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恨晚 - xp1024.com
《相爱恨晚》


01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

冷西和高子群的故事:遇见高子群是她一辈子的劫。


  徐晨曦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她的婚礼会是怎样?即使母亲不能亲眼目睹,她也觉得婚礼该是美丽动人的——因为有她爱的人。她不是没有想过她的丈夫——是顾唯安,他温柔的握着她的手,真挚的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可是那只是一个梦。

梦醒了。

她望着致奢华的梳妆镜,镜子里映着一张妆容细致美的脸,出奇的平静。韩式盘发梳理的一丝不落,发丝上交错的点缀着水钻,光芒熠熠,只是衬得那双眼更加暗淡无光而已。

伴着一阵错乱有些沉重的脚步声,房门打开来,她的睫毛轻轻一颤,眸光定格在镜中,与他眼神交汇着。

她看到那双眼里满是嘲讽、不甘、痛恨,毫不掩饰。徐晨曦轻轻的努了努嘴角,最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开心了?”他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徐晨曦,你满足了吧?”他质问着。

晨曦的喉咙涌过一股子酸水,冷冷的浇灌着她的心田。是啊,她满足了,因为今后他和她有了一家。

顾唯安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因为喝了酒,他的步子摇摇晃晃的。晨曦望着着,明明十来步的距离,可他怎么走的如此的漫长,她眯了眯眼,紧紧的握着掌心,竭力的克制住要过去扶住他的冲动。

等他终于定定地站到她的身后,目光直直的望着她,“我的新娘子真美啊!”他有些醉意的说道,只是一瞬,接下来的话就像利剑一般扎进她的心,“可惜了,不是我喜欢的人,呵呵——”

徐晨曦那漆黑明亮的眼瞳深深的望着他,脸色瞬间惨白下来。瞧,多直接的话啊。

说完,他的手慢慢的揽上她的脖子,指尖停留在她的血管处,似有一种嗜杀的冲动,他眯着眼,双眼殷红,“你还没有回答我?徐晨曦这个婚礼你满意吗?”

晨曦暗吸一口气。

哪有什么婚礼?只是双方家属在索菲亚吃了一顿晚餐而已,没有婚纱,没有教堂,没有誓言……

徐晨曦的眼睛动了动,睫毛上下颤动着,“只要嫁给你我就满足。”她守着这份感情已经十几年,对他的情感早已经渗进了血脉中。这份爱就像罂粟一般,让她戒不掉。

顾唯安的目光瞬间冷下来,手不自觉的捏紧,他凝视着她,她一脸淡然的表情却深深的刺痛了他。这个看似简单沉默的女孩,她这个模样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伪装的,就在一个月前他开始痛恨她,他的手漫不经意的扯着她头上的发饰。

晨曦头皮一阵麻意,很疼。她蹙着眉,头微微偏了偏。

“疼?”顾唯安低下头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边,晨曦闻到浓浓的酒意,她知道他今晚至少喝了一斤酒。望着他赤红的两颊,她心头一阵酸意,“疼,顾唯安,我疼。”

“你怎么可能知道疼呢?”顾唯安喃喃的说道,“徐晨曦,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你怎么会疼?这不是你要的吗?”他黑暗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晨曦连连往后躲着,最后抵在梳妆台上,后背咯的生疼。她双手抵在他的口,有些惶恐地喊着他的名字,“顾唯安——不要这样好不好?”

顾唯安嗤笑一声,似是想起什么,“对了,我妈提醒过,有样东西要给你带上。”他胡乱的掏了掏右侧裤子口袋没有找到,又在左侧口袋翻了翻,拿出一个粉色丝绒盒子。

晨曦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瞪大,那双眼里瞬间盛满了哀伤,后背已是一片冷汗。

“我们的婚戒。”他淡淡的丢下这句,盒子随意地往梳妆台上一扔。一声闷响,直直的打在她空洞的心里。

顾唯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看到她眼中的哀伤,他并没有感到预期的畅快,随后他慢慢的退开,大抵是喝醉了,他纵身往那张鲜红的大床上一躺,床微微振了一下。晨曦呆呆的坐在那儿,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微弱的壁灯,她慢慢的伸出手拿过那个盒子,指尖透着微凉的汗意,打开盒子,那对熟悉的婚戒映入她的眼帘,双眼的泪氤氲在眼底终于毫无克制的落下来。

不是她的,不是她的。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拿下那只女戒,一点一点的套上自己的左手无名指,然后举到眼下,很漂亮的戒指,那一颗裸钻耀眼的闪着,她忍不住想,当初顾唯安在选这对戒指时一定满心都是爱意吧。

戒指戴在她的指上有些大,晨曦褪下来,又细细看了一会儿,戒指的内圈刻着小小的字母——N&A,徐暖曦&顾唯安。

她侧过头望着顾唯安的轮廓,无声的勾了勾嘴角,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她死死的捏着戒指,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没关系,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那一夜,她睡得不是很安稳。顾唯安喝了酒,闹着头疼,她起了好几次。后半夜,她在困极了之后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蜷缩在大床的边缘,只是睁着眼睛出神地看着顾唯安的面孔。向来温润的他连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了?

她认识他有多久了?

徐晨曦一点一点的想着,甚至扒着指头认真的数了数。她今年23岁,7岁与他相遇,中间空缺了12年,然后又相遇。

原来竟然都过了这么久了。她忍不住轻叹一声,顾唯安突然动了动,晨曦立马闭上眼,甚至屏住了呼吸。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顾唯安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才慢慢喘了一口气。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傻,连呼吸都忘了。

她打量着他在睡梦中依旧紧蹙的眉峰,他什么时候染上了这个习惯。她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的探出手,抚上了他的眉心,然后小心翼翼的按揉的两下。

忽然间,顾唯安睁开眼,徐晨曦猛然间收回了手,“对——对不起——”她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他是她的丈夫啊,他们之间的身体接触再平常不过的。

顾唯安没说话,双眼暗淡没有一丝神采,他下床,嫌弃的望了一眼那满床的大红色,刺目的讽刺,“让阿姨把床套全部换成白色。”

徐晨曦像做错的孩子一般,她也快速的下床,“妈妈说新婚要用大红色——”她望着他冷峻的眉眼,下面的话已经拦在嘴里了。

“妈妈——是我妈还是你继母?”

徐晨曦心底一直有一刺,即使早已烂在心里,可是还是疼。她的亲身母亲生下她之后就去世了,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喊过“妈妈”这两个字。即使她的父亲严令过她改口喊继母“妈妈”她都没有开口。

顾唯安看着她暗暗垂下的双眼,那长长卷卷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他的心有一瞬觉得自己过了,可是他恨她,要不是眼前这个“善良听话”的女人,他们怎么会结婚?他凝起了眉,没再说什么冷冷的去了洗手间。

晨曦站在那儿,脚下一片冰冷,她深吸一口气,拼命的忍下心口的疼意,然后朝着镜子中的自己扯了一抹笑容。

***

顾家曾经也是D市的纳税大户,只是就在去年,顾父心肌梗塞去世之后,顾氏集团一夜间就垮台了,而今也是靠着顾唯安母亲那一脉在苦苦支撑着。

顾唯安不得不接手顾家一切,他不能让父辈的心血在他眼底毁了。于是强强联姻是最好的选择,当时顾唯安和徐家小女的关系也是众所周知的。

可是骄傲的顾唯安怎么可能同意呢?因为他爱徐暖曦,他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她结婚。

可最终结局,却远远的偏离他的一切。

晨曦做好了早餐,小米粥和煎饼,她盛好了两碗清粥,静静的坐在那儿等着顾唯安出来。当他走出来时,淡淡的瞥过。

“我做了早餐。”她的慌乱顾唯安看在眼底。

“我从来不吃这些,而且以后也不会吃。”顾唯安朝着门口出去,晨曦知道他是准备出发了。

晨曦望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粥,有些费力的抬起脚朝着玄关走去。顾唯安已经换好了鞋子,等她走去时,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冷冷的还有些许压制的怒意。

晨曦蹙了蹙眉,新媳妇进门,她这一身喜庆的服饰大抵又刺了他的眼,“我去换了。”

“不必了。”顾唯安没好气的说道,脸色抑郁着。

晨曦忽而明白,要去婆婆家,她要是不穿这套,婆婆也不会开心的。

两人一路沉默。

顾家即使没有往日的辉煌,可是那气势依旧在。新媳妇进门,婆婆自然给了不少东西。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当年进门,唯安的给我的。今天我把她传给你,将来你再传给你们的孩子。”顾母的子淡淡的,对晨曦没有太多的热情却没有让晨曦觉得抗拒。自从顾父去世之后,顾母便开始礼佛,晨曦只觉得她婆婆看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透彻,她隐隐的不敢与她直视。因为她和顾唯安的这份感情是她亲口要来的。

她是横刀夺爱了。

顾母拍拍她的手,“不用太拘谨,平时若是有时间就来陪我说说话,不来也没关系的。”

“妈妈,我知道了。”她轻轻的应声。

顾母淡淡的扯了扯嘴角,还是看的出来,她今天的心情很愉悦。

午后,晨曦一个人在房间里翻看着顾唯安小时候的东西,她一直斗殴小心翼翼,生怕有人随时进来,或者更害怕的是被顾唯安看到。从顾唯安婴儿期的照片,真的很可爱,她认真的看着,指尖轻轻的划过,她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婴儿的面孔,像他亦像她,心里暖暖的。

“你们也早点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的。”顾母不知何时进来。

晨曦赶紧收回自己的思绪,她埋着头嘴角晦涩,心里忍不住自嘲了几分,她太贪心。孩子—想到此口没来由的一阵刺痛。

“妈——”晨曦站起身。

“不用站着。”顾母淡淡的说道,“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晨曦不作声。也许是本能反应吧,在徐家养成的习惯已经能深蒂固了。

回去的时候,顾母似是无心的说了句,“凡事都要往前看,不要执迷过往。”

晨曦不知道顾母这句话到底是对说的,顾唯安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晨曦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后来,晨曦常常想,她和顾唯安走到最后那一步,到底是谁的错?最后她才明白,谁都没有错,只怪当初太执着。


02

新婚是什么样的?幸福的,羞涩的……反正不会是像她这样的,三天来和丈夫只言片语都没有。

一室冷清,第三天晚上,晨曦做了三菜一汤,等着顾唯安归来。他怎么冷落她都可以,但是明天要回门,她想他陪着她回去。时钟一下一下的走动着,每一个嘀嗒声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下来。这三天,她除了去大卖场就是守在家里,孤独无望一点一点吞噬着她。顾唯安每天早出晚归,她想找他说句话都没有机会。

餐桌上的致的菜色早已冷掉,她深深的皱着眉,面色平静的拿起筷子,安静地嚼着白米饭,苦涩的嘴角泛着淡淡的甘甜,可她的心口酸的不能自以。

“咔嚓”一声,大门打开来,顾唯安一脸的醉意随手重重地甩上了门。

晨曦的心微微一颤,抬起头就迎上他迷离的目光,她几乎不敢去看。大抵是因为他醉了,她才敢这样对上他的眼。顾唯安步履摇摇晃晃的走来,他一手重重地撑在饭桌上,晨曦感到饭桌一阵晃动。

“你吃过了没?”她轻轻说道。

顾唯安居高临下,一一扫过那几盘菜,沉的脸忽而勾勒出一抹讥诮,“你心情倒是好。”他眯起眼,薄唇冷冽。晨曦只觉得全身发冷。只是一瞬,桌上的盘子悉数扫落到地砖上,一阵冗长的脆响。

他有气,这气怨毒的积压在他的心田,只等待着爆发的那一瞬。

晨曦掐着掌心,脸色没有一丝波动,只是那双眼渐渐暗下来,她看着摔碎的花瓶,早上刚刚盛开的花朵如今颓废的落在地上,凄凄惨惨。似乎就如同她的命运一般,原本的期待,如今都被这份空落填满。

她慢慢委身,徒手捡着地上的碎片。

顾唯安盯着她瘦弱的背脊,他不愿对着这样沉默的她,让他满腔的怒意像是打在棉花上,此时的顾唯安已经完全迷失了理智,猛地一把提起她,炙热的手掌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晨曦一个趔趄,微微往后一退,眉心深深的蹙起,她暗自闷哼一声,脚心一阵刺痛,她感觉到一阵湿热的体慢慢的留下来。她不敢太用劲,微微挣脱着。

顾唯安今天喝的太多了,在他的眼前,晨曦的面孔已经在晃动成两三个面孔了。“暖曦她要走了,她要结婚了。”他喃喃的说着。

晨曦脑中突然一顿,眼角不由得张大,似乎不相信这个消息。

顾唯安晃动着她,“徐晨曦,你高兴了吗?你这个疯子——”

晨曦怔怔的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忽而一笑,“她要结婚了,我真的很高兴。” 她扯起了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涩涩的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顾唯安一个大力,推着她直直的后退了几步。脚步一阵错乱,伴着玻璃的碎片,窸窸窣窣,晨曦最后重重地倒在沙发上,幸好是沙发,她忍着脚上的疼痛,暗暗呼了一口气。

顾唯安在她的上方,全身的重量毫不怜惜的全都施压在她的身上。

晨曦蹙着眉,“唯安,你让开。”

“不要这么叫我。”他一声厉吓,“你这么叫我,我全身都感到恶心,徐晨曦,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女人。她是你妹妹,我该是你的——”

“不是!”晨曦咬着唇角,异常的暴躁,她仰着头,几乎是吼了出来,“她不是我妹妹,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徐暖曦就是一个骗子,她是骗子——”

顾唯安望着她的双眼里登时燃起一阵火苗,熊熊的燃烧着,此时他就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你凭什么这么说她?凭什么?”

“是她冒充我的——”可惜她的话没有说出来,就被他接下来狂风暴雨般的动作惊愕住了。“住手,顾唯安,你醉了——”她大声的喊着,可是顾唯安早已抑制不住他的一言一行。这些日子几个人都被压抑到了极点,而今晚是一个爆发点。

顾唯安用力的吻着身下的人,毫不温柔,他本分不清她是谁,他只觉得浑身有一股气在逆流。

晨曦身上的睡衣早已被她扯开,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了,目光空洞的望着上方的人。最后安静的闭着眼睛,那双手炙热的滑过她的肌肤,她感到一阵阵的战栗,还有心疼。

当他进入她时,她本没有做好准备,他就像在发泄一般,狠狠的涌进去。晨曦疼的整张脸都纠结起来,十指死死的抓着那质感颇好的意大利沙发。

顾唯安本是没有了意识,当他感觉到他的身子像被什么圈住了,紧紧的,他更加肆意的耸动着,“暖曦,暖曦,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等等我——”他喃喃的叫着。

晨曦就像一个破败的娃娃一般,她慢慢的抬手轻轻的圈住他的身子,无论怎么样,他是她丈夫,名副其实的丈夫。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顾唯安终于从她身上离去,他翻身坐在一旁,微垂着头,晕黄的灯影打在他俊逸的侧脸上,看不出表情。

晨曦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眼角早已是泪水涟涟,她以为她会不在乎,可是还是疼,心疼的都快有一个窟窿了。

她听见他走动的声音,许久之后,当客厅恢复了平静。她慢慢蜷起身子,双手紧紧的团着小腿缩成小小的一团,全身忽冷忽热的颤动着。脑子里一直强迫着自己背着《滕王阁序》,当时她最喜欢其中一句话,“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她不知道到底背了多少遍,直到天方露白,她这才慢慢起身,每走一步路,就感到一阵刺痛。可是身体的痛再痛也比上心底的。顾唯安最后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原来你不是她。”

热水打在她的布满痕迹的肌肤上,她闭着眼,任由热水淋刷着,直到她被闷的透不过起来,才走出来。她换好了衣服,看着镜中的自己,皮肤惨白的像鬼一样,哪有一点新娘该有的气色。

晨曦艰难的朝着自己扯了一抹笑,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了你,可自己不能放弃。新娘回门,新女婿不去,她必须挺直背脊回娘家。

她去厨房倒了一杯蜂蜜水,出来的时候,顾唯安正好下楼。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皆是一滞,顾唯安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脖子间有些小红点,那是他醉酒后反应,他望着晨曦目光微微闪烁。晨曦快速的收回视线,沉默的低着头。

她坐在沙发一角。顾唯安一步一步的走进,最后定在她前头。从他下楼开始她就低垂着头,发丝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他只看到一脸的惨白。醒来之后,昨晚的片段就像一场黑白电影不停在他脑子了回放着,他暗咒一声真他妈荒谬。

这是昨晚的案发的地点,米白色的沙发上还残留着点点血迹,他的目光落在上面,若有所思。晨曦咕噜咕噜的喝光了一杯水,呼了一口气,“今天是回门日。”她没有看向他,声音轻轻的飘过来,微微沙哑。

顾唯安表情一怔,显然是忘了这个日子。他皱着眉突然想起来,那天顾母提醒过他。晨曦觉得挺悲凉的,“你要是不能去,我会和我他们说的。”

顾唯安没有说不去,也没有说去。晨曦理解为他拒绝了。她勾了勾嘴角,从他身边擦身而去,把杯子送回厨房。

当天她是一个人回门的。可是等她回到徐家才发现,其实她今天可以不回来的。

徐家的佣人丁妈看到她,表情欣喜,只是一瞬变暗淡了,“晨曦回来了啊。”

“丁妈妈。”晨曦弯起一抹笑意。

丁妈是当年晨曦来到这个家后才到徐家工作的,也算是看着晨曦长大的,她犹豫的问道,“一个人回来的?”

晨曦默声,只是点了点头。“他公司有事。”这么拙劣的谎言,她知道瞒不过丁妈,也只能自欺欺人罢了。她甚至不敢去看丁妈的眼睛,因为那里必然会涌现出满满的疼惜。

“我去给你倒杯茶。早饭吃过吗?厨房里还有一些水晶蒸饺。”

晨曦没有胃口,摇了摇头,她轻声问道,“我爸——他们还在休息?”

丁妈停下动作,一时间也沉默了,“先生他——去送暖曦了,暖曦今天出国。”

晨曦定在那儿,她静静的望着前方,今天是个好日子,阳光灿烂的让她觉得有些刺痛,渐渐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只剩下了空洞。

“你先坐一会儿,先生很快就会回来的。”丁妈怕她难受宽慰道。

晨曦抿了抿嘴角,“没关系。”她都习惯了,小时候也是这样,她从小学到高中的家长会哪一次不是缺席的。她甚至有些庆幸没有举行婚礼,不然怕是她爸爸都没有时间出席,那样对她才更加的难受吧。

“丁妈,你去忙吧。我想休息一下。”

“好好。”丁妈连连说道,“我在花园,有事叫我。”

晨曦泡了一壶毛尖,徐和平闲来时总喜欢切上一壶,她兀自倒了一杯,是徐和平惯用的杯子,然后端起杯子,水汽袅袅,凝视了一会儿,又把水倒了。

晨曦冲干净杯子后,又放回原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离开的徐家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她从七岁到这里,这么多年,这里承载了她太多太多的抑郁与不欢。她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外走去,背影冷清而又决绝。

03

顾唯安还是开车去了机场,明知道她现在气他、恨她,他还是放不下,他深知自己对徐暖曦的亏欠太深。隔着很远的距离,徐家人站在那儿。暖曦带着鸭舌帽表情不清,徐母轻轻的拥了拥她,又擦了擦她的脸,满是不舍。陈湛南就这么个女儿,从小顺风顺水,哪里想到最后女儿的男朋友都被人抢走了,偏偏这人还是家里人。

顾唯安怔怔的定在那儿,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无法迈进。

这一刻,四周仿佛静止一般。

顾唯安看着心心念念的人,几年前他们在迎新晚会上相遇,她以一支《孔雀舞》惊艳亮相。当时他以学生会主席身份出席晚会,身后传来窃窃私语,“这女生是谁?哪个系的?新生吗?”

“叫徐暖曦,大一的。”

顾唯安下意识的扫过节目单的名字——徐暖曦。这三个字轻轻的敲打在他的心口。

晚会过去没几天,社团招新,她灵般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你好,我叫徐暖曦。”他至今都记得当时她脸颊上带着那矜持的笑容。

暖曦,他一直记在心头的名字。

徐暖曦的身边站着一名男子,他一直都知道的,那个人有多喜欢暖曦,当年全校的人都知道。广播正在播报飞往美国航班的通知。顾唯安紧紧的握住拳头,目光死死的望着前方,脸色苍白几近蜡白。

徐和平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常和家里联系。”又看着俞昊说道,“好好照顾她。”

陈湛南红着眼圈,“暖曦,早点回来。”

“爸妈,你们保重。”说完转身而去。

顾唯安口闷闷的疼,表情沉重,直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骤然一拳打向了一旁的圆柱上,重重的,骨节瞬间就红了起来,经过的人不时投来异样的眼光。

现在的他本没有勇气上前和她告别。

徐家人向厅口走去和顾唯安不期而遇,陈湛南的表情冷冷的,眸光投向顾唯安身上没有一丝温度。

“伯父,伯母——”顾唯安沉声喊道,声音沙哑。

陈湛南姣好的眉形一动,“唯安,你的称呼该改了。你称呼我伯母倒是不错,不过——”

徐和平蹙了蹙眉打断了陈湛南的接下来的话,“你来了,晨曦呢?”

陈湛南咬了咬唇,一脸的愤恨。

“她先回家了。”顾唯安回道。

“胡闹。”徐和平这声责备也不知再说谁,陈湛南瞥了一眼他,没说话。她心里有气,对自己的丈夫,对这个顾唯安,更多的是对徐晨曦。

“回家。”徐和平冷声对顾唯安说道,“你也跟我们回去。”他说的正色,大家都没有反对。

回到徐家,丁妈告知,晨曦来过,不过已经回去了。

“她呆了多久?”徐和平脸色很不好看。

“半个多小时吧。”

徐和平脸色黑下来,不过也没有说什么。陈湛南冷笑,“女儿不在,女婿不是在吗?”

徐和平看了眼顾唯安,丁妈眼疾手快已经端来茶水。依照D市的风俗,今儿女婿和女儿要一同给娘家人敬茶,听着长辈的祝福,寓意今后长长久久和和□□的生活。不过徐和平到底没有能喝上那杯茶。

“去把东西拿下来。”徐和平说道。陈湛南慢慢的上楼,去书房拿了一个致的盒子。

“这是给你们的,她不在你带回去吧。以后——有时间和她一起回来吃饭。”徐和平说完,抬手看了看腕表,“我现在有事要出去。”

“你今天不是请了假吗?”陈湛南说道。

“最近事情很多。”徐和平毫无温度的回道。陈湛南知道他是不高兴了。她识趣的不再多话。

徐和平离去,就剩下顾唯安和她。说实话,陈湛南很喜欢顾唯安,在她眼里他和自己的女儿真的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可到最后,顾唯安娶了徐晨曦。这就不一样了,伤了她女儿的心,她自然不会像往日那样对待顾唯安。

顾唯安自觉对暖曦有愧,起身对陈湛南说道,“伯母,我先回去了。”

陈湛南眯着眼,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等到顾唯安走了五步之后,她突然开口,“唯安,暖曦和俞昊的事只是一时气话,结婚的事不作数的。”

顾唯安定在那儿,身子僵硬,一时间口五味杂味。

陈湛南嘴角微微一扬,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

顾唯安回到家时,一室冷清,家里的窗户都大敞着,凉风丝丝入扣,吹尽一切浑浊的气息,却改写不了昨夜的事。

他望着那沙发上残留下干涸的血迹,眉色一凛,拿出手机快速的拨了一个电话,“立刻帮我重新送一套沙发来,不要米色。”

助理做事很快,没多久,就有人来送沙发,棕色的,与家里的格局完全不搭。可是顾唯安却觉得心安。

“把这套沙发扔了。”他毫无温度的说道。

那几个人微愣,都是识货的人,崭新的几万块说扔就扔,真是阔气。

晨曦回来的时候,一辆卡车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下意识的撇了撇眼,就看到卡车上摆放着的沙发那般的眼熟。

斑驳的树影下,她静静的站在那儿,忽而挑起嘴角,顾唯安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会自欺欺人了?

她一打开门,入眼的就是顾唯安冷硬的背影。

“你去哪了?”他转过头四个字冷冷清清的,似是在质问一般。

“回徐家了。”晨曦淡淡的回复道,却再努力的掩去那一刻的悸动,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起她的行踪。她的心底突然像冒了七彩泡泡一般,幸福。

“你已经成年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没头没脑了。你父亲今天上午在等你,你知道吗?”他突然厉声说道。

晨曦一愣,随即表情木然下去。

“你没有反应吗?你是死人啊?”顾唯安气急败坏的说道。

晨曦扬起嘴角,“你也回徐家了?”说完之后,她转念想到,他该是去机场送徐暖曦时遇上徐家人,然后一起回的家。她的嘴角立马又平复下来。

“我去了,我爸他不在家。”她轻轻的说道,“我以为他们忘了。”

顾唯安望着她,忽而一笑,“徐晨曦收起你那副楚楚可怜的面孔。怎么了?委屈了?”

委屈?她到不觉得。徐家的一切都不足以让她觉得委屈,也只有你让能让她觉得委屈。只是她现在觉得自己连委屈都快要放弃了。

她木着脸,小心地藏着那份难受,徐暖曦也说过这样的话,她对着镜子照过很多次,可是她一直觉得楚楚可怜和她不搭,要不就是她误解了这个成语的意思。不过他俩倒也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徐暖曦也这么说过我。”她对着他的视线,忽而一笑,那笑飘忽不定,“顾唯安——”她晦涩而完整的叫着他的名字,一想到他说过她喊他的名字他就恶心,她的眼睛就像被辣椒辣过一般,“其实我觉得这个词更适合她才对。”

她眯起眼,徐暖曦在顾唯安怀里哭过,她是亲眼看到的。果然他的脸色越加的暗沉。

“那又怎么样?”他轻飘飘的说道,“我喜欢就行。而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的。”他嗤笑一声。

晨曦了然,她已经找不出什么词才形容此刻心里的滋味了,她的目光慢慢转移到沙发上,后背不由得冒起了一层冷汗,即使换了沙发又怎样?

这时候顾唯安突然扔过来一个盒子,盒子落在她跟前,“你爸让我转交给你的。”他冷冷的交代完转身离去。

简墨弯腰捡起来,上好的檀木盒子摔不坏,她轻轻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玉镯,可惜裂成了五段。

这个镯子她刚回徐家那会也看过,极其普通的镯子而已,不过徐和平很宝贝的,当时徐暖曦偷偷拿出来带着,最后却是晨曦受了罚。说到这,不得不说,徐暖曦很有眼色,她的脑子转的很快,而这一点晨曦与她想比就差的太远了。她不明白,既然徐和平那么宝贝为什么要送给她?可惜她不会去问。

还有几张折叠的纸,她慢慢抽了出来,原来是基金和股票转让书。捏着那几张纸,心里微微抽痛。她以为她的嫁妆已经算在给予顾氏的资助上了,原来还有啊,也是,徐家的女儿就算再不受重视也不能太寒碜了。怎么说,徐和平也是堂堂的副省长呢。

到了晚上,晨曦洗好澡就躺倒床上,她累极了,身体不舒服,头昏昏沉沉的。很快就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她觉得干渴,想喝口水,可全身的力气像被什么抽光了一般,她竭力的想出声,却发现自己本没法出声。

好不容易挨到了清晨,晨曦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眼睛胀痛,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薄光被厚重的窗帘遮住,她挣扎坐起来。她索着下床,拉开窗帘一角,阳光进来,她出生在早晨,她的母亲拼着最后一口气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就离她而去。

晨曦——承载了她母亲的希望。是啊,她的确对生活、对爱情投入了太多的希望。她到底该怎么做顾唯安才能放下他和徐暖曦的过去呢?

她想要和他过一辈子的。

一辈子,难道真的是她的痴想了?

她隐隐的觉得,这间房间他不会再涉足一步了。

晨曦没有再深想下去,头疼的厉害,她下楼去厨房倒水时,听到大门合上的声音,他走了。

她闭上眼,喝光了水,又上楼睡觉。等到中午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烧的火烫火烫的。没办法,太难受了,晨曦决定去医院。

今天来看病的人不是很多,她挂了号,等了十几分钟就排到她。医生给量了体温,随后看看舌头、喉咙,建议她挂水。晨曦也想快点好就同意了。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挂过水了。

护士问她对不对青霉素过敏?她有些莫名,“应该没有吧。”

晨曦弯了弯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很多年没有挂水了,我也记不清了。”上一次挂水是什么时候,大概还是她没有回到徐家的时候吧。

在徐家那些年,即使她有个头疼脑热,基本上自己就扛过去了。虽然徐和平是她爸爸,可她到底和他不亲,她不会像徐暖曦那般和他撒娇,甚至胡搅蛮缠。因为她怕!

护士说道,“先去缴费,然后去做皮试。”她点点头,只是没想到她刚出来,就碰到一个熟人——陈湛北的司机秦州。她蹙了蹙眉,刚想转身,秦州已经叫了她的名字,“晨曦——”

她呼了一口气,扯了一个礼貌的笑容,“秦叔叔,你好。”

秦州直接说道,“陈部长在上面。”

04

“陈部长在上面。”这话意思就是陈湛北要见她。晨曦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她不想去,她不想见和徐家相关的人。可是看着秦州那姿态,她不去不行。秦州是陈湛北的司机,陈家首长从部队挑出来的,如今是陈湛北的缺一不可的右臂。

“秦叔,他怎么来医院了?”晨曦小声问道,眼睛飘忽的望着前方。

秦州向来不苟言笑,“部长前几天有些发烧,一直扛着,回到D市就加重了。”

晨曦低低的喔了一声。

顶楼的病房,安静的有些空旷,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秦州带她来到病房门外,“我就不进去了,回去拿些换洗衣物。你自己进去吧。”

晨曦迟疑了一下,终于敲了两下门然后推开门。陈湛北背对着她,一手吊着盐水,空闲的手翻着文件,屋子里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很舒心。沙发一角随意的搁着他深色的西装,晨曦望着他的侧脸,陈湛北轻皱着眉头,面容冷峻,他此刻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干净俊朗。偌大的房间里似乎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晨曦有些无措,她刻意加重脚步声。

这时陈湛北合上文件,转头望着她,严峻的目光扫过她的面庞微微闪过一丝柔光,“先坐会。”

晨曦下意识的咬了咬唇,僵硬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奇怪的是她这会神倒是好了一些。她看了眼那瓶盐水,已经挂了大半瓶,抿着嘴微微垂下眼睫。她对陈湛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陈湛北是她父亲的小舅子,按辈分晨曦也得称呼他一声“小舅”,可是晨曦叫不出来。她不喜欢陈湛南,自然这种感情也被迁移到陈湛北身上。不过陈湛北对她也算不错,每次回来,只要暖曦有礼物,也不会少她的一份。

陈湛北因为生病的关系,脸色沉沉的,“生病了?”他问道,声音泛着沙哑。

晨曦交握着手,“只是小感冒。”

陈湛北微呼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眼角,毫不掩饰的疲惫,“一会儿让医生看看。”

“不,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了。”她真的不是很想和他呆在一起。

陈湛北眉眼一凛,盯着她的眼睛默声看了她一会儿,“床头柜上有个袋子,拿过来。”

晨曦慢慢的走过去,看了眼那个袋子,伸手拿过来,赶紧递给陈湛北。陈湛北皱了下眉,“打开看看。”

晨曦犹豫了一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听话的打开袋子,是一个包装致的盒子,她轻轻的拿出来,原来是一辆皇室马车,马车里坐着一对致的男女娃娃,她的表情一下子凝结起来,脑中一片空白,心脏狂乱的跳着,她拼命地捺住自己的不安。这辆马车和她当年画的简直一模一样,当时她写了一句话,希望有个王子能驾着这辆马车来接她,只是那份画稿几乎没有人知道。

她愣愣的看着他。

“这次出去碰巧看到的。”陈湛北不着痕迹的撇过眼,从容的说道。

晨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手细细着马车的纹路。

“晨曦,不要总把事情憋在心里,你不说他不会知道。”陈湛北习惯的敲了敲左手食指,似乎他一直都看透她,了解她。

晨曦慢慢抬起头定定的望着他,他的眼深沉晦暗,她心里闪过不解。她以为他也会像陈湛南一样指责她。她顿了一下,“你不骂我?”

陈湛北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骂你?”

晨曦咬着嘴角,她微垂着脸颊,没再说话。

陈湛北凝视着削瘦的下巴,摆摆手,声音清浅,“你回去吧,好好休息。”声音中透着无限的疲惫感。

晨曦看了他一眼,“谢谢你的礼物。”她抱着马车慢慢地走出房间。原本一团乱的脑子此刻更加的混乱了。

秦州回来的时候,病房里一股子烟味,陈湛北指尖夹着烟头,眼睛一直望着窗外。陈湛北这些年仕途一直顺风顺水,他这个年纪早该成家了,陈家的父母也明着提了很多次,让他早点定下来,可是陈湛北从来没有表态过,一直冷冷的应对着。陈湛北是个很冷漠的人,不管是对不认识的人,还是对他的家人。

秦州跟他八年,陈湛北是个出色的政客,秦州一直以为他天生的感情淡薄,除了对徐家两个女儿稍稍热情些了。

“陈部,医生说喉咙不好不能抽烟。”秦州说道。

陈湛北扯了扯嘴角,“抽一不碍事的。”

“老首长让你明天回去一趟。”秦州传达着。

陈湛北表情淡淡的,“什么事?”

“首长几位老战友今年在D市聚会。”

陈湛北会意,知道这聚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不然也不会让他回去了。

***

被陈湛北这一打岔,她药也没拿,盐水也没有挂。回到家的时候,顾唯安依旧没有回来。晨曦泡了一个热水澡,又喝了一碗姜汤,就上床了。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家里冷清清的,她在客厅和厨房里转了一圈,找不出一丝顾唯安昨晚回来的痕迹。

一上午她无所事事,她快被那种寂寞吞噬殆尽了。她不停的换着台,电视的声音放得很高,似乎这样家里才会有生气。

那天晚上,她到大半夜还没有睡着,夜里的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她都听的清清楚楚。顾唯安是在12点18分回来的。晨曦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的脚步声从她的门前经过,只是一瞬,后来她听到隔壁房门开启和合上的声音,很重,她估计顾唯安又喝酒了。

她死死的拽进被子,这一天她没有说过一句话。

清晨的眼光洒进来时,她忽的睁开眼,轻手轻脚下来做早饭。妻子给上班的丈夫做早餐,然后目送他离开,她一直幻想着有这样的一天。可一切还是偏离了,她有了丈夫,却过上了冷冰冰的日子。

她把早餐端到桌上,一一摆好,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到粥变凉,煎蛋冷却,顾唯安依旧没有下楼。晨曦有些担心他,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生病了。她蹑手蹑脚的上楼,轻轻扭动房门。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这间房间,厚重的窗帘遮挡了一切的光源,室内昏暗一片。

她怔怔的站在那儿,眼睛直直的落在大床微微隆起的地方,“顾唯安——”她压着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没有回应。那一瞬,晨曦心头有丝慌乱,连忙加速步子走过去。只是在离大床一步之遥时,她听到一声厉吓,“谁让你进来的?滚——”

她猝然终止了步伐,双脚沉重的无以复加。

“嘀嗒”一声,窗帘自动打开,迎来熠熠的光芒。晨曦下意识的眯了眯眼。顾唯安已经从床上起来,他光裸着上半身,脸上还有几条压痕,冷冽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晨曦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我——我上来是想——”她梗着喉咙,语序断断续续的,“我见你一—上午还没有下来上来看看。”

顾唯安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脸上没有一丝温度,他寒着脸,眼神鸷,一字一句坚硬地说道,“从今以后不要再踏足我的房间一步,滚——”

晨曦一下子脑袋发懵,她眼底毫无焦距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他,忽然间觉得他真的好陌生,陌生的她都不敢去看他。她惨白着脸,此刻她清清楚楚的看清了房间的一切,她一秒都呆不下去,一面墙壁,巨幅的照片,而照片上嫣然而笑的人是——徐暖曦。

那个下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家门,她知道她不能在呆下去了,她必须找一件事做一做,或者找一个人说说话。

她不知道换了多少辆公交车,只是傻愣愣的坐着。暮□□临的时候,她终于疲倦的有了意识,公交车上正在播放着一个网站的广告“找房子,找工作……CC网啥多有。”

就在那一瞬,她下定决心去找一份工作。晨曦紧紧的抱着头,她爱顾唯安,那种爱是已经刻在心底多少年了。她不愿放弃,不论顾唯安现在怎么对她,她想时间会慢慢改变一下,即使不能日久生情,顾唯安不会抛弃她的。顾氏现在的一切都是徐家给予的,顾唯安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这个枷锁会克制着他。

公交车平稳的行驶着,窗外传来阵阵噼噼啪啪的雨点声,晨曦抬起头侧过脸,看着玻璃上的雨水。

公交车在站点停下来时,晨曦快速的跳下了车。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她只套了一件单薄的风衣,不一会儿就被淋湿了,一步一步朝着家走去,被雨水冲刷着,她忽然有种放纵的舒坦。徐暖曦说她下贱,顾唯安说她是疯子,她扯了扯嘴角,雨水顺着嘴角滑进嘴里,涩涩凉凉的,当她看到前方那幢房子透着暖暖的光时,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爱顾唯安,爱的痛彻心扉也要和他在一起。

正如那歌所演唱的,爱到无路可退的地步,只好一步一步继续贪图。她贪图的就是顾唯安那一天能豁然明白她对他的爱。


05

晨曦接到徐和平的电话时,她刚从一家公司面试出来。那晚上回来之后她就注册了CC网,撒网式地投了很多家公司,可结果收到回复的大都让她去推销保险的。不过也算她运气好,前天上网时,打开好久不用的qq,她的好友不是很多,十来个数的过来,平时除了好友冷西会找她,基本上她的qq永远都是安静的,就像她的人一般。

她随意的翻看着qq,不经意间点开被她屏蔽了大学的qq群,班级的几位同学在随意的扯着,诉苦怀念,约着出来玩的都有。他们班同学留在本市的十个指头数的过来。班长戴艾无意提到中正集团正在招新,她都想跳槽去那边了。

晨曦刚刚准备下qq,突然扫到这一句。她愣了一秒,十指僵硬的敲了敲键盘,“戴艾,你有哪边的招聘信息吗?”

打完这行字,她盯着那行字犹豫了好久才按了回车键。她和戴艾大概四年里只说过一句话吧。她怔怔的盯着屏幕,过了十来分钟,群里静默着。

晨曦呼了一口气,她很清楚,平白无故的别人凭什么和你说呢?她没有关掉qq,或许是抱着一丝希望。

她又去了CC网浏览,过了不久,qq滴滴的响了,她下意识的点开。

“呀,徐晨曦是你啊?”戴艾发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你还在吗?”

晨曦:在。

戴艾:我有个老乡在那家公司上班,回头我问清楚再告诉你。你电话没变吧?

晨曦:没变。

戴艾:那就好,我存着呢。改天和我们一起出来爬山吧。

晨曦看着那一排字,忽然间觉得眼睛有些涩。她敲了敲键盘,打了些字,又删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群里一度又沸腾起来。

最后,她敲了两个字,谢谢。

戴艾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她就把消息发给晨曦,还和她说了一些□□消息,中正集团虽然不是国企,但是员工待遇很好,相对的对员工的要求也很高,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中正集团工作。

晨曦并没有报太多希望,只是说了句我去试试。

可能就是她这心态,安安静静,不浮不躁,人事部主管当下就要了她。“明天来报道,具体的手续,人事部小李会和你说清楚的。”

这许多日之后,她的嘴角终于挂上了一抹发自肺腑的笑容。女主管点点头,“小姑娘要多笑笑。”

晨曦莞尔。

接到徐和平的电话,她微皱下眉毛,捏着电话并不打算接的。可是偏偏那端不依不挠,她能想象出徐和平现在的表情,蹙着眉,嘴角紧抿。

她叹了口气,接通电话,“喂,爸——”她咬着唇舌头有些打结。

徐和平刚散会,这会儿得了休息的空,亲自给晨曦挂了一个电话,他的声音一如他现在的脸色冷冷的,“今晚回家吃饭。”

晨曦抬首望着远处,“对不起,爸,今晚我还有事。”

那端传来一声脆响,好像是杯盖滑落的声音。

没过一瞬,徐和平说道,“你能有什么事?回家吃个饭都没有时间。”

“您确定您今晚有时间吗?不会再有其他事?”她艰难的问了一句。徐和平沉默了一刻。

晨曦犹豫了一下,咽了咽喉咙,深吸一口气,“对不起,爸,我不会回去的。”她轻轻的笑了笑,有些急促的说道,“再见。”

挂了电话,徐和平听着电话的一阵忙音,脸色更加深沉灰暗。

即将有一份新工作,晨曦整个人都比之前更加鲜活了些,她回去时顺道买了很多新鲜的蔬菜还有小鲫鱼。

回到家之后,她就开始忙活,好像有一个新的生存目标,她现在每一个动作都是轻快的。

用小火细细熬着鱼汤,她搅动着汤勺,鲜美的汤味迎面扑来,尝了一小口,味道刚刚好。关了火,刚要转身拿碗,赫然发现顾唯安不知何时立在厨房门口。

她望着他,对上他的眼,那双眼睛和她印在记忆中慢慢重合。形同末路的两个人乍一见,她眼里有惊讶,而他依旧是那副模样,厌恶毫不掩饰。

“你父亲打电话给你了?”

晨曦恍然明白了他今天和她见面的原因了。她淡淡的应了句,“是的。”

“现在和我过去。”他定定的说道。

晨曦只觉得心一阵抽痛,垂下眸子,伸手去拿橱柜里的碗,“我不会回去的。”

两人僵持着,顾唯安死死的盯着她,“怎么了过河就拆桥?徐晨曦没有徐家你能嫁给我吗?”他毒的说道。顾唯安向来温文尔雅,从来不是这样的怨毒。他最卑劣的一面通通都呈现给了晨曦。可是偏偏无论他怎么做,她依旧无动于衷。当他第一次听到她对他说,她爱他时,他本没有在意。他一直觉得,那是晨曦在过渡缺爱的情况一种情感转移。

当初知道他怎么说她的——无可救药。

晨曦盛汤的手一抖,汤洒出了碗边,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沉痛,是的,她不屑徐家的一切,可是偏偏是靠着徐家才完成了自己的愿望。多讽刺的事啊。

她闷闷的笑了笑,忽然说道,“那你呢?当初我爸怎么对你,你这么快就忘了?难道那份资金还没有到位?这时候你看出我的价值了?”每一个字她说的都异常艰辛,你有多难受,我知道。可是我有多疼,你到底知不知道?

她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往日无论他怎么羞辱她,她只会默默不语。

她不要这样不愠不火毫无生机的日子,他宁愿他对着她发发脾气,无论怎么样,她都不要一个人面对这苦寂的屋子。

“是啊,你的价值?徐晨曦,你还真了不起——”顾唯安鲁的扯过她的手臂,“那么你就陪着我去实现你的价值。”

“放开——”她用力的摔着手,“顾唯安,你凭什么这样,你当初可以不答应的——”

顾唯安被戳中痛处,是啊,他可以不答应的,她的父亲逼他,他的母亲逼他,顾氏的前途也在逼着他,他能怎么做?看着父辈亲手创下的一切付诸东流?

他是怎么说服自己答应这场交易的?当他亲眼看着暖曦离去的那一瞬时,他的心早已被千虫万蚁吞噬而尽了。

这一刻的顾唯安是那么的狼狈不堪,在晨曦面前,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怨恨,因为她所谓的对自己的爱,自私的将他和她牵在一起,他都把自己出卖了。

晨曦感动手臂传来一阵阵钝痛,他满脸的怒意与绝望,“我凭什么?”他的脸色渐渐的染上了一抹嫌弃的表情,“凭你爱我!”

晨曦脸色煞白煞白的,双眼像被辣椒呛了一样,可惜没有一丝泪意。是啊,她爱他,那种爱已经低入尘埃。自从你和徐暖曦在一起后,她处处躲着你们,可是她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诚如那句: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因为,而今是我站在你的身旁,陪着你。

顾唯安似是疯了一般,死死的拽着她,蛮横至极,那双黑沉沉的眼泪早已是狂风暴雨。

拉扯间,晨曦不知怎么就撞到了锅,那一瞬,脑子却是异常的清晰,她猛地一把推开了顾唯安,那滚烫的鱼汤瞬间直直的倒在她左脚脚背上,疼是什么样的感觉?晨曦想就是没有了感觉。

她麻木的倒吸一口气,手指死死的扣着灶台,唇角被她咬着已经渗出了血。

顾唯安后退了一步,他握紧了拳头。因为疼痛,她半弯着腰,纤细的背脊涩涩发颤。其实现在最好是用凉水冲,可是她本走不过去,甚至连让顾唯安帮她接一盆凉水都没有勇气,更何况是让他抱着或者扶着她去卫生间,对她来说那是奢侈。

晨曦哆嗦着唇角,艰难的接了一盆水,然后浇到脚背上。她已经不去看了,可是感觉告诉她,脚背上已经起了密密一层的水泡了。

等她再去接水时,那双熟悉的大手从她手中拿过盆。这一刻她眼底终于泛起了水光,你看,他对她不是那么无动于衷的。

顾唯安面无表情的接着水,替她冲着脚背。

许久之后,厨房里已经积压了一层水,晨曦缓过离去,暗哑的说道,“好了,我没事了。”

顾唯安看了她一眼,眸子已经恢复成往日的清冷,他没再说什么。

顾唯安一走,晨曦瞬间失去了一切支撑的力气,她跌坐在湿漉漉的地上,手边是那条已经熟透的鲫鱼。

那晚自然没有去成徐家。

第二天,晨曦要去公司报道,脚背已经肿的老高,她怕影响工作,索一大早就把所有的水泡给放了,洒了一层消炎药才出门的。

她要走到车站,大概有二十多分钟。往日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今天这个情形,没走一步,她就痛上一分。

顾唯安一夜都没有睡好,他整晚都被梦靥缠绕,暖曦的哭诉,晨曦的默然,不时冲击着他的脑海。他今天起来的很早,等他洗漱好,就听到楼下传来大门合上的声响。他站在阳台,不多时,就看到她的身影。看的出来,她的步子和平时不一样,一瘸一拐很明显,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脚上,心情有些莫名的烦躁。

没几分钟匆匆出门,车速没有往常那么快。很快他就追上她了,顾唯安的余光瞥了眼她,她一直低着头。就像以前一样,每每她见到他时也是这样,低眉顺眼,那是当时他对她的印象。可谁曾想到——

顾唯安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骨节凸出,车子“嗖”一下从晨曦身边驶过,晨曦这才抬起头,她望着那辆越来越远的车,眼前一片模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可是历尽沧桑她也要将之缝补完整。


06

人的眼里都有一个盲点,晨曦常在想她大概是存在顾唯安的那个盲点吧。他看不见她,也不想看的见她。

在她到中正的第三天,她才知道这家中正的总裁竟然是高子群。她和人事部的人去办入职手续,等在电梯,电梯门打开时,高子群身后跟着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他一身黑色的西装,透着森森的威严,晨曦下意识的低下头。

高子群在和那几个高管说着什么,晨曦等他们走远了,才问道,“刚刚那个人也在我们公司上班吗?”

小李听了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徐晨曦,你是怎么进来的?连老板是谁你都不知道?”

晨曦微张着嘴角,眼底闪过一抹讶然。

“刚刚中间那个是中正大老板,我们高总。”小李一脸的崇拜。

晨曦的眉心微微蹙了蹙,她淡漠的表情倒是让小李有些惊讶,“怎么了?”

晨曦呼了一口气,“我只是在想自己怎么突然运气爆发了,能进中正。”

小李拍拍她的肩,“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慢慢来。”小李看了她的简历,知道她是今年刚刚毕业的,拿出前辈的经验宽慰了几句。

晨曦慢慢的适应了这份工作,虽然有些忙碌,她倒也觉得充实。这天中午,沈助理下来要一份合作案的资料,办公室的人都下去吃饭了,晨曦因为去了洗手间就慢了一步。

“都去吃饭了吗?”助理扫了一眼办公室问道。

晨曦点点头。

“那就你吧,把这份材料复印一下,马上送给高总。”助理说道,抬手看了看腕表匆匆离去。

晨曦愣在那儿,好半晌之后,她拿过那叠文件,目光微微扫过那几个大字,“中正集团”“顾氏”,她不由得僵住了身子,心里莫名的不踏实起来。

晨曦默默的复印好资料。有一句说烂的话“人生如戏”,她现在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她听到一声森冷的“进来”。

“沈助理让我给您的材料。”晨曦微微垂着头语速平缓的说道。

高子群一直看着笔记本,头也没有抬,“谢谢,放下吧。”他很客气。

晨曦转身,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在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他不是很确定的声音“徐晨曦?”

她定住脚步,表情很无奈,慢慢转过身,目光与他交汇。高子群站起身,“原来真是你。”

晨曦莞尔,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高子群是陈湛北的朋友,两人关系颇好。有一次陈湛北带她和徐暖曦出去吃饭时,碰到过高子群。

“怎么来我这里了?”高子群嘴角微微扬起,漆黑的眸子里泛起了涟漪。他寻思着,这丫头本不知道中正的背景。

“上班。”晨曦简单了吐了两个字。

高子群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陈湛北知道吗?”

晨曦眼里快速的一动,“这是我的事。”

高子群云淡风轻的来了句,“怎么说按辈分他也是你舅舅。”顿了顿,他好看的眼眉一脸的诚挚,“晨曦啊,我是你舅舅的朋友,作为长辈,我理应要关心晚辈的。”

晨曦淡淡的望着他,“谢谢你,高叔叔。”其实高子群比陈湛北小上一些,具体几岁晨曦也不是很清楚。

高子群被她这么果断的一称呼,顿时一愕,“不用客气。”

等晨曦出去后,高子群立马拿过电话调出号码打了过去。陈湛北正在开会,高子群见无人接听,把电话放到一边,他望着窗外,眼里满是狡黠。

助理在会议结束后把手机递给陈湛北,告诉有电话找他。

陈湛北接过电话,回拨了过去,“什么事?”他直接问道。

高子群手里放着的晨曦的求职简历,他的目光还定在婚姻栏上,“我说你最近有很多事吗?整周都没人影。对了,我刚见到一个人?”

陈湛北刚来一上午的会,这会儿回到办公室,英俊的脸庞竟是疲惫,大脑绷得太紧,这会儿微微放松了下,“谁?”他的声音微微沙哑。

高子群顿了顿,“你那个没有血缘的外甥女。”

陈湛北一时无话。

高子群也不拐弯,“她到我这来上班了,一个小时前从我办公室出去。湛北,这丫头还真不可爱,她当真叫我高叔叔。”

陈湛北靠在沙发上,表情微微动容,缓缓开口,“既喊了你一声叔叔,你就多担待些。”半晌,他又说道,“她在你那,我也放心。”

高子群抿起薄唇,“我这边正要和顾氏合作,这对夫妻现在怎么样了?”他自然也知道晨曦的事。

陈湛北闭上眼,皱了下眉,“顾唯安倔的很,晨曦又不会拐弯——”他没有说下去。那丫头向来是一副好与不好与别人无关的姿态,如今再不好,也是她亲手选的,她也甘之如饴吧。陈湛北有丝怅然,半晌沉默着。

高子群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你放心好了。”他一直知道陈湛北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很好,只是现在这女孩已经结婚,即使陈湛北有过什么想法,那现在也该放下了。

晨曦这几天身体一直很不舒服,午餐吃完之后,她立马就到洗手间给吐了。同事见到她惨白的脸色出来时,问道,“晨曦,你不舒服?”

晨曦喘着气,“是啊,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呦,我看你这脸色不大好,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晨曦喝了一口水,“不要紧,最近大家都挺忙的,我也没有太多事。”中正和顾氏的合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今晚他们还有一个合作晚宴。她刚来公司,也不好意思说不去。反正那么多人,顾唯安也不会注意到她。

***

晚宴奢华,觥筹交错,晨曦只觉得一切灿烂的刺眼。这一个多月的工作,她才知道,顾氏当时面临的危机,徐家给予了顾氏足够的资金,说来完全够顾唯安运筹转机了,但是顾唯安偏偏没有按部就班。徐家这一脉,老大徐和平从政,老二也就是晨曦的二叔徐善平从商,徐家二叔的生意涉及的产业颇多,徐家在两人结婚后,也明确表示会与顾氏合作,但是顾唯安却选择了和中正合作。

晨曦知道他是不想和徐家有太多的牵连,或者是不想再和她有太多的牵连吧。

晨曦一直觉得老天喜欢和她开玩笑,这一次也一样。她和顾唯安同住一个屋檐下,几天见不上一面,可是呢,偏偏在这个晚宴上碰到。他一身纯手工西装,衬着他挺拔的身材,只是晨曦知道有什么已经变了。

她看到顾唯安眼底闪过的戾气,她想他可能不想看到她吧。他的手腕上挽着的是另一个佳人,致的妆容,娇俏可人,小鸟依人的靠在顾唯安身旁。

徐晨曦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对着顾唯安。顾唯安紧紧的抿着嘴角,眼角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顾总,这边请。”晨曦克制着自己的心绪,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

“唯安,走了。”女子好听的声音叫着晨曦心心念念的万次的名字。

顾唯安噙着冷笑,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意,她又在搞什么把戏,他倒要看看。

晚宴的接待人刚巧要去洗手间,就请晨曦来顶一下,晨曦也没有想到顾唯安这时候会来。她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

接待人赶回来的时候,看到晨曦脸色不正常的苍白,有些不好意思,“真是谢谢你了。刚刚进去的是顾氏的总裁吧,他旁边的那女的好像是电视台,最近主持那个什么节目来的——”

“流行前线。”晨曦消沉的说道,她闭了闭眼睛,收回了视线。

高子群在看到顾唯安时,不由得感慨,顾唯安变了。他知道这小子心气大,没想到这小子心也很,怕是他还不知道老婆现在在做什么呢?高子群极淡的瞥了一眼他身旁的女伴。

“高总——”顾唯安举起手中的酒杯,“我敬你。”

高子群摇了摇高脚杯,忽而扬了扬嘴角,“你这个称呼倒是生分了。”高总,他以前可是一直随徐暖曦称呼自己高叔叔的。

顾唯安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高子群的目光瞥过角落的身影,他不禁有些惋惜。

那一个晚上,晨曦一直恍恍惚惚的。她拼命的克制自己不要去看看,可是目光还是抑制不住的追寻他的身影。她看着他挽着身边的女子,不时和人周旋着。

她看到他眼底的疲惫,还有勉强。是啊,顾唯安从来不是这样虚以委蛇的人。

顾唯安又是一杯酒下腹,女子一脸的担忧,紧张的望着他,似在劝着。顾唯安只是清浅的够了勾嘴角,轻柔的捏了捏女子的掌心,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那眼神晨曦只觉得恍惚的陌生。

她的眉心越来越紧,最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晚宴的。

一出来就寻了一块地大吐特吐起来,几乎把整个人胃都掏空了。眼泪扑簌的落下来,她喘着气,落落的坐在地上,眼圈通红,沉寂的望着前方。

忽然间脑中一道电闪雷光,她似是意识道什么,手颤巍巍的覆在小腹上。她灰暗的眼底突然间一阵狂喜,那种喜悦是她许久以来不曾有过的。

孩子,她是不是有孩子了?

