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难负 - xp1024.com
《相思难负》


第一章 原来他乡是异度

“救——命——啊!”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声划过天际,再之后便是‘哐啷’一声。惊起林鸟无数!

一名身着素色裙服妇女不由被这天降奇物吓掉了手里的衣服,呆望着一堆竹竿里的那人:褐衣短裳,灰裤布鞋。再瞧相貌,像女孩般清秀可爱,可又高高束个发髻,倒更像个男子。

那妇女正愣神,而从一堆竹竿里费劲爬的那人,边拍衣服上的土,边揉着发疼的腰,龇牙咧嘴吼道:“导演怎么回事啊!”抬眼却是名陌生妇女,正瞪着双眼惊恐万状的瞅着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搞什么?是掉到另一个片场了!”

柴萱正抱怨什么,那女子却嘴角微抖,似见了鬼一般扯着嗓子尖叫道:“来人啊!有贼啊——”边喊边退,惊魂未定的盯着柴萱。

等会儿,什么玩意!贼?大姐你那只眼睛看到本姑娘偷东西了!一扭头,远处一大群人抄着棍子什么的奔了过来,也顾不得正疼的腰了,只得大喊误会,翻身便逃!

什么情况?不对啊,怎么跑来跑去除了树还是树,导演呢?后面那群玩儿命追自己的古装演员又是什么剧情啊?

筋疲力尽的柴萱脚下一滑,滚入一片密丛。虽摔得不轻,但总算小命无忧了。

爬出草丛,漫无目的,不知跑了多久。人困脚乏,半步也挪不动了。柴萱靠着一颗树坐下来,喘着粗气无力的环视一周,才想起种种莫名其妙的情况。刚才那名吓呆了的女子,素色衣裙,青色腰带。

离奇的是自己跑了这么久,半个现代人也没有,又想到自己来之前的亮光,那个往自己身体里融的流星,一道晴天霹雳贯脑而过——难道穿越了!

整个人石化!

望着四周陌生的世界,脑子里那个念头着实吃惊,一种独在异空的孤寂与害怕席卷而来。树木葱葱荣荣,阳光透过树缝照着柴萱满是愁容的脸。怏怏地,像泄了气的皮球。

“天啊!你是玩我呢,还是整我呢!这开的是那个时空的玩笑啊!”无奈的柴萱贴在有点疙人的大树上:“妈妈呀!不就拍个夜戏吗,这什么情况啊——”仰天长啸,希望能有个回答,可此刻就只有风过树叶的摩挲声了。

午后的阳光把树叶轻轻推开,丝丝缕缕的光柱映下来。清风扫过,树枝摇曳,逗得那不安分的鸟儿左蹦右跳。绿荫如盖,微风荡过,红尘涤净,好一个清凉世界。

扑棱棱~几只鸟儿飞起,好像受了什么惊吓。

只听得有人喝道:“呔!小子,此树我栽,此路我开,要想过去,留下钱财!”手腕一甩,将右手中的刀搭在肩上。伸出左手,冲那两个人勾了勾。五六个人突然从树后面窜出来来,围住两个年轻人。

两青年对视一下,皆是双眉拧紧,面露焦色。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问道:“你们什么人?”

为首那人鼻腔一哼,小小三角眼左右望望,打量起问话那人:浓眉星目,欣长身段,虽不是虎背狼腰,却也是强劲挺拔。上着灰黑短褐,下着深色长裤,裤管上卷,脚踩双粗布鞋。再瞧另一人,眉目疏朗,神明爽俊,只是装束,上身并非穿着裳,而是一件与马甲相似的短衣,露着两个微黑的胳膊,下着灰色长裤,亦是卷着裤管,脚底粗布鞋一双。

瞧那装束,并不像富贵人家,可这乱世,那有几个贵人可抢。为首那人抬手摸摸塌鼻下的八字胡,转着溜黑的眼珠道:“什么人!哼!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嗯!”又晃起手中的刀来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望着面前亮闪闪的大刀,刚才说话的青年有点局促不安:“各位大哥,我们兄弟两个当真无钱啊!”

听到‘无’字,强盗头子鼻孔开始冒烟了!举着手里的刀,指向那青年:“你们两个!看来是得吃点苦头啊!”脑袋一晃吩咐道,“兄弟们,给我把他们绑起来!”

“诺!”众人皆拿着刀哼哼唧唧的往两人身边围,哪知竟有人叫道:“大哥,咱没绳儿啊!”

我去!好一群笨蛋!这智商,是一伙假强盗!柴萱不由好笑,抓起刚摘的果子就往嘴里塞。竟没抓好树枝,手一滑,愣是从树上掉下来,像一张饼一样直接啪到地上,刚摘的果子散了一地!

饿到不行的柴萱,终于鼓起莫大的勇气出来‘觅食’。本是上树摘两个果子充饥的,没想遇上这档子事。原有树叶挡着,别人也瞧不着,却不想——命苦啊!

从天而降的柴萱虽摔得有点惨,可也把那一干人吓的有点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边搓胳膊揉腿边一脸苦笑的对众人:“呵呵,路过路过哈。”刚抬起一条腿,那几个反应过来的强盗竟冲上前来,一把揪住柴萱直接拖了过去,并那两人站着。

被围的那两青年也是一头雾水的盯着柴萱。本人更是没想到,怎么刚来这时代就不停摔,这是神马情况!

看着围一圈的六把大刀,柴萱额上竟冒了汗。

那强盗扫了一眼三人,挑着刀走到此刻正满脸不悦地柴萱身边,胡尖一挑!把刀直直横在柴萱的细脖下,盛气凌人道:“你!外地来的!”

柴萱望着这突然横来的刀,明晃晃的刀刃!显然是真家伙,比剧组的假家伙渗人多了。倒吸一口冷气,急忙点头回应:“额!”

刀又往柴萱脖跟儿靠了靠,柴萱不由的后退。背上竟出了冷汗,小心翼翼道:“哥~哥们儿,那个刀剑无眼哈,不就是钱嘛,好说好说。额~要不先高抬贵手,挪挪?”

这么好说!柴萱的配合倒是让那强盗挺放心他没啥能耐。轻蔑一笑,拿下刀来:“小兄弟,挺配合啊。”

“配合配合!一定配合!”见刀终于离开了自己的脖子长舒口气,柴萱忙学着他的语音应和道。

身旁的两人面对突然而降的这家伙,满是诧异。也不管身旁那四道异样的目光,此刻柴萱的大脑正以每秒一百二十迈的速度思考该如何脱身。灵光乍现,计上心头。“不就是钱嘛,我有宝贝你要吗?”

没想到,那头子竟然听懂了!一听宝贝二字,两眼放光。

万能的普通话啊!柴萱不禁微微感叹。

那强盗抖着短八字胡,有点小激动:“真的?”目光在柴萱身上一扫,又发起疑来:“外来郎,你哪里来的宝贝!可是耍我?”

柴萱眼珠儿溜溜一转,这么快就要穿帮!故作镇定假意陪笑道:“这怎么可能呢哥,骗谁都不能骗您呢!”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其手上的刀,极其尴尬的陪着笑。

“说的也是。”头子附和般,一脸小骄傲地点头应了句。

鱼儿上钩!“只是……”话锋一转,柴萱故意拧了眉撇撇嘴,一脸忧愁。

“只是什么?”那头子一下子变得紧张了,生怕到手的宝贝没有了,两只三角眼紧盯着柴萱。引得周围的小喽啰一阵担忧。

柴萱故作犯难到:“只是那宝贝离得远,必须走好一段路。这么大一群人拖拖拉拉,声势浩大的去,被别人知道了,提前偷了咋办!”

一听这话,头子粗眉一扭,也是急了,想了半天说道:“这样吧,就我和你去取!怎么样?”又转身同其他人道,“弟兄们,你们且看着这两人。寻回宝来,就放人。若寻不得!哼哼~”头子又转回身,把刀横回柴萱细白的脖上恶狠狠道,“呀呀要你们仨人的脑袋!”

“诺!”众喽啰高呼一声,将本来就恐刀的柴萱又吓了一跳,又是一身冷汗!

乖乖隆地洞!可怜我柴萱这下不是饿死了,是被吓死啊!可为毛要把自己和那两人绑在一起?

一听那话,旁边默默无闻的两人也不由为柴萱捏把汗。那头子架着刀,揪住柴萱肩上的衣服去找宝贝了。

刚来三国,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的柴萱能有啥宝贝?见柴萱东张西望,哪有寻宝之意,那头子急了,扬着刀吼道“喂喂喂!宝贝呢!啊!”

乖乖!身家性命啊!只得急急四下瞭望。突然,眼里蹦出了希望,抬手一指道:“哝,就在那颗树下嘞。”

“真的?那颗树下?”头子也扬刀指了指问。柴萱震动般点头‘嗯’着。

头子又仔细瞧了瞧树,拿起刀开始在树底扒了。一颗会发光的圆球滚了出来。那人捡起来捏捏,满眼都是小星星:“宝贝!”

瞧着那强盗口水都快落一地的模样,柴萱不觉好笑。这哪是什么宝贝,这是导演交给她的道具,一颗塑料球,莫名其妙的和自己一起穿来了。刚才要不是自己在森林里迷路了,才不会把它埋在这里用来定位呢!

片刻后,那人捧着一张财迷脸,直勾勾的盯着柴萱:“小兄弟,这是啥啊!”

我去!啥都不知道到,都兴奋成这样!“呵呵,大哥,这是新版彩色夜明珠啊!传说是当今皇上最爱的玩具呢!”柴萱一张认真脸,如假包换呢。

“哎呦呦,那真是好宝贝啊!”那家伙握着珠子左看右看,突然里面的小亮片开始闪光,快惊掉下巴壳了!“吼吼,亮了!亮了!”

见他一门心思都在球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柴萱四下一扫见眼前正躺着一根木棍,天助我也!缓步轻挪,秒速抄棍子抡过去。那头子受了一棍,一个趔趄撞到树上晕了。小球顺坡滚到柴萱脚下。

柴萱举着棍子,怕他没晕,又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左戳右推,确实没了反应,才长出口气。一把扔掉手里的棍子,双手合十道,“感谢老天,感谢老天爷哈!”弯腰捡起脚底的球,正是这小玩意救了自己啊,或许还有大用呢。

正欲脚底抹油,柴萱突然想起刚才那两个人。虽然半句话也没交流,要是贼头醒了,没了自己找他两算账咋办?可自己一个又打不过咋办——伤脑筋啊!额?这时代应该有什么父母官之类的吧!嗯!好,就这么定了!报官!

打定主意,狂奔而去。只可惜这片林子对这个路痴来说是致命伤啊!

第二章 独在三国如何过

三绕两绕,柴萱突然看到前面有人,只是定睛一看——天!这不是刚才那伙强盗吗!哦,no~柴萱正要猫腰逃跑,却被一个眼尖的喽啰看到了喊道:“唉?这不刚才那小子吗?怎么只有他一个?”

几个喽啰迅速围上前来,柴萱一阵狂汗!其中一人举起刀指着她道:“诶!我们大哥呢?”

柴萱定了定神,故作惊讶道:“啊?你们大哥不是早拿着宝物走了吗?难道他没叫你们?”眼神一扫,立刻惊讶道,“哦,该不会是你们大哥私自拿着宝贝跑了吧!”

听得柴萱这话,那几人急了,柴萱也不围了,其余二人也不看了,直接全都围到一人身旁,七嘴八舌的嚷,

“二哥,咋办呀?”

“大哥不会真这样跑了吧?二哥?”

柴萱见他们吵得紧,悄悄往后退,边退边朝人群后的那二人挤挤眼示意了一下。那二人与柴萱互视一眼,三人像约定好一般同时向一个方向跑去。

那位“二哥”被吵了半天,忽然觉得不对劲,像人圈外看去,见那三人皆向林子里跑去,才发现上当了,忙喝到:“别吵了!上当了还不快追!”众人回头一望只见三人极速奔跑的身影!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帆风。才两步,就被追上。这一辈子的霉运是不是都撞今天了!就那么点背吗!

那群人气势汹汹的围上来,二话不说,直接上刀了!“喂!你们玩儿真的啊!”开玩笑,身为一名专业的武打演员,能被这种情况吓哭吗!只是有点哆嗦罢了。废话,这种不是演戏的乱刀砍,逮谁谁也慌啊!

身影慌乱,脑袋里愣是一招也想不起来。左闪右避,下意识的见招拆招。却见身旁的两人,纠缠的有点辛苦,眼瞧着,一把刀直直飞向其中一人。脑袋一紧,柴萱一个飞踢。刀改方向,径直朝匪首而去。刀刃贴头皮而过,咚一声,插入其身后的树上。那人竟吓瘫于地。

所有人愣了,回过神的孙彦,立马拉着自己的同伴。揪起柴萱,拔腿就跑。待强盗惊魂暂定,人已不见踪影。

终于甩脱强盗,三人这才停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不觉间日已西落。

觉着时间不早了,长裳男子建议道:“快些回城吧!再不回城门可就关了!”另一人应了一声,也跟着往前走。一回头却看到柴萱待在原地不动,面带伤感。“恩人啊,你不走吗?!”

稍顿片刻,柴萱耸耸肩:“我也想走,只是我家不在城里。”

“那是在城外?离这里可近?”那人上前一步继续问她。

柴萱又叹了口气摇摇头:“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家在哪里。”说罢又垂下脑袋,无奈的靠在身旁的小树上。

那二人下意识对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生逢乱世,见柴萱这般失落,顿时好不伤感:“小兄弟,你是无家可归了吗”

一听这话,柴萱不由忧从中来。可不是吗,这会子还真是无家可归,眼底偷偷泛起了泪花,害怕那两人看见把头埋的更低了,也不回答。突然好像想到什么,紧张的抬起头:“兄弟,这林子里,晚上不会有狼吧?”

“这林子不小,到是听有些猎户提起,不过我们也未曾见过。”马甲男不紧不慢的回应。

那就是有喽!柴萱瞬间紧张的四处张望,好像随时就会有狼扑过来一样。望着眼前的两人,这可是就命稻草啊,可不能让他们离开了!

柴萱心一横,一个箭步上前握住那人的手,可怜兮兮道:“大哥,我是一个旅途的浪子,无家可归的羔羊。求求你们就收留我吧!否则我定会客死他乡的。当牛做马,必涌泉相报啊!”

看着柴萱那双委屈含泪的眼睛,两人一时语塞。挣脱被柴萱握红的手,两人借一步商议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小兄弟也算你我的救命恩人呢。若是不帮,不仅你我心下难安,也恐被他人耻笑啊。”

另一人轻叹口气,思索片刻:“也是,他如此可怜,又相求于我们。若不相助,终归说不过去。”

柴萱伸着脖子竖着耳朵,想听点什么。要是被拒绝了,今晚估计小命得归狼先生了!

议定,两人走到的柴萱面前,长袖男首先开口:“恩人!”

“嗯?”

只见他轻松一笑接着说:“今日,你我也算患难兄弟,若不是恩人,我和我兄弟都不知能否活命。如若不弃,从今日起,我便是你兄弟,我家便作你家。如何?”

“没错,我亦是如此。”另一人也笑着上前。

瞧着一脸暖意的两人,柴萱不由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嘶~真疼!看来不是做梦!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俩,心里一股暖流涌过——感动啊~

“等等!”柴萱将左手抵在右掌心,做了个‘停’不敢相信的问道:“意思是,你们两,都愿意收留我?”

柴萱满脸疑的表情甚是好笑,二人同时冲柴萱诚恳的点点头。心中早已泪如泉涌——世界还是好人多啊!人间有真情,古代有真爱啊!自己差点错过天使啊!呜呜~

见柴萱感动的不行,那两人反倒不好意思了。马甲男笑道:“说了半天还不知恩人姓名字号,我姓郭,名阳,字季威。”然后又指着身旁那人介绍到,“这位姓孙,名彦,字子睿。”孙彦微笑点头示意。

“哦,我啊。呵呵,我叫……”正欲脱口而出姓名,又不由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人下意识抬起手指摸了摸下巴。想到这古代重男轻女,女孩子的名字太容易暴露身份。于是当机立断直接挪用现代哥哥的姓名回道,“柴宏,字——子云。一名专业的武打演员。”呵呵,可别以为,柴萱本来就有字,那是她凭借二十一世纪的大脑胡诌的。这来自她偶像赵云赵子龙的字名的完美结合。(从此起,便将柴萱更名柴宏。)

“武打?”

“演员?”

怎么突然间好尴尬……

夕阳西斜,三人匆匆进了城。同郭阳告别后,柴宏随着孙彦前往其家?。

青石小巷,一家一户,错落有致。鸡犬相闻,好多木门上有了时间留下的痕迹,一条细缝一条细缝的。可能天渐晚了,来往人并不多,偶尔见孙彦向某人打招呼,什么‘呀’‘啊’‘哦’的,哎呀呀,突然发现这河南古语还不难听懂!是因为自己是河南人吗?

又一阵,终于在一个……呃~不是很有特点的门前停下。孙彦伸手推门,并对柴宏道:“子云兄弟,到了!”

吱~,门开了,柴宏下意识地环视一周:一个方院子,不算很大。‘咯咯咯’三四只母鸡在东边叫,‘嘎嘎~’呵呵,怎么还有一只鸭子在里面混着!接着往前走‘哞——’牛!怪不得历史书上说男耕女织呢。

“兄长~”正左顾右盼的柴宏被一阵银铃似的声音吸引起来,心里一阵激动,这声音最最起码‘四个加号’!

柴宏定睛一看,见一名少女小跑近前。一身淡红色单绕裙裾,梳着中分披肩发来回摆着,一张小脸白白的可爱极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只看着孙彦急问道:“兄长,不是说很快回来吗?这么晚才回来,都快把爹急坏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好好的。爹呢,我去见他。”见妹妹如此着急,孙彦忙安慰道,差点忽视了旁边那人。

扭头一看旁边那家伙,正目不转睛的往屋里望,还不住的吞口水。其实啊,刚才的小激动是因为小美女身后屋里飘来的饭香,瞬间沉醉不能自拔啊~

那女子这才发现哥哥身边跟了一个奇怪的人,好奇问道:“兄长,这位是?”

“哦,这是柴兄弟。刚认识,说来话长,容后再讲吧。”孙彦转身对这柴宏叫道,“子云!”可是柴萱太沉醉压根没反应。孙彦只好提声再叫:“兄弟!”

“啊?”柴萱猛回过神来应道,见孙彦和他妹妹都看着她。以为在给妹妹介绍自己呢,急急伸出手来道:“那个,呵呵,鄙人柴宏,初到贵舍,幸会幸会!”几句标准的普通话一出,姑娘轻轻皱了下眉,不过由于天色,柴萱没注意到。不过幸好是万能的普通话,这里人还是能听懂的。

那姑娘微微含笑,冲着他伸出的手稍稍屈身施礼。

柴宏笑笑,收回有些尴尬的手。

“好了好了,别在这里说,快进屋吧。”孙彦热情的将柴宏带进屋。

屋内不是很大,却很整齐,一进门便见一个老汉迎上前来,还没开口就听孙彦喊道:“爹,孩儿回来了。”

“彦儿你可算回来了。”老汉一瞥见孙彦身边有一小伙子,细细一瞧,皮肤雪白,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形娇瘦,虽一身短褐粗衣却似一副翩翩公子,透着些许灵气。奇怪道:“彦儿,这位是?”

见问道自己,由于刚才的尴尬,柴宏为了表示礼貌便改为抱拳施礼抢答道:“哦,伯父您好,我叫柴宏,不是本地人,初次见面,还望关照哈!”

话虽不是听得很懂,却也大致了解柴宏说的什么,也微笑着客气道:“好好,呵呵。”

‘咕咕咕~’半天柴宏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又经历了好几场‘马拉松’,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了。可是还是很丢人啊,脸上瞬间感觉热热的,下意识捂住肚子。老孙眼睛一扫见其捂着肚子,便知柴宏在想啥,笑着摸了摸短短的花白胡子道:“软儿。”听到在一旁的孙柔轻轻应了声,接着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也吃饭吧。”

“哎,好的爹。”孙柔甜甜地应道,转身便去了后堂。

不一会饭菜便上来了,虽是尽是青菜大饼。可早已坐在桌旁快饿昏的柴宏已经快控制不住了,可怜的小眼神悄悄的望了一眼老孙,却被其一眼发现。老孙笑了笑拿起筷子道:“小兄弟,寒舍没什么好招待的,还望不嫌弃啊。”

柴宏看了一眼满是慈祥笑意的老孙,也拿起筷子回道:“不嫌弃不嫌弃,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吧!”

这一声如同胜利的好角,于是柴宏便似秋风扫落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瞧见筷子在飞啊!好个乖乖!这画面~啧啧啧!

第三章 遥寄初心予明月

床前明月光,柴宏心发慌,要问为啥子,低头思良方。原来孙彦家是一人一间,要是柴宏不和孙彦一起,那便是和孙老一起。如今被当作男人的柴宏更不能和孙柔一起,剩下就是柴房和牛棚了!所以,只有一个选择!

当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路上经过和孙彦郭阳的热切交谈。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三国新野,老刘哥的地盘!在没穿来前,自己是在拍一部三国时期的打戏。正吊着威亚呢,不知何处飞来一抹亮光。刚开始以为是灯光,却没想是颗流星!然后自己就被击中,再然后就掉这里了!关键是如果想不到回去的办法,就得在这乱世混了!这可是个分分钟要命的时代,想想就头疼~

看着已经熟睡的孙彦,柴宏一脸纠结。

实在无奈,柴宏只好把孙彦的臭脚往里推了推,尽量空出一道三八线,反方向躺下。和衣而睡,幸好天不是很冷不盖被子也没事。大概太累吧,没一会儿便着了。

翌日,天刚亮,柴宏就被孙彦的起床声儿带醒了。挣扎着半爬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着在床下走动的孙彦,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是奇怪自己卧室里怎么会有穿古装的男子?

不由晃了晃脑袋,忽然肩上被拍了一下,那男的说话啦:“嘿,子云兄弟,可睡好了?”

柴宏猛一睁眼,睡意瞬间全消。这才想起,这是在三国!柴宏的两道秀眉,又不由相互吸引了。这才一天,柴宏眉皱的,都挤出好几根皱纹了!

孙彦正要出门见柴宏醒了,便回身冲两眼正无神的柴宏会心一笑:“子云兄弟,快起来用饭了。”便向外走去。柴宏听着唤她吃饭,便满血应道‘OK!’。听到柴宏这满是朝气的回应,孙彦不由回眸一笑。

初升的阳光从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斜射进来,一切是那么美好。从昨天到现在柴宏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他,难道传说中的“明眸皓齿”就是说这吗?

待孙彦走了半响,柴宏才爬起来,四下瞄瞄,见一个小木桌上竟有一个小木梳,细细想想也是,古代男的也是长发,也是要梳梳的,要不乱成鸟窝了。梳洗完毕,直奔饭点!

自打听到柴宏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后,孙老就激动得不行,把柴宏当贵宾来待。可柴宏想着自己大概真的要死皮赖脸的在孙家待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所以必须让人家意识到他的存在价值。接下来柴宏还真是跟人家亲儿子似地听使唤啊!

来了一两月了,没认识多少人,和孙彦郭阳混的倒不错,问了年龄才知道自己这个已经25的家伙在俩个18岁孩子面前是有多老,为了很好的融入他们,所以就勉为其难的压缩了下年龄,报了个20!毕竟差距太大有代购沟不是嘛~

这些日子正是农忙季节,对于这个小农经济为主的时代,这几个月是收获的黄金阶段,而柴宏又被当作了真正的男子来使,虽说被流星附体的自己确实力气长了不少,可是毕竟是‘水做的骨肉’啊!几日下来,可把柴宏这个新新人类累的够呛,深切体会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只是,关键是郭阳那家伙家里劳动力少,贤妻加老母!所以柴宏就被拖去了!

这日,看似与平常无异。只是远远便可看见一眉眼清秀的少年,眉头紧锁,龇牙咧嘴,还带点一瘸一拐,一只手护着腰,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从门外走了进来。略显艰难的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和杯,还没倒满就迫不及待一口倒进肚里,喘了口粗气道:“哎呀!子睿,你不知道季威家的牛啊,倔的跟头驴一样,怎……”

见无人回应,细看一圈,柴宏才发现孙氏一家脸色似乎都不太好,刚才的冲劲儿一下子小了大半,慢慢缩回到座位上弱弱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全桌寂静,孙彦以一声压倒性的叹息声结束。他抬起头来异常坚定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孙,以十分确定的口吻道:“爹,军贴已下,这军营非去不可的。”老孙的面色变得更难看了,短短的花白胡子抖着,要说什么却不张嘴,只是握着茶杯的手上青筋越来越明显。

在一边的柴宏也不知道怎么了——军贴是啥?只是猫着腰,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刚倒的茶。好奇问道:“额,孙老伯,这军贴是什么啊?”

“军贴,便是征召士兵的公文,子云你不知道吗?”,老孙有点疑惑的看着的确一脸疑惑的柴宏淡淡说道。

“呵呵呵,孙老伯,我家乡啊,太偏远,这些我都没见过。”说罢,有点心虚的又抿了口茶,突然想到花木兰好像就是因为军贴躲不了才替父从军的。急忙叉开话题道:“子睿,你拿了军贴是不是必须去啊,不去是不是要杀头啊!”

一句惊醒梦中人,正欲喝水的老孙手竟然抖了一下,一旁半天默默坐着没说话的孙柔也有些急了,一直用细长的手指来回揪搓着袖口,看看老孙又看看孙彦,急得的都快落泪了:“爹爹,软儿不想让兄长去,万一万一再像叔叔一样战死怎么办呢”白皙的小脸都涨红了,桃花似的眼眸里竟蓄了泪珠儿。

“软儿!”好像孙柔说了什么严重的话,从不呵斥她的孙彦竟低喝了句。

柴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严重,原来这个家已经有人在战场上送命了,怪不得气氛这么紧张,这下柴宏更是半句话也不敢说了,把头埋的低低的,紧盯着手里的杯子。

孙柔有些激动,紧紧握着袖口,咬着下唇略带啜泣的跑出了屋。见孙柔离开了柴宏也了找个借口识趣的出来,毕竟这是人家家事,自己一个外人有啥好搀和的。不过刚才听到孙柔的话,也就是说老孙已经失去一个弟弟了!那郭阳呢?他没有父亲难道也是因为征兵?柴宏突然感觉一阵心寒,这战争不知害了多少家庭。算算如今的时间,好像曹操也快来了吧!到时候的那场战争又会死多少人啊!到底怎样才能帮到他们呢?柴宏一瞬间突然觉得好无奈。

果然,郭阳也在被征之列,亦是辗转难眠。

月光如水,如薄纱覆地。可月光照的再欢,又怎知几家欢喜几家愁?

晚饭后的柴宏被老孙叫去,苦心谈论的一番。原来,老孙是想让柴宏替孙彦参军。一来柴宏这个无家可归者有着落了;二来,孙彦也不必去了。虽说有道理,可柴宏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关键的关键是,就算自己想去,可军营里也不收女的吧!

睡不着的孙彦独自坐在院中的水井旁发呆。同样心事重重的柴宏也难以入眠。

柴宏走过来刚挨着孙彦坐下,还没坐稳就听见孙彦说道:“子云,你可算我兄弟?”一句话虽短,却问的柴宏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啥节奏啊?咋个这问嘞?这是搞的什么戏呀?胡乱想了一顿,忙答到:“当然算了!”

听到柴宏的回答,孙彦似乎心里有块石头落地了,冲柴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一把拉住柴宏猛站起身来,差点没闪了柴宏的*,还没等柴宏回过神来,就被孙彦一句话差点吓死。只见孙彦一脸坚定的望着月亮对柴宏道:“子云,就让这月亮为证,你我结为异姓兄弟,可好?”

神马?异姓!拜托,你和姑奶奶我可是异性,结的哪门子的兄弟啊!哥们呢,你要冷静要冷静啊!柴宏心里有几分慌张:“不是,子睿,你开玩笑呢吧!”

看着柴宏略带惊恐的眼神,和微张的嘴巴,孙彦还是很坚定的冲她道:“子云,你觉得这种事开得玩笑吗?”

我去!孙彦啊孙彦,你这么任性你爸知道吗!“不不不,子睿啊,这种事它不是说说就行的,它得慢慢想,慢慢想哈。”一说完,柴宏便转身想走,脚还没迈出去,就被孙彦一把拉回来。

“子云,我没有开玩笑。”孙彦冲一脸冷静的看着回过身来的柴宏,放开她的胳膊,轻叹口气无奈道:“子云,军贴一到,便得进军营,恐难以照顾爹和妹妹。请谅解彦的不情之请,与兄弟结义,还望子云相助!”孙彦一激动,差点向柴宏跪下,幸好柴宏及时止住。

“子睿,你这是做什么呀!”柴宏一边拉起孙彦一边心里却打着小鼓,孙彦啊,你不会是想威逼利诱的让我替你去军营吧。

孙彦站起身来,面色似乎还是有些伤感,微微摇头道:“如此,便是麻烦兄弟了!”

一听这话,柴宏苦笑道:“麻烦什么呀?”生怕孙彦说些什么让自己心惊肉跳的话。“不过,结拜不就是认干亲吗?让我认你做干弟弟,也不亏嘛!呵呵”

见柴宏瞬间转了想法,孙彦冲倒有些奇怪了:“子云这是想通了?这可不是儿戏。”

“怎么可能是儿戏,我柴宏虽不是什么一言九鼎,但也是言出必行的,说认就认。”柴宏仰着下巴,一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样子,坚定的看着孙彦。心里却不由嘀咕:但愿这不是个坑!

孙彦一脸诧异的看着柴宏,咧嘴一笑,开心道:“那好,我去准备!”说罢便兴冲冲的要去准备。

柴宏一把拽回孙彦,扬了扬脑袋:“喂!你不是说有月亮就行,那么麻烦干啥。咱一切从简,就拜月亮如何!”

“好!”孙彦爽快的点点头应道。

“不过你们这里人那一套我不会,你得跟我来,怎么样?”

“无碍,子云兄弟年长于我,便是兄长,就听你的。”孙彦很认真的应答。

年长?呵呵,我比你晚生一千多年的好吧!

两人相视一笑,只见柴宏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好歹拍了这么多年的古装戏,这套路还是懂点的。孙彦也学着跪下,学着柴宏的话,二人依次道:我,柴宏。我,孙彦冲。

在此发誓!

在此发誓!

“从现在起,孙彦便是我柴宏的弟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是违背,就让流星把我发配到更奇怪的地方!饭也吃不到!”言出,柴宏眉头不由一皱——这誓言会不会太狠了?这流星不会真这么干吧!柴宏抬头望了望那轮千古不变的圆月,等着孙彦发言,可半天也不见他说话!

原来孙彦没明白柴宏后半句在说什么,可听见柴宏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十分感动。见柴宏扭头看他,才道:“从今日起,我孙彦便认柴宏为兄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不违此誓!否则天诛地灭。”

天诛地灭!这是比我还狠的节奏!柴宏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古人向来对这种事都很重视的,看来自己不该那么草率。现在誓言都说了,还真当不得儿戏了!

斜睨着全神贯注看着月亮的孙彦,更加坚信这次只要头一磕!这誓言便是自己这一生不能变的责任了!

月光如纱,薄薄的披在两个不同时空的人身上。双头点地,这一刻虽然短,对柴宏来说却很慢长。今后,这个承诺将是她此生必须承担的责任。

柴宏马上稳稳情绪:“好!子睿,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弟弟了!”绕着孙彦走了半圈接着道:“你呢,以后就叫我宏哥!要不兄长兄长的听起来怪怪的。叫‘宏哥’洋气!”

孙彦似懂非懂,觉得这称呼有点奇怪。他与柴宏所处时间不长却老是听见一些怪词,早也习惯了,就是问了也白问,柴宏的解释更难懂!“好,宏哥,兄弟有礼了!”孙彦有些不习惯的对柴宏施礼道。

柴宏乐呵呵的扶起给他鞠躬的孙彦:“呵呵呵,老弟,免礼免礼!额,子睿,你是不是有事和我商量?”绕了一圈,又回到那个让柴宏揪心的问题上了。

孙彦双眸微沉,点点头:“宏哥,我之所以同你结拜,是因为我去军营后,想托你照顾家里。”

原来不是让自己去啊,柴宏心里的长舒口气。

第四章 偏赶巧误入军营

一切准备就绪,孙彦和郭阳一同前往军营报名,同行的还有好些人,看样子也不过十八九岁。柴宏环视一周见,很多人都来送行:母子抱头痛哭的,父子默默告别的,夫妻深情相诉的。再看看拉着早已双眼微红的郭阳的手不住发抖的大娘,和就在身边的不住叮嘱孙彦的刚认的干爹。柴宏心中不住感叹——“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许是告别时候到了,所有参军的人准备离开了。虽然自己也承诺给郭阳时不时就会去帮着照看家里,可见他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以及年迈的母亲,就知道他心里很难放下啊。眼瞧着那刚出生的娃娃,是个人都不舍啊!临行前依旧叮嘱柴宏道:“拜托了子云!”见柴宏点了头才转身离开。

孙彦有柴宏哥哥后,还是有些放心的。在最后嘱托几句后在父亲和妹妹的关切声中慢慢转身,最后也对柴宏意味深长的道:“宏哥,爹和妹妹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老弟!”柴宏亦是意味深长的回答。

见孙彦和郭阳走远了,两个家庭相互告别后,分别往家走。刚走几步,正想事情的柴宏被孙柔一声尖叫拉回神来,急忙跑到孙雨柔面前问道:“软儿妹妹,这是怎么了?”

孙柔急急把胳膊上一个褐色的包袱脱下来,紧拧着两道柳叶儿似地眉毛开口道:“宏哥,我忘了把包裹给二哥了。”孙彦叫“宏哥”,再加上又认了老孙做干爹,孙柔自然也跟着叫了。只见孙柔稍稍顿了顿,朱唇轻启继续道:“这女子不能进军营,还望宏哥帮软儿送去吧!”

刚认的妹妹好不容易有事所托,自然是义不容辞了。柴宏连忙接过孙柔手中的包裹道:“没问题,那我去送。干爹和妹妹就先回吧!走了~”说罢便一溜烟冲军营跑去。

一进军营,就看到很多人在排队报名,正打算去人群中寻找孙彦的身影,却不料一个黑影斜着与自己擦身而过,愣是撞的自己来了个360度转体,差点将怀里的包裹甩出去。

待站稳身形,肇事者已经连半根毛也不见了!气得柴宏一边躲脚,一边大骂:“哪个没长眼的!连你爷爷都敢撞!还不说对不起!什么素质呀!画个圈圈诅咒你——”刚骂完,一眼就扫见地上有个东西,好像是刚才那个人掉下的,柴宏边嘟喃是啥边弯腰将其捡起来——是个名贴,和孙彦那个一模一样,就是写姓名的字不太一样,自己也不认识。作为二十一世纪良好公民,捡到东西要归还,既然找不到那人干脆就交给军营里的人应该不会错吧!所以柴宏也朝人群里挤去。

“来来来!排队啊!”一个留着八字胡大兵,正举着笔大声嚷嚷着:“下一个!”突然间,从人群里冒出一个小脑袋,一张秀气的脸正摆着一个大大的微笑,盯着那小胡子!

那士兵扫了他一眼,用笔指着柴宏的鼻子吼道:“没听到排队吗!往后站!”

吼得太猛,柴宏突然觉得几点水好像飞到了自己脸上!没想到还东西还这么凶?!柴宏满心不爽,敛了笑容,把手里的军贴放到桌上道:“我不是来报名的,我是还东西的,不知道谁的丢了。”突然又想到什么,瞬间又摆出笑脸接着说,“呵呵,大哥能顺便帮我找个人吗?”

八字胡一张黑脸耷拉下来,像柴宏欠了他多少钱似地,扫了柴宏一眼拿过名贴,嘴一撇念道:“柴宏!”

“唉!是!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叫啥哈?”柴宏一脸疑惑的望着那士兵,凑过脑袋。

只见那士兵竟气得眉毛倒竖,嘴角扭得更厉害了,两只眼睁得和两铃铛似的。好个乖乖,吓坏柴宏了都。一把拍下名贴厉声喝道:“你小子在玩老子是不是!这本就是你的,还说不是!有何居心!”

什么我的!柴宏一听这话就傻眼了,这贴的主人竟和自己一个姓名!这也太巧了点吧!柴宏慢慢拿过贴指着那两个不认识的字弱弱的问那士兵道:“这两是?”

“柴宏啊!”那士兵一脸的愤怒没好气道。

完了完了!真是人要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啊!柴宏看看贴又看看气得快冒烟的士兵,无奈笑了笑:“呵呵,大哥,我说是误会。呢个你信吗?”

眼瞅着那人锋利的能把柴宏切断的眼神,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啊!趁那士兵不注意,柴宏拿着名贴就跑。

“好小子!还敢跑!给我追!”那八字胡一声令下,身后的两个士兵立刻去追柴宏。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腿不够长啊!还没跑几步就被两个冲上来的士兵一边一个胳膊摁住了。

“哎哎哎,大哥大哥轻点儿轻点啊~”胳膊被拽得生疼的柴宏龇牙咧嘴叫着,手里的贴子包裹都掉到了地上,刚抬起头来就看到气冲冲地朝自己走过来的八字胡,强忍着痛委屈道:“大哥,我是冤枉的,这真不是我的。”

“哼!不是你的?”那士兵上下打量了柴宏一番,眉头一皱,“你是叫柴宏吧!”。柴宏弱弱点点头。又听那士兵吼道:“那你是男的吗!”柴宏秀眉微微皱了一下,思索再三,只觉得要是说是女人可能更糟。只好稍稍点了点头。

“那还废话干什么!”那士兵的嗓音瞬间提升了好几度,振的柴宏耳朵直响,吼得周围一片寂静,都静悄悄地看着柴宏和他,那士兵继续吼道:“我告诉你,想在我林丰眼皮底下逃军役!嗯!门儿都没有!哼!来人,收了贴,把他给我拖下去,”

什么!话还没说就要拖了,哥们能不这么绝吗!——柴宏还有好多话卡在嗓子里,压根不给机会说!正要说点啥挽救一下自己呢:“不是,大哥你听我…。”刚半句就发现拉着自己胳膊的人已经开始往后揪自己了,只顾挣扎也忘了该说啥了。只是拼命嚷道:“哎哎哎,哥们儿,你倒是轻点啊,不是不是我还有话呢!不对哎呀!我的包啊!大哥能先把包给我吗?喂喂喂,别动啊!告你非礼啊~”

在一旁排着队的人群一脸奇怪的看着一个清秀的少年就这么狼狈的被脱了下去,不管发生了什么,这效果还是挺好的,队伍暂时安静了下来。再看那林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走回原位坐下,吩咐旁边人喊道:“下一个!”

先回到家的孙氏父女,等了许久都不见柴宏回来,眼看天都黑了,也不见人影,有些奇怪。出门去看,正遇到正要回家的贺勤,无意听到了柴宏什么,便驻足打听。毕竟是前后的邻居,自然认识。

这贺勤因为自小生病,腿落下了毛病一瘸一拐的,因此才不用去军营。可巧今天去送自己的弟弟贺忠去军营时瞧见柴宏被拖走那一幕。见老孙问,便一五一十都讲了。

听罢,老孙不由奇怪,这柴宏本是外乡人,又怎会有本地的军籍?心里越发不明白了,急忙别了贺勤回家,他必须想个办法弄清事情。

那边急,这边更急!被拖走的柴宏由于身量小,直接被发配到了火房——厨房,担任切菜员。另外特别强调:这小子不老实,看紧点哈!

锅碗瓢盆,叮叮咚咚,饭香四溢。十几名身着褐色军服的人来来往往,各忙各的。在最边上的案板前,一名少年目光无力,面色无神,额头上的小圆球一会儿紧一会儿松,还时不时叹口气,缓缓地切着面前的白菜。

正发愣的柴宏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个人已经注意她很久了。

放下手中刚刚洗完的盘子,贺忠再也忍不住了——这家伙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叹气,感觉像丢了头牛一样,不对是丢了好几头!叹得他心里慌慌的。贺忠抬起胳膊肘抵了抵柴宏:“兄弟,你丢东西了吗?”

无奈柴宏走神走的太厉害,贺忠的小分贝语音,柴宏没有接收到。贺忠只好调高音调,吼道:“兄弟!你是不是丢东西了——”

丢东西!对,是谁丢了名帖来坑我!一语惊到梦中人,柴宏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抬起手,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直对着贺忠的大鼻子:“说!谁丢的!”

看着立在鼻头前的菜刀,贺忠不由咽口口水,摊着双手,这动作幅度太大也吓到他了:“兄弟,我只是想问问你为啥老叹气。没别的意思,您这是要干嘛呀?”

见贺忠盯着菜刀,柴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扫了一眼菜刀赶忙放下来。贺忠也长嘘一口气:“兄弟,你这是咋了?怎么这样激动啊!”

不料,刚回过神的柴宏又切着白菜走神了,还是不理他。贺忠无奈再次提声:“兄弟啊!在这样会切到手的!”

“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乌鸦嘴一样的队友。柴宏眉头突然一紧,嘴角一咧,得!中了。

柴宏连忙扔下刀,用另一只手握住伤口,丝丝血迹从指尖渗出——看来伤口还不小!

在一旁的贺忠眉头一拧:“看,我就说吧!”边说边从不知道哪里撕下一小块布条,在柴宏无比哀怨的眼神中,拽过柴宏的手要给她包扎。柴宏无语的放开捂着的手,让他包。

第五章 万绿丛中一点红

就在这一刻,两人同时傻眼了——伤口已经自动愈合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证明刚刚这里确实破了!

“这怎么回事?”异口同声的惊讶。

“我怎么知道!”又是异口同声!

两人的合声太大,把管事的都招来了,大嗓门直接就冲他两吼道:“嚎啥呢!快干活!”

“诺!”从门口飞来的吼声吓得两人立刻直直定着,异口同声应道,急忙俯下身,切菜的切菜,洗碗的洗碗。两人心里都打起问号:这是?见鬼了!

本来柴宏就已经很烦了,突然发现自己这特异功能,瞬间惊呆了。难不成是体内的流行流星造成的?柴宏突然想到那天不断渗入自己身体的流星。这才发觉自己最近好像真的有好多变化:不仅力气变大了,而且愁了多年的生理问题也没了,再加上刚刚的超复原能力!

天!这是要变异的节奏吗!

月光儿悄悄探进营房内两排东西向的长榻上。有个人却一脸无神的来着墙头发呆。

“嘿!”一颗圆脑袋突然靠近长榻一头儿发呆的柴宏,把其正在九天遨游的神思拉回到现实。

柴宏直起刚刚还靠着墙的脑袋,坐起身来。弯弯的秀眉一挑,黑葡萄似的眼珠上下打量了一下横在眼前的人,拉长音调缓慢道:“你是——”

“我是贺忠啊!”见柴宏问自己姓名,竟有点莫名激动。顺势坐到柴宏一侧,兴冲冲地回道:“你不认识我了?”

觉着贺忠挤的太近了,柴宏慢慢往旁边挪了挪,又把无精打采的脑袋靠回到墙上。冲正对着自己笑的贺忠也微微挤出一个小笑脸回应。

见柴宏无精打采的斜靠在墙上,贺忠一脸的不解,刚才的笑容也慢慢收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来了精神:“兄弟,我想问一下,今天你的手是真的受伤了吗?怎会?”

手,受伤?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件事已经让柴宏烦了一天了,怎么又来!

还记得刚来那会儿,连说句话都让人怀疑老半天。现在要是让人们知道自己这异于常人的能力还不把自己当妖孽给逮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柴宏忙直起身子,诚恳的对着贺忠挤出一个大笑脸:“贺忠啊,我能和你商量个事吗?”

贺忠颇感兴趣的往前又凑了凑:“子云兄弟,你说你说。”

柴宏压着声音道:“贺忠兄弟啊,其实我的手呢,能好那么快,主要啊是因为我身体太好了。你千万可别想太多啊……”

“真的吗?太神奇了,子云兄弟你是怎么练到这么厉害的嘞!”柴宏话还没说完就被有点激动的贺忠打断了。

看着贺忠那微微放光的眼睛,柴宏不觉有点汗颜:“额,贺忠啊,其实这不是一般人能行的,他需要……”

“哪般人!哪般人!兄弟你就教教我吧。”刚说一半的话又被贺忠给劫了。

柴宏又点烦了:“唉!我说你能不能等我说完你再说啊!”

见状,贺忠只好乖乖憋回嘴边的话。

柴宏看了一眼正抿着嘴的贺忠,环视四下,无人注意他们,便冲贺忠勾勾手,示意他靠近一点。贺忠接到示意很听话的把耳朵凑过去,听着柴宏捏着嗓子讲:“先说好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不。”

贺忠抬头看了一眼面色严肃的柴宏,抿着嘴很认真的点点头。

瞧贺忠点头承诺,也信任似的点了点头回复:“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听着啊!”

贺忠兴奋的瞪着眼睛,竖起耳朵。

只听柴宏耳语道:“少吃肉,多睡觉;常吃萝卜,少玩闹!懂了吗?”

贺忠带着一脸的不解,抬起那双哀怨的小眼神盯着柴宏:“子云兄弟,这真有用吗?还有,萝卜是什么?”

“哦!对了,你们这里没有胡萝卜。”柴宏假装自己是才想起来似的,还略带无奈般摊开双手,耸耸肩:“那这就没办法了,看来你练不成了!”还摇摇头,一副可惜至极的样子。

贺忠一听没戏了,像霜打了的茄子叹着气:“子云兄弟,真没辙了吗?”

柴宏使劲的摇着脑袋坚定道:“没有!”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唉~”贺忠努着嘴,十分不悦。

“唉!不过你答应的事可别忘了啊!”柴宏生怕贺忠忘了,又急忙提醒他。

贺忠微微笑笑应道:“放心吧,我娘说‘为人自当言而有信’答应的事当然得做到了。”

柴宏满意的点点头,会心一笑。

“子云兄弟,你还记得咱在哪里见过么?”贺忠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我们见过?”柴宏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贺忠,转着眼珠仔细在脑海里思索一番,这些天需要接受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便摇了摇头。

贺忠未语先笑,看来不是什么好事,柴宏脑里不由又绷了根弦。稍顿了顿,贺忠才道:“子云兄弟难道忘了那日在郭兄弟家中,驱赶那老黄牛时~”

郭兄弟?老黄牛!柴宏脑袋里不停的搜索着,嘿!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柴宏瞬间感觉黑线满脸,就是那天郭阳家的牛把自己撞了个狗吃屎,腰疼了好一阵呢!虽想起那天的事,却想不起何时见过贺忠:“那我也没见过你呀!”

“子云兄弟,难道忘了吗?那天我和兄长贺勤去郭家有点事,正巧见着那老牛,还是我抓住的呢……”贺忠略带兴奋的见着,却不见柴宏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

“得得得!”没等贺忠说完柴宏便打断他,“你是贺勤他弟!”

贺忠一脸悦色:“你想起来了!”

“没想起来。”柴宏脱口而出一句话,贺忠像被浇了盆冷水立刻冷了下来。

看着贺忠失落的脸,柴宏心里又奔出一念头来,语气一转微笑回道:“兄弟啊!既然我们早认识,还纠结那干啥呢!此刻同在一屋檐下。日后,你我便是好兄弟了,你不会嫌弃吧!”

“怎么会呢!”贺忠瞬间阴转晴。

“呵呵呵,那我拜托兄弟一件事,不会拒绝吧?”柴宏试探性的问道。

贺忠笑了笑,认真回道:“当然不会了。”

一听这话,柴宏乐呵的挤出一排大白牙:“呵呵呵,贺忠兄弟啊,那这边上的位子就归我了,你往里边挪挪哈。另外,你能不能借我个被子呢,我来的时候啥也没带,要不只能睡硬板床了,呵呵呵。”

“兄弟你啥也没带啊,怎么没带呢?”贺忠一脸的惊讶。

见贺忠又要问,总不能和他说自己是被五花大绑拖进来的吧,只好无奈道:“你就说借不借吧,等过两天有了还你还不成!”

“哦,行,只是我只能借你睡褥,没有多余的被了。”贺忠从自己铺下抽出一条褥子,递给柴宏。

“多谢多谢!”柴宏笑嘻嘻的接下褥子。

月影西斜,天色已晚。忙完的众人皆已躺下了,铺好褥子的柴宏和衣倒下,虽说感觉很不自在,可是总归要休息的。枕着双手的柴宏正冲着房顶发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猛起身,正要开口问什么,却见眼前之人光着身膀,本能的吼道:“你干嘛?”不知何时脸庞竟挂了一抹红霞,忙转过头。

这一吼把正在解裤子的贺忠下来一跳停下来。贺忠不由皱皱眉,用手抓了抓有点发痒的脖子。“有何不妥吗?”

柴宏感觉脸烫得更厉害了,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发现什么似的,强装镇定道:“你这样我不习惯!”

“为什么?”贺忠坐下身来,盯着柴宏的后背。

为什么!为什么!十万个为什么吗!背对着贺忠的柴宏不由翻了个白眼,无语的叹了口气,有点气愤的咬咬嘴唇,不知该作何回答。想不到在21世纪见过那么多露背型男的自己居然会脸红。长呼口气,冷静一番,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转过身来,竖起白细的手指对着贺忠的鼻子微怒道:“给我穿上!”

突如其来的大喝,惊得贺忠只顾瞪着眼睛,好半天才眨了一下,两道短眉很快聚到一起,发问道:“子云兄弟,咋,咋了?”

别人不穿衣服就算了,可眼前这人也裸着……柴宏不禁猛一阵摇头,控制着自己不再往下想。要是那会儿和自己一块睡的孙彦敢这样,早一脚踹出去了,幸好他不喜欢脱衣服睡。再一瞧,贺忠当真乖乖穿上衣服,和衣躺下,只是嘟着嘴,一脸无语,怯怯的望着她,不觉有点好笑。这是吓坏了吗!

营房外金柝声刚落,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贺忠下意识的一把抓住柴宏的肩头,将其压到榻上。自己也迅速躺好,低声道:“别动,快睡。”正打算反抗的柴宏,立马定住。

话音刚落,听见背后一阵脚步声,有人语道:“很好,都睡了。”脚步声渐淡后,柴宏慢慢轻声问道:“贺忠,怎么回事啊?”

一秒,两秒,n秒后,一段鼾声飘出。柴宏瞬间感觉一群乌鸦自头顶飘过。神马!居然睡着了!这么短的时间,都能睡着,你是猪吗?

第六章 皎月怎知离人忧

清晨,也不知鸡啼了几声。正睡得很香的柴宏被贺忠左摇右晃的揉醒。“子云兄弟,子云兄弟!快醒醒,快醒醒!”

半梦半醒间,柴宏极不情愿的抬起眼帘,睡眼惺忪盯着眼前的贺忠,一个小翻身嘟喃道:“别吵!才几点啊!”接着一个哈欠,又合住双眼打算接着睡。

看这情形,贺忠有点急了,搞不懂这孩子是真不知道规矩还是假不知道规矩。贺忠提了提嗓音接着叫道:“子云兄弟,再不起床不仅吃不到早饭还会被惩罚啊!”

What!早饭!对于一枚吃货来说,一次饿肚子已经够了!一个鲤鱼打挺,飞身下炕。以每秒好几十迈的速度飞奔而去。只留下贺忠在原地淡淡的惊讶:“兄,兄弟!你的鞋啊!”

有人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那么为什么此刻却必须饿肚子!为什么要有火头兵后吃饭的道理!还有没有天理了!一脸忧郁的柴宏,双手摊在案板前,眼巴巴地望着大饼和菜,口水都快咽饱了。火夫长说了,只有士兵吃完才能吃,偷吃罚十军棍,偷懒罚十军棍,外带锅碗瓢盆洗漱!可怜的柴宏只好望着那可望不可即的食物,突然发现世上最远的不是生与死,而是食物就在手里,你却不能吃,不能吃啊!发饭的时光为毛他就那么滴漫长啊~

“宏哥!”

内心快哭晕的柴宏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循声抬头,见孙彦拿着大饼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亲人呢,终于见到亲人了!瞬间柴宏有一种要哭的赶脚。见柴宏半天不说话,孙彦奇怪的看着他有点担心问道:“宏哥?你,没事吧!”谁知柴宏竟一把抓住孙彦的手感慨万千道:“兄弟,咱俩需要聊聊啊!”柴宏装着肚子痛,让贺忠先帮自己发放,悄悄溜出来找孙彦。

这样那样的绘声绘色将自己的经过告知孙彦和郭阳。听得两人一愣一愣的,孙郭二人看着坐在对面不停在桌子上磕脑袋的柴宏,孙彦有些担心的制止他道:“宏哥!别再磕了,磕傻了咋办?”

柴宏抬起微红的额头,带着有点激动的小眼神看着孙彦问道:“子睿,磕傻了能不能出军营?”孙彦看了一眼柴宏满怀希望的小眼神,瞥了一眼同样无奈的郭阳,耸了耸肩,摇头无奈道:“宏哥,这还没听说过。”听完这话,柴宏又一头磕回桌上,重重叹了口气。

“子云,这也太巧了吧!”郭阳看着磕在桌子上的柴宏也有些奇怪,“你说,这新野虽小,可遇到同姓同名之人,还恰巧捡得那人名帖,这世上果真有这样的巧事。”

“谁说不是呢!”柴宏抬起沉重的脑袋,用手托住,重重叹了口气,一脸的衰字。

孙彦瞧着柴宏的模样,似乎很不喜欢在军营中,好像发愁的很,便开口问道:“宏哥,你在愁些什么?”

“当然是在愁怎么逃跑喽。”正胡思乱想的柴宏便随口回答。却不知这是军中大忌。柴宏自己不觉如何,却真真是把孙郭二人惊出一身冷汗。孙郭二人彼此惊讶的互相看一眼,孙彦猛起身,将柴宏正托着脑袋的手一把掰下来,吓了柴宏一跳,见孙彦正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有点吃惊问道:“咋,咋地了?”

孙彦很警惕的四下望了望,确定无人注意他们,很认真的冲这柴宏压低嗓音严肃道:“宏哥,刚才的话今后万万说不得啊。”柴宏还从来没见过孙彦如此紧张,又瞟了一眼旁边亦是很严肃的郭阳。半知半觉的柴宏才轻轻朝孙彦点点头,孙彦这才放开紧抓着柴宏的手。

“宏哥,既入军营,可不似外边。一言一行,皆从军律,切不可大意啊!”郭阳看着一脸茫然的柴宏提醒道。

柴宏嘟着嘴揉着微疼的手腕,一脸幽怨地看着对面紧张兮兮的两个人,极其不愿的点头回答:“哦!”那两人这才轻舒一口气。

孙彦缓缓语气道:“宏哥,听意思,你还未曾通知家人?”

柴宏依旧一张大囧脸,小嘴巴撅的能挂个小油壶:“哎呀!我倒想通知,那个八字胡连话都不让说,更不用说别的了。”一提到那八字胡柴宏就莫名生气。

孙彦轻叹口气,原想着柴宏若能留到家里,也能帮衬些。可如今阴差阳错进了军营,也无法顾家里了,再瞧柴宏的样子对军中规矩又不了解,总怪言怪语,毕竟是结义兄弟,不禁忧心:“宏哥!”

“啊?”

“家书,我会帮你写,好通知家中人无需担心。只是~”孙彦望了一眼正瞧他的柴宏,稍顿了顿接着道:“还是季威那句话,既入军营,万不似外面,言语理应注意些。似刚才之类的话,万万不可再言!切记啊!”

完了完了,孙彦这话是不能跑啊!柴宏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不死心试探道:“要是做了呢!”

“柴宏,你是不是刚才磕傻了!”郭阳端着的半杯水差点晃倒鼻子里,有些急了,“你要做了,就是杀头的大罪啊!”

杀头!oh!no~神啊是让我哭晕的节奏吗?此刻的柴宏内心已然泪流满面。

“子云兄弟——”贺忠见柴宏半天不回,出来寻她。

见有人喊自己,柴宏赶紧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朝声音的方向望了一眼,瞧是贺忠,刚受惊的小心脏平复了一点。回身冲也已站起身的孙郭二人道:“我该走了,要不连饭也没了。先拜拜了啊!”回身便走,手臂却突然被人抓住了,回头一看是孙彦,“子睿,你?”

“宏哥,切记啊!”一字一顿,孙彦边严肃的眉毛也提醒着柴宏。

柴宏心底瞬间一股暖流啊,嘴角竟不由露出一抹微笑回道:“放心吧,我还是很爱惜我的小命的。再说我是你哥,答应你的事还没做到呢,怎么能死呢。”

听到柴宏这话,孙彦心里也算落下一块大石头,也冲柴宏笑了笑,放开手意味深长道:“保重啊!”郭阳也走上前来拍了拍柴宏的肩膀道:“子云,万事仔细些。”

“嗯!”柴宏坚定的点点头应道,“你们也要小心啊。”

同二人话别后,柴宏迅速跑向贺忠。却不知身后两人却长舒口气。不过对于柴宏来说甚好,还赶上饭了,今天木有饿肚子啊!坐在炕上抱着新发的被褥,倒有点小高兴,乐呵呵的问贺忠:“老贺啊,这军营还发新被子啊?”

正在一旁忙着整理被子的贺忠听着柴宏问他,边摊被子边回话:“当然了,对于没有被褥的士兵,军营里自然给了。”贺忠一个翻身满足的钻进被窝里。

见贺忠对军营的事情如此了解,柴宏心里不由冒出些小想法,慢慢朝贺忠边上靠了靠问道:“呵呵呵,贺忠啊,你好像很清楚军营的事啊?”

正要躺下,见柴宏问自己军营的事瞬间来了精神,于是盘腿坐起上身来兴冲冲回道:“子云兄弟,虽说我从未参过军可我爹是老士兵了,还曾是百夫长嘞。”

眼珠一转,柴宏又问道:“那你对什么军律很懂喽?”

贺忠双手叉腰,扬着头自信满满:“这是自然。”

瞧着贺忠如此傲娇的样子,柴宏有点无语的白了贺忠一眼,无奈问道:“那问你个事啊。”

“问吧!”

柴宏四处打量了一下,又往贺忠旁边凑了凑道:“贺忠,军营里怎么才能逃出去?”

问题一出,贺忠马上敛了自信笑容,额上挂上了一堆小问号,上下瞄了瞄柴宏,脸上满是惊讶:“子云兄弟,为啥要跑啊?”

柴宏心虚的抿抿嘴,有装做一脸镇定严肃道:“你管得着吗?”

谁料贺忠竟一副惊恐的样子,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柴宏,竟有点结巴的小声道:“子云,你,你,你不是要跑吧!”

这是要被发现的节奏吗?不行,绝不行!柴宏紧张环视一遭,好险没人听到。立刻假装严肃反击道:“贺忠,别乱说啊,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一句吓坏眼前人,贺忠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瞪着两只眼睛也小心的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才放下手来,轻舒口气道:“原来兄弟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见贺忠又要说,柴宏立马飘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贺忠立刻停住,稍缓了缓接着道:“子云兄弟,那你还问啥啊?”

见贺忠的样子,柴宏更加确定了孙彦的话,似乎离开军营真的没戏了。可就算不逃,一但被发现是女儿身,还不是玩儿完啊!天啊——

贺忠在一旁看着额头一下松一下紧的柴宏,也不回答他,遂又叫道:“子云兄弟?”

思绪被抓了回来,柴宏急忙道:“哦!咋?”

“我是说,你问那干啥?”

柴宏沉沉的叹口气,不想回答又害怕贺忠怀疑,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呵呵,贺忠啊,我是想我这初来乍到,啥也不懂也不行哈。所以才多了解了解,要不将来连自己咋死都不知道,是不是有点亏啊。”边说还边用胳膊肘戳了戳贺忠。

“啊?是吗?”柴宏一句话有点让贺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疑云的看着冲自己乐的柴宏,更糊涂了。还要问什么,却听见金柝声从营外传来,只得匆匆熄灯睡下。片刻后一切都安静了,月光偷偷越过窗头,轻轻地落在已熟睡的士兵们身上。可是柴宏却是心悠悠,思悠悠。

唉,皎皎新月,怎知地上离人忧。

第七章 强出头方知教训

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得,跑不得,难不成等死吗?开玩笑!

这几日,柴宏在军营里过得还算可以。切切菜,做做菜,送送菜,一来二去发现这群火夫朋友还算可以,唯一不习惯的就是自己一个大闺女和那么一群小伙子们在一起,就算是出淤泥而不染吧,可这终归不妥啊!

另外,自己摊上了位好领导啊,比那些看人低的导演靠谱多了!那就是火夫长庄叔,庄友。一位年近四十的胖大叔,虽然一脸的大胡子,却对小火夫们挺好,不过也挺严的,来这几天虽没少训自己却没让饿过肚子,这已经够了!

做了几天的火夫,柴宏已轻车熟路。这晚,打扫完后叫贺忠一起去休息。正倒脏水贺忠一听柴宏喊他,一出门便将手中的一盆脏水随手一泼。却不料,不偏不倚正好泼到一路过的壮汉身上!

吓得贺忠立马扔了盆子,解了身上的围裙去给那人擦拭脸上的水。边擦边道歉:“大兄弟,抱歉抱歉!小弟真是无心,见谅啊……”

怎料那壮汉竟不领情,一把揪起贺忠的领口恶狠狠道:“小子,你狗眼看哪里呢,啊!是不是想找死啊!”

听到外面有动静,柴宏急急从屋里跑出来,见一个汉子正揪着贺忠的领口,都快把他提溜起来了。“嘿!哥们儿,这怎么回事,咋还打起来了?”柴宏连忙跑到那汉子旁边,见他一身湿淋淋,圆瞪着眼,揪着贺忠,气得要炸!。

见跑过来一小白脸,一瞧便知和手里这人是一伙的,依旧怒意难减:“怎地!这小子泼了老子一身,你说是不是该揍!”

听说要挨揍,贺忠更急了,抓着那揪自己衣服的手,求饶道:“兄弟呀,真的很抱歉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看在同是一营的兄弟,就原谅我吧。”

“呸!老子和你可不同。你区区一个火夫也配与我这个百夫长论兄弟!”那恶狠狠的表情里又生出几分不屑来。

起初还打算本着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精神来解救贺忠的,可这家伙似乎有点目中无人了!男女有别也就够了,这身份等级是怎么回事!

柴宏瞬间恼了,双手叉腰喝道:“嘿!我说你这个人啊,听过什么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啊!就你这五大三粗,目中无人的熊样儿,也就能混个百夫长了,能耐啥呀你!”

一听这话,那人一把撩开贺忠,直勾勾的瞪着柴宏道:“呦呵,小子挺能耐啊。爷我好歹是百夫长,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叫板!”

被丢开的贺忠紧咳几声,缓过气来。见柴宏与那汉子剑拔弩张,要打起来的节奏。连忙跑到柴宏身后,拉他的衣袖示意道:“子云兄弟,别说了。”

柴宏回头看了一眼贺忠,见他没事,心里也觉得还是不要惹事的好。白了一眼那位百夫长,回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原来也是一个软蛋啊!”

柴宏一听气得想回身,却被贺忠强拉住往回走。可身后的笑似乎变本加厉了,“哈哈哈~就说嘛啊,火夫就是火夫,只能像娘们一样烧火做饭啊!哈哈哈~”

是可忍孰不可忍,目中无人也就罢了,还敢嘲笑女人!一语戳进柴宏心坎里,顿时火冒三丈!

柴宏一把推开拉着自己的贺忠,转身扬手,指着那人的鼻子骂道:“你个没猪吃得多,没狗跑得快,整个一猪狗不如的东西!还说女人没用!难不成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喝西北风长大的!”

信息太多,那士兵半天愣是没反应过来。连贺忠也惊呆了,从没见过柴宏这么生气!好半天那人才满脸通红的挽着袖口道:“好小子,你竟敢骂我齐统是猪!你找死呢吧!”

“我管你是七筒还是八筒,又没和你打麻将,出什么牌啊!拜托你吵架能不能认真点!”柴宏也是怒气腾腾的看着齐统。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柴宏的话云里雾里的,齐统也懒得在听他解释。只顾挽着袖口想着怎么出气,“我告诉你,爷爷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你有多像个娘们!”撸着胳膊朝柴宏气势汹汹的奔去。

见齐统朝自己走来,柴宏也不慌,竟也撸起胳膊朝他而去:“好啊!我也让你看看你是如何被我踩扁的!”

贺忠慌了神,拦不住柴宏干着急:“子云兄弟,你冷静点!军营不让斗殴啊,会受罚的啊!”可正在气头上的柴宏哪里听得进去,头也不回的甩开贺忠朝齐统吼道:“来呀,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这边的两人杀气腾腾,那边的贺忠心都快揪成一团了!就柴宏那小身板不被打扁才怪呢,可是再看自己的小身板,害怕一会儿不是去帮忙而是添乱啊!可干着急也没法呀,贺忠突然想到一个人。苦劝不行,便急匆匆去找救兵了。

柴宏和齐统两人互相用眼神秒杀了对方一下,好像没啥太大杀伤力啊。

只听得那齐统冷哼一身一记重拳朝着柴宏飞来,一个侧身柴宏躲了过去。齐统翻身便又是一拳打去,柴宏双手交叉于面前格挡,还是被打退了几步。齐统得意的斜嘴一笑。

柴宏心想,这家伙是硬功夫,拼力气是不行的,看来得是计谋了。好歹自己也是一位专业武打演员啊,被一个莽夫打倒,岂不丢人!

调整呼吸,气沉丹田,摆好姿势。齐统轻蔑的冷笑一声,挥着拳头冲上来。一攻一守,化攻为守。原本靠力气占上风的齐统,竟败下阵来。一不留神被柴宏一个擒拿手反制住一臂,单膝跪地动弹不得,四周一片叫好声。原来打斗这半天竟引来了不少围观者。

正当柴宏骄傲的问跪在地上的人‘服不服’时,那个八字胡竟带着几名士兵气势汹汹出现了:“什么人在打架斗殴!嗯!”

天!冤家路宰,柴宏下意识的松了手转身想跑。可是天公往往不做美啊!林丰手一扬,几名士兵上前,将柴宏和齐统双双压到他面前。

林丰打量了一下两人,眼光却定格到柴宏身上,冷冷道:“臭小子,又是你啊!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省心!来人呐,军中规定,不得私自斗殴,违令者各庭杖二十!拉下去!”

“唉!什么玩意儿,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啊!不对呀,哥们儿,我还是一句话没说啊!不是不是~兄弟你能慢点拖吗!能打轻点吗,天呢——游戏可以这么玩吗~”此刻柴宏的内心是崩溃的!

刚才匆匆离开的贺忠是去找孙彦来帮忙了。原来啊贺忠见柴宏总找他,后来一问,是他兄弟,因此才想到他。等到孙彦和郭阳赶到时柴宏已经被摁到了板子上,准备动手的士兵已经高举着粗木棍等待号令开始。

“宏哥!宏哥!这怎么回事啊!”孙彦推开旁边凑热闹的人群,冲到正趴在板子上的柴宏面前。

被摁在凳上的柴宏动弹不得,还强撑着内心的恐惧硬着头皮安慰孙彦:“没事,孙彦!不就是二十大板吗,小意思,我根本不怕。”

见柴宏还在嘴硬,同样被摁在另一条凳上的齐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哼!小子,口气不小嘛!看来你还是没被打够啊!”

柴宏见齐统都这模样了还在挑衅,自己也不愿输了气势,白了他一眼亦不服气:“呦呵,看来你是被我揍上瘾了,还想挨是吧!”

两人都这样了,还斗!在一旁的孙彦都快急坏了,正要说什么,从头上冲来一句大喝“所有人让开!”,瞬间斩断了柴、齐二人之间的电火花。

众人抬头一看,正是林丰。孙彦等人只好无奈的退到人群中,面上的担忧却一丝不减。只见林丰八字胡一抖,飞出俩字‘开打’不由让柴宏抖索了一下,两秒后,就是两个人杀猪般的嚎叫了。

随着军棍数的增加,柴宏感到臀部火辣辣的疼,疼到扎心。原来见电视里那些硬汉几十大板都不吭声,是练了铁臀功吗!到二十大板的时候,柴宏感觉臀部已经没有感觉了,整个人都要废了的感觉。

见军棍打完了,孙彦等人立刻围了上来。看着柴宏满头大汗,眼神发空,嘴唇发白以及其皮开肉绽满是血的臀部,触目惊心:“宏哥,宏哥,你怎么样,怎么样了?”

柴宏拼着全力,抬起头,满眼含泪十分虚弱道:“子睿,我感觉,我,我要废了。”说完又垂下头来,快要支撑不住了。

在一旁的郭阳迅速反应过来,急忙朝孙彦道:“快!快!子睿,快把子云背回去。快呀!”孙彦只顾担心,这才反应过来。在郭阳和贺忠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将柴宏背回营房。

第八章 因祸而得神技能

所有人都围上前来询问柴宏的伤势,老庄也急忙带着药挤进人群:“来,快点,快上药。”

郭阳一把拿过药瓶,走到正虚弱的躺在铺上的柴宏旁边,眉间紧促道:“子云,孙彦会先帮你把已经和肉搅在一起的衣服下来。会很疼,先忍着。”

知道柴宏还要受罪,贺忠心里难受极了,毕竟这件事归根结底是自己引起的。咬咬牙,趴到柴宏面前哽咽道:“子云兄弟,你要是疼,就咬我吧,这样也能轻松点。”

缓了半天,总算提起一口气,柴宏瞄了贺忠一眼强忍着痛道:“我咬你做什么,一个人痛就好了,干嘛还要凑热闹。”

孙彦还以为柴宏准备好了,便起身来准备帮柴宏疗伤:“宏哥,那我要揭了!”

柴宏撑着劲,抬头一望,一大群大老爷们儿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虽然眼神里都是担忧,可总是感觉怪怪的。这么下去这是要失身的节奏啊,这还不如掉脑袋呢!

老天爷啊,能不整我吗!说多了都是泪啊。瞬间,柴宏好像想到了什么。立马转头对贺忠道:“贺忠,帮我把被子盖上。”

趴在旁边的贺忠一脸奇怪:“子云兄弟,孙兄弟要给你疗伤啊,盖上被子怎么弄呢?”见贺忠又问,柴宏有点急了,强忍着痛,强制性低声喝到:“你先帮我盖上!”

“哦!”贺忠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同样茫然的孙彦和郭阳,迫于无奈轻轻给柴宏盖上被子。

这举动让孙彦有点急了:“宏哥,你的伤势很重啊!盖上被,我如何给你治啊!”郭阳也接道:“是啊,子云,你这是为何?”

柴宏强撑口气道:“子睿,季威,我知道你们关心我,可我不能敷药。”孙郭二人正要问为什么,柴宏直接抢道:“不是不敷,而是我对药过敏,碰一点,后果都很严重。多了,可能会死的。”慢慢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孙彦道:“子睿,你不希望我死吧!”

看着柴宏一副奄奄一息,可怜兮兮的样子孙彦实在不忍心拒绝。郭阳焦急道:“可是子云,如果不敷药,伤很难好啊!”

“可上了药,宏哥要是更糟,该如何?”孙彦无可奈何的看着虚弱的柴宏,语气里满是纠结担忧。

“放心吧,我会好的。可要是上了药,恐怕我就只能死了。”语气虽弱,可分量不小。不过也是,若是因此发现柴宏女子的身份,估计说什么都得掉脑袋啊。

郭阳见柴宏一心坚持,重重叹口气。一旁的孙彦除了干担心,也不知如何是好。

本不想再说话的柴宏,再一次忍着痛,打破周围的平静:“庄叔,你让大家都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再说这么多人,我也没法好好养伤不是吗?”

庄友双手来回磨搓着,也是担心的皱着眉头:“柴宏,你当真不敷药?真的可以吗?”

“我没事的。”柴宏强打这精神摇摇头。庄友无奈点点头,让人们都散了。柴宏又回过头来勉强对孙彦和郭阳挤出一个笑脸:“你们也回去吧。我真没事。”

“可~”

“放心,我保证你一定还能再见到一个生龙活虎的柴宏!”柴宏打断孙彦的话,硬着头皮回道。又示意贺忠,“贺忠,帮我送送我兄弟吧。”

“哦!”贺忠点点头,起身送二人离开。可孙彦却几步一回头,直到出了营门,从来到走他的眉头就没松过。看来,这个拜把兄弟真的很关心自己啊。柴宏见这一幕,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微笑,心里瞬间暖暖的,连身上的痛都缓和了很多。

静秘的月光再次散落军营,柔美的月影一点点爬上柴宏的床铺。夜已深,只是柴宏却无睡意,除了臀部的隐隐作痛,就是心里暗暗地难受。明明想哭,却害怕被他人听到。只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默默的趴在铺上塌上伤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睡去。

翌日,趴了一晚上的柴宏在一阵腰酸背痛中醒来,刚睁眼便看到张大脸紧盯着他,吓的一个翻身愣是从铺上跌落下来。

“哎呦!我的屁股!”柴宏痛的直叫。这一幕,可吓坏了盯着他的贺忠:“子云兄弟,你没事吧?”连忙起身去扶他。

“贺忠,你有病啊,是想吓死我吗!”柴宏站起身来,一手扶着腰,一手狠狠地推了一把贺忠的脑袋。

见柴宏揉着腰站在原地,还使那么大劲推他。贺忠惊呆了,诧异的张着嘴上下打量着柴宏道:“子云兄弟,你的伤口不痛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正不停抱怨着的柴宏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摸摸昨天还疼的要命的屁股,竟然一点都不痛了!亦是张着大嘴一脸不可思议的朝贺忠摇摇头。看的贺忠目瞪口呆:“兄弟,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夜之间,那么重的伤好的那么快!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柴宏,孙郭二人皆傻眼了,不过人没事就谢天谢地了。孙彦心里的大石头也算落下了:“不管怎么样,好了便是。只是宏哥以后切不可再鲁莽行事了。”

“呵呵呵,放心吧,我可不敢再作了。虽然好的快,可真心疼的慌。”柴宏下意识的摸摸曾今惨不忍睹小屁屁,不由打了个冷战。见柴宏这般模样,惹得众人一阵哄笑。郭阳笑道:“子云,这作是什么呀?”

柴宏见众人笑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坐下来,见郭阳问他便答道:“作啊,就是没事找事的意思。”郭阳似乎想起了啥从长凳上站起身来,走到柴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子云,你知道为何我和子睿今日来吗?”

“为什么?难道不是来看我的?”柴宏好奇的望着故弄玄虚的郭阳问道。见郭阳又是笑又是点头的,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看到柴宏一脸的疑惑,孙彦也不打算卖关子了直接说道:“宏哥,你不必再做火夫了。”

“什么,你说我不用再做火夫了!”柴宏激动的站起身来,两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着,“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见柴宏眉飞色舞的激动样,还没见他这么开心过呢。不过,结果总事与愿违,郭阳假意叹口气:“唉,是不用做火夫了,不过要让你失望喽。”顺势坐下来。

柴宏一瞧郭阳的模样,激动顿时消了大半,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提心吊胆的问道:“子睿,咋地了?”

孙彦微微一笑道:“宏哥不必担心,不是坏事,反倒是件好事呢。”

“好事?”柴宏有些急了追问道,“什么事啊?赶紧说啊!”

瞧柴宏急成这样,郭阳反倒觉得好笑,倒了一杯水递到柴宏手边,示意他坐下。郭阳接着道:“瞧把他急得,要是告诉他,我们是来接他入兵营的,还不把他吓坏。”

一口水还没咽下,就被连话带水的噎着了。一口喷了出来,几乎差不多全喷在了坐在对面的贺忠身上,贺忠‘啊’一声从凳子上弹起来,叫道:“子云!”

“兵营!什么鬼!开玩笑呢吧!”柴宏不由大惊,激动的蹦起来。凳头一空,板凳一翘。那头的郭阳翻落在地。半晌才艰难爬起:“子云!你,你怎么了?”

天,这是在军营里越陷越深了吗?不要啊~额滴神啊,有哪位天使大姐能帮帮俺呢?此时的柴宏心里似打翻了五味瓶,酸也不是,苦也不是。

见柴宏愣在原地不回答,贺忠甩完身上的水,慢慢挪到柴宏旁边,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柴宏,却被冷冷的回了句“干什么!”在一旁的孙彦也觉得奇怪问道:“宏哥?你这是怎么了?”

“子睿,我能不去吗?”柴宏摆着一张欲哭无泪的小脸,眼巴巴的望着孙彦。可惜却换来孙彦摇头否定,柴宏不情愿的耷拉下脑袋来。

原来那日林丰见柴宏对战齐统时的身手,觉得不错,留在厨房当火夫太屈才。于是请求将其调入营来。又听说着孙彦是其兄弟,便让他前去招他。

和贺忠简短的说再见,别了火夫营,抱着被褥,乖乖的跟着孙彦来到兵营。先报备名字,来到营中,除了比自己原来住的地方大些,人多些外,陈设也一应相似。

虽有孙彦和郭阳陪着自己,可是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在危险系数如此之高的营,想摆颗平常心,这怎么可能!如履薄冰,加倍小心,步步惊心。老天!你这是在跟俺玩儿宫心计呢!

看世间人生百态,就这么淋漓尽致!柴宏所在的这个营说来也巧,归在自己偶像赵云的麾下,那个把自己强绑来的林丰竟然是偶像的副将。

如果柴宏没有知道齐统和自己是一个营房的话会不会好点——果然是冤家路,窄的很呢!不过由于上次的事,齐统的下场也够呛。二十军棍打得他躺了好几天,连职位也撤了下来,降成了一名伍长。那家伙看见柴宏跟看见一块肉似的,恨不能上来咬上两口!那眼神能把柴宏活吞了,本来柴宏就够闹心了,这下更消停不了了。

兵营就是不同,除了训练还是训练,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知道刘备人少,所以长枪,射箭,骑马,阵法。乖乖!全活啊!到底林丰是那根筋短路了,叫我来这儿添堵来了吗?

对于柴宏这个十足十的现代人来说,虽说是习武之人,可这些也是有难度的,再加上齐统一个劲的使绊子,小日子过得很艰难啊!

虽说拍过古装戏,可自己只是武替而已。马术对于柴宏来说恐怕菜鸟级别都算不上,上马都费劲啊。这不,柴宏此刻正站在马前,和一匹枣红马大眼瞪小眼!

周围的人依次牵着马走出马舍,柴宏望了一眼盯着自己的马眼,不由咽口口水。“柴宏磨磨蹭蹭的,不是害怕吧!”瞧着柴宏一脸惧色,从他身边路过的齐统轻蔑嘲笑,满是讥讽。柴宏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壮着胆子牵起马缰。

第九章 歪打正着遇英雄

尘土轻扬,一声马的嘶鸣传来。寻声而望,一位白甲将军踏马而来。真真是,英姿飒爽,一骑绝尘;再看人,白甲在身,如羽鹤而立,似白莲出泥。马蹄声落,人已至前。林丰立刻上前扶住马,那白甲将军翻身下马,白袍轻扬,帅得不要不要的感觉。

“见过赵将军!”齐刷刷亮堂堂的问候吓了柴宏一跳:打招呼都这么气势,也太吓人了吧。

不过一听赵云名讳,柴宏的小心脏翻腾的也是激动:唉呀妈呀,偶像啊,时隔都快两千年了,都能得见真颜,是有志者事竟成吗?探着个脑袋不停的瞅着自个儿偶像,发现横竖都是帅啊~明明按着历史的时间,乱推一下赵云怎么着也是四十岁的人了。

可依旧潇洒有型,细瞧眉眼,一双杏眼炯炯有神。直挺的鼻峰,紧闭的薄唇,嘴唇之上蓄了一道胡须,虽显年岁,却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特别是那身白凯银甲,飒爽披风。我去!难道这就是制服的诱惑?

赵云衣角轻扬,上前一步道:“各位兄弟,今日我们练习马术,还望尽心练习。”

“诺!”又是异口同声,不过这次也包括柴宏。

林丰将马牵到赵云面前,赵云翻身上马,那姿势简直拽到没谱。所有人齐刷刷也都上了马,只有柴宏还愣在原地,硬生生的拉着马缰不知何去何从。马上的孙彦看到柴宏半天不动问道:“宏哥?怎么不上啊?”

齐统看到柴宏茫然的站在马的旁边,一脸无奈。嘲笑道:“他哪是不上,只怕他是胆儿小,怕马颠坏他的小身板,将来连媳妇也抱不了!”

“哈哈哈~”齐统的半阴不阳的一句话令大家一哄而笑,气得柴宏直吐老血。可无奈的是,他真不敢上马。一时语塞,不知该回啥。倒是郭阳回呛道:“齐统,柴宏只是上马慢些有何可嚼舌根的。好像上得快就技高一筹一样,也不知是谁偏输给上马慢的人还挨军棍呢。”

旧事重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算是说到了齐统的难看处,还想回两句,却被林丰吼住:“吵什么!吵什么!”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又冲柴宏吼道:“柴宏,怎么老是你出问题,赶快上马!”

林丰又吼自己,柴宏也有点急了,这难度真有点大啊!可当着自己偶像的面,又不想掉面子,壮着胆子,心里默默祈求马能配合点,一咬牙,一使劲,嘿!还真上去了。

轻舒口气,可握着缰绳的手却满是汗,抬起头,正对着赵云投来的目光,发现他脸上竟挂起一抹鼓励似的微笑。这点小示意,却令柴宏充满了无限动力,这就是偶像的力量!

只见赵云扬鞭纵马,一手弓,一手箭。唰唰唰三声羽鸣,远处靶心上应声而落三只羽箭,军队中传来一片叫好声。

倒霉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估计柴宏的马也是个新兵,初来乍到!胆儿小的很呢,竟被这叫好声惊到了,一声嘶鸣,也不管正在欣赏偶像完美身姿的柴宏,直接撒腿奔出人群。

可怜柴宏本就不会骑马,还被整了这一出。此刻马背上的人早已吓蒙了,只是一个劲的死抓着马缰,想控制住,却发现多么无能为力。马蹄越来越急,看来被翻下马是迟早了,只希望不要摔死就行了!正当柴宏害怕的要死,玩儿命向上天祈祷时,身旁却出现一道白影喊道:“调整姿势,手给我!”

什么,赵云!天,这是赐给我的福利吗?见柴宏没反应,赵云边骑马边伸出一只手喊道:“快!”柴宏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伸过一只手。说时迟那时快,赵云探手一把抓住柴宏的手腕,使劲一拽!

What!连手都不抓?不符合剧情啊!还没等柴宏回过神来,只觉胳膊一痛,整个人便横到了赵云马上!

被赵云托回来的柴宏刚被放到地上,孙彦郭阳就围上前来询问柴宏咋样,柴宏揉了揉被拽疼的手臂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还没开口说话,林丰扬着根马鞭怒不可遏的杀过来,指着他喝道:“柴宏!你到底怎么搞的啊!还嫌惹的事不够多吗!我当初调你来就是个错误!”

“好了,林都统。”见林丰在训柴宏,又瞧柴宏满脸委屈,便知他是初次骑马,赵云有意解围道,“想来,这位柴宏小兄弟是第一次骑马。好在并无什么严重事情发生,日后严加练习便是了。”

听到赵云为柴宏求情,林丰不情愿的收起马鞭,浑身不悦也不再说什么。赵云看了柴宏一眼,又接着道:“林都统让大家继续吧。”见赵云有吩咐林丰立即回道:“诺。”

这么大一件丢面的事,还被齐统看到了,少不了冷嘲热讽。气得孙郭想狠狠揍齐统一顿,只是刚挨了板子的柴宏知道意气用事,后果很严重。便拦着他俩,这阶段只能是打掉了牙先往肚子里咽。

柴宏感觉心里闷得慌,便出了营帐,想一个人走走。这时节已是秋风瑟瑟,寒意乍起。细细算来,自己来到三国这地方也快三个月了,想破脑袋都想回去,可是天天都盯着天上看,希望哪天能来个流星给带回去,可眼珠子都快瞪掉了,愣是半个没有。

除了唉声叹气完全没辙!本以为三国就三国吧,做个小老百姓饿不死就行,可偏偏天公不作美,就这么硬生生的拖到了军营里!你说堂堂一个姑娘家,还玩儿命似的进了古代的军营!老天爷,你是不整死俺,不爽是吗!

耷拉着脑袋,柴宏东走西走不明方向,也没注意迎面走来的人。“柴宏,怎么又是你!”柴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着一个粗旷的嗓子朝着自己吼。抬头一看,冤家聚首——林丰!更重要赵云在他旁边。

“见过赵将军!林都统。”柴宏连忙施礼道。能再次见到自己偶像心里有点小激动,可扭头看到林丰,开心劲儿就没了。林丰又要训,刚张嘴就被赵云拦下,只好识趣的往后退了退。赵云打量一眼柴宏发现有些眼熟,问道“你叫柴宏?”

“是,是,将军。”柴宏激动地点头回答。第一次被偶像问话,激动个半死。

“天色已晚,因何独自在这帐外行走?”赵云继续问道,语气平缓舒和,很舒服。

柴宏稳稳心情,缓缓激动,强装镇定回道:“我有些烦躁,所以想一个人静静。”慢慢抬头瞄了一眼赵云的表情,又连忙垂眸视地。

“原来如此。”赵云似乎了解了什么,看着柴宏微微一笑接着道:“弓马骑射,本就不是什么易事,如不苦练,难有成效。”

赵云以为柴宏在为今天的事情烦闷,却不知其另有所忧。见柴宏站在原地思索什么,赵云以为他心有余悸而没做回答。便上前一步拍着柴宏的肩膀道:“男子汉,有何做不到的。万不可轻言放弃啊!”

目视赵云的手在自己肩上来了又走,再迎上那春风般的笑,一字一句好像吹进了柴宏的心房!拜托,也见过无数明星大腕,用不着这么激动吧!柴宏只感觉脸上热热的,嗓子像被什么堵着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挤出“赵将军……”却被赵云打断道:“好了,快些回去休息吧。若是明日精神不好,可会影响训练的。”又是一记二月春风般的微笑,四十多岁的人了,杀伤力怎么还这么大啊!

“诺!”柴宏迅速回道。本来柴宏还埋怨军营太毁形象,可是从今晚起,也不管流星来不来了,反正等了那么久也没有,柴宏索性就换目标了!相隔快两千年了,还能再见到赵云,这不是老天给的机会吗,这下可要好好珍惜——一定要到签名啊!

一日之计在于晨,柴宏早早便起身来到校场,孙郭二人有点不可思议。今日练习内容是射箭,就在柴宏终于知道怎么在弓弦上放好箭的时候,别人已经嗖嗖嗖,射好几箭了。

什么玩意儿,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就没有不会射箭的吗?看到一个比一个漂亮的箭术,柴宏的嘴撅得快挂个小油壶了。不过还好,还是有那么几个没射中的,呵呵呵~柴宏心里不由舒了口气。

正捣鼓箭该怎么瞄准,却发现手背一暖,自己抓着弓箭的手被两只更大的手包住了,耳边飘来熟悉的声音:“手需稳当,不可抖。眼神专一,不得斜视。平心静气,将思绪凝于箭上,观测箭头与箭靶的位置,瞄准。”

赵云近在咫尺,柴宏毕竟是个女孩子,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听得那么真切。那暖暖的气息,小猫般撩逗着柴宏的心。虽然表面强装着镇定,可小心脏却扑通乱跳。也不敢扭头去看赵云,只是听着他的指导,死死盯着箭头与箭靶,只听赵云喊了句“放!”便立马松手。

手背的温热渐渐离开,柴宏的心稍稍缓和一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射的那只箭,竟正中靶心。兴奋叫着:“我居然射中了,我射中了。”对上赵云的笑脸,柴宏反应过来这是赵云帮忙的结果,拜谢道,“多谢赵将军指点。”

赵云微笑点点头:“日后,你可照此法多加练习,必能有所进益。”

“嗯!”柴宏兴冲冲回应,却不晓得自己的脸颊已偷偷染了红霞。

望着赵云离开的背影,回想刚才的场景。没注意到孙郭二人的靠近,孙彦赞道:“宏哥,刚才那箭射的不错。”见柴宏低头抿嘴偷笑,一脸春意盎然,孙郭二人相视一眼,很是不解。郭阳抬手推了一下柴宏叫道:“子云!”

“啊!”柴宏不由一惊,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见是孙郭二人,有些慌乱:“怎么了?”

孙彦只好重复刚才的话:“我是说,宏哥刚才那箭射的不错啊。”

谁知,这句夸奖的话没得到柴宏的赞同,反而见其拉下一张脸,有点懊恼:“还说呢,你们两个啊!什么时候学的射箭呢?怎么第一次见你们开弓,就把把中啊,还不赶紧老实交代!”

一听柴宏质问,两人都乐了,只剩柴宏有点发懵,见柴宏要恼了。孙彦忙上前解释:“倒不是学过,只是我之前确实练习过一些,只是不怎样。倒是季威啊,这是祖上的绝学。”

绝学?柴宏好奇心更重了,扭头斜睨着郭阳,似要寻根问底。郭阳见柴宏盯着自己,尴尬接过孙彦的话:“也不能说什么绝学,只是家父以猎鸟为生,为了打飞鸟,所习的不过是飞石击鸟之术。久而久之,这准星较他人好许多罢了。”

孙彦继续补充道:“哎!可别小瞧这功夫啊,一颗石子力度够大的话可以打死一头牛呢!”

“飞石击鸟!这么厉害!”柴宏听得兴致勃勃,“是什么东西,好玩吗?季威,秀一下呗!”

“秀?”郭阳额件一拧不解问道。

“额~就是让我瞧瞧。”柴宏迫不及待解释道。

柴宏饶有兴致的要看,郭阳拗不过,便应了。只见郭阳手持一颗石子夹于双指之间,屈肘,抬腕,定睛。唰——石出鸟落。郭阳不由露出得意之笑,柴宏却瞠目结舌。神技能啊!

第十章 强卧底情非得已

这几天在赵云鼓励下,柴宏练习的超认真。好歹是21世纪的头脑,进步自然不在话下。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听说在新野的边境上,有一伙匪盗很狂躁啊!刘备便下了命令让赵云带兵剿灭,很不幸柴宏也中了。

总算是把骑马学得还算不错的柴宏,跟着队伍,觉得新鲜,东瞅瞅西瞄瞄。微侧了侧身体,同并驾齐驱的孙彦小声道:“子睿,你觉得我骑得怎么样。”

孙彦轻轻笑了笑道:“很好啊。”

声音虽小可还是被身后的郭阳听到了,凑热闹似的乐道:“是很好的,最起码无需再小心将自个儿甩下马来了。”这一说,孙郭二人反倒乐了,全不管柴宏脸上的黑线:“我说季威,你是不是嫌我被损的还不够啊!”顺带着扭过头飞去一个不轻不重的白眼。

柴宏不悦的嘟着嘴,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也不瞧他,这幅俏皮模样反倒让孙郭二人忍俊不禁,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转眼间,军队已经到山寨门前,列好队型。赵云示意了一下林丰,林丰明白的点了点头,驱马上前朝那山寨大门喊道:“尔等听着,我主刘皇叔命赵子龙赵将军前来相劝,若是识相,快快打开寨门归降;否则,大军进攻,为时晚矣。”

看那山门,于两山隘口之处,前后一处通道,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趋势。寨门挺高,城墙之上,已有不少人拉满弓箭对着军队,只是从距离上来看虽是满弓之箭,射到柴宏面前还是挺困难的。

林丰话音刚落,就听到寨门声响,门开了,两队人马约二三十人骑马而出,分队列于城门两侧。中间一人身披战甲,挺枪跃马而来,片刻便来到阵前。只见那人龇牙咧嘴,满脸像泡沫一般在嘴唇上卷起的髭须,是本来就黝黑的脸显得更大了。一出来便气势汹汹喝道:“是何人叫阵?”

已经退回阵中的林丰看了一眼赵云,见赵云挺枪驱马而前,很快来到那人面前严肃道:“在下赵云,奉我家主公汉室皇叔刘玄德之命前来。尔等若是速速归降,便不做难事,自当好生相待;如若不能,那在下只能得罪了。”

谁知那人竟冷笑一声不客气道:“什么汉室皇叔,我金彪只听说刘备是个贩卖草席的大耳贼如此。竟让我投他,倒不如,让他臣服于我,念他是什么皇叔不让他再做草席勾当了,如何!”话一出,此人身后的小喽啰们竟起着哄,一阵嘲笑。而刘备军中皆是一脸愤怒,赵云的脸色也有点变了。

什么!你个脸黑的跟炭一样的家伙,还敢说刘皇叔,哎呀!呵!口气不小啊,子龙快上,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会什么这样红!’以为脸大就能遮天了吗?小样儿~此刻柴宏心里怒气不小,恨不得亲自上去给他两耳光,连我偶像的上司都敢诋毁,看来是想死的节奏啊!

果不其然,赵云不做再多口舌,目光一横,长枪一出,直奔那人。定睛细瞧,那人一手勒马,一手握枪,一身黑甲略显威风直直冲向赵云。

什么叫以卵击石,活脱脱的例子啊!只见赵云一个回马枪便将那人挑于马下。在人群中的柴宏激动的飞了句‘酷!’却惹得一圈人都看他。正当他尴尬的冲众人笑时,寨门又开了,一白马少年冲出来,亦是白袍白甲,众人回神望去。那少年白皙英俊的脸上,剑眉倒竖,眼神犀利,薄唇紧闭,英气非凡。手持长枪直刺赵云,赵云策马一闪躲过一刺,那少年并未去战赵云而是迅速将地上的人拉上马,飞奔回寨中。赵云无奈回到队伍,下令后撤,安营扎寨。

柴宏虽站的远些,可也看得真切。心中一个劲的回忆那个白衣少年:啧啧啧!想不到贼里面也有小鲜肉啊!论长相不输我家赵云呢,更重要的是胜在年轻啊!

军队扎好营帐,开始生火造饭。今日一战,虽然没有损失什么,可就情况而论,却让赵云心里很纠结。赵云正在营帐里烦闷,突然有士兵前来上报,原来是刘备派来了谋士简雍来帮赵云。赵云忙上前相迎,邀请坐下。两人稍稍问候几句,便切入正题。说明山寨的情况后,询问简雍该当如何。

简雍摸着胡须想了一想道:“如子龙所说,那山寨易守难攻,强攻恐怕不利于我方。再说为这样的小山寨而损我方太多将士,有所不值。”

赵云点头表示赞同:“先生所言甚是,只是若不强攻如何能取?莫非先生可有何妙计?”

简雍抖着山羊胡略思片刻:“此山寨虽小,却易守难攻,若要强攻只怕折损不必之兵。在下~”还未等简雍说完,一名士兵入账报告“启禀将军,一名男子鬼鬼祟祟在周边树林出没,被我军所擒。”

赵简二人对视一眼,赵云道:“带上前来!”

“诺!”士兵应声而出。片刻将那名男子五花大绑的带上来。

原来那人名叫白池,是强盗头子的手下。说来可笑,那金彪前几天打家劫舍时竟看中一名女子,不分清红皂白,就将人家掳上山。怎料那女子性情刚烈,说什么不见家人是死也不嫁,无奈就命白池偷摸出来寻找其家人。没想到却被赵军抓个正着。

听到这,赵简二人相视而笑,似乎有了主意。

自打遇到齐统,柴宏就没好日子过了,三天一吵两天一闹,整个营都习以为常了。正安置火把的齐统见柴宏孙彦等人走过,有意无意同身边人道:“你说啊,这一个马都骑不稳的人,也敢来剿匪,也不怕被吓尿了裤子啊~”

说者有意听者更难受!柴宏也是气愤这人偏偏和自己过不去,一个犀利的回眸,虽止了哄笑却压不下齐统的轻蔑。柴宏气道:“我说七筒同志,你老这有事没事损我两句很爽是吧!”

见柴宏似在挑衅,齐统也不甘示弱的走上前来:“怎么滴!老子乐意!”

“呵!看来是没挨够揍,皮又痒了吧!要不哥帮你松松皮如何!”自己本不想挑事,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柴宏脸色一紧,面容严肃,眼神犀利的盯着齐统。

眼看着两人剑拔弩张,似乎随时开火。围观者皆是心里一紧,孙彦见情势不妙立马同郭阳赶上前来制止:“宏哥,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另一边齐统的死党贾旭也上前拉着他道:“行了行了伯安,这会子也不是打架的时候,且先冷静些。”

贾旭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吼道:“干什么干什么!”众人急忙散开,林丰抖着八字胡的走上前来:“又是你们!啊!齐统,柴宏你俩是不是板子没吃够,还想尝尝啊!”

呵!这大嗓门正好冲着柴宏,都快把柴宏的耳膜震破了,还有种下雨的感觉!这喷壶!柴宏一脸嫌弃的瞄了林丰一眼。

被训的人弱弱的低着头,虽不服气,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是这么个理。

“好了,子富!”不知何时赵云来到人群前方。林丰见赵云制止便停下训责,狠狠呼了口气。

“将军,先生。”众人见赵云和简雍皆施礼呼道。

简雍随赵云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柴宏,指了指他:“将军,就他了。”

什么,什么就他了!一句话说的柴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众人也云里雾里的。赵简二人什么也没说回身便走。柴宏却被林丰喝了一句‘走啊!’只得跟着一同回了营帐。

原来简雍是想派一个人进入那寨中,采取里应外合之计,好不费吹灰之力就破那城门。一听到这一计划,柴宏不由吃惊,忍不住瞧瞧自个儿那瘦弱的小身板儿。莫名怀疑简雍和赵云两人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居然会挑中他!

柴宏刚想摆手拒绝,林丰一句话又给他噎了回去:“柴宏,这可是军令!违背军令可是处斩的!你可明白!”

什么!又要死,能不能和平解决一下呢?见柴宏一脸惊悚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及其不情愿的接了句:“柴宏明白。”交代完毕,白池被带上来。

“他叫白池!”见两个士兵带上来一个身着灰色粗布衣服的男子,林丰指着那人道。

话音刚落,转头便见柴宏已经笑得前俯后仰:“白痴,哈哈哈,谁那么有才,起这名字,哈哈哈~”

柴宏的笑声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所有人几乎同时尴尬的看着柴宏,林丰的脸都青了。柴宏好歹是自己带出的兵,在自己的上级面前如此失态,林丰肠子都快悔青了,当初一定是有病才让他进了自己手下。“笑够了吗!”

面对着林丰那张臭得要命的脸,柴宏赶忙收敛笑容,很自觉的站好身形。

合计了半天,该问的该套的话也都全了。琢磨了一夜,还是心惊肉跳的。柴宏奇怪那白池怎么就背叛组织了?那简雍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选自己!不管过程如何,再不寻个套路恐怕自己的小命落在这小小的山寨了!

打点好行装,有白池引路进入山寨自然不在话下。临行前柴宏千叮咛万嘱咐孙彦,一看到自己的信号就一定要立马去救他。

一路上几番寒暄,才知道那白池是新野周边的一个小村落人,家中有一名生病的老母亲。简雍许诺他事成后就与他两亩土地,和一些钱给他母亲看病。毕竟比做土匪强些。

“原来你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啊!”听了白池的苦楚,柴宏不由心软了些。可同情归同情,信任归信任。“白池,我有话和你说,你离我近点。”柴宏的鬼点子又开始发作了。

白池一脸狐疑的看看他,却也按着做,侧耳靠近柴宏。怎料腹部一记猛拳落下,白池吃痛,张嘴叫出声来“啊!”一件圆圆的东西竟顺着喉咙滚了下去,白池一阵猛咳:“咳咳咳,柴宏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咳咳咳~”

嘴角勾笑,秀眉轻挑,双手环插:“毒药啊!”

一句话似乎已经要了白池的命,愣了半响,竟哭了出来“柴宏啊,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何故害我,娘啊,孩儿不孝啊~”

柴宏被他的男高音吓到了,迅速用两根手指插住耳朵:“行行行,别嚎了!你现在又死不了!”说实话柴宏哪有什么毒药,只是为确保白池不反悔而使了个小手段罢了。喂他吃的只是自己事先备下的一粒豆子而已,未曾想竟有如此大的反应。

听说死不了,高音总算收住了,换成了啜泣:“那是何时。”

瞧着眼前哭红双眼的人,柴宏怪难为情的,这么整一个大孝子是不是不太好?“额,你放心,这毒七天后才会发作。只要你好好配合,完成任务。重点呢是保证我小命完好,就会给你解药的,明白吗?”

原来有解药,白池且松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这是自然,我白池定不辱使命,可莫要框我。”

“放心放心!”为让其安心,柴宏还特意拍着白池的肩膀。

第十一章 拼演技这靠实力

经历了败战,金彪才知道自己和赵云差了多少个等级。愤愤不平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和自己的外甥白羽以及一些手下,讨论防卫事项。一名小厮进来禀报:“启禀将军,白池回来了。”

“白池去何处了?”白羽有些奇怪便问道。

见其发问,金彪面色有些不对,连忙遮掩道:“哦,无甚大事。”白羽还要深问,便被金彪抢先吩咐道,“好了,没看到我们有事吗!先下去吧。顺便告诉白池让他们先彼此见见面。”便打发那小厮下去了。白羽嘴上虽没说什么,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柴白二人在庭院中等了好一阵,主要的人没见到,却被领到了一间有人看守的屋前。“进去吧!”那小厮示意了一下。白池冲柴宏使了个眼色,守门的小厮推开门,示意他们跟着进去。柴宏刚进迈进半只脚就听到屋内的女人气愤道:“你们无需多言,见不到我父母我是不会嫁的。”

这便是白池所说抢来的女子钟丽。还未近前,那引见的小厮道:“姑娘莫怒,且看看谁来了。”

抬眼处,一身素净淡雅的青色衣裙,细细一瞧,那姑娘眉眼端正,五官清秀,左不过十七,八岁。虽不是美的惊艳,却也有小家碧玉的感觉。还没等姑娘反应过来,柴宏便激动的一个箭步飞奔到她面前抓住其肩膀晃道:“妹妹,几天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

钟丽一脸懵的看着眼前面容秀丽的小伙子,有些吃惊。还未回应,便被柴宏一个使劲抱在怀里,真是一个惊吓接一个,钟丽惊恐的瞪着杏睛,耳边却听见柴宏细语:“想活命,先配合!”

柴宏抱着钟丽故意扯着嗓子哀伤:“妹妹啊,都怪兄长我不好,害你在这里受苦。可心疼死我了!”语气哽咽,面容悲伤。这演技当然实力派啊,杠杠的!

不单钟丽傻了。就连在场的白池和小厮也惊在原地,这是不是有点过了?或许他们兄妹情深?

抱着钟丽的手渐渐松开来,钟丽才回过神来,柳眉一皱似问非问叫了句:“兄长?”

柴宏向她使个眼色,转过身冲那小厮道:“那个,我能和我妹妹说些家里话不?”又向白池暗示一番。

白池立即领会,拍了拍身边那人道:“哦,对!兄弟,他们兄妹久别重逢,难免激动。再说将军都同意他们见了,我们也就不做难事,让他们聊几句吧!”那人便被白池推出去了。

只顾演戏,却不想自己的手还抓着人家钟丽。听着门闭紧的声音,钟丽使劲甩开柴宏的手又羞又恼叫道:“无礼!”

两个字却吓到了柴宏,立马嘘声轻语解释道:“我的姑奶奶啊!你小声点,被发现我两小命就完了!”说实在,真完的也就只有柴宏了,可要不把钟丽拉上,万一她不合作咋办?

“你是何人,为何假做我兄长?”钟丽脸红的像颗殷桃一般,有点羞涩,“还,还对我那般无礼!”说完还垂下头,竟不敢瞧柴宏。

低头含目,双颊发红,这是在害羞?柴宏瞧了一眼钟丽,又瞧了一眼自己。这古代最重男女的礼仪了,此刻自己这身装扮,活脱脱一个英俊小鲜肉啊!那姑娘害羞成这样,难道是看上自己了?竟有点得意,嘴角勾起笑意。却不想自恋半天未给人家姑娘答复,惹得人家急了:“你笑什么!问你话呢!”

想象打破,只得尴尬道歉:“对不起啊钟小姐。不,钟姑娘。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柴宏四处打量一番,确定安全,继续道,“我是来救你的。”

接下来,三言两语,柴宏终于明白钟丽没有家人,让强盗去找只是为拖延时间,她根本不想嫁,难怪她刚才会配合呢。得知情况,柴宏放下心来,便说自己是来救她的,只要按着计划一定能救她出苦海。于是细细交代了接下来的任务。

搞定钟丽,便是那金彪了。赵云给了他三日期限,眼见着一日便快过了,需得加紧喽。刚从钟丽处出来,又被金彪叫了去。

这下是白池引路,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房间。环视四周只立着几个兵器架,正前方站着一个穿褐色长袍的大汉,那一脸胡子,柴宏一眼便认得那是金彪。

白池一引荐,柴宏立马乖巧的行礼道:“钟宏见过将军!”钟丽的兄长嘛,怎么着也得一个姓吧。

“钟兄弟快快请起。”金彪一脸奉承的客气,“你我无需如此。”

哟!这家伙还真不生份哈!柴宏心里虽不屑,嘴上却是客气万分,假意赔笑。也不想同他兜圈子时间紧任务重,开门见山吧:“呵呵呵,将军所言甚是,这位白兄弟已同我讲过将军的意思了。”

“哦?”金彪见柴宏如此爽快,似乎挺高兴,“那兄弟你看~”

两人心照不宣的互相笑了笑,柴宏接过话头:“原来我还有顾虑。但我见到将军你如此威风,英姿飒爽,实乃英雄。把妹妹交给您,我是一百个放心啊!”就这几个词语都快把柴宏说吐了,八竿子打不着的用着,也难为柴宏了。可那金彪却很是受用,连称“过奖了”,立马把柴宏请到已备好的酒桌上,给柴宏斟满酒。

三两寒暄,柴宏切入正题:“将军啊,我有些话需要同您说说,不知您是否同意啊?”

金彪见他有些拘谨,便举起酒杯来笑道:“哎!兄弟有何便直说,无需拘谨!来,先饮了此杯,再讲!”抬手便往嘴里倒,却被柴宏拦下来:“将军,先等一下,话要先说才行。”

“你且讲来。”金彪有些不解的放下酒。

柴宏笑道:“将军啊,你呢将我妹妹请上山来呢,也有七,八日了。说实在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贵宝地待来这些日子,还没个明明白白的身份,是不是不妥啊!”

古人最重什么礼节了,见金彪微微点头,便知自己说的还可以。柴宏暗自窃喜继续道:“所以啊,将军要及早娶了我妹才行啊!”

一听娶,金彪喜忧参半:“兄弟,我也想,可你妹妹,她不愿啊!”

“诶,将军放心,我已经劝说好了,她早就同意了。”柴宏略微得意说道,金彪一听也是喜上眉梢,一圈胡子激动的像干了的黄蒿一抖一抖的。

片刻,柴宏额上又聚了愁云:“只不过……”

“不过什么?”听着柴宏语气一转,金彪生怕到手的媳妇没了,紧张的脸上的肉都抽抽。

柴宏故作伤神道:“将军有所不知啊,我们家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要求啊没嫁人的女子呢,不能在一个男子家呆十日以上,否则这名女子就要受到祖训的惩罚,终身不能再嫁啊!”柴宏故意颇具深意的摇头叹息,再胡诌的话,哭着也得演下去啊!

果然金彪立马不淡定了:“果真如此吗?”见其一脸的不知所措,柴宏继续,“不过算日子还有两天,将军还来得及。只需领着我妹妹完婚时,祭奠告知一下我家老祖宗便可。”一听还有救,金彪立刻舒了口气。

同柴宏散了,钟丽依着柴宏的计划也把金彪叫去。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样来了一遍,按着柴宏的说辞大抵也是强迫金彪在两日内娶自己。果然,无论英雄还是狗熊,这美人关终究难过啊。原本听了柴宏的话还有些犹豫,钟丽一闹,是铁了心要在两日内成亲,再加上依着计划赵云已假装撤兵,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别人还好,就是那个白羽气得不要不要的。

话说白羽何人,是金彪的外甥,也就是白羽唤他一声舅舅。那金彪原是黄巾军将领白绕妻弟,白羽便是白绕之子。献帝初平二年黄巾起义失败,曹操领兵进入东郡,在濮阳击破白绕。人马溃散,年仅两岁的白羽跟随父亲多年辗转。在他十三岁那年,其父母皆死于曹操之手。空留一尚在襁褓的兄弟。后来到此处安身。金彪多年发展虽没独霸一方,却也过得安生。

原来那白羽也是个可怜人啊。柴宏听白池讲了他的身世不由感叹,乱世里的人各有各的心酸与痛苦啊。

吃过早饭的柴宏正摸索地形,以备逃命之需。却看到一位身形挺拔的白衣少年匆匆的而来。一对剑眉,一双明目,一抹薄唇,一张俊脸,不用问这是那天那个白马帅哥。见他带着一名小厮怒气冲冲的过来,似乎没看到有人一般直直往前冲。柴宏下意识的往边上一躲。路过柴宏时,那人却似想起啥了停了下来。微微侧脸道:“你是钟丽的兄长吧。”整个山寨或多或少都算见过,就他一人刚来。不用说也猜个大概。

“哦,是的。”柴宏很客气的回话道。

谁料竟被生生回了个白眼,外带一句意味深长的‘哼!’便抬步而去。什么鬼,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柴宏有些气愤的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埋怨道:“嘿,难道长得帅就那么傲娇吗!切!”也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一个。

转眼已是约定的三天期限,果然还是耳边风好使。不知钟丽试了什么法子,总之那金彪软硬不吃的要举行婚礼。从昨天开始,各路人马一块忙活起来,凡见过柴宏的都改口唤他声“先生”,虽是辈分涨了,却听着不是很受用。

略过忙碌的人,柴宏正实打实的记着路,可别让时常短路的脑袋再坏了什么事。正想着,一阵孩童的嬉闹声飞入耳中“这里还有孩子?”循着声音走进。一小斯手里正拿着折来的树枝逗得一小娃咯咯直笑。

“谁家的孩子?”柴宏迎上前便问,待至面前又不由赞道,“好可爱!”

那人见柴宏上前,停下手里的动作,那孩子亦止了笑声,萌萌的睁着大眼睛,微嘟着嘴瞧着柴宏。“先生!”那人道,“这是白将军的兄弟。”

“白将军?他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弟弟。”柴宏蹲下身来,伸手捏了捏那满是稚气的嫩脸蛋,着实可爱的紧。吓得那孩子怯怯的退了几步,跑到那人身后去了。

那小厮也俯下腰来,双手轻轻拍了拍小家伙安慰他。“先生莫怪,娃儿怕生不懂事儿。”转而又安慰小娃,“小公子莫怕莫怕,是位哥哥。你瞧那个哥哥手上可拿着好玩儿的呢,去瞧瞧。”

还能让娃称呼哥哥,幸好不是什么大的吓人的辈分。听着那人有意引着孩子来亲近他,柴宏也顺着,故作玄虚的握紧拳头晃道:“小公子可要看看?”那小娃果然吃这一套,望望身边人得到肯定后,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伸着肉嘟嘟的小粉拳来抓柴宏的手,尽然奶声奶气的叫了声“姐姐。”

太萌有毒啊,本就是女生的柴宏许是被勾引的太过,竟连如此大的纰漏都未听出,反倒是旁边的小厮惊讶的走上前来,抱住孩子道:“公子,唤错了!是哥哥!”这一举倒是把柴宏吓了一跳。没想到,那孩子依旧不改的又来了句“姐姐”。这下那小厮有些急了,把孩子抱起来:“公子呦,这您怎么能弄错呀。”

柴宏也紧跟着起身,连劝导:“没事没事。”本就该唤声姐姐的,自然不是大碍,只是这孩子莫非是和自己太有缘,所以才一门心思的叫自己“姐姐”。

那人看了看天色,满是歉意的道:“哎呦,您看小娃儿牙口都没齐整自然不会说话,您且担着些。这时辰也不早了,小少爷该午睡了,我这就得抱回去了,将军可仔细的紧呢。”柴宏哦了一身,便见那人抱着小嫩球走了。见小娃一直盯着自己,便抬手习惯性的摆摆手,直到没了那小影子。

第十二章 原来相遇是麻烦

不过半日,那地方就似换了一个地界,上下通红。

午时一到,锣鼓齐鸣。身为兄长,自然被奉为上座,是要受两个新人的跪拜和茶水的,眼瞧着那大了自己好几岁的人拜自己,虽受的是长辈的礼节,却浑身的难受。瞅着大黑手递上的茶,柴宏望了一眼,确实没有喝的欲望,意思的抿了一口连忙放下茶杯:“额,好了好了,送入洞房哈,送入洞房。”听着这几句话,钟丽竟不由抖了一下,对柴宏她怎么就这么轻信了呢?

夕阳眼瞅着就剩半张脸了,送了新娘,柴宏怂恿着众人给金彪灌酒,直喝了一下午,就算这古代的酒再不济,醉不死你,灌死那也算。可奇怪的是无论被人怎么劝酒,柴宏愣是一口不喝,也不让白池喝。其实柴宏是怕万一酒力不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要命了,到时候就要玩儿完啊!这时代到处都是不听你解释的人,脑海里突然蹦出来林丰那张脸,吓得柴宏一个激灵。

见喝的差不多了,寻个借口,柴白二人乘乱离开。

“子云兄弟,虽说金彪非要娶亲,可白将军却加强了部署。寨门口又加了几人,从以前左右各四人,添作了五人,巡防塔上是两人,巡逻队一个时辰路过一次,每一队有十人……”

柴宏边走便听着白池在他耳边念叨着这些部署,都好几遍了。“好了,白痴,你的探报很好,很全面。可是听多了也会烦的嘛,有时间帮我抱一下酒很重啊!”

见柴宏要把酒坛子递给他,白池迟疑片刻嘿嘿笑道:“不说便不说,这酒坛子嘛,兄弟您受累哈,我先带着碗去啊!”说完生怕柴宏硬塞给他,竟一溜烟抱着怀里七八个碗跑了。留下柴宏一人满脸黑线的愣在原地,至于吗!

果然,路痴永远都是那么给力,他在没有白池后成功的迷路了。这是哪里?这问题已经在他脑中窜了千儿百遍了。怀里的酒越发沉了,索性将它放在一门前的石阶上,自己一屁股坐下来,方向是弄不清了,急死也没用,索性休息下再说吧。

“何人于此?”屋内几个字蹦出,吓的柴宏立马起身,正好迎着开门的白羽。只见他剑眉一拧,满脸狐疑,这么一张帅脸上有这样的表情不太相称啊。

“额,是我,我。”为了不冷场,该有的话还是要有的。

白羽上下打量了一番柴宏,本就没对他有什么好感,莫名其妙的又坐在这里更是奇怪,一扫便看到立在柴宏脚边的酒:“你来这里作何?”

作何?搞啥呢?柴宏脑袋里飞速旋转着,面带微笑回道:“呢个,金彪大哥呢,见您一直不在,就让我来叫您。”不过也是这一下午,都不见他。就连拜堂的时候都恼着。顺着目光见他盯着酒坛,继续解释,“那个,金兄弟让我带酒回去。”

白羽收回目光,似乎没有刚才那般凌厉了:“你且先进来吧。”见白羽反身进去,柴宏虽佯装镇定,手心却出了汗。半信半疑的跟进屋,小心翼翼的瞄了瞄屋内,寻寻人在哪里。

“毕竟是表哥大婚,也确有歉意,你把此物给他,也算赔礼了!”边说便将手里的盒子递与他。柴宏哦了声,接过盒子。等着他的下文。瞧着柴宏不动,以为是在等他继续道:“哦,我不同你去了,我得去寨门口看看。”

似乎等到了要的回应,柴宏习惯性的又“哦”了一声,拿着盒子便要走,又想到什么立即回过身:“你要去寨门?”声音好像用了不该用的音调,白羽的眉形不自觉的又弯了。赶忙圆道,“额,我是说,金兄弟等你好久了,人家大婚你都不去,还算亲表兄弟吗,你说是不是。”

“明日我自当同他讲原委,你只将东西交由他即可。”白羽语气平缓,没什么大的波动看来没怎么起疑。

没起疑是好,可是他要是去了寨门口,自己不就露相了吗,哎呦天呢!怎么办呢?柴宏急得满身冒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头时紧时松。

白羽越发奇怪了,难道他受表哥之托非请到自己才走吗?便又发问:“钟宏!你是走也不走?”

“啊?我呢个!将军啊,你还是去吧,要不我不好交代啊!”柴宏一脸焦急虔诚的劝说着,希望那死脑筋能赶紧转一转!要不可要害死自己了。

看着柴宏满是希望的表情,白羽压根不在乎,说实在话,大敌当前,本该一心守着山寨。纵使赵云撤了也万不该如此掉以轻心。本就对着婚事有一百二十个不满,可无奈是自己的表哥,也不太能强阻,而此刻更是心乱,也不想去瞧那本就心烦的事。瞥了一眼柴宏,抬脚便走。

出了门事态就会朝着自己最害怕的情况发展了,柴宏看着白羽从身边飘过,真真快下个半死了。下意识的紧张,一把拽住了白羽的胳膊,似乎抓得过紧,白羽的眉头一颤。可柴宏只顾自己险境重重,那还瞧得见这般表现:“白将军,不行啊,你不能去啊!”

这举动,大有问题!白羽心头一紧,越发觉得面前的人有问题了。也不问原因,低喝道:“松开!”而柴宏更是揪心,反正被他发现是死,没完成任务估计也不好活,管他呢就不撒手,就不让他去。

见柴宏迟迟不松,反而觉得胳膊更疼了。白羽有些恼了,使了大力气想甩开紧掐着自己的手。没有防备的柴宏一个趔趄生生向后仰去,木盒脱手呈抛物线飞行坠落。眼瞅着柴宏脑袋冲向身后的墙。一个恻隐之心,白羽伸手去拽他,没曾想惯性太大,也被拽着自己的柴宏生生的拖着倒下。硬生生压在躺地的柴宏身上,还没反应过来,白羽不知被什么砸中了脑袋竟晕倒在柴宏肩上。

最苦的,还是柴宏。避免了脑袋开花,如今却浑身发疼,两个重物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极其不易的,从死猪一样的白羽身下爬出来,大口的喘着气。原来,慌乱中的小白同志为了稳定抓了剑架,结果剑架也倒了,还打晕了自己。呵呵,这下好了,麻烦解除,天助我也。柴宏暗自庆幸了半天,赶忙抱着酒坛跑了。

已经等了大半天了,人都换一拨了,柴宏依旧没影儿,急得白池团团转。终于等到月色里狂奔来的柴宏。“你怎么才来啊!”白池一脸的牢骚,不悦的抱怨着。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柴宏喝道:“还不都怪你!告诉你今天的账,以后再和你算!”

话说的奇奇怪怪,白池一脸莫名其妙。还未答话,终于回过气的柴宏放下酒坛,缓了缓道:“情况怎么样,适合咱的计划实施吗?”

白池拿着碗往他旁边凑了凑,捏着嗓子道:“你来之前,刚过去一波巡逻兵。所以我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话刚说完,一扭头柴宏已经在五步开外了,而且抱着酒坛。看着愣在原地的白池,柴宏摆摆头吼道:“赶紧的啊!”

这一计,是在酒里下巴豆。柴宏怎么也想不通,简雍怎么会想到电视里的老梗,怪不得说戏剧来源于现实呢。按着预先商议,白池负责城楼上的,举火为号。而柴宏负责门前,打开寨门。当然,前提是两人务必給所有人都喝一口准备好的酒。按着简雍那位军医的说法不出片刻所有人都会闹肚子。在柴宏连骗带哄下,上下十几人都喝了。果然,效果很明显啊。无人看管,白池在城楼上举起火把,柴宏打开寨门。潜伏的大军即刻进攻。

正当柴宏洋洋得意计划的成功时,却不留神背后的冷刀。未等刀落,一把长枪飞过,正中敌人脚板,“嗷”一声疼的他满地打滚。柴宏刚反应过来,孙彦已勒马于前:“宏哥,没事吧!”果然是兄弟靠谱!刚想赞一番孙彦的枪技,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己先惊了一秒,急道:“子睿,赶紧的带我去个地方!”

这里正打作一团,那里却红光一片。灌得烂醉的金彪似乎才想起他的新娘,挪着身躯,一步三晃的回到新房。瞧着满脸羞涩的钟丽,红的发紫的肥脸上挂起油腻的微笑:“娘子,我来了。”

却不知,钟丽不是羞而是急。一个下午,都没见柴宏来,自己的心都快提出嗓子眼了。眼瞅着金黑胖子生扑过来,钟丽一下子弹起来:“你,别过来啊!”边叫边躲。

这场合,不来个英雄救美,都对不起狂奔半天的马。“啪!”两片门板应声而倒。定睛一瞧,一少年,身姿傲挺,眉眼凌厉;一少年,弯腰俯身,愁眉苦脸的揉着自己的脚:“哎呦,疼死我了。”见孙彦昂首阔步走进去,柴宏惊讶无比“这孩子,脚不疼吗?”

有生人,还这么样儿!金彪愤怒的喷着酒气:“你是何人!”孙彦还未答话,柴宏却一溜小跑的挡在钟丽面前,颇有几分救美的英姿:“来救我妹!”钟丽顺势往后又躲躲。

大概明白了什么,金彪的小眼瞪的老大,满脸的络腮胡气得一抖一抖的,抡起拳头就奔柴宏而来,幸好得孙彦一脚踢下。没招呼就来,可吓坏柴宏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拉起钟丽就跑:“呢个,老弟,人就交给你对付了,加油。”可还未出门,孙彦咚一声磕回门板上,柴宏一脸诧异:“你怎么飞过来了?”

只见孙彦紧按着胸脯,艰难的咳了两声,面部扭曲:“宏哥,他挺厉害的。”

那难受劲,可不像装的。回头一看,我去,这家伙哪里来的斧子!眼看斧头冲了过来,柴宏一把拽过孙彦就往外推,可是最想逃的人,点儿却最背。孙彦,钟丽是出去了,自己愣是脚下一绊,慢了半拍,一斧头生生砍进了肉里。柴宏只觉背后一疼,瞬间湿了一片,脚跟一软跌进了孙彦怀里,两道眉快拧成麻花了。

一背的血,吓坏了钟丽也惊到了孙彦,只觉一股血气直逼脑门,一个回旋踢爆头,金黑子四脚朝天倒在地。这招,是柴宏教的。

柴宏只觉晕的要死,一股血腥味和钻心的疼。也不知谁在叫,乱七八糟吵的很。后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艳阳穿房门,晃得柴宏眼眸难受。趴的不舒服,下意识翻身坐起,揉揉眼。努力回忆,这房这桌,还是军营。最后目光定格在身旁的新衣上,又觉得背凉凉的,一摸,眉头一皱一舒。一道大口子,只是那痛得要命的伤已经好了。原来上次柴宏受伤死也不让上药,这次孙彦也小心着,只处理了伤口也没上药,就让他这么趴着,不过幸好他们没给自己换衣服。

不折一兵一卒收了寨,柴宏的确费了不少脑筋,毕竟一个25岁少女都觉着自己最近逼出几根白发。幸好,老天慈悲,上级居然赏了个百夫长给自己。也算是安慰自己那颗屡屡吓个半死的小心脏吧。

第十三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再说钟丽,孙彦那家伙居然把她安置到孙家,到底存了几个心思,柴宏也不问,毕竟18岁的人了,有点想法正常。

那天的一斧头差点要了柴宏的小命,孙彦认得死死的,是柴宏为救他才挡下那一砍。虽解释说那是意外,可孙彦一门心思谢他,说什么若非柴宏,自己早已身首异处,还要以命相报。吓得柴宏不轻,连连告诫他还得惜着自己的小命,要不哪天再让他替,死也不会有的事。

更万万想不到,白羽那家伙降了,居然也在自己手下。柴宏与他本就没交情,早前就被他恨的牙痒痒。这回听说,攻寨后,他弟弟不见了,就那小萌球,好像是被金彪带走了。可这烂帐又算到了柴宏头上,搞得一见白羽,柴宏就躲。真搞不懂自己是百夫长,还是他是。尴尬到如此,也是没谁了。

更无语的是,柴宏解释了无数遍“白池,我的豆子没毒!”可他偏偏不信。等熬过了七日,发现自己没死,这才作罢。

也不知是进军营的第多少日子,柴宏也懒得再数。左不过虚扛着光阴,过一日算一日吧。

明明是入冬的阳光,照的柴宏等人却是汗淋淋一片。林都统又在开展他魔鬼似的训练了。“柴宏,怎么又是你!”这是林丰冲柴宏喷得最多的话。明明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偏偏鸡蛋里挑骨头。可又无可奈何,起初还回个白眼表抗议,后来也懒得做了,抗议无效呗。终于在终止令下达后,所有人累瘫在地。

正抖腿放松的众人又被林丰的指令喊起。眼瞧着赵云带来两人过来。左手边,黑须长髯,眉若冷剑,一身暗绿长袍,脚下黑靴生风,威风凛凛;右手边,星眸朗目,面冠如玉,唇上一字须虽老气,却不失英气,仪表堂堂。

未等三人上前,林丰利索的行着军礼。而柴宏却偏着脑袋,冲着孙彦挤眉弄眼问道:“子睿,赵将军身后的是什么人啊?”

孙彦瞥了一眼柴宏,却未动身形:“这你都不知,左边的是关云长将军。这右边的是……”

“张飞!”还未等孙彦出口,柴宏半惊半吓的回了句。

见柴宏脱口而出,还这表情!有些不解“你知道?”

什么鬼!这样一个又高又气质的男子竟然是张飞!他的络腮胡和满头乱发呢?按年岁似乎还虚长赵云一两岁的吧,怎么看起来,到有些世家公子范儿。

“柴宏!”林丰又号柴宏了

自然条件反射的回答“是!”

柴宏很规矩的走出方阵,心里却把林丰抱怨了千八百遍,又号他!就不能缓缓吗!心里骂着别人,眼里却掠过赵云,看着张飞,还是打心底里难以相信。

“柴宏,练练身手,给几位将军看看。”林丰一脸傲气的看着柴宏,又让他演练,他是模版吗!随手一指:“你,同他一起。”白羽荣幸的中了。

什么,林丰同志,你典型坑我啊!见白羽已经上前,柴宏就是想逃也没机会了,尽管心里几百个不愿意。孙郭二人也不由捏把汗。

“开始吧!”林丰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本就心虚,看着白羽那步步紧逼的眼神,柴宏不由地服软:“白先生啊,你我也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仇,下手轻些哈。”

看柴宏一脸讨好的笑,张飞倒在一旁嫌弃了:“我说子龙,这就是那个,立功的人。就这模样,着实不堪啊。”似乎柴宏的英勇事迹,老张已有耳闻呀。然而,赵云却只笑笑不说话。

白羽本有火难消,着实今天逮着个好机会。一个凌厉的眼神,飞拳而上。一个猛过一个,看得人们都是一惊一乍的。幸好自己最擅长以柔克刚。别看拳猛,未三招,白羽似乎已不占优势了。再三招,柴宏已成优势之位,再加上流星赐予的力量,蓄满力量的一拳也够白羽扛的。果然,乘虚而入的擒拿手,成功锁住一臂令其不得动弹。众人高呼,就连张飞也被这小小的身躯惊到了。此刻,全没了刚才的低声下气,满满的豪爽英姿。

“好!”张飞话锋转的也太快了吧,本人还未怎样,林丰似乎开心的很呢。连忙回到:“张将军过奖,只不过兵士小小演练而已。”

“都说子龙练兵不错,果然,就连这瘦小身形的士兵都有这等身手。”关羽摸着他的长须,细长丹凤眼轻轻一瞥,冲柴宏飞来一个赞许的目光,却又转为疑惑,“只是这士卒的身法甚为奇特,从未见过。”

这可是蜀国猛将啊!战神级别的人物啊!居然夸自己了,为什么突然感觉有彩虹飘过呢。兴奋不已的柴宏,接受着众人佩服的眼光。而此刻的白羽早已一脸的不甘与恼火,轻敌了!

“纵使不错,仍有疏漏。”就在众人的赞意中,赵云却上前一步道。关羽也附议的点点头。赵云回身同柴说:“你同我再来!”

什么?柴宏半信半疑地摆准姿势冲过去,未三招果真出现瑕疵,一个出拳过猛,却被赵云略过,自己倒冲过了头,朝着地面扑去。未料到赵云却反手救他,一百八十度回身,扑向了赵云,唇角略过其脸颊,投怀送抱。虽然片刻便弹开了身,可那一秒似乎时间静止了一般,第一此这么亲密的接近一个男人,而且可以说崇拜了好多年的人。柴宏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手心全是汗。直愣愣的定在原地,生怕自己一动就出什么纰漏。

而赵云呢,放开他后却和大家讲起了柴宏的问题,什么拳速慢,不够准,等等。可柴宏却两耳发懵,一个字也未曾听见。直到赵云再次回身问他听懂没,才含糊不清的嗯了句,站回方队。孙彦一脸迷惑的盯着从耳根红到脖子的柴宏:“宏哥,你还好吧?”

这白羽抬头不见低头见,柴宏不明白这小疙瘩咋就是解不开呢。然而,某人的到来却打破了原有的闹腾。不知何处传来消息,曹军来了。果然,全军上下训得更严了。这一日早早传了令来,柴宏估计还未到早上五点就被撵起来了。集结完毕,听赵云,林丰发了一通号令,柴宏眼珠儿一瞪:什么要去打战!真真是送人头去了?

不出半刻,又见刘备同徐庶一同前来,这两人前些天是见过的,对士兵问寒问暖,虽不是关怀备至,倒也没辜负他仁德的帽子。也不知两人又讲了些什么,柴宏早已是心不在焉,仔细盘算着怎样才能逃脱,这冷兵器的时代都是肉搏啊,一打战非死即伤,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估计还没咋呢,就身首异处了。先不说柴宏初次上阵的担心,是真怕死啊!

法子还未想出,大军已经开动,约莫两千人左右,也算浩浩荡荡了。出军营、城门。柴宏越走越紧张,握着缰绳的手却早已全是汗,马缰都感觉滑了起来。想同在身旁的孙彦说两句缓解缓解,可是半句话都吭不出,只好强装镇定。孙彦看出些端倪问他,他也不回,只是摇头。

行不数里,所有人都停了,柴宏正拼命想法子的思绪被拽了回来。这是要开战了!柴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从未如此乱过。就连赵云出战说什么,做什么也不管了,四下瞄瞄,只想寻一逃命的好去处。浑然不知,某人似乎已经盯他这反常行为好久了。

一声令下,全军出击。柴宏一人一马,虽自己未动,却被人流生生卷进对方阵营,六七千人,一阵混战。

刀戟的碰撞、嘶喊、血腥、以及刀上的殷红。柴宏瞬间头晕目眩,心底作呕。不知何处来的长戟直刺过来,马身一抖,柴宏翻身落马。许是本能,竟立即翻身而起,全然不知摔落时已擦伤的手。

身形未稳,一把红的耀眼的刀刃直逼过来。瞧着那红影迫近,柴宏却双足似铅,半步也挪不动。然而最终落于面门的却是敌人的一口鲜血。

随着那人的倒下,白羽却奔上前:“柴宏,你在干什么。”此时柴宏不知为何,脑袋一沉,脚底一软,倒在白羽怀中不省人事。

待柴宏醒来,天已暮色。守在旁边的孙彦瞧这一头冷汗的柴宏,小心翼翼问:“宏哥可好些了?郭阳去寻吃的,过会便来。”从未见过一向爱玩笑的人这幅表情。

柴宏似乎是使了全力,抬起沉沉的眼眸,看看身旁的孙彦。目光一闪,竟全是害怕,揪着孙彦的衣服激动起来:“你受伤了吗,有人受伤吗!”片刻又低沉下来,双手紧握,“有人死吗?”

孙彦心里一紧,面色骤然沉了一下,立马又转了脸色回他:“受伤自然不可免。”被完全忽视的白池在旁边轻轻举起已经包扎好的胳膊给他看看,顺带指指他也被包着的手,却没说什么。孙彦继续道:“咱们大胜而归,将军犒赏了三军……”

“还是有死的对吧。”柴宏面无表情回话,强忍着泪,因为他亲眼所见敌军的刀是如何刺入自己同伴胸膛的。

“可咱们营里没有人死……”孙彦有些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想一人出去走走,你们不要跟着。”柴宏无表情的翻身下床。正好迎着带饭回来的郭阳:“子云,这是去那里?不吃些东西吗?”看着柴宏木楞愣的挪出去也不回话,郭阳正欲追上去问,却被孙彦拦住了。

夜凉如水,除了偶尔路过的巡逻兵,静的可怕。站在操练场的柴宏,面对着空旷的场地,白天的情形似电影回放,一遍又一遍。殷红的鲜血,刺耳的叫喊,克制不住的心痛。死命的抱着脑袋,泪如雨下,他已经忍太久了。

第十四章 发誓护兄弟一世

“如此,有用吗?”白羽一脸沉静的看着满脸泪痕的柴宏,眼神里却闪着轻蔑。

见他如此,似乎在看自己的笑话。柴宏也不管此刻自己有多狼狈,心里压抑的要命,是他自己找上门的:“是,我是没用!见我这么不堪,这么软弱,你满意了吧,高兴了吧。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贪生怕死,脆弱无能!我本就不坚强,为什么要装,为什么!”见柴宏的情绪如此激动,也让白羽惊呆了。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男子哭成这样。

转眼柴宏似乎想到什么,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像神经般自言自语:“对了,离开这里,离开就不会杀人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直接向操场外围奔去。的确翻过那里就不是军营了。

见柴宏和疯了一样要离开,白羽却晓得这结果有多严重。急忙冲上前制止:“你疯了吗?你可知这样是要当众处斩的。”

此时柴宏几乎没了理智,还管什么处斩,只顾摆脱着白羽的拉扯:“我不管,就是五马分尸,乱刀砍死,我也不要上战场去杀人!”

‘啪!’一记耳光落在柴宏脸上,清脆响亮,瞬间红了大半脸颊。呆立在原地的柴宏也没有去捂发痛的脸,倒是冷静了。

“疯够没有!”白羽朝着柴宏吼道,他居然生气了!“想走是吗,跟我走。”白羽一把拉起柴宏往刀架前走去,柴宏也没反抗就任他拽着。这么晚了,打扫的人居然没有收了枪,还在那里插着。白羽上前拔下两个,扔给柴宏:“拿起来,你的拳脚功夫是不错。可今日,若你的枪还能胜我,便任你走。”

柴宏望望地上的枪,又瞧瞧白羽,才发现他左臂上缠着白色的绷带:“你,受伤了?”

白羽并未回应伤的事,却看了眼柴宏的手:“你不也是吗。”又往后退了两步,寻了一个适当的距离,“拿起来吧,赢了我,便不会再拦你了。”

柴宏握了握手,伤口早已没事了,快速复原柴宏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是离开,柴宏太迫切的想要了。可带着纱布的手握起长枪时,心里却痛了。

长枪蓄力而出,冲向白羽时,柴宏有些不忍。枪法的确不是柴宏所长,未过三招,便被白羽打落枪,一枪击中左腿,柴宏单膝跪地。枪刃逼近柴宏的脖子,悬在半空。

“柴宏,你输了。”白羽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他到底要说什么。柴宏即不甘又无奈的盯着他的唇,清晰的听着每个字,“你想逃,可想过连坐吗!你懦弱,连手中的枪都拿不牢!”接着,枪刃已转,背上又实实在在的一棍,直接将柴宏打跪,双手撑地,“看看你脚下这片土地吧。你没有勇气上阵杀敌,难道就任凭曹贼铁骑践踏吗。敌人打来,你逃避,拿不起武器,难道任凭敌人残杀你的亲人吗!”

白羽越说越激动,直接俯下身来揪着他的前襟,盯着他的眼:“柴宏,你若逃了,便是这片土地上的耻辱,更对不起为你付出的任何人。哪怕你死了,也不配让他们为你流泪。”白羽使劲一甩,柴宏狠狠摔在地上。

柴宏迟迟未归,孙郭二人前来寻他,瞧着这一幕,很是吃惊。急忙上前。被扶起的柴宏一脸沉郁,表情苦涩,以为白羽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郭阳一时气愤,指着白羽气道:“白羽你是疯了吗,自家兄弟也下此狠手!”

孙彦扶着柴宏,看着地上的长枪很是恼怒:“百夫长有伤在身,若你想寻人切磋,我孙子睿自当奉陪!”

白羽并未答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柴宏,扔枪便走。郭阳气不过还要理论,却被柴宏拦下:“季威,他并未伤我。”柴宏也未解释什么,只是看着他左臂上的绷带在冷月下一片殷红。

面对从未停止过询问有没有事的孙彦和郭阳,柴宏有点埋怨自己了。若自己真的逃了,就算他们,未受牵连,是否会觉得认识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而羞愧呢?他们若真的在哪场战争中死了,自己岂不要悔恨一辈子吗!柴宏心一紧,用力揪住孙彦的袖口:“子睿,季威。我发誓只要我在,我决不让任何人伤你们。哪怕历史书上没有你们的名字。我决不会让你们出事。”

几句话说的孙郭二人莫名其妙,可他们不知,柴宏的决心需要多大的勇气。拼着命也好,女儿身也罢。既然扛起了那份责任,就要负担到底,绝不背弃!

原来柴宏晕倒在白羽怀里后,白羽既要护他,又要对敌,才伤了手臂。幸好孙郭二人赶到,要不然还不知道怎样呢。弄得柴宏突然欠了一个好大的人情,那几棍子挨的也不算吃亏。

曹仁又来攻城,柴宏负责守城,而不是正面迎敌。眼瞅着赵云带着五百精骑去突围,敌军阵破,曹仁大乱而退,不用问自然凯旋。后又听说关羽夺了樊城,全军大喜,唯独柴宏淡定,早已知道的事情,也没什么可惊喜的。又听说赵云要领一千军守樊城,自然他们得跟着去喽。

自那天后,柴白算化干戈为玉帛了。柴宏牢记着白羽的话,为了自己为了兄弟训练不再偷懒,短短半月竟是突飞猛进。可每每对着赵云,就想起以前那件尴尬事,就浑身紧张。

转眼间,便快到年节了。有家的士兵准了可回家团聚。像白羽这样的人就留在军营里了。

数月未见,孙郭二人想家想得确实紧。瞧,抱着郭阳不撒手的他娘,握着孙彦不撒手的老孙,柴宏心里一阵感动,好久没见自己的老爸老妈了,也不知他们想自己了没有。感觉眼角渗出了泪,赶忙背过身擦了擦。却见,老孙正朝着自己走来,慈爱的目光像春阳一般,抬手搭在柴宏肩上拍道:“孩子,幸苦了,回来就好。”话里满是关怀,听得柴宏心里暖洋洋的。

这日孙柔正忙着晒衣物,却不知柴宏从何处冒了出来,冲着她挥了挥手,示意走近一些。“宏哥为何这般奇怪。”孙柔见柴宏蹑手蹑脚不由发问。

见孙柔走近,柴宏一把拉她到身旁,似乎有什么秘密,轻声道:“软儿,子睿和那钟丽什么情况?昨天去接我们的时候就看着他们眉来眼去的,是不是有问题。”

看着柴宏打问号的脸,孙柔却抿嘴笑了:“宏哥竟不知,数月前钟丽对兄长是一见倾心,哥哥呢也略有心意。数月来,两人书信不断,情深意浓。这不昨儿个,父亲才问了哥哥的意思。”

“什么,书信往来!孙彦保密工作可以啊,我天天在他身边都不知道!”柴宏一脸的忿忿不平,又有些不可思议,继续问道:“怎么样?”

孙柔桃红的脸颊映着酒窝,掩面一笑,不知是柴宏的呆萌表情,还是这好事引的:“或许,宏哥要填弟妹了。”我的天,孙彦的动作这么快!搁现代都挨得上闪婚了!

还未等柴宏寻孙彦一个不告之罪,孙彦却眼巴巴的寻上门了。一双桃花眼闪着光,直盯着柴宏眨巴,搞得柴宏一身鸡皮疙瘩,再不开口恐怕会被膈应死:“我说子睿,卖萌可耻,有话快说!”柴宏回身坐在凳子上,倒杯水送至嘴边。

孙彦随之坐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宏哥,我可能要成亲了。”看着孙彦一脸娇羞的小表情,看得柴宏怪怪的,回了声“哦”继续淡定喝水。其实心里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问他,怎么不早点交代。

孙彦朝柴宏靠了靠,依旧不好意思的样子。搞不懂一个男的至于这模样吗,除非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宏哥,父亲的意思是若你我一同成亲岂不更好?”

“一同?什么意思?”柴宏望了孙彦一眼,继续喝着水,也不知为何今天口渴的很。

“宏哥,爹呢也为你寻了个好人家的姑娘……”孙彦话刚说一半,柴宏倒将半口水直直喷了过来,一滴未撒,本人也差点呛个半死。原来是这么个一同,会吓死柴宏的。

紧咳两声,还未等孙彦擦干脸上的水,柴宏直接扑到他面前吼道:“子睿,你开玩笑呢吧?”见他一脸真诚,大概是不假。这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就是这么个理吗!解铃还须系铃人,一眨眼柴宏便从孙彦眼前消失了,这速度!

在义正言辞的和老孙表达了自己有多不想成亲之后,老孙一句话把柴宏顶个半死:“子云你也年纪不小了,再不娶妻似乎不合适吧。”不合适,怎么不合适?见老孙抖抖八字胡继续道:“子云,你虽是我的义子,但如今也算我的长子,这婚姻大事,理应为你考虑啊!”

感动确实感动,可是柴宏一介女流怎么娶!要是说出自己是女子,又被嫁了,怎么办!怎么突然两头堵啊!要不编故事吧先躲过‘初一’再说。

只见柴宏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满含深情:“爹,并非孩儿不娶,只是在孩儿心里早已有一位女子。可造化弄人,战乱纷争,我与她失散多年,但我向她发过誓,今生只会娶她一人,否则天诛地灭!恳请爹爹随我心愿,必感不尽。爹!”一个响头磕在地上,这足够表心意了吧!

果然奏效,老孙感念柴宏情深,也不再催他。只顾张罗孙彦的婚事去了。寻个时辰,定在年前的双日子,喜上加喜啊!

一家有喜,户户来帮!郭阳,贺勤贺忠兄弟,就连白羽,白池等人都来了,小小的院子竟占了大半地。购置物件,添置新房,啥都不懂的柴宏只能跟着大家,让做啥做啥。到底有什么流程,柴宏不问也懒得问,什么登堂,盥洗,入席等等,听着都头疼。大概自己是不太可能在古代结婚了。

看着一身新衣的钟丽由软儿和郭阳的妻子何月搀出,简直美极了。虽没有古装电视剧中女主们的奢华,头饰也不艳丽,可她脸上的笑却真心甜蜜,脸庞的那朵绯云衬她似一朵娇羞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知为何倒勾起了柴宏的诗意。

沃盥礼、同牢礼、合卺礼、拜堂礼。如此多礼节,虽繁琐,但无不透着新人对美好未来的祝愿。在这样的乱世,也许只有此刻,才能感叹时光如此多娇吧。再瞧老孙眼角幸福的褶子,就是再多也值了。

就这么闹腾了一天,孙彦这新郎官给众人敬酒时,什么早生贵子的话,引的孙彦还没醉脸就红的不要不要的。孙彦还特地谢了柴宏搭桥之恩,还算他还记得这回事。

第十五章 喜盈门身份却漏

虽说,这古代的酒度数低的很,可压根没酒量的人可还是会醉啊,比如柴宏!孙彦早就被赶回了新房,众人也四下散了。郭阳也早陪着媳妇回去了,果然,单身狗还留着。

老孙早前整修了柴房,已经改作了房间,虽小点却还不错,孙彦的那间作了新房。老孙那间留给柴宏,但今夜估计是柴宏,白羽,白池一起住了。柴宏这才发现,这两人是来抢地盘的啊。

冬日的月伴着酒,柴宏竟有些微醉。白池早已睡了,白羽却还待着。“还不去休息吗?”瞧着柴宏昏昏欲睡抱着酒坛的样子,担心他着凉。

柴宏放下酒杯脸颊微红的看着白羽,目光迷离,嘴角挂着微笑。借着月光,白羽的颜值似乎更高了,带了一种月光的朦胧。“鸿轩,其实你挺帅的。”一脸花痴的样子,倒令白羽浑身不自在。见他没回应,柴宏往他身边挪了挪,继续道:“你有见软儿妹妹吗?好看吗?要不要考虑一下?”

柴宏一脸媒婆的样子,白羽回了一个无言以对的白眼站起身来。柴宏却嫌他不吭气有些恼,索性也站起来,回身便揪着他的袖子:“问你话呢,干嘛那么高冷!”

“你还是快去休息吧,天冷的很。”看来不搭话是无法脱身了。

没成想,柴宏却不着边际的笑了。摇晃着身子往前就迈,完全忽视了脚下的板凳。直接向地下扑去,白羽一个伸手接住了他。微醉的酒一下子全醒了,渗出一身冷汗。这里柴宏还在庆幸没给摔残,那里白羽脸色似乎有些难看。柴宏一扭头,白羽正一脸羞涩的盯着他,白净的脸涨的通红。好半天才憋出个‘你’字。

柴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异样,那家伙居然拦胸抱着自己!柴宏猛一起身,白羽却是大退一步,狠狠撞在了身后的酒桌上,哐啷,酒瓶应声而碎。看来那人也撞的不轻。

两人面面相觑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气氛尴尬之极,总要有人先打破吧。柴宏正欲解释什么,白羽却提前说了句“先走了”磕磕碰碰的走进房间,看来醉得厉害啊!留下柴宏凌乱在风里‘拜托,那是我的房间啊!这下我要怎么睡啊!’这可是大冬天!

翌日,白羽说什么都要走,孙彦说一块守完岁再走也不迟。可是白羽却半分也不多待,更是连柴宏一眼也不敢瞧,没说两句拉着白池就跑了。柴宏无语的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既好笑又无奈‘有那么严重吗?’

头一次过古代的新年,瞧着忙里忙外的街坊邻里,好热闹。除夕响了半夜的爆竹声,的确吵的不能睡。天刚微亮,孙柔便来唤他,喜滋滋的换上做给他的新衣服出了门。呵!好大的雪,但愿瑞雪兆丰年。

那对新婚夫扫整日浓情蜜意,直指柴宏这样的单身狗。若不是郭阳唤他们走动走动。那满天飞的狗粮就要淹死柴宏了。

满世界银装素裹,树桠上的雪被风一吹簌簌的往下落,各家门前早已开好了路,只是为什么不见春联这种东西?

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声响,人们互相问候的笑语,摸了摸孙柔特地做给自己的新衣,柴宏颇为兴奋。

“年前,就想让你们去我家聚聚,却赶上子睿的婚事。只能作罢。今日可抓着你们了,说什么也得带你们过去。”郭阳眉飞色舞的说着,不时弹弹落在身上的雪。

柴宏揉挫着冻的发红的手,又放到嘴下哈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季威,你家小虎子会走路了吗?”不知为何,却想到了白羽家的小萌球,从来都没问过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说,宏哥,虎子刚过一周岁,哪里会走路,你也太过健忘不是。”孙彦有些调侃道。也是,虽说是数月前见的,但会推日子的人应该不会犯这错误。

动脑筋太过伤神,柴宏历来都不太喜欢。记得考大学那会子,为了数学活活熬的都快秃头了。

“嘿,说真的,季威家是个男孩子,子睿也要抓紧了。要是生个女孩的话,定个娃娃亲,多好。”柴宏嬉皮笑脸的对着孙彦,做媒从娃娃开始。

孙彦好笑的盯着柴宏,话语转了个弯倒冲向了柴宏:“宏哥,莫说什么娃娃亲的。仔细想想,我们称你哥哥,将来,你孩儿得唤虎子声哥哥了,这不降了辈分。”

降什么辈分,孙彦你是变相催婚吗?柴宏还不客气的瞥了一眼正笑的两人,反倒一脸无所谓:“没关系,只要你们乐意,叫一声祖宗都没问题。”回敬一副傲娇的模样。也是,都是快大柴宏两千岁的人了,叫声祖宗也无可厚非。

这算什么烦事,真真烦的倒在那头。却不知,柴宏这般身份如何去见那般尴尬的白羽。

果真,再回军营,一连多日白羽躲他远远的。多说一个字脸都会红,反倒是引得柴宏感觉怪怪的。

这日柴宏等正和新来的孟园聊他那字号的来源。原来孟原刚落地时,赶巧搬新家,他老爹心里喜庆,直接以‘园’作名,以“新庭”为字。讲故事的人略有埋怨,听故事的人倒饶有兴致。

柴宏笑呵呵的举着半碗水往嘴里送,只顾乐的白池惯性的把手一抬,不停的拍着柴宏的肩膀,搞得柴宏碗里的水直晃。柴宏本人还没反应过来,肩上的手突然离开。耳边的笑声也没了,马上就到嘴边的碗,生生被一只手拽走了,又放回桌上。柴宏眉头一拧,还没开口,便被白羽一把拽了起来:“同我来,有事寻你。”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的目光中,柴宏一脸惊愕地被拉了出去。

俊美的侧脸异常冷静,可明眸里却显出一丝紧张。‘这家伙不是不理自己吗?这会子又做什么妖呢?’柴宏盯着那白净的侧颜以及微紧的嘴角,心里不停叨叨。

被拉了好一会,似乎终于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点,白羽这才松开手。而柴宏却眉头一皱,明明胳膊都被拉疼了,竟然没有拒绝!小心翼翼抬头瞄了一眼一脸严肃的白羽,又不禁低下头。果然,颜值高有毒啊!

“你走吧!”

什么?难道耳朵坏掉了!正揉胳膊的柴宏猛一抬头,一双杏眼瞪的老圆。眼见得面前那张薄唇再次开启:“你走吧!现在还来得及!我不会说的。”话音虽轻,却字字有力。那深邃的眼眸满是严肃,剑眉微动。他,是认真的!

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举报!还是要杀我!柴宏愣在原地没头没脑乱想一通,眉头越聚越近,有点慌张:“白羽啊,我是害你弄丢了你弟弟,抱歉的要死。可是,你也不用拿我开刀啊!这都刘备的主意啊!”

白羽不由垂眸轻叹一声,目光突然一横,继续道:“柴宏,我不是说这个。弟弟不见了,我自会去找!可你自身难保不清楚吗?这里可是军营。不是儿戏!”儿戏!特意的重音让柴宏似乎明白了什么。

“白羽,你觉得我在玩吗?”敛了玩笑气,严肃的柴宏带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剑眉紧蹙,白羽语气变了:“柴宏,你难道不知道这有多严重吗!你可是……”字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里忌讳那个。

果然,身份很麻烦!柴宏已经设想过很多次自己被发现时的情况,以及可能的一百种死法,每次都把自己惊醒。

可柴宏嘴角竟露出一丝苦笑,黑葡萄似的眼珠盯着白羽,亮闪闪的,看得白羽很是奇怪。朱唇轻启:“以什么身份呢?逃兵?败将?还是死人?”嘴角那一抹微笑竟有些悲伤,是啊,就这样不明不白逃走吗?

看着深思的白羽,柴宏却笑了。是的,他想过无数次,就这么跑掉,保住自己的命。一提打战怕得心脏都快骤停了,可就是眼前这个人的几棍子,才让他明白跑更本解决不了。

收了笑,柴宏眼里竟蓄了泪:“是,我是贪生怕死,可我还不会用别人来赌我的命!”黑瞳里的那份坚定惊到了白羽。

“可你会死啊!”。现在同以前不一样了,是男子,战死是荣耀。可若是女子,只怕会死在军营里,这恰恰是最可悲的。

心头一颤,他还是怕死啊。眼角的泪珠儿终是扛不住了,滚落脸颊。双拳紧握,任凭指甲在掌心陷落:“可我立下了承诺!便决不食言!”他说过,无论如何要护孙彦与郭阳。战争的残酷,太过诛心。他不敢赌命,却想赌一次运。

风中倩影,瘦弱却强大。是他错了吗?白羽慌神了,柴宏可是个女儿家啊!

死亡,不是柴宏想要的。看过身边人倒下,更是做不到。与其内疚一生,也许留下来,护自己想护的人,心才不会那么疼吧!

第十六章 人不找事事找人

孟园向来心善,处事也谨小慎微。明明是个男孩子,却生得比柴宏还娇弱。任谁都想损损,更别说本就不待见这种男生女相的齐统,更是有事没事挑毛病。一见他,孟园都是能躲就躲。

俗话道‘人不找事事找人’!这夜齐统端着个茶碗满房溜达,好巧不巧,孟园一进门便撞到他。“哐啷”齐统手里的碗碎了一地。还没等孟园反应过来,领口一紧,整个人被齐统半提了起来。“臭小子,找死是吧!”

看着两眼喷火的齐统,孟园挣扎着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孟园服软,可齐统却不吃这一套一个拳头二话不说抡过来。孟园心里叫苦,咬牙闭眼,一阵恐慌。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呢。”

孟园缓缓睁眼,却见一壮汉牢牢钳住齐统飞来的拳头。突然感觉自己脖颈松了,双脚落地。

“张著,你什么意思。老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小子!”瞧着张著那张镇定自若的国字脸,齐统莫名来气。另一只手下意识朝对方飞去,却被张著闪过。二话不说打了起来。

此时孟园已是心神慌乱,满脸通红,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两位有话好说啊!”

柴宏等人正巡视归来,见帐内哄乱一片。白池急急忙忙奔过来:“子云,不好了齐统和张著打起来了!”

“真的!那就让打呗,这下挨骂的不会是我了吧!”柴宏一脸庆幸的回道,心里还幸灾乐祸。

一旁的孙彦却不淡定了:“宏哥,难道你忘了你现在是百夫长吗?”

“你若不管,就是管教不严,同样受罚!”郭阳接着解释。

什么鬼!这也怪自己吗!面色突变,立马一脸的不甘情怨,手里的头盔往白池怀里一扔,冲向人群!

张齐二人越打越激动,齐统却站下风。一着急不知哪里摸出一根棍子抡过来。

那里,柴宏正七扭八扭,高高喊着:“别打”冲进来。一把推开孟园,当头便是一棒!还没反应,顿觉脑袋一懵,眼前一黑。幸而白羽在其身后接住他,才没晕在地上。

受伤的怎么老是我!柴宏内心似乎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过!

超复原能力再次刷新记录,一夜柴宏再次完好如初。当真应了柴宏的猜想,多重的伤,流星的能力都能让其快速恢复。虽不可思议,却不容置疑。

所有人都以为是柴宏是义气替孟园受这一棒。却不知要不是有人拌了他一脚,怎么可能冲上去!

这一棒倒是终止了这次打闹,大家都没受什么惩罚。柴宏替孟园受了一棍,后者自是感激。于是,柴宏又多了一位要涌泉相报的人。而后自己的干弟弟又不停提醒他,不能再这么鲁莽了。而柴宏烦的是,自己为什么又倒在白羽的怀里!

笔尖流转,一行墨迹印在竹简之上。书案前审阅军情的赵云,头也不抬的听着林丰的报告。

“近来,训练倒是顺利。只是昨天一事倒令我吃惊。”林丰语气颇深,很是不寻常。

赵云合起书简,又换了一卷。看了一眼林丰示意他继续:“哦?何事。”

轻叹口气,林丰瑶瑶头继续:“将军可还记得,那得您相救,险些落马的家伙吗?”

墨迹暂停,朗目轻抬,嘴角微扬,赵云笑道:“就是你从火头兵处提来的人。”

“没错。”林丰沉沉一口气,“我原想这小子身手不错,必是可塑之才。可一入营才晓得,竟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便不抱希望了。可偏偏,这小子又聪敏的很,立了功升了百夫长。”

瞧着眼前的人又气又恼,赵云反觉好笑。

“哎呦,我说赵将军,您怎么还笑啊!”林丰似乎不高兴了,有些埋怨,“不过,昨晚这家伙为了制止军营的闹事,直接受了自己手下生生一棍啊!”

剑眉一紧,赵云停了笔,面色严肃抬起头来:“什么?可严重否?子富,怎么回事?”

见其发问,林丰便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明白。赵云落笔收卷,拿起案旁微凉的茶一饮而尽。嘴角上扬,俊须微翘。暗思那看似羸弱的身躯下,竟藏着这般骨血吗?

定气,凝神。双指蓄力,飞石出!完美的掠过了所有的目标。柴宏撅着嘴恼着一张脸抱怨道:“季威,你是不是玩我呢!怎么我从来都打不到呢!”学了好久的‘飞石击鸟’,一点进步都没有,柴宏有些懊恼。

郭阳顺势将手搭在柴宏肩上,咧嘴一笑:“我说子云,你说你细胳膊细腿的学这干啥,这可是需要底子的。”柴宏幽怨的翻着白眼,斜睨着幸灾乐祸的郭阳。

砾石飞过,不偏不倚正中搭在柴宏肩上的手腕。待柴宏反应过来,郭阳已经面色扭曲的揉着发疼的手腕了,扯着嗓子怒道:“白羽!你干嘛呢!”

看着郭阳被打的发红的手,白羽心里好受些了:“抱歉,打偏了!”

“什么!你……”面对白羽一脸无辜,道歉诚恳,郭阳甚是无奈。

站在一旁边看戏边傻笑的柴宏,无意间对上白羽的眼神,大概了解了什么。“额,该开饭了,我去叫子睿他们啊!”柴宏赶紧逃离了。

饭点儿,总是那么热火朝天!

“你说那诸葛孔明有多厉害啊!一来,就如此高的待遇!”一名士兵紧着塞了两口饭,又听着身旁人补充道:“可不是吗,他和主公食同桌,寝同塌!连关张将军都不及啊!”语毕,引得众人唏嘘不已。

诸葛亮?他跟刘备了?柴宏竖着耳朵听着人群高一句低一句的议论,一失神撞到了什么东西,眉头一紧:“哎呦,对不起!对不起!”顾不得发疼的额头,连忙朝眼前的人道歉。

只见那人,眼含怒意,洋葱鼻一抽,嘴角一咧:“小子,眼瞎是不是!”五大三粗,还挺横!柴宏强压着怒气,解释着:“兄弟,我不是说对不起了吗!没必要得理不饶人吧!”

嘴角倾斜,黑色面皮冷哼道:“我若不呢!”

嘿!泼皮无赖啊!柴宏耐心也快用完了,既不想惹事也不想找事,生扛着怒火打算离开。却不想那人又侧身挡了他的去路。心里的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嘿!好狗不挡道,有病吧你!”

听到柴宏骂他,那人的额上爆了青筋:“臭小子,你骂谁狗呢!”一个拳头抡向柴宏,却被截在空中。

“看好你的拳头,如果不听使唤了,我不介意帮你砍掉!”眉峰微挑,眼神凌厉。原来白大帅哥来了。使劲一甩,那人不由后退了半步,幸好身后的几个跟班扶了一下,这才没倒。

果然,英雄救美的把戏很是受用,柴宏心里挺乐乎的。可那家伙却火山爆发了,推开扶着他的人,上前一步吼道:“柴宏!我要同你宣战!”

一句话快惊掉柴宏的下巴壳了!嫩葱似的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头,确认道:“向我宣战!”

听到一句咬牙切齿的“没错”,柴宏一阵头晕:“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转身便走,这种没事找事的人,离远些最安全!可又被几个声生面孔拦住去路。

“大家快看啊,这~位百夫长可有种了!还未开战,便害怕的晕倒在地,不省人事啊!”背后传来讥讽,引起一阵非议嘲笑。柴宏脸颊有些发烫,白羽回身喝道:“你胡说什么呢?”

那人嘴角一勾,奸计得逞:“我胡说,这可有人亲眼所见。哦,我还差点忘了,这位百夫长还被马摔过,幸好被赵将军救了。要不然,恐怕连全尸也没了吧!”

哄笑还在继续,柴宏进退两难。怒不可遏的郭阳出头道:“你再敢说一句,我必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是吗,你且来试试好了!”这威胁似乎没什么效果,“这小子,根本不配做百夫长!”双方已然是横眉立目,剑拔弩张!

第十七章 进退两难接战书

看来他是冲自己来的!再闹下去,恐怕白羽也要跟着倒霉了。有些事总该面对,翼避之下的安全总不长久。

“够了!”柴宏心一横,厉声喝止,“我答应你!”

局势舒缓,那人轻蔑一笑,黑色面皮净是不屑:“好,明日午时校场见。”留下一个白眼,带着他的喽啰们,趾高气扬的撤了。

“宏哥,你为何要答应柳泉啊!”听过白羽讲述白天的事情,孙彦有些气恼。

托着腮帮子的手有些酸,柴宏又换了一个,沉甸甸的吐口气:“他叫柳泉吗?”

文不对题的答案,孙彦有些无语,用指关节叩了叩桌子提醒柴宏回神:“宏哥,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啊!”

冷不防托着脑袋的手被郭阳抽离开,一个点头差点磕到脑袋,柳眉一皱:“季威,干啥呢!”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柴宏是你要跟人家比试,就不能准备一下吗!”郭阳无奈的提醒着眼前这位没有半丝危机感的人。看着柴宏挤出的笑脸,郭阳觉得太阳穴有点疼。

柴宏摸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我宣战!”

“子云,子云!”人未至,语先近。白池一溜小跑冲进来挨着柴宏坐下,还没坐定便说道:“子云,我去打听了,那个柳泉啊,是个伍长。听说上次曹操来的时候,作战勇敢,才被立的。”论打听的能力,这白池绝对一流!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眉头微紧,柴宏一脸的不甘。

“对呀,这和百夫长有什么关系啊!”孟园也开始打抱不平。

白羽轻抿口茶,接到:“问题就在这儿了吧!”轻轻放下茶杯。

“没错!”白池点头道。看向白羽的目光又齐刷刷飞向了他,白池苦笑着,既尴尬又勉强,“子云,你晕在战场,却是百夫长。他作战勇敢,却是伍长。”看着柴宏脸色将变,立马转到,“不过,你也是立了功的!”

原来是嫌待遇问题!可非得拿自己开刀吗!看来晕倒的事十有八九是传开了,果真坏事传千里!

“岂有此理!”柴宏拍案而起,震惊四座。安静的听着他的下文,“到底是谁给我传出去的!怎么天下皆知呢!”

孟园似乎被柴宏的怒气吓到了,目瞪口呆:“子云,不行咱投降吧!别伤了自己。那人好像挺厉害的。”

“厉害,反正他又打不死我!谣言止于智者,再传下去,我这张21世纪的老脸往那里搁!”一副信誓旦旦,勇者无畏的形象。

21世纪是什么?所有人面面相觑。“子云,那好像不是谣言吧!”哪壶不开提哪壶,白池真的做到了。然后,就死在了柴宏镭射光般眼神里。

晴空万里,碧山无痕。骄阳下的操场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百思不解,这难道不算聚众闹事吗?为什么林丰同志不管!瞧着柳泉气势汹汹,来着不善!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轻蔑的嘴脸又浮了出来:“呦,还敢来!不错嘛!”

“有什么不敢,管教你一会儿竖着来,横着走!”郭阳理直气壮的回应。却不管身旁的柴宏已是满脸黑线。

“好啊!我到要看看,百夫长您让我怎么横着走!”得,激怒了吧!柴宏无语的看了一眼郭阳,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柳兄弟,咱向来以和为贵,和平共处方能长久嘛!”打和气牌,降低愤怒值,安全一些。

可对面的人好像不吃这一套:“少废话!柴宏,我同你立状!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玩儿这么大!都论开生死了!白羽不知何时已绕道柴宏身后叮嘱道:“仔细些!”柴宏回眸一笑:“放心吧!”接过孙彦递来的长枪,上了比试台。

心里虽紧张,可气势不能输,四下一扫,发现林丰居然也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这是默许了的吧!绝对有奸情!

众人叫着开始,柳泉也不啰嗦,挺枪亮相,杀气逼人!一道白影直刺柴宏,招招致命!来真的啊!

左晃右避,柴宏不想伤人,可对手却枪枪凶险。观战的人也替他捏一把汗。“子云,处处避让,总要吃亏啊!”郭阳面色纠结,担心的很。听了郭阳的话,孙彦又何尝不知柴宏是不愿伤人,提声告诫道:“宏哥,休要再避了!”

台下的人紧张,台上的人更是如此。孙彦的话,似乎在说柴宏没尽全力!柳泉更是恼恨,一枪猛过一枪!虽说柴宏技术见长,可还未炉火纯青,又心有余悸,着实不是全力!虚晃一枪,转身一刺,擦肩而过,一道血口留在肩头很快映红了衣裳。柴宏吃痛,后退护肩,落了下风。台下众人心头一紧,若不是胜负未分,规则所约,白羽等人早冲上来了。

瞧着柴宏狼狈样,柳泉觉的胜券在握了:“柴宏,瞧你那模样!就像个女人般软弱不堪!”言语里满是讥讽,“我看你就应该回家绣花,而不是舞刀弄枪,小心闪了你的*!”

台下附和的笑声利箭般射向柴宏!额上的青筋开始暴起,手里的枪也越握越紧。女人在这些人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白羽心头一紧,紧张的盯着柴宏。

柴宏护着伤口的手慢慢挪下来,紧握成拳,身躯缓缓挺直,面色严肃:“够了!”正洋洋得意的柳泉被这声喝止吓到了,这气势似乎和刚才不同。“你有什么资格轻视女人,女人的伟大你这种人怎么会知道!女人二字,从你这污浊不堪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耻辱!”目光凌厉,英气四溢,全然不似刚才。长枪一横,好像完全忘了作痛的伤口,也不等他回话,直接飞枪而上。

没了顾虑,再加上满腔怒火,战斗值猛涨。枪出如龙,飞刃似雪,竟不知柴宏的枪法已练到如此了。长枪一挑,柳泉手中的枪应声而落,再回神,黝黑的脖下已有枪刃所在。

“你输了!”话虽短,字字铿锵有力。清秀的侧颜英气逼人,无不吃惊。收枪在侧,姿势堪称完美。孙彦等人一阵欢呼,冲上台来。白羽上前护住柴宏肩膀,轻声问道:“还好吗?”

柴宏如释重负,扭头瞧瞧殷红的肩头微笑道:“还好只是轻伤,估计已经好了!”

再看柳泉,枪一离开,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半摊在台上,不愿相信这结果。他的死党们上来拉了好半天才把他拉走。

看着柴宏的背影,白羽却感觉同以前不一样的。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紧张柴宏。

这一战算总算是正了名,意想不到是,原来自己手下不服的大有人在,可这之后,心甘情愿叫百夫长的人多了,包括齐统的死党贾旭,可齐统依旧冥顽不灵。

水足饭饱,懒腰一伸,柴宏舒服的躺到床榻上。闲来无事,开始推算日子。在樊城平静的待了数月,感觉有什么不对。柴宏绷着脑袋可劲一想,坏了!不是夏侯惇要来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翌日,孔明大哥来话了,让赵偶像回去。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整装待发,虽然这次是步兵,柴宏心里止不住的担忧。万事开头难,迈开这一步,接下来可能会更难。强装镇定,还是被额上细密的汗出卖了。白羽见状上前低声安慰:“有些时候能帮你的只有自己。”

是啊,心里的坎也只有自己才能过得去,别人终究无能为力。柴宏半鼓励自己半回复似的点点头。回神看看正同林丰交谈什么的赵云,那坚毅而英气的面庞经历多少征战,是否会和自己一样,初出茅庐时也有胆怯呢?心底不由一笑,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第十八章 战博望全民迁移

接到的任务是不赢只输,且战且走。

部队一字长蛇,浩浩荡荡。行近数十里,若不是平常训练有素,柴宏估计早歇菜了!四面树木郁郁葱葱,翠山绵延,风景如画。

“鸿轩,这是什么地方啊?”柴宏兴致勃勃,饶有兴趣的回身询问。

白羽抬头环视半周回道:“这是博望。”

博望?柴宏低声呢喃一句,沉吟片刻,跟着部队继续前行。忽见探马回报前方有情况。柴宏心尖一紧。

不出片刻,军队前方出现一队人马,横向排开。为首大将离得远,看不清面孔,可锦旗上偌大的曹字,却很醒目。军队刚停住,就见那名大将纵马上前,破口大骂:“你们这一群孤魂野鬼,也敢随刘备叫阵我家丞相,简直痴人说梦!”

这家伙是谁,怎么一上来就骂街!赵云赶紧秒他!柴宏暗自咒骂着。

赵云剑眉收紧,薄唇紧逼,目光一横,挺枪纵马而上。没几招,赵云假装不敌,回马便撤,全军迅速后退!

看着慌乱后退的人群,柴宏这才想起这事命令,可似乎又发现一件事:进攻时,他这百夫长在前,身先士卒;后撤时,在人群后面,这是挡剑的吗?不过还好的是,挡剑的不止柴宏一个百夫长,更何况林丰不也在自己身后吗。一骑绝尘而过,林丰飞奔而去。这什么情况!

逃了不知几里,赵云又命回军再战,再撤,一直退到博望坡。一声炮响,刘备带一军队冲出,双方开始混战,打了半天,又开始撤。一来二去,天色渐昏

曹军将领李典,于禁听从夏侯惇的指令,只顾追赶刘备。彤云翻滚,月色渐暗,夜风加急,李典多个心眼,环顾四下,神色趋紧道:“文责且看,这里道路狭窄,林木相接,芦苇成片。若是遭遇火攻,情况科不妙啊!”于禁亦顾盼四周点头同意:“没错,看来不能再走了。我去提醒都督,你让后军先暂停。”说罢,驱马而去。

一门心思要追赶刘备,夏侯惇不停的催促军队前行。正行间,听到身后有人唤他,勒马回望,见于禁快马而来:“于禁,何事?”话音刚落,人已至前,于禁勒马道:“都督,这里道路狭窄,林木相接,万一刘备放火,后果不堪设想。”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侯惇一个激灵立马号令军马勿进。时也命也!话刚落,火已起,四面扑来。瞬间人马大乱,首难顾尾,踩踏无数。而此时关张赵回军掩杀,势如破竹。

火光冲天,浓烟肆意。哭喊声一片,面对从大火中死命奔出的敌军,柴宏战也不是放也不是。只防不伤,可对手却拼尽全力要他的命,冷不防狠狠一记窝心脚,直接将柴宏踹到在地。举刀来刺,白羽一个闪劈,又救柴宏一命。拽起柴宏,白羽急忙问道:“柴宏,没事吧!”

柴宏被火光映红的脸上净是懊悔和不安:“他们才从大火中死里逃生,如今我实在下不了手。”

战场上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可白羽真不知该如何教他收起这份不该有的感情。突然,白羽抓起柴宏的手,一个转身回刺,柴宏手中的刀深深地插进偷袭者肩上。用力一拔,那人尖叫着倒下,而柴宏却呆若木鸡,惊恐的双眸久久难以恢复。

“不伤性命,却不能让他再还手,也不算杀人了吧!”沉郁的眼眸望向失神的柴宏,战场上只有敌人不再还手,才能活着回去。

打了一夜,这才收军。庆功也好,犒赏也罢。柴宏毫不在乎,怔怔的坐在一旁,直愣愣的盯着满是鲜血的刀,眼底溢满悲伤。

一碗水淋下,殷红蜿蜒流走,滴入黄土。白羽将洗好的刀还给柴宏,可他却没接,白羽只好帮他插回剑鞘:“好些没?”

“你洗它做什么?”柴宏低头垂眸,疲软无力的问。

“不洗,会生锈的。”平淡无奇的回应,“我可不想,因为它的无能而不能护你!”身影移动,白羽起身离开,让他自己缓缓才好。

是一语双关吗?刀若绣了,便护不了自己;自己若‘绣’了,也就护不了自己想守护的人了。看着白羽的背影,柴宏若有所思。

首战告捷,诸葛初用兵便得一致好评。整顿军马,要求将人数统计齐备,以待调度。

身为百夫长,首先要了解自己人马情况。看着孙彦郭阳统计回来的花名册,柴宏一脸不可思议:“子睿,你什么时候成什长了?”

面对一脸懵的柴宏,孙彦无奈长叹一声,坐在他身旁:“宏哥,你不仅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白羽是什长,郭阳是伍长吧!”

柳眉半拧,柴宏心虚的盯着花名单。果真如此!“呵呵,你们什么时候升的职啊?也没告诉我一声儿!”万分尴尬的低下头,假装读名单。

着实怨不着柴宏,孙彦等人的升职,都不是柴宏决定的。按流程理应通晓他,可每次不是受伤就是晕倒,赶不上趟,自然也就搁置了。可柴宏没心没肺的,也从不关心这些。

自上而下,什长七名:白羽、孙彦、郭阳、齐统、张著、田壮、许景。伍长十四名,共计士兵72名,伤亡28名。

一口浊茶下肚,看着伤亡名单上自己还未曾叫过的姓名,柴宏满腹心酸。“交上去吧!”强装的冷静难掩失落语气。

整好人马,柴宏一遍遍点着人数。同一队伍里,有些人似乎还未说过几句话。国字脸张著,鼻尖有痔的许景,头发乱蓬蓬的田壮以及精干瘦高的陈式。这些本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却从未聊过。

探马不竭,军情不断。练兵演阵,早出晚归。每日精疲力尽,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倒头就睡。

孟园锤着自己的瘦胳膊瘦腿,嘟囔着嘴发着牢骚。郭阳端起碗一饮而尽,咚一声拍回桌:“新庭。想活命就好好练,要不你那瘦弱身子能撑多久啊!”

“那夏侯惇不是已经走了吗?难道他还会再回来?”白池紧张兮兮的问,生怕自己说中。

“这你还说对了!”不知何时,柴宏举着碗水探过身挤在几人中间,“跑了夏侯惇还有曹操啊!”

“难道曹操要来啊!”讨论过于激动,孙彦也不由横插一杠。

茶水下肚,冒烟的嗓子终于有了缓解,柴宏继续道:“夏侯打了败仗,老曹自然要来报仇啊!况且,他惦记荆州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柴宏撑起胳膊,食指缓缓在下巴壳边画圆稍顿片刻,“再加上刘表估计也快归西了,刘琮那家伙只会投降!荆州啊很快就归曹操了!”

柴宏似乎预见了荆州的未来,言语肯定。“宏哥,你怎么知道刘表要死啊?而且刘琮投降,为什么荆州就归曹了呢?”孙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问号。

可能多说了些什么,气氛有些紧张。看着数张懵圈的脸,柴宏赶紧往回圆:“额,我就是预测一下,再说曹操来那是众所周知迟早的事。至于刘表嘛,他都那么大了,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俯身轻抿茶,眼神却盯着众人的反应,深怕有人再问什么。

虽然知道历史,可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如痴人说梦,言多必失!倒不如装作一无所知,必要时提个醒,也不显得尴尬。不过话说回来,曹操来的话,是不是要来个大逃亡了!

全城通告,曹操将至,男女老幼,愿从者,皆同往樊城暂避。

通知一出,满城哗然。要走的,舍不得祖地。想留的,害怕丢命。哆哆嗦嗦,战战兢兢,进退两难。

老孙干巴巴的皱纹自打看到榜文后,就没再展过。握着孙彦寄回的家书,止不住叹气。收拾好东西,等在一旁的孙柔安慰道:“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沉甸甸一声长叹,老孙颤巍巍起身,孙柔连忙扶住。沧桑满溢,老泪盈眶。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啊!枯树般的手拂过泛黄的窗,腐化的门,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就这么丢掉了!心头发凉。

“爹!”孙柔轻唤一句,带回老爹的思路。老孙卷起袖口逝去眼角的泪,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家门。

浩浩荡荡,携妻带子,背井离乡,惟愿寻得安身之所,不受战乱所累。

看着老幼相携,人流车马,柴宏万千感慨,刘备真担得起人们如此信任吗?正思索间,孙彦急奔而来:“子云,林都统让集结人马!”

正欲赶回,柴宏似乎想到了什么:“子睿,送家书了吗,可有联系到爹和妹妹。”老孙和孙柔真心相待,早已暖化了柴宏,这个家他早已装进了心里。得到孙彦肯定回答,心里的石头方才落下。

伏击曹洪,乘船而走,依照诸葛计策,百姓与诸军撤入樊城。稍作整顿,又闻曹军至。一县民合成两县。声势浩大渡河转移,迁往襄阳。赵云一众负责护卫刘备家眷,民多军少,人群相拥。

忽听人群后哭喊声四起,曹军铁骑将至。赵云拍马上前命令道:“看护夫人!”所有人开始紧张起来。果然,数名骑兵纵马飞奔而来,来不及避闪的百姓多有误伤。赵云挺枪跃马去战,人群骚乱起来。

不知从那里冲来的曹军,直接朝人群杀来,场面十分混乱!看着乱砍的刀刃,柴宏拼力而战,暂且击退这股乱流。召集自己手下道:“这下大家都乱了,夫人的车马也丢了。曹军残忍,如今先想办法护住百姓才行!”

“没错,大家各自分队,分别护送。”白羽继续补充道。

孙彦、郭阳一队,张著、齐统一队,田壮、许景分别带人离开。柴宏、白羽一队。

数万民众,不知何处为首,那里是尾。正行间,看着赵云护送甘夫人,糜竺而来。

“将军!”柴白二人急忙迎上前施礼。

白袍已灰,盔甲染血,朗目依旧坚毅,语气颇急:“你二人速速护送夫人回去,不得有误。”

“诺!”得令而回。

正交谈间,一阵急促蹄声,张飞提着蛇矛,横眉立目破口大骂而来:“赵云,你这反贼!为何背我哥哥!”

马影将近,尘土飞扬,柴宏不由扬手挡挡尘埃。赵云愁眉紧锁盯着马上的张飞:“翼德何出此言,我寻不见主母,这才落后,怎么成反贼了!”

长矛咣当一声落地,张飞冷哼一声:“要不是简雍已经做了解释,我才不会信你呢!”面色有所缓和。柴宏闻言,对张飞白眼相接。

由于糜夫人下落不明,赵云与张飞简短交代后,接过糜竺让出的马,再度飞骑离开,张飞也相继纵马而去。柴宏二人便护送甘夫人和糜竺前往刘备身边。

第十九章 齐心协力护甘氏

糜竺伤的挺重,路都走的艰辛。甘夫人实在担心便将马让给他,自己走路。看着衣裳不整,发丝凌乱的甘氏。这就是刘备的“白玉美人”吗?看这蓬头垢面的,柴宏有点担心她的脚力:“夫人,休息一下吧。”确实体力不济,甘氏点点头同意,找处干净石头坐下,糜竺则有气无力趴在马上缓缓。

旁边烟尘漫漫,老幼相扶。突然一名瘦弱男子左摇右晃的从人群中跌出,干瘪脱皮的嘴唇念叨着“水”,直接扑倒在地。

这一扑直接吓到了甘氏,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半天缓不过来。白羽上前查看,见那人眼神涣散,面皮凹陷,嘴唇干裂,狼狈不堪。

“这是怎么了?”甘氏小心谨慎问白羽。观察完毕,白羽上前拜回:“禀夫人,这位兄弟估计缺水太久了。”

“原来如此。”甘氏柳眉微展轻舒口气,稍缓片刻柔声道,“那马上有水,你且拿给这位兄弟吧!”

那人虚弱的支着身子向甘氏道谢,白羽起身取水。忽然杀气横生,原本缺神的眼睛里立刻惊悚慎人,一把匕首从那人怀中刺出,直冲甘氏命门。迅雷逼耳,一个急闪,推开甘氏,匕首深深刺入柴宏右臂之上,鲜血直流!那人见未成功,拔刀再刺,却被反应过来的白羽一刀穿胸倒地而亡。

摔倒在地的甘氏惊恐万状,张着嘴拼命的吸气,神魂出鞘。糜竺被惊的翻身落马,痛的大叫。白羽箭步上前扶起一臂殷红的柴宏,从衣袍上撕下一截,给柴宏包扎:“子云,怎么样,要紧吗?”青筋暴起,柴宏已是满头大汗,龇牙咧嘴摇摇头,看着已在血泊里的刺客。

包扎完毕,回身一瞧,坐在地上的甘氏仍旧惊魂不定。两人对视一眼,相互示意。白羽小心将柴宏扶起,转身去扶跌落马的糜竺,而柴宏拖着伤臂去安慰甘氏。

“夫人,可还好?”苍白的唇轻声询问道。

失神的目光收敛,眼底蓄起一层薄雾,低眉颔首,抬起那双清眸,略带哽咽:“小兄弟,若非你,恐今日休矣。”甘氏抬起满是尘土的衣袖擦掉眼角的泪,稍顿片刻,又紧张道,“对了,伤严重吗?”

“夫人放心,伤无大碍。”柴宏强忍痛,硬是用发白的嘴唇挤出一抹笑容,才使甘氏眉心稍舒。

扶完糜竺,白羽又回来将甘氏小心扶起。又伸手去扶柴宏,却被他从指尖挣脱。

很快‘完人归刘’,也算完成了任务。

一见刘备,甘氏顿时泪如雨下尽诉苦水。瞧着自己爱人泪眼婆娑的样子,刘备满是心疼。听说柴宏舍命救甘氏的事,众人一阵唏嘘,刘备竟亲自带着军医来谢,倒让柴宏这个百夫长受宠若惊。

未过多久,一个浑身是血,蓬头垢面之人跌跌撞撞而来,刘备急忙上前相迎。赵云气喘吁吁拜于刘备面前,十分小心的将阿斗从胸前取下交给刘备。刘备双手微颤,缓缓接过自己的亲骨肉,唇角一紧,居然将阿斗扔落,周围人又急又气,赵云箭步上前的抱起大哭的婴儿。却见刘备眼角发红,泪眼惺忪抱住赵云:“为此孺子,几损我一员大将啊!”

闻言,赵云心底泛起一阵暖意,薄唇紧抿,眼角通红,跪拜余地:“主公大恩,赵云肝脑涂地都无法报答!”

“好些了吗?”轻柔的语气将柴宏从那场戏剧中拉出。下意识摸摸伤口,大概已经结痂了吧。回眸对上白羽关切的眼神,微微一笑:“好多了。”

望着被刘备拉着去疗伤的赵云,柴宏眼底是从白羽没见过的温柔。心底竟有一股酸意,特意打断道:“居然去挡刀,就不怕没命吗?”

眼眸一沉,左手不由拂上伤处,低头颔首轻道:“护送夫人是赵将军的任务,若夫人出了事,赵将军会受责罚的!”

语气虽轻,可明摆着是担心赵云,盯着柴宏有些凌乱的侧颜,越发不是滋味了:“那就不怕死了吗?”

“反正又死不了!”眼神里闪着灵气,歪着头的盯着白羽,又好气又好笑。脸颊的污渍正好在嘴角那个浅浅的酒窝边。

心里虽气,却半点也生不起来,抬手去帮柴宏擦拭脸上的污渍。看着白羽伸过来的手,也许是下意识,柴宏有点惊慌的闪了一下。停在半空的手有点尴尬收回了,白羽缓解气氛似得说道:“你脸上有东西。”

柴宏慌慌张张的举着袖子将整张红扑扑的脸都擦了一遍,却不敢瞧白羽。

天色渐暗,一日未见孙彦他们了,也不知大家怎样,柴宏心里莫名担心。

远处夕阳垂落,云霞似火。混在人群中间的齐统等人,正急切的寻找着队伍。

“老齐,乱成这样上哪里找人去?”贾旭焦急的四处搜寻,时不时帮百姓推推受阻的车。

身旁的齐统同样烦躁:“是啊!人挤人的什么时候能找到啊!”同行的士兵皆一脸苦涩。

骚乱再起,一伙曹军再次追来,砍伤百姓无数。

“这帮鸟人!”看着无辜受难的百姓齐统气得牙根发痒,提着刀直接冲了上去,贾旭等人紧随其后。

敌众我寡,齐统等人渐落下风,齐统杀得两眼通红,任凭刀刃飞舞,片刻不歇。刀剑无眼,回眸间,贾旭仰面倒下,一道血影拔出胸膛。

“贾旭!”嘶吼响彻云霄,狰狞着齐统的面孔,飞身上前接住即将落地的贾旭,“姓贾的,你干什么,这么多敌人,你怎么能倒下!”

鲜血不断从贾旭口中溢出,染红脖颈,映红前襟,急促的喘息,双手颤抖着死命揪住齐统的衣裳,嘴唇挣扎着要说什么。眼睁睁看着怀里的人双眸渐闭,胸前松开而垂落的手,齐统几近崩溃的狂吼着:“贾旭,你这犊子,快起来!”

魂已去,还怎归?贾旭禁闭的眼,消失的呼吸,深深刺痛着齐统的心。放下贾旭,双眼殷红,提起血迹斑斑的刀,怒吼着砍向眼前的敌军。毕竟孤军奋战,双拳难敌四手,几回合下来,多处受伤,体力透支。

满身伤口隐隐作痛,看来这里也将是自己的大限了。齐统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等待着敌人的最后一击。不过等来的不是迎面而来的利刃,是救兵!柴宏带着白羽,张著等人及时赶到,顺利救了齐统!

通红的火龙将漆黑的夜映的发亮,烟雾重重,很是呛人。

张著带着几个人在旁放风,半身绷带的齐统呆坐在一块石上,火光下的面庞阴沉沉的红。半晌,沉重的语气打破了沉寂:“贾旭说,再过些日子就要向我妹妹提亲了。”苦涩的笑强压着心底的痛,语气哽咽,“可如今,他倒食言了!”

听着他那带着痛的笑,柴宏等人却不知如何安慰。柴宏双拳紧握,心里如何不苦。那满地骇心动目的尸体,都曾是并肩的兄弟啊!每一个他都惋惜,都心痛!

一匹快马,从火光中冲来呼喊着柴宏的名号。马还未停稳,陈式便翻身而下,喘息未定急道:“百夫长,孙彦他……”

“孙彦怎么了!”这般景象,柴宏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个名字,心揪起半截,上前紧问。

见陈式喘的紧,柴宏更是慌神,半秒也等不得:“他到底怎么了!他在那里!你带我去找他!”随即翻身上马,“快啊!”

瞧着焦急的柴宏,白羽上前勒住乱动的马:“子云,情况未定,莫要急中出错啊!”回身面向陈式,“陈式,到底发生了什么?”

缓过来的陈式见状连忙解释:“孙彦他们遇到了曹军,人数挺多……”

“你是来搬救兵的!”白羽抢道。陈式点头回应。回眸望向马上满脸焦急的柴宏:“子云,我们这里只有两匹马,况且还有伤兵,回援恐怕……”

柴宏四下扫扫,情况不容乐观。“没事,我去就好了。鸿轩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他们!陈式我们走吧!”抬手便要驱马,却被一双大手握住手腕,顺着手臂迎上白羽担忧的目光,“放心,我定平安无事!”

虽听到柴宏的回应,白羽还是犹豫半天,手才慢慢松开。

陈式接过张著递的马,一跃而上,同柴宏快马离去。

远远瞧着有人飞马而来,孙彦等人不由紧张起来。待其近身,才发现是柴宏,立马箭步迎上:“宏哥!”

马蹄刚住,柴宏便滑下马:“子睿,你受伤了吗?”上下一打量,注意到手臂上的绷带紧问道,“严重吗?”

孙彦摇头示意,天色虽暗,却难掩失意神色:“无碍,只是季威……”

“季威?他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话让柴宏刚回落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自白天分开后,孙彦等人也是几经周折,且战且走。遭遇一伙敌军欺凌百姓,竟发现百姓中有自己和郭阳的家人。厮杀时,郭阳妻子何月挺身为郭挡了刀,香消玉殒。

失魂落魄的郭阳抱着妻子的尸身呆坐在一旁,郭母正竭力安慰着嚎啕大哭的小虎子,却难掩自己不断滚落的泪珠。

想上前安慰,却举步维艰。“他这样许久了我们都劝了,没用。”许是看出了柴宏的用意,孙彦提前解释着。

秋风扫过,夹带悲伤。“让他静静吧!”苦涩的语气带着心痛,柴宏害怕忍不住眼底的泪,又添伤感。

步履蹒跚的百姓相互扶持着前行。几番战斗,早已人群溃散,稀稀拉拉。人群旁的柴宏已是狼狈不堪。

“宏哥,你没事吧?”孙彦留意柴宏臂膀上的包扎许久了。

“没事”有气无力的回应反倒让孙彦略感担心。

身后突然传来一女子的急呼声:“兄长、宏哥!”两人刚转身,孙柔便跌跌撞撞扑前来。幸而孙彦眼疾手快,她才未摔倒在地。

“软儿,何事如此?”孙彦扶起孙柔连忙问道。

只见孙软眼含清泪,鼻头发红,抽泣不断:“爹他,他……你们快去看看吧!”

第二十章 亲相离老孙西去

匆忙赶来的两人,见钟丽正低声啜泣陪在老孙身旁。而躺在板车上的老孙却是奄奄一息。

“爹!怎么回事?”孙彦趴在车前,焦急的盯着艰难喘息老孙吼道,“到底怎么回事!”

被孙彦吼声吓到的孙软哭得更凶了。陪在一旁的柴宏也是急到不行:“怎么会病这么重?钟丽,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啊!”

钟丽这才停止啜泣,抹着眼泪哽咽道:“前些天爹就有些不适,本想告知你们,可混乱不堪,无处可寻。辗转几日才打听到你们。可爹已经……”声音哽咽,难以继续。

“爹,爹!您怎么样了?”孙彦焦急的呼唤这老孙。

那禁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看到自己儿子,呆滞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生气:“彦儿,你来了。”沙哑无力的身音好不心伤,孙彦强忍眼泪点点头。

“爹,还有我呢。”柴宏亦忍着悲伤回答。

“好,好……”上气不接下气的回应,似乎已经耗尽老孙的力气,突然紧咳两声。伸起颤巍巍的手去抓柴宏。柴宏见状立马上前握住。

瞧着老孙只进不出的呼吸,还强打精神说道:“子云啊,我虽,虽不是你生父。但也请看在你我这半分的父子情面上,今后,彦儿软儿,就拖你照顾了!”

柴宏握着那干巴巴的手,心里一阵的疼:“您这说的什么话。我早就当您是的的亲生父亲一样了,还说什么两家话。子睿和软儿是我的弟妹,照顾他们肯定是必须的。但是您赶紧好起来,您说过要给我说一门好亲事呢,可不能实言啊!”

“好,好不能,不能食言。彦儿啊!看来这事得交给你了!”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猛咳。拉着柴宏和孙彦的双手不住的抖动。

孙彦早已泪眼婆娑,鼻尖殷红:“爹,儿不接。您要好起来,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爹,爹……”话音戛然而落,松松的眼帘盖住双眸。柴宏手中的枯手缓缓落下,耳旁传来孙彦等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世界好像冷了,冰寒刺骨。只觉脑袋一振一振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任凭它划过脸庞,湿了衣襟,心好疼好疼。

对于古人来说,最遗憾的就是埋骨他乡。看着伏在老孙坟前的孙氏二人,何月坟前的郭家三口,柴宏心里不觉开始讨厌刘备了。如果不是他,就算曹操来了,老孙再不济也还会守着那个草屋,何苦丢了性命。何月也不会丢下孩子而去。孙郭二人算是同曹操结了死仇,不共戴天。

事情刚罢,白羽便策马而来。说江夏来了船,已经接刘备走了。让剩下的百姓和士兵赶紧撤退。

在老孙坟前磕过头后,柴宏等人撤退。除了老孙和何月,还有多少人同样如此呢?

江面凉风骤起,风萧萧兮,壮士难归矣。这一战林丰牺牲,算不负他马革裹尸的意愿。孟园腿伤太重,落了残疾。柴宏反倒有些欣慰。这般便不用上战场送命了,好好为他老爹养老送终。慌乱中也没了白池的消息,不知是生是死。

许是救了甘夫人的缘由,自己居然接替了林丰位子,做了赵云副将。这回可以终日跟着偶像了,也算不幸的万幸。可也就意味着军营生活继续!迁来的百姓在士兵的协助下顺利建完新居,似乎又有了生活的盼头。

刚忙完的柴宏坐在一旁的小方桌前放空,白羽和齐统上前坐下。“怎么连口水也没有?”齐统在桌上一扫,粗粗的眉毛一拧叫到,“良儿,拿点水过来!”

“哎,来了。”只见一身着浅色衣裙的姑娘提着水罐子,端着三只碗温温婉婉走上前来。顺次将碗摆开,只是给柴宏倒水时,柴宏下意识的一句‘谢谢’反倒让那姑娘多瞧了几眼。

柴宏这才细瞧道,弯眉杏眼,直鼻粉唇,小家碧玉,梨花藏羞。这几眼反倒看得人家姑娘脸蛋红扑扑,粉嫩嫩更可爱了。放下水壶,羞答答的跑了。

“嘿这丫头,怎么不和大家说句话就跑了,没礼貌!”齐统不由嘀咕。白羽望着那背影似乎想起了什么,回首问道:“伯安,这就是令妹吗?”

“嗯?你怎么知道?”齐统满脸诧异。

“烫烫烫~”刚举起的碗被柴宏重重撂下,举起手掌扇着通红的舌头,“怎么这么烫啊!”

“你就不能小心点吗?”白羽额间一紧,无奈的看着柴宏。

齐统却笑起来,起身举起水来:“子云,之前多有得罪,是我的不是。此刻我以水代酒,向你赔罪。还望不济前嫌,咱还是兄弟。”

第一次听着齐统道歉,柴宏也决意放弃隔阂,重归世界和平。也起身举碗:“当然,都是过命兄弟,哪有隔夜仇。只是……。”见柴宏突然停顿,齐统心口不由一紧,严肃的听着他的回应,“只是这水能不能一会儿喝,太烫了。”感觉这场道歉有种瞬间垮掉的节奏。

没了老孙,孙柔一人终归不便,柴孙二人不在时暂且在郭家住着。于是,柴宏孙彦决定把孙柔的婚事提上日程。

门响,孙柔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前去开门,一抹倩影立在门前。“是良儿啊,快些进来。”孙柔甜甜一笑将齐良儿引进门,拉着坐下。

齐良儿微笑这轻身坐下:“软儿,我们也是旧识,过去住的远。但如今我们是邻居了,有什么事,也当照应些。虽不说多少,总能帮到点。”原来,齐统的父母听说柴宏救了自己儿子,这边又剩孤儿寡母,所以就让齐良儿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的。

“多谢良儿姐姐!近来还好,没什么太多事情,也不忙。”孙柔莞尔一笑,起身给齐良儿倒水。

“若是有事,定要喊我啊!”齐良儿似乎怕错过了什么,声音虽轻却有点急。

孙软正要回答,门外却来了人。“软儿,咱今天要吃大餐了!”孙彦提着一只兔子,眉飞色舞的进门,身后紧跟着眉开眼笑的柴宏。

自老孙去世都快一个月了,这两兄妹一直闷闷不乐,茶饭不思。好不容易才劝说成功,终于决定改善伙食,不吃野菜了。“这位是?”后知后觉的孙彦才发现家里有个人。

“这是齐姑娘,齐统将军的妹妹。”孙柔介绍道。

“软儿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似乎来人太多,吓到她了,着着急急就撤了。奇怪的是临走时为什么要多看柴宏两眼?搞得本人有点怪怪的。

话说跟着赵云的柴宏多少有些亢奋,这么近距离感受偶像的温度,谁能受得了!

查完岗的柴宏回帐禀报,门帘轻掀,暗黄灯前,赵云执笔而书。时而眉间略紧,转瞬又疏。光晕里的赵云更添几分神秘帅气。盯着那俊毅的侧颜,柴宏似乎又开始沦陷了,有些不忍心打断这副美景。

“子云,既来了,怎么不报?”赵云突然发现停在门口的柴宏,抬头问。

柴宏这才回神回道:“见将军忙碌,不忍相扰。”

“无碍。”赵云收起最后的书卷,坐直身体。“巡视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

赵云长舒口气,略微缓慢站起身来。“如此甚好。近来军师不在,万事要仔细些。”

“诺!”柴宏回道。

不知何意,赵云竟抬步靠近柴宏,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话在嘴,似乎又咽了回去。转而抿嘴一笑:“回去休息吧!”

搞的柴宏有点失落,明明有什么话的!可又无奈,只好施礼退出。

“丽儿,丽儿!”还没进门孙彦就开始叫了。

弄得钟丽一顿紧张,手忙脚乱的迎上前来:“夫君今日怎么回来了?何事慌张?”孙柔也紧随其后。

“你不是来书说季威母亲不太舒服吗?我们赶紧就回来了。”孙彦接过孙柔递过的谁,一口灌进,缓口气接着道:“季威已经到家了。”

“那宏哥呢?也么不见他回来?”没瞧见柴宏钟丽有点奇怪。

孙彦坐下来,接过钟丽倒的水:“他呀!他听齐统说身体虚人吃鱼最好,就和鸿轩一同给郭家大娘捕鱼去了!”

“他捕鱼,能行吗?”孙柔柳眉微折,一想到柴宏那二愣的性子,不由担心什么。

长河蜿蜒,波光粼粼。已经快入冬的河面清清泠泠的,难见生气。

“鸿轩,这鱼该怎么钓啊!也没个鱼竿啥的!”柴宏插着腰,对着平静的河面抱怨着。

白羽同样一脸的蒙圈“这时节,你确定能钓到鱼吗?”

“没鱼竿就鱼叉吧!”柴宏似乎根本不在意白羽说了啥,自言自语一番,自己去找鱼叉了!却留下白羽一人凌乱在秋风中。

柴宏不停在岸边搜寻着可以插鱼的棍子,还不时催促下白羽一同找。

瞧一根不行随即丢屁股后头,全然不知身后的白羽已经被他丢下树枝之类的绊了几次,砸了几回。

着实忍无可忍了,务必制止柴宏这一无礼行为!于是快步上前,想阻止他再次飞来树枝:“柴宏!你……”

只顾上前完全没注意,横在脚下的柳条。脚底一滑,直接向面前的人扑去!

听着白羽喊他,柴宏下意识转身回应,却见一个身影面色惊恐的扑向自己!

第二十一章 清风晓月诉柔情

落地,眼神相遇。嘴尖轻触,那一丝余温让柴宏全身酥麻!心跳加速,血压升高,整个脸颊腾一下蹿红!

此时的白羽亦是手足无措,脑袋空白,半惊半蒙的盯着柴宏那双清眸。

许是激动过度,柴宏下意识使了十二分力气去推开白羽。而被推者,似乎也吓到了,惯性后退。于是,白羽一个趔趄又滑落在身后的河中。

微凉的水淹没了躁动的心,将脸上的火意尽数消去,落汤鸡的下场正好掩盖掉自己无尽的尴尬。

而此刻岸边的柴宏,反倒哭笑不得。

话说此时的孙彦正等着柴宏回家,当然对于捕鱼这件事不用抱什么希望。却见齐良儿提着一条鱼过来了。她怎么知道的?

孙彦一边疑惑,一边起身迎客。孙柔却早已跑向齐良儿:“姐姐怎么来了,带这做什么?”看着她手里的鱼,孙柔有点诧异。

“我听说,你们隔壁的郭家大娘病了。想着都是邻居,我爹娘就让我拿过来,给送去。可我不太相识,所以来拜托你们。”齐良儿温温婉婉地解释一番,难为其一番好意。

“这时节,鱼也不好打!你还是拿回去给你爹娘补身子吧!”钟丽忙完手里的活,上前说道。孙柔将齐良儿引至桌边坐下。

见鱼手被回绝,齐良儿似有点失落,语气却急了:“我家打鱼为生,一条鱼不打紧,钟嫂子还收了吧!这么一来柴将军就不用去捉了。”后一句突然放轻,搞得钟丽以为自己晃神了!原来刚才齐良儿路过时无意听到孙彦的话,故而来此。

柴将军?一听这三字钟丽似晓得什么,抿嘴一笑。

孙彦正欲开口再辞,却被钟丽止住:“良儿一番好意,却之不恭啊!那我就替柴将军谢谢你了!”示意孙柔接下鱼来。

孙彦着实不解,为何不是替郭阳而是替柴宏?

齐良儿起身告辞,出门时正迎着郭阳。擦肩而过,一缕清香萦绕。郭阳不禁回首,望了一眼姑娘的倩影。

见郭阳进门,孙彦立马上前:“季威,伯母如何?”

郭阳抽回眼神立刻回道:“服了药好多了。莫让子云去忙了。”随即满屋子瞅柴宏,“人呢?”

“先不说宏哥,你先来看这鱼。”孙彦将齐带至桌边,指了指鱼,“这可是刚才那位姑娘给你的,你小子有福啊!”

“姑娘?”虽然诧异,心里却莫名高兴。生怕被孙彦带跑了,急忙转了话题,“莫说这些有的没的,宏哥呢?”

说曹操曹操到,柴宏红着脸,又气又恼的进了门也不管这满屋子盯着他看的人,径直溜向自己房间。留下一众不明所以的群众。

这可是自己的初吻啊!给的这么糊里糊涂,心塞啊!

经过冷水的洗礼,白羽成功的感冒了。虽不严重,可时不时的阿嚏声,反倒让柴宏有点自责!什么鬼啊,明明是自己吃亏,为什么搞的像自己占了便宜呢!

这两人一见面,都是脸红脖子粗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的周围一干人马十里懵圈!‘这两人怎么了?’几乎成了此刻军营圈热门话题!

几案前赵云正滔滔不绝的向柴宏叮嘱什么。可柴宏满脑子都是那天河边的‘艳遇’,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额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

见此模样,赵云发问倒:“子云,可是在思考这战术变化?”

冷不丁的提问,吓了神游者一跳:“额~对呀,我觉的这战术极好!”

“哦?是吗?”一句反问加一个微笑杀!

我去!柴宏啊,在你偶像面前走的什么神!一切艳遇都不及赵云的一个回眸一笑!色即是空,色即是空啊!

忽然有人来报说‘主公自江东回来了’。赵云猛然起身,连问其安好。立马要去见刘备,柴宏紧随其后。

一入帐,便见刘备坐于正中,赵云立刻上前拜见,柴宏也于其身后施礼。

“子龙快坐!”刘备开口准许。

赵云按顺序就坐,用眼神同关张二人打了个招呼,柴宏则立于其后。话不多说即可便开始了讨论。

可柴宏却没闲着,不停的环视着四周。那个伤的那么严重的糜竺端坐于刘备旁边,接着是简雍。关张赵一字排开,关羽身后的关兴身姿挺拔的要命,一个凶神恶煞的一瞥,吓得柴宏立马摆正头!果真和关羽一样的吓人呵!

整个会议是关于‘赤壁之战’的,虽然还没开打,可对柴宏来说,再熟不过了。

说什么要去夏口,让赵云去接孔明,还有什么加紧练兵之类的。虽说这次刘备兵马投入不多,可又要打仗,柴宏心里就不是滋味。刚在江夏消停两天就又要去夏口了。哎~柴宏只能心里默默的抱怨一通。

十一月的风更凌冽了,原来南方的风也没有想像的那般轻和。

再次策马扬鞭,长枪紧握。烈风穿耳而过,再不见怯退。几场战阵洗礼下,柴宏似乎成长了许多。

赤壁之战胜了,何喜何悲?庆功宴更多的是在庆祝自己还活着吧!那种喜庆从不是他想要的。

时光如水,白驹过隙!转眼又是年节,才是一年光景,却物是人非事事休!那些曾在身边的有多少已经烟消云散,付作空谈?

