惑,几年前就曾想过的,当年姑老爷过世,可是琏儿带着林姑娘回了南面。”

这话就和贾母方才想到一处去了,最近几年贾母也时常思考这个问题,林如海的家产真的那么少吗?林家又没那么多人口,怎么琏儿才带回来不足三百万两。

虽然奇怪,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又不得不信,这些年来一直想从黛玉身上再获得什么消息,偏偏这个丫头又没什么破绽,当年元春省亲,这笔钱除了贾母留下五十万两,剩下的都花费在那上头了,反正黛玉迟早是贾家的人,不过是提前支用罢了。

“可是当年琏儿是带回字据来的,又做何解,就算他从中取利,也不过是林家的一些古董物品,他偷着卖些而已,我当时留下五十万两,原是给两个玉儿留下的,只没想到如今到了这部田地。”

王夫人眼前一亮,说道:“老太太手里还有五十万两,那可好了,媳妇正愁今年这年关不知如何过呢,公帐里只剩下几千两了,连日常花费都不够呢。”

贾母瞪了她一眼说道:“都说你吃斋念佛的,最是良善,如今怎么变的这样爱财,这人是最没法看的,不定何时就吓你一跳。”

王夫人有些难为情,说道:“媳妇那里除了老太太给的五千两,什么都没有了,若不是为这个,怎么能…”

“怎么能跟我老婆子合着伙的算计薛家的财产?”

王夫人忙道:“媳妇不是这意思。”

“是也无妨,我心里头明白,相比较而言,还是宝玉对你更重要一些,只是当年我留的那五十万两,你也甭惦记了,前些日子给了你十二万两,宝玉成亲我又拿出了八万两,这些年又花用了一些,手里不足二十万了,这钱是到万不得已才能用的,今儿就跟你交个实底吧,省的你总觉得我有多少钱。”

王夫人嘴里说着是,心中却另有自已的算盘,满府里最富的就是老太太,林家的银子花完了,她自已还有许多私房钱,不过也不着急,反正这钱早晚都是留给宝玉的。

婆媳两个各打各的主意,对薛家的想法又都心照不宣的碰到了一起,又说起了明儿个座位怎么摆放,来了这许多女眷,安排位次都是一件难办的事,谁先谁后,谁远谁近的都要计量好。

正商量着,丫头来报:“回老太太,太太,薛家大爷回来了,姨太太遣人来报喜呢。”

婆媳两个都吃惊的望着小丫头,薛家大爷,除了薛蟠还有谁,王夫人忙道:“是蟠儿被放回来了?”

“是,说是晚些时候还要来给老太太请安呢。”

贾母比王夫人吓的更甚,原来只是对薛蟠的案子不闻不问的,后来又花了点钱让刑部的老交情,快点把他的案子处理了,人家也答应了,下个月要处死几名死刑犯,会把他夹在里边,也不算过份,不过提前些日子罢了。

怎么他无声无息的回来了!

089薛蟠回来了【首发文字版VIP】

当薛蟠回到家的时候,门口两个小厮正坐在台阶上闲聊,自从大爷出事,也没谁再来往,看门的也懈怠了许多。几个月的牢狱生涯,薛蟠比从前消瘦了许多,又是一身布衣,连往日的朋友在街上擦肩而过都没有认出他来。

薛蟠就这样站在门前,听两个小厮说话,哪家的姐儿更漂亮,哪条街又新开了妓院,看到落在身前的影子,两人一起抬头看去,仔细辨认了半日才看出来竟然是大爷。

当薛姨妈母女半信半疑迎出来的时候,薛蟠已经直挺挺的跪在院子中央,看着母亲鬓边新生的白发,薛蟠磕下头去,说道:“不孝儿回来了。”

来不及细问什么,互相搀扶着进了上房,看着儿子的憔悴样子,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宝钗也在一边垂泪,边哭边道:“真是皇恩浩荡,再没想到哥哥会有今天,这下妈妈可有了希望了。”

薛蟠哭了一会儿,又重新给母亲跪下,诚心诚意的磕头,说道:“儿子经此一难,若再犯前病,不好好孝顺母亲,不心疼妹妹,必定要遭那千刀万剐之苦。”

薛姨妈拉起儿子说道:“只要你诚心改过,何必发这血淋淋的誓言,只是你媳妇怎么办哪,她以为你没了希望,死活要与你和离,没法子,妈只能应了她。”

“这种女人,走了也好,香菱呢?”

薛姨妈哭道:“卖了,她说香菱是个祸害,没她哪能进京,不进京你也就不会有这祸事了,妈也没心情与她理论,卖就卖吧,以后你上进了,再给你娶个好的来。”

薛蟠说道:“卖到哪家了,妈妈知道吗,儿子在狱中这些日子,将前尘往事也都想了个明白,自娶了金桂,家中才无宁日,儿子不争气,管束不住媳妇,累的妈跟着伤心,妹妹也惹气,这就将香菱赎了回来,咱们好生过日子。”

薛姨妈见儿子有这情意,哪还顾得了别的,连忙打发人取银子去赎香菱,又细细的告诉她宝钗与贾家所订婚事,宝钗听他们说起婚事,立时就将见到亲人的兴奋之情削减了许多,便推说去为哥哥打点些衣裳用品,躲了出去。

“妹妹怎么了,明儿做新嫁娘,怎么一点喜悦之色都没有?”

薛姨妈见身旁无人,便将宝钗身体有病一事告诉了薛蟠,又道:“女人若是不完整还哪称的上女人,也不能生孩子,你妹妹命苦啊,这两日正劝说莺儿为妾呢,若不是为了你,妈哪能没脸没皮的又搬了回来。”

薛蟠便问起发生了什么事,薛姨妈将宝钗的婚姻前前后后发生之事说了个清楚明白,又道:“我对你姨妈也是心寒至极,你不在家,妈连个主心骨都没有,可不就任凭他们贾家欺侮吗,把咱们骗到京城来,见天的说两家联姻,一直把你妹妹耽误了这么大,又为着他们自已的利益翻来覆去的,订下宝玉和林姑娘婚事的时候,妈狠狠的扇了你姨妈一巴掌,当时就想着,若我儿有再见天日的那一天,定要好好报复于她。”

说着薛姨妈又哭起来,薛蟠劝道:“妈别生气上火,再病了倒不值得,反正妹妹已经这样了,嫁不嫁宝玉又有何分别,妈知道妹妹有这病,想瞒天过海,宝玉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早不是孩子了,新婚之夜就能明白过来,到时吵嚷出来,妹妹更难堪,不如不嫁。”

薛姨妈忙道:“不嫁宝玉你妹子又能嫁谁,好在莺儿愿意代替,也不枉你妹子疼她一场,再说这回贾家是真使了力,你才能回来,妈也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儿子回来跟贾家有什么关系,妈别误信了坏人。”

宝钗正好进来,和薛姨妈对视一眼,问道:“哥怎么说没关系?那边府里老太太许诺说一定给求情,咱们想着哪怕就在刑部大狱呆上几年,能救了性命也行,不想哥哥今天就被放回来了,难道不是老太太使上了力?”

薛蟠冷笑道:“人情冷暖,儿子在大狱里这些日子,什么都明白了,除了妈上下打点的银子,让儿子少遭罪,并没贾家的事,那晚刑部堂官让儿子画押,儿子想反正要死,早死晚死都一样,等画完之后,那堂官才说本来还能活上几日,是荣国府贾太君希望我早死,要我死之后,只管记恨着她就是。”

“你说什么?”薛姨妈蹭的站了起来,“你姨妈怕扰了宝玉的好姻缘,根本就不顾这姐妹情,将我们母女赶出贾府,后来林丫头被宣入宫,你姨妈又来求亲,妈不允,你姨妈说老太太必定会救了你的性命,妈这才答应下来,你妹妹虽然委屈,为了你也忍了。”

薛蟠也流下眼泪,说道:“这下儿子全懂了,贾家就是假仁假义的一群狼,妈妈被他们骗了。”

薛姨妈也明白过来,说道:“看我不找你姨妈算帐。”说着挽起袖子就要走。

薛蟠和宝钗连忙拦住,宝钗劝道:“虽然咱们心里明白,可哥哥手里又没证据,不过是堂官私下的话,那府里老太太若不承认,妈又怎么办,到时必定会说是他们救出了哥哥,反正哥哥已经平安归来,不如从长计议。”

薛姨妈道:“那怎么办,要不就不让你妹子嫁吧,我这心也悬着,不落底,你回来了,妈再没烦心事,咱们搬回金陵吧,回那边安生的过日子。”

“不能回去。”薛蟠很坚定的说着,他还有任务在身,虽说在外人眼中已是自由人,他心里明白,这宅院如今已不知被几个人给里外看住了,再说那人想要他的命还不跟踩死个蚂蚁似的容易。

宝钗虽对薛蟠的归来欣喜万分,也正奇怪着其中的缘故,因止住妈妈的问话,问道:“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妈使了好些银子,又花银子托那府里的琏二哥打听着,根本想不到还有今天,是那家人不再告了吗?”

“妈和妹妹就别问了,我也不能说,只记着我是平安无事回来的就好,从今天起,儿子要奋发向上,重振薛家门楣,只一点,妈和妹妹都要记在心里,在外人面前,儿子还和从前一样胡闹。”

薛姨妈和宝钗对视着,越听越糊涂起来,一起问道:“这却为何?”

“儿子的命是买来的,欠了别人的情,情是要还的,贾家老太太越想让我死,我就偏要活的好好的,妹妹嫁过去也不用十分尽心,你那身子,哥哥说句难听的,保不齐何时就会被发现,咱们兄妹联手,从贾家弄出来银子,搅的贾家天下大乱。”

“哥哥不仅是为了老太太的事吧”宝钗很奇怪薛蟠的举动,哥哥一向胡闹,怎么坐了一次牢狱,人变的明白过来,话也说的很通。

薛蟠一怔,和宝钗这个妹妹比起来,自已确实差着许多,薛蟠没承认,可是也没有否认,宝钗明白了,怪不得哥哥能平安回来,而且一回来就直属贾家的事,是谁和贾家结下了仇,要哥哥帮这个忙呢?

“妹妹别想了,也别怪我,我不能说。”

王夫人等不急薛姨妈母子过去,自已先过这边来看看,看着薛蟠的憔悴样子也掉了几滴泪,说道:“真是苍天有眼,你姨父使了多少力,连老太太也帮着说情,这才救回你一条命啊,往后可要好好的。”

这时的薛蟠再看姨妈,心中眼中皆多了几分鄙夷,可怜母亲还以为姨妈帮了不少忙,现在看来花在姨妈身上的银子也不在少数,这笔钱将来一文不少的都要拿回来。

“多谢姨妈,蟠儿已经知错了,再不敢胡闹,这次能够脱难全靠姨父帮忙,蟠儿以后定会好好孝顺姨父姨妈。”

王夫人答应着,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的,老太太明明说过已经打点好刑部的官员,薛蟠即将问斩,难道那官员会错了意,把这事给弄拧了?

送了王夫人回去,薛蟠想起了那一晚从牢里被传唤出去的情景,再没想到,见他的人竟然是皇上。

“你是紫薇舍人的后人吧?有你这样的子孙,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水泓半点也瞧不起趴跪在下面的人。

薛蟠一句话都不敢回,听皇上又道:“你连杀人的胆量都有,想来做别的也能行,虽然不材,总归经商了这些年,朕来和你做个交易,你敢不敢?”

“皇上请讲,让小人做什么都行”死到临头,薛蟠反而不怕了。

“你脖子上的脑袋,朕先给你留着,听说你妹子要嫁到贾家去,你和他们也算姻亲了,贾家已经是日薄夕山,不过还有个架子在,朕要你做的是,让贾家烂的更快些,听的懂朕说话吗?”

薛蟠细细思量片刻,已经明白过来,忙道:“小人明白,贾家的爷们大多跟小人交好,喝酒**逛园子,无所不好。”

“你好好经商,别堕了紫微舍人的威名,给你一年的时间上交一百万两,朕就饶你不死。”

“真的?”薛蟠一时不敢相信,前日才有刑部堂官来让他画押,他还想着没几日就要被处斩,突然听到能活下去的消息,薛蟠情不自尽的哭了起来。

侍卫上前踢了他一脚,他才止住哭声,伏地说道:“小人明白,一定做个良民,重振薛家,只是皇上,小人家的铺子也卖了不少,剩下的铺子,不做什么手脚,一年想赚这些银两太难了。”

“听说你有个外号叫薛大傻子,还真是人如其名,奉公守法这是必须的,银子可以从贾家出,朕不愿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你也真是笨的可以。”

“小人明白了,明白了”薛蟠恍然大悟,连连磕头。

090迷失的心【首发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日暮时分,灵儿进宫来了,黛玉欣喜万分,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太后也很高兴,黛玉说起贾府的事哭了很久,正想着如何能让她开怀,不想灵儿这个救星就来了。

才分别了两日,就有如隔三秋的感觉,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太后也放心了,把空间让给两个小姐妹,自已进佛常念经书去了。

黛玉注意到灵儿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可这笑却不是发自内心的,有些勉强,有些僵硬,和往日的灵动大不一样,虽然她极力遮掩着,还是被敏感的黛玉发现了,“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

“和伽蓝吵架了”灵儿没有回避黛玉的目光,“有个姓傅的小姐看上他,求人做媒想要嫁给他,他不说拒绝,还和那个女子一起逛花园。”

“这就是那日你匆匆离宫的原因吗?”记得那天灵儿听到了她手下传的话,当时就横眉立目的,只说以后再来看她,急忙就走了。

“是啊,我的手下告诉我,看到他和一个高挑女子走在一起,我还不信呢,伽蓝心里只有我,怎么能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怕是他们眼花,等我赶过去一看,气死我了,被我逮个正着,那女人假装路滑跌倒,趁机扑到他怀里。”

“啊?”黛玉因吃惊而张大了嘴,天下真的有这样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吗?女子不都是应该矜持自重才对吗?再一想平日里灵儿的处事态度,问道:“你不会就这样算了吧?”

“我当然不会,乌灵儿是什么人,难道就这样任人欺负”灵儿边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手脚并用的比划着“我上前一把拽开她,飞起一脚把她踢进路边的池子里,溅起了好大的水花,连我的身上都淋湿了,她也够可怜的,投怀送抱不成,倒落了个洗冷水澡的待遇。”

“天啊!这么冷的天。”黛玉想象着傅姓女子的命运,十月末的京城,时不时的就飘着一层清雪,在屋子里当然不冷,走在外面不但要穿着棉衣,还要围着一件厚些的斗篷,虽然她的体质比较而言稍弱了些,可是傅姑娘身子再好,恐怕也禁不住这一番折腾吧。

虽然有点同情她,但黛玉还是站到了灵儿这一边,伽蓝是灵儿的未婚夫婿,理应对灵儿忠诚才是,怎么能做出让她伤心的事来。“你这样对她,她没找你打架吗?”

“你也太小瞧我了,她身边的丫头婆子大眼瞪小眼的都不知如何是好呢,还是我说再不救她,她就要被淹死了,他们才下水救人,连个敢跟我理论的人都没有,姓傅的上了岸还好意思跟伽蓝诉苦,满身的水已经够多了,还哭了像个泪人似的。”

黛玉看着灵儿恨恨的表情,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浮上心头,自从认识了她,她总能带给她一些新奇的感觉,身为女子真的可以这样吗?直言不讳的霸占住一个男人,不许任何一个女子染指。

这与贾府的教育方式完全是两个极端,珠大哥未成亲时房里已经有两个人,琏二哥也一样,只是因为凤姐姐厉害,寻了错处给打发了,后来出现的尤二姐,秋桐也没一个有好下场的,真难为平儿是怎么生存的。

至于宝玉,黛玉心知肚明,袭人不就是贾母王夫人给他预备下的妾吗?只是因为宝玉还小,舅舅管的又严,才没成行。

“傻丫头,你在想什么?”灵儿气了半天,没听见黛玉说话,一回头却看见她在发呆。

“我在想,伽蓝身为皇子,今后你们成亲了,也难免会有人加入其中吧,你都能把她们给赶走吗?”

“你是说伽蓝要纳妾?”

黛玉点了点头,说道:“平民百姓都是这样过活,伽蓝能够免俗吗,我生活在贾府的时候,老太太原来待我还算不错的,也常给我渗透些这样的话呢。”

“你愿意和别人共侍一夫。”

“当然不愿意,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

“我看你是被贾府的那些个愚人给弄坏了脑子,咱们虽然身为女子,一样可以自由选择婚姻的,伽蓝若是现在就花心,那就什么也别说,解除婚约算了,若是成亲后这样,那我就直接阉割了他,让他再敢胡闹。”

黛玉抿着唇,心里想着灵儿说的话,十五年来,从没想过身为女子还可以活的像灵儿这样痛快,灵儿是那样主动,敢爱敢恨,敢争敢抢,敢于为自已的幸福争取,敢于将自已的想法直抒出来。

“我也可以活成这个样子吗?”黛玉自言自语着,也许是在问灵儿,也许是在问自已,虽然被封为黛妃,可她心底深处并不能接纳这个身份,可能是因为水泓并没有逼迫她的原因,她没有身为黛妃的自觉,反而觉得能和太后日日相处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常年没有母亲的疼爱,窝在太后怀中,就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样,那样暖人心。所以当她看到太后穿着半旧的内衣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她要亲手为太后做衣裳,在缝制的过程中,就好像在为母亲做活计一样,把点点思念都缝到了衣裳里。

由灵儿身上想到了自已,是cāo纵命运,还是由命运cāo纵自已,全在一念之间,思想上的转变,现在看来,完全可以改变一切。

黛玉对她和灵儿这通对话的内容,并不能完全理解,仍有些懵懵懂懂,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吸收,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灵儿被伽蓝伤害的那颗心,抬头望向灵儿,只见她的神情已从方才的义愤填膺变成了无比的哀怨。

黛玉吓了一跳,连忙来到灵儿身边,问道:“灵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伽蓝因为这件事和你生气了吗?”

“伽蓝说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是我太过分了,这么冷的天,万一傅姑娘病倒了,没法子向她的家人交待,还说她哥哥就等在前面,他不过是顺路送她过去罢了,傅姑娘请教他一些事情,他又不能不答,至于投怀送抱一事,就算傅姑娘有意,我也该相信他才对,他还让我去向她道歉呢?”

“那你去了吗?”

“我才不去呢,管碰伽蓝的女人,都没好下场,他不说安慰我,还心疼起别的女人,我被他气坏了,就跑了出去,本想直接回车月国去,走到半路,不放心伽蓝,又偷偷折了回来,伽蓝却不见了。”

“那你不是要急坏了,灵姐姐,咱们去找--那个人吧,他一定有法子找到伽蓝的”黛玉说着拉起灵儿的手就向外走。

灵儿迷惑不解,问道:“他是谁?谁是他?你要带我去找谁啊?”

黛玉说道:“就是皇上啊,天底下的人若都没法子,他也一定能找到伽蓝的。”

灵儿的悲伤瞬间消失,不怀好意的笑道:“玉儿,你已经开始信任泓哥哥了吗,原来他已经可以让你依靠了,真是可喜可贺。”

黛玉也是不妨露出了真实情感,原来在她心里,水泓已经开始生根发芽,有了难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她直觉的认为只有水泓可以帮助灵儿。

黛玉自已也在为着这个变化而震惊着,她很害怕,害怕被水泓征服的那一天,他已经一点一滴的住到了她的心里,虽然仍在生气水泓弄虚作假的欺骗她,可太后在劝慰她时,虽然没有明着为他开脱,那些话却印在了她的心里。

“泓儿是尊重你,否则你早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子,他这样处心积虑的,还不就是想和你更近一步,我这个做母亲的为他说几句好话也不过分,你们两个都快点安下心来,总这么拖下去,他这皇帝是要遭人耻笑的。”

在他靠近她时,她明显有着不安的情绪,他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也会很紧张,可是听说他病了的时候,又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去关心他,这些都不寻常。

黛玉抓着灵儿的手说道:“灵姐姐,你曾说过可以带我走的,现在还可以吗?”

“你要离开这,离开泓哥哥?”灵儿很惊讶黛玉有这样的想法。

“我害怕,我不想见到他。”黛玉的泪已经掉落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他这个人,有时让人恨的抓狂,有时又让我想去依赖,想把心里所有的事都告诉他,可是我又怕他会笑我。”

“泓哥哥是真心待你好,你走了他会伤心的。”

“我知道他对我好,可他对我的恶你却从不知晓,我想忘记的事,他总是一遍一遍的在我耳边提起,刚刚愈合的伤口,他也会无情的把他撕开,灵姐姐,我很怕他。”

“或许你还在贾府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他,而你自已却不知道,因为你心里只有婚约二字,你拼命的束缚着自已的感情,明明可以热情似火,却硬要装成清冷如冰,玉儿,既然离开了那个伤心的地方,那么就把过去忘记吧,一切顺其自然,也不要骗自已,你的心里有他的。”

“不会的,我不会的”黛玉跑回屋子,关上了房门,她怎么会爱上那个只想着捉弄他,整日欺骗她的人,离开贾府才多久呢。

灵儿回头望向窗外,那个站了半日的身影也不见了,玉儿的担心与害怕,这次水泓该明白了。

091金玉良缘【手打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就算宝玉再怎么不愿意,二十九这天还是如期到来了,坐在王夫人的屋子里,任凭袭人给他装新,穿戴好之后,袭人牵着他的手到了穿衣镜前整理,劝道:“二爷,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脸上该有点笑模样的,这样子老太太会担心的。”

“等你出嫁那天,千万别忘了笑着上花轿就行了。”

袭人虽然尴尬,还是守在宝玉身边,不离左右,自从紫鹃被拨了过来,宝玉更是什么事都只吩咐她去做,她也就借着这个机会笼络宝玉,不想留给紫鹃一丝可以讨好的缝隙。

前面都预备的差不多了,凤姐过来检查宝玉的行装,笑道:“宝兄弟是怎么了,马上就到吉时,还看起书来,早这么用功,还用的着挨老爷的骂。”

宝玉两只眼睛只是看书,犹如两耳不闻窗外事,凤姐心里明白宝玉的烦恼,也不怪他,过来身边说道:“今儿来了好些客人,都是为祝贺你成亲的,你可别总是冷着脸,扰了今天的喜事,老爷可不依的。”

“我什么都答应了,让我读书就读书,让我娶谁就娶谁,凤姐姐,我还要怎么做你们才满意呢。”

凤姐暗自叹了口气,看宝玉现在的模样,娶进宝钗来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呢,眼看着吉时到了,几个人连推带拽的将宝玉送到了大厅。

有贤德妃在,贾母和贾政夫妻都只能退到一边,贾母放眼望去,从王公贵族,到亲戚朋友,满满的全是人,传说中的邻国皇子却没到场,众人都笑着祝贺婚事,贾母脸上也带着笑,心中却深感不安起来。

宝玉的婚事是不是过于铺张浪费了,这要是被御史参上一本,怕是要吃罪不起啊,皇上若是知道贾家人脉这么广,一个孙子辈的成亲,来了这么多人,恐怕也是要忌讳的。

乘着众人热闹,贾母叫过凤姐来问道:“可都安排的下吗?”

“回老祖宗,除了各位王爷的家眷,外间一张桌子坐十个人怕是差不多,您这里还好些,外面更是人山人海的,宝玉这婚事,来了足有上千的人。”

贾母更加不安,一张圆桌围坐八个人都属于失礼,何况还要坐十个人呢,只怕婚事了了,也把人都得罪下了,国公府何时这样丢脸过。

“你看着远近亲疏安排吧,尽量别失礼。”

“凤儿明白,只是老祖宗,这一家一家的,只送一份礼,却来了七八个人的大有人在,凤儿把园子里的丫头都调拨了过来,人手还是不够使的,最头疼的是薛家大爷来了大群的朋友,本来就不够坐的,这下更遭了。”

“除了鸳鸯和珍珠,那几个丫头你都带走吧,务必办的圆满才好,可别丢了娘娘和咱们府里的脸面。”薛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赶在宝玉成亲的头一天被放回来了,因事多也没顾的上去问问,明明说好的事怎么还弄差纰了。

凤姐带着勉强的笑忙去了,贾府的丫头也算够多了,上上下下的几百个女孩子,光宝玉屋里就有十五个,可真到用时还是觉着少,老太太再怎么强调不能失礼,不能丢了脸面,只怕这脸面还是保不住了。

大家都想观礼,都想亲眼看一对新人,可大厅就这么大,又能盛下多少人呢,已经有很多官员女眷表露不满了,刑夫人带着凤姐和尤氏陪笑着致歉,这样大喜的日子,可别出什么纰漏才好。

步入大厅的宝玉心跳的厉害,眼前有着数不清的人群,真是宾朋如云啊,入眼之处皆是披红挂彩,一身新郎服饰在众人的簇拥下迎到了门口,就见一顶大轿抬了进来。

一块扎着大红花的绸子放到了两人手中,丫头扶着宝钗从轿中出来,宝玉沉着脸走在前面,听着来观礼的人们窃窃私语着,新郎是乐傻了吗,连笑都不会了?

大厅的门槛有点高,宝玉不妨绊了一下,红绸自手中掉落在地上,喜娘连忙拣起重新放回到手中,两个新人一前一后的站立到众人面前。

因有元春在,先拜了贤德妃娘娘,才拜过贾母,又拜了贾政夫妻,宝玉侧过身子与宝钗对拜,在深深鞠躬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地上有一处亮晶晶的水渍,宝玉以为眼花,细看才发现又有两滴泪从盖头处掉落下来。

宝姐姐在哭!

宝玉娶宝钗,并非心甘情愿,虽说身不由已,这几日也常感悟着人生命运,情与缘总归不能合二为一,情是情,缘是缘。

宝玉也掉下了眼泪,趁着再拜时用衣袖擦干净,引导着宝钗进了新房,喜娘催促着揭盖头,宝玉只是坐着不动,这时宝钗将一只手从喜服中伸了出来,平举着放到宝玉的眼前。

是那块众人以为遗失了好久的通灵宝玉,是当初他送到宝钗手中,任凭宝钗赠给有缘人的那块玉。

这块玉回到了他的手中,绕了一个大圈子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中,宝玉终于相信金玉良缘,定下婚期不等同于成亲,一同坐在红销帐中才叫夫妻。

宝玉苦笑着,洞房花烛,眼前的这一切,似真似幻,如在梦中,又悲又喜,又非悲非喜,从来没有过的难言滋味在心中翻腾,想流泪,又无泪可流,转过头去看着已由喜娘摘下盖头的宝钗,只见宝钗盛妆打扮端坐着,脸上却已满是泪痕。

资深的喜娘从没见过这样的新人,倒上了交杯酒请二位新人共饮,宝玉顺从的一饮而尽,喜娘带着丫头们也就跟着退下,将空间留给二位新人。

按规矩,洞房花烛夜新娘是不能先开口的,宝玉抖抖衣服看着默默流泪的宝钗说道:“宝姐姐,你为什么这样伤感?”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宝钗有些紧张,在家时共同商量的法子到底能不能管用呢。

“姐姐的话,我几时没信过。”

宝钗一边想着对策,一边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直想着林妹妹,很难过,我相信,她一定不愿意进宫的。”

宝玉的脸上也出现了泪痕,说道:“情断了,缘尽了,总之是我对不起她,看着她在我们家里吃了那么多的苦,我连一句为她辩驳的话都不敢说,我在她心里一定连个废物都不如。”

“别这么说,你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子,也是太太这辈子的希望。”宝钗向门口望去,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莺儿哪去了?

“宝姐姐,为什么要嫁给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女子哪有选择的权利,只盼着夫君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将来光宗耀祖,我也好夫贵妻荣。”宝钗看向宝玉,半真半假的说着这些话。

“与我心中所想一般模样,这确实是宝姐姐的想法吧,夜深了,宝姐姐自行歇息吧。”宝玉从衣袖中拿出一本书来,踱步到桌子旁边坐下,借着明亮的烛光认真的读起来。

宝钗一愣,练习了好几遍,新婚之夜劝他多喝上几杯酒,趁宝玉有醉意,先服侍着宝玉上床,放下红销帐,吹熄烛火,打开房门,叫莺儿进来,等一切结束再换回去。

宝玉怎么无端端的看起书来,还让她自已先睡,是因为她在婚礼的过程中掉眼泪了吗?她也是忍了又忍的,可还是为自已的悲惨命运哭泣着。

宝钗也下了床,来到宝玉身边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想念林妹妹,我都理解的,只要你愿意,从今夜起,我们只做名义上的夫妻,各不相扰,终身自洁,只要你能开心,我也是乐意的。”

宝玉没想到宝钗会这么说,一双眼睛只是狐疑的望着宝钗,宝钗又道:“你若辜负了我的好意,假意敷衍我,才是真的瞧不起我,你只管读你的书去,累了就来睡吧,床很大,被子也多的很。”

宝玉无意识的点了点头,感念于宝钗的识大体,亲自斟了两杯酒,诚心诚意的敬宝钗一杯,二人共饮之后,宝玉认真读起书来,宝钗累了一天,眼下又没有洞房之忧,自已走到梳妆台前,卸下钗环先行睡去,宝玉望着坦荡荡的宝钗,反觉得自已处处小气,听着远处传来喝酒玩闹的声音,只觉如在梦中一样。

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通灵宝玉散发出淡淡的光,和摆放在梳妆台上的金锁遥相辉映,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梨香院初次互相观看金玉的事来。

莺儿当时的一句话,应在了此时,原来金和玉真的是一对,紧接着那年挨打的事也慢慢的从记忆深处浮出水面,“我常常和袭人说,明儿不知哪一个有福的擎的起你们主子奴才两个呢。”

看着手中的通灵宝玉,宝玉只觉一阵心酸,若早知道结局如此,何必费力挣扎呢,早些与林妹妹断了情义,林妹妹也不会似那日般悲痛欲绝。

他不是为了伤她的心才说那些绝情的话,是老爷太太逼着他去说的,如果不说,老爷就要拿板子把他打死,打死他不要紧,老太太和太太两双泪眼一同求他,他又怎么能忍心拒绝。

罢了,一切都是命!已经对不起林妹妹,怎能再对不起宝姐姐呢,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她掉的泪足以证明她一样是无能为力的,宝玉脱掉红的耀眼的新郎服饰,吹熄了烛火,放下了帐子,没多大功夫,一声凄厉的惨叫传遍了贾府各处。

092关雎宫掬妃[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今天是宝玉成亲的日子,不该想的,因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还是觉得闷闷的。

天已大亮,黛玉还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非常后悔昨天说的那番话,灵姐姐说她早就喜欢上水泓了,她当然是不会承认的,可是否认的语气已不再那么坚决。

随着在贾府的生活越来越难,黛玉愈加希望能够有一个依靠,宝玉在太太跟前连句话都不敢说,她就好像孤军奋战一样,拼尽了全力,却仍然是孤立无助的,就在这个时候,独立果敢的水泓出现了。

不说水泓这个人怎么样,单纯来说,他确实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叹气声惊醒了还在沉睡中的灵儿,灵儿一瞧黛玉的脸色就明白过来,今天是荣国府贾宝玉成亲的日子,本来还有些困意,因害怕黛玉把心思全放在这件事上,徒惹伤悲,便不起床,只是东拉西扯的和黛玉说笑话。

“都过卯时了,咱们起来吧。”黛玉坐起身子,顺手拿件外衣披在身上。

灵儿抻着懒腰说道:“又没什么事,起来这么早做什么,太后昨晚上就交待了,免了咱们今早的请安,诚心想让咱们多睡一会的。”

黛玉帮灵儿也披上件衣服,说道:“我心里记挂着太后,这些日子一直睡在里边的,太后也说睡的比往常安稳,常常一觉到天亮,不知道昨晚有没有起夜。”

“真不知道你这算是媳妇,还是女儿,昨天还说要走呢,这样牵肠挂肚的,走的了吗?”

“太后是太后,他是他,若不是你昨儿个捉弄我,我哪能说出这样离经叛道的话来。”

灵儿哈哈大笑,说道:“有你这个妹子真好,我刚说伽蓝不见了,你就替我着起急来,让他急去吧,我才不管他,谁让他惹我伤心的。”

正在这时,雪雁在帐外回话:“娘娘,圣旨来了,请您出去接旨呢。”

黛玉一把将帐子拉开,问道:“又接旨,他又想耍什么花样,捉弄我很好玩吗?成日的那些国事还不够他cāo劳的,就知道整天琢磨着怎么欺负我。”

灵儿下床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怎么听这埋怨多了几分甜蜜的味道呢,妹妹心里不怪他了?”

黛玉扭过头去不理她,收拾完毕和灵儿一同来到外间,见小桂子手捧圣旨等在那里,正想跪下,小桂子忙道:“皇上说了,请娘娘自行观看,不必跪的。”

灵儿小声说道:“你瞧他多体贴你。”

黛玉略看了看,和上次封妃的内容并没多大差别,只是末尾将黛妃改成了掬妃,即刻移居关雎宫。

再怎么漠视忽略,这一天还是来了,四处望去,雪雁冰湖等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抱着一线希望去见太后,太后说道:“玉儿先过去,哀家让他们整理些好东西出来,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还以为太后会挽留她呢,闷闷不乐的随着众人到了刚刚修建好的关雎宫中,灵儿笑道:“妹妹,从今往后,你就是这儿的女主人了,这宫殿好漂亮,比别处更显雅致,名儿好听,你的封号也好听。”

黛玉的心思却没在这宫殿上,满心都在为掬妃两个字震惊着,掬的意思为捧,水泓是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吗?说不感动是假的,可他的故事那么多,今儿一出,明儿一出的,实在是难以招架。

再说水泓的女人那么多,连太后都说皇帝永远都不会为一个女人专情,若是将来她把整颗心都交给了他,还是难免伤心,又该怎么办,是不是离开这里更好些呢。

黛玉眼神闪烁着拿不定主意,就算灵姐姐答应了,冰湖,还有这么多的大内高手,能走的掉吗?雪雁也快成了他的密探,到时她一定会吃里扒外的告密。

眼睛一花,一双大手遮住了眼前的一切,耳听到一声尖叫,黛玉笑道:“姐姐又淘气,你当我不知道是你吗?”越感觉越不对,灵儿的手虽说没那么细嫩,可绝不会糊糙到这个份上。

黛玉一惊,是他,连忙拉下他的手,却被他顺势揽进怀里圈住,听他说道:“喜欢这儿吗?比太后那里更有气势吧,这是我特意为你打造的,我们的家。”

黛玉试着推开他的手臂,手臂看似松松垮垮的,却极具韧性,“你的家太多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喜欢。”

“唔”,水泓来了兴致,怎么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自从昨天听到她的灵儿的对话,水泓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一定会俘获这个小丫头的心,她只是还没有爱上他的自觉而已。“各宫有各宫的院子,这里不仅是你的,也是我们的家。”

黛玉使劲推着他,说道:“我听不出这里边有什么区别,你快放开我,我要叫人了。”

“你-是-朕-的-掬-妃,”水泓一字一顿的提醒着她,“这几个字还没印在你脑子里吗?奴才们可比你有记性,就别白费功夫了,来,我带你参观一下。”

水泓拉住了黛玉的一只手向里走,黛玉四周望去,宫女太监们都井然有序的四处打扫,连抬头观望的都没有,不但是雪雁和冰湖,连灵儿也不见了。

水泓的手抓的很紧,握的黛玉忍不住要喊起疼来,黛玉边走边问:“灵姐姐呢。”

“在你迷糊的时候,她已经被某人抓走了。”

黛玉停住脚步,略微思量一会问道:“是伽蓝回来了?”

“你怎么猜到是伽蓝,我以为你会想着是哪里来了强盗抢跑了她。”

趁着水泓不妨,黛玉终于扯回了自已的手,说道:“强盗就在我身边呢,哪里还有强盗,你说她被某人抓走了,又一点都不担心,这个人不是伽蓝还会是谁呢。”

水泓对黛玉的细心很满意,硬扯着黛玉将宫殿转了个遍,最后才来到主卧室,推开房门,入眼之处皆是一片喜庆之色,黛玉很别扭,这屋子除了红色就是黄色,哪有一点温馨的感觉,若是依着她的意思,还是布置的更淡雅,以紫粉色为主好些。

水泓望着黛玉的神色,问道:“你不喜欢?”

“红色也罢了,明黄色只有你和太后才能用,我住在这算不算逾越,再说我也不喜欢这硬邦邦的颜色。”

硬邦邦?水泓皱起眉头,低头望着小丫头说道:“黄色是权利和富贵的象征,想住在这样屋子里的人多着呢,你怎么还不喜欢。”

“比较而言,我更喜欢将屋子布置的多姿多彩,这个房间除了原木的颜色,只有红黄两色,好无趣。”

“你知道黄色代表的含义吗?”

黛玉说道:“略知一二,明黄色是皇帝的专用颜色,代表土,五行中土居中央,有莫非王土之意,你说的权利和富贵倒是次之。”

水泓扶正了黛玉的肩膀,说道:“我是皇帝,这是我们的家,必须以黄色为主,当然以后随你去改动,只是黄色是不可缺的,在这个基础上去改可好?”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当你想让我接纳什么事情时,总是会一遍一遍的在我耳边重复。”

水泓笑了,他果真是这样的吗,他一向是惜字如金的,妃嫔们自贾妃起,个个都在背后抱怨他没有一丝温情,从见到她,他有了温情,她还抱怨他话多。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家。”

黛玉扔下他,自已朝内走去,好大一间屋子,最显眼的是那张火红色的大床,还有褥子上绣着的鸳鸯戏水,黛玉直觉的想要逃离屋子,转过身却正好投入水泓的怀抱之中,他背靠着门,门已被他关的严严实实,饶是黛玉再不懂,也看出了他眼中的爱恋和**裸的**。

“你…放开我”黛玉紧张的磕巴起来。

“很紧张?放心吧,我还不想被人说成是纵欲无度的皇帝,再说我比较喜欢你心甘情愿的投怀送抱,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违背我做人的原则,我也是很骄傲的人,叫雪雁来服侍你换换衣裳,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玩。”

他的话让她有些窝心,他真的尊重她的想法,转念又一想,还说不强迫她,那还让她搬到这里来?“做的远不如说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黛玉笑笑,好容易能出去一次,这件事等回来再理论也不迟,惹怒了他对自已没好处,能离开这个地方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最重要。

很快的收拾妥当,黛玉步出房门,见水泓也从另一个房间换好便装出来,看她来了,将一只手伸向她。

黛玉孩子气的将小手藏到身后,水泓不以为意,率先坐进准备好的马车中,黛玉向后边瞧了瞧,只有一辆马车,这时水泓探出头来说道:“掬妃,需要朕亲自来扶你吗?”

黛玉狠狠的瞪他一眼,当她有迟疑的时候,他会不厌其烦的提醒着她如今的身份,如果赌气不去是不是正好上了他的当呢,黛玉恨恨的走上马车,水泓运起内力跺了下脚,黛玉一时没站稳差点滑倒,水泓趁机扶住,笑道:“你说我这样子算不算英雄救美?”

侠客有这样无赖的吗?黛玉也憋不住笑了出来,水泓由衷的说道:“你的笑美的像一朵花,你说像什么花?”

黛玉看着自已的手尚牢牢的握在水泓手中,想了想说道:“牵牛花。”

“唔,牵牛花。”水泓下意识的重复着,等想明白时,黛玉早已撩起轿帘向外望去。

093她的想法【手打VIP】

虽然水泓吩咐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城外,黛玉还是在路过街市时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百姓们都在议论着,荣国府的亲事办的真热闹,看来并不像传言中的内囊已空。

水泓没话找话的引着黛玉把心思放在别处,黛玉始终都在微笑着,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进了大观园中,造成今天的局面,不能单纯怪宝玉的,就算那天他一句话不说,他们也终归是有缘无份的,他说的话只能让她更快的死心罢了。

宝玉和宝姐姐会幸福的,宝玉有个好性格,宝姐姐又敬上爱下,讨长辈喜欢,一个被婆婆接纳并承认的儿媳妇,在婆家才会生活的如鱼得水。

胡思乱想了一阵,眼看着就要出城,黛玉问道:“这个集市好像挺热闹的,我们不去逛逛吗?”

“城里人多,车马也多,挤了碰了我会心疼的,咱们去城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黛玉从未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让她对他一点辙都没有,“你是说,去大觉寺?”

水泓点点头,撩起帘子向外望去,终于出城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些,看她刚才沉默的样子,就知道百姓们议论的话她听见了,不仅听见,她还是有几分在乎的。

听说女子都比较重视生命中第一个出现的男人,所以在她心里,还有贾宝玉的影子吧,即使她现在已经贵为掬妃,有着众多女子羡慕的身份,仍然不能让她笑逐颜开,要做多少努力才会把那个半大男孩从她心中给剔出去呢?

今天是特别的,是她与旧爱彻底结束的日子,她成了掬妃,贾宝玉也另娶,怕她呆在宫里会胡思乱想,才会想着带她出去解闷,水泓看着贪恋外面景致的黛玉,心想,或许让她忙一些能让她尽快的忘记过去。寂寞,会更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吧。

黛玉有些日子没有出门,好容易出来一次,虽然是初冬时节,已没有什么好景致可以欣赏,还是兴致勃勃的,从车窗探出头去望着,前后都跟随了许多人马,雪雁和冰湖大概在后面的车上吧。

黛玉两只眼睛只顾瞧着外面,水泓正好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看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水泓摇摇头,不管怎么欣赏她的美,最后落点都会定在娇艳的唇上。

为什么要下那种对自已不利的保证呢,水泓很后悔答应过黛玉,如何诱哄她给个甜蜜的吻成了目前为止最大的难题,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车子停下了,侍卫们回禀说到达目的地,他才惊觉时间过的如此之快。

跳下马车,大觉寺近在眼前,回头看着黛玉也来到了身边,水泓笑道:“故地重游,夫人。”

黛玉啐道:“你要是再这样无赖贫嘴,我就回去了。”

水泓靠近黛玉,说道:“承认和否认,不过一字之差,你是我的妻,我哪里有说的不对,承认是我的妻会累到嘴吗?”

黛玉本想不理睬他,转念一想总是这样被他欺负实在难过,说道:“你也一样标榜着正直与诚实,皇上不该以身作则吗?我明明不是妻,为何强加于我。”

听着她反驳的话,水泓突然像是明白了,小丫头很在意自已如今的身份吧,让她与灵儿认识,当然有好处,可以让黛玉多认识一个朋友,但灵儿是向往一夫一妻的,黛玉如果真的这么想,无疑带给水泓很大的压力。

食指挑起黛玉的下巴,水泓也笑了,说道:“你想做皇后?”

“我没资格吗?”黛玉反问道。

水泓没有回答,只是拉起黛玉的手向里走着,不是资格的问题,澄知大师的预言一向很准,他说皇后与太子出自民间,父皇才把他做为遗愿交待下来。

水泓可以不在乎任何一个人,却不能不把去世的父皇放在眼里,如果他现在强行将黛玉封为皇后,就算反对的呼声再高,他也不在乎,母后喜欢玉儿,再不高兴最后也会答应的。

可他在父皇跟前发过誓的,他必须遵守。

拜过了佛祖之后,两人向着那天见面的小山坡走去,水泓刚才的沉默,黛玉还是有些失望的,虽然做皇后并不是她的目的,还是觉得很心酸。

“明年春暖花开以后,我带你回江南吧。”

“你是说真的?”

“我看来像是常常食言的人吗?”她在那里有孕,才能让计划更加完美无缺,最好一举夺男,有母后的支持,玉儿的皇后位置才会坐稳,当然,这些暂时还不能和她说。

到了那天相见的亭子里,雪雁冰湖早已打点好一切,石阶上铺着厚厚的棉垫子,热茶也煮了上来,水泓一挥手,众人都退到二十步以外,水泓问道:“记得那天你一直仰望天空,是发现了什么吗?”

“天空很蓝,比能看清的湖底还要清澈,不像人的心。”

水泓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说道:“人心是最难看懂的,就像你,才十五岁,可是我还是看不懂。”

“我又没有瞒过你什么。”

水泓对黛玉的回答并不满意,她曾经求过灵儿带她走,身子欺上前来,说道:“你曾经想要逃离我,这是我绝不允许的,我可以给你时间,可以给你自由,但你得保证你的心必须向着我。”

黛玉挑起了眉,一路上的好心情因为这一句话消失殆尽,冷风习习,吹凉了燥热的心,黛玉问道:“因为你是皇上吗?所以才这么霸道。”

“与身份无关,我并没有强迫你做什么。”

黛玉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转身面向他,毫无惧色的望着他,说道:“什么叫强迫?太后和灵姐姐都说你很尊重我,有时我也会有这样的错觉,你是皇上,而我直到现在还不是明正言顺的妃子,你确实有尊重我的一面,可你确实没有强迫过我吗?”

“你想说什么?”水泓的心情越来越不好,直觉的不想听黛玉说下去,又不得不问。

“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从小长辈们就教我女子有三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子从子,长辈们做任何的决定都不会来征求我的意见,任何一件事情我都没有置喙的余地。”

“你对贾家人有很大的怨气吧。”

“我现在想说的不是他们,而是你。”黛玉直视着水泓的眼睛,“我定下婚期,你以皇上之尊拆散我的婚姻,好吧,估且算是巧合,我正好借机会看清了他们的嘴脸,之后呢,我被封为黛妃,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没有。”

水泓别过了脸,看着对面的远山,心里非常不舒服,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却在这个小亭子里被他的女人这样一通数落。

“明明是我自已的人生却要被别人cāo纵着,你封我为妃,我就要乖乖的进宫,心血来潮封我做掬妃,我就要感恩戴德的搬入关雎宫,我没有说话的权利,更没有拒绝的权利,我只是一个花瓶,一个玩意,你们想把我摆到哪就摆到哪。”

“玉儿”水泓加重了语气,“不许你怀疑我的诚意。”

“皇上,沐公子,你真的明白什么是自由吗?难道说我可以在皇宫内四处行走,不被管束就叫自由吗?我的心被绳索捆住了,寸步难行。”黛玉的眼圈渐渐红了,“曾经有一位特别得宠的妃子也被封为掬妃,我感动你把这个字送给我,非常感激你的心意,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水泓自身后抱住了她,不许她挣扎,在她耳边说道:“难道你要让我放弃你吗?我做不到,如果可以,也就不会发生,在你眼中类似强抢的事情发生,我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想把爱给我妻子的丈夫。”

一滴泪掉到了水泓的手上,水泓将黛玉的身子转了过来,说道:“原谅我吧,我只是想要你的心,你一天不属于我,我就寝食难安的,你该知道,若是仅仅为了得到你的身子,你早就是我的人,即便你死了,也要葬在皇家陵园,魂也是我的,我给你绝对的尊重,等你自已愿意那天,这样还不行吗?”

“我的心,我要牢牢的守住它,不能给你,我只有一颗心,如果你伤了它,我就会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变成一个废人。”

“做我的女人吧,我保证,一直到老的那天,你都不会有后悔的念头,除了离开我,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水泓哄着她,她现在就像一个敏感的小刺猬,多说好话总不会错的。

“任何条件?”

水泓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答应过林大人,要让林家香火重燃,这是你心里最重的一件事,咱们现在就在佛祖的身边,当着佛祖,我可以保证,将来我们的子女,可以过继一个姓林。”

黛玉的脸红了,这确实是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事,也曾想过如果真的嫁给水泓,或许他会帮助她重振林家,可是香火一事却是绝不可能的,皇上的子嗣哪能轻易的改姓呢,历朝历代皇上多娶后妃大多是为了皇家开枝散叶,子女有多少都不嫌多啊。

黛玉落落寡欢的低着头,水泓已经做出了让步,再提要求是不是太过份了。可是真的要困在宫里一辈子吗?

094新婚之喜【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当贾母等人强忍着心中的急躁,有礼有节的送完客人之后,连歇息都顾不上,便到了宝玉的新房里,一进卧室的房门,就见宝钗已经换好了衣裳坐在一边,而宝玉正在床上呼天抢地的嚎叫着。

一看宝玉的姿势,众人基本也就懂了,宝钗跟着到了外间,王夫人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宝玉伤的重不重,大夫怎么说,一波一波的送客人,也顾不上过来看看。”

宝钗是个新媳妇,因为宝玉的痛,早就心慌,王夫人这样一问,眼泪更是连串的掉下来,凤姐面带着笑意在贾母和王夫人耳边小声的回话:“大夫看过了,说不妨事,可能是宝兄弟年轻气盛,刚刚成亲太心急了,让独居几日呢。”

都是过来人,贾母王夫人一听就明白,只怕宝玉见了貌美如花的新娘,没控制好,这事也不能去责怪宝钗,王夫人反而觉得宝钗委屈,送走了贾母之后,又把宝钗叫到里间安慰了一番。

“没关系,你们才新婚,偶尔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等日子长了就好了,还想着洞房花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也没跟他讲过,弄疼你了吧,用不用找大夫看看?”王夫人极温柔的对待宝钗,只觉心中满是歉意。

“太太不用担心,宝钗不委屈的。”

宝钗是她早就相中的媳妇人选,即使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迎娶宝钗,可对她的喜爱还是一点都没减少。

宝钗贤惠体贴,通情达理,又长的花容月貌,最合意的是这孩子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已,廉静寡欲极爱素淡的,只在这方面就比林丫头强的多,瞧潇湘馆布置的多精致,老太太那样挑剔个人,都挑不出毛病来,相反宝钗的屋子清雅素静,老太太反而指责了一番。

宝钗这孩子也不爱打扮自已,首饰除了金锁,很少戴什么贵重的,因看金锁就挂在宝钗的脖子上,王夫人叹道:“当日说金玉良缘,如今终于得偿心愿,只盼着你这把金锁能真的把玉招回来。”

宝钗听王夫人说起这个,连忙把通灵宝玉拿来给王夫人看,王夫人喜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惊讶的说道:“这是哪里找到的?”

宝钗便将事先编好的理由说给王夫人听,王夫人连忙念了声佛,说道:“这金锁还真把玉给招了回来,你可真是个福星。”

王夫人心情舒畅,进里间嘱咐袭人和紫鹃用心服侍宝玉,让宝钗别屋早些休息,又安慰了好些的话才离开。宝钗见身边终于无人,叫了莺儿到身边问道:“你去哪了,连影子都不见,这会儿倒冒出来了。”

莺儿也十分委屈,说道:“回***话,原是一直等在门口的,后来袭人和紫鹃硬把奴婢拉走,说以后都是姐妹,这会爷和奶奶一定不用人伺候,奴婢不去,她们便说奴婢瞧不起她们,奴婢听二爷和奶奶正说话,想着去应付一会儿就回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二爷的叫声,奶奶,奴婢错了,请奶奶责罚。”

宝玉房里的丫头虽多,只有莺儿是自已人,日后要依靠她的地方多着呢,也不好再说莺儿什么,说一千道一万,是自已太大意了,还以为宝玉心心念念的记挂着林妹妹,一定不会有什么旖旎心思,洞房花烛新郎能坐在一边看书,必定是清心寡欲的,谁料到他会突然改了主意呢。

好在是新婚之夜,众人都把错归到了宝玉身上,等他病好之后,还有一关要过,就怕宝玉明白过来再吵嚷出去,那她可就没了活路。宝钗又掉下了眼泪,虽然经稳婆的手证实了身体有病,仍然期盼着会有奇迹出现。

那会儿看他确实是想坐在一边看一夜的书,宝钗才会放心的躺到床上,可能是白天太累的缘故,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连宝玉后来在身边的动作都没感觉到。直到觉出一阵剌痛的疼,宝钗睁开眼睛,望着伏在身上的宝玉,立即明白过来一切,宝钗没有拒绝,或许没事呢,或许只是误诊呢。

泪光盈盈的望着宝玉,突然他的脸涨的通红,然后一声惨叫差点震坏了宝钗的耳膜,宝钗将宝玉自身上掀了下去,慌的只顾拿被子把自已遮上,再看宝玉,全身**双手捂着私处,身子蜷曲着非常痛苦的样子,宝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切的一切都完了,再也不会有奇迹出现。

王夫人从宝玉这回去,也睡不着,打听着贾母那里也没歇息,便坐了小轿到贾母这边来说话。

知道贾母不喜欢宝钗,王夫人将玉的事说了一遍,又道:“真没想到,通灵宝玉回来了,这可是万千之喜。”

贾母不屑的说道:“喜什么呀,宝玉自已就说是丢在了通往薛家的路上,她们即拣到了为什么不送回来,明明知道咱家人急的很,其心可诛。”

王夫人连忙为宝钗辩解,说道:“这事媳妇问了宝钗,宝钗说是成亲头一日,有人送到了她那儿,因想着今天就带过来,才没说的,宝钗这孩子向来老成,不会欺骗咱们的,媳妇想着到底是金玉良缘,和林姑娘也定下了婚期,还不是成不了,宝玉的玉丢了这么些日子,终究是宝钗的金锁把玉招了回来。”

贾母不说话,只是想着自已的心思,王夫人又道:“除了观礼,咱们和娘娘连句话都没说上,老太太,娘娘身边的夏太监怎么换成这位于公公,一点情面都不讲,宝玉这边刚刚进了洞房,那面就请驾回銮。”

贾母也道:“你也注意到了,我心里不安,总觉得娘娘的眼神不对,仿佛想跟我说什么似的,我问了几句玉儿的事,娘娘只说好着呢,说话时,又常看向那位于公公。”

“可不是,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老太太,初一咱们进宫吧,借着谢恩的机会,也问个清楚,这个样子实在让人悬心。”

贾母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除了见元儿,也去见见玉儿。”

王夫人撇了撇嘴,她可不想见到黛玉,再说她心里有鬼,别说见她了,听到她的名字都觉得心惊胆颤的。

贾母见王夫人不说话,知道她心里有顾忌,只没想到是生出了新的故事,问道:“宝玉不会有什么事吧,他和袭人的风言风语也传了些日子,还以为他什么都懂呢,看来未必是真哪。”

“老太太说的是,那不过是奴才们瞎编排罢了,袭人是老太太赏给宝玉的,老太太调理的人,还能有错,她待宝玉十分尽心,将来也会是宝钗身边的得力之人。”

贾母说道:“自古贤妻美妾,紫鹃的模样比袭人强,我听着你的意思,想把袭人也留给宝玉,有件事我一直闷在心里,正好今天说说,珠儿还没到二十岁就没了,我常想着是不是年龄小,身边的女人太多,掏空了身子的缘故。”

王夫人听贾母提起大儿子,眼泪直落下来,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痛楚没法形容,王夫人说道:“要不就先不给宝玉纳妾吧,等他大些再说。”

“莺儿是宝钗的陪嫁丫头,将来必然是做姨娘的料,紫鹃跟在玉儿身边近十年,学的不错,和姐妹也差不多,若是把她配了出去,宝玉也未必同意,一妻二妾足够了,有珠儿的例子,你可要经心着点,少年情热,他可是不管不顾的,说不得只有我们做个冷面人了。”

“到底是老太太挂念着宝玉,比我这母亲还经心,那就按老太太的意思办吧,后天进宫,宝钗是新妇,又是赐婚,也该进宫面见姑姐的,老太太的意思呢。”

“也好,带宝钗同去,多带点银子,一定要问出来娘娘那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王夫人答应下来,心里也为女儿担心,典礼的时辰人才到,刚刚结束就走,连茶都没喝完一杯,皇上既然允了回家观礼,何以这般仓促呢。

元春风风光光的去,又风风光光的回,能够亲自回娘家参加弟弟婚礼的嫔妃,本朝她是第一人,回到凤藻宫后洗了个澡,叫退了宫女,元春盖着被子倚在床上,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用不着别人说,元春自已心中清清楚楚,早就失宠于皇上,再加上艳秋的事发生,这凤藻宫更是如同冷宫一般,陪在身边的再不是从前那些趾高气扬的宫女们,连抱琴也不若先前般得意了。

回宫不久,于公公领来个宫女,说是从今往后就在娘娘跟前伺候,元春没在意,反倒是抱琴惊讶的叫了出来,元春这才看向跪在下面的人,竟然是艳秋。

皇上究竟要做什么,是想让她每天生活在心惊胆颤中吗,让她天天面对着艳秋,时时刻刻想起过去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元春越来越糊涂起来,如果皇上对她不满,出了艳秋的事,早该罚她才对,或是罚些银子,或是降位份,可皇上不但不处罚,还恩宠有加的让她回娘家观礼,这太奇怪了。

只有一点元春可以确认,于公公是皇上派来监视她的,临走时去皇上的书房请旨,桂公公说皇上留下话,请贤德妃娘娘早去早回,并没说清楚几时归来,当宝玉的婚礼一结束,于公公马上请驾回銮,元春是想再留一阵的,可当于公公再次严肃的重复时,元春突然害怕起来,这个只会眼观鼻,鼻观心的半个男人,不知为何眼神竟然严厉起来。

095名不正名不顺【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自从大觉寺归来,黛玉的心中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分牵挂,一日三餐都在一张饭桌上,有时看着饭菜要凉了,还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她也会开始惦记着他。

水泓正式入住关雎宫,只是两个人没有睡在同一个房间,打开房门,右边就是他的卧室,不过一墙之隔,夜已经很深了,仿佛还能听到他在批阅奏折的声音。

太后待她还是一样的好,只是眼神中所包含的意思,多了一些黛玉不熟悉的内容,这一天去太后那里请安,正巧碰到方医正来请平安脉,黛玉坐在一边,听太后问起皇上的身体。

方医正说道:“皇上身子骨不错,只是最近下颌起了几个小颗粒,系火气太旺所致,御膳房说皇上这阵子偏爱寒凉之物,臣已经预备下丸药,吃上会好些。”

太后意味深长的望了黛玉一眼,见黛玉只是看着方医正,并无过多表情,自已莞尔一笑,这丫头未经人事,对这个自然不懂,只是泓儿这孩子也太痴情了些,总不能玉丫头一天不点头,他就一直做和尚吧。

叫退方医正又取来起居薄查看一番,越看越生气,原来泓儿还晓得胡编乱造一番,如今连滥竽充数的事情都懒的做了,起居薄上,嫔妃侍寝一栏一片空白。

这样子他不上火才怪呢,他这个年纪,夜晚应该非常美妙才对。

怎么才能点醒这丫头呢,太后端起茶杯往嘴里送,不妨热茶烫了口,啊的一声茶杯掉在地上摔的细碎,茶水溅了一身,黛玉正好站在身侧,连忙帮太后收拾着。

“太后,快站起来,看有没有烫着。”黛玉焦急的说道。

太后扶着宫女的手站起身来,任由黛玉为她脱掉外衣,好在这时节穿的厚些,并没湿透,太后突然想起里边的新内衣,也顾不得什么,解开棉衣扣子,自已查看着,说道:“今儿才上身,好在没弄湿了。”

黛玉却感动的连眼眶都红了,过来为太后系上扣子说道:“湿了也没什么,太后的安危最重要,太后喜欢,玉儿再做就是了。”

太后一边换着外衣,一边说道:“这是你的心意,和嬷嬷做的一样合穿,又舒服又贴身,弄湿了多可惜,就这点上,你比她们强多了,她们也常做衣裳,都是些绫罗绸锻的,而且很繁琐,看着好看,实际上并不实用,哀家从来也不穿,你做这件就好,既然是在里边穿着的,就要讲究个舒适,也甭绣那些个花啊,鸟啊的,划的人皮肤都疼了。”

“玉儿的绣活不好,怕太后瞧了笑话,才只在衣摆这里绣了几针,不过碰巧罢了,怎么能和嬷嬷的手艺相比。”

“好就是好,谦虚也未必是美德。”

黛玉笑了,和太后同床共枕时发现太后的内衣上也没什么装饰,都旧成这个样子,太后还穿着,必然有过人之处,或是有什么纪念意义,问了蕊珠才知道衣裳的来历,共处几日,已经看出太后并不喜欢繁琐的东西。

既然是内衣,就要轻软舒适才好,若是绣活太多,不但要加一层里子,而且衣服本身的重量也要增加,穿着自然不觉着好,有时简单反而更让人喜爱。

“太后的论调玉儿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你还小呢,等再过几年,经历的多了就会知道,不管是什么都要恰到好处,做的太过就会给人以虚假的感觉,顺其自然最好。”

黛玉点了点头,这时太后拿出起居簿来给她看,黛玉翻看了几页之后,说道:“原来皇上每天做什么事都会被记下来,他真的很忙。”

太后说道:“泓儿比他父皇还要勤政,当然,用人得当也是他的一个优点,只是这两日过去,哀家有个疑惑,就要你来解了。”

“太后请说,玉儿自当为太后解惑。”

“玉儿移居关雎宫已经两天了,听说皇上夜宿在那儿,只是起居薄上为何没有注明?”黛玉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太后又道:“泓儿不让往上写你的名字吗?”