晨曦了眼角,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那一刻,她的消褪的眼神慢慢一点一点的坚定下来,那颗颓败的心又再下定了决心。

她太想要这个孩子了。

07

晨曦当晚就去药店买了两个验孕,回到家里,她认认真真的读者使用说明,紧张的期盼着,她一个人呆在卫生间里,看到两条红线时,她抑制不住地哭了多来。

她真的有了孩子。

她死死的捏着验孕,先是默默抽泣,后来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似在发泄什么。好久之后,她慢慢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她要这个孩子,有了孩子她想她和顾唯安就真的会在一起的。即使将来有什么,她至少还有一个孩子。

可是她不敢想顾唯安知道她有了孩子会是怎样呢?他会要这个孩子吗?她甚至想到了最残酷的结局。

他会不会不要这个孩子?

一看到这个场景,她的脸色瞬间就惨白下去。她谨慎把验孕藏好,现在不是告诉顾唯安的时机。

晨曦小心翼翼的洗了澡,步履异常的小心,下了楼,她坐在沙发上,客厅的吊灯发出柔和的光晕,她蜷缩着身子,身上盖着软软的薄毯,整个人是许久不曾的平静。

她闭着眼,睡颜沉静,只是眉心依旧紧蹙着。右手轻轻的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紧紧地守着自己的宝贝。

顾唯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副情景。他的动作不轻,晨曦听见声响,猝然睁开眼,表情朦朦胧胧的。这时候的她是最真实的,她的脸上竟是茫然无措,眼底的伤痛毫不掩饰,眼神无辜又隐忍。

顾唯安握着门卡,看着她温柔爱上的面庞,一时间有些恍然。

晨曦渐渐看清眼前的人,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潜意识里她还是怕了他。

顾唯安一步一步的走进来,晨曦看着他满不在乎的眸光,手紧紧地握紧,她慢慢平复下呼吸,“你回来了。”

如同一个等着晚归丈夫的妻子。

顾唯安直直的望着她,“徐晨曦,你是有多想让外面的人知道我顾家落魄的要你出去抛头露面了?”

“还是我给你的钱太少了?你说?你要多少?”

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酒味。

她望着他鸷的眸子,结痂的心口已经学会不在乎他的醉言醉语了,“我去给你倒杯水。”她走下沙发,只是迈开一步,顾唯安猛地一把扯过她的手。

“你说话?”他一字一字的说道,双目死死的等着他,似乎从她口中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一般

晨曦就像惊弓之鸟一般,她慌乱的定下步子,她怕啊,怕他太多鲁,“你先放手好不好?我很疼。”她垂下眸子,不去看他,怕他看到她又会兴起什么怒意。

“我只是一个人太孤单了,我不知道你和中正有合作——”她压抑着声音。“如果你不喜欢,明天我就不去了。”

顾唯安圈着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细的一折估计就会断了,他混沌的脑子里回响着她的话语“孤单”,顾唯安扯了扯嘴角,他不自觉的加大的手劲,他目光愈加的森冷,“今晚我的女伴漂亮吗?”他轻笑了一声,望着她的神情却那么怨毒。

她有多爱他,他就有多恨她。

顾唯安松开了她的手,晨曦失重一般坐到沙发上。

顾唯安悠悠地上了楼,她怔怔的坐在那儿,望着他的背影,心口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密密的疼。

晨曦请了半天假,去了医院检查。怀孕40天,她谨慎的问了医生很多问题,比如她之前生病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还有她之前脚烫伤用了消炎药。

女医生耐心的宽慰她几句,感觉到她似乎压力很大,“你一个人来的?”

晨曦扯扯嘴角,默默点点头。

医生知道她结婚了,就说到,“压力不要太大,下次可以和你先生一起来。头一胎,别太紧张了。”

晨曦怔了下,莞尔,她很想有这么一天。只是不知道未来10个月会不会出现。

回去的路上,她医院附近的店里,买了四五本孕期书籍。孕期很多事她都不知道,也只能自己看书索了。

她偷偷的给自己买了一件孕妇裙,回来换上后,她恍惚的看着自己,镜中的她很陌生,双眼里没有一丝神采,瘦弱的身材完全撑不起裙子,看着腹前空空一片,她朝着镜子舒展了一下眉心,“宝贝,妈妈等着你。”

她将所有有关怀孕的东西都放在自己的卧室,她知道顾唯安不会踏进她的房间一步的,他也不会知了。

晨曦并没有辞去工作,她知道她要这个孩子,她必须出去。她将鞋子全都换成平底了,这样的小心谨慎。谁也不知道她怀孕的事。等到怀孕快三个月的时候,她接到顾母的电话。

说来顾母对她还是不错的,虽然不住在一起,顾母时不时会让人给她送些东西。晨曦自是感激的。

顾母的腿一到下雨就会疼,晨曦上次听一个同事提到过,她老家那的土方法,她就问同事要了几贴给顾母送去,顾母倒是觉得效果不错。

“晨曦,最近睡眠怎么样了?”

晨曦的脸色一阵柔软,“妈妈,我照着你教我的方法,现在睡眠好了很多。”

“那就好。明晚和唯安一起回来吃饭吧,好些天没有看到他了。”

晨曦微微沉默,“他——公司的事太多了。”

顾母没再说什么,“你注意身体,这几日气温变化太大——”D市这几天忽冷忽热,冬夏交错只是一夜。

晨曦听着那段一声轻若可闻的叹息,她的心跳莫名的一颤。

挂了电话,她坐在那儿发呆。几个女同事又聊开,声音越来越大。晨曦突然听到一个名字,她下意识的回过头。

同事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本娱乐报刊,半个刊面赫然是顾唯安和一个女人的相携的身影。

“你们看,这女的不就是那个女主持人吗?”

“我听说啊,这顾唯安已经结婚了。”

“那这不就是摆明了偷吃。”

“他老婆谁啊,没听说他结婚啊?”

“顾氏去年不是出现危机,差点玩完了,他老婆好像是哪个老总的女儿,估着顾唯安不爱,不然能在外面胡来吗?”

这时候有人抬头,看到晨曦随意的笑道,“小徐也感兴趣了。”她呵呵一笑,“不过这个顾唯安还真俊,年轻人喔。”

晨曦盯着那张图片,后背沁着一波又一波的冷汗,她干干的扯了扯嘴角,“报纸上说的也不定是真的。”

“瞎说,上次我们和顾氏的晚宴,我远远的看着顾唯安挽着的就是这个陆清吧。”

晨曦死死的掐着掌心,拿起杯子走向饮水机。水细细的留着,她还处在刚刚那一幕的无奈中,她强制自己不要去想,心念着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小徐,水满了——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啊?”

晨曦一阵手忙脚乱。

晚上回到家里,她逼着自己喝了一碗**汤,就着小菜她吃了一碗白米饭。这小菜还是从顾母那带回来的,前两周她去时,吃了一大碗饭。当天回来,顾母就让她带了回来。

家里依旧冷冷清清的。她坐在客厅电视机前,毫无生气的看着省台的新闻。画面一个接着一个,她看着徐和平,他竟有些陌生感。大都的时候,她都是在电视上看他的。在家的时候,他很少同她说话,晨曦不知道她的父亲到底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她不解,徐和平可以不用接她回来的,他也可以不认她。完全可以当做好心人捐助一点钱给她和她姥姥就可以了。

因为她现在有了孩子的关系,她更加不理解徐和平了。

画面一转,又切到另一个领导视察的新闻了。晨曦叹口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湛北撑着一把黑伞,颀长的身影走在前方,面色冷峻又专注。

他似乎比上一次她见她时瘦了一些,又黑了一点。

晨曦暗想其实公务员也不是那么好的。

她一直等着顾唯安回来,等到最后,她太困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阳光从室外洋洋洒洒的打进来,一连几天雨连绵,终于出太阳了。楼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下意识抬眼望去。

顾唯安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举着电话,“帮我订一张飞往洛杉矶的机票,最近的航班,我现在就赶来机场。”

洛杉矶,这个地名一下子刺激到她。晨曦直直的望着他,“你要去美国?”她第一次毫不隐晦地问道。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其实他们之间的气氛从未暖过。

“和你无关。”顾唯安毫无温度的四个字飘到她的耳边。他走到玄关处,放下行李,对着镜子整理衣物。

晨曦有些浑浑噩噩,他去美国?去做什么?是不是去看徐暖曦?一个个想法疯狂的跳到她的大脑里。

“妈妈让我们今晚回去,她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晨曦发觉自己找不出挽留他的理由了。她紧紧的攥紧拳头,太阳一跳一跳的。

顾唯安的脸上浮出一抹讽刺,“什么时候知道讨我母亲的欢心了?”

晨曦用力的咬了咬唇角,暗淡的双眼望着他,“我没有骗你,是真的,妈妈昨天刚和我说的,她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他的跟前。

顾唯安并没有理会她,他微微倾身右手伸向行李箱。晨曦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伸过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她的手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顾唯安甚至感到她指甲的颤抖,而他只是轻启唇角,“手拿开。”

“不要去——不要去找她。”晨曦闭着眼睛喃喃说道。“不要去找她,好不好?” 她都没有没勇气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在这份爱情理,她爱的太卑微了,卑微的把自己都完完全全的抛弃了。徐暖曦就是她心中的一刺,扎在心里,即使腐朽了也有感觉。她太爱顾唯安了,而今他要去找徐暖曦,她真的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唯安,我有——”她抽着气艰难的想要告诉他。

顾唯安猛地挥开手,晨曦虚晃了一下脚步一退,直直的撞到他的行李箱,右脚一崴,身子就这么重重的坐到地上。有一种玩蹦极的感觉,五脏六腑都震动了。□□像是有一股热流汩汩而出,她的脸色瞬间煞白煞白的。

她空洞无力地望着他,最后一让她挣扎的线似乎也要失去了。

08

太过在意,往往就会更加容易失去。就如指尖的沙一般,无论多用力,再紧紧不舍,可还是握不住。

小腹一阵一阵的绞痛,她紧紧咬着唇角,冷汗一层一层的落下来,微扬着额角望着他,似乎在等待着最后一抹期望。

顾唯安的眉心一闪而逝的紧蹙,只是一抹,他再次拎起行李箱,没有一丝要扶起她的意思。

晨曦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可是她还是卑微地祈求了,“唯安,不要走,我肚子疼,很疼。”她咬着牙,每一个字都说的很吃力。

顾唯安冷着脸,转过身,没有再看向她,“晨曦,不要装了。我早上和我妈的医生通过电话,她这几天身体很好。你起来吧。”他顿了顿,下面的话瞬间又让晨曦坠地,“暖曦——她出了事。”

晨曦怔怔的望着他,身体的血似乎要流干了。

顾唯安走了,毫无眷念的离开。

他没有看到身下的洁净的地砖上触目惊心的红迹,他没有看到她那生不如死的酸楚,他看不到她的挣扎,还有那在燃烧慢慢消逝的期盼。

空旷的客厅里,晨曦现在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想要这个孩子,她该怎么做才能保住这个呢?

她一下一下爬到沙发上,一段常常的鲜红的痕迹划在地面上,屋子里渐渐的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她颤着手,暗下来120,异常清晰的报了自己的地址。

等待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她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然后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大洋彼岸,冷西正在为了导师留下的一篇论文通宵达旦的忙碌着,手机猛然响起时,她的心脏莫名的跳了一下。

她拿起来电话一看,眼睛一闪而逝的惊喜,随即又变得愤愤不甘,隔了好久她才接通电话,“找我什么事?”

“小西——”晨曦闭着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平常一样。

冷西哼了一声,“有什么事?”

晨曦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迷茫,她扯了扯笑,“小西,你是对的,当初我不该那么固执的。我现在后悔了——”可是能不能拜托老天不要拿走她的孩子。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孩子了。

冷西一霎的沉默,当初晨曦固执的要嫁给顾唯安,无论她怎么劝,她都不听。冷西一直冷眼旁观着,她早就知道了这段婚姻里晨曦不会幸福的。

“后悔——”冷西喃喃的重复着,“徐晨曦,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是不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了。冷西摘下眼镜,满脸的疲惫。

晨曦的指甲死死的嵌进了掌心,却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她恍恍惚惚的说道,“小西,你现在在做什么?法国好玩吗?下一回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冷西听着她轻飘飘的声音,忽然间感觉到不对劲,她紧着嗓音,“徐晨曦,你在做什么?你别给我瞎整?”

“我想我妈妈了——”她的眼前雾蒙蒙的。

冷西后背一阵冷汗,“徐晨曦你要是敢自杀,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去看你的——”她蓦地站起身来,无助的在昏暗的屋子的走来走去,“晨曦,你说话啊?你不是爱顾唯安吗?你们都结婚了,还有什么坚持不下去的?”

晨曦听着她的嘶吼,她想说,可是却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渐渐的手机滑下了她的掌心。

冷西只听到手机摔倒的声响,她什么也都听不到了。冷西急的哭了起来,她咬着唇,拼命的想着现在该找谁。

一瞬间,她本来不及思考手机快速的跳动着按了一串号码。

很长的一段时间电话终于接通了,她的心脏已经提到嗓里,一抹沙哑低沉的嗓音出带着几分疑惑传过来,“小西?”

冷西知道他是刚刚醒来,“晨曦出事了,她刚刚打电话给我,你帮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抽泣起来。“她很不好——”

高子群坐起身来,他轻皱了一下眉毛,“你先别急,我这就去。”

冷西捂着脸,她哽着喉咙,声音嗡嗡的,“你快点啊。”

高子群下床单手披上外套,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你放心好了。”

***

晨曦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她的阿婆搂着她,轻轻的摇晃着她的身体,嘴边哼着小曲。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听到阿婆苍老无奈的声音,“我苦命的孩子,你妈妈要是在就好了。”

梦境又切到那一年,阿婆躺在床上,她守候在阿婆的身边。那是7岁的她,穿着碎花棉袄、棉裤,黑色的棉鞋,都是她阿婆一针一线给绣的。阿婆拉着她的手,干裂的嘴角轻轻的蠕动着,可是晨曦听不清阿婆在说什么。

再后来,徐和平出现了。他处理阿婆的后事,然后把她带回到D市。他那威严的面孔,让她很害怕。可是阿婆告诉过她,她的爸爸会来接她走的。

睡梦中的她不安的叫着“爸爸”“爸爸”,她晃动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去抓什么。耳边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是谁在叹息,她想睁开眼,可以无论怎么用力始终无法睁开眼。

梦里,一个可爱的宝贝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在她前面跑呀跑呀,她拼命的想要抱住她,可是孩子离她越来越远,她紧张的一步一步追逐着,可是当孩子被绊倒摔下来时,她整个人都惊醒了。

她呜呜的哭着,梦里的孩子摔倒了,她的孩子的呢?

她的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着,慢慢的到小腹,那里冰冰凉凉的。没有了,没有了……她哭闹起来。

不知不觉间她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柔的安慰着,“好了,好了,没事——”

很奇怪,她发现这个声音,她好像从来都不熟悉的。

是谁?

只是她太累了,又或者是他的声音带着魔力,她很快的又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房间被厚重的帘幕遮住了大半的光源,只有一束光打进来,留下淡淡的光影。她一睁开眼,目光扫到床头坐着的人。她漆黑双眼无神怔怔的望着她,她瘦了,当初圆润的下巴如今都变得尖尖的了。

晨曦慢慢的环顾了四周,宽敞的病房干干净净的,这间房间她是记得的,上一次她就是在这里见陈湛北的。

那么是他吗?

她轻轻的动了动身子。冷西猛地惊醒,“你醒了?”她扑过来,死死的捏着她没有吊盐水的手。“晨曦,你吓死我了。”

晨曦勾了勾嘴角,笑容空洞。

“晨曦,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如果再迟一点,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冷西眼底竟是担忧,她眨了眨眼,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小西,看到你真好。”晨曦艰涩的吐了两个字。真的太好了,久违的朋友。

冷西吸了吸鼻子,“饿不饿?”

晨曦摇了摇头,“孩子是不是没了。”她平静的陈述着,脸色木然。

冷西摇了摇唇,怔忪的许久,才回道,“没有保住。”

晨曦垂着眼帘,嘴角苦涩的动了动。没了,还是没了。她小心翼翼千方百计守着她这么久了,还是无法留住孩子。他|她的父亲还不知道有他|她的存在呢?

而孩子的父亲却看到了他|她离去的开始。

她真是个傻瓜啊。

“晨曦——”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晨曦咬着唇角,睫毛轻轻颤动。冷西看到她睫毛上颤动的泪光,无奈轻轻离去。

在这场爱情里,一直是她的一厢情愿,一直是她在艰难维系,一直都是她在唱着独角戏。她勾勒了一个美好的开始,甚至也想过他们会结束,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来终结。

晨曦埋着脸,默默地哭泣着,眼泪滑到嘴里一片苦涩。

顾唯安,我没有力气坚持了。

爱到浓时,独自伤逝。她只努力过一次,最终没有得到幸福。

房门轻轻的打开,她依旧蜷缩在那儿,身子一抽一抽的。她听着略略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走到床边。

许久也没有动静。

等到眼角的泪光慢慢挥发干净,她慢慢睁开眼。借着那束光,她看到他,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刻着几分无奈,晨曦恍惚着。陈湛北抬手小心翼翼的拔了针头,晨曦愣愣的看着他,心中却是一片空白。

陈湛北坐到床沿,望着她尖瘦的小脸,双眼深沉空洞,他不禁蹙了蹙眉,脑海里闪过她倒在地上的情景,周身都是血,她安静的睡在那儿,他才觉自己就像徘徊在地狱一般,无法言喻的钝痛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天是他三十几年的人生第一次濒临着失控的临界点。

晨曦兀自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她不知道此刻陈湛北在竭力的克制着内心汹涌的情绪。陈湛北一手拉过她肩头的被子,小心翼翼的替她笼好,另一只手拿着她手背上的棉花,轻轻的按压着,他的手很漂亮,每一个指甲赶紧饱满,只是他的脸色很沉,眼角微眯,看到她现在像只绝望的猫咪,他整个人也不由得黯淡下来。

09

静谧的病房他们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气息浮动的频率。

“晨曦——”陈湛北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醇厚,听着很舒心。

晨曦一怔,蓦然想到小时候他给她讲解数学题时,她一度陷在他的声音里,等他一道题讲完了,她依旧在云里雾里的。往往她都会低着头,咬着嘴角不说话。

陈湛北也不会像他们老是那样嘶吼甚至是怒骂,淡然的他只会无可奈何的拿着作业本轻轻的拍拍她的头,轻轻念了一句,“傻丫头。”

傻丫头……

陈湛北一语成谶,她真的太傻了。傻到明知道顾唯安和徐暖曦当时有多相爱,却拼了所有也硬要和他在一起。

大学那会,徐暖曦的高数学不好,顾唯安没少帮她补习的。有一次,她亲眼看过顾唯安给徐暖曦讲题,一道题足足讲了6遍,徐暖曦还没有明白。

而她在一旁默默听了两遍就明白了。

“你怎么这么笨啊?”顾唯安气的顿足,可是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幸福。

晨曦后来才明白那种情感就是甘之如饴吧。

“再讲一遍吧,唯安,再讲一遍我就会了。”徐暖曦软软的央求着。最后,她亲了他一下,顾唯安又讲了一遍。

思及此,她的眼角满是哀伤。耳边响起他微低的声音,“先喝点水。”

陈湛北皱了皱眉心,端过桌上已经温了的水。

晨曦恍惚的听着耳边的轻言软语,似是有些不真实。她的眼睛轻轻的动了动。醒来后的她出奇的平静,她又把所有的悲伤给逼到心底,一个人舔舐。陈湛北莫名的觉得一阵心疼,他叹了口气,倾身伸手托起她的上半身,怀中的人儿蓦地一颤,他却不容拒绝。

“听话。”把水杯递到她的嘴边。

晨曦惨白的脸微微动容,她的思绪慢慢的清晰,“我自己来。”这样的接触让她不适,还有些微的排斥。

陈湛北脸色稍稍一沉,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张嘴。”

晨曦就这么被他喂了小半杯水,他放下水杯,晨曦挣扎着想要拂开他的手,可是她没有力气。她悲悯的抿了抿嘴角。

“是徐和平让你来的吗?”她的鼻间弥散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很好闻,也很熟悉,似乎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变。陈湛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晨曦猜不出来,徐家人是不是知道了?

陈湛北看着她心中一动,猜到她在想什么似的,“不要想太多,这件事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别人不会知道的。”

晨曦抬眸对上他的眼。他的眸色淡淡的,似水一般温柔,“你先把身体养好。”

“徐暖曦出什么事了?”晨曦从来不掩饰她对徐暖曦的不喜欢。她到底出了什么事,顾唯安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去找她呢?

陈湛北眉心一蹙,沉默了一刻,“我不清楚。”那晚他刚从外地考察回来,第二天早上还在休息就接到高子群的电话,这一两天除了工作,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守着她,哪还有什么时间关心其他的事。

晨曦无力的抿了抿嘴角,陈湛北怎么会不清楚,那是他的亲外甥女呢。

“小舅,谢谢你。”她筋疲力尽地说。

陈湛北沉默了一会儿,“你以前不喜欢这么称呼我的。”

晨曦眨了眨眼掩去眼底的忧伤,“以前是我不懂事。”

陈湛北望着她,墨色的双眼中翻滚着不明的情绪,他慢慢放下她的身子,待她躺好之后,他的声音悠悠的飘过来,“你可以一辈子这样不懂事下去。”

晨曦心口霎时一顿,她把他这句话当做调侃。

陈湛北又恢复了他自若的神态,“你先休息一下,我让人给你送些吃的。”

那晚上,陈湛北守了她一夜。晨曦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借着清幽的月光,她看到沙发上的人影,目光一瞬不瞬的锁着他俊朗坚毅的轮廓,心里一阵酸涩。到这一刻,她还隐隐的期盼着顾唯安的归来。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湛北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晨曦看着他半倚在那张单人沙发,眉心微微紧蹙着,那会醒来时,她还没有认真的看过他,他比那天电视里的他更瘦了些。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原来他的睫毛这般的长而密,看来徐暖曦是随了陈家人优点了。

后半夜她一直没有睡,脑子里慢慢地回忆着她来到徐家的点点滴滴,和徐暖曦的、陈湛北的、她的父亲,更多的是顾唯安。

而这一次,她再想到顾唯安时,心底好像有了一个深深的洞,那块压着的巨石好像已经被人挪走了。她轻轻的叹息一声。突然想到曾经看过的一句话:真正的爱情不是一时的好感,而是明明知道没有结果,还要坚持下去的冲动。

可是现在她再也没有了那份冲动了。她整个青春里的爱情通通交给了一个叫顾唯安的男孩,也是那个男孩亲手埋葬了她的爱。

曾经的坚持、期盼、等待、幻想,可终究敌不过他的坚持的。

放手,亦是一种重生。

天气日渐回暖。

她足足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些日子,冷西天天陪着她,当然也有意外的人,比如高子群。只是每一次高子群出现在她的病房里,冷西从来都不会说一字。晨曦也不甚在意,因为她忽然发现陈湛北对她的照顾似乎有点儿过了。

可是她又说不出来,陈湛北的一言一行又那么的正派。

明天她就要出院了,这两天她一直在想一些问题,比如她和顾唯安的将来。她不知道顾唯安现在是不是还在美国陪着徐暖曦。如果他回来了,他是不是知道了她住院的事了?

她蹙着眉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淡淡的落在窗外的盛开的繁花上。陈湛北进来时她都没有丝毫察觉。陈湛北大步走来抬手关上窗户,“医生不是说了不能吹风的。”

晨曦慢慢低下头,没有出声。

陈湛北轻轻了瞥了她一眼,眼色沉了几分,她一直话很少,出事之后,她的话更少了。她从来提过关于孩子的一个字。可是晚上,他会听到她在躲在被子里默默抽泣的声音。那个孩子——晨曦这一辈子都会忘了的。

“明天上午我有个会议,秦州会来接你,倒时候你搬到随园那边住吧。”

随园,那是他私人宅院。

晨曦讶然的转身抬眼望着他,“我回我自己家。”这话她现在说的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底气了。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回去,她怕一个人住空空荡荡的屋子。最主要的是,她怕自己会触景伤情。

室内陷入沉寂之中,一瞬之后,陈湛北挑了挑眉,眼眸异常的坚持,“晨曦,不要再任了。”

晨曦咬了咬牙,“那是我的家,那里才是我该回去的地方。”

“顾唯安没有回来。”他说道,只是一瞬,晨曦的脸颊闪过一丝酸楚。陈湛北脸色霎时一紧,他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一抹刺痛,他真是急糊涂了,“对不起,晨曦,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晨曦懵了一下,随即淡淡的扯了扯嘴角,“谢谢你,小舅,这些天太麻烦你了。”

陈湛北的眼角微微动了动,顿了下,语气中流露出坚定,“你要回去住也行,我找人过去陪着你,你现在的身体需要人照顾。”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他目光落在她披散的长发上,眼神有些暗淡,现在还不是适合。这丫头要是知道他的想法指不定又会乱想了。

出院那天,陈湛北真的没有来。秦州亲自来接的她,顺便还带来了一位阿姨,专门照顾晨曦的。

冷西一同陪着她回去的。家里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了,冰冷的地砖上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晨曦怔怔的望着地面,当时他的行李箱就是放在这个位置的吧。

她过去了,步子有些慢,当走过那块地砖时,她的脚依稀颤抖了一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冷西快速的扫了扫房子,这那像是新房啊。完全冷色调的装饰,黑白分明,冷西从一进门开始,连个“囍”字都没有看到。

她突然想到晨曦当初和她说的话,“将来我一定要把我和他婚纱照从客厅摆到卧室——”可是呢,这个大厅墙上只有几幅风景画而已。她侧过头望着晨曦淡漠的脸颊,这张惨白的脸下到底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心酸与沉重?

晨曦要休息,冷西陪着她上去。一进卧室,冷西的双眼止不住的感到一阵涩意。她不禁喟叹,晨曦你真的和他结婚了吗?空空荡荡的房子,冷冷清清的。

“小西,我有点困。”她确实有些累。

“好,你先睡一会儿。我随便看看。”冷西扯着嘴角说道。

晨曦点点头,躺下来。她突然想到什么,“东边那间房不要进去。”她和冷西关系很好,好的胜过亲姐妹,她知道冷西对她的婚姻很不满意,对她这个家亦然。可她怕冷西看到顾唯安的房间,到时候冷西只会更加替自己难受。

可是冷西还是看到了,她近乎呆怔的望着那一副徐暖曦巨幅照片。那一刻,她真的有种想要把徐晨曦抽醒的冲动。可是她让更冲动的就是,掏出包里的钥匙,立马就朝着那张照片划了上去。

照片慢慢的被她划得七分八裂的。冷西望着那张照片,忽而一笑,甚是有种解恨的快很。估着徐暖曦要是站在她面前,她非得上前去抽她两个耳刮子。

冷西下楼喝了两碗乌**汤,她去国外这么久了,好久没喝上这么好喝的国产补汤了。陈湛北找的这一个阿姨还真有一手。她不由得赞赏了几分。

阿姨盛了一碗,说是要端上楼,给晨曦喝。

“她在睡觉呢?等会吧。”冷西说道。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响起来,冷西拿起来一看,“喂——”

“晨曦怎么样了?”陈湛北刚开完会。

冷西撇了撇嘴,她不喜欢徐暖曦,自然也不太喜欢这个陈湛北。

“你不会来看啊。”冷西没好气的说道。

陈湛北什么人,他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今天有些事,一会儿让高子群替我过去看看她。”

冷西嘴角一顿,“她在睡觉。”她顿了顿脸色一变,“陈舅舅,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陈湛北默了几秒,“你说。”

“能不能叫顾唯安尽快回来。”冷西勾着嘴角一字一顿的说道。

10

陈湛北望着窗外的景致,俊眉冷冷的一蹙,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顾唯安是该回来了。

挂了电话,他点了一烟。过了不久,陈母突然打开电话,让他晚上没事就回家吃饭,说是徐和平和陈湛南回来,他定了定神应允。

他捻灭烟头,眸色深沉,确实有事找徐和平商量。

陈父几年前已经退下来,不过声势依旧在。他最得意的就是这个儿子,不过现在因为陈湛北他每天都要被妻子念叨。

晚上,陈湛北准时回来。保姆告知人都在书房,他知道徐和平在陪父亲下棋。他轻声进去,两人抬首瞧了他一眼。陈湛北静静的看了一会。

他父亲终于发话,“我输了。”

徐和平嘴角溢出了一抹笑意,转头对陈湛北说道,“回来了?”

陈湛北淡漠的虚应了一声。尽管他和徐和平没少接触的,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而今更加的疏离了。

晚饭后,陈湛北避开陈母,来到书房。徐和平也在。

“我听说晨曦前两天阑尾炎住院了?”徐和平放下手中的书抬首说道。

陈湛北嗯了一声,“你不是都知道了。”

“那孩子看着温吞,那子实则倔的很。”徐和平望着他,陈湛北表情不明。

许久,徐和平叹了口气,“湛北,晨曦已经结婚了。”

陈湛北抿着唇坐了下来,徐和平扫着他眉目间的浮动都情绪。

“姐夫,晨曦或许感激你成全了她的心愿。”陈湛北眯了眯眼,眸光颇冷,“今晚我回来是想告诉你,如果这一次她还是不幸福,我会带走她的。”

徐和平震惊。

陈湛北轻轻舒展开眉眼,起身离去。

*****

冷西在那个浪漫的导师若干电话的催促下还是回法国了,她翘课半个月,导师那边有些焦躁了。

离去的时候,冷西内心有一万句话要说,可最后还是硬生生的给吞了下去。经历过这么多,她相信晨曦有她自己的领悟。

晨曦给了她一抹放心的笑容。

两人相拥,“晨曦,等我下次回来,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法国。法国的男人不仅浪漫,还很体贴人。”她眨了眨眼,一脸的俏皮。

只是留在他们一旁的高子群的脸色一沉再沉。

晨曦说道:“好好照顾自己。”她转头,“高叔叔,麻烦你了。”

高子群眼眸在冷西身上掠过,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冷西嘴角微微一勾,“晨曦,保重。”

冷西这一走,晨曦再次感到那种孤寂的吞噬。每一晚,她都会梦到孩子。梦醒之后,她总会抑制不住悲伤,一个人哭泣着。没有多久,她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顾母来电时,她正在收拾之前买的东西,孩子的小衣服、小鞋子,回来之后,她本不敢去看。

她怕自己会崩溃。

只不过这一次她还是忍住了。她把这些东西全被收到一个收纳盒里,找一个时间,她得回朋家了。

顾母的声音很轻,“晨曦吗,今天有时间过来吗”

晨曦蹙了蹙眉,她想也许今后她并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来陪这位长辈了,她回道,“妈,我一会儿过去。”

去顾家的时候,她发现顾家庭院里那辆熟悉的轿车,她的眉心莫名的一烫。

顾唯安回来了。

她进了门,抬眼就和顾唯安对上眼。近在咫尺,却又咫尺天涯。清姨递给她一双绵软的拖鞋,晨曦看了眼,不是她往日过来穿的那双。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要不是顾唯安看到她嘴角轻轻动了动,他几乎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顾唯安收回视线,静坐在沙发,“清姨,我妈身体怎么样了?”

清姨表情依旧,“还好,等她礼完佛你就知道了。”

顾唯安蹙了蹙眉,他在接到消息,说她母亲病重。其实当时他就猜到这是她母亲骗他的,可是他还是回来了。

晨曦静静的坐在他的对面,从进来她瞥了他一眼后就一直垂着头。

她穿着米色的风衣,里面陪着一件黑色毛衣,白皙的脸色似乎一丝生气都没有。那双眼完全承袭了徐家人,和暖曦几乎如出一辙。只是两人完全不一样的。暖曦就像午后的阳光,热情温暖,而晨曦就似晨间的朝阳,带着几分清冷。

顾唯安莫名的有些心绪不宁,他呼了一口气,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的关系。

不久,顾母从房间里走出来,晨曦和顾唯安同时起身,两个一起朝着她走去,只是晨曦忽然顿了一下,顾唯安上前,“妈,你不是好好的吗?”

顾唯安闪过几分厉色。

顾母的目光在晨曦身上稍稍停留,眸光灰暗,“难道你希望我有事?”

顾唯安皱了皱眉,“可你也不能骗我。”

顾母嘴角抽动了一下,“你俩都来上柱香吧。”顾唯安微微讶然,自从母亲信佛开始她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要求。

顾母将点好的香递给顾唯安,顾唯安接过,学着他母亲平时的模样弯了弯腰。顾母又把一炷香递给晨曦,晨曦伸手接过,她虔诚的闭上眼,作揖祈祷,希望那个孩子将来能找到一双好父母。

上好了香,顾母坐到沙发边上,晨曦坐在她一旁,顾唯安离着他们两米远。

“前段时间住院,现在身体怎么样了?”顾母问道。

晨曦抿了抿嘴角,“没什么大碍。”

“阑尾切了也罢。”顾母淡淡的说道,“到底遭了罪。”

顾唯安眼神一闪,扫过晨曦平静的面庞,一时间他有些惊诧。

“我让清姨炖了汤,一会儿带些回去。”

晨曦点头。

顾母脸色淡淡的,说出的话威严不减,“唯安,你和晨曦已经结了婚,平时你也该才收收心,多多陪着晨曦。”

顾唯安脸色僵下来。

离开的时候,两人是一起出的门。顾家大门一关上,晨曦默声迈起步子,沿着路边朝外走去。经过顾唯安车旁时,她没有一丝的停顿。以前她总会刻意放慢步子,想和顾唯安并肩,可现在没那个必要了。

关于他的一切,她都要慢慢的学会忘记。

顾唯安上了车,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着,她的步子不快,似乎也有些吃力。

他想到那天他离去时,她惨白着脸色喊疼,他以为当时她是骗自己来着,刚刚听母亲的意思,她那会该是阑尾炎发作吧。

顾唯安叹了口气,发动车子,经过她身边时,他停下车,沉默了一瞬,他打开车窗,“上车。”

那一刻晨曦感到耳中一阵嗡鸣,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她动了动唇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上车——”顾唯安的脸上上过一丝不耐烦。

晨曦的脚稍稍动了动一下,只是一寸而已,蓦然清醒,对上他的清幽的眸子,“不用了,我正好要气书店买书。去前面转地铁急就好。”

顾唯安冷叱一声,“不识好歹。”说完,车子急速而去。

晨曦留在原地,鼻尖充斥着汽车尾气。她勾了勾嘴角,慢慢的舒展开自己的十指。

她不能再深陷了。

如果在以前,他对她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关爱,她不会放弃的。可是现在,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了。

晨曦买了几本全国公务员和省公务员的的参考书回到家,没想到又发生了和上午一样的情节。只不过这次顾唯安的眼底不再是淡漠,而是愤怒。那种似要将她吞噬的愤怒。

晨曦不紧不慢地换下鞋子,拎着书准备上楼,却听到她身后传来他鸷的问话,“徐晨曦,你真会卖乖啊,连我妈都偏向你,甚至装病骗我回来。”

晨曦脚步一顿,一脸的平静。

顾唯安一步一步靠近她,“我现在开始怀疑那一天你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了?”

晨曦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她紧紧的握紧手中的袋子,咬着唇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他还会有话说。

果然。

顾唯安走到她面前,“我说过不要踏进我的房间一步,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暖曦,就算你毁了那张照片我这辈子还是不会爱上你!”

他每一个字说的缓慢又坚定,看到那幅被毁的七零八落的画,他五脏六腑都在哆嗦。

晨曦眼前忽而了一下,她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忽然没心没肺的弯起了一抹笑,她无视着顾唯安的暴怒。

“这是我的家,我不高兴看到她徐暖曦的照片,我就是要毁了她——你想怎么样?”晨曦跨越了那个临界点,疯狂又执拗,一个字一个字朗朗地从唇间逼出来。

“你不爱我又怎么样,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你再爱徐暖曦又如何,你想现在和她在一起,她只能当你的二情妇而已。”

“啪”一声脆响。

她踉跄了退了一步,那股重力重重的打在她的脸颊,没有一丝手软,恨极了,气极了。

晨曦惨淡地牵了牵嘴角,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可以放下了。

她慢慢的抬起头,脸上浮起了一抹淡笑,深深地看住他,眸光平静的犹如一湖清水,“顾唯安,我们离婚吧。”


11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走到离婚这一步。一场错误的开始,终于还是结束了。

说完那一句,她默声离开了家。一个人在街上毫不目的行走。

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他们的婚姻是她亲手要来的。现在一切都没有了,在这短短的三个多月,她没有感受到一丝快乐。

霓虹灯影,在她眼里不过是一片萧条。

她勾了勾嘴角,从今后,她和他都过去了。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她搅乱了顾唯安的生命,也毁了自己。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正在广场看着一群学生在跳街舞。肆意张扬,她想起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压抑着活着,甚至连说喜欢一个人都不敢。

她恍惚的了口袋,本就没有看屏幕就接了起来,“喂——”她的声音带着隐隐的颤音。

那端似乎一默,没有出声。晨曦蹙起了眉,“是谁?”

“是我。”陈湛北出声,声线低沉,“你在哪里?”他听到她那边嘈杂的声响,闹哄哄的。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在外面。

晨曦怔怔的望着前方,没有回答他。夜晚的呼啸的吹着,她的耳边尽是疯狂的咆哮声,席卷着她满是空旷的心底。

陈湛北收紧拳头,音量倏地拔高,“徐晨曦你现在在哪里?”他又问了一遍。

晨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在楼阳广场。”

“你现在就待在那别乱跑。”陈湛北快速的说道。他听得出来晨曦现在情绪不稳,顾唯安回来,两人之间肯定又发生什么事,以晨曦在这场婚姻的被动,加上她这时候还在外面,她肯定又受伤了。

陈湛北换好衣服,拿着车钥匙下楼时。陈母刚盛了一碗汤准备送给他,见他一脸的匆忙,“怎么了?要出去?”

“嗯。”陈湛北并不想多说什么。“有些事情,我现在要去处理一下。”

陈母也理解他的工作,“早点回来。”

陈湛北找到晨曦时,她埋着头蹲在地上,他慢慢的走进,才发现她的身子一耸一耸的,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绝望又孤寂。

他慢慢蹲在身子,坚毅的表情慢慢的柔软了几分,抬手轻柔地覆在她的发顶。

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冷,晨曦的身子蓦地一僵,她抽了抽鼻子,缓缓的抬起头,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满脸的泪痕,狼狈不堪。

他呼了一口气,“起来吧。”他先站起来,敛去眼底的神色。

晨曦咬了牙,身子只是微微一动,却还是蹲在那儿。

陈湛北没再说什么,只是蹲在身子,然后说道,“上来吧。”

以后的时光,两人再提到这一晚时,晨曦解释她当时是脚麻,不然才不会让陈湛北背呢。

陈湛北也只是宠溺的笑笑,不置口否。

晨曦趴在他的肩头,她努力的汲取着一丝温暖,不管眼前的人是谁。

陈湛北把她带回了自己家,晨曦大抵是哭泪,躺在床上就睡了。陈湛北坐在床边,卧室的光线明亮,他清晰的看到她脸颊处的指印,那双眼冷冽的没有一丝温度。他的手在她的脸颊处轻轻的来回,心疼还有压抑的怒意。

好半晌,陈湛北才起身。

晨曦在睡梦中感觉到脸颊处有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她很想睁开眼看看,只是她太累。

这一觉她睡得很不安稳,一夜梦靥,醒来的时候,头昏欲裂,喉咙又干又涩,慢慢睁开眼,她才发现置身于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的心头一滞,她抱着沉重的头,慢慢地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

她向顾唯安提出离婚,然后在广场,陈湛北背着她走了。

门口传来几下敲门声,陈湛北的声音穿透过门板,“醒了就下来,我们谈谈。”

她定了定神,然后慢慢地走出房间。晨曦轻轻的走到客厅,餐桌上放着牛、**蛋、面包。

“先吃早饭。”陈湛北看着她苍白瘦削的脸庞,皱了皱眉。

晨曦有些尴尬,瓮声说道,“我——我还没有洗漱。”

紧绷的气氛倒是被她这句给打破了。

“在洗手间。”他淡淡的说道。

晨曦洗漱好之后,一个人在呆在洗手间,她有些纳闷,每次自己倒霉的时候,怎么总会遇到陈湛北呢?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哭了一晚上,眼睛也没肿。

出来的时候,陈湛北已经在吃早餐了,动作优雅帅气。他穿着居家服,看上去完全和电视中的他是两个人。

晨曦坐在他对面。陈湛北拧了拧眉,“先把这杯水喝了。”

晨曦默声喝了半杯水,拿起一个面包。

陈湛北放下手中的东西,静静的打量着她。

晨曦吃了七八分饱擦了擦嘴,默默垂着脸,因为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和陈湛北说说什么。

陈湛北见她吃好了,起身收拾。

晨曦有些紧张,“我来。”

陈湛北索停下动作,“晨曦,你怕我?”

晨曦一怔,抬眼望过去,目光停留下他的下巴处,“没有。”

“那讨厌我?”陈湛北接着问道。

晨曦摇了摇头,讨厌说不上,反正不是很喜欢吧。面对陈湛北,她一直很矛盾。陈湛北对她好,可是晨曦不喜欢和徐陈两家的人。

陈湛北眯了眯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既然不怕我,也不讨厌我,那么试着喜欢我吧。”

晨曦的心猛地一阵抽搐,她有点吓坏了,双眼不自觉的瞪大,她完全找不出词来描述这一刻的心情了。他在说什么,他自己清楚吗?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晨曦哑口无言。过了好半晌,她一点一点找回自己的思路,她忽然觉得这一切太讽刺了。她努力淡漠清早发生的一切。

陈湛北紧锁着她的表情,微微抿了抿嘴角,声音沉沉的,“我上午还有个会议,大概晚饭会回来。”

他看着她呆呆的表情,心里好笑又好气。“这是钥匙,你收好。”他把钥匙放到她手里,晨曦握着那串冰冷的金属材质,指尖颤动。

陈湛北离开不久,她就离开了。她给顾唯安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依旧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通。她听着那段传来的熟悉的音色,晨曦暗吸了一口气,“是我。”

“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我们把离婚的手续办了一下吧。”晨曦微眯着眼定定的说道。

顾唯安一瞬的沉默。他终于如愿了。离婚,这不是他心心念念想着吗。

“好,你把你的证件带着。”顾唯安抿着唇清晰的说道。

晨曦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声线,即使心情再低落,她也要挺过去,“我的东西还在家里,麻烦你帮我带一下。”顿了顿,她怕他会找不到似的,又说了几句。

顾唯安蹙眉说道,“我知道,我已经找到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进这间房间了。素白的装饰没有一丝暖意。他在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找到了她的证件。抽屉里还有一个眼熟的盒子,顾唯安微微一顿,指尖在触碰到盒子时,像被什么烫到一般。

晨曦来到和顾唯安约好的咖啡厅。午后的咖啡厅里,耳边流转着曼妙的钢琴声,她缩在米色的沙发里,目光怔怔的望着桌上那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顾唯安来的时候,她已经喝了一杯咖啡。

她淡漠了抬首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拿着公文包。晨曦抿了抿嘴角,心想道这是律师吧。

“这是张律师。”顾唯安解释道。

晨曦点点头,“你好。”

顾唯安蹙了蹙眉,“晨曦,你知道的当初我和你的婚姻,徐家给了顾氏一笔资金,关于这一点,我想有必要和你说清楚——”

晨曦怔怔的望着他,“那些不是我的,随你怎么处理。”

顾唯安面色一沉,“张律师把协议给她。”

晨曦接过那份协议,顾唯安对她也不薄,房子、车子、股票基金,给了她不少,她勾了勾嘴角,掩去心头的那份刺痛,拿起笔哗哗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三个字似是用尽了力气。

签好之后,她把那薄薄的纸张推到顾唯安面前,她收回手,放在桌上,双手紧紧的握着。她突然想起上一次,两人办结婚手续时,顾唯安没签一画似乎都是那么的沉重,而这一次,他几乎没有犹豫,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晨曦站起身,眼瞳异常的清亮,她的心疼的已经没有了感觉,对着他扯了扯嘴角,“顾唯安,恭喜你自由了。祝你幸福。”

很抱歉,我努力过了,可是我始终无法带给你幸福。

顾唯安望着她无法掩去痛楚的双眼,他微微动了动眉眼。


12

顾唯安望着她无法掩去痛楚的双眼,他微微动了动眉眼。

“现在这套房子你留着吧,今晚我会搬走。”

晨曦的肩头微微一颤,她的心再一次抽痛了,那种疼刻入骨血的疼。这套空荡荡的房子,她曾经满怀希冀的家,可是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了,那里给予了她太多太多的难堪与悲怆。

顾唯安看着她,她微垂着脸,额角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的面孔。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转卖,随你。”他淡淡的说着,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晨曦慢慢的抬起头,怔怔的对上他的眼,那双漆黑的眼瞳里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顾唯安,你知道吗?”这一开口竟如此的暗哑,“我们有过一个孩子。”

她的余光扫到自己的印在玻璃上身影,这个自己陌生的连她都不认识了。为什么要说呢?即使你告诉了他又怎样?孩子回不来了。他也不会在乎的。难受的永远只能是自己。

她的十指紧紧的掐着掌心,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他眼底震动,晨曦勾了勾嘴角,“你还记得吗?那天我被你的行李箱绊倒。”

顾唯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紧的盯着她,眼底的情绪波潮涌动。

晨曦一脸的平静,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从开口的第一个字,她波澜不惊的目光像是一切都是假的一般。她没有再理会顾唯安,轻轻的转身,微微合眼滚烫的体顺着眼角慢慢滑落。

顾唯安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把乌黑柔顺的头发披在后背,像瀑布一般。他的表情千变万化。

律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一幕,他尴尬的沉默着。顾唯安的脸色很不好看,似在竭力的克制着自己。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波动,也许毕竟那是和自己相关的一个血缘。

D市的天气说变就变,上午晴空万里,下午就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当晚,晨曦回到家,简单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顾唯安给她的,她不会要。既然离婚了,那么就断的干干净净吧。她不想再与他有太多的纠缠。

晨曦手里掂量着当初顾唯安给她的婚戒,如此美好,却不属于她。

再看一眼这间房,她呼了一口气,拎着自己的行李箱默默离开了这个家。

她下楼的时候,看到他的车停在暗色里。她只瞥了一眼,便朝着前方走去。她想顾唯安为了避开她吧。

其实顾唯安回来的挺早的,他一直坐在车上。他看着她进去,现在又看着她出来。他的眼角莫名的有些哀伤。晨曦说过的话确实让他感到震惊,一下午他的心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雨水打在车窗上,外面冷冷清清的。他出神的望着她,她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因而不好撑伞。雨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发丝,沿着她的脸颊处滑落。

他捻了捻手里的烟头,看着她径直穿过自己的车旁。

顾唯安的律师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她就拿到了那本离婚证。她从张律师手中接过,忽而呼了一口气。

“张律师,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她幽幽的说道。

“你说。”

“我想把他给我的东西都捐给西部中小学。”

律师一脸的坦然,“好,这件事我会替你办好的。”

“嗯。”晨曦蹙了蹙,“不要告诉他。”

律师眼角闪过一丝讶然。

陈湛北当晚回来时,没有见到晨曦的身影,他也没有多大的惊讶。他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那端只是机械的传来人工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吁了一口气,把电话搁在一边。

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又响起来,秦州来电。

“陈部,晨曦下午去见了顾唯安,两人已签字离婚。这是徐家那边还不知道。”秦州一一说道。

陈湛北抚了抚额角,“她现在在哪?”

“住宾馆里,十字路的格林豪泰。”

陈湛北眸色沉了沉,“嗯,让她先一个人静静。”挂了电话,他闭上眼,一脸的倦容。

*****

晨曦一如既往的在中正工作,她努力地让自己忙一点,忙到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些事,也许这样那些往事就会变成过往烟云。不过现在她也不打算在中正干了,她已经决定离开这里。

这天,她刚出完午饭,手机就响起来。看到手机上来电显示时,她只觉得头一阵酸胀。

电话一接通,她就感到徐和平压制的气愤。

“晚上回家。”他冷冷的说了四个字。

这一次晨曦并没有拒绝,她恩了一声。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过来一会儿,晨曦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她才察觉徐和平已经挂了电话。

晚上,同事约着聚餐,她笑笑婉拒了。

徐家住在市中心,闹中取静。她坐的公交,几站路,足足半个小时才到。

进门的时候,王妈看到她一脸的喜悦,“终于回来了,先生等了你很久了。”

晨曦扯了扯嘴角。

满城山雨欲来。

徐和平的脸色很不好,黑沉沉的,看到她似乎更加的沉了。“你晓得回来了?”

晨曦轻声喊了一声,“爸。”

“还知道我是你爸!”徐和平站起身,语气异常的冷冽,“你和唯安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知道的那样。”晨曦道。

徐和平抬手就砸了茶几上的茶杯,一声脆响,“长出息了,离婚这么大的事,就由着你们来的!你没长脑子吗?”徐和平双颊跳动。

整个人徐家都静止了。

“我和他已经离婚了。”晨曦淡淡的说道。

徐和平双目一瞪,“你倒是厉害了,当初拼死拼活的想结婚,现在离婚倒是一脸的淡然。”

徐晨曦口一闷,声音嗡嗡的,“爸,我和他不合适,真的。”

“是顾唯安提出来的?”徐和平呼了一口气。

“不是。”晨曦微微垂下脸,她的眼圈已经红了,“是我提出来的。”

徐和平口一阵起伏,“你疯了。”

晨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爸,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勉强他的。现在我明白,我和他本过不下去。” 她的声音中带着难以克制的伤心与绝望。

徐和平看着她,片刻之后放缓了声音说道,“晨曦,当初你妹妹为了你的婚事不惜自杀,我依旧坚持同意你和顾唯安的婚事,你现在和他这个结局,爸爸心寒了。”

“你说你爱他,想要和她在一起,可这才多久?”徐和平咽了咽喉咙,“ 你妹妹现在不肯回家,你和顾唯安又是这样。”徐和平尽量压制着自己冷冽的怒意。

晨曦眼角一阵酸涩,“爸,这次是我的错。”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坚强。

徐和平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

她和徐和平一前一后下楼来,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晨曦用余光瞥了瞥,是陈湛南姐弟。

陈湛北听见动静抬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从他的角度,他自然看到她微红的眼角。

陈湛南的眉眼微微蹙了下,朝着徐和平说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徐和平抿了抿嘴角,“先开饭吧。”

“我先回去了。”

“站着,你又要去哪?结了婚一次不回家里,现在呢?”他字字振振有力。

晨曦的脸色僵下来,她抬眼一一扫过面前的人,缓慢而艰难,“爸,我结婚后回来过的。”她不紧不慢的说道,“回门那天,我回来的。”

陈湛南嘴角轻轻一动,“王妈,开饭吧。今天算是新娘子第一次回门呢。和平,和女儿置什么气。”

徐和平和晨曦的脸色皆是一僵,晨曦只觉得心越来越凉,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

“爸,我回去了。”晨曦没有看徐和平一眼,几乎是换乱而逃。

徐和平的脸色很不好看,重重的哼了一声。

“晨曦——”王妈连忙喊道。

“让她走,走出这个家就永远别再进这个门。”徐和平的唇角抿成一道薄线。

晨曦听到他的话,身形稍稍一顿,转瞬抬脚离去。

陈湛北蹙了蹙眉,“大姐,我先回去了,改天我再找你。”

徐和平还没有出声,陈湛南却喊道,“湛北,你回来,我和你说的事还没有说。”

“他这是怎么了?”陈湛南一脸不悦看着陈湛北的离去,喃喃道。徐和平确实沉着脸一字未发。

陈湛北是开车过来的,他快速的发动车子追上晨曦。晨曦沿着回路慢吞吞的走着。后方一阵刺眼的强光,她停下脚步紧贴在花坛边上。

陈湛北利落的下车,大步走到她身边。

晨曦转头见是他,脸色微微一僵,随即又转回了脸继续向前走。

陈湛北长臂一伸,拉住她的手臂,叹息一声,“我都知道了。”他说。

晨曦有些艰难地看着他轮廓鲜明的脸部线条,“小舅——”她喊道,这一称呼似在隐隐的提示着他什么,“你来安慰我?”


13

月色宁静,星空璀璨。

陈湛北眸光清浅,嘴角微扬,“上车吧。”

晨曦猛地缩了下手,却没有挣脱开他的力量,她咬了咬唇角,“小舅,安慰的话你也不用说了。我刚刚走出徐家这个门,就没有再想过和徐家再有什么关系。”两人的视线交错着,他的眸子一如既往泛着淡淡的暖意。

陈湛北望着她一会儿,一脸的坦然,“这样倒正好。”

晨曦不明他的意思,只是自嘲的笑了笑,“我和徐家没有关系,和你自然就更没有关系了。”

陈湛北的脸色浮起一抹笑意,“你想多了,我只是顺道送送你而已。”

晨曦皱了皱眉,最后还是钻进了他的车。陈湛北的车和他的人一样,大气稳重。她紧紧的抱进双臂,目光幽幽的望着窗外,眼角闪着几丝泪光。其实她并不是如表面上看着那样,她很在意徐和平。陈湛北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抬手擦眼泪,只作未见。

车停下来的时候,她才收回神,看着熟悉的酒店,她微微一怔。

陈湛北却说道,“上去把东西收拾好。”

晨曦愕然,“陈湛北——”

她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毫无掩饰。

陈湛北两道眉毛微微一挑,“那行,我陪你一起上去。”他修长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似乎不是在说笑。

在晨曦心目中陈湛北的形象大抵可以用几个词来形容:沉稳伟岸,卓尔不凡。

两人僵持着,陈湛北一脸的坚定,晨曦亦然。

半晌,车门咔嚓一声打开来,晨曦猛地一把拉住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发现现在的一切都超乎了她的控制范围,似乎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着。

“帮你拿东西。”他长眼一眯直直的望着她。

晨曦真的是急了,瞪着眼看着他,手死死的拉着他,“算我求你了,小舅,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是你是想替徐暖曦报仇,我真的累了。”她哽咽着,“我已经为我的错付出了代价,我的孩子没了,现在也离婚了,一无所有。”

陈湛北眸光一瑟,喉结滚动,心底酸酸的,沉默良久,他呼了一口气,“哭什么!”他抬手拂过她的眼角。他的手停留在她西细腻的眼角。

晨曦从最初的呜咽到最后哭声越来越大,似是发泄一般。

陈湛北索由着她,等到她开始抽泣时,他拿着面纸擦着她的眼泪,“你小时候可是很少哭的。”他揉了揉她的发顶。

晨曦哑声回了一句要你管。

随即扯了扯嘴角,“小丫头真的没良心啊。你小时候,我可没少给你补习的。”

陈湛北顺势从她口袋里拿出她的手,修长的手指轻点了几下,眉眼微微暗了暗,他就知道她从来没有存下他的号码。她手机的电话寥寥无几,他输好自己的电话,下意识的滑了一下,瞥见“老公”这个称呼时,陈湛北抬眼看了眼窗外,随即手指一动,删了那个那个号码。

“你先上去休息吧,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晨曦微微讶异了下,随即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快速的跳下了车。

陈湛北看着她跑动的身影,又是一阵无奈,把她逼的太紧,他也舍不得。可是他要是不逼,这丫头指不定躲哪里去呢。

陈湛北独自回了家,洗了一个澡,刚出来,手机就在想,拿起来一看,他的眉心蹙了蹙,“大姐——”原本冷漠的脸更加的冷了。

陈湛南有些生气,本来说好的,陈湛北今晚来她家吃晚饭的,没坐一会儿,他人就走了。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对那丫头不错。“湛北,不是我说你,你为了那个丫头连我都理了。”

陈湛北听了她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大姐,你打电话就是想和我说这事?”