年夜饭有鸡有鱼,这是一年来最好的一顿饭了,虽然依旧没有馒头可以吃,可有亲人在就比那满汉全席还要丰富,比那琼浆玉露还要美味!比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要好多了!

“宏哥!”孙彦举着酒,红着脸对着柴宏,“过了今日,就是你我相识第三个年头了!”

“是啊!第三年了!认识你真好兄弟!”柴宏亦是满怀激动,举起酒杯两人相视一笑,对饮而尽!

浊酒下腹,酒意渐浓,柴萱趁着酒意道:“子睿啊,你梦想是啥啊?”

“梦想?哈哈哈~”孙彦拖着微醉的脑袋笑道:“我啊,只想一家人团圆……就好!”语气突然哽咽,偷偷拭去眼角的泪,又灌下一杯!

一家团圆,这么简单的愿望在这个乱世,谈何容易啊!柴宏心里难过,却强挤出笑来,“子睿,我的愿望啊!就是守着你们,看你们都活的好好的!”

不求别的,只求人在!这也是柴宏留下的初衷。可老天能疼他几何?让他心里的愿望就这么一直一直实现下去!

不知从何时起,柴宏喜欢上了赏月这个附庸风雅的习惯,虽不是对月当歌,作诗调情,可每每看到那白玉盘,都情不自禁~啊~月亮啊!你这怂能不能给我发配个流星来!姐姐我在这里真的很尴尬很尴尬啊!

“今晚的月色不错!”

“你又尾随我啊?”看着总是莫名其妙就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白羽,调侃道。相视一笑。

“不生气了吧?”白羽首先开口。

“生气,生什么气啊!”虽然嘴上打马虎眼,可心知肚明白羽在讲什么。眼睛也不敢再看他。

知道眼前人在回避,可白羽似乎定要说明白。不由自主的靠近:“柴宏,军营终归不适合你。同我一起离开,可好?”

“什么!”柴宏呆了,瞪着一双眼睛惊讶的对上白羽坚毅深邃的瞳孔。“白鸿轩你是不是感冒还没好,发烧了!”

“柴宏,你认真点好吗!”以为柴宏还在玩闹,白羽瞬间严肃起来。

却不知他早就把柴宏吓到了,搞的柴宏冷汗直流。“不,不是哈,鸿轩,你,你跨度有点大。那,那个肚子疼,先撤了哈~你赏月!”还没说完就转身想跑。

想离去,手腕处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微风拂面,传来温语:“子云,只要你愿意,无论怎样,我都陪你。”

就这样背对,却不知彼此皆心乱如麻。

“我还没想好,给我点时间好吗?”离开,柴宏的确没想好。这里有他最在乎的人,走了,自己的承诺又当何从?不知这个不合适的军营会容他多久,只要可以,他有责任也有义务为他所在乎的人留下。孙彦也好,郭阳也罢,甚至于孙柔!

手心的胳膊慢慢抽离,不知是何滋味。穿掌而过的风卷走最后一点温存,被拒绝了吗?还是回转有余?掌握成拳,紧紧的,好久好久。只道是‘清风晓月诉衷情,痴恋难明伊人心’。

建安十四年。南郡、荆州、襄阳成功入手。短短数月,刘备已经拜了自己的‘茅草屋’,飞进了‘金窝窝’!看来这诸葛亮还真有两把刷子。

经历了那晚的事情,柴宏开始有点回避白羽了。而且似乎像没事人似的,只字不提。跟着赵云鞍前马后,要去打桂阳!

话说桂阳太守赵范,眼瞧着和气的要死。挺着个啤酒肚皮笑肉不笑的和赵云喝着酒,一旁的柴宏却一个白眼接一个。不就是来投降嘛,这招待也够五星级了吧!实在看不过,干脆出了帐,交给孙彦和郭阳看着。

见柴宏十分不悦的走出来,白羽即上前询问:“子云,情况如何?”

“实在不懂,一个假投降的人至于这样吗?”满脸的不屑与鄙视。

柴宏的话又引得白羽万分疑惑:“假投降?你怎么知道?”

糟糕!又剧透!连忙圆场:“额,你看他那副贼眉鼠眼的肥猪模样,说投降傻子才信不是!”不对,自家偶像不是信了吗,还喝成那模样!

话音刚落,赵云携赵范有说有笑的走出来,领着众人将其送至营外。瞧着那亲密无间的模样,柴宏莫明生气‘死胖子!’

拜别客人,赵令众人散去,却唤柴宏留下。

跟在身后的柴宏,感觉赵云身形似乎有些不稳“将军可是喝多了?”

“尚好。”赵云坐回案前,语气虽平静,却难掩醉意。抬手按按太阳穴,抬眸看见柴宏刚放上的茶。

“将军留我有事?”

赵云轻抿口茶,答道:“明日,赵兄弟约我前往。你且安排十骑同我去。”

赵兄弟!你知道你的赵兄弟是在诓你吗?还给你安排美人计了呢!一想到美人计,柴宏有些莫名生气。不知道如果把这一切一股脑告诉他,他会不会就不去了!

见柴宏站在原地发愣,像是在气恼什么。自己都站起半天了,也不见他回答,赵云不禁奇怪:“子云?”

猛然回神,却见赵云站在他面前。打定主意,柴宏想把那些事都讲出来,万一自己偶像真看上那女的呢!罗贯中的话可不能全信:“将军,我~”

话未说完,便被赵云截断:“若是累了,便回去歇息吧!”温润一笑,嘴角轻扬。

最受不得这样调戏的唇角,自然柴宏瞬间就忘掉自己要做什么了。明明是一个四十岁挂着胡子的老帅哥,为啥就扛不住呢!难道自己真是大叔控?

半慌的柴宏噢了一声,征征的走出营帐。

翌日,赵云果真带着柴宏等十人应约。赵帅哥呢被啤酒肚乐呵呵的请进门,他们一行人却被安排到别处。

第二十二章 只因妹妹要嫁他

看着面前假意配和的那人,一会儿劝酒一会儿劝菜,可所有人纹丝不动。来之前,柴宏吩咐了无数遍。让他们不要吃也不要喝,所以没人动。劝酒的那位,尴尬的要死。

“子云,人家一番好意。不喝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齐统闻着酒香,不由的流口水。来之前就没吃晚饭,大家都挺饿的。

身边的孙彦看着那位酒杯举了半天的人,又看看柴宏也接到:“是啊,宏哥,这将军都去了。我们这是不是……”

所有人都望向柴宏,那劝酒的人也趁着机会端着酒跑到柴宏跟前再劝。

此时的柴宏正在想像着赵云到底有没有沦陷石榴裙下。正发愁,看到赵范的人举着酒杯就过来了。不知想到了啥,一个猛起身,一把揪过那人的衣襟。愣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起身。

“说,赵范的嫂子是不是很漂亮!”一声喝问,不仅让眼前人一愣。更是让周围人吐血!

白羽,孙彦急忙上前一个拽柴宏,一个拉劝客。

郭阳满脸疑惑的飞奔过来,急道:“柴宏,你怎么回事!”转而又尴尬的同那人道歉,“先生啊,我们这位将军向来爱开玩笑,还望不要介意哈。这杯酒算赔罪,先干为敬!”

眼看就要入嘴,又被柴宏喊停。“慢着!”一把夺过郭阳手里的杯子,阴阳怪气接着说:“这位先生,刚才是我失礼,要赔罪也是我啊,也么能是他呢!”

那人本就心虚,被柴宏的一揪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这几句怪声怪气的话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呵呵呵,将军所言即是,那就……”

话未说完,柴宏又打断他:“干喝太没意思,不如我们玩点别的!”看着柴宏发光的眼神,那人寒毛尽起,总觉大事不妙!

“宏哥,今天怎么了?”郭阳看着一反常态的柴宏,扭过脑袋问白羽。

“天知道!”白羽又何尝不是一脑袋懵。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遇见开启套路模式的柴宏。几轮下来,那家伙就不行了!“将军,我实在不行了。”抬脚要走,又被柴宏生拖回来。“将军,真不行了。容我去解个手可否?”

人有三急嘛,柴宏这才松手。那家伙跌跌撞撞的出了们,随即反手去锁门。正欲行动,却见门缝里露出个脑袋:“先生,您干啥呢?”被柴宏突如其来的脑袋吓了一跳,跌坐在地,手里的锁摔落于地!眼瞅着计划暴露,直接喊到:“来人,给我上!”不知那里来的士兵,直接冲了进来。

“果然是计!”白羽翻身拔刀而立。

孙彦却诧异不已:“鸿轩,你早就知道吗?”

“不,是子云!”说罢,赶忙去助已经打起来的柴宏。

后知后觉的郭阳才回神:“怪不得,不让我们喝酒呢。”

几轮下来,先头部队就被击退了。见已经杀出一条路,白羽急忙拉上正撒气的柴宏,同众人抢马夺路而逃。正遇着策马而来,怒气冲冲的赵云。

唉呀妈呀,偶像这是没摔在石榴裙下啊~万幸万幸!柴宏不由长呼口气。

“赵将军!”柴宏驱马同赵云并驾询问。

“通知众人径直出城!”语气明显生硬。

“诺!”

众人快马加鞭出了城,全军整装!当夜,大军倾出,拿下桂阳还不小菜一碟!哼!你个范大胖子让你再得瑟!

不久,刘备诸葛等人就到了。赵云具言赵范之计,引来刘备连连夸赞!

“此番万事已具。再者子龙这些年来,也没个贴身之人照顾。不如就娶了那女子,也好有个嘘寒问暖之人!”刘备的小胡子一抖一抖,倒做起媒人来了!

“不行!”

“不可!”

赵云驳回也就算了,这柴宏的同步是什么情况?搞的周围一圈的问号。

诸葛亮羽扇微摇,打量柴宏一眼,微微一笑。

柴宏尴尬后退半步,赵云上前解释顺带解围:“主公,万万不可啊!一来,此妇再嫁又非其意,皆是赵范所逼。二来,我与赵范已结兄弟,他嫂嫂亦是我嫂嫂,怎能乱了辈分。三来,主公大业未定,云实难有此心思!”

刘备听着赵云表白心意内心一阵感动:“子龙真乃大丈夫啊!”

难有心思,难有心思!偶像你要打一辈子光棍吗?

诸葛亮眼神一转,瞥见一旁有点懊恼的柴宏突然发问:“那位小兄弟可是救了甘夫人的那位!”

瞧见所有人呼的一下看向自己,柴宏突然浑身难受,略微生硬的点点头。

“那小兄弟又为何替赵将军拒绝呢?”鹅毛扇轻点两下,又问道。

什么鬼?是问我吗?又问我吗?为什么、为什么!孔明啊,我得罪过你吗?为什么整我啊~

柴宏一瞬间汗流浃背。说自己喜欢赵云吧,不太合适。说自己崇拜他吧,为什么不让他结婚?说自己不想让他结婚吧,那是为什么呢?

眼瞧着,一群等答案的人。那直勾勾的眼神!柴宏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脑子感觉要卡壳了!

“小兄弟可想好了?”诸葛亮不轻不重的一句,简直是要把柴宏往绝路上逼!

“额~那个~这个~”这是要逼上’梁山’啊!算了,胡乱来吧,死就死吧!“这个是因为我妹妹要嫁给他!”

语出惊人!连诸葛亮都愣了半晌,转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只留赵云哭笑不得!“子云,你讲清楚,怎么回事?”

刘备笑得大白牙都没兜住:“没成想,子龙你竟有佳人相待啊!”

“没错,是要讲清楚!否则可要误了子龙的终身大事了!”张飞也跟着凑热闹!

完了完了,自己挖的坑含泪也得埋啊!看着一群要听下文的人,柴宏欲哭无泪!硬着头皮道:“家妹向来敬重英雄,特别是像赵将军这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大丈夫。所以倾心已久啊!”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哄笑。刘备缓缓他略微疼的笑肌道:“军师啊,既然有这样的女子倾心子龙,你我若再不成人之美,是不是太过了。”

诸葛亮笑着应和道:“主公所言甚是!”随即又先柴宏问道,“不知令妹芳龄几何?”

“今年刚过十七!”柴宏有点结巴的回复。

一听年龄,刘备立马接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只是赵云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主公,这不合适啊!”

“哎~子龙莫要再辞!待查过生辰八字,如真有不合再言!”刘备强硬的态度,赵云似有话难言。见赵云不再推辞刘备继续道:“军师啊!待荆州事毕,就由你来主持这场婚事如何?”

“孔明知矣。”诸葛亮微点头以示同意。

看着无可奈何的赵云,柴宏全程懵!什么情况!自己一句话就把孙柔坑了吗?不对,是把赵云和孙柔都坑了!天啊……

四郡已平,刘备兴高采烈的搬师回荆州。而柴宏却离荆州越近心里越慌!赵云和孙柔的事到底该怎么交代,天!再加上刘琦突然病逝,全城素缟。这件事也拖了拖!

荆州收回,流落在外的新野人大都也回来了。孙彦郭阳如愿将老孙和何月接回故土安葬,也算了了一件心事。再回故土,满是深情,但已物是人非。孙柔钟丽边打扫边默默擦泪!

而柴宏一个人,却心累的要命!诸葛亮问他要孙柔的八字了,这怎么问,愁煞人也!

孙彦默默的坐到柴宏对面,看着他不停的用脑袋磕着桌子,念叨着怎么办!这还是继柴宏刚入军营那回后,又一次见他急成这样!

“宏哥,累了就歇歇!再撞下去会傻的!”孙彦不明所以的安慰一通,“有啥事和我讲,要不和软儿说说?实在不行丽儿也行啊!”

对啊,钟丽?怎么把她忘了!柴宏一拍脑袋,立马飞奔离开!

“哎!宏哥~你真去啊!”留孙彦一人持续疑惑中。

正忙着打扫的钟丽,被如同天降般的柴宏吓了一跳。还没回神,就被柴宏拉去一旁。柴宏警觉的环顾四周,以确保可疑人物不在。

这畏畏缩缩的,钟丽有点不舒服:“宏哥,你我如此不好吧!”

“嘘~”柴宏神神叨叨的成功把钟丽整晕了,“钟丽啊,拜托你个事!事关生死,救命啊!”

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得钟丽发毛:“宏哥,有事直说就好。何需如此!”

深吸口气,又长舒出来,下定决心道:“弟妹啊,你能问问软儿有没有喜欢的人吗?或者喜欢多大的?又或者像赵云那种能看上吗?”

一连串的问题,钟丽也有点不太消化。“宏哥,你到底何意啊?”

“哎呦,先别问为什么,能先去问吗?拜托拜托~”柴宏急的跺脚,瞪着哀求的眼神盯着钟丽。

迫于压力,钟丽只得应允。最后还听着柴宏高喊“千万别说我问啊!”

孙柔,齐良儿正聚在一起聊着什么。钟丽抱着一堆麻线进去,坐下来。

“你们在说些什么,能讲予我听听吗?”钟丽边缠线,边说。

“嫂嫂,拿这些线做什么?”嘴上虽问,孙柔却已开始帮着缠了。

“该做些新衣了,得先备好线啊!今年除了咱家的,还要帮帮郭伯母呢。”转眼间,一卷已完成了。

齐良儿听说会忙,便开口问道:“可需要帮忙?”

钟丽一听,反而噗嗤乐了:“好啊,姑娘若是不忙。我家柴兄弟的就交给你了!”

柴字一出,齐良儿面颊上立马红了一团,嗔怪道:“嫂子这是说什么,莫开玩笑!”反倒引得钟丽,孙柔笑得更开心了!

钟丽似乎想到了什么,话语转向孙柔:“莫笑她了,你也该想想你了。可有什么中意的,说予我。好让宏哥去给你提亲!”

见转向了孙柔,齐良儿似乎得到了解脱立马跟着:“对啊,软儿妹妹你天天的那位英雄,怎么不告诉嫂子呢!”

齐良儿似乎说漏了什么,孙柔忙用眼神警示,却为时已晚。

“什么英雄?”钟丽开始起疑了,放下手里的活盯着孙柔,“软儿,从实招来!”

眼瞅着,面前人压迫似发问,一念埋怨齐良儿嘴快,一面却又不知如何回复。

钟丽轻舒口气,佯装生气:“唉,好吧。既不愿讲,恐是没有。那我今日便同宏哥说,明日就将你胡乱嫁出去。看你到时如何!”说罢,收拾东西就要走。

孙柔瞬间急了,忙拽着钟丽:“好嫂嫂,我错了。莫说莫说!”

钟丽的衣角都快被扯破了,假意依道:“那你且讲予我!”

支支吾吾半晌,孙柔的柳眉快皱折了,白皙的小脸急的通红却是不说。

钟丽抽回衣袖,气着又要走。又被孙柔拉住:“好嫂嫂,莫去莫去!我讲便是!”

“快说!”

粉唇轻捻,眼角含羞,脸颊的红云都飞到耳朵根儿了,两只酥手紧张的搓:“是,是赵将军!”红唇白齿碰出音来,既羞涩又欢喜。

原来,赵云在长坂坡救过孙柔!

第二十三章 误打误撞成佳偶

翌日,小屋里传来一声惊吼!“赵将军!”柴宏提高八度的重复,吼得钟丽心脏一颤!“乖乖,这什么情况!”感情自己是撮合了有情人啊!

钟丽嗔怪道:“宏哥,小声些!被软儿听着,就太难为情了!”

柴宏突然飞过一记不可思议的眼神,神神秘秘的说道:“马上就会有更难为情的事了,你信吗?”

方桌前,柴宏神色凝重的盯着孙彦和钟丽。似乎要有大事发生。孙彦钟丽面面相觑,互相摇头示意。

孙彦想发问情况,却被柴宏一个禁止的手势闭停。

环视一周,眼神落在正对面的孙柔身上,张嘴宣布道:“那个那个……额~”似乎是对着孙柔说,可眼神上天入地的转个不停,两食指还不停的摩擦心虚的很!“那个,孙柔和赵云赵将军的婚事呢……”

“婚事!”孙彦拔地而起,眼睛瞪的牛的还大,“还赵将军!宏哥,怎么回事啊!”

孙柔已被惊呆在原地,只感觉天旋地转,如梦似幻。

柴宏生怕孙彦打他,抱着头埋在桌上。毕竟,赵孙二人,年龄差太多,代沟太明显啦!虽说爱情不在年龄,可这古代人能接受吗?幸好孙柔还对赵云有点意思,否则自己就要被扣上‘坑害未成年’的帽子了!

见孙彦虽然龇牙咧嘴,也没动手动手动脚。心底松了一口劲,把那天的经过讲了一遍。自然,做贼心虚的没有讲坑孙柔的真是目的了!

听完因果,孙彦似乎有所冷静,坐了下来语气缓和不少:“原来宏哥前日问我要软儿的生辰是此意!我竟未能猜到!”

话说也是,这种事是个人都能猜到,除了孙彦这样的榆木疙瘩吧!

“即是主公和军事都允了?怎好推辞呢?”钟丽心里有些犹豫,转而问孙柔,“软儿你意下如何?”

沉浸喜悦的孙柔,无法自拔!嘴角晕开的笑意似乎已出卖了她。“额!我?我、我但凭兄长们做主!”

得,这情况十有八九是成了吧!你说这赵云长坂坡到底做了什么!这桃花运也太好了吧!让这么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死心塌地!果然,英雄救美这招,厉害啊~

婚礼前夜,孙柔突然拿着一件东西来找柴宏。是那个丢了很久的塑料球!刚开孙家的第一天晚上,估计自己睡太死,连球滚掉了都不知道!之后就没找见了,再之后,压根忘到九霄云外了!前几日打扫,被孙柔找到了!因为听柴宏说起过,故而记得是他的!过了这么久这球居然还会亮!

见孙柔似乎喜欢,柴宏干脆作为新婚贺礼送给她了!

赵云无父母,刘备作高堂。看着孙赵二人,身影成双,佳偶天成。心里郁郁难乐。

刘备的致辞终于结束了!赵云陪过刘备,来向众人敬酒。走向柴宏这里时,脸上笑容依旧,却比先前敛了半分。未曾多说,仰头一饮而尽!柴宏也算半个娘家哥哥,多少得寒暄几句,怎么只字未吐,就撤了?

柴宏负气坐下,举起酒坛就灌。却被白羽摁住:“酒多伤身!”

“要你管啊!”此刻的柴宏正值伤心,说是失恋也不算,说是生气也不全是,只是憋屈些什么。掰开白羽,举坛而饮!

“你当真,情系赵云吗?”本不想问,可这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不提也罢,可白羽偏提!这下柴宏灌的更猛了!眼瞧着,可白羽却劝不住,眼底心里尽是温情怜惜。柴宏难受,他也难熬。

一坛下来,柴宏只觉头昏眼花,头重脚轻,已然不知东南西北!

醉了的孙彦郭阳扭缠着过来,要同柴宏尬酒!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柴宏突然来了诗意,抱着个酒坛子,东倒西歪的站起来。得亏白羽扶的快,没摔着。

“好!”身旁一众叫好!

“宏哥,你字都不识,还会作诗!”已醉的孙彦不禁嘲笑道。

酒劲来袭,柴宏感觉脑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感觉孙彦等人晃啊晃的!“多情自古空余恨!胡说!我可是大学毕业!什么不认字!”舌头都打结了,还要挣,“再说,我也不是你哥啊,其实我是女……”

“柴宏!”眼看就要露馅了,白羽急忙喝止,“你喝多了,快走吧!”拉着柴宏就要走!

柴宏推推搡搡不走,孙彦还眯着眼纠缠着不停问“雨什么,什么啊!”

多说无益,再说下去,柴宏得把自己坑死!说时迟那时快,白羽也顾不得什么了。夺过柴的酒瓶猛塞给郭阳,一个背转,直接将柴宏公主抱起来就走。独留孙郭二人在风中凌乱!孙彦掐了一把郭阳的脸,郭阳吃痛哎呦一声!看着白羽的背景,孙彦晕晕乎乎的问道:“季威,我是不是醉的太厉害了!”

同样眼冒金星的郭阳,点头回应:“我估计也是!”

就这样被抱了一路的柴宏,刚开始还手舞足蹈的乱动,后来干脆在白羽怀里睡着了。

白羽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回榻上,柴宏一触床又醒了,嚷着要水!

一提壶,空的。去打水吧,这柴宏人事不醒的样子怎么搞?

偏赶巧,齐良儿正巧路过,听着动静回来看看。于是白羽托她看着柴宏片刻,自己去去就回。

瞧见柴宏满头大汗,齐良儿拿起毛巾给他擦汗。

感觉头上有动静,凉凉的舒服急了。迷迷糊糊的睁眼瞧,一个白白的人影。便以为是白羽,起身就抱!

突入其来的拥抱,吓到了齐良儿。睁着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眼睛都不敢眨。许是懵的彻底,就那么木楞楞的让柴宏抱着,文斯不动。

“我知道你喜欢我!”柴宏嘟喃着说道。齐良儿却心头一紧,嫩白的小脸刷就红了!屏息静待下文。

“我也不讨厌你,可是,就是不知道该拿什么身份去爱你……”这样的囔囔自语渐渐听不清了,可齐良儿却惊魂未定!

有事找柴宏的齐统,刚进院子就看到提着水的白羽:“鸿轩!子云何在?我寻他有事!”

“他醉得厉害,在屋里!”

一进门,就看着柴宏一脸满足的抱着齐良儿!那画面,齐统瞬间火冒三丈!

见有人来了,齐良儿又羞又恼的推开柴宏,满脸通红的飞奔出屋。

齐统狂奔上前,揪下烂醉如泥的柴宏,吼道:“柴宏,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举着拳头要打!却早被前后脚的白羽拦下。“白羽你放开!”

“你若敢动他,我定不饶你!”清眸里闪出寒意,语气颇硬。

被晃醒的柴宏完全不知状况,十分疑惑道:“伯安,你怎么来了!”满嘴酒气!

白羽的气势足足压齐统半头,有气难出,哼一声,一把丢开柴宏,气急败坏的走了。柴宏离手的那一刻,已被白羽双臂牢牢接住,软成一堆的柴宏,幸而没摔地上。

看着怀里安心入眠的柴宏,眼神却从那安静的脸庞移到他的手上。不知何时,柴宏竟瞧瞧抓住了他的手。

指尖的温度,冲击着白羽的心,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怀里一起一伏的人儿,睫毛扑闪扑闪的,酒意勾起的红晕,白皙玲珑的鼻,蜜汁似的粉唇。若不是柴宏呢喃了句冷,不知还会这般多久。

再次把柴宏抱上床,盖好被子。看着那张沉睡的脸,微微一笑,尽是宠溺。随后轻掩门离去。

大梦初醒,柴宏伸个懒腰,翻身而起!用力过猛,带得头有点晕!稍缓片刻,起身出门。

阳光正好,满院清辉。却见郭彦,郭阳面色凝重的坐在院里的方桌上盯着他。

情况不对!柴宏提心吊胆的挪过去,试探道:“各位。早啊!”

郭阳怒气冲冲拍案而起:“柴宏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一声大喝,吼的柴宏百思不解:“这种事?难道我去骚扰赵云了?”柴宏惊恐万状的两手撑着桌子,冲郭阳问道。

“宏哥,你在开什么玩笑!难道昨晚的事不记得了吗?”以为柴宏还在打马虎眼,孙彦也有些生气了。

这一本正经的脸,看的柴宏忐忑不安。难道自己真的去骚扰赵云了!

云里雾里的柴宏正扣着脑袋回想昨晚的事,齐统提着一把菜刀瞋目切齿推门而入!“柴宏今天你若不给我个交代,我绝饶不了你!”径直指着自己的刀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柴宏咽口口水,眉间一紧。这都什么情况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后进门的白羽立刻挡在刀前解释道:“齐统,我已经同你讲过昨晚的事肯定是误会,你怎么不听呢?”

显然白羽的话并没有什么用,齐统都快气得七窍生烟了:“误会!我亲眼看着他抱着我妹妹!要真是误会,我把我这两只眼睛剜下来!”

抱着他妹!果真摊上大事了!见势不妙,柴宏下意识转身想逃。却被郭阳孙彦一人一只胳膊拽回来咚一声摁在桌上。

“宏哥,我本以为你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没成想看错你了!”孙彦一脸的愤愤不平。

“没错,柴宏!你若不负责任!根本不陪做这七尺男儿!”郭阳义愤填膺接到。

什么七尺男儿啊!自己压根就不是啊~被紧压在桌上的脸都快麻了,柴宏心里早就泪流满面啊!

在白羽的劝说下,众人最终决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

揉着又疼又烫的脸,柴宏心虚的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三人,欲哭无泪!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了!齐统,我们会去提亲的。定不会委屈了良儿姑娘!”孙彦打破僵局,发言道。

“提亲!”一听这两个字,柴宏顾不得发疼的脸,从座位上弹起,“不行啊!子睿,我……”

听着柴宏拒绝,齐统心里的火又飙起来,横眉怒目咬牙切齿:“柴宏,你什么意思!你还觉得我妹妹配不上你吗?我刀呢……”

见这架势,所有人又开始劝。好半天,才把他重新摁回桌上!

“柴宏,你休要多言!此事只能听我们的!”郭阳开始限制柴宏的言行了。

原来有苦难言是这样啊!柴宏瞪着绝望的眼神投向白羽。可身旁的人却一脸默然的凑近他轻声回道:“抱歉,我真的无能为力。这种情况,除非你把实情合盘托出!”

合盘托出!是作死吗?柴宏瞪着两个水汪汪的眼睛祈求的看着白羽,却只看到对方无奈摇头。

却听到孙彦突然一句:“好那这门婚事就这么订了!”

正欲起身反驳,却见齐统怒容满面的嘭一声,将菜刀插到桌中央!谁给的刀啊!

柴宏瞬间冷汗直流,张开的嘴不甘情愿的闭上,坐回去。一脑袋磕向桌子,有种想死的节奏!

对柴宏招呼都不打,孙彦和齐家就把婚事订了,只等选个好日子!孙彦就要逼着柴宏去提亲了!根本不给自己回绝的机会!非得逼自己绝地反击吗?

柴宏坐在门槛上,不停的用拇指关节敲着脑袋,都快愁死了!

“还没想好吗?说还是不说!”白羽缓步过来,同柴宏并肩而坐。

一听是白羽,柴宏一肚子的憋屈。飞过一道凌厉的眼神埋怨道:“白鸿轩,我那晚明明和你在一起,为啥就成这了!非得看我掉坑里吗?”

“子云,就一会儿,你就搞成这样了?我真的有心无力!”白羽无奈的解释着。

一听这话,柴宏整个人像蔫了的茄子,“完了完了,死定了死定了!白羽,能跑吗?”

瞧着愁眉不展的柴宏,白羽无奈长叹口气:“子云,此路不通啊!”

仰天长啸~救命啊!

第二十四章 雨过天清终定情

讲真,刘备待赵云还是不错的,还赏了一座宅子。虽不大却也比自家的小草房豪华多了!赵云好客,也做了一家人。见柴宏等人上门,立刻出门相迎。几句寒暄,迎客进门。

一袭红色长裙,两只雕花木簪。芊芊细步轻挪,笑意盈盈相迎,直晃的软耳上的耳坠欢快的摇。面上带羞,嘴角含春,孙柔脚步轻快的从后堂出来:“哥哥们怎么才来!酒都热三回了!”

“快让我瞧瞧这新娘子!”钟丽眉开眼笑的拉过孙柔,上下打量,“呦,你瞧瞧,这才几日不见,越发温柔了!想来同赵将军琴瑟之好,如胶似漆吧!”

话音未落,孙柔早已两鬓生花,娇艳似火。“这么多人,嫂嫂胡说些什么!待会子定要罚你吃酒,管住你这三寸舌头”孙柔嗔怪道。

“夫人,你无需再忙,这里交给我就好了!你们姑嫂也去叙叙,不用管我们!”赵云开口道。

孙柔见赵云如此说,也着实有太多话想同钟丽诉,虽施礼回道:“即使如此,软儿便不叨扰夫君和哥哥们了!”同柴宏孙彦告别,拉这钟丽欢欢喜喜的奔厢房去了。

夫人,夫君。听得柴宏总感觉怪怪的。赵云示意入座,柴宏和孙彦相对坐下。看着桌上的美酒好肉,堂上的温酒,倒有几分气氛了。

“多谢将军今日相邀,日后还得仰仗将军您啊!”孙彦抢先开口,举杯相贺。

见孙彦举杯,赵云亦抬杯回敬:“子睿兄弟哪里话,你我已是一家人,当是同甘共苦岂有仰仗之说!”

孙彦开怀一笑,仰头一饮而尽,赵云也干掉这杯。“话说这全赖宏哥啊!若非宏哥,我孙家又怎能寻得将军这般贵婿!”酒水下肚,孙彦心绪全开,话门也开了:“只是家妹年幼,虽不比大家闺秀那般蕙质兰心,却也是通情达理的女子。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将军多多包涵啊!”

“子睿严重了。令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从未有悖理违情之态。再说,令妹既是我夫人,云自当相敬如宾,相互包涵啊!”赵云郑重其事的回道。

“既是如此,我便安心了。”孙彦如释重负的点点头,又斟满酒举杯道,“宏哥,你我同敬将军一杯。请将军满饮此杯!愿你们夫妻相携到老!”柴宏附和一句,三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这场宴席是代表了木已成舟吗?见到自己偶像同孙柔夫妻相称,琴瑟调和。那一点点爱慕悄悄转成了祝福,真心希望他们执子之手与子皆老!

“子云,为何寡言少语?”瞧着柴宏不是发呆就是愣神赵云颇为奇怪。

“哦,没什么?只是屋里有点闷!”一时语塞胡乱寻个理由。

孙彦好似想起什么,站起身来兴奋道:“宏哥说的也是,总这么干喝着实太闷!不如比武助兴,才喝的有趣嘛!”

孙彦说的也是,就这么坐着尬聊也不行。柴宏也果断表示同意。

秋阳铺撒,云淡风轻。赵柴二人提剑对立,孙彦于一旁观战。不知何时孙柔和钟丽也来凑热闹了。

对于,这场比试,助兴而已!柴宏只希望赵云能手下留情,别让自己输得太惨!

风卷而过,剑醒划过。你来我往,上下穿梭。一来二去,斗意衰减,不似拼剑,倒若共舞。

回眸间,四目相对。一瞬间,擦肩而过。那个眼神,似乎看到了柴宏的心底。赵云眼底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柔软。心里咯噔一下,如雨滴跃水,泛起阵阵涟漪。立刻收剑挺住。

见柴宏停下,赵云也收手。孙彦,一脸懵的走上前:“宏哥,这还未出胜负,怎就停了?”

此时柴宏心里尴尬,佯装冷静道:“打之前,就已分胜负,何必继续呢?”转身将剑交给孙彦,接着施礼道:“将军,末将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赵云还未回,柴宏回身便走。全不顾身后喊他的孙彦。

那个眼神,让柴宏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赵云知道了什么,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再待下去,总觉大事不妙。

风起,寒意侵袭。不知何时,天上竟飘起雨来。淅淅沥沥,扬扬撒撒。

心事重重的柴宏,一步一个白脚印的往家走。路过齐统家门,听见里面有人吼道:“白鸿轩,不要以为一坛酒就能让我原谅柴宏!额!”

一听这话,柴宏不由撇撇嘴。正欲离开又听白羽道:“齐兄弟,柴宏的婚事请你再三考虑,当真不可啊!”

“有什么不可!”齐统耍起了酒疯,“我也不想要那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妹夫!如果可以,我倒想让我妹子嫁给你!只要你应下,我就不让妹妹嫁柴宏了!鹅~”一个酒隔结束。

把齐良儿嫁给白羽!什么情况!柴宏猛然头顶一热,一把推门而进吼道:“这不可能!”

齐统正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搭着白羽。破门而入突然一嗓,吓得齐统半口酒卡在嗓子眼半天才顺下去!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柴宏快步上前夺过齐统的酒坛,撂在地上来了句:“你的酒掉了!”醉眼朦胧的齐统见酒坛一下变到了地上,脑袋迟疑弯腰去捡。

柴宏二话不说,拉起白羽就走,完全不留余地。捡回酒坛的齐统,发现人没了。莫名其妙愣在原地,回忆发生了啥?

雨滴轻舞,飘落手背。片刻清凉全被手心的温度盖过。看着前面拉着自己的柴宏,白羽却满心欢喜。

穿过村子,沿着小河,已经走了好远了!

“子云,你要带我去哪里?再走就出荆州了!”虽说,很想就这么被他拉着。可白羽真怕这怒气冲冲的人,再搞出点什么意外。

身后问话,一语点醒梦中人!自己为啥突然这么生气?惊慌失措的松开紧牵的白羽的手,神色紧张道:“额,那个,有人喊你吃饭!”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面对无缘无故的回答,白羽茫然不解的盯着柴宏,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是吗?”。眼前的人居然害羞了,这还是第一次。

眼前人的回答颇似挑逗。本来的就冻红的小脸,更艳了!“信不信由你!难不成你还真想留下来去娶齐良儿啊!”气氛有点暧昧,这种情况不逃太不符合柴宏的性格!

话音未落,柴宏转身要走。却被一双大手,从背后拥入怀中。

万籁寂静,风停雨止,好一个纯净世界!

突然的拥抱,惊到了柴宏!呼吸紧张,瞳孔放大,浑身绷紧!安静到自己的心跳都变得那么清晰!耳边人的呼吸声一点点靠近,脸颊已经开始燃烧了!

白羽慢慢靠近柴宏耳畔,微湿的发丝贴面,丝丝清凉。温言轻语道:“子云,原以为你待我全无男女之意。如今,我才知晓你心里亦是有我的!”感觉怀中的人儿紧张不已,怔怔的愣着。白羽抱的更紧了!深怕一放松,这一切就会消失一般。只听得耳边继续道:“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子云,你可愿意?”

愿意?刚才那句诗是在表白!怎么办怎么办,刚才说的是啥?回啥啊!

还在怀里上升的温度,一点点融进柴宏的身体,漫进心里。心底慢慢地开始暖起来。

“鸿轩,带我离开吧!”柔唇轻启,柴宏缓慢说出思索一路的决定。孙彦孙柔已定,郭阳也慢慢缓过来。至于赵云,柴宏能做的只是祝他幸福。刚才的事,也让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心底真实的想法。果然,不到最后真的很难明白自己最想要的!

柴宏的话令白羽愣了半晌,这回应是代表答应了吗?难以置信!不自觉的微笑,半信半疑。又惊又喜转到柴宏面前激动道:“真的吗?你真的……”

“真的,我决定了!”清眸抬起,双瞳坚定的望着白羽。一字一句清晰明丽。双眸相对,对视而笑。还是第一次见白羽笑的如此开心,眼里嘴角都是欢喜。

再次被拥入怀里,柴宏清晰的听着白羽的心跳。这个怀抱很暖很宽广。

碎雨飞舞肆意,风静云散天晴,独留人儿一双,倾诉柔情蜜意!

第二十五章 风起叶落缘何归

既然做了决定,理应快刀斩乱麻!这齐良儿是万万不能娶的!柴宏托钟丽将其约出来,决定将一切告知她!

见柴宏上前,齐良儿慌忙起身施礼:“良儿,见过将军。”抬眼望了望柴宏,很是害羞的埋下头来。

“齐姑娘无需多礼!快坐,我有话对你说。”柴宏有些紧张,手脚尴尬的安排齐良儿坐下。自个儿,也惴惴不安的挪到凳上。齐良儿一脸憧憬地看着自己。想到自己即将公布的消息对她如此残酷,着实于心不忍。

“齐姑娘,我为我那天晚上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可我不知你为何就看上我了呀!”说的有点激动,声线陡然提了三度!柴宏冷不丁起身将齐良儿吓了一跳!

瞧着齐良儿杏眼圆睁,面色惊恐,眼底竟蓄了清泪。似乎自己反应有点过了,立马软了下来:“不是,那个齐姑娘。抱歉啊,我有点失态哈,那啥对不起啊!”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胆怯心虚的坐下来。

齐良儿搓捻着衣角,好半天才缓过来。时不时瞄瞄柴宏的一脸歉意,半羞半忧说道:“将军真忘了长坂坡的事了吗?若非将军,奴家早已亡命于此,埋尸他乡了!”边说边抽泣起来,泪珠儿噗噗的落。

没成想,这种英雄救美的把戏自己身上也有!果然,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啊!梨花带雨纵然是美,可却把柴宏吓个半死。

惊慌失措的起身相劝:“哎呦喂,齐姑娘你为什么哭啊!若你哥看到了,又以为我欺负你。到时候拿的就不是菜刀,而是青釭剑了!”

苦口婆心好半天方才劝住,柴宏坐回凳上长舒口气。刚张开嘴,却被突然冲进来的孙彦打断:“宏哥不好了!”

“什么事?”柴宏一脸问号,遂即起身。

“总之你先回军营,路上同你再讲!”孙彦气息慌乱,语气颇急。

看来,现在还说不成了。柴宏嘴角一斜,只得和齐良儿道别:“齐姑娘抱歉,本来有很多话说的。无奈军情紧急,日后再言。等我回来,必如实相告!”

看着柴宏匆匆离去的背影,齐良儿心里一阵难过。她似乎已预感到柴宏不会娶她了,泪珠儿竟像断了珠子,落个不停。

急急忙忙赶向军营,灰尘尽起脚底生风。一进军营,白羽就迎上前来,并肩而行:“子云,你可知事情原委?”

“路上子睿已同我讲了!没想到荆州四下竟还有强盗!”柴宏亦是一脸严肃。抬眼间,已步至帐前。“我去回禀将军,子睿你先去安顿那老乡。鸿轩,你先去通知将士们准备!”两人先后得令离开,柴宏进账面见赵云。

白甲披身,身形俊立。柴宏抱拳施礼道:“见过将军!”

“子云来了?”赵云放下手中东西,叫他上前。“你来!”然后指着地图道,“这是荆州边区。据那老翁所言,他的村落正是于此遭遇盗匪。故而急向我等求助!我已禀明主公,军师令我们率军驱逐!”

柴宏点头应答:“即是如此,那将军我们发兵吧!”

赵云思索片刻,继续道:“这样,我带一百士卒先行,你另带一百于后掩护。料他只是寻常小贼不足挂齿矣!”

“诺!”柴宏接令而出。

整军毕,赵云在那老翁带领下先行,而柴宏等人随后跟着。出城出城向北,路过一隘口,两立山丘,树林阴翳。突然面前滚落一人,横在路中。柴宏等人急忙勒马,孙彦催马上前查看:“这位老乡,你怎么了?”

那人半晌不回话,只是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柴宏下意识往四周环顾。林深鸟静。是先前赵云奔过惊走了鸟呢?还是另有缘由。

横在路上的人挡住了去路,眼见着与前军差距越来越远。柴宏示意孙彦将地上那人扶起!孙彦下马去扶,没成想那人从怀里刺出一把匕首来,孙彦右臂受伤,而且被其携为人质。那人遂即吼道:“都别动!都别动!”

此情此景,所有人都急了。四周呼声起,想来必是埋伏!这些人惧怕赵云,所以放其过去,本来以为劫持不成,却发现身后还有柴宏的军队。

“你们谁是主将!下马来!”那人面目狰狞的吼着,孙彦的脖颈上迅速出现了红印。

情势危急,柴宏想起身下马,却被白羽摁住想替他下马。却被柴宏拒绝:“我兄弟命在旦夕,缩头乌龟着实做不来。”翻身下马应道:“我就是主将!你是什么人!”

那人依旧紧摁着孙彦,丝毫不敢松懈:“你休问我们是谁!只管叫你的人留下马匹来。我众兄弟定不为难!”

“好!没问题!”柴宏不叫思索应道,眼神却竟盯着孙彦脖上的刀,“可你得保证我兄弟平安无事!”

“这是自然”那贼也回的痛快。

“全体下马!”柴宏施令。只听耳边呼啸一声,飞石穿过,直接打中那贼手腕。

那贼吃痛,哎呦一声。匕首应声落地,孙彦抽得时机,翻身一脚踹翻那人。退回柴宏身边。

于此同时,密林深处数箭齐发。直接射乱柴军阵脚受伤者不计其数。

柴宏心急如焚大喊:“大家别慌,借马掩护啊!”

眼见着,无数人受伤跌倒,柴宏五内如焚,六神全失!心乱如麻的奔上前嘶叫道:“请你们停手!停手啊!”

羽箭嘶鸣,一只飞羽直冲柴宏而来。郭阳飞身相挡,左肩受伤跌落余地。

所有人开始聚向柴宏,有人开始喊‘保护柴将军!’衷心护主!就是舍命相救吗?

瞧着受伤的孙彦郭阳,还有不断倒地的士兵。柴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要往外冲,却被白羽,孙彦拼命拦着!

见孙彦白羽百般阻挠,柴宏寸步难前。却不知柴宏此刻早已腹热心煎。猛然一把揪起孙彦的领口,毅然决然道:“孙彦,你是我弟弟,也是我属下,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你必须活着!”突然提声大喝道:“白羽,张著听令!我要这些兄弟都活着回去!少一个,为你们是问!”

第一次,如此慷慨激昂!嘶吼声和额上的青筋,皆义无反顾!张著一声诺!扶过愣神的孙彦!

白羽一手拽住柴宏,不忍指尖温度的离开,想将其拉回。可那般毅然决然的眼神,纵使不忍,却不得不放!他是将军,是所有人的希望!

迈步向前,提声高喝:“在下赵云帐下副将柴宏是也!恳请各位高抬贵手,饶我兄弟们一命!”

“柴宏!”密林深影处,一刀疤人轻声重复一句,随即吩咐所有停止!

突然传来一句沙哑冷漠的回应:“可以,让你的人留马快滚!只是你得留下作人质。”

“我来替他可否!”一听要将柴宏单独留下,白羽心里一紧!

“不想死就赶紧滚!老子只要柴宏!”那沙哑的声音变得咬牙切齿!

“好了,鸿轩!我把我的兄弟交给你,拜托了!”柴宏强壮镇定的回眸一笑,淡淡的语气下,他真的成长了!

眉间趋紧,满目难舍,心似刀扎。白羽紧闭的嘴角最终艰难开口道:“撤!”一个字好像用尽的所有的力气。双拳紧握,脚如注铅,寸步难行,步步锥心。柴宏的托付,再难也要完成!

眼看着士兵慢慢后撤,脱离了危险区。白羽要求最后再走,可他依旧一步三回头!柴宏感觉心头的巨石终于坠下,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心底晕开,嘴角不由自主的轻轻上扬。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知是快乐还是幸福。

暗影中的柳泉磨牙凿齿,脸上的刀疤更加狰狞!拉满弓弦对准柴宏,冷笑道:“柴宏,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日吧!当初的*之仇终于得报了!”

手松,箭起!寒箭离弦,带着满满的杀意飞去。

一箭穿心!

只觉胸前一痛,扎眼的鲜红!风突然好静,头顶的太阳从未有的晃眼,那片黄晕越变越大!

模糊中好像看到了朝自己飞奔来的白羽,只晓得他张着嘴,一句也听不清!想开口如鲠在喉,似痰塞口。世界忽远忽近,如梦似幻,胸口的疼好像感觉不到了。

要离开了吗?可自己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没有看到孙彦的孩子出生,还没能学会郭阳的绝技,答应过白羽要离开的,好多好多话都还没说的……

天空怎么变到自己面前了,世界好冷,真的好累……

最后一回眸,最不想见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一箭穿心!

那一抹倩影,越来越远!直至落地!白羽如五雷轰顶!似晴天霹雳!

“柴宏!”一声划破天际的嘶吼!白羽双眼通红,青筋暴起,如一头狂兽冲去!

飞箭四射,白羽避让不急,一臂中箭!那群贼倾巢而出,冲向白羽!双拳怎败四手,身后一刀,鲜血直流!腿部又受一刀,行动不稳扑倒在地,艰难的朝柴宏爬去。

那只头顶突然一痛,瞬间意识模糊!柴宏的身影慢慢消散……

风起,山冷水寒;叶落,孤蝉难眠。

风起,断燕孤鸿;叶落,衾影萧瑟。

风起,叶落;何处尘埃?

第二十六章 香魂去众人皆悲

怎奈香魂逝,天地徒留悲。

白羽嘶吼着‘柴宏’猛然惊醒,心口一阵发疼。旁边正照顾他的张著急忙上前询问伤势,却被其一把揪住发疯似地追问“柴宏何在”。

这一副失魂模样,直瞧得人心伤。张著埋下头眼底蓄泪,语气哽噎道:“将军,没了!”

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白羽心似刀割,整个人怔在原地。顷刻泪如雨落,“这不可能,不可能!我要去救他!去救他!”白羽发疯般跌跌撞撞翻下床,整个人摔落于地。裤腿早已殷红一片,不停漫延,心力交瘁的白羽失魂落魄瘫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她说过让我带她离开的,她怎么能食言,怎么能!”

看着白羽痛不欲生的疯癫状,张著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扣着他的肩膀哽咽道:“鸿轩,你冷静一点,斯人已逝,你我都该面对现实啊!”。

白羽只觉胸口疼痛难忍,胃海翻腾!一口气上来竟吐出一口鲜血,染红衣襟和胸前绷带,触目惊心。

“鸿轩!”张著见状立马近身相扶,却不料白羽轻呼声子云,晕厥于地。

真真是:情到深处谁人知,五内俱焚肝肠断!

“夫君,好赖吃些东西吧!”看着一身素缟,神情恍惚的孙彦跪于堂前。钟丽忧心忡忡站在其身后,关切的看着他紧握而不停发抖的拳。

正中央的牌子写着‘义兄柴氏宏之位’。

薄唇颤抖,语气生悲:“都怪我!若不是我,宏哥又怎会,怎会……”声音哽噎,难已继续。

钟丽抬袖拭去脸颊清泪开口安慰:“夫君,宏哥是不会怪你的!”

“他不怪我,我却难是心安!”心如刀绞的孙彦挥拳锤击地面,脸颊泪涕垂落泥土,“是我没保护好他,都怪我!都怪我!”一拳狠过一拳,泥土渐渐成了黑褐色!

如此场景,钟丽心疼不已。猛扑上前,抱住孙彦的拳头声泪俱下:“夫君这又何苦啊!如今故人已去,活人当紧啊!如此下去,让我们母子怎活啊!”

“母子!”孙彦一怔,泪痕满面的止住动作,甚为吃惊的看着钟丽!

钟丽泪眼婆娑的对着孙彦,慢慢抬起他的手轻挪至自己腹部,啜泣道:“定是上天垂怜,如今孙家也算有后了。夫君不为自己考虑,也当想想我们母子!夫君如此不自惜,我们母子又当如何啊!”

孙彦颤抖着手轻抚过钟丽的腹,一把将其紧紧拥入怀中,难断的泪珠滚落钟丽的肩头。许是他的宏哥在天之灵,留他一个慰籍。纵然是泪满襟前失兄弟,但感激上天留情尚有余!

压抑万分的帐里,士兵神色紧张的盯着赵云的黑沉沉的背影回禀道:“启禀将军,今已探到埋伏柴宏将军等人的盗贼,原是曹操逃走时的残兵败将,滞留荆州多时。可是为首之人却是……”

“却是什么!”

“回将军,却是曾为我军伍长的柳泉!”士兵接着道。

赵云背后的双拳开始紧握,咯咯作响。“继续!”

那士兵深吸口气,回神继续:“如今柳泉一行人已逃离荆州,直奔许昌方向!”

赵云扬手,士兵领命退出。却听得背后咔吧一声,似是挂板断裂声。

赵子龙拳头死死摁在地图挂板上,眉头紧锁,青筋凸起,目含杀意。咬牙切齿冷冷言:“曹操!柳泉!” 横臂一扫,案几上的物件四散而飞,凌乱于地。

微波荡漾,杨柳无声。风卷残云呼啸而过,扫边沿岸枯草。却见泪珠儿随风摇坠,漫起万分悲伤。

被风撩起的发丝,在额前轻舞。已是梨花带雨的模样,悲难相抑。齐良儿缓步轻挪,走下河岸。任凭冰凉的水浸透鞋袜,打湿衣裳。

“齐姑娘!”正欲路边经过的郭阳瞧着这一幕,飞也似地奔向河边将其硬拉上岸,又气又恼,“姑娘这是作甚!何必如此想不开!”

齐良儿声泪俱下,咽泪妆欢,上天明明赐她两段情缘,为何偏偏都没好下场?被郭阳拖上来的齐良儿瞬间失控,豆大的泪珠失控的滑落脸颊,泣不成声。“为何我命如此?先前是贾旭将军,如今又是子云将军!上天为何待我如此,为何啊!”

“齐姑娘!”郭阳抱着齐良儿的双手将其使劲儿一晃,一声高喝!反倒让她冷静了下来。泪眼濛濛含碎星,双颊烟烟驻脆珠,可怜模样不由让郭阳升起万千怜惜。“宏哥离去,我亦痛心疾首,可人死不能复生!如此悲戚,又有何用!”见她稍有缓和,仍抽泣难止继续宽慰道:“姑娘青春年华,何愁人生之事!切莫如此心灰意冷,反伤了自己啊!”

“良儿!”

听着有人叫喊,郭阳不由一惊,中电似的缩回刚抱着齐良儿的双手。脸皮刷一下像被灌了二斤酒一般,一团火烧。

不远处齐统急急奔上前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看着面前两人衣裳浸湿,尽显狼狈,自己妹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又瞄瞄郭阳那张有点尴尬的脸。齐统脑袋一紧,眉头一皱,瞬间横眉立目,嘴角抽搐,一把拉过齐良儿对着郭阳就是一顿臭骂:“郭阳,好你个臭小子啊!没成想你也是这样没皮没脸的畜生!你想娶我妹妹也不能用这招吧!简直不堪入目!妄为男儿!也难怪你和柴宏本就一路人,怪不得,怪不得!”

明明做了好事,却被齐统莫名臭骂,更可气的是居然连带了柴宏。郭阳瞬间心底腾出火来,一把揪住齐统衣襟,眼神凌厉,杀气逼人:“齐统,子云什么人,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要不是他,你恐怕早就死了!你若敢再说他一句坏话。我决不饶你!”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双眼发红的郭阳浑身透着寒气,齐统只觉领口越来越紧,快要呼吸不上了!

“够了!”齐良儿倾尽全力一声怒吼,终是让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平静下来, “柴将军若是知道,自己拼命救下的人还在这里互相拼命!才是真的心寒。”顷刻珠泪抛洒,难以停歇!随即挥袖掩面而去。

“良儿!”自知讲了蠢话,齐统后悔莫及。恨恨难平推开郭阳,两人却皆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郭阳的脸色亦是十分难看,“齐姑娘刚才有轻生念头,我是怕她有什么不测才有失礼节。你还赶紧去追她吧,若真出什么事。你我当真再无脸面见子云了!”

“你是说什么,良儿她!”

“你若再不去,怕真要出事了!”郭阳打断齐统的话,别过头也不看懊悔满脸的齐统。只听得齐统从牙缝里挤出多谢二字后,就狂奔而去。一滴清泪坠地,疾风卷着枯叶从郭阳紧握的双拳前掠过。“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柴宏你知道吗,我郭阳却为你不争气太多次了!”

第二十七章 离狼窝偏进虎穴

思绪回转,那日众人撤退不久,孙彦总觉心下不妥。回身却见白羽踪迹全无,忽见浓烟四溢,故知大事不妙。即刻回军相寻,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树林大火冲天,熊熊烈焰肆意蔓延!火前,白羽人事不省的趴在地上,浑身殷红,鲜血满地。再迟片刻,就要被大火包围了。孙彦心知柴宏就在大火深处,几次想进火相救,却被众人死命拦下。眼见的周遭幻化为灰烬,却无能为力!只能在瘫于火前伏地嘶喊着他的宏哥!

眼见得,火舌肆虐,林子噼啪作响,孙彦郭阳等人痛入心骨!骤然间,火光乍起,一道玄光冲天而去,一刹那,一眨眼。不,都来不及眨眼,那光已然消失不见。所有人瞠目结舌,呆立原地,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公见怜,一场大雨瓢泼忽至,熄灭林火。可面前灰烬无数,再也寻不得柴宏尸骨了。没了尸骨,孙家只能为其立个衣冠冢。这一段兄弟情只得刻于碑前,留存心底了。此中是,青山埋掩盖衣冠,却道同袍绝情难。

凝视着柴宏的碑,白羽无语凝噎,哀痛欲绝。不吃不喝的在此足足立了一天一夜。再后来,竟无辜失踪了,哪里也寻不到他。张著匆忙带着他留的书信前来寻时,早已杳无音信。

自那次之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柳泉自己倒成了军中的笑谈!一次作战中成了曹军俘虏不说,脸上还留了条疤痕。

曹操赤壁战败后,柳泉所在的军队成了弃子,留于荆襄之地。无以为生,本想投奔刘备,可害怕自己是被俘之人,反遭笑话。于是决定劫点马匹,重归曹军。

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碰到自己的老对手柴宏。本就对他恨的牙痒痒,上天给了这次绝佳时机,怎能不把握!可亲眼看到,死敌身亡,一时的快意却难压心头愤懑!见白羽来救,就命人拦截同时放火阻隔,以防救兵前来。

此时恰好远远望见折回来的赵云军马,心虚万分!赶紧慌不择路往许昌方向逃跑,也不顾即将包于火中的柴宏,径直而去!

土尘肆意,火舌生烟!不断蔓延的热气开始包围柴宏!

心头寒起:已为魂残斯人矣,仍是无家可归身。火中野倾林深处,怎让佳人留香魂?

忽觉大雨如注,衣裳尽湿!喉间干涩,呼吸困难!四肢皆困,动弹不得!好似困笼,又如枷锁,拼命想挣脱!

柴宏蓦地睁眼,猛吸一口气坐起身来,惊恐万状大口喘息!

好半天,才回神环视。木榻方桌,棕墙红窗。木雕天花案,灰色简花被!这还是古代的标配?扭头一看,一名浅粉色女子愣愣的看着自己,以手遮口,吃惊不已。在一边一名年纪稍长的红衣妇女,举着一个空碗,有些生气的恼着眉毛,紧抿薄唇,怒目而视!

忽然感觉自己脸上湿湿的,身上也凉凉的。难道是——又穿越了!

“你还要睡多久!啊!”那妇女咚一声将碗拍在桌上,双手叉腰吼道,“这可是相府,不是你好吃懒做的地方!快点换好衣服给我出来!”

这一声霹雳喉,吓得柴宏一个激灵,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的女子,不知从何处取的衣服,乖乖放在柴宏身边,又规规矩矩地退下。那妇女白了一眼柴宏,“快着点啊!”就七扭八扭的出去了!那女子也跟在其后出了门,还帮柴宏把门带上。

也是一身浅粉色的衣服,一看估计是丫鬟之类了。不过这下可以穿女孩子的衣服了,终于可以回归本性了!

换好衣裳开门而出。嚯!好大的院子,眼瞅着三幢大房子。红墙赤柱,青石板阶。来来往往的人有粉衣服丫鬟,褐衣服的小厮。人虽多却井然有序。在那个乱糟糟的军营里还真没看见过。

“你你你!”那个红衣妇女生气的指着柴宏冲过来,“愣什么啊!赶紧干活!楚蝶!”

“哎!姑姑有何吩咐?”一名粉衣女子急急忙忙的提着一桶水,奔过来,十五六岁的脸蛋涨的通红。

“你把手头的工作交给她!我自有别的活让你做!”这姑姑摇晃着,抬手指指柴宏命令道。然后,一个不屑又扭着腰去教训别人了。

楚蝶跑上前,将水桶交给柴宏。又领着她在一个院角停住,细声细语道:“姐姐,你需要做的就是把这几盆花浇好。都是有用的,可莫要打落了花瓣,折了枝桠。晚饭前须得干完。否则,姑姑就会罚你的!”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似乎在告诫柴宏,这绝不是玩笑。

楚蝶又被人喊了,“姐姐,那我先去忙了。”微微一笑道别。柴宏点头应和。

不就是几盆花吗,晚饭前干完!呵,分分钟的事嘛!柴宏举着水瓢,转身一瞧,水瓢应声而落!

我去!这是几盆花的事儿吗?这好不好是一个,不对几个花园的事儿啊!完了完了,这顿晚饭估计要泡汤了!

话说回来,这是那个坑爹的相府啊!

整整一下午,根本没有时间想别的事儿!那花不能浇落花瓣,不能多浇也不能少交!那个姑姑,寸步不离的定在柴宏旁边!搞得她片刻不停!

离奇的事,那个缺心眼的给她起了黑心的名字啊!我去,分分钟踢死你信吗?被一个中年巫婆叫了一下午的‘牛妞!’杀了她的心都有!好不容易,告诉她自己叫柴萱!那家伙一脸的不相信!(自此叫回柴萱)

说什么,你爹姓牛了,你怎么姓柴!爹?那里来的爹!要是把他找出来,非把他胡子拔光!本来救了自己,还存着十二分感激之心!然后救把自己卖到这个鬼相府了!立马扣十二分,红牌!

浇了一下午的花,身心俱疲啊!不过还好,晚饭还能吃上!一进屋子,正欲坐下。臀部还没挨着板凳,就被一名女子揪起,“这是李姑姑的位子,你去别处。”

好,姑姑为大,忍!苦笑着挪位置。又到一处,正欲坐下,又被揪起。“新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儿是我们的位子”

不懂规矩!先来后到,好继续忍!可却笑不出来了,毕竟一下午累的。只想赶紧寻个地方坐。懒的和她们吵。继续挪窝!

一而再再而三!屁股还没粘凳子又被揪了起来,顿时火冒三丈!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柴宏一把推开揪自己的那名女子,眼神凌厉,杀气逼人。顿时让眼前人一怔!

见情势不妙,楚蝶前来解围:“姐姐来和我坐吧,莫为这些事扰了各位兴致。姑姑还在呢,切莫失了和气啊!”

楚蝶说的是,这不是自己的荆州大营。有百十号人听自己的命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强压火气,和楚蝶坐在一处。

“谢谢你啊!你是叫楚蝶是吧!”多亏她,柴萱才能冷静下来,而没酿成不必之祸。

楚蝶微微一笑,两个小酒窝甜甜的很是可爱,“是呢。姐姐真的叫柴萱吗?”小柳眉一皱,一脸天真。

“我就叫柴萱,不知是那个坑爹的人贩子给我起的名儿!气得我后槽牙都疼了!”柴萱怒气冲冲的讲着,顺带接过楚蝶递的碗筷,“楚蝶,这是什么王府啊,建的挺豪华啊!”

楚蝶递过一张饼来,又盛给柴萱一碗汤道:“这是丞相府,当然豪华了!”

丞相府?那个丞相府?难道是——柴萱一时情急,顾不得其他。一口吐出刚咬的饼,目瞪口呆道:“曹操府!”那模样仿佛见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幸而声音不是很大,也只是惊愕到了身边人。楚蝶一把扣住柴萱的嘴,连忙轻声告诫:“姐姐说什么呢,直呼丞相名讳可是杀头大罪!”

妈呀!才从军营那个狼窝出来,怎么就进老曹的虎穴了呢!我的天呢,什么情况啊!

第二十八章 生存可非开玩笑

话说这楚蝶本是邺城人士,家中贫寒。几个月前,为了供养两个弟弟,这才被卖到丞相府。一来自己不必饿肚子,二来也能贴补家境。只是时不时就能瞄见她手腕上戴着的一个黑珠子,也不知有什么寓意,只是瞧着楚蝶宝贝的很呢!

眼瞅着这十六岁的模样,稚气未脱却要遭这么多的苦。柴萱心里着实为她委屈!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般待遇。时间长了,大家腻了就没什么了。”小小年纪竟比自己还沉得住气。

柴萱看着那张懵懂天真的小脸,却从眼底渗出老练成熟来。又看看她在窗边的床位,很明显从窗缝里漏进的风呼呼作响,被角很自觉的迎着风不停地抖动。柴萱火星星又开始燃烧,愤愤不平:“所以,她们就一直让你睡在窗边!”

显然是害怕柴萱又恼起来,楚蝶急忙劝慰:“不是她们,是我自己喜欢凉快!”明摆的借口,让柴萱越发心疼她了。这么善良一姑娘怎么就这么可怜呢!柴萱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楚蝶,将自己的铺盖一卷。搬到窗边,“以后这里我来睡吧!”反正自己这目前被流星寄居的身体,还有几分钢筋铁骨的意思。估计这小风不能把自己怎么着。

“姐姐,这如何使得!”楚蝶眉头一揪,满是惊慌,伸手去阻止柴萱。

“这如何使不得!”一名粉衣女子莲步袅袅的走上前,半阴不阳的怪笑携带着一脸轻蔑,“她是新来的,自当是老规矩!楚蝶呀,这窗边就归她了!”

“就是,就是,归她了!”另一名女子紧凑地随声附和道。柴萱一眼就识得那个就是今天被自己一眼秒掉的家伙。

看着那两人的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都是一样的稚嫩脸蛋,可她们柴萱只觉得恶心,“我睡哪儿是我的自由,无关你们的规矩!”

感觉自己被轻视了,率先开口的女子反倒来了气。蹬起桃儿似的眼,紧紧的拧着小粉唇,怒意满脸,斜着眼道:“哎呦,好你个家伙,口气挺硬啊!”

柴萱砰一声扔下手里捯饬的枕头,翻身下床,很不客气的指着那女子,手指头差点插近对面人的鼻孔里,吓的那人连退了好几步,“楚蝶,这喋喋不休的家伙是谁啊!张着一张嘴,比那癞蛤蟆还吵!”

“你、你说什么!”这一下许是刺中了要害,那女子又惊又气,羞闹万分,咬牙切齿的似乎要吞了柴宏。

楚蝶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面前这位李裳姑娘,可是深受姑姑喜爱。同等级的下人里,还没有几个人敢惹她!今天柴萱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李姐姐切莫生气!这柴萱是新来的,自然不懂什么规矩!哪有姐姐您知书达礼,善解人意呢!您大人大量莫和她计较吧!”楚蝶赶忙揪着柴萱的袖口示意道歉。

瞧着楚蝶在给自己开脱,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柴萱不由想起自己刚进军营那会儿,强出头的教训!遂压下心口怒气,咬着牙极其不甘道:“是我错了,不守规矩!向你道歉!”几个字说的十分勉为其难。

“哼!还以为你是真不知天高地厚呢!”李裳冷哼一声,斜瞅她一眼,那眉毛挑的都快飞出那张脸了。“好了,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明儿早本姑娘用的洗脸水就交给你了!”

What!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啊!柴萱小愤怒又被勾了起来,眼看着柴萱脸色又开始变色,楚蝶立即拉住她抢先到:“裳姐姐的吩咐,她自当照办!姐姐放心。”

李裳眼角一挑,小白眼闪着轻蔑。勾起一抹让柴萱看着就像飞去一巴掌的笑容,扭着水蛇腰晃出了门。待李裳走后,柴萱怒不可遏问道:“楚蝶啊!这么逆来顺受好吗!”

楚蝶却异常冷静的看着抱怨的柴萱,慢慢开口道:“萱姐姐,若是如此,一次两次就过了!可一旦得罪了她,恐永无宁日啊!”

什么鬼?这女的长的人模人样,还能翻江倒海不成!什么事儿都能忍,原则问题,打死不能!得罪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真的永无宁日!反正死都死过一回了!光脚啊还怕你穿鞋的吗!

翌日,刚举着三根指头发誓要搅个天翻地覆的柴宏突然脑电一闪!立马360度大转弯,然后就很听话的给人家打了洗脸水。再然后,还乖巧的把水倒掉!完美的得到李裳一个好评呢!

额~画风有点不对,这昨晚的信誓旦旦,怎么今天就改头换面啊!主要是柴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自己总找麻烦吧,人呢就老把眼睛盯在自己身上。就跟自己在军营一样,随时都会有像林丰那样的人看着你,甩都甩不掉。

可要是很乖很乖,那种乖到能缩进土里的,一眼看不到想不起的话!自己不就可以偷跑了吗~嘻嘻!反正这丫鬟跑了主人又不会玩儿命的追~你说是吧!柴萱不由为自己的小聪明偷乐。可楚蝶却一脸茫然,这才一晚上就从深仇大恨到情深似海了?

且不说最近柴萱最近有多俯首贴耳,总之估计把平身所学的所有溢美讨好之词都用了。当然,一切为了自由!

要逃跑,总要有路线吧!可当柴萱站在一个大院中央时,不由开始幻想自己是楚留香了:一个蜻蜓点水,抽身腾起!御风而行,身轻如燕!不消几步便在数里开外!

呵呵,白日做梦罢了!关键是这老曹的府邸修这么大干啥啊!

柴萱站在院落前,对着几个月门,进退两难!拉过一旁的楚蝶发问:“我说蝶啊!这几个门分别通向哪里啊?”

楚蝶前后一瞧,随即答道:“这面前的直走便是丞相议事宴客之所。”抬手指指左边的门,“穿过这门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厢房,一个是未及笄公子小姐们的去处。”转而又指着右边道,“从这里过去,行过花园,再过一个廊桥便可到达正门了。”

绕了一圈,这里是正门啊!柴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从正门跑的话是不是又给拦回来,不行不行!柴萱眉头一皱:“楚蝶,那后门在那里呢?”

第二十九章 再出头又遭苦头

“后门啊!得从花园后边过的!”楚蝶耐心告诉道。

柴萱哦了一声儿,抬脚便奔花园而去。楚蝶不明所以抬脚跟上去,“姐姐何去?还有活儿没有完成呢!萱姐姐?”

片刻之后,柴萱已连人带影儿的出现在花园中央。眼帘底色彩交织,眼花缭乱,各色月季争奇斗艳,各种奇树相互媲美。小亭长桥,假山流水,鸟声潺潺!什么情况,这是一个深秋该有的景色吗?原来自己浇了一下午的花都奔这儿来了!可耻可耻啊!

终于追上柴萱的脚步,楚蝶娇喘着气,脸竟红的和那月季一般,“姐姐因何跑这么快?今日王妃生辰,你我若是乱跑被姑姑发现便糟了!”

糟了?我若不跑才是糟了!正欲寻路后门之处,却见一群人熙熙攘攘而来。花园一下子热闹起来。楚蝶赶忙拉着柴萱腾出道来,站立一侧,低头施礼。

这什么人啊,走就走呗!这架势,花都要挤没地方了。柴萱虽低着头却满心的嗤之以鼻,又压不住自己那个躁动不安的好奇心,悄悄侧目而视。

一群小厮簇拥着什么人?当间儿的青坎白袖,竹纹环绕。头冠发亮,神采奕奕,俨然一翩翩少年郎。左手处,黑红相间云纹长裳,俊眉星目,炯炯有神。嘴角含笑,儒雅万分。右手旁,全然不似那两人模样。脸颊的黄须最是醒目,虎背熊腰,胯下生风,笑声震耳。

那黑红长裳人正好路过柴萱,一股香气迎面。不似香水的浓郁,也没有想象中的呛鼻。反倒让人如沐春风,似莲入怀。抬眸处,竟与星眸相遇。这一处惊中带涩,心起波澜。那一处平静万分,全然无意。

待全员通过,柴萱楚蝶两人这才起身。望着尘土仍在的背影,柴萱甩甩弯的略微发困的腰不禁询问:“楚蝶,这些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傲娇?”

楚蝶恭敬回道:“这是丞相的三位公子啊。中间的是四公子,有黄须的一位是三公子彰,另一位是公子丕。”

曹老头的公子?这长的也不是很赖嘛!不过也对,传说中他们可是拥有一位像天仙一样的母亲嘛,长歪太多也不太合理哈!

终于找到了后门,欣喜之余,立马着手勾勒自己的逃跑大计!绝对、绝对的刻不容缓!

鉴于最近柴萱超乎表现的完美,那位姑姑对柴萱是赞口不绝。可这也引来一众嫉妒,我去!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也能引火上身啊!

李裳自来受李香姑姑的赏识,可柴萱突然就抢了自己风头,自然是横竖都不是滋味。总想着抓个什么小辫辫寻她撒气,可再瞅瞅柴萱那大笑脸摆的,这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

也是这几天的柴萱,这勤快劲儿,哎呦天,啧啧啧~连老天看了都热泪盈眶。不过,小柴同志就不这么想了。本来以为自己装的怂点,麻溜点。能够减少别人对自己的关注,可是没想到啊,果然卑微到尘埃也不是那么在理啊!

“啪——”又一堆衣服杂乱的丢进自己面前的大木盆里,柴萱内心顷刻间泪流满面。“柴萱啊,这衣服可是夫人们的可得洗的仔细些噢!”耳畔传来几句不痛不痒的告诫,听的柴萱后槽牙痒痒。身旁的楚蝶有着和自己同款的衣山,表情一样的不可言语。只不过同柴萱那生不如死的表情相比,还是足够的淡定。

李裳勾着二郎腿,前后有规则的摆动着。注视着柴萱黑线满脸的模样,颇得以的弯起嘴角。下巴微微一翘,冲着某人示意了什么。

“啊!”楚蝶猛然尖叫一声的从凳上弹起,立刻泪水盈眶。正在一旁埋头念着“大悲咒”,费着九牛二虎之力洗衣服的的柴萱,被这一声尖叫吓的手一抖,“刺啦~”一声!我的老天鹅呀!眼瞧着那金丝线织就的裤脚就那么完美的裂开一条小口。可柴萱那还管那,一个激灵蹦起,“咋了咋了!”

顺着楚蝶眉头紧锁的目光,一盆黑水赫然在目,好几件衣服也已经染成了黑色!我去,这料子也太差了不,咋还掉色儿掉成这,跟墨汁儿有一拼啊!

站直身形的范晴突然故作生气喝斥道:“楚蝶你为啥用你的脚故意绊倒我,这下可好洒了李姑姑的墨汁,我该怎么交代!”对面人讲的义正言辞,委屈万分,不知情的还都以为是楚蝶的错呢!

明明是范晴莫名其妙的就过来踩了自己一脚,如今还脚背还隐隐发疼,可怎么就成自己的错了?楚蝶紧咬的唇角显出无奈,“我没有!”委屈的眼泪开始扑棱棱的落,。虽说这一盆的衣服是些下人的衣服,可若是姑姑知道了,少不得一顿板子了。

瞄瞄黑水再瞅瞅范晴细长单眼里闪出的得意,这tm还用问吗,准是这家伙搞得鬼!“楚蝶,这到底怎么回事?”在搞清楚之前,柴萱还是得至少确认下。

“萱姐姐,不是我,我没有绊她。”楚蝶惶惶摇着脑袋焦急的解释,生怕柴萱也误会了。

没想到此话一出倒使得范晴不满意了,插着双臂振振有词:“哎呦喂,你不是故意,还我是故意的吗!”

这几天积压的火,腾一下全炸出来了,潜伏这么久有个屁用啊!还不是事与愿违?去他的什么破烂规矩,姑奶奶今天要发飙了!

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顿臭骂:“你有完没完啊!给了你两天面子,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马王爷头上有几只眼了吗!不要以为你有人撑腰,就可以厚颜无耻的兴风作浪了!就你那几斤几两,连那不会讲话的猪都比你聪明!得瑟个毛线啊!”

劈头盖脸,一阵唾沫横飞!范晴抬起气的颤抖的指头,用发抖的声线骂道:“好你个贱蹄子,竟敢骂我!我跟你拼了!”

开什么玩笑,跟驰骋沙场的人拼!那随风摇曳的小身板儿受得了吗?对面人张牙舞爪的模样冲向柴萱!不用下一秒,便狼狈倒地,正扑向盆里,喝得一口墨汁洗衣水!

替人出头爽极了!可后果就是屁股不能承受之痛啊!

“轻点儿~嘶!”疼啊,扎心的疼。

看着口歪眼斜,面色扭曲的柴萱,楚蝶那个柔软的心又承受不住了,眼泪鼻涕不分青红皂白悉数滚落,那擦泪的袖子不一会儿就湿了一大片!

本来就心烦意乱的柴萱,看到这痛哭流涕的小模样更是意乱如麻,“我说姑奶奶啊,您能不哭了吗?挨打是我不是你啊!”

听见柴萱这么说,楚蝶心里的愧意又增半分,嚎啕而起,泪如泉涌:“姐姐、姐姐又是何苦!断不该为我出头,惹来这一身的痛!”抽泣不止!

泪珠儿啪哒啪哒的落,连身旁的被褥都打湿了!好个乖乖!从未见过如此能哭的小姑娘,甘拜下风啊!

“额~那个~楚蝶啊!”柴萱重新尝试着安慰,“我死不了的,而且这种伤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无伤大雅!”

“都着模样了,还无伤大雅!姐姐呀~”怎么老是越劝越厉害呢?

柴萱拖着八字眉,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哎呦哎呦,不行了,痛得要死啊!楚蝶你快帮我扇扇!”

见柴萱吵着疼,楚蝶立刻止住哭声,举着个帕子扇着柴萱惨不忍睹的臀部,带着哭腔道:“萱姐姐好些了吗?”

柴萱故作疼痛难忍的模样摇摇头,心里却暗自道“姑奶奶,只要你不哭就好多了。”

第三十章 定主意脚底抹油

翌日,天刚一亮,躺了一晚上的柴萱再次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让一群人都以为见了鬼!瞠目结舌的样子,反倒让柴萱吓的不轻,“喂喂喂,你们能不能不要大眼瞪小眼的,再看就要收钱了!”赶紧拉着楚蝶光速逃离现场!

为什么是个杂役丫头!吃不好穿不暖,还洗衣烧火挑水劈材都要干!柴萱仰着手心不甘情不愿的浇着花,一个气恼手里水瓢以一个完美弧线,砸在一旁李裳脑袋上,差点没把她打晕!“柴萱你是疯了吗?”怒不可遏的李裳举着水瓢冲上前来,似要用满眼怒火将柴萱烧成灰渣渣。

“对不起啊!一个失手,失手!”柴萱点头哈腰的道着谦,的确是自己的过错,该低头低头,该道歉道歉嘛。

柴萱咧嘴陪笑态度虔诚,又想到那日的范晴满口墨汁的悲惨遭遇。若是同她争执起来,估计自己也讨不到啥好处,不如索性卖她个面子!遂即后鼻腔冷哼一声,丢下瓢来,压着自己满腹怒火道:“也就是我会饶了你!莫说是司空,就是碰着夫人公子,断断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是是是,李姑娘教训的是,保证不会有下次!我发四!”柴萱一本正经的回着,义正言辞举起四根手指头发誓!

如果发誓有用的话,要板子做什么!柴宏不知是真的腿脚不利索,还是小脑发育不全,平衡度差到不止十万八千里!

这才安抚完李裳,捡起掉在地上打水瓢,如释重负的沉出一口气。刚舀起一瓢水,耳朵旁就传来楚蝶急切的呼唤:“姐姐快来帮帮我!”回头一瞧,楚蝶正摇摇晃晃的抬着满满一桶水!“来了!”由于过度关注楚蝶的一桶水,却忘了自己脚下的。什么叫粗心大意害死猪,呵呵!只见柴萱身形一晃,杏眼傍着大嘴,咚一声扑倒在地!

众人直勾勾惊恐的看着脱手的水瓢,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在45度倾斜角处擦过某人的面前跌落脚下,水花四溅,那精修长袍顿时水滴乱溅!所有人惊悚般撑着下巴壳,愣了足足好几秒,才被电击似的刷一下全体下跪拜服,齐声请安“见过公子!”

俯视周遭,所有人都深埋脑袋,还有几人正瑟瑟发抖。柴萱挣扎起身,龇牙咧嘴的看着眼前伏了地上的一干人等,再看看那人黑沉的眼眸!公子?我的老天爷啊,何止大事不妙,简直火山喷发,世界末日啊!

“好你个贱丫头,竟如此不知深浅,连公子的衣服都敢污了!简直该死!”一个小厮暴跳如雷的厉声骂道。

柴萱这才反应过来,定睛而是,这不是前两天刚见过的曹丕吗!天呢!自己这次是真惹了不得了的人物了!两腿一软,也即刻拜于地上,“无,无心之失,还望公子恕罪!”也不敢抬头瞧那冷冰冰的眸子,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咯噔咯噔的!

沉吟半晌,唇齿相碰,真真切切飞出冰寒刺耳的两个字!“杖毙!”

柴萱心里紧抽了一下,全身发寒!想想自己打了那么多场战都没死,才来这司空府几天啊,就、就、就要被杖毙!妈妈咪呀,点儿背到姥姥家啊!只觉嘴唇发白,汗毛尽立,大脑充血,一片空白。不知那里出现的侍卫使劲儿拖起呆若木鸡的柴萱,就往后拉。一旁的楚蝶早已泪流满面,愣愣发抖,却不敢言语。

眼看越拖越远,那公子回身便走,竟不曾多看她一眼!许是求生的欲望,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身份。只知道再不反抗,自己真的直奔黄泉了!

回过神的柴萱用九牛二虎的力气挣脱侍卫,站起身来!两侍卫见犯人挣扎逃脱,上前来捉,几秒下来竟双双被柴萱撂倒在地。求生意识下的柴萱战斗力猛增啊!那小厮顿时惊呆了,边护着他家主子,边扯着嗓子叫嚷着‘反了’,要再喊人,却被示意停下。

柴萱有点狼狈地奔到那人面前有些惊慌道:“我同你无冤无仇,你就非要用我一条命来陪吗!”语气凌厉,眼底含着一股不一样的英气,与此刻的模样似乎完全相悖!

向来,只有奴婢唯命是从,哪有下人喝问主子的!趴在地上的所有人集体蒙圈,几乎要惊掉下巴壳了!不仅柴萱的身手好的可怕,气势更是大的惊人。而且曹丕的脸色黑的更厉害了。这氛围,几个瘦弱的小丫鬟白眼一番愣是晕了过去,其余一干人死死抓着地面生怕受到牵连!

这丫头是疯了吗?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那身为公子侍从的曹宝,两直黑褐色的眼珠子快惊出来了,嘴角大张!一个下等奴婢敢同公子并立,而且还敢大声叱问!翻天了翻天了!

“拖下去!杖责四十!如果你还能活着!算本公子输!”那公子并未回答柴萱的问题,而是幽幽的来了句这话,温润若玉的俊颜面无表情,那眸子却寒意渗人。语毕,回身便走完全不给柴萱再问的机会!

还要再问,这毫无理由的赌局什么意思。可周遭瞬间冲上来更多的士兵,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儿就将柴萱硬拽下去!四十大板,是能把一个壮汉打到半身不遂的数量!更何况柴萱一个女子!

打完之后的柴萱早已意识全失,面色惨白,嘴角淌血,双腿、地下一片殷红~

一天一夜!柴萱不仅醒了,伤口全好,依旧精神奕奕!不仅楚蝶的下巴险些脱臼,连李裳等人下巴壳都张的疼了好几天,所有人一直认为绝对是——见鬼了!

一想起那天的事情,柴萱就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冷汗直流,不由后怕!果然,传说中的魏文帝曹丕,杀伐决断够狠啊!嘶~感觉臀部隐隐发疼。

这也更加坚定了柴萱的想法,如若再不逃走恐真的就得嗝屁在此,最后草草掩埋,化为尘土,呜呼哀哉!咱堂堂一位根红苗正的现代人啊,兢兢业业,遵纪守法,没日没夜的挣点糊口费,老天爷啊!俺是年年拜佛,虔诚无比,到底那里得罪您老人家了啊~泪流满面,肝肠寸断呐~

不行不行,必须把逃跑大计提上日程了!这个玩儿命的地方打死也不待了,不对,不对!是在被打死之前,一定要逃出去啊~~

第三十一章 月黑风高出逃时

多亏当年和勘查技术堪称是一绝的白池多取了点经,要不对于柴萱这个大路痴来说,搞定王府路线和守卫更换批次就足以让她的脑袋报废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自己溜掉了,楚蝶是不是会跟着受牵连?

等至深更半夜,人畜皆睡,柴萱蹑手蹑脚的拉起将要睡着的楚蝶,嘘声示意她出门密谈。两人偷偷摸摸的踮脚而出,猫着腰寻到一处僻静之所。楚蝶瞧着柴萱左顾右盼,眼神闪烁,“萱姐姐?”不明所以的楚蝶轻声唤了句,却被柴萱的一道嘘声喝止。

“嘘——”柴萱再次紧张的环顾四周,确定安全后,才松下口气来。主要是这王府太可怕了,要是一不留神再被发现!乖乖嘞,估计流星都不能确保自己完好如初了!

“萱姐姐,这么晚了,因何喊我出来啊?”由于出来的及,楚蝶还未来得急披件衣服。凉意袭来,不由搓搓胳膊取取暖。

见楚蝶发问,柴萱顿时紧张起来。回想平日里,就楚蝶和她走的最近,事事都想着她。一出事就是给自己求情说好话。自己要逃走这么大的事情总归要和她吱一声的,万一日后牵连到她,可如何是好。“楚蝶,我要走了!”

“走?”楚蝶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李姑姑没有安排什么任务啊?姐姐这是?”

楚蝶似乎没有听懂话的深意,柴萱也不想兜圈子,一把抱住楚蝶的双臂,将其拉近。楚蝶有些奇怪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柴萱的嘴,“楚蝶,我说的走,不是在司空府里走!而是彻底的离开司空府!”

天色虽黑,可还是很清晰的看到近在咫尺的楚蝶瞳孔放大了好几倍,眼神接着月光微微发亮,“离开司空府?萱姐姐可是在开玩笑!”刚在还是柴萱抱着楚蝶,现在却成了楚蝶掐着柴萱!

楚蝶瞬间发出的力量简直让柴萱惊呆了,不消片刻柴萱的脑门上就皱起了几个小山丘,“嘶!疼疼疼,楚蝶轻点儿~”

听到柴萱喊疼,楚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双手。一秒前还紧张的眼神突然沉了下来,又恢复到和平时一样的平静温婉,却备是自责道:“萱姐姐,没事吧!”

刚才发生的一幕让柴萱有点吃惊,前一秒那个人是平日里那个柔软温良,弱不禁风的楚蝶吗?柴萱心里不知为何有点慌,愣了半晌才磕磕绊绊回道:“额,没事儿?”揉着自己发疼的胳膊,有点陌生的打量着在眼前人。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好像吓到了柴萱,楚蝶满是愧疚,不知何时蓄了泪珠儿,轻声抽泣起来:“姐姐为何要走,是要丢下楚蝶不管了吗?楚蝶生来就别人嫌弃,打骂无数。好不容易有姐姐这样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可现在.......姐姐为什么要走啊?”

那眼泪活脱脱像倾洒的珍珠,噼里啪啦的落,滴在楚蝶的衣裳,却打在柴萱心里。好像柴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哎呦,我说姑奶奶,你怎么又哭了。若是你真舍不得我,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听到柴萱要带自己走,楚蝶这才把如同水洗过的小脸,从湿答答的衣袖上抬起来。“可是,这相府戒备森严,从未有人逃出过。况且,我们为什么要逃啊?”泪眼婆娑的楚蝶,可怜兮兮地盯着柴萱迫切的想得到答案。

“哎呦喂,为什么逃?拜托,不逃会被打死的小姑奶奶!”柴萱有点奇怪为什么楚蝶会问这个在她看来答案最明显不过的问题。

“可是,如果我们认真听话做事,不就没事了吗?”楚蝶擦干净两旁挂着的泪珠,很认真的回答。

哎呦天呢,真是败给你的认真脸了!柴萱突然有点崩溃,这该怎么解释?热爱自由还是人人平等?需要从‘社会契约论’讲起吗!不对,应该从进化论讲起!我去,讲完就能直接能跪了,还逃什么逃。

“额~”柴萱抓耳挠腮,转着大脑寻找着合适的词语库,猛然一闪,无比深情地抓住楚蝶的手道:“楚蝶,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幼弟。要不是被那个该死的人贩子卖到这里,我还有一个辛福美满的家庭。”又假意啜泣两声,抹抹根本没有半颗泪滴的眼角,“蝶呀,我的老母亲已经失去一个,不对三个儿子了,要是没有我,她就活不下去啊!还有我的弟弟,哎呦喂,我那可怜的弟弟呦~”柴萱抽搐着嘴角,说的自己都快要信了!

看着柴萱双手紧捂着胸口,一副悲痛不已的模样,楚蝶亦是伤感万分:“原来姐姐家中这么艰难,为何从不曾提起?”

柴萱扣着眼睛,佯装伤心不已,“大家都那么艰难,何苦说出来呢?”柴萱一个伸手再次抓起楚蝶的芊芊玉手,深情道:“楚蝶妹妹,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或者愿意帮我逃走吗?”这种打感情牌的把戏最适合不过楚蝶这种面慈心弱的人了,最起码柴萱是这么认为的。

望着柴萱那双泪光闪闪的眼神,那么期望那么热切,楚蝶终是无奈点点头,“姐姐你是受人陷害,误入这里。可楚蝶已是奴婢,若是私自逃走,恐会累及家人。”怏怏垂下眼眸,似有万千心结难以出口。柴萱心里一紧,却见她整理情绪又抬起眼眸来,“不过,楚蝶愿意帮姐姐逃离这里!也算,你我姐妹一场!”

“我的好姑奶奶,不,好妹妹啊!”楚蝶的回答让柴萱一颗石头砰然落地,激动万分的抱紧楚蝶,开心到起飞。不过,突然有一个问题又钻进柴萱的脑袋,话说,那个卖她的人究竟是那里捡到她的?从荆州到邺城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果然在楚蝶的掩护下,逃出虎穴的大计还真就被柴萱决定实施了,月黑风高夜,柴萱出逃时!哼哼~老曹同志,拜拜了您呢!伺机出动,逃出生天!成败在此一举!

第三十二章 最是乌云双双绕

阴云绵绵,扣着整个天空,藏的月亮和星星露不出一丝光,的确给柴萱奠定了一个很好的天时。加上接连几天柴萱都假装每到半夜就起床如厕,给自己半夜出逃提前造势。当然,最重要的是,后院的高墙自己得怎么出?

借着修建枝叶的由头,柴萱在高墙下足足翻来覆去的考察了几百圈。嘿!这不科学啊?单反古装剧必有狗洞和翻墙的大树,这大高墙周围咋啥都没有嘞?离奇,太离奇了!柴萱摆着一脸的衰字,苦恼万分的对着严丝合缝的高墙。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明明墙外就是自己向往的自由天地,却偏偏出不去啊!

正当柴萱紧贴冷墙,哀痛到无法自拔的情况下。却总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直直望去,也就在墙的拐角裂了一个口子,正好被齐高的灌木挡着,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不大不小刚刚好能放进去一只脚,但足够她翻墙用了。

柴萱恍然之间备是感激林丰大哥苦苦训练自己的翻墙之术,早知有今日的劫难,当初就该更加好好练习,练就空手攀岩的本事,如今就不会发愁了。当然地利条件哦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夜,柴萱决定硬着头皮,成败在此一举。自己将来逍遥自由的美好生活就在今晚了!

依依不舍的楚蝶将柴萱送出房门,准确的讲是两人偷悄悄溜出来。瞧着楚蝶那一幅仿若生死诀别的模样,柴萱生怕她在哭出来。“楚蝶,放心!我出去了,一定会记得你的。会给你写信的。”

“萱姐姐,当真决定了吗?”双眸轻轻含泪,微含朱唇,一副难舍模样。

这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虽说柴萱也是不舍这份只有数月的感情,可墙外那广阔的天地才是她心心念念的,况且她心里还装着一个人,她有点想他了以及那个早已习惯的“家”。柴萱缓缓牵过楚蝶的手想去安慰些什么,平时能说会道的此刻却卡壳了。

楚蝶突然想到了什么,抽出柴萱拉着的手,在周身翻了翻拿出个手帕来,小心翼翼的递给她,“萱姐姐,这是我给你的,虽绣的不好,但还望姐姐收下。不知道该锈些什么。便绣了鸳鸯。希望萱姐姐早日寻得如意郎君,莫像楚蝶一般,恐今生都......”

“胡说八道些什么!”眼瞧着楚蝶越说越悲,柴萱连忙喝止住。满心欢喜地接过手帕。彩线密密织就,盈满匀称,栩栩如生两只对视鸳鸯,“谁说绣的不好,我瞧着这是我见过最好的刺绣了!”

几句话说的楚蝶心里暖暖的,眼底的泪花也渐渐消了一些,抿嘴轻笑。却被柴萱一个熊抱揽在怀里,动作幅度有点过大,让楚蝶微微吓到了。耳畔传来柴萱的声音,“小姑奶奶,以后少哭点,对自己好点。不要在那么忍辱负重了。要是哪天,你离开丞相府了,一定来荆州找我,我等你!”

柴萱本不喜欢煽情话,可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难免有些多愁善感。一番言辞讲的两方都开始伤心。楚蝶那不争气的眼泪又滚了下来,柴萱抬手慢慢将其逝去。四目相对,却不知此番分离,又将那番境遇?

金拓声起,守夜人从墙外传来‘三更’的呼声,此刻门卫换岗,侍从换位,是柴萱该走的时候了。楚蝶难以割舍的放开拽着柴萱袖口的双手,咬着下唇蹦出“萱姐姐保重!”五个字,掩面而去。完全没有给柴萱留任何最后的话语权,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就此相别,也好过让她看着自己的背影徒添伤悲。

借着落脚处,柴萱成功翻过高墙。还好,这些年的训练成果还算显著,没给摔死总是万幸。当脚底挨地的那一刻,心内狂喜,简直热泪盈眶!自己终于从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逃出来了,感谢灶王爷,感谢西海龙王爷,东海龙王爷,感谢北海龙王爷,感谢玉帝爷,感谢土地公.......

呵呵,你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开玩笑!你难道不知道上帝在给你打开一道窗的时候会很残忍的给你把门关上吗!

刚满怀深情的把那五洲四海的神仙挨个感谢了一遍,却不知那里传来咚一声~成功的把巡逻守卫引来了,“什么人!”

哎呦喂!简直是乌鸦枝头绕,乌云满天飞!就不能让我顺一次啊,你大爷的啊~眼看着侍卫脚步渐进,柴萱下意识拔腿就跑,已然慌不择路!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什么情况?我去,为了追自己这样一个丫鬟,全军出击,至于吗?眼看着就要鱼入罗网,兔死牢笼。好巧不巧,就在转弯处一个小门突然打开一条缝,幸好柴萱眼尖!天助我也!二话没说,翻身便进,这才得逃过追兵!

“你谁啊!”一个被柴萱击倒在门后的中年大叔撑着大牛眼,惊悚的看着满头大汗的柴萱,双手握拳一脸紧张,诧异万分。

“嘘~大叔小点声儿啊!”柴萱举着发抖的手指头置于嘴前,十分紧张的叮嘱那人,还不时透过门缝观察门外的情形!下意识摸了一把脑门,妈呀,一脑袋汗呢!

紧张兮兮,贼头贼脑,反倒让那个大叔心下生疑:“喂!你不是小偷吧!”说着就抄起手中的扁担,惶恐不安的盯着柴萱!

歪着头盯着横在眼前一股酸臭味的扁担,忽听到门外有有声响,柴萱小腿肚一阵紧张,可那大叔手也猛然颤抖了两下!不对呀,这三更半夜的,这大叔什么情况……难道他才是贼!

门外的声响越来越大,明显是朝这边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柴萱站起身来一把拽住那条扁担,质问道:“大叔,这半夜三更的,你又做什么妖呢?”突然一个闪步,逼至面前低声喝道,“大叔,咱都是有情况的人,这节骨眼就不要互相伤害了!你说是不是?”

见柴宏挑眉耸眼说的有理,再看看门外不时闪烁的火光,那大叔也赞同的点点头。互听门外高喝道,“抓刺客!”两人同时瞪大双眼下意识的互相对视一秒,各自摇摇头!

原来那群玩儿命的家伙是在抓刺客啊!好家伙都快把柴萱的魂吓没了!话说,那个刺客这么不长眼,偏挑这个日子!

第三十三章 眉眼如水温韵存

门外乱哄哄一片,火光喧闹不绝于耳!柴萱和那大叔时不时就会被门外的高喝声吓的抖三抖!两人十分想走,可主要是,门外的卫兵他一直没撤啊!该死的刺客!这下好了,连这门都出不去了!天一亮,姑姑就会带着人查数去,这下自己莫名其妙的失踪,完蛋了完蛋了!就算回去了,也没啥好果子吃吧!关键是这还怎么回去,命苦啊~

瞧着柴萱欲哭无泪的表情,那大叔终于开口了,好奇心爆棚问道:“姑娘啊,你这是干啥呢?为啥要躲那些官兵啊!”

“大叔啊,我本是丞相府的丫鬟!”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博取同情再说,“可是,我的主子每天不是打我就是骂我!让我起的鸡早,睡的比狗晚,吃的不如猪,睡的不如马啊!”愣是在黑葡萄似的眼珠旁,挤出两滴眼泪。见者心伤,听着流泪啊!这才几日柴萱的演技又拔到了一个新高度,要是回到现代,准能混个实力派了!

那大叔额头的皱纹拧巴到一起,沉沉叹口气:“可怜的孩子啊!”连带着摇头惋惜。见博取同情成功,柴萱一把抹掉鼻涕眼泪,转而问道:“大叔你呢?您老蹲这儿弄啥嘞?”

“我啊,我是这府里的下人!家里条件不好,就想着拿一些东西回去接济家里,没成想……”大叔佝偻着脊背,又是长长的一口气!

拿?乌漆嘛黑的,是偷吧!看破不说破,大家都好过!柴萱尴尬放过这篇,“大叔啊,那你说咱怎么跑啊……”

大眼对老眼,四目皆茫然,到最后两人在门后的草丛里就那么过了一夜!活活熬了两对熊猫眼!

“你们在这里干啥呢?”突然一声高喝传来,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的两人,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生生吓的到心脏骤停了半秒钟!

柴萱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包裹藏到身后,用胳膊肘抵了下那大叔,只见他支吾道:“额……那个……哦!我和我这个侄女啊说点事情,马上就完就完啊!”

“你侄女?是咱府里的人吗?”那人满脸生疑,渐渐凑近发问道。

“是咱府里的!你看他不是穿着咱府里的衣服吗?”老胡指着柴萱一身的分红衣服,连忙解释。幸好自己逃走时,没有换衣服,要不然~柴萱心底悄悄叹口气。

那人半信半疑的瞅了一眼柴萱,继续道:“即是如此,那你俩都过来吧!正好有事找你!”

“哎!”老胡应答一声,朝那人走去!示意柴萱也一同前去,却不管柴萱满脸黑线!

这都什么情况啊!事出无奈,柴萱只好随手将自己的包裹丢在那茂密的草丛里,以作掩护!硬着头皮跟着那人一道前去。

虽不似丞相府那般豪华,这府邸却也别致有趣。一路听那人说什么,曹操遇刺了,守卫加强了,谁又忙了一夜?

突然有人横在柴萱面前给其叫住,“公子都忙一夜了,你怎么不去伺候!跟着他们做甚!”柴萱一脸无语停住,上下打量着眼前真生气的瞅着柴萱一个中年大妈!

“大妈,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柴萱总感觉莫名其妙!再回头那老胡已然不知去向!我靠!没信誉啊,就这儿把俺甩了?没天理啊——骤然感觉耳朵一紧“哎呦呦~轻点儿~”

被那大妈揪着耳朵硬拽着走到一个阶梯前,“连姑姑都不叫了!看来胆子大了啊!”手一松,耳朵虽说得到了解放,却依旧疼的很!“赶紧进去伺候公子!”

揉着快被扯掉的耳朵,柴萱抬眼而视。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揪到一门前。旁边立着好几个婢女!有端盆的,有端抹布的。一名女子突然就把一碗汤端给自己,要不是反应快,估计又要搞砸了!

听到屋里有人唤,丫鬟们陆陆续续的进去,柴萱本欲逮着机会就跑。却发现那大妈眼神凌厉,杀气腾腾的站在一边盯着自己!

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就送个汤嘛,什么大事呀!遂端着进屋。乖乖的和那些人一样站在最后,也没敢多瞅!

“丞相没事吧!”这一声温温婉婉,听的人顺服极了!一听就是个大美女~

“嗯,父亲无碍!”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柴萱心底一紧,不会是……撑着脖子抬头一瞧,瞬间五雷轰顶,原地爆炸啊!

乖乖呦~曹丕!为什么是曹丕!怎么可以是曹丕!天啊——

甄宓服侍着曹丕洗漱完毕,迟迟不见汤端上前。遂叫到:“汤呢?怎么还不呈上来?”

柴萱迫于无奈,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一边埋着头将汤碗端上。“夫君,喝点粥解解饥乏,再休息也不迟。”甄宓将碗端上前递给曹丕。感觉那端碗的木板空了一下,柴萱敢忙后撤几步。背上却出了一层冷汗!

接过曹丕饮过的空碗,甄宓又轻轻放回柴萱手上的木拖上,示意众人下去!柴萱似乎得到了解脱了快步撤退!

“慢着!”曹丕突然大喝一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而柴萱却是冷汗直流,小腿打颤,就差一步就出门了!曹大神啊,你这是要闹哪样!

曹丕的脚步声每靠近一步,对柴萱来说都是一次煎熬。那个可怕的身形再次出现在视线内时,柴萱心肝脾肺肾都感觉不好了!

“你留下!”很明显这个声音是冲着柴萱的耳朵发出的!

其余的婢女似乎得到了开恩,按部就班的出门了。临走时还不忘把柴萱手里的东西带走!真是好贴心啊,贴心的柴萱都要哭了~手里一下空了,顿时没着没落的,只能去捏吧自己的衣服。

“夫君若是需人服侍,妾留在这里便好,何故留她?”甄宓缓步上前询问,对曹丕突然留一个侍女有些奇怪!

“夫人也是一夜未合眼!还是赶紧去休息吧!”曹丕语气瞬间缓和了一下,看来对自己的这个大美女媳妇还不错啊!额~不对不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向来性情多变!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见曹丕无意相留,甄宓也不多话。乖乖的跪安离开了。

甄宓出门后,门口的两个小厮竟然把门关了!瓮中捉鳖?这家伙究竟要怎么整治自己!杖毙,凌迟,五马分尸~天呀,就不能让我死也死的有点尊严吗?

这边柴萱正心惊肉跳,那边楚蝶也是处境艰难!柴萱逃跑的事,自然很快就被姑姑知道了!平白无故的少了人,怎么能瞒得住!

楚蝶很委屈的挨了好几巴掌,原本白白的小脸上红一道紫一道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楚蝶就算哭成泪人了,也一直说她不知道。那李香姑姑琢磨着也许她确实不知,要不然也不能嘴硬到这般吧!就当是丢了条狗,总不能为了一个下人把自己气着不是!

可那李裳却吹着耳旁风道:“姑姑,这楚蝶和柴萱最是要好,她怎会不知道!要不饿上几顿,就不知晓姑姑您的厉害!这风气可断断开不得啊!”许是觉着李裳言之有理,李香竟然允了!可怜的楚蝶只好生生替柴萱受过!

曹丕正襟危坐于床榻上盯着站立不安的柴萱!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啊!

“好大的胆子!”

曹丕突然一声威吓,音量不高,却还是生生抽去了柴萱半缕魂魄,腿脚一软,啪跪在地上!“公子息怒,我不是有意闯进府上的!完全无心之失啊!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搞不懂自己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还以为自己胆子有多大呢,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依旧不堪一击啊!

主要是,经过上次的事件,柴萱完全明白什么是以卵击石!大丈夫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你居然还活着!”不知何时曹丕竟早已走到她面前,还特意半俯身道,“抬起头来!”

柴萱只得乖乖的抬起已经磕红的脑袋,心里气得瑟瑟发抖,可表面还得装的楚楚可怜!故而刻意营造出眼泪汪汪的模样抬起头来,只觉眼前人神姿俊朗携英气,眉眼如水温韵存。黑漆漆一双眸子虽带疲累却明亮若春日朝阳,可射出的却是丝丝寒意。“本公子说过,只要你活下来,我就饶了你!所以从即日起,你,留在本公子府里贴身伺候!”

留在府里?还贴身伺候!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果然长了一双会骗人的眼睛!可恶!柴萱此刻有种想把他大卸八块的想法!可偏偏那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却令柴萱有种莫名的羞涩。

原以为,丞相府已经够水深的了,可曹丕府更是深不见底!柴萱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死了!

乘着曹丕午睡的机会,柴萱出来寻找自己的东西,正好抓到老胡也在找东西,直接逮个正着!眼瞅着柴萱那怒不可遏,横眉立目,预先杀而后快的模样!老胡很有眼见的开始求饶:“姑娘啊!你看当时的情况,大势所趋,由不得你我嘛!所以……”

“所以,我也不管那些有的没的!你必须帮助我逃走,要不然我就让你那些破事人尽皆知!听见没!”柴萱威胁道!

虽说达成了逃跑共识,可是现在逃跑可比以前难度大多了!虽然曹丕的贴身侍女很多,轮流站岗。可一看见曹丕,心里却像耗子挠,明明狠的后槽牙都咯咯作响,可还得毕恭毕敬,面带微笑!真的很想爆粗口啊~

可这都不是问题!关键是,她老觉得曹丕总默默观察自己,好像在防着她什么!

第三十四章 悠悠若空谷幽兰

有些时候,有些事就是巧的让你炸毛!就比如先前军贴的事。柴萱懊恼着一张脸打扫着一个储物架,虽说这上面放着的每一个宝贝几乎价值连城可以以点也勾不起柴萱的精神。

“听说卞夫人突然赏给夫人几个丫鬟”

“呵~!是吗?为啥呢?”几个同样忙活的小丫头打扫的同时,还不忘聊聊天。

哎~这年头丫鬟果然是想给谁就给谁,完全的物件一般。也难怪自己都丢这么多天了,也没从司空府听到啥关于自己的信息。哎~柴萱沉沉的叹口气,这暗无天日的压迫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姐姐是累了吗,可要帮忙?”一个清甜的声音传入耳中,好生熟悉。柴萱诧异的转过头:稚嫩的脸颊,甜甜的酒窝,一双盈着热泪的清眸。

“楚蝶!”

再次见到楚蝶,柴萱那叫一个激动!拉着楚蝶的手,絮絮叨叨半天说着自己激动人心的经历!慢慢的,楚蝶竟然哭了!看着泪眼朦胧的人儿,柴萱的激动劲儿瞬间消失殆尽。想来,楚蝶是糟了不少罪啊!“楚蝶,他们是不是拷打你了?”柴萱小心翼翼的问,生怕真如自己所说那般。

楚蝶只是轻轻的抽泣,鼻头深红,也不做回答。连连摇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细嫩的指尖轻拽着柴萱的衣角,好不伤情,“姐姐以后,请莫要再做这般丢命的事了,好吗?”

柴萱心头一颤,怕是自己真说中了。又牵扯无关人员,实在令人头疼!柴萱紧紧攥着拳头,想到楚蝶第一次甜甜的叫自己姐姐,第一次拉着自己吃饭,第一次为自己泪湿衣襟,还为自己遭过罪!无论如何,都在不能再牵连她!

对上楚蝶期望的眼神,柴萱强逼着自己点头。楚蝶似乎很开心,拂袖拭泪,再次露出那对甜酒窝。可柴萱心底却不觉苦笑一番,这世间果真没有双全法,不负他人也不违自己!

没几天,老胡就来寻柴萱说有跑的机会!可柴萱却犹豫了,曹丕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这会不会给楚蝶带来杀生之祸?

见柴萱低头不语思虑重重,老胡着实不解,前几天拼死拼活的要走,这有机会跑了,怎么又开始犹豫了?“姑娘,你不是一直都想走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机会了啊!”老胡再次提醒。

双手紧扣,白皙的手背掐的发红,“我不打算走了。”一句话说的柴萱心疼,可她不能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就算现在的生活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

老胡有点褶皱的老脸上布满不可思议,再次确认道:“姑娘,你确定?”

“姐姐,你在同谁讲话呢?”见柴萱久去不回,楚蝶出来寻她,却瞧见她在同一个中年大叔说着什么。

“噢,一同乡而已。”面对楚蝶的发问,柴萱莫名紧张起来。老胡伴着介绍,很识趣的点点头。

老胡瞅了一眼楚蝶,脸色瞬间一沉,也不想多留,“好吧,姑娘既然有人找,我就不留了。即是如此。我也不强求了,那我走了啊。”凝视着老胡略有慌张的背影,柴萱感觉一下子似乎失掉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楚蝶却从心底勾起了问好,柳眉不自觉打个弯,“那是姐姐同乡吗?好生面熟呢?”熟?楚蝶突然蹦出的一句,让柴萱的心刺溜一下提到嗓子眼,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柴萱强咽口水,紧张的听着她的下文。

只见楚蝶猛然一惊,深提口气,急切道:“萱姐姐先前不是问过我,卖你的人是谁吗。就是刚才那人,是他宣称是你爹来卖的你!”

什——么——鬼!柴萱张着能吞掉一个拳头的嘴,感觉有无数惊锣同时在脑海炸响!这就是那个送自己进火坑的人,“你怎么不早说!”柴萱眼神凌厉提声喝问,吓的楚蝶浑身一抖。

终于找到自己的‘仇人’,柴萱怎么可能放过他!“老胡,你给我站住......”前一秒还近在眼前的人,下一秒已在百米开外,嘶吼着狂奔而去!楚蝶抬手揉揉自己的小心脏,紧着深吸两口气,不由打心底里为老胡捏把汗!

柴萱盘腿坐于床榻上,揪着领口盯着自己中箭的位置,不由的回想着出事那天。那种钻心的疼痛,绝不可能是假的。反复思索着老胡那天鼻青脸肿抱着自己的大腿发誓说,绝对是在邺城郊外发现的她,也是迫于自家悍妻的压力,才把柴萱卖进丞相府的。而且捶胸顿足的表示自己有多么的虔诚忏悔。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本来打算卸他一条胳膊的柴萱只好松了牙口。

且不管后话,关键是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邺城。这地方可是离荆州好几千里呢,究竟怎么回事?柴萱垂着脑袋,纠结的看着白嫩平滑的胸前,眉角一抬,自己胸前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红点?是胎记还是伤疤?

“姐姐,你这是?”柴萱闻声抬眼,正对着楚蝶有些迷离的神色,她不会把自己当个变态吧。柴萱急忙穿好衣服,满是尴尬的堆起笑容,“楚蝶啊,呢个我只是在检查身体,你信吗?”楚蝶眉头一紧一松,得,这就是没信呗!

柴萱憋着一口气,想要继续解释,却被楚蝶劫道。“姐姐,冯姑姑喊我们做事,你快来吧!”冯姑姑?就是那天差点扯下我半拉耳朵的胖大妈,哼!柴萱撇撇嘴很是不开心。见其迟迟不动,楚蝶还专门去拉了她一把。

严格说是曹丕的贴身侍婢,可不就是公子府的奴隶吗!主子自然有权利使用啊!

甄宓忽然让人去给曹植送什么东西,还要亲自送到面前。楚蝶是她的侍女,派遣她就行,可为什么还要拖上自己嘞?这些达官贵人着实费解。难不成传说这两人有问题是真的?柴萱嘴角一斜,顿时感觉曹丕头上的绿帽子很明显啊!

曹植的府邸离曹丕的府邸也不算远,可也走了快半个钟头!天杀的古代,就不能有个代步工具吗?手都要举折了!

你是不是想说好不容易出了府,柴萱为什么不跑?乖乖,你以为她不想吗?前面走着姑姑,后面跟着小厮!呵~你跑个试试啊!分分钟揪回来痛扁!

好不容易到了曹植府,然后人家说公子正在赋诗,让候着!乖乖隆地咚啊,手都要断了,你还让我们候着!柴萱无名火四起,可惜只能紧闭双眼安慰自己:人家是公子,可以傲娇可以傲娇!

楚蝶看出柴萱有些吃力了,“萱姐姐可还好?要不我帮帮你吧?”这甜甜的问候,永远听着这么心情舒坦。虽说自己已经快到极限了,可还能坚持,毕竟楚蝶也那些东西的!柴萱狠狠的瞪了一眼胖大妈,她倒是想一股脑全丢给那个姑姑,谁让她一路赤手空拳的!

等在门外的几人,突然看到一个婢女尖叫着饶命,被两个小厮拖了出来!那声音鬼哭狼嚎的,听着慎人!

“我告诉你们,在四公子面前切莫乱动,若是打扰了公子做文章的兴趣,刚才那姑娘就是你们的下场~听见没!”冯姑姑绷着脸上的肥肉,严肃万分的警告着跟在身后的几人!

我去!难不成这曹植比曹丕还要恐怖~这曹操都生了一堆什么倒霉孩子啊!怪不得挣位子挣到头破血流~啧啧啧!

又等了好半天,才放她们一行进去!施礼过后,那姑姑一脸谄媚开始介绍道:“公子,这是我家夫人给您的礼物!并嘱咐要亲手交给您!”随即示意柴萱等人上前展示!

见曹植点头示意,他身旁的人接过悉数收下!

柴萱偷偷瞄一眼曹植,与原先见的样子大有不同。此刻的人醉醺醺,晕乎乎,发型凌乱,衣衫不整。只不过脸上除了红晕衬的脸色过于妖孽,那通身气质依旧翩翩然似碧空浮云,悠悠兮若空谷幽兰!

本来众人打算施礼退出,却听得头顶传来喝止。“你们且住!一人须得作上一首诗来,才得离开!”曹植突然开口道,感觉他的舌头都在凌乱中!

“哎呦!公子实在难为奴婢们了!还请公子开恩呢!”也确实难为,那冯姑姑头上都渗出汗了!

“子建,莫做难事!”开口人一袭深色长袍,青线勾着翠叶,高雅俊朗,浓眉阔额。眉间若隐若现的聚着个小疙瘩。

“也罢,德祖开口了,你们就背我的诗如何!”见身边人开口,曹植也松了口来,估计是刚刚捋了捋舌头,总算是话音清晰了些。

可读书背诗,那是这些人做过的事情。柴萱瞧着身边人惶恐不安的样子!又开始纠结了,难道又要自己出头吗?可枪打出头鸟啊!要不要站出去?

柴萱正在犹豫,曹植却拍案而起,满脸通红,“一群无知白丁,简直是饭桶!竟连我的一首诗都不会背!看来你们的脑袋都是白生了!拉出去,拉出去!”看着勃然大怒的曹植,杨修赶忙制止!

不会背就上升人身攻击吗?曹植我对你的好印象全玩儿完~玩儿完!“不知公子需要让背几首!”柴萱抬步上前!实在看不惯这趾高气扬的模样!就算你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人品不好也活该你后来倒霉!

“你且背来!”曹植轻瞥一眼柴萱,似乎见到了希望,也不闹了气鼓鼓的坐下来。

得到允许,柴萱挺直腰杆张口便来。洋洋洒洒、一气呵成!直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呵呵,这可不是柴萱开挂了,这还要感谢一个坑爹的导演!去试镜的时候,剧本台词就是曹植的十几首诗!为了得到演出机会,都快把嗓子背哑了!别说诗了,《铜雀台赋》都能给你来一遍!

哎呦呵,一字不落!一口气背了四首,还包括一首曹植刚写的!不禁让曹植和杨修目怔口呆!“你叫何名字!”曹植听完竟然有点兴奋,好像酒醒不少!

“回公子话,他叫柴萱!”那冯姑姑抢先回答道。

“竟连公子新作的诗都能背下来,确实有些聪明!”杨修都不禁称赞一番。

可柴萱心里却不停的感谢自己曾经骂过无数遍的导演,十分感谢他间接的就命之恩!

成功的从曹植那里出来,柴萱不由的感叹这都是什么些人啊!全都由着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吗?当他们的下人得有多心累啊!蓦然想起自己在赵云手下的幸福日子,柴萱倍感凄凉啊!

第三十五章 冷月尚有云相拥

书房里,曹丕正端坐于桌案前,翻看古籍,“你感觉可有异样!”

香炉的炊烟忽忽然飘起,又随之消散。盯着试卷的曹丕,睫毛微翻,侧颜似琢,一棱一角,若浅笔精心勾勒,温润似玉,优雅如松。站在堂前的人似乎有些看呆了,并未立即回话。

未听到回应,曹丕眼帘轻抬,朗月般的明眸却满是寒意,惊的那人即刻回神施礼道:“回公子的话,并未有何不妥之处。只是柴萱似乎对四公子的诗很有研究!”

眼帘微沉,额间轻皱,“很有研究?”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看的堂下之人心里发毛。曹丕将书简卷起,搁置一旁,继续道,“此人身手不凡,一定有问题!你务必盯紧她!”

“诺!”小厮弯腰应答,埋头退出。可心里似乎少了些什么,不由抬手抚于手腕,片刻才离去。

收拾完毕,一些侍女就该撤了,这也是柴萱最开心的时刻!可就在柴萱抬脚出门时,曹丕的句“柴萱留下!”顷刻把柴萱那颗满心欢喜的心打落谷底!柴萱心底暗暗叫苦:如果可以,我想静静~

“可公子,今天不轮柴萱守夜!”一名侍女似乎在提醒曹丕。

“我的话还要第二遍吗!”目光一紧,声度微提。已然把那女子吓的够呛!很识相的结结巴巴的施礼退出,柴萱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她的腿确实在发抖。

不出半刻,房间就剩曹丕和柴萱两人了。

“如来佛祖保佑!观音大士保佑!七十二路神仙,八十二洞岛主,玉皇大帝,吾皇万岁……额?好像有点怪怪的?反正你们都要保佑啊!善哉、善哉~”

“你在念叨什么?”见柴萱一个人,双眼紧闭柳眉弯折,双手合十囔囔自语。曹丕眉峰一挑,满是无语。“过来!”

嗯?过去!幻听绝对是幻听!这还是柴萱第一次作为守夜留下,该干嘛要干嘛,完全睁眼瞎!

“过来!”曹丕再次喊她,真真切切,好像头顶炸了一颗响雷。柴萱只觉脚底发软,双腿僵硬,寸步难行!

“你可以走了!”

什么情况!这是真的吗?法外开恩啊!柴萱瞬间大喜过望,连安都没请,直接拔腿就跑。刚才还重若灌铅的脚,此刻倒轻盈生风!如百米冲刺般的冲到门前,刚打那扇生命的曙光,就觉身后有人拦腰拖拽,又被拉了回去!不是说好让自己走的吗?怎么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门再次关闭。欲哭无泪,从未如此绝望过啊~

被拖至堂前的柴萱,嘟着嘴哭丧一张脸!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曹丕只觉好笑。放开抱着的柴萱,扬起手来,示意她给自己更衣!

柴萱很乖巧的开始自己的工作,可是从头到脚,每脱一件某人心里就咯噔一下!全程板着一张脸,眼中含泪。还不忘刚才祈祷的那些神仙们,能有一个发发善心,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中。

“听说你对子建的诗,很有研究?”

咦?他怎么知道?“额……四公子的诗远近闻名,是个人都应该听过一句两句的!”柴萱小心翼翼的回答着,生怕说错一个字,小命就呜呼哀哉矣。

正解系带的手,突然被抓住!全身中电般一颤,酥麻一阵才发觉很明显那双手比自己的暖和多了!细长眉间猛然一紧,抽还是不抽?

尚在纠结中,却听耳边有人温言温语道:“那我的呢?”

这是……在勾引我吗?柴萱嘴角开始抽搐,有些自乱阵脚!脸颊刷一下红了,心头一紧,感觉一股热气从脚底腾起,于周身四处乱窜。双手蹭一下从曹丕手中抽出!“公子的诗自然也是脍炙人口,盛名远播!”

“即是如此,那你也背上四首来让我听听!”曹丕语气突转,全然不比刚才那般温言软语。继续伸开手臂,让柴萱更衣!

背四首!开玩笑呢吧~你大爷的!姓曹的,不整我心里不痛快是不是啊!四首,一首也背不出来!

愣在原地柴萱惊慌失措的立着,眼神慌乱。烛光下的人儿,低首含目,弯眉轻皱,粉唇紧闭,低首细巧:略比惊兔萌三分,又较娇燕更惹怜。特别是那通身的机灵,是他人全然不能比的!

“想好了吗?背是不背?”曹丕再次逼问,柴萱更是紧张,额间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来。

“我~”一只手竟扶上柴萱额头,掠过香汗淋漓的眉。柴萱只觉如梗在喉,心跃的更是激动,这氛围暧昧的可怕!

“那你得好好记了!”耳根暖气萦绕,痒痒的直逼柴萱的心里防线。曹丕的声音这一秒又变得很好听,温柔极了!

“柴宏怎么又是你!”林峰的脑袋突然出现,柴萱一个激灵惊出一身冷汗!怎么会想到他!妈呀,吓死了都!不过这很管用,及时阻止了柴萱的泥足深陷。冷静下来的柴萱,急忙撤出那个危险区域。避开曹丕的双手,“公子,时辰不早了早、早些安息~不是,早些安歇吧!”

施礼要退,可未走几步便被曹丕一把拽回怀里,双臂环绕紧紧抱住,“今夜你走不得!”惊愕万分的双眼对上那双深情却难以看清的明眸,该死这家伙真的很帅啊!

但是这一回,柴萱可不会沦陷了!挣扎着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想要脱离。慌乱中一肘击在曹丕腹部,对方吃痛这才脱身。习惯性的回身又是一拳,却被曹丕截住!

牢牢制住,动弹不得,刚才还深情不移的双眸,此刻却是寒意弥散,杀气丛生,“你接近本公子,不就为取得更多的秘密献给你的主子吗!如今又为何故作矜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竟不知珍惜!”

机会,千载难逢?还接近你!我去,大哥,你太能想当然了!这算是彻底激怒柴萱了,论拳法还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自己。

抬腿便是一脚,双拳得脱!“什么狗屁机会,本姑娘压根不稀罕。要不是看在你是公子,我才不会低三下四给你面子!还有,我柴萱向来自由万岁,才没有主子呢!”

说实在话,柴萱的拳法真心不是吹的。几招之下,曹丕竟然感觉有些吃力了。故而,佯装不敌,趁机退向剑架。一瞬间拔剑挥过,手臂终是没有剑长啊!眼见着,冷剑划过,发丝落地。柴萱呆了半晌,抬手摸摸才发现脑袋还在,不由拍拍胸脯庆幸。

“给你个机会,跟我还是人头落地!”曹丕持剑对着柴萱,冷言冷语道。

冷剑横脖,柴萱很识相的呆在原地,有点埋怨刚才会什么要和曹丕动手。这可是在公子府,关系搞不好,小命就难保啊!柴萱乖乖的听着曹丕的一字一句,跟他还是死?当然不可能是死了!“请问,跟您是什么意思?”

曹丕撤剑上前,他进一步柴萱就退一步。直到脚后跟磕到柱脚才知已无路可对。面对那家伙的步步紧逼,柴萱紧握这拳头,紧绷着神经不由得提醒着自己“这是别人的地盘,别人的地盘,要冷静要冷静!”

眼瞧着,曹丕渐渐的靠近,一股淡淡的香草开始往自己鼻孔里钻。再近,就要胸贴胸了!柴萱感觉心肝儿疼!还好,在尚未到那一步前曹丕停了脚步。可柴萱紧绷的神经依旧无任何的放松。这家伙到底要干嘛,要不是因为那手里的刀,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贴柱子的地步!

第一次,曹丕居然离自己这么近,细细一瞧:远山连重横长眉,直鼻宛若垂悬峰,秋水深潭双眸现,温容朗笑如玉砌。又是那抹微笑,可这次却多了几分韵味,眼底晕开的温柔勾着着柴萱迷茫的眼神,却低头奔柴萱的唇角而去。

那一抹温存渐渐清晰,从唇角开始晕起!慢慢上升,盘踞脑海,又四散化开。柴萱惊恐双眼楞楞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修长的睫毛,精修的鼻,尤其是那双深眸。曹丕身上的香草味突然像一根长锁,在周身盘绕,越来越紧动弹不得。

突然一瞬光线迷离,那份眼底的温柔,画面切换,却是雪影中含情脉脉的白羽!一颗清泪滑落,润湿了柴萱的脸也湿了曹丕的脸颊。

曹丕缓缓离开那温软无比的唇,额间趋紧,“你~”但见眼前人儿忽然情绪低沉,双眸含泪,粉唇轻抿。心事重重,伤感不已!

“你走吧!”曹丕收剑回鞘,也不瞧她。害怕自己看到柴萱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又会不忍。

冷月无言,阴云相拥。这地上一丝月影也没有了,只剩黑暗!寒风乱滚,秋叶凌乱。柴萱脸上的泪痕,却怎么也抹不净。只觉得自己形单影只,举目无亲,不胜悲凉。

只得叹息:独生远乡孤悲戚,冷月尚有云相拥!可柴萱呢?只能独自伤怀。

第三十六章 宴觥筹暗流涌动

知道曹丕对自己动了心思,不管真的还是假的,也绝不会再给他吃豆腐的机会了!

话说回来那甄宓不仅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啊!性格也好,待下人们也好。天天抱着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大佳人,你说曹丕有什么不知足的!

又是一个年节,这是柴萱在古代过的第三个年了,每一次都不一样。新旧更迭,物是人非,今年更是明显!大年夜里,又下雪了!这北面的雪就是比南方的大,也不知孙彦他们好吗?

忽感忧伤不已,眼底清泪盈余。摊开手,任凭飞舞的雪花轻坠掌心,这异乡的雪果真要冷好多;抬起头,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酒入愁肠,哪知愁才刚上心头。天地净,思离人,伏首间世事更转,难回首。

却不知天空那头,也有人举杯邀雪,遥记自己的兄弟。只可惜这头的人是在思念,那头的人却在掩面追忆!

年节刚过,曹操打算来一个家庭大聚会!柴萱和楚蝶作为侍奉着也被甄宓带着了。这可是开眼界的机会!多少下人眼巴巴的要去呢!

可柴萱激动的是,终于得见曹操真颜了!这可是传说中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啊!三分天下的霸主,虽说赤壁之战的时候碰过面,可那兵荒马乱的,也没瞅真切。这回能来个特写了吧!吼吼吼~想想就兴奋!

打点完备,跟着甄宓进入司空府!夫人坐车,下人走路!这是规矩!柴萱这才发现,其实这曹丕的府邸和曹操的挨的也不近,自己那天怎么就能逃到曹丕府里!

正门确实不近,可后门就不是了!柴萱不知道的是,如果那天再拐个弯多跑两步,就能进曹植府了!这还是后来从他人口中得知的。

人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不就是曹操一家子吗?怎么人这么多!再加上下人什么的~我去都上千了!超大家族啊~

先是跟着甄宓到卞夫人那里请了安,看着甄宓把卞夫人哄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还真是模范儿媳妇啊!好一会儿才到会场,男女居然是分开坐的!儿子一排,媳妇一排,再往后大概就是什么女儿女婿之类的吧!额~话说汉献帝不是老曹的女婿吗?怎么不把他请来……额!这好像不太合适哈……

本以为能看清曹操呢,可随身的侍从不必近身伺候,就站的稍后了一些。可这那是稍后一些,都快离开会场了。可是曹丕的近侍曹宝为啥就能站在曹丕身后,这不公平啊!不过还好能看见老曹那刚劲的胡须,也算值了!

宴会正处*,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却不知暗流涌动,杀意丛生!

舞衣轻旋,绸练才落,一把飞箭咚一声,射于曹操的面前的桌案上!许是距离远才没有射中!

所有人瞬间大乱,四处奔逃!

曹氏众兄弟皆是起身,快速拥至曹操身边。见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人提剑而来。曹丕立刻接过下人递来的剑,叮嘱道:“子建,子文保护父亲先行!”自己提剑去战那人!毕竟是老大嘛,总得有个样子不是。

那人一身侍卫装扮,脸上裹着白巾。很明显目标是曹操!不想和曹丕鏖战,却又难以抽身!

柴萱楚蝶扶着甄宓,同卞夫人一道奔逃。楚蝶下意识看自己的手腕,却发现自己的宝贝疙瘩不见了!直急的落泪~

又要顾她,甄宓又让柴萱回去看看自家夫君!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安慰楚蝶,自己一定给她找回来,这才将其安抚住。

人群慌乱,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幸得柴萱眼神儿好使,老远就看到那个黑珠子躺在地上,被人们踢来踢去!柴萱就撅着屁股跟着珠子乱窜,“诶、诶、诶!让让啊您呢!哎呦喂!别踩别踩!”

终于,在柴萱被踩了无数脚之后,一个空地处没人了,珠子总算是停了下来,累个半死的柴萱这才把它捡起!

刚抬腰,一个遮面的刺客奔着自己就过来了!一个急闪,总算夺过这一夺命剑!

慌乱中,不知谁丢的酒杯可坑苦柴萱了!一个猛子扎向前,不偏不倚撞到曹丕身上,好巧不巧将其撞开。还没站定身形,一把剑就刺入胸膛!柴萱眉头紧皱,疼痛难忍!泪眼婆娑委屈万分的看着面前的蒙面人。

可那人却瞬间眼神惊悚,惊愕不已。怔怔看着柴萱,手明显在发抖!

曹丕亦是瞠目结舌‘这丫头居然为自己挡箭’!随即回身一剑,那人握剑的手臂立刻一片殷红!窝着剑柄的手才吃痛松开!

柴萱脑袋缺氧,四肢无力倒下!跌进曹丕怀里!而受伤的刺客,似乎却恋恋不舍,眼神死死盯着倒下的柴萱。要不是同伙相拽,估计还在原地傻愣着呢!

而此刻的柴萱,心里崩溃不已!早已泪流满面!老天爷,能不让我给他们做垫背的了吗!虽然,接受了你快速复原的超能力,可也是怕疼的啊!果然,又晕了!

虽然,伤口好的速度很是惊人。可这完全抵不过一个重磅新闻。那就是:柴萱是被公子抱着进府的,还特别叫了最好的大夫来看她!惹得众侍女一阵羡慕,都希望替曹丕挡箭的是自己呢!

你以为这没啥,可在这里——曹丕府!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原先的那些下人们,见了她都给她行礼叫声‘姐姐’,搞得柴萱惊慌失措的!就连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姑姑(至少对柴萱她们来说是这样!)都对她眉开眼笑的,柴萱感到一阵恶寒!这——神马节奏啊!

可曹丕也不知何意,竟然吩咐柴萱去服侍甄宓了!本来公子府里就传的风言风语的!这节骨眼儿,还把自己挪给甄宓!曹丕,你是要借刀杀人吗!极度鄙视你~不过,甄宓好像不怎么喜欢她,只让她做做杂活。想必是,自己和曹丕的绯闻太多,甄宓心里不爽?所以,为了避免可能的警告每次见到,都是颔首低眉,搞的柴萱还从没仔仔细细的瞧过这个大美人。

虽说,那蒙面人刺了自己一剑!可明显感觉到他不是有意的,而且那惊讶的眼神有点熟悉!却死活想不起来是谁?

这夜,刚忙完的柴萱一个人往回走。路过花园时,一个黑影扑来,从背后捂住柴萱的嘴角,将她往死角里拽!

这动作着实吓到柴萱了!一个女孩子,冷不丁这么一拖!能不害怕吗!柴萱死命的挣脱开,迎着面门就是一拳,还要再来一拳,那人掩面急道:“柴宏是我!”

“白羽!”眼瞧着朝思暮念的人出现在眼前,柴萱瞬间悲喜交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小心翼翼确认道,“是你吗?”

“是我!”

两个字勾的柴萱泪如泉涌,心头发疼。飞身上前,一把抱住那人。被抱住的白羽亦是热泪盈眶,情难自持。亦紧紧拥住柴萱,生怕怀中的人儿再次消失了!就这样好久好久。这一抱,先前的无尽魂牵梦萦,多少入骨相思,难言的切心之痛尽皆化了,只剩温情蜜意。

当白羽看到,撞到剑上的人眉眼像极了柴宏,相当诧异!可又不敢确认,可看到那个眼神,和曹丕喊的一声柴萱!

这天下怎会有两个姓柴的人,还长的那么像!况且他知道柴宏是个女孩子的。再加上那个眼神,他便百分之百断定了那就是柴宏!

原来柴宏的原名叫柴萱,这才像个女孩子的名字嘛!白羽眉眼含笑温柔的看着滔滔不绝的柴萱讲述自己的故事,不忍心去打扰。

见白羽那般盯着自己,眼神温柔如水,嘴角勾着一抹微笑。柴萱有点害羞了!“鸿轩,你……”

话还没说完,柴萱就被白羽抱在怀里!曾经让自己心跳的温度,又回到了耳畔,柴萱嘴角绽开一丝笑意,“鸿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啊!你……”

“无论哪里,只要你需要我,我必在!”白羽虽没有回答柴萱的问题,却紧紧抱着她,也许一切无言,毋需多讲,怀里的人儿总能明白!

“鸿轩?你到底为什么要去刺杀曹操啊!他可是命硬的很啊!”柴萱揪着眉头,从白羽怀里挪出来。

望着柴萱满脸担忧的样子,白羽盈盈一笑,“原是为你,但如今见你安然无恙,便不会再去冒险了!”

为了自己?柴萱有点不明所以!难不成那杀自己的人是曹操吗?“你是说曹操要杀我?可我跟他什么愁什么怨啊?”

“不是,伏击我们的是曹操的军队!”白羽纠正道,“准确而言,要杀你的是柳泉!”

“柳泉!”一个压根儿早已忘到九天之外的名字,居然是他要杀自己!

之后白羽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柴萱。听到众人对自己离开的反应,柴萱心里不知是苦是甜。

“子云!”白羽突然浓眉微沉,神情严肃道:“我碰到一个人……”

欲言又止的,吊的柴萱胃口十分难受,“你碰见谁了,倒是说啊?”

“白池!”

第三十七章 痴如醉怎奈留恋

自打长坂坡失去他的消息后,就再未曾听人提起过。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事情当从数月前讲起!

柴萱的离开使白羽备受打击,想为她报仇却不知去何处寻人。意气用事下毅然决然的留书而走!偷偷潜入丞相府,想着用曹操的脑袋来给柴萱陪葬!可曹操是谁,能让他这么轻易秒了吗?刺杀不成,反遭围捕。情急之下还受了伤,整个人落荒而逃!

眼看着穷途末路,没成想柳暗花明!白池竟然出现在他面前救了他一命。

原来白池在长板坡时,兵败被俘!一路押送到了邺城,成了丞相府的苦力。不知是不是他踏实肯干的那股劲儿,得以让总管大人加以青睐,才能摆脱苦役跟在曹操身边侍奉!

不过幸得白池是在曹操面前服侍,才能认出伪装成小厮的白羽,也才能在千军一发的时刻救了他!多亏白池,白羽才能平安逃出丞相府!也是通过白池才打听到柴萱的所在,不过白池却不知,柴萱就是柴宏!

听完白羽讲他九死一生的经历,柴萱心头一惊一乍的,还好白羽没出什么事,要不然真是自己的罪孽呀!几个月前……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啊!刺客?

柴萱歪着脑袋,拼命回想总觉的那天很重要!刺客?刺客!一个闷雷当脑炸裂,那不是自己从丞相府逃走的那天吗!原来,坑自己的居然是白羽!

顿时心内积火,欲哭无泪!只觉生命受到了暴击,五脏受损,内伤淤积!看着一脸无辜的白羽,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柴萱握着粉拳,抿着嘴唇,泪眼婆娑盯着白羽。然而却强力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白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

可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跑到曹丕府里,又是被猜疑,又是被揩油的!而且人身自由开始变的遥遥无期!想到这儿,柴萱不禁泪流满面!白羽你实力坑俺啊……一记猛拳落在一脸懵圈的白羽腹部,眼看着他面部扭曲,双手护肚,弯下身!

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忍的了啊~

不过生气归生气,可白羽对自己舍命相救,心里自然不胜感激!肩头倾斜,发丝垂空,白羽感到脸颊印上一抹温柔。虽转瞬即逝,却足以令人如痴如醉,留恋难舍,刚才的疼痛即刻烟消云散!

“有奖有罚嘛~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再见!”虽然天黑,可柴萱还是害怕被白羽看到脸上的那团红云!只得匆匆逃离,却是眉眼带笑,嘴角含春。

抬手扶过余温留处,白羽眼底却升起一团雾来。凝视着柴萱远去的倩影,嘴角扬起一抹得来不易的幸福感,可心里却传来锥心之痛。那个他幻想着、等待着、期盼着的爱情和幸福自己还有资格要吗……

其实,白羽的身份是丞相府外院的守卫,所以才能有机会接近曹操。可虽是两墙相隔,却比九天银河。一个出不去一个进不来,见一面是难上加难。

可知道白羽就在身边,纵使不能相见也无妨。不是有句诗说嘛“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是想想,心里就暖暖的,喜不自禁!

“姐姐何事这么开心?”瞧着柴萱一脸的春意盎然,时不时傻笑,楚蝶好奇不已。

“额~没什么!”柴萱卖力的擦着桌子故作无事,却难掩满心欢喜,语气也是轻快的能跳起。

柴萱开心,楚蝶也莫名跟着兴奋,“想必是有什么了,还从未见过姐姐似这几日般高兴!”

“可是有什么喜事!说来听听!”冷不丁窜出来的曹丕吓了大家一跳,众人赶忙施礼请安。这里本来就是人家的书房,突然出现也不惊讶。只是聊天太过专心,连他的脚步都没有听到!

“回公子的话,能有什么喜事,奴婢们的闲谈罢了,难登大雅的!”柴萱敛起笑容,摆出一副高冷严肃的模样回道。

步至桌前,转身端坐,抬眼一瞧吩咐道:“研磨!”楚蝶立刻应声上前,曹丕有些不悦的瞪了一眼柴萱。倒不是楚蝶抢先,而是柴萱曾经和她讲过。除非曹丕点名让她上,其余情况楚蝶一定要抢在她前头。

既然煞星盯上了自己,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是不是!哪儿凉快就在哪儿待着挺完美的哈。

才刚提笔,就见一白衣男子行色匆匆,风风火火的进门施礼道:“公子还在这里端坐,要有大事发生了!”

“季重也太过激动,能有何事?快坐!”曹丕不慌不忙的放下笔来,瞧着一脸风尘仆仆的吴质。楚蝶见曹丕笔落,小心翼翼放下研块,退至一边。同柴萱立在一起。

曹丕死党吴质,虽不算什么朗润帅气,却也风度翩翩颇有君子之范!这家伙有事没事就来,看来这两人的关系着实不一般!

显然吴质对曹丕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很是不爽,侧身而坐,“子桓也够冷静,难道不知最近这外边的风言风语?”

“流言蜚语太多,若句句都听,岂不疯了!”这若无其事的模样,很明显是要逼疯面前的人啊!

“呵呵~子桓啊!”吴质无可奈何的抖着八字胡,笑着摇摇头,“论这行若无事的本领,其他公子皆输你一大截!”一个侍女稳稳当当的端上来两背热茶,楚蝶柴萱两人分别上前,一人一别端给曹丕和吴质。

“有事快讲,莫说闲话!”这突然的夸赞让曹丕有点鄙夷不屑。

闲唠半天,也确实该切入正题了,吴质坐稳身影,凑近曹丕道:“近来四下皆传,丞相夜宿邺城时,半夜见到金光由地而起。隔日掘之,竟得铜雀一只!”

曹丕依旧表情淡定,轻呷一口浓茶言词冷静,“这我早已知晓,有何大惊小怪!”

“荀攸言昔舜母梦见玉雀入怀而生舜。今得铜雀,亦吉祥之兆!丞相如今已决意建铜雀台于漳水之上,你说这究竟是何意?”吴质似乎话里有话,“上天降此大吉,丞相难不成会顺应天意,承继尧舜之业……”

语中深意,曹丕怎能不知。可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这是大忌,“季重!”曹丕神色微紧,低声喝止道:“丞相一心为汉,出生入死赤血丹心!须当谨记!”见吴质面露难色,这才言辞稍缓,“父亲功勋累累,建铜雀台以彰丰功伟绩有何不可。”

“公子所言甚是!是季重冒言了!”吴质低首而言,双指磨搓满脸歉色。

正言间,曹宝领了一小厮上前行礼禀告:“启禀公子,丞相请公子过府一趟。”

“所谓何事?”曹丕抬眸发问。

只听那小厮弯腰低头,恭敬回道:“这小人就不知了!”

“你且少站片刻,公子这就更衣前往!”吴质起身抢先吩咐道。那小厮应答一声,低头而退。

“我无需更衣,季重为何让他稍等!父亲知道了又恐不悦!”曹丕眉稍轻聚,盯着吴质面带疑惑。

吴质随即解释道:“听闻丞相最近在思虑铜雀之事,今日传唤恐是为此。公子须思虑周全些,再做答啊!”

听过吴质的话,曹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起身而去。吴质也同他一道离开。

曹丕撤了,柴萱不由轻舒口气,可刚才那小厮却让柴萱倍感奇怪。虽说只看到半张脸,可是怎么那么熟悉了?总觉的一定在哪里见过,不由前后脚悄悄跟出门去瞧。

没想到那个小厮也偷偷瞧了瞧自己!我的天呢~这么巧吗?那家伙居然是白池!话说那个‘白痴’呢眼神儿是什么情况!天下多少开心事,难比他乡遇故知!还能再见到白池,简直是大喜过望,可关键是怎么才能找到他,寒暄一下嘞?

第三十八章 轻盈似云上之燕

一连好些日子,再没瞧见白池,柴萱不免有些失落。呵呵!你以为日子这就平凡了,开玩笑~别忘了,柴萱小宝宝最近是在甄宓脚跟前儿嘞!

烟丝蹙柳眉,樱瓣蜜汁嘴。盈盈秋水目,嫣嫣白皙颜。婀娜若随风摆柳,轻盈似云上之燕,一颦一笑,一俯一仰尽是柔情。怪不得曹氏三父子对甄宓这个大美女是明争暗斗,头破血流,大打出手!那绝世美颜,那温婉淑良,那……简直是极尽柴萱成语库的美!

紧盯着那嫩葱似的手指轻轻举起水杯,兰花指微翘,散花金丝袖一遮。美的不要不要的~绣口一吐,“你是叫柴萱吧!”

首次如此近距离的欣赏这位大美女,柴萱都有些看呆了,差点忽略掉这大美人的问话。连忙俯身作答:“是的,夫人。”低眉颔首,侧目看看立在一旁的楚蝶,却见其略微摇摇头。

“抬起头来。”朱唇轻启兰气倾吐,轻轻柔柔。

美人就是美人,连声音都如此秀雅。柴萱抬起头挺起腰身,抬眸相视。只见甄宓那纤长的睫毛上下翻动,盯着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嘴角弯出一抹微笑,柔柔道:“确实不错,是个灵姿生动的姑娘。”

额?什么情况,这几天没理我,怎么一上来就夸?望着那双莹莹似春日的晶眸,柴萱的眉角微抖,右眼皮开始弹跳,小心肝开始四下难安,妈呀!难道是因为和曹丕的烂八卦,要处理自己了?挨打、杖毙、凌迟……瞬间感觉腿有点软。柴萱有点慌张的眼神再次投向楚蝶,可楚蝶亦是愁眉浮面,再次摇头。

玉手轻抬,细若无骨,甄宓再次端起玉瓷杯,轻呷一口,一举一放尽是大家闺范。再次抬眸看而视,却不知眼前人已是思绪放天,九霄瞎晃。甄宓要是再不说话,柴萱就要把自己吓死了。

“近日,你与公子的事,我也听到些。”甄宓虽是平淡无常,可柴萱却冷汗长流:俺滴大神啊!要死啦,要死了……,听得耳畔娇音再现,“这些时日你的表现也看得出你不是个浮躁之人。”浮躁?柴萱的心不由提上嗓子眼儿,卡的有点难受。“既是如此,你跟了公子后,也应当恪守本分,不骄不纵好生伺候公子。可明白!”

跟了谁?公子?这什么鬼!“夫人您说什么?”柴萱有点结巴的向甄宓确认道,心里期盼着一定是耳朵出毛病了,绝对是!

身为甄宓的心腹,冯姑姑见柴萱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喜不自禁,极其不满的替甄宓打抱不平:“别以为,准许你跟着公子就是乌鸦成凤凰了,奴婢就是奴婢,做了妾也是奴婢,永远成不了夫人。”临了还不忘,白她一眼以示满满的愤怒。

冯姑姑的一段回敬,噎的柴萱差点断气。哈?这是给纳妾吗?甄大美女您老人家就这么开放呢?鬼才会给曹丕做妾呢!怎么办、怎么办!一瞬间,柴萱如同热锅蝼蚁,针毡之臀,焦急不已。

甄宓樱唇刚启,却望见柴萱扑通一声五体伏地,大惊失色道:“求夫人收回成命!”此话一出,四众全体怔立。就连甄宓叶眉微紧,眼眸里也不由吃惊。“你说什么?”甄宓还没发话,冯姑姑倒先质问起来。

“奴婢肯请夫人收回成命!”

柴萱双眸发沉柳眉稍折,一张清秀容颜的却紧绷着,倔强而坚定。看得甄宓心里咯噔一下,毕竟身为夫人,最起码的高傲也是有的,故强装镇定道:“放肆!你可知你在讲什么!”

“柴萱身份卑微,自然配不上公子。还请夫人收回成命,柴萱必感激不尽。”俯首,柴萱再次扒回地上,脑袋紧贴着地板,静候甄宓松口。

多少人挤破脑袋的想往曹丕的被窝里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这种可以翻身的好事,甄宓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处理为好。原以为柴萱接近曹丕别有用心,可如今看来倒像是自己误会了,或是这丫头有什么别的目的?甄宓凝视着伏地不起的柴萱,几番思量犹豫不决。“你所讲可是实话?”

“句句为实!”

看着像贴在地板上一般的柴萱,楚蝶眼里竟不知溢满了从何处而来的不甘。紧扣的双手越来越紧,捏的衣角皱巴巴的。忽然衣角一旋,亦拜伏于地,“楚蝶也请夫人收回成命。”

楚蝶的突然下跪,不仅让甄宓大吃一惊,更是跪得柴萱心惊肉跳。要是楚蝶又因为自己受罚,这真是又添一笔人情债了。“楚蝶!”柴萱朝着其低声急切呼唤,可楚蝶并未回应她,而是继续道:“夫人,楚蝶素来与其走得近,她的脾气秉*婢再了解不过。柴萱自来行为随意松散,举止怪异。总是做一些无礼违抗之事,这样的人若日日侍奉于公子身侧,怕这府邸也难有宁日了!”

“哎呦喂,夫人,这样的人可不能让她待在公子枕畔啊!”冯姑姑歪着眼眉,持续补刀。

一席话说的甄宓开始动摇,自己本来就不想在多个争宠之人。既有这么多理由,再不拒绝简直天理不容。柳腰一挺,双眸忽然来了生气,“原来如此,那我必然不能准你了。你还是继续做你的本分工作吧。”

“诺!”柴萱俯身而拜声音脆响,失身危机解除,打心底里溢满笑容。楚蝶还真不赖,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够意思!

柴萱抖落着自己的被子,打算整理整理睡觉。不知何时楚蝶却悄悄立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她。“萱姐姐!”思索半边这才开口。

“嗯?”柴萱继续拾掇着自己的被子,也没有翻身看楚蝶。

楚蝶似乎面色不太好,“今日说姐姐的话,全是无心之语,姐姐莫要……”

“当真嘛!”柴萱截断楚蝶的话头,转过身笑嘻嘻的对着神情低落的楚蝶。这一副俏皮模样成功逗笑了楚蝶。“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帮我才那么说的,怎么可能走心嘛。”

眼瞧着楚蝶嘴角稍洋,可立刻又归于平静。眼眸低垂似乎满腹愁云,“萱姐姐当真不想跟公子吗?”

突然的问题,搞的柴萱有点哭笑不得。也难怪,对于现代人来说,有多少美女不是想使尽通身的本领嫁入豪门吗。跟别说这个时代的人了,能给曹丕这样的人物做个通房丫头,也是难得的福分。“楚蝶,我和你所想的那种人不一样。我不想依附权势,也不想去接受什么等级尊卑,我只想做我自己。”

柴萱的一番话似乎太过超前,楚蝶愕然:“可我们只是下人,我们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除了听命于主子,还能做什么呢?”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柴萱一把拽近楚蝶,四下瞄瞄见无人注意,伏在她耳边轻声言道:“楚蝶,和我离开吧。这公子府肯定没有丞相府戒备森严。我们一起逃出这个牢笼,外面的世界虽然乱,但有你想不到的自由!”

“自由!”楚蝶低声呢喃一句。抬眸碰见柴萱无比期待的双眼,心尖儿一紧,这两个字眼,她似乎从未想过。自出生以来,颠沛流离食不果腹是她经历最多的,那种‘自由’实在是过怕了。可柴萱口中的这两个字,好像是某种美好幸福,宛若磁石一般吸引着她,让她不止一次的想逃。

望着楚蝶垂眸暗思,柴萱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几分希望,激动到站起身来,顺带继续引诱:“小蝶,和我走吧。我有很多兄弟,我也可以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还有至于你的家人,也可以一起走啊,新野是个好地方,他们不会吃亏的……”

“萱姐姐!”正说得激动的柴萱被楚蝶喝止,“我不会离开的。”

楚蝶的回答不禁让柴萱诧异,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在制约她!“为什么?你这么甘愿寄人篱下,一生为奴吗?”

楚蝶不停的磨搓着手腕间的黑珠子,望向柴萱的那双清眸,一瞬间充满了坚定,“这是楚蝶的命,楚蝶自己承受。”冷冷冰冰毫无生气,虽然平静却激起柴萱心底的万千波澜。

“命!”一个字似千斤沉石,砸的柴萱哑口无言。明明感觉到她的希望,可为什么言语间却是心灰意冷。柴萱恍惚见感觉到楚蝶心里必然藏着什么难言之隐,着困局中必有什么在牵扯着她。或许她真的臣服于着所谓的命运吧!

见柴萱愣子原地,楚蝶似乎感觉到她在揣测自己,心下开始慌乱,“时间不早了,姐姐也早些休息吧。”径自走向自己床边收拾。

‘这是楚蝶的命,楚蝶自己承受。’这句话似被设置了重复播放,在柴萱脑中不停回想。如果楚蝶真的是因为生活所迫,无奈为奴。那么着王府吃穿不愁的日子对她来说。,已是人间天堂了。回想自己在军营里天天大饼蘸酱,或者就着菜叶的日子,的确不比这里的,软被棉床。可对于她自己来说,外边那个闹腾的世界,可以做真实的自己。不必担心说错一句话就会打板子,也不必担忧那天就被强迫做妾了!哎!

听着柴萱沉沉的一口气,难以入眠的楚蝶更是心乱如麻。自己心里的秘密,她还不能说,也不可说,或许尘封是最好的结果。

怜一抹如雪月光,洒遍大地,却洒不进人梦里。叹一种忧思,足以愁煞心肠。

第三十九章 几番辛苦几番忡

这曹丕府把守还挺严,柴萱白羽就算暗地里也很难见一面!他俩可是刚出炉的情侣啊,就这么咫尺天涯,是不是有点太坑了~

正郁郁寡欢的柴萱,拖着个大水瓢朝着一堆树叶子撒气。刚好逮着白池那家伙又匆匆穿过曹丕家的大花园。这次要是再错过,可就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果断丢下水瓢,飞奔上前喊道:“白池!”一道人影晃过,白池眼前赫然蹦出个人来截住去路。“侍者这是去哪里?”

只见眼前人眉眼清秀,唇红齿白,虽和其他婢女衣着一般,但一身的灵秀气质却格外的与众不同。只是眉眼间却有几分故人的影子,却想不起来是谁。“丞相有几句话让我传达给丕公子,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额,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有点事情想和白侍从打听一番。”

“可我还有要事禀告公子,这丞相的事情可怠慢不得啊!”害怕柴萱拖的时间长了,误了事情,白池有点着急。

见白池着急要走,柴萱也有点急了,干脆伸直胳膊继续挡着白池的路,“哎哎哎~你别急啊,我就说一句!”

“那你快说!”

柴萱磨搓这双手,嘟嘟囔囔好半天才小心翼翼道:“白羽……”

一听这两个字,白池似乎触电一般,“什么白羽,我不认识!”推开柴萱急忙夺路而走。

“白痴!我的豆子没有毒啊!”

身后的高喝,一语点醒梦中人,这句话他的宏哥说过!白池瞪着双眼,猛然回头。眉眼修容果真像极了他的宏哥,不!不只是像,应该是一摸一样!“宏哥!”白池吐口而出的两个字,似乎像在做梦,转而又自言自语惊愕否定,“不,这不可能。白羽说宏哥已经牺牲了!而且,你还是女的!这~”

看着有点惊魂未定,泪眼盈眶的白池,柴萱眼里生出几分感动,学着当初柴宏的口吻道:“白池,是我!新野柴宏柴子云!”

他乡相逢几番辛苦几番忡,白池眼底瞬间挤满了泪珠,这眼神是柴宏、是那个自己成天跟着的小将军!“你真的——宏哥!”话一落,眼泪开始啪嗒啪嗒的掉,还是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小白痴啊!

“宏哥——”白池抽泣着上前想要抱柴萱,可是一靠近上下一扫便犹豫起来,自己的好兄弟这是一下子变成好姐姐了吗?突然感觉怪怪的!摸两把鼻涕,扫了眼柴萱的胸,抬手指了指道:“宏哥,你这是真的吗?”

额?我去,这几个意思!居然敢怀疑这是假的!这是姑奶奶我天然生成,如假包换的真胸!脑袋一热抬手一巴掌就糊了上去,“流氓!”

几秒后就是白池捂着发疼的脸,涕泗横流转过身委屈巴巴的瞄着正双手护胸的柴萱,“宏哥~”

这弱弱的声音,柴萱瞬间有些尴尬。随即摆出一张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呵~不好意思下手有些重哈,抱歉抱歉~”

方桌对头,白羽斜睨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白池,心底不觉发毛。“白池,你到有什么事情?”终于扛不住的白羽率先发问,以打破僵局。

只瞧着白池怒目圆瞪,拍案而起!当然他似乎忘记了石桌的硬度,愣是拍的手掌发麻,龇牙咧嘴的甩着手掌缓了好一会儿!

“你没事儿吧?”出于关心白羽很正常的询问,不过总感觉白池今天不太正常,似乎火气有点大!

白池强装镇定的将仍旧有点发麻的手背后身,将大脸凑近白羽质问道:“白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宏哥没死!而且他,她为什么会变成女的!”想到自己当时惊讶到跟简历鬼一样!可再一瞄白羽这一脸淡定,白池这才反应过来,“噢~你早就知道她是女的是不是!所以你才让我去打听曹丕公子身边丫鬟!是不是!”

面对白池的质问,白羽依旧淡定如初:“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白羽,你知道宏哥是女的,你还让她在军营里!还——”白池突然回想到当初在军营的时候,白羽从来都是和柴宏同进同出,不让自己或是其他人和柴宏勾肩搭背!双眼一睁,张着嘴角叫到:“白羽!你不会是喜欢宏哥,不,现在应该是柴姑娘。你不会喜欢柴姑娘吧!”

音波一层高过一层,吼得白羽耳根子发麻,“白池,你能小声点吗!这里可是丞相府!”白羽峰眉微紧,示意那张嘴大到快把自己吃下去的白池。

白池有点不可思议的坐下来,眉头紧锁眼神迷离。这到底什么情况!如果孙彦知道自己的结拜哥哥是个女的话,会不会惊讶到吞个酒坛子?想到这儿白池扑哧一笑:“将军,你说要是咱军营的人知道柴宏是个女人,会不会炸锅啊!”

话语一出,白池十分想笑可白羽脸色却变得严肃起来,“白池,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明白吗!”

白羽这里话语一紧,冷的白池瞬间没了笑意。收敛笑容,很识趣的点头应和。不过也是,女子在军营可是犯了大忌,若是被人知道了可能会掉脑袋的啊!“噢,对了,宏哥。不,呢个柴姑娘让我给你带封信!”

白池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布帕子递给白羽,从头到尾,白羽额间的小疙瘩越聚越大,这数行歪歪扭扭的楷书的确看的白羽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多年了,柴萱还是没有学会写字吗?

当然,虽然柴萱的确在古代混了好几年了,可是她能去哪里学写字啊!孙彦郭阳虽然会写,却也只是写封家书报平安够用!再说说大家都在想怎么保命,外加天天训练,谁会有空教她啊!所以到目前为止,柴萱可以说,毛笔都拿不好,更甭说写字了!呵呵,能写出这几行的汉字量,已经快要了柴萱的小命了!

“将军,柴姑娘写的啥啊!”白池伸长脖子看着那几行天书一般的字体,像白羽问道。

白羽将帕子一卷揣回怀内,“没什么!一些小事而已。你就别管了,让你打听的人,怎么样了,有消息吗?”白羽故意岔开话题,以避免白池继续询问书信的问题。

白池叹口气摇摇头,“最近还没什么消息!”

白羽点点头,沉思片刻道:“好吧!你只管继续打听便好。我一定找出这家伙!”说罢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今日还得巡逻!那白池我就先走了!”

“那好,我也该回去了!将军万事小心些!”白池亦站起身边送白羽边道。

同白池相别,白羽望望黑漆漆的天空。抬手覆上怀内装手帕的位置,嘴角渐渐展开一抹笑容。在这冷若寒冬的世道,或许也只有这一人能给自己一点慰藉吧。

第四十章 佳人似皎月藏羞

柴萱猫着腰在花园里乱窜,寻找着一只青黄相接的鸟。养什么不好偏偏养鸟,这下好了吧!这大晚上的还得在花园里找鸟!这都什么事啊!

曹丕的一个小妾就喜欢养鸟,这别致的兴趣还真是在公子府里独树一帜,很是能吸引曹丕啊!所以人家的鸟丢了,甄宓都得帮着找!这面子,一看就是很受宠的架势!

我靠!那小妾脑子绝对进水了,要不然大半夜放什么鸟!可更生气的就是为什么甄宓只吩咐她一个人来,这不是明摆着坑她吗!果然老大的女人不好惹啊!

柴萱拍打着树叶子,象征性的朝每个枝头上都瞅瞅!今天晚上估计得到城门外的树林子里去求鸟爷爷才能够啊!耷拉着一张脸的柴萱心里将那小妾怨了成千上万遍,最后怏怏地坐到花园的小河边。

托着千斤重的脑袋,柴萱的两眉摆着八字对着湖中的倒影唉声叹气。一只小鸟突然出现在眼前——青黄相接——就是这只!

柴萱颇为兴奋的回身接鸟,却见白羽一身青色便衣微笑着将鸟地上前来。“白羽!你怎在这儿?”刚才的愁云瞬间消散而去,甜甜的酒窝映成一双。

“你在找这只鸟吗?”白羽递过小鸟,温润一笑。

疯狂点头接过小鸟的柴萱甭提有多开心了,今天不用上城外的树林了,一大幸事!“哎?鸟怎么受伤了?”柴萱接鸟时它扑腾了两下,看到小爪子上有点血迹。

柴萱举着问号脸,抬眸盯着白羽。却见他眼神微微一闪,抬手摸摸鼻尖:“或许是被什么人误伤了吧!”

什么人误伤?飞石打鸟的技能,除了郭阳就是你白羽了,难不成还有别人!“噢!别人啊!没事儿,我给它包扎一下就好了!”心知肚明就好了,总得给某人个台阶下。“对了,白羽你怎么又来曹丕府了?没有被人发现吧?”

白羽神色变得有点紧张,有点磕巴道:“我想见你。”四个字虽然轻轻的,却让白羽感觉双颊火辣辣的,也不敢看柴萱的眼睛,只是低头看着被她抱在怀里的鸟。

虽不是什么肉麻到不行的字眼,可还是听的柴萱甜酥酥的,嘴角不自觉的扬着微笑,俯首含羞,默默的给小鸟包扎。

“哦,对了你上次的书信我收到了!”

“你看了吗?”柴萱饱含希望的抬头盯着白羽,似乎对面的人有点纠结。

“我可能不太懂!”

不懂,什么情况?不就是几行很简单询问逃离曹丕付的问题吗,有什么难的。自己的表达能力下降到这种地步了吗?不科学绝对不科学!

柴萱沉着眸子,一脸严肃。白羽赶紧解释:“不,萱儿我没说你字写的难看。不不不,是字我不认识,不,是我是我看不懂,太高深了!”

高深?哎呦喂欸!柴萱猛一拍脑袋方才想起自己使用的是现代汉字和小篆混合写的,白羽自然是不认识。失误失误啊!

“嘿,我还说什么呢!”对着白羽抱歉无比的小模样,柴萱这才明白,“我用的我们那里的字,你是该不认识哈!”

“你不生气吧!”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将白大帅哥的霸气足足降了一大截,罪过罪过啊!

柴萱无奈的摇摇头,原来他怕这啊!

只顾看鸟的柴萱正低头,眼帘前却突然横出一只檀木雕花簪,借着月光清晰可见纹理勾画。深深浅浅,影线相叠,一朵朵雪花栩栩如生。“这是?”

“送你!”

深眸含情,熠熠生辉,唇角勾勒出春风般的笑容似一团暖流吹向柴萱的心里,“给我。”柴萱脸颊也开始升温,在月光下看着宛若冬月的巧梅。

“我给你戴上可好?”

皎月藏羞,难比佳人眼底温柔。缓抬修手,送簪青丝轴。视线相对,目光炙热难休。纤长睫毛,灵动双眸,粉嫩双唇无不勾摄着白羽的心神,吸引着他接近。

“柴萱!”

一声高喝突然传来,打断者暧昧难断的氛围!两人惊慌失措循声望去!曹宝居然张着大嘴错愕万分,指着柴萱走上前来“好你个柴萱哈!居然在公子的后花园私会男人!说,这人是哪个!”

柴萱紧张兮兮的将白羽往身后藏,可她这身板顶多到白羽的下巴磕。摇着手掌结巴回道:“额,没谁,只是偶遇我一个朋友而已,没私会这回事!绝对没有。”

“没有?”曹宝扬着脑袋眯着双眼,神神秘秘的打量着白羽,嘴角挑出奸笑,“柴萱,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今儿个,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我保证这个男人今天出不了公子府的大门!”

一听是威胁,白羽眉间一皱,想挺身出来却被柴萱拦下。在曹丕府闹事,开玩笑呢吧,这可是未来的皇帝,可是要多狠有多狠的啊!搞不好小命难保!“呵呵呵!曹大哥,你不就是相知道着男的是谁吗,这好说好说。”柴萱将白羽拉上前来介绍到,“他叫白羽,是我的……未婚夫!”

已经定位成未婚夫了吗!白羽心头如春雷炸响,激动难平,是惊讶更是发懵!可对于柴萱来说,是有两个打算。其一呢是告诉曹宝,他们是正当约会,不是苟且。其二呢就是万一真的传到曹丕耳朵里,也让他知道自己真名花有主,请君安好。

“他,是你未婚夫君!”曹宝似乎比刚才更吃惊了,连眼睛都瞪的像个牛眼。

黑葡萄似的眼儿滴溜溜一转,一丝笑意上扬。柴萱上前一步拉过曹宝,特地避开白羽,伏在其耳畔低声道:“曹大哥,这人呢对我很重要,你懂的!你若是在公子面前揭发,可就是棒打鸳鸯。您呢索性买个人情给我,我呢帮你多和小蝶沟通沟通感情,平等互利嘛!”

一席话似乎说到了曹宝心里,可看着柴萱有点奸邪的笑容转而又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我……”

“明眼人看破不说破,是不是?”柴萱冲着曹宝挑个眼神,两人彼此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从楚蝶来曹丕府那一刻开始,曹大爷的关照就没少过,反倒是端茶送水的就知道吩咐自己。

“噢——既然这样,那我今天晚上呢就什么也没看见哈!呢个柴萱啊,早点给刘姬把鸟送过去哈!”曹宝双手一背,脖跟儿一仰,大步流星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乐呵呵扬长而去!

“你同他讲了什么?”白羽一脸狐疑上前询问。

柴萱摸了摸手里已经安静不少的小鸟,笑嘻嘻道:“没什么,谨遵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呗!你说是不是啊,小鸟!”

又是些听不懂的怪词语!白羽无奈摇摇头不再发问。“时候也不早了,我得赶回去了。我……”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柴萱盯着自己的眼睛,越发不忍离开了。片刻才继续道,“萱儿,多保重!”

明明舍不得自己,也不多讲两句甜言蜜语。瞅着白羽的背影渐渐消失于黑暗中,柴萱总觉得少点什么。突然心情很是低落,摸摸脑袋上尚留有白羽余温的雪花簪,刚才暧昧的感觉又开始回旋,轻抿嘴角痴痴呆笑了半天。

“小家伙,你说我和他将来会怎么样?”看着小鸟闪闪发亮的乌黑眼珠,柴萱自言自语道,“我们会不会在一起很开心。”夜虽黑却遮不住心里的阳光,照的周身暖阳阳。

话说这曹丕的小妾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见柴萱带回来的鸟受伤了,阴阳怪气的埋汰了好半天,说什么甄宓的人就是办事不利,别有用心啊,如此等等!若不是可怜自己寄人篱下,身不由己,早就一个回旋踢上去踢掉她的大门牙了。还会允许她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过本宝宝来自遵纪守法的新中国,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坚决恪守礼仪之邦的良好教诲……不过这厮嘴巴里是含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的节奏啊!

送完鸟,带着快要起茧子的双耳,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楚蝶见状连忙上前去扶腰弯到快要折掉的柴萱,“萱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可不是嘛,我要是再不回来,我的耳朵就要废掉了。现在里面全是那只傻鸟的声音,估计得缓个四五天!”柴萱恼着一张苦哈哈的脸,一屁股跌坐在床榻上同楚蝶抱怨着。

瞧着柴萱累的厉害,楚蝶连忙去给她倒水递上前来,抬眼处却发现柴萱的头上多了个簪子。柴萱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别的侍女又是插簪又是别花,柴萱向来都嗤之以鼻不屑装戴,偶尔会带个简单的木簪也是嫌头发掉。可今天这个却是有些别致,“萱姐姐今日怎么戴了簪子。”

“噢,这是白羽送的!”爽快回答后,柴萱接过楚蝶的水杯一饮而尽。

“白羽?是谁啊?”一个陌生的名字突然从柴萱嘴巴里出来,而且好像是个男人的名字。

坏了!柴萱这才发现自己那个不过大脑的毛病又犯了,可是这楚蝶是自己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白羽是……”柴萱有点尴尬,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介绍这个人,说是男朋友吧,总感觉还差点什么。说是普通朋友吧,簪子都收了也说不过去哈!

“可是姐姐心上的良人?”还没等柴萱想明白,楚蝶就先替她说了。柴萱脑子里鼓捣半天,这‘良人’算哪一步?

那边还在想,这边却激动作一团,“萱姐姐有这样的好事,为何不提前告诉我?”坐着都难以满足,开始兴奋的来回踱步。“看来萱姐姐离出嫁之日不远了,要做新娘子了!”

“等等等!这也太快了吧!”楚蝶开车太快柴萱急忙喊停,“我只是收了个簪子,又不是收了个订婚戒指,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簪子是簪子,戒指是戒指!”楚蝶赶忙开始纠正,坐到柴萱身边,“这送了簪子可不就是想娶姐姐吗?”

“哈,还有这层意思?”柴萱眉头一邹,嘴角一撇,这是不是太快了?

可楚蝶似乎没在意柴萱的话语,兀自高兴不已,忽然又忧愁汇聚,“可姐姐如今为奴期未满,又不能嫁,这可如何是好?”

我的乖乖,姑奶奶您是不是想太多了?“不是,楚……”

“对了,我们可以好好干,若是得到夫人赏识,便讨个恩典。夫人向来心善,一定会同意的!”

看着楚蝶满面春风,满眼放光喜不自禁的样子。柴萱不由吞口口水,这节奏!是自己在谈恋爱还是楚蝶在谈啊,感觉有点晕啊!

第四十一章 陌上公子人如玉

自打今日曹丕从魏王府里回来,对所有人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吓的众人全都屏息凝视,如履薄冰。跟在一旁的吴质等人也是灰头土脸的,面带衰字。

“丞相也真是,也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赞美三公子而贬低公子你啊!”本就身形瘦削的朱铄,气的不停的摆手,连带着身形也略有晃动。

“彦才!”吴质拧着眉头低声喝道,“没看到公子心烦吗!”

“我……”

“够了!”朱铄急躁的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站起身的曹丕喝断。堂下二人立刻闭口藏舌,静立原地。“本公子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二人先走吧!”

朱铄还想说什么,便被吴质一个眼神阻拦。只见其上前一步施礼道:“想来公子也累了,那我二人先行退下。公子好生休息。”遂硬拉着朱铄离开。

离开曹丕的房间,朱铄立马甩开拽着自己的吴质,有些气恼道:“季重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有事没于公子商量呢!”

没成想,吴质白了他一眼反而数落道:“你呀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急躁性子,你没看到公子已经发火了吗。你还谈那件事,是嫌公子还不够难堪吗。”

“我……”

“我知道你是为了公子好,可也要分时候啊!”吴质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这件事对公子来说就是直接将他从世子位又推远了一步啊,你我切莫火上浇油明白吗?得赶紧思量下一步对策啊!”

听过吴质的分析,朱铄似乎也冷静了下来,亦是沉沉叹息一声。

瞧着那两位离开,曹宝小心翼翼的去给曹丕送茶。茶杯刚上桌,一个臂膀挥来,噼里啪啦茶杯笔砚全甩于地,墨茶相容,碎渣一地。曹宝和侍奉的几个婢女全部跪伏于地。

“公子息怒啊!气大伤身,切莫伤了身子!”曹宝脑袋扣在地上,还不忘安慰曹丕。

“滚,都给本公子滚!”从喉咙中传出怒喝,每一个字都像惊雷,吓的婢女直哆嗦。曹宝只好起身而退,抬眼时却发现曹丕的手背鲜红一片,明显是烫伤了。

“公子,要不要奴差人过来收拾,然后给您包扎伤口!”曹宝低着头,轻声细语的问着曹丕,连大气也不敢多出!

“本公子的话你没听清是吗!滚呐!”又一声高喝,连曹宝都抖了三抖,赶忙维诺而退,掩门而出。在关门的那一刻,长长舒了口气,总算从鬼门关出来了。

撑着发抖的腿走下台阶,又想到曹丕受伤不包扎的话。自己目前是没什么事情,可时候呢?不仅甄夫人饶不了自己,就连那几个姬妾也得数落自己一番。若是再传到丞相和卞夫人耳朵里,那自己这条小命算是完了呦!

曹宝细细思量了半天,喊过来身旁同样被赶出来的丫鬟漓香,“漓香啊,向来都是你给公子包扎的,公子现在手烫伤了,要不你赶紧……”

一听这话,漓香立刻像被电打了一样,不停的晃动着脑袋:“曹宝, 你没看到公子气成什么样了吗!我现在可不敢进去,要不小河去吧!公子从来都没对你发过火!”

两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投向另一个眼睛大大的侍女,小河瞪着惊恐的眼神,此刻感觉满脸就只剩眼睛了,亦是不停的摇着头,“才不是呢,我也被公子训斥过的!我不要去!”

左也不去右也不去,曹宝有点急了,“喂,如果我们不去,公子烫伤的事情被夫人们知道了,我们一个也别想跑。”

正当三人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时,小河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人,“哎!如果说要找公子没教训过,还待她很好的婢女的话,那就是……”

“柴萱!”三人异口同声,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兴喜万分。

“阿嚏!阿嚏!阿嚏!”柴萱对着面前的大牡丹,连打了三个喷嚏,吹下了好几片花瓣!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感觉好冷?

刚站起身来,就瞧见曹宝吭哧吭哧的从远处跑来。还没站稳,就抬起脑袋用大鼻孔对着柴萱道:“你近日为何不在公子身边伺候!跑哪里去了!”

在公子身边?不是曹丕那怂让自己去伺候甄宓的吗!曹宝着搞什么幺蛾子!“曹侍从,您这说什么话,我可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一丝不苟,兢兢业业!没捅什么篓子啊?”

曹宝额间团起个小球,一脸的不可思议:“谁让你去伺候夫人了!你是公子的贴身侍女你不知道吗?瞎跑什么啊!”

什么鬼情况!随着曹宝的口水在脸上四散飞溅,柴萱好像想到了什么。那天喊自己过去侍奉的是甄宓的贴身妈妈冯姑姑!我去,被坑了啊!柴萱只感觉头顶一群乌鸦嘎嘎而过!“所以,您是打算……”柴萱吞口口水,感觉四周微凉。

“当然是喊你过去伺候公子了!”

不是,柴萱都在甄宓身边那么久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吗!脑回路就这么长吗,你开玩笑呢不?还是情愿待在甄宓身边做个小打杂的!“我都在夫人身边好长时间了,就不用去伺候公子了!这公子身边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就太多了!您说是吧!”

柴萱举着略显尴尬的大笑脸,盯着曹宝,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马。

“少你一个就少很多啊!柴萱救命啊!”猛的摆出一张严肃脸,着实吓坏了柴萱。救命?完了完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柴萱撸起袖子,正打算飞奔而去,却被曹宝揪住后领口,“柴萱,你这次要是不来帮我,我敢保证,你永远也见不到白羽了!”

“你说什么!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柴萱回过神来,看着曹宝那一脸得意的神情,真想一拳打上去!你大爷的,坑爹啊!

看到漓香小河递上来的药品绷带,柴萱眉角有点微皱,明明站了一堆人为啥偏要让自己去?“曹宝,你这什么意思?”

“公子心情不好,你进去的时候小心以点。”出于好心,小河还是善意的提醒了一下。额滴神啊!这是明摆着坑我来了啊!

“曹宝!我……”正当柴萱举起托板,打算撂挑子不干的时候,曹宝轻声说了句‘小白’。纵使咬牙切齿,纵使困难重重!为了白羽,豁出去了!

视死如归般的站到曹丕门前时,脚后跟开始发软,心底开始打退堂鼓了。深呼吸一咬牙一跺脚,“公子,奴婢来给您包扎了!”停留片刻,也不见人回应,只好壮着胆子,推门而进。

缓步上前,还没见到曹丕的身影,内堂就传来呵斥声。“谁让你进来的,给本公子滚出去!”

这曹丕的脾气果然糟糕的很呢,柴萱战起身就打算出去,可万一曹宝真的高密,白羽会不会真完了?算了破罐子破摔,曹丕应该不会杀自己吧,大不了再挨一顿板子吧!强撑着胆子,柴萱还是走了进去。

步至案前地上一片狼藉,柴萱俯身而拜,“奴婢听说公子的手烫伤了,故而前来为公子疗伤,还望公子以身体为重!”

“柴萱,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你以为本公子真不会处置你吗!”

正在气头上的曹丕,此刻正想找人出气。柴萱当真有点后悔了,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看来自己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此时此刻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柴萱纠结的眉头都拧出多花来了。“公子就算要处置柴萱,也请公子允许柴萱为您处理伤口。”

“为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丞相和公子虽是君臣,却也是父子。功绩不好可以努力再做,可体肤不全,才真是让父亲寒心啊!”柴萱头埋的深深的,胆战心惊的猜测着曹氏父子之间的问题,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着话。感觉额间突然湿湿的,也不敢把头抬起来。许是这话却是有几分道理,曹丕沉默了几秒钟。可这对柴萱来说却是漫长的要命啊!

“上前来!”

曹丕这是喊自己了?柴萱还有点不相信,直到曹丕又喊了一次,柴萱才敢吧头抬起来,端着东西上前。

本来修长的手指,红了一大片,也没有蜕皮也没有起包!哎呦喂,这根本不严重嘛,曹宝这怂担心啥,他还真是个称职的好侍从啊!柴萱一边包扎一边鄙视,这王公贵胄的身躯真是娇弱,稍稍受点伤还得有人替他们提心叼胆,真是不可理喻。外带着,今天还差点吓死自己,真是呵呵了就!

“你可是在担心本公子?”目视着柴萱眉间一会儿紧一会松,一丝不苟包扎的样子,曹丕居然有点小开心。

关心?曹大神您太自恋了。我只担心我自己的小命,丝毫不关心您怎么折腾您自己个儿。“额~公子您确实要保重身体哈。”心里怎么想是另一回事,嘴里还是尽量不要太一致哈。

“你明明说不想跟我,可你当初又因何要为我挡剑!”

What?陈年旧事了噶啥要提,我能说那只是纯属巧合吗?柴萱神情一下子就慌了,明明刚才还生气的要炸的曹丕,怎么一下子就转话题了?不对啊,您应该继续和您老爹生气啊,扯我干哈!

本是柴萱为曹丕包扎,手心反转直接扣住柴萱手手腕,将其一把拉近。两人本就靠的的近,这一拉,柴萱整个人抵在了曹丕的胸前。撑着惊愕的眸子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俊颜。

只觉得耳畔的柔音越靠越近,“柴萱,你既入府,便注定是本公子的人。”暖声入耳,和着那股淡淡的兰草香味撩动着柴萱的小心脏,这氛围简直暧昧的可怕!

讲真的,密秀阡长黑睫毛,静若秋谭藏眼波,轮廓鲜明眉心骨,新填浓墨远山眉,多一分过重,浅一分太淡。当真是陌上如玉的公子,活脱脱古代小鲜肉,算算年纪曹丕是不是比自己还小?

要命啊,坚决不能被美色所诱!柴萱似弹簧般从曹丕怀里挣脱,趔趄了几步。“公子是不是该用午膳了,这里这么乱,我马上叫人进来打扫。”慌慌张张就往外走,发现东西没带,又折回来迅速端走,连退礼都往了做。

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却看的曹丕眉梢眼角都挂着微笑。这丫头害羞的模样可比使拳头的时候有趣多了。

端着东西手足无措的从里面走出来,还被门槛绊了一跤。要不是曹宝在门外扶住了她,估计得连人带物滚下台阶去,“你咋了?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曹宝有点奇怪,也没听见公子喝斥的声音啊,这怎么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没什么没什么!那个公子饿了,赶紧去收拾吧”嘴上虽说没什么,可脸色却微微泛红,像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眼神闪躲,也不瞧曹宝等人没头没尾的就跑了。

听到公子让进去收拾,漓香小河赶紧进去服侍。曹宝也紧跟而去,刚要进门,突然脚上踩到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只鞋!“哎?柴萱!你的鞋!”提着鞋刚回身,柴萱早已消失在风中。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曹宝一人提着鞋在风中凌乱。

第四十二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

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虽然身为女人的柴萱非常、十分以及极其的厌恶这句话,可是呢这话难听可理偏对啊!

虽说曹丕府里的小妾不多,掰着指头还是能数的过来的。除了大美女甄宓之外,还有个任姬不过性情比较恬淡,不多出来走动。还有个爱玩鸟的李姬。至于通房丫头之类的大概有那么四五个吧。历史上说曹丕是个好色的皇帝,看来在还是公子的时候挺收敛的嘛!

李姬带着她那只青黄相接的鸟伙计又出来溜花园,看到甄宓和任姬正坐在花园凉亭中央喝茶,好不惬意。“给姐姐们请安!”婀娜柳腰一摆,芊芊玉手相叠,松松散散的行了个礼。

任姬自顾自的喝茶也不理她,倒是甄宓平静的露出一抹笑容,“原来是李妹妹啊,快上来坐。”

起身上前,杨柳细腰扭的一下一下的,挪着莲步坐在甄宓和任姬两人之间。落座之时还冲着任姬来了个白眼。“今天真是好日子啊,就连些不常出窝小雀儿都出来了。还真是稀奇!”侬萃将茶倒好递给自家主子,默默退至一旁。

正喝茶的任姬,柳丝弯叶儿翠烟眉微微一紧,却片刻舒开。茶杯停在嘴边半晌,愣是又放回了案桌上。“今儿天气好是好,就是聒噪声太大,白白影响这喝茶的心情!倒不如回去好好做我针线活,公子还能多赏两眼。”说罢起身向甄宓告辞,同自家的婢女小清离去。全程没有看李姬一眼!

“她这什么意思!夫人您看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无视,本就心高气傲的更是受不了,冲着任姬的背影向甄宓投牢骚。

甄宓轻轻叹口气,“好了,你都把人气走了,还这般胡闹!”

听着甄宓是在训诫自己,李姬嘟着嘴一脸不甘的回到座位上。虽说自己也挺受宠的,可真比起来,离甄宓可差十万八千里。就是在有不服也不敢在甄宓面前放肆,要不是甄宓性子好,也不敢在甄宓面前那么怼任姬。细细打量了一番甄宓,李姬突然眼前一亮,“夫人头上这只金步摇可这好看,这花雕的可是栩栩如生,衬得夫人光彩夺目啊。可是新打造的,还从未见过呢。”

“哪有,李妹妹过誉了。这是前两日公子送的。妹妹向来受宠于公子,这恩赐自然是少不了吧!”依旧文静平常的几句话却说得李姬尴尬万分,这论受宠的程度,公子只是偶尔来看看自己,近日稍微来的多一些而已。可公子是日日惦记时时挂念的怕只有甄宓了吧。

“和夫人比,我这算什么呀。”李姬的语气明显不必刚才那番有底气了,怏怏地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裙角。

甄宓微微一笑,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我有点乏了,冯姑姑扶我回去吧!”冯氏扶着甄宓抬起的胳膊,甄宓慢慢站起身来。李姬也随之起身。“哦,对了。楚蝶,你去剪些新鲜花瓣。公子的香囊旧了,需要做个新的。”

“诺!”

众人施礼送别甄宓,人前脚刚走,后脚李姬就一脸愤怒的送去个白眼。“不就是靠美色吸引公子吗!看你年老色衰,还有几分实力留住公子!”

楚蝶领了命令,刚抬脚要走。突然被李姬喊住。“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李姬斜睨着低头行礼的楚蝶,满脸的不屑,“侬萃要给我捶背,这茶凉了你去给我换杯新的。”

“可是夫人……”

“放肆,说到底你不过是个丫鬟。夫人使得我便使不得你吗!”李姬杏眼圆瞪,怒目而视,似乎要将楚蝶生吞了一般。

“诺!”李姬毕竟是曹丕的妾,是主子。楚蝶也不敢说什么。赶紧上前去换茶水。

重新将茶杯小心翼翼端上前,李姬翻着白眼一脸傲娇的模样去接茶杯,衣袖一扫。楚蝶手形一抖茶杯一翻,啪一声应声而碎。一个巴掌声随之接来,“你个贱蹄子,是想烫死我吗!”

楚蝶捂着通红的脸蛋,双眼含泪跪在地下 ,“是奴婢的错,夫人饶命!”

“夫人没事吧!”侬萃赶紧上前查看自己加主子的手,确实红了一些,可似乎还没楚蝶的脸颊红。却被李姬一把推开。

李姬怒不可遏的盯着楚蝶,恶狠狠道:“你给我好好跪着,我的手一会儿不好你就不许起身!听清楚了吗!”

“唉,你说楚蝶得罪谁不好,偏偏是那个,嫉妒心最强的李姬。”

“可不是,谁让她是甄夫人的婢女,不敢惹主子,只能惩罚奴婢呗。还是我家夫人好,从来不生事,也对我们这些下人极好。”

小河和小清窸窸窣窣的说着悄悄话,柴萱竖着耳朵,似乎听到了楚蝶的名字。

“小河,你们在说什么呢?楚蝶怎么了?”柴萱举着长期标配的打水瓢,挤到两人面前问。

对面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小河解释道:“楚蝶不知哪里得罪了李姬,正被罚跪在花园呢。”

李姬,不就是那个坑爹的放鸟女吗!“跪多久了?”

“约莫半个时辰了吧。”小清补充道。

半个时辰,那不一个小时吗!我去,这女的还真不会手下留情啊!柴萱愤然转身而去,随手一扬直接把瓢丢给了小河,粉色衣裳瞬间满身的红点点,“柴萱!”气的小河边扔水瓢边跺脚!

嫩叶随风秀娇身,众花同莺争情调。这样一副风景美好的画面,一抹粉红独独定在凉亭之前,好煞风景。

“楚蝶!”柴萱径直朝着楚蝶奔过来,俯身而问,“你怎么样了。”

楚蝶抬起盈满清泪的双眸,委屈兮兮的看着柴萱,摇头示意。抬眼处,李姬正坐于庭上,举着跟细草在逗她那只青黄相接的鸟。“奴婢柴萱,见过李姬夫人。”

李姬斜睨着柴萱,打鼻孔里哼着气,“呦,我当是谁呢。是夫人派你来提人了?”

“不知楚蝶做了什么,还劳您亲自督罚。还请夫人明示。”柴萱俯身再拜问道。

长袖一甩,那狗尾草足足甩出好远,“这丫头竟敢伤了我的手!你可知我还得用这手来为公子抚琴。若因此而影响了公子心情,就是砍了她也不足为惜!”

“即是如此,那您想怎么罚?”柴萱望望身边有点支撑不住的楚蝶,开始担心起来。

“哼!怎么罚。那就让她跪倒我手好为止吧!”李姬二郎腿一翘,青袖一摆,接过侬萃倒的水。

明明是肤白貌美的大长腿,怎么偏学蛇蝎心肠的小妖精!这李姬还真是得理不饶人,这甄宓怎么回事?自己人也不救吗?再跪下去恐怕楚蝶的腿就废了。“还请夫人开恩,实在不行奴婢愿意同她一起分担,还请夫人轻些处罚!”柴萱再伏于地。

“萱姐姐!”

李姬举着一杯清茶晃了半天,才送至嘴边。微微抿了一小口,嘴角勾出一丝笑意道:“开恩啊。好办,你上来给我端着杯子吧!”

柴萱听言,便起身上前,接过李姬手中的茶杯乖乖举着。眼瞧着,李姬的芊芊玉手举起茶壶来,那细嫩的手背哪里是烫过的模样。一股细流从细巧的壶嘴流到茶杯中,本就快满的茶杯水位快速上升。李姬突然方向一转,直接将滚烫的茶水浇向柴萱的手背,“嘶——”

啪唧!瓷杯落地,水花四溅。柴萱的整个手臂殷红一片,并出了水泡。楚蝶也不管什么规矩,直接站起身要奔过来,无奈腿脚发麻,没走几步就跌坐于地,“萱姐姐!”泪珠儿如倾倒的豆子噗喽喽滴潵。

看着柴萱痛苦的神情,含泪的双眸,李姬居然发出讪笑,“这夫人都选的什么婢女,连个茶杯都拿不稳!”一秒变脸,“你不是要帮她吗,好啊!这下你替我受了伤。那就让她跪到你伤口好吧!”

“这可是夫人说的,可当真?”柴萱微有些发白的唇轻轻言语。

“这是自然。侬萃,你给我看好她们。我刚听说夫人去了王妃娘娘那里,我也得回去休息了!”说罢,被另一个提鸟的婢女扶着,一步三挪的走了。留下侬萃待在凉亭。

“萱姐姐!”缓了好半天的楚蝶艰难的拖着双腿跑上前来,抓起柴萱满目疮痍的双手,早已泪眼迷离,泪如雨下,“姐姐这是何苦,因为我……”

瞧着哽咽不已的楚蝶,柴萱反而有些心疼她了,“姑奶奶别哭了,因为我们是姐妹啊!不就是小伤嘛,别担心。”

那泛白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姐妹!”楚蝶的心似乎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的疼。她感觉有愧于柴萱。眼泪更是流的像两条小河。

“你们快跪下,夫人说过,你的伤不好你们就不能起来!”侬萃仗着主子的余威开始喝令柴萱楚蝶。

还真是狗仗人事啊!怪不得李姬敢这么惩罚自己和楚蝶,原来是因为甄宓不在啊!楚蝶正要跪下,却被柴萱一把拉住。“夫人说,我的伤口好了,就放我们离开是吧!”

“对啊!”

“那还真是抱歉。”柴萱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嘴角,靠近侬萃,却把她吓的退了一步,“您的任务完成了!”

“你说什么!”

柴萱忽然抬手撩起衣袖,刚才还通红疮痍的手背现在只剩微微泛红了,简直是瞬间换手的节奏啊。看得翠浓直愣愣的呆在原地,一脸的惊讶和匪夷所思。柴萱拉起楚蝶就走,实在不想多看这种家伙一眼。

“萱姐姐!你为何待我如此好?”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略带伤感的问话,柴萱不由停了脚步,回过身来。

“我不是说了,我们是姐妹嘛!再说,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不也挺身而出的嘛!”

那弯眸笑脸,调皮的酒窝,看得楚蝶心酸不已。一双清秀的双眸突然溢满的伤感和感动,“倘使有一天,萱姐姐发现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你还会这样待我吗?”

怎么突然这么伤感了?柴萱有点疑惑,一把搭在楚蝶的肩头,将其拉近乐呵呵道,“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柴萱认定你就是我妹妹了!情比金坚,千年不忘。就算是回到现代,我也会时时刻刻记得你的!”

从来未见过这般纯粹毫无杂念的笑容,不参杂任何的私念与利益,也似乎与自己格格不入。楚蝶心更疼了,或许是被感动了。这温度太暖,依然消融掉了她心头的冰。可裸出的伤口却让她不敢靠近这样温暖。

挣开柴萱盘搭的臂膀,楚蝶一人默默的快步走开。也不理会身后不停呼唤自己的柴萱,自顾清泪两行,愁上心头,独守忧伤。

第四十三章 是地狱还是天堂

曹丕撑着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手边还躺着好几个摊开的卷轴。

“公子,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去歇息了?”曹宝立在曹丕旁边,弯着90度的腰冲曹丕轻声询问。

“好久没去李姬哪里了,前些日子听说她的鸟丢了,可曾寻回来?”曹丕沉沉叹口气放下笔来,合起书卷,起身离座。

曹宝跟在曹丕身后答道:“公子放心,这鸟啊早寻回来了。”

曹丕轻嗯一声点点头,出门而去。曹宝默默跟在曹丕屁股后边朝李姬的住处而去。

哗啦一声,李姬将一堆的收拾丢到桌子上,乱作一团。噘着桃红的小嘴,“这些都是什么破玩儿意儿,怎么好东西全在她甄宓那儿!”李姬心里还是想着甄宓头上的金步摇,那真是万里挑一的好东西。侬萃小心翼翼的立在一旁,生怕主子的火气殃及自己。

“公子到!”曹宝扯着嗓子提声喊道,示意里面的人迎接。

“公子来了!”前一秒还冷面霜眉,后一秒却是容光焕发,“侬萃,本夫人妆容如何?”激动的拉着侬萃的小手问道。

“夫人妆容甚好。”侬萃有点惊慌失措。

曹丕前脚还未进门,李姬就已迎上前来。“妾恭迎公子!”婀娜身段盈盈一俯,含羞娇媚微微外露,桃红嫩唇勾着一抹微笑,含情脉脉的盯着曹丕。

“快起身。”许是怕眼前的美人弯腰俯身的累着,曹丕抬手扶起他的娇羞小妾。

李姬嘴角含笑,有点兴奋的站起身来吩咐身边人,“侬萃,还不赶紧准备东西去。”

曹丕如果今晚留宿的话,得赶紧备好洗漱的东西。“诺!”侬萃赶忙应声离开。曹宝也很自觉的退出门外。

李姬一脸娇羞的挽着曹丕坐下,乘势将脑袋斜靠在曹丕的肩膀上,柔声细语,“公子怎么这些日子都没来看妾,见不到公子,日日都食不知味,都削瘦了呢。”

听着肩头的甜音软语,曹丕抬手勾起那柔嫩的小下巴,笑答:“是吗,那本公子可要好好看看,你是瘦到哪里呢?”手臂一挥,直接拦腰抱紧李姬。

感觉腰间抱着的手,李姬的脸蛋立刻像熟透的樱桃,鲜艳欲滴娇嗔道:“公子~”

这般娇柔甜音,那个男的能扛得住,眼看着曹丕就要下嘴了,那只青黄不接的鸟突然啾啾叫了两声,成功见曹丕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望着笼子里扑腾的鸟,曹丕眉头一皱,“这鸟的腿可是受伤了?”

一听曹丕问鸟的事情,李姬似乎受到的不可忍受的欺负一般,掩面而泣。“公子,妾也知道夫人管理府内事务,太过辛苦。故而不能事无巨细……”边说还便抹着眼泪儿。

“这与夫人何干?”一提到甄宓,曹丕脸色的笑意开始渐渐收敛起来。

李姬离开曹丕的怀抱,俯身跪拜于地。“启禀公子,您也知道妾的这只黄莺可是万里挑一的,前两日却被府上的一婢女寻找时误伤了腿。可碍于……”

“碍于什么!”

“碍于是夫人的人,所以妾只是训斥两句。可今日那婢女竟然在给妾倒茶时,故意烫伤了妾的手……”李姬说着眼泪儿扑簌簌的落,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谁看着也心疼。“公子,夫人太过心善,才会使得那些奴婢有恃无恐如此无礼,还望公子莫要生气啊!”

“岂有此理!府内还有这般目无规矩的婢女!你且说说是哪个婢女如此大胆,本公子决不轻饶!”

看来曹丕的确有点生气了,李姬心下一喜,可脸上依旧泪滴残留,无奈的眼眸望着曹丕,“公子,那柴萱仗着是夫人的人,不仅弄伤了妾的鸟,还对妾大呼小叫。妾……妾是有口难言啊!”

“你说毫无礼数,顶撞于你之人,叫柴萱。”刚才的气焰似乎开始消散,眉宇间没有了刚才的怒意。

“正是此人。”李姬举着青丝勾织的袖子,擦着挂在脸颊的泪珠,愤愤难平似乎柴萱给了她难以言喻的难堪。

案桌前一边是哭唧唧酥玉佳人梨花携雨,一边是冷戚戚俊傲公子垂眸而视。翠浓从堂后出来,拜伏于地,“公子,夫人都准备好了。”

“侬萃,听说有个叫柴萱的婢女竟敢胆大包天欺负你家主子,可有此事?”曹丕低着眼眸沉声问道。

“回禀公子,那柴萱确实无礼,李姬夫人……”

“夫人可有罚她!”曹丕的语气突然重了,可神情依旧平静沉稳。

侬萃低着脑袋,悄悄瞥了一眼自家正忧伤不已的主子。这种问题若是答好了不加分,答不好可是会送命啊。“回禀公子,夫人只是罚她跪了半个时辰。”

依着李姬的性子,自然不会只罚半个时辰,曹丕是再清楚不过了。随手端起眼前的茶杯缓缓送至嘴边。“半个时辰岂非轻了。”也不瞧跪在地上的主仆二人。

“公子,她是夫人的人。妾怎敢多罚。”李姬幽怨的小眼神可怜兮兮的盯着面无表情的曹丕,倾诉着自己委屈。

见自己主人朝着曹丕抱怨,侬萃似乎也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了,“是啊,公子!夫人的手可是抚琴写诗的,就是烫她十次也弥补不了夫人的损失!”

“你说什么!”曹丕骤然眉峰聚紧眼神凌厉低沉着嗓子喝道,那带了寒霜的眼神不由令眼前的两人打了个寒噤

突如其来地喝语惊得两人目瞪口呆,侬萃早已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而怔了片刻的李姬稍稍缓了缓,小心问道,“公子您……”

双眸携寒凌厉的射向李姬,俊眉微紧压在微皱的额间。嘴角微斜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气,“你用开水烫了她!”

“公子,妾……”李姬百思不解到底哪里说错了话,只不过是说了一个下贱的婢女,怎么就无缘无故的发起了脾气!

“曹宝!”曹丕愤然起身离席,半眼也未瞧呆在地上的李姬。曹宝低着头快步小跑近前“公子何事?”

“回书房!”抬脚边走,未有半丝停留之意。

跌坐在地上的李姬,呼喊着‘公子’爬将起来,却连曹丕的衣服角也没抓住!今夜之事简直百思难解,好端端的公子竟然如此生气。难道是在生气自己说了甄宓的不是?可自己以往也抱怨过,也没发这么大的脾气啊。难道是因为一个婢女,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之事。

曹宝规规矩矩的跟在曹丕身后,只感觉前面的人越走越快。曹丕脚步突然一停,曹丕直直的撞前去,“公子,奴该死。”赶忙撤身请罪。

“曹宝,去把柴萱给本公子叫过来。”

“是叫到书房吗?”

“凌燕阁!”

“诺!”

从上到下,先脚后头。望着在墙角倒立的柴萱,小河和漓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楚蝶,这柴萱干啥呢?”小河满脸问号地向正在揉腿的楚蝶。

“萱姐姐说心里有气出不来,或许这样会好一些。”说罢亦是无奈的看着双眼紧闭的柴萱,愧意满满地叹口气。

正说间门外传来冯姑姑的声音,“柴萱公子喊你过去一趟!”

扑通一声柴萱整个人栽倒下来,脑袋磕到墙角哀号道:“妈呀!头~”

楚蝶等人赶紧过去将灰头土脸的柴萱从地上拉起来,可终于站正的柴萱却是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

“柴萱你听到没,赶紧出来。曹侍从在等你呢!”门外又传来冯姑姑的催促声,听得柴萱的心是拔凉拔凉的。

“这么晚了,公子找柴萱做什么呢?”漓香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面色微沉的楚蝶,毕竟算起来自己和小河才是公子的贴身侍婢,虽说今天不是她俩当值守夜,可这么晚了若是有事情也该是喊她们呀。

三人皆是不解,再回头看刚拉起来的柴萱时,却发现面前人影全无。四下一寻发现柴萱正扒在窗户上,边钻边喃喃自语,“妈呀,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罢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

终于将脑袋伸出去,一抬头却看到曹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柴萱,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嘴角斜弯四十五度,眉尖儿微调,鼻翼略发生抖动!不好,绝对没好事!

“呵呵呵~您认错人了!”柴萱摆着一张苦哈哈的笑脸,蜷缩着身子又挪回屋子里。此时,冯姑姑已经进了门,朝她冲了过来。

“柴萱,你又干什么呢?”冯姑姑直接将手怼过来,指着柴萱的鼻子喝问。楚蝶三人也乖乖的立在一旁,不敢多说话,“公子喊你呢,你快点!”

不怕天不怕地,就怕曹丕来召见!苍天啊大地啊!你能不能给俺留条活路啊!这大晚上的总感觉是有去无回啊!柴萱一步一步像戴着一副千斤重的脚镣迈的艰难万分,一口唾沫迈一步,外带深吸一口气。“曹宝,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凌燕阁!”

凌燕阁,是一间专门给曹丕休息的暖阁。有时候曹丕会和朋友在哪里喝酒闲聊,位置算整个府里比较清幽安静的地方了。这大黑天的找自己去那里做什么!柴萱越想越感觉不对劲,转身要溜!

“柴萱!”

我靠,这曹宝脑袋后面长眼睛了吗,怎么自己做什么他都知道!该死该死!“呵呵呵~曹侍从找我做什么?”

“凌燕阁到了,进去吧!”曹宝转过身对着柴萱道。

“你不进去?”柴萱眯着眼狐疑的看着一脸淡定的曹宝,上下打量。

“公子只说让你进去,你只管进去就好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话说曹丕从不会带一般人来凌燕阁的,除非这人很重要亦或者——你懂的。毕竟当初李姬也是自己这么带过来的。

看着曹宝那眼神,柴萱总感觉怪怪的,可这凌燕阁是地狱是天堂,曹丕让进去谁敢放自己。柴萱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一跺脚拖着发抖的大腿迈进门内。

第四十四章 是曹丕的凌燕阁

淡淡香草迎拂面,幽幽烛影映厅堂,朱金流翠勾墙影,温玉软毡衬暖厢。即整洁又舒适,不少诗情画意,亦不减山水之风,这曹丕室内设计有一套啊!

快步上前见曹丕立于一屏风之前,背对着自己。柴萱立马跪拜于地,“奴婢柴萱见过公子。”手心触地,突然发现这地软软的,不是木制地板还铺着地毯!柴萱缩缩鼻头,真是有钱人!

正等着曹丕准许自己起身呢,一只手突然被人出去,抬头一瞧自己的手腕子正被半蹲着的曹丕握在手里,“哪只手烫伤了?”

“哈?”是耳朵幻听了?柴萱瞪着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巴两下,“公子您怎么知道我被烫了?”

曹丕眉间一拧,继续道:“烫到哪里了?”毕竟两只手白嫩细滑不像烫过的样子,曹丕有点奇怪。

乖乖隆地咚!眼前这位还是当初要将自己杖毙的人吗?柴萱惊愕的从头到尾重新扫描了一遍曹丕,这鼻子这眼,哎呦喂没错啊?难道是自己在做梦,不行,必须给自己一巴掌赶紧醒啊!

“柴萱!”见柴萱张着嘴半天不回答,曹丕额间的沟壑又多了一条。

听到曹丕又在叫她,柴萱赶忙收回神思回道:“噢,额,呢个。我的伤早就好了,公子不必担心。”有点费劲的从曹丕手中挣脱回来。

本来是想给柴萱疗伤的,可看着她两手白嫩,光滑如旧,心里突然轻松了很多。“既然如此……”

“奴婢是不是能走了!好嘞谢谢公子,奴婢告退!”柴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成功插入曹丕的话头,决定蒙混而逃。

“柴萱!”刚起身还没来得及溜,就被曹丕钳住后脖领。“既然如此,就陪本公子喝一杯吧!”

该死的后脖领子!我以后一定要减掉你,一丝不留!柴萱拧着眉毛转过身来,噘着小嘴极其不愿地回道,“公子,奴婢真不会喝酒啊!”

柴萱一脸哭丧样跪坐在曹丕旁边,死死地盯着桌角,思考一会儿要是曹丕这家活真要做什么出阁事情,自己该怎么逃才能不被他抓回来。

“斟酒啊!”曹丕于一旁提醒着柴萱。

柴萱手忙脚乱的举起酒杯给曹丕满上,却没有给自己面前酒杯填就要放下。曹丕直接抓着柴萱提酒杯的手硬是也将柴萱面前的酒杯填满。

“葡萄酒?”面前杯中飘起的酒香,直往柴萱鼻孔里钻。在这个时代,葡萄都罕见的要命,曹丕居然有葡萄酒,土豪绝对的土豪!可惜做不成朋友啊!

“你识得这酒?”柴萱居然一瞬间能闻出这酒,曹丕有些惊讶。居然还谎称自己不会喝酒,装都不会装啊!

祸从口出啊!柴萱一秒怂成含羞草,缩着脖子尬笑,“呵呵呵~瞎猜瞎猜!”

曹丕端起酒杯,示意她一起。柴萱面对着此情此景,不由感慨万千。这自古逢酒准没好事,万一自己酒后有干点什么玩儿命的事情,估计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而且军营的低浓度浊酒都能把自己喝成那样,跟别提这浓度更高的葡萄酒了!

喝还是不喝?看看酒杯再看看曹丕,死就死吧醉死总比乱棍打死好,双拳紧握,长气一吐,“公子,若是柴萱醉了说些什么大不敬的话,还请恕罪!”

撂下话头,柴萱直接端起救护一仰脖,全都倒进肚子里。前一秒还咂咂嘴,这酒味道还不错,后一秒就感觉天旋地转,世间颠倒,再然后就是一片黑暗了。

艳阳穿过窗脚直直照在柴萱眼睛上,晃得极其难受。想抬手去关窗户,一翻身整个人带着被子直接滚落床榻,“哎呦~楚蝶!”

终于挣扎着从被子里站起来,晃晃有点晕的脑袋,四下搜寻着楚蝶的身影。玉雕彩屏,锦窗软地,瞬间一个问题在脑袋无限回荡,“我这是在哪儿?在哪儿?在……”

在曹丕的凌燕阁!

下意识身上一顿乱摸,衣服完整!鞋子——柴萱赶紧捡起鞋子穿好。完整!瞬间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冲向门口,打开门!

“姑娘早!”三个婢女一个姑姑端着洗漱用具,齐刷刷向她问好。

柴萱从脚后跟软到大腿根,咚一声跌靠在门上。众人上前相扶,柴萱齐整整举起两只手,惊吼道,“别动!”跌跌撞撞的从众人身旁挤出来,玩儿命似的跑了。

嗖一声,一对白鸽应声而落。四周一片喝彩声,端坐于中央的曹操眉开眼笑的看着举弓之人,“好,不愧是我的黄须儿!哈哈哈!”

荀彧亦是点头微笑朝着曹操道:“果然虎父无犬子呢,公子这般技艺足以做一位统领千军的将军了!”

“文若谬言了,他这般稍欠些火候啊!”曹操笑言。

可荀彧却摇摇头,“那是丞相对公子太严苛了!”

曹操满脸笑意的望着荀彧,稍顿片刻又冲曹彰道:“子文!”

“儿臣在!”

“既然这把宝雕弓你使得这么顺手,那你就留着吧!”满脸髭须乱抖,曹操宽大的衣袖一甩道。

这话似乎惊到了曹彰,两颊黄须微微抖动,瞪着惊慌失措的眼睛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曹操眉开眼笑的模样,倒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荀彧摸着山羊胡子看着不知所错的曹彰,微微一笑,“公子还不谢恩吗?”

曹彰这才如梦方醒,欣喜若狂地抱弓跪地道:“儿臣叩谢父相!”