“不是的”黛玉的心越来越慌张,“皇上他一直…”

太后心知肚明,黛玉是想说泓儿和她一直未圆房,若真的被她说了出来,反而没法相劝,若是再被外人得知,又该惹起风波,小丫头是个聪明孩子,很该一点就透的。

“哀家明白,你刚被封掬妃,还不适应如今的身份,害羞也是难免的,泓儿很长时间没有召嫔妃侍寝了,如今有了你,必定得意,你说什么他都会应下的,他心疼你,你也该心疼他,这么大个国家都要他去cāo心,后宫的事可不能让他再跟着cāo心了,如今哀家把他交给你了,你这孩子心也细,必定会照顾的妥妥当当的。”

黛玉明白,太后一定是误会了她和水泓的关系,可是要她说明情况,她又说不出口,望着太后殷切的目光,黛玉只好硬着头发答应下来。

回到关雎宫,刚换完衣服,冰湖就上前禀告说道:“回娘娘,荣国府的人进宫来了,正在凤藻宫呢。”

“来就来吧,又不与我相干。”黛玉懒洋洋的倚在软榻上,关雎宫的摆设经过她的一番改动,如今已变的柔和多了,真不知道水泓究竟是什么眼光,红与黄的搭配好怪。

“方才娘娘过太后那边,凤藻宫的人来了两次打听娘娘回来没有呢,估计不是想请娘娘过去,就是荣国府的人要过来请安。”

“是想来看看我过的好不好吧,贤德妃会告诉她们的,也不必非要见到我本人,若有人来,只说我累了,歇着呢,早知道就一直留在太后那里,偏偏太后又催我回来。”

太后是将错就错,让黛玉以为,她担心黛玉这两日侍寝辛苦,趁着水泓不在,多休息,黛玉又没法解释什么,只能谢过太后的恩典。

雪雁答应下来,娘娘不见她们,她可要见上一见,如今是掬妃娘娘身边的女官了,身份已与过去不同,最好是紫鹃也跟着进宫,做宝玉的姨奶奶比女官还威风吗?

果然没多大功夫,凤藻宫又来人了,听说黛玉已经回来,元春亲自引着贾母王夫人宝钗过关雎宫来,元春本是不想来的,贾母担心黛玉不肯见她,迫着元春一同前来,有贤德妃撑门面,黛玉总不好将她们拒之门外吧。

虽然刚才的谈话过程中,于公公一直不离左右,但贾母已从元春闪闪烁烁的语言中明白过来,元春是想给她什么暗示,听元春的话一直围绕着家事,又说往后一定要检省,不可太过奢侈,宝玉的婚事办的太过了,又交待宝钗些处常之法,最后还提起了家里的田产,家庙等事。

怎么听着像交待遗言似的,偏偏王夫人不识趣,提起了宝玉成亲的花费,还说若不是娘娘,也不必多花上那么多的银子,闹的府里如今精穷。

贾母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于公公的嘲笑,连连暗示王夫人不要说了,王夫人偏唠叨个没完,还是宝钗站在一侧,小说提醒着:“太太,于公公在呢”

王夫人这才会意,只是话已说出口,贾母忙道:“娘娘能回去看看,这可是皇上给的恩典,咱们全家都感恩戴德的,回去一定嘱咐老爷们用心办差,报效国家。”

元春看贾母转的快,脸色才缓合过来,艳秋的事一直没办法告诉家里人知道,刚才莺儿已想法子,借着上茶的功夫,将她写的条子交给了宝钗,宝钗是个年轻媳妇,于公公的眼睛只盯着贾母王夫人,对宝钗并没怎么在意。

贾母提出要去见见黛玉,元春有些迟疑,自从黛玉从太后那搬走,还没见过她呢,听说宝玉成亲那日,皇上带着她出宫了,对黛玉获得的恩宠,元春当然是即羡慕又嫉妒,也为黛玉的不理睬心中奇怪,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为什么她的目光总是不冷不热的。

元春不想去,黛玉的一视同仁让她在姐妹们面前丢尽了脸,若是去关雎宫拜访再不得而入,更会传为笑谈,只是贾母央求着,她也不好驳了贾母的面子,勉为其难的进内更衣,心想着,祖母这次进宫应该会明白她的苦衷了,她现在可是一句话都不敢乱说啊。

关雎宫果然不同,从宫殿的规格建制可以看出皇上对玉儿宠爱程度,单说占地面积,比皇后的钟粹宫也小不了多少,但又比凤藻宫大的多,听了元春的讲解才知道,偌大的关雎宫只有玉儿一个主子,不像凤藻宫,偏殿还住着两个低等嫔妃。

元春亲自来了,黛玉不好再推托,先不论在宫里的身份,出了皇宫她们还是亲表姐妹呢,如果她拒绝见面,元春在她门口闹起来,太后脸上不好看,又会给水泓添麻烦。

黛玉直觉的认为水泓一定会护着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水泓都会站在她这一边,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笃定呢,黛玉自已也不明白。

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再一看连雪雁也穿上了全新女官服饰,把冰湖笑的直说雪雁是小人得志,雪雁说道:“让他们欺侮了这些年,也该我显摆一下了,娘娘的事你才知道多少呢,真要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黛玉也笑道:“就让雪雁美吧,对待正人君子,自然不能以权势压人,对待势力小人,怎么穿着打扮都不为过,有请贤德妃和贾府女眷。”

096颠倒黑白【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贾母等人已经到了关雎宫门口,一直没等到黛玉出来迎接,王夫人说道:“等会还不来人,娘娘就吵嚷起来,虽说位份相同,但娘娘可是她的亲表姐,她若当真避而不见,咱们就闹出去,看谁更没脸,目无尊长的丫头,皇上再宠她也不会护着她的。”

元春抬手抚着额头,只觉得太阳穴处有些绞痛,母亲总不会是那次丢失财物被吓坏了脑子吧,这样的主意都能想的出来,黛玉不见,到底是谁更丢人啊。

宝钗心里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黛玉好福气,从前宝玉就只和她要好,进了宫又得宠,这样的好运她连想都不敢想,皇上清新俊逸,是个真正的血性男儿,哪里是还像个孩子一样的宝玉能够相比的。

一直以来对黛玉的才思敏捷都不服气,总觉得她不过是耍小聪明罢了,到今天成亲已经三日,闲暇时看宝玉的书桌里有一摞他抄录的诗词,看语气大多是黛玉所作,宝钗一篇篇的看下去,这里有的听过,有的未有耳闻,有些诗下面宝玉还批上了注解,她无法体会出诗的意境,看注解后却明白了许多,看来宝黛之间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厚。

要以什么样的面目去见黛玉呢,不久前还因为大小凤钗闹过不愉快,黛玉不会记恨她吧。

相比之下,贾母的心境没有那么烦闷,黛玉六岁起就在她身边长大,由她亲自陶冶教育,这孩子心软着呢,也从来不会对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有就有,没有也罢,如今进宫为妃,见到了集权势和财富于一身的皇帝,必定倾心不已,想来早就把对她的怨恨抛诸脑后。

听说黛玉有请,贾母和元春都松了口气,随着宫女来到关雎宫正殿,黛玉早已等在那里,一身淡黄宫衣罗裙更显娇媚,与元春平礼相待,让到座位上,自已坐到主位相陪,贾母等人按国礼参拜了掬妃娘娘,各自坐好。

看着黛玉的服饰,元春与贾母的眼神碰了一下,自来黄色只有皇帝皇后太后才可穿用,连皇贵妃都没有资格,黛玉不过身处妃位,怎么也穿起这样颜色的衣裳,这可是违例的。

黛玉自上而下的望着众人,挨个问了好,看贾母殷切的目光望着她时满是笑容,再看向王夫人,与她眼神相对时,黛玉的脑中似乎有什么影象飘过,微微皱眉,想要抓住那抹影子,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再看向王夫人时,却见她回避了黛玉的眼神。

相对来说能够坦然面对的大概只有宝钗一人,宝钗坐在最末,长辈们不说话,她更不好先说什么,正好可以借机会打量着关雎宫的摆设,林妹妹的品位果然不同凡响,凤藻宫确实华丽无比,却没有关雎宫这样处处体现出温馨舒适。

同为女孩,谁不想将自已的绣房装饰的精致,可为了讨好王夫人,宝钗只能压抑住自已的热情,拼着被贾母连贬带损的说她的住处像个雪洞,也要维持自已端庄的形象。

“听说妹妹前儿个有幸陪皇上一同出游,可真是让后宫这些姐妹们羡慕呢,走了一天,累坏了吧。”

黛玉微笑道:“谢谢表姐记挂,来回都坐着车呢,又有丫头们服侍着,也没怎么累着。”

贾母微微一笑,从衣袖中抽出一张纸来,说道:“臣妇这里有张银票,请掬妃娘娘笑纳,娘娘进宫虽有太后和皇上的关爱,手里也该有些散碎银两才是,否则还不让人笑话娘家无人。”

黛玉冲着雪雁点点头,雪雁上前接了过来,黛玉就着雪雁的手瞧了一眼,见是一张一万两的龙头大票,黛玉微微欠身谢过贾母,说道:“有劳外祖母想着,黛玉初入宫闱,事情也多,本想过几日再派人到府上去请安,正好今日列位进宫,就借着这个机会问个好吧。”

贾母听黛玉还肯叫她外祖母,心中顿时激动不已,这孩子一跃成了妃子,先前还担心过她会以势压人,现在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善良的孩子不管走到哪都是善良的,黛玉并没忘记是谁让她有这样尊贵的地位。

贾母满意的笑着,说道:“臣妇如今最为挂念的就是两位娘娘的安危,只要你们好好的,臣妇再没什么心愿,拼尽全力也要为娘娘解忧,娘娘有事尽管打发人吩咐就是。”

黛玉伸手一让,说道:“外祖母请用茶。”自已也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方道:“到底是外祖母心细,知道黛玉如今最缺的就是银子,原来住在府上时,主子奴才不过几个人,黛玉身边的银子也能打点的过来,现在进了宫,这关雎宫中上上下下的宫女太监,人数多了十几倍不止,难免捉襟见肘,这一万两也不当什么事啊。”

贾母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说道:“娘娘说的是,这宫中不比家里,又没个合适人为娘娘安排妥当,哪能处处便宜,雪雁虽是娘娘贴身的,看她素来也不惯理财,你表姐那里培养了几个理财好手,莫不如你们表姐妹商量着,调拨过来两个人帮帮忙也好。”

元春的脸上有些无奈之色,黛玉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明是管祖母要银子,祖母不但牵扯到了理财上,还把她也牵连了进去,虽说还看不出来黛玉与皇上究竟有多亲密,但黛玉在太后宫中歇了几日却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最重要的是和黛玉化干戈为玉帛,只盼着黛玉别误以为刚才那番话是她的意思才好。

元春说道:“妹妹这里得用的人很多,哪里需要从我那里调拨人手,需要什么尽管打发人去我那里取去,姐姐虽然没多富有,但压箱底的好东西还有很多,都是历年来太后和皇上赐下的,妹妹不要客气才好。”

“谢谢表姐关爱”黛玉重新看回贾母,只见贾母眼神闪烁,黛玉微微一笑,贾母明明是听懂了,还要装做不懂,黛玉说道:“黛玉九岁那年二次进府上居住,当时父亲曾将黛玉的财产嫁妆尽皆交给琏二哥带回,如今黛玉也算嫁了……”

王夫人听黛玉说起当年的财产,连忙打断了黛玉的话,说道:“大姑娘记错了吧,老太太怜惜你父母双亡,才叫琏儿接回来抚养,别说咱们并没见到那些,就算是有,这些年养育的功劳暂且放在一边不说,有些日子没见了,大姑娘怎么一见面尽说起这个来。”

黛玉根本没理会王夫人,眼睛只是望着贾母,倒是雪雁忍耐不住说道:“请王淑人恪守宫里规矩,娘娘身份贵重,虽是亲眷,也要懂得尊卑。”

王夫人一双利眼只是瞪着雪雁,雪雁毫无惧色的望了回去,倒把王夫人看的心虚起来,在女儿宫中作威作福惯了,一时倒忘记了这里并不是凤藻宫,黛玉也不是从前的黛玉了。

贾母说道:“娘娘别生气,二太太一向木讷不会说话,当初娘娘确实是因为无依无靠,臣妇才命琏儿又接了回来,娘娘心中有数,咱们两府之间确有婚约,但那也是因为你母亲的心愿才定下亲事,林家的财产都被林家的族人霸占,琏儿并没带回来什么,至于婚约,娘娘对这前后发生的事也清清楚楚,并不需要臣妇说明什么。”

黛玉一直保持着微笑,失望与伤心并存,不管王夫人说的多么难听,她都不会有任何难过之举,王夫人并不是黛玉在意的人,可贾母不同,曾经那么疼爱她的外祖母,对当年的事,如今竟然都不承认了。

“记得表姐当年省亲贾府,外祖母曾说起过因盖省亲别墅银子短缺,与黛玉商量能否将家产挪用,等日后从庄子上收回钱来,再给黛玉补上,老太太是黛玉住在贾府之时最为信任的人,挪借有何不可,如今想问的是何时将这笔银子还给黛玉。”

贾母王夫人对视一眼,互相轻微的点了点头,当年拿回的凭据早就烧成了灰烬,就算是皇上去查也毫无办法,既然没了凭据,又何必担心黛玉责难呢,可黛玉说起的又确有其事,贾母说道:“娘娘说的是,年深日久,臣妇的记性也没了,当年确实拿回了几万两,盖园子时挪用了,等臣妇回去尽快补上,总不让娘娘cāo心就是了。”

“几万两?”黛玉有些心灰意冷,那个时候年龄小,也不在意究竟有多少银子可以傍身,只知道万事有贾母做主,现在想想,当年自已确实是傻的,连父亲也误信了贼人,才会连个凭据都没交到她手上。水泓说禄存查贾府帐目,父亲去世后有差不多三百万两进入了贾家,只因没有凭据才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向贾家要钱。

贾母见黛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忙道:“你父亲一介书生,为官清廉,只是没给你留下什么,不过在任上博得了好名,也算是功德一件,娘娘缺什么只管打发人回家去拿,臣妇一定竭尽全力满足娘娘的要求。”

看着贾母厚颜无耻的样子,黛玉心中的怒火翻腾着,雪雁早已按捺不住想要上前理论,被黛玉以眼神止住,在贾母身边这些年,一直觉着贾母是最惜老怜贪之人,没想到贾母也有将黑变白的本事,看来水泓的话没错,想光明正大的拿回属于自已的银子很难,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097黑白岂能颠倒[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元春看贾母明目张胆的骗人,而黛玉又是那样的沉着冷静,心中略有不安,黛玉自南面归来,究竟带回了多少银子,元春不得而知,但来回听母亲话里流露的意思,绝不可能只有几万两这么少,母亲说过,如果不挪用黛玉的财产,省亲的事绝不可能办的那么风光。

大观园中那般豪华,各处风景如画,当时就觉出过于奢华靡费,又岂是几万两能够解决问题呢?

关雎宫中温暖如春,元春却突然觉得身上很冷,看黛玉听了这样的话时只是微笑,没有过多的表情,元春不由得望了贾母一眼,祖母这事办的是不是有些过了,黛玉如今已经有了靠山,若是将来不幸闹出真相来,可别牵连她才好。

借口凤藻宫还有事情要料理,元春起身告辞,贾母,王夫人和宝钗也就站起,黛玉说道:“黛玉还有话要说,外祖母再坐坐可好?冰湖,代本宫送送表姐。”

贾母听了这话只得留下来,眼睁睁的望着元春等人随冰湖出去,黛玉命雪雁端上两碗燕窝粥来,请贾母品尝,贾母谢了赏,吃了两口便夸赞起黛玉的心意。

黛玉回忆着过去说道:“这些年来,若没有外祖母的庇护,黛玉也不可能平安活到现在,虽然后来生出了新的故事,黛玉心里对外祖母的养育之恩还是心存感激的,阖府上下,也只有外祖母吃碗燕窝粥还记挂着黛玉。”

贾母听黛玉说这些感性的话,掉下了眼泪,九年的祖孙情,岂能随意就被抹去,更何况那会儿她对黛玉确实是真的好。

看贾母掉泪,黛玉也很伤感,眼圈跟着也红了,说道:“一直以为可以守在外祖母身边,过着幸福的日子,时过境迁,外祖母是何时开始改了主意要放弃黛玉的?”

贾母老泪纵横,还以为黛玉把她独自留下是要对财产问题发难,没想到竟然是想问这个,贾母说道:“人老了,说出来的话也没人听,二太太早就相中了宝钗,外祖母又有什么法子,国公府日渐衰败,子孙们不争气,虽然坐在宝塔尖上,也一样有难处。”

“所以把主意打到了宝姐姐身上?”

贾母有些难为情,说道:“娘娘以为外祖母没有为你据理力争吗?你二舅舅虽然和我生活在一起,却并不是我亲生的,我这样的老人,人家敬着是个太君,不敬着就是一个孤老婆子罢了。”

“毁掉咱们两家的婚约也是二太太逼迫着外祖母做的吗?”黛玉的心越来越凉,九年的感情,朝夕相处,她怎么可能不去思念贾母呢,对贾母所做的事,气愤归气愤,亲情是那样容易被泯灭的吗?如果贾母将一切真相都告诉她,或许她会放弃一切的。

贾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她有血缘的亲人了。

“二太太原来就爱攀附权贵,当年送你大姐姐进宫时,我就反对,只是他们夫妻拿定了主意,我也拦阻不得,听说你要进宫为妃,还有个不愿意的,逼着我烧掉了婚约,不过娘娘也别怪她,她也是为了府里,再者娘娘进宫得宠,不是更好吗?”

黛玉抹去了眼角的泪珠,说道:“外祖母,原来黑就是这样变成白的,人的心由正义到邪恶只在一念之间,将自已再度漂白,需要编织无数个谎言,暖人心的话加上能解决经济问题的银票可以安抚笼络住人,只是假的永远是假的,它使我对外祖母的行为更加恐惧,更加诚惶诚恐。”

“玉儿”贾母站了起来,走上前来,想要握住黛玉的手“过去咱们祖母的感情你都忘了吗?”冰湖伸出一臂拦住了贾母,说道:“请国公夫人归座,娘娘的话还没说完。”

贾母颤颤巍巍的回到座位上,心里想着如何解释能让黛玉改变对她的看法,已经将王夫人抛了出去,这样她还是不能相信吗?

黛玉又道:“曾经对外祖母是那样无条件的信任与顺从,从未想过慈爱的外祖母会这样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虽然后期也有过疑心,但那并没打断我们的祖孙情,黛玉仍然期盼着外祖母能够回心转意,而今我已为妃,外祖母却把过错都推到了二太太身上,借以洗清自已,更让黛玉感到心寒。”

“玉儿如今贵为掬妃,现在已能预知将来恩宠无限,若没外祖母的鼎力相助,哪有如今的地位。”贾母又道:“长辈没有不盼着儿孙幸福的,外祖母也一样,宝玉虽好,但和皇上相比天地之差,玉儿这等花容月貌就该陪伴在帝王身边,才不枉了你满身的才华。”

“看来黛玉该感谢外祖母的用心良苦才是,与毁婚另嫁相比,这些对我而言都算不了什么,再问外祖母一句,我父亲为我留下的嫁妆财产果真只有几万两吗?”

“确实如此,当年你年小不知事,家产全被族人占去,虽然有琏儿陪你,因是外人,也没争得多少,不过那又有什么问题,一切都有外祖母为你做主。”贾母很肯定的说着,凭据早已毁了,琏儿回来时说的清楚,黛玉并没有单独见过林如海,林如海交待后事时贾琏始终在场,所以贾琏可以确定黛玉对这笔银子的数量并不清楚。

而且黛玉当时只是个刚刚九岁的女孩,对经济一事也不上心,她又怎么会知道的那么详细呢,而今她不过对自已的财产嫁妆有几分疑心罢了,咬死了不说,谁拿她也没办法。

接近三百万两,若果真都还了黛玉,荣国府倾家荡产也不够。

黛玉长嘘口气,突然笑了出来,话锋一转说道:“宝姐姐的哥哥被放了出来,去给外祖母请过安吗?”

贾母不妨黛玉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也就说道:“见过了,瘦的不成样子,只是精神还好,你姨妈也该放心了,那日我和她们还说呢,都是托玉儿的福,皇上才赦免了薛蟠的罪过。”

“今儿说的话黛玉尽皆记在心里,外祖母也别忘记才好,只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公道自在人心,黑白岂能颠倒,雪雁,送贾太君。”黛玉起身离去,转身之时,泪珠也掉落下来,心慈手软才会助长外祖母的气焰,毁婚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都是一生的耻辱,不管日后地位多高,再怎么得宠,这是黛玉一辈子的痛。

贾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关雎宫,觐见的时辰早过了,只能随着引路的小太监出了皇宫,放眼望去,王夫人和宝钗都等在轿子前,宝钗带着丫头婆子迎了上来,将贾母扶进了轿子,又把珍珠叫到一边问道:“我和太太出了关雎宫后,娘娘又和老太太说过什么吗?”

珍珠说道:“奴婢被雪雁让出去喝茶了,并没听见什么,只是老太太出了关雎宫后,精神一下子萎靡了许多,好容易才走了出来。”

宝钗心里明白,贾母和黛玉必定是话不投机,若是相处的好,贾母应该神态自若才对,自从进了贾府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感觉贾母果真是位年近八旬的老人,她的精神一向矍铄,比王夫人的状态还好,而今如此,必定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发生。

一行人回到了贾府,凤姐迎到门前,和王夫人宝钗将贾母送回院子,贾母刚刚坐稳,王夫人也顾不得休息,便道:“宝钗,快将抱琴给的纸条子拿给老太太看看。”

宝钗取出纸来捧到贾母跟前,鸳鸯送上花镜,贾母浏览了一遍气道:“怪不得娘娘总是欲言又止的,你们母女两个商量的好主意,如今怎么办,皇上什么都知道了,这下我终于明白了。”

王夫人尚不是全都清楚,问道:“老太太明白了什么,皇上虽然知道,并没怪罪娘娘啊,还给了恩典回来观礼。”

“你这个愚妇,还看不出来吗,娘娘已然失宠于皇上,我早觉出不对来,娘娘惊天动地的回来观礼,前后都没坐上半个时辰,还不异常吗?今天又无缘无故的说起如何持家,连家庙宗祠的事都说了,当时我就感觉不好,娘娘是不是在暗示咱们。”

王夫人颤声道:“暗示什么,皇上要处置咱们家吗?老爷在任上并无过错,总不能凭空生出什么罪来。”

贾母看了一眼围在身边的人,说道:“宝丫头回去照顾宝玉,凤儿留下,鸳鸯带着她们出去。”安排好这些事后,王夫人和凤姐靠的近了些,贾母嘱咐道:“当年玉儿从南边回来的时候,带回不少银子,好在凭据都没了,但这一路上,我想着,凭据虽没了,帐还在,皇上若有心为玉儿做主,必定会来查问,保不齐顺藤摸瓜就查出什么,凤丫头抓紧时间和琏儿两个商量出一套办法来,把那年的帐薄子重新整理一遍,把银子钱分几笔重新录进去,尽快弄出新的来。”

凤姐连忙答应着,王夫人也不由得钦佩贾母老谋深算,这么大会儿的功夫就想出这些办法,凤姐又道:“老太太,就算做出新的来,几年过去了,笔迹是新的,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贾母啐道:“说你们也是笨的,帐薄丢了,湿了,坏了,所以重新做了一份,这都不会。”

凤姐第一次挨贾母这样的重话,连忙低下头答应着,心里却想着如何能把这烫手的山芋转交出去。

098关键的人[手打文字版VIP]

虽然黛玉一直安慰着自已,不要被贾母的话影响到情绪,可坐在桌子前,看着满满一大桌子,十几个盘碟碗时,还是没有胃口。

雪雁冰湖劝着黛玉进食,黛玉说道:“不是说过吗,少摆几样,每天端来端去的,你们也不嫌烦。”

冰湖劝道:“娘娘,您的位份摆在这呢,再说已经减了许多,再减少,皇上会怪罪奴婢们的。”

“是我的主意,皇上怪你们做什么。”黛玉有些哀怨,在太后宫里与太后一同进膳,若有灵儿在膳桌上会更热闹些,搬到关雎宫来又有水泓日日相陪,冷不丁的只有一个人还真是闷的很。

不着痕迹的望向门口,日渐熟悉的脚步声并没响起,都酉时了,他还没忙完吗,再忙也该吃饭才对。

冰湖揭开一个盖碗说道:“这道三鲜锅子是皇上命内务府新挑上来的厨子做的,还有这碗绿豆芽炒腊肉丝,还放了一些腌好的红椒,您尝尝。”

黛玉挨个望去,这两道菜都是地道的南方口味,水泓果真是个有心的人,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黛玉暗自点头,味道不错,只是为什么没胃口再吃第二口呢,刚刚放下筷子,就听到一阵自远而近的脚步声。

黛玉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不经过通报能直入关雎宫内殿的除了水泓再没别人,听着他好象在外间换衣服鞋靴,瞬间黛玉忙乱的心平静下来,水泓是味灵药,虽然他偶尔说话挺气人的,可有他在的时候,黛玉总是很容易就平复烦躁的心。

水泓大踏步走了进来,直接坐到黛玉身边,看黛玉面前的小碟里并没什么,就知道小丫头还没吃呢。

“公事忙完了?”

“我拼命的干,可朝政是永远都忙不完的,今晚可能还要挑灯夜读。”语气一转,话语轻松了几分“没我陪着玉儿一个人没有胃口吧。”

“我可没等你,只是饭菜刚上桌,还有些热,正等着他们变凉呢。”为了说明真实性,黛玉拿起筷子,拣着火锅中的豆腐又吃了一口。

水泓也不忍心揭穿她,看黛玉吃的香甜,以手背轻轻碰了碰黛玉的手,一股凉意传了过去,黛玉收回放在桌上的手说道:“你又不老实,还不快吃饭,不过你是走着回来的吗?手这么凉。”

水泓双手互相搓着,说道:“是啊,天有点yīn,明儿只怕又要降温,坐轿还不如我走的快呢,我怕你等着急了,晚膳用的太晚,再存住食,又该睡不安稳了。”

“那也该让他们给你预备个手炉才好”黛玉将自已的放到他怀里,又道:“冻僵了,还怎么写字。”

水泓一边暖手一边无奈的说道:“也不知该不该为你的话感到高兴,权当你在关心我吧。”

黛玉诚心诚意的说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百姓们拥戴你,还不就因为你是个勤政爱民的君主,你在为百姓做好事,做善事,我当然要关心那只为百姓谋福利的手。”

“真好听”水泓由衷的夸赞,“我是君主,保护我的臣民不被异族侵害,让百姓丰衣足食是我的责任。”

“真罗嗦,快吃饭吧,好去为广大的劳苦大众奉献你的爱心,不过也要在意自已的身体,太后心里记挂着呢,方医正说你有点上火,给你预备了丸药,搁在那屋了,我也发现你只挑凉的吃,所以让他们预备了几样开胃的凉菜。”

“太医特意在你面前说的?”水泓疑惑的望着黛玉。

“是我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在一边听到的。”

水泓顿时有了主意,刚才的关爱令水泓有些窃喜,玉儿也开始注意他的饮食习惯,虽然他是因为其它原因才需要降降火气,可这是个好现象,看来要告诉方太医,以后偶尔有个小病小痛的,一定要在黛玉跟前提起。

两人一同吃完了这顿丰富的晚餐,怕黛玉吃完饭后就坐下,再闹胃痛,水泓半强迫着让黛玉陪着他在宫里走走,白天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只是还不知道黛玉是个什么意见。

“见了贾太君和王淑人?”黛玉望着他点点头,水泓又道:“有什么感想吗?”

“在一起生活了九年的时光,彼此之间应该是非常了解才对,我--看不懂外祖母的心,在她心里究竟什么更重要一些,是贾府的荣光,还是她个人的地位,过去的事被她只手推翻,一切都改变了模样,为了保住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不惜将她所做的事情全部推给二太太,其实承认不承认都没分别,我只是想听她亲口说而已。”

水泓停下了脚步,扶正黛玉的身子,说道:“你是想找寻安慰,不愿意相信那一切都出自她的本意,可又不得不相信,咱们现在虽然没有证据说明,你父亲过世后贾府大笔金额出入与你的财产有关,但是你要相信,纸里包不住火,想湮灭一个证据必然会留出更多的蛛丝马迹,一定能查的出来。”

黛玉说道:“我想这件事最关键的一个人是琏二哥,当年是他陪着我回家,父亲去世后又与族人交涉,帮我处理财产等事,再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人了。”

“以你的了解,他为人怎么样,有没有可能是他私吞了这笔钱,而贾太君确实不知道呢。”

黛玉摇摇头说道:“了解都是相对的,若问琏二哥,莫不如说我对凤姐姐知道的更多一些。”

“夫妻是一体的,贾琏做的事,他妻子极有可能知道,不过你这凤姐姐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竟然在民间放贷取利。”

黛玉吃了一惊说道:“她已经不做这样事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当我的人都是吃闲饭的吗,贾府这些年来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早已入不敷出,放贷的钱,一部分自已留下,一部分补贴家用,她触犯了国法,将来这些事必定会被翻出来,只是眼下他们夫妻还有大用,我才睁一眼闭一眼的。”水泓很好奇这么隐秘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又问道:“你们的关系很好吗,她连这种事都不背着你?”

黛玉答应过会为凤姐保密的,但水泓已经全然知晓,只好将原因娓娓道来:“人非草木,孰能无过,我也是无意之间知道的,她一直待我不错,突然之间开始刻薄,我自然要疑心,原来这事被二太太得知,以此为要挟。”

“她真的对你好?这和我派去的人调查的并不相符。”

“相比之下,凤姐姐对我不薄,墙倒众人堆,老太太把对我疼爱的心减了几分,众人也就跟着减,大家都是面上情罢了,唯独她,虽然明里向着二太太说话,私底下,帮助了我很多。”

“她对你好贾琏必定知道,是不是当年的事,她们夫妻觉得有愧于你,才会这么做。”

“因此我想只要琏二哥肯说真话,就一定能查的出来。”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你只管好生养身子,乖乖的等消息,不许胡思乱想,也不许琢磨着怎么能逃出皇宫,我的事情很多,有时难免冷落了太后,不能时常侍奉在左右,玉儿代我尽孝可好?”水泓的眼睛闪着光,就知道黛玉一定会想明白的,贾太君想用亲情将玉儿套牢,如今看来,已经可以确定是痴心妄想了。

小丫头逃脱了亲情的束缚之后,终于回到正常的思路上来,也能冷静的思考,水泓很担心黛玉会被贾母的花言巧语所迷惑,若是黛玉不愿意彻查到底,岂不是师出无名。

黛玉说道:“太后与我情同母女,当然会好好孝顺她老人家。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来,前几天晚上,我常常做着同一个梦,总觉着有人在我耳边说起我母亲弟弟什么的,只是隐隐约约有个印象,却又想不起是什么,今天见了二太太,我又有这种感觉,她和我说话时也不看着我,仿佛心虚的样子。”

“她那么害你,还能不心中有鬼。”

“会是什么呢,唉,算了,也可能是我胡思乱想的。”

黛玉虽然说算了,水泓却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梦也好,真实也罢,总不会无缘无故发生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对贾太君的自私与贪婪,水泓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当年与水湛争夺皇位,终于大获全胜。而秦可卿是义亲王外室所生,是水湛的异母妹妹,因王妃妒嫉不敢带回家中抚养,为贾府收留。

就算可卿是王室反叛一方的郡主,可一个弱女子会给江山社稷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呢,水泓并没在意她的存在,反倒是贾太君认为在新君面前邀宠的时候到了,勒令可卿自尽以换取荣华富贵。

水泓虽然不屑于贾家的做法,可是人已经死了,自已刚刚登基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又不得不给贾家一些恩宠,这就是贾元春能够封妃,而贾氏一族却无一人升职的原因。

送了黛玉回去休息,水泓又回养性殿忙碌起来,有宫女送上茶来,水泓眼前一亮,把艳秋放在元春跟前,就是为了时时提醒着她,可千万别忘记往事,如今也是她该效力的时候了。

“叫破军。”

小桂子连忙出去将破军宣了进来,水泓安排些事,又道:“除了贾太君和贾琏两处,派人盯住王淑人,最好安排到她跟前,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奴才这就去安排。”

099忧心忡忡[手打文字版VIP]

这都是什么东西?

黛玉站起身来朝着宫女手中的托盘望去,金如意两柄,玉如意两柄,其它珊瑚,绿玉,琥珀,珍珠,金玉等首饰无数,最意外的是各种大小的东珠无数颗。

雪雁说道:“娘娘,帖子上写着这金如意一把有三十两重呢。”

黛玉伸手取过,真够重的,一只手拿起来还挺费事,黛玉说道:“皇上这不是想让关雎宫遭贼惦记吗?这两把金如意你和冰湖各拿一把,防身用应该挺合手的。”

水泓就站在门口,看黛玉只是瞟了一眼就让撤下,想来对这些东西并没什么兴趣,抓了一把东珠握在手中,坐到黛玉身边伸手让她看,说道:“不喜欢吗?我特意让他们送了散的来,你偏爱什么样式,让他们给你设计。”

“不知道该不该喜欢。”黛玉抿了下唇,拿起一颗东珠对着窗外,借着阳光的照射仔细看着,珠子散发出柔和的光。

水泓有点头疼,散了朝回关雎宫的路上,见到了纯妃,纯妃的珠冠上有几颗东珠,是那年因为太后滑倒救驾有功,水泓特意赏的,也是纯妃的震宫之宝,满朝嫔妃命妇无不为拥有几颗东珠而自豪,纯妃也时常带着珠冠四处招摇。

不知道玉儿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水泓命内务府选了上好的东珠送给黛玉,她是心中最爱,自然什么都该用最好的,只是她的反应有些与众不同,让水泓有点费神。

玉儿若是像那些女人们那样,能够被金银珠宝收买就好了。

“那这个呢?”水泓从怀中取出一个泥人来,黛玉眼睛一亮,伸手接过,这明明就是自已吗,云鬓半偏,头上插着一只碧玉簪,一手举着书在认真的读。

黛玉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这是哪儿来的。”

“我给你画过一幅像,让他们照着捏的,像吧,这个送你,我那还有一个更可爱的。”

“在书房里?”黛玉有些紧张的站起身来。

水泓按着她的肩膀重新坐好,说道:“别担心,我不会让别人见到的,批折子累了,就拿出来把玩一会儿,省的老是盯着那副画看,更加心神不宁。”

“为什么不让官员们上奏折的时候,语言更简练一些呢,用最简单的话来说明问题,这样你也不用那样费神。”

水泓有些愣神,自已批了这些年的折子,怎么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看折子,有些官员一篇折子足有上千的字,水泓又勤政,很少假他人之手,确实很辛苦。

“你说的也是,写的简单些,确实可以少费神,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一时之间很难改正,玉儿怎么想到的,是心疼我吗?”水泓将脸伸到黛玉面前,唔,好香,今天看样子洒了茉莉花味的香水。

黛玉说道:“我听说你派人出去寻找王嬷嬷了,我早就想说,又怕给你添麻烦,没想到你主动帮我寻找,我心里很感激的。”

水泓有点失望,黛玉还是将他们两人分的很清楚,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明白,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呢。

“所以你绞尽脑汁帮我想办法?”

“记的那日我帮你念折子,我感觉其中用来回事的篇幅有一半足够了,剩下的一半都是用来歌功颂德的,可你还是要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时间都浪费了,平白耽误了许多功夫,若是让官员们将这部分压缩减少,那你批折子不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恩,你真是我的好内助。”水泓点点头,确实是好主意,如今上折子还是沿用祖父那时的习惯,其实做皇帝真的很辛苦,尤其是勤政的皇帝更加辛苦,不用说批,单纯只是一篇一篇的看下去,都很累人,更何况每天还要写上几千个字。

“我帮你找王嬷嬷,你帮我提好的建议,可是刚才还用泥人把你逗笑了,我还可以要点别的奖励吗?”水泓悄悄挪动身子,离黛玉越来越近。

黛玉警觉的身子向后仰,说道:“小气,你还要什么?”

“一个香吻如何。”

黛玉蹭的站起,说道:“我是可以任你随意轻薄的吗?”说完黛玉转身朝里屋走去,水泓挫败的望着关严的房门,小丫头,我想吻吻自已的女人,怎么还能扯上轻薄二字呢。

其实也该满足的,她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排斥他,可以和他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心里的话,这已经是一个进步,水泓微微笑着,小丫头迟早有心甘情愿依偎在他怀里的一天,比起后宫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玉儿有意思多了。

她的提议确实可以考虑,如她所说,官员们在上奏折的时候,确实是好话连篇,其实某些折子也是废话连篇,可他还是要一篇篇的看下去,浪费了不少时间,如果进行改革,时间可以节省一半,那样就不用每天辛苦到半夜,也会有时间来陪陪她了。

她很寂寞,他知道的,除了太后那里,她哪儿都不去,她和那些嫔妃们相处不来,他也不愿意她和那些女人搅在一起,希望她永远保持着天真和纯美,不要变成世俗的女人。

这时,冰湖走上前来,说道:“桂公公让奴婢回皇上,武曲侍卫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到了御书房。”

哦?有溢的消息了,水泓放下手中的东珠向外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事情来,回身嘱咐着:“把东珠收起来,别掉到地上,玉儿不妨,再滑倒了。”

“奴婢这就收拾。”

水泓到了御书房,武曲正等在那里,不等他三跪九叩,水泓便问道:“溢呢?你见到他了?”

“回皇上,奴才没见王爷,听觉光大师说,王爷是听到两个香客闲言,跟过去的,似乎是朝着天水的方向去了,奴才命两个侍卫过去寻找,先回来禀皇上知道。”

“天水,天水。”水泓的脑中迅速成形一幅地图,从天水再往南不远就到了平安州,那是原来水湛水澈兄弟起事时的根据地啊,水溢往那边去做什么,如果他真去了平安州,必定是听到了什么对国家政局不利的消息。

父皇和大伯是异母的亲兄弟,早年间就被立为太子,大伯因是皇长子,时常感到祖父处事不公,故而忿忿不平,父皇即位之初,大伯就曾起事,自已即位的时候,两位堂兄又是一顿折腾,皇室本就人丁寥落,水泓也不想赶尽杀绝,才给他们划了块封地,如果两兄弟再胡闹,可绝不能心慈手软了。

“你多带上人,往平安州的方向寻找,一定要把溢毫发无伤的带回来,如果不是听到什么大事,溢不会这样冲动的,朕只怕他们故意引溢过去,溢可别中了什么圈套才好。”

武曲跟随水泓多年,极少见皇上有特别着急的时候,连忙遵旨点将出城奔平安州的方向去了。

水泓想了一会心事,又叫来破军问道:“贾家有什么举动吗?”

“回皇上,不出所料,贾太君果然命贾琏夫妻造假帐意欲蒙混过关,只是回话的人说贾琏虽然造假,真的却没毁掉,而是被他藏了起来,只是藏匿地点尚未找到。”

“哦?这贾琏还留了一手,真真难得。”

“皇上,凤藻宫的事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皇上的旨意。”

水泓说道:“就这三五天之内吧,让他们瞧着合适的时机,动手就是,一定要让她百口莫辩。”

水泓对贾琏的做法非常感兴趣,这位贾氏子孙留着真货是想干什么呢,玉儿对贾琏妻子有着极好的印象,看来这位凤姐确有过人之处。

凤姐夫妻此时愁都愁死了,好事都由太太挑头应承着,得罪人的苦差事由他们夫妻来做,还被说成投机取巧,占尽了管家的便宜,也不想想,这些年的贾府,若没她用心周转资金,连这空架子都支撑不下去了。

太太只知道派下活来,从来不管办事的时候有多难,为太太做事,凤姐后悔,贾琏也后悔,因让平儿亲自看着房门,两口子在屋里互相对坐发着牢骚。

“当年你送林妹妹回南究竟得了多少好处,咱们整天这么提心吊胆的,左躲右躲,这烂事还是淋到了咱们头上。”

贾琏说道:“我能得多少好处,还不是你那好姑妈的实惠最多,林妹妹带回来的那笔银子,大多用在娘娘省亲上了。”

“偷娶尤二姐的银子是哪来的,我不问你就跟我装着糊涂。”

“当年得的那些是姑丈送我的,都交给了你,至于后来的那些体已,是为老爷往平安州送信得的赏,咱们在外面的铺子,钱不都是你把着,你不说话,我能花一个子吗,整天盘问我,还不够老实的。”

“我心里有事,你不会懂的,只是林妹妹的事可怎么办好啊,就怕事情闹出来,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凤姐越来越愁,听着老太太的意思,皇上似乎知道了什么,才会让老太太如临大敌般的命令赶紧做出假帐来。

“再等等看看吧,谁占上风咱们就往谁那面转,皇上也未见得为了林妹妹和咱们家翻脸,再说还有娘娘呢。”

凤姐瞪了贾琏一眼,说道:“还以为你见天在外面转,什么都懂呢,娘娘早失宠了,若还像原来那样得意,老太太还用的着这样。”

“是吗?”贾琏半信半疑的。“可是外面都传说咱们娘娘如今圣眷极佳,皇上连跟前得用的宫女都赏给娘娘了。”

“可是传言只是传言。”

100对自由的向往[手打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水泓又送来了礼物,是一个很大的袋子,嘱咐黛玉找一间空旷些的屋子,而且一定要关好门窗再打开看,黛玉对这神秘礼物好奇极了,随着两个太监到了西边暖阁里,关好房门,小太监打开了袋口,呼啦啦的从袋子中飞出了好些小鸟。

黛玉被吓了一跳,就见小鸟们陆续从袋子中飞出来,盘旋在关空中,而且每只小鸟的脚上都系着一个小纸条,有的落在架子上,黛玉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小鸟的警觉性很高,不等黛玉动手,就飞了起来。

冰湖跳起一手捉住一只,送到黛玉跟前,黛玉接过看着纸条上的字迹,笑意浮到脸上,纸条上写着:快乐每一天。另一张上写着:等着你。

看着字迹该是水泓亲笔,黛玉说道:“把纸条都拿下来我看看。”冰湖施展起轻身功夫,不一会儿就收罗了一大把的纸条,上面基本上都写着开心,快乐等字样,还有一张略大一些,上面写了三个大字:喜欢你。

站在屋子中央,任鸟儿们在身边盘旋飞翔着,有的鸟儿飞累了落到一边的架子上,还有个别胆大的落到了黛玉的肩膀上,小太监过来身边说道:“娘娘,皇上说了,这些小鸟就养在西暖阁里,食水都已经备好了。”

对水泓的心意,黛玉是感动的,他在四处搜罗着新鲜玩意给她把玩,每天不管怎么忙,都要过来陪着黛玉用饭,晚间还一起出去散步,她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他高兴,若是给他一张冷脸看,他也安之若素。

冷不防的看着几只小鸟奔着窗前的亮光飞去,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黛玉明白了,小鸟们也像她一样期盼着获得自由,小太监将食水放到一边,只有几只小鸟过来饮用啄食,而窗前的小鸟聚集的越来越多。

“打开窗子”

雪雁上前说道:“娘娘,打开窗子,小鸟都会飞走的,这可是皇上的心意,听说皇上费了挺大的功夫呢。”

黛玉回身笑笑,说道:“情我领了就是,让它们自由自在的飞吧,不比圈在屋子里强,看着它们飞在广阔的天空里,就像我也出去了一样,再说纸条都解了下来,皇上若怪罪,还有我呢。”

雪雁和冰湖一同打开窗子,小鸟们陆续都飞了出去,黛玉奔到窗子前,看小鸟们并没飞远,而是在院子里四处跳着找食吃,黛玉亲自捧着装满食水的器皿向外走去,鸟儿可能是刚才和黛玉相处了一会儿,已经熟悉了彼此的气味,并没飞远,看食水放在一边,争相过来啄食。

黛玉的笑意更深,这才是鸟儿们该有的生活,万事都不能强求,若把它们强行关在屋子里,用不了几天就会所剩无已,还是顺其自然更好些,

小太监将黛玉的举动禀报了皇上,皇上得知黛玉是笑着放走小鸟的,也道:“只要掬妃开心就行。”只要她开心,他就没有白费功夫。

从此黛玉的生活里多了一项新的内容,每天亲自为小鸟们添食水,从中发现了许多乐趣,也不再那么寂寞。

成亲快十天了,因为有大夫的话,宝钗得已独居,而宝玉看向她的目光里内容越来越多,宝钗很担心他是发现了什么,可是又不能发问,心里焦急万分。

唯一让宝钗感到欣慰的是宝玉待紫鹃并没不同,虽然他对袭人也没有好脸色,但有什么事,还是愿意交待给袭人去做,紫鹃常常闲呆着。

这个内定为姨***紫鹃一定也很着急有个名份吧,宝钗打量着她,听说林妹妹能顺利进宫为妃,其中就有她的功劳,宝玉又不是傻子,因为有她的帮助,才拆散了他们两人,宝玉怎么能对她好呢。

宝玉不近女色,让宝钗着实松了口气,这个新上任为丈夫的人,放弃了放去的生活,不再调弄胭脂一类能够促使人玩特丧志的东西,而是专心的读起书来。

王夫人时常询问着宝玉的生活起居,每次都能听到宝玉正在读书的字样,对宝钗这个媳妇更加满意,只有宝钗会劝导着宝玉走上正途。

探惜二人一起来探望宝玉,两姐妹一前一后的进了成亲的小院,紫鹃正在院子里摆弄花草,给两位姑娘行了礼后退到一边,惜春问道:“拼着背主求荣,也要到宝哥哥身边,这么做值吗?”

探春听惜春又在说着刻薄话,先进了屋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又听惜春说道:“就算如你所愿真的做了这姨奶奶,生下的子女也是庶出,三姐姐平日的委屈你见的还少吗?我可真是想不通,林姐姐待你比待雪雁还要真诚,你究竟从中得了多少好处,能做出这种事来。”

探春听着这刺耳的话心中极为难过,惜春虽然在说紫鹃,可探春是有心病的人,总觉着惜春是连她一起骂了进去,探春回过头来望了惜春一眼,看惜春还在执着的等着紫鹃说话,而紫鹃只是红着眼眶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四妹妹怎么能明白身为庶出的苦,拼命的讨好太太,与姨娘划清界限,也是为了自已的将来,自从黛玉入宫,探春想了很多,只要能对府里有好处,老太太是不会介意姑娘们嫁到哪儿去的。

自已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听老太太平日里露出的口风来看,保不齐将来会送到哪个王府为妾,成为贾府向上攀附的裙带,探春不敢有意见,但她不愿意,不想像姨娘那样,做个一辈子都不能出头的妾。

走进屋子,不意外的看宝玉又在读书,探春过来身边坐着,说道:“二哥哥,读书虽好,也要适时的休息,和宝姐姐尚处于新婚,别冷落了她,惹太太不高兴。”

宝玉眉峰一挑说道:“太太让你来劝我的。”

探春点了点头说道:“太太听说你整日只知道读书,说这样难免会冷落了宝姐姐,薛家也不像从前了,薛大哥疼爱妹妹,若是宝姐姐回娘家诉苦,薛大哥会生气的。”

“我和你一样,只把她当姐姐看,她是你的宝姐姐,也一样是我的宝姐姐。”

探春这才觉出口误来,宝姐姐什么的只是过去的叫法,如今两人已经成亲,早该改口叫嫂子的,只是她在老太太和太太面前都是这般称呼,两位长辈谁也没觉出不对来,看来大家对宝姐姐这三个字都习惯了。

惜春损够了紫鹃,也进了屋子,四处张望着没见到宝钗的身影,问道:“宝姐姐没在家吗?”

又是一个叫宝姐姐的人,宝玉和探春两个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这三个字可真是深入人心啊,袭人上前回到:“奶奶去给亲家太太请安去了。”

惜春说道:“二哥哥也是,回门那天都是宝姐姐一个人去的,既然结成夫妻,就该一同前往,听说姨妈很不高兴呢。”

探春说道:“二哥哥不是身上不好吗,连老太太也没硬催促二哥哥去,再说还要准备进宫事宜,宝姐姐回门也不过坐了坐就回来了。”

探春惜春虽然知道宝玉在新婚之夜病了,但姑娘家家的并不知道宝玉的病因何在,惜春问道:“二哥哥身上好些了吗?”

宝玉的脸唰的红了,在往日一同生活玩闹的姐妹们面前觉得难堪极了,大夫说他太过猴急,新娘也太紧张才会导致配合上的失误,可宝玉是有过经验的人,曾经与袭人在一起的美妙滋味至今不能忘却,真的是宝钗太紧张吗,那晚明明感觉她很舒适的样子,在他想进一步的时候,只感觉到像要折了一般的疼痛。

宝玉谢过两位妹妹的惦记,袭人也在一边说二爷确实好多了,还以为二爷在奶奶那里碰了壁,会把感情转到她的身上来,没想到宝玉整个人都变了,每天书不离手,除了早晚给长辈请安,连房门都不出去一步。

有探惜在身边,宝玉放下书本,姐妹几个闲聊起来,探春说道:“听说薛大哥这次被放回来,比以往强了许多,连太太都说他长记性,再不胡闹了。”

惜春一脸的不以为意说道:“若没林姐姐进宫为妃,薛大哥能这么快就回来吗,他可是判了死刑的人,看来皇上也有心慈手软的一面,就怕他记不多长时间,过阵子又要犯老毛病。”

“四妹妹放心吧,我哥哥再不会那样的”不知何时,宝钗走了进来,脱掉外面的斗篷坐到了两位妹妹身边,又道:“方才我回去一趟,妈说我哥哥进货去了,现在正经很能干呢。”

惜春吐吐舌头,看来真是不能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惜春问道:“宝姐姐,听说香菱回来了?”

“是啊,妈还准备给我哥和香菱办婚事呢。”除却身体上的隐忧令她心烦,娘家却没什么让她跟着忧心的事,哥哥一改往日常态,真正的做起了一个商人,和香菱也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只要过了宝玉这关,就再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了。

难得见面,宝玉等人又像回到了从前一样,谈谈讲讲,正说着,小丫头佳惠跑进来说道:“二爷奶奶姑娘们快去前头看看吧,宫里来了人,说咱们家的贤德妃娘娘被降为贤嫔了。”

101贤嫔出世[手打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当宝玉等人赶到贾母院里的时候,报信的小太监早走了,只见贾母脸色yīn沉,一言不发,王夫人一直用手帕子抹眼泪,眼睛微微红肿,看来已哭了一会儿。

宝钗轻轻扯了一下凤姐的衣裳,凤姐会意随着宝钗到了外面,宝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凤姐叹着气说道:“说是昨儿个晚间咱家娘娘想要毒害一个宫女,不料被抓个正着,皇上给降了位份,现在是嫔了。”

宝玉等人吃惊的张大了嘴,都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元春看着是那么雍容高贵,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探春问道:“人已经死了吗?”

凤姐朝里边望了一眼,看贾母王夫人都没注意到她们几个,这才说道:“没死,也幸亏没死,谁都知道太后仁慈,最见不得奴才们被主子刻意刁难,虽说自家的奴才犯了错,任凭主子或打或杀或卖,那错也要属实才行,也没有无故就打杀的,听说是皇上亲自审理,人证物证俱在,若不是念在咱家老臣功勋,这嫔位也未必保得住呢。”

宝钗思索了片刻说道:“娘娘出身大家,我虽然只见了几面,却对娘娘的端庄典雅非常欣赏,奴才有错,只管打骂就是,何以要下毒非致人于死地呢,这可真让人想不通。”

“宝妹妹的话倒合着老太太的心思,方才老太太还说娘娘只怕是被人陷害的呢,难道说那宫女手里攥着什么把柄,才促使娘娘这样做的?小太监只是过来报个信,咱家老爷们已经托人打听去了,估计很快就会清楚一切的。”

凤姐几个人在外间说话声音很小,贾母虽然年迈,耳却不聋,听的十分清楚,王夫人喜欢宝钗也不是没道理的,女眷中只有宝钗听了此事后有这样的反应,元春究竟为什么要毒害一个宫女呢,而且还是皇上前些日子才赏赐到跟前侍候的,人没死还不如死了的好,死人才会永远的闭嘴。

宝钗来到里屋劝着王夫人不必过于伤心焦虑,又道:“皇上为这事生气也是难免的,与娘娘这些年的情份,想来不过是做做样子,不稍做惩罚只怕难以平民愤,过些日子,等大家都淡忘了,皇上的气也就消了。”

宝钗的话虽然暂时缓解了王夫人的忧虑,王夫人还是哭着:“奴才们有错,自有主子打得骂得,就打死个把宫女又有什么,拉出去一埋也就是了,还用的着惊动皇上。”

宝钗说道:“依宝钗看,若是打死的,皇上或许不会这般震动,用毒才是祸因哪。”

贾母赞许的看了宝钗一眼,这孩子的话很合心意,身边有不听话的奴才,贵为贤德妃是可以处置的,打个半死之后,是死是活的也就无所谓了,毒在宫里可是个禁忌,元春又不是傻子,怎么能轻易去触犯宫规呢。

虽如此,仍然很心烦,看王夫人还是哭闹,不由得训斥了几句:“哭有什么用,老爷们不是都去打听了吗,再说小太监将事情经过讲的清清楚楚,娘娘这回可是百口莫辩,再等等消息吧,或许很快就能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王夫人虽然止住哭声,心里着实心疼女儿,又道:“也不知娘娘在宫里怎么样了,一向养尊处优的,突然这样委屈,还不得以泪洗面啊。”

“又没挪出凤藻宫,你担心个什么,等弄明白了其中原因,我亲自递牌子进宫,看看能不能请见太后求求情,若是见不到太后,见见玉儿也行,玉儿如今正得宠,她说一句话顶的咱们磕一百个头,枕头风一吹,皇上必定心软,也就会很快复了元儿的位份。”贾母的思绪很清楚,先求见太后,若是不成再见玉儿,放下脸面与自尊求她帮忙,玉儿不会不管的。

凤姐听了这话却不像贾母那样自信,林妹妹进宫那天,在王夫人屋里对众人说的那些话至今仍言犹在耳,她不贪慕虚荣,再怎么难都坚守着承诺,而且还经历着亲人背叛的痛苦,这对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女孩是十分不易的,看她那天说的话真是伤透了心,如果还能听信贾母的花言巧语去为元春求情,可真是一朵奇葩了,若是她,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仁慈了。

王夫人也顾虑着黛玉会有怎样的态度,说道:“说起大姑娘,媳妇想起来,会不会是她对咱们家有怨气,故意在皇上面前挑唆,皇上才会发这雷霆之怒。”

宝玉一直没表态,听了王夫人的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林妹妹那样冰清玉洁的一个人,才不会有这样的腌臜心思。”

王夫人看宝玉竟然反驳她,心中不快,说道:“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她最爱小性,人又刻薄挑剔的很,宝丫头这么完美个人,她都能挑出不是来,难保进宫之后,看你大姐姐得宠,心生妒嫉。”

宝玉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自从听到黛玉的一番话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母亲所说黛玉无依无靠才投奔来的话全是假的,太太日日念佛,是有名的慈悲佛爷,可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句句带刺呢。

宝玉的心很痛,为母亲的不可理喻感到痛心,为林妹妹感到难过,眼中含着泪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平心静气的细数着府里发生的事情,才明白,林妹妹才是为人坦率纯真,待人宽厚的绝佳女子,比那些自诩贤惠善良的伪君子强的多,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王夫人眼里,宝玉一向是个很听话的孩子,这回是第一次这样与她顶嘴,打发睛雯的时候,宝玉不是也一声没吭吗,怎么轮到黛玉就不一样了呢,王夫人怒道:“相比之下,你和谁更亲近,娘娘可是你嫡嫡亲的姐姐。”

宝玉冷笑一声,说道:“林妹妹与大姐姐无怨无仇的,犯不着去陷害。”

“你给我闭嘴,你们快把他弄回园子里去,不许他出来。”王夫人站起身来,用手一指,连忙过来几个丫头婆子半搀扶,半强迫的送宝玉回去。

王夫人盛怒之下,凤姐等人谁也不敢反驳,王夫人回到贾母身边说道:“必定是这么回事,就像方才说的,用毒在宫里是禁忌,娘娘在宫里这些年,还能不明白这个理儿,老太太可要想法子给娘娘伸冤啊。”

贾母并没将王夫人与宝玉的这番争执放在心上,依然按着自已的想法思考着,听了王夫人的话,摇摇头说道:“你说的我也想过,但我想玉儿不会这么傻,咱们是她唯一的娘家人,荣国府倒霉,她在宫里也跟着没脸,再说宫里哪位嫔妃是没有后台的,就像咱们娘娘,这一年往宫里贴多少银子,你最有数,玉儿将来用的着咱们的地方多着呢。”

宝钗虽然和宝玉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但是新婚的丈夫在婆婆与太婆婆面前,那样维护着另一个女子的名誉,心中还是极为不舒服。

耳听的惜春在一边小声说道:“二哥哥可真是个奇怪的人,以前林姐姐在咱们府里的时候,不论如何委屈,都不曾出头为林姐姐说话,这会子林姐姐走了,他倒说的句句在理。”

探春恐怕宝钗听了不适,连忙扯了下惜春的衣裳,惜春才不在乎这个,宁荣二府虽然根脉相同,平时还是各过各的日子,与嫂子相处不来,哥哥待她倒是不错,再说最近更是住进了栊翠庵与妙玉做伴,若不是三姐姐去找她一同探望宝玉,她才不爱管这些闲事呢。

宝钗放下自已心中的不满,上前劝道:“太太莫要心急,如今只是降了位份,皇上又没下旨让娘娘更换居住地方,不就是因为对娘娘还有情义,不管怎么说,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做处置对娘娘反而不好,轻轻的挨一板子,过去了也就是了。”

有宝钗劝着,王夫人的心情好了许多,再看宝钗更加顺眼,这么贤惠的媳妇,宝玉什么时候能睁开眼睛看看呢,差人去瞧,说是宝玉从早到晚书不离手,和新上任的宝二奶奶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这么个相处方法,还不如原来呢。

王夫人叹着,宝玉还小,他哪里懂得,薛家已经不是过去的薛家了,哪能继续冷落新婚妻子呢,薛蟠回来后,薛姨妈母女有了靠山,不但老太太打错了如意算盘,连自已在妹妹面前说话也不像从前那样仗义。

薛蟠成了正经商人,宝玉却变成了书呆子,而且还敢与她当面顶嘴,自从黛玉封妃的圣旨下达之后,怎么事事处处都这么不顺呢。

贾母王夫人等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贾政等人打探出实情来,好商量着如何为娘娘做些有利的事,王夫人直愁的夜不能寐,虽然贾母也说不可能,还是暗地里骂着黛玉。

黛玉虽然身处关雎宫,知道消息却并不比贾府的人早,一大早去太后那里请过安,又喂完院子里的小鸟们,正想进屋,就见雪雁得意洋洋的走了进来。

“一大早的,你又逛哪去了,从太后那里回来就没见你的影子。”

雪雁笑道:“娘娘快进屋,奴婢给您讲个好玩的事。”

黛玉来了兴致,雪雁最爱搜罗些四面八方的信息,后宫各处就没她逛不到的地方,回到屋子里坐下,雪雁才开始讲诉她听到的传闻。

102家事【手打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雪雁描述的整个过程很生动,犹如亲临一般,黛玉惊的坐在了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贤德妃谋害一个宫女,这事所谓何来?