陈湛南也听得出来她弟弟生气了,这个弟弟比她小了一轮,可是那脾完全遗传了她家老爷子,她自然也不敢与他较真,“喔,你这周六有没有时间?妈想请周婷到家里来吃饭。”

“那是她的事。”陈湛北冷冷的回道。

“什么是她的事!湛北,你都三十几了,个人问题早该解决了。”陈湛南不自觉的拔高了声线。

“我这周六有事,省里在忙着老街的改造。”

陈湛南也不好再说什么,“随你吧,真是皇帝不急女急。对了,暖曦下周回来,到时候,你抽空过来吃顿饭。”

陈湛北有一瞬的默然。

挂了电话,他闭着眼,眼里莫名的就浮现出那张脸庞,小时候瘦的和猴子一样,从来不会笑。长大了,倒是变的好看了些,只是依旧不会笑。

晨曦回到宾馆,就把电视开了,她喜欢房间里有声音,似乎这样就可以遮掩住那种苦寂。洗好澡之后,没事她又登陆了QQ,她惊讶地发现她的好友栏里一直暗淡的头像亮了。

她几乎是慌乱地把状态改正“隐身。”徐暖曦的个签名变成了:等你回来。

晨曦干干的看着那四个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等你回来,她是在等顾唯安回来吧。徐暖曦该是知道了她和顾唯安已经离婚的事了。

说来奇怪,她们明明彼此不喜欢对方,却好像牵引不住似的,总会得到对方的消息。她不知道当初徐暖曦为什么要她加上她的QQ。她变的有些恍惚。

陈湛北一连几天忙的天昏地暗。城北丙烯泄漏被挖,起火突发大爆炸,事故已经造成了数十人的死亡。他已经连着两三天没合眼了。恰巧此时,奥组委相关人员即将来实地考察,对此,上头高度重视,一干字领导被撤职查办。

晨曦再见到他时,已是在一个星期后。中正集团十周年纪念仪式上,省市领导来了好几位,纷纷向中正发出了橄榄枝。

晨曦还是第一次见到高子群的父母,高家几代从商,产业面涉及颇广。不过高子群却是没有从家族产业做起,而是另立新户,不少人也为之好奇,却也没有人知道各种原因。

顾氏和中正现在是合作伙伴,顾唯安的出席晨曦没有丝毫的意外。不过这一次,陪着他的只是一位男士。

隔着老远,晨曦望着他应有中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站在会场,并没有刻意的要避开顾唯安。顾唯安来时只见她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为来宾引导。

顾唯安走到她一旁止住了脚步。晨曦带着笑意的脸颊微微一僵。

顾唯安抿了抿嘴角,眼角一眼而逝的颤动,“你搬出了?”他问。大厅璀璨的光线直直地应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离了婚之后,他们才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说上话。

“嗯。”晨曦的眼角微微的朝着右下方定定的看着他干净的皮鞋。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平静和他交谈。

顿了一会儿。

顾唯安继续说道,“你没必要这样为难自己。”他知道她不会再回徐家。

那边同事已经向她挥手示意,晨曦面色平淡,“我还有事先过去了。”

顾唯安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

这段婚姻断了之后,他也在想,她有错,他毅然。如果没有这场婚姻的绑缚,她和他或是会在见了面能简单的问候一声。

经理有些焦急,“有记者在大厅外闹着要进来,酒店这边的人手已经扛不住了,我现在联系公司的保全。”

晨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我去外面看看。”

大厅门口聚集了众多记者,还有老街的居民,一个个横眉冷对,一看到晨曦出来,就疯狂的涌上来,“老街是D市的文化遗传,中正集团真的会不顾市民的意见吗?”

晨曦一瞬间有些傻眼,心一下子就提到喉咙口来。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场面。记者的镜头突然间哗哗的对上她,晨曦愕然,“对不起,请你们离开这里,今天是中正的十周年纪念日,这个问题我们暂时不会回答。”

记者哪有这么容易被打发的。

晨曦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子力量给堵住了,然后是前赴后继的人潮涌动,她本使不上力。“请你们冷静一下——”

压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此时记者的情绪也被激起来,“请你们负责人出来。”

晨曦今天穿着高跟鞋,这会儿被人这一挤,一只鞋子已经掉了,她的脚背已经不知道被踩了有多少脚。她咬牙说道,“请你们让一让。”她已是满头大汗。

“我们家的都快没了,你让我们怎么冷静!”突然有人喊起来。

一呼百应。

晨曦无奈想撤回去,自己真是自不量力。她刚一转身,就有个女人上前抓住她,尖锐的指尖深深的扎着她的肌肤,她暗吸一口气。

“你别走,你走了我们找谁!”

后面的人一听立马就蜂拥而上。

这时候公司的保全已经来了,记者和居民见到这场面,更加的气愤。

晨曦现在本是进退维谷,她奋力的想往后退,突然间额角一阵闷痛,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砸了一下,她感到额角一阵濡湿。她眨了眨眼皮,突然瞥到一抹血迹,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她的眼前好像被一片黑幕遮住了一般,在她合上眼时,她好像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很熟悉的味道。

14修错字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了,累死了╮(╯▽╰)╭

陈大叔的爱好难写

修个错字,大概晚上更新
  晨曦足足昏睡了两个小时,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轻轻一动,就感到到额角一阵抽痛。她暗吸一口气,慢慢的挪下床。

这是酒店的房间,干干净净的,金色暗纹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的。她慢吞吞的走到洗手间,对着偌大的镜子,看到额角已经贴了一块纱布。她有些恍惚的盯着那块纱布。

先前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暴风雨一般,毫无预兆,晨曦沉了沉眼,她依稀记得她倒下前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

她扯了扯笑,也许那时他的幻觉吧。

洗了一把脸从洗手间出来,房间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身影。晕黄的灯影笼罩他坐在那儿,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晨曦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她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许久找不出声音来。

“醒了?伤口还疼不疼?”陈湛北抬首望着她。

晨曦咽了咽喉咙,“没什么感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空气不流通的缘故,她的嗓子像被灌了沙一般,沙哑无力。“你送我上来的啊?”

陈湛北一贯的从容,他交叠得手慢慢的松开,左手食指轻动了下,慢慢的吐了一个字,“不是。”他的面色沉了沉。他过来时见到面色难得严峻的高子群,他就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果不其然。

晨曦脚趾微微缩了一下,心里已有了另一个答案,其实她隐隐的知道当时是他抱着她的。只是她不敢深想。太多的过往,让她不敢有太多的奢想。她的手慢慢的握紧,暗自呼了一口气。也许是注定的,见到顾唯安,她身上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我已经让人把你的行李送到随园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却透着不容改变决定。

晨曦一双明亮的眼睛轻轻眨了眨,“我已经打算自己找房子了。”

陈湛北还是第一次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拒绝,他又看了她一眼,“要听长辈的话。”

晨曦默声,她紧扣着手。

“这一周伤口不能碰到水,也要忌口。”陈湛北揉了揉额角,声音泛着淡淡的温柔。

晨曦想她一定是脑袋被撞坏了,不然怎么会和陈湛北回了随园,要不然就是陈湛北对她下了蛊。

这是她第二次来他的家,上一次因为心情差,她本没有细细留意过这里。随园这里的房子那是有价无市。晨曦看着屋里的装饰,心里不由得腹诽到,公务员的工资这么高吗?

陈湛北端过两杯水,见她正在打量环境,他的嘴角一扬,“怎么样?”

晨曦唔了一声,没说话。

“刚刚在想什么?”

晨曦低下头,“公务员的福利真的这么好吗?”

陈湛北眸子清浅的望着她,“要不我把工资卡给你看看。”他灼灼的望着她,眼底压抑着几分笑意。

晨曦咬了下唇角,瓮声说道,“不用了。”

陈湛北把水杯递到她手边,晨曦下意识的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水。

陈湛北突然幽幽地说道,“下半年国家公务员考试到时候记得去报名。”

晨曦猛地咳了一下,水呛到气管,她弯着腰咳的一耸一耸的,眼泪都咳了出来。

陈湛北呼了一口气,抬手拍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轻轻柔柔的,“我原以为你在中正那里上班,有子群的照拂不会有什么事,现在想来那里不适合你。”

晨曦渐渐止住了咳嗽,她忙不迭的用手背擦着眼角,违心的说道,“我可不喜欢进政府部门,整天勾心斗角的。”

陈湛北好笑,“你小时候不是写过一篇作文,说是长大要当大官的吗。”

晨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其实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陈湛北浅笑了一下,“你房间在二楼南边那件,去洗洗手,一会儿吃完饭。”

晨曦兀自上了楼,推开门时,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温暖,房间布置的很温馨,她一瞬的恍惚。她缓慢的走进去,柔软的地毯就像棉花一般。

她的东西都被收拾好,一转眼,她就看到梳妆台上放着她的书,那几本公务员参考书赫然醒目。

晨曦双颊一阵燥热,她忽然想到刚刚和陈湛北说的信誓旦旦的话,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没一会儿晚饭时间到了,她下楼的时候正巧看到陈湛北还在厨房,她立在那儿静静的打量了一会儿,表情怔忪。她当初最渴望的不过是这样的日子,可到底自己还是没有得到。她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不知何时陈湛北已经转过身来,他端上来一碗罗宋汤。

两个人安静的用完了晚餐,气氛说不出的静谧。

那晚上,晨曦还是失眠了。她有一个坏习惯,换了一个地方她总是无法安然入睡。当初搬到徐家是这样,后来她和顾唯安短暂的婚姻也是这样。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时才勉强眯了一会儿。她这次被砸算是工伤,领导已经给她放了假。

白天陈湛北去上班,她一个人在家,当初那个阿姨又来到随园。晨曦看到她有些赧然,阿姨倒是个老实人,只做事,不多话,对晨曦也是极好。

白天晨曦没事,睡饱了觉闲着没事她又开始复习公务员了。其实她毕业那会,徐和平是有打算把她安进税务局的。只不过当时她存心不想顺着徐和平的意,就没有去。

陈湛北担心她额角留疤,每天都会督促阿姨给她上药。晨曦自己倒是没有多大紧张,她膝盖上有好几个疤痕,都是那会上学那会和徐暖曦玩摔的。

这天午后她刚睡了一个午觉,睡醒之后,她就在客厅看电视。阿姨今天休息,她无聊的按着遥控器,最后看了地方台在播的斗剧,越看越带劲。

她正在看到那位妃子绝望撞墙的场面,门铃猝然响起,她才猛地一怔,心中一阵悲怆。

等到她看清来人时,她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来人气质灼灼,优雅的立在门口,她满是震惊的望着晨曦。

晨曦惊诧的完全忘了言语。

陈母暗暗呼了一口气,“这是晨曦吧?”她微微眯了眯眼,眼睛看向她的身后。

晨曦一脸的慌乱,她的身子紧紧的绷着,声音不自然的喊道,“阿婆。”

陈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提起脚步近了屋子。她环顾了一周,坐在沙发上,“就你一个人?”

往日这时候阿姨都会来打扫卫生,所以她习惯的也过来了。

晨曦点头,“嗯,阿姨今天休息。小舅去上班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外婆,我去给您倒杯水。”

陈母惊诧的心情已经慢慢平复下来,她望着眼前的女孩儿,眼里起了波澜,“不用了,我不渴。”她的面前摆放着一个波锈钢保温桶,她知道儿子这些天工作一直很紧,特地包好烫送过来,没想到倒是见到意料之外的人了。

“坐下吧,你站着我要一直抬头和你说话,脖子酸了。”晨曦的局促陈母看在眼里,“你受伤了?”

晨曦涩涩的扯了扯嘴角,僵僵的说道,“嗯,前几天上班时不小心被砸到了?”

陈母点点头。她知道晨曦和自己外孙女的那些事,尤其晨曦的身份还比较尴尬,一处理不好,女婿那里也不好看。她已经知道这孩子离婚的事了,说实话她有些惋惜。

不过她现在待在她儿子这里算什么话。陈母心里和明镜似的,“那这几天要注意了,女孩子可千万不要落下疤了。”

晨曦点头应声。

“湛北也算是你的舅舅,有他照顾你也好。我想你父亲也会放心的。”陈母不动声色的说道。

晨曦愣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她的目光微微放空。

“这是我熬得汤,等你小舅回来记得让他喝。”陈母说道,“对了,你妹妹昨天回来。你们毕竟是姐妹,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孩子,凡事都要向前看。”

陈母走后,她一个人静静坐了很久。电视剧演的什么她一点都不清楚。她埋着头,额角的伤痕灼热的疼着,她却一点都不在意。

她脑子一直在想,徐暖曦真的回来。

客厅的窗户大敞着,风吹在身上泛着丝丝凉意。

晚上,她接到陈湛北的电话,晨曦怔怔的看着电话上的名字,他当时输入的“陈湛北”三个字,很沉很重。她想她该坚强些,她应该早些离开这里的。

电话锲而不舍的响着,晨曦终于接通电话。陈湛北忙了一天才得了空。因为大爆炸的事,上面来人,要不是上面某位领导曾管辖过J省,D市要有一大批官员下课。

陈湛北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看电视没听到。”她暗暗吸了吸鼻子。

她听到陈湛北爽朗的一声低笑,“什么电视这么好看?”

晨曦默声。

“我今晚可能会回来晚些,一会儿阿姨过来做晚饭,记得上药。”

晨曦喉咙哽咽的难受,她想问他,“你是不是也知道徐暖曦回来了?”所有人都知道,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15

徐暖曦回来三天后,徐和平的秘书给晨曦打开电话,说是她父亲今晚从外地回来,全家要聚一聚,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回来。

晨曦也觉得奇怪呢,徐暖曦回来了,铁定徐家要搞个大团圆的。这是她一贯的风格。原来是徐和平不在家啊。

她扯了扯嘴角,“周叔叔,麻烦你帮我和他说一下,我不回去了。”

周秘书似乎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说辞,“晨曦,你父亲很关心你的,不要老和他争锋相对,伤人伤己何必呢。”

晨曦一时间沉默下来。有时间就是通过这种彼此伤害才能让对方投来更多的关注吧。

“晨曦,你父亲半个小时后有时间。”周秘书的意思就是让她自己和徐和平说。

晨曦了然,“好。”

她猜不出徐和平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一直以来他对她都是不痛不痒的,倒是从她提出要嫁给顾唯安时,他倒是开始“关心”她了。

晨曦等到半个小时候,拨通了徐和平的电话,铃声没想多久就接通了。

“你周叔和你都说了吧,你妹妹回来了,你晚上也回来吧。”徐和平抚了抚额角。

“爸——”晨曦轻轻启口,“暖曦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我吧。”她亦然。

“是我让你回来的,你是徐家的人。”徐和平的声音渐渐高昂了几分。

晨曦嘴角微微抽动,“爸,你那天不是说我要是踏出徐家的大门,就别再进徐家大门的吗?”她眯着眼,怔怔的望着前方,眼前像蒙上了一层雾霭。

徐和平被她的话一滞,“徐晨曦,你就是非要和徐家脱离关系是不是?你——”徐和平一阵咳嗽。

晨曦皱着眉,“爸,我到底是不是你亲身的?”她轻轻的反问道。

回答她的只是一阵忙音。

她到底没有回徐家。

当晚,陈湛北回来,晨曦和阿姨一起做的晚餐。阿姨欣喜,“现在的女孩子会做饭越来越少了。谁能娶到你是几辈子的福气了——”阿姨一说完就后悔了。

她赶紧忙活着,又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晨曦的脸色,她的表情淡淡的,阿姨心下后悔。幸好晨曦好说话,要是别人怕是早就让她滚蛋了。

晨曦浅浅的动了动嘴角,娶到她也不一定是福气吧。至少顾唯安不这样觉得的。她对顾唯安来说,是毒,他是避之不及的。

“我去收一下衣服。”她淡淡的说道。

陈湛北以前都是劳模,现在部里的同事也看的出来,陈部长变了,倒不是说他工作懈怠了,只是他的人好像比以前暖了一下。不在像往日般的冷酷。

这不楼里的女同志纷纷议论道,咱陈部长是不是找女朋友了?部门里自然不少对陈湛北虎视眈眈的女,不过碍于他平时的淡漠,她们也只能私下的耍耍嘴皮子而已。

陈湛北推了酒会,早早的回到家。阿姨在厨房忙活,这屋子终于有了烟火味。

“她呢?”他松了松领带。

“刚去收衣服了。”阿姨回道,“先生,可以开饭了。”

“我去叫她。”陈湛北推开门时,晨曦正在叠衣服。她半弯着腰,余晖从窗外打进来,房间里散漫了一圈光晕,虚虚实实的,逆着光他看不清楚她的面庞,只是觉得很温暖。

陈湛北怔忪了几秒,抬手敲了敲门,“开饭了。”他的声音哑哑的。

晨曦蓦地抬头,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流有些莫名的变化。

晚饭时,晨曦心不在焉的挑着饭,陈湛北见她也不怎么吃,“怎么了?吃个饭和小**啄米似的。”

晨曦咽下口中的米饭,“徐暖曦回来了。”她平静的陈述着。

陈湛北脸色依旧,没有一丝波澜,“喔,回来就回来吧。”

晨曦捏着筷子,“你早就知道她回来了?”

陈湛北微微挑眉,“我刚刚才听你说。”

晨曦想他怎么就能这么淡定呢。

“明天伤口拆线,我让秦州送你去。”他突然转开话题。

“不用了,我自己去医院。”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不想劳师动众。

“也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你不忙?”

“你希望我很忙。”

晨曦默声低头扒了一口饭。

陈湛北的嘴角溢出一抹笑意,宠溺的,好笑又好气。

*****

第二天十点多她去的医院,等到她的时候,都快11点了。她现在才发现走后门,有时候确实是有必要的。

医生看着很年轻,晨曦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修长的十指上,真是一双漂亮的手。他缝出的伤口说不定也是那么漂亮。

“过一段时间,疤痕会淡下去。”医生说道。

晨曦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男医生对上她的眼,“徐晨曦——”他念着她的名字,声音清隽缠绵。

晨曦微微一愣,就见他莞尔一笑,“你的名字很好听。”

晨曦出来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抚了抚额头,指腹依稀能感到那道小伤口。从医院大楼出来是,外面阳光炽烈,她眯了眯望着清枫,眼前往昔穿梭着行人。逆着光,她看着前方一双人朝着她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晨曦突然有了种不安的感觉,她一点一点的捏紧自己的包。她的表情淡淡的,可是眼底却闪过太多的情绪了。

“好久不见。”来人浅浅的扬起了嘴角,一抹漂亮的笑容挂在那张姣好的面孔上。微风吹动着她她披散着的长发,说不出的动人。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清香,是晨曦长期以来熟悉的。

晨曦动了动嘴角,她望着他们,漆黑的眼瞳本看不清任何东西,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

“你回来了啊。”她从来有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能这样平静的和他们站在一起。

顾唯安站在徐暖曦的旁边,真是一对璧人。顾唯安眉间的怨愤已渐渐散去,晨曦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嘴角涩涩的。

“唯安,你先上去吧,我一会儿上去。”

顾唯安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小心。”

徐暖曦微微一笑,而晨曦的眼前似乎只有一片忙点。顾唯安一步一步的离去,徐暖曦嗤笑一声。

“我听说你受伤了?”徐暖曦的声音一如既然的轻动。

“嗯。”晨曦应了声。

徐暖曦见惯了她这样子,她冷下眼来,“徐晨曦,我早就说过了,你不会幸福的。”

“我行不幸福与你又何干。”晨曦暖暖回绝道。

“与我何干?”徐暖曦冷冷的笑了一声,“如果不是你,我和唯安不会这么痛苦,你还好意思说!”

“你除了脾气硬,嘴巴硬。徐晨曦你还有什么?”

“你硬是要和嫁给顾唯安,就是为了完成你那一厢情愿的爱吗?”

徐暖曦有一万句这样尖锐的话语,可是晨曦早已是万箭穿心,她不在乎。

晨曦呼了一口气,她的声音硬硬的,没有一丝温度,“你还记得人鱼公主的故事吧?”晨曦不傻,她清楚的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选择了不说。

如今往事一丝一丝的破茧而出。作为当事人,徐暖曦的表情霎时一顿,半晌,她轻飘飘的来了句,“那又怎么样。你能否决他对我的爱吗?”

晨曦抿了抿嘴角,是啊,她不能,毕竟这几年顾唯安对徐暖曦的爱不假。无论当初顾唯安先认识的谁,徐晨曦注定是他生命的一个配角。

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当顾唯安把爱错给徐暖曦,就再也没有她徐晨曦的事了。

晨曦微微眯了眯眼望着顾唯安离去的方向,“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徐晨曦,你现在住我小舅那里吧?”

晨曦不好痕迹的咬了下唇角,“是的。”

徐暖曦哼了一声,明明陈湛北是她的亲舅舅,偏偏对这个徐晨曦比自己还要好,“你不觉得难堪吗?他不是你的亲舅舅!”

晨曦身子一僵,徐暖曦的话就像一柄利剑一样扎在她的心窝。她努力的保持平静,“谢谢你的提醒。”

晨曦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这些年的执念,一瞬间倒塌了,即使她安慰自己,心里还是难受。

陈湛北开车过来的时候,路上有点堵车,他给晨曦挂了电话,可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他莫名的有些烦躁。

晨曦早已经回了随园。等回到家,她才拿出手机,这一看竟然有几个未接来电,她竟忘了陈湛北说来接她的事,连忙挂了一个电话过去。

“你现在在哪?”陈湛北问道。

晨曦懦懦的说道,“你家。”

“你——”陈湛北真是咬牙切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晨曦咬着唇,“你在开车?”

“嗯。”陈湛北应了声。

“开车别讲电话,小心被交警抓了。我挂了。”她快速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而当交警拦下他的车时,陈湛北不禁苦笑,这丫头什么时候有这能力了。

女交警一脸的认真,“先生,这是您的罚单,另外扣两分。请您遵守交通规则!”

陈湛北心中不禁无奈,抬手抚了抚额角,“不好意思。”

等他回到家时,手机再次响起来,他一看竟是自己的母亲的电话,“湛北,我问你,晨曦那一天怎么住在你那?”

陈湛北眯了眯眼,他缓缓的敲了敲方向盘,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妈,你不是一直想我定下来吗?”

对于陈家来说,陈湛北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对陈家来说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16

对于陈家来说,陈湛北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对陈家来说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陈母那一晚上基本上都没有合眼,她太清楚自己儿子的子了。徐晨曦,怎么能是徐晨曦呢,她是自己外孙女的亲姐姐啊!

陈母辗转反侧,她不能接受这个消息,无论如何。

隔了几天,正好到她的生日,向来低调的她,今年一反常态,宴请了众多朋友。周婷接到陈母的电话时有些意外,“伯母,您好。”

“婷婷啊,最近工作忙不忙啊?”陈母温婉的说道。

“还好。”周婷甜甜的回道。

“那这周有没有时间,来我这陪我吃吃饭?”周婷纳闷了,陈母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事,不过她去没有问出心中疑问。

“没问题的。”

“那说好了啊,你可别放我鸽子。”

周婷挂了电话,她转着脑子想啊,她立马又给她伯父挂了一个电话。

周大伯也是存着陈周两家联姻的心思的,陈湛北的那孩子他喜欢,周婷是他亲侄女,他自然能多为她想的就多为她想了,“没什么事啊,怎么了?”

“大伯,这周六陈家有什么事吗?陈伯母让我周六去陈家吃饭。”

周大伯眉色一喜,“我也收到陈家请柬了,湛北他母亲生日。”

周婷心下一喜,“好的,我知道了。”

陈母生日当天,陈湛北休息,早餐他下楼的时候,晨曦正在捯饬她刚学的土豆饼,做了一大碟子,陈湛北一下来,她就欣欣的献宝。

“怎么样?”她问道。

陈湛北细咬了一口,淡淡的说道,“还不错。”

晨曦一脸的欣喜,“我也觉得不错。”

陈湛北唔了一声,又尝了一口,“晨曦——”他微微眯了眯眼。

“锅里还有呢。”晨曦以为他还要。

“今晚上有个聚会,你要去参加一下。”陈湛北浅声说道。

“什么聚会?”晨曦微微一诧异。

“我母亲的生日。”陈湛北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晨曦嘴角微微抽搐,蓦地冒了一句,“我和她不熟。”

“但是你和我很熟。”陈湛北觑了她一眼款款说道。

晨曦刚刚的喜悦瞬间就飘散了。陈湛北挑眉,“怎么了,去参加我母亲的生日你很为难?”

晨曦咬牙,“没有——”只是她不喜欢而已,她小时候又不是没有去他家过过年。

“那就去吧。衣服在沙发上的盒子上,记得换上。”陈湛北已然替她做好了决定。晨曦一直纠结到下午。

算了,反正她就要离开这里了。陈湛北对她也是极好的,他既然提了这个要求,她就勉强答应吧。

她拿出盒子里的衣服,一件水粉色连衣裙,材质着特别的舒服。等她换上时,望着镜中的自己她自己都诧异了,可爱中又不失几分优雅,关键是完完全全的贴合她的身材。

晨曦暗想着这衣服不会是陈湛北给她挑的吧,他怎么知道她的尺寸?

她穿着裙子一步一步下来,陈湛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边翻着一本新闻杂志。陈湛北听见声响,抬头望去,一时间四目相对,晨曦的手冒出了一层密汗,她不习惯穿裙子,面对着陈湛北的目光,她不争气的微微垂下了眼。

陈湛北合上了杂志,“鞋柜里有新鞋子。”

晨曦再一次感到了诧异,弯腰换上新鞋,3厘米的跟,鞋子很舒服,像是定做的一般。

陈湛北看了看时钟,“出发吧。”他沉沉的念道。

晨曦亦步亦趋的跟上他。

一路上,她都有些忐忑,一会儿肯定会见到那些不想见的人了。她暗暗的呼了一口气。陈湛北看着她时而蹙眉,时而叹息的模样,不禁好笑。

他微微打开了车窗,“晨曦,你在紧张?”

晨曦被点到了眉,她愕了一下,随即撇嘴,“没有。小舅,我怕我去了会冷场。”

其实她不知道,在和陈湛北在一起时,她总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小女儿的神态。只是陈湛北很不喜欢“小舅”这个称呼。

“你又不是冰柱冷什么场。”他轻轻的说了一句。

晨曦嘴角抽动,真冷啊。

令晨曦没有想到的是,陈母这次生日竟然来了这么多宾客。她原以为像往常一般,几桌的人的样子。

“你没有说有这么多人?”晨曦小声的说道。“我的礼物也没有准备。”这样也太不礼貌了。

“我准备了。”陈湛北定定的说道。

晨曦腹诽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陈湛北的眸光落在前方,他父母的位置,他的母亲一身淡紫色的旗袍盈盈的立在那儿,嘴角上挂着姣好的笑容。她的右侧站着的正是周婷。

很快那边人都注意到两人了,陈母的笑容在转瞬间便僵硬了,她干干的扯了扯嘴角。陈湛北和晨曦走过来。

“婆婆,生日快乐。”

“妈,生日快乐。”

“你们来了啊。”陈母的笑容很勉强,“我刚和婷婷还提到你呢。”

周婷的目光大方投向陈湛北。她浅笑地打了一个招呼。

晨曦默默的立在一边,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婷。她前两天在电视上海看到她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就见到她了。

周婷自然也在打量晨曦。“这是暖曦吧?”

晨曦眉头一蹙,很快,她抿了抿嘴角,刚想说什么,却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先她一步开了口,“你认错人了。”

晨曦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

“外公,外婆——”徐暖曦亲昵的叫着。

陈父和陈母柔柔的望着她,“暖曦来了啊。”陈母的心情顿时明朗了许多,“ 婷婷,这是暖曦。”

周婷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疑惑。

徐暖曦嘴角一扬,“你好,我是徐暖曦。其实小时候人家也不会把我们姐妹弄错。这是我姐姐,徐晨曦。”

周婷浅浅的笑了笑。

这时,陈湛北开口,“晨曦,陪我去拿点喝的。”

“小舅,你想喝什么,我帮你去拿。”徐暖曦快速说道。

“不用,晨曦和我过去。”陈湛北定定的说道,随即转身。众人的面色霎时冷下来,尤其是徐暖曦,她就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亲小舅对徐晨曦就这么好。

晨曦跟在陈湛北身后,她知道此时徐暖曦的眼底大抵又燃起了一团火吧,她突然有点儿暗自愉悦。

晨曦兀自端了一杯酒,刚想喝就被陈湛北给截住了。陈湛北从一旁又递来一杯——果汁!

“女孩子不要喝酒。”他说,“喝点果汁还美容。”

“徐暖曦不是很早就喝酒了吗?”

陈湛北瞥了她一眼,嘴角微扬,“你和她不一样。”

晨曦腹诽,是啊,不一样,一个是你亲侄女,一个是假侄女。

陈湛北抿了一口酒,眸光轻柔,“陪我去后院透透气。”

***

徐和平看着两人的身影,目光沉沉的,他紧紧的握着拳头。陈湛南站在他一胖,脸色也不好看,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弟弟对晨曦的感情,她鸷着脸,咬着唇角,“我去看看。”

徐和平蓦地拉住她,“我去。”他一直在竭力的组织这件事,却没有想到陈湛北还是和晨曦走在一起了。即使他们之间没有一丝血关系,可到底是名义上的甥舅关系。

寂静的院子里,陈湛北走在前方,晨曦紧跟其后。她小时候和徐暖曦也来过陈家的院子,当时她和徐暖曦还一起种了树。那时候的徐暖曦比现在可爱多了。

两人停在一颗樱花树前,这时候的樱花已经谢了,不过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馨香。

月光如水,轻如薄纱。

徐和平大步的流星的走过来,“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他拉住晨曦。

陈湛北眉头一蹙,快速地从他手中拉住晨曦,“姐夫,你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说也一样。”

徐和平口上下浮动,眸色暗沉,“湛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晨曦感觉到他拉着她的手微微一紧,她抬起眉眼,望着他此刻紧绷的下颚,他抿紧的唇角微微一动,“姐夫,我决定和晨曦结婚。”


17

“姐夫,我决定和晨曦结婚。”

晨曦愕然的望着他,她的手忽然之间好像被铁烙印了一般,火热热的。她惊讶的瞪大的双眼,“小舅——”她喃喃的叫了声。

陈湛北勾了勾嘴角,冲着她宽慰的笑了笑,“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再和你说。”他知道此刻徐和平怕是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了。

晨曦死死的咬着双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小花园的,夜风凉凉的吹拂在肌肤上,泛起了层层寒意。五月天了,她竟有种严冬的感觉。

她慢慢地沿着沿路返回,却在半路上,被前方的身影挡住了。

晨曦微微抬头,徐暖曦笔直在定在那儿,双目死死的盯着她,那眼里竟是嘲讽与怒意,“你还要不要脸?”

晨曦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径直要从她身边越过。

徐暖曦怎么可能就让她如此轻松的走去,她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徐晨曦,你是不是声来就和我们徐家作对的?”

“你看一来我们家没多久,就去世。”

“所有人都知道顾唯安爱的人是我,你偏偏要和他结婚。”

“现在呢,你竟然还和我小舅扯到一起——”徐暖曦一字一字的说道,积聚多年的怒意毫不掩饰的洒了出来。

“他是我们的长辈!”她愤怒的吼了出来,“你就那么缺男人?”

晨曦头皮一阵发麻,“放手!”她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徐暖曦嗤笑一声,“你总是有办法让大家为你暴跳如雷。”

晨曦眯了眯眼,“你和我纠缠什么,是你小舅要和我结婚的。”

徐暖曦表情一刺,“你不要脸!”

晨曦微微杨了扬嘴角,“你最好不要再惹我,成为你的舅母,呵呵——我也不想。”

说完这一句,晨曦转身,刚刚盛气的脸上立马落寞下来,她眨了眨眼散去眼框里的雾气。经历了一场痛爱与失败之后,她的心早已经破碎的四分五裂了。她怎么可能要的起陈湛北的爱呢?

她把她满满的爱都给了顾唯安,而今只剩下一抹空空的躯壳而已。

他那样的好的人,即使她对他没有爱情,晨曦也清楚的明白,如今她和他的差距。不完整的她,和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她却贪恋陈湛北对她的好,那种隐隐的含着几分慈父般的宠溺,总是让她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他,近乎贪婪的上了瘾。

“你别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徐暖曦依旧不依不饶。

晨曦蹙着眉,待她拉她时,微微一甩手,徐暖曦脚下7厘米的高跟鞋蓦地一歪,整个人朝一旁灌木丛载去。

徐暖曦一声惊呼,晨曦也怔住了,她连忙伸手。只是另一个身影先她一步拉住徐暖曦。

晨曦的比较飘过一抹淡淡的馨香,熟悉的让她心口像灌了酸水一般。

“没事吧?”顾唯安上下打量着她。

徐暖曦并没有回答她的话,抬手猛地一把就朝着晨曦的脸颊打去,又快又狠。

晨曦本来不及反应。

她的脸颊立马浮现出指印,脸颊火辣辣的。她恍惚的想到,前不久,顾唯安也是这么打她的,原来行为可以传染的。

她扯了扯嘴角,眸光淡淡的掠过顾唯安,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晨曦忽而转过脸,她紧握着十指,看着前方的表情空荡荡男的。

“你以为我还是小时候的那个我?”她不顾脸颊的疼痛反问了一句,然后扬手朝着她的脸颊打去。

“徐晨曦——”顾唯安喊着她的名字,已经拉住了她,“我替暖曦向你道歉。”他看着她。

晨曦真的到了欲哭无泪的境界了,她动了动手,“顾唯安,你凭什么替她想我道歉?”她淡淡的望着他,“放开你的手,我觉得——脏。”

顾唯安的眸色沉了沉,他紧抿着嘴角,指头慢慢松开。

晨曦呼了一口气,朝着徐暖曦,一字一字的说道,“我从来不欠你什么。今天是你欠我的。”

忽而她轻轻的说了一句,“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了你,顾唯安。”

顾唯安怔然。

“暖曦,向晨曦道歉!”不知何时陈湛北已经赶来,他的声音深沉如海,透着隐忍克制的怒意。

夜色中,他俊朗的身形没有一丝逊色,他大步走过来。眸光怔怔落在晨曦的脸颊处,脸色愈加的沉了。

“道歉!”

“小舅!”徐暖曦的声音满是委屈,“我才是你的亲侄女!”

陈湛北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要再让我重复。”

“爸爸——”她望向徐和平。徐和平刚刚受了陈湛北一肚子气,这会儿本没有心思管他们姐妹的事。

徐暖曦的脸色白了几分,她只觉得万分难堪,唇角咬的死死的,“对不起!”说完她哭咽着跑走了。

月色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陈湛北顺其自然地拉着晨曦的手,带着她回了他的房间。

他从冰箱里拿出了冰块,裹着毛巾给她敷脸。

晨曦的脸色一直很苍白。

“心里不舒服?”陈湛北问道。

晨曦呼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陈湛北坐到她的身边,眉色一紧,“晨曦,刚刚我在楼下说的那句话,不是玩笑。”

晨曦的眼前直直的望着地砖,眼前只剩下一个盲点,“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下来。

陈湛北浅浅的扬了扬嘴角,“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你而已。“晨曦,我们结婚吧。你看我都这么老了。”他笑说道。

晨曦低着头,她的眼圈渐渐的红了,鼻子呼吸难受,“可是我不想——”她呼了一口气,嘴角颤抖,“我不想再和徐家有关系的人扯上关系。”

陈湛北抿抿嘴角,低叹道,“傻丫头——你是你,我是我。”不经意间,他的眉心还是蹙了蹙。

晨曦抱着手臂,身子微微一瑟。陈湛北抬手慢慢一点一点的拥紧了她,嘴角轻轻的抿了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刚刚凝结上一层雾霭,不知不觉间又柔和了几分。

“不要想那么多。”

晨曦的泪水一丝一丝的滚下来,她呜咽着,“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我已经不完整了——”每一个字她都说的异常艰辛。

陈湛北的眸色沉如大海,定定的说道,“你很好,晨曦。”

今晚,徐和平的脸色一直不好,他的心里很不舒服,已经极尽爆发的极点。陈湛南刚从女儿那过来,徐暖曦一个人生气的躲在房间里,任她怎么说就是不肯开门。

“怎么回事?唯安。”

顾唯安脸色微微郁结,却并未说上一个字。

陈湛南凤眸一转,“是不是遇上晨曦了!”她几乎是毫无疑问的语气。说完,她轻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顾唯安眸色一瞬暗淡下来。

陈湛南看着徐和平的脸色隐约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呼了一口气,柔声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爸妈刚刚还问起了你。”

徐和平鼻息轻动,整张脸都是沉沉的。

“湛北要娶晨曦,你说他是不是糊涂了!”

陈湛南愕然,嘴角上上下下的阖动,好像失声了一般,“你——你说什么?”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否是幻听了。

徐和平站起身,眸子紧盯着她,“湛北刚刚和我说要去晨曦,他的态度不容改变,你让我说什么好?”

陈湛南许久之后才慢慢的找回自己的思绪,“陈家不会同意的,他是疯了吗?他和晨曦是什么关系他不清楚吗?何况晨曦她都已经——”她颤着唇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了。

太荒唐了。

“我要去找他问清楚——”陈湛南几乎是失了仪态,“他不能这样。”

陈湛北有些忧伤,他的第一次表白让小丫头痛哭不止,他叹息一声,轻轻抚着她的背脊,微微侧过脸。

房门传来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湛北,我有事找你,你出来。”


18

晨曦听见门外的声音,她的身子轻轻的一动,陈湛北自然感觉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我先出去,你不要乱跑,一会儿等我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回家。”

他的话似乎再自然不过,温柔就像燕儿轻点过早春的湖水,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晨曦兀自瞒着头,她慢慢感觉到他的离开,伴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陈湛北面色清冷的望着陈湛南,语气冷的几乎失去了温度,“姐,你想说什么?”

陈湛南看着弟弟,心里是千头万绪涌过,她的愤怒,她的不满,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湛北,你是疯了不成!你考虑过你们的身份吗?”

“这是我的事。”陈湛北薄唇轻启,一字一字的说道,冷峻的轮廓没有一丝柔和。

陈湛南看着他如此坚决,忽而轻笑了一笑嘴角,“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怨恨我是不是?”陈湛南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脸上的酸楚与无奈,一一的涌现出来,“湛北,我是为了你好。”

陈湛北的眸光冷冷的一扫,“既然是为了我好,我的事你就不要再手了。”他抿着嘴角,“只要晨曦愿意,我和她的事谁也不容手。”

“她不是别人,她和暖曦一样是你的外甥女!”陈湛南几乎是吼了出来,“你想过陈家的颜面吗?”

陈湛南喘了一口气,“你不能太自私了。”

走廊的窗没有关,晚风从外灌进来,发出涩涩的声响。

陈湛北的眸子忽而一转,“你也知道晨曦和暖曦一样,那这些年来,你们对她不闻不问,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陈湛南如遭一击,踉跄的往后一退,整个人贴在墙壁上,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知道她这个弟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他双眸里的坚定,那是一种无法改变的固执。

陈湛南缓缓的扯了扯嘴角,“湛北,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变得这么疏远了?”

陈湛北越过她,声音轻轻的飘过来,“那该问你。”他转过身来时,就看到前方的一抹姣好的身影,周婷脉脉的望着他,“伯母让我上来叫你的,她有事找你。”

陈湛北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他淡淡的应了声,“谢谢。”

***

晨曦并没有听陈湛北的话乖乖的呆在房间里,陈湛北走了没多久,她就悄悄地出了门。陈家今晚来的客人不少,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等她出了陈家大门,走了一段路准备打车时,才发现,她今天这身装束,本就没有口袋。

月朗星稀,凉风阵阵。右手边的墙壁上,一大片茂盛的爬山虎,葱葱郁郁的。

晨曦茫然的望着前方。

顾唯安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直跟着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走路喜欢垂着头,步子慢的像只蜗牛。

暖曦一直哭闹不停,房子里能砸的几乎都砸光了,甚至歇斯底里的谩骂着。这样的的徐暖曦是他完全不熟识的。

最后,他默声离开陈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明明爱的是徐暖曦,为什么在听到陈湛北要娶晨曦时,他的心情突然之间就有些莫名的伤感呢?

清幽的月色下,一车,一人,始终维持着一段距离。

路走多了,她渐渐的感到脚下一片酸疼,索弯腰把鞋子给脱了,就这么提在手上。

顾唯安不禁摇摇头。

路上不时有车经过,她这么个形象,倒是让人多了几分联想。不时有人吹着挑逗的哨声,而她却浑然未觉。

顾唯安不自觉的陇起了眉头。

他后方一辆奥迪跑车越过他,猛地又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两个男人,径直的朝着晨曦走去。

“美女,一个人?”

晨曦侧耳,淡淡地望了他们,下意识的望后靠了靠,“不好意思,你们找错人了。”

“这么晚了,你住哪里?要不要撘个顺风车,我们送你一程。”男子望着她,眼里柔光肆意。

“不用麻烦了。”晨曦咬紧牙床,刚刚出来时,怎么竟把手机给忘了。

这两个男人满嘴的酒气,一看就是嘴的不清了。

男人见她这样,索不再言语,伸手拉她。

晨曦如遭雷击,“你干什么!我老公就在后面,你们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

男子微微一怔,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眼,似乎在考量她的话,男人左右看看半天也没见着人影,忽而嘴角一扯,“你糊我们吧。”说完,就扯着晨曦往车后座塞。

晨曦哪里敌得过两个大男人的力气,她死死的挣扎着,指甲死死的掐着对方的手,可是一切却无事于补。

男子推搡着她,她半个身子已经被推到车里,晨曦慌了,那种恐惧如灭顶的海水滚滚而来,她睁着眼瞪着眼前的男子,满脸的恶心。

忽而她弯下腰,一口就咬上了那人的手腕,她恨极了,用足了力气,似乎都要把男子的给要掉来了。

令一名男子催促着,“快点。”

男子疼的直抽气,抬手就朝着晨曦呼了一巴掌。

晨曦感到一阵眩晕,可还是没有松口。

“妈的——”男子爆口,正欲挥手。忽然之间,被人拉住了。顾唯安一个大力,猛地把他给推开了。

晨曦惊恐的望着他,松脱了男子的禁锢,她慌乱的爬出车来。

“你什么人?不要管闲事。”男子恶狠狠的说道。

顾唯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问。立马给我滚,不然我立刻报警。”

男子哼了一声,啐了一口,灰溜溜的上了车。

晨曦看着那辆车渐渐的消失在前方,她终于一点一点的平复下来。她心中满是嘲讽,为着自己刚刚随便扯得谎言。她沉默地转过视线,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她现在狼狈急了,赤着脚,裙子皱巴巴的贴在身上。

顾唯安没有说话。

晨曦亦然。

晨曦感到肩上一暖,她的肩头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西装,散发着她所熟悉的气息。晨曦感到一阵恍然。她的手一紧,下意识的就要把衣服拿下来。可是顾唯安好像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似的,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先披着。”

他的声音有一丝低沉。

晨曦一怔,微微瞥过眼,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向来和她说一句都是不耐的,而今天打破了他一惯。

顾唯安望着她清幽的脸色,慢慢的抽回来,“我送你回去吧。”

晨曦的喉咙就像被什么卡主了一般,“不用了。”

“你身上有钱打车回去?”顾唯安冷声问道。

晨曦默声,过了半晌,她抬起头,嘴角轻动,“既然都离了婚,我们之间就没有关系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她顿了顿,眸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车,晨曦的眸色暗了暗,“其实你一直跟着我对不对?”他亲眼看着她被那两个男人纠缠,直到她被拖到车上,他才出现。

“你可以不用下车的。”她缓缓的转身。

顾唯安脸色一白,忽而一声冷笑从她身后传来,“你还想再经历当当那一幕?”

晨曦的身子一僵,她努力地闭了闭眼,想挥去刚刚的那一幕,她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就是顾唯安再不喜欢她,可还是抓住了她的弱点。

她确实害怕,她也不想拿自己开玩笑。晨曦慢慢的转身,直视着他的眼睛,“能不能接我一点钱?”

顾唯安的双眼一闪而逝的诧异,他的眉间紧紧的一拧,随即回车上拿出自己的钱包。晨曦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些恍惚。

顾唯安随意的抽了几张票子递给她。晨曦有一瞬的凝滞,过了一瞬,她慢慢的抽了一张红票子,“够了。”她的声音请轻呼呼的飘出来。

她的之间轻轻的滑过他的手指,顾唯安一僵。

那薄薄的票子捏在指尖沉沉的,晨曦往前走去。

“晨曦,你和陈叔怎么回事?”顾唯安突然启口。大概这一晚,他真是昏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摆脱她的吗?为什么今晚又要和她有了牵扯?你不是一直恨她的吗?恨不得她死?可是为什么看到她被人欺辱,你又是那么的不甘心?

顾唯安迷惑了,可是震惊了一晚上的疑问,他还是克制不住的问出来了。

晨曦呼了一口气,她的嘴角浅浅的一动,几乎没有弧度,那种笑不到心底,“你是帮徐暖曦来问我的吧?”

顾唯安没有应声。

晨曦呼了一口气,“顾唯安,离了婚我才明白,其实爱情太奢侈了。我爸爸妈妈,就是我亲妈,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可我知道他们也许有爱的,可还是没在一起。我以前真的很爱你,爱到卑微的连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了,好像被收了浑一样,我只剩下一个空壳。我现在是彻头彻尾的醒了。”

顾唯安听着她的话,忽然觉得心口闷闷的,他的眼瞳直直的望着她,她的眼里再也不是完完全全都是他了。以前晨曦看着他,是那种小心翼翼,羞涩中带着爱意。可是现在那种情愫没有了。

“我想以后我会结婚的。”最后她定定的说道,只是未来的那个人是谁,她也不知道。也许没有了这一份深爱,她和将来的那个人会守着一份平淡的关怀默默的过完一生。

19

陈湛北从晚宴回来的时候,一路上心里有些莫名的空落。他急速回到家之后,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陈湛北拿起茶几上便条,眼睛轻轻掠过上面娟秀的字迹。他的嘴角不由得上扬,确实是她做事的风格。他捏着那张纸,不禁摇了摇头。

他掏出电话,拇指轻动,“张局,帮我查个人。”

那端轻笑了一声,“陈部长,什么重要的人让您大晚上的找我?”

陈湛北默了一下,“我一会儿把资料发到你的邮箱里,多谢了。”

挂了电话,陈湛北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他的右手担在沙发边缘,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点着。

晨曦当晚就买了去家朋的票。辗转坐车,第二天早上,她才到。整个人就像三个架一般,又累又饿。

她望着眼前这座山村,暮霭蒙蒙,第一缕曙光如纱一般笼罩着整座村庄。

晨曦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发自肺腑的笑容,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畅通了。

沿着小路,承袭着记忆中的轨迹,一步一步朝着当年的房子走去。

一路上,她也遇到早起干活的村民。村民哼着当地的歌谣从她身边走过。

当她终于站在门前时,望着眼前的一砖一瓦,眼底莫名的蒙起来一层泪意。晨曦慢慢的抬手,轻轻的推开那扇木门,大门吱的一声响起来,声音沉沉的。

院子像是有人打扫过一般,没有太多的杂草。

晨曦是在这里出生的,她母亲早产,当时情况特别急,是她外婆亲手给接生的。她的母亲生完她之后,就大出血,终于还是没有保住命。

她在这里一直生活了七年,直到她外婆去世。

屋子的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晨曦把窗户全都打开来,房子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有一股子霉气。

她把橱柜里的被子通通拿出来晒在院子里。

等到她忙完了一切之后,她就把躺椅搬到院子里,她自得的睡在那儿。耳边不时传来**鸣犬吠声。

晨曦就这样睡着了。她又做了一个梦。

一个男孩掉在水里,大喊着“救命”“救命”当她伸出手去拉他时,她自己也被扯掉了河里。河水淹没过她的头顶,她感到阵阵窒闷,口像是喘不过气来。

伴着小腿一阵纠结的抽搐,晨曦从睡梦中醒来。她痴痴地望着天际,阳光已经不似中午那端炽烈。

晨曦怔神间,听到有人敲门的声响。

“谁?”她有些纳闷地问道。

木门轻轻一推,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妇人胖乎乎的,“你是?”她诧异的问道。

“我是温老太的外孙女。您是?”晨曦问道。

妇人恍然大悟,“喔喔,是老太太的孙女啊。我刚路过,发现门没有关紧,就过来看看。”妇人走进来,目光锁着晨曦的脸,“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妇人笑了笑,“你离开朋家的时候,才这么高。”她比划了下,“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晨曦抿了抿嘴角,“好多年没有回来了,突然就想回来看看。”

妇人点点头,“我是村头那家的,你记得吗,我家有条河,你小时候去那玩的。”

晨曦眯了眯眼,她点了点头。她在朋家度过的最后一个夏天,在那条河学会了游泳。

妇人扫了眼院子,微微叹了口气。

晨曦转了转眼,“请问平时这件屋子有人来吗?”

妇人微微一愣,“怎么这么问?”

“我见这里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厨房里还有米,看样子该是有人来住过。

妇人脸色一愣,“这里常常有学生过来采风,有时候会在这里住一两晚上。我回家去给你拿新的被子来吧。”

晨曦微微蹙了蹙眉,“谢谢您了。”

“没事,你外婆当年也没少帮助我们的。”

第二天下午,晨曦上山。外婆和妈妈都在这座山头的最东边。满山的杂草,她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达到。

外婆和妈妈的墓地紧靠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孤寂与萧条。

晨曦望着墓碑上的字,她的外婆温沁兰,她的母亲温馨。最后,彼此只有母女想靠着。

晨曦一直跪在墓碑前,她把这些年发生的事一一不漏的都告诉了她们,心酸的,开心的,她轻轻的说着,仿佛让一切就此归去一般。

还有那句,“妈妈,你到底喜欢徐和平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来看过你,如果不是我的存在,或许他本就忘了你的存在了。”

值得吗?

她喃喃的说着。

晨曦在山上呆了半天,才独自下山来。

回到家的时候,她发现家门口停着一辆越野车。她的脚步一顿,几乎没有力气迈进去。

“回来了。”许久之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晨曦感到一股血从脚底直冲到头顶。陈湛北越到她的前方,“一点规矩都没有,想走就走。”他的声音沉沉的,透着几分威严。

晨曦鼻尖一片酸涩,她低着头。陈湛北原本满脸的冷色看到她这样也渐渐柔和了几分,他无奈的抬起手定定她的额角,“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回去看我怎么罚你!”

晨曦咬着唇,“你管我!”这话说的却是一点气势都没有,倒是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气。

陈湛北叹了口气,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她鼻尖的灰尘,“我不管你,管谁!”他淡淡的说着,“上车吧。”

他自然揽着她的肩头。

等车开车之后,晨曦才恍然大悟,“我的东西——”

陈湛北闭着眼坐在他的身边。晨曦直起身子望了他一眼,见他没有搭理她的打算,她蔫蔫的坐回去。

秦州开着车,这时候却说道,“东西都在后备箱里。部长上午在隔壁县考察,得了空饭也没吃就赶过来了。”

陈湛北轻咳了一声,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晨曦绞着车,歪过脸细细的打量着他,他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看的出来他该是没有休息好。

晨曦毫无顾忌的盯着他的脸,他的下巴处隐隐可见几胡渣。她默然想起小时候,徐和平偶尔高兴,总会用胡渣故意渣暖曦,逗得徐暖曦咯咯直笑。

“晨曦,你这么盯着我看,我也会不好意思的。”陈湛北蓦地睁开眼,一时间四目相对,晨曦囧的赶紧转开眼。

她瞅着窗外的风景。这弯弯曲曲的路,亏得秦州车技好,不然本就很难开进来。

忽然间,她的手背一片温热,陈湛北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等下次有时间我再陪你过来住一段时间。”

晨曦的心里忽然之间涌出一股暖意。

一路上,陈湛北都没有放开她的手,直到下车时。晨曦待看清地点时,她诧异的不知所措,连说话都打了舌头,“怎么——怎么来这里?”

陈湛北忽而一笑,“笨蛋,当然是来结婚的。”

晨曦定在那儿,双腿和灌了铅一般沉重。

陈湛北即使决了心,自然不会容她退缩了,他伸出手,“还是要我亲手抱着你进去?”

晨曦慌乱的摇着头,她睁大着眼睛望着他,眼底满是怀疑,“你在逗我玩是不是?”

陈湛北忽而一笑,“真是傻了。”他捏了捏她的耳垂,“傻妞,下车吧。”

等到她拿着那本结婚证时晨曦都恍惚的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一般,她结婚了,还是和陈湛北。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他们之间就像飞鸟和鱼一般的距离。

陈湛北已经和民政局这边打好了招呼,他们在一间会议室办的手续。

“真是麻烦你了,周末还特地请你过来。”周鹏摆摆手,“回头请我喝杯酒。”

“一定的。”陈湛北满脸容光,眸光宠溺地望着晨曦,“快谢谢人家。”

晨曦双颊一片绯红,声音嗡嗡的,“谢谢伯伯。”

这一称呼,周鹏倒是乐了,“弟妹,这么叫我,我真是不敢当了。”

晨曦对他这一称呼,越发的羞愧了。

陈湛北拉过她的手,亲昵的捏了捏,“好了,我们先回去了。”

两人走出来的手,晨曦还傻愣愣的,陈湛北轻笑着,“晨曦,证也领了,丑媳妇也该去见见公公婆婆了。”

晨曦乍一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清醒了过来,她这是干了这么事儿啊。兜兜转转的一圈下来,她怎么又转回来了。

她的两道秀美紧紧的拧着,一脸的纠结,想了会儿才说道,“能不能过两天?”