这宝雕弓可是当今陛下赐给曹操的,世间难得,曹操居然会赐给曹彰!曹丕看着大喜过望的曹彰坐回身侧席位,衣袖下却是双拳紧握。曹操邀众人举杯庆贺,席间众人皆举杯起身。

香烟袅袅,和着金阳充斥着屋子。金丝穿梭,在芊芊玉手下渐渐勾勒出鸳鸯的轮廓。窗外突然传来窃窃私语,柳叶眉头微微一皱,任姬放下手头的针线。“何人在窗外私语!”

小清和几个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急忙行礼道:“是奴婢们。扰了夫人清静,请夫人恕罪。”

“请夫人恕罪!”另外几个小丫头也伏地请罪道。

任姬轻舒一口气,瞥着堂下跪着的众人,朱唇微启,“罢了!不过得讲讲你们在说些什么。”

堂下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怎么说。小清于是开口道:“回禀夫人,我们是在说柴萱的事情。”

“柴萱是谁?”任姬缓缓将未绣好的鸳鸯放在一旁,端起桌上的茶水。嫩葱似的手指轻提着茶杯拨动着浮在水面的茶叶。

“回夫人,就是那个公子曾经抱回府的丫头。”小清心虚地低埋着头,不敢看任姬。毕竟柴萱和她关系还不算差,万一任姬因为自己的这一段话去为难柴萱怎么办呢。

任姬的手停顿半刻,继而轻抿口茶接着道:“原来是她啊,怎么了。”

看来任姬是非问不可了,回想起来任姬向来是不关心这种事情的,可这次怎么非得知道呢?小清虽然心里疑惑,可也只好将昨天的事情如此这般的说与任姬。眼看着任姬原本平淡宁静的眼神渐渐波澜四起,小清不由替柴萱捏把汗。

冯姑姑迈着小碎步走进甄宓房内,俯身一拜,“禀夫人,李姬求见。”

楚蝶将最后将碎花金步摇插进甄宓的青丝中,将镜前的甄宓扶至桌前。接过楚蝶递上的茶水,甄宓才开玉口道:“她来作什么?”

冯姑姑斜睨一眼立侍一侧的楚蝶,继续道:“许是因为昨天花园的事?不是老奴话多,实在是那 李姬太目无规矩,竟敢趁着夫人不在府内处置夫人的人。”一脸的愤愤难平,脸眼角的皱纹都写着生气两个字,好像吃亏的是自己一样。

软玉芊手轻盈一叠,含柔杏眼温温一抬看着眼前怒意难消的冯姑姑,“姑姑,她毕竟是公子的人。尊卑礼数还是要守的,你可明白!”

虽是轻轻柔柔几句话,分量却是不清。冯姑姑是个明白人,又跟着甄宓多年,这甄宓的脾气秉性她再了解不过了。只得敛气熄火道:“老奴明白。”

“去把李姬请进来吧!”玉手一挥,冯姑姑随之退下。

不一会儿,李姬就扭动着她的水蛇腰,一摇一摆的进来。步至甄宓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妾见过夫人。”侧眼连瞥了几下楚蝶。

“妹妹快免礼,起来说话。”甄宓摆着盈盈笑意,示意李姬站起来。

李姬站起身来,却是微低着头满脸愧意。“姐姐不生妹妹的气吗?”捏着嗓子细声细语,听得甄宓有点难受。

谁知甄宓却是微微一笑,“我因何要生妹妹的气啊?”

李姬惊愕失色的看着一脸平静的甄宓,以为她故意和自己打马虎眼,“夫人,不怪我昨日……”说着又连瞅两眼楚蝶,有些心虚。

“妹妹是主,她们是仆,罚两下也不打紧。只不过……”听甄宓这么说,李姬的心头巨石终于落下,可只不过三个字,又让她的心卡回嗓子眼儿!紧张的听着甄宓的下文,“只不过本夫人还是希望这种事不要再发生的好。”

既然甄宓这算是原谅她了,那李姬也就不怕曹丕因为甄宓而生她的气了。可那个柴萱的问题,她却难以理解,“夫人,您可知柴萱吗?”

忽然讲到柴萱,冯姑姑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上前一步道:“哎哟,您看我这脑子。夫人,老奴是想和您禀告这柴萱的事情啊!”

此言一出,甄宓一脸茫然,李姬面容却是黑沉一片。可立在一旁的楚蝶心头不由一紧,她的萱姐姐被公子叫走可是一晚上加一上午都没有回来啊!

“什么事情?”甄宓脸色开始严肃起来。

“夫人难道还不知道这丫头昨儿个晚上侍寝了吗?”李姬斜睨着甄宓,脸上竟然有一丝丝的得意。她倒想看看甄宓对于这种自己身边人勾引自己枕边人的事,是什么感觉。继续阴阳怪气道,“唉,我原以为公子是因为夫人才和我生气,原来却是因为一个丫头!”

曹丕居然为了一个婢女和李姬生气?甄宓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面色开始凝重起来。看着甄宓这副失落的表情李姬居然有点小开心。“李妹妹,本夫人还要准备一下去丞相府。你先回去吧!”

甄宓突然要打发自己走,这戏还没看完呢,就急着打发自己,李姬有点不情愿,“夫人……”话音还未落,冯姑姑快步上前催促她离开,李姬无奈只好请安而去。

李姬刚走,甄宓便额心紧蹙,有些失落的半倚在桌边。当初身为任姬陪嫁侍女的李姬,就是悄悄爬上曹丕的卧榻才上位的,而如今又来了个柴萱。身为女人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疼自己一个呢,如果不是因为曹丕多年就只有曹睿这一个儿子,子嗣单薄,自己也不至于这样一忍再忍。

只见新人笑脸迎,不见旧人空悲戚。想到此处,甄宓不觉悲伤肆意,泪珠出眶。楚蝶慌忙递上鸳鸯丝帕,甄宓瞧见却更是伤感。泪珠倾洒恰似水波中的娇莲,青雨中的梨花,看的人千般不忍,怜意万重。

番外一 建安十四年的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柴宏摇头晃脑地读着王安石的元日,眼瞧着孙彦提着一壶酒快步走进门来,“子睿,你提的那是什么酒啊!”柴宏一跃从桌子上跳下来,朝他走过去。

孙彦晃晃酒坛道:“椒柏酒啊!这是郭大娘亲手酿的呢!味道一定错不了!”一脸的小开心,说着将其放至桌上。

“椒柏酒?花椒酿的!”柴宏盯着酒坛好半天,想着花椒的麻辣苦涩,两条眉毛都快拧折了,“这东西能喝吗?”居然还有花椒酒这种东西,听起来太像黑暗料理!

“怎么不能喝!”钟丽端着个盘子急匆匆走出来,将其放在桌上。柴宏好奇的低着脑袋仔细一数五样东西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像一朵花儿。“我说宏哥,你怎么像没遇过年节似的,啥都好奇呢?”

这才是自己待在古代的第二年,没见过的东西太多了!好奇还不是正常吗?“欸?钟丽怎么不见饺子呢?”柴宏将视线从五辛盘离开,发问道。

“饺子?这什么是饺子啊?”

额?这时代没有饺子吗?看着钟丽和郭阳疑惑不解的样子,柴宏开始手脚并用的比划起来,“就是用菜和肉和起来的东西啊!”边说边举着手作捏饺子状。

“噢~宏哥是说那月牙混沌?”看着柴宏蹩脚的动作,钟丽突然眼睛一亮,“怎么没有。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今儿个守完岁,明天吃了。”又扭头冲孙彦道,“夫君,家里桃木没有了,你去弄些回来吧。”

“桃木?要那干啥?烧火吗?”柴宏举着问号脸兴冲冲的问。

孙彦瞅瞅一点呆萌的柴宏,无奈笑笑,“宏哥,桃木是用来做桃汤的!你不知道吗?”

“桃汤?”这又是什么东西,柴宏瞪着大眼睛摇摇头。为啥去年孙柔就没有做呢?还是自己失忆了?

日辉倾洒整个河面闪闪发亮,河道正中央一人一狗正相互对峙!“你、你、你干、干什么呢!”一白面少年手里举着凿子,对着面前那只正呜呜乱叫的狗,不由咽口唾沫!“狗大爷,我又没钓你家的鱼,你跟我在这儿急头白脸啥呢!”

都说万物皆有灵,可这家活似乎根本不理会柴宏的苦口婆心,直接朝着柴萱飞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对方前脚压低,低声怒吼,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奔过来!却见柴萱屏息凝视,目光凝聚,迅速避开,那身影高速镜头都拍不下啊!柴宏成功避开大黄狗的第一轮挑衅,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双方持续对峙,皆是虎视眈眈!

“柴宏,你就不能把腰间那块肉丢给它吗!”看着这场莫名其妙的人狗大战,白羽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什么鬼!这块肉是本人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留下来钓鱼的!给了狗,哪里偷鱼去!“白羽,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把肉给它了,用啥钓鱼啊!”柴宏虽是同白羽讲话,却仍旧是神情严肃的盯着狗!

白羽无奈的举起手中的鱼篓给柴宏看,两条肥鱼已经在里面扑腾了!“你要是不在冰面上折腾,我或许能钓更多!”

有鱼在手,道理尽有。柴宏无话可说的盯着欢腾的鱼,再看看那一脸嫌弃的白羽!有点不服气!

为了不让狗再跟着自己,拽下腰间的肉恋恋不舍甩给大狗。大黄狗准确无误的一个飞身接入嘴中,两口并作一口的就吞干净,末了还冲柴宏摇了摇尾巴!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只是可惜了俺的喷香美味的大鸡肉啊!

“好了,既然鱼也有了咱走吧。”白羽收起钓鱼的工具,撤上岸。可柴宏依旧和那条大黄狗大眼对小眼,虽然那条狗似乎乐悠悠的冲着他摇尾巴!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可看在那条狗也算之恩图报的摇尾巴,就勉为其难原谅它吧!柴宏半蹲下身指着那狗鼻子道:“喂!虽然你害的我没钓上来鱼,但是呢我打算原谅你了!”

‘旺儿旺儿~’大黄狗似乎对柴宏的原谅表示很开心呢,欢快不已的在冰上直蹦,“汪儿汪儿~”

只知眼前的狗儿是开心了,却不知脚下的冰。只听咔嚓一声,寒水涌出,柴宏整个人摔进寒冷彻骨的水中!

“柴宏!”白羽扔了手里的东西正欲一个猛子扎进寒潭,却见柴宏整个人尖叫着从水里奔跑出来,大黄狗亦跟在后面。

看着衣裳尽湿,青丝上瞬间冻成的白霜。白羽急忙脱下衣裳将其围住!额间紧蹙,焦急万分的看着面前的人,“柴宏要紧吗?”

大黄狗在旁边叫了两声,呆立原地的柴宏不由打了个寒噤。刚才还冷到炸毛,怎么突然就没感觉了?难道体内的流星还有自动生热的功能!

本就心急如焚的白羽,见柴萱半天不回话,还以为他冻傻了。索性一把将其抱起来,抬脚便走。

“哎呦妈呀!鱼啊!白羽快放我下来!”这才回过神的柴宏尖叫着让白羽将其放下来。

看着浑身湿透的柴萱,白羽的两条眉毛都快拧成一股了,“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鱼啊!”

落地的柴宏在胸前摸索了半天,突然有拽出一条鱼来!“我说这家伙也太会钻了吧!”柴萱提着鱼尾巴,看的白羽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居然还有这种操作!大开眼界啊!

看着鱼篓中的三条鱼,柴萱莫名的兴奋!这下可不缺鱼吃了,笑得那叫一个没心没肺。而一旁的白羽更是满腹疑团,眼前这家伙都快冻成小冰人了,不冷吗! 再等下去,这家伙会不会因为鱼把自己冻死?

白羽也不管正傻乐的柴宏了,一把将其抱起扛在肩上。“柴宏你再不去换衣服,估计你还没吃到鱼就得先冻死了!”

完全不明所以的柴宏还没反应过来,天地就来了个倒转!“哎!白羽,你干嘛!哎~我的鱼,鱼啊!妈妈呀~”眼看着鱼篓正飞速远离自己,大黄狗蹲在鱼篓旁,撒脱的摇着尾巴,而白羽背上的柴宏正欲哭无泪,“我的鱼啊——”

孙彦将一碗插着香的肉放在门脚,念叨两句祈祷之词。柴宏趴在方桌上眼巴巴的望着钟丽将自己今天辛苦拽回来的鱼端上桌来,心里有点小激动。还好白羽在送自己回来后,还把自己的鱼也给平安的送回来了,还挺够意思!

而白羽却更是百思不解,一般人大冬天在冷水里泡了,还吹冷风吹了这么久,柴宏不仅没有生病,连个喷嚏都不打一下!简直更是匪夷所思啊!

“啪!”门外传来爆竹炸裂声,钟丽将四碗酒端上前来。正打算举杯庆祝新年到来,柴宏却突然喊停,“等等!”

柴宏一溜烟跑向后堂,不出片刻拿着两张长长的大红纸条出来,“子睿,浆糊拿过来!”

虽然不知道柴宏要干什么,但孙彦还是很乖巧的拿着浆糊跟着柴宏出了门外,将那两张大红纸贴在门的两边。

众人也跟着走出屋子,盯着红纸上歪歪扭扭的两行大字。白羽眉间一皱,“柴宏,你这是画的什么?”

“对联啊!”

“对联?”三个问号齐刷刷飞向柴宏,亟待解释!柴宏感觉头顶一群扑棱蛾子飞过,留下一堆小黑点!

“就是过年必须贴的啊!”柴宏郑重其事的解释道,“来来来,给你们讲啊!这上联呢是‘春风吹腐浊’,下联是‘瑞雪兆丰年’,然后横批就是‘年年有余’!怎么样啊!”柴萱实在不好意思说她就只记得这么一副对子。

众人盯着双手叉腰,得意洋洋的柴萱,虽然不明白他说了点啥,更看不懂他写了点啥。却觉得这年节过的倒有几分喜气洋洋。

四杯相触,肥鱼的香气和着节日的喜庆溢满房间!柴萱嗅嗅送至嘴边的椒柏酒,尝试性的往嘴巴里倒了一口,一瞬间麻意四起,充斥着口眼耳鼻!咚一声放下酒碗,已是泪流满面,满房间乱窜的找水喝!

好不容易找到杯水,刚喝一口又是满满当当的喷出来!“这又是什么啊!”柴宏紧拧额间,嘴角一撇,上面还挂着几滴水珠!

“宏哥,这是刚煮好的桃汤啊!”钟丽赶忙端着一碗水送到柴宏面前,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中端走桃汤!

看着柴萱一脸欲哭无泪的心酸模样,众人开始发出笑声!

“喂喂喂!你们这是将欢笑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哈哈哈~”

几声犬吠传来,爆竹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天宇间片片洁白的小生灵开始降临人间。轻柔的身躯附在枝桠,跃于屋檐。飞过温馨暖语的窗前,飘过欢声笑谈的门前,散落无数欢喜。

建安十四年春,柴萱执笔!红红的对联右下角歪歪斜斜的标注着一行简体小字。随着雪花的不断附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第四十五章 梨花滚雨泪珠落

哎呦喂!这什么情况咋还够不着呢?盯着有两人高的大树,柴萱撑着双手挠着下巴,紧拧着眉头面对着自己刚抛上去晃个不停的绳子。

低头沉思片刻,一拍脑门。一分钟后从旁出抱来一颗大石头放在绳子的正下方,踩着石头正好够着,将悬在头顶的绳子挽了个死结。

一颗瘦高大树,一根细长麻绳,一块大石头外带一个刚刚失意的人,难不成柴萱想不开要自杀?不不不——对于柴萱这种向来珍惜生命(胆小如鼠)的好青年,怎么可能会自寻死路,开玩笑简直。那这一套标配是干啥呢?

柴萱深吸一口气,垫着脚尖试了试高度,正打算试试自己的计划!却被身后一声‘不要’的巨吼吓到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绳索圈,脚下一脱,还真差点上了吊。

在楚蝶,漓香和小河的共同努力下柴萱终于没把自己吊死!柴萱自己个儿拍着自己的胸脯,安慰那颗快吓到骤停的小心脏,我的天呢!不就是做个绳梯嘛,还没做好呢!这也能把自己勒死!

“萱姐姐,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楚蝶晃着柴萱的两个肩膀不停摇晃,刚吸进去的两口气有被强逼出来,柴萱紧咳了几下才缓过来。

“姑奶奶,你哪里看到我想不开了!”柴萱瞪着一双幽怨的小眼神,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原来,漓香在收拾东西时发现自己那根用来捆箱子的绳子不见了,问了所有人都说没见。可唯独找不见柴萱。后来又听说柴萱一人往这边来了,三人一到这里就看到柴萱伸着脖子往绳子里送。

柴萱看着面前忧伤不已的仨人眼巴巴望着自己,突然笑起来,“你们也想太多了,我怎么可能寻死嘛!”

本来三人还担心的要命,可看见柴萱这副随性模样。皆面面相觑,不知所以。“柴萱你到底什么意思嘛!”小河终于惹不住了,噘着小嘴懊恼道。

“我啊~”柴萱刚想讲明缘由,却发现三人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若是告知他们真实原因,会不会影响到自己计划?心里开始打了退堂鼓,“额,那个,我只是想测量一下大树有多高!没错,测高!”柴萱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将绳子从树上扯下来。

“测高?”楚蝶纠结着额头看着柴萱,“不管什么,只要不是想不开就好。我还以为姐姐是因为昨晚的事呢。”楚蝶知道柴萱不想侍奉曹丕,所以猜想柴萱是因为那样才想不开。

哪壶不开提哪壶,柴萱突然感觉心口痉挛,脚底发软。想到自己刚从曹丕的凌燕阁出来的时候,就是拿袖子挡着脸还有人认出自己。一听到“姑娘好”这三个字,柴萱就眼皮抽搐,小腿发软,恨不能长双飞毛腿开溜,只能尬笑!曹丕那家伙实力坑俺啊!

柴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秒出现在楚蝶面前,着实将其吓的不轻。只见其可怜兮兮一双眼,楚楚见忧两道眉,眼巴巴的握着楚蝶的双手道:“楚蝶,我和曹——公子是清白的啊!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啊?”对面三人同时回敬一个疑问词!

呵呵!这是不信任?柴萱眉间一挑,顿时感觉身处一团皱麻线之内,剪不断理还乱,而且这根本没办啊解释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萱姐姐是说,公子没有~”楚蝶端着一杯水递给脑袋快要摇成拨浪鼓的柴萱。“可是姐姐留在凌燕阁的事情,似乎人尽皆知了。”

不用楚蝶解释,柴萱早就见识到了。所以柴萱突发奇想要是能绑个绳子溜出去那就阿弥陀佛了!再也不用在管这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

“啊!”坐在一旁的漓香一声尖叫,吓的身旁的小河差点跌坐在地上。

“漓香,你一惊一乍的干啥呢?”小河捂着胸口稳稳心情嗔怪道。

漓香巴巴的凑近柴萱盯着她,左看看右瞄瞄,最后定格在柴萱诧异的脸上,“柴萱, 你说你喝了公子的葡萄酒!”

“嗯呢。”柴萱茫然不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轻声回应。

只见漓香委屈的皱着眉毛,“柴萱,那可是葡萄酒啊!别说喝,我们连闻都没闻过啊!”小河点着头,投来羡慕的眼神。

“不就是葡萄酒吗,正宗的法国葡萄酒咱是喝不起,可这普通的也尝不上?”柴萱推开快要怼到脸上的漓香,站起身来。

柴萱这是又在说什么?“法国是那个国家,也在西域那里吗?”楚蝶弯眉颦蹙,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别说葡萄酒了,就连葡萄也是难见,公子自然惜杯如金。萱姐姐竟然喝了公子一壶,还能平安无事,这才令人惊讶!”

再回过头,刚才安稳的站在身边的柴萱一咋眼功夫又不见了。四周一寻,柴萱正趴床铺上撤她的床单,嘴里不停的念叨,“完了!惜杯如金,妈妈呀!我这是一口气干掉曹丕十几杯金子啊!再不跑死定了!”搂起床单就开始往绳子上接,那节绳子太短了,不够自己攀曹丕府的墙!

看着手忙脚乱的柴萱,三人集体蒙圈面面相觑,这是干啥呢?楚蝶刚想过去询问什么,被柴萱立马一只手立在面前打住,“楚蝶,无需多言!我不会上吊的!”坚定的朝着三人点点头!

那啥时候逃额?又得想,柴萱无奈的拍拍脑袋,刹那间花容失色,开始满屋子乱翻。就莫名其妙的看着满屋子上窜下跳的柴萱,转了几圈后又忽然向外边跑去,楚蝶等人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拦住她,“萱姐姐你这是找什么呢?”

“我的簪子,簪子不见了!”柴萱仓皇失措的看着拦路的眼前人,一把揪住楚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曹丕听着曹睿稚嫩的声音熟练地背着《论语》,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甄宓盈盈的端着一杯茶轻放于曹丕桌前的桌案上,“公子请用茶!”

“睿儿的功课愈发长进了!”曹丕冁然而笑对甄宓道。

听到曹丕的夸奖,甄宓自是喜不自禁,慈祥的看着被曹丕抱在怀里的儿子“都是公子管教有当,睿儿才能有如此长进。”

“也是你幸苦了!”

“这是妾分内之事,理当如此!”甄宓回道。转而向一旁的冯姑姑使了个眼色,示意一番。冯姑姑立刻领悟到什么。上前一步行礼道:“回公子,这时辰不早了,小公子也该休息了!女婢可否带小公子去休息呢?”

曹丕仰头看看天色,“好吧,也确实到时辰了!”说着放开紧抱着的曹睿。

曹睿迈着小步子,很礼貌的步至堂下,跪身行礼扯着稚嫩的嗓音道:“孩儿告退。”小脑袋缓缓地磕到软绵绵的手背上,看得曹丕甄宓两人心里暖洋洋的。

甄宓缓缓起身望着曹睿离开的身影,眼里盈满欢喜。“公子!”继而转过身面向正在品茶的曹丕,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小心翼翼唤道。

“何事?”

眉眼微垂,盯着曹丕将茶杯放回桌上。相叠的双手互相捏搓着,揶揄片刻才缓缓轻启朱唇,“公子……”

见甄宓吞吞吐吐,犹豫不决。曹丕直接道:“有什么话,讲便是,何必如此。”

“妾是想问问,昨日~”甄宓微微欠身施礼,既然曹丕发问也不再含糊,“柴萱的事情。”话音刚起甄宓心内就开始忐忑。

一听柴萱,曹丕眉头微皱脸色开始回归严肃。“她只是丫头而已,没什么可问的。”

言语之间似乎曹丕对柴萱只是临时起意,并无长久考虑。甄宓的心头稍稍松了一丢丢。“妾知道了。只是公子身份尊贵,能得丞相看重才是要紧事!”一想到李姬说曹丕因为柴萱而对她生气,甄宓终觉不妥。

却不知哪里出了错,曹丕双眸好似黑云倾轧,寒意四起,“你的意思是本公子不受丞相重视是吗!”

突如其来的喝问,甄宓瞬间惊慌失措。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立刻俯身而拜,身后的长发斜垂于地,“妾不敢!”

原本温文尔雅的清朗面容瞬间如无法遏制的火上喷发,眉间小丘凸起,眼眸冷气四伏。望着趴在地上的甄宓曹丕难忍怒意起身,艴然不悦道:“你说的对,若是丞相器重于我,那宝雕弓也不会赐给子文,崔氏之女也不会许给子健,却将你嫁给我!”

一字一句宛若飞针刺入甄宓心坎上!双眸含泪怔怔的抬头看着怒不可遏的曹丕,梨花滚雨泪珠落,烟丝柳叶青眉折。纵有满腹的心酸苦痛,却不敢同眼前的这个身为自己夫君的人说。捏着嗓子,满含委屈呼唤句“公子!”

见过甄宓太多委屈巴巴哭哭啼啼模样的模样,往日的楚楚可怜今日却让曹丕莫名烦躁,“该管的事你管,不该管的你最好别问!”抬步而走,袍底生风。

看着曹丕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那么陌生与寒冷。甄宓六神无主的跌坐于地,泪珠儿划过光洁的脸颊,打湿胸前锦线勾勒的兰花。或许自己从来就没有懂过他,从来没有……

第四十六章 双剑汇心思难测

白池唉声叹气的从远处走来,同一群巡逻擦肩而过。冷不丁被一人揪住,“白池再不看路,就要撞柱子上了。”

白池抬头,一杆大红木柱立在额前,险些遭遇血光之灾!扭头一看白羽正拉着自己。一身盔甲想来是在丞相府里巡视。

“为何如此心事重重,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白羽松开白池的胳膊,问道。

只见其沉沉叹口气,摇摇头很是无奈,“也没什么,只是看着一人被活活打死心中不忍啊!”

“活活打死?是什么人?是哪里得罪了曹丞相?”一句话引得白羽心头一紧,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戟。

“白羽,不去巡逻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同样一身盔甲的人面色严肃的走上前来,一本正经的看了一眼白池。白池总跟着曹操着府里谁不知道,转而看着白羽,“在丞相府就得守丞相府的规矩!该听的听,不该听的,最好给我把耳朵封起来!”

一声喝斥白羽立刻抱拳致歉,“白羽明白!”

正欲离开,迎面却上来一人。俊朗身姿外着青白相见松纹长袍,英气外貌头戴镶玉冠,白羽很自觉施礼道:“见过二公子!”白池也跟着行礼。

垂眸打量,曹丕却同白羽身后人道:“这丞相府的安全向来由子文你负责,这等难于严苛自律的下属,难到不该严惩吗?”

“二哥,他也未做什么,训他两句便是,何至于此!”曹彰黄须微抖,握着剑柄拧着眉头走到曹丕身侧,疑惑不解的看着盱衡厉色的曹丕。

可曹丕似乎并不听其所言,“子文可知,上次的刺客之事便是府中人所为!”就因为这件事情,原本由曹丕负责的丞相府安全守卫换成了曹彰。“这侍卫打听父相之事,岂非别有用心!”

“公子饶命,属下并无此意!”白羽俯身单膝而跪,曹丕提到‘刺客’二字不由心下一惊。

听过曹丕的言辞,曹彰暗思有理。可看着跪着地上的白羽,心里又开始动摇。可擅自打听丞相的事情确实有违规矩。“二哥,那依你所言该当如何?”

微风卷过,满含肃杀之气。白羽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曹丕开口,握着长戟的手背青筋微凸。而这一切曹丕似乎早已尽收眼底。望着正容亢色的曹丕,白池不由为白羽捏把虚汗!

“怎么办,怎么办!一定是落在曹丕的凌燕阁了!完了完了!”柴萱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围着桌角打转转。

“萱姐姐,别转了。我头都晕了!”盯着柴萱马不停蹄的身影,楚蝶眯眯眼缓解一下眼前的晕眩。

柴萱无奈的站在墙角,额头抵着墙面。欲哭无泪:“楚蝶,我该怎么办啊~老天爷啊!”

“萱姐姐,这都好几天了!你一直待在屋子里也不出门。这样下去别说找簪子了,整个人都会憋出病的。”自打那日从曹丕的凌燕阁回来,柴萱整个人都跟魔怔了一样,不是对着天空自言自语,就是在地上不停的打转转。

也难怪,只要柴萱一出去三步一个叫姐姐的五步一个行礼的,虽然自己知道这是空穴来风,可万一白羽听到了,怎么解释呢?都说清者自清,可这种事怎么可能解释的了嘛,还把人家送的簪子能丢了,更是无颜面对啊!

“萱姐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要担心簪子一定可以找到的!”楚蝶很是乖巧的将快贴成一张画的柴萱从墙上揭下来,拉回桌边坐下,“不过公子他……”

“姑奶奶~千万别提他!要不然我又得整晚整晚的做噩梦了!”柴萱皱着眉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楚蝶。

“柴萱,公子喊你!”漓香小跑着从门外进来,传达着来自门外的消息。一听‘公子’两个字,柴萱腰一闪整个人从凳上栽落。千防万防,这曹丕根本防不住嘛!流星星啊!求求你来接我吧,只要能让我远离曹丕,哪怕不把我带回现代,带回远古时代也算啊!柴萱双手捂着胸前,一脸心脏病犯了的节奏,双眼含泪,楚楚可怜,“我,能不去吗?”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柴萱默默地站在原地,紧紧揪着衣角闭着眼睛嘟囔着给自己打气。

看着柴萱柳眉弯折,神情严肃,嘴角还不停的张张合合,曹宝问号挂了一眉头,“你念叨什么呢?”

冷不丁被曹宝一问,柴萱全身一颤,猛睁开眼睛。愣了片刻后,方才长长轻舒口气,“你瞎叫什么啊,我还以为是公子呢!对了,公子找我干什么啊?”

“公子想干什么,我怎么知道?等公子来了看吧。”曹宝双臂环胸不痛不痒的回答这柴萱的话。

话音刚落,曹丕便出现在花园的一角,身后还跟着几名随从。曹宝弓腰弯背小跑上前,低眉顺眼道:“公子您来了。”跟刚才对柴萱的态度截然不同!

柴萱急忙跪地请安道:“奴婢见过公子!”把头埋的低低的,主要是不想看见曹丕那张老是绷着的黑脸,好像别人总是欠他多少欠似的。

“起来吧!”

“多谢公子!”柴萱从地上爬起身,依旧盯着地面。虽然十分想开口问问自己的簪子是不是掉在了凌燕阁,可又想到要提起哪天晚上,哎呦喂,头疼头疼~

人不找事事儿找人,曹丕居然走过来找自己了?柴萱右眼皮又开始跳了,“柴萱!”呵呵,果然没什么好事!曹丕又喊自己了!

“公子有何吩咐?”

“你拳脚功夫不错。想来剑法也还可以吧!”

额?这什么鬼逻辑。谁告诉你本姑娘的剑法不错了!曹丕啊曹丕,我绝不会上你当了!“回禀公子,奴~哈?”话还没说完,曹宝在曹丕的示意下,已经举着一把剑横在自己面前。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硬来啊!

“公子让你拿剑,你怎么不接!亏拿着!”曹宝举着剑硬是塞到柴萱手中。终于发现呀,这曹宝完全助攻一号,不完成曹丕对柴萱的挖坑之旅誓不罢休啊!

“今日你便陪我练练吧!”不知何时,曹丕手中也拿起一把长剑。柴萱这才抬头望去,青裳长袍精干而立,长剑在手侧身凝视。

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和自己练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还未等柴萱反应过来,曹丕的剑刃以飞向柴萱。我去,根本不怜香惜玉啊!柴萱勉强避过曹丕的剑锋,后退几步。

关键是柴萱离开军营后几乎没什么机会像以前一样那样训练,剑这种东西一日不练就会生疏,更别提快半年没碰剑了,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把真功夫使出来。

两三回合下来,柴萱吃力不已,原来曹丕的剑术如此了得,还真是长见识了。莫说现在有点荒废,就是全力以赴估计也难讨到什么好。毕竟不知道曹丕要做什么,保留点实力以防万一。

感觉柴萱越打越不使劲儿,趁着双剑交错之际,曹丕掠过柴萱耳旁,“柴萱如果你不使全力,我就杀了白羽!”

剑锋嘶鸣,柴萱愀然一惊,瞪着惊愕的眸子愣在原地。‘他怎么会知道白羽?’慌乱的盯着曹丕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微笑,柴萱心头一紧。居然威胁!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本人不义,新账旧账一起算好了!

刀锋一横,银色杀气直接向曹丕飞去。双银藏龙,刃似飞花,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看得周围众人瞠目结舌,冷汗直流,这柴萱这么厉害吗?

柴萱手中的剑越来越顺手,不禁想到当年在军营的日子以及曾经也同样和自己切磋过的赵云。目光越过曹丕的脸庞,柴萱眼眸里瞬间充满惊愕——曹宝身后那个人居然是白羽!

瞧着柴萱目瞪舌彊的模样,曹丕剑锋一转直接从柴萱身侧擦肩而过。待柴萱回来神来躲避时,已然来不及。双方迅速分开,相视站定。

低头而视,左臂上的衣服咧了个大口子!柴萱撇撇嘴,这曹丕还真来真的啊!看看正面持剑站立的曹丕,再偷偷悄悄匪夷所思出现的白羽,柴萱似乎想到了什么。右手的剑倏然一转,未朝曹丕而去,却横在柴萱自己手臂之前。众人还瞪着双眼反应,柴萱刚才只是破了一层衣服的地方,长剑瞬间划过,一片殷弘!

居然划伤了自己!

露出的白色亵衣刹那间成了鲜红色,连带着外面的粉红色衣裳颜色也开始加深。他知道白羽动了,可绝不能让他当着曹丕的面。“别过来!”柴萱面部扭曲丢下剑来,另只手护着伤臂。

白羽被柴萱的话定在原地,他知道柴萱是想保护自己,而且如果自己过去也会给柴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心疼不已的看着疼痛难忍的柴萱,白羽双唇紧闭,眉头紧锁,手背上青筋微凸。有点恨自己的无能!

这丫头究竟要干什么,连自己都伤!柴萱突然大叫‘别过来’也让原本想上前的曹丕停在原地!额间几道沟壑却越来越紧。

只见柴萱护着伤臂单膝跪地道:“奴婢不能再陪公子了,还望公子恕罪!”单膝而不是全跪,这是军营的规矩。看着低头的柴萱,白羽似乎看到了那个曾经上阵杀敌的柴宏。

“曹宝!”

一声高喝,好似一道晴空霹雳炸于愣在原地的曹宝头顶,浑身一个哆嗦急忙跪拜于地结巴道:“公、公、公子!”

“还愣着干什么!”

“啊?”紧张兮兮地看着怒不可遏的曹丕,那含着怒火的眼神似乎能让曹宝瞬间灰飞烟灭。斜睨一眼受伤的柴萱马上懂了自己主子的话,“奴马上去请大夫!”

“不必了!”已经起身的曹宝被柴萱喊住,佝偻着身子半蹲着腿,转过身看着柴萱,“公子这伤对奴婢来说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曹丕重复着四个字走向柴萱,每走一步曹宝的心尖儿都咯噔一下。从未见过曹丕这个样子,寒气四溢眼神里虽然满是怒意却没有杀气,要是以往敢有人这样早就死了千儿百遍了,那轮的上请大夫,得请屠夫!

金丝履出现在眼前的地上,兰草香萦绕在身侧。柴萱感觉头顶的目光有点像一根刺,扎的自己头皮发麻。“柴萱你还真厉害啊!”

哐啷一声,曹丕手中的长剑应声落于柴萱身侧,哼一声拂袖而去。曹宝等人赶紧小跑着跟上前。

白羽终于有机会飞身上前抱起柴萱,急忙查看她的伤势,满是着急,“萱儿,这么样!严重吗?给我看看!”说着就去检查柴萱的伤。

“鸿轩!”柴萱一把扣住白羽的手腕,神情严肃直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你知道这伤根本没什么!”柴萱的复原能力他又岂会不知,现在的情况可能惹上杀生之祸的不是柴萱而是白羽。“曹丕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会带你来这儿?”

看着柴萱忧心忡忡的双眸,白羽摇头回答,“不太清楚,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知道你我相识,而且他在用你逼我!”

白羽的话柴萱早已猜到,可却不知曹丕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柴萱开始陷入层层的担忧之中。

最害怕牵扯到柴萱,可还是没能躲过。望着柴萱挂肚牵心的模样,不由心疼,“柴萱”白羽将柴萱从深思中喊出来,抬手轻抚柴萱左臂上的伤口。这样的伤的确对柴萱来说不算什么,不消片刻便能完好如初。可哪怕她受一丁点伤,也让自己心如刀绞,“无论怎样,也请你好好保护自己,莫要再为我做今天这种事了!”

四目相对,仿佛这世界只剩他们两人。明明那关心无比的眼神正对着自己,可柴萱却感觉白羽望着自己的眼神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感觉他每次看自己似乎多了许多的无奈和伤感,偶尔还觉得他在对自己隐藏什么。

第四十七章 到底是谁惹的祸

“楚蝶!”曹宝小跑着朝正匆匆赶路的楚蝶奔过来。一时没刹住,差点撞到楚蝶身上。

楚蝶吓的眉头一皱,连忙躲了几步,嗔怪道:“曹宝,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呢?”

稳住身形,曹宝撇出个大笑脸露着两排整齐的牙齿,有点小害羞道:“楚蝶,我好几天没见你了,想找你说说话!”

瞧着那娇羞的小模样,楚蝶感觉怪怪的,“曹宝, 你不好好服侍公子,找我要说什么?”

“公子现在正在生气。不让我们在身边。”两只大拇指不停的打着圈圈,曹宝低着头道:“我一个人太闷了,就找你聊聊天,顺便问问你……”

“曹宝,公子为什么生气?”一听曹丕的事情,楚蝶似乎有些紧张,连忙打断曹宝的后话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嗨!还不是柴萱吗,这整个府里除了她,谁还敢让公子生气!还得连带着我同她一起受公子的呵斥!”曹宝一脸忿忿不平的抱怨着,撇着嘴角。忽然又想到什么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柴萱的身手还真是好啊!这个时代的确太少见了,难怪公子会对她那么感兴趣!”

楚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双手突然紧握。“曹宝,夫人那边还有事情!我先走了!”语气有点生硬。

“哎?”话还没说完,楚蝶就急匆匆离开了。瞧着楚蝶面色有点怪怪的,语气都和刚才有点不同了。曹宝有些奇怪的摸摸脑袋,有些失落嘟囔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喜欢吃什么而已嘛,什么事情有这么急吗。”

草木葱荣,百花娇艳,微风轻抚,当真是如诗如画。可这般风景难以抹掉独坐长廊处柴萱心底的一片愁云,满脑子都是同曹丕练剑的情景。

那一招一式根本不留情面,可全都避开要害,既不是要杀自己,也不是手下留情。根本就是非要逼白羽上前来救自己,要不然就让自己成为剑下之魂吗?难道曹丕还在怀疑自己是细作,或是与当初的刺客有关?还是根本已经认定自己就是刺客,亦或是怀疑白羽是刺客!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白羽,还把他留在身边?

越想越头疼,不由摁起太阳穴来!苦思冥想这种活终究不是自己干的啊,柴萱长长的叹口气,将脑袋倚在红柱上,愁容满面的盯着面前那朵鲜艳欲滴的玫瑰。

眉头正聚着一团小乌云,看这也不顺那也不爽。一转眼却发现曹宝从面前的廊前经过。眼神一亮,经常和自己混在一起的除了楚蝶就是曹宝了!难道告密的是这家伙?

柴萱卷着柳叶眉,细细思索。从背曹植的诗开始,似乎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事后曹丕都会知道!看来八九不离十了!头上瞬间火苗腾起,直奔曹宝的住处。

“曹宝!”柴萱一脚踹开轻掩的门,径直杀进来!在场的其余人员,先是一愣,然后很识时务的退场了!主要是柴萱的战斗力有多强,在场的众人可是见识过的。这气势八成没什么好果子!

正在换衣服的曹宝袒露着半个肩膀头儿,一脸惊悚地望着火气四溢的眼前人,“柴萱,你这……不太好吧!”曹宝只觉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开玩笑!早就习惯这种半裸男的柴萱,还会对这种根本不算大尺度的情况感兴趣吗!况且曹宝也没什么可看的嘛!“曹宝,我问你!曹丕怎么知道我和白羽的事情?”开门见山,柴萱一点也懒的拖泥带水。

“啊?这我怎么知道啊?”曹宝颤抖着将衣服穿好,由于太过着急,整个衣服绑的皱巴巴的。曹宝只觉手臂被人一扯,一推,整张脸就被摁在了桌子上,从手指尖儿到胳膊头都在发疼!“哎呦~疼疼疼!柴萱你干嘛啊!”

“曹宝,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废了你这只胳膊!”柴萱别着曹宝的一只胳膊,一脸严肃的盯着五官扭曲的曹宝,警告道。

“别别别,哎呦!我真不知道啊!我说柴萱姐姐啊,我真没和公子说啊!”曹宝张着倾斜的嘴角,开始讨饶,“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好人,这件事除了你就没人知道了,不是你会是谁!”柴萱手底再次用劲儿,曹宝叫的更加惨烈!

“哎哟欧!姐姐啊!真不是我啊!你再想想别人啊!楚蝶,你和她那么近,你肯定也告诉她了!还有你怎么不想想会不会是你说露了嘴啊!”曹宝呼天喊地的在桌子上挣扎,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不属于自己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柴萱只是想到曹宝曾经见过白羽,楚蝶的话应该不会和曹丕讲。转念一想,那天自己在曹丕的凌燕阁喝多了,会不会真的说漏了嘴。如果真是那样,果然是自己挖的坑自己往了面跳啊!

看着曹宝这嘴歪眼斜的模样,或许真错怪他了?柴萱有些尴尬的放开差点给撇折的胳膊,佯装淡定,“额,那个,没事吧!”

曹宝幽怨眼神盯着柴萱,揉着发疼的胳膊。委屈兮兮道:“没事儿,我撇你试试!”

“哎呀,对不起了!”万一真是自己犯的错误,还让曹宝白遭罪,还挺过意不去的!言毕,柴萱就赶紧逃离这个有点尴尬的氛围。刚到门口就被曹宝拦门挡住,“曹宝,你什么意思!”

“柴萱,你莫名其到这里来发疯,一句‘对不起’就拍拍屁股走了!你让我颜面何存啊!”曹宝咚一声一巴掌拍在门框上,怒气冲冲的盯着柴萱。

柴萱紧锁眉头无奈的看着曹宝,双手合十道歉道:“好好好,我错了!那你想怎么样吗?要我替你做什么?”

见柴萱这道歉态度还蛮诚恳的,曹宝的怒意也消了大半。抿着嘴一脸娇羞的笑起来,看得柴萱直起鸡皮疙瘩。“你能不能帮我约约楚蝶!”

“哦~没问题!”柴萱双手一环,身体一斜直直靠向身侧的门板。

“嗷——”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差点震破柴萱的耳膜,回神一瞧,曹宝龇牙咧嘴泪眼迷离,颤抖着唇角用沙哑的嗓音蹦出两个字来,“柴——萱!”

柴萱四只手指紧扣着下巴,瞠目结舌的看着曹宝将滴血的四只指头从门缝里抽出来,有点手足无措,“那、那什么!我、我去给你找大夫!不对,先包扎!”

手忙脚乱的将曹宝差点被夹断四只指头制包扎起来后,柴萱终于长出口气。看着曹宝裹的像个圆球的右手,愧意满满,“曹宝,实在对不起!你要吃什么跟我说,我喂你!”曹宝嘴角鼻腔一抽,紧紧咬着下嘴唇,眼含泪花楚楚可怜的望着柴萱,柴萱负罪感又加深了几分。

“好吗好吗,我又不是故意的。要不我拜托楚蝶来喂你!”

一听楚蝶,曹宝似乎满血复活一般,眼神突然闪出了星光,长臂一挥眼泪一抹,点头道:“嗯!好!我同意!”

额?这变脸的速度能再慢点吗?哎,这爱情果然能疗伤啊!

雪花交错,栩栩如生,柴萱的雪花簪静静的躺在桌面上。曹丕额头紧锁,盯着这个簪子已经许久了。不停回想着那日凌燕阁醉酒后的柴萱。

话说那日,柴萱在成功把自己灌醉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环抱着自己的大腿,静静的坐在地上一直对着曹丕傻乐,盯的曹丕浑身不舒服。“我说公子!你的葡萄酒还挺好的!”

“柴萱,你是不是醉了?”曹丕盯着醉眼迷离两颊泛红的柴萱试探道。

“醉?怎么可能!”柴萱忽然东倒西歪的站起身来,提声道:“本姑娘才不会醉呢!别说葡萄酒,就是二锅头我也醉不了!”

“二锅头是什么?”

听着曹丕在问二锅头是什么,柴萱哈哈大笑起来,“你居然不知道二锅头,哈哈哈~”正笑的前俯后仰拍手跺脚,忽然又一脸忧愁冷静下来,“不对呀,我好像也没喝过二锅头。”

瞧着柴萱整个人脚底像踩了团棉花,摇摇晃晃的挠头思考什么,嘴里还不停念叨,“哎?我哥呢?不是说来接我的吗?不对是白羽,白羽说要带我走的!”

“你说什么?谁要带你走?”曹丕猛的站起身来,一把拽过正在原地转圈圈的柴萱,神情严肃问道。

许是曹丕的手劲儿太大,捏痛了柴萱的胳膊。小眉头一拧,嘟着嘴一脸委屈的敲着曹丕的手,“你干嘛啊!弄疼我了!”

见柴萱没有回答,钳着柴萱的手由一只变成的两只,将柴萱扭正,面向自己,“白羽是谁!”

柴萱瞪着迷迷糊糊的双眼看着曹丕,“白羽?白羽是开摩托车的!”借着又是一气傻笑,推开曹丕,从头上拔下白羽送的簪子举起来给曹丕看,“喏,这就是白羽,不是,摩托车钥匙!他送我的!”

柴萱嘴角的笑意似乎让曹丕看的刺眼,看着柴萱紧紧抱在怀里的簪子,曹丕竟有些气恼。柴萱晃晃脑袋,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眼前全是小星星,脚跟一软直直就往下倒。感觉周身暖暖的,好像躺进了云层里,周围还有淡淡的兰草香。

曹丕将跌进怀里的柴萱抱起,轻轻放到自己的卧榻上,静静的看着安详熟睡的人儿!虽不是倾国倾城色,却也是难得佳人。拂柳含春弯月眉,盈盈灵动秋水目,玲珑小巧玉削鼻,娇艳欲滴樱桃唇。行事作风全然不似自己见过的女子,通身的与众不同勾动着曹丕的好奇心。嘴角不自觉挂起一抹微笑,“柴萱,你到底是什么人!”

柴萱微微翻身,一只手垂落,手中的雪花簪跌落于地。曹丕俯身将其捡起,眉宇间多添了几分愁思。

雪花木簪的旁边静静的躺着一张纸,一只更加精细的簪子跃然纸上。轮廓分明,花样别致。同样是雪花纹饰,纸上的那只更是精细。虽只是图样,却比这成型之物还更胜一筹。

第四十八章 一语惊破两思绪

曹丕将白羽由丞相府守卫的职位换成了公子府守卫。一来,让他远离了曹操的身边。二来,曹彰的求情也没有拒绝。再者,也便于自己的控制。

楚蝶嘟着小嘴坐到柴萱身边,懊恼的盯着正喝水的柴萱。那小眼神看的柴萱寒毛立了一身,“姑奶奶,您这怎么了?”再不开问,柴萱得死在楚蝶那幽怨的眼神里。

“萱姐姐,你为什么要让我去给曹宝送饭啊!”

眉梢一提,嘴角一撇。柴萱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都是老朋友,送个饭怎么了,关照关照嘛!”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喂他吃呢?”

柴萱将脸埋的更低了,鼻尖似乎都能戳到桌面上!“呵呵呵,他不是受伤了嘛,都街坊邻居的,关心关心嘛!”

“他哪里受伤了!今儿去找他,从头到尾毫发无损的,干嘛要我喂他啊!”楚蝶两道黛眉拧巴着,匪夷所思地看着快钻到桌子下面的柴萱。

“啊?”柴萱把脑袋从桌子下面拔出来,瞪着琉璃球似的眼珠子,“怎么可能,他的手昨天还惨不忍睹,今天就完好如初了?”

楚蝶上下打量柴萱一眼,“这有何大惊小怪,姐姐不也是如此吗?”见识过柴萱的复原能力,再面对曹宝早就让她见怪不怪了。

“就是这样才奇怪啊!”杏眼微眯,越想越不科学。如果这超级复原力是流星赋予自己的,那曹宝的能力又是那里来的?莫非……柴萱刹那间惊愕而起,蹭蹭三步并作两步飞出门外。

楚蝶只觉背后一阵风掠过,头上不知被什么拽了一下。刚抬手,就听得门外传进声来,“楚蝶,用用你的簪子啊~”

小径亭旁,端地是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怎料一阵旋风掠过,只惊得花落蝶飞,树抖莺散!正走在那青石板路的曹宝,张着惊愕的下巴看着冲到面前气喘吁吁的柴萱,“柴萱,你是疯了吗?”

为了找到曹宝,柴萱几乎巡遍了整个曹丕府,差点累断气。要不是事关自己生死存亡的大事,鬼才会跑这么快呢。稳稳呼吸定情细瞧,昨儿个裹成球的手指头今日已是完整如初,一点伤痕都没有,当真如楚蝶所言一般。

眼前人唇角半勾,眉梢轻挑,看得曹宝浑身汗毛倒立。未待反应,自己一只手已然被柴萱控制于手掌动弹不得,嘴角一抽眼见得自己的手背被柴萱手里的簪子划拉下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柴、柴、柴萱,你到底要干嘛呀!”挣扎半天毫无结果,这柴萱到底是女的吗!

“五、四,”紧蹙着眉头,直直的盯着曹宝的手背,柴萱嘴里数着点数,“三、二、一!”伤口聚合,鲜血止流。于此同时,柴萱两只杏眼惊得像个灯泡,亮闪闪的盯着半惊半呆的曹宝。

眼珠一骨碌,慢半拍的脑袋赶紧搜索信息,生怕错过什么疑点。为什么柴萱有点像几天没吃东西的恶狼?直看得曹宝额间微汗,心尖儿发颤的看着柴萱嘴角莫名显示的微笑,强吞口吐沫。

面对柴萱步步紧逼,曹宝只能步步后退。眼瞧着柴萱一爪子上前,自己整个胸膛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望着曹宝胸前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红点,柴萱好像遇到什么惊世骇俗之事一般,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两个拳头!惊呼道:“你也是穿来的!”本就被柴萱的举动吓掉半缕魂魄的曹宝,瞬间更是六神俱飞,目瞪舌僵。

一语惊破两思绪,异世同为未来人!两人正定在原地整理信息有点凌乱的思绪,哪知曹宝早已被逼至水池边,半脚悬空。池边本就湿滑,再加上柴萱的双手那么一扯,本就重心不稳的曹宝一个趔趄向后仰去。两只手抡个大圆,四处乱抓,直接扯住柴萱。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成功双双落水!

水花四溅,曹宝扑腾着双臂咕咚咚几口池水下肚之后,才换出气来尖叫救命!只觉后脖领一紧,被一人揪上岸来,紧咳几声将嘴里残余的水吐出来,大口的呼着气!

“你个大男人居然不会游泳!”哗啦啦一股水从那粉色衣角落尽池内,柴萱边拧衣角的水,边鄙视道。

顶着一头湿答答的乱发,曹宝袒胸露乳的瘫坐在草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带着哭腔,“柴萱,你差点害死我啊!”紧吸两口气缓了半天,“不过,你居然会水啊!”

“废话,身为一名专业的武打演员,就得上得了天,下得了海!懂不!”抖抖拧过水的裙摆,柴萱半蹲在眼前似乎有点疲累不堪的人面前。

惊魂未定的曹宝扫过同样有落汤鸡一样的柴萱,视线暂定额间一皱。沿着曹宝有点奇怪的目光,柴萱眉头比曹宝还拧得紧凑。白皙的肩膀半裸在外面,在阳光下白的刺眼!想必是刚才跌下水时,曹宝死拽着自己才搞成这样的!

柴萱不由倒吸口冷气,小脸唰一下红的像个猴屁股。手忙脚乱的将湿漉漉的衣领子揪起来,一道镭射光逼退曹宝盯着的眼神。

“柴萱,你就算猜到我不是这个时代。就不能用个温文尔雅的方式吗!万一我是这里的人呢!会被你吓死啊!”曹宝愤愤难平的朝着柴萱喷口水,对她这种玩儿命的方式予以最强烈的谴责!

面对面前的八字眉,柴萱也感觉自己的行为有失冷静,立马收回刚才的严肃目光,360度大变脸,“呵呵呵,我这不是‘认友心切’嘛,您大人大量,同时穿越未来人,何必相逢曾相识嘛!要不我扶您起来!”能不能回去八成得靠眼前这个人了,可不能断送掉两人之间说没就没的友谊!

除了无可奈何,曹宝还真是不知该怎么办。遇到柴萱这样死皮赖脸的穿越者,简直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况且自己还真不是她的对手,搞不好又得挨揍!“行行行,看在咱两都是来自未来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曹宝开始挣扎着起身,柴萱很客气的去扶!

“不必了!”

“要的要的!”

“柴萱,你别硬拽啊!”

“没有啊,是你衣服缠住我了!”

“嘿~你别踩我袖子啊!”

……

就这么你推我攘,一来二去。本来只是简单帮忙,画风一转,莫名其妙成了两人纠缠不清!

“够了!你们简直、简直不堪入目!”

曹宝的衣服由于自己在水里挣扎过度,乱成一团。柴萱去扶的时候不知被哪知袖子勾住了脚。关键衣服还是湿的越缠越紧!正当两人手忙脚乱的拆解衣服时,当头便是一声高和,吓得两人瘦躯一震!

抬头一瞧,冯姑姑面肌微颤,嘴角紧绷,黑沉沉的竖着颤抖着指头,指着他两!不瞅不要紧一瞅吓死人,花园四周竟然围了一圈人!正中央那人,若染胭脂娇红唇微微含怒,似涂青黛弯柳眉紧紧相蹙。红色银花绫罗裙,银丝修边广袖袄,很不凑巧正是曹丕府的二当家,甄宓大美女是也!

柴萱心肝儿一颤,紧捂胸口:这次绝对是摊上大事了!

第四十九章 突临阵演技爆发

端坐于堂前的甄宓,黑着脸垂眸凝视着正忐忑不安跪在地上的柴萱和曹宝。一左一右分别是任姬和李姬,周遭空气简直压抑到让人原地爆炸!

“姐姐是打算就这么看着吗?”李姬冷不丁丢出一句话,话里话外夹风带雨的。直听得柴萱嘴角一抽,四只发麻。

斜睨一眼满是讥讽的李姬,甄宓直气得嘴唇发抖,面部都有些扭曲,使得完美无瑕的玉容上竟多了几道皱纹。“简直放肆!”一掌拍向桌案,咚一声惊的柴萱双肩微耸,两腿发软。妈妈呀,甄大美女居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绝无仅有啊!柴萱看来你这回是死定了,死定了!

瞥眼看看一旁的柴萱,双眼紧闭眉头紧蹙,曹宝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简直快吓到半死的柴萱,就是那个敢和曹丕硬上的家伙?这简直判若两人啊!靠她救命看来是不可能了,关键还得靠自己啊!

“夫人,我和柴萱不是您看到的那个样子啊!我们是清白的呀!”曹宝哭丧着脸,一副委屈无辜的模样,对甄宓道。

“是呀夫人,我们是清白的!”柴萱冥思苦想半天愣是被甄宓一巴掌拍的半丝主意也没了,又听得曹宝讨饶,立马附和着曹宝。

“哼~”李姬冷哼一声,斜着凤眼瞟者柴萱。“这花园里,至少有十几个丫鬟小厮都瞧见你二人衣裳不整,行为不堪,居然还辩称清白。夫人呢,这些下人还真以为您管不了他们呢!”

果然是传说中的蛇蝎美人啊,不就是弄伤了你那只鸟吗,至于这么赶尽杀绝?甄宓大美人啊,我柴萱一向对您敬重有加,您可不能和这种人沆瀣一气啊!柴萱心底不由暗暗叫苦,千百遍地念着阿弥陀佛!

“夫人,奴婢和柴萱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啊!我们真的是清白的啊!”曹宝继续摆着一张焦急委屈脸,尽可能将满腹的委屈传达给甄宓,希望能得到一点信任。不过看着甄宓那张天使之容上表达出来的怒意,很显然,此路不通!

“还在狡辩!若你二人真是清白的,怎会两人都衣裳不整!难不成是大家伙眼瞎不成!”李姬依旧咄咄逼人,长眉微挑。

李姬呀,李姬!虽然我柴萱一直本着宽容待人的良好品德。但鉴于你心性如此恶劣,就不要怪我不仁不义了,柴萱开始将心里默念的阿弥陀佛改成了‘我靠’两个字!

“夫人,冤枉啊!”曹宝依旧满面悲戚的向甄宓求饶,可心里却把柴萱怨了无数遍:这家伙是不是傻了?不说帮着自己赶紧力争清白,这闭口不言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她自己能沦落到这地步吗!

翻着眼珠子,偷瞄着脸色冷若冰霜的甄宓,幸灾乐祸的李姬,平静如常的任姬。柴萱深吸一口气,鼻子一抽,紧急调动全部脑细胞不想个万全之策,还真就成李姬嘴巴里的行为不堪之人了!

“启禀夫人,我二人当真是清白无辜啊!”柴萱长臂一挥,直接趴在地上,诚恳万分!再抬起头已是双眼含泪,满目悲戚,“夫人可知,奴婢从小就与家人失散,每日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最悲惨的时候,我还得同恶狗争食,还得避免沦落为恶狼的食物。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家人!”

言语悲切,泪珠儿在眼眶不停的打着转转,抬起袖子象征性的擦擦即将滚落的泪珠!抽泣两声柴萱接着道:“可是就在今天,我突然发现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就在我身边!我岂能不激动!”

曹宝眉头一皱,忽然感觉喉咙口像卡到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只听柴萱继续哽咽,“夫人啊,您可知那孤苦伶仃举目无亲,四散漂泊无依无靠的感觉吗?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找到哥哥,哪怕穷极一生也在所不惜!”几滴清泪滑落脸颊,看得众人开始唏嘘,

“我的哥哥胸前有一颗红痣,可我听到曹宝同我说他胸前也有一颗。我就在想,一定是上天可怜,终于,终于让我见到哥哥了!于是,我才过于心急,太想知道他是不是我哥哥了。所以,所以才发生那样的事情。都是我们兄妹相遇太过激动,才发生那样的事情。还请夫人责罚!”柴萱再次伏于地上,暗暗长出口气,编这么一大堆,心累啊!

我是谁?曹宝一脸蒙圈的看着柴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完她的故事,她说我是她哥哥?柴萱你果然是演技派,突然实力大爆发啊!这么老土的故事你居然还真给编出来了,高手啊!曹宝侧目偷瞧,甄宓此刻脸上竟然不再是刚才那怒不可遏的表情,反而平添几分忧伤。再看李姬,气的腮帮子鼓鼓的,正努力寻找柴萱话的漏洞。而任姬虽然仍旧平静如常,可眼眸里却含了几番伤感。

“果真如此!”显然甄宓的语气已然没有刚才的凌厉,柴萱心里暗喜计策奏效。

抬起脑袋,柴萱依旧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回夫人,我与哥哥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红痣,而且位置相同。而这颗痣是我们家族世代遗传的,奴婢不敢撒谎!”

“即使如此,也得让人验验,来证实她的话。”任姬盈盈开口道,“夫人,您说呢!”

甄宓点头允诺,派冯姑姑分别对两人验明正身。这结果当然如柴萱所说一般,甄宓不由唏嘘,“没想到你二人身世竟如此凄苦。”

这甄宓还真是人美心善,不像那个李姬。柴萱不由斜睨一眼快要气炸的李姬,心底默默的哼了一声。

“夫人,这柴萱的话,您就这么信了?这丫头向来巧舌如簧,您可别被她蒙骗了啊!”李姬的眉梢眼角是满心不甘,“许是他们联合起来编造的谎言,以掩盖他们的不耻之举!”

哎呦喂,你个臭李姬哈!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满腔怒火环视周遭,下人丫鬟一大堆,小退堂鼓一敲,要不再忍会儿?柴萱怏怏地呆在原地,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甄宓身上。

“夫人。”任姬微微颔首道,“同时拥有一模一样是痣已属难得,更不用说两个长在同一位置的血红痣,恐怕是万里挑一啊!”含情水目掠扫过柴萱,继续道,“况且这曹宝是公子贴身侍从,若是不懂规矩礼数,只怕公子也用不得他。至于柴萱,夫人应该知道!”

盈盈数语,话外深意讲的甄宓沉思片刻,而柴萱和曹宝二人则是内心拍手叫好。先不管这任姬的目的是什么,总之大体意思就是:我信了柴萱的鬼话了,你就睁一眼闭一只眼算了,公子面子上也过得去了。

“夫人!”见任姬似乎在和自己唱反调,李姬跺着脚站起身来娇嗔道。“您不能犹豫了,应该立刻将他们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李姬妹妹此话何意。看来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平静如水的眸子,宛若寒潭般透着寒意,“夫人还未开口,那论到你做决定!”

“好了!”甄宓浅声一喝,让李姬将吐之言卡在喉中,满腹怒气强压回肚子回身坐下。“方才任姬的确言之有理,就等公子回来,再行处置吧!”

李姬拧巴着额头,愤愤难平再次起身想说什么,‘夫’字还未出口,便被甄宓拦道:“有什么事,公子回来再说!”李姬只好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再次坐下。甄宓转而吩咐道,“冯姑姑,先把他两带下分别关守。”

关守,天呢?咱还得有牢狱之灾!哎呦喂~跪在地上的柴萱心里瞬间苦哈哈的,这算个什么事儿呀!“诺!”冯姑姑低头应令,吩咐两个小厮两个丫鬟分别将曹宝柴萱带了下去。身在三国,身不由己呐!

“窗前明月光,呲~疑是地上霜,呲~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哎!”细眉一紧,嘴角一瞥,愣是挤出个倒八字眉,柴萱透过柴房小小的窗户,明明看到的是太阳,可偏偏读一句李白的《静夜思》抽泣一句。

气急败坏,牙根发痒,柴萱鼓着腮帮子哭丧着脸在小小的柴房里走来走去!这什么鬼地方,到底要把自己关多久啊!想想自己运气也是背到没谁了,好不容易找到穿越回去线索,临了还非得撞着这么一件事!不觉火从心头来,气向两掌生。啪一掌拍到旁边高落的草垛上!

晃悠悠的草垛开始不停的摇摆,侧目一瞧,横眼细目瞬间瞪成铜铃牛眼!

“Oh my god——”

一道女高音划破天际,屋顶的群鸟扑啦啦一秒消失。

第五十章 假传还是应坦白

厢房内,盈盈一抹红色倩影三步一皱眉,五步一叹息,折着柳眉来回踱步。坐在一侧的两名女子随着她的步伐,脑袋一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

“哎哟,楚蝶你别转了,柴萱只是暂时被关在柴房而已没什么事的!”漓香揉着发酸的脖子,撇撇嘴。

又是一声长长叹息,呼的漓香心底发沉。“你说萱姐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说什么我都不会信!”衣角一旋,刚停几秒的楚蝶又开始转起来。

小河眨眨被楚蝶转晕的眼睛,“夫人不是说,等公子回来吗。你先不要着急,公子不是还没回来吗。”

“不行,我得赶紧去夫人身边,一旦公子回来了,肯定会先去夫人哪里的!”面色凝重焦急万分,半刻也等不得就急急奔出门外。

衣带随风轻和环佩叮咚,锦履踏尘微伴青阶应声。一朱玉公子从门外快步近前一名小厮急忙迎上,俯首施礼,“公子!”

“嗯!”袍底风尘不减,侧目轻瞥,“怎么是你,曹宝呢!”

“回公子,曹宝在夫人哪里。”那小斯依旧低头回道。

峰眉微皱,“他在哪里做什么?”可那小斯却吞吐不语,“也罢,去夫人哪里吧!”

“诺!”

颦蹙双眉含忧悒,嫩粉双唇轻吐兰,盈盈佳人满目忧思的望着门外,突然眼神放光迎上去,“见过公子!”

“免了。”

水袖轻挥,侍者皆行礼退出,反而令曹丕有些奇怪,“夫人屏退左右何意?”

“妾,是有事情禀告!”

甄宓将自己所见所闻,详细备至的讲述予曹丕,秀目微侧默默观察着曹丕面容的反应。慢慢趋紧的远山眉,不由让甄宓心头一紧。“妾并未擅自做主,不知公子作何考虑?”

“他们两人都坚称是兄妹!”微微抬眸,言语间一如往常。

甄宓轻点额间,“是。”

眉峰轻挑,凤眼斜抬盯着面前的甄宓,“宓儿,你是夫人,府内一切事务既交予你,你都有权判断处理!他们既然是兄妹,又何必坚称不放呢?”

温温双目,抬眸相视,微微俯首,轻启朱唇:“是公子!”

哗啦锁链一拉,吱嘎一声从们外进来三人,瞬间全是黑线满脸呆立原地,目瞪口呆的望着一片狼藉的柴房:干柴四散,整个柴房一片狼藉!眼前的柴草堆开始一起一伏,两只手一个脑袋突然呼哧呼哧的从里面冒出来,“天呢,还好没砸死!谢天谢地!”

满头碎草,发丝蓬乱,一双桃花眼略显迷离地盯着门口惊恐错愕的三个人,“噫?冯姑姑您怎么在这里?”

“柴萱!你、你是要拆房子吗!”冯姑姑拧吧着老脸,嘴角不明原因的抽搐,下巴毫无规则的抖动。“夫人还让我放你出去,你不把这里收拾干净就给我一辈子呆在这儿吧!哼!”鼻腔一哼,白眼双翻,扭着大腰胯子气呼呼的再次关门而出。

砰!额?眼皮颤抖,双眼圆瞪,大半个身躯还掩埋在一堆杂草之中!刚刚发生了什么?谁惹这大妈生气了?刚才好像听到‘夫人要放他出去’!我去!柴萱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草碎叶簌簌到处飞散,眼角含泪嘴角一撇,“冯姑姑,有事好商量啊~”

褐衣短打粗布鞋,伏跪堂前备忧思,要问愁云来何处,曹宝遥直柴萱处!眉头一紧,鼻头一抽,无不忧伤:“公子,奴和柴萱真的是清白的啊!”

“你们真是兄妹?”

头顶一声冷言落下,心尖儿一紧:这该死的柴萱,捅了篓子还得自己去给你填坑,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真真是有苦难言。“回公子,奴也是才知晓这件事情的!”

似笑非笑斜勾唇,似信非信秋谭目,曹丕上下打量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曹宝,从软榻上起身而来。“即是如此,那你且告诉我,你祖上何姓,父母是何人,祖籍何处,你兄妹二人又是哪年失散?”最后一字音落,已然立于曹宝面前。

眼皮翻动,曹宝心头暗暗叫苦:哎呦我个乖乖隆地动呐,这柴萱在开始他的表演之前为什么不能跟他好好商量先!这下美好了不,柴萱挖的坑都快把他掩埋了!现在该说些什么?就说自己来之前被驴提过脑袋失忆了,还是遭遇过重大袭击忘记了,还是……这根本没什么差别嘛。曹宝内心早已泪流满面~

“回禀公子,奴婢,奴……”吭气半天,愣是编不出一个合理正当的理由,曹宝都快哭了。

垂眸俯视,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微笑,亦正亦邪,非恼非气,“曹宝,你可知诓骗本公子该当何罪!”语气虽轻,份量不浅。

‘该当何罪’四个字听得曹宝头皮发麻,嘴角发颤连连告饶,“公子啊,曹宝不敢欺瞒,句句属实啊!”额头磕的砰砰响。虽说回答不上来曹丕的话,可宁死也不能松口。咱好歹也是堂堂未来重要科技人员,一定要把黑锅甩给柴萱才能甘心!

看着面前拼命告饶的曹宝,曹丕竟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曹宝,无论你是谁。只要你一直坚称是柴萱之兄,本公子便不会杀你!”

这曹丕到底什么意思,是要揭穿呐还是不揭穿,这话里话外的究竟要干啥。身为一名优秀的科研人员,居然听不明白曹丕的话,只能说自己还是太嫩嘎!似懂非懂的瞄瞄曹丕冷峻的双眸,即刻埋首伏拜,“诺!”

鸟鸣天幽云丝飘,金阳铺撒万缕涛,明明是风静晴好,却偏偏一人独煞风景。蓬丝乱发插杂草,长眉蹙拢满目伤,跌跌撞撞,迷迷糊糊走进厢房。眨巴眨巴两只熊猫眼,晃悠晃悠一颗瞌睡头,双眼一闭,两脚一蹬,直挺挺倒向床榻。

周遭一干人等直勾勾盯着一动不动扑在床上的柴萱,面面相觑。这才一晚上没见,柴萱这是半夜去抢钱了还是被抢了,怎么这副鬼样子就回来了!

眉眼一皱,挂这个问号脸挪到楚蝶身边,漓香诧异道:“楚蝶,你说这怎么回事,会不会是公子……”

“公子!”话音还没落,柴萱好似被蛇咬了一口般,直接从床上弹起,瞪着两只熊猫眼惊悚万分!迅雷不及掩耳,闪电不及遮目,一道黑影一秒掠过楚蝶、漓香、小河眼前!再一瞧,柜门翻闭,半掩的缝隙里传来柴萱的声音:“楚蝶,快、快给额把柜门关上!”

柜前三人其刷刷一排黑线,感觉头顶群鸦乱舞。这柴萱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静待片刻,柜中人好半天也没什么动静。柜外三人,皆是一脸错愕,慌忙开柜而视。只见眼前人,微微侧仰四肢蜷缩,双眸紧闭嘴角微张,整个身体有规律的一起一伏,还不时吧唧吧唧嘴,睡得倒是挺满足。可却不知,此时此刻正有三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那目瞪口呆的模样,简直像遇到什么惊世骇俗之事一般。

柜前三人此时满脑袋都在想‘柴萱到底经历了什么!’

与此同时,昨晚干草满地的柴房,已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上一根杂草也瞅不见了!昨儿个晚上,因为冯姑姑的一句话,柴萱乖乖是生生整理了一晚上的柴房啊!苦煞也,苦煞也啊!

东街上,一简陋茶棚人来人往,歇脚客多,买茶人却挺少。虽然老板生得黑面糙胡,可总也乐呵呵的不管是歇脚的喝茶的都热心接待。

白羽忧心忡忡的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杯,自打换了差事后,曹丕根本不给自己发配任务,就这样晾着自己。也不处置也不让他巡逻,只能负责门口的守卫。一换班,时间就开始充裕起来!

愁眉难展,唉声叹气的白羽身后,一个六七的岁小男孩悄悄走上前来,摇拽着他的袖子扯着稚嫩的嗓子安慰道:“哥哥,不要不开心。喝杯茶吧,表哥泡的茶可好喝了!”

额间稍舒,胸中的烦闷稍稍减去一点,白羽回身笑着摸摸小男孩的脑袋,“翼儿,哥哥没事。”

一个黑黢黢长满络腮胡子的男人回眸望望,轻叹口气,“鸿轩,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怎么一直愁眉苦脸的?”上前挨着白羽坐下身来,厚实的胳膊在其肩膀上拍了一下。

“表哥,你也知道我最近职位有所调动。所以……”

“嗨!是因为这啊。我还以为是那事儿呢!”浓眉刚拧便舒,一张黑脸立刻又抖出笑意,“调动就调动呗。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金彪将自己面的茶杯填满,沉沉的叹口气放下茶壶。“你我兄弟分离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见面,你也刚稳定下来。别再有什么事端了!”

小嘴唇一嘟,幽幽地盯着金彪端起的茶杯,“哥哥,我也要喝茶!”白翼转而拉着金彪的衣裳角,奶声奶气道。

金彪络腮胡子一抖,将小白翼一把抱到长凳上,笑道:“我们家翼儿也要喝茶啊!哈哈哈好!看来翼儿也长大了,要像大人一样喝茶了!”

“小二,来壶茶!”

“哎!好嘞!”听着有客人呼唤,金彪高声应和。迅速将一壶茶连同几个碗放置在客人面前。不出片刻转回身对白羽接着说,“鸿轩啊,你要是有什么你就先去忙吧。一会儿会来人帮忙的,翼儿给他照顾就行了。”

眉间一紧,双拳渐渐蜷起。“表哥是说她要过来?”俊朗星眸闪出几分不安和忧思。

乱胡一抖,金彪却一脸笑意,“是啊!昨儿个她跟我说过。话说起来,要不是她啊,我这茶棚还建不起来呢!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啊!哈哈哈!”头一仰,浊茶下肚,络腮胡子上还挂了一圈水珠。

远山浓眉越聚越紧,嘴角紧绷。“表哥,我还有事先走了。”白羽思虑重重的站起身,摸摸白翼的脑袋同他作别。“翼儿,要好好听话啊。”

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白翼很乖巧的点点头。

金彪起身来相送,粗着嗓子,“鸿轩,你不等弟……”

即将听到那个字,白羽心头早似芒刺在心,“表哥,走了!”显然是不想等金彪说下去,白羽便一口喝断。起脚跨步迅速离开,不似因事而去却像仓惶逃离。

第五十一章 再回首时空穿梭

花影重重多添几分秀色,微分轻轻稍削半丝浮热。燕雀枝头叽喳对唱,欢快不已。廊下庭前,四目相对却是火光飞剑,怒色难平!

“曹宝!”

“柴萱!”

左手边微眯细长眼,倒竖细长眉,小斯褐衣配短打,双手环胸斜嘴角。面部紧绷,双眼燃烧着熊熊火焰,不停的向眼前人喷射着;右手边怒瞪圆杏眼,弯折烟柳眉,粉色单绕裾长裙,支臂撑桌挑眉稍,将雷射光似的目光怼着对面的家伙,怒意难消!

“哼!”

“哼!”

同时一声冷哼,惊的四周群鸟尽起,树叶儿噗喽喽直落!两人互白一眼,俨然看不起彼此的模样。

左手边鼻腔冷气一抽,“柴萱,明明是你拖我下水,你倒生什么气啊!”

右手边嘴角挣扎微抖,“曹宝,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来这个破三国!”

“什么破三国!这是东汉末年!”曹宝提声纠正道。

这小子是不是有病,还纠正什么?眉梢轻挑,斜飞白眼,手臂一挥,“我管他什么‘三国’‘末年’的,你先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来的!”

聚拢双瞳,在柴萱指尖聚成个斗鸡眼。曹宝一掌拍开竖在眼前的细长手指,龇牙咧嘴道:“柴萱你这是问问题的态度吗?”

态度,你还跟我要态度!咱一条小命快陪到这嘎达啊!心海翻腾,一石激起千层浪,想想自己当年饿肚子被人砍,拖军营挨棍子!好不容易混到个赵云副将,NMD!居然莫名其妙又被发配到这儿!坑柴啊!绝对的坑柴!(坑的是柴萱,所以简称坑柴!)

咬着嘴唇,面部肌肉紧绷,幽怨无比的盯着曹宝,深吸口气,“遥想当年,还未穿越时,老妈亲老爸疼老哥哄;再看如今,只身一人,茕茕孑立,孤苦伶仃,蹲军营挨军棍,被箭射被人坑!凄凄惨惨戚戚,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言辞恳切,言语悲惨,就差声泪俱下,涕泗横流了。

这柴萱能不给自己加戏吗!看得曹宝黑线胡缠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落一地,“得得得,柴萱你能不演吗,我知道你是个演员,至于这么叫苦不迭吗!”

“谁跟你叫苦了,额说的是事实,事实了!”女高音断喝,曹宝顿时感觉耳朵脑袋都是嗡嗡的。

晃晃脑袋,争取将满脑袋的蜜蜂赶将出去,曹宝皱着眉头,看着面前怒形于色的柴萱,摊着胳膊,略感委屈,“柴萱,你不好过,难道我就好过了吗?”嘴角一噘,怏怏仰头呈45度角,眼角含泪,嘴角颤抖,“遥想当年……”

垂直黑线根根从柴萱头顶拉向脚跟,眼皮唇角开始胡乱抽搐。

“还未穿越时,老妈亲老爸疼老师爱……”

抄袭,*裸的抄袭!柴萱忽感群鸦扯着尖嗓从额前‘嘎嘎’飞过~

“再看如今,寄人篱下好似孤独的π,3.141592…”

瞳孔放大,牙龈发疼,“等等等!好端端的你背圆周率干嘛!”再不阻拦曹宝,恐怕他得从日上三竿背到深更半夜,“话说你不都寄人篱下了吗,难道不应该加个根号!”

暗思片刻,微微一笑,“哦,对你讲的有道理!那就应该是……”

白眼微翻,眼角抽搐,“是你个头啊!”抄袭自己的苦涩宣言也就算了,还背圆周率,这人的脑袋是瓦特了是不是!“曹宝你能不能讲讲重点,咱两到底是怎么来的!”再不切入正题,柴萱就要疯了。

一讲到缘由,曹宝突然压低眉梢,细眼微眯,一脸严肃的四下一扫,“柴萱,事关国家机密,千万不能被他人听见!”双眸暗沉,满脸正色,“要不我用英语和你说吧!”

呵呵,嘴角斜抽,目光呆滞,双眉紧紧松松!用英语你咋不用外星语呢!欺负本人没文化是吧!

“哎呀!”一声尖叫传来。

“能不能好好说!”语气平静,却微露霸道。

“能~”音色略低,明显带了些许哭腔。捂着发青的一只眼,曹宝强忍着眼眶中的眼泪,心里却不停吼着:柴萱你这个泼妇,泼妇啊!

公元2060年,面对五颜六色的按钮和密密麻麻的仪表盘,一名银色长衣的方脸白眉男子眉头紧锁,嘴角紧绷。身后圆门自动分开,另一名细长眼的青年人快步走进来,“教授,时空隧道出什么问题了?”

双鼻长气一喷,喉咙发出异响,钢筋般的嗓门道:“我们在利用时空隧道窥探黑洞时,不知受到哪里一股十分强烈的电磁波干扰,导致时空扭曲,无法正常运转。”面色一沉,黑的吓人。“倘若,我们不能即使修复这种情况,恐怕会带来时空浩劫!”

“教授的意思是?”细眼男亦是浑身一紧。

“没错,一旦我们人为打开的时空隧道受到这股电磁波干扰,脱离我们掌控,再和黑洞融合,那么整个时间将会陷入混乱!”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老教授抬手一拨,一道屏障升起。光波旋转传送出一个圆球来,此球中心闪闪发亮,周身却是透明状。

青年眉头紧拧,局促不安的盯着面前的东西。“这是?”

老教授抬手将浮在空中的圆球取下来,两道白眉紧蹙,“时空穿梭器!”转过头一脸正色的盯着眼前人,“小曹,这就是我叫你来的任务。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怎么操纵它了。你无比通过时空穿梭器,到达时间切口。”老教授顿顿,指尖一滑悬空屏幕出现一断奇形怪状事务,“经过测量,我们发现电磁波影响所扭曲的时间段正好是2000年到2020年,你的任务就是进入时空隧道找准隧道被损坏的准确地点,以待我们修复!”

老教授又摇摇头沉沉叹口气:“此时的时空隧道必是凶险万分!你……”

长眉紧皱,脸色一沉,“教授,修复时空隧道是我义不容辞的使命,我绝不会苟惜性命而枉顾国家对我的信任和期望!”言辞旦旦,义正恳切,眉宇间铿锵坚定。“您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好!”皱纹四伏的眼眶有些湿润,心中无限感慨,自30岁开始从事科研至今已经一个世纪了,代代时空修复者都是好样的!虽然自己对时空隧道的研究已经炉火纯青,可是却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手指轻点,从上空传送来两个小圆球。老教授轻触其中一个,玄关乍起,光辉四耀。小曹只觉胸前一热,那阵玄光只觉融入体内消失不见。

“这是修复器!”老教授开口道,“时空隧道环境变幻莫测,它会直接附在你的体内,通过检测心脏来感知身体全部神经,来保证你毫发无伤,不受冷热侵袭。这另一只你带着也备不时之需。”稍顿一秒继续安顿,“当你进入时空隧道后,我们可以随时通过你手腕上的超时空装置联系。”

低头瞄眼手腕上的一圈亮片,点头道:“嗯!”

白色圆台四周光线注射,圆台中央银衣青年面色严肃,整装待发!一面面巨幅钢化玻璃前,所有工作者紧紧注视着这一切。

光柱游走,越转越快,浮在曹宝头顶的时空穿梭器开始光速旋转!眩光倾泻,笼罩曹宝,耀眼异常。刹那间光线收拢,射线四散!待众人回神再视,光洁圆台之上已然空空如也。

“全体进入岗位,立即展开跟踪!”老教授厉声高喝!

“是!”所有银色工作者皆严阵以待,敛容屏气!

磁电交织,光波四聚,成功进入时空隧道的曹宝,稍松口气,慢慢随着时间方向逆向游走,手臂间银色光圈微微震动,停步凝视,双眉紧皱,将手环移至嘴边,“教授,我发现隧道破裂点了,是公元2018年!”

话那头,通白眉毛微舒,干皱的嘴唇展露一抹微笑,“好,小曹你马上回来。我们即刻开始隧道维修。”身后一群银色的人皆相视一笑,长舒口气!

然而其中一名工作者瞬间面色驱转,一脸惊恐高呼,“教授,数据显示即将有一波高能粒子射线即将穿过时空隧道!”

“不好!”刚舒展的额间,立刻凝聚而起,疾道:“小曹速速返回!”

话音未落,曹宝手腕之上的光圈开始发出刺裂之声,从手腕崩脱跌落。一阵强风涌来,负压于身,整个人重心难稳,开始迅速下坠!

传声器突发异状,嗞裂声响,所有人员皆惊恐万状!“快,快启动时空装置!将小曹拉回来!”

哔哔哔!一银衣长发女子紧急摁动着各种按钮,“时空装置装置失去联系,总部无法启动!”

“什么!继续搜索,要不停召唤!”白发老头,面色凝重的盯着断线的显示器,惶惶不安。“小曹,只能靠你自己了!”

轰隆一声,当空炸了个惊雷。一个圆球从天而降正打在一个人帽子上!嘴角一斜,“哎呦!”边揉着脑袋边搜索四周,看是什么东西!滴溜溜,圆鼓鼓,一个塑料球啊!低头将起捡起,两眼一亮,“柴萱!”

“哎!导演,您喊我什么事情啊!”一身褐衣小短打,捧着大笑脸奔将过来。

“呢个,一会儿不是有发暗器的戏吗,你就用这个好了!”

接过小圆球,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直转,依旧笑靥如花,“导演,您用个塑料球不怕穿帮啊?”

蒜鼻一吸,厚唇一凸,“嘿,我是导演还是你是导演啊!一会儿你发射的时候,后期一改就行了,还用你瞎操心啊!”

“是是是!您说的对,我瞎操心了!”表面已然八颗大牙咧的整整齐齐,心里却暗暗抱怨:命苦不能怨政府,咱得忍啊!

正从高空坠落的曹宝,本来没抓住时空器已经够闹心,不知为何口袋里的修复器也随着时空器快速离去,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摔到一片草丛之中。惊得一众浓情蜜意的小情侣四散逃去!龇牙咧嘴,愁眉苦脸,从矮树丛中爬出来。

正狗爬似的伏在地面,惊慌万状的寻找时空穿梭器,和另一只修复器!却忽然发觉周身乍起眩光!

修复器是和时空穿梭器相联通的,一旦两只修复器同时进入人体,时空穿梭器便会自启一次,只要口述穿梭地址,拥有修复器的两个人便会一起穿梭!所以,难道有人启动的时空器!眉头紧拧,眼神空虚,还没回神一道炫光四溢,再睁眼就是东汉末年!

第五十二章 进也忧来退也忧

目瞪口呆,神情惊愕!一双半惊半吓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曹宝!

实在担心眼前人的下巴壳摔落于地,摇摇头耸耸肩,“柴萱,会来到三国,都是你瞎弄了时空穿梭器,害得我白白同你遭罪!”

难怪那个蒜鼻子导演喊了一声儿207之后,就全身一阵通电!感情是时空穿梭器自启!这207本是一个代号,这机器自动识别成了公元207年!嘴角微抽,仰天长啸,坑爹的导演,坑爹的时空穿梭器啊——

面对神情恍惚,痛心疾首的柴萱,曹宝无奈的拍拍她的肩膀,“柴萱,不要担心。你把时空器给我,回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双唇紧抿,双眸含泪,“那颗塑料球,送人了!”后三个字愣是憋的脸通红,自绝后路啊!

“什么?柴萱,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你居然送人了!”曹宝一个猛子蹦起,都快窜上凉亭顶了!

不能说啊!说多了都是泪呢,咱的确命苦!柴萱一顿捶胸顿足:“完蛋了,彻底回不去了!”

抓耳挠腮眉间紧,“柴萱,你把时空器送谁了?”

“赵云夫人~”持续痛心疾首中。

两只手指磨搓着下巴,一片愁云紧紧笼罩着眉头,“赵云!柴萱你还真是朋友遍地交啊!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哎呦喂,能不埋怨咱了吗!此刻的咱内心早已是泪流满面,悔不当初了!“能怎么办!去找呗!”撇撇嘴,毫无底气道。

刚知柳暗花明,偏道山穷水尽!凉亭内眼睁睁一男一女,满脸愁云压眉稍,唉声叹气上嘴角,左一个恨铁不成钢长吁短叹指手画脚,右一个疾首又蹙眉呼天唤地苦亦难消。与那如诗山水格格不入!

迎门请入,衣袖生风。众侍女翘首而视:时光隽染,端的那神采飞扬涓涓书生气,意气风发翩翩少年郎!

“四公子请!”曹宝弯腰颔首,直直伸展着臂弯将曹植从门外迎进来!

过长径,转回廊,衣袖轻摆,环佩叮当。插在人群中央的柴萱白眼微翻,掐指苦思:按着百度词条的说法,这位曹操的四公子曹子建大神今年应该是十九岁整吧!鼻尖一皱,小嘴一撇,刚成年小鲜肉嘛!

再一转,从眉梢到眼角皆大吃一惊!这什么情况?这一只只双眼泛红,嘴角含春的雌性动物要干什么!不就是一个小白脸么,至于这样?柴萱赶紧揉揉眼睛,紧急撤离口水即将泛滥成灾的地区!

“二哥!”刚转入后院,便看到曹丕正舞剑兴浓。

“什么风将你吹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曹丕瞬间收剑在侧,面带微笑将曹植拉近,闲话家常。“也好提前让你嫂嫂为你备些好吃的!”

兄弟相视一笑,相携进入堂内,相对而坐。漓香即刻上前端茶敬水,再施礼退出。

凤眼带笑静静端坐,斜睨着忙碌的漓香,直至她退出门外。“二哥,府上的侍婢果然伶俐周全,不像我府中的连个墨都磨不好!”广绣一挥,端起茶来。

笑意微藏嘴角,曹丕轻抿清茶,“子建不会是因为此事才来踏门吧!”

一抹笑意绽放于嘴角,白净玉言之上竟有几分揶揄,“二哥,说笑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二哥和嫂嫂,别无他意!”

笑意渐止,转瞬间又浮于俊颜上,“即是如此,我也当将你嫂嫂请出来才是!”微侧道,“只是你嫂嫂去陪母亲了,此时不在府中。”

“二哥,不妨事!”回眸而视,却见曹植脸上显出几分忸怩之色,“我只是想问问二哥,府中可是有一名唤作‘柴萱’的婢女。”

柴萱?曹丕还未说什么,曹宝心里便是咯噔一下。有点心虚的看着静如往常的曹丕,嘴角仍旧挂着一抹笑意,“四弟,寻她有事?”

“二哥不知,这丫头背诗背得可好了!”清秀如玉的脸上扬着洒脱笑意,“故而想问二哥讨要她,也省得我边上连个研磨的丫头也没有!”

脸上虽露着微笑,可那双清眸中却微含冷意,“不满四弟,府内却实有这么个婢女,只是你嫂嫂被她服侍惯了,怕不忍舍弃。要不,等她回府问问她的意思!”垂眸微顿,片刻后接着道,“只怕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就多等一会儿,你我兄弟也好多说几句。”

唇角微含,一双凤眼刚才的热情顿时削减了大半,其实已经相当于是拒绝了。曹植又怎会不知深意。“既然如此,那就等嫂嫂在府时再谈吧!”

“好!来人备酒,今日我与子建要好好喝上几杯!”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朗朗笑声萦绕在整个厢房之内。

面对着两只犀利中略带怒意的细长眼,一名身形娇瘦的红衣女子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咧嘴笑着!

“你知道昨天曹植来找曹丕了!”细眼男眯着眼睛,一脸严肃道。

眼帘下,粉衣女子捣蒜似的点着头!

眉梢一翘,细眼男继续,“他两昨天喝了一晚上的酒!”

这回捣蒜换成了弹棉花!

双臂环绕,两眉聚紧,“柴萱,曹植提到了你啊!”

嗯?柴萱缩着脖子都快挤出双下巴了,诧异万分的盯着同样百思难解的曹宝。“柴萱,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人啊!除了那距离咱几千里赵云,先是白羽,又是曹丕,这又扯上个曹植!柴萱你是打算惹一屁股的风流债再回去!”

哎呦喂,这怎么就是俺的风流债了!柴萱嫌弃无比地抹掉一脸的吐沫星子,“曹宝,咱得讲清楚啊!除了白羽,其他人跟咱半毛钱,不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嘴角一抽,长眉一皱,“最好没关系!要是耽误了我们逃出曹丕府大计,你就得上下古今了!还得连带着我~”

瞅着那噘得能栓头骡子的嘴,柴萱斜哧一声,心道:要不是你那破时空器非得两人同时开启才行,你早就撂下我跑了!

斜瞅一眼柴萱,曹宝蔫蔫儿吐口气,“柴萱,公子喊你过去!”

虚等半天不见柴萱回答,扭头一望,人呢?曹宝愣着双眼上下左右扫射一遍,长气翼虎,奔着一个粉红点无语都过去,将正在花丛中双手合十,叨咕着‘看不见我’的柴萱揪出来!

“哎哎哎,曹宝你松开我后脖子!”柴萱蜷缩着肩膀,斜眉侧目的被曹宝滴溜出来,愤愤难平,“曹宝,咱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薄唇一扯,好一个假到不能再假微笑,看的柴萱眼皮心间儿通通发颤。“柴萱,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坑你了,多一次少一次我啊,还真不在乎!”

好你个薄情寡义、恬不知耻、冷酷无情、大义灭亲的家伙!我柴萱坚决发誓此仇不报非女子,早报晚报都得报~

“曹宝你别拉我,我对你不客气啊!有本事别提曹丕!妈妈呀~~~~”

曹植府内,曹植正一步并做两步的往回走,腰间的玉坠撒开欢儿的晃悠,愁眉不展。儿身后正紧紧跟着一位阔眉圆脸的男子,眉头紧锁正在曹植耳侧喋喋不休。

“子建,你为何要去丕公子府上讨要那名婢女?”

“德祖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婢女背诗背的极好!”

八字胡须一抽,“会背诗的奴婢多了,为何单挑她!”

“德祖认为有何不妥吗?”稍停如风的脚步略有不悦地回头想问。

“不妥不妥大为不妥!”杨修紧跟曹植的步伐,眉头频蹙语气更急,“公子既知那名女子是丕公子身边人,难道就不会怀疑她是故意那么做来引起公子注意吗?”

急促的脚步在木制地板砰砰作响,锦绣素袍一抖,正经而坐,曹植两道俊黑的眉毛都快凝成几段了。

“一但带她入府,又怎知不是伏在你身边的眼线啊!”杨修继续道:“公子啊,如今未有什么。可人尽皆知的铜雀台一起,丞相宏图远志已然明显!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唇角一撇,懊恼之意跃然于面,“德祖,不就是一个丫鬟吗,被你说的都似泰山崩顶了!”

长气一出,撩袍而坐,杨修盯着对面一脸不悦的曹植,“公子啊,德祖说的没错啊!区区一个丫鬟何须公子挂怀!现如今公子应该关注的应当是那崔琰啊!”

一提崔琰曹植心头万千深重,自己的妻子便是崔琰兄长之女。可偏偏对他这个侄女婿不是很偏爱啊!

许是看出了曹植的忧思,杨修继续道:“公子莫要担心,毕竟你与他也是一家人!只要丞相重视,谅他也不敢轻看公子。”眼珠一转,“不过,公子还是要多请夫人同崔先生多多讲起公子才好啊!”

愁字横头,不语几时休;心机竖口,难解明日忧。自诩聪明一世,怎知糊涂一时,好也罢,赖也罢,左不过屡屡重重真真假假,进也忧来退也忧!

第五十三章 犹夜若雨轻画影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大人啊~我柴萱活了大半辈子了,此情此景总算是明白您老人家的忧思了!

伏跪于地,在将曹宝在心里臭骂了无数遍之后,柴萱依然为自己的这条小命担忧不已!着实搞不懂,为什么自己意见曹丕就跟耗子见了猫,躲都躲不过!

沉云附压,黑着一张俊脸,寒气四溢的盯着案前跪在地上的柴萱。虽说只字未吐,但周遭这种冷气萦绕的氛围,早已让那个粉红色的家伙心惊肉跳了!

“柴萱,你可知罪!”低沉嗓音似从喉咙底挤出来一般,凌空不高,却掷地有声,尤其是深入骨髓!

知罪!知什么罪?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这是在曹丕的地盘,恍惚间还以为是包大人升堂审案呢!自己该说啥,喊冤枉还是饶命!会不会结果都一样,杖毙,凌迟!嘴角横抽,寒毛倒立,战战兢兢挥臂猛拜,“公子啊,奴婢实在不知到底所犯何罪!”

嘭一声,惊飞屋顶檐上燕,惊落柴萱半身汗。峰眉紧蹙,怒目而视,“柴萱你是到底什么人!”

厉声高喝,本就惴惴不安的柴萱,瞬间三魂出窍七魄离身,脑袋一片空白,嘴巴开始不听使唤,脱口而出:“本人柴萱河南省洛阳人家住洛阳市幸福东路阳光小区三单元250号职业是一名武打演员从事时间一年零三个月又五天收入微薄暂时没有买房买车至今暂无婚配!”

一气呵成,差点没把自己个儿憋死!

“你,说什么?”

我去!本姑娘一段话说的差点背过气去,你居然没听懂!不过,我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晃晃脑袋,柴萱压根想不起自己刚才一鼓作气喷出的话说了点啥!只是看到曹丕一脸蒙圈的表情,有点呆!

“柴萱!你是在作弄本公子吗?”

额?曹丕你是属火山的吗?说喷发就喷发啊!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身手好到离奇,当初混入丞相府到底要做什么!”

哈?丞相府?杏眼圆瞪,一脸迷茫。

“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公子府!你与白羽到底有何关系!”

眼皮抽出,嘴角痉挛,为什么又扯到白羽?还千方百计!

“刺杀丞相到底有没有你!还是你根本就是曹植或者是哪刘备诸葛派来的细作!”

吐血三升,心力交瘁。曹大神咱服了,胡思乱想你当第二,没人敢争第一啊!

话说到底,这曹丕还是坚定的认为咱是细作?苍天啊大地啊,曹丕是哪根筋搭错了,为啥他要如此丧心病狂的要将俺这样一位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定成奸细的啊!还刘备诸葛亮,就额这模样,你到底哪里看出来的啊!“公、公、公子啊,我真不是奸细啊!”横眉立目,脸皮抽搐,柴萱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这曹丕究竟为何要发这么大的火。

堂上那位站起身来唇齿相碰,“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啊哈?这是要干什么,往往此话一出必是实打实的要杀人啊!柴萱颤抖着小身板完全不敢看那正走向自己的松枝般的身姿。

真真切切的听着头顶上飘来的声音,“你和曹宝根本不是兄妹,为何要谎称!”

曹宝你这个叛徒!气呼呼的咬着朱红嘴角,还得思量如何回答头顶的问话,“那个,当时情况所逼,也是不得已而为。”忽而瞪着惊恐的眼神瞅着曹丕:“不过我们真是清白的!”一秒低头,一看到那双高深莫测的眸子,柴萱就瘆得慌。

一秒闪过嘴角的微笑,瞬间被冷漠包围。压低眼眸,继续审问,“你们是不是清白的,本公子自会验明。”

眼皮半翻,扶着白眼。验明?就你那二愣子随意想象的脑袋,能验明什么东西!别最后再给咱安上个通敌卖国,背主求荣的死罪,就谢天谢地谢祖宗了!“那就请公子在日还奴婢清白。”齿间牙缝仍旧挤出一句话。

悬胆直鼻冷哼一声,嘴角不自觉一斜,“清白!夜半私会他人,也是清白!”眼角抽动,提声厉喝。如穿云霹雳,似贯山巨吼,直震的伏跪之人战战兢兢,四肢发软,头脑发麻,寒毛倒竖!

这天杀的曹宝,天杀的封建思想啊!要是再俺们现代那叫花前月下,郎情妾意,为何在这里就会沦落成夜半私会,男盗女娼啊~完了,看眼前这家伙火冒三丈的模样,接下来浸猪笼,点天灯!不要啊——

“柴萱!你还不打算说实话是吗!”又是当头高喝,柴萱感觉耳膜都要被震碎了!

好嘛,乖乖呀!到底要说那句实话啊!从头到尾也没讲过啥假话呢,也只是略加修饰而已啊!手心狂汗,额间渗水,感觉自己心脏病要犯了,“公子,您到底要听什么实话啊!奴婢真心不知道啊!”

秋谭凤目双含怒,浓眉复聚黑云压,轻掀锦袍单膝蹲,长盯眼前凌乱人,微起唇兰气吐,“柴萱,你和白羽是什么关系!”

干啥呀,还半蹲着盯着俺!这双直勾勾的眼睛似乎要将自己个儿看穿了!抬头吧心脏受不了,低头把浑身受不了,看来不交代绝对会死在这两道眼神里。“公子啊!我,不是,奴婢和白羽是老乡,也是……”生咽口口水,生怕后两个字卡到自己,“也是恋人~”最后两字,轻的跟蚊子哼哼。

搭在膝前的双手不自觉紧握,如果刚才是怒不可遏的话,现在就是怒到要炸!柴萱开始不自觉蜷缩,这股冷气太强大了,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厉害!“是吗!”

柴萱整个脑袋开始发懵,耳朵里出现的牙龈咯咯作响的声音是幻听不?愣愣的听着那个冷气团发话。“那你是决定当他的妾了。”

妾,一字勾起千对问号。尽数挂在柴萱微红的小脸上。那个似笑非笑的嘴角,柴萱心头一颤,此事必有蹊跷啊!

“据本公子了解,那白羽已有家室,而且妻子许氏乃是门下书佐许由的女儿!此外他还有一个表哥,名唤金彪;一弟,白翼。在东城还设有一处茶棚……”

曹丕仍在说着什么,柴萱早已两耳闭塞。自许氏二字出口,便如同晴空霹雳,当头炸响!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瞧着眼前的柴萱脸色煞白呆若木鸡,曹丕嘴角得意一勾。缓缓起身,双手背后,“柴萱,你不会不知道吧!”

“怎么会,不可能。他为什么要骗我!”柴萱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冰洞,手脚发凉,“一定是你在骗我……”

“柴萱!”寒眸注视,毫无半丝同情,“你若不信,本公子可以叫来那白羽同你当面对质!”

言语当头,如寒针刺心,痛彻心扉。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柴萱怔怔的愣在原地,早已六神无主。

情字两拆心头青丝绕,痛字双解相思本是病。信本人言,书写多少山盟海誓;伤中含刀,戳破无数昨日约定。

曹丕不会说谎,他怎值得对自己这样一个下等奴隶说谎!曹丕也没有惩罚自己,想来他最后那句话也足够让柴萱受到惩处了。

帘卷西风,白羽的身影渐渐勾勒成画。雨催燕鸟,除却嘀嗒雨声再无宛转乐音。失魂落魄呆立窗前,她该让曹丕将白羽喊来的,也好自己如今这般揪心。

“萱姐姐,雨天风寒不要在窗前站着了。”看着心神不定的柴萱,楚蝶隐隐有些担忧。

忧思萦绕,眉尖微紧,“楚蝶,我想出府一趟。”垂眸半晌,接着道,“你先不要问为何,只要知道我必须出去一趟。”

低沉一口气,楚蝶也不再多问,“既是如此,何不去问问曹宝,看他……”

“不能告诉他!”瞬间打断,一脸紧张的看着楚蝶。

神思一怔,楚蝶面色一紧,“可是,除了曹宝。谁能帮姐姐出去呢?”

“或许,可以找别人。”

目光投向窗外,无限忧思渐渐同这漆黑夜色相容,雨打碎叶,噼里啪啦,注定彻夜难眠……

第五十四章 双丝网中千千结

曹丕府的后门前,老胡拧巴着一张皱脸,紧张兮兮絮絮叨叨的冲着某个小斯扮相的细瘦小伙子咕咕囔囔叮嘱半天。

细瞧那清秀少年,柳叶伏眉频频蹙,樱汁蜜唇微微抿,眯着眼睛无奈的听着一位中年大叔的婆婆嘴,“我说柴姑娘,咱们可讲好了。我这次是豁出性命的帮你,你可得赶紧回来啊!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我就别想活了!”

阴沉的脸色,嘴角一斜,轻叹口气,“放心吧老胡,你这次帮了我,你卖我的事情呢就一笔勾销。放心,要是出了事情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一脸皱纹凑的紧巴巴的,紧锁着眉头,“哎呦,姑奶奶您可别说这话!将你打扮成买菜的小斯从后门出去,是我的注意,你万一出了事情我肯定逃不了!所以还是拜托您赶紧去赶紧回!”老胡惶惶不安的四处偷瞄一番,双手颤抖打开后门,“你一踏出这个门啊,我就得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了!千万不能一去不回啊!”

斜睨一眼身侧的中年大叔,柴萱抿抿嘴,“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哈!”随即踏门而出,头也不回。

而老胡提心吊胆在身后轻声喊着,“记得带点菜回来啊!”

城东大街上,人群来来往往,某个小茶棚的生意看起来似乎还不错。生着一圈大胡子的某人正谈笑生风的招呼着每一个客人,小小的三角眼都快眯成两条细缝了。

“大胡子,来壶好茶!”

“好嘞!您请好!”

熟练的将茶壶褐碗整齐排好,再将客人面前的空碗填满,整个服务过程看的来人是舒心满意,频频点头。

金彪细眼一瞟,一个瘦削身形映入眼帘。乱胡一散,眉开眼笑的迎上前,“客官,您是歇脚还是喝茶啊!”定睛细瞧,泠泠双目微含愁,细细长眉稍带忧,明明是个玉面小生,却生的温柔灵巧倒像个姑娘。只是这相貌,怎么有几分似曾相识。

“喝茶!”轻道一声,侧身而坐。

“好嘞!”一声长呼,不出片刻一壶清茶送上桌来。

正挠头骚耳盯着那白面少年思考到底在何处见过时,一名少女牵着一个小男孩款款走上前来,“表哥在想些什么?”

扭过黑面皮,撑开三角眼,刚才的思虑顿时抛去九霄云外,开口笑道:“表弟妹,你来做什么。你可是小姐的身子,可别老在我们这粗人的地方!”

桃色双唇抿嘴一笑,“翼儿吵着要见两位哥哥,没有办法,只好带他来了。”巧目微转,脸颊处生出几抹艳色,“还有,我也是想见见他。”

听着身后的对话,握着茶碗的手越扣越紧,手背上渐渐筋脉微凸,脸色发青。“姐姐也来喝茶吗?”侧目一瞧,一个圆圆的脸蛋举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忽悠噘起小嘴,“可是哥哥不许翼儿喝。”呆萌的小脑袋微微偏着,两只小手拽着衣角,简直卡哇伊到爆。

这萌到不行的小生物顿时将柴萱的怒意削减了六七分,“你是不是叫白翼啊!”柴萱微微弯腰,将自己的大脸朝向那颗小脑袋。居然又喊‘姐姐’,这小家伙初次见到自己时也是这么喊的,她俩还真是有缘!

甩着大胡子环视一周,终于瞄见柴萱身边的小白翼,“哎呦,我的小祖宗啊!”大臂一挥直接将白翼抱将起来,“这位兄弟,没叨饶您吧!”

“没有。”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视线却旋转到一侧的素衣女子身上。鹅蛋脸远山眉,脉脉含情,柔柔带意,巧目玉鼻端庄文雅,虽不是美的惊艳,却也是秀的脱俗。“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表弟的媳妇许氏。”金彪咧嘴介绍道。

对面轻轻颔首打着招呼,柴萱心头却咯噔一痛,苦涩满溢。也只能佯装无事,硬生生在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哈哈哈。”金彪突然炸出杠铃般的笑声,扯嗓道:“瞧瞧说着谁,谁就来了!”

“夫君!”许氏双眸放光,眼角眉梢通通挂了微笑,喜难自禁奔向身后。

“你怎么会来这儿?”早已熟悉无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被另一个甜甜的娇音盖过,“我是送翼儿过来的!”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明明近若咫尺却好似远隔天涯。刚刚伪装好的淡定全然被这一句话击碎了,而且是碎成了渣渣。

望着那瘦削的背影,一丝忧虑浮上白羽眉头,“表哥,这位是?”

“哦!你说他啊,是刚来的一位茶客!他叫……”黑浓眉一卷,忽然塞口,又转而向柴萱询问道:“小兄弟,说这半天还没问问你叫啥啊?”

鼻腔冷哼,嘴角挂出一抹苦涩笑意,“金彪兄弟记心还真是不敢恭维,你我还差点成为亲家呢,这么快就忘了!”

黑色面皮渐渐趋紧,笑意收敛,三角眼开始往铜铃方向发展。而身后那张朗容则越发难看,双拳紧握。

回眸,嘴角扬着微笑,眼眶里却闪着泪花,“白羽好久不见,成亲了啊!恭喜呢!”

此刻的白羽早已惊立原地,愣愣的望着那张脸,一瞬间如搪塞口,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人群熙攘,独对两人来说万籁俱静,两个人就那么怔怔的互相对视着。许氏眉头不由微皱,再看看一脸惊悚的金彪,一脸懵。

嘴角斜勾,从白羽身侧擦肩而过!清泪划过,就在相背那一刻。柴萱还是未能控制住那不争气的泪珠子!那熟悉的气息越离越远,白羽心痛如绞。好不容易才遇到,若是再错过只怕今生今世便要错过了。

心头一横,转身追去,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再离开柴萱了!这般场景,就是再愚笨之人也能猜个大概了,白羽是喊着“柴萱”奔去的,这明明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双眉紧蹙,许氏泪珠儿悄悄滑落。

而呆立在一侧的金彪仍然发懵:刚才那个是柴宏!天呢!柴宏!

小河蜿蜒穿过邺城中央,拱桥飞跃横跨街头两岸,三三两两的人群来回经过,偶尔几只渔船从桥下穿梭。一切和谐安详,却被一个匆匆而来的如玉少年打破。

只见那少年,快步过桥面色黑沉,脸颊一侧还挂着几滴泪珠。疾步如飞快速通过桥面,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素衣少年不停的喊着,“柴萱!”紧追不舍,眼看即将要追上。说时迟那时快,瘦削少年猛然回头,细臂一挥响亮亮脆生生一个巴掌!素一男子眉头紧锁偏着脑袋,白皙的脸上刹那间红了一片。

“白羽,你还要瞒我多久!”一声嘶吼几乎是声泪俱下。

素衣男子略显艰难的偏过头,眼眶通红,“萱儿,我想过和你说的。可我怕,怕再失去你!”

干瘪的嘴唇撕扯出苦涩笑容,亮晶晶的泪珠从眼睛里滚落,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地上,“怕失去我?白羽,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是吗!你居然让我成为我最不齿的那种人,我居然是你小三啊!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几近嘶吼的声音让白羽的心开始撕裂,一层层的往下拨疼痛难忍,“柴萱,我娶许氏是情非得已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也没有碰过她,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抬起红肿的双眼,柴萱的双眸如暗夜般黑沉,“你解释什么,解释你没有喜欢过她,却心甘情愿娶她;解释你费尽心思瞒我,是因为爱我;解释你这根本不是背叛,而是身不由己是吗?”

一声声喝问几乎将白羽逼至深渊,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荆棘丛生,进退两难如鲠在喉。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一双眼睛,寸心如割!

“白羽,如果你还留给我最后的尊严,就请不要来追我!”本想转的优雅,可背身那一刻却泪如泉涌,心如刀割。

伸手去想抓,却定定的停在半空,缓缓紧握成拳。柴萱每远一步,都好似一根针射在心头,痛不欲生。默默的望着渐渐远去的瘦削背影,久久不忍离去,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间……

老胡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后门不停的打转转。一听着有响动就开门瞅瞅,神经紧张到不行。长吁短叹有点后悔放柴萱出去了,可是如果自己不答应柴萱这个要求,她就要把这件事告诉曹丕。关于曹丕和柴萱的事情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万一真的和传闻中一样,那自己这颗脑袋岂不是就要不成了!

听得门外咚咚几声,老胡赶紧前去开门。终于将柴萱给盼回来,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柴萱,你可回来了!菜呢,给我吧!”

“什么菜?”

“我不是说让你买点菜回来,好掩人耳目吗?”老胡满脸疑惑的盯着有点奇怪的柴萱,这才发现眼前这人双眼红肿,鼻头发红,脸角还有几道泪痕,“柴萱,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忘了,对不起。”

有气无力失魂落魄,怎么瞬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呢?老胡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点诧异的看着柴萱,还要询问什么,可柴萱那副魂不附体的模样,估计也很难问出什么了。

情字当头痴怨多少有,泥足深陷几人可回头?怕只怕,凄风冷雨无人解忧,揪心伤感独自承受!

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方未白孤灯灭。

——宋·张先《千秋岁》

第五十五章 满心凄苦道不出

回想当初山寨被赵云攻下后,金彪惊慌失措的带着白翼逃命,沿路乞讨辗转才来到这邺城。自己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除了一身蛮力就啥也没了,还带着一个孩子。干啥都不太行,就这么边打零工便乞讨。幸而遇见门下书佐许由的女儿,见他可怜,便资助他开了个茶棚。

当初白羽在白池的帮助下虽然逃出了丞相府,可已是身受重伤,逃命途中正巧跌倒在茶棚前。幸好及时被金彪及许氏发现,才得以保住性命。一来二去,这郎有貌女有情,本就天作之和。

起先,许由自然不同意将女儿许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可是见识了白羽的身手又加上女儿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便只能同意。可对白羽来说,如果娶了门下书佐的女儿,便能乘机获得一个丞相府侍卫之职。一门心思报仇的白羽几乎不假思索便答应了这门亲事,他想利用许由的地位和许氏的感情。

明知这是一步险棋,可怎知,头昏脑热下的决定注定是一步错步步错。他以为再次刺杀曹操会一去不返,万万没有想到会再次遇到柴萱。从那时起,对许氏纠结与对柴萱的悔恨就从未间断过,经常是彻夜难眠忧心忡忡。

自己喜欢的人真情全付却不能相守,喜欢自己的人朝夕相处然注定辜负。白羽有点恼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做出那种决定,此时就算痛心疾首也为时已晚!

“鸿轩,那个人是柴宏!他来干什么,你干嘛要去追他啊!表弟妹为什么要哭啊!”一张黑黢黢的脸在月光下微微发亮,满腹疑云激动地看着白羽。

眼帘低垂,怅然若失,“表哥,你还记得柴宏啊!”

黑面一紧,杂胡一抖,怒意腾腾,“当然了,一想到当初是他使计策,害得我们没了山寨的,我就一肚子的火。”

“纵使没有她,我们也挡不住赵云,或许我们都会死在赵云的长枪下。”垂眸暗思,心内百转千回。当初柴萱摔倒那一刻如果自己没有去拉她,会不会一切就不一样了呢。

如果没有当初那一回眸,又怎来如今相思苦。地上痴人几个,天上勾月盈空,紧闭双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跌入尘土,悄无声息。

袅袅余烟升起,缕缕兰草香充斥着整个凌燕阁。

“公子当真还认为柴萱是四公子的细作吗?”一名侍女立于厅中,心事重重的望着曹丕的直挺挺的后背。

凤眼微睁,抬眸注释着面前的燕行图,薄唇轻启,“他敢这么直接问我要一个婢女,绝不单纯。”

身后女子眼神微乱,嘴角一开一合似乎想说些什么。稍稍定了定心神,大概非说不可,“公子,奴婢以为柴萱不会是任何人的细作。以她的行事作风,如果真是细作早就自露马脚了。绝不可能在公子如此的威逼下还能决口不提!”

背在身后的修长双手由掌变拳,那婢女脸色也开始变白,瞬间屈膝跪地,“公子恕罪,奴婢僭越了!”

“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就够了!”冷冷冰冰毫无生气。

俯首垂目,“诺!”

“她怎么样了?”冷冷的语气中隐隐透出几分关怀之意。

侍女轻叹口气,眉宇间关切之意跃然而起,“自今日外出回来,便茶饭不思寡言少语,想来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

眉间聚紧,神色微恙,“知道了,你回去吧!”

秀眸轻抬望望曹丕,略带深意。侍女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却将满腹心事生生咽下。“诺!”施礼退出。

伸手入怀,摸出一只木雕簪子,脸色微沉,握着簪子的手开始慢慢用力。

和风拂叶,云淡风轻,却见楚蝶行色匆匆穿行于花园之内。

“楚蝶!”曹宝扯着嗓子从气身后奔来。“你这么着急是怎么了?”

柳叶儿双眉微微低沉,在眉间压出几道纹路,“我找不到萱姐姐了,不知道她在哪里!”

细眉一卷,嘴角一斜:这柴萱又作什么妖呢?“她怎么了?你怎么会找不到她?”

“还不是白羽的事情吗!”楚蝶详详细细的将事情的经过一股脑全讲了出来,尽管柴萱告诉过她不要同别人说。可现如今连人也找不到,焦头烂额的模样早就把柴萱叮嘱给忘了。再说这曹宝不是柴萱的‘哥哥’吗,也不算外人。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两只细长眼瞪的溜圆,惊愕不已,“没想到白羽居然是这种人!”

鼻腔一抽,整个胸腔随着呼气大起大落,气恼万分。细细一想,曹宝脸色突然变了样,紧张不已,“坏了坏了,照你的说法,那家伙不会是想不开吧!”

一语吓坏眼前人,楚蝶捂着嘴,惊恐的瞪着两只葡萄眼,“曹宝,你可别吓我啊!”可转念一想这几日柴萱的表现。三魂七魄好似丢了一半,以前那张笑脸也消失了好几日,见人就撞见门就磕,细细数来这几日光茶杯就碎了七八个,就连平日最喜欢的懒觉都不睡了!

越想心揪的越紧,泪花默默爬上眼眶,“曹宝,这可怎么办呢!”

看着盈盈泪花,曹宝心疼极了,急忙安慰道:“楚蝶,我一定给你找到她,你放心她死不了的!”有修复器在她身上,想死都死不了!不过,这柴萱居然害我女神哭了,等找到你绝不轻饶。

“阿嚏阿嚏阿嚏——”

不远处某棵大树上,一名粉衣女子佝偻着腰接连打了还几个喷嚏,搓搓鼻子:谁在骂俺!摆摆头,继续举起两只爪子举着个扁担东比划比划西比划比划!一会儿沉眸暗思,一会儿抬头*,足足在这树上待了两个小时。

猛然间灵光乍现,一拍额头喜形于色,“有了!”喜滋滋终于打算下树杈子了,低头而视,却被树下的人惊呆了!——一圈圈褐色衣服撑着脖颈字,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个儿!

“柴萱,你有干啥呢!我这刚扫的地,你看你又给我抖落下一堆叶子!你是想累死我啊!”一大叔举着个扫把直嚷嚷!

“就是啊柴萱,你没事落树上干涉捏!你能不能先把那节绳子还俺,俺还得打水了!”另一个瘦高小伙子高喊着!两只杏眼低头瞄瞄绑在腰上的那节绳子,撇撇嘴!

“柴萱你瞅啥呢?神神叨叨,我都盯了你半个时辰了!”

“对呀对呀,你能不能顺便把你手里的棍子丢下来,我还得用它挑菜呢!”

……

一瞬间柴萱只感觉两只耳朵聚了一群的小蜜蜂,嗡嗡直往脑袋钻!

“柴萱——”不远处的高墙上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一圈人闭气噤声一致扭头循声望去,对面的高墙上气喘吁吁的趴着一个人,那欲哭无泪的表情不由令柴萱喉间一动!“你能不能把梯子还给我!茅房!我要去茅房啊!”大树周遭瞬间黑线围绕!

眼皮抽搐,头皮发麻:“呵呵呵,各位大哥都是误会,误会~”这些东西都是俺捡的啊!天地良心!只不过可能捡的时候稍稍忘了问他们主人,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柴萱!”一道排山倒海似的高呼飞奔而来,柴萱明显感觉耳膜发痛!天地震动!大树颤抖!

‘刺啦~刺啦~’某位做贼心虚的小主正虔诚的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着!

“柴萱,你伤心归伤心跑这儿扫什么地啊!”曹宝终于寻见柴萱,却见眼前这人双眼迷离,嘴角轻掰,哀怨重重的舞着个扫把扫地。

“哎~”

沉沉的一声叹息,呼的曹宝心里没着没落的,心道:这又是整的拿出啊!失恋失出毛病了?不应该啊。“喂,柴萱问你话呢!您老人家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啊!”

幽幽撇过那双深沉的眼眸,立住手里的扫把,“曹宝,好歹咱也是一个绳上的蚂蚱。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吗?”

“我怎么不关心你了!我这不是问你了吗!”细长眼一蹬,一副深受冤枉的表情,“我说,你在这儿干神马嘞?”

杏眼微眯,白眼一番,深吸口气,“先提两桶水,再挑了几筐菜,搬了几趟梯子,再扫个院!”

“哈?你,这是减肥呢?”曹宝龇着个嘴,难以置信的瞄眼柴萱。

两眼微翻,柴萱有种快过去的感觉!对于此时早已精疲力尽脑袋柴萱来说,早已无力战斗了。

望着柴萱这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曹宝也不拿她打趣了,“好了,不跟你闹了。那你到底在这儿干啥呢,又是扫地又是扛梯子的?”

听着曹宝发问,柴萱瞬间来了精神。扫把一扔,径直将曹宝拉道一棵大树下,兴奋道:“曹宝,你看看这棵树想什么?”

顺着柴萱指尖处延伸,曹宝歪着脖子扭过来撇过去,一脸狐疑道:“像个Y?”

“没错!”耳边一个巴掌十分响亮,震的曹宝耳膜一嗡,柴萱依然兴致不减,“我刚刚用扁担测了,树距离墙大约三个扁担的长度。半夜爬墙逃出去实在风险太大,要是我们做个大型弹弓,将我们弹出去就省事多了!”摸着下巴磕,自言自语的点着头,“反正我们也摔不死,要是能弹的远远的也不吃亏嘛!”

“所以你是打的这个注意?”长眉一挑,像看着一个神经病一样看着柴萱。

对面那下巴壳点的和啄木鸟的嘴速有的一拼!

刚才还略带嫌弃的眼神,瞬间成了鄙视。只见曹宝沉气摇头,步至树与墙的中间,目光一亮,“倘若如你所说,墙与树的距离是三个扁担的长度。而据我所知曹丕府里每个扁担的长度都是1.6米左右,那么就是墙与树之间便是4.8米的距离!据我目测这颗树大约高3米,墙高二丈大约就是就是6.67米,利用勾股定理我们飞跃的最短距离是6.06米。再加上要能弹起我们的材料弹性值,考虑到树的柔软程度,以及地心引力和惯性,我们各自的体重……”

看着面前那张滔滔不绝的嘴,柴萱瞬间感觉原地爆炸的节奏!“等等等……”如果再不喊停,柴萱绝对会原地吐血三升,气绝而亡!“大哥,你能不说数字吗?”眼含热泪,嘴角微抽,可怜巴巴双手微颤的望着曹宝,“您直接说结果行不行!”

“结果就是,你不是被摔在墙上就是被卡在树上,弹出去的概率为零!”

西风卷寒意伏,心凄苦道不出,柴萱紧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啊,稀碎啊!悲戚满面仰天啸——我、恨、数、学!

第五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碧波映影,倒映着一抹瘦削的粉红影子。

一对失魂落魄的眼睛痴愣愣盯着湖面的一圈圈涟漪,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萱姐姐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楚蝶磨搓着双手,眉头紧皱悬心吊胆地盯着立在池边的柴萱,“你说萱姐姐是不是在恨那个白羽啊!”

“恨不恨白羽我不知道,但是她现在有点恨数学!”双肩微耸,两手交叉环于胸前,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数学,是个人吗?”黛眉微紧怔怔的望着曹宝,满是疑问。

咧着嘴巴尴尬一笑,这个问题好像有点难回答!“准确的说数学是一种基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回答。

回身望去,楚蝶不由一惊。刚刚还在池边的柴萱怎么没了,正待要寻,一颗脑袋突然出现在曹宝和楚蝶身侧,眯着眼睛鼓着腮帮子,“你们说为什们曹丕非得认为我是曹植的奸细呢!”

对面两个正捂着胸口稳定心神,没想到柴萱却莫名其妙的问出个这来。

曹宝抽搐着一张脸,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哎呦!柴萱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你来路不明了!”

“我来路不明!”一张清秀的小脸快拧出十八个褶了,“曹宝,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来路明哪儿了!”

“嘿,柴萱!我好歹跟着公子三年了,你一身功夫的突然出现,不怀疑你怀疑谁啊!”鼻腔一抽,曹宝开始扛上了。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楚蝶见状立马横在两人中间,“萱姐姐,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小心隔墙有耳啊!”

一语点醒糊涂人,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瞬间闭上两张嘴,无比嫌弃的冲着对方来了一记白眼。楚蝶略感尴尬:这两人真是兄妹吗?

花厅内,灯火通明。

“果真如此!”一声激动难耐的女声从屋内飘出!

“回夫人,是奴婢亲耳听着柴萱说的绝不会有错!”粉衣婢女垂头弯腰回道。

弯柳黛眉轻轻一挑,含脂嫩唇回眸一笑,“好!”

可那婢女却面露难色,“夫人,万一柴萱不是细作呢?”

侧目斜睨,刚才的笑意渐渐消散,眼眸里生出几分狠劲儿来,“不是也得是!”

“夫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要是公子知道这件事,她会怎么死!”唇角再次勾出一抹微笑,凤目微斜盯着金丝笼内有点微跛的鸟,“柴萱,我因为你是夫人的人才留着你命,可这回我看谁能保你!”

整个公子府依旧井然有序,各司其职!唯独一人永远是这一群人中的奇葩。

刚端起个茶杯,却被另只手一把端走,“柴萱我来吧!”漓香轻轻一笑。

“好吧,你来就你来吧。”眉头一紧,无奈回个笑脸。

顺手举起一旁方桌上的鸡毛掸子,却被另一人紧急抢到,“柴萱,我来吧!”小河瞪着两只眼,从一脸蒙圈的柴萱手中将鸡毛掸子夺过来。

眼角微抽,下巴微紧小心翼翼的将一块抹布拿起。眼瞟着楚蝶从一侧奔过来,‘萱’字还未出口,便被柴萱生生拦下,“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早就说过我已经从伤心欲绝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

对面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略显尴尬的看着有点生气的柴萱。漓香率先开口道:“柴萱,你确定没有事了吗?”

眉梢一挑,“嗯呢!”

“那你能不能先把鞋穿上呢?”在身旁两人的推搡下,小河有点艰难地开口道。

双眉上浮,杏眼圆瞪低头一瞧——一对略微发黑的白袜子!我去,就这么奔跑了一上午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萱姐姐,你还是去休息吧。若是夫人问起来,我们会帮你圆的!”旁边两人应和着楚蝶,频频点头。

“楚蝶,我是不是生病了啊!”埋头盯着那双早已灰黑的袜子,柴萱双眸溢满失落。她以为自己只要不提就可以慢慢忘了那个人了,可事实证明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萱姐姐,你只是没有休息好而已!”那副失落的模样,楚蝶看得揪心不已,这太不像她的萱姐姐了,只能干着急。

“哦!那我先回去穿鞋。”蔫儿了茄子一般低垂着脑袋,黯然神伤走出门外。

失魂落魄迈进空无一人的厢房内,一双原本白到发亮的新袜子已然成了黑色。怔怔的抵着门将其关上,就那么呆呆的靠着,不知何时忽然发觉脚趾凉凉的。抬手拂面,不知何时泪水早已占领脸颊,直滴到胸前,脚面……

黑云压城,街上人影散乱,人皆奔走相告‘骤雨将至,收衣藏粮’!

‘啪’一声,白瓷茶杯摔得稀碎!“滚!给我滚出去!”胡子眉毛气的抖到快掉,脸上的皱纹聚的皱巴巴的,火冒三丈的盯着庭前站着的素衣少年!

中年大叔身侧一八字须男子也是气到要炸,牙龈咯咯作响,怒目切齿道:“白羽,你再讲一遍!”

面色依旧,大有泰山崩顶儿不乱之势,黑沉着眸子愣是再次从嘴中挤出那几个字,“我要休妻!”

“白羽!”许由拍着桌子高喝而起,那把骨头气的都快散架了,“我堂堂门下书佐的女儿嫁给你,已经破了门当户对的规矩了,你别给脸不要脸!许微!”

锃~一把剑直直横在白羽脖下,可剑下之人依旧面色如常。“大哥,这东西竟然敢欺负您唯一的女儿,就让我直接剁了他算了!”许微斜抿着嘴叫,同样怒不可遏盯着白羽!

“不,二叔不要!”许蓉嘶叫着从门外冲进来,跪于许微面前声泪俱下,“蓉儿求您了!”

死亡都撼不动的眉间,却因为这个女人而动了。

“许蓉,你还不嫌丢人吗!”许由气恼的挥着袖子,感觉脑瓜子嗡嗡的疼。

许微依然没有收回长剑,有点失措的看着跪在地上哀求的许蓉,“蓉儿,这小子是要休妻啊!你还为他求情做什么!”

“父亲若是非要杀了他的话,那就连女儿一起杀了吧!”抬起红肿的双眼,泪眼婆娑地看着气得快过去的许由,“反正女儿已经认定生死都是白家的人,他就是要休了我,我也认了!”

怔怔地望着泣不成声的许蓉,白羽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那种滋味。那一滴滴滴落的清泪,每一滴都像一根针刺在白羽的心头,“许书佐,请您杀了我吧!我愿意为我的行为负责!”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虎眼圆瞪,又将剑刃离近几分,眼瞧着那白颈上出现一道红印。

生死关头,许蓉竟不顾剑刃锋利,直接起身挥臂去挡。速度太快,要不是许微反应及时,估计许蓉的胳膊就没有了!青色衣裳上迅速映出一抹鲜红!

“许蓉!”瞳孔惊骇放大,白羽迅速接住倒向身后的许蓉,满含愧疚,“你这又是何苦呢!”

弯眉紧蹙,泪盈两行,苍白的嘴唇轻道:“你一刻没休我,我便一刻是你妻子!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死在自己妻子面前的。”

手臂上的伤痛袭来,许蓉痛苦无比的拧着双眉,看的白羽羞愧难当,一把将其抱起,“坚持住,我马上去喊大夫!”几乎是奔出门外!

许由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满腔怒火无处倾诉,咬牙切齿的骂着,“混账!混账!”

注释着虚弱的半躺在床榻上的许蓉,白羽愣愣地望着她手臂上还微微渗血的白色绷带,心头暗思,如果是柴萱的话,这样的伤口她只怕早好了,然后一脸鄙视地和自己说“开眼界了吧!”

“夫君!”发觉白羽似乎在走神,许蓉轻声呼唤道。

“额,怎么了?”恍然回神的白羽木呆呆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微微发白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这是夫君第一次关心我。”眼角含羞,微微侧目,“也是夫君第一次抱我。”含眸低笑,面上似开出一朵莲,白里透红。

佳人在侧,却笑的白羽心内郁结,愁思剧增,“许姑娘,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将许蓉所有的梦幻打破,唇边的笑意渐渐收敛,眼底蒙上一层清雾。苍白的嘴角轻轻唤出两个字:“夫君”

眉间蹙紧,整个人全身紧绷,“许姑娘,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对不起!”最后几个字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也请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夫君了,我没有资格做你的夫君。”衣袍抖动,白羽起身。回眸一眼,尽是悔恨与遗憾。

望着那素白身影从门外消失,许蓉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泣不成声!莹莹泪珠不断滚落,红色花被晕出一团泪圈,这是他们成亲时的被褥,如今这被上的鸳鸯似乎是在嘲讽她的可悲。两只细手拼命的揪着被面,想撕碎那两只嘲笑她的生物,却无能为力!整个人完全崩溃了,小小的身躯蜷缩在床头放声大哭!

大雨如注,倾盆而泻!摔落屋檐顶,打伤软梢头,满世界的噼里啪啦,所有人都担惊受怕的躲在屋里,生怕被这斗大的雨点砸到。

街巷上偏偏有人不惧这瓢泼大雨,痴愣愣缓步而行,任凭素衣湿透,发丝湿乱!身上隐隐显现出几道红色,雨水从脸上盖下,整个身上出现无数条小溪,雨水和着红色从头顶直直奔向脚底。

“鸿轩,你怎么淋成这样了!这身上的伤口又是哪里来的啊!”金彪吼着粗嗓子将白羽拉近自己的茅草棚,瞧着他那狼狈样子,有气又恼,“这到底谁干的啊!身上有伤,你还淋着雨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金彪抖着大胡子,又急又气的盯着面如死灰的白羽,急的发狂,“你倒是说话啊!你说今天去许家,是不是他门把你伤成这样的!”直勾勾的看着白羽,手臂上的两道口子,就连脖子上也有一道。手臂上的口子是刚才白羽非要强行离去时,许微砍的。

苍白的嘴角微微一撇,痴痴念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我问你话呢,说什么诗句啊!”金彪急的两只眼睛直冒火光,瞧着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是柴萱读过的。”苦涩的笑意划过嘴角,脸上依旧有水珠跌落却不知是泪是雨。

两眼外翻,白羽整个人忽然直挺挺向后倒去!金彪拼命摇晃着跌在怀里的白羽,已然不省人事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金·元好问《摸鱼儿·雁丘词》

第五十八章 怎能异世配鸳鸯

音沉沉落九霄字字震耳,话铮铮起三尺句句憾心。曹宝定定的望着视死如归的柴萱,居然莫名心痛,“柴萱,倘若他注定要在今日死去,你救了他便是修改时空!不单单你,很可能很多人,很多事都会消失!你身为一个现代人,居然这么藐视时空法则吗!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曹宝双眉紧蹙,勃然变色,抬脚便走想要离去!

“曹宝!你又怎知他必须今日今时死!如果你不就他,我就决不会帮你回去,你的时空任务也别想完成!”苦苦哀求不行,柴萱只能开始威胁他了。

“柴萱你!这是规定啊!你……”

“曹宝,我求求你,用我的命换他的!不会时空错乱的,只不过到时候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到2018年去看看我爸妈!”

架不住柴萱的苦苦哀求,看着悲痛欲绝的柴萱,再看看奄奄一息的白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为什么偏偏要为柴萱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反。而且曹宝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有种奇怪的力量再逼着自己做决定!“好吧!不过,你得一切听我的!”

曹宝出门片刻再次进来,掩门遮窗,以确保无人偷听。继而,两人并立于塌前。

长眉紧蹙,面皮紧绷,此时的曹宝倒有几番科研人员高大上的感觉,“柴萱,将你的手摁在胸前修复器的位置,装置重新安装过程中可能会有不适,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将手放开。”

按照指示,柴萱很听话的将手放在自己胸前一脸正色地紧紧盯着曹宝。只见其亦是抬手屈臂,将右手摁在胸前。

屏息凝视,柴萱忽感胸前开始微微发热。再看曹宝:刺眼亮光刹那间从指缝中渗出,一个耀眼的光球随着手掌缓缓离开胸前。柴萱惊恐的瞪着双眼,怎么感觉曹宝整个人开始虚化,拼命的眨着眼睛还以为是被那光线刺花了眼!

“曹宝!”难道一命换一命,曹宝是想用自己来换白羽吗!柴萱害怕极了!

“不要动!”连声音都有点模糊了!

柴萱惊恐万状地定定立在原地,撑着双眼看着那个光球咻一声进入白羽身体内,躺在炕上的那人瞬间通体发亮,眼瞅见的伤口全部开始愈合。白羽脸上的血色也渐渐恢复。

而此时的曹宝已经开始出现透明,手臂一挥,修复器呼一下从白羽体内跃出,重新进入曹宝体内。而柴萱胸前也是一阵发热发麻,一阵剧痛半跪于矮床前满头虚汗。再瞧曹宝身体开始恢复正常,柴萱轻呼口气:好险,再迟一会儿曹宝是不是就灰飞烟面了!

“萱儿!”轻悠悠耳畔传来熟悉的轻呼声,抬头而视,刚刚苏醒的白羽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而柴萱不争气的眼泪竟悄儿摸着滚了出来。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曹宝在这两对情深意重的眼神中,简直高瓦电灯泡!撇撇嘴,“喂喂喂,你俩注意点,这儿还有人呢!虽然我已经将你老婆和金彪都支走了,但也得矜持一点不是!”

两双眼睛循着声音定格在曹宝脸上,一个眉间紧凑,一个抹泪微笑。“曹宝,谢谢你救他!”柴萱站起身本想给曹宝一个感激的拥抱,没成想前一秒还开玩笑的人,立刻两眼一翻两腿一蹬,直挺挺晕倒在地!

堂前彤云层层绕,案下数人战战兢。

抬手拍案,整得整个红木桌面嗡嗡响,“人去那儿了!”

一声高喝,几个侍卫跪在木地板上,头顶的汗噼啪直落,其中一人瑟瑟发抖回道:“曹宝确实以公子的名义为四公子送贺礼为由带柴萱出去的,属下们确实不敢拦啊!”

“以贺礼为由!”朗容紧绷,峰眉频蹙,再次质问,“那你们看到他手上的贺礼了吗!”

堂下几人立刻浑身颤抖,因为他们确实没有看到曹宝手中拿着任何东西!“公子饶啊!”纷纷开始求饶。

看着鬼哭狼嚎的几人,甄宓柳眉儿微折轻叹口气,上前道:“公子请息怒,若是纠结此事怕是要误了植公子的生辰宴会了。妾可以另选他人随公子前去!”

温温柔柔的几句话,稍许宽慰了那个怒火冲天的人,脸色也不在那么狰狞,“尔等下去各领二十杖责吧!”

“诺!”跪在地上的几人边擦汗边施礼退出,要不是甄宓解围,估计今儿就得魂归西天了!皆不由长呼口气,暗自庆幸命还在。

“曹宝!曹宝!”本就细瘦的脸快被柴萱捏扁了,在曹宝晕倒的时间段内,柴萱是又摇又晃,可还是没把他喊醒。

“柴萱!你再捏下去就会被你捏死了!”嘟着被柴萱捏出的金鱼嘴,曹宝无奈的睁开细长眼。明明是个单眼皮,还能瞪出双眼皮的感觉!

弹簧似的撤回双手,柴萱激动不已,“太好了!你没死啊!”

眉梢微抬,嘴角一撇,“柴萱!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啊!”

“死什么死,你都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自作主张的用你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柴萱气呼呼揪住曹宝耳朵,曹宝瞬间龇牙咧嘴叫到,“疼疼疼~”

这副场景白羽还是第一次见,柴萱这么紧张曹宝,白羽心头忽然感觉酸酸的,“萱儿,你冷静点!他刚醒别把他再揪坏了!”

揉着从柴萱两根魔指下逃脱出来的耳朵,欲哭无泪,可是这刚觉怎么莫名奇妙的熟悉呢?一定是幻觉,曹宝晃晃脑袋,幽怨的看着早已重获新生的白羽和余怒未消的柴萱,“我晕了多久?”

“快一个时辰了!”白羽回道。

眼睛一瞪,挤出几根抬头纹来,“什么?这下是完了!”眉间瞬间垮掉挤出几个小疙瘩,抬头看着地上的两人,“我说你俩,该说的话说完了吗?”

“说什么?”对面两人声线一致的朝曹宝问道。

“不是吧!拜托,难道我晕倒的这段时间你俩就只顾着照顾我了?”坐在床上的某人似乎要崩溃的节奏。一骨碌翻身下床立在两人面前,无奈的盯着两人,“不管你们说完了没,总之现在,柴萱我们再不回去,估计会死的很难看!”

“什么很难看?曹宝你在说什么?”忽然有事涉及柴萱生死,白羽一瞬间紧张起来。

“我和柴萱是从公子府溜出来的,如果再不回去恐怕我两都得玩儿完!”曹宝一脸正色道,说着拉着柴萱就往外走。

白羽追出门外,挡在曹宝面前,还没开口却被曹宝抢先道:“白羽,柴萱会继续留在公子府,你们总有机会见面说话的,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如果你不想让柴萱死的话,就不要挡路了!”说罢,匆匆拉着柴萱离开,整个过程柴萱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哎!等等啊,别拉啊~白羽有机会我们再说哈!曹宝——”柴萱挣扎半天依然被曹宝拉着离开,本想反抗开曹宝的手,不知道为啥,自己身上的修复器一直处于发热状态,难道曹宝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只好在白羽恋恋不舍的眼神中,不情愿的被他拉出门。

其实一出门柴萱就被放开了,说实在的曹宝拉柴萱的劲儿很虚!“曹宝,你这么着急拉我出来,是不是有事情?”柴萱满脸狐疑的跟着有点不正常的曹宝,问道。“反正我们现在都出来了,直接跑好了,为什么还有要回去?”

微微一沉,曹宝无奈叹口气,转身道:“本来呢是可以这样,但现在不行了!”

嘴角一撇,“为什么不行?”

曹宝四下瞄瞄,确保四周没人注意他俩才放心道:“修复器的离体和重启需要大量的能量,刚才救你家白羽已然消耗太多!我以为我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没想到没有修复器在身上我还是差点被这时空吸收掉。”

面对脸色渐渐严肃的曹宝,柴萱才意识到原来刚才逐渐虚化的曹宝是差点被这个时空吸收掉!“可这和我们回曹丕府有什么关系?”

“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恢复修复器的能量,以确保我们在重新启动时空穿梭器时,有足够的能量供应。至于为什么要回曹丕府,拜托不回哪里,谁管我们吃住啊!”曹宝忽然凑近柴萱轻声道,“我存了好几年的私房钱还在哪里呢,咱总不能身无分文的去找时空穿梭器吧!要是单靠两条腿,等找到时空器我就废了!”

杏眼微眯,先摆着一脸鄙视的看着曹宝,瞬间变脸点头道:“你说的对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可是曹宝,咱要是回去了说啥啊,八成会被砍死啊!”

抿着薄嘴唇上下打量着柴萱,不怀好意道:“柴萱,以我现在的状况呢,是不能受伤的!所以……”柴萱瞬间眼皮抽搐,只见曹宝张嘴,“关于溜出府这件事呢,你一力承担好了啊!”

啊哈?瞬间黑线四伏,柴萱欲哭无泪的盯着曹宝。

双臂一环,嘴角一斜,曹宝看着一脸幽怨的柴萱有点不开心,“哦,我明白了!柴萱啊,难道你就只有在面对白羽的时候视死如归,无怨无悔!到我曹宝这里,就左右为难,撒手不管是不是!”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忘恩负义,卸磨杀驴呢!”柴萱略带讨好的解释道:“喔,不不不,是再生父母,永世难忘!”

“这还差不多,好歹我也是舍命陪君子了不是!”眼珠斜瞟45度,一脸的骄傲放纵。

对面人挤个大笑脸点头哈腰,“是是是,滴水之恩必定涌泉相报!”

“不过柴萱,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刚刚还半开玩笑的模样,瞬间又正色起来,“无论你有多爱白羽,你的身份都是未来人,你可以凭借修复器在这里呆上十年二十年长生不老。同是我也警告你,在古代我无法保证时空穿梭器一直完好无损。一旦穿梭器出了问题,我们将会被时空碾碎,化为宇宙尘埃,沉落时空隧道。你可要想清楚,离开而且尽快离开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话音沉落,四周空气开始冷却,刚刚的氛围瞬间消失无踪。在想到刚才伏在白羽身边不眠不休照顾自己夫君的许蓉,这份真情又怎能不让人感动呢?身处异度,能在某个时间点相遇已然是匪夷所思,可曹宝一席话瞬间将其变为一个随时可能破灭的泡沫,一个随时可能醒来的梦。

剪梦画黄粱,织就蝶双,只道同世才成琴瑟意,怎不能异世配鸳鸯?

第五十九章 冷冷公子颜难开

树林荫翳,群鸟争鸣,某位黑脸壮先生正眉头紧锁,满脸悲戚埋头苦找什么。

鼻尖一抽,小小的三角眼里溢满悲伤:“鸿轩呐,我金彪一定要找到曹宝所讲的那种包治百病的药,来治好你!”黑手一抹,将刚出眼眶的眼泪涂了一袖子!

整个空荡荡的树林子不停回荡着一声粗音巨吼:“手鸡到底是什么鸡啊——”

而与此同时,白羽正匪夷所思地坐在桌前暗思:曹宝究竟是怎么治好自己的,身上的伤痕包括陈年旧伤都不见了。而且金彪到底去哪里了?

高大的朱红门耸立在长街侧,一边两个持刀侍卫。而在门侧立着一个瘦高小伙字,长眉紧拧,双手环胸一脸鄙视的盯着一旁的石狮子。而石狮子身后两只细嫩的手掌正紧紧扣着狮子脚下的小狮子,眯着眼睛瞄着门前门神一般的两个持刀侍卫!

“柴萱,你刚才不怕死的勇气哪里去了?”曹宝撇着嘴,超级鄙视的看着缩在一旁的柴萱。实在是怀疑,刚才那个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柴萱是不是演出来的,好利用自己的同情心来达到她救人的目的。

也不是柴萱不想替曹宝挨骂扛刀子,只是不知为何,一接近关于曹丕的事物,就两腿发软,四肢发麻,总得缓一缓。一度怀疑是不是被他当初的那四十板子打怕了,造成了自己难以磨灭的阴影。“再缓缓,再缓缓!”

白眼一翻,直接上前将柴萱从狮子后面拽出来。柴萱一脸惊恐的被提溜着迈上台阶,来到那两尊门神前!

完了,又得踏入这个是非之地!曹宝啊,我柴萱要不是因为你舍命救了白羽,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和你回来的!柴萱双手合十,嘴里胡乱念叨着什么,紧闭双眼。再睁开已经到门内了,“曹宝,他们居然让咱进来了!”

曹宝哭丧着脸,竖起手指头戳戳前面。柴萱接受讯息扭头而视,一张大黄脸出现在面前。“柴萱,曹宝公子要见你们!”

脚底发软,下意识挪到曹宝身后。只见曹宝上前问道:“曹书,公子已经回府了?”

曹书,十七岁标志即是黄脸小虎牙,生得瘦小小的,时常眯着眼睛。柴萱怀疑他是高度近视加散光,可是从没见他撞人砸碗呀啥的。听曹宝说‘曹书’这名字是曹丕给他其的,是曹丕的侍从之一。

嘴角倾斜,喉咙轻哼一声,一副骄傲不已的模样,保持着眯缝眼。“曹宝,今日是我同公子去的四公子府,你说公子回来没!”小虎牙一露一露的,也没发觉哪里好看!“别废话了,公子等着你两呢!”

走过大道,穿过花园,眼看就要到达曹丕的书房。一路上同行三人,已经有两人处于疯癫状态。

“曹书兄弟啊,公子今天吃什么了?”

“什么也没吃!”

“那曹书兄弟啊!公子今天喝什么了?”

“干你什么事啊!”

“那曹书兄弟啊~公子今天上过几次厕所啊!”

……

曹宝只感觉耳朵旁边有群蚊子,嗡个不停,这柴萱都问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曹书呢整张脸像跌进了调色板,一忽儿红一忽儿青,脑瓜子像进了只苍蝇,直想哭:为啥这路这么长!

终于见到曹丕书房门,曹书好像见到了救世如来一般,简直喜极而泣!“公子,奴婢将他二人带来了!”

完了,又看到这张冷到骨髓的脸了!柴萱脚后跟一软,尽量伪装地自然一些的下跪行礼。

“叩见公子!”两张嘴异口同声奔出四个字。

空气安静几秒,曹丕还没说话,曹宝倒先一步委屈可怜地爬前一步,“公子啊,私自出府不能怪奴婢啊!”

额?柴萱忽感额头青筋颤抖,大事不妙!

“这都是柴萱的主意啊!她听说奴婢要同公子出府,便掐着奴婢的脖子硬逼着我将她带出府的,求公子明鉴啊!”头磕在木地板上砰砰的响。

而此时此刻,柴萱的心是怦怦的跳啊!这条路是自己调到,这坑队友是自己选的,该啊!柴萱心碎一地,人在江湖飘啊有些事儿迟早是要还的!

见曹宝苦哈哈甩半天锅,柴萱身为接锅的怎么能不好好配合演出!“是啊公子,曹宝说的没错,私自出府都是我一个人的注意,公子要罚就罚我吧!”头也磕在木地板上,然而似乎没什么声音。

正襟危坐的曹丕,还没吭声呢,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已经开始了表演。要是不看完,岂不有点可惜。冷眸微垂,薄唇轻启,“曹书,内院奴婢私自出府,该当何罪。”

曹书垂眸低首道:“回公子,杖四十!”

“两个人呢!”冷言继续。

“那便是八十!”黄脸微抖。

“好!”忽然一声高喝,柴萱不觉头皮发麻,只听那俊朗之声接着道:“既然柴萱已经承认擅自离府全是你一人所为,那么理应由你受罚。两人擅自出府,八十棍皆由你一人承担!”

天啦噜,杀人了,杀人了!我就说不该回来吧,你偏要我回来干什么!八十棍啊!你直接赐死我行不行啊,这简直就是杖毙啊,惨无人道啊~呜呜呜~

看着怔在原地的柴萱,曹宝也有点慌神了,这八十板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连修复器也治不好!“公子,其实也不能单怪柴萱,奴婢也有错!请公子开恩呢!”

“开恩!”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瞬间转为寒若冰霜,“事到临头,还不给本公子说实话!”

群体人员皆是一愣,瞬间全部跪在地上!

“曹书将曹宝带下去关起来,除柴萱外全部给本公子退下!”

“诺!”

突如起来的大喝,像火山喷发,像千丈海啸,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柴萱战战兢兢的等待着最后的审判,暗自祈祷曹丕能给自己留个全尸!

豆大的汗珠子从额间渗出,柴萱感觉自己像那五行山下的孙猴子,动弹不得呼吸困难。从头顶传来声音,好像近在咫尺!

“本公子不妨告诉你。倘若你今天不回来,白羽一家就会按刺客论处!”字字清晰,说的柴萱头皮发麻。“柴萱,你受伤了不知道!刺客的右臂被本公子划伤了,而恰恰那晚聚守卫营的人说白羽不适去休息了!白羽的表哥金彪,恰恰也是那晚的同犯,本公子记人向来过目不忘,他那脸的大胡子即使蒙着步,本公子也认的出来!”

紧咬着嘴唇,两只铜铃似的眼睛愣愣地盯着眼前有点可怕的脸孔,瞬间慌了,“既然如此,公子为什么不逮捕他们!”

“因为本公子想知道,你,是不是其中一个!”静似寒潭的双眸冷的可怕,定定地望着柴萱眨都不眨一下。

“公子不是一向都认为我是细作吗?无论是不是还有必要吗!”垂眸颔首故意避开盯着自己的目光。

“本公子想知道,你为本公子挡的剑是不是早已设定好的!”薄唇紧抿,目光凌厉地盯着眼前的柴萱,“本公子要听实话!”

眼帘轻抬,一双杏眼圆溜溜的望着的曹丕。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凌厉且深邃,似乎能将柴萱戳个窟窿一眼望到底。明明蹭蹭地冒着寒气,可隐隐透着星星之火,他在希望着什么。那自己又该怎么回答,若是撒谎的话,他会不会看穿?那如果实话实说呢?“不是设定的!”

简单五个字,曹丕通身戾气突然消散了,“白羽呢?”

“回公子,那晚行刺之前。我并不知白羽也在邺城,更不知他由此想法!”柴萱后挪几步,俯身而拜道:“奴婢此言,并非为自己开罪,而是实话实说。不管公子信不信,皆是如此。”

稍顿片刻,再拜道:“白羽同奴婢是故交,兵荒马乱之际,白羽误认为奴婢惨死在丞相手中。故而才会去行刺丞相!但如今,他知我安好,不在有任何杀意。奴婢知道刺杀丞相是诛九族的大罪,奴婢斗胆恳请公子法外开恩!放他一条生路!”

“你既知这是大罪,本公子又岂能放过他!”曹丕冷言道。

言语肯定,曹丕似乎非杀白羽不可!双眉紧拧,眼底微沉,柴萱紧掐着裙角,只能铤而走险了,“回禀公子,白羽身手不错,上阵杀敌是个好手。若是公子有恩于他,他必会投桃报李,岂不有助于公子大业!”

对于熟知三国这段历史的柴萱来说,再了解不过曹丕的野心了。如果为了权力可以杀掉任何人的话,那么为了权力又怎么不能救一个人呢!

背后的双手紧握成拳,目光一横尽是肃杀之意,再次显露出似笑非笑的嘴角缓缓靠近柴萱冷道:“柴萱,你还真是厉害啊!”

轻轻一句话,讲的柴萱寒毛尽起,倒吸一口凉气。

“来人!”两个大汉应声推门而进。“柴萱擅自出府,拉下去杖责二十!”广袖一摆,背身而立!

“诺!”两道粗狂的嗓子回道,随即将两腿跪倒发麻的柴萱从地上拽起!

望着那如兰芝玉树般傲挺的身姿,为何不是温润如玉彬彬有礼,偏偏是喜怒无常杀伐狠绝呢?

远观处翩翩君子人似玉,却只是冷冷公子颜难开。雁过也徒留声,只怕是补影捉风,不识鸿雁真性情。

第六十章 遥思恐锦书难托

自建安十四年冬月初七柴宏离开,已然整整一年了!

一二十左右的少年端着一碗酒,呆呆的立在堂下盯着桌上的两个牌位。左边书:家父孙氏清之位;右边稍低一些上书:家兄柴氏宏之位。

浓眉微紧,薄唇轻开,“宏哥啊!你知道吗,宏儿会翻身了!”眼帘微沉,稍顿片刻继续道:“没经过你同意,用了你的名字不会生兄弟的气吧!那么这碗酒算是给你赔罪!”酒杯一侧,液体缓缓流出溅落于地。

停眸凝视,当年场景依然历历在目。那个清秀少年一脸狰狞的揪着自己的脖领子,嘶吼着‘孙彦,你必须活着!’

泪盈眼眶,双眼紧闭,忧伤难平,“宏哥,子睿想你。子睿想你啊——”悲戚不减,声入云霄,将相思邮寄鸿雁,送与梦中故朗。

“子睿!”柴萱猛然从梦中惊醒,刹那间思绪翻腾,心中悲凉。窗外的寒月隐隐投入微光,凄风冷月是否有家人遥思,锦书难托。

梦已醒难再续,遂披衣起身漫步于圆。枯树瘦松,寒月带风。柴萱缩着脖子,怔怔抬头望着瘦的快脱形月牙儿,曹宝明明说修复器可以避免冷热侵袭,可如今身上怎么依然嗖嗖发凉呢?

埋头裹紧身上的衣裳,脑海里不停的浮现自己刚到新野的情形。日子过得紧巴巴地,天天大饼咸菜,可也没啥委屈。虽然在军营里,天天提心吊胆的厮混着,可有一群忠肝义胆的兄弟和一个五星级好评的赵云大神。

撇撇嘴,皱皱眉,柴萱已经想不到任何可以发泄的方式了!

从地上扒拉起一块鹅卵石,大力向小湖中丢去却是个闷响,而不是扑通一声。歪歪头,自语道:“想来这湖是冻结实了?”

“那是因为你投到了对岸!”沉沉的嗓音从身后袭来,这黑灯瞎火的还真是好好吓了柴萱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这么晚了?”柴萱猛然回神瞭着缓缓上前的白羽,“你不会又是私自来的吧?”

眉宇轻皱,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曹丕提拔了我,还将我编入负责公子府安全侍卫队。”稍顿片刻,白羽补充道。“不过,他在此之前试了试我的身手。”

看来这曹丕胆子还真大,一个刺杀自己父亲的刺客居然还敢让他负责自己府中的安全问题,这魄力还真是佩服。柴萱心里暗暗念叨。再望望白羽那张脸,不禁想到那日许氏伏在白羽身旁泪花带雨的模样,以及口中的一声声夫君,心里就一阵阵的难受。“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你好好巡夜!”抬脚便走。

怒气冲冲的脚步早就出卖的柴萱的心,白羽只管上前拦着她的去路,左也不让,右也不挪。“白羽,你拦着我干嘛!”憋的脸色通红的看着面前的人。

“萱儿,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瞒着你,怪我……”忽然低眸颔首,双拳微紧,满面愧色,“怪我娶了别的女子。”看着柴萱黑沉的眸子,白羽心里慌乱至极,“可是,我还是求你,求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改过自新,你要我怎么给你机会!”一把甩开白羽拉在自己手腕的手,柴萱心底溢满悲伤,“白羽,就算你和许姑娘各自清白,再无瓜葛!可这件事将永远是我心头的刺!我可能会不停担心,我喜欢的人随时可能在我消失后,去娶别的女人。你要我怎么去全心全意,百分之百的信你!”

白羽有些激动抱着柴萱的双臂,面色纠结,“萱儿,我求你,求你再信一次。我娶许氏真的只是为了接近曹操,我的一颗心真真切切随着你,从未变过!所以,我真心的恳求你,求你不要再让我失去你了,好吗?”

眼神轻抬,对上那双哀痛欲绝的眸子,真情脉脉,泪花点点。心里本来就住着,还怎么决绝。“那许姑娘怎么办呢?”柴萱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问。

薄唇启,“我已经写了休书。”

“那岂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柳眉紧皱,柴萱定定的看着白羽,想到那日伤心欲绝的许氏,竟是愧意满满。对古代的女人来说一但被休,近乎天塌,对她来说太过残忍了。

“萱儿,是我对不起她。可我已经用一条命来还她了!现在的命,是你给的,我不舍也不会将它给任何人!”自古情深藏不住,白羽清眸里的含情脉脉,盯的柴萱有点招架不住。

急忙躲开差点让自己原形毕露的眼神,岔开话题,“你的命才不是我给的,是曹宝救的你!”

望着在微微月色下,偷偷泛红的脸颊,微微一笑:“如果不是你求他,他怎会救我!”

可恶,这家话怎么猜得透透的。柴萱轻咬下唇,埋着头心里暗想。已然强装着最后的倔强,“那又怎么样,这也不代表我救已经原谅你了!”

那倔强的小眼神定定的望着白羽,却不知眼前人却和着她的呆萌,“那好,如果你还不原谅我,那就把簪子还给我!”

一听白羽提簪子,柴萱突然慌乱起来,“我、我不能还你簪子!”

峰眉一挑,颇为怀疑的望着面前眉头紧皱眼神躲闪的家伙,“为什么?”

“因为、因为簪子我放起来了!”紧张到一条舌头都能绑出花来!就是死活也不能说,簪子丢了!

望着那张紧张的小脸,白羽心底晕出一抹暖意,“我不管,总之你一日不还我簪子,便是一日接受我的情。就一日不许你将我的心赶回来。”

对面的气息距离自己越来越紧,直到近在咫尺。柴萱的脸颊刷的红成一片,像盖了一层红胭脂。呆呆的望着眼前那双闪闪发亮的星眸,柴萱的小心脏突个不停!一个拉力,整张脸很卖力的贴到一个微微起伏的胸前。微冷的胸膛成功给火辣辣的脸颊降温,却让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烫!

柴萱歪着嘴角,心里不停得恼着破修复器连个体温也调节不了,一边又紧绷着身体就那么静静的靠在某人胸前。听着耳边的呢喃,“萱儿,你还愿同我离开吗?回荆州新野,去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仰着脑袋看着白羽微动的下巴,心海泛起阵阵涟漪。“白羽,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会怎么办?”

“我会紧紧握着你的手,绝不会让你消失。或者,那我们就一起消失。总之我不会再给你离开我的机会了。”抱着柴萱的双臂越来越紧,生怕怀中的人儿,真的如他所说一般消失无踪。

寒风乍起,摇晃着枯枝碎叶,感受着怀中的温热,柴萱更是纠结。是狠心放弃爱情的离开,还是可能灰飞烟灭的留下,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冷烟卷过催倦鸟,晨霜忽起冻寒青。初冬时节浮日晚,清冷小径又多人。

整洁干净的小径上盈盈走着一行人,锦履轻迈莲步生花,金色步摇微微乱摆,明月珠坠轻轻晃动。冯香慢慢地跟在天仙一般的主子身后,保持着弯眉微笑。

“甄嫂嫂!”忽然身后传来呼声,一行人全都回眸而视。

浅紫织绣蔷薇长裙,芊足双蹑绣花丝履。盈盈俯身施礼,含朱蜜唇笑容微展,碧波秋目喜上眉梢,兰气轻呼:“见过嫂嫂!”

甄宓即刻将玉手抽出长袖,上前抬手扶道:“弟妹快请起!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嫂嫂,这是已经拜见过母亲了吗?”崔氏笑意盈盈起身问道。

“还没有。”甄宓道,“既然遇到弟妹了,你我就一同去可好。”抬手牵过崔氏的酥手,将其拉近。

一股淡淡的香气忽儿飘来,直往崔氏鼻腔里钻,“这是什么味道?怎么那么香?”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望着甄宓,不自觉的凑近闻闻。

甄宓缓抬衣袖一闻,嫩唇间露出一抹笑意,“这是我用的蜜粉的味道。”

“这是什么粉,这么香?”崔氏摆着好奇脸,继续问道。

见崔氏那般好奇,甄宓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粉是用新鲜花瓣做的,工序比一般的多了几分而已。我哪里还有些,弟妹若是喜欢,我改日差人给你送到府上如何?”

听着甄宓要将这样的好东西送给自己,崔氏乐的合不拢嘴,“这怎么好意思呢,想来这一定很难得。”

“有什么难不难,你我自家人,莫说两家话。”甄宓拉着崔氏的双手笑意漫漫。

明珠似的眼睛微微放光,崔氏嘴角开心的高高扬着,“那多谢姐姐了!”

“好了,你我还是快些给母亲请安,莫迟到了!”二人双手相携,笑意盈盈地往卞夫人处走去。

曹丕府内,花园小亭。一主一仆正悄悄商讨着什么。

素手缓缓翻动,满当当的茶水微微晃悠着,幽幽的冒着热气。凤眸斜睨,拷问似地盯着面前低头弯腰的小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丫头一个鞠躬似的点头,回道:“回夫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起先奴婢也以为看花眼了,可谁知偷摸走进瞧仔细了些,还真是柴萱!”

咚一声,茶杯被重重摔在石桌上。圆凳上的粉衣女子喜难自禁,整个嘴咧的跟个开口杏仁似的,“没想到,你出个恭都能遇着这样的趣事!我就知道,柴萱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裙摆一抖,李姬站起身来,缓步走进侬萃身边,“呵呵呵~这等月下黑灯之事,还真大开眼界啊!侬萃啊,你我就等着看好戏吧!”

侬萃略有狐疑的望望掩袖而笑的李姬,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亦勾起一抹瘆人的微笑。

第六十一章 宴铜雀乐声传响

凌空高阁且作走云飞马,金碧交映彰得熠熠生辉。远观玉龙金凤双双对坐,近望铜雀高台威威烜赫。

高台端坐一人,头戴明金嵌宝冠,脚踏玉带合珠履,苍髯如戟,虎眼炯炯立伟阁;绿锦罗袍,雄姿飒飒凭高坐。高台下文臣静坐,武臣勒马,皆仰头而听。

只见曹操袖袍一挥,兴致勃勃道:“今日本相设宴铜雀台,无需拘谨严肃,大家皆听清楚了!那就都入座吧!”

“臣等明白!”众人皆躬身而拜,回道。

撩袍就坐,大袖一扬,中间台下场中有几名侍卫设置一箭垛,不偏不倚端在中央。忽儿一侍者上前传令道:“丞相有令曰:今日武官比试,以场中箭垛为准。若能射中垛上红心,则赏锦袍;如若不中,罚酒一杯!”

侍者尖嗓刚落,武将群中皆迫不及待动起来。话音刚落,便冲出一灰甲少年,策马而驰,搭弓而上,离弦箭正中红心,四周鸣鼓喝彩!此蹄未落彼蹄声又起,一骑绝尘飞奔而来,大呼:“俺文聘来也!”拈弓而射,亦中红心,众皆喝彩!喝彩声还未断,一短胡须大汉满弓催马而来,“丞相的锦袍当时我张颌的!”迅箭而出,不偏不倚正中靶心,喝声不断!

群将相争,尘土飞扬,却遮不住矫健身手飒爽英姿!曹操看得热血翻滚,眷胡乱颤,时不时拍手叫好!武场争夺鼓声刚落,乐声竹罄便接上,各坐客把酒相敬,言谈甚欢。忽见曹操端杯而起,众人皆举杯起身。雄厚的嗓音徐徐而言,“方才武将骑射比试,已然显其威风公等皆饱学之士,大才之人。何不以公等佳作,聊以助兴!”

众官闻言,俯身拜曰:“臣等遵命。”侍者将一根香插入香炉点燃,冉冉烟丝升起,一众身着黑红朝服的官员伏案而书。竹罄声轻扬,和着诗情满遭,悠乐传响。

暖阳铺撒投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照射着日复一日重复同样工作的人们。柴萱举着个鸡毛掸子正小心翼翼地打扫着曹丕同志的书架。

“哎,你们知道今日丞相在铜雀台设宴的事情吗?”一小丫头拽拽身边人,捏着嗓子轻声道。

“这怎么能不知道!”另一姑娘迈着小碎步紧着上前道,“听说那铜雀台高十丈,宏伟不已。只可惜咱是瞧不到了!”嘟着嘴,一脸的惋惜。

曹老大的铜雀台修好了?柴萱扭着脖颈子竖着耳朵,听着那几名丫鬟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那铜雀台,如何如何宏伟,宴会怎样盛大。柴萱晃着脑袋,叹口气。心底里也不由生出几分惋惜:哎,这铜雀台可是历史性大工程,自己好歹来一趟老曹这嘎达,也没机会瞧上。可惜可惜啊!

柴萱放缓扫荡灰尘的速度,也侧过身来听众人的议论。

“哎,你说丞相为什么要建这么大的高台呀!”

“我听说啊,好像比洛阳曾经的宫殿还要大呢!据说有两百多间房子呢!”

“是吗?哎呦~我还没见过这么多的房子呢!”

……

七嘴八舌的议论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燕子,越聊越兴奋,赞美感叹应接不暇。

“你说那么多的房子茅房会建在哪儿?”一个闷声传来,众皆愣口,齐刷刷的飞向某位正仰头苦思的听客。眼角微抖,斜睨一遭盯着自个儿的数双眼睛,反而诧异道:“各位人有三急嘛,那么大的地方没个解决的地方,会憋死的。不是吗?”

“柴萱,你怎么那么扫兴呀!”

“就是,就是!大家伙儿都在说宴会,你说什么茅厕啊!”

一众声讨声此起彼伏,硬生生将扫兴份子推出门外!被冷落在门外的柴萱一脸的不服气,盯着门内仍然讨论地热火朝天的一干人等,恼着双眉,环着两臂,干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姑奶奶逃出去了,第一个就去逛逛铜雀台!切——”兀自高昂脑袋,转身大步而去。

青丝素裙轻摆,莲步缓缓轻抬,身后跟着几个丫鬟。任姬幽幽的在花园里逛着,赏赏新开的月季。阳光正好,云淡风轻,可那张微微苍白的脸上,似乎没什么笑意。

“这日子怕是只有这月季才肯开了!”粉唇微开启,略带伤感的吐出一句话来。玉手轻抬抚上那粉艳艳的嫩花瓣,却是满含忧思。

不远处李姬扭着水蛇腰缓缓走近,一袭艳色长双绕裙裾随着步伐四下摆动。“呦,我当是谁在这里自言自语,没成想却是姐姐在这里睹物思人!”后四个字的重音听得任姬心头一颤,双眉趋紧,可瞬间又重回沉静。

碧目斜睨,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着实令自己不愉快。“妹妹这话讲得,公子不在府中,作妾的自当是时刻想着自己的夫君,那不成妹妹就不思。”

水袖一挥,掩住那双娇艳欲滴的红唇,竟呵呵笑起来,“姐姐,说的是妹妹对公子自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可姐姐一定比妹妹想得更紧,毕竟姐姐是一月不见呢!”斜勾着眼眸打量着任姬,满是嘲讽。

青袖下的拳头攥得生紧,连那指甲盖都快嵌进肉里了。脸色却一如往常,“妹妹讲得是。可是我是一月,难道妹妹就只是几天吗?只怕是某个通房丫头,都比你见公子的面多!”

“任姬,你胡说什么!怎么能拿我跟一个丫头比!”两道秀眉像装了吸铁石,紧紧的吸着。长袖一甩,气恼地瞪着两只杏眼定定地看着任姬平淡如水的眼眸!

静若秋水的双眸却渐渐散出寒意,将李姬头上的火苗顿时压了大半。眼神开始有些慌乱地躲开任姬的眸子!“李姬,你的记心是愈发不好了,看来我得提醒提醒你!”眼神忽觉凌厉,透着寒冰数丈。步步紧逼,迫使李姬身透冷汗。“你一日是我的丫鬟,便一生都是!这就是你的身份!”

寥寥数语,听得李姬心寒胆颤,气息慌乱!脚跟发软的往后退却,跟在身后的侬萃紧着上来扶了扶她,轻声唤句‘夫人!’

一抹笑容划过微白的嘴角,轻轻道:“我有些乏了,小清!我们回吧。”胜意满满的眼神略过身侧那只斗败的母鸡,目视前方快意而过。

豆蔻花瓣染过的指甲死死地揪着衣服,那袖口的金线都开扯开了!恨恨的咬着艳唇,愤愤地盯着擦肩而过的一行人!“任媛!”满腔羞愤充斥着脑门,李姬气势汹汹转身吼道:“你不就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管家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念在当年一场情分,没把你那些沉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抖落出来,已经给你面子了!如今还充什么高贵身姿!我呸!”

言辞太过激烈,连小清也着实听不下去了!扭身争辩道:“李姬,这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讲我家夫……”

话还未完,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已然升起!再一瞧便是小清捂着五道红印的脸嘤嘤抽泣。“放肆,一个臭丫头还敢讯我,简直该死!”李姬横眉立目的出现在小清面前,怒不可遏的模样仿佛要吃个人一般。

任姬瞪着正圆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这一场始料未及的一幕!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小清拉到身后,怒眼相对“李莼!你放肆!”

“我放肆!”瞧着任姬恼羞成怒地模样,李姬难掩心头的快感。狰狞着表情发出讪笑,“呵呵!任媛,若是公子知道你的冷言冷语,是因为心里惦记着‘月季’。你说说公子会说谁放肆呢?”

妖媚似狐的眼神里,尽是嘲讽和奚落。逼迫着任姬将尘封往事硬生生从脑海扯起,只觉心痛如绞,难持安静。斜勾着红唇,鄙视地瞄着任姬已然变青的脸,满是不屑,“还得感谢您当初收我做丫鬟,才能把某些事儿瞧得如此真切。”

只瞧着眼前人一脸得意地瞄着自己,任姬强忍哀伤,咬牙切齿道:“李姬妹妹,念在你我姐妹一场。陈年往事就莫提了吧!”

“姐妹一场!姐姐还倒是认得清呢!”李姬眯着眼凑近那张铁青的脸,眼神中尽是藏不住的得意,“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妹妹就当是忘了。可若是哪日,糊涂的记起来,在公子面前说漏了嘴。姐姐可莫怪啊!”

纵使满心的不情愿,可面前那张咄咄逼人的艳唇,着实无耐,“怎么会呢,妹妹想来心思灵巧,又怎会糊涂呢!”

看见任姬情非所愿的憋屈模样,李姬是打心底的泄愤。“姐姐说的是!哈哈哈~”大红唇忽然一咧,从喉咙里发出的尖音笑声不禁让任姬大惊失色。柳身微摇,高声笑着慢慢远去,整个花园都回荡着这股媚笑,凄厉厉地,只感觉整个天地肃杀的厉害。

笑声渐渐远离,任姬才慢慢回神,向来静如碧波的眼眸,有了些许荡漾。小清抽泣着跪在地上,满腹心酸,“夫人,是奴婢的错。夫人受苦了!”

眼神迷离,竟泛起泪花点点。任姬微微俯身将小清扶起,“这怎能怪你。”清清目光宛若雨中秋谭珠光点点,亲亲容颜好似雪中素草悲戚卿卿。这温婉面容下究竟承载多少悲情与哀伤?小清怔怔的望着那双微微迷离的眼睛,有些茫然。

只是这悲伤满溢的眼神正瞥向那一束开的正欢的月季,花瓣舒展,根茎傲直。一滴清泪滑落,夹带悲伤几许,坠入大地凌乱成泥。

第六十二章 奈何素色折翼蝶

温房暖厢,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

檀木香案前,一只莹莹玉手轻抬,自方方正正的小抽屉中取出两只精致的小盒子来,柔柔巧目微微上抬,含春朱唇轻启对着身侧侍女道:“楚蝶,去唤冯氏进来!”

楚蝶微微躬身出门而去,片刻后一中年妇女走进来,拜而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这里有两盒蜜粉,你将其送到四公子府上,亲手交给崔夫人。”甄宓缓缓道。

楚蝶将桌上的托盘拿起交给冯氏,冯氏小心拿过两个雕刻得十分精细的小盒子包将起来,回道:“奴婢遵命!”

刚转过花园角儿,正走着的冯氏忽儿听到有人唤她,回头一瞧一粉衣赏姑娘急匆匆的跑上前来,还未近前就气喘吁吁地哀求道:“冯姑姑,你可得救救我啊!”

“哎呦,我说侬萃啊!这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好端端的救什么命啊!”冯氏撑着微有几道皱纹的眼眶,细细瞧了半天才看出眼前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是谁。

侬萃猛吸两口气直起弯着的要,一把上前抱住冯氏的胳膊,两眼一皱,委屈巴巴道:“冯姑姑啊,这会子你若是不救我可真要给我收尸了!”

冯氏眼神一瞪,白了一眼侬萃,连声呸道:“呸呸呸!什么鬼话!有什么话就说,整这话做什么!”

“冯姑姑,昨儿个给李姬熏衣赏,都怪我这歪眼睛,愣是给勾了丝。我们家那位的脾气您还不清楚吗,若是被发现了可不是就得给我收尸了吗!”侬萃说着,眼眶里还渗出几滴泪来,“这整个府上,也就夫人和您能弄得了,您说我又不能去求夫人去,只能来求您行行好救我一命!”侬萃心急如焚的摇着冯氏的胳膊,可怜兮兮的求救着。

定定地望着眼前火急火燎的侬萃,再瞅瞅手中的小布包,面色开始纠结起来。直瞭着焦急万分的侬萃,思虑再三,实在扛不住眼前人的百般呼求,无奈叹气道:“也罢,就去帮帮你吧!”

听着冯氏答应自己了,侬萃瞬间兴奋不以。兴冲冲拽着冯氏的胳膊直奔自己房间。热情满满地将冯氏拉到塌边坐下,恭恭敬敬地端上一杯热茶道:“姑姑稍坐,我去取衣服来。”

茶水腾腾的冒着热气,冯氏将手中的物件放到身旁的小桌上,双手换个圈圈将茶杯捧起。搁在嘴前使劲儿一吹,水汽从两侧铺着脸面而起。冯氏不由眨眨眼,以免那股热气烫着眼睛。哧呼着喝了两三口,将一股暖流送进发冷的胃里,心满意足地吧唧吧唧嘴。

“冯姑姑,您瞧就是这件。”侬萃抱着意见亮粉色衣裳跑过来,将勾丝儿地方铺展开来给冯氏看。光滑的绸缎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一眼扫过,那半根突兀地细线耷拉着,同衣服的精美格格不入。

“我当是什么大问题,就这样啊!你且取针线来,我给你弄弄!”冯氏将茶杯放回小桌上,一副小菜一碟的模样。

布满老茧的手指摆弄着针线几番穿梭,衣面迅速恢复如初。侬萃欣喜万分地举着衣服,前心儿后面儿的看个遍,真是不露一丝痕迹,好不佩服,“都讲是姑姑妙手,如今看来简直神人一般呢!”

听着耳畔的溢美之词,冯氏显然很是受用!难言嘴角的得意之色,起身道:“行了,衣服也给你缝好了,也耽搁了不少时辰,我还得去送东西呢!”说罢,拿起布包起身便走!

侬萃小心翼翼将衣裳放在一旁,紧步上前,“姑姑慢走,我送送您呐。”

刚迈出门,冯氏忽觉腹痛如绞,冷汗直冒佝偻着身子,半步也挪不得。望着冯氏惨白的脸色,侬萃有些惊慌失措,连忙搀扶道:“姑姑,您这是怎么了?”

发白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冯氏捂着肚子十分艰难道:“我、肚子痛的厉害。”简短一句话,像是使尽了浑身的力气。

“怎么忽然就肚子痛了?姑姑可是吃了冷的东西!”侬萃焦急不已地扶着摇摇晃晃的冯氏问道。

“哎呦,估计是今早儿的凉州闹的!哎呦~茅厕啊!这还得送东西呢,可如何是好啊!”冯氏龇牙咧嘴的捂着肚子,心急如焚。拧巴着五官,万般无奈中斜瞄到正扶着自己个儿的侬萃,眼神忽亮。一把将怀里的包裹塞过去,紧憋着一口气道:“侬萃啊!你赶紧帮我把这给四公子的崔夫人送过去!赶紧啊!我我、我实在不行了~”

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猛一把甩开挽着自己的双手,就窜了出去!远远传来嘭嘭几声,侬萃瞬间被一股不一样的味道包围。双眉紧蹙,急忙捏住小鼻子,望着已然没影儿的方向,无比痛苦道:“冯姑姑啊——”

青石宽道上,某位姑娘撸着袖子,手舞足蹈地缩着脖子,被身后的细眼少年揪着后脖领子拽了有好几十米,极其不爽的挣扎着愣是没辙!“哎哎哎!曹宝同志,冷静冷静!你能不能不揪我领子!放放放开——”

托音伴随着被使劲一甩,柴萱像一只乌龟一般愣是被丢出好几步远。曹宝气呼呼地鼓着胸脯子,双手交叉于前,“柴萱,你下次进门就不能敲门吗!你好歹是个女孩子,就不能矜持点吗!”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幸好曹宝没胡子!

嘟嘟嘴,艴然不悦的整理着领口子,咕囔道:“不就是没穿上衣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回想当初在军营待着的时候,大夏天光膀子的士兵到处都是,可没少见!

瞧着柴萱一副不知悔改的厚脸皮模样,曹宝竖着食指狠狠地指着柴萱的脑门,俨然一副恨铁不长钢的样子,“柴萱啊柴萱,你、你……”虽然气的指头直晃,可曹宝却不知该教训些什么,只能无可奈何叹口气,“不是,你火急火燎的到底要干甚!”

面对眼前怒火中燃的家伙,柴萱立马摆出月牙似的大笑脸,十分客气道:“呵呵呵,曹同志先不要生气。我呢就是想问问您老人家,能量恢复没,咱啥时候能撤?”

八颗白牙齐整整的露着,曹宝却是一脸无奈,“不是说了三个月吗,你难道就这么想回去?”细眼一眯,满脸狐疑的看着柴萱。

倒不是柴萱多想回去,只是心里惦记这某人放心不下。佯装镇定的撇撇嘴回道,“当然了,我实在想家想得紧!”

“哎~没办法,谁让我救了你的心上人呢!只能等咯!”眉梢微挑,意味声长的扯着长调阴阳怪气地回道。

这态度!要不是看在你舍命助本人的份上,早把你耳朵撤掉了!嘴角一弯,杏眸一撇柴萱只能干受气!

两人还在原地打冷战,远处晃晃悠悠奔过来一人,喊着柴萱!还未反应过来,那道红影子已然来到身前,将怀里的东西扔给柴萱,仰着一颗鄙视的脑袋道:“柴萱,夫人让你去四公子府上,把这东西给崔夫人送过去!”

“我?”柴萱斜挑着眉角,一脸的不可思议!

“对啊!不是你还是我啊!”侬萃不耐烦的拧着两条眉毛,没好气接道。

甄宓向来不给柴萱布置任何差事,除了大水瓢,抹布和鸡毛掸子,可就没啥自己能拿的了。显然侬萃的话依然令柴萱费解,“不是,为啥是我呢?冯姑姑呢?楚蝶呢?”

“你说让你送个东西,话那么多干啥!冯姑姑身体不舒服,楚蝶也有事呢!”侬萃一脸不悦的斜睨着柴萱,嘴角都快瞥到耳根后头了,“赶紧去吧,要是晚了,仔细再挨板子!”那鄙视的小表情,看得柴萱后槽牙疼!

扭动着大屁股,头也不回的就奔跑了!柴萱盯着手里的东西,扒拉开一看。两只精致的化妆盒!这玩意儿要是搁在现代最起码好几万的毛爷爷了吧,那得自己拍多少打戏才能挣回来啊!不觉鼻后跟儿一酸眼泪汪汪啊!

“柴萱!你又愣啥呢!还不赶紧去送,是板子没挨够呢!”曹宝无奈的提醒着眼前似乎又溜神的柴萱,摇摇头。

柴萱紧的将两个盒子包起来,往怀里一揣,“对对对,得赶紧的,要不又得吃那木玩儿了!”一想起木板拥抱自己的臀部时的丧心病狂,瞬间全身一绷,以每秒八十迈的速度向前飞奔而去。

曹宝眼睛一眯,瞬间黑线满头!这速度,柴萱你不去练长跑正是屈才了!

长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往来穿梭。

“小姐,你做这衣裳给谁呢!瞧你这眼睛都熬红了!”一小丫头缠着位素衣姑娘,不停的抱怨着。

修长的手指抚过臂弯上的新衣服,脸颊映出一抹山桃花,微微笑道:“这是做给他的!”

一听这话,那素衣姑娘还没怎样,小丫头倒先恼了,鼓着腮帮子,抿着嘴唇十分不悦,“小姐你做给那浪荡子做什么,他都不要你了!”

一丝笑意骤然敛去,眼眶里竟慢慢蓄起了泪珠!嫩葱似的手指头紧紧揪着怀了的新衣,紧咬着似樱汁染过的唇!瞧着自家小姐这番苦闷模样,那小丫头像是干了什么坏事一样,兀自懊恼的低垂着头。

万般不巧是此时间,主仆两人正打桥上经过,一个黑影擦肩而过,猛着劲儿一把从许蓉怀里夺过素色衣裳。却不料伤心人将那衣服护的过紧,一时失神再加被那夺衣人再惊慌中一推!整个身子直直向后倒去,双臂凌空,两只素色的水袖飞散着,像只折翼的蝴蝶。

大半个身子探出桥栏,后退的惯性让她完全失去了重心,继续下跌!双眸惊恐,恍若深渊。玉容失色,骤然寒意凝结!

扑通一声伴随着下丫头惊恐凄厉的呼喊,白色倩影坠入湖心,四周的碎冰呲呲的碎裂!岸上的人全都傻了眼一般,定定的看着。“来人啊!快救救我家小姐啊!快来人呢!”小丫头撕心裂肺的趴在栏杆上哀求着,周围的看客才慢慢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的招呼渔船前来救人。

第六十三章 碧空浮云清泪藏

天高仍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中华上下五千年,为啥偏偏只让柴萱背你曹植的诗!简直丧心病狂的自恋啊有木有!

尤其是看着杨修那张黑青的脸,柴萱歪着脑袋仔细搜索一番,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老人家。怎么自己一天到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得罪这个,又得罪那个的!

淡蓝外袍内衬白缎,曹植帅哥瞬间换了一身儿新衣服再次回到花厅就坐。端的是温玉公子翩翩风情,才气萦身风流倜傥!若是将曹操和曹植摆在一起,不知道的打死都不会觉的这两人是父子!由此可知,母亲的基因对于儿子来说是有多么强大!难道,曹植不是曹操亲生的!

“柴萱!”曹植忽然提声喊着堂下脸色有些奇怪的某人!

得亏是将柴萱从那胡思乱想的脑海里拽出来了,要不然柴萱又得独自创立一个侯门密案了!噫?咱怎么感觉某段音乐在耳畔回响嘞?“包青天,铁面无私,威武……”

“柴萱!你没听着公子在喊你吗!”某位铁青着脸的一字眉凶巴巴的冲柴萱喊道,更加生气了!

终于拔回神思,再不开口,怕是又会遭遇非常之事了。柴萱紧的定定神,“哦,是。不知公子喊奴婢有什么吩咐!”

瞧着案前那位浅笑的不羁公子,柴萱心头一颤:这位大神不会又让自己背他的什么诗吧。俺的亲娘勒,不就背了几首曹植的应急诗吗,这一来古代还隔三差五的抽查一回这是弄啥勒啊!关键是,这孩子怎么就喜欢听人背自己的诗呐,奇葩啊也是!

“柴萱,今儿你可听说过我刚做的新赋?”

果不其然,又来这一招。柴萱转转脑袋,“回公子,不知是哪首?”《七步诗》《美女翩》《洛神赋》紧的在脑子里滚了一圈,以备不时之需。

“公子您说这奴婢背诗背的极好,可是诓人。”丁廙的三角眼滴溜溜上下打量着柴萱,一歪嘴,“一个下等奴婢,估计字都不识如何读诗。况且她连您的《登台赋》都未曾听过,如何背的了!”

哎呦喂!这人呢就是哪凉快哪儿待着就好,没事儿就别瞎乱跑。听了八字胡连贬带鄙的一番言语,柴萱满是无奈,曹植这家伙是又在秀自己的佳作啊!

剑锋作眉微抬,玉白修容轻笑,“柴萱,你若是还能背出的来,本公子重重有赏。也叫他们好好见识一番。”

哎呦我的曹弟弟呦,当初要不是导演死逼着俺没日没夜的背,才把您那几十首拗口的要了命的诗记住,如今您这红唇白齿一碰倒成了俺的特异功能了?坑柴啊又一枚坑柴党啊!

柴萱略微生硬的挤出笑容道:“四公子啊,您说您这刚写的诗我听都没听过,也没瞅上一两眼!俗话说这刚出炉的大饼也得凉他个一时半刻才好下嘴不是,您看您的要求是不是有一丢丢的强人所难了?”

看着柴萱挤眉弄眼,情非所愿的表情杨修倒坐不住了!“简直放肆,公子让你背就是累断了舌头,也没你拒绝的份儿!竟然敢有回拒的言辞,简直该死!”那长袖甩得一下一下的,几乎连胳膊都要甩掉了!

“哎,德祖何须生这么大的气。一个不懂事的奴婢,也值得你如此动怒!”丁仪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幽幽的继续道,“既然公子想听她背,只是图个兴起,何须如此大动肝火!”

曹植淡定的听着左右两人的争辩,却盯着立在堂下眉头紧锁的柴萱。“好了德祖,本公子让她背,她岂能真抗命!”转而又同堂下面色纠结之人道,“柴萱,我且予你看一遍。若是背得出来,自然有赏;若是背不出来,你就等着受罚吧!”

什么鬼!你这压榨强迫劳动人民的万恶资本家,坑爹啊坑爹啊!紧抿双唇,颤抖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丁廙先生拿过来一个书简递给她。微颤的双手哗啦一声摊开竹简,洋洋洒洒十几行,柴萱瞪着溜圆的眼珠子,从头瞄到位,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个问题:我靠!这是什么鬼画符!

苦思片刻,好歹得听听人家曹植原版吧,生背的话搞错了咋整?极其尴尬的吞咽口气,将竹简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道:“回公子,这奴婢背不了。”

在座各位忽然面面相觑,一脸诧异。丁仪问道:“为什么?难道你这奴真想扛命!”

“不不不,奴婢不敢。只是……”面色略微有些尴尬,柴萱着实不愿意承认自己堂堂一个现代人在这时代,居然真的大字不识几个,“只是奴婢不认识字!”

两处哄笑,两处尴尬!

“哈哈哈,大哥这丫头还真和我所说的一致,不识字啊!”丁廙大笑着,看向同样发笑的兄弟。

而端坐于正前方的蓝衣少年除了惊讶,又平添几丝失望。剑眉紧蹙,实难相信,“柴萱,你不识字?”瞭着堂下尴尬点头的女子,曹植也是脸色一变,“正礼!你且读一遍给她听!柴萱!若是你还背不出来,便是抗命不尊,休怪本公子不饶你!”

额的老天鹅呀!这变脸堪比川剧了!

丁仪拿过柴萱手中的竹简,挺身直立念道:“从明后而嬉游兮,聊登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建高殿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冲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抑扬顿挫平仄押韵,听得都那么舒服。虽然柴萱一句也不明白,但大致和自己当初背的差不多。十几句没多久,丁仪就收了尾。竹简一卷,背手于后,略带嘲笑之意,“你若是真能背出来了,我丁仪还真服你!”

八字两须满是鄙视,再望望那位一脸彤云密布的大神。柴萱心里比着十字,暗道:导演啊导演,回去我一定得提着重礼登门致谢啊!微微清清喉咙提声背道:“从明后而嬉游兮,聊登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同天地之矩量兮,齐日月之辉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

最后一个字落地,环视一周,不能说是目瞪口呆,但也吃惊不小。幸好本人的记忆力不差,要不然又得被这刚成年的猴孩子给整了!

某张白皙的脸上露出个上弯月牙,瞬间开心不已,“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洋洋得意的神情,真不知给他长啥脸了!

挂着一字长须的圆脸上,还没缓和多久,瞬间又是一片铁青,像刚从煤堆里出来一样。咬牙切齿,“子健说的是,这过耳不忘的本领,还真是领教。”心内恨恨道:这丫头,着实留不得!

碧空浮云藏几许清泪,大地荒凉带数番伤情。

许宅方园,悲凄哀嚎声声传出,端的是撕心裂肺,痛入骨髓!众人急忙冲进房内,只见许蓉凌乱的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爹的好女儿啊!你这是要心疼死爹吗!”许由紧忍着老泪,上前去扶自己的女儿。可如今神思皆乱的许蓉团缩在一处,战战兢兢的缩着细软身子,尖声抵触着所有的触碰。

“这刚醒过来的身体,可不能再受冷气了!快、快将病人扶回床上去!”小方帽老大爷抖着花白胡子,招呼着周围人赶紧去扶他的病人。

可六神俱乱的许蓉,根本不让别人动她,上前去扶的人悉数被推开。青青本就瘦小,被猛推的跌坐在地上,又扯开嗓子,“老爷,您看小姐这可怎么办呢……”张着一张嘴厉声大哭,喉咙舌苔都能瞧得见。

身着单衣的许蓉怔怔的团在一处瑟瑟发抖,许由许威笨手笨脚的完全语无伦次的安慰着。在瞧着一旁干着急晃着花白胡子的老年人,以及地上嚎啕大哭的嘴里不知说些什么的青青。白羽心神也都乱了,难道这一切真是自己造成的吗?

推开围在许蓉身侧的一干人等,慢慢俯下身来于心不忍地看着瑟瑟发抖的瘦弱身形,喉结微动,朗音传出,“许姑娘!”

婆娑泪眼微抬,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男子。莹莹珍珠自眼眶缓缓滴落,蜡白的脸色灰白的嘴唇,这番凄凉模样看得直教人心疼。瞧着许蓉有了反应,白羽继续小心翼翼劝着,“许姑娘,我送你到床上去可好?地下太凉,会影响你恢复的!”

温柔的言语从耳边荡过,这个男人为什么只有再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才这么温柔。干瘪的嘴唇微启,满是凄伤,“白羽,我该怎么办呢?连你都不要我了,还会有谁要我这个没用的废物呢!”

“谁说你是废物,谁要是敢这么说你,爹就去把他的舌头砍下来,准叫他这辈子也开不了口!”许蓉的话是句句刺入了许大叔的心尖儿上,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倘若不是当初白羽的残忍抛弃,自己能跳舞会画画的大侄女怎么会变成这样!许威心头腾的生气岩浆万丈,一把将白羽从地上揪起,怒不可遏道:“都是这鸟人!若不是你,蓉儿早就寻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了!哪轮的到你这般糟践!你简直该死,该死!俺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

本就心灰意冷的许蓉,一闻这‘糟践’二字,不觉气血上涌,心如刀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被自己丈夫抛弃已然没了脸面,如今连母亲的资格也没有了,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双眼泛红的盯着眼前的柱子,毫不犹豫的撞上去。

一周遭的尖叫声中,许蓉额头殷弘的躺到地上。虽然血没流出来,可额头显然是破了!小方帽捂着胸口紧咳两声,气的花白山羊胡子都快飞了,“你你你们能不能看着病人,病人啊!”

许蓉凄声伏在地上抽泣,刚才的一幢显然让她有点懵。白羽一把撩开揪着自己的那双粗手,急忙将许蓉抱至榻上。青青也连忙把大夫扶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这个废人去死!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许蓉发疯似的再长榻上嘶吼哭泣,白羽惊慌失措的立在一旁不知所以!

许由亦是老泪纵横的扶着柱子,“女儿啊,你是想要爹的命啊~”

眼睁睁瞧着那么一个优雅款款的小家碧玉,如今却是声音沙哑疯癫状态,白羽愧意慢慢,心中压抑。双拳紧握,许蓉的每一声凄厉的哭泣都像一个巴掌,一把锥心弯刀。他已经间接害得这个女人不能再有孩子了,若是再害她没了命,那边是此生此世无法原谅的大罪了!

心下一横,纵使心坎上在疼得滴血,他也该有个决定了。上前紧紧握住许蓉不停颤抖的双手,掌心的温度渐渐让眼前人慢慢安静下来。

泪花带雨的看着面前那个温润少年,为何他的眼底盈着一层泪雾?薄唇轻启,微微唤道:“蓉儿,你不是废人,你还能给我做衣服穿呢?”

泪滴翻落,打在扣在自己手上的那个手背上,许蓉轻轻问道:“可我又不是你的妻子,当然也不会有人愿意娶我了!那你不怕别人说吗?”

“说什么?说我穿了我妻子做给我的衣服吗?”妻子两个字的出现,许蓉明显感到握着自己的双手紧了一下,可无论如何对面这个人是冲着自己说的,是真真切切讲给自己听的,就算是假的,她也愿意装作娶相信,哪怕只有这一秒也够了!

双臂轻环,许蓉紧紧的抱住白羽。就算只有这一刻的温存,也足够她一生来回忆了。却不知,此刻自己抱着的这个男人,心里却千百遍的对另一个女子讲着对不起,强忍着眼里的泪滴,明明知道心在淌血,可却不能不做!这笔账注定是要偿还的!

第六十四章 酒是一条不归路

日影西斜逗归树栖鸟,初月微翻影印天际白。

慌慌脚步来回碾塌着房前的青石,来回磨搓着手背望望眼前的小径。“萱姐姐怎么还不回来?”楚蝶有些着急的自言自语着。明明听曹宝说柴萱就是去送点东西,怎么这天都黑了,还不见人影儿。瞭着空落落的眼前,楚蝶再是焦急也无可奈何。

此番焦急,远方简直是焦头烂额!就在几里开外的四公子府上,某位被楚蝶惦记的女子正翻着死鱼眼,鼓着两个腮帮子,噘着嘴气呼呼地瞄着曹植大公子跟他的友人们,推杯换盏。诸位公子呢,是喝得兴起又是谈事又是论赋的,独独将柴萱晾在一头。

这说好的背完就让自己撤退的,干嘛又让本大小姐来这里给你端水倒酒的!曹植啊曹植,你是舍不得你府里的金贵丫头,就使用我这白来的劳力啊!

摆着个大笑脸和曹植低眉顺眼的讲述了无数次该回府里了,人家愣是一句‘本公子不准!’坚定的给回绝喽,你说气人不气人!对于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富家公子,你说能怎么办。强行杀出一条‘血路’吧,你说这是人家的地盘,不科学!进行和平原则的友好沟通吧,似乎更不科学!

柴萱眼巴巴的瞧着,杨修双丁告辞离去。决定紧跟步伐解放自己,手腕儿一紧,又被某人生拽了回来。

双手交盘,叠放于案桌前。凤眸微眯,略带笑意的盯着眼前坐立不安的柴萱。

“公子啊!这大黑天儿的,您还是让我回去吧!要不然,我得被丕公子打死喽!”柴萱一本正经的同眼前微微泛着醉意的莫人交涉着,希望能得到这位的‘通关文牒’。

嘴角斜勾,从桌上爬起来,笑道:“柴萱,你可会弈棋?”

这会子弈什么棋!本姑娘饿了,饿了!柴萱真想一巴掌呼在曹植的醉脑袋上,然后揪着他的耳朵提醒他不要跑题!尴尬的扯出一抹微笑,眼珠儿一转一丝主意暗伏道:“公子,奴婢会是会,不过可能和公子您的下法不太一样!”

一听柴萱的话,曹植似乎来了兴致,激动的起身一脸的小傲娇,“呵,这世间还有本公子不会的弈法!”

两个小丫头摆好的方正棋盘愣是被柴萱扭成歪的,曹植皱着两道浓眉盯着对准自己的尖尖角,晃晃脑袋还以为自己酒没醒呢。

“四公子,您能不能和奴婢打个输赢的赌呢?”眉梢一挑,黑葡萄似的眼珠‘布玲布玲’的闪着光。

“本公子弈棋还能输给你一个奴婢!”脑袋一摆,一副‘东方不败’的模样,双手撩在身后,“不过你且讲来,本公子姑且可以听听!”

只要你入套,就没有我柴萱打不上来的鱼,当然曹丕是个意外!“若是公子赢了,公子随便吩咐什么奴婢照做便是。可若是,奴婢赢了,公子必许得放我回府!”

思量片刻,柴萱的主意也没什么不妥之处。曹植微笑道:“好,便依你又如何!”衣袍一掀,屈腿而坐。瞅一眼尴尬立在原地的柴萱,“即是对弈,自是对坐,你且坐吧,本公子恕你无罪。”

一提裙摆,两腿一盘开心一坐。对上曹植的嫌弃眼神,即刻中规中矩的屈膝端坐。还以为曹植自己那么放荡不羁的爱自由,干嘛对自己的这小动作这么在意!

当柴萱仔仔细细的在两个围棋的尖角,将黑白棋整整齐齐的皆摆了15个棋子后,曹植只觉眼角痉挛,脸色发青。哪有围棋还没下就摆棋子的!在硬着头皮听完柴萱一五一十的将下棋规则以及下棋过程演示一遍后,曹植怎个人都快凌乱了!“柴萱,你这是下棋!”

“是啊!公子您说好按我的方法来的。您瞧我的方法多好记!不像这围棋,千变万化的,智商伤不起啊!”嬉皮笑脸的看着面色发黄的曹植,一代美男子就是这么被咱气坏的啊!“公子,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破坏您的一世英名啊!”

既然答应了,硬着头皮也得保住咱的一世英名不是?所以,只能发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精神了。就在柴萱成功跳过最后一个棋子后,欢呼雀跃的同时!曹植面色发黑的屈着臂弯子撑着脑袋,嘴角泛白灰头土脸的。

“四公子,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告辞了!”起身弯腰,乐呵呵一拜。柴萱正为自己的胜利,沾沾自喜准备穿鞋离开。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喝止‘站住!’眼看半只脚已经迈下台阶,一个激灵另一只半搭在台阶上的脚底一滑,直接磕到了旁边的储物架!

人常说乐极生悲,乐极生悲啊!这不是!得亏柴萱激灵一个燕子翻身成功的接住了即将落地的瓷瓶!捂着扑腾的小心脏,紧紧抱着花瓶,暗道:哎呦乖乖啊!上千万的人民币啊,差点搭命陪啊!

长袖一甩,抹去一额头的汗,小心翼翼的将瓶子放回去。却听得背后一句感叹,“好身手!”

完了,完了!大事不妙矣!

曹植噔噔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柴萱身边,瞄瞄人再瞄瞄瓶。一把拽起柴萱的胳膊,“谁让你走了,你我再来一局。若是你再赢,本公子才放你走!”说罢一把又将柴萱摁回软垫子上!

半个小时候柴萱俨然是欲哭无泪,叩天无路,捶胸顿足,以及追悔莫及!为什么要跟一个历史级别的学霸下棋,为什么啊——自打第一盘赢了曹植之后,被曹植看穿套路的某人就再也没有机会脱身了!直到曹植又开始要求输掉的人喝酒以后,柴萱是彻底上了贼船,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夜已深,崔氏迟迟不见自己夫君前来就寝。差遣一小丫鬟去看看情况!未近门前就听得一男一女,不知有说有笑的谈论什么关于宇宙,什么黑洞。只听得哎呦一声,什么东西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小丫头蹑手蹑脚地靠近书房门,透过微微虚掩的门。两只眼睛忽然瞪得像个银铃铛,慌里慌张的就跑了!

屋里边传来两人含糊其词的对话。

“柴萱,瞧你干的好事!你后踢脚就后踢脚,踢我的棋盘做什么!这可是上好的棋子,少一枚用你的飞机陪!”淡蓝长袍男子,醉醺醺的从地上爬起,看到刚刚被自己不小心撞倒的柴萱人事不醒的躺在地上。眯眯微醉的眼睛,趴在那张微微泛红的小脸儿旁边瞅了半天,微微一笑,才发现地上那人已经睡的昏天黑地了!

晃晃脑袋,也不管那满地散落的棋子,以及跌落在一旁的棋盘,迈着醉悠悠的步伐,兀自爬上软榻,就那么蜷缩着睡着了。

那匆匆跑回去的小丫头红着脸在崔氏面前咕咕囔囔半天才伏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直听得崔氏,眼神一愣,面色微沉低喝道:“胡说,公子怎会没体面到那种地步!竟在书房里……”神情忽然紧张脸颊泛红,低声接着道,“做那种事!”

那小丫头随即低垂着脑袋,像是犯了什么错似的,委屈巴巴努着红苹果似的脸蛋道:“可是奴婢确实看到公子同那女子抱在、抱在一起。”声音忽然放的轻轻的,生怕自己家的主子又恼起来。

妒火上涌,一把对开横在面前的丫头,冲出门外。蔻色指尖掐着柔嫩的掌心,崔氏忽儿停下匆匆的脚步,思虑再三。心下一横,长袖一甩,咽着满心怄气打道回府哩!

此情此情,不禁想到:半烛光影昏昏沉,新月颖辉幽幽明。酒意萦溢香阁里,酣梦偷袭睡海中。

晓阳初生,照进千门万户。暖厅围炉,门里门外天地两重。

“什么?柴萱竟然一夜未归?”凤目微惊,紧盯着眼前的侬萃,启唇而问。

侬萃埋首轻笑,点头应答:“是的夫人,是柴萱同屋小河讲的。我还特地去问了门口的守卫,不会有错的!”

红唇微展勾起一抹笑容,美丽的容颜却显出几分寒意,“你瞧瞧,这人要是自己找死,拦都拦不住!”玉葱似的手指头缓缓捻起茶杯,轻呷一口幽幽道,“公子可是出府了?”

“回禀夫人,今儿丞相召见公子是急事,只怕得晚些回来。”侬萃轻声回答,眉头一皱回问道,“只是夫人何需等公子离开,难不成公子会护着一个奴婢?”

“那妖孽坯子不知给公子喝了什么迷魂汤!能得公子的宠幸。虽说她还是个奴婢,可也得以防万一。万一公子真对她失了心智,我的计划岂不又泡汤了!”双丝眉稍挑,朱唇角儿微翘,轻抬那罩着紫色棉袖的手臂,侬萃十分乖巧的上前扶住。整个婀娜身姿慢慢站起来,“看来我得去给夫人请安了!顺便差人去只会一声任姬,就说夫人那里热闹的很呢!”

日翻鱼白辉盈窗,临呼杂雀觅晨食,大梦初醒谁人早,遥数天地有几遭?

第六十五章 真假相叠纠对错

细手勾勾发痒的鼻头,隐隐约约听着有人呼喊她的名字!揉着惺忪睡眼,感觉身下不知道坑坑洼洼的着实硌得慌!晃悠悠眼前怎么模模糊糊映着一张脸,面白如玉,轮廓分明。脑袋瞬间一道惊雷穿过,双眼赫然瞪圆猛然起身!

嘭!

两双手同时捂着两颗脑袋,皆是龇牙咧嘴,皱眉斜眼!

这一处,站稳身形,淡蓝衣袍皂白袖深罩玉树身姿捂头微怒道:“柴萱,你好大的胆子,敢撞本公子!”

那一处,趔趄两步,浅粉裙裾皱巴巴歪扭扭抬手揉着额头,“谁让你一声不响的离人家那么近啊!”

白袖一甩,露着尚有微红的额头。俊颜上略带了几分怒意,“柴萱!你竟然敢呵责本公子!”

刚刚还做着春秋大梦,一睁眼就瞧着一双眼睛离那么近的盯着自己,柴萱着实吓得不轻。缓缓抬头,打量一遭正前方满眼含怒紧盯自己的某人。再环视一遭,满地狼藉的屋子。眼角微抽,这昨天晚上是嗨过头了?

转头一扫一片发亮的窗户,我勒个去!

柴萱腾的一身从从地上窜起,被睡粘在身上的棋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我说一晚上跟睡在野地里一样坑坑洼洼的,就这都没有醒啊~这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额滴乖乖啊,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这一晚上没回去,曹丕那儿是不是又得挨板子,还是凌迟!杖毙!

保命要紧啊!柴萱一个哆嗦,嘴里连珠似的迅速飞完八个字‘公子恕罪,奴婢告退’!拖拉上鞋,就奔向门口,曹植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

双门撑开,一袭红色长裾裙亮闪闪的映入眼帘。莹莹水目柔中带惊,樱樱蜜唇微微张启,软耳上的珍珠耳坠不停的晃着,锦色丝履一只还停在空中。显然这位崔氏小美女是刚来门口。

嘴角下意识的沿着两侧弯曲,摆出笑脸微微屈身,“夫人安好,奴婢告退!”一个疾风略过崔氏以及她身侧的丫头,边奔跑边提鞋。刚晃下石阶又撞上一个人!皱眉抬首,一脸愤怒,瞬间又消。

“白池?”

“宏哥?”

异口同声,两脸诧异!

刚想问问柴萱这匆忙模样是怎么回事,‘你’字还未出口,便被柴萱一把丢向一边,连瞧都没多瞧他两眼,直接略过而去,头也不转的喊了句:“白池,我有急事,先撤了啊!”

看着那一溜烟没影儿的人,白池是丈二和尚够不着头脑。这柴萱不是二公子府上的奴婢吗,在四公子府上做什么?怪不得今天给曹丕传信儿时没瞅见,得亏这四公子也是自个儿传信儿,才能见着!哎?不对呀,找柴萱不是有话传吗!

白池一拍脑袋,忽然想到白羽让自己给柴萱带句话的。可刚才的情况,话说柴萱这是被狼撵了,跑这么快!

染脂玉颜渐笼愠色,兰气吐息愈发急沉!素手一拍四下众人全都心头一惊,屏息凝视的瞧着中央端坐的深红衣裳女子。蜜唇轻抬,怒气萦声,“侬萃,你讲的可是实情!”

伏在地上的暗粉色身形一抖,斜睨着眼睛,用余光瞟了瞟右侧微微藏笑的眼神埋头回道:“回禀夫人,侬萃所言句句属实!”

“冯香!”甄宓一声厉喝,冯氏战战兢兢的上前跪地儿拜,听着自家主子怒问,“这侍女们的就寝都是你来检查,这人不在为何不报!”