自从进宫之后,和元春之间除却偶尔在太后那里能够见到,平时素无来往,水泓下了特旨,不许任何人打扰掬妃的清静,后妃们不管是想与黛玉联络感情,还是想擅自闯入关雎宫无事生非,都因惧怕水泓而未能成行。

元春几次相邀过凤藻宫一聚,都被黛玉给拒绝了,与贾府的恩怨本不该牵连到元春身上,但只要一见到她的面,黛玉就会不自觉的想起生活在贾府的往事,痛楚也会一**的袭来。

虽说案子是水泓亲自审理,可黛玉还是觉的难以置信,这事发生在下午,水泓审案的时间是傍晚,那之后两人还一同用了晚膳,这期间并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依然是如沐春风般的温暖笑容,在轻哄她多吃一些东西的同时,灼热的眼光一直未离她身前左右。

昨晚上,水泓第一次没有在晚膳后陪黛玉散步,还以为他有朝政要忙,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原来他是去办这件事了。

是该说她太笨,还是他太会伪装,他的表现是那样的平静无波,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黛玉轻轻的摇着头,或许他认为这种事没必要和她提起吧,毕竟这是水泓的‘家事’。

每常去给太后请安,都会与嫔妃们错开时辰,黛玉去的早,顺便服侍太后起床,等水泓下朝,再回宫与他一同用早膳,元春的事这会太后也该知道了。

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口,看到在外边侍立的宫女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想来都在窃窃私语着贤德妃的暴行,黛玉说道:“不管贤德妃此举所谓何事,关雎宫里的人不要以讹传讹,皇上自有圣断,冰湖传下话去,不许谈论此事。”

冰湖答应着去了,雪雁来到身边说道:“娘娘,您说这事能是什么原因啊,奴婢听银环姐说,宫里最忌讳的就是用毒,打骂还不够,非要把人弄死不可?好在那个宫女没什么大事。”

“贤德妃自有她的理由,咱们不要胡乱猜测,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就成了掬妃的意见,倒给皇上惹麻烦。”不知从何时开始,黛玉开始维护起水泓来,与元春的亲属关系,令她更要对此事三缄其口。

雪雁说道:“她如今是贤嫔了,往后再见娘娘可要跪了,不过皇上也够宽宏大量的,这么大的事,只是降了一级。”

黛玉的心中也着实费解,看来只有水泓能给出答案,元春要对一个宫女下毒手,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宫女手里攥着她致命的把柄,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是水泓故意栽赃陷害。

冰湖传完话回来站到黛玉身边说道:“各宫主位处置个把不听话的奴才本来不算什么大事,贤嫔手段太卑劣,又让皇上给撞见了,才会被罚,娘娘与贤嫔是亲表姐妹,处置了贤嫔,明儿个咱们关雎宫一定热闹,娘娘该提前找个地方躲清闲才是。”

雪雁不解的问道:“皇上的旨意在那摆着呢,谁敢来胡闹?”

“就怕有的人娘娘躲不得。”

黛玉瞬间就明白了冰湖的意思,说道:“你是说贾府的人会来聒噪我?我与他们之间如今除了财产方面的事尚未理清,再无其它瓜葛,不过冰湖说的有理,是我亲外祖家,又没真的撕破脸,若来了也不好不见,见面归见面,表姐触动了国法,这情却是求不得的。”

这件事冰湖昨儿晚间就知道了,奉水泓的密令,关注着黛玉知道后的反应,而今黛玉思路清楚,水泓自然不会再有顾虑,如果她当真为元春求情,他又怎好驳了她的面子呢。

处置元春,并不完全为黛玉,降位份只是要走的第一步,水泓承认自已在这件事上心xiōng狭窄,如果不是元春想要阻挡黛玉进宫,与黛玉之间的情路怎么会走的如此艰难。至于艳秋,上一次的泄密事件,本就该死,而今不过是多活几日,苟延残喘罢了。

四大家族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来念着上一代的功勋,已经格外恩宠,谁料到贾赦等人,还在暗中与水湛兄弟联系,这种谋逆大事,绝不能容。

贾太君两边都要讨好,一面将孙女送到皇上的枕头边,一面又私通水湛兄弟,将逼死可卿的责任全盘推给皇上,水泓知道,其实水湛兄弟全都明白,他们不过是利用贾家而已。

一朝君子一朝臣,如果有一天水湛成事,那么第一个倒戈相向的就是贾家,这样的臣子,留他何用,不如借此机会,一举铲除。

整日呆在屋子里,黛玉也深觉寂寞,不过看书打发时间罢了,想下棋没对手,想过太后那边,澄知大师又在讲经论佛,灵姐姐自从那日一别也没消息,水泓说伽蓝押着灵儿回去成亲了,真想亲自去看看。

天空又飘起了轻雪,黛玉感叹着冬天真的来了,外面也一天比一天冷,闲来无事,换上了厚衣裳,带着冰湖几个人出去往御花园转转,听说今年冬天来的早,梅花都打骨朵了,分外好看。

沿着宫墙一路徒步向北而行,暖轿只在后面跟着,路过云福宫的时候,耳听的好像有几声狗叫,黛玉问道:“云福宫里还养着狗吗?”

宫女银环说道:“回娘娘的话,纯妃娘娘确实有一条小哈巴狗,毛色雪白雪白的,是皇上给了特旨允许养在宫里的。”

黛玉听了这话,心里有些酸酸的,自从搬进关雎宫,水泓便没再去其它宫里过夜,在外人眼中,皇上有独宠之嫌,只有黛玉贴身的人才知道,皇上和掬妃各睡各的,如今并没同房。

水泓将她保护的很好,虽然涉及专宠,宫女们来回出入各处,却没听到过任何一句有关黛玉的传言,自从庆妃生下小公主,死的不明不白之后,宫里的女人们再也不敢做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事。

关雎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水泓特意挑的,嘴严的很,又都看明白如今掬妃最为得宠,无不极力巴结,往往黛玉想知道什么,刚挑个头,宫人们已经七嘴八舌的争抢着说个清楚。

银环是宫里的老人儿,看娘娘脸上似有不悦,恐怕听的不是十分明白,又解释道:“娘娘不用放在心上,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那年也是冬天,刚下完一场大雪,太后突然来了兴致,要出门赏雪,那会儿纯妃也只是个嫔,和敬嫔两个陪在身边,走到竹桥那里,太后脚下一滑,险些掉到河里。”

黛玉吓了一跳,不等银环继续讲下去,便问道:“太后可伤到吗?”

“那会纯妃就在身边,伸手扶住了太后,却因用力过猛自已掉了下去,好在河面冻的结实,除了身上有些淤青并没别的伤。”

黛玉想象着当时的情景,点头说道:“纯妃能够舍身救太后,实属难得,皇上是为这个允她养狗吗?”

银环说道:“回娘娘的话,先头说是纯妃救驾有功,赏了三颗东珠,宫里的主子们都眼红的很,纯妃不是有点轻伤吗,没法走动,只能在宫里养着,禀了皇上说寂寞,想养条哈巴狗解闷,皇上便答应下来,总之那阵纯妃很风光。”

黛玉虽然心中有些酸楚,仍然诚心诚意的赞道:“原来如此,皇上至诚至孝之人,为了太后必会答应,不过纯妃也该得这些赏赐,能做到这点可不一般啊,若不是真心孝顺太后,哪能舍了自已拼命去救呢。”

银环一撇嘴说道:“娘娘高看她了,宫里这么多的主子,只有她一个人会些拳脚功夫,纯妃娘家是武将出身,好像进宫之前曾学过一些家传武艺。”

冰湖恍然大悟,说道:“这就难怪了,身上多几块淤青,能换来皇上的眷顾也值得。”

黛玉一言不发继续向前走,心情已经不像方才那时的轻松,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也并不是嫉妒纯妃有此殊荣,纯妃当做至宝的东珠她有上百颗,可为什么心里沉甸甸的。

远远的望见了御花园里的梅园,黛玉扬起笑容向前走去,冰湖在一边保护着,四处查看,银环上前一步说道:“娘娘您看,敬嫔在那边呢。”

黛玉刚望过去,敬嫔已经带着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银环说道:“真没规矩,该过来给娘娘请安才是。”

黛玉不以为意,敬嫔不想见她,她也不想与敬嫔有什么来往,这些都是水泓的女人,她不愿意与水泓有进一步的发展,更不想与他的女人们有任何关系。

只是花骨朵的梅原来也这样赏心悦目,黛玉挨个望过去,细数着其中最美的一枝,冷不防望入一双充满眷恋的眼睦,是水泓,与她穿着同一款式,同一质料的披风,腰间佩戴着同样的莲花玉佩。

“美吗?”水泓指着梅。

“美”黛玉赞叹着。“还以为梅花只有开放时节才是最美的,原来含苞待放时,是另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五天后咱们微服出宫,我带你去尽情领略山野风光,让你感觉一下你所渴望的。”--自由。

我渴望的?黛玉不解的望着水泓问道:“咱们要去哪儿?”

水泓为黛玉的话感到满足,说道:“伽蓝和灵儿要成亲了,咱们去观礼,顺便带你出去玩几天。”

是真的吗,可以暂时离开这个经常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出了皇宫,水泓不会有永远办不完的朝政,黛玉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压力。

不得不承认,黛玉开始喜欢与水泓独处,嘴角微微上翘,望向水泓的笑容更加甜美。

103谁为谁解惑【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虽然元春被降了位份,但水泓并没阻止她与家人会面,也没有禁锢她的自由,除却身份上的尴尬,其他一切照旧,就是这样,元春仍旧忐忑不安的,雷声大雨点小,不像是皇上的作风啊。

试探着和于公公说起,可否请家人进宫一叙时,于公公欣然领命而去,元春没想到于公公答应的这样爽快,更没想到他能马上去办这件事,现在最想见到的是祖母,只要祖母接到信,明儿必定会进宫来的,如今只能依靠她老人家的智慧,来为元春解惑。

贾母在府里也悬着心,贾政兄弟一直奔走于各部之间,打听着娘娘在宫里的消息,只是不得要领,贾琏也日日守在宫门口,希望能遇见相熟的人。

当贾母王夫人得知可以见到元春时,婆媳皆欣喜若狂,元春做出这样的事来,还以为一时半会儿的不能见面呢,王夫人心里时刻装着女儿,知道如今唯有于公公最清楚元春的处境,递了三千两上去,于公公毫不客气的收下。

贾母看到这一情景,放下了心,这于公公也并不是六亲不认的,利益当前,谁都可以收买,他即收了钱就应该明了这钱的意义。

按于公公的说法,元春除却被降了位份,并没受到别的惩罚,每日照常去太后宫中请安,只是日例供给减了些,连住处都没变,皇上也没有其它的旨意下来。

贾母王夫人放下了心,只要元春在宫里没吃什么苦就好,皇上对她没有更多的责难,想来还有从前的情份在,如今只要进宫问明原因,以后再想法子恢复妃位。

觐见的时辰安排在巳时,一大清早的,贾母等人已经收拾妥当,只等着时辰到好出发,贾母因想起那日宝钗的表现,便命宝钗一同前去,宝钗突然被贾母看重,只觉心中欢喜,连忙回到自已的小院梳妆打扮。

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丫头梳头,从镜中看见宝玉还是一成不变的坐在书桌前读书,宝钗说道:“娘娘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的模样,太太那里急的吃不好,睡不好,你倒跟个没事人似的。”

宝玉一边翻着书页,一边说道:“常听人说皇上是位明君,每天要料理多少朝政大事,这么大个国家尚且治理的国泰民安,在这等小事上的处理也绝不会有偏差,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突然之间,宝钗感觉宝玉像长大了似的,神情自若,不似原来的顽童模样,还是那张俊脸,怎么成亲后,像是老成了许多。

宝钗说道:“这也算不得小事,连老太太都着急上火的,你平时不到前头去,什么也不知道,老爷一向不问俗务,这次不是也亲自去打听娘娘的安危吗。”

宝玉不以为意,说道:“大姐姐在宫里的地位,直接关系着老爷们的禄位,焉能不关心。”

宝钗听了这话诧异的回过头来,望着宝玉,也不过几日的功夫,这个在一起相处了几年的宝兄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话这样简单明了,一语中的。

王夫人遣了丫头来催请,宝钗连忙站到穿衣镜前,再一次打量自已的妆扮是否得体,宝玉望着一身华贵服饰的宝钗,说道:“大姐姐是犯了错被贬的人,老太太和太太按着国家体制穿着,姐姐没必要这样打扮自已吧,此时咱们家最需要收敛光芒,宝姐姐穿的这样鲜艳,有点不妥。”

宝钗听了这话,才意识到自已的打扮确实过于华丽,只想着以最美的姿态去见元春,却忘了元春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看了一眼时辰钟,还有一点时间,连忙将身上的佩饰减少几样,头上的珠钗也拔下来几根,宝钗点点头,这样好多了,没有刚才那样张扬,又显的很典雅而不失礼仪。

收拾完毕,宝钗又一次站到宝玉跟前,问道:“宝兄弟,你看这样行吗?”

宝玉上下打量着,对去掉了艳丽装扮的宝钗有点失望,卸去了金银珠宝的宝钗,怎么像个孀妇似的苍白,宝玉收回眼光,心里却在嘲笑着自已,怎么像是在议论别人家的事似的,阖府上下皆慌乱不堪,只有他稳如泰山的,其实大姐姐出了事,他心里也不好过。

等了半日也等不到宝玉的回复,宝钗只得先行离去,与贾母王夫人一同进宫去见元春,凤姐等人送至门口,眼看着车轿远去,平儿在身侧说道:“奶奶心里该有个准备才是,如今不光是太太,连老太太都开始看重这宝二奶奶。”

“她终归比我多读了几年书,明白很多大道理,又是太太的正经媳妇,我不过是借来管家的罢了,咱们迟早是要回大房去的。”

平儿说道:“奶奶为太太把人都得罪光了,也没捞什么好,还不如早早的回去呢,多亏二爷留了个心眼……”

凤姐瞪了平儿一眼,平儿自悔失言,左右看着,并没人跟随,才放了心,凤姐说道:“咱们家里这些管家奶奶们,哪一个是好缠的,你是我最贴身的,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娶宝姑娘一是因为娘娘的话,二来也是因为薛家的财,如今咱们能退步抽身最好,我只盼着能早些卸下这管家***位置。”

“太太一准希望宝姑娘管家,奶奶自去请辞呢?”

“二爷和我也是这样商量,所以亲事一完,我就说过的,太太的意思,是要等到宝玉他俩圆房之后就办这事,老太太呢,说不急,宝姑娘刚嫁过来,要多熟悉熟悉才好交接,今儿一看,这日子也不远了。”

平儿惊讶的说道:“宝玉和宝姑娘还没有圆房吗?成亲可都有半个多月了。”

凤姐点点头,宝玉可真是个怪人,放着宝钗这样的美人,还能当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真真难得。

贾母等人顺利的进入凤藻宫,看着一切都没有改变,贾母放下了心,王夫人一见元春就哭了,直说娘娘瘦了,宝钗仔细看着,元春确实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

贾母没功夫和她们相对而哭,觐见是有时辰限制的,还是趁早说正事的好,贾母问起究竟,元春擦干眼泪便娓娓道来。

皇上把元春托着偷看黛玉画像的宫女艳秋赏给了她,每次见到她,元春都会想起往事,想把她放的远些,偏偏皇上有话叫艳秋贴身服侍着,元春没办法,艳秋就成了除抱琴外,离元春最近的人。

天气转凉,艳秋着了点风寒,元春闲来无事,大发善心,亲自熬一大锅的姜汤给大家袪寒,因艳秋歇着没在跟前,元春特意命抱琴给艳秋送去一大碗,也有想笼络她的意思,谁料艳秋刚刚喝完,就直喊肚子疼,嘴里也开始吐着白沫,抱琴吓坏了,连忙禀了元春请太医来看。

太医来时,艳秋已经昏迷,把脉查看之后,太医断定是中了毒,元春吃了一惊,用毒在宫中可是个禁忌,刚想着能否跟太医求情隐瞒时,那面太医已经报了上去。

没想到皇上能亲自来,水泓脸色yīn沉,元春神色更加慌张,太医们用银针试探出姜汤有毒,元春当时差点晕了过去,再看抱琴,似乎也吓的不轻,主仆两个面面相觑,这毒是哪来的?

好在太医们抢救及时,艳秋捡回一条命,当艳秋说因着凉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姜汤时,元春只觉眼前一黑,这次真的晕了过去。一群太医围在身边,不容元春昏厥多久,等她醒来时,就见抱琴被捆起来跪在地上,元春下床也跪下了,连连说着自已是冤枉的。

可姜汤是元春亲自煮的,又是抱琴亲自送到艳秋这里,亲眼看着她喝下的,并没假他人之手,元春再怎么辩解也没用。

元春急切中想起,虽说艳秋中了毒,可她和抱琴手中连毒药都没有,如何去害她。元春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就有侍卫从元春的寝室中搜出一包药来,经太医验证,与艳秋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元春已经处于迷茫状态,连后来水泓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只是一连声的说自已是冤枉的,可怎么冤枉的又说不出来。

贾母听完后略想了想说道:“抱琴,你送姜汤给艳秋的时候,路上可见到什么人吗?”

抱琴含着泪说道:“倒是远远的见了几个人,可她们都没靠前,奴婢这一路上没和一个人交谈,艳秋住的不远,就在后边的房子里,不过几步的路。”

元春看贾母盘问抱琴,连忙说道:“祖母,抱琴不会害我的,这事我也问了她好几次了。”

宝钗连忙上前说道:“娘娘莫要着急,老太太是想知道事情经过,姜汤是娘娘亲手煮的,又是抱琴给送去的,这期间没有其它人动过送姜汤的碗,这毒是怎么下的呢?”

贾母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按娘娘的说法,凤藻宫上上下下的都喝了这锅姜汤,连娘娘也不例外,可大家都没事,唯独皇上赏的人中毒,这可太奇怪了,抱琴你再仔细回忆下,这一路上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抱琴皱着眉头,细细的回忆着,说道:“奴婢盛好了汤,放在托盘里,就向后边走,转个弯,刮起一阵风来,奴婢差点被风迷了眼,用右手搓了下眼睛,然后就进了艳秋的房里,说了娘娘的恩典,艳秋还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当着奴婢的面就喝了下去。”

贾母叹了口气,其中并没什么破绽,这可麻烦了。

104谁的错【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贾母让宝钗点了张银票出来,示意抱琴带着宫女们下去分分,抱琴接过银票带着宫女们出去,并直接关好了殿门。

宝钗把殿内各个角落细细的查看一翻,没有一个人的踪影,这才站到王夫人身边,听贾母问道:“元儿,按说抱琴是你最贴身的,你的秘密她全都知道,她到底靠不靠的住呢,姜汤除了你们主仆二人,并没经过其他人的手,做这事的即不是你,那就只有她了。”

元春此时已经毫无主意,听贾母说的有理,说道:“其实出了上次艳秋的事,我对抱琴也有不满,但瞧着凤藻宫上下,得用的人虽多,也没有比她对我更忠心的。”

王夫人也是这个意思,说道:“艳秋的事暴露出来,抱琴若是忠心耿耿,该当将一切罪责全部承担过去才是,这才是有情有义的奴才,她可倒好,先把娘娘给供了出来,娘几次想说这事,只没得着机会。”

贾母点头同意王夫人的说法,又道:“是不是她看元儿已经不再得宠,被谁收买了呢。”

宝钗自十二岁进贾府,几乎日日与贾母王夫人见面,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机密的讨论,一直以为元春贵为贤德妃,不知道会是怎样的雍容华贵,原来也不过如此,诺大个凤藻宫,太监宫女成群,也一样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

王夫人承诺与宝玉圆房之后,便将管家之事交给她办,宝钗即盼着这一天,又害怕这一天,哥哥的话没错,自已身体的隐疾,不定哪一天就会大白与天下,趁着如今贾母和王夫人对她都很信任,要尽快从贾家弄出钱来,以便远走高飞,还要尽力挑拨贾家各处人的关系,让她们连自已都顾不得,到时对她的行动也就不会太在意了。

可这件事说起来容易,真正去做格外的难,先是圆房一事,宝钗就很苦恼,按说宝玉冷淡,她该主动些的,可她根本提不起兴致来,宁愿就这样过一辈子。

宝钗望着祖孙三人的愁容,走上前来说道:“老太太的话宝钗觉着很对,抱琴跟在娘娘身边那么多年,什么事不知道,娘娘的卧房也不是谁都能轻易进去的,侍卫们却能搜出毒药来,真真让人费解。”

“看来整件事情最关键的人是抱琴,娘娘往后再做什么事,可要防着她才好。”

从祖母那里得了主意,元春的心不再那么慌乱,这才有心情问着家里怎么样了?

贾母说道:“家里娘娘就放心吧,若没出这个事,还想着娘娘偷个空子问问皇上,你父亲的官位晋了一级,现在是从三品了,照道理说,你母亲该跟着晋封二品夫人才对,这都过了多少天了,连个信都没有。”

元春也有些纳闷,想了想说道:“礼部也没人提起吗?父亲升官,母亲跟着晋封该是顺水推舟才对,这件事又没什么可麻烦的,折子送到皇上那里,皇上一批就是。”

宝钗说道:“是不是礼部的人忘了?”

贾母和王夫人齐声说道:“不会的。”贾母又道:“我晋封为正一品国公夫人,内务府的人亲自送来一颗东珠镶在珠冠上,可独独漏了你母亲的,当时我也问过的,内务府的人说并没接到这样的旨意。”

元春也糊涂起来,王夫人说道:“虽说晋升二品是好,可是我这心也悬着,就怕内务府的人来了,发现珠冠上那颗东珠不对,老太太给的那颗略小些,光泽也差了点。”

贾母说道:“这一关也没那么难过,给些银子就能堵住嘴,丢了碎了不敢上报的人家多着呢,我只是担心你母亲的事,就怕是皇上没想给她晋封啊。”

元春冷不丁想着一事来,说道:“会不会是母亲把东珠丢了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我常想着,宝玉成亲,有那么多王公贵族女眷们观礼,母亲会尴尬呢。”

王夫人说道:“倒也没什么,无非是有些难为情罢了,好在那天,大家都只顾着瞧两个新人,再说还有娘娘亲临,满朝上下,谁能不给娘娘面子呢,只盼着娘娘能快些复了位份,否则咱们家可就丢了大人。”

复位,谁不想呢,元春叹着气,等着贾母有好的办法说出来,在元春心中,贾母才是她的主心骨。复位何其难也,不是所有的心事都能讲给祖母与母亲听,更别说身边还有个新上任的弟媳宝钗呢,失宠是定型的事,不仅仅是在皇上面前,连太后那里,都是不冷不热的,嫔妃们看向她的眼光也是讥笑居多。

更可气的是纯妃和佳妃,故意站在她面前等着她行礼,若论善良,还是黛玉最好,仍像从前那样,叫她表姐,看不出远,也看不出近,怎么能把失宠的事说出来呢,祖母如果知道她在宫里什么用处都没有,还能再管顾着她吗?

一定不会的,元春很肯定这一点,现如今黛玉才是后起之秀,祖母以后必定会处处关心体贴黛玉,只有母亲才会时时记挂着她,元春有些后悔,当初若是听从了母亲的意见,早早的娶进了宝钗,再将黛玉嫁到北静王府,还会有这么多的事发生吗?

贤德妃仍是贤德妃,一切都不会改变。

王夫人和宝钗也注意到贾母的安静,王夫人问道:“老太太可是有什么好主意吗?”

贾母刚要说话,就有抱琴在外面提醒道:“娘娘,时辰到了,于公公已经从外边回来。”

元春连忙令宝钗打开房门,抱琴带着宫女各归各位,叫了抱琴到身边问道:“银子都分下去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都安排好了。”

有抱琴在,贾母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时辰已到,必须出宫,王夫人恋恋不舍的离开女儿,三品也好,二品也罢,谁也没有女儿更重要,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真是心疼极了。

元春扶着宫门向外望去,亲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真希望祖母能够再一次的力挽狂澜,让她重新恢复妃位,靠她自已,太难了,虽说除了抱琴之外,还有不少得力之人可用,可宫里这个地方,奴才们的眼睛更尖,就象方才说的,连自小就跟随在身边的抱琴或许已经背叛了她,更别提其他人了。

皇上轻易见不着面,太后佛爷似的,慈悲心肠,更见不得这些事,虽然没拒绝她的请安问好,但冷冷的眼神看的元春心都跟着发怵,她真的是冤枉的。

贾母等人回到荣国府,王夫人也顾不得休息,换了衣裳便叫宝钗一同到了贾母的院子里,三个人在一起又商量起元春的事情。

贾母这才说起她的想法,说道:“这一路上我都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着不对,艳秋的事情出来,皇上没追究,却让娘娘成就金玉良缘,又把艳秋送到娘娘跟前服侍,偏偏又是她出了事情。”

宝钗反复想着贾母的话,说道:“老太太,宝钗有个想法,只是若说的不对,老太太别怪我。”

王夫人忙道:“快说吧,关系着娘娘和咱们家的前途,大家的劲该往一处使才对。”

宝钗看贾母也点头这才说道:“自从娘娘的事出来,宝钗也细细的琢磨了几日,刚才老太太也说了,是皇上命娘娘为我和宝玉赐下的婚事,宝钗想,这前前后后的一切,皇上都是为了林妹妹才做的。”

贾母虽有这样的念头,却没宝钗说的明白,示意她接着说下去,宝钗说道:“老太太您想,林妹妹在咱们家是伤了心才走的,难免不记恨咱们,皇上现在又宠着她,自然处处为她着想,咱家娘娘才会无缘无故的受苦。”

王夫人恨恨的说道:“宝钗的话有理,必定是林丫头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娘娘遭人诬陷,也是她做的,我这二品夫人的封号也必定是她在皇上面前拦阻着,咱们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就这样对待咱们吗?”

贾母说道:“宝钗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娘娘在宫里一向如鱼得水的,怎么自打玉儿一进宫,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呢,那天咱们一同去关雎宫见她,你们走了之后,玉儿又跟我提起了属于她的家产嫁妆一事,我想着,她是不是因为拿不回去这些银子,才变着法的利用皇上的宠爱,来折磨娘娘解气呢。”

宝钗成功的挑起了贾母和王夫人对黛玉的恨意,让她们去跟黛玉斗吧,黛玉如今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黛玉,现在她的靠山是皇上,如果她们再小瞧黛玉,那才真正是以卵击石。

王夫人又道:“当年的事早就处理的平平的,林丫头的靠山再硬,也查不出来,没有就是没有,咱们不承认,谁拿咱们也没法子。”

贾母摇摇头说道:“此言差矣,若果真是这么回事,咱们就要好好哄哄她才是。”

“拿什么哄,林丫头想要的是银子,那么多,从哪来啊。”

贾母的眼光望向宝钗,宝钗的心中咯噔一声,老太太不是看中了薛家的钱吧,忙道:“宝钗的陪嫁还有些好东西,拿去变卖了也能值个万八千两的。”

王夫人忙道:“这顶什么用,又是你的陪嫁,好生收着吧。”

贾母厌恶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嘴也够快的:“你们先回去吧,让我想想。”

105翡翠镯子【手打VIP】

自从知道快要出门,而且是去参加灵儿的婚礼,黛玉的心情一直非常好,自那日与灵儿一别,再没有她的消息,虽然知道她与伽蓝在一起,一定安全无虞,还是很记挂着她,原来她回家预备婚事去了,真是可喜可贺。

水泓确实是一个体贴的人,知道她盼着能出去走走,就给她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黛玉心存感激,对水泓的态度有了一定的转变,不再像从前那样少见温柔的话语,也不再冷冰冰的。

看着雪雁等人在收拾出门的东西,把黛玉的常用药,茶叶,里外衣裳,连茶杯茶碗,棋盘书籍等物都预备下了,黛玉也极有兴致,上前来嘱咐着带这个,备那个的。

灵儿非常喜欢她的刺绣手艺,黛玉虽不常做活,以前也有过成形的绣品,正好送给灵儿做新婚贺礼。

雪雁翻箱倒柜收拾东西的时候,黛玉看到压箱底的一个小盒子,顺手拿了出来,打开一看,是一对暗红色的玉镯子,玉质通透,以手触摸只觉冰凉润滑,颜色又纯正,黛玉想起当年母亲说过,这个留着给她当嫁妆,年深日久的,搁在箱子里都快忘了。

冰湖见黛玉有些愣神,走到前来问道:“娘娘,这是什么质地的,红的这样匀称,看着价值不菲啊,是玛瑙吗?”

黛玉摇摇头说道:“这是翡翠,红色为翡,绿色为翠,这确实是上品,匣子中有玛瑙的镯子,你拿来对比一下就知道了,翡翠通透,玛瑙略有些浑浊。”

冰湖拿了玛瑙镯子来对照,果然不是透明的,两下一比较,顿时明白了翡翠和玛瑙的区别,黛玉将它们小心翼翼的收到盒子中。

雪雁在一旁看到了,说道:“既然找出来了,娘娘戴着多好,要不然还真让人小瞧了去,那日出去逛御花园,碰见纯妃娘娘,瞧她那瘦瘦的手腕上,金啊玉的戴着四五个镯子,一看就是极富贵的。”

“咱们娘娘又不是没有,皇上见天把好东西往这搬,太后也常常有赏赐,哪样不是最好的,真没看出来,雪雁姐姐还是个贪财的主。”

“可是娘娘又不戴在外面,都搁在箱子里,谁也看不到,可不就让人感觉像没有似的。”雪雁反驳着冰湖的话,黛玉不管是头上,还是身上全部简简单单,头上的几样首饰都是太太留下的,腰间常悬着那块和皇上一模一样的莲花玉佩。

唉,也罢了,与皇上成双成对的,也够让那些女人们眼气的。

黛玉嫣然一笑说道:“戴的多就叫富贵吗,颜色太杂反而显的庸俗,首饰多是金银之物,明晃晃的过于耀眼,把人都显的没了,与人见面,第一眼碰到的该是对方的眼睛,戴那么多华丽的首饰,只会喧宾夺主。”

“可是纯妃和佳妃她们都这样打扮着,还有贤嫔不也这样吗?看她们在一起,像举办什么首饰大会似的,一个赛一个的华丽。”

“这宫里最应该显出华丽的是太后她老人家,可你们瞧着,太后送给我的那些首饰都很名贵,可她自已却打扮的很朴素,除了宫廷大事,头上身上也不过是几样,这才是一国之母该有的风范。”

冰湖赞道:“还是娘娘看的明白,也更懂太后的心意,听宫里的嬷嬷说,太后也是为了让嫔妃们学着节俭。不过不管娘娘打扮成什么样子,皇上都会喜欢的。”

黛玉听了这话,装作没在意的背转身子,脸上出现一抹红晕,女为悦已者容,不知不觉的,她喜欢朝着水泓的方向转,水泓喜欢什么,她会小心翼翼的记下来,虽不曾刻意的去讨好,越是不经意间的流露,水泓看着她的时候,眼光越炽热。

“太后以天下养,还能这样节省才是真正的难得,是我们的表率。”黛玉觉着脸上的热度退下去,这才转过身来说道:“太后对我这么好,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冰湖,把这镯子带着,咱们去慈寿宫。”

雪雁马上明白了黛玉的心意,连忙说道:“娘娘,这是太太给您留下的嫁妆啊。”

“我现在有的,都是太后和皇上给的,诺大个关雎宫也没有几样属于我自已的东西”黛玉的神色有些黯然,当年母亲确实留下不少东西,贾母过生日,王夫人过生日,年节孝敬,也送的差不多了。“这镯子是我的,才能当成礼物送出去,况且这颜色也正和太后戴。”

冰湖叫人备下暖轿,捧着镯子随同黛玉一同奔向慈寿宫,人还没进暖阁,就听见里边传来一阵笑声,黛玉心想,若是别宫主位在,那就先回去,因问道:“是谁来了。”

“北静太妃和王妃进宫请安呢,娘娘快请进吧。”

黛玉随着宫女进到暖阁,只见太后对面坐着的正是北静太妃,王妃赵氏站立在一边,亲手倒茶,黛玉轻移莲步给太后请安,又给北静太妃请安。

“掬妃娘娘快起来,老婆子可当不起,以后可别拜了。”太妃笑着令王妃扶起来,黛玉起身后又和王妃相互问了好,太后便命两个人都坐下。

太后笑道:“今儿个是玉儿做为掬妃第一次见长辈,你受礼也是该当的,玉儿最是懂事孝顺,和你家这慧颖差不多呢。”

黛玉忙道:“王妃贤惠,日日cāo劳,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玉儿哪里能比,连自已宫里的事都料理不明白呢。”

赵王妃谦逊着说黛玉过奖,趁着众人没在意,在一边细细的观察着黛玉,还是那年贾太君生日见过一面,那会儿她还小,已经可以料定将来必是个佳人,现在瞧着真真可称为绝色,难怪王爷自从黛玉入宫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多亏皇上把她选了进去,若真的进了北静王府,自已的地位还真是岌岌可危,听说自从掬妃进宫,皇上再没召过别宫侍寝,这可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虽说黛玉不会再给她带来什么威胁,可王爷如今的样子够让人着急的,回到王府,除了在太妃那里能感觉出他的一点温情,回到房里常常闷着声不言语,这样的时候,赵王妃宁愿王爷还像从前那样,流连在花草丛中,也不愿意看到他这副颓废的样子。

如果有一天,当黛玉知道宫外还有个水溶,心里也在惦记着她,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赵王妃看着太后与黛玉彼此热络,心里疑惑起来,按说皇家最忌讳专宠的,黛玉这样宠冠六宫,太后怎么一点都不反感,反而待她好的不得了。

黛玉接过冰湖手中的盒子,将镯子拿出献了上去,说道:“玉儿正收拾东西,恰巧找出来这个,瞧着质地还不错,颜色也正和太后戴,太后看呢?”

太后接过镯子,点了点头,这丫头确实是好孩子,这镯子可称的上是翡翠中的极品啊,比她赏赐给黛玉的还要好,更有北静太妃在一边夸赞着,太后只觉脸上有光,连忙左右手腕各戴上一只。

太后笑道:“傻丫头,有好东西不自已留着,以后可别犯傻。”

黛玉抿嘴一乐说道:“太后在玉儿心中,就和亲娘一样,好东西自然都要献给太后,太后高兴,玉儿也高兴。”

北静太妃婆媳俩个又坐了一刻,便告辞回去,黛玉见太后累了半日,面有倦色,亲自服侍着太后躺下,又嘱咐了蕊珠几句话,这才离开。

出了慈寿宫,就有暖轿等在那里,黛玉摆摆手不想坐轿,冰湖便陪侍在一边往回走,说道:“从早上到现在,娘娘也没歇着,在太后宫里又没坐下,身体还撑的住吗?”

黛玉面对着冰湖点点头,说道:“我身子好多了,以往别说站上半天,就是和姐妹们玩一会,多数是硬在坚持着,自从用对了药,怎么劳碌都没觉出疲惫来。”

冰湖跟在黛玉身后,一边说话,一边望着四周的动静,转过一个弯,看到前方过来一抹粉色的影子,冰湖上前一步说道:“娘娘,是纯妃。”

黛玉也见到了,离的近时才看到纯妃怀里抱着的竟是一条白色的哈巴狗,两人互相见礼问好,纯妃笑道:“妹妹这是打哪儿来?”

“刚从慈寿宫中出来,正要回去呢。”

纯妃抱着哈巴狗走的近一些,让黛玉看,又道:“你看这狗好看吗?是我在娘家时养着的,最是温顺不过,还会给人行礼呢。”说着便引导哈巴狗做出给人行礼的动作。

黛玉也觉好玩,看它两只前爪搭在一起,动作虽然滑稽,却尽显可爱,身上还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想来天寒地冻,纯妃怕它冷特意为它做的,因问道:“它会咬人吗?”

纯妃笑道:“从我养了它到现在,还没见它咬过人呢,平时就在宫中给我解闷,闷的时候,看它在地上跑一跑,可有趣呢,妹妹喜欢我送给妹妹。”

黛玉连忙说道:“君子岂能夺人所爱,况且我也不懂得怎样养它,它叫什么名字?”

“茉莉。”纯妃看黛玉虽然拒绝,但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两只眼睛只是看着哈巴狗,纯妃随口问道:“妹妹在娘家时的闺名叫做什么?”

“黛玉,林黛玉”

话音刚落,只见哈巴狗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立起身子,张开大嘴,不顾一切的跳了起来,奔着黛玉的俏脸就咬了过来。

106惊魂【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黛玉闭上眼睛,本能的用手去遮,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听天由命,手指好像被划了一下,略有些疼痛,睁开眼睛一看,首先见到的是纯妃惊慌失措的脸,顺着纯妃的目光望去,黛玉吓了一跳,冰湖的一只手正在流血。

“天哪,冰湖。”黛玉看着冰湖的手心上有几道划痕,还有一圈牙印,显而易见是冰湖为她挡了一难,黛玉眼中含泪,忘了手指上的疼痛,连忙用自已的手帕给她包扎上,说道:“咱们快回去,宣太医瞧瞧。”

冰湖也见到了黛玉的手指上有一道血痕,说道:“娘娘,你的手指?”

“我手上只是划了一下,又不显眼,不要紧的,你的手若不赶快敷药,是要留下疤痕的。”黛玉小心翼翼的扯着冰湖的手臂,就要往回走。

“这是怎么话说的,茉莉自小养在本宫身边,性格一向温顺,还从没伤过人呢。”纯妃也着急的上前查看伤势,伸手去接仍掐在冰湖手中的狗,说道:“冰湖快随你主子回去治伤,这该死的狗看本宫回去怎么罚它。”

冰湖向后退了一步说道:“纯妃娘娘恕罪,奴婢身负保卫掬妃娘娘的重任,娘娘被茉莉伤了一根手指,奴婢要把它带回去,由皇上定夺。”

纯妃愣了,说道:“狗又不是人,它哪里懂得什么,况且掬妃的手指不过是被划了个口子而已,伤势又不重,你不快随你主子回去,宣太医瞧瞧,跟这狗较什么劲。”

冰湖没法与纯妃争论,转头在黛玉耳边低声说道:“娘娘,奴婢瞧着这狗不对劲,娘娘绝不能把狗还给它。”

黛玉虽然不解,但看冰湖一再坚持,想来必定有她的道理,面向纯妃说道:“姐姐放心,冰湖伤成这样,皇上一定会询问的,让茉莉先随黛玉回去,晚间就送过来。”

突然冰湖手中的哈巴狗又急躁起来,挣扎着就要向黛玉扑过来,只因身子禁锢在冰湖手中,才未能成行,黛玉瞧着这狗的嘴张的大大的,牙齿锋利,比刚才更恐怖了几倍,咬不到黛玉,就拼命朝着冰湖咬去。

纯妃见黛玉迟疑,亲自过来夺狗,黛玉看着狗的模样,脑中像是想到了什么,只是无暇细想,将冰湖护在身后,向四周叫道:“来人。”

贪狼带着侍卫一直保护在黛玉身前左右,只不现身,皇上命令,如果不事关掬妃生死,由掬妃自行处置,刚才哈巴狗咬向黛玉的时候,贪狼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再快的速度也来不及了,好在冰湖手疾眼快,用手挡住了哈巴狗的进攻,否则他们这些侍卫不用皇上处置,全都自杀尽忠吧。

贪狼早就跃跃欲试,只因皇上有密令,不能出来,这时听到黛玉叫人,连忙带着侍卫们由四面八方蹿了出来,把纯妃也吓了一跳,方圆百尺之内并没见到人影,贪狼等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黛玉早就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着她,也没想到侍卫们的速度如此之快,贪狼很快到了黛玉面前,单膝跪下说道:“娘娘恕罪,奴才保护不周,请娘娘示下。”

“冰湖把狗交给贪狼,快宣太医,回关雎宫。”

纯妃一直以为黛玉还是个孩子,遇到这样的事一定惊慌失措的,没想到她惊慌是有的,慌乱中还能镇静的安排,纯妃眼看着哈巴狗自冰湖手中移到贪狼那儿,忙道:“妹妹是怎么了,伤了妹妹和冰湖是茉莉的不对,可妹妹也不能与狗一般见识,它又听不懂人语,姐姐回去教训它就是了,皇上宠爱妹妹,茉莉若落到皇上手里,还有活路吗,求妹妹饶了它吧。”

纯妃边说还流下了眼泪,黛玉方才思绪有些混乱,但刚才哈巴狗二次扑向她的时候,多多少少已经明白了些,黛玉厉声说道:“冰湖手上的伤势严重,姐姐不要拦路。”说完黛玉拉着冰湖的手朝暖轿走去,携冰湖一同坐到轿中,轿子飞快的向关雎宫前进。

纯妃几步上前拦住贪狼的脚步,说道:“本宫与掬妃同品,伤了掬妃,本宫自会带着它去向皇上请罪,不用掬妃越俎代庖,把狗还给本宫。”

“纯妃恕罪,皇上是贪狼唯一的主子,皇上把贪狼给了掬妃,保护掬妃就是贪狼最大的责任,请娘娘让路。”

纯妃站在贪狼面前一动不动,说道:“你们这些人也不过是墙头草罢了,看着如今掬妃更得宠,就都围着她转,一个下三路的奴才,也敢与本宫顶嘴,本宫倒要看看,皇上会不会为了一个奴才怪罪本宫。”

说着纯妃就要上前抢哈巴狗,贪狼一闪身,纯妃显些摔到地上,贪狼躬身行礼,说道:“得罪了。”

纯妃恨恨的看着贪狼几步追上了黛玉的暖轿,不大功夫就没了影子,宫女春芳扶着纯妃说道:“娘娘,茉莉只怕是有去无回啊。”

“死活不重要,只是可惜它跟了我几年,准备了这几日,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出师不利,废物。”

“一会儿奴婢传出话去,让老大人再送条狗进来呢。”

纯妃猛的回头,眼神凌厉的望着春芳,说道:“蠢货,你以为出了这件事,皇上还能再允本宫养狗吗,该死的冰湖。”

水泓得到黛玉遇袭的消息,放下手中待批的奏折连忙回到了关雎宫,黛玉正眼泪汪汪的看着太医为冰湖清洗手掌的伤痕,听宫女说皇上来了,几步奔了出来,水泓见黛玉两只手上都沾着血,吓了一跳,以为侍卫虚报,其实黛玉被伤的很重,抓住黛玉的手腕细细看着。

“伤到哪了,快告诉我,太医怎么说,要紧吗?”

一直以来,黛玉都认为水泓是可有可无的人,并没把他的存在放在心上,今儿这一惊,让黛玉感觉出水泓的重要性,坐着轿子往回走的时候,心中迫切的希望能快点见到水泓。

看着冰湖手心凌乱的爪印,黛玉难过极了,眼泪一直含在眼圈中,只没有掉下来,这会儿见了水泓,伤心的泪再也忍耐不住,在水泓面前哭起来。

水泓这时已经检查完黛玉的两只手,除了小指那里有一道轻微的划痕,别处并没伤,想来这血是冰湖的,这才放下心,看黛玉哭的像个泪人似的,水泓动作轻柔的将黛玉揽入怀中,一手轻拍她的背部,一手抚着她的头发,她一定是吓坏了。

从养性殿边往回走,边听了贪狼的汇报,水泓有些自责,一直以来都让贪狼带着侍卫们在暗处保护黛玉,一来是给黛玉足够的空间,免得她总感觉被人监视着,心里不自在。二来也是想锻炼一下黛玉的能力与胆量,如果将来她要做这一国之母,就不能被保护的太严实,总要经历一些风吹雨打,才能学会如何自保。

嘴唇吻着她的发,感觉出她在怀中颤抖,突然很享受这一刻的脉脉温情,如果没有这件事,她怎么可能因为委屈害怕依偎在他身边呢,低下头,为黛玉抹去眼泪,在她耳边说道:“别怕,一切有我。”

听了他的话,黛玉才有所警觉,怎能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哭倒在他的怀中,站直了身子,推开水泓揽着她的手臂,望着水泓似笑非笑的目光,气道:“你还笑,冰湖伤的很重。”

“习武之人哪天不受点伤呢,保护你是她的责任,你的手指上被划了个小口子,虽然不重,也是她保护不力的证据。”

黛玉越听越不对,忙道:“不许你怪罪冰湖,她已经尽力了,若没有她护着我,受伤的就是我了。”

“我知道,这张小脸若是被狗抓伤,可就毁容了,小丫头,该赏要赏,该罚也要罚,才是明智的主子。”

黛玉皱着眉说道:“我不管,反正不许你罚冰湖。”

水泓以手指点了下黛玉的小鼻子,拉着她的手一同进到里边,这时冰湖手上的伤已经处理完毕,见皇上进来,冰湖连忙跪下了。

水泓询问了冰湖的伤势,得知并无大碍后叫退了太医,黛玉怕水泓真的怪罪她,连忙扯了扯水泓的衣袖,水泓还了她一个温暖的笑,扶着她一同坐下,才说道:“你起来吧,把事情经过说给朕听听。”

冰湖起身站到一边,说起了当时的事,又道:“娘娘那会只看着哈巴狗,并没注意到纯妃的神色与动作,奴婢却注意到了,当娘娘说出自已的闺名时,纯妃娘娘明显有一个往外送的动作,而且眼神很凶恶,奴婢当时就觉着不好,想要隔开娘娘与哈巴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奴婢该死,请皇上责罚。”

“你是说纯妃故意纵容这只狗伤害玉儿?”水泓眯起了眼睛,冰湖的回忆与贪狼基本相同,比贪狼更详细些,贪狼说纯妃本来是要往御花园走的,远远的看见了掬妃,才又退回几步拐到这条路上来。

难道纯妃真是故意的?

冰湖躬身答道:“奴婢不敢妄断,只是直觉。”

水泓望着黛玉问道:“这事你怎么看,按冰湖和贪狼的说法,那只狗确实是扑向你的。”

黛玉也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道:“纯妃姐姐问起我在娘家时的闺名,我就告诉了她,然后那狗就扑向了我,吓的我当时什么都做不了,连躲都不会了,多亏有冰湖挡在前面。”

水泓笑了,在黛玉耳边说道:“不用再重复了,有你的面子,我不会责罚冰湖的。”

107纯妃的计谋[手打文字版VIP]

黛玉被他看破了心思,瞪了他一眼又道:“我吓的不得了,也顾不上想这些,是冰湖提醒我说狗不对劲的,我想着不管怎样,先把狗带回来再说,那只狗又一次听到我名字时,还是义无反顾的扑了上来,我的脑中就有了影子,而且纯妃亲自上来夺它,说什么都不肯让我带走,我身边除了冰湖,就是一些和我一样,手无缚**之力的宫女们,灵机一动,就叫了贪狼出来保护我。”

“做的好”水泓由衷的夸赞着,一挥手,众人退了下去,看着她因激动和焦急脸蛋红扑扑的,分外好看,“虽然咱们都该做个有教养的人,可有人欺负你的时候,也不能过于心慈手软,我把这件事的决策权交给你,随你去处置如何?”

“我?”黛玉狐疑的望着他。

“把你的怀疑,你的想法全部告诉我,不管是谁,敢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这件事我希望你自已把他弄清楚,玉儿,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你要学会保护自已,照顾自已,当你有了结果的时候,告诉我,由我来收场,你能做到的,我相信你。”水泓鼓励着她,也相信她,看从前她对待贾家人的态度,就知道玉儿是个心里有数,表面却分毫不露的人。

面对他的肯定,黛玉重新燃起了自信心,水泓看她的眼睛发亮,知道自已的话起了作用,没有天生的信心,只有不断培养的信心,她在贾家长期过着极度压抑的生活,对自已越来越没信心,也畏惧与人交往,水泓知道,除了灵儿和身边那几个人,黛玉与别人几乎不交谈,而太后在她心目当中虽然像母亲,却并不适合做一个可以倾吐心思的对象。

征服畏惧与害怕,建立自信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她去做她一向害怕的事,直到获得成功。

“第一次见你是在大觉寺的后山,你给我的感觉太新奇了,见了蛇即不跑,也不尖叫着晕倒,你在和雪雁讨论着那是条毒蛇,这件事给我的印象太深了,外表柔弱而内心坚强,我需要一个这样的伴侣,所以才一步一步的接近你,玉儿,你要明白,不管你做什么,都不需要有任何顾虑,你背后的靠山是我。”水泓抓起黛玉的手握成拳头,朝着自已的xiōng口捶去。

他的xiōng膛像鼓一样坚硬,捶他只会让自已的手更疼,黛玉笑出声来,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真好。

“你试试,看靠山硬不硬。”水泓继续游说着她。

“好了,我知道了。”黛玉抽回手,说道:“有时也想过,我从小就受到这么多的困苦,是不是老天有意在磨练我。”

水泓忙道:“那是当然,现在你遇到了我,困苦已经结束,迎接你的只有美好的未来。”

黛玉举起手腕将伤处给水泓看,说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美好的未来?”

水泓抓住她的手,笑着说道:“这是意外,好啦,咱们现在一起来考虑一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黛玉收敛了笑容,仔细的回忆着当时的过程,连一个细节都没有漏下,过了半晌才说道:“咬伤了冰湖之后,尤其是我说要把小狗带走交给皇上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出纯妃有点着急,可若说那狗是冲着我来的,还真是不能叫人相信。”

“有办法,我们来试验一下。”水泓拉起了她的手一同来到外间,哈巴狗好象也知道闯祸了似的,老老实实的蹲在一边,这时,宫女来报:“禀皇上,娘娘,纯妃娘娘在外面请旨见驾。”

“让她先回去,朕这会子不想见她。”

水泓安顿黛玉坐好,一把捞起小狗,略想了想说道:“林黛玉。”奇怪的是哈巴狗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耳朵也竖了起来,却没有更多的动作。

水泓有些不明白了,若说纯妃故意训练这狗,听声音来咬黛玉,那刚才他明明喊了黛玉的名字,小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水泓将狗交给贪狼,说道:“你来试试。”

贪狼接过狗,刚想张嘴,又躬身说道:“奴才岂敢冒犯娘娘的名讳。”

“朕不怪你,尽管试来。”

贪狼将狗平举到身前,说出了黛玉的名字,还是一样的,哈巴狗的头转来转去的,并没扑向贪狼。

水泓长嘘口气,也苦笑了下,从来都是审人,第一次这惹祸的罪犯变成了狗,黛玉走上前来,说道:“我来试试呢。”

“不可”水泓断然拒绝,虽然黛玉身边现在有人保护着,但也绝不能再冒这个险。

冰湖受伤的手已经包扎妥当,这时也站在一边看着,黛玉望着冰湖若有所思,哈巴狗当时确实是在听到她说出名字时,才冲上来想抓咬她的,要说纯妃训练她的狗记住了黛玉的容貌,这是没法让人相信的,那么纯妃是怎么做到的呢?

“贪狼,你抱着狗站到雪雁面前,让雪雁说我的名字,可要小心她的安全。”

“奴才明白。”

贪狼抱着狗朝着雪雁走去,黛玉也一同过去并示意雪雁小心,冰湖连忙走过来说道:“娘娘,还是让奴婢来试吧,奴婢虽然伤了一只手,但自保没问题。”

这时,水泓已经完全明白了黛玉的意思,也走上前来说道:“照冰湖的意思做,玉儿退后点。”

贪狼面向冰湖,双手掐住哈巴狗的脊背,举了起来,冰湖大声的说出了黛玉的名字,只见哈巴狗仿若有什么在呼唤着他似的,瞪大了眼睛,张开大嘴,全身紧迫,手脚并用的朝冰湖使劲咬去。

水泓气的拎着小狗就往墙上摔去,突然脑中闪光,一个空翻抓住了险些被摔死的小狗,扬手丢给了贪狼,果然是这样,纯妃训练这条狗就是专门来对付黛玉的。

混蛋!

当初是因为她搭救太后有功,才允许她在宫内养狗的,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心肠这样狠毒,若不是黛玉身边有冰湖,还不就让她的奸计得逞了。

千防万防的,也没想到纯妃能使这种yīn招,突然水泓想起了一件事,前几天偶然在御花园见到纯妃的时候,她身边有两个宫女的腮旁能明显见到血痕,看来纯妃平日就是用宫女来做试验的。

转过头来却不见了黛玉,进里间看黛玉正在用帕子拭泪,水泓走到身边说道:“怎么哭了,手指疼吗?”

“我是不是一个不祥的人?”

听了这样的话,水泓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拉着她一同坐下,安慰道:“为什么这么说,你不知道,你的出现带给我多大的欣喜,自从身边有了你,每天忙到半夜,都不觉得累,和你一起吃饭,一起散步,是多么开心的事。”

“王嬷嬷和春纤为了我被舅母赶了出去,冰湖这又受了伤,都是因为我。”

好容易这几日她的笑容多了些,绝不能为着这事让她沉闷下去,水泓说道:“我很后悔,如果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那样你就不会吃这么多的苦,也能早点摆托贾太君往你脑子里灌输的思想,她确实是一个不简单的人,这些年来,我看她在你身上别的事没做,倒是让你学会了委曲求全。王嬷嬷和春纤的事,那是王淑人欺你年幼,又没父母可以依靠,故意来为难你的,至于冰湖,保护你本来就是她的责任。”

有他的安慰,黛玉觉得心里好过了些,水泓又道:“纯妃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既然知道她的故意的,你还自责什么,我会处置她的。”

“她是你的妃子。”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黛玉的嗓音明显低沉了许多。

水泓看出了黛玉的落寞,她是因为嫉妒吗?嫉妒他身边还有其它的女人,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水泓悄悄的握住她的一只手,说道:“虽然咱们还没圆房,可有一点你要牢牢的记着,这辈子你只能是我水泓的女人。”

黛玉抽回了自已的手,侧过身子不看向他,听他在耳边又道:“自从潇湘馆的那一吻之后,你自已算算,这都多少天了,我从来都是独寝,她们现在只是名义上的妃子而已,在我心里,只拿你当妻子看,我在等着你,等你接受我,接受这一切。”

黛玉的俏脸更红,在他身边恍若坐在烤炉旁边似的,全身发热,想要站起,可不知何时他的手臂已经缠到了她的腰上,再次看向他的时候,只觉他眼中满满的都是深情的目光。

黛玉与水泓对望着,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已,突然手指一阵疼痛,黛玉将手指含进唇里,深深的体会到了十指连心的痛楚,刚才一直在为冰湖担心着,根本记不起自已的手指上也有一道划痕。

他说她们只是名义上的妃子,可如果把心整个的交给了他,将来被他无情的伤害呢?

不能拥有完整的他,那么就放弃他,黛玉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望着水泓,说道:“我答应你,从这一刻起接受你,你也要答应我。”

“你说”水泓有些意外,一直想让她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女人,才不给她压力,本想着两人一同出游的时候,没有外人的干涉,再加深与她的感情,没想到黛玉自已倒提了出来。

水泓的眼睛亮晶晶的,笑意忍都忍不住,玉儿想通了,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了。

黛玉抿了抿唇,看着水泓的眼睛闪着光,坚定的说道:“从今以后,我属于你,而你也只能属于我。”

108交心【手打VIP】

水泓诧异的望着黛玉,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原来她是想要一辈子的独宠。是想立她为后,可连他自已也不知道,这条路要经过多少艰难险阻,没有十足的把握,连黛玉他也不能说。

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立后并不仅仅是他的家事,也是国事,大臣们提出异议,他可以不在乎,因为他有能力与胆量保护自已的女人,母后若是坚决反对呢?再者父皇临终的遗言是可以置若罔闻的吗?