陈湛北望着她,没说话。

晨曦小声的语气不确定地问道,“可不可以明天再去?”

陈湛北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好,明晚我陪你回去。那么现在我们去解决晚餐了。”他的笑意已经直达眉梢。

晨曦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放肆的笑意,让人不自觉的沉沦。

20

第一次的婚姻是她强求而来,短短的几个月,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最后就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依旧守不住。可这一次呢?晨曦双臂抱着头,整个人仿若走在钢丝上,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否是真的。

她真的和陈湛北结婚了?

那个人,她一直称呼他为“小舅”的男人。

她纠结的“嗷嗷”地叫了几声。

陈湛北洗好了澡,轻声走过来,看到她伏在那儿,不时的摇头抓狂,心里有几分好笑,却佯装沉声说道,“先去洗澡。”

晨曦身子一僵,她僵僵的站起来,眸光浅浅的望着他。

陈湛北换上了浅色的睡衣,少了几分锋利,多了几分柔和,他坐在沙发上,随意拿过一边的书。

晨曦见他没有再看向自己,兀自走到卫生间。

她对着镜子,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小声的说道,“让你昏头!”

昏一次就够了,怎么又把自己给绕进去呢?

晨曦恍恍惚惚的站在花洒底下,任由热水冲帅。

突然传来几声敲门上,她心口一紧,立马停了动作。

陈湛北自在的推门进来,晨曦非常不淡定的尖叫了一声,然后里面背对着他。其实各种玻璃,他哪里能看清呢?

“你忘了拿衣服了。”陈部长淡淡的说道。

晨曦咬了咬唇,等他走去之后,她赶紧擦干身上的水珠套上衣服就出来了。

她犹犹豫豫的徘徊在房门口,最后酝酿了许久,才慢吞吞的走进去。

陈湛北正在看书,抬首望了她一眼,嘴角轻扬,“把牛喝了,早点休息吧。”

晨曦一动不动,双目紧紧的望着他,喉咙间的话一上一下就是说不出来。

陈湛北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最后定在晨曦的面前,他抬手,晨曦蓦地往后一退。她低下来头。

陈湛北的手慢慢的落在她的额角,然后轻轻的替她理了理发丝,“早点睡。”他慢慢地越过她,“嗯,洞房的事先欠着吧。”他顿了顿,“不过,回头我觉得可以加点利息。”

晨曦囧的脸都烧起来了。

*****

第二天见到陈母时,晨曦总会不经意间想到她的第一个婆婆。后来,晨曦常想顾母是真心对她好的,只是她们之间到底是婆媳缘浅。

陈湛北带着她回到陈家时已在傍晚,陈家刚刚开饭。陈母的目光在落在陈湛北拉着晨曦的手时,眸光霎时冷下来。

“爸妈,我有个事要告诉你们。”陈湛北握了握晨曦的手,话音一一吐出来,“我和晨曦已经领证了。”

陈母的筷子啪的一声掷到桌上,她的口上下浮动,“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陈父虽是见惯了场面,却也是带着几分震惊,他的脸色也沉下来,“你随我到书房来一趟。”陈父的声音透着无限的威严,晨曦小时候就很害怕他,现在见到他依旧紧张,何况是现在呢?

“你先和妈聊一会儿。”陈湛北拍拍她的手。

晨曦嘴里苦涩,她望了一眼陈母,“妈妈”这个字眼,实在是一利刺。

书房里。陈父褪去了刚刚淡定,拿起书桌上的水晶镇纸毫不手软的朝着陈湛北扔过去,陈湛北不躲不闪,那镇纸直直的砸到他的右肩上。

他只是抿着嘴角。

“陈湛北你皮痒了是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你安安静静的,原来竟是为了给我折腾出这么个事来。”陈父声若洪钟,“你和那丫头什么关系?那是你外甥女!”

“不是!”陈湛北皱了皱眉,“爸,我现在只是告知你们,不是征求你们的同意。”他的眉色里一闪而逝的怅然。

“无论你们怎么想,我都将和她在一起。”

“你!”陈飞横眉冷对,“混账东西!”

书房这里一片混乱,客厅里的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

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人,陈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轻动,“晨曦,你坐下吧。”

晨曦听话的坐下来。

陈母又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吗?”

“湛北不是别人,是暖曦的舅舅,你和暖曦什么关系?你们是亲姐妹啊,你让徐家以后怎么面对你?”陈母一连几个问题,就像大石一般砸向晨曦的口。

晨曦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我和徐家没有关系。”

陈母指尖一颤,声音微微的尖锐了几分,“没有关系!你说的倒轻松。没有徐家,你早就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徐晨曦,做人不能忘本。”她喘了一口气,“趁着你和湛北的事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离开吧。”

晨曦望着她,站在母亲的角度,她确实为陈母感到心酸,她看着陈母的样子,心里不觉得有了几分哽咽。

她沉默着。

“孩子,不要太执着了,你和湛北之间隔得太多太多的东西了。”陈母深深的蹙着眉,她的手突然捂着口,脸色霎时间苍白的没有了一丝血色。

晨曦的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你怎么了?”

陈湛北正好走来,他大步的走过来,连忙去茶几处拿了几个药瓶,然后快速的倒了几颗药,“端杯水来。”

晨曦连忙端水。

陈父和阿姨听见动静都出来,陈父连忙上前。

“赶紧打电话给李医生。”说完,他重重的哼了一声。陈母吃了药没一会儿,就醒来。她一睁开眼就看到陈湛北,轻轻的说道,“湛北,你们不能结婚。”陈母这一刻却是异常的清醒,她眯着眼,眸光扫过晨曦,带着些许悔意,“当年我该让你姐姐把她送走的,都是我一时心软,不然——”

晨曦神色一暗,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掌心,原来当初她能回徐家只是陈母一时心软而已,她突然感到心中满腔的悲愤。

“妈,对不起。”陈湛北突然说道。

晨曦霎时一怔,突然之间有着被释放的感觉。

“你妈要休息,你们走吧。”陈父发话。

陈湛北抿了抿嘴角,“好,我过来带晨曦回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都沉默着。今晚,晨曦有震惊,有酸楚,还有几分动容。她侧过头,小心的望着陈湛北的脸色,他的下巴绷得紧紧的。那是他的母亲,他该是很难受吧。

“你要是不放心,你回去看看吧。”

陈湛北默了一会儿,“不用,我们先回去。”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双眸里竟是她的缩影,“晨曦,你若是不喜欢,不要这么勉强自己。”他蹙了蹙眉。

晨曦抿着嘴角,她只是不想看着他为难吧。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谁也不想的。

“你为什么要娶我?”晨曦终于问出来。

陈湛北眉角一扬,“都娶了再问这个问题还迟不迟?”他舒了舒眉眼。

晨曦摇了摇头,“只要你说。”

“娶你,好养吧。”陈湛北淡淡地说道。“吃的不多,花钱也不多,嗯,确实很好养。”

晨曦愕然,她自然不相信他这席话。

*****

第二天她还在睡觉的时候,陈湛北已经出门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她才想到昨晚上,临睡前,陈湛北好像和她说的让她继续去中正上班。

中正那边在她上次出了事之后,她一直处在休假中。其实晨曦有些汗颜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去中正。

可陈湛北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似的,等她差不多吃完了早餐,就接到他的电话,“一会儿秦州过来送你去中正,子群会给你安排新的职务。”

“我不想去那里——”晨曦小声的说道。

陈湛北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只听他轻笑一声,“你不想去他那里,那想去哪里?还是你想来我这里?”他的笑容在慢慢的扩散,“不过我这走不了后门,你要是想来,得通过下半年的考试。”

隔着电话,晨曦的脸不自觉的红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秦叔叔来了,我出门了。再见。”她忙不迭的挂了电话。

陈湛北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这会儿秦州该是在麒麟路口吧。

隔了这么多天,她来上班,总觉得有什么变了。高子群看到她时,眸光里总有些欲言又止。晨曦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高子群看着面前的笔记本,脸色凝重,好半晌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高子群终于合上电脑,“你家老公要从我这里走后门,难得难得。”

“这样吧,你就做我的秘书吧。”

“我不行。”

高子群望了她一眼,“嫂子,你特谦了。陈湛北,你都能摆平,秘书之职您绝对你胜任。”一时间他竟是打趣之意。

“你谬赞了。”晨曦干干的说道。

高子群嘴角一抽。


21

徐和平回到家时,陈湛南和女儿的脸色都不好。徐暖曦咬着唇角,瓮声喊了他一声,“爸。”明显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徐和平坐下来。

客厅一时间有些寂静,陈湛南吩咐佣人都下去。她这才说道,“和平,湛北和晨曦领证结婚了。”

徐和平刚捧在手边的茶就洒了,他砰的一下就把茶杯给扔了,“湛北他是疯了不成?”

“也不一定是小舅,哼,您知道晨曦她一直很讨小舅的欢喜。”徐暖曦讥诮的说道。

“你给我闭嘴!”徐暖曦这话到底让徐和平感到几分难堪。

“我为什么不能说。”徐暖曦站起来,她直直的望着徐和平,“爸,我也是你的女儿。你明知道我和唯安是真心相爱的,你却狠心拆散我们,就为了你的大女儿。你看看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还有徐晨曦——”徐暖曦越说越激动。

“徐晨曦是你最爱的女人的女儿,你为了她宁愿牺牲我的幸福,爸,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女儿?”

徐和平的脸色瞬间一僵。那个人一直是徐家不可提起的禁忌。

“暖曦,住口,你先回房休息。”陈湛南冷声拉住她。

徐暖曦挣扎了一下,“妈,为什么不说,你才是徐家的长门长媳。她徐晨曦不过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女而已,这么多年,你每一次面对她时,你不难受吗?你明知道她妈妈是爸爸的最爱的——”

“闭嘴。”陈湛南厉声喊道,“给我回房。”

徐暖曦突然间嗤笑了一声,她望了望徐和平,又望了望陈湛南,“你们就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吧。”她满脸的嘲讽。

徐和平眉心一直紧蹙着,“暖曦,爸爸知道上一次的事委屈你了。”

徐暖曦垂着头,两行清泪缓缓而下。

“你和唯安的事,这一次随你们吧。”徐和平终于松口。

徐暖曦却是忽而一笑,“她不要了才轮到我了,爸,您可真伟大。我倒要看看您这一次怎么处理她和小舅的事。”徐暖曦愤然离去。

徐和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晨曦20岁生日的时候,我就知道湛北对她的心思了。”他抬头抚了抚额角,“他一直不肯回D市,独独回来和晨曦过了生日。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后来,我让人暗查才知道,晨曦大学这几年一直在外打工,期间很多都是湛北安排好的。”

陈湛南双腿虚晃了一下,她慢慢的坐下来,声音沧桑,“原来他早就——”

“晨曦毕业时,湛北也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的。当时他自己主动要求调到D市来。后来晨曦这孩子提出嫁给顾唯安,我索同意了。”

陈湛南悲凉的勾了勾嘴角,不论湛北对晨曦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们都不该在一起的。徐和平牺牲暖曦,同意晨曦和唯安的婚事,也并不是完完全全因为湛北,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徐和平对晨曦的疼爱。

他怎么会不满足这个女儿的心愿呢?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陈湛南喃喃的问道,“他是我亲弟弟。”

徐和平眯了眯眼,语速缓慢,“南南,我不想让他们重蹈覆辙。”

陈湛南脸色瞬间一僵。

*****

晨曦下班时,她就接到秦州的电话。秦州告知他已经在楼下等她了。那边同事约她去逛街,她犹豫的说道,“秦叔叔,我和同事有约了。”

秦州这人向来都是一板一眼的,“陈部长说他今晚回家吃晚饭。晨曦,你要是有活动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吧,他本来晚上是有饭局的。”

晨曦咬了咬牙,“不用了。我改天再和同事去吧。”

秦州扯了扯嘴角,“放心,我按部长的要求,车子停在中正大楼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

晨曦一时咂舌,陈湛北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让秦州先送她去了大卖场,买了不少蔬菜还有几条鲫鱼。她从大卖场出来的时候,两只手各提着满满的塑料袋。

秦州上前接过,“买了这么多啊。”他暗想道,陈部长一贯吃的少,两人得吃几顿。

晨曦扬起了嘴角,“秦叔晚上也留下来吃饭吧。”

秦州眼底溢出几分浅笑,“下回吧。”他怎么好意思打扰他们领导呢。

回去之后,晨曦立马开始做饭。等她把一盘盘菜端上桌时,她发现她现在的心情出奇的好,软软的,暖暖的,和以前那时候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她怔怔的望着前方,忽然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每一天都会做好饭菜,守着等着,可是,她和顾唯安在婚后,却从来没有坐在一起吃过一顿完整的饭。

门铃响起来,她蓦地收回了心绪,心跳莫名的加快了几分。

她原以为是陈湛北,却没有想到会是她。一时间她有些彷徨。

徐暖曦越过她,走进屋子,她冷冷的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餐桌上,定了定几秒后,她扯了扯嘴角,“真好啊——”她的话音拖得长长的。

晨曦站在她的身后,徐暖曦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晨曦望着那尖细的跟,有些怀疑会不会突然间断了。

徐暖曦又走动了几步,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晨曦暗吸了一口气,“你有什么事?”

“我来我小舅家,难道不能吗?”徐暖曦冷然的望着她。

晨曦默然。

“徐晨曦,我真是小看了你。原来你竟可以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先是顾唯安,现在又是我的舅舅,你果然和你那个妈一样——”徐暖曦故意顿了顿,突然无声的动了动口型,“不—要—脸——”

晨曦猛地握紧手,大步冲上去,一手揪住她,“你说什么!”

“你懂得。”徐暖曦懒洋洋的撇了撇她的手,“我说的错了吗?”

“喔——我倒是忘了,你还不知道你母亲的事吧?”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你真可怜,连自己母亲的事都一无所知,要不要我这个妹妹的今天告诉你?”

“不用了,你走吧。”晨曦的眉头紧紧的拧着。她母亲的事,她一直不清楚,她的外婆从来没有提过,徐家人自然更不会告诉她的。

“我为什么要走,这是我舅舅家。”徐暖曦自然而然的说道。她往沙发一坐,翘起了一条腿,“晨曦,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我今天就告诉你。你母亲温馨明知道我爸和我妈订了婚,她偏偏还和我爸在一起,而且,当时她还有男朋友的。”

晨曦怔然,她惊惶的等到了眼睛,“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其实吧,爸爸当年只是玩玩而已,不然为什么明知你妈不在了,他也不把你接回来。爸爸这些年怎么对你的,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晨曦的双眸就像深潭一般,“你给我滚!”她猛地一把扯着她。

徐暖曦吃痛,“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指挥我?”

晨曦渐渐冷静下来,她嗤笑一声,“这里是我家,我让你滚。”

“你家,什么你家?这是我小舅家,是陈家的东西。” 徐暖曦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

晨曦凉凉的勾了勾嘴角,“徐暖曦,你该改口叫我一声“舅妈”了。”她微微扬起下巴,一脸的坚决。

徐暖曦恨极了她这样子,猛地抬手。这一次晨曦却比她更快,反手一个巴掌打过去。伴着徐暖曦一声惊叫,她不可思议的喊道,“你敢打我?”

“这是你欠我的。”晨曦冷冷的说道,“徐暖曦,现在的我不是小时候那个我。如果我想算账,我会一笔一笔和你算清楚。还有,不管你想知道还不是假装不知道,我和你小舅已经结婚,这里是陈家的东西,但是也属于我,夫妻共有财产。我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你——”徐暖曦满眼的不可置信,一向沉默寡言的徐晨曦有一天竟然会这么和她说话,徐暖曦突然间感到脑子一顿,她恶狠狠的扑上她,双手用力地掐着她的脖子,似乎要将她掐断了气似的。

晨曦惊恐的扯着她的手,喉咙像被开水烫了一般,灼热的难受。

徐暖曦望着她的挣扎,那一刻间她好像疯了一般,满脑子都是对她的怨恨,恨不得她死。

晨曦感到空气越来越薄稀,她的眼泪都溢出来,恍惚间她看到上方闪过一个熟悉身影。忽然之间,她脖子间的力量好像消失了。

“晨曦-晨曦——”她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焦急,原来还有人关心她。

陈湛北掐了掐她的人中,过了好一会儿,晨曦这才恍恍惚惚的看清他。他满眼的恐慌,还有濒临爆发的盛怒。他紧紧的拥着她,声音带着不易觉察的轻颤,“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他似是在安慰自己一般。

徐暖曦刚刚被陈湛北大力的扯到一边,她重重的落在地上,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

“我没事。”晨曦这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她感觉到陈湛北的身子一怔。

陈湛北慢慢松开眼,然后转头,目光凌厉的落在辰徐暖曦身上,徐暖曦咬着唇,身子涩涩一颤,她现在才知道后怕。

陈湛北没有一丝心软,一巴掌挥了下去,“你就是被宠坏了,给我滚。” 他字字冷厉,额上的青筋隐隐暴起。

徐暖曦捂着通红的脸颊,一个字都不敢说。


22

徐暖曦捂着通红的脸颊,一个字都不敢说。她死死的瞪着晨曦,眼眶渐渐晕湿。她咬着唇角,满眼的悲愤。

晨曦坐在那儿,浑身就像被抽光了力气,她真是不敢相信刚刚那一幕了。徐暖曦竟然想掐死她,她到底有多讨厌她,更或者是恨她吧,恨到骨子里了。

陈湛北的脸色一直沉着,他没有再看向徐暖曦,目光停留在暖曦的脖子间,那块的皮肤红彤彤一片。

晨曦慢慢缓过神来,她抬头望着陈湛北,一时间有些迷惑。她还是第一次见陈湛北发火,竟是对着徐暖曦。她看着他紧绷的下颚,轻轻拉了拉他的手。

陈湛北的眸色稍稍一软,“怎么了?”

“我想喝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被烈火焚烧了一般。

陈湛北蹙了蹙眉,转身倒了一杯水。

徐暖曦一直静静的坐在地上,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满腔的怒意都无处可发,她掐着掌心,慢慢的站起来。

晨曦接过水,喝的很快,微微的咳了几下。陈湛北不免说道,“喝这么快做什么。”那语气中带着显然易见的关心。

徐暖曦眼中一刺,她咬着唇,“晨曦,你不是说你爱的人是顾唯安吗?你拼了命的要嫁给他,那么现在呢?”她嘲讽的说道。

晨曦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想到徐暖曦会这么直接的说出这番话,她突然觉得徐暖曦挺没脑子的。

果然,她淡淡的扫了一眼陈湛北,陈湛北的手握紧,骨节突出,他在生气。

晨曦叹了一口气。

陈湛北却开口说道,“晨曦已经是陈家的媳妇。你可以喊她名字,但是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记住,她的身份是你的舅妈。”

徐暖曦脸色一白,她苦涩的说道,“小舅,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晨曦蓦地转过头望着他,其实她也好奇这个答案,为什么是她?只是陈湛北没有回答她,他冷冷的敛起眉眼,“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到随园来了。”

徐暖曦踉跄的退了一步。过了半晌,她慢慢的踱步而去。

陈湛北沉声坐在一旁,他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帅气又充满了威严。晨曦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侧过脸,他正望着自己,这么近的距离,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眼底的点点红丝,晨曦干干的扯了扯嘴角,“你饿不饿?”

陈湛北不禁摇了摇头,抬手拉住她,将她的身子轻轻的拥在怀里,“傻丫头。”

晨曦靠在他的怀里,鼻息间竟是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很好闻,让人莫名的感到安定。

陈湛北静静的拥着她,过来许久,他轻轻动了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致的丝绒盒子。

“把手伸出来。”他轻柔的说道。

晨曦在看到盒子时霎时就明白了,她的脸色顿时一红,怔愣了几秒,才慢慢的伸出左手。

陈湛北拿出戒指,轻轻的替她一点一点的套在无名指上。

晨曦望着上面切割完美的裸钻,还有那一圈的小钻,那熠熠的光彩让她微微晃神。

他拿着她的手,“还好,你的手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她沙沙的问道。

陈湛北勾了勾嘴角,挑了挑眉,“你20岁生日时。”

晨曦片刻的迟疑,她哆嗦了一下,“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原来都这么久了。

陈湛北轻笑了一声,“你笨的可以怎么会知道。”

晨曦不满瞪了他一眼。

“我说错了吗?”陈湛北凑近她,“你数学挂了多少次?”

晨曦囧,她真的是不走运,每次数学考不好,偏偏陈湛北那时候来徐家。每一次,他都知道,因为当时老师要签字,徐和平不在家,她只能让他代签。

陈湛北的气息浮在她的耳边,她却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她想起什么,猛地一抬头,嘴角轻轻滑过他的侧脸。霎时间,她僵住了。

陈湛北依旧和刚刚一般似的。

晨曦不着痕迹的想要挪一挪身子,只是微微一动,却被他一扯,顿时一阵天旋地转,他压在她的上方,陈湛北笑睨着她,“你占我便宜!”

晨曦明眸愣愣的直视着他,她的心扑通扑通的挑着,她甚至怀疑陈湛北是不是都听到了她的心跳声。

他的手指慢慢的抚到她的脖间,带着冰冰凉凉的触感。

“我没有!”晨曦定定的说着。

陈湛北嘴角一扬,“不管!还我。”

晨曦的眼睛不断的睁大,她几乎无所适从。陈湛北在吻她,她感到唇间一片温热,温柔的,亲昵的,像是对待至宝一般。

她一时间竟然忘了呼吸,直到她感到口中的东西时,她惊呼出声。她听到陈湛北低沉的轻笑声。

她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却被他拥的更紧了。他的舌尖慢慢的追逐着她,细细的挑逗着。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她羞的几乎都不敢看他了。

陈湛北看着她绯红的嘴角,面色如水一般温柔。

晨曦瓮声说道,“你一定吃过很多樱桃。”

陈湛北一怔,随后爽朗的笑出了声,“晨曦,你不知道男人很多时候都会无师自通的。”说完,他低头又在她软软的唇瓣上吻了一下。

这一晚,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进了一步。晚上睡觉时,她的脸一直都是火热火热的,一闭上眼,她就会莫名的想起那个吻。她下意识的着唇角。

晨曦烦躁的翻来覆去,无名指突然带上了戒指,她倒是有些不习惯。她抬起手,借着微弱的光细细的看着,真是天壤之别的待遇啊。

当初她偷偷带过那枚顾唯安扔给她的戒指,不合适注定带不了一辈子。晨曦轻轻的叹息一声,顾唯安注定成为了她心中一道抹不去的伤口了。

第二天,她早早的做好早餐,陈湛北下楼时,她刚把早餐端上餐桌。

“怎么起的这么早?”他端过煎蛋。

晨曦没好意识说自己一夜没睡好,她随便扯到,“上午要陪高总去参加一个合作案。”

陈湛北抿了抿嘴角,眸光落到她的指尖,稍稍一顿,眸色一沉,“戒指呢?”

晨曦低头看着手指,“做早餐时我拿下来,我去拿过来。”她拿回戒指,套好。

坐下来吃早餐,陈湛北突然说道,“以后不要拿下来。”

晨曦嘴里咬着食物,等她吃完,才说道,“出去带着的话,我怕被打劫。”

陈湛北温和地扯了扯嘴角,“不会的。”

晨曦望着他不解,“为什么?”

陈湛北淡淡的说道,“你带着人家会以为是假钻。”

晨曦张着嘴角,“你的意思是我看着不像能带着起真的?”

陈湛北左手轻叩了一下桌面,他微微勾了勾嘴角,“不是我的意思,只是——气质问题吧。”

晨曦愕然。

上午她在公司走来走去,戒指明晃晃的,可就是没人问起。

等到她去人事部门时,终于有人问了。

同事A:晨曦,这戒指挺好看的,回头把网址发我一下。

同事B:你们这些小姑娘啊,没结婚的就喜欢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

晨曦嘴角微微抽动,“我就不能买真钻吗?”

同事A:你?不是不会,看着就不像。

晨曦挺不甘心,“是假的,十块钱一个还包邮。可惜没货了。”

中午,她陪着高子群出去用餐。

安静的西餐馆内,侍者刚刚端上了两份牛排。

晨曦也不客气,已经开动。高子群吃的很少,最后只是浅浅的喝着红酒,眼神中有些落寞。晨曦吃饱了才望着他。

高子群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冷西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

晨曦一愣,“前两天在qq上说过话。”

高子群嘴角微微一动,可惜没再说什么。

晨曦的手有些凉意,“高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去过杏园度假村吗?”那一刻晨曦几乎是屏住呼吸的,她感觉到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了。

高子群玩转着杯中,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两年前我去过。”

晨曦愕然瞪大了双眼,“是你!”

“是我。”晨曦猛地站起身来,“混蛋!”她恶狠狠的骂道,咬牙切齿。

高子群不动声色,“坐下。”

晨曦站在那儿,她一直只是隐隐的怀疑,因为,她本不相信那个人会是高子群。“冷西去法国也是因为你吧?”

高子群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晨曦扯了扯嘴角,“她一直不肯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可我知道她一直都很不开心。”顿了顿,她眨了眨眼隐去眼底的涩意,“她告诉我她喜欢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有了未婚妻。你既然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高子群的眉心深深的蹙紧,“晨曦,你先告诉我冷西最近去了哪里?她已经不在法国了。”

晨曦冷笑,“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她暗吸一口气,“还有,我觉得我以后恐怕不能再担任你的秘书了。再见。”

晨曦从餐厅出来的时候,炽热的阳光像火一样笼罩到在身子,让她冰冷的身子渐渐有了一丝暖意。

回到了中正大楼时,她感觉自己像中暑了一样。或许是震惊吧。

大厅的冷气打得很足,冷气冲击着她的肌肤,她感到一些颤意。她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正巧电梯打开,有三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晨曦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和中间那个人相视。顾唯安的眼角一顿。晨曦微微撇开了眼。

等他们慢慢走近时,她一直低垂着头,顾唯安几个人从她身边径直的越过,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等一下。”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她的脚步一滞。

顾唯安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那两人点头离去。顾唯安朝着晨曦走过来,他蹙着头,“晨曦,能不能说几句话?”

23-29

23、晋江独发

阳光穿透过玻璃,在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源,顾唯安就置身于那些光点间,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晨曦一直望着他,光影停留在他清俊的面容上,不停的变化着明与暗。离婚的两人倒是常常能见面了,晨曦忽然之间觉得眼前的他有种陌生的感,明明和自己只是隔着一步距离,却好像隔了一道万丈深渊。

她努力的扯了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去前面走廊吧,那边现在没人。”这里是大厅人来人往的。

顾唯安的眼角一闪而逝的诧异。

晨曦没有再顾及他,抬脚朝着前方走去。顾唯安怔愣了一瞬,才跟上去。因为工作的需要,她也穿上了高跟鞋,顾唯安的目光落在她的鞋跟上,不算很高的。据他所知,她好像从来都没有买过一双的高跟鞋吧,他每次见她时,她基本上都是休闲装扮,很简单的,往往就是一双帆布鞋。

晨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有什么话?”她直接说道。

顾唯安再次怔了一下。他指尖微动,“我听说你把房子给卖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晨曦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嗯。”

“为什么?”

她忽然间觉得有些可笑,“不是我的东西,我留着做什么。”

顾唯安心里有丝恍然,他突然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发现有些事情好像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脱离了预先的轨道。”

晨曦的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回话。

顾唯安望着她的脸,他发现现在的晨曦,比起那时候,整个人好像多了一层神采,看上去神了许多。

似乎也胖了。那时候的她,一张脸瘦的只剩下那双眼,空洞洞的嵌在巴掌大的脸上。

“晨曦,你到底喜欢过我什么?”

晨曦一愣,喜欢他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大概只记得,他对她说过“将来我会保护你的”,可是呢,命运总是在捉弄她。她找到了他,可是他的眼里却只有徐暖曦。那时候,晨曦每时每刻都想要去问一下他,“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小时候的事了?”可是每次看到他对徐暖曦的好,她总在最后一刻失去了勇气。

“记不得了。”她轻轻的说道,她轻笑了一下,有些无奈,有些心酸。

“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晨曦抬手看了看时间。

顾唯安的目光霎时一凛,他盯着她的无名指,晨曦再看他时,微微错愕了下,她不着痕迹的拢了拢五指。

“再见。”

顾唯安定在那儿,“晨曦,你忘了床头柜的那两颗小弹珠。”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晨曦僵下了脚步。

晨曦艰难的咬着唇角,她只觉得整个腔都像被灌了辣椒水一般,辣辣的疼。

顾唯安大步越过她,立在她的前方,“能告诉我那两颗小弹珠是从哪里来的吗?”他的眼里弥散着几丝迷离。

晨曦一直垂着脑袋,顾唯安只看到她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了又颤,许久她才听到一个低弱的声音,“忘了。”她掐着掌心。

“我也有和你一模一样的小弹珠。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礼物,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顾唯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表情,似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晨曦的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了下来,她低垂着头,表情倔强。

“当初我把弹珠送给了人。”他一字一字的说道。“那个人你也认识。”

晨曦暗吸了一口气,她的肩头涩涩一动。

“我问过她弹珠的事,她说不小心丢了。”

晨曦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刻她自己的心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顾唯安深深的望着她,“有一次被我问急了,她说弹珠被你拿去玩了。”

晨曦终于慢慢的抬起眉眼,其实现在的她早就没有了计较。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顾唯安知道真相会是怎么样的情形,他会难受吗?会后悔吗?

“是我拿来玩的吧,我忘了,很久以前的事了。既然你知道弹珠在哪里,麻烦你替我还给她吧。”她不紧不慢的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得上去了。”说完她几乎不想再和他说上一个字。

她不知道顾唯安为什么要说这些,试探吗?

顾唯安望着她略显匆匆的背影,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悲怆,“那个女孩是你是不是?”

他在问出这个疑问时,心里好像有万千蚂蚁在啃噬一般。他紧握的手骤然收紧。

“其实那个女孩现在来说是谁并不重要。”

晨曦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在她失去了那个孩子之后,她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她对他所有的情怀都随着那个孩子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她对顾唯安的执,融入骨血,最后化作一滩血迹,流逝了。

顾唯安恍恍惚惚的回到公司,前台小姐正在聊天,一看到他顿时像失了魂一样,“顾总——”

顾唯安没有看她一眼。

前台小姐暗自呼了一口气,“徐小姐在等您。”

“谁?”顾唯安反问道。

前台小姐被他问得一愣。正巧徐暖曦出来,她踩着高跟鞋翩然走过来,“你回来了。”徐暖曦弯起了一抹笑容,她刚准备挽上顾唯安的手。

顾唯安向前走去,“小李,送一杯咖啡过来。”

徐暖曦定在原地,看着空落落的手,一时间有些枉然。她跟进去。

顾唯安回到办公室,坐了办公桌前。徐暖曦走过去,从背后拥住他,声音柔柔的,“唯安,爸爸同意我们的事了。”

顾唯安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

徐暖曦觉得今天的顾唯安有些奇怪。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当初你不是义正言辞的说过,你这一辈都不会回头的吗?”

徐暖曦的动作一僵,她张了张嘴角,声音尖锐,“你还在生我的气?”

门外传来了声响,是前台来送咖啡。

顾唯安微微挣开她,他抚了抚额角。徐暖曦接过咖啡,她看着那深灰色的体,突然间有些彷徨。

“不要喝那么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顾唯安表情慢慢地松动下来,他转过脸望着她,其实暖曦和晨曦真的一点都不像,为什么那么多人会说他们像呢?

他幽幽的望着她,徐暖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怎么这么看着我?我有哪里不对吗?”

顾唯安抿了一口咖啡,这才慢慢的说道,“我突然想到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的目光直直的锁着她的面容。

“怎么突然想起那么久远的事了?”

顾唯安放下咖啡杯,“我今天在中正遇到晨曦了。”

徐暖曦的脸色霎时冷下来,“是吗?那你们夫妻又可以再续前缘了。难怪你一回来就不对劲,原来是她。顾唯安,你是不是后悔了。你们就这样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你现在发现她的好了?”她满脸的刻薄,“可惜了,她现在已经和我小舅结婚了。”

顾唯安眉峰一直凛着,双眸望着她,越发的深沉,“暖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她也是你的姐姐。”

徐暖曦心里的怒意一下子就蹦出来,“顾唯安,我刻薄?呵——”她轻笑了一声,满脸的嘲讽,“你当初不是恨她恨的要死,你现在说我刻薄?”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徐暖曦颤着肩头,一脸的怨愤,“都是她亲手造成的,还有你的不坚持。”她失望的望着他,“果然,徐晨曦就是有本事。以前你那么厌恶她,现在都会为她说话。也难怪小舅会娶她,原来她真的有这样的能力。”

顾唯安发现他已经没有力再和徐暖曦交流下去了,他蹙了蹙眉心,竟是疲惫之色,“暖曦,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徐暖曦眼眶发红,可是她向来骄傲,她挺直着背脊,嘴角慢慢的吐了几个字,“唯安,你是不是后悔了?” 她的眼泪几乎要涌出了眼眶,可是她微微扬起了。

顾唯安渐渐平和下来,可他却一直沉默着。徐暖曦走后,他一直在思考她最后的那个问题,他是不是后悔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答案。他真是想知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当年那个小女孩到底是谁?

晨曦下班的时候,陪着同事去接儿子。同事要给儿子买些文具,晨曦陪同,文具店里一半的文具,一半的玩具和零食。

晨曦漫不经心的扫了一周,她的目光最后落在犄角旮旯的一罐子玻璃球上。“老板,给我看看哪些玻璃球。”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同事笑说道。

晨曦不置口否,最后把那盒玻璃球都给买了。她抱着那罐子玻璃球,包里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显示“C”来电。那是她给陈湛北的设置的。

“在哪?”陈湛北刚结束了一天的行程,这会儿难得空闲下来。

“在师附小,陪我同事接她儿子。”

“喔,晚上有个晚会。”陈湛北缓缓地说道。晨曦装死。

没一会儿,陈湛北笑了笑,“陈太太,我一会儿过来接你。”

晨曦被他这一声“陈太太”囧的恨不得钻到洞里去,她红着脸瓮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赶出来的,第一更。二更会晚点~~~

记得撒花花~~~

24、晋江独发

晨曦挂了电话,脸色一片绯红。那同事问道,“这玻璃球你还要不要?”

晨曦看了一眼,眉心一蹙,“老板多少钱?”

“就剩这么多了,给你优惠点,10块吧。”老板说道。

那同事替她付了钱,“江姐,不用了。”

“没事没事,一起付吧。”同事笑说道,“晨曦,瞧你的脸色,刚刚男朋友的电话吧?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晨曦微微抿了抿嘴角,眉眼一弯,“江姐,打铃了,皓皓放学了,你赶紧去接他吧。”

同事摇了摇头,“等我明天来盘问你。”

晨曦眨了眨眼,朝着她浅浅的笑了笑。她接过那盒子玻璃球,心里也说不清什么情绪。她把那两颗玻璃球给留下来,那是她和顾唯安唯一的纪念物吧。可是呢现在她却又买了一大盒。大概是顾唯安的话刺激到她心底深处的神经了,她感觉到被扎一般的又麻又疼的感觉。

明知道不该,却如魔怔一般。

此时正是下课的高峰期,陈湛北开车过来时,好不容易随着车流找到晨曦。晨曦提着一个袋子,站在梧桐树下,置身于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她左顾右盼,因为天热,她不时抬手扇风。等他鸣笛,她才投来视线,眼角一跳,赶紧跑过来上了车。

“我都担心你开不进来。”晨曦把袋子搁一边,系好安全带。

陈湛北熟练地倒车。

“早知道有这么多车,就不让你过来了。”

陈湛北扯了扯嘴角,“心疼我了。”

晨曦默声没在说话,陈湛北都三十多了,怎么有时候说起这话来一点都不害臊呢?她都觉得脸红了。

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

没一会儿,陈湛北带她去了城中一家私人会所,立马有人迎了出来。“把她头发挽起来。”陈湛北对着迎面而来的年轻女孩说道。

晨曦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偌大的大厅里,装饰低调却透着奢华,此时也只有他们两位客人。

“我先去替你选礼服。”陈湛北轻说道。

“太太,这边走。”那女孩说道。

晨曦微囧,心想这人眼光怎么这么好。

晨曦看着她,手指轻动,没几下就替她编了一排小辫子,然后轻挑了几束发丝,就挽成了一个漂亮的髻。她不禁心中赞叹她的手艺。

陈湛北换成一身黑色西装,他的手里边提着一条橘粉色的裙子,“麻烦你带她去换一下。”女孩子脸色微微一红。

晨曦撇撇嘴角,陈湛北真是绅士。

晨曦换好了裙子,不大不小,像是订做的一般。“太太,您穿这件真是太漂亮了。”

晨曦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等她出来时候,陈湛北正在和人说话,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高子群。陈湛北看到她,嘴角浅浅上扬,眼底竟是满意。晨曦微垂着头走过来。

“很漂亮。”他说。

晨曦不置口否,裙子是他选的,他当然这么说了。她这才发现,高子群身边站着一名纤瘦的女子,她一脸致的妆容,是那种很大气的漂亮。

“我老婆,文舒。”高子群望着她介绍道。

晨曦的眸光直直的落在文舒身上,她突然就想到远在海外的冷西。她一点都热情不起来,“你好。”

文舒朝着她温婉的笑了笑,“常听子群提起你。”

晨曦不知如何作答。

陈湛北说道,“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一路上,晨曦都沉默着,她怔怔的望着前方,只是眼底什么都没有留下。陈湛北一直留意着她,她在见到文舒时眼底的迷惑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她又困在自己的迷惑里。

前方一个红灯,他转过头来,抬手捧过她的脸,盈盈的对着她的眸子,“你们高总和他妻子从小就认识了,青梅竹马也不为过,他们之间的事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晨曦慢慢的转过头来,“你一直都知道冷西和他的事?”

陈湛北没有说话,他的眸光微微沉了沉,“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像我们双眼看到的这样,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苦衷和不得已。”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隐隐的寓意。

晨曦心一紧,她咽了咽喉咙,“你也有吗?”

无所不能的陈湛北也会有苦衷吗?

陈湛北抬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这时候倒是聪明了,知道套我的话了。”

前方的车渐渐发动,陈湛北转过脸去,晨曦心里堵得慌。

很快就到了宴会,晨曦这才知道是来参加人家结婚十周年纪念。陈湛北一路上都挽着她手,不少人都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晨曦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晚宴。流光溢彩,觥筹交错,她只觉得眼前变化多端,让人应接不暇。她突然扯了扯陈湛北的衣袖,“你快看,那是xxx啊,我可喜欢看她的电视剧了。”

陈湛北哑然失笑,“一会儿你可以找她签名。”

“可惜她老公不在,我更喜欢她老公——”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某人灼热的目光投过来。晨曦干干的扯了扯嘴角,“是小西喜欢。”

陈湛北带着她走到主人那边,晨曦立马挂上了笑容。

来人看到陈湛北立马上前,“湛北,你来了!”男人沉稳帅气,意气风发,他一旁站在的妇人,温婉大方,璀璨的光影打在她身上,泛着一圈光晕,平添了几分柔和,两人看上去相配极了。

“这位是?”他们的目光落在晨曦身上。

“我老婆。”陈湛北定定的说道,语气里满是柔情。

“没想到啊——”男人朗声说道,“找了个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婆。”

“我倒是谁家的?”女主人一脸的浅笑,“原来是陈部长的妻子。”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主人又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晨曦望着他们相伴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涌上几分歆羡。

“其实中间他们分开五年。”陈湛北突然说道。“想象不出来吧。”

晨曦诧异,“为什么?”她一脸的好奇。

陈湛北望着她满是疑问的双眼,“想知道去给我拿点吃的,我饿了。”

晨曦咂舌,还是乖乖的给他拿食物了。她选了一些蛋糕,估着他午饭也没好好吃,还是先吃些蛋糕。

陈湛北看着那盘蛋糕,嘴角微微抽搐,不过还是吃了一点。

两人在角落里,却不知有道目光从他们进来就紧紧的锁着他们。等陈湛北吃的差不多了,晨曦这才问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啊?”

陈湛北轻笑了一声,“回去再告诉你。”他已经看到有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了。

晨曦轻哼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徐善平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

“二叔——”晨曦瓮声喊道。

徐善平一脸的和煦,他点点头,“晨曦,好久不见了。”

晨曦点点头,“二叔,您身体怎么样了?”他的脸色看上去带着病态的苍白。

“没多大问题了。”徐和平望着她,眸光微微恍然,随即移开视线,“湛北,你们的婚礼打算什么举行?”徐善平这一年来都在北方养病,这回回来,人明显的苍老了许多。

陈湛北面对徐善平倒是一脸的从容与淡然,“我想定在下个月初八。”

晨曦一愣,片刻的震动。

徐善平点点头,“那是个好日子。”

他叹息一声,“我们晨曦吃了不少苦,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她了。”他勾了勾嘴角,一脸的动容,“湛北啊,以后你也得改口了。”

“二叔,您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的。”陈湛北一字一顿,表情真挚。

徐善平听着他一声“二叔”,心情平静了几分。陈湛北向来冷漠,这会放□份,称呼他一声“二叔”,可见他的心意。徐善平很满意,他知道陈湛北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称呼徐和平一声”爸”了。

“呵呵,那就好。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晨曦,改天来陪二叔喝喝茶。”

等徐善平走后,晨曦扯着他的手,“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

“什么?”陈湛北反问道。

“婚事啊。”晨曦说道。

“喔。”他淡淡的应了一声,眉毛一挑,“你反对吗?”陈湛北半靠在墙壁上,表情怡然。

晨曦呼了一口气,“你完全袭成霸权主义行为作风,我有反对的权利吗?”

“那就是了,听我的。”陈湛北的眼底闪着点点笑意,忽然间忍不住倾身向前,一个轻若鸿毛的吻擦过她的脸颊。

晨曦感觉到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他的气息浮在她的肌肤上,泛起了丝丝麻意。她有些惊慌地看了看周围。

她的耳边传来陈湛北的轻笑声,她很不争气的说道,“我——我饿了,去吃东西。”然后快速的离去。

陈湛北望着她的身影不禁摇了摇头。

高子群端着酒杯走过来,“真是羡煞我了,湛北,我倒是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柔情万千的时候。”

陈湛北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和晨曦说了什么?”

高子群干干地扯了扯嘴角。

“难怪她见了你就不高兴呢。冷西是她最好的朋友,子群,你还是趁早把这事给结了。”陈湛北是过来人,当初他就是晚了一步,晨曦才会遭了后来的罪。

一步错,步步错。晨曦心里的结,怕是一辈子都难以抚平了。

“文舒现在就能靠着我,我答应过她——”高子群的脸色竟是万般无奈,他侧过脸,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身影,这几年来,他竟然变成这样悲寂了。

陈湛北也不好在说什么,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不想他像现在这样。

高子群暗暗呼了一口气,才说道,“刚刚那个人是徐家二叔吧?”

陈湛北点点头。

“呵——你和晨曦结了婚,这以后关系可乱了,你见到徐和平时,到底是叫姐夫,还是爸?”高子群不怀好意的打趣道。

陈湛北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我已经申请调到S市了。”

高子群愕然,“你疯了!”S市只是一个县级市,调到那里本就是自动降级了。

“她在这里不会开心的。”陈湛北淡淡的说道。

高子群抿了抿嘴角,“其实你在这里也不见得开心。”

他的话让陈湛北的神色黯然了几分,陈湛北淡淡的抿了抿嘴角,敛起了眉色,“所以要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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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晋江独发

洗手间永远是一个是非之地。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沦为这里的话题。她记得上高中和大学时,她没少在洗手间听到徐暖曦的事。高中的时候,大抵是谁谁谁又向徐暖曦表白了。而大学呢,更多的谈论的就是顾唯安和她之间的事。

当时也有不少女生喜欢顾唯安的,只是后来顾唯安和徐暖曦形影出现在校园角落时,渐渐的大家都知道顾唯安是名草有主了。而晨曦知道这事,还是徐暖曦亲口告诉她的。

晨曦恍惚听着外面的谈话。

A:陈湛北身边的女伴是谁?

B:秘书吧。他不是没结婚吗?

A:也不一定吧,我刚刚看到陈部长对她挺上心的。

B:哎,现在的男人哪有清清白白的,指不定是什么人呢?

A:我以前就听说过这陈湛北吧早年好像为了个女人和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晨曦的心猛地一沉,旁边一阵冲水的声音,女人的话她听得不是太清晰。她蹙了蹙眉,感到脚有点麻,赶紧起身。

等她出来的时候,那两个女人正在对镜补妆,从镜中和她余光交汇,那两人的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晨曦云淡风轻的走过去。那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向外走去。

晨曦好笑的扯了扯嘴角,所以说不要在背后说人是非。她洗着手,一瞬之后,又有人从里面走出去。

她微微一愕。

文舒依旧是那副清淡的模样,“真巧。”

晨曦暗自咂舌,估着刚刚那两个女人的话,文舒也听到了。她弯了弯嘴角。

文舒洗好手,理了理衣服,晨曦看到她的小腹微微凸起,霎时一怔,几乎没有一丝停顿就问了出来,“你怀孕了?”

文舒有些羞涩,“是啊,你能看的出来?”她回望着晨曦的眼睛,“才三个多月,不是很明显。”

晨曦感觉到眼前一阵虚晃,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主了一般。

文舒略微怔了一下,继续说道,“原本子群不让我来宴会的,我这些日子天天呆在家里,太闷了。”

晨曦咽了咽喉咙,“怀孕了,要好好养着。”她紧紧的掐着手,脸色渐渐的苍白下来。不知道是为了冷西,还是因为自己。

文舒后来再说什么,她几乎没了印象。

陈湛北见她许久不出来,便来寻她,找到她的时候,见她神似乎不太好,眉头蹙了蹙,“怎么了?”

“我肚子疼。”晨曦轻轻的说道,目光落到他的眉眼上,忽然之间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好好的怎么肚子疼了?”陈湛北见她双眼无打采的,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他抚了抚他的发丝,“好了,不舒服,我们先回去。”

他本想着带着去年几个老朋友的,看她这样子,还是先回去吧。

华灯初上,霓虹灯影,迷了人眼。

晨曦一路上都紧紧地闭着眼,她的手一直放在小腹上,那里好像一直在抽搐的疼,那疼一点一点的传到全身每一个角落。

陈湛北的脸色沉下来,他看的出来,她又不对劲了。

回到家时,晨曦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意识陷入模糊状。

“晨曦,到家了,醒醒——”陈湛北轻轻的撂了撂她额角散落的发丝。听着她迷迷糊糊的回道,“我要睡觉。”

“好,你睡你的。”陈湛北宠溺的说道。下车走到一边,抱起她。

晨曦感到自己好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下意识的靠近他,这个小动作很自然,估着连她自己都想象不到,其实在心里深处她已经渐渐的依恋上陈湛北了。

陈湛北抱着她回家,等到了家,晨曦的睡意也去了大半。陈湛北拥着她坐在沙发上。晨曦慢慢睁开眼,视线怔怔地落在他的侧脸上,忽然之间她感到一阵难过。

陈湛北一手覆到她的小腹上,柔声问道,“还疼不疼?”

晨曦没有说话,只是凝神看着他,他的目光清湛,眼瞳里竟是自己的身影。晨曦吸了一口气,没说话,只是把头埋进他的口。

那晚上,陈湛北担心她,和她睡了一张床上。

半夜的时候,他听见她嘤嘤的抽泣声,他向来眠浅,立马惊醒了,“晨曦——”陈湛北的的手抚上她的脸,指尖一片冰凉。他清俊的眉眼立马紧蹙起来。

晨曦陷在梦中,满脸的泪痕,她全身紧张的抽动着,十指用力的抓着床单。陈湛北打了电话,赶紧把陈家的私人医生叫了过来。

李云生来了之后,给晨曦做了一个检查,最后给她打了一针。

“李叔,什么情况?”

李云生看了晨曦一脸,“这丫头小产过?”

陈湛北脸色一郁,点点头。

“没调理好,加上生理痛。”李云生定定的的说道,“回头我开些药方,给她调养一段时间。不过这也得看她自己,想太多不好。”

说完,他望着陈湛北,“湛北,你爸妈还不知道她小产的事吧?”

陈湛北的脸色微微一变,略略一顿,“李叔,这事还麻烦你了。”

李云生和陈家关系亲厚,陈湛北的事他一直看在眼里,终究是造化弄人,他叹息一声,“你母亲这几天身子也不好,你有时间回去看看她吧。”

陈湛北紧抿着唇应了一声。

晨曦一直陷在昏昏沉沉的梦中,她又梦到了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对着自己叫“妈妈”,她的心都碎了。她想去抱孩子,可是孩子一直在跑,她就是追不上。

陈湛北坐在床头,拿着毛巾擦着她身上的汗,他的另一手轻轻的按揉着她的小腹。她的哭泣声是那样的无助与悲怆,划在他的心头,泛起一层又一层骇浪。

陈湛北拧着眉色,望着她的睡颜,表情凝重,好像回到很多年前。那时候自己才和晨曦一般年纪,冲动飞扬,总没有想过有自己无法得到的事。

他曾以为他一辈子的爱已经挥霍殆尽了,却没有想过在时间渐中,他会改变。

晨曦感到小腹传来一阵阵温热的触感,她艰难的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深沉晦暗的眸子,她张了张嘴,“小舅——”

晨曦看着他,他此时的表情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陈湛北微微一怔,轻轻的扶起她的身子,又在她的身后塞了一个枕头。

两人静默着。

“晨曦,今晚上遇到什么事了?告诉我!”他沉声问道。

晨曦下意识的咬了咬唇角,“文舒怀孕了。”她一字一字艰难的说道,脸上满是无措,“我刚刚梦到孩子了,我知道就是那个孩子。她一直在哭——”她捂住脸,泪水从指间滑下来。

“是不是经常做这个梦?”陈湛北的手紧紧攥紧。

晨曦抽泣着,她点了点头,她常常会梦到,每一次她的小腹就像撕裂般的疼痛。她的身子不住的颤着。

“我忘不了——”忘不了她付出整个青春的爱,还是顾唯安。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他还是听清了。她忘不了,经历过的刻骨铭心,有谁能轻易忘却呢?

陈湛北展开双臂,拥住她, “没关系的,以后我们会有孩子的。晨曦一定是个好妈妈——”他喃喃的说着,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脊。晨曦窝在他的怀里,依旧涩涩发颤,就像一只绝望的小兽。

有些事,即使在云淡风轻,可是那种剧痛却早已刻入骨髓了。

陈湛北也有过那被穿透的尖锐疼痛,只是都过去了。

当初晨曦小产的事,是陈湛北办理的,徐家人不知道。可是不代表永远没有人知道。徐暖曦知道这事,整个人郁的一个字没有说出口。她简直不敢置信。

顾唯安竟然和徐晨曦在一起过,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她死死的咬着自己唇,也难怪顾唯安现在会在意徐晨曦了。

她和顾唯安在一起那么久,一直坚持着没有发生最后一步。顾唯安说既然爱她,一定会等到两人结婚那一天的。

可是呢,他和徐晨曦之间又是什么事?徐暖曦满是恨意的揪着手中的化验单。这是她无意间从顾唯安那边拿到的。

徐暖曦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徐晨曦总可以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切呢?自从她七岁来到徐家之后,父亲总会失神的望着她,明明是晨曦想去夏令营,偏偏说是她喜欢。

顾唯安是她的男朋友,可是却成了徐晨曦的丈夫。现在呢,他怕是连自己的心都丢了。

徐暖曦一个人坐在那儿,表情呆呆的,像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失笑,她把捏皱的化验单慢慢的抚平放进包里,眼睛冷冷的上翘。徐晨曦搅乱了她的一切,她同样也不会让她平静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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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景年童靴的长评,写的太好了~~~mua~~

26、晋江独发

晨曦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腰间有一些重力,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拥的更紧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眼就是陈湛北清隽的睡颜。

她怔怔的看着他,他的眼下隐隐约约透着青色,昨晚上他几乎都没有睡。这是她第一次毫无顾忌的打量着他,在他印象里陈湛北一直是高大清冷的形象,她从来不敢想有一天他会成为自己的丈夫,甚至是两人同床而眠。其实陈湛北和陈湛南长得并不像,陈湛北像陈母多些,陈母年轻时是个典型的江南美人,陈湛北完全袭成了陈母的优点。他天庭饱满,鼻梁高挺,整个人看上去俊朗不凡。

他下巴处的胡渣一夜之后也蓄势待发,他的手臂紧紧的环着她,晨曦忍不住抬手触碰他的胡渣,她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轻轻的碰上,感觉硬硬的,不疼,有些□。

待她正准备收手时,陈湛北猛地一把拉住她的手,他闭着眼,嘴角微扬,“肚子不疼了?”他的声音在清晨格外的富有磁。

晨曦欲要收回手,只是伴着她的扭动,两人之间的姿势越来越暧昧,等到她感到他蓦然紧绷的身子时,她霎时一动不动,屏住了呼吸,像被点了道定在那儿。

陈湛北懒懒的笑了笑,他慢慢睁开眼,与她对视着。

晨曦望着他的眼睛,那双眼漆黑的仿佛见不到底似的。

“别动,我就这么抱抱。”陈湛北哑声问道。

晨曦兀自低下头,她忽然感到一阵暖流从小腹窜下去,她立马从床上跳下去,陈湛北一怔。

晨曦赤着脚站在那儿,一时间不知所措,“这个——那——”见陈湛北的脸色越来越沉,她叹了一口气,“我把床单弄脏了。”她的脸就像火烧一样。

半晌,陈湛北掀开被子,慢慢的起身,浅蓝的床单的硬币大小的血迹清晰凸显着。陈湛北嘴角不断的上扬,晨曦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尴尬的立在那儿。

“地上凉把鞋子套上。”他淡淡的说道。

晨曦在穿上鞋子前又做了一件事,她倾身拉过被子,把那块血迹给盖住。自欺欺人不过如此。

陈湛北定在那儿,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注定他这一个上午的心情好极了。晨曦却是囧的恨不得钻进地洞里。

吃过早饭,他开车送她去了中正,晨曦别扭了一个早上,这会儿还是不好意思。似乎她总是把自己最狼狈的一幕展现给了陈湛北。

“不要吃辣,也不要吃冷的。”下车的时候陈湛北提醒道。“听到没有?”