从未见过甄宓如此大发雷霆,冯氏抖着双臂,结巴着回道:“夫、夫人呢,昨天您和公子就寝的早。老奴不敢打扰,原想今日一早来报,没想李姬夫人先讲了!”

“岂有此理,知情不报!本夫人念着你跟随我多年,向来迁就于你,如今可是愈发放纵了你了!”双眉紧蹙,甄宓气得整个胸膛紧起紧伏,长呼着气!冯氏亦是心惊胆战的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凤眸一撇,勾起狐媚般的微笑,故意长舒口气,“夫人,这柴萱分明行为怪异,身份全无,如今连府也不回。夫人难道真的觉的她是清白的?”

甄宓斜睨一眼阴阳怪气的李姬,眼帘微沉,“那你是何意?”

“夫人,就命人去柴萱住处去搜他一搜,若是她心里有鬼,必落下什么蛛丝马脚。倘使她真不是清白的,也还早日处理了,以免留着祸害公子!”李姬冷着眸子,定定的望着蹙眉颔首的甄宓,紧的劝说着。

轻转秋水目,览过地下跪伏的二人,轻视一眼李姬那副狐狸嘴脸,任姬轻轻言道:“夫人,柴萱彻夜不归的确该罚。可这搜住处怕是捉贼拿脏的事情,恐有所不妥!”

怒目倾斜不偏不倚的直直盯着任姬,长期和自己唱反调的家伙实在看着不爽。李姬鼻腔轻哼一身,摔个白眼恨恨道:“有什么不妥的!不就一个丫头而已,最好没搜出东西。倘若真拿到了什么,也好将这府里的臭老鼠早日清出去!”

烟丝柳眉微蹙,甄宓垂眸暗思片刻提声道:“冯氏,你且带人去吧!”

“诺!”冯氏紧着接令叩头,迅速起身退出。侬萃接着李姬的眼色也迅速起身退至一旁。而此时同样立在一侧的楚蝶瞧着甄宓那严正的脸色,确是眉头紧锁,双掌紧握,手心频频出汗,忧心忡忡。

终于凭借一百二十迈的速度狂奔回曹丕府,柴萱已然是累的前胸贴后背,佝偻着腰扶着朱红色的柱子,呼哧呼哧的大口换着气。NMD,总算是飞回来!

两片肺叶还没装满,不知忽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冯氏正黑沉一张脸出现在狼狈不堪的柴萱面前。“冯、冯姑、姑姑您这是?”累够呛的某人说句话都暂时感觉费劲。

未见答话,却见那只皱手一挥。两个丫鬟即刻上前,一人一手押着柴萱。听着冯氏蹦出‘带走’二字,柴萱一脸蒙圈的就被推着往前走去!满脑袋的浆糊瞬间糊了一团,一片空白,这啥情况啊?走错地方了?

四只手猛劲儿一推,柴萱一个趔趄扑在地上。嘴角一歪,胳膊膝盖磕的生疼。揉着胳膊肘,顺带着抬眼一瞄。三张美颜怎么一张黑过一张,尤其是着周遭的气氛冷得刺骨。柴萱不由打个冷颤,恭敬跪好,“奴婢见过夫人,李姬夫人,任姬夫人。”

俺的神啊,不就迟回一晚上嘛,至于给咱来个三堂会审吗?这是,要给咱定多大的罪名啊!柴萱惴惴不安地瞄瞄这个,瞅瞅这个。紧着思索着是不是应该赶紧先负荆请罪,以争取甄宓大美女的宽大处理。

“柴萱,你还不紧招!以求夫人留你个全尸!”

柴萱正拧巴着脑袋,苦苦思索着‘减刑’之法,没成想冯氏直接给自己端出来个‘全尸’。跪在地上的瘦削身板浑身一颤,四肢发冷。“夫人,我留在四公子府是不得已的。是那四公子非逼着奴婢背诗,又逼着奴婢喝酒,所以才没有回来啊!夫人,您向来仁慈,不能因为奴婢一夜未归就要俺的命啊!”柴萱焦急万分的拧巴着一张脸,五官都快聚在一起的告饶!

瞧着这番模样,某位尖下巴的唇角勾起一丝奸笑,“柴萱,你为何私自去四公子府!”

私自?怎么成私自了?李姬一句问话,柴萱片刻间心凉了半截。这绝对有问题啊!“夫人,是您让侬萃告诉我让我去送的啊!”狐疑万分发眼神投向甄宓,期望并非自己想的那样。

任姬李姬二人皆把眼神投向甄宓,只是一处忧来,一处喜。“胡说,本夫人何曾言过!”甄宓恼着脸色,直接回绝。

腰间一软,柴萱跌坐在双腿上。心头寒意四起,怕是的确是自己所想的那番,而且估计远远不止这样!脱色的眼眸紧盯着甄宓,却见侬萃委屈不已地上前道:“回夫人,那日冯姑姑让奴婢帮她去帮她完成夫人您交代的任务。可谁知这柴萱竟气汹汹的跑来,同奴婢将夫人换作她去了。奴婢想着她是您的人,所以就给了她。没成想这柴萱竟然假传您的意思。”

只道是正坐人怒意盈盈,诬告人假作事实掩盖全全。柴萱瞋目咋舌,没想到这侬萃的演技也是杠杠的啊,完美演员一秒入戏啊!这抱屈衔冤的可怜摸样,要不是这身在庐山的人是自己个儿,还真信了她的鬼话了!

目瞪口呆的被冤枉者还没来得及喊冤,李姬示意侬萃将桌上的一堆东西一股脑全丢在柴萱面前。其余是什么不清楚,但那方手帕是楚蝶给自己的,这也是证据吗?

侬萃微微俯身嘲讽似的盯着柴萱,揪起那一方帕子在其眼前晃道:“柴萱,你可知这是鸳鸯!”瞅着柴萱狐疑不断的眼神,撤出一抹冷笑,“你若是没有苟且之人,藏这东西做什么!”

盯着来回晃悠的白影子,柴萱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回禀夫人,这方帕子是我绣了送给柴萱的!”未等柴萱开口,楚蝶惊慌万状的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知道不能私藏这种物件。是奴婢的疏忽,所以不能怪柴萱啊!”话音刚落,眼底已然渗满泪花。

这又是什么破规定,连个鸳鸯丝帕也不能藏?这也太泯灭人性了吧!看着楚蝶的身躯深深伏在地上,柴萱心里实在气不过,刚想反驳。却看到,侬萃已然换成了其他零碎的小布条,上面零零星星的写着些什么,根本看不清。

“柴萱,如果那是楚蝶送你的。那这些信息又是谁给你的呢?”冷冷喝问更似当头一棒!

“信息什么信息?”柴萱刚想将那些碎布抢过来看清些,却被侬萃挪出老远。

眼前人还颇为得意道,“夫人您瞧,她这么紧张必是她之物无疑了!”

栽赃嫁祸,原来这一套是这么使的!咱堂堂现代的新青年啊,接受过高等教育以及多年的谍战宫斗啊,居然在这么个地方被别人套路了!“夫人,这不是我的啊,我是被冤枉的啊!”

“被冤枉!这些东西都是从你柜子里翻出来的!难不成夫人能冤枉了你!”冯氏吐着唾沫星子,愤愤地指着地上的柴萱。

妖艳红唇一抿,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两声。李姬斜睨着凤眼,媚意不减却冷意四伏,“像这样的贱骨头,就是得给些苦头才知道说实话!”

“夫人,柴萱是冤枉的啊!请您明鉴啊!”一听这言语,楚蝶梨花带雨的如捣蒜般磕着脑袋,不停的替柴萱求情。

躺下人杏眸怒沉,眉间紧粗,只感这周遭氛围似绝壁深渊,万重压抑。这般情景,冰火两重难分哪好哪坏,真假相叠纠结熟对熟错。人言可畏只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单口来辨也仅是杯水车薪难服信。

第六十六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

林木掩映,显出一座屋子,这里是丞相府的一个偏角。所有跟着公子或官员的小斯车夫都得在府外驻足,然后到这儿来静候自家主子议事完毕。该牵马的牵马,该驾车的驾车。

某位褐衣小斯,勾叉着脚,环着俩胳膊。盯着对面一肥头大耳不停灌水喝的壮汉,细眉频蹙。每次瞧见这家伙都是在不停的灌水喝,根据自己观测八成不是高血压就是糖尿病。

“喂!你看偶作甚!”满脸横肉一抖,气汹汹的冲曹宝喷着唾沫星儿道。

曹宝站直身子,有些心虚的瞄眼比自己的大腿还粗的胳膊,不好意思地咧嘴尬笑,“不好意思哈!”

那壮汉迈着能将地板踩裂的步子朝着曹宝走过来,某个细长身子冒着虚汗不自觉后退半步。不过那汉子可能是瞧着他那瘦弱身子着实不扛揍,看在好歹扯出个笑脸的份上,只是朝着胸口推了他一下。提醒道:“被挡路!”

肉掌离开那一刹那,胸前的修复器忽然一热,原本还需要一个月才能恢复的能量居然瞬间就满了!曹宝惊愕万分的看着远去的粗影,难道此人身上有什么类似于充电器的东西。

噼里啪啦,什么陶瓷杯碟碎落一地!侬萃望着李姬凤目圆瞋,紧咬双唇,怒不可遏的模样。双眸微转,绕过杂物上前道:“夫人消消气,何必如此动怒。”

锦袍怒甩,气息凌乱咬牙切齿道:“那个该死的任姬,为什么要阻止处置一个贱婢!她竟然三番两次护着她,跟跟我作对!”

“夫人,息怒啊!左不过一个奴婢,甄夫人有权处置,夫人您就不行吗?”侬萃幽幽的开口,眼眸里透着寒意,像藏着一把刀慢慢的解剖着李姬的心思。“夫人,若那柴萱真是细作,您给审问出来了。不仅帮了夫人的忙,而且也是解决了公子的心头大患。这人证物证俱在,她已然是百口莫辩了。纵使她畏罪自杀,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这可是夫人除掉这跟心头刺的好时候啊!”

斜睨凤目,侬萃的话语令李姬略感吃惊,可转念一想却也在理。水眸渐渐渗出寒意,红唇斜勾妖媚盈盈。

枯藤老树昏鸦,柴房乱草木茬,柴萱急成瘦马。夕阳西下,老妈俺想回家!

环视一周,柴萱脸上没有任何故地重游的喜悦之感。再次光临这个柴房,情形似乎比上次还要糟糕。

柴萱眉宇重叠,唉声叹气的思索着刚才的情景。小清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说那一堆所为的密信,是自己亲自交给她的并嘱咐她放到柜子里的。可柴萱实在想不通,当初那小布包里的确是甄宓赏给下人的糖酥,怎么就变成了一堆破布。还被众目睽睽之下搜了出来呢?

脚步声渐近,门锁一响。一队人马挤入房间,空间瞬间缩小了一大截。瞧着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柴萱下意识进入了备战状态。谨慎沉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让你赶紧招了!”为首人笑里藏刀的冷哼一声上前道,冷脸示意下,身后的四个丫头很听令的上前去抓柴萱!

一瞬间四个人便将柴萱团团围住,步步逼近。嘴角斜勾,眼眸生出几分不屑来,冷冷飘出一句话,“就凭你们也想抓我!”

寒意肃起,只见柴萱腿脚并舞,身形飞转。几个回合下来,四个丫头,一人捂着一张红彤彤的脸,灰头土脸的退回侬萃身后。

侬萃瞋目结舌,惊悚不已的盯着眼前矗立之人。傲气四溢,不似个软弱女子,倒像个英勇将军。

本想顺带着教训一番侬萃这种口蜜腹剑的狗腿子,心头忽然一冷,眉间瞬聚。刹那间四肢一软,没了力气,半跪于地。两只胳膊像是棉花做的一般,使不上力气,周身开始发冷。心中暗疑:这究竟怎么回事?

“快、快给我按住她!”侬萃似乎发现了可趁之机,立刻命人扑上去,将毫无反驳之力的柴萱给押起来。

莹灯如日,整个控制中心亮如白昼。银发老头儿定定的凝视着操作员不停摁动的屏幕,沉声问道:“怎么样了?”

银衣人员额头紧锁,回道:“教授刚刚捕获到曹宝所佩戴的修复器讯息,但暂时还无法定位。只是发现其能量不足,所以开启了能源转移,将另一个修复器上的能量转移过去,以备随时召回。”解释的同时,修长手指仍在不停的敲击着键盘。而老教授确实愁眉不展,盯着屏幕上不停闪动的数据。

主键盘上忽然红灯一亮,老教授脸色铁青,急忙制止道:“马上关闭能量转移系统!”操作员面色一紧,立刻摁下中止键。大惑不解的望着脸皮微微抽动的老教授,瘪唇轻启,“穿梭时空的不仅只有曹宝,还有一个!”

“什么?”操作员大惊而呼,周围所有人员皆是目瞪口呆。全部停目屏息的注视着双唇紧闭眉头紧拧的老教授,气氛紧张难消。

察觉到指尖渐渐有了力量,柴萱开始挣扎着想摆脱死命控制着自己的两双手。但是行动已经被牵制,有力而无功。

眼眸抬起,怒意难消的盯着眼前一袭紫色长裙的妖艳女子,却没有瞧见甄宓和任姬!原来是给自己开小灶啊,难怪是这么将自己带来的。“李姬夫人,我柴萱究竟与你结了多大的仇怨,您要这帮害我!”

‘啪!’一个脆生生的耳光应声而响。柴萱有些发懵的偏着脑袋,整张脸都麻掉了!

“简直放肆!诬陷夫人可是死路一条,柴萱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侬萃收回刚使劲的手,厉声呵斥着眼前一脸蒙圈被牢牢押着的人。

玉颜微展月牙笑,酥手轻摇示意道,“侬萃,你且先住!”莲步轻挪,悄无声息地靠近仍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柴萱。敛容停目,眼眸中散出冷意。

‘啪!’刚才向左侧偏的脑袋一瞬间偏向右侧!柴萱整个脑袋嗡一声,感觉嘴角撕裂般的痛,好想有什么液体流了出来,血腥味儿凉丝丝的。

“你是有多大的胆子,明目张胆的勾引公子!”妖艳似狐的眸子盯着柴萱嘴角的殷红,透着微微笑意,一双红唇靠近柴萱的耳根咬牙切齿言道。

整个脑袋像被塞进去了好几只蜜蜂,嗡嗡的。眼前不停的闪着小星星,李姬靠在耳畔的一句话也是听的恍恍惚惚的。柴萱忍痛的同时,也是诧异不已。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劲儿就小了许多,一个巴掌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恢复!

许是细嫩的掌心打疼了,李姬用另一手轻轻揉着刚刚赏给柴萱一巴掌的‘功臣’,满是不屑的瞥着气息急促的某人,“柴萱,你最好是赶紧交代。本夫人也许善心大发,会让你走的舒坦些。否则,就别怪本夫人不客气了!”那双美丽的眼眸里,除了冷酷什么都没了,柴萱不禁有些可笑。

“夫人,要我交代什么?通敌还是通奸?”鲜血侵染的嘴角艰难的摆出一丝微笑,“反正夫人也没打算放过我,倒不如给我这个垂死之人讲讲,夫人是怎么将我的东西掉包,栽赃陷害我的。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凌厉的眼神携着最后的倔强,死死盯着李姬那张脸。反倒让眼前的人有些心虚,慌乱的闪烁着眼神。看到李姬这副模样,侬萃赶忙上前解围,“柴萱,你胡说八道什么!看来你害没尝够苦头是不是!”手臂一抬,高高扬起瞄着柴萱通红的脸颊正欲打下去。却听到门外呼道‘夫人到’!

主仆二人瞬间心神一乱,未待反应过来,甄宓任姬等人已然来到厅前。柴萱只感觉那两双快要嵌紧双臂的手猛然一松,自己脚底一软,跌落于地。一双手紧的接住自己才没能磕到下巴,艰难抬头而视却发现楚蝶正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楚蝶,你怎么来了?”

瞧着柴萱从嘴角流到脖子的鲜血,楚蝶心疼的只掉眼泪,“萱姐姐,你怎么样了!”

长袖一挥,甄宓早已怒形于色。怒不可遏的正坐于前盯着厅下跪了一地的李姬的人马。巧目一扫瞥见柴萱嘴角的血迹,柳眉紧蹙道:“李姬,这是怎么回事?”

紫衣身形一伏,盈盈一拜道:“回夫人,妾也是想早些解决这件事罢了!”

“早些解决?”泠泠轻目微抬,斜睨着铺地的艳紫裙摆,冷冷道,“怕是早些杀人灭口吧!”

“任姬,休要血口喷人!”

“够了!”甄宓厉声而合,堂下所有心虚之人皆是浑身一颤五体伏地不敢起身。当然也包括李姬。整个屋子瞬间安静的可怕,稍顿片刻甄宓继续道:“楚蝶,你且讲来。”

楚蝶起身上前再跪而拜,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帕子来,双手呈递。冯姑姑将其接过摆在甄宓面前的案几上。“回禀夫人,这是奴婢绣的帕子,同柴萱被搜出的那块一模一样。”

冯氏在甄宓的示意下将两块帕子仔细对比了一番,回道:“夫人,这针脚勾织的手法还真是一模一样!”

巧目细瞧,两只帕子两对鸳鸯还真是一模一样。朱唇轻启问道:“那你又私藏这作什么?”

未待楚蝶开口任姬轻轻起身欠身拜道:“回夫人,是妾见楚蝶手艺不赖,让她帮妾缝上两个。哪知她先交了我一个,本来让柴萱帮忙将另一个也交给我的,没成想先被人利用了!”

听着任姬幽幽的解释着,李姬是憋了一肚子火气,“任姬,你说谎!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点说!”

眼眸轻瞥,随意扫了一眼李姬,不急不躁继续言道:“方才我又不知,这帕子是楚蝶脱她转交之物,我又如何得知!”

这张从来都是平静如水的脸孔,李姬一看到就恨的牙根痒痒。尤其是那双高傲的眼眸,从来都不屑多看自己几眼。李姬气急败坏的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好不甘心,“就算这方帕不是证据,那密信呢!可是从她的东西中搜出来的,而且也有人证明就是她的东西!”

任姬望望端坐的甄宓,甄宓也缓缓点头示意。冯氏打开一张书帕摆在柴萱面前道:“柴萱,你把李姬的名字写上去,就证明你是无罪的!”

此言一出像是一道晴空霹雳打的李姬有些发懵,惊慌失措的瞧瞧甄宓又瞄瞄任姬,百思不解,周围众人也是一脸懵。

这甄宓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难道她知道是李姬陷害自己了。盯着书帕上梵文一般的文字,柴萱紧锁着眉头,‘李姬’两个要是按现代版的简体字写上怕是不能算吧!纠结再三,柴萱提着的笔墨汁都快干了。才不情愿的蹦出一句话来,“回禀夫人,奴婢不会写字!”此言一出,柴萱瞬间想缩进地缝里,太过丢人不说,白白浪费了一次逃出生天的机会!唉~这都是命啊!

本人虽然不是很开心,可有人更是惊讶的连下巴壳都快掉了。楚蝶伏在地上,继而道:“夫人,柴萱根本不识字,小河漓香都知道。又怎么能写的了密信啊!”

我靠,原来这才是的正确的打开方式!是那位大姐的将这主意送下人间的,天呢,感激涕零啊~

李姬难以置信的跌坐于地,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这不可能,就算她写不了也同他脱不了干系!”

“夫人,这就是最关键的地方了。这密信究竟是谁的!”冷眸轻瞥,定格在某位暗粉衣裳前,桃粉双唇微眯,清水双瞳透出寒意。

几番思量,终将破云见日。费劲心肠,亦是难逃天网。枉顾情良必难久长,清眸巧思玲珑心量。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六十七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北风乱卷天地间,肃寒萧瑟楼宇处;冷冷清清长亭院,凄凄惨惨寄篱人。

凝玉的脸颊似生盖了一层胭脂,红浅不一,挂在嘴角的微干血迹随着气息一起一伏。柴萱紧握着双拳,还是提不起劲儿来。强撑着一口气,双眉紧促定定的望着那如孤莲遗世独立的素色身影,心中甚疑:任姬为什么要帮自己?

趋红的瓜子脸愤愤难平的盯着平静如水的任姬,紫色的钩织华袖被嫩葱似的手指揪的紧紧的,“任姬!”咬牙切齿道,“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柴萱不成!!”

“小清!”丽目微斜,对身边人道,“把东西交给夫人!”

“诺!”身子轻轻一屈,从袖中取出一块方布呈递给甄宓。

裙角微抖,款步而行,眼神却斜睨着某个暗粉身影。粉唇轻启道:“夫人,您瞧这方布是不是同柴萱那块所为包过糖酥的帕子是否相同?”

酥手轻撩红袖,甄宓将两样东西拿起来仔细一瞧,弯眉微蹙问道,“却是如此!任姬,就算相同又如何?本夫人赏了他们每人一个,你这个又是从何而来?”

巧足停稳,身影已经停在某位跪在地上略微颤抖的粉衣丫头面前。那张清丽的眸子依旧静若秋谭,波澜不惊。眉尖轻挑,缓语道,“这恐怕要让侬翠来解释了!”

柔柔的一句话,却让脚下的人即刻间汗如雨下,“夫人,这与奴婢有何干系啊!”响头磕地,侬翠深深伏地,恨不能将脑袋磕破了以示自己清白。

鲜红的双唇紧咬着下巴,李姬恨恨的盯着素衣身形驳斥道:“任姬,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啊,任姬!无凭无据,你如何认定是侬翠的呢?”甄宓的额角也挂起问号,狐疑不觉问道。

盈盈回身,屈膝浅拜道:“夫人,先不说我为何认定这方布是侬翠的。只想请问夫人这包着密信的帕子,的确是夫人赏给这些丫头酥糖是所用之物吗?”

“当然了!这酥糖是我亲自分开包的。夫人心善赏了跟着夫人的丫头每人一个。”冯氏信誓旦旦道,“否则像这样的好东西,她们几时能尝上一口!”

“也就是说,除了夫人身边的。其他人是没有的对吗?”任姬沉着眸子再问道。

“这是自然!”冯氏回道。

俏眸斜睨一眼跪在地上的李姬,似早已心中有数丹唇稍启继续,“是啊,这酥糖是不可多得好东西!香甜可口,味道也是好闻极了!”

“任姬,你说便说,这拐弯抹角的都在扯些什么!莫不是为了拖延时间信口胡诌而已!”跪在地上的紫色衣裳显然是焦急万分的模样。

安静的眼眸扫过李姬,并未多瞧两眼,继续自己刚才的言语,“夫人,您且闻闻这两个帕子。若是妾没有猜错的话,柴萱的那个没有甜香味,反而是小清刚交上去的那个才有一股酥糖的气息。”

甄宓凑着玲珑鼻仔细一嗅鹅蛋脸瞬间惊得一展,“任姬,为何是如此?难道是有人掉包?”心思肝儿一转,甄宓亦是感出些蹊跷来。

“是啊,夫人!那小河也说过柴萱将布包交给她的时候,里面真真是酥糖。可这还真没有味道。这柴萱也不至于,再买个新的换上一换啊!”冯氏撅着鼻子也凑近闻闻,心中亦是勾起的不少疑问。

清眸微沉,双眸忽然透出寒意,坚决道:“夫人,这帕子就是按着您的命令从侬萃的柜子里番出来的,是谁在捣鬼怕是已然板上钉钉了!”

柳眉怒拧聚眉宇,香腮含晕拥双鬓。整个如花般的玉颜勃然色变,大怒道:“侬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本夫人眼皮底下生事!”

连声高喝李姬有点猝不及防,难以置信的盯着身后瑟瑟发抖跪在的上的侬萃。脑中空白,这明明早已认定的犯人,瞬间易主。

暗粉身形噤若寒蝉,甄宓的高喝已然令侬萃惶恐不安。眼色慌乱的四下乱飘,宽额出汗双手颤抖!这种种证据皆指向自己,侬萃整个人失心疯般的惊恐,“不可能,不可能夫人。这东西不是我的,我早就把它丢……”瞳孔放大,瞠目咋舌。很少微笑的任姬此刻竟然在勾着一抹瘆人的笑意盯着自己!侬萃即刻恍然大悟,却为时已晚。“夫人,夫人饶命啊!……”面若死灰般拼命开始求饶。

无中生有,声东击西,任姬这唬人的能力还不赖嘛!整个过程柴萱都半坐半躺的呆在最后面,本人也想为自己伸冤贡献力量,可关键是,这回估计连微薄之力都献不上!人家任姬辛辛苦苦的动员智力与体力在为柴萱辩解,可柴萱整个时间段都在挣扎于脚啥时候能动,腿啥时候能站起来。

李姬黑着一张脸,她原以为自己真的抓住了柴萱的致命弱点,没成想反倒被自己信赖的丫鬟带进沟里了!如今反不知如何给自己脱身了,呆若木鸡的怔在地上,耳畔侬萃死命的告饶声喊的她脑瓜子生疼!

“原来,你才是我府中的细作!”沉若闷雷的声音悠悠传入厅内,众皆大惊回头而望。黑红深衣长袍,缓抬镶玉黑履阔步而入。剑眉压鬓寒意沉沉,刀唇微紧怒气凌凌。未待几步已然上前,一众丫头跪了一地。柴萱偷偷瞄一眼,只觉的满地都是脑袋!那直挺挺的松枝后背,只是一瞧,就心生凉意。

侬萃此时已然是神思俱乱,六神无主,两只颤抖的胳膊都快把自己的骨头抖散喽。星眸微沉扫过面前正给自己屈身行礼的甄宓,黑袖一挥象征性一扶道:“起来吧!”

眉梢微挑,柴萱缩着脖子瞧着一众人。当然除了这下人得行大礼外,这李姬和任姬也是,妥妥的将脑袋磕在手背,膝盖贴着地板。这甄宓不仅没行大礼,反而还被扶了一下!这俩当妾的内心果然需要强大啊!

“公子这?”盈盈起身,甄宓软语问道。

星眸暗沉,朗颜趋紧。似雕琢过的下巴微动,厉声高喝,“来人,将侬萃拖下去!”

脸皮一颤,我的乖乖!这曹丕怎么连审问都不审问就结案了?这是对你家美女老婆抱有多大的信任啊!

两个小斯雄赳赳的大步进门朝着失魂落魄的侬萃走过去。那不停发抖的身影惊慌失措的摇着头,嘴里念叨着‘不要’失心疯般的一把上前揪住李姬的胳膊疯狂的摇晃着,“李姬夫人救救我,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啊!救救我!”

一个猛甩将侬萃丢置一旁,狰狞着眸子急于拜托纠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做的这种事情,与本夫人有何干系!”

“不要啊!公子饶命啊!李姬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撕心裂肺的哀嚎从柴萱身侧滑过,虽然这侬萃是想将自己置于死地,可如今的情景反倒令柴萱生出几分不忍。

李姬转瞬间眉眼含泪,可怜兮兮的爬到曹丕脚下,抽泣道,“公子,这件事妾真的不知道啊!请公子明鉴!”

装!继续装!柴萱翻着360度白眼,瞧着李姬委屈巴巴的伏在曹丕脚底下,不是可怜而是可悲!

“纵使你未曾参与,也是督下不严之过!”剑眉斜入鬓,寒意侧目出,薄唇微动道,“曹宝!传令下去,自今日起一月之内没有本公子的命令,不准她踏出这里一步!”话音刚落,李姬浑身一软面无表情跌坐于地。

褐衣小斯弓腰颔首小碎步进入,站稳身形施礼接道:“诺!”

广袖一挥,转身便走甚至不屑于多瞅一眼跌坐地上的李姬。甄宓任姬也相继跟在那长袍身后离开。

某个瘦削身形稍稍偷懒的歪着,却不知一道星眸自转身时起,便盯着自己直到出门那一刻。瞥见嘴角的那道已凝成红褐色的血迹,峰眉紧拧双拳紧握:这蠢女人,竟然会被打成这样吗!

残阳如血坠孤山,莫名成怨终得完。傻呆呆没心人儿只道是大难不死后福至,却难知冷傲公子悄挂牵。

第六十八章 北风卷地阴云凝

月上柳梢头,泪珠成串丢,要问溃堤处,侧目慰娇羞。

“楚蝶,疼的是我,你哭成这样做什么?”柴萱一手捂着微微发疼的脸,一手抚着楚蝶抽泣不已的肩头,很是无奈。

梨花带雨的撑着两个红肿眼睛,抬手摸摸柴萱仍然发红的脸,啜泣道:“萱姐姐,她们到底怎么折磨你了!以前无论什么伤都是很快就好的,怎么这次连路都不能走了!你到底是遭了多大的罪啊!”话音刚落,泪珠儿跟倾倒的豆子一般噗喽喽只掉。

柴萱浑身一摸,也没个能擦眼泪的东西。只能一揪衣袖,不停的擦着楚蝶脸上的泪珠连连安慰,“哎呦,我的姑奶奶啊!我真的只是挨了两个嘴巴,再说我只是走路大喘气而已,你也别太担心啊!”

说实在的,这楚蝶还真是关心自己啊!这心疼自己的模样,还真是见者感动,闻着煽情啊!不过话说回来,一想到修复器这件事情,柴萱的头就从脑袋尖儿疼到小脑跟儿。听到自己说浑身没劲儿时,曹宝一拍脑壳蹦出个什么‘能源转换’的词语。大致来看就是,那帮未来玩儿科技的家活,差点把柴萱的命给整没喽想想不是可气吗!

然后就被曹宝同志通知说,他自己的能量满了,而柴萱的修复器要花费比曹宝更长的时间来恢复,而且在能量不满之前,自己的体能比一般人还要差!柴萱顿时泪流满面,心痛到不能呼吸。原来坑柴的人不仅过去有,现在有未来还有!苍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大姐能体谅体谅咱这个原本就脆弱的玻璃心啊——

清婉院!

小清端着一壶上好的香茶,从院前经过忽然瞧见月门外有个身影晃悠过来又晃悠过去,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定睛一瞧,两道弯眉,灵巧双目。嘴角微微一笑叫道。“柴萱!”

脖子一扭,柴萱偏过脑袋瞅着小清端着个茶壶大步近前。摆出笑脸,挥动小手,“呵呵呵,小清在忙啊!”

“你来这清婉院作甚?可是夫人让你来的?”小清瞄着柴萱嘴角略显尴尬的一个酒窝,疑问道。

脑袋一扬,再次将月门上的三个字扫了一遍。蹙眉撇嘴,“原来是清婉院三个字 !”清清淡淡,温婉娴静可是这个意思?倒是跟本人那与世无争的性格蛮配的。

小清皱起额头,定定的望着柴萱,“柴萱,你不是为了看这三个字。大老远的从夫人那里过来吧!”

柔音入耳,“何人在此?”素影微动,恍如青柳迎风而近。还是那袭素色深衣,只是从翠竹连叶换成了淡粉月季。

“柴萱见过任姬夫人!”双手交叠,规规矩矩的行个见礼。

凤眸轻抬,如水般的轻目上下打量柴萱一番,柳月作眉含生动,凝玉羊脂蓄蜜唇,灵秀活泼柔情存,卿卿泠泠如碧玉。“你不必多言。若不是楚蝶小清她们苦苦哀求,我是不会插手的。”冷眸微转对上柴萱略感吃惊的眼珠,朱唇再启,“不过,我得提醒你。静水藏礁,有些事有些人远远比你想的复杂的多。好自为之。”

倩影翻转,盈盈远去。小清紧着去扶自家主子,也未来得及同柴萱道别。却让柴萱这个脑神经较短的家伙,一脑袋懵。这女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深莫测,难道还有什么要害自己的人就潜伏在自己周围吗?

如果她真的想独善其身,又何必为了自己和李姬这种人对着干?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又想得到什么结果呢?以她的腹黑程度还争不过李姬那个家伙吗?除非,她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宠爱和荣华。

柴萱屈着四个指头扣扣脑袋,嘴角一歪,暗道:宫斗剧看多了吧,想那么多干嘛,反正自己是要撤的。保着小命儿安全离开就好了,管他三七二十一还是四七二十八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牢保小命万无一失。

“萱儿!”

刚转过花园角儿,一声轻呼将满脑袋的胡思乱想一应打断。扭头一瞧,暗红长袍干净精干,腰间黑色腰带端端正正的系着。远山长眉藏忧色,宽口眉宇聚沟壑,面带忧思星眸带焦,快步走向柴萱面前。“听说你出事了,怎么样伤的重吗?”

“鸿轩?你怎么在这儿?这可是内院,被发现就完了!”柴萱惊愕不已的盯着白羽那张紧张兮兮的脸问道。

再三打量,确定柴萱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的,额间的疙瘩稍稍松了一丢丢,再次确认道:“真的没有受伤吗?”看到柴萱破浪鼓似的摇头回应后,长舒口气,“那就好!”星眸忽然沉灰,刚才略微放松的眼神忽悠闪烁起来。“看到你没事,我便放心了!”嘴角再三开启,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鸿轩,你是不是有话讲啊?为什么吞吞吐吐的,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啊!”秀眉紧蹙,柴萱定定的望着白羽满是狐疑。第六感明明爱白的告诫自己,眼前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没、没有!”白羽握着拳头,刻意避开柴萱质问的眼神。“我只是担心你罢了。”稍顿片刻,速然回眸,深潭般的星眸似藏着繁星点点,满含深情的望着微懵的柴萱。薄唇轻启,朗润如春,“萱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这表情,这眼神,难道这家伙也要问我有没有爱过他这种老掉牙的问题?柴萱绷着个脑袋正思索该怎么回答,却听得耳畔磁音响起,润浪却是感伤,“你可曾后悔遇上我?”

哈?柴萱张着个嘴巴愣愣的盯着白羽,这什么鬼问题?却瞧着对面人,喉结翻动不明所以的微微一笑,“你不必急着回答我。但我想说,我从未后悔遇见你。”

这莫名其妙的一顿问话和回答是什么情况啊?怔怔地望着白羽离去的身影,百思不解,总感觉什么不太对,下意识喊道,“鸿轩!”希望他能止步再说些什么。

朗眸微转,回眸一笑,“萱儿,我近来有事,怕是见不到你了,暂且保重。”再回首,星眸里水雾弥散,双拳紧握匆匆而去。

凉风骤起,柴萱忽然莫名的伤感。心口哽咽,忧思升起,那背影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无奈,那么心酸。北风卷地阴云凝结,悠忽忽碎絮飘洒,入冬的第一场雪竟是如此悄无声息,寒冷无比。

暖炉内火星闪闪,却不见一丝青烟。细烛台晕光点点,投着一立一跪两个身影。

“她怎么样了?”峰眉微紧,深邃的眼眸盯着前方背立而问。

暗粉衣裳俯身一拜,直身回道:“回禀公子,她没事。只是不知道受了多大的拷问,近来身子大不如往常好了。”

修长手指紧紧的遏着掌心,四个指骨突兀的发白。寒气不言而散,身后跪着的人细烟眉频蹙,眼里满是失落,“公子既然这么在意,又何必利用她呢!”

冷眸斜睨,并未作答。跪地之人眼眸里偷偷含了泪,深情款款的盯着那宽厚的背脊,紧抿双唇,“公子明明知道侬萃是杨修的细作,为何还要看着她一步步陷害。公子到底是在试柴萱的能力,还是在试自己的心?”

冷峻的侧颜好似镌刻过一般,天生带了一丝漠寒。那双宛若侵染了整个碧宇的眼眸,跟苍穹一般变换莫测,没人看得透。可跟作为曹丕的细作,从未见过那双眼眸里对哪个女人生出那种温情,绵绵不绝细若春雨。就是对甄宓,也不曾有过。

喉结微抖,冷戚戚道:“僭越,可不是一个细作该有的表现。”陈冰般的眼神足以浸透眼前人的心,令其全然削减心生胆颤。

“奴婢知错了!”暗粉身形叩头回道,语气略带不甘。起身继续道,“回公子,柴萱说白羽近来不会再来找她了。”

薄唇一勾,映出三分狡黠。“她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了!”长袖一挥,将一个东西丢在那女子面前,“把这还给她吧,我看她还能留多久。”

那丫鬟酥手轻抬将面前的东西捡起来,接着昏暗的烛光,细刻的雪花瓣层层叠叠。眼帘微抬,定定的望着眼前侧颜勾起的微笑,难明深意。

风雪夹沉,乱了天地,寒透四宇。情字扰心,哪管身处何地等级阶品。端的是丝丝密密乱如麻,纠纠结结惆怅心。辗转难眠的不是未明者,偏偏是知情人。

第六十九章 晕晕乎乎庭前停

准备各类年货物件,打扫前庭后院及茅厕!不就是过个年吗,至于忙成这样吗!柴萱对着自己的老伙计——一只已经被自己用直脱毛的鸡毛掸子——不停的抱怨着,气喘吁吁的趴在一根柱子上。

话说当初,曹宝的修复器能量不够时,虚弱是虚弱。可是,也没成自己这样额!这都快一个月了,自己的拳脚功夫总是弱弱的,估计连楚蝶都打不过!一问曹宝,就说什么他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体质不一样!可这恢复期也太长了点儿不,在这么下去自己的功夫都要荒废了,习武之人怎么能天天躺着呢!

“萱姐姐!”一张俏皮的脸颊出现在柴萱眼帘前,笑嘻嘻的。“你在这里做什么?”楚蝶眼光一扫看到柴萱头上的簪子问道,“萱姐姐,你的簪子找到了?”

“额,那天抓耗子的时候从门后边找到的!”柴萱艰难从柱子上离开,坐直身形。给楚蝶腾出个位置,拉着她坐在身边。柴萱总共就这么一个簪子,本想着要不藏起来以免再丢了。可是放着也是放着,空空的脑袋上总不能老插个竹签子固定,索性就再次戴起来了。

楚蝶望着柴萱头上的簪子,眼神里满是羡慕,“萱姐姐很在意这个簪子啊,总是戴着。想必是不是很想白羽啊!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你啊?”

不提白羽也罢,这一提白羽柴萱总觉得不对劲。曹宝都撞见他好几次了,可他就是不来见自己,自己有没有办法去找他,着实奇怪的很。“楚蝶,今天不是除夕吗?公子和夫人怎么一早就出门了,有什么事情吗?”柴萱索性转移话题。

“哦!说来也巧,今儿个是卞夫人的生辰。”楚蝶盈盈一笑回答。

“卞夫人的生日!”柴萱诧异的圆瞪的杏眼。这腊月三十的生日,还真是有意思。“哎?楚蝶,那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呢?怎么也从没见你提起过?”

小脸微红,涩涩道:“我、我亦是今日。”

“什么楚蝶?你也是腊月三十的生日啊!”圆溜溜的两只眼睛瞪的像个桃子,更是惊讶。“哎呦,那还忙啥呀!”柴萱一收手里鸡毛掸子,拉着楚蝶起身就奔。

“萱姐姐你这是……”

“给你开个生日party啊!”

眉角一皱,“踢什么?萱姐姐你要踢什么啊……”楚蝶略带惊恐的被柴萱拉着,定定的望着那背影,呵呵~忽然有点小害怕啊!

按理说,大年三十呢医生不坐诊,也不看病。可是那山羊胡子小方帽却不是,故而这‘妙手回春’的招牌还打着,只是来瞧病的人没几个!

大门口一黑脸上浓眉紧拧,双手捂着肚子一步一挪的被另一人掺进门。咿咿呀呀的艰难坐下,将手腕子露给案前的大夫。

小方帽花白须眯眼微摇头,金彪粗眉紧吸,龇牙咧嘴的冲着面前号脉的人道:“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没病啊!”轻拈胡须,灰眉毛一抖,斜目瞅着金彪。

话音刚落,眼前的黑脸上勾圈的胡子一顿乱颤,嗓子紧的连咳感觉快把肺呕出来了。气息艰难对身侧一脸抑郁色的男子道:“鸿轩呢,去给我倒杯水吧。”

眼眸微沉,喉咙里嗯了一声儿,面无表情的去找水杯倒水。三角眼儿一转,撇撇嘴故作艰难的往小方帽面前一挪轻声道:“吴大夫,您能不能说我很严重啊!”

“严重?”老花眼斜睨着金彪,一脸的问号,白眼一翻,“怎么又要老夫撒谎!”

黑唇一抿,三角眼里满是羞愧,“大夫,我就让你撒这一回,您怎么能说又呢!”捏着嗓子很是委屈!

吴普鼻腔喷个长气,冷哼一声满是无奈,“唉,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有个老头让我欺骗他闺女说不能再生孩子了!你说这女人不能生孩子,岂不是天塌了!”边说边摇头叹息,“你说这爹做的,费解费解啊!”

咚一声满满一杯水的杯子磕在桌上,水花四溅,案桌两头的人皆是水点子一身。吴普颤抖着花白胡子,紧急抢救桌上的东西,颤巍巍道:“哎呦,我的药方啊!你谁啊这、这么冒失!”气得额头青筋都围了一圈。

“大夫,你说的那女子可是姓许!”一句从齿缝中挤出的问话传来。

“是啊!怎么了,你谁啊你!看看这怎么办!”老头儿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气呼呼的盯着眼前问话的人。苏颜俊颜沉着黑雾,剑眉压鬓附着阴云,薄唇紧绷,紧咬的后槽牙将两鬓撑的硬邦邦。那情形像是要爆掉的小火山,这气势有点让人发懵。

“他这是怎、怎么了啊!”小方帽后退半步深怕受到这股杀气的波及,稳稳受惊的心脏,向金彪投去求助的眼神。再仔细一瞧那黑的如同秤砣般脸色,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寒眸一转素衣少年双拳紧握愤愤奔出门外。留下一对惊愕的老花眼和一双反倒松口气的三角眼,面面相觑。金彪圈须一颤,一把抓住吴普的一只手甚是感激道:“大夫,您这药太猛了啊!不仅医好了我的病,连那家伙的病也好了!妙手回春啊!”

望着连连摇晃的手,吴普一脸的懵?这是看完病了?这两人是不是病的不轻啊!

自打知道许氏无法生育的消息之后,白羽是日日将自己禁锢在愧疚的世界,难以自拔。吃不下睡不着,明眼人瞧着这哪是亏了许氏,明明是放不下柴萱。一有空就灌酒,酩酊大醉的朝着月亮不停的念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句诗。再这么下去,整个人准要生病!

实在没辙,金彪只好装病让白羽陪自己来看病,好待放放风,别憋出病来。这下好了,许蓉的病诗假的,也算消了他心头的巨刺。这金彪就不用再装病了,自然是稍稍松口气。

长方形的厨房叮叮咚咚,香气四溢。夹角的长桌旁悄悄探着两颗脑袋。

“萱姐姐,你要做什么啊?”楚蝶紧紧的缩着脖子,蹙着娥眉细蚊似的小声问着旁边那个脖子伸的跟个长颈鹿一般的家伙。

柴萱伸伸胳膊将楚蝶一巴掌摁在到桌下,自己紧缩鼻子也猫下腰嘘声道:“楚蝶,今天是除夕,又是你的生日。没有生日蛋糕已经够惨了,再没点好酒好菜是不是太亏了!”

楚蝶狐疑的盯着面前又是挑眉,又是勾眼的家伙,狂捏冷汗,“萱姐姐你不是要偷……”

“嘘——”鼓着腮帮子,嘟着嘴连忙中止,“这怎么是偷呢!这么多菜公子他们吃得完吗!这叫在帮他节约呢!”

柴萱那三寸舌头总有太多的理由,楚蝶无奈的看着柴萱蹑手蹑脚的查看桌子上的东西。心尖儿一阵紧张,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情。

“喂,接着!”一大厨扯着浑厚的声儿吼道,扬手一挥一个黑罐呈完美弧线上升坠落。谁知接东西的人一个趔趄罐子是保住了,可是罐子里的东西却倾洒出来一部分。突然间整个厨房响着震天动地的‘阿嚏’声儿!

众人一愣,循着声音的方向。眼瞧着,一个暗粉衣裳的女子泪眼迷离的从桌子后面跑出来。不停的打着喷嚏,一只手四处乱抓,扯着个通黑的罐子就扬脖倒进肚里。喷嚏声是听了,可整个人却瞬间定在原地。

楚蝶慌慌张张的从桌子地下爬出来,红着脸望望一众紧盯着两人的无数只眼睛。尴尬的要命,死死揪着柴萱的袖子轻声道:“萱姐姐,我们走吧!”

等了好半响,都不见柴萱的回应。兀自回眸,却发现眼前人,脸如盖脂红通通的,眼神迷离气息不稳悠忽忽回道:“楚蝶,这好像是——酒!”

只见眼前人,脑袋一仰,双腿一软翻了白眼了!“萱姐姐!”

乌被遮天阴沉沉,北风轻呼凉飕飕,冷冷清清空园寂,晕晕乎乎庭前停。

额间频蹙趋柳眉,心中焦急搓手紧。楚蝶无可奈何地的盯着紧贴在长廊红柱上的某个人,不停的劝着,“萱姐姐,咱们回吧。这里不能睡呀!”

本想把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柴萱拖回去,楚蝶快累断胳膊了。可经过这走廊时,想必是冷风吹酒醒。柴萱愣是耍着酒风,抱着柱子死活不下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什么‘好大的冰淇淋’,死赖在这儿就是不动,可楚蝶一个人又拖不动她,只能是干着急。

楚蝶焦急的晃来晃去,这晚上的天气更冷,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楚蝶只能去喊人来扛她了,沉沉叹一口气,“萱姐姐那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去去就回!可别乱跑啊!”

“鹅,木乱跑。我得吃完我的冰激凌喽!”嘟着腮帮子,搅着不利索的舌头根含糊不清回答。

楚蝶一步三回头的看看,紧贴在柱子上的柴萱。狠狠心倒不如赶紧去找人,长长的叹口气,奔向沉沉的夜色中。

微灯投影照着曲折的小径,曲折长廊洋洋洒洒来的一行人。

“公子,您是先去更衣,还是直接去夫人那里。”曹宝低着头跟在曹丕身侧问道。

刚给自己母亲过寿回来的曹丕,脸色有些疲惫。“直接去夫人那里吧。”

“诺!”曹宝弓身点头道。

黑履压步锦袍停,剑眉微沉侧目而视。曹宝心头一疑,顺着那目光望去。一个瘦削身形斜歪着身子跑着一根朱红的柱子,双眼紧闭嘴角还喃喃自语些什么。

曹宝眼皮一抽,嘴角痉挛,这柴萱就不能安静两天吗?黑沉着脸快步上前将柴萱从朱红色的胡子上硬扯下来!

鼻尖儿一缩,嚯!好大的酒气!

第七十章 时空两端怎月圆

酒气萦绕醉蹋蹋脚跟难稳,眼神迷离晃悠悠五官模糊。曹宝拽着的那东倒西歪的人却怏怏不悦嘟囔着,“我的冰激凌,冰激凌!”

“什么冰激凌!柴萱,公子在呢啊!”曹宝捏着嗓子,低沉着声线在柴萱耳畔喝道。

“什么公不公的,我只要我的冰激凌!”,委屈巴巴的噘着能挂油壶的嘴巴,细瘦的胳膊甩半天想要摆脱手腕上的桎梏,哪知劲儿用的紧了,一个趔趄向后仰去!

某人细腰间刹那间横出一双手避免了摔个狗啃泥,而某人浓眉间却多出了几道深浅不一的沟壑。

曹宝两臂紧紧搂着软趴趴的柴萱,一脸无奈长舒口气。心道:要不是你的修复器没恢复,真怕摔坏了,否则鬼才懒的接你呢!无语抬头对曹丕道:“公子,这柴萱醉成这样,要不奴婢先送他回去吧!”

剑眉微沉缓步上前,曹宝忽然浑身一哆嗦,这莫名的冷气是什么情况?“放手!”两唇微启冷冷抛出两个字。

曹宝心头一惊,双眼不自觉砸吧一下。两手同时一松,柴萱整个身子瞬间没了支柱,侧身一软跌入某个宽厚的怀里。

细长眼圆瞪,额上愣是挤出一堆的抬头纹。曹宝张着能吞个沙包大拳头的嘴巴,眼睁睁的瞧着那黑长锦袖一挥,柴萱整个人打横躺在那人怀里。

公——主——抱!

不单曹宝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就连身后几个小斯的下巴壳都快撑到地上了!

“告诉夫人,我稍晚些去!”星眸微垂盯着怀里昏乎乎的人儿,温润如玉棉雨拂柳般的声线听得人心头一晃。

曹宝仍然陷在惊讶中半晌才回过神。连忙回答,“是,哦,诺!”

阔步而去,胯下生风。曹宝惊愕的嘴巴至始至终就没合上过,连连感叹道:“柴萱,你还真可以,这种大咖你都能搞定啊!”

啧啧半天,回身打算去给甄宓回话。却望见长廊尽头,盈盈一抹身影孤零零的站在暗处。水仙般的眸子透着泪光,紧咬唇角定定的望着曹丕远去的背影。

“楚蝶!你别跑那么快啊,柴萱在哪里呢?”漓香和小河气喘吁吁的奔上前,望了一遭,也没看见柴萱的身影!

“你们来晚了!柴萱已经走了!”曹宝紧的上前解释。但看楚蝶现在的模样,估计不出两分钟眼泪准落。凄凄泪眼瞄瞄曹宝,许是道谢又许是倾诉,沉默不语的转身离去。

这失魂模样,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曹宝心头一紧,急忙吩咐漓香道:“漓香,你去告诉夫人,公子会晚些过去!”话音还未落,便急巴巴朝楚蝶离去的方向奔去!

而漓香和小清两人却两脸懵,这都什么情况啊?不是来接柴萱吗,怎么又成传话的了?

凄风骤起卷彤云,枯枝乱摆曳残叶。静立寒潭前,冰封一片。连自己这番凄凉的身影都瞧不见,微烫的泪珠划过脸颊,在寒风中嘶嘶的疼。

“大冬天哭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耳旁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楚蝶下意识将脸颊的泪滴抹去背转身。

曹宝寻快方石,弯腰而坐。虽然这时节的石头冷到能冻坏屁股,可对曹宝来说,有可以恒温的修复器连屁股都跟着享福。二郎腿一翘道:“身为一个训练良好的细作,连这点感情都藏不住。恐怕你的曹丕得生气了!”

“放肆!你竟然敢直呼公子姓名!”玉腮含怒瞋目而视,楚蝶转过身来道。眼帘微沉,暗思片刻,“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那……”

“你放心,柴萱不知道。”曹宝不急不躁的换个腿勾着,看戏似的盯着略显焦急的楚蝶。

柳眉紧蹙,“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细眉微挑,嘴角半勾。双臂交叉在胸前,缓缓起身道:“我本来也不知道。可那天晚上,我忽然撞见你从公子的凌燕阁出来,而且手里还拿着柴萱的雪花簪!我当时也只是猜想。”稍顿片刻,绕至楚蝶身后接着道,“可我刚才一问,你居然连反驳都不反驳,还用问吗!”

“曹宝!”楚蝶瞬间心头一紧。“你到底想干什么?”

双眉微沉,额间稍紧,“我没想干什么,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告诉柴萱!”黑色双眸映着关切,喉间轻动,“不过,我不希望你爱上曹丕。对你,没有好结果!”

细长凤眸静静淌着柔情,定定的望着那双微微泛红眼神。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近在咫尺的唇忽然变得那么心疼,多想将它拉近再拉近。

眼前的眼睛忽然靠近,楚蝶眼神慌乱全身一紧后退几步。定在空中的身形回过心神,嘴角嘲笑似的勾起一抹微笑,略显尴尬笑道,“总之,祝你好运!”随即转身而去。

渐渐远离身后的眼神,曹宝从心底感觉好生搞笑。自己一天到晚的提醒柴萱切莫留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可自己呢,到头来兜兜转转讲给自己了吗?仰脖而笑,却满是苦涩。

异世相逢亦相逢,相知相遇难相守;银汉皎皎仍可聚,时空两端怎月圆?

红香阁软金被,绕丝炉盈微香。

本是翩翩身形高贵帅气,却被双臂中的某人闹的双眉紧锁,气质减半。冷着星眸快步进入房内,两个打扫的侍女赶忙上前行礼,可看到曹丕怀内抱着的女子,瞬间愣在原地。

剑眉暗沉,沉声而道:“滚出去!”两个侍女浑身一颤,立马乖乖退出门外,很识趣的将门合上。

轻舒双臂将怀内的人儿轻轻放在软榻上,烛火如豆,偶尔的闪动射的房间昏昏沉沉。静静的望着躺在塌边的柴萱,曹丕不由回想起那日楚蝶的质问。

‘公子到底是在试柴萱的能力,还是在试自己的心?’

似刀削过的侧颜微动,勾起一抹笑意,“柴萱,本公子居然把你抱到这儿来!是你命好,还是本公子真的对你动心了!”

“水!水!我、我要喝水!”原本还算安静的身影瞬间开始折腾起来。

曹丕四下一扫,瞅见不远处的案几上放着个茶壶。向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如今却要给一个婢女端水了?浓眉一沉,起身走向案桌,盯着水杯晃了个神。却听得身后嘭一声。

急回身而视,刚才还在床榻上的柴萱人呢?仔细一寻,整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想必是从那榻上翻落了下来!

曹丕一脸无奈的走到怔怔呆愣在地上的柴萱,关切道:“柴萱!你没事儿吧!”

刚才的一跌,柴萱的醉意已然醒了三四分。模模糊糊的盯着这个陌生的环境,正拼命回想发生了什么,却发现曹丕正朝自己走过来,而且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又想到刚才好像听到好大一声儿,难道自己又把曹老大什么东西摔坏了!忽然间心内百感交集,心慌不已。秀眉微蹙,嘴角一撇道:“公子啊,奴婢不是故意打碎东西的,冤枉啊!不是故意的……”

曹丕还未开口,定眼再瞧,深红长袍下一名暗红色的身形紧巴巴的抱着自己的大腿!黑线下划,眉间微皱,“柴萱!”

“公子啊!要打要骂都随您,只要不是凌迟处死点天灯都行啊~”

那略带哭腔的声音不停的传来,曹丕的脸都青了。这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酷刑的词语?“柴萱,本公子何时说要打你了?”

“不打吗?”柴萱抬起桃粉色的脸颊晕委屈的望着曹丕,鼻尖儿上还真挂着颗晶莹的泪珠子!双唇一抿,鼓着腮帮子像只撒娇的猫咪软绵绵道:“那能给口水喝吗?”

瞅着那可怜模样,微噘的小嘴,眼泪汪汪的小眼神。曹丕嘘沉口气道:“你先松开本公子!”

“哦!”轻轻嘟囔一句,很是乖巧的松开刚才紧抱的大腿。跌跌撞撞的摇晃两下打算站起身来,只感觉两只脚像是棉花糖做的一般,一触地就跟压扁了似的根本提不起劲儿!身形一歪直接向一侧倒去。

瞪着两只杏眼,模模糊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乱晃只感觉腰间一紧,那天花板突然停了!只感觉脚底一空,咋连地也没了?抬头一望,棱角分明的侧颜紧绷,黑若星空般的眼神紧盯前方。

眉角如画轻点墨,鼻似悬玉巧工琢,玲珑微削俊勾勒,身若玉树藏骨骼。柴萱眯着一双桃花眼,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秀色,却不知自己已然回到刚才的床榻上。眼神迷离粉唇微语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星眸微愣,俊逸的脸上忽然勾起一丝笑意,“柴萱,你可是在说本公子!”低沉略带磁性,温柔却不失霸气。

浑厚的声音像夹着春天和风,轻轻柔柔。抚过酥耳,漫过大脑,吹进心坎儿里。痴痴的望着那双含情脉脉的的星眸,柴萱只感觉愈发醉的厉害。毫无意识的点点小圆下巴,还嗯了一声儿。

清澈如水的眼眸微微迷离,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红,像雨后的初荷,娇艳的山茶花。尤其是那娇艳欲滴的嫩唇,在烛光下更是勾人。

柴萱恍惚半天才发现眼前这家伙长的真像曹丕,微微定睛一瞧眼前那双邪魅而深邃的眼眸正深情的望着自己,嘴角一勾盈盈一笑。柴萱不觉心头一惊,妈呀这好像真是曹丕!

微醉的脑袋刚刚有所清醒,一股兰草清香顷刻碾压,柴萱眼睁睁的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瞬间逼近,丝丝缕缕温柔渐渐于唇角荡开——

第七十一章 但求心相悦相知

柔光扶苏氤氲味,一点浓情微烛香。

酥软的身子紧紧的绷着,只感觉唇角的那抹温润炽热不停的磨搓压迫。柴萱凭着仅有的理智想要挣脱那丝灼热。可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随之整个人猛的被压赴在软榻上。

唇角的辗转厮磨让柴萱渐渐透不过气来,两只手暗中拼命挣扎,可越挣扎被钳制的越紧。缠绵已久的双唇似乎想要继续攻城略地,柴萱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脑袋瞥向一侧,终是甩开了霸道的双唇。整个身子又忽悠的软了下来,所有的挣扎瞬间停止。

刚才还在怀里拼命挣扎的人,一秒钟陷入了安静。剑眉微拧,不禁有些奇怪的望着身下的人。醉意朦胧的眼神微微眯着,嘟着发红的小嘴轻轻道:“我没力气了!”那幽怨委屈的模样,像只受伤的小绵羊。

玉颜轻俯,鼻尖轻轻从脸颊滑过,勾得柴萱心尖儿直痒痒。兰气轻吐夹着云雨之意道:“是吗,本公子正好同你相反!”修长的手指微屈着从眉间柔柔划过,柴萱感觉舒服极了,渐渐竟生出了几丝困意。

那缕薄唇悬在柴萱的嘴角之上,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最后的总攻。即将附上那诱人蜜唇,门外却传来呼唤声,“公子,夫人请您过去!”

“什么事!”眼看到嘴的温柔却被喊了停,曹丕有点气恼。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该去守岁了!”

星眸含情望着眼前不知何时已经去会见周公的某个女人,两片薄唇翻起一道月牙,“看来,今天只能暂时放过你了!”下巴微抬,在柴萱舒展的眉宇间留下一丝温存,将丝被严严实实的盖在柴萱身上,恋恋不舍起身离开。

微整衣袍,开门而出。曹宝规规矩矩的立在门外,略显尴尬施礼,“公子!”

黑履轻抬,曹丕潇洒出门。曹宝却偷偷伸着脖子往门里瞧,心道:这柴萱不会真被……不禁打个哆嗦,心虚道:“公子,那……”

“安排个人好生照顾!”黑眸轻瞥,嘴角含笑道。

“喏!”曹宝心头七上八下的打着小鼓,看来这柴萱凶多吉少啊!

新岁近又得新意,万物变换转星辰;纵使庭前盈笑意,却是满心愁煞人。

花厅前,公子端坐,妻妾拥子女环,享人间之乐;

寒空下,佳人孤立,孤冷萦饮杜康,伤心中之苦;

暖厢房,醉梦难醒,周公齐庄蝶绕,丢暂时之忧;

长廊后,痴心堪述,空对月未成影,哀自扰之愁。

爆竹声起,惊破天际。建安十四年在一片霹雳声中告辞,一切归将历史。只晓得时光流水奔流难回,却不知徒留痴心天意难违。

银花飘洒,倾覆一切衰颓繁华。素裹天地,映衬万物尽数无暇。

双眼微紧,结结实实的伸个懒腰直绷绷坐起身。杏眼缓抬,一片华丽场景映入眼帘:朱红光洁俩立柱,锦绣红帐坠晶珠,冉冉迎嗅檀香微,巧丝勾织团棉被。齐齐整整书案,方方正正剑架,素云奔马屏风,干干净净地毯。这是曹丕的卧房?

两只桃花眼瞪大再瞪大,感觉要从眼眶子里蹦出来了!反手一撩,棉被方落人已到门前。却见一丫鬟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水和干毛巾。

“柴萱,你醒了啊!”漓香盈盈一笑,将水搁在一旁,“快洗漱吧!”随即转身去倒茶。

漓香怎么笑的那么自然,就没啥想问的?柴萱疑惑的盯着面前的漓香,试探性的开口道:“漓香,我……”

“你!你怎么了?没缺胳膊少腿啊!”漓香打量着有点奇怪的柴萱,歪着脑袋将冒着热气的茶水递给柴萱。

看漓香这模样,很显然自己一定没和曹丕扯上什么关系。心头咻的轻舒口气,轻松接过漓香手中的热茶。

“不过,柴萱你,是不是升做妾指日可待了!”

噗——满满一口茶水差点将柴萱的魂儿给噎出来,紧急拍着胸脯子连声高咳,肺叶都快敲出来!双眸生生被呛的泪汪汪的,惊愕到炸毛,“漓香,你、你说什么!”

漓香皱紧眉头不停的弹着被柴萱喷到身上的水珠,边跺脚边抱怨,“柴萱,你干嘛呀!”

看着眼前抖擞衣服的漓香,柴萱赶紧逼着脑袋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隐约间仿佛想到自己好像梦到了什么接吻的香艳的场景,不会是跟曹丕吧!妈妈咪呀,这是主动投怀送抱了?天呢,老脸啊~

挺尸般往门板上一磕,这下是真没法见人了,天啦噜!右手捂胸,眉间微颤,修复器啊快带我走吧——

层层叠叠的雪堆着,踩上去咯吱咯吱的作响。一层不然的洁白上留下两对脚印来,一深一浅,并排延伸。

“你身子可好些了?”脚步暂停薄唇微动,几丝白气从口中呵出,四散化开。

望着对面的小小身形稍稍紧紧身上的绒袄,低眉含羞轻轻一笑,“好多了!若不是你……”

“许姑娘!”峰眉暗紧急促的语气将女子的话语截断,面色忽转严肃,定定的看着眼前人,“我有话要对你讲!”

清眸微抬,很是温柔的对上那双黑瞳微微一笑,“你讲便是!”

眼帘下坠故意避开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神,“有一个人曾与我讲过这样一句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视线望向灰蒙蒙的天际,满是伤怀,“我不知是谁写了这样的诗,又是谁以生死做了这般承诺。但我很清楚,我此时的心境必然同他无异!只是……”

“只是让你相许的人,不是我!对吗?”柳眉对折伤情不已,莹莹水目渐渐蓄起清泪,悄悄背转身形害怕被白羽看到自己的柔软。

垂眸望着那双可怜伤感的背影,白羽满是愧意,“许姑娘,我曾经欺骗过你。心中已是追悔莫及,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辙!你明知……”

素袖轻甩,秀眉紧蹙的许蓉急忙转身将白羽的话音打断,两只柔情似水的眸子满满的蓄着泪珠儿,莹莹发亮。

“是!我明白,我都明白!我明知你曾经同我讲的那番话只是为了救我,我明知你只是在利用我还恬不知耻的爱上了你!可是白羽,我不后悔!倘使你的那句话是别人讲予你的,那也请你让我再讲一遍。我亦可以对你作生死之诺,你为何不肯让我进你的心里,哪怕一点点,为我这样一个几乎已是无用的人!”

清泪滑落,滴在酥软的雪地,悄悄化出好些个小坑。朱红的嘴角不停的抽泣着,丝丝缕缕的白气断断续续的从唇角飞出。棉袖轻抹,将不停滚落的珍珠吸进那柔软的袖中。素色的长袖渐渐湿了一片。

“许姑娘,你根本没有得那不良之症!我亲耳听那大夫所讲,是你父亲要求他那么做的!你大可回去问问令尊,用这样的手段,利用道德的锁链将我捆绑在你身边有何意义!”

柳丝儿眉微紧,圆杏儿似的眼睛惊愕的睁着,定定的望着一脸正色的白羽。“你说什么?这不可能,父亲不会这么做的!”

“许姑娘!”白羽提声而言,将深深陷入难以置信局面的许蓉从思绪中喊出来。虽是如此,却仍旧满目歉意道,“我的心满满当当的都是另一个人。我愧对于你,倘使将来你有任何事情求我,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为你去!但感情的事,请你放过我好吗!”

浓黑剑眉斜压双额间,朗朗星眸满带期望之色。许蓉望着眼前这个煞是坚定的男子,只觉心间泛疼,喉间苦涩。“放过你!呵呵,放过你!”豆大的珍珠夺眶而出,滑过玲珑鼻翼,跌落嘴角唇齿间冷冷的咸,失神般的冷笑着疾首蹙额道,“白羽,是你惹上我的,如今倒要我放过你了!白羽,你的心好狠,好狠呢!”

许蓉朝着白羽声嘶力竭的一吼,想要将许久的委屈通通倾倒给眼前这个,对自己冷漠无比的男子。扬着细长的五根手指着实想狠狠的甩下去,将眼前的人打到回心转意。可自己也打心里清楚,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将紧握成拳的手收回袖内,指甲深深的陷在掌腹。泪珠已然成了断线的珠子,再也收不住,挥袖掩面伤心离去。

万素重围端的是天地洁净,寰宇苏寒最冷不过人心。万物有灵几个又知赤心情爱?但求两情相悦两心相知,纵然相思入骨,相思难负。

素帐垂晃,一个素色身影扑在软榻上,戚戚索索的啜泣声传来,小小的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颤抖着。

“小姐,莫要再哭了,仔细眼睛呢!”青青磨搓着尴尬的两只手,焦急的劝慰着不停抽泣的那位。

“为什么,为什么!”酥白的拳头狠狠地捶打着软丝枕头,任凭泪滴打湿枕巾床头,呜咽不止,“为什么他要如此对我!”

害怕埋着头的人听不清自己的言语,青青愣头愣脑的俯身凑近许蓉讲道:“小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听你意思,难道白羽发现是你让老爷告诉大夫……”

“闭嘴!”许蓉瞬间将脑袋从枕头上弹起,梨花带雨却是怒气难消,“都怪那该死的大夫,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如今可好,他倒要狠心的舍我而去了!”

“那这可怎么办呢?”嘴唇半咬,青青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拿着手帕轻轻的帮许蓉擦拭掉脸颊的泪珠儿,感到很是委屈。“小姐,依青青看,那愿意娶小姐的好男儿多的是,您又何必执着这样一个负心人呢!”

眼眶通红,两只眼睛肿的像熟透的桃子,紧咬着下唇不甘道:“我偏是不信,他的心真是铁打的,软硬都不成!他那心里倒满满当当的塞了一个人,那女人呢,难不成也是满满当当的只有他一个吗!”

“小姐您的意思是?”青青瞧着眼前清眸浅藏恨意,心头咯噔一下。

许蓉强忍泪花,如水漫过的双眸升起一股狠意,细嫩的葱指紧扯着衣角。双唇紧抿秀眉冷蹙,素衣之下竟不见半丝往日的温柔,“就是做妾,也得是那个贱女人,而不是我!”

第七十二章 世间最念是曾今

冬去春始来,寒冰终得解;最难心头霜,暖意恐空留。

曹丕府邸所,柴萱小屋内,热闹不已。

漓香比着一套青色裙裾,在镜子面前摆着各种姿势。不停地向周边人询问好不好看。

柴萱眯着桃花眼,懒懒的打量着不停转圈的漓香,扯着一抹颇具深意的笑,顺手拿起一块糕点丢进嘴里。鼓着腮帮子道:“鹅!唔错唔错!(不错不错!)”

“柴萱!你认真点嘛!”漓香嘟着嘴跺跺脚,将柴萱即将投进嘴的第二块糕点挡下来,“你别吃了,夫人赏的糕点都快被你吃完了!你好好看看怎么样!”眨巴着闪亮亮的眼神,漓香满怀期望的盯着柴萱。

然而某人的眼神依旧在被丢进盘子的糕点上徘徊了片刻,艰难的将眼神拽回漓香的衣服上,比画道:“哎呦!漓香,真的挺好看的,你看这小绿花花多配你!”

“这是竹叶,不是花!”漓香有点气恼的嗔怪道,有些后悔让柴萱来进行评价了!

柴萱撇撇嘴角,煞是好奇。原以为现代的女孩子为了好看,在镜子面前描眉画眼不足为奇。怎么这古代的女孩子也这样啊!果然爱美之心千古一致,源远流长啊!

“我说漓香,你打扮这么漂亮干什么呢?”柴萱重新将糕点扔进嘴里,十分满足,“这府里不是只能穿这身粉衣服嘛?”

“还能干嘛,自然是赏灯会遇良人呗!”忽然冒出的小河,咕噜噜的转着大眼睛,用食指调戏似地戳了戳漓香的脑门。

那嫩白的小脸刷一下像涂了层红漆,羞瞋道:“好你个死丫头,有本事今儿晚上别去!”

“才不呢!”小河调皮的眨眨眼睛,一把将漓香怀内的衣裳夺了过来,嬉笑着朝门外跑去,“我呀不仅要去,而且穿着你这好看的叶子衣裳去!”

漓香刹那间急得直跺脚,自追衣而去,“小河,你仔细我的衣裳啊~”

柴萱乐呵呵地瞅着互相调侃奔出门外的两位,低头一瞧整盘糕点已然空了。嘴角一撇,自己的嘴也太快不是,一会儿功夫这就没了,可还没吃够嘞!

“萱姐姐不出去逛逛吗?”一袭蓝色身影缓缓进门来,柴萱反应了半晌才看清来人。浅浅酒窝,柔柔笑意,朱唇微张,“夫人好不容易准许我们出去玩耍,姐姐怎么不去?”

“今天是什么日子?出去能做什么?”柴萱的视线又在空空如也的盘子上打个转,心下忽然想到什么,“楚蝶,你说街上有卖这种糕点的吗?”

呵呵!吃货的思维不需要解释!

原来是过古代版的元宵节啊!

‘锦里开芳宴,兰红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啧啧啧!卢照邻的诗写的真棒!柴萱摇头晃脑的尽可能想着读过的古诗,同眼前的一番风景来做比较。

连灯彩烛,火树银花。粉黛佳人笑意巧,翩翩公子不老少!

本来是为了肚子而来的,如今出来了,心思全然被灯火勾了去,完全忘掉了来自味蕾的抗议。东瞅瞅西瞄瞄,开心到直接起飞。第一次完全无顾虑的离开曹丕府,此刻像一只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啊!

同行的两人,一个是蓝衣款款眉开眼笑,俨然一副柴萱开心我也开心的模样。而另一个却是眉斜嘴歪,为柴萱这只有点撒欢过度的兔子略感尴尬。

曹宝斜飞一个白眼,瞥着那个上蹿下跳的身影,满心怀疑这柴萱到底是不是从那个霓虹灯满天飞的时代来的。居然能兴奋成这样!

“萱儿!”

正欲上前将目瞪口呆的柴萱从那群杂耍团队伍中滴溜回来,身后忽然传来叫声,三人同时停步,回眸而视。

素袍横系青腰带,剑眉星目玉树身。下颚轻点唇角勾笑,同曹宝楚蝶打个招呼。

“鸿轩!”柴萱自个儿从眼花缭乱的杂耍群中钻出来,一脸惊讶的上前道。

嘴角一歪,曹宝心底满是不服。翻着白眼阴阳怪气道:“唉~还是某人的吸引力大啊!这一路连正眼都不曾瞧我们一瞧,一见某人来了,魂儿都快被勾跑了……哎呦!”话还没讲完,胸腔前生生挨了柴萱的一记窝心胳膊肘,顺间脸皮一抽,嘴角倾斜。

这两个冤家,这种情形下也要互斗一下吗!眼瞧着曹宝火气一提要同柴萱理论的模样,楚蝶急忙劝阻道:“曹宝,我瞧着那边好像更热闹,我们去那边看看好不好?”

楚蝶眨眨眼皱皱眉,好生一顿示意。曹宝才渐渐平息怒火,“好吧!去就去!总比吃某人的拳头好!”临了还不忘朝柴萱吐个舌头!

眉梢微挑,杏眼半眯:这曹宝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这么幼稚吗?

视线扫过白眼,全然没了前一秒的顽皮劲儿。反倒是沉郁严肃,意味深长。虽然只有短短几秒,却让白羽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花灯如昼,点缀着初春的河流。人潮涌动,延展整条长街。河堤长柳,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中偷偷舒展,静待春风的召唤。垂柳下,人儿一双,漫步花灯之下,闲悠节气之中。

“鸿轩,这邺城的上元节是不是比新野的热闹多了!”一双眼眸兴奋地盯着那张俊颜,开心到合不拢嘴。

一张薄唇抿着上扬,笑出一道弯月,“是!是热闹!”笑意逐渐收敛,忧思上眉,“萱儿,你想回新野吗?”

连蹦带跳的身形一怔,粉色身影忽然静立原地。刚才的兴奋劲头消失无踪,眼帘微沉。

肩背一紧,一双长臂从两侧拥住那瘦削身形。紧紧地,暖暖的。低沉的磁音传入软耳,“同我离开吧!马上就离开,不要再回那个公子府了好不好。”环抱的双臂渐渐缩紧,身后的额头紧贴着柴萱的秀发,生怕稍一松手,就再也触不及了。“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炽热开始觉醒,悸动逐渐复苏。身后的怀抱暖的像夏日,柔的似春风,那么温馨。柴萱咚咚跳动的心多么期望这一刻永远延续下去,不要终止。

寒风吹拂,撩动额前的丝发。温热之后却是淡淡的忧思,“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准备,还没有和朋友告别!”

双臂松离转至两肩,将柴萱的身子转个面儿。迎上那双黑眸,才发现他是多么炽热急切。“柴萱,我们先离开好不好,不要再迟疑了可以吗?离开了,也可以写封书信作别啊,又何必非要当面告别。”

瞪着两只错愕不已的黑葡萄眼睛,定定的望着眼前这个急迫不已的男人,柴萱有点不知所措。忽觉双肩一紧,只瞧着眼前那张薄唇轻启,“萱儿,我害怕!我害怕再迟疑又生变故,我害怕……害怕再失去你!”原本坚毅的星眸,竟闪出几丝泪光。“我不知道,总有一种感觉,感觉你要离开,而且是那种一去不返的离开!所以,我害怕,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深情款款,柔情脉脉。盯的柴萱心中半是酸涩半是甜蜜。肩头被一拉,身体前倾,整个人牢牢贴在那炙热的胸前,暖音入耳,“我们回荆州,回新野,回那个曾属于我们的地方!”

世间千万事,最念是曾今。清眸蓄泪,滑落眼角尽数渗入眼前的素衣中。心头像萦绕着微雨和风,说不清的渴望与心疼。双臂微屈,环上那松枝般的脊背,厚实且安心。“白羽,给我点时间,三日!三日后我定同你离开!”

喉结翻动,双臂环紧,恨不能将这具瘦弱的身躯融入自己体内,再也不分开。纵使不忍,也只好答应,“好,三日!三日后我依然会在这里等你!”

夜深灯烛明,月起树梢迎;数里傍堤柳,静望相拥人。

人群熙攘,一姑娘看着嘟嘴熬气的某人满是无奈,“好了,萱姐姐又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同她置气。”

“跟她置气,那会拉低我的智商!”细长眼一蹬,满是不爽。

“行了行了!快看,那边好热闹啊!”顺着楚蝶手指的方向望去,层层叠叠的围着一圈人!

“各位啊,都来瞧瞧啊!”一圆脸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扯着嗓子,冲着四周吆喝,“猜灯谜,领花灯哈!”

红布一揭,一盏大红灯笼映入眼帘。金灿灿勾勒四角,红彤彤彩蝶贴身,那花瓣嫩叶是栩栩如生,熠熠生辉!人群中赞美声此起彼伏,有人终于忍不住上前询问,“喂,这灯笼不会得花钱吧?”

八字胡一撇,连笑道:“哈哈哈,我这灯笼可是价值百金呢!但若是逢着有缘人,可是白赠啊!”

“那谁又是有缘人呢?”人群中又炸出一声高喝。

“唉!这位客官问的好!”大圆脸一展,将盖在一块木板上的红绸掀开,露出几个木牌来。眉开眼笑的回身同众人道:“我所讲的有缘人啊,就是能将我出的所有字谜全部答出,这紫金灯笼您就白拿走!可若是您答了没答出来或者答错了!不好意思,您就得出百金买我这灯笼!各位谁想来试试呢 ?”

八字胡扬着脑袋静观周围人群中想试却又害怕没能力答完,白白牺牲自己的金钱。况且那可是整整百金呢,别说普通人家就是乡绅也不是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

曹宝勾着臂弯斜眯着眼,微紧着额头望着那悬挂着的四块长木板。嘴角一勾同身侧人道:“楚蝶,你喜欢那灯笼吗?”

柳眉微蹙无奈的低垂着头,恋恋不舍的望望那精巧的花灯,更是喜欢的紧。“喜欢是喜欢,可是……”一想到要猜谜,楚蝶心里就打了退堂鼓。

两指相碰打个响指,“那就好办!”眉梢一挑,大步上前朝那先生道:“老板,我来试试!”

人群瞬间沸腾,楚蝶惊愕的盯着曹宝将其拽回来,“曹宝,你疯了!这可是百金呢!”

瞧着楚蝶的焦急模样,曹宝反倒很是轻松。低声道:“答错了,柴萱负责!反正有的是人愿意给她买单!可万一答对了呢!”眉梢一挑,嬉皮笑脸的走上前,听得楚蝶一脸的懵。

“各位安静!既然这位小伙子想试试,那么就请诸位拭目以待!”大叔一声高喝,周围人全部屏息凝视,瞅着正中央的那位长眉细眼的小伙子,那张清秀大气的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

铜锣声起,第一个木板翻转。上书:汨罗!

题目一出,身后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楚蝶亦是双眉凑近,沉眸暗思。却见那褐衣少年一只手勾着下巴,思量片刻随即言道:“此题的谜底为朝三暮四!”

八字胡一扬,双手一拍,“没错!”连着翻了第二块板。洋洋洒洒四个大字:古竹参天。

“这是个‘笑’字!”双唇一抿,白齿红唇一碰立刻给出了答案,周遭哄的一片叫好声!

八字胡含笑微点头,随即翻出第三块牌子。曹宝定睛一瞧眉头微紧心中默读道:鸟宿林间不再飞。楚蝶心急如焚的看着闭目凝神的曹宝,两只手紧紧的捏着全是汗!

“是那过五关斩六将的关羽,关云长!”双眸忽睁,斩钉截铁言道。

“好!”还未等出题人反应过来,四周却响起一片掌声来!

双唇舒展,将八字胡也扯着往上翘。轻轻点头以示对曹宝的赞赏,深吸口气道:“果真是人才出少年啊!不过,下面这道题,你若还能大声的说出来,我这紫金灯笼就归你了!”

大叔意味深长的一笑,瞄眼曹宝,将最后一题亮出来!只听得众人皆道:

阳光一曲续日弹!

第七十三章 狼狈不堪遇萌宝

停眸凝视,曹宝纠结着五官盯着那木牌上的七个字。双眼微眯心中暗道:这居然是个坑啊!斜睨着那得意洋洋的圆脸大叔,曹宝眼珠一转,嘴角斜勾。

“这道题的答案是‘放肆’!”

一声高喝,全体一怔!大眼小眼全都齐刷刷的飞向曹宝,皆是一头雾水!唯独那出题人先是一愣,随之眉眼中露出称赞之色,仰天而笑,“哈哈哈!”

“这小子胡说什么呀!”

“是呀,瞧把老板都逗乐了!”

“唉,百金没咯~”

……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柴萱亦是百思不解。缓步挪至曹宝身边,小脸憋的通红,心急如焚道:“曹宝,你在说什么呀!”

双肩微耸,重新将双臂环绕回胸前,十分淡定的瞄了一眼有些尴尬的楚蝶。微微一笑,“放心吧!没问题!”

出题者瞬间敛息停笑,粗声高喝,“好!这位公子,这盏灯是你的了!”

全场唏嘘,一片哗然!一团团疑云笼罩着场下的一干人等,可曹宝却是得意洋洋的取过灯笼交给楚蝶!

整个过程结束的太过突然,楚蝶还没有回过神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可垂眸瞧着手里的花灯却是喜出望外,眼角眉梢都透着开心。

“呵呵呵,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这位小伙子是花灯的有缘人,姑娘您八成是这小伙子的有缘人吧!”咧着一张嘴笑的合不拢,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听着那人的调侃,曹宝心里忽然像踹了只小鹿,有点扭捏害羞的埋下头,“大叔,您瞎说什么大实话呢!”眼眸微瞥,却瞧着那捏着细竹棍的素手微微一颤,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了一大半,“大叔,您看错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玉容暗沉,刚才的笑意亦是渐渐散去,修长的睫毛低垂着俨然没了刚才的欢快。双唇微含,将花灯重新塞回曹宝手中。“我忽然想到,夫人有交代我买些东西,拿着着实不便。你先回府等我吧,我先去买东西了!”

欢意消散,曹宝想抬脚去追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可脚底却似踏入了陈泥连迈步都有些艰难。心事重重的望着楚蝶远去的身影,垂眸瞄瞄重回手中的花灯,沉沉叹息一声,感觉心口拔凉拔凉的疼。

肩头一沉,却发现一双沧桑的手掌正落在自己肩头,“小伙子啊,这灯能寻有缘人,可有缘未必有份呢!”那大叔颇有深意的摇摇头,叹着粗气兀自收拾摊子去了!

北风悠过,吹的那灯须四散飞舞,嘴角显出一抹苦涩。衣角轻动,侧目而视竟瞧见一个小男孩轻轻的揪扯自己。那萌娃见曹宝回神看他,也不羞涩反而是挤出一个笑脸奶声奶气道:“先生,可以让看看这个花灯吗?”那可爱模样,着实亲的紧。

斜撩衣袍曹宝半蹲下身子,笑道:“小朋友,你喜欢这灯笼吗?”小圆脸嘟嘟嘴,很是诚恳的点点头。“那哥哥送给你好不好?”

“真的吗?”肉嘟嘟的小手来回搓捻着,小脑袋一歪,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开心的望着曹宝。

“当然是真的了!”曹宝将灯笼的细竹竿递进那小小的掌心,“给你!”整个灯笼都快比人高了,虽然小家伙提的有些艰难,可还是兴奋手舞足蹈的连声道谢。

一个青色姑娘忽然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小家伙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能乱跑呢!快吓死我们了!”眼神一转瞧着小手中的大红灯笼,满是诧异,“翼儿,你这灯笼是哪里来的啊?”

“是我身后那位大哥哥给的。”肉嘟嘟的脸颊微动,小奶音道。

“大哥哥?”青青扬着脖子往四周一瞧,来来往往人倒是挺多,可小白翼身后哪有什么大哥哥。心里有急着带白翼回去,也就没再多问。自牵着白翼回去了!

双层高阁矗立长街东侧,四位看客盯着那猜谜大赛渐渐散去,也慢慢抽回眼神。素衣男子将那紫檀砂壶提起,自中央那位公子起挨个满上,最后轮到自己。

八字胡一撇,肚里满心的疑虑全都抖落了出来,“公子,刚才那最后的谜底是什么啊?我这怎么琢磨也不像是‘放肆’二字啊!”

对面俩人相视一笑,也没人答话自顾悠哉悠哉的端杯喝茶。

另一对三角眼也开始着急了,皱着眉头长叹口气,“我说杨德祖,公子不讲也就罢了,你好歹同我二人讲讲啊。何须让我等在此干着急!”

一字须上扬,竟咧嘴而笑,“公子不敢讲,我更不敢了!若真说了,可真是应了放肆二字!”

“瞧瞧还在打马虎眼!”丁仪指着杨修半气半恼,却着实无奈。丁廙亦是回了他一个十足十的白眼。

瞧着丁氏兄弟这抓心挠肺的好奇模样,蓝裳公子浅浅一笑放下酒杯,“这谜底便是当今丞相的名讳!”

丁氏兄弟瞬间恍然大悟。丁廙锤着双手一脸的不可思议,“居然敢用丞相的名讳,着实放肆啊!不过,那小子居然能想到用这两个字来代替,一来避免了麻烦,二来也告知那人自己已然知晓答案。妙啊!”

“看来刚才那位也有些能力呢。”眼眸微沉,杨修却敛了笑意,“你二人可认识刚才答题之人吗?”

蓝裳稍顿,两簇剑眉吸紧,又缓缓松离。薄唇回道:“我在二哥府上见过他,好像是一个侍从!”

“区区一个侍从尽然能有如此智慧!”双眉紧蹙,一字须赫然绷紧。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动,可心头却不由一紧。这曹丕连一个侍从都有这样的智慧,难怪自己的暗线连一个奴婢都除不掉。再看看自己身侧这位一心只想吟诗喝酒的小公子,眉宇间惚间忧心忡忡后脊背发凉。

穹宇星寂寥,明月当空耀。上元佳节日,何人心独糟?曹宝漫无目的晃在大街上,两只将手插着腋下苦着一张脸。不停的回想着那卖灯人的话。

这世间事不向来如此,既然注定有缘无份,自己又何必强求呢?连苏轼他老人家都感叹月有阴晴圆缺,自己堂堂一位高级科研人员居然会为这种儿女情长的小事耽误重要机密任务。若是传到众位科研同僚的耳朵中,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了!

撇撇嘴,仰天长出一口气,“多情自古伤离别啊!”暗自摇头苦笑。轻声自语道:“柴萱,你可好自为之吧,本科员要心归宁静喽!”

上元佳节,本是凤求凰。灯火阑珊,应为配鸳鸯。奈何天地有愠色,银汉皎皎作天河。君子相求窈窕女,死生契阔与子说。

晓阳当空,长径延展,自方正大殿陆陆续续出来一众黑袍高冠之人。或暗暗私语,或摇头叹息。

只见一少年疾步追上一男子,面带笑容微宽两袖施礼道:“不知司马主簿可有急事?为何如此匆忙。”

面色稍松短须微动,双手相叠亦恭敬施礼回道:“公子客气了,下官并未有急事。不知公子找在下可有事情。”

双眉舒展,语气恭谦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近来新得了几壶好酒,想要先生去坐坐。”

“公子是想邀下官小坐呢,还是想听听那刘玄德的南徐之行呀!”司马懿眼角眉梢盈着笑意,语气虽然平淡无奇,可眼眸里确实熠熠生辉。

二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曹丕广袖一挥,随即言道:“先生请!”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微微点头,短须延展至两侧勾起,司马懿再拜言道,“公子请!”

风静天泛青,整个公子府又恢复往日的情景。道路一侧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抹红色身影。无数个问号从脑袋里升起!

“楚蝶,柴萱这是疯了?”曹宝紧拧着额头,不可思议的望着刚刚从眼前疾驰而过的柴萱。

楚蝶却是一脸的担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昨儿个晚上回来就魂不守舍的。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呢,就在这花园里不停的跑。你说,萱姐姐是不是又受刺激了呀!”

曹宝歪着嘴角,一只手斜撑着下巴,眼珠子追着柴萱的身影来回晃!额——有点晕,心里也实在想不透,难不成又被白羽甩了?曹宝赶紧甩甩脑壳,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柴萱这个未来人有点缺乏自信。再望时,人影早不知去了何处。

而此时此刻的柴萱心里,才真真是一团乱麻。实在憋屈的紧,手边也没个刀剑的可以练练,只能是来跑跑步了!

心里正憋着劲儿,不知何处发散,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本竹简直接飙到柴萱的脑袋上!

只听得哎呦一声儿,柴萱整个脑袋一懵,脑壳子嗡嗡直响!心头的火山腾一下喷出千万丈,一把捡起书简怒气冲冲的想要甩回去。一扬臂一扭头,却发现一黄脸大妈站在柴萱面前,“柴萱,赶紧把书卷给小公子送回去!”

小公子?柴萱一歪脖子直直看见那凉亭之下,一小男孩儿正嘟着嘴气呼呼的坐在案几前。原来是曹丕他家的小屁孩儿啊,得!大仇没的报了。柴萱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将书卷整整齐齐的整理好,给那位未来的小皇帝送至书桌前。

“我说小公子啊,您就赶紧背吧。若是您今日的功课不完成,我们也得受罚呀!”冯氏苦口婆心的规劝着鼓着两腮帮子的小家伙。可那位呢,俨然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既视感。同时干着急的还有旁边两位端茶送水的丫头,和老花眼曹书同志。

360度的规劝着这位小祖宗好好读书,可曹睿愣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柴萱猫着腰从一堆唾沫声中退出来,心道:遇上熊孩子,你们就倒霉去吧!

“我不管,你们得给我学山猫叫!要不然我不背!”曹睿傲着脖颈子,一脸的生气。

“这山猫怎么叫啊?”曹书眯着眼睛,急得汗珠子啪嗒啪嗒掉,感觉视线更是模糊了!

冯氏皱巴巴的脸上大写着一个懵字,捏着嗓子喵了几声,却被曹睿嫌弃得又将那书卷扔了出来。柴萱一个急闪,好家伙!幸好眼疾手快啊!

“我不要听你们叫,我要听她的!”小嫩指一扬,直直的对向柴萱的后脑勺!

忽然感觉身后的温度好像有点不对劲儿,轻轻一回眸。我勒个去!这指头指的是咱吗?脚后跟瞬间一软,整个人扑进花坛里。柴萱是疼到龇牙咧嘴,那小东西确是笑的前俯后仰!

柴萱抖落着身上的土,简直快要气炸了!你爹欺负俺也就算了,你个小玩儿意儿也跟着凑热闹是不是!柴萱牙一咬心一横,袖子一撩大步一迈,杀气腾腾的直奔向曹睿。深吸口气,两只一捏,周围人一盖原地吐血!

只见曹睿龇牙咧嘴的哭喊着疼,一只细嫩的耳朵正牢牢被揪在柴萱的两根指头下。

“不就是当个小皇帝吗!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别人断了天下!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怪不得守不了你老爹的家业呢……”

柴萱在哪里骂骂咧咧的不见停,冯氏一干人都傻眼了。要不是曹睿的哭声越来越大,估计还愣在原地。七手八脚的一通上来解救曹睿,却被柴萱一溜烟全踹趴下了!

曹睿瞪着大眼睛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也完全忽略了耳朵的疼,可怜兮兮的望着有点可怕的柴萱。

耳边声儿道:“背不背!”

双唇紧抿,萌眼含泪,委屈巴巴点点头:“嗯!”

第七十四章 苦口婆心反遭嫌

晴空万里暖阳当空,照耀着广袤大地。话说这刘备48岁娶了那18岁的小孙妹妹,不仅在这荆州、南徐传得沸沸扬扬,就连那曹操的许昌邺城都流着一段佳话。自是少不了一众听客的好奇心。

羽箭嘶鸣,马蹄声乱,旌旗招展,尘土飞扬。遥见一男子自远处策马而来,拈弓搭箭。唰一声,正中靶间的红心。奔回场侧,勒马下鞍。将白马交给身侧的小士兵,露出笑脸迎上一人。

只听那人红口白牙笑道:“子睿,你的骑术是愈发不得了了!”

孙彦抬着臂膀,用胳膊擦掉满脑袋的汗,乐呵呵道:“季威,你就别取笑我了!跟你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正谈笑间,忽见一圆脸男子匆匆奔来,黑黢黢的面皮上挂着一脑袋的汗,一抖一抖的!显然是跑了许久的样子。气还没有倒顺便开口道:“季威,你们可曾见过新来的主母?”

郭阳抬手将长戟插入刀剑架,一头雾水的望着齐统那张黑面皮,“这主母又没来军营,我们怎么见得到?”

“难不成你见到了?”浓眉微挑,孙彦饶有兴致的打趣道。

厚唇一歪,摆出一副骄傲的模样,“你们还别不信,前几天我奉命给主公和军师送些书简,远远的瞄见了!”

齐统话音刚落,对面两人忽然齐声大笑。搞得本人是一脸的懵圈,“唉!你们笑什么,我讲得都是真的,你看看你们这!”

“我们也未曾说你讲的是假的啊!”孙彦稍稍收敛笑容,以免齐统心扎的更厉害。接着道,“不过讲到这儿了,前些日子主母宴请各位将军的夫人,软儿倒是有幸见过主母一面。听她讲主母虽然年纪小些,人也生的细腻。可是那性子却和男孩子一般豪爽。”

脑袋一转,郭阳一秒接过话头,“哎!我也听到一些。听说主母喜欢舞刀弄剑,身手还不错!这还是个女子,要是生成个男子,岂不又是孙权帐下的一员猛将!”

三人正唏嘘不已,却见一跨刀士兵走上前来。一见三人立刻眉眼舒开,笑容上颜,“你们三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么还不去吃饭。”

瞧见来人,三人立刻恭敬的抱拳施礼道:“张将军!”

自打柴宏‘牺牲’后,张著就接替了她的职位,做了赵云的副将。张著微微点头以示回应,有些好奇的看着三人等待答话。

“哦!也没什么,只是对那位新来的主母有些好奇罢了!”郭阳上前一步接道。

听罢,张著却自顾自的大笑起来,“说起这位新主母啊,也是传奇人物。哎!对了,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聊如何!”

众人皆应,收箭放弓齐齐去领饭听故事去了。

话分两头,曹睿小公子在柴萱这位大神的强迫下,抽抽搭搭的将整则屈老夫子的《离骚》背了下来。虽然一众人员都被柴萱的做法吓的不轻,可眼瞅着这位小祖宗完成了任务,皆长舒口气,整体想着这下可不用挨罚了!

柴萱聚拢额间,双手插在腰间。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七八岁的小个头,嘴一撇!我滴个乖乖呦,当年俺为了背个《离骚》没少挨老师的教鞭棍。这小脑袋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背得下来这么长的诗,怪不得人家能当皇帝呢!

眯眯眼点点头,柴萱不停的向曹睿小朋友投下赞美的目光。

委屈巴巴的嘟着小嘴,翻着绒绒的眼睫毛有些气恼的盯着柴萱。提着细细的嗓音道:“我都背完了,你、你……”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憋屈的望着柴萱,生怕耳朵又倒霉。

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一有事情就是一群人围着苦口婆心的劝慰,连人家母亲都没动过手。第一次遭遇柴萱这种居然敢动手的人,还真是有点被吓到了!

眼瞅着那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儿,柴萱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同情来。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把对他老爹的气撒到他身上不是,况且还是个孩子哈!这小小年纪就要这样费脑子,怪不得历史上的曹睿死的那么早。体力全都用来读书了,哪有时间强身健体呢?

眼珠滴溜一转,俯下身来。吓得那小身子往后一仰。可本人却摆出一张大笑脸,“小公子,刚才呢是我错了。作为道歉呢,我决定教你个别的东西。要是你不生气了呢,我就表演给你看。要是你还生气呢……”脑袋一侧,将耳朵伸到那张小脸面前,拧着眉头接着道:“你也揪我一下,就当扯平了好不好?”

萌萌的眼睛眨巴两下,望望柴萱那只白白的耳朵,再瞄瞄周围同样打着问号的几张脸。奔向柴萱耳朵的小嫩手,又停在了半空中反而询问道:“你要给本公子表演什么?”

“那小公子是不生气了?”闪着灵光的眼神儿一转,开心的盯着那张萌嘟嘟的小脸。却被人家一甩,撞了个白眼。

双眉摆个高低杠,嘴角一歪道:“曹书,你去帮我找根竹竿子来或者结实的棍子也行!”

曹书眯眯眼,皱着眉头将信将疑的把找到的棍子递给柴萱,生怕被波及到,小心翼翼的退向一旁。

“小公子,你可看好了。我的表演呢是为了你以后强身健体的,懂不?”柴萱兴冲冲地举着棍子冲一脸疑惑的小脑袋讲着,却得到一组拨浪鼓似的回应。

柴萱无奈摇摇头,棍头一转抡个圆。疾风甩过,柴萱开始自己的表演。整个过程锋芒毕露游刃有余。时而落地如猛虎,一棍扫起千层土;时而扎空如松,直插云霄不摇动。看得众人时而蹙额时而惊恐。尤其是端坐在软榻上的小家伙,好奇的睁着两只大眼睛,跟着柴萱行云流水般的棍影,不停的晃着脑袋。

收棍在侧,曹睿瞪着闪闪发亮的眼睛,拍着小手奔到柴萱身边,兴奋道:“好厉害好厉害!我要学我要学!”柴萱却是长舒口气,看来自己的一身武艺,还没有荒废太多哈!

而一旁的冯氏却是黑沉着一张皱脸,上前道:“柴萱,夫人让公子在这里读书!你倒好,舞什么棍子,这下可好小公子还怎么安心读书啊!”

斜瞄着那张紧绷的黄脸,柴萱眉梢轻挑,瞧眼身侧的小身影。长棍杵在地上,没好气道:“读读读,读什么读。读书是好事,可就毛主席老人家曾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身体都没了,随时都有可能game over,就是读再多书,又能怎么样!到时候都见阎王爷了,一肚子的之乎者也有什么用!”

棍子头一戳一怼的,吓的冯氏眼珠子一刻也不敢离开那棍头儿,“你你你、你说的什么胡话!不要以为你有公子宠着,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小公子该怎么读书还由不得你做主!”

三层眼皮一瞪,两个眼睛愣是比平常大了一倍!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都想割个双眼皮,感情效果还挺明显啊!瞪着冯氏的欧式双眼皮,柴萱的思路又开始跑偏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学嘛!”曹睿摇着冯氏的大黄袄,嘟着小嘴不依不饶。

冯氏无奈的看着那小家伙,弯下腰无比慈祥的安慰道:“哎呦,我的小公子啊!您的课业还没有完成呢。可不能轻易的就被这花拳绣腿给带跑了呀!”

“嘿嘿嘿!说啥呢!什么就花拳绣腿了,冯姑姑您刚才是不是那一脚没挨够啊!”作为一名自幼习武之人,说本人的错没甚大事,可你要对自己的身手如此鄙视,那就是肩膀上放烘笼——让人很恼(脑)火啊!

冯氏直起腰杆子,刚才的慈祥劲儿瞬间变成了老巫婆,“柴萱,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要不然我就去告诉夫人和公子,说你教坏小公子!”

哎呦喂,这刚刚才帮助你们摆平这要命的小祖宗,这转眼之间就要卸磨杀驴啊!实在是欺人太甚!实在是人微言轻,打掉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行啊,呆着就呆着!算你厉害!”

长棍一丢,那东西自己咕噜噜滚下台阶去。柴萱一边心里默念着‘老巫婆’一边仰着脖子,故作不屑的走出凉亭。临了,还回敬了个白眼。那冯氏只能是干生气,也不敢把柴萱怎么样!毕竟这丫头除了身手好,而且还是公子的人呢!

微风携着淡淡的寒意吹过,矮树轻摇,显露出一素一粉两个身影来。

“夫人,没想到柴萱的身手这么好啊!”小清张着惊讶万分的嘴巴,望着柴萱远去的背影着实吃惊。

清眸微沉,投出去的目光久久难以收回。静如秋水的面色也隐隐透着几丝惊异,暗自私语道:“这柴萱究竟是什么人?”

“啊?夫人,您说什么?”任姬的语气太过轻浅,小清只觉的耳旁微微一丝呢喃就没有了。

止目回眸,继续回到路径中央。虽然步履没变,可心境却大不似刚才。素袖轻抬轻掩住双唇连咳几声,待手臂离开,嘴唇却比刚才白了许多。

小清轻抚着任姬的瘦背,眉头紧锁十分担心,“夫人,您这身子本来就弱,天气还这么冷。要不我们回去吧,仔细您的身体啊!”

柳眉暗蹙,任姬缓缓地摇摇头,却将话题转了个弯,“小清,同我讲讲柴萱吧,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小清小心的扶着自家主子,虽然想赶紧拉她回去,可是要是主子自己不愿意也没办法强制。只能有点失落道:“好吧!夫人您要听些什么呢?我所知道的也就是她来路不明,人倒是挺机灵的。还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写一些奇怪的字,讲一些奇怪的话!”嘴角一斜,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摇摇头,“再就不清楚了!不过说来也是,这柴萱吧虽说长的也算个美人,可比夫人们还是差了些。有时候又没些规矩,您说公子究竟喜欢她什么?”

瞟见小清茫然不解的脸,还透着一股不服气。任姬却是颇有深意的摇摇头,“小清呐!”

“嗯?”

转过脑袋,歪着脖子。小清好奇的望着自家主子那张美丽却略显苍白的容颜,只见那泛白的嘴唇轻启道:“你可曾见过身手这么好的女子?”

小清噘着嘴巴晃晃脑袋,“小清自幼长在穷苦人家,野娃子打架倒是见得挺多,可身手这么好的,莫说女子,男子也不曾见过几个。”

“那你会背几首诗呐?”双唇再语,露出莲花般淡淡的微笑。

小清更是无奈,沉沉叹口气继续摇头,“夫人,小清能写出自己的名字都是夫人您教的。莫说诗了,平日夫人您常读的那几句都是小清花了好长时间才记明白的!”

眼眸微沉,如水的眸子悄悄悠过一丝波澜,“小清,若是你见到一个既会读诗,又会练剑,还会变着花样想出鬼点子的人,你好奇吗?”

“自然好奇了!”两只眼睛突然一闪光,迅速回道。

稍顿片刻,任姬幽幽道:“是啊连我们都会好奇,更别提公子了!”

“夫人,您是说公子是因为好奇才喜欢柴萱的?”小清有些激动的追问,似乎比柴萱本人还要关注。

任姬清眸扫过一脸好奇的小清,一丝忧虑渗入清瞳,兰气微吐,“但愿只是好奇,而不是心动。”

言语间透着些许深意,小清又陷入的迷惑,继续追问着,“好奇又怎样?心动又怎样?”

可此番任姬却未作回答,酥手紧摁着胸前又一阵紧咳。悠沉着眸子,望着曾经开满月季的地方暗自神伤。

第七十五章 无奈柴萱代受鞭

长袖一甩,桌上的脂粉饰盒尽数摔落于地。前一秒还在精心装扮,后一秒就忽然狂风大作,吓得一众丫头众皆伏地。

一粉色衣裳丫头哆哆嗦嗦的埋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劝慰道:“夫人您要实在不开心,就出去走走吧,兴许心里能舒坦些!”

“散心,散什么心!一出门就要见到无数个讨厌的人,还不如不出去呢!”李姬怒视着眼前跪着的小丫头,毫不客气的翻个白眼。不由想起侬萃来,熟悉了她的伺候,这忽然换了别人,着实习惯不起来。

皱拧着细眉,兀自懊恼。可这侬萃偏偏自寻死路,连带着自己也跟着受罪。一想到任姬、柴萱还在悠哉悠哉的看自己的笑话,牙根就恨的直痒痒。凤眸斜睨,看着一片狼藉更是窝火,“还愣着干什么呐,等着本夫人亲自动手收拾不成!”

小丫头战战兢兢地应诺一声,赶紧拾掇起来。浆糊似的脑袋实在想不通,这李姬怎么好好的就发起脾气来了。

而愠色难消的李姬,端坐在铜镜前。双目含恨心中积怨愤愤难平,暗狠着:任姬,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过的舒坦!细指紧握,指尖深深的陷进掌心,恨不能将眼前的一切不如意都捏碎在手中。

暖炉涌热,书房内萦绕着淡淡的兰草气息。哗啦啦倒水入杯,司马懿面前的酒杯不一会儿就满满当当的了。弓腰低首恭敬道:“多谢公子!”

放壶回桌,曹丕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竟生出几分惆怅之色。“先生何须如此客气,即是我邀请您来的,自是诚心相待,真心相托。”

双唇微抿,司马懿短须轻轻一扬,意味深长道:“公子高看臣了,臣只是一介书生哪值得公子如此相待。”

“先生!”剑眉趋紧,双眸紧张的盯着那对智目,语气恳切道:“在丕看来,先生乃当世大才,论文采智慧,当朝百官有几人能胜过先生!”忽悠眼帘低沉,怅然起身,步至堂下。言语中多填几分失意,“丕如今虽算长子,可父相却连一官半职都不舍得赏我!纵使我心忧天下,赤心一片,却难尽半丝力气。先生可知,同为人子却被父亲无视,共为人臣却被主公摒弃的感觉吗?有时候就好像坠入深渊,不甚悲恐。”

怅然回眸,曹丕双目中悲伤难掩,十分不甘,“请先生助丕离那寒潭深渊,自当感激涕零。”弯腰施礼,言辞悲切。却惊得司马懿瞬间急起。

“公子,臣受不得如此大礼啊!”司马懿亦是俯身相拜,将头沉的更低。

“先生如此大贤,理应受得。况且先生于我亦师亦友!不单单是为丕,也是为天下百姓,恳请您莫要再拒绝丕的一番苦心了!”

再次俯身而拜,看得司马懿心海翻腾。望着曹丕深沉的身形,愁眉难展沉叹口气,“公子心存远志,又何需急于一时。隐忍沉潜有时候比锋芒毕露更为重要啊!”

抬眸而视,四目相对。倾然间心意相通,司马懿躬身将曹丕扶起,自己却微含身躯拜道:“公子,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的仲达只能是丞相之臣,公子之友。”

曹丕垂眸细细思量这耐人寻味之言,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先生所言,丕自当牢记于心!”

丝丝蓝烟然然升起,勾勒谲云形状,又渐渐消散。恍惚间,两人相视而笑,多少思量尽数掩藏于这朗朗笑谈之中。

古木下,红厢房,白窗旁,佳人斜倚。素手中紧攥着一幅月季花图,那鲜红的花瓣艳丽的能从那画布上溢出来。柳眉颦蹙,轻咳几声,幽幽的眸子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轻声对身侧人道:“小清,陪我出府一趟吧!”

静静地望着那张被感伤缀满的泛白容颜,小清默默的点点头,也不去追问。只是望着任姬手里紧紧攥着的画,有些奇怪。

方方正正的屋子,某人却趴在小方桌上,细眉紧拧,额间的小丘壑时深时浅。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摇头晃脑,愁的整张脸都快凝成一团了。

杏眸斜瞄着床上翻出的东西,眉梢一扭,暗道:如果逃跑的话得带些什么东西呢?又该怎么和楚蝶曹宝讲呢?到时候,又该怎么从曹丕府出去呢?越想越头疼,丞相抬手摁摁太阳穴,长叹口气。

忽然一只青黄相接的鸟扑棱棱从窗外飞进来,落在窗檐上,左蹦蹦右跳跳还挺欢快。柴萱挪过眼神愣愣的望着那只啾啾叫的小身影,不禁有些奇怪。这小东西不是李姬的宝贝疙瘩吗?怎么自己就跑这儿来了?

眼皮一跳,心头一紧。坏了,这鸟儿八成是‘越狱’成功了!嘴角一撇,暗自思忖着估计又得有人倒霉了。两手一捂,那只鸟不飞也不逃,任由柴萱抓着。哎呦,我的老天额呀!这是什么个情况?这小玩意儿还被咱逮出感情了?

本想把这只鸟赶紧的还回去,可一想起李姬那副狐媚万千的傲娇脸,以及深深拍打在柴萱脸上的那个大嘴巴子!柴萱不由将脖子收回来,这鸟儿咱还是给放了吧,李姬那样的蛇蝎美女咱还是少接触的好。

本着放归大自然的慈善心肠,柴萱站在院子里寻个完美的角度,振臂一挥,那只鸟转个半圆又给飞回来了!

哈?咱是不是眼花了!柴萱拧着高低眉,下巴壳快惊掉了。这鸟是安了回力镖,专门的坑俺来了吧!

“瞧,夫人的鸟儿再这儿呢!”几个粉衣裳的小丫头匆匆奔过来,指着窗檐上的青黄小物什,兴冲冲道。

眼皮抽搐,嘴角下翻。果然,一见这东西一定没好事!不过那几个丫头压根没理会柴萱,只是将鸟儿装回笼子里带走了。

已经进入一级战斗准备的柴萱,不可思议的望着这群从眼前飘过的一众人马,忽然感觉一群乌鸦从额前呱呱而过。

咦?这次居然没有将屎盆子扣到咱头上来,是老天爷开眼了还是李姬良心发现了?这忽然一下不走背运了,咋还不甚习惯嘞?满满的好奇心瞬间就被撩逗起来了,裙摆一提,脚底生烟儿的跟着去了。

碧丝青袄拥着娇软身形,泛白的脸色却透着股出尘的洁净。莲步轻挪,不时低声轻咳几下。本人倒是没什么,可身侧的小丫头却是着急不已,“夫人,您为什么非要自己走着出来却不乘辇呢?这身体能受得住吗?”

“无碍!”毫无血色的玉唇轻轻一开,脚步暂停。凤目微抬,怔怔的望着街侧的一座府邸,忧郁的神色更是凝重。

顺着那伤感的视线,小清扬起脑袋一瞅,自顾念道:“杨府!”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于府门前停住。一家丁装扮的男子上前将马勒住扶一人下马。细瞧处,身着绛红色软锦袍,头系镶玉青丝带,一字须挂在俊朗的容颜之上,三十岁左右的年岁,深色黑瞳中却隐隐散发出睿资智慧和意气风发。

那小斯喊了声‘公子’,那人只是微微点点头,边匆匆进了府门。

“夫人,这位公子是谁啊?怎么行色如此匆忙?难道夫人便是来寻他的?”小清没头没脑的一连抛出好些个问题。却不知此刻身旁的人却是忧郁内积,心痛难止。

清眸中荡起层层涟漪,微含下唇涩涩道:“小清,我们回去吧!”

“噢!”

小清一头雾水的扶着任姬往回走,那毫无血色的脸色变得更加忧郁了,整个人痴痴的走着神,小清也不敢多问,只是暗暗的注意着脚下的路,生怕伤到自家主子!

在婢女的劝说下,李姬终于决定出来走走,毕竟被禁足了一个月,没把人憋坏已经很不容易了。带着自己心爱的鸟儿,正在花园闲逛,无比忧伤的倾诉自己悲惨的人生。可由于提鸟笼的奴婢没有将鸟笼口封好,这小东西一个不留神钻出来跑掉了!

李姬瞬间就跟火山喷发似的,说找不回鸟来,就要活活饿死这看护鸟笼的丫头。众人千辛万苦的只顾找鸟,当然不会在意柴萱了,不过本来也不干她的事儿嘛!

可这一个月来着实将李姬憋的够呛!这燃起的火苗就跟遇着干草垛蹭蹭的烧啊!虽然鸟儿找回来,可李姬的心里还是莫名的窝火。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鞭子,竟然不由分说的就在那丫头身上来了两下。

那丫头颤抖着小身躯眼泪噗喽喽直掉,却不敢发出声来。正巧经过的楚蝶,远远的望着这一幕,想偷偷的避开,可还是被眼尖的李姬抓个正着!

“站住!”

身后一声尖声呵斥,楚蝶急忙停步,回身跪地拜道:“奴婢,见过李姬夫人!”

斜勾着凤眼,杀气腾腾的盯着伏在地上的楚蝶,冷哼一声,“我当是什么人敢见了我不行礼,原来是夫人的人啊!性子真是高傲,这才多久没见本夫人呢啊,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

楚蝶急忙磕着脑袋,紧张道:“是奴婢的错,还请夫人宽恕!”鹅卵石铺成的路本就崎岖不平,跪着都已经够呛了,更何况磕头!不出几下,楚蝶的额间已经红红的渗出血丝来。

果然这李姬依旧是贼心难改!柴萱猫着腰藏在树丛中,从远处紧张的望着那抹居高临下的紫色身影,气恼不已!

狐媚般的眼角渗出丝丝寒意,凡是害过自己的人都不能有好果子吃!凤眸骤冷,嘴笑含笑狰狞道:“有错就得罚,哪能这么容易就宽恕!”

啪!细长的鞭子狠狠抽打下来,那背上瞬间渗出一道血痕!

李姬邪魅的勾着嘴角得意的看着鞭下之人,而楚蝶却是双眸惊恐,满含清泪怔怔的望着挡在身前是身影。呆呆道:“萱姐姐!”

第七十六章 受余怒任姬失子

手起鞭落瞬间,一抹粉红身影忽然扑至楚蝶身前。

楚蝶泪意莹莹望着柴萱紧蹙的两道细眉,可眼前的白嫩小脸上却龇牙咧嘴的硬挤出一抹微笑,“嘶~真疼啊!”

楚蝶急忙查看柴萱背上的伤痕,殷红一片!连衣裳都裂开了一道口子,这李姬是下了多恨的手!

“萱姐姐,你怎么样?”楚蝶紧紧扶着歪倒在一侧的柴萱,珍珠般的眼泪自嘴角渗出滴落嘴角,心疼道,“萱姐姐,你又是何苦呢?”

双眉蹙紧眼角斜,嘴角歪扭白齿寒。柴萱只感觉背上火辣辣的疼,实在有些心疼自己的后背。虽不是什么香玉美背,可好歹也算是洁白无暇。先前是一斧头,这回又是一鞭子!唉~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发什么神经,可眼瞧着楚蝶要挨鞭子,两只脚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刷刷的就奔过来了!

瞧着地上的两个人,李姬鼻腔一抽,冷哼道:“呦~在我面前上演姐妹情深啊!只可惜,本夫人不吃这一套!”

长臂一扬,挥舞着鞭子即将落下。柴萱下意识将楚蝶一护,双眼一闭,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救人救到底反正也好得快!

“住手!”一声制止,将李姬的鞭子喊停在半空中。

我去,及时啊!可这电视剧的戏码也来的太晚了吧,应该在刚才那一鞭子就出现的嘛!柴萱眨眨眼,回眸去瞧这位天降救星。素衣嫩叶碧丝衣,玉莲勾芡柳身姿,白净素颜似雪作,盈盈秋目忧微沉!我靠,任姬大天使啊!可这脸色似乎不怎么美丽呢。

柴萱瞪圆杏眼紧紧的地盯着缓缓上前的任姬,泛白的嘴唇幽幽说道:“妄动私刑,李姬妹妹是还没有面壁够吧!”

对上那双静得吓人的双眸,李姬握着长鞭的手气得不住的颤抖。真想一鞭子打下去,看看她那双清目会不会有所变化!气急败坏的将长鞭一放,咬牙切齿着走向任姬,“呵,真是好久没见了。没有我姐姐定然过的很舒坦吧!”

眼帘微抬,淡淡地扫过那张快气坏的嘴脸,依旧平静如常,“有你没你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缓步迈前,同李姬擦肩而过,继续道:“可妹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夫人的人动手,就算夫人脾气再好,终究事不过三!再说,私刑这种事情在公子那儿,怕也过不去吧!”

幽幽的眼神,淡定的眼神。柴萱眯着眼打心底里感叹:啧啧啧,这女人简直泰山崩于顶而不动啊!真大神!

李姬此刻简直是怒火冲天,凤目怒横。想着自己所受的委屈,心头的火意烧的更甚!说时迟那时快,李姬手起鞭落,一声惨叫任姬直直跌落于地!

所有人全部惊恐失色,包括半跌在地上的柴萱!这李姬居然真敢动手打任姬,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啊!

小清惊慌失措的去扶任姬,素色的衣裳摊在青石路上像盛开的白莲。受惊的双眸满是愠色,原本就白的脸色如今简直像白漆涂过,白的到吓人。额间越蹙越紧,豆大汗珠开始在额间渗出。

原本静的从不起一丝波澜的脸色也开始狰狞起来,小清涕泗横流的想要将任姬扶起来,可发现扶着的人却在颤抖,视线一扫小清瞬间失色,六神俱飞的跌坐在地上,失声道:“血、血!夫人!血——”

所有人开始聚集,那素净的衣裳之下缓缓渗出血迹来,艳的像那彼岸花。双眸暗沉,神思消散,双目一闭娇弱身形直直躺落地上!

“快来人呢!快救救夫人啊!”小清撕心裂肺的嘶吼着,泪如泉涌!

妈呀!这是什么情况啊!柴萱大脑一片空白,直接翻身而起吼道:“还愣什么呀!小清赶紧去喊大夫啊!”

柴萱脑袋一热竟直接将任姬公主抱起来,楚蝶在一旁小心扶着。所有人惊慌失措的跟在后面,有抽泣的有尖叫的。本来就慌的柴萱脑袋突然一大,“都TM给老子闭嘴!让路啊!”

紧接着,所有人迅速让出道路来,战战兢兢的看着一姑娘抱着另一个姑娘在花园里狂奔而去!

而此时此刻的李姬只觉骨寒毛竖,颓软跌坐在地上。想着刚才任姬身下的红晕,双手不住的颤抖。慌乱害怕中抱着脑袋拼命嘶吼,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病人。不管自己的贴身丫头怎么喊,都不敢放下胳膊来。呼气紧蹙,胆战心惊。跌跌撞撞的爬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自己寝殿走去!

同司马懿畅聊正浓的曹丕,忽听门外有人来报说‘甄夫人请见’。还未反应便见一抹红色急急进门,美丽的容颜写满着急,十分焦灼。

双眉紧蹙,急急施礼连头也来不及抬边开口道,“公子,任姬出事了!”

浓眉骤然凝住,双瞳露着异样的愁思,紧紧的盯着甄宓那张心焦意乱的神色曹丕心头隐隐发寒。

那大夫紧拧着眉头,三根手指头稳稳的停在细手腕的方帕上!又是垂眸叹息又是捻须摇头,看得人心头是一惊一乍的。

“大夫,我家夫人怎么样啊!”小清心慌意乱的看着那花白山羊须,急匆匆问道。

可那大夫出来摇头就是叹息,半个字也没咳出来。柴萱望着那纱帐里双眸紧闭的美人,心内也是一片焦灼。大家都急成这样了,你个老头打什么哑谜呢,一撩袖子正想揪着那花白胡子好好的问问。却听得门外有人叫‘公子到’!

一袭绛色长袍先入门框,随后紧跟一张急到变脸的俊颜,所有人立刻齐齐伏拜。可曹丕压根儿没有理会众人,快步走向塌边掀开纱帘。

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苍白面孔,剑眉压覆,黑色的双瞳渗着丝丝寒意。“这究竟怎么回事?”厉声高喝,所有人吓的将脑门子紧贴手臂,大气都不敢出!

“小清,公子问话呢!还不赶紧说这是怎么回事?”甄宓亦是柳眉趋紧,以往温柔的眸子此刻同样布满积云。

甄宓话音刚落,小清已然是涕泗横流,哽咽道:“公子,是李姬、是李姬害的夫人呢!”脑袋嘭的磕在地板上,锥心不已。

轮廓分明的鬓角关节微动,“任姬现在如何?”短短一句话,似是从牙根中挤出来的,冷到浸骨,寒到渗心。

跪在地上的大夫这下倒是既不摇头也不叹气,花白的胡子反而微微发抖,“启禀公子,夫人的身子太弱了。人若是好好养着兴许能好起来,可这胎儿怕是保不住了!”老头心虚的低着脑袋,也不敢去瞧曹丕。那通身的戾气已然把本人吓的够呛,更不要说那双寒冰似的眸子。

“你说什么?这任姬什么时候有的身孕?”凤眸圆睁,泠目惊愕万状的喝问道,转身怒视着小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无人上报!”

面对凌厉的眼神,小清更是恐惧,哭泣道:“夫人,任姬夫人并未同我等讲过啊!想必是夫人身子一向虚寒,故而未曾注意到啊!”

“启禀夫人,草民为这位夫人诊脉之时,的确发现夫人气血极虚。况且据草民推断夫人的身孕还不足两月,未曾注意也在所难免。”花白须一抖一抖仔仔细细的讲着,却不知曹丕的脸色是越沉越黑,都快抵上陈年的锅底了!

瞄着隐隐从纱帐中透出的苍白面孔,柴萱一阵伤心。若是任姬不管这一档子闲事就好了,也不会惹得李姬伺机报复,这下不仅挨了鞭子连孩子也保不住了。愧疚的心思一涌而上,紧跟着眼眶里渗出白花花的泪水来。

而此时身侧的楚蝶虽然担心任姬,可更揪心的是柴萱。失神的望着后脊背上的一道殷红,回想着那个猛然扑上来相护的身影,心头不知是喜是悲。

修手抚过那苍白的脸颊,整个容颜像霜雪浸过一般凉到没有一丝热意。曹丕这才想起他似乎很久都没有认着看过这张面孔了,双拳紧握,深眸的渗出一股杀气,“来人,将李姬给我带过来!”

长袖一挥,怒气腾腾走出门外!甄宓紧的安排一众人好生照顾任姬,迈着匆匆脚步紧跟曹丕而去!柴萱迅速从地上蹦起一把揪过那大夫,“大夫啊,这位夫人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吧!她还挨了一鞭子呢,伤的要不要紧啊?”

瞅着面前急得溜圆的一对儿眼睛,大夫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颤巍巍道:“这位姑娘啊,夫人身子太弱了,这小产等于生产,得好好静养啊!”使劲儿掰开柴萱紧揪着自己的五根指头,缓了片刻接着道,“什么鞭子?夫人身上只是有些擦伤而已!已无大碍!”

额?大家亲眼瞧见李姬给了任姬一鞭子的,这怎么变成擦伤了?难道是这老头医术太低明明是鞭子伤愣是给号成擦伤了?这给丞相的儿媳妇看病欸,居然请个庸医来!唉,真是可怜任姬了。

小清抹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给任姬盖好被子。跟着那老头去拿药方了,柴萱等人也退出门外,让任姬好好静养。

楚蝶心事重重的盯着柴萱背上的红道子,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扯住柴萱的袖子满是伤感,“萱姐姐,你的伤不要紧吗?”

光顾着担心任姬了,早就望了身后还挨过一鞭子呢。抖抖肩膀扭扭背,摇摇头,“嗨!早就没事了!不用担心我了。”目光一转却在某人红红的额前停了下来,“倒是你,额头疼不?刚才就该让那大夫给你瞧瞧的,都快流血了!”

柴萱满是心疼的抬手,想要摸摸楚蝶的伤口,半空中却被一双温热的玉手截住。顺着柔臂,迎上那双溢满泪花的清眸,似夜雨浸润微微含伤,嫩唇微启无比感伤,“萱姐姐,对不起!”

一滴清泪滑落,似滚过新荷的凝露,从玉脂般的脸颊跌落。凄凄凉意看得柴萱心尖儿一紧,苦涩难言。

第七十七章 奸人终得受惩处

这怎么又哭了!疼的?

柴萱皱着眉头盯着被楚蝶握在掌心的手,感觉有点怪怪的。“楚蝶,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言下之意:亲娘勒,您上一世不会是绛珠仙子转世吧,这一世也是用眼泪来偿还某人了?

凝眉摇头,深锁的额角以及欲言又止的嘴唇看的柴萱心头七上八下的。着实憋的慌,打算开口相问,却被来人打断。

“柴萱,楚蝶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两道细长眉扭着,双手插胸上前来。

双眉高挑,从楚蝶掌中抽回手来,“喂,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你再迟来一会儿啊,我和楚蝶八成就上西天了!”

“有那么严重吗!”

鼻孔一叱,柴萱将楚蝶的额头扭向曹宝没好气道:“你瞧瞧!”完全没顾及身侧之人略微尴尬的脸色。

望着楚蝶额头的一团红色,双眉暗沉。手掌微抬几下却硬生生摁了下去,视线驱转视向柴萱,“话说公子正在处置李姬,你们不去看看。也当是给自己报仇了!”

话说这种大块人心的好事的确是该去捧捧场,可一想到李姬那必然是失魂落魄的身影,以及曹丕怒不可遏的表情。柴萱就直直摇头,这种火光四溅的场景,还是少去掺和为妙。

“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能避一秒是一秒,我还是先回去换衣服哈!你们自便。”

杏眼微眯,搬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心里却想着赶紧回去收拾些好带的东西,赶紧跑路呀!这天天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况,别说一天到晚周旋于老爹和兄弟之间的曹丕了,就连柴萱这个只用着急一日三餐的家伙都头疼。此时此刻的曹丕必然是胸腔积火,怒发冲冠!这种情况再戳在那家伙面前,乖乖隆地咚,还是跑路是上上策!

眼瞧这柴萱越挪越远,身后的一道红线也让曹宝看的有点刺目。面色凝重的打量着柴萱的背影,“柴萱,你的伤没事吧!”

“谋事谋事(没事没事)!”已然在数米开外的人含糊不轻的招手回答。

视线时不时瞟向楚蝶头上的红影,双手微微收紧,沉眉不语。正思索些什么,眼帘前赫然闪出一道灰影。双瞳骤紧,心脏恍惚间似乎卡壳一秒,曹宝瞪着惊悚的眼眸瞬间后移数步,惊道:“柴萱!”

弯眉高挑,瞪着两个溜圆的黑葡萄。“额?曹宝你想啥呢!”

“柴萱,你能不吓人吗!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臭毛病啊!我总有一天会被你吓死啊!”横飞的唾沫尽数飙在柴萱的细白脸蛋上,曹宝紧捂着胸口似乎魂儿还没收回来就冲着柴萱嗷嗷一顿乱嚎。

柴萱不觉嘴角痉挛,面容扭曲,黑线满额!不就是突然想到个事情嘛,如果不是这家伙思绪陷的太深,怎么可能会吓成这样!可实在是咱现在有要紧事讲,也懒得再辩解谁是谁非了。柴萱一把擦掉满脸的唾沫星儿,抬抬眉梢,“曹宝,我真的有急事同你讲啊!”

眼皮刷一下耷拉下来,嘴角洋溢着莫名的苦涩。这女人绝对是自己此次执行任务中最大的bug!

在听过小清锥心泣血般讲述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曹丕阴沉着脸色,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所有人屏息凝视,如履薄冰的盯着脚下的地板。四下惊得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凝眸而视,沉如星夜的双眸如同万年寒冰,直直的盯着堂下战战兢兢的女人,沉声道:“李姬,你可知罪!”

一声低喝,虽不是声高震耳,却也是敲心震肺!本就心虚的李姬才是心神俱乱,魂飞魄丢,颤抖着双唇强行争辩道:“公子,妾没有故意要打任姬,妾、妾是不小心碰到的啊!”一颗颗清晰可见的泪滴争先恐后的从脸颊滑过,不得不说这女人天生带着一种妖媚,就连这种嚎啕大哭的戏码都能哭出几分娇柔妩媚来!

看着坚持抵赖的李姬,小清刹那间失声痛哭,哀嚎不止,“公子,我们夫人太可怜了!为了救挨鞭打的楚蝶和柴萱,这才莫名其妙的受到牵连,着实命苦啊……”语句虽然哽咽含糊,可倒是能听个明白!

“什么,李姬你居然私自动刑!”黛色柳眉凝住,甄宓气愤难平的盯着故作委屈的李姬,秀眸带怒,眼角含嗔。

“公子,夫人!妾只是教训几个不听话的丫头,可那任姬偏偏要撞上来!妾向来对姐姐敬重有加,怎么可能有意伤害她呢!”泪雨凝噎,那紫色身形抽泣不已,“公子,您一定要相信妾啊!”

这一顿捶胸顿足的倾诉姐妹情谊,力争自己完全是无心之过。可堂上那位的脸色黑沉沉恍若墨凝,寒涔涔恰似陈冰,双手收紧隐隐可听见指骨磨搓的声响。薄唇微翻,闭眸冷言:“李姬,你胆敢动用私刑鞭打下人!”

嘭一声!响声乍起,一拳捶于桌案上,砚台茶杯悉数轰隆一晃!“实在该死!”突然高喝,所有人心坎儿一惊,慌忙跪拜于地。

而李姬已然魂不附体,跌落于地!一串泪珠惊愕的挂在脸上,还没来得急跌下来!凤眸圆瞪愣愣的望着曹丕,刚才的妩媚风姿全都随着离去的三魂七魄消散在那一声高喝中!

曹丕虽然盛怒,可听完小清的哭诉后也没说李姬是该死之人。怎么如今一听着李姬滥用私刑殴打奴婢,反倒成雷霆之怒了!甄宓暗紧着眉宇,心里却扬起一声疑问。

“公、公、公子!妾……”

惨白的脸色渗着密密麻麻的香汗,舌头僵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可一片空白的大脑却不知该讲些什么,甚至都忘了如何求饶!

余怒难消的俊颜上,剑眉黑沉,望向李姬的每一眼都似带着冷箭,扎的那紫色身影不住的颤抖。怔愣愣地盯着那黑革履一步步从堂上走下来,每近一寸李姬心头都猛颤一下。直到那绛色长袍近在咫尺时,神思才回过来。颇为狼狈的爬到曹丕身侧紧紧抓着曹丕的衣角,呜咽结巴的求饶。

“公子,妾不是故意的,求公子饶命呢!看在妾也侍奉公子多年的份上就饶过妾这一次吧,妾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惊恐的眸子透着求生的渴望,双唇微张急促的喘息着,无比凄楚的望着那张冷到筋骨的容颜!这张如玉的脸曾经还对着自己笑过,怎么如今却能这样无情。

“公子,残害子嗣,对平常人家都是难以饶恕的大罪。如今发生在当今丞相的公子身旁,实在……”

“甄宓!你休要害我!你一定是和那任姬连起伙来害我的!”李姬像疯了一般指着一旁直腰进言的甄宓,两只眼睛瞬间通红。又急急抱着曹丕的大腿,失心般的尖声道:“公子,你不知道任姬她一直都是背叛您的啊,她根本就不把您放在眼里,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啊!她一定是故意要栽赃嫁祸妾的,对,她一定是联合甄宓,柴萱一起来害我的啊!”

“住口!”当头高喝,李姬完全失了心神!只感觉双臂中的长腿狠狠一抽,整个身躯瞬间失去支柱扑倒在地。

“滥用私刑,残害任姬胎儿,如今竟敢满口胡言诋毁夫人!你说,你不该死谁该死!”曹丕深眸含瞋,盛怒难抑,恨不能一脚将地上的人踢出去!

“来人!”一声怒喝,曹书急急自门外奔进来,紧张弯腰施礼听令。“将这个女人给本公子拖下去,剩下的交给夫人处置!本公子,再也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剑眉怒沉,径直向外走去!李姬慌乱中想抓住那凌然离去的身形,却已然无能为力!怔怔的看着曹丕冷绝的背影,一刹那心如死灰!全身一软,沉沉的跌落于地,再也没有半丝挣扎的力气!

甄宓拜过曹丕,一侧的冯氏急急将其扶起身来。秀眉略松,朱唇轻启,“来人,将李莼拖下去!”

颜似涂蜡,双目中空,任凭两个壮汉将自己生生拽出门外!望着甄宓那张美丽的容颜,嘴角抽出一丝冷笑,“呵呵呵,甄宓你的下场一定不会好于我!”那阴森的笑意看得人毛骨悚然,寒毛竖立!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拖走啊!”冯氏眉头紧锁,望着甄宓微微泛白的脸色,赶紧招呼道。

听着从门外传来的凄楚撕裂的笑声,甄宓忽觉周身发凉。暗自思索着曹丕刚才的言行,这个男人当真冷酷到绝情。双手微微收紧,想着李姬临了的话语,手心竟然渗出丝丝冷汗。

残星悬挂,单单剩着一个斜勾的月亮。都说月明星稀,可这夜的星空尽数透着孤寂悲凉。

柴萱两只对戳,低首垂眸,一会儿斜眼瞄瞄楚蝶,半晌又转过去瞅瞅曹宝。两人瞧着这柴萱,有贼心想没贼心说的模样,两脸懵圈直直的对着柴萱的后脑勺!

“柴萱,你把我们喊到这样一个犄角旮旯,不是让我们瞧你的后脑勺吧!”

细眉高挑,挤出几条无语的抬头纹,煞是无奈的打量着柴萱。额,老实说是死盯着柴萱的后脑壳!

第七十八章 恋悠悠痴心两头

一时语结,柴萱竟不知该从何讲起。纠结老半天才将凝成一团的额头抬起来。摆着一个大囧字,心虚道:“各位,我打算@#¥*……”除了前头两字,其余的诸多字眼皆含糊不清。柴萱的嘴里像塞了团棉花,几乎是囫囵过去的。

“你打算什么?”曹宝的高低眉压的太过明显,半张脸都显得有点倾斜!

柴萱继续保持尴尬脸,“我打算@#¥……”

“好好说!”耳畔炸出一声高喝,曹宝几乎快把自己的嗓子喊叉劈了。真心搞不懂,这家伙又在作什么妖呢?

生咽口唾沫,柴萱总算是将舌头给捋值了道。不得不说,曹宝还是有几分威慑作用的。“我打算逃离曹丕府!”

紧张不已的抬头而视,一边是瞋目结舌,一对清眸瞪得直溜圆,惊愕不已的盯着柴萱。另一边是凝眉暗思,两只细目眯的只剩下细缝了。

“萱姐姐,你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是逃离啊?”楚蝶秀眉紧蹙,紧张兮兮的望着柴萱,不禁回想起柴萱当初离开丞相府时的场景,一颗小心脏就直愣愣的悬在了心口。

长吸一口气,叽里呱啦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个遍。虽然面前两人的疑惑解开了,但是这两人的面色似乎对调了一下。楚蝶眼眸微沉,忧心忡忡的思索着什么。可曹宝却是把一双细目撑了个滚圆,惊恐的盯着柴萱。

“明天你就要走?开什么玩笑!柴萱你脑门被门挤过了吧,居然在这节骨眼儿上还玩儿私奔!”

曹宝的下巴壳都快戳到自个儿的胸了,实在是想不通这柴萱的决定居然草率到如此地步。也不说提前知会一声,还真是说走咱就走,一点儿招呼都没有!

柳眉倒竖,樱桃嘴上噘,“什么就私奔啊!拜托,你就不能用你那高科技熏陶下的脑袋想个高大上点的词汇吗!俺这叫‘柴萱的救赎’”(注:这里借用《肖申克的救赎》)

“想什么好词!救什么救!你跑了,我怎么办!柴萱,你连个计划都没有,估计连邺城的城门都出不去,就被人抓回来了!”某位细长眼小鲜肉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看着柴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两双眼睛瞪得溜圆,楚蝶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两道火光肆意的视线,怎么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俩个人倒有那么几分的神似了。难不成他俩真是兄妹?可萱姐姐不是解释过,他俩只是急中生智胡诌的吗?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娇嫩的小脸怒沉一下,略微提音将两名正陷入掐架状态的人直接截断。眼瞧着对面两个家伙彼此冷哼一声,皆是扭头环臂,动作是一致标准且正确充分的表达了此时此刻的愤怒。

兰气轻吐,柳眉暗沉少顷,缓步至柴萱面前。“萱姐姐,如果你真的决定要离开的话,我可以帮你!”眼帘微沉,似含着无限哀伤,“只是不知这一别,何年才能再见着你!”

“楚蝶~”

最怕的就是多愁善感,最难的也是离别倾诉。若是现代的话,随时随地一个电话微信就能聊他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可偏偏是在这冷兵器的年头,单靠走马和信鸽,相别即是永别啊!这楚蝶真心是林妹妹的前生吧,单单是那一汪清泪,就将柴萱心底的感伤硬生生的扯了出来!

“哎!楚蝶啊,你可不能听她说风就是雨的!她要是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那我们肯定脱不了干系呢!”

曹宝紧巴巴的皱着额头,这柴萱是武艺高强,外带着曹丕对她呢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好感度。可是这身处古代,必然要仔细的考虑一下这种王侯的生杀大权吧!尽管自己头脑的确是还算灵光,四肢吧也是在特殊训练下略微发达一点,可真没学过什么刀剑武术的!只能是抗压抗风险,不能抗暴击啊!比如说,曾经赏给柴萱的四十大板!

“要不咱一起走吧!”某人伸着脑袋,气定神闲的喷出这样一句话来。果真是大脑神经异常简单生物啊!

曹宝拧着双眉,极其无奈的将柴萱揪向一边,压声儿言。

“柴萱,我是想走,可我们就算走也不能玩儿突然消失吧!这么着也得有个计划什么的啊,你倒好说走就走,你以为是风风火火闯九州呢,还是潇潇洒洒走天涯啊!你这是在试验曹丕的忍耐度呀,还是在尝试我的脑袋够他砍几次呐!”

杏眼微眯,压成两条细缝儿的眸子上下一番打量。嘴角一歪,“曹宝,你那个年代也听《好汉歌》了?”

“嗯~我奶奶有给我唱过!”两根指头半勾着下巴思索道,半晌才回过思路来:我勒个去,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忽然阴沉着脸教训道:“柴萱,你认真点儿,现在在谈关于掉脑袋的事儿呢,这什么跟什么啊都!”

切!还当这位未来科技大神天不怕地不怕呢,居然也怕死啊!这人果然不能貌相,海水不能用瓢舀的嘞!

“曹宝,就用你那个超了250的智商好好想想呗!反正我是想不出来,而且我还是非走不可!这曹丕的地盘啊我是一秒也呆不起了!”

这幅事儿不关己态度,看的曹宝不由后脑仁儿疼,“柴萱,白羽就对您那么重要吗?这眼瞅着您老人家这是要飞蛾扑火啊,还是化蝶双飞呢!”

黑线直直绕了脑袋一周,柴萱下巴壳一扬,180度的转个白眼别过脑袋!

曹宝不厌其烦的再次奔向柴萱的视线范围内,“柴萱,你得想清楚了,万一我们回去了……”

“正因为我们要回去,我才不想辜负这一段感情!”

“可这注定要辜负啊!就像……”话至嘴边,曹宝眼眸一暗又咽回肚子中。只是偷偷撇了眼身后不远处的楚蝶。

“什么?”眼角一抬,满是狐疑的眼神定定的瞅着忽感忧伤的曹宝。继续接口道:“我偏不信什么注定不注定!”可是柴萱前一秒还眼含忧郁与决然,后一秒居然愣是泛出光,还带出另一番意思来,“反正你没我也回不去,不是!”

言下之意:曹宝小朋友,你就乖乖的看着姐姐我谈恋爱吧!吼吼吼~

某位小生原地站立,心头痉挛,刹那间似乎有吐血三升,气绝身亡的趋势!双唇颤抖,两眸含屈!柴萱你简直将有异性没人性的优点发挥的淋漓尽致啊!

楚蝶愣愣的望着不远处曹宝那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以及柴萱面皮上带着的得意之色,心头却萦绕着一丝忧郁。暗暗垂眸,细细思量,秀容上忧思堆叠,与那两个正面红耳赤的家伙形成了鲜明对比!

层云忽卷将天穹盖得是严严实实,凝眸仰视心头亦是阴霾沉沉。修手紧握,频蹙剑眉站立院中已然许久了。

“鸿轩!你说咱真的得走吗?这好不容易才定下来的,你说这……”写满无数个不情愿的三角眼睛有些气恼的盯着那抹素色身形,就连那一圈的乱胡子也在微微抖动着,似乎在表示抗拒。可一望见那毅然决然的玉树身姿,纵使有无限个抱怨的理由也得独自憋回肚子里!

金彪沉沉的叹口气,问道:“鸿轩,你说明天柴萱会来吗啊?她真能同你走?”

白羽自是打心底里坚信柴萱会来的,可金彪这突然一问,却让白羽心头不由一紧。不由间想到这几日曹丕府邸那沸沸扬扬的传闻。他显然是不愿意相信那些流言蜚语的。就算是有,只要柴萱还戴着那只簪子,还愿意跟他走,他就愿意去相信柴萱心里还是装着自己的。

“她一定会来的!”

刀削似的薄唇幽幽倾吐,嘴角竟绽出一丝柔柔的微笑。他的柴萱定然是遵守诺言的,不为别的,单单只因为她是柴萱。是那个曾经为了自己的承诺,情愿为兄弟抛洒热血的柴宏将军呢!

黑溜溜的眼睛无奈的连眨数下,又是沉沉的一声叹息,“好吧!那我再去检查一下东西!”金彪的脑袋依然不能理解,人家许姑娘一门心思的爱慕着他,怎么就单单为了一个曹丕府的丫头如此上心,而且这丫头居然和柴宏长的一模一样?等哪天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黑沉沉彤云紧凑,风悄悄碧波吹皱;思绵绵心坎深处,恋悠悠痴心两头。

晨阳初上,却不见光辉倾洒。灰云遮挡,却也见大地清明!

府邸西侧,偏角小门。一细眼少年被一粉衣女子死死的压在树上,一张清秀的小鲜肉脸蛋被树皮搁的皱巴巴的。额~略微有点毁形象!

“我说曹宝,你要是再拦我,我就真对你不客气了啊!”某位淡粉衣裳姑娘紧紧撑着两只手,极其不爽的高声警告道。

曹宝拼命的将一半儿脸挪出来,歪着嘴煞是委屈,“柴萱,我只是来告诉你计划的!以免你倒是安然无恙的跑了,留下我和楚蝶替你背黑锅!”

曹宝不是不想阻止柴萱,可根据某项科学依据,女人在恋爱中的智商的确不高!再加上柴萱这个本来就短根筋儿脑袋,本人已经放弃规劝这个低智商生物了!

紧贴在沧桑树皮上的脸蛋终于得到解脱,曹宝揉着被树皮搁出无数个小坑和道道的脸颊,愤愤的看着柴萱,暗怨道: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可怜我英俊帅气的侧颜啊!清清嗓子,想把自己刚才的狼狈之像一律清掉,但似乎没什么卵用!

“柴萱,私自逃离公子府,对一个奴隶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但是,你最好按照我的方法来,你要是真死在这个年代了!我还真得被你害成宇宙微粒不可!”

瞪着幽怨的眼神望着那张满是歉意十分乖巧点头的笑脸!曹宝却暗暗叫苦:天呢!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演员一样还头脑简单的坑爹队友啊!

第七十九章 大雨至白羽爽约

疾风卷帘,灰云渐浓。忽然加急的寒风使劲儿摇晃着窗户,听得人很不舒服。

小清蹑手蹑脚的将自家夫人的被角儿给捏紧,额上摆个大大的八字儿。“这风怎么说起就起,连个征兆也没有!”不甚担忧的垂眸望望那仍然很是虚弱的人儿,沉沉的叹口气!

昨天晚上,任姬是整整的烧了一夜,这清婉院的人亦是足足忙了一晚上,直至天亮这烧才渐渐退去,众人也才慢慢散了。

强撑着熊猫眼,又是一声长叹。虽然身心都疲累的紧,可一看到任姬那惨白可怜的模样心里是又惜又疼。这一大早曹宝就替公子过来探望任姬,还特地强调说今天的药自己亲自去抓,以显示公子对任姬的重视。可小清思来想去也总觉得,抓药这种事情再怎么也不该轮到公子身边的红人啊!

扭着脑门子实在是费解,却见软榻上的人儿,双眸微动,干皱泛白的嘴唇轻声呼唤着“水~”。小清顿然眼神一亮,浑身的疲惫瞬间消散掉一半。急急将水端上前来,小心翼翼将那柔弱无骨的身子扶起,生怕稍一使劲儿又给那病怏怏的身躯带来几分不适。

眼瞧着水面刚刚进嘴,却连带出几声轻咳。纤细的柳眉蹙着,苍白的脸色看得人实在心疼。

“夫人,你慢些!”小清一边轻抚着任姬的瘦背,一边强忍着眼底的泪花。

忽听门外脚步声起,小清缓缓将任姬扶回榻上,急急起身相迎。莲步清迈素粉衣角轻摆,窈窕身姿渐渐映入眼帘。小清急忙跪地施礼,“见过夫人!”

“起来吧!”嫩唇微启,莹莹秀目微抬。快步走向塌边,“任姬姐姐怎么样了?”

虚弱的眼帘望见是甄宓,任姬强撑着身姿想坐起,却被一双玉手扶住。“姐姐身子不适,就不要起身了。”

柔柔的关怀像是寒冬的暖炉,听的任姬很是舒服。在甄宓的搀扶下,任姬将身躯半倚在软榻的靠垫上,略有些伤感的望着甄宓。只有在私底下的时候,甄宓才会唤几声姐姐,可单单是这几声无关紧要称呼,却让任姬在着冰冷的府中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慰藉。

那一汪碧水般的眸子柔柔的望着面如土色的任姬,自心底里溢起无限伤感之情。“事情既已发生还请姐姐节哀。肇事之人已然受惩,放宽心养身子才是要紧的事儿。”

清眸低垂,有些失神的望着锦华棉被。望着任姬这般的神思恍惚,甄宓紧紧抓着她的细手安慰,“姐姐,莫要再忧思了。姐姐尚且年轻,孩子以后自然会有的!”

愁眉暗锁,幽幽的眼眸轻闭微微摇头。“我入府已有七年之久,也未曾给公子诞育一子半女。如不是你,我恐怕早已被逐出府去了。也不会到头来,还赔上我孩子的一条命。”清泪盈眶模糊了视线,缓缓滑过灰白的脸庞,滴落于锦被之上。

“姐姐~你又是何苦呢!”

柳眉凑紧,感伤盈目,紧咬下唇。看着任姬这副凄楚模样,甄宓不禁想起自己当年遭遇的国破家亡。衣裳褴褛的伏在一堆丫鬟当中,自己的丈夫,公公逃的逃死的死。只能委身于自己的仇人,才没有像那些可怜的侍妾一般沦为歌姬舞女,成为别人的玩物。

也幸好这府里,还有个善解人意的任姬来处处开导她,这才慢慢的敞开心扉接受曹丕对自己好。可是她却不明白,为什么任姬这样一个心思灵杰的女子,却对公子冷淡到好几次都差点被休掉。

几声紧咳,任姬愣是喘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微微抬起伤情的眼眸望着甄宓,将那一双玉手紧紧的握在掌中。玉颜如脂煞似桃花拼凑,泠目含情恰衬娇柔温情,美而不媚,魅而不妖,宛若水中的清莲,犹胜那幽谷的汀兰。这样的美人,也难怪曹丕待她不像那寻常的侍妾。

“甄妹妹,我知你心善。也是捧着一颗真心的侍奉公子!只是苦了你那样的心性。公子多情也无情,心里装着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看出些吧。”睫毛微沉,像是收翼的蝴蝶。稍顿片刻,眼神忽然紧了起来。

“像李姬这样是角色,怕今后不会少!妹妹,心善固然是好,可若是你将来逢着一个既如李姬般会魅主,又似我一般城府极深之人。切不可心软,否则必受其害。”

甄宓双眸微惊,神思有些慌张的看着任姬。她居然直言自己城府深,还如此告诫自己,甄宓的小心脏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承受,嫩唇刚开想要说些什么,却愣是被任姬继续接过。

“妹妹,你要切记!以色侍君必不能长久!更何况公子他的感情是你所不能控制,也是无法猜测的!万万要记得我这些话,因为我实在不愿看到我在这府中唯一的知己亲人,也落得我这般地步!”

心头微颤,甄宓难以置信的望着那对别有深意的眸子。恍惚间透出的凌厉与狠绝,让眼前的人儿惴惴不安,“姐姐此言究竟为何?”

话音刚落,一阵紧咳传来。那干瘪的唇角,紧蹙的双眉无不展现眼前人的痛苦。昨日还秀的像一朵高雅的山菊,今日却如同零落入泥的苦梅。甄宓心坎儿一疼,两个晶莹的泪滴直直滚落。“好吧,姐姐莫急,甄宓听便是了!可姐姐也要好好养着,你向来爱那月季。等到花开了,还要同妹妹去赏呢!”

干白的唇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强撑着身子点点头。甄宓兀自用水袖拂过脸颊,将那一道泪痕吸入粉裳,“那姐姐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见甄宓垂首告别,任姬亦微沉下巴以作回应。望着那抹略带感伤的倩影,两道细眉紧蹙,有些后悔同甄宓将那些话。额间紧蹙,又是一阵急咳,好半天缓不过来,吓得小清不停的拍着任姬的脊背,急的眼泪都快滚下来了。

伏在榻边的任姬,微抬眼眸怔怔的盯着远处静静的躺在桌上的一方手帕,眼中藏泪囔囔道:“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清泪和着话音缓缓滚落,眼中萦绕的哀伤凄惨悲凉。

*

狂风忽起,卷的杂草碎叶漫天乱窜!柳叶猛甩,那柔嫩的枝桠似乎要从枝干上脱离出来了!

某位暗粉衣姑娘眯着杏眼,气呼呼的嘟着嘴,暗恼着:这都什么鬼天气啊,忽然就给咱来个‘北风卷地白草折’的气势,难不成接下来就得‘胡天八月即飞雪’了!我嘞个乖乖呦,这白羽咋还不来,要是再晚咱这细瘦身板儿就得随风直上九万里了!

兀自将身形一团,所在那颗高大的柳树后面。冷嘛倒是不冷,就是风吹的整个人略微有那么几丝凌乱!柴萱巴拉时不时挂进嘴里的头发丝儿以及小碎物件,暗自气恼这白羽是不是睡忘了时程,害的自己独自再风中凌乱!

猛然间鼻尖儿一凉,紧接着额头脖子也微微一愣,转着眼睛一瞧。呵!下雪了?举着手在空中一晃,整个袖子映着一颗颗的水点子,嘴角一皱。不对,好像是是雨夹雪!

兀自抱着个脑袋就往屋檐下躲,揪心的望着街上着急比喻的人群,眼巴巴的瞧着有没有那么自己惦记的身影。

“喂!这都快一天了,白羽还没来吗?”

眼神一转,一把油纸伞下直直的站着一个身影。褐色衣裳暖长袍,左手斜提着两包药。眉头紧锁的盯着略微有些狼狈的柴萱!眼见着某人略有失望的摇摇头,很是无语的叹口气!

好不容易求曹丕得了个任务,才将柴萱从府里弄出来。细细安排的一顿逃跑的计划与套话,可倒好眼瞅着城门都要关了,柴萱这家伙还在这里。很明显,白羽那家伙爽约了呗!

“柴萱,你说你一个现代人居然被一个古人爽约,你的智商简直……”某人歪着嘴角,正打算埋汰两句,却被眼前的人一把推开。

黑沉着眼眸,柴萱是又羞又恼。这曹宝还在这儿说着风凉话,简直是愤怒不已,“要你管啊!”一把将曹宝退向一边,肚子像风雨中跑去,任凭衣裳青丝在雨中凌乱也必须得找白羽问个清楚,居然敢放自己的鸽子,一但逮住觉不轻饶!

*

茅草屋内,一张俊颜紧紧的皱着,望着门外越下越大的雨。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可垂眸看着眼前昏昏而睡的人,再瞄瞄自己被紧紧钳制的手,以及怒气腾腾候在门外的许威和不停抱怨的青青,白羽完全不知所错!

本想今日早早出门去完成自己同柴萱的约定,可一早开门却发现许蓉醉醺醺的伏在门下。将一黑一白两人皆吓了一跳!

急忙将人弄进屋内,白羽急着要去赴约,可此时的许蓉却发着死死的抱着白羽不撒手!不管怎么劝说,许氏就是紧拽着白羽的衣裳愣是让他半步也动不了!

金彪赶忙去整什么醒酒茶,可抱在腰间的女子愣是又哭又闹的不喝,好半天才发现许蓉不仅醉着还发着高烧!随之而来的,就是金彪呼哧呼哧的跑去喊许蓉的家人,顺便去请个大夫!

而白羽,好不容易将人挪上床。可一只手臂却女子紧紧的抱着,死活不放手!愣是折腾了许久,这才昏昏的睡去。但紧揪着自己侧臂的双手,却怎么也拿不下来!即便是心急如焚,也无济于事!白羽气得几次都想把许蓉从床上甩下来,可许威和青青都在,根本没有回绝之力!

院门嗵一声响!两扇门板瞬间大开!一个半身湿透的女子气势汹汹的奔进门来,还没近前就提声吼道:“白羽!你给我出来!”

第八十章 余生相见如不见

临门一脚应声落,门板颤颤两边开。遥望何人威几许,零落青丝嫣半垂。

话讲那许威瞬间虎躯微震,瞪着两眼愣愣的望着自门外杀进来的某位十分狼狈的女子!青丝湿透紧贴于身后,几根发丝胡乱的缠在额前。两个脸蛋不知是冻的还是气得,红扑扑的像挂着两个熟透的苹果。一双杏眸怒火中烧,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奔上前来。

“你是谁!”

许是被柴萱的气势给吓到了,许威下意识后退半步!但也不能输的太明显,脸皮一紧还是上前将这有些离奇的女子拦住!

此刻的天气倒是给力的很,雨也收了风也小了,可老天你单单将俺淋成这样是要搞哪样!柴萱心里是一顿憋屈,这家伙还非要一张苦瓜脸的逼上来,柴萱正愁没有撒火的对象呢!双眉怒沉,瞋目切齿道:“你谁啊!给我滚开!”

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大的英雄,可还没被一个女子呵责过!许威亦是猛然间恼了起来,“呦呵!我还没让你滚,你倒先数落起老子来了!臭丫头,瞧你一身乞丐样儿,找死是不是!”

我去你个香蕉大西瓜,居然敢说本姑奶奶是乞丐,你才是乞丐你们全家都是乞丐!柴萱双拳紧握,指关节捏的是咯咯作响。整张脸怒沉一下,深吸口气,稍顿两秒,心里默念三句‘善哉’!嘴角勾起一抹魔鬼似的微笑!

“ntm说谁是乞丐呢,你个脸黑跟锅底一样的家伙,油的都冒泡了还出来吓人。衣服low到爆也就算了,发型乱的还不如鸟巢,你要是不说话我还以为是谁家的猪跑了呢!就你也好意思说我找死,有本事你就试试,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从不抓老鼠的加菲猫啊!”

好个乖乖!

许威胡乱的眨眨眼,只感觉耳朵前叽里呱啦一顿唾沫横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感觉身后隐隐飘着几丝笑声!青筋暴起,面色铁青,“你给老子胡扯些什么!不要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同你动手!”

面皮一抽,冷笑一起,双手一环。“动手,你有胆量试试啊!”

许威怒气腾腾的盯着柴萱那张挑衅的脸,气的是双眉倒竖筋爆脸红,猛一把扬起厚巴掌聚满力气即将下落却被一声“住手”瞬间喊停在半空中!

“哎哎哎,两位冷静啊!有话好说,好说哈!”眼前的情势,已然是剑拔弩张。金彪脚底像踩了离弦箭,瞬间挤入两人之间的夹缝中,黑面皮使劲儿扯出一张笑脸赶忙相劝。

“她/他是谁?”

耳旁的两声巨吼,金彪差点翻了白眼。两指互指,微颤道:“柴萱,白羽的朋友!”却见许威虎眉搁拧,须倒立。“许威,许蓉的二叔。”又见柴萱杏眼微眯,眉卡紧。

许蓉?难道白羽放自己的鸽子是因为他前妻吗?这白羽和许蓉也是三跪三拜谢过天地的,这么称呼也算合理吧!

“原来,你就是那个勾引姑爷的贱蹄子!”旁边一青衣小丫头气呼呼的怒视着柴萱,一根朝向自己的指头撑的直直的,看得柴萱很是不舒服。

哎哟呵!平白无故的就飞来了黑锅!柴萱直接略过许威和金彪,径直走向那个丫头。眉沉沉双目盛嗔怒,步轻轻周身萦煞气。眼瞧着有点凶神恶煞的柴萱朝自己走来,青衣女子的双腿竟不自觉的抖起来。

“你、你、你要干什么!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柳眉一挑,柴萱不觉好笑。着小丫头的舌头都打结了,还这么忠心护主,着实不赖!只可惜此时此刻的某人心里气恼的很,压根儿没有心思来搭理她。

“你给我让公开!”

柴萱本来劲儿就大,此刻又恼着。那青衣丫头几乎是被柴萱提溜着扔出去的,要不是金彪的两条腿迈的贼拉快,估计那小丫头得摔个嘴啃泥!

破门而入,却见一素衣少年正被一个痴睡着的姑娘拦腰抱着坐在床边。一只手似乎还抓着那姑娘的手没松开,一副害怕摔倒那细软身子的模样。而此时剑眉沉压下的星眸正又急又躁的盯着自己,很是惊讶。

愤怒不已的某人先是一愣,整张脸刹那间憋的铁青。青丝上隐隐冒着几丝热气,心头的火山几乎是瞬间全都喷发了,“好啊,白羽!难怪你敢爽约,原来是松香软玉的抱着,直接乐不思蜀了啊!”

柴萱是又气又恼,恨不能上去直接一脚将白羽踹飞到院子里头,可面前这副场景已经是够扎心了!愤愤然转身怒奔,却留下白羽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低头望着死抱着自己的许蓉。心头一横,沉声道:“许姑娘,在下得罪了!”

也不顾什么男子汉不男子汉了,白羽猛然起身,连带着将许蓉直接扯下塌来。那酥软的身子毫无防备的硬生生跌落于地,揪着白羽的双手总算是松开了。

青青听到屋里头一声“哎呦”惨叫,拔起两条腿就飞进来,却见自家小姐泪眼婆娑的跌坐在地上,而白羽却站在一旁紧拧着双眉懊恼不已,“许姑娘,你究竟想怎么样!”

眼瞧着许蓉那副委屈样儿,青青也是横眉立目的冲过去。举起两个小拳头一副‘捶死你’的表情,骂道:“好你个白羽,我家小姐为了你那样儿委屈,你反倒说出这番话了,简直是太可恶了!”

可白羽此时端的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柴萱,直接略过青青向门外飞奔而去。压根没有理会她讲了些什么。青青恼着一张被忽略的脸,小心翼翼将泪流满面的许蓉从地上扶起来,哀怨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抹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奔出大门,却见一人双臂环插,背靠矮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斜睨着花猫一样的某人。“喂!你怎么成这样了!”

“你来干什么,看笑话是不是!”噘红的小脸上还挂着几滴泪珠,眸子里却倔强的撑着坚强,气呼呼的质问面前的人。

脚底一撑,将后背挪离院墙。曹宝长叹口气,瞧着柴萱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着实不怎么舒服。“姑奶奶,是不是白羽欺负你了,怎么就能狼狈成这样!”

虽然曹宝本人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可是怒气迷心的柴萱却字字听着像是讽刺,心揪的更疼了。“你满意了不!开心了吧!他为了别的女人放我鸽子让我淋雨,你是不是很开心呢!”

“喂!柴萱,我是在关心你呢!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莫名其妙的成了出气筒,曹宝心里略微有点委屈!稍顿片刻,眼眸微沉继续道,“柴萱,白羽不是那种人,肯定是有原因的。”

柴萱气恼的抬起含泪的双眸,望着一脸正色的曹宝。自己认识白羽的时间自然比曹宝要长,可是还没有这家伙对白羽的信任度高吗?可遇到这种事情,是个女的都会生气的吧!嘴角微张,刚想反驳几句,却被曹宝给截断。

“柴萱!”

只瞧着眼前人,俊颜即刻间回归严肃,满含深意的望着自己,似乎要对柴萱来一次直击心灵的访谈不可。

“在你决定原谅白羽之前,我还是得提醒你。你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时空逆转,借助穿梭器和修复器,的确可以长生不老,可那只是时间暂停的假象!身体组织的异化功能的转变,以及随时都有可能被时空碾压成微粒。”一声长叹,略沉片刻,继续道。

“柴萱,你根本带不给他儿女成群的天伦之乐。也带不给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你要什么时候告诉他真相?等到你化为宇宙微粒,还是等到他身躯入土?柴萱,你也太自私了吧!”

“与其如此,倒不如把他交给一个深爱他的人。纵使不是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却也是他最好的归宿!不是吗?”

柴萱双唇紧咬,眼眸低垂,沉吟暗思。定定的望着脚下的土地,无限哀伤喷涌而出……

身后紧追出来的一个素色身影气喘吁吁的奔来,惊慌之中还是瞬间捕捉到了那抹略微狼狈的粉色身影,急忙唤道,“萱儿!”

曹宝缓步上前,稍显沉重的拍拍柴萱的肩膀,苦涩一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人了。就不要苦着这段感情了!”

望着曹宝潇洒转身,轻松离去的背影。柴萱似乎明白了什么。只觉的那背影虽然看起来轻松,实则沉重许多!自然也不会知道,此时转身之人亦是双眸含泪,心中藏伤。

白羽疾步上前,近几年抓住柴萱的两只胳膊,急忙解释道:“萱儿,你听我说,许姑娘她……”

“白羽你不用解释了, 我相信你!”言语轻轻的,心痛不已却仍旧在脸上挂起一丝笑意。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柔柔的望着白羽,瞧着他轻叹口气,眉宇稍松。

“萱儿,那我……”

“鸿轩,我不走了!”

刚刚舒展的额间,又凝起几道沟壑。话锋转的太快,白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怔怔地确认道:“萱儿,你、你说什么?”

低垂的眼眸渐渐渗出忧色,深埋着额头也不瞧那双惊愕无措的星眸,低着声音继续道:“我说,我不会跟你走了,而且……”语凝半晌,微带哽咽,“而且,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如此的话,余生相见倒不如不见。

第八十一章 左不过擦肩与回眸

言语一落,如晴空霹雳。白羽只觉头脑中一阵轰鸣,思绪被震得七零八落。怔在原地半晌,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瞧着柴萱将头上的发簪缓缓拔下来,头也不抬的就将簪子递过去。“还给你!”

神思俱乱的白羽难以置信的望着静静躺在柴萱手中的簪子,再抬眸看看柴萱。白羽的心头瞬间凉个彻底。微白的双唇如呓语般痴问道:“为什么,我可曾做错了什么吗?萱儿,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你方才说过会相信我的,如今这又是为什么?”

柴萱的肩膀头儿都快被白羽晃掉了,不争气的眼泪抢着从眼眶中往出掉。不一会儿就在白皙的脸上形成两条小溪流。紧咬着双唇,心头一横使劲儿甩掉白羽的双手,抬眸而视故作怒道:“白羽,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发誓,你当日娶那许蓉之时,就从未对她动过一点心思,就从未想过假戏真做吗!”

突然的高喝,惊的白羽呆愣于原地。对着那双泪花泛溢,凌然厉色的清眸,白羽忽然心虚了。他无法否绝柴萱说的全然不对,可想同她解释。想辩解那是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柴萱,而且也没有办法为她报仇。就在自己心中沉苦万分之时,又怎能不对那突如其来的无微不至的关心心软。可这样的话语,怎听都像是借口,都像是为自己那颗不坚定的心开脱。

看着白羽那般失魂,柴萱更是于心不忍。她不该让白羽独自承担所有的过错,是她注定要辜负这段感情的。双臂一环,紧紧的将白羽抱住。柴萱好想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汇聚在这个拥抱中传递给他,可明显感到被抱之人全身微微一颤。微白的嘴唇缓缓移至白羽耳畔,嘴角溢出一抹苦涩。

“白羽,是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的任性,好吗?不要再来追我,也不要来找我。我们就此相别于江湖吧!好好待许姑娘,她是个好姑娘。无须再深究什么,就当柴宏这个人早已死了吧!”

话虽未断,泪已成串,尽数滴落于白羽肩头,“白羽,你曾问我有没有后悔遇见你,我想了好久。我后悔了,如果没有遇见你,招惹你,如今也不会痛苦了。”

忽然间腰间一紧,一双有力的双臂将柴萱环住。柴萱愈发心痛不已,却强忍悲伤继续道:“好好跟着曹丕,他将来可不是一般人。你我就此别过,此生有缘再见。”

“为什么,柴萱为什么!”耳畔的呢喃,字字如泣扎的人心疼。

心头一横哪管是不是疼的撕心裂肺,硬是咬牙道:“因为我已经是曹丕的人了,而且我打算跟定那个人了。”

一字一句像无数个钉子扎进白羽心里,环着的双臂微松。柴萱不费力的从那双臂中挣脱出来。望着那对悲伤满溢失神绝望的的深眸,柴萱亦是心痛到无法呼吸。

缓步擦肩而过,柴萱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哭出声来。整个胸口憋的生疼,疾步远去,任凭断线的泪珠在风中不停的倾落。

听着身后渐远的脚步,胸口好像被什么撕裂一样。紧握的修手,死咬的牙关,强逼着自己不要去追那已经远去的身影,眼眸中悄悄扬起泪波。抬手扶上胸口,却碰到一处硬物。从怀中将此物徐徐掏出,那栩栩如生的簪花看得心头生寒。双眸一闭,一颗清泪坠落,轻唤声“柴萱”,哽咽的语气中满是苦涩与悲伤。

缘来缘去,缘起缘灭,只是一个回眸一个擦肩。相知相遇,相爱相守,总难为一处痴心一处情深。

乍暖还寒时候,自是最难将歇。暗空如幕遍撒群星,似天女缀珠的锦被,将整个天穹遮得严丝无缝。夜深人未睡,徒忧满天星。几丝轻叹将无限的愁思悉数显露出来。

“怎么还不休息?”

斜倚在门框上的人缓缓抬头而视,稍拉拉滑落肩头的衣服,微微一笑回道:“没什么,只是今日心里忽然有些烦闷。”

“可是统儿今日又淘气,累到你了?”赵云将手中的披风轻轻搭在自家夫人身上,很是关切,“仔细着凉。”

孙柔看着素白的披风,满脸洋溢着幸福悦色。这赵云不仅为人忠义待人平易,而且对自己也是好的没话说。微笑摇摇头,“他哪里能累着我,只是……”柳眉颦蹙,一缕愁云斜挂在眉梢,又将清眸转向天穹,幽幽道,“只是今日忽然想起个人来。”

峰眉含紧,望着孙柔略带伤感的表情,赵云轻沉口气。除了想到老孙和那个人,还有谁能让自家媳妇这般辗转难眠呢。

“今日去拜见孙夫人,瞧着她在花园内练剑,没成想夫人的身手竟然这样好!”孙柔惊讶的看着赵云,眼神中满不可思议。

“主母自小习武,有那样的身手何须怪异!”赵云慢悠悠的回道。

可忽然间,那激动的眸子却暗暗沉下来,满是疑虑,“可望着夫人的背影,恍惚间我好像见到了宏哥,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我怎么会在一个女子的身上,看到宏哥的身影!”

瞧着孙柔那满是狐疑的脸色,唇须微扬,轻声言道:“许是你太过思念他了,才会有所恍惚!况且主母虽然身手不错,可一招一式总归是女孩子的气力。若你见过子云在军营里提着两桶水还玩儿命狂奔的样子,你就不会觉得他像主母了!”

听过赵云的言语,孙柔自动脑部了一下画面,竟不自觉笑了起来。说来也是,柴宏的性子活脱脱像山林的野马,不按套路出牌也就算了,行事作风端的是奇怪不羁,洒脱任性。想必自己是真的太过想念他了,才会有此无端的猜想。

“将军说的是,若是主母知道我将她看成了一个男子,怕是要生气了呢。”巧目含笑,也略微觉着自己有些荒唐。转眸去看赵云,却发现那双沉毅的眸子正暗暗失神。眉宇稍紧,似乎在紧张些什么。

“将军?”孙柔碰碰赵云低垂的手臂,轻声唤道。

神思回敛,方才回答,“哦,夫人所言甚是。时辰也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下巴轻点,孙柔拉紧衣裳缓步回房,可好一会儿都没见赵云跟上前来。心内奇怪,便回身而视。眼瞧着那峰眉忧沉,神思伤郁,定定的望着远处的剑架好不伤情。

方才还在劝慰孙柔,此时自己却深陷忧思。赵云双眸微闭,展须暗笑。抬眼处正对上孙柔疑虑的眼神,四目相对此时却心意难通。

那双素来坚毅的眉眼,因何会出现那不同于往日的忧思?不似感伤手足,亦不似怀念故友,而是一种深深的情伤,看得人有些悲凉。孙柔心头微微发冷,忽然有个可怕的念头,却急急逼着自己消掉。

“快去歇息吧!”薄唇轻启,步至孙柔面前。许是看到了眼前人从眼眸中透出的忧虑,赵云有意识的解释着,“许是在军营太累了,故而方才有些失神。”

柔目轻抬定定的望着那张似硬笔勾勒下容颜,朗容上的微笑真真切切的摆着,孙柔亦不愿再多想下去。可心间却莫名的堵了个什么,总也是说不清想不明。

思量重重,同床却异梦;忧虑深深,灵犀离两心。千里遥望星夜长几许,无限哀愁绵延数人心。

晴空延展,整个邺城都笼在一片好天气之下。

可某个粉色身影却直愣愣的对着池中的自己发呆。一双眼眸痴痴的盯着水面,似乎有数个时辰没眨巴过眼睛了!

“柴萱,你好歹吃点东西啊。要真饿出毛病了,我怎么跟你二十一世纪的老爸老妈交代?”曹宝倾斜着身子半跪着,苦口婆心的劝导着这位快定成石柱的某位少女!竭尽全力的压低声音,以自己最完美的音色安慰着柴萱,毕竟人家变成这样与自己个儿还是有那么几毛钱关系的。

“曹宝,二十世纪是什么?”楚蝶别过身子,轻声询问道。

曹宝挤着眉眼,怼怼楚蝶,示意她接着安慰!楚蝶双眉微紧,无奈的点点头应允。

两人还在某个瘦削的身后用眼神进行着深度沟通,然而前面这位却忽然间瞳孔放大,双眉怒沉,一个猛子窜起来,差点把身后的两个半蹲着的人撞进湖里!两双诧异的眼睛刚刚从凌乱中将视线找回来,满是惊诧的盯着直身站立的某人。

斜辉侧溢,见柴萱直挺挺的周身映出一圈光晕来,大有几分神仙降世的既视感,只不过这个‘神仙’略微有那么一丢丢的狼狈。

只见某人清目顿沉,双唇紧抿,两拳盈握。铮铮然想要‘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孤傲,又带着一副绝对‘人生自古谁无死’的面色!不知道的,铁定会认为有人硬逼着柴萱上断头台呢——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两个呆愣在地上的人直盯盯的瞅着那张慷慨激昂的面孔,只听那干瘪的嘴唇毅然决然的一个字一个字蹦道。

“我——饿——了!”

顶着硕大的太阳苦哈哈的蹲了有数个时辰啊!脚下的两位劝客瞬间血气上涌,头眼昏花大有崩溃之势!

%¥@#*&……

(鉴于某人的行为彻底引起了骚乱,此处大概省去曹宝与楚蝶内心以及实际活动几百字吧!毕竟楚蝶一直都是位矜持的姑娘,这里就勉为其难让各位看客自行脑补一丢丢吧……)

第八十二章 新名称甚是烦忧

嫩柳吐新芽,轻燕衔春归,微风浮碧水,将问何人随?

天气大好,人也舒爽。春意盎然的花园里,迎来两个仙子一般的人物。

“任姬嫂嫂最近可好?听说她生病了,是不是挺严重的啊!”细烟眉轻轻聚拢,红唇抿出一丝担忧,忡忡的望着眼前的甄宓。自来侯门私事儿向来不外传,崔氏自然不知任姬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晓得这春天都快过去,也没瞧见她去给卞夫人问安。私下一问才被告知任姬生病了,还挺严重,故而才有此一问。

素粉衣袖轻动,愁云浮压眉角,甄宓微微摇头,“身子总是不大好,大夫说要全好的话还得养许久呢。”柳眉蹙紧,一双清眸盈着淡淡的忧思。

看着甄宓略带哀伤的眸子,桃花巧目微转迎上前去,“嫂嫂?”话讲一半,忽觉不妥,自停了半刻。可瞧着甄宓煞是疑惑的瞅着自己,怎么着也得把话头接下去。犹豫半天,还是开了口。

“嫂嫂,您身边是不是有个叫柴萱的侍女啊?”轻音刚落,却瞧着甄宓的眉角似乎蹙的更近了。

又是柴萱这个名字,甄宓也着实奇怪,自打这丫头到了府里,谁也要来问上两声。难不成这婢女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自己不是知道的?凤眸斜睨,颇为困惑的望着崔氏那张有些扭捏的面色。

“妹妹打听她做什么?”

甄宓一声反问,反让崔氏瞬间紧张起来。艳紫色深袖下的双手不停的摩梭,神色略带尴尬。她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若真是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自己在曹植书房的所听所见。岂不是又给曹植抹黑,又让自己丢面子吗?

纠结半天,胡乱选个借口应答。“哦,上次嫂嫂让她给我送胭脂的时候,觉的她挺伶俐的。就想问问嫂嫂,哪里寻来的这么可人的丫头。”

“原来是这样啊。”听到崔氏只是夸了半天,也没多说什么。甄宓不禁微松口气,“只是个丫头,妹妹倒上心了。”

“嫂嫂!”

甄宓这边话音刚落,崔氏即刻接过话头。眼神闪烁半天,神色甚是奇怪。甄宓刚想询问,却被打断。

“嫂嫂,我突然想起来最近新得了些上好的蜀锦,可来的匆忙未能带上。要不嫂嫂差个人同我回去取来,也好给嫂嫂做衣裳!”

蝶目轻翻,发觉眼前的崔丽像是话里有话,躲躲闪闪的不知究竟有何用意。甄宓微微一笑回道,“不必了,公子向来不喜太过华丽的服饰。这蜀锦太过金贵,还是妹妹你留着吧!”

其实甄宓所言并不假,曹丕虽然是曹操的大公子,可府邸建设却只显庄重并不奢华。而且他还亲自叮嘱甄宓不许穿太过华丽的服饰,所带的纯金配饰也只有数的来的几个。细细数下来算得上是个节俭的富家公子了。至于柴萱为什么说曹丕奢侈,那是因为她一个自茅草屋大通铺飞过来的瓜娃子,自然是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

“嫂嫂!”鲜艳的唇角一噘,两只细手轻轻的扯住甄宓的水袖。“您前些日子给了我那么好的两盒脂粉,如今也该是回礼的时候了。就算二哥哥不让穿,也能拿来做些别的。就莫要再推却了,难不成嫂嫂想让我成了一个白拿人家东西的泼皮吗?”

崔氏的话语着实太过,听得甄宓秀眸暗惊,赶紧解释道:“妹妹话过重了,都是自家姐妹,如何说这两家话!”

“是啊,都是一家人。嫂嫂何必如此推脱呢?”崔氏赶紧接上这话头,继续劝着。

在崔氏的再三坚持之下,甄宓实在难以推脱。轻叹口气,凤眸缓抬颇为无奈道:“好吧,既然妹妹如此执意,我也不再推脱,那就让……”

“柴萱!让柴萱去府上拿可好?”崔氏半句截断,直接补充。

“为何……”

“好了嫂嫂,我回府还有事儿,就不在府上多呆了!记得一定让柴萱来啊!”最后还刻意强调一番。

眼瞧着甄宓一对儿疑惑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想要问些什么。可崔氏心里却暗自做着打算,稍显慌张的寻个借口就施礼告退了,压根儿不给甄宓任何了解情况的机会。眼瞅着那一抹亮色匆匆自眼前消失,甄宓整个脑海堆的全是大写的问号。

“姑娘!”两个丫头稍稍一点头,即是代表着问候的意思。

双眼挤成两条细缝,生撇着抽搐的嘴角,瞧着那两抹暗粉色飘过!脑袋一颠儿,险些将那细脖儿卡断,同时伴着长长一声叹息。

自大年初一从曹丕的卧室里出来,这种情况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关于自己是如何躺上曹丕卧榻的,整个过程传的是神乎其神。连自己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你说这群小丫头片子又是怎么知道的!每次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柴萱的脸就从额头尖儿红到脖子根儿,远远一望整个一巴西朝天椒!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这一段时间沉迷失恋无法自拔,没能及时制止这股歪风邪气,才导致了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姑娘好!”又两只暗粉色身影悠过。

柴萱挂着满脸的黑线,火速窜道一旁的树丛里。妈妈呀,这曹丕府是真不能待了呀!都说三人成虎,人言可畏!都怪那冷酷大帅哥——不对,应该是黑脸腹黑男!

滴溜着眼珠子将四周扫了个遍,才放心从草丛里将猫着的腰慢慢直起来,拍拍胸脯,长舒口气!

“姑娘!”

额滴乖乖呦,怎么还来!不行,这股煞气必须得遏制啊!柴萱冷着一张脸直直转身,想要严肃的纠正一下身后的人!却对着一张笑眯眯的中年大妈脸,看得柴萱心惊肉跳的。嘴角很习惯的扯出大微笑,“冯姑姑,您这是做什么呢?”

我去!连冯香都开始叫咱‘姑娘’了?大师啊,有妖气啊,救命啊——

“姑娘啊,夫人有事希望你能去趟四公子府。”

毛骨悚然的盯着眼前的微笑脸,柴萱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哈?自己这是还没有睡醒吗?“冯、冯姑姑姑、姑啊,您还是叫我柴萱就行了,这么喊太、太吓人了!”

“哎呦,姑娘说什么呢!这府里上下谁不知道您……呵呵呵,姑娘就不要客气了!”宽厚的手掌愣是给了柴萱一巴掌,虽然是调笑般的在柴萱胳膊上掠过的。可却拍的某人是冷汗直流!

尤其是那几声‘杠铃般’的笑声呦,乐的柴萱是五脏凝聚,胃海翻腾。周身是汗毛倒立,心惊胆战!嘴里苦涩不已,“客、客、客气……”大妈,俺哪里和您客气了啊,你把那段‘呵呵呵’给俺解释清楚喽!

无奈某位黄衣大妈压根儿没瞧见柴萱那眉角下拉的三千里黑线,继续道:“姑娘啊,夫人本来不让你去的,可是崔夫人点名儿要你去,所以就幸苦你了啊!”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嘛?

瞧着冯姑姑那客客气气的模样,柴萱恍惚间感觉自己是不是穿越回现代了!晕乎乎的抬起手冲着脸颊狠狠的捏了一把,嘴角一斜,嘶~真疼啊!一瞬间眼角含泪,鼻头发酸!

仰天长啸:“天呢!要玩儿完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曹植小鲜肉的崔小美女让咱去她那嘎达干甚嘞?

暗忧半晌,继续仰天哀嚎:“天啊!俺滴一片清白啊——”

走过大道,穿过月门,顺着小丫头指的方向仰头一瞧:艳艳紫袍藏秀色,莹莹水目弯娥眉。啧啧啧,美则美矣,就是少了点甄宓的温柔和淡雅。

“见过崔夫人。”柴萱上次虽然走得匆忙,只是匆匆瞥了几眼,但大致还是能记得些的。毕竟也是美女级别的人物,不记得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小腰深弯施礼请安。

红唇稍动,言道:“起来吧!”

“谢夫人!”柴萱很是规矩的直起身。毕竟这位夫人是个怎样的脾气咱还不太清楚,凡事儿悠着点儿总是好的。

凤眸微沉,紧紧的盯着台阶下的柴萱,打量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也不说话。只是那一对儿娥眉一会儿紧一会松,一双水目一会儿沉一会儿忧!

难不成咱的脸上有什么黑点子,还是咱的衣服上有大口子!柴萱瞅瞅崔氏,再瞄瞄自己身上,气氛略微微有些尴尬。

“你就是柴萱?”

额?大美女你都快把俺看穿了才想起问咱家是谁!这思路有点奇怪啊!

“回夫人,奴婢的确是柴萱!”再奇怪也得回啊,不是。

刚回答完毕,前头又迎来一问。“你会背诗是不是?”

咦?这个问题难道是曹植小朋友告诉自家媳妇儿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坏了,那不成这崔氏也让自己背诗来了!

“回夫人,就会那么几首!”柴萱心里的小鼓七上八下的敲着,这种情况下一定要矜持,会也得说不会!要是这崔氏也学他老公那一套威逼利诱,哼!俺就装晕呀——

各位呐些微体谅一些,对于柴萱来说,最要紧的就是时刻保证自己的小命还在。至于什么骨气之类的东西嘛,呵呵呵~随意些,随意些。

第八十三章 寸草难明三春晖

“出去,都给我出去!”

一声高喝似要将屋檐连个掀翻的节奏!齐良儿撑着一双泪嘘嘘的眼睛,怒视着颇为尴尬的一众人!

“良儿啊,我的好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齐母扯着皱巴巴的袖子,不停的抹着那顺眼角纹路滚落的泪珠子。

而颤巍巍立在一侧的齐父,却是花白胡须乱抖,气得要翻白眼!“你、你、你这次不嫁也得嫁!可由不得你做主!”

齐统一边扶着怒不可遏的老爹,一边安慰泪眼离离的老娘。瞧着被齐良儿摔的满地的聘礼,兀自卷着两道浓眉。这是被自家老妹儿拒绝的第n户人家了,眼瞅着黄花大姑女快成黄花腌咸菜了,老爹老娘怎会不急。可不知道为啥,齐良儿就是这也不嫁那也不行,在要不就是要死要活的闹!

齐统沉出口气,将即将心肌梗塞的老爹扶着坐下。看着那佝偻的脊背气得一起一伏的,花白胡子抖的实在太过剧烈,“你说,你到底为什么不嫁!再这么下去你就要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一听这话,齐母哭得更是激动!皱纹满布的眼眶里,豆大的泪珠啪啪的落,抽泣声儿也渐渐的提了起来。齐良儿亦是呆呆的立在墙角处,也不回答,任凭那透明的珍珠没完没了的落!

齐统的额角挤的更紧了,远远望着跟长了一条眉毛一样儿。自家妹妹的心思,齐统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心底里藏着掖着的不就是那个家伙吗!齐统愤愤的长哼一声,也劝导着,“良儿,你究竟要坚持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你要给一个死人守一辈子吗!”

“她敢!”齐父暴跳如雷拍桌而起,惊得齐母蜷缩的身子猛然一颤,收泪止声。“她要是真敢一辈子守着那个死人,我就是打断她的腿,也得把她给嫁了!”

“老头子,你瞎说什么呢!”齐父的话,老太婆听得是两只手止不住的颤,立刻含泪嗔怪道。生怕这老头儿的驴脾气上来了,真干出这骇人的事情。

软硬都用了,可这齐良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松口。此时更是气恼没有人理解自己,亦是硬碰硬的上,“好啊,你动手啊!除非你打死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嫁的,这辈子都不嫁!”长袖猛甩,心痛不已的奔出门去!

再瞧齐父,气得是眼冒金星,嘴唇发白,一把胡子大有倒立的情势。“棍子在哪儿,今儿我非好好教训着丫头不可!”齐老头不由分说的将门后的扁担抄出来,就要追出去,幸好被齐统紧急拦下!

“爹,您这是干什么呢!难不成你还真想打断良儿的腿啊!”齐统卯着劲儿将齐父截住。

齐母涕泗横流的冲上前来,对着老头就是一顿小拳头,抽抽搭搭道:“就是,你这糟老头子!要是真伤了我宝贝女儿,我就跟你拼了!”

瞧着,齐母皱巴巴的脸哭的都皱成蔫儿茄子了,眼眶和鼻头都红彤彤的!老气沉叹,无可奈何将那扁担扔在地上,愤愤难平,“你个老婆子,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灰白的眉毛一拧,转向齐统继续怒道,“还有你,你说你一个当大哥的,都不说好好劝劝你妹妹!你说,她这是又跑哪里去了!”

每次谈论这个问题,齐父都得连着自己骂一顿。齐统略略有一点委屈,“爹,她能去那儿啊!”

“啥,又去那地方了!”齐父恼着一张老脸,着实无奈。“你说,那臭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啊,值得那丫头一辈子不嫁的守他!啊!”

眼瞧着父亲这般生气,齐统微埋脑袋,暗暗嘟囔道:“他再不好,也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呢!”虽然音量小却也能听得清。

灰眉紧皱,齐父顿觉太阳穴生疼。想当初那柴宏虽然是个有些浪荡的小白脸,可身手好,人也不错,又是齐统的救命恩人。细细想来,确实也算个不错的女婿。可一场争斗却让一个大好少年就这么魂归苍天,也确实可怜。

柴宏固然可惜,可也只能怪苍天不作美,自己女儿没福气啊!沧眸微闭,长叹一声。端的是心愁愁思愁愁,谁家父母能无忧;古来儿女常奉养,难报三春育养晖。

“夫人,公子回来了!”一圆脸小姑娘急匆匆的奔过来,幸亏脚刹踩的及时。要不然,绝对就撞到柴萱了!

凤目陡然撑圆,崔氏急急从那台阶上走下来,面色惊愕。“什么!公子怎么忽然回来了?”

台阶下,杏眼半眯,唇角微斜,柴萱顿感诸事不简单啊!额?这什么情况!难不成这崔小美女是瞒着老公喊俺来的?

淡蓝锦袍轻摆,一翩翩公子款步而来。崔氏略显惊慌的上前施礼。却见那桃花眼笑得着实开心,“哎?你在此作何?”

“公子不是说同杨主簿他们去喝酒吗,怎么提前回来了?”眼神慌乱,笑容略僵,礼节从简。看得柴萱愈发觉得蹊跷。

“哦,德祖说他父亲临时找他有事情,故而便提前回来了!”曹植微微笑着,自崔氏面前走过继续往凉亭方向来。崔氏面色微恙的跟在身后,双眉紧拧心事重重。

仔细一瞧,端地是眉清目秀少年郎,粉妆玉砌美娇娘!眉梢微挑,从柴萱的角度望去还真有那么几分金童玉女的感觉。不过仔细看来,这曹植那通身的文艺范儿倒让自己多填了几分柔美。倘若真按着野史的说法,曹植和甄宓真是一对儿的话,这俊男美女的并肩一站!乖乖嘞,齐刷刷闪瞎一众狗眼啊!

某人还在一处啧啧感叹,却见那桃目一扫,很快一抹暗粉色就将其视线吸住,诗意的唇角勾起一抹别样的笑意。

啊哈,大事不妙啊!一瞅见这丝笑意,某人却是膝盖发抖,心头噌凉,手心冒汗。即刻深猫细腰狠低着头,尽力想避开这遭视线。柴萱生怕这个任性小公子瞅着自己,又整什么幺蛾子!两只眼珠瞎愣一晃,暗思:要不咱就直接开晕吧,以免又落入曹植的圈套!

“公子!”许是瞧着曹植兴冲冲的朝着某人走去,崔氏这心里很是不爽,“我今儿个去见了甄嫂嫂,将那蜀锦赠了她两匹。这丫头是过来拿的,甄嫂嫂那里急得要呢!”

眼神儿一摆,一丫鬟将两匹布直接放在柴萱手里。

货到!

叮咚!

这就意味这咱能跑了啊!嘎嘎!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崔丽啊!柴萱抱着两匹布,即刻欠身施礼,“既然东西已经拿到了,奴婢就不久留了。公子夫人,奴婢告退!”

柴萱乐呵呵的刚要抬步走,曹植反倒不怎么开心了。刚才笑得和一朵刚开的百合似的,瞬间就掉成霜打的西红柿了!“站住!本公子还没发话,谁让你走了!柴萱!”

呵!果然没好事儿!

“不知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呢?”柴萱佯装淡定的问着,恭恭敬敬的埋首施礼。就算此时已将此人怨了千八百遍,脸上也要装的悦色和颜。

蓝衫轻动,腰间的白玉一晃,朝着柴萱的方向走过来。“夫人可是同甄嫂嫂讲了?”玉颜一展,嘴角忽然荡出一丝春意。

崔氏还未开口,柴萱却懵在一头,满心的纠结。讲什么、讲什么?这曹植又在整什么大事情。天呢!俺发誓,要是这小白脸再让咱背他的诗,绝对一个大拳头敲晕自己,绝不含糊!

“公子,妾当时实在匆忙便未曾向夫人提起。是妾的过失,要不改日妾再去问问嫂嫂的意思!”崔氏盈盈埋首解释,微紧的眉头,很是委婉的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曹植广袖横甩,斜瞄崔氏一眼道:“不必了,人都在这儿了,就先告知她吧!”

“可是公子,此人毕竟是二公子府上的侍女,如此怕是不好吧!”崔氏面色稍紧,柳眉压低,整个人稍微有些惶恐。

“二哥曾言,只要甄嫂嫂同意便可。再说,一个侍女甄嫂嫂岂能不给我这个面子!”

“可是……”

“崔丽,你不会是不许本公子纳妾吧!”

啊哈?纳妾!柴萱低着脑袋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突然从曹植嘴里蹦出‘纳妾’俩字儿,煞是疑惑:都说这曹操曹丕花心,那不成这曹植也挺花心的?也难怪,有其父必有其子嘛,见怪不怪了!

“怎么会呢,妾断不敢又如此心思!”颔首垂目,一对儿烟柳眉蹙的紧巴巴的,纵然心里千般不愿,嘴里也不敢讲上一个不字。

“柴萱,你抬起头来!”

两目轻抬,对上崔丽那双稍藏幽怨的眸子!额……怎么有种华妃娘娘的表情,难不成将咱一个小丫头当甄嬛看了!

额滴老天鹅呀呀呀——该不会曹植的那个纳妾指的是自己吧!

胭脂唇轻启,玲珑音吐出,“柴萱,公子欲将你留府,你还不赶快拜谢!”

谢!大哥呀,您饶了我吧!单单是被您几首诗,就被曹丕又是怀疑又是赏板子的。要是曹大神知道这情况,咱回去铁定要被五马分尸,斩首示众了呢!两腿一软,双臂一挥两匹蜀锦直愣愣的滚落一旁。柴萱瞬间将整个身体贴在地上,哀嚎道:“四公子啊!您饶了奴婢吧!这万万使不得啊!”四公子啊,您这是铁了心的要俺的小命儿啊!

周遭人等恍然一惊:居然还有人不要这天降美事!

“柴萱,你什么意思!”崔丽听到柴萱一口拒绝,心里速然轻舒口气,却还是有些奇怪!再一瞧,崔丽额角忽然浮着一个大写的尴尬。

只见那柴萱清眸含泪,嘴角下弯45度,委屈的不要不要的!抽噎道:“公子呦,我就这么一条小命啊!您让我背背诗还行,又怎么敢奢望做您的妾呢!您还是高台贵手,大发慈悲,悲天悯人,人人都希望您是一个伟大而优秀的杰出好青年呐!”

柴萱拼命的挤出两颗泪珠,斜睨眼有些发懵的曹植。额?是不是扯远了,“四公子啊,你要再不打消这个念头,我就只有血溅三尺,横尸街头了!”

总之一句话,头可断血可流,绝不做妾不低头!

略带惊恐的望着拽着自己衣角的某人,剑眉聚紧,瞳孔发懵,好好的一张绝世美颜愣是被柴萱的一段求饶活脱脱逼成了狗不理包子!

“柴萱,让你做本公子的妾就这么难吗?”

柴萱紧含双唇,以极其坚定的眼神望着曹植,很是生猛的点了点头!端的是哭天抢地把话讲,铿锵有力强绝拒,无奈公子云里饶,难懂柴萱一方言。

第八十四章 有心栽花花难开

风轻轻烟丝随云绕,叶青青倒垂绿丝绦。

柴萱死拽着曹植的蓝色衣袍角儿,捧着一副比窦娥还冤屈几分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曹植那张俊颜。煞有几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既视感。当然柴萱的唯一目标就是曹植小朋友能收回他那句不负责任的决定!

沉覆剑眉稍运展,柳叶儿薄唇忽倾弯,方才还一脸懵圈的神色,如今看着紧抱大腿的柴萱却现出一道笑容。“柴萱,你是在求本公子吗?”

我靠!这位大神不按套路来啊!难不成是咱演技退步了,连这么简单的意思都没表达成功?

“柴萱,上次见你身手不错。你到底还会些什么?”两只星眸忽闪忽闪的盯着正跪在地上凌乱的柴萱,巴巴的期盼着能有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是可忍孰不可忍,曹植你太不尊重本演员的演技了!柴萱憋着一口气将曹植的衣角撂开,秀眉微抬道:“公子,对奴婢的身手感兴趣?”

“正是!”

瞧着曹植饶有兴致的模样,溜黑的葡萄珠子兀自在眼眶里打了几转。斜挑着高低眉道:“那公子是对我的弓马感兴趣呐,还是对骑射刚兴趣!”

好像柴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刹那间将曹植的全部好奇心都勾起来了,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惊喜之色。“你连弓马骑射都懂?”

这一边是兴致高昂,可另一处却是劳神苦思。崔氏垂蔫着凤眸,对着柴萱又是一轮儿的打量。这丫头居然还会这些东西,简直匪夷所思。

“听闻公子的骑射技术亦是炉火纯青,技高一筹,十分不得了呐!”管他三七二十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来一个*迷惑敌人才好。果然,曹植同志一脸的小开心,显然很是受用呐。两道细眉波浪式的一滚,趁机道:“既然公子对奴婢的身手这么感兴趣……不知公子可否同我比上一比?”

曹植嘴角一斜,一副轻轻然高傲的模样道:“比什么?难不成又是你那所谓的‘跳棋’?”

某人眼皮瞬间一阵抽搐!呵,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可不是,和这种天才型的人物,千万不能比脑子。否则,一定输的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鉴于曹植朋友的花园也奔跑不了什么马,所以只能试试弓箭这种比较好施展的家伙什。眼瞧着两个弯弓被送上前来,柴萱眼珠一溜作揖上前一步道:“公子,请恕奴婢愚钝!这游戏规则能否请您先打个样儿呢?”

凤眸微瞥,小菜一碟写了一脸。一小斯赶忙将草箭靶绑在五十步开外的一棵瘦树上。只见那白面公子扯弓搭箭,侧身而立,斜唇一勾,轻拈微笑。便只瞧长箭离弦,咚一声直挺挺的插入那靶中红圆处。一众小斯随即连声奉承,夸得曹植脸上是一朵花一朵花的往外溢。

看来这曹老头的公子们确实都名不虚传呢,个顶个的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啊!杏眼长眯,搭弓环臂,柴萱立在一侧是啧啧暗赞。

可好是好,却是精准有余气量不足。这也难怪,使惯了笔杆子的大文人,用这费力气的东西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

“柴萱,你不是要同本公子比试吗!比什么?”桃花目含笑一转,饶有趣味的望着柴萱。

听着曹植这颇为自信的问话,柴萱心里倒是一紧!要是比这静物准星的话,估计是比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可要是比难度比较大的吧,自己心里又没啥把握。比拳脚吧,要是失手再把这位祖宗给揍了,屁股估计还得开花!

黛眉一压愁千绪,左右为难甚纠结。柴萱心头一横,索性破罐子破摔,听天由命吧!“公子,这射不会动的东西也太过简单,不如我们比射飞鸟吧!”

“飞鸟!”言语一出,曹植的两只桃眼里除了吃惊还是吃惊,瞠目结舌的将后两个字重复了一遭。

崔氏亦是浑身一颤,吃惊的程度简直是曹植的升级版,不可思议的盯着柴萱那张清秀的小脸,她真是个女孩子吗?

“飞鸟就飞鸟!”曹植惊愕的望着正在点头的柴萱,剑眉一皱硬撑道:“可你若是射不中怎么办?”

“奴婢若是射不中,公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绝对不会有一个不字!”脑袋微晃,心里暗暗思量着花花心思,“可若是奴婢射中了……”

“如何?”

“公子便收回纳妾的话,放柴萱回府去!”

“没问题!”

听闻曹植是爽快利索的答应了,柴萱心头大呼声‘YES’。可转头望着那扑棱棱乱飞的群鸟,两条细眉毛瞬间凝成的一道!虽说自己学这‘飞石打鸟’的功夫已有许久,可到底咋样心里也着实发虚。如今冷不丁将自己的小命挂到这上头来了,还真是有点冒冷汗!

事已至此,只能祈求上苍保佑,郭阳附体了!

柴萱站立庭中,倒吸一口冷气,长长呼出!一张秀容秒转严肃,目深深思定几许,心沉沉精神暗合。搭箭上弓,满弦如月。端的是目光如炬意横扫,张弓似虎气势汹。缓提丹田之气,瞬聚全身精力,锋神利目紧盯那展翅的鸟。

四下静嘘,皆屏息凝视。

柴萱耳旁忽然想起赵云的声音来,‘手需稳当,不可抖。眼神专一,不得斜视。平心静气,将思绪凝于箭上,观测箭头与箭靶的位置,瞄准!’

锐目骤聚,双眉忽沉,飞箭离手!

无数双眼睛紧盯着那飞箭离弦。说时迟那时快,只瞧速羽疾驰,厮磨空气,便听得嗖一声,一只麻雀直直落下!周遭死静,所有人瞋目结舌的盯着在地下抽搐的鸟儿,齐刷刷掉着下巴壳!

“射中了!”一个小斯,渗着满脑袋的汗轻叨叨语道。

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棒敲醒愣柴萱!妈妈呦!咱这是射中了,射中了吗!天呢,郭阳嘞,俺出师了啊!

双拳紧握,两臂一架,某人起飞般的蹦起来失心疯大吼道:“我靠!中了呀!中了啊!曹子建你看到没,我、我……哈哈哈~”

额~怎么感觉周围有点冷呢?

笑容凝滞,环视一遭,这一个个跟惊弓之鸟似的望着自己做什么?定睛再视,不由咽口唾沫略微有些发抖的将扬在空中的手臂收回来!我的天呢,刚才俺是给了曹植后背几个巴掌头子不是?刹那间,狂汗……

柴萱心头一阵痉挛,“公、公子,您还好吧!”偷瞄着那羊脂般细白的脸色凝的跟荆州河底的烂稀泥一般,活脱脱写着一句“好?好你个大头鬼啊!”

你说说,咱这冲动的毛病,一遇到帅哥就没办法自持了!话说,刚刚是不是喊了曹植小朋友的名讳?完了~柴萱内心瞬间是泪流满面,悔不当初,看来一顿板子在所难免了啊!

拧巴着眉毛,苦着一张懊悔脸,战战兢兢的等着脸色铁青的曹植开口!

“不比了!这什么破弓,用得一点儿也不顺手!”弓箭一丢,一声长哼道,“柴萱,今日就先算了。来日等选着本公子用得趁手的弓了,再来比过!”

哈?耍赖啊!没想到堂堂一个丞相公子耶,才高八斗的人物啊,名扬古今的奇才呐!说尥蹶子就尥蹶子哟!坑柴啊,坑柴啊!

“可是公子……”柴萱的委屈还没诉说,蓝袍轻甩已然拂袖而去!颤抖着双手于风中凌乱,憋屈的双眸是欲哭无泪!嘴角微抽,齐整整的黑线环了一脑袋,为什么可以有这种操作啊——

*

“杨主簿请!”

一褐衣小斯毕恭毕敬的将杨修请进门内,无意中却瞄见一粉衣丫头灰头土脸,五官痉挛的抱着两匹布自偏角出了门。慕然眸子暗沉,脸色渐变。

“岂有此理!”挥袖拍案,那声响惊落不少陈年的旧尘!

一字须一展,人未进门声音已达。“公子因何如此生气呢?”

曹植起身而视,见一绛色锦袍自门外快步近前,轻叹一声道:“德祖,是你啊!”

“怎么,公子不希望见到我?”见曹植脸色实在难看,略打趣道。

曹植恼着一张俊颜,有些失落的正襟而坐,“怎么会呢?德祖明知不是如此!”同时也示意杨修坐下。

“难不成,是哪个婢女惹恼了公子,才会让公子如此心烦!”胡须斜扬,略带审视的眼神斜睨着有些尴尬的曹植。瞧着那位年轻人坐立不安的表情,杨修已然猜到了七八分。眉角忽紧,“公子啊,德祖同你讲了多少次。那婢女一定有问题,公子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德祖!那婢女有没有问题我自会判断!可她拒绝本公子,简直就是……”曹植气的对着桌子又是一巴掌,杨修一晃,还从未见过曹植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浓眉一卷,煞是奇怪,“拒绝公子?子建,此话何意啊?”

尽管感觉有点丢面子,可还是硬着头皮将心里的郁闷通通倒了出来,“你说,她一个丫头,跟着本公子有什么不好的!至于捶胸顿首涕泗横流的拒绝吗?还整出什么比试射箭的手段来!实在恼火,可本公子居然比不过她!”

几句话听得杨修惊诧万分,“什么?她还会弓箭?”一对儿浓眉将额间挤得是沟沟壑壑,脸色更是压抑!一个丫头能在短时间内速记默背,已经够令人吃惊了。如今又会什么弓箭,竟连曹植都自叹不如,这丫头的身份绝对有猫腻!“公子,这丫头绝对不简单啊!”

曹植此时满脑子都是被拒绝的尴尬,对杨修的话更是闹心!连连摆手,苦恼不已!

此真是翩翩公子有心栽花,呆呆姑娘无意插柳。到都来却是两头生堵,愁思难休。

第八十五章 犹若仙娥云端舞

撑着双臂,柴萱恭恭敬敬的将两卷蜀锦摆在冯香的眼前,细脖一缩道:“冯姑姑,这是带回来的蜀锦,烦劳您交给夫人吧!”

“哎呦,没问题!”胖胖的脸颊挤出一个弯月牙,冯香笑眯眯的梗着脖子抬起头,很是客气将布匹接过来。“姑娘,辛苦了!”

听着冯香又念出的“姑娘”俩字儿,柴萱浑身便是一哆嗦。这个称号难不成是彻底甩不掉了?双眉紧皱,“冯姑姑欸,求您别喊我‘姑娘’了,行不?这‘姑娘’‘姑娘’的,叫的我心里跟猫抓似的,实在是别扭的很。”

“哈哈哈……”一阵杠铃般的笑声自柴萱挂满黑线的额前飘过,冯香的下巴画着一字,乐的合不拢嘴。“哎呦,姑娘这是害羞什么呢!”

“呵呵呵……”柴萱苦着一张脸,尬笑陪着。心里却怨道:害羞,害羞个毛线啊!咱这是害怕呀!

冯香嘴角荡出一抹别样的微笑,颇有深意的望着柴萱,“姑娘总得慢慢习惯不是,毕竟将来陪着公子的日子还长呢!”

一句一个姑娘,就像某位大侠的飞刀,是咔咔的往柴萱心上扎啊!

长什么、长什么!改明儿个就给你来个凭空消失,看还长个哪门子!柴萱窝火的是两眼发晕,肺气略肿。眼瞧着那位姑姑嘴角微张,还要说些什么。怕必不是什么受听的话,柴萱急忙拦截道:“哎哎哎,姑姑呐。我还有点儿事儿,就不打扰您了,拜拜了哈!”

脚底一滑,鞋底一股青烟一冒,柴萱已然遁出百米之外了。冯香略过布匹,往远处一瞧。某个细瘦身影正以一百二十米每秒的速度飞奔而去!无奈只能将卡在喉咙里的话语咽回去,可一秒后却冲那道身影来了句,“姑娘慢点啊!”

只听得远处“哎呦”一声,打个趔趄。然瞬间却如脚踩无敌风火轮,飞得更快了。简直就是一道飞奔在陆地上的闪电,快到没人影儿!

清月初升携凉意,寒风迎卷羞花闭;倦鸟稍嫌天宇冷,收羽回栖暖窝中。

自榻上辗转几番,柴萱虽然累却全无睡意。索性披衣起身,溜花园去了。

掰着手指头,细数着自己穿越来的年头。又想想如今自己这‘腹背受敌’的情形,便是长长一声叹息。究竟该何去何从,愁的柴萱肠子都揪成好几截了!

耷拉着脑袋忧伤的晃悠着,猛一抬头,忽见一白纱飘渺身姿曼妙的美人立于不远处的凉亭之下。柴萱心头不由一惊:妈呀!这大晚上的不会是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东西了吧!刹那间冷汗直冒,刚想抬步撤退,却见那白色身形挥袖起舞。实在太过优美,柴萱忍不住止步而视,双目难移。

清风徐来,不知卷带了何处的花瓣,一瞬间将整个场景渲染的如梦似幻。真真是:月笼轻纱藏妙体,如幻美姿画中来;犹若仙娥云端舞,戏风弄露更盈羞。

揉揉痴愣的双眼,再三确认一番眼前此人是不是那下凡的嫦娥仙子。银月扫过,清风盈泪,玉脂凝肌。柴萱瞪着两个灯泡似的眼珠子,心内惊呼:居然是任姬!