出自民间的皇后与太子,这件事一直压在水泓的心头,所以他才筹划着与黛玉心心相印之后,陪着黛玉去民间走走,让她在民间有孕,以期达到自已的目的。

他相信到时母后知道黛玉有孕,就不会反对了,如果现在被母后得知他的想法,黛玉会有危险的,彼此的关系也会成冰冻状态,母后就算再喜欢她,再怜惜她,也比不得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他不能让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水泓曾经这样想过,是不是下道圣旨免了林如海生前的官位,让黛玉变成平民之女更好些呢,不用别人劝说,自已也打消了这个念头,林大人又没什么错,再者这不是往他脸上抹黑吗。

望着黛玉那弯弯的淡淡的眉毛下,那黑亮的,温柔的眼睛正用着期待的目光在看着他,倾下身子低下头,唇一点一点的贴近她,直到黛玉开始往后缩着身子,水泓以手指点住她的唇,说道:“别动,我也该索要报酬的。”

黛玉的眼神由期待变成了惊讶,他的意思是?他真的答应了!怎么会?他是皇帝啊!

“闭上眼睛。”

黛玉听话的将眼睛闭起,清楚的感觉出彼此的呼吸,她一动都不敢动的,紧紧的抿着唇,怕他知道自已早已加速的心跳,与所有的不安,连呼吸都像停止似的。

那两片暖暖的唇就这样压到了她的唇上,轻轻的一碰就离开了,黛玉松了口气,好在不是潇湘馆时,他强盗似的作风,令人恐惧的热吻。

樱唇轻启,畅快的呼吸着,刚要睁开眼睛,那两片唇强硬的压下来,重重的吻到她的唇上,两条有力的臂膀迅速把她揽进了怀里,她连反应都来不及的就被他搂抱到他的膝上。

黛玉的心呯呯的跳着,紧紧的闭住眼睛,只能感觉出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连嘴角都不放过,突然整个嘴唇像是被含了起来,而且两人的身子贴的越来越近,黛玉能清楚的感觉出他重如擂鼓的心跳,也能感觉出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他的身子像铜墙铁壁般的坚硬。

好羞人哦,黛玉试探着想要挣扎,伸手费力的将两人紧贴着的身子隔开,刚刚得逞,就被他将两只手绕到他的颈后,这已经不是他在吻着她,好像她也很乐意被他吻似的。

就这样全身动弹不得的被他禁锢在怀中,黛玉有些窃喜,幸亏已经爱上了他,如果他用强的,她根本没有能够逃脱的可能,入宫的日子已经不短了,他一直没有强迫过他,而现在他的急切与略有些粗鲁的热吻让她再一次的感觉到了他给予她的尊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黛玉像要窒息了似的,双手捶打着他的肩膀,感觉出她的抗拒,水泓放开了她的唇,让她可以大口的呼吸,在她刚刚觉出顺畅的时候,他的唇绕到她的耳边说道:“不许咬我。”

恩?黛玉没有回过神来,刚想发问,那晚的感觉又来了,他的舌头探入她口中,与她的舌尖共缠绵……

一样的吻,不一样的感觉,当水泓终于满足的抬起头时,黛玉已经接近于晕厥状态,迷糊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扶着她站好,等她终于适应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到窗边一同跪下。

水泓骄傲的看着这个终于属于他的女人,她的唇烙上了他的记号,或者说在潇湘馆的那一吻,已经注定了他和她之间的缘份。

黛玉迷惑不解的望着水泓的动作,水泓面对她真诚的说道:“誓言是我对你一生的承诺,我--水泓,从今天起做你最忠实的丈夫,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我的生命终结。”

眼睛红了,眼泪就那样扑簌簌的掉下来,水泓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把她圈进怀里,说道:“权当这是你感动的泪吧,同样的,我也有要求,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的心里都只能有我这一个男人,如果你敢变心,天涯海角我也要追杀你。”

黛玉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如果说水泓一直以来是以皇上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那么这一刻,黛玉深深的感觉出,水泓成为了她的丈夫。

煞风景的事总是来的很快,在两人相对而视,彼此真情流露的时候,在水泓想再次亲吻她的时候,雪雁非常不讨人喜欢的敲着门,在外面说道:“启禀皇上,太后那面传过话来,请娘娘过去呢。”

黛玉听了雪雁的话,连忙想要挣脱水泓的怀抱,水泓不依的瞪着她,马上要到嘴的粉唇就这样放手实在心有不甘,黛玉忙道:“太后要见我呢,你快放手。”

“不放。”

看着他皱紧了眉头,yīn沉着脸,一副赌气的模样,黛玉笑了出来,像一朵在冬雪之后悄然绽放的梅花一样,带给水泓美的感受。

“你要违抗太后的懿旨吗?”

“你在玩狐假虎威吗?”

“我会去太后那里告状的,说你欺负我。”

“尽管去告吧,早晚我会折磨的你,想死的力气都没有。”水泓恨恨的望着黛玉的调皮模样,实在憋不住也笑了出来,在她的唇上轻轻的一记吻,才说道:“重新洗把脸吧,这副样子去慈寿宫,太后可就什么都知道了。”黛玉扬起手想要捶打水泓,水泓一闪身已经躲了开去,把空间留给黛玉。

雪雁等人忐忑不安的等在外面,皇上和娘娘关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半天都不出来,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唰的一下,门被打开,水泓大踏步的走了出来,对守在门口的雪雁说道:“玉儿刚哭过,服侍她穿的厚实点,可别着凉了。”

雪雁连忙答应着,进里屋准备洗脸水,黛玉听到了水泓的话,嫣然一笑,他还真会帮她找借口,明明是他的原因,才满脸通红的,他偏要说成是她哭的。不过这样也好,免得雪雁误会,这丫头精着呢,若被她看出了门道,过几日见了灵儿,她一定会全部泄露出去的。

雪雁望着黛玉肿起来的唇,心里也在奇怪着,哭的再伤心也不能咬自已的嘴唇吧,娘娘连嘴角都有牙印呢。破天荒的黛玉在嘴唇上擦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这时雪雁已经稍稍明白过来一些,娘娘再怎么掩盖也遮不住喜悦的神色,刚才在屋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可真让人好奇呀。

坐着暖轿到了太后这里,进入内殿刚行过礼,太后便叫她起来,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焦急的问道:“哀家听说你被纯妃的狗咬着了,伤的重不重,快给哀家看看,伤到哪了。”

黛玉忙道:“太后别着急,玉儿没事,只在这里划了一下。”

太后握着黛玉的手仔细看着,只有一道轻微的划痕,看来也不严重,这才放了心,又道:“你没事就好了,刚才纯妃过来跟哀家请罪,说皇上不肯见她,必定生她的气,哭了好一会儿呢,他们听来的消息也不准确,说是流了好多的血,可把哀家吓坏了。”

黛玉挽着太后的胳膊,感动于太后的惦念,说道:“是冰湖受了伤,她为了保护玉儿,左手掌心伤的很重。”

只要不是黛玉,其他人受伤,太后就没那么心疼了,叹道:“那孩子瞧着就很省心,她这样忠心,该赏她点什么的,赏什么好呢,蕊芯,取二百两银子来赏给冰湖。”

蕊芯答应着去办了,太后又道:“纯妃这狗在宫里也养了几年,从没听说咬过谁,哀家还抱过呢,挺温顺的,怎么还咬起人来,哀家已经告诉纯妃把狗送出宫去,再不能养了。”

这时水泓走了进来,给太后请了安说道:“纯妃喜欢,就让她养着吧,好在玉儿并没受伤,以后再见着时,躲着点就是了。”

黛玉有些意外的看着水泓,他当时恨的差点摔死那条狗,怎么变的这么快,就见水泓调皮的对她眨了下眼睛,给了她一抹安心的笑。

太后说道:“纯妃已经知道错了,一会儿让纯妃过去给玉儿赔个礼,认个错,这事就算了了,玉儿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后宫稳定,你才能认真料理朝政,母后也少cāo点心。”

水泓和黛玉答应着,太后又道:“泓儿也别再为难她了,看纯妃的样子,也吓的不得了,哀家这里让她们预备了压惊的药,一会儿让玉儿带回去,早晚各吃一丸,很快就会好的。”

黛玉连忙起身谢恩,水泓说道:“母后放心吧,玉儿心地善良,本就不是记仇的人,刚才还跟儿子说,不关纯妃的事呢,还嘱咐儿子不能跟太后说,怕太后惦记着。”

原来水泓也是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黛玉又一次的领教了他的厚脸皮,太后听了水泓的话,更对黛玉喜爱到心里,拉着她的手问这问那的。

109失宠【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水泓和黛玉在慈寿宫中陪侍着太后一同吃了晚饭,才告辞回去,黛玉边走边悄悄的望他,水泓感觉出注视的目光,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小丫头,有什么疑问?。”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完美。”

“掬妃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是黛玉的丈夫该做的事。”水泓对她笑笑,并没有解释的太多,如果纯妃够聪明,不该挑衅他的耐心,那年太后摔倒后,水泓亲临现场,查看了周围的环境,平坦的桥上,又没结冰,身边还有宫女搀扶着,怎么会突然滑了一下呢。

后来在太后的鞋底发现了一颗珠子的碎渣,水泓重新回到竹桥上查看,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几颗小珠子,太后也说只觉脚下一滑,就向一边仰去,多亏纯妃救了她。

经过秘密查访,珠子是纯妃的,她是故意害太后摔倒,水泓心里有了数,只是太后非常感激她,要求水泓封个妃位,又给了不少赏赐,

看见太后将此事信以为真,水泓不想令她失望,只得将错就错,若是太后知道纯妃的计策,会难过的。

本来想等太后百年之后,再处置纯妃,没想到她又想不着痕迹的让黛玉毁容,这种女人绝不能留,只是这样的事情没必要让黛玉知道。

携着她的手将她送回关雎宫,雪雁带着宫女们退了下去,黛玉有些紧张,交心之后会是洞房吗?可她还没有准备好。

水泓望着局促不安的黛玉,她的两只手交握着,眼神瞟来瞟去的,就是不敢看向水泓,水泓对她的紧张心知肚明,已经等了这些日子,还差再等上几天吗,等她适应了他的存在,再洞房也不晚啊。

“我还有好多奏折要批,玉儿不必等我,先睡好不好。”

“好。”黛玉连忙点头,快速的回答着。

水泓出声的笑了出来,小丫头太可爱了,她只是不好意思撵他走吧,低下头在她唇边一吻,满意的瞧着脸颊上的那抹红,贴近她耳边说道:“早早晚晚,早晚有一天,好好睡。”

望着他的背影,黛玉微微皱眉,他在说什么啊,不过水泓真的很为她着想,听太后帮纯妃辩解,便为她说好话。她不是圣人,对纯妃的举动也是非常气愤的,可是到了太后那里,她在水泓的嘴里却成了一个识大体的人,这个坏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出了关雎宫,水泓就见贪狼等候在一边,问道:“狗呢?”

“回皇上,奴才弄个笼子关起来了。”

“带上它,去云福宫。”水泓率先走着,刚到云福宫,就有小太监禀报了进去,纯妃老远的就迎了出来,水泓没理她,径直走进内殿,在主位坐下。

纯妃跟随着水泓进殿,跪到了身边,眼泪直流了下来,哭道:“臣妾知错了,没有好好管住茉莉,伤了掬妃妹妹,求皇上看在往日薄面上,饶了臣妾的管教不严之罪。”

管教不严?如果不是在关雎宫已经知道了一切,水泓还真是要被纯妃的眼泪给打动了,难怪太后要为她求情,水泓似笑非笑的望着纯妃,说道:“纯妃,你宫里一共多少个宫女。”

纯妃愣住了,皇上对黛玉之伤一字不提,反问了句不相干的事情,忙道:“回皇上,包括春芳在内一共八名。”

“都叫了来。”

纯妃更加不解,连忙令春芳将宫女们都带到皇上跟前,水泓望着贪狼点了点头,贪狼一挥手,就有几个小太监端着水盆上来放到一边。

纯妃有些迷惑,只听水泓说道:“让你宫里的宫女们把脸手都洗干净,袖子挽到手肘处。”

纯妃连忙照办,当宫女们洗净了脸的时候,纯妃才多多少少明白了些,宫女们的粉擦的很厚,平时也看不出脸颊和脖颈上有伤,这下子洗掉后,那些划痕,再也遮不住了。

“传太医。”

纯妃扑通的跪了下去,皇上越冷静,代表他越生气,进宫这些年,别的没看懂,这件事倒是看的明白,虽说因救了太后晋封妃位,获得了很多的赏赐,给娘家争得了荣光,可是皇上的眷顾却越来越少了,不管她再怎么温柔似水的,皇上都不肯再看她一眼。

“臣妾知错了,求皇上饶了臣妾吧。”纯妃楚楚可怜的望着水泓,伏着水泓的脚边流泪。

“朕连一个字都没怪过你,纯妃何错之有。”

纯妃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皇上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宫女们的伤明晃晃的摆在面前,难道皇上不是为了掬妃的事来的?

太医们鱼贯而入,挨个为宫女验伤,张太医带着一个宫女来到水泓面前说道:“皇上,八名宫女的脸上,脖颈上,手臂上均有不同的抓伤,与冰湖手上抓痕一模一样,这名叫彩兰的宫女脖颈上有道划痕是新的,应该是近两日所得。”

水泓望着纯妃说道:“她的伤是哪来的?”

纯妃堆坐在地上,从太医的话里,已经明白了一切,皇上原来是有备而来,也就是说,他什么都知道了。

“是你自已说,还是朕替你说,或者,彩兰来告诉朕。”

彩兰已经看明白如今的形势,连忙跪倒在地,说道:“奴婢的伤是被茉莉给抓的。”

“茉莉为什么要抓你。”

彩兰偷望了纯妃一眼,看纯妃面如死灰的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连眼神都有些呆滞,便道:“娘娘要我们几个宫女,每日抱着茉莉训练,让狗来抓咬我们。”

水泓示意彩兰停住,对傻坐在一边的纯妃说道:“让她们每日对着茉莉喊着掬妃的名讳,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朕还真小看了你。”

“皇上,臣妾知错了,求皇上看在家兄与叔父每日对朝廷鞠躬尽瘁,尽心竭力的份上,饶过臣妾这一回吧。”纯妃边哭边道,若不是自打掬妃进宫,皇上一次都没来过云福宫,连在路上遇到,也没有给她过多的注视,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掬妃与你素无往来,每日除了慈寿宫,哪都不去,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是何时得罪了你纯妃?”

纯妃不敢争辩,说是嫉妒黛玉获得了皇上的怜惜吗,水泓站起来要向外走,纯妃紧走几步抱住了水泓的大腿,哭道:“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求皇上别告诉太后,太后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了,会伤心的,臣妾只是吃醋,才做了傻事。”

水泓侧过身子看着纯妃说道:“朕给你留足了面子,若是太后知道当年是你扯断了手腕上的珠链,害的太后显些滑到桥下,太后会更伤心的,朕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太后,真是浪费了朕赐你这个纯字。”

纯妃松开了紧握水泓衣摆的手,这件事皇上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皇上是因为查到了这件事,才开始冷落她的吗?望着水泓的背影越来越远,纯妃在春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原来以前的日子不叫失宠,真正失宠的日子,恐怕从现在才开始真的来了。

“彩兰呢。”纯妃难过之余还没忘了她,就见彩兰低着头躲在一边,纯妃向她走去,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反手就是一个耳光,说道:“趁着皇上的圣旨还没来,本宫先处置了你。”

“皇上救命啊…”

水泓回到了关雎宫,看黛玉的卧室里只点了一枝红烛,便知道她已经睡的熟了,悄悄的掀开床帐,看她睡的正香,伸手触摸着她的额头,微微有些热,看来白天的事还是吓到她了,一直以为凭着自已绵绵密密的保护,可以令黛玉安全无虞,看来还是大意了。

伸手解开外衣的扣子,随意的搭在一边,只穿了一条睡裤躺到了黛玉的身边,将她搂在怀里,下巴蹭着她的额头,如果他连自已的妻子也保护不了,那他和贾宝玉又有什么分别,即枉为一个男人,也枉为一国之君。

痴痴的望着她的睡颜,玉儿在贾家受尽了精神上的折磨,还以为她进宫之后,在自已身边,能不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水泓开始检讨自已,纯妃这件事给他敲响了警钟,以后在玉儿的安全上更要重中加重。

好热啊!黛玉踢着被子,不妨被一条腿压住了自已动弹不得,慢慢睁开眼睛,望入一双眷恋的眼睦中,水泓离她的距离连半尺都不到,而且**着上身。

他们圆房了?黛玉拉起被子将自已陷在里边,水泓连被子带人抱了起来,打开被子的一角将黛玉的小脸露了出来,笑着说道:“我会拿走我该得的,但不是现在,以后我不会睡在隔壁冰冷的房间里了,你让她们放两个枕头,我昨晚找了半天呢。”

“隔壁怎么会冷呢”黛玉低低的嗓音传来。

“没有你在我怀里,当然会冷,看你这里多暖,若是不暖,刚才为什么会踢被子,你再躺一会儿,我得起来了。”水泓倾下身子扫了下她的嘴唇,才放开她下床。

望着他古铜色的肌肤,黛玉有些害羞,自从昨天两人交心之后,水泓总是偷袭她,令她防不胜防的。愣神的功夫,水泓已经着装完毕,回头看她还傻呵呵的坐在床上,突然觉得很满足,他的房间里摆着的是他的床,他的床上有他的女人,红着脸拥被而坐,她一定不知道,睡衣的衣领已经扯开了一角,露出了白嫩的肌肤。

水泓突然觉得全身躁热,很想回到床上与她缠绵一会儿,瞥了一眼立在一边的座钟,该是上朝的时辰了,暗自叹了口气,强迫着自已走了出去。

110真正的失宠【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凤姐从宝玉成亲后,便一天懒似一天的,这几日又有了反胃的反应,连饭也吃不下,常常倦的只想睡觉,贾琏将凤姐的身体状况回禀了上去,贾母亲自命人请了太医为凤姐诊脉,确定已经身怀有孕。

凤姐有了身孕,便不能再理家事,管家之位顺理成章的落到了宝钗手中,交接明白之后,凤姐夫妻被刑夫人接回了自已的院子。

屋子里的摆设与原来的小院并没多大分别,是婆婆怕她换了地方不习惯,特意按着过去的模式给收拾的,凤姐心里感激,早就想卸去身上这副担子,安安稳稳的养个哥儿,只是这几年间一直没生养,也没有理由,终于可以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了。

贾琏安排了外间的事后,拿着包袱进了凤姐房中,说道:“这东西你给我收起来,重中之重。”

凤姐看贾琏说的严肃,叫来平儿说道:“把这个和原来那些东西搁在一处,严密些,等着没人的时候再放。”平儿答应着去了,贾琏又道:“你倒是挺相信她的,什么事都安排她去做。”

凤姐白了贾琏一眼,说道:“你说的话做的事,我只能信一半,世间唯有平儿是我可以完全相信的,只是可惜了她,要不然可以聘出去做个正房奶奶,以后就咱们三个人过吧。”

“自从林妹妹进宫,你倒像是想开了,搬过来之后又给平儿单独弄个屋子,我已经去看过了,收拾的不错,即这么着,摆两桌酒正式收了做二房如何?也改改你的名声。”贾琏建议着,其实平儿在自已的院子里,早就是姨***身份,以前有尤氏和秋桐的时候,她们也越不过她。

凤姐见平儿进了屋,才道:“二爷要正式娶你做姨奶奶呢。”看平儿没有过多的反应,又对贾琏说道:“咱们心里明白就得了,已经搬了出来,也不必事事cāo心提防,平儿若做了姨奶奶,有好些事反而不方便,哪有个姨奶奶常常出府的。”

贾琏这才明白凤姐的用意,也知道平儿对凤姐忠心耿耿,便不再说,因让平儿出去守着,又对凤姐说道:“听说林妹妹在宫里受了伤呢。”

凤姐猛的坐了起来,问道:“是怎么了?”

贾琏扶着凤姐重新躺好,自已也躺下说道:“前儿被纯妃的狗抓了一下,好象也没什么事,我刚才已经把这消息回禀了老太太和太太,她们现在正商议着进宫慰问呢。”

贾母和王夫人得了这个消息后,想法各有不同,不管与黛玉之间有什么纠葛,贾母仍然是很心疼她的,王夫人却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宝钗注意到贾母有不悦之色,才提醒着王夫人略微收敛些。

王夫人说道:“老太太不用担心,琏儿说林丫头并没什么事,一只狗罢了,就抓一下又能伤的多厉害,宫里太医那么多,一准早就好了。”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自从皇上亲自来咱们府上接走了玉儿,我一直以为玉儿进宫能占独宠,这样咱们就可以把宝全部押在她的身上,元儿何时复位也全看玉儿的面子,这次的事情出来,我才觉得,并不若我想象中那样顺利啊。”

王夫人不以为意,黛玉获得宠爱,与元春有什么好处,宝钗过来身边说道:“宫里的主位那么多,都有背景,皇上也要雨露均沾才是,哪能只宠爱林妹妹一人呢,纯妃在宫里都是被特旨允了可以养狗的,足见她受宠的程度。”

宝钗的话越来越得贾母的心思,贾母叹了口气说道:“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呢,琏儿打探来的消息说皇上对这事一点反应都没有,纯妃可以继续在宫里养狗,那么玉儿究竟得不得宠呢,若是得宠,皇上该处罚纯妃才是啊。”

王夫人说道:“老太太的话有理,想来皇上对林丫头也不过一般罢了,图个新鲜而已,咱们家这位掬妃,成日价不是做诗就是读书,又能为皇上帮多少忙,纯妃的背景厚着呢。”

贾母当着宝钗的面不好训斥王夫人什么,皇上用人只在于本身有没有才干,与后宫并没关系,元春进宫这些年来,她怎么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呢,成日与各府诰命来往,还是这样的小家子见识,连宝钗也不如。

宝钗劝道:“许是林妹妹伤的不重,也有可能是误传,老太太不放心,进宫去看看多好,也能顺便去瞧瞧咱们娘娘。”

这话说的王夫人非常喜欢,忙道:“就是的,老太太带着媳妇一并进宫吧,也实在是挂念元儿,除了初一十五,平常轻易都见不到,被降了嫔位,连特旨都没了。”

贾母点点头说道:“我也挂念着元儿,只是再进宫只能以觐见掬妃的名义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见着,姑且试试吧,宝钗打发人往宫里递牌子,请见掬妃娘娘。”

“宝钗这就去。”

水泓对纯妃所做的事,并没做出什么惩罚,反而同意纯妃继续养狗,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一知半解的,没多少功夫,就有流言传了出来,说是掬妃为纯妃求了情,皇上才网开一面。

相对于雪雁等人的忿忿不平,黛玉自已并没多大的反应,水泓这样做可能是想给宫里的人,尤其是在太后面前,帮黛玉留个大度贤良的好印象吧,再说如果水泓对之前的女人们太过心狠,她反而觉得他太过薄情。

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按水泓的意思是明天午后正式出发,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处理,太后那里也去请安并告知此事,黛玉看的出来,太后对于水泓带着黛玉一同出游,不是十分高兴,但水泓坚持说,灵儿与黛玉彼此之间的感情很深,才使的太后勉强答应下来。

对于太后的做法,黛玉是可以理解的,易地而处,她和水泓离开皇宫出去游玩,可太后却要面对宫里众多女人哀怨的目光,确实是有够头疼的,多亏太后对她一向是喜爱的,才没有更多的反对。

黛玉站起身子面对窗外的蓝天,心思早已飞到了宫外,听到一阵脚步声,黛玉转过头来,却是冰湖带着一个差不多年龄的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回娘娘,这是奴婢同门师妹,叫晶玉,皇上刚刚宣她进宫,从今往后,和奴婢一样守在娘娘身边。”

晶玉连忙跪下磕头,说道:“给娘娘请安,奴婢原名晶玉,皇上刚刚给改了叫晶绿,刚从江南回来。”

黛玉细细的打量着她,额角还有汗渍,衣服上也有灰尘,看来是刚刚赶过来的,黛玉连忙叫她起来,说道:“辛苦你了,冰湖带着她去洗个澡,吃点东西,长途跋涉的一定累坏了。”

晶绿站起身来,和雪雁互相也见了礼,又笑呵呵的对黛玉说道:“娘娘不认得奴婢,奴婢可早就知道娘娘了呢,皇上派奴婢带着人去江南查访主子的嬷嬷…”

黛玉忙道:“你是说王嬷嬷?她现在在哪呢?你找到她了,怎么没把她带回来。”

雪雁和冰湖看黛玉十分激动,扶着黛玉归座,晶绿说道:“王嬷嬷身子骨很好,本来是想随着奴婢一同回京,只是早就订下了儿子的婚事,说了等婚事一了,一定来给娘娘请安,还说自已死里逃生,有好些事要交待呢。”

黛玉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嬷嬷没事就好,这么说王嬷嬷也找到了王莫,母子重逢,嬷嬷必定高兴,黛玉问道:“是王莫?娶的是哪家女孩?”

晶绿回道:“不是王莫,是嬷嬷返乡途中认下的干儿子,新媳妇就是原来服侍在娘娘身边的春纤姑娘。”

黛玉与雪雁对视一眼,原来春纤与王嬷嬷在一起,嘱咐着冰湖带着晶绿去休息,这才说道:“还以为嬷嬷找到了奶哥哥,唉,这也不错,嬷嬷平安我就放心了。”

“娘娘你说,嬷嬷会不会知道当初与贾家的金钱瓜葛?”

黛玉点点头说道:“这也有可能,咱们两个当初都是**岁的小孩子,嬷嬷可是一个大人,父亲虽然没对我说过什么,保不齐嬷嬷会知道的。”

“如果把落在贾家的银子都要了回来,娘娘可就是富翁了。”

“匣子里的银子还不够你使的,贪心不足,如果真的能要回来就好了,可以完成父亲的心愿。”

雪雁悄悄的在黛玉耳边说道:“皇上不是答应了过继一个孩子给林家吗,虽然过继了也是皇子,皇上还能薄待了小主子。”

黛玉挥起手帕追打着雪雁,啐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开始胡说,你可警醒着点,这事若传了出去,不是闹着玩的。”

“奴婢明白,一定闭紧嘴巴。”

主仆两个正闹着,冰湖走了进来,黛玉一见就觉得她不对劲,还是那张俏脸,怎么那样兴奋呢?“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太后下了懿旨,取走了纯妃娘娘的金册和玉宝,纯妃被贬到乾西宫居住了。”

啊?望着黛玉惊讶的目光,冰湖得意洋洋的说道:“听说纯妃被自已的狗抓破了脸,还毒打宫女,太后怪她失仪,亲自下了懿旨。”

雪雁问道:“乾西宫是什么地方呀?”

“在皇宫的最西面,跟冷宫也差不多,不过院子还算不错,条件也很好,想来是有纯妃家族的面子才没有直接废为平民吧。”

111信任与不信任【t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黛玉从冰湖的话里似乎明白了,纯妃被贬一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水泓。在太后面前,水泓把这件事情轻描淡写的一扫而过,给太后留下印象,无论是水泓还是黛玉,都没有把纯妃纵狗行凶之事放在心上,也为黛玉争得了美名。而今过了两日纯妃被自已养的狗抓伤,那才真正是管教不严,与黛玉一点关系都没有。

黛玉心中不安,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的走着,水泓的意思她能想的出来,他是不想让众人,尤其是太后,把处置纯妃的事与黛玉联系到一起,对于他的爱护之意,黛玉是感激的,只是这样欺瞒太后终究是不对的。

女子都对自已的容貌视如珍宝,纯妃被划破了皮肤,也一定是痛不欲生的,黛玉叹了口气,虽然纯妃不是什么好人,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害她,她也非常气愤,可乍一听说纯妃不但受伤还被移宫,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以后小心些防着她就是了,何必把事做的这么绝呢。

走到梳妆台前,揭起镜子,看着自已艳若桃李的脸,不敢想象纯妃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不能因为这件事去怪水泓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只是下手未免太过毒辣。

当水泓进来的时候,就见黛玉拄着脸颊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整个房间宁静的像一幅画,雪雁回禀说黛玉需要一个人静静,理理思绪,把她们都赶了出来,这小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一朵紫色的芙蓉花来到了眼前,黛玉惊喜的接过,说道:“紫色的芙蓉,这个品种很少见呢。”

水泓凑到黛玉跟前闻着她鬓角的香气,说道:“我的玉儿在想什么,也别总呆在屋子里,身子本来就弱,多动动才好。”

“你在嫌弃我吗?”

“唉哟,我哪敢。”水泓打趣她,“你不嫌弃我,已经该念菩萨了,明儿咱们就出宫了,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纯妃的事我知道了,本来是想去安慰安慰太后的,可我心有愧疚,不知道见了太后应该说些什么。”

“纯妃移宫与你有什么关系。”水泓暗自叹了口气,当时没有处置纯妃,就是怕给黛玉造成负担,想等他们离宫之后,再做安排,谁料纯妃发怒之余将宫女毒打致伤,真是防不胜防,这是太后最看不得的事,当即亲自去质问纯妃。

太后到了云福宫的时候,纯妃正拿着皮鞭使劲的抽打哈巴狗,狗急了也会跳墙,哈巴狗被抽打的满地打滚,也顾不得纯妃是它的主人,突然一跃而起,跳到了纯妃的身上,爪子一挥,纯妃的脸颊被划出三道血痕。

这一幕被太后一点不拉的看到了,这样狠毒的女子也配住在云福宫中位居纯妃,当即传了懿旨收回金册玉宝,移居乾西宫,水泓得到消息赶到慈寿宫的时候,太后正在生气,说纯妃那样端庄的女人如今也变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无意中给太后添了烦恼,水泓也非常后悔,只是如今为了保护黛玉,也说不得就顺着太后办吧,将来与黛玉一起定要更加孝顺才是,水泓安慰了太后几句,太后反而劝说水泓不用把纯妃放在心上,这样一来,水泓更加内疚,都是他没有把这事给处理妥当。因怕黛玉多心,才马上赶回关雎宫,及至见了黛玉,才知道她还是那样想了。

黛玉低下了头,摆弄着手中的花说道:“都是因为我。”

水泓将黛玉揽进怀中,轻拍她的背部,安慰道:“纯妃是自作孽,你有什么可内疚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不是冰湖,如今受伤的可就是你了,纯妃的事与你并没关系,是太后下的懿旨,连我也没有置喙的权利。”

黛玉自水泓怀中抬起头来,问道:“不是你做的吗?”

“我做了什么?”

“她的伤跟你没关系吗?”

水泓突然有种受伤的感觉,他的黛玉就是这样看他的吗?他确实是想过要处置纯妃,也比现在更要狠毒,只是这次真的与他无关。

“不是我。”水泓慢慢的松开了环抱着黛玉的手,看着黛玉仍然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心里愈加难过,其实也不怪黛玉会这么想,他在太后跟前所表现的一切,也难怪她会误会,只是,为什么心里会酸溜溜的。

这小丫头冰雪聪明,纤细敏感,看来以后再做类似的事情,要背着她才好,是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让她对他的话都不信任了。

“不信任我的话?”

“也不是的”黛玉瞧出水泓有些不悦,连忙改口,说道:“太后慈爱,我是怕她老人家因为这件事伤心。”

“你很怕我吗?”水泓这次是真的不高兴了,虽然难过她怀疑他,但她像个小媳妇似的,委委屈屈的站在他的身前,令他更加难过,那个在潇湘馆中,出言赶他走的玉儿哪去了,他的玉儿什么时候能对自已充满自信呢,大大方方的质问他有什么难的!

等了半日,也没有得到黛玉的回答,水泓失望的走出屋子,黛玉看着他的背影,终于落下了泪,他怎么能这样问话呢,那她是该说信任好,还是不信任好呢?

若说她信他,可她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他在太后面前说着谎言,而后宫里又流传着掬妃大度,没过两日纯妃就受了伤,他说不是,可她却没法相信,王夫人的狼狈模样,还在黛玉的眼前晃来晃去的,他不像是一个有仇不报的人啊。

若说不信他,水泓一定会伤心的,她不想看到他受挫的模样,那样她也会跟着难过,可是违心的话真的很难说出口。

自从搬进关雎宫以来,黛玉第一次一个人吃了午饭,看着旁边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心情愈加沉重,心情不好,自然没有胃口,草草的动了几样,就放下了筷子。

冰湖纳闷的问着雪雁说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皇上来过一次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雪雁也很着急,说道:“娘娘又像从前一样长吁短叹,多愁善感了,进宫之后一直挺好的,怎么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了呢。”

黛玉瞄了一眼自鸣钟,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若不是忙着批奏折忘了,那就是真的生气了,黛玉恨恨的怪着自已,他一定很伤心的。

好烦啊!

冰湖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娘娘,贾太君递牌子请见呢。”

“不见”黛玉一口回绝,心思乱极了,哪有心情见她们。

冰湖便令宫女传出话去,宫女刚出门,黛玉猛的想起事来,说道:“等等,晶绿。”

晶绿答应着走过来,黛玉问道:“王嬷嬷有没有提过,她出了贾府之后的事?”

“王嬷嬷说过,她本来是想见娘娘一面,再一路回江南,只是在京城住着的时候,总有人偷偷摸摸的监视着她,便不敢再住下去,回南的路上遇到劫盗,跳进河里,险些丧命,幸得义子相救,听奴婢说娘娘进了宫,还激动的哭起来,说的话奴婢也听不懂。”

黛玉听的心直跳,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嬷嬷一向和蔼可亲,会和什么人结下了仇。“王嬷嬷说了什么?她现在绝对安全吗?”

“说早离开早好什么的,嬷嬷现在十分安全,奴婢回来的时候,已经令人明里暗里照顾着呢,只等婚事结束,就护送进京。”

“那就好,请贾太君,我要探她一探。”从南面来的时候,不过就带了雪雁和王嬷嬷,嬷嬷虽然年岁大了,但一直给黛玉以母性的关怀,令她倍感依赖,嬷嬷被无故赶出贾府,黛玉曾几次求情,都没结果,后来贾母甚至于对黛玉提起王嬷嬷的事感到厌烦。

会不会是王嬷嬷知道当年的事,才令贾母对王夫人所做之事,睁一眼闭一眼的呢,黛玉皱着眉,越来越觉得自已在贾府就像一个玩偶似的,任人哄来骗去,连身边的嬷嬷都护不住,真是枉为人主。

冰湖诧异的望着黛玉,刚刚还乌云密布的,这会儿听说贾家来人,主子怎么突然来了精神,虽然奇怪还是令小太监出去传话迎接。

黛玉这里换上了见客的衣裳,打扮的如九天玄女一般,晶绿诚心诚意的夸赞道:“娘娘真美,比玲珑公主还美上三分呢。”

“玲珑公主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是旱特王的小妹子,跟皇上是姑表亲呢,每次见到皇上都是一副花痴的模样。”冰湖看黛玉脸色不佳,连忙推了晶绿一下,晶绿连忙住了口。“奴婢知错了,再不搬弄是非。”

黛玉望着诚惶诚恐的晶绿,微微一笑,心道:他是答应过我的,若是他违了自已的誓言,我就学灵姐姐,把他给……这样羞人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反正自已心里明白就行了。

冰湖找了借口出去,过养性殿回禀了掬妃要见贾太君的事,水泓说道:“本来这事,应该朕为掬妃办的,只是贾家人的嘴脸,掬妃也该知道,免得她总是狠不下心来,由她去处置吧。”

玉儿终于把王嬷嬷的离去,与贾家联系到一起了,小丫头也不笨是不?只是她的心里装的全是贾家人,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放在心里呢。一个人吃午饭没胃口吧,也该冷落冷落她,看她还敢不信任他吗。

112慰问【VIP】

最新最快的贾母王夫人在关雎宫侧殿等了一小会儿,就见黛玉在雪雁等人的簇拥下冉冉而来,贾母看着她出众的容貌与姿态,越来越觉得送黛玉进宫是正确的,玉儿这丫头,除了不像宝钗心计那么多,处处都是最拔尖的,如果她对待皇上,能多用点心思,独占皇宠是早晚的事。

虽然祖孙两个现在还有隔阂,等玉儿明白了身份地位的重要性,就会感激她的,对黛玉她也很心疼,满府上下,除了宝玉,就是她了,可是什么都比不得荣国公府的前程更重要,什么也比不得。

贾母带着王夫人给黛玉行礼,黛玉微笑着亲自扶起了贾母,令贾母受宠若惊的,上次彼此之间因为嫁妆一事,闹的不欢而散,贾母还以为未必能见到黛玉,没想到不但见到了,而且黛玉还彬彬有礼的亲自把她让到座位上。

“娘娘的身体还好吗?外祖母听说娘娘被纯妃的狗给惊着了,吓的一宿都没闭眼,昨儿就想来的,碍于宫里规矩,没法递牌子,今儿一大早的,就让他们递牌子请进,这会儿才排到,可真急死了。”

黛玉听着这样的话宛如在梦中一样,仿佛逼她进宫,抹平财产之事的那个人并不是眼前这个贾太君,黛玉有些恍神,像是回到了贾府,回到了大观园,回到了从前,依偎在贾母身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似的。

宫女端上茶来,眼前晃动的人影让黛玉回到神来,端茶相让,并道:“不过是误传罢了,并没伤着,府上各人还好吧?”

“劳娘娘惦记着,大家都好,还有件喜事说与娘娘知道,你那凤姐姐又有了身孕了,这不,二太太心疼她,让她只管将养身子,这次一定要顺顺当当的生下个哥儿,连家事都不用她再cāo心呢。”贾母看黛玉态度很好,略微放下了心,她也一定觉得既成事实,无法改变,也就不再挣扎了。

王夫人看贾母说的不算明了,忙道:“如今委了宝钗管家,不过管了几日,瞧着比凤丫头还精明能干呢,又读书识字,又明理晓事,对长辈也孝顺,敬上爱下的……”

贾母一个劲的给王夫人使眼色,偏王夫人正在兴头上,没理论,贾母只能中途拦了王夫人的话,说道:“若是凤丫头这次能生个哥儿就好了,也能了桩心愿。”

王夫人见贾母插话,不明所以,只见贾母正睁大了眼睛瞪着她,两人眼光相对时,贾母动了动嘴唇,闭嘴!王夫人看的真切,略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贾母的意思,刚才真是糊涂了,黛玉与宝玉之间,情真意切的,没能终成眷属反而有缘无份,已经很让黛玉伤心失望了,她还在这里没完没了的夸赞宝钗做的好,确实是糊涂了,可宝钗做的真好啊。

再看黛玉,仿佛没听见一般,王夫人放下了心,天下女子都是一样的,再怎么海誓山盟的,富贵在眼前也会忘的。

黛玉内心并不像表现的那样轻松,宝玉跪在她面前,称呼她黛妃的那一幕还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在潇湘馆的最后一见,宝玉说的那些话仍言犹在耳,他为了贾家全族求她进宫,这才是最令她伤心的。

他们不是一起看了西厢记吗?张君瑞与崔莺莺这一对有情人,冲破困难险阻终成眷属,当时两个人都义愤填膺的,指责崔老夫人不对,也私下交流过,丫头红娘的功劳。

黛玉又端起了茶杯,抿了一下,借以掩饰自已的失态,看着贾母等人不解的目光,自嘲了笑了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怪宝玉做什么呢,再说就算宝玉果真有勇气与她出走,她能做的出来吗?有缘无份只能是有缘无份。

黛玉善解人意,见王夫人坐立不安的,元春被降了位份,不是轻易能见到的,知道必定惦记着她,说道:“舅母难得来一趟,过凤藻宫看看表姐吧。”

王夫人巴不得一声,脸上马上洋溢出笑容,告辞后过凤藻宫去了,望着她的背影,黛玉只觉得羡慕极了,元春多幸福啊,还有人真心实意的惦记着她。

又剩了这祖孙俩,黛玉笑道:“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外祖母呢。”

“哦,娘娘说来听听。”

“昨儿刚传来了王嬷嬷的消息,找到她老人家了。”

贾母一怔,不是说她跳河自尽了吗?难道她还活着。但看黛玉的反应并不像是说假话,忙道:“这是真的,在哪找到的,娘娘这回可放心了,一直惦记着她,外祖母也命了好多人出去寻找,就是不见踪影。”

“王嬷嬷和春纤丫头在一起呢。”

贾母心思一动,忙问:“她们是怎么找到娘娘的,是皇上下的旨吗?”

黛玉笑道:“哪里是皇上,大概是听说我进宫封妃才知道的吧,嬷嬷也不容易,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消息传了过来,这下我就放心了,外祖母那里也不必再遣人寻找。”

贾母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又道:“那王嬷嬷和春纤现在在哪呢?娘娘可有遣人把她们接到身边来,盼了这些日子,这可遂了心愿了。”

“听说春纤要嫁人了,婚期就在这几日,嬷嬷来了信说过些日子就回来,如今正在江南老家呢,等嬷嬷来了,叫她给外祖母磕头请安去,外祖母为了嬷嬷也没少费心。”黛玉越说越觉得自已虚伪,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违心的去恭维贾母。

贾母干笑了几声,连连说好,黛玉又道:“这会儿又要旧事重提了,当年黛玉进京时,父亲将属于黛玉的家产并嫁妆一并由琏二哥带回,那会儿年龄还小,也不知道我父亲究竟给我留了多少银子,以致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如今找到王嬷嬷就好了,等嬷嬷进京,再请外祖母,咱们三处坐在一起,把这件事了结了吧。”

黛玉说完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帕子,如果贾母心虚听了她这些话该有动作吧,一会儿要去见水泓,求他帮忙弄两个人将贾府监视起来,她要亲自理清两家的恩怨。

贾母半晌没言语,端起茶杯只放在手中,却不饮用,明明说是王嬷嬷跳河自尽,连尸首都找不到,才放弃了寻找,怎么转个圈子,她又回来了。

转过头来看着黛玉,见她似乎对手里的帕子十分感兴趣,便起身告辞说道:“娘娘既然没事,外祖母就回去了,家里人也都惦记着娘娘呢。”

黛玉满面春风的送贾母出门,侧过身子对守在一边的冰湖说道:“你去瞧瞧皇上这会子忙不忙,若是没事请过来,我有话要说。”

冰湖答应着去了,雪雁上前说道:“娘娘怎么把王嬷嬷的事全告诉老太太了,如果嬷嬷知道那件事,老太太想害她怎么办?”

“晶绿不是说了嬷嬷平安吗?她是皇上的人,皇上能办那么没谱的事?必定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请皇上就是要说这件事的,贾家的人腿再快,能快的过皇上?”

雪雁这才明白黛玉的意思,服侍着黛玉进了里屋,黛玉坐在梳妆台前,自已摘着头上的首饰,说道:“头都重死了,做什么戴了这么多。”

雪雁也上前帮忙,说道:“这显得多有气派。”

“赶明儿你也戴上这些试试,压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也够遭罪的。”

刚刚把自已恢复的像平时一般清新可人,水泓大踏步的走了进业,还是那张冷脸,也没多看她一眼,径直坐到了一边,黛玉心里暗道:小心眼。

亲自端上了茶放到他的身边,看他的脸色略微缓合了一下,黛玉将刚才发生的事,逐字逐句的学给水泓听,临了又道:“我知道嬷嬷平安,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能不能多派些人手去保护她。”

“为什么?”水泓用力咬着牙,生怕自已笑出声来,逗她实在太好玩了,瞧她刚才看他的眼神,仿佛她才是该生气的人。

“其实我也说不清,但总觉得当初嬷嬷离开贾家的事太过蹊跷,又听晶绿说了那些话,再结合外祖母对我该得家产的态度,想来想去,嬷嬷对这件事,必定知道一些内容,如果外祖母心虚,她该有所行动的,我只怕她真的起了坏心,嬷嬷会有危险的。”

“你都没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若是我不管呢?”

黛玉挑起了眉,看着水泓闪动的目光,慢慢的嘴角弯了起来,黛玉微微一笑说道:“你不会的,我知道。”

水泓大笑起来,还是输给她了,这丫头怎么会这般笃定呢,看来要小心一些,否则早晚有一天会被她吃的死死的。

“已经安排了。”

“安排了什么?”黛玉不解。

“我说,贾家前前后后,我都已经安排下人了,尤其是贾太君,你放心好了,若是一有风吹草动,破军会来禀告的。”

感动让眼圈有些红,黛玉说道:“今儿才发现,原来我也是挺虚伪的人,说的那些话连我自已都觉得可笑。”

水泓正色道:“觉得自已虚伪的人,还不是真正的虚伪,至少你明白这样的做法很令人讨厌,其实每个人都有虚伪的一面,只是程度不一样,人也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

“你也很虚伪”黛玉肯定的说。

水泓伸出手指来刮了下黛玉的鼻子,反驳道:“是有虚伪的一面,但在你身上,却永远都是善意的。”

“我也会的。”

“你会什么?”水泓不解。

黛玉眯起了眼睛,说道:“像你一样,以后我也要学着精明一点。”

113飞翔的小鸟【97言情全文字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终于自由了!

在宫里的黛玉,像被折断翅膀的小鸟,总是仰望天空,渴望着能重新起飞,时时游荡在雾蒙蒙的森林中,辨不清前进的方向,再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回家的路非常遥远,她能看见父母弟弟在远处向她招手,只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而今出了那个金色的鸟笼,像是解放了似的,把压在心底的郁闷,烦恼全都一扫而空,虽然只是短暂的旅行,也足以让黛玉焕发出全新的姿彩。

黛玉撩起马车的帘子向外望着,贪婪的欣赏着野外的好景致,听得有滴水的声音,回头一看,水泓正惬意的靠在软垫上,身前的小桌子摆着酒壶和酒杯,水泓端起酒杯,笑着问道:“这可是极品杏花村,玉儿可愿与为夫共饮。”

好会享受啊!黛玉望着大的不象话的马车,车里只有一张软榻,不过很大,也就是说,若是她累了,只能与他躺在一起,否则就得一直僵硬着身子等到晚上找客栈休息。

黛玉接过了酒杯,杯身还很烫手,水泓用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她,喝了他敬的酒,他们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了。

黛玉显得略有些迟疑,喝下这杯酒,就意味着承认他是她的夫,是她一辈子要守候的人,望着水泓期待的眼神,黛玉告诉自已,相信他吧,他值得相信。

端着酒杯凑到唇边,刚要喝下,突然嘴唇触到了异物,是水泓的手指将酒杯拦截了下来,黛玉有些糊涂了,水泓接过了酒杯,笑着说道:“我们一起喝。”

一起喝?也好,黛玉执起酒壶,就要再倒一杯酒,水泓拦住了她的动作,坐直了身子,将杯中酒倒进口中,俯下身子,在黛玉还怔愣着的时候,已经吻住了她的唇。

辛辣的酒味让黛玉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水泓说道:“酒很甜。”

黛玉皱起了小脸,感觉酒在胃里翻搅着,又热又烫,听水泓赞美酒味,黛玉反驳道:“全是苦味,哪有一丝的甜。”

大手悄然的揽住了她的纤腰,身子也贴近她,看她两颊飞红,分外好看,玉儿变了,她一定不知道,她的话里有撒娇的味道,令他对未来自信满满。

“这是我们的交杯酒,当然很甜。”

黛玉不再反驳,有些害羞,不敢再看向他,转过头面向窗子,天空飘起了轻雪,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黛玉不禁回忆起与贾府众姐妹围炉作诗的情景,大家联句以湘云赢的最多,自从进宫,黛玉下意识的不想记起有关贾家所有的事,连湘云也被尘封在记忆中,湘云成亲了,和她喜欢的卫公子,她一定很幸福。

感觉出黛玉在发呆,水泓也靠了过来,与她一起欣赏雪景,揽着她的腰,略一用力,黛玉的背就靠近了他的怀中,鬓角处感觉到疼痛,黛玉扬起头,见水泓的下巴正因她的移动停在那里,伸出小指碰了碰胡茬,果然好扎人。

这个女人在调戏他,水泓揽紧了她,将搭在一边的斗篷盖到她的身上,说道:“伽蓝和灵儿真不象话,把婚期定在明年春暖花开之后多好,这样我们可以一路欣赏着旅途中的风景,我还可以带你骑马。”

黛玉微笑道:“能这样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多亏了灵姐姐,真是托了她们的福呢,要走多少天能到啊。”

“这个速度要半月吧。”

黛玉听了这话,猛的坐直了身子,回头望着他说道:“我的天,来回要一个月,再加上我们留在灵姐姐那里的时间,过年之前能赶的回来吗,我答应了太后今年要陪着她老人家守岁的。”

水泓沉下了脸,说道:“为什么不是我们守岁,你要撇下我,只陪着太后?”

黛玉又好气又好笑,捶了他一下,才道:“跟你说正经事呢,若是赶不回来,太后会失望的。”

水泓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放心吧,赶的回来,其实来回也用不了那些时间,我想顺路去办点别的事。”

“那就好。”黛玉放下心来,重新倚回水泓的怀中,稍动了动,找准了最舒服的位置,临走之时,去慈寿宫与太后告别,太后依依不舍的样子,让黛玉心里直发酸,像母亲一样叮嘱着她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身体,天寒地冻的小心路滑,自已要想着添换衣裳,手炉的炭是否备齐等等。

出了慈寿宫,黛玉仍然回头望着,如果母亲还活着,必定会像太后似的一样不拉的叮嘱所有的事,天很冷,心却温暖如春,太后红了眼眶的模样,令黛玉差一点说出不去观礼的话来,只是能和水泓一同出行的事,实在太诱人。

黛玉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水泓有些头疼于自已的处境,她好舒服啊,倚在他的怀里,暖暖的,舒适的,懒懒的将全身的重量交给了他,而他呢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吵了她的好兴致。

马车走的又快又稳,水泓骄傲的倚着被子,望着黛玉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笑意,也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正在做着美梦,离京城已经很远了,天也暗了下来,再往前走就是潞阳,今晚要歇在那里。

炭火还烧的很旺,水泓轻触黛玉的鼻尖,温温的,看来她并不冷,这还是太后告诉他试人体温的方法,如果鼻尖发凉,那就是冷的。

她睡着了。水泓轻轻的将她平放到软榻之上,盖上了一床薄被,她该困的,因为今天要出行,她昨晚兴奋的说个不停,根本就没睡好,因为心里有事,起的又早,他醒的时候,她已经梳好头发,准备给太后请安了。

真是个孝顺的媳妇,水泓轻吻了下她的唇,站起身子伸伸懒腰,在车厢中走动着,窗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水泓掀起车窗向外望,贪狼守在车边,说道:“皇上,武曲令人传来了信,在平安州没有找到王爷的踪影,东平王一族也没有异动。”

溢究竟去哪了,他没有回山上去,也没有回宫,这么些日子没有消息,难道是遭遇了不测,水泓为自已的猜想吓了一跳,观礼是明面上的,寻找水溢才是重中之重。

水泓问道:“贾家没有动作吗?”

贪狼见皇上一直陷在沉思之中,没敢说话,听皇上问起,才说道:“奴才正要回禀,昨日晚间东府的焦大私自去见了贾太君,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离开了,破军已令人跟上了,焦大带着人从水路出发往南,贾太君还见了贾琏,今日一早贾琏带着人出门从陆路往江南。”

两股人马!水泓点点头,看来贾太君也不是十分信任贾琏,听贪狼又道:“宁心丫头使计救了王淑人一命,如今被补到跟前侍候,说是王淑人平日时常念经的佛堂里,新供奉了一个牌位,竟然是娘娘的母亲,林夫人的,早晚烧香很虔诚,也不假她人之手。”

这可奇了,王淑人有什么对不住黛玉母亲的地方吗?放下窗子,回过头来看着黛玉,见她已经醒了,睁大了眼睛,正炯炯有神的望着他,想来方才的话她都听到了,水泓问道:“你母亲和王淑人有过节吗?”

黛玉坐起身子,方才这一觉睡的真好,精神与体力都恢复了许多,听水泓问起,便道:“母亲从来不在我面前说别人的坏话,她说背后讲究别人,是无耻的行为,不过我听王嬷嬷说,母亲和舅母在娘家的时候就合不来,至于为着什么事,连她也不知道。”

“王嬷嬷不是贾家的人?”

“我母亲救了她母子的性命,听说母亲自从生下我,身子就不好,她就做了我的rǔ母,我印象中,母亲身边还有个张嬷嬷的,好象是随母亲陪嫁过来的,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被赶出府去,那会儿我还小呢,根本也没在意这些事情。”黛玉有些懊恼,儿时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越是用力去想,就越想不出来。

“听说你有个弟弟,才三岁的时候就没了,是得了病吗?”水泓有些不忍心相问,越查下去,越感觉贾府与黛玉之间的关系太不正常,宁心无意中听贾府的老人说起,黛玉的母亲是违了母命嫁到江南的,母女之间有近十年的时间没有往来,黛玉出世之后也并没有改观,反而是独子夭折之后,贾母才开始热络起来。

是心疼女儿伤心,还是另有企图,现在看来别有居心的面更大些。

果然,黛玉眼睛红了,说道:“是天花。”

水泓坐回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靠进自已怀中,轻声的哄着她,如果想查清楚,疮疤是一定要揭的,贾太君真乃女中豪杰,可惜空有众多儿孙,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继承衣钵。

突然车子轻微的晃动几下,停了下来,水泓迅速放开黛玉,掀开窗子向外看,贪狼过来回道:“皇上别担心,有一伙子山贼在前面拦路,皇上不让暴露身份,文曲带着人过去交涉了。”

“快着点,赶路要紧。”离京城才一百多里,哪来的山贼?

一只柔软的臂膀伸了过来拽了拽水泓的衣襟,水泓回头望着黛玉说道:“不用害怕,你的身边有我。”

“我才不害怕呢。”黛玉确实不担心有危险,“只是,别杀生。”

原来她想说的是这个,水泓向着贪狼说道:“娘娘的话听到了?尽量不动武。”

嘈杂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黛玉也来到窗口向外望去,耳边响起水泓的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114普夏的难民【t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越等天越黑,隔窗望去,随行的侍卫们点燃火把,染红了半边天,黛玉焦急的等待着前方传来的消息,仿佛有哭声存在,回头望着水泓,他倒是不急不躁的,又在那儿自斟自饮,在宫里也没见他贪酒,这会儿怎么喝起没完没了的。

黛玉仔细听着,确实是哭声,回身拿起斗篷边穿眼睛还瞪着水泓,这么明显的哭声,他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打开车门,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刚要向外迈步,纤腰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给搂了回去,门也随之关上,酒气环绕着黛玉的神经,水泓问道:“外面冷的很,夫人要去哪?”

“我去前面瞧瞧,一定是贪狼他们下手太狠,你瞧在这儿都能听的到女人和孩子的哭声,连这你都不管,真是枉为一国之君。”黛玉瞪大了眼睛指责着他。

“傻丫头,有女人和孩子的队伍,会是山贼吗?”水泓温柔的望着怀里的黛玉,且不说有立她为后的打算,就说这丫头忧国忧民的举动,还不配做个皇后吗?她还敢训斥他呢。

黛玉恍然大悟,可不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没想到呢。水泓点着她的小脑袋瓜,宠溺的笑道:“文曲他们把事实弄清,会来禀报的,外面冷风习习的,傻玉儿,过来喝口热酒暖暖身子。”

又说她傻,黛玉对他怒目而视,说道:“若是有一天我真的变傻了,你能负起责任吗?”

“有什么负不起的,当小猪养就好。”

“无赖”黛玉气的直跺脚,才不理他呢,转身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雪雁等人早已等候在一边,见黛玉出来,扶着她下了车,黛玉问道:“还没消息传过来吗。”

“娘娘,好象不是山贼。”冰湖在一边回道。

黛玉红了脸,幸好四周都点着火把,也分不清究竟是脸红还是被火把晃的,一阵冷风吹来,黛玉的思绪也清醒了许多,这里离京城并不算远,前面再有二十里就是潞阳,如果没有因为意外停下来,这会儿也该到了。

山贼来官路上抢劫,本身就透着不寻常,又是距京郊不远的地方,难怪水泓那般镇定的饮酒,黛玉说道:“咱们去看看。”

冰湖怔了一下,连忙和晶绿跟上黛玉的脚步,侍卫们见掬妃过来,都自动自觉的让出路来,刚走一半,就见文曲小跑着回来,见了黛玉行礼后才道:“娘娘受惊了,是普夏城的灾民,来京城告御状的。”

黛玉连忙让文曲向水泓禀告,一边向前走,一边暗暗想着,从小长了这么大,只在书籍中偶尔见过有关灾民的词汇,形容的都很凄惨,今天碰到了,她要尽自已的能力去帮助他们。

很快的到了灾民的面前,只见他们都围坐在地上,在火把的照耀下,黛玉看的清清楚楚,这一群人中即有老人,也有孩子,还有妇女,以青壮年居多,大多穿的单薄,妇女将小孩子搂在怀中取暖,青壮年围坐在风口的位置,保护自已的亲人们,免受冷风的侵袭。

瑟瑟的冷风,黛玉穿着棉衣都觉得有些冷,何况这些衣衫单薄的人群,不觉中流下了酸楚的泪,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的生活困苦的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冰湖,找个背风的地方,让侍卫们拢起火堆,天寒地冻的,坐在地上,会凉出病的。”

坐在前排的听到黛玉有这样的安排,连忙凑在一起商议着,大家一齐聚到了黛玉的面前,冰湖等人连忙挡在黛玉身前,灾民们跪了下去,其中一人拿出了状纸,说道:“夫人慈悲,我等皆是普夏城人氏,四月普夏地动,灾民无数,从京城派来一位王大人,做些救灾与善后工作,我等满心渴望会重建普夏,可是他把我们都赶到临近的县城,我们到了那里,没有房屋居住,没有土地更种,没有粮食布帛,真是生不如死啊。”

不知何时水泓来到了身边,令文曲接过了状纸,略看了看,问道:“看样子,你是个读书人,状纸上罗列的,都有证据吗?”