晨曦嘴角抽了抽,瓮声说道,“知道了。”陈湛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哆嗦。

“嫌我啰嗦?”他准确的猜到她的心中的想法,“这么大了还和个孩子似的。”

他好像又想到什么,“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整天瞎想,本来就不聪明,想太多伤脑细胞。”

晨曦抬眼,有些不满,瞪了他一眼。

到了公司,昨天那位同事果然来找她问话了。

“晨曦,早上我看到你了。”

晨曦正准备网购,翻了很多店,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送你来的是谁啊?”

晨曦收回了视线,说道,“我老公。”她忽然之间想到陈湛北在向别人介绍自己时的心情了。

那人笑道,“你们这些小姑娘比我们那时候放的开,都称男朋友老公了。你这丫头眼光就是好,早上那车和我们高总是同一款吧。”

听她这么一说,晨曦才想起来。陈湛北因为工作的关系,平时出行都有司机,他自己有车,只是很少开,今早送她来上班,才自己开车的。

“他和朋友借的。”晨曦胡扯着。

同事了然,觉得晨曦也不会骗人。

“你男朋友做什么的?”

晨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公务员。”

“那感情好,政府衙门油水也多。”同事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从福利到公积金说的热火朝天。

幸好一通电话解救了她。

接到顾母的电话,她心里微微一瑟。

顾母前些天住了医院,倒是念起晨曦了。她细细问着晨曦最近的生活,身体怎么样了。晨曦一一回答。最后晨曦说下班后去看她,顾母拒绝了,“我没事,你不用来了。”

挂了电话,晨曦心里有些难咽,口好像有一股子气上不上下不下,她呼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下班后,她先去了青园街,买了顾母爱吃的青团。后来又买了一束康乃馨。

到了医院,问了护士,才找到顾母的病房。

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顾母的声音,“进来。”她推门而入,顾母见是她,原本寡淡的脸色顿时有了一丝暖意。

“是晨曦啊。不是说不要来了吗?你这孩子——”顾母虽然抱怨,可是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开心。

晨曦抿抿嘴角,嘴角有些干涩,“我买了青团。”

“还是你有心。”顾母望着她,眼底满是欣慰。晨曦替她剥好了递给她,顾母伸手接时,动作微微一怔,她的目光稍稍掠过她的戒指,有些发怔。

“很漂亮的戒指。”她淡淡的说道。

晨曦一愣,她慢慢的收回手。

“听唯安说你结婚了。”顾母的语气淡淡的,眉眼有些空旷。

他说的吗?是他主动提起自己的吗?

晨曦轻轻嗯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她和陈湛北的婚姻几乎没有人认同的。

“好,也好。好孩子,不管怎么样,你是不是我顾家的媳妇,我都当你是我的女儿。没关系,是唯安不懂。”顾母叹息一声。

晨曦听着她的话心中五谷杂味。顾母伸过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喉咙一片酸涩,“晨曦,是唯安对不起你——”

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却什么都不能做。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孩子的痛苦,最后生生的斩断了一切。

晨曦竭力的抑制住自己的哽咽,“我没事的,都过去了。”这是她一直以来安慰自己的话。过往烟云,即使有痕迹,还是过去了。

她和顾唯安终究是没有缘分,所以走不到最后,怨不得别人。

晨曦的眼角闪着盈盈泪光。

一阵凉风吹过来,晨曦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只见顾唯安静静的立在门口,好像穿越了千年一般,她直直的望着他。

顾唯安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他微微转过目光,看着自己的母亲,“妈,今天怎么样了?”

顾母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昔清淡的表情,“还好。”她叹了口气,“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晚上有事吗?”

顾唯安抿着嘴角,“让副总去了。”

病房里一下子陷入了沉寂之间。顾唯安的视线又转到一旁的花瓶,那是晨曦刚刚买的康乃馨,室内的空气似乎也弥散着淡淡的馨香。

晨曦站起了身,她咬了咬唇,“伯母——”

顾唯安的身子霎时一僵。许是因为不习惯吧,就像他第一次听晨曦称呼自己的母亲“妈”时的心情。

“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她轻声说道。

顾母望着她,点了点头,“唯安替我送送晨曦。”

“不用了。”晨曦快速的说道。

顾唯安却是已经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他侧着脸,望着她的眉眼。

晨曦蹙了蹙眉,朝着顾母扯了扯嘴角,“我走了。”

走出了病房,这层楼安安静静的,晨曦停下脚步,“我自己回去吧。”

顾唯安面无表情地看了着她,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徐晨曦——”

晨曦微微低垂着头,望着脚下的地砖。

“怎么?你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顾唯安扯了扯领带,脸色泛着烦躁。

“徐晨曦——”他的声音莫名的大了几分。

晨曦咽了咽喉咙,抬起眼对顾唯安的目光,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倦意,“你想说什么?”

顾唯安冷冷地嗤笑一声,突然扣住她的手臂,他的手不断的下滑,最后落在她的指尖,在那个戒指上来来回回,指尖有些刺痛感,顾唯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或许是不甘心,还有那件事是不是如他猜测一般,是他弄错了人。

他眉宇间竟是绝望的无奈,“你告诉我,到底当年那个小女孩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他突然间加大力气,她只觉手臂要被掐断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前朦胧一片。顾唯安你到底在执着什么呢?无论是不是她都不重要了。

走廊上安静的让人喘不气来,她望着他近在眼前的面孔越来越模糊,那种无奈不断翻腾着,晨曦咬着唇,“不,我不是。”

“玻璃球是我从暖曦那边拿来的。”她一字一字说道,“我觊觎她的幸福,所以我要得到她的所爱。”

顾唯安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慢慢的松开他,“好,那就好。”他勾了勾嘴角,笑容凝滞,沉吟片刻,“晨曦,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了。”

晨曦眨了眨眼,渐渐的镇定下来,她慢慢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当初走的急,忘了把这个玉镯子留下,你替我还给伯母吧。”

“好。”顾唯安接过。

她转身离去,半晌,他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顾唯安只觉得眼角异常的干涩。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了~~~留言在哪??

27、晋江独发

丢下一段千疮百孔的过去,迎接的会是怎样的未来。晨曦拾及而下,鞋跟踩在楼梯上发出空旷的声响。

她没有想到竟会在医院遇到徐暖曦,其实想来在这里见到她也不足为奇。她是顾唯安的女朋友,来看顾母是在合理不过的事了。

经历过那天的事之后,晨曦以为两人不必再有什么招呼了,作陌生人也不为一件好事。

只是她发现她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太一厢情愿了。

徐暖曦挡在她前方,她的面色冷冷的,“真巧。”

晨曦嘴角轻动,她抚了抚额角,轻说道,“是啊。”

徐暖曦嗤笑一声,“看你前任老婆婆?对了,你向来有长辈缘的。”她故意顿了顿,“只是你现在该讨好的不是那位了吧?”

晨曦抿了抿嘴角,“你累不累?”

徐暖曦微微眯了眯眼,“我外婆也住院了,我想你该是知道这件的事的,这都是拜你所赐。”

晨曦心头一紧,陈母什么时候住院的,陈湛北怎么都没有提过。

“你要是有心也该去看看我外婆了,毕竟她是你现任婆婆吗。”

晨曦也不想再理会她,索越过她向下走去。

“对了,晨曦,你有东西丢在唯安那了。”徐暖曦淡淡的一笑,随即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满是皱纹的化验单递给她。

晨曦看着那张纸时,脸色霎时一沉。

徐暖曦满意极了,她微微倾身向前,“这件事你到底瞒了多少人?”她的声音很低,却字字如针一般扎在晨曦的心头,“我想我小舅到底知不知道?”

晨曦踉跄了一下撞到扶手上。

“还有不知道爸爸知道这事后又会是怎样的想法?”她冷冷的扬了扬嘴角,“还有,我外婆可一直以为你是清清白白的,她要是知道你还流过产,不知道到时候陈家会怎样面对你和小舅的婚姻了?”

晨曦只觉得浑身泛着冷意,她好像不认识眼前的人。她怔忪着,双手死死的掐着掌心。

“顾唯安给你看的?”她一字一字的问道。

徐暖曦飘飘的说道。“你以为呢?”她轻笑了一声,“他和你的事我都知道。我很抱歉,你当初的结婚戒指竟然用的是我当初和他买的那对。”她扬了扬手,“你的手可我细了些,带着不嫌大吗?”

晨曦的脸色几乎没有血色,“是啊,不合适所以丢了。总要不断的尝试,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人。暖曦,你的美学向来好,你看看这个戒指怎么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好像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一般。

徐暖曦愕然,“你——”

“你舅舅买的,原来在我20岁生日的时候,他就准备好了。”晨曦微微挑眉,喃喃的说道,脸色渐渐的恢复了。

“暖曦——”许久没有这样叫她的名字了,叫起来竟是这本的晦涩,“你这样到底累不累?”明明我们彼此都不喜欢,为什么还要一直把她记在心头。

徐暖细心咯咯一笑,“你以为呢?”

晨曦扬起一抹凉薄的笑容,没有回答她,转身而去。

其实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成为陌生人。

徐暖曦来到顾母的病房时,顾唯安坐在晨曦先前的位置。顾母看了她一眼,一脸淡然。她也不在意,“伯母,你今天好了没有?”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母淡淡的回道,“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那就好。”徐暖曦坐在顾唯安的身旁,“唯安,我打你手机,你怎么都没有接?”她微微扬起嘴角。

顾唯安的表情依旧淡漠,只是他还是努力的牵了牵嘴角,“下午一直忙着老街的开发案。”

暖曦甜甜的一笑。

顾母没一会儿就说累了,让他们先回去。

暖曦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伯母,我改天再来看你。”

顾母摆摆手,“不用了,我的身体也快好了。”

暖曦没有再说什么。她跟在顾唯安身旁,慢慢的走出了病房。

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顾母并不是很喜欢她。那是顾唯安第一次带她见家长吧,顾母的表情一直淡淡的,暖曦一直以为她就是这样的人。后来,当她看到顾母与晨曦相处时,她才知道,她只是对她冷淡而已。

可她喜欢顾唯安,一切她就当做不知道而已。

当晨曦提出嫁给顾唯安时,让顾唯安同意,顾母是其中不可磨灭的力量。

两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暖曦突然说道,“唯安,前几天是我冲动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的。”她望着他,脸上满是无辜和后悔。

顾唯安终于叹了一口气,表情微微动容,“好了,我们先去晚饭吧。”

暖曦咧开嘴角,立马挽上他的手腕,紧紧的,“唯安,我真怕你不理我了。”

顾唯安轻笑一声,“怎么会。”

暖曦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可是我很怕。”顾唯安此时看不到她的目光,她的彷徨,她的无奈,她的矛盾一一交错着。

*****

两人用过晚餐后,暖曦又回了医院。陈母最近心脏不好,已经在医院院住了三天了,暖曦过来时,病房门留下了一个细缝,她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她外公的声音。

“湛北这孩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陈父的声音如洪钟一般低沉,“他既然喜欢晨曦那丫头,就随他吧,反正两人都领证了。”

暖曦只感觉心尖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她僵僵的定在那儿,手指死死的握着门把。

“你是老糊涂了,他们俩什么关系,且不说晨曦名义上是湛南的女儿。她离过婚,就算她和顾家那孩子没有什么,可到底是离了婚的,今后别人要是知道,他们会怎么说?”晨曦第一次短暂的婚姻,她从头看到尾,陈母私以为,晨曦和顾唯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毕竟顾唯安不喜欢她,甚至是恨她的。

陈父一时沉默,“那你说怎么办?把晨曦送走?还是想当年那样?”他顿了顿,“你别忘了她也是和平的女儿。”

“我没那么想。”陈母蹙着眉。

“好了,你就是想太多了。人活一辈子,要是总在乎别人的言行,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湛北那孩子本不会在乎的,你又何必心。”

陈母斜了他一眼,“那是戳我们老陈家的脊梁骨,舅舅和外甥女,真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徐暖曦深吸一口气,她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外公和外婆都会妥协的,毕竟那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她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外婆,我来看你了。”她用轻快的语调说道。

陈母敛去刚刚的神色,眉宇间扬起了一抹清淡笑容,“暖曦来了呀。”

徐暖曦坐在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外公,你是不是又和外婆吵架了?”

陈父抬手定了定她的脑袋,“小丫头又在胡说。”他站起身,“我出去转转,你们聊。”

陈母凝视着暖曦,“有什么事要和我说的。”

“外婆!”暖曦的声音微微上扬。

“你在门外也听了差不多了吧。”

暖曦一怔,她咬了咬唇,动作缓慢的从包里拿出一张A4纸。

“什么?”陈母问道,待她扫了一眼,她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就惨白的一些血色都没有。“这是哪里来的?”

“我在唯安那里看到的,后来复印了一份。”

“你小舅真是糊涂。”陈母重重的说了一句。她把纸折好,“这我留着,你也不要和别人说起这件事。”

“我知道的。”

陈母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暖曦,你和顾家那孩子怎么说?”

徐暖曦微微皱起了眉头。陈母看她这样,心中了然,“真是傻孩子,你先回去吧。”

徐暖曦走后,她立马就给陈湛北打了电话。此时陈湛北刚和晨曦在一家西餐厅用餐。晨曦见他看着电话时,眉头稍稍一蹙,问道,“怎么了?”

陈湛北朝她扯了扯笑,“没事,是我妈。”他接起了电话,“妈——”

“湛北,你现在有什么吗?”陈母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事?”陈湛北冷声问道。晨曦用力地戳着水果沙拉,却是一口没吃。

“你和晨曦都来一趟,我有话问你。”陈母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好,我一会儿就过来。”

“我现在在医院。”陈母像是故意说道一般。

陈湛北默了一下,“我知道。”

晨曦一直垂着头,陈母打来电话,暖曦是不是去说了什么?她才打电话给陈湛北的。

陈湛北挂了电话,见她一直埋着头,一声不吭的样子,他解释道,“妈让我们去一趟。”

晨曦小声的嗯了一声。

陈湛北伸出手,握住她的,“先把饭吃完。”

“我没胃口了。”晨曦勉强扯了扯嘴角,“每次见到你妈妈,我就紧张,打小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要让陈部长吃呢???O(∩_∩)O~

28、晋江独发

“我没胃口了。”晨曦勉强扯了扯嘴角,“每次见到你妈妈,我就紧张,打小就是。”

陈湛北听了她的话,原本稍稍不快的心情一瞬间就好了,他轻轻的扬了扬嘴角。是啊,她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妈妈,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到了医院,晨曦跟在陈湛北的左右,她的心里微微犯怵,整张脸都纠结的凝结着。今天好像和医院结了缘似的,一天来了两次。她默默叹息一声。

陈湛北见她走路心不在焉的,伸手拉住她,触到她掌心的薄汗时,他微微捏了捏她的手,“真紧张了?”

晨曦撇了撇嘴角,然后点了点头。

陈湛北抽了抽嘴角,“傻丫头。”有他在还怕什么。

“没事的,晨曦,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他的语速平缓,眸光加深,似乎也在说服自己一般。

“可我知道你的家人并不想接受我。”她扬起了一抹薄凉的笑意。她太清楚了。她和他之间隔得太多。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找出一个陈家能接受她的理由。

陈湛北捏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不会的。”他似在承诺一般。

晨曦望着他的眼,暮色中他的双眼熠熠生辉,那里有太多晨曦不懂的情绪了。凉风飒飒,吹得她原本混沌的意识渐渐的清透。

“好了,我们先上去吧。早点上去,我们也好早点回去。”陈湛北说道。晨曦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倒是踏实了许多。

现在的她并不是一个人,她知道无论怎么样,都会有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的。

安静的病房里。

晨曦从一进来就有些手足无措,时至今日,就算她在心底正视了她和陈湛北的关系,她还是没办法把陈母当做自己的婆婆。

关系的转变不是在一朝一夕间的。

陈母拧着眉,好看的眉眼间竟是愠色,“湛北,如果我说我还是不同意你和晨曦的婚事,你会怎么样?”

陈湛北脸色没有一丝起伏,一切是他早已料到的,他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妈,我已经申请了调令。”他的声音缓缓的冷下来。

晨曦愕然,心脏剧烈跳动,她惊诧的转过脸。陈湛北知道她望着自己,微微侧过头,朝着她扯了扯嘴角。随即又说道,“等调令下来,我和晨曦会离开这里。”

陈母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冷下去,却依旧保持着一贯的风度,她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慢慢的拿起床头柜上的那张纸,“我只希望我陈家的儿媳妇是清清白白的,可是看到这张化验单时,你让我拿什么颜面去面对她——”她的目光转移到晨曦的脸色。

晨曦带看清那张薄纸时,她有一种被她剥光来的感觉,被人狠狠鞭打着。她紧咬着唇角,心疼的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疼意,似是麻木到了极点。

陈母干咳了几下,“晨曦,我自认为徐家和陈家对你不薄,我不求你的报答,可你现在的做法让我太失望了——”

晨曦的身子暗暗的颤了颤。

陈湛北的脸色霎时冷下来,“我们的婚事都是我决定的。”他振振的说道,余光撇到她苍白的脸色,他竭力的克制着自己怒意。

陈母却置若罔闻,“晨曦,你扪心想想——”

陈湛北沉着眉眼,立马站起身,他伸手拉晨曦的手,触手的冰冷,没有一丝暖意。

“晨曦,你嫁给湛北,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只是抓着一浮木而已——”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晨曦直觉脑子一刹那空白,陈母的话如一柄利剑直直的扎进她的心窝,毫不手软地撕开了一切迷雾。她定在那儿,满脸的狼狈,望了眼陈湛北,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回去吧。”陈湛北拉了拉她的手。晨曦恍若未闻,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双眼暗沉,只是怔怔的望着他。

陈母慢慢地呼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话还是或多或少起了一定的作用。她赌的就是晨曦对湛北的感情。这个孩子向来内敛,可是却对顾唯安的执着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从一段刻骨铭心中轻易的走出呢?她幽幽的望着两人,其实她的儿子和晨曦一样,对于感情都是太执着了。

过了好半晌,晨曦一点一点的挣脱开他的手,陈湛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晨曦恍惚的朝他扯了扯嘴角,晦涩又坚定。

她慢慢的把目光转向陈母,张了张嘴角,声音带着一丝嘶哑,“伯母——”她轻轻的喊道,“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呼你了,大概这个称呼最合适。”

陈母的脸色一顿。晨曦呼了一口气,她掐着掌心,指头苍白,“也许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陈湛北,他是政坛耀眼的明星,我却渺小的如尘埃一般。如果不是你们当初可怜我,现在的我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呢?我离过婚,流过产——”她的眼眶里慢慢的蓄满了水泽,轻轻眨了眨眼,“说实话,我现在也不明白当初怎么就会和陈湛北去登记结婚的,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可是——”

她顿了顿,呼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一次我的选择没有错,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他这样对我了。你要问我爱不爱他——”她扭过头,眸子对上他的此时暗沉的双眼,“我想有些感情总是在一朝一夕中的相处积聚起来的。时至今日,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是谁也无法撼动的。”

陈湛北的瞳孔猛地一缩。

下一瞬,她的手再次被握着,她感觉到熟悉的温度,他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晨曦的眸子里已是水光熠熠。

陈母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一时僵在那儿,目光怔怔的,她已然被晨曦这一番话说的词穷了,或者还有一丝动容。

陈湛北收敛起表情,他微微叹息一声,他得感谢他母亲了,原本是来拆台的,倒是把她的话给逼出来了。他对他母亲的行为感到很不愉快,可有了意外的收获,也算弥补了一下。

看着母亲难看的脸色,他就知道这丫头今晚是把他母亲给难住了。陈湛北的心情有些复杂。

回去的时候,晨曦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她一路垂着头,今天她真是魔怔了。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随园。

陈湛北停下车子,并没有立马下车的打算。他闭目靠在那儿,嘴角微微上挑,“看来你平时还是该多多紧张点。”

晨曦错愕。

“紧张了才会说话。”陈湛北张开眼,眸光清浅,抬手了她的脑袋,唇畔滑起的弧度柔和似二月春风一般,“变聪明了。”

晨曦一时间无语。

“晨曦,我很高兴——你后面说的话。不过——”他顿了顿,语气真挚,“你很好,不用介怀别人的眼光。你看你比我年轻,别人都羡慕我娶了个年轻漂亮的老婆,我还担心别人说我老牛啃嫩草来着。”

她刚刚在陈母那边沉淀的泪水这会儿倒是决堤而出。他伸手擦着她的脸,最后他倾身捧住她的脸,嘴角贴了上去,苦涩的泪水流进他的口中,原来竟是这个味道。

“晨曦,这周我们去婚纱照,好不好?”他柔声问道。

晨曦把头贴在他的脖子间,泪水顺着他的衣领滑进他的脖颈里,冰凉凉的触感,却让他有种被火焚烧的感觉。

“我要最穿最漂亮的白色婚纱,要有长长的摆尾——”她抽噎说道,双手死死的揪着他的口。

“好,好——”陈湛北紧紧搂着她,“我的新娘一定是最美的。”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一下,在下章。明晚更新~~~累死了,这两天更得太多,蔓蔓爬下去休息了。

29、晋江独发

周五时,陈湛北从一大早就开始开会。J省后两年着力打造老街,前段时间有人去北京上访,加上媒体的渲染,现在上面对于老街的改造又有了新的改变。

新来的书记和他们当初的想法完全是南辕北辙,他不同意,老街的重建计划就这样被搁浅下来。

老街的改造关乎到当地未来的发展,到时候地铁都要随之建设,这样搁下来,对于当地无疑是巨大的影响。

陈湛北抿着嘴角,左手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一言不发的望着面前的茶杯,面色严峻。

新来的书记宋成渝,一脸的淡然,“大家还有什么好的建议,欢迎畅所欲言。”他的目光微微掠过陈湛北的身上,稍稍一顿,便转开了。

会议结束的时候,宋成渝经过陈湛北的身旁,“陈部,老街的改造当初你一直都参与之中,你就没有想说的吗?”

陈湛北微微眯了眯眼,“如果上头的意思改建,我可以提一些我的看法。如果不建,我无法可说。”

宋成渝挑了挑眉,来J省之前她就听说过陈湛北的事,外界对他的描述很简单:沉稳内敛,他做事向来深思熟虑。他的嘴边滑过一抹隐隐的笑意,陈湛北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这时候陈湛北的手机响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看,晨曦的信息。

“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在你们大厅。”陈湛北这才想起昨天晚上两人约好了今晚去吃火锅的。他的嘴角浅浅的上扬。几乎能想到她进大门的囧态了。

陈湛北的神情宋成渝自然瞧在眼底。

“宋书记,我先下班了。”他平静的说道。

宋成渝点了点头。这个陈湛北倒是淡定。其实他的到来已经打破了D市如今的领导班子局势,陈湛北如今这个态度倒叫他有些模糊了。

晨曦坐在一楼大厅的休息椅上。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小时候,她没少听徐暖曦提过这里。她撇了撇嘴角,这里感觉像牢笼一般。

刚刚她进来时,门口的守卫盘问了好久,最后她都把身份证拿出来了。可人家依旧不放行。她怕陈湛北有事,最后只好给秦州打了电话,秦州又给门房打开电话,她才能进来。

这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晨曦在角落里,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她紧紧的盯着。

过了好几趟,她终于看到陈湛北的身影了。她扑哧笑了一声,然后走了过去。

陈湛北一直冷着脸,待看到她时,脸色稍稍柔和了几分。晨曦走到他的身边,朝他扬了扬笑容。

“什么事这样开心?”陈湛北问道。

晨曦抿了抿嘴角,没说话。

陈湛北刚要握住她的手,晨曦快速的抽开。陈湛北见她眸光漂浮,也猜到她的顾虑,也没坚持。

晨曦和他一起下了地下室,陈湛北去开车。晨曦前些日子陈湛北管着她的饮食,每天吃的都很清淡。直到今天,陈湛北才同意她出来吃火锅。

大热天吃火锅,也亏得她想出来的。

陈湛北带着她去了一家私房菜馆。环境清净优雅,两人在包厢里用餐。晨曦原本吃的就不多,最后点的大半的菜都无人问津。

陈湛北看着她,刚刚是她点的菜。陈湛北什么也不说由着她。这会儿才吃了这一点,她就不动筷了。

“你们下班太迟了,我本来很饿的,可是过了那个点现在也吃不下了。”

陈湛北挑着眉,“你不是最讨厌铺张浪费的吗?”

晨曦望着这一桌子的菜,她干干的扯了扯嘴角,“我没准备浪费。”她顿了顿,“打包带走。”

陈湛北有些好笑,“倒是会居家过日子。”

离去的时候,服务员提着若干饭盒过来时,晨曦咂舌。

“你不是说打包带走的吗?”陈湛北的淡淡的说道。

晨曦乖乖的伸手接过。她不相信陈湛北明天会吃,但是她不介意明天就做这些。

晚上回到家,晨曦洗过澡出来的时候,发现陈湛北已经洗好澡坐在床边。从那晚开始,两人开始同床而眠。她从最初的陌生与不适,到如今的平静,其实只是一个适应的过程。

晨曦的头发还没有全干,她坐到梳妆台边,打开电脑,登了qq,发现冷西竟然在线。她已经好久没有和她联系。大抵是上一次,她和陈湛北登记,她发了一条消息给她,可是冷西并没有回。

冷西快速的发来一条消息:前些日子去瑞士旅游了,后来出了点事,今天刚回来。

晨曦:出了什么事?

冷西:遇到雪崩,不过现在没事了。

晨曦指尖一紧,她清楚的知道冷西的子,多大的事她都会小而化之。

冷西又发来了消息:和陈湛北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晨曦:……

冷西:老是老了点,不过有味道。这样的男人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晨曦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陈湛北一眼,脸色似火烧一般。冷西一定不知道此事陈湛北和她直隔着三米的距离。那边冷西又发来一串话,三十几也还好,陈湛北的身材怎么样?

晨曦快速的回了一句:很好!

冷西:我突然想起了那会儿我们一起看《色、戒》的情景了,你当时说什么来着,再帅的男人也有松弛的一天。以我的眼光陈湛北现在的身材还不错,你要好好珍惜了。

晨曦囧,她的指尖定在键盘上,怔怔的看着那几行字,一时间沉默着。

冷西:陈湛北在做什么呢?

晨曦收回心绪,刚想回过去。猛地发现陈湛北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旁,她惊得立马就把电脑给合上了。

陈湛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会儿的心情,这两个丫头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讨论着他。他拉住她的手,呼了一口气,语气不紧不慢,“你可以告诉她,我准备睡觉了。”

晨曦微垂着头,囧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的鼻尖弥散着清凉的薄荷味,这些日子她每一晚都是闻着这个味道入睡的。

寂静的房间里,气流瞬间窜动起来。大抵晨曦许久没有回复,那端冷西开始催促了。qq嘀嘀的连叫了好几声。

陈湛北不动声色的打开电脑,冷西的信息跳了出来。“人呢?干什么去了?”

晨曦呆滞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他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的敲了敲,“准备睡觉。”四个字快速的发了过去。

那边似是怔了一下。

冷西:你是谁?陈湛北?这不是晨曦说话风格。

陈湛北眉色一跳,没再说什么,关了电脑。

晨曦傻愣愣的呆在那儿,陈湛北捏了捏她的脸颊,面带微笑的说道,“你就这么肯定我的身材很好?”他眼底的神色渐渐的变的有些浑浊。

晨曦紧张的咽了咽喉咙,她干干的抿抿嘴角,“我胡扯的。”

陈湛北眯了眯眼,顺势把她搂紧怀里,嘴角慢慢的靠近她,男气息完完全全笼罩着她,“嗯,我该说什么。”他可以顿了顿,嘴角贴在她的唇角,“你的眼光很好。”他满是自信。

他的手一点一点的探进她的睡衣里,原本就款到的睡衣倒是给他提供了很多方便。晨曦只觉得身体像被火烧一般,她蹙着眉,“别——”说出的话一点拒绝的力度都没有。

“别怕——”他的吻渐渐的加深,从唇角到脖间,再慢慢的下延。衣服什么时候脱离里身体,她完全不知道。她下意识的环住手臂想要遮住自己。只是陈湛北的动作比她更快,他的手快速的拢住她的嫣红,晨曦猛地弓起了背脊。她一脸的慌乱和无措。

喘动的呼吸,沸腾的汗水。当他进入自己时,晨曦整个人都紧缩起来。陈湛北紧紧的蹙着眉,他卡在那儿,此时一动不动的真是考验他的时刻。他额角的汗珠嘀嗒的落在她的肌肤上,一片灼热。

他撑着自己的身体,目光凝视着她,声音一片暗哑,透着浓浓的情、欲,“睁开眼睛——乖——”他知道她的不安,她的害怕,可是这一关终要过的。他轻柔的诱哄着,温柔的吻着她的眼角处,嘴角一片苦涩。

她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点一点的落下来。

“没关系的——”陈湛北伸手探到那片芳草之地,轻捻着,可是她依旧干涩。

晨曦死死的咬着唇角,慢慢的打开自己的眼睛,她望着他,手臂沉重的好像灌了铅一般,可她还是用尽了力气一点一点的圈住他的身子,把自己贴紧他,她听到他膛有力的心跳声。

“我——我不是第一次——对不起——”这句话她压得太久了,她没有把完整的自己交给他。忽然之间,她难受了。可是她别无选择。晨曦无力地望着他,默声的流着泪。

陈湛北身子一僵,随即满是怜惜,她的身子慢慢的放松下来,这时候他猛地提起自己,用力的拥进去。

晨曦一声惊呼,疼,还是很疼。她一脸的苍白。

陈湛北克制住自己,等她慢慢的适应了自己,他眉头紧锁着,字字有力,“这就是我们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陈部长终于吃到了,还需努力。

再霸王我的姑娘,我就让陈部长当和尚。


30-35

30、晋江独发

“这就是我们的开始。”

晨曦怔然,上方的男他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他的小心翼翼,像对待至宝一般。她暗暗的呼了一口气,手细细的抚着的他的背脊,她感觉他的身子明显的一怔。

晨曦这一次毫无避讳的望着他,两四目相对。壁灯打她的脸上,勾勒着她娇羞却又努力的神情,陈湛北的嘴角扬了扬,她放开自己努力的靠近他。

这一点很好。

他紧绷的身子慢慢的往前一顶,晨曦闷哼一声,他感到一股子棉柔紧紧的圈着他,陈湛北全身的血液这一刻都沸腾起来,向来冷静的自持的他或许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爱上她。

一阵阵酸酸麻麻的触感席卷着全身每一个细胞,呼吸越来越沉,她的身子就像一叶扁舟般随着他的力量摇曳着。

“疼——”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她喃喃的叫着。

陈湛北双目泛着红丝,“小骗子——”他一下又一下的涌进去,直达她的娇弱的深处。

“嗯——”她的身体满满的都是他,那股子的热力她的身体里活跃的跳动着,晨曦咬着唇角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羞涩的声音。这样的自己她太不熟悉了。

大抵是那一晚给她留下来太深的阴影,她总是会下意识的躲避着陈湛北的亲昵。陈湛北向来心思慎密,他不会问晨曦和顾唯安的过去。他要做的只是构建好他们的未来。

“小舅——”已然混蛋的晨曦毫无意识的喊了一声。

这个称呼陈湛北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时候,晨曦这么叫他无疑是火上浇油,陈湛北坏坏的用力往她身体的某个点点细细的研磨着,一下一下如隔靴搔痒。

晨曦只觉得身子像被火烧一般,干渴难受。

“乖,叫的名字——”他的唇角一口吻住她胸前的嫣红,舌尖轻轻的裹着她,她口中一点一点的融化了。

那热哄哄的濡湿细细的裹着自己,她的脑中蓦地感觉到一片空白,羞涩的往后缩着自己,陈湛北嘴角离开她的嫣红,他轻笑一声,身下一记力量,晨曦猛地弓起自己的身子,好像把自己送到他的怀里一般。

她难受急了,呜咽的抽泣起来,“陈湛北,坏——怎么这么讨厌——”她抬起腿胡乱的踢着他。

陈湛北的脸色霎时沉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扭动,牵动了那儿,紧紧的裹着他,细细密密的。他的呼吸一紧,立马把她拥紧,快速的冲击数十下后。晨曦猛地感到一股子暖流直直的冲刷自己的体内。

两紧紧的拥着对方。

许久之后,两慢慢的平静下来,陈湛北细细的擦着她额角的密汗,“小坏蛋,嗯——以后再这么叫就打屁屁——”他煞有正事拍了一下她挺翘的屁屁,晨曦的脸色就像滴血一般殷红。

她死死的闭着眼,暗骂了一句,“不要脸——”他的身体依旧留她的身体里,两完完全全的契合着,而他的一只手还细细的捻着她那儿。对于晨曦来说,和顾唯安那次的荒唐,她是害怕恐惧中度过的第一次。而陈湛北才真正的带着她领略了这种新的体验。

也许这是因为有了爱,他们才能到达那种极致的美好。

陈湛北哼了一声,眯起眼角,“怎么叫的?”语气中半是威胁。晨曦被他手下的动作挠的呼吸一紧,微微轻喘,只是死死的咬着唇角就是不说话。

刚刚休息了一会 ,陈湛北也担心她身子吃不消,可看着她这丫头倔强的神色,似乎精力还不错,他不介意再开发开放她。

用力的往前一拥,晨曦霎时惊呼了一声,“————”她瞪大了眼角。

“叫的名字——”他抱起她,面对面的坐自己身上,他满满的沉她的身体里。晨曦羞怯地把头死死的埋他的颈边,陈湛北看着她雪白的身子渐渐的染上了一层绯红,提气往上一顶,晨曦的身子颤了一下,她暗暗的呻,吟了一声。陈湛北也不急,耐心的诱哄着她,“宝贝,不叫是吧?”

他忽然抱起了她下了床,晨曦整个惊得像八爪鱼一般抱紧她,两结合处毫无缝隙的紧紧的相连着。

她不受控制的紧缩着自己,“干什么?”她轻弱的喘息声中夹着低低的哭泣声。陈湛北有节奏的缓步行走着,一下一下的刺进她的身子,徐徐抽动着。

晨曦没几下就受不了,她气喘吁吁的软着说道,“陈湛北——陈湛北——”

陈湛北拖着她的身体,嘴角一阵轻笑,“乖,不许连名带姓的叫——”他就是要校正她。不然以后她还是会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晨曦死死的把脸埋他的肩膀处,“湛北——”她呜呜的哭了起来,不知道是身体的不适,还是被他逼的害羞了。“可以了吧?”

“这么心不甘情不愿。”陈湛北侧过脸吻了吻她的脸颊,到底舍不得她,他轻哄着,“们现就去睡觉。”

可是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去睡觉呢。

夜凉如水,寂静声不时传来几声晨曦的惊诧声,娇柔羞涩。“都叫的名字了——说话不算话——”

等晨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刚想要坐起来,只是一小动,身子就像被拆了一般,酸涩的不像自己的。她掀开被子,发现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了,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薄荷香味,那是陈湛北喜欢用的沐浴露。她的脸瞬间烧红了,不难想象陈湛北一定是抱着她去洗澡了。

她慢慢的下了车,走到换衣间。陈湛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给他弄了一间换衣间,偌大的壁橱里摆满了当季的衣服。她随手拿过一间,刚换好内衣,房门被打开来。

陈湛北手里边端着一杯水定定的站那儿。他穿着一身居家的休闲装,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她却感觉那种温柔的气息的萦绕,晨曦只觉得这一幕异常的温暖。

明亮的光线下,陈湛北看着她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他的目光一沉,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经过了昨晚,乍然相对,晨曦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垂着头,快速的套上衣服。陈湛北走过去,伸手拿过她的衣服。

晨曦囧,“自己穿。”

陈湛北也不理她,轻柔的替她穿好衣服,然后拉着她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两紧紧地靠一起。

他围着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先喝点水,一会儿下去吃午饭了。”陈湛北把水杯放到她的嘴边,晨曦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

“累不累?”他突然问道。

晨曦的脸色霎时又红了,她吱唔了几个字,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今天就不去拍婚纱照了。”陈湛北轻声说道。晨曦不解的侧过头,“不是和家约好了吗?”

陈湛北轻笑一声,“有力气?”

晨曦咬了咬,一脸的不甘。陈湛北拉着她的手,“晨曦,下个月们搬到s市去,好不好?”

那天她听到他和陈母提过调走的事,这会儿她才对自己说起这事。他是为了自己才离开这里的,s市,她知道的,一个偏远的县级市。

晨曦没有说话,有些沉默。陈湛北为她做的太多了,可是她呢?

陈湛北看着她转动的眸光,就知道这丫头又有自己的想法了,他不甚意的说道,“只是一个形式,三年后,要是回来,们还会回来的。”

等一切都平静,到时候也是他们归来的时候。去s市,不仅仅是因为他,还有她,这里,她总避不了和那些相遇相见,那些过往,总会无端端的让她不快。

晨曦望着他,一时间目光迷惑。直到她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时,陈湛北的轻笑声让她回过身来。“下楼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晨曦听着他的话总觉得怪怪的。这一起身,没走几步,□传来的撕痛,让她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改变。忽然之间,陈湛北从身后抱起她,她一声惊呼,“快放下来。”

“放心,抱的动。”晨曦紧紧的环着他的脖子,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吃过午饭,两窝书房。陈湛北即使休息,也还是有做不完的事。晨曦窝柔软的沙发上,怔怔的看着他办公的情节。她听说工作的男最迷。现下看来,陈湛北什么时候都是迷的。

她噙着嘴角,慢慢的转过头,她为了不干扰陈湛北工作,笔记本静音了,这会儿才发现qq有信息,冷西的信息,她这会儿还线,晨曦微微诧异。

冷西:徐晨曦,昨晚睡得怎么样?她才不相信,陈湛北都和晨曦领了证,还过着和尚的生活。

晨曦望了眼陈湛北,她想到昨晚上,陈湛北最后和她说的一句话,“现亲眼验证了的身材,打几分?嗯?”她干干的咽了咽喉咙。立马回了一句:挺好的。

冷西咂舌:对了要回来了。

晨曦诧异: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一个。

冷西:下周就回来,到时候再和说吧。好了,下了。

晨曦怔怔的看着屏幕,这时候陈湛北的电话突然想起来,她的心头蓦地一紧,右眼皮快速的跳了跳。

他拿起电话,眉头蹙了蹙,“大姐,什么事?”

晨曦咬着唇角,默声僵那儿。只听陈湛北语气毫无温度的说道,“好,现就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陈部长吃上美味大餐了,我t^t 禽流感了,最近老吃素。。。

嘤嘤嘤~~~~不要举报我,我不想修文。。。

31、晋江独发

陈湛北挂了电话,晨曦看着他微微拧起眉角,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怎么了?”

“妈,昨晚动了手术。”陈湛北的声音淡淡的,可是晨曦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担忧。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才陈母这次病房的主要原因吧。

陈湛北见她的神色渐渐郁结起来,他扯了扯嘴角,“我们先过去医院。”

“我——也去?”晨曦反问道。

陈湛北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怔然的表情,“当然。”

医院。

陈湛北和医生沟通了一番,才慢慢放下心来。陈母的心脏一直不是很好,幸好这次手术及时。

晨曦默然站在那儿。

老太太这一病,陈湛南和徐和平也都赶来了。

徐和平知道晨曦和小舅子的事,即使再不愿意,可是这两人都领了证。他冷着脸,一言不发。陈湛南瞥了一眼晨曦,心里五谷杂味。

“湛北,妈醒了,有话和你说。我先回去。”陈湛南不想留在这儿。

陈湛北捏了捏晨曦的手让她放心,“我先进去。”

他这一走,房间里的气流一下子就变的急促起来。晨曦紧紧地握着拳头,她突然理解了,陈湛北为什么要离开d市了。

此时站在她的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而她和他之间似乎隔了一段深渊,两人始终无法靠近。

徐和平的脸色郁郁的,他紧绷的下颚,过了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最近怎么样?”

晨曦在听到他的声音时,霎时怔住了,她有些拧不清徐和平这话到底是不是再对她说道,可是这屋里除了他俩再无别人了。她机械地迎着他的目光,嘴角上下轻动,“还好。”她的声音轻的就如蝴蝶展翅那般。

徐和平的目光落在她的脸色,目光有些恍然,似乎透过她的脸,在寻找什么,过了好半晌,“你的脾气,我也知道。既然是你决定的,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小舅——湛北他也是个倔脾气——”

晨曦掐着掌心,不置口否。

“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无法说清楚。”徐和平轻叹了一口气。女儿对他的疏离,他一直都明白,这个孩子每次看到她,徐和平都很矛盾,想对她好,却又止不住的想到过往。

罢了,罢了,勉强不来。

陈母意识已经稍稍清明了些,她现在是别无选择,大抵只有最后这一招了。她倒是要看看儿子是不是真的狠下心来不顾她了。

陈母静静地躺在那儿,眼睛从陈湛北一进来时,就紧锁在他的身上。

“妈——”

“湛北——你来了。”她的声音还很虚弱。

陈湛北拉过她的手,对上她的目光。

“湛北,听妈妈的一句劝好不好,你和晨曦那孩子不适合的。”

陈湛北的脸色一如既往,没有一丝波动。

陈母艰难的呼了一口气,声音颤颤的,“我知道当年的事,你怨我和你姐,所以这些年,你一直独身。”她呼了一口气,顿了顿,咬了咬牙关,“可是晨曦不是夏茗秋。”

夏茗秋——这个名字陈湛北有多久没有听到了。他的眉眼微微动了动,一闪而逝的悲伤。这些年,他一直醉心于事业,让自己不要去想当初那个女孩。

可如今在提起这个名字时,他才发现,尘封多年的往事还是不知不觉的变了。

“我知道。”他淡淡的说道。他清楚的明白晨曦和夏茗秋的不同。

陈母咬着唇角,“还是——你这是为了报复我们?”她瞪大了双目不可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儿子。

陈湛北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背脊,顺着她的呼吸,“您想多了,你好好休息吧。”

“湛北——”

陈湛北慢慢的松开手,走出病房。

晨曦乍一见到他走出来,立马就站起身。她其实也挺担心陈母的身体的,“你妈妈怎么样了?”

“精神不错。”陈湛北说道,他妈这时候还要精力操心他的事,说明没多大大碍了。

晨曦终于松开心中的大石。

陈湛北瞥了一眼一旁的徐和平,他一贯的清冷,“我们先回去了。”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了,如今再见更多就是普通的客套而已。

“湛北,凡事不能太过强势。亲人不是敌人。”有些话不需要说的那么清楚,但是他们彼此都明白。

陈湛北勾了勾嘴角,眉宇间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气势,“有时候亲人也会成为仇人。”

徐和平阴沉着脸,没再说什么。他看着陈湛北牵着晨曦的手,两人相伴离去。他的一张脸毫无掩饰的失落与怅然,说起来,晨曦倒是比她的母亲还要勇敢。他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涩。

陈湛北一路上都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扣着,仿佛一松开,她就会丢失了一般。晨曦的余光望着他,想看出什么端倪出来,他的脸色依旧是沉沉的,可是从陈母的病房出来只会,晨曦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他好像有了心事。

两人出了大楼时,迎面就碰到匆匆赶来的徐暖曦和顾唯安。

“小舅——”徐暖曦喊道,她没有看晨曦一眼。晨曦垂着头,定在陈湛北的身旁。

陈湛北轻轻应了一声。

“我来看看外婆,她醒了没有?”徐暖曦知道如今陈湛北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了。

“刚醒。”陈湛北回道,“我们先回去了。”

徐暖曦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她死死的咬了咬唇,脸色苍白,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顾唯安的眼神有些飘忽,他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蹙。“先上去吧。”他轻说道。

徐和平见到小女儿和顾唯安一起来的,他暗暗的蹙了蹙眉,这个顾唯安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他才是。合着他们徐家就欠了顾家似的。两个女儿要死要活的非得要顾唯安。他现在是万万不希望暖曦和顾唯安再有什么纠缠的。可是……

暖曦看到徐和平之后,立马跑上来,挽着他的胳膊,“爸爸,外婆怎么样了?”

徐和平抿了抿嘴角,“手术成功,没什么事了。”

“喔——”暖曦呼了一口气,“我妈呢?”

“刚走。”徐和平说道。

暖曦估摸着是她妈妈不想看到晨曦才离开的吧。她心下有些不快,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

回到家的时候,晨曦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后,陈湛北沉默的坐在那儿。

晨曦侧着头望着他,过了好久,她才开口,“不去s市了,好不好?”说出的那一刻,连她自己也有些不敢想象。

陈湛北眸光浅浅的动了动,她的退让让他感到一阵刺痛。是他招惹了她,这原本就不该是她的事,他允诺过,给她一个安定的家。可是他还是让她难受了。陈湛北呼了一口气,“不要想太多,她的身体有医生照料,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他揉了揉她的发顶,“晚上想吃什么?”

他适时地转开话题。

晨曦哪有什么胃口啊。

阿姨每天都会采购新鲜的食材,晚上陈湛北下的厨。晨曦看着三菜一汤时,明显的有些不适应。酱排骨、玉米虾仁、香菇菜心,配上诱人的鲫鱼汤。那馥郁的香味勾、引着她的食欲。

“你怎么会做饭?”她一脸的惊讶。

陈湛北扬了扬嘴角,“以前一个人在国外读书时,吃腻了外面的东西,后来就自己捣鼓。”

晨曦尝了一口,“和五星酒店的大厨手艺不相伯仲。”

陈湛北没在说什么。两人倒是把这些菜都给消灭光了。饭后晨曦捧着鼓鼓的小肚子,心里不免腹诽,他怎么就能烧出这么好吃的菜呢。

晨曦收拾碗筷,陈湛北坐在客厅处理文件。等她洗好碗筷出来之后,才发现陈湛北已经不在客厅了。

晨曦四下看了看,才发现陈湛北在花园里,手里边捏着电话,等她走进的时候,听见他异常清冷的话音,“我说过了,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的。晨曦现在是我的妻子,你完全可以不要把她当做是徐家的人。”

“半个月后,我和她就会离开d市。”

“茗秋的事都过去了——”

晨曦定在走廊边上,一时间进退维谷,两眼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她离他不到五米的距离,可是深深的感到他身上满是隐忍的怒意。

陈湛北挂了电话一转身就看到她傻愣愣的站在那儿,四目相对,他快速的敛去了眉宇间的愠色,他大步走了过去,“外面蚊子多,进去吧。”

晨曦抬眼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今晚的月亮真圆。”

陈湛北顺着她的目光微微扬起头,“十五了。”他握了她手一下,“明天去拍婚纱,今晚早点休息吧。”

夜色温柔,陈湛北听着身旁的女孩一下一下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发丝散发着淡淡的馨香,陈湛北侧过脸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角。

“妈妈——妈妈——”晨曦在睡梦中喃喃的叫起来,身子不安地颤了颤,下意识的往陈湛北的怀里缩了缩。

陈湛北紧紧的拥着她,暗夜中他的更加的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30几的男人如果没有一段过去不可能的,请大家接受~~~陈部长不会伤害晨曦的t^t

大概是昨天给陈部长吃肉太多,我竟然感冒了……头晕目眩中……某蔓打滚求留言~~~

32、晋江独发

习惯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染上,对着陈湛北这样的男人,怕是没有女人能抵挡的住他的魅力。晨曦醒来时,感觉到她紧紧的缩在他的怀里。他闭着眼,依旧沉睡着。

正如一句话:生命中,总有些人,安静而来,静静守候,不离不弃。眼前的人一手环在她的腰间,一切好像浑然天成一般。

晨曦突然之间抬手,捏住他的鼻孔,陈湛北动了动,嘴角微张,声音沙哑而富有张力,“小东西,一大早就调皮。”他的手一紧,微微使力,晨曦的身子悄然之间就压在他的身上,她连忙松开手,两个人的身子贴的紧紧的,晨曦一声惊呼。

陈湛北挑着眉,“嗯?还做不做了?”他的手已经探进她的衣角里,四下徘徊,晨曦的呼吸越来越紧,嘴上立马求饶,“不做了,不做了。”

陈湛北想到她的身体,也没有再继续,他深深的吻了吻她的额角,“起来吧,一会儿去选婚纱。”

秦州开车送他们去的,晨曦原以为是d市那家著名的影楼,因为她无数次从徐暖曦的口中听过,徐暖曦曾经在她面前细细描述过她将来要穿的婚事,晨曦至今也不理解徐暖曦的心情。没想到秦州却是把车开到一处独门独院的小楼。

晨曦微微诧异,“怎么来这里?”

陈湛北拉着她的手,“进去就知道了。”

等她进去之后,才发现,外表看着普普通通的房子,没想到里面倒是别有洞天。一位妇人迎了过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不迎合不冷漠,恰到好处,“你们终于来了。”

她的目光转向晨曦身上,自然的拉过她的手,晨曦感觉到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馨香,不是很浓烈,悠然淡雅。

“原来是她啊。”琴姐抿嘴一笑,“陈湛北,我真是小看了你。”她的眉眼快速的闪过一抹深意。

陈湛北不置口否。

琴姐收回了思绪,浅笑着,“好了,婚纱在里面,我让人带你去看看,不用紧张,叫我琴姐就好——”

“麻烦你了,琴姐。”晨曦轻轻的说道。

琴姐莞尔,“被你这么一叫,我到真觉得自己回到20多岁的年纪了,也好。”

晨曦换好了婚纱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陈湛北站在那儿,她提着裙摆,双颊已浮上淡淡的红晕。

陈湛北大步上前,挽过她的手,目光静静的锁着她。

晨曦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吗?”

“瞧,新娘美得我们陈部长都不会说话了。”琴姐走过来打趣道。

晨曦微垂下了脸,有些不自在。

陈湛北这时候用轻松地说道,“喜欢吗?”

晨曦嘴角挂着笑容,“嗯。”八米长的裙摆,似真似梦,充满了童话般的味道。

陈湛北几乎满足了她所有的美好幻想,这一整天下来,她整个人像在梦中一般。婚纱照是在海边拍的,高子群私人海域,蔚蓝天空下,海风海浪,她一袭白纱随风舞动,身旁的男子一身白色礼服,两人相拥相视,如诗如画。

时间好像定在那一天了一般。许多年之后,晨曦每每想到这一天,心情总会特别的好。

拿到婚纱照那天,正巧冷西从回国。陈湛北休了几天假,终于回去了。

晨曦打车去的机场,到了之后,才知道飞机晚点,她等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望眼欲穿,终于在一行人中发现了冷西的身影。

冷西带着鸭舌帽,盖住了大半张脸,可晨曦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小西——这——”她挥着手。

冷西侧目望过去,然后嘴角微微一扬,“人果然精神了很多。”她抬手捏了捏晨曦渐渐有了点肉的脸颊。

“你怎么就回来了?”两人坐在车上,晨曦还是问了出来。

冷西的脸色看的就不是很好,她闭着眼仰在后座上,“我爸投资失败,破产了,家里的资金什么都被冻结了,我就回来了。”她的声音闷闷的。晨曦听不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晨曦伸出手握住她的,“没关系,都会过去的。”

冷西侧过脸,弯了弯嘴角,“也就那么回事,我家本来就是个暴发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啊过惯了富裕的日子,这会儿搬到老宅去住了,天天吵。”

她眼角掠过一丝无奈。

晨曦拉着她的手,蓦地好像摸到了什么,她惊得举起她的手,一道五厘米长的疤痕突兀的在掌心处。

“怎么回事?”这伤口绝不是最近弄上去的。

冷西一点一点抽回手,“打工时不小心被划了一下。”

晨曦的心霎时冷下来,“你家是不是很早就出事了?”

冷西表情依旧,她轻轻地抚了抚额角的发丝,语气淡淡的,有些飘忽,“都过去了。”这样的冷西是晨曦从来没有见过的。

晨曦送冷西回家的时候,简直不忍心让她进去了。冷家老宅在靠近老街附近,房子又旧,设施也不好。因为老街的拆迁工作,这里堆满了废弃的物品,三个字“脏乱差”来形容不为过。

这个天,路边满是苍蝇,伴着阵阵恶臭。晨曦有些担心冷西能不能习惯了。

冷西从她手中接过行李,“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去找你。”

晨曦蹙了蹙,她想说,冷西去我那住吧。可是话卡在喉咙口,一个字都说出来。

身后的那栋房子传来一声声女人怒骂的声音,“你去找你的狐朋狗友把钱给要回来,我不要住这里——”

“没钱——”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沧桑。

接着是女人痛哭的声音,那种绝望,一点一点的袭击着冷西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炽热的眼光打在她的脸上,晨曦只看到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没事。”冷西扬起了一抹清浅的笑意,“你先回去吧。”

晨曦点点头。斜晖脉脉,连太阳都没了力气,何况是人呢。她看了看时间,才五点8分,索性去了省政府大楼。

她这一次她去的时候,门房没有再说什么,晨曦心想,她这是来看家属的。

陈湛北的还有一周时间就要调职了,上面已经安排的人来接替他的位置,这几天就要交接完。他不自觉的就想到晨曦,更加坚定了离开这里的决心。

陈湛北和她说过他在22楼。她趁着电梯上来时候,手里头还拎着一盒子臭豆腐。其实她有些不好意思带上来的,只是她刚刚没有吃完,秉持着不铺张浪费的精神,她就把东西藏拎上来了。

电梯开开合合,等到22楼时,她走了出来。她站在走廊边上,思量着要不要给陈湛北打个电话。

没过一会儿,她瞧着一行人皆是西装革履,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陈湛北的身影,他侧着头和一旁的人不知道说什么。

她看着这情形,她忽然觉得她的出现有些不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立马就想藏起来。可是她刚转身,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她的名字,带着几分暗暗的喜悦,“晨曦——”

她的身形稍稍一定,随即慢慢转过身来。陈湛北从人群中传过来,走到她的面前,晨曦的鼻子轻轻动了动,她闻到他的身上是薄荷夹着烟草的味道。

“怎么来了?”

晨曦余光看着他身后的同事,心想着自己怎么就撞上了这么多人,再看着众人皆是一副上好戏的表情,她正了正神色,“陈部长,您好。”

陈湛北眼角一闪而逝的戏谑,他不动声色,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晨曦咬了咬牙,“高总让我给你送来新的设计案。”

陈湛北挑眉看着她,转过脸,和秦州说道,“带她进去。”

晨曦微垂着头,脸色挣扎,有种挠墙的冲动了。

这些同事和陈湛北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从基层一步一步青云直上,工作出色是众所周知的事,可是不少人也好奇了,陈湛北的这样的男人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他平时鲜少和女□流。如今晨曦的出现,确实让众人不免好奇起来。

宋成渝的漆黑的眸子从晨曦身上慢慢的收回,他若有所思的望着陈湛北,他平和说道,“有事就去忙吧,我们改天再聚吧。”

陈湛北歉意的点点头,“宋书记,不好意思了。”

宋成渝老狐狸一个,“我看着那小姑娘的身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陈湛北不置口否,欠身而去。

因为考虑到两人的关系,陈湛北并不打算公开两人的关系。流言蜚语的破坏力他已经领教过一次了。

他回了办公室,秦州朝着他笑了笑,秦州跟着他久了,他这个人一贯的严谨与深沉,今天倒是破天荒的开起来玩笑,“陈部,有家属来接你下班的感觉如何?”