“柴萱,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轻问将柴萱的思绪打断,回眸一瞧。小清正用两只诧异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面上挂了一堆的问号。

亭中起舞的人许是被这问话扰到了兴致,遂停袖止舞,缓步下来。柴萱瞄着那身洁净素纱,清婉素雅,犹如夜月昙花,简直是沁人心脾的美。

柴萱急忙猫腰施礼,“见过任姬夫人!”而心中却为自己这突兀的打断有些懊恼。

小清上前将一件加绒披风罩在任姬的身上,将那青色系带很贴心的系好。煞是关切道:“夫人,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月影下略显苍白的神色依旧如往昔般平静,那凄婉的眼神不知为何看得柴萱很是伤感。不禁问道:“夫人身体怎么样了?全好了吗?”

蝶目微沉,清目里溢出无限感伤来。视线微转停于某处。泛白双唇微启,轻道:“好与不好又能如何,失去的终是失去了,挂牵的终是徒挂牵。”近在咫尺,柴萱才发现任姬手里竟紧紧的捏着一个手帕,

这大晚上不睡觉出来瞎吹风,还讲这么伤感的话。这任姬是大黑天儿出来悲春伤秋来了?这任姬也是那里都好,就是这内心也是伤感的可怕。“任姬夫人还是得多注意身体啊,一定要相信面包和牛奶都会有的!”

“柴萱,这面包是什么啊?”小清歪着脑袋问道。

“额!这面包啊,就是……”

“柴萱!今晚的事情可以不说出去吗?”柴萱挠着脑袋,刚想解释,却被任姬冷不丁打断。而且,任姬美女的脸色似乎有些严肃。“尤其不要说给公子好吗?”

额?这到底什么情况?这么好看的舞姿,要是呢个大色鬼曹丕看到的话,还不得喜欢到天上去?怎么还要藏着掖着,尤其是跳个舞还得大黑天的来?对着任姬,柴萱是更加好奇了!可人家既然要求了,不答应是不是说不过去。

“夫人既然吩咐了,柴萱自然听从!”柴萱点头应诺,稍见任姬微微宽心,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同身侧人轻语道:“小清我们回去吧!”

望着主仆二人的身影,柴萱的心里是一个问号一个问号的往出蹦。总觉得这任姬似乎太深藏不露了!明明有才的不行,还偏偏要装作啥都不会。话说这古代的女人为了争宠,不是应该煞费苦心焦头烂额吗?她怎么偏偏一副与我无关的淡定嘞,柴萱一颗躁动的八卦心是早已按捺不住,恨不能分分钟跟在任姬身后,看看她在想啥。

环视朱红室内,几个手脚麻利的红衣丫头正小心翼翼的为以为威仪赫赫的微胖男子穿衣戴冠。细瞧处,玄色绛红长衣深罩威武身姿,黑履银冠相配,再系宽腰腹带斜坠羊脂美玉。

老曹大人睿眸紧闭,双臂舒展,很享受的让周边的一干人等给自己捯饬。一名婢女跪在地上仔细的将那衣袍拉了个笔直,愣是半丝褶皱也瞧不出来。

“丞相,好了!”

旁边侍奉的小斯将那周身仔细检查了一番,才颇为放心的弯出个驼背,垂眸低首告知老曹同志。

虎须一抖,像一只刚从睡梦中苏醒的雄狮,自鼻腔中发出一声长嗯。宽袖一挥,几名丫鬟即刻埋首退出。只留下一名侍从躬着腰,立在一侧。

“荀文若可来了?”曹操上下打量一番铜镜中的自己,可能是自我觉得已经帅到没朋友了,嘴角挂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环眼小斯又是一鞠躬,嚅嚅回道:“回丞相,荀令君早已在厅中等候多时了。”

自鼻腔中喷出一声嗯后,即刻甩臂出门。那小斯低着头跟在曹操身后,小碎步紧随。

今日一早。正于府中练剑的曹丕忽然接到一处命令。传话的人清楚明白讲曰:今有紧急军情一处,责令丕公子速持符节自东城门而出,交于城外大营中的夏侯惇将军,务必于午时赶回。若有延误,必当严惩!

话分两处,此时亦是端坐喝茶的曹植也接到一处密令言:今有紧急军务,责令植公子速持符节自西城门而出,交于城外大营中的夏侯惇将军,务必于午时赶回。若有延误,必当严惩!

两人同领命令,备马而出,然而行至各自城门处却犯了难。虽说两人正焦头烂额的急在一处,可曹大人却和荀彧聊的正开心。

“丞相设此关卡,是意在考量两位公子临危应变的能力?”荀彧的小短山羊胡微抖,睿目看着端坐于案前的曹操,颔首道。

曹操意味深沉的瞄着立于堂下的的荀彧,笑道:“文若意下如何?”

荀彧再拜,却于嘴角微勾一笑,“丞相此番考量,选出的未必就是最佳的!”

“呵呵呵!”短须一颤,曹操忽然捧腹大笑,“文若,那你认为谁会先完成任务,前来我这里禀报。”

躬身颔首,双眉微沉。荀彧思量片刻回道:“这臣便猜不出了!”

“哈哈哈……”又是一阵狮吼般的大笑,双眼环眯看着堂下的某人,“竟还有荀文若猜不出的事情来吗?那好,你我就拭目以待吧!”

荀彧并未回答,轻呼长气,压唇一笑。眉宇间平添几分凝重,心头却清明几许。

“给本公子让开!”剑眉紧压,勒马于前的曹丕咬牙切齿的看着守门的侍卫,怒不可遏道。

戴甲侍卫抱拳施礼,却一步不退,正色道:“公子恕罪,是丞相命末将把守东门的,而且规定不许任何人出城!”

“胡说!本公子奉命出城,你为何再三拦阻!要是误了大事,你担待的起吗!”曹丕挺身大喝,满目的怒火似乎要将那侍卫烧为灰烬不可!

“公子,末将已经说过了,丞相亦是再三强调不许放任何人出城!”那侍卫亦是信誓旦旦,义正言辞。

“岂有此理!”星眸含怒,拔剑出鞘,眼看就要挥剑而下,却被另一人拦下。回眸而视,满是不解,“先生,这是何意?若是再晚,就错过时辰了!”

司马懿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公子是打算杀了他吗?”

“不然呢?”

鹰目藏睿,司马懿沉郁非常的盯着马上的曹丕。“公子!狠绝不一定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啊!可否信在下一次!”

眉宇紧蹙,曹丕无可奈何的盯着一脸坚定正色的司马懿。长叹一声,极其不甘的收剑回鞘!

第八十六章 哪知暗中有思量

暖风轻拂,树叶儿窣窣的响着。一只通身白亮的蝴蝶呼扇着翅膀缓缓飞来,落在一处黑黑的地方放松着挥累的翅膀。可这小平台突然一晃,白蝶瞬间一惊,扑扇而起。

柴萱换过另一只手继续托着那千斤重的脑袋,幽怨无比的沉声叹口气,额间的一团乌云遮得整个脸色黑黑的。

曹宝颇为惊奇的盯着自柴萱头顶起飞的白蝶,亦是无奈的垂眸长叹一声儿,“柴萱,你愁啥呢?”

“愁啥~”柴萱拧着八字眉,撇撇嘴,“豪门贵公子,苦难灰姑娘呗!”直起脑袋,圆下巴重重磕着交叠的双手,趴在长廊上。“那你呢?你又愁啥呢?”

虽然没听明白柴萱说的是什么,可曹宝也懒得多问,毕竟这相差几十年的代沟也还是挺明显的。曹宝亦是苦着一张脸,很是失落道:“楚蝶最近总是躲得我远远的,就是说话也从不超过三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人家心里没你别想啦啊!”柴萱嘟着金鱼嘴,像吐泡泡似得喷出一句话来。

“哎——”二重交叠感叹句,两对儿八字感伤眉,着实与周围这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相去甚远。

柴萱苦着一张脸抓耳挠腮的挺起身来,十分心烦的望着有些失神的曹宝,“曹宝,你说咱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啊!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被折磨到疯人院了!”柴萱眉头一皱,脖子一软,咚一声栽回长廊,听得曹宝细眉紧挑。

也确实,离开曹丕府这个计划也的确该提上日程了。毕竟已经拖了这么久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薄唇抿紧一斜,曹宝眯眼道:“那柴萱,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就咱这一根筋的智商能有什么计划!要是有计划的话,俺早就独自一人奔回荆州大营了,在这里吃什么哑巴亏!柴萱抬起发红的脑门儿,瘫倚在身侧的大红柱上,煞是幽怨的看着曹宝,“拜托诶,我要是有计划问你干什么呢!”两眼一翻,无奈的给某人抛去个白眼。

曹宝撑着下巴正在苦思,可身旁刚刚还一副傲娇无语的小公举,刹那间变成一只慌张害怕的惊悚鸡。死揪着曹宝的衣裳惊慌道:“快快快!快把我挡住,快呀!”

曹宝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九牛二虎之力拽到了面前,将某个快吓掉魂儿的家伙严严实实的挡住!而此时不远处,两名婢女有说有笑的缓步而来。待两人经过走远后,曹宝才听见身后的柴萱长舒一口气。

“柴萱,至于这样吗?”曹宝梗着脖子皱着眉头,双臂一环从柴萱面前挪开。

柴萱伸着脖子视察了好一会儿,确定安全后才拍着胸脯定道:“咋不至于,我都要被她们那‘姑娘’两字儿,叫的吐血了!再听下去,你就在时空隧道里捞我吧!”

望着柴萱一副分分钟就要疯掉的表情,曹宝忽然脑筋一转,眼神发亮,“柴萱,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柴萱闪着金光的眼神直直的紧盯曹宝,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什么关键细节!

曹宝奸邪一笑,柴萱心头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的办法,不仅能够保证我们安全的走出曹丕府,而且能够畅通无阻的离开曹操的所有控制范围,安全抵达荆州!”

曹宝一本正经的比划一通,看得柴萱是一头雾水,“曹宝,有话就说!打什么手势呀!”

“柴萱,我的计划全得靠你了!”曹宝挤眉弄眼的冲着柴萱点点头,看得某张小脸儿是瞬间煞白,冷汗直流啊!

却见曹宝煞有其事的靠近柴萱,压低声音道:“柴萱,三十六计——美人计!懂不!”

啊哈?柴萱瞬间黑线满脸——

“懂!懂你个大头鬼啊~曹宝!你那二百五的智商是掉线了还是瓦特了,怎么装了一脑袋的龌龊思想啊!小时候的马克思思想政治教育都白上了吧你!”柴萱插着细腰,横眉立目的对着曹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曹宝拧着高低眉,略带惊恐的望着怒不可遏的柴萱,生生被那散出的冲击波逼退好几步,“柴萱,你疯了吧!至于发这么大火吗!再说,美人计是现在最和平的手段,而且节省人力物力财力!谁让曹丕喜欢你呢!”

“我呸!你哪知眼睛看见曹丕喜欢我了,啊!我还就告诉你了,本姑奶奶的字典里不认识什么美人计,只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收起你那二百五的花花心思吧,我就是和曹丕那家伙死磕到底也不会听你这破计谋!”

漫天乱飞的唾沫星儿溅得曹宝是半天睁不开眼,总算将两只眼睛解放出来了,却瞧着柴萱气咻咻地瞪着两只溜圆的眼睛怒视着自己,脸颊恼的通红。曹宝略微有点尴尬的笑笑,服软道:“我说柴萱,冷静点儿哈。这曹丕的心思是个人都看得见,你难道没感觉?”

曹宝心虚的看着柴萱,发觉那嫩白的小脸儿由白转红再到青,此时更是黑沉沉一片!某人心头一颤,刹那间冷汗渗了一脑袋。不好!曹宝刚想脚底抹油的撤离极度危险区,然而奈何腿没有想象中的长啊!然后就觉耳朵一疼,一股揪心的痛感传遍全身!

“嘶~疼疼疼啊!柴萱,你冷静、静静啊!”

“冷静!冷静个屁啊!曹宝,我再次重申一遍,我跟那个绝情冷酷的家伙没有关系,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记住没!”

“记住了,记住了!”

曹宝委屈不已的揉着从柴萱魔掌下逃脱出来的耳朵,带着一副幽怨的表情斜睨着柴萱。实在无法想象,曹丕放着那么多温柔贤淑的女子不要,会看上柴萱这个泼妇!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而自己这样一个高智商科研者居然数次屈服于柴萱的魔爪之下,可耻啊!可耻~

瞧着曹宝那欲哭无泪的表情,柴萱眼神凌厉一扫,没好气道:“怎么,不服气!”

“没没没,服气服气。我只是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办!”曹宝连连摆手回着,扯出一丝苦笑,似蚊子哼哼似的回话。哼!柴萱,大丈夫能伸能缩,好男不跟女斗!

*

凝重的神色压得曹植透不过气来,焦急的望着在马上沉吟半晌的杨修,终于忍不住了。“德祖,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位将军,当真不予公子放行!”杨修勒马于侧,眉宇紧锁,沉声喝问。

那侍卫抱拳作揖,坚定道:“请公子恕罪,丞相指令末将不敢不从!”

挺直身形,杨修怒目而视,再次提声逼问,“好!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放是不放!”

“末将恕难从命!”

“好!”杨修双目怒沉,转而对一侧心急如焚的曹植道:“公子!杀了他!”

马上的如玉容颜一瞬间怛然失色,惊惶不已的看着杨修那寒凉阴沉的眸子,“德祖,他也是奉命行事,我们何故要杀他!”

“阻挠军情便是死罪,如何杀不得!”杨修咬牙切齿的盯着马下惶恐冒汗的侍卫,怒道。

眼瞧着杨修将腰间的佩剑握的生紧,曹植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对阻拦之人劝道:“这位将军,我等真是奉丞相之名出城传令。你还是放我们出去吧!”

“还请公子不要作难,丞相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也不许放任何一个人出去!还请公子原路折返吧!”守门主将是寸步不让,依旧一脸坚定毫不动摇!

曹植是双眉锁紧无可奈何,杨修是青筋暴起杀意腾腾。只听得噌一声,利剑出鞘!便见得那拦截守将胸前直直刺入一把长剑,白刀进红刀出,惊得曹植目瞪口呆,“德祖,你!”

杨修持剑而立,目带寒光。“公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从惊魂中回过神的曹植,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下一横,自策马而去!

*

朱门巍峨,两侧带刀侍卫如松矗立!

门前,两匹快马并肩而立!马上,一人剑眉愁锁写满了不情愿,而另一人虽有愁思却难掩睿智。

“这城门出不去,很明显是丞相的考验。难不成先生认为父相会改令放行!”曹丕虽在马背却如坐针毡,不知所措的望着身侧的男子。

“公子不试试怎么知道!”

司马懿翻身下马,曹丕沉声一叹亦翻下马来。

步至门前司马懿忽然止步,眉间稍松,“公子一人去吧,在下就在门外候着!”

“司马懿,你!”这司马懿言下之意是要让曹丕一人去孤军奋战啊,曹丕瞬间差点儿背过气去。

眼见着曹丕要发飙,司马懿立即低声回道:“不过,还请公子切记,若丞相问起来公子为何不先斩后奏,以致军情延误,公子只需言‘宁死不背父’即可。”

司马懿言之凿凿,可曹丕却是半信半疑。可人已经到了丞相府的大门前,怕早有人报告给曹操了,如果不进去又是一番费事。曹丕无奈心中一横,撩袍跨步进门去。

此中是,枭雄将欲验二子,东西两门设考量;一处揪心求将令,一处已然把符传。胜负已定从天意,哪知暗中有思量。预制如何论长短,故作文章把话扬。

(总之一句话:且听下回分解……咳咳咳,小作者只求能不打脸吗?)

第八十七章 违军令入大理寺

抬步入门,暗红色大厅微微有些沉闷。曹丕斜眸间,见荀彧正色正立于一侧,颇为淡定。

行至堂前,曹丕十分恭敬跪地施礼。“儿臣拜见父亲!”。

宽袖一挥,曹操闷声道:“起来吧!”看到曹丕手中的符节满是诧异,“你不去传令。来这里这什么?”

曹丕俯首起身,眉宇微紧稳稳身形回道:“回禀父亲,城门处有侍卫拦阻,故而前来希望父亲下达放行令。”

“你不知这是紧急军令吗?”曹操虎目微眯,沉声问。

堂下之人剑眉稍凝回曰:“儿臣知道。”

“你不知延误军令要受军法处置吗!”声线忽提,像是闷声的狮子,继续喝问。

曹丕感觉手心开始渗出汗来,强壮镇定答道:“儿臣亦知。”

“知道,还敢折来这相府!”当堂一喝,似那山谷的洪钟,令堂下之人煞时间一紧。

颔首垂暮,熠熠星眸忽然萦绕灰色。俯首暗思,瞬间想起司马懿的话来。当即撩袍跪地回道:“启禀父相,那军士即是奉上命坚守,儿臣岂敢相违。如今既已延误军机,还请父相以军法治罪。”剑眉忽沉稍顿片刻,双目中盈出无限真诚,“儿臣宁死也不愿违抗父命,为天下人所不耻!”响头磕地,惊的曹操是胡须乱斗,虎目生光。

“宁死不背父命!怕从古至今只有公子一人有此想法了。”轻拈短须微微一笑,荀彧定定的望着曹丕紧贴地面的脑袋,满是敬许之意。

转视上座之人,远山重眉收愠色,苍髯戟须归复平。全然没了刚才的怒意,只是沉着黑脸望着曹丕。“既违军令,自然要按军法处置!你自去大理寺领罚吧!”

“儿臣领命!”

曹丕颔首起身,再拜而出,却遇着完成任务前来复命的曹植、杨修二人。兄弟二人擦肩而过,却是同姓难同心。而曹植身侧的杨修望着曹丕失落的样子,却是喜难自禁。

看到曹丕怏怏出门,司马懿急忙迎上去,“公子,情况如何?”

瞅见司马懿很是好奇的目光,曹丕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瞪一眼,恨不能将其一把丢出去。“如何?司马懿你是不是存心的!还说什么别的解决方法,都直接给我送到大理寺去了!这算什么办法!”

见曹丕愠色难平,愤怒不已。司马懿面色却淡定的很,“既然公子要去大理寺,在下自当跟从!”

“你当然得去,因为这是你的好主意!”

曹丕剑眉紧锁怒哼一声,拂袖而去。司马懿很是不好意思的随即紧跟在身后奔大理寺而去。

*

“夫人不好了,听人说公子被丞相关进大理寺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黄色的衣裳由于奔跑过快,搞得皱巴巴的,冯香也顾不得整理就直接冲到甄宓面前。

削葱根似的指尖一抖,一只褐色的茶杯摔得稀碎,白皙的面色瞬间骇如土色。

“什么!”那清秀的眸子好似着了一个晴天霹雳,怔怔地望着冯香焦急地脸色,直愣愣的反应了好半天。“这是怎回事?”

冯香的八字眉聚着一堆的小山丘,摊着手急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啊!”

藏水的碧眸里满满的全是焦急与惶恐,惴惴不安地在地上走了几圈后,心头更是慌得厉害。“楚蝶。赶紧准备一下,我得马上面见母亲去!”

“喏!”楚蝶颔首急应,赶忙去准备东西。

甄宓简单收拾一番便匆匆向丞相府奔去,那紧蹙的黛眉与慌乱的身影看得公子府所有人心尖儿都慌慌的,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漓香,夫人那急急忙忙的干啥去了?”柴萱将手里的水瓢一扔,啪唧一声不偏不倚的正落入桶内。将手上的残余水渍一股脑儿全抹在袖子上,朝漓香走过去。扭头一瞧,漓香那两道淡眉扭得都快成好几段儿了。

漓香摩挲着手掌,伤神不已的看着略带疑惑的某人。“柴萱,公子被丞相关进大理寺了!你说会不会有事儿啊?”

“如果公子出事了,咱们会怎么样?”柴萱嘴角一背斜睨着漓香,反问道。

“会怎么样?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会被分配的别的府上当奴婢吧!”漓香歪着脑袋,幽幽的回答,心里却打出几个小问号,完全不知道柴萱问着做什么。肩头猛然着了一巴掌,漓香吃了一惊。回神却遇见柴萱一脸不屑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呢!原来横竖都是奴婢啊!”柴萱双肩一耸,很是随意坐到旁边的一颗石头上,双臂一环继续,“放心吧,丕公子的历史任务还没完成呢。就好比这唐僧还没取到真经,悟空没把白骨精打死,老天怎么可能会让他中途出局。”

柴萱的一席话没起到什么开解的作用,反倒让漓香罩了一脑袋的迷雾,“柴萱,你说的什么跟什么啊!这公子跟唐僧有什么关系,这白骨精又是什么?”

“额……这个这个……”柴萱咬着指甲,很是尴尬的瞄着楚蝶。都来这地方这么久了,自己怎么老是犯这种低级错误。要不咱给她讲一遍《西游记》,估计她就不怎么担心曹丕了!

柴萱正打算调动自己所有的脑细胞,来一次绘声绘色的说书表演。刚提起一口气,就被冲上前来的小清打断。柳眉旋凝略有生气,“小清,又没到晚饭时间,你这没命跑啥呢?”

漓香无奈的斜眸瞥眼柴萱这个吃货,急忙将气喘吁吁的小清扶住赶忙问道:“小清,你怎么了?可是任姬夫人那边有什么事情?”

小清单手按着腹部,缓了片刻才调回呼吸,“任姬夫人她、她……”

“她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漓香急得直跺脚,冷不丁踩到的柴萱的小脚趾。某人疼的是龇牙咧嘴抱着脚丫子差点儿从石头上滚下去,可漓香却全然不知。

小清急吸两口气,继续道:“夫人她病又重了!你也知道,这清婉院的人本来就少,夫人的衣食起居都是我来照顾的,实在不能离开太久!”

大晚上不睡觉,穿着纱衣跑出去吹什么西北风,正常人也得冻感冒喽!柴萱一边揉着脚一边在心里念叨:这任姬到底想做什么,怎么总感觉她是在坑自己呢?

“嗯,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去找大夫。你也赶紧回去吧,公子夫人如今不在府里,任姬夫人可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

两个人互相点头示意一番,便匆匆分道而行。柴萱抱着个脚丫子,呆愣在大石头上,一头黑线。喂!两位!这儿还有人呢!嘿~咱的存在感就这么低吗,岂有此理啊——一声长音儿,拖成一道抛物线,柴萱身形一个不稳直接从石头上倒栽下去,惊起一群小麻雀儿!

早已走远的两人同时听到一声惨叫,皆是头上顶出个大问号,刚才是不是忽略了谁了?

*

素帐摇曳,任姬细弱无辜的手掌掩着白唇,连声紧咳。好半天才止住,感觉喉咙里有股怪怪的味道,心头一冷。自己如今连血的味道都感觉不出来了吗!紧握着帕子慢慢挪离干瘪的唇角,嘴角却渗出一丝苦笑。

小清伸手想接过手帕,却被任姬迅速避开。清眉不解一揪,轻声问道:“夫人?”望着任姬微微颤抖的手,小清双目中忽然堆起层层泪花,悲伤难抑。“难道夫人又……”小清使劲儿从任姬手中夺过白手帕,还未放开就已经瞧见那渗出的丝丝鲜红,眼泪瞬间就挤了出来。

算下来,这已经是任姬第三次咳血了。可起先任姬怎么都不愿意瞧大夫,直说自己没事。可如今看来,不仅不是没事儿,而且十分严重。

看着小清握着帕子噗喽喽的直掉泪,任姬心里也是一阵心疼。“小清,我没事儿的,不用担心……”话还未完,便又是一阵紧咳。一声儿厉过一声儿,听得小清心尖儿生疼。

“夫人,您就别说话了,好生休息吧!”小清胡乱的将脸上的眼泪擦掉,轻轻拍着任姬的后背,低声抽泣。

清婉院月门下,某个脑袋长长的探着四下观望。岂有此理,竟然敢对本姑娘这么忽视!关心任姬大美女应该人人有责的嘛,毕竟这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嘞!

抬着一只脚将迈不迈的,柴萱的两条眉毛拧地是纠结的很。忽然看见一粉色丫头捂着半张脸自屋内跑出来。

“小清?”柴萱压低嗓音,招呼着那泪流满面的粉衣小姑娘,“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难道任姬夫人怎么样了?”

小清举着已经湿了一大片的袖子,将挂在脸颊的泪珠悉数擦掉。“柴萱,任姬夫人怕是,怕……”

一句话还没有讲完,又开始啜泣起来。

“咋了咋了,你能不能不要卡碟啊!”柴萱拧巴着额角,提心吊胆的望着哭到岔气的小清。

小清嚇嗤嚇嗤的不停抽泣着,囔语道:“夫人的病是越来越重了,怕是,怕是……”

听着小清断断续续的话语,柴萱心里咻的一凉。难不成这样难得一见的人美心善高智商的奇女子真要香消玉殒了!

神啊!又是天妒英才加美女的悲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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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写到第八十七章了,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小伙伴像这章节名字一般,对柴萱不离不弃。但既然选择了前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其实有太多的感慨融进书里,却无法一一表达,很想拥抱每一个默默支持我的人!

与君安好,人间共游,携春风雨露,待华灿明朝。

第八十八章 一缕香魂随风去

一道旋风穿园过,惊落长径两侧花。

整个府里回荡着惊天彻底的‘曹宝’二字!

定眼一瞧,只见某人一耳横插一指,目瞪口呆的盯着怒发冲冠的某个身影,简直杀气逼人啊!“柴、柴、柴萱!你疯了!”曹宝伈伈睍睍的瞪着怒不可遏的柴萱,感觉耳朵都要聋掉了!

“你说,你到底为什么不救任姬!”柴萱双手叉腰,两个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一般,怒气腾腾的盯着连连叹气的曹宝。

一耸双肩,曹宝无可奈何摊着双手,“柴萱,生死有命呢!如果是个人都救,那这自然法则时空规律岂不是早就乱成一团了!”

“什么乱不乱的,你就说到底为什么!”手臂一挥,差点照着曹宝一巴掌拍上去。曹宝担心的后退几步,还好柴萱只是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并没有要打他的意思。

“柴萱,实话告诉你,修复器的确可以修复一切受损的组织。但也是有限的,修复器本身的能量只能负担起你我,上一次救白羽是因为我开启了修复器唯一的备用能量。即便如此,我也差点被时空吸收,更何况现在我们连备用能量也没有了。”曹宝倒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微顿正色道,“柴萱,这次如果你真得要救任姬,只能是一命换一命。但请你想清楚,你我一损俱损,没了谁我们都回不去!”

曹宝一席话,直接将柴萱定在了原地。这哪里是一命换一命,简直是两条换一个嘛!柴萱怔怔的呆在原地,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正踌躇间,却见漓香急急奔来,两道泪痕很是明显的挂在两侧的脸蛋上。还没等柴萱反应过来,漓香就一把将柴萱紧紧抱住,那力度勒得柴萱都快喘不过气了。

“漓香,你怎么了?”柴萱轻轻的拍着漓香抽搐起伏的后背,柔声问道。害怕自己声音太大又戳中她的伤心处。

可漓香只顾抽泣,也不回答。柴萱渐渐感觉肩头微微发凉。拧着眉头,冲着一侧的曹宝不停地打着唇语示意。

曹宝接到柴萱的示意,略显尴尬的溜到柴萱身后,手足无措的看着死揪着柴萱的漓香,漓香那眼泪是哗哗的流。“漓香,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呀?你这不说,我们也猜不到啊。”

双唇紧咬,漓香这才缓缓的将柴萱放开,哽咽道:“任姬夫人,她走了!”

事情太过突然,柴萱曹宝两人皆是一怔,盯着擦眼泪的漓香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待曹宝想要回身安慰,却发现刚才在身侧的柴萱早已没了身影。

冷风吹过洁纱轻渺,恍恍悠悠中任姬煞白的脸色平静而安详。好似沉入一帘幽梦,嘴角似有非有的盈着半丝笑容。倘若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真的存在,也左不过如此吧。

若不是小清撕心裂肺的的哭喊声,柴萱简直不敢相信那不久前还在月下起舞的妙人,如今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软榻上。

“夫人,你醒醒啊!你快睁眼看看小清啊!你不是说要等甄夫人来的吗?夫人马上就来了呀,您怎么能就先去了呢”

小清的嘶吼听得人肝肠寸断,一阵肃风袭来,掀过放书的案几,扫过架上的纱衣,撩得帐幔肆意飘飞。一块方帕随风而起,悠悠忽忽的竟飘落在柴萱脚侧。俯身拾起,却见一娇艳的月季栩栩如生,似开在那锦缎一般,煞是娇艳。可这般颜色却与眼前的观景相去甚远,更是心凉。

“任姐姐~”还未进门,一声凄呼已然跃然入耳。众人急忙敛声相拜,眼瞧着甄宓泪眼离离的冲到任姬塌前。

望着任姬的已无半丝血色的容颜,悲伤难抑。刹那间伏身便哭,引得身侧一众人员,一同哀嚎起来。整个清婉院刹那间笼罩在一片悲戚声中。

其实柴萱待甄宓进门之后,就已经退出来了。她有点害怕见到这种场景,因为这让她想起了过往经历过的每一场战役,想起曾经倒在血泊之中的兄弟,想起那些无数次哭晕在亲人坟头的人们。一想到这,心中便开始隐隐作痛。原以为战场的残酷已经让自己对死亡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可如今看来自己根本没有想得那么坚强。

垂目扫过手中的方帕,柴萱很是好奇的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一朵绣的精致的不能再精致的月季花,就啥也没了。柴萱搔搔头,嘴角一撇,更是奇怪了,这一朵花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能让任姬如此珍惜的还从不离身。

正纠结间,却见不远处曹丕冷着俊颜,凝蹙剑眉,紧抿薄唇,行色匆匆的从花园穿过。柴萱心沉口气,想来曹丕心里也是又伤又忧。那样一个天仙似得媳妇儿说没就没了,逮谁谁也舍不得啊!

“哎~”柴萱沉沉的叹了口气,将方帕折起来揣进自己怀里,就当是自己救命恩人给自己留的念想吧。

一缕香魂随风去,佳人情思暗藏伤;只怜娇艳留月季,怎知仙子有牵肠。

*

重重烛影倒孤身,濯濯清酒压忧思;抽刀断水无功返,举杯消愁愁更愁。

星眸紧闭,将一杯清酒猛然倾入吼中,刹那间冲上鼻腔的烈意让剑眉死死的聚在一起。

“公子,不要再喝了”曹宝看着很是失意的曹丕,有些于心不忍,可又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安慰。毕竟事业感情双双受打击,这运气也挺背的。

曹丕咚一声将酒杯摔在桌子上,红着双眸低吼道:“滚,给本公子滚出去。”

曹宝瘦长身形一抖,很是无奈的施礼退出。毕竟自己老杵在这儿吧,看着曹丕一下一下的玩儿命喝酒,虽然心慌却有心而无力去阻止。还不如干脆出去,别给曹丕添堵也算。

“曹宝,公子怎样了?”曹宝刚将门关上,就听得耳边有人询问。转头一瞧,楚蝶一双担忧的眸子一时间看得曹宝心里酸酸的。

别开那双眼睛,撇撇嘴故作冷静回道:“当然不怎样了,这光酒就喝了好几坛了!估计好不到那里去。”

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一声高喝。“来人,给本公子拿酒来!”

曹宝微耸耸肩,很是无奈。“你瞧见了吧,夫人都来劝过还几次了,可还是无济于事。”

而此时,曹书已经将一坛酒端上前来,准备给曹丕送进去。却被楚蝶拦下,“给我吧!”抬手接过曹书手中的酒坛,便推门而入。曹宝上前还想说点什么,却见房门吱嘎一闭,差点儿夹掉半拉鼻子。

见这一幕曹书不由笑出了声儿,反而引得曹宝是一顿白眼。“笑什么笑,我只是想多看两眼公子罢了,有什么可笑的!”曹宝摸摸鼻头,略显尴尬的坐到门前的青石阶上,鼓着腮帮子也不瞧曹书。

“哎,我说曹宝。你说这楚蝶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找公子?”曹书屈着双腿,蹲到曹宝身侧很是好奇的说道。

曹宝有些心虚的往旁边挪了挪,想避开曹宝那异常八卦的目光。“怎么,有什么奇怪吗?”

“曹宝,还不奇怪啊!这楚蝶只是一个侍女,按理说没有公子的召见根本不能见公子的,这都堂而皇之的进去了,你难道不奇怪吗?”曹书眯着老花眼,饶有兴致的扫描了一遍曹宝。斜凑过身姿将曹宝从头到尾嗅了一遍,刹那间两眼一瞪,满是狐疑道:“不对啊,曹宝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呢?难不成你害怕公子和楚蝶……”

“喂喂喂!讲话要凭良心啊,胡说八道可是要遭雷劈的!”曹宝一个急闪站起身来,有些激动的指着曹书道,“再说公子的事情,岂是你我乱猜测的,小心公子听见了一生气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敢不敢乱嚼舌根!”

曹宝连唬带吓的,听得曹书一愣一惊的。毕竟依着曹丕的性子,若是知道有下人在背后瞎议论自己,这种情况还是有可能发生的!曹书赶忙缩肩捂住嘴巴震动似地点点头。曹宝这才轻舒口气,还好自己隐藏成功!

楚蝶将酒坛缓缓放在曹丕桌前的案几上,一双水目忧怯的望着用手臂撑着脑袋,醉意昏沉的曹丕。掠过愁眉难展的额间,眼帘中生出无限的担忧。

剑眉微皱,眼眸微抬扫见桌上新多的酒坛,便伸手去拿。可是醉意太浓,两眼已然是晕眩不已,一个不稳酒坛一斜将要滚落之时却被一双手给接住。

曹丕挣扎着直起身来去瞧是谁,却见那抹粉色身影将酒坛放好,伏身而拜,“楚蝶,见过公子!”

“你来做什么?”焦眉一皱,望着地下跪拜之人问道,但言语间醉意明显,舌头有一些打结。

楚蝶缓缓起身,抬起一双含泪的情眸满是关切道:“公子,莫要再喝了。奴婢知道公子心里不舒服,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丞相夫人若是知道,一定会为公子担心的。”

不知为何,曹丕微眯的眼神竟然温柔起来。“你是在为本公子担心吗。”温润的言语,如一缕春夜细雨,拍打在楚蝶的心间脑海。曹丕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整个人有些惊喜也有些凌乱。

“上前来!”

刚才的温言软语已然让楚蝶受不住,如今又是一记朗润轻呼,楚蝶整个人像跌进层层花海震惊之余还有几分开心。

楚蝶缓步上前,正坐于曹丕身侧。面带绯红的偷瞄着曹丕那双含情脉脉的的眼神,两只双手紧张到无处安放。

星眸转暗,生出几分伤情来,痴痴盯着楚蝶轻声道:“你究竟为什么不愿意跟本公子?”

抬眸对上那双深情款款的眸子,这份柔情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之沉沦,深陷其中而难以自拔。可这突然的问话,却让楚蝶心生疑虑,莫不是此问另有深意。“公子?”

温情几许自是星眸藏,痴心多少皆于眼角眉梢处。薄唇渐近,暧昧气氛瞬间腾起,四周的烛火好似热烈燃烧的火炬,照得楚蝶整个身体都在发烫。那无法抗拒的兰草气息夹带着浓浓的酒意,更是让人沉醉。

楚蝶怔怔的愣在原地,看着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颜越来越近。双手紧握,强按捺着一颗快跳出来的心。就这咫尺之间,那双薄唇轻启,两个字瞬间将楚蝶一个炽热的心打入寒谷,之中。

清清楚楚的“柴萱”二字,如同一把利刃深深插进楚蝶的心头……

第八十九章 双重影何真何假

残烛交叠下的人影,亲眼见证其渐渐合成一线。曹宝心头一紧,猛然将虚掩的窗合住。

“曹宝,你怎么了?”曹书探探脑袋也想从窗缝中瞧见些什么,却发现早已被曹宝盖的严严实实。

眼帘低垂,曹宝面无表情的离开窗边。“曹书,今日不必去侍奉公子了。你先回去吧!”

淡淡的言语毫无半丝生气,听得曹书煞是奇怪。“曹宝,到底怎么了啊?难不成这屋里……”

“屋里怎么样与你何干!”曹宝忽然间转忧为怒,两道细眉拧地紧紧的,沉着黑脸气急败坏的瞪着曹书。“让你走你就走,那里来那么多问话!”

莫名其妙的怒火,惊的曹书愣在原地。甚是诧异,向来好脾气的曹宝还是第一次这么无遮拦的冲人撒气。怯怯的斜瞅着脸色铁青的曹宝,幽幽地缩着脖子憋着嘴离开了。

曹书的离开,让周遭的夜静得凄凉,曹宝刹那间觉得心口像压了一颗榴莲,如刺锥心,似石压喉。回眸望着灯火通明的屋内,斜出一丝苦笑。

哐啷一声,刚进入睡梦的漓香被一声巨响惊醒。猛然瞪开溜圆的眼睛,挺尸般的坐起身来。皱着眉角,抖着身子埋怨道:“柴萱,你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呢!”

柴萱两只手轮换着揉搓着摔疼的双臂,明明是趴在桌子上打个盹儿,没想到打地上来了。纠缠着两条细眉,从地上挣扎起来。很是尴尬的看着紧闭着眼睛坐在床上点瞌睡的漓香,轻声道:“抱歉抱歉哈!我尽量小点儿声。”惦着脚尖儿刚挪半步,又灰溜溜的轻跑到刚躺下的漓香身侧,捏着嗓子凑近道:“漓香,你说都这么晚了,楚蝶怎么还不回来啊!”

脖子一拧,漓香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很是不情愿嘟囔道:“守夜呢嘛。”一揪被子,翻向一侧,将脑袋牢牢罩住。这都快半夜了,还没见楚蝶回来,柴萱的双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望着已经睡熟的漓香和小河,柴萱沉沉的叹口气灭烛熄灯,兀自挪回被窝中。幽幽的望着穿缝而入的月光,久久难以入睡。如果今天是楚蝶守夜的话,她会什么没有和自己讲呢?而且,自曹丕被罚到大理寺后,那张脸几乎就没乐过。今日曹丕一回来,人就不见了,总觉得有些奇怪。

柴萱狠狠的打个哈欠,拢被于身,晃晃微沉的脑袋。这曹丕府奇怪的事情实在太多,现在自己居然都开始怀疑楚蝶不正常了,看来必须得尽快离开了,要不然哪日非得被逼成个整日疑神疑鬼的精神病嘞。

借着昏黄的烛光,楚蝶仔细打量着睡在自己腿上的曹丕。玉雕的侧颜,墨点的剑眉,这样的绝世公子岂非难得一见。无意识的抬手掠过那轮廓分明的脸颊,那丝自手心传回的温度,却让楚蝶的眼泪似乎找到了开启的门阀,一滴滴满溢坠落。

那即将覆上的双唇,温情似蜜的喊出“柴萱”二字之时,楚蝶的整颗心都碎成一片一片的了。就在嘴角荡出一抹微笑后,曹丕便由于酒气上涌晕睡过去,不偏不倚的正好跌在楚蝶的双腿上。

透明的珍珠倾洒,将胸前的衣襟打出片片碎花。低眸含情脉脉地看着那张沉睡的人,抬手轻轻将其环在臂弯里,滚烫的脸颊紧贴上那微冷的额角。纵使这短暂的温存只有一秒,也足够了。

双眸轻闭,楚蝶就这样轻轻的拖着曹丕,尽量让他舒服一些。清泪划过嘴角,渗进嘴角融在舌尖,双唇绽出一丝笑意,悠悠然微夹欢喜,浅浅兮半萦悲戚。

柴萱伸着懒腰,做着绕颈一周半的运动,抱着自己的老伙计打算继续开工。刚进花园就见曹宝一人呆呆的盯着湖面发呆。

柴萱丢下水瓢子,蹑手蹑脚的朝那声影走过去。张着两只大爪子,还打算吓某人一跳呢。刚近身侧,就听曹宝冷冷道:“我没心情,不想同你闹。”

双臂一环,面无表情的坐到假山旁的一块大石头上。低垂着眸子,那怅然若失的表情看得柴萱心里怪怪的。眉角微斜,柴萱半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曹宝,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难受。”曹宝依旧一副昭昭惕惕的模样,淡淡回道。

“没事?”柴萱半捏着下巴,眉头紧锁的审视着曹宝。双目无神眼中微藏失意,脸色泛苦似乎有话难言。眼神儿一转,莫名想到楚蝶一夜未归的事情来,顺带着问道:“曹宝,昨天楚蝶一晚上没来。我一大清早就去问冯姑姑了,她说昨天晚上不是楚蝶守夜。你昨晚有没有见她啊,到底是去哪里了?”

柴萱半是询问半是自语的在曹宝面前晃了个圈,微微一叹。本以为曹宝这副模样不会有什么反应。却听得身侧那人,语气生硬的回答着:“楚蝶昨夜在公子那里。”

双目刹惊,一对桃花眼瞪得正圆,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整个露在外面。柴萱舌桥难下的盯着曹宝那张沉如玄铁的脸色,怔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曹、曹宝,你可别乱说话啊!这楚蝶怎么可能和曹丕……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见着楚蝶关门而入,也亲自在门外守了一夜。可就算到今日黎明日出,都没见她走出来。”曹宝忽然间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望着柴萱,那细长双眸里竟然闪着隐隐可见的泪花。“柴萱,你是个傻子吗。你天天和她在一起,难道看不出她喜欢曹丕吗!”

顿然高喝,柴萱全身一颤,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茫然无措的跌坐在身后的青石上,完全不敢相信曹宝的话。“曹宝,楚蝶难道和曹丕……不……楚蝶不是那种人,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跟了曹丕!”

“呵呵呵……”曹宝自喉间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听得柴萱从头凉到脚。“柴萱,怎么不可能!她就是那样的人!她为了讨好曹丕,情愿在丞相府当卧底。难怪,难怪你对她那么好,她还愿意监视你,出卖你!如今看来,她连她自己都能出卖,更何况区区一个和自己毫无瓜葛的人!”

曹宝怒不可遏的双眸像是两座喷发的火山,不仅将自己的理智燃烧的一干二尽,而且将柴萱的心整个都烧裂了。柴萱泛白的嘴唇痴愣愣的似呓语般念道:“你说什么?出卖我、监视我?”

一顿发泄后的曹宝,才瞬间回过神来,“没、没什么。”还想亡羊补牢。可看到柴萱那副失魂的表情,显然补救什么的已然为时晚已。

曹宝的言语如同丢进脑海的千响鞭炮,炸得柴萱脑袋一片空白。一颗心像是被丢进了滚油锅里,备是煎熬。从心头溢出的凄伤像无限蔓延的藤曼,绑住心肺,勒紧喉管只觉胸腔压抑非常。

“曹宝,你的意思是说,楚蝶一直都是曹丕的奸细。从丞相府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对我的监视对吗?”

曹宝慌慌张张扶着跌跌撞撞的柴萱,惶恐不已的看着面如土色的的某人:“柴萱,你听我说,其实……”

柴萱深凝着眉宇,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将曹宝打断。满含清泪望着曹宝,轻轻问道:“你只要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曹宝万般无奈的重重一叹,眉头紧锁下巴沉沉一点。却不知这一点将柴萱对楚蝶的信任全都击打的支离破碎,将这么久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尽数打上了红叉。沉默压抑,郁积彷徨,柴萱跌在冰冷的青石上,久久难以相信曹宝的话语。

楚蝶,这个自己无话不说的朋友,一门心思认定的妹妹。居然是曹丕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监视器!难怪自己的一言一行曹丕总能知道,难怪一直以来,楚蝶总给自己一众难以言说的隐忍感。

“柴萱,你还好吧。其实楚蝶她也被逼无奈的!”曹宝满怀歉意的安慰着柴萱,毕竟他答应过楚蝶不说的,如今却违约了。

喉间微动,柴萱似有话要说。可对上曹宝关切的眼神,却又把话生咽回肚里。沉着脸色,起身便走。也没回话,也没招呼。她现在必须第一时间见到楚蝶,亲耳听她跟自己讲每一个字。

清风绕堂,吹静浅尘。发丝微乱,远视碧空。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这心头却隐隐发凉。

莲步轻抬,楚蝶盈盈自门外走进。抬眼处却见柴萱怔怔的望着窗外,略带感伤。“萱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楚蝶,你昨晚去那里了?”幽幽发问,语气平淡毫无波澜。

楚蝶清眸低垂,不敢看柴萱扭过来的眼神,径直走到桌边。回答道:“昨夜,自然为夫人守夜。”

“是吗?”回眸而视,对上楚蝶心虚的眼神。

别过头,再次逃过那双凌厉的眸子。“萱姐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

步步逼近,柴萱的眼神从未离开过楚蝶那张细嫩的脸蛋。第一次相见时觉得是那么的可爱稚嫩,可此时的却是深沉得令人心寒。“我要听实话。”

声沉沉,心凉凉,推心相问怎能言谎?双重影何真何假,一颗心情浅情深。最怕痴心终是错付,亦寒知音再难同系。

第九十章 谈悲还是该道凉

从未有过的质问在耳畔响起,楚蝶眉宇重凝,怔了半秒,心中霎时间紧张起来。

“萱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楚蝶所言,句句为实啊。”

楚蝶还在为自己打掩护!

柴萱摇摇头苦涩一笑,她的确不擅长去揭开一个人的假面罩。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楚蝶。

“楚蝶,我想知道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楚蝶伸手轻轻拉住柴萱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一笑。“自然是好姐妹了。萱姐姐不是也这么讲过吗?”

感受着手心的温度,柴萱感觉熟悉却又陌生。楚蝶嘴角针眼儿似的两个小酒窝,看得柴萱莫名的心酸。“既然如此,那丕公子对你来说又算什么呢?”

楚蝶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拉着柴萱的那只手也缓缓松开。柴萱很明显的感觉到,那只手颤抖了一下。轻道:“公子,自然是主子啊。”

“所以,你就必须听他的命令。不管是什么事,什么人。包括……”柴萱颜色微沉,声线稍顿,沉声继续,“包括对付你所谓的好姐妹,我!”

楚蝶惊诧回眸,望着柴萱含愠的神色,不觉紧张起来。虽然略显慌乱地躲过柴萱的视线,可楚蝶面色已然平静。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一名很棒的卧底,无论怎样都能沉得住气。楚蝶冷冷道:“萱姐姐这是说什么。什么对付不对付的,我实在听不懂”

楚蝶语气淡然,生不起半丝波澜。可柴萱心海刹那间却掀起了滔天巨浪!直直冲到楚蝶面前,很是生气的盯着楚蝶低垂的眼眸。气道:“楚蝶,你到底要瞒我多久!你又要监视我到什么时候!你昨晚明明是在公子那里,为什么又……”

楚蝶双眸瞬间一冷,忿然作色。吼道:“是!我昨晚是在公子那里,那又怎么样!柴萱,难道你能给公子侍寝我就不能吗!”

那猝不及防的喝语,讲柴萱将吐之言卡在喉咙里,又生生咽回去。原来,楚蝶和其他人想得一样,也以为自己和曹丕有关系了!可这一番也让柴萱瞬间恍然大悟,看来这楚蝶对曹丕用情不浅呢。

柴萱戳破了楚蝶最后的心里防线,似乎亦打开了她尘封的心门。那积怨许久的心思像着了魔般通通的跑了出来,扰的楚蝶是肝肠俱乱。双眸盈泪,楚蝶死死咬着下唇,悲愤不已。

“柴萱,你凭什么就能让公子这么惦记啊?你凭什么可以得到公子的宠爱与关心呢!我自小就跟着公子,为他出生入死做了那么多事情,可为什么你一来,他就对你另眼相待!”

“柴萱!你知道吗,他刚开始只是说看中你的身手,让我监视你,诱导你,想让你成为他的细作。可到最后,我却发现他看你,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细作!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连语气都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柴萱呆愣在原地,静静的听着楚蝶的激动倾诉,心中渐渐生出几分同情来。实话说柴萱根本不怪楚蝶,监视也好背叛也罢,或许是奉命行事。可她受不了的是,楚蝶口口生生的姐姐长姐姐短,另一头却将自己的小秘密,悉数告诉了另一个自己煞是讨厌的人。

瞧着楚蝶脸颊不停滚落的泪珠,倍感心酸。“楚蝶,我和公子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管你信不信!”

楚蝶红着眼睛,泪眼婆娑的盯着柴萱,很是激动。“柴萱,你要我怎么信你!那么人亲眼见着你和公子的事情,难不成你空口白牙的说,就足以相信了吗!”

柴萱抬手为楚蝶拭去脸角的泪珠,沉吟半响,也想不出合适的语句,来跟楚蝶证明自己说的话绝对真实。轻叹口气,开口道:“楚蝶,你既然选择了曹丕,我无话可说。但我可以跟你保证的是,我绝不会做曹丕的妾,绝对不会!”

柴萱转身阔步出门,行得是利索潇洒。忽然感觉心头静了许多,“你最好和你主子讲清楚,我柴萱行得端坐得正,不需要他的任何监视。如果他这么不放心,干脆赶我出府好了,天地那么大,本宝宝喜欢四海为家!”

细烟眉颦蹙,望着柴萱洒脱的背影,楚蝶反倒开始迷惑了。为什么柴萱呵责自己,为什么对昨夜的事情就如此淡定。难道自己真的错怪她了吗?渐远的粉红色剪影,慢慢从眼帘消失,空空的长径将楚蝶心头的波浪缓缓抚平。

柴萱,这个行为乖张的女子,与这高墙严府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可偏偏却又跌在这样的俗世凡尘。此番景象,究竟是该谈悲还是该道凉?

*

柴萱举着水瓢,咚咚的敲着身前的一个大石头。躬着驼背,像个寺庙里念经的老和尚。俩眼放空,面无表情。

曹宝晃了两圈,实在被耳边的敲击声扰到不行。咧嘴道:“柴萱,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打击很大。可你现在喊我出来,难不成要给我来段大悲咒?”

响声戛然而止,柴萱眼珠子微动,在视线中搜寻到曹宝。斜瞄一眼,又缓缓挪回原位。整个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全程只转了个眼珠子。

“曹宝,我决定听你的。美人计就美人计吧,只要能离开,三十六计用上一遍我都乐意!”

柴萱冷着脸自石头上滑下来,一时间忽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怔怔的愣在原地,一时间没了方向。

曹宝还在诧异柴萱怎么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就看见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失神。关切道:“柴萱,你到底怎么了?”

柴萱回过神撇撇嘴,“没什么。倒是曹宝你,心里很不舒服吧!”

曹宝双臂舒展,看似伸了个懒腰,可似乎并没有什么放松的感觉。“舒不舒服的,又能怎样。一切随缘,注定没有结果的等式,我是不会去解的。”

望着佯装淡定的曹宝,柴萱俯首淡淡一笑。同时天涯沦落人,又何必故作坚强。“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得开,就当我没问吧。话说,你得赶紧开动你那智商250的脑袋,要是以我的智商跟曹丕逗。估计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360度完美转身,曹宝坐到柴萱刚刚捂热的青石上。勾起二郎腿,挽起交叉臂,开起玩笑来。“夫人赔不赔没关系,不要把我这小兵赔进去,就谢天谢地喽!”

哎呦喂!这家伙脑子属鱼的不,不久前还差点气到爆炸,这会子反倒开起自己的玩笑了。这话题转得,比四川的变脸还快!

柴萱微沉着脸,冲着曹宝回了个白眼。却见自远处的经过两位衣着得体的贵人。

“司马懿,他怎么又来了?”曹宝腾一下从石头上跳起来,直着胳膊半撑着下巴,疑惑不已。眉眼一转同身边的那人道:“柴萱,你知道曹丕被封五官中郎将的事情吗?”

“五官中郎将?”柴萱低声重复一遍,两条柳眉自动调成个高低杠。眼神儿定定地望着曹丕身侧的司马懿。只瞧那人:额宇间英气层聚,谈笑处肝胆暗结。柴萱心中不由暗呼:这就是干掉三国,一统天下的司马仲达呀!

下巴微点,柴萱啪的打个响指,道:“不行,这种大神,必须得要到签名才行!”

耳侧一声响,顿时让曹宝灵光乍现,一把拽过柴萱颇为激动。“柴萱,既然你已经决定用我的计谋了,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现在?”柴萱惊愕的撑着下巴,一对儿眉毛挂起成堆的问号。看着曹宝抿成一条直线的尬笑,霎那间有一种要变天的感觉。

*

轻履入门,曹丕长袖一挥,侍立在两侧的婢女随即施礼退出。眉欢眼笑的拉着司马懿的手步至堂前。

“此番多亏先生,父相才会授予我这五官中郎将的职务,并让我管治这邺城。丕再次谢过先生!”曹丕想直臂施礼,却被司马懿急忙拦下。

司马懿俯首而拜,很是恭谦道:“此前害得公子在大理寺呆了几天,公子不怪在下,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如今的职务乃是公子仁义之名换来的,与在下有何关系。”

曹丕笑道:“先生太过谦逊,上次的事情是我没有领会到其中深意。否则又怎么怨怼先生呢。”

司马懿起身笑笑,淡然道:“可四公子却要同丞相出征,公子不着急吗?”

曹丕笑意忽凝,满含深意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平静坦然的男子。这司马懿就好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往往是自己还未开口,却已然被他看穿了。嘴角一勾,问道:“先生亦要随驾,出行前可有话要告知丕?”

司马懿胡须微展,轻轻一笑:“公子,在其位谋其政。邺城虽不比许昌,却也是丞相看重之地。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丞相交给治理邺城,又派荀令君相辅佐。这难道不是公子韬光养晦的好时节吗。”

司马懿所言,句句渗入曹丕心间。本来还为曹植随驾的事情忧心,听此一袭话,心头瞬间宽宥许多。

门口蹑手蹑脚扒着的两只耳朵煞是佩服不已,短短几句话就戳中曹丕要害。一个小圆下巴频频点头,心下啧啧称赞:果然,还是一统江湖的家伙厉害!一定要要到签名啊!

而柴萱身后的那位细眉少年亦是点头应允,心中暗思:果然,我奶奶讲的真没错,曹操果然要出征了!

第九十一章 一念间便是正邪

柴萱回头瞭一眼缩在身后的曹宝,挤眉弄眼压着嗓子问道:“曹宝,你把我拉到这里不会是听墙角了来吧!”

“柴萱,你没听到曹丕的话吗?”曹宝亦是捏嗓子轻声道,“曹操要离开邺城了!”

曹宝的话让柴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问道:“这和我们离开有什么关系吗?”

曹宝再次将柴萱从门后滴溜走,也不管柴萱是不是心甘情愿。

“柴萱,这当然有关系了!曹操离开了,整个邺城不就是曹丕说了算的吗!你呢就想办法让曹丕下个通关的文书。这样我们出入不是方便很多嘛!”

一语点醒梦中人,柴萱照着脑门就是一下。“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曹宝白眼微翻,无语的瞄了一眼莫名兴奋的柴萱,心中甚为尴尬。要是以柴萱的脑子能想到这些,那中国人早就奔跑在宇宙的边缘了!

柴萱在原地欣喜的转个圈圈,蓦然间又想到些什么,趋紧双眉。“曹宝,那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你总不能让我去勾引曹丕吧!”

听到柴萱的话,曹宝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噎到。紧咳两声儿,缓过气来。“柴萱,曹丕还用你去勾引啊!你什么都不用做,等着他勾引你就好了!”

哈?柴萱扣扣耳朵,极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叉劈了。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心道:这是哪门子的‘美人计’?

“曹宝,什么叫‘等着他勾引我’?”

扫过柴萱一头雾水的表情,曹宝煞有深意地悠然一乐,并未做出解释。然而柴萱的小脸上却瞬间下拉无数条黑线,心苦道:完了,完了!这小子肚子里绝对没憋什么好!

*

长街侧,曹植府。

丁氏兄弟二人正举着酒杯,公子长公子短的劝酒。而某位如粉桃覆面的如玉公子,正摇头晃脑的想着自己的新诗。

“这下好了,丞相要带着公子出征,看来公子被委以重任的时日是指日可待了!”丁仪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眼睛都快笑成两条缝了。

曹植微勾粉唇,被酒意催红的脸颊缓缓展出笑容,从靠背上挺起身来。道:“我虽饱读诗书,可却从未军功。此番跟随父相出征,定要凯旋而归!”

丁廙猛拍大腿,高声道:“好!那我丁廙就在这邺城静候公子佳音了!”

笑意渐浓,举杯而饮。曹植心中却暗暗思量道:要是本公子这次凯旋而归,看你个柴萱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修斜睨眼稍有出神的曹植。一字须微抖,淡淡提醒道:“公子,距离启程出征的日子已然不多,该仔细打点些才好啊!”

经过杨修提醒,丁廙反倒想起些什么事情来。脸色忽凝,很是奇怪。“公子,您说这崔琰是怎么回事。这二公子在不在大理寺,和他有什么关系。反倒和荀彧一起劝丞相将其放出来。”

“是啊是啊!”丁仪接过话头,继续道,“这回好了,丞相不仅将二公子放出来了,还给了个五官中郎将的职位。您说奇不奇怪!”

二人的质疑不由让曹植心头一紧。自己身为崔琰的侄女婿,不仅总得不到他的待见,反而每次面对自己都摆出一副清高的表情。别人对自己的诗赋是夸了又夸,可那老头压根儿不当回事儿。还老是训斥自己什么贪图欢乐,不思进取!每次见完他心里都不怎么舒服。

杨修斜撇唇角,讪笑道:“你们可不要忘了,四公子现在可是丞相亲封的平原侯,食邑一千户。此次出征的先锋将军。岂是区区一个五官中郎将所能比的。”

杨修一番说辞,令丁氏兄弟连连点头,只是那曹植的脸色却稍稍有些尴尬。微蹙着眉头,索性将酒杯也放回桌上。“德祖,这样讲恐怕不好吧。”

看着曹植泛青的脸色,杨修瞬间正色,起身拜道:“公子,丞相器重公子乃是满朝文武人尽皆知之事,又何须吞吐其词。反倒是公子您,心软犹豫只会错过更多的事情,失去更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最后两个字的重音让曹植心头不觉一颤,杨修一语中的将曹植内心的小心思全都牵引了出来。墨瞳暗沉,出神的望着桌上的酒杯。双拳却悄悄握紧,几丝欲望的气息隐隐从星眸中渗出。

俗世众生,难无杂尘。一念之间便是正邪两番心思,一语前后即为真假双重地界。

*

“曹宝,这都什么乱七八杂的主意,你不给我说清楚了,这事儿没完!”柴萱扬手一甩,一只鞋子呈现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从曹宝肩头擦过。

面对怒不可遏的柴萱,曹宝几乎是无计可施。他不就是和柴萱讲了句‘必要时候可以有所牺牲的’。意思是,让她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用用苦肉计博取曹丕的同情啊,这有什么错吗?这脑残家伙到底理解成什么了,这又气又恼的,上手不行,还上脚!

曹宝还在暗自庆幸躲过了一记绝命飞鞋,没成想耳朵瞬间一紧,又栽在灭绝师太的二指禅下了。“哎哎哎!柴萱,你有本事别揪耳朵!”

曹宝一边挣扎着想从柴萱手里将娇软的耳朵拔出来,一边委屈巴巴的和柴萱解释,“柴萱,你到底为什么发火啊,我不就是让你在必要时候擦个皮流点血牺牲一小下嘛,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杏眼微睁,烟眉舒开。原来是这么个牺牲啊!柴萱指尖微松,曹宝终得解脱。

“你怎么不早点解释,我还以为……”

“以为,以为什么!柴萱,你到底一天到晚的在想什么!自打遇见你以后,我的耳朵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曹宝怒气冲冲的盯着柴萱,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心里就愈发窝火的厉害。这女人绝对是自己的克星!

“嚯,没想到公子府里还能看到这种好戏呢。”

二人转头而视,却见一威严男子环抱双臂,饶有兴致的盯着柴萱没穿鞋的那只脚,偏头而笑。

柴萱急忙将没鞋的那只脚往后一挪,很是尴尬将曹宝往前一推,示意其赶紧抵挡一下。曹宝怒瞪一眼柴萱,松开发红的耳朵上前一步作揖道:“曹真将军,今日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刚起身就看着自远处又走来两人。左边一位素袍青带男子乃是曹丕老死党吴质,右手边那位白面干静的小鲜肉正是丞相掾属刘帧。

“见过吴公子,刘掾属。”曹宝依次恭敬施礼唤道。

曹真一把扯开挡在眼前的曹宝,直直望向那正在四处找鞋的柴萱。指道:“她是谁?”

顺着曹真的指向,吴刘二人也转头望去。突然齐刷刷的几道视线,射的柴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自己是该先找鞋,还是先打招呼。

斜瞅见曹宝挤眉弄眼的信号,柴萱立刻弯腰而拜,“奴婢柴萱见过曹将军,吴公子,刘椽属!”柴萱很准确的将名字重复一遭,于脸上摆出一道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柴萱低着头偷瞄着面前的几人,那曹真看着年岁不大,可下颚上却留着一圈的黑胡子。那几乎要将衣服撑破的肱二头肌,看得柴萱连吞口水。根据自己那点儿微薄的三国人物知识储备回忆,这曹真力大勇猛,能骑马射虎。乖乖呦,这种暴力大咖,惹不起啊!

再扫见那刘帧,单单瞧面相左不过二十上下,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子小傲气。年纪轻轻就能当什么丞相椽属——虽然咱也不太清楚是个什么官阶,但最起码是个啃皇粮的嘛——估计有那么两把刷子。

“呵呵呵,柴萱!没想到子桓府里还有这般活泼的女子啊,哈哈哈~”曹真杠铃般的笑声儿一阵接一阵,听得柴萱是汗毛尽气,头皮发毛。关键是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眼一直就盯着柴萱那只没穿鞋的脚,也不管柴萱早已尴尬到恨不能立刻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曹宝却不由撇撇嘴。这哪里是什么活泼,明明就是泼妇!

吴质打量几眼柴萱,转而同曹真道:“曹将军,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公子吧。何必在一个婢女这里浪费时间!”

“是呀,莫让公子等急了。”刘帧附和道。

抬手抹了一把短到不能再短的小黑胡子,曹真竟朝着柴萱靠近了几步。嘴角一扯,咧嘴一笑。“柴萱,有意思!哈哈哈~”

似闷雷一般的笑声从柴萱耳畔炸过,惊得她浑身一抖。妈呀,还好自己是见过大世面的娃娃,要是遇到胆小的准能被这巨吼吓尿裤子!

曹宝出于规矩,弓腰挥手的为那三人带路去了。独留下柴萱一人站在原地,许久都未曾移动。

柴萱侧着脑袋望着渐渐远去的三人,轻舒口气。刚想抬步去找自己那只二十八号的鞋,却发现半步也挪不得,黑线瞬间如雨倾下!NMD,咱居然脚软了,脚软了啊!

曹宝将曹真三人带入厅内,几句寒暄后。曹丕随即命令开宴。

曹真等人依次就坐,便见一众侍女端着酒菜食物摆上桌来。

曹丕满尊端起,面向众人道:“各位,今日乃是家中小聚,都是自己人,大可不必拘礼。”

众人亦将酒樽高高端起,齐声应道:“喏!”

酒过三巡,曹真似乎想起什么来,便当堂大笑,引得众人一脸迷茫。

“不知曹真将军因何事发笑?”司马懿微微屈身,打听道。

曹真看眼司马懿,却将视线转向堂上的曹丕。“子桓,你这府里可是藏着奇人无数啊!也不曾同我们讲讲,如今才是大开眼界呢。”

第九十二章 女之耽兮不可说

曹丕剑眉微蹙,盯着眼笑眉飞的曹真,那疑惑的表情反倒比曹真更是好奇。

瞧着曹丕一头雾水的模样,刘帧却捧腹笑道:“子桓,曹真将军可能是觉得你府上丫头的脚啊,都好看的不得了呢!”

话音刚落,吴质也抿唇轻笑起来。反而弄得曹真更是尴尬,“喂喂喂,你们胡说什么呢,我就看到一个!”没成想曹真的一番解释反倒令刘吴两人笑得更欢了。

司马懿拧着额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笑作一团的两人。亦笑道:“曹真将军,这都看了人家姑娘的脚了,那不成是要将人家讨回去。”

司马懿一席话,反倒让曹真不好意思起来了。“司马懿你别乱说啊!”古铜色的面皮上竟渗出几丝红晕来,“可若是子桓同意了……我肯定是乐意的啊!”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突然扭捏起来,那羞涩模样极其像个出嫁的小媳妇,惹得众人是哄堂大笑。

“既然如此,如果我不成人之美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呢。”曹丕淡淡一笑。

刘帧立即接道:“曹真将军,您还不赶快把那女子的姓名告知公子。要是晚了,可能人家已经有意中人了呢!”

众人面带笑意,兴致勃勃的盯着还真有些急了的曹真。还真挺好奇到底怎样一个女子,能让这位心高气傲的虎贲将军看入眼。

不知道为何还曹真还真是有点小紧张,索性端起杯酒一个猛子就倒入喉中,长舒口气道:“子桓,那柴萱是你府上的人不。”

名字一吐,曹丕笑意渐收。峰眉暗紧,面色却无大变,沉声问道:“子丹,你是在何处见过她?”

“就在你的花园里。那丫头居然拎着一只鞋丢了出去。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泼辣的女子。”曹真笑道。

修手微紧,曹丕脸上全然没了刚才的笑意。沉着眼眸心中暗道:柴萱,你究竟要给本公子惹多少事情!

司马懿瞧着曹丕稍稍泛青的脸色,暗思片刻。笑道:“曹真将军,若是真把这样的女子带进府去,难不成曹真将军是太过清闲想要个热闹的人物。”

曹真嘴角一撇,斜眼司马懿道:“司马懿,你怎么说话呢!本将军那里清闲了!再说,本将军就喜欢热闹不行吗!”

曹丕凝着眉宇盯着曹真强行争辩的模样,似乎对柴萱是感兴趣的很呢。不知为何心里居然酸酸的,有种想把柴萱叫过来狠狠训上一顿冲动。

眼帘上抬,曹丕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轻道:“子丹,这府里婢女甚多,除了你提到的那个人其他的可以随便挑。”

曹真定定得望着稍显正色的曹丕,很是疑惑。“为何?”

“将军,好酒在桌就不要谈别的了,多扫兴。”吴质淡然一笑,端起酒杯来示意道。

炯炯眼神扫过横在眼前的酒杯,曹真心中一紧这才反应过来。亦将桌上早已被填满的酒樽端起,尬笑道:“也对,即是来喝酒的便是喝酒,谈什么别的。来,子桓!我先干为敬!”脖子一仰,一杯清酒瞬间自喉间滑过,荡起的酒劲儿冲的鼻间一辣,眉间瞬紧立松。

换盏推杯酒意浓,衷肠互诉祝华荣;志同道合方结友,荣辱与共死生从。整个席间欢语不减,笑声不断。

酒至半酣,曹宝忽然小跑进门禀道。“公子,夫人来了。”

“她来做什么?”曹丕双眉忽凝,甚为奇怪。“让她进来吧。”

“喏!”曹宝弯腰一拜出门。

片刻后一个婀娜身影徐徐进门,司马懿等人即刻起身相拜。甄宓步至堂前,盈盈欠身施礼道:“公子。”

曹丕点点头,“起来吧!”

甄宓缓缓起身,四下众人齐声问安,“见过夫人。”

甄宓微微颔首,以示回应。“听说公子在此宴客,皆是故交好友。妾备了些醒酒茶,一来是担心公子。二来,也感谢诸位对公子的鼎力相助!”

又是欠身一礼,四下众人腰弯的更厉害了。“臣不敢。”

曹丕微微一笑道:“你幸苦了。即是如此,那就把醒酒茶分给他们吧。”

“谢夫人!”又是齐声道谢。

甄宓顺次将茶端给每个人,皆是俯身道谢。不知是否是酒气上涌意识恍惚,刘帧忽觉一股清香荡上心头,勾得心魂是飘渺失神。竟不自觉抬头而视,正对上迎面送茶的甄宓。只瞧见立在面前的美人烟眉绣口,玉脂凝肤,似出水芙蓉素洁雅静,若盛园牡丹高贵妩媚。一时间竟看到失神,半晌未动。

“多谢夫人!”吴质抬高声音忽然上前故意撞了一下刘帧,痴愣的某人这才回过神来,抖索着接过丫鬟手中的清茶,立即俯身也跟了句‘谢夫人’。

刘帧的惊恐表情,反倒让曹丕心中好笑。亦未多说什么,回身落座。而甄宓将醒酒茶发放完毕也施礼退出。只有刘帧似乎心情未定,稍显惶恐的坐下身来。斜眸打量一番曹丕,见其脸上并未有愠色,这才轻呼口气。

*

“建安16年,曹操是不是要西征了?”柴萱皱着眉头,尽可能的调动着自己所有的脑细胞,然而根本没什么卵用!

高中的那点儿历史知识几乎早就还给老师了,虽然自己是个三国迷,可毕竟只限于罗贯中大神的那本三国演义!抓耳挠腮半天还是没想起今年曹操父子到底会整什么大事。

柴萱一边踢着石子,一边长吁短叹的感慨自己生活艰难,一仰头正遇上迎面而来的楚蝶。这才想起来自早上之后,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没和楚蝶说过话了。

凉风卷过青丝,楚蝶的眼睛显然是泛红的。

柴萱心头忽然软了下来,她还打算和楚蝶冷战几天的。可一看到那副可怜兮兮的眼睛,就实在恨不起来。

“萱姐姐~”楚蝶轻轻的一声儿呼唤。前一秒还心痛到无法呼吸的,这一秒却柴萱就已经彻底投降了。

柴萱蜗牛似的挪到楚蝶面前,搓着两只手有些心酸道:“楚蝶,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知道吗,你是我来到这个地方第一个知心的女朋友!所以我一听说你,你一直是为了监视我才接近我,关心我的。是个人都会生气的嘛!”

柴萱跺着脚别过身子,也不去瞧楚蝶,兀自气恼中。

突如其来的袒露心意,让楚蝶有点措手不及。柴萱还是那个柴萱,再大的烦恼都能瞬间逆转。再怨恨的事情似乎说放总能放下。楚蝶嘴角漫出一丝苦涩,有些后悔。她把她的萱姐姐想得太过了。

“萱姐姐,对不起!”柔语倾吐,话音未断,泪已划落。

柴萱额头渐渐凝聚,语气也透出些许伤感。“我气的不是你监视我,也不是你把我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公子。而是,你为什么要用你自己的身体去讨好他!”正色转头,看着楚蝶脸颊上的两道泪痕,好不心塞。“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他多少!”

楚蝶定定的望着柴萱郑重其事的神色,清眸暗惊,低垂眼帘满是伤情。

“至死不渝!”

泪语同落,听得柴萱心头一颤。柴萱凝眉沉叹,不禁有些惋惜楚蝶。虽说曹丕将来会成功的干掉那个颜值一流才气一流的曹植,跻身帝王的行列。可他好色狠绝也是出了名的,连甄宓最后都落得那样的下场。要是楚蝶嫁给曹丕了,将来会怎么样呢。

柴萱盯着楚蝶决意的眼神,垂眸闭目沉呼口气,意味深长道:“你就这么喜欢公子啊?”

回眸而视,楚蝶满含清泪点点头。“自见公子第一面起,我便已注定是他的人了。而且,此生也只能是他的人了。”

楚蝶深情的眼神看得柴萱心慌慌的,颦蹙额间,冷冷道:“楚蝶,我必须得提醒你,丕公子他远远比你想象中的心狠。你得不到他的真心的!”

不单单是楚蝶,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他的真心只会交给他心心念念的天下,而不会寄托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

“我不奢求公子有多爱我,只要能陪他身边,便此生无憾了!”楚蝶的唇角缓缓挤出一道苦涩的笑意,看得人实在心酸。

柴萱着实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劝楚蝶打消这个念头,或许自己可以帮助楚蝶离开曹丕这个可怕的家伙。毕竟那八点档的电视剧里有太多的痴男怨女最后因为一个感情而迷失自我,在奸邪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可如果硬带着楚蝶离开,她就能放下吗?

与其让她这样苦苦的等着曹丕那根本不可能的爱情,倒不如自己帮她一把。也许曹丕就能看到她的好,真的喜欢上她呢。可除了甄宓,未来还会出现一个更厉害的郭女王,一想到这儿柴萱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宫斗实在太心累了,简直是在悬崖边上徘徊,一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楚蝶,你知不知道公子他将来会有很多女人的。或许有一天他会当王做皇帝……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他有很多的女人,你也愿意吗?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天天独守空闺,以泪洗面?”

柴萱的话似乎让楚蝶若有所思,柳眉弯折,忧思弥漫。

楚蝶心中一横,坚定道:“便是如此,楚蝶也认了!”

我去,认什么啊认!柴萱气得真想一个嘴巴乎上去,打醒楚蝶那被感情蒙蔽短路脑袋。现在才发现楚蝶的脑袋也像个榆木疙瘩一样,怎么劝都不开窍嘛!

柴萱有些生气的挑着高低眉,很是不甘心的再次强调道:“楚蝶,你到底听清楚没啊!我说的很多不是两三个,而是我的手指头加上脚趾头都数不过来的那么多!你确定想清楚了?”

“萱姐姐,这颗珠子是公子给我的,虽然是他不要的东西。”楚蝶缓缓将手腕抬起来,露出那颗从不离身的黑珠子。强挤出一抹干瘪的笑容,和泪道:“除非楚蝶亲耳听到公子将我赶走,否则楚蝶绝不离开公子半步!”

目光一横,毅然决然的凌厉让柴萱周身发凉。

柴萱杏目闭紧,沉思片刻。与其看着楚蝶就这么痛苦下去,索性就随了她的愿。诸葛孔明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自己怎么就不能帮帮楚蝶呢,或许他曹丕就对楚蝶动了真心呢,这谁又说得了呢!

柴萱心中一定,语气坚定道:“楚蝶,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帮你!我一定想办法让公子娶你!”

此番话在楚蝶看来简直如同痴人说梦!虽然听起来是如此的不切实际,可还是让楚蝶不由得小小幻想了一下。楚蝶惊愕万分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柴萱毅然决然的眸子,一只手紧摁于胸前,想要将那颗悸动不安的心压回去,可似乎无能为力。

夕阳下痴心到底几何,残辉下期望又有多少?柴萱不禁想起多年前读过的一首诗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自古以来,都是痴心女子负心汉,那帝王家中更是盛宠难长。

爱悠悠,情悠悠,悠悠情爱几何长?无情最是属帝王。到头来,红颜老去哭断肠。

第九十三章 心难诉无语凝噎

火车回正轨,计划上日程。曹宝已经用他那超高的智商,替柴萱拟定了一系列接近曹丕的作战计划。也制定了所谓的“三不政策”来确保柴萱不自作主张的打断自己的计划。

柴萱翻着白眼,面无表情的背道:“第一,凡是曹丕的要求不许拒绝。”

“嗯~”曹宝点头确定。

“第二,凡是曹丕的要求不能拒绝。”柴萱气得有点想打人。

嗯~”曹宝再次点头回应。

柴萱突然将声量调大数倍,生吼道:“第三,凡是曹丕的要求不能拒绝!”柴萱真想将曹宝的耳膜给震碎喽,真不明白他这出的是什么破政策。嘟着嘴,无语加生气,“曹宝,你一条政策刷三遍有意思吗,好玩儿吗?”

曹宝浑身一抖,直直被柴萱的狮子吼逼退数米啊!幽幽道:“重要的事情得说三遍,我奶奶讲的!”

呵呵!感情这曹宝不是妈妈宝,而是奶奶宝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想起他奶奶的话。

柴萱一个超级大白眼翻过去,要不是因为回现代需要曹宝那个破时空穿梭器,真想直接将其秒杀在这里!“喂,你那话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凡是曹丕的要求不能拒绝’啊!再说,那大神的话我敢拒绝吗我!”

一想起曹丕那个家伙曾经赏给自己的六十个板子,心就疼的噶噶滴。别说拒绝了,就是再借上俺十个豹子胆,也不敢说个不字呀!

曹宝微微耸肩,晃晃脑袋。“柴萱,我是在为你的人身安全考虑,等到关键时候你就明白我的话了。”

歪歪小嘴,柴萱暗自埋怨几句。什么人生安全,这简直是在考验自己原则坚定性。在这曹丕地盘,柴萱唯一的原则就是不得罪这位神一般存在的人物。

*

相府后花园里,百花争艳。

一位身着华服的妇女正眯着眼睛享受着一双玉手的按摩。很是满意道:“甄宓啊,这几日多亏你了。我这肩痛啊确实有所改善。”

甄宓松手上前,嫣然一笑。“母亲说哪里话,这本就是儿媳该做的。”

柔柔一句话,说得卞夫人心头像是涂了层蜜,甜丝丝的。眉开眼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你孝顺。”卞夫人拉过甄宓,很是和蔼的拍着甄宓的双手继续道,“你说我怎么那么幸运,能讨到你这样一个又贴心又孝顺,还生得这么好看的儿媳妇呢。”

卞夫人几句话夸得甄宓反倒害羞起来了,拈然微笑轻轻得低垂着眼帘,白皙的脸颊上像那雨洗过的夹竹桃,煞是粉嫩可爱。

见状,冯香似乎有意识的为自己主子解围道:“谁说不是呢,老夫人。我家夫人就是生的太过心善了又这么好看,才有那么多人对夫人无礼!”冯香很是懊恼的皱着眉头,好像甄宓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可一听这话,甄宓反倒悬起心来。恼着面色嗔怪道:“冯香,夫人面前不许胡说!”

冯香忽被呵责,才发现刚才的话似乎有失分寸。赶忙弓腰低首想要退出去,可卞夫人却生出几分愠色来,沉声问道:“冯香,到底怎么回事!不说清楚了,休怪我治你个诋毁夫人清誉之罪!”

卞夫人一句警示,吓得冯香连忙跪地告饶。“老夫人,您恕罪啊,我这……”

冯香抬着委屈巴巴的眼神盯着甄宓,却不知甄宓此时也是眉眼焦灼,生怕这冯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了。暗暗摇头示意她不可胡说。

卞夫人瞧着眉眼相递的主仆二人,愈发心中怀疑,拍案怒道:“说!”

柳叶儿弯眉凝得甚紧,慌慌的挡在冯香跟前,佯装冷静微笑道:“母亲。都是些无关小事,何必要提呢。白白惹得您生气,这又何苦呢!”

卞夫人面色一沉,低喝道:“即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如何听不得!冯香你来说,究竟是什么人敢对夫人无礼!”

冯香吓得浑身一抖,嘴巴像破了洞的面口袋,一股脑儿将刘帧直视甄宓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而立在一侧的甄宓却听得胆战心惊,焦虑不已。如何不知冯香这一脱口,会给曹丕带来多大的麻烦,可如今已然是无力回天了。

“岂有此理!一个臣子竟然敢如此无礼!”

一声顿呵突然从门外传来,众人回身见曹操怒目圆瞪自门外进来。想必刚才的言语已经被其全都听到了。众人立即伏身相拜,卞夫人也起身相迎。

而此时的甄宓已然是追悔不已,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如今被曹操知晓,恐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

回府路上,甄宓行色匆匆,那张玉容已然是一片黑沉。

“夫人您慢些,等等奴婢啊!”冯香一溜儿小跑着跟在甄宓身后,没想到平时走路轻缓的人如今倒跟飞似得。

甄宓愁容难掩,焦虑难安嗔怒道:“我几次示意你,你怎么都不去理会。这嘴竟如此不牢,怎么就把那些事情给说出来了!你可知这会给公子带来多大的麻烦!”

怒气填胸,甄宓脚步是越走越快,忧心忡忡连脚下的路的忘记注意了。冷不丁脚下的石板一滑,一个趔趄脚底一绊。冯香惊着两眼刚想去扶,却发现甄宓已然站住。

抬目而视,见一如玉少年宛然而笑,牢牢扶住甄宓。“甄嫂嫂,怎么这么着急,连脚下的路也不看了。”

但见那少年一颦一笑如春夜细雨润物无声,似夏日清风和煦清凉。霎那间竟叫甄宓忘了心中所恼,不自觉于嘴角生出一抹微笑。

本也淡然,可甄宓嘴角忽生的浅笑,却让曹植心头一颤。莞莞兮如春山带水,姣姣兮似出水芙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直瞧得心神荡漾,神思乱飞。

“夫人?”许是停留太久,冯香感觉有些奇怪,不由唤道。

一语乍惊,甄宓慌忙起身,曹植也赶紧收回手来。

曹植立即颔首施礼,满是歉意,“嫂嫂恕罪,刚才也是情势所逼。失礼之处还请嫂嫂见谅。”深埋着脑袋,再也不敢将双目抬起来。

想着刚才的情形,甄宓心中莫名生出几丝别样的感觉来。娥眉紧蹙,脸颊泛红,羞愧不已。“自然明白四弟不是有意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微微颔首,心慌缭乱的绕过曹植匆匆离去。

曹植俯首间,忽然发现一枚玉簪落在石板的夹缝中,刚想回身喊住甄宓,却发现那抹倩影早已消失不见。捡起那玉簪,曹植心海不知为何却翻腾起来,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场景,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揣簪入怀,拂袖轻去。

*

“司马懿!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屋顶群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吼惊得群起而飞,屋内曹丕却是气得暴跳如雷。

司马懿低首弓腰,愁容满面的瞅着来回转圈的曹丕。“公子,我怎么知道丞相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呀!”

曹丕怒不可遏的瞪着唯诺委屈的司马懿,气到无话可说!又走了一圈才高声道:“为什么就你没事儿,吴质和刘帧都受到了处罚!”

司马懿缩着脖子,轻声道:“许是丞相觉得,臣不是那样的人?”

“难不成吴质就是吗!司马懿……”曹丕的手指头扬起又放下,颇为义愤填膺。

司马懿俯首再拜,缓声道:“公子,想必是那告密的人,只看到刘帧平视了夫人,而吴质又去解了围,所以才把两人都讲了。而臣全程都醉到不行,所以才没把臣给供出来!”

“那你说,宴会上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怒吼落地,剑眉微沉,曹丕稍顿片刻。“对了,还有她!”

‘她’字咬得怒目切齿,司马懿听得周身一紧。刚张口想要劝些什么,却见曹丕怒气冲冲拂袖而去。望着曹丕愤怒的背影,司马懿眉头紧锁倒吸一口冷气。

那日自相府回来,甄宓便愁眉难展,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曹丕解释。看着甄宓长嘘短叹的忧愁模样,冯香更是懊恼不已。

“夫人,您就跟公子说,都是老奴的错,怨不得夫人。”

可甄宓却是连连摇头,沉声一叹。“冯姑姑,这也不能全怪你……”语半忽凝,又是一声长叹。

正烦恼间,便见曹丕铁青着脸,气急败坏的自屋外进来。甄宓急急俯身相拜,却被其直接略过。

步履骤停,背对甄宓而立。玉树般身姿的周边冷气四溢,看得甄宓胆战心惊的。冯香亦是惊恐万状的起身立在一侧,曹丕这表情八成是兴师问罪来了啊!

“不知公子忽然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吗?”甄宓秀眉微蹙,小心翼翼问道。

曹丕猛然回身,低喝道:“有什么事!你难道不知道什么事儿吗!”

甄宓全身一惊,香汗直冒。

冯香瞧着曹丕那火冒三丈的模样,两腿一软直接跌跪于地,脑袋磕得像捣蒜一般泣道:“公子,这不能夫人啊。是奴婢嘴上没个把门的,胡言乱语呀!”

曹丕疾目蹙额,切齿道:“果真是你!”

“公子,是奴婢的错,不怪夫人呢!”冯香涕泗横流的爬到曹丕脚下,哀求道。

“滚!”

曹丕一脚将冯香揣至一旁,恨恨得紧盯着甄宓。

“我说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就出现了,原来是在这里摆我一道!诋毁他们,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待你不薄,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曹丕生硬冷酷的语气,像是一把利剑直直的插进甄宓的心间。双眉悲蹙,泪盈清目,甄宓定定地望着那张寒若陈冰的眸子,无语凝噎。

第九十四章 曾愿双股连钗鬓

冯香泪流满面的伏在地上,曹丕的冷语也让她浑身一紧。“公子啊,你不能这么冤枉夫人呢,都怪老奴口无遮拦。夫人对您可是掏心掏肺啊!”

曹丕转而骂道:“闭嘴!你这贱奴!若非她授意你又怎会有天没日的胡言!看来,你们是越发不将本公子放在眼里了!”

甄宓泪眼婆娑的看着曹丕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俯身将冯香抱住。“公子,冯姑姑跟随妾身快十年了,还望公子开恩!妾如今已铸成大错,就请公子责罚我吧!”

冯香抱着万分委屈的甄宓,悲戚不已。“夫人!”

“好啊!你想要惩罚是吗!那本公子就成全你,来人!”曹丕提声一吼,曹宝急忙跑进来。煞是惊奇的看着地上抱头痛哭的主仆。便听得耳边一炸,“备笔墨!”

甄宓浑身一软瘫坐于地上,怔怔地望着曹丕冷酷坚毅的星眸,泪如雨下!

曹宝感觉情势不妙,紧张一问,“公子,您要笔墨做什么?”

剑眸乍紧,怒目而视。看得曹宝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连连应诺,去准备笔墨了。

刚出门便被司马懿拦住,拉至一旁悄声问道:“小兄弟,里面情况如何啊?”

曹宝拧着额头,摆摆脑袋,叹道:“司马先生,公子要备笔墨。不知道要做什么!”

司马懿眉聚忽锁,急呼:“坏了!”

可曹宝却听得云里雾里的,刚要发问什么情况!就瞧见司马懿将一个小纸条塞进自己的手里,轻道:“这位小兄弟,你赶紧把这个东西交给公子,还能保你家夫人一命呢!”

望望手里的纸条,再瞧瞧司马懿那老奸巨猾的模样。曹宝细眼半眯,更是疑惑。便按着司马懿的要求,将那东西交给曹丕,看看到底有什么猫腻!

没想到,曹丕一看完纸条,暗暗道了句‘司马懿’。煞是恼恨的看了眼甄宓,没再追究也没说什么,气呼呼的挥袖而去。所有人皆是一脸茫然。

曹宝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司马懿好厉害啊,一个纸条就能让曹丕不再追究了,这才是真大神啊!

痴望着曹丕渐远的背影,甄宓瞬间软跌在地上,清泪如注,悲戚难停。整个胸口撕裂般难受,当初那个曾言“护你平安”的翩翩公子,为何离自己越来越远呢?

梨花带雨玉珠凝,青衫透湿无雨淋;曾愿双股连钗鬓,如今鸳鸯已纷营。哀戚戚,伤凄凄,晚风拂柳,难诉愁离。

*

“你的意思是,丕公子已经到快要原地爆炸的地步了吗?”柴萱斜睨着眸子,趴在楚蝶身前难以置信的问道。

楚蝶幽幽的点头,“嗯!”当时她就在屋里,曹丕的面色如何看得最真切不过了。

柴萱半托着下巴,又是挑眉又是斜嘴。心中煞是奇怪,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曹丕对甄宓这样一个大美女大发雷霆?

楚蝶稍顿片刻继续道:“我听说好像是因为刘帧他们做了什么不敬之事,大概和夫人有关。”

刘帧?不就是自己那天看到的那个傲娇小青年吗?曹丕居然是因为自己的朋友和甄宓发脾气,典型的要队友不要老婆的节奏啊!

柴萱皱着眉头,煞是好奇。“楚蝶,你说公子忽然就走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吗?”

楚蝶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是听曹宝说,司马懿给了他一个小纸条。然后他就把纸条给了曹丕。再然后,公子就怒冲冲的走了,什么也没再说!”

斜抿唇角,柴萱的两条眉毛又开始相互吸引。这司马懿花花肠子也太多了,什么事情都能插上一杠子!不过那纸上究竟写了些什么,柴萱倒是好奇不已。

*

“司马懿!”

曹丕一声顿喝,将手中的小纸条一把甩给眼前那人,气到要跳起来了!

司马懿躬着腰,急忙将小纸条收起来,哝哝道:“还请公子治罪!”

“治罪,治什么罪!司马懿你给我解释清楚了,这到底什么意思!”曹丕怒不可遏的瞪着司马懿,还略带点委屈。

司马懿颔首再拜,谦恭的摸样实在令曹丕恼火。“回公子,臣所言句句属实啊!凡事三思而行,夫人当初为救公子忙前忙后着实幸苦,公子成怒之下失去理智的要休妻,岂不是对夫人不义。”暂顿片刻,发现曹丕并未反驳继续道,“再者,甄夫人乃是丞相赐给公子的,未先禀告便先行休妻,岂非忤逆丞相。”

司马懿一番言语讲得曹丕又好气又好笑,“是吗,照你这么说本公子还是个不忠不义不孝之人了!”

“臣不敢!”司马懿腰弯九十度,把头埋得深深的。

曹丕气得眼冒金星,可却挑不出刺耳儿了,干气道:“不敢,司马懿还有你不敢的事儿吗!”

曹丕气呼呼的回身落座,两根修长的手止使劲摁压着眉间,闭目凝神。

“公子要是在气不过,那就惩罚臣吧!切莫气到自己!”司马懿很是知心的诺诺道,显得是羞愧万分。

曹丕看着司马懿那副知错能改的好少年摸样,煞是无奈,长叹口气道:“行了,司马仲达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喏!”司马懿施礼退出,回身而出时却冲着曹宝来了一记赞赏的笑容。看得曹宝还愣了半秒。

曹宝细眉一拧,嘴角下沉,心中煞是感叹:这真是传说中那个司马懿吗,是不是有点太顽皮了?

*

四十五度仰望苍穹,柴萱举着个手拍子,左瞅瞅右瞄瞄。烟眉胡乱的凝成一团,煞有几分包大人断案的神韵!借着微微的月光,忽然发现那红色的花瓣下竟隐隐现出一个字来。欣喜的同时,又发现扎心了!

NMD!本大神探居然不认得这个字!

放下手帕来,喟然长叹。当初李姬犯了错,被赶出了府。任姬却因病英年早逝。可这公子府里,既没有摆灵也没有发丧。只是草草的就将那么一个美人安葬在了冰冷的地下。自古红颜多薄命,跟何况还是个无关紧要的侍妾呢!

“唉~”柴萱又是沉声一叹,将手帕揣回兜里。忽见一丫鬟失魂落魄的从远处走来。柴萱定睛一看,是那个失踪了好几个月的小清。(当然不是真的失踪,只是柴萱自己这么认为罢了。)

“小清!你这些日子干啥去了?”柴萱一溜小跑到小清身侧,在其肩上猛地一拍,将其正游走的神思瞬间给拽了回来。

“柴萱?”小清不知为何竟然俯身要行礼,吓得柴赶紧给拉住!

柴萱慌乱的揪着小清的胳膊,急道:“好端端的,你拜我干嘛啊?”

小清打量一番柴萱的着装,依旧是一身暗粉色的丫鬟服,很是诧异。“难道你还不是……”

话还未说完,柴萱脑门上的黑线已经拉到脚后了,想也没想的便将其喊停:“等等等!是什么是啊!你先跟我说你去那里了!”

不知道为何某人此时还有那么点小心虚。

小清双眸暗沉,伤感道:“我将任姬夫人的牌位送回故里了。”

小清边说边掉泪,柴萱反而是云里雾里的糊涂。“这任姬不是曹丕的妾吗?不应该留在曹家祠堂,送回故里是个什么情况?”

“夫人她根本不是妾,她才是公子的正妻!”小清说到情深处,泪珠子跟竹筒倒豆子一般,哗啦啦不停的流。

什么玩意儿?柴萱倒吸一口冷气,怎么这剧情发展有那么些微的扎心呢!这不是一个妾氏的悲惨命运,而是小三上位原配下台的家庭伦理剧啊!

小清,你成功引起了俺柴萱的注意啊!好嘞,打开小桌板,摆好爆米花,倚上软靠垫,竖起大耳朵!

呵呵呵~当然,上述场景只能是柴萱的小小臆想。此情此景,柴萱是能将悲不自胜的小清拉到一处冷台阶上坐下,慢慢听她娓娓讲述任姬过去的故事。

“夫人本家是冀州的乡党名族,无论是才貌还是身份,都是配得上公子身份的豪门贵族之女。两家结亲,夫人本就不愿。可无奈夫人的父亲一心想要攀附丞相,才硬是将夫人嫁给了公子!如此的联姻又怎会有感情的存在。夫人生来性子高傲,纵使不愿接受这种情非得已的选择,可又能怎样呢!”

小清语气哽咽,撩起袖子将脸颊上的无数道泪痕擦掉,继续倾诉道:“夫人根本不愿待在公子身边,便对公子极为冷淡。起初,夫人为了保全家人,只能去委屈求全,可自从甄夫人嫁进来后。夫人总是故意惹公子生气,公子就越发见不得夫人了,几次想要将夫人休掉,扶正甄夫人。”

哈?古代居然还有自己找离婚的女人,这任姬果然强大!

小清抽抽搭搭继续道:“要不是甄夫人几次三番求情,公子才勉强将夫人留下。可公子的冷淡态度,让府里人都觉得,甄夫人才是正妻,任夫人只是小妾!”

柴萱甚为同意的点点头,最起码她就是这么以为的!

“夫人临终前,跪求公子下一纸休书,既解脱自己,也解脱公子!”小清拭泪结束。听得柴萱是舌桥难下,啧啧唏嘘。

可任姬也忒奇怪不是,哪有一个女人哭着喊着求老公休了自己的。就算感情不和,也不至于到死还惦记着一纸休书啊,按照古代的说法,这不就成无家可归之人了?柴萱摸摸鼻梁骨,脑仁子想得生疼。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些什么。

第九十五章 真相得求心欢喜

“小清,你什么时候跟着夫人的?”

小清抹干净泪痕,思考片刻道:“夫人进府大概是公子17岁的时候,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买来的,那会儿我才12岁!”

烟眉暗沉,柴萱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家夫人经常念叨什么人,或者见过什么人?”

小清垂着眸子苦思半晌摇摇头,“夫人几乎不出门,即使出门也很快就回来了。”稍顿半晌,又补充道,“不过,夫人曾经走过很远的一段路,去了什么杨府,可却没有进去。”

柴萱瞬间眼前‘不灵不灵’的线索直冒,急急将怀里的手帕掏出来。斜举45度,兴奋道:“小清,你看得见花朵下面的那个小字不?那是个啥字?”

小清歪着脑袋瞄了好半天,才发现鲜绿的叶子上隐隐约约浮现一字,脱口道:“像个祖,又不像。柴萱,夫人的手帕怎么会在你这里!”

满是狐疑的小清回头望望柴萱,却发现那人莫名的就激动起来了。握着个手帕咯咯低笑几声,又兴奋不已的站起身来手舞足蹈。

可此时的柴萱却是心海翻腾,全身激动。心中大喜:姓杨,自德祖,不是杨修还有谁!吼吼吼~好你个一字须杨傲娇哈,居然还有这样的风流史!嘎嘎嘎~

柴萱感觉头顶冒出一个小恶魔,一直戳着自己的脑袋呐喊:勒索!勒索!

“柴萱!”小清看着柴萱有点鬼畜的模样,很是怀疑她是不是听到任姬的事情,受了什么刺激!

小清的一拍将柴萱的小恶魔一下子给拍没了,柴萱瞬间将神思从幻想中抽回来。摆出一张惋惜且心痛的脸,给了小清一个大大的拥抱,“孩子,请节哀!上帝会祝福你的!”连拍几下小清,煞有其事的将其放开。

一晃眼却杀奔千里之外!

定在原地的小清是目瞪口呆,俨然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混乱状态。

*

四目相会,火光乱飞!

曹宝赶紧闭住双目,揉揉酸涩的眼珠子,暗暗叫苦。自己是不是傻了,跟柴萱比什么眼睛大小,这种脑残的游戏!一定是自己的智商被柴萱的磁场干扰了,才会答应她这种无聊的打赌。

柴萱亦是眨巴眨巴眼睛,嘴角一乐,“哈哈,曹宝你输了,可得说到做到!”

曹宝斜眼一瞥,看着柴萱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再次证明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蠢!“嗯!你放心,我向来言出必行,一定帮你再出府一次!”思虑一转,心生疑团,“柴萱,你要出去干什么?反正我们迟早是要离开的啊!”

“你不懂,要是等曹操离开了,我再去就晚了!”柴萱细眉一挑,故意含糊道。

话说杨修这次是要和曹操一起出征的,若是等到曹操走了,自己不就拦不到杨修那个家伙了吗。怎么着也得把任姬对他的思念,转达一下,要不白白牺牲她这么多年拼死拼活争取“自由”的战斗。

曹宝正疑惑呢,却见漓香端着茶壶自前面走过。随即喊道:“漓香,你这是去那里?”

漓香停下脚步,扭头一望,微微笑道:“是你们啊!我自然是给公子去送茶了,还能有什么!行了,不和你们说了,若是茶凉了,公子又该生气了!”

听着漓香的话,柴萱环着双臂连连点头。嗯,没错!曹丕那家伙心情就跟那娃娃脸一样,哭笑难定,还是不要惹得好。

却不知身侧的曹宝幽幽一笑,对着柴萱低声道:“柴萱,你是不是好几天没见过公子了!”

莫名的一句,引得柴萱两眉倒勾。不过自己着一个杂役丫头,干嘛得天天见公子呢?见不到公子事小,要是见不到自己的水瓢子了,准得挨骂!

曹宝忽然提声儿,再次将漓香喊停。直直过去将漓香手中的东西端过来,故意避开柴萱低语道:“漓香,这就不麻烦你了,公子说了,以后关于他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柴萱。”

“真的?”漓香眼神忽然放光,别具深意的瞄瞄柴萱,抿嘴一笑。

而定在原地的柴萱,却莫名打个冷颤。很是奇怪的看着漓香将东西交给曹宝后,捂嘴笑着离开。那不可名状的一瞥,瞄得柴萱心尖儿咯噔一下。

曹宝端着东西悠悠的走到柴萱面前,煞有介事开口道:“柴萱,走出曹丕府,冲出冀州区,重返时空隧道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一扬手将木托郑重其事的交给完全懵圈的柴萱,继续道:“柴萱,再不给公子送去茶就要凉了,公子可能会生气呦!”

我去!曹宝你简直是坑人界的一把手啊!

柴萱苦涩的撇着嘴角,幽怨的盯着曹宝比城墙还厚实的面皮,使劲全身的气力冷哼一声。乖乖的举着东西,奔曹丕的书房而去。

柴萱心里苦道:唉~谁让咱答应了曹宝的不平等条约呢,为了自己,为了楚蝶,为了时空和平!咱忍了!

柴萱缓缓的将茶水放置在桌上,刚想着完成任务可以撤退了。却听得曹丕来了句,“研磨!”

柴萱嘴角一掰,极不情愿的挪到砚台旁边,开始研磨。自自己进门起曹丕就一直在伏案书写着什么,一直都没抬头。

斜瞄见一堆似蚂蚁般爬过的字体,柴萱唇角微嘟,就这乱七八糟的字体还被后人称好!也不怪自己认不得这字儿,这么多弯弯绕,那里有简体字学得舒服呢!

止笔停墨,将书信合起来。柴萱很识趣的退至一侧。

曹丕将书信塞进信封封好,抬目唤道:“来人!”

大黄脸曹书迈着小碎步走进门来,拜道:“公子有何吩咐?”

“快马加鞭,即刻将这封书信交给吴质!”曹丕剑眸稍沉,吩咐道。

“喏!”曹书领了命令,出门而去。

柴萱歪着脑袋,半眯杏眼垂眸暗思。虽然曹丕刚才的字自己是一个也不认识,但写字的那双手还是蛮好看的嘛!

心中暗笑片刻,乐意嘎然而止!难不成曹宝所说的‘等着曹丕勾引自己’就是这么个意思!呵呵,这不是明摆着坚信自己是个花痴的嘛!居然这么快就看断定自己是一个好色之徒,可恶着实可恶!

曹丕大神写完信,又抱起厚厚的一落书卷来。剑眉聚紧,很明显是在暗自思考嘞!

柴萱紧盯着那双时紧时松的额宇,修长的睫毛,英气萦绕的星眸,轮廓分明的侧脸。妈妈呦,这那里用曹丕亲自来勾引自己啊,只要一个回眸,自己就瞬间沉醉不知归路了!

柴萱立刻紧掐一把大腿,双眸紧闭,连连告诫自己道:柴萱呀,你可得给咱争气一点啊,要不然你就完了知道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可能会陪了夫人又折兵的呀!

微睁一只眼,再次瞄见那抹秀色!还是好看的紧啊!

柴萱一个激灵,再次闭紧双眼。不行不行,看来自己的定力还是不够啊!心里暗自默念两遍“色即是空”的佛语。心头一横这次就是打死也不要再睁眼了!

不知过了多久,骄阳微沉。屋里的光线开始减少,曹丕剑眉一紧,沉声道:“掌灯!”

虚等片刻,也不见灯光亮起。略有生气抬眸环视,却见屋角一人,直直的倚靠在书架边,双眸紧闭,呼吸匀称,但久久不见动静。

柴萱打定主意不再睁眼后,就一直定在原地动也不动。没过多久一阵睡意渐渐袭来,挪挪身体,寻了个合适的依靠点,竟打起盹儿来。不知不觉间,竟然睡沉了过去!

曹丕拧着远山眉,幽幽的盯着睡意正浓的柴萱,嘴角悄悄挂出笑意来。曹书瞅着曹丕屋内很是昏暗,好久也没见灯光亮起来。带着几个丫头赶紧进屋将烛光一一点亮。却发现曹丕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屋角一人。

感觉面前忽然一亮,柴萱下意识的揉揉眼睛,睡眼迷离的一晃!却发现好多双眼睛正吃惊地盯着自己!特别是那双熠熠生辉的星眸。

曹丕宽袖一挥,曹书等人施礼退出。柴萱甚是尴尬的从屋角挪出来,全然不知该解释点什么。要不就说自己害怕被曹丕的超高颜值闪瞎双眼,才会闭目养神的。

柴萱挤出一张尬笑脸,如履薄冰般的解释道:“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您相信吗?”

曹丕冷着脸,定定的看着微微哆嗦的柴萱,也不说话。

周遭空气安静异常,柴萱能很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心里都快乱成一团麻了,结巴道:“公子啊,漓香忽然不舒服,所以我才来给她顶班的,您千万不要误会啊!”

“顶班?”剑眉忽沉,曹丕终于开了口。

柴萱心头轻缓口气。妈呀,大神呢!只要您开口就行了,要不然非得把俺逼到咽气啊!

柴萱赶忙解释道:“回禀公子,顶班的意思就是替她完成一些该她做的事儿。就比如说给您送杯茶啊,捏个肩啊什么的!”

“是吗!”曹丕幽幽道。下巴一扬,脑袋一扭扫了一眼自己肩头示意道,“正巧本公子有些乏累,那你就来顶班吧!”

哎呦喂!都怪这张破嘴啊!

柴萱缩着脖子,搓着双手一步停三秒的挪到曹丕身后。极其不情愿的将双手搭在曹丕肩头。

第九十六章 怎奈银汉遥相隔

烛火如豆,残月出头,离离随风,悄悄入云。

清辉渐渐扫入纱窗,柴萱凝着一张衰字脸,正卖力的为曹丕捏着肩膀。

忽然手腕一紧,一只修手牢牢握在上头。柴萱只觉手臂被一股大力猛的一拽,整个身体不自觉往前一倒。待身形停稳,自己已经跌进一个宽阔的怀中。

晶眸惊抬,对上那双璨若星辰的黑眸。浓眉似墨隽染,薄唇如笔勾勒,这样的绝色怎么就这么容易的出现再自己面前了呢?

要知道在现代的话,自己虽然是个武打演员,经常为一些长得好看的小鲜肉搭戏。可远远望上一眼就已经够自己在朋友面前炫耀好久了,要是她们知道自己如今躺在一个绝色美男的怀里,而且还被他这么深情的抱着,估计那群傻丫头们得分分钟凌乱掉!

柴萱一瞬间感觉自己沉入一汪碧水,轻飘飘晃悠悠,半惊半羞。心跳静了半秒瞬间又似装了加速马达,冲着心口就是一阵扑腾。

望着柴萱的小脸上出现那副惊讶到失神的表情,曹丕不觉冁然而笑。

柴萱却是一顿狂汗:完了完了,这家伙居然笑了!要死了,快要撑不住了啊!

察觉到怀内的人儿好像在暗暗发抖,曹丕嫣然一笑,酥音轻出。“柴萱,本公子有怎么可怕吗?”

何止是可怕啊,简直是秒杀啊!柴萱半张着嘴巴,愣愣的点点头。

剑眉骤紧,显然曹丕大神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呢!

垂眸含情,那双星眸竟然渐渐靠近了!

柴萱只觉血气上涌,头脑眩晕,猛抬手臂将自己的鼻子摁紧。妈妈呀!再迟一秒鼻血估计就要喷涌而出了呀!

这下曹丕不止是沉下剑眉了,而且是脸色变青,语气尴尬。“柴萱,你这是何意?”

柴萱一个翻身从曹丕怀里挣脱,立刻跪倒在地。再也不敢去看那张脸,依旧捂着鼻子闷声道:“回禀公子,近来可能天气太过干燥了,所以总是流鼻血。还望公子见谅,奴婢马上就去处理!”

一个箭步飞射出去,独留曹丕甚是诧异的留在书房里。沉眸片刻,付之一笑。

天啊 !本人的抵抗力竟然下降到这番地步了吗,为毛线连曹丕都抵抗不住了呀,想当初咱可是连偶像赵云的魅力攻击都欣然接收的啊!坑爹啊~

*

和风弄杨柳,暖阳戏燕雀。

凉亭下,一袭淡蓝锦袍将玉树身姿展示的淋漓尽致。玉手轻撵,不停磨搓着一只玉簪。

一连几日,曹植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那日同甄宓眼神相遇的场景。那样的笑容,那样的身姿,简直跟诗书中的美人一般: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遥想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甄宓的时候,自己还是十三岁的幼稚孩童。只觉得这个嫂嫂极美,却从未有过那日的一番心动。可自那日之后,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烙印了一样,久久难以抚平那道痕迹。

嘴角勾起一丝旖旎笑意,像春风化雨,似柔风戏荷。

“子建!独自一人在此想什么呢?”杨修款步入亭,笑道。

曹植急忙收簪入怀,回身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情而已。”

杨修斜挑着眉角,上下打量了一番曹植。哈哈笑道:“子建,你不会又看上哪家的婢女了吧,这一身的思春味道,比那深闺的小姑娘还浓!”

杨修的一番言语,倒让曹植心内一紧,连忙道:“德祖,你胡说什么呢!我曹子建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吗,你可别瞎说!”

杨修连连摆手,乐道:“我的错,我的错!自罚一杯!”说罢端起桌上酒,一饮而尽。

虽然曹植嘴上否决了,可手心却出了一层细汗。抬手摸到怀间的簪子,心中咯噔一下。双眉紧蹙,额间久久难以松开。

看着曹植怅然若失的表情,杨修甚是奇怪,还从未见过曹植如此失落。“子建,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今日这般心神不宁?”

沉呼口气,曹植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胀闷不已。“德祖,你说如果我真的被父相委以重任的话,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杨修面色骤紧,正色道:“这是自然!公子不仅仅是要被委以重任,而是要成为丞相唯一可托大事的人!”

“可托大事!”曹植囔囔一语,愁思顿时万千重。双拳紧握,这是自己有史以来第一次真正的想要得到什么,而且是如此的迫切的想要!

曹植双眸暗沉,抬望碧空,展然一笑。遥望那浩瀚天宇,茫茫天地,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青石长廊重相遇,一见入心难分离;怎奈银汉遥相隔,璧人对月空欢喜。

*

“柴萱,你是决定要当树袋熊了吗?”曹宝眯着细眼,看着紧抱着大树的柴萱,一脸的无语。

柴萱鼓着腮帮子也不瞧曹宝,气恼道:“曹宝,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去那里了!否则,我会流鼻血流似的!”

“啊?”曹宝惊讶一声。

柴萱额上瞬间飞过一群乌鸦。妈呀,自我暴露了!

反正破罐子破摔得了,柴萱开始耍起了无赖。“我不管,我不管,曹宝我放弃美人计了,你另选计策吧!”

望着死抱着大树的柴萱,曹宝白眼上翻,差点儿背过气去。“我说柴萱,你就不能守点儿信誉吗!我这都计划好的事情,你不能说撂手就撂手啊!要实在不行,我再帮你设计几个合理的接近曹丕的机会!”

曹宝苦口婆心半天,却换来柴萱冷哼一声,扭过脑袋将耳朵捂住。

“就是她!”

忽然传来的指认,同时将曹宝柴萱的视线吸引过去。

循声而望,绛色衣袍绣芙蓉,稚容巧笑含英气。小小年纪就藏着一种帝王气息。跟在她身侧的还有一名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儿,青色长裙,系着一个美美的蝴蝶结。圆圆的小脸轻轻的绽着笑容,眉宇间颇有几分甄宓的神韵。长大了,估计也是十足十的美人一个!

柴萱赶紧从树上将自己挪下来,同曹宝施礼请安。

“奴婢见过公子,小姐!”

见柴萱伏地一拜,曹睿拉着曹绫的小手直直向其走过来。奶声奶气道:“起来吧!”

柴萱和曹宝这才缓缓起身来。瞄瞄这两个小人物,皆是一头雾水。曹宝率先开口道:“不知小公子和小姐单独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曹睿小大人似得斜看一眼曹宝道:“曹宝,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她的!”小小的手指一伸,直直对向柴萱。继续道:“柴萱,我同妹妹将你会将棍子舞得特别好。可是母亲说女孩子不许看那个东西,所以我偷偷带着妹妹出来,你且舞一段给她看!”

天呢,国民好哥哥啊!柴萱鼻尖儿不由一酸,忽然想起自己那个远在现代的老哥。他们俩可是生生干了n年的架啊!

曹宝凝眉道:“可是公子,夫人不让绫小姐看,若是夫人知道了,可是会惩罚我们的!”

曹绫牵着曹睿的衣角,害羞的站在其身后。细声道:“可是哥哥,绫儿想看!”那糯糯的声音,简直要让人听酥了。

曹睿纠着小细眉道:“我妹妹想看,你们就必须得舞。否则便是抗命,本公子绝不饶你们!”

哎呦呵,这“本公子”三个字倒是和他老爹挺像的嘛!柴萱嘴角一勾,将曹宝推向一边,笑道:“好,既然小姐想看,柴萱自然不拒绝!曹宝,还不赶紧去拿根棍子来!”

曹宝斜柴萱一眼,虽然不服但还是给找了一根来。

两个小娃娃很是兴奋的躲在一边,眉开眼笑的等着柴萱大显身手。

速划冷风,棍忍生寒。一招一式,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目光凌厉,肃风使然。势如疾风,快若闪电!曹宝看得的是一惊一乍,两个孩子看得却是欢呼雀跃!

不得不说,这柴萱一动起手来,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那一站一立,英姿飒爽,劲若青松!

收棍回侧!两个孩子激动的围上前来,连声喝彩。就连曹宝都为柴萱默默的点赞。

“你是怎么练这么好的呢?”曹绫歪着脑袋,萌哒哒的嘟嘴询问。全然不似刚才那般害羞了。

柴萱蹲下身子,和那孩子齐平高。笑道:“我啊!从小练的啊!”

“那你母亲让你学吗?”曹睿亦是好奇的问道。

柴萱微微皱眉,思考了片刻答道:“刚开始啊我母亲也不让我练,可是我跟她说,女孩子也应该和男孩子一样厉害才可以嘛!要不然将来挨他们欺负了怎么办?”

“我是公子,谁敢欺负我!”曹睿梗着脖子,很是不屑。

曹绫却垂着稚嫩的眸子,若有所思。“那就是我要是想学了,我也可以和母亲这样说说吗?”

柴萱微微一笑道:“当然了,为什么不能!男女平等嘛!”

曹绫那对水汪汪的萌眼睛里,竟生出几分坚毅的神色。柴萱心头不由一惊:这曹绫是将来的东乡公主,竟然对男孩子的棍棒感兴趣。虽说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可惊讶的,可是这时代是三国啊!难不成曹绫将来会比这曹睿还出息几分。

“哎呦!两位小祖宗啊!你们这么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啊!”一个微胖的夫人眉头紧锁的走上前来。

“奶娘~”曹绫甜甜的唤了声,盈盈的露出笑容来。

李奶娘婀娜的走到两位小主子面前,和蔼一笑。抬眼望见身侧的两人,笑得更厉害了,“是柴萱姑娘啊,许久不见,姑娘可好啊!”

又是“姑娘”两个字,按理说这么久了,也该适应了不是。可柴萱就跟过敏一样,估计这辈子都不太可能适应了。

刚才那一叫,又让柴萱生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什么好久不见,明明三天前还见过,自己还差点儿踩了她一脚呢,这忘性可真大!柴萱极其费力的扯出一抹尬笑,以示回应。

李奶娘牵着两位小主子又是一扭一扭的走了,柴萱不禁有点羡慕。这小曹睿冒着挨母亲骂的风险,也要带妹妹来看。可自己呢,虽然跟老哥打了十几年的架,可如今也是想得眼泪汪汪。也不知老哥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

藤曼分支连根情,时光错对难相重;异世星空徒牵挂,时光荏苒几时逢。

第九十七章 清清镜谭影空倒

清风穿堂而过,没有带来预期的凉爽,反倒让整个屋内显得有些冷清。

甄宓呆呆的坐在榻上,望着镜中略微憔悴的自己,好不伤情。

“夫人,吃些东西吧!再伤心,也得仔细身子啊!”冯香将热了好几回的食物放在桌上,安慰着愁容满面的甄宓。

自那日和曹丕闹了矛盾后,就整日的茶不思饭不想,才短短几日整个人就瘦了一圈。悲戚抹泪成了家常便饭,长吁短叹更是数不胜数!

甄宓凝眉摇头,满含悲伤。

冯香沉叹口气,耷拉着松弛的眼皮。“夫人,您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小公子和小姐想想啊!”

一提到曹睿和曹绫,甄宓心里更是悲不自胜。捂着胸口竟开始掉眼泪!抽泣道:“冯姑姑,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如此被公子嫌弃,睿儿和绫儿会不会也被这样。”

“哎呦,夫人呢。公子对小公子和小姐都疼爱的不得了。更何况,小公子还是公子的长子呢,您真的多虑了!”冯香赶忙相劝道。

正悲伤中,两个孩童欢喜的跑进门来,数声“母亲”喊得甄宓心中温暖不已。匆忙拭去眼角的泪珠,生怕被两个娃儿瞧见。

两个小身影规规矩矩的站在堂下行了个礼,听到甄宓温柔道:“我的孩子,快到母亲这里来!”

曹睿和曹绫立刻欢欢喜喜向母亲奔过去,曹睿乖巧的站在一边,可曹绫却直接扑在甄宓怀里。

曹睿看着妹妹和母亲玩闹,甚是开心。可多瞧了两眼母亲后,小脑门儿却突然皱了起来。奇怪道:“可是有人惹母亲生气了?”

甄宓一愣,神色紧张的望望冯香。冯香立即上前解释道:“小公子您多虑了,这府里呀,除了您父亲,就是你母亲最大了,谁敢惹你母亲生气!”

曹睿狐疑的瞅了眼冯香,嘟起小嘴,生气道:“那母亲脸上怎么会有泪痕呢!冯香你撒谎!”

“母亲是哭了吗?是有人欺负母亲了吗?”曹绫的萌萌的小眼睛里,瞬间堆起了层层的泪花,晶莹剔透闪闪发亮。

甄宓一惊,强装冷静。依旧绽着慈祥的笑容,“傻孩子,母亲没事儿的,谁敢欺负母亲!你这小脑瓜呀可别乱想哦!”

嫩葱似的指尖轻轻的勾了勾曹绫的小鼻尖儿,曹绫一秒就乐了。巧目微转慈爱的看着身侧的曹睿柔柔道:“还有你,以后可不许瞎猜知道吗?”

望着母亲那温柔如水的眼神,曹睿似信非信的点点头。

甄宓伸手也将曹睿揽入怀中,清眸暗闭,烟眉紧蹙,强忍着眼眶中的热泪。抱着两个孩子久久不愿放手。在这高墙大院中,唯一值得自己勇敢活下去的也就只有怀里的他们了。

*

碧波荡漾晴方好,杨柳依依逗诸鸟。花蝶起舞随风蹈,清清镜谭影空倒。

楚蝶失神的望着谭中的倒影,柳眉起褶,面色带忧。

忽听得对岸吵吵嚷嚷的走来两人,那身形那步伐,除了柴萱和曹宝,恐怕没有哪两个能从早上吵到下午了。说来也奇怪,这两人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腻在一起,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谈些什么。总之,每次都见着柴萱回来都是愁眉苦脸的。

“我不听,我不听!”柴萱捂着耳朵,拨浪鼓似得摇着脑袋,一副千愁万绪的模样。

曹宝亦是悒悒不乐的纠结着眉头,万般无奈的看着柴萱。“柴萱,你就听我一句,接近曹丕,我们只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司机而逃!很简单的一件事儿嘛,你能不要有这种负面情绪吗,你这个同志就不能为革命多做点儿贡献吗!”

“贡献!拜托欸,牺牲是我不是你啊!你这是在窃取我胜利的果实,压榨我的剩余劳动价值!我柴萱是不会对你这种万恶的帝国主义屈服的!哼!”柴萱怒插细腰,高声一哼!

这柴萱到底那里来这么多乱起八糟的词语啊!曹宝紧捂的脑门,感觉有点力不从心。深呼一口气,“柴萱,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不接近曹丕,别说邺城了,这五官中郎将府都出不去!”

柴萱揉搓自己的脸蛋,内心乱得要命。“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嘛?”

斜瞅着甚为痛苦的柴萱,曹宝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如果放弃“美人计”这条捷径的话,离开曹丕这里,又得等到何年何月呢!

原来柴萱接近曹丕,只是为了离开。楚蝶眼帘暗垂,躲在不远处的一颗树后面。扪心暗思:难道自己真得想错了吗。

柴萱呆在原地很是狂躁啊!却见小河乐呵呵的从远处跑来,一把拽住柴萱激动道:“柴萱,公子说以后他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你了,是吗?”

那双咔咔闪光的大眼睛,盯着柴萱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啥?你说啥?”

小河忽然将一个小瓶子塞在柴萱手里,颇为兴奋,“柴萱,公子一会儿就要回来了。这里头是今日熏衣用的精油。你得在公子回来,将公子要换的衣服熏好整理好。”

“若是公子去夫人那里你就不用管了。要是公子没有去,你就要为公子准备好沐浴的东西,那你就辛苦了哈!”

柴萱惊愕的瞪着杏眼,听着小河滔滔不绝的嘱咐着。柴萱脑袋里像塞了一只气球,不停的膨胀膨胀,然后啪一声!话说,曹丕什么时候让把一切都交给自己了!

小河满是欢喜拉着柴萱微颤的手,笑道:“柴萱,我就知道公子对你绝对不一般!”还顺带着颇具深意的点点头,“我相信你!”

撒开手,小河像一只解放的八哥。扑扇着两条胳膊,欢脱的跑了。独留下瞠目结舌柴萱,心中泪流千行。

柴萱别过哀怨的眼神,往曹宝处一望,却见曹宝又捏鼻子又挠头!柴萱眉梢一挑,嘴角一斜:难不成是这家伙搞的猫腻!

四目相对,一处狐疑,一处尬笑!

“曹宝,你搞的鬼是不是!”柴萱杏眸半沉,脸色转青,质问道。

曹宝扯着略微僵硬的面皮,呵呵道:“柴萱,我只是小小的讲了一下,没想到她们想太多了!呵呵呵~”

恍然间,杀气四溢,寒意乍起!

曹宝略微结巴着后退道:“柴萱,你、你冷静啊!你掰手腕子干嘛,我告诉你,不是我怕你哈!是因为好男不跟女斗啊~救命啊!”

画风突转,碧宇苍穹,活宝两个,冤家一对!只听得,某人仰天哀嚎道。

“柴萱,你有本事别揪耳朵啊——”

*

板着一张脸,苦哈哈将曹丕的衣物熏得香喷喷,然后叠得整整齐齐。柴萱活动活动脖子,撑个懒腰放松放松。

都怪那个倒霉催的曹宝,要不是他自己能来这里干这种精细活吗!还不如自己的水瓢子来得利索,还能坐在小花园的青石上晒晒太阳。这回倒好了,捣鼓这些衣服也就算了,还得给曹丕老人家准备洗澡水,天杀的!洗个澡都不能自己来吗,还得人伺候,这是富贵病知道不!

柴萱掩灭熏香,涌上来的一股香气引得鼻子一痒,响亮亮的打了几个喷嚏!努着嘴怨道:“这什么东西,咋味儿这么大!”柴萱有点诧异的低头嗅嗅,闻起来好像不是什么香草的味道,有点儿像……

白皙的小脸唰一下变得黑青不已,急忙将香炉掀开一瞧,瞬间狂汗!望望桌角完完整整放着的精油瓶,柴萱是倒吸一口冷气!

额滴阿弥陀佛啊!居然错将墨汁当成精油倒进熏炉了!

乖乖呦,你说你个墨汁还非得装个精致的罐罐!不是有砚台吗,还摆个墨汁干哈呀!柴萱惊慌失措的将香炉中的东西倒出去,打算重新再将衣服熏一遍!这味道穿在身上,非得把曹丕熏死不可!

倒精油,点熏炉,将所有的窗户打开换气!柴萱手忙脚乱的倒腾着,终于将一切都弄好。一把抹去额上的香汗,精疲力尽的瘫坐于地,紧缓两口气。没过多久,又忽然闻到一股焦味儿。

整个人如弹簧一般从地上蹦起,惊悚的将衣服撩起,眉头皱凝,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那黑色的袍角竟然被熏焦了!

柴萱捧着衣袍,简直欲哭无泪!心中苦着安慰自己道:曹丕一向节俭,焦这么一个角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哈~

“柴萱?”

熟悉到不能熟悉的声音啊!

柴萱猛得回身,将衣角赶紧放下来。伏地请安。“柴萱,见过公子!”

剑眉瞬紧立松,曹丕打量一眼煞是紧张的柴萱,道:“你又来顶班?”

“回公子,小河身体也不舒服!所以,柴萱才来代替她的!”柴萱额头紧贴着手背,结巴道。

抬步进门,曹丕沉着俊脸,冷冷道:“本公子不养闲人,既然她们这么容易生病,本公子要她们有何用。干脆赶出府去好了!”

咦?不做事就可以被赶出去吗?那自己还废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许是看出柴萱在想什么,曹丕邪魅一笑道:“充官妓,或随意许个人!”

哈?柴萱忽然一愣,汗毛不寒而栗!原来是这么个赶出府,简直是丧尽天良,草菅人命啊!完了,完了!没想到这还连着漓香、小河一同倒霉啊!

怎么办?柴萱此时就像那拉石灰车遇到倾盆雨——心急如焚!立刻解释道:“公子,其实她们就是一时不舒服而已,还是有用的嘛!”

解释的梢微有那么些许尴尬!

看着柴萱欲哭无泪的表情,曹丕强忍笑意,依旧装得高冷模样,沉声道:“柴萱,你是不是又要对本公子撒谎了!”

曹丕一步步靠近跪在地上,似笑非笑的嘴角缓缓道:“柴萱,你可得想清楚再回答啊!”

又威胁!罢了,破罐子破摔算了,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心中一定,煞是费力道:“回公子,是柴萱自愿来伺候公子的,所以才故意支开漓香和小河的!”

话音刚落,柴萱便后悔不及。真想给自己个大嘴巴,瞎说什么大实话呀现在!眉头紧拧,是痛心疾首啊!

地上的人是恨不能时光倒流,从讲一次。可站立之人,却是会心一笑,眉眼中全是欢喜。

曹丕按下心中欣喜,仍故作镇定道:“是吗,既然你这么愿意,那从今日起本公子的一切起居都由你负责!”

额……咱现在能不能装失忆!柴萱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将这个差事推去,斜目一瞅,似乎忘了什么大事嘞!

柴萱心中一乐,面上却摆满哭意。悲伤道:“可是,奴婢总做错事,刚才还把您的衣袍给熏坏了,还请公子恕罪!”深深一拜,脑袋一磕,足以表示自己的愧意了吧!

剑眉覆沉凝眸而视,视线扫过微焦的衣角。嘴角一勾,微微俯身道:“不就是一件衣袍吗,本公子不在乎!”

曹丕直起身来,颇为得意的盯着地上的柴萱。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的往出渗,俨然一副:小样儿想套路本公子,也不看智商够不够啊!

柴萱难以置信的望望曹丕那副胜利的表情,心中甚苦!为嘛自己偏偏要与这种大神级别的人物拼智商,自取欺辱啊!!

第九十八章 巧双童妙解心结

灿星乐投清辉影,娇容悲向卧房里!

要不是曹丕的两个小宝贝过来将他拖往甄宓那里了,自己估计又得战战兢兢的扛到深夜,还得给那位大佬准备沐浴更衣!

柴萱掰着指头一顿思量,这曹丕才二十五,就已经儿女双全了。自己这一个二十五的大姑娘还是个心塞的单身狗!苍天啊!

双眸忽沉,嘴角一背。不对啊!如果再加上自己在三国的年月,那咱就是,就是30了呀!一瞬间泪流满面,一寸光阴一寸金啊!咱那价值连城的五年呀!

*

“父亲,您好久都没来母亲这里看睿儿了!”曹睿嘟着小嘴,拉着曹丕的手埋怨道。

“是呀是呀,父亲,您不想母亲吗?绫儿一日不见母亲都会很想呢!”曹绫晃着曹丕的衣角,弱弱道。

望着两个乖巧的小宝贝,曹丕双眸里全是父亲的慈爱。轻轻一笑道:“父亲近来太忙,不能日日都去你母亲那里。”

两个小娃儿同时垂眸,想必对曹丕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抬眸处,已经到了甄宓地方。

一抹倩影急忙出门迎上前,盈盈一拜道:“不知公子前来,妾未能及时相迎还望公子恕罪!”

曹丕斜看一眼甄宓,淡淡道:“起来吧!”

“父亲,我们进屋吧!”曹绫拽着曹丕,用甜甜的声音道。

曹丕冲这个小甜心宛然一笑道:“好,我们进去!”

突然到来的曹丕,令甄宓又惊又喜。惊得是两个孩子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将曹丕拉来了。喜得是,多日未见,夫妻感情总算可以缓和一下了。

曹丕正坐于堂前,慈爱的望着两个孩子,父爱爆棚的感觉。

曹睿立在堂下洋洋洒洒的背着诗文,而曹绫却扑在曹丕怀里,安静的听着哥哥背那些拗口的诗文。

待曹睿背完,曹丕拍手叫好直言要赏。曹绫却不太开心的立在一侧。

曹丕回眸瞧见自己的小公主不甚开心,即刻哄道:“绫儿这是怎么了,难道哥哥背得不好?”

曹绫晃晃小脑袋,撅撅嘴,“父亲,有位姐姐说……”刚出口却又止言,小嫩手打着圈圈,有些犹豫。

曹丕呵呵一笑,安慰道:“绫儿,就直接讲予父亲听,无需担心。”

小嘴微微一笑,眯出两道月牙,很是开心,“父亲,有位姐姐说,女孩子可以和男孩子一样,可以学自己喜欢的东西。”

“姐姐?”曹丕满是狐疑的望望曹绫,心中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那绫儿喜欢什么?”

小脸憋得通红,偷偷的瞄了瞄同样疑惑的甄宓,细语道:“绫儿想学骑射。”话音刚落,便低垂下头,像是犯了大错一般。

甄宓心头亦是十分惊讶,自己从来不让绫儿去碰那些东西,怎么现在却突然提出来要学这么危险的东西。秀眉轻凝,静静的等着曹丕说话。

只见曹丕剑眉缓蹙,沉思片刻,忽然笑道:“既然绫儿想学,那父亲便准了!”

“真的吗?绫儿谢过父亲!”曹绫煞是激动的扑进曹丕怀里,咯咯直笑。逗得曹丕亦是开怀而笑。

可甄宓却是愁眉紧锁,倍感惊讶。本想说些什么,又担心曹丕再次生气起来,万一连累到自己的孩子,可就得不偿失了。只好将嘴边的话语咽回肚中。

月上山头,夜已渐深。曹睿和曹绫必须回去休息了,便相继退下。独盛曹丕和甄宓两人,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公子……”甄宓想要先打破这寂静,开了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曹丕微微扬手,将其打断。“你不必说了,过去事就让它过去吧!再说也不能全怪你。”这几日曹丕反复思量着司马懿的话,总觉着自己这么做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曹丕短短几句话,说得甄宓心中多日的委屈全都涌了出来,眼眶瞬间便湿润了。“能听到公子这句话,妾已足以!”

回身看着甄宓泪眼婆娑的模样,曹丕心头又生出几分怜惜来,抬手帮甄宓拭去刚出眶的泪珠,缓缓将其拥入怀中。

靠着那温热的胸膛,甄宓瞬间泪雨倾洒,多日的苦等一瞬间全都消散无踪。尽情的感受着这久违的温存。

*

“哝是说,曹丕还有一个儿子?”柴萱紧啃两口苹果,鼓着腮帮子诧异的望着楚蝶。原来自己还少算了一个啊!

楚蝶坚定的点点头,回道:“是徐姬生的,名唤曹礼。”

“那我怎么没见过啊!”柴萱咔嚓又是一口,苹果核都已经露出来了!

楚蝶轻叹口气,摇头道:“徐姬是公子在许昌纳的,只是公子不太喜欢她,回邺城的时候就将她留在许昌了!”

呦吼吼吼~不喜欢还跟人家生儿子,这曹丕绝了!

柴萱手一挥将快连核都啃掉的苹果准确无误丢进窗外自己设置的一个垃圾捅中。楚蝶暗暗惊讶,懒也能练出一门手艺啊!

柴萱抹将两下嘴巴,冲着楚蝶道:“楚蝶,你继续呀!公子为什么不喜欢她呀,难道是她长得不好看?不应该呀,他那种食色动物居然会上恐龙?”柴萱兀自一抖,想想都心累。

“萱姐姐你说什么呢!”楚蝶皱皱眉头,继续道:“那女子是趁着公子醉酒,自己爬上公子床的,而且就被宠幸过一次,就有身孕了!”

楚蝶颇为生气的讲述着。柴萱却暗自感叹,那女的真彪悍!

瞧着楚蝶醋意正浓的表情,柴萱摆摆手道:“楚蝶,像这种小人物就自动忽略掉吧,构不成威胁的,放心了!”

柴萱悠悠的往后一靠,杏眼半眯心想:这女人历史上连个名号也没有,估计不是什么大人物。可这“一招制敌”的能力还真是不容小觑,毕竟这年代有子就是宝,一步登天足够了!

*

既然做了人家的贴身侍女,就得时刻立在左右,端茶倒水,捏肩揉腿!极其不愿吧,还得违背着良心说自己是自愿的!苦煞也~

最最关键的是,那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空,空空*”的佛家名句已然成了柴萱的座右铭!

柴萱每次来“上班”都得在进门前念两句,告诫自己这是一个有着无数老婆,三孩子的家伙来警示自己!千万不要被那副华丽的外表所迷惑!

可一想到曹丕今年虚岁才是25,就心虚的很。但这明明就是一个年轻小鲜肉啊,命苦哦~

这一次完美的完成了所有的任务,柴萱不禁长呼一口气。甚好这一次没有倒错东西,也没有烧坏衣服。而且将整个房间整理的井井有条,很是宽心的为自己点个赞!

额~就是可能*有点累得慌!

这一次“下班”回府的曹丕,看过着干净利落的屋子后,还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进屋必备事件一:更衣。

柴萱将整理好的衣服抱来,开始为曹丕更衣。目不斜视,平心静气!突然发现那段佛语还挺管用的嘛,难怪唐僧一路上美女妖怪那么多,还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呢!看来,这佛经还真是很神奇的呐!

手脚麻利的为曹丕跟换完衣物。柴萱开始执行任务二:用膳。

曹丕幽幽道:“本公子用过了,不必安排了!”

“喏!”柴萱点头应道。心中却开心道:哎呀,不用喂这位大神吃饭了,甚好甚好!

那接下来任务三是:睡在那里?

柴萱刚想开口询问,曹丕是否要去甄宓那里去。眼帘刚抬,就迎上那双深含意味的眼眸!柴萱不由眉梢轻挑,心下暗紧。这目不斜视,脉脉含情的眼神儿,又是个神马情况。难不成又做了什么得罪大神的事情了?

歪着脑袋还没想明白,却发现身前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开始朝着自己移动了!

步步逼退,柴萱咚一声撞在身后的柱子上,直直的盯着面前那双紧瞄着自己的星眸。只见薄唇微动沉声道:“柴萱,你这么心甘情愿的服侍本公子,究竟有何目的!”

啥?又是目的,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了啊!柴萱勉强咧嘴一笑想要从一侧挪出,没成想曹丕长臂一挥,直接壁咚了!

退无可退,只能迎难而上了!

柴萱嘘沉口气,回头看着曹丕,煞是诚恳道:“公子我发誓,我对你绝对忠心耿耿!”柴萱弱弱的举起三根手指头。一秒后又改成了五根,“实在不行,发五也可以!”

曹丕峰眉微紧,定定的望着笑得有些生硬的柴萱。嘴角一勾,“柴萱,本公子不需要你发誓!你得用行动来证明!”

行动?柴萱慌慌的瞅着曹丕那张俊脸,冷汗直流。乖乖呦,曹丕不会让自己做什么歃血为盟誓表忠心的举动吧!

淡淡兰草香,幽幽微烛光,缓缓靠近的俊颜,看得柴萱心头一荡。那双含情脉脉的星眸,一点点的往柴萱心里渗。

这容颜真得太完美了,特别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简直快将柴萱的魂儿都勾去了。柴萱不由咽口口水,不知是什么缘故,那张薄唇忽然变得极其诱人。如果靠近了算“破戒”吗?

血气上涌,意识逐渐恍惚,脑海开始莫名的躁动。渐渐模糊的眼前,气氛暧昧的浓郁。柴萱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前倾,缓缓贴紧那张薄唇时,竟是莫名的兴奋与享受。

突如其来的温柔,却让曹丕难以置信的惊了一下。但很快便变被动为主动,将嘴边朱唇紧紧含住。嘴边的氤氲让柴萱渐渐卸掉所有的拒绝,曹丕将柴萱的双臂移至自己肩上,那双柔臂却很是配合的轻轻环住。

不知何时那酥软的身子已被紧紧压在床榻之上,曹丕的吻越来越热烈,柴萱快有些呼吸不上来了。知道身下的人叮咛着挣扎,有些气息急促。曹丕有意识轻放开,嘴边的纠缠慢慢离开。柴萱灼热大脑的含氧量慢慢回升,意识开始清醒。

柴萱惊讶的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孔,以及环在曹丕脖颈的双臂。倒吸一口气:额的天呢,我刚刚是干了什么?

可曹丕温柔得能掐出水的眸子,却看得柴萱心慌慌的。那张薄唇又渐渐压上来,不像刚才那么急切了,而是慢慢的厮磨。

柴萱此刻却是手足无措,直直的躺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可不知道为何,柴萱似乎并不想拒绝唇上温柔。

柔唇缓移,柴萱感觉一股暖意在耳畔拂过,酥音入耳暧昧道:“柴萱,我想要你!”

轻风入耳,却炸于脑海!

第九十九章 氤氲轻纱与锦帐

轻纱锦帐,昏烛氤氲,浅星微照,羞月偷瞧。

话说,刹那间惊呆了的柴萱瞪着惊恐的杏眼,定定的望着一脸深情的曹丕。只瞧着那双薄唇再一次倾覆,一改先前的温柔,此时却如疾风骤雨,片刻难歇。

此时的柴萱很明显感到有双手似乎有些饥渴难耐的撕扯自己的腰带,而且开始四下游走!心头大惊:完了完了,这次真得要陪惨了!头脑一紧,一瞬间好像使出了洪荒之力!由于劲儿使得太大,不仅将曹丕一把从身上推开,而且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翻下了床榻!

曹丕紧得去拉,然而柴萱滚落的速度远远快过曹丕的手速!“柴萱!”

“妈呀!”一声尖叫自床下传来。曹丕瞬间有种想要石化的感觉!

*

看着柴萱头上缠了好几层的绷带,曹宝将拳头紧压在嘴上!尽量压制着笑声,以免太大影响柴萱的心情。

柴萱翻着白眼,看着憋到不行的曹宝,嘴角一撇,“曹宝,有那么好笑吗!你要不要也试试磕破脑袋的感觉啊!”

“柴萱,你是不是曹丕打架了,怎么会搞得这么狼狈!”曹宝实在憋的难受,还是笑出了几声。

黑线压头,柴萱眼皮瞬间狂抽!一把上去扯住曹宝的软耳朵,咬牙道:“感情我掉床底下,你就这么兴奋啊!”

曹宝哎呦呦的将耳朵冲柴萱手中掰下来,半恼半惊,“床上?”曹宝压着眉角,蹩出个高低眉。停思数秒,瞳孔瞬间放大,惊呼:“柴萱,你该不会跟曹……唔!”

话还没讲完,便见一道黑影扑来!曹宝刚撑圆的嘴巴,就被瞬间飞过来的一个巴掌糊住。

只瞧着柴萱,目光慌乱的四周环视一遭,神情尴尬,“不会什么不会,曹宝,这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讲啊!我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曹丕的美色所迷惑!”心中却苦道:妈呀,咋把大实话整出来了!

拨开柴萱的巴掌,曹宝紧吸两口气,差点被柴萱给捂死!有点凌乱道:“你确定?”

确定你个鹅蛋脑袋!要是俺能确定的话,能被曹丕拐到床上去吗!还顺带的挂了彩!

曹宝半信半疑的戳着柴萱那捆的像个大号棉花糖的脑袋,撇嘴道:“既然如此,柴萱你到底干嘛呢!那你解释一下,你这脑袋咋回事儿!”

“脑袋啊~那个……这个……”柴萱转溜着眼眶中的黑葡萄,略微有些尴尬。含糊半天弱弱道:“是曹丕让我给他收拾东西,不小心摔下来的!”

曹宝双臂一环,很是不可思议,“柴萱,那床榻估计还没你的膝盖高吧,能把你摔成这样儿?那床榻八成儿很骄傲呀!”并且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满是嘲讽意味。盯着柴萱上下打量一遭,继续道:“况且,你这脑袋应该早就好了吧!干嘛还非得捆成个粽子?”

话题转到面前裹了无数曾绷带的脑袋上,柴萱直愣愣晃着脑袋拒绝道:“不能拆啊~我还得先绑着,去和曹丕申请申请病假嘞,要不就白受罪了!”而柴萱此时的内心里早已心塞难平:这哪是什么病假条,明明是活动版的警示牌啊!

耻辱呐~那曹丕就是活生生的蓝颜祸水-——人间‘妲己’啊!

曹宝斜睨着眸子,疑问道:“真的?”

柴萱欲哭无泪的狠狠点点头,极其刻意的抹了两下压根没眼泪的脸颊,以表示自己此刻委屈不已的内心。

瞅着戏精附体的柴萱,曹宝强压着内心无语,沉沉的叹口气。“好吧,你不说我也不问!不过我得提醒你呀柴萱!”

看着面前那人细长眉一挑,柴萱是深吸一口凉气。一字一句听着下文,“以后别再往床上打扫了,危险!”

瞄见曹宝嘴角的尬笑,分分钟的戳瞎柴萱的亮眼!一张白皙的小脸像是扣了个调色盘,红橙黄绿挨个儿滚了一遍,最后定格成黑色。

曹宝捂着嘴巴,强忍笑意的看着脸色渐变的柴萱。分秒间,似乎又感柴萱周身的武力值好像有所增加,立马转口道:“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要出府做什么了?”

刚提起的丹田之气,瞬间被曹宝的一句话给击散。柴萱的脸色立马转向温和,兴奋问道:“曹宝,你是不是有方法让我出去了?”

“有是有,不过你得老实和我交代,你出去要做什么。要不然,请恕我无能为力!”曹宝很是不屑的扭过脑袋,梗起脖子道。

“你……”

瞪着傲娇的曹宝,柴萱白眼一甩,极其无奈。将怀内的手帕掏出来递给曹宝,索性将自己的侦察结果一五一十给他讲了一遍。

听完柴萱自信满满的推论,曹宝审视着手中鲜艳的月季花绣,眉头紧锁。“柴萱,你出去就是想跟杨修核对核对,这任姬是不是他的心上人?”

“对!”柴萱点头应允。

“对什么对啊!”曹宝将手帕丢还给柴萱,微怒道:“柴萱,你是不是穿越来的时候没带脑子啊!你这么憨憨的跑过去,举这个破手帕。然后跟人家杨主簿说‘杨德祖啊,你是不是曹丕任姬的老情人呐,这手帕上还绣着你的字呢!’柴萱,你是不是有病啊!”

唾沫星子乱糟糟飞了一脸,柴萱很是尴尬的皱起柳眉,努努嘴,“好像也是哦!”

“废话!”曹宝气得脑仁直疼。“不是我就不明白了,这任姬有没让你去管人家的事情,你干嘛非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呐?再说,要是真是这样,那曹丕就能心甘情愿的接了这顶绿帽子?我的姑奶奶呀,拜托你以后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啊!”

“哎呀!人家又没想那么多嘛!”曹宝一股脑的指责,听得柴萱有点生气。噘着粉唇,委屈道:“再说,任姬为了那个人,天天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家伙,既费劲心思的想从他身边解脱,又害怕连累家人。那种煎熬和痴情如果不让那个人知道,那任姬不是太亏了吗!为了那种人忧思成疾,枉送性命这也太冤了吧!”

柴萱恼着一张脸,愤愤难平的为任姬喊着冤。可曹宝却是连连摇头。“柴萱,我知道你是在为任姬不平,可痴情女子多的是,负心人更是数不胜数。难不成你还为每一个都鸣不平?”

柴萱耷拉着脑袋,揉搓着手里的帕子。伤感不已,轻轻道:“可她好歹是我的恩人呐。”

轻幽幽的一句话,说的曹宝心头微凉。自己在曹丕府待了这么久,任姬的遭遇如何自己还是知道那么一点的。如果真的像柴萱所说的,真的是杨修负了任姬,那独让任姬一人承受,那对这个女子也太过残忍了!

“如果你想出去,就出去吧。只不过,你可不能当面质问杨修。不然你可能要掀起满城风雨了!”曹宝无奈道。

柴萱摊摊双手,很是委屈,“我?”

“没错,就是你!”曹宝毫不留情的再次强调,顺带着又敲了两下柴萱头套一般的厚绷带。

柴萱斜瞥一眼曹宝,很是不服气的朝他吐了吐舌头。

*

熙熙攘攘的中央大街上,各色人物来来往往。

邺城巡逻队经过曹丕府时,有一人握剑的手很明显突了青筋,脚步也不自觉的放缓下来。

“将军!”

见白羽的脚步越放越慢,白羽身后的一名瘦长脸士兵提醒他。

白羽注视一眼那红色大门,星眸暗沉回身快步离去。

细长脸士兵亦很是奇怪的瞄瞄那高门,实在看不出到底那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可白羽每次都要在这里停留片刻,而且悲伤不已。可每次问他时,他也不说。只是垂眸叹息摇头,偶尔还有几分苦涩。看得人很是难过。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忽然出现的两个少年格外的引人瞩目!

只见其中一少年眉眼清秀,玉肌粉唇,虽然黑沉着脸,但仍可见其灵动可爱。再瞧另一人,虽是细长眉毛细长眼,可五官之间和谐相调,容颜俊朗,俨然一个洒脱帅少年。

“柴萱,开心点儿。好不容易出来了,拉着一张脸干嘛呀!”曹宝笑着冲柴萱道,那没开眼笑的模样,似乎开心的很。

柴萱怒沉着双眸,斜瞥着春分得意的曹宝,更是心塞。你说同样是穿越来的,怎么这曹宝就能得到曹丕的信任,连传说中的‘门禁卡’都有!而自己,居然还停留在有没有目的的这个问题上!这也太不公平了!

“曹宝,你就这么把我带出来,不怕曹丕说你吗?”柴萱眯着眼睛,很是狐疑。

薄唇轻抿而笑,曹宝强忍道:“所以我才跟你出来啊,顺便提醒你该做点什么。”

“该做什么?”柴萱更是诧异,脑门拧的都快把两条眉毛连在一起了!歪着脑袋,盯着尬笑连连的曹宝。

“对呀,我和曹丕说你要出来买些东西。”曹宝缓步像旁边的摊子走去,瞅着上面的小玩意儿,似乎挺有兴趣的。

柴萱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曹宝身后,追问道:“买东西,作甚?”

“谁知道,你自己想呗!”曹宝离开眼前的小摊,转至另一处的书画摊。

柴萱继续跟着,“为啥啊,想什么啊!”

“得想想和公子有关的事情。”曹宝打量一番那书画,瘪瘪嘴。回过身来,对着柴萱懵圈的脸道,“因为我说,你想给他个惊喜!”

曹宝微微一笑,似叮嘱般在柴萱肩头一拍,深沉道:“加油!我看好你!”

一群乌鸦扫眉过,无数黑线眼角爬!柴萱目瞪口呆的看着自面前掠过的大笑脸,瞬间是心海翻腾,五脏都疼!刹那间,火山直冒三千米!

“曹宝,我杀了你——”

第一百章 繁花时节又逢君

团团白云高展,蓝蓝碧空迎风。苍宇下一位褐衣少年正玩儿命的奔跑,只听得不远处另一位白面少年怒吼着,“曹宝!你给我站住——”

此时的曹宝心里正喋喋叫苦,你说自己明明是为了让她合情合理的出府嘛,至于这么上火吗!曹宝甩着两个胳膊,正打算再次加速。却发现前面黑压压围着一群人,不时传出高低起伏的女人哭声!

在好奇心的催动下,曹宝将脚步放慢!

柴萱扛着不知从那里抄来的小竹棍,杀气腾腾的自远处奔来。本想狠狠给曹宝两下,却发现曹宝忽然停了下来,一个急刹车正好撞到曹宝举起的手掌上。

我去!俺的脸居然和曹宝的手掌一样大哈!

柴萱颇为费力的将脑袋从曹宝手心腾开,趔趄中后退几步,摸着发疼的鼻子怒道:“曹宝,你干嘛!”

“柴萱,你看!”曹宝扬手一指,那躁动不安的人群也成功吸引了柴萱的注意力。两人不约而同的向那里走去。

人群中央,一名身穿麻布粗衣的女子正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啼哭,而她的旁边却站着一名糙脸大汉正骂骂咧咧。

“你个臭娘们儿啊,老子好不容易心情好了带你出来,你居然敢当街的勾引男人!你个下贱东西!呸!”

那女子举着脏袖子不停的抹着眼泪,哭着辩解道:“我没有啊,没有啊!”

“没有!难不成是老子眼瞎了!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不给你点儿颜色,你就不知道要脸!”那男子瞪着两个牛眼,气呼呼的就奔了过去,直直的给了那女子脆生生的两巴掌!

那女子在两大嘴巴的威力下,整个身体扑倒在地。嘴角渐渐渗出血来。周遭人群都歪眉斜眼的瞧着这番情景,可却无人上前劝阻。

柴萱和曹宝两人刚从缝里挤进来,便看到这一幕,皆是一惊。

倒在地上的女子,怔怔的留着眼泪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衣服上滚的全是尘土,瘦弱的身形随着抽泣一颤一颤的,像个风雨中受惊的小鸟。

“臭娘儿,你给老子讲清楚!刚才私会你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那汉子抖着满脸横肉,喷着口水。一把将那女人从地上揪起来,扯着脖领子死劲儿一晃。原本挽着的发髻也抖了开,乱的像个疯婆子!

虽然那女子脸色蜡黄,还有点脏,可大致还能瞧出年纪。那眉眼左不过二十五、六,可转瞧那胖男子,却足足有四十好几!

“我说了,我没有!”那女子低垂眼帘,有气无力道。硬硬别过头去,似乎并不想看那张死猪一样的面孔。挂在瘪唇的鲜血却很是刺眼!

再看那汉子横肉抖的更厉害了,像是抽了羊癫疯,咬牙切齿道:“好好!你不说,我就打到你说为止!”猛的一推,又将那女子扔回地上,抬腿便是一脚!

听得那女子尖声一叫,柴萱是浑身汗毛倒竖!手心一紧,竹杆一扫照着那男人抬起的腿就是一棍!那家伙吃痛哀嚎一声,抱起退原地打起了转转!

“喂!你好歹是个男人啊,居然对一个女人下手,简直禽兽不如!”柴萱将竹杆重新扛回肩头,单手叉腰怒道。

虽然对于柴萱好管闲事这个毛病曹宝是不怎么乐见的,可今日之事,不得不说柴萱上的可真及时。曹宝快步上前,同柴萱并立,亦道:“说的好,一个连女人都下得了手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当男人!”

柴萱回身将躺在地上的女子扶起来,轻声询问道:“姑娘,你没事儿吧?”

可那女子只顾抽泣,也不回话连连摇头!不仅脸颊处黑青一片,就连额角也擦伤了。看得柴萱牙根直痒痒!

那男子许是缓过劲儿来了,也歪着眼打量起眼前的两个人来。怒气腾腾,“你们是什么人,老子管教自己的女人,也用得着你们插手!赶紧给我滚开,不然连你们一起揍!”

横目望着那满脸糙肉的家伙,那副油腻的嘴脸看得柴萱直反胃。绷着怒火直直的就要往前冲,“有本事你试试啊!”

“柴萱!”看着怒发冲冠的柴萱,曹宝急忙将其拉住,就这怒火冲天的模样再把这家话打残了,又白填麻烦!

这一声儿没让柴萱怎样,却令那名狼狈的女子浑身一颤!

回眼瞧着拽住自己的曹宝,柴萱有点气恼,“曹宝,你干嘛!赶紧放开我,今天不给他点教训,还真以为女人好欺负呐!”

柴萱甩开曹宝的手,举着个竹杆就要上。可刚迈步就又给曹宝拉了回来“柴萱!你先冷静点儿!这样不能解决问题啊!”

“哎呀呀!”柴萱一阵儿乱甩,将曹宝推至一边,恼道:“曹宝,你到底要干嘛!那你说有什么好办法!”

看着对面的两人似乎起了争执,那男子却冷笑一顿,“两个小白脸还出来逞能,再养个两三年吧!”又沉着肥脸冲怔在一旁的女人骂道:“臭娘们儿,你以为有人能救你吗啊!要不是因为换你时候白白浪费了我一头羊,我早就打死你了,还能给你机会去勾引别人!”

还打算沉着气,听听曹宝有什么妙计。没成想那比钢筋还粗的嗓门儿突然吼出这么一句!柴萱心头刚压下去的火气,腾一下又起来了,而且更是强烈!撸袖咬牙道:“哎呦,我还就不信了我……”

推开曹宝,大步紧迈,蹭蹭蹭就奔到那人面前,直接开骂,“你还有没有人性啊!她就算再不济也是一个人好不好,你居然拿她和一只羊比!也不好好瞧瞧你那比猪还丑的肥脸,能娶到媳妇已经是你祖宗十八代积德行善了!还恬不知耻的在这里打老婆,说你猪狗不如,还算抬举你了都!”

那人胖脸乱动,似乎要气到翻白眼了。瞪着灯泡眼,狠狠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别说一遍,十遍也问题!我还没见过,这天底下还有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是不是觉得挺美啊!”柴萱双手叉腰气呼呼回敬。

曹宝有点担心的看着前面两人的对峙,不经意间瞥见身侧的女子。虽然蓬乱的发丝将脸遮挡的严严实实,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站在旁边那么长时间一句话也不吭,就算被吓傻了,也不至于浑身有那么重的戾气啊!

眼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越吵越凶,快要打起来了!曹宝心中虽然狐疑,可还是比较担心柴萱,只能将目光先移走。

还不知怎的呢,就见柴萱的小竹杆一阵乱飞,那中年大叔就龇牙咧嘴的躺到了地上!周围人有惊愕的,有敬佩的,唏嘘声一片!

“怎么回事!吵什么吵什么!”一道喝声传来,所有人很规矩的让开一条道路,一群身穿兵服的人走上前来。

忽然来了这么多当兵的,曹宝急忙上前将柴萱拉退几步。

为首那人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四周,将眼神定格在正在地上打滚的家伙,冷喝道:“这怎么回事儿!”

便见地上那人面容悲惨的伏在地上,哀伤道:“军爷啊,小人在这街上和自家媳妇拌了几句嘴。可这两个家伙就忽然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将小人打成这样呢!军爷呦,您可得为小人做主啊!”

泪雨凝噎,委屈不已,看得柴萱更是气愤。刚想上前理论,却被曹宝抢先一步,恭敬道:“这位军爷,事情根本不是他所说的那样。是我们撞见他殴打那名女子,而且手段太残忍,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会出手的!”

士兵顺着曹宝所指的方向向那名妇人望去,眯眼抬声问,“喂,他们谁说的对!”

那女子身形一晃,像是如梦初醒,俯首低声道:“回军爷是、是他们两个莫名其妙的上来就将民妇的丈夫打了一顿,民妇也不知为何!”

啊哈?曹宝俺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柴萱瞪着杏眼望望曹宝,却见曹宝亦是一脸的错愕。

曹宝紧锁眉头,定定的望着那弯腰埋首的女人,暗道:这女人果然有问题!

“好大的胆子,你们不知道当街斗殴是要挨板子的吗?”士兵黑沉着脸,颇为生气。

妈呀,挨板子!柴萱有点着急的望望曹宝,发现曹宝却紧紧的盯着那妇人思索着什么。柴萱只好自己上前解释,“这位军大哥啊,我们真的是仗义救人,不信你可以问问其他人嘛!”

柴萱手臂一扬,周围人群却全都退了数步,生生将圈子扩大了一倍。柴萱瞬间狂汗。妈呀,自己的人品就这么差的吗?

正当柴萱纠结着这么能避免这无妄之灾时,却听得背后一声惊呼“柴萱!”

曹宝总觉得那女子有什么不妥之处,正狐疑不定。却发现交叠的双手只见忽然亮出一物,曹宝瞬间大惊!说时迟那时快,曹宝还未喊出声,便见那女子直直的举着一把剪刀冲着柴萱就飞过去!若不是曹宝手快,一把将剪刀头抓住,此刻那尖头早已刺入柴萱的脊背了!

柴萱惊恐回眸,看到曹宝紧紧的抓着那近在咫尺的剪刀。而那女子两只手仍在使劲儿的摁着,似乎想要直接解决掉曹宝!柴萱心中一慌,抬腿一脚将那女子踹飞于地,曹宝这才得脱。望着曹宝满手的鲜血,柴萱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听到有人在呼‘柴萱’,一人急急忙忙从远处跑进来。拨开人群,却见一清秀少年拉着一只满是鲜血的手,双眸含泪。双眉微沉,完全忽视掉了旁边正向他施礼的士兵。

“曹宝,你怎么样了?”柴萱强忍着泪花,轻轻的捧着曹宝那只惨不忍睹的手,急问道。

曹宝将手一抽,许是动作太快了,牵扯到了痛筋,面皮抽了一下。但仍然坚持道:“柴萱,这伤口你还要为我担心啊!就当是还我欠你的情吧!”顺带着扯出一丝很是生硬的微笑。

柴萱看着曹宝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气汹汹的冲倒在地上那女人奔过去,十分生气道:“我好心好意的帮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你这女人也可怕了吧!”

许是柴萱的一脚太过用力,那女子挣扎了好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肚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冷笑几声,“帮我,呵呵呵!帮我!柴萱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都是你,都是你!柴萱,你不死,我就永远不会放过你!”

那妇女狰狞着面孔,甚为激动的朝柴萱走过来。可身上伤势似乎过重,没走几步又跌倒在地,拼命的咳起来。

看着面前跌倒的女子,柴萱这才瞧了个仔细。被乱发盖住的狐狸眉眼,被脏污遮盖的妩媚容颜,这女人居然是李姬!

柴萱吃惊的后退半步,却被一人挡住退路。恍惚回眸,却见曹宝一脸正色道:“柴萱,这女人完全自作自受,与你何干。可不要因为心善,就被人牵着鼻子走啊!”

曹宝一席话,说的柴萱揪起的心稍稍松了一些,可看着李莼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同当初那个光鲜亮丽的李姬简直判若两人!

“当街动手,蓄意行凶!绝不轻饶!来人带下去!”朗音忽起,沉若闷雷。

听得地上两人皆是心头一颤。只见那肥脸汉子求饶道:“军爷呀,要杀人的是那女的,不是我啊!不要抓我呀!军爷,军爷!”

而摊在地上的李莼并未有任何悔改之意,冷冷的笑着,很是瘆人。两个士兵上前,将蓬头乱发的李莼从地上揪起来。

李莼忽然发起疯来,像个赖婆子一般又哭又笑的嘶吼挣扎,“你们放开我,我是夫人!你们放开我!哈哈哈!柴萱,没能杀了你,真是老天不开眼!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只要见你一次便杀你一次——”

那凄厉的嘶叫渐渐远去,可柴萱心情却像沉入冰谷,寒的彻底。李莼的这番模样,简直令自己难以置信。就算被赶出了曹丕府,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啊!

柴萱搓着湿湿的手心,久久难以平复心情。

“李莼本就是个奴婢,一但离开曹丕府自然没有什么生计。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又何谈体面呢。”曹宝沉沉叹口气,有意无意的解释着。

“你的手好点了吗?”柴萱回身问道。

曹宝抬起手摸摸渐渐凝结的疤痕,抬眸望望面前那个紧握着腰间刀柄的男子,幽幽道:“放心,你知道没事的,瞎担心什么不过,现在最好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柴萱微抬眼帘,斜瞄眼曹宝。顺着其上挑下巴,目光迎去,心内瞬间百感交集。

蹙笼浓眉压覆沉郁星目,愁上额间遮盖英俊侧颜。立似兰芝玉树,站若苍顶劲松。依旧是那个昂藏七尺的翩翩少年。只是许久不见,眼中又多急几分忧郁之色。

“柴萱,我在前面等你。”曹宝看着两个原地不动的两人,虽然有心相助却力不能及。只能需叹口气,暗自期盼柴萱挺住。

几名官兵驱散人群,押着那两人先行一步的撤了。可还有两人偏要等白羽,曹宝无奈的一手拽一个将两电灯泡带走。

注视着柴萱一身的装束,白羽轻轻一笑道:“子云,好久不见!”

第一百零一章 烛影连火映纱窗

一声‘子云’将所有的陈年往事都牵了出来,柴萱鼻头一酸,眼眶里泪花噌噌的往出溢。强忍着泪水,满是心酸和委屈的望着白羽。

自那日分开之后,他们真的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原来白羽为了躲自己,居然来巡街了。

面对白羽的一步步靠近,柴萱内心开始慌乱。可几步之后白羽却忽然停了脚步,就那么定定的望着柴萱,薄唇微张似乎有什么要问,可又好像难以启齿。

双眸相遇,无语凝噎。柴萱此时亦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久没见过你这身装扮了,此番情形倒好像回到以前一样。只可惜,永远回不去了!”白羽低垂眼眸,好不伤感。

柴萱看着失落不已的白羽,问道:“那你呢?最近……最近怎么样了?”

“一如往常,没什么可说的。”白羽淡淡回答。

注视着那双深眸,柴萱如鲠在喉。明明有太多的话想讲给眼前的人听,可偏偏不能讲出来。明明想让白羽上前抱抱自己,可他偏偏在五步之外就停了脚步。

为什么白羽不叫自己‘萱儿’了呢?他真得决定忘掉自己从新开始了吗?他真的已经和许蓉在一起了吗?柴萱越想越心塞,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往溢,瞬间就充满了眼眶。

强忍着在眼中打转转的泪珠,柴萱咬紧唇角道:“那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话落起步,柴萱很想赶紧离开那道视线。千万不能让那不争气的眼泪掉出来,否则一切伪装就都白费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却听得身侧人轻问道:“柴萱,他对你好吗?”‘他’字很生硬的停顿了几秒。显然,白羽为了问这句话也是纠结了许久。

“很好啊,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给公子挑选礼物的,要不然怎么能对得起公子的疼爱呢!”柴萱强忍眼泪,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语气将一句话讲得很是甜蜜。

白羽双拳握紧将指尖深深插入掌心,眉头深锁,双齿将两颊咬得筋脉尽起。强装镇定道:“那就好!”

三个字好像一记重拳敲在柴萱的心头。双眼通红的别过头,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清泪。她多想直接转过身去,大声的跟那个人讲清楚,这一切都是自己无可奈何的选择,都不是真心的!可是她不能,她不能那么自私的瞒着白羽一辈子,坑他一辈子。

听着渐远的脚步,白羽却不敢回头。柴萱的回答像是烽烟中飞来的乱箭,将自己整颗心射得遍体鳞伤。此刻已是失掉了所有去挽留她的勇气。或许不止现在,在自己当初求着曹丕给自己换个岗位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勇气了吧!

斜风轻卷,莹莹碎泪溅落;嘈杂长街,痴痴炽心痛彻。佳人向左,君子向右,冥冥注定情难尽诉,影空相对。

迎上泪已满面的柴萱,曹宝却不知如何去安慰眼前的伤心人。只能默默的在其身后跟着,有点懊恼自己将柴萱一个人丢给白羽。

“柴萱,你还好吗?”曹宝斜瞄着柴萱,小心翼翼问道,生怕说错些什么让她伤心的更厉害。

柴萱抬手将脸上的泪珠擦掉,失神道:“曹宝,我想回去了。”

“那你不去找杨修了?”曹宝疑惑地望望柴萱那张像雨洗过的小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更是苍白。

“我当初不想让曹丕知道白羽,是因为害怕给他带来麻烦。任姬坚持了那么久,没有见那个人,也没有提那个人,那得是有多想保护他呢!”

柴萱缓缓的挪至河边,呆呆的望着河中自己的倒影,稍顿片刻继续道:“既然她想将这份感情永远藏在心里,我又何必非得将它找出来,白白浪费她的一番苦心呢!也许,就这样忘记对所有人都好,不是吗?”

缓缓将怀中的手帕掏出,低眸打量着那鲜红的月季。或许曾经的任姬活的就像这手帕上的花朵,娇艳欲滴,生机勃勃。可如今却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凄苦红颜独赴黄泉。

风乍起,摊手于空,帕子忽悠的随风扬起,越飞越远!人已随风去,花也该去了!

*

望着凉亭下失魂落魄的柴萱,曹宝充满了愧意。如果今日自己不带柴萱出去的话,也就不会有这回事了。那家伙好不容易才从失恋中拔出来,这下好了,又回去了!

曹宝带着满满的负罪感,缓步上前轻声安慰道:“柴萱,其实‘帮公子买礼物’那件事是骗你的!你要实在难受,就哭吧!别给憋坏了!”

眼眸轻抬,柴萱仰头看看曹宝,挤出一道很是苦涩的笑意道:“曹宝,我没事,不用担心。”话音刚落,又愣愣的垂下头,继续定在那里失神发呆。

曹宝有些担心的坐在柴萱身旁,斜瞅着那心酸的表情,也不知从何安慰。心中豁然想到:奶奶曾经讲过女孩子要是难过了,就会希望有个肩膀来倚靠!

曹宝偷瞄着柴萱特意往过靠了靠,略带羞涩道:“柴萱,我知道你很难受。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肩膀借给你靠啊!”

微微别过脑袋,柴萱瞄瞄曹宝伸过来的肩头,眼泪竟悄悄淌了下来。柴萱此时的心真的又疼又累,真的太需要有个人来依靠了。轻轻侧身,将铅块一样的脑袋靠在曹宝宽阔的肩上,竟然生出几分安全感。

察觉肩头一重,曹宝立刻将腰杆子挺直。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靠在自己肩膀上,心上还有那么一丢小窃喜。可是这感觉怎么莫名其妙的熟悉呢,就好像曾经在自己肩头出现过一样。

“咳!”

曹宝正挑着眉头,使劲儿想着这种感觉到底在哪里感受过!却听得身后一声猛咳,两人皆是一惊。急急回身而望,却见曹书挤眉弄眼的盯着两人,而他身后正是一张黑得快和夜空融成一个色儿的脸!

“见过公子!”两人急忙施礼道。

曹丕剑眉怒沉,扫过面前俯身行礼的两人。数米外都能察觉外溢的寒气,曹书不由打个寒颤。乖乖退回曹丕身后,生怕自己被曹丕那冷箭似的目光扎到。

“柴萱,书房的灯灭了,你不该点上吗!”冷冷的言语飘过,听得柴萱和曹宝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柴萱点头微拜,急忙回答。“奴婢知道了,奴婢马上就去!”

凌厉的眼神忽然转向曹宝,吓的对方肝胆微颤,心脏骤停数秒。曹宝流着冷汗,佝偻着身子,屏息倾听。

“自今日起,府中所有男丁都必须相距柴萱三步之远。否则,觉不轻饶!”一字一句讲得清楚明白,霸气且不失冷意。

此话一出,柴萱双腿一软,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给曹丕跪了下来。乖乖呦,这什么情况啊!目瞪口呆的瞄眼曹丕,那怒气腾腾的模样好像要将曹宝生吞一般。

妈妈呀,曹丕,这是在吃醋吗?哈!

柴萱扯着一脸吃惊脸,无语的看着曹宝默默的将他和自己的距离扩大了数倍!这何止三步,这距离盖栋楼都绰绰有余了!

再瞧曹丕,那黑青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好转些!

“柴萱!”一声高喝!

“到!”柴萱直挺挺立成军姿。

曹丕脸色微沉继续道:“还不赶紧去!”

“喏!”

柴萱赶紧拔起双腿,一溜飞奔向曹丕的书房!可一路上内心却乱得跟一团麻一样:曹丕那是在吃醋吗,额滴大神啊!咱一定是出现幻觉喽,铁定是想多了,想多了……

*

银月成幕投杨柳,烛影连火映纱窗。屋外倦鸟入暖穴,门里瘦影前后忙。

柴萱在曹丕的凝视中将一切收拾完毕,那目光简直像贴在柴萱背上的刺猬,难受极了。

“公子收拾完毕了,不知您是去……”柴萱恭敬的弯腰请示。

长袖一挥,步至衣架前,张开手臂打断道:“哪儿也不去,今晚就在这里!”

柴萱应诺一声,上前为曹丕宽衣。

“今晚你留守!”垂眸俯视着柴萱的头顶,幽幽道。

柴萱双眉暗紧,心中一惊:这曹丕又想干嘛!今天本姑娘心情不好,如果真敢动手脚,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走!可口中却安分的回道:“喏!”

一袭白色亵衣端坐于榻上,静静的盯着柴萱那暗灰色的面孔。沉声道:“今日你守在屋内,不必出去!”撩被躺下,再没有说什么。

曹丕就这么安静的睡觉了!柴萱很是诧异的盯着床榻上双眸紧闭的某人,完全不敢相信!这家伙今天是转性了?还以为,这怒气冲冲的将自己叫来,不让自己将这屋里里里外外打扫一次绝不松口呢。没想到,居然没打也没骂。

柴萱惊奇的望着呼吸渐渐平稳的曹丕,以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将灯火熄灭。自己则乖乖的跪在一处软垫上,守夜什么的也是挺难熬的,不仅一晚上不能睡,而且还得时刻记得为起夜的主子掌灯。

柴萱苦着一张脸趴在案几上,不知不觉间居然点起了瞌睡。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猛甩,额头重重磕在案几上,咚一声!

这一下将睡意全都磕没了,柴萱哎呦呦的护着脑袋,动动发麻的手臂直起身来。幽怨的环视一遭,亮亮的月色竟将屋子照得明晃晃的。

柴萱煞是艰难的挪动两条发麻的腿,抖抖索索的站起身来。回眸望见床榻上熟睡的某人,心中莫名生气!好你个曹丕哈,你倒是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害我在这里吃苦受累!目光一扫,脑中灵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丝奸笑来。

柴萱蹑手蹑脚的挪到曹丕塌前,举起毛笔扯着诡异的笑容缓缓朝着那张俊脸靠近。可笔尖刚移至那眼前,忽然停了下来。

清辉下,那张熟睡的俊颜像被过了滤镜。如诗文修饰的容颜,似画笔勾勒的面孔。修长的睫毛,直挺的鼻梁,浓长的眉毛,绝美的侧颜。柴萱捧着个毛笔简直要看呆了,拖着个腮帮子感叹道:“你说你怎么长那么好看呢?”

眯着杏眼,心中痴痴道:曹丕啊曹丕,你要不是像古书上说的那么残酷好色的话,该有多好啊!

柴萱无意识的将手中的毛笔扔到地上,伏在塌边静静地端详着那张俊颜。目光扫过额间,鼻梁,停在那张薄唇上。忽然想起那晚的事情,瞬间感觉血气上涌,全身发热,嘴角竟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刹那间神经一惊,全身一崩,脑海中炸过一个念想,吓得柴萱连退数步。双目惊恐,脑海翻腾,紧捂胸口!

天啦噜!咱不会真的对曹丕动心了吧——

柴萱惊恐的抱着脑袋直奔最远的屋角处,内心却如同烧开的油锅,噼里啪啦的狂炸啊!

第一百零二章 闻惊雷怎拒纳妾

* *小记·曹丕随想* *

盯着面前不停忙碌的柴萱,曹丕心里那打翻的醋坛子还没扶起!微抿薄唇,嘴心中酸道:这个笨女人,难道就看不出本公子的心思吗!大晚上的靠在一个男人的肩头,这是明目张胆的给我难堪吗!

“公子收拾完毕了,不知您是去……”

这是巴不得自己走吗!本公子偏不!听着柴萱煞是恭敬的弯腰询问,曹丕心里一阵小气恼,直接打断,“哪儿也不去,今晚就在这里!”

斜睨见柴萱慌慌的神情,心里还有些小得意。想支走自己,没门儿,本公子非得留着你!哼!

曹丕嘴角一勾,故意开口道:“今日你守在屋内,不必出去!”心下却赌气着:柴萱,你不愿接近我,我偏让你待着!今晚之后,我看谁还敢接近你!

端坐于床沿,看着十步外惴惴不安的某人,曹丕心里稍稍有点得意。心中喜着:柴萱,让你靠别人的肩膀,本公子就晾着你,猜去吧嘻嘻~本公子睡觉喽!

然后,就剩那惊奇错愕,胡思乱想的柴萱了!

*

阴云密布,狂风怒号!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密林里,一披头散发的女子在雨中死命的狂奔,呼吸凌乱,惊慌失措!

身后一大群人铠甲士兵,快马加鞭,踏溅积雨,紧追不舍!

一个趔趄,女子脚底打滑跌倒于地,黑色的运动服早已湿透,湿淋淋的青丝凌乱的贴在脸颊,狼狈不堪!

“你们为什么要追我!”女子挣扎着从泥水中爬起,惊恐的嘶吼着。

好多古装士兵们凶神恶煞的围将上来,冷雨中的长刀散发着寒意!

为首之人瞪着夜叉似的眼睛,恶狠狠道:“你这个不死的妖女!不仅奇装异服,还惑乱时空,简直该杀!”

“杀!杀!杀!”

周围的人齐声高呼,伴着震耳惊雷,炸进女子的脑海。肃光照铁,闪电下明晃晃的刀刃,像结着寒霜惊骇入骨!

“不,我没有!我又不是故意穿越到这里,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不要,不要!”那女子毛骨悚然的盯着四周逼近的寒刃,不停后退,可回眸处,,身后却是万丈深渊,漆黑一片!

惊雷炸响,漆黑天宇瞬如白昼。

那女子惊慌失色的盯着临头而下的无数把白刃,脚底一滑身体后倾,跌入深渊……

“不要——”

一声惊吼,柴萱猛然坐起!额上密密麻麻的布了一层细汗,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

缓定片刻,柴萱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不是躺在地上。双眉一皱,将盖在身上的锦被仔细打量一遍,惊异道:“我什么时候来床上的?”

正狐疑间,就听门板轻响,几名婢女推门而入!

“姑娘!”队形整齐,姿势标准的行个礼唤道。

柴萱沉叹口气,暗自摇摇头。罢了罢了,爱叫啥叫啥吧,咱实在是没有力气纠正了!

正坐在榻上摇头叹息,就觉额上一痒,好像有个手帕轻轻抚过。“姑娘是梦到什么了吗?怎么一头的汗呢?”粉衣小丫头柔声询问道。

柴萱这才想起刚才那个梦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做这么精心动魄的梦!现在想起来还有一点后怕!

“姑娘还是快些梳洗吧,冯姑姑还在外面候着呢!”漓香将洗漱用具准备好,微笑着步至床前道。

柴萱上下打量着漓香,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似得,紧拧着眉头道:“漓香,你也这么叫我?”一般和自己关系比较近的几个人,比如楚蝶,漓香,小河几个,柴萱是叮嘱再三,不让她们叫自己‘姑娘’的,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样儿了呢?

瞧着柴萱歪着的脑袋,漓香埋头回道:“姑娘别开玩笑了,以前是漓香不懂事,如今自然是要谨言慎行了!”

额?这又是什么个情况啊?

柴萱一脸懵圈的被两人拉起,又是伺候洗脸,又是服侍梳头,是躲都躲不开啊!要不是柴萱坚持再三,估计脸上就要被化成猴屁股了!

终于被摆弄完了,柴萱长舒口气走出门。还在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迈出门槛就看见冯香满脸堆笑的迎上前来。招呼道:“姑娘早啊!”

眼角皱纹三道,笑肌高抬,两条看不见眼珠的细缝,外加翘得有点高的嘴角。柴萱神情微僵,眼皮抽搐。这模样八成没什么好消息吧!

可礼尚往来嘛,柴萱亦是摆出一个大笑脸,上前作揖道:“冯姑姑啊,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呦嘿嘿嘿~”冯香笑意盈盈的冲柴萱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夫人喊您过去呢,有要紧的事情要商量呦!”

这有些过的和颜悦色,看得柴萱冷汗微冒。这又是‘姑娘’又是‘您’的,还有事情商量,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

“冯姑姑,您呢就不要打哑谜了,夫人找我到底什么事情啊?”柴萱有心虚问道,难不成是因为昨天曹丕莫名其妙颁布那个规矩?

冯香眉眼半眯,颇具深意笑道:“哎呦,姑娘您就别骗我了,什么事情您还不清楚吗?”

“呵呵呵~”柴萱强撑起苦笑,煞是艰难的摇摇头,心内一阵凄苦:完了,看来真不是什么好事情呢!

*

群蝶戏花,娇莺乐啼。群芳争艳却不及那赏花之人。

只瞧那朱亭之下,盈盈的坐着一位。粉色长裙遮玉体,素色宽袖现素手,一颦一笑似和风摆柳,一静一动若仙子落凡。百花虽美却不及此秀,群艳虽娇却不如此柔。真真是:赏花赏月不及赏美人,品山品水不如品秀色。

“夫人,柴萱带来了!”冯香走入亭中,躬腰拜道。

凤眸微转,甄宓微微一笑道:“将她叫上来吧!”

“喏!”冯香应道。回身冲柴萱点点头,示意她上来。

柴萱揪着衣角,惶惶不安的靠近甄宓。跪地施礼道:“奴婢柴萱见过夫人!”

“起来吧!”甄宓柔柔道。

“喏!”柴萱应道。缓缓起身,偷瞄眼甄宓,好奇问道,“不知夫人喊奴婢前来,有何吩咐?”

甄宓眼帘微动,上下打量着很是紧张的柴萱,抿唇一笑:“不必紧张,我找你来只是一些小事而已,你又何必如此谨慎。”

一听甄宓的话,柴萱心里微微一松。看甄宓那心平气和的模样估计不是兴师问罪的。“那夫人找奴婢是为什么事情呢?”

裙摆轻动,甄宓站起身,朝着柴萱走了过来。素手轻抬,竟抓住了柴萱的手!莞尔一笑道:“既然公子打算纳你为妾,从此你我便是姐妹了,今后大可不必如此生分。不过刚开始可能会不适应,过些日子就好了!”

“纳妾?”惊愕不已的盯着甄宓春风般的清眸,柴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骇之事,嘴巴张的能塞个灯泡进去!

柴萱像被电了一下,全身发麻。腾一下将手从甄宓掌中抽出,连退数步。要不是冯香稍挡了一下,估计就要从台阶上摔下去了。

刚才还气色不错的小脸儿,霎那间青白一片。甄宓很是奇怪盯着柴萱那面如土色的小脸,担心道:“柴萱,你没事吧?”

“奴婢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还请夫人明示!”柴萱半惊半忧的再次问道。

“夫人,您瞧这柴萱都开心的不知所措了!”冯香却抿嘴一笑,对着柴萱解释道,“柴萱,你听好了,公子特意和夫人讲了,要纳你为妾!”

最后的四个字如当头惊雷,炸得柴萱脑中一片空白!惶惶不安,恍恍惚惚,嘴唇唰白!

“纳妾?”柴萱再次无意识的重复一遍,喉中像是生吞了好几块年糕一般,吐不出也咽不下。噎得心头发慌,胸口沉闷。

“夫人,不要!奴婢不要做妾!”柴萱惊呼,引得甄宓大吃一惊。

冯香也是愣了半响,又惊又怒道:“柴萱,你胡说什么呢!怎么你不想做妾,还想当夫人不成!”

柴萱猛然跪地,凝噎道:“夫人,柴萱不要做妾,也不要做什么夫人!求夫人不要将柴萱嫁给公子!”

弯腰而拜,深深的一磕头!甄宓是大惊失色,脚跟不自觉一软,身形一晃,冯香急忙将其扶住。人虽然稳住了,头上的步摇却晃得很是厉害。

甄宓惊骇的捂着胸口,久久难以平静。当初的自己虽然不是曹丕的婢女,可也不敢直言不嫁二字,可柴萱一个最下等的奴隶却敢直言不讳,简直是惊世骇俗!

甄宓强装镇定,站稳身形,额间紧拧,“柴萱,既然公子都已经跟我言明要纳你为妾了!你怎敢拒绝!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是啊,违背曹丕的后果可不就是要送命吗?任姬如此,李姬如此,就连甄宓也逃不过!

柴萱微含清泪,抬眸道:“夫人,您可曾听过卓文君的《白头吟》呢,‘愿得一心人,白头不想离!’我柴萱此生要的不多,只求有一个真心实意爱我的人。因此我不会委屈求全,违背自己的内心,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柴萱坚定的神情看得甄宓心头一颤,一字一句像是飞来的银针扎在甄宓那颗柔软的心上。一个趔趄跌坐于座位上,两个粉拳攥的生紧,清泪滑落,打湿衣裳。咬牙泣道:“委屈求全!柴萱,你太过天真了,莫说是在这府里,就是在外边,你又何尝能寻个心爱之人呢?”

凝视着悲伤难抑的甄宓,柴萱很是奇怪。明明是自己在这里表决心,怎么甄宓那里倒哭成一团了?难道曹丕和甄宓的关系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好,还是甄宓心里也和任姬一样,有……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伤心成这样啊?”冯香举着个帕子,边帮甄宓擦眼泪边安慰。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柴萱还有些心疼。只好安静的跪在地上,安生的等着甄宓平复心情。

第一百零三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煦风轻抚,引得树叶儿窣窣作响。雀鸟儿叽叽喳喳的在枝桠上蹦来跳去,像是在为院中精彩的剑舞喝彩。

“全真,过来喝杯茶休息一下吧!”一名素衣女子端着茶具自屋内出来,缓缓将其放置在院中的圆桌上。

那少年收剑于侧,站稳脚跟,微微一笑走上前道:“有劳母亲了!”

女子莞尔一笑,尽量营造一些母亲的感觉,“你我母子,还说什么客套话!”抬眸而视。眼前的少年浓眉星目,朗颜俊毅,特别是自身骨里透出的英气,更是像极了赵云。

赵统弯腰的接过孙柔递上的茶杯,笑容略微有些尴尬。面前这位自己称作“母亲”的人,其实际年龄比自己还小。

男女有别,本就应当礼数周全。可偏偏又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又不能太过拘谨。赵统只能是恭敬有加,以免乱了礼节,落人口舌。

“全真,你这剑术这么好。为什么将军不带你一同上阵呢?”

瞧过刚才赵统的剑艺,出入之间颇见功力,可听说赵云很少带他上阵杀敌过,孙柔不禁有些疑惑。

抿口清茶,干渴的胖子似乎有了缓解。听到孙柔发问,赵统立马解释道:“自母亲……”话刚脱口,似乎察觉不妥,立马又转口,“父亲顾念孩儿孤零,战场又太过残酷,心中不忍。才没不想让孩儿去。也许,亦是因为孩儿的骑射太弱了,不及父亲吧!”

讲到此处,赵统不禁有些失落。自己的父亲是人人敬佩的常胜将军,可自己却躲在父亲的避翼下,毫无军功可言。

见赵统如此模样,孙柔温柔安慰着,“或许你的父亲是太想保护你了,不想让你去犯险。毕竟刀尖无眼呢!”

“可我已经这么大了,他还想护我到什么时候!你看看妹夫,他都跟着关将军多久了,还有张哥哥……”赵统越说越气恼,咚一声讲茶杯拍在桌上,浓眉蹙紧。

赵统一向敬佩自己的妹夫关平,甚至将其标为榜样!每每提起此人来,都要生一顿闷气。同样是父亲,关张二人都让自己的儿子上战场,自己父亲却总是不让自己做前锋!这一直让赵统很是郁闷。

看着有些气恼的赵统,孙柔也不知道劝些什么。毕竟打战这些事情,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眼前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一门心思的想上阵杀敌,可赵云却是煞费苦心的想保护自己儿子,让他免受战乱的痛苦。这也许就是赵云这么多年让他就在乡下的目的吧!

孙柔轻叹口气,讲赵统的茶杯再次添满。“无论如何,你都该明白。你父亲必然是为了你好的,或许你有一天终会明白的。”

望着孙柔离开的背影,赵统有些恍惚。孙柔突然那么伤感,难道又想起那个“已故”的干舅舅了吗?

心中又是一阵疑惑,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能让自己周围的人念念不忘。不单单是父亲,孙柔。还有孙舅舅,郭季威等等。每每聊起那个人来,就总也停不下来。好像事事都很有趣,件件都值得讲述。

*

“曹宝,怎么办,怎么办啊!”

几近疯掉的柴萱抱着个脑袋围着曹宝不停的打转转,额头都快拧出十八个褶了!要不是自己的一番言论说的甄宓悲伤不止,估计自己还没机会从甄宓面前脱身呢!

“拜托,你先冷静一点好不好~”曹宝实在担心,处于疯狂状态中的某人,万一来个暴走什么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咋办!

柴萱一阵捶胸顿足,愤怒道:“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大哥啊,玩完儿的是我不适合你诶!早知道我就不配合你那什么破计策了,这下好了吧!我就要沦为曹丕一众小妾的行列了,开心了吧你……”

吐沫星子一阵飞溅,曹宝无奈的看着几近疯掉的柴萱,眉头紧锁长叹一声:“柴萱,实在不行只能是破釜沉舟了!”

“啥?”柴萱撇着八字眉,忧伤的看着曹宝。柴萱此时的大脑已经是接近半休克状态了,完全没有一丝头绪。

曹宝看着处在崩溃边缘的柴萱,心中亦是无奈。勾勾手示意柴萱附耳上前。如此如此的安顿一通,柴萱的眉眼瞬间松了半分。可两秒后又吸在了一处,怀疑道:“曹宝,你这法子有用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除此之外,你还有办法让曹丕放弃你吗?”曹宝斜挑着眉角,耸耸肩头。

柴萱脑袋一耷,沉声一叹摇摇头。事到如今也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硬着头皮试试了!



旋风疾过,楚蝶才感觉出风意,便瞧见一张白脸啪在自己面前。猛然一惊,险些闪着*。

“萱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呀?”楚蝶瞪着惊讶的眸子,扑扇两下眼睫毛问道。

柴萱可能也是觉着离的有点近了,往后退了几步,楚蝶这才直起腰来。

“楚蝶,我有事找你啊!”定定的望着对面的楚蝶,柴萱立马摆出一副悲伤脸,尽力去博取同情。

“什么事情啊?很着急吗?”楚蝶看着柴萱那充满期望的眼神,很是诧异。

柴萱点点头,坚定道:“不仅是急,是急救车碰上了救火车-- 急上加急啊!”

楚蝶柳叶微蹙,没怎么听懂。“萱姐姐,到底什么事情啊?”

一把拽过楚蝶的芊芊玉手,柴萱无比郑重道:“好了,楚蝶!成败就在一举了,我的未来就捏在你手里了,你可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突然间一本正经的柴萱,反倒让楚蝶有些凌乱,“什么未来,掉链子的?萱姐姐你在讲些什么啊?”

柴萱硬着头皮解释道:“就是你必须成功,绝不能让我失望失望的意思!”

那根据以往的情况,柴萱越是一丝不苟,事情就越是离奇。“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呢?”瞧着那毅然决然的表情,楚蝶有点害怕的将双手从柴萱手中抽住,小心翼翼问着。

柴萱忽然犹豫起来,眉梢斜挑,微腰唇角,“楚蝶,我想拜托你去和公子说两句话?”

“话?”楚蝶甚为奇怪的打量着磨搓双手的柴萱,总感觉不太对劲。

“嗯~”柴萱深深的点点脑袋,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稍顿片刻继续道,“楚蝶,我想让你去和公子说我接近他就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是不单纯的,让他看清一点!”

几句话说的楚蝶更是惊疑,“好端端的,姐姐怎么讲这番话。要知道这可不能乱讲啊,若是惹恼了公子,可……”

“楚蝶,我知道这么做有风险。可这是唯一能让曹丕放弃纳我为妾的方法了!”柴萱鼓着腮帮子,既委屈又无奈。那慌张无措的表情,通过脸上的一堆皱纹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蝶翼般的睫毛夹忧微沉,睨望着面前忧心忡忡的柴萱,轻道:“你真的不愿给公子做妾吗?”

“何止是不愿,是非常极其以及十分的不愿!如果我注定要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如果不是有人那刀架在额的脖子上,那就是我傻了、病了、疯了!”柴萱瞬间秒回。

楚蝶弱弱问道:“那如果公子还是坚持呢?”

“那我就完了,楚蝶,你就来给我收尸吧!”柴萱眼泪汪汪的抿着双唇,那视死如归的模样,还让人挺敬佩的。

既然眼前人如此坚定,自己也不能再犹豫了。楚蝶亦是坚决道:“既然姐姐这么坚持,楚蝶一定尽力而为。”

楚蝶的话,像上天飘下的祥云,听得柴萱一阵感动。

柴萱捣蒜似的点着脑袋,抱住楚蝶的肩头,激动晃道:“楚蝶,我的未来那就靠你了啊!”那感动模样,似乎分分钟眼泪就能飙下来的节奏。

望着柴萱激动万分的眼神,楚蝶心内却盈起淡淡的忧伤。垂眸暗思,生出几番主意来。

*

楚蝶跪地而拜,道:“楚蝶拜见公子。”

“你来做什么?”眼眸轻抬,语气依然冷漠。

“奴婢想同公子说些关于柴萱的事情。”楚蝶垂眸回道。

坐上之人,剑眉忽紧,沉声道:“本公子不是说不要你监视柴萱了吗,你还想说些什么?”

沉吟半晌,楚蝶再次深伏于地,毅然道:“奴婢恳请公子,不要纳柴萱为妾!”

“你说什么!”曹丕惊愕的俯视着深跪在地上的楚蝶,有些不可思议。

楚蝶握紧拳头,强忍惧意,再次开口!“奴婢恳求公子,不要纳柴萱为妾!”

这一次似乎比前一次更为坚定,而曹丕脸上也渐渐转青。敛眉立目,沉声冷道:“楚蝶,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公子,奴婢此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明白自己要说什么!奴婢只是害怕,害怕公子您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楚蝶紧蹙双眉,眼泪汪汪的凝视着好好在上的曹丕,心痛不已。

曹丕愤然拍案而起,历声喝道:“放肆!楚蝶,你是在呵斥本公子吗!”

“楚蝶不敢。楚蝶只是想说些实话罢了!”再拜于地,偷偷拭去眼角的清泪,丝毫不敢抬头去看那怒气冲天的曹丕。

情深许许只是深埋,忧多重重又难尽数,公子无情最怕多情累,娇女痴心却被无心负。世人总叹蜀道难,怎知相思痴情苦;图羡灵犀双飞翼,琴瑟相和有几人。

第一百零四章 换自由需要代价

周遭的温度像是降到了冰点,寒彻心骨!

“实话!楚蝶你最好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曹丕沉着寒眸,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楚蝶。

抬目仰视,那玉树身形笔直的站于堂上。双眸含星,怔怔的望着曹丕。“公子,柴萱她不想做您的妾。楚蝶恳请您不要再逼她了!公子您可曾知道她有多想逃离这个府邸,她又有多渴望自由!”

身为一个奴隶,有什么资格和主子谈自由呢。柴萱不懂,楚蝶又怎能不知。可不知道为什么柴萱的坚持一点点动摇了楚蝶的内心。既然她可以为自己去争取自由,那自己又何尝不能为也争取一些呢。

曹丕嘴角微动,似从喉咙中带出的怒意,语气生硬道:“这番话可是她让你讲的?”

楚蝶冷着脸,也不看曹丕,淡淡道:“不是,是奴婢着实不想看到她自寻短见。”

“自寻短见!”曹丕嗔目切齿的重复着那四个字,怒沉剑眉恨恨道:“做本公子的女人就让她感觉如此耻辱吗!”

双拳紧握,将指节拧的咯咯作响。星眸渐冷,面色盛怒。忽然大喝,“来人!”

曹宝惊慌不已的推门而入,小跑上前,瞄眼曹丕冷若寒霜的脸色,不禁打个冷颤,“公子。”

“给本公子把柴萱喊来!”语气生硬,像夹着西伯利亚的寒流,似乎能将一切冰封。

曹宝战兢兢的望眼跌坐在地上,双目放空的楚蝶。虽然其面色不怎么好,可曹丕似乎没有惩罚她的意思,曹宝稍沉口气。心下思量道:想必是楚蝶将柴萱的话告知了曹丕,所以曹丕才会突然间召见柴萱的。

见曹宝半晌未回,猛然间又想起那日,柴萱依靠在曹宝肩头的情形。曹丕心中的火腾一下全窜了出来,“还愣着干什么,是要本公子自己去吗!还不给我滚!”

突如其来的厉喝,令地上的二人全身一抖。

曹宝急忙回道:“喏!”心中大疑:曹丕怎么突然一下这么生气?

二人如履薄冰的从房内退出,曹宝心中感觉不对。若是曹丕知晓柴萱接近他是为了离开,也不至于让一向冷静的曹丕生这么大的气啊!曹宝甚为狐疑的斜睨眼失魂的楚蝶,问道:“楚蝶,你和公子讲了什么?”

“自然是姐姐让我讲什么我讲什么了!”楚蝶低垂着眼帘,幽幽道。

看着楚蝶微冷的眼眸,躲闪的神色。曹宝双眉凝蹙,正色道:“那公子为什么会怎么生气!这种情况下柴萱去了难道不是凶多吉少吗?”

“曹宝,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吗?难道你最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我吗?为什么你口口声声讲得都是柴萱怎样,你有想过我现在有多难受吗?你就没想过,那些话我如果讲了,会有怎样的下场,难道我就不会凶多吉少吗?”楚蝶忽然激动异常的冲曹宝吼道,清泪夺眶而出,瞬间布满了整个脸颊。

面对楚蝶的质问,曹宝比任何时候都想冲过去抱紧她。贴在她的耳边告诉她,自己依然喜欢她,关心她。跟她解释自己一直将柴萱挂在嘴边,只是想时刻提醒自己,此生她们注定有缘无份。不靠近不纠缠才是最好方法。

“如果你原模原样的讲了,绝不会有事。”曹宝定定的望着泪眼迷离的楚蝶,强忍着心伤,冷冷道。

望着曹宝微冷的眼神,楚蝶挂着泪珠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那你还担心什么,我没事,柴萱也不会有事!”

凝视着楚蝶有些发冷的笑意,曹宝心中一阵心酸。她会不会在某一天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变得像李姬一样残忍,像任姬一样冷漠。

视线从那楚蝶的玉颜上移走,曹宝转身自楚蝶身侧擦过。“楚蝶,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柴萱的事情。我绝不会原谅你,因为那时候的你,已经不再是我所喜欢的人了!”

最后的言语,像一把利剑深深的刺入楚蝶的心口。泪雨如注,和着滴血的心头,真的好疼好疼……

*

“柴萱,楚蝶一定没有按我们说的那样跟曹丕讲。所以,你不能去啊!大不了我想办法联系总部,让他们想想办法!总之………”

“好了!”柴萱不耐烦的将喋喋不休的曹宝打断,这会子才发现曹宝也有一张‘婆婆嘴’。“曹宝,联系总部的能量从哪来啊?”

曹宝无奈的低垂下脑袋。

“万一,我们走了牵连到楚蝶怎么办?”柴萱耸耸肩继续。

曹宝心头却懊恼起来,“可是楚蝶并没有……”

“好了,她没有按照我们说的来是吧!”柴萱继续往前走着,并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就算是这样,我也得去!”

“为什么啊?你不是一向都很怕曹丕的吗?”曹宝惊异的盯着一脸平静的柴萱,问道。

楚蝶为什么没有按自己的话讲,除了‘为了曹丕’这个理由,还能有什么。自己能想到曹宝又怎会不清楚。

曾经那个楚蝶,宁愿自己挨饿也把东西留给柴萱吃,宁肯挨巴掌也不讲柴萱去了哪里,就算自己再累也要帮柴萱洗衣服……这样的场景实在太多太多了!可为什么一遇到曹丕就什么都变了呢?

柴萱停下步伐,沉沉叹口气。凝眸半晌正色道:“因为,我不想再等了!我们必须离开!而且我答应一个人,得帮她办件事儿。”

看着柴萱坚毅的神色,曹宝也不再多问。提心吊胆的看着柴萱一步步迈入书房,手心密密的渗出一层冷汗。

抬步进屋,还是那股淡淡的兰草香。门口的两个小斯却很自觉的合上了门板,屋内突然一下压抑起来。抬眼处,只见一绛色背影定定的立在前方,双拳紧握背于身后。不用多问,那人必是曹丕无疑。

“奴婢柴萱拜见公子!”离得老远,柴萱便跪地相拜。倒不是不想靠近,只是曹丕那周身的寒意。站在门口都冷得打颤,如果靠太近了,估计得分分钟变成冰棍儿!

半晌,曹丕依旧没有说话。四下安静的可怕,柴萱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聋掉了,怎么什么声响也听不见。

“柴萱,你要寻死是吗?”喝问忽起,剑语直逼柴萱。

难道楚蝶说咱要寻死吗?柴萱皱着眉头,正思索该怎么回答。却见面前人影翻动,猛一抬头,正对上迎面而来的曹丕。

曹丕半蹲于柴萱面前,漆黑如墨的瞳孔定定的望着柴萱,脸色铁青,薄唇轻启,“柴萱,跟着本公子就让你这么耻辱,甚至不惜自尽吗?”

近在咫尺的杀气,让柴萱头皮一麻。僵视那双冰山似容颜,进门前想到的所有解释瞬间消失匿迹,连根毛也没留下。就那么愣愣的看着,跟本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不知怎的,柴萱瞬间感觉下巴一紧,便被两根手指猛然勾起。略微惊恐的瞪着双眼,仰视着怒意不减的曹丕。死盯着那紧抿的薄唇,表面还算镇定,可内心早已是天崩地裂,云海翻腾了!

“柴萱,你就这么想死吗!”曹丕审视着柴萱那面无表情的脸,心中愤意难消!

该说什么,说想死还是不想死!柴萱张张嘴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又感觉不大妥当,再次把嘴给闭上!

可曹丕看见柴萱这副欲言又止的表现,反而像在默认。大为恼火,指尖捏得更是用力了。使劲儿一甩,柴萱感觉脖子都快给扭断了!

柴萱无语的抬手揉揉下巴,捏捏脖子。便听见“噌”一声,柴萱浑身筛糠似的一抖,脸色瞬间唰白!

这是利剑出鞘的声音啊!曹丕老大这是要做甚喽啊!

“你当真以为本公子不会杀你吗?”

一字一字咬得硬邦邦的,重重的砸在柴萱心口。望着立在眼前的长剑,柴萱瞬间四肢冰冷,头皮发麻。

“生与死,你选择!”曹丕将剑刃逼近柴萱的细脖,冷冷道。

这算故技重施吗?

柴萱垂眸而视,那长剑通身散发着凌冽的寒气,也不知有多少人的鲜血从这利刃边淌过。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柴萱嘴角竟溢出一丝笑意。淡淡道:“生!”

听到柴萱的答案,曹丕似乎很是满意。刚要将长剑抽离,却见柴萱一把将横在脖下剑身抓住。曹丕急忙定住,只要稍稍一用力,柴萱的手指立马就会和手掌分离。

曹丕惊愕的望着那张颜色转正的容颜,半惊半呆。只听得柴萱轻轻开口道:“生,是所有人希望的。就算到最后,我也不会放弃生的希望。这世间有多美好,山外阁楼,湖上扁舟。我为什么要选择死呢。公子?”

清泪划过,嘀嗒在长剑顶端。

“放手!”曹丕冷冷道。

柴萱还以为曹丕会真刺下来呢,没想到他却劝她放手了!柴萱缓缓将剑身放开,怔怔的望着掌心的一道红印,不禁有点好笑。自己还是那么胆小啊,摸惯的刀剑居然还能把自己吓哭,要是林丰看到,八成又要吼自己了!

手掌一动,忽然落到了一张更大的手掌中!

曹丕心疼的看着柴萱掌心的红印,缓缓道:“你就这么不想跟着本公子吗?”

柴萱硬生生将手抽回,再拜于地。额头紧紧贴着手背,坚定道:“柴萱恳请公子收回纳妾之言!”

望着趴在地上的柴萱,曹丕气到凝噎。心中一狠,冷漠道:“你几次三番逃走,想要自由是吗?”

柴萱心头一惊,曹丕怎么会忽然提到这件事情。原想着先摆平眼前的事情,至于逃跑的计划,到时候再想的,谁料曹丕倒先提出了!那现在,是要就坡下驴吗?

柴萱半抬着脑袋,正纳闷呢。脸颊处悠然的拂过一双手,将柴萱的脑袋缓缓带起。直瞧着面前的俊颜渐渐靠近,俯于耳侧轻声道:“柴萱,把你给我,我便给你自由。”

耳旁的呼吸声渐渐离开,柴萱怔愣的望着曹丕。继续听着,“柴萱,自由是要有代价的,你肯吗?”

凝视着曹丕那双诡异的星眸,柴萱浑身发凉,心乱如麻。曹丕讲得对啊,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既然淌了这趟浑水,又怎么能指望全身而退呢?

曹丕见柴萱沉默不语,默默起身离开。他自是不希望柴萱答应,这样他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她留在身边了。

娇思凝眉,愁绪千重。心乱如丝,伤结何解。明明是忧思牵肠,偏偏却口硬难改。多情空期许,心思难相明,向来是百转千回,相思难忘……

第一百零五章 决然许七年之约

清风伏案,阳辉正暖。

柴萱怔怔的定在原地,双眸紧闭沉默许久。眼帘轻抬,将沉静打破,“如果柴萱答应,公子可否答应柴萱两个条件?”

柴萱能回答已经让曹丕吃惊不已,还连带出两个条件,曹丕更是难以置信。她居然要用自己做交换!“什么条件!”

柴萱再拜道:“请公子答应同时放奴婢和曹宝离开。”

“你和曹宝?”曹丕疑问道。

“奴婢和曹宝虽不是亲兄妹,但却是嫡亲的亲人。我若离开必然是带上他的。否则,无法向家人交代。还请公子成全。”柴萱解释道。

曹丕微沉口气,继续问道:“那第二个条件呢?”

“楚蝶对公子一片痴心,柴萱恳请公子纳她为妾!”柴萱垂眸道。

剑眉怒沉,曹丕挤出一丝苦笑,再次凑近道:“柴萱,你还是真是会做好人。用自己换别人的荣华,你还真是这天下最好心的人呢!”

“只要公子答应,柴萱自然说到做到。”垂眸颔首,柴萱轻声道。

修手轻舒,曹丕轻轻将柴萱从地上扶起。凝望着柴萱盈盈带水的清眸,长袖一挥,直接将柴萱打横抱起。垂眸对上那惊慌的神色,曹丕嘴角一勾道:“那本公子就看看你是如何说道做到的!”

原本平静如水的心情,竟泛起阵阵涟漪来,脸颊处悄悄聚起了红云。

侧目凝视,闪烁的光线将曹丕轮廓分明的侧颜照的更是清透。柴萱垂下视线,这才感觉到所处的怀抱又宽又暖,特别极了!原以为自己一定会极其拒绝,可此时才发觉,这个怀抱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反感。

曹丕将怀中的细瘦身子轻轻抱至床榻,咫尺之间的暧昧像渐渐升温的火焰,有些炙热。一方是一点点靠近,一方却下意识的后避。

“既然不愿,又何必答应!”喉结微动,温润的音色夹带着丁香的味道。

柴萱低垂着眼帘,动也不敢动。只觉的周身渐寒,不由自主的打着冷颤。不争气的眼泪又偷偷漫上眼眶,晶莹的泪珠顺着玲珑的鼻翼滑落。

曹丕缓抬修手,轻抚过柴萱挂泪的脸颊。脸颊处的接触,让柴萱浑身一紧。这样的反应也让曹丕心头微疼。

清眸微抬,泪眼迷离。柴萱满是委屈的望着眼前的俊颜,心伤道:“在公子眼里,柴萱又算是什么呢?”

看着柴萱梨花带雨的样子,曹丕面色一怔,只听得眼前的伤心人继续道。

“下等奴隶,卑贱之人!连生死都捏在您的手里,还有怎么敢说出‘不愿’两个字?”

泪雨滴落,那夹带哀怨与愤怒的眼神让曹丕有些无所适从。

“可你不一样!”峰眉微折,曹丕有些心疼。想解释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讲起。

听着曹丕的似有若无的安慰,柴萱更是委屈,泪珠儿像断了线的珍珠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一样?柴萱的生死依然捏在公子的手中,没有退路,没有选择!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由自己说了算,又谈何不一样呢!”

声泪俱下的质问令曹丕心中一惊,还从未有人在自己面前讲过这一番言语!曹丕惊愕的望着那双红红的眼眶,无语凝噎。

曹丕起身离塌,背过身去沉吟许久,方道:“要怎样做,你才愿跟我!”

柴萱惊讶的望着那如松般的身形,完全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公子,未来杀罚狠绝的魏文帝!

“公子究竟喜欢我什么?”柴萱有些恍惚,怔怔问道。

回眸凝望着那张呆呆的小脸,曹丕身形一晃,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是呀他到底喜欢柴萱什么呢?是因为那股与众不同的灵气,清秀的面容,还是时不时奇怪的话语和表情?

面对曹丕突然的沉思,柴萱心中不禁有些心塞。明明知道站在眼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还偏偏生出几番不该有的想法,着实可笑。

“公子是真心喜欢柴萱的吗?”