“回禀这位爷,这都是我们这些人听些风言风语猜测的,要说实,也不敢说,不过,连县衙的兵卫们,都说国库拨出来的救灾款都被这位王大人给贪了。”

水泓回忆着四月的朝政,地动每隔两三年都会有一次,据地方官上报,当时地动山摇,破坏性很大,朝廷委派了官员前往救灾,拨了大笔的款项,所幸很快安抚了灾民,也没有发生后续的疫情,记得当时还表彰过的。

难道是虚报的?

水泓命人迅速到前方潞阳城购置帐篷棉衣,令人领着灾民到了背风的地方,笼起了火堆,灾民们一群一伙的围坐在一起取暖,黛玉又命取出了以备不时之需的粮食,熬粥分给大家食用,将为数不多的被子等物分发给老弱病幼等人。

看着她难过的直掉眼泪,水泓拉着她的手安慰着:“其实每年都会有大小不同的灾情,这几年风调雨顺,唯独今年普夏地动,算是个严重的。”

“我听说黄河泛滥也很严重。”

“玉儿也关心起朝政来了,怎么知道的。”

黛玉抿嘴一乐说道:“还不是得赖于你的帮助,有时你批折子无聊,就让我陪在一边,闲来无事,翻开看看,其实也是无意中见到的。”

“黄河泛滥,每年如此,只要不是太过严重,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今年派了水溶去救治黄河,成果不错。”

黛玉提醒道:“普夏的事可以虚报,黄河也可以。”

“普夏太远,我没亲自去,八月过了汛期,我亲自到新修的堤坝上看过的,十分结实。”

“是北静王?”虽然因婚事让黛玉从心里往外对水溶产生了反感,但听水泓赞扬他,观念也开始转变。

水泓有些后悔提起了水溶,看她眼睛放光,忙道:“普夏是个小县城,人口不过三四万,就算地动也不会有太大的灾情,所以他们说的话还有待商榷,等会叫来几个领头的仔细问问,这会儿先让他们吃饱吧,玉儿饿不饿?”

“我不饿,只是有些担心,这么些的灾民往哪安排呀,天这么冷。”

“你有什么好想法?”水泓越来越有兴致。

“你令人去潞阳买帐篷粮食等物品,明显不是想让他们到潞阳城居住,天越来越冷了,没有房屋,如何御寒?总不会现盖吧。”

“聪明的小丫头。”水泓对黛玉的反应很满意,这丫头除了跟贾家的事掺合在一起的时候,说不清道不明的,处理其它的事还是井井有条的。

黛玉还记得他的调侃,说道:“我哪有聪明,我是个傻子。”

“你是个聪明的小傻子。”水泓携着她的手向后面走去,边走边道:“你瞧这么些的火把,像不像彝族的火把节?”

黛玉抱怨着:“这么多的灾民在你眼前,还有心情谈论这个?”

水泓笑道:“每天大大小小的国事,数都数不清,碰到这样的事,焦虑是有的,只是我的心里事情太多,对万事也看的淡了,若是因这样的事就烦恼不堪的,你夫君也太命苦了点,好在有你这个贤内助,可以帮我出出主意。”

听着他的夸奖,黛玉笑的有些窝心,说道:“我并没做什么。”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刚才不是还训斥我了。”

说着说着就没正形了,这男人总有想让人抽他一耳光的冲动,黛玉收敛了笑容,说道:“别闲聊了,赶快办正事去。”

“遵命,夫人。”水泓一拱手,将黛玉交给冰湖等人,自已向前方走去,黛玉跟在后面慢慢走着,边走边问:“他们说的这王大人是谁啊?”

冰湖说道:“听说是王子腾大人的弟弟,叫王子胜。”

黛玉明白了,他是凤姐姐的叔叔啊,若灾民们的状纸内容属实,水泓一定会严惩的。

来到水泓身边,侍卫们搬来了座位,黛玉坐下,听灾民诉说着冤情,水泓听了半日,已明白个大概,当初王子胜这个人选是东平王水澈推荐的,王子胜到了普夏之后,没有分发过银两,也没有帮助灾民重建,对后期发生的疫情置之不理,反正当地县衙的官员们也死在这一难中,发了告示将所有居民迁到临县生活。

他们一路北上,想要告御状,几次出城都被拦阻,还拘押了好多人,后来日子长了,放松了警惕,他们才举家出动,渡过艰难险阻,终于来到了这里。

“从普夏到京城何止几千里,你们这样一大群人,走在路上,都没人询问吗?”

“回这位爷的话,我们怕被人再赶回去,走的都是偏僻的山路,眼看着到了京城才回到官路上来,可巧就碰上了大慈大悲的老爷夫人,即帮助我们,还能帮我们伸冤。”

好个王子胜,欺上瞒下,若是他们说的属实,王子胜轻描淡写的,国家就没了一座县城。

留下几个人做安抚善后工作,又派人回京调拨人手,水泓领着黛玉上了马车,黛玉不解的问道:“咱们不等等来人吗,就这么走了,我不放心。”

“没事的,明儿京里来人处理,咱们得往前赶路,如今要做的只是调查与安抚,还要重建普夏,这需要时间。”

黛玉点点头,看着水泓严肃的面孔,对他多了几许钦佩,又多了些心疼,和水泓的这些国家大事相比,自已那些小事算得了什么,两人相握的手有些凉,黛玉亲自斟了一杯酒,放到水泓手中,水泓一仰而尽,说道:“帮帮我吧。”

115圆房的重要性【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总之能被人信任是很幸福的事,他看重她,让她感觉很窝心。直到进了潞阳最大的客栈,黛玉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温柔的笑。

在贾府生活时,万事有人帮忙料理,不用cāo一点心,而今自已亲自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更能体现人生的价值,这样活着才有意义对不?

两人各自洗漱完闭,水泓来到了黛玉所在的房间,雪雁等人自动自觉的退了下去,黛玉正对镜梳头,从镜子里看见水泓仰躺在床上,头枕着胳膊,眼睛随意的四处望着。

黛玉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一个人就占去了床上大半的地方,看来还是宫里那张床更好些,别的不说,又大又宽就是好处,初睡时虽然被迫着躺在他身边,等他睡熟之后,她可以小心翼翼的挪到千里之外,虽然再度睡醒时,悲惨的还是回到他身边。

她一度怀疑自已的睡癖,难道有水泓的地方更暖吗,叹引着她睡熟之后,由着身体的本能再移回去。悄悄的做了个试验,将几枚棋子放在褥子上,如果再回去,身体会有感觉的。

沉沉的睡去,懒洋洋的起来,还是在他怀里,那么棋子呢?黛玉坐起身子四处寻找,在靠向床头,水泓枕边的位置发现了他们的踪影,不用说自然是有人拿走了他们。

这么小的床,连转个身都费劲,黛玉闷闷不乐的来到床边坐下,水泓赶紧挪到里边腾出一大片的位置来,黛玉说道:“你别紧缩着呀,这样个睡法明儿还不腰酸背痛的。”

水泓一听这话,连忙躺正,伸出手臂示意黛玉躺过来。

“我不要。”

“这都多长时间了,也该习惯了,你还害羞?”

水泓缩回手臂,黛玉才躺了过去,一床大被子盖到了两人的身上,也遮住了黛玉的视线。

黑乎乎的被子里,只能感觉到水泓的呼吸,以及他身体的靠近,鬓角处痒痒的,是水泓的唇在那里磨蹭着,黛玉意图伸手将被子打开,刚把手伸过去,水泓的身子已经压了上来,来不及抗议,唇也被掠夺了去。

根据以往的经验,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固执,索性不理他好了。闭紧了牙关,身体僵硬着,双手将两人紧贴着的身子隔开,做好所有的防范措施。

“别这么紧张吗。”水泓诱哄着她,伸出手来将她抱起,一只手掌移到腰背处为她按摩,“我只是想让你睡的舒服些。”

“只要你别总是偷袭我,我会好好睡的。”黛玉瞪着他,一副控诉的表情。

“这不叫偷袭,这叫情趣,只是你还不懂。”

快了吧,水泓暗暗的想着,应该快了,玉儿已经基本适应了他在身边的日子,不想让圆房的事吓着她,而且方医正也说了,掬妃的身子虽然正在恢复中,还很虚弱,并不宜多承恩露,也是变相的提醒水泓要节制些。

**的大门一旦打开,就不那么容易关上了,水泓是个过来人,深知这一切,两人一旦同房,只怕他夜夜都会要的,守着这个心爱的女人,只能看不能碰,那将是更痛苦的煎熬。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一边让她习惯于他的存在,一边等待着她的身子更结实些,还能逗逗她,看她紧张的如履薄冰,更是好笑,她当然不会知道,他是有意的放过她,这样让她每天悬着心不是也挺好玩的吗。

看她倦的眼睛都变的细长,水泓不忍再逗她,为她盖严了被子,掌风一扫,蜡烛尽皆熄灭。

“睡吧,我不偷袭你了。”

“我能相信你吗?”

“再怀疑我的诚意,你夫君会生气的,再说我看来像个没信用的人吗,不许质疑我的人品,这样很伤人的。”水泓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着。

“好吧,我相信你。”不想和他再罗嗦下去,这个男人话很多,一旦打开了话匣子,没有半个时辰,她是别想睡的。

昏暗的帐子里,水泓仍然能清楚的看见黛玉的睡颜,她怎么不和他斗嘴了呢,好无聊哦,看她气的横眉立目的指责他时,梨花带雨的控诉他时,才更能感觉出她是个活生生的玉儿。

突然,水泓紧张起来,习惯了她的存在之后,若是不小心惹怒了她,她真的像现在这样,背转身子,不和他说一句话,那他的人生会成什么样子。

这一刻,水泓特别想和她再说会儿话,又怕被她质疑人品,到时可没法子自圆其说了,一个不守承诺的皇帝,也是一个不让人信任的丈夫,以后在她面前还哪有尊严,强忍着心中想把她叫醒的冲动,不管她是真睡还是装睡都不能再吵她了,可是他觉得心里空空的,怎么办。

一伸手将黛玉搂进怀里,心里踏实了许多,可她圆圆的最诱人的地方,正靠在他小腹之处,让他心痒难奈,水泓暗暗骂着自已,笨蛋,怎么陷入了这样一个可悲的境地。

看她不安的挪动着,水泓却不肯放手,这样的折磨,两个人要一起承受才行。她一定感觉出了什么,离的这么近,他身体的自然反应她应该最清楚,不管了,反正就要这样抱着睡。

掬妃与皇上并未圆房的事贾母不清楚,但宝玉与宝钗还是挂名夫妻,贾母却是明白的,夫妻之事又没法深说,何况她还是隔了一辈的祖母,可总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心焦的不得了。

叫来紫鹃询问着宝玉的日常生活起居,没想到问着问着,这丫头倒是红了眼眶,贾母心里明白,紫鹃背信弃义做出了这样的事,宝玉怎么能给她好脸色看呢,这样的人其实她也瞧不上,可紫鹃如今只能依靠她做主,袭人早就投靠了王夫人,在宝玉身边安插个眼线也是好的。

“宝玉现在仍然独寝吗?”

紫鹃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贾母追问了一句:“快说。”

“回老太太的话,二爷大多时候独寝,偶尔袭人姐姐也进里屋的。”紫鹃的声音越来越小,以为能做宝玉的二房姨奶奶,不料现在在宝玉房里,反而是最尴尬的境地。宝钗是正房奶奶,袭人是宝玉最得用的人,麝月秋纹等都是老人,和宝玉玩惯了的,她时常感觉自已像个外人。

也罢了,宝玉这么大个人,身边有个把女人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为何还不与宝钗圆房呢?宽慰了紫鹃几句,便派人请了王夫人来,贾母问道:“宝玉究竟是怎么回事,把袭人给他做妾也算不得大事,他即喜欢办了就是,可宝钗是正房,总不能让个丫头给越了过去。”

“要说这事也怪宝钗自已。”王夫人说着便将她从宝玉那得来的消息说与贾母听,“老太太,您说,哪有个将自已丈夫往外推的道理,还什么若是宝玉愿意,就只做名义上的夫妻,这个傻孩子,成了亲再圆了房,什么妹妹,早抛脑后去了。”

贾母却叹着宝钗的做法,说道:“宝钗深明大义,也够难为她的,玉儿的影子一直在宝玉的心里,她存在一天,宝玉就没法接纳宝钗,再等等吧,你要多劝说宝钗,夫妻不是这么个做法,我还指着她生个重孙子呢,若是当婆婆的不好说,你就把这事跟姨太太说去,成亲这都多少日子了,宝玉也该习惯才是。”

王夫人答应着,又道:“宝玉这性子也执拗的很,成亲前可没见他这么不听话。”

“凤丫头的身子还好吧,你常去关照下,我打发人告诉她如今月份还小,就不要来回走动请安了。”

王夫人道:“哪里还用的上媳妇,大太太听说凤丫头这一胎保准是个男孩,早就前前后后的打点好了,连巧姐都抱到了上房去睡,我听说小夫妻两个拌嘴,大太太嗔怪琏儿不懂事呢。”

“大太太这是想明白了,将来还要依靠琏儿夫妻养老,早先还嫉妒凤儿对你更孝敬些。”

说到这里,王夫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当初是她挑唆的凤姐对婆婆不管不顾的,凤丫头其实也是个势力人,大太太是填房,家里没更深的背景,才让凤儿小看了她,只是如今大太太想开了,怎么听说凤丫头对婆婆也好的出奇呢。

“你说凤丫头怀的是个男孩。”贾母若有所思,这么说,琏儿有后了。

“昨儿过那院去,大太太一脸的喜气洋洋,还说大夫的话,虽不是十分准,也有八分准,说过一个月再诊诊脉就能确认呢,凤丫头孕吐的厉害,什么也吃不进去,脸都瘦了一圈,琏儿又不在家,只有平儿白天晚上的陪着她。”

贾母点了点头,琏儿有后,这可太好了。

水泓决定了,这是他能够忍耐的极限,这丫头昨天早上起来,就吩咐人出去买了一部《永乐大典》回来,说要查看什么有关提前预知地动的事,一直到今天,还在一本一本的查看着。

窗外的风景再不能吸引她的目光,水泓的脉脉温情她也置之不理,提醒她小心脖子会发酸时,她才起来略微走动一会儿,然后接着埋头苦读,吃饭的时候,书也摆在一边,睡前也专注的看书。

当我是隐形的吗?

水泓怒了,抢过她手中正看的那本书,说道:“这种事让官员们去做就好,再说这书我也大略看过,根本没有跟地动有关的事。”

“有的,从前我见过的,快还给我。”

“不还。”

“还给我。”黛玉也怒了,明明是见过的,地动如果能提前预知,那百姓就可以少一点死亡,多一点生存的希望。

“书重要还是我重要。”

“百姓重要。”黛玉分毫不让,一把将书夺了回去。

116谁是赢家【t手打更新】

最新最快的郁闷透了!

水泓一眼一眼的瞟着黛玉,长长的喘着粗气,放置酒具的小桌子被移走了,现在那里变成了一摞一摞的书籍,唉,漫长而无趣的旅行,他开始怀念出行第一天的日子,可以粘着她,搂着她,顺便占点便宜,该死的王子胜,若查明普夏的事情属实,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管怎么用力的瞪着她,她也感觉不出他注视的目光,就那样专心致志的,精力集中的挨着页的翻看,并不遗漏一处。

“玉儿。”

“恩”她答应着,却并没看向他。

“玉儿。”他执拗的叫着。

黛玉抬头望着他,略带着歉意的笑了笑,说道:“快了,好象就在这一部中,你若无聊就睡儿会。”

心里装着无限的心事,能睡的着吗?玉儿真会推托他,水泓顺着车窗向外望去,越往西走气温越低,好在带足了衣物,不用担心变天。看她的样子,如果有一天,她开始关心朝政,关心民生大计,他一点都不会觉着奇怪的。

黛玉越往下翻感觉越对,虽然不敢保证那时看到的资料,对地动绝对有用,可是有总好过于无,活了这些年,一直以来就像个无所事事的人,突然有了能展示自已的舞台,她一定要竭尽全力去做。

突然眼前一亮,没错,就是这里,黛玉逐字逐句的读下去,啪的一声,一只深色的手掌出现在眼前,盖住了所有的文字,黛玉连忙想拨开他的手,她已经找到了,马上就全都明白了。

推了几下,那只大手纹丝不动的,黛玉皱着眉看着那个正闹别扭的男人,这两日确实是冷落了他,可她这么做也是想为百姓造福,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他,等她把这段看完,就可以和他坐在一边谈诗论文,喝上两杯酒,或下上一盘棋,说些他们共同的话题。

她希望做一个有用的人,而不是只能依附着他生活的女人,脱离了他的保护就一无是处的人。

“别胡闹,再一刻钟。”黛玉好言好语的劝慰着他,给他最温馨的笑容。

“我不要,就现在。”水泓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

“马上就好,你再等等我。”黛玉不以为意,他只是故意找别扭,绝不会真和她生气的,拍拍他的手,说道:“别像个孩子似的,我也希望能为百姓做点事。”

水泓抽出了她手中的书,说道:“你的生命里最重要的首先是我,其次才是这些身外之事,我不重要吗,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的面前,即是你的夫君,也是一国之君,还比不得这些没有生命的书籍重要。”

原来他真的生气了,看他气的脸色发青,手背处也爆起了青筋,手里死死的抓着那本书,仿佛下一刻就会把他撕的粉碎,黛玉站起身来,柔顺的依偎到他身边,头枕着他的肩胛处,笑脸迎着他说道:“你还真生气了,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感觉自已像个无用之人,事事处处都有人为我细心打点,我从没为自已做过什么,更没为别人做过什么,你就成全我吧,也让我为百姓尽点心。”

她娇声软语的,又主动的靠向了他,水泓的心瞬间变软了,僵硬的身子也松懈下来,黛玉见他态度有了改变,抽出了他手中的那本书,引着他到榻上坐好,说道:“我再看看,一会儿让她们烫了酒来,我敬你一杯。”

眼看着黛玉又要离开,水泓不依的揽住她的腰不让她走,两人正僵持着,马车颠簸了一下,黛玉没有站稳直接扑了过去,水泓大喜过望,连忙拥住她,好巧不巧的,嘴唇正碰触到她柔软的xiōng部。

黛玉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连忙就要挣开水泓的箝制,水泓像个色狼一般的,搂住不肯放手,脸紧紧的贴在她身上。

“快放开我,外面都是人。”黛玉又羞又急,怕外面的人听见,又不敢大声嚷,马车外面全是侍卫,只要掀开车帘就能见到成队的侍卫守在马车的前后左右,贪狼与文曲离的最近,若是让他们听出了端倪可怎么好。

水泓可不在乎这些,这马车是特制的,不但又轻又快,保暖隔音的效果也好,除非黛玉大声的喊叫,否则里面闹翻了,外面也听不到一个字去。

玉儿多虑了,怎么没想到,他哪有可能把他们两个人的**暴露给侍卫知道呢。

“你保证再不看书,我就放开。”水泓趁机提着条件。

黛玉情急之下,一手拿书,另一只手拧住了水泓的耳朵,说道:“放不放,小心我拧断它。”

小母老虎,黛玉这一手倒逗出水泓的情致来了,磨磳了这么半天,水泓的心早就痒痒的,突然站了起来,把黛玉吓的倒退了一步,天晕地转中,自已倒在了床蹋之上,随之水泓的身子也附了上来。

“你要做什么,你这个色胚。”

水泓抓住她两只拼命挣扎的手,将她狠狠的压在身下,在她耳边说道:“别动,别逼我现在就要了你,我想留给你一个最美丽的回忆,不想粗鲁的对你,而且你夫君本性温文尔雅,不想当一个粗人。”

“温文尔雅?你何时介绍我认识了这样一个人。”

水泓别扭的咬住下唇,坐了起来,顺手把黛玉也拉了起来,说道:“我哪里不温柔,你说,只要你能说的出来,你再看书我就不捣乱了。”

黛玉整理着自已的衣服,又抚了抚微微凌乱的头发,仔细的回忆着他不温柔的地方,可是想了半日,除了类似方才发生的事,再没什么让她不满的。

“说呀。”水泓较起了真,这丫头现在越来越猖狂了,还敢拧他的耳朵,若是让外面的侍卫们知道可不得了,再传了出去,他这皇帝也不用做了。

“方才…你就不温柔的。”黛玉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他一向什么都依着她的,偶尔有些强硬的态度,也都是为了她好,她又不傻,分的清好坏。

“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过我不温柔的时候,才会误认为那就是,等有一天你真的见到了,再与我理论。”

“我不要见到。”黛玉噘起了嘴,如果这样也能算的上温柔,那他不温柔的一面实在让人无法想象。

水泓拣起了扔在床榻上的书籍,说道:“好了,你输了,现在过来陪陪我吧,让雪雁烫壶酒,看你的手有点凉,咱们共饮两杯,暖暖身子。”

“也好。”黛玉答应下来,趁着水泓不妨,抢回了那本书,笑道:“不过喝酒之前让我看完这本书。”

水泓瞪着她,黛玉吐吐舌头,已经允了陪他喝酒,他心情应该会好些了吧,刚翻了两页,唰的一下,眼前一花,书已经落到了水泓的手中,黛玉刚要着急,就见水泓打开车窗,将书用力的扔了出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行进的马车里,不时的扔出书本来,而马车没有水泓的命令也没有停止。

终于扔完了,水泓拍拍手,顺便掸掸身上的灰尘,并舒心的关上车窗,回头再看黛玉,已经气的脸色发青,浑身颤抖,眼泪也流了下来。

看她伤心的哭着,水泓这才觉着做的有些过了,他只是想博得她更多注视的目光,并不想惹她难过的,坐到她身边,刚想出声安慰,黛玉站起身子,坐到了另一边。

“玉儿,你别不理我啊,我错了还不行。”水泓涎皮赖脸的跟了过来,道歉的话虽然说出了口,却并非他的本意,只是敷衍。

“我讨厌你。”黛玉大声叫着,她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她想活的更有意义一些,想通过自已的努力,为别人做些事情,他为何就是不懂呢,还百般阻拦。难道她就该像其他的女人一样,每天只需要将自已打扮的光鲜亮丽,做一个终日无所事事的人?

“玉儿,这话太严重了,你别讨厌我。”水泓突然紧张起来,黛玉的目光那样决绝,而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水泓蹲跪在她身边说道:“是我做的过头了,你说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把书还给我。”黛玉不哭了,与他硬碰硬对自已没有好处,见好就收才是正道。

“好,我这就去。”水泓将黛玉安顿好,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惹来随从侍卫一阵惊呼,马车也停了下来。黛玉抹去眼泪,顺窗望去,水泓带领着侍卫们顺着来路,正一本一本的拣着,见水泓回头张望,连忙关上了车窗。

水泓一边弯腰拣书,一边想着,这不是好现象,她一流泪,他怎么就狠不下心来对待她呢,如今已经落了下风,将来怎么办?

她不会是他的克星吧!

不论何事,他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唯独对这个女人,会心疼她的泪,会发自内心的为她着想,会在乎她的喜与忧,尤其是她刚才的眼神,让他感觉,因为他的暴行,她随时都会逃离他一样。

不行,一定要尽快改变这个局面,这个女人只有成为了他的,才能放心,不能再多等了。

117讨好【文字版尽在】

最新最快的玉儿这些日子怎么变了,自从纯妃的事情出来,她很少再拧着他,也很懂得分寸,就说方才的事,母后也未必这样好说话呢,记得当年父皇不知因为何事惹翻了母后,母后足有一个多月不理他,还趁机提了许多的条件,所以父皇对他说过,不要轻易得罪女人。

他还以为她也会哭个没完呢,也做好了回来以后用甜言蜜语来哄她的准备,没想到当他捧着一摞书籍回来的时候,黛玉不但守在车门口,请他进来,还亲自烫了酒,备下两样精致小菜,说他辛苦了。

她有什么预谋吧,怎么态度这么好,脸像是重新洗过,也看不出曾经流过泪的样子,还笑意盈盈的,主动握住他冰凉的手,帮他取暖。

即来之,则安之,两杯酒下肚,身上也暖了些,她柔顺的依偎在他身边,说道:“外面那么冷,你也不说穿件外衣,若受了凉,我可怎么跟太后交待。”

水泓猛的上前咬了下她的嘴唇,说道:“若是我病了,全是你的错,你要赔我。”

“当然是我赔。”黛玉笑着,谁说他又成熟又稳重的,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而且这两天确实是冷落了他的。他说过,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在马车里坐这么久,黛玉明白,他是为了她,否则早就骑马狂奔了。进宫这么久,偶尔无事,也会回忆自已在贾府的生活,对的就是对的,错的便要改正,这样自已的生活才不至于太过乏味,钻牛角尖有什么好处呢。

是灵儿的话启发了她,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既然认定了这个男人,就要好好守住两人之间来之不易的爱情,比谁赢不是夫妻,夫妻就要相濡以沫,互敬互爱才好,坚守着自已的骄傲与清高,但也要多少有些变通,该改变的还是要改变。

“你这颗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水泓偏过头来望着她,以为她清的像水一样,能看透她心中所想,没想到这些日子过来,越看越像起了雾的御花园似的,说是看的清,又只是眼前的景物,说是看不清,一切都很熟悉。

“我在向你赔罪呀”黛玉娇笑着,举起酒杯递到他手里,说道:“再喝一杯,雪雁说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呢。”

水泓顺从的一饮而下,又吃了几口小菜,便放了筷子,听黛玉又道:“现在不生气了吧。”水泓点点头。

“也不冷了吧。”水泓又点点头。

黛玉站起身来,顺手移走了酒壶酒杯盘子等物,将堆放在一边的书籍搬了些过来,说道:“把有关农艺,医卜的找出来,我刚才好象就看到这类书时,找到了那个,若不是你这一闹,这会儿已经找到了,好在分出了类别,只没注意是哪一册。”

这就是她讨好的原因吗?水泓哑然一笑,命苦的翻看着书目,这丫头说的对,已经分出了类别,确实好找一些,他负责找,她负责看,两个人如流水作业般,进行的倒也快。

水泓一边翻找着书目,一边望向黛玉,这丫头,不但没能阻止她继续看书,还把自已也牵连了进去,好在没把整部书买回来,否则来回这一个多月都要用在这上头了。

“别看我,只看我是找不到的,想趁早结束,就用点心。”黛玉感觉出了他的注视。

水泓心不甘情不愿的继续翻找,把她需要的都放在面前,突然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水泓靠在黛玉身边说道:“若是被我找到了,可以要一个奖励吗?”

黛玉伸出手指来,点着他的xiōng口说道:“若不是你捣乱,早就找到了,不罚你已经是看在太后的面上,还来与我讲条件,不过看你表现这么好,说来听听吧。”

真让水泓说,他还说不出什么来,眼下除了一直渴望与她圆房,并没什么特别需要的,可总不能浪费了这个好处。

“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

黛玉不妨,水泓提出了这样的条件,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找不出一丝顽劣,他是因为心里不安才会这样说吗?

“我自私,也没那么大方,即使将来我们有了儿女,我也要排在第一位,当我和其它人,在你心中起了冲突的时候,你要毫不犹豫的舍弃他们。”水泓一本正经的说着。

这个男人确实自私,黛玉心里默默的念着,他是一国之君,应该拥有像沙漠一样宽广的心xiōng,像大海一样,容得下成百上千条江河之水。突然宝玉自心底深处冒了出来,当初在贾府时与之钟情,但宝玉毫不吝啬的将他的博爱洒向四方,对宝钗,对湘云,对李家姐妹等人,以及所有的丫头们都很温和。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丫头们的想法呢,连湘云在没订下亲事之前,也曾经以一枚金麒麟暗示与宝玉有缘。

黛玉可怜兮兮的问道:“我可以要求相同的回报吗?”

“我是夫,而你是妻,你完全有资格这样要求我,有一件事,可以告诉你,我的头发从来没让任何一个女人碰过,连宫女也没有,我一直在等待着那个为我散发的女人,玉儿,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愿意。”黛玉主动偎进了他的怀抱中,喜极而泣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

马车还在不疾不缓的匀速奔跑,虽然凉风习习,却是万里无云,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坐在一起,水泓手捧着书,黛玉来翻页,两人一起寻找着有关预防地动的字样,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对方,相对而笑,水泓满足的拥着她,谁说吵架没好处的,坏事里边还有好事呢。

两个人做事果然比一个人快的多,很快的,两人一齐找到了有关提前预知地动的文字,每当地动来临时,最先有反应的是眼镜蛇,它们焦躁不安,四处乱蹿,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水泓问道:“咱们初次在大觉寺相见时,你曾说过那条蛇是有毒的,不是因为看了这本书吧。”

“对呀,你瞧这上面记录的很清楚。”

“在各府县养蛇?”水泓思虑着这件事的可行性,如果真的能预知地动,哪怕只是给一点提示,百姓死亡的机率也会小一些。

“各府县大多有蛇王,可以直接让他们去做,也省了很多事,朝廷只要派人多和他们联络就是。”

“好,就按你说的办,《永乐大典》中的文字,可信的很多,如果真的有用,也是功德一件。”水泓吻了吻黛玉的面颊,难怪她坚持着要查找,原来真的有,多亏没有强行阻止,不但找到了,还加深了与她之间的感情,一箭双雕也!

自从水泓与黛玉离宫,太后也大感无聊,除了应付日常宫务,就是帮忙教养着莹萱小公主,闲来无事,突发其想,叫来宫女们找些软滑的衣料,想亲自做个小小的肚兜,给玉儿未来的孩子,看他们两个如胶似膝的,一时一刻也不舍得分离,想来很快会有孩子的。

是老天可怜她没女儿,才赐下一个掬妃给她吧,这孩子确实孝顺的很,像个女儿一样无微不至的关心着她,连饮食起居都亲自料理,知道顺着她的心意,也不仗着宠爱就要这要那的,安分守己,连蕊芯她们,一看是掬妃来了,也轻松愉快许多。

这两个丫头都是习武出身,对女红一窍不通,看掬妃的活计好,便要学习,掬妃明知她两个不是做女红的料,也不拒绝,而是耐心的一遍一遍的去教。

想到这里,不觉得对自已的老年生活感到满意,宫里的女人是不少,却没一个像掬妃这样的,贾敏那个顽固不化的,还说女人都是没福气才会嫁到宫里,执意选择了林如海,现在怎么样,红颜早死,还给女儿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多亏玉儿这孩子看似柔弱,实则坚强,若是再软弱些,也早死在贾家人手里了。

现在看来,玉儿在贾家的遭遇,贤嫔元春并不知情,否则也不会那日当着她的面诉苦,说和玉儿是亲表姐妹,玉儿待她却太过冷淡了些。

女红上人把样子给裁好了,太后戴上花镜亲自描着花样子,是一副莲生贵子图样,描好后端详着,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那日澄知大师说他夜观天像,吉凶各半,还说可以化解,她也就没在意,难道意在水泓此次出宫吗?

大和尚还提起皇后已经出现,会不会是水泓这次出宫会碰到她呢,可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插进水泓与黛玉之间呢,这小子为了黛玉,把后宫的女人们看的都跟隐形人一样,而且黛玉再怎么好性情,将来也难免与皇后斗气,到时夹在中间为难的还是水泓。

等他们回来,一定要把玉儿叫来身边,劝着她接受这个现实,皇帝不可能是她一个人的,要说泓儿这一点上比他父皇强多了,他父皇还守着祖宗规矩,泓儿可不管不顾的。

澄知大师的预言一向很准,他说皇后出现了,就必定会出现,这件事还没来的及与水泓提起,就有了要出宫的事,看来皇后会在旅途中遇上吧,泓儿这小子还挺有艳福的。

澄知大师说,皇后与太后之间必定情同母女,再没婆媳之分,只要太后顺应天事就好,太后为于这一点很满意,玉儿与她已经像是母女一样,再有一个像女儿似的皇后,人生就圆满了。

也曾经想过这皇后会不会是暗指黛玉,很快的,太后放弃了这个想法,黛玉之父生前是巡盐御史,母亲是国公府家的小姐,无论从哪一头论都与出自民间,扯不上关系,若是玉儿也不错,可以省好些事。

118贾母的忧虑【VIP手打尽在t】

最新最快的值得贾母忧虑的事越来越多,是因为年岁大了的缘故?怎么诸多事情,越来越不在控制之内呢。

黛玉这个只知道吟诗弄词,碰到委屈,独自流泪的女孩,自打进了宫,背后有了皇帝给撑腰之后,也开始忤逆她了,这孩子竟然说,等王嬷嬷进京之后,三处要坐在一起,把有关于她的家产之事给理清了。

是皇上给了她暗示,让她变的坚强起来了,还是这孩子自来就是如此,只是这些年没有发现呢?如果皇上支持她这么做,那就麻烦了。

多少年来,贾母都不再管家事,这次亲自将重新写下的帐薄核对了一遍,要说凤丫头这两口子,还真是头脑清楚,一笔一笔的分摊进去,根本查不出破绽来,如今只要能先一步找到王嬷嬷就好了。

鸳鸯献上茶来,说道:“老太太,这是用那日宫里赐出来的人参煮的茶。”

贾母点点头,是上次进宫,临走时掬妃赏赐的,一看就是进贡的,接过来喝了半盏便放到一边,继续想她的心事,先不说黛玉,就是薛蟠的事也很令人费解,明明打点好了,对方也答应下来,把他斩首的日子提前些,怎么没等来这个,薛蟠摇身一变,大大方方的回来了,而且是无罪开释,虽然听说薛家花了不少银子,可能拣回条命也实属幸运,而且这个薛蟠还娶了丫头为正,真是奇怪之极也。

三头对案也没有把事情弄清,对方也奇怪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所有的人犯都被勾决,唯独薛蟠是个例外。

贾母虽然不便对外人承认,可她自已确实后悔了,一切的改变,都从黛玉进宫开始,元春被陷害降位,王淑人理应晋封为二品夫人,圣旨上却只字不提,贾政虽然升职,却到了毫无实权的衙门,若论权力,还不如过去,名儿好听罢了。

如果当初不让黛玉进宫就好了,拿出两张婚约来,皇上也不能怎么样,还能博得美名,太后仁慈,必定不会允许皇上胡闹,更不必像现在这样日日悬着心,担心黛玉有一天,会回来清算她的家产,王嬷嬷果真没死吗?有没有可能是黛玉特意说出来诈她的呢。

贾母猛的一激灵,把守在一边的鸳鸯都吓了一跳,忙问道:“老太太,您怎么了。”贾母摆摆手,不让她打扰,如果黛玉是特意提起的王嬷嬷,那么南下苏州是个陷阱啊!

当日出宫之后,也没有多做思虑,便派出了焦大和琏儿,兵分两路直奔黛玉的故乡,务必要找到王嬷嬷,现在看来,黛玉也开始有心计了,这孩子不再诚实了。

“快,传林之孝速来见我。”

王夫人虽然喜欢宝钗,但和宝玉比较起来,还差着一层,自然把两人不圆房的责任全部推给了宝钗,但看宝钗每日也在尽心竭力的料理家事,又不忍深说,只得换件衣服过薛家这边来。

蟠儿这孩子自打出了牢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本正经的,也不苟言笑,王夫人着实赞叹了好几天,可现在呢,又恢复成了过去了样子,整日喝酒**逛戏园子,还是老太太说的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提起爱玩,大老爷和珍儿也是一样,听说他们日日都在一处,琏儿这是出了远门,若在家,凤丫头便是有了身孕,也拴不住男人的心。

香菱被赎了回来,按着薛蟠的意思扶了正室,眼下是一身正房***打扮服侍着薛姨妈,香菱正亲自收拾着散乱放在薛姨妈炕上的东西,说道:“太太,咱们家的房子早收拾好了,媳妇问大爷什么时候搬家,大爷总说再等等,也不说是什么意思。”

薛姨妈正摆弄着一个金碗,里里外外的端详着,真是好东西,难怪姐姐时常提起,看着忙碌的香菱说道:“蟠儿即说再等等,那就等等,他总有他的想法,我瞧着你身上这裙子也旧了,给你办喜事的时候,不是做了好些新衣服吗,怎么不穿。”

“还挺新的,换它做什么,倒是太太该添些衣物了,已经请了最好的裁缝,也选了料子,等姑奶奶回门的时候,就叫了来。”香菱服侍了薛姨妈也有好些年,自然清楚婆婆最喜节俭,看不得浪费,孝顺是一头,薛蟠自从出了牢狱,待她也确实好了许多,再不朝打幕骂的,还图什么呢。

果然,薛姨妈喜的拉着香菱同坐,因为身份不同,当时想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如今看来,什么身份地位的,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才是最实在的。

“我这还有块上好的料子,等着给你做上一身,你现在是当家奶奶了,可不能穿的那么寒酸,惹人笑话,尤其是他们贾府,都是狗眼看人低的茬子,连你那姨婆婆在内。”宝钗的婚事一波三折的,王夫人当时的态度也令薛姨妈寒了心,有所想,自然有所讲,原还只在心里骂,现在也不避讳,想说就说。

香菱笑着答应,也不知大爷从哪弄来这些好东西,这个金碗太太摆弄了好些时候,还有一只银碗,银酒杯什么的,瞧着个个都是上品,正说笑着,丫头来报:“回太太,奶奶,贾家姨太太往这边来了。”

婆媳两个连忙收拾东西,瞅着归整的差不多了,薛姨妈道:“你快出去迎接,别让她挑出礼数来。”香菱连忙带着人迎出去了,刚出大门就见到王夫人的身影,香菱上前行了礼,亲热的将王夫人让到上房。

王夫人瞧着陪在一边的香菱,暗道,都说她有先头东府蓉儿媳妇的品格,原来一身丫头的打扮也看不出来,这会儿装扮了瞧着果真如此,薛蟠这小子好有艳福,如今看来,香菱的容貌比探春也差不离。

老太太常感叹着宝玉成亲花了多少钱,并不理能换回多少好处,如今有好些上门给探春求亲的,还有个二品人家,只是听说探春是个庶女,又退却了,嫡也好庶也好,不过是为了压制赵姨娘,如果探春出嫁能给宝玉换来实惠,认做嫡女又有何不可呢。

随着香菱一径到了上房,就见薛姨妈迎到了门口,老姐妹俩笑着互相问好,并一同归座,香菱亲自捧上茶来,看王夫人似乎有话要说,便带着丫头退了下去。

王夫人按着贾母的意思,将劝说宝钗的任务交给了薛姨妈,又道:“这是咱们姐妹之间的事,我想着也别跟老太太说了,她要是知道了,一准怪罪宝钗,新婚之夜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才想着过来跟你商量,我是个婆婆,不好深说,妹妹把宝钗叫过来,劝劝呢?”

薛姨妈明白王夫人的意思,但宝钗有宝钗的苦,这孩子极聪明的,上次来家时,已经说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宝玉只不和她同房,但极敬重她,虽然偶尔宠爱袭人,也是因为生理需要,并不因这,就让袭人青云直上。

按说宝玉这个女婿也算不错,隔些日子就随宝钗一同过来请安,偶尔留下吃饭,蟠儿想拉拢着宝玉一起出去胡闹,也叫宝钗给拦住了,已经对不起他,不能再欺骗他了。说来说去,宝钗若是完美无缺就好了,全家人也不用守着这个大谎言,每天心惊胆战的过日子。

“如果没有林姑娘,他们小两口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子,林姑娘虽然人在宫里,那影子始终夹在两个人中间,不过那日宝哥儿过来,我瞧着他们俩个挺好的,你不知道,宝哥儿还亲自给钗儿夹菜呢。”薛姨妈好言好语的安慰着王夫人。

王夫人惊喜的说道:“还有这事,可真是难得,看来再有一阵子,两个人就能琴瑟和鸣,鱼水交融了,老太太还等着抱重孙子呢,我也有了希望了。”

薛姨妈问道:“大奶奶那兰哥儿,老太太还喜欢不够,虽说子孙越多越好,我求姐姐,别给钗儿压力。”

“咱们姐妹还用说这个,那兰小子和老太太不亲,和我也不亲,都是珠儿媳妇给惯的,只盼着宝钗能快点怀上一个,老太太必定比对宝玉还好。”

薛姨妈干笑着,心中却泛起了酸涩,宝钗这个苦命的孩子啊,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病。

王氏姐妹各发各个愁,宝玉宝钗却并不理论这些,两个人各过各的日子,各住各的屋子,虽然从未同房,但宝玉在态度上明显改变了许多,宝姐姐让他在心底深处留着林妹妹的位置,也从来不打扰他读书,连他与袭人之间的事,也睁一眼闭一眼的,让他对宝钗这个人越来越钦佩。

夫妻两个在客厅对弈,宝玉冷不防的说了句:“宝姐姐,把紫鹃调到别的房里服侍吧,或者直接配出去也得,反正她也大了。”

紫鹃正和莺儿在外间沏茶,听了这话,险些把茶碗打碎,莺儿连忙拉着她的衣袖,紫鹃悄悄的趴在门上,听着里边的谈话。

“宝兄弟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紫鹃是老太太内定给宝兄弟的姨奶奶,只是还没过正路罢了,我还想着,讨你的意思,把她和袭人的事一并办了。”宝钗有些猝不及防,虽然也了解其中缘故,却没想到宝玉对紫鹃有这么深的反感,当初他待紫鹃可比莺儿好上十倍。

“若是老太太问,只说是我的主意罢了,我身边有宝姐姐和袭人,尽够了。”

紫鹃推门而入,急行两步,扑通的跪到了地上,哭道:“二爷奶奶,别赶我走,离开了这儿,紫鹃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宝玉站起身来,对宝钗说道:“那就送回到老太太那儿,反正我是不要的。”

119灵儿的困惑【t文字版首发】

最新最快的水泓与黛玉的感情在这几日的旅途中急剧升温,或看书,或下棋,或者水泓讲些在江湖游历时发生的有趣故事,亦或者讲些小时候做过的傻事,使得黛玉对他的了解越来越多。

到了住宿的地方,黛玉亲自为水泓打水洗脸,殷勤的侍候着他,把冰湖等人看的都一愣一愣的,等众人都退了下去,水泓拦腰将她抱回到床上,笑道:“着实辛苦爱妻了,亲自打点日常起居,今儿白天,为夫态度不好,这厢给你赔礼了。”

“你待我好,我也该为你做些什么的,你的顾虑我知道,那日扔书的事,若传回到太后的耳朵里,太后嘴上即便不说,心里也必定会怪我恃宠而骄,你在大臣们面前也不好看,再说,这都是我愿意做的。”那日扔书之后,黛玉隔着窗子看水泓亲自弯腰拣着四下里散乱的书籍,而守在马车边的侍卫们,看向皇上的眼光都带着诧异,黛玉极度后悔,当时没有为水泓考虑,他是一国之君啊,在背后两个人怎么闹都行,人前总要有个君主的样子。

静下心来的时候,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了一番,身为皇帝哪能没有威严,自那以后,每当有第三个人存在的时候,黛玉总是一副完全服从,小媳妇的样子,希望能挽回当日造成的不利影响,爱他,才会不知不觉中替他着想,看他的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黛玉惊讶于他原来长的这样俊美,怪不得她们说玲珑公主每次看见他,都象花痴一样,这个男人确实有这个潜质。

“要不要画下来?”

黛玉红了脸,刚才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这么容易就被他看穿了心事,黛玉说道:“是我的,为什么还要画下来看,明儿咱们就到车月国了,我可以住在灵姐姐那里吗?”

“也好,这么些日子没见,她也一定很想你。”黛玉的提议正和水泓的意思。

黛玉很高兴水泓答应了她,水泓又道:“方才得了个信,贾太君密令召回前往江南寻找王嬷嬷的家人,恐怕这会儿已经在半路上了。”

“召回?难道外祖母知道我是想哄骗她的,那我们该怎么办?”黛玉急了,连忙抓住了水泓的手。

水泓轻拍她的手说道:“别担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焦大已经被咱们的人给控制住了,我让他们放任贾琏的行动,随他去。这个人对你非常有用,如果当年确实没有留下关于你的财产嫁妆尽皆由贾府保管的证明,贾琏就是一个活的凭据。”

黛玉明白了水泓的意思,也感动于他的心意,他并不是将这件事全盘接手,而是让她也亲自参与其中,使她充满了成就感,她能感受到自已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用之人,而不是一个任人cāo纵的玩偶。

在贾府的过去恍如书页一样,被翻了过去,虽然有痛苦,仍然让人怀念,探惜二人还好吗?妙玉姐姐还好吗?她们也一样是红颜薄命之人。与宝玉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现在终于感受到了彼此的不同,终究还是宝姐姐与他更相配些。

当黎明的曙光透过窗子照耀在床帐上的时候,黛玉自水泓的怀中醒了过来,看他似乎还未睡醒,黛玉坐起身子,感叹着人生的变幻无常,已经越来越习惯于他的怀抱,这个时而严肃,时而孩子气的男人,她已经深深的开始眷恋了。

随着水泓进入车月国,也换上了轻便的暖轿,两国之间相隔不远,风土人情也尽皆相同,应黛玉的要求,水泓将她直接带到了伽蓝的王府,灵儿就住在这儿。

互相见过礼,伽蓝说道:“按你说的,不出城迎接,也不惊动百官,哥哥说晚上给你接风,也不在宫里,就在我的王府,大家还自在些。”

黛玉悄悄的问着水泓说道:“伽蓝怎么像是不开心?”

哦?水泓倒没注意到这个,马上就当新郎了,会有什么心事,随着伽蓝来到了属于灵儿的小天地,连水泓也觉得奇怪起来,女儿家的闺房,怎么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侍卫,连房顶都不例外。

“这是怎么了?”水泓牵着黛玉的手随伽蓝向里走。

伽蓝笑的有些尴尬,说道:“灵儿不肯嫁我,只能出此下策。”

黛玉听了这话极为诧异,灵儿是一心向着伽蓝的,突然如此,必定是有事发生,忙道:“已经定了婚期,灵姐姐为什么不肯嫁,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

伽蓝惊讶于黛玉的敏感,当着黛玉的面,更觉难为情,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到了屋前拿过钥匙开门,“她在里面,你进去吧,她可能不想见我。”

冰湖伴着黛玉推门而入,里面静悄悄的,再往里走,就见五六个丫头模样的守在一边,一个紫衣少女神态萎靡的靠在床的一角,桌上摆满了饭菜,看样子已经凉了。

“灵姐姐。”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加上乌灵的目光呆滞,略显迟钝,看了半日才看出是黛玉,乌灵连忙奔下床来,黛玉看着她的样子,早心疼的滴下眼泪来,迎上去抱住了她。

咔的一声,房门被关严,灵儿苦笑道:“你瞧见了吧,他连你都不信任,怕你放我走呢。”

黛玉扶着灵儿一同坐下,抚着她的面庞,灵姐姐瘦了许多,这些日子没见,伽蓝究竟给了她多少气受,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就好象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已,没有生气,没有灵性,没有活着的**。

“发生了什么事,姐姐瘦多了,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吧,枉你常常劝我,只有好好吃饭才能面对未来的一切,冰湖,叫她们弄点吃的来,我陪姐姐用点。”看着她的憔悴模样,黛玉突然感觉自已像是比灵儿还大了许多,这个一直她叫姐姐的女孩,如今不知道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灵儿呜咽的哭了起来,黛玉断断续续的才听明白,原来伽蓝的哥哥,车月国主闵祁蓝,要求伽蓝在娶乌灵的同时,还要娶进两位贵族之女为侧妃,灵儿一向奉行着夫妻一体,岂能答应,彼此僵持不下,灵儿便要求退婚。

彼此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感情,是说舍弃就可以舍弃的吗?灵儿的父亲也劝着她接纳现实,而母亲就只知道哭,伽蓝是皇家子弟,怎么可能只娶一妃呢,又怕灵儿想不开会出事,又怕惹怒了皇帝不好交差,只能全权交给伽蓝处理。伽蓝知道灵儿会功夫,为防她逃走,便在屋里屋外安插了许多人手。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黛玉早已学会了分析,正要询问,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是冰湖和雪雁等人带着食盒走了进来,黛玉迎了上去,对雪雁说道:“你出去告诉伽蓝皇子,他这样做只能适得其反,灵姐姐又不是他的犯人,再不许锁门了。”

雪雁连忙出去了,黛玉拉着灵儿的手一同来到桌前,盛了半碗汤放到面前,说道:“姐姐,好歹也要先吃点饭,不管与伽蓝之间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是继续争取还是…你都不能放弃自已。”

灵儿头枕着黛玉的肩膀,哭道:“玉儿,我该怎么办?”

“这件事,伽蓝怎么看,他就眼看着你这样委屈自已。”

“他说什么事都能依着我,唯独这件事情,他不能违逆他的哥哥,他身为皇室子弟,需要为国尽忠,我说,那好吧,你尽管尽你的忠去,我不要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伽蓝便说我胡闹,不理解他,玉儿,我只想和我的丈夫一辈子长相厮守,不要与别的女人分享,这也错了吗?我不嫁,我死都不会嫁的。”灵儿的坚决把黛玉吓了一跳,看她的样子,如果真的逼迫她,她会走上绝路的。

黛玉安慰着灵儿说道:“你先吃点东西,或许伽蓝也有难言之隐,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该相信他,他和泓就在外边呢,请进来把话说开如何?”

“不要。”

“姐姐,自从我进宫到现在,别的事情并没懂得多少,倒是明白了要珍惜眼前人,你这样就是在糟蹋自已,别这样,姐姐,你不愿见他,一会儿我去替你问他。”好说歹说,劝着灵儿喝了半碗汤,黛玉起身向外走去,只听灵儿在身后说道:“玉儿,我不管你相不相信,如果他真的同时还要娶那两家女子,我就永远都不回来,除非他像这样子,把我锁一辈子。”

灵儿比她想象的还要固执,黛玉微微蹙眉,刚走出去,就见侍卫要锁门,黛玉对伽蓝说道:“有这么多人守着,还怕灵姐姐飞了不成,你越是这样子,灵姐姐的抵触情绪越大。”

“听玉儿的,你总不能关她一辈子。”水泓也劝说着他。

伽蓝示意侍卫们不要再锁门了,又道:“灵儿的心情好些了吗?后天就是婚礼的正日子,我的心越来越不安,真怕到那天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灵姐姐只是哭,伽蓝,虽然我与姐姐相识的日子不长,但我从来没见她这样伤感过,她总是那样自信,充满了欢笑,而且对你们之间的感情也很有信心,你怎么能这样让灵姐姐难过呢。”黛玉当面指责伽蓝,看他把灵儿都变成了什么样子,那样活泼开朗的人儿,像湘云一样天真烂漫的,如今却落得以泪洗面。

“我也有难处,哥哥自小就宠着我,什么事都随我,唯独希望我能帮他这个忙,我没法拒绝他。”

“我怎么听不懂呢,泓,他喜欢自已娶回去好了,为什么要为难伽蓝。”

水泓说道:“裙带姻亲关系,有时很重要。”还有一点,没法与玉儿直说,祁蓝一个人也消受不了那么多的美人。

120放弃他【t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因为灵儿的关系,黛玉对祁蓝国主一点好感都没有,只是互相认识了一下,便回到了灵儿那里,水泓三人好久不见,闹到半夜才各自休息。吃过了早饭,水泓来到里边接黛玉,两人一同在伽蓝的王府里散步。

“方才伽蓝把大婚的礼服送来了,灵姐姐连看都不看一眼,彼此生疏的像陌生人似的,泓,伽蓝非要同时娶那两个女人吗,你说过和他们是好朋友,不能劝劝吗?”灵姐姐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眼泪时时在眼圈里含着,饭也不吃,觉也不好好睡,真怕她把身体给熬坏了。

水泓揽住了她的肩头,说道:“虽然是好朋友,也是别国内政,我不好干涉太多的,伽蓝自已不想反抗,我又能说什么呢,祁蓝和我的情况不一样,我的江山是靠自已打下来的,可是车月国的军权有一半不在祁蓝手中,他想巩固政权,联姻是最好的手段,明天和灵儿一同出嫁的,其中一位就是宫里贵妃的妹子。”

“论理说你的朋友,又是一国君主,我不该随便谈论指责的,可伽蓝的哥哥真是个自私的人,他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吗?伽蓝与灵姐姐的想法都不重要吗?他是君主,手握生杀大权,难道他还想cāo控别人的幸福?”黛玉越说越气,小脸都涨的通红。

水泓伸出手指来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说道:“小丫头,越来越厉害了,是我要再娶吗?瞧把你气成这个样子,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如自已的心意,人这一生总会经历许多波折,这也是灵儿必须接受的现实。”

“灵姐姐很爱伽蓝,如果说是皇帝的命令让她生气,那么伽蓝的态度,才真正让姐姐伤心。”

“我知道,我都明白。”水泓刚刚牵起黛玉的手,只觉身后异常,眼睛朝后边瞥了一眼,说道:“回灵儿那里去,一会儿我去找你。”

黛玉顺着水泓方才望着的方向看去,并没看见什么,但看他全身戒备,便知道是有事了,嘱咐着:“那你小心点。”

水泓点点头,示意冰湖晶绿过来服侍黛玉回房,等到人影不见时才转过身子说道:“两年不见,你也学的鬼鬼祟祟了,出来吧。”

从假山后面转过一个人来,正是伽蓝的哥哥闵祁蓝,祁蓝笑着说道:“我怕你的小妻子见到我,再当面与我理论。”

“她连一句都没有说错你,你呢,想怎么办,非要伽蓝娶那两个女人吗?”水泓与祁蓝继续向前走着。

祁蓝有些无可奈何,说道:“如果说她们没看上我,一心想嫁给伽蓝你信吗?他们之间的感情我知道,可徐将军的小女儿,就算做妾也只想嫁给伽蓝,要怪就怪伽蓝吧,对每个女人都温情脉脉的。”

“如果伽蓝不愿意呢?”

“他愿意。”

“哦?”水泓奇怪的问道:“伽蓝愿意,不是你强迫他的?”

“相交十余年,你见我做过什么强迫伽蓝的事情吗?我只是跟他说了,希望他能同时迎娶两位侧妃,伽蓝稍微迟疑了下,就答应了。”

这与强迫有什么区别,祁蓝应该明白,伽蓝不会违逆他的意思,水泓没有再劝说他,换个立场来看,如果他是伽蓝,也不会拒绝来自兄长的要求,听祁蓝又道:“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消息想要告诉你。”

水泓停下了脚步,看着祁蓝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说道:“有条件?”

“当然。”

“这可不像你。”

“不会让你白白损失的,千封城划给你,加上这个消息,换你的掬妃如何?她还真挺可爱的,听她方才说的话,就算是当面,她也会毫不客气的指责我,有她,一定不寂寞。”祁蓝定定的看着水泓,又道:“别说朋友妻不可戏的话,一个女人罢了,交换吧,一座城池你可能看不上,这个消息可对你太有用了。”

水泓自上而下的打量着祁蓝,说道:“男人如果薄情到你这个份上,也算是极品了,千封城本来就是我的,不过是借给你,学习新品种水稻的种植方法,你这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五年的期限也快到了,是时候该收回来了,掬妃是我的,少打她的主意。”

“你不想知道我所说的消息是什么?”

水泓一副了然的模样,说道:“你特意过来,就是想告诉我的,何必拐这个弯,不过正好我还有事想要拜托你,伽蓝的婚礼一结束,我就要出去办点事,掬妃留在这里,你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她会投入到我的怀抱的。”

“别说废话,我不能带着她涉险。”这么些年的兄弟情,难道连这也怀疑。

祁蓝问道:“是因为旱特王吗?你不会想去他那里吧。”

水泓摇了摇头,祁蓝看着他的深沉模样,又道:“那你要去哪,什么地方危险到你开始担心起来,把我的护卫队给你带上,个个是一等一的好手。”

“人多会暴露的,别担心,只要掬妃平安就好。”

两个人继续走着,祁蓝说道:“我得到个消息,旱特王最近与平安州,你那两位堂兄联系的很密切,他的四侧妃是我宫里一位美人的表姐,趁她生日,我派人去送了礼,他们回来说,在旱特王的宴会上见到了水湛的夫人。”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因为皇姑母的关系,水泓对旱特王在边界的异动,从来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只要不是太过份就不去理他,他竟然跟水湛兄弟闹到了一起,溢的事会和他也扯上关系吗?

婚礼就在伽蓝的王府举行,王爷的婚礼热闹非凡,婚礼的形式也与汉家不同,喜娘们从内室扶出了三位红衣新娘,只是一前两后区分出地位,与伽蓝一同拜堂,黛玉看的心都沉了下去,勉强靠着水泓站立,满心为灵儿委屈,又怕惹出不吉利来,使劲咬着下唇。

好好的婚礼因为新郎不安的脸色与目光,弄的人心皆乱,伽蓝想牵灵儿的手,却被她躲了开去,回头看着黛玉,只见黛玉也转开头去,给他一个背影。

“你怎么了?”水泓将黛玉带出了室外,“在里边就觉着你不对劲。”

黛玉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伏在水泓肩头哭道:“你知道吗?他捆住了灵姐姐的手,怕她扰乱喜堂,泓,伽蓝太坏了。”

“伽蓝爱灵儿才会出此下策的,如果他不爱,嫁与不嫁又有什么关系呢,灵儿心情不好,你多陪陪她,我与祁蓝要去打猎,今晚就走,恐怕会在外面呆上几日,给你猎张白狐皮做个斗篷好不好,一点杂色都没有的。”

“你说好就好,只是你要平平安安的。”真不舍得他走,黛玉紧紧的依偎着他,习惯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能让她丢掉所有的矜持与理性。水泓也揽紧了她,心中暗暗说着,我会平平安安的,一定会。

水泓刚走不久,黛玉便叫雪雁过灵儿那边看看可有异常,新婚之夜,再怎么,伽蓝也该陪着灵儿的。

不大会的功夫,就见雪雁小跑着回来,说道:“娘娘,灵小姐不让伽蓝皇子进门,皇子说请娘娘过去瞧瞧呢,外面宾客还没散,要出去陪着。”

黛玉连忙朝着灵儿的方向走去,越走心里越凄凉,还和那日一样,属于灵儿的新房,仍然围着很多侍卫,黛玉推门而入,就见灵儿已经自已揭开了红盖头,正坐在圆桌前独自饮酒。

黛玉坐到她身边,看灵儿的手腕因捆绑起了一道红印,从冰湖手中接过药来,亲自给灵儿抹上,又道:“药效相当不错,明儿一早就会好的,还疼吗?”

灵儿的泪正好掉进了酒杯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泪眼望向黛玉,指着自已的xiōng口说道:“这儿更疼,刚才他告诉我说,一定会想法子让我如愿,全是胡扯,人都娶了进来,还让我如愿,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他真的强迫了我,一点都不像从前的伽蓝,丫头们不敢动手,他亲自把我捆了起来,玉儿,我会逃走的,我一定要逃,你会帮我吗?”