陈湛北只是轻轻一笑,自得的吐了两个字,“很好。”

他进来的时候,晨曦正坐在沙发上,听见声响,她回过头来,脸上的热度迅速上升。

陈湛北回了自己的位置,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过了半晌,他突然正色说道,“你们高总让你送的设计案呢?”他语气明显的带着几分戏谑。

晨曦怔了怔,直直的望着他,他的身后是一大片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眺望到远处的房屋,如此的密集。他脸上的线条坚毅中带着温柔,晨曦恍惚的望着了,顿了顿,她把袋子放到他那张精致的办公桌上,“喏,给你的。”

“什么?”陈湛北明亮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

“文件没有,臭豆腐你要不要?”晨曦站在他的面前一脸的俏皮。

“贿赂官员?嗯?”他的声音微微上扬,眸子里竟是隐隐的笑意,“胆子可不小。”他的眼里语气里竟是一种晨曦无法描述的情愫。一直以来是她太死心眼了,其实她从小要的不过就是这份被人宠着爱着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冷西的故事会穿插在这本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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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晋江独发

晨曦等着陈湛北处理好手里的工作,两人才回去。陈湛北带着晨曦下楼时,正巧在大门口碰到了宋成渝。晨曦没有在电视上看过他,不过端详着他的气质,就知道他肯定是个人物了。

宋成渝似乎在等人,陈湛北经过他身边时,宋成渝的目光直直的扫过来,他表情依旧,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晨曦听着两人公式化的交谈,觉得甚是索然无趣,就像当初大学学“毛概论”一般枯燥无味。宋成渝不着痕迹地看着晨曦,晨曦感觉他的打量,微微垂下了头。这时候,徐和平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出来。徐和平在看到那两人时,迟疑了一瞬,脸色顿时一变。

他径直走过来,一时间领导齐聚在这儿,气氛霎时有些异样。

徐和平皱了皱眉,依旧冷着脸,晨曦轻轻的叫了一句,“爸——”

“嗯。”徐和平轻轻应了一声,面容稍稍缓和。

宋成渝不动声色的望着这一幕,他的嘴角微微一扬,“原来是徐副省长的千金啊。”他的眉眼闪过一丝疑虑。

徐和平脸色一沉,“宋书记,时间快到了,我们出发吧。”他冷冷的看了眼晨曦。

晨曦咬了下唇,“爸,您慢走。”

多疏离的话啊,这哪里像是父女俩。

晨曦的心情顿时跌落到谷底,陈湛北轻轻的蹙了蹙眉,“我们也先走了。”

晨曦这一路上都默声不语。陈湛北开着车,望着前方,“别想那么多。”他的声音让人觉得莫名的舒心。

她依旧闭着眼,只是那对轻颤的睫毛还是泄露了她的心绪。过了好半晌,她睁开眼,声音无力,“我一直不明白,既然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呢?”

陈湛北听着她嗡嗡的声音,知道她心里又不好受了。这是这丫头的心结。晨曦看着文静,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她的骨子里在意的很。

而她越是在意,越不会主动的去和那个人亲近。

比如,她和顾唯安的事,非到无路可走的时,她才会爆发出来。

陈湛北呼了一口气,面色平静,“这个世界有很多人他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晨曦听了他的话,忽而轻笑了一声,“怎么会呢?你又不是没有看过他是怎么对暖曦的。”

“那你看过暖曦是怎么和你父亲说话的吗?”

晨曦蓦地想起了往昔的一幕幕,那是她从来都无法做到的。从她7岁回到徐家,徐和平从没有拉过她的手,更别说抱过她,亲过她了。

晨曦看了陈湛北一眼,“你的意思是,是我的不对了?”

陈湛北嘴角一动,眉眼不动声色,“有些事没有对错之分,大概是你们父女缘浅吧。”

晨曦默然,确实也是。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到的。

“婚纱照拿到了?”陈湛北问道。

“嗯。”晨曦点头。“那边会给我们送回去。”她顿了顿,声音有些阴郁,“对了,你知道吗?小西她爸爸投资破产了。”

陈湛北嗯了一声,“她怎么样了?

“表面看着还好。”

“没事,那丫头心理素质比你强多了,会好的。”陈湛北说道,还不忘打击一番晨曦。看着她纠结的面孔,他的笑意不觉加深。

回到家之后,晨曦就把下午送来的婚纱照拿给陈湛北看,陈湛北认认真真的从头翻看了一边,眉宇间泛着淡淡的柔和。“还不错。”

晨曦微微扬了扬嘴角。琴姐找的人都是一流技术,那会拍不好。

晚上,陈湛北还有公事要忙,晨曦就去睡觉了。陈湛北坐在书房里,不自觉的就点了一根烟,其实他很少抽烟的,只是今晚,他突然急想抽一根。

看着烟蒂慢慢的掉落,他拿起一旁的电话,暗了几下。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嘈杂,“什么事?”

陈湛北眉心蹙了蹙,“听晨曦说,冷西回来了。”

“喔——这事啊。”高子群漫不经心的回答。

陈湛北的声音有些冷,“冷家破产的事你知不知道?”

“多大的事啊,犯得着你来问我。破产?也就几百万而已。”他淡淡的说道。

“既然你都知道,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下周我们会去d市,冷西到底也是晨曦的朋友,你在这里就帮帮她。”

高子群嘀咕了一句,陈湛北没有听清。随即高子群说道,“祝你早日归来,早生贵子。”

“我可不及你。”陈湛北嘴角微扬,他的眼前微微恍惚着。

贵子——这个字眼突然徘徊在他的脑海里。

虽然他很期待小生命的到来,不过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至少也要等到一年后。

他又去卫生间冲了一个澡。等他回房时,房间里留了一盏微弱的台灯,盈盈的灯光让人心里不觉得一暖。

他轻声上了床,没一会儿,晨曦就迷迷糊糊的滚到他这边来。她的头埋进他的怀里。陈湛北抬手替她把被子盖好,房间里的空调打得足,晨曦怕热,可是这温度确实有些低了。

晨曦朦朦胧胧的眨了眨眼,声音沙哑,“你抽烟了。”

陈湛北不觉失笑,“都刷过牙,洗过澡了,还有味?”他捏了捏她的鼻子,这鼻子精的。

晨曦这时候意识最为不清,她折腾了几下,索性就张嘴呼吸,陈湛北蓦地覆上她的嘴角,松开她的鼻子,他看着她鼻翼像蝴蝶一般扑闪扑闪的。

晨曦呜咽着,“臭死了臭死了——”

陈湛北深吻好一会儿才松开她,他兀自说道,“都是你那几块臭豆腐。”那含着几分无奈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开。

晨曦囧,立马把脸埋到枕头底下去了。

在离开d市的最后一周,晨曦索性也不去中正上班了,反正她现在也是过着打酱油的日子。她和戴娆说了这事,戴娆这人也是爽快的人,也没问她原因。

不过晨曦还是很感激她的,她最后和她说道,“班长,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忘记我。”这是她许下的承诺。

戴娆也不扭捏,“那行。”

如果当时她没有出去工作,她简直不敢想象,后来会变成什么样。

今天她和冷西约好了去看电影,最近新上市的一部,网上一直很火,冷西回来后的几天一直忙着工作的事,昨天刚定下来,去了电视台,也算是专业对口。

一场电影看下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两人去了城中一家西餐厅吃晚饭。陈湛北打电话来的时候,晨曦和她刚走到餐厅门口。餐厅周围的壁灯发出幽幽的光线。等晨曦挂了电话,冷西兀自说道,“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真替你高兴,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那家子人,不过呢,是陈小舅的话我倒是赞同。”

晨曦扬了扬嘴角,心里是莫名的满足。

两个人说着话,谁也没有想到她们的话完完全全的传到身后的人的耳朵里。

“谁指望你喜欢了,呦,也不照照镜子,你以为你是谁?”身后的一席话,让两人蓦地一怔,同时转过脸来。

毫无意外的说话的人正是徐暖曦,她一身米色套装,干净又历练,画过妆的眼眉更加的精致,姣好的面庞一脸的讽刺,“徐晨曦,你可别忘了,你也是和我是一家人的。”

其实刚刚发现前方的人是她时,她就有些后悔了,她很像拉着顾唯安离开,可是看到顾唯安眼底一闪而逝的郁结时,她就犹豫了。

顾唯安立在一旁,暗色中他的眉眼不似明朗,可晨曦还是毫无意外的看到他眉心一闪而逝的蹙起。

“那是——”冷西突然扬起了声音,“晨曦可是你的舅妈呢。”一句话霎时令徐暖曦的脸色一僵。

顾唯安一直不动声色,他微微抬起眼,望着晨曦的眼神微微一顿。

晨曦拉了拉冷西,“我们先进去吧。”不是她退缩,只是这样言语的争锋相对只是没有必要。

顾唯安亦是沉声向前走去,四个人进门后,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等服务员上好了菜。冷西右手撑着下巴,“我怎么就没看出徐暖曦哪点好?”

晨曦吃了一片西瓜,甜甜的,心里烦着微微的凉意,“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她淡淡的应道。如果爱上一个人,不论对方有多缺点,也会被包容的。

冷西微微叹息一声,“你怎么不告诉顾唯安真相呢?”

晨曦目光短暂的怔了怔,“告诉他又能怎么样?我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再说那个孩子也没了——”她的声音低下来,随后凉凉的扯了扯嘴角。

至少也要让他也尝尝那种撕裂般的痛。这句话卡在冷西的喉咙,却始终没法做到。她和晨曦是完全截然相反的性格,能成为朋友大概真是种运气。

晨曦抿了抿嘴角,眸光幽幽的,“小西,你和高子群认识多了?”过了许久,晨曦还是问了出来。

冷西握着刀叉的手抖了一下,晕黄的灯影下,她的表情瞬间冷下来,她不着痕迹的呼了一口气,随即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像是大学那次实习吧。”她微微眯着眼,多久了,她好像真的有点儿记不清了,好像过了一段沧桑的岁月。她勾了勾嘴角,掩去眼角的落寞。

晨曦思量着有些话到底要不要说出来,她慢慢的放下刀叉,手收回到桌下,“我见过高子群的妻子了,她叫文舒。”

冷西耸耸肩,忽而一笑,“晨曦,你我之间没什么话不可说的。我很久前就知道文舒了,她是高家指定的媳妇。”

晨曦听她这么一说,心一点一点的沉下来。

“哎,我和他吧,不过就是谈了一场风花雪月而已,谁没有一两段过去呢。”冷西扬起眉眼,“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要是不提,我也差不多忘了。”

如此云淡风轻的表情,晨曦迷惑了。

她去洗手间的间断一直思量着冷西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呢?无论是怎么样的,她知道现在再提起过往都是苍白无力的。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拐了几个弯,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一处偏僻的拐角处。她刚想转身,就听到一个哀怨的哭泣声,“唯安,你说是不是我们欠了徐晨曦的?”

晨曦的脚步霎时一顿,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转到前方,她看到地板上一双被灯影拉得变了形的人影。

“如果当初不是她,我们也不需要走这么多弯路。陈家现在被她搅得不宁,我外婆还躺在病床上——她毁掉了一切——”

“唯安,我们结婚吧。”

短暂的沉默。晨曦紧紧的屏住了呼吸。

许久之后,她听到一声淡淡的“好”,她只觉得心头像被什么深深的刺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一个温馨的番外,看看什么时候发上来。

34、晋江独发

她的目光慢慢的从地上那对身影空洞的转到右上方的壁灯上,灯影浮华,一时间迷了人眼,眼前朦胧一片,就如夜里泛舟一般。

当她僵硬的挪动腿脚时,不小心就撞到了墙上的装饰物,虽然声音不大,可还是惊动了暗影处的两人。

“谁——”徐暖曦声音蓦地拔高。

晨曦捂着头,就看到顾唯安和她双双走了出来,目光齐齐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张了张嘴,木讷的望着他们,一时间她的喉咙就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发布出来。

徐暖曦望着她的目光渐渐的清亮了几分,她的眉角微微挑起,“是你啊。”她的语气中又是往日那种志得意满的语态。

顾唯安眉色淡淡的,他只是漫不经心的望着晨曦,晨曦的目光在掠过他时,有一丝慌乱。

她暗暗呼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打扰了。”她用尽力气转过身,刚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暖曦的声音。

“我和唯安决定结婚了。”

晨曦身影一顿,她直直的望着前方,许久才发出一个声音,“那很好啊。”

“这如果是你的真心话,我会觉得很高兴。不管怎么说,你是我的姐姐,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事。”徐暖曦定定的说着,目光下意识的瞥向顾唯安的脸色,她看着他的脸紧紧的绷着,光线晦暗不明,他的脸色亦是如此。暖曦咬咬牙,“你和小舅既然已经结了婚,有些事已经是砧板上的事了,谁也无法改变,这一生我都不会叫你一声‘舅妈”,但是我也祝福你和小舅。”

顾唯安蹙了蹙眉心,“走吧。”

徐暖曦望着他,微微弯了弯嘴角,“好。”

两个人径直从晨曦的身旁走过,晨曦紧紧的掐着自己掌心,缓缓的抬起头来,“我也祝福你们。”

有一刹那,她似乎感觉到顾唯安的手轻若的动了动。也许那也只是她的幻觉而已。他对她从来就没有一丝感情吧。

晨曦恍惚的回来,冷西见她的脸色比刚刚苍白了些,遂问道,“怎么了?”

晨曦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嘴角,“没事。”

冷西怔怔的望着她,目光考究,没一会儿,她的目光定住了,一时间定在晨曦的身后,她微微眯了眯眼,看着顾唯安和徐暖曦向门口走去。忽然之间她像是明白了一切。

冷西看着那两人慢慢的走到大门口,顾唯安在踏出大门的那一瞬,目光突然瞥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晨曦是背对着他的,自然不知。可是她却深深的看清楚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不是谁都会在原地等着谁的?经历了那么多谁也不是最初的谁了?曾经那个视她如敝履的顾唯安你是不是也感到不安了。

冷西微微扬了扬嘴角,“我们回去吧。”

晨曦蓦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正巧一辆银灰色的车子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晨曦怔怔的望着那车。

冷西出声问道,“是顾唯安的车。”她的语气很肯定。

晨曦呼了一口气,勾了勾嘴角,“是啊,虽然离了,可一切还是记得那么清。比如他喜欢什么颜色,不喜欢吃什么——”挥之不去。

晨曦心想道,爱过总会留下痕迹的。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才,陈湛北已经回到了家。工作跳动在即,他反而轻松很多。他抬眼望了一眼晨曦,“回来了?电影还好看吗?”

晨曦坐到他右手边的沙发上,她呼了一口气,“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好看,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觉得挺普通的。”

陈湛北不置口否的笑笑,眉眼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从一旁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她的手边,“上次丢在我车里。”

晨曦眼角抽了抽,她望着那晶莹剔透的玻璃球一时间不知所措,她怔忪了几秒,才抽出手去拿,拿到手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异常的炙热。她拿出一颗放在掌心。

陈湛北眯了眯眼,“怎么突然想起玻璃球了?”

晨曦眸光微转,握着掌心的玻璃球,“一时兴起。”

陈湛北勾了勾嘴角。

不过第二天,晨曦就把那包玻璃球给扔到垃圾桶了。

陈湛北不喜欢下雨天,一到下雨天,他总会莫名的心烦气躁。离开d市这天,连续酷热的天气突然下起了暴雨。原本早上的就要出发的他们因为暴雨一直推延到傍晚。

此时雨势依旧不减。

随园。

陈湛北盈盈的立在飘窗前,晨曦打开门时,屋里的光线暗淡,她静静的望着陈湛北的身影,忽然之间觉得他的身影看上去是那样的孤寂与无奈。一时间她定在那儿,有些恍惚。竟忘了进来的目的。

陈湛北感到身后气流的变化,蓦地转过头来,目光很快的又恢复成往昔的模样,“什么事?晨曦。”

晨曦微微颤了一下,她快速的敛去自己的神色,“喔,秦叔叔说雨势变小了,我们可以出发了,不然就得半夜才能到那。”

等她的话说完,陈湛北已经走到她的身旁了,陈湛北足足比她高上一个头,晨曦扬起下巴与他相视着,陈湛北抿了抿嘴角,“是该出发了。”

他牵过她的手,眉头微微一蹙,“手怎么这么凉?”

晨曦握了握手,“还好啊,你的手也很凉啊。”他的手掌一向温热,今天倒是奇怪了。

陈湛北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

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好了,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要带。过去后,自然会重新采办的。陈湛北撑着伞,先送晨曦上了车,随后他从另一侧上去。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晨曦望着窗外的雨幕,心也变得沉重了几分。大概在她刚被徐和平接回来的时候吧,她的脑子里无数次有过离开这里的念头,可到底那时候没有勇气。

举目无亲,这是她那时候最长默念的词。等到她高考时,三个志愿,她通通填的是外省。到最后,徐和平还是把她和暖曦安排在本市一所大学里。他是不是想她们两姐妹一辈子不分离呢?

“还有几个小时,累的话就先睡一会。”陈湛北轻声说道。

晨曦回头,给了他一个笑容,她慢慢的平复下自己的心境,侧了侧身体,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鼻息间他的气息萦绕。

没过多久,晨曦睡意袭来。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陈湛北的手机响起来。

“我们已经上路了。”陈湛北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顿了顿,“爸,很抱歉,比起你们,她更需要我。”晨曦的心渐渐的放下来,心里柔软一片。

过了好一会儿,大抵是那边的人在说什么。

陈湛北一直沉默着。在晨曦迷糊之际,陈湛北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果决,“不,我不会后悔的。这一生我,我只后悔过两件事,晨曦和我不会再走上当初我和茗秋的那条路。”

只是一瞬,她的心头萦绕上一种迷糊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她实在太困了,眼皮沉沉的像是被浇水粘住了一般。

茗秋,茗秋,好像一个人的名字,是谁?她是谁?

后来的事她再也不清楚。

陈湛北挂了电话,片刻的沉默,他转头看向窗外,因为雨天的关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还有三个小时才能到。”秦州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车内静谧着,只有雨刷器发出的声响。

陈湛北呼了一口气,“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秦州应道,“陈部,好像你每要换一个地方,出发那天都是下雨天。不过第二天总会是个大太阳。”

陈湛北的嘴角浮起一笑若有如无的笑意。雨后的太阳确实动人。他转过来目光落在晨曦的脸上,那清俊的眉眼慢慢的变得柔和,手指轻轻的覆到她的眼角。

晨曦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枕在陈湛北的大腿上,她瞄了眼车上的时间,没想到自己这一睡都睡了两个多小时了。

“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其实她是有点担心自己把他的腿给压麻了,“你动了动?”他的裤子皱皱的一团。

陈湛北嘴角轻轻一动,“还好,只是——”

“什么?”

“口水。”

晨曦脸色微红,完全不相信,却还是摸了摸嘴角,随后她嘴角抽了抽,确实流口水了。“回头我给你洗洗。”

“嗯,我不嫌弃的。”陈湛北扬起了笑意,看着这样的她,他突然想到她高中那会吧。那天他正好去徐家有事,碰巧这丫头回来,当时是和冷西两个人。两个人小丫头一人手里拿着一只雪糕,一边吃一边说着话,根本就没有发现陈湛北的存在。

晨曦指挥着,“你先上去,我去厨房到点果汁就来。这碟子明天就要还了,我们今天跳着看。”顿了顿,“不知道老师会不会发现我们不在。”

原来两人翘课回来就是看某部韩剧。陈湛北扬了扬嘴角。

“我要喝葡萄汁,你加点冰。”冷西一点都不客气。

“葡萄汁太麻烦了,只有橙汁。”晨曦说着还咬了一大口冰淇淋,“好凉。”她兀自的说着,朝着厨房走来。当时他正在厨房倒水,也没有想到晨曦会走进来。

她一手举着冰淇淋,又忙着看手机,就这样直直的撞到陈湛北的胸口,融化的冰淇淋把他的衬衫

湿了一大块,粘粘的。

陈湛北至今都记着晨曦当时的表情,惊恐不安,随后躲避无措,“对——对不起,小舅。”她的眼底满是懊悔,干干的就用手在他的胸口胡乱的抹着。

“怎么办?”那一天他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

“啊?”晨曦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脑子一时间空白一片,“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陈湛北突然觉得胸口刚刚被撞了的一下,有点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他看着她,眼神一闪。瞬间而已,情已是变化莫测。

“等我换下来吧。我今天还有事先回去了。”他匆匆离去。可是没过一会儿,他又折了回来,刚刚那一幕,他竟忘了拿东西了。可是也对亏了这一趟。

冷西估摸着半天没见晨曦上去,就自己下来了。两人在厨房捣鼓着。

“你说暖曦他舅舅怎么那么小气,还真让我带他洗衣服。我就是不小心而已。”

“你该庆幸了,他没有让你赔。你要知道他们穿的衣服,可不便宜。”冷西冷冷的说着,还咂咂嘴,“不过她那个小舅长得可还真这不错,他没结婚吧?”

“没。真是奇怪了,你说他工作又好,长得又帅,怎么就没结婚呢?也该结婚了,不然就太老了。”

“是啊。呀——”冷西一声惊叫。

“怎么了?”

“他要是没结婚,你可以考虑一下啊。你嫁了他,将来徐暖曦就是你的晚辈了,喊你舅妈呢,以后见着你绝对要对你低头。”

“你瞎说什么呢?我们是亲戚!!!”

“又没有血缘。”冷西嘀咕着。

“我生气了!”

陈湛北没有再去拿东西,他的嘴角温柔的动了动,转身离去。

思及此,他不由得勾了勾嘴角,“下周一你先去**小学。”

“我以为是你的秘书呢。”她轻声说道。

“行啊,我很愿意。”陈湛北点了点她的鼻头。

晨曦抽了抽嘴角,恍然想到什么,“对了,茗秋是谁?我刚刚好像听到这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去s市也不是一件好事……

更得迟了,抱歉。

35、晋江独发

晨曦抽了抽嘴角,恍然想到什么,“对了,茗秋是谁?我刚刚好像听到这两个字。”

陈湛北云淡风轻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他的眼色稍稍暗了暗。车里的气流好似在不经意间有些低沉。

忽然之间,车子猛地一个转弯,晨曦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右歪去,头咚的一下撞到车窗上,一声闷痛。而后一只坚厚的手拉过她的身子。

这一下撞得还真不轻,晨曦一手扶着额角,她疼的眼泪都要挤出来。

“撞到哪了?”陈湛北的声音有些紧。

“没事吧?”秦州从前头微微侧头问道,“好久没来这里了,差点开过这个路口。”

晨曦摇了摇头,“秦叔叔,我没事。”

陈湛北扳过她的脸,借着车里的灯光上下打量着,目光变得幽深,“撞到这了?头晕不晕?”他们面对着面,呼吸相闻,晨曦努力的扬了扬嘴角,让他放下心来,“真没事,就碰了一下。”

他抿了抿嘴角,吩咐道,“秦州找个地方听一下车。”

“不用,继续开吧,已经这么晚了。”晨曦不想为着这点小事,又耽误时间。雨势虽然小了,但是天又黑,这时候他们还在路上,她心里总觉得隐隐的不安。

没一会儿,秦州还是把车停下来。陈湛北从后备箱里找来药箱,给她的额角稍稍处理了一下。晨曦看着陈湛北紧绷的脸色,顿觉有些不安,她倒真觉得小题大做了,她从小磕过绊过不知多少次,就她膝盖上留下的疤就知道了。

她拿出镜子看了看额角,忽而一笑,被撞的那块已经肿了起来,她指着,“像不像《西游记》里的金角银角大王?”

陈湛北指尖细细的覆到上面,有一瞬的失神,“你可比他们美多了。”

晨曦咯咯一笑。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陈湛北夸她呢。甜言蜜语,果然每个女人都爱听。

到达s市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陈湛北之前就安排好一切。即日就上任,s市的市长,秦州依旧是他的助理。

他们的新家靠着市政府。晨曦进来后,细细扫了一圈,虽然没有随园那么精致,看着不自觉的温馨。或许是对新生活的期盼,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她却一点都觉得累,精神异常的好。

陈湛北确实相反,他脸上的疲惫毫不掩饰。

晚上,因为换了床,晨曦又开始失眠了。她的脑子里不停的放映着往昔的片段,不过这一次,很多场景和人物都变了。她满脑海里都是陈湛北的身影。

而此时,陈湛北睡在她的身旁,他的睡相儒雅安静,而且他还不打呼噜。晨曦转过脸望着他的睡颜,他英挺的眉目,薄薄的嘴角,好像浑然雕刻的一般,晨曦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来到一个新的地方,用了一段时间,晨曦渐渐的适应了这座城市。陈湛北因为刚刚调任的原因,工作特别的忙,有时间一连两天都不会回来。不过他每天都会打来电话,不管他有多忙多累,晨曦还是满足的。

也许这就是两个人的生活吧。

她在小学倒也轻松,教三年级语文。对着那群孩子,她的心情都是放松的,甚至不经意间,她都会幻想着——她和陈湛北的孩子。

“徐老师——”有人喊到。

晨曦抬起头一看,原来是2班的邱老师,面色有些紧,“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节课,我家里突然出了点事——”

晨曦刚来这里不久,和她并不是很熟。她找自己看来也是迫不得已,“好的,你赶紧去忙吧。”

“真是谢谢你了。”邱末呼了一口气。

晨曦莞尔,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这个邱老师在整个办公室相对比较文静的,基本上鲜少和别人插科打挥,不是备课,就是改作业,或者是发呆。晨曦来了不久,她也发现了。邱末长得很秀气,五官小巧,看着很年轻。晨曦要不是知道她的实际年纪,一直觉得她就比自己大两三岁来着,谁能想到她都三十多了。

晨曦下班的时候,去了菜场买了菜回家。陈湛北这几天一直忙着下乡考察的事,今天才回来。晚上她准备了很多菜,不过陈湛北一直没有回来。她等的寥寥无趣,就去上网了。

登陆了qq后,她下意识的扫了扫好友栏,目光不觉得坐在徐暖曦的头像上,鼠标点在上面。她涩涩的扬了扬嘴角。

徐暖曦的签名:执子之手,与子携手。9.20。后面这个日期是她的生日。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移开视线。她敛了敛神色,随即关了qq。她已经猜到了什么,心隐隐的有些失落。

没有一会儿,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原以为是陈湛北,没有想到竟是她没有储存的号码,可是她却是一直记在脑海里的。

手机一直响着,三遍之后,她终于接了起来,“什么事?”她的心莫名的跳了几下。

“我和他结婚了。”徐暖曦朗声说道。

晨曦嗤笑一声,她闭了闭眼睛,“你为什么想要告诉我?”

徐暖曦一怔,“你是我的姐姐,当然要告诉你。”

“是吗?”晨曦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暖曦,我和顾唯安已经不可能的了。你根本不用担心我。”傻了一次,怎么可能再傻一下。

“你想多了。”徐暖曦有种被人捉住痛楚的别扭,她急切地转开话题,“在s市过得怎么样?”

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到那种闲话聊天的地步,往昔他们之间更多的就是漠视双方,连一个问候省略,徐暖曦今天倒是关心起她来了。

晨曦一只手紧紧的攥紧,思忖片刻,她才问道,“你想听什么答案呢?”声音悠悠的。

徐暖曦笑了一声,“我听我妈说,小舅以前也在s市呆过一段日子——”她刻意顿了顿,“我想有他在,你会过得很好的。对了,帮我和小舅传个话吧,我的婚礼他可以不来。”

“你放心,作为长辈,我们就算人不到,礼物也会到的。”晨曦一字一字的说道。

徐暖曦的呼吸明显一紧,“好!”这个字她说的是咬牙切齿,“到时候我也会礼尚往来,送你一份大礼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事多,实在太困了,先码了这一点。等我周末在多码一点吧。下去睡觉了。

这几章的积分还没有送,困,等周末一起送吧。这两天留言越来越少,嘤嘤嘤~~打滚求留言~~~

36-40

36、晋江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这章替换了,囧~~~

陈部长的过去会交代清楚的~~~

晨曦一直不明白,徐暖曦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她。当然她自己也不喜欢徐暖曦,这许多年来,她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陈湛北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怔怔的看着电视,目光毫无焦距。他简单的擦了擦发丝上的水珠,就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沙发是双人座的,他一坐下去,晨曦就回过神来,“你洗好了啊。”

陈湛北轻轻应了一声,他瞟了一眼电视里正在放映的电视剧,最近晨曦一时在看,几十集的清宫剧,她看的乐此不疲。“想什么呢?”他问道。

晨曦还不会和他说这事,徐暖曦是他的亲外甥女,她可不想到时候因为徐暖曦,陈湛北和她之间又生出什么事来。

“喔,我刚在想,这皇帝到底喜欢谁?”

陈湛北翘起来嘴角,默声不语。

晨曦来了劲,“从男人的立场上,你说说啊?”

陈湛北好笑,“赶紧把课备好,别一会儿又熬夜。”他拍拍她的屁股,倒是有点儿像个关心女儿作业的父亲。

晨曦努努嘴,“我看完这集再去。”

“学校的工作怎么样?”陈湛北难得今晚没有去工作。

“挺好的,简单,不想你们,那么多算计,勾心斗角的,累死了。”

陈湛北忽而一笑,震了震喉咙,“那是,我们的工作确实也不适合头脑简单的人来做。”

晨曦:……

电视里演什么,她也没心思去看了。陈湛北再一次深深的打击了她。她不甘的转身挥着拳头就朝着他的胸口打去。

陈湛北笑意渐深,任她打了几下,一把捉住她的手,“力气越来越大了。”他墨色的眼瞳紧紧的锁着她,晨曦被他带到胸口,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蓦地僵在那儿,一动不动。

光线柔和的笼罩在两人身上,投下了淡淡的光圈,气氛暧昧而温暖。

陈湛北的眸色越来越灿烂,晨曦囧,她还不是很适应,她脑子里刚想正回身,陈湛北已经圈住了她的身子。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来,扫过她的眉,她的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上的睡衣已经脱离了她的身体。他的手就像火一般,滑过她的肌肤,一片滚热。

“嗯,你这会儿力气可以大些的。”陈湛北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到晨曦的耳朵里,她只觉地一片晕眩,身体禁不住一抖。

客厅里的喘息声混杂着电视里声音。

“回房——”她在最后一丝的清醒下暗哑的提醒着他。陈湛北的手在她的腿间细细的捻动,他怕她受伤,每一次都会克制着自己。晨曦有些紧张,下面紧紧的,陈湛北咬着她的耳垂,“乖,放松,不要怕——”

晨曦咬着唇嘤了一声,她手足无措地只是抱着他的身子,他的身子像火一般,“疼——”当他的手指一点一点的进去时,她猛地就缩了起来。

陈湛北稍稍一顿,眸子里满是暗沉,他软着声音,“别怕,晨曦,来,腿打开——”小丫头一时羞涩着。

晨曦闭着眼终于还是听话的慢慢打开腿。当他完全进入时,她的意识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陈湛北等她一点一点适应了自己,才动了起来,一下一下的涌进去。

晨曦双目迷离的望着他,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陈湛北环着她,最后那一刻,他还是抽出身子,晨曦只觉小腹一凉。时间慢慢的流逝,刚刚叫嚣的细胞一点一点的沉静下来,她涩涩的颤了颤。

过了一会儿,陈湛北替她清理好身体,拥着她躺在那儿。

晨曦埋在他的脖颈间,鼻息间竟是他熟悉的气息,“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她的声音变得都不像平时了。

陈湛北沉默了一会儿,他将她拥的更紧了一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脊。

晨曦动了动身子,对上他的眼,“为什么?”她以为以他的年纪应该很想要个孩子的。

陈湛北弯了弯嘴角,“你还小。”

这个理由根本不是理由。晨曦略显失望的垂下了头。

第二天s市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气温瞬间就降了下来。陈湛北开车送她去的学校。一路上车都非常的难开。

晨曦望着前方停滞的车辆,“没想到s市也会堵车。”

陈湛北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到她颈边的痕迹,微微一沉。估摸着小丫头是没有看到,不然肯定要和他急了。

晨曦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忽然之间,一个身影落入她的眼帘,往来行人中那举着黑色的伞的人,身形消瘦,周身透着一股落寞的气息。

今天的风很大,雨水已经打湿了她半边身子。

晨曦蹙了蹙眉心,转头对陈湛北说道,“那是我同事,我叫她上来。”说完,就拉下车窗,朝着前方喊道,“邱老师——”

邱末依旧默声向前走着。

晨曦提高声调,“邱老师——”

邱末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到晨曦。

“邱老师,上车吧,风太大了——”

雨水连绵不绝,邱末清冷的站在那儿,晨曦看着她,有一瞬她似乎感觉邱末好像是透明的一般。

她紧了紧手,看着邱末的眼睛,那双眼暗淡深沉,好像蕴藏了万千的故事,让人猜不透。

不知过了多久,邱末朝着她走过来,“徐老师,是你啊。”她浅浅一笑。

晨曦一愣,“先上车吧。”

邱末拉开后座的门,伴着一丝犹豫上了车,她有些尴尬,她身上满是水渍,这么干净的车,她看着脚下的水,在心里叹了叹气。

当她抬起头望着前方,目光定住了。

晨曦转过头,“邱老师,后面袋子里有干净的毛巾。”晨曦想起了什么,说道,“这是我老公,陈湛北。”

陈湛北从后视镜里与邱末对视了一眼,他坚毅的面庞绷得紧紧的。

邱末依旧淡淡的,过了几秒,她牵了牵嘴角,“你好,麻烦你了,陈先生。”

“不客气。”陈湛北抿着嘴角,声音干涩。交通已经变得畅通,车子平稳的行驶着。

“邱老师,你住哪啊?”晨曦问道。

邱末望着她,“就刚刚那个巷子里。”

晨曦点点头,“你赶紧擦擦雨水吧,不然会生病的。”

“没关系的。”她摸了摸眉角的雨水。“对了,上次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就带一节课而已。”晨曦回道,“邱老师,你教书多久了?”

邱末眸色一时间有些迷茫,“有8年了吧。”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怅然。

没一会儿就到了学校。

“路上小心。”晨曦对陈湛北说道。陈湛北望了她一眼,眉色有些沉,点了点头,他开车离去。

邱末和她一起进去。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邱末淡淡的说道。

晨曦脸色稍稍一顿,“嗯。”

两个人回了办公室,没一会儿就打铃上课了。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转眼间就到了徐暖曦和顾唯安结婚的日子。有时候你越不想知道某件事时,偏偏躲不过去。

相对于上一次悄无声息的婚姻,这一次,顾唯安的婚礼异常的盛大。他们是在1号那天举行的婚礼。陈湛北到底是没有出席。过了几天晨曦随陈湛北回来。陈湛北来d市开会,而晨曦因为冷西。

冷西住了院,晨曦去的时候,她站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她嘶哑的喊声,“你滚!”晨曦快速的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似乎是在她的意料之中,高子群。

“谁让你进来的!”他背对着她声音没有温度,冷冷的说道,脸色冷冽,回头见是晨曦,脸色才稍稍缓和。

冷西坐在床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眼圈通红。晨曦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冷西紧紧的握着手,她似乎是用尽了力气,“高子群,我不想看见你,请你离开。”

高子群的嘴角蠕动了一下,沉默了一刻,他才开口说道,“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

等他走后,冷西慢慢地看向晨曦,忽而扯了一抹苦涩的笑意,“我以前总劝你不要太执着顾唯安,后来我知道感情是谁也劝不来的。”她顿了顿,又埋下了头,“晨曦,你知道吗,我前天遇到他的妻子,她是那么的高雅,他明明都有了未婚妻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她的心里一振振的钝痛袭来。

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一点一点浸湿了衣服。

晨曦木在那里,听着她喃喃的自语着,一时间心里涌过太多太多的情绪。她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小西,什么都会过去的,你看看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总在痛过之后才能幡然悔悟。

晨曦在医院陪了冷西一下午,她把这段时间在s市的一切都告诉了冷西,包括她想要个孩子的事。只是当她提到孩子时,冷西的表情明显的冷下来。她无力的垂着头。

高子群从医院出来之后,就给陈湛北打了一个电话,陈湛北从秦州手里接过电话,“什么事?”

“你回来了?”

“有个会议。”陈湛北淡淡的说道。

高子群抿着嘴角,面色有些沉,“还以为你回来参加婚礼的呢?”他轻笑了一声。

陈湛北莞尔,“如果是你的,我欣然前往。”

高子群有片刻的怔忪,随后抽了抽嘴角,“赶紧把你老婆接回去吧。”

陈湛北沉吟了一下,“我现在还有事。”

高子群愤愤的挂了电话。

晚上,晨曦回到随园,就接到徐和平的电话。她估摸着是徐和平遇到陈湛北了猜到她也回来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明天来家里一趟。”

晨曦目光幽幽的看着窗外,她呼了一口气,“ 爸,你是想我参加暖曦的回门仪式吗?”说完,她薄凉的扯了扯嘴角。

“晨曦,难道你现在连回趟家吃顿饭都不愿意了?”徐和平的声音有些沉,还有几分无力。

“我愿意的时候,你们谁理过我?”她冷冷的反问道,语气里竟是失望。

37、晋江独发

上天就是这样的爱捉弄人,你越不想见的人,有时间偏偏就会让你遇见。晨曦在某男装品牌店时替陈湛北买衣服时,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顾唯安和徐暖曦。

偌大的室内,她努力保持着平淡,面对着眼前这对——该称为顾氏夫妇了。

徐暖曦一身明艳的装扮,晨曦只是微微扫了一眼,暖曦身上这件衣服倒是让她想起了当日她也是穿着差不多同款,当时顾唯安一脸的嫌弃,恨不得彻底销毁那一切。

可如今衣服穿上心爱的人身上,就不一样了。

“真是好巧——”徐暖曦吟吟说道,目光落在晨曦脚步的袋子上。那是她在其它店给陈湛北买的衣物。

晨曦语气淡淡的,她逛了一个下午着实有些累了,“是啊,真的很巧。”巧的让人都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人在刻意安排一般。

她一直没有看顾唯安,没有了那个必要。

顾唯安默默的站在徐暖曦的身旁,就如他们恋爱时那样,他也会陪着徐暖曦去商场,尽管次数不多,可是每一次徐暖曦都会满载而归,甚至有一次,她还给晨曦带了一条波西米亚的长裙,尽管晨曦从来没有穿过。

店员把晨曦要的衣服装好走过来,“您的礼服和卡。”

晨曦接过,买好了。她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她朝着徐暖曦勾了勾嘴角,“我先回去了。”那一瞬,她的目光从顾唯安的脸颊快速的扫过,其实她是想看看,他幸福的样子。

只是顾唯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默默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晨曦的心里有丝小小的失望与遗憾。她转身,没有一丝犹豫。

“等等——”徐暖曦还是不安心的叫住了她。顾唯安的眉心微微蹙了蹙,他的目光在晨曦手中的袋子上短暂的停留。

“晨曦,我们聊一聊吧?”

晨曦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而且,我觉得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聊的了。”她抿了抿嘴角,带着浅浅的不达深意的笑意,“对了,恭喜你们。”

兜兜转转,他们还在在一起了。只希望一切就此下去。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

徐暖曦望着晨曦的背影,她微微呼了一口气,有些儿不屑,声音亦是有些清冷,“有段时间小舅给她补课,她为了避开小舅还装病……谁能想到有一天她竟然和小舅在一起了——”

顾唯安那一双眼,眸色越来越沉。

徐暖曦亲昵地挽过他的手臂,拉着他走到一边,“我们去看看衣服吧。”

“这件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你?”暖曦拿起衬衫在他身前比划看一下。

顾唯安没有多大的热情,“包下吧。”

暖曦嘻嘻一笑,眼睛明亮耀人,“我记得以前你和我出来,也是这样,我说好看的,你通通都要。”她对上他的眼,目光轻柔如水,“唯安,我们就这样一直过下去,真好。”

顾唯安动容,他终于动了动嘴角,溢出几分暖意,“好了,赶紧买完,爸妈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小姐,这件54号。”暖曦说道。

店员面色犹豫,“不好意思,徐小姐,这款衬衫,每个型号只有一件,54号的已经被刚刚那位小姐买走了。您再看看其它款有没有喜欢的?”

徐暖曦的面色猛地一僵。顾唯安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先回去吧。”

暖曦即使在心不甘还是点了点头,“好。”她勾了勾嘴角,没想到晨曦和她的眼光竟是这般的相像。

***

高子群坐在那儿,脸色如千年寒冰一般的冷。他的下颚绷得紧紧的,双眼似乎有一团火要喷了出来。对面的医生也是战战兢兢的,“高先生,您看您还有什么问题?”

高子群紧握着手,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她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这是上一次的手术对她的身体伤损挺大的,今后——今后要想受孕估计几率不大。”那医生抖抖霍霍的把话说完,恨不得立马就出去。

高子群的脸色霎时如白纸一般,他僵在那里如遭雷击。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声音似是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嗯,先将她的身体调好。”

冷西站在窗前,目光落在花瓶里盛开的虞美人,白色的清清悠悠的。她呼了一口气,刚刚收到她爸的电话,银行又来追债了。她妈妈在一旁直哭,家里根本就没有多少积蓄了,现在是焦头烂额。要是不能还款,他爸就要被起诉,到时候免不了牢狱之灾。

现在她满脑子就是钱。

高子群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脸的愁容,她整个人比之前半年前似乎清瘦了不少。病房里静悄悄的,他的推门的声音很轻,可还是被她警觉到了。

冷西原以为是护士,没想到是他。她脸上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收好,一脸的无奈。

高子群一步一步的走进来,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胖。冷西只觉得周围立马萦绕着一圈冷冽的气息,她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

这样的他着实有些可怕。

“今天感觉怎么样?”高子群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还控制住自己此刻的心情。

冷西抿着嘴角,她很累她不想和他说上一个字。她抿着嘴,沉默的立在那儿。

“去了一趟法国,国语听不懂了是不是?”高子群绷着声音,俨然他的怒气被她挑起了,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冷西指尖一颤,依旧倔强的不言不语,不看他。

高子群嗤笑一声,嘴角轻扯,“怎么着?真听不懂我说的话了,行啊——”只是一瞬,一连串法语从他的嘴里慢慢的倾泻而出,没说一句,他的脸色越发的狰狞。

冷西死死的掐着手,脸色的血色一点一点的耗尽。

高子群猛地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毫不怜惜,“听懂了吗?”

冷西的手臂被他紧紧的禁锢着,一阵灼热的闷痛,她呼了一口气,依旧是垂着头,“听懂了那又怎么样?”

“高子群,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我的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她的声音飘忽的连她都抓不住了。她曾想过有一天他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似乎和她想象的如出一辙。

他的生气,他的暴怒,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初分手,他不是也同意了吗?当时他说什么来着。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瞒着我把孩子打掉,不可饶恕!”他的每一个字眼都含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抱歉。生病中,睡了一个下午。明天上午还要去挂水,争取多码点。

晨曦和冷西难姐难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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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晋江独发

“瞒着我把孩子打掉,不可饶恕!”他的每一个字眼都含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冷西出奇的平静,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她扯着笑,满脸的嘲讽,“不可饶恕?”她冷着眼望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看透了,“孩子你的妻子不是有了吗?”

高子群绷着脸色,嘴角轻微的颤了颤。

冷西眯了眯脸,“高子群,你要享齐人之福,恕我不能相陪,我冷西就是给人做小,也是由着我挑的。”

“住嘴!”冷西的话再一次挑战了高子群的底线,他一声冷斥。

冷西抿着嘴角,迎着他阴沉的脸色,没有一丝畏惧,“高总,您请回吧。”

高子群拼命的呼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她的脸角,过了半晌,他信步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双腿闲事的交替,表情莫不可测。

冷西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高子群一手覆在沙发的手扶上,好看的嘴角轻动,“冷西,你父亲的事你难道就不想管了?”

冷西猛地一怔,身子猛地一僵,不过很快她变恢复了,心里就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

“小西,我们复合吧。”高子群紧紧的盯着她的眉眼,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冷西觉得他说这话时,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一般。

“复合?”她喃喃的重复着。和他分手之后,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她还是拼命的忍住了。那时候她完全陷进高子群给她编织的网里,就像晨曦活在顾唯安的世界了一样。

冷西暗吸一口气,“高子群,你不会忘了,你有未婚妻了,她——她还有了你的孩子?还是,陈湛北结婚的事刺激到你了?当初你可是不想结婚的。”

高子群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这些不用你操心。”

“可是我不想。”

“你父亲的事你不管了?据说所知,你现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去填补。你是想看着你父亲进去?”高子群挑着眉眼,每说一个字,冷西就觉得冷上几分。

“这是我家的事和你无关。”

高子群单薄的牵了牵嘴角,“只要你同意我刚刚的条件,你父亲的事我可以解决。”

多诱人的一个条件啊。冷西眯着眼,她好像从来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高子群你可以更加无耻一些。”

“我不会同意的,高子群,就算我去做三儿,也不会做你的。”她惨白着眼,这些话说出口,她的心就莫明的疼上几分。当初去法国留学,就是为了避开他。知道家里出事了,她拼命的打工,就是想扛下去。可最后抵不过母亲的哭诉,她还是回来了。可是她不想再和他有一似的牵扯。

他不是她的良人。

高子群的脸色瞬间危险了几分,“好!你记住你说的话。”他猛地站起来朝门口踱去,脚步沉重。冷西望着他的背影,整个人一点一点的凉下来。

她当初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的?她的脸上满是无奈,无形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

晚上回到随园,晨曦做好了饭菜,就等着陈湛北回来。陈湛北这几天一连几天都在开会,每晚回来的都很迟。暖曦的婚礼,他到底还是没有去。晨曦知道,徐陈两家定然不高兴了。

她知道陈湛北为她做的不仅仅是这些,晨曦呼了一口气,朝着楼下望去,见到车开进来。她快速的跑到客厅,守在门口。耳边紧贴着,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她猛地一把拉开门,探出头去,朝着陈湛北嘻嘻一笑。

陈湛北手里还拿着门卡,有一瞬的失神。晨曦微微抿了抿嘴角,“是不是觉得很惊喜?”她眨了眨眼睛。

陈湛北扬了扬嘴角,“还和小孩子一样。”他的语气里透着淡淡的宠溺。晨曦接过他手里的包,“无聊吗。先洗手吃饭吧。”

饭桌上,陈湛北依旧秉持着一贯的食不言寝不语。晨曦知道他这个习惯,以往和他同桌时,她几乎很少听到他说话。偶尔也是回答别人的问话。

徐家的餐桌,也是极其安静的,当然除了徐暖曦,她似乎有说不尽的话。而她的话,徐和平总会认认真真的听完,有时候甚至会问晨曦几句。晨曦习惯了默声,常常被他问得无话可说,傻愣愣的望着他们。

和陈湛北在一起,即使不说话,她都觉得舒心。

吃晚饭,陈湛北收拾饭桌,她洗碗。等她忙好之后,陈湛北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她端着水果走过去,看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一段话,兀自的笑出声来。

陈湛北瞥了她一眼,“又傻乐什么?”

晨曦缓缓道来,“我在网上看的说我们国家的新闻联播,前面十分钟,国家领导人很忙,不是出国就是下乡。中间十分钟,全国人民很幸福,不是致富就是丰收。最后十分钟,其他国家都很惨,不是爆炸就是造反。哈哈,陈部长,你怎么看?”

新闻里支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着某国的□,陈湛北勾了勾嘴角,拉过她的手,“明天晚上回家吃顿饭吧?”

晨曦乐呵呵的心情瞬间卡在那儿,“回家?”

陈湛北捏了捏她的脸颊,“嗯。老婆婆要见媳妇。”他云淡风轻的说着。

“你怎么不早说?”晨曦开始纠结了,见老婆婆。

陈湛北瞧着她纠结的神色,忽而一笑,“晨曦,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晨曦颓着脸,“你明明知道的。你得帮帮我想想,我穿什么衣服?你妈妈喜欢什么?”她记得陈夫人喜欢给暖曦买很亮的衣服。晨曦看了看自己,还是算了吧,她就喜欢穿淡色的。

陈湛北的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妈妈喜欢什么不是关键,你得问问我喜欢什么?”

晨曦瞪了他一眼,声音嗡嗡的,“小舅——”她故意喊了一声。果不其然,陈湛北哼了一声。

“上一次你可是将了她一军,拿出上次你的底气就好。”

晨曦翻了个白眼,上一次,她是抽疯了。

“好了,今天买了什么?”

“衣服!”晨曦闷声说道,“都是给你买的。早知道给我自己买了。”

陈湛北习惯性着捏着她的手,嘴角失笑。

晨曦纠结了一天,晚上陈湛北接她去陈家时,她整个人都蔫蔫的,就算是她特地换上了一件明艳的衣服,也遮不住她的忧心。

陈夫人知道儿子的事现在是说什么也拉不住回来了,现在也只能这么下去。

保姆开的门,说是人到了。她正在炖汤,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汤盛起来。我出去看看。”

晨曦脱了风衣盈盈地站在陈湛北的身旁,见陈母从厨房走出来,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去,她不是第一次见她,可是现在见到陈母,她总是会莫名的紧张。

“回来了,先吃点水果。等你大姐他们回来再开饭吧。”陈母微微地弯了弯嘴角,目光落到晨曦脸色,“晨曦,坐吧。”

晨曦的喉咙就像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妈。”那一声“妈”刚出口,她就看到陈母的眉心不动声色的皱了皱,却还是勉强的应了一声。

陈湛北在听到晨曦喊出的那声妈之后,他的嘴角微微的上扬,“妈,这是晨曦特意给您买=选的披巾。”

晨曦心虚了。

陈母接了过去,淡淡的看了眼,“有心了,晨曦,你随我过来一下。”

被点了名,她的掌心直冒汗,她望了望陈湛北,陈湛北朝着她扯了扯嘴角,“去吧。”

晨曦趁着陈母不注意瞪了他一眼。

陈母带着她上了楼,晨曦规规矩矩的站在她面前。陈家的房子有一点年代的,家具都是上乘的,甚至还有前清的物件。没一会儿,陈母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个盒子,走到晨曦面前,打开盒子,“这些东西你收着。”

晨曦只觉得眼前一闪,陈母把盒子放到他的手边,晨曦只觉得沉沉的,甚至有些烫手。陈家这是认可她了吗?

陈母送出了东西,望着晨曦,抿着嘴角,“孩子大了,做父母的再也管不住了。我也老了,有时候我还会梦着湛北几岁的样子,没想到这一转眼,竟然过了这么多年。”她轻叹一声,语气无端的心酸,“晨曦,你们回来了吧。”

房间里静悄悄的,晨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起。原来陈母今晚让她回来,是想她做说客的。她蜷缩着手指,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丝失落,“妈妈,这事回头我会问问他的。”

陈母的脸色缓和看几分,“那就好。晨曦,湛北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你们——有没有想过要孩子的事?”

晨曦心里咯噔一下,她张了张嘴角。

这时候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作者有话要说:到了春季蔓就各种悲催,下周应该会好了,保持更新。你们也要留言啊~~~

39、晋江独发

“阿婆——”人未到,声已到。晨曦自然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了。轻轻推开门,徐暖曦入眼就看到晨曦捧着个盒子站在灯影下,她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上前挽住了陈母的手。

陈母对这个外孙女从来都是疼爱有加的,“人都来齐了吗?”

暖曦点点头,“唯安公司里有点事给拖住了,估计一会儿才能来。”

晨曦觉得暖曦在说这话时有一瞬目光若有若无的在打量着她,她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

“好了,一起下去吧。”陈母发话。三人一起下了楼。暖曦牵着陈母养的狗出去遛弯,顺便等顾唯安。

徐和平和陈湛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陈湛北还坐在先前的位置。晨曦默声走过到陈湛北的身旁,徐和平手里端着茶具,热气氤氲,他的表情似乎琢磨不定。

晨曦咬了咬牙,轻轻喊了一声,“爸——”

徐和平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应了一声,“你还知道喊我,晨曦,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是谁呢!”

晨曦脸色一僵。

陈湛北勾了勾嘴角,把水杯递到她手边,“去帮我倒杯水。”晨曦知道陈湛北是想支开她,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无论何时,他总会陪着她的。

等她走后,陈湛北的脸色顿时冷下来,“姐夫,你有没有想过晨曦为什么要避着你们?”

徐和平眉目凛起,十指握紧,“我始终是她的父亲。”

陈湛北听了他这话,嘴角莫名的染起几分嘲讽,“之于她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徐和平的目光瞬间清冷下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直接和他说这番话。

“好了,爸妈过来了,你们有什么事私下里去说。”陈湛南起身,语气闷闷的。她就知道今晚的饭不会那么好吃的。

果不其然。

晨曦把水杯端过来时,陈湛北顺势拉过她的手,双手交握,“不高兴了?”

她叹了一口气,“不是,只是有点不习惯。”

陈湛北理了理她的发丝,“总要经历的。”他柔柔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的不安,顿了顿声,“不过,我会陪着你的。”

晨曦把陈母刚刚在楼上交给她的东西和陈湛北说了,陈湛北一点都不在意,淡淡的说道,“嗯,收着吧。”

两人说着话,没一会儿,暖曦和顾唯安回来了。暖曦把狗交给保姆,她和顾唯安走进来。

顾唯安的脸色有些倦色,看到晨曦时,他的表情没有多大的意外。他抿了抿嘴角,随着暖曦喊了一声,“小舅。”

陈湛北应了一声,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了。

客厅里一下子就陷入沉默中了。

幸好这时候,陈母发话开饭了。一顿饭倒也吃的平静。陈湛北吃的不多,倒是不停的给晨曦夹菜,晨曦唯有埋头苦吃。

顾唯安吃的也不多,暖曦时不时的给他夹菜,陈湛南偶尔望过来时,目光总会泛起几分不满。

饭后,陈湛北和徐和平被陈父叫到书房,客厅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晨曦把洗好的水果端过来时,就看到暖曦一脸的不快。她放下果盘,随便扯了个理由,顾不得别人的脸色就出去了。

陈湛南叹了口气,“妈,您还不如让湛北和她呆在s市算了,你看看我们这一家子算什么事儿。”

陈母的眉头轻轻一皱。

顾唯安脸色微微一沉,起身,“我先出去了。”

“妈,您以后能不能别当着我们的面说小舅和晨曦的事儿,您又不是不知道。”暖曦冷着脸,明显的不高兴。转身就去追顾唯安了。

陈湛南阴郁着脸色,“妈,你看看,搞得我现在里外不是人。”

陈母叹了口气,“南南,很多事无法改变时我们就要学会接受。”

陈湛南忽而一笑,“妈,你是让我接到晨曦做我的弟妹?