幽幽的话语再次将沉默打破,曹丕微微抬头,星眸中隐隐带有几分诧异。“这是自然!”

“那公子可以和柴萱打个赌吗?”柴萱慢慢挪下床榻,再次跪于曹丕面前,硬着头皮道。

斜睨着跪于地上的柴萱,曹丕问道:“赌什么?”

“就赌公子的真心!”柳眉渐紧,柴萱心里开始打鼓。此刻已经没有台阶可以下了!

曹丕上前一步,停在柴萱面前,沉声而问:“如何来赌?”

“用时间!”柴萱叠握着双手,紧张不已的埋头回道,“七年时间!”

“此话何意?”曹丕愣了半秒,眉角微沉。

柴萱倒吸口冷气,咽口口水,心中一横,“不知公子可愿意等柴萱七年!”

“七年?”双眉紧皱,曹丕惊讶不已的重复道。

“是!如果公子七年后,还喜欢柴萱。那柴萱一定会回来,全心全意的留在公子身边,心甘情愿侍奉公子!”双臂一挥,柴萱大大的行个拜礼,磕头于地。这人们都说七年之痒什么的,自己提出的七年时间也足够让曹丕忘记自己了吧!

“柴萱,你居然让本公子等你七年!你……”曹丕极其愤怒地盯着柴萱的后背,黑沉着脸。

“公子,如果您此时硬要纳柴萱为妾,柴萱无话可说,更无能为力!只求公子能赐柴萱一具全尸,也不枉奴婢伺候公子一场!”柴萱鼓足气息,直接将曹丕打断。既然已经逼到极致了,那就按着曹宝的话破釜沉舟好了,大不了就再死一次好了!

“柴萱,你到底想怎么样!”看着柴萱毅然决然的表情,曹丕只觉脑仁发疼!这哪是恳求,明明是威逼!曹丕真心不明白,自己这样的身份这般的恳切,居然还留不住一个丫鬟的心!

怎么样?瞧着曹丕气急败坏的模样,柴萱有些慌乱。一张俊哒哒的美颜硬生生被自己气成这般模样,还真有点于心不忍。可这一边是生死的问题,一边是名节的问题,自己也很无奈啊!

“柴萱,只是不想,不想……”柴萱偷偷望眼怒气冲冲的曹丕,使劲儿调动这脑细胞想编出一条合情合理的借口,顿时有些卡壳。

俯视着语结的柴萱,曹丕心头一寒,冷冷道:“只是不想做本公子的人,对吧!”

挣扎这么久,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这忽然一下被讲出来了,柴萱是彻底松了口气。再此深拜于地,心中一片怅然。

曹丕凝视着地上深拜的人儿,心中很不是滋味。柴萱,你既然会可怜楚蝶的一片痴心,那为何就看不到本公子对你的一片痴心呢?

星眸沉闭,曹丕沉叹口气。双拳握紧,指节渐渐变成白色。只要自己愿意,有多少女人会争着抢着的往自己脚边凑。可只有这个家话三番两次的决绝自己,甚至要以死相抗!更可恶的是,自己偏偏狠不下心来对她用强!

凝望着柴萱微有些凌乱的青丝,回想柴萱刚才的问话,曹丕心松了。如果自己真的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又怎会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呢?倘若自己强行将她留下,柴萱真的以死相逼又该怎样呢?想到此处,曹丕忽然有些害怕了。

曹丕心头一怔,颇为费力的下定决心道:“柴萱,本公子答应你!就陪你赌一次!赌七年,看看本公子会不会忘了你!”

曹丕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让自己等上七年的时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此时此刻,他却想试试,自己到底对这个女人有多少感情!也想告诉眼前的人,自己想要的,就算时间再久也一定要得到!

惊望着曹丕的正经脸,柴萱反倒不淡定了!表情虽然一片沉静,心中却是噼里啪啦炸开了锅:妈呀,曹丕大神居然答应了啊!乖乖呦,这可是七年啊,我都不会答应的事情,这家伙居然答应了!苍天啊,大地啊,是那位好心哩天使大姐帮俺改装了曹丕的脑神筋啊!感谢感谢呀~

“不过,柴萱你听好了!七年之后的今天,你必须出现在本公子面前。否则,有人就要为你的承诺付出代价!”曹丕缓缓俯身,贴近柴萱的耳侧,冷冷道。

正沉浸在激动中的柴萱,莫名的被曹丕的一段话再次拍回现实中。歪着脑袋一脸懵,“代价?”

星眸微转,打量着柴萱一头雾水的脸,沉声继续道,“你说的两件事,本公子会考虑。但如果七年之后我见不到你,楚蝶,白羽甚至更多人会为你的话付出代价!”

冷漠的言语让柴萱心头大惊,不由气恼道:“话是我讲的,公子为什么要拿他们开刀!”

“本公子说过,凡事必有代价!柴萱,你可以离开。但你回不回来,最好想清楚!”生硬的语气,将柴萱刚才冒出的激动感瞬间全部击碎。

就算自己远在千里之外,也要将她捏在自己手里!没错,这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曹丕!柴萱心塞不已的望着寒若冰雪的眸子,不觉悲从中来。这一回,又被捏回手心了!

“站起来!”望着垂眸处深跪的柴萱,曹丕冷言道。

面对眼前人的要求,柴萱心中甚为疑惑。小心翼翼地乖乖站起身来,立在曹丕面前。

柴萱心中正忧,却觉手腕吃劲儿,整个身形忽然被往前一拉,半个身子撞入曹丕的怀内。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双肩却被越抱越紧!

“别动!”

沉音低语,却让柴萱全身一抖,呆立原地,不敢动弹。

察觉头上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入了发丝。想抬手摸摸是什么玩意儿,可一想起刚才的喝止声,柴萱便不敢乱动了。竖着两耳清晰得听着耳侧温语道:“柴萱,本公子要你七年后戴着这枚簪子出现在我面前。你要是赶弄丢了,定不轻饶!”

原来曹丕送了个簪子给自己啊!算然看不清簪子长啥样儿,可晃晃脑袋,似乎比之前的那个木簪子要重好多呢!

柴萱紧锁眉头,正琢磨曹丕到底是何用意。嫩唇忽觉一润,神经骤然绷紧!

猝不及防的迎面深吻,让柴萱心中怵惊。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有些模糊的容颜,不知所措。

不过这吻来的突然,去的也快。曹丕并没有想进一步下去,柔柔的一吻,便缓缓离开。尽管有些恋恋不舍,可他既然答应了眼前人的话,又怎能食言呢。

“柴萱,既然要离开,那最好快点。否则,一但本公子反悔了,你就再也走不了了!”

松开紧扣的细瘦肩头,曹丕沉眸转身。开门的那一刻,修手上的筋骨绷得很紧,似要将门板捏碎的节奏。

止步回眸,刹那间的一视。像一只手将柴萱心弦全都撩动,再难平静……

那一眼,他真的是认真的吗?

凝望着远去的绛色身影,柴萱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异物,连呼吸都有些难受。期盼已久的离开,似乎并没有让自己有多开心。相反,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第一百零六章 隐真心难知几何

“柴萱,你没事儿吧!”

瞧见曹丕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曹宝急急忙忙冲进门来。打量着呆立在原地的柴萱,除了衣服悄悄有些乱外,基本完好无损。

“柴萱?”

瞅着眼前人失神的模样,曹宝很是奇怪,再次唤道。

身影一晃,柴萱慢慢回过神思,瞄眼曹宝,无力道:“额,怎么了?”

这弱弱的回应,曹宝的两道浓眉瞬间拧紧,担忧道:“我是问你怎么样了?我刚才看到曹丕不是很开心的走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怎么样?柴萱不由想起曹丕刚才的所言所做,心中忽然有些迷茫。尤其是最后那个深情难舍的回眸,更令自己难已淡定。

“曹丕,同意我们离开了!”柴萱语气平淡道。

轻轻一句话,在曹宝听来却像是一条劲爆新闻!双眼惊圆,下巴撑的快掉到膝盖肘了!“柴萱,你说什么,曹丕居然答应了!哈~这!天呢!你没有开玩笑吧!”

曹宝开心的有些语无伦次。不过也是,对于他们来说,还能有什么比这更激动的事情呢!离开了邺城,回到现代便更近一步,怎能不激动。可柴萱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开心的感觉。

“这下好了,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这地方了!不行,我得马上就去收拾东西!这种事情要是再拖的话,万一有变故就不好了!没错,得趁早,得趁早!”

曹宝磨拳擦掌念叨半天,拳掌一拍!啪的一声脆响,愣是将柴萱吓了一跳!抬脚就走,几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柴萱仍然呆立在原地。凝眉道:“柴萱,你难道不去收拾吗?”

收拾!这就要离开了吗?曹宝的善意提醒,柴萱不由生出几分失落感来。

垂清眸藏诉心境,隐真心难知几何。兜兜转转百转千回,最怕的,便是这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恍惚。奈何矣……

*

对着镜子来回的摆着脑袋,可面前的黄色镜面儿看得一点也不真切,柴萱索性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磨搓半天,两眼噌噌的冒着小星星!

哎呦我去,玉的呀!这咱要是带回现代喽,绝对是一等一的硬货啊!这不论是发家致富还是当传家宝,都是数一数二的好东西呢!

越想柴萱就越是激动!没想到曹丕还会送自己这样的好东西!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润玉,细白生光,那簪子上勾勒的细碎雪花,栩栩如生,连那细枝末节都雕刻的精细无比!都说咱大中华的匠人们巧手兰心,从这一个小小的簪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哇!

柴萱一边欣赏着手中的簪子,一边啧啧感叹。翼翼小心的拿着玉簪,恨不能立马拿个玻璃罩子给储存起来。生怕一不下心磕碰一下,那自己可真是要心疼死了!少说也得几百万的毛爷爷呀,怎么能不疼!

正暗喜中,斜睨见一人缓缓入门。柴萱赶紧将簪子揣入怀内,生怕被看到。扭头一瞧,楚蝶正失魂落魄的朝自己而来。

“楚蝶,你这是怎么了?”柴萱急忙起身,迎上前去。

见柴萱冲自己走来,楚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即刻泪满双目,鼻尖发红,扑通一下跪在柴萱面前,泣道:“姐姐,楚蝶前来请罪!”

莫名的来了这么一出,柴萱有点凌乱。“请罪,你做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向我请罪?”

“萱姐姐,楚蝶知错了。楚蝶自作主张和公子讲了些不该将的话,不奢求姐姐能像以前一样对待楚蝶,只希望姐姐能原谅我!”楚蝶悲戚不已,激动的诉说着。

望着眼前故作卑微的楚蝶,柴萱心中一寒。“楚蝶,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这样在我面前装可怜是什么意思呢?你是害怕我仗着曹丕的喜欢,来对付你。还是怕我记恨,将来以牙还牙呀?”

柴萱双眸盈泪,怔怔的,望着泪流满面的楚蝶伤心道:“楚蝶,你真是这样认为的吗?”

“萱姐姐,我~”楚蝶一时语结,心慌慌的看着柴萱。

要是其他人,柴萱绝对会不屑一顾。可这个人偏偏是自己早已当成亲妹妹的楚蝶呀!要是狠的下心,早就和她一刀两断了,又怎会如此难受。说到底,她为什么非要认为自己和曹丕有瓜葛呢!

柳眉紧缩,柴萱万般无奈道:“楚蝶,如果我说,我明日就会离开,你还会担心我和你抢曹丕吗?”

听到柴萱说要走,楚蝶大吃一惊。惊慌抬眸,呆望着柴萱平静的面容,顿时方寸大乱。“姐姐你……”

楚蝶从未想过柴萱会真的离开,自卖身为奴那一刻起命运便已经注定了!自己的一切都将属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子,就算有半分挣扎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又何谈离开!楚蝶惊骇的望着柴萱,久久难以相信。

“我当你是妹妹,便一辈子都是!”柴萱轻轻将楚蝶扶起来,明明心碎不已,却依然缓缓笑道:“只因为你是这里第一个愿意陪我挨饿,愿意为我挨打,愿意替我干活的人。所以我信你!”

稍稍一顿继续,“楚蝶,你喜欢的人,他喜欢高高在上的权利。他喜欢的女人太多太多了!你真的要为这样的人放弃自己的一切吗?”

柴萱真想将一切都告诉楚蝶,告诉他曹丕将来的后宫有多大,告诉她甄宓的下场!可这种毫无风影的事情,恐怕只会被她当作危言耸听,一笑置之吧。况且曹宝再三告诫自己,不要泄露历史。可这种不痛不痒的警示又有什么用呢!

面对柴萱话语,楚蝶垂眸不答。柴萱沉沉一叹心中煞是苦涩,无奈言道:“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好自为之,未来的路,可能比你想的难更多!”

“我该去收拾了,要不就来不及明天离开了!而且,曹宝也会和我一起离开,你不要和他道个别吗?”言尽于此,该说的话柴萱都说了。今后怎样,只能看楚蝶自己的造化了!

注视着柴萱忙碌的身影,楚蝶独自一人在原地站了许久。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心中的臆测,柴萱和曹丕总有种冥冥之中的注定,也许是前世,或许是来生,亦或许……

轻舒口气,楚蝶缓缓向柴萱走去。收拾东西这种事情要是交给了柴萱,恐怕她得空手上路了!

*

翠意展梢头,沿河倒勾柳。碧空万里,瑞风祥和!长街处人头攒动,旌旗招展,士气盛足!

听闻今日曹操出征,整个邺城的老百姓全都早早的挤上街头。不单单是送别亲人,顺带着一睹这位传奇般存在的曹操大神呢!

杨府门前,绛红色官袍穿戴齐整的杨修满面春分的阔步而出。而身后的一位花须老伯脸色却不怎么好。

“爹爹无需太过挂牵,孩儿就此拜别。您就在家中等候孩儿建功荣归吧!”杨修展颜而笑,那份踌躇满志的豪情却令杨彪的灰白眉毛皱的更近了。

花须一抖,沉叹口气,眉宇间却是满满的忧思!“这是你第一次随军出征,万事必须思虑周全!为父对你思谋没有任何担忧之处,只是希望你能三思而行,莫要……”

“爹这些话,已经嘱咐过无数次了!该怎么做孩儿自然心中有数!”杨修不耐烦的将老杨的话头打断,“爹还是赶紧同我前去恭送丞相吧,若是晚了,恐丞相怪罪啊!”

马车和宝马已经为杨氏父子备好,杨修将老杨扶进车内,而自己便飞身上马。垂眸一扫,却见马夫正仔细的擦着老杨刚才踏过的地方。这一瞥不要紧,却生生将杨修的思绪全都勾了出来。

急忙翻身下马,冲到马夫面前,一把揪着那人粗大的手腕。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人手中的东西,激动异常,“你手里怎么会有这个手帕!”

马夫惊恐的盯着勃然色变的杨修,有些慌张,结巴道:“回公子,这是小人前两日捡到的。瞅着挺好看,想着能擦些什么东西,便用着了!”

“捡到的?在哪里捡到的!”杨修两道眉毛激动得都快飞起来了。

“就、就在咱门口!”马夫嚅嚅回答。

杨修身形一晃,脸色忽然转白。慌乱问道:“那前些日子可有哪位夫人来吗?”

“这小人倒是没瞧见!”马夫望着杨修那张有些渗人的面色,紧急摇头。

凝视着马夫手中的方怕,原本白净的底面,已经脏灰不堪。猛然从那粗厚的手中扯回手帕,杨修紧攥于手中,久久不能平静。

听着马车外的动静,杨彪甚是奇怪的将花白胡子探出来,眯着老花眼问道:“怎么了?不是说走吗,怎还不出发?”

杨修下意识将手帕藏于袖内,冲杨彪施礼道:“回禀父亲,孩儿忽然想起来有件事情未同四公子交代。此时必须赶去一趟,就请父亲先行一步,孩儿随后便到。”

听着杨修的语气有些慌乱,杨彪心中虽有怀疑,却也不再多问。甩甩胡须点头应道:“好吧,你也快点儿啊!”

“孩儿明白!”

别过老爹,杨修迅速策马离去。原本平静的心头此时早已是惊涛骇浪,激动难抑。急催快马,杨修此时已经不在乎街上不准策马狂奔的规矩了。他已经许久没有得到过那个人的消息了,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绝不能再松开!

再次加鞭,马声嘶鸣!连带着杨修那颗同样焦灼的心,狂奔于邺城街头……

第一百零七章 旌旗展大军出征

莲步轻挪,一袭艳丽裙裾摆的有些凌乱。崔丽的小碎步迈得有些急促,匆匆走向前方焦灼等待之人。

瞧见崔丽是身影,那人双袖一挥,立即弯腰行礼,“杨修见过夫人。”

“杨主簿,公子刚刚出门,你现在去追的话估计还可以赶上!”崔丽盈盈交代道。

杨修微微一笑,垂眸解释道:“修是专程赶来求见夫人的!”

崔丽凝起双眉,顿时有些紧张的盯着杨修。“我?杨主簿这么着急见本夫人,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杨修躬着身子,低头解释道:“回禀夫人,修请见夫人,确有急事。但请夫人不要惊慌,只需据实回答修的问题便可。”

听过杨修的言语,崔丽更是心急!“好,那你快讲,有何问题。”

杨修再拜,有些不自然问道:“请问夫人,近日可曾去过二公子府上?”

柳眉暗紧,崔丽认真思索道:“近日倒是没有去过,但是上次甄嫂嫂有些身体不适的时候,我去看了看!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崔丽略显慌张的看着杨修,生怕是自己出了什么披露。

“那夫人可曾见到中郎将别的夫人吗?”杨修眉宇微紧,手心密密的渗出一层汗来。

崔丽再次拧眉沉思,细细思量一番,摇头道:“自任姬嫂嫂去世后,也未曾听说过中郎将再纳妾,定然是没有的。”

听闻此言,杨修蓦然一怔,脸色急转,一片煞白!

瞧见杨修这副模样,也令崔丽心头一颤!拧着双眉,焦急追问道:“杨修,可是出了什么问题吗?这和四公子可有什么瓜葛?”

杨修似没有听到崔丽的问题一般,只是怔怔的喃着,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惊慌确认道:“夫人您说什么,任姬她,她去世了!”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崔丽奇怪的看着杨修,心慌不已。

再次的肯定,令杨修脑袋嗡的一声,呆立原地。“那为何从未听闻五官中郎将的府上有丧事传出?”杨修猛然抬眸,急迫追问,连声线都变得有些凝噎。

崔丽被杨修的有些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了半步,甚是狐疑道:“这与公子有干系吗?”

崔丽的反应,令杨修立刻察觉到过来,自己似乎有些施礼。立即将腰弯成直角,道歉道:“杨修失礼,还请夫人见谅。”

“我也是听说,任姬好像被中郎将休了,故而没有在府上发丧!”虽然有杨修的激动有些不正常,可崔丽还是没有刻意瞒着。毕竟她也说不准,这件事到底有没有什么别的干系。这杨修好歹是曹植的得力助手,万一正坏了大事,更是吃罪不起。

崔丽的话像是一把尖刀硬生生插入了杨修的心口,霎那间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牙关紧咬,杨修强迫自己回归冷静。面无表情的冲崔丽一拜,甚为无力道:“回禀夫人,并无大事。还请夫人不要将今日的同修的对话讲出去,但也请夫人不必过于担忧。修,就先告辞了!”

娥眉暗结,崔丽还想问些什么,可望着杨修失魂不守舍的背影,也只好将欲吐之言咽回肚中。毕竟官场权谋之事,自己一届女流本就不适合插手。如今,也只能是暗自祈祷一切平安无事了。

杨修失魂落魄的走出曹植府,全然不知该何去何从。一小厮牵马上前,将缰绳递给他。唤道:“公子!”

杨修接过马缰,怔怔点点头。感觉喉中像堵了个什么东西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一横,双眸中冷意丛生。决然翻身上马,怒勒马缰,朝城门处飞奔而去……

城门处早已是人山人海,书着“曹”字 帅旗,迎风招展!

曹植身披英甲,于马上当场赋诗一首。辞藻华丽,慷慨激昂。引得众人高声呼赞,曹操更是微笑点头称许不已!

人群中,并排立着两人,低沉着头不停的窃窃私语。

“司马懿,我真的没想好怎么去送父相啊!”曹丕峰眉紧锁,甚是无奈的斜睨着身旁一身官服的人。

司马懿侧过脑袋,靠近曹丕,压声道:“没想好也得去送啊!公子可是丞相的儿子,难不成自己父亲出征,也学这文武百官轻描淡写的讲一句‘凯旋而归’这般不痛不痒的话吗!”

“那我能讲什么啊!子建的一首诗就已经将所有人都比下去了,我就算也出去作首诗也无济于事啊!”曹丕皱着眉头,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司马懿沉眸半晌,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点点头囔道:“既不能讲的普通的,亦不能作诗!那公子便哭好了!”

“哭?”

曹丕诧异的眉毛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臀部瞬间一痛,眼眶里立马眼泪就涌了上来!还未回神,便被司马懿一把推出人群,正正立于曹操马前。

虎目微沉,俯视着曹丕泛红盈泪的眼眶,阔眉瞬紧勒住马蹄,沉声问道:“子桓,可是有话要讲。”

曹丕斜睨眼将头深埋的司马懿,稳稳身形,叠掌作揖道:“孩儿知道父亲远征,却不能随侍左右,儿臣实在心中难安。不过,儿臣必守在这邺城日夜为父亲祈祷,翘首以盼父亲凯旋而归。”

话未讲完,曹丕已是泪流两行。眼眶通红俯身拜跪于地,良久都未曾起身。周围人群看着这一幕皆唏嘘不已,更何况为人父的曹操了!

曹操沉这一张大黑脸,看似没有什么变话。可立在一侧的荀彧,却看得一目了然。那稍乱的黑须下明明很是欣慰的扬了扬嘴,却还得装出一副高冷范儿来。

“即使如此,那就就好生看管邺城吧!”闷雷的的声音忽然想起,语气较期初大有缓和。曹操直接屈马略过跪于地上的曹丕,领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那排场绝对的一个字:大!

曹操是身影渐渐远去,荀彧悠悠走上前来,“这城门都已经关了,丞相也已远去,公子赶紧起来吧!”

听见荀彧的声音,曹丕这才缓缓起身。恭敬拜道:“丕让荀令君见笑了!”

荀彧摸摸短须,微微笑道:“公子一片孝心,又何来见笑之说。倒是公子的所做所为,实在令在下佩服!”

荀彧弯腰欲拜,曹丕却抢先躬身回道:“荀令君说笑了!丕即为人子,又怎能不为父亲挂心。只是方才心中激动,才有此失态之状。”

瞧着曹丕如此恭谦,荀彧甚为满意的点点头。“公子的孝心,想必丞相已然知晓。在下还有些事,就不陪公子。”

“荀令君有事自然先忙,无需为丕浪费时间。只是日后若有难解之事,还望荀令君能不吝赐教!”曹丕满带笑意,恭敬作揖道。

荀彧捻须一笑,微微摇头道:“公子过谦了,若公子有事相问,在下自当鼎力相助,怎敢有吝啬之说。即使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曹丕弯腰施礼,温语道:“荀令君请!”

荀彧轻点额间,告辞而去。望着荀彧离去的背影,曹丕垂手摸摸仍然发痛的臀部,双眉微紧。这司马懿到底用什么东西扎的自己,要不是这招还真的有效果,绝对绕不了他!

然后整条街上的人就瞧见一翩翩公子,一瘸一拐的往府里走。无不感动:这曹丕真是孝顺啊,瞧瞧这腿都跪瘸了啊!几位上了年纪的大妈,还掏出皱巴巴的手帕,抹了抹垂眼上的老泪。

可那张俊颜上,却是黑线一片!其实曹丕也不想这样子,主要是司马懿那家话实在太狠了,搞的自己现在连马也不能骑。这尴尬的场景,生平还真是第一次。曹丕沉叹口气,只好硬着头皮往家走。

“为什么不能今天走啊!”柴萱将肩上的包裹往怀里一抱,嘟嘴恼道。要知道自己可是鼓起好大的勇气才迈出房门的,这突然的又得凳上一天,白给自己打气那么久了!

曹宝双臂一环,耸耸宽肩,亦是无奈道:“今天曹操出征,那么多人都挤在城门口,咱没必要跟着大部队挤吧!”

“借口,都是借口!”柴萱怒抛一个白眼,气冲冲道:“你哪是什么嫌挤,明明是因为彻底没跟你道别!”

曹宝梗着脖子,心中虽虚可嘴上还是硬撑道:“你瞎说什么呢,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现在出城就是,不方便嘛!”

“切~”柴萱一个不屑的鄙视,抱着包袱颇为不愿的起身回房。心中着实憋屈,in隔天就明天,看你曹宝能嘴硬道什么时候!

轻轻扼腕,曹宝嘘声一叹。虽然不想承认,可柴萱却是说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尽管延迟一天的原因不单单是为了楚蝶,但自己心里还是有些伤感。按理说楚蝶应该知道自己要离开的消息了,可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就连漓香她们都和自己道别了,偏偏楚蝶连自己见都没见一下。

曹宝暗自摇摇头,怅然若失的走出中郎将府去。

*

乌黑的墙壁异常冰冷,四周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怪味。

铁链呲啦,一个士兵黑着一张脸将牢门拉开,冲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吼道:“喂!你,可以出去了!”

那女子扭过脏脏的脸,目光涣散的盯着士兵半晌才挣扎着爬将起来。有气无力的走出脏乱不堪的牢房,面上露出一丝喜色。扯着干瘪的嘴唇,向那士兵问道:“这位军爷,是公子来接我了吗?”

由于多日未曾梳洗,一张嘴就喷出一股恶臭来。那士兵很是嫌弃的将鼻子捂住,不耐烦道:“就能,还能有公子来接!赶紧滚有个男的在外面等你呢,公子不像,倒像个屠夫!”

一听说是个屠夫模样的男人,那女子像是疯了一样,抱紧牢房的木门很是害怕的摇着头。“那我不出去,不出去!”

“你以为这牢房是你家啊!要不是有人打了招呼只让关你几天,你死在这儿都没人管你!”那士兵生气的瞅着抱着柱子的女子,愤怒道。

可那女子似乎并不想放开,反而抱的更紧了。失心疯般的晃着脑袋,本就凌乱的发型,这回抖的更像个草窝了。呓语般的念叨着,“我不走,我不走 !”

那士兵看这情况着实心烦,招呼另一个士兵上前来,硬是将女人拖出了牢房。只是那双细手上明显多了几道血痕,是门板上的倒刺划出来的!

女人惊叫着“不要”,被两个士兵丢出牢门外。突然出现的阳光,刺得双眼睁不开。好半天,才看清周围的场景。

强撑着鲜血淋漓的双手,从地上爬起。还未说些什么,就被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上来就是一巴掌,再次被甩到地上!

“你个贱女人!要不是你瞎逞能,老子能到这种地方吃苦吗啊!呸!等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男子袖子一撸,很是粗暴的将女人从地上揪起来,骂骂咧咧的拖着那女人离开了。

第一百零八章 唯愿君心似我心

大军奔行一路,天色渐黑。曹操下令所有人安营扎寨。

夕阳招繁星,微风带皎月。营火引飞蛾,愁思入孤心。清辉铺地,撒向营帐,爬上案头。将案几上的手帕照得晶莹透亮。

手掌轻抚,从花径到花瓣,最后定格于那个隐隐约约的“祖”字上!沉闭双眸,将眼中的泪花全部逼回!手指趋弯,将手帕攥成一团,直到拳头紧得不能再紧。

手掌再松,一道鲜红的血迹赫然于上!

清泪盈眸,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当年月季花从中,那翩翩起舞的美人。衣袂飘飘,纱衣胜雪,回眸之间宛若仙子下凡。特别是那盈盈一笑,就像春日迎风舒展的娇花,沁人心脾!

而如今,斯人已逝矣~

热泪滑落,打上方帕。将血迹晕染成片,和那红色花瓣渐渐融为一体,再难分清。

额间凝蹙,寒眸忽睁,杀意腾腾。死死盯着手中的白娟,咬牙切齿道:“曹丕,我杨修发誓,只要今生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放过你!”

心寒结,只为伊人。誓言定,终生为谁。可奈何,徒伤情。最怕仇念遮双目,空负佳人痴痴情。

*

山水相连风景独好,层层叠叠的青翠密林中,早已看不出当年的那场大火痕迹。一少年勒马于前,凝望着眼前的风景,久久不肯离去。

忽闻身后马蹄声传来,近前而停,与他并立着。亦是沉默了半响,才缓缓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来这个地方睹物思人啊!”

“季威,你说宏哥会不会根本没死!”孙彦微拧双眉,有些伤感道。

郭阳摇头一叹,感慨道:“子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

“季威,你难道没有看到那束光吗?你在想想宏哥身上的所有奇怪的事情,瞬间就好的伤口,奇怪的行事作风。你难道一点也不奇怪吗?明明那场大雨已经将火扑灭了,怎么可能会尸骨无存,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没有死!而是活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郭阳惊愕不已的听着孙彦的种种猜测,太过荒唐,可又找不出任何反驳之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就是当初白羽所讲的,他亲眼看到柴宏被一箭穿心!这也是他们最终认定柴宏牺牲的证据。

可如今孙彦提出如此大胆的猜想,更是令人难以接受。郭阳同样自心底希望柴宏活着,可生死有命,又怎能单纯的是人所期望的那样呢。

“子睿,如果柴宏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找我们。倘若,他真的活着,那我们就等。除非他已经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否则他就一定会回来!”

面对郭阳的安慰,孙彦心中不由没了勇气。他不敢笃定的相信柴宏能回来,可万一呢?孙彦环视一遭眼前生机勃勃的景象,沉声而叹。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季威,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孙彦抬眸,侧目问道。

郭阳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急忙回道:“哦,我们得启程回公安了,再不快点,天色就要晚了。”

现如今赵云被刘备任命为留营司马,暂驻于公安。荆州和公安的路程不算太远,快船的话,半日即可到达。既然要撤了,军令不可违。孙彦留恋不舍的再望眼这个地方。同郭阳策马而去。

清风乍起,吹乱碎叶。却道是残影零落,思念悠悠成河。

*

话说曹丕忍着疼痛的臀部,慢慢走回书房,生生缓了一路才觉得好了一些。正打算招呼人前来更衣,却见进来的是柴萱,心中微喜。

可转瞬间星眸中喜意渐消,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既然都要离开了,还莫名的来这一出,柴萱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曹丕有些生气道:“你出去,换别人吧!”

这是曹丕第一次拒绝自己的伺候啊!正要俯身行礼的柴萱竟然有点不可思议,歪着脑袋一脸不解,“公子,您的意思是……”

“柴萱,你究竟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本公子放你离开下了那么大的决心!你为什么今日不离开,还到本公子面前来做什么!”

曹丕突然一怒,给柴萱整的措手不及。心中更是尴尬!要不要跟曹丕大神解释一下,不是自己非要来的,是被漓香和小河生推进来的!

都怪曹宝出馊主意,非得自己来跟曹丕道个别!这种高高在上的家伙需要道什么别吗!这典型的冷脸贴热屁股嘛!NMD!这下糗大了吧!

柴萱早就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呢,可就这样被人赶出去还真是有点丢脸呢!愤然转身想着快步离开,左腿刚抬,就觉双肩一晃。一双手臂忽然将自己环住,紧紧抱住!

耳边一阵苏音传来,却满是伤情,“柴萱,你真的会回来吗?”

突然一问,柴萱心头莫名一颤。这一离开是铁定不会再回来,可曹丕这一番言语,却令柴萱整颗心都凌乱了!

抱着自己的双臂越环越紧,柴萱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此时的曹丕似乎不像在撒谎,他好像是真的舍不得,发自内心的舍不得。

提气至喉间,却无语凝噎。身后传来的暖意,令出柴萱心泛涟漪。着实狠不下心来,生生拒绝。思绪一转,忽然想到什么。嫩唇微启,悠悠轻道:“唯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揽在身前的双臂放松,柴萱似乎可以感觉到身后人的欣慰之色。柔音入耳,“柴萱,你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跟着我的。”

这次曹丕居然没有用‘本公子’三个字,而是用的‘我’!

柴萱心头像卷过一阵旋风,凌乱不已。心甘情愿?曹丕大神虽然你的确长得确实是倾国倾城哈,但是呢,还是有点自负了不?本宝宝是要回现代滴,同你这个古代的擦不出什么爱情火花哦!

发觉身侧的手臂渐渐收回,柴萱微沉口气。“既然公子要求换人,奴婢马上去叫人。”柴萱回头欠身施礼道。

上下打量着垂首弯腰的柴萱,曹丕微微一笑道:“随你!”

随俺?这这这……啥意思?叫还是不叫了?柴萱紧蹙双眉,对曹丕的话是一头雾水。“那公子的意思是?”

“听你的!”

哎呀妈呀!一个公子居然要听咱的!不对不对,一定有问题!“那奴婢去叫漓香和小河进来。”咱可不会中你的圈套,哼!三十六计撤为上计!

凤眸微眯,曹丕嘴角再次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半弯。看得柴萱有点发冷,“明日一早本公子会命人备好车马送你要去的地方。你要去哪儿?”

哈?曹大神竟然发慈悲心了!柴萱有点不可思议,“回公子,奴婢要去荆州。”

“你是荆州人?”峰眉暗紧,曹丕沉声问道。

柴萱点头回应道:“回公子,奴婢是荆州新野人士!”

“柴萱,你到底对本公子隐瞒了多少事情!”眉宇微蹙,曹丕似乎有些生气。

柴萱早就忘了自己当初在曹丕的威逼下,交代自己的老家是洛阳。而如今却斩钉截铁的说自己是荆州人。虽然都没有撒谎,可确实有点前后不一。

“额?”柴萱歪着脑袋,拼命思考着自己有是哪里讲错话了。

却见曹丕轻叹口气,煞是无奈,“也罢!柴萱,你只要记着答应过什么就好。其余的,本公子不再追究!”

柴萱正皱着眉头郁闷间,后脑勺忽被一拉,一张温热的双唇紧紧映上额间。柴萱绷直身子,有点手足无措。

“柴萱,一路保重!”

清眸稍抬,怔怔的望着眼前勾笑的唇角。神经一紧,秒退数步,结巴道:“多、多谢公子。”向无头苍蝇一般,愣是原地打了个圈,才找到门口的方位。不得不说这个门出的似乎有些狼狈。

凝望着倩影消失的门间,一双星眸忽然暗沉下来。心中反复萦绕着柴萱口中念出的那句诗,既有欢喜又聚伤情。这个赌,实在太长了,长到自己有些心虚!自己本可以毫无理由拒绝的,可一看到柴萱的眼神,心似乎就不是自己的了。一切言语,一切思绪就都随着她走了。

半勾唇角,曹丕幽幽一笑,自吟道:“惟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

白色长布一挥,整整齐齐的搭在自己肩头。金彪摆着大笑脸,恭敬的将几位客人送出茶棚。回身一瞧,一位素衣女子正收拾方才客人用过的茶具。金彪一阵小跑上前,满是不好意思道:“哎呦,许小姐!您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快放下,我来吧!”

金彪急急抢过许蓉手中的东西,反倒令许蓉有些伤心。“表哥,现在你也嫌弃我了吗?”清眸中忽然间盖了一层水幕,甚是可怜的望着金彪。

本就粗人一个的金彪,更是害怕见到女人哭。一张黑脸瞬间就慌了,乱胡子不停的抖着赶忙安慰道:“哎呦,许姑娘你这是说什么呢!我哪是这个意思嘛!”

劝了半天,许蓉反倒哭的更厉害了。金彪彻底慌了神,“好嘛,好嘛,你想干啥就干啥,我不拦着就是了!”

许蓉将眼泪擦干,伸手再次将金彪抢过去的茶碗拿回来,继续忙起来。瞧着许蓉忙碌的身影,金彪长长叹了口气。一个是从头到尾的躲着,一个是屈尊来干苦力活等着!金彪很是不解的摇摇头。这两人到底是要闹那样儿嘛!

“许姑娘,你也早点儿回去吧。今日鸿轩去城外了,你就不要等着了。”金彪提醒道。

动作忽停,忧思上眉。许蓉低声问道:“他,为何要去城外啊?”

“许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白羽的心,他不在你这儿啊!”金彪轻轻拿过许蓉手中的东西,无奈道。

一句话如寒冰入骨,莹莹清泪夺眶而出。四空霎冷,如寒冬重来,令人难以接受。许蓉伤心不已的跌坐于一旁,神色忧郁,双目含悲。

金彪长吁短叹一顿,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眼前的伤心人。

“金大哥!”一麻衣小哥挑着扁担直直走入茶棚,撂担而坐,朝着金彪唤道。

金彪麻溜的迎上前来,将一碗茶水放到那人面前。笑道:“柳二,今日这柴火打的不少啊!”

“嗨!今日去的早,就多打了些!”碗口一栽,立马就见了碗底。柳二抬臂一蹭,将嘴边的水珠子抹净,继续道,“每天来你这里噌水喝,还真是过意不去!今日这柴火也多,一定能多换点钱,今日说什么也不能白喝了!”

说罢将两个铜钱齐齐摆在桌案上!起身要走却被金彪拦住,粗嗓一吼道:“柳二,你这是做什么!快拿回去,不就是一碗水吗!难不成,你那一口还能把我喝穷了,快拿回去!”金彪将桌上铜钱一把甩给柳二,那黑脸怒沉的模样,还真有点小害怕。

柳二的家境也不算太好,这两枚钱就够他家人一日的口粮了!

望着重归手中的铜钱,柳二有些激动。“金大哥,知道你心善,可这……”

柳二还要说什么,可金彪乱胡一抖,打鼻腔里哼出一道气来,还真是有点吓人。迫于金彪的强硬状态,柳二只好很是无奈的将钱装回怀里。正欲挑担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讲道:“金大哥听说昨日,有一个女人跳河了吗?”

忽然的新闻,让金彪来了兴致,挪步上前追问道:“什么人啊?怎么会跳河?”

“就是那城外郑屠夫的老婆啊!听说是夫妻闹矛盾,那女人受不了就跳护城河自尽了!”柳二撇撇嘴,很是惋惜的摇摇头,“听说那女人长得还不错,可惜了呀!”

金彪睁着三角眼斜睨眼柳二,没好气道:“又不是你媳妇,你可惜啥!可我听说好像那郑屠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老是对她妻子拳打脚踢的!那女人死了也是解脱喽!”

“嗨,这人啊不管是谁,这说没呀就没了!还是活着好哦!”柳二似有感而发一般长气道,肩头一使劲儿将担子担起来。两头的重物,压得杆子吱吱直叫。“行了,金大哥我先走了。”

“欸!行,慢走啊!”金彪继续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应诺一声儿。

听着二人的对话,许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虽然不知那个投河的女人是什么样儿的人,但身为女人足可以感受到,面对那样的丈夫时,她当时有多慌乱与无助。或许,死了一切就都解脱了。可自己呢?也像她一般,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吗?

第一百零九章 轮声轻响诉别离

“柴……萱……”

面对着面前哭成两团的漓香和小河,柴萱一边拍着一个,絮絮叨叨的安慰着。平时也没见这两人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感情呀!这会子,楚蝶都不哭了,这两人嚎个不停!

“柴萱,你要是走了,公子再生气,谁给我们挡着呀!”漓香悲伤不已!

哈?柴萱额角不由升起几道黑线来。

“是呀,柴萱!”小河亦是撑着红红的大眼睛,委屈的望着柴萱。

面对两人的问题,柴萱也只能强扯着面皮,一顿尬笑。

望着定定站在一侧的楚蝶,曹宝有点难过。缓缓挪至楚蝶面前,没底气道:“楚蝶,我要走了,你真的不和我说些什么?”

楚蝶秀眸抬起,凝望着曹宝很是期盼的表情,微微一笑,“曹宝,你要保重啊!”

期待了那么久,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曹宝有些心塞。无精打采的低垂着脑袋,想走开,却又被楚蝶叫住。

激动回头,见楚蝶拿着一个大包裹。柴萱也凑热闹似得走上前来。

“这是楚蝶连夜给你和萱姐姐做的鞋,时间太急了,针线有些粗糙,你们不会嫌弃吧?”楚蝶有些担心道。

“不会不会!”两颗脑袋摇地像个拨浪鼓,齐声回道。

曹宝很是激动的接过包裹,满含热泪的抱在胸前,“楚蝶这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斜睨着曹宝那副感动不已的模样,柴萱觉得有点尴尬。斜瞄见偷笑的漓香和小河,细眉一挑赶紧化解道:“楚蝶,谢谢你啊!”

柴萱拽着楚蝶的手,发觉有点不对劲儿。低头一瞧,好多处小伤口。额间瞬沉,“楚蝶你这……”

楚蝶慌忙将手抽回,盈盈一笑解释道:“没什么,都是小伤口不用担心的。”

“你是不是连夜做的?”柴萱心酸道。烛光有多昏暗自己不是不知道,就是连点着好多根,能见度都不及白炽灯的十分之一。这么短时间赶出两双鞋,能不把手扎破吗。

盯着楚蝶抽回的双手,曹宝心中心疼不已。上前一步道:“楚蝶,你送我东西。我怎么能不回礼呢!”伸手入怀一掏,将拿出的东西缓缓送至楚蝶眼前摊开。

面前人虽然好奇,可却把柴萱瞬间惊了一下!

妈呀!手链!而且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式!指甲盖大小的银色亮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而且亮片的连接之处,严密之极精细之极!曹宝的东西,不会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吧!曹宝突然拿出这么大手笔的东西,自己那寒酸的礼物还真不好拿出来。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将要送的东西直接藏在了楚蝶的床铺下面!

“这东西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把它交给你!”曹宝悠悠道。

所以,是说楚蝶很重要喽!柴萱歪着脑袋,一脸慈祥的看着曹宝和楚蝶。

楚蝶怔了半晌,才缓缓接过曹宝手中的东西。看着细细的,可份量似乎不是很轻,楚蝶的手还沉了一下呢。

“姑娘,该出城了!再晚可就要在野外露宿了!”

忽然现身的马车夫,让众人都吃了一惊。柴萱更是惊愕:这曹丕大帅哥说给配马车就给配马车啊!果然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曹丕在柴萱心里的好感度瞬间飙升。

这天下难有不散的宴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虽然只是送出了五官中郎将府。

楚蝶情绪激动的抓住柴萱的手,双眸含泪定定的望着即将离开的人。似乎有无数话语涌上嘴边,可又卡在喉咙。好半天才略带哽咽道:“萱姐姐你要多多保重啊!”

柴萱一把抱住楚蝶,亦是难过道:“楚蝶,你也是。我把要送你的东西给你放床下了,你自己去看啊!”

瞧着这副场景,漓香和小清的眼泪又止不住了!纷纷上前将柴萱围住。柴萱则抿着下嘴唇,很是不舍的拍拍两人,“你们也要保重啊!”

“姑娘快走吧!”车夫再一次催促。

经此一别,又知何年何月再重逢。便是重逢,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眼里的不舍,心里的不舍,只有分别那一刻才会知道。

无语凝噎,泪盈满眶。柴萱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掉下来。有些不愿的爬上马车,回眸凝望着双眼通红的楚蝶三人,以及这座府邸长长的灰墙。心中感慨万千。

曹宝凝望着楚蝶,好久好久。终是沉沉一叹,微微一笑。“再见各位,再见——楚蝶!”最后的一望,寄去全部的相思与思恋。不管眼前人知不知道,一去将是永别。

翻身上马,曹宝眉间暗锁,伤感满颜。沉声吩咐车夫道:“出发吧!”

车轮轻动,越走越快。人影渐远,目光开始模糊。

漫野碧宇空晴好,垂柳随风戏诸鸟。轮声轻响诉别离,丝丝伤愁萦凄凉……

*

巍峨城门之上,所有的士兵紧张的盯着一个直挺挺的背影。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急急忙忙爬上城楼,进门之前还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下守门的侍卫是什么情况。可那侍卫怎么能清楚,只知道这位尊驾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那侍卫屏息凝视进门,立即拜道:“末将许威,见过中郎将。不知中郎将来此有何贵干?”许威盯着定定站立在栏前的曹丕,半晌未有回应。很是奇怪顺着曹丕的视线一望,一辆马车自城内徐徐走出城外。

曹丕眉梢忽紧,抬手一指道:“命人盯着那辆车,直到荆州边界。”

许威上前仔细打量一番那辆马车,未见特别之处。即刻施礼应道:“喏!”

“你可以下去了!”曹丕沉声道。

许威一头雾水的望望曹丕,再望望那辆车。再拜而出。

剑眉含忧,修手成拳,攥得紧紧的。凝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影,曹丕心中荡起无限难过。暗暗道:“柴萱,你一定得给我回来!”

*

直杨两边展,碎叶葳蕤生。鸟鸣声声,绿叶层层,丝丝缕缕阳光透过树叶映在地上,斑驳的像水底发光的鹅卵石。

曹宝皱着眉头看着不停翻东西的柴萱,有点头大!

“柴萱,你干嘛呢?”明明刚刚还抱着自己的胳膊痛哭流涕伤心不已,可一秒间心思就完全被别的东西吸引走了。

柴萱翻腾半天似乎找到什么,煞是满意的坐好身子。“曹宝,你刚才送给楚蝶的什么呀?看着好高大上啊!”

“通讯器!”盯着柴萱怀里的长盒子,曹宝淡淡道,“只是已经被电磁波弄坏了,所以我才敢送给她!”

“原来你只是送给人家一个坏的东西啊!我还当你有多痴情呢,搞半天还不如我的呢!好歹也是人家亲手做的呢!”柴萱斜瞥眼曹宝,有些鄙视道。

曹宝微微扭头,看着一脸鄙视的柴萱,缓缓道:“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做的。”

一句话差点儿把柴萱噎住,瞪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珠子,不可思议道:“那东西是你做的?”

“是我花了好多年才做出来的,有太多心血在里面了!算是我这前半辈子最重要的东西吧!”曹宝微微笑道。

原来面前这位是真的高科技大神啊!天才呢,咱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柴萱瞬间有一种抱大腿的感觉!

马车忽然一停,两人在惯性下不由一晃,柴萱下意识抱紧怀内的东西,心里一阵紧张:这可是曹丕大神送的价值连城的簪子啊,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却见曹宝眼眸暗沉,突然道:“柴萱,下车,有人找你!”

柴萱一脸诧异的盯着曹宝,明明和自己一样坐在车里,他怎么知道有人找自己了?柴萱将信将疑的从车中探出脑袋来,视线凝滞。

白马侧立,直直的站着一少年。俊颜微开,挂着一抹笑意。

柴萱下车,少年下马。曹宝却提醒车夫道,“大哥,咱前边等她就好了!”呼啦啦车往前一走,于是整个大道上,就只剩四目相对的两人了。

“你怎么在这里?”柴萱率先打破沉默。

白羽微微一笑,“既然要走,怎么能不送送你!白池本来也要来的,可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柴萱心头咯噔一下,如果白羽知道自己要走,那他也一定知道自己是撒谎的了。心下一急,刚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却觉肩头一紧,整个人被白羽环入怀内。

“萱儿,不管将来你在哪里,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替我和荆州的诸位带声问候,不知何年才会见到他们了!”

听着耳边伤感的话语,柴萱既难过又奇怪。如果白羽知道自己是骗他的,为什么不和自己一起走呢?

“白羽,你……”

松开怀内的人呢,白羽嘴角仍然挂着那一抹温和的微笑,淡淡的很是舒服。“就此相别,后会有期。”

有期!此番相别,怕是遥遥无期了。

望着白羽转过的背影,有些伤悲。一滴清泪悄悄滑过脸颊,柴萱怔怔的愣在原地。如果此时狂奔过去,和他说不要走,会不会心就不那么痛了呢?

痴望着那道白影翻身上马,柴萱泪已成串。却不知白羽回身那一刻,无声的一句“柴萱,我喜欢你!”凝结着多少无奈与伤悲。

心事难收,尽赋悠悠从风。痴情不休,谁解相思愁。伤随风,情入景,相思难负……

第一章 回荆州兄弟重逢

玉手轻撩,将软塌塌的被角揭起。望着静静躺在床脚的编织手链,楚蝶视线渐渐模糊。回眸凝望着身侧柴萱曾躺过的地方,心中竟揪拧般的痛。

如果不是自己有意推波助澜的话,柴萱又怎会这么快的选择离开。如果不是自己嫉妒曹丕对柴萱的感情,自己又怎会将唯一一个知心人逼走。

回想起过去同柴萱的点点滴滴,悔不当初!楚蝶伏在榻上泣不成声。

窗外阳光正好,群鸟畅欢。却不知屋内伤心人,内心煎熬,悲伤难诉。 玉手轻撩,将软塌塌的被角揭起。望着静静躺在床脚的编织手链,楚蝶视线渐渐模糊。回眸凝望着身侧柴萱曾躺过的地方,心中竟揪拧般的痛。

如果不是自己有意推波助澜的话,柴萱又怎会这么快的选择离开。如果不是自己嫉妒曹丕对柴萱的感情,自己又怎会将唯一一个知心人逼走。

回想起过去同柴萱的点点滴滴,悔不当初!楚蝶伏在榻上泣不成声。

窗外阳光正好,群鸟畅欢。却不知屋内伤心人,内心煎熬,悲伤难诉。

*

路漫漫其修远兮,尘仆仆一路颠簸兮!这一走,柴萱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风雨兼程!如果不是,曹丕大神慷慨解囊,赠与柴萱及曹宝足够多的盘缠,估计得风餐露宿了!

虽然一路上风景那叫一个好,可是车上的人那叫一个煎熬!硬邦邦的车座颠吧颠吧的,柴萱晃得实在头疼。

如果不是半路上将马车换成的骑马,柴萱估计得被马车晃晕过去。原来还想着着马车得有多舒服,可加上这一路的山路,柴萱才发现骑马是多舒服!令柴萱不可思议的是曹宝居然也会,虽然刚开始不怎么利索,可没过多久就很是熟练了。

刚开始还对这个头脑发达的人有点刮目相看了!据说着骑马,是他奶奶逼的。只是自己从小不喜欢舞刀弄剑之类的,所以才没有学功夫。柴萱心里莫名对曹宝这位奶奶充满着好感,要是有机会一定要结识结识!

而且,经过一路的闲聊才知道,曹宝刚来三国的时候比自己还惨,几乎每天是食不果腹。如果不是曹丕将他带进府,估计过的是惨不忍睹。而且“曹宝”这个名字还是曹丕给他起的嘞。由于他原名也姓曹,所以害怕得罪曹操,所以才隐姓埋名谎称自己不知姓名的。

柴萱歪着脑袋,噘着个嘴,心中幽怨道:这也太严重了吧,连自己真名都不能用。难怪那么难听,天天“草包草包”的,聪敏的也能喊傻喽!

不过,自己刚来的时候也不是真名啊!果真是,天涯沦落人啊!连名字的遭遇也不错嘞!

“那曹宝,你真名叫什么?”眉梢一挑,柴萱甚是好奇的问道。

见柴萱问起自己的真名,一时间像是提到了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脖子一梗,很是激动道:“我的真名叫攸宁,曹——攸——宁。”还特意强调了一番。

“有什么寓意?”柴萱瞅着曹宝那副模样,有点尴尬。

只见曹宝双眉一扬,晃晃脑袋很是自信道:“‘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哙哙其正,哕哕其冥。君子攸宁!’的攸宁!”

杏眼半眯,柴萱嘴角一斜:“什么意思?”

曹宝瞬间差点儿背过气,白啰嗦这么半天了!回正身形,曹宝深吸口气继续解释道:“就是希望我呢这一生过的安宁幸福,懂了吗!这可是诗经中《鸿雁之什·斯干》中的句子,你居然不知道!”

曹宝忽然的提声儿不仅吓了柴萱一跳,更连带着柴萱骑着的马都惊了一下!柴萱紧急勒马,站住马步。抬眸一望,瞬间热泪盈眶!

*(自此曹宝更名曹攸宁!)*

硕大的荆州二字,着实令人激动不已!这就是咱第一次来的时候站过的地方啊!

长途奔袭两个多月呀!荆州,俺柴萱又杀回来了啊——

翻身下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但这根本阻挡不住柴萱激动万千的步伐!要不是曹攸宁紧急将马缰绳抓住,估计那匹马就要被柴萱吓跑掉了!

柴萱以每秒八十迈的速度冲进城内,瞅瞅那个,瞄瞄这个。虽然一切都跟自己离开时不一样了,但还是情难自禁。

曹攸宁全城拽着两匹马,撇嘴捂着眼睛,真想装作不认识柴萱的样子!

一个箭影划过!忽听一老妪大声叫道:“有贼啊——”

贼!柴萱杏目猛睁,电眼一闪!敢在我柴萱的眼皮下偷东西,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呀!嘴角斜勾,邪魅一笑!众人只见又一道离弦箭冲出去,尘土直扬一路……

英雄劲儿一上来,柴萱是胯下生风呢!曹攸宁眼睛还没眨巴一下,柴萱已然没了踪影!

那小贼抱着一个袋子,越跑越沉重。拼尽了全力,可还是甩不掉身后紧追不舍的柴萱。眼瞅着柴萱就要追上来了,心中一急,直接将袋子丢给了柴萱!

猝不及防的飞来个袋子,还不算清的!柴萱慌乱去接的同时,整个人在惯性的作用下歪向一旁。眼看就要倒下去了,却发现胳膊一紧。哎呦,居然又好心人来帮助自己呀!

还没上嘴感谢,就发现画风一转!那人直接将自己胳膊一撇,直接将自己的腰压成了个90度的直角,只是胳膊疼的厉害。

布袋子咚一声掉在地上!柴萱面朝大地龇牙咧嘴喊着痛,“疼疼疼啊!轻点儿,轻点儿!”

“你这小贼,连老大娘的东西都不放过!实在可恶!”身后那人狠狠说道,而且手上还又加了几分力气,柴萱感觉手臂分分钟要折掉的感觉!

果然,荆州这片土地有毒啊,自己每次来都得先倒霉!命苦呦,那个姓曹的怎么还不来啊!

“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东西了!”柴萱挣扎道。

“听那位大妈说只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偷了她的袋子,东西都摆在面前你还想抵赖!”手臂上再次用劲儿,柴萱吃痛腰弯的更厉害了!

柴萱哭丧着一张脸,仔细将自己打量了一番。为了出行方便才打扮成男孩子的样子的,这也能被误会!身后那家伙是高度近似眼儿吧,连个人都看不清!

“喂,我再说一遍,你认错了,那小偷早就跑了!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对你不客气啊!”柴萱硬着头皮,略带哭腔道。心里却祈祷着曹攸宁赶紧来给自己作证!

这边两人正僵持着,那边曹攸宁扶着颤巍巍的老妈妈缓缓过来,略带沧桑的嗓音替柴萱解释道:“这位军爷,你认错了不是这个小伙子,那个人脸上有一道疤痕,我不会看错的!”

“听到了吧!不是我,快放开!”柴萱挣扎着从那人手里挣脱出来,还打了两个趔趄。很是生气的跑到曹攸宁身边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胳膊都差点儿被那家伙废了!”

“我这不是去扶老太太了吗!没有她,我一个人只能是你的同伙,那人也不能信呢!”曹宝压着声音给柴萱解释道,当然没说他顺道去存了下马。

柴萱正拧着眉头揉着发疼的肩膀,却没发现刚才押着他的那人正一直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那吃惊程度,就跟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一道灰影冲到面前,柴萱顿觉双肩一僵,一声惊雷般的呼声自头顶炸响!

“宏哥!”

杏目惊撑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浓眉斜飞,脸色微黑。咧嘴一笑一排白齿整整齐齐的排的满满当当。这人是自己的干弟弟,孙彦!

柴萱整个人都愣掉了,呆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热泪盈眶的少年。曹攸宁却在一头很是诧异,这柴萱一介女流,这孩子干嘛叫他哥呀?还叫‘宏哥’?这称呼咋有点熟悉嘞?

“柴萱,你是他哥吗?”曹攸宁斜睨着柴萱,歪着脑袋问道。

若是曹攸宁不发声,这激动的两人差点将他和那位老太太忽略掉。孙彦望望曹攸宁,再瞅瞅柴萱,狐疑道:“宏哥,他叫你什么?”

“柴萱啊!少年!”曹宝一把推开抱着柴萱肩膀的孙彦。不仅令柴萱有点没反应过来,孙彦亦是一脸惊讶。只见曹攸宁横在两人只见补充道:“你看清楚了没,她可是个女的,怎么当你哥啊!开玩笑呢吧!”

曹攸宁乐呵呵解释着,孙彦却吃惊的差点将眼珠子掉出来!而柴萱呢,更是黑线压头,眼皮抽搐。

急忙将曹攸宁拉到一边,压声儿道:“你瞎说什么呢!”

“我瞎说,他认错人了吧!你一个女的,怎么当他哥呀!”曹攸宁感觉有点可笑,可一瞬间似乎想起点什么,双目一惊,“他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女扮男装的时候认的干弟弟吧!”

柴萱无奈的点点头,这回换曹攸宁惊讶到掉下巴了。“那怎么办呢?我刚刚不是,都把你暴露了吗?要不咱赶紧走吧!”

“走什么走啊!时空穿梭器可就在他妹妹手里了啊!”柴萱低声提醒道。

曹攸宁顿时有点尴尬,“那怎么办?”

“见机行事!”柴萱瞬间淡定道。

第二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

“宏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孙彦眼巴巴的望着面前的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柴萱既尴尬又无奈,歪着嘴角艰难道:“这位兄弟啊,你可能真的认错人了,我真不是你宏哥啊!和他说的一样,我是个女的怎么会是你哥呢?”

“什么,你说你是女的?”孙彦难以置信的再次确认道。

“额!”柴萱一脸尴尬的点点脑袋。尽管很不想这样做,但不这么做也实在想不到身好歹办法了。

“女的,姑娘?”孙彦有点不敢相信的囔囔两句,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作揖道:“那刚才,孙彦对姑娘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呵呵呵,没事没事,自家兄……”眼看柴萱那张不太牢靠的嘴,又开始放松了。曹攸宁及时抢着纠正道:“哦,凶多吉少,少不了将军您的照顾啊!这点小事,自然不用放在心上。”

曹攸宁斜瞥眼柴萱,示意一番,柴萱急忙闭上嘴。

“敢问这位姑娘,可曾认识以为名唤柴宏的男子呢?”孙彦依旧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打量着柴萱那张和柴宏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实不相瞒,姑娘这身装扮几乎和我当初的那位兄长一模一样,所以在下才会认错呀!不知姑娘……”

瞧着孙彦那眼巴巴的眼神儿,柴萱心里直发虚。有点做贼心虚的低垂着脑袋,想着该编些什么理由圆过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曹攸宁时,却发现他的额头比自己的拧得还紧。

柴萱咽口口水,生掰道:“其实我是柴宏的妹妹,所以我们才会生得这么像的!”

“对,一母同胞亲生的妹妹,懂不!”曹攸宁看着一脸茫然的孙彦,立刻上前解释道。不得不说这个说法挺好,既解决了长的像的问题,又解决了身份问题,不错不错!

“原来你就是宏哥的妹妹呀!”听到这个答案孙彦,似乎有点激动,“宏哥曾说他有一个妹妹失去了音讯,这下好了,可算找到你了!”

瞄着孙彦那激动的表情,柴萱自己是一脸蒙圈。皱着眉头思索着:自己啥时候说过自己有一个妹妹的?

“柴妹妹,你可愿同我一同回去呢?”孙彦兴奋道。

额?孙彦啊,如果不是和你熟的不能再熟的话!你这么约女孩儿容易挨揍啊!柴萱故意皱起眉头,弱弱道:“这位将军,我是来找兄长的,你又是什么人啊!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啊!”

瞧着柴萱装出的这幅害怕的模样,曹攸宁差点儿笑出声儿来。柴萱怒目一瞪,曹攸宁只好将笑意生生憋回去。眼神儿一扫,脸色一沉,提醒旁边两位道:“喂,你们两个能不能考虑一下这位大妈的感受啊!”

三人这才齐刷刷的瞧向颤巍巍检查东西的那位老婆婆,赶忙上前帮忙。在孙彦和曹攸宁的帮助下,老人终于将袋子放道自己的小独轮车上!

“大娘啊,你这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啊,重死了都!”柴萱嘟嘴道。

只见老大娘无奈的望着眼前的三个“小伙子”,冲着柴萱哀伤道:“这里呀是一些晒干的干粮,所以重一些。那小贼把这丢下了,却把我的钱袋子拿走了!那可是我要给老伴儿抓药的钱呀!你说这可怎么办呀!”一提起钱袋,老人皱巴巴的眼眶里渗出几滴泪来。

瞧着着急万分的老奶奶,柴萱沉叹口气。将随身的钱袋拿出来,连数也没数就递给老人道:“大娘,这些钱就给您吧!赶紧去抓药,别耽误了病情!”这乱世,本来百姓就活得够辛苦了,还有这么多小偷,实在太艰难了。

见柴萱将整个钱袋都给了那位老人,曹攸宁有点吃惊。那可是自己在曹丕身边三四年的积蓄呀,就这么给人了?都没和自己商量一下,关键是接下来咋办!

老太太颤巍巍的接过钱袋,激动到要下跪,却同时被三人扶住。正巧,老妇人的儿子一瘸一拐的寻来,还未近前便担忧道:“娘,您没事儿吧!”

老妇人急忙挪步上前迎道:“娘没事儿,多亏了孙彦和那两位好心人呢!你看,那位姑娘还给了我这么多钱呢!”

那老妇人能准确叫出孙彦的名字,说明是认识的啊!柴萱扭头细瞧那男子,细条条的弱不禁风一般。定睛细视,只觉此人好生面熟。

“是吗?哪位好心的姑娘呀!”那男子亦是有些激动,一眼扫过,却没见母亲所说的姑娘。很是奇怪,目光却定格在中间那少年的身上。恍惚道:“子云兄弟?”

目光一闪,柴萱还是没想起来是谁。愣在原地,拧着双眉。

见柴萱半天不回应自己,那人拖着残腿继往前挪了挪,有点激动道:“子云兄弟,你还是不记得我了吗?”

“贺忠兄弟,你认错人了!她不是我宏哥!”孙彦上前一步解释道,眼眸中透着几分失落。

听过孙彦的解释,贺忠还是有点不愿相信,再次确认道:“怎么会,明明一模一样啊!子云你真的不记得火夫贺忠了吗?”

注视着贺忠充满期盼的脸,曾经那张平整的脸如今变得皱皱巴巴。这才三年未见,怎么就苍老了这么多呢。望着那条伤腿,尽管很不愿否认自己认识他。可还是硬着头皮道:“这位兄弟,我真的不认识你!”

听到这话,贺忠刚才还兴奋的脸色一下子就成了泄气的皮球。贺母在一旁扶着儿子,提醒道:“这是位姑娘,别认错了!”

“姑娘!”贺忠瞪着两只眼睛,将柴萱上下打量了无数遍,始终不敢相信。

孙彦将小独轮车推过去交给贺忠,嘱咐道:“好了,贺忠快带你母亲回去吧!以后可要小心一点!”虽然贺忠腿脚不太灵便,可普通的推推小车这种活儿还是可以做做的。

离开之前,贺忠又望了一眼柴萱,嘟囔着“太像了”!一脸惊讶的推着小车车走了。

看着贺忠那一瘸一拐的背影,柴萱有些伤感。这战争到底给百姓带来了什么,除了一生难以磨灭的伤痛,还能有什么。

回眸望着柴萱的侧颜,越看越像柴宏。凝眉叹息,一颦一蹙几乎毫无诧异。孙彦心中甚是疑惑。

“柴姑娘,方才未给你解释。其实我是你的亲兄长柴宏的结义弟弟,孙彦孙子睿。你既然来了荆州,便是一家人,哪有自己家不回,去别处的呢?所以我才邀请你回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柴萱瞅瞅孙彦,又斜瞄眼曹攸宁。自己本来就是来找你的嘛,干嘛不和你回去!可嘴里却故作矜持道:“那我若是同你去了,你能帮我找到兄长?”

听闻柴萱的问语,孙彦瞬间忧伤不已,有些艰难道,“实不相瞒,令兄……令兄已经去世了!”还未语毕,眼眶便湿润了,强逼着自己将事情讲完。

妈呀,原来他们都认为自己去世了呀!还以为,只有白羽一个人这样认为呢。这回看来,不单是白羽,估计全荆州都是这么想的!

柴萱有些尴尬的望望曹攸宁,却见其眼神飞动,挤眉弄嘴示意一番。幸好此时柴萱的智商没有掉线,立刻意会到后,遂即开始自己的表演。柳眉伤蹙,满是哀伤,故作悲戚状,“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兄长他,他……”

兄长!老哥!那个远在现代的老哥,不会有事儿吧!毕竟他才是真正的柴宏呢!

柴萱佯装很伤心的模样,可一想到是在为自己的“去世”而掉眼泪,就有那么一丢丢的不适应。

看着柴萱伤心的模样,孙彦更是伤感。连忙劝慰道:“柴姑娘,你也别伤心了。斯人已逝,还请节哀。”这话既是讲给柴萱的,也是讲给自己的。

妈呀,没想到自己哭自己还真是有点难度啊!看来这专业的实力派演员,咱是暂时没有希望了呀!

曹攸宁站着一旁,无语的望着这两伤心的人。似乎自己被忽视的程度有点严重啊!“喂,你们是习惯性的忽略人吗?能不能在意一下我的感受嘞!”曹宝抱怨道。

孙彦这才回过神来,还有曹攸宁这号人物的存在。即刻收敛伤悲,作揖道:“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曹攸宁!柴萱的朋友!”曹攸宁妥妥的介绍道,“你就不用介绍了,我知道你,孙彦孙子睿嘛!”

孙彦点点头,以示见过。

柴萱歪着脑袋,打量一圈面前的两人,又低头瞄瞄自己,眉角不自觉皱起来。如果还是这身装扮的话,会不会引起更多人的记忆?倒不如传回女装,一来也不用太引人注目。二来,也能适应一下自己的新身份。

“呢个,我的衣服呢?”柴萱扭过脑袋冲正作揖打招呼的曹攸宁道。

柴萱忽然一问,曹攸宁眉间一紧。“什么衣服?”

“就是交给你的那个包裹啊!不是说让你放在马背上的嘛?”柴萱有点诧异的望着一头雾水的曹攸宁,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曹攸宁拖着下巴,仔细思索一番。好像路上遇见一群强盗的时候,自己好像用什么东西替自己掩护了一下,然后就丢掉了。现在想起来,难不成那个包裹里装的是柴萱的衣服?

曹攸宁眉间的小疙瘩聚了气来,有点心虚的弱弱回答道:“好像,大概、也许……可能是丢了!”

“什么?丢了!”柴萱提着喇叭似的大嗓门,冲曹攸宁耳边一嚎,连孙彦的耳膜都不由一震。

“不就是一身儿衣服嘛!冷静冷静……”曹攸宁生撇出一丝笑脸,连连陪笑。不由紧紧身后背着的灰色包裹,心中暗道:还好,楚蝶给的东西还在!

一身儿衣服!那可是自己千挑万选准备的最满意的一身衣服,居然还被这家伙给搞丢了!而且还这副表情,这是赔罪的态度吗!

第三章 天下谁人不识汝

清风卷案,撩动素色纱帐,定格在淡黄的屏风之上。翠鸟轻唱,偷盯着窗内凝眸暗思的如玉公子。只道那:款款浅笑更显翩翩公子,灿灿星眸多添雅雅之风。

“自出邺城起,那位姑娘先是同一名叫白羽的男子道别,然后边便径直离开了邺城边境……”一平明装扮的男子滔滔不绝的向正前方,一位身着深色锦袍的俊雅男子禀报着。

“途径许昌边境之时,因为烧饼的事情两人和一名屠夫大吵一架。不过最后以那位姑娘倒陪了十个烧饼方才作罢!”男子娓娓道,可那位俊雅公子却是额间微汗。不过未作评述,继续听着堂下之人的禀告。

“路过一村庄时,因见其饥贫,便拱手赠让了大量的银钱。故而两人没有钱再雇佣马车,风餐露宿了一些时日……”

听到此处,堂上之人不由捏捏额间,长叹口气!这女人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要救济他人,还真是小看她了呢!

“据小人一路所记,那位姑娘因摘野果从树上掉下来三次,捉鱼时落水四次。遭遇劫匪一次,不过……”那人脸色一沉,眉宇间顿生疑惑。

也引得那位公子一脸狐疑。“不过什么?”

“回禀公子,小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身手这么好的女子。不仅自己全身而退还能带个人逃跑。小人还打算去助那位姑娘一臂之力,可当小人上前时,那几个强盗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了。”那人不可思议的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可曹丕却是一脸的淡定。可他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你既然说他们没有再坐马车,那又是如何到达荆州的?”曹丕疑问道。

“回禀公子,他们后来是骑马去!”堂下之人回答。

“骑马?她一个姑娘还会骑马?”曹丕追问道。

那人即刻回道:“公子,自出了邺城后,那位姑娘就装扮成了男子的模样。一路上行事作风倒挺像个男子的。”

“男子!”曹丕吃惊的望着面前站立之人。越发对柴萱奇怪了,一个姑娘家身手那么好不是出自武将之家,就是自幼习练。可如今人已经到了荆州,便是有太多的好奇心思也只能是七年之后再问了!

剑眸思量,垂眸沉吟半晌,曹丕缓缓开口道:“你说她离开邺城时,和白羽是相拥作别的?”

那人不禁有点奇怪,明明自己讲了一大堆。那姑娘路上遭遇的男子更是不计其数,怎么偏偏揪住这个白羽了呢?很是奇怪的点了点头。却不知面前的那位翩翩公子脸色已然大变。

过于沉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微微抬眸道:“你下去吧!”

那人领命躬身而拜,缓退而出。

剑眉轻轻聚拢将平整的额前挤出一个小小的山丘,星眸扫过屋角那烧焦的衣角。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修手轻扬将一杯清茶饮下,抿嘴沉笑,淡淡囔道:“柴萱,本公子等定你了!”

*

真搞不懂,为啥这一群人又搬到公安去了。话说,在新野呆的好好的就换成了荆州,这荆州还没住两天,又得奔去公安。这一顿奔波啊!

此时的柴萱倒有些心疼那来自*的士兵们了!此番从邺城到荆州足足奔波了俩个多月啊!那要是按着从北京到海南的距离,乖乖呀,估计那人还没到地方,就可以直接去见如来佛祖了!

“曹宝,咱真的要跟着孙彦去公安吗?”马背上的柴萱挤眉弄眼的和曹攸宁低声絮叨着,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的怪怪的。

曹攸宁斜瞄眼柴萱,大大的回个无奈脸低声回道:“柴萱,如果你没有把我们大部分的钱留下救灾,也没有把我们仅存的一点儿钱也都给了那位老奶奶的话,咱还是可以自立根生到回去的。另外,请不要再叫我曹宝,攸宁,曹攸宁好嘛!”

叫了那么久的名字忽然改口,柴萱是极其的不适应。柴萱腾出一只手摸摸怀里的小东西,嘴角一咧。还好自己的那价值连城的宝贝还在,至少心里有个安慰嘛。“曹宝,那你说,咱去了第一步计划是啥!”柴萱又探了探脑袋,压低声线问道。

见柴萱又叫‘曹宝’,曹攸宁很是无语,也懒得再纠正。微叹口气提醒道:“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到时空穿梭器,赶紧回去!”

赶紧回去?那咱得赶紧和这一众的亲朋好友道别呀!柴萱回正身形,噘着小嘴正思考自己该怎样告别,就听得前面那人兴奋喊道,“两位到了!”

柴萱刚扭过脑袋,却见那两人都已下了马,自己也随着翻下马来。极其古朴的民房之外直直的立着两根木杆,三人依次将马绑好,走进院内。

方方正正的院子里,错落有致的围着一个小篱笆。几株翠绿的枝叶肆意的伸展着自己的枝桠,也没见结着什么果实。反倒是篱笆角的几株葫芦长的极好,那小葫芦挂的一个接一个的。

四处打量一番,听得母鸡的叫声儿此起彼伏,想必这鸡蛋收成也挺好的。柴萱不由又回想起老孙的那方小小的院子,虽然小了些,可那段时间几乎是自己过的嘴没心没肺的时候了!

“柴姑娘、曹兄弟,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不必太过拘谨。”孙彦乐呵呵的露着两排整齐的白牙,冲着两人道。

“那就多谢孙兄弟了!”曹攸宁亦是笑脸相迎,拱手作揖道。回眸一瞅,却见柴萱盯着屋角的鸡舍发呆。很显然,这家伙估计又触景生情了!

曹攸宁举着胳膊肘戳戳柴萱,强行将其叫回神儿来!挤挤眉道:“柴萱,你这初来乍到的,也不说点儿什么?”

悠悠的望望曹攸宁,又瞅瞅孙彦,柴萱好不伤感。直接脱口道:“子睿啊,你现在过得好不好?软儿呢?赵将军待她怎么样呢?”

柴萱突然一通发问,令孙彦瞬间惊愕不已。连曹攸宁都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唾沫噎死!

“咳咳咳!”曹攸宁急忙连声紧咳,都快把肺叶咳出来了,想要把柴萱的一顿问题给搪塞过去!可看着孙彦那副惊愕失色的模样,顿时感觉为时已晚。

耳边忽然一顿高声咳嗽,柴萱有点发懵。望着曹攸宁很是皱成一团的面容,愣愣问道:“你咋了?没事吧?”

“我从未说过我妹妹叫什么,就算你知道她是赵将军的夫人,你又怎么会知道她的乳名是什么?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孙彦惊讶不已的盯着柴萱的那张脸,这一番言语分明就是以柴宏的语气说的。很是激动的上前了几步,却被曹攸宁拦截住!

“喂喂喂!这位孙兄弟,你先别激动啊!她这就算是知道又能怎样嘛,姓名而已!”曹攸宁将孙彦稍稍往后推了几步,以保持一个正常的讲话距离。“再说,你得想清楚了,如果你执意再把柴萱认成柴宏,把女子认成男子。孙将军,你难道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曹攸宁一席话,似乎说到了重点。孙彦沉吟半晌,若有所思。不过也是,如果这柴萱真的就是柴宏的话,那可是女子入军营,死路一条啊!

柴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差点就露相了呀!哎呦我的天呢,自己居然这么沉不住气吗!赶忙替自己圆谎道:“是呀,孙将军,你想多了,我这也是一路上听人们议论讲的。赵将军名气那么大,多多少少会带红夫人的,明星效应嘛!”

话音刚落,又遭到曹攸宁一顿白眼警告!

“孙兄弟,柴萱一向口无遮拦,胡言乱语!既然您和她的亲兄长是结义兄弟,还望您不要介意啊!”曹攸宁很是客气道。可柴萱却听得不怎么舒服,斜撇嘴有点尴尬的站到一旁。

想当初自己还和孙彦睡一张床,盖一个被子呢!如今呢,倒成了生分的男女有别了!唉~柴萱轻叹口气摇摇头,心下暗念道:“物是人非事事休哟~”

“夫君,可是有人来?”栗色衣裙一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自屋内走出了。将身前的围裙一解,擦去手上沾着的几滴水珠,笑意盈盈迎上前来。

可前一秒还弯曲的嘴角,下一秒就凝成了一道直线。双眸中是既惊又喜,整个都有些呆掉了。好半天,才惊呼道:“宏哥?”

曹攸宁眉梢半挑,转头去看柴萱。而此时的柴萱亦是一脸苦恼的望着他。明摆着说是要跟自己求救啊!曹攸宁微含下巴,半点头故作烦恼道:“孙将军,您看能不能给这位姑娘换身儿衣服啊,怎么老有人认错呢?”

“认错?”钟丽一脸狐疑的望着自家老公,等着解释。

却见孙彦点点应允,“曹兄弟说的对,柴姑娘长得太像宏哥了。这么下去只会有更多的人误会!”转身对准自家媳妇继续道,“丽丽,你去帮这位姑娘找身衣服换上吧!至于其他的,之后同你细说!”

钟丽满头雾水的望着面前的三人,亦是之间像是遨游天际,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好依着孙彦的话,有点不可思议的带着柴萱去换衣服了。

第四章 芊芊若小家碧玉

哐啷一声,一把长剑直直摔在桌面上,桌案边的茶杯被这猛然一震,竟从桌角跌落下去!幸而金彪眼疾手快,一个箭步飞奔上前,将其完好接住。长出口气,将其妥善的放置到别处。

回身望着白羽那气得唰白的面孔,本来人就生得不黑,如今一看就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面粉白到掉渣的那种!

金彪摇摇头,无奈问道:“鸿轩,你这是怎么了?这一个杯子我得卖好几壶茶才能换回来呢,你这倒好一生气就要给我摔一个!幸亏我这次手脚利索……不是,到底又是谁得罪你了啊!”

金彪皱着黑额头,挨着孙彦坐下。低头望望那被拍在桌上的长剑,有点发寒!

“表哥,中郎将推荐我调任邺城禁军营,并许我侧卫营校尉之职!”白羽越说眉间聚的就越紧。

听说曹丕要给白羽升职了,金彪却是大喜不已。咧嘴一乐,抖着一圈胡子道:“鸿轩,这升官是大好事啊,你这么生气干什么!看来这曹丕挺重用你的啊!”

金彪的话,让不已的眉间拧的更紧了。别说笑意了,那脸色黑的跟灶台底有得一拼。只见其目光一寒,沉声道:“表哥,我一无军功,二无特长。他曹丕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你难道不怀疑吗?”

“怀疑什么?”金彪被不白羽的话弄得一脸不解,张着三角眼睛愣愣的盯着阴云密布的白羽。

薄唇紧抿,半天才咬牙切齿的挤出话来。“他这是要将我绑在他身边!位置越高,我就越难离开!他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将我牢牢牵制住!”

本来就不是很清楚的金彪,对这话更是难以明白。这白羽嘴里,一堆的‘他’都是说谁呢?金彪挠挠头,斜睨着沉思中的白羽,感觉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而此时的白羽却暗暗回忆着那天曹宝来找自己的场景,紧蹙的额间久久未能松开。

*

自进门那一刻起,钟丽的一双眼睛几乎就没有离开过柴萱的身上。而柴萱呢,莫名其妙的被这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是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柴萱尴尬万千的将第一件衣服脱下来,斜瞧眼身侧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钟丽。柴萱的心肝脾肺肾都开始表示不舒服。

柴萱硬着头皮,扯出一道笑脸道:“这位夫人,您能不能回避一下?”

正出神的钟丽听着柴萱忽然一说,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一点失礼了。很是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歉道:“哦,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

“不像个姑娘?”柴萱压出高低眉,很是无奈道。

“不是不是,只是我……”钟丽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俩只手左搓搓右搓搓,还在地上尴尬的转着转转,红着一张脸连头也不敢抬。低头自语道,“我只是觉得,姑娘真的和宏哥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也不是说姑娘不像个女孩子,只是只是……”

“那你看看我现在像个姑娘了吗?”

还在原地纠结的钟丽,冷不丁被一声甜甜的声音给打断。猛一抬头,对上面前那盈盈浅笑的面容,钟丽不由一惊。

不知何时,柴萱已经将衣服穿好了,原本盘着的发髻也放了下来。钟丽重新审视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乌黑垂落三千丝,灵灵生光含水目,一颦一笑似春雨夹露,一动一静若皎月笼纱。不成对的酒窝深深的映在左脸颊上,显出几分俏皮。全然不是刚才那般模样,如今一看真真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婷婷少女。

那件略掉色暗红裙裾虽然有些不合身,但完全盖不住这通身的机灵劲儿。钟丽又惊又喜的盯着在面前摊着双袖的柴萱,惊讶道:“你真的是个姑娘,还是个挺标致的姑娘呢!”

听着钟丽的夸赞,柴萱耸耸肩头低笑道:“这回相信我是个女孩子了吧!”

“哎呀,这宏哥一下子变成个女孩子还真……”钟丽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柴萱面前,拽着柴萱的胳膊愣是将她转了好几圈,仔细打量了一番。边看边啧啧惊叹,等停下来,柴萱还感觉脑袋有点晕。

“来,姑娘,我给你妆扮妆扮!”钟丽颇为兴奋的望着披头散发柴萱,一把将其拉至梳妆台前。

而柴萱本人呢,还没从眩晕中挣扎出来。只觉面前一晃,整个人就被摁在了梳妆台前。瞪着两只受惊的眼睛,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看着柴萱萌哒哒的表情,钟丽抿嘴一笑,“这位妹妹,披头散发的可不能出去呀。你且坐着别动,我给你弄弄。”

瞅着钟丽那要大干一场的架势,柴萱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额滴神呢,这架势是要给咱弄头发还是剃头发呀!“不是,这个我来就可以,就不麻烦您了!”柴萱无奈的扬出一丝笑容,想夺回自己头发的倒持权力。

“哎呦,妹妹你坐着别动就好了!”钟丽一把将柴萱的脑袋拧到铜镜正面。柴萱瞬间一头黑线!夺权失败呀——

盯着黄橙橙的镜面,柴萱有点紧张的看着镜中双手不停的钟丽。木梳顺下,中分青丝,向后做绾,整整齐齐。只觉脑后一只手一摆,似打了个圈圈。不出片刻便听钟丽笑道,“好了!”

好了?

柴萱迅速起身,在镜子面前背背身。想看看身后的怎样,只可惜看不到。话说这发型怎么和自己在曹丕府的发型不一样呢?管他呢,只要是女生的发型就是了呗,越容易弄自己越省心。

“那我们出去吧!”在屋里憋了许久,柴萱有点想看看外面的太阳,顺便想看看孙彦惊讶的表情。柴萱前脚刚迈,手肘上就被钟丽拦了一下。疑惑回头望望钟丽。

只听钟丽有点犹豫道:“姑娘,你是那里人啊?怎么会和我家夫君一起回来呢?可是他执意要带你回来的?”

额?柴萱奇怪的瞄瞄面前眼神闪烁的人,暗思道:钟丽怎么忽然问起这来了,难不成这丫头看到孙彦带了自己回来,吃醋了?想到此处,嘴角不禁勾出半道微笑,清清嗓子道:“这位夫人,我是柴宏的亲妹妹柴萱。是孙将军说他和我兄长是结义兄弟,特地邀请我来的。”

“原来,你是宏哥的妹妹!”听到柴萱的解释,钟丽惊喜万千的握住柴萱的两只细手,激动不已,“难怪、难怪你们会长的那么像,原来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呢!”

凝视着钟丽微泛泪花的双眸,柴萱内心亦是感动不已。原来对于他们,自己还是蛮重要的啊。

“我叫钟丽,是孙彦的内人。妹妹你叫我嫂嫂就好了!”钟丽依然很是激动。

这年龄还没排呢,怎么一上来就是嫂嫂啊!不对呀,自己是孙彦的哥哥,怎么现在倒反过来?

两眉一皱,柴萱挤出一丝尬笑,“不是,我为什么是妹妹啊?”

柴萱这么一问,钟丽瞬间也反应了过来。也对呀,这还不知道眼前人的年岁呢,自己怎么就草草定论了呀!再次回眸,对着柴萱又是一番打量。怎么看也像是个二十出头的模样,难道还会比自己大吗?

“也是,那不知柴姑娘芳龄几何?”钟丽好奇道。

芳龄几何?钟丽正式询问,却让柴萱犯了难。是老实交代自己是二十五呢还是稍作修改嘞?歪着脑袋的柴萱此刻心里却疯狂的推算着:当年遇见孙彦的时候,他才十八岁,现在应该是而是二十三!那么也就意味着,二十五岁的自己:单身狗!老女人!剩斗士!

啊欧!有点小糟糕呢!

注视着柴萱那时松时紧的眉宇,钟丽亦是疑惑不已,难道自己的年龄也得想这么久吗?于是继续追问道:“柴姑娘?”

“啊?”

“年岁?”

“哦!呢个啊,我今年……二……十!”再三纠结,柴萱终于确定下来,再次重复一遍,“对,没错就是二十!”

“二十。”钟丽微笑道,“我就说嘛,难不成妹妹还能比我年长啊!好了,那我们出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望着钟丽笑意盈盈的面容,柴萱面色梢微有些僵硬。

清风扫过树梢,将翠叶悠悠带落。轻飘飘跌在一个素色肩头,手掌一弹,翻个个儿飘到地上。孙彦瞟眼从肩上被弹落的树叶,立刻将目光迎向对面的人。“曹兄弟,你和柴姑娘早就相识吗?”

曹攸宁喝口清茶,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轻轻将茶杯放回桌上,“对啊!”曹攸宁凝着眉头,好生想了一顿继续道,“我们算是生死之交吧!”

凝视着专注喝水的曹攸宁,孙彦却陷入深思,眉间深锁,伤思难散。自己和柴宏又何尝不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呢!自己这条命不知被他捡回来多少次。

“夫君!”

正各自专注的两人,被忽然一声叫打断了思绪。孙彦惊愕起身望着迎面走来两个女子,可所有的目光全部都投向了其中一人。只瞧那人,泠泠杏目映梨花藏水,柔柔身形带倩柳扶风,背着双手俏皮的扬着下巴正望着孙彦。

这哪是什么身经百战的将军,明明是养在深闺的碧玉呢。“你是柴姑娘?”孙彦难以置信的打量着柴萱,连语气里都透着不可思议。

柴萱微微一笑,很是乖巧的欠身一行礼,捏着细嗓子轻声道:“奴家柴萱,见过孙将军。”

“噗——咳咳咳!”

第五章 悠悠情寄相思愁

盈盈欠身施礼,还真是那么有几分弱女子的感觉,看得孙彦是惊讶不已。可一旁的曹攸宁满脑子都是柴萱和歹徒搏斗的大场面,胜利的最后还得‘吼吼吼’的笑上几声儿。而如今却是低眉颔首,柔柔弱弱的!一个没绷住半口茶水直直喷了出来,差点没把自己给呛过去!

“曹兄弟,你没事儿吧!”孙彦眉间一紧询问道!

曹攸宁拿着拳头猛捶着胸前,大咳几声。稍微缓和了几下,深吸口气冲孙彦摆摆手嚅嚅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们继续,继续……”可瞄着柴萱的身形,曹攸宁还是忍不住的想笑。

而此时柴萱的脸上却是青一道紫一道!怒白曹攸宁一眼,心中气恼:自己不就是想给他们留个温柔端庄的好形象嘛,至于反应这么大嘛!

“没想到,你真的是位姑娘。”孙彦将目光重新转回柴萱身上,注视着柴萱那张微红的小脸,实在不敢将他同柴宏联系起来。

钟丽兴冲冲的奔到孙彦身边,欣喜道:“夫君,这不仅是位姑娘,而且比你我都小,是位妹妹呢!”可瞬间又疑惑起来,侧目瞄瞄一侧正和柴萱眼神大战的曹攸宁,猛然一惊,“难道,这位兄弟是妹夫吗?”

“啊?”柴萱一抖。

“啥?”曹攸宁一晃!

“不是不是不是……误会误会……”两只脑袋同时成了拨浪鼓,四只手摆的都快把手腕子扭了!

柴萱这才想起来,钟丽出嫁的时候是17岁,孙柔出嫁的时候也是17岁。而自己……妥妥大龄剩女啊!瞬间感觉一群乌鸦自头顶掠过,顺带心内泪流满面中……

“各位,我跟这家伙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可千万别误会啊!”柴萱紧的上前解释。曹攸宁在一旁捣蒜似的点着头,以示赞同。

场面正尴尬间,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欢笑声。众人回眸而望,自门外进来一大一小两个小家伙。门外传来一名女子的呼唤声,“宏儿,虎儿你们慢些啊!”

那肉嘟嘟的小娃娃在大男孩儿的帮助下进了门,看着柴萱这边便兴冲冲的放开小男孩的手,奔跑了过来。奶声奶气呼唤道:“娘——”

娘?柴萱眉梢斜挑,回眸一瞧,钟丽正慈爱无比的笑着上前,张开双臂快速将跑过来的小男孩接入怀中。欢喜道:“宏儿,今日可是玩开心了!”

宏儿?难道这是钟丽和孙彦的孩子,叫孙宏吗?柴萱好奇的打量着钟丽怀中萌嘟嘟的娃娃,不由露出一丝母性般的笑容。

“干娘~”那个稍大一些的男孩子,乖乖的站在钟丽身前,扬着小脑袋很是羡慕的望着钟丽。

钟丽慈祥的望望地上的孩子,俯身将孙宏重新放到地上,把男孩子也拦进怀内,温柔笑道:“虎儿啊,今日弟弟有没有淘气呢?”

虎儿?难道是郭阳家的小虎子吗?柴萱不由靠近两步。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小虎子才刚刚会走路的样子,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只见郭虎的小脑袋微晃两下,萌声道:“没有,干娘。今日弟弟可乖了!我看书的时候都没有哭闹呢。”

“是吗,看来还是虎儿这个兄长做得好喽。今天这么乖,娘要好好奖励你们。”说罢,钟丽自袖内掏出个小方帕。两角一撩,两颗酥糖立刻显露出来,两对小眼睛立刻放了光。钟丽将小小的酥糖分给两个小家伙,那开心的小表情看得人心里都甜甜的。

“这两个小家伙,这一眨眼就跑回来呢!”一阵笑语轻轻自门外飘进来,定睛看去,青色衣袖半遮玉颜,款款走了进来。

钟丽站起身来笑着迎上前去:“今日多亏你照顾这兄弟两个了,还没谢谢你呢!”

“谢什么,你我之间还说这话,岂不见外。”娉婷一笑,温温雅雅。清眸一抬,瞄见院内站的生人问道,“嫂子,今日是有客人来吗?”

“噢,对!你快来,我给你介绍个人。你一定想不到!”钟丽这才想起来柴萱和曹攸宁两人。拉着那姑娘径直奔到其面前,兴奋道:“你瞧瞧她像谁?”

双眸轻转将视线定格到柴萱的暗红衣裳上,往上一扫。刚才还微笑的脸色忽然凝滞,呆呆的望着那张脸庞,怔在原地。片刻后清泪微翻,眼角泛红,轻囔道:“柴宏……”

柴萱定定的望着柳眉双蹙的璧人儿,记忆像巨浪翻涌而来。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当初差点嫁给自己的齐良儿,这多年未见似乎没什么变化啊!

“这位姑娘可也是兄长的旧友?”柴萱明知故问,装总要装的全活点儿嘛,“你好,我是柴宏的妹妹,柴萱!”

“妹妹?”齐良儿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面前站的是一个女子。神情蓦地有些恍惚,自己明明看到的是柴宏的脸啊,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一个女子了呢?

看着齐良儿脸色不好,钟丽急忙上解释道,“良儿,这真的是宏哥的妹妹。可莫要认错了。”

齐良儿侧目再望眼柴萱,清眸暗沉好不伤感。

注视着很是伤情的齐良儿,柴萱心中一紧。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齐良儿还惦记着自己呢?小步轻挪,缓缓靠向孙彦。特意压声低问道:“孙将军,这齐姑娘……”

“他是兄长的未过门的妻子!”孙彦轻叹口气,凝眉轻声伤感道。

哦呦?咱是想问问她嫁人没啊,再说什么未过门的妻子!咱啥时候同意了啊,都是你们逼迫的好不了!柴萱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服气望着孙彦黑沉的面色,但又不能发作!

齐良儿的一顿伤感,似乎将众人又带回了回忆的忧伤中!柴萱看得是浑身不舒服,明明自己好好的站在这里,偏偏要看着一众人时不时怀念怀念自己。这也太奇怪了嘛!

“哎呦,各位!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伤感呢!这老话说的好,人那啥不能复生的嘛!”柴萱别着脑袋,慷慨道:“可生活还要继续啊!要是你们想他了,就看我啊。不要老是这个样子嘛!很容易长皱纹的!”

话锋一转,忽然将脑袋朝向一侧正专注吃糖的小孙宏,竖着嫩葱似的指头碰碰那细滑的小脸儿。笑道:“你说是不是,宏儿。”

孙宏被这突如其来的调戏吓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羞答答的躲到了虎儿身后。

柴萱莫名的一段话,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曹攸宁耸耸肩头,上前一步继续帮柴萱解释道:“各位,柴萱的意思是过去的就放下吧,太过伤心只会让眼前的亲人更难过。对吧!”

直起身的柴萱颇具赞赏的瞭瞭曹攸宁,没想到这一路下来,这家伙居然开始懂自己了嘛。不错不错~

齐良儿沉叹一声,有些失望的再次视向柴萱的面容。款款走上前,笑道:“你好,柴姑娘我叫齐良儿。”

“你好你好!”柴萱绽出笑容,连连点头回道。

何处相叹:岁月流年,时光静好,情丝尚在,郎君难归。情悠悠,哀幽幽,怎寄相思愁?

*

点墨提笔,一道道线条缓缓勾勒。轻浅之间,一副美人图跃然纸上。朗目暗垂,默默含情的盯着卷上的肖像,薄唇之间勾起淡淡的笑意。

“公子!”

帐外忽然传来高呼声,声音还未落,一黑色身影已然步入帐中。曹植慌忙将书卷一折胡乱的将小像遮住,赶忙起身。

“德祖啊,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杨修站定身形,望眼曹植微微慌乱的神色以及案几上略微零散的书籍。侧眸狐疑道:“公子这么晚了还在看书?”

“是啊,闲来无事,随意读些兵书。”曹植有点尴尬的笑笑,下意识将杨修请离书案前。“德祖你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什么紧要事情?”

被曹植拉到一旁的杨修虽然有些困惑,但心中的事情似乎更是焦急。直接道:“公子可知明日丞相即将亲自率军从潼关东面的渡口北渡黄河吗?”

“自然知晓。难道德祖对此时有什么担心的吗?”盯着杨修稍紧的额角,曹植眉梢微锁答道。

杨修微沉口气,面色开始凝重起来。“不知为何,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妥。虽然此前丞相已经派徐晃、朱灵二位将军率四千精兵从蒲坂津乘虚渡过黄河。可我们却不知道,此刻马超究竟在哪里?”

听过杨修的话语,曹植心间也不由紧起来。“即是如此,德祖为什么不同丞相讲呢?”

杨修轻轻摇头,“这只是我的感觉罢了。若是耽误了丞相进军的大好时机,那修岂不是罪人了。”

“那德祖此来何意?”曹植追问道。

“我来是想跟公子交代,明日渡河,必是公子所掌的粮草先行一步。还望公子明日渡河之前,整顿军士万万不得马虎。没事便好,若是有情况,也好及时应付!”

望着杨修的紧张脸,曹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拜别杨修,出征不禁陷入沉思。跟随曹操出征已有两月,大小战役也算经历了一些。回想曾经路过洛阳时那满目疮痍,残垣断壁的景象。昔日气势雄浑的皇宫,如今却湮没在杂草间,片片黄叶满城乱舞。

双眸沉闭,重重一声叹息。心中却是一片激昂。如非像马超、韩遂这样的乱臣贼子,这天下又怎会混乱不堪,生灵涂炭。

抬眸凝望,视线定格在立在一侧的长剑之上。曹植心中不禁涌起满腔热血,“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一字字似落地铜锤,敲打在曹植的心头铮铮作响。

银辉铺撒,照亮无数军帐。金拓传响,声声击入心肠。

第六章 重重围困国宝萱

七月的风携带着层层热气吹进堂内,幽幽的四散开来。案几前的人一脸沉静的听着来人的汇报。

“……经此役,韩遂、马超已败走凉州,杨秋则逃回安定,丞相也已斩成宜和李堪等叛将。临淄候因为护送粮草有功,被丞相当众称赞……”士兵抱拳道。

“父相可有受伤?”两道剑眉轻压,散出淡淡忧思。

“幸赖许褚将军相护,丞相并未受伤。”士兵道。

虽然被告知曹操平安无事,曹丕的额间还是聚起了小疙瘩。那马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让自己父亲沦落到割须弃袍的地步,想来必是个难缠的角色!

“本公子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曹丕淡淡道。

“喏!”士兵拜而退出。

望着出门的士兵,曹丕心中不慎烦闷。如今这马超已经是占据了上风,接下来又该如何呢?本来看守这个邺城就不是自己想要的,如今一来前线战役不断。若是曹植抓住这个时机建立军功,自己岂不更是不被曹操待见了!越思心中越是急躁,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燥热不堪了。

“公子既然如此烦躁,何不喝碗绿豆汤再做思考呢?”

突然一阵娇声传来,将曹丕的烦闷思绪打断。星眸轻抬瞄着眼前屈膝行礼的粉色身影,眉间稍松了一些。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甄宓莞莞一笑,吩咐身后的楚蝶将端着的一个精致小碗放到曹丕的书桌上。酥手轻动,甄宓很是优雅的盛出一小碗来递给曹丕。“近来天气愈发炎热了,见公子事务繁忙,妾身亲自做了绿豆汤给公子消消暑。”

自打曹丕接了这邺城的事务之后,确实比以往要忙了许多。城中的大小事务虽然有荀彧在帮忙操持,可很多事情还是曹丕来审阅和批示的,所以跟以前只是公子的时候的确是多了很多琐事。

“有劳你了。”曹丕微点额间,接过甄宓手中的绿豆汤淡淡一笑。

客套的一句慰问,甄宓却听得很是高兴。“若是公子喜欢,妾身可以天天做给公子。”

目光斜瞥,瞟见站在一侧的楚蝶。曹丕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收敛了去。这一幕却看得楚蝶心中一痛。自打柴萱离开之后,曹丕总是避着楚蝶。以前还会正眼瞧瞧她,如今却是连侧眼也懒得看自己了。

“最近确实忙些,也没有时间去看看睿儿和绫儿,他们最近怎么样了?”曹丕问道。

见问道两个孩子,甄宓更是开心。抿嘴笑道:“睿儿的功课最近是愈发有长进了。至于绫儿……”柳眉忽然紧不片刻,“公子,您真的同意绫儿看这些兵书吗?”

“既然喜欢,有何不可。”曹丕将空碗放回桌上,垂眸道。

“可妾身总觉得,一个女孩子学习这些书籍,总归是……”对于这件事情,甄宓心中总是觉的不舒服。实在不明白,为何曹丕会同意让女儿去学习这种粗鲁的东西。

暗沉眉宇望向甄宓,曹丕沉声道:“女孩子怎么不能学习了?我曹家的儿女要求个个知书达礼,也要能文能武,有何错吗?”

面对曹丕的强势,甄宓虽然难以赞同也只能低头默认。“是,妾身明白!”

楚蝶眉头紧锁的跟在甄宓身后施礼退出。心中暗暗思量:曹丕如此坚持让曹绫去学习这些东西,难道是因为柴萱吗?却不知身后的人亦是忧心忡忡的望着自己。

“楚蝶对公子一片真心,柴萱恳请公子纳她为妾!”

曹丕面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小小的声影,柴萱的话语似难缠的麻线又开始回荡在自己脑中!为什么偏偏要以这种事情来作为赌注!柴萱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本公子疯了啊!曹丕心烦意乱的将书卷丢向一旁,一张薄纸悠悠忽忽的飘至地上。

凝视着纸上书写的两行小字,曹丕嘴角绽出幽幽一笑。

*

数只麻雀难得安静的呆在枝头,尽数翘着尾巴歪着黑脑袋俯瞰着地上的人群。而地上那一团黑影像是堵墙,将一抹细瘦身形围了个水泄不通。无数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盯得某人是浑身不适。

只瞧那白嫩的脸上尴尬万千的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扫过面前的数只亮到发光的眼睛,咽口口水硬着头皮道:“各位不是喊我来喝茶的?”

“这样太像了吧!”一个吃惊的声音感叹道,丝毫没有注意到柴萱欲哭无泪的表情。

另一个脑袋很是同意的点点头,“何止是像啊,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这要是换上军装,你跟我说这不是柴宏,我都不敢相信呢!”杠铃般的惊呼引得众人又是一顿的唏嘘感叹。

柴萱半眯杏眼从左到右扫了一遍:郭阳、张著以及齐统!乖乖呦~俺是做了什么大事吗?这一通围的,是在看国宝大熊猫还是看天宇外星人啊!我的孙彦大兄弟呦,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这才几天啊!各路亲朋好友都来走了一遭,再这么下去俺可是要收门票了喂!

“哎呦,你们几个大男人就这么盯着一个姑娘看!这要是传出去,还让萱妹妹怎么做人呢!”一个瘦弱身形直直挡到柴萱面前,将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愣是逼退好几步。

感激呀~咱总算不用当观赏物种了……

柴萱热泪盈眶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孙柔,虽然她之前已经将自己是里里外外都瞧了一遍。但鉴于她此时还算英勇的表现,之前的事情就不跟她计较了!

“不是啊,夫人!这可是柴将军的妹妹,怎么着也得让我们认识认识吧!”张著耸耸肩头,冲着孙柔抱怨道。其余两人频率一致的点点头。

“你们已经盯着人家一上午了,怎么着是想看出朵花来啊!”孙柔没好气道,依旧站得直挺挺挡在柴萱面前。生怕这几个没头没脑的家伙将柴萱给吓坏了,一副霸道姐姐的人设。

却不知身后的柴萱一个劲儿的给孙柔竖大拇指。想当初自己刚来孙家的时候,那还是个羞羞答答的小姑娘呢。如今已然成为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女人了,可喜可喜呀!柴萱怀着一种父亲般感慨的目光盯着孙柔的后背直直点头!

“不得不说,这子云的妹子生得还挺标志得哈!”齐统粗着嗓子笑道,微黑的面皮挤出无数个褶子来,像个千层鞋底!

一句话说的周围人群皆是抿嘴一乐,搞得齐统一头雾水,直嚷嚷,“咋地了咋地了!我说的是实话呀!你们又笑!”

孙彦黑沉着一张脸站起身来,显然是对这群家伙的突然造访很是不悦。“好了。我就是和你们说说。你们怎么都跑来了!”

“就是就是!张著将军,难道赵将军那里不需要你吗?现在还敢离开军营,是不是你这个副将当够了呀!还有你们呐!”孙柔嫩葱似的手指头扫向郭阳、齐统二人,嗔怒道:“这样没头没脑的跑来,也不问问人家姑娘同意不。这般无礼,看我不告诉将军。也赏你们几板子,看看还敢不敢这般了!”

啧啧啧,不愧是偶像家的老婆呀!才几年呀,这将军夫人的架子,端的可真是稳呢!不错不错~

见郭阳几人被训得是一愣一愣的,柴萱不觉好笑。眼角眉梢挤着月牙,看着昔日的小兄弟们“挨批抨”,还蛮有意思的嘛!(等会儿,让墨墨先鄙视一下柴萱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大家可千万不要模仿哈!)

“还不快回军营去!”孙柔叉腰警告道。

郭阳等人委屈巴巴的告辞离开,临走还各瞥了一眼。显然对柴萱这个新奇的人物还没有完全失去好奇心嘛!

柴萱悠哉悠哉的看着几人像是一只只斗败的公鸡,铩羽而去!

“萱妹妹~”

正举杯喝水的柴萱听到一声呼唤,抬眸一瞧。双手不自觉颤抖三秒。我去,这“不灵不灵”的眼神是个什么情况?

“姐姐有什么吩咐吗?”

自己本来是不想叫孙柔‘妹妹’的,因为这听起来总觉得的有点奇怪。可孙柔却不让柴萱称呼她为‘夫人’。好不容易逮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还能算得上半个名副其实的妹妹,怎么能不好好过过瘾!(所谓半个就是:柴宏是孙彦的结义哥哥,也是孙柔的干哥哥,那柴萱就是孙柔的干妹妹了嘛,所以是半个!)

而柴萱呢极其勉强的安慰自己,这孙柔比自己足足大了一千多岁,所以叫声姐姐也无可厚非哈!

“今日随姐姐去府上住可好?”孙柔眼巴巴的趴在柴萱面前,那渴望的眼神,似乎要将柴萱装口袋里分分钟带走的节奏!

回府上?那就是赵云大偶像的地方啊!柴萱内心一阵瞎激动……

实际上柴萱恨不能一来就飞奔到孙柔府上,怎么可能会拒绝这么完美的要求!毕竟她是时空穿梭器的最终所有者嘛,不靠近你靠近谁?

可柴萱依旧故作矜持道:“既然姐姐盛情相邀,那柴萱怎么能……”

“那就这么定了!嫂嫂,那软儿带柴萱回府了!”孙柔颇为兴奋地一把将柴萱从座位上拽起来,二话没说拉着就往出走,都没来得及和钟丽来个正式的道别!

额?这什么情况?俺答应她了吗?柴萱瞪着蒙圈的眼神,还没来得及用眼神和钟丽道别就被孙柔拉出了门外!

我的老天鹅呐!这还是当初那个柔柔弱弱的孙软儿吗!

第七章 这是赵云他儿子

“白羽!”

为了紧跟着前面急匆匆的脚步,许蓉的脚步开始凌乱起来。一不留神脚底一绊,整个人很是狼狈的摔倒在地。磕在地上的两只膝盖肘隐隐发疼。只是着一摔成功逼停了面前疾走的那个家伙。

瞧着许蓉摔倒在白羽身后,不明情况路人开始朝着白羽指指点点。迫于周遭异样的眼光,白羽无奈,只好回身去扶倒地的许蓉。

“许姑娘,你没事吧!”

许蓉眼泪汪汪的抬起头,很是委屈的望着来扶自己的那个人,强忍疼痛摇摇头。

在白羽的帮助下,许蓉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脚踝忽然传来的剧痛让许蓉眉梢骤紧,晃了个趔趄。

白羽急忙将其扶住,看着许蓉有点难看的脸色问道:“许姑娘,你怎么了?”

“我好像脚扭了。”许蓉低垂着眼帘,紧紧抓着扶着自己的那个臂膀,轻声道。

看着许蓉那难受的表情,白羽有些不忍,“许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何必呢?如果不是为你,我这又是何必呢!”

娇眸微抬,含情脉脉的的望向头顶那双星眸。这双眸子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盯着自己了,哪怕这眼神里只剩下了怜悯。

白羽闪过眼神,刻意避开那双眼睛的注视。轻声道:“我先扶你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白羽将许蓉缓缓扶至旁边一处竖井上休息,全程间再无任何交流,气氛不免有些压抑。许蓉默默的看着一旁沉思的白羽,心中微凉。

“白羽,你真的要去同中郎将理论吗?”许蓉低垂着脑袋,有些慌乱的盯着地上坑坑洼洼的石子路,悄声问道。

如果是刚才的话,对于这个的问题,白羽一定斩钉截铁的回答“是”。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心中却开始纠结起来。不由想到先前曹宝提醒过自己的话,心内就阵阵发凉。

白羽沉默半晌不语,许蓉亦是不知再说些什么。微微动动脚踝,发现还是有些疼。如果不是自己父亲那莫名其妙的警告,白羽刚才也不会进入暴走模式了。

知道眼前人心里难受,许蓉心中也揪得紧。深埋着头,搓捻着衣角弱弱道:“白羽,其实你不必听我父亲的,他只是……只是为了我而已。”

望着许蓉泛红的眼眶,白羽只觉深深无奈。这许由究竟和曹丕说了什么,为什么曹丕会忽然讲那样的话!为什么许由会笃定的说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这句话?

凝望着再次陷入深思的白羽,许蓉也只能怔怔的垂下眼帘。今日父亲瞒着自己偷偷将白羽约了出来,如果不是自己暗中跟着,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会这样千方百计的来逼迫白羽娶自己。回想着刚才父亲当面那信誓旦旦的警告,许蓉竟然有些心酸。

许由长袖一挥,将衣袍摔的啪啪作响。指着白羽的脑袋,厉声警告道:“白羽,我许由的女儿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否则你这禁军校尉的位子就别想要了!”

瞥眼怒不可遏的许由,白羽嘴角竟勾出半丝笑意,淡然道:“不过是个虚名而已,我白羽得之无奈,不要也罢!”

许由似乎料见白羽会这么说,脸色居然有所缓和了。斜睨着面前站如劲松的某人,干唇上扯出一丝奸笑,“哦~是吗?那么那个女人,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她了!”

“你什么意思!”这一语似乎戳中了白羽的要害,整个神色立即紧张起来。怒视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许由,双拳不自觉趋紧。

自鼻腔中冷哼一声的许由,缓步上前邪笑道:“白羽,中郎将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还敢对那个女人有任何非分之想,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

中郎将!这个人的名字令白羽心头一颤,眉间瞬间拧紧。这件事居然还和曹丕有关系!死盯着许由那张幸灾乐祸的嘴脸,白羽是怒火中烧!

“好!如果是中郎将亲自下令让我娶许姑娘,白羽自然无话可说!但是,白羽就算陪上一条性命,也不会在别人的逼迫下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

“你……”许由举起气得发抖的手,却不知改反驳什么。

剑眉怒沉,白羽坚毅的眼神让许由浑然一惊。“许书佐,那白羽就亲自和公子去理论理论。看看我这条命够不够换你口中那个女人的命!”

丢下气得胡子眉毛乱飞的许由,白羽愤然转身而走!完全无视掉身后直喊“站住”某人,气冲冲直奔五官中郎将府。他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要如此强硬的对待自己,就算他也喜欢那个人,可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她来威胁自己!

瞧着白羽那火冒三丈的模样,许蓉生怕他头脑发热做出什么吗大逆不道之事,所以才会有刚才的事情发生。

许蓉轻转着脚腕,发觉疼痛似乎小了许多,撑着手臂勉强站起身来。慢慢走近一旁沉思良久的白羽,宽慰道:“白羽,你真的不必担心。我会回去求我父亲,让他放弃这门亲事的!”

侧目望望看着自己的许蓉,那关切的眼神有点让白羽感动。无奈笑着摇摇头,“就算你父亲放弃了,怕中郎将也不会放弃!”

“中郎将?”许蓉有些迷茫,为什么父亲要去求中郎将,而中郎将居然会对自己的婚事这么感兴趣。

“许姑娘,看来你没什么事了。那你就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告辞!”看着许蓉立在自己面前,白羽估计是已无大碍了。

目视着白羽渐渐远去的身影,许蓉朱唇欲张,却又抿紧。凝望着白羽落寞的身形,心中甚是压抑。虽然自己很是期盼白羽能娶自己,不折手段也好,欺瞒撒谎也罢。只要能将他绑在自己身边就无所谓了。

许蓉强忍着脚步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向家中走去。她多渴望那个人刚才能留下,亲自将她送回去,可今日父亲的所作所为却让自己有些心虚。倘若真将这样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捆绑在自己身边,日后真的会让自己如愿以偿吗?

*

浊酒下肚,却是愁上加愁!

白羽一只手强撑着晃悠悠的脑袋,端详着烛光照映下的雪花木簪,心中伤感不已!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当年揪着自己衣襟的小少年,红着脸要为自己做媒的场景。薄唇微勾,又将一杯酒水倾入喉中!

满眼都是那分别时柴萱的身影。‘白羽,你我就此别过,此生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有缘再见!哪何时才有缘呢!”硬邦邦的拳头咚一声磕在木桌上,顺带着一句嘶吼,将送酒的小斯着实吓得不轻!

那小伙计强忍着打颤的双手,靠近有点神志不清的白羽,小心翼翼道:“这位公子,小店要打烊了,您是不是该……”面对醉醺醺的白羽,那小斯似蚊子哼哼一般提醒着。

醉眼轻抬,望着渐晚的天色。白羽将几枚铜钱啪在案几上,在那小斯的帮助下有点费劲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外!

“公子您慢点儿!”那小斯见白羽脚步趔趄,深怕他一个不留神摔倒喽,紧的上前又将他扶住!

“你放心,我没事儿。”白羽一把将挽着自己的小瘦胳膊甩开,稳稳身形走出店外。而另一只手中还紧握着那只木簪。

后脚刚迈出门槛,前脚跟就软了下来。整个身形往前一栽,整个臂膀瞬间被一人揪住!望着眼前晃晃悠悠的影子,嘴角一笑囔句“柴萱”便两眼一黑,人事不醒的跌进那人怀里……

*

无数盘糕点挤得满满当当,将小小的长桌占的一点儿地方都不剩。可坐在案前的人好像没什么心思在这些东西上。皱着额间低着脑袋,听着耳旁连珠似的问题,根本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萱妹妹,你最近这几年身在何处啊?日子过得可还好?可有婚配呢?来了这里,咱们便是一家人,一家人可不要说两家话。有什么想吃的要用的尽管和我讲哈!”

孙柔喜滋滋的将一大叠糕点推到柴萱面前,眉开眼笑的盯着面前颔首之人。在孙柔眼里柴萱这是害羞,可实际上的柴萱却是尴尬的要死!

斜睨眼笑意盈盈的孙柔,再瞅眼桌上的糕点,柴萱太阳穴一抽,是万分心塞!

“软儿姐……姐!”生逼着从喉咙里挤出那两个字,顿时感觉心有点累!“你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松开呢?”

自打进门那一刻起,孙柔就将自己的一只手抓着,愣是一刻也没有放开过,此时感觉手指头都有点发麻。

“哦,这样啊!我都给忘了呢。”孙柔笑着急忙将自己的手松开。柴萱解脱般的抽回几根苦命的小指头,极其心疼的按揉了一番。

“母亲……”

柴萱正打算开口问孙柔要自己以前的东西,却被门外的一声呼唤打断。只见孙柔快速起身上前迎接,可快步进门的却是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小伙子!

我去?刚才是不是耳朵出现幻觉了,是这个家伙在喊妈啊?

只见那高个子小子轻轻微笑一声儿,冲着孙柔就是很恭敬的一拜。又是妥妥的一句,“母亲!”

柴萱一个趔趄差点将身前的雕花小点心打翻在地,下巴壳惊到差点儿掉到自己的膝盖肘上!

我的乖乖呀!这、这、这大个子是孙柔他儿子!我的天呢——这么神奇吗!

“统儿,有什么事儿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将军呢?”孙柔往赵统身后张望两下,没有瞧见想瞧的人有些失望,那清甜的声音实在听不出这是母子两个!

只见那清秀的脸颊微微一笑,回答道:“今日军中有事,父亲可能回来晚些。便差我先行告知母亲,今日就不用等父亲用饭了。”

我去!这是赵云他儿子!柴萱强行将合不拢的下巴磕回去,然而似乎没什么用!

“原来如此。”孙柔点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瞬间开心道:“统儿,你快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第八章 不单只有儿子啊

孙柔甚是欢喜的想将柴萱介绍给赵统,回眸寻人的时却发现柴萱早已不在桌案前。两人正挠头犯迷糊,而某人此时却满头黑云的躲在案桌之下。

柴萱抱着个脑袋,满头压着黑线!

妈妈呦,这什么情况啊!赵云大神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俺滴亲娘嘞,咱当年这是做了什么呀!

肩头忽被一拍,柴萱猛然一惊,两臂一屈下意识后挪半屁股歪在一头。连带着身侧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萱妹妹,你这是怎了?”孙柔微拧的柳眉,不解的看着柴萱有些惊愕的表情。

两只小手连摆一通,结巴道:“没、没没什么!我一点儿也没有惊讶!”

望着柴萱慌乱的神情,孙柔轻撩长袖很是优雅的捂嘴一笑,“妹妹来。”孙柔笑眯眯的将柴萱从地上扶起来,指着赵统道,“这是赵将军之子,名统,字全真。”

顺着孙柔细若无骨的手掌,柴萱将目光投向对面的赵统,半张着嘴略显尴尬的点点头。

“全真,这位是你萱姨娘!就是曾经同你提起过的那位柴宏舅舅的亲妹妹。”孙柔缓缓介绍道。

欧呀!这下子又成姨娘了!柴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话说如果在现代的话,按着自己的辈分,要相当姨最起码也得再等个十年八年。这倒好眨眼的功夫,就成这家伙的姨娘了,而且这家伙看着可能比自己的年龄还大!

“原来是小姨娘,全真失礼了!”赵统微微一笑,站直身形妥妥的给柴萱做了个揖。

双眸微翻,柴萱半眯杏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只瞧那眉似远山横入鬓,眼若灿星熠生辉,直鼻立同倒悬但,薄唇微抿比雕琢。真真是英姿不弱赵子龙,浩气不差勇张飞呢!

两指尖半捏着下巴,柴萱歪着嘴角凝眉暗思:你说这赵统看起来也没比他老爸差多少啊,怎么这历史上就没啥名气呢?八成不是智商有缺陷,就是武力不够格!

看着面前的柴萱不是点头就是摇头,孙赵二人是满脸雾水。

“赵统,你今年多大了?”柴萱眼珠一转,蓦地抛出话来。

“今年二十有二!”赵统回道。

听闻此言,柴萱清眸含泪心肝儿微疼,一只手紧摁胸前甚是悲苦状!我去,还真比我小啊!(心累中——)

话说赵云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儿子,自己之前怎么不知道!

双眼一瞪,清眸中竟悄悄生出几分寒意来,略过孙柔径直逼向赵统。审问般道:“胡说,如果你是赵将军的儿子,为什么我在军营里没见过你?而且赵将军也没有在我面前说你!说,你是那里冒出来的!”

柴萱气势汹汹的逼问着面前的这个大男孩,殊不知为了避开柴萱赵统已经退到了墙角处。虽然是柴萱在逼问赵统,可那一脑袋半差距的画风有点奇怪。

璨眸微垂,赵统低着脑袋望着逼在自己面前那张白嫩的小脸:弯月似的烟眉,清凌凌的眼波,再加上那抿紧的粉唇,完全不像逼问审讯,倒像是卖萌撒娇。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挨自己这么近,心头一颤,脸颊处居然挂上了一抹红云。

而此时仰头梗着脖子的柴萱却是一头狂汗:我去,踮着脚尖才到下巴壳啊!果然这身高是硬伤啊!

“军营?小姨娘还去过军营?”赵统额间微锁,虽然尴尬万千,却还是卡出了柴萱的要害。

额……又暴露了!

眉梢斜挑,柴萱心虚异常的将脚后跟放回地上。微晃的身体总算是不再发抖了,可那一恼门子的汗却出现的有些不太及时。

眼神一闪,柴萱下意识往后一撤,“额,呵呵呵,我是说听别人说的以前在军营见过你,不是说我,你听错了,听错了~”

见柴萱在追问,孙柔急忙将其拉到身边解释道:“萱妹妹,在此之前,全真都生活在常山老家。将军不忍他过早的上阵杀敌,故而之前没让他随军作战。只是这些年才被召回将军身边的。”

常山老家?柴萱斜拧着眉角,鼓着腮帮子好奇的打量着从墙角挪出来的赵统,还是难以置信。虽说这赵统是赵云的儿子,这历史书上是明明确确讲过了。可自己哪里知道,这赵统不是赵云和孙柔的亲生儿子,却是人家原配夫人的!

柴萱举着指关节嘣嘣的磕着额头,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看得身旁两人是面面相觑。低吟半晌愣是长出口气,沉沉的一声叹息听得孙柔浑身不舒服。

瞧着柴萱一副愁眉不展,唏嘘不已的状态。赵统眉头紧锁的挪至孙柔身侧,歪歪脑袋低声问道:“母亲,这小姨娘不会是……”修手轻抬,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望望赵统,再瞄瞄确实有点神经质的柴萱,孙柔瞬间黑线满额!

“萱妹妹,你有到底怎么了?”再不将那边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喊回来,估计赵统真得要领个大夫回来了!

听着孙柔喊自己,柴萱的柳叶似的双眉又折了起来。勾勾手掌,将孙柔喊至面前,拽到一个小角落很是严肃道:“软儿姐姐,这几年赵云他对你怎么样?”

虽说赵云是老当益壮,冻龄男神!可面前这个二十岁的大儿子,不得不让柴萱产生怀疑,万一这赵云真的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样完美无缺,那自己岂不是真的将孙柔推进火坑了!如果真是那样,那咱如何面对老孙,如何面对孙彦,如何面对党和人民……

苍天呀——啊——

孙柔还未回答,柴萱自己倒心酸的不要不要的。紧捂着胸口,一副分分钟能飙泪的节奏。孙柔愣愣的望着悲伤模样的柴萱,弱弱道:“将军待我挺好的啊?”

“哦”?悲伤脸瞬间一收,瞪着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睛斜睨着一旁正点头的孙柔。还好还好,偶像就是偶像,果真没让咱失望。

“萱妹妹,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问这些没头脑的问题。”孙柔关切的注视柴萱,深怕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有点什么闪失。

“母亲,既然小姨娘在,那明日妹妹回来……”赵统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

孙柔稍思片刻,眯眼微笑道:“无妨,那就让铃儿也来见见他小姨娘。正好呀,完整的一家人好好聚聚。明日我也将兄长和嫂嫂请过来,萱妹妹,你看……”刚绽出的笑颜,立刻被成堆的问号挤得满满的。双眉紧蹙盯着伏在地上捶胸顿足的柴萱,一脸尴尬!

苍天呀!这赵云还有个女儿吗,可怜我家如花似玉、美艳动人、亭亭玉立的孙柔小美女呦,年纪轻轻呀就成两个孩子的妈了呀!

忽然间柴萱眼含热泪,委屈不已抬头朝赵统问道:“那你妹妹多大了?”

“今年二十岁整!”赵统看着柴萱那有点像朵屈皱的荷花的悲伤面容,慌慌道。

没想到此话一出,柴萱脸皱的更紧了。那头顶的乌云似乎能将整个屋子给填满喽!大有晕厥之势!

真的是两成年娃呀!赵云大神你实力坑俺呢——

*

三道青烟幽幽的从微亮的香头升起,随之消散在空中。堂下之人已经呆了许久,即没说话也没动作。只是愣愣的望着桌案上的木碑,心中怅然。

孙彦的脑海中不停浮现着第一次遇见柴宏的时候,那一身从头不搭的衣服,活像个市井混混。可后来的对月盟誓,营救钟丽,一幕幕都像昨日之事历历在目。

那日在街上第一眼望见柴萱的时候,那打扮,语气,甚至是眼神无一不和柴宏一模一样。虽然柴萱告诉自己说她是柴宏的亲妹妹,可那个亲妹妹在听到自己兄长去世的消息后居然能那么冷静!

而且她对待自己和郭阳等人的反应,根本不是初见生人的样子,就算她装的很是拘谨,可言语间的轻松却是反常的很。

孙彦眉头紧蹙,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牌位上的‘柴宏’二字。心中忽悠闪过一个念头,双拳渐渐握紧。

“子睿!你在吗,你快出来啊!出事了!”

门外忽然一声呼喊将孙彦的思绪打断,只好暂且停思,匆匆走出门外。刚一出门,就望见张著上气不接下气的自远处奔来,身形似乎有些狼狈。

孙彦急忙上前拦住狂奔中的张著,由于奔跑的速度过快差点没停下来,眉头紧锁急忙问道:“张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急成这样?”

“着、着、着火了!宏儿,虎儿、弟妹……”张著气喘吁吁地插着腰间,大口的喘着气焦急不已,整个人连站都站不直了!

听闻此话,孙彦瞬间瞳孔放大,面色惊恐!一把揪起正弯腰吸气的张著,吼道:“着火!在哪里!”

“柴、柴……房!”

房字刚脱口,张著只觉面前一道闪电划过。再一回神,孙彦已经连影子都不见了!张著紧吸两口气,也急忙奔去!

“咳咳咳!”

一团烟雾中,只见一大两小三张黑脸狼狈不堪的飞奔出来!一顿连声紧咳!

只见那中间的男子一手抱着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好一顿吸气。微缓过神,起身一瞧,一大群提着木桶的人将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

“各位这是要过泼水节?”那张黑同锅底的脸上刚甩出一排大白牙,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脆生生啪一响,右边的黑脸上一道手印儿跃然而上!那人瞬间脑袋一嗡,就像塞进了几只苍蝇。

恍惚中,只听得耳旁衣女子哭泣道:“姓曹的, 你是想害死我的宏儿和虎儿吗!”

那粉衣女子涕泗横流的将那两个黑脸小娃娃紧紧拥入怀中,反复检查着两个孩子有没有受伤,泣不成声的询问着。

曹攸宁一脸懵的立在原地,还在回想是怎么回事。便觉衣领一紧,耳旁炸出一声儿甚是仇恨的声音,“曹攸宁!你想干什么!”

第九章 别总是愁上加愁

曹攸宁一双眼猛然间瞪得像个铜铃,白眼仁儿瞬间扩大了一倍。眼瞅着脖子间的衣领口越来越紧,急忙解释道:“哎,郭阳大哥,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什么也没干!那孩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郭阳指着钟丽怀里的两张小黑脸,怒不可遏的冲曹攸宁吼道。

曹攸宁望望钟丽怀里甚是委屈的两个孩子,亦是无奈道:“这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这完全是个意外!”

“意外,你是不是得把这房字烧了才不叫意外啊!”郭阳盯着曹攸宁那张委屈脸,瞬间火冒三丈,扬起拳头就奔那张黑脸过去!

曹攸宁两眼紧闭心中甚是委屈,自己本来是好心陪着两个孩子玩儿。现在可倒好挨了一巴掌不说,现在还得挨拳头!蜷缩的五官纠成一团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拳头,却听得一声“爹”,那已经碰到自己鼻尖儿的拳给停下了!

曹攸宁半睁只眼,斜瞟见郭阳身侧站着的小黑脸。领口一松,虽然是被甩出去的,但还是让其轻舒口气。

“虎儿,你怎么样了,快让爹看看,有没有受伤啊?”郭阳蹲下身子,两只手钳住那瘦小的肩膀,将郭虎翻来覆去的检查着。

瞧着郭阳那紧张的模样,小虎儿很是懊恼的摇摇头道:“都怪虎儿不好,害爹爹担心,还请爹爹责罚。”

“傻孩子,爹罚你做什么。只要是你没事儿爹就放心了,知道吗!”郭阳心疼的望着自家儿子,很是感慨。

看着这样温情的一幕,曹攸宁反倒有点自责了。要不是自己自作主张的带着两个孩子玩儿危险系数这么高的东西,也不会把这两位家长担心成这样。很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上前一步道:“两位,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抱歉,都怪我不应该擅自做主带他俩做那种东西!”

虽然是真心实意的道歉,可面前的两位家长似乎并不怎么买账。郭阳怒视着曹攸宁那张尬笑的黑脸,气道:“曹攸宁,你以后离我们的孩子远点儿,今天这事情绝不允许再发生!否则,就算你是柴姑娘的朋友,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面对如此严厉的警告,曹攸宁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让自己是这件事情的起因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孙彦急匆匆从人群中冲进来,直奔钟丽旁边,急忙询问道,“丽儿,宏儿和虎儿都没事吧!”

“得亏没事,要不然我非得扒了这小子的皮不可!”郭阳盯着曹攸宁,恶狠狠道。

瞧着一脸憋屈的曹攸宁,再望望不停从柴房里冒出的浓烟。孙彦无奈叹口气。看着泪痕满面的钟丽,以及孙宏那张黑的和锅底一样的小脸,向曹攸宁询问道:“曹兄弟,你最好详细地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经过洗漱三张黑脸已经变得白白净净,而曹攸宁却坐立不安的瞅着对面紧盯自己的一众眼神儿,很是尴尬。

“解释啊!”郭阳用拳头梆梆地敲敲桌子,不耐烦的示意着。

曹攸宁很是无奈的撇撇嘴,心累道:“这其实就是一次实验的小失误,是宏儿问虎儿说什么是狼烟,可虎儿也不知道。然后他俩就来问我了……”

“所以你就带着他俩放狼烟了?”张著皱着眉头问道。

“这地方怎么可能有狼烟,我就想着给他俩模拟一下。可谁知道,那柴房里突然钻进去一只鸟。慌乱中打翻了烛火……”曹攸宁越说底气越弱。虽然这次的失误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事故,可确实把两个孩子吓得不清。

“曹攸宁啊曹攸宁!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玩儿火很危险吗!还带着两个孩子去!你……”郭阳愤怒不已指责道。

瞧着气呼呼的郭阳,曹攸宁委屈巴巴的低着脑袋,弱弱道:“我真没想到会这样嘛!”

“曹攸宁!你给我出来!”

正说着,忽听门外一声高呼。众人回身一瞧,却见一抹青色身影自门外飞奔回来。还未反应过来,那身形却已经冲到的门内。

瞅着柴萱那气势汹汹的架势,曹攸宁不由咽口口水,这柴萱不会也是为自己的干侄子兴师问罪来了吧!不行,这家伙可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保不齐分分钟就得动手啊!曹攸宁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耳朵,嘴角一撇。

“额?子睿,季威你们怎么在这儿?”柴萱扬头一扫,瞅见旁边排排坐的三个人问道,“曹攸宁呢?你们有见到他吗?”柴萱四周一望,却没看见曹攸宁的身影。

“就在这……咦?人呢?”郭阳回头一望,刚刚还妥妥的坐在的对面的某人,此时却不知身在何处。

而此时的孙彦却一脸惊愕的盯着柴萱,她刚才居然直呼自己和季威的字!而且不仅不尴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难道……

难道他不再这里?话说自己刚才还听见他的声音啊。柴萱挠挠头,没见着曹攸宁便匆匆的出门去了,扬手一摆道,“各位,先走了哈。”

瞧着柴萱出了门,孙彦腾一下站起身来,将身旁的两人都吓了一跳。紧拧的眉头,定定的望着柴萱的背影。

“子睿,你怎么了?”张著眼巴巴的望着有些激动的孙彦,疑惑道。

只见孙彦沉着一张脸,二话没说。直直绕过长桌,对着一个柱子道:“柴萱已经走了,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郭张二人好奇的盯着柱子,不一会儿便见曹攸宁捂着两只耳朵从柱子后面挪了出来,长呼口气。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怕柴姑娘啊!”郭阳打趣的走上前来。

见郭阳似在嘲讽自己,曹攸宁也不甘示弱道:“谁怕她了!要不是因为她会拳脚功夫,而且还不赖,我怎么可能让着她!”

“曹攸宁,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柴姑娘的?”孙彦脸色忽沉,严肃道。

曹攸宁摸摸下巴回忆道:“什么时候,应该是三年前吧!你问这做什么?”

“可是三年前的冬季?”孙彦的脸色似乎黑的更厉害了!

曹攸宁半眯眼神,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孙彦心头一紧,整个人忽然便紧张了起来。郭张二人一脸奇怪的望着脸色不对的孙彦,很是不解。而此时的曹攸宁却是眼神一闪,眉间渐渐聚了起来。

正当孙彦亟不可待的转身出门时,却被曹攸宁上前拦住。语气生硬道:“孙将军,你还没有问完我呢!”

寒眸微抬,紧盯着曹攸宁那张正色的脸。孙彦暗紧眉梢,沉声道:“该问的时候,我自然会问!”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曹攸宁,愤然而出。

望着孙彦匆匆的背影,曹攸宁很是无奈的沉叹口气。而站在一旁看戏的两人却是大眼瞪着小眼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

“奇怪,怎么哪里都找不到曹攸宁这家伙呢?”柴萱瘫坐在一张木凳上,撑着脑袋哀怨的望着四周。

自打知道赵云他有两个那么大的孩子之后,柴萱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看着那么一个大家伙对着年纪轻轻的孙柔一口一个“母亲”,柴萱就浑身的不舒服!

本来还打算问孙柔要回时空穿梭器呢,这下倒好,完全没有心思了。本想着回来找找曹攸宁问个计划什么的。可这屋前屋后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人影儿。而且刚才碰见钟丽,又听说曹攸宁差点闹出大乱子,这心里头更是烦躁!

“柴萱~”

正坐着发愁的柴萱,听到一声儿很小的声音在呼唤自己。若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哪棵树上的知了呢。柴萱转折脑袋四处一瞧,发现曹攸宁正躲在门口叫自己。

一脸狐疑的走过去,不解道:“曹攸宁,你这是捉迷藏呢?”

“嘘——”曹攸宁很是紧张的伸出手指警告道,还下意识的四下瞄瞄。勾勾手道:“柴萱,你快跟我来!”

瞅着曹攸宁神神叨叨的模样,柴萱半环着手臂无奈的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一间房内。关门时,曹攸宁还不停的伸着脖子很是打量了一番,才将门关上!

柴萱无语的看着猫着腰的曹攸宁,微叹口气,“曹攸宁,你这玩儿潜伏呢!这神神秘秘的干嘛呀!”

“柴萱,我跟你说,孙彦好像怀疑你就是柴宏了!”曹攸宁极其紧张的将柴萱往屋内拉拉,焦急道。

柴萱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一脸紧张的曹攸宁,狐疑道:“他为什么怀疑?”

“你的言语态度几乎跟柴宏一模一样,只要是稍微熟悉你的人都会怀疑的!更何况你和孙彦相处最久,你的脾气秉性他最清楚不过了。你只要一不留神就会给他发现把柄的!”

曹攸宁一脸严肃的给柴萱分析着,似乎比柴萱还要着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赶紧问孙柔拿回穿梭器,立刻回现代。才能不出什么乱子!”

杏眼微眯,柴萱的高低眉挑的越发明显。打量着原地转圈圈的曹攸宁,“所以,你就打算放火让我赶紧带你回去?”

“都说是误会了!”曹攸宁眉梢一挑,满脸黑线的斜睨着柴萱。

“哎~好吧好吧!”柴萱摆摆手,找了个可以坐的地方很是舒服的一倒,忧愁道,“曹攸宁,我找你就是关于这个穿梭器的,你说我该用什么理由把它要回来呢?”

传家宝,救命球?咦~太俗太俗!柴萱无奈的摇着脑袋,长叹口气。

“理由?”曹攸宁单手撑着下巴,拧着眉梢叨咕着,“是呀,送给别人的东西怎么才能让别人拱手送回来呢?”

柴萱怏怏的趴在桌案上,下巴不停的磨蹭着软软的手背。实际上她心里烦的还不只这一件事情。孙柔说要把赵玲和关平也喊到家里来吃饭,来介绍自己。可赵统那个梗还没过去呢,又来一个。要不是当初是自己说的这门婚事,估计自己这会儿也不会这么别扭了!

两条快要折断的眉毛将眉间挤得是皱皱巴巴,柴萱哀怨的晃着脑袋。忽然眼前一亮,定格到曹攸宁的脚上,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一勾,坏笑道:“曹攸宁,你是不是穿了楚蝶送你鞋呀?”

第十章 天呐又被误会了

“额?”曹攸宁下意识瞄瞄自己的鞋子,后退半步。

柴萱一脸坏笑的步步追问道:“那是不是也穿了差点给你做的袜子呀!”

“你怎么知道楚蝶还送了我袜子。”曹攸宁一脸诧异的望着面前的柴萱,楚蝶是将袜子塞到鞋子里的,这家伙怎么能知道!

柴萱双臂一环,斜睨着曹攸宁道:“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上面还绣花了是不是?”那天要不是自己抱鞋的时候甩了一跤,袜子从鞋里面掉了出来,这才发现楚蝶还偷偷给他缝了袜子!而自己居然没有~

“不是不是,你听谁说的呀!”曹攸宁摆着手急忙否认,一个大男人穿带花的袜子传出去着实有些丢人啊!

粉唇半勾,柴萱一脸奸笑的瞅着曹攸宁,双眼发光,“哎,你让我看看好不好看呀!”

“这有什么好看的!”曹攸宁急忙避开柴萱那双闪亮的有点过头的眼睛,磨搓着脚掌连连否认。

见其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柴萱被吊起的好奇心只好生生给按下来,故作不屑道:“切~小气鬼!不看就不看谁稀罕呐!”

曹攸宁见柴萱不再追问,稳稳心情往回挪了半步,“喂,话说你为什么不穿楚蝶给你的鞋啊?只有穿在身上才能带回现代去的!”

原来只有穿在身上才能带回去呀!怪不得曹攸宁要把楚蝶送的鞋穿在脚上呐。柴萱嘟嘟嘴,很不客气的冲曹攸宁吐了吐舌头。

“哎,曹宝话说回来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要回去的话,怎么操作这个修复器啊?”柴萱指指胸前示意道。别到时他顺利的回去了,自己又被发配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就糟了。

见柴萱在问,曹攸宁拧着脑门思索半天。毕竟这修复器自己得带回未来去的呀,怎么才能从柴萱身上取出来呐?

“怎么了?”见曹攸宁眉头紧锁的思量半晌,也不回答,柴萱不解问道。

“没什么既然你问,那我就教教你好了!”曹攸宁缓缓答道。对于修复器这件事情还是请示过总部再说吧,毕竟这修复器已经和柴萱融到了一起,不回总部自己也拿不出来。

曹攸宁盘腿挨着柴萱坐下,冲其道:“把手给我!”

柴萱莫名其妙的伸手过去,却被曹攸宁一把抓住摁向他胸前。柴萱脸皮一红,慌忙将手掌抽离曹攸宁结实的胸前,害羞道:“你、干嘛呀!”

“教你呀!怎么了?”曹攸宁看着柴萱有点过激的反应,很是不解。这家伙不是一指都挺开放的吗,怎么这会子倒害羞起来了。

柴萱红着脸低垂着脑袋,慌慌道:“你这那里是教我,明明是、是……”

“是什么呀,我说柴萱,你最好把那些什么不该有的思想给我收起来!这是正常的工作!”曹攸宁眉头一紧,满脸正色对柴萱道。

柴萱黑线满脸的低垂着脑袋。不该有的思想?什么是不该有的思想!难道是自己意淫了……曹攸宁,俺恨你~

“手给我!”曹攸宁再次提示道。

该死的曹攸宁,教也不能好好教!俺就不信你能怎么样!“给就给!”柴萱又气又恼的一掌拍过去,似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却不料曹攸宁只是坐了个虚空的位子,这一拍令其身形一个不稳,直接向后仰去!

“曹攸宁!”

柴萱见状赶忙去拉,却不料惯性太大!柴萱整个人直直压在曹攸宁的胸前,身上的人倒没事儿,可身下的人却差点摔出一口老血!

“曹攸宁~你没事儿吧?”柴萱很是尴尬的抬起脑袋看着自己身下快要断气的某人,很是尴尬道。

只听门板吧唧一开,一道光束直直照了进来,晃得地上两人半天没睁开眼来。一声惊呼道:“怎么了!”

柴萱眯眼半天,才适应了这强烈的光线。还未细瞧,便感觉这周身怎么忽然来了一股寒气!扭头一看,发现钟丽正黑沉着一张脸直勾勾的望着躺在地上的自己和曹攸宁!瞬间狂汗,大事不妙啊!

“曹——攸——宁——”

话说好巧不巧的,钟丽正路过屋前,忽听得屋内一声尖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成想却见到了眼前一幕!

只瞧钟丽柳眉倒竖,凤目怒瞪,注视着堂下埋头颔首的两人,气儿都要倒不顺了。

眼瞅着钟丽越来越青的脸色,万分尴尬的两人互瞄一眼皆是幅欲哭无泪的表情。

当堂一拍,响亮亮的把掌声令柴、曹二人打个激灵。柴萱心中一抖:这么使劲儿,一定拍的很疼吧!

“简直胡闹!”钟丽黑青着脸,柳叶儿眉拧紧怒喝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看着怒不可遏的钟丽,柴萱很是心虚的解释道:“嫂嫂,其实我……”

“你闭嘴!”钟丽怒目斜视眼柴萱,又转向曹攸宁不耐烦道,“你来说!”

“我?”曹攸宁一脸无奈的歪着眉毛,很是不情愿的用手指指自己。瞅瞅柴萱,再看看钟丽,满是心塞。

钟丽怒气冲冲的白眼很是委屈的曹攸宁,更是生气,“不是你是谁!曹攸宁,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这种人?曹攸宁一脸黑线的沉着脸,喉咙口像堵了什么东西似,很是噎得慌!

见曹攸宁尴尬的愣在原地,柴萱赶忙缓解道:“嫂嫂,其实我们只是……”

“萱妹妹!”钟丽一把揪过柴萱的一双嫩手,很是心疼的安慰着。那清眸定定的瞧着柴萱,满是爱怜之意。

柴萱一脸懵圈的瞅着钟丽那双煞有介事的眼神儿,心头突然慌慌的!这眼神儿,又是个什么情况啊……

画风突变,钟丽前一秒还满是疼惜,瞬间便转向曹攸宁,历声怒道:“曹攸宁!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说吗?”

“不是,孙夫人,我和柴萱真的没什么啊!我们俩只是闹着玩儿的,您是不是误会了!”曹攸宁有点儿急了,挺直身子提高音儿,生怕钟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听到曹攸宁解释的话语 钟丽的脸色腾一下就红了,扬手照着桌面又是一掌。柴萱隔着老远都感觉到了层层杀气!“闹着玩儿,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闹着玩儿,两人都抱到一块儿去了!”

抱一快?

曹攸宁一脸懵的同柴萱对视一眼,唰一秒红着脸迅速扭转过来,急忙解释道:“孙夫人您真的误会了,是柴萱推倒的我,根本不是我的原因啊……”

推倒!我去你个曹二傻子啊!你这解释了个什么呀!柴萱一掌呼住曹攸宁的大嘴巴,急头白脸又是一顿解释。“不是不是,嫂嫂你别听他胡说啊!我们真的是清白的,那真的是个误会呢!”

额角微汗,钟丽的两只袖子都快扯断了!紧咬唇角,脸色泛青,甚为无奈低声道:“萱儿,你当真急切到这个地步吗?”

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柴萱瞬间感觉太阳穴发疼!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节奏了?怎么越解释越乱呢!

“不不不是啊!嫂嫂我、曹攸宁……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啊!”柴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萱妹妹~是不是这曹攸宁威胁你这么说的?”钟丽起身上前,将正苦恼不已的柴萱从地上拉起来。

啊哈?

“不要怕,你只管跟嫂嫂讲!若是这竖子真对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同你兄长绝对饶不了他!”钟丽一脸正色的望着柴萱,义正言辞道!

什么情况!

柴萱惊愕的注视着面前那张义愤填膺的人,瞬间狂汗,“嫂嫂啊,我们真的是清白的呀……”

柴萱深一口气,正打算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来一气呵成解释一番,却见钟丽脸色一沉直接撇过柴萱,冲还跪坐在地上的某人道。

“曹攸宁,都现在了我们家萱儿还在为你求情,你难道不说点什么吗!”

求情?咱求情了吗?柴萱一脸蒙圈的看着怒气腾腾的钟丽,满头黑线。再瞧曹攸宁的脸色更是难看。

“孙夫人,我……”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解释!”水袖一甩,钟丽直接别过脸,生生将曹攸宁的话给打断。

曹攸宁瞬间黑线满额,一会儿让说一会儿不让说,这古代的女子都这么矛盾的吗!

“那就这么办吧!”钟丽甚是无奈道。

办?办什么了?柴曹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愣了片刻,皆是一头雾水!

“嫂嫂嫂……你这什什什么意思?”柴萱半捂着心肝儿,结结巴巴的询问道。

钟丽眉间一皱,微怂肩头,“你们的婚事啊!”

“婚事!?”两张惊讶脸猛然贴近,差点儿贴在钟丽的面上!

沉吟三秒后,整个房内瞬间像炸了锅!

“孙夫人,不行啊!您真的误会了!我和柴萱真的是两路人啊……”曹攸宁急道。

柴萱一把揪开曹攸宁,两眼圆瞪:“嫂嫂呢!你这决定也太草率了吧!我们两个根本不可能啊,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孙夫人,您真的真的是想多了……”曹攸宁再次挤上前来,拧着两道浓眉,快要哭的样子。

“好了!”钟丽一声怒吼,挤在身侧的两个家伙立刻安静了下来。呆呆的望着脸色铁青的钟丽,“萱妹妹,你过来!”

第十一章 清风送暖亲回门

柴萱咽口唾沫,挪着小碎步靠近钟丽身侧,小心道,“嫂嫂喊我有事吗?”斜瞅着钟丽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可心头却莫名紧张起来了。

钟丽拽过柴萱,护在身后,没好气的冲曹攸宁道:“你听好了,在这件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你最好别接近我们家萱儿,听见没有!”

听着钟丽亢容正色的警告,曹攸宁只能是心里干委屈。这时代的女人都这么蛮不讲理吗!眼巴巴的望着钟丽身后的柴萱,示意她赶紧将这误会解开。

可哪知此时的柴萱亦是一个头两个大!这钟丽好像是吃了*一样,愣是不听自己解释啊,你说能怎么办?柴萱一手插着腰,一手揪着额前的印堂穴,万一自己血气上涌可咋弄!

正闭目暗思怎么解释,一只手忽被一揪,听得钟丽道:“柴萱,我们走!”说罢就拉着柴萱往外走!半道又回头冲着不明所以的曹攸宁道:“你听好了,若是你敢做负心汉,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手腕儿一紧,柴萱直接被拉出门外!“哎哎哎,嫂嫂,你能慢点点儿不……”

目视着被揪出去的柴萱,曹攸宁完全像是在雾里看花!这一天天的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负心汉了?

“嫂嫂,您慢点啊,你先听我说啊!”柴萱卯足力气将细手腕儿从钟丽手心抽出来,拦住钟丽前行的步伐。

“萱妹妹,你不远万里的来寻找兄长,嫂嫂知道一个人不容易。”钟丽忽然泪眼莹莹的盯着柴萱,语气中渗出几丝哀伤,“你既然喊我作嫂嫂,我自当将你作亲妹妹看待。你有什么不好同子睿说的心事,也能同我讲呐,怎么能这么糊涂!”

原来还以为自己这个天降的妹妹不过是个匆匆的过路者,没想到钟丽她们居然这么在意自己。瞧着钟丽又气又恼的模样,本来没觉着怎样的柴萱此时反倒生出几分羞愧之意来。可听着钟丽的语气,还是觉得自己和曹攸宁有猫腻啊!

“嫂嫂~”柴萱软下语气,轻拽着钟丽的衣袖撒娇道,“柴萱知道错了~可那明明是个意外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

“不管什么样儿,你说这孤男孤女共处一室的成何体统呐!”钟丽甩开柴萱揪着的手,别过头生气道。

看来这钟丽是真的生气了呀。

“嫂嫂,柴萱知道错了,我发誓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柴萱低声安慰着,竖直的举着手掌,冲钟丽保证道。

斜睨眼柴萱立得直直的掌心,钟丽沉沉的叹口气。如果柴宏还活着的话,是不是就没人敢欺负自家妹妹了呢。若不是当年柴宏亲入山贼寨中救自己,也就不会遇到孙彦,更不可能过上如今这般夫疼子孝的日子。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真诚发誓的柴萱,钟丽心中更是悲伤。柴宏对于孙家人来说,不单单是一个外姓的义兄,更是恩人。如今他的妹妹前来投奔,自己又如此的粗心大意,实在有愧于柴宏的在天之灵啊!

站在一旁的柴萱奇怪的望着失神的钟丽,一脸不解。难不成自己又说错什么了?举起手掌,轻轻地戳了戳钟丽的肩头,“嫂嫂?”

“呃?”钟丽猛然回神,急忙背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柴萱挑着眉梢,诧异不已,“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旧事而已。”钟丽强颜欢笑道,生怕告知柴萱自己想到了她兄长,也引起她的伤心来。轻轻拉起柴萱的小嫩手,语重心长讲着,“萱妹妹,你我是一家人。日后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定要提前告知我们知道吗?”

柴萱盯着那很是恳切的目光,下意识的点点头。“可是嫂嫂,您刚才真的误会我和曹攸宁了!”感动归感动,可该解释的咱可不能落下呀!

见钟丽目光狐疑,正欲开口。柴萱急忙抢先道:“嫂嫂,你先听我说完……”万一话再被打断了,更是有口难辨了!“刚才,曹攸宁只是……只是……羊癫疯犯了,所以我才去扶他的,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的!”

“羊癫疯?”钟丽一脸错愕的望着柴萱那张煞有介事的脸,满是怀疑。

“对啊,就是羊癫疯!”柴萱再次肯定。可心里头却暗暗道歉:曹攸宁啊,实在是情势所迫呢,你就忍忍哈!

(而此时不远处的房间内某人正不停的打着喷嚏……)

瞧着钟丽似乎有所动摇,柴萱继续道:“再说了,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我们彼此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双眉紧扭,柴萱满是委屈地盯着正在暗思的钟丽。“所以,嫂嫂啊,您刚才那个决定是不是做的有点太草率了呢?”

听过柴萱的话语,钟丽也犯了难。如果曹攸宁真是个病人,这自己的主张不是把柴萱往火坑里推了吗?柳眉微蹙,缓缓舒口气,无奈问道:“难道真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的呀,要不然我去把他喊过来,您亲自再问问!”说罢,柴萱就要回身去寻曹攸宁,却被钟丽给喊住。

“罢了!既是如此,我怎还会将你往火坑推呢!”钟丽无奈道,“可是柴萱,就算你和他没有什么,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啊。有事没事的就往一个男人房里跑,这要传出去了,可是有损名声的呐……”

柴萱很是乖巧的站在一侧,听着钟丽絮絮叨叨的教育,又是点头又是保证。“是是是,嫂嫂说的对,柴萱记住了,并且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可心里头却是另一番光景,俺滴亲娘嘞,可算是避免被逼婚了!吾之大幸啊~

“对了,我刚才找你,是有件事情要同你讲的!”钟丽淡淡道。

事情?柴萱很是好奇的歪着脑袋,定定的望着钟丽,等着听下文。

钟丽淡淡一笑,继续道:“刚才软儿让陈妈过来了,说好的今日带你见见赵玲的,你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了?还说如果可以的话,让我们一家人都过去聚聚。”

赵玲啊,赵云家的闺女啊~柴萱不太高兴的撇撇嘴,“嫂嫂,这赵玲真是赵云的女儿吗?赵将军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女儿呐?”到现在,柴萱都不敢相信自己偶像都有两个那么大的孩子了,就像粉丝突然听到鹿晗有女朋友一样不可思议!

“你说玲儿啊!”赵玲乐呵呵回道。

还叫玲儿,看来这赵玲和孙家的关系还真不赖嘛。柴萱的嘴角斜得更厉害了。

“说起这赵家两个兄妹还真是让人可怜。”钟丽心中顿时有感,语气微沉道,“他们两个自小便没了母亲,而父亲呢有终日的奔波在战场上无暇顾及。他们呀自小就跟在那位陈妈身旁!哦,那位陈妈呀是已故那位赵夫人的丫鬟,两年前啊才回到赵将军身边的!”

丫鬟就丫鬟吧,还已故的赵夫人,这不成心给孙柔添堵呢么!赵偶像啊赵偶像,你是真情商低呢还是假情商低!能娶到这么如花似玉的小萝莉还不好好宠着,还摆个什么前妻的丫鬟,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呀!

柴萱单手无奈的摁着额头,不停为自家偶像的智商唉声叹气中——

“萱妹妹,你看?”钟丽看着正掩面叹息的柴萱,心中一阵感慨:萱妹妹果真是个心善之人呢,我这才说了一小下赵氏兄妹的身世,就忧伤成这个样子吗?感动,感动……

“既然软儿姐姐都邀请我们过去了,这不去是不是不合适?”柴萱扬头道。突然间发现孙柔的身边又多填一个敌人,自己身为孙柔的干哥哥怎能不先去排除一下隐患!

*

轻靴刚落地,耳侧和风速疾,卷过发梢!只见一人身形微侧稳稳躲过飞来的直拳,却不料拳身横扫,又直扑面门而来。抬掌一挡,一个翻身再次避过!

“好了,你俩怎么一见面就得比划比划呢!”陈妈眉间微锁,将马车上的女子慢慢接下来,冲着双手正相互牵制的两人。

却见那身着粉色竖纹裙裾的女子,站在门前轻轻一笑,“陈妈,别管他们。我们只管去见母亲。就让他们打个天昏地暗好了!只是……”女子忽儿微转身形冲着其中一少年道:“只是某人如果被打哭了,可别说我家夫君欺负人哦!”

但见那少年脸色一青收回手来,耷拉着脸很是不悦道:“玲儿,这里就我和关平大哥两个人,你这么讲也太不给兄长面子了吧!”

瞧着赵统闹小脾气的模样,众人皆是一乐。只见关平回身拍拍赵统的肩头,笑道:“多日不见,全真你的身手是越发好了呢!”

赵统自来将关平当作榜样,又得到榜样的夸赞,心中更是激动,连眼神都开始闪光了!“真的吗,关平大哥,你也觉得我进步了!”

关平轻轻笑笑,很是肯定的点点头。

看着自家开心到快飞起的兄长,赵玲是一脸无奈。明明按着辈分,赵统可是关平的大舅哥。可是这两人偏偏好得跟亲兄弟一样,而且赵统说什么关平不仅年岁上长于自己,并且在领军作战上又是自己的前辈。说什么都不让关平唤他声大舅哥,而是自己叫关平大哥。

“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屋呢?”一声细语传来,众人回身一望,皆是妥妥欠身行礼!

“母亲~”

若是柴萱看到这整齐的一排,估计得狂吐老血!

“都别站着了,快进来吧!”孙柔笑意满满的拉过赵玲的手,两人相携着迎接众人进入院中。

第十二章 更那堪红鸾星动

暖风轻接招摆柳,亲人相聚喜迎堂。话说孙柔眉开眼笑的将关氏夫妻迎进门内,欢欢喜喜聚作一堂。

“今日是母亲的生辰,怎么现在了,都还不见爹爹回来?”赵玲环视一遭,没看见自家老爸不由奇怪道。

孙柔将赵玲紧紧的拉在一侧,挨着坐下。笑道:“你父亲有要事要忙,迟回来些不打紧的。”

看着孙柔微笑的眼眸,赵玲轻轻点了点头。当初听说自己父亲娶了一位年纪尚小的妻子,还害怕是一个喜欢闹脾气的小姑娘,自己和兄长还很是担心了一阵子呢!可来到荆州后,孙柔待他们兄妹二人极好,也算得上是个称职的母亲了。

“什么不打紧呢?”忽听得门外传来一声笑语,钟丽抱着孙宏进了屋来。

“嫂嫂,怎么现在才来?”孙柔赶忙起身相接。望着钟丽怀里肉嘟嘟的孙宏,欢喜道,“宏儿,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

见钟丽进门,赵玲急忙上前问安。“见过舅妈!”

钟丽上下打量一番,只瞧那圆圆的鹅蛋脸上,面带微笑,优优雅雅很是大方。微微一笑,“快别做这些虚礼了,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难得你还能在你母亲生辰之日回来一趟。”

“这本就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玲儿应当遵守!”赵玲轻道。

本来这孙柔也不是赵氏兄妹的亲生母亲,而且年岁又相当,大可以一切从简。可这俩兄妹也是在是做的无可挑剔,愣是将孙柔当作亲生母亲般的对待,不得不说还真是君子之风范呢。

钟丽逗了一阵钟丽怀里的孙宏,却没发现柴萱出现,很是奇怪道:“嫂嫂,萱妹妹呢?我怎么没瞧见她来?”明明说好的今天留着的,可柴萱愣是一大早就跑了回去。孙柔只好让陈妈特地去跑了一次!

钟丽抿嘴一笑,悠悠道:“她呀,估计得晚会儿到了!”

*

“我去!居然没有人告诉我今天是软儿的生日!太坑了!”柴萱一巴掌拍向曹宝的肩头,只打的前面之人眉头微颤,嘴角半抽!

曹攸宁很是不爽的将柴萱的手掌从肩头抖落,抱怨道:“柴萱,你能不能轻点儿!”斜飞一个白眼,以示自己的委屈。

前一脚还害得自己被当成个‘负心汉’,后一脚就带着自己来街上给孙柔挑礼物了!论坑队友这种事,如果柴萱拍第二,绝对不会有人排第一了!

“喂,柴萱。这你带礼物去赴宴,为啥留我一人看家门儿啊!”曹攸宁极其不悦的盯着正埋头挑礼物的柴萱,双臂一环歪在一侧。

“哎哎哎,曹攸宁你快帮我看看,那个手帕好看一点儿?”柴萱聚精会神的盯着一摊子花花绿绿的手帕,连头也没抬的询问着,压根没有听见曹攸宁刚才的抱怨声。

斜睨一眼正挑选的无比认真的某人,曹攸宁无奈长出口气。跟柴萱来逛街,还不如回去看大门呢。

面对着各种各样的钗环首饰,柴萱是两眼发晕。都说这古代商品匮乏,可如此匮乏的商品都拯救不了自己的选择困难症啊!如果让自己挑挑哪把剑好用,那个沙包抗揍,自己还能给点儿意见。可偏偏是哪个首饰好看,哪个手帕花样新颖!那完全是折磨俺来了!

对着一堆样式不一的簪子,是左挑右选。总算看到一个满意的,刚想身手,却被另一只*了先!

“哎!我说……”柴萱眉头一皱,正想抬头发飙,可瞅见眼前之人却是一脸的吃惊!“季威,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有人喊他,郭阳才转过身来,诧异道:“柴姑娘,你怎在这里?”扭头瞥见曹攸宁,脸色却不怎么好了,“曹攸宁,你也在这里啊!”

瞧着郭阳的表情,很显然烧房子的事情,他还是很在意的嘛!曹攸宁很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心里头却不是很舒服。

柴萱眉梢轻挑,来回打量着郭阳以及他手中的那枚簪子。这画风似乎有点不太对呀,一个大男人来这集市上买簪子!有情况啊这是!

柴萱指了指郭阳紧握在手中的簪子,眉尖一提抿嘴笑道:“郭季威,你买簪子也是送人的吗?”

经过柴萱的提醒,郭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面还拿着个簪子。顿时便急了,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间盖上了一层红云,和那微黑的脸色一重叠,像是涂了层油脂。

“呃……那个……我只是看看,看看!”郭阳慌乱解释一句,急忙将簪子放回摊位上。

那小商贩见郭阳将东西丢了回去,以为他不要了,连忙劝说道:“哎呦,这位先生呢!这个簪子可是我们这里的新款呢,您要是把它买回去送给心上人啊,保证您一定的俘获芳心呢……”

“谁、谁说我要送给心上人了!”郭阳结巴的将那商贩的话语打断,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送给您夫人更是合适不过了!”商贩继续着他的游说。

郭阳的脸变得更红了,“我……”

“诶诶欸……”柴萱细胳膊一伸,见两边同时打断,“不管是送给心上人也好,送给夫人也罢!老板,这个簪子我要了。”柴萱从摊子上又拿起一只簪子递给那人。“顺带着把这个也包起来!”

“哎!好嘞!”那老板接过簪子,用块布包好,又兴奋的递给柴萱,“您拿好!”

眼瞅着自己挑好的簪子到了柴萱的手中,郭阳的脸色似乎有点尴尬。

斜睨着郭阳有些发青的脸色,柴萱故意将刚才的簪子拿出来晃了晃,“桃花点缀,栩栩如生,不错是个好簪子!”

眼看着柴萱拿着簪子要走,郭阳有点急了,“哎,柴姑娘……”

“怎么了?”柴萱扭过头来,看着郭阳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故意问道。

可郭阳纠结半天,愣是不敢说出来。只好沉沉叹口气,“没什么……”

斜瞄着郭阳那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柴萱眉间不由一皱。这家伙连个簪子都不敢往回讨要,要真是看上了人家哪个姑娘了,估计连表白都不敢吧!唉~谁让咱曾经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呢,看来为了你爱情,还得本大神出马了!

柴萱虚沉口气,直直走向郭阳。将那枚簪子放到郭阳手中,调皮的勾着唇角道:“管他是送谁呢,你要是送出去了,这心上人不就变夫人了吗~”

一听这话,郭阳像是突然间灌了二两白酒,脸皮红得和那天边的火烧云一般。瞬间惊退好几步,磕巴道:“柴柴、柴姑娘,你、你这是说什么呢……”

“什么什么啊!郭季威,你要是连个姑娘也搞不定,那我可看不起你喽~”柴萱双臂一环,一脸鄙视的看着数步之外的郭阳,故意激道。

郭阳望望正微笑的柴萱,低头看看手中的木簪,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多了几分信心。缓缓将木簪握紧,抬眸再瞧眼给自己木簪的那人,却发现人早已不在面前了。急忙搜寻,却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季威,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要加油啊——”

凝望着那个背影,郭阳深深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某人,却是一脸心酸样儿。两条眉毛摆着倒八字,嘴角抿得生紧。心中苦道:那可是咱一个月的零花钱呀,郭季威你要是抱不得美人归,俺跟你没完!

冷眼瞧着柴萱那一张冏字脸,曹攸宁沉沉的叹口气,“柴萱,你能不能不要揪我的袖子!都快给你揪成半袖了!”

扭过头去,柴萱生生的回个白眼,一把丢开曹攸宁的胳膊,嘟囔道:“没义气,不揪揪不揪!”

嘿,好你个柴萱啊,自己反倒成了没义气的了!曹攸宁无奈的望着柴萱理不直气很壮的表情,实在是懒得和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过多计较。

“柴萱,你不是要赶去给孙柔过生日吗?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曹攸宁提醒道。

对呀!自己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额!“没错没错,我得赶过去了,那你就先回去吧哈!”柴萱很是随意的拜拜手,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望着那道闪电一般的身影,曹攸宁额前黑线一挂,除了无语还是无语!自己怎么总是被这家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这白白一趟跑腿,连谢谢两个字都没能听到,是不是有点亏啊!

“谢谢了~”

一道宏亮的道谢声儿猛然传来,吼的街上众人全都愣了片刻。曹攸宁黑青着脸,捂着额头,尴尬二字已经不足以表达他自可的心境了……得,好歹听到谢谢了哈!

*

方方正正的大门前,一张小脸眉头紧锁,眼神儿放空!满脑袋的飘着‘进还是不进’。

一溜狂奔回赵家门前,柴萱的脚步却卡了壳。虽然自己很想进去给孙柔过生日,可一想到自己要面对赵云的两个孩子以及孙柔,不知道为啥那画风总是有一种满满的负罪感。

虽然孙柔一再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赵云有这么两个孩子,但那可是两个“大”孩子呀!原来还不觉得,现在是越想越觉得亏待了孙柔。

瞅着一姑娘徘徊在门边,好半天都没进去,不是哀声就是叹气。站在原地好久的一人径直上前询问道:“姑娘可是有何事情?”

第十三章 今宵逢得喜盈门

听得面前有人相问,柴萱眼帘轻抬,直直望见一中年男子,腰身劲挺立于当前。杏眸微睁,呆瞧着面前一身素袍威风凛凛之人。

剑眉微紧横插入鬓,揽星双眸稍稍携惊。唇上且留一字须,下巴亦生稍短胡。年岁稍长却不见皱纹相生,人近半百却不减英姿风采。

看着柴萱愣在原地半晌不回答,跟在赵云身后的孙彦上前一步,先介绍道:“将军,这是我义兄柴宏之妹柴萱!”又走到柴萱身侧询问,“柴萱,你在这里来来回回做什么呢?还不快见过将军。”

由于太过惊讶,听着孙彦提醒,柴萱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中竟然抬臂抱拳,幸而及时有所反应,转成欠身施礼,“柴萱见过赵将军!”

虽然柴萱反应很快,可着小小的动作还是令孙彦心中一紧。

赵云轻点额间,微言道:“原来你叫柴萱。”

话说自自己来了这荆州地界,还从未见过赵云的面呢,怎么这话里话外的就跟见过自己一般嘞,难不成也将自己认作柴宏了?柴萱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赵云,“赵将军可是见过我?”

却见赵云轻轻一笑,“未曾。”

淡淡两个字却说的柴萱心中有点失落,嘴角一斜耷拉下脑袋来。虽说自己不想让赵云认成柴宏吧,可好歹说一句自己和柴宏长得像吧!一句‘未曾’好像压根儿没见过自己这号人一样。

赵云定定的望着那张有些失意的模样,抿嘴一笑,“柴姑娘,是打算进去吗?”

清眸一扬,再次对上赵云那双含笑的眼眸,心头竟不自觉泛起阵阵暖意。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一个奔五的人呦,可那眉眼,那侧颜,就连那胡子都是大写的帅字啊!

柴萱不由咧嘴一笑,左脸上陷落的酒窝调皮一闪,开心的点点头。紧跟着赵云的步伐,乐呵呵的进了大门。早就将自己刚才苦恼之事甩在九霄云外,此时此刻心里眼里全是那位赵大神的光辉。

诧异的望着柴萱一脸阳光的跟在赵云身后进了府,孙彦反倒有点心塞。自己好歹是柴萱的干哥哥吧,存在感居然这么弱吗?

可现在的柴萱哪还管这个‘哥哥’,一脸花痴的跟在赵云身后,满脑袋都在想怎么才能要到赵偶像的签名。当年错失的事情,现在可得补回来,要不回了现代那得有多亏啊!

正说笑间的众人,见赵云进了门,二话不说立马迎接上去。而关氏夫妇先上前行了个礼。

见众人全都上前,赵云不由停了脚步一一点头示意。而柴萱那个沉溺于自己思想的家伙,却不知前面的人已经停了脚步,没头没脑的继续往前走。一个扭头,细嫩的额角正磕在赵云的肩头。

这一磕不仅把柴萱吓了一跳,连众人也看得莫名好笑。柴萱很是尴尬的摸摸额头,有些僵硬的扯出一抹微笑,以示歉意。

“萱妹妹,你怎么才来呀!”孙柔上前拉过正尴尬的柴萱,兴奋的介绍着,“将军,你还美见过她吧,她叫柴萱,是宏哥的妹妹。”

“我已经见过她了。”赵云淡淡道。

这轻描淡写的回答,赵偶像现在是一点也不可爱了呀!柴萱微嘟着嘴,歪着脑袋有点不太开心。

“这位就是母亲您常说的,那位干舅舅的妹妹吗?”一道轻柔的声音飘过,柴萱不由来了兴致。这甜甜的小声音,一听就是个美女呢!

出于对美女的好奇心,柴萱抬头的扫过目光。却见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正娉婷而笑,甚是新奇的打量着自己。

孙柔特意将柴萱往前一推,再次肯定道:“是呀,这就是她!”孙柔这么一推,柴萱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柳眉一拧,感觉这氛围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呀!

“呃,那个嫂嫂啊,我饿了咱什么时候开放?”柴萱摆着生硬的笑容,半退半拉的挪到钟丽身后。论目前的熟悉程度,也就是钟丽能给自己一种放心的感觉了,其他人统统的靠不住啊~

瞅着柴萱这副紧张的模样,钟丽捂嘴而笑,“平时大大方方的一人,怎么今日在赵将军面前反倒害羞了!”

钟丽的一句玩笑话,惹得众人皆是一笑。而柴萱本人却是黑线额头挂,乌鸦鬓角飞,而且是嘎嘎滴呀~

柴萱额间微汗,猫在钟丽身后更是不敢露面了!我说钟丽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咱的玩笑!搞得咱还真跟个害羞的小姑娘似得,这下好了以后可怎么直起那堂堂一米六五的脊梁骨!

“既然柴姑娘饿了,咱也早些开席吧。”赵云提声讲道,似乎在给柴萱台阶下。“夫人我先回房间换件衣服,你先陪大家入座吧!”

孙柔盈盈一笑,点点头,“奴家明白!”

总算是不用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了,躲在钟丽身后的某人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

饭席开两排,左一排右一排!

柴萱啃着手里的苹果,半眯着眼睛出神的望着对面正秀恩爱的关平两口子,心里又是一阵儿思量。话说当初这关公大哥怎么不早点给自己儿子找门亲事,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身边还坐着一个小姑娘!

正唏嘘间,柴萱不由打个冷颤,心头一阵忧伤。那自己将孙柔交给一个比她大了二十岁的人是不是更过分呢!可扭头望望,主位上很是养眼的赵氏夫妇,柴萱扣扣脑门叹口气:随意了随意了,这年头身高不是差距,年龄不是问题嘛~

“今日咱们自家人热闹,一来是为了庆祝夫人的生辰。”赵云微笑着侧身望望孙柔,转过身继续道,“二来,也欢迎柴萱来这荆州,也当作为你接风。这也算是双喜临门……”

“将军~不止双喜……”孙柔忽然一脸娇羞的将赵云打断,脸颊泛红,面若桃花,那娇羞的模样还真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柴萱偷笑着,啃上两口苹果,眼神一转瞅见对面的赵玲和赵统。脸上的笑意瞬间换成了道道黑线,立刻将脑海中蹦出的未出阁三个字给删掉!赶紧扭过脑袋,竖着耳朵听孙柔讲话。

“夫人的意思是?”赵云一脸莫名的望着孙柔,很是不解。

孙柔微抬眼帘羞涩的望望赵云,又很快垂下来,那脸红的都快跟柴萱手中那苹果一个色儿了!只瞧孙柔双手相叠轻轻抚摸向腹部,娇羞道:“将军,你又快做爹了呢!”

“软儿,你……”赵云星眸一惊,怔怔的望着孙柔,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咳咳咳——喀!”

孙柔语音虽轻,可份量却不低!柴萱刚听到‘爹’字,瞬间血气上涌,半口苹果忽然滑落喉间,愣是没将柴萱给噎死!成功将戏码抢到了自己身上,一众人都在询问差点断气的某人要不要紧!

“软儿,你怀孕了!”柴萱一把将手里咬剩的半个苹果扔至一旁,支着胳膊直起身来惊呼道。要不是面前有桌子挡着,自己早就滚到孙柔脚边了!

柴萱这一惊叫,也让刚才还在懵的众人瞬间兴奋起来!钟丽率先起身小跑至孙柔身边,那开心的模样似乎比听见自己怀孕还高兴呢!

“妹妹呀,这么天大的好事情,怎么现在才和我说啊!快让我瞧瞧……”钟丽兴冲冲的抬手就去摸孙柔还是平平的肚子,那激动劲儿,比摸着宝宝还开心。

“玲儿/统儿,恭喜父亲~”赵氏兄妹亦是欢喜不已的站起身来,直接向赵云贺喜。

“关平也恭贺岳父!”关平举着酒杯站起身来笑道。

而立在一侧的孙彦却是慈爱的盯着一脸幸福的孙柔,很是感动,“软儿啊,你这是要做母亲了呢~”

“可不是嘛,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喽!”钟丽用指腹轻轻的点了点孙柔的额间,引得孙柔脸上又叠上一团红晕。又冲着赵云打趣道,“赵将军,这下你可得更加小心我们软儿了!”

“嫂嫂~”孙柔一脸娇嗔的拉拉钟丽的衣角,轻囔道。

“舅母放心,爹爹定然会将母亲捧在手心里,好生护着的!”赵玲上前扶过孙柔,微笑道。

而赵云嘴角也渐渐绽出笑容来,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家娇羞不已的媳妇儿,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柴萱半托着脑袋,注视着面前开心作一团的一群人。再次将自己磕回桌案上的苹果拿回嘴边,沉眸暗思。

如果说孙柔所生的儿子是赵云的第二个儿子的话,那应该是赵广没错了!没想到赵云的两儿子年龄差距这么大呀!话说这孩子出生的话身为姨娘的自己是不是得给出生礼物,然后给百天礼物,再然后给满月礼物,再再然后……咱是不是就得破产了~

柴萱瞬间眼泪汪汪的凝视着沉浸在幸福中的孙柔,没想到身在古代的自己居然也会为分子钱发愁!现在才发现工作才是硬道理啊!自己当初在军营的时候偶尔会有那么一丢丢补贴,在曹丕府的时候更是还有月钱!

现在呢,除了将曹丕大神给自己的赞助都送给了别人外,曹攸宁的私房钱咱都给慷慨的捐助了!所以,现在的自己属于身无分文者了……

柴萱越想越心累,眼泪是止不住的往外冒!

第十四章 穿梭器失而复得

赵统瞥见独坐一旁的柴萱是眼含热泪,神情激动。很是好奇的挪至柴萱身侧,低声询问道:“小姨娘,您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眼底的泪花还没收干净,柴萱颇为生气的回眸一视,撇嘴道:“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激动一下不应该吗!”

这怎么能不让人激动,抛去自己未来可能见底的口袋,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做小姨呢。不过,前提是先把眼前这个‘大外甥’给排除掉!

宴罢,众人也都散了,唯独柴萱一人捧着个簪子在孙柔门口打转转。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东西礼物怎么着也得送出去啊,要不白害自己费那么大的眼神儿了!鼓鼓气,心里打定主意自门内进去。

刚进门便看见孙柔正在整理赵云的衣物,“软儿姐姐,我有事儿找你!”柴萱不好意思的将正忙碌的孙柔打断。

“原来是萱妹妹啊,快坐快坐!”孙柔将手中的衣物妥妥的放下,眉开眼笑的迎上前来将柴萱拉至桌边坐下。“妹妹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柴萱点点头,将手中的簪子递上前,“这是我送给姐姐的礼物,祝姐姐生日快乐,永远18岁!”

“这是给我的吗?”孙柔惊喜的望着柴萱手中的木簪,有点不敢相信。抬手接过柴萱手中的东西,眉眼中满是欢喜。

瞧着孙柔开心的样子,柴萱心里却另有打算。揶揄半天还是开口问道:“软儿姐姐可曾记得一个小球呢?”

“小球?”孙柔不解的望着面前的柴萱,凝眸回想。

见孙柔有点迷茫,柴萱急忙帮着回忆道:“就是当初我……我哥哥送给你那个小球?当作你新婚贺礼的那个东西!”

“哦,就是一个会发光的小球吗?”孙柔眼神儿一亮回答道,柳眉一蹙,忽然奇怪了起来,“妹妹怎么知道,那是宏哥送我的新婚贺礼?”

“额……这个……我是听嫂嫂说的!”柴萱紧急撇清,连忙岔开这个问题,“那姐姐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看着柴萱那急切的眼神,孙柔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应道:“好吧,不过你得等一下。”

“呃呃呃!”柴萱捣蒜似的点着下巴,一阵激动。

只见孙柔缓缓起身走向梳妆台,将柴萱新送的簪子放好。自一个小抽屉中搬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然后又从盒中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匣子。孙柔小心翼翼的将匣子捧到柴萱面前打开,一个透明的小白球赫然出现在柴萱面前。

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一尘不染呐!

话说这小球本就不是这时代的东西制作的,对这会子的人来说自然是新奇不已。所以孙柔很是稀罕这个小东西,再加上又是柴宏送的,更是当宝贝一样的珍藏着。

柴萱半勾着下巴,对着那东西是左瞧右看一顿省视。怎么看都像是一颗普通的塑料球,哪里有什么时空穿梭器的即视感,那小子不是在骗自己呢吧!

“软儿姐姐,这件东西对我很重要,你能不能把它给我呢?”柴萱挤挤眼道。

送出去的东西又得要回来,实在是尴尬的很呢!

听到柴萱要将这东西要回去,孙柔突然间有点慌了。这是柴宏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也是自己的新婚贺礼。这一下子又被要回去了,心里总有点怪怪的。

见孙柔似乎有点犹豫,柴萱更是不好意思。可这件东西可是关乎自己性命的啊,再勉为其难也得要回来。

“软儿姐姐,这件东西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没有它我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所以你能不能把它交给我呢?”没有时空穿梭器,很可能自己还真得挂在古代了。所以这也算不得是撒谎对不对。

柴萱眼巴巴的望着孙柔,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不停的喷涌着可怜的神色。

“这东西对妹妹这么重要吗?”孙柔不可思地看着柴萱,实在想不通既然这东西对柴家这么重要,柴宏那会子怎么眼睛也不眨的就送给自己了?难道自己在柴宏心中也是举重轻重地位吗!

“既然如此,那妹妹就拿去吧!这本就是你们柴家的东西,况且又关乎妹妹的性命,我岂有强占之理!”

孙柔微笑着将匣子塞进柴萱手中,看得柴萱是一阵感动。“软儿姐姐~”紧抿双唇,热泪盈眶。“大恩不言谢,软儿姐姐,日后我一定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

听着柴萱信誓旦旦的话语,孙柔却是抿嘴一笑,“傻丫头,不就是一个东西嘛,何至于如此。”巧目微沉,竟漫上了些许忧伤来,“宏哥,已经为我孙家做了太多事情了,该报答的是我们才对啊~”

太多事情?是去收秋还是拉牛?柴萱歪着脑袋思索着的孙柔的话,细细盘点着自己为孙家做的事情,除了这两兄妹的婚事跟自己有那么一点关系外,自己还做了什么吗?

“宏哥不仅是兄长的恩人,也是我孙家的恩人。”孙柔感慨万千的望着窗外的蓝天,清眸中渐渐蓄了清泪。

恩人?瞧着孙柔那副怅然若失的表情,柴萱这才想起来。自第一面见到孙彦的时候,就意外的从强盗手中将其救下,然后就是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为孙彦挡了几刀。原来是这么个样子啊~

明明是孙家好心收留自己,才没让自己半夜给狼叼走。这怎么反倒是自己成了孙家的恩人了。

柴萱伤感的望着愁思满颜的孙柔,内心早已是感动的泪流满面。论世间真情何在,俯首处尽在人间呐!

“软儿姐姐,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这样对孩子不好。”柴萱不知该找个什么话头来安慰,只能是摆出孙柔未来的小宝宝。“兄长他或许已经不在意这些事情了,或许他只希望你们好好的活着。”

这也是柴萱打心底里希望的,自己当初放弃从军营逃跑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就算一切都不允许,她也不会丢下自己的同生共死的兄弟独自苟活!

话至深处情更浓,孙柔抬袖拭去眼角的泪珠。回身注视这柴萱的面容,就好像看到了柴宏的影子一般,更是动容。“妹妹说的是,斯人已逝,我们更该珍惜活着的时候。”

柴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怀里的小匣子抱的紧紧的。“软儿姐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如今已经拿到关键的东西了,必须得第一时间找到曹攸宁,和他好好讨论讨论。

“嗯,好!”孙柔微微一笑点点头,慈爱的看着这个有点冒失的妹妹施礼离开。不知为何这柴萱的影子里处处透着柴宏的样子,活脱脱第二个柴宏一般。

*

邺城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可独独一个少年满面愁云与这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

“将军,你下一次就不要喝那么多酒了!得亏我上次有事经过,要不你就得睡大马路上了!”白池嘟着一张嘴不停的抱怨着,丝毫没有没有注意到身侧正出神的某个家伙。

自上次听过许由的一番警告,白羽心头总是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始终想不通曹丕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难道柴萱还有回来的一天吗?可当初曹攸宁来通知自己的时候不是说过柴萱再也不会回来了吗?难道他也在欺骗自己?

斜瞅见眉头越拧越紧的白羽,白池不由举起胳膊肘怼了怼问道:“将军,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哦,没什么?”白羽淡淡道。

白池双眉一凑,将额间堆起条条褶子,很是惊讶道:“没什么,将军,你真的没想什么吗?”

白羽扭头瞅瞅白池那惊讶到目瞪口呆的样子,很是奇怪。再回首却见一小个子男人愤怒不已的盯着自己,那表情似吃了一整排的爆竹。低头一瞧,自己正死死踩着那人的衣角。白羽面上一惊急忙后退半步,很是尴尬道:“对不起啊这位兄弟。”

只瞧那人挺直腰杠,却是和白羽差不多高的。原来刚才是由于白羽踩着他的衣角,才使他没能完全的站起身来。

那人板着一张脸,气冲冲对着白羽道:“你这人走路不看吗?我这才弯腰捡个东西,你这上来就是一脚,还半天都不挪!你这人脑子不是有病吧!”

“对不起,在下实在抱歉。”白羽继续低头道歉着。白池也连连替白羽陪着不是,好一番那人才满脸不悦的拂袖而去。

望着那人的背影,白羽又出了神。

“嘿,将军!您可不能再出神了。”白池无奈的将白羽的魂儿给喊回来,撇嘴道,“这才碰见的是个好说话的主,要是下次再碰上个不好说话的人物,岂不尴尬?”

“我知道了!”白羽淡淡道。

望着白羽那副坦然模样,白池郁闷的摇摇头。自打柴萱走了以后,白羽像是得了‘出神病’,那思绪动不动飞到九霄云外,拽都拽不回来!

“将军,你上次说的事情打算的怎么样了?”白池望着身侧的白羽,满是担忧。

上次白羽喝醉的时候无意中说什么要向许家提亲,可把白池给吓了一跳。关于这两人的事情,自己也算是清楚的了,毕竟白羽当初成亲的时候自己还是去了呢。可是谁能想到造化弄人,白羽喜欢的居然是宏哥!

可自己还以为,这下柴宏恢复了女儿身就可以和白羽在一起了。这倒好莫名其妙的两人又分道扬彪了,唉~可怜这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啊!

第十五章 柔风暧昧逗娇羞

微风轻滑眼角,勾动无尽思绪。白羽沉叹口气垂眸暗思,忧伤幽幽漫上心口,有些疼。柴萱,你到底还会回来吗?

“将军要我说,许姑娘也并不差啊!你又何必总是躲着人家许姑娘呢?难道你还在等着宏哥回来吗?”白池双臂一抱,很是不解道。

剑门怒沉,眼中忽生凌厉,白羽定定的望着一脸雾水的白池。目光一横,毅然道:“白池,我宁愿柴萱永远不会回来。而我,也绝不会再违背誓言。”

白池懵圈的望着白羽坚定的表情,嘴角微张却不知该讲些什么,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可这白羽到底在做什么打算,他不是说曹丕也参与了其中吗。如果他强行如此难道不是在和邺城最大的人物作对吗!

可凝视面前之人,星眸坚毅,脸色肃正,毫无惧意。见此情状,白池只能长叹口气摇摇头。却不知白羽心头更是难受。

素云沉空遮蓝宇,齐柳迎甩抖清幽;痴心深藏情几兜,忧思横挂两眉头。心事难收……

*

碧潭投影空飘渺,愁伤迎头更锥心。清泪轻滑打透衣襟,淋湿襦裙。楚蝶呆呆的望着塘中自由穿梭的鱼儿,悲难自抑。

玉手轻抬磨搓着细腕上系着的编织手链,一颗黑色的珠子牢牢的镶在上面。原来柴萱在编织手链的时候还特地留了个位子来让她镶这颗珠子。

泪眸低垂怔怔的望着那个黑色的珠子,那周身的花纹相互交叠掩映。这是一颗雕刻得很是精细的黑檀木珠,是曹丕原来玉佩上的点缀之物。

可是却在五年前救她的时候被别人砍断了绳索,掉在了泥土中。自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自那后便小心翼翼的戴在身边。

思绪回忆,至今犹记得那翩翩少年,很是霸气的将自己从歹徒手中救回的场景。犹若昨日之事一般。这些年自己拼尽全力,一步步成为曹丕的心腹。所求的只不顾是想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可自己从十三岁等到十八岁,等到的只是一句‘我会安排你出府的’!

原以为今日曹丕突然喊自己过去,是想给自己安排任务。没想到听入耳的却是自己最不敢想的结果。楚蝶摁着发疼的胸口,泪珠像短了线珍珠,尽出滴在塘中,击起阵阵涟漪。

碧波微漾,恍惚间楚蝶似乎看到了柴萱的身影。如果柴萱还在,她一定会为自己去抱不平的,想到此处楚蝶更是伤心,到如今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忽听得远处传来脚步声,楚蝶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故意缩到假山之后。侧耳却听道。

“喂,你听说了吗?夫人跟公子请求说让把曹礼公子带回来呢。”一女子轻声说道。

“就是那个趁着公子喝醉爬上床的那个女人。”另一丫鬟亦是小声接道。

“是呀,只可惜公子没同意,说就让那女子留在许昌。”先头那女子讪笑着回答。

“唉,真是可惜。白白浪费自己的好计策了!呵呵呵……”另外一丫头低笑着调侃道。

暗瞅着两个丫鬟一阵笑语的渐渐远去,楚蝶心中一紧。细嫩的双拳握的生紧,指甲嵌入掌心微微发疼。心下一横秀眸发寒。事到如今只能是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了!

*

话说柴萱终于是得了修复器,一路上抱着装东西的小匣子,欢天喜地的一刻也没停歇的往孙彦家跑。路过一片树林间时,目光一扫,一秒刹住脚步。瞬间往林子里一猫,惊讶的望着缓缓走来的两人,顺便将自己快脱臼的下巴壳往起推了推。

“郭大哥,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呀!”齐良儿一声鹅黄齐腰短裙衬抱着一个木盆,显然是洗衣服回来。

郭阳笑着挠挠头,露着一排白牙只顾傻乐。

瞧着郭阳这呆萌的模样,齐良儿抿嘴一笑道:“郭大哥,虎儿呢?怎么不见你带他来呀!”

“虎儿啊,他去学堂里读书了,男孩子还是要多认识些诗文比较好。”郭阳急忙解释着,却低着头不敢看齐良儿。抓耳挠腮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有些滑稽。

看着郭阳这幅想说不敢说的样子,齐良儿有些奇怪,“郭大哥找良儿可是有事儿?”

难道郭阳买簪子,是送给齐良儿的!蹲在草丛里的柴萱边调整姿势边歪着脑袋密切关注着树林外的情况。

“啊?我,我是……”郭阳揶揄半天,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偏偏看得柴萱是着急不已!

柴萱冒着腰,瞪着两只大眼睛,心中暗暗着急道:说簪子啊笨蛋!平时看着你挺利索的一人,怎么在人家姑娘面前就结巴了!

郭阳扣着脑门,犹豫半天故作淡定道:“呃……我……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我去,哼唧半天蹦出来这么一句毫无意义的话,郭阳白害咱在这里蹲着了!柴萱赶着周遭成群结队的蚊子,撇撇嘴。

“哦,是吗。”齐良儿望望面前正搓着鼻梁的某人,淡淡道。

良情含蓄眼波处,柔风暧昧逗娇羞。忽然间安静的空气,像是夹带着别样的气息,就连树叶的沙沙摩挲声也变得煞是好听。两个人就那么并排的走着,任凭清风抚过额角脸颊……

正在草丛中和一众蚊子大兵作斗争的柴萱,挠挠额头上的红包很是无语!兄弟啊,说话呀,再这么安静下去,咱得喂了蚊子啊!

“齐姑娘!”许是觉得气氛安静的尴尬,郭阳猛然抬眸喊住齐良儿。

柔目微侧,齐良儿定定的望着叫住自己的那个家伙,眼眸中满是期待。

“我……我是特地来谢谢你的。谢谢你这么多年对虎儿的照顾。所以、所以……”郭阳边讲边从身上摸出一个簪子来,害羞的低着头,用双手递上前去,“所以,这个送给你!”

猫在草丛中的某人,杏眼圆瞪,伸脖一瞅。嘴角瞬间画出道月牙来:嘿,还真是那个桃花簪子啊!

凝望着郭阳手中的桃花木簪,齐良儿的脸颊处偷偷漫上了两团红云。“郭大哥,这……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你帮我照顾虎儿那么久,也不知该如何谢你。这簪子你就拿着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郭阳强按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再次将簪子递了上去。

呵~用虎儿做借口,郭阳,你也是越来越会套路了嘛!柴萱从草丛里辗转到树后,总算摆脱了蚊子的欺负。与此同时,还不忘关注一下战情!

“郭大哥,照顾虎儿是我自愿的。况且虎儿又懂事又听话,我也很是喜欢他。只是,这簪子……”齐良儿眼眸暗垂,将郭阳手中的簪子轻轻推回去,“郭大哥,你还是拿回去吧!”

完了,被拒绝了!柴萱眼睁睁的看着齐良儿将郭阳送上前的簪子推过去,长叹口气!

郭阳失落的望着被拒绝的簪子,强摆出一丝笑容,“你还是不肯收我的东西吗?”

还?难道郭阳之前还送过其他东西?那就意味着以前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了!柴萱眉梢一挑,无奈的摇摇头。

齐良儿清眸低垂,沉默片刻轻声回道:“对不起,郭大哥。”往上提了提身侧的木盆,一脸歉意的想要离开。

郭阳喊住齐良儿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很是伤感。“齐姑娘,到底为什么。我的心意你难道真的……”

“郭大哥!”齐良儿抬起清眸,将郭阳的话语打断,“良儿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齐良儿有些慌张的从郭阳身侧经过,就连郭阳投下的影子都不敢去看。

“是因为柴宏对不对?”

郭阳开口,终是提出了埋在心底多年的根结。原来从不敢在齐良儿面前提起的人,可此时却全然不顾了。

身后传来的问语,不禁令齐良儿怔在原地,桃花似的眼中竟悄悄蓄起了泪花儿。

啥?因为谁!俺吗!柴萱脑袋一嗡,连忙扣扣耳朵,看是不是耳屎太多堵了信息通道,产生幻觉了!

“我从来不会问你,也不敢问你!可子云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你如今还不能放下吗?”

郭阳扭过身子,深情的望着齐良儿的背影,言语间满是伤情。

“不管多久,我都不会忘掉。我虽然还没有和他成亲,可是我早就认定自己是柴家的人了。所以,郭大哥,对不起……”

齐良儿心头一横,咬牙离去。任凭眼中的清泪不停滑落,滴在脚下的泥土中,溅起微不足道的尘土。

凝望着齐良儿远去的倩影,郭阳的心情是久久难以平静。如果齐良儿始终那么认为的话,自己从此就得和她敬而远之,像对待嫂嫂一样了吗?可如此一来,自己又怎能甘心。

因为我?因为我!俺的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哦,这怎么能因为咱!咱可以举起两只爪爪虔诚无比的发誓,真的跟柴某人无关呢!

柴萱心急如焚的看着掩面哭泣奔走的齐良儿,再瞅瞅呆在原地一副生无可恋模样的郭阳!嘴角紧抿,杏眼半眯,心中暗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还能少鸳鸯!

我×!这里还有蚊子!

柴萱一个大手拍过去,一只肥坨坨的蚊子立马血溅当场!

拍拍手掌继续:郭季威,你就放心吧,有俺柴萱出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十六章 为牵红线再现计

半垂的残阳,像是喝醉了一般斜倚在山头。丝丝缕缕的辉影投在方方正正的院子里,照在正靠在磨旁两人的身上。

“柴萱,你这干嘛去了!”曹攸宁满脸惊讶的看着柴萱一脸的红包,很是不可思议。这家伙难不成觉得自己血太多,跑去田野喂蚊子了!

柴萱歪歪嘴,斜眼曹攸宁。将怀里的小匣子摆到石磨上,一脸得意的将其它开!“曹攸宁,你看这是什么!”

原是透白的小球,在残阳的照射下微微泛着红色!

“时空穿梭器!”曹攸宁兴奋的将其拿出来,反复检查了一番,无比激动道,“没错没错,就是它!柴萱,咱马上就能回去了啊!”

“立刻就能回去了?”柴萱吃惊的看着曹攸宁手里的小球,眼神里充满着新奇。

“嗯嗯嗯,一秒钟都不用!”曹攸宁疯狂的点点头,再次肯定!很是感慨的双手合十,激动道:“教授,我终于要回去了啊!”

看着曹攸宁激动不已的样子,柴萱也是浑身兴奋。脑神经一转,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紧。

“哎哎哎!曹攸宁,你先等一下哈!”

“怎么了?”曹攸宁歪过脑袋奇怪道。

柴萱拧巴着一张小脸,满是抱歉样儿:“咱能不能过几天再走?”

“为什么?”曹攸宁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柴萱纠结半天,还是把郭阳和齐良儿的事情说给了曹攸宁。(当然不单单是添油加醋)

听着柴萱绘声绘色的描述完事情,曹攸宁双臂一环,无奈道:“搞半天,是你在误人家终身啊!”

“什么就我了!是她自己想不开好不好!”柴萱愤怒地甩着两只胳膊,撅着嘴很是委屈道,“再说,我从来也没说过喜欢她啊~”

曹攸宁无奈的长出口气。怎么这柴萱走到哪里都能发生这种啼笑皆非的事情呢!

“那还不好办,你就去清楚明白的告诉她,你是女的!这不就结了。”曹攸宁微耸耸肩,将小球重新放回木盒里,打算离开。刚转身就被柴萱一把给扯回来,嘴角一斜很是不悦,“又怎么了!”

“曹攸宁,你这什么馊主意啊!我要是告诉她,她这么多年喜欢的人是个女的,那她还不得分分钟吐血呀!这不行,不行……”柴萱紧锁眉头,摆摆手,一百二十个不乐意。

“那你说怎么办!”曹攸宁不耐烦的皱皱眉。

柴萱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来,嘴角勾笑。拉过一头雾水的曹攸宁,附身耳语了几句。

“啥?这你也想得出?”曹攸宁一脸鄙视的看着柴萱,连连摇头,“我本来就和曹攸宁又梁子,还让我这么做,不行不行……”

瞧着曹攸宁的很是抗拒的模样,柴萱无奈耸耸肩,“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换我来好了。”

曹攸宁斜瞄眼柴萱那胸有成竹的表情,换作别人的话倒还有点可信度。可是这柴萱,曹攸宁心里不由打了退堂鼓,很是担忧道:“柴萱,你可得悠着点儿啊,别亲事没弄成,最后搞得人家朋友也没得做了!”

“哎呦,放心了!本小姐啊自有分寸!”

看着柴萱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曹攸宁心里却发虚的很。长叹口气:只怕是柴萱的分寸就是没有分寸,但愿最后别捅什么篓子就行。

*

“哎呦,您说这叫什么事情呢!”一名微胖的女子抖落着手中的红色绣帕,气呼呼的走出门外。

瞅着这怒气冲冲的模样,褐衣小斯弯腰陪笑着,“刘大娘,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老爷意思是,那就改日再说吧!”

“改日!”那女子翻个白眼,很是不爽却也没有办法,“成,改日就该日!”绣帕一挥,散出一阵脂粉来,引得小斯直想打喷嚏!

小斯横着指头搓搓鼻子,无奈摇摇头。听说这刘媒婆是十里八村最能说的媒婆了,这而说成的婚事啊,可是数不胜数。听说就连邺城那最难娶的郑屠夫,在她的游说下都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要不是自家老爷也算得上是个官老爷,估计都请不动她呢!可是呢,任凭这刘媒婆怎么翻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将那对象是说得天花乱坠。可自家小姐呢,妥妥一句“我不嫁!”直接将媒婆怼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连老爷都是无奈。

小斯摇着头回到后院内,只听得一声咆哮,“你是要把我给气死吗!”本欲上前回禀,却立马停了脚步,无奈叹口气:这小姐到底是抽了什么风,为啥总要惦记着一个抛弃自己的人呢?

那小斯瞧瞧候在门外,老老实实的等着屋内的人传唤。却听得屋内的争吵声仍在继续,哭泣声也是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你说,到底什么样的人你才愿意嫁!”许由举着气到发抖的手指头,愤怒道。

许蓉目光一定,止住哭泣声,哽咽道:“爹,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嫁的!”

“好!那我就打死你算了!反正你一个被抛弃的女人,也没有什么达官贵人愿意娶你!”许由火冒三丈的举起手中的戒尺,冲着跪在地上的许蓉‘啪’的就是一下!脆生生的,听得一旁的青青,瞬间一个激灵!

青青眼眶里立刻充满了泪水,悲伤不已的扑跪到许由脚底,拦住即将再次落下的戒尺,哭泣道:“老爷,小姐已经很可怜了。您不能这么对她呀,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呀……”

“我没有她这样的女儿!”许由狠狠将戒尺摔倒地上,暴跳如雷!“她可怜,那都是她自找的!你见过谁家的闺女会一天天的往一个男人家跑,她不嫌丢人我还要我这张老脸呢!”

听着许由的话,许蓉是泪如泉涌,心中不胜悲戚。原来自己的举动在父亲眼里这么不堪,亦是怄气道:“既然您觉得我这么给您丢人,那就不要认我这个女儿了,我也没有你这样的爹!”许蓉痛哭着翻身而起,泪流满面的奔出门外!

“小姐!”青青急忙起身去追,可赶出门外后却早已不见许蓉的身影,泪眼婆娑的退回来冲许委屈由道:“老爷~”

“别管她,让她走!就当我从来没生过这样的女儿!”许由怒不可遏的吼道,干瘪的额头气得是青筋暴起!一只手紧捂胸口,脑袋一晕,跌坐在身后的榻上,整个人像只鼓起来河豚!

许蓉悲涕交颐的冲出家门,只顾伤心。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又累又困。怔着一双肿得像个核桃的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何去何从!

一道惊雷划过,震得许蓉浑身一抖,片刻之后竟大雨如注!

许蓉呆呆的立在雨中,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个跳河的女子,想必她那是也如此的彷徨无助吧!

“许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许蓉只觉打在身上的雨滴忽然停了,怔怔的抬起头,看到头上正遮着一把雨伞。

“许姑娘?”

又听得耳畔呼声,许蓉回眸望去。看到一张黑漆漆的面孔,为了给许蓉遮雨,自己整个人都站在雨中。豆大的雨点拍在散乱的胡须上,狼狈的像个落汤鸡。

“金大哥……”绣口刚起,许蓉还打算说些什么。眼前忽然一黑,脚底一软没了神思……

“她还好吧?”

“大夫说稍感风寒,得好好休息!”

许蓉隐约间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可眼皮却沉得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头来。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中干渴难耐,挣扎半天才喊出来,“水……”

眼前人影微动,感觉肩头被人抬起。模糊的面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张熟悉的侧颜满满出现在眼帘中,眼眶中又渗出泪来。

“白羽~”

轻幽幽一声呼唤,夹带着略微沙哑的声线,听得白羽心头微颤。

“许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淋雨?如不是表哥及时发现,你……”

白羽忽觉腰间一紧,两只细嫩的胳膊忽然牢牢的环在自己腰间。本来已经就在嘴边的话语突然卡了壳,一时间竟不知该讲些什么!

“白羽,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许蓉声泪聚下的诉说着,撒脱似的泪滴啪啪的落在白羽的衣襟前,很快便湿了一大片。

看着悲伤不已的许蓉,白羽心中更是愧疚。“许姑娘,你不是要喝水吗?”

白羽可以明显感觉到胸前的人在不停的摇着脑袋,“白羽,你知道吗?在我离开家门的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在雨中的时候,我还在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许姑娘,你……”听着许蓉的话语,悔恨之意瞬间充斥着白羽的内心。喉中犹如鱼刺所嵌,不知该讲些什么才能安慰眼前的人儿。

许蓉轻轻放开白羽,缓缓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容颜。一双微红的眼睛像是雨后的牡丹,看得人有些心疼,“白羽,我知道。你不愿意娶我,可我还是会等,等到你有一天回心转意,哪怕为你守一辈子,我也愿意!”

看着许蓉深情款款的眼神,白羽心中很不是滋味,“许姑娘,你着又是何必呢……”

酥手轻抬,附在白羽唇边,将其打断。娇音轻道:“白羽,不管你愿不愿意,请允许我等你,哪怕是将来做你的妾,做你的丫鬟,蓉儿都无怨无悔!”

第十七章 情深无奈万千重

轻抚在唇边的玉手,像入水的柔羽撩拨着心弦。望着那双脉脉含情的清眸,白羽整个人有点恍惚。抬起手来,缓缓将唇边的细手挪开。

喉结微动,温言道:“许姑娘,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当妹妹的照顾……”

睫毛翻动,眼眸中全是错愕,许蓉不敢相信的盯着白羽低垂的面容。那张俊颜瞬间模糊了起来,不争气的泪珠倾洒而下。

“白羽,我不要做你的什么妹妹,我要做你的妻子,你的女人,你难道不明白吗!”许蓉激动的泣诉着,瘦小的身子由于抽泣不停的颤抖。

“怎么了,怎么了!”

听着屋内有争吵声,金彪一个猛子冲了进来,瞪着细圆的眼睛打量着屋内的情况。只瞧坐在塌边的白羽慌乱起身,而榻上的许蓉正蜷缩着身子不停地啜泣着。

金彪有些尴尬的一路小跑到正放水碗的白羽身侧,压低声线道:“鸿轩,你对许姑娘做什么了!人家怎么哭成这样!”

“我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想到连连一些伤心的事情而已。我们还是先出去,让她好好休息吧!”白羽淡淡回道。抬眼望望正伤心的许蓉,金彪低嗯一声,只好跟着白羽出了门。

“鸿轩,那许由带来了几位公子,点名要见你!而且,我瞧着其中一人那腰间的玉佩,看那成色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带得起的!”金彪缩着脖子和白羽讲着,咂咂嘴道。

白羽眉尖微紧,“人在哪儿?”

“就在咱家外面那个茶棚里!”金彪一指道。

白羽面色皱凝,几步便出门。顺着金彪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身着显贵的公子端坐于坐上正悠悠的喝着茶。而许由竟然站在一侧低眉颔首的笑着同那人讲些什么,而身后还立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靠近几步白羽的脸色更是难看了。紧步上前,立刻正色抱拳拱手道:“不知公子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公子恕罪。”

金彪搓着衣角,偷偷的躲在一旁。看着白羽那紧张的模样,心里头也是揪得紧紧的。能让白羽做出这样的表情,估计坐在凳子上的人身份不低。

端坐于榻上的人眼帘微抬,将茶杯放下。缓缓站起身来,欣长身段立然入目。只见那人转过身形,薄唇轻勾弯出半道残月,轻道:“没想到,白校尉还有这样的茶棚啊。”

“回公子,这并非白羽的,而是我家表哥金彪所经营的!”白羽低头道。

许由见白羽迟迟没有什么动静,立刻皱眉提醒道:“白羽,你就让公子这样站着同你讲话吗?”

白羽抬眸怒视眼一脸谄媚的许由,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将曹丕带道自己这里来了!心中不由困惑,他到底想做什么?

白羽躬身一拜,侧身让道,“是末将的疏忽,请公子进屋休息。”

见白羽迎接那人进门,金彪一脸小害怕的跟在身后。怯怯的望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带玉公子,侧颜如玉精雕砌,身段似松飒英姿,眼中藏星锐意显,步下带风撩微沉。

这通身的贵气,跟在身边的那几个都没办法相比,跟何况自己这粗糙模样了。还好白羽的颜值还能撑得起些,要不这破屋敝墙和这样的气质真的是格格不入啊!

白羽将曹丕迎入正屋,请其就坐。而许由和另一小厮则规矩的立在一侧。而金彪却躲在屋外的窗檐下,附耳旁听。

“不知中郎将和许书佐前来寒舍,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白羽弯腰实力,恭敬道。

曹丕斜瞟眼许由,只见那许由微微点头上前一步对着白羽大喝道:“白羽,你少在这里装糊涂,我女儿许蓉是不是被你私藏在这里了!”

“许书佐此话何讲,您女儿在这里不假。可私藏二字又从何讲起!”白羽斜眼许由,很是不屑道。

听见白羽的答话,许由气得胡须倒竖,直撸袖子!“好你个白羽哈,如今都到公子面前了,你居然还如此的恬不知耻!你简直枉为七尺男儿!”

“许书佐,在下行得端坐得正!还请您注意言辞!”剑眉怒沉,白羽愤怒的盯着一旁气急败坏的许由,沉声道。

“够了!”

当中一声顿喝,将欲言的许由直接截断。许由怏怏的退回原位,愤愤难平的看着面不改色的白羽,冷哼一声。

“白羽,就算你行得端坐得正,是当之无愧的正人君子。可你将人家姑娘留在家中也确实不假吧!”薄唇轻启,悠悠而道。

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事实,自己再怎样也无法否认,“没错!”

星眸斜睨,曹丕盯着甚是为难的白羽微微一笑,“既然如此,白羽这可并非是君子之道啊!”

“可是公子,当时许姑娘失魂落魄的,无奈之下表哥才将他带回来的,我……”白羽焦急皆是着。

朗目轻抬,微寒的目光盯得白羽心头一震。“白羽,是就是!不管你因为什么,你也应该为许姑娘的名声负责,而不是你的无奈!”

只瞧那,双双是阴云沉目眉尖紧,容间凝愁怒意重。四目相对,如积云碰撞!