“帮你逃走?怎么帮,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连房上都有人,你能逃到哪去,我身边除了这几个丫头,就是泓留给我的几个侍卫,你想怎么办?有什么主意吗?”黛玉有些慌乱,伽蓝的做法她也觉得过份,可是总要看他到底有什么法子,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灵儿凑近了黛玉耳边说道:“伽蓝怕我逃走,如今房里房外的,全是他的人,你让冰湖她们弄个丫头进来,穿上我的衣服坐在这里,我扮成你的丫头混出去,只要出了这个院子就容易了。”

“行倒是行,可是你走了,伽蓝会着急的。”

“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我,如果有,不会这样待我的。”灵儿站了起来,顺手拿出纸笔来,“我给他留个字条。”

黛玉拦阻了她的动作,说道:“灵姐姐,自从我离开贾府,看透了许多事,如果父亲当年把凭据留给我,我不会像今天这样被动,老早就去贾家把属于我的全都拿回来,离开了那儿,我一无所有,我也没有退路,只能向前行,幸运的是我遇到了泓,姐姐,我的意思你明白吗?你再想想,真的要放弃他吗?”

灵儿又坐了回去,看着黛玉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没有退路,玉儿,不能拥有,那就放弃,天涯海角总有我能落角的地方,我不后悔,帮帮我吧。”

121何去何从【t】

最新最快的原来没有他在的夜晚,这样难熬,很寂寞也很无聊,心里装着无限的心事,不知该如何取舍。那日还没有和灵儿筹划好,伽蓝就回来了,灵儿再怎么不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黛玉离开。

新婚三天,虽然被踢到床下去住,伽蓝仍然寸步不离的守着灵儿,除了一同共进饮食,黛玉并没有单独与灵儿说话的机会,灵儿急的不行,又怕伽蓝看出破绽来,只能拼命的给黛玉使眼色。

好容易伽蓝进宫去了,黛玉连忙带着冰湖晶绿到了灵儿的房里,灵儿正焦急的等待着,见她来了,将屋里的丫头都打发出去,又道:“外面有多少人守着,你那里有人看着吗?”

黛玉拿出几张银票来说道:“还是那样,这是五千两,我让他们换了些小额的,你花用也方便,还给你预备了包袱,我没有独自出过门,也不知道都需要什么,是晶绿帮忙准备的,有几件衣服,还有一些药品,不过,你要去哪啊。”

灵儿将头上的珠钗摘下,为自已梳了个简简单单的丫头发髻,说道:“不用担心我,等躲过这阵风声,就去找你,玉儿,你会收留我吧。”

“那还用说,可是这次出去不比往常,你要时刻小心自已的安全啊,还是让晶绿送你出去吧,我实在不放心。”

“不妥,若是让伽蓝发现,岂不是连累了你,更对两国邦交不利,我虽然对他哥哥不满,可事情轻重缓急还能分的清楚,如果他们知道是你放跑了我,就麻烦了,我只要到了你的院子,往外走就容易多了。”

“那我在那面等着你。”

灵儿点点头,催促着黛玉快走,黛玉只得带着冰湖与晶绿迅速离开,沿途还特意与守在门口的丫头们打招呼。

眼看着一个丫头端着茶水进了屋子,黛玉远远望去,知道这个丫头会是灵儿的替身,暗暗叹了口气,希望灵儿一切都能顺利。

回到自已的院子,黛玉也坐不住,打开了包袱查看着,思虑着该再给她带什么东西,晶绿说道:“娘娘,灵姑娘私出王府,轻装简从才好,带的东西太多,不但笨拙,还惹人注意。”

冰湖也道:“就是的,灵姑娘身上有银子,一切都会便宜,再者刚才不是也说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她会去找娘娘的。”

黛玉坐在榻上,将包袱系好,叹着气说道:“我从来也没单独一个人出过门,不管到哪,都是一大群的丫头婆子围着,如今又多了侍卫,唉,雪雁跑哪去了,快去找找她,如今咱们在这儿做客,可不是家里,让她别乱闯乱碰的。”

晶绿刚往外走,就见雪雁跑了回来,黛玉便问着她去了哪儿,雪雁说道:“方才听贪狼和一个侍卫嘀嘀咕咕的说什么,都三天了,怎么还没有皇上的消息,我跟着去偷听了下。”

“可有答案?”

雪雁摇了摇头,笑道:“奴婢被他们发现了,脚步挺轻的呀,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到我的。”

雪雁的话,黛玉早在心里翻了无数个,这个人,出去三天,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身边带着那些侍卫,忙的连传个信回来的时间都没有吗?

正烦心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黛玉抬头一看,是灵儿穿着丫头的服饰,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黛玉连忙迎了上去,拉着她一同坐下,问道:“怎么了,过来的路上不顺利?”

灵儿点了点头,泪水夺眶而出,黛玉忙道:“你快说啊,可真急死我了。”

“我刚才把那个丫头给打昏了,也换上了她的衣服,端着茶盘走了出去,可喜一路上都没人发觉,刚走到侧门,就见伽蓝迎面走过来,我赶忙低下头去,等他过去了,我就往你这儿走,还没走几步,伽蓝就追了过来。”

“他发现了?”黛玉紧张的抓住灵儿的手。“他拆穿了你吗?”

“他只是在我身后说了几句话,他说:灵儿,我知道你恨我,怨我,我现在也不敢求得你的谅解,只求你再给我几天的时间,如果十天之内,我还不能解决那两个女人,到时候,任你打任你骂,必定舍去王位,与你浪迹天涯。玉儿,他这么说,我该怎么办?”灵儿又哭了起来。

“你心软了是吗?终究还是不舍得离开他的。”黛玉抱住了灵儿,换做是她,她现在也不舍得离开水泓,可是十天的时间,伽蓝便能解决问题,他会用什么方法,还真让黛玉感到好奇。

“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玉儿,我现在一点主意都没有。”

“给他个机会吧,十天的时间,如果能让你有个完美的未来,何必在意等待呢。”

“不到黄河心不死,玉儿,我和当初的你并没分别。”

这时,冰湖带着一个丫头走了进来,丫头手捧着王妃的服饰,跪在灵儿身前,说道:“请王妃更衣,王爷有请。”

又到了夜晚,黛玉躺了一会儿,只是睡不着,掀开帐子下床,打开窗子,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上,他在哪儿呢,他是否也在思念着她,无意中向院子里瞥了一眼,只见一个身影立在院子中央,身高体态很像水泓,正望着她。

黛玉急急忙忙的穿上外衣,推门跑了出去,刚到来人跟前,便发现那不是水泓,黛玉连忙停住了脚步,问道:“泓呢,你们一起去打猎,他怎么没回来。”

“你果真是个美人,泓好有艳福。”祁蓝没有动,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收回你的轻薄,泓若知道你调戏他的女人,绝不会放过你的。”黛玉退后两步,侧过半边身子不看向他。

祁蓝自嘲的笑笑,说道:“他只让我保密三天,三天之后的事,我是不管的,我与泓是相交多年的兄弟,你认为泓会为了一个女人与我翻脸?不要将自已看的太重要,那只会让你感到伤心难过。”

三天,这是什么意思?黛玉转过身子,清冷的眼睛无惧的望着他,说道:“你没有将泓当成兄弟,我也不必把你当成泓的朋友,泓是我的丈夫,我在他心目当中是否重要,只要泓清楚就好,这是我的住处,请你离开。”

祁蓝向前走了两步,看向周围保护着黛玉的侍卫们,说道:“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太敏感了,只是受泓所托,来看看你。”

“他在哪?你刚才说他让你保密三天,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唔,不是打猎去了吗,呵呵,早点休息。”

黛玉还要询问时,已经不见了祁蓝的影子,因为他的到来,更加感到不安,一同去打猎,为什么他回来了,泓却人影不见。

“娘娘,早点休息吧,都打过二更了。”

“我睡不着,你们说皇上真的去打猎了吗?”记得他曾说过,还有别的事要办,是不是去办那件事了,会有危险吗,只是他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冰湖等人都相对无语,皇上临走时,只嘱咐了要细心保护好娘娘的安全,并没说别的,不是打猎会去做什么呢?

“叫贪狼来。”

晶绿连忙去叫了贪狼进来,黛玉问道:“皇上走的时候,可有交待过你什么事情吗?”

贪狼神色闪烁,不敢看向黛玉,黛玉皱着眉说道:“不许瞒着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上说过什么,你快告诉我。”

“皇上说如无意外,最多五天就回来,如果五天还没回来,那就是…那就是…”

黛玉呼啦一下站起身来,这么说水泓这次出去是有一定危险的,他带了几个人去的?贪狼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为什么要把贪狼留下。

“他去哪了?”黛玉竭力控制着自已的情绪,可是连她自已都能感觉出声音的颤抖。

“溢王爷失踪了,有消息称王爷到了平安州境地就没了踪影,皇上担心是东平王兄弟绑了王爷,又不敢告诉太后知道。”

“所以他就只身涉险。”黛玉只觉心跳的厉害,怪不得他不肯告诉她知道,“皇上带了多少人去。”

“二十个侍卫,娘娘放心,就算有人使坏,这些侍卫们完全有能力保护皇上冲出重围。”贪狼看出掬妃的不安情绪,皇上交待过,让他们等五天,可今天已经三天整,还没有一点消息,他们也担心的很。

黛玉在屋子里走着,边走边道:“我虽然没有读过兵书,但这方面的故事,还知道几个,单枪匹马的武艺再高强,也架不住兵马众多,一旦东平王兄弟命人围追堵截,皇上也很难脱身。”

“东平王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吧?”贪狼猜测着,可掬妃娘娘说的也确实是事实,那该怎么办?皇上命令,他们不许离开掬妃一步,又不能擅离职守,这可如何是好。

贪狼不清楚,可黛玉却多多少少的明白一些,有时侍卫回话,水泓并不让黛玉回避,东平王兄弟野心勃勃,而水泓又时刻挂念着兄弟,难保他们不利用这点。

“预备车马,咱们今夜就动身,往平安州寻找,如果路上能碰到皇上最好,如果不能…”黛玉不敢往下猜想。

“娘娘不可,皇上临走时说的清楚,让奴才们在这里等上五天,如果五天还没有消息,奴才就快马回京,禀告太后,点兵营救,娘娘这会儿出动,若是搅了皇上的安排,奴才们吃罪不起。”

贪狼说的很坚决,黛玉也无从反驳,可如果真出了事,贪狼从这里回京,再从京里调兵,如何来的及呢,叫退了贪狼,黛玉只觉心慌的快要跳出来。难怪这两日一直觉得xiōng闷,还以为是为了灵儿发愁,原来担心水泓更多一些啊。

122哀莫大于心死【t】

最新最快的如果不安也可以传播给身边的人,那么冰湖等人都强烈的感觉到了掬妃娘娘的这种不安情绪,这两天,娘娘根本坐不住,总是唉声叹气的,时不时的朝着外面张望,有时夜间院门被风吹动,发生声音来,娘娘也会紧张的自床上坐起来,亲自出去查看。

灵儿虽然陷在自已的悲伤失意中,也感受到了黛玉的心烦意乱,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思念着水泓,玉儿多幸福啊,有一个可以尽情思念的人儿。两个女孩子结伴在王府里四处转着,黛玉明显无心欣赏各处景色,灵儿自顾自的说着自已的心事。

“玉儿,我以为我是一个很洒脱的女孩,该舍就该,该放就放,最起码我不会被伽蓝的感情给牵绊住脚步,可我犹豫,玉儿,我变的都不像自已了,他那样绝情,可我还是心存幻想,希望他能回到我的身边来,希望我们能回到过去。”灵儿的眼中又蓄满了泪珠,趁它们还没掉下来之前,用力的擦掉。

黛玉暂时将水泓放下,挽着灵儿的手,安慰着她,说道:“姐姐,我长了十五岁,只有今年是我对所有的事,最难取舍的一年,照我来看,你的坚持是对的,如果就这样子离开了,我敢说,离开王府你就会后悔的,也会有很多遗憾,因为你不知道伽蓝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等,即给伽蓝机会,也是给你自已机会,你爱他是事实。”

“如果泓哥哥有一天伤害了你,你会怎么办,会等待他回心转意吗?”灵儿此时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多年的感情哪能任它付之东流。

听她提起水泓,黛玉的脑中又一次回忆起他临走时的情景,他抱着她不肯放手,没有什么轻薄的举动,只是抱着她,紧紧的抱着,似乎因黛玉查觉出他的不安,水泓轻吻了下她的唇说道:“山路不好走,否则就带着你去了,不过你这样细皮嫩肉的,走不上半日就会喊累,轿子可抬不上去,让你跟着走呢,我又舍不得。”

他从来都是这样,明明是心疼,却总是拐着弯的说。黛玉为他披上了斗篷,亲自整理着衣摆,说道:“难得来一次,你就好好玩吧,不过一定要小心安全。”

“我知道。”瞅着丫头们不妨,水泓弯下腰贴在黛玉的耳朵上,小声说道:“我们还没圆房呢,这样就死了,太可惜。”

黛玉连忙伸手捂住他胡说八道的嘴,水泓又道:“等我回来,这次我不会再做君子了,我忍的都疼了。”

对于水泓话里的意思,黛玉心知肚明的,脸上早现出一抹红,他的生理反应,谁能比她更清楚。水泓呵呵一笑,又偷了一个吻,才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这个坏人总是把话说的那样轻松,他明明早已预知了此行的危险,还是这样宽慰着她,贪狼说从这里到平安州,骑快马,一日一夜就到,水泓如果事情办的顺利,一定会不眠不休的往回赶路,今天是第五天,如果到了子时这个人还不回来,那就一准是出事了。

“玉儿,你怎么了?”等了半日,也没等来答案,灵儿望着黛玉,却见她在发呆。

黛玉回过神来,略带着歉意的目光望着灵儿,她已经够心烦的,没必要再因为自已的事,给她增添烦恼,伸手为她拂去了颊边凌乱的头发,正想说话,只见灵儿的目光直直的望着前方,黛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前方不远处走过来一群人,在初冬时节,一眼能望出很远的花园里,华丽的衣着格外的显眼。

是伽蓝,还有徐侧妃!

黛玉看傻了眼,这是明快爽朗,时时与灵儿抬杠的伽蓝吗,他们在一起时,总是嘻嘻哈哈的,连她都能感受到那种快乐。而现在,伽蓝那么小心翼翼的陪伴在徐侧妃的身边,为她指点着花园的景致,虽然这会儿并没什么可看之处,可他还是那样耐心的,不急不缓的迈着步子,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向着灵儿这面缓缓而行。

“灵姐姐。”黛玉侧过身子望着灵儿那苍白的脸,生怕她倒下,如果必须要承受这样的伤害,才能彻底心碎,黛玉宁愿她与伽蓝大哭大闹一场,从此死了心,再不做任何幻想。

想牵着灵儿离开,可灵儿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脚步再怎么慢,伽蓝与徐侧妃也到了身前,徐侧妃亲热的扯住了伽蓝的袖子,说道:“姐姐午饭用的可好,王爷与妹妹虽然一桌用饭,可尽惦记着姐姐呢。”

灵儿望向伽蓝,想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什么,可他的眼睛里连一丝歉疚都没有,他就那样保持着浅浅的笑意,即不拒绝徐侧妃的亲密举动,也不说话,灵儿与伽蓝就这样对视着,徐侧妃见状连忙插入到两人中间,说道:“祖宗规矩,今晚起王爷要歇在妹妹房里,姐姐正好可以好好休息,所幸有朋友陪伴,也不会寂寞。”

“我当然不会寂寞。”灵儿咬牙切齿的说着,徐侧妃见灵儿的眼神直冒火,连忙找了借口拉着伽蓝离开,灵儿站在那里望着伽蓝的背影,以为他一定会回头看自已一眼,可是什么都没有,背影依旧是背影。

“灵姐姐,咱们回房再说。”黛玉也气极了伽蓝的举动,男人的心果真变的这么快吗?让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灵儿随着黛玉到了小跨院中,虚脱似的倚在了床头边,黛玉亲自拧了毛巾来为灵儿擦脸,突然想起来一事,问道:“冰湖说,每晚都能从你院里传出女人哭喊的声音,又好像有皮鞭抽打的响动,可我注意观察了,你身上并没伤痕,这是怎么回事,想问你,又总有杂事打扰,不得相问。”

灵儿的思绪暂时从悲伤气愤回到了这上头,说道:“我没在意这个,不过你一说,我想起,这两天好像是有下人们在窃窃私语着,冰湖听到了?真是奇怪的很,气的要命,睡的还不错,一夜到天亮。”

黛玉捧过手炉,放一个在灵儿的怀中,瞥一眼时钟,已经过了酉时,可他还没有回来,会在路上吗?如果他能感应到她的急切与思念,一定会快马加鞭的往回赶路。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玉儿,能送给我一件你常用之物吗?”

黛玉忙道:“除了这莲花玉佩,姐姐喜欢什么,尽管拿去,泓说这是我与他的定情之物,除死不离身。”

一招手,雪雁捧着首饰匣子来,黛玉打开让灵儿挑选,灵儿取过一枚玉扳指,问道:“这个送给我?”黛玉点点头,灵儿解下脖颈上的项链,将玉扳指穿了进去,又重新戴好,便起身告辞。

“姐姐,咱们一起吃晚饭?”黛玉想再留上一留。

“不,玉儿,我有好些事情要思考,想一个人静一静,今儿晚间就不过来了,你早点休息。”

天已经黑了,黛玉放心不下,到底让晶绿陪伴着送了回去,雪雁说道:“灵姑娘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按她的脾气一定气的不得了,可是即没抓花徐侧妃的脸,也没对王爷哭闹,反而平平静静的。”

黛玉叹了口气,说道:“哀莫大于心死,我现在能够体会她的心情了,灵姐姐看似坚强,其实很柔弱,是取还是舍真的很难决断,我只怕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娘娘的意思是?”

“冰湖,再预备五千两,你守在灵姐姐院子外面,如果她真的要出走,就给她带着,也不必说什么,她都懂得。”

灵儿一定会走的,面对着心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上演着亲热的戏码,谁又能继续忍耐呢,或许相见不如不见,灵儿并不像外表显露出的那样坚强。

也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冰湖就回来了,说道:“娘娘料事极准,奴婢守着院子外头,眼见灵姑娘趁夜出了王府,直跟到了王府外头才把银票交给灵姑娘。”

“她有说过什么吗?”

“灵姑娘接过了银票,让奴婢回来谢谢娘娘,还说她一定会去找娘娘的。”

“你见到有人跟踪她吗?”如果伽蓝有心想要解决这件事,一定会时时刻刻的把她放在心里,那么灵儿所有的举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奴婢没见到,灵姑娘走出好远,还回头张望,后来才离开的。”

“她跟我要扳指,我就全明白了,等她想通了,会来找我的,冰湖,你去把贪狼叫进来,晶绿,打点行装,快点。”黛玉起身进屋,雪雁服侍着换上了见人的衣裳,问道:“娘娘,咱们这就要走吗,不等等皇上?”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会疯的,如果皇上正往回赶,那么沿途一定会遇见。”

贪狼进来了,行了礼后说道:“娘娘决定了?奴才也是心绪不宁,正想禀告娘娘,先行一步,回朝班师。”

“就算是不眠不休回到京师,快马也要五天,再返回平安州又要几日,那样的话什么都来不及。”

掬妃娘娘的话说的有理,可皇上当初确实是这样子安排,贪狼正迟疑着,黛玉说道:“如果皇上怪罪下来,一切由我来承担,你们尽快收拾行装,贪狼与冰湖随我请见车月国主。”

“娘娘?”

“跟车月借兵是最快的方法。”

123如意算盘【97xs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王夫人时常在佛堂念经书,求佛祖保佑着元春在宫里万事如意,还要保佑着宝玉宝钗早日夫妻和睦,彼此和和美美的,丈夫如今不过是名义上的,一个月有大半的时间都歇在姨娘的屋子,偶尔也自已歇在书房。

往日的红颜日渐衰老,唯一的指望就是宝玉,将来考取个功名,光宗耀祖是一方面,也能为自已争些面子,好在贾环就像一块烂泥似的,再怎么也扶不上墙。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王夫人睁开眼睛,原来是宁心,这丫头是赖嬷嬷送进来服侍的,每常有好的,她才会送到里边来,能得到她的赏识,这丫头必定不错。当时瞅着就有股子聪明伶俐的劲,因看着有几分睛雯的模样,不是很喜欢,只让她做些粗活,及至时日久了,才发现这个丫头够忠够勇,也不怕吃苦,更不像彩云彩霞等人,虽然仍照常服侍着,私下里却向赵姨娘靠拢。

至于原因吗,王夫人冷笑着,家里一共就这么几个小爷,凤丫头利害,谁也不敢打琏儿的主意,宝玉呢,虽没过明路,姨娘的位置也被占满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紫鹃归到了老太太屋里,但袭人是一定的,莺儿也必得算上一个,兰儿还小,能让丫头动心思的,唯有贾环一人。

丫头虽然一屋子,如今却只有宁心最贴身,玉钏也是好的,只是自从她姐姐出事以后,好像也不再象从前那样单纯了。宁心上前扶着王夫人站起身来,说道:“太太,琏二爷回来了,这会儿正在老太太房里呢。”

王夫人恩了一声,手中捻着佛珠,坐到了炕上,舒舒服服的享受着宁心揉捏着跪的有些僵硬的双腿,这丫头天生就是个伺侯人的料子,不像那些丫头,个个柳条似的单薄,虽然长的也很瘦弱,手上却很有力气,也很会按摩。

“彩云她们呢?”

“太太吩咐过,念经时不许别人打扰,姐姐们都在暖阁做活呢,赵周两位姨娘也在,有个笑话,说给太太听听。”看王夫人点头,宁心才道:“太太不是说想给三姑娘做身像样的衣裳吗,宝二奶奶选好了料子,已经送了过来,就搁在那屋炕上,只等太太过了目,好送出去裁剪,偏偏被赵姨奶奶看见了,奴婢瞧着她一直盯着那料子,眼馋的不得了呢。”

“她这个人年轻时候,就糊涂的很,老了也没长进,跟自已女儿还争什么,我待她女儿好,她倒不高兴,没见过这样的娘。”王夫人极欣慰的笑着,若不是看探春还有点子用处,何必在她身上多花费呢,探春总归是贾家的姑娘,出了事情也知道该向着谁,虽然结果不尽人意,好歹她分的出里外来,不像惜春,总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如果没有她提醒,老太太哪能那么快明白黛玉的想法呢,可惜林丫头进宫了,元春反而被降了位份,弄巧成拙了,老太太这会儿也一定后悔,还用问吗,看她没精打采的,又是改帐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奴婢常说,还是太太最慈悲,再没人能比的上的,不仅对三姑娘好,对宝二奶奶更像自已女儿似的信任,连已经不在人世的姑奶奶,也见天的记挂着,姑奶奶没出嫁的时候,和太太的感情一准很好。依奴婢看,宫里的掬妃娘娘也未必时时想着烧香祭拜呢,太太一天三柱香,从不间断的。”

宁心一边说着,一边偷望着王夫人的脸色,眼看着她的神色凝重起来,宁心又道:“奴婢也是有了天大的福气,才能到太太身边服侍,若是此生,能随太太进宫一次,见见咱们家两位娘娘的风采,死了都值。”

宁心语气轻松,王夫人的脸色却越来越差,给贾敏立牌位,每日焚香是为了寻求一个心理上的安慰,哪里是什么昔日的情份。

“别再说了。”

宁心正为王夫人盖上一床薄被,听她语气略显严厉,连忙跪了下去,低着头,诚惶诚恐的说道:“太太,奴婢错了,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你起来吧,要说当年的事也不是我的主意,我呢,根本也用不着心虚,只是,唉,烧上几柱香,心才能静下来,姑嫂一场,她的人已经不在了,上注香让她享点供奉,我也算积点yīn德。”王夫人说着便要下地穿鞋。

“太太要过老太太那面去吗?奴婢去拿外衣?”

王夫人赞许的点点头,这丫头果真聪明伶俐,比那些个木讷,只知听喝的强多了。

贾母听完贾琏的汇报后,思绪不但没清楚,反而更加糊涂起来,如果按这个说法,那玉儿这孩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呢,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你瞧准了,果真不是玉儿的rǔ母王嬷嬷?”

“孙儿看的清楚,也见了春纤,还和那老妇人说了几句话,她也姓王,有个儿子,娘两个上京探亲,返乡途中,正巧与春纤王嬷嬷坐的同一条船,后来王嬷嬷不幸落入水中,娘两个看春纤孤苦一人,十分可怜,便收留了她,不曾想还结了亲,想来是掬妃娘娘误听误信了。”

贾母长嘘出一口气,说的就是啊,焦大办事再不力,一个没有防身能力的老嬷嬷还对付不了,看来黛玉确实着急寻找她,才会听风就是雨的,琏儿回来了,焦大怎么还没有消息,这个奴才办事越来越不利了。

半晌,贾母才道:“这样就好,这样最好。”

贾琏等了半日,也不见贾母有别的吩咐,又不敢私自退下,只是望着鸳鸯使眼色,鸳鸯会意,捧着茶杯放到贾母身边说道:“老太太说了半日的话,喝杯茶润一润吧。”

贾母点头接了过来,见贾琏还站在地中央,便道:“你回去瞧瞧媳妇,凤丫头有了身子,你太太又说一准是个男孩,可要好生保养着,你也不许逆着她的心意,有时间多陪陪她,别成天和薛家人混在一处,有什么出息,总要叫她平平安安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也有后了。”

“孙儿谢老祖宗体恤。”贾琏又磕了头才离开。

贾母随便歪在软榻之上,回想着最后一次见黛玉的情景,玉儿仿佛很有把握的样子,不晓得若知道此王非彼王,会是个什么心情,现在家里的人都知道宝黛之间从小有婚约,也知道黛玉的嫁妆随船进京,但是究竟从林家弄回了多少银子,这件事的内幕除了王夫人,就只有凤姐夫妻最清楚不过,宝钗不过听个皮毛,没什么可顾虑的,而且她与玉儿不过是表面功夫,里外还分的清。

王嬷嬷的事,如今看来,只是黛玉的一个美好愿望罢了,而今线索全部掐断,连帐也抹平了,再没有任何值得担忧的事。心思一开,叫过鸳鸯来说道:“打发人去告诉厨房,今儿晚间大家一起吃饭,为琏儿接风洗尘。”

正安排着,王夫人走了进来,请安之后便坐到了贾母下首,一杯茶放到身边的小桌上,转身一瞧,却是紫鹃低着头退下去,贾母说起要为贾琏接风一事,王夫人笑道:“老太太做主就是,咱们家也有好一阵子没热闹过了,媳妇这里有件事情,是关于探丫头的,想讨老太太个主意。”

“你说吧。”

“这一程子时常有人来给探丫头提亲,老太太吩咐过,低于三品的人家不考虑,为妾不考虑,媳妇也就挑选着看中了几家,今儿南安太妃也遣了媒人来,索要了探丫头的生辰八字,可又没明说是想为谁提亲,老太太,您说会是南安王吗?”

哦?贾母略略沉吟,说道:“南安王有王妃啊,如何求娶三丫头。”

“南安太妃早知三丫头是个庶女,会不会是想娶回去为侧呢。”

“你别胡乱答应,探春我另有安排,南安太王自从上次参与了东平王之乱,一直不得意,虽然复了爵位,在朝廷里却没了从前举足轻重的地位,若嫁到他们家,恐怕难有出头之日,若是北静王倒不错,不但风头正盛,人长的也好。”贾母太了解王夫人了,听着她的语气,就知道她已经看中了南安王府,连忙提醒着她。

王夫人确实有些失望,又道:“到底是老太太想的长远,只是南安王府若果真来人求亲,媳妇可怎么回了人家呢。”

“嫡女不为妾,便是王府也不能难为了咱们,我的意思是你把探春认下,探春人再优秀,身份不够,找婆家也要低一等,认做嫡女,不过是嫁妆上多花费一些,一则她心里感激你,将来能为你出把子力气,再则或许还能在仕途上帮帮宝玉,总之,利大于弊,还是合算的。”

王夫人全明白了,说什么心疼孙男弟女,探春一个庶女,再怎么费力讨好,在老太太心中,根本就没有地位,身份地位只在老太太的一念之间,林丫头正经一个嫡女,只因没有靠山,做妾也无所谓,探春有利用价值,为免得罪南安王府,便要她认下嫡女,真是打的好主意。

124水泓最重要【97xs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黛玉领着冰湖与贪狼二人,乘坐马车赶到了皇宫,在等待通传的时间里,黛玉四处打量着车月国皇宫的金碧辉煌,虽然是夜晚,但四处灯火通明,仿佛也有官员回事,看来闵祁蓝也是个勤政的君主。

稍等了一会儿,便有小太监领着他们直接到了祁蓝的书房,贪狼守在门外,冰湖随着黛玉进去,屋子里太监宫女虽多,却鸭雀无声的,转过一道门,就见祁蓝正独自坐在桌前,看桌上杯盘碗盏的,这个时辰,应该是夜宵了。

黛玉行了个万福之礼,祁蓝伸手往左边一让,说道:“请坐。”

“冒昧请见,还望国主见谅。”

祁蓝正自斟自饮着,转头看见冰湖虽然站在黛玉身后,眼睛却转个不停,似乎很不安。祁蓝笑道:“你是为了乌灵的事来的?木已成舟,再没转圜的余地,不会是想来训斥我吧。”

黛玉微微颔首,说道:“国主言重了,那是伽蓝与灵姐姐的家务事,我只是个外人,不宜干涉的太多,今天进宫来,是有事想求国主帮忙。”

“你说。”

“泓出去办事,已经有五天了,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很担心,恐怕他是出了意外,可是这会儿回朝班师,又相隔太远,希望国主能借我些兵马,等找到了他,必定重重的感谢。”

祁蓝轻佻的笑道:“怎么重谢?以身相许如何,我不在乎你曾是泓的女人。”

“泓是我的丈夫,即使出了变故,此生我只守候他一个人,请国主不要再动此妄念,自轻身份。”

祁蓝心里只觉得好笑,这丫头一定没有求过人,是求人,却没有低姿态,她这样贬低他,可他为何一点都不生气呢,泓好福气,有一个可以倾心相恋的女人。

“如果泓把你让给了我呢?”

黛玉一挑眉,眼神连带锐厉起来,倒把祁蓝吓了一跳,这个动作像足了水泓,祁蓝笑道:“你没想过有这个可能吗?否则他怎么会把你留在这里,这么多天都不管不顾的,不定在哪个温柔乡里流连忘返的,你还替他着想,不觉着委屈吗?”

如果不是为了营救水泓,听到这样的轻薄之语,黛玉早就拂袖而去,藏在袖子中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黛玉不停的告诉自已,要以大局为重,再迟下去,水泓会有危险的,做了两个深呼吸,黛玉微笑道:“泓是个负责的人,绝不是那种见利忘义,自私,枉顾他人性命的小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才会把我暂时安置在这个,他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因为他说过,和国主与伽蓝是朋友。”

不知不觉的,黛玉的话另祁蓝有些感动,当初登上皇位,水泓也帮了很大的忙,两国之间缔结友谊,世代友好之邦,他怎么会不帮这个忙呢,事实上,他早已派出了探子打听水泓的行踪,只是还不得要领,不过这丫头那天在伽蓝的王府里,连贬带损的骂了他一顿,这个仇可一定要报。

祁蓝叫小太监拿上十个酒杯来,一一摆放在黛玉身前的桌子上,黛玉似乎明白了祁蓝的意思,问道:“让我喝酒?”

祁蓝自脚下提起了酒坛子,亲自将十个酒杯倒满,并说道:“这是极品杏花村,泓最爱的,酒劲极大,我亲自给你倒酒,把这十杯酒喝下去,我就给你派兵。”

卑鄙小人!黛玉心中默默的念着,这个杯子比常用的大了一圈,看样子每杯最少也装一两,喝下这些酒,会醉死吧。

祁蓝看出了黛玉的迟疑,将酒坛子递给了小太监后说道:“不是非喝不可的,掬妃女流之辈,还是回伽蓝那里等消息吧,泓是个男人,自已会想法子脱险。”

黛玉咬住了下唇,伸手端起了酒杯,瞬间醇馥幽郁的酒香就飘了过来,冰湖忙道:“娘娘可别勉强自已,上次跟皇上喝了两杯就醉了。”

黛玉自然记得,若是黄酒还能喝上三杯,可这杏花村入口便极辛辣,泓常说甘美醇和,回味经久不息,可她却从没觉出美味来,黛玉回头示意冰湖不要紧的。

“国主说话算数?”

“泓的朋友虽然算不上君子,但也绝不是小人,食言的事情,还没做过。”

黛玉将酒杯放在唇边,一仰脖,一杯酒已经倒了进去,闭上了眼睛,只觉喉咙处像火烧一般,心跳迅速加快,左手捏着手帕擦了擦唇角,就端起了第二杯酒,一样的一饮而尽。

祁蓝有些吃惊,她真的喝了,这十杯酒若真的全部进了她的口,泓非跟他拼命不可,转眼之间,黛玉已经喝下了四杯,祁蓝站了起来,伸手按住了黛玉意欲拿起的酒杯。

黛玉的俏脸早就红了,看样子心跳的也很快,仿佛也有些站不稳,祁蓝吓坏了,忙道:“不要再喝了,你会醉的。”

黛玉拨开他的手,说道:“国主要食言。”

“我不是这个意思。”

“放开。”黛玉强迫自已睁大眼睛,使劲的抓住冰湖的手,身子也半贴靠在她的身上,虽然眼前的祁蓝已经开始有些模糊,还在用力坚持着。

眼看着第五个酒杯空了,第六个酒杯也空了,祁蓝有些担心了,这丫头怎么这样执拗,看她的眼睛都变的细长,别有一种妩媚的滋味。

喝下第七杯酒,黛玉只觉xiōng腹之间,像有东西在翻滚着一样的难受,面前的酒杯也变成了双影,不对,还应该剩三杯的,怎么会有这么多。

“不能再喝了,来人,传朕的命令,李将军点齐兵马,一切听从掬妃指挥。”

黛玉拼命撑着不让自已倒下去,听祁蓝下了这样的命令,笑意浮上面庞,恍惚中听祁蓝说着:“我与泓是朋友,你叫伽蓝的名字,为什么只肯叫我国主。”

“你与伽蓝伤害了灵儿,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泓和你们是朋友,但我不是,我很难过,你和伽蓝都是自私的人,都是。”黛玉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冰湖的怀里。

祁蓝想帮忙扶住,冰湖一个侧身,祁蓝的手扑了个空,缩回手,祁蓝尴尬的自嘲,强将手下无弱兵,连她的丫头也这样伶俐。

冰湖三人陪侍着黛玉坐在马车上,马车行的又快又稳,雪雁拧了毛巾为黛玉擦手擦脸,嘱咐晶绿查看着炭火是否旺盛,又问着冰湖说道:“这会儿天都大亮了,娘娘怎么还没醒,睡了足有六个时辰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冰湖说道:“七杯酒呢,可不得睡一会儿,娘娘为了皇上可真是拼了,只要能借到兵,我想再有七杯,娘娘也会毫不迟疑的喝下去。”

“真是太过份了,娘娘身子嬴弱,黄酒还能喝上两杯,偶尔喝上一杯烧酒都属难得,别说一连喝了七杯,车月国主的年纪都有娘娘的两倍大了,一丁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

正抱怨着,黛玉的身子动了几下,头好疼啊,身子也像散了架似的疲惫,胃里仍然翻搅着,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明显的感觉出是在马车上,昨儿究竟是借到兵没有呢?

黛玉猛的睁开眼睛,看着丫头们个个用着担心的眼神望着她,冰湖与雪雁扶着黛玉坐起来,黛玉一手抚着xiōng口,一边问道:“走到哪了?”

“娘娘,咱们快马加鞭的,这会儿已经过了真如,李将军说最迟半夜也能到平安州境内。这是解酒茶,娘娘喝一点吧,或许能舒服些。”冰湖端过茶来,请黛玉饮用。

黛玉摇了摇头,这会儿十分难受,闻着什么味道都只觉出恶心来。虽然身体受了点苦,但黛玉仍然感激祁蓝肯借兵给她,不管怎么说,水泓的安全最重要。

掀开马车的帘子,只见前后都有大队的人马快速的前进着,贪狼等几个侍卫就守在马车边上,贪狼眼尖,见车窗内是掬妃的容颜,连忙驱马近前给黛玉请安。

“咱们这样子大队人马行动,会不会打草惊蛇啊,贪狼,你去跟李将军说,一切以皇上的安全为前提。”

“奴才明白,临行前车月国主也有交待,可是娘娘,咱们并没把握皇上一定陷在平安州,如果贸然前去,兵又是车月国的,到时两军兵戎相见,东平王叫起撞天屈怎么办,奴才不知如何才好。”

黛玉也在沉思着,就算水泓真的在平安州,怎么能确定他在哪个方向呢,难道带着兵挨家去搜查?师出无名啊,总不能说是为了寻找皇上。

“是啊,如果有什么方法能与他联系上就好了。”黛玉自言自语着。

晶绿在一旁听到了黛玉的话,忙道:“娘娘,可以给皇上发信号啊,咱们到平安州是在夜里,只要信号升空,不管皇上在哪个方向,都会看见。”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冰湖惊喜的说道:“皇上身边的人一定也随身带着,到时看到了咱们的信号,必定会回一个,确定了大方向,就好救人了。”

黛玉忙命冰湖出去给贪狼传话,放下了心中的这件大事,只觉胃里空空的,看雪雁他们熬的粥还在火上热着,便叫盛一碗来,水泓还没找到,自已绝对不能倒下,他一定也在等待着有人来援助。黛玉勉强自已喝了几口,忍住xiōng口的躁动,便又睡去,泓,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来了。

126等【t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当黛玉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到通城的时候,天已大亮,随行的侍卫们很快找到了一所空院子,敲开院门给了银子,很快的便安置了下来,这边安排着将水溢抬到了厢房,那边已经打发人出去寻大夫。

黛玉简简单单的洗漱了下,就过来探望水溢,冰湖和晶绿已经将他面上的血渍等物擦拭干净,露出了本来面目,黛玉走上前来,细看之下,确实有几分水泓的影子,或者说相比之下,水溢长的更像太后,如果太后知道水溢伤成这样,一定会心疼死的,看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不由得担心起来。

“大夫还没来吗?”

“已经派人催了,方才给溢王爷服用了一颗冰湖师门的救命良药,只是溢王爷外伤太多,奴婢们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又怕弄疼了王爷。”

“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黛玉叹着气,看水溢外露的肌肤上,新伤叠着旧伤,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东平王兄弟真是心狠手辣,都是一个祖父,是血脉相连的堂兄弟,怎么能下的去手。

“娘娘,大夫来了。”

黛玉瞪了刚刚进门的晶绿一眼,这丫头,说她老成比谁都明理,这会子偏又大声嚷嚷起来,黛玉说道:“如今并没有十分安全,不宜暴露身份,你小声点,快请进来吧。”

晶绿心知自已做的错了,幸亏大夫还等在二门外,没有进来,偷偷的吐下舌头,连忙出去接人去了。

“伽蓝,我们回避一下。”黛玉伸手一让,伽蓝率先走了出去。

进到对面屋子以后,二人分别坐好,雪雁沏上茶来,黛玉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后说道:“伽蓝与水溢不熟吗?”

伽蓝一怔,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黛玉微笑不答,伽蓝细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说道:“我和哥哥还有泓,不仅是朋友,更是同门的师兄弟,冰湖晶绿是泓安排到师门学习武艺的,所以她们都认得我。而水溢十岁那年就被送到山上做佛门的俗家弟子,这些年中,我和他一共也没见过几面,泓登基做皇帝的时候,水溢虽然回来,却并没在公开场合露面,所以,严格说起来,真的不是很熟。”

黛玉微微点头,听伽蓝又道:“我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脑中乱的像塞进满满的石头似的,玉儿,灵儿会去哪呢,我很担心她。”

“徐侧妃比灵儿还好吗?你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经不住轻轻的一击?”黛玉直视着伽蓝的眼睛,不管伽蓝说出什么样的理由,在黛玉看来,都是背叛。

伽蓝叹着气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胡说八道!黛玉心中暗暗骂着,若不是为了在一起,何必从相识到相知,又到相恋呢。

伽蓝站起身来,慢慢走着,看样脚步沉重的很,伽蓝说道:“灵儿是真的伤心了,我明白,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知道吗,我城里城外,都找不到关于她一丝一毫的线索,她这是诚心不想让我找到她,以前我们闹别扭,她都会留下个记号给我的,我明明说过让她等我几日的,可她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如果灵儿和某一位不知姓名,却同样优秀的男人,也亲热的并肩走在一起,灵儿细心的为那个人指点着花园中的风景,而你伽蓝也能理解的话,那么灵儿这醋吃的确实过份了。”黛玉重重的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朝窗子走去,正好看见大夫告辞出来。

冰湖送完大夫回来,黛玉已经走到了院子中央,冰湖回禀道:“奴婢们帮着大夫将溢王爷全身上下的伤口清理干净,大夫把了脉后,说王爷外伤很多,但都不在要害上,多是被抽打的痕迹,手腕脚腕的破损处,相信是被铁锁锁住时磨破而留下的,王爷心脉虽弱,却并无性命之忧,药方已经开好了,奴婢对药理也略通一点,仔细查看过,方子应该没问题。”

“那就快去抓药,大夫没说他怎么昏迷不醒的。”

“奴婢听大夫的意思,或许是饥饿所致。”

伽蓝也走过来,说道:“那就快出去买只**回来,让他喝些**汤,元气很快会恢复的,若有一棵好人参就好了,唉,路这么远,回去取要耽搁很长时间。”

黛玉忙道:“人参好办,我们出来的时候,也预备了两棵,只是水溢是个和尚,佛家要戒三荤五厌,吃**是要破戒的,只喝参汤会不会更好些?”

伽蓝笑道:“不必担心,溢是个假和尚,听说他小时候身子嬴弱,常常得病,不得已才把他送到山上,学些强身健体的功夫,若是他做了真和尚,不说太后如何反应,泓也不会答应的。”

是这样?黛玉狐疑的望着伽蓝,假和尚也剃头烧香疤吗?看水溢的头顶上有三个,应该是因为在寺中表现良好才会点的,那么在他昏迷之中,为了救命破戒应该也不过分吧。真也好,假也好,总归要先救了他的性命才行,吩咐人买**取人参炖汤,又见雪雁已经开始在廊子下熬药,黛玉招手叫过冰湖问道:“咱们沿途留下那些记号,贪狼他们确实能看见吗?”

“娘娘就放心吧,就算夜里看的不细,这会儿天已大亮,一准能看见,奴婢方才已经派出去两个人,往平安州方向寻找,说不定皇上这会儿已经扫清障碍,正往这面赶呢,奴婢熬点粥,娘娘多少吃点,累了半夜,必定又困又乏,少睡一会,等休息够了,皇上也就回来了。”

黛玉微微一笑,心知肚明冰湖是在安慰她,转身向廊子处走去,雪雁连忙取过一个垫子铺在石阶上,又捧过手炉来,黛玉对跟在身边的冰湖说道:“要说困乏,你们比我更辛苦,多在溢王爷身上用点心吧,我这会即吃不下去,更睡不着,皇上回来的时候,溢能醒过来就好了。”

黛玉倚在柱子边,眼睛看着雪雁熬药,心思已经飞出去老远,水泓这会儿在哪呢,他怎么还不回来,他有擒获东平王兄弟吗,会不会是哪里又出了纰漏呢,思念的泪水随之滚落下来,一颗一颗的掉在了衣襟上。

看冰湖和晶绿都忙忙碌碌的,脚步奇快,行动轻便,黛玉突然冒出个想法,如果有朝一日能像她们两个那样,身手矫健,她就可以和水泓并肩做战,共同迎敌,而不是这样干等在这里,心里急的要命,却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药熬好了,幸喜水溢还懂得吞咽,一碗药很顺利的喝了下去,黛玉放宽了心,一会儿再喝上一碗加了人参的**汤,恢复些体力,他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升起老高,而水泓还没有出现,黛玉的心里越来越焦急,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好在水溢的脸色好了些,烦闷的心中增添了一丝安慰。

“还没有消息吗?”黛玉这已经是第六次问了。“要不要再派出去人探探消息呢。”

冰湖忙道:“咱们这个院子里一共才十二个人,院外守着四个,城外守着两个,又派出去往平安州去了两拨一共四个,若果然出了突发事件,奴婢们如何保护娘娘与王爷的安全呢?”

冰湖说的倒也是,自已与雪雁,水溢如今也都是需要保护的人,正烦闷着,雪雁叫道:“娘娘,溢王爷醒了。”

黛玉连忙走了过去,看水溢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四处张望着,脸上带着痛楚的表情,看来伤口处一定很疼。

水溢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也不知道跟前这个女子的来路,再往黛玉身后一望,那不是冰湖吗?

“冰湖。”

黛玉正苦于不知该如何跟水溢介绍自已,连忙伸手将冰湖自身后拽到前面,冰湖说道:“王爷醒了,这位是掬妃娘娘。”

水溢轻轻点头,说道:“是嫂子。”

虽然伽蓝开过这样的玩笑,但黛玉乍一听水溢叫出了这两个字,还是羞红了脸,忙道:“我们身处通城,很安全,你现在还很虚弱,要多休息。”

“我哥呢?”

一股泪意浮上来,黛玉使劲的将它们咽了回去,强笑着说道:“他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晚些才能过来,你再睡会儿吧。”

水溢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说道:“水湛带着人包围了我们,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哥叫人放火隔断了追兵的路,好像正好烧到了平安州的粮仓,火势一触即发,哥的头发都被烧着了。”

黛玉紧张的连捏疼了手指都没有感觉,忙问道:“后来呢?”

“后来?”水溢回忆着。“我叫哥放下我自已走,日后带兵来剿灭平安州的叛臣为我报仇,我一动都不能动,只能拖累他,哥不肯放下我,亲自把我背了出来,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冰湖接着说了下去,“王爷那会儿一定昏了过去,奴婢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王爷就趴在皇上的背上,皇上命奴婢先送王爷回来。”

这时伽蓝得到了消息,也从隔壁赶了过来,问道:“水溢,你怎么样,还记得我是谁吗?”

“闵伽蓝。”

“是的,是我。”

这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拍击大门的声音,黛玉惊喜的站了起来向外走去,是水泓回来了吗?谢天谢地,他终于回来了。

127相见【t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黛玉提起裙子向外跑去,忽略了大家的叫喊,忽略了冰湖晶绿的眼神,心里装的全是:水泓回来了。一直跑到大门口,黛玉停住了脚步,伸出双手用力的将门打开,紧紧盯着门外风尘仆仆的人儿,顿时热泪盈眶,是水泓,就知道一定是水泓。

他的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头发也烧焦了一缕,身上的衣服破损的不成样子,但这无碍于他对她的吸引。

看着她脸上的泪珠,楚楚可怜的表情,水泓突然咧开嘴笑了出来,玉儿真是不简单啊,如果说此行收获了几大惊喜,黛玉的举动绝对是最惊人的,当他知道黛玉就等在城外往南十里的时候,他的心无疑是激动的,又怕狗急跳墙,水湛兄弟逃出城外,便带领人马尽量往北边驱赶,水湛兄弟破釜沉舟,冲出了重围,果然奔南而去,水泓急的发了疯般的追赶。

玉儿在那里,绝不能让她碰上,眼看着追出城外,对面就是一个小山坡,水泓看的清楚,拉弓放箭正中水湛的肩背,水澈不肯弃兄自逃,迟疑的时候,水泓已经追赶了上来。

往回返的途中,贪狼等注意到了冰湖留下的记号,报与水泓知道,水泓才将焦急的心放下,同时也感到很窝心,小丫头真是令她刮目相看,她怎么会带给他这么多的惊喜呢。

水泓张开双臂,黛玉扑入他怀中,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思念像洪水一样泛滥着,在看见他的瞬间,全部化为热泪流淌了下来。

黛玉享受着在水泓怀抱中的温暖与踏实,水泓却很煞风景的在她耳边说了句:“玉儿,你夫君好饿。”

黛玉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刚才说的是饿了?看着水泓那张贼笑的脸,黛玉伸出手来使劲拍打着他的前xiōng,气道:“你还笑,你还笑,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水泓抓住了黛玉的双手,低声说道:“我当然愿意你跟我**,可是这会儿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想亲热,咱们回房里再继续可好。”

黛玉的脸唰的红了,刚刚都做了什么,矜持与严肃都丢到哪去了,踮起脚尖自水泓的肩头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跟在身后的人全都低着头,眼睛望着自已的脚尖,但刚才的一幕他们一准是看见了。

水泓知道黛玉这会儿一定很窘迫,忙道:“夫人亲自迎接,真是折杀夫君了,溢怎么样了?”

“他好多了,吃了药,还喝了一碗**汤,刚才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水泓牵着黛玉的手一同往里走,眼神却有些诧异,溢去做和尚他当然不会同意的,但溢戒荤腥已经好几年了,这件事却只有他一个人知晓,连太后都蒙在鼓里。

“他喝了**汤?”

黛玉由水泓不解的眼神中,顿时明白过来,自作主张让溢喝**汤恢复元气的事情,恐怕是做过了,连忙解释道:“是我的主意,只是想让他快些恢复体力,不知道他真的不能喝,我听说他只是佛门的俗家弟子,所以…”

水泓一听,便知道黛玉在自责,忙道:“确实是俗家弟子,早该下山的,溢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每次回宫,太后都催着他快点回来,好早日娶亲生子,溢才一直推托着返回的日期,没事的。”

虽然水泓这样说,黛玉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惜春自从信了佛门之后,自动戒了荤腥,可见其虔诚的态度,不知道水溢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自水泓兄弟的对话中,黛玉才明白过来这件事情的始末,水湛兄弟似乎想勾结旱特王颠覆水泓的皇位,但却苦与师出无名,若杀掉了水泓,那么理所当然该由水溢继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水湛兄弟,两人便商量着先剪掉水泓的翅膀,派人到山上散播些对皇上不利的流言,吸引水溢往平安州追去,等到了地方,便捉住了水溢扣押在牢里,用来做与水泓谈判的筹码。

不过水泓兄弟情深,两人早已约定最多半月就要互通一次消息,水溢知道哥哥惦记着,也及时的传送自已平安的消息,这次过了半月还没动静,水泓便知道一定是有了变故,否则水溢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水溢心里该清楚,没有他的消息,水泓会多么着急。

借着来参加车月国皇子的婚礼为由头,水泓秘密的到了平安州境内,在地牢中找到了被折磨已久的水溢,刚刚走出地牢,就被发觉了。

等水溢睡着了,水泓才牵着黛玉的手回到对面房里,将自已打理清爽之后,黛玉才问道:“那东平王兄弟呢?”

“我从江源调兵过来,已经先押着他们兄弟回去了,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儿一早我去车月国,然后回来接你和溢返回京都。”

“你要和伽蓝一同去吗?”黛玉不自觉的抓紧了水泓的手,真的不想跟他分开。

水泓握住了她柔嫩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着,说道:“李将军已经先行一步,我知道你必定会担心我,见不到我的人,光听侍卫们传话也是不够的,这才折到这里,虽然是好朋友,牵扯到了军队的事,我要亲自去感谢一下的,再说伽蓝还亲自过来的。”

“我明白。”黛玉点点头,又道:“我想跟你一起去?”

“舍不得我?我保证,往返最多二天,不眠不休绝不耽搁,你若是随我去了,溢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你是他的嫂子,哥哥不在,兄弟的事情全部由嫂子做主。”

无奈,真是无奈,黛玉嘟着嘴低下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突然腰间一紧,刚刚抬起头来,唇已经被他掠夺了去,这个吻不若往常,稍稍带着点**,黛玉因感觉出小腹处被硬物顶着而红了脸推开了他。

“玉儿,我饿。”

“哦,那我马上要雪雁她们给你弄吃的。”黛玉刚要离开,又被水泓给拉了回去,看他叹着气说道:“也不知是该说你聪明过了头,还是傻的可怜,笨丫头。”

黛玉皱着眉,不解的望着他,水泓哑然失笑,怎么能去怪她呢,她还不解人事,自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虽然他已经暗示的很明显。

当水溢得知自已在昏迷的时候喝了一碗**汤的时候,满脸都是悲伤的表情,黛玉非常报歉的说道:“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伽蓝在一边解释着是他的一句话,才让黛玉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也感到十分抱歉,大家都看着水溢由悲伤转为轻松,黛玉望着水泓,水泓耸耸肩表示不知,就听水溢说了一句话:“看来是天注定我水溢出不了家,也当不了和尚,我想正式入佛门的时候,了凡大师便说我虽与佛家有缘,但却只能如凡人一样的娶妻生子才是正路,我不信,便戒了荤腥也烧了香疤,没想到还是破了戒。”

“母后已经为你选了很多清丽女子,只等你回宫了。”

水溢半倚在被子上,笑道:“我这副样子,只要回宫别挨骂,就已经知足了,母后若是骂我,嫂子会为我求情吧。”

黛玉已经习惯了水溢的称呼,忙道:“这个自然,你是为了国家安危才四处奔走,这会儿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太后只会心疼,怎么可能舍得骂你?”

“呵呵,说的也是。”

终于可以躺下休息,黛玉蜷缩在水泓的怀中,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这几天没有他的消息,着急多过于害怕,可这会儿他的人已经回到了身边,害怕却也跟着回来了。

水泓轻拍着她的背部,哄着她说道:“是我不好,我该把实话告诉你的,就是怕你会担心焦虑,也是因为太自信了,在平安州的线人说曾经见过形似水溢的人出现在王府周围,我想到了那儿一定会找到他,水湛兄弟也未必会对水溢下毒手,是我高估他们了。”

“溢是个和尚,应该一眼就能分辨清楚啊?”黛玉有点糊涂了,她见到他的时候,明明是光头。

“他出了寺院就戴上了假发套,被认出来之后,估计是摘掉了,好在水溢外伤居多,伤势不算太重,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母后交待了。”

“挨骂也是应该的,谁让你这个做兄长的没有保护好弟弟。”

“你怎么比母后来厉害。”水泓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突然问道:“听说灵儿不见了,是你放跑的吧。”

在水泓面前,黛玉有什么好否认的,说道:“是我做的,不过也要灵姐姐有这个想法才行,我只是没有拦阻她。”

“伽蓝也该吃点苦头。”

“你累了,快睡吧。”

“可不是,真的累坏了,玉儿,今晚不许偷偷的离开我的怀抱,我要抱着你睡。”

“恩,我保证。”

当黛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水泓的影子,问过了才知道,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水泓和伽蓝已经出发,收拾好了想过去探望水溢,见贪狼就站在院子里,心中想起一事,忙把贪狼和冰湖等人叫到一起,嘱咐道:“昨儿皇上刚回来,我也忙的忘了,在车月皇宫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对皇上提起。”

“奴婢们明白。”冰湖等人连忙答应着。

黛玉因为没听到贪狼的回话,眼光看向他,却见贪狼一副别扭的表情,黛玉忙道:“贪狼,你没有说吧?”

“回禀娘娘,奴才已经说了。

128回京【VIP手打尽在t】

一年一年的,又到了年末,景色依然是从前的景色,潇湘馆也仍旧座落在那个地方,但是林妹妹已经不再是他的妹妹,自从成亲之后,宝玉很少回到大观园,只怕触景生情,就是宝钗邀请他故地重游,他也找理由推掉。

因为在园子里生活的只有探惜二人与妙玉,宝钗便建议着将她们二人挪出来,以便节省开资,贾母与王夫人都极赞同的,家业不同以前,何必再摆那个排场,可妙玉当初是下帖子请的,不好撵逐,便依旧在园子里住着,而惜春又只要跟妙玉住在一起,谁也扭不住她。

因为宝玉做了一篇不合贾政心意的文章,被训斥了一顿,王夫人怕宝玉心情不好,便要探春来安慰他,所以一大早的,探春便邀着宝玉一同逛逛,两人不知不觉的就走到园里来,自从将家人全部撤出之后,园子里也没有再收拾过,到处凌乱不堪,显得就如破败人家一样的萧瑟。

再往前走就到了潇湘馆,宝玉折步向南,探春猜其心意,知道宝玉是不想碰触任何与黛玉有关的记忆,问道:“宝哥哥经常回忆过去吗?我也是,常常会想起林姐姐,宝姐姐,湘云咱们在一起围坐着写诗做文章的趣事。”

“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记起这些事,永远的把他们忘掉。”

探春道:“美好的始终是美好的,为何要尘封他呢,湘云成亲后,只来了一次,二姐姐如今生死不明,林姐姐算是嫁的最好的,又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面,活着好累啊。”

“赵姨娘又去聒噪你吗,你如今搬出园子,她更有机会常常去找你说话了。”

“那有什么,反正我住在太太屋里,她若在,我就往老太太这里来,要不就到你院里找宝姐姐说话,只是宝姐姐因为主持家事,也忙的很,轻易也没时间闲聊。”

宝玉和探春二人又转了转,便各自回房,宝玉一进屋子,就见客厅的地上放着几个箱子,宝玉也没在意,只是随口问是什么,袭人说道:“是二奶奶命令送到咱们屋的,说是一会儿要抬出去呢。我也没敢打开来瞧。”

宝玉便命打开看看,袭人开箱之后,连宝玉都吓了一跳,两个大箱子满满的都是珍珠,翡翠,银盘,银杯等,还有一口箱子中装的却是上好的皮毛之物,正猜测着是何意,门帘撩起,宝钗走了进来。

宝钗一见箱子被打开,瞅了袭人一眼,袭人忙道:“是二爷想看看,奴婢才打开的。”

宝钗虽然没有明着责怪袭人,但眼中的寒意却令袭人只觉周身冷气森森,宝玉说道:“你们下去吧,我有话和宝姐姐说。”

袭人见宝玉给她解围,感激的望了宝玉一眼,没想到又看到了宝钗冷冷的眼神,袭人连忙低下头,带着丫头们退了下去,心中却在想着,二爷成亲这些日子以来,二奶奶一向不太管她的事,也不计较二爷常常要她陪着安寝,最近几天开始,二奶奶不但常常一副冷脸对她,连说话时口气也较以前重了些。

宝钗亲自为宝玉倒了茶,说道:“二爷有什么话要问的?”