“不论你接不接受,它都是既定的事实了。”陈母微微叹了口气,“你看看刚刚吃晚饭的时候,湛北言语之间所流露的——”

“我一开始也是以为他选择晨曦,只是想报复我们,可现在想想,我们错了。” 无乱从哪方面来说,晨曦都是配不上她的儿子的,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结局。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我就不该阻止湛北和夏——”

“妈——”陈湛南一声惊叫,满脸的排斥。

她的脸色一片灰白,“我就知道当初根本不应该让晨曦回到陈家的。”她死死的咬着唇角,“温馨她是死了都不放过我们是不是?”

陈母冷着脸,望着女儿,眼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心疼。女人一旦遇上情,再坚强也会变得柔软。她的女儿何尝不是呢?

夜色宁静。

晨曦顺着小路慢慢的超前走着,星光璀璨,万物祥和。她饶了一圈又回到陈家大院外。她倚在墙壁上,看着漫天的星空。

“唯安——”忽然一声叫唤,让她猛地一怔。

“顾唯安,你给我停下!”徐暖曦气急败坏。

顾唯安蹙着眉,停下脚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说。

徐暖曦抿紧唇,一张姣好的脸立马浮现几分悲哀,“我就知道今天根本不应该回来。”她扯了扯嘴角,满是悲凉,“你变了!”

顾唯安脸色一僵,“你冷静一点。”

“唯安,你是不是对她动心了?”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真是这样,她真是满盘皆输。徐暖曦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掌心,她不甘心。

晨曦只觉得心尖像被什么给捏住了,让她一瞬间止住了呼吸。

“唯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魂不舍身——”暖曦的声音中满是无奈与讽刺,她睁大着眼,直直的望着他。

顾唯安阴着脸,眉心蹙起,喉咙就像被什么卡主了一般,半晌才挤出一丝话语,“你胡说什么?”

徐暖曦呼了一口气,“是胡说吗?”她嘴角轻颤。“那为什么从我们结婚开始,你——你从来都不碰我?”她一脸的茫然,那个满心骄傲的徐暖曦彻底抛下了一切。

顾唯安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握紧,过了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暖曦——”

凉风阵阵飘过,晨曦感到身子瑟瑟颤抖,全身像笼罩了一层冰霜。

徐暖曦慢慢的蹲在身子,双手紧紧的团着自己,她小声的哭泣着。晨曦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如此难受的哭泣声,好像和她记忆中的徐暖曦全然是两个人一般。

顾唯安眸色阴沉不定,他幽幽的望着他面前的女孩,胸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最终还是探身浮起了她,“暖曦,对不起——”他一点一点的把她拥在他怀里。

女孩子的泪慢慢的渗透到他的衣领处,一片冰冷。

等到那两人终于离去,晨曦才从暗处走出来。她的双腿因为站久了,一片麻木,似有万千蚂蚁在啃噬一般。

借着清幽的月光,她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嘴角一片苦涩。

徐暖曦,你错了。顾唯安怎么可能爱上我呢?他的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你。如果当初哪怕他的心里对我只有他对你万分之一,我和他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她努力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陈湛北和老爷子谈完了话,就出来寻她来了。远远的他就看到她漫步在路上,等他靠近她时,她还不觉。陈湛北好笑又好气,还没等他说话。小丫头向他张开手,“我走不动了。”

陈湛北叹了口气,转过身半下腰,晨曦自然而然的爬上他的背,双手紧紧的环着他的脖子。她的头贴着他的脖子间,“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陈湛北背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幸好这时候人少,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不然非让人跌落眼镜不可。

“后天下午。”陈湛北回答道。他知道这丫头想回去了,可是有些事还没有处理好,他现在还不能回去。

“那么久啊。”晨曦闷声说道。她撑起身子,望着他的后脑勺,忽然觉得如果就这么走下去真好。思及此,她更加环紧他的脖子。

陈湛北察觉她的小动作,嘴角不由得上扬了几分。

两人到了陈家门口,陈湛北没有进门的打算,依旧背着她漫步着。晨曦忽而听到陈家二楼关窗的声响,声音莫名的刺耳。

晚上,晨曦和陈湛北在大宅留宿,陈母的要求,原本陈湛北是想回随园住的。晨曦拉了拉他的手,“我们今晚就住这儿吧。”

陈湛北以前的卧室,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来住了。陈母一直都有让人打扫,房间很干净,被子床单也是新换上的。晨曦躺在上面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馨香,没一会儿她就打起瞌睡来。

陈湛北洗漱好后,走进来就看到她蜷缩着身子耷拉着脑袋,他上前拉起被子替她盖好,就听到她轻若的呓语。

他额脸色微微一顿,手上的动作依旧。

作者有话要说:还想再写一点,可是好困t^t 尽量保持日更,嘤嘤嘤~~

40、晋江独发

“小舅——”晨曦蹭了蹭软软的被子,毫无意识的叫着。这个称谓,陈湛北实在矛盾,当她这么叫他时,他的心头总会赢上莫名的悸动。陈湛北轻轻的上了床,他的嘴角隐含着淡淡的笑意,不由得伸手捏住她的鼻子。

晨曦在睡梦中难受的挥开他的手,脸转向另一边睡去,手却不由得环在他的腰间。

陈湛北望着她,眉色渐渐舒展开来。

一夜好梦,第二天,晨曦在熟悉的怀抱里醒过来的。厚重的窗帘遮住了一切光源,她轻轻动了动,陈湛北唔了一声。“再睡一会儿。”

“不要。”晨曦心里念着她现在的身份,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

陈湛北扯了扯嘴角,他睁开眼,“放心,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他裹着她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

两人一起下楼。

陈父已经吃完早餐,坐在沙发雷打不动的看报纸。保姆见两人下了楼,端了早餐过来。

陈湛北淡淡的看了他父亲一眼,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晨曦看了看,表情郁结,终于咬咬牙,喊了声,“爸爸,早上好。”她的声音又细又脆,顿时回旋在客厅里。

客厅一瞬间陷入沉默。

老陈抖了抖报纸,过了一会儿干干的清了清喉咙,“早。”

“哼——”老陈同志忽而说道,“媳妇倒是比儿子懂礼。”

晨曦怔然,心跳加速,不由得用余光悄悄打量着陈父,她呼了一口气,暗自朝陈湛北吐了吐舌头。陈湛北莞尔。

吃完早餐,陈湛北今天依旧要去市政府。晨曦和他一起出的门。冷西今天出院,她要去接她。

陈湛北送她到地铁站,叮嘱她,“有什么事给秦州打电话。”

到了医院,冷西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晨曦过来时,给她带了一笼小笼包还有一杯豆浆。冷西扯着嘴角接过,“我正打算下楼去吃的。”

晨曦的目光淡淡地扫着屋子,冷西住院的这些日子,冷家人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其实怨不了他们,冷父现在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关心冷西呢。

“你还吃不吃?”冷西问道。

“吃!”晨曦回过神来。

冷西瞥了瞥嘴,“晨曦,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晨曦吃了一个小笼包,“还好吧。”她捏了捏腰间的肉肉,去了s市之后,陈湛北一直都让家里的阿姨熬中药给她喝,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冷西坏笑的说道,“小心陈湛北嫌弃你。”说完,她叹了口气,“真不知道陈湛北看中你什么了。”

晨曦假意生气,“他嫌我太瘦了。”

冷西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走吧。”她看了看时间,眉心蹙了蹙。

晨曦拎着她的包,两人走出大楼时,头顶的一片耀眼刺目的阳光。冷西不适的眯了眯眼,望着前方。

这时候一名中年男子朝着他们走过来,“冷小姐,高总让我来接您的。”

晨曦愕然,瞥过眼望着冷西。只见她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你回去吧。”

“不好意思,冷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男子正声回道。

冷西忽而勾了勾嘴角,“高子群他人呢?他为什么自己不来见我?”她冷冷的问道。

“冷小姐,抱歉,请上车。”

晨曦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一直沉默着,直到冷西把行李扔给了男子,“这样你就可以和他交代了。”

大病之后,冷西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站在那儿,垂着的手微微发颤,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我们走吧。”

两人去了一家咖啡厅。

静谧的环境里,谁都没有开口。冷西缩在沙发里,好像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她机械的搅着手里的调羹。

“大三暑假时,一个学姐介绍,我就去中正实习了。后来,在一次晚宴上,我和他相遇。刚开始,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提及过往,她的脸色出奇的平静,目光定格在桌面上,“我和他渐渐的有了接触,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大四下学期那会,我无意间知道他有未婚妻的事,我提出的分手。当时,我就决定去法国了。”

短短的一段话,晨曦只觉得心一直悬在半空中,她的心底发涩,那时候的她在做什么呢?“小西——”她微微哽咽着。

冷西扯了一抹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毕竟高子群也是爱过她的,她——已经满足了。只是他们之间终究隔了些人,走不到一起。

“他——为什么还纠缠你?”晨曦咬牙恨恨的问道。

冷西抿了一大口咖啡,嘴里满是苦涩,她皱了皱姣好的眉心,“大概不甘心吧,是我提出的分手。”她并没有把高子群威胁她的事说出来,免得晨曦担心。她垂下眼眸,望着杯子里的咖啡。

“小西,这件事要不要——”

“不用了。”冷西下意识的打断了她的话,她知道晨曦是想找陈湛北帮忙,可是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外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处理好呢?

“放心,我能处理好。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她扬起了一抹生硬的笑意,面色怅然。

高子群是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是他却能轻易的抓住她弱点,而她却根本别有选择。冷西现在住在单位宿舍。

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院门外远远的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辆。她微微皱起了眉,垂着头就像里走去。她甚至小小的期盼,希望他没有看见她。可是一切没有如她所愿。

没有多久,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你是想我进去?”高子群的声音隐隐的透着几分清冷。

冷西紧紧的握着手机,声音疲惫,“高子群,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

“冷西,我的话只说一遍。”高子群闭着眼嘴角轻动,他听到电话那端隐隐的抽气声。没过一瞬,他还是看到她的身影慢慢的走了出来。

冷西按捺住自己的心情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明明几十米的距离,她好像走了大半辈子一样。等到走到车边,高子群打开车门,冷冷的抛出两个字,“上车。”

她咬了咬唇,终于还是上了车。

车子疾驰而去。

“上午让人来接你为什么不过去?”他问。

冷西忽然觉得一切如此可笑,她现在怀疑高子群是不是选择性失忆了。

“和晨曦逛街了?”他自顾自的说道,似乎心情还不多,“是该买些衣服了,上次你现场直播时穿的什么衣服?”

冷西的眉头越蹙越深,却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今天陪她产检结果怎么样?”她凉凉的望着他,嘴角带着几分刺目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写完冷西这段,就该晨曦和湛北了,先让他们悠哉的过过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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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晋江独发

高子群的脸色没有一丝不自然,趁着红灯的间隙,他侧过身,慢慢的靠近她,一手抓紧了她的手腕,他依旧维持着刚刚的表情,“小西,听说最近银行的人一直在找你父亲?”

冷西的心口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她干干的抿着嘴角。他能对她说出最动人的情话,诚然也能说出最绝情的威胁。

高子群不愧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总能轻易的看到别人的弱点,然后掐住,让对方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冷西用足了力气掐住掌心,整个人陷入一怔荒芜世界之中。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不用怕,不用怕。可是她真的有点后怕了。

*****

晨曦和冷西分手后,因为冷西的事她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不知不觉间她就走了d大。傍晚时分,这时候校园往来都是学生的身影。秋风吹过,法国梧桐叶随风翩翩起舞。她不自觉的拢了拢风衣。

在d大生活了四年,四年掐指一瞬,当初谁也想不到会是今天的情景吧。

她绕着湖走了一圈,阴翳的心情似乎也淡去了一些,最后又绕回大门。大门口车辆穿行,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隐隐约约间好像,人叫住她的名字,“徐晨曦——”

晨曦默然转头就看到有一名男子朝着他大步走来,“嘿,徐晨曦,我刚看有点儿像你,没想到真是你,你怎么回校了?”

晨曦抬着头,看着他脸角挂着笑容,像阳光一般。

大学里,她只报了三个社团,有两个社团都是因为顾唯安的关系。面前的男子叫朱远正是她在社团认识的,顾唯安的同学兼舍友。

晨曦朝着他扯了扯笑,“好久不见。”

朱远弯了弯嘴角,“我就知道,只要顾唯安在,你就会在。”他大大咧咧的说道,当初徐晨曦对顾唯安有意,他们一个宿舍的人都知道。

晨曦蹙了蹙眉,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他的后方。暮色中,一辆熟悉的车辆渐渐的朝着他们的放下驶来,速度缓慢。

“今天碰巧我们宿舍聚会,顾唯安也会来。”朱远似乎在强调什么。

晨曦抿了抿嘴角,“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啊,我们在惠明轩定了位置,一起去吧。”朱远热情的说道。

这时候顾唯安已经泊好车走了过来,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暮色中表情不明,走进了,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晨曦,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呦,顾总,您总算来了。瞧瞧,我刚碰到谁了。”朱远笑说道。“晨曦,走吧,想当初社团我可没少指派你做事的,今天就当我还你的。”

“我真的有事——”她一字一字定定的说道。顾唯安的目光再次转到她的身上,一闪而过。

“我们过去吧。”他冷冷说道。

朱远向来热情,也不顾晨曦的意愿,上前就拉过晨曦的手臂,“走吧走吧。”

晨曦一怔,心底叹了口气,也不好再拂了他的面子。

顾唯安看向她,微微眯了眯眼。

朱远一路和顾唯安说着话。朱远当初是留校读研的,他说着校园的事。晨曦紧绷的神经莫名的松懈下来。

他们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有三个人了。晨曦微微的扫过去。那几人喝着茶水,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浅浅的笑意。

朱远笑说道,“徐晨曦,你们都认识的,刚在校门口遇到。”

那三人朝着她点了点头。

顾唯安落座后,晨曦不找痕迹的想要做到他对面的位置,可偏偏没有随她的愿,她坐在顾唯安的右侧。

顾唯安一直很少说话,大都是的时候都是那几人再说。

晨曦僵硬的坐在那儿,她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气息。

“对了,唯安,前阵子有消息说你结婚了,真的假的?我想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不可能不通知我们的。”

顾唯安端着酒杯,嘴角抿成一条线,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领了证,婚礼等到下个月才办。”

晨曦静静的望着面前的菜色,出奇的平静。

“就是吗,这消息还是徐暖曦的同学放出来的了。我就觉得不假。”

顾唯安不置口否。

晨曦随意的夹了一筷子的菜,吃到嘴角,嚼了两下,剧烈的咳了起来。嘴里又麻又辣,她呼呼的抽着气。手边蓦地多了一杯水,她想也没有想就接了过来。

等喝光了水,她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嘴里的“谢谢。”卡在哪儿,原来那杯水竟是顾唯安递过来的。一时间饭桌的气氛气流暗涌。

顾唯安的眼神闪了闪。

晨曦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她没有一丝犹豫,拿出电话,“我去接个电话。”说完就匆匆走出了包厢。

是陈湛北的电话。

“在哪呢?”陈湛北刚开完会,声音慢慢的疲惫。

“d大。”晨曦靠在走廊上浅浅的说道。

秦州倒了一杯水,把药盒放到他的手边。陈湛北顺手拿在手里,眯了眯眼,“别乱吃东西,早点回去。知道吗?”

晨曦蓦地弯起了嘴角,“嗯,你早点回来。”挂了电话,她望着夜空,心情莫名的舒畅。她静静的带了一会儿,刚转身就看到她的身后,顾唯安不知道何时站在那儿。放眼望去,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隐隐透着几分悲伤。

晨曦一时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直到周围传来脚步声,她才暗吸呼了一口气,径直的打算从他身边经过。

顾唯安的目光只是淡淡的凝视着她。自从和暖曦结婚后,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会想到以前的事,比如,他和晨曦荒谬的婚姻,还有那个孩子。

连带着他母亲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晨曦——”他咽了咽喉咙突然开口喊道她的名字。

晨曦微微怔住了脚步。

“妈妈最近又生病了,她——”顾唯安眼里闪过几分烦躁,“我说,我妈,你有时间去看看她吧?”他知道母亲喜欢晨曦。

晨曦眨了眨眼,心里忽然涌起几分悲哀,犹豫了一下,嘴角淡淡的扯了扯笑,若有若无,“好。”

“谢谢。”顾唯安几乎有些艰难的吐了两个字。

“不用。”她亦是有几分艰难,只是目光平静如水,“我先回去了,替我和他们说一下。”

他的目光微微一变,“我送你回去。”

“不用。”晨曦清冷的说道,“你进去吧。”她微微垂下头,“你不用觉得有什么,我去看顾妈妈,也只是因为她对我好。”

不是因为你。

“我明白的。”顾唯安面无表情。

出了惠明轩,晨曦拦了一辆车。顾唯安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一直看着她。朱远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

“走了啊?”朱远语气中有几分暗淡。他刚刚喝了酒,双颊通红,“唯安,你在看她吗?”

顾唯安微微凛起了眉。

朱远笑了笑,“没想到最后,徐晨曦还是没能等到你。”他搓了搓脸,“大四冬天,连着一个星期零下□度,你那会生病,又要忙着毕业设计。那一个星期的早餐都是她送来的——”

顾唯安的身子瞬间僵住了。

朱远叹了口气,喃喃道,“就没见过那么傻的女孩。”

顾唯安回到家的时候,暖曦正在练瑜伽,见他回来,她慢慢收回动作,轻盈的跑过来,“你回来了啊。”

顾唯安扯了扯领结,胸口窒闷。

“脸色怎么这么差?”暖曦的手抚在他的额角,她吸了一口气,“你喝酒了?”

顾唯安叹了一口气,“喝了一点。”

暖曦目光怔怔的留在他的脸上,“唯安,你有心事?”她慢慢的贴近他。

顾唯安蹙了蹙眉心,“我先去洗澡。”他轻轻的推开暖曦,暖曦目光探究的望着他,直觉的一室清冷。

顾唯安洗完澡并没有回房,他一个人留在书房,面前摆放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灯影下,他恍惚的看着,过了一会儿,终于打开盒子。盒子里零散的摆放着几样东西。当初他给暖曦买的戒指,还有顾母送给晨曦的首饰,以及几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球。

顾唯安伸手拿过那枚戒指,脑子突然浮现出那晚他把戒指丢给晨曦时她满脸的无助,当时的他一点都没有在乎,对她的恨意,几乎遮掩了一切。他慢慢放下戒指,又捻起一枚玻璃球。

门咔嚓一声轻轻打开。暖曦穿着紫色的绸缎睡衣盈盈的走进来。

“唯安——”她和往常一般圈住他的脖子,“在看什么?”暖曦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到盒子上。

“原来戒指被你捡去了,怪不得当初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咦——”她的声音微微上扬,“怎么还有几个玻璃球?挺特别的。”

顾唯安手里那颗玻璃球瞬间落地,他的唇线绷得紧紧的,就像拉满的弓弦。他没有说话,室内霎时陷入一片安静中。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不是要虐顾唯安的吗???开始了~~~~

42、晋江独发

顾唯安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大二那年。那时候他和暖曦在一起一个多月后,他见到徐晨曦。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天晨曦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衬着她的脸色如雪一般的白皙。

暖曦挽着他的手,笑意盈盈的向着她介绍道,“晨曦,这是顾唯安。”

“唯安,这是我姐姐。”

他朝着她弯起了一抹象征性的笑容,而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微微晃神,眼神里涌过太多他读不懂的情感。那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

“你好。”过了许久,她才努力努了嘴角,发出声来,声音沉沉的掠过他的心头。

这以后的时光里,他总会在各种场合遇到晨曦,图书馆、教室、社团活动,而她依旧是一贯的沉默。他从来没有多想过,晨曦对他的感情。

因为,她与他相处时,安静的有时候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一旦爱上,就是根深蒂固的执恋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晨曦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等他明白了一切,却是满腔无可奈何的追悔。

梦里,他看到她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脸色煞白煞白的,她咬着唇角,痛苦的喊着肚子疼。

他终于向来伸出手,可当他的手一点一点的靠近她时,他却猛地惊醒了。

“唯安——”是暖曦的声音。

壁灯明晃晃的亮着,暖曦眉心深蹙,声音冷冷的,“你怎么了?”

顾唯安慢慢的坐在身子,他抓了抓头发,脸色冷如冰川,只是默声不语。

“唯安,你真的变了。”暖曦伸手握住他的手,触手的冰冷。

顾唯安的身子微微一僵,他闭了闭眼,突然想到刚刚在梦中的情节,表情怔然。暖曦神色越来越悲伤,“我们是夫妻,可是我发现我们离得越来越远了。唯安,我是哪里做的不对吗?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看着他的侧脸,冷峻的没有一丝温度。

顾唯安呼了一口气,他深蹙着眉心,语气仿佛有些漫不经心,“只是做了一个梦。”他淡淡的回复道,“好了,早点睡吧。”他没有再看向暖曦,探身关了灯。

黑暗中,徐暖曦僵坐在那儿,她死死的咬着唇角,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等到身上的暖意渐渐冷却,她才慢慢的躺下。身边的人背对着她,留给她只有一个冷漠的背脊。

顾唯安并没有睡,暖曦的一切他都知道,可是他却没有一丝力气去管,今夜,他太累了。那些过往就像洪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扑过来,他分不清,看不明。

他甚至有点儿像自欺欺人的过去算了。

陈湛北回到家的时候,晨曦已经睡着了。尽管他放缓了动作,还是把她给吵醒了。晨曦迷糊着脸,过了一会儿,精神渐渐的清晰了。

“怎么才回来啊?”她皱了皱鼻子。

陈湛北躺下来,揽住她的腰,“临时有些事。”

晨曦默了一会儿,头埋在被子里,“你妈妈晚上打电话来,让我们明天晚上回去吃饭。”

陈湛北听她这么一说,忽而勾了勾嘴角,“什么你妈妈,现在是你婆婆,昨晚不是刚改了口吗?”

晨曦咬了咬嘴角,“你知道为什么从来不叫你姐姐妈妈吗?”

陈湛北的手一紧。

“我刚到徐家时,第一次见面爸爸就让我叫她妈妈。我自己的妈妈在生我时就去世了,我从来没有喊过那两个字,我总觉得如果喊别人妈妈,就像分了我对妈妈的感情一样。”晨曦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不知道爸爸在我七岁之前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存在,如果知道为什么他从来就没有去看过我——还有我妈妈。这么多年了,他甚至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陈湛北感觉手臂上端一阵潮湿,小丫头还是止不住哭了。他侧过身,手一下一下扶着她的背脊,“好了,是我的不对,不哭——乖——”

泪水一波一波的留下来,这许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番话。她难受,这一生没有见过妈妈一面。

陈湛北见她越哭越厉害,心里难受了几分,赶紧软言细语的哄着,“晨曦,你想想,你妈妈也希望能有个人像她一样疼着你,爱着你——”

大抵是触到心里伤口里,她哭了好久,终于疲惫的睡了过去。陈湛北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没有料到晨曦会有这样的反应,小丫头对他的家人依旧很抵触。

或许这一次,他不该带她回来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昨晚上在陈湛北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等她下楼时,陈湛北把熬好的小米粥端上餐桌,“起来了,把早饭吃了。一会儿陪我去上班。”

“我去做什么?”晨曦喝着粥瓮声说道。

陈湛北弯了弯嘴角,“陪我。”定定的两个字,晨曦无话可说。

一上午,晨曦就呆在一间办公室里,陈湛北把她安排好之后就去忙了。她一个人无聊的上着网。大半个上午办公室都没有人来。

后来,她索性找了一部电影出来看。她在网上无意间看到推荐的,棒子产品《婚纱》。电影的结尾,小女孩一个人走出学校的大门,肚子行走在瓢泼大雨之中,身边再也没有人陪伴,她擦掉眼角的泪水,而她的母亲为她留下一件独一无二的婚纱。

好像另一个自己。

晨曦恍然的擦着泪,怔怔的看着屏幕。根本没有发现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宋成渝静静的打量着她,目光沉沉的,透着说不明的情绪。

直到电影完完全全的结束,晨曦才恍然发现他的存在。宋成渝一脸的温和,甚至递出自己的手帕,“擦一擦眼泪。”

他望着她的脸,眼有深意。

晨曦胡乱的用手摸了摸眼泪,一时间窘迫的无以复加。

宋成渝坐到一旁,静默了半晌,他勾了勾嘴角,“我听说你小时候是在朋家生活的。”他的语气很平静,可却透着几分怅然。

晨曦抿了抿嘴角,点了点头,“小时候是在那儿生活的。”

“很久以前我也去过朋家,好多年了。”他微微眯了眯眼,“哪里怎么样了?”他的话语稍稍顿了顿。

“朋家一直都没有开发,那里的人生活虽然艰苦了些,不过却过得很舒心。”晨曦静静的回忆着。朋家,那里才是她的家。

宋成渝点点头,“是啊,那里的人都保持一颗最淳朴的心。”

晨曦勾了勾嘴角,“我阿婆也这么说的。”

“你阿婆——”他喃喃的重复着,他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晨曦想到自己的阿婆,心情不知不觉间也沉了几分。这时候,陈湛北回来,推开门时,乍一见到宋成渝他的眉眼一闪而逝的诧异。

宋成渝起身,朝着晨曦弯了弯嘴角,“小丫头,有时间我再来找你聊聊朋家的事。”

晨曦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嘤嘤嘤

43、晋江独发

陈湛北看到她手边的手帕,他暗自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原来宋书记这么有——爱心。

“又哭鼻子了?”陈湛北轻声问道,嘴角噙着几分宠溺。他坐到她的身旁,“看什么呢?”

晨曦微微抿了抿嘴角,“韩国的电影。”

“喔——”陈湛北扬了扬声线。晨曦把电影的内容大致讲了一遍。陈湛北微微沉默,“我记得你小学那会,那时候你们学校组织看《鲁冰花》,放学时,你一路哭着回来的吧。”

晨曦扯了扯嘴角,“是啊,他们以为我又被暖曦欺负了,为此爸爸还说了暖曦一顿。”暖曦为这事记恨了她许久。思及此,她苦涩的心情慢慢升起几分酸甜。“那么久的事,你怎么还记得?”

陈湛北抬手顺了顺她的刘海,“那会见你,大都多的时候,你都在哭吧。一个人偷偷的。后来,你长大了,倒是没再看你哭过,不过现在——”他没再说下去。

晨曦绞着手指,“我记得,你毕业之后,就去了外地,那几年你为什么不回来?”她偶尔听过徐和平和陈湛南讨论过这件事,他们都说他太固执了。她突然很好奇他的过往了。

陈湛北指尖微动,声音悠远,“因为我不喜欢父母给我安排好的一切。”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晨曦微微撇嘴。

“不能自由的选择自己的路,还有什么幸福可言。”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凝滞。

晨曦默然,淡淡的点了点头。

晚上,两人回到陈家。因为陈湛北明早就要回去,陈母特地让两人回来吃饭。两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家门前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很快便跟了过去。

陈湛北自然也看到了,他只是眉色依旧。

进门的时候,晨曦换好鞋子就看到顾唯安落落坐在沙发上,他听到动静,微微转过头,投来的目光一时间让晨曦有些陌生。

“小舅——”他轻轻的喊了一声。

陈湛北淡淡的应了一声,两人走了过去。

一时间客厅的气流有些紧促。

晨曦咽了咽喉咙,“我去厨房看看。”她听见厨房里有动静,估摸着陈母都在厨房里。

晨曦走后,陈湛北抿了抿嘴角,“公司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他知道顾唯安放弃了徐氏的资金供应,以他现在的人脉和手腕压力铁定不小。

顾唯安逼着自己收回目光,“一切都进入轨道了,公司下个月月初会上市。”

陈湛北点点头。

两人又陷入沉默中。顾唯安像雕塑一样坐在那儿,心里却是涌过万千情绪。

晨曦来到厨房,陈母和暖曦立在灶台前,锅里的汤汩汩的滚着。

“你小舅现在已经和她结婚了,很多事情都是无法改变了。我就是再不喜欢她,也要顾及着你小舅的面子。”

晨曦一时间进退维谷,双腿像灌了铅一般的沉。

“哎,且不说这里面的关系,那孩子离过婚,还流过产——”陈母的声音透着无穷的无奈。

晨曦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重重的砸了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她背靠在墙上稳住身子,感觉后背一阵冰凉。

“小舅不就是可怜她吗?”暖曦涩涩说着。她想着顾唯安昨夜的反应,瞬间冷下来,“我和唯安要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多出这么事。”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她是扫把星,爸妈这些年说的好听是相敬如宾,妈妈因为她受了多少指点。”

“我原本也不赞成你和顾唯安的事,暖曦,你有时候就是太倔了。”陈母又是心疼又是气。

“我只是不甘心,我那么爱他,凭什么最后都是她徐晨曦霸占了。她算什么?我就不明白了——”她越说越气愤,背脊不住地颤抖。

“好了好了,把水果端出去,你小舅该回来了。”

晨曦想要走,却感觉自己像失重了一般,一动都动不了。她怔怔望着他们,看到他们眼底的惊诧。

陈母微微咳了一声,表情有些尴尬,“来了啊。”

晨曦死死的掐着掌心,她努力的扬了扬嘴角,“妈妈,我——我过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暖曦鼻息轻叱了声。

陈母抿了抿嘴角,脸色很快恢复如常,“暖曦把水果端出去。”

徐暖曦的目光冷冷的从她身上瞥过。

晨曦恍恍惚惚的看着陈母,喉咙滑了滑可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汤快好了,你把葱放进去吧。”陈母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

晨曦机械的走过去,头一直微垂着,慢慢地打开紫砂锅,热气腾腾的冒上来,一时间晕湿了她的眼。

陈母站在她的身后,“晨曦,我知道你难受,可是我只是一位母亲,没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儿子能找到一个匹配他的儿媳妇,你——”她看着她萧瑟的肩头,也没在说下去。

她慢慢的转身而去。

晨曦把葱洒进锅里,拿过一旁的汤碗,一勺一勺把汤盛好。

她不知道身后的客厅到底在说什么,此时此刻,她觉得脑中一阵嗡鸣,像有千只鸟儿在脑中啼叫。

她拼命吸了一口气,不能哭,这时候不能哭。哭了,陈湛北会发现,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争执。

“难受了?”不知道何时徐暖曦去而复返,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她身边。暖曦比她高上半个头,晨曦虽然是姐姐,可是个子一直比暖曦矮。她刚到徐家那会,因为个子矮,常常有人以为她是妹妹。那时候的她真的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事实如此,我想你会接受的。”

“嗯,我知道。”她淡淡的说道。

暖曦一噎,她嗤笑了一声,“既然难受又何必装呢?即使你再努力,也改变不了——”她慢慢的靠近她的耳边,“老婆婆对你的印象,很多时候那些根深蒂固是改变不了的。”

晨曦咬了咬牙,慢慢的转过脸,眸光清冽,“我现在的心情你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暖曦被她漠视的目光一刺,顾母对她的冷淡一直以来都是她心中拔不掉的刺,她的怒气滕然而出,她猛地一把扯住她,晨曦刚往外走,被她这一个重拉,身子踉跄的往后一退,手肘直直的与案台上的汤碗相碰。

碗剧烈的一晃,大半碗汤瞬间倾泻而出。

“啊——”一声惨淡的惊叫。

瞬间惊动了客厅的人。陈湛北和顾唯安立马大步流星的赶过来。顾唯安坐在外口,他最先进来。

一进厨房,他就看到两人半蹲在地上,晨曦背对着他,他的脑子瞬间就浮现出那一天的情景,猛地上前,“晨曦,你怎么了?”

晨曦猛地转过脸,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遮掩。她惊诧的张着嘴角,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我——我没事。”她干干的说了出来。

徐暖曦大腿一片胀痛,可是这些痛远远比不上顾唯安带给她心底的疼痛,她暗抽着气,整张脸毫无血色。

而这一幕自然的落入陈湛北的眼里,他的眸色沉了沉,却是不动声色的上前拉起晨曦,“唯安,把暖曦抱到客厅。”他淡淡的吩咐着。

顾唯安对上暖曦的眼,望着她满眼的愤恨,她不说话,只是一时看着他。

地上一片狼藉,晨曦怔怔的站在那儿。

“有没有烫到哪?”陈湛北上下打量着她。

“没,没有。”晨曦摇了摇头,刚刚那一幕发生的太快了,她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暖曦一声痛叫。

陈湛北拉过她的手,“先出去,一会儿阿姨会来收拾。”

暖曦安静的上好了药,她的脸色很不好。陈母满眼的心疼,“怎么那么会儿就被烫了,哎,这都起泡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知道这事和晨曦有关。

顾唯安把徐暖曦抱回房间。

房间安静的几乎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我去给你倒杯水。”顾唯安开口,声音暗哑。

徐暖曦嗤笑一声,“你不用避着我。”她闭了闭眼,“我不明白,既然你那么关系她,为什么当初还要和她离婚呢?”

顾唯安下颚一绷。

“失去了才幡然悔悟吗?”她的语气平静的几乎不是她自己。“顾唯安,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会和我结婚,你没有做到,你为了顾家,娶了她,可是难道你还要把心都给她吗?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

原来不知不觉间什么都偏离了最初的轨道。可是她不允许,她怎么能接受。

顾唯安原本就极冷的脸瞬间又冷了几分,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下来,他的声音几乎失去了生机,“当初你是故意把你们的名字说错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希望明天就是五一小长假~~~~某蔓已经累趴了t^t

44、晋江独发

当年是怎么样的情景呢?

顾唯安和家人去郊外度假。夏季的午后,他独自一人去塘边玩耍,为了摘荷叶一不小心就滑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他被一个女孩子给拉上来的。

女孩子瘦瘦小小的,可是拉着他的力气确实很大。那双眼望着他黑白分明,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顾唯安当时真的有些后怕了,被呛了好几口水,四十来度的天气,他止不住的颤抖。

女孩睨着他,“你没事吧?”眸光望着他微微闪烁着,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了。

顾唯安喘着气,“嗯——谢谢你。”他干干的咽了咽喉咙。

“喔——”女孩子抿了抿嘴角,走到池塘边,扶着柳树灵巧的摘了一片荷叶。顾唯安静静的望着她,炙热的阳光投在她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光晕。

“给——”女孩淡淡的递给他。

顾唯安愣愣的接过来,那碧绿的颜色瞬间晃了他的眼,女孩浅浅的扬了扬嘴角。

顾唯安忽而摸了摸口袋,幸好那几颗玻璃球还在,“嗯,送给你吧。”

女孩认真地瞅了瞅他的掌心,一时没动作。

顾唯安把玻璃球塞到她的掌心,两人坐在说着话。最后他忽而说道,“我顾唯安将来我会保护你的。”

顾唯安,唯你平安。多么美好的开始。

只是他却忘了问她的名字。

女孩匆匆的回去了。他才恍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他在后面跑着追过去,“喂——喂——你等一等——”

可是女孩子根本没有听见。

“哎,你跑什么啊?”突然之间一旁有人问道。他偏过头,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站在那儿,干干净净的。

“我追前面那个小女孩。”

女孩子微微撇了撇嘴角,“你找她有事吗?”

“你认识她?”顾唯安问道。

“嗯。”

顾唯安扒了扒头发,“刚刚她把我从池塘拉上来,我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女孩子漂亮的鼻子皱了皱,“她是我妹妹,叫徐暖曦。”

顾唯安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她的名字,“谢谢你。”

可是现在想来,一切竟是如此的讽刺。那时候的她才多大,竟然编造了如此大的谎言。

顾唯安满脸的痛苦之色,他无奈的抚了抚脸,许久声音才从指尖的缝隙传出来,“暖曦,我太失望了。”他的声音沉沉的,没有一丝力气。心,疼的像被什么撕裂开了。

徐暖曦怔然,她死死的抿着嘴角,拼命的忍住自己的战栗,“难道这几年你对我的情谊都是假的吗?”她望着他,不甘、怨愤一一从眼底涌过。

“可是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顾唯安拿开手,双眼殷红,里面有几丝湿润。他声声质问着。

徐暖曦讶然,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和他在大学再次相遇之后,一开始她不是没有忐忑过,她怕他会发现她不是当初那个女孩。难道她不是晨曦,他对她这几年的爱都是假的吗?

现在都可以轻易否决了。

顾唯安猛地站起身子,“如果不是你当初信口雌黄,我和晨曦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暖曦,你知道的。”

“你让我做了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他几乎哽咽不成声。在知道真相后,他对晨曦愧疚的无以复加,似乎要将他凌迟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晨曦签字离婚时,眼底的绝望。那些都是他加诸她的身上的。

当初誓言,成了一句飘渺的谎言。如此猛刺。

徐暖曦心里一阵钝痛,她的心渐渐的冷却下来,她突然大喊道,“顾唯安,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追求我的!”

“你扪心自问,你对我的感情,就算是认错人了,你对我的感情难道是假的吗?”她一字一字气势咄咄的逼问道。

顾唯安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如果不是她,我不会爱上你。”

暖曦猛地一震,脸色瞬间惨白下来,“不——不是的。唯安,你只是觉得她可怜而已,我知道你的心肠好,你只是觉得欠了她而已——”她疯狂的扑过来。

顾唯安干干的避开她,暖曦握紧了空空的掌心,泪眼滂沱,“顾唯安,我是你的妻子。”

“妻子?”他喃喃的说道,“暖曦,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维系下去吗?”

“你想离婚?”她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眼,整颗心都像被掏空了一般。

顾唯安片刻的凝滞,干涩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话音还没有发出来,门口传来陈母的声音,“暖曦——”

徐暖曦眸光冷冷的瞥向顾唯安,她眸中闪着泪光。

陈母推门而入,她什么人,一进来看着两人身上的剑拔弩张立马就感觉其中的微妙了,“这个药效果好。”

暖曦吸了一口气,“外婆,我没什么事了。”

陈母看了一眼顾唯安,“大腿都肿了还说没事,这几天就在家养着。唯安,你去接点冷水来。”

顾唯安蹙着眉,没说话。却是向门口走去。等他离开,陈母沉声问道,“吵架了?”

暖曦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要有晨曦,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她并没有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陈母。一旦说出来,估摸着家里又要不安了。

陈母脸色顿了顿,“暖曦,有时候你也不能太钻牛角尖了,这样总会吃亏的——”陈湛南就是个例子。

她抚了抚暖曦的发丝,“女人总不能太较真。”

顾唯安下楼后,请阿姨接了水端上去。他一个人走出陈家大门,冷冷的上了车。他坐在车子,烦躁的拿出烟来,点了一根。

月光清幽,等他吸了一根烟后,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他微微眯了眯眼,借着月光打量着那两人。

陈湛北一手拉着她的手,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皱起了眉头,一时间停下来脚步。明明光线很暗,他还是看清了她眉眼深处的舒心,或者那只是他的感觉而已。

陈湛北勾了勾嘴角,表情无奈,嘴角动了动。她终于弯了弯嘴角,俏皮又可爱。

顾唯安渐渐的感觉到指尖一阵灼痛,他收回目光,慢慢的掐了烟头。他疲惫的靠在皮椅上,眉宇间竟是落寞。

不多时陈湛北和她缓缓的从车边走过,暮色里,他们根本没有发现他的注视。

两人要和陈母打声招呼,他们要回去了。陈湛北没有问厨房里的事,晨曦最大的特点就是再大的痛她都能默声咽下去,然后过了很久很久,她还能笑着把那些事说出来。

这段时日,她能在他面前哭,对着他大笑,偶尔会发发小脾气,陈湛北总觉得这样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

也是他要尽力守住的。

“估计妈在楼上。”陈湛北说道。

“我们一起上去吧。”晨曦莞尔。两人一同上了楼。暖曦的房门虚掩着,陈湛北在敲门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听到里面传来的话语。他的脸色微微一顿,敲门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

门推门时里面两人皆是一愣。

“妈,我和晨曦要回去了。”陈湛北的声音有些冷。

陈母走过来,目光从晨曦身上扫过,克制的平淡,“知道了,路上小心。”她淡淡的说着,话语欲言又止,“湛北,有时间常回家。”

陈湛北没有过多的热情,只是应了一声。

“妈妈,我们走了。”晨曦呼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陈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晚上回去之后,晨曦把上次忘带的东西收拾好。主要是她外婆和她妈妈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她一个人坐在地上翻着往昔一本破旧的影集,她外婆的。

不过大都是外婆一个人,从出生到到她结婚前的照片居多。她听外婆说过,外婆家原本是大户人家,后来在战争中落败了。不过外婆从来没有说过她外公的事,晨曦也从来没有见过关于她外公的一丝物品。

她猜想的是,她的外公已经是去世了吧。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把东西装好。去厨房倒了一杯牛奶,端到书房。

陈湛北正在通电话,语气和脸色阴沉的很,“你不用担心,我会联系医院的人的。”

晨曦刚想把牛奶放下就退出来,陈湛北投过来目光,“先这样吧。”他挂了电话,幽暗的眸子里闪烁着,神色微微敛去。

晨曦从来不过问他工作的事,陈湛北的目光转到牛奶上,他早就过了喝牛奶的年纪了,晨曦喜欢,渐渐的他也会跟着喝上一杯。

习惯啊,有的时候竟是如此的宠溺而多情。

“东西收好了?”他问道。

“嗯。”晨曦犹豫地顿了顿,“妈妈给我的首饰就不带走了。”她没有看向他,忽然想起晚上陈母说的话,心里默名的刺痛了一下。她暗自绞着手指。

“那些就锁在保险柜里吧。”他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晨曦,以后你要是不想回来就不用回来了。”

晨曦没有说话。婆媳关系历来都是敏感的话题,这里面牵扯了太多了的关系了。

“有时间我陪你去趟朋家,看看外婆和你母亲。我这个女婿总要和她们正式打个招呼。”他淡淡的说着。

晨曦眯了眯眼,脸色瞬间绯红一片,“她们应该会喜欢你的。”

陈湛北不置口否,扯着嘴角,“你倒是对我有信心了。”

晨曦抿了抿嘴角,口袋里的手机嘀嘀的响了两声,提示有信息,她拿起来一看,信息来源是一串熟悉的号码,她的指尖微微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谁说我最近更得少了???t^t确实最近有点儿忙~~~

还有和大家说个事,编辑说《钟爱》6月应该会上市,有没有在等的姑娘,嘤嘤嘤,两年了~~~

45、晋江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jj大抽,45章莫名的被抽空了,连后台都是空白。这章我是在后台码的,没有保存下来。现在只能补上2000多字。】

第四十五章

“怎么了?”陈湛北瞧着她眼角的异样暖声问道。

晨曦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朝着她皱了皱嘴角,“广告。”她端起杯子,“喏——”

陈湛北嘴角一苦,“陈太太,你希望明早你老公开会时身上散发而出淡淡的奶香味?”

“奶香总比烟味好闻。”她定定的说道,眸光瞥过烟灰缸积下的烟灰。

陈湛北呼了一口气,“好了,赶紧去休息,明天早上不会有早读课吗?”

晨曦点点头,转身走出书房。

回到房间,她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可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脑子里一直想着那条突兀而来的短信。

陈湛北还没有回房。晨曦坐在沙发边上,打开短信,简洁的三个字“对不起。”

她的心微微一颤,泛着一股浓郁的酸涩。

顾唯安,是不是你发错人了?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手指几乎止不住的战栗才把那条短信给删了。

顾唯安一个人回到当初的家。人去楼空,他坐在沙发上,身形落寞。当初在这间房子里发生的一幕幕如今就如刀一般割裂着他的心。

他无法原谅自己。他的手触到软软的皮质上时,心头蓦地一拧,那个晚上,他就是在这里——当时的她到底有多痛?他从来没有想过。

顾唯安微垂着头,双手慢慢捂住了脸。过了许久,悔恨的泪水从他的指尖流出来。他知道他着一辈子都挽回不了了。

他欠晨曦的,那是罪,那是孽。

远远不是的一句对不起可是轻易揭过去的。

可是他能怎么办?他后悔了,他舍不得,那种纠结一点一点的折磨着他的神经。他想冲到她的面前,问她一句: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从来不说?

晨曦,你是报复我认错了人吗?可是你为什么从来不说呢?

他哽咽着,灯影的身影无奈而又颓废。

经历七天长假,回到学校,老师们不由得苦笑,直呼时间过得太快。

晨曦把办公室的地拖了一遍,等她忙完之后,腰酸的直不起来。果然养尊处优太久了,她轻轻锤了几下。

刚弯腰提桶时却有人出声,“我来吧。”声音柔柔的。

邱末拎过桶,晨曦拿着拖把,两人朝着走廊尽头的水池走去。

晨曦:邱老师,国庆你去哪了啊?

邱末:一直在医院,我母亲身体不好。

晨曦短暂的怔了一下:对不起。她这才发现邱末整个人比国庆前瘦了一圈。

邱末:没什么,好在有人帮忙,这次也算挺过去了。她空落落的说道。

晨曦:人到了一定的年纪,都免不了被病痛折磨。

两人把拖把和桶洗干净回了办公室。

这一天办公室的都异常的忙碌,七天的作业,不是短时间里能改完的。老师们也都很无奈。晨曦这一上午除了上课,就是坐在这儿改作业。

直到邱末走到她身旁,“徐老师午饭时间到了。”

她才恍然发现这都到了中午,这一动,肩又酸又痛。

“你的字很漂亮。”邱末的目光女落在她面前的作文本上,语气没有一丝奉承之意,甚至带着几分怀念。那字大气,笔锋比一般女性字多了几分力度。看的出来是练过的。

晨曦把桌面收拾好,“哪里。”她浅浅的弯了弯嘴角,说来,她的字算是师承陈湛北。当初陈湛北偶尔会督促暖曦练字,徐和平让她跟在后面学,她倒是从陈湛北那边学了几分。

邱末的脸色不是很好,她微微抿了抿嘴角,“小时候学过吧?”

晨曦起身和她站在一起,看着她的眼,“和我老公学过一段时间。”她的嘴角微微泛着几分羞涩。

“那倒是有意思。”邱末不置口否的说了一句。

两人一起去了教职工食堂。学校的伙食很好,三菜一汤,还有水果。

邱末吃的不多,晨曦问道,“邱老师你已经很瘦了,不用减肥了。”

邱末漫不经心的挑了挑饭菜,“我不喜欢毛栗,总局的味道怪怪的。”

“咦,不会啊。”晨曦吃了一个毛栗,虽然大锅菜不会太精致,但是学校大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毛栗烧的很入味。

“个人口味不一样吧。”邱末静静地抿了一口汤。

晨曦点点头,“你这一点倒是和我老公一样,他也不喜欢吃毛栗。”

邱末手中的动作一顿,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怔愣了几秒,才开口说道,“你们怎么会来s市了?”

晨曦放了筷子,“他是因为工作调动。我呢,就跟着过来了。”

邱末嘴角动了动,“看的出来,你老公很疼爱你。”

晨曦听其他老师说过,邱末至今单身。

陈湛北从社区调研回来之后,秦州跟着他回到办公室。

“陈市,夏小姐母亲的事已经联系好了北京那边的医生,老人家年纪大了,手术有一定的风险。”

陈湛北皱了皱眉,“她怎么说?”

秦州看着他的脸色,“夏小姐说要见您一面。”

房间一时间陷入沉默之中。

秦州亦是沉默。

陈湛北闭上眼睛,蹙着眉,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他暗哑的说道,“嗯,你和她联系一下,今晚7点。”

“好的。”

那些艰难的岁月都过去了。可是她却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邱末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昨日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里。

这么多年了,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变,依旧那般的风姿卓越,沉稳大气。而她呢,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痕迹了。

她改了姓名,换了一个新的身份,窝身在s市里。因为她知道陈湛北刚刚工作的起点就是在这座城市。

邱末咬着牙望着他,她的脸色很苍白,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对他说,可是却无从说口。

“我不敢有一点我们还能再见面。”一出口时,她才发觉每说一个字好像耗费了她一生的力气。

陈湛北脸色异常的沉寂,看着她,心里是愧疚的。眼前的女人,外表已经比她的实际年龄还要苍老了几岁。

“茗秋,这些年你受苦了。”

邱末乍一听到他的话语,泪水终于止不住落了下来。她伏在桌子上,无声的痛哭起来。这些年她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她不敢想,因为想多了,她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当年的事,如果不是她一厢情愿,也不会有今天的恶果。

陈湛北抽出手帕递到她的手边。

邱末慢慢的收敛好自己崩溃的情绪,她擦了擦眼泪,捏着他的手帕,似乎能感受他的温度和气息。

“你母亲的事我已经让秦州去处理了,有什么事你和他联系,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邱末眼里闪着泪光,陈湛北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失落下去。她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

46-50

第四十六章

当过去成为过去,你还会在意吗?

晨曦从来没有想过陈湛北的过去会有怎么样的故事。可她清楚的明白,陈湛北没有过去那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的相处,晨曦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两个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陈湛北一手维系起来。陈湛北亲手把破碎的她一点一点的缝补起来,没有陈湛北就没有现在的她。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亲情?恩情?还是爱情?间或有之吧。

她敬重他,感激他,同样也在慢慢的爱上他。

她也对他的过去产生几分好奇,不过总在不经意间被他打断。

因为她完完全全没有底气,在潜意识里,她感到自卑。那天陈母的话不止一次的徘徊在她的脑海里,离婚流产,这两个人字眼不时提醒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晨曦对着电脑怔怔的出神。

办公室的两个老师在讨论孩子的事。一个老师结婚三年了,才结婚那会意外怀孕,为了工作就把孩子给流了。现在想要孩子,却怎么也要不上。自己说不急是假的。每天在学校面对的最多的就是孩子,心理上怎么可能会不急呢?加上平时的工作,评职称、优秀教师、骨干教师,哪一样不要不拼。

女老师说着,眼圈就红了,她喟叹道,“有了孩子就留着。”

“徐老师,你也结婚了,考虑过孩子的事吗?”

晨曦被点了名,她愣愣的收回自己的思绪,喉咙就像被什么卡住了,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想要,可是我先生的意思暂时先不要。”

她们也听说过,晨曦的老公年纪比她略到一些。“想要就要啊。你先生不想,有了到时候就不是这个想法了。”

“你们平时谁做措施?”

晨曦脸色刷的红了,懦懦的说道,“他——”

“那还不容易,你把tt都给扎个洞。”

晨曦囧,她微微勾了勾嘴角,心里不由得想,或许这是个好办法。

“徐老师,这学期我的课就麻烦你了。”女老师明天就不来了,回家做试管婴儿。各种苦别人哪能体会到。

晨曦弯了弯嘴角,“应该的,放心好了,一举得两。”

那女老师笑了笑,笑意不深。到了这时候,奢求不多,不管男女,一个就皆大欢喜。

下班的时候,路上晨曦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陈湛北为什么执意不让她现在要孩子呢,以他的年纪该是要个孩子了。而且有了孩子她和陈家的关系或许也能稍稍的缓和一下。

她不敢深想隐隐感到一阵后怕,背脊出一阵凉汗。当初她那次意外流产,会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影响,所以他现在才不要孩子的。

她突然感到心里异常的沉重。她一路低着头,沿着马路边缘走着。

顾唯安到了s市之后,不知不觉间就来到她所在的小学。听到空旷久远的铃声时,他的心蓦地一拧,目光死死的盯着学校大门。

等到大都学生都放了学,他烦躁的抽出了一根烟,没一会儿,才看到她独自一人从里边走出来。他烦躁的灭了烟,下车而去。

他跟着她的身后走了半条街,不紧不慢。

晨曦终于感觉后面有人。她莫名的加快的脚步,却不敢回头看。

她看到前方一个路口,快速的往右一转。她死死的捏着自己的包,眼睛紧紧的盯着地面,等到那双脚出现时。她猛地提起包就砸过去。

“晨曦,是我——”顾唯安在被她狠狠的砸了数下之后,闷声叫着她的名字。

晨曦喘着气,一脸的惊诧,她慢慢的放下包,两条手臂都在隐隐的颤抖着。

“我——我来s市出差的,刚好——”顾唯安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一时间话都说不完整,这样蹩脚的理由,明知道她不会信的。

晨曦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恢复,她看着他俊朗的面庞被她包上面的金属刮过的红痕,那般的刺目,她微微蹙了蹙眉,“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顾唯安灰暗的眼角瞬间一亮,却被他死死的按压住,被她打过的地方一跳一跳的疼,他眯着眼打量着她,“没有什么大碍,我不疼,晨曦。”他抚了抚额角,憨憨的扯了扯嘴角。

晨曦被他的笑容一刺,顾唯安给她的笑容实在太少的,屈指可数。晨曦见多他的横眉冷眼,乍一看这么温暖的笑容,只觉得眼前的他有些陌生,她看着他,晨曦微微的感到几分无力。

“那我先回去了。你去忙吧。”她幽幽的说道,随即转身。

顾唯安直直的站在那儿,斜晖笼罩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层暗淡的阴影。他望着她的声音,嘴角微动,声音悲怆,“晨曦,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风吹动着两人的衣角,初秋的风还是带着点点凉意的。

晨曦眯着眼,看着街角处横斜出来一只木芙蓉,娇艳的开着。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似乎能嗅到它散发而出的馨香。

他们之间的过往留下的只有惆怅而已。

“嗯——”晨曦倾吐而出,“都过去了。”

顾唯安的心猛地一顿,脸色瞬间没有了表情。

除了这四个字,她真的找不出什么话可以说了。她不是没有想过,当有一天顾唯安知道真相时,想着她当日都承受的,他会悔恨会难受,会尝到当初她所有的痛。

顾唯安僵硬的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好像瞬间失去了一个支点。

晨曦慢慢的转身,眸光渐渐对上他的眼,此时的他满身都是落寞,让人心疼,“唯安,都过去了。”晨曦不忍再看他的眉眼。她的鼻息里有些呛。

那些让她难过的人和事,终于有一天,她可以笑着告诉他,都过去了。

“晨曦——”一个声音叫住她。

晨曦转过目光才发现邱末不知道何时站在顾唯安的身后,邱末走进来,她看了一眼顾唯安。

“怎么了?”她问道。

晨曦扯了扯嘴角,“没事,这是我大学的学长,来s市出差的。”

顾唯安听着她这样介绍自己,心里百转千回,有那么一瞬,他很想上前拉住她,不顾一起的往前跑去。

可是他还是克制住自己了。

“我不打扰你了,你去忙吧。”晨曦牵了牵嘴角对顾唯安说道。

顾唯安看着她们两人离去的背影,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无力过。即使当初他被迫娶了她,他没有像此刻这般的矛盾。

他现在才恍然明白,当初他不过是借着她喜欢他的名义肆意的伤害她。

晨曦和邱末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似乎两人都沉在自己的心事里。两人的脸色都很沉。晨曦不难受是假的。可是又能怎么样了?套一句《半生缘》最后沈曼贞对沈世钧说的一句话,我们回不去了。

她的心微微的刺痛,抬头望了望天空,眼神微微的放空,“邱姐,你知道吗,刚刚那个人他其实是我的前夫。”她悲凉的勾了勾嘴角。“我爱上,从七岁开始,后来我嫁了他,我们的婚姻只维持了三个月,彼此折磨。”

邱末静静的听着,眼神很复杂。“那么他来找你——”

晨曦勾了勾嘴角,“他发现了,原来一直以来是他自己认错了人,他错爱了人。”很俗套的一个故事,电视剧有演过,晨曦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她和顾唯安没有那么幸运。

“两个人的缘分有时候强求不来的。”邱末的眼神深邃起来。

晨曦轻叹一口气,“是啊,所以我现在很珍惜我和我先生的婚姻。”

“他那么好——”邱末轻轻的说着。晨曦有一瞬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走这条路。”邱末指了指右边的路。

晨曦知道她是要去医院看她的母亲,“我陪你。”

邱末的眼神一闪而逝,“不用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一个人都习惯了。”

晨曦突然想到小时候她阿婆离世前的那一段时光,她都是一个人放学后去医院看阿婆,心里对邱末莫名的同情起来。“没关系的。”

邱末蹙了蹙眉,也没在阻止她。

路上,晨曦买了一束康乃馨和一些水果。邱末没有再说什么。到了医院之后,晨曦才发现邱末的母亲住在重症监护室。

邱末换了衣服才进去看她母亲的。

晨曦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情景。邱末嘴角轻动不知道在和她的母亲说什么。晨曦确实很震惊。

邱末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她快速的藏好自己的情绪。她能感觉到邱末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你母亲怎么样了?”她问。

“手术还比较成功,出了危险期就能转病房了。”邱末弯了弯嘴角。

晨曦紧紧手里的花。

“给我吧,一会儿我去找个瓶子养起来,不然没一天就败了。”她轻说道。

晨曦想这世上,谁都有自己的难处,只是每个人对待的方式不一样而已。邱末就属于那种默默忍受的。这一点,她和她很像。

两人离开时,邱末要请她去吃晚饭。晨曦婉拒。

“你刚来s市,我带你去吃小吃,后巷那边有很多小吃的。”邱末说到这表情明显的有几分雀跃,整个人也鲜活了许多。

晨曦看看时间,陈湛北今晚有活动,她索性就答应了。

两人刚出电梯朝着门口走去,晨曦远远的看到秦州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秦州身边有一位医生陪同,两人说着话,没有看到她。

等她们慢慢靠近时,秦州微微一瞥眼就看到她,他微微一鄂。

“夫人——”秦州很少这么正式的称呼她,一般的时候都会喊她的名字。

晨曦微微一愣,“秦叔叔,你怎么来医院了?”