那丝毫不留退路的眼神,像是将白羽至于悬崖荆丛,进退两难!额间骤沉,白羽握紧双拳咬牙切齿道:“公子是在逼白羽!”

曹丕瞬间挥袖而起,步至白羽面前。寒夜似的星眸盯着立在面前之人,步步靠近。“本公子,逼得就是你!”

一字一句,恍若惊雷,白羽刹那间想起曹宝临在前的话语。曹丕这不仅是在逼自己还是在绝自己念想!

“你的弟弟是个好孩子,可是没个人来照顾他实在是可怜。给他选个嫂嫂,还是让本子帮你好好*,你自己选!”话音低沉,若不是曹丕就在自己面前估计都听不清。

心间一紧,白羽脸色突然变得唰白!愤怒的望着曹丕那张冷若寒霜的脸,敢怒却不敢言。紧握的双手,指甲已经生生嵌入了掌心,丝丝红线渗出指缝。

泛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冷酷的面容,白羽艰难切齿挤出四个字。“白羽明白!”

听到白羽的答复,曹丕缓退几步,抬声道:“即是如此,那本公子就放心了!许书佐!你女儿的婚事白将军已经答应了!”

曹丕薄唇斜勾,那一抹笑容似一把利剑直直插入白羽的心头。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嘲笑。双手环于背后,同白羽擦身而过阔步出门。

对曹丕来讲这场无声的战役自己最终还是赢了,就算以权压势又如何,没有地位的人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屋内终于空了,可白羽的心也空了。低垂的双手已经被鲜血染了一片,凝固在指尖,有些刺眼。

……

‘白羽,实话告诉你。曹丕喜欢柴萱,就算你和柴萱真心相爱,那么也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他会毁掉你们的,不惜一切代价!’

……

回想起那日曹宝的话语,白羽只觉心痛。就算柴萱已经远走他乡,曹丕还是不会放过自己!就连自己最后对柴萱的念想与执着都要通通毁掉,连自己最后的尊严都不给留!

这男人真的好狠!

“哈哈哈……柴萱我希望你,永远、永远都不要回啦!”

含泪长笑,泪语哽咽!情深无奈万千重,千里相隔心难诉;痛也罢,疼也罢,终是相思入骨,切入心扉,死生难脱……

*

一阵凉风袭来,女子紧紧了身上的淡蓝色纱衣。抬眼望望当头的大太阳,有些莫名。明明天气暖得穿半袖都没问题,怎么会突然这么冷呢?柴萱低头撩开袖子瞅瞅倒立的寒毛,甚是奇怪的撇撇嘴。

听说今天赵玲要回荆州了,自己特地来送送。倒不是自己有多舍不得赵玲,而是好不容易见到关平了。也算是历史上的大人物,怎么着还不得讨要个签名。好歹自己要回现代了,要是能带着一众大咖的名字回去。那得多值钱呀!吼吼吼……

柴萱伸手捏捏怀里的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用来签名的帕子.讲真,这古代的纸质量也太不上档次了,没捏两下呢就破了,怪不得都是用什么布帛来写重要的东西!害的咱还得花重金买了几条看得入眼的白手帕,来充当咱的签名册!

抬头间已然到了赵家门前。脑袋一斜,听着门内有打斗之声。心中一惊:难不成还有小贼在赵将军的家门前放肆?还未怎样,火气倒升了几丈!

只瞧某人三步并作两步跨栏似的飞入门内,定睛一瞧:两个男子一挥长枪,一耍大刀正打得不可开交!

话说左边那人:桃眼如星暗生辉,长枪如龙舞云中,一点旋风周身藏,英姿飒爽少年郎!再瞧右边的那位:凤眸耀日出烁光,宽刀映雪寒气扬,刃风四溢霜凌冽,威风凛凛战将军!

只瞧那枪刃如花,刀锋似光,只觉得眼花缭乱间,已经是数十回合了!

妈妈呀,这是赵统和关平的对决!这枪法,这刀功,不愧是深得两位战神的嫡系亲传呀!没想到,咱虽然没有看到赵云和关羽的世纪对决,能看到这二代的比划,也算可以的嘛!

数十回合下来,赵关二人还是个平手!柴萱捧着一副紧张脸,聚精会神的盯着火光四溅的两个兵器!下巴壳一张一合的随着战况的变化而变动着!

“好了夫君,你们再这么打下去,咱们回到荆州可就天黑了!”

正斗至酣处,赵玲忽然自屋内走出来喊了停。关赵二人互看一眼,无奈只能双双停手!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关平立即收回宝刀,笑道:“全真待你去了荆州咱再好好切磋!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没问题,反正这荆州城离这里也不远,待我哪日闲了,定要去拜会关伯伯和关大哥!”赵统亦是笑道。

第十八章 难接受斗拳新败

啪啪啪——

忽然传来的一阵掌声将两人的对话打断,扭头一瞧,一张笑嘻嘻的粉丝脸妥妥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位大哥,你们哪天再战斗的时候,能不能把我喊上。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精彩的对决了!你们俩一点儿也不比你们老爹差嘛!”柴萱兴奋的对着两人肩上各拍了一巴掌,忽儿又凝眉撇嘴道,“不对,还是差一点!不过也不赖了!”

关赵二人瞋目结舌的望着甚为兴奋的柴萱,互相对望一眼,皆是眉头一紧。

“小姨娘,您这是?”赵统聚着浓眉,惊异的盯着搭在自己肩头某人的嫩手,全然不知柴萱要做什么。

柴萱顺着赵统的目光,这才明白为啥这两人要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盯着自己。颇为尴尬将手从两人肩上拿下来,陪笑道:“呵呵呵,没什么,不好意思哈!我是呢个,来送玲儿的!”赶紧小跑至赵玲身侧,要不这尴尬的场景还真不知怎么解决。

“小姨娘,你来了!”赵玲笑眯眯的看着面色有些难看的柴萱。

柴萱赶紧附和着点点头。“诶诶……”

“萱妹妹,你来了啊!”孙柔听到柴萱的声音兴高采烈地走出屋来,身后还跟着那位陈妈。

柴萱急忙迎了上去,将孙柔扶住应道:“嗯!”

“陈妈,可备好马车了?”孙柔别过头轻声问道。

只瞧那位中年妇女妥妥的点头笑道:“是的夫人,都安排好了!这会子马车应该在门外候着了!”

“好!”孙柔微笑着拉过赵玲的手,款款道:“荆州啊离公安不远,要是有时间记得多回来看看啊!”

“母亲,说笑啦。哪有嫁出去的姑娘成天往娘家跑的!”赵玲笑道。

谁说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往家跑了,都说常回家家看看知道不!柴萱在一头听着撇撇嘴,最烦的就是这一套‘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儿女都是一样地,知道不!

柴萱挽着孙柔的胳膊,一块儿送赵玲出门。走至路间,不知为何立在一侧的剑架竟忽然倒了下来,直直向孙柔砸了过去!由于关平和赵统已经到了大门口,虽然看到却已然来不及回身!

“母亲/夫人!”

无数声呼唤同时响起,孙柔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的望着倒向自己的那个齐身高的东西,呆愣在原地!忽觉眼前一晃,柴萱的脸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紧要关头,只见一蓝色身影一个侧身转体,飞踢而上,直直将掉下的剑架踢向另一侧!随着咚的一声,剑架重重砸落,各种武器散了一地!

“软儿,你没事吧!”柴萱将孙柔牢牢护在怀内,紧张不已的望着孙柔那张苍白的小脸儿,焦急询问着。

望着倒在地上的剑架,关赵二人简直惊呆了。那可是足足有百斤重的架子啊,柴萱居然可以用一己之力就将其踢开!

“母亲,您怎么样了!”赵玲慌忙上前扶住愣在原地的孙柔,哆哆嗦嗦的问着,刚在那场景也着实将她吓的不轻。

惊眸微抬,痴望着眉头快蹙成一团的柴萱。刚才那一瞬间,孙柔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年的柴宏,久久难以回神。

看着孙柔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柴萱还以为孙柔真的受到了不得了的伤害。只觉血气上涌,慌忙着急道:“软儿,你到底有没有事情啊!可不要吓我啊!陈妈,快点儿去喊大夫呀!”

“萱妹妹……”孙柔微寒的手指紧紧的握住柴萱的手腕儿,定定地望着她,“我没有事情,无需喊大夫!”

“真的吗?你的嘴唇都是白色的,真的不用吗……”柴萱关切道。

“原来,萱儿这么关心我吗?”孙柔双眸含泪道。

“怎么能不关心,你可是我……我姐姐呀!”柴萱看着孙柔盈泪的眸子,轻轻回答。心中却满是酸楚:我怎么能不关心你呢,孙柔,你可是我柴宏的结义妹妹啊!

瞧着孙柔的脸色不是很好,陈妈赶紧上前来将孙柔从赵玲手中搀扶过来,“夫人,我还是扶您回去休息一下吧!小姐姑爷他们就让柴姑娘去送吧!”

“是呀,姐姐,你就先去休息吧。玲儿我去送!”柴萱赶紧接道。

赵统也紧得上前,“是呀,母亲!妹妹有我和小姨娘呢,您快去休息吧!至于这剑架,我会让人赶紧收拾的!”

孙柔甚是疲惫的看看紧张的众人,点点头。“那玲儿,关平,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一点儿啊!”

“放心吧,母亲。玲儿有我呢。况且这路程又不远,不必太过挂牵了!您快去休息吧!”关平安慰道。

总算是一切都交代完了,孙柔这才让陈妈搀扶着回屋休息。柴萱望着那虚弱的身影,担忧不已。

垂眸扫眼摔在地上的剑架。柴萱的额间不由聚起个大包来!这好端端的剑架怎么说倒就倒了,还偏偏正对着孙柔砸下去!

“着剑架是谁摆的?”柴萱双眸暗沉,冷冷道。

关平上前一步问道:“是两个士兵!难道有什么古怪之处?”

“古怪不古怪,我不清楚!但是,如果有人敢打孙柔的主意,我柴萱第一个不答应!”侧目而视,盯着孙柔离去的方向,杏眸中透出丝丝寒意!

送别关氏夫妇,柴萱却没有回孙家,而是同赵统回到了赵宅。凌乱的剑架早已整整齐齐的重新摆放好,要不是有一只角被摔坏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统甚是好奇的打量着一边儿围着剑架不停打转的柴萱,明明在瞬间用了那么大的力气,一般人再怎样也得缓缓。可柴萱一个姑娘家,细胳膊细腿的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

“小姨娘,你的腿真的没有事吗?”赵统歪着眉毛,一张俊秀的脸拧出无数个褶,再不问估计自己今天晚上都睡不好了!

柴萱四下戳着那直立的木头架子,暗皱着眉梢,头也没抬道:“腿?腿为什么要有事情啊?”

经过自己反复的检查,这玩意儿是稳的不能再稳了!可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难道是自己宫斗剧看多了,满心的都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想法?

听着柴萱如此随意的回答,赵统更是好奇!不用柴萱解释,这跑的跟马一样利索的两条腿已经证实了!

“小姨娘,今日下午你可是凭一己之力将这倒下的剑架踢换了个方向呀!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柴萱依旧低着个脑袋,撑着两只铜铃似的眼珠子,寻找着蛛丝马迹。然而呢,事实证明没有什么卵用!柴萱揉着发酸的眼珠子,嚅嚅回道:“记得啊!有什么奇——怪——吗~”

稍稍抬头,正对上赵统那像看怪物一般的眼神儿。柴萱不由吞口口水!这哪里是不奇怪,这眼神儿简直是拿自己当外星人了吧!

“小姨娘,这——还不奇怪吗?”赵统拧着额间,一脸的难以置信。

呵!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来自己不给他露两手,就不知道本人物有几把刷子!柴萱颔首一笑,冲着赵统挑了挑眉角。粉唇半勾,划出一抹瘆人的微笑。

赵统还在一头雾水的猜着柴萱这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几个意思,一个小小的拳头猛地就飞了过来。

由于太过突然,赵统只能是下意识的后退避让!待站稳身形,才发现出拳者尽然是面前的柴萱!“小姨娘,你……”

“少废话,赵统!就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吧!”柴萱兴冲冲的将赵统打断。这些日子,为了让大家伙儿少起疑心,愣是装了这么多天的淑女,骨头都要装硬了!这可是个舒展筋骨的好机会,才不能错过呢!

柴萱抿嘴一笑,看着赵统站直了身形,立即将第二拳送了出去!

拳速如风,掌影似电,柴萱是越打越兴奋。只可惜多年未曾好好练习,未动手前还当自己是当年的身手,没成想遇到真正的对手了,却是有心而力竭了!

拳身侧偏,掌心绕腕,柴萱的右手瞬间被赵统牢牢扼住!左臂想回旋之时,却发现早已被赵统的另一只手断了后路!进退两难!

“小姨娘,拳法不错,只可惜你输了!”赵统看着柴萱挣扎的样子,不由笑道。

柴萱红着脖子,不停挣扎着。除过赵云,还没有人能在拳法上打得过自己呢!这结果绝对是——因为自己刚才走神了!柴萱努着嘴,很是不服道,“什么输了啊,那是你姨我让着你,知道不!你快放开我……”

“赵统!”

正僵持不下的两人忽听得身后一声沉语,皆是一愣。回眸而视,只见一披甲挎剑之人直挺挺立于台阶之上!

峰眉暗蹙萦肃气,俊须静沉英姿填。颜色微正,缓缓走下台阶来。

果然是咱家赵偶像,看看这通身的将军气质!若不是这一身的英姿太过正气,说不定是个温柔型的帅大叔呢!

赵统瞧见赵云正冲自己走来,一把将柴萱丢开,立即请安道:“父亲!”

柴萱还在欣赏赵云那走路自带360度台风的飒爽英姿!却不料自己身体一歪,像是被丢出来一般,整个人瞬间就和赵统间隔了个十万八千里!

好你个赵统,好歹怜香惜玉一点儿啊!刚才还把自己扭得那么厉害,想在又像丢垃圾一样甩得这么利索!怪不得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活该打光棍!柴萱揉着手腕儿,鼓着腮帮子频频的向赵统投着白眼

第十九章 举杯消愁愁更愁

赵云缓步上前,看眼正嘟嘴的柴萱,对着赵统责备道:“为何要对柴姑娘动手!”

“孩儿知道错了!”赵统立即低头认错。

额?这明明是自己挑起的争端,怎么这赵统反倒先认错了?柴萱奇怪的看着满脸愧意的赵统,很是不解。可望着赵云太过严肃的面容,生怕赵统因此受罚,遂即解释道:“赵将军,这不能怪赵统,都是我的……”

“身为男子,本就不应同女子动手,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赵云剑眉暗蹙,沉声而道。

此言一出,柴萱仿佛从赵云身上看到了四散的金光,耀眼而迷人!瞅瞅咱家这偶像,除了高大帅气,玉树临风,忠义两全,重情重义也就算了吧,还这么体贴温柔、关爱女性!啧啧啧……谁都不粉就粉你啊,赵偶像!

“父亲教训的是!”

柴萱还沉静在赵云的光环之下,身侧的赵统又是一个乖巧的点头。柳眉斜勾:这赵云的家教也太好了吧!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嗯!”赵云沉声一哼,微微点点头继续道,“柴姑娘,你先去休息吧,我同统儿还有事情要讲。”

事情?柴萱歪歪脑袋,“噢,好的赵将军!那我就先告辞了!”

望着柴萱的背影,赵云眉宇间不由生出几道沟壑来。眼帘微沉,暗夜似的眼眸中生出些许感伤来……

*

昨夜星辰归昨夜,今宵愁思独今宵。仰望着漫天的闪烁繁星,思绪回转,探寻昨日和风……

门闩轻动,明明是一切静好万里晴空,可出门之人却是愁云密布无精打采。

“你好啊!”

听得身后有人打招呼。白羽眉间一紧回身去看。却见曹宝半环着双臂,斜倚着墙正微笑的望着自己。

“曹宝?你来做什么?”白羽眼脸微沉,似乎对眼前之人不是很待见。连脚步也未曾停下,而是直接从曹宝面前走过。

“来告诉你真相。”

淡淡一语,像一记响鼓敲在白羽心头。

停步回头,白羽定定的望着朝着自己走来曹宝,苦涩一笑。“真相,什么是真相。”当听到柴萱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之后,就算有真相又能怎样呢,难不成自己能和曹丕抢过她吗?

“真相就是,柴萱根本没有跟曹丕,她在骗你!”曹宝微沉口气,伤感道:“而且,据我所知,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曹宝的话,像是绝望中出现的灯塔,使得心如死灰的白羽瞬间寻到了希望。惊愕的看着一脸正色的曹宝,确定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曹宝你说什么,你可是来寻我开心的!”

凝视着白羽又是激动又是惊慌的表情,眼眸暗垂,沉叹口气,坚定道:“白羽,我没有骗你!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萱儿怎么可能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女人,她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白羽欣喜若狂的在原地自言自语着,星眸中竟泛起了点点泪花。

还有什么能比爱情更让人刻苦铭心呢?看着白羽兴奋的模样,曹宝心头却疼了。他实在不忍拆散两个真心相爱的两个人,眼前的困境可以打破,可时空的桎梏呢?白羽和柴萱是如此,自己和柴萱又何尝不是呢!

“不,我要去找她!去找她说清楚!”曹宝的话重新燃起了白羽的希望,此时的他已经按捺不住想见柴萱的心情了!

“白羽!”听着白羽要去找柴萱,曹宝急忙将其喊住。心下一横,沉声开口道:“白羽,你不能去!而且,你注定不能和柴萱在一起!”

曹宝的话完全让白羽愣掉了,既然他们之间没有曹丕,那还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分开呢?

双眉顿沉透出丝丝悲伤,喉结微动,曹宝硬着头皮道:“白羽,就单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曹丕喜欢柴萱,就算你和柴萱真心相爱,那也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白羽愤怒道。

曹宝紧缩眉头,提声道:“因为他会毁掉你们的,不惜一切代价!”

一声厉语,犹如当头一棒,敲得白羽是身心俱痛!是啊!曹丕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又何尝不清楚!自己和曹丕相争,到头来也是以卵击石,不仅无能为力更会害了柴萱。

“难道柴萱撒慌,是为了保护我吗?可我呢,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却无能为力吗!”

心内忧结的白羽,像是被塞了无数黄连在嘴里,憋屈不已!紧握的拳头重重的砸在硬冷的墙头,隐隐渗出扎眼的深红色。

僵视着面色凝结的白羽和墙面上的红色血迹,曹宝闭目深吸口气!“白羽,你还是忘记柴萱吧!”言语忽止,稍顿片刻,继续咬牙道,“柴萱之所以撒谎,是因为她不是普通的女子!”

“不是普通女子?”白羽狐疑转身,紧张兮兮的望着曹宝。“那她是什么?”

只见曹宝目光骤紧,闪出的是从未有过的那种严肃。沉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柴萱她不属于这里,你知道你们强行在一起的后果吗?”

眼神忽寒,脸色沉黑!“白羽,柴萱会死于非命的!”

死于非命!

短短四个字,已经足以让白羽心神俱碎!整个脑袋嗡的空白一片,如呓语般失神自语道:“死于非命!这怎么可能……”

曹宝横目坚定,将白羽厉声喝断,“我知道你难以置信,但如果她选择留下来和你在一起,这就是她唯一的结局!”

语出如雷,狠狠的劈在白羽的头顶,瞬间目光呆滞地怔在原地。

“白羽,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柴萱她绝不能留下!我也不会允许她用自己生命来开玩笑!”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辞过于激烈,曹宝可以压低声音,长叹口气。“柴萱明日就要离开邺城了。这怕是你们见的最后一面了,好歹去送送她吧!”

明明相爱,却注定有缘无份!老天夜,你就是这样对待两个从生死关头走过来的人吗?

闭目凝思,举起手中满满的酒杯直接奔向嘴边!刚到眼前,胳膊处却被一只大手牢牢钳制住。

“鸿轩,别喝了!明天可是好日子,可别贪杯误了时辰!”金彪忧心忡忡的看着微醉的白羽,知道他心里很是憋屈,可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醉眼微抬,定定的望着面前眉头紧锁的金彪,白羽竟咯咯的笑了!双肩不停地颤抖着,再加上那有点凄怆的笑声,听得人慎得慌。

“好日子!呵呵呵,好日子!表哥当真认为那是好日子吗?”白羽半痴笑半摇头,推开金彪的手,将满满一杯薄酒送入喉中!

瞧着白羽借酒消愁的白羽,金彪黑黢黢的脸色像盖了层厚泥,耷拉着,“白羽,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你不是说这是五官中郎将的意思吗,我们就算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啊……”

白羽猛然惊起,将手中的杯子骤然摔得粉碎!一瞬间青筋暴起,双眼通红!“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就算他逼着我成了亲,我也不会如他所愿的!这辈子都不会!”

金彪怔怔的望着面前那张寒铁一样的脸皮,双瞳中射出的寒光,让自己周身发凉!愤怒已经让白羽的整张脸都开始扭曲,紧咬的压根让两侧的颚骨一阵阵凸起。急喘的气息令整个胸膛一起一伏的动着,久久难以平息。

“鸿轩,你……”金彪想劝些什么,可一开口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是长长的叹口气,让积压在胸口的那团闷气给散出去!

“表哥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和翼儿带来任何危险。许蓉我也会娶,但此后的事情,也请表哥不要再参与!”

话音刚落,白羽扭身便走。注视着白羽离去的身影,愣了好久。他这才发现,夜色中那抹素色身影,是那么无助和不甘,亦是那么陌生。这已经不是自己当年认识的那个血气方刚的白羽了,此时他已然的背负了很多很多……

寥寥星河划隔牵牛织女,浩浩时空阻绝相思双人,且道是:此情无计可消处,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

红绸数尺缀厅楼,舞乐齐鸣乐迎容;娇妻盈坐暖阁帐,羞对红烛等郎君。

许蓉紧张不已的坐在大红喜床上,羞涩的望着那对亮莹莹的红烛。虽然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和白羽拜堂成亲,可一想到新郎倌儿是白羽,自己的嘴角就开心得合不拢嘴。

凝望着烛光中鲜红色的大喜字,开始幻想自己今后的生活。就算白羽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可如果做了夫妻的话是不是会好一点呢?

可眼瞅着红烛过半,自己是左等右等也不见白羽推门进来。原本激动的心情渐渐生出了几分担忧。

许是看到许蓉开始有些焦急了,站在一旁的青青思索片刻道:“小姐,不用担心。许是敬酒的人太多,将姑爷挡在了路上呢。您要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就去看看?”

“嗯~”许蓉红着脸,微微点点头。

青青推门而出,前往摆酒席的地方寻了一圈儿,也没见着白羽,心中不由纳闷。见金彪兴高采烈地在人群中敬了那个敬这个,便上前去将他揪了出来,插着腰恼着一张小脸儿问道:“金彪,你家表弟呢!”

金彪黑红的脸上想涂了一层油彩,锃光瓦亮的。挤出一张大笑脸,嘻嘻笑道:“能去哪儿,自然是陪我弟媳妇去了嘛!”

青青紧皱眉头,再次环视了一遭,还是没有看见白羽的身影。要是这白羽去新房了,自己来的时候应该可以看到的啊,可怎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呢?

“青青姑娘啊,你说巧不巧,这许姑娘又成我弟媳妇了!哈哈哈~”金彪眯着小眼睛,看着灯火通明的院子,心中美滋滋的!没想到,这曹丕还会赏给白羽一个宅子。虽然不是很大吧,但比自己原来那个茅草屋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抬起黑手扣着脑袋,一脑袋雾水。这曹丕明明和白羽暗中有火,可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好?实在是搞不懂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金彪甩甩脑袋,回过身去想和青青再了两句,却发现人早已没了身影!

第二十章 凉月如雪映天地

月影西斜,将层层薄纱披在大地上。

清辉中,青青迈着急匆匆的脚步,开始在每一个犄角旮旯中搜索白羽!若是自家小姐知道白羽又私自溜了,非得气坏不可!

匆忙中忽然瞥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是白羽!青青憋着一口气,抿着嘴气呼呼的就奔那人过去。正要发飙,却见白羽抱着一个酒坛子横七竖八的躺在水井边上,早已醉的不省人事了!

“小姐还在那里眼巴巴的等着你,你倒好!倒先在这里睡着了!”青青气鼓鼓的望着死猪一样的白羽,狠狠的踹了两脚!心中大为许蓉不值!明明是一个大家闺秀,却偏偏为这样的人丢尽了颜面!

怒视着躺在地上的白羽,要不是为了自家小姐,真想将他丢在这里不管了!可最终青青还是找了人了,将一滩烂泥般的白羽拖进了新房。

“这是怎么回事?”许蓉看着被扔在榻上醉醺醺的白羽,很是担心。

如果实话实说了,许蓉肯定受不了,青青只好摇摇头无奈道:“小姐,姑爷喝多了,连房门都寻不到了。大家无奈,只能将姑爷给拖回来了!既然姑爷都给您送回来了,那青青就先告退了!”

随着门吱呀一声,整个新房就剩下了许蓉白羽二人。许蓉坐在塌边,凝望着面前熟睡中的白羽,嘴角不自觉的抿出一抹笑容。不管未来怎样,此时此刻,这个男人就躺在自己身边,睡在属于他们的床榻上!

凉月如雪映白天地,轻风微拂扫过纱窗。窗前的烛影突然熄灭,丝丝残烟散开在静谧的空气中……

*

杨柳依依娇莺有,河水潺潺飞鱼游,尴尬深深某人愁,眉头紧紧叹气友!眼瞧着周围的好山好水,也没能治好某人快撇歪的嘴!

“曹攸宁?你是有什么事情吗?”齐良儿很是奇怪的站起身来,看着在自己身边已经转了无数圈曹攸宁,柳眉都快折弯了!

“啊~哈哈哈~齐姑娘啊!你这是去衣服了?”曹攸宁搓这两只无措的手,脱口便道。

“额?”齐良儿眉头一皱,瞄瞄自己已经洗干净的衣服,有点儿诧异。曹攸宁已经围着自己来来回回无数圈儿了,居然还没看出自己在洗衣服吗?

“是呀,我是在洗衣服!”齐良儿微笑道,“不过,我已经洗完了!”

见齐良儿对着自己微微一笑,曹攸宁莫名的慌了起来。满是尴尬的咧嘴一扯,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洗完了啊,那、那更好!”

“更好?”齐良儿额间一蹙,一脸懵圈的瞅着曹攸宁。

此时的曹攸宁虽然摆着一张笑脸,心里却苦得和吃了两根苦瓜一样!一想到自己又被柴萱带入了她的计划,就心虚到直冒冷汗!

思来想去,柴萱那有点老旧的方法虽然是土了些,可也勉强算得上是个主意。只是为啥非得让自己来叫齐良儿,自己不出动呢?实在想不通,柴萱干嘛对这种牵线搭桥的事情这么感兴趣,这一点倒跟他奶奶挺像的!

“曹攸宁,你不是说让我看个东西吗,在哪里呀?”齐良儿跟在曹攸宁身侧,斜睨着独自走神的曹攸宁。说是要带自己去阁地方,可这一路上光笑不说话,些微有点儿尴尬。

是呀,在哪里呢?曹攸宁不由皱起眉头,支愣着脖子,焦急的寻找着柴萱的身影!这柴萱只是说让自己把齐良儿带到村边儿的树下,可她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来!

正纠结该说点什么才好,便远远的瞧见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定睛一望,却是柴萱和郭阳两人。

眼瞧着那二人近前,齐良儿刚想上前却被曹攸宁拦住。“齐姑娘,你别过去,看着就是了!这就是我要你看得东西!”

齐良儿打量着曹攸宁,心中虽然奇怪,却还是听着曹攸宁的话静静的躲在树后。曹攸宁暗中给柴萱使了个眼色,告诉她一切就绪。

而瞬间接收信息的柴萱,嘴角一勾,暗暗一笑!终于是咱表演的时候了,哈哈,是见证俺实力的时候了!

“郭大哥,谢谢你能来告诉我哥哥的事情。”柴萱抿着嘴,一脸娇羞的低下头。

郭阳呵呵笑着挠挠头,“这有什么,你要是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只是为什么非要来这么远的地方呢?”

“那就多谢郭大哥了!”柴萱兴奋的抬起头,背着两只手俏皮望着面前的郭阳。

这场景虽然当事人看起来是再正常个不过了,可架不住捕风捉影和添油加醋啊!

曹攸宁眯着眼,在齐良儿耳旁不停念叨着,“啧啧啧,绝对有问题,有问题!”

齐良儿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又是咋舌又是点头的曹攸宁,一脸担忧,“曹攸宁,有什么问题啊?”

“齐姑娘,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俩有问题吗?”曹攸宁眉梢一挑,煞有其事道。

齐良儿心头咯噔一震,委屈不已的摇摇头。

“齐姑娘,你看他们俩走得那么近。孤男寡女的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啧啧啧,难道还没有猫腻吗?”曹攸宁支着一只胳膊,捏着下巴一副柯南小侦探的既视感!

“其实啊,我早就发现他们不正常了,那柴萱绝对是喜欢郭大哥,所以才一门心思的接近人家。不过也是,如果人家郎有情妾有意,咱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不是?”

听着曹攸宁再耳边的咕叨,齐良儿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也不是苦也不是。细腻的手止揪扯着的衣角,越看那两人越觉得不对劲儿!

“哎,郭大哥我能看看你的手相吗?”柴萱转了个方向背对着齐良儿,故意将其视线遮住一些,“我可以帮你看姻缘哦!”

“是吗柴姑娘,你还会看这个?”郭阳诧异的望着柴萱,似乎很有兴致,“那你快帮我看看,我的姻缘怎么样?”

柴萱将细白的手掌摊开在郭阳面前,笑眯眯道:“那你把手放在我的手上面吧,临空就行!”

郭阳听着柴萱的话离即将手放了上去,可从齐良儿的角度上看,却是像两个人拉着手一般。

曹攸宁激动的打了一个响指,故意将话音挪向齐良儿道:“你瞅瞅,他们这手都拉上了!看来那柴萱已经成功拿下郭阳了!”

齐良儿怒目一斜,一把推开在耳边嘟囔的曹攸宁,嗔怒道。“什么拿下不拿下,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可不要乱讲!”可眼神却紧紧的盯着柴萱的背影,嫩粉色的唇角咬的发白。

柴萱抿着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只能心中默默兴奋:吼吼吼……估计齐良儿这家伙现在已经跌进醋坛子里了吧!柴萱啊柴萱,你真是个天才!现在只要自己现在再加把劲儿,郭阳你就等着请俺喝酒吧!

柴萱滴溜着黑葡萄似得眼珠子,故意晃了个趔趄,“哎哟!”往郭阳身上一扑,直直跌进郭阳的怀内。

这一幕看得树后的齐良儿是惊心动魄,整张小脸霎那间憋得通红,细长的指甲都快将衣服给撕碎了!

“哎呀呀,齐姑娘你看呐!这、这、这……光天化日呀!”曹攸宁捏着细嗓子,一手捂着眼,一手戳着齐良儿的肩头,生怕她没有看到。

而另一头的柴萱正紧紧拧着细眉佯装痛苦的扯着郭阳的衣服道:“郭大哥,我的脚好痛,好像被蛇咬了!”

“蛇?怎么会?”郭阳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到了,看着柴萱痛苦的模样也没多想。直接将柴萱抱在怀内,担心不已。“柴姑娘,你先别动,我先帮你看看伤口!”

郭阳弯腰要给柴萱看伤口,而柴萱却又害怕穿帮瞬间将其扯了回来,“呃……郭大哥,你先扶着我就好了,不用管伤口!”

“那怎么可以,这可是蛇咬了,不赶紧处理是要出人命的!”郭阳眉头紧锁,焦急的看着柴萱。说什么都要给柴萱检查检查!

眼瞧着郭阳俯身去检查自己的脚踝,柴萱吓得连连后退,“哎……郭大哥真的不用了,不用了!”

这一来二去的画风忽然变得有点不可控制了!

曹攸宁撑着下巴,不可思议的盯着有点凌乱的两人。这刚才还是平静的推进,怎么瞬间就成干柴烈火了!

“你们这是再干什么?”

突然一声大喝,令在场的三人同时一愣!

曹攸宁浑身一颤,定睛一瞧!前一秒还在自己身侧的齐良儿,怎么一眨眼就在十米开外了!而此时那边的两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着满脸通红的齐良儿!

柴萱忽觉杀气弥漫,寒气侵袭!眨巴眨巴眼睛,紧的将被郭阳抓住的脚脖子抽出来,瞬间撤退数十步!

而郭阳却是一脸懵懂的看着动若脱兔的柴萱,这哪里是被蛇咬过的样子。回眸看着怒气冲冲齐良儿,一头雾水!“齐姑娘,你怎么在……”

“啪!”响亮亮脆生生的一记耳光应声而响。

柴萱惊恐的捂着嘴巴,身上的每跟汗毛都被这响声震到直立!妈呀,这局面视乎不在自己的预想范围之内呀!

而仍然在树后的曹攸宁却摁着发疼的太阳穴,满脸黑线长叹口气。果然,柴萱的计划永远都是这么狗血的结局!

“郭阳,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齐良儿声泪俱下的冲郭阳喊着,豆大的泪滴瞬间夺眶而出!一张小脸片刻之间竟似雨洗过一般,悲伤难抑,索性掩面而去!

郭阳歪着脑袋,整张脸完全是一个大写的懵。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样呆如木鸡的还有柴萱,痴愣愣的立在原地。纠结着眉毛,不停地回想自己到底是那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第二十一章 鸿鹄怎堪锁藩笼

月色旖旎轻坠楼,烛火成豆影自留;清酒数樽琴声悠,秋心一抹相思愁。

曹植站在安定城门之上,凝望着连如长龙的灯火,毫无欢喜之意。杨秋投降,安定以平。曹操西征告捷,自己也立了大功,可不知为何看着月光下颓圮的城墙,心中反而更是伤感。

“公子为何独自在此?丞相正在犒赏三军,公子应当和将士们在一起才对啊!”杨修宴会上不见曹植,特地出来寻他。没想到曹植居然一个人站在这城楼之上!

眼帘微沉,曹植颇为感慨道:“德祖,我以往只知这好酒好诗,却不知这战争竟如此残酷!”剑眉骤紧,溢出层层悲哀,肆意的火光与这座本应安宁的城池格格不入。

“公子,没有牺牲又哪来的安定?战争虽然残酷,却解百姓于水火,难道这还不够吗!”杨修道。

“解百姓于水火?”对于杨修的话,曹植心中不禁打出问号。这一路他所见的不是百姓的幸福安康,却尽是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难民。从洛阳到这安定,战后的惨状着实让人心寒。

看着曹植愁眉难展的样子,杨修补充道:“公子,流血牺牲乃是兵战常事。如此心善优柔将来又如何担负起数万将士的生死存亡呢!”

曹植回眸,定定的望着严肃不已的杨修,不禁陷入深思。

“公子啊,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也。凡成大事者,亦必有所牺牲。徒添伤感倒不如立志一统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到那时候公子就知道,此时那些马革裹尸的将士,个个都是死得其所,虽死犹荣!”

杨修一袭言语,将曹植拉入深深的震撼之中。凝眉半晌,心中泛起阵阵激浪。

见曹植有所心动,杨修趁机劝道:“公子,若想实现这一番壮志,必得先有那号令天下的权力。而是否要得到这项权利,全在公子你的决定了!”

“号令天下的权利!”曹植囔囔道。

“没错,就是这权利!公子才能得到这数万将士的效忠,万千百姓的拥护!”杨修激动道,“只要公子愿意,修必然率先为公子冲锋陷阵,万死不辞!”

杨修双袖一展,猛然弯腰而拜。看得曹植是心海翻腾,“德祖,你这是做什么?”曹植立即将杨修扶起,沉声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容我再考虑考虑。”

见曹植似乎仍然有所犹豫,杨修再道:“明日丞相就要回军邺城。此番征战公子是倍得丞相赏识,相比于其他公子,已然占据上风之势。如若公子有心于此,那更是事半功倍呢!公子!”

凝眸眺望,将视线重新投向那重重火光之中,曹植心中怅然若失。自己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父亲的肯定,得到加官进爵的机会。从未有过什么‘号令天下’的念头!杨修的此番言语,却勾起了自己想去触碰那顶级权威的心思。

曹植额宇暗垂沉叹口气,喉结微动却不知该讲些什么,又将视线投向远处那黑黢黢一望无际的黑暗,“德祖,我们会成功吗?”

这一问似肯定自己的心思,杨修心中大喜,“只要公子想,修必倾尽所能助公子成就王霸之业!”

如夜色般的瞳孔中渐渐布满寒肃之意,凝视着城外那片广袤的天地,曹植心海中忽然掀起层层巨浪!

“好!”

双眸揪紧,沉声一个好字,将曹植的一颗心死死的捆绑住。也许从此刻起,自己再不能回到过往的生活,而必须肩负起更大的使命了!

杨修欣慰一笑,他多年来的赌注终于有了希望,怎能不喜。不管是为自己的前途,还是为自己的仇恨。

暗夜如幕压天穹,残火似星缀城头;更鼓难言九天志,鸿鹄怎堪锁藩笼。

*

曲柳方桌前,一名清秀小伙子正凝抬着高低两条眉毛,对着桌上立着的小球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而身侧的那人支楞着一张苦瓜脸,双目无神的盯着远方发呆!

“哎~”

一声包含着无限哀愁的叹息声令曹攸宁眉头一皱,无语的斜眼身旁某人,“柴萱,你又怎么了!”

柴萱倒换只手继续撑着脸,将挤得瘪瘪的脸朝向曹攸宁,眉头紧锁,“不是啊,曹攸宁!你快帮我分析分析啊,怎么就变成这结局了?”

瞟眼柴萱的苦瓜脸,曹攸宁敷衍一笑。瞬间别过头去将小球妥妥的收好,重新装回小盒子里。“分析什么啊,分析你那馊主意?也太没水准了吧!”

柴萱微眯杏眼,斜眼很是不屑的曹攸宁,嘴角一背,“你有水准,那你倒是说说,那齐良儿明明是喜欢郭阳的,那她为啥就是不肯承认和接受呢?”

“那是因为她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内心啊!”曹攸宁双臂一环,幽幽道。

“内心?”柴萱歪着脖子,很是好奇的盯着曹攸宁,竖起耳朵等着下文。

瞅着柴萱那双渴望的眼神,曹攸宁无奈摇摇头,“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如果那么做了,会对不起你啊‘柴宏大哥’!”

“对不起我?”柴萱更是诧异,眼巴巴的望着曹攸宁,有些生气。这家伙为什么不能一次性的把话说完呢,总是这么吊着自己!智商高也不用这么傲娇吧!

柴萱很是不爽的嘟着嘴,“曹攸宁,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啊!老半句半句的,能不让我猜吗!”

曹攸宁长长的叹口气,自己已经把话都说的这么直接了,柴萱还没有理解!眼珠一翻,很是无奈道:“柴萱,那你就想办法让齐良儿认清她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啊!”

“哦~”柴萱双臂一环,眉头一蹙,“那你有什么主意吗?”

果然,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转了一圈,还是要自己来给柴萱解决这种琐事。曹攸宁不甘的抿抿嘴,“柴萱,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我的大脑可是用来研究天体奥秘的,天天研究这种事情是会拉低智商的,你懂吗!”

又来给自己贴金,不就是个智商高嘛,至于这么不屑吗!柴萱撇着唇角,哼哧一声,“是是是,您是天才。那我请问大天才,没有我,你回的去吗?”

两个修复器得同时启动才能穿越,这可是曹攸宁的致命弱点了!

“你这是威胁,我绝对不会屈服的!”曹攸宁气呼呼的别过脑袋,俨然一副宁死不屈的赶脚。

柴萱额角黑线一滑,话说自己不就是让他出个主意嘛,为什么搞得像让他上断头台一样呃~

“唉,可怜我最爱的松仁玉米和烤红薯啊!看来我着辈子是没有办法再吃到你们了。还有嘎嘣脆……”话说这嘎嘣脆还是自己那亲爱温柔、大方美丽的老妈亲自发明的呢。虽然这东西曾经咯掉了老哥的牙,但经过改进的还是很香的喽~

柴萱故作伤感的悲戚,似乎是在表明要是曹攸宁不帮自己,那就不回现代了,大不了‘一尸两命’(一命自己,一命曹攸宁!)

曹攸宁面色忽然一紧,整个人瞬间紧张了起来。一把拽过正故作悲伤的柴萱,两道眉毛拧得都快立起来了!“等等等~你说你最爱吃什么?”

“松仁玉米和烤红薯啊!”柴萱弱弱道。

“不是,后面的!”曹攸宁抬声儿一问,愣是让柴萱打了个激灵。不就是个吃的嘛,难不成这家伙也喜欢吃这东西?可他又怎么可能吃过呢?

“嘎嘣脆呀……”柴萱默默的缩起肩膀,往后挪将了两步。这副表情的曹攸宁,看着还有点儿怪瘆人的!

曹攸宁一把将挪出去的柴萱又给拽了回来,紧张不已的盯着她,继续问道:“那你祖籍是在哪里?”

柴萱缩着脖子,惶恐的盯着曹攸宁,完全摸不清是个什么情况!“洛洛洛、洛阳啊!咋咋、咋了?”

肩头的一双大手终于脱落了,柴萱长长的出口气。一头雾水的盯着再地上踱步自语的家伙,很是自觉的往远处挪了挪!没想到这曹攸宁平时看着挺正常的,这一发病还真挺害怕的呀!

“你姓柴,有个哥哥叫柴宏。家住在洛阳,喜欢吃咯嘣脆……”曹攸宁双眉紧锁,面色铁青的叨咕着!

忽然一道目光射过来,吓得柴萱脚跟儿一软,急忙扶着旁边的柜子哆嗦道:“攸攸攸宁啊,我只不过是让你出个主意,不至于赶紧杀绝吧!”柴萱下意识的摸摸身后,一头狂汗!妈妈呀,已经到墙了,没退路了啊!

只见曹攸宁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把揪起柴萱的手臂。直勾勾地盯着柴萱一双已经惊成铜铃的眼睛,逼问道:“柴萱,你是不是A型血,射手座,一位知名演员。你最喜欢的书是三国演义,最喜欢的人物是赵云。而且,你最不喜欢吃的是加了辣椒的臭豆腐!”

哦,啊?啥!

“本仙女先些微强调一下,我呢只是个小小的打戏替身演员,还算不上知名两个字!低调低调~”

对于‘知名演员’着四个字,柴萱是翘首以盼多时了!一听到这四个字,就有飘飘乎的感觉,职业病瞬间就暴露了出来。还很是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有那么一丝小害羞。

而一旁的曹攸宁却是满头黑线,这家伙难道没有听到话的重点吗,这一顿莫名奇妙的解释是个什么鬼!

第二十二章 亦是同源同祖宗

曹攸宁紧忍者发胀的太阳穴,将柴萱正胡乱摆的手一把摁下来。面色一沉,脸色严肃道:“柴萱,我再问你一遍,我说得这些你是不是都符合!而且,你是不是1994年11月7日出生!”

哦——啥!

在经历一个超级漫长的反射弧之后,柴萱的脑海瞬间跟炸了油锅一样!张着的下巴壳已经不能靠一己之力收回来了!目愣半天,才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惊讶!

“曹攸宁,你居然连我的生日都知道!你们这科技人员的脑子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吗,看一眼就知道一个人的喜好血型和星座!大神呀大神呀……”

柴萱捧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流着口水盯着神一样发光的曹攸宁,激动的像个一百多斤的傻孩子!

而站在柴萱面前的曹攸宁那张俊脸却是一黑再黑!一脸的难以置信,极其不愿的带着哭腔道:“那是因为,我也认识一个三国迷,A型血,射手座同样将烙饼叫嘎嘣脆的人!”每一个字好像是从曹攸宁的牙缝中生挤出来一般,一个一个的往出蹦!

“哦?”柴萱嘟着O形嘴,眉梢一压,斜睨着正苦笑的曹攸宁。

盯着柴萱那傻呆呆的表情,攸宁丝毫不敢相信眼前这家伙就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人!

曹攸宁强压口气,还在纠结说于不说的问题。却见柴萱小手半勾下巴,眼睛微眯三分,嘴角斜撇45度咂嘴道:“这个世界除了我和老哥知道烙饼叫嘎嘣脆,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我们家已经将这东西做成产业风靡全球了!那也就意味着我可能登上了未来的福布斯排行榜,已经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面对柴萱脑洞大开的猜测,曹攸宁只觉太阳穴隐隐发疼,连带着脑神经都有些错乱了!欲哭无泪自语道:“就这样子,为什么会是我奶奶啊~”

脑袋微斜,便看到一张闪着星星的眼睛以一种颇具深意的神色盯着自己!正一脸痛苦状的曹攸宁没成想,这么一句抱怨还真给柴萱那兔子似的耳朵听到了!心里的自尊心瞬间给摔成了七八瓣!

什——么——鬼?

柴萱目瞪口呆的还没说什么,就感觉这家伙分分钟要找个老鼠洞钻进去的节奏!掰着脑袋在自己面前团团转!“天呢,为什么是你啊,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柴萱懵着脑袋立在原地,愣愣的的盯着在地上抓狂的曹攸宁,嘴角忽然一斜。原来这家伙试自己的孙子,而且还是个高智商的科学家,还和自己穿越到一个朝代!

吼吼吼,咱跟咱的大孙子是不是太有缘分了呀!可是为嘛没一眼就将自己认出来,还等了这么久,这坑奶奶的大孙子还差点把自己整死!

斜瞅着完全不敢相信的曹攸宁,柴萱反倒是淡定的很。整理整理自己刚才被吓到凌乱的衣着,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过去,抬手拍拍曹攸宁的肩膀,故作深沉道:“孙子呀,认命吧!话说你能不能告诉奶奶一下你未来的爷爷是谁呀?”

只瞧曹攸宁幽怨的抬起热泪盈眶的双眸,哀怨的望着一脸痴笑的柴萱。那忧愤的眼神,对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感到后悔不已。

咦?难道见到奶奶我就这么激动吗?柴萱很是感动的抬手摸摸曹攸宁的脑袋,特意安慰道:“孙子啊!不要太过激动,虽然奶奶现在也一时无法接受有这么大个后辈,但还是蛮欣慰的哈!”

“不——”

曹攸宁仰天长啸狂奔出门去,只剩柴萱凌乱中!

“呃……大孙子,奶奶临时决定齐良儿的事情呢先放一放,是不是得先跟奶奶说说你爷爷的事情啊~喂!孙子——”

本为同缘同时空,亦是同源同祖宗!怎非命运牵一线,都道无巧不成书。

*

邺城,五官中郎将府内一如往常平静。

楚蝶凝望着那些熟悉的花花草草,不觉忧从中来。这些景象自己每日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次,已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不为别的,只因为它们都生在曹丕的必经之路上。

今日是自己在曹丕府待的最后一日了,曹丕说明天就会将自己赐给一位将军做小妾。楚蝶抬手拂过那细嫩的花茎,苦涩一笑。这哪里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还不是为了让自己替他去监视那个将军的举动吗!

自己的前半生都在被他利用,如今连后半生也要做他的细作任他摆布!楚蝶双手一紧,那娇艳欲滴的花朵直直的从花茎上脱落,滚落泥中!

清眸骤紧,溢出丝丝不甘。牙根紧咬,眉宇间尽是寒意。“曹丕,我最后一次不会再听你的命令了,我也要为我自己争取一次!”

繁花夹道生,小径中间留。小河端着东西小心翼翼的自小径穿过,转入长廊来。

“小河!”

忽听得有人在身后呼唤自己,小河回眸瞧去,却见一人笑意盈盈地朝自己走来。

“原来是楚蝶啊!”小河眉间一展,轻轻笑道。

楚蝶紧走几步来到小河身侧,看到她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很是好奇道:“小河,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能去哪里,自然是去准备公子回府要用的东西喽~”小河撇撇嘴,特意示意楚蝶看来看自己手中端着的东西。

一想到当初柴萱跟在曹丕身后的日子,小河就很是怀念,那段时间可是自己最轻松的时候了。不过话说回来,无论曹丕是烦是怒,只要柴萱在那脸色就很快变了。殊不知,柴萱默默的帮了多少人呢!只可惜……

瞧着小河莫名其妙的走了神,还颇为伤感的弹落口气。楚蝶是一脸的奇怪:“小河,那你拿的是什么呀?”

“你说这个呀,这是用来熏蚊子的!最近不是蚊子多吗,夫人就命人给公子的书房里点些驱蚊用得艾草。可是艾熏之后,总有很浓重的味道,夫人就命人点些薄荷叶制成的熏香,淡淡的还能提神!”小河悠悠道。

“有这么神奇吗,我可不可以闻闻?”楚蝶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个装熏香的小盒子,有点不相信。

“可以呀!”小河笑眯眯的支着胳膊给楚蝶伸过去。

楚蝶抬手小心翼翼那细叶点缀的小盒子打开,一些淡绿色的东西呈现在眼前。凑鼻上前,确实有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直直钻进鼻腔,凉丝丝的呢。

“果真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呢。”楚蝶起身笑道。

小河的将盒子重新盖好,开心道:“我没骗你吧!”

斜睨着乐呵呵的小河,楚蝶继续问道:“唉,对了小河,今天公子去哪里了?”

小河脑袋一歪,翻着眼珠想了半晌才道:“公子啊,好像是去曹真将军府上了。听说今日是曹真公子的生辰,估计又得被曹真公子灌得醉醺醺的回来!”

“哎呀坏了!”

小河忽然惊叫一声,令楚蝶一懵,赶忙追问道:“怎么了?”

“要是公子醉着回来了,那得提前吩咐厨房备好醒酒茶啊!可这公子眼看着就要回来了,我怎么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小河两眉一聚,跺着脚一脸的着急。

“这有何难,我去给你点熏香!你去赶紧去厨房吩咐不就行了!”楚蝶一把接过小河手里的东西,安顿道。

见楚蝶这么热心的帮忙,小河是一脸的感激,点着头激动道:“那好,那就拜托你了楚蝶!”

“你就放心吧!”楚蝶笑道。

交代过后,小河就放心的冲向了厨房。而楚蝶自然是带着熏香来到的曹丕的房间。

火光微动,丝丝的青烟满满升起。楚蝶小心翼翼的将熏炉盖好,环视着整个静谧的房间。

古朴的书架,精致的屏风,整洁的书桌,以及端正的剑架。柴萱曾经就在这里陪公子说话,为公子研磨,甚至就躺在那曹丕睡过的软榻上整整一夜!

而自己呢,甚至都没有完完整整的半日能呆在曹丕的身边。同样是婢女,自己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还不如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楚蝶愤愤难平转过盯着床榻的视线,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陈年旧事!

“公子,您慢点,小心台阶!”

忽听得窗外吵嚷声儿起,楚蝶即刻走出门去。却见曹书有点费力的架着满脸通红的曹丕,正向这边走来。看着曹书的那张眯缝眼,楚蝶真有点儿担心他把曹丕给摔着了!

“你放心,本公子还没醉!”曹丕撑着泛红的脸颊,冲着曹书道。

阵阵酒气喷来,曹书有点儿发懵!本来这曹丕的身形就要比自己高大,还非得不停地和自己说话,搞得自己都快晕菜了!

“是是是,您没醉!那您小心台阶啊!”曹书艰难的扶着曹丕,是不是提醒道。正担心怎么才能把曹丕带上台阶呢,一抹粉红色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双眉一拧,诧异道:“楚蝶,你怎么在这儿?”

曹书还在奇怪楚蝶的出现呢,就发觉斜靠在自己身上的那个身影突然一沉,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斜嘴紧急道:“哎哎哎,甭管你谁了,快搭个手啊!”

楚蝶急忙上前将压在曹书身上的力量分摊了一半,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之下,终于把曹丕送上了床榻!

第二十三章 空空如也唯菩提

终于将如山一样重的曹丕送到了榻上!曹书软在一旁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支起胳膊擦去满头的大汗,感觉所有的骨头都在打颤!楚蝶则赶紧拿了打湿的毛巾,伏在曹丕身侧为其擦脸。

曹书喘着粗气好奇的打量着面前正忙碌的楚蝶,很是不解。一般情况下不应该是小河和漓香来伺候的吗,怎么会是楚蝶在这里。

曹书半张着口想要问什么,楚蝶反倒有意识没意识的解释道:“小河去厨房安顿醒酒茶了,漓香今日回家探亲了不在府内。我只是过来帮帮忙!”

“哦~”曹书有些尴尬的回了句。

迷迷糊糊的曹丕躺在榻上,隐隐之间瞧见一抹暗粉色的身影趴在自己面前。毛巾划过的地方留下丝丝凉意很是舒服,意识稍微有些回神。微睁的眼帘静静的盯着面前模糊的身影,恍惚中好像有个轻柔的手指从自己额间划过。

瞧见曹丕已经苏醒,楚蝶收回毛巾道:“公子,可是醒了。若公子没事,那奴婢就先走了!”

“走?”曹丕含糊不轻的囔着。在自己意识中,只有那个女人,一天到晚的想着怎么从自己身边离开,无论自己怎么挽留,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自己如今怎么还能再让她轻易的从自己身边溜走!

忽然起身,一把将楚蝶拉住的楚蝶的手腕拖至自己面前。过于突然的动作令楚蝶手腕一抖,洁白的毛巾坠落于地!

“没有本公子的允许,你怎能说走就走!”

满唇的酒气喷涌而出,盯着曹丕微红的双眸,楚蝶心头一颤。这般反应,只怕是又将自己认作那个人了吧!到头来,他心里惦记得还是柴萱啊!

呃……这是个什么情况?曹书一脸懵圈的看着面前两人的深情对视,怎么看都觉得情况不对劲儿!话说自己到底是待着还是不呆着呢?只见楚蝶轻轻的挪过身子,冲在曹丕的耳侧覆去!曹书瞪着两只眼睛,圆脸泛红,心是咯噔噔直跳!

呀!楚蝶,你是不是太开放了,俺还在呢!住口住口,不许和公子咬耳朵!

曹书鼓着腮帮子,噘红的大脸盯着这副场景。刚想说点儿什么以示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接下来的场景差点闪瞎自己那双200k的纯金狗眼!

只瞧曹丕嘴角一勾猛然翻身,直接将楚蝶压倒于身下,那霸道利索的身影,曹书看得是热血沸腾!都想举起爪子给自家主子点个赞!很显然,那含情脉脉的的眼神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单身汪!

曹书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公子这么按捺不住自己冲动,憋着从脖子红到耳朵尖儿的尴尬,飞也的冲出门外,关上房门!妈妈呀,这场景太香艳了,咱还小,不宜呀!

捧着醒酒汤刚到的小河,诧异盯着门后满脸通红大口吐着粗气的曹书,奇怪道,“曹书,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红成这个样子?”

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曹书赶紧呼扇着两个手掌给自己那红透的脸降温!缓了好半天才觉得脑袋有点清醒。急忙奔上前去将小河拉离房门,压声儿道:“小河啊,你现在可不能给公子送茶去呀!”

“为什么?”小河微斜下巴道。

只见曹书眉间一凝,面皮一紧,抿抿嘴,“因为现在楚蝶再里面!”

“原来是楚蝶在啊,那又怎么了,我给公子送进去就出来耽误不了多少事!”瞅着曹宝的那副表情,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情,原来只是楚蝶在。

小河心头一松,转身就要进门!愣是被曹书一把又给拽了回来。卖力的一扯差点没把小河的胳膊给拉断,手中的醒酒茶也洒了有一半!

“曹书, 你干嘛呀!”小河生气的抖抖洒在手上的茶水,一脸愤怒的甩开曹书的手!

曹书无奈的看着怒不可遏的小河,整个人一蔫儿煞是委屈道:“小河,你真不能进去!因为、因为……”

看着曹书憋红的脸,小河一把推开他,很是无奈!“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呀!”

曹书心头一横,侧身附在小河耳侧低于几句。小河一脸惊愕的扭头望着曹书,铜铃似的眼睛睁得,都快将眼珠子瞪出来了!

“不是吧!”小河捂着嘴,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公子和楚蝶……”

瞧着小河惊愕不已的模样,曹书嘴角一撇,很是卖力的点点头!

“可是我怎么听说公子要送楚蝶出府呢?怎么突然间又……”小河难以置信的瞄眼那透亮的窗户,心重不由生出一番疑惑来。

盯着小河紧蹙的眉头,曹书却笑道:“嗨!这公子的事情,谁能说得准!要是公子开心,多纳几个妾也不是不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小河紧的追问道。

曹书嘴角一歪,眉头紧锁忽然沉思了片刻。“不过,小河为什么今天公子房间的味道和平常不一样呢?”

“不一样?”小河紧张的盯着沉思,心头忽然一揪。今天的熏香是楚蝶去放的,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池?“哪里不一样?”

曹书紧缩眉宇,紧抿着嘴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感觉今日屋里闷得很,也热得厉害!”从进门那一刻起,自己就感觉怪怪的,又热又闷。方才跑出屋子才发现自己头有点晕,愣是缓了好一会才好了点儿。

曹书的一番话,不禁让小河感到奇怪,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双眉暗蹙,再次将目光投向窗边,但愿一切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暗夜如盘星作子,纠葛相错算天机。冥冥轮道皆定数,空空如也唯菩提。

鱼肚翻白映辉天,早莺初啼残烛灭。巫山夜雨红鸾帐,却非心底共鸳鸯。

清辉微透,映在床榻上那张轮廓分明的侧颜上。剑眉微压入额宇,薄唇一张如点缀,这么完美的一切,昨夜真的全都赏给了自己!

楚蝶粉唇微勾,唇角漾丝丝幸福。如果昨天不是他硬拉着自己的手,自己也没有办法在他耳边说那句话!

虽然知道他是把自己当作了别人,于是趁机将错就错俯身于曹丕耳侧讲道:“公子,柴萱永远不走!”

只是自己没想到的是,只不过一句话却让曹丕起了那么大的反应!虽然曹丕一直把自己当作另一个人,可又能怎么样呢。昨夜和他缠绵的是自己,就算曹丕不承认也没有办法!

深眉微动,曹丕只觉头疼得紧。挣扎着睁眼一瞧,屋内一片亮堂,想必时辰已经不早了!挣扎坐起身来,呼唤道:“来人!”

“公子,奴婢在!”

听得有人回应,曹丕凝眸望去,却见婢女深拜于地。眉间暗蹙道:“楚蝶?你怎么在这里?”

楚蝶微微抬头,稍停片刻,再拜道:“奴婢谢公子昨夜宠幸!”

“你说什么?”

楚蝶一语,似当堂惊木!惊的曹丕瞬间从榻上翻身而起,赤脚立于地上。可看到自己上身*,下身只穿着亵裤,一把将衣架的亵衣拉来穿好!

曹丕回神一望,榻上的一抹鲜红刺眼的醒目!星眸一寒,沉声道:“楚蝶,你可知欺擅自勾引公子可是大罪!”

楚蝶俯身一叩,低泣道:“楚蝶绝对没有擅自勾引公子!昨夜的事情,曹书也在场。公子倘若不信……”

“曹书!”还未等楚蝶讲完,曹丕便抬声唤道!

正坐在门外打盹儿的曹书,忽听得门内一声巨吼!一个趔趄脑袋竟磕到了门柱上,也顾不得疼了急匆匆推门而进,“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盯着一袭亵衣怒不可遏的曹丕,一脸的诧异。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得头顶闷雷般声音怒道:“曹书,昨天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最好给本公子讲清楚!否则,本公子决不饶你!”

楚蝶泪眼婆娑的盯着面色铁青的曹丕,难道宠幸自己就那么让他反感吗!泪雨凝噎,怔怔的望着怒气腾腾的曹丕,那冷若寒霜的眼神真的将她最后一丝希望都掐掉了!

曹丕直挺挺的身形渐渐在泪花中模糊,抬手拂上细腕上的手链,原来自己的执着真的和这颗柱子一样毫无留恋之意!

曹书还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解释着,可楚蝶已经不想听了!最后望眼那傲然如松的身姿,一想到自己也曾是她的女人,嘴角竟挂出笑来。

正详细的讲述着昨夜自己的所见所闻,却听得咚一声!曹书浑身一紧,还以为是哪里的房子塌了。猛然抬头,却见楚蝶斜倒在门边,额角滋滋的冒着鲜血!

看着这一幕,曹丕简直惊呆了!他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要强到这般!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找大夫!”

曹丕忽然大喝,呆在地上曹书猛然就窜起来,飞也似的冲出门外!

光影散乱,恍惚中,楚蝶好像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正抱着自己。那怀抱好宽好暖,就像冬日的暖阳,夏日的风……

看着床榻上气若游丝的楚蝶,曹丕确实揪心不已,可他担心的却是自己当初那个承诺!倘若楚蝶死了,那自己对柴萱的承诺就不作数了,那么如果柴萱知道了会不会就一去不反了呢!

“楚蝶,你绝不能死!绝不能!”

第二十四章 心头忧思千千重

经过再三确认,柴萱是曹攸宁亲奶奶这件事情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曹攸宁苦着一张脸,死活不愿意承认这是真的!而柴萱呢,却跟打了鸡血一样,乐得眼泪都流了好几行!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那有些瘆人的笑声!

曹攸宁面无表情的盯着有点激动过头的柴萱,眉头皱的跟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一样,一道一道的!难怪奶奶总说她和自己是故人,原来是这么个‘故人’呢!我的奶奶呦,原来您年轻的时候是这么洒脱活跃啊!

“孙子,你为什么当初没有认出我来啊!难道你这么大了都知道奶奶我的名字!”柴萱眯着一双眼睛,趴道曹攸宁面前追问。那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和嘴角边的酒窝还真有点儿自家奶奶的身影。

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曹攸宁无奈的长舒口气。微微将柴萱往外推了推,缓缓站起身来。这种事就算自己打死不承认,又有什么用呢,毕竟血缘这种东西不是说不认就能不认的!

可看着柴萱那副中二模样,真的和自己印象中那个温柔厉害的奶奶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那是因为,我所知道的奶奶,不叫柴萱!”曹攸宁微抿嘴唇,满是苦涩的解释道。

“那我叫什么?”柴萱道。

“柴静嘉!”曹攸宁回道。

“静嘉?”柴萱歪着脑袋,一脸的纳闷。这好端端的自己改名字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叫静嘉呀?”

曹攸宁轻叹口气,耸耸肩头,“这我怎么知道,我也从来不知道奶奶你……”瞅见柴萱正带着一脸兴奋的小表情紧盯着自己,曹攸宁不由倒吸口冷气!眉梢一斜,别过脑袋很是艰难的继续道:“你也没和我讲过啊!”

“哎,那我都跟你讲过什么?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在哪里遇见你爷爷的,还有你爷爷叫什么姓什么,哪里人什么工作……”柴萱眼巴巴的追着曹攸宁,不停地追问着!

毕竟对于自己个已经单身二十五年的家伙,最要紧的自然是解决人生问题!既然有孙子,那肯定就有儿子啊!那没老爹又怎么有儿子呃!

“柴萱!”曹攸宁转过身冲身后的尾巴喊道。对着这张二十几岁的脸自己真的喊不出‘奶奶’两个字啊!“我真不知道你和爷爷是怎么相遇的!”曹攸宁嘟着嘴,委屈巴巴的坐回软榻上,很是不悦的扭了扭身子!

“不过,我只知道爷爷姓曹,曾经从事过一个很古老的职业!至于爷爷的名字,您从来不让爷爷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心里很是不愿意接受,可曹攸宁还是乖乖回答道。

“姓曹?还不说名字?”难不成自己是嫁给保密局的了?不仅自己改名字,还连带着自己老公藏名字!这日子过得,连自己都好奇呀!

看着曹攸宁生闷气的模样,那可爱的小表情,还挺萌!柴萱扑哧一笑,乐道:“好吧,既然未来的我没告诉你,那奶奶也就不勉强了,大孙子!”

柴萱扬手飞速的摸了摸曹攸宁的脑袋,虽然被曹攸宁一个巴掌拍了回来,但还是蛮过瘾的。最起码算是知道自己嫁的出去没成老剩女,那就开心了嘛!

*

云遮雾绕间,隐隐中好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脚步轻迈朝着那背影慢慢寻去。素手轻拨本想将眼前阻挡视线的东西拨开,手腕上忽然被一双大手扣住。

回身而视,白衣一袭的白羽正眉眼含笑盯着自己。

“白羽!”柴萱轻声相呼,可白羽并未作答。只是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拉起自己的手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浓雾渐浓,面前原是清晰的背影忽然开始模糊起来。柴萱惊慌失措的喊着白羽想让他停下来,可面前的人似没有听到一般仍就拉着柴萱拼命的跑着。慌乱中,柴萱使劲儿将其一拽,没想到迎面回身的却是曹丕的面容。

还没等柴萱回过神来,便见四周光线一转,自己忽然回到了曹丕的书房。而一袭绛色深衣的曹丕正冷着脸,死死的拽着自己的手腕,恨恨道:“柴萱,你说七年时间会回来的。为什么骗我!”

柴萱惊恐万状的看着曹丕,不寒而栗!“七年,已经七年了吗?”

“柴萱,你食言了!你要为此付出代价!”曹丕咬牙切齿道。

光线忽转,曹丕突然从面前消失了。柴萱急忙回身去寻,却见一粉衣女子涕泗横流的跪在他的脚下,拼命的磕着头泣道:“公子,饶命啊,不要杀我!”

却间曹丕目光一寒,沉着冰山一样的眸子,冷冷的盯着柴萱道:“你是柴萱的代价,所以是她害了你!”

柴萱心惊胆寒的望着地上不停求饶的女子,细细一瞧却是楚蝶。眼见得楚蝶脖子上忽然横出一把宽刀,冲着那细脖落下!

“不要!”

柴萱拼命的往前一扑,想将那刀推开,却扑了个空!待再寻时,所有的人都不见了,空荡荡的房间静得可怕。

“萱儿!”

柴萱应声猛然回头,只见白羽温润一笑,伸手将地上的自己拉起来。由于刚才的惊吓,柴萱已是满头大汗,可看着眼前的人,心头稍稍一松。

“柴萱,我说过!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曹丕忽然的出现,令出柴萱浑身一寒,下意识将白羽护在身后!不知何时,曹丕的手上出现了一把长剑,寒森森的看的人直冒冷汗。

“公子,骗你是我。我求你,我求你放过白羽吧!”柴萱毛骨悚然的盯着曹丕,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剑眸微沉,眉宇间透着丝丝寒意。嘴角半勾,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柴萱是栗栗危惧。屏息凝视,周遭的空气静的恐怖。

剑刃微寒,直直而来!

柴萱惊恐的望着直直冲来的长剑,呼吸凝滞!

“不要——”

柴萱满头大汗的从床上惊坐而起!抬手摁上惊悸难定的胸口,发现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环视着平静的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个噩梦!视线一转,定在远处梳妆台上的一个小盒子,双眸中不觉间滑了滴清泪出来!

再次将那盒子捧在手中,却是另一番心境。翻开盒子小心翼翼的将那玉做的簪子拿起来。温玉细腻,花样精细,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白净的暖光。

沉沉一声叹息,纠结的细眉兀自晃晃脑袋。曹丕那家伙节俭的都快穿补丁裤子了,居然舍得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难道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想法刚出,柴萱就猛得拍拍脑门直接否掉!像那样高高在上的风流人物,怎么可能放弃一片‘大森林’,愚蠢到为自己这样一个相貌平平的家伙付出真心!不是自己脑袋瓦特了,就是他智商有问题!

柴萱颇为同意的点点头,将簪子重新放回去!就算没什么情意在,这也是好几万的毛爷爷呢,赶紧收好收好~

刚放妥当了就听得门板咚咚直响!只听得,曹攸宁在门外扯着嗓子嚎道:“柴萱,快开门,快开门啊!”

“来了,来了!”柴萱眉角一皱,暗自撇撇嘴。这小子,居然不喊我奶奶,太没礼貌了!

柴萱嘟着嘴将那两片快被曹攸宁拍掉的门板拉开,一个瘦高身影噌得就飞奔了进来。颇为兴奋道:“柴萱,穿梭器我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你要不要看看?”

“看?看什么?”柴萱好奇的走到曹攸宁身侧,盯着他怀里的小盒子。

曹攸宁轻轻将盒子放到桌案上,翻身将门关住。又一溜小跑的奔回来,冲着柴萱兴冲冲道:“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只见其将小球缓缓从盒中拿出来,双手一拧,一个透白的塑料球瞬间玄光四射!咻的凌空而起,在空中高速旋转!但见曹攸宁指尖轻触,唰的绽出一张隐形屏幕来。

看着那一张蓝色的虚拟屏幕,穿梭着一堆自己看不懂的数字。曹攸宁扬手一扫,蓝屏上刷刷的翻了好几页,柴萱新奇的盯着那滚动的蓝屏,吃惊得掉着下巴壳!

“现在穿梭器已经重启,你只要录入身份信息,等它和总部联系之后,我们便可以开启时空隧道返回现代了!”曹攸宁兴奋道。

“哇塞,高大上啊!”柴萱擦擦嘴角的哈喇子,围着桌子晃了个两圈赞叹不已!“你这怎么记录身份啊?”

曹攸宁扬嘴笑笑,双臂一环,“已经记录好了呀!”

“啥?记录好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柴萱惊讶的盯着咻咻直转的小球,不可思议的张着嘴。

“这可是超声波记录,你怎么可能知道!”曹攸宁双手一滑,蓝色的屏幕唰的一下又缩回小球中,轻忽忽的落回桌上。

“曹攸宁,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去啊?”柴萱问道。

“得等总部的消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是一个月之后。”曹攸宁回道。

柴萱支楞着脖子,瞅着曹攸宁将那小球重新装回盒子中。时间一定,忽然间感觉归期不远。猛然间想到刚才那个梦,心就不自觉的揪紧。“真得只有一个月吗?”

“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是!”曹攸宁再次肯定道,似乎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柴萱沉叹口气,凝眸不语,心却揪得生紧!如果自己回去了,刚才梦中的场景真得会出现吗?

细柳双眉深深皱,心头忧思千千重;只道一去无牵念,难止烦恼挂心头。

第二十五章 黄忠孙女惹不起

渺渺炊烟升起,浓浓香气四溢。新泥翻裹的灶台上,两口铁锅上正腾腾的冒着热气。青青上前为许蓉擦擦头上的汗珠,然后又默默的退向一侧。

盯着许蓉的忙碌的身影,青青掩嘴笑道:“小姐,若是姑爷知道你亲自下厨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怕是要乐死了!”

许蓉斜睨眼她,嗔怪道:“休得胡说!倒是你,有没有通知他早点回来呀?”一提到白羽,许蓉脸颊处不自觉的挂了朵红云。

瞧着许蓉那羞答答的模样,青青抿嘴一乐,“今日可是小姐的大日子,青青又怎么敢耽搁。今日天刚亮,我就去找了姑爷,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今日早些回来!”

“那就好。”

一想到今日能和白羽共进晚餐,许蓉这心里就甜甜的。虽说自新婚之后,白羽就躲着自己。莫说同房了,就连一起吃饭都未曾有过。可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再怎样自己也是白羽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如何也该给个面子的吧。

许蓉满是期望的盯着那形形*的食材,宛然笑道:“各位,今天可就全靠你们了!”

热腾腾的佳肴早就摆上了饭桌,许蓉好一阵梳妆打扮之后立在家门口等着白羽归来。可左等右等,从黄昏之时等到的银月微亮也没见所盼之人的身影。

看着门口黯然神伤的许蓉,青青是满腹委屈。“这白羽,也太不给面子吧!您好歹是他的妻子呀!不同房也就算了,今日可是您的生辰呢,咱都那样请他了,他还这般的不讲情面!”

青青气的是直跺脚,紧咬着下唇,恨不能立马将白羽揪回来好好教训一番!

“罢了,或许我本就不该多此一举!”许蓉红着眼眶,踉跄地走进门来,心中不胜悲苦。可这一切是自己当初的的选择,就是再难过自己也得挺下去。

看着那怏怏无神的模样,青青心里着实心疼。几步上前,温言好语的安慰道。“小姐,你不要伤心了!吃不到您做的饭菜那是他的损失,只怪他没那口福。可是您好歹吃点儿东西,别饿坏了啊!”

可此时的许蓉满腹的心酸与委屈,哪里还吃得下什么饭菜。轻沉口气,微摇摇头。“青青,拿下去热热吧。我实在吃不下,万一他回来了,还没吃得话就给送过去!”

“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他吃没吃!那你呢,我觉得就是你饿死在这府里了,他也懒得关心关心!”听着许蓉还在提那个让自己心烦的家伙,青青心中似燃了一团怒火,鼓着腮帮子愤愤难平。

“为什么不吃饭?”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主仆二人同时回头。只见白羽素袍一身立于门前,定定的望着热泪盈眶的许蓉。

看到白羽的出现,主仆二人却是两番反应。许蓉只顾激动,红着眼眶抿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讲些什么。而身侧的青青却是满腔的怒火正想发泄,没成想白羽居然这么及时的出现了。二话没说插着腰就上前!

“白羽,你究竟什么意思!今早明明同你讲了好几遍,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见青青怒不可遏的冲上前,许蓉急忙劝阻“青青!”。可那青青如今是火力全开,只顾撒气,那还管什么礼数问题!

只瞧着青青一把将阻拦的许蓉推开,双目一瞪,指着白羽的面门怒道:“白羽,你今日最好将所有的话都说清楚了!我们家小姐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倒好三天两头的不着家,就是在家也只睡书房,一天到晚不闻不问,连回门这么大的事情都只有她一个人!”

青青是越讲越兴奋,索性将双臂插在腰间,继续说!“白羽她是你明媚正娶的妻子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当初是你上门提的亲,也是你亲自娶她过门的!白羽,她是你娶了两次的女人啊,你就这么残忍吗……”

“别说了!”许蓉怒吼着讲青青的话语打断,咬牙道,“你究竟是在说他,还是在说我!”

盯着许蓉眼泪汪汪的样子,青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好想说过头了!怏怏的垂下脑袋,道歉道:“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许蓉揪着袖口,拼命的忍者眼眶中的泪珠,背过身子。她害怕万一白羽看到她软弱的样子,再心生厌恶。

“我知道,许姑娘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白羽,你可知你的‘对不起’令我多难过吗?许蓉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可心却在滴血!

望着那抹微颤的身形,白羽更是觉得亏欠。可这一切不是他所能选择的,他亦是被迫之举。沉声道:“许姑娘早点休息吧!”

整整一日的期盼,到头来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背影。许蓉再也克制不住了,眼中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滚落,迅速聚成了两条悬挂的细流。

“小姐~”青青拍着,心疼的看着许蓉,小声囔道:“其实,姑爷他没有白来……”青青缓缓把手举起,将一条手帕摊在早已是泪流满面的许蓉面前。

原来,背影并非空手而归,他还是带回来一条素的不能再素的帕子来送给许蓉。就算是小小的弥补一下自己对许蓉的亏歉吧。

许蓉泪眼婆娑的盯着那帕子,颤抖着将其捏进手中。这还是第一收到白羽的礼物,竟不知这心底是欢喜还是委屈。眼中的泪滴更是收不住,像两条泛滥的小河,哗哗的流着。

青青不解的看着泪如雨下的许蓉,这没收到礼物哭还行,可这收到礼物了怎么反倒哭的更厉害了呢?茫然无措的拍着许蓉因为抽泣而不停颤动的背,无奈叹口气。

只道是小女难解痴情意,无语凝噎泪妆欢;冷月还道被寝暖,双烛怎明孤枕寒。

*

话说自打曹攸宁说时间已然不足一月,柴萱本着精打细算的理念将这摆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的日子好好的规划了一番,哪日同谁告别都想的是清楚明白!可一想到自己当初想收集名人们的签名,到现在一个也没有,便满是心累的倒吐了口气!

明明遇到那么多的大神加偶像,偏偏咱还没有机会将这玩意儿拿出来,就错过了!怪只怪,这时代也没什么可以随身携带的笔,若是等那一众大哥,备好笔墨,再思量一番下笔!估计战都打了好几场了!

柴萱嘟嘟嘴,从有点凌乱的床上坐起身来。将用来签名的小帕子揣进怀里,眉头一皱,暗思道:这回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把赵偶像的签名给要下来!要不然这‘千年迢迢’奔波一趟,都差点把小命撂在这嘎达!还没点儿补偿,是不是得亏到心窝子里去!

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床,拿起旁边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很是邪魅的咯咯一笑!拾掇片刻就出了门。

长街拐角侧,赵宅大门前。一身小短打,两只黑布鞋。某个清秀的男子正探着脑袋,一只脚起来放下抬了无数次,两条眉毛是紧了又松不下几十回!

柴萱瞄瞄自己这身儿从曹攸宁身上扒来的男子装束,实在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跟赵云坦白。万一赵云铁面无私的要将自己送官法办怎么搞,那自己这想通过打感情牌讨要签名这件事情不是属于‘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柴萱很是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还是另寻良策吧!毕竟保全脑袋才是最重要的嘛!

正欲打道回府,赶紧将女装换回来。冷不丁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顿喝!吓得柴萱是双腿一抖,眼皮一颤,难不成被别人发现了!真想给自己那二百五的脑袋来上一拳头,那么冲动干哈呀!

柴萱抹掉额角的虚汗,长吐口气,下意识的挤出笑脸转过身去。只见一青衣少女正横眉立目的盯着自己!

上下打量着那女子,粉腮秀眼清月眸,烟眉直鼻含樱口。酥手斜提长轻剑,青衣长衫配娇柳。柴萱绷着脑神经拼命的思索,看是否是自己当年的旧友!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那女子扬扬手中的长剑,指着柴萱问道。

问俺是谁?那就意味着不是曾经认识的人喽。那就没什么穿帮可言了嘛~柴萱心头的石头悄悄一放,开口道:“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路过。马上就要走的!”

“路过?”秀眸微斜,将柴萱扫视了一番,忽然喝道:“你撒谎!我盯你许久了!快说你是做什么的!”

呦呵!还挺横啊!柴萱不悦的撇撇嘴,支楞着脖子回道:“那你又是谁,我凭什么告诉 我是谁啊!”

“呵,你听好了!本姑娘可是黄汉升黄老将军的孙女黄舞!”那女子脖子一梗,颇为傲娇道。

“谁?黄汉升!黄忠!”

一听来历,柴萱整个人都傻了!痴愣愣的盯着那青衫女子是打量了是一圈儿又一圈儿!乖乖隆地动喂,这可是‘忠勇猛毅冠三军,百发百中宝雕弓’的黄忠的孙女啊!没想到没见着黄大将军,能遇着他女儿!这三国,果然是走三步都能遇着一个大神呢!

柴萱连忙抬起大笑脸,拱手作揖道:“啊哈哈哈,原来是黄小姐啊,久仰久仰!”心里却暗暗压惊:大神的孙女啊,惹不起惹不起~

第二十六章 玉蝶倩影何处归

蝶目半沉,斜睨着一身大码男装的柴萱,黄舞白眼一飞,甚是轻蔑道:“哼,一个花言巧语的登徒浪子!快说你是哪里来的小贼,竟敢扒赵将军的墙头!”

登徒——浪子?柴萱低头瞅瞅那身的确有点儿不和身儿的衣服,眉头一皱。不就是邋遢了点儿嘛,至于讽刺的这么严重吗?再说,你哪只眼睛瞧见咱哪里爬赵将军的墙头了!也罢,牛人的孙女惹不起惹不起~

柴萱撇撇嘴,半吐口气,硬逼着自己挤出笑容道:“这位姑娘,我真的不是贼,我爬这墙头……不是,这门头是有原因的……”

“废话,像你们这种人如不是为了钱财,没有理由敢来此冒险!快把偷的东西交出来,本姑娘还能饶你一命!”黄舞将手中的宝剑举得高高的,怒目而视!

什么什么?柴萱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黄舞手中的长剑,咽口唾沫!这姑娘的脑子没问题吧,到底是哪里看得出自己像偷到钱的样子啊!

“不是,黄大小姐。我是缺钱,可我这不至于来偷吧……”柴萱无奈的摊摊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可柴萱的话音还未落,却见黄舞目光一紧,直接肯定道:“果然是小偷!”

哈啊?柴萱拧着八字眉,再次将自己的一身行头打量了一番。自己不就是为了见赵云,才问曹攸宁‘借’了身儿衣服嘛,就这么不入眼吗?看来自己不找个人证明一下,非得被这小丫头给气死!

“呢个,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找个人来证明一下!我有多清白!”柴萱气冲冲的叉着腰,朝黄舞抖抖指头,说着就要进赵云府里。还没迈步就又被拦住,眉梢一提,“姑奶奶,你又干嘛!”

“想跑,本姑娘才不信呢!”话音才落,只听的哗啦一声,一道亮晃晃的剑影直直闪过柴萱的眼帘!

我去,这姑娘是个暴脾气呀!柴萱歪着嘴连连后退好几步,看着那横眉立目的模样,只觉太阳穴抽搐的紧!

“看剑!”

只觉眼神儿一花,那一束光影直直奔着自己就飞了过来!柴萱下意识闪开,却没想到那剑却越舞越欢了!哎呦喂,咱咋就这么命苦嘞,“姑娘啊,冷静呐~”

哪知那姑娘根本不停柴萱的话,反而比一剑生猛!

柴萱瞅准时机,旋风似的一转外带个燕子翻身,直接抄在黄舞身后。手腕一扣,生生将那细剑横到了黄舞的细脖下。这才发现,这剑比一般男子用的要轻了许多,想必这是黄老将军做给孙女儿玩儿的吧!

“喂,你输了!还打吗!”柴萱紧紧的钳制着黄舞,贴着她的后脑勺得意道。

看着柴萱紧握着自己的手,还一副恬不知耻的得意模样,黄舞气得是牙根痒痒,又羞又恼的嚷着,“你这天杀的登徒子,无耻小人快放开我!”

还骂!这女的还真是武将出身,生来的霸道吗!“喂!是你先惹我的,有没有礼貌啊!不要以为你是黄忠的孙女你就能肆无忌惮的骂人,要讲文明懂吗!”柴萱僵持道。

“什么文明不文明的!我只告诉你,你要是不赶紧放开我,等赵将军回来了,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黄舞拧着身子,拼命挣扎着。

两人就这么膈扭着,一个不松口另一个也不松手!可是黄舞的力气比柴萱小了好多,根本掰不动,只能是急得是小脸儿通红,长气娇喘!

“黄姑娘?”

正别扭着的两人,忽听得有人叫黄舞。双双一抬头,发现赵云和赵统正一脸诧异的盯着两人。

妈呀,赵云偶像咋来了?柴萱心中一慌,两只手迅速一松将脸遮住,很是心虚的往后挪去。这情况要是被赵云发现了,是不是很尴尬!

黄舞张嘴正想求救,还未出音儿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忽然松了下来!羞恼一张绯红的脸颊,迅速跑向赵家父子,眼中带泪煞是委屈的喊道:“赵伯伯!”

呀,这家伙还和赵云认识?咱得赶紧撤啊!柴萱急忙加快了后移的小碎步!

赵云注视着柴萱螃蟹似的小碎步,这明摆着是想避开自己的节奏嘛!心中虽然想笑,却故意冷着一张脸冲那心虚之人冷声唤道!

“柴萱!”

忽然一声高喝,惊得柴萱浑身一僵,是冷汗直流!完了,完了,赵云偶像这是认出俺了!接下来将点儿啥,就一口咬定自己是闹着玩儿才打扮成这样的,他应该不会有所怀疑的吧!

听着赵云喊柴萱的名字,赵统惊愕不已的盯着前面那身形半佝,弓背含腰的陌生男子。深度怀疑自己父亲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冲着一个少年喊女孩子的名字。

“赵伯伯,这家伙鬼鬼祟祟的趴在您门口,我只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他还欺负我!您可要为小舞作主啊!”黄舞红着脸眼泪汪汪的盯着赵云,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星眸微抬侧目望眼黄舞,直直冲面前那人走去,“柴萱,你难道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听得身后又在唤她,柴萱习惯性的堆笑一转,两只杏眼都快眯成两条缝儿了!“呵呵呵,赵将军呀,你怎么在这儿?刚在实在是眼拙,没认出您来。呵呵呵~”

赵云强撑着脸色,定定的看着柴萱煞有其事的表演。

“额……您问我和这位黄姑娘啊,我跟这位姑娘是闹着玩儿的……呵、呵~”柴萱笑得嘴角都有点抽搐了,可赵云僵硬的神色愣是没什么改变。只好收起那略显尴尬的笑容,无奈挠挠头。

赵统瞪着溜圆的眼珠子,靠近再靠近!猛然一惊,“小姨娘,还真是你啊!你怎么这身儿打扮,我还以为是个男孩子额!”

“呃……”柴萱斜着嘴角,苦笑不得。

赵统兴奋不已的围着柴萱转了两圈,一边感叹赵云的火眼金睛,一边儿感慨柴萱这扮相着实令人惊讶!

“姨娘?女的?”黄舞眉头一皱,惊愕不已的看着赵云身侧的那满脸黑线的小伙子!这才发现,那细瘦的身形,唇红齿白的模样,倒真像个姑娘!

“赵统,你带黄姑娘去见你母亲,让她给安排住处。”赵云侧目同赵统讲道。

“孩儿知道!”赵统秒回道。

再次回眸盯着柴萱头顶,赵云沉声一语,“柴萱你同我来!”

哦?柴萱没收一紧,茫然不解的盯着那素袍一抖,两只脚不听使唤的就跟了上去!

赵统仍旧惊讶不已的盯着柴萱那有点儿轻飘飘的脚步,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子身手那么好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穿着一身男装大摇大摆的晃在大街上,还真是神奇。

一个柴萱已经就够奇怪了,可是赵云父子的反应怎么也是这么的反常?黄舞眉头紧锁瞅着莫名其妙傻笑的赵统,嘴角一撇道:“喂,不是说让你带我去见赵伯母的吗,你瞎乐什么呀!”

黄舞一声惊呼,瞬间将赵统的视线拉回来。定定神儿,慌慌回道:“哦,黄姑娘,你随我来吧!”

虽然和柴萱不欢而散,可这对父子的反应却让黄舞对柴萱的兴趣提升了不止一点!不由握握手中的长剑,也算是找到可以试剑的同道中人了!

*

檐上娇莺自乐啼,清风送柔独盈栖;门外繁花群争艳,偏偏屋内暗冷清。

丝丝凉意自脸颊出滑过,眉梢下意识一紧,额角却传来阵阵痛意。在这股刺痛的刺激下,楚蝶缓缓的睁开眼睛。粉色的轻纱扎成的围帐随着丝丝缕缕的凉风抖动着,四周一片静谧。由于头疼得紧,微微动一下都很是吃力。

侧目扫过屋内的陈设,简约却不是大雅。不说别的,单单是不远处的一个花瓶,也足以表明这根本不是下人的房间。因为在奴婢们的房间里是没有资格摆这些东西的!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楚蝶强忍着头部的疼痛坐起身来,可那头上那明显的痛意却证明自己还活着。坐起身来后,屋内的陈设看得更是清晰,这也进一步确定自己一定是在某个厢房之内。

思绪慢慢涌上心来,自己的最后一搏到底换回了什么,自己又怎会在这里?难道曹丕最终还是将自己送离了府吗?一想到此处,楚蝶顿觉心伤不已,泪珠瞬间夺眶而出打湿身上的锦被。

正伤心处,听得门板吱嘎一声儿,却是漓香推门而入。

“楚蝶,你怎么了?是头还疼吗?要不要我去把大夫请来?”瞧着楚蝶泪流不止的模样,漓香关切道。

楚蝶抬眸呆呆的盯着漓香,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漓香在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还在府内。那么,为什么自己不在下人的房间里,却在一间厢房呢?

看着楚蝶一副黯然失神的模样,漓香赶忙上前询问,“楚蝶,可是那里不舒服吗?你这一连昏睡了几日,是不是饿了呀?我马上去吩咐厨房,给你把饭送过来。”

“漓香!”见漓香翻身要走,楚蝶急忙上前拽住她。可动作稍微猛了一些,带的额头有开始发疼。稍微缓缓,便开口问道,“漓香,我怎么会在这里?公子呢,公子打算怎么处置我?”

第二十七章 痴心终得落淑离

“处置?”漓香微锁眉间,奇怪的看着楚蝶惊恐的双眸。“公子为什么要处置你?”

漓香歪着脑袋有些不懂为什么楚蝶会用到这个词。这几日来公子对她的关心,王府上下看得是真真切切。几乎日日都来询问,生怕她醒不过来。可是楚蝶怎么看起来反倒很害怕的样子?

楚蝶那轻垂着的修长睫毛,遮住了眼睛里的丝丝伤感,轻声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漓香回身握住楚蝶的手,坐回床踏边安慰道:“楚蝶,都没事儿了!公子现在忙,没时间来看你。不过啊,你要赶紧好起来。我听她们说公子和夫人提你了,说要纳你为妾呢!”

“纳妾?”楚蝶难以置信的看向漓香。

“对呀!”漓香往楚蝶身侧靠靠,继续道,“要不是这样的话,公子为什么会把这淑离院给你住呢?”

“这是淑离院?”楚蝶清眸微惊,提声重复道。这淑离院曾是李姬住的地方,没想到曹丕居然会把自己安顿在这里,难道他真的打算将纳自己为妾了吗?

漓香定定的看着又陷入沉思的楚蝶,嘴角一抿咕噜着眼珠有些不好意思道:“楚蝶,你要是真跟了公子,可不可以让我和小河跟着你呀……”

楚蝶沉眸半晌,一想到自己寻死之前曹丕那恼恨的表情,心就凉了半截。眼帘轻抬摇头言道:“漓香,莫要开玩笑了。我饿了,你能不能帮我去弄些吃的?”

“嗯,那你好好休息。”漓香起身出门。朱门方开,便见一欣长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漓香紧得上前拜道:“公子!楚蝶她……”

“本公子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曹丕沉声道。

漓香欠身施礼,“喏!”

晨辉斜照玉身姿,黑履轻抬缓进门。楚蝶望着那渐渐走近的身影,双眸中瞬间泪花滢滢。强忍着额间的痛意翻身下榻,跪地施礼,“奴婢楚蝶见过公子!”

星目稍垂,俯视着楚蝶额上厚厚的绷带,隐隐中还有几丝鲜红渗出!喉结微动,沉声道:“起来吧!”

“喏!”楚蝶轻声一应,慢慢站起身来。

曹丕凝眸细视,楚蝶的脸色憔悴到竟无一丝血色。蒙着水雾的双眸看起来灰沉沉的,也毫无生气。支着身子就那么软塌塌的站在自己面前,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你感觉怎么样?”曹丕问道。

曹丕忽然的询问,令那死水般的眼眸中忽然又了一丝涟漪。“回公子,奴婢已经好多了!”楚蝶浅浅道。

注视面前颔首低眸的女人,曹丕半垂眼帘,遮着那寒冰似的眸子。一点点迫近眼前站立之人,那周身忽然旋起的冷气,令楚蝶微微发寒。

“楚蝶,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本公子会如你所愿的!”

沉音入耳,不由令楚蝶大惊。抬头盯着曹丕冰山似的双眸,目瞪口呆。那暗夜一般的双瞳明明充斥着厌恶和反感,可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公子……”楚蝶张着发白的嘴唇想说些什么,可一看到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就哑然失声了!

“听着,从今日起,你可以改回原先的名字!也可以这府里长久的待下去!但……”剑眸忽紧,将曹丕宽阔的眉宇紧紧的挤住。一双寒目狠狠的盯着楚蝶,冷冷言道,“但那天晚上的事情,本公子不希望再出现!”

曹丕的言语,如同无数只冷箭,扎的楚蝶心头千疮百孔的疼。眼眶泛红的望着曹丕,哽咽道:“公子就那么嫌弃楚蝶的身子吗?”

斜睨着楚蝶悲不自胜的模样,曹丕颇反倒生出几分厌恶来。弯腰微俯,贴近楚蝶的面前。直直的盯着那双委屈不已的眸子,咬牙狠道:“如果你没有用那种下作手段的话,或许本公子还可以忍受!要怪,只能怪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自己的心性如何,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况且那晚自己根本就没有喝到人世不醒的地步又怎会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听过曹书的描述,曹丕第一个就对楚蝶起了疑心。而看到熏香燃烧后的残渣后,更是确定无疑!

楚蝶怔怔地盯着那双冷到刺骨的寒眸,浑身一个寒颤!曹丕怎么会知道自己用了手段?他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为什么还要留着自己这条命?

“你是不是在奇怪,本公子既然已经知道,为什么还会留着你,而且还会纳你为妾!”曹丕盯着楚蝶,冷冷一笑,“那是因为你是她唯一信任的人!”

她?楚蝶呆呆的愣在原地!痴痴的望着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自己曾朝思暮念的眼神中透着的竟全是狠意!

曹丕恨恨的看着面前之人,心中却全是愤怒!如果不是这女人在柴萱面前说了什么的话,柴萱又怎么会苦苦的求着自己纳她为妾!要不是因为自己对柴萱当初的那个承诺还抱有一线希望,不用她寻死,自己早就送她去该去的地方了!

“你还是好好活着吧,最起码你对本公子还有那么些价值!”软袍轻摆,抬步而去。不带一丝留恋,却是满满的排斥。

远去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拉的好长好长。直至那影子消失在门外,才重新照进一片清辉。楚蝶浑身一软,跌坐于地,泪如雨下!

从自己见到这男人第一眼起,自己就将满满的心交给了他。为他出生入死,为他卧底监听,为他背起好友,甚至将自己都给了他!可为什么到头来,还抵不过一个早已离去的人!

泪语凝噎肝肠断,透骨酸心有谁知;苦海茫茫相思泪,哀语戚戚几重伤?兜兜转转寻寻觅觅,凄凄惨惨痴痴思思。

*

素袍配长靴,青冠束青丝;剑眉附星目,朗笑带俊须。这个男人真的也是逆生长吧,虽说挂着一把胡子。完全没有年老色衰之意,反倒是荷尔蒙爆棚的感觉!柴萱紧的拍了一把脑门,赶紧警示自己切莫沉溺!

“怎么了?”赵云凝眉回身,打量一遭挂在门板上的柴萱,“为何不进屋呀?”

“额……呵呵,屋里热!”柴萱迅速挤出一张大笑脸,以掩饰自己此刻正想入非非的心思!这会子,怎么能进屋!这孤男寡女的,万一自己控制不住对自己的偶像做出点儿什么过分的事情,咱又要对不起广大的赵云迷妹了!

瞧着柴萱的滑稽模样,赵云却是淡淡一笑,“那你就打算在屋外听我讲?”

我去,不要再喷射这种调戏的笑容了,咱的毛细血管快受不了了啊!柴萱咽口口水,将脖子一缩,又往出挪离几步。“将军,我觉得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随你吧!”赵云轻笑道,“如果你想让更多人知道你为什么穿这身儿的话,我倒是可以在屋外听你解释?”

什么,赵大神这是话里有话呀!只见柴萱眉间一紧,步履一轻,风也似地瞬间立于屋内。一脸正色道:“赵将军,我觉得,外面也太热了!不像屋里还能边喝茶边聊!”

赵云无奈摇摇头,转身将腰间的青釭剑挂到剑架上!“坐吧。”

坐?开玩笑,赵将军你这啥也不说的干耗着,咱怎么可能坐的下来。柴萱紧张兮兮的盯着不紧不慢的赵云,狐疑道:“将军,我还是站着吧!不过,您喊我进来,是要让我解释什么吗?”

“既然你想解释,那就说说吧!”赵云瞄眼有点急躁的柴萱,自己却回身落座,淡定的看着柴萱道。

这赵云到底是让咱解释啥呢?柴萱半挑着眉毛,斜睨着赵云那似笑非笑的嘴角。解释道:“赵将军,我跟黄姑娘真的是一场误会!”

“我知道!”赵云悠悠的倒了杯茶放在面前,亦给柴萱倒了一杯递过去。

知道!知道还让咱解释?见赵云递茶过来,柴萱赶紧接过手,这才发现赵云正打量着自己的这身行头!急忙道:“将军,我真的是为了好玩儿才穿这身儿衣服的,完全没有要来见你意思啊!”

“是吗?”赵云将茶杯送至嘴边,抿嘴一笑。

这笑容是什么意思,难道咱说漏啥了?柴萱一脸黑线的佝偻着身子,也慢慢窝向桌子,心虚不已的抿口茶。脑袋里像缠了一团麻线,理也理不清。

空气骤静,柴萱深埋着脑袋偷偷的打量着身侧淡定饮茶的赵云。只感觉这氛围沉默的有点儿奇怪。

“说说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吧,为什么又忽然回来?”郎音乍起,打破这有些压抑的沉静。

柴萱双手一抖,差点将茶水泼到自己脸上!猛然直起身来,惊愕不已的望向赵云。没想到此时赵云亦是定定的看着自己。

“赵将军,你、你说什么?”柴萱故作镇定道。

薄唇轻展,绽出一抹煞是温暖的笑容。磁音低沉,缓缓问道:“子云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呢?”

赵云的言语像一记闷雷,炸开在柴萱的脑海。怔怔地凝望着赵云那抹笑容,结巴道:“赵、赵将军,您、您怎么知道……”

剑眉微沉,薄唇微起,甚为平静道:“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难道您在军营就已经……”柴萱惊恐的支起两个胳膊,趴到赵云面前。在看到赵云额间一点之后,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开始发毛。“那将军,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人的呢?”

第二十八章 只怪君生我未生

蝶翼似睫毛微动,柴萱猛然扑到赵云面前,惊慌失措的追问着。她一向认为自己的隐藏技术还算不错,不会有人发现,可赵云刚才的话瞬间让自己的自信碎的七零八落!

“何时知道的,又能怎么样呢?”赵云回的淡然,膝上的双手却握的生紧。其实自己在第一次教柴萱射箭的时候,那双细若无骨的双手已经让自己起了疑心。直到那次无意中听到白羽赶柴萱走的时候……

柴萱心头一松,蔫蔫地跌坐回去。既然赵云都这么说了,必然是不会把自己捅出去。看来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咬咬牙问道,“既然将军知道了,为什么不将柴萱按军法处置!”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为什么这个视军规如生命的将军,还能容忍自己到最后!

赵云目光一紧,片刻后又归于平静。“你有你的苦衷,我又何必做那狠心人。”只是有意的避开了柴萱望向自己的视线,故作淡定的垂眸品茶。

凝望着赵云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柴萱鼻头一酸。果然是自己崇拜了这么多年的偶像,多么会为别人着想!内心感动中……

“赵将军,其实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就跑来这里了,而且不知道怎么回去!这里又是男尊女卑的世界,我没有办法,才扮成男子的!”柴萱嘟着小嘴,甚是委屈低着头。

画风一转,柴萱忽然激动了起来,“可是,正当我活得还算自由的时候,不知道那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家伙,把军贴扔到我面前,那个林丰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塞进的了军营!根本不给我喊冤的机会!”

“军营,您又不是不知道。又不能跑,更不能说实话!我就只能是越陷越深了!”柴萱再次垂下额来,拨弄着手指头,撇撇嘴角。俨然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

“那后来呢?既然你没有死,又为何消失多年?”赵云沉眸道。

要不是自己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被人卖身为奴,而且几番周折愣是没跑成功……否则鬼才肯待到那地方呢!可现在赵云大神发问,自己是该如实说呢,还是……柴萱咬着下唇,转溜着眼珠子,搞得自己似乎比赵云还茫然!

柴萱有点心虚的斜睨着赵云的侧颜,弱弱道。“赵将军,如果我说我这几年是迫不得已才没回来,你信吗?”还是不要告诉男神自己在曹丕府那些糟心的事情了吧,毕竟卖身为奴也不是啥值得纪念的事情!

“你不想说便不说,回来就好。”

赵云宛然一笑,看向柴萱的目光忽然柔的似水,耳旁传来温言轻语令柴萱心田一暖,都快融化掉了。

“赵将军~”柴萱眨着着修长的睫毛,感动不已的含着下唇,是双眸含泪眼中带星。面对如此暖心迷人的笑容以及那体贴入微的话语,咱要是再毫无行动,也太对不起赵大神那春风般的笑容了!

只见柴萱目光一横起身一定,一脸正色的冲着还未反应过来的赵云道:“既然赵将军如此体谅在下,那就请将军……”

瞧着柴萱那一副正颜厉色的模样,赵云脸色暗沉,星眸中顿然生出几分焦灼,心中骤紧: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只见柴萱言语一顿,缓缓将手伸向怀内。瞬间扯出那有点皱巴巴素帕子来,秒绽出个大笑脸,弯腰鞠躬一气呵成道:“给我签个名吧!”

“你……就是为了说这个?”赵云尴尬至极的瞄着柴萱手中的东西,那俊逸的脸上顿时挂了一圈儿的黑线!

“嗯嗯嗯呐!”柴萱捣蒜似的点着下巴,激动不已,“将军,您不知道这可不是小事呀!在我们那里,对于一个标准的粉丝来说,自家偶像的签名那可是基本标配!”柴萱摆着一张花痴脸,眼巴巴的望着面前的赵云。“所以,赵将军,看在我这么多年对您敬仰的份儿上,您能不能费费您的墨宝,赏我一个签名呀!”

赵云云里雾里的看着双眼放光的柴萱,浓眉一紧问道:“不知这粉丝是……”

“这粉丝呀,就是对某人的追随者的昵称!”柴萱起身解释道。可看着赵云仍然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柴萱按着耐心继续道,“赵将军,这偶像呢专门指一些长得帅、唱歌好、能文能武的人,而粉丝呢,就是追随这些人,喜欢这些人的广大人民百姓!”

赵云似懂非懂的看看柴萱,摇摇头,“百姓就是百姓,为何要将他们唤作粉丝呢?还有他们为什么要追随那个偶像?做偶像的都是些什么人?”

“额……”

柴萱一脸无奈的盯着求知欲忽然就爆棚的赵云,撇撇嘴。不就是要个签名吗,怎么忽然间就成十万个为什么了?话说咱为什么要跟赵云讲粉丝和偶像这两个名词,被问住了吧,该呀……

柴萱收敛笑容,装出一副深情厚谊的模样,感慨万千道:“赵将军,其实我就是您的粉丝,您就是我偶像!我想要您的签名只因为我崇拜您,敬仰您,喜欢您!所以,若是能得到您的签名,绝对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鼓励啊!”

心中却阵阵发汗:大神啊,您就别问了。咱实在是语文功底有限,真的给不出您要的答案啊~

喜欢!赵云心头一颤,面上却微微一笑,抬手接过柴萱手中的白手帕,摊开在案桌上,取过笔墨,“如何签名?”

咦?难道赵云已经被咱那精湛的演技说服了?柴萱紧的上前,将还有点皱的帕子再展了展。眯眼道:“将军能不能再给我写句话呢?”

“什么话?”赵云道。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如何?”柴萱缩缩脖子,关于激励的话语李太白同志的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眼瞧着赵云淡淡一笑,墨笔轻点,苍劲饱满的两行字跃然于上!当然还包括自己朝思暮想的‘赵云’两个字!没想到人长的帅气也就算了,字也这么好看!

柴萱小心翼翼的捧起手帕,将其展在太阳下,真个帕子都在闪闪发亮啊!天啦噜,咱手里拿的真的是赵云的签名诶。传说中忠义两全,有勇有谋,帅到爆炸的常山赵子龙的签名呐!倘若自己带回了现代,哪里是一字千金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价值连城的古董,难以估值的文物啊!

一条手帕看得柴萱是眼泪汪汪,心潮澎湃!

“thankyou啊——赵将军!”激动的高音拉的老长老长,难以抑制的兴奋令柴萱下意识的扑向赵云!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赵云脑海一炸,一瞬间脑中竟然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自己这样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居然还从未如此慌乱过!

兴奋过头的柴萱只顾抱着自己偶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赵云的反应。回眸间对上赵云那惊愕的眼神,闪电似的抽回双手,赶紧道歉:“对对不起,赵将军,我只是太太太……”

柴萱心里愧疚的要命,而赵云却是唇角微扬,对着她温温笑道:“无碍!”

那磁性温润的声音听得柴萱耳根一红,一时间竟不知是羞涩还是尴尬。

赵云瞧着那蝶翼般的眸子轻轻舞动着,抿着粉唇垂着头,安静的像只乖巧的小白兔。心海好似荡过一层暖流,很想抬手去摸摸柴萱的头。指尖微动,望着那张春桃似的秀容,却没了抬起的勇气。

默默将手握成拳,背于身后。浅浅笑道:“如果没什么事儿,我便不留你了!”

“那柴萱便不打扰将军了,多谢赵将军赐字喽!”柴萱抬眸一笑,左脸上映出一枚甜甜的酒窝。

赵云点头轻嗯一声以做回应。凝视着柴萱兴奋的背影,心中却是莫名的欢喜。自己的名字竟然会让她这么开心吗?可欣喜之后却是久久的惆怅,倘若自己当初握着那双手不曾放开的话,会不会如今便不一样了呢?

自己亲眼看着那个曾经因为坠马,像个受惊的小鸟儿般缩在自己怀里的人儿,成长为一个可以委以重任的副将,可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姑娘啊!是个喜欢嘻嘻哈哈,单单因为一个题字就可以兴奋到忘乎所以的姑娘呢。

短须轻扬,淡然一笑。再次提笔将刚才的诗句书于,只是这次的落款却成了柴子云。

煦风轻拂扬展长柳,白云苍狗点乱时空;长叹君生我却未生,化蝶寻花夜夜芳草。

*

群花争艳,晴空正好,凉亭下正坐着一人饮茶赏景。

“夫人!”冯香缓缓走上前来,冲亭下端坐之人欠身施礼。

抬头注视着眼前正喝茶的甄宓,勾出一抹很是满意的笑容。芊芊玉手似无骨绵柔,盈盈身姿一颦一笑都是妩媚动人。这天底下估计没有几个女子能有这份恍若天人的美丽了吧!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朱唇微启,甄宓温婉问道。

冯香再拜道:“回夫人,人已经接到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听到冯香的回答,甄宓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而冯香却在一旁嘟起了嘴,“夫人,您为什么要把徐姬接回来呀?况且这府里如今又添了个潘姬,您还不闲这府里热闹吗?”

看着冯香那幽怨的模样,甄宓微微摇头。冯香哪里是嫌弃自己将徐姬接回来,而是气恼曹丕新纳的潘姬。

“一个丫头到了咱府里还要隐姓埋名!这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才晓得把真名字亮出来!”冯香别着嘴,一脸幽怨。

甄宓反倒是平静如常,很是淡然的品着茶,“徐姬再怎样也无妨,可礼儿不一样。他好歹也是公子的子嗣,怎能终日流落在外!”

“那那个楚蝶呢!”冯香气呼呼道。

冯香话音刚落,甄宓清眸一紧,柔声警告道:“冯姑姑,再怎样他如今也是公子的潘姬,言语间切莫失了分寸!”

第二十九章 一经侯门深似海

“奴婢知道了!”

甄宓的警告令冯香有点憋屈,心里着实替自家夫人抱不平!甄宓是一个多贤惠的人啊,能诗会文,温柔贤良,处处为曹丕考虑。可曹丕呢,还到处的沾花惹草,三天两头的纳妾!

冯香正憋着口气呢,扭头却看到一鹅黄色的身影正款步而来,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甩过一个白眼,“还真是来的及时!”

近来感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楚蝶就让漓香陪着出来晒晒太阳!只瞧那一袭鹅黄色的裙裾衬得唇红齿白,骄阳映射下的玉脖颈细腻滑嫩。

如今的她不再是一个下贱无名的奴婢,而是五官中郎将的潘姬了!楚蝶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现在她可以堂堂正正的叫回潘雪这个名字了!(此后将楚蝶更名为潘雪)

原本只是想走走,没成想却碰到了甄宓!潘雪提着衣角慌忙带着漓香上前施礼道:“奴婢拜见夫人”

冯香立在一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冷着皱巴巴的表情盯着那抹身影。都讲那人靠衣装,往日一身丫鬟装束的潘雪看起来,根本没什么出挑之处。可眼前这换了装束作了打扮,倒有那么几分官家小姐的气质了!

冯香的脸拉的老长,斜睨着跪在地上的潘雪,冷声冷气道:“呦,这不是公子新纳的潘姬吗。这小腿还真是娇贵,这么多天了都舍不得去给主母请安,架子实在不小呢!”

“冯香!”

那阴阳怪气的调调连甄宓都有点儿听不下去,低声喝止。却见锦衣微动,甄宓盈盈起身将潘雪亲自扶起来,柔声道:“快起来,既然公子已经认了你,你我便是一家人了。以后便是姐妹,无需如此礼数!”

冯香怏怏地呕着气退至一旁。这一番话既是说给了潘雪,亦是讲给了冯香。不管这人原先是什么,只要跟了公子,就是她甄宓的妹妹,王府的主子!

潘雪定定的望着面前嫣然一笑的美人,心中顿生伤感。这女人,永远都是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对徐姬对李姬包括对自己!永远都带着笑容!

“妾身多谢夫人!”潘雪收敛眸色,后退半步欠身施礼。

“妹妹近来身子怎么样?”甄宓再次抬手将潘雪扶起,很是关切的将她拉至身边。滢滢如水的眸子里映着暖暖的笑意,看得人很是舒服。

自己明明抢了她的丈夫,还能笑的这么和顺自然,潘雪反倒生出几分愧意。清眸暗垂,刻意避着甄宓的目光,“谢夫人关心,妾身已经好多了。”

瞧这甄宓对潘雪一阵的嘘寒问暖,冯香的肺是气的鼓鼓的。可正如甄宓讲的,现在的潘雪是飞上枝头的凤凰,是曹丕的妾。自己就是在不甘,也只能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那就好!”甄宓那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拉着潘阳,婉婉言道。

被甄宓拉着的潘雪是如坐针毡,索性抽出手来退身施礼,佯装不适道:“回夫人,妾身忽然感到头晕得很,便不陪夫人闲谈了,还望夫人恕罪!”

“即是如此,那你快回去好生歇着吧!”甄宓清眸微忧,柔婉的眸子生出几分担心来,紧忙将漓香唤至潘雪身侧扶着她。

“妾身多谢夫人!”

潘雪眼眸微沉,略带虚弱的向甄宓行过礼后,便让漓香扶着离开了。

凝视着那渐远的背影,甄宓眸光暗伤回身落座。刚才还温婉关切的眼神,瞬间似蒙上了一层水雾。

“夫人明明不欢喜,为何要这般委屈自己?”冯香看着那双眸含泪的美人,实在心疼的紧。当初,曹丕同甄宓提出要纳潘姬的时候,自己就想提醒她不要答应。

可自己跟着甄宓至少十几年了,几乎是一点点看着她长大的!是什么品性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曹丕一句话就是让她去上刀山也觉不会有怨言,更何况是纳妾这种事情!

甄宓缄默不语摇摇头!那可是自己的丈夫啊,这天下那个女人会欢喜?可是自己既然是这府里的主母,就得有容人的胸襟,更何况是公子看上的人!

冯香沉声一叹,将怀里的勾花手帕掏出来递给甄宓,“夫人若是委屈,便哭出来吧!老奴在呢,只要老奴在,便绝不允许任何人给夫人委屈受!”

甄宓修长的睫毛像只飞扇的彩蝶,定定地望着冯香慈母般的笑容,眼泪簌簌的滚了下来。莹莹的泪滴晶润如珍珠,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人爱怜万分。

欢喜也好,伤心也罢!甄宓也只有在冯香面前,她才敢放肆的宣泄自己的情绪!因为也只有冯香才会给她最暖心的安慰,像母亲一般的关怀。

冯香上前轻轻的搂住甄宓微微颤抖的肩头,柔柔的抚摸着那凉滑柔软的青丝,“夫人啊,我知道你心里苦,哭吧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群芳正好,凉风划过清香萦绕。如画风景,难消佳人心头感伤。一经侯门深似海,入也凄凄愁思苦,出也凄凄苦愁思……

*

荆州公安孙彦的住所,三天两头的不是奔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就是骇人惊闻的巨吼。柴萱才来了短短数月,周遭邻居的心脏抗压能力生生提了好几个档次!

“吼吼吼~”

“……”

“哈哈哈!”

“……”

“噶噶噶~”

“柴萱,你能不能笑得正常一点儿啊!我都没办法好好工作了!”曹攸宁浓眉一紧,从耳朵里将两大团棉花掏出来,冲着不停傻笑的柴萱道。为了躲避柴萱那杀猪般的笑声,自己都塞了好几团棉花了,没想到还是隔不住那魔音神奇般的穿透力!

可看着柴萱举着个手帕,依旧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听见曹攸宁的话。那嘴角乐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奶奶……”曹攸宁白眼双番,嘴角一撇,蚊子似的哼了句!

“哎,大孙子喊我干什么?”

柴萱闪电似的飞到曹攸宁身边,水盈盈的眸中闪着两颗黑宝石,紧紧的盯住曹攸宁的下巴!

我去!这反应……

曹攸宁梗脖仰着脑袋,生怕一看到那张脸就有种心酸的滋味!抬手撑住柴萱的下巴,将其推出老远,才将脑袋低下来,“你能不能不笑了,不就是一个手帕吗,至于乐成这样吗?”

面对曹攸宁的质疑,柴萱杏眼圆瞪,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大孙子,这可是赵云赵子龙的签名啊!你奶奶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当然开心了!”

柴萱满脸花痴的看着手里的帕子,生怕将那字迹给磨掉了,连叠都不敢叠一下!只要一瞧见‘赵云’二字,满脑袋的冒粉红泡泡!

斜睨着柴萱那满脸的幸福模样,曹攸宁感觉太阳穴莫名疼得紧。薄唇半勾,笑道:“我说奶奶,你说你这桃花运还不错啊!南边儿有个痴情的白羽,未来的皇帝。北边儿,还有个常胜将军赵云!你说要是爷爷知道了,是不是心都要碎了!”

曹攸宁故作心伤的捂着胸口,倒挂着两条长眉,一脸嘲讽的瞟着柴萱。

“喂喂喂,曹攸宁!不就是个签名吗,至于这样吗!”柴萱一记窝心胳膊肘怼上去,虽然没使什么力气,可也令曹攸宁胸口一疼轻咳了声。

提什么不好,偏提白羽!自己好不容易才决定忘记他的,刚摁下去的感情又瞬间被曹攸宁勾了起来!很是不悦的低垂着脑袋,怏怏的坐下来。

“也不知道,白羽怎么样了。”柴萱蔫蔫儿沉着头,睫毛遮盖的眼中开始泛出微光来。手中的帕子似乎没了刚才的吸引力,被小心翼翼的搁置在桌子上。

“他会慢慢忘记你,会过的很好的!”曹攸宁悻悻的回身落座,尴尬的挠挠头,有些懊悔自己的口无遮拦。“既然我是你孙子,那你未来肯定是要嫁给爷爷的,该忘记的总要忘记不是吗?”

柴萱搓捻着衣角,重重的叹口气。这可是自己的初恋啊,哪能说望就忘。而且自己现在放不下的不是那段根本没有希望的感情,而是自己曾经对曹丕许下的承诺。倘若自己七年之后真的没有回去,那白羽和楚蝶真的要和自己梦里一样,死于非命了!

看着柴萱两条眉毛越聚越紧,曹攸宁生怕她难过的太厉害。忽然想到柴萱前些天拜托自己的事情,干脆好人做到底,也赶紧让柴萱转移下目标。

“你前些天不是问我怎么解决郭阳的事情吗?”曹攸宁往柴萱一侧挪挪身子,试探性地问道。

柴萱心中一动,目光一闪,眼神立刻便转向了他!

果然有效啊!曹攸宁尴尬笑笑,继续道:“我有办法能让他们在一起!”

看着曹攸宁一脸的无奈样儿,柴萱反倒狐疑起来了。前些日子自己好话坏话说了一箩筐,愣是不见这家伙松口,现在怎么开始主动申请做好人了?“你不是不愿意帮我吗?”

面对柴萱的质疑,曹攸宁不还意思地捏捏鼻头,“额,我这不是看在你是我奶奶的份儿上,这才主动施以援手的嘛!”

虽然曹攸宁的解释似乎有些勉强,柴萱还是开心得很。“我就说嘛,我柴萱的孙子怎么可能是那种弃奶奶于不顾的渣男呢!”

渣男!

曹攸宁满脸黑线的望着乐呵呵的柴萱,苦涩的撇出一抹微笑。

第三十章 又错过一位大咖

“赵伯母!”

黄舞款步入门,眉开眼笑的给孙柔施了个礼,甜甜叫了句。这位年轻的‘伯母’自己曾经在荆州见过她,每一次都柔柔的笑着,显得很是亲切。如果不是孙柔在年纪上比自己年长那么几岁,‘伯母’二字还真不好意思叫出口。

见黄舞来了,孙柔想要起身相迎,可微挺的肚子似乎让动作显得有些笨重。黄舞急忙上前将她扶住。“伯母,您就好好坐着不用起来了!”遂扶着孙柔再次缓缓坐下。

孙柔护着五个月的肚子,对黄舞恬静笑笑,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黄舞下巴微低,静静地笑着,柔美又清纯,穿着的蓝短裙裾既显灵动又显俏皮。看着身侧这个活泼的小姑娘,孙柔是满心欢喜。

“这些日子住得可还习惯?”孙柔问道。

“习惯是习惯,就是……就是有些无聊。”黄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眸光滢滢的像镶了好几颗星星。

“无聊?”孙柔不解道。

“是呀赵伯母,我连着好些日子都没看到赵伯伯和赵统了,天天都在这府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能不无聊吗?”黄舞耷拉着脑袋,撇撇嘴抱怨着。

以往一遇到军务稍忙的时候,赵云都会住在军营里,十天半月的不回来。平日里孙柔没事儿就靠坐坐女红之类的来打发时间,亦或者打扫房间之类的,自然不会无聊。

可黄舞却不一样,自小便像个男孩子一样整日的缠着黄忠练什么骑马射箭。现在忽然让她这么安静的呆在赵云府里,感觉筋骨都要憋坏了。

孙柔无奈的看着不悦的黄舞,如今自己怀着身子,自然是不能陪她闹腾,可也不能把她憋坏了呀!“那小舞,我要不让陈妈陪着你出去转转?”思来想去,也只有陈妈现在还是闲着的。

“伯母,那陈妈年纪比我母亲还大,和她有什么玩儿的呀!”黄舞拒绝道。

“那?”孙柔实在不想让黄舞走。

黄舞黑葡萄似的眼珠一转,甜甜一笑,“伯母,能不能让呢个柴萱来陪我两天呀!我看着她身手不错,年纪也和我相仿,还是个女孩子,同我作伴再适合不过了!”

“你见过柴萱?”孙柔奇怪的问道。黄舞来了有一些日子了,柴萱也没有来过,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嗯!”黄舞点点头,“我刚来的那天就见过她了呢!我觉得她和我挺像的,要是能成为朋友就更好了!”一想到那日被柴萱欺负的惨状,黄舞心里就有点儿不爽。

孙柔垂着清眸,望望黄舞又想想柴萱,这两人性子上还真是一样的大大咧咧。听着黄舞的话觉着也挺有道理,便应允道:“即是如此,那我就让她来陪陪你吧!”

转而呼唤道:“陈妈,你去问问萱妹妹,看她有没有时间来陪陪黄姑娘。”

“好的,夫人!”陈妈应诺而出。

*

日上柳梢头,人聚小院后。本想睡个饱觉的柴萱,莫名其妙的就被陈妈拉到了赵云府上。还以为是孙柔找自己呐,没想到是这个不讲理的小丫头!

也实在不能怪柴萱说她小,那嫩叶而似得小脸一看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对柴萱来说,这已经是个距离自己很遥远的年纪了!

“喂,你看够了没呀!”

柴萱双手一环,很是不耐烦的冲着黄舞甩了个白眼过去。自打自己站在她面前起,就跟那推磨的一样,围着自己一个劲儿的转。转倒是也行,可你正着转完了反着转转呐,搞得咱都快晕了!

“没想到你换了身儿衣服,看起来还不错呐嘛!”黄舞细细打量着柴萱,唇红齿白的有那么几分小美人的模样。静静站着的时候还像个聘婷少女,可一开口就将这美好击碎了一半儿!

柴萱斜斜嘴角,冷哼一声儿,“错不错不用你评价,我好奇的是你喊我来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试试我的拳头!”

看着柴萱在面前晃了晃紧握拳头,黄舞双眸一惊,还真怕柴萱动起手来,自己又吃亏!“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只是闲着而无聊想找你聊聊天儿而已嘛!”黄舞噘着小嘴,幽怨的望着的柴萱。

“真的?”柴萱收回拳头,侧着脑袋斜睨着黄舞。

黄舞很是坚定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了!难不成我大费周章的把你找来干嘛,想和你打架啊!”

“难道不是吗?”柴萱眯着杏眼,打量着那张认真脸。最起码在她看来,黄舞就是这样想的!

面对柴萱的质疑,黄舞反倒羞涩起来了,“当然,你的身手那么好,要是不介意可以教教我啊!”

呵呵,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可是黄汉升的孙女啊!还用我教?”

柴萱一脸不屑的望着黄舞。黄忠黄汉升的勇猛连关云长都敬佩不已,特别是那把百发百中的宝雕弓,简直是令人闻风丧胆呐!这丫头居然跑到自己这样一个不入流的人物面前讨教,是不是有点儿舍玉求石了?

谁知黄舞嘴角一嘟,怏怏不悦道:“那又怎样嘛,虽然爷爷很厉害,可是他训士兵的时候倒是有一套,可一面对我就像换了个人,根本教不好嘛!”

这哪里是教不好,想必那黄忠一面对自家这萌哒哒的小孙女,哪里还狠得下心吼她!都说严师出高徒,看来那黄忠也是不想让自己孙女太受累,故意对她放松了要求。只可惜,这孙女哪里是省油的灯呦!

“而且母亲总是反对我去学什么弓马骑射,要不是爷爷,恐怕我呀只能是日日待在深闺里,学那无聊的绣花了!”黄舞鼓着腮帮子继续抱怨着。

柴萱饶有兴致的看着黄舞,这也是典型的女汉子一枚啊!这还是生在了重男轻女的古代,要是在现代,估计也得混成个女特警之类的人物。

“教你嘛,倒是可以!”柴萱嫩葱似的指尖捏着自己个儿的下巴,扬头看着黄舞。

听过柴萱的话黄舞显得很兴奋。“真的啊?”

“只不过……”柴萱眸光一转,故意将眉头缩紧,营造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

黄舞心头骤紧。“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一个人来赵云府上啊?”

那天在门口碰见黄舞的时候自己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只可惜总是没什么机会。现在终于逮着本人有求于自己,还不得打听的清清楚楚!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啊。”黄舞回道,“我是和爷爷一起来的,只不过军营里不让住,赵伯伯让我来这里住而已。没想到在门口就遇见了你,还差点儿闹出个大误会!对不起啊~”

咦,久为的道歉呢。柴萱松松肩头,故作大气道:“哎算了,我也没怎么生气了!”

看着柴萱一副淡然的模样,黄舞忽然觉得柴萱还蛮好相处的。原以为今儿见了她肯定会很生气,没想到不知不觉的还跟眼前的人道了歉,还真有些不可思议。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没事儿瞎跑啥呀!而且那么多驿站住处你不选,偏偏来赵将军家?黄舞,你真的只是因为赵将军让你来你才来的?”

柴萱的八卦心又开始作祟了,而且凭借着自己这么多年的老司机经验,这绝对不是一次单纯的邀请!

“当然是了,不然我为什么要来呀!”黄舞细嫩的脸角瞬间像侵染了一层胭脂,红扑扑的,语气都带点儿结巴。

柴萱杏眼半眯,双臂一环。嘴角挂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步步逼近黄舞,看得她微微发寒。“千挑万选居然只选赵家?还真是巧哈……”

“柴萱,你别问了!”逼问下的黄舞,额间居然渗出一丝香汗,像春雨沁润过的山桃,满是羞涩的推开柴萱。

哈啊?这表情,看来事情绝对不简单呀!“行,不问就不问了!”柴萱很利索的挪开望向黄舞的眼神,黄舞好似解脱般的长呼口气。

“对了,黄舞。你爷爷来这里做什么?”

黄忠负责的一向是荆州的事务,怎么突然会来公安?况且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应该是去荆州呀,来这地方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是跟着爷爷偷偷跟来的……”黄舞一放松竟然将实话抖了出来。

柴萱眉梢轻挑,歪着脑袋,一脸惊奇的望着黄舞。“偷偷?”

“呃……只不过,后来爷爷发现了。我就说我要来看望赵伯母,所以……”黄舞尴尬道。

“所以你和赵伯母很熟?”柴萱眉头紧蹙,紧紧的盯着眼前面红耳赤的黄舞。

黄舞连连摆手,玲珑鼻上挂着一层细汗,紧张不已。“也没有了,只是之前有过己面之缘,我觉得她很好,所以……”

柴萱的眼睛眯的更紧了,平展的额间妥妥的挤出了个川字。微叹口气,这丫头还真是江湖经验少啊,连撒谎都不会,自己都不忍心戳穿她了。

“行了,我知道了!”既然这黄舞吞吞吐吐的不肯说,自己也就不再勉强。而自己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不过黄舞,那你爷爷什么时候回荆州?”

“昨日就已经回去了。”黄舞答道。

“什么,已经回去了?”柴萱忽然惊愕道。

黄舞一头雾水的冲着面前的柴萱点点头,却见其重重的叹了口气。却不知此时柴萱心里是倍感惋惜:得,咱又错过一个大咖的签名啊,唉~

第三十一章 冷月透倾照天地

邺城,五官中郎将府。

“小河,你在想什么呢?”漓香奇怪的看着呆坐在一旁心事重重的小河,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喜欢莫名其妙的发呆。

小河下意识的摇摇头,“没什么。”起身要走。

“小河,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漓香上前将小河拉住,她发现小河最近真的太不正常了。

自她探亲回来之后,小河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总是对潘姬若有若无的疏远,起初还以为是因为身份之间的差异。可每次潘姬对她们示好时,小河也很是刻意的躲着。就好像在害怕些什么似的。

“没什么啊,漓香你想多了!”小河轻描淡写的回道,可脸色似乎看起来不怎么样。

漓香打量着小河有些迷离的眼神,很是不放心,“小河,你真的没有事情吗?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不用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小河轻轻推开漓香,匆匆走出房门。

仰望着漫天繁星,小河满腹的心事却不知如何对漓香讲。楚蝶成了曹丕的姬妾,改了新的名字潘雪,也对自己和漓香很是关照。可如果不是偷听到曹丕的谈话,自己也不会知道楚蝶那天偷换了自己的熏香。

一想到自己曾经认识的楚蝶居然会用到这么下三滥的法子,心中就隐隐发凉。每次看到那位潘姬对自己示好,心里怎么也不愿意承认楚蝶是那种会用手段的人。

微风撩动着轻柔的发丝,显得发型有些凌乱。小河耷拉着脑袋漫无目的的走着,总希望自己能快点儿忘记这件事情,可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隐隐觉得楚蝶似乎瞒了自己很多事情。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面前传来轻问声,小河一惊,抬头一瞧,立即行礼道:“小河见过潘姬!”

“小河,我不是说过私下里这些礼节能免就免了吗?”潘雪上前将小河扶起,轻轻笑道。

小河颔首起身,对着面前同以往一样温柔的眸子,如果不是那身显眼的鹅黄色裙裾提醒着身份差别,小河就真要忘记礼数了。

“您是夫人,奴婢怎敢有位礼数。”小河低头道。

看着眼前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自己,潘雪不觉悲从中来,上前握住小河的双手道:“小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不知何时,潘雪的双眸中竟悄悄蓄满了泪花,在皎洁的月光下闪闪发亮。“小河,自从萱姐姐离开之后,除了你和漓香,就没有人陪我说话了。如果你要是再不理我,那我就真的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了!”

面对潘雪声泪聚下的倾诉,漓香心坎微紧。自己倒不是真的想疏远潘雪,只是还难以接受熏香那件事情。

“潘姬夫人,您真的还当我是朋友吗?”小河揪着半颗心小心翼翼问道,这王府里同主子论朋友可是要被掌嘴的。但面前站的可是楚蝶,是自己曾经一个屋檐下的好朋友啊。

瞧着小河那战战兢兢的模样,潘雪将掌心中的另一双手握得更紧了。“当然了,我们当然是好朋友。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同我讲,好吗?”

“我、我……”小河忐忑不安的瞄眼潘雪,又很快将眸子沉下来,慌慌张张地将双手臭回来。吞吐半天,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望着那躲躲闪闪的神色,潘雪上前追问道:“小河,你到底怎么了?”

“楚蝶,你真的还会拿我当朋友吗?”小河深埋着脑袋,弱弱的问道。心里头却是七上八下的,手心也渗出了密密麻麻一层细汗。

“小河,无论何时我们都是啊!”潘雪再次肯定道。

听着潘雪的话,小河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一圈。紧抿着下唇,小脸儿也憋的通红,“那我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会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呀?小河,你说什么呢?”潘雪一头雾水的看着面前惶恐不安的小河,很是不解。

纠结许久,小河还是鼓起了十足十勇气,抬眸望向潘雪,将自己忍了多天的问题直直抛了出来!“楚蝶,你那天真的换了我的熏香吗!”

突然的发问,令潘雪心中一紧,脸色渐青。下意识避开迎面而来质问般的眼神,含糊道:“小河,你说什么呢?”

“楚蝶,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你的本意。是不是有人逼的你啊!”小河激动的眼泪汪汪,定定的看着潘雪。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至始至终都不相信,潘雪会是这样一个人。

修长的睫毛轻覆,将眼睛里的寒意遮住,双唇轻吐,“小河,我没有。”

“可是……”

“小河!”

墨色的瞳孔忽然升起阵阵寒意,吓得小河浑身一怔。见小河似乎在发抖,潘雪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清秀的眸中亦漫上一层水雾“如果你真的那我当朋友,那天的事情,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银辉铺撒,照得两个人脸色青白。小河怔怔地望着潘雪含泪的双眸,茫然无措地点了点头。

抬眸迎月,静谧的银光将潘雪的容颜照的透白。凝视着小河离去的背影,潘雪心中却不知是何种滋味。只知道,双拳握得极紧,纤细的指甲将掌心扎的好疼好疼。

冷月暗透,倾照天地。丝丝凉意,却荡不轻寰宇浮沉……

香阁暖帐,一青衣女子正闭目凝神,斜倚在软榻上打盹儿。

一十五六岁的丫头步至此人面前,俯身一拜,捏着嗓子轻声呼唤道。“夫人!”

蝶目微撑,扫了眼面前的丫头,自鼻腔喷出个‘嗯’调,又幽幽的见双目闭上。

“夫人,果然如您所说。”那丫头轻轻回道。

回声刚落,软榻上斜倚之人双目忽惊。瞬间从软榻上弹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盯着那低头的小丫头,“真的!”

小丫头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凤眸微眯,嘴角处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我就说嘛,既然是公子新纳的姬妾,怎么可能一连多日都不见公子去她哪里。”巧目微转,对着那丫头继续道,“小红,你可曾听到了什么?”

“回夫人,是熏香!”小红颔首道。

“呵呵呵!”徐姬忽然掩面大笑,引得头上的步摇四下乱晃。

小红不解的望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徐姬,担心问道:“夫人,您这是在笑什么?”

听到小红发文,徐姬扯扯红艳的嘴唇,反身坐回软榻上,满是讥讽道:“笑什么,自然是笑那些做多情的女子!”墨色的眸子一沉,无端生出几丝忧伤来。

小红定定的望着面前的青衣女子,艳丽的红唇在烛光下显得更是诱人。眸光中透出的犹豫气息反而给这个女人平添了几分韵味。

“夫人,时间不早了,也该歇息了!”小红欠身提醒着面前走神的徐姬。

“知道了!”红唇微启,悠悠地吐出三个字来,眼角眉上仍然挂着几分淡淡的忧伤。

更衣入帐,小红将一件薄衫披在那曼妙的玉体上,看着她躺好后,转身将快要燃尽的烛火熄灭。随着烛光的褪去,层层月光透入房内。起先还黑洞洞的屋子,片刻后就像撒了一层雪,亮堂堂的一片。

徐姬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原以为很快能睡着的,没成想却失了眠。转头望着空荡荡的身侧,不觉间那绣花的棉枕上竟湿了一块儿。

自己来了有数日了,曹丕除了因为儿子曹礼来看过自己一次,就再也没有踏进过自己院子一步。刚来就听说曹丕新纳了位潘姬,原以为定然是喜欢的紧,没想到却是和自己一样。

徐姬慢慢翻个身,将有些发麻的胳膊动了动,才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清醒了!索性披上衣裳,下了地。斜倚在窗边,看着天际的那抹明月,陷入沉思。

想来自己还有个儿子可以依靠,可那潘姬怕是什么也没有吧。只要自己有个儿子,就不怕曹丕看不到自己。

徐姬捏捏衣角,淡淡的笑了。她所求的不是曹丕的夜夜宠幸,也不在乎他有多爱自己,只要自己能在着王府里平安的住着,将自己儿子养大,就别无所求了!

一想到曹礼,徐姬就满心的欢喜。虽然自己之前是个舞姬,可老天还真是待她不薄。自己的那个儿子,虽然生的腼腆,可长得却是可人乖巧,聪明伶俐,谁见了都要夸夸他。

吹了一阵子的冷风,徐姬反倒心安了不少。重新躺回那软软的榻上,睡意渐浓起来……

*

“赵统!”

柴萱以每80迈的速度飞奔进门,将刚刚回来的赵统拦住。

赵统剑眉紧蹙,惊愕的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柴萱,很是不解,“小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呢?”

柴萱半插着腰,呼哧半天,才缓过神来。一把拉上赵统就跑,边跑还边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走!”

赵统被柴萱的话弄得是云里雾里的,只能任由柴萱拉着,跑到一处无人的院角。

剑眉斜挑,看着柴萱伸着脖子一个劲儿的望着什么,这才发问道:“小姨娘,你这么着急喊我,是有什么大事吗?”

第三十二章 烟笼寒水月笼纱

黄舞——长沙黄汉升的孙女,亦是赵云看准的儿媳妇!

柴萱极其夸张的撑圆两只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挺着孕肚孙柔。原以为那黄舞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青春期闹别扭来个愤怒的离家出走!感情人家是来看未婚夫了呀!难怪自己那天问她的时候,扭扭捏捏死活不肯说,原来是害羞的缘故呢!

柴萱扑哧一笑,“那赵统知道这件事情吗?”要是他知道自己未来的媳妇此刻就住在家里是不是挺兴奋的。

谁料孙柔却摇摇头,“还未曾对他言起,黄姑娘却先跑来了。”

不愧是黄汉忠的女儿啊,果断利索,俺喜欢!柴萱眯眯眼,兴奋不已,“那软儿姐姐,你觉得黄舞怎么样啊?”

“黄姑娘人长的不错,性子也好。只是不知道全真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提到赵统,孙柔柳眉微蹙,似乎很担心这门婚事。

这古代不是向来都讲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嘛。只要赵云一发话,黄舞一定娶回家,这还有什么担心的嘛?

柴萱看着一脸担忧的孙柔,配着那圆滚滚的孕肚,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母爱。“软儿姐姐是害怕,万一赵统不喜欢黄舞,那该怎么办?”

“虽然,夫君已经和黄老将军商量好了。可是,我总是担心,万一全真对黄姑娘不满意……”孙柔摸摸肚子,额角却拧的更紧了。

都商量好了?柴萱下意识的歪歪嘴,有些心酸。也不怪黄舞巴巴的跑来看自己的未婚夫,莫名其妙的就被嫁到另一个男人家里,搁谁谁也心累。

怀孕中的女人太过担心,对宝宝可不好!于是柴萱很自觉的将责任扛到了肩头。“既然你那么关心进展,我去帮你问问好了!”

“真的吗,萱妹妹?”孙柔额角瞬间就平展开来,很是激动的望着柴萱。“那就拜托你了!”

所以,很自然的,柴萱就过来堵赵统了!

自己这刚进门,就遭遇这有点儿匪夷所思的事故,赵统的双眉皱得更紧了!“小姨娘,你找我到底所为何事啊?”

听着背后在追问,柴萱瞬间换上一道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回身乐道:“赵统啊,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儿事情要问你啊!”

“既然有事,小姨娘直接问就好了,何必……”赵统略显尴尬的望着快贴面上来的柴萱,这氛围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

“呃呵呵呵~”柴萱稍显尴尬的往后挪挪,继续问道:“赵统啊,我是想问问你。关于黄舞姑娘的事情……”

“黄姑娘,她怎么了?”赵统奇怪道,一脸懵圈的忘着笑得有些僵硬的柴萱。

回答的这么迅速干脆,反倒让柴萱卡了壳。呃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委婉的表达才能既让赵统不害羞还能让赵统说实话!急赤白脸的挠了半天头,长气一吐。得,咱还真不是动脑经的料,还是怎么直白怎么来吧!

“赵统,我是想问问你,你觉得黄舞人怎么样?”柴萱问道。

“人挺好啊,活泼开朗!”赵统想都没想便说。

柴萱眉梢一挑,“还有呢?”

“还有……”赵统拧着双眉好一阵思考,“还有,她身手也不错!哦,人长得也很好看!”

“就这些?”柴萱嘴角一斜,蹙额再问。

赵统支楞着脖子又想了半天,似乎没想起些啥,反而问道:“还应该有什么吗?”

赵统的一句话,差点儿让柴萱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难道自己问的还不够直白吗?这榆木脑袋,非得让自己给你挑到明面儿上吗!柴萱倒吸口气,“什么什么啊!赵统,我是问你,你觉得黄舞能做你媳妇儿吗?”

这回问的的确够直白,直白到让赵统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脸腾的就跟扣了一盒胭脂一般,红得快抵上天边的火烧云了!

“小、小姨娘。你、你胡说些什么呢。这种事情可不能乱开玩笑!”赵统结巴道。

这古代的男人都这么害羞吗?不对,自己就从来没看见曹家那几位公子害羞过,尤其是那位经常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家伙!

柴萱斜睨着神情扭捏,满脸绯红的赵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严肃。“喂,我就是问问,你不至于成这样吧!你倒是快说说,黄姑娘怎么样啊?”

“小姨娘,这种事情事关人家姑娘名节,可不能乱说啊!”赵统憋着泛红的脸色,反倒开始有些生气。

名节?拜托欸大哥,这姑娘可是你说定的老婆啊!现在都那么这么个样子,那知道了还不得立马找个树洞洞钻了!

“哎,不是啊,你就说说黄……”

“小姨娘,你知道父亲那天支开你后,同我讲了什么吗?”

柴萱正憋着一肚子的好奇心想问,冷不丁的被赵统这么一打岔,瞬间脑神经就转了个弯儿。“哪天?”柴萱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赵统。

赵统瞅着一脸懵的柴萱,抿嘴一笑道:“就是小姨娘败给我的那日啊!”

“哦~”柴萱蚊子似的哼了一声儿,双手很自然的一环,斜睨着赵统撇撇嘴。“那赵将军说了我什么呀?”其他的不管,赵云的话,柴萱还是蛮希望听听的。

赵统微微一笑道:“父亲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不一样?”柴萱不明所以的歪着头,望着赵统。赵云的话总是太过深奥,自己的这个脑袋完全读不懂他的深意。

两只亮滢滢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赵统,不由令他心头一颤,他还从未被一个女孩子这样盯过。而且这双眼睛怎么那么好看,就想是天上的星星。不对,应该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不觉间赵统居然看呆了,痴痴的在嘴角勾一抹微笑。

不得不说,这赵统真的完全继承了赵云的帅气外表。那淡淡的一抹微笑,不由的让柴萱想到了赵云。若是自己能早穿越来两年,就能看到赵云年轻时候的样子了!或许是个十足十的小鲜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那种!

“赵将军,还说我什么了?”柴萱继续问道。

柴萱的问话,将赵统的思绪打断。有些羞涩的摇摇头,“父亲,就说了这个。”

“只有这个?”柴萱很是诧异,就这么一句话,也值得赵统和自己讲一番?

“嗯,就这个。”赵统迟疑半晌点点头,眸光渐敛。他有点私心,不想告诉柴萱赵云还有后半句话。也不去瞧一头正纳闷的柴萱,垂眸低语道,“我以后能不喊你小姨娘吗?”

“那你要喊什么?”说实在话,柴萱也确实不太喜欢听这个名字。可辈分摆在那里,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

“我能不能……”赵统埋着脑袋,揶揄半天,“能不能在私底下就喊柴萱?”

“当然可以了,为什么不行?”反正自己也不是他亲姨娘,喊不喊名字也无所谓。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喊你柴萱!”柴萱的回答,似乎让赵统很兴奋。

瞅着赵统莫名的开心样儿,还真跟个孩子一般。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以后私下里都只喊你柴萱。”

柴萱眯眯杏眼,俨然一副你开心就好的模样。不过话转回来,自己今天的任务是不是还没完成呢?正欲开口将话题转回黄舞身上,却又被赵统打断!

“柴萱,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以后再聊~”嘴角上扬,很是霸气的将白色的披风一撩,帅气不失风度,飒爽还带点儿俏皮!

柴萱一脸欣赏的看着那直挺挺的背影,默默的点点头!猛一回神儿,额上齐整整的挂了一排黑线!咱这是又被美色所吸引了?哎!赵统你等等啊,俺任务还没完成呢……

那晚的赵云,就那么定定的站着,墨色的瞳如同那墨色的夜,静谧深沉。过了许久才同赵统讲道。“她是个很容易引起人兴趣的姑娘,和别的姑娘完全不一样。”

赵统静静的待在赵云身后,眸光一闪,“父亲是在说小姨娘吗?”她确实很有趣,从自己第一面见到她时,他就这么认为了!只是没想到自己父亲居然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最好别对她动心思。”赵云回身望向赵统,微沉的眸子不禁令赵统浑身一紧。

凝视着赵云沉毅的眸子,赵统有些奇怪。“父亲,您……”他还从未见过父亲关心他的感情之事,而且阻止。

“你和她不合适。”谈谈一句话,似乎说出了无尽的心酸。

赵统难以理解的望着赵云深沉的眼眸,浓墨般的双眉蹙的很近。他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对柴萱动了心,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父亲和他说自己可以娶柴萱的话,他一定不会拒绝。

可如今父亲却明明白白的讲,自己和柴萱不合适,反倒让自己心里委屈的紧。“父亲能告诉孩儿为何吗?”

烟云忽散,将如瀑的月光洒向大地。赵云星眸暗沉,像被层云遮挡了的月光,透着感伤。“你自然会知道的。”

柴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父亲好像很了解她,他们曾经见过吗?无数的疑问滑过赵统的脑海,可统统没有答案。注视着赵云的背影渐渐湮没在黑暗中,不知为何赵统却觉得的有些心疼……

第三十三章 重归好兄弟相认

话说,自打那日输给赵统以后,柴萱心里总是憋着一口气。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肌肉萎缩,武艺下降!为了能让自己重回武术的巅峰,开始很自觉的用起功来。

“柴萱!”孙彦青着一张脸,自远处走来。打量着柴萱有些凌乱的衣着,眉间一紧。“这身儿衣服……”

“哦,裙子太麻烦了,伸不开胳膊展不开腿的,我就脱掉了!”柴萱手臂一扬,将满头的汗擦了个大概。

孙彦依然奇怪的望着柴萱的裤子,越看越觉得新奇。一般的下袴都是宽大,系带的。可柴萱身上的却是细直的,一直盖到脚面。上衣塞进裤中,腰间紧紧的系着一根腰带。

见孙彦不停的打量着自己的着装,柴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古代版的现代裤!还是自己亲自去拜托钟丽给自己改的呢!

“额,我身上的啊,是我们那里经常穿的一种裤子!”柴萱解释道。这古代女生裤子不是太宽,就是连裤裆都没有。自己这种根本冷静不下来的人,自然对这种裤子很是鄙视。索性自己设计自己穿,也好过没裤子不是!

其实孙彦不清楚的是,自己当年来的时候除了外面的一件儿道具服装,身上还穿了四条秋裤呢!要不是因为练习骑马,都给扯坏了,这才没机会给他瞧瞧。

看着柴萱有点不伦不类的衣服,孙彦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幸好自己曾经见过柴宏的各种奇怪言语,对柴萱这也见怪不怪了!

“你好歹是个女孩子,还是穿裙子的好!”虽然不怪,但对孙彦来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哦~”柴萱嘟着嘴,囔囔道。怏怏不乐的转身,回房去换衣服。

其实孙彦早就来了,并没有打扰柴萱练功,而是默默的在一旁注视着。看着那熟悉的面孔与动作,他越来越怀疑柴萱就是柴宏了!

如果柴宏是个女孩子,那么一切就都说的通了。从来不和他们一起共浴,睡觉也从未脱过衣服,就算汗流浃背也忍着!甚至受伤之后也不让别人为他清理伤口!

如果是这个缘由的话,那么一切的奇怪也就不奇怪了!

门闩轻动,一名身着蓝色襦裙的女子,从门内走出来。刚才凌乱的青丝,此时也梳得整整齐齐。

“子睿,你来找我做什么?”柴萱盈盈一笑。她几乎从来没有喊过孙彦哥哥,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本来就习惯喊他的字号!

孙彦眉间一锁,沉声道:“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轻推小门,孙彦领着柴萱进了一个小房间。孙彦家本来就不大,就连曹攸宁的房间还是临时让出来的柴房。竟然还特意挪出这样一个小房间来。

步至厅中,正中央摆放的牌位,令柴萱看得触目惊心!尤其是立在左侧的那个!

孙彦什么都没说,径直上前将三柱香点燃,拜了拜。又将其插到正中的香炉中。

“这是我爹和你兄长的灵位!”孙彦道。

柴萱愣愣的看着孙父的牌位,想到他临死之前对自己的嘱托。心中似激起了千层巨浪,拍击着胸口,隐隐作痛。

“宏哥,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呢!”孙彦语气哽咽,似是在和那牌位讲话,却生生的砸进了柴萱的耳朵里。

“我至今仍记得,你我共同对月起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如今呢,你却害我有恩不能还,有义不能报!你这又算是什么兄弟呢!”

孙彦的话恳切真情,听得柴萱心头直泛苦。

“宏哥!你到底什么说实话!”孙彦猛然回头,苍鹰似的锐利眸子似乎能将柴萱所有的伪装都看透!

凝视着孙彦的目光,柴萱慌了。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是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被拉上断头台?还是害怕被人嘲笑一个女孩子居然在军营待了那么久?亦或是害怕一但告知这些人自己的真实性别,曾经的一切都被当做是玩笑?

“我同你在一起的时间最久,同食同寝!我绝对不会将一个我视若生命的人认错!”孙彦几近嘶吼的冲着柴萱道。

凝望着孙彦通红的眼眶,柴萱更是心酸。或许自己回到荆州的那一刻,她就该老老实实的交代。那要比隐藏这么久,又被拆穿的感觉好多了!

“孙彦,我害怕!如果我说我是女子。依照军例,女子进军营当斩。包庇者,知情者一律连坐!就连家人也要接受杖责的处罚!你说如此,我要怎么同你讲实情!”

清泪盈目,夺眶而出!玉珠般的泪滴顺着细腻的脸颊滚落,打在柴萱淡蓝色的衣襟上,慢慢晕开!

呆望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女子,孙彦一时间竟不知是惊是喜!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真的是当年那个曾经又为他挡刀又为他挡箭的兄弟!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孙彦惊愕万千的握住柴萱的两个胳膊,眸光中全是欣喜的神色。

“你知道我是女人,你会不会很失望……”柴萱一把推开孙彦,有些难过。这时代从来都是轻看女人的,稍微和男人走近一点,便要被骂放荡。要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也这样看自己,那还不如直接否认呢!

“怎么会,只要我的宏哥还活着。我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是我宏哥,是我孙彦永远都会在乎的亲人和兄弟!”孙彦激动的看着柴萱,他从来都不会看清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他最尊敬的宏哥!

“真的?”柴萱一把抹去脸上泪水,一对儿如水洗过的墨色眼珠定定的望向孙彦。

“嗯!”对孙彦来说,他的宏哥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望,却从来都有惊喜。从男人变成女人,怕是他经历过最惊讶的事情了吧!

“早知道你这么开明,我就应该早点儿告诉你!白白害我从早到晚的担心,深怕一不留神就被你发现了!”柴萱鼓着腮帮子,冲着孙彦抱怨道。

“身份这件事情,我知道自然无事。可万一被别人知道,少不得要引出些乱子。所以,你选择隐藏身份也是在情理之中!”孙彦道,“但是,你断不该瞒我。你我毕竟……”

“同吃同住吗?”柴萱道。看来这孙彦虽然不在乎自己是男是女,可男女有别却成了孙彦的新烦恼。

“怎么,你要对我负责任吗?”看着孙彦有点害羞的表情,柴萱调侃道。

一句话惊的孙彦差点儿心脏病犯了,虽然柴萱大小也算个美人。但自己可不想前一秒还唤作兄长的家伙,后一秒成了自己的妻子!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离开军营嘛!”孙彦憋着红脸道。

没成想,柴萱却淡淡一笑。“如果军营是说走就能走的,我早就跑了,还用你帮我!”

孙彦上前将柴宏的牌位拿下来,打算收起来。

“你在干什么?”柴萱不解的看着正忙碌的孙彦。

“既然你没死,这块牌位也用不着了!”孙杨回道。

“谁说柴宏没死,现在现在你面前的可是柴萱啊!”

门外忽然传来的声音令两人同时一怔!急忙开门一瞧,却见曹攸宁正捧着一张大笑脸,直直的现在门外!

曹攸宁正打算举手打个招呼,忽然间衣领儿一紧,下一秒自己已经被孙彦提进了门!

“曹攸宁,你刚刚听到了什么?”孙彦怒道。

“额,大部分吧!”曹攸宁歪歪脑袋笑道。

“曹攸宁,我警告你。你最好把你听到的都给忘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孙彦怒不可遏的揪紧曹攸宁的脖领子,勒得他直咳嗽!

“哎哎哎,孙彦你冷静,冷静一下!”柴萱急忙将曹攸宁从孙彦手中救下来,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大孙子啊,可别被这古代的大舅公给掐死喽!

曹攸宁护着脖子紧咳两声儿,这才缓过气来。这古代的人实在太可怕了,动不动就要上手啊!

看着曹攸宁那难受劲儿,柴萱还有点儿心疼。可这家伙居然听墙角儿,刚走的心疼瞬间就给压下去!“曹攸宁,你怎么听墙角儿啊!”这可不是一个乖孙子应该做的事情!

“你以为我想听啊!要不是和孙宏,郭攸之玩儿捉迷藏!我才不会来这儿呢!反正那些事情我都知道!”曹攸宁拧着两道眉毛,极其不悦的吐槽着。

“都知道?宏哥这怎么回事儿?”孙彦一脸诧异的向柴萱询问。却发现柴萱一脸激动的对着曹攸宁。

“喂,大孙子,郭攸之是谁啊!”柴萱拍拍曹攸宁的脑袋问道。

“郭攸之就是郭虎啊!”曹攸宁晃晃脑袋,似乎不太喜欢柴萱触摸。

可是刚才柴萱还喊曹攸宁‘孙子’,也没见他生气,孙彦更是纳闷的紧。

却不知两人正窃窃私语道。

曹攸宁:你能不能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喊我大孙子!

柴萱:为啥不能,你就是我孙子好吗!

曹攸宁:不好!

柴萱:抗议无效,反对无效,挣扎无效!乖,孙子!

曹攸宁:……

第三十四章 旌旗展少年荣归

郭攸之!是诸葛亮《出师表》的郭攸之吗!天呢~柴萱一个人半眯着眼,来回的踱步。还不时发出几声感叹。

经过柴萱的一番解释,孙彦才知道曹攸宁是柴萱的一个亲戚。男扮女装这件事,早就同他讲过了,孙彦这才放下心来。

“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曹兄弟不要介意!”孙彦抱拳施礼道。

“不介意不介意,你也是为了柴萱好嘛!”曹攸宁尴尬的回着笑,下意识摸摸脖颈,不得不说刚才的孙彦可比现在吓人多了。

“对了,你刚才说,不让我把牌位放回去。为何?”孙彦问道。

“嗨,你说那个啊!如果你把那个收了,就意味着你知道了柴宏没死,自然会有人打听。一来二去,总会有人走漏风声。到时候麻烦的可就不只牌位这一件事情了!”

曹攸宁望望一旁正长吁短叹的柴萱,淡淡道:“既然,柴宏已经不在了,那他就与柴萱无关。该过去的总要过去,该留在记忆的也最好留在记忆里!”

望着曹攸宁意味深长的眸光,孙彦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将牌位重新放回原位。回身望望仍然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柴萱,孙彦却笑了。

“你在和虎儿,宏儿玩?”孙彦问道。

“对啊!现在是他俩找我,不过我要是躲在这里的话,他们应该找不到!”曹攸宁笑笑。自己待在这里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孩子:郭攸之和孙宏!当然,这也让自己没有成为白吃白喝的主。

“居然是郭攸之,郭攸之啊!”柴萱还在兴奋中!

看着柴萱这副状态,曹攸宁只觉额角的青筋发疼。“柴萱,你到底是关心郭攸之还是担心郭攸之他爸呀!”这家伙永远都找不到重点吗!

“当然是前……后者了!”柴萱嘻笑着,躲过曹攸宁的眼神儿,往孙彦身后缩了缩。

却见曹攸宁双臂一环,半勾着嘴角,“柴萱,那要拉孙彦进来吗?”

“当然了,人多力量大嘛!”柴萱努努嘴道。

孙彦看着缩着脖子的柴萱,却是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只瞧着柴萱和曹攸宁相视一笑,弄得孙彦更是不解。

如此如此的好生一番解释,孙彦才明白这两人是想撮合郭阳和齐良儿!既然是关于自己好兄弟的事情,自己当然是义不容辞。于是,便很是痛快的答应了,而且还要将齐统拉来做外援!

“这种事情,我们应该早点儿就行动!”曹攸宁信誓旦旦道。

“没错,那我们就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孙彦附和道。

“好的!那就明天!”突然一声高喝腾空而起!

孙彦和曹攸宁扭身看着很是激动的柴萱,皆是一脸的无奈!

*

旌旗蔽空,人头攒动。凯旋而归的曹操大军,似乎每一个人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经过多月的辗转,曹操终于回到了邺城。

骏马乘风,步伐轻盈。而端坐于马上之人,看着这熙熙冉冉的邺城,心中是备生感慨!

“公子,是在感慨这邺城如此的繁盛吧!”杨修催马上前同曹植并立一侧。

“是啊,比起洛阳和安定的凋敝,这邺城已然算是最好的了!”曹植清眸微垂,一路的征战给这个少年披上了一层少见成熟。

杨修将目光投向周围欢呼的人群,眼神中隐隐透出些许寒意!“强者才能让国家繁荣,而弱者就只能衰弱!”

听过杨修的话,曹植不禁又陷入了深思。定定的望着前面车架上的威严之人,心头一紧。这里最强大的,也就是那端坐于行车之上的人了吧!

凝望着微翻的车盖,曹植手中的缰绳渐渐握紧……

歌声旖旎,一颤盛大的庆功宴与铜雀台前举行!

艳丽的服饰,翩迁的舞姿。凝视着台下婀娜多姿的歌女,曹植却没有什么观赏的兴致。思绪微转,脑海中浮现的还是那个天仙般的笑容。

“子建!”

突然从高台上传来一声称雷般的声音。惊得曹植浑身一抖,立即起身拜道:“父相!”

“此番征战,你也立了军功!理当受奖!”只见曹操宽袖一挥,起身步于台前,用洪钟般声音冲众人道:“平原候曹植,军功卓著!特于此,加封临淄候,增邑一千户!”

曹植惊愕不已的望着曹操,欣喜万千的俯身拜道:“儿臣,谢父相!”

话音刚落,呼应声四起!“恭贺丞相!恭贺临淄候!”

听着四下的呼声,曹植心情如同掀起层层巨浪,久久难以平静。

可有人欢喜,有人忧。站于另一侧的绛色官服的男子,却是脸色铁青,望着前去道贺的官员!

“中郎将也该去道贺呢!”

正愤愤难平的曹丕,忽听得耳旁有人。回眸一瞧,却是司马懿。

可此时的曹丕,那里还有什么心情去道贺。能冷静的戴着已经很不错,还要自己去道贺,简直是强人所难!

见曹丕黑着脸不愿意去,司马懿却微微一笑。“公子啊,临淄候虽然威高名显。可这邺城百姓只知道这数月治理者邺城的是中郎将,记得的自然也是中郎将!这可比暂时的位置重要多了。况且您的一举一动,丞相看得最真切,切莫因小失大啊!”

曹丕斜睨眼身侧的司马懿,垂眸暗思片刻,心头一横冲着已经被挤在人群中的曹植走去。众人见曹丕走了过来,都很自觉的让开一条道来。

“恭贺子建,喜升临淄候!”曹丕嘴角扬着微笑,上前恭喜道。

曹植见曹丕上前,迅速转身回礼,“多谢二哥!”

“你我兄弟一别数月,许久没有畅聊过了!我明日于府上设宴相邀,还望四弟一定前来啊!”曹丕温润一笑,眸光熠熠生辉。

面对曹丕的邀请,曹植爽快答道:“即是二哥相邀,哪有推脱之意,明日必然准时赴约!”

站在不远处的杨修冷眸斜睨,注视这眼前的这一幕兄友弟恭的场景,却于嘴角滑过一丝冷冷的微笑。回眸相视,绯红的衣裳轻渺的云纱,钟磬鼓乐,篝火弥烟,将铜雀台勾勒成一幅画。一张张勾笑谄媚的嘴脸与这浮华风景融在一处,不由令杨修心生烦厌,随手举起酒樽来,一股脑儿倾入喉中……

*

话说自打上次齐良儿撞见柴萱和郭阳两人后,就再也没有理过郭阳!每次见到都直接绕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一下下。可怜的郭阳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却连一句话也说不上话,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郭家的小方桌前,两个脑袋齐整整的统一歪向一侧。

“曹攸宁,你说派那个小家伙去,能成吗?”柴萱嘟着嘴,对于的曹攸宁所提的计划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

曹攸宁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微扬着下巴,“放心吧,在我强大智慧的熏陶下,一定超额完成任务!只要那么能保证郭阳不出现破坏氛围就行了!”

“你也放心吧,我让孙杨和齐统一块儿去控制人物了,一定没问题!”柴萱高低眉一挑,点头回道。

可一想到曹攸宁率先派去的是郭攸之,心里便有点儿忐忑。虽然她对小攸之的智商完全放心,但是对于他能否瞒过齐良儿的眼睛,还是有些担心。“你说,那小家伙能行吗?”

曹攸宁斜眼干着急的柴萱,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脱了口!“放心吧,他的演技比你好多了!”

柴萱脸色一紧,齐刷刷的黑线映上了脑门!“你——说什么?”只听得指关节咯咯响了数声,安静数秒后,从屋里飘出一段哀嚎声——

“哎,柴萱,你别动手啊!耳朵~奶奶啊!我错了——”

“呜~”

正在院中晒被子的齐良儿忽然听到门外有孩童的哭声。遂出门来看,却见郭攸之揉着红红的小眼睛,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齐姨娘,我爹爹他……”郭攸之捏着细嗓子只顾抽泣,含糊得连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虎儿,你爹他怎么了?”齐良儿半跪着身子,将他拉至身前,温柔的替他擦着不停往出渗的泪珠。

谁知道这一举动反倒让郭攸之哭的更厉害了!张着一小嘴,连红红的舌苔都能看得见,大声哭道:“齐姨娘,你快去救救我爹吧!”

“救?虎儿你爹爹可是出事了吗?”齐良儿一对杏眼瞪得极圆,惊慌不已的看着泣不成声的小家伙,一颗心紧张的都快停了!

郭攸之哭得太紧,小嘴里像含了一块棉花,冲着齐良儿哭诉道:“他们说爹爹不行了,要将爹爹……”

不行了,怎么会不行了?明明前几日见他还好端端的呀!齐良儿脑袋一轰,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从头麻到脚!“虎儿,你说什么,什么叫不行了?”

“姨娘,他们说爹爹是因为你,才想不开的~”郭攸之扯着嗓子只是哭,那豆大的泪珠每一个都像是透明的尖刀,扎在齐良儿的心头,令齐良儿心中是阵阵发凉,

惊慌四起压在齐良儿的心头,是瞬间慌了神去。连身上的围裙也未来得及摘下,丢下狂哭的郭攸之,就跌跌撞撞的冲着郭家而去!

不知为何,越靠近郭家,齐良儿心里越乱。莹晶晶的泪珠根本不受控制的往下落,还没有到郭家,已经哭成泪人一样了!

齐良儿强忍着悲痛,冲进门内,却看到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块白布将其遮得严严实实!一只手臂耷拉下来露在外面,而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郭阳曾经送给自己的那个发簪!

第三十五章 执子手与子皆老

整个屋内静得可怕!

见齐良儿出现在门外,孙彦哭丧着脸,伤心无比道:“齐姑娘,你终于来了。季威,他没睡之前心心念念的人就是你。如今,你可以和他说说话了!”仰面欲哭,又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怎么会这样,孙大哥,怎么会这样?”齐良儿通红的眼眶蓄满了泪。

孙彦沉声叹息,满目含伤,“齐姑娘,季威他听说你这几日误会了他和柴萱。所以想为你去摘你最喜欢的花儿,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他……”

看着孙彦悲伤不已的表现,起初还不敢相信的齐良儿,此时已然信了八九分。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孙彦,想躺在榻上那人奔去。

齐良儿整个人是从头凉到了脚,怔怔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行尸走肉般的挪到床边。脚底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凝视着那人手中的桃花簪子,整个人完全崩溃了!

颤抖的手抚上那人手中的木簪,齐良儿脸色早已惨白。“你说我不知你的心意,可你又何曾知道我的心意呢?郭阳,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我,丢下虎儿!”齐良儿扑在榻上拼命的摇着躺在床榻上的人!泪语凝噎,滢滢泪珠似天际倾倒的雨滴,将胸前的青衫湿透。

“你说要把这个簪子送我的,你怎么可以食言呢……”齐良儿扑在那人身旁,两只手死死的掐着拿着簪子的那支胳膊。

看着齐良儿哭的肛肠寸断,孙彦额间越聚越紧。正欲上前劝解,却见门口冒出个脑袋示意他出去!孙彦只好望望齐良儿不停颤动的背影,长叹一声转身出去。

“柴萱,你说曹攸宁那方法有用吗?这齐姑娘都快哭成泪人了!”孙彦很是担忧的盯着柴萱。虽然自己之前是赞同这个方法的,可是看到齐良儿哭的那般的撕心裂肺,有些于心不忍心。

而且,他们这个计划是瞒着郭阳的。如果齐姑娘真的伤心过度,出了问题。估计郭阳一定饶不了他们。

柴萱半眯着眼,歪着脑袋思量半天,撇撇嘴有些心虚,“也许有用吧!”

两人皆是一脸不确定的互相望望,心中泛着不同层次的嘀咕!正怀疑着,却见远远的走来两个人。柴萱孙彦定眼一瞧,不约而同的吓了一跳:这郭阳这么现在回来了!

原来,他们几人商议的结果是让齐统想办法缠住郭阳,不要让他出现。然后等齐良儿伤心欲绝的时候忽然出现!可这还没有开始,怎么这关键人物倒先出现了!

“季威,你真的不能回去啊!”齐统苦着一张脸,不停的拦着郭阳,可是郭阳似乎并没有要停下里的趋势。

“伯安,我听人们说虎儿哭了,我实在不放心,我就回家看看好吗!”郭阳紧紧的扭着两道浓眉回道。

本来齐统打算拉着郭阳去随便走走的,可是路上却碰到了熟人。不知道为何,郭攸之去找齐良儿的时候,正巧被看到了,结果就告诉了郭阳!这下可把郭阳给吓坏了,说什么都不去了,非要回来瞧瞧郭虎,齐统怎么也拉不住!

两人正僵持呢,却见柴萱孙彦两人慌慌张张的围了上来,亦是挡在郭阳的面前。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到我家来了?”郭阳一脸茫然的看着围在自己身侧的三个家伙,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斜睨着一脸不解的郭阳,柴萱急忙道:“额,那个子睿,你不是要找季威喝酒的嘛。现在人都回来了,你怎么不赶紧拉着他去家里喝几杯!”眼珠一瞥,挤眉弄眼的示意着一旁的孙彦。

孙彦接过柴萱的眼神,瞬间明白道:“哦,对!那个郭阳,咱兄弟两个许久没有好好喝一杯了!赶紧上我家来,酒都备好了呢!”

“对对对,我也正好去陪你们喝一杯!走走走!”齐统急忙附和道。

“酒?”郭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孙彦和齐统两人一人一只胳膊,架着就往外走。“喂,这怎么回事儿啊,你们快放开我,我还得回去看看虎儿呢!”

郭阳挣扎着将两人甩开,额间早就紧得不能再紧了!奇怪的望着面前神色慌张的三人,隐隐听得屋内有哭声,心头一紧,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是不是,虎儿出什么事了!”

“没没没~”

立在面前的三人十分统一的摇着三颗脑袋,复读机似的回答道。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折将郭阳拦住。

眼看着心急如焚的郭阳就要突破他们这道人墙冲到屋里去了,郭攸之像从天而降似得忽然就出现在了郭阳身后,将其喊住。柴萱三人不由的长出口气,各自捏把虚汗!

话说屋外的险情刚告一段落,屋内的人却已是泪流满面。

齐良儿的泪水早已淌成两条小河,挂在泛白的脸颊处。秀手轻抬,拂过白色的长布,心如刀割。视线定格在那双手紧握的木簪上,回想起那日郭阳送簪子时的场景,心都要碎了!

“郭大哥,如果你能够活过来。良儿愿意,愿意陪着你!”

“齐姑娘,你真的愿意接受郭阳吗?”

躺在床上的身体微动,忽然冒出一句话来,着实将齐良儿吓的够呛!那根本就不是郭阳的声音!齐良儿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愣愣的盯着那白布,脸颊处还挂着几滴泪珠。

只见那双臂一番,将那白布掀开!躺在床上的人直直坐起身来,定眼一瞧,却是曹攸宁!

“曹攸宁,怎么是你!郭大哥呢,郭大哥在哪里?”齐良儿惊讶的望着床上的人,一双清眸瞪的都快和牛脖儿上的铃铛一样大了!可知道白布下的人不是郭阳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头却是开心的!

曹攸宁很是利索的翻身下床,淡淡回道:“郭阳,他很好,没有事情!”

“你们骗我!”齐良儿看着曹攸宁直直的立在自己面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上当了。面色微沉,气得脸色发红,素袖一甩,转身要走!

瞧见齐良儿要走,曹攸宁急忙将其喊住,“齐姑娘,难道你真的想等到郭阳不在了,才会接受他吗?”

脚尖停住,曹攸宁的话似乎深深的戳进了齐良儿的心房。

“齐姑娘,郭阳这些年对你怎样,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关心你陪伴你,在你难过的时候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总是他最先出现在你的面前。齐姑娘,你真的不在乎郭阳吗?”

曹攸宁缓步上前,手里仍然握着那枚木簪,意味深长道,“郭阳和柴宏一样,是个行军打战的将军!如果你再一味的拒绝,恐怕刚才那一幕真的会出现在你眼前。到时候你失去的不单单是一个可以作为夫君的人,而是一个真正爱你,愿与你执子之手与子皆老的人!”

手臂轻抬,曹攸宁将那么木簪送至齐良儿面前。棕色的钩花木簪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微微的光亮,像刚刚绽放的花朵,栩栩如生。

眼帘微抬,温柔如水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曹攸宁,仿佛看到了那日羞涩送簪的郭阳,心头不禁泛起阵阵涟漪。玉手抬起,缓缓接过曹攸宁手中的簪子。刚才的她真的以为郭阳不在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终于让她明白了自己究竟与多在乎那个男人!

看着齐良儿接过了簪子,曹攸宁心头一松。“齐姑娘,如果这样好的男人错过了,怕这一声都要错付了!”

淡红色的唇角一展,看着那枚簪子的齐良儿轻轻笑了。

正在门外拼命解释的一群人,还在拦着郭阳。正当郭阳无奈的要被众人退走的时候,抬眼出,更是一脸的奇怪。

“齐姑娘?”郭阳惊奇的看着从自家屋里走出来的齐良儿,整张脸都挂起了问号!

不知何时,齐良儿忽然出现在了门口。虽然两只眼睛红红的,可是嘴角却挂着一抹微笑,像雨后的彩虹,清丽娇美。刚才还唧唧咋咋的三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脸诧异的盯着跟在齐良儿身后出门的曹攸宁。

只见曹攸宁甚是悠闲的走到这三人面前,做个‘OK’的手势,微微一笑道:“各位,任务完成!”

“任务,什么任务?”郭阳云里雾里的看着那几人,又瞧瞧面前的齐良儿,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那几位却摆出四张完全一致的笑容,整齐一致的同自己招招手,抱起自家儿子刹那间便消失无踪了!

待自己回转身,齐良儿已将立在了自己面前,郭阳不由的紧张起来,“齐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啊?”语气忽低,垂着脑袋小心翼翼问道,“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你还愿意送我簪子吗?”齐良儿面色含羞,像春雨洗过夹竹桃,脸颊处翻着一团绯红。

瞧着齐良儿这番模样,郭阳愣了半晌,才激动道:“愿意,我当然愿意了!”

齐良儿深埋着头,将木簪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羞答答将其递到的郭阳面前,语气极轻道:“那你愿意把他给我戴上吗?”

“这簪子,怎么在你这里啊?”郭阳不可思议的瞅瞅簪子,这玩意儿明明是带在自己身上的,怎么忽然间就跑到齐良儿手上了!可望着面前云娇雨怯的齐良儿,自己就如同在做梦一样。迟迟不敢去接齐良儿手上的簪子,生怕自己一动,梦就醒了!

见郭阳久久没有来接自己手中的簪子,齐良儿有些奇怪。抬头对上郭阳那茫然的双眸,娇羞嗔怪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愿意,我当然愿意。可你不是……”郭阳一想到齐良儿拒绝自己的场景,便没了上前的勇气,生怕自己再被拒绝。

“我,我怎样。你若不想戴,我不逼你便是,那你以后也不要来我了!”齐良儿一张小脸儿早已是羞得通红,撅着粉唇。郭阳这不死转通的脑袋,让齐良儿有些气恼,气得躲着脚,就要离开。

还未迈步,那细软的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风拂过耳旁,送来郭阳的声音,“良儿,你可以一辈子都照顾虎儿吗?”

“只有虎儿吗?”齐良儿含羞轻问。

手间微动,齐良儿清楚的感觉到那枚簪子离开了手心。痒痒的,就和现在的心一样。感觉手臂微紧,虽然是深埋着头,却也可以感受到郭阳那炙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还有我!”

第三十六章 浓情似酒醉人心

郭阳含情脉脉的看着满面羞红的齐良儿,那微动的睫毛像轻舞的蝶翼,撩拨着他的心弦。心跳加速,喉结微动,郭阳终于将自己想说的话吐出了口。

齐良儿像只受了惊的小白兔,眼帘轻抬,羞怯怯的望眼郭阳。又快速的埋下头去,脸颊像映了朵天边的红霞,嘴角不自觉的抿着笑意。

看着齐良儿那羞答答的模样,郭阳心里像进了只小猫,挠得心里头直发痒。轻轻的握住齐良儿那双细嫩的玉手,心跳得都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了。异常紧张道:“良儿,你可愿意?”

“愿意啊,怎么不愿意!”突然从院外爆出一道粗嗓音来。将院内的两人吓了一跳,郭阳拉着齐良儿的手瞬间就弹来了开,满脸通红。转身一瞧,齐统是欣喜异常的奔上前来,胡子眉毛乐的都快聚成一堆了,“呵呵呵,季威,好啊,那你明日就来提亲啊……”

齐良儿红着小脸儿背转身去不敢去看齐统,而郭阳很是尴尬的看着面前乐不可支的齐统,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门外迅速的冲进来两人,摆着笑脸冲郭阳来了句“不好意思”,一人便架住齐统的一只胳膊,飞也似的拖出门外。

齐统一边挣扎,还一边拖着c调长音道:“季威,明天一定要来啊——”

随着齐统的离开,院内又恢复了宁静。郭阳长舒口气,稳稳心情。齐统的突然出现,打断了自己刚才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回身望着齐良儿的背影,忽然又不知道讲什么了。

“我兄长,是不是吓到你了?”齐良儿背对着郭阳,有些担忧的轻声道。

郭阳连忙笑笑,安慰道:“怎么会呢。”垂眸瞟眼手中的木簪,心中一定。走向齐良儿,将其缓缓挪向自己面前。抬臂轻动,将那桃花簪正正的插入那如墨般的青丝中,含情脉脉的望向那双清水般的眸子,嘴角微微一笑。

“良儿,你真好看!”

柔目轻抬,一双墨瞳像春水涤荡过一般,熠熠生辉。桃粉色的双唇弯出一抹巧笑,轻轻含羞道:“真的吗?”

“真的!”

四目柔情相对,二人深情款款的望着彼此。仿佛着周遭的时间都已静止,此时此刻只剩下他们的二人世界。

而不远处的门缝外,正直勾勾的趴着一群人,牙齿都快被甜掉了。

“哎,怎样了,怎么样了?”被摁到一头的齐统对此时的情况发展很是关心!

“一切顺利!”柴萱一脸得意的转过身来冲齐统道。心里却嘀咕着:这而两人怎么不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看着柴萱兴奋的模样,孙彦似乎看起来要淡定许多,“看来,伯安你可以直接筹备他们的婚事了!”

“真的!”齐统激动不已望着众人,眼眶竟有些湿润。

四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又再次轻手轻脚的排成一溜朝门内望去……

旖旎如风拂青院,浓情似酒醉人心;长堤杨柳垂碧绕,晴空巧雁翼双飞。

*

郭阳和齐良儿的事件终于是告一段落了,柴萱美美的伸个懒腰,正打算躺倒在床榻上好好睡它一觉,却听得门外脚步声急走,还没反应过来,曹攸宁便直接破门而入。

“柴萱,总部来消息了!”

曹攸宁翻身将门重新合住,直接将柴萱拉至室内,从怀中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来。柴萱定眼一瞧,正是曹攸宁视若生命的时空穿梭器!

只见曹攸宁手掌一滑,忽然一束光冲出,投出一片蓝屏来。与上一次不一样的是,这回的屏幕里不再是无数个乱码,而是一个满头白发身着亮银色连体衣服的老头。

“教授!”曹攸宁凝眸叫道。

教授?柴萱瞪着两只杏眼,上下打量着虚拟屏幕里的那个老头,眉毛拧出个倒八字来。

“小曹,这就是同你一道穿越来的人吗?”那教授锐眼扫过柴萱,白眉紧蹙。

“是的,教授!”曹攸宁站的笔挺挺的,一本正紧的回答道。

“好,小曹。时间紧迫,根据数据显示,你们最佳的传回时间是三日后的十二点整,届时总部会同时启动超时空粒子推进器,为你们稳定时空隧道的情况!所以,一定不能有所差错!”老教授极其严肃道。

“是教授,我知道了!不过我的时空定位器坏了,所以希望总部能同时通过黑洞定位装置,准确区分我们的不同穿越地点!”曹攸宁回答。

柴萱斜着脑袋,不可思议的看着屏幕里的老头,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在说的那些高大上的装置是什么东东,但‘三日后的十二点整’这句话还是明白的!

虚拟屏幕忽然一闪,柴萱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那老教授就从眼前消失了!柴萱不可思议的看着曹攸宁手里的那个透白小球,好奇道:“攸宁,这小玩意儿真的能把咱们两个送回去?”

“当然了!”曹攸宁重新将穿梭器揣回怀里,在没有离开之前,他必须得时刻保证它在自己的身边!“还有48个小时,我们就要离开了。你不是要和那些朋友道别吗,赶紧抓紧时间吧!”

提醒完柴萱,曹攸宁头也不回的出了门。虽然自己始终不愿意承认柴萱是自己奶奶,可突然一下说要分别了,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感觉!

忽然一下跟自己说离别日期就要到了,而且一别即是永远。柴萱顿生伤感,重新趴回床榻,全然没了睡意。抚摸着那写有赵云签名的帕子,心里忽然空落落的。这古代不比现代,自己一但离开了,就真的算是永别了。

一想到自己在三国的点点滴滴,心底便生出一股伤感来。默默的爬将起来,斜靠在窗边。虽然这明月与现代的差别不大,可这会子看来却是格外的迷人。不禁又想到自己对曹丕的承诺,心坎就揪得紧巴巴的。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曹丕不会真的杀掉白羽和楚蝶吧!

柴萱烦恼的捏捏天明穴,望着满天的繁星却不知答案在何处。“看来,是时候做最后的告别了啊!”沉眉长叹,斜倚在窗边却抑不住满面愁思。

*

青石小径上,一名褐衣年长的妇女正领着一个胖嘟嘟的小孩子正在花坛边玩耍。一不留神,竟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那孩子身形一个不稳,跌坐于地,身后的妇女赶忙上前将娃儿抱起来。那孩子却也没哭,只是怯生生的盯着面前一袭鹅黄色裙裾的女子,不敢再动。

那妇女安顿好孩子,赶忙上前施礼,“见过潘姬夫人!”

“余氏,你是怎么看孩子的,怎么能让他撞到夫人呢!”漓香斜眼勾腰颔首的妇人,很是气愤道。

“漓香,算了!”潘雪垂眸瞧眼那有些害怕的孩子,淡然道,“这不是礼公子吗?怎么在这里玩耍?”潘雪盯着曹礼那肉嘟嘟的小脸儿,唇红齿白的小模样很是招人喜欢。

“回禀潘姬,是礼公子见这里花儿开得好。所以想来这里玩耍,还请夫人恕罪!”余氏歉意满满的再次认错,毕竟这片小花园是属于潘雪的淑离院。

裙摆微动,潘雪蹲下身来,瞧着曹礼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是越看越欢喜。“不打紧,既然礼公子想玩儿,那就让他多玩儿一会儿吧!”

“即是妹妹的地方,怎么能想玩儿就玩儿呢,岂不是唐突了些!”徐姬忽然出现在潘雪身后,满是不屑的语气扭着上前。

潘雪急忙起身,微微施礼。虽然自己和徐姬的位分一样,但碍于进门的顺序,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的。“姐姐这是哪里话,这整个府邸都是中郎将的,小公子自然是想在哪里玩儿就去哪里玩儿,哪有什么你我之分。”

凤眸微转,徐姬冷笑一声。直接越过潘雪,微笑着将曹礼拉到自己身边,“有些事情,还是有区别的。且不说恩宠,单说这子嗣,夫人有睿公子,我有礼儿,而你却什么都没有!”

“徐姬夫人,您说得太过了!就算我家夫人现在没有,那将来总会有的嘛!”漓香看着潘雪的脸色变得黑青,护主心切的就直接回了上去。

冷眸斜睨,直直的一个巴掌响亮的甩在了漓香脸上,生生将漓香打歪在一头。“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夫人们讲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徐姬的侍女小红怒不可遏的盯着掩面欲哭的漓香,毫无半丝怜悯之意!

徐姬凤眸轻转,将那讥讽的目光转向潘雪,朱唇勾笑,“妹妹这下人也该好好管教一下了,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回去定然好好责罚她。”潘雪一面回着徐姬,一面却将委屈不已的漓香护在了身后。

徐姬轻瞥一眼,冷言道:“我听说妹妹喜欢用熏香!可是这种东西,熏熏衣物也就罢了,若是熏别的,妹妹也觉得是不是有些浪费呢!”

清眸微惊,潘雪紧张的盯着徐姬满是讽刺的双眸,心中一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妹妹怎么听不大明白。”

听过潘雪的话,徐姬忽然扯着那很是妖艳的红唇笑道:“呵呵呵,原来妹妹不明白啊!没关系,姐姐就是想提醒你,这怀孩子啊是千万得小心熏香的。”

徐姬凤眸微眯,似笑非笑的斜眼脸色铁青的潘雪,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了,妹妹一个人也不用担心什么孩子,毕竟公子日日待在甄夫人那里,似乎没什么空闲来见你呢!”

第三十七章 此去经年即永别

狐媚似的眸子闪着嘲笑与轻蔑,像是无数只无形的寒刺扎得潘雪体无完肤。听着从那张红到妖艳的嘴唇礼发出的讪笑,潘雪只觉得的恶心。

“母亲~”曹礼虽然年幼,可听着自己母亲那有些瘆人的笑声,也觉得有些不舒服。肉嘟嘟的小瘦摇晃着徐姬淡紫色的裙摆,想让母亲停下来。

见曹礼唤自己,刚才还一脸的冷漠,瞬间便换上了慈爱无比的笑容,俯身将曹礼抱在怀内,温柔如水道:“礼儿,怎么了?”

潘雪双手握得紧紧的,冷冷的盯着这副场景。很明显,徐姬这样子定然是做给自己看的。

“母亲,礼儿想回去了。”曹礼定定的看着自家母亲那白到发光的脸颊,缩着小脑袋似乎不太适应。

“好,我知道了!”徐姬柔柔的回着,随即起身对潘雪道,“妹妹呀,实在不好意思了,礼儿可能是玩儿累了,那我就先带他回去了!”双眸一撇,白眼面前颔首行礼的潘雪,扬着下巴,一脸傲娇的带着曹礼离开了。

寒眸微沉,冷冷的盯着那渐渐远离的水蛇般扭动的细腰,潘雪是怒火中烧!回身看眼正掩面的漓香,满是心疼,“漓香,你怎么样了?”

“夫人,那潘姬怎么能够这样说你啊!没有孩子,又不能只怪你一个!”漓香虽然受了一巴掌,可还是为潘雪感到委屈。

潘雪看着漓香红彤彤的脸颊,无奈的摇摇头,“漓香,你从侍奉公子变成侍奉我这个没有地位的侍妾,会不会很失望啊!”

“夫人,您说什么呢!侍奉你是漓香心甘情愿来的,不就是挨打嘛!奴婢是没有什么,可就是害怕您受委屈啊!”漓香紧张兮兮的拉着潘雪的手,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又被送到曹丕身边。

自打柴萱走后,曹丕总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好几个婢女因为一点点失误差点儿被杖毙!还是呆在潘雪身边好,最起码有人关心,还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的小命。

漓香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帘微沉极是惋惜的模样,“要是柴萱在就好了,要是她看到您被人欺负,一定第一个冲上去为您争辩!”

“柴萱吗?”潘雪心头一紧,眼眶中悄悄蒙上了一层水雾。的确,如果她在的话,她一会想方设法的去维护自己。可如果她在,如今住在淑离院的只会是她而不会是自己了!

“即使萱姐姐不在,我们也得想办法保护自己,不是吗?”潘雪沉眸冷道。

漓香摸着仍在发疼的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夫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小河看到徐姬一脸得意的从花园经过,总觉得不安,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看着赶来的小河,潘雪瞬间想到了徐姬刚才的话。很明显,自己调换熏香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可整件事情只有自己,漓香和曹丕知道,徐姬又是从何知晓的呢?潘雪满是怀疑的盯着小河,却又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小河茫然的看着不停审视着自己的潘雪,很是奇怪。

“小河,夫人刚才被那徐姬欺负了!而且还打了我!”漓香气鼓鼓的走到小河面前,将红着的脸颊伸给小河看,委屈巴巴的噘着嘴。

望着漓香深浅不一的红印子,小河满是心疼的碰了碰,“疼吗?”

“嗯~”漓香红着眼眶点点头。

看着面前一如往常的小河,潘雪心中更是疑惑,“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下,你们不必陪着我了。小河你带漓香去敷敷脸吧,别肿起来了!”

既然潘雪发了话,漓香和小河便点头应诺。可望着潘雪的背影,小河却觉得奇怪,一想到潘雪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总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

话说柴萱得知自己归期将至,一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孙家姐弟了,鼻子就酸溜溜的想哭!

“软儿,你说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出生啊?”柴萱趴在孙柔的肚子上,里面的宝宝时不时的就动一下,感觉很是新奇。

“还得再有三个月呢!”孙柔看着贴在自己肚皮上的柴萱温温一笑。

听过孙柔的话,柴萱有点失落的离开孙柔的肚皮,嘟嘟嘴一脸伤感,“还得这么久啊!那我不就看不到他出生了?”

“看不到?”孙柔看着满脸愁容的柴萱,柔柔笑道,“你怎么会看不到,只不过还得三个月,时间过的很快的!”

是啊,时间就是过得太快,自己在三国的日子才慢慢接近了尽头!柴萱怏怏的耷拉着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即使自己不说再见,该来的也总会来的,自己总不能永远留在着三国,永远做一个不老不死的奇葩吧!

“软儿姐姐,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说。”柴萱垂着眼帘,揪捻着自己的衣角,犹豫不决。

孙柔挺挺肚子,换了比较舒服的姿势,浅笑道:“妹妹有什么话就说,何必犹豫呢?”

柴萱抿着嘴角定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道:“软儿姐姐,其实我该离开了!”

“离开?妹妹是要去哪里?”孙柔柳眉一蹙,定定的看着柴萱。

“软儿姐姐,虽然我知道就算我给你说了,你也不相信,可是我还是要说!”柴萱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一脸正色,“其实,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国家。而我也必须回到那个国家去,否则就会有很可怕的事发生!”

“很可怕的事情……”

看着孙柔诧异无比的想说点儿什么,却被柴萱打断,“软儿姐姐,我知道这些事情你难以相信,我刚开始也难以相信!可是事实就是这个样子,即使我不想离开,也由不得我!”

面对柴萱突如其来的告别,孙柔完全没有准备。怔怔的望着满是伤感的柴萱,只知道,柴萱说她要离开了,却不知她到底要去哪里。

孙柔挺着个大肚子很是艰难的站起身来,眉宇间满是伤感,“萱妹妹,你为什么突然就要离开?留下不好吗?你那个遥远的地方在哪里,究竟为什么会身不由己呢?”

面对孙柔忽然抛出的一些列为什么,柴萱有点方。她不知道该怎解释这些问题,毕竟自己也不是清楚的很。

柴萱上前将孙柔一把抱着,孙柔的孕肚很自然的就顶在自己的肚子上。甚为伤感道:“软儿,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虽然我早就把你和孙彦当作了我的亲人,可是我还有亲人在那个地方,我不能不回去看他们呀!我只能希望你们保重,过得开开心心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萱妹妹!”孙柔的眼眶瞬间就湿了,眼泪开始啪哒啪哒的往下落。

柴萱松开孙柔,连忙安慰,“软儿,你不要哭了,这样对你肚子里的儿子不好!”

“儿子?萱妹妹怎么知道是儿子?”孙柔边擦眼泪,便伤心的问。

“我说是就一定是!”柴萱微微一笑,摸摸孙柔的肚皮,“软儿,你有赵将军疼着,将来也有儿子爱着,一定要幸福!”

“萱妹妹,真的已经决定了吗?”孙柔强忍着眼泪,泪眼婆娑的望着柴萱。

“嗯!”柴萱点点头。“好了,我还得去和其他人道别呢,那就先走了!”柴萱实在是怕,如果多呆一会,看着孙柔那伤心的模样,自己忽然放弃回去咋办。

“既然如此,我又怎能强留你。你离开这么久也确实该回去看看家人了!”孙柔泪汪汪的看着柴萱,似乎还有些希望的问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一去即是永别,柴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句话。只能再上前抱了抱孙柔,长叹口气,“软儿,珍重!”

“萱妹妹~”

柴萱强忍着伤感,再次同孙柔点了点头,反身离开。回想这些日子,总是在告别,别了这个别那个,还是现代社会好,一句“咱微信联系”!哪里还有什么分别的感伤。柴萱纠结着五官,沿着台阶坐下。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还要同孙彦,赵云、郭阳道别,心里就不是滋味。

“柴萱,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着有人呼唤自己,柴萱抬眸一瞧,却是赵统。

“没什么,只是在想该怎么同你们道别!”柴萱怏怏不乐的冲赵统回道。

“道别,你要离开吗?”听见柴萱说什么道别,赵统忽然紧张了起来。紧紧的盯着面前如同蔫而茄子般的柴萱,连眼睛都顾不得眨一下。

柴萱嘴角一歪,斜睨着神情严肃的赵统,重重的叹了口气,“嗯,我要离开了。而且,是永远的离开,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为什么?柴萱,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啊?我还没有……”赵统异常激动的握着柴萱的手臂,情绪有些失控。

柴萱歪着脑袋定定看着面前的赵统,很是诧异。“没有什么?”

凝视着柴萱那双清澈的眼眸,赵统心头一沉,松开拉着柴萱的手。“没什么,只是你突然说要离开,我有些奇怪罢了!”

“赵统,你能不能去和你赵将军讲讲,就说我要离开了,希望他好好保重!”柴萱垂眸道。

第三十八章 相别携意画心头

“你怎么不亲自去和父亲说呢?”赵统很是诧异。

“我根本狠不下心去和赵子龙道别嘛!”柴萱俨然一副怪自己没勇气的模样,气鼓鼓的坐回台阶上。一想到要和自己偶像告别,还真有那么点不忍心。

“你不忍心和父亲道别,却很利索的同我说出了口!柴萱,岂不是分别对待!”赵统一脸醋意的瞄着柴萱,撇撇嘴!“难不成,你这心里是对我父亲有别样的情愫!”

赵统的话先是令柴萱一惊,转而是又好笑又无奈。如果说自己曾经真有点儿喜欢赵云的话,那么早就在孙柔和赵云成亲的那天,就强逼着自己将这感情扼杀在摇篮里了!况且,自己从来都只当赵云是自己偶像,情愫自己东西,还是交给人家夫人的好。

“我说你脑袋瓜里想什么呢!我不想和你父亲道别,是因为我和你父亲曾经是故友,又要分别自然是有些不忍!你也想太多了吧!”柴萱环着双臂,很是无奈道。

“即是故友,又怎能相瞒?”朗音轻来,柴萱扭头一瞧。只见素袍轻摆,赵云慢慢走上前来。柴萱一脸吃惊的看着忽然出现在赵统身后的赵云,缓缓站起身来。

“父亲!”赵统刻意往后退了退,将道路让出来。

柴萱笑笑,有些尴尬的撇撇嘴。“赵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若非来此,还不知晓你要离开呢。”赵云缓步上前,于唇角勾出一抹笑容,“定下时日了吗?”

“算上今天,还有两天半!”柴萱低垂的脑袋,显然不是很开心。

眉宇忽沉,却又瞬间恢复。赵云轻轻一叹,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因何离开的如此着急?”

柴萱晃晃脖子,眉头紧锁。最怕的就是去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了,总觉得像是在编故事。“赵将军,我离家太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柴萱勉强解释着。

“原来你这些年,也是身处异乡!”赵云沉声道。剑眉暗紧,眸光中生出几丝心疼,“的确,你也该回去看看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同全真讲,尽量别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

赵云冲柴萱恬淡一笑,如轻入屠苏的春风,暖化了柴萱的心田。“赵将军,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想我吗?”柴萱瘪噘着小嘴,眼含热泪甚为伤感的盯着自家偶像。

星眸含笑,于唇角画出一抹笑意。望着那双轻盈含水的双瞳,赵云微微一笑。“我们都会想你的。”

粉唇轻抿,柴萱垂眸一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赵云已经不单单是自己的心中高不可攀的偶像了,更像是朋友,一个完全读不懂的朋友。他的绅士,他的温柔,都让柴萱感到莫名的安心。

“赵将军,你永远都是我的榜样!一辈子都是!”柴萱微扬下巴,笑意满满的望着赵云。自柴萱第一次翻开三国演义这本书,赵云就成为他这辈子都认定的偶像了!

原以为这个活在历史上的人物,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想到,自己不仅能够见到他,认识他,还曾经参与到他的人生轨迹中。这对她这个小小的粉丝来说,已然是天大的恩赐了!

看着柴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认识柴萱这么久,他还从未见过柴萱笑得这么春意盎然。赵统有意无意的避开不去看那张脸,心里头怪怪的,不知是委屈还是不甘。

赵云喉结微动,想说点什么,却又静了下来。稍顿片刻颔首一笑,微微摇了摇头。“随你罢!”

微带宠溺的语气听得柴萱心里甜甜的,可赵统心里却酸酸的。赵统微撇着脑袋,极其不情愿的待在赵云身后。他从来没有见过赵云如此去迁就一个人,就算是在孙柔面前也从未见他用过这般柔心软语。

“父亲,您回府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赵统上前道,总感觉赵云有些忽视他,好像那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柴萱那里!

剑眸微动,赵云回身言道:“无甚大事,不过我找你母亲还有些事情,你就先陪陪你小姨娘吧!”

“孩儿知道了!”赵统颔首应着。

偏身回眸,颇具深意的望眼柴萱微微一笑。赵云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柴萱才发觉那个眼神像极了当年赵云醉眼朦胧望着自己时的样子,那么温柔,像山涧的清泉,轻缓纯净。

柴萱凝望着赵云的背影,竟然愣了神。赵统立在一旁唤了好几声都不见她回神,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捏着两个手指在柴萱的耳畔打了个响指。

耳朵边儿的一道响声不由令柴萱浑身一抖,拧着两道柳叶儿眉埋怨道:“赵统,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赵统青着一张俊脸,斜睨眼柴萱,没好气道:“小姨娘,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我父亲。那就不要离开啊,故作矫情有意思吗?”

赵统双眸一瞥,扫眼一脸懵的柴萱。冷气一哼,扭头便走,丝毫没给柴萱回话的机会。只留下柴萱一个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八字眉倒扭着,柴萱歪着头瞧着赵统的背影,一头雾水。

这一处柴萱正忙着跟各位亲朋好友道别,那一处曹攸宁亦是忙着同他的两大“弟子”做最后的总结!

曹攸宁双眉紧锁,埋着头将案上书卷从头到尾又审视了一遍。扬手一撂,那长长的竹简咕噜噜很快卷成了一个圆柱。

“攸之,我教你的那些方法你都记住了吗?”曹攸宁转头看向直挺挺站在一旁的郭攸之问道。

“嗯,记住了!”郭攸之很是自信的点点头,“可是先生,攸之不明白这勾股定理能做什么呢?”圆溜溜的小脑袋一歪,好奇的望着面前的曹攸宁。

“攸之啊这定理用处可多了,你将来就会知道的。只可惜,我不能教你太多了,我把一些你以后可能用到的知识,都写在了这份竹简里!只能靠你自己慢慢悟了!”曹攸宁颇为惋惜的叹口气,将竹简交到郭攸之手中。这书卷中的东西可是自己绞尽脑汁连夜整理出来的,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呢!

自己来荆州的这些日子,别的没做什么,倒是和郭攸之和孙宏两孩子处的不错。尤其是这郭攸之既聪明又贴心,还好学,莫名和自己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只可惜自己的时间不够用,要不然非得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知识全都教给他!这么聪明,也难怪将来能成为诸葛亮信任的对象呢!

“先生,为什么不能再教攸之了呢?”郭攸之抱着厚厚的竹简,有些伤感的望着曹攸宁。着实有些舍不得眼前的这个大哥哥,他实在有太多好玩儿又新奇的知识了。当然除了那次差点将柴房点着外,其他时候可是教了自己好多闻所未闻的东西呢。

“先生,是不是要去和别的小朋友玩儿了呢?”孙宏鼓着腮帮子,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盯着曹攸宁。摩挲着小手,乖乖的站在郭攸之身后。

望着比郭攸之小四岁的孙宏,虽然还没有郭攸之认识的字多,可也是个敦厚好学的孩子。都说三岁看老,这孩子将来一定也差不到哪里去!曹攸宁双臂舒展将其一把抱在怀内,浅笑道:“才不会呢,我呀最喜欢和宏儿和攸之玩儿了!”

“那先生,能不能不走呢?”窝在曹攸宁怀里的孙宏,揪着他的衣领子,瞪着两只萌哒哒的眼睛,满是期待的望着曹攸宁。

“宏儿啊,有些事情呢,是我们没有办法拒绝的。但你们要记住,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与其做无所谓的挽留,倒不如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知道吗?”曹攸宁语重心长的冲着两个小娃儿解释着,嘴上虽然说得淡定,心里却还是有些酸酸的。

郭攸之和孙宏虽然不是很理解曹攸宁的话,却还是很乖巧的点点头。郭攸之将怀里的厚重的书简抱的紧紧的,冲曹攸宁坚定道:“先生,攸之将来一定会好好学习,就像先生说的那样,成为一个能担重任之人!”

“宏儿也是,也要成为虎儿哥哥那样的人!”孙宏扯着小奶音附和道,粉嘟嘟的小脸上也是一脸的坚定。

曹攸宁看着这两个孩子,极其满意的会心一笑。这么看来自己带着他们的这些日子,还算是有些价值。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小插曲,可总体来看还是蛮幸福的嘛!想到此处,曹攸宁咯咯放声笑出来,引得两个孩子一脸好奇的盯着他。

“攸之,宏儿。上次我给你们讲宇宙的事情讲到哪里了?”曹攸宁望望两个孩子,笑道。

“讲到银河系了!”郭攸之晃晃小脑袋,用小手指戳戳小下巴,嘟嘴继续道,“可是先生,攸之不明白,天上的星星真的是尘土形成的嘛?可是为什么宏儿弟弟捏的小泥球没有星星那么好看呢?”

孙宏同样一脸好奇的盯着曹攸宁的下巴,等着他的回答。

“那是因为,星星可比你们的小泥球大多了!”曹攸宁乐呵呵的挨着两个小鼻子,一人刮了一下,逗得两个孩子咯咯发笑。

曹攸宁斜倚在软榻的一头,心满意足的望着面前的两个笑得东倒西歪的两个孩子,眉角眼梢全都挂着微笑。虽然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可是这段日子将留在自己心里,永远不会忘记……

携意画心头,良师益友。伴舒心相笑,亲人故交。此去经年相别,应是良辰好景,欲语还休……

第三十九章 杨柳依依轻点情

长柳微摆,舒气随风。偏是这清爽风景,也掩不住河畔少年的愁容。赵统蔫蔫儿的坐在河畔的草地上,漫不经心的丢着随手捡来的石子。随着咕咚一声,清澈的湖面泛出一圈圈的涟漪,触到两岸又反了回来。层层叠叠,四下交错就像赵统此时的心情。

一想到柴萱和赵云的对话,心里就莫名的反着酸味。“难道父亲真的也喜欢柴萱吗?”赵统暗自嘟囔着,沉出口气。其实打心底里,他宁愿相信赵云只是把柴萱当作亲人。可是那日说话的语气,宠溺的眼神都让自己觉得并非那么简单。

“赵统,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正发愣的赵统冷不丁的被一阵小甜音打断,回头一瞧。却见黄舞背着手微杨着唇角,正笑盈盈地瞧着自己。赵统正欲起身,黄舞却同自己并排坐了下来。迎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柔风吹来舒服极了。

“原来这里还有这么美的地方啊!你怎么不早点儿带我来呢!”黄舞兴致勃勃的享受着吹来的和风,很是满足的样子。回眸瞧去,赵统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开心之色,遂敛笑相问,“赵统,你怎么了?”

“没什么。”赵统轻轻摇摇头,强扯出一抹笑容。

看着赵统衣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黄舞眸光一软,轻声道:“是不是因为柴萱要走的缘故?”

提到柴萱,赵统的神色这才有了些许变化。垂眸道:“你知道她要离开了。”

“嗯。”黄舞点点头,“她说她想家了,想回去看看。而且很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柔目暗垂,亦生出几分惋惜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自己兴趣相投的朋友,如今却又要分道扬镳了。

“不回来了。”赵统埋着脑袋,磨搓着手里的石子,怏怏的发着呆。

黄舞柔婉的眸子静静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温婉一笑,安慰道:“柴萱离开,我也很难过。可是你总不能拦着她不让她回家啊!”

赵统一揪低头不语,心事重重的模样看得黄舞有些担心。“这样吧,如果你实在不开心,就陪我练剑吧!或许这样可以好一些。”黄舞满怀期望的看着赵统,等着他的回应。

赵统无精打采的望眼黄舞,此时的他是完全没有那番心情。剑眉微沉,勉强一笑,“不好意思黄姑娘,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儿事情,就先告辞了。我改日再陪你练剑好不好。”说罢,起身便走。

“喂!赵统,你什么意思啊!人家好心安慰你,你倒好说走就走啊!喂——”

黄舞见赵统这说走就走,又急又气的站起身来,回身要追。却不防脚下赵统刚才摆了一圈儿的鹅卵石,脚底一滑整个人直直向后仰去,连救命两个字都来不及喊。只听得一声尖叫,黄舞整个人直直滚进水中,杏黄色的衣服瞬间在水面浮了一圈!

这一幕将赵统惊呆了,未及多想,便一个猛子扎入水中。黄舞挣扎着在水中起伏,青丝湿成一片随着水波而晃,只觉着身体越来越沉,不停涌进嘴里的河水快要让自己呼吸不上来了。惊愕中看到一个身影冲自己而来,下巴一紧自己瞬间浮出水面,终于又接触到了空气!

终于回到岸上的黄舞惊魂未定的大口的喘息着,湿哒哒的乌丝紧贴在身后,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黄姑娘,你怎么样了,没事吧?”赵统半蹲在微微发抖的黄舞身旁,瞧着那身儿湿透的杏黄色衣裳,紧张不已的询问道。

黄舞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同样浑身湿透的赵统,双眼含泪鼻尖泛红,环抱着胳膊不停地的发抖。

“黄姑娘,你真的没有事吗?”看着不停发抖的黄舞,不知所措的赵统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要不,你站起来我扶你回去。”

黄舞怔怔的盯着面前这个着急的男人,下意识的点点头。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又瞬间让黄舞跌坐回地上。墨宝石似的双瞳上立刻被覆一层水幕,亮莹莹的泪珠争着涌出了眸子。

“赵统,我的脚好像扭了!好疼!”黄舞紧蹙着双眉,脸色发白似乎疼的很是厉害。

看着哭了的黄舞,赵统心里慌慌的。“黄姑娘,扭到哪里了?我来帮你看看!”

赵统的手刚放到黄舞的脚脖上,黄舞就疼的大叫。黄舞的又哭又叫的女高音显然将赵统吓不轻,自己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什么样的鬼哭狼嚎没有见过,可怎么在这女人面前就这么的手足无措了呢!

“不是,不是黄姑娘,你这么个样子,我没有办法帮你检查呀!”赵统急忙解释着。

黄舞慢慢收了嗓音,泪眼婆娑的望着赵统。很是委屈的捏着嗓子道:“可是我真的很疼啊!”

抬眸处,那细碎的青丝再一次被香汗打湿贴在脸颊,碧波般的清眸中还盈着清泪,赵统望着黄舞梨花带雨的模样,竟然有些心疼。

“黄姑娘你先别怕,我先帮你看看,好吗。”赵统柔声安慰着。

黄舞强忍着疼痛垂眸望着眼前之人,那紧张的神色却让自己有些小开心。赵统抬过黄舞的脚腕,缓缓褪去鞋袜。却见细白的脚腕处红肿了一片,青筋微凸。剑眉骤紧,想必是骨折了!