“这东西是从哪来的,宝姐姐要把他们弄到哪去?”

宝钗听宝玉这话有疑她的意思,心情更加不好,虽然因为本身有病而不能与宝玉同房,但女人的本性却没变,看宝玉对袭人不同于别个丫头,刚开始还能忍耐,时间长了,还是心有醋意,莺儿也算拔尖的,可宝玉却时常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看来宝玉与袭人之间的感情确实不比寻常。

“宝兄弟一向不过问家务事,今儿怎么还关心起来了。”

“只是随便问问,宝姐姐不愿说就算了。”宝玉站起身来,朝着书桌走去,拿起一本书,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开始研读起来。

宝钗笑着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说道:“你若是真的关心,我倒挺高兴的,这些东西都是老太太的,让我暂时拿出去典当,换些银子回来。”

“为什么?”宝玉不解,“咱们家缺银子吗?”

“已经到年下了,置办年货,请客,送礼,过年,各屋该分的年例,样样都需要钱,可是公帐上不过几千两,年关难过啊,老太太便说,将这些东西卖出去,反正平时也用不着,可是我看着老太太也是心疼,便说先典当吧,等过了年各处收些银子,再把他们赎回来。”

“原来咱们家已经这么穷了,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宝玉将出去玩时,从市井听来的话说给宝钗听。

“宝兄弟这话打哪听来的?”

宝玉见宝钗毫不惊奇,便知道宝钗也曾听过,宝钗说道:“其实若不为咱们的亲事,家里也不至于这样,因为有咱家娘娘的面子,老太太又想办的热闹些,请来了好些客人,花费自然很多,如今虽然称不上穷,可也不宽裕。”

这时敲门声起,莺儿进来回到:“二奶奶,老太太请奶奶过去呢,说有急事商量,连琏二奶奶都派人请去了。”

“哦,出了什么事?”

“琏二爷刚刚进门,说是咱们家的舅老爷被抓进刑部大牢了。”

“是哪位舅舅?”

这一问把莺儿给问住了,见莺儿摇头,宝玉忙道:“哪位舅舅又有什么区别,咱们快点过去瞧瞧。”

宝钗一边帮着宝玉整理衣裳,一边说道:“自然不同,若是小舅舅,还无妨,若是二舅舅,可就麻烦的多。”

宝玉虽然不明白这里边的区别,宝钗却懂的更多,王子腾现任九省都检点,正二品的官,又有实权,连贾府平素都要依仗着,四大家族之间虽说是彼此照应着,但王子腾现在势头正盛,其他三家却有秋风扫落叶之闲,若是他倒了,那四大家族之间还如何彼此扶持。

回程中,黛玉始终腻在水泓的身边,觉得只有跟他在一起,才能放心,水泓特别享受这一刻,有时闲聊,有时只是握着她的手,摆弄着她如水葱般的手指。

“不管日后再发生什么事,都不许拿自已的生命开玩笑了,太医说你身子弱,你竟然胆大到连喝七杯酒,不要命了你。”水泓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黛玉笑着说道:“可是我借到兵啦,只要你安全无虞,把十杯都喝完,我也能喝的下。”

“看来我的玉儿酒量无限大啊,很有潜力,祁蓝这小子,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黛玉正倚在他怀中,转头看着他,笑道:“你不是已经教训过他了,听说他和伽蓝都挨过你的打。”

“好笑的是,都是因为你,祁蓝明明已经预备派人去找我,只是发愁师出无名,你去找他,正中他的下怀,让你带兵勤王护驾,他竟然还难为你。我当然要教训他,现在想想,还是揍的轻了,这个混蛋,竟然让你喝了那么多的酒。”

黛玉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纹路,深情的望着他说道:“其实我还是很感激他的,他又没硬逼我喝酒,是我自已非喝不可的,什么能比的上你的平安更重要啊。”

水泓猛的将黛玉压进怀中紧紧抱住,生怕迟了会让她看出他眼睛的湿润,过了好一会儿,水泓才道:“马上就进京了,我在京郊有座别苑,虽然面积不大,收拾的却很精致,咱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等到了那里,好好洗个澡,休息一晚,明儿再进京。”

“为什么?”黛玉不明白。

“溢的伤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我想,回京之前还是召太医来诊治一番,得到一个确切的结论更好些,咱们放心,也好和母后交待,再说这一路大家都灰头土脸的,我想你好好整理下,光彩照人的回宫给母后请安。”

“你想的真周到,若是咱们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太后一准会担心的,水溢一个人已经够她cāo心的,咱们不能再给太后添烦恼了。”

水泓亲了亲黛玉的脸,这丫头灵动的很,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有这次的事,将来册封黛玉为后,阻力会小一些,就算母后因着和尚的话,想来也不会太过反对。

又向前走了不远,便到了水泓在京郊的别苑,水泓扶着黛玉下车,牵着她的手一同进入,边走边为她指点着风景,说道:“这个地方就在城外,路途很近,可以随时回宫,有个很棒的优点,静,有时我心烦,就到这里来静静心。”

“看样像个金屋藏娇的地方。”

水泓低头看着这个满脸都是醋意的小丫头,忍不住上前咬了一口,这丫头对他越来越有占有欲了,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水泓笑道:“小醋坛子,这里除了你,还没外人来过呢。”

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洗个澡了,不用担心,不用焦虑,不用害怕,可以放心大胆的把心放到肚子里,黛玉朝肩颈处撩着水花,洗的好舒服,今晚一定会睡个好觉的。

看着四周的柱子上都镶嵌着夜明珠,黛玉突出其想,若是能摘下来玩玩,应该不错,在水里泡着泡着,黛玉靠着浴桶闭上了眼睛,耳听得有脚步声,黛玉睁开了迷人的双睦,一个人影晃了进来,不是雪雁,竟然是水泓。

“你…你怎么进来了,我在洗澡,你不能来的呀。”黛玉忙中出错,本来想拿起搁置在桶边的浴巾遮住身子,没想到不但没抓住,反而掉到外面去了。

水泓轻声笑着,说道:“我想你也洗的时候够长了,我来替你擦干可好?”

129突如其来的圆房【VIP手打尽在t】

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近,黛玉紧缩着身子靠在一边,可浴桶就这么大,躲又能躲到哪去呢。

水泓伸出手,笑着说道:“来,我扶你起来。”

黛玉忙摇头,双手环xiōng,将颈部以下的肌肤全部没入水中,好在水面飘着一层玫瑰花瓣,光线又暗,让水泓看的不是很清楚。

“再迟疑水会凉的,我可不希望你冻病了,快来。”

黛玉瞪着他,他的坏笑像饿狼逮到了兔子一样的得意,黛玉定了定神,说道:“偷窥可是小人行径,这是我的闺房,你进来,可连门都不敲,心里眼里还有对我的尊重吗?”

水泓望着黛玉,不怀好意的笑着,走到墙壁前,不知在何处拧动了开关,唰的一下,水泓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屋子,黛玉惊讶的张着嘴,越过水泓向内望去,又是一个以黄色为主的房间,而对面就是一张大床。

水泓慢腾腾的走过来,嘴角噙着笑意,也多了几分内容,黛玉见他过来,连忙转到另一个方向与他相对,水泓说道:“若是再不把手给我,我可真要做些非君子的事了。”

黛玉以为他要用强的,忙道:“现在天色还早,你不去瞧瞧水溢吗,我看他晚饭吃的不多,要不然,你出去叫丫头们再给他弄点吃的呢。”

水泓懒的再听她的废话,一只手搭在浴桶之上,轻轻一按,黛玉便感觉到了水流动之意,还在诧异的功夫,水已经落到了肩颈之下,黛玉眼看着水一点点的落到xiōng部,落到腰间,吓的惊叫起来。

水泓早已准备好了大毛巾,两只手将她拉起来,用大毛巾包好,一把抱起进到了房间里。

黛玉还震惊于浴桶中的水是如何没的,人已经跌到了大床之上,入眼之处,皆是一片红色,红色的褥子,红色的锦被,红色的枕头,还有那正在一同戏水的鸳鸯,并蒂开的莲花,一切都是那么不寻常。

黛玉扯开被子先将自已裹住,才有心思去看水泓,他正点燃两根红烛,而那道不知隐藏在何处的门已经关上了。

黛玉拥着被子四处张望着,怎么连一件衣服都没有,今儿晚上,总不能就这样睡吧,再一看水泓,他正努力的脱掉自已的衣服,外衣,内衣一件件的扔在了地上,水泓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坐在床边,解开了系在两边的帐子,瞬间,黛玉的视线只能集中在红色的帐子里。

“泓,我--没有衣服。”黛玉仿佛明白了些。

水泓上了床,微笑着说道:“今晚,我们不需要衣服。”

黛玉一听这话,再次拥紧了被子,他的意思是?他是想要把今晚变成两人的洞房花烛吗?可她还没有准备好,既没做好精神上的准备,身体也没有准备好去接受他。

水泓轻轻扯动着被子,却见黛玉双手拽的很紧,而且一望而知她很紧张,水泓松开了手,不想勉强她,更不想吓坏了她,伸手将她连人带被子拥进怀中,两人一齐躺下。

“玉儿,我冷。”

黛玉伸手用被子将自已裹的更严实,红着脸说道:“谁让你只准备一床棉被的,你出去跟雪雁再要一床来。”

“好狠心的玉儿,你就忍心看我挨冻,这屋子虽然暖,若是睡着了也一样会着凉的,好玉儿,就分给我一点吧,我保证不偷袭你。”水泓诱哄着她,伸手试探了下,被子还是让她拽的很紧。

“那你给我拿衣服来,我就给你被子。”

“好吧。”

黛玉没想到水泓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他,看他揭开床帐下床,不大功夫又钻了进来,手里确实拿着几件衣裳,黛玉说道:“你把衣服放在一边,先出去,等我穿好了再进来。”

“我不要,你条件太多。”水泓将衣服放到自已这方的枕边,躺了下来,并闭起了眼睛。

黛玉试着伸手去拿,可是距离很远,怎么也构不到,只得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横过水泓的身子,将手伸向衣裳。

突然水泓一动,黛玉吓了一跳,险些跌在他身上,看他眼睛闭的很紧,黛玉才放心下来,被子裹住身体,确实不好行动,黛玉只得掀开了一边,刚刚掀开,就见水泓伸手一扯,被子已经严严将两人一同盖住,而黛玉也被压到了他的身下,热吻也随之而来。

他只着一条内裤,她全身未着寸缕,就是黛玉再不愿往这方面想,也明白他的心意,而且他的吻明显与住日不同,很有想要将她淹没的嫌疑。

黛玉忐忑不安的,只觉护的住上,却护不住下,而他似乎全身都在动着,热吻让她张不了口,而他的手也自上而下的抚摸着她僵硬的身躯。

“吻我,玉儿,我要你热情的吻我。”水泓要求着,并将她在身下捣乱的两只手拿了出来,环绕在自已的颈上,而他的手也落到了她的柔软上。

“吻我,玉儿,求你。”水泓伸出舌尖磨蹭着她的唇,轻轻的向里边探着。

黛玉闭着眼睛,感受已经凌乱的找不到起点,从来没有主动吻过水泓,一直都是他在带领着她,或深吻,或轻啄,她只要闭着眼去领会就好,可他固执的希望她能吻他,她该怎么做才好?

热的有些口干舌燥,而他的唇还停留在那里,手也一直乱动着,连他的腿也不老实,黛玉探出舌尖,想舔舔干燥的唇,却碰到了他的……

“哦。”

听到他喉咙深处的呻吟,黛玉莫名的兴奋起来,由她领导由她主控,原来可以令他这样失神,学着他的样子,黛玉轻轻吸吮着他的舌尖,水泓皱起眉头,啊,这个小丫头,她会折磨死他的。

黛玉陷在了水泓疯狂的吻里,已经顾及不到其它,直到身体突然感觉痉挛。“哦,好痛。”瞬时眼泪自眼角流了下来。

水泓含住她的唇,双手抱紧了她,黛玉抽出手来推打着他,他却不会让她跑掉,夜--还很长,由少女变成一个女人需要一段很美妙的过程,在这里,在水泓的别苑,黛玉成为了一个女人,水泓的女人。

她的睡颜很美,樱唇向上翘着,还微微的蹙眉,这丫头不会是梦里也在骂着他吧,水泓感觉出她仿佛动了一下,忙问道:“醒了?”

是醒了,可她只觉得痛,头痛,身子痛,腿也痛,连眼睛也倦的不想睁开,人还在他的怀抱里,两人肌肤紧贴着,热烫的吓人,黛玉用尽全身力气,转了个身侧躺着,哦,圆房好辛苦,怪不得当初凤姐姐欲言又止的,只说让她自已去领会,而不把这一切说清楚。

“今儿还能走吗?”水泓还在轻吻着她光滑如玉的背部。

黛玉已经疲惫的懒的再跟他去计较这会儿在做什么,思绪还停留在昨晚,听水泓问话,脑筋却没转过来,黛玉回头问道:“去哪?”

水泓傻笑了一会儿,说道:“回宫啊,本来想等回到关雎宫再…可我有私心,也忍不住,不过我很有节制的,玉儿不会太累吧。”

这也叫节制?黛玉咬着牙恨恨的望向他,昨儿晚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已是何时睡去的,只是一个劲的承受,承受,再承受,水泓就像一匹饿狼一样,蚕食着她的身子,对,就是一匹饿狼。

黛玉趴在枕头上,一动都不想动,过了一会儿,才传来略微沉闷的嗓音,“我们可以晚点走吗?”

“当然可以,赶的及晚膳与太后一同用就好,玉儿你再睡会儿,我出去瞧瞧,要不要叫丫头把你的衣裳拿来?”

废话!黛玉别过脸,不愿理他,身子每动一动,都像快散架似的疲惫,耳边传来水泓放肆的笑声:“没想到那浴桶给我帮了大忙,等咱们回宫,我让他们照着样子再做一个,原来是小春子怕我疲倦时洗澡,不小心再滑倒了,才这样设计,没想到玉儿也喜欢,我让他们弄个大的,我们一起用。”

水泓说了半日,也不见黛玉回应,细看她时,似乎睡着了,水泓将被子向上拉了拉,又抚了抚她散乱的头发,他真的已经尽力节制自已的**,可还是让她累着了。

掀开被子下床,水泓穿好了衣裳,看桌上的红烛还未燃尽,水泓的脸上显出舒心的笑,提前两日命人将这里重新收拾好,虽然知道黛玉不喜欢红黄相间的装饰,但这是皇帝与未来皇后圆房的地方,当然要庄重一些,如果经过了昨儿晚间,黛玉能有身孕就好了,若能再一举夺男,离立后的目标就更迈进了一步。

真希望黛玉能尽快有身孕,即能完成他的心愿,也能完成她的。为林家延续后代,是黛玉的心愿,恐怕到时说服太后,过继一个孩子给林家,还要费一番周折。

水泓将自已打点好,回头望了一眼,仍然拥被而眠的黛玉,这件事一直装在她的心底深处,她时刻都记挂着,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次平安州一役,收获颇丰,截获了许多水湛兄弟与贾王二府的来往书信,真没料到连王子腾都被缠了进去,怪不得水湛会推荐王子胜去普夏救灾,相比之下,贾家不过是小人物矣,这家人,就留给玉儿亲自收拾吧。

130回宫【VIP手打尽在t】

最新最快的贾母打发贾赦兄弟打听王子胜入刑部大牢的原因,如果有可能最好见上一面,问问清楚,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子胜官职虽不大,却也是这几家中的重要人物,与平安州那面能连上线,也多亏了王子胜从中牵线搭桥。

皇上虽然登基几年,但水湛兄弟已经暗中联络了好多在职官员,其中不乏诸多武将,贾母也是做着两手准备,一方面将元春送入宫中伴驾,显露忠心,一方面又投靠了水湛兄弟,如果将来他们举事一旦成功,那么贾家仍可以长盛不衰。

王子胜入刑部大牢已经有两天的时间,可原因至今尚不清楚,要是王子腾在就好了,偏偏又被皇上加封了九省都检点,如今正在外省,消息已经传了过去,想来王子腾也正想法子往回赶呢。

宝钗与王夫人皆伴在贾母身前左右,宝钗劝慰道:“老太太也不必太过忧虑,想来是因为皇上不在宫里,这些人也不明原因,才只是将三舅关了起来,等皇上回来,查了清楚,自然要还一个清白给他。”

王夫人也道:“媳妇今儿带着宝钗回了娘家探望,可怜三嫂吓的不清,而消息虽然传了过去,也不知他二舅舅究竟能不能回来。”

贾母叹着气说道:“没有圣命,他也不能私自回来,终究要等到皇上进京啊。”

“要说林丫头还真有好运气,皇上去车月国为闵皇子的婚礼道喜,宫里那么多的娘娘都没福气跟皇上出门,她一个初进宫的,倒占了先。”

贾母瞥了王夫人一眼,这个媳妇说话怎么越来越刻薄了呢,不但刻薄还没规矩,宝钗听着王夫人话里有攻击黛玉的意思,忙指了一事回避了,事关黛玉,她还是尽量不参与的好,哥哥说过,得罪了宫里的掬妃对她们家没好处。

哥哥自从出了牢狱,行事与从前大不相同,虽然在外人眼中仍然很混,在家里却懂事的多,即孝顺母亲,也疼爱妹妹,宝钗回头望了一眼,看王夫人还在说着,心中暗道:你们争去吧,林妹妹有皇上做后台,就做打算又有什么用呢。

王夫人还在说着黛玉的不是,贾母已经听的烦了,便道:“你还没看明白吗,玉儿如今已成了宫里的新宠,我叫林之孝打听着宫里的消息,都说玉儿自打搬到了关雎宫,日日与皇上同眠,皇上再没翻过别位娘娘的牌子,这可是专宠,连太后也对她极好。”

“那个狐媚子,自有一套媚人的功夫,不但栓住了皇上的心,连太后也听她使唤,咱们只看着她能得宠几日,若宫里再进了美貌的妃子,与她旗鼓相当的,她还得意吗?”

王夫人的话倒似给贾母提了醒,贾母的眼前晃过了探春的影子,这孩子很有心计,最无奈的就是一个身份,虽然容貌上略差玉儿一等,也是家里女孩中的佼佼者,原是想留着她跟哪个王公贵族家联姻的,现在看来,如果可能的话,让探春进宫也不错。

玉儿心思单纯,只是听说姓王便以为是王嬷嬷,还跟她下战书,让她心惊胆颤的连忙派人去了江南,其实这孩子傻的很,探春与她相比可就有过之而无不及了,看她远离生母,而只肯亲近王夫人就明白了。

在宫里生存,光有美貌是不够的,黛玉又娇气又小性,就得宠又能坚持多久,皇上不过图个新鲜罢了。只是可惜了元春,从小就刻意的培养,没想到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即没为府里做什么贡献,还白搭上了许多银子,到如今年龄大了,身边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唉,怎么能想法子让元春复了妃位呢,一家子只能有一个女孩被选入宫,探春想进宫除非皇上钦点,这可有些难度。

黛玉躺了整整一个白天,似睡非睡的,洗个澡接着睡,吃点东西再接着睡,半睁着眼睛,任由雪雁她们打理着衣裳头发,水泓大踏步的走了进来,挽起了她的手说道:“准备好了?咱们走吧,到车上你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我已经令人传过信去了,咱们晚膳跟太后一起用。”

黛玉懒洋洋的站起身来,两条腿挪动的有些吃力,看到这个情景,水泓内疚起来,圈住了她的腰一同走,后来干脆把她抱了起来。

“快放下我,让侍卫们看见成什么样子。”

水泓笑道:“我抱着的是我的妻子,与他人何干。”

黛玉没有力气与他争辩,任由他将自已抱到了车上,车轮慢慢转动着,黛玉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道:“你说过要召个太医来给溢好好检查的,我今儿睡的都糊涂了,连这也忘记了。”

水泓扶着黛玉重新躺倒,说道:“已经检查过了,溢的伤势正在慢慢好转,自从进食荤腥以来,好的更快。”

黛玉放心的倚在水泓的怀中,听他问道:“昨儿的事有什么感想吗?”

黛玉的脸腾的红了,啐道:“有什么感想,你这人做事从来都想一出是一出的,也不给人心理准备。”

“给了心理准备你就不紧张吗?”

那样只怕会更紧张的,黛玉承认还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更容易接受些,如果水泓事先把要圆房的事告诉她,她只怕会紧张的坐立不安。

“还疼吗?”

黛玉点点头,又摇摇头,水泓说道:“下次就不会疼了,我们今晚再试试?”

黛玉瞪了他一眼,拒绝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疼早就不疼了,只是觉得疲惫,好在水泓是个脸皮厚的家伙,她也习惯了他时时处处的调侃,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可害羞的,相比之下,早晨雪雁和冰湖进来服侍她洗澡时,两人了然的神情倒让黛玉有些尴尬,明明是顺理成章的事,她却觉得不知该以什么面目来面对丫头们。

马车顺顺当当的进了皇宫,水泓先下了马车,将手伸向黛玉,黛玉冲他眨眨眼睛,水泓会心的一笑,率先向前走去,黛玉扶着雪雁的手下了车,招呼着侍卫们将水溢抬着,一同先到了慈寿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早得了信,已经站在宫门口等候了,这会子眼里即没水泓,也没黛玉,太后紧走两步到了水溢身边,看水溢半躺着,眼泪早掉了下来。

水泓劝着先将水溢抬了进去,黛玉也搀扶着太后一同进了内殿,又给太后行了大礼。

太后先是问了此行是否顺利,接着就问水溢的病情,水泓详细的叙说了这次车月国一行的目的,把太后都听住了,等听到是黛玉带着兵去营救了水泓兄弟时,更是吃惊的张大了嘴。

水泓说道:“好在有惊无险,托母后的弘福,儿子们和掬妃平安的回来了,溢的身体也日渐好转,太医说再有两日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水溢已经躺到了炕上,插话道:“母后,其实我早就可以下地走动了,是嫂子怕我落下病根,硬是不准。”

“玉儿的话说的没错,你又没什么要紧事,着急下地做什么,你这孩子,山上和宫里通信又不是不方便,有什么事不能和你哥哥商量着办的,非要一个人去硬闯,吃了这么个大亏,多亏你有贵人相助。”说到这,太后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澄知大师说过的一句话:老衲夜观天像,吉凶各半,凶有吉来化解,到时自然否极泰来…皇后已经出现…。

太后想着自已的心事只是不做声,水泓与黛玉对望一眼,都不知道太后因为什么事把自已给难住了,黛玉起身倒了杯茶放到太后身边的小桌上,这会儿太后已经醒过神来了,看黛玉就站在身边,不由的想到,难道澄知大师所说的吉就应在玉儿身上?这次平安州一行,若没有玉儿胆大心细,水泓兄弟没那么容易冲出重围,这孩子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大师说皇后已经出现,这期间又并没别个女子,而没几日就过年,黛玉又做了这么一件大事,这个皇后之位舍她其谁呢,…皇后与太后之间必定情同母女,再没婆媳之分…太后左看看右看看,将水泓与黛玉眼中的情意看的清楚,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皇后之位必落黛玉手中。

可预言中所说皇后出自民间又是什么呢?

太后晃晃头,将脑中的烦恼暂时甩了出去,对水泓说道:“水湛兄弟的事随你去处置吧,只是也不必要了他二人的性命,或者关起来,或者圈禁,他们兄弟,总归与你是一个祖父,他们可以不义,咱们不能无情。”

水泓忙道:“到底是母后慈悲,玉儿和母后想到一处去了,也劝儿子别杀人呢,只是儿子一想溢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就压不住火。”

黛玉惊诧的望着水泓,这话她几时说过,就听太后说道:“玉儿和哀家一样心软,真是个好孩子。”

这时宫人来传,佳妃来给太后请安,太后连忙叫请,又对水泓说道:“你们离宫的这段日子,哀家染了风寒,病了几日,多亏佳妃身前身后的服侍着,不辞辛苦,喂汤试药的十分尽心。”

“这事怎么没人告诉儿子。”水泓和黛玉都极紧张的望向太后,太后笑道:“怕给你们添麻烦,严令不许传信给你们,你们也赶不回来,还着急,何必呢,左右哀家已经好了。”

这时佳妃端庄的走了进来,给太后和水泓先后请安,又与黛玉平礼相待,就听太后说道:“佳妃这孩子也是极细心的,你们走了这一路也累了,佳妃今晚服侍皇上吧,也叫玉儿好生歇歇。”

“臣妾遵旨。”

131吃醋[文字版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太后这一声令下,不但水泓与黛玉心惊,连水溢都听的愣住了,悄悄的扯了下太后的衣袖,小声说道:“母后,这不妥吧。”

太后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别管,我自有主意。”再看水泓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而黛玉只是假装喝茶,来掩饰自已的情绪。

眼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太后便命传膳,连同佳妃在内一同陪着太后用晚膳,席间黛玉仍如从前一般张罗着为太后夹菜,倒酒,又拣了几样精致小菜送到水溢身前的小桌上。

黛玉为太后服务,佳妃顺理成章的坐到水泓身边,殷勤的询问此行可否顺利,身体如何,看水泓与佳妃谈笑风生,黛玉的心像被绞痛一样,皇帝果真薄情吗?

水溢与黛玉相处这些日子,心里早把她当成嫂子一般看待,看黛玉眼圈微红,强笑着服侍太后,便明白了其中原因,半倚在被子上,抻着脖子往席上看,叫道:“嫂子,我也要吃那道鱼头豆腐火锅。”

太后听说水溢要吃,忙一叠声的命人拿过去,黛玉连忙阻止,劝道:“鱼是发物,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如今还不能吃鱼,再忍耐一下,这有一碗燕窝冬笋乌**参汤,十分滋补。”

雪雁连忙上前将大碗端到了水溢跟前,水溢冲雪雁眨了下眼睛,又喊道:“哥,嫂子她虐待我,只给我吃这些汤汤水水的,你要给我撑腰做主。”

太后这时已明白过来黛玉的意思,也起身离座来到水溢身边,说道:“玉儿是好意,看你这一身伤,不许胡闹,你还想落下病根怎么的,多亏这一路有玉儿照顾着,才没出大事,赶明给你娶个王妃,真该有个人好好管管你。”

“好吧,母后,您就照嫂子这样的,给我找一个,我一定听她的话,哥哥好福气,嫂子不但通情达理的,还机灵百变,更是女中豪杰。”

黛玉听水溢在那喋喋不休的说着,扑哧笑了出来,这个水溢必是故意说的,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胡闹,但这一笑已经把刚才的悲伤感觉给笑没了。

水泓走过来搀扶着太后回座,说道:“母后,您快用吧,溢这是在牢里呆的久了,没话找话的总想多说几句,您放心,有玉儿治着他呢,长嫂如母,溢要是敢不听话,就叫玉儿行家法,好好伺候他。”

水溢连忙讨饶,黛玉的眼前还晃动着方才水泓与佳妃之间谈笑风生的场面,对水泓的话里有话并没在意,醋意袭来,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但太后和佳妃都听出来了,佳妃忙笑道:“皇上这话,臣妾可挑出错处来了,只有皇后娘娘才能在溢王爷面前称长嫂呢,臣妾和掬妃妹妹哪里敢当呢。”

黛玉只当没听见,对太后笑着说道:“回程中,溢弟见皇上吃鱼头豆腐火锅,可馋的紧,又不敢给他吃,玉儿瞧今晚这鱼头炖的也烂,太后尝尝可好?”

见太后点头,黛玉端起了一个小碗,盛了一块鱼肉,又盛了两块豆腐几勺汤,太后吃了两口,果然不错,便回头对水溢说道:“确实好吃,等你病好了,叫他们天天做给你吃。”又见黛玉一直站着,便拉着她坐下,说道:“你这个傻孩子,只管照顾我做什么,自已都没吃上几口,颠簸了一路,不但要照顾皇上,还要照顾个病人,辛苦可想而知,快坐下,雪雁,把这溜鲜虾换过来,给你主子夹几个尝尝。”

黛玉谢过之后,才来到太后身边与水泓相对而坐,看佳妃一直在劝着水泓多吃,而水泓也欣然笑纳,心情愈加不好。

好容易吃完了这顿晚饭,水泓先行告辞出去,黛玉又嘱咐了水溢几句,这才与佳妃一同离开,两乘暖轿就停在慈寿宫外,前头有宫灯照亮,黛玉与佳妃并排走着,佳妃笑道:“妹妹真是好福气,有幸陪皇上一同出游,姐姐入宫十几年了,除了那年省亲回娘家玩了两个时辰,还没出过宫呢。”

“闵皇子的王妃是黛玉的手帕之交,出行也有着这层原因。”

“总之,妹妹现在可是宫中上下最被羡慕的人呢。”佳妃边走边摆弄着手中的帕子,又道:“昨儿有人回太后,说凤藻宫这么冷的天,可常用碳却备不足,太后便命我去凤藻宫看贤嫔,都缺些什么,我瞧着凤藻宫上上下下,冷冷清清的,缺碳还是小事,回了太后送些就是了,这人心要是冷啊,这屋子里就多暖又有什么用呢。”

黛玉一时没有明白佳妃的意思,也不好接话,听佳妃又道:“自打妹妹进了宫,我们就都成了庸姿俗粉,常常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皇上一面儿,这也罢了,咱们与妹妹又没什么交情,可是贤嫔,那可是妹妹的娘家表姐,也不照顾下?妹妹刚回来,很该早点休息的,瞧我又说了这么多话,皇上今晚过储秀宫,姐姐先行一步回去准备了。”

冰湖早撩起了轿帘等黛玉上轿,黛玉摆摆手说道:“有点不消化,你们陪我走走吧。”雪雁说道:“这佳妃娘娘也太过份了点,娘娘怎么不回她几句,让她占了上风。”

雪雁等人陪伴着黛玉一直看佳妃的轿子转个弯再也不见,黛玉说道:“我倒宁愿人与人之间能这样相处,你说佳妃不好,她能这样直截了当的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不比暗里使绊子的强多了,我无意树敌,可她们却总来找我的麻烦。”

归根结底,还是水泓的态度令她伤心,黛玉叹了口气,抬头仰望天空,回宫的时候还是湛蓝的,这会儿黑压压的乌云密步,看来明日必定要下一场大雪,再有几日就到年下了,时间过的真快,突然心中想起一事,说道:“还没有王嬷嬷的消息吗?”

冰绿忙上前回道:“娘娘放心,王嬷嬷已经启程了,从水路进京,恐怕要过了正月才能到呢。”

“焦大现在关在哪里?”

“已经押解进京了,看守的人说焦大几次意图自尽,都被他们想法子制止了,皇上说要让娘娘亲自审。”

不提水泓还不要紧,听到这两个字,黛玉的脸色又黯了下去,他发的誓言直到现在还言犹在耳,可今晚他就要到储秀宫歇息了,天气变化快,人心变的也快。

“娘娘,你怎么哭了,走了一路,今儿咱们终于到家了,银环姐她们早把宫里收拾妥当,就等咱们回去呢。”

黛玉点点头,坐上轿子往回走,刚才一路走着,也没辩方向,掀开轿帘向处看着,正好路过凤藻宫,黛玉便叫停轿,雪雁等不解,忙问何故。

“我去瞧瞧表姐,如果她那里果真缺东西,你们就给送过来。”

雪雁等互相使着眼色,娘娘可真好性,贾家人都把娘娘害成了什么样子,娘娘还惦记着她的安危,没落井下石已经是仁厚了。

“我知道你们都想些什么,表姐入宫早,那会儿我不过刚出生罢了,贾府与我林家的纠葛她又能知道多少呢,还是母亲说的对,进宫的女人都是没福气的。”

这边太监往里传了话,贤嫔元春已经迎了出来,面对黛玉行了宫礼,黛玉亲自扶起,看元春已经红了眼眶,想来心情十分激动,到了内殿,二人各自坐下,宫婢端上茶来,黛玉刚要喝茶,冰湖连忙阻止,验看着茶水确实没问题,才让黛玉饮用,元春有些尴尬,乘黛玉喝茶的功夫,已经跪了下去。

“表姐这是做什么,有难处尽管说。”说着示意雪雁去扶起来。

元春坐了回去,眼泪又掉了下来,说道:“咱们是自家表姐妹,我也就不行那么多的虚礼了,妹妹看在咱们亲戚一场的份上,求皇上饶过我吧。”

“复妃位自有宫里规矩,宫里有皇上,还有太后,黛玉不能越俎代庖。”[文字版

手打vip]

“这事求太后没用,得罪了皇上,唯独妹妹能帮忙,我已经知道错了,当日听说皇上看中了你,为了不让你进宫争宠,我就暗中与母亲商议着,尽快让你与宝玉成亲,即能全祖母的心意,也成全了你二人的青梅竹马,谁料到皇上洞悉此事,当即决定宣召妹妹进宫,而表姐我,也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元春窥视着黛玉的神色,见她并无过多表情,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我还以为……”黛玉苦笑了下,原来并不是王夫人迫与贾母的压力,又有元春的求情才想为她与宝玉成亲,而是怕她进宫争宠。

元春又道:“表姐这里受多少冷遇就不说了,一个不受宠的宫嫔心里的苦说都说不清楚,只希望妹妹求皇上别再折磨我了。”

“皇上对你做了什么?”

“我利用艳秋知道了皇上对你有意的消息,又想杀人灭口,这事是我做的不对,皇上如今把艳秋给了我,这个艳秋三天两头的出事,每次都与我和抱琴有关,不是吃错东西,就是走路跌跤,要不然好端端的走着,天上也能无缘无故的飞下来一块瓦砸中她,艳秋叫屈,就说是我要害她,天理良心,我真的没有,妹妹,如果她再留在这里,只怕表姐命不久矣。”元春边说边哭,连抱琴也在一边抹起了眼泪。

黛玉细看着她,果真比出宫前的那次见面憔悴了许多,如果元春所言属实,那么她对水泓这个人的诸多行径就更加难以明白,他也说过自已不是君子,可这样折磨一个女人,未免心xiōng太狭窄了些。

离开时心情沉甸甸的,黛玉返回了关雎宫,刚刚下轿,就见台阶上站着一人,轻抬双睦定睛一看,只见水泓笑吟吟的站在那里。

132因为爱【t文字版首发】

最新最快的水泓紧走几步,笑着迎了上来,意图拉住黛玉的手,手刚刚伸过来,黛玉已经稳稳的接过雪雁端着的手炉,双手捧在怀里,旁若无人,目不斜视的越过水泓走了进去。

看着她就走在前面不远处,水泓以手抚额,他不就是没有当面拒绝太后的提议吗,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用的着真生气?这个小醋坛子。

黛玉进了内殿,银环带着关雎宫中的太监宫女给黛玉请安,并服侍着脱掉大衣裳,换上了家居服和一双软底的鞋子,黛玉也不劳烦丫头,自已将头上的钗环撤下,雪雁来到身边提醒道:“娘娘,皇上还在外面呢。”

“给皇上备轿。”

“娘娘?”雪雁和冰湖急的不得了,都来到身边劝着,哪有把皇上往外赶的道理呢。“您要三思啊。”

黛玉又想起了,在太后宫中水泓与佳妃之间的互动,两人之间有问有答,佳妃夹的菜,水泓也照单全收,不由得越想越气,厉声说道:“备轿,请皇上到佳妃那里。”

冰湖跟在黛玉身边也有些日子,从未见过黛玉这般失常,看她横眉立目的,也不敢多分辨,连忙出去准备了。这里雪雁仍是急的跟什么似的,想来想去,还是过来身边说道:“娘娘,别和皇上置气,咱们入宫这些日子,您瞧宫里的那些妃嫔们,哪个不是盼着皇上常去的,佳妃说那话是故意气您,您可不能上当啊。”

“他本来就属于我,可我为了留住他,还要低声下气的忍耐,还要眼看着他和佳妃眉来眼去的,我不要,他既然要背叛我,那我也不留他。”

不多时候,一顶暖轿就来到水泓身边停下,水泓正想着如何跟黛玉解释,就见冰湖亲自揭开了轿帘,说道:“请皇上上轿。”

“哦,朕要去哪?”水泓有些懵懂。

“娘娘请皇上过佳妃那里。”冰湖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暗自为黛玉祈祷着,娘娘这番举动,若皇上果真去了佳妃那里,岂不因小失大。

正想回禀黛玉去过凤藻宫的事,只见水泓一躬身,稳稳当当的坐到了轿子里,冰湖吓了一跳,手一松,轿帘自手中落下,而轿子也被抬了起来。守着一边的贪狼和破军二人一看皇上果真坐进了轿子,也很纳闷,虽有冰湖在旁,也不便相问,只得带着疑虑跟着轿子随时保护着。

黛玉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隔着窗子看水泓远离了视线,双眼一闭,豆大的泪珠已经滚落下来,混蛋,让你走,你就走啊!

雪雁等人跟在一旁,都不敢相劝,皇上和娘娘一直好好的,怎么一回宫反而闹起别扭来。银环早已备下了洗澡水,黛玉坐在浴盆里,只觉得脸上一直湿漉漉的,也不知是蒸气熏的,还是眼泪根本就没停过。

水泓坐在轿子里也在生着闷气,两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要慢慢的散与太后知道,太后的提议他没反对,是因为不能当面回绝给太后难堪,若太后当时恼羞成怒,难堪的反而是黛玉,还要落下个嫉妒的名头,也会失了太后的心,莫不如将一切罪名都揽在自已头上。

小丫头处事明理,对别人的事看的也清楚,怎么轮到自已,就糊涂了呢,就是因为担心她会多想,才提早一步离开回到关雎宫等她,枉他等了这么久,不但没个笑脸,甚至于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他请了出去。

“皇上,储秀宫到了。”破军在轿外回禀着,可等了半日也没见里边有回音,只得又问了一句:“皇上,要不要请佳妃娘娘出来迎接。”

“又不是朕要来的,有话你和掬妃说去。”

破军和贪狼对视一眼,如今这差事越来越不好当了,破军使着眼色问怎么办,贪狼耸耸肩做无可奈何状,这时里边早有人回了进去,佳妃刚换好一件桃红睡衣,散开了头发,听说皇上来了,却只在宫门前等着,也不知何意。

佳妃心一横,要了件大斗篷围好便走了出去,寒风瑟瑟,嘴唇早已冻的冰凉,佳妃来到轿子前行了礼,听皇上只是恩了一声,并没有要下轿的意思,佳妃亲自掀起了轿帘,对着水泓嫣然一笑,一闪身,人已经钻了进来。

“皇上是怪臣妾没有亲自出来迎接吗?臣妾刚洗好澡,皇上您瞧。”佳妃打开了拢着的斗篷,一件桃红睡衣露了出来,水泓吃了一惊,这寒冬腊月的?

“你就这么出来了?”

佳妃朝着水泓这边靠了靠说道:“身边有皇上这个暖炉,臣妾还能冷吗?”

水泓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黛玉那里,小丫头初时不习惯两人一床睡,慢慢的也习惯了,常常说他身子暖的像火炉,只时热烫的吓人,玉儿的手脚经常都是冰凉的,怎么捂着都不行,自从方医正弄出个新方子来,瞧着像是好了些。

“皇上?”佳妃看出了水泓有些愣神,心想一定要快点让皇上进屋才行,若不然那香可就白点了。“咱们进去吧,上次太后赏的碧螺春,臣妾一直没舍得喝,还给皇上留着呢。”

“朕不喝碧螺春。”水泓随口答了句。

这次轮到佳妃迷惘,宫中上下谁人不知皇上最喜碧螺春,却不知水泓自打与黛玉在一起,连多年的喝茶习惯都改了,因普洱茶养胃,黛玉只能喝这个,水泓怕勾起她对其它茶类的相思,也渐渐习惯了普洱的味道。

“你回去吧。”

“恩?”

“快下轿啊,赶快回宫去,难道还要让朕送不成?”

水泓的脸色严肃,目光也凌厉起来,佳妃连忙钻出了轿子,贪狼耳听得一句“走”连忙命轿夫将轿子抬起来,可皇上又不说目的地,轿子只能漫无目标的绕来绕去。

黛玉洗好澡,回到卧房,歪在软榻之上,随便拿起了一本书,可看了半日也不知究竟看的是什么,不过胡乱翻翻,看着床帐已经放下,黛玉说道:“冰湖留下,雪雁你们先下去歇着吧。”

冰湖关好了房门,来到黛玉身边问道:“娘娘有话问奴婢?皇上一准儿会回来的。”

“我才不管他在哪呢。”黛玉犹在嘴硬。“我是想说,有没有灵姐姐的消息。”

“眼下还没有呢,不过灵姑娘说过她会来找娘娘,就一准会来的,如果不回车月国,她又能去哪呢,总在外面飘着也不是办法。”

黛玉叹着气,还是灵儿洒脱,该舍就舍,该放就放,黛玉随口问了句:“冰湖,如果有一天我也像灵儿一样在外面飘着,你会跟在我身边吗?”【

】文字版首发-浪客中文

“您怎么了,皇上和伽蓝皇子不一样,待娘娘的好可是有目共睹的,心里只有娘娘一人,佳妃没法子,才走了太后的门路,娘娘何必自已为难自已呢。”

“是好,可是今天怎么感觉心里凉飕飕的,也许是晚饭吃的太多还没消化?真怀念在宫外的日子。”佳妃的心思她多多少少也明白一些,可水泓明明答应过她的,怎能做个食言之人。

“皇上不是许了诺说明年春暖花开之际,必会带着娘娘回南边扫墓,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娘娘就盼着天暖吧。”

“我的心情你不会懂的,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失去了自我,也失了心,唯一能守住的只有自尊了,或许我也会逃走的。”

冰湖正为黛玉揉捏双腿,冷不防听到这样一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望着黛玉,黛玉笑道:“我不过随便说说,不用当真。”

先有所想,后有所讲,娘娘这话绝不是信口开河,冰湖十分清楚水泓与黛玉之间的誓言,所以对方才这句话格外的上心,皇上今晚如果真的歇在了佳妃那里,只怕戏言也会变成真的。

娘娘有灵姑娘这个例子在前面摆着,没准真能干出这样事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

屋子里暖暖的,只着一件睡裙都觉得热,黛玉好生无聊,心里也在暗暗骂着那个负心汗,遣退了冰湖,黛玉来到床帐前,只觉得红色的床帐无比的讽刺,昨儿才圆房交心,今天就分道扬镳,可怨的了谁呢,水泓是自已赶出去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水泓的心中果真还装着另外一个女人,哪怕只是敷衍了事,她也不会再接纳他的。

没有爱上他之前,水泓身边有多少个女人对她而言都是无所谓的,可爱上他之后,眼睛里便不能再揉沙子,两个人该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彼此的感情之中,一个人的爱怎么能分给两个人呢,尤其在她完全的爱上他之后,他怎么能?怎么能?

黛玉慢腾腾的走向红纱帐,轻抬一手扯动一边,回身坐了进去,刚掀开被子,就见对面坐着一人,正怒不可遏的望着他,不是别人,却是水泓。

“你怎么在这儿?”黛玉惊慌中将被子抓的更紧,自已一直在房里并未离开,他是何时进来的?

水泓欺上身来,将被子掀起扔在一边,黛玉吓的跌在床上,水泓抓起黛玉的两只手臂,眼睛也眯缝起来,黛玉被他看的直发蒙,深恐是方才的话被他听到了,不由自主的躲避着水泓的眼神。

“林黛玉,我真想掐死你。”

133解开心结【VIP手打更新】

最新最快的黛玉越是回避着他的眼神,水泓反而更觉得她心虚,这丫头是不是一直琢磨着怎么能从他的身边逃离,自由自在的去宫外生活,多亏当机立断回到关雎宫,否则只怕会一直蒙在鼓里,冰湖彻底被她收买,从回话中能感觉出来,已经开始有所保留。

不是想监视她的一切,在他忙的不可开交之时,仍然希望能时时得到有关她的消息,她是因为今晚在太后那里的事不满,还是因为突然圆房,显得不够郑重跟他生气呢。

“你在怀疑我吗?因为怀疑我而心生不满,才想离开?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浅薄的人?这么快就忘记了我们之间的誓言?誓言是我对你一生的承诺,我--水泓,从今天起做你最忠实的丈夫,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我的生命终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水泓大口的喘着气,看样子气的不轻。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黛玉已经知道自已想错了,他还是回来了不是吗。刚才的话他一定听到了,该怎么解释才能自圆其说,这会儿看他生气的样子,黛玉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想跟他道歉的,可道歉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看她眼圈红了,他也觉得心疼,又想若是这次顺着她哄着她,以后她若一生气就说要出宫,那他的心脏可受不了。

“母后是长辈,我虽然是皇帝,也不能明着违逆她老人家的话,这一点,玉儿要理解我才是。”

黛玉听着他说的话,越听越不对劲,这样一说岂不成了她不孝吗,黛玉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说道:“我是为了太后的话伤心难过吗?你当我那么不懂事吗,我为的是我的心。”

看她掉下眼泪,水泓反而不解,不是为了太后,那是为什么?眉头皱了起来,她不就是因为太后那句话,才把他赶出去的吗?

黛玉见他不明白,心里更加生气,使劲朝着他推了两把,啐道:“你这个混人,什么都不知道,你快出去。”

“让我去哪啊,还去佳妃那里?”水泓忍着笑逗她,走了她生气,回来了还往外赶,玉儿究竟要干什么呀,看她吞吞吐吐的,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内情,哄着她是不会说的,不如气疯她。

果然,黛玉掀开了床帐,使劲把他拽下了床,一直拉到了门外,呯的下把门关好,回身坐在软榻上哭起来,他不知道他与佳妃之间亲密的互动,会让人难过吗。

“那我真走了。”看黛玉还在那哭着,并不抬头看他,水泓又道:“备轿,朕去储秀宫,让佳妃迎驾。”

黛玉随手抄起一只香炉往门外摔去,水泓正好打开房门,差点被砸个正着,一侧身接住了,说道:“玉儿,你要谋杀亲夫啊,从我们见第一面起,一直到现在,你给我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活脱脱一个泼妇也。”

黛玉才不管他给了什么评语,只在一边哭着,眼睛都肿了起来,水泓放下了香炉,来到她身边坐下,说道:“究竟为了什么事啊,你不说,我就是猜到咱俩都有了孙子,也猜不到啊,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儿不假,好的时候两人一块好,不好的时候,连话都懒的跟你说。”

“唉哟,我的玉儿,就是死,我也要弄个明白呀,你这样哭下去,太后会以为我欺侮了你,现在你的后台硬的很,没看连溢都替你说话吗,咱们两个应该恩恩爱爱的做个表率才对。”

“你与佳妃不是做的挺好吗,即有共同的话题,也有亲密的举动,已经够做表率了,佳妃亲手扒的虾味道不错吧。”黛玉的话酸溜溜的。

噢!水泓恍然大悟,原来醋是从这里酸的,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懂得吃醋是一个好的兆头,水泓长嘘口气并拥她入怀,他早就不是单相思了,水泓说道:“要说这事,也要怪你,膳桌刚摆上,你就忙着服侍太后吃这个,夹那个的,连水溢都照顾的周到,就是对我不管不顾的,我正好也有些饿了,没在意那么多,而且,太后受了风寒,正好也想问问情况,不过你不高兴,我以后多注意就是了,从现在起,除了你夹的菜,别人夹的我再不吃还不行?”

黛玉转过脸去,给他满头的秀发看,水泓轻抚着她的头发说道:“夫人的醋劲在下已经领教了,保证再不犯错,不过我下了保证,你也要下保证才行?”

黛玉瞪着他说道:“我下什么保证?”

“不许再说要离开的话。”

“若是你不让我伤心,我才不会说的。”

水泓揽着她大笑起来,说道:“你瞧,憋在心里多难受,白让你流了那么多的眼泪,以后有心事别藏在心里,刚才的事我知错了,累了一天,咱们早点休息吧。”

抱着黛玉上了床,水泓掀开被子盖住了两人,看她如小猫一般的依偎在他身边,鼻尖红红的,眼睛也有些肿,水泓倒是满得意的,这丫头看来也不能一味的顺着她。

水泓侧过脸想去吻她,黛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伸手挡住了他唇的进攻,问起了有关元春的事。

“你觉得她可怜?”水泓有些不高兴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想过的,你一定有原因才会这样待她,我只想问问清楚,听她的口气,是因为我才受了罪。”

“别理会她的话,她是罪有应得,如今还留着她,只是不希望众人把误会的眼光都投向你罢了,明儿抽时间我再跟你细说,我说玉儿,这会儿该是你服侍夫君的时间吧,把那些杂事统统的扔到外面去,专心一点。”

任由他绵绵密密的吻她,水泓的手脚也开始不老实起来,黛玉悄声说道:“会痛。”

“这次不会了。”

“我好累。”

“你躺着,我来就好。”

“痒死了……”黛玉躲着他的亲吻。

“安静点,你顺着我,咱们今晚就一次,我也有怜香惜玉之心,你若不顺从我,我可就没完了。”水泓眯着眼睛威胁她,冷不防xiōng口被她的小拳头打了一下,水泓唉哟出声,抓住她顽皮的手,再封住她可爱的唇,大功告成也!

贾母越来越担忧,最近几日连两个时辰的觉都睡不足,焦大这个奴才究竟去哪了,自打他出了京,刚到江南时还传过信回来,后来就音信皆无,虽然知道他好酒又好赌,差事办完了,指不定流连在哪个地方,不过没有回音,还是放心不下。

旁边的小桌上放着王子腾寄来的书信,信里说的明明白白,王子胜是因为普夏的事才入的大牢,而东平王兄弟也因谋害王爷水溢被抓了起来。贾母心情愈加不好,身在京城,还没有远在外省的王子腾消息快。

皇上果真不凡也,这么快就把东平王这棵大树放倒了,可怜阖府上下,包括史家王家还以为他能成事,在他们兄弟身上花了那么多银子,靠山倒了也罢了,只要别牵连进去就行。

王子腾的忧虑也是贾母的忧虑,皇上刚刚回京,又到了年下,恐怕暂时还没心情审案子,已经命贾赦兄弟子侄将与平安州来往书信全部毁掉,而他们也安慰着她说,东平王绝不会留下书信让皇上抄了去,可是东平王的事一天不处理,这心就静不下来啊。

放眼整个贾府女眷,除了宝钗连个可以说话商议的人都没有,只有这个孙媳,看事情想问题还比其他人强些,看她管家也够难的,又不像凤丫头那么厉害,缺银子只好变卖自已的嫁妆,这事若让薛家人知道了,再传到外面去,贾府的面子就彻底没了,所以贾母只好命鸳鸯捡出一些不喜欢的古董等物,送去与宝钗开销,年下用钱的地方多,她这个管了一辈子家的人,又有什么不懂的,宝钗没赶上好时候啊!

王夫人带着探春来给贾母请安,贾母只觉眼前一亮,探春穿了一袭水蓝色的裙子,外罩一层紫纱,头上珠钗点点,简简单单,华丽又不失典雅,还真是个美人坯子。

王夫人一看贾母的眼色,就知道探春的这身打扮合了她的心意,忙道:“老太太瞧瞧,这是给三丫头新做的衣裳,首饰也是京里最出名的金店打的,可还合适吗?”

贾母点点头,确实不错,这样看来,倒有几分年轻时赵姨娘的影子,仿佛比元春也不差什么,再瞥一眼王夫人,更觉得贤妻美妾这话在他们这一房中显露的淋漓尽致,压制不是没道理的,王夫人越是这样抬举探春,探春离生母会越远的。

贾母叫退了探春,跟王夫人说道:“今年正月里,你尽管带着探春挨家拜访,正月初一,咱们一同进宫见元儿,也见见玉儿,若是能有幸见到皇上那可就更好了。”【

手打更新】

王夫人听她提起元春,不由得掉下了几滴泪,贾母劝道:“元春复位的事你不要再想了,眼下有比那更头疼的事,有玉儿在那摆着,就算勉强复位也不会得宠,如今咱们府里需要一个靠山,东平王倒了,你那三哥的事还没一个明确的结果,能不能牵累到王子腾也是两说,家门不幸啊,如今落的要依靠裙带关系兴旺门楣。”

这时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贾母与王夫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外,却是贾琏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到了贾母跟前跪地回道:“恭喜老太太,宫里皇上和太后刚刚联袂下了旨意,晋封咱们家的掬妃娘娘为皇贵妃了。”

134晋封之喜【VIP手打更新t】

最新最快的贾王二人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表情都极其复杂,贾琏在下面跪了半日,悄悄的抬起头一看,贾母一脸的凝重,似乎还略略的皱着眉头,而二太太干脆掉起眼泪来。

迷迷糊糊的回到了自已家,看凤姐正和平儿为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也没避讳平儿在场,便将心中之事讲给凤姐听,凤姐略想了想,便道:“你也算办老了事的,这么点事也想不明白。”

“求奶奶赐教。”贾琏行了个礼,倒把凤姐逗的笑了。

平儿也糊涂着,与贾琏一起将眼光投到了凤姐身上,凤姐道:“林妹妹和咱们家因着家产之事闹的不亦乐乎,虽没明着翻脸,你瞧老太太的举动,还不明白,她也在防着宫里呢,这祖孙二人原是最贴心的,如今却彼此较上劲来,老太太打定了主意,林妹妹手里没有凭据,而林妹妹又有皇上及太后的宠爱,这些个事早晚都能找补回来。”

“照你的意思,老太太是不希望林妹妹晋封了?”

“也不尽然,如果林妹妹不要钱,老太太巴不得宫里有这个贵人相助,只是这贵人现在就像烫手的山芋,捧也不是,不捧也不是,如果将来一定要还钱,我想老太太宁愿林妹妹在宫里不受宠的好。”

平儿听了也直点头,说道:“***分析有道理,可二太太也是这意思?林姑娘的家产虽然入了咱们家,那是老太太同意了,才挪用的,严格来说跟二太太没关系。”

贾琏笑道:“你奶奶说我傻,我看你才是真傻呢,林妹妹越是晋封,越是得宠,咱家那位贤嫔不就越没出头之日吗,皇贵妃,那可是形同皇后一般的尊贵啊,一直以来,宫里都是太后打理,这下咱们府里想见贤嫔,可更要通过林妹妹了。”

“二太太一向不喜欢林妹妹,这回可巧了,贤嫔在宫里是好是坏,是生是死,都有林妹妹做主。”

贾琏奇怪的问道:“自打咱们回了这院,你说话怎么总是yīn阳怪气的,不是常说多亏有了宝妹妹嫁过来,咱们才能退步抽身吗,这会儿听你的话,对二太太仿佛有挺大的意见似的。”

“虽然得以退步抽身,但我为着那府里把人都得罪光了,二太太即是我亲姑妈,该领情才是,如今眼里除了她的媳妇,越发的没我了,平儿,把那事跟你二爷说说。”

贾琏一看凤姐的形容,心知必定有事,凤姐对二太太一向尊重有佳,比对自已的正经婆婆还要好,突然这番举动,绝不是无缘无故的。

平儿近前说道:“二舅太太知道奶奶有了身孕,打发人送了好些补品,因不知道咱们搬回了这院,直接送到了二太太那儿,可二太太根本就没给送过来,若不是昨儿奶奶打发我过舅太太那儿请安送东西,还不知道呢,二太太的口风瞒的真紧。”

“哦?还有这事,可真吗?”

凤姐一听贾琏有所怀疑,本是歪着的,猛的坐了起来,说道:“怎么不真,平儿舍了个金镯子,玉钏把什么都说了,还说那些东西二太太留了一点,剩下的全送了宝二奶奶。”

贾琏扶着凤姐重新躺下,又急急的赔罪,说道:“多亏咱们心思清明,该留下的留了一份,若不然,早晚被你这姑妈给出卖了,只是这东西如何送出去却是个难。”

“你急什么,老太太能想到的,别人就慢一步也早晚会想到的,还有一事想告诉你,别跟着那薛大傻子胡闹,他从牢里出来的不明不白,哪天再折了进去,你跟着受牵连。”

贾琏也挨着凤姐靠在墙上,说道:“跟着薛大傻子,只有占便宜的,哪里会吃亏,这两日见天的去吃庆宾楼,那酒楼新来了两个唱曲的,连珍大哥都被迷住了,不过话说回来,薛家底子终究是厚的,薛大傻子出手阔绰,我可比不了。”

正说着,有丫头来回,东府珍大爷请去吃酒,贾琏换了件衣服就出去了。

关雎宫里,黛玉已经换了装束,一只大大的金凤钗斜插于鬓边,此刻正坐在炕上瞅着对面桌上的金册玉宝发呆,而雪雁冰湖等人,挨着个的查看着来自太后和皇上的赏赐,雪雁连连惊呼:“原来皇贵妃比妃子尊贵那么许多,你瞧这珊瑚,总值不少银子吧?”

宫女银环正对着册子收东西,听雪雁说话,也走了过来说道:“那是当然,皇贵妃,又称副后,如今宫女没皇后,除了太后就数咱们主子最尊贵,从今儿起要总领后宫的,往后可有的忙了。”

冰湖双手从箱子中捧着一件毛皮来,说道:“你们快来瞧,这是个什么皮子的,这毛好软好滑啊。”

“这是紫貂皮,娘娘有一件水貂皮的,这件比那个又好上一些,我瞧着帐单上还有黑狐皮呢,历来都是皇后御用之物,没想到咱们主子这里也有。”

“今儿才刚下了旨,估摸着从明儿起,外面王府就该进宫请安送礼了,打发人把这些先入了库房,再腾出些地方。”银环招呼着小太监过来搬东西。

“不知道贾府会送什么来,他们家的好东西可多的是。”

冰湖扯了下雪雁的衣裳,雪雁吐吐舌头,小声说道:“本来就是吗,娘娘从南面回来的时候,随船一同进入贾府的,除了那些我们不知道的,还有不少好东西呢,这些年来,这个生日,那个节日的,也都孝敬的差不多了,我最气的,就是他们用了那么些东西,尚不知足,还编排着说一草一纸都用着他们贾家,呸。”

几个丫头都极兴奋的查看东西,什么珍珠翡翠琥珀玛瑙等物不计其数,还有各种狐狸皮毛,绸缎纱绫等物,钟表玩意堆的满满当当,晶绿朝黛玉那边努努嘴,大家一齐看向黛玉,晋封皇贵妃是件大喜事,娘娘怎么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呢。

黛玉对这些身外之物本就不上心,这会儿心思还留在慈寿宫中,太后的那番话直到现在还在耳边回响。

“晋封皇贵妃,即是哀家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不仅是因为这次平安州一行,你立了功,更是因为你对哀家一直最孝顺,水溢也对你赞不绝口的,再者也是想帮你撑撑门面,哀家听说贾家人欠着你的东西,可苦于没有证据,也拿不回来,虽然入宫封妃,却没把你放在眼里,如今你晋封皇贵妃,看那贾家人还敢小瞧你不?”