秦州看了眼一旁的医生,“吴老,我一会儿来找你,不好意思了。”吴老点了点头。

秦州这才回答气晨曦的问题,“一个朋友生了病,我过来看看。”他微微看了眼一旁的邱末,“夫人,陈市长今晚推了饭局说是回家陪你吃饭的。”

晨曦惊讶,拿出手机,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秦州浅浅的弯了弯嘴角,眼角堆积了几丝皱纹,“嗯,我们陈市长想要给您一个惊喜。”他顿了顿,“我先送你回去吧。”

邱末说道,“晨曦,你回去吧,谢谢你来看我母亲。改天我再带你去品尝小吃。”她的眸子里竟是坦荡。

秦州即使想看出什么都看不出一丝。

“秦叔叔,你去忙吧。我自己打车回去。”晨曦说道。

秦州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傻丫头,你总是为别人考虑。“好,路上小心。”

晨曦一走,秦州转过眼望着邱末,“夏小姐,我们上去吧。”他又恢复往日的形象,淡漠冷酷。

邱末一点也不在意。

处理好了她母亲的事之后,秦州就给陈湛北挂了一个电话。

“陈市,刚刚我在医院碰到夫人了,她和夏小姐在一起。”秦州一字一字的说道。

47、晋江独发

“陈部,刚刚我在医院碰到夫人了,她和夏小姐在一起。”秦州一字一字的说道。

那端默了几秒,陈湛北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他顿了顿,“她母亲怎么样了?”

“情况还算乐观。”

陈湛北没在说什么,门锁传来细碎的声响,他挂了电话,就见晨曦有些急切的走进来。

“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吃饭的吗?”晨曦走到陈湛北的面前问道。

陈湛北抬头望着她,笑了笑,顺手让她拉住她,“傻丫头。”今天什么日子,她都不记得了。

晨曦沉默了一瞬,目光瞟到桌上那一盒蛋糕上,她猛地想起来,11月1号,她的——生日。

陈湛北嘴角微微噙着笑意,晨曦恍惚的看着那盒蛋糕,心里一时间又酸又甜,难以描述。

“我都忘了。”她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悲伤。三个1,似乎注定了她人生的孤寂。

生日也是母亲的受难日。而她的生日还是她母亲的忌日。七岁之前,她都在是11月2日这天过的生日。温老太太怀念自己女儿,同样不舍委屈了外孙女,所以她的生日推迟了一天。

后来,到了徐家,再也没有人给她过生日了。

上大学的时候,舍友都会相互过生日,每每寿星请客吃一顿饭,其他人送上生日礼物。大一时她没有过。第二年和他们熟了,三个舍友悄悄的给她买了一个生日蛋糕。当晚,她吃着蛋糕,她一个人偷偷的摸着泪。她不止一次的怨过徐和平,同样是女儿,为什么他可以记得暖曦的生日,偏偏从来不曾记得过她的。

11月1号,那一天,只有天上的阿婆才会记得吧。

她的眼神一时间深不见底。“你骗我?”她带着几分鼻音,不着痕迹的抽了抽鼻子。

陈湛北微微失神,半晌,他才开口,“本打算给你个惊喜的,不过——”他微微抿了抿嘴角。

晨曦默了一下,“不是的,我只是不习惯。”她呼了一口气,对上他墨色的眼瞳,“以前阿婆都是在明天帮我过生日,后来,去了徐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陈湛北明白她没有说完的话。

他不禁揉揉她的发丝,“以后,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陪着你的。”说着这话的时候,陈湛北的目光又些许的飘忽。

晨曦忽而一笑。

晚上,陈湛北亲自下厨。晨曦看着案台上摆放的食材,绝不是一时半会就准备好的。

“陈先生,你蓄谋已久了。”她的心一瞬间就飘了起来,那是一种被爱的幸福。

陈湛北听着她的语气,微微扬了扬嘴角。他只是希望尽可能弥补她过去失去的。

这一晚,陈湛北给她唱了生日歌,她许了愿,三个。后来,她每每想到这一晚时,总会难以抑制的悲伤。

是不是她的愿望许的太多了,所以注定让她又失去。

饭后,陈湛北收拾残局。晨曦回了房间。趁着他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快速的走到他的床头柜,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抽屉里零散的放着几只上次没有用完的tt,她立马拿出准备好的道具——针,把那几个通通给扎了洞。

做完这事之后,她大大的呼了一口气,舒缓下紧绷的心口。

既然tt 都扎了洞了,晨曦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她索性打开衣橱,看也不看,从最下面抽出一条黑色蕾丝睡裙,材料轻薄,她拎在手里压根感受不到分量。

洗完澡,她就套上衣服,一眼都不干看镜中的自己,和只兔子一样嗖的就钻到被子里。

陈湛北上来之后,就感觉怪怪的,卧室里黑压压的。平常晨曦就算是睡了,都会给他留一盏灯。今天到了怪了。

他开了一盏灯,就看到大床上她裹了大半个被子,和个蚕蛹似的。

“睡了?”他伸手准备拉被子,晨曦的睫毛动了动,眉心紧蹙着。陈湛北看着她的脸色绯红一片。“拉了拉被子——”

可是她的力气却不小。

拉锯战就此展开。

晨曦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这会儿到不好意思了。可陈湛北怎么会由着她呢?没几下,陈湛北就把被子扯了大半,他怔怔的看着床上的人,忽而一笑。那件衣服,他上次就看过了,从没指望她会穿上。

可现在她这样倒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她皮肤本就白,灯光下,那一片雪白瞬间刺激着他的眼。陈湛北勾着嘴角,自己的小妻子知道给自己争取福利了。

在他的注视下,晨曦羞涩难当,恨不得现在可以去撞墙了。想到自己的目的,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闭着眼睛,暗暗咬着唇,双手双脚缠上去。

这样明媚而多情的晚上,她跟着他节奏,肆意的放开自己。

最后的最后,她喃喃的自语到,“留下了吧——”双腿间凉凉的一片。可是累极了,她实在没了力气去折腾了。

她只能在脑海中期待。

第二天醒来时候的,晨曦看着睡衣皱皱的一团扔在床脚,想到昨晚的情景,她全身的血液瞬间从脚底就往头顶窜去。她猛地垂下脸,双手握拳,锤了好几下床。

“丢脸死了,丢脸死了。”什么话都说了。

幸好,下楼的时候,陈湛北已经不在家了。他今天要去下面一个县考察。

晨曦这一天的心情都很好,她似乎已经忘了昨天下午顾唯安带给她的震惊与遗憾。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没有发现,陈湛北现在对她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情爱,总是在不知不觉间酝酿而成的。

今天是周四,她没有早读课,就在办公室里备课。后来邱末和一数学老师走进来。那数学老师路过她的身边时,猛地停下脚步。

“徐老师,昨晚用功了。”她竭力隐忍着笑意。

晨曦停下手里的工作,一时间不明。

那老师指了指她的后劲,“你老公可真爱你!”

晨曦的脸色刷的就红了。今天温度有点高,她才选了这身无领风衣的,一时间,她尴尬的不知所措。

邱末站在那儿,她死死的掐着手,脸色一丝血色都没有。她突然想到昨夜的电话,整个颗心瞬间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邱老师,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那老师问道。

邱末凉凉的弯了弯嘴角,“没事,大概是昨晚着凉了。”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晨曦身上,“我这边有丝巾,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系一下。”

晨曦感激不尽。邱末细心的替她系了结。“好了。”

“真是不好意思了。”

时间如流水,恍然间过了一个多月。当晨曦发现她的亲戚迟迟未来时,那一刻,她激动的无以复加。有了孩子,她的遗憾能弥补,她和陈家纠结的关系都会缓和的。最重要的事,这是她和陈湛北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45章莫名被抽空,某蔓很捉急。已经贴在46章作者有话说了。t^t 晋江抽,留言本来就少了,为此还收到负分,我……容易吗?

打滚求留言~~~不然小小陈生气就不出来了

ps:今晚更得少点,下面某蔓会多更的。

48、晋江独发

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十二月,s市的气温一夜间骤降,北风呼啸而来。放学的时候,晨曦紧紧的裹着大衣,向站台走去。

那一刻,是她这许多年来,第一次这般的兴奋。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湛北,她很想知道,陈湛北在知道这个消息时,会是怎么的表情?他——会开心的吧。

晨曦小心翼翼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她甚是能感觉到孩子是能感受到她现在的心情的。

回到家之后,她有点饿了,用昨天剩下的**汤下了一碗**汤面。吃完了面条,她看看时间,陈湛北估摸着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百无聊赖之际,打开了电视,因为怕辐射,她把抱枕挡在小腹面前,其实都是心理效果而已。

电影频道在播放《宝贝计划》,她以前就看过,当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倒是不一样了,越来越来劲。等到电影放完了,她才发现时间竟是过得如此之快。

可陈湛北却还没有回来。晨曦站起身子,在客厅里小心翼翼的走了几圈。看着屋外黑压压的一片,她拿起家里的电话打过去。

陈湛北的手机一反常态的关了机,听着那段机械的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拿着电话,心莫名的沉了几分。

一种不安袭上心头。

那个晚上,她一直都没有睡好,迷迷糊糊的梦到很多场景,还有很多人。

一夜梦靥,晨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一侧,可是那冰冷的温度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陈湛北一夜未归。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只是他每次都会提前打来电话告知她,有时候怕她一个人害怕,手机都是开着的。

可昨晚……

他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晨曦脸色苍白,双眼下一片青黑。

她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去了学校。因为睡眠不好,她的食欲也不是很好。可是想着孩子,她还是勉强吃了一些。

上午上了两节课,她的喉咙干燥的已经吃不消。回到办公室后才发现,办公室的气氛一反常态的低沉,一老师看到她进来,一脸的肃然压着声音说道,“邱老师的母亲昨夜去世了。”

晨曦头疼,讶然的问道,“什么?”

“她母亲昨晚去了。哎,也难为邱老师了,她母亲的病一直都是她撑着。她工资那点钱都砸在里面了。”

晨曦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人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是她始终无法接受。

她怔怔的坐在那儿,拿出手机想给邱末打给电话。可刚拿到电话就看到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信息。

她点开信息。

“晨曦,昨夜有些事要处理,手机没电了。看到回电。”

她看着那几个字,可以想象出他发信息时蹙着的眉心。她呼了一口气,轻轻按了几下,回了过去,很简单的:知道了,我还有课不多说了。

*****

下班后几个同事一起去了医院。

“节哀——”如今任何话语都是惘然。

邱末整个人都很平静。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目光微微恍然。定定的收拾着她母亲的物品。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邱末无力地开口,“谢谢你们。”她满脸竟是疲惫。

晨曦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她的身上,她似乎看到很多年的自己,无助、空洞,悲伤的连泪都流不出来,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

告别了邱末,众人的心思都有沉。晨曦想起自己还要去妇产科一趟,就和同事分开。

挂了号,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到她。经过尿检之后,她拿到报告,怀孕42天了。

“结婚了没有?”医生问。

“嗯。”

“叶酸有没有在吃?”

晨曦微微一愣,摇了摇头,神色紧张起来,“这个很重要吗?”

“找些相关的书看看吧,既然准备要孩子,自己也要有个准备。养孩子不是养宠物……”

晨曦怔然,她的声音小小的,“我之前流过产会不会——”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出来了,这是她最担心的。

“多久了?”

“半年多了。”晨曦咽了咽喉咙,艰难的说道。

“建议你做个检查。”医生在病历上哗哗的写着,“叶酸给你开了。”

晨曦拎着医生开的药,思绪有些恍惚,头有些疼。大抵是今天经历太多的事了。北风呼啸的吹着,天,黑的越来越晚。

暮色中她再一次看到秦州,秦州一袭黑色大衣,脸色肃穆,行色匆匆的走着。她连呼喊的时间都没有。

她呼了一口,满口冷气,她的心都凉了。

陈湛北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出租车上。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堵的厉害。

“在哪里?”陈湛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晨曦的目光转向窗外,微微眯了眯眼,嘴边动了动,“在回家的路上了。”

“晨曦——”陈湛北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似乎欲言又止,“等你回来再说吧。”

晨曦咬着唇,两人均是久久的沉默,“我大概半个小时才能到家。”

他眯着眼静静的靠在沙发上,眉色深蹙着,脸色有些森冷。这两天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让他确实有些措手不及了。可是宋成渝的电话更是让他震惊。还有茗秋的事,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思索着该怎么和晨曦说清楚。

那一天遇见他给他带来的冲击绝对不小。后来,他让秦州去查,原来,那一年之后,她就来到这里。

s市,他曾经生活过三年的地方。谁能想到呢?

当初他找了她多久,都没有一丝消息。他知道这里面陈家做了什么。对于夏茗秋,他是亏欠的。

陈湛北抚了抚额角。

那晚上,他和她相见,离开的时候,她说了一句,“陈大哥,以前的事过去了都过去了,我没有什么委屈的。真的!我拿了你妈妈给的钱,你不用觉得有什么亏欠我的。”他听得出她声音中的哽咽。

亏欠?

他呼了一口气,双眼涩涩。

晨曦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和陈湛北说孩子这事,原本是件期待不已的事,可是经历了昨晚,忽然之间她有些不安了。

只是她根本不用开口,陈湛北在她进门那一刻,目光从上而下,最后停留在她手边的袋子上,隔着几米的距离,她有些读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她默默垂下头,叶酸盒子上的字透过塑料袋清晰可见。

陈湛北的眸光闪了闪。

客厅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

“过来——”陈湛北轻声说道。

晨曦咬了咬牙,慢慢走过去。她紧紧地拎着手里的东西,似乎手指都给勒出红印了。

“坐到我身边来。”晨曦依言坐下来。

陈湛北沉默的从她手中拿走袋子,“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告诉我的?”他拉过她的手,他的手温热如火,她的手冰冷一片。

晨曦抬眸,对上他的眼,嘴角忽而扬了扬,“陈先生,恭喜你。”她顿了顿,“你要当爸爸。”她语气有羞涩有激动。

陈湛北有一瞬的失神,他看着她,眼神里闪着几分无奈,还有压抑的喜悦。

他短暂的沉默,晨曦的心却像被什么揪住了。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陈湛北问道,脸色看着很冷静。

晨曦只觉得鼻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今天我只是去确定一下,医生让我再去做个检查。”

陈湛北抿了抿嘴角,“明天我陪你去。”

“你不是要上班的吗?”

陈湛北好笑,“你以为这时候我还有能去上班?晨曦,其实孩子的事随缘就好——”

她望着他,他的这番话她倒是有些意外了。

不过从陈湛北的小心翼翼的看来,他还是很重视这个孩子的。晨曦隐隐的感到满足。她知道以陈湛北的精明,很快就会发现她在tt上做的手脚。

晚上,她要洗澡,陈湛北坚持陪着她,就算两人已经亲密过了,晨曦还是不习惯了。可到底为肚子里的宝贝,她还是放开了矜持。

第一次鸳鸯浴啊,真是得感谢这娃了。

陈湛北擦干她身上的水珠,又把她抱回卧室。她勾着他的脖子,喃喃道,“真是母凭子贵啊,公主抱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陈湛北听着她这话,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床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

晨曦撇撇嘴,忽然想到什么,“要不要告诉你妈妈?”

陈湛北手一顿, “过段日子吧。” 他捏了捏她的掌心,宽慰道,“免得他们太兴奋了,又要过来。我还是想过清静的日子。”

晨曦看着他,他的神色有些不明。大抵是怀孕的关系,没一会儿她就困了,靠在陈湛北的肩头,眼皮一耷一耷的,“你昨晚去哪里了?我打你电话也没人接?陈先生,我生气了。”她的气息浮他的耳边,软软的。

陈湛北轻轻的调好她的姿势,他侧着身,一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对不起,昨天出了些事。”

晨曦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书房的灯大亮着,陈湛北沉沉的声音穿透出来,“周阿姨,晨曦她怀孕了。”

周敏是妇产科的主任,当初晨曦小产,陈湛北也是请她帮忙的。

“好,等检查结果出来我再联系您。”

作者有话要说:邱末并不是那种恶女配,就如大家所说,一个暖曦就够了,再来一个,有点那啥了。

陈湛北现在很纠结啊

某蔓最爱你们的留言了~~~~会日更的喔~~~

49、晋江独发

第二天上午,陈湛北陪着晨曦去了市医院。晨曦心里还是比较忐忑的,同事的话还历历在目。流产对女人身体伤害太大了,一不小心不是不孕就是习惯性流产。她上一次惨烈她心里清楚。她一直都闷声不语。

陈湛北陪着她,她的掌心满是汗迹。

陈湛北捏了捏她的手,“听说母亲的情绪会影响胎儿,我可不想将来孩子一出生就是皱眉的小老头。”

晨曦歪头瞪了他一眼,才说道,“小孩子一生下就像个小老头,皱巴巴的。”

今天换了一个医生,那医生看了看报告,说道,“血糖有些低,其他的各项指标都还不错。”

晨曦终于呼了一口气。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晨曦看着室外明媚的阳光,她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陈湛北看着她嘴角的笑,表情微微一暗。

“陈湛北,等三个月的时候我们偷偷看看孩子的性别吧。”

陈湛北:……

“你现在不是市长吗?你和医生说说她应该会同意的。”

“不合规矩。”

“你就不好奇?”

“我想等到十个月后。”

晨曦不满,“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吧。”陈湛北说道。

“和我一样的女儿吗?”某人开始自行幻想了。

“其实男孩女孩都一样。”

晨曦突然想到她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故事:丈夫在床边护理即将临盆的妻子。妻子问丈夫:“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丈夫:“如果是男孩,我们爷俩保护你;如果是女孩,我保护你们娘俩。

她微微扬了扬嘴角,她知道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陈湛北都是爱她|他的。

晨曦挽着他的手臂,步履缓慢的行走着,“陈湛北,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陈湛北牵了牵嘴角,语气轻轻缓缓的,“陈晓晨。”

“啊?”她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她侧首看着他。

陈晓晨,他的姓,她的名。可是似乎太普通了吧?

阳光下,他的脸颊似乎升起了一丝红晕,真是难得啊。

其实,陈爱晨,虽然俗了点,她也不介意听他说一说的。

邱末拎着她母亲的衣物出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那两人的身影,陈湛北虽然不怎么说话,可是眉宇间都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爱护之情,这是她与他那几年的相处,他从来都不会有的表情。

她慢慢的放缓脚步,直到他们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邱末回到家中。看着空旷的墙壁,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客厅的案桌上放着她母亲的遗像,她望着那张照片的目光有些深沉,照片中的母亲,50多岁的模样,嘴角还带着浅笑。那笑是她这许多年来都不曾看到过的。

那时候哥哥还在事,他们兄妹两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的,父亲早逝,母亲背负了太多了。哥哥从小就优秀,考上了名校,和陈湛北是同学。可是因为救她,遭遇车祸而去。

自从哥哥去世之后,母亲把所有的怨愤都发泄在她的身上,如今,母亲走了,那些谩骂都成了绝响。

她冷冷的扫了扫屋子,家里的除了该有的几样东西,什么都没有。这些年,她就是这么度过来的。

母亲走了,她是不是也该换个地方了?

她抬手捂住脸,半蜷缩着身子。

邱末母亲下葬那天,晨曦没有去。早晨她起床的时候发现床单上有些血迹,她整个人吓得不知所措,脑子的浮现的是当初那天她流血的情景。

陈湛北这时候已经去了单位,她给陈湛北打电话时,已经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小舅,我出血了,出血了,怎么办?孩子——”

陈湛北的心猛地一紧,“晨曦,你听我说,这是正常现象,书上有写的,医生也说过,孕期出血是正常的,你先冷静下来,我马上回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空着的那只手死死的握紧,额角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马上要开会。省领导今天到s市来,他作为市长肯定是要出席的。

会议开始前,宋成渝来找他,见他神色不好,“出什么事了?”

陈湛北皱了皱眉,“晨曦有小产的迹象。”

宋成渝脸色一暗,“你赶紧回去吧。我这次过来只要也是为了晨曦的事。回头再说吧。”

陈湛北用最短的时间驱车回到家。他大步上上了楼,晨曦坐在沙发上,缩在小小的一团,目光落在床上那团红点上,眸光里充满了担忧。

门打开来时,她像是找到希望一般,立马转头望过去。

陈湛北面色沉静,走到她的身边。晨曦身上还穿着睡衣,只批了一件他的外套。他坐到她的身旁,她立马往他怀里缩,陈湛北笼着她的身子,触手的冰冷,她整张脸一丝血色都没有。

他在心里蓦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他不能乱,“好了,早餐有没有吃?”

晨曦只管往他怀里缩,不知声。

陈湛北顺了顺她的发丝,目光撇到床上的血迹上,他的心沉了沉,“我们下去吃早饭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要去医院!”她瓮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坚持。

“不吃早饭,把宝宝饿到了怎么办?”陈湛北眯了眯眼,感觉到怀里人儿微微的僵硬。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听话。”

他给她换上衣服,又抱着她下楼。

锅里的**丝粥已经冷了,他把粥热了一下,端过来。晨曦一闻着那味道,就厌恶的转过头去。

陈湛北舀了一勺,吹了吹气,“乖,吃完,我就陪你去医院。”

晨曦硬着头皮吃了半碗,她实在没有胃口了。看着陈湛北微微紧绷的下颚,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很害怕。”她的手摸了摸小腹,“我要这个孩子。”她一字一字说的异常的坚定。

陈湛北胸口一阵发闷,“好,我们的孩子自然会好的。”

两人去医院,又少不了一番检查。晨曦一直把自己绷得紧紧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医生。连医生都劝她放轻松。

陈湛北见她这样心里不舍却也是没办法。

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心结。

他知道,失去那个孩子,她的心里是有多痛。可是,这个孩子来的太不巧了……

当医生告诉她检查结果时,她悬着的心终于慢慢落下来。

“第一次当妈妈总会遇到很多事,你要学着放松。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吧。你啊是太紧张了——”那医生轻说道。

医生走后,陈湛北抚了抚她的发丝,“这回该放心了吧。”

晨曦点了点头,“我的课怎么办?”她有些懊恼了。

“先把身子养好,学校的事我会让秦州去处理的。”亏得她这时候还这么……爱岗敬业!

“对了,我之前在医院碰到秦叔叔的。”

陈湛北脸色顿了顿,似是在思索什么,“嗯,他有个朋友身体出了点问题。好了,你现在别想那么多了,过几天我会请人过来照顾你。”

晨曦点点头。

不一会儿,门上传来几声敲门声。她微微诧异地看向陈湛北,“会是谁?”

陈湛北去看门,宋成渝和他的秘书站在门口。他平静的说道,“宋书记请进。”

宋成渝转头对秘书说道,“你先去转转。”

晨曦看到宋成渝时心里满是诧异,“宋书记,您好。”

宋成渝看着她,温和的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大碍。”陈湛北回答道。

宋成渝点点头,“晨曦好像比国庆时瘦了些?”他看着她,目光里流露的是那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晨曦一时间有些陌生。

“还好吧。”她说道。

“陈部长,工作虽然重要,可是家庭是根本啊。”宋成渝看了眼陈湛北。

陈湛北不置口否的扯了扯嘴角。

晨曦的心尖颤了颤,这是唱哪出。

宋成渝对晨曦的关心似乎有些反常,他派人送来很多补品。晨曦看着那些盒子,眼睛莫名的抽了抽。

她问过陈湛北,宋成渝是不是想拉拢他?政府里猫腻可真多。

陈湛北望着她的眸光里竟是笑意。

宋成渝离开s市的当晚和陈湛北独自进行了一番谈话。

“我第一次看到晨曦时,当时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成渝勾了勾嘴角,声音里有着无限的畅想,“她有五分像我的母亲。”

陈湛北的眼睛看着窗外,暮色中灯火辉煌。他想到她,这时候该是窝在床上吧。

“后来我让人查了才确定她的身份。”宋成渝顿了顿,声音中竟是疼惜与自责,“这孩子吃了很多苦。”

陈湛北的脸色沉了沉,“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做?”

宋成渝看着他,他一直很看好陈湛北,倒是没有想到宋家和他会多了这一层关系,他忽而扬了扬嘴角,眸子里闪着几分狡黠,“老爷子很想见见她,当然还有你这位外孙女婿。”

陈湛北敛气神色,“我想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然送她回d市吧,我会安排好的。这里的条件毕竟比不上d市。”

“等她的情况先稳定了再说。”陈湛北微微出神。

宋成渝默了默,“湛北,瞒着她也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问下有姑娘说陈部长在邱末这事上没有处理好。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晨曦,晨曦怀着孕,原本就敏感,这要和她说了,没有事也有事了。

邱末也不是恶毒女配,她有她的无奈。

某蔓被你们伤了t^t

50、晋江独发

宋成渝默了默,“湛北,瞒着她也不好。”

“她的性子原本就敏感,知道了对她也不好。这个孩子我会尽力去保的。”

宋成渝看着他眼底留闪过无奈,心里恻然。他一直不解,陈湛北绝非晨曦不可,为什么偏偏一定要选择晨曦呢?听说陈徐两家人对两人的婚姻都是异常的反对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直到几年后他才知道其中的答案。

他定了定神色,语气沉了沉,“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是我联系,我到底是她的亲舅舅。”

“会的。”陈湛北正色道。

晨曦提前过起了假期。她怀孕的事,学校同事都不知道。陈湛北特地请了人来照顾她。那天秦州带着人来见她时,她霎时怔住了。没想到来人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秦叔叔,会不会请错人了?”

秦州说道,“小周人勤快,你放心。陈部也知道。”

既然陈湛北同意了,那她自然就放了心。

如秦州所说,小周的确很勤快,而且对孕妇和胎儿的相关事项都非常的清楚。晨曦听着她说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好像和专业人士一样?”

小周不自然的笑了笑,“我家有好几个嫂子都生了孩子,平时耳濡目染多了,自然就懂了。夫人,您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晨曦听着这话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陈先生。”小周的脸颊不自然的红了。

晨曦弯起了嘴角。每天在小周的陪伴与照顾下,她的情况似乎还不错。

新的一年到来的时候,她收到很多短信,大都是学校的同事还有学生。陈湛北给她换了手机,据说这手机的辐射是全球最低的。她一条一条念着短信,心里满满的幸福。

看到邱末短信时,她不由得就想起她母亲的事。晨曦怔忪了一会儿。小周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汁过来。

这东西自从她怀孕之后,一直在喝。现在她都喝怕了。可她知道这对胎儿好,还是硬着头皮喝。

“晨曦姐,你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小周说道。

晨曦对她笑了一下,端起碗,抿了一口,才说道,“明天就是元旦了。东西收拾好了吗?”

小周点点头。她心里是感动的。晨曦主动提出让她回家休息。其实这里的工作并不繁琐,但对于她以前的工作真的是轻松了很多。

不过当初陈湛北和她说过,不要让晨曦知道她是所学专业。她学的就是妇产科专业,名校毕业。成绩当时是本专业第一,包括现在她在科室里一直都是佼佼者。这份工作还是院长亲自找她谈的。

元旦这几天,陈湛北变得忙碌起来,他几乎是从早忙到晚,晨曦要看他还得通过新闻。

这一天,她在家里已经整整呆了一个月了,收到同事聚会的电话,同事在那端游说着。晨曦终于答应了。

阿姨不放心,“夫人,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先生吧?”

“只是学校几个同事在咖啡厅聚聚,打打牌而已。阿姨,你不用这么担心。”晨曦已经换好了衣服。

阿姨一脸的担忧,这怀着孕的人精贵着呢。这先生早就郑重嘱咐过了。

晨曦去咖啡厅的时候,已经有三个老师来了。他们看到她,满脸的笑意。等她落座,就开始说起话来。

“徐老师,这才多久没见?你的脸色越发的好了,看着就是二八年华了。”

“是啊,人也胖了几分。”

晨曦捏了捏脸,“真的胖了吗?可是我称体重时只涨了一斤而已。”

“哎,我们年级组啊,下学期又要闹人慌了,现在啊,连主任都来代课了。”那老师说道,“邱老师下学期也要走了。”

晨曦瞪大了眼角,“为什么?”

“估摸着她母亲的事吧,触景伤情。”顿了顿,“我叫了她,不知道她来不来。”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半晌,有人推开包间的门走进来。

邱末一声黑色的羽绒服,整个人看上去肃穆又清瘦。她看到晨曦时,目光微微一愣,扯了一抹淡笑。

几个人开始打争上游,晨曦有些累,坐在那。邱末也没有玩。两人相视一笑。

“邱老师,听说你要辞职了?”

邱末搅动着汤匙,眼底蒙上了一层暗影,“嗯,过了年之后,我打算去西藏旅行。”

晨曦怔了下,“西藏啊?”

“你呢?什么时候回学校?”邱末问道。

晨曦咬了咬唇角,“我可能一时半会不会回去了。”她顿了顿,“我怀孕了。”

邱末微微一愕,她的话语有一丝的迟疑,“恭喜你。你先生一定很高兴吧。”

晨曦喝了一杯温水,“我很想要个孩子。”她的手覆在小腹上,“邱老师,如果以后你回来了,记得来找我。”

“一定会的。”

午后的咖啡厅里播放着一首经典的英文歌曲:

i can't believe i'm standing here

been waiting for so manyyears and

today i found the queen to reign my heart

you changed my life so patiently

and turned it into something good and real

i feel just like i felt in all my dreams

there are questions hard to answer

……

两人久久的沉默着。这半年的时间,好像过了一辈子一般。邱末呼了一口气,“我去下洗手间。”她打开包,拿了包纸巾。

晨曦顺着她的动作望去,她的包拉链敞开着,包里一角是一块晨曦极为熟悉的东西。她的目光一怔,好像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邱末已经重新拉好了拉链。晨曦久久的杵在那儿,目光一动不动。

刚刚她看到是……手帕吧。那块手帕如果他没有记错,陈湛北也有。只是,很长时间,她都没有再见过。

她发觉自己的后背突然冒起了一阵冷汗。

等邱末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见晨曦缩在软软的沙发里,脸上竟是疲惫,“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她们打牌没数,估摸着要闹到晚上。”

晨曦眯了眯她看着邱末,她的脸瘦削的几乎都没有肉了,那双眼望着她,眼底的关切不假。她缓了缓表情。

“嗯。”她拿出手机,准备看看时间,没有想到陈湛北的电话就来了。看来阿姨和秦州联系过了。

陈湛北刚从下面的一个县慰问回来,就说道她外出的消息,面色沉下来。虽说这一个月她的情况还好,可到底不能大意。

“晨曦,你太胡闹了。现在在哪里?”陈湛北虽然担忧,到底说她的语气也不重。

晨曦暗自吐了吐舌头,“在左岸,刚准备回去。”

“我正好要下班了,一会儿来接你。”陈湛北看看腕上的表,他抿起了唇角。

挂了电话,晨曦一抬头,就看到邱末失神的望着自己,目光黯淡的停留在他的身上,她的双眼竟是空洞,那眸光是她完全陌生的,酸楚、无奈,还有欣羡。

晨曦心头一紧,喃喃的叫了一声,“邱老师——”

邱末倏尔转回自己的视线,“不好意思。”

晨曦不禁一笑,心底微微一沉。

陈湛北接她回去之后,自然免不了说了她几句。

“我在家呆了一个月了,两个星期是躺在床上。我只是太无聊了——”她望着陈湛北,有些无奈。

陈湛北蹙了蹙眉,知道自己是太紧张了,大抵只有她的事才能令他方寸大乱。他呼了一口气,“这两天气温太低,流感泛滥,现在还是尽量不要出去。”

“小周去哪里了?她怎么没有陪着你?”

晨曦垂着头,“我让她回去了。”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陈湛北无奈。

“国家不是规定元旦三天假期是法定假期吗。”

“好了,好了,你还有理了。”他摇了摇头。

晨曦脑子里还想着邱末手里的东西,她突然想到了那两次在医院遇到秦州,一连串的事串在一起,就不是表面的事了。

她的头隐隐的疼着。

半夜的时候,她感到浑身火热,身子像被什么压住了,想动却一动都动不了,甚至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陈湛北自从她怀孕之后,睡眠一直就浅。半夜的时候,她哼哼唧唧的两声,他立马就醒了。他一摸她的体温就知道不对劲了。

陈湛北立马打了一个电话给晨曦的医生。

医生过来的时候,立马先给晨曦进行物理降温。“40.2度。她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陈湛北脸色冷的和北极的冰川似的,“今天出去了。”

“这情况怎么还能出去。”医生沉声说道,“胎儿原本就难保,先降了温再说。”

一夜混乱,晨曦听见有声音在她的耳边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就是睁不开眼,眼皮沉的和铁一般。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迷糊的看到陈湛北坐在床头,他只穿着蓝褐色的睡衣,微微闭着眼,下巴处隐约可见青色的胡渣。

她慢慢的伸出手握住他放在一旁的手心,陈湛北蓦地就睁开了眼。

“醒了?”他的声音哑哑的。

晨曦刚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想被火烧了一般,说出的话像鸭子,“我——”

“没事了,已经退烧了。”陈湛北扶起她,喂她喝了半杯温水。晨曦依旧是全身无力,她靠在枕头上,目光一瞬不瞬的停留在陈湛北的脸上。

陈湛北慢慢放柔了脸色,“医生来看过了。”他用手指梳了梳她的发丝。

她这一病足足三天才恢复过来,却没有想到陈母会在这时候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啊~~~

蔓蔓二更了,留言在哪里??

51-55

51、晋江独发

陈母的到来,让晨曦不知所措的同时,还有些隐隐不安。

静谧的客厅里,温度一直维持在26度。陈母自打进门后就没有说过一个字,她坐在那儿有条不紊的扯下围巾。

晨曦端坐在她的右前方,她看的出来,婆婆不高兴了。只是她好不预兆的造访,到底是为什么什么?阿姨切好了茶端上来。晨曦接过,她礼貌的送到她面前,“妈,喝茶。”

陈母顺势目光落到她身上,接过她手中的茶,微微抿了一口,放下杯子,“你们这次实在太不像话了,怀孕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们?”陈母的语气有些重。

晨曦微垂着脸,一时间无话可说,心中却染起一份酸涩。

小周立在一侧,她看的出来,晨曦的不安。她朝阿姨使了一个眼色。先生的交代她们可都记在心底。

“几个月了?”陈母叹了一口气问道。

“两个半月了。”晨曦回答。

陈母看着她削瘦的下巴,脸色也不够红润,“你们俩都没有经验,这事能瞒着我们吗?等湛北回来我可要说说他。”

晨曦默然。

陈母自然又问了一番医生是怎么说的。晨曦一一答复。

“妈妈,我们先吃饭吧。湛北他今晚要迟点回来。”

陈母应声。

阿姨把饭菜端上来时,陈母看着菜色不由得皱了皱头。“怎么吃得这么清淡?你现在是孕妇。”其实陈母这话也是关心她,可是让旁人听了总觉得和太后训话似的。

晨曦咬了咬牙,她已经让阿姨加了菜。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要多吃一些。湛北也由着你?”陈母不悦,儿子宠着晨曦,她不是不知道。

晨曦看着桌上的冰糖肘子,陈母喜欢的菜,可是她看着就莫名的发闷,胸口泛着酸水。她猛地捂住嘴,大步朝着洗手间跑去。

小周连忙跟上去,一脸的担忧。“夫人,你慢点跑。”

晨曦趴在那儿洗手台上,胃都要吐空了。

小周轻轻的扶起她,她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光了。陈母跟上来站在门口,“反应这么大?”

晨曦轻轻恩了一声,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孕吐。这孩子一直都很安静,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她有些出血外,这一个多月,她倒是很好。

她抹了抹眼泪,朝着露出一个干干的笑,“妈,我没事。”

陈母抿了抿嘴角,没再说什么。

晚饭晨曦没有什么胃口,她只喝了一点鲫鱼汤。

陈母见她吃的这么少,夹了一块肘子到她碗里,“多少要吃点。”

“妈妈,我真的吃不下了。”

“哎,你看看你现在瘦的,90来斤,太瘦了。”

晨曦也不想,可是她就是养不胖。其实她自己都有些担心。

小周说道,“您放心,夫人虽然瘦,但是目前各项指标都是合格的。”

陈母望了望她,没再说什么。

陈湛北十点多彩会的家。他已经知道陈母过来的事。晨曦这会已经睡着了,他轻轻进了房,看着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团,他放轻步子,坐到床沿。

睡梦中的她,眉心淡淡的蹙着。

陈湛北微微叹了一口气,指尖划到她的眉心,轻轻的顺了顺。手慢慢的覆到晨曦的小腹,那儿依旧平坦,似乎看不出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晨曦现在每天都要照镜子,可是小腹几乎没有变化,她的担忧陈湛北都看在眼里。

陈湛北到客房时,轻轻敲了几下,就推门进去了。

陈母坐在床上,手头正翻着书,见他进来,微微抬眸看了眼,“回来了。”她合上了书。

陈湛北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目光对上他的母亲。

灯影下,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虽然保养的很好,可是还是在慢慢的老去。

“湛北,晨曦怀孕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孩子都两个多月了,我们才知道。在你心里我们究竟在什么位置?”陈母越说越气。

陈湛北默了一瞬,等她的气焰慢慢的淡去,“妈,如果我说这个孩子保不住,你还会来吗?”

陈母的脸色霎时僵下来,眼里难以置信,“怎么会?”

陈湛北平静说道,“上一次流产对她的身体损耗太多,这半年,她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其实一年内她都不可以怀孕。”

“那你——”

陈湛北眯了眯眼,“她为什么想怀孕,一方面是因为她心里始终念着那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希望通过孩子来缓和大家的关系。”他抿了抿嘴角,“暖曦被烫的那一晚,在厨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话锋一转,他的语气立马冷下来。

陈母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她都和你说了?这丫头——”

陈湛北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神如刀锋一般,下巴绷得紧紧的,“她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他的每一个字缓慢而沉重,带着压制的怒意。

陈母微微张着嘴角,喉咙间卡着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从那一晚开始她就有些不对劲。”陈湛北紧握着手,骨节泛白,那森冷的眼神,连陈母都觉得陌生。“她和暖曦一样,只有20多岁,可是她受的罪还少吗?”

顾唯安的事,是她这一生都不会消去的伤疤。时过有时候并不会境迁。

他疲惫地闭了闭眼,“妈,我希望您这次过来不要再刺激她了。”

陈母闻言惊愕的望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一般。

陈湛北长叹一声,“她不是铜墙铁壁。暖曦哭您舍不得,诚然晨曦难受,我也会心疼。”那晚上,她以为他睡熟之后,偷偷的在被子里哭泣。一夜,两人都没有睡。

她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还冲着他甜甜的笑着。陈湛北看着她嘴角的笑,心脏好像被什么挖去了一块。

言尽于此,陈湛北站起身来。

陈母的一心瞬间拔凉拔凉的,气的浑身发抖,这就是她生的儿子。

****

顾唯安不知道今晚喝了多少酒,公司的效益越来越好,今晚上的庆功宴,不少人来敬他酒,他都来者不拒。最后喝的胃都没有感觉。

司机问他去哪里时,他不知不觉就报了这个地方。他和她曾经的家。

他半倚在沙发上,头疼欲裂,胃灼热的难受。他握紧着手,忽然感到他的身边坐了一个人。

“晨曦——”他几乎是费力的吐出她的名字。

许久,一个声音回道。

“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她。”

顾唯安大力的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稍稍清醒,他吃力的坐正身子,睁大了眼角望着眼前的人。

不是她啊。可是又怎么可能是她呢?她这辈子都不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了?顾唯安咽了咽喉咙,喉间一片腥甜。

“你不是她。”顾唯安又重复了一遍,他揉了揉眼,“和她结婚的那些日子,每一天我都很烦。我知道她小心翼翼的避着我,可是越是这样我心里还是嘟着气,我把气肆意的撒在她的身上。以至于,她见到我时眼神里都带了几分恐惧。”

“我喝醉了,她喂我喝蜂蜜水,怕我着凉,半夜出来替我盖毯子……”他剧烈地咳了两声,眼泪都要咳了出来了。

“她怀孕了。”徐暖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似乎很远。顾唯安听得不甚清晰。“你说什么?”

徐暖曦挑了挑眉,“徐晨曦怀孕了。”她稍稍提高了声音。

屋子里像是有了回声一样。

“怀孕啊?”顾唯安喃喃的重复道,“那很好啊,很好啊。”他的眼圈渐渐地殷红了,肩头颤了颤。

暖曦倾身向前,跪在他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唯安,忘了那些好不好?忘了晨曦,忘了那个孩子……”她咬了咬牙,“你对她那根本不是爱。”

“你只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是啊,我是亏欠了她,这一辈子我都还不清了。所以——”他顿了顿,“暖曦,我们离婚吧。”

“不——”暖曦猛地拔高了声音,她的脸色满是倔强,“唯安,你是爱我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样将就的婚姻还有意思吗?暖曦你不累吗?”顾唯安满脸的沉重。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愿意。”她捂住了脸,泪水滑下来。

顾唯安怔怔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第二天,他回了顾宅。这段时间,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回去陪母亲。

今天一回去,就看到客厅摆放了好几个大盒子。清姨帮着他妈在整理,他走了过去看着很多中药。

“妈,这是做什么?”

顾母抬首望了望他,转头对清姨说道,“你也忙活了一早上了,去休息一下吧,让唯安帮我。”

“这是什么药?”顾唯安拿来看了看。

“准备寄给晨曦的。”顾母勾了勾嘴角,“那孩子怀孕了,这些是清宫里的太医传下的安胎药。上一回——”顾母的话止住了。

顾唯安手头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顾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你们的事都过去了,唯安,凡事都要往前看。我想晨曦也是希望看到你幸福的。”

顾唯安勾了勾嘴角,“妈,这些东西您要寄过去?”

“嗯。一会儿打电话让快递公司来取。”

顾唯安默了默,“我过两天要去一趟s市,到时候我带过去吧。”

顾母的眉心微微蹙了蹙,有几分犹疑,“唯安你——”

“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顺路而已。”

“那好,我正好刚给她打了一件羊绒毛衣,你也一并带去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可能会撒点狗血什么的t^t 蔓蔓今天去看致青春了,嘤嘤嘤,我的青春早就不知道飘哪了t^t过程中还抹了泪,泪点低没办法

52、晋江独发

顾唯安把那三箱的东西先搬回自己家去了。其实他心里挺不好受的。人总在失去之后才会去惋惜,去后悔。可是终究这个世界是没有后悔药的。

当初和离婚,一切都很快。她走的急,很多东西都没有搬走。前些日子,顾唯安在她的房间发现了衣柜最底下的格子里还留着一件婴儿肚兜。他不知道晨曦是忘了,还是不想要了。

顾唯安那天足足坐了三个小时,不言不语,只是握着那件肚兜,仿佛看到了遥远的未来一般。

可是只是他的幻想而已。他的嘴角苦涩的扬了扬。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初那个孩子还在的话,或许他和晨曦的这个家还能维持下去,或许,有一天,晨曦告诉他真相。

只是,这个世界从没有如果。

他死死捏着肚兜,最后找个袋子把肚兜给收好了,如对待一件珍宝一般。

他去s市的那天,大雪已经飘了整整一天。沸沸扬扬的,雪花如鹅毛般大小,车子开在高速半路上,就堵了起来。

他干干的坐在那儿。手机响起来时,他任由它响了许久才接了起来。

“什么事?”

“顾唯安,你又去看她?”徐暖曦无法抑制的嘶喊起来。

“我去出差。没什么事,我挂了。”

“出差?你们公司的人都死光了,都让你这个总经理去……”

顾唯安没有一丝犹豫挂了电话,又拔了电池。

世界清静了。

到了s市天已经完全黑了,地上积了厚厚的雪。他的车开到晨曦现在居住的那条街,只是没有再行动。顾唯安静静的看着窗外,脸色满满的疲惫。冷风萧瑟,光秃秃的树干上压着积雪,不时随风飘落。雪花纷飞,折射出洁白的光。

雪光再亮,终究冰凉。

陈家。

陈母正在楼上休息。晨曦因为怀孕的关系,陈湛北现在和她搬到楼下住了。小周陪着她,在客厅里做一些简单的运动。

“你看,路上都积了雪了。”晨曦轻轻的说道,嘴角带着浅笑。“真漂亮啊。”

“是啊,很多人喜欢下雪,可是又怕雪后出行不便。”小周叹了一口气。

晨曦扑哧一声笑了,“我读大学那会,每到下雪天,课堂出勤率就超级低。”

“你们老师不考勤吗?”

“考啊,那时候古代汉语的老头还说凡是没有到的,通通不及格。”

“不会吧。”

晨曦笑了笑,“最后我们班这门课所有人都过了。”

“哎,其实老师哪会真的和学生作对呢。”

两人说着学校往事,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去。晨曦走到落地窗前,院子里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莹白一片,早已看不清路的迹象,“我真想出去走走,摸一摸雪的温度。”

小周的脸立马僵了,“明年吧,等孩子出生了,让先生带着你去。”

晨曦的嘴角慢慢的扬了上去。那该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呢?他和她,还有孩子。真正的一家人。她的预产期在八月底,掐指一算,来年下雪时,孩子有5个月了。

她低下头摸了摸小腹,周身笼着一层暖意。连小周不经意间都被感染了。

因为怀孕,让她整个人都鲜活了。

客厅一片寂静与温暖,这时候,楼上传来陈母气躁的声音,反差极其强烈。

“暖曦,你怎么就这么不让我省心呢?”

晨曦的心咯噔一下,回头对小周说道,“我突然想喝莲子汤了。”

小周了然,“好,我让阿姨去做。”她转身离去。小周和阿姨在厨房忙活,一边注意着客厅的动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这么漂亮乖巧的儿媳妇,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连她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老太太对媳妇的冷漠。别说晨曦她自己了。

原本陈母昨天要回去的,可s市突降暴雪,机场暂时封了。老太太就留了下来。

晨曦走回沙发边,楼上传来陈母走动的声音。

“顾唯安他没有来,我在这里……我怎么会骗你?”

“暖曦,你这样累不累?”陈母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

“好了,我在这呢。”

晨曦静静的坐在那儿,眉心微微蹙着。她打开电视,新闻里正在报导全省各地普降大雪,高速段s市到d市已经封路了。

镜头又切换到s市,当地交通拥堵不堪,已经给市民出行带来极大不便了。晨曦看了看时间,陈湛北这时候还没有回来,估摸着被堵在路上了。

不多时,陈母下楼来,脸色沉沉的。

“妈——”晨曦礼貌的喊道。

陈母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 “在和说通话呢?”

晨曦的眸光顿了顿,她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电话,“是湛北,外面下雪,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的话说完,陈母的脸色稍稍的平稳了一些。

晨曦心头微微一刺。

陈母捂着嘴角咳了几声,晨曦站起身来,“我上楼给您拿件披巾下来。”

“不用了。”陈母一边咳,一边摆手。

晨曦没说什么,向楼上走去。她来到二楼的房间,推门进去,披巾挂在那儿,她走过去拿了下来。正巧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顿在那儿。手机急促的响着。

她终于走过去,拿起电话,手机屏幕写着暖曦。

她拿着电话,微微的出神。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陈母的到来打破了一切的平静,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是自己的家人,即使不能和妈妈一样,她也是自己的长辈,是自己丈夫的母亲,也将是自己孩子的奶奶。

她要对她好,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她的,会放下芥蒂。

她拿着手机下楼,手机一直响着,晨曦有些烦躁,思绪杂乱。

“你拿我的电话干什么?”不知何时,陈母突然站在台阶上,她仰着头,一声厉吓。

晨曦猛地一惊,手一颤,手机就掉了下去。几个重响,她的心一沉再沉。

陈母的脸色立马冷下来,原本因为电话的事就有些不高兴,“晨曦,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气尽管和我说,扔手机算什么?”她冷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晨曦提着心,“妈,对不起——”她微微喘着气,额角竟然沁出薄汗来。

小周听到老太太的声音,赶紧从厨房走出来。猛地一看到晨曦站在二楼的台阶上,她整个人都有些慌乱,连忙跑过去。经过陈母身边时,她才发现老太太的脸色也不好。

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等她走到晨曦身边时,连忙扶住她的手,刚一触手,就感到她掌心一阵冰凉。

“没事吧?”小周担忧的问道。

晨曦看着她,只觉得眼睛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她摇了摇头,“没,没事。”其实这会儿,她全身好像都没有力气。她紧握着小周的手,一步一步的往楼下走去。

小周感到手上一阵疼,只是咬牙忍过。

陈母哼了一声,弯腰拾起了手机。

等晨曦走到楼下时,她整个人扑通一声就跪倒了地上,没有一丝预兆。

小周大脑一下子就薨了。

“夫人——”她的语气紧张起来,隐隐的颤着,立马给她搭了一下脉,没过一瞬,“阿姨,让司机备车去医院,快——”

晨曦喘着气,直觉的浑身发冷。她一手撑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咬着唇,“小周——”

“我在。”小周即使再有经验,这一刻还是慌了。

“帮我——”到底是到了什么绝望的时刻,她才能说这两个。

帮我——

小周红着眼圈,她稳着语气,“夫人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好了,我学的就是妇产科。”她竭力的朝着她弯起一抹笑容,让晨曦放下心来。“放松,跟着我,呼气——吸气——”

陈母也慌了,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这是她的亲孙子啊,她就是再不喜欢晨曦,也舍不得孩子啊。

“赶紧打电话给湛北,快快——”她慌张的围在晨曦身边,“晨曦——你怎么样?”

晨曦只觉得头疼,肚子疼,总之全身说不出的疼。

陈母知道这孩子要是没了,陈湛北估摸着会和陈家决裂了。这一刻,她真的是真心期盼着晨曦没事的。

陈湛北做事一项缜密,早在晨曦怀孕初,他就请了司机过来。司机备好车,将晨曦送到车上之后,陈母也跟着去了医院。

小周在车上给陈湛北拨了电话,“先生,夫人有小产的迹象,我们现在送夫人去医院。”

陈湛北此时正被堵在路上,他紧蹙着眉,语气森冷,“我立马就来医院,小周,安抚好她。”

“您放心,我一定尽力。”

车厢里,陈湛北的面容异常的冷峻,。秦州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陈湛北脸色涌现过这样绝望的而无力的神色。陈湛北抿着唇,目光望着前方许久不动车龙,没有一丝温度。

他迅速的打开车门。

“陈部——”秦州喊道。

“秦州联系医院,我走过去。”他紧扣着手,表情沉重。

秦州焦急,“您的身体——”

“不碍事的。”他哑声回答。

秦州想说什么,陈湛北已经踏着厚重的积雪向右前方走去。他看着他留下的脚印,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雪依旧飘着,似乎没有停下的迹象。

作者有话要说:邱末不是坏女人啊,真的,你们要相信我t^t

嗯~~宋家要出场了~~~

53、晋江独发

那一晚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漫长而冷冽的无眠之夜。

顾唯安守在街口,漫天大雪中,一辆车从陈家所在方向驶出来时,他的双眼蓦地就定住了。茫茫夜色里,车灯远远的照耀着前方,灯光是那么的刺目,他微微眯了眯眼,那一瞬,他突然感觉到心脏猛地一跳。

车辆从他身边径直的开过,他猛地就启动车子,掉头跟了上去。

因为下雪的关系,车很难开。他发现那车一路上都是避开主干道,他一路尾随着,直到那车停在医院门口时,他猛地明白了。

顾唯安只觉得大脑猛的抽了一下。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冲了下去。

明明只有十来米的距离,他好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跑过去。脚的雪擦上去吱呀吱呀的响着,声音莫名的让人觉得烦躁。

顾唯安的出现霎时又让众人一惊。

“晨曦——”顾唯安看着司机怀里的她,昏暗的光影下,她已经毫无直觉了。顾唯安脸上的沉痛一丝一丝的蔓延。

他死死的扣着手,整个人就像被灌了铅一般的沉。

医院接到消息,早早的有人在这里等待了。晨曦被送进手术室后,陈湛北才赶到,表情凝重,“她人怎么样?”他问着小周。

“情况不乐观。”小周艰难的回道。陈湛北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上还占着没有来得及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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