黛玉抿嘴一笑,太后年轻时也必定顽皮的紧,正想谦逊几句,太后话锋一转,又道:“即做了这皇贵妃,后宫的事哀家再不管了,都交给你,晚上该轮到哪宫侍寝,往后就由你张罗着给皇上办,务必要使后宫雨露均沾才好。”

太后见黛玉慢慢敛了笑容,心想这孩子果真单纯,连假装都不会,不由得庆幸着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做皇贵妃,大度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哪宫后妃,专宠是最要不得的,至于玉儿,她倒不担心,一则玉儿即便得宠,以她和贾家的关系,也必不会要求为他们加官进爵的,二则玉儿自个儿也没个正经娘家,不会有后戚专权之说。

“玉儿明白。”黛玉硬是说出了这句话,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明年又该给皇上选秀了,就由你来主持,正经选几个好的,模样还在次,主要得知书达理,贤惠大方,哀家瞧着你和如今的各宫主位也不常来往,想来她们都是粗人,年纪也不对,所以说不到一块儿去,等明年宫里进了新人,你也有了伴……”

再往后的话,黛玉听着只觉心酸,又不能反驳,只好干答应着,等回头再与水泓商议,临了太后又说起水溢的亲事,要黛玉认真仔细的给水溢挑选一位相配的王妃。

这事黛玉倒是乐于去做,心里却想着,除却身份上的不同,妙玉姐姐倒是不错,两人都精通佛法,将来必有共同的话题,曾经想接妙玉进宫住上几日,奈何水泓一听到是贾家的人,便直摇头。

伸手取过皇贵妃的玉宝,放到手中把玩,和常用的砚台一般大小,只是材料为玉质,这一点与皇后的略有不同,眼看着丫头们围着那些个俗物忙忙碌碌的,黛玉却意不在此,如何应付太后的吩咐成了她的一个最新难题。

太后也有太后的难处,黛玉叹了口气,如果那些个嫔妃都不存在就好了,突然笑了出来,当初在贾府时,明知袭人会是宝玉将来的姨娘,也没有那么反感,反而觉得是顺理成章之事,就算宝钗也嫁了宝玉,好象也无所谓的样子,怎么轮到水泓就不行了呢,这样看来,在容人之量上,宝姐姐确实略胜一筹。

很想念他们,黛玉的思绪又回到了在大观园中生活的日子,出宫前曾经在太后那里见过史候夫人一面,大略的问了下湘云的生活,听说湘云的女婿病了,黛玉还嘱咐着下次进宫一定要带着湘云一同来,平安州一行,才知道原来孙绍祖也是水湛兄弟的人,难怪二姐姐在孙家受苦,而贾家上上下下却不敢过问一句。

冰湖上前回道:“娘娘,佳妃带着各宫嫔妃们来给娘娘请安道喜,此刻正候在宫门外呢。”

黛玉回过神来,放下玉宝令雪雁收拾起来,便叫请进,再往地下一看,满地满桌的东西已经收拾完毕,说起这些个活计,雪雁就不如银环老道了,银环在宫里日子久了,事事安排的妥妥当当。

刚刚对镜理妆,又正了正衣襟,佳妃已经带着众人走了进来。

135林家之物【t手打更新】

最新最快的自从晋封了皇贵妃,黛玉比往常忙碌了两倍不止,要早晚服侍着太后起居,而水溢如今还是个病人,也要费心张罗着饮食药物,又有水泓的日常生活需要打理,最为劳累的还是宫里上上下下的锁事,而且再有两日就过年,初为人妇的黛玉还真有些应付不过来。

好在太后知道她忙碌,又是第一次管理家事,遂将身边几个得用的人派了给她使唤,关雎宫中的银环也提拔起来,就连雪雁这个最贪玩的,如今也正经学着办事。

好容易瞅了个空子歇歇,冰湖端过一碗燕窝粥说道:“娘娘,这是刚熬好的,您快吃点吧,奴婢也正好有事要回。”

黛玉接过碗来吃了两口,这大半天,打点着过年的事,还真是有些饿了,幸亏当初在贾府时跟凤姐姐学过些管家之道,否则这会儿必定手忙脚乱的惹出笑话来,边吃边示意着冰湖回话,冰湖说道:“娘娘,贾家又递牌子进来了,说他们是娘娘至亲,娘娘晋封,理该进宫贺喜请安的。”

“我忙晕了,这会儿哪有精神见她们,等我把宫里的事都熟悉起来再见吧,况且大年初一,不是都要进宫的吗,那会儿再见吧。”

“奴婢这就派人去传话。”冰湖召来个小太监把话传出去,回来身边又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往宫里进贡东西,大小一共十二件,皇上说让娘娘看着处置,又说不拘搁在哪都行,只不必入国库,更不必上帐,暂时先找个库房锁起来。”

“哦?那就照着皇上的吩咐去做吧。”黛玉边说着已经吃完了一碗燕窝粥,将空碗放到了桌上。

这时,雪雁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说道:“娘娘,您猜奴婢刚才在外面见到了什么?”

“没头没脑的,上哪猜去。”黛玉往后挪动了一下,身子靠在墙壁前面的软垫上,十几年来,虽然精神上很疲惫,身体上却一直过的舒适,这几日忙碌的晚上只要倒在床上就想睡觉,气的水泓常常嘟着脸说她冷落了他。

雪雁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娘娘,还记得咱们从南面带过来一座黄花梨木的摆件吗?上面雕刻着福禄寿三星的,老爷曾说过,黄花梨木具有行气活血,止血止痛等好多功效,所以咱们一直就放在潇湘馆的卧房里。”

黛玉见雪雁的表情凝重,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说道:“后来老太太看了直说喜欢,我也不好强留在身边,便转送了老太太,怎么,你见到这个摆件了?”

雪雁伸手向外一指说道:“就在咱们宫外头,银环姐说等娘娘过了目好安排地方放置呢。”

“快传进来。”黛玉一边说一边下了炕,隔窗望去,几个小太监捧着东西鱼贯而入,一直走到黛玉的跟前。

黛玉的眼睛寻找着,还没见到那座摆件,先伸手从托盘中取出一枚戒指,冰湖注意到黛玉的手有些颤抖,连忙扶住她坐下,说道:“娘娘,您怎么了?”

雪雁正好叫小太监把黄花梨木的摆件呈上来,见黛玉手里不知拿的什么,而眼泪已经掉了下来,雪雁凑上前一看,也大吃一惊,说道:“这不是太太的吗?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冰湖这时也大约明白了些,忙道:“雪雁姐姐,你确定这是先林夫人的东西?”

雪雁正要说话,黛玉接着说道:“这枚戒指是我父亲当年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外国游历者手中买到的,听说是个伯爵,并不是咱们这儿的东西,同样的戒指,同样的做工,举国上下也未必能找到第二枚,何况还是一模一样的。”

“娘娘您看这摆件,跟咱们那件是否相同?”雪雁引着黛玉将眼光落到了黄花梨木上,黛玉仔细看着,又费力的搬起来看看底座,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一个林字。

黛玉的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冰湖明白,这其中必有故事,便叫小太监们将东西都搁在桌上先退了下去,雪雁在里边找来找去的,希望能再找到一件熟悉之物,可惜除了这两样,其它的皆不认识。

“叫银环来。”

黛玉哭的眼睛都有些肿了,问着银环进贡东西的人是哪个,银环回说不知道,只是皇上这样吩咐的,黛玉便要晶绿到前边看皇上忙不忙,若是不忙请了来见见。

正赶上水泓有事,不得来,黛玉便叫先把东西收起来,若说福禄寿的摆件出现,还不算惊奇,也许是贾家看着还值些银子,或当或卖了,可这紫罗兰品种的翡翠戒指,早在十年前就不见了,多亏雪雁眼睛尖,要不然可连母亲的心爱之物都错过了。

彼时水溢正在太后宫里养伤,由太后亲自照料着,有宫人来回,皇上这几日翻的俱是皇贵妃的牌子,水溢说道:“母后那日有些过份了,哥哥嫂子新婚燕尔的,怎么和嫂子说出那些话来。”

“事儿是这回事,可话不能这样说,你当她不着人喜欢吗,哀家也是变相的给玉儿提个醒,别说是皇贵妃了,就是日后有幸成了皇后,宫里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哀家看她心里也明白的很,早晚都要痛的事,莫不如早早的有个心理准备。”

水溢这才明白太后的一片心意,可是他感觉的仿佛又不像这么回事,昨儿佳妃和敬嫔来诉苦,隔着帘子他也听到了几句,若他是哥哥本人,守着这样有胆有实,又有容有貌的俏佳人,必定不愿再招惹其它女人,哥哥给他写的信里,曾提起过他有嫂子了,他就明白,这林氏黛玉必定是哥哥心尖上的人,再说哥哥在母后跟前那样维护她,还不明白吗。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哥哥房里的事,母后还是不要过多干涉。”水溢劝着太后,眼看太后就要变脸,忙道:“不知水湛他们哥哥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太后面对水溢,也不好发火,看水溢说到别的话题上才道:“水湛水澈已经认罪画押,被秘密处决了,哀家劝,玉儿劝,都动摇不了你哥哥的决心,家人阖府圈禁,不外漏一人,听说整个朝堂之上,一个为他们兄弟求情的人都没有,这江山是咱们自已打下来的,你一直在外面,并不知道当时你哥哥受的那苦,咱们有兵权在手,也不知他们都胡闹些什么。”

这个结局也算是在意料之内吧,他身上的这些伤,哥哥绝不会这样算了的。“哥哥要我伤好之后出任护国将军,母后,儿子只会习武,哪里是这块材料,便想推掉,后来嫂子劝了几句,我也就答应了。”

“哦,玉儿说了什么?”

“嫂子把我训斥了一顿,说男子志在保家卫国,我与哥哥是同胞手足,就因为我一直不喜朝政,也不肯回来,才被这些人给钻了空子,又说我明明心里有国有家,只是平日散漫惯了,不想被管束,我若不帮忙,还有谁肯真心维护皇权。”

太后看着这个心爱的小儿子,心道,玉儿比水溢还小几岁,可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长嫂的样子,而水溢看着是那样放荡不羁的一个人,却能听玉儿的话,实属难得。

虽然只是听他们讲述平安州的事情,并没亲身经历,也能想象出当日的惊险,玉儿为了他们兄弟,能在车月皇宫连喝七杯烈酒,又运筹帷幄救出兄弟俩,确实不易,这孩子若是再大上几岁,更不知会有怎么样的风采展现。

不过好笑的是,泓儿并未提出要立黛玉为后,只是说玉儿有功,该论功行赏,她也就顺水推舟的说,那就晋封个皇贵妃吧,让她先把宫里的事情管起来,看水泓当时的样子也蛮高兴的,不知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提出立后一事,太后暗暗笑着。

可惜澄知大师四处游历去了,若不然可以召来卜上一卦,如果能从他的嘴里听到玉儿身份上的肯定,那就更放心了。玉儿父母双亡,如今更是形同孤儿,又没有一分财产,勉强也能算是个民女吧,就是有些牵强。

这贾府一心想巴结上皇权,没想到倒为皇家做了一件好事呢,若玉儿嫁到了贾家,只怕贾家又要兴旺起来了,看贤嫔憔悴的瘦了足有一圈,听说玉儿自从知道了事情始末之后,并没理会她,这一点太后倒是理解,她也未必是真不想管,不过因为是贾家人,心里别扭罢了。

好容易等到晚间,水泓才回房洗漱,黛玉将黄花梨木的摆件和戒指都拿了出来,水泓擦干头发,挨着她坐下问道:“这戒指倒是个稀罕物,哪来的?”

“你不知道?银环说是你命人送到我这里来收着的。”说着黛玉将礼单打开给水泓看。

水泓唔了一声,说道:“你喜欢就留下,上次也有十件,等着让小桂子都送到你这里来。”

“这本来就是我的。”黛玉将这两样物品的来历说个清楚,看水泓有几分惊讶的模样,又道:“可是这东西是如何进宫的?”

“这个呆会儿再说,你说这戒指十年前就不见了?”

“在我印象中,母亲首饰很多,最喜欢的就是这紫罗兰色翡翠戒指,一是因为它特别,二是因为母亲肤色很白,戴着它更显雅致,可这枚戒指无缘无故的就失踪了。”

“家贼的希望大些。”水泓做着论断。

“母亲也怀疑过贴身的张嬷嬷,可紧接着弟弟病故,也就没心情去找这个俗物,而且没过多久,张嬷嬷也不见了。”

原来如此!水泓点点头,不但是家贼,还是有背景的贼,看黛玉正望着他,水泓明白,该是他为黛玉解惑的时候,水泓微笑道:“这些东西是薛蟠从贾家弄来的。”

“你说什么?”黛玉吃惊的张大了嘴。

136闲言碎语

最新最快的水泓一把抱起黛玉,两人回到了床上,黛玉舒适的依偎在水泓怀中,听他讲完了所有的过程,而后不解的问道:“就算你与薛大哥达成了一致,可他是怎么从老太太那儿把这些东西弄出来的,这里的物品件件不凡,价值不菲,俱是上等货色,尤其是这戒指,若按你说的,或许是老太太指使张嬷嬷从我家偷了去,更该严密收藏才是。”

水泓轻点黛玉的翘鼻,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家贼难防,贾太君千防万防,也防不住身边的人。”

是鸳鸯?黛玉第一个想到了她,若论信任,她该排第一的,随即又被自已给否决了,鸳鸯对贾母一向忠心耿耿,而贾母待她也不薄,轻易不会做出背主求荣的事来,可若不是她,谁能轻易的接近贾母的库房呢,最主要的,还要与薛蟠联手。黛玉想了半日,也想不出人选来,半晌方笑道:“我猜不出,总不会是宝姐姐吧。”

“唔,孺子可教也,薛宝钗在荣国府已经取代了过去你凤姐姐的位置,正式当家理财,在贾府的地位与日俱增,贾太君非常信任她。贾府果真穷了,已经开始往外当卖东西,满满三大箱物品,也不过是他们过年期间的各项花费,这家人,也太过穷奢极欲,听说贾府平日的排场比宫里更甚。”

黛玉点头说道:“你知道的倒不少,我也常提醒他们该俭省,可惜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已经养成的习惯如何去打破他呢。因此我才说凤姐姐那样做也算有情可原,虽然触怒国法,可她也是为了那个家,即要装门面,又要保持体面。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我开始打理宫中锁事,才知道咱们整个宫中,每天仅仅是膳食这一项,就需要耗费多少米,多少面,爱吃的,不爱吃的摆一大桌子,不过是个排场罢了,我看以后除了太后那里,咱们都减个一二等的比较好。”

“这事管家婆自已决定吧,为夫不参与。”水泓赞许的望着她,他的小妻子不但胆识过人,更有当家理财的观念,虽然小小年纪,做起事来可不含糊,连太后都赞不绝口的,刚想低头吻下去,黛玉又道:“可我真的没法子相信,宝姐姐她,她不该呀,薛蟠是她亲大哥不假,可贾府也是她的婆家,婆家穷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明儿让小桂子把那些送过来,你再找找,看有没有你家的东西,薛蟠上次送东西时,就说过是贾太君的藏品,我也奇怪着,问了才知道原因。”说完水泓贴在黛玉的耳朵说了一句话,又道:“若有一天东窗事发,婆家可容得了她吗,把她从贾府赶出去都是轻的,薛宝钗果真是个聪明人,早早的为自已预备后路。”

黛玉了听了这话,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又叹着气,原来宝姐姐身体有病,不管过去姐妹之间发生过什么分歧,乍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的为宝钗流下一行眼泪,明明是一个女人,却不能行使女人的权利,多么的让人痛心啊!

“这么说,宝姐姐现在做的事,对我来说,还有点功。”

“当然,而且是大功,若没她这把金锁在里边搅和,咱们未必能认识,我把你娶进宫来,也顺便成就了她一心向往的金玉良缘,你说她要不要感谢我,还不踏踏实实的为我解忧。”提起这个,水泓非常的得意。

水泓边说边注意看着黛玉的脸色,看她肤色如常,想来从前之事,她已经不在意了,金玉良缘曾经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如今终于化做一股轻烟,随风飘走。

黛玉的内心并不若表面呈现的那么平静,少女时代的梦碎了,宝玉离她现在的生活也越来越远,没人提起,一切都抛在脑后,可一旦勾起了回忆,他为她哭,为她笑,为她闹的件件往事,还会浮现在眼前,看似尘封的记忆啊。

不愿想起任何一件与贾家有关的事,可贾母就是有本事让她忘不掉,而且宫里这位贾贤嫔的存在,也时时提醒着黛玉与贾家的纠葛,水泓说的清楚,这会儿还没有对元春做出处置,是为了维护黛玉的名声,纯妃被贬,紧接着再处置元春,会有不利于黛玉的流言产生。

宫里宫外的,王宫大臣的女眷们眼光都亮着呢,皇贵妃与贾家的关系很是一般,一连几日守在宫门口请求觐见,都被驳回,若再处置元春,不管是什么原因,为黛玉都不好。爱她,就要保护她。

黛玉还在回忆着过去,一枚戒指已经暴露了贾母的贪婪,常听她说,最心疼的就是母亲,如今看来,还真是变着法的心疼啊。

突然xiōng口处一紧,水泓的那只大手不知何时从衣襟处钻了进去,唇也在她脖颈间磨蹭着,夫妻了这些日子,黛玉十分清楚水泓想要表达的内容,若是打断他,他会不高兴,也会变本加厉,可现在真的有话想问问他,再说她的心情还不平静,对情爱一事也没心情。

黛玉被禁锢在他怀中,而他的吻也越来越深,趁自已还没有神智不清的时候,黛玉问道:“你究竟有什么企图,总不会是贪这些个俗物吧。”

突然xiōng口一疼,黛玉明白,这是水泓对她不专心的惩罚,而他的声音也闷闷的传来。“起初只是想让她也尝尝被亲人背叛的滋味,没想到会越挖越深,我以为会是贾家兄弟子侄们自掘坟墓,薛宝钗的加入,倒是出乎意料。”

“胜之不武。”

去他的胜之不武,水泓伸手扯下床帐,与外届隔开,而帐子里时不时的也会传出一些声音。

“玉儿,你这个部位丰满了不少啊,是我的功劳哦。”

“……”

“拳头也越来越有力气了,看来繁忙的锁事,并没累着你,夫人潜力无限,即不累,今晚我们换个花样好不好……”

王夫人盛妆打扮,却又一次无缘进宫,气哼哼的回到房里,觐见皇贵妃她不稀罕,不过若能借机会见见元春可不错,而且上次林丫头还挺有眼色的,知道她惦记元春,还允她去见了。老太太能舍弃这个孙女,她这个做娘的可心疼女儿。

丫头送上茶来,王夫人气还没消,手一挥,茶碗应声而落,摔的粉碎,把丫头的裙子都溅湿了。

包括玉钏在内,谁都不敢靠前,只有宁心大着胆子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摘下了王夫人头上,沉重的象征身份的诰命珠冠,劝道:“谁惹太太生气,奴婢去回禀老太太,绑了来给太太出气。”

“你当老太太是万能的吗,这会儿比我气的还厉害呢。”不知为何,王夫人听宁心提起贾母,反而心宽了许多,她是生气被拒之门外,可更该生气的是贾母。

皇贵妃不肯见,最难堪的是她这正一品国公夫人兼亲外祖母啊,估计这几日过去,京城各个府邸已经流言四起,唉,丢点面子有什么要紧,三哥还在大牢里呢。

刚换过衣服,就见宝钗走进来请安,王夫人招手让宝钗在身边坐下,并问道:“老太太那面怎么样,她在林丫头那儿受了一顿气,没撒到你身上吧?”

“原来老太太果真是气着了,宝钗还想着怎么连端茶的手都抖的厉害,正想遣人去请个太医来呢。”

“老太太没说什么?”

宝钗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让宝钗忙去吧,太太去给皇贵妃请安了?可见到咱家娘娘吗?”

王夫人非常失望的说道:“哪里能见到,若是顺利的进宫了,老太太能气的手都发抖吗,这些年来,林丫头一直养在老太太身边,看似宁静详和,秀外慧中的,怎么这心一狠起来,也着实的另人刮目相看,老爷常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宫里也一样,原来是个掬妃的时候,还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出去了一趟,也不知为何原因,就封了皇贵妃,真真好命。”

宝钗似乎欲言又止的,王夫人便问有什么事,宝钗便将在街上的传闻说给太太听,又道:“如今传言对咱们家很不利,媳妇一直没敢回,也怕是下人误听,今儿过舅太太家送礼,回来的路上听好些人都在议论,说皇贵妃在咱家生活的这几年,受了不少委屈。”

这一席话把王夫人都听住了,王夫人抓住宝钗的手说道:“这话从何说起,金奴银婢的伺候着,三茶六饭供着,白养了这些年,一草一纸皆用着贾家,养尊处优,比你这几个妹妹还尊贵,谁又亏欠了她什么,这会儿封了个皇贵妃,不说感恩戴德,连养育之恩都忘了。”

宝钗心里暗暗得意,跟王夫人说话,可比跟贾母说话容易多了,即不必费力措辞,也不必绞尽脑汁,看王夫人气的不轻,又道:“太太别生气,若是气坏了,还不是宝钗的过错,这事可轻可重的,不回又不行。”

“当然要回,否则咱们都被蒙在鼓里,让赖管家去查,看这流言是哪儿传起的,是不是宫里的头。”

宝钗忙道:“若按宝钗的想法,恐怕不是的,老太太和太太接连几日守在宫门口,却不得见,才流言四起。”

这时丫头来回说老太太有请,王夫人道:“正好,把你听的这闲话也学给老太太听听,堂堂国公府的名声,生生的被林丫头给败坏了。”

“宝钗明白。”

137探春的命【关注我们 最新最全的文字版更新】

贾母实在太气愤了,心在颤抖,握着杯子的手也在不住的颤抖,这个养在身边整整九年的黛玉,如今怎么变了,对她来说,家产比这些年的亲情还重要?就算是隐匿了属于她的家产不对,可她也不能接连几日把她晾在宫门口啊。

一般官员家眷看见也罢了,她还有话自圆其说,反正她们也不得见,皇贵妃初登位,事情很多,自然要先国后家才是道理,可连北静王和南安王的女眷们也瞧见了,那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北静太妃觐见太后,甚至还陪着她等了一会儿,相约着一并进宫,结果呢,皇贵妃命小太监传出话来,她们也只能掉头回府。

有关于林家家产之事,黛玉手中究竟掌握了多少线索?贾母也在猜测着,当时的事连王夫人夫妇知道的也不多,最清楚的除了自已就是贾琏,或许还有凤姐,贾琏夫妇一体,必未不告诉她,看她时时关照黛玉的生活,应该是心中有数才对。

王嬷嬷早已溺亡,而林家也早没了人,帐本也改了,凭据也烧掉了,那么黛玉还会知道什么呢,她一向如闲云野鹤般的,每日只知诗情画意,但看她这么快就升到了皇贵妃的位置,想来也有非常的手段,否则怎么会迷的皇上如今只宠幸她一人,果真是小瞧了她。

不过也高看了她与宝玉之间的情谊,还以为按她的脾性进宫之后必定愤力抗争,宁死不屈呢,当时还曾担心过会获罪,真是担错了心,表错了情。

把家产还给她一部分,会挽回她的心吗?如今东平王兄弟已经落马,贾赦说如今朝堂之上,正臣越来越多,而他们兄弟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王子胜因为普夏的事还在大牢里,还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王子腾,贾家太需要一个牢固的靠山了。

如果黛玉与贾家的关系恢复正常,那么贾家最起码还会兴旺个十年八载的,至于到那个时候,她两眼一闭,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儿孙不争气,一个只知喝酒斗狗养女人,一个又迂腐的除了读书没别的能耐,贾珍贾琏又都和薛大傻子牵扯到了一起,哼,还不如薛蟠呢,胡闹归胡闹,最起码还知道正正经经的做生意,看姨太太又添了几副贵重的首饰,就什么都明白了。

瞥一眼站在身后的紫鹃,招手叫到跟前来,问道:“方才太太和宝二奶奶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服侍了玉儿这些年,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说她为什么不肯见咱们家的人?”

紫鹃不知该如何回话,贾母又道:“说错了也无妨,我又不怪你,养在身边这些年,还是不够了解她,说说你的想法。”

紫鹃大着胆子说道:“老太太待林姑娘的好,那是府里众人有目共睹的,就是吃一碗燕窝也想着…”

“不要歌功颂德,说点有用的。”

“依紫鹃看,林姑娘单纯善良,曾经因为宝二奶奶送点子东西就与她交心,可惜后来被宝二爷闹破了,才开始提防,老太太说的话没一句不听的,后来渐渐有了隔阂,还是因为婚事。”

贾母点点头,是啊,这孩子还是因为婚事,那会儿也确实贪心过重,在薛林二女之间无从选择,换个角度再看,单方面撕毁婚约对黛玉而言确实不公平,可是,皇贵妃贵重的身份还不能补偿她吗?非要难为她这个年过八旬的老人。

“按你的眼光,三丫头和玉儿有没有可比性?”

紫鹃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贾母说的意思,忙道:“林姑娘心思敏感,喜欢使小性子,又爱哭,三姑娘明快爽朗,大气又懂得分寸,奴婢不知如何比较。”

贾母笑着,这个紫鹃倒是很会见风使舵,难怪好收买,紫鹃见贾母的脸上泛起笑容,心里也高兴,不妨贾母问道:“雪雁现在是皇贵妃身边的女官,听说连皇上身边的人对她都客客气气的,不羡慕吗?”

紫鹃的眼眶唰的红了,自从被分配到了贾母这里,晚间常常睡不着,当时究竟是被什么迷昏了头,如果早知林姑娘有这等宿命,父母的安危,自已的婚姻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皇贵妃下道口谕,贾家还不是得照办吗,虽然心中悲戚,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叩下头去,说自已只愿服侍在老太太身边。

假话!贾母不屑的收回眼光,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就看宝钗如何说服探春听话。对了,该让紫鹃去服侍探春的,人只有了解才会相应的找到弱点。

探春听了宝钗的话,惊讶的半天回不过神来,宝钗太理解探春此时的心情了,若换成了她,也必定难以接受,除却身份上令她有些自卑,探春确实是才貌双全,无可挑剔。

“让我…宝姐姐,老太太让我…这怎么可能?”

“看到你的表情,也就难怪老太太和太太会让我来说这件事,太太说了,会在后儿个晚上,也就是大年三十,向大家宣布你正式成为太太的嫡亲女儿,我也不好劝你什么,进宫夺宠,与咱家的娘娘联手,林妹妹单纯,而且念旧,最不会防备的也就是你了。”宝钗虽然这样说,内心深处也对贾母的做法深觉不妥,在贾家,女儿只有这个作用,联姻联亲,为娘家带来好处,除此之外,不会有其它的作为。

“为什么是我?”

“难道你想让四妹妹进宫在皇上跟前讲经说法,再说四妹妹还小呢。”

“国家自有法制,每家只能有一个女子进宫侍奉,咱们家宫里已经有大姐姐,就算林姐姐不算贾家的人,皇上怎么可能允许我进宫,再说,我又如何进宫。”探春有些紧张,这件事真如晴天霹雳一般,王夫人这阵子又为她做衣裳,又打首饰的,她心里多少也明白了些,怕是要给她找婆家了,只要能出了贾家这个牢笼,嫁出去做个正室奶奶,改了身份就会心满意足,可是,进宫,这件事她连想都没想过。

“这个吗。”宝钗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老太太自有主意,只怕还要让你受点苦才行。”

这话探春就更听不懂了,忽然想起一事,探春说道:“对了,明年宫里该添人了,老太太是想让我借着这个机会进宫吗?”

“那还来的及吗?”

“可是,老太太一心疼爱林姐姐,却让我进宫去分她的宠,我不明白,也想不通。”

宝钗笑了,别说探春刚刚知晓此事想不通,就是她,在听说了贾母这个打算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探春如果真的住到了宫里,林妹妹那儿可就有热闹瞧了,皇上也是男人,食色性也,会不会更乱套?

“你是咱们家最聪明伶俐的女孩,怎么还糊涂起来,老太太和太太接连几日被搁在宫门外让人看笑话,你当老太太能咽的下这口气,林妹妹被封了皇贵妃,可皇上对咱们家的功劳却只字未提,连封赏都没有,老太太认为是林妹妹在皇上跟前说了什么,才引起的误会,如今唯有你能解忧。”说实在的,宝钗这会儿还真是有点同情探春,不过显然这婆媳两个都小瞧了当今皇上,哥哥无缘无故的被放出来,如今行事又诡异的很,难保不与皇上有关。

这时侍书在外面敲门,探春便叫进来,侍书领进个丫头,姑嫂两个仔细一看,原来是紫鹃,紫鹃进门就行礼,说道:“老太太命奴婢来服侍三姑娘。”

探春还有些懵懂,而宝钗已经猜出了其中的含义,甩着手帕掸掸衣裙,笑着站了起来,说道:“后儿就过年,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聊吧,紫鹃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宝钗在几人诧异的目光里离开了探春的屋子,刚回自已房里,还没来的及和宝玉说句话,就有哥哥打发人来请,披上斗篷又到了梨香院,香菱早迎了出来。

看来身份这个东西并不是最主要的,夏金桂的身份比香菱尊贵的多,一样落的个弃妇的下场,听说如今后悔的不得了,上赶着来给母亲请安,却被轰了出去,而香菱如今稳稳当当的坐在***位置上,每次自已回到娘家,都恭恭敬敬的,有好东西,也先让她来挑选,虽然她也不在意这些。

唯有探春将身份看的这么重,才会把自已的亲娘都当成奴才,亲弟弟也似有若无的,她若不这样,老太太又怎么会钻了这个空子。

“哥哥今儿怎么得闲在家歇歇?”见过母亲之后,宝钗便腻在母亲身边。

香菱亲自倒上茶来,薛蟠说道:“一会儿还要和珍大哥,琏二哥一起去吃酒,正好有句话想嘱咐妹妹,便叫人请了来,香菱,扶太太进里屋,让丫头们下去。”

薛姨妈便知他兄妹俩又有事情了,也不用扶,自已下炕进里屋,这边香菱也带着丫头们出去,亲自在门口守着。

“贾家老太太没疑心吧?”

“没有,老太太允许,我才进的小库房,况且身边还有鸳鸯看着,莺儿还算伶俐,眼错不见的功夫,真的弄出宝贝来,不过哥哥把东西都弄哪去了?”

薛蟠笑而不答,又道:“贾老太太院里有个叫碧螺的丫头,你想法子把她弄到老太太跟前去。”

“老太太从来不用新人,别看紫鹃在府里呆了这么多年,若有隐秘的事,还是把她打发出去,这个得瞅机会。”

“贾府里有什么新鲜事发生吗?”

要送探春进宫争宠算不算呢?宝钗心中思虑着,还是决定有所保留,贾府的破烂事太多,难得有一件热闹事发生,还是权看笑话吧。

138做嫡女的代价【关注我们 最新最全的文字版更新】

最新最快的再怎么忐忑不安的,大年三十也到了,探春换好了衣服,却只在自已屋子里不曾出去,她是荣国府唯一的女孩,家族危难之际,她只能挺身而出。

这么多年与林姐姐之间的姐妹情,也不是轻易能抹杀的,再说她心里清清楚楚,婚约一事确实对不起林姐姐,林姐姐就不给好脸色也正常,可为什么要牺牲她呢?就算有幸得了皇上的宠,自已的这辈子也毁了,她只想好好的嫁人,对宫里的尊贵生活并不向往,而且她真的不愿与昔日的姐妹为敌。林姐姐,你为什么不肯见老祖宗呢?

“三姑娘,一会儿就是认女仪式,这会儿可哭不得。”紫鹃为探春擦干了眼泪,奉贾母之命将黛玉生活的习惯一一告知,一步错,步步错,等三姑娘当真进了宫,自已还不知道被安排在哪位主子名下。

随着紫鹃站起身来对镜理妆,这两日吃不下,睡不着的,人眼看着就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好。侍书捧过一件斗篷来为探春披上,探春郁郁寡欢的朝前院走去。

曾经是那么盼望着这个时刻的到来,可真的来了,探春又有些退缩了,多希望太太是真心想认她做女儿啊!

完成了认女仪式,探春带着勉强的笑接受众人的祝福,从这一刻起她成了太太的嫡亲女儿,她的娘再也不是那个丫头出身的赵姨娘,她是荣国府最名正言顺的主子,再也不用自卑于身份上的不同,可以大声的喊着王夫人母亲。

凤姐的肚子已经有点显怀了,这会儿正扶着腰站在贾母身边凑趣,贾母说道:“大年三十,本就是个喜庆日子,太太又认下了女儿,真正是双喜临门,把家里人都叫来,让赵周两位姨娘也来热闹热闹。”

凤姐早就不参于荣府的事,但生性敏感的她还是感觉出了其中不凡的味道,这个场合让赵姨娘来干什么,将自已的亲生女儿奉于太太,还要亲自到场祝贺,一定会很尴尬与心酸的,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个女人。

里面热闹不堪的,宝玉却一反常态没有跟在贾母身边,嫡女不嫡女的,有什么区别,认在太太名下,探春不还是三妹妹吗,宝玉摇摇头,即不想去里面凑趣,也不想到外面跟着爷们吃酒,索性就站在廊下逗着笼子里的鸟玩。

赵姨娘也换上了节日盛装,过来先给贾母王夫人道喜,又低着头来到探春身边说道:“恭喜三姑娘了。”

“谢谢姨娘。”探春也还了一礼。

赵姨娘凑近了探春,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下三姑娘可攀上高枝了,别忘了,你还有个亲弟弟呢,往后我们娘们的吃穿用度可全靠你了。”

王夫人目光一凛,赵姨娘吓的后退了几步,听王夫人说道:“探丫头现在是主子,她该做什么自已心中有数,还用你这个奴才来教她怎么做吗?你与环儿的吃穿用度自有该得的份例,别胡乱攀扯。”

宝钗连忙上前劝着,又喝退赵姨娘,探春见王夫人生气,连忙上前说道:“老太太与太太跟前,哪有你说话的份,环儿是我弟弟,我当然会照顾他,这也用不着你教。”

啪的一下,探春的脸上挨了一掌,把众人都惊呆了,再看赵姨娘眼中含泪,哭道:“你就算做了太太的嫡亲女儿,也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太太教训是该当的,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探春掩面哭泣:“我只有太太一个母亲,又与你什么相干,生怕别人不知道,隔断时间就要抖出来。”

赵姨娘气的又往探春身上打了几下,坐在地上哭诉自已的委屈,探春也坐在王夫人身边哭的哽咽难言,贾母看了这个泼妇样子,气的要令人掌嘴,老嬷嬷刚刚上前打了一个嘴巴,赵姨娘的嘴角就流出了血。

凤姐暗道这赵姨娘虽然糊涂,在主子跟前一向守规矩,守着自已的本分,今儿怎么在老太太跟前撒起泼来,难道中了邪。

宝钗看乱的不成样子,便命人先将探春送回房中,探春虽向外走着,但母女连心,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赵姨娘也正看着她,母女相对而望,探春的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宝钗得了贾母的令,紧跟着出来,一看宝玉就站在那里,便道:“三妹妹受了委屈,你也去劝着些。”

“你为什么不去?”宝玉反问道。

“二爷非要这样吗,你们兄妹一向情深,你的话她或许会听着点,我还要在这里服侍老太太呢。”

“哭出来会好的,我不去。”

宝钗看着宝玉的背影气的直跺脚,这个素来自称最懂怜香惜玉的宝二爷,如今心肠硬的与泥胎有的比,就是她在房里训斥丫头他也从不过问,更不袒护,宝玉变化太大了。

紫鹃和侍书服侍着探春回了屋子,探春说道:“你们别管我,让我自已静静。”紫鹃还想再劝几句,被侍书拉着出去了,探春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正难过着,听到两声轻微的敲门声,探春抬起头隔着门玻璃一看,门外空无一人,再仔细听着,原来是从后窗传来的。

擦擦眼泪,直奔后窗,打开窗户一看,原来是姨娘的丫头小鹊,看着神色十分紧张,两只手哆哆嗦嗦从衣襟处拿出一个小纸片来,探春接过来一看,纸片上写着: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虽然这些年来也没亲近过赵姨娘,甚至于排斥她,连话都不曾好好说过,在这非常时刻,探春还是为着这两句话而流下了辛酸的泪,看这字歪七扭八的,很像贾环的笔体,突然之间探春像是明白了,如果王夫人是她的生身母亲,怎么可能舍弃自已的亲女儿,去做这样危险的事呢。

听老嬷嬷私下里讲过,当初大姐姐进宫时,太太也曾据理力争过,耐何家事由老太太做主,太太出身大家,如何不明白入宫的苦,连敏姑姑都不屑于做的事,如今却轮到她了,她还要高高兴兴的去接受。

赵姨娘心里一定怨着她吧,贾环也必定怪她这个姐姐从来不曾给予尊重,身份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她自小长在贾母与王夫人身边,看到的,接受的就是一个主仆尊卑的思想,一直到方才,她还是那样想的,曾经为了讨好贾母王夫人,为了自已有一个好未来,才会在黛玉迷茫危急时,帮助她们想计策,想法子说服她进宫。

而现在,她的思想有了一些转变,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听到外面丫头的说话声,探春连忙将纸片撕的粉碎扔掉,刚处理完,就见宝钗走了进来。

“三妹妹还挺有天赋的,真让人眼前一亮,老太太很满意,明儿跟着一同进宫吧。”

“宝姐姐,你变了。”探春很肯定的说。

宝钗有点苦,还是笑着说道:“人都会变的,三妹妹,你不该回头看赵姨娘的。”

除夕守岁,黛玉也年年经历,自进了贾府之后,每逢这个时刻,总觉得自已像个外人,看着众人都亲亲热热的寻姑觅姐,人再怎么多,黛玉却只有难过的。今年国宴之后,又有宫宴,掌灯时分,黛玉到了慈寿宫中,与太后,水泓水溢一同守岁。

桌上摆满了表示吉祥的水果等物,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枣子,柿饼,杏仁,长生果,奶妈抱了莹萱过来,水溢伸手接过,莹萱却非赖在黛玉身上不可,一家老小,边吃边乐,谈笑风生。

“今儿团圆,哀家真高兴。”太后笑着看向黛玉,且话里有话,只可惜众人都没听出来,太后也不在意,又道:“等明年溢儿有了王妃,就更团圆了。”

“太后,玉儿敬您一杯。”黛玉为太后斟满了美酒,太后一饮而尽,没想到竟然要亲自为黛玉倒酒,黛玉哪里肯让,推让了半天,还是水溢接过酒壶敬了嫂子一杯。

太后直说该当敬酒,水泓也凑趣非让黛玉再喝一杯不可,一直闹到了半夜,三人跪在地上给太后磕头,太后乐的开怀大笑,又封了红包,每人一份。

水泓水溢的礼物一模一样,都是金瓜子,而黛玉的红包又比两人大的多,打开一看,不禁羞红了脸,看水泓往这面探头,连忙又包上了,黛玉的举动反而让水泓生疑,凑过来非看不可,黛玉伸手夺着,两下里没拿住,东西掉到了地上。

水溢的伤已经好了许多,看哥哥嫂子都愣在那里,弯腰捡起了绸子,展开一看,原来是个孩子穿用的小肚兜,水溢不明原因,左看右看的,突然东西从眼前消失,原来是黛玉又给夺了去,水溢象是明白了点,立时哈哈大笑。

“是哀家亲自做的,绣活没玉儿的好,玉儿不许嫌弃。”

黛玉再怎么害羞难为情,还是过来给太后磕头,水泓顺势也一同跪下,顺便还看了她一眼,见她的俏脸都红到了耳朵后边。

收好了礼物,水溢便讲起他在山上做和尚的趣事,把黛玉和太后都听住了,水溢讲的非常有趣,众人连天慢慢放亮都不觉得。

安置太后睡下,黛玉和水泓也回到了关雎宫,水泓说道:“你快回去睡一会儿,午后就该有女眷们来请安了。”

“那你呢。”

“一会儿就上朝了,早朝散了再睡。”

“你太辛苦了。”黛玉由衷的说着。

“有你--再辛苦也值得。”水泓低下头,一记轻吻印到了黛玉的颊边。

139正月初一

最新最快的【关注我们http://

搜读阁最新最全的文字版更新】

自小到大,元春一直是用丝绸布裹着长大的,没人敢说一句重话,更没人敢训斥与冷落,就算进了宫,在最不得意的时候,贾母与王夫人也会想尽办法,打通各种关节,不让她受委屈。

自打成为嫔妃,除了大年三十晚上,皇上陪着太后守岁,初一清早就会有各宫嫔妃们送礼拜寿,太后与皇上也会各有赏赐,赏赐中,一碗长寿面和一盘寿桃是少不了的,今年除了在太后宫中一同领宴之外,直到现在,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央,只有佳妃带着几个低等嫔妃前来祝寿,太后与皇上那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心情不好,元春也没有心情应付她们,强笑着说了好多感恩的话,便送走了前来祝贺的人。倚着门框向外望去,虽说举国上下都在庆祝新年,凤藻宫中却冷冷清清的,守在身边的只有几个宫女,小太监们都偷空出去玩了。

元春心里越发的难过起来,就算太后与皇上已经遗忘了她这个有罪之人,怎么贾府上上下下的也没一个人来,大年初一是可以接见家人的,难道他们也忘了她吗?

洒下几滴泪水,转身刚往回走,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抱琴,虽然匆忙却面露喜色。

“娘娘,老太太带着两位太太并三姑娘进宫了。”

“真的,走到哪儿了,快随本宫出去迎接。”元春兴奋的就要往宫门处走,被抱琴给拦住了,说道:“娘娘略等等,按规矩,老太太是要先过皇贵妃那面请安的,若是太后得空,还要觐见太后呢。”

元春有些沮丧,慢腾腾的回到内殿,过了一会儿才悠悠的说道:“太后未必肯接见的,昨儿宫宴,王公大臣们的女眷满满当当的,慈寿宫中差点都盛不下,唯独减了咱家的人,邀请的名单上并没有老太太,堂堂正一品国公夫人,却不在邀请之列,可见皇贵妃下了多大的功夫。”

抱琴连忙四下里望着,劝道:“娘娘慎言,或许有别的原因在里边,再说大太太和珍大奶奶不都见着了吗,只是没有说上话。”

“皇贵妃好气魄,挨桌敬酒,虽然劳累,却并不遗漏一处,在外人面前,跟本看不出和我这个表姐有多不合,太太常说她单纯易哄骗,恐怕连太后和皇上也是被她单纯的外表给骗了,小小年纪就知道给人难堪了。”

正抱怨着,宫女来报,皇贵妃遣人来为贤嫔祝寿,元春连瞧都没瞧一眼,自顾坐在那里并未起身,抱琴只得迎了出去,见来人正是晶绿,身后跟了几个小太监,手里捧着食盒。

抱琴与晶绿相互问好,晶绿又迎着元春请安并道明来意,小太监将食盒打开,抱琴看去,正是一碗长寿面和一盘面蒸的寿桃,还有一桌席面,并一壶酒。

元春酸溜溜的说道:“难为你们皇贵妃想着,往年都是太后赐福,今年可要谢过皇贵妃了,这会儿我凤藻宫中上上下下的已经用过饭了。”

晶绿听出了元春的不满,亲自将寿面端到元春面前,又道:“不知凤藻宫用膳的时辰这样早,这会儿皇贵妃还没用呢,如今是皇贵妃掌管宫事,这样的小事自然不用劳动太后cāo心,贤嫔娘娘即不起身迎接,也不谢恩,究竟是没看得起这些东西,还是没看的起皇贵妃的赏。”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元春觉出不安来,本来就活的战战兢兢,若是晶绿回去再添油加醋的说些有的没的,被皇上知道了,必定大发雷霆,抱琴伸出手来搀扶,元春顺势站了起来,谢过皇贵妃的赏,并让晶绿回去道谢,抱琴连忙取出两锭银子,塞在晶绿手中,晶绿蹲身福了一福,笑道:“奴婢谢过贤嫔娘娘的赏赐。”

晶绿手里拿着银锭子,哼着小曲回到了关雎宫,看银环正在暖阁里查看着来往帐单,遂坐到一边说道:“这会子接见哪家女眷呢,娘娘也没歇一歇?”

“大学士的家眷刚刚离去,贾家的人就来了,你快过去帮忙,别尽在这偷空歇着打哈哈,娘娘虽然厌烦贾家的人,但总是狠不下心来对待她们,别一个不注意,又让他们钻了空子,对了,长寿面给凤藻宫那位送去了?”

“送去了。”晶绿没好气的说着,“咱们娘娘忙成这样,连觉都不曾好生睡,刚刚起来,自已还没吃饭,先打发人预备一桌席面给凤藻宫送去,谁料人家还不领情呢。”

银环笑道:“是嫌送晚了吧,往年这种事都是李总管提醒着,今年这帮子奴才眼睛都亮着呢,知道娘娘与贤嫔关系一般,特意不说的,反正娘娘事多也未必理论。娘娘刚才还吩咐下来,扣李总管一个月的薪俸呢,唉,树倒众人推罢了,我在宫里这些年,什么事都没见过,贤嫔如今不得意,连奴才也跟着踩。”

“他踩不要紧,别带累娘娘的名声。”晶绿吐吐舌头,起身奔正殿而去,隔着帘子向外望去,冰湖与雪雁一左一右的站在娘娘身边。雪雁正得意洋洋的望着贾府众人,这次觐见和以往可大有不同,是要行大礼的,娘娘性格太好了,只看着她们拜了一拜就命起来。

贾母虽然有太多的不满,身份不同也没法子发作,年年宫宴,贾母都是座上宾,且座位靠前,紧挨着各王府女眷,今年却不在邀请之列,看来在玉儿眼中,体面还不如大太太与珍儿媳妇,好在这两个人回府之后,还知道内敛,并没有兴奋的讲诉宫中赐宴的情形,虽然如此,贾母还是从她们了然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丝嘲笑。

玉儿果真心狠,如今眼里只有她的家产与嫁妆,不把这些还给她,看来她不会轻易罢休的,可如今贾府的财势,就算倾家荡产也未必能够。虽然不满很多,贾母还是笑脸迎人,关心的话语一句接一句的,又着实夸赞了雪雁一番。

黛玉欠着身子谢过老太太的惦念,又问了府里众人可好,贾母说道:“托皇贵妃的福,咱们府里现在可真正称得上皇亲国戚了,请吃年酒的都排到十五往后,京城里众家王府都打发人下帖子请呢,外祖母和你舅母们还商量着怎么分着去,才不至于得罪人,要不实在走动不过来,若图省事不去,不但咱们家缺了礼数,还会被误以为是瞧不起他们呢,家里出了个皇贵妃,就狂成了这个样子。”

刑王二夫人跟着干笑,王夫人对贾母的本事又增加了几分钦佩,也只有老太太能将门可罗雀形容的热闹非凡,请吃年酒自然是有的,可并没忙成这样子。

探春自从进了大殿后,一直未敢东张西望,这会子看老太太说的热闹,才抬头打量了下宫中摆设,早就听宝姐姐形容过关雎宫的特别,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外外显得大气,即华丽又不显得生硬,确实是林姐姐的风格,再看林姐姐今日的打扮,一件明黄的宫衣,领口袖口并裙摆都缀着上好的貂毛,首饰虽只戴了几样,却件件精致,尽显身份与尊贵。

就连雪雁的打扮也与在贾家时不同,看那衣料比凤姐姐日常穿用的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人也大方了许多,看着她再想想紫鹃,同样服侍在林姐姐身边,一个可以借主子的权势扬着头,不把阶下之人放在眼里,另一个却永远要低着头,受尽白眼与冷遇。

黛玉听了这话,满心的不舒服,就是不希望与贾家再有什么牵扯,才拒绝见面,没想到皇贵妃这个位份,还是让她们当了挡箭牌。黛玉喝了口茶,稳定下情绪,说道:“昨儿太后宫中赐宴,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没来,太后也觉得遗憾,是身上不好吗?”

贾母一愣,碍于身份没法子质问她,不曾想黛玉竟然先提了出来,明明是她从名单上剔除了婆媳二人的名字,怎么这会儿装的像不知情似的。

“外祖母没福分,并没接到邀请,唉,也罢了,能和家里人一起过个年,好在儿孙们都孝顺,外祖母也不寂寞。”

黛玉很意外贾母的说词,眼光投向冰湖,冰湖轻轻摇头说不知,黛玉心知其中必有原因,宴请的名单是从旧年抄录的,那日宫务繁忙,正好佳妃来请安,说想替皇贵妃分担一些,黛玉也没在意,便将这件事交给了她,难道她从中做了手脚?

贾母现在越来越看不懂黛玉了,不是她的主意吗,怎么这会儿表现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贾母四处打量着宫中的摆设,突然一件物品进入了她的眼帘,那不是黄花梨木的三星摆件吗?当日看着喜欢,硬从黛玉手中要了过去,一直摆在卧房里,自从黛玉进宫,再看着这摆件总觉得心中不安,便锁到了库房里,怎么在这儿出现了。

黛玉顺着贾母的眼光望过去,立时明白了吃惊的根源,笑道:“外祖母忘了这摆件,当年因外祖母喜欢,献了上去,没想到几经周折,又回到身边,可见这东西也识得旧主人。”

贾母干笑着:“这是自然,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黛玉也笑道:“这才刚开了个头,往后会有更多的东西投奔旧主人呢。”

127相见【t手V打VIP】

最新最快的黛玉提起裙子向外跑去,忽略了大家的叫喊,忽略了冰湖晶绿的眼神,心里装的全是:水泓回来了。一直跑到大门口,黛玉停住了脚步,伸出双手用力的将门打开,紧紧盯着门外风尘仆仆的人儿,顿时热泪盈眶,是水泓,就知道一定是水泓。

他的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头发也烧焦了一缕,身上的衣服破损的不成样子,但这无碍于他对她的吸引。

看着她脸上的泪珠,楚楚可怜的表情,水泓突然咧开嘴笑了出来,玉儿真是不简单啊,如果说此行收获了几大惊喜,黛玉的举动绝对是最惊人的,当他知道黛玉就等在城外往南十里的时候,他的心无疑是激动的,又怕狗急跳墙,水湛兄弟逃出城外,便带领人马尽量往北边驱赶,水湛兄弟破釜沉舟,冲出了重围,果然奔南而去,水泓急的发了疯般的追赶。

玉儿在那里,绝不能让她碰上,眼看着追出城外,对面就是一个小山坡,水泓看的清楚,拉弓放箭正中水湛的肩背,水澈不肯弃兄自逃,迟疑的时候,水泓已经追赶了上来。

往回返的途中,贪狼等注意到了冰湖留下的记号,报与水泓知道,水泓才将焦急的心放下,同时也感到很窝心,小丫头真是令她刮目相看,她怎么会带给他这么多的惊喜呢。

水泓张开双臂,黛玉扑入他怀中,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思念像洪水一样泛滥着,在看见他的瞬间,全部化为热泪流淌了下来。

黛玉享受着在水泓怀抱中的温暖与踏实,水泓却很煞风景的在她耳边说了句:“玉儿,你夫君好饿。”

黛玉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刚才说的是饿了?看着水泓那张贼笑的脸,黛玉伸出手来使劲拍打着他的前xiōng,气道:“你还笑,你还笑,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水泓抓住了黛玉的双手,低声说道:“我当然愿意你跟我**,可是这会儿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想亲热,咱们回房里再继续可好。”

黛玉的脸唰的红了,刚刚都做了什么,矜持与严肃都丢到哪去了,踮起脚尖自水泓的肩头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跟在身后的人全都低着头,眼睛望着自已的脚尖,但刚才的一幕他们一准是看见了。

水泓知道黛玉这会儿一定很窘迫,忙道:“夫人亲自迎接,真是折杀夫君了,溢怎么样了?”

“他好多了,吃了药,还喝了一碗**汤,刚才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水泓牵着黛玉的手一同往里走,眼神却有些诧异,溢去做和尚他当然不会同意的,但溢戒荤腥已经好几年了,这件事却只有他一个人知晓,连太后都蒙在鼓里。

“他喝了**汤?”

黛玉由水泓不解的眼神中,顿时明白过来,自作主张让溢喝**汤恢复元气的事情,恐怕是做过了,连忙解释道:“是我的主意,只是想让他快些恢复体力,不知道他真的不能喝,我听说他只是佛门的俗家弟子,所以…”

水泓一听,便知道黛玉在自责,忙道:“确实是俗家弟子,早该下山的,溢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每次回宫,太后都催着他快点回来,好早日娶亲生子,溢才一直推托着返回的日期,没事的。”

虽然水泓这样说,黛玉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惜春自从信了佛门之后,自动戒了荤腥,可见其虔诚的态度,不知道水溢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自水泓兄弟的对话中,黛玉才明白过来这件事情的始末,水湛兄弟似乎想勾结旱特王颠覆水泓的皇位,但却苦与师出无名,若杀掉了水泓,那么理所当然该由水溢继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水湛兄弟,两人便商量着先剪掉水泓的翅膀,派人到山上散播些对皇上不利的流言,吸引水溢往平安州追去,等到了地方,便捉住了水溢扣押在牢里,用来做与水泓谈判的筹码。

不过水泓兄弟情深,两人早已约定最多半月就要互通一次消息,水溢知道哥哥惦记着,也及时的传送自已平安的消息,这次过了半月还没动静,水泓便知道一定是有了变故,否则水溢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水溢心里该清楚,没有他的消息,水泓会多么着急。

借着来参加车月国皇子的婚礼为由头,水泓秘密的到了平安州境内,在地牢中找到了被折磨已久的水溢,刚刚走出地牢,就被发觉了。

等水溢睡着了,水泓才牵着黛玉的手回到对面房里,将自已打理清爽之后,黛玉才问道:“那东平王兄弟呢?”

“我从江源调兵过来,已经先押着他们兄弟回去了,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儿一早我去车月国,然后回来接你和溢返回京都。”

“你要和伽蓝一同去吗?”黛玉不自觉的抓紧了水泓的手,真的不想跟他分开。

水泓握住了她柔嫩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着,说道:“李将军已经先行一步,我知道你必定会担心我,见不到我的人,光听侍卫们传话也是不够的,这才折到这里,虽然是好朋友,牵扯到了军队的事,我要亲自去感谢一下的,再说伽蓝还亲自过来的。”

“我明白。”黛玉点点头,又道:“我想跟你一起去?”

“舍不得我?我保证,往返最多二天,不眠不休绝不耽搁,你若是随我去了,溢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你是他的嫂子,哥哥不在,兄弟的事情全部由嫂子做主。”

无奈,真是无奈,黛玉嘟着嘴低下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突然腰间一紧,刚刚抬起头来,唇已经被他掠夺了去,这个吻不若往常,稍稍带着点**,黛玉因感觉出小腹处被硬物顶着而红了脸推开了他。

“玉儿,我饿。”

“哦,那我马上要雪雁她们给你弄吃的。”黛玉刚要离开,又被水泓给拉了回去,看他叹着气说道:“也不知是该说你聪明过了头,还是傻的可怜,笨丫头。”

黛玉皱着眉,不解的望着他,水泓哑然失笑,怎么能去怪她呢,她还不解人事,自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虽然他已经暗示的很明显。

当水溢得知自已在昏迷的时候喝了一碗**汤的时候,满脸都是悲伤的表情,黛玉非常报歉的说道:“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伽蓝在一边解释着是他的一句话,才让黛玉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也感到十分抱歉,大家都看着水溢由悲伤转为轻松,黛玉望着水泓,水泓耸耸肩表示不知,就听水溢说了一句话:“看来是天注定我水溢出不了家,也当不了和尚,我想正式入佛门的时候,了凡大师便说我虽与佛家有缘,但却只能如凡人一样的娶妻生子才是正路,我不信,便戒了荤腥也烧了香疤,没想到还是破了戒。”

“母后已经为你选了很多清丽女子,只等你回宫了。”

水溢半倚在被子上,笑道:“我这副样子,只要回宫别挨骂,就已经知足了,母后若是骂我,嫂子会为我求情吧。”

黛玉已经习惯了水溢的称呼,忙道:“这个自然,你是为了国家安危才四处奔走,这会儿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太后只会心疼,怎么可能舍得骂你?”

“呵呵,说的也是。”

终于可以躺下休息,黛玉蜷缩在水泓的怀中,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这几天没有他的消息,着急多过于害怕,可这会儿他的人已经回到了身边,害怕却也跟着回来了。

水泓轻拍着她的背部,哄着她说道:“是我不好,我该把实话告诉你的,就是怕你会担心焦虑,也是因为太自信了,在平安州的线人说曾经见过形似水溢的人出现在王府周围,我想到了那儿一定会找到他,水湛兄弟也未必会对水溢下毒手,是我高估他们了。”

“溢是个和尚,应该一眼就能分辨清楚啊?”黛玉有点糊涂了,她见到他的时候,明明是光头。

“他出了寺院就戴上了假发套,被认出来之后,估计是摘掉了,好在水溢外伤居多,伤势不算太重,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母后交待了。”

“挨骂也是应该的,谁让你这个做兄长的没有保护好弟弟。”

“你怎么比母后来厉害。”水泓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突然问道:“听说灵儿不见了,是你放跑的吧。”

在水泓面前,黛玉有什么好否认的,说道:“是我做的,不过也要灵姐姐有这个想法才行,我只是没有拦阻她。”

“伽蓝也该吃点苦头。”

“你累了,快睡吧。”

“可不是,真的累坏了,玉儿,今晚不许偷偷的离开我的怀抱,我要抱着你睡。”

“恩,我保证。”

当黛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水泓的影子,问过了才知道,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水泓和伽蓝已经出发,收拾好了想过去探望水溢,见贪狼就站在院子里,心中想起一事,忙把贪狼和冰湖等人叫到一起,嘱咐道:“昨儿皇上刚回来,我也忙的忘了,在车月皇宫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对皇上提起。”

“奴婢们明白。”冰湖等人连忙答应着。

黛玉因为没听到贪狼的回话,眼光看向他,却见贪狼一副别扭的表情,黛玉忙道:“贪狼,你没有说吧?”

“回禀娘娘,奴才已经说了。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