“那这可怎么办呢,这地方也跌打损伤的药啊!”赵统看着脸色疼到发青的的黄舞,有些担心道。

赵统小心翼翼的帮黄舞将鞋袜穿好,抬眸温润一笑,“黄姑娘,伤势有些严重。不过你不要怕,我马上就带你回去医治。不会有问题的,你放心。”

突如其来的温润笑容,令黄舞一怔,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下意识的将头埋下来,微嘟着小嘴,羞怯问道:“真的吗?”

“黄姑娘,情况紧急。赵统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只好得罪了!”赵统沉声道。

得罪?黄舞还未反应过来,忽然整个身形一轻。抬眸一瞧,整个人已经被牢牢的抱在一个有力的臂弯中。杏眼圆睁,半是羞涩半是惊恐的看着赵统,“你、你这是做什么?”

“黄姑娘,实在抱歉!你的脚必须马上医治,所以我只能这样带你离开了,还请姑娘见谅。”赵统回的淡定,心却越跳越紧。

静静的躺在这个臂弯里,黄舞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温暖。赵统每一步都走的很稳,一点儿颠簸都感觉不到。

“赵统,人家说,女孩子的脚被人看了,是要嫁不出去的。”黄舞深埋的脑袋,生怕被赵统看到自己那快红透的脸颊。

怀里传出的柔音,令赵统身形一僵,耳朵唰的像盖了一层胭脂,火辣辣的。喉结微动,嘴张了半天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卡了壳,一点儿音也发不出来。

赵统抱着黄舞继续往前走,可心跳却莫名的加了速。黄舞没有等到赵统的回答,红着脸羞怯怯的待在那臂弯里,听着赵统越来越急的呼吸声。

清眸微抬,瞧见赵统的脸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不知是水还是汗,借着阳光,闪闪发亮。黄舞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将那水珠抹去,赵统却被这忽然来的触碰引得浑身一麻,瞬间停下了脚步。

黄舞迅速收回手来,垂下眼帘。细语道:“如果累的话,我们休息休息好了!”

“我没关系,自然是你的脚要紧。”赵统轻声回道,却不敢低头瞧瞧臂弯中女子。

黄舞偷偷的瞄眼已然身形挺直的赵统,原本白净的脸颊不知何时竟然挂了一抹红晕。抿嘴偷偷一笑,原来平时一本正紧的家伙居然还有脸红的时候。

暖风轻拂,将两人湿透的衣裳渐渐吹干。不知过了多久,抬眼处才发现,已然到了家门前。在将黄舞放到榻上那一刻,忽然发觉怀里一空,顿时还有些不适应。

“小舞,你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啊,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孙柔挺着个大肚子,在陈妈的搀扶下急急进来了门。看着坐在榻上的黄舞,两条细眉都快凝成一道了!

“母亲,您先别急。黄姑娘的脚受伤了,得马上请大夫过来!”赵统将孙柔扶到黄舞床边。

孙柔一只手护着沉甸甸的肚子,一只手握住赵统的胳膊寻找支撑点,急忙吩咐道:“是吗!伤得严重吗?陈妈,快去,快去找大夫!”可不能让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出点儿什么事情啊!

“伯母,不用担心。我没事儿的!”黄舞看着急不已的孙柔,强忍者发痛的脚安慰着。

索性经过大夫的检查,黄舞虽然有些轻微骨折,但只要休养一段日子是没有什么后遗症的。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赵统轻舒口气走出屋来,起先还在为柴萱离开的事情闷闷不乐。此时脑袋里装的却全是刚才送黄舞回来的场景。抬手拂上胸口,里面像进了只小鹿一样,扑嗵嗵一直乱蹦。缓了许久都没停下来。

“怎么会这样啊?”赵统拧着眉角,很是奇怪的自言自语道。

一语忽然飘过。“很可能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喜欢?”赵统嘟囔一句,猛然一惊,起身秒回答,“怎么可能,我明明喜欢的是……”定睛一瞧,却发现是柴萱正站在自己面前。杏眼半眯,一脸怪怪的看着自己。

“喜欢的是谁?”柴萱眉梢一挑,追问道。

赵统脸色忽沉,别过脑袋没好气道:“小姨娘不是应该去和别人道别吗,怎么会有空在这里。”

第四十章 怎话鸳鸯同断肠

听着赵统似酸非酸的语气,柴萱有些纳闷。这语气和态度,显然是在和自己生气嘛。可是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吗?难道是因为自己要走,伤心难过的缘故?柴萱微拧着额角摇摇头。

“全真,虽然我的确要离开了。但是我一定一定会记得你们的!不过,你能不能先跟我说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家黄姑娘啊?”

瞅着柴萱的八卦脸,赵统没好气的斜睨一眼,极其不情愿道:“小姨娘,你还是好好管你自己吧!我的事情啊,不用你操心!”

柴萱诧异的看着莫名爆火的赵统,奇怪的挠挠头。难道自己这真的得罪他了?柳眉半勾,嘴角一斜,上下打量着眼前有些生气的家伙。“赵统,你怎么了?”

剑眉轻压,将赵统宽阔的额宇挤出两个小山丘来。星眸顿沉,轻语道:“柴萱,如果我不想让你走,你会留下吗?”

耳畔忽静,空气似乎停滞了两秒。柴萱眼角微弯,殷桃似的唇角盈盈的绽出一抹笑来,“如果我说不能,你会接受吗?”

“那如果偏要你留下呢,你会为谁留下?”赵统双拳握紧,回眸定定的望向柴萱。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注定不是自己。

面对赵统的问题,柴萱哗然一怔。沉思许久,却仍旧茫然摇摇头。

“难道小姨娘不会为你喜欢的人留下来吗?”看着柴萱一副失神的模样,赵统有点难以置信。

“喜欢的人?”

白羽吗?柴萱于嘴角生出一丝苦涩,又默默化进了心里。自己可以为他挡剑挡刀,可是如果豁出性命呢?自己还不是可笑的逃跑了吗!还美其名曰的是为了他,可自己到头来不是还给他留了曹丕那个*吗?

“全真,如果告诉你。你待在你喜欢的人身边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但离开却是一跳生路!你会选择什么?”

赵统愣愣的望着柴萱泛红眼睛,竟如哽在喉,语结难开。

“生死,永远是所有人的软肋!没有人会主动选择去死,这就是我的回答!”柴萱红着双眼,强压着眸中的清泪,转身离开。

凝视着柴萱的背影,赵统却陷入了沉思。如果是自己,刚才的那个问题又会作何选择呢?是生还是死呢……

人间生死两茫茫,双向择选如何量?古言舍生为取义,怎话鸳鸯同断肠。

碧天连宇素云过,群芳正艳缀满径。合着这般好的风景,庭院处经过两位翩翩公子。

“四弟,一路风尘。征战数月想必受了不少苦吧!”曹丕一袭深色长裳,同曹植缓缓的自远处走来。

“上阵杀敌,还百姓于安定。本就是大丈夫应做之事,便是再辛苦,植也欣然接受!”蓝袍微动,曹植坚定不移望向曹丕。

俊眉舒展,曹丕淡然一笑,“临淄候所言极是,是为兄浅薄了!”

“二哥这话是说什么,你我兄弟还在乎这些!”曹植微微一笑。

曹丕携着曹植步于堂中,酒菜已然准备停当。邀请入座。

“为兄邀植弟前来,一是为你接风洗尘,二是恭贺你升任之喜!所以今日,你我兄弟必然要不醉不归啊!”宽袖一展,曹丕正襟而坐。端起面前的酒樽,敬向曹植。

曹植亦将盛满的酒杯端起,回敬言:“那就多谢二哥了!”

兄弟二人正畅饮,不知是酒至酣处,神思恍惚。曹丕兴致勃勃的站起身来吩咐道:“来人,去让夫人,拿着醒酒茶来。顺带着拜见一下新任的临淄候!”

听着曹丕要让甄宓出来相拜,曹植心里咯噔一下。这哪有嫂嫂拜见小叔的!曹植慌忙起身阻止道:“二哥,这是做什么。按理说也是我去拜见嫂嫂,哪有嫂嫂出来相拜的!”

“哎!四弟休要惊慌。你我一家人,又何须分的如此清楚!”曹丕微红着脸,故作坦然道。

见曹丕如此,曹植却慌了。“规矩便是规矩,怎能乱言!”

曹丕剑眉顿沉,寒夜似的眸子忽然闪出一丝冷意。刀削般的薄唇依然勾着笑容,“看来,四弟对规矩是清楚的很呢!”

眸光泛幽,盯得曹植如芒刺在背。曹植定定的望着曹丕,那温润如许的笑容却渐渐透出了寒意。

“植自然知道规矩是什么。该守的规矩亦不会有所僭越,二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曹植沉声道。

沉寂片刻,曹丕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本是家宴,何须什么规矩所约。”笑容忽敛,星眸瞥向一脸安静的曹植,“不过四弟也得谨记,有些可以没有规矩,可有些却万万少不得。倘若越了,是要有代价的!”

空气骤凝,无声却胜有声。

曹植俊颜微展,款款笑道:“二哥提醒是,植必当铭记于心!”

“公子。”

忽然出来呼唤,屋内二人寻声望去。见甄宓正款款走来。

宝蓝色裙裾配着素色襦裙,典雅大方;简单的软玉花饰缀在如墨的青丝间,清婉温柔。含羞的宝石清眸,盈秀的柔柳双眉,无不让眼前的佳人格外瞩目。

见甄宓缓步上前,曹植无意识的后退半步,颔首施礼,“植见过嫂嫂!”

打量着面前低头颔首的蓝衣少年,“听闻四弟今已是临淄候,当真是可喜可贺。”甄宓盈盈语道。

“多谢嫂嫂。”曹植再次施礼,甚为恭谦。

注视着面前恭敬有加的曹植,曹丕却不屑一笑道:“四弟,无需客气。都是自家人,切莫过多虚礼!”

甄宓望眼曹丕,随后吩咐身后的婢女将醒酒茶放置于桌案上。便要告辞,却被曹丕拦住。

“夫人,若是无事也应该敬四弟一杯。毕竟今日是在为四弟接风,你身为嫂嫂也应当如此。”曹丕重新拿起一杯酒来,递给甄宓。

甄宓很少饮酒,面对满满的一尊,自然有些犹豫!可看着甄宓纠结的模样,曹植有些担心道:“嫂嫂一向不胜酒力,就不必了!有嫂嫂相贺,植已经很感激了。”遂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曹植一饮而尽,甄宓亦只能硬着头皮将那满满一尊倒下肚。可入口那一刻却发现,这跟本不是酒,而是茶水。

甄宓狐疑的望向曹丕,可曹丕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并没有回答。

“这酒也敬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话同子建相言。”曹丕浅浅道。

甄宓并未多言,柔波似的眸子闪着淡淡的光,欠身施礼退出。虽然不知道曹丕突然叫自己到底是何用意,可刚才的那杯“酒”却让甄宓心里多了几分慰籍。

临淄候府上,一小厮将一男子请进门来。“杨主簿,您怎么来了。”小厮弯着腰问道。

“公子现在还未回府吗?”杨修拧着两天浓眉,撇撇一字须。他今天已经来了两次了,还没等到曹植从曹丕那里回来。

“是的。”小厮回道。

“那你带我去公子的书房吧!我去那里等他!”杨修吩咐道。

由于杨修和曹植走得极近,所以一般就算曹植不在,也可以留在曹植的书房里等他。

杨修在曹植的书房里兜兜转转好半天,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也不见曹丕回来。心烦意乱间,瞥见曹植放在桌上的一卷竹简,便随手捡来翻看。

目光一扫,杨修目光忽然一怔,视线忽然定格在一个小像上!

这人画竟然像极了甄宓!

“杨主簿!”

忽然从门外传来呼声,惊得杨修双手一颤,将竹简摔落于地!又慌忙将其捡起来,塞于一捆书简之中!

“何事?”杨修故作淡定道。

“回主簿,我家公子回来了。只是嘴的厉害,怕不能来书房了!”那小厮唯唯回道。

杨修稳稳神色道:“即是如此,那我也不留了。待公子醒来后,我再来吧!”

“好!”小厮点点头。

杨修略显慌张的出了府,心思却全在方才的小像之上!本来还有些担心,可心中一转,却有了新的思量。

两片上了年纪门板咚的一声被推了开,重重的砸相两侧。正收拾行囊的柴萱,被这响动一吸。抬头一瞧,只见孙彦气喘吁吁的冲到柴萱面前,显得有些凌乱!

“柴萱,你真的决定要走了吗?”还未换过长气,便着急问道。

柴萱双目一沉,颇为沉重的点头应道:“嗯!”

“为什么要离开,你不是曾经说你没有家吗?如今好不容回来了,怎么这好端端的说走就要走呢?”孙彦望眼柴萱正打包的行囊,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她真的要离开的事实!就像当初没有办法接受柴宏死了一样!

“子睿,我不是没有家。而是我当时没有办法回去。而现在,我碰到了曹攸宁,他能带我回去!而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柴萱解释道。

“为……”

“不为什么,孙彦我必须离开,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柴萱生生将孙彦所有的疑问给压了下去,决然的看着面前的双目含泪的男子!她知道如果自己在不忍同他们告别,只会让他们彼此更难受。

柴萱的强硬瞬间让孙彦冷静了下来,青着脸色沉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说晚说,有什么区别吗。”柴萱低垂着眼帘,继续俯身去收拾东西。那些东西自己并不是要带走,而是想整理一下,不让其显的太过凌乱。“孙彦,我有件事情拜托你!”

第四十一章 借千年前的明月

孙彦稍稍冷静一些,看着低头忙碌的柴萱,问道:“什么事情?”

“我想让你给一个人写封信!”

“谁?”

“白羽。”

“白羽?”孙彦惊愕不已的望着柴萱,“你见过他了?他这些年都去哪里了,你又是在哪里见到他的?”自从白羽不辞而别之后,所有人都没了他的音讯。没想到,居然从柴萱的嘴里重新听到了这个名字。

“我离开的时候他是曹操禁卫军的一个偏营校尉。”柴萱垂着眼眸淡淡回道。她不太敢提起这个名字,可一想到自己丢下的那个*,就感到隐隐的不安。

听到白羽成了曹操的帐下校尉,孙彦脸色一沉,“没想到,他居然投靠了曹操!”

“他没有投靠曹操,他是想去杀曹操的!”柴萱解释道。

“杀曹操?”孙彦一头雾水的看着柴萱,等着她的下文。

柴萱长叹口气将白羽离开后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讲予了孙彦。孙彦这才明白白羽是为了给柴萱报仇才偷偷潜入曹操身边的。

“原来他也是个性情中人呢!”孙彦颇为感伤的沉声叹道,“那你为什么要给他写信呢?”

柴萱清眸微伤,似坠了重重心事。“子睿,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请你务必照我说的去做,因为我真的不想他因我而死!”

“好,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你若想好要说什么了,只管同我讲,我帮你写!”在孙彦的记忆力,‘柴宏’可是个不认字的家伙。

柴萱抿嘴一笑,原来孙彦还记得自己是个目不识丁的家伙啊!“不必了,我已经写好了。只要你帮我寄过去就行了!”反身从柜中将一块已经叠好的布帛拿出来交给孙彦。为了让曹攸宁帮她写这封信,可是废了好大的口舌呢!

孙彦接过那布帛来,应道:“好,我一定会托人交给白羽的!”

夜幕西垂,将天地布作一块巨大的屏幕,任由繁星点缀,浮云摩擦。如纱般的月辉披在斜倚在窗边的柴萱身上,映得青丝亮闪闪的,像打了层冷光。

三国的过往像回放的电影,一幕幕自眼前飘过。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开始变得不舍。每一张冲自己笑过的容颜,都将变得遥不可及。

初见孙彦,郭阳,只当是两个被强盗盯上了路人,又怎会想到会成为自己的亲人和兄弟;初见赵云,本想着必是个高不可攀的无敌将军,却也是关怀下属体贴士兵的绝佳上司;初见白羽,原以为是个傲娇不讲理的小鲜肉,哪里会想到却是自己第一个喜欢的人;初见楚蝶,一总受欺负的小姑娘,却能将自己隐藏的那么深;初见曹丕,帅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冷酷公子,却也有温柔的那一面……

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瞬间都变得美好而难忘了。柴萱垂眸间,却发现不知何时脸颊处却挂了几滴微热的泪珠。自己从来道这里的那一刻,就想着离开。可如今要离开了,竟是满心感伤与失落。

“奶奶。”

忽然一声轻呼,将柴萱的思绪打断。抹去脸颊的泪珠,抬眸一望,却是曹攸宁站在窗前!

“你不是不愿意喊我的嘛,怎么现在倒喊得出口了!”柴萱微鼓着腮帮子,故意调笑道。

“再不愿,你也是啊!”曹攸宁双臂一环转过身子,背靠着墙,仰望着天际的银盘,抿嘴一笑道:“奶奶你曾说最喜欢和我看月亮,如今我才知道是因为什么。”

看着曹攸宁突然间的煽情,柴萱不觉好笑。可盯着曹攸宁那痴痴的模样,心里亦生出几分感伤来。“攸宁,我认识你那么久。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大孙子是既聪明又帅气!”柴萱不禁伸手去摸了摸曹攸宁的头,却发现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将自己的手打下来!

“奶奶,爷爷说的对,年轻时候的你真的挺好看的!”曹攸宁轻轻一笑,微勾的唇角尽显帅气。

“怎么,咱俩这是要分开了。互相吹捧啊!”柴萱笑呵呵的打趣道,两人相视一笑,将这微显严肃的气愤打破。

柴萱双眸含笑的望着曹攸宁,将头轻轻靠在窗栏上,一脸期望道:“说真的,如果我回去啊!得赶紧找个人把自己嫁了,这样我就能早点儿见到你了!”

听过柴萱的话,曹攸宁扑哧一笑。斜睨眼一脸认真样儿的柴萱,十分好笑道:“那奶奶得努力,争取找到我爷爷呢!”

四目相视,却又同时放声而笑。借着千年前的明月,话着千年后的期愿……

踏尘送君千里路,洒泪终有一别时。柴萱伤心的看着眼泪汪汪的钟丽双唇紧咬,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滴下来。

“嫂嫂,你不要哭了!”柴萱抚摸着钟丽的肩膀柔声安慰着。幸好自己以害怕伤心影响胎儿为借口将孙柔留在了赵府,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更能哭的孙柔。

齐良儿一边安抚着钟丽,一边对柴萱道:“萱妹妹,你就不能等到我和郭大哥成亲之后再走吗?我们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和从先生呢!”

柴萱看着颇为惋惜的齐良儿,咧嘴笑笑。说实在的谢倒是不用,没有挨揍还真是万幸!

孙彦定定的站在一头,看着钟丽和齐良儿絮叨叨的安顿着柴萱,可自己满腹的话却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柴萱侧目望见一旁发呆的孙彦,微笑着走上前。突然将手伸到孙彦面前,“无论身在何处,无论相隔多少年,你孙彦时我柴萱一辈子的兄弟!”

“我……”凝视这柴萱立在自己面前的手,孙彦却不知如何是好。

“子睿,你把我当谁,又何须在意。”柴萱嘴角一抿,意味深长道。

凝望着柴萱的眼眸,仍似当年那个月下的少年。孙彦轻轻而笑,挥手相接,紧握成拳。柴萱手心的温度,忽然变得那么炙热,与自己手心的温度融为一体。

“宏哥,一路珍重。永别了!”孙彦微微一笑,轻语道。

柴萱亦笑言,“子睿,你也是!”

松手后退半步,柴萱却忽然提声冲着孙彦身后正诧异的郭阳喊道,“郭季威,倘若可以,下次你教那绝技的时候,我一定好好学!”

绝技?郭阳猛然一惊,痴愣愣的望向柴萱那张清秀的面容,眼中瞬间涌出泪花。

“那我也一定好好教!”郭阳半惊半喜痴笑着,满是欣喜之色。

终于将挂在身上的两个小孩子分别还给他们家人,曹攸宁长舒口气!很是温柔的墨墨两个小脑袋,很是不忍的看着两个还残留着泪滴的小脸儿。最后叮嘱道:“攸之,宏儿,你门一定要健康长大啊!”

两个小娃儿咬着嘴唇,双双点点头。曹攸宁这才腾出时间来和众人一一道别。

眼瞧着正午十二点整越来越近,曹攸宁和柴萱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最后的道别终于到来,众人皆闪着泪花,目送着柴萱和曹攸宁策马离去,悲伤难抑……

既然远离的人群,只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利用时空穿梭器开启时空隧道就可以回去了!

策马奔至一处,密林环绕,依山傍水,是个清幽安静的好地方!曹攸宁许是觉的已经足够远了,便同柴萱下了马,打算从这里开启。

“柴萱,你记好了,等我打开时空隧道后,你就会被穿梭器带入时空中。中间你可能会有不适应,但修复器会随时帮你稳定生命特征你不用担心!”曹攸宁一本正经的讲着穿越纪要,转眸一瞧,却见柴萱正抱着骑来的那匹马道别。

“小马呀,你好歹也是个古代的,咱也道个别吧,么么哒~”柴萱温柔的抚摸着马头,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大孙子,咱能把这马也带回去吗?”

曹攸宁一脸黑线的盯着正卖萌的柴萱,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生命物种,除非有修复器才能进入时空隧道。无生命特征的物质,除了距离你身体组织0.05毫米的东西,也是没有办法带走的!”

“什么意思?”柴萱不甘心的望望那匹枣红马,噘嘴追问道。

“意思就是,除了你穿戴在身上的,都免谈!”曹攸宁长出口气,一把将出现拉至面前。他必须得保证在时空隧道开启的时候这家伙在旁边!“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柴萱一脸委屈的被曹攸宁拽到身旁,怪怪站好。紧抿着双唇,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娃娃。

只见曹攸宁从怀中将穿梭器拿出来,两边一扭,炫光四起,虚拟蓝屏再次展开在两人面前。柴萱撑着两只亮滢滢的眼睛,紧盯着不停闪烁的屏幕。

“请输入命令!”蓝屏中忽然传出一道电音。

“时空实验员曹攸宁,请求开启时空隧道!”曹攸宁以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回道。

“请进行身份确认!”蓝屏再次提醒。

柴萱呆呆的望着曹攸宁,往前走了半步。一道光束自他头顶扫过,随之又听语音报道:“身份确认完毕,请输入进入人员!”

蓝光忽闪,两道光束分别射向曹攸宁和柴萱的胸前。柴萱顿觉胸前一闷,似电流闪过,眼前一黑,瞬间跌倒于地!

“柴萱!”

第四十二章 重回转再临古代

亮光突现,密密麻麻的仪表盘开始不停闪烁!实验室中心的圆台上,一道光束射向下,待光线尽褪,一个少年直直的立于其上!

老教授白色的眉毛激动的不停颤抖着,整个实验室立刻躁动起来!“小曹!”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欢呼声瞬间响彻了,整个灯火通明的操控室!

曹攸宁缓缓睁眼,看着面前激动不已的众人,瞬间脸色唰白!飞也似的从圆台上冲下来,跑到教授面前,急忙追问道:“教授我怎么回来了!”

面对这莫名的问话,教授一时有些懵。银眉一扭,“难道你不该回来吗?”

曹攸宁心急如焚的扑到操纵屏幕之前,看到同样回到实验室的时空穿梭器,显得很是慌张,“我设定的时间是2018年,如果我直接回到了这里,那和我一同穿越的人去了哪里?”

曹攸宁忽然一语,令老教授恍然大惊。“糟了!”即刻命令身侧的人员赶紧查找另外一个修复器的信息!看着实验员的指尖在键盘上飞速变换,曹攸宁的心也越揪越紧!

“教授,时空隧道出了问题,粒子干扰严重,暂时无法探测另外一个修复器的时空位置!”实验员神色紧张的回答着。

曹攸宁心头忽然像压上了一块寒冰,惊慌不已!“教授,该怎么办?”曹攸宁焦急难安的看着眉头紧锁的教授,心急如焚。如果没有时空穿梭器,就算知道了柴萱在哪个时空阶段,也很难将其带回来!

“下一次开启时空隧道的最佳时机是什么时候?”老教授沉声询问道,眉宇间一时紧张不已。

“5个小时之后!”实验员迅速回答道!

曹攸宁紧张问道:“那我距离出发时间用了多久?”

“5个小时!”实验员再次回答!

“我在古代呆了五年,五个小时!那也就是说,柴萱还得再待五年时间!”曹攸宁激动道!这段时间,没有时空穿梭器,柴萱随时都有可能遇到时空波动!

“小曹,你先不要着急。只要能锁定她在哪里,我们就能马上采取措施!”老教授安慰着坐立不安的曹攸宁,立即吩咐身后的工作者们再次开始工作!整个操控室瞬间又归于一片紧张之中,只有各种仪器被摁动的声音!

曹攸宁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急不可待道:“教授,我现在得回家一趟!”

“回家?”老教授一脸茫然的盯着曹攸宁。却见他十分肯定的点点头,转身就冲出了实验室!

闪电穿梭,却无雷声入耳。柴萱只觉身处混沌,不知何处忽然撕裂开了一道光亮,自己就开始飞速下降!

随着越落越快,那股强大的吸引力,柴萱可以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肯定还在地球上!

直线下坠的身体,渐渐清晰的蓝天白云!柴萱猛然一惊,自己这是又在往下掉啊!

“妈————呀!”

只听普通一声,干草四散,原本堆的整整齐齐的草垛,瞬间跨成一堆!

躺在草堆中的,柴萱呆呆的望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以及眼前四散飞舞的草屑和尘埃,整个人完全懵了!

曹攸宁果然是坑自己啊,你说送自己回来就回来吧,为什么就不能给咱整个平安着陆呢!每次都跟玩儿极限挑战似的,还真当自己是特种部队,玩儿从天而降的把戏啊!

“喂,大哥,那人是死了吗?”

正打算起身的草屑,忽然听得耳旁有声音响起。脑经一转,难道自己是掉到一个农场里了?一个鲤鱼打挺,想帅气的从草堆中出来。哪成想,脚底的草太乱,帅没耍成,直接从草垛上一个趔趄摔了下来!

柴萱狗吃屎一般的匍匐在地上,拧着两道眉毛,挣扎着想起身。眼帘忽抬,两双古代版麻布鞋映入眼中!心头一揪,难道自己还在古代?

揪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柴萱缓缓的将头一点点抬起!白色的长袜,束腿圆通裤,再到短打小裳。还没看到那两人的脸,柴萱整个人就崩溃了!天呀,咱怎么还在古代啊!这、这……

“又是什么时代啊——”柴萱抱着脑袋仰天长啸,惊奇无数只麻雀!

陷入一片迷茫的柴萱,抱着腿双眼无神的呆坐在杂草堆中!两眼放空,欲哭无泪,头上还直直的插着两根草!

“大哥,这丫头是不是摔傻了!”一黝黑的方脸男,歪着嘴冲身侧的男人低声道。

身侧那人,粗眉一紧。脸上的肥肉微微一抖,眯着老鼠眼,将地上像个二傻子的柴萱好好打量了一番!虽然整个人被摔的有些凌乱,可那清秀的面孔,白皙的皮肤,还是个小美女的模样!

肥脸上的老鼠眼滴溜一转,嘴角一勾,露出一排黄牙。“兄弟呀,你看着丫头。肃然看起来傻点儿,可白白嫩嫩的,长得还挺俊俏的!”

方脸男听过言语,回头将猥琐目光投向柴萱。鼻头一哧,摆出一副*的笑意,“还别说,这小模样可比刚才那个强多了!”

与此同时两人身后一个正哆嗦的青衣小姑娘,挣扎想站起身来逃跑,却被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又给揪了回来!

那小姑娘吃痛的跌回到草垛上,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哭泣着求饶道:“两位大哥,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放了你,谁陪爷们爽啊!哈哈哈!”方脸男摆着一副油腻的脸,直勾勾的盯着那姑娘,满嘴喷气!

正心烦的柴萱听着身侧又是哭泣,又是贱笑。扭头一瞧,见一小姑娘正不停往后靠着,外衣半开着,裸露着里面素白的内衬!柴萱眉头一拧,抬头一看,突然被吓了一跳!

两张大饼脸,一胖一瘦,一圆一方,却同样眯着一对猥琐的老鼠眼,泛着油腻的*模样,看得柴萱直泛恶心!柴萱眉梢半挑,不由浑身一抖,这是谁家的猪放出来了?

“呵呵呵,大哥这老天对咱兄弟两个还真不错啊!”方脸男流着口水,对身侧的那人说着,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柴萱。

而另外一个横肉从生的脸上,堆着满满的猥琐,挥着一对儿鸡爪子慢慢伸向自己旁边那个快吓到晕过去的青衣小姑娘!“没错啊,这回咱真是赚了啊!”

眼瞧着四只像抽风了一样的鸡爪子冲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柴萱面皮一黑!曹攸宁啊曹攸宁,你没把咱带回去就算了,还TMD居然遇上这两个淫猪来!

只听得指关节咯咯一响,寒意速起!柴萱嘴角忽然斜扯出一抹笑意,看得那两人面皮忽凝。还未及反应,只晓得面前一阵狂风扫过,两个人应声落地!每个人的右脸上都红彤彤的残留着半拉脚印儿!

“你们TMD哪个猪圈里逃出来的玩意儿啊,还感对本姑娘动粗!”柴萱插着腰暴跳如雷的盯着地上挣扎两个家伙,怒到要起飞的节奏!

方脸男捂着发疼的脸从地上挣扎起来,顺带着将同样捂脸的同伙拉起来,指着柴萱破口大骂,“你个臭丫头,爷今天非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举着沙包大的拳头就冲了过去!

“颜色!本姑娘不喜欢调色板!”柴萱青着脸,迎面就迎了上去。本来心里就窝火的很,还遇到这种不堪入目的事情。整个人像是被丢进的油锅的鞭炮,真个人狂炸!

扑通一声,方脸男直接鼻青脸肿的跌倒那目瞪口呆的青衣小姑娘面前。吓得那姑娘刚站稳脚跟,又尖叫着软在地上!看着那人真的没了反应,那姑娘才心惊胆战的站起身来,急忙多得远远的!

“小姑娘,愣着干嘛呀,走啊!”柴萱斜睨着那小姑娘,吓的魂儿都快掉了,还不赶紧走。

那小姑娘,赶紧整整衣裳。冲着柴萱三步一回头的弯腰致谢,就这么走走停停的好久才没了声音!

柴萱一脚踢开踩着的肥脸男,一脸嫌弃的瞅瞅地上的两人。还以为这有多经打呢,才几拳头一个人已经不省人事了!

“喂!你是谁!”柴萱斜挑着眉毛,冲跪在地上的男人问道。

肥脸男战战兢兢的捂着鼻青脸肿的脸颊,胡乱的擦掉鼻下的两道血迹,带着哭腔道:“回、回姑娘,小人叫胡大!晕过去的那个,是、是我的兄弟胡二!”

这名字起得跟熊大熊二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灵感来自《熊出没》呢!柴萱勾勾嘴角,看着有胡大有点惨不忍睹的面孔,别别嘴!谁让他们干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吃点儿苦长长记心也是应该的!

“那好,胡大!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柴萱凝眉道。

胡大抬头瞄瞄坐在草垛高处的柴萱,又赶紧埋下头来。“回、回姑娘。现在大概是巳时了!”

“我没问你时辰,我是问你现在是多少年!”柴萱不耐烦的皱皱眉。

“是延康元年!”胡大深埋着头,喏喏回道。

延康元年!这是那年啊?柴萱一头雾水的斜着脑袋,自脑袋里从头搜索了一遍,完全没个概念!“那今年距离建安十六年,差多久?”柴萱有些不安的询问道。

“现在是延康元年五月份,距离建安十六年相隔九年!”胡大很是认真计算了一番,肯定的回答。

“九年啊!”柴萱半勾着下巴默默念了一句,心中暗自盘算着:如果建安十六年是公元是211年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公元220年。220年,那不就是曹丕篡汉的时候吗?

第四十三章 好心罔顾遭劫难

柴萱瞳孔忽然放大,腾的一下跃起身,从草垛上狂奔下来。定到那人面前追问道:“那现在这里是什么地方?”

“洛阳!”胡大半跪在带上,拧着粗眉小心翼翼地看着柴萱回答。

不问不要紧,一问吓一跳!柴萱的两只脚瞬间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搞了半天,自己还在三国绕呢,可这绕来绕去,怎么又绕回曹丕的地旁儿了!这下子,那家伙可是要做皇帝的呀!

万一……天呢!按时间来算这已经超过了自己当初留给他的期限,那白羽和楚蝶会不会……想到此处,柴萱整个人打个冷颤,后背上是蹭蹭的冒着冷汗,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洛阳方向在哪里?”柴萱急忙询问。自己必须得赶紧去打听一下,如果真的……柴萱还没有想结果,后脊背就开始隐隐发凉!

胡大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皱着臃肿的脸,给柴萱指出一个方向,“那边!”

“多谢!”柴萱将裙摆上的干草一抖,丢下那两人拔腿就跑!

跑至半路,柴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又上哪里去找白羽。忽然间又开始烦躁起来,自己好不容易在孙彦那里混的温饱不愁,这下倒好一夜回到解放前!这是又要重头开始了吗?

柴萱气急败坏的挠挠头,忽然摸到头上的东西,这才想起来,自己穿越前将曹丕当初送的簪子插到了头上!急忙拔下来细细查验了一番,生怕自己刚才给摔坏 !

对着阳光仔细审视了一圈,完好无损!柴萱不由长舒一口气!这么个价值连城的东西若是真的出了问题,自己可要心疼死了!顺带着摸摸周身,还好自己还带了那么几个钱,暂时可能不用饿肚子了。

胡乱的理理头发,将簪子重新插回头上,朝洛阳城的方向走去!

城门大开,出来进去的人还算多。长街绵延,屋舍林立。自从曹操从许昌迁到洛阳后,度这里进行了好一番修缮,眼前早已不是当年颓废不堪的模样。干净宽阔的官道,齐整新建的民屋,看来曹丕将这洛阳治理的还算不错!

柴萱沿着街道徘徊了几圈,随意买了小煎饼。在自己没有找到营生之前,钱得省着点儿花!

又绕着洛阳城晃了几圈儿,全然不知该做些什么!耷拉着脑袋,自己现在就算重新回去找赵云,也不是什么好主意!此时的刘备大哥一定实在四川的成都,如果从洛阳到成都,就算自己的两条腿都走废了,也是到不了的!

“唉~”柴萱重重的长叹口气,只能是想办法找个好心人借宿了,但愿自己的点儿不会太背。

日影西斜将柴萱的影子拖的老长,柴萱的脸色也是也来越来黑!街市上都开始收摊了,柴萱还没有找到可以容身的地方!

柴萱恼着苦哈哈的脸鼓着腮帮子,寻了一处街角坐下来。眼瞧着天色渐晚,而且这古代还有宵禁,想蹲在大街上过夜都是不允许的!

正发愁何去何从,忽然一个老妪急匆匆的朝自己奔过来,老泪纵横的抓住自己就拜,“姑娘啊,求求你救救我孙女吧,求求你了!”柴萱被这像是从天而降的老太太搞的一脸蒙圈,还未反应过来,那妇人拉着自己就要走。

“哎哎哎,大妈,您这什么情况啊?”柴萱慌乱中想挣脱双手,可又害怕自己力气太大弄伤老人,只能是勉强将老人拉住。

见柴萱停在原处不愿动,那老人瞬间泪流满面的哭诉道:“库尼昂求求你,救救我孙女吧!她被坏人抓走了!”

柴萱无奈的看着正死死抱着自己大腿的那位大妈,嘴角一别,“不是,老大娘,您这情况应该报官呀。找我干啥呢?”

“姑娘,求求你了,再晚我孙女就要被那奸人给祸害了呀,求你帮帮我这手无寸铁的老婆子吧!”那老妪老泪纵横的跪在柴萱面前,吓得柴萱全身绷紧惊恐的缩着脖子。

柴萱尴尬万分的看着四周投来的异样眼光,搞得像自己在虐待老人一样。“好好好,大妈,我和您去就是了,您快起来。”柴萱赶紧连拖带拽的将老人拉起来,万般无奈的跟着她往一处小巷跑去。

还未靠近便听得巷内有哭泣声传来。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一天之内碰到两起这样的事情,这洛阳的社会治安也太人捉急了吧!

听着巷子里传出来一名女子撕心裂肺的声音,柴萱的热血腾一下就窜了上来。握紧拳头,二话没说就冲了进去!

眼见的两个肥头大耳的猥琐男紧摁着一个女孩子,嘴里还时不时发出*的笑声。而那名被压着的女子,挣扎着四肢尖声嘶叫着“救命!”

瞧着这一幕,柴萱的怒火猛的便炸了出来!一个飞踢直接上去,一人一脚就给撂到了地上,迅速上前将那衣裳不整的姑娘护了起来。

没想到前一秒还被吓到六神无主的姑娘瞬间就变了脸色,柴萱心中一慌下意识往后一退!只觉得后脑勺嘣一声响,整个脑袋吃痛一嗡,便觉天旋地转的没了方向。浑身一软,直直倒了下去。神思恍惚,整个人半晕半醒间,看到面前模模糊糊的飘过几个人影。

“老大,还是您有办法!”

“当然,也不看我是谁……”

其中一个人兴奋不已的称赞着。而柴萱好似听到无数个男人的笑声,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混沌中柴萱感觉浑身阵阵发热,根据以往的经验,极有可能是胸前的修复器再为自己疗伤。渐渐的眼前开始清晰起来,强光透过窗户射到眼帘上,晃得柴萱很是不舒服。

双眸微睁开,视线慢慢变得清晰:一成套深棕色古木家具,浅粉色帐子很自然的低垂着,映花的大瓷瓶,素色题诗的屏风,炊烟幽升的熏炉!

柴萱打量着眼前的场景,晕倒前的场景渐渐浮现出来。脸色一沉:很显然,自己被那个看起来惨兮兮的老太婆骗了!

心中气闷,正欲下床。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着,一身儿衣服勒的是皱巴巴的,只能老老实实的躺着,动也不能动!心中一紧:看来自己这回事遇到难缠的家伙了!

正担心间,却听得门板轻动,几个衣着妖艳的女人走了进来!柴萱支愣着脖子,贴在床榻上,直到她们走近了柴萱才看清她们长啥样儿!

为首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儿艳色裙裾,斜着眸子瞥眼柴萱。拿着帕子的手轻轻一挥,身侧的一粉衣姑娘便将柴萱从床上拉了起来。

双手双脚同时被绑着的柴萱很是吃力的坐起身来,这才进一步瞧明白眼前这位傲慢女的长相。浓黛勾勒的双眉,深红胭脂染红的唇。白得有些吓人的脸上还团着两片粉红的彩妆!像极了没变身好的狐狸精,再加上中年发福的面相,也有些像国画里的娃娃!

“你醒了!”那女人的视线明明就比柴萱高,还非得扬着下巴。垂到快闭起来的眼皮,看着像瞌睡了一样。

柴萱将这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扫眼周围和她打扮风格极其一致几名女子。沉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见柴萱询问地点,那几个女人忽然间全都笑得花枝乱颤,脸上的*被挤得是噗噗直落!那名拉她坐起的女子,拿雕花素帕遮在嘴边,一边儿嘲笑一边儿同柴萱讲道:“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呢!”

柴萱紧锁着眉头看着,面前无数张笑到起褶子的面孔,感觉有点儿恶心。面前的几个女人全然不似普通女子的打扮,不仅衣着艳丽,首饰也戴的极多,金的玉的都是爬了满满一脑袋。再加上微带夸张的妆容,她可从来没见过孙柔钟丽打扮成这样过!

坏了,这地方不是传说中的妓院吧!柴萱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越笑越瘆人的女人们,不禁打个冷颤。

“丫头,这里是遇春阁!”另外一个蓝衣女子挑挑峨眉,噘着殷桃似的小嘴,很是娇嗔的痛柴萱讲道。

“遇春阁!”

妈妈呀,这一嘴浓厚的风月场所的气息,还真是听得人从头到脚的的不舒服!万万没想到,咱居然这二十一世纪的智商居然还会被一群古人套路到这种地方!老脸呀!老脸呀~

看着柴萱欲哭无泪的模样,为首的拿妇女,大红唇一咧,摇着与她的身段极其不匹配的手帕笑道:“丫头,进了我这遇春阁,你就甭做他念了!”大红色的指甲忽然勾上柴萱的滑嫩下巴,一脸妖媚,“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保管你吃香辣喝,穿金带银!明白吗!”

与此同时,这位大妈身后的几位小妖精柔哒哒的摆弄着身上的耳环玉镯,似乎实际性的在告诉柴萱:你瞧你瞧,妈妈说的对,就是这样的!

柴萱被那尖又长的指甲撑的很是难受,故意挪了下来,摆出一副顺从般的笑脸,“明白,小人当然明白。我以后绝对好好听话,好好睡觉,一定服从命令听指挥,您让我往东一步,我绝不会往西一丢!”

“妈妈,看来这丫头,比我们想象的要听话多了!”粉衣女子扭扭水蛇腰,用甜到腻的小声音儿讲道。

妈妈都出来了,看来这地方真是妓院无疑了!

第四十四章 水深火热遇春阁

那老鸨双眸一沉,将柴萱又里里外外的重新打量一番。斜睨着那张极度夸张的大小脸,幽幽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松绑换衣服吧!”只见几个小丫头端着一副首饰从屋外进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到桌子上,又迅速出去!

柴萱瞧着那几个孩子左不过十一二岁,想必不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就是被家里卖来的!毕竟这种事情居然还都发生在自己身上,唉~命苦呦……

老鸨下巴一扬,那粉衣女子上前给柴萱将手脚上的绳子解开。双手双脚解放了的柴萱终于如释重负!只要自己能跑能跳,战场都能平安归来,还怕你个区区妓院吗!

“不管你以前叫什么,打今儿起就叫玉戈,是我遇春阁的一名歌姬!”冷眸一转,吩咐身侧的那个蓝衣姑娘道,“玉嫣,你好生教教她!这么一张俊俏的小脸儿可别让我失望呀!”

“喏!”蓝衣女子腰身儿微软,欠身一拜。

终于送走了那个浓妆艳抹的老妖婆,柴萱心头算是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在房间四处溜达一遭,答算寻个可以逃走的地方。眼眸一撩,瞧见一侧微开的窗户,心中一喜!

“不用想着逃跑,你是永远都逃不出去的!”

柴萱心中一紧,还以为自己的计划暴露了!扭头看去,玉嫣正低着头整理着桌上的东西,并未盯着自己。

“这位姐姐说什么呢,我可没这么想!”柴萱轻装镇定的讨好着,心里却不免生出紧张来。

玉嫣幽幽轻笑,抬起柔柔的眸子望向柴萱,“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我实在见的的太多了!自作聪明的先假意顺从,然后伺机逃跑!”碧波似的眸子忽然一弯,浅浅一笑,“别痴心妄想了,这四周可是护院无数,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只要你敢踏出规定的地方一步。轻则鞭打一顿,饿上两天。重则……总之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想跑根本没有可能!”

玉嫣的话,让柴萱的心瞬间跌进谷底!眉头紧锁,怔怔的待在原地!玉嫣将失神的柴萱缓缓的拉道镜子面前,伏在她耳畔轻道:“想活着,就最好乖乖的,这地方可不却死人!”

柴萱心头咯噔一闪,整个人像是跌进的深渊,一时间竟然没了方向。呆呆的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却忽然发现自己头上的玉簪不见 !

“玉簪,我的玉簪呢?”柴萱焦急不已的将头上摸了一圈儿,仍然没有瞧见簪子的身影。急匆匆的围着屋里四下找了一圈,也没有瞧见。

“你在找什么?”玉嫣看着满屋子乱窜的柴萱问道。

“簪子,我头上的一个玉簪。你有没有看见?”柴萱一脸着急的盯着玉嫣,希望能有些线索。

却见玉嫣轻叹口气,眼帘微垂,冷言道:“如果是戴在你头上,你也不用找了。只怕是已经叫绑你的那些人那去了,那些人可是从不放过任何一件值钱的东西的!如果不是一个完璧的姑娘能卖个高价钱,而且他们又不敢欺骗妈妈。此时的你恐怕连自己也保不住!”

柴萱有些惊慌的看着面前一脸冷静的玉嫣,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种滋味。神魂落魄的跌坐在软椅上,脸色铁青。

这里到底是个多可怕的地方,又是谁绑了自己,自己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柴萱此时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痴呆般的望着镜中的自己,任由一旁的玉嫣为自己盘发装扮!

“好了!去瞧瞧吧!”玉嫣收手道。

柴萱很听话的走到那面铜镜前,看着镜中一袭青衣裙裾的自己。幸好玉嫣没有将自己涂的和那为妈妈一样,可大红的嘴唇和有点别扭的腮红,看得心里头怪怪的。

“妈妈,这里是专门为达官贵人训练舞姬的。你生得这般好看,只要乖乖听话,或许有一天能成为下一个卫子夫呢!”玉嫣盯着一脸不情愿的柴萱,像是安慰又像是嘲讽。

原来这地方是歌舞坊不是妓院!柴萱深埋着眸子,也不回答。她才不希望做什么卫子夫呢,她只希望曹攸宁赶紧想办法把自己从这水深火热的地方拉回去,否则将来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洛阳街头的某个酒肆中,两个男人正把酒言欢。只是两人脸上隐约可见的淤青,有点太煞风景。

胡二端起酒杯给对面的人倒满,又会过身来给自己倒。咂咂嘴道:“大哥,还是柳爷有办法!就一棍子,就给咱兄弟两个报了仇啊!”胡二短期酒杯一饮而尽,看着自己另一只打着绷带的胳膊,愤恨难平,“要不是,柳爷要将那丫头高价卖给遇春阁,我绝对饶不了她!”

相较之下,胡大却淡定了许多。幽幽的品着小酒,“行了,咱虽然没出气,可咱不是还有好处的嘛!”

胡二脑筋一转,老鼠眼一眯,压低嗓子道:“大哥,你说那簪子能卖多少钱啊!”

原来打晕柴萱的正式胡氏两兄弟,他们瞄着柴萱头上的簪子已经好久了,所以当时乘人不注意,直接将簪子从柴萱头上拔了下来。按着规矩应该是充公的,可这次不知道为啥,他们那位所谓的老大——柳爷,看都没看就将这簪子赏给他们了。这可乐坏了这两家伙,一出来立刻就寻了个小酒肆,喝两口庆祝庆祝!

胡大肥脸微颤,于嘴角勾出一丝奸笑,摆出五根粗大的手指,在胡二面前一晃,“最起码这个数!”

“五金!”胡二盯着那五根指头,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胡大嘴角一撇,将大圆脸都快扯成四边形了。摇摇肉头,纠正道:“岂止呀!最起码五十金!”

“五十!”胡二激动的腾一下站起身来,惊愕的下巴都快掉了!

见胡二动静太大,胡大赶紧将他摁了下来。“你个没脑子的,小声点儿啊,万一被人发现了咋办!”

经过胡大的提醒,胡二才反应过来。可太过激动,根本停不下来了想笑的冲动。两个大手紧扣着大嘴,呜呜的笑着,那脸憋的和皱了的猪皮似的。

“等咱把这东西卖出去,老二啊,咱就卖他好几块地,好几头牛。再娶几房媳妇,舒舒服的过咱的日子!”幻想着美好生活的胡大,眯着小眼睛,晃着手里的酒杯。似乎已经是幸福生活在手的节奏。

胡二将嘴巴捂得的更紧了,整个人都开始抽抽,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是满脸通红。心里琢磨着胡大刚才对美好生活的描述,就喜难自持。

遇春阁内此时似乎显得很是热闹,一群二八年纪的姑娘齐齐的站了两排,都盯着眼前站着的那名女子。听说那姑娘是她们妈妈花重金买来的,除了歆然外,似乎没有人比她花的更多了!

柴萱站立不安的定在一处,强忍着四周投过来的目光。众目睽睽的像一个被展览的玩物,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那老鸨将柴萱打量了一圈又一圈,都快把人看穿了!刚绑来的时候,披头散发的像个泼妇,现在一看这清秀姣好的面容,虽然生的不算倾国倾城,却又一股子旁人难以比拟的灵秀。如果自己好好培养,说不定能攀附上哪个皇亲贵族,自己这遇春阁也将是如虎添翼了!

“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老鸨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打今儿起,你就和她们一起学习最基本的舞蹈动作吧!夕颜~”

老鸨一声轻呼,一粉衣姑娘扭着水蛇腰上前来。柴萱认得,那个就是刚才同老鸨玉嫣一起去看自己的女子!夕颜玉手一拉将柴萱带入队伍中,娇音儿道:“你们今日起,就要跟着呃我好好学了,叫我姐姐就行。”

“是,姐姐!”众人弯腰一拜,柴萱也跟着弯了弯腰。

老鸨斜睨着队伍中笨手笨脚跟不上动作的柴萱,嘴角一勾。侧身同身边的玉嫣低语道:“你同她讲什么了?”

“妈妈放心,该提醒的都提醒了!”玉嫣沉眸道。

老鸨微微一笑,“这丫头可是会功夫,你*的了吗?”

“只要玉嫣在,她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妈妈的手心儿!”玉嫣冷冷回道。

老鸨垂眸抿口清茶“要不是我看得这丫头脸蛋不错,身子骨又好。也舍不得花那些钱,你可得仔细了,跑了她我可得找你出气!”

“喏!”蝶目暗垂,清冷的眸子透出丝丝寒意。侧目凝视向正挤在一堆青衣女子中的柴萱,冰山似的眸子渗出狠意。

柴萱目瞪口呆的瞧着面前正秀舞姿的夕颜,莲步轻旋,粉色的舞衣随着婀娜身姿翩翩而起!像风中绽放的山桃花,又似肆意炫耀美姿的彩蝶!

裙落步至,柴萱抄起两片手掌啪啪的就开始鼓掌!众人回头瞅着有点儿憨傻的柴萱,皆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柴萱看着这副场景,尴尬万分的将手掌放下来。瘪瘪嘴,怏怏的缩回队伍中。

夕颜白眼微翻,无奈上前一步,“行了,刚才大家也都给大家示范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狐媚似的眼眸,闪着娇气,扭着水蛇腰从柴萱面前走过。

“这舞蹈啊,是俘获男人好的舞蹈。你们呀可得给我上点儿心,要是跳不好,在妈妈面前丢人了,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听懂了吗!”明明生得一口的娃娃音,却还要学出发狠的意味来,听得柴萱鸡皮疙瘩直起!

第四十五章 泥足深陷知寒惧

“明白了!”众女子一致回应。

“你们可要记好了,这跳舞呢可是要身形稳,身段轻,手腕软,这样才能把女人的美展现出来!来,你们摆个动作我看看……”

柴萱一脸蒙圈的盯着面前来回徘徊的夕颜,不由将脖子缩了又缩。舞刀弄枪的的活动自己是粉身碎骨的也要上,可甩袖跳舞这种活动,就是粉骨碎身也是万万搞不懂的玩意儿啊!

想当初身为舞蹈老师的老妈为了培养自己的跳舞天赋,是三天两腿的逼着自己上各种舞蹈班!然而,在自己强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抗议下,老妈最终放任自己从舞蹈改成了武术!

当什么舞姬,当个护院多好!柴萱拧着一张苦瓜脸,看着面前一个个被摆弄身姿的小姑娘们,极度不情愿照着做!

啪!

狠狠的一柳鞭抽在柴萱细嫩的手腕上,瞬间映出一条红印儿!别瞧这夕颜看着弱不禁风的,打起人来还挺使劲儿!

“手腕子要软,你刚才没听到吗!”夕颜斜睨着正揉着发疼的手腕的柴萱,没好气的提醒道,“再摆一个我看看!”

好汉不吃眼前亏,能屈能伸大丈夫!

柴萱紧抿着双唇,强忍着怒火安慰自己。照着夕颜的意思,又摆了一个!可习惯了拿枪握剑的骨头,一时间哪里来的柔软度。虽然柴萱已经做的很卖力了,可在其他人看起来,还是硬生生的杵着!众姑娘看着柴萱那生硬的姿势,都暗暗抿着嘴发笑。

果不其然,夕颜啪的又给了柴萱一鞭子!“就你这样子,还能跳舞!真不知妈妈是怎么想的,会买你回来!”

连着挨了两鞭子的柴萱看着发红的手腕,心中甚是气恼。索性顶着气讲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买我回来,要不你同她讲讲,将我放了,也省的你看着生气!”

“你……”夕颜突然被柴萱一顶,脸颊瞬间被气的通红。“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家后院吗,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夕颜举着鞭子想要给柴萱一点儿教训,可鞭子还没扬起,自己那细得如同竹竿子的手腕便被柴萱牢牢制住。还没反应过来呢,却见柴萱轻轻一甩,自己便生生向后仰去!虽然好不容易的稳住身形没有跌倒,可自己辛苦装扮出来的贵气片刻被这样的狼狈甩的荡然无存!

自己身为这遇春阁一等一的舞姬,还从未有人敢对她如此不敬!

夕颜恼羞成怒的撸起袖子,高扬着鞭子朝柴萱甩去。却被其一躲,直接打在的另一个姑娘的身上!那姑娘吃痛惊声尖叫着,大家瞬间乱成了一团!柴萱一个闪身乘机夺下夕颜手中的鞭子,只是轻轻一推,那软得跟海绵似的身子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几个小丫头急忙上前相扶,却由于夕颜混乱的裙摆,纠缠了半天人没拉起来,倒全被夕颜给拽倒了地上!

“臭丫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鞭子呢,鞭子拿来!”夕颜叫嚣着从地上被爬起来,扯着高尖嗓子气愤无比!可站起身来,却发现鞭子正牢牢被柴萱窝在手里,桃粉似的脸颊立刻就静了下来!

柴萱颇为神气的一手插着腰,一手晃着鞭子,“要鞭子啊!可以啊,有本事你来拿啊!”

正当柴萱得意的看着夕颜那张由红变青的脸色时,周围乱哄哄的声音忽然静了下来。柴萱好奇的回身一瞧,见玉嫣正沉着一张脸冷冷的盯着自己!

夕颜看到走过来的玉嫣,立马换上一副委屈脸跑到玉嫣身边,撒娇似的诉道。“玉嫣!这丫头……”

“我知道了!”冰眸一撇,冷冷的将夕颜打断。那夕颜也真瞬间闭了嘴,嘟着嘴巴委屈不已的往后退了退!

“鞭子给我!”玉嫣沉声道。

那强硬的气场,不由令柴萱心头一颤。全然不似自己刚见她的那般模样,此时的她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给就给,干嘛这副表情啊!”柴萱将鞭子怯怯的递过去,玉嫣冷冷的瞧了她一眼,伸手去接。却直接掠过柴萱手中的鞭子,直接扣到的她的手腕上!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最好乖乖的做事,否则……”寒眸一紧,凌厉的眼神让柴萱浑身一惊。与此同时,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劲道也越来越大,似乎分分钟就能将自己那细细的手腕给掐断!

“姐姐,这是做什么。她只不过是个刚来不懂事的丫头,随意教训一下就好了!倘若惩罚太过,妈妈可是要心疼那白花的钱了!”

一名青衣女子忽然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冲着玉嫣淡淡一言。听着轻轻的,可这话似乎真的起了效果,柴萱明显感觉手腕上的力道放松了!

柴萱顺势从玉嫣手中抽回手腕,细白的手腕上红彤彤一片!紧蹙着双眉,额间密密的布着一层汗!很明显,这家伙不仅有功夫,而且还不错!

原本盯着柴萱的凌厉目光忽然便转向了那个青衣女子,柴萱侧目望去,只见那女子粉脂涂然的双颊美得像两鬓生花,水墨似的双眉弯月一般的缀在水目之上。同样是俗粉厚脂的妆容,却看不出一点儿的俗气与浮夸,仍旧透着一股淡淡的清新感!

眼瞧着玉嫣沉着脸冲她走去,可那姑娘却不动不挪,还很是淡定的盯着迎面走来的人。

“歆然姑娘是不是管的太多了!”玉嫣道。

“歆然不敢!”淡淡回答,清秀的面容依旧气定神闲。

柴萱生怕玉嫣没整成自己会拿歆然开刀,立刻上前拦在玉嫣面前,硬着头皮道:“喂,不懂规矩的是我,又不是她!你如果真的要处罚,那就罚我好了!”

玉嫣斜睨眼柴萱,连眼皮都没舍得多抬一点儿,便开口道:“来人,带下去!”

还没等柴萱明白是个什么情况,忽然从门外进来两个壮汉将柴萱架走!所有人都屏息凝气的深埋着脑袋,连看都不敢看一下。

柴萱这回倒是很乖的就束手就擒了,毕竟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一转眼便被丢进了一个小黑屋!

虽然不知道这里外面修的怎么样,可单单自己见到的,不算富丽堂皇,也算得上高大典雅!可眼前的小黑屋,不仅潮湿阴暗,而且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息,仅仅是闻着,就让柴萱直发呕!

门里门外,简直天壤之别!

柴萱寻了一处还勉强可以坐的地方团缩起来,思索下来才顿觉自己所处的地方,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妓院!眼下这玉嫣的身手是高是低,门外的情况是危是急,自己全然无知。虽然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可要想逃出去,盲目的暴露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正思索怎么才能探听到外面的情形,却莫名听得屋内有*的声音!柴萱浑身一个激灵,蹭的从地上窜起来,屏住呼吸将黑漆漆的四周又环视了一遍。许久没有听到声响后,便安慰自己刚才只是出现了幻觉!

刚要放松下来,又是一阵重重的*声传来,吓得出现立刻汗毛倒竖,冷汗直流!而此时的*声却变得清晰了!柴萱生咽口吐沫,一边告诫自己是无神论者,一边儿又将那满天的神仙菩萨求了个遍,这才壮起胆子朝那声音深处走去!

柴萱一步三闭眼的摸索着往前走,冷不定的碰到一个发抖是身子!整个人像抹了电门一样,浑身一麻,惊叫着“鬼”呀,翻身便逃!拼了命的拍着门板呼救,可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有人前来回应。

想着自己征战沙场多年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如今倒被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吓成这样!柴萱心有不甘的贴在门板上,虽然为自己的胆子有点儿不耻,但又有点好奇那是什么东西。于是撞着胆子,又向那呼吸声处走去!

借着屋内仅有的一丝丝月光,柴萱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根本不是什么鬼!而是一个衣衫凌乱的人,可那模样却也和鬼差不多了!

“喂,你是人是鬼啊!”柴萱捂着两只眼睛,话刚问出口就后悔了。撞着胆子又往前挪了挪,整个人趴在地上才模模糊糊的瞧见是一个姑娘躺在冰凉的地上,有进气没出气的喊着什么,等趴近了才听得是“水”字!

摸索半天,柴萱才发现桌子上仅存的半杯水。一股霉气扑鼻而来!想必这水也是好几天没人换过了!可如今人命关天,柴萱也只好硬着头皮将这水递给她!可那姑娘伤的太重,压根儿没有力气端,柴萱只好将水对在她的嘴边,一点儿点儿的喂。

看着那姑娘奄奄一息的模样,柴萱担心的守在她身边。见她时不时发抖,又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盖上。默默的盯着月光下发丝蓬乱的女人,不知过了多久,自己居然模模糊糊靠在一头睡着了!

一夜之后,那姑娘才换过气来,强睁开眼,很是虚弱的看着斜倚在脏柱子旁的柴萱。低声呼唤道:“姐姐,姐姐~”

听得有人呼唤,柴萱猛地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定定神后,才发现是地上的那个姑娘在喊自己。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柴萱蹲在那姑娘身边,离近了,才发现她发丝下被遮盖的淤青。

那姑娘挣扎着想起,可身上的疼痛引得她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柴萱发现有些异样,便想去帮帮她,可一碰到胳膊,那姑娘却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

“你怎么了?”柴萱觉得奇怪,便问道。可那姑娘摇着乱蓬蓬的脑袋,只说没事。

只碰了一下,额角就渗出豆大的汗珠。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没事!柴萱拉过那女子的胳膊,往起一撩,密密麻麻的淤青和血印看得她目瞪口呆!

第四十六章 皎月怎堪落风尘

“你怎么会被打成这样!”细细的胳膊上又是鞭痕又是刀印,这姑娘究竟忍受了什么!

女子惶恐不安的抽回手臂来,惊慌失措的垂着眼帘也不敢看柴萱,只是低低的抽泣。

尽管那笑脸脏兮兮的还被一头乱的和鸟窝一样的头发盖着,可是柴萱还是能依稀看出,她的年纪也一定超不过二十岁!

“是这里的那个‘妈妈’把你打成这样的对不对?”柴萱眉头紧锁,心疼的望着面前因为害怕而缩成一团的小丫头。

那姑娘泪流满面的看眼柴萱点点头。

“因为什么?”柴萱咬牙继续问道。

“我不想接客……”那姑娘带着哭腔,不停的颤抖着,想必肯定是受了不少苦。

柴萱看着面前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的女孩儿,心中不由怒火中烧。“就因为这个,你就被打成这样吗!他们也太过分了吧!不行,我得和她们理论理论,让他们放了你!”

见柴萱怒气腾腾的要去评理,那姑娘故不得身上的疼痛,直接扑到柴萱脚下,哭诉道:“姐姐,万万不可啊!你去同她们讲了,她们只会打的更狠!叶儿,求求你不要去好吗!”

方才只看到她的正面,这突然扑倒,让整个背露在了自己面前。柴萱这才发现,那瘦弱的背上全是密密的红血道!

“你今年多大啊?”柴萱忍者悲痛,尽量不让自己的太过激动。自己见过无数的伤兵断手断脚的,被箭雨射成刺猬的。可看到眼前的小姑娘被打成这样,心中还是难以忍受的疼。

叶儿慢慢放开柴萱的裙角,跪在地上道:“叶儿今年刚过15岁!”

15岁!柴萱慢慢俯身,将叶儿面前的乱发撩开,一张带着伤的稚嫩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本应该是年华中最美的时光,如今却身陷囹圄,被人逼迫着做那种肮脏不堪之事!

“你是来这里的?”柴萱轻抚着叶儿黑青的额角,柔声问道。

叶儿低垂着双眸,晶莹的泪珠儿开始吧嗒吧嗒的掉!“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记得那日爹爹生病了,我去山里给爹爹采药,忽然一个人上来用那口袋就将我罩住。再见到阳光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里了。”叶儿边讲述边哭,似乎对于那天的恐惧还记忆尤新。

柴萱心疼的看着这个孩子,柔声宽慰道:“叶儿,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带你出去!”

“真的吗,姐姐你真的能带我出去吗?”叶儿激动不已的抓着柴萱的胳膊,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

“但是,叶儿。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等我准备好了,我一定来接你。在此之前,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再反抗她们。你伤成这样,她们暂时不会让你接客的,无论她们有什么要求,你都先答应着!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让我们逃出去!”柴萱拉着叶儿的手,不停的安慰着。尽管连她现在都不知道,这里的水的深浅。可看着面前遍体鳞伤的孩子,她更加坚定逃出去的必要性!

“姐姐,你真的会带叶儿离开吗?”叶儿怯生生的望着柴萱,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会关心自己,还敢说要带着自己逃跑的人。虽然心中惶恐害怕,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莫名的相信着眼前的这个小姐姐。

“会的,一定会!”柴萱坚毅的望着那双稚嫩的眸子,无论如何也要带她离开,像她这样的年纪不应该待在这里等死!

铁链刺啦一响,那厚重的门板忽然被推开来。柴萱慌忙起身将叶儿护在身后,死死盯着进门的人。

“你赶紧出去!”那壮汉沉着粗音恶狠狠的指着柴萱道。叶儿害怕不已的拉着柴萱的衣裳,惊慌的喊着“姐姐!”

“没事儿,姐姐先出去!你一定要记着我的话啊。”柴萱摸摸叶儿的头,柔声安慰着。尽管自己此时也慌张的紧,却不想给叶儿任何担忧。

叶儿怯怯的点点头,一点点松开柴萱的衣角。指尖的衣裳离开的那一面,叶儿感觉自己又坠入了那恐惧的深渊,浑身不住的颤抖。可一想到柴萱临别时的叮嘱,小小的心脏竟然又了几分安定。怔怔的望着再次紧闭的门,期盼着柴萱能来接自己离开这里。

被带出来的柴萱,再次见到了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原先只是恶心,如今却是狠的牙痒痒!

被簇拥在中间的老鸨,幽幽的饮着清茶,一粉一蓝仍旧立在她的身边。而她们身后还站着四个高大魁梧的汉子,面色狰狞的盯着柴萱。

“刚来就惹事,你是想试试你身手吗?”凤眸斜睨,将柴萱瞟了一眼,红的发腻的嘴唇勾起一抹瘆人的笑意。

“妈妈说笑了,在玉嫣姐姐面前,我怎敢班门弄斧!昨天的事情,只是误会而已,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计较!”柴萱强扯出一道笑容来,尽量将自己伪装成一副知错就改的好少年模样。

“呦,你还真是见风使舵,玲珑的很呢!”夕颜将粉红帕子一晃,狐媚似的眸子甩出几分讥笑来,

看着夕颜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柴萱冷冷一笑。“夕颜姐姐说的没错,我自然是知道错了,毕竟受冻挨饿的可是不好受呢!”

“看来你的确是知道分寸了!”老鸨红唇一撇,手腕一扬。玉嫣立刻接过她手中的茶杯,而夕颜却乖巧的上前将那略肥的身躯扶起来。

红裙微扭,一步三晃悠的朝柴萱走过来。尽管心里憋了一万个不愿意,柴萱还是强迫着自己摆出一丝微笑来。

老鸨将发长的指甲抵上柴萱的下巴,很是满意道:“很好,只要你乖乖听话!一定让你吃喝不愁!”

这个动作着实让柴萱讨厌的紧,却还是强忍怒火迎合道:“可是妈妈,这舞蹈我确实做不来,结果反倒让夕颜姐姐生气。可是我舞剑之类的还算可以,不如让我做这个擅长的,有些不一样的看点,才更有吸引力啊!”

“你最好别搞什么花样!”玉嫣寒眸一紧,盯着柴萱厉声警告道。

谁知那老鸨竟嫣然一笑,摸着柴萱细瘦的胳膊,缓缓道:“也好,你要实在学不会,那就舞剑吧!只要能吸引客人,我都同意!”

“妈妈,您……”没想到老鸨居然会这么轻易的答应,玉嫣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老鸨一个回眸逼了回去,下巴微点退回原处!

这一幕柴萱瞧得真真儿的,心里不禁起了疑惑。这玉嫣身手这么好,怎么护这么心甘情愿的跟在一个妓院大妈的身边,而且似乎很是死心塌地!

“夕颜,你去安排一下。既然玉戈说她擅长这些舞剑,那就给个机会让她舞舞,我也好见识一下!”老鸨笑意盈盈的吩咐着夕颜,可那绵里藏针的表情,柴萱就是再傻也还是能看出来点儿的。

粉衣微动,夕颜欠身应许,“喏!”

老鸨艳唇斜勾,眉眼虽然带着笑意,可一想到叶儿那惨样儿,就让柴萱看得毛骨悚然。

虽然自己是被放出来了,可柴萱心里总是惦记着那个叫叶儿的小女孩儿。尽管她们紧紧见过一面,可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神总是牵动着柴萱的心,生怕她又遭到毒打挨饿。

柴萱心不在焉呆坐在铜镜面前,看着整整齐齐摆放着的舞衣,实在摸不透那老鸨答应的那么爽快到底想干什么。忽然又想到自己那天被关的时候,有个叫歆然的女子出来为自己讲话,怎么着也该去拜访一下,讲声谢谢才是。

歆然的房间离柴萱的屋子并不算远,装个拐角便是。柴萱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房门。

“是谁?”屋里传出一声的询问,平静而恬淡。

柴萱伸着脖子,冲门缝讲道:“是我,那天你帮到那个人……”

还还未讲完,便听得门闩轻动,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从屋里飘出来。歆然一袭素色长裙似从天而降的仙女,娉娉婷婷的立在柴萱面前。一双水目柔柔的望想痴愣的柴萱,朱唇轻启,“你来做什么?”

“额,我就是想来和你个谢,谢谢你那天……”柴萱挠挠鼻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讲道。

“不必了,我并不是想帮你,只不过是说了些实话而已,你不必心存感激,亦不必来谢我!”歆然冷冷的将柴萱打断,转身出屋。柴萱这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侍女,等她出屋后,亦跟着出来,顺便将门关上。

见歆然转身要走,似乎并没有停留的意思,柴萱好奇的跟上前去。“歆然,你这是要去哪里?”

“歆然姑娘该出场了,请玉戈姑娘不要在跟着了好吗?”见柴萱紧紧跟在歆然后面,那小姑反倒急了,反身将柴萱拦在长廊拐角处。

柴萱有些尴尬的冲那小丫头点点头,人虽然长小,可脾气似乎挺大的。眼巴巴的瞧着那抹天仙似的身影缓缓走进长廊渗出的一间房子。看着那扇朱门渐渐关闭,那抹身影亦渐渐消失,柴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即便自己看不到那里有什么人,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那样的人儿实在不该落入这样的风尘之地!

第四十七章 玉簪现玉戈舞剑

典当行前,胡氏兄弟犹豫再三还是进了门去。

胡大揣着怀里的簪子,蹑手蹑脚的在典当行狭小的屋子里徘徊了好几圈儿,还时不时探头探脑的往里头望望。而胡二则愣愣地跟在其身后,鬼头鬼脑的盯着进出的客人。

瞧着行为奇怪的两人,典当行里的小伙计嘴角一歪,没好气的冲两人走过来,“喂喂喂!我们这里不受破衣服了,那么还是快走吧!”

小厮是认得这两人的,每逢喝酒钱不够的时候,就会拿着破衣服来这里当钱,而且从来不赎回。后来老板每次见到他们,都喊着自己将他们打发走。

见自己又要被轰出门去,胡大有些急了,“哎,小哥,我们这次真的有好东西要当!你先不要急嘛!”

“是是是,我们真的有好东西!”胡二亦赶紧点头应和道,生怕又被撵出去。

小伙计半信半疑的打量着衣衫凌乱的二人,眉头一扭,“就你们还会有好东西?”

“真的,我们当真有好东西的!”胡大神叨叨的指指怀里,“不过,我们想和你们掌柜的当面谈谈!”

听着胡大要求面见自己的老板,一脸的难以置信。可看着胡氏兄弟满脸的真诚,那伙计将信将疑的想了半天,勉强答应道:“成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信你们一回吧!”

不大一会儿那小哥还真将老板喊了出来,可当老板瞧见要见自己的是胡大时扭头边走,还叱责道:“你将他们喊进来做什么,赶紧给我赶出去!”

听着又要将自己赶走,胡大着急忙慌的跑到老板面前,“掌柜的掌柜的,您给个机会,我们真有好东西的!”边说边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慢慢展开在那人面前。

原本还板着的鞋拔子脸瞬间换了个表情,两只三角眼瞪得和铜铃铛一般,闪闪发光!两道八字胡一抖,激动不已的将胡大捧上前的簪子小心翼翼的拿起来。

温润透光如雪映月,洁白纯净的没有一丝瑕疵。那人颤抖着双手,眼含热泪。从业这么多年,这样上等的软玉还从未见过!

那人恋恋不舍的欣赏着手中的玉簪,面色忽然一紧,“这东西真的是你们的?”

“当然了,这可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掌柜的,你说这玩意儿您说能换多少钱?”一提到钱,胡大边开始莫名的兴奋。

“这可是上等的好玉,起码值五百金啊!只是我店里现在还没有这么多现钱,烦请两位堂内相坐,待我准备好之后,再付给二位,您看可好?”掌柜翘着八字胡,摆着一个客套的笑脸。

胡大转溜半天眼珠子,爽快道:“成,没问题!”

“那就请二位稍等了!”那掌柜作揖笑道,“你还不赶紧请两位贵客,后堂看茶!”

“是!”那小伙计弯腰点点头,随即恭敬的对胡大兄弟道,“两位里边儿请!”

那伙计正欲转向后堂,却被自家掌柜瞧瞧拉向一侧。看着面色铁青的掌柜,有些迷糊哦,“掌柜,您这是……”

“你听好了!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必须想办法留着那两个家伙,万万不能让他们走掉!否则,你我可是要掉脑袋的!”

掌柜突如其来的警告不由令小伙计浑身一抖,似乎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一样,身上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捣蒜似的急忙点点头!

玲珑朱台中央起,雕短画栋四下立;棉寸柔毯脚底铺,悦耳钟磬乐音盈。

一个檀木软座端端的摆在阁楼之上,珠翠围绕的老鸨半勾着朱唇,将微胖的身躯斜倚在软垫儿上,眯着眼享受着两个小丫头的按摩。

不就是个舞剑吗,至于将自己捯饬成这样?柴萱倒拧着八字眉。看着镜子里面难以理解的妆容,有点儿不敢相信那家伙就是自己的影像。小巧垂髻,青色发带,一袭淡蓝色轻纱长裙尽显娇媚身姿。

“这还是我吗?”可柴萱却一脸的不愉快,这身装扮哪里是要自己去舞剑啊,明明还是跳舞的嘛!这长长短短的,能舞的起来吗!

在衣裙小丫头的催促下,柴萱还是站到了那朱红色的台子上!尽管心里存了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也只能忍气吞声硬着头皮上了。即便自己从来没有学过舞蹈,可还是有武术表演的经验的,就算再不济,就单单给她耍上一段剑术,看她能怎样!

柴萱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软剑,目光一扫。瞬间大吃一惊,叶儿竟然就待在那老鸨的身后。

忽然舞台前方的红绸一动,刷的一下落下。柴萱眼前赫然见出现许多人来,当然绝大部分是男人。

柴萱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斜睨见老鸨嘴边的冷笑。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会答应让自己舞剑,为什么又将自己打扮成这样!

掌心握紧,抓这箭头的手心开始出汗。并非是因为人多紧张,而是柴萱忽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如果自己此刻罢演,从这台子上走下去,那老鸨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柴萱额间慢慢的渗出的细汗,台下客人的欢呼声也越来越响。剑身轻扬,柴萱心中一横,提剑而起。

长剑似龙气势贯日,青丝如瀑蓝衣胜蝶。一招一式刚柔并济,惊得楼上台下的人大惊失色。此时玉颜的脸色却越来越沉,盯着那如花般剑影,眉心紧锁双拳握得死死的。

立身亮相,长剑如虹。如琼花上的蓝蝶,轻贵而优雅;又似碧水旁的将军,坚毅而豪气。看得众人皆是心中一颤。

整个场内沉寂半秒,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呵呵呵,各位安静,安静!”只见老鸨摇着他那彩色的大号羽毛扇,摇摇晃晃的从楼梯上走下来,不过此时那一粉一蓝的身影并没有跟在她身后。

柴萱下意识退后,想要下台,却被老鸨给拉在身旁。铺面而来的脂粉香气,令柴萱鼻子一痒,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不过,这好像并不影响老鸨那谄媚的笑容。

听着老鸨的话,台下一群人真的安静了许多。无数只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老鸨和柴萱,支棱着脖子,听着她讲话。

“各位公子,今日那么可算是大饱眼福了!我身边这位啊,是我们新来的舞姬,今儿个可是她第一当着大家伙的面儿现舞,往后啊,可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那张妖艳的红唇不停的讲着,听得柴萱是浑身难受。只觉得的自己像是一个毫无尊严的万物,被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展览这着。

“那我们以后要是想看,该怎么办呢?”

“是呀,是呀……”

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个开始起哄!

“哎呦,各位别急嘛!我这遇春院的老规矩大伙儿还不知道吗?”老鸨摇着她那大扇子,笑道。

“我出十金!”

“五十金!”

……

老鸨还没有出口,那些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已经开始喊价了!

柴萱垂眸盯着这些拼命喊价的人物,不觉可笑。若是平日里,连几个铜板都不愿意赏给穷人的家伙们,此时却愿意一掷千金的来争抢一个女人!

“五百!”

忽然有人扯着嗓子叫嚷着,将所有人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亦没有人再加价了!五百金,这可不是普通人能支付的得起的!

“哎呦,这位公子好慷慨!众位实在不好意思,今日玉戈姑娘就只为这位公子一人舞剑了!”老鸨没想到,一个自己没怎么花力气培养的丫头居然可以获得怎么好的效益,大红唇咧的都快从后脑勺别去了!

众人见自己落了榜,各各垂头丧气一脸悲伤模样!而那个竞价成功的男子,高扬着脑袋一脸傲娇的冲柴萱而来!

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受欢迎,是自己低估了自己的颜值呢,还是这群家伙都脑残的很!柴萱鄙夷不屑的望着那个一脸猥琐的男子,默默将手中的剑握紧。他若真敢动自己一根手指头,绝对让他断子绝孙!

可没想到,还未动手。手里的剑却被人拿了去,待回身去看时,那男子却趁柴萱不注意,一把上前将柴萱拦肩抱住!柴萱正欲反抗,没想到老鸨却上前帮柴萱推开了。

“这位公子,干嘛这么着急。这好饭不怕晚,何必如此猴急!”老鸨抚着那人的胸口,柔声宽慰道,“叶儿,待这位公子去玉戈姑娘房间等着!”

叶儿怯怯的望了眼柴萱,急忙应道。“喏!”便领着那男子上了楼!

那男人离开时还荡笑着和柴萱说了句“一会见”!听得柴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柴萱紧张看着叶儿的小身影渐渐离开,身形还有些趔趄,想必是那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

“你很在意那个小姑娘?”老鸨斜睨着一脸担心的柴萱,幽幽问道。

柴萱故作糊涂回道:“妈妈这话什么意思?”

“呦呵呵,你倒会装糊涂了!不过,会装糊涂说明你是聪明人。那就该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凤眸斜睨,嘴上挂着笑意,眼神却冷冷的盯着柴萱。“玉戈,既来之则安之。莫要自撞南墙,还牵连他人呢!”

看着那张略带狰狞的妖艳笑容,柴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故意用叶儿来套自己。现在如果自己不按照她的命令来,那受苦的不是自己而是叶儿了!

第四十八章 毅然挺身救歆然

“卑鄙!”柴萱怒不可遏的盯着面前的中年女人,真想一拳捶到她那双桀骜不屑的邪魅眼睛上。

冷风忽临,柴萱只觉脖间一凉,直直的寒剑紧挨着自己的下颚!“放肆!你可看清楚了,你是在同谁讲话!”玉嫣沉着星眸,凌厉的看着柴萱。

“罢了,玉嫣。想必玉戈知道该怎么做!”老鸨手腕一摆,玉嫣随即收了剑。可柴萱的下颚上还是出现的一道细细的血印!

玉嫣眉间一锁,极其不满的冲柴萱道:“刚才那位公子此刻就在你的房间里,你可以去了!”

纵使双拳紧握,牙根咬的发麻!可现在的她还不到最后摊牌的时候,她必须忍!斜瞥见蜷缩在楼梯口的叶儿,那惶恐不安的眼神实在难以让柴萱忽视。

“叶儿~”红唇微启,老鸨提声唤道。

叶儿听着老鸨唤她,小小的身子一抖,战战兢兢的走下楼梯来。很是害怕的站在老鸨面前,怯生生的喊道:“妈妈。”

眸光一闪,老鸨很是潇洒的转身,吩咐道:“带这位姐姐去她该去的地方!”

叶儿惶恐不安的望望柴萱,心里虽然千万般的不想,可这又哪里是自己能决定的。惊恐的缩着脖子,小声回道:“喏!”

小小的身子缩着又转向柴萱,弯腰请道:“姐姐。”

凝眸望眼正弯腰的叶儿,柴萱心里揪得着实的紧。冷峻的眸子扫过周围一张张冷漠妖艳的面孔,裙裾一转,气冲冲转身上楼!叶儿慌慌张张的紧跟在她身后!

“姐姐,可是在生气?”等到避开了众人,叶儿才提心吊胆的冲柴萱询问道。

听着身后诺诺小声音,原本气鼓鼓的胸膛瞬间蔫儿了一半儿!翻身将双臂搭载那小身板的肩头上,宽慰道:“叶儿你放心,我说过一定会带你走,就是再生气也会忍的!”

“姐姐~”叶儿抬着亮滢滢的双目,可怜兮兮的望向柴萱,她方才明明瞧见柴萱下颚上被玉嫣的剑画出了一条小红道子,可现在居然没有了,心里不由有些奇怪。

劈里啪啦!

拐角处的一个屋里传出的碗碟摔碎的响声令两人同时一惊!

“公子,求求您不要这样!”一名女子的哭泣声随之传来。

叶儿浑身颤抖的躲在柴萱身后,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到了!“这好像是歆然姐姐的声音!”叶儿惊恐万状的拽着柴萱的衣袖,连语气都弱的像蚊子哼哼!

几秒后门内又传来一阵尖叫声,似乎在遭受着什么非人的待遇!难道,歆然也碰到了什么难缠的家伙!柴萱揪着心口,想破门而入去英雄救美,可万一又惹出什么乱子,怕是歆然也得跟着自己倒霉了!

索性心下一横,想放任而走,却被叶儿拉住。“姐姐,不去救欣然姐姐了吗?她和姐姐一样是个好人……”

柴萱回眸望向那双泪眼离离的眼睛,心又软了。听着屋内传来的嘶吼声,回想到那日挺身而出的歆然,重重的叹口气!也是,自己居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恩人受这种苦!柴萱啊柴萱,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目光一横,直接踢门而入!屋内的几个小姑娘皆是一愣,目瞪口呆的看着从门外气势汹汹的冲进来的柴萱,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而柴萱却怒不可遏的直接奔向床榻,看着那人身下挣扎的白衣姑娘,柴萱瞬间断定那便是歆然!火冒三丈上前的将爬在歆然身上的家伙直接一扯,那人被这冷不丁的一拉,狼狈不堪的摔倒于地!

柴萱一把揪过榻上的被子,将衣裳凌乱的歆然严严裹住!看着那乱乱的发丝,梨花带雨的样子,柴萱有些庆幸自己来的还算及时!

“你是什么人!”那男子在其他莺莺燕燕的搀扶下顺利的站起身来,冲着柴萱大声质问道。

“公子难道不知道吗,遇春阁的歌姬和舞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您这又是做什么!”冷眸斜睨,柴萱恨不能将这个人从楼上踢下去。

“不就是个下等贱婢,跟本公子玩儿高贵!你也配!”那人鼻腔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盯着柴萱道,“今日,本公子不仅要她,就连你本公子也要了!”

双眸微沉,柴萱缓缓站起身来。凌冽的目光似藏了寒冰,看得眼前那人忽然一怔。只瞧着红唇一勾,冷冷的蹦出三个字来!

“你不配!”

只听得众女子一声尖叫,红木门板哐啷一声贴上一张脸去!柴萱反钳着那人的胳膊,死死的将其摁在门板之上!那原先平整的脸被压得变了形状!

那人紧贴着门板,边流哈喇子便骂道:“臭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当今魏王夫人的弟弟!你敢打我,信不信我拆了你们这遇春阁!”

魏王夫人的弟弟?自己不记得甄宓有这么个不讲道理的弟弟啊。就是有,这么霸道专横就是告诉甄宓了,也一定是他先被训!

没想到那人的一番话,却让柴萱摁的更狠了,“我管你是谁的弟弟,就是曹丕来了也得按规矩来!”

没想到曹丕二字刚一出口,身边一堆人瞬间全都一怔,皆是吓的面如土色!

“你……你竟敢直呼当今魏王的名讳,简直放肆!我让要魏王诛你九族,五马分尸!”那人面红耳赤的挣扎着想要从柴萱手下逃脱,可没想到她的手劲儿似乎比自己大的多!

与此同时,门里门外已经乌泱泱的将门口围了个水榭不通!

正僵持间,忽见人头攒动,人群中迅速的让出一条道来。只见老鸨黑青着一张脸,急匆匆走来。

“玉戈你在干什么!”老鸨一把推开柴萱,满脸陪笑的将快陷进去的那位少爷从墙上揭下来,“郭公子,您没事儿吧!”

郭?这家伙姓郭!难道他口中的丞相夫人是郭女王而不是甄宓!

“没事儿!你贴在门板上试试啊!”郭淮揉着发疼的脸,气急败坏的冲着老鸨吼着,似乎气得要将她生吞下去!气势汹汹的指着柴萱道,“你竟然敢直呼魏王的名讳,你死定了,我要你们整个遇春阁陪葬,陪葬!”随即摔袖怒走!

“郭公子,郭公子留步,请留步啊!”老鸨急忙追上前去,脂粉堆砌的脸上摆着笑意,连声宽慰,“郭公子,您这有什么事情是美女和美酒不能解决的。这姑娘不和您的心意,我可以给您换更好的来嘛。何须动怒!”

“老鸨,你这里姑娘连魏王都敢侮辱,胆子都大到天上去了!你让本公子怎么解决!”郭淮咬牙切齿的冲着老鸨狂喷口水,那恶狠狠的模样像一头被激怒的恶狼,双眼通红!

看着面前混乱不堪的场景,柴萱反倒希望那郭淮赶紧带兵来拆了这鬼地方,也避免了更多的姑娘在这里受罪!

整好衣裳的歆然惊魂未定的走到柴萱身旁,将她的肩头抱住,脸颊处还挂着几滴泪珠。“玉戈,这可怎么办呢?”

“你放心,祸是我闯的,我绝不会连累你们!”柴萱拍拍歆然暗暗发抖的的胳膊,柔声安慰着。

柴萱话还没有落,只觉胸前的衣襟一紧,整个人瞬间被拎了出去!一脸蒙圈!

玉嫣将拎出来往前一甩,整个让人往地上一拜,行礼道:“郭公子,祸是她闯的!只要您一句话,我可以随时杀了她,为您出气!”

杀了我,这玉嫣还真是冷酷无情的狠呢!柴萱下意识摸摸脖子,这还是自离开曹丕府第一次有人对她的脖子感兴趣!

“对呀,郭公子!这些话都是这贱蹄子所讲的,与我们其他人无关呢!您看……”老鸨乘机给自己脱罪道。

“无关?”郭淮面皮上甩出一丝奸笑,“人是你遇春阁的,话也是在你遇春阁讲的!你现在和我说无关!老鸨,你和本公子寻开心呢!”

老鸨被郭淮的怒吼惊得面皮一抖,落下好些粉来。可郭淮话锋哗然一顿,色迷迷的眼珠子溜向斜藏在门后的歆然身上。仍然心有余悸的歆然看着那眼神又望向了自己,惊恐不已的往门后藏了藏。

“若是你同意将歆然姑娘送给本公子,那本公子自会大事化小不予计较。否则……”郭淮蒜头鼻一哼,眯着眼一脸的威胁。

老鸨神色微惊,大红的唇角撇了两下。歆然作为遇春楼的招牌人物,堪比自己的摇钱树,要让她拱手相送,比割自己的心头肉还要难受!

“郭公子,您这岂非有些强人所难了?”老鸨极其不愿道。

郭淮斜睨着丹凤眼,冷哼一声,“强人所难?妈妈,那您就等到刀架在您脖子上的时候,再和本公子讨论吧!”

长袖怒甩,郭淮招呼着自己的小厮就要下楼。玉嫣见状迅速起身将其拦在拐角处,郭淮脸色瞬间一绿,盯着玉嫣那张沉若冰霜的脸气恼道:“妈妈,这是何意啊!”

“郭公子,有话好说嘛。我这里好酒美人的候着,您又何必如此得理不饶人。”老鸨冷笑着,摇着那柄五颜六色的扇子扭过去,压低声儿,“公子,这歆然您就高抬贵手给我留着,好歹留口饭吃。不过这玉戈姑娘……”

老鸨稍顿片刻,继续道:“这玉戈姑娘论身段容貌可不比歆然差呢,若是我可以让她服服帖帖的跟您进府,再送上两个您瞧得过去的舞姬,您看……”歆然是遇春阁的招牌暂时不能丢,可柴萱这个愣头青还是及早解决的好,免得再生出事端!

送一带二,这样只赚不赔的买卖倒也让郭淮有些心动。回身瞄眼正愤愤不平的柴萱,这才发现一袭蓝衫舞衣的柴萱端的是肌肤盛雪,眉眼清秀,那通身散发的灵秀气质,完全是周围那一干胭脂俗粉所不能比拟的,的确不比歆然差!

“好!那本公子就多谢妈妈的美意了!”郭淮邪魅一笑,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时还特意多瞅了柴萱两眼,引得柴萱鸡皮疙瘩直起。

突如其来的眼神儿令柴萱浑身一抖,不由的搓搓寒毛直立的两个胳膊,心里直发毛。

满脸堆笑的送走了郭淮,老鸨容颜一改,恍若晴空瞬间转为阴云密布!

第四十九章 冷云冷月不冷心

瞧着一桌子的好酒好菜,胡氏兄弟的两双老鼠眼是瞪的溜圆,哈喇子流的都快将面前的空碗盛满了!两人在社会上混了许久,也没有被人这么热情的招待过!

“大哥,你说这老板什么意思啊!”胡二咕咚一声咽口唾沫,当着盘上松脆可口的烧鸡,目不转睛向身旁的胡大追问!

却哪知胡大眼睁睁的在胡二的目光中,将一个鸡腿从烧鸡上揪下来直接塞进嘴里!“什么意思,肯定是看上咱的簪子了,想让咱便宜点买个他!”

“没想到咱的簪子这么值钱啊!”胡大喜滋滋的眯着眼,搓搓手,心里暗暗盘算着那掌柜能给自己多少钱!

一阵狼吞虎咽之后,两人大腹便便的斜倚在软椅上,这辈子都没像今日吃得这般饱!

胡二躺着双臂,半躺着将圆鼓鼓的肚子听起来,像个怀胎六月的孕妇。“大哥,着都这么长时间了!饭菜都上了好几拨了,你说他们这是要干啥呀!”胡二奇怪的盯着桌上的酒菜,同样的饭都送了好几次了。眼瞅着几个时辰都过去了,也没见那掌柜回来。

听着胡二的疑问,胡大也决得不太对劲儿。有些费力的撑起肚子,凝眉想了半天,猛一拍大腿惊道:“坏了,那掌柜不会是想私吞我们的簪子,特意用这鸿门宴来套咱俩吧!”

“大哥,什么是鸿门宴呢?”胡二挠着头,满是不解的看向胡大,虽然不知道意思,但瞧着他的脸色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胡大看着一脸呆样的弟弟,在其脑袋上一拍,气道:“你个蠢蛋!咱俩可能被人骗了!”

“啊?”

兄弟两人随即翻身而起,还未出门便见一群小厮拿着家伙迎上前来!

“两位这是要去哪里啊?”上来搭腔的正是那位迎自己入堂的伙计。

“我们兄弟俩吃好了!簪子呢,我们不打算卖了,你赶紧还给我们!”胡大绷起一张肥脸,硬着头皮道。

那伙计双臂一环,嘴角一歪没好气道:“呦,您这是做什么。这买卖就像泼出去的水,您怎么还能往回收呢!”

“怎么不能,我们不卖了还不行!”胡二强壮着胆子往前挪了半步,可看着那伙计身后张牙舞爪的几个高大伙计,瞬间又软了了下来。

“不行!”那伙计下巴一样,蛮横道。

看着那伙计趾高气扬的模样,完全不把自己看在眼里,横肉一堆,撇嘴道:“你!你们掌柜呢,让他出来和我们说!”

“呵,要见我们掌柜啊!没空!”伙计眉梢轻挑,更是狂傲。

“岂有此理!让你们掌柜出来,我要见他……”

胡大怒气冲天的将伙计一推,推搡着要见掌柜。那几个人上来就要将胡氏兄弟俩摁住。可这两人又岂是吃素的,多多少少还是又把子力气,几番推嚷吵得是不可开交!

“是谁要见我啊!”忽冲门外传来回应,众人循声瞧去,却是掌柜。

只见那掌柜怒沉着脸缓缓上前,可身后却跟了几个身穿衣甲的士兵。纠缠在一起的人都被这场面吓到了,双方立刻乖乖松了手!

步至近前,掌柜忽然同身侧的那士兵作揖道:“将军,带簪子来的便是这二人!左边的是名唤胡大,另一个是他的兄弟胡二!这两人皆是市井混混,专干些见不得的事!”

“喂喂喂!你这家伙怎么说话呢!”胡大见掌柜如此贬低他们兄弟二人,心中有些气恼。

只见那位将军微点下巴,接过旁边一个少年士兵递上的簪子,冲两人问道:“这枚簪子是你们的?”

胡大仔细瞄了瞄那将军手中的玉簪,晶莹剔透,雪花栩栩如生,小心翼翼的点点头,“没错,是我们的怎么了。”

“那就没问题了,带走!”

那将军转身将簪子重新交还给身旁的少年士兵,沉声一喝。立刻就上来四个是士兵将胡氏兄弟给押了出去!

“我们犯什么罪了!你评什么押我们!”可那士兵那管胡大有没有什么冤枉,直接将胡氏兄弟扭起来押了出去。

木门嘎响,柴萱三人被一群壮汉猛然丢进屋去。

又回到这密不透风的小黑屋,叶儿似想起之前的那顿毒打,惊慌万状的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歆然也顾不得被摔疼的双臂,急忙将叶儿护在怀里轻声安慰,“叶儿别怕,姐姐在呢啊!”

漆黑的门吱嘎一声再次打开,迎面走进来面色黑如锅底的三个人,以及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本欲上前理论的柴萱见这架势,也只好乖乖的退回原位。

小门一关,阵仗一排,还颇有种“紫薇面见皇后娘娘”的感脚!

“这件事是我惹的,我承当记好了!与她们两个无关,你抓她们干什么?”柴萱瞧着地上战战兢兢的歆然喝叶儿两人,忍不住冲那几人道。

“你闯的祸自然要你来收拾,我只是想收拾几个不听话的丫头,还轮不上你来同我讲!”老鸨凤眸怒沉,青着脸皮接过一壮汉递上来的鞭子,令柴萱心头忽然一紧!

“妈妈,我说了这件事都是我头脑发热惹的祸,你要罚,单罚我一个好了,你放了她们!”这溜黑的鞭子又细又长,与她以往见过的鞭子有些不一样,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老鸨垂着眼帘,把玩着手里的软鞭,“明日,我会叫人送你去郭公子府上。打明儿起,你就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倘若再给我生出什么幺蛾子,绝对饶不了你!”

“妈妈,我听说那郭公子对女人极狠,玉戈妹妹刚才得罪了他,若是被送到府上去岂不是没了没了活路。事情是因我而起,求妈妈您高台贵手放过玉戈妹妹吧!”歆然捣蒜似的磕着脑袋,不断哀求着。

这姓郭的是个什么货色,恶名都传到妓院了!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姐夫就有什么样的小舅子!柴萱愤怒的看着声泪俱下的歆然,一把将其拉起。

“歆然,你别求她。我就是答应她去了那姓郭的府上,也绝对不会让那家伙好过!”柴萱狠狠的盯着面前的老鸨,此时已经是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挨顿打,有些疼。到头来也伤不到自己一根头发丝!

瞧着柴萱那坚毅的面孔,夕颜仰面讪笑道:“呵,妈妈您瞧,多硬的嘴皮子啊!要是不给她松松,估计您这以后的日子便永不安生了!”

“你在威胁我!”老鸨撇着红唇,气恼不已的盯着柴萱。手里的鞭子捏的咯咯作响,嘴角一扯,半勾着阴笑道:“你不怕死,可有的是人怕疼!”

“来人,把叶儿给我带过来!”老鸨目光生恨,大声吩咐道。

眼瞧着,两个壮汉上前去带叶儿,柴萱和歆然想上去阻止,可却别其他几个上前的人制住。

“玉戈姐姐,救救叶儿,叶儿不想挨打。你说过要带叶儿走的。难道你是在骗叶儿的吗?”叶儿在那两个粗壮的手臂间挣扎着,原本就凌乱的头发更是杂乱。

空气忽然凝滞,叶儿胡乱中的口无遮拦令柴萱心头一紧,手心渗出密密的一丝汗来,暗暗大呼:糟了!

“走?丫头,你确信是玉戈同你讲的这番话?”夕颜双眸斜睨,修长的指甲嵌进叶儿的小圆下巴上,使劲儿一掐,叶儿吃痛吱了一声!

媚眼一转,放开叶儿的夕颜挪向老鸨,阴阳怪气斜睨向柴萱,“我还以为是个乖巧明事的丫头,原来也是个城府深密的家伙呢!”

眼见的老鸨的脸色越来越沉,厚厚胭脂都盖不出铁青的颜色!红唇一抿,并未言语,只是侧目望了眼玉嫣。玉嫣瞬间便心领神会!

只见玉嫣慢慢走到叶儿面前,寒眸一沉。忽然一把扼住叶儿的咽喉,叶儿开始拼命的挣扎,额上青筋暴起!

正欲再次发力的玉嫣,忽然听得身后风声乍起,下意识闪避使叶儿得以脱开。待玉嫣站稳身形便瞧见柴萱左右各是一脚,便将拉着叶儿的两个壮汉踢开!玉嫣大惊,那可是两个状如牛的家伙,这丫头究竟有多大的力气!

叶儿由于惊吓过度,整个人浑身一软跌入柴萱的怀中,拼命的呼吸着,额间渗出了密密的一层汗来。歆然跌跌撞撞的跑上前来讲叶儿保住,眼泪哗哗直流。

“她只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你们这么做不怕遭天谴吗?”柴萱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来,气愤的看着眼前三人,。可面前的这些家伙,几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全无同情之意,看来她们做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天谴?呵呵呵~在我的遇春阁,不听我的话的人才会遭天谴!”

老鸨眸光忽狠,甩起长长的鞭子直接奔叶儿而去,柴萱顾不得什么直接转身相接。那鞭子不偏不倚正正的打在柴萱整个背上!那老鸨早就料到柴萱会由此举动,所以这鞭子也打的极其狠。

细鞭抽过的地方并没有出血,但却出奇的疼!

“说!要不要乖乖去侍奉郭公子!”老鸨喝到。

柴萱是彻底被这一鞭子激怒了,背伤疼的紧,眼眶亦是狠的发红!“要侍奉,你去侍奉好了!说不定以您的绰约风姿,还能讨个小侍妾当当呢!”

“好啊,看来你是敬酒不吃非得吃罚酒哈!玉嫣,给我好好教训她!”老鸨的一把将鞭子扔到地上,气得鼻子眼睛都快聚到一块儿了,咬牙切齿模样恨不能将柴萱给生吞了。

“喏!”

得了令的玉嫣瞬间像是得到了释放,冷气值是飕飕往起升。寒眸似冰,眸光闪闪,逼近柴萱。对于柴萱的身手她早就好奇了,这还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对自己有这么大打威胁的女子!

冷拳迭起,不得不说玉嫣的身手真的是少有的好!眼看着柴萱被一步步逼到角落,歆然和叶儿看得是心惊胆战!

玉嫣拳头虽猛,却不及柴萱的快。柴萱故意卖个破绽,玉嫣不防竟然渐渐败下阵来。眼看着玉嫣开始吃力,夕颜眼珠一转瞄向缩在一旁的欣然和叶儿。径直上前,命人将叶儿拉出来,随手就是一巴掌!

第五十章 奈何孤身泥菩萨

脆生生的响声随即分了柴萱的神去,玉嫣乘机便是一脚将柴萱踹于地,两个壮汉迅速上来将柴萱制住!

“卑鄙无耻!”

柴萱强忍着腹部的疼痛,望向一头泪流满面的叶儿,心中大为恼火!可如今行动力已经被牢牢的控制住,已然没了反抗之余。

老鸨重新接回鞭子,洋洋得意的走向柴萱,重新扬手,黑鞭再一次重重落下……

红灯高挂的遇春楼外,两队兵马齐齐奔来将这二层小楼团团围住。遇春楼外一众揽客的姑娘全都被这阵仗吓坏了,相互拥簇着彼此,怯怯的盯着最前面一将军模样的男子,慢慢往门里挪。

“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一少年士兵冲鼻青脸肿的胡大和胡二道。

挨了不少教训的两人此时听话了许多,皆是捣蒜似的点着头,嘴里连连嘟囔着“是”!

得到回应的少年随即上前,向为首的那位将军回道:“哥,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了!”

“嗯!”

那将军冷眸微沉,抬头盯着那遇春楼三个大字,眉间紧蹙。手指间不停摩搓着那枚玉簪刻字的地方,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波澜,喜忧参半!

如果不是那个老板无意间发现了那个刻的如此隐秘“丕”字,胡大和胡二也不会瞬间成了朝廷钦犯。他不也懂为什么曹丕会这么在意这枚簪子的主人,居然会忽然间让自己调动他身边的虎贲军来寻找这名女子!

手臂一挥,两队人马迅速冲进那香味弥漫的楼中,众多娇弱的姑娘都被这情况吓到了,尖叫着四散逃散!

“呦,军爷这么大阵仗是有什么事情吗?”

夕颜扭动着婀娜身子,带着一身的扑鼻香味走向中央那位。娇眸一瞧,只见那位将军:璨眸如朗月相缀,容颜似巧匠精琢。一字细须刚劲般卧在唇上,两道浓眉如墨勾勒,雄姿赳赳,英气逼人!

薄唇微启,斜睨眼面前那花枝招展的姑娘,眉间一皱,“我们来找个姑娘!”这扑鼻而来的味道,让自己的喉咙都有些不舒服。

“姑娘啊,这位将军,虽然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姑娘!可您这带来的兄弟是不是也太多了些!”夕颜冲着面前那张俊朗的容颜不停的抛着媚眼,可那人似乎总是皱着眉宇,瞅也不瞅她一下。

那人身边的一小白脸士兵,却怒气冲冲的上前将夕颜一把推开!“少废话,我们只找一个人!快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我们将军有话要问她!”怒斜眼夕颜,他才不想让这种满身脂粉骚气的女人,沾染了自己哥哥气质。

被这一推弄疼的夕颜,柳眉一扭。微含怒气的眼神瞥向那人,却见他朗目星眸,容颜出秀,身段欣长,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翩翩少年。夕颜本欲发怒的脸色,忽而软了下来,掩面嗔怪道:“呦,这位将军!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心急,奴家去叫便是!”

那少年却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对这种矫揉造作的女子,他更是不屑一顾!

夕颜冲着两人很客气的福了福身,即刻回身去寻老鸨!

“说!到底要不要乖乖去!”老鸨斜躺在软木长榻上,边喝茶便看着一旁被吊打的柴萱。没有半丝的怜悯,反倒有一种快感!

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的柴萱实在不知道她们手中的鞭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打起来又疼又痒的极难忍受。虽然衣服都被抽烂了,可身上却不见任何的血迹,虽然自己的修复器一只在帮自己恢复,可也架不住这而一直的打啊!

柴萱精疲力尽的斜睨着那张跟画了张油画在脸上的中年女人,恨不能上去将那一壶茶都给她泼上去!另外这玉嫣还真是打的卖力,真是一鞭顶一鞭,丝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私设刑罚,屈打成招,逼良为娼!你这是犯法,犯法知道不!”柴萱喘着粗气,为了忍痛汗都快把衣服湿透了!

看着身心交瘁的柴萱,歆然涕泪声下的跪在老鸨的长榻前,磕头求饶,“妈妈。求求你放了玉戈妹妹吧!我可以替她去郭公子府上!”为了给柴萱求情,歆然额头磕的发红,声音都哭哑了!

“妈妈,叶儿再也不跑了,求您放过玉戈姐姐吧!”叶儿扯着嗓子失声痛哭着,稚嫩的脸颊如同水洗过一般。

老鸨眉梢微挑,斜瞥眼叶儿。红的似火的唇角勾起一道邪魅的笑容来,垂眸盯着抽泣的歆然,看得她心头发凉。“你去了,谁来替我招揽客人!”

老鸨冷眸瞟眼柴萱,狠狠道。“打,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说去为止!”

玉嫣刚举起鞭子,柴萱立刻服软道:“去,我去!妈妈求您别打了!”

原以为自己有修复器在身,便可以扛到老鸨放弃为止。没成想,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忍受能力,也低估了玉嫣的战斗力!看着歆然和叶儿为自己苦哈哈的求情,心里着实不痛快。倒不如先答应下来,走一步看一步!

“玉戈,你说一番做一番。我和妈妈要怎么信你!”玉嫣冷冷望着柴萱道。

老鸨扭动着微胖的身躯慢慢站起身来,缓缓挪向趴在地上的叶儿。一脚踩上她那小小的背上,将她踩啪在地上!“玉戈,你听好了!你若是再敢出尔反尔,你方才挨的那一顿鞭子便会悉数落到这小丫头身上!”

盯着眼前这般情景,柴萱是恨的牙根都快碾碎了!自己顶了她几句,当作惩罚挨上一顿鞭子也算由头!可叶儿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却偏偏要来为自己挡这样的暗箭,简直是可恶至极!

可自己现在都算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提去保护她了!便是急得焦头烂额,也于事无补!

“妈妈放心,我知道错了,绝对不会再犯了!我保证!”柴萱急匆匆的回着,摆出一脸惶恐不安的样子。心里实在害怕老鸨那肥猪似的身材将叶儿那小身子给压折了!

“哼!知道就好!”

老鸨冷哼一声,终于将她那猪蹄挪开了叶儿,柴萱算是稍稍松了口气!歆然急忙上前将叶儿抱起来,搂进怀里。被吓到神魂落魄的叶儿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妈妈,不好了!”

老鸨得意扭回榻边,刚要落座,便瞧见夕颜慌慌张张的进了门。老鸨娥眉一拧,像聚起来两片树叶子!“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妈妈,外面忽然来了一堆士兵,说要找什么姑娘。”夕颜小心翼翼禀告道,“而且,我在人群里看到了,胡大的身影,怕是……”

“什么?”老鸨面色一惊,腾的站起身来!那惊悚的表情,活脱脱像是被打翻了的调色板,啥颜色都有!

玉嫣带着固有的冷酷面色迅速回道老鸨身边,“妈妈,难道他们是有目的而来!”

“哼,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好没有人敢不给我春妈妈面子!他们不是要来找人吗,让所有姑娘都给我出来!看他们能找出什么花样!”老鸨沉着面孔,吩咐道。

“那她呢?”玉嫣下巴为侧示意老鸨道。

老鸨眸光怒沉,“让人好好看着,可别让她再给我生出什么事端来!”

“喏!”玉嫣额间轻点,应道。随即叮嘱身边的几个壮汉,好好看着柴萱。

朱红色大厅里熙熙攘攘的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一半儿是青黑色的士兵,一半儿是红红绿绿的女人。

老鸨拖着大红色的裙摆,扭着水桶般的腰身,风情无比的走向为首的那个将军!还未近前,边对出一朵灿烂如花的笑容。

“呦,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啊,这般兴师动众的来我这遇春楼,可是来寻花问柳的?”

老鸨将她那花里胡哨的羽毛扇,在那人面前一扇,一股浓厚的脂粉香气差点迷得他窒息掉!

那将军紧咳几声,后退几步和那女人空出好大一块距离道:“在下白羽,敢问您就是这遇春阁的春妈妈?”

“原来是白将军呀,是呀,春妈妈正是奴家!”老鸨艳眸一瞟,娇羞不已。

一个老女人还在这里摆弄风骚,看得一旁那年轻少年嘴角一歪,差点儿反胃。“喂!废话少说,我们是来找一个姑娘的!”

“姑娘啊~”老鸨拖着刺耳的嗲声,邪魅笑道,“这位小郎君,我这里有的是姑娘,不知道你找的是那位美人啊!姑娘们,快上前让这位军爷瞧瞧,会看上谁呢?”

老鸨话音才落,一群女子便疯了似的往那少年身上扑!那直挺的身姿瞬间便被花花绿绿的纱衣襦裙围将起来,冲鼻而来的香气让其鼻头一痒,连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逗得周遭的姑娘们全都掩面发笑。

只听得噌啷一声!一柄长剑赫然出现在人群面前。吓得众姑娘瞬间花容失色,尖叫着往后退去!

“来呀!我看你们谁还敢上来!”那少年有些惊慌的举着个剑,发现身边的那一堆女人都离开自己好几米了,才慢慢松了口气!

“子越,休得放肆!”白羽上前将白翼的长剑摁下,缓道。

“哥,我……”

“好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白翼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白羽直接打断。白翼愤愤不平的挥剑入鞘,白了一眼周围脂粉气厚重的女人。命人将胡氏兄弟给带了上来!

第五十一章 凉叶随风乱记忆

白翼冷着眸子,一把揪过鼻青脸肿的胡大。指着红的发艳的老鸨,质问道:“你们两个可看好了!被你们打晕的姑娘,是不是被你们卖给了这个女人!”

胡大哆哆嗦嗦的抬起脑袋,盯着老鸨仔细打量一番,煞是肯定的点头道:“是的是的,军爷,我们就是卖给了她,这簪子就是从那女子的头上拔下来的!”

白翼将其衣领子一提,直接把胡大扔到众女子面前。“你好好看看,这群女人里面有你说的那个女子吗?”

胡大战战兢兢的抬起脑袋,将两只老鼠眼撑的滚圆。来来回回将那一众姑娘瞧了个七八遍,虽然其中不乏被他拐带来的姑娘,但确实没有看到那枚簪子主人的身影。于是晃晃圆脑袋,惶恐道:“没有!”

“没有?”

白羽眉头紧锁,看眼微微发抖的胡大,眸光中闪出一丝惊异。

见此情形,老鸨红唇一撇,摇着软毛扇,用着半阴半阳的语气道:“哎呦,看来我们这里没有军爷您要的姑娘呢?”

星眸暗沉,白羽脸色有些难看。“胡大,你可是记错了地点?”

看着面前躲躲闪闪的胡大,白翼直接将其拎了过来,发狠道:“记错了!我看他是还没挨够我的拳头!”

这白翼的拳头像是两个大沙包,胡氏兄弟起初便是因为反抗才被他打成这样的,那威力可是不容小觑呀!瞧见他又抡起了拳头,胡大吓得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冷汗直流!

“军爷,我没有撒谎啊!我真的是将那姑娘卖到这里了,可这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

白翼怒不可遏的看着胡大,不由分说的就抄起拳头就冲那张大饼脸上去!胡大害怕的举着被绑起来的双手护在面前,浑身瑟瑟发抖。

不过,蓄力的拳头还没有落下去,白翼面前忽然普通一声!定眼一瞧,见一个墨绿衣裳的小丫头,泪流满面的跪在白羽的面前,痛哭道:“将军!还有一个姐姐被她们关起来了,不在这里!求求你们,快救救她!”

“叶儿!”

歆然慌乱中将叶儿拉起来,急忙捂住她的嘴。士兵将军这类人物,自己这些年来也见的不少,多是些表面款款内里却是另一幅面孔的家伙。若是这些人是那姓郭的派来的,岂不是害了玉戈。

“诸位将军,她年纪小瞎说话,还望你们不要介意。”歆然连忙掩饰道。

见此情状,老鸨急忙上前打诨道:“是呀,一个小孩子的话,不足挂齿!怎么可能故意隐瞒将军呢!”

“将军,小人没有撒谎啊!我们真的将那女子卖到了这里呀!”胡大见事情似乎有了转机,赶忙上前插话。

白翼星眸斜睨,望眼脸色乍青的老鸨。拔剑出鞘,索性将重重的剑肩搭在老鸨的红肩上,惊得她双目圆瞪,口角大张。肥胖的身子猝溜一颤,差点儿跌倒!

“我劝你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人关在哪里最好赶紧给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白翼一声怒喝,吓得她魂神皆惧。

见老鸨受了威胁,玉嫣心中大急。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老鸨暗暗摁住。“公子,有话好说,好说!我这就带你们去找人,马上!”

被死死捆在圆柱上的柴萱,早已是身心俱疲,口干舌燥!虽然此时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这紧勒着的绳子着实让她不舒服!

“曹攸宁啊曹攸宁!你这给我发配的是什么破地方,你要是再不给我弄回去,我将来一定饶不了你……”柴萱挪挪身体,想尽量换个让自己被捆的舒服一点的姿势,但越挣扎越难受。

忽听得门外吵闹声起,随之门就被推了开。起初还以为进来的只是那张扣了胭脂中年妇女脸,没想到其身后却还跟了一个粉嫩小鲜肉!而那老鸨,貌似被他推着进来的。

“这里果然还有人!”白翼道。

柴萱勉强将眼帘抬起,扫眼那白脸小鲜肉,他似乎看到被绑着的自己很是兴奋呢!

剑锋应响,断绳瞬间落了一地。柴萱只觉双臂一松,整个人直直扑跌于地!

“玉戈~”

歆然急匆匆的奔上前来想将柴萱扶起来,可柴萱的双腿由于被绑的时间过长。此时又麻又软,那里还站的起来。挣扎半天,还是选择坐回地上。

白翼收剑回鞘,一把揪过胡大,将其推到柴萱面前。“你可识得,是不是这姑娘!”

正在地上休息缓息的柴萱,冷不丁面前就出现一张肥猪脸来。横肉满脸,一双鼠眼!我去,这家伙不是自己那天揍过的色狼胡大吗?

“胡大,这可是你拐来的姑娘吗?”白翼问道。

拐来?难道咱是被这家伙卖到这里来的?柴萱惊异的盯着那个大圆脸。

“没错,将军就是她,我绝对不会记错!”胡大激动万分的连连点头。自己可是被面前这人揍掉了一颗牙的,虽然此时的柴萱衣裳凌乱,面容微脏,可单看轮廓也能确定!

针对柴萱的恐怖程度,胡大自然明白如果柴萱知道事情真相的话自己有什么样的下场,索性一指认便立即跑到白翼身后,以免柴萱伺机对自己不利。

什——么——鬼?

瞅着面前一秒消失的肥肉狂抖大胖脸,柴萱心头的像瞬间被点燃引线的鞭炮,哔哩啪啦狂炸!原来是这家伙害得自己落到这么个鬼地方,又挨饿又挨鞭子的!

“原来是你!”柴萱气急败坏的想要将胡大揪过来,可此时的胡大已是躲的远远的,而自己又有些力不从心。只能勉强的站起身来,心里头暗自恼恨。

正恼火间,却见一将军模样的人上前来,缓缓举起一个玉簪横到自己面前,柔声问道:“这是你的玉簪吗?”

对于那玉簪,柴萱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清眸轻抬,眼前之人令她心神一惊,虽然面前的人蓄了胡须,增了皱纹。可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便是白羽!

见柴萱痴痴的望着自己,碧波似的眼眶里慢慢蓄起了泪花。白羽愣愣的盯着那脏兮兮的小脸儿,再次问道:“姑娘,这簪子你可识得?”

“玉戈,这个簪子是你的吗?”瞧着柴萱久久不回话,歆然有些急了。轻轻碰了碰柴萱,希望她能说句话来。

回过神思的柴萱,眸光微沉垂下头来。如今曹丕做了魏王,按着当初离开的时间,粗略数下来也快九年了,九年的时间也足够他忘记自己了。

此时的白羽居然能拿着簪子前来寻找自己,那就意味着曹丕并没有杀了他,那么楚蝶也就没有事情了。柴萱心底的重石终于算落下来,轻轻叹了口气。“这簪子不是我的,是我无意之间捡到的。”

知道这簪子在自己手里的就只有曹丕了,既然明白是曹丕来寻找自己,那自己又怎么可能自投罗网去。

“那姑娘可知这簪子的主人是谁,又身在何处?”白羽追问道,似乎很是着急。

柴萱转过身摇摇头,故作无奈道:“我都说是捡的了,又怎么会知道它的主人在哪里。”

“那姑娘……”

“这位将军,玉戈妹妹现在一定相当疲累。况且她如今衣衫不整的,可否容她梳洗一番,稍作休息。再来回答您的问话呢,或许到时候她就想起些什么了。”

白羽本来还要问些什么,可歆然却暗暗看到柴萱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便故意将白羽的话打断,找个借口围柴萱争取一些时间。

“岂有此理,我们将军问话,还得等你梳洗换衣,也太放肆了!”白翼眉间一紧,环着双臂上前没好气道。

“白翼,不得无礼!”白羽喝道。对于柴萱的身份,白翼暂时还无法确定,倘若她就是曹丕要找的人,那便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白翼,他就是当年那个小萌娃?柴萱好奇的回身望去。只见其杏眼如星,浓眉似墨。虽然缺少了当年的孩童稚嫩于呆萌,却增添了许多帅气英姿。

眼瞧着柴萱一圈圈的打量自己,白翼居然有些害羞。白净的脸颊忽然挂出了一抹绯红,“喂!你看什么看啊!”

柴萱粉唇一抿,竟勾出一抹轻轻的笑意。眉开眼笑的走进白翼去,定定的望向那脸颊发红的脸,笑道:“看你又怎么了,就想看!”傲娇脸忽而一转,冲白羽道:“本姑娘要换衣服,还望白将军担待喽~”

蝶目巧转,柴萱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出了门,歆然也急急跟出门去。可白羽却愣了神,刚才的那抹笑容,不知为何竟同自己脑海中的那个笑容一模一样。

“哥,她居然敢调戏我!”白翼一脸不可思议的冲到白羽面前,气鼓鼓的,仿佛是遭遇了件极其丢脸的事情。而且,那女人也实在太目中无人了,面对虎贲军校尉居然敢这么无礼!

“子越,命人盯紧她。”白翼额宇渐紧,曾经的记忆想被风吹开的书简,一幕幕在脑海中展开……

凉叶随风,怎将凌乱记忆。岁月拂皱,又会模糊了谁?月下独酌,孤影难双,再度相逢,又是谁的思愁……

第五十二章 何喜何泣当重逢

画栋雕梁勾飞檐,青瓦连片筑複道;楼宇长廊相交叠,假山柔水重映辉。经过曹氏父子的修缮,当年被战火摧残的只剩残垣断壁的洛阳,重新散发了新的生机。如今宫殿楼阁林立,哪里还瞧得见当年的凋敝之色。

“魏王,郭夫人命人传话来,说做了您最喜欢吃的糕点,正等着你前去呢!”一名中年侍者哈着腰对着眼前身穿绛色长袍的男子轻声道。

他口中所讲的郭夫人便是荆州南郡太守郭永次女,但早年间却失了父母,长期丧乱流离,29岁才嫁与比自己小三岁的曹丕。虽然比曹丕大,可偏偏长得又好看,智商又高。将曹丕哄得是团团转,连甄宓都渐渐冷落了。

曹丕已经在着阁楼上待了有一个时辰了,就那么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风景,一句话也不说,引得曹书很是奇怪。

“九年了,整整九年啊!孤从一个不受宠的公子变成如今掌握着天下局势的魏王,什么都变了,只是这心……”眉间皱紧,曹丕一时间竟遏语凝噎,稍顿片刻却于唇角展出一抹笑意来。

“也罢,如是让孤寻着她,也要看看她如今变成如何了?”九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少女变成一个少妇了吧。

曹书脑袋一糊,完全不懂曹丕再讲什么,便开口问道:“不知魏王您是在说谁?”

“去夫人那里吧!”曹丕眼帘暗垂轻甩宽袖,慢慢走下长阶。

对于她,在“七年之约”失效的那一刻,便不再相信她能回来了。可当玉簪出现的那一刻,曹丕原本沉入死海的心居然开始出现了希望!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她轻易溜走了!

黄铜镜前,柴萱耷拉着一张脸,木呆呆的都好久了也没同歆然说一句话。

“玉戈,你究竟怎么了?”

瞧着柴萱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歆然担心她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可是刚才为她敷药的时候,竟然一条青印儿也没有。虽然,柴萱和她说是自己恢复能力好,可这样迅速的回恢复力也实在令人诧异了些。

“歆然,你说,我怎么难么倒霉啊!”柴萱咚一声将脑袋磕到桌案上,震得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晃楞直响。

看着柴萱一张平整光滑的小脸儿,如今却聚起了好几道褶皱,歆然心里头亦是怪怪的。“玉戈,到底发生神事情了?你和那簪子到底有没有关系呢?”歆然伏在柴萱旁边,轻声问着,时不时望望从门外透进来的黑影子。

没想到,白羽居然会命人来守着自己,这做法气得柴萱心肝儿直疼。可也总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啊!必须得想个办法,让白羽放了自己。

“门里有什么情况吗?”等了许久的白羽越坐心里疑团就越多,索性来到柴萱门前来看看情况。

“回禀将军,没有!”一士兵一脸正色回道。

白羽正欲回身而走,却听得门内喊道。

“等等!我要谈判!”

便听得门吱嘎一响,一身青衣的女子赫然出现于面前。青黛弯眉,玉颜红唇。眸光闪闪,灵气盈盈。这番眉眼,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白羽惊愕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宁静了。凝眸相望,唇齿间怔怔的喊出两个字,“萱儿”

话音虽轻,却如同耳边响锣,震得柴萱心头一颤。

见白羽紧紧的盯着柴萱,连眼睛都不眨,而且表情也是怪怪的,歆然不禁担心起来。轻轻将柴萱拉退几步,有意的闪开白羽的目光。“玉戈,你真的要那么做吗?我瞧着那士兵看你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听见歆然将柴萱唤作玉戈,白羽心里不由又打起了问号。他与柴萱有九年没有见,按着年岁柴萱大抵上应该和自己一般大。可瞧着如今面前的人,看起来却是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难不成是自己认错了,可这女子实在也同柴萱长得太像了吧!

柴萱斜睨颜正盯着自己的白羽,转而道:“你放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而且我决定了一定要把你和叶儿都带走,否则就白白浪费那个簪子了!”

虽说柴萱讲的轻松,可歆然依旧不是很放心。看着这门里门外好几十号的带刀士兵,两道细眉不由自主的又聚了起来。“簪子?玉戈,你到底和那簪子有什么关系啊?”

“放心,真不会有事的哈!”柴萱为了让歆然放轻松,还特意拍了拍她的肩膀。

“玉戈姑娘想要同我谈什么?”白羽上前问道。

见白羽上前发问,歆然竟刻意的往柴萱身后躲了躲,似乎有些害怕。

“歆然,我有话要和他说,你先出去吧!”柴萱见歆然的状态有点不自然,索性给个理由让她先出去。歆然知会点点头,快速走出门去。

歆然的离开让房间瞬间又安静了下来,白羽定定的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久久难以挪开目光。

滢滢眸光视向白羽,柴萱自然明白他在奇怪些什么。原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如今又出现在了面前,却不知该从何讲起。

“你如今又改名叫玉戈了吗?”白羽率先将这沉寂打破,他还是断定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柴萱。

“什么改名玉戈,柴萱就是柴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柴萱嘴角一斜,满是不屑。如果不是那老鸨硬要给自己塞这么个名字,她才不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呢!

故人重逢,白羽脑袋空白,一时竟不知当喜当泣。星眸泛光,静静的望着面前依旧如当年一般的柴萱,痴痴的笑着。

见白羽对着自己笑得那般温柔,柴萱竟有些不好意思。眼帘微垂,轻道:“白羽,既然你现在知道这簪子的主人是我,那你还要带我去见曹丕吗?”

柴萱的话不由令白羽心头咯噔一下。他们此番出动便是为了寻找这枚簪子的主人,可怎么也没有料到,最终找到的居然是柴萱!

“萱儿,这枚簪子真的是魏王送给你的?而且你真的戴了这么多年?”白羽心头忽然酸酸的,连问的语调都低了许多。

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自己怎么可能会戴着。况且就算戴也不是多年,而是几分钟好不。可又怎么和白羽解释,对于她来说他们仅仅是几个月没见而已。

“我从未戴过,只是遇到胡大他们那天,正好装在身上,没想到居然被他们顺手牵羊的拿走了!现在我一想起这件事情就来气,居然被那种渣男算计,实在丢人,丢人……”

正气恼的柴萱身形忽然一紧,小小的身子就这么缩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静静的听着耳旁的呼吸声。

“萱儿,你还要离开对吗?”白羽的语气似乎带了些许感伤,他心里永远也忘不掉曹攸宁当初对他的警告:柴萱留下来唯一的结局只能是死于非命!

听着白羽透凉的语气,柴萱的心头亦是拔凉的。虽然自己讲过无数次要将这段感情放下,可心硬了那么久,刚才的一个拥抱又给软化了。“你怎么知道?”柴萱扭头问道。

“无论我是如何得知的,我只求你,能不能多留些时日,哪怕就一个月也行。”既然阻止不了柴萱离开,也只能希望她在离开之前在和自己多讲些话,便也足够了!

对于这脂粉满溢的红色小楼,白翼是左也看不顺右也看不顺。尤其是那些时不时冲自己飞来的眉眼,看多了真真是要做噩梦的呀!白翼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赶紧起身去寻白羽去。不过也是,自己都等许久了,怎么也不见白羽喊他。

白翼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柴萱门前,看着紧闭的门板,心里有些奇怪。“你们可曾见过将军吗?”白翼板着一张脸,向守在门外的士兵询问道。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作揖回道:“将军……将军在房间里。”

“房间里?”白翼眉头紧锁一声质问,吓得两个士兵齐刷刷的将脑袋埋下来。这地方可尽是莺莺燕燕的地方,难不成自家老哥经不住诱惑,被那姑娘给……

白翼心头一紧,趴在门缝往里头一瞧,便瞧见自家老哥一个熊抱便将那姑娘给抱住了!脑中一嗡,心中直呼完了完了。出门前,可是受了嫂子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这些不三不四女人的。没想到自己才一个不留神,就被钻了空子!

白翼心头一恼,啪的一脚将门板踢开,提着剑就冲了进去!“好你个下作的女人,居然敢背地里勾搭我兄长,简直不可饶恕!”说罢,便提着剑冲了上去。

见状,白羽刚想上前去拦白翼,却被柴萱一把推在了旁边。正纳闷间,却听得柴萱眉梢轻佻,饶有兴趣道:“白鸿轩,我可得好好看看,你把当年的小肉球培养成什么样子了!”

还未等白羽制止,柴萱直接就冲了上去!白羽心中不由叫苦,这九年没见,还以为会多些沉稳,哪成想如何还是同当年一般拉不住的性子。

白翼本以为自己提个剑过去,柴萱估计会吓得乖乖求饶。可哪里会知道,这家伙居然兴冲冲的奔自己过来了!还在惊愕,柴萱的拳头便已经直直冲自己而来了,慌乱中剑身一拐,将柴萱的拳头躲了过去。

“子越,不可动的真的!”白羽在一头看着寒霜似的剑刃,揪心不已。

可白羽的话却让白翼心头的火气更大了,堂堂虎贲军的统领校尉居然为一个风尘女子求情,实在丢人!原本不打算真来的白翼,目光一狠开始出了全力!他倒要看看,白羽有多紧张这个女子!

画风突转,柴萱明显感觉白翼的剑气同刚才不一样了。如果说刚才只是自卫的话,那么现在便真的是要伤自己了!

第五十三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霜刃如龙,赤手空拳的柴萱接的很是吃力,可单单是这也让白翼吃惊不小。

虽然自己年少,但论起身手来,也算是军营里数一数二的,要不让曹丕也不会很放心的将自己提拨成虎贲军副军。没成想居然被一个女的挡了这么久!心内窝火,使劲儿一挥,柴萱紧急躲闪却被逼到了墙角。

“萱儿,接着!”

看着柴萱节节败退,白羽更是忧心,迅速将自己的佩剑拔出扔给柴萱!柴萱一个闪身准确接住,随即开启了反攻!

持剑在手与手无寸铁果如同判若两人!有了白羽的剑,柴萱更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一招一式更是令白翼惊愕。可柴萱只想比剑,白翼却心头窝火,出招间更是狠绝!

“啊!”

忽然从门外传来叶儿惊声尖叫令柴萱心头一紧,急忙望去,却不防白翼直直刺来的冷箭。待回过神来,已是避闪不急。锋利的剑刃擦剑而过,青色的衣裳瞬间被殷红浸染,手中的剑应声而落。

“萱儿!”白羽猛然一惊,心慌意急的奔向柴萱。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瞬间勃然大怒,“白翼,你为何下手如此不知轻重!”

见白羽怒不可遏的望着自己,还不停的关心这柴萱的伤势,怒不可遏道:“哥,她只不过是一个歌姬,你居然为她冲我发火!难道你这就对的起为你缝衣布袜的嫂子了吗!”

嫂子!原来他真的已经结婚了啊。柴萱心尖微拧,眸光渐暗,只觉胸口微微发疼。

“白翼……”

“你也别怨他了,是我自己没有注意到。况且,你也清楚这些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柴萱淡淡将白羽的话打断,缓缓推开那正护着自己的双手。她可不想看和这两兄弟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恼不和,而且本来就是自己意气用事的结果。

柴萱护着胳膊慢慢挪向白翼面前,瞧着那怒气不减的样子,冷冷言道:“还有白翼,我不是什么歌姬,也和你哥没有什么奸情,他还对得起你嫂子!”

“萱儿……”白羽看着柴萱走向门外,却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门外的歆然看着柴萱这副模样,心中大惊,自己这才离开一会儿,怎么就能打起来呢。慌忙上前讲柴萱扶着,担心不已,“玉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呢?”

柴萱微笑着同歆然笑笑,将目光转向门后正战战发抖的叶儿,“我没事儿,可是叶儿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方才叶儿从歆然那里听说柴萱没事,便想来看看她。可一进门便看见刀光剑影的一幕,心头一惊便失声叫了出来。瞧见柴萱冲自己走了过来,肩膀头上还鲜红一片,更是害怕。

“姐姐,你受伤了。”叶儿双眼含泪挪向柴萱身边,紧张不已的盯着那殷红的肩头。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会吓成这样。”柴萱拉拉叶儿凉冰冰的小手,看来刚才的事情着实将她吓的不轻。

叶儿抬起手背将快要出眶的泪水擦掉,下唇紧咬心有余悸的盯着出现身后的两个人,“姐姐,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啊?”

“没有,他们只是和姐姐闹着玩儿的。”柴萱安慰道,又转身同白羽讲,“鸿轩,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什么事?”白羽紧的上前问。

柴萱将歆然和叶儿两人拉到面前,“我想让你把她们也带出去,可以吗?”

“喂,你当我们是什么啊!凭什么你说让带,我们就带啊!”白翼没好气的将柴萱的话顶回去。很显然,白翼还在为白羽恼他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没有同你讲,也不用你帮我带。如果你们不愿意,我自然会想别的方法,不会给你们填麻烦,也省的你又要说他对不起你嫂子了!”清眸微转,眼底竟渗出几丝泪花来。不知为何,连讲话都没了信心。

“萱儿,我几时说过不愿意帮你。只要是你的事情,我从来都义不容辞。”白羽道。

“哥……”

白羽忽然的表白令白翼心里大为恼火,怎么的今日白羽这么不正常。而且这讲话的语气也变得如此温柔,他还从未听过白羽对自家夫人这样讲过呢。

眉眼如水,一如当年的温软,可柴萱如今却不敢去瞧了。有妇之夫的人向来都惹不起,更何况自己也早就决定要放下了,又何必粘连不清呢。

眸光暗垂,柴萱尽量不去看白羽的眼睛,语气也开始变的生硬。“鸿轩,你能帮我,我很感激,除了多谢也没什么能报答的,我……”

“既然没有报答的,那就去侍奉魏王好了,反正这也是你的强项。既为我们省了事情,对你也没什么坏处!”白翼阴阳怪气的环着胳膊,对柴萱不屑一顾。

“白翼,倘如你再出言不逊,你便给我出去!”白羽转身怒目而斥。

白翼看着白羽怒不可遏的表情,直接怒道:“哥,我看你是忘了咱这次来的目的了吧!奉魏王之令,带这名女子回去。抗命不尊,你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够了,你给我出去!”白羽愤怒不已的将白翼打断,摆手让他出去。

什么叫‘奉令’又会有什么后果?望着面红耳赤的两个兄弟,柴萱感觉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眼瞧着白翼怒气冲冲的往外走,柴萱上前将其拦住,质问道:“白翼,如果我不去,会有什么后果。”

“如今你倒紧张起后果来了,左右都是你得益,又有何心急之处。”白翼白眼柴萱,依旧咄咄逼人。

审视着面前刻意相对的白翼,柴萱眸光一凌,定定的望着他,冷道:“你如果不说实话,我当然会选择一走了之。正如你说的,左右都是我得益,自然不用管你们的性命!”

“萱儿……”白羽上前想阻止她继续问下去,可柴萱发凌厉的眼神,却让他心头半惊。

柴萱将白羽的话直直打断,一步步逼近她喝问道:“白羽,你当年难道没有收到子睿的信吗,为什么还要留在曹丕身边!还有,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命令!”

九年前自己的确受到孙彦寄来的书信,言明让自己带着楚蝶离开曹丕。可楚蝶早已化身潘雪成了曹丕的妾室,而自己总是抱着柴萱会出现的念想,亦选择留下来。可最终还是见到柴萱了,也算得偿所愿。

见白羽愣在原地久久不回话,柴萱越发觉得有问题。心内焦急如焚,“白羽,你倒是说啊!”

“魏王说,倘若你三天之内不愿跟我们回去。他会把当年的话付诸实施!”白羽言道。

这句话对于毫不知情的白羽来说,自然是不痛不痒,可是对于柴萱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曹丕当初没有杀掉白羽,只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出现。可只要自己一出现,他们便是扼住自己的最好的砝码。

柴萱的脑袋瞬间一懵,整个人怔在原地也不讲话。白羽却慌了,担心的望着面前面如土色的人,连忙问道:“萱儿,魏王所讲的‘当年的话’究竟是什么?”

惊眸微抬,一双清眸对上面前紧张不已的面容。倘若自己真的拒绝,三天后真的就再也看不到这张脸了吗?

“萱儿?”白羽惊愕的看着神魂不安的柴萱,轻声唤道。

柴萱只觉霎那间寒意四起,不禁打个冷颤。心内郁结,如同压了块巨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了。

“鸿轩,我能一个人单独待一会儿吗?”柴萱拧着双眉,额间渗出密密的汗来。

“萱儿,你……”

“鸿轩,我想单独待一会,好吗?”

凝视着柴萱突然惊恐不安的眸子,白羽亦有些慌乱。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

人走房空,整个屋子静的有些可怕。柴萱怏怏的坐在榻上,懵着脑袋全然不知该怎么办?曹丕,魏文帝!狠绝好色性格多变,要是自己真去了他身边,那不是真的是案上鱼肉,任他宰割了。可如果自己不去,白羽和楚蝶……

“啊——为什么老要自己做这种横竖都要死人选择啊!”柴萱心烦意乱的挠着脑袋,才梳好的发型,顷刻之间乱的跟个鸟巢一样。柴萱咚的一声瘫倒在床上,对着晃悠悠的床帐顶,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冷!

躺了片刻,只觉心口闷的更厉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环视一遭空荡荡的房间,心中不甚悲恐。如今曹攸宁不知去向,穿梭器也没了踪影,如今又成自己一个人待在这生死由人的时代了。就算自己还带着修复器,可以凭借它的力量暂时活着。可未知的事情那么多,如果遇到不可抗力呢?呜呼哀哉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柴萱越想心里头越急躁,为什么被丢下的偏偏是自己;为什么丢下来的地方偏偏又是曹丕的地方;为什么还偏偏又被他知道!这到底为什么这么巧啊!

如同一个疯子的柴萱一刻不停的在屋里打转转,恨不能将自己转晕了。自杀吧又死不了,逃走吧又对不起白羽和楚蝶,真真是前悬崖口,后有荆棘丛,进退维谷啊~

第五十四章 曾回首何语生死

清辉摊撒将房间照得熠熠生辉,柴萱步至窗前将窗户打开,黄橙橙的阳光顷刻间射进屋内,像给地面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眸光清扫,古木林立,屋舍俨然。余晖下的洛阳可比现代化的洛阳要温柔多了。像一个垂眸欲睡的美人,看得人心醉。柔风轻抚,将一阵暖风吹在柴萱的脸上,暖暖的柔柔的,如同妈妈的手将柴萱惶恐不安的心渐渐抚平。

让白羽和楚蝶的活着的唯一办法,便是自己答应曹丕的要求。虽然不知道曹丕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但既然没的选择,那便顺势而为吧。谋事在天成事在人,反正这一切都将随着自己回到现代而消失,只要能活着回去,管他呢——就让暴风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整理容颜,回身开门,眸光中添了更多的主意。

“萱儿!”

白羽忐忑不安的上前询问,却见柴萱嘴角微微一展道:“白羽,带我去见魏王吧!”

“什么,你……”柴萱的决定令白羽大为吃惊,一开始还求着自己不要哦将她的事情告诉魏王的,如今却同意了。

“我知道你不明白,但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请你不要问了!”柴萱淡淡回道,她实在不想让白羽有心里负担。

听过柴萱的解释,白羽心里却拧的生疼,“柴萱,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讲真话。当年离开的时候,你不让我问;如今你要去陪为魏王,也不同我讲!柴萱,你到底要瞒我多少事,要瞒我多少年!”

白羽狰狞着面孔,愤怒的望着柴萱。星眸含泪,眉宇紧锁。他不明白,柴萱到底有多少不得以,又有多少理由!“这一次,无论你说什么,我不会再让你接近魏王了。哪怕要赔上我这条命,我也认了!”

凝视着白羽发红的眼眶,柴萱还从未见过白羽这么生气过。更没有想到,他居然要命来阻止自己的决定。

“鸿轩,我和你注定是陌路,你又何必为我舍命呢?这不值得……”

对上那双柔婉的眸子,白羽更是伤情,“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大不了还给你便是。没有什么值不值,只有我白羽愿不愿!”

白羽的话如春夜的雨打在柴萱的心头,鼻尖微酸泪滴不由自主的从眼眶滑落。晶泪滴落,滑入嘴角咸的苦涩。

“可我不愿意,鸿轩,我要你好好活着。你有妻子,有兄弟,但你的生命不该再有我,亦不该再离开你的家人。”柴萱于唇角碾出一抹苦笑,嘴角的酒窝亦显得有些悲伤。如果他们不是异世,如果自己可以活得像个正常人,可以做到与心爱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又怎会选择放弃。

“玉簪给我。”

柴萱伸手去要玉簪,白羽静立半晌,久久不愿将其拿出来。如果柴萱选择戴上了,那他们之间便连一丝牵挂有不能再有了。

“白羽,玉簪给我!”柴萱硬着语气再次道。因为她知道,如果不绝情,只会让白羽更难为。

再柴萱的再三要求下,白羽还是将簪子拿了出来。柴萱接过白羽手中的簪子,插于头上。晶润纯净的玉簪极衬柴萱,可是白羽却看得心痛。

“萱儿,你真决定了吗?”眼帘暗垂,白羽只感觉自己的心像坠入的寒谭,寒冷刺骨。

嘴角微绽,笑靥如花。柴萱秋水般的眸子定定的望向白羽,眸光微漾朱唇轻启,“白羽,倘若可以我宁愿当初便同你离开,也不会有现在的左右为难了。”

如果自己不曾见到曹攸宁,不知道修复器的秘密,或许自己会选择和白羽厮守一生,便也没有现在咫尺天涯的痛了。

白羽定定的望着柴萱,虽不知她口中的生死是为何物。但她眼底泛出的泪花,看得白羽心都要碎了。

“鸿轩,你能帮我将歆然和叶儿也带出去吗?她们在这里过的非常不好,如果再留着,我担心……”

“听说将军您要带玉戈走?”

柴萱话还未讲完,便听得一道声音传来,熟悉的脂粉气令所有人都退了几分。

白羽目光凌冽一撇,盯的那长浓脂后粉的彩色脸,沉声道:“是的,这是魏王的意思。”言语间,丝毫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一听魏王的名号,老鸨的脸色一青。魏王点名要的人,她自然是不敢多言的。“既是如此,我自当不拦。可我听说将军您还要再带走我其他两个人,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我这里好歹是做生意的,若是各路的军爷都像您这般,今儿带走一个,明儿带走一个,您这不是故意要让我饿死街头吗。”

见老鸨似乎没有要放人的意思,柴萱大为恼火。心里想着上前去死磕,可却被白羽拦住。

“这样吧你开个价,多少钱我们可以把人带走!”白羽沉声道。

听着白羽要掏钱,老鸨嘴角一乐花扇子摇的扑棱扑棱的,“既是如此,那我们救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歆然可是我们这里的有名的歌姬,弹得一手好琴,这价钱自然低不得。”

老鸨晃着大屁股又扭到叶儿面前,叶儿见状很是害怕的躲到柴萱身后。老鸨反不屑一笑道:“这丫头,年岁虽小,可亦是眉眼姣好,前途不可限量。”

“多少钱你直说好了,讲那么多万万绕干什么!”白翼晃着剑柄,极其不耐烦道。

“我要……两千金!”老鸨凤眸一瞥,红唇白齿蹦出话来,差点儿没将柴萱吓死!

柴萱推开拦在身前的白羽,怒不可遏道:“两千金,老鸨你还真会狮子大开口啊!你这哪里是要价,明明是杀人好吗!”

“呦,这还没成魏王的人呢,倒学会教训人了啊!”老鸨龇着牙,等着两个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柴萱,“总之,两千金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否则免谈!”

老鸨一个白眼翻得的柴萱是五脏六腑都更火山喷发似的,怒气腾腾!“人我今天带定了,我看你能怎么样!”

“玉戈,哪行哪业都有各自的规矩。今日便是魏王来了,也不会故意逼的我们这些姑娘没有饭吃!难不成你一个魏王看上的人,就能在我这里恣意妄为,随意的带人走吗!”

老鸨的回语,怼的柴萱哑口无言。虽说这老鸨背地里做的是些贩卖人口的勾当,可明面上这些被卖身的姑娘在这个时代并不算违法。况且暗中绑架女子的又不是她。纵使自己有千万个理由,单单是一句“我并未违法”便足以让 柴萱百口莫辩了!

见柴萱还要相争,歆然却上前拦道:“玉戈,算了,不要再争执了。”虽然自己也曾想过中有一天能重获自由,但那里会有那么容易呢,到头来也只能是空欢喜一场。

“歆然,怎么能算了呢,不就是钱吗。我就不行除了钱,救没有别的办法了!”柴萱拽着歆然的手,生怕她放弃希望!

怎料老鸨却持续打击道:“没错,除了钱。我是绝对不会放人!”

柴萱怒盯着那死鱼板翻着的白眼,恨不能几上去给她几拳头。猛然间思绪一闪,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递给那老鸨。

见柴萱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白羽瞬间就明白了她做什么,可那是曹丕赐的东西,就这样拱手给人可是大不敬!“萱儿,那可是……”

本欲相劝,没想到去却被摆手柴萱拦了下来。转而对老鸨讲道:“你看好了,这簪子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我用它来换她们两个,你看行不行!”

看着面前晶莹似雪的玉簪,老鸨眼前一亮,颇为激动的接过柴萱手里的簪子。翻来覆去看来好几遍,嘴角一歪咂咂嘴道:“这玉是好玉,就是雕工太差!”

“你瞎了吧,这还差!”听了柴萱的话,柴萱简直要七窍生烟了!就算自己不是行家,也能看出这东西做的有多精致,这老鸨居然敢说这雕工差。要是曹丕听见了,非得气的分分钟砍了她的脑袋!

“春妈妈,这可是上等的东西。你可看仔细了!”白羽冷着脸道。

老鸨瞅瞅白羽,又瞄瞄簪子。这的确是不可多的的好东西,可如果自己承认了它价值连城,那不就得得放弃歆然了。大红唇一抿,一脸不屑道:“我自然是看仔细了,但是这簪子最多也只能算得一千金,也就是你只能带走一个人!”

“什么一个人,老鸨你故意坑我呢吧!”看着那张半阴补阳的脸色,柴萱是气得眉毛都要掉了。“反正今天,我必须带她们走,大不了我就拆了你这遇春楼!”

说罢,柴萱拉着歆然就要硬走。没成想却遇到了玉嫣上前阻拦,白羽见状上前相助,没成想却引来更多的人!众多打手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了起来。白翼将白翼被为围攻亦是拔刀而上。

本就不大的骨朵里瞬间堆了十几个人,显得拥挤不堪。二柴萱又要对付打手,又要保护叶儿和歆然,自然有些兼顾不暇。推搡中歆然感觉而有人再拉她,脚底一乱,整个人忽然便失去了重心。

而此时距离歆然的最近的白翼顺势侧身去拉,虽然是将歆然拉住了,可惯性太大,歆然的整个身子都扑向白翼,连带着他一起重重摔在地上。可由于歆然是摔在白翼身上的,只是有些发懵。可白翼却摔的是前胸后背都疼!

第五十五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打手见状抄起手中的棍子就奔上方的歆然挥去,白羽本想上前营救,却被玉嫣纠缠着无法抽出手来。眼见的粗壮的木棍就要打在歆然身上,白翼心内一急,竟然翻身将歆然压在身下,死死抱住!

歆然惊孔的看着即将落下的木棍,瞳孔放大呼吸骤停!说时迟那时快,之间柴萱一脚将那管木棍踢开,白翼算是免了头破血流一劫。

抱着歆然的白翼紧张了许久,也没见棍子落下,这才发觉自己摆着的那个姑娘正在瑟瑟发抖!抬眸相视,对上那双惊悸双眸,心中一颤。那双眸子柔的像秋谭的碧水,一尘不染。美的像天上的星星,又似暗夜的明月。微微挂在眼帘珍珠似的泪珠,晶莹剔透,闪闪发亮。

忽听得脚步声大作,白翼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还抱着一个姑娘。慌忙起身,将歆然拉起来。而此时的两人脸颊都红的像盖了曾厚胭脂。

“歆然你没事吧!”柴萱急忙跑来询问。

而白翼紧的理理凌乱的衣裳,这才发现,白羽已经将玉嫣拿下了。而随后赶来的士兵也将整个遇春楼围的严严实实!

“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老鸨望着横在脖子下面的冷剑,她没有想到白羽居然会带了这么多人来。而且个个身手不凡,自己训练的几十个打手,还没几下呢就被一锅端,连玉嫣也折了!

“抗命不为,肆意动手,你这是打算谋反吗!”白羽将扭在手中的玉嫣交给旁边两个士兵。

此时的老鸨脸青的像霜打过的茄子,连连讨饶,“哎呦,军爷您说什么吗呢?都是误会,误会!”老鸨张着颤抖着双手,像个缩脖子的乌龟。

白羽黑着脸,一步步逼近花容失色的老鸨,一把抽过她手中的簪子,却吓得她浑身你一颤!淡淡言道:“既是如此,那就请春妈妈行个方便了!”

“行什么方便,竟然敢和虎贲军校尉动手,简直该死!”白翼噌一声抽出配件,双搜一握,挥着剑冲老鸨的脖子就奔去!

这一举动可把老鸨吓的不轻,双腿一软,膝盖一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军爷呀,我再也不敢了。您要带走谁救带走谁吧,我绝对不收你们一株钱!”

白翼嘴角一凑,冷哼一声道:“怕硬欺软的家伙!”噌啷一声,收见回鞘。

白白羽转身将玉簪还给柴萱,柴萱满心欢喜的将簪子重新带回头上。欣喜的同歆然和叶儿道:“这回好了,叶儿歆然我能带你们走了!”

白羽手臂一样,所有的士兵收剑回鞘。老鸨脖下的长剑终于离开了脖子,整个人长处口气,瘫软于地,大花扇也跌道了地上。同样脱身的玉嫣和夕颜赶忙上前来扶她。

瘫坐在长榻上的老鸨缓了好一阵,才将颤抖的双腿稳定下来。虽然白羽他们已经撤了,可老鸨仍旧心有余悸。

“妈妈,您没事吧!”玉嫣递上一杯清茶来,关切问道。

老鸨喘着粗气,略肥的肚子一起一伏的抖着。使劲儿一甩,玉嫣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该死的玉戈,我觉饶不了她!”老鸨咬牙切齿道。

“她不叫玉戈,她叫柴萱!”玉嫣冷眸暗垂,静静回道。在柴萱临行前她听到柴萱是这么告诉歆然和叶儿的。

老鸨气急败坏拍案而起,狠狠道:“管她叫什么,总之我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绕过她!”凤眸带寒,冷冷的盯向前方。

马车内,歆然一袭青色披风轻罩身,杉木玉琴抱于怀,秀眸暗垂,盯着那古琴沉默了许久。

柴萱不解的盯着这个场景,却你将歆然打断。侧身像作于身侧的叶儿询问道:“叶儿,为什么你歆然姐,放着那么多首饰不带,偏偏带一把琴呢。”

“因为这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歆然双眸含泪,轻轻答道。柴萱木然一愣,才察觉道自己方才的声音似乎不是很低。

“柴萱姐姐,歆然姐姐不拿那些东西是因为她觉得那些东西是客人送的,配不上她!”叶儿歪着脑袋同柴萱解释道。

柴萱有些敬佩的望向面前的人儿,难怪总觉得她像个遗世独立的仙子,原来性子也是这般的洁净。幸好自己把她救出来了,要不然在那样的污泥谭里,再出淤泥而不染的荷,也会沾染上俗气的。

马车轻动,掀动车帘,一白马少年驱马从车前走过。只是一晃,却将歆然的目光吸了去。不知星期了些什么,歆然那白皙的脸上竟飞了朵红霞。“柴萱,方才过去的那骑白马的少年,你可识得?”

打量着歆然那羞答答的模样,清眸含春微荡漾,唇角带秀盈娇羞。柴萱掀开车帘一瞧,正是白翼刚才闪过。

柴萱嘴角一抿,调笑道:“我当然认识,不过你问她做什么?难道你喜欢他?”

柴萱的话令歆然心肝一颤,脸颊瞬间似喝了几两二锅头,红彤彤的。“柴萱,你瞎说什么呢?只是他方才救了我,我总得要先谢谢他才是。”

“谢谢,怎么谢?要不以身相许吧,白翼一定很开心!”柴萱嬉笑着同歆然讲道。

“柴萱,莫要瞎说!”歆然将发烫的脸别过去,生怕柴萱再嘲笑她。心里却暗暗记下了白翼这个名字。

“柴萱姐姐,为什么你要去魏王府呢?那叶儿也可以去吗?”临出发前,叶儿便听得白羽和柴萱讲要送她去魏王府。

原本还在开玩笑的柴萱一听魏王两个字,心里顿时像被什么揪了一下。笑意渐敛,眼帘低垂,对方才的玩笑也没了兴致。

叶儿年少,不知深浅。可歆然却明白那是个怎样的地方。那些王贵公子是什么样的,自己这些年在遇春楼也见识了不少。似郭淮那般的泼皮无赖却不是少数。

“柴萱,那位白将军不是说可以帮你的吗,你为何非要去呢?”歆然不解的望着暗自神伤的柴萱,轻声询问道。明明可以拒绝的,为何偏偏要迎头而上呢。

柴萱望望歆然,强扯出一丝苦笑,“这世间不就有许多迫不得已的事情吗,与其无可奈何倒不如去试试,或许还能挣得一丝出路呢。就像我,不是最终还是把你和叶儿带出来吗。”

“那是个水深之地,你真的要去吗。”柳眉微蹙,歆然心底漫着担忧。虽然和柴萱相处的时日并不算久,却也看得出她是个什么样性情的人。若魏王府里都是像郭淮一般的小肚鸡肠之人,柴萱又岂能不受气。

见歆然紧张备至,柴萱反倒抿嘴一笑,“你放心,我还等着6年之后的自由身呢,绝对不会轻易将小命折在那里的。”

“6年?”瞧着柴萱那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歆然大为不解,也不知她是那里来的这莫名的确信。

柴萱耸耸肩头,尴尬一笑,她自然不能告诉歆然,曹丕当了皇帝只有六年的寿命。否则,她又该说自己异想天开了!

“不用担心,我呀一定活着从魏王府里出来。不过呢,在此之前,白羽会帮我给你们寻找住处的。”柴萱安慰歆然道。

车身忽停,柴萱三人随着惯性轻轻一晃,笑意忽凝。

“萱儿!”车外传来白羽的声音。

眼帘暗垂,柴萱握着歆然的手竟密密的出了一层薄汗。

“柴萱~”虽然没有看外面,可看着柴萱的表情,歆然已经猜到只怕是魏王府到了。

凝望着面前紧张不已的两双眼睛,柴萱故作轻松的笑笑,“歆然,叶儿,看来我们要暂时分开了。后会有期!”

“柴萱姐姐,叶儿可以和你一起去吗?”叶儿可怜巴巴的望着柴萱,尽管只和柴萱认识了半个月,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柴萱在,叶儿就觉得很安全,

“叶儿,你要好好听歆然姐姐的话,知道吗。”抬手摸摸叶儿的小脑袋,俨然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

柴萱简短告别后,掀帘下车,可抬眸处却是一片密林。此时马车周围除了白羽兄弟和马车夫,原先跟在马车后面的士兵,此刻已然不知去了哪里。

柴萱诧异的盯着面前的场景,很是奇怪。“鸿轩,你不是说要送我去魏王府吗?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凝视面前一脸茫然的柴萱,白羽眸底闪过一丝伤情。“你离开吧,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总之,走的远远的,什么都不要再管,也不要再回来。”

柴萱不敢相信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眸光渐紧。“白羽,你疯了吗。你这可是违抗命令,是要被杀头的,你想死吗!”

“便是死,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踏进的那个地方。”白羽星眸凌冽,看得出他是认真的。

凝视面前目光果决的白羽,柴萱怒视一眼,并未多言,转身便朝洛阳城门的方向而去。

白羽紧跟追在柴萱身后。“柴萱,你去哪儿”

“魏王府!”柴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语气很是生硬!

听到柴萱要去魏王府,白羽瞬间便恼了。紧紧的跟在她身后,想要将暴走的柴萱拦下来,“柴萱,你不能去!”

“我必须去!”柴萱推开挡在面前的白羽,不由分说的仍往前走。

第五十六章 心源已定难从缘

急火攻心的白羽眼看着柴萱越走越远,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上前将柴萱牢牢抱住,“柴萱,我求你。求你不要去好不好!”急促的呼吸漫在柴萱的耳畔,留下阵阵温热。

被死死环住的肩头,压迫的柴萱有些呼吸不上来。曾经那个连死都不怕的男人,此时居然会在自己的肩头发抖。

“鸿轩,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去。可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去的话,曹丕会杀掉多少人吗。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看着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因我而死啊!”

柴萱只觉得心如刀割,丝丝缕缕的疼。紧闭双眸,本想尽力控制住眼泪不让其掉下来,可惜没能成功。珍珠似的泪滴打于环在自己脖子前的那个手背上,凉意自手臂缓缓渗进白羽的心里。手臂渐松,柴萱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可已经控制不住眼眶的泪了。

白羽凝视着柴萱的背影,失魂落魄一步步往后退,“可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步步走进那座府邸,看着你常侍王侧,让他在你的枕边彻夜流连吗!你要怎么我办!”

声线越喊越高,那撕心裂肺的吼声,震的柴萱的心仿佛要碎了。她明知道此时的白羽有多崩溃,却不敢回身去看他,安慰他。生怕自己没了勇气横下心,亦没了勇气同他作别。

“鸿轩,放下我吧。就当、就当这辈子是我辜负了你!”柴萱哽咽道。

白羽失魂般的望着柴萱,双眼通红,“说到底这魏王府,你还是要去是不是。”

“是!”柴萱擦干眼泪回身,言辞斩钉截铁。哪怕心如刀割,她也绝不会让白羽再为她以身犯险了。

“好,既是如此。我亦不会同你再多言,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进魏王府!”白羽目光凌冽的望着柴萱,双眼泛红。

冷光一闪,白翼却提着一把剑横在柴萱面前。星眸死死盯住白羽,微微侧面同柴萱道:“柴萱,尽管我不知你曾今和我哥发生过什么。但我绝对不会同意他做任何伤害自己的傻事。马在那里,进了洛阳城,奔着官道直走,便能到达魏王府!”

见白翼提剑于前,白羽极为生气。剑眸怒沉,“白翼,你在做什么!”

“白羽,那你又在做什么!若是放了她,魏王怎么可能饶了你!到时候,你让嫂子和孩子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哥,你醒醒好吗!”白翼气急败坏的盯着面前已经失去理智的白羽,剑身一举,直直立在白羽面前。

他不仅有妻子,还有孩子吗?

不知为何,柴萱的心头像刺了根针,不住的犯疼。侧目望去,一匹白马就待在面前,柴萱心中一横直接奔上前去。

“萱儿!”见柴萱将要上马,白羽心急如焚的想要上前阻止,却被白翼劈来的冷剑生生截住!

“白翼,你给我让开!”白羽嘶吼道。

白翼持剑而立,直直挡在白羽面前,寸步不让。“今日,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对不会让开!”

眼瞧着柴萱已经翻身上马,策马而去。白羽急急寻马想追,却又被白翼所拦。彻底被激怒的白羽直接拔剑相向,可白翼依旧不让。眼看着柴萱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失了视线。白羽彻底奔溃了,一脚踢开拦路的白翼,想要去追却早已不见踪影!

被揣在地上的白翼,浑身是土的爬起来,看着伤心欲绝的白羽,很是气愤,“哥,你难道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就连命都不要了吗!”

白羽痴痴的立在原地,像失了魂魄一般,冷冷的干笑几声。“不相干,你可知道我等了她多久吗?十二年,我喜欢了她十二年!为了她,我可以舍命去刺杀曹操,为了她我可以委曲求全的在曹丕的帐下这么多年。你知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白羽歇斯底里的怒喊着,恨不能将这么多年的心事苦水通通倒给面前的人。

“那嫂子呢,哥你这么多年……”白翼从没有见过白羽像今日这般疯狂,红肿着眼睛。和以往那冷静睿智的兄长简直判若两人。

“我只当她如妹妹,以前是今后也绝不会变。”寒冽的眸光扫过白翼,眼底全是漠然。此时的白羽早已翻身上马,他必须得马上去追柴萱,否则就来不及了!

白翼瞠目结舌的注视着马背上的白羽,难以置信,“难怪这么多年,你从来只睡书房。就连孩子都是抱养的。哥,你既然不喜欢嫂子,为什么还要娶她呢!”

寒眸渐冷,喉结翻动,“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错过萱儿!驾——”白羽冷冷的丢出这一句话,策马而去!

白翼凝望着马蹄留下的滚滚飞尘,心中却不知是何种滋味。回想着白羽和柴萱争吵时的场景,记忆中似乎曾经出现过。

清风肃起,将密叶卷的飒飒作响。残阳如血,斜倾在悠长的林间大道上。白翼心思难安的将剑插回鞘中,不知为何,心底竟生出几分悔意。或许他不该那么臆断,生生掐断白羽唯一的期盼。

静立在车旁的歆然已经亲眼目睹了发生的一切,蝶目暗垂,眼帘中渗出无限伤悲。凝视着白翼怅然若失的背影,却不知如何前去劝慰。

朱门矗立,宽门阔额,如今的魏王府可比当年的五官中郎将府强多了!

注视着魏王府门前的重重守卫,如同一个无形的枷锁就放在柴萱的面前,等着她往里钻。

“喂,什么人!在魏王府前居然敢不下马!”一个士兵举着长戟指着柴萱的鼻子道。

瞧见来人,柴萱翻身下马。面目表情的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递给他,“烦劳您把这个簪子交给魏王,就说柴萱求见。”

那侍卫将信将疑的瞅了瞅簪子,犹豫不决的从柴萱手中接过来,思考半天才同意,“行,我这就去通报,你等着啊!”

那士兵带着簪子一溜小跑的前去禀告,不多一会儿便瞧着那士兵带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出来了。“曹常侍,那女子就在那儿!”

柴萱迎面瞧去,只见那人瘦瘦的弯着腰,脸色微黄,正眯着眼睛朝自己而来。“奴婢曹书见过柴萱姑娘。”还未近前,倒先妥妥的作了个揖。

“曹书,你居然还在曹……魏王身边呢!”看着面前的老熟人,柴萱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只见曹书咧嘴一笑,支愣着两个发黄的虎牙,“是啊,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呀!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随我入府吧!”

正欲进门,忽听得马蹄声起。柴萱回身而望,马蹄还未停下,白羽却已翻身而下!

“萱儿!”

白羽上气不接下气的奔上前来,额间滚着一圈儿的汗。

看着白羽气息不稳的样子,柴萱很是诧异,“白羽,你怎么来了?”

“萱儿……”心慌意乱的白羽,下意识的拉住柴萱的手腕。柴萱心头咯噔一下,若是白羽在这魏王府前将自己拉走,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见此情形,曹书眼神一转,哈腰笑道:“看来白将军早就寻得柴姑娘了,可不知白将军这么着急,是要向魏王回禀吗?”

注视着柴萱的眼神忽然慌了,抓在柴萱腕上的那只手也缓缓离开。只见那喉结微动,极其不甘的嗫喏道:“既然已经将柴姑娘送至王府,禀告之事明日再言也可。”白羽红着眼眶跌跌撞撞的退下台阶。

柴萱揪着心尖儿,看着夜幕下白羽踉跄步伐,生怕他一个身形不稳跌落下去。

“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先带柴姑娘进去了,将军告辞!”曹书作揖缓道。

白羽怔在门口,痴痴的望着柴萱转身而去,双拳握的发抖。

长路将近,柴萱回眸望去仍可见白羽呆立于门口。直觉脑海翻涌,心痛不已……

宫门重重,如今的魏王府盖的完全像个小皇宫。各种回廊各种门,不知走了多久,才到达目的地。

“柴姑娘,这里会有几个奴婢来为您沐浴更衣,您进去就可以了!”曹书唯唯道,同当年相比,客气了有一百倍。

柴萱点点头“哦”了一声。相较于当年的曹书,虽然容颜是成熟了一些,没了当年的傻气。可也圆滑了许多,眸光中总是有着一些难以捉摸的意思。

“曹书,既然你还在这里。那是不是楚蝶,漓香她们也都在呢?”柴萱问道。

面对柴萱的问话,曹书的神色似乎有些慌乱,顿了半晌才回道:“柴萱,你还是快进去吧!魏王那里还有事情,我就不耽搁了,告辞!”

曹书语气稍急,显然是在刻意躲避些什么。柴萱有些不解,还要再问,曹书却草草告别了!柴萱无奈只能乖乖走进屋去。

方方正正的院子里,一白糯糯的小孩子正抱着个小木剑来来回回比划着。小小的胳膊腿萌萌的撑着,舞的一本正经。

“娘,您看小黎做的好吗?”白黎歪着小脑袋,呆萌的瞧着旁边的妇女。

只瞧那妇女眉眼含笑,嘴角似携了春分,和煦温暖,“好,小黎做的最好了。”

“和爹爹,二叔一样好吗?”白黎嘟着小嘴,瞪着一闪一闪的大眼睛,满心欢喜的问道。

“比你爹和二叔都好!”许蓉本要回答,却被旁边的来人抢先将话头接了过去。

回眸望去,只见金彪正护着自家媳妇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而刚才抢话的正是金彪那身怀六甲的妻子赵氏。

“表嫂,你怎么出来了?”许蓉赶紧迎上前去,同金彪一起将其扶至一边坐下。

“玲儿刚睡,我实在无心睡眠,故而出来转转。”赵氏微微笑笑,摸摸圆鼓鼓的肚子。话说这已经是金家的二胎了,第一胎是个水灵灵的姑娘唤作金铃,刚满三岁,是个极可爱小姑娘。

第五十七章 此生重踏入王府

许蓉望着赵氏那圆鼓鼓的肚子,实在羡慕。虽然她也有白黎这个儿子,可这只是白羽认的干儿子。而自己却连正真的女人都没机会做,更何况生儿育女呢。

“小黎,快过来。”赵氏冲白黎招招手,示意他近前来。

白黎亦很是听话的走到赵氏面前,抬手抚上赵氏的肚子,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珠,好奇道:“伯母,你肚子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赵氏微微一笑,露着满口白糯米般的牙齿,“那小黎是想要妹妹还是弟弟呢?”

“弟弟,这样我就可以和他切磋武艺了。就像爹爹和二叔那样!”白黎颇为兴奋道。

听着白黎奶声奶气的话,金彪扯着粗嗓哈哈一笑。赵氏白了眼有些失态的金彪,柔柔的摸着白黎的小脑袋笑道:“好,那就给你生个弟弟,陪你练剑好不好!”

看着面前的温馨场面,许蓉的心像跌进了荆棘丛,满是刺痛。倘若自己可以给白黎生个弟弟,又那需要找别人。可是自己嫁给白羽九年了,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可白羽的那颗心却比石头还硬还冷,自己用了无数的法子也没办法将其拉在自己身边。

门外忽然脚步声响,门板轻动,只见一白甲少年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子进了门。

“二叔!”

小白黎见到进门之人,兴奋的直接扑了过去。白翼见状,很是开心的将白黎一把距离起来,高高的转了弧线,逗得小娃儿咯咯直乐。

许蓉瞧着白翼身后有些脸生的两个女子,好奇询问道:“子越,这两位是?”

白翼将白黎重新放回到地上,敛了敛有些激动的笑容,正色介绍道:“嫂嫂,表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哥一位故友的友人,在这里无亲无故的,暂时在家里借住些时日。一但帮她们找到合适的住处,再教她们搬出去!”

白翼指着一袭青衣抱着古琴的歆然介绍道:“这位是歆然姑娘!她身后的是叶儿!”

叶儿怯生生的躲在歆然的披风后面,露着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如果不是白翼介绍,赵氏都没有注意到这欣然身后还有一个人。

赵氏挺着大肚子在金彪的帮助下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笨重的走上前去。这才发现那位抱着古琴的姑娘,生的的是眉清目秀,芙蓉之资。“这位姑娘生的可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方才白翼介绍的时候,她只顾起身了,也没听清。

“歆然,洛歆然。”见赵氏询问,歆然盈盈施礼道。

“呦你瞧,这姑娘还给我行礼!这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嘛!”赵氏满心欢喜的看着歆然,不知为何这一眼便中了缘分,是越看越欢喜。

“那你身后的小丫头呢?”赵氏目光一转,瞥见歆然身后的小小发髻,好奇问道。

“歆然姐姐~”被忽略了许久的叶儿,扯扯歆然的披风,露出半张脸,怯怯的望着面前的一堆人。

“叶儿别怕!”歆然拍拍叶儿的后被,将她慢慢带到众人面前,介绍道,“她是叶儿,由于年岁尚小。而且小时候又受了些欺负,所以很害怕生人。”

赵氏看着叶儿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像极了她家玲儿哭泣的时候,是越发心疼的慌。一脸慈爱的望着叶儿那张小脸儿,心疼不已:“可怜的孩子,不要害怕哈,你就把这里当作你的家,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斜睨着一旁母爱爆棚的赵氏,许蓉心里却有些吃味儿。“既是如此,那我便给她们安排住下。只是子越,怎么不见你兄长回来呢?”

“兄长他……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恐怕会回来的晚些!”白翼将脑袋耷拉下,有些心虚的答道。

许蓉并未多疑,只是轻轻的叹口气。这种情况她已经司空见惯了,莫说晚回来,彻夜不归都是常有的事情。

见许蓉暗自垂眸甚为侘傺的表情,白翼心里亦不是滋味。自打自己有记忆起,为他缝衣补袜的都是许蓉。一天到晚的都在为这个家操持。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哥哥就是看不到。反倒是对一个忽然出现的柴萱,要死要活的。

“嫂嫂,这时间也不早了,你帮她们安排一下住处吧!”白翼将正失神的许蓉喊回来,生怕她想多了伤心。

许蓉微微一笑,失落的眸子显得柔和了许多。“好,那么洛姑娘你就同我来吧!”抬手牵起白黎。欣然抱着琴悠悠的点了点头,亦带着叶儿同许蓉前去。

金彪稳稳的扶着自己,瞧了眼欣然离去的方向,甚是好奇,“子越,这鸿轩干啥去了!那不成又……”

对于白羽总是冷落许蓉这件事情,自己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自己不是没有劝说过,每次都被生怼回来,反倒弄得自己歉意满满。

“没有,今日是真有急事。”白翼低着头,摩搓着腰间的剑把。全然不知该如同他们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或许说出来连他们都不行。一向高冷的白校尉会为了一个歌姬,背负上违抗魏王的大罪。

赵氏看着若有所思的白羽,白眼金彪,“我说金彪,你怎么老管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啊,有这时间好好照顾一下你家丫头!”

听着自家媳妇的训话,金彪有些不愿的耷拉下脑袋,微抖着脸上的胡须嘟囔,“那好歹是我兄弟,怎么能不关心……”越说语调越弱,像个犯了错没底气的小孩子。

见金彪居然反驳自己,赵氏杏眼一瞪,直接揪起金彪的黑耳朵,“嘿,你还学会顶嘴了。走,咱回屋好好聊聊去!”

“哎哎哎,夫人,你轻点儿,呦呦呦~”金彪侧楞着脑袋,一只手护着自己媳妇,一只手摸着发疼的耳朵像屋内走去。

白翼看着这幅场景,不禁摇头笑笑。着哪里是吵架,明明是在变着法子的秀恩爱嘛!正欲回屋,却瞧见白羽失魂落魄的走进来,像一具没了精神的行尸走肉。

“哥,你没事儿吧!”

白翼担心的上前唤了两句,可白羽似乎没有听到,依旧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哥,那柴萱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就让你变成这样了!”白翼气恼不已的将白羽拦住,如果再不问出实情,不仅白羽,连带着自己都要崩溃了!

“柴萱……”

月影暗淡,虚挂着几个无力的残星。整个天空黑沉沉的如同白羽此时的眼眸。那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儿表情,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利刃,随时都能将白羽扎的千疮百孔。

“哥,柴萱这个人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白翼眉宇紧拧,定定的望着失意者,语气变的和缓了些。

“生死之交!”

白羽沉沉的吐出这四个字,似连着过往的重重一同倒了出来,带着些许哀伤又藏着些许凄凉。深邃的眸光闪向别处,再也没有添些什么解释的话语,默默的向院中走去。

凝视这白羽的背影,白翼是越发奇怪。中而四个字本是用来形容兄弟情的,怎么能用在男女身上。可看着那番凄落的背影,白翼亦不忍心再追问下去了。

轻云微卷,将原本就没什么光泽的月彻底遮的死死的,整个天空闷沉沉的黑。白翼无奈长舒口气,细想着这一天的光景,心里总是像揣着块石头,硌的人难受。哀声叹气半晌,也兀自回房去了。

话说留到魏王府的柴萱刚一进屋子,扑鼻而来花香位差点将她闷过气去。连打了几个喷嚏回回气,才发现面前直直的立着一排人。一个中年妇女站在最前面,很是醒目。都妥妥的弯着的腰低着头,冲着自己。

“姑娘好!”

一个齐声儿问候,喊的柴萱嘴角痉挛似的抽出半道微笑。难道这些人都是伺候自己洗漱的?

柴萱极其尴尬的摆摆手,客气回道:“各位好,好~”

还没等柴萱回过神儿来,那个中年妇女下巴一扬,几个小丫头迈着小碎步很快将柴萱围成了一个圈,伸手就开始脱柴萱的衣服。

见着情形,柴萱慌忙揪着领口冲出哪包围圈,半结巴道:“各、各位,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自己长这么大了还从没让人这么扒过衣服呢!尤其是因为再军营待过一段时间,更是形成了一有人碰自己的衣服,就习惯性的紧张。况且这阵仗也有点儿太大了吧!

“不就是洗个澡嘛,留个搓背的就可以了!”这可是自己能接受的最大尺度了!

柴萱扯着衣服不停的后退,没想到见过千军万马的自己居然被一群小姑娘吓成这样。腰间忽然咯噔一磕,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了身后,回身一望是一个雕花的红木衣架。眸光一瞟,差点儿惊的下巴脱臼!

轻雾朦胧,徐徐升腾,似一面薄纱轻覆在水面。鲜红的花瓣含羞的躲在那轻罩的云雾中,宛若天际的瑶池,犹如深山的温泉。

“我去,这也太奢侈了吧!浪费水资源,浪费水资源啊!”柴萱一边张着惊愕的嘴巴,一边绕着花纹雕刻的周边走了一圈。铺面而来的水汽,将脸上打的湿漉漉的,还挺舒服!

第五十八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而那一群人就那么看着柴萱跟个傻孩子一样,乐呵呵的围着汤池饶了一圈儿又一圈,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姑娘,您该沐浴了!”为首的中年妇女上前将柴萱从池子旁边拉回来。

“洗澡啊!大姐,你说我一个人洗,这是不是有点儿太浪费水了。要不大家一起一起……”柴萱兴冲冲的同周围说道。若是大家一起的话,兴许场面没那么尴尬。

见柴萱这兴奋的模样,周围的一群侍女都抿着嘴偷笑,她们还是第一见到这么随意的沐浴者。

谁知那中年妇女脸色一沉,“姑娘唤我姑姑就好了!”冷目一扫,刚才几个发笑的小姑娘也瞬间静了下来,“而且这里是给夫人们沐浴的地方,哪里轮得到奴婢们去洗!”

难怪这里修的这么高大上,原来是给曹丕的老婆们洗涤她们那芊芊玉体的呀!柴萱瞅眼那面色冷淡的姑姑,斜哧一声。连洗个澡都要分人,难不成奴婢们洗了,这水池能变臭吗!

“来人,为姑娘宽衣!”那姑姑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冷的吩咐着。她身后的那些小姑娘应诺一声儿又冲查询围了上来。

“喂喂喂,冷静点儿。别别别,有话好好说!等等等!呢个能给咱留一件儿吗,哎呦喂——”

虽然内心是泪流满面,但外表一定要坚强!

在柴萱终于被摁在水池里的那一刻,一张生无可恋的表情已经完美的表现出了自己此时的心情。木楞楞面对着周围的一干人等,赤身裸体坐在水池里的柴萱已然放弃了挣扎,任由她们搓着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经过一系列工序之后,柴萱终于被允许从水池里出来了。在穿上衣服的那一刻,柴萱轻舒口气,撇撇嘴,这澡的洗的怎跟受刑一样!看来咱属天生的自力更生,受不得被伺候这种活计。

“待会儿会有人带姑娘前去面见魏王,还请姑娘莫忘了礼仪举止。”那姑姑将柴萱腰间的系带用劲儿一系,*是出来了,柴萱却被勒了个半死。

柴萱两眉紧皱,龇牙咧嘴的倒吸口冷气。这姑姑手劲儿也忒狠了点儿吧,幸好咱这腰板够硬。若是遇着个腰身细软的,指不定就给人家勒断喽!

涂脂抹粉,描眉画凤,一顿折腾。那细嫩嫩的素粉从柴萱脸颊滑过,一阵儿清香飘来,淡淡的煞是好闻。

苹果樱桃李子杏子梨!

被那那甜甜的味道萦绕的柴萱,满脑子吃的乱飞。不由咽口块淌满嘴的口水,默默干瘪的肚皮。这妥妥的折腾了一日,滴水半米未进。原先还因为自己的神经紧张察觉不到,可这会子放松下来了,才感觉到空荡荡的肚子。

眼巴巴的盯着面前各色的胭脂水粉,听说这古代的东西都是纯天然的,是不是都能吃啊!柴萱瞧着那些香气扑鼻的东西,咽下去的口水都快把肚子装满了。

“姑娘可收拾好了?”

听得门外传来喊话,那姑姑便将柴萱带起来,领出门外。而柴萱却留恋不舍的望着那堆胭脂,真心的想常常是啥味道。

“收拾好了!”那姑姑微微颔首,顺带着将柴萱推出门。

曹书双眸轻眯,盯着柴萱四下一量。端的是灵目轻藏碧秋水,黛眉娇柔挂英秀。淡青色的裙裾配着洁白的下裙,既显得素雅,又带着些俏皮。嘴角很满意的挂起一丝笑意。

“那柴萱姑娘就同我走吧!”柴萱弓腰道。

“哦!”

柴萱甩甩袖子,连蹦带跳的走下台阶。这澡也洗了,是不是该开饭了。

转过一处小径,刚离开一个大宫殿,又来带一处院落前。

只见曹书脚步一顿,又停在一个门外对柴萱道:“柴萱姑娘,你先进去吧!”

“怎么又让我进去,曹书你又要干啥去!”柳叶儿似的眉梢一挑,将信将疑的当着面前的曹书,生怕自己一进去又是个什么大陷阱。

“已经将姑娘带至地方了,自然是要去回禀魏王。”曹书交叠这两只手,很客气的对中儿嘲笑弯了弯腰。

看着曹书这番模样,那对儿细眉蹙的愈发紧了。习惯了曹书怒冲冲喊自己柴萱的语气,突然间这一口一个姑娘,听的耳朵都要怀孕了。

“我说曹书,咱这身份等级也没变,别老喊我姑娘姑娘的,按老规矩,就喊柴萱。”柴萱大咧咧地拍了拍曹书的肩膀,原想着让他随意些,没成想那腰弯的更厉害了。方才还能瞧见下巴,如今却是连眉毛也瞧不见了。

“哎呦,姑娘说哪里话。如今您可是魏王请到府的宾客,则能逾礼。”曹书惶恐道。

盯着曹书的后脑勺,柴萱的眉宇不由又聚了起来。看来这一时间让他改口是不大可能了,那就怎么开心怎么来吧。柴萱无奈松松肩头,只好转身向屋内走去。

红木玲珑阁,精勾紫熏炉;苏红软纱帐,天花巧雕顶。柴萱打量一圈儿这舒适高雅的设计,目光却被桌上的一盘水果勾了去。

随手拿起一个苹果,边啃边绕着房间转悠。目光一瞥,一副山居图边竟然挂着一副美人图。柴萱咀嚼着一口苹果,审视那画中之人:弯眉杏眼,红唇粉颊,一袭拖地长裙,玉簪斜插青丝。

双眸一瞪,这画里的人不正是自己吗!可这是谁画的居然将自己的脸画的那么大,都不知道美美颜吗!柴萱斜睨着挂在墙上的画,颇为不满的咂咂嘴。

“怎么,孤的画就这么不入你的眼吗?”

一阵低音传来,柴萱下意识的回眸瞧去,一绛色长袍男子正款款走进门内。只瞧那眉似远山藏浩气,眸若夜星璨华光,薄唇斜抿弄英魅,一道横须敛霸意。端的是赫赫英姿,显显贵气。

柴萱举着一被啃的坑坑巴巴的苹果,定神儿瞧了好半天,才认出眼前这个贵气逼人的家伙便是曹丕。这才多久未见,曹丕已经完全没了当年的公子模样。当年冷酷高贵的他,如今变得是如此的豪气逼人,成熟稳重,已然有了几分帝王的气质。

“柴萱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行礼!”曹书微低的脑袋,紧得提醒面前举着半个苹果发呆的某人。

“哦,奴婢见过魏王!”

回过神儿的柴萱,这才慌慌的去行礼。直接将手里还剩的苹果往旁边的柜子上一丢,跪地行礼。

瞟眼矮柜上被丢下的半个苹果,曹丕的两道剑眉忽而一紧,片刻又松了下来。凝视着深跪在地上的那个背影,久久不愿将眸光挪开。

“魏王,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瞧着曹丕那柔的和水一般的双眸,曹书便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再这里又多碍事。

曹丕眼帘微沉,轻轻点头示意了一下。曹书随即弓着腰,慢慢退出门外,将门合上。

而跪在地上的柴萱却是脑袋发懵,心中暗思:这都给曹丕跪了这么久,咋还不见让自己起来呢?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爽约的缘故,特地喊了自己来处置的。

“起来说话!”

终于听见曹丕说话了,柴萱低哦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耷拉着个脑袋也不敢去瞧他,暗自思量着该怎么去解决自己爽约的问题。

“怎么,看你方才的表情,似乎对孤的画作不甚满意?”凤眸斜睨,曹丕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面前紧张不已的人儿,却故意将语气压的冷冷的。

坏了,这旧账没解决,怎么倒被捏着新把柄了。该死,自己干嘛对个画要求这么高!“呵呵呵~没、没、完全没有!”杏眼一眯,柴萱很卖力的挤出两道弯月牙来,“魏王您的画简直是出神入化、跌宕多姿,对人物更是刻画入微、入木三分,绝对是神乎其技,叹为观止呀!”

柴萱绞尽脑汁的将满肚子的成语搜刮了个干净,这才磕磕巴巴的组了句自己都感觉不通顺的话语,只希望曹丕不要在太在意。

星眸微闪,带出丝丝笑意。敢在自己面前讲出这翻前后不搭的话的,也就只有柴萱一人了。

“看来,你是柴萱没错了。”薄唇轻抿,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来。细须微翘,反倒有种成熟的诱惑。

哈?难不成自己还有假的不成!柴萱有些奇怪的扫眼立在面前的曹丕,又怯怯的将眸子垂下来。果然,不管隔了多久,自己只要一站到这家伙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总是心惊胆战的。

要说起来,当年的那一顿板子是真真的让自己长了个心眼儿。得罪谁都千万不能得罪这位魏国的开国皇帝,否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呀!

眸光微闪,凝望着面前蝶目低垂的女子。原以为再次见到这张脸的时候,即便没有年老色衰,也会有几根深深的皱纹映在额间。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张一如当年般的清秀容颜,九年的时光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修手轻抬,迫不及待的想去摸摸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确信一下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正想着一些没头没脑事情的柴萱,杏眸一转却发现一只大手正奔着自己的脸颊而来。好个乖乖,一见面就要摸脸啊!色鬼色鬼色鬼!

柴萱下意识一退,让那已然伸到眼前的修手扑了个空。瞪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那只手半握成拳,收回到身后。

第五十九章 芳心难得怎用强

浓墨印过的浓眉微微拧紧,黑宝石般的瞳恐明显带了些不悦。眼帘微垂抬步向柴萱靠了过来,淡淡的芳草气息幽幽飘进了柴萱的鼻孔中。

“柴萱,你当初和孤讲。七年之后会全心全意的回到孤的身边,心甘情愿的侍奉孤!那么,这都九年过去了。柴萱,你的诚意在哪里呢?”

步履轻抬,却将柴萱逼的步步后退。惊恐的撑着两只黑珍珠似的眼睛,脑子里乱的像被猫扯开的毛线团。

“呵呵呵,这不山高路远,交通闭塞,这才错过了约定的时间嘛。”柴萱尴尬至极的苦笑着,两道弯眉憋着高低样儿。

瞧着柴萱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曹丕嘴角勾起一抹颇具深意的笑来,“是吗,难不成你是从那偏远的益州蜀地,徒步走来的。竟生生的走了三年才到了孤这洛阳城?”靠近的脚步仍未停下。

“呃呵呵,那红军还长征两万里呢,我怎么就不能徒步奔蜀道呢!”柴萱心虚的缩着脖子,语调像是苍蝇哼哼。一边儿用脚后跟儿探路,一边躲避着曹丕雷射光似的目光。

剑眉半凝,曹丕眸光忽然闪了一下,“柴萱,红军是哪军?”自己治理三军也这么长时间了,这红军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难不成那诸葛亮建立了什么奇怪的军队,准备对抗曹军了?

啊?柴萱眉梢斜调,无奈的望着求知若渴的曹丕,一顿狂汗。“这这、这红军啊,是我们那里一种士兵的简称,您没有听说过也很正常的。”

已经被逼到角落的柴萱已然没了退路,直直的挺着腰杆子,心慌意乱的瞅着面前的那张俊颜,额间渗出密密的一层香汗。

“原来如此!”

曹丕垂着星眸,定定的望着坐立不安的柴萱,就好像一只迷路的小羔羊般手足无措。玩味的勾着笑意,只是站着也不多言。

而抵着柱子的柴萱,心里却是波澜壮阔。完了完了,这温情四射眼神儿,是要带自己翻车的节奏啊!难不成自己这几经波折,最终还是要被这个花心的魏文帝给吃了,苍天呀,你不能这么残忍啊——

“魏王你不想知道奴婢这些年去了哪里吗?”柴萱尽力的想把曹丕带向别的话题,以免太过尴尬。

“不想!”曹丕平淡道。

“您不想我可以说啊!”柴萱挤出一个大笑脸,露着一排小白牙。

“不听!”曹丕星眸一转,冷冷道。

好那个傲娇官大爷,白给你讲故事吗都不听。还有,是谁说的一千零一夜有用的,果然童话就是童话。还没等柴萱抱怨完,只觉脚底一空。整个生体一沉,待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别曹丕牢牢公主抱在怀内!

柴萱整个人便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啊!

“柴萱,你的那些境遇以后再说。此刻,孤倒对你感兴趣的很!”削薄轻抿的唇弯着魅惑的笑意,看得人心海不自觉的荡起阵阵涟漪。

如见的曹丕同当年那种小鲜肉的帅全然不同了,九年的风霜与历练给他带来的是铮铮硬气,眉宇间增添的是气吞山河的壮志与叱咤风云的豪情。再加上本就生的一张英俊潇洒的容颜,一撇细胡子压根儿盖不住那本有的帅气。

柴萱注视着那棱角分明的侧颜,那完美的脸型。明明已经跻身大叔行列的曹丕同志,怎么反倒有种荷尔蒙爆棚的感觉。抱着自己的身形居然不摇也不晃,八成也是个标准的型男吧!

许是察觉了柴萱在瞧他,曹丕竟回眸飞了一记魅惑的电眼。瞬间将柴萱的眼神击的七零八落,一颗心似装了电动马达,都快冲出胸膛了!

乖乖呦,我说柴萱你这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此刻的你都已经水深火热了还在像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你是饿昏头了吧!

回过神儿的柴萱正欲反抗,人却早已被曹丕送到了软绵绵的红帐之内。两只瞪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从将外面的深衣褪去,露出眼神黑红相间的中衣来。那欣长有型的身段此时更是显露无疑。

柴萱脑袋一嗡,挣扎着想要翻身下床,却被两只手强摁住肩头,还没反抗呢就被压在了床榻之上!

“哎哎哎,不是不是,魏王我真的有话要同你说!”柴萱交叠着双手护在胸前,尽可能的与曹丕保持距离。

“有什么话,明日再言。”说着便贴柴萱的双唇而去,可偏偏已经近若咫尺,却又给柴萱的双臂挡了回来。

柴萱别过脑袋,几乎是使了吃奶的劲儿才将身上那快二百斤的重量撑离自己面前。“魏王,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曹丕有些不爽的盯着身下小脸儿通红的家伙,双眉微蹙,这一个瘦巴巴的小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劲儿!

“柴萱,你到底要说什么?”既然她这么急迫的想说,自己倒不防听听这丫头今日还有什么可以开脱的言语。

见曹丕终于停下了动作,柴萱暂时松了半口气。可一扭头对上那对儿深邃的眸子,心里就微微发颤。话说咱到底该讲点儿什么才能把曹丕从自己身上请下去!

“我是说,魏王您真的就不考虑一下,放我一马吗?”柴萱心虚的缩着脖子,可怜兮兮的望着面前一脸淡定的曹丕。虽然自己早就猜到曹丕不会放过自己,可这也来的未免太快了吧!

星眸扫过柴萱笑得有些尴尬的表情,身形微动,将薄唇挪至柴萱耳旁。一股暖意拂过脖颈,像风吹过的鹅毛,搔的脖间痒痒的却很舒服。

“不考虑。”

温润磁音入耳,似春日融雪的暖风,正正连耳朵都要听酥了。柴萱的脸颊瞬间似挂了两团红霞,连带着覆到了脖子根儿。怔怔的望着面前明眸皓齿的荷尔蒙泛滥的大帅哥,只觉脑袋充血,四肢发麻。

“可是,您不考虑我得考虑一下。您能不能等我吃完饭,咱再考虑这种问题啊!”柴萱极其难为情的望着曹丕,随之而来的是肚子很给力的咕噜噜一声儿回应。这下柴萱的脸是更红了,红的似乎能掐出几滴红墨汁来。

打量着柴萱极其别扭的表情,俊眉微沉,“难道他们还不曾让你用饭?”

“从进府开始,又是沐浴又是更衣的,那里有时间来吃饭呢!”柴萱委屈不已的撇嘴嘴角,鼓着腮帮子像是丢了糖的小孩子甚是可怜。

听过柴萱的话,曹丕竟展出一抹笑容来。原来柴萱刚才啃苹果并非是因为无聊,而是真的饿了。曹丕微微一笑,起身离开床榻,背手而立唤道:“曹书!”

吱呀一响,曹书半勾着腰抵着头走了进来,“魏王!”

“吩咐下去,立刻送些饭菜过来,不得有误!”冷清清的言语虽然平淡,却透露着丝丝霸气。

“喏!”曹书弯腰再拜,躬着身子退出门外。

柴萱起身环膝坐在床上定定的望着立于前方的曹丕,一时间竟觉眼前之人得还真有几分帝王之像。难怪曹植、曹彰成不了魏王,就算是他们成了,也未必敢废帝建魏,建立这三国的第一个国家。

“怎么,舍不得孤离开?”曹丕邪魅一笑,缓步上前。徐徐弯腰直奔着面前的朱唇而去。

轻覆而下的容颜,令柴萱一慌,赶忙垂下头来,跌跌撞撞的趴下床榻,“呢个,魏王要是事务繁忙的话,就别管我了,我自己可以。”

又扑了个空!

曹丕轻叹口气,回身瞧着立在面前的柴萱,有些不甘。“柴萱,你不是同孤打赌,说腰全心全意的侍奉吗。那如今这几番躲避又是何意!”

“回魏王,奴婢是说过这句话,可侍奉只是想当初一样留在您身边做奴婢,可不是侍寝啊!”柴萱心虚的垂着脑袋,来回搓着手指头,越说越没底气。这话本来就是搪塞曹丕话,为今之计仍然还是搪塞。

“柴萱,我既然守欧拉承诺,便不会允许你以任何机会,任何理由再避了去!”星眸含情,定定的望着那双清秀的眸子。拦腰一抱,将那细软的腰身紧紧环在臂内。

清眸瞬抬,惊愕的望着面前沉毅深情的眸子,柴萱的一颗小心脏紧张的都快从胸前蹦出来了!只见曹丕眸光一软,薄唇瞬间覆上那张诱人的朱唇,柔嫩绵软让人欲罢不能。

忽然覆上薄唇,裹挟着淡淡的香草气息,软软的像儿时的棉花糖,居然不是很讨厌。柴萱只觉腰间环着的手臂越来越近,曹丕的呼吸也越来越紧迫,似乎并不像局限于这淡淡的一吻。

虽然不讨厌,可以不是很喜欢。柴萱挣扎着想要将曹丕推开,可越挣扎曹丕抱的越紧。慌乱中的柴萱使着十二分的力气才将面前的人推开,呼吸明显有些急促。

“既然魏王不会让我离开。又何必急于一时,总得给奴婢一些准备的时间不是?”

星眸扫过柴萱额间密密的一层细汗,极其不舍的离开那蜜汁一眼的柔唇。垂眸细语道:“你既要时间,孤便给你时间。九年都过去了,孤亦不急在一时。”

虽然会拒绝自己的姑娘几乎寥寥无几,可一旦遇到不愿意的,自己根本不屑再理会。可不知为何,唯独对于她,自己即狠不下心去强逼又渴望至极。可偏偏却又不知道,为何会对她如此的念念不忘。

“那奴婢就多谢魏王了!”微垂眼帘,柴萱伏地大大的行了个拜礼。

看着眼前的跪地之人,曹丕心里却莫名的不悦。缓步上前,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玉簪来,缓缓推入柴萱乌黑顺亮的发髻中。

清眸抬起,对上面前深邃的眼眸。那夜空般的眸子,似含了千种深情万般留恋。浅浅一笑,斜勾起青烟似的胡须,看得柴萱有几分恍惚。

曹丕自起身披衣,长而宽的袍子将芝兰玉树般的身段严严遮住,显得庄重而伟岸。“一会儿自会有饭菜送礼,你自好好休息。”语罢,开门而出,渐渐走进漆黑的夜色之中。

仍旧跪在地上的柴萱抬手摸摸头上的玉簪,心中却久久难以平静……

第六十章 暗风吹雨入心寒

青履急速拐过熙熙攘攘的街口,迈入一长长的小巷,不一会儿便来到一院落门前。

“我要见柳爷。”

玉嫣沉着寒眸,同门前两个凶神恶煞的男子讲道,语气冰寒刺骨,眸光更是凌冽。

那两人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面前开口之人,虽然是个标志的姑娘,可那通身的寒意却不由的让人望而生畏。

“姑娘可有什么事情?”其中一人率先开口发问。

“你只管带我前去便好,无需多言。”玉嫣冷言。

守门的两人见玉嫣语气虽冷,可到底是个柔弱的姑娘。想必是不清楚自己身后是个什么样的鱼龙混杂之地,一个小姑年也敢只身前来。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瞧着玉嫣不过是个身姿柔弱的姑娘家家,竟生出几丝调戏的意味来。“带你去倒是没问题,可总得给我们兄弟一些彩头才好,不是?”

“是吗。”玉嫣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甚至都不屑于瞅眼面前讲话的人。

见玉嫣没什么行动,先开口那人猥琐的盯着玉嫣那细嫩的天鹅颈,竟心生淫意,伸手想去挑玉嫣那白嫩的下巴。还未近前,便被一只手扼住。

烟眉微挑,冷眸却微动半分,淡淡言道:“看来,柳爷从未教育过你们,该怎么对姑娘家对吗!”

玉嫣的眸子愈发冷寒,瞧得那人不自觉的冒冷汗。想要抽回手腕来,却发现自己是有心而无力。“你,你想干什么?”那人似乎有些慌了,开始挣扎起来。

“替你们柳爷管教管教!”

冷眸肃寒,那人只觉寒光忽闪。鲜血四溅,伸手之人便撕心裂肺的倒在了血泊里,断臂跌在一侧。

整个过程快到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那人面目狰狞的在血泊里挣扎,可玉嫣的一袭青衫却半滴血渍也没有溅到,就连手里的匕首亦不见半丝痕迹。立在原地如同遗世独立的青莲,片俗不沾。

“还不带我去吗!”

玉嫣噌一声收刀回鞘,优雅的藏回袖中,如不是地上龇牙咧嘴惨叫的男子,这一切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瘫软在一侧的另一个人,脸色惨白的盯着面前的场景,怔怔的点点头,“我、我这就带、带你去!”

提步要走,却发现两条腿已经软到站也站不起来了,缓了大半天才站直身体,两条腿却止不住的发抖,“姑、姑娘请随我来。”

越过破旧发青的长径,一路上皆是一些舞刀弄剑的粗糙男子,冷眸清瞥,看得周围一群人自动安静。

领路的人终于在一处门前停下,弯腰恭敬道:“姑娘,柳爷就在里面,您进去便可。”

额间轻点,便作了回应,轻撩青衫走进门去。见玉嫣终于离开,那汉子长吐口气,抬手擦去额间豆大的汗珠子,拍拍胸前略作安慰。

棕木桌前,端端的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微乱的发髻,粗眉下压着一对儿狼目,特别是左脸上那道极其醒目的陈年旧疤,看得人触目惊心。

“听说你砍了我一个手下!”沙哑的声线绷的极紧,恶狠狠的盯着玉嫣。

“柳爷的手下实在太缺礼教,我只不过是帮着您好好管管罢了,难不成您有什么意见。”眸光轻瞥,冷若冰霜。

柳泉斜哧一声,忽然高声而笑。发哑的声音像低沉的破鼓,听得人浑身发冷。“玉嫣姑娘说的是,只管教训便是。可是这礼尚往来,我又岂能让姑娘白白废了体力!”

狼目怒沉,杀气腾腾的盯着面前的青影。玉嫣却毫无惧色,斜睨清眸冷冷言道:“柳爷客气了,妈妈有事情想请柳爷相助,到时候好处自然少不了。”

粗黑的唇角一扯,牵动脸上的疤痕,森然笑道:“春妈妈有事情,我自然相助。可素来给的都是些钱财之物,我柳爷也不缺那些玩意儿!”

“那您想要什么?”眼眉轻蹙,玉嫣抬目问道。

柳泉缓缓起身,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玉嫣而来,“春妈妈请我们干的都是些诱拐良家妇女的勾当,可那些女子一个个都成了她的摇钱树,给我这出苦力的却寥寥无几。岂不是亏的慌!”

“那让妈妈帮你救回胡氏兄弟如何?”泛白的唇角微动,冷冷抛出话来。

围着玉嫣绕了半圈儿的柳泉,挑着玩味儿的粗眉,打量着玉嫣的曼妙身姿,“他们两个蠢笨之极,除了给我惹事生非还能有什么大出息,不救也罢!”

察觉到投在身上的那不安分的眼神,玉嫣故意将身上的青衫紧了紧,眸光变得越发生硬,“那你想要什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玉嫣姑娘难道不解我这一番痴心吗!”柳泉放肆的挑起玉嫣垂落在肩头的一股青丝,放浪不羁的挑逗着。

寒目肃转,一道霜刃忽然死死抵在柳泉下颚。虽是如此,可玉嫣握着匕首的手腕却被牢牢扼住,进退不得。

“怎么,玉嫣姑娘是要给柳某展示一番身手吗?”柳泉得意的勾起嘴角,桀骜不驯的看着面前怒目相视的美人。

冷目顿沉,寒刃速转,躲闪不及的柳泉只觉杀气一闪,下颚处即刻出现一道血痕。丝丝鲜血缓缓渗出,很快从脖子上淌下来。浓眉紧蹙,心中大惊:这女人真狠!

“如果不是妈妈找你有事,刚才你就该身首异处的躺在地上了!”一张清秀的容颜很快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冷酷的眸子斜眼一旁有些狼狈的男人。

“有两名女子,一个叫歆然,一个叫叶儿,想办法给妈妈带回来!”玉嫣自袖中拿出一卷画布,丢给柳泉。“此外,还有一个叫柴萱的女子,想办法搞清楚她究竟有什么背景。”

柳泉极其不甘的将画布摊开在桌上,赫然展现出三名女子。视线一扫,瞳孔刹那惊悚。凝视着画像上的女子,惊恐不安的抖出话来。“柴、柴宏!不,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什么柴宏?”玉嫣双眉轻旋,不解的看着面前如撞见鬼般惶恐的柳泉,被他捏在手里的画布都快被撕断了。

柳泉瞪着恐惧不安的双眸,指着柴萱的画像冲玉嫣问道:“你说她叫什么!”

“柴萱。怎么难不成柳爷同她认识?”玉嫣沉声相问。

柳泉强忍住颤抖的双手,审视着画像上的女子。这柴宏是个男人,而画像上的却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况且柴宏就是活着,也该是个糙汉子,怎么能活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没有,我大概是认错了。”柳泉稳稳气息,将画布重新放回桌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居然还会对一个死去的人心存芥蒂!

也正是因为柴宏,自己当年本想去投靠曹操,却被身为禁军校尉的白羽三番两次的阻挠,还差点儿将性命丢在他的长剑下,不得已才离开军营干起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尽量不同白羽再碰面,但求相安无事。

“那么其他那两个人在哪里?”柳泉抬手擦去脖间残留的血迹,轻声问道。

“在虎贲军校尉白羽家中!”玉嫣缓缓道。

“什么!”

玉嫣淡淡的一句话,却已然惊掉了柳泉半缕魂魄。真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没想到自己不惜隐藏踪迹的躲了这么久,如今又要去和他去打招呼!

“怎么,柳爷不愿意?”蝶目轻挑,清眸斜睨。

柳泉慌慌的将画布一卷,匆匆交还给玉嫣,“不是不愿,而是这笔买卖我做不了,你去找别人吧!”宽阔的额宇间,紧渗了密密的一层汗。

“柳爷还是第一次拒绝帮妈妈做事呢,难道你不怕妈妈生气?”

春妈妈虽然是一个花楼的老鸨,可是通过买卖,几乎和洛阳的达官贵人都有往来。通过遇春阁的周旋,柳泉抬目才能在这洛阳城安全的干这种买卖人口的勾当,自然也能躲避一下白羽的视线。

“若是旁人,我柳泉自当赴汤蹈火,可现在你是让我去惹那虎贲军的校尉,魏王的亲信!这不是自投罗网,以卵击石吗!”柳泉心虚不已的解释着,一想到白羽自己心里就发怵。

玉嫣不屑的看着战兢兢的柳泉,已然没了刚才调戏自己的胆子。此时倒像只见了猫的耗子,实在不堪。“又不是让你去他家要人,至于这么害怕吗?”

“可是……”

柳泉正欲再辩,却被玉嫣硬生生截断。

“柳爷,你可得记好了。你能有现如今的势力,都是妈妈在为你周旋,你可以对我不敬,可若是惹到了妈妈,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凌冽的语气顶的柳泉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虽说自己也算这一待的大哥大,可玉嫣说的也是实情。若是没有春妈妈的帮助,自己便是个落魄的乞丐,这会有如今的势力。

“我知道了!”柳泉有些丧气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呆呆的望着被玉嫣重新放回来的画像,双眉紧锁。

“那我就回去告诉妈妈了。”身形微转,将青裙一旋,玉嫣迈步欲走。

柳泉惶恐不安的再次站起身来,将玉嫣喊住:“玉嫣姑娘,能不能让妈妈多给我几天。”一但是涉及到白羽的事情,自己总是心中不安。而且有莫名其妙的有见到一个和柴宏长得那么相像的一个人,心下总是觉得不妥。

第六十一章 心存疑人当何处

琴音悠扬,似天际的仙曲,荡涤心灵。

歆然一袭素裙坐于古琴前,微风拂过斜着玉指弹出妙音,恍若遗世的倩女,恰似落凡仙女。

琴音嘎然而止,朱唇微启:“白公子既然来了,怎么不早些出来。”

“我这不是怕打扰到姑娘练琴嘛。”白翼笑嘻嘻挠挠后脑勺,有些迷糊。他明明是悄悄待在歆然身后的,难不成是她在脑后生了双眼睛,能看到自己。

歆然款款起身,盈盈施礼。碧波似的眸子还未瞧白翼,脸颊出却偷偷爬了朵红云来。

“不过姑娘的琴声真好听。就连魏王宴会上的琴师都不不及姑娘的手巧!”白翼欣喜的看着面前温柔似水的姑娘,心坎里竟荡出几丝甜意来,惹得脸颊有些发烫。

“公子谬赞了。”歆然微点额间,蝶目含羞。

瞧着歆然不矜不伐的谦虚模样,白翼心头一晃,“哪里是谬赞,我白翼自来都是实话实讲。好便是好,但凡长耳朵的都会这么说的。”

白翼忽然的激动反倒令歆然微惊,柔目轻抬定定的望向面前有些憨傻的白翼,浅浅一笑,柔美又清纯。

凝视着面前柔婉羞赧的女子,白翼神色中竟生出几分欢喜来,脸上亦是痴痴一乐。还从未见过这样柔婉的女子,一颦一笑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让人忍不住多去瞧上两眼。

“欣然姐姐!”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将这四目之间的火花截断。歆然回头望去,见一青衣小姑娘跑上前来,眸子里盈满了泪花。

“叶儿你怎么了?”歆然抬手拂上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关切问道。

叶儿紧紧的喊着双唇,泪眼离离的望着面前的歆然,“姐姐,我昨天梦到柴萱姐姐了,梦里她又被那些人捉住了,他们又打又骂,还说要将她丢进河里去。你说那魏王府里的人会不会欺负她呀!”叶儿焦急不已的跺着脚,揪着歆然的素衣角,急的两腮通红。

“不会的,不会的。你看这位白将军就是负责魏王府安全的,他可以随时联系到你的柴萱姐姐。而且他方才还同我讲说柴萱没有事呢!”歆然一边安抚着叶儿,一边冲白翼使眼色。

瞧着歆然的眼色白羽随即附和道:“对呀,你的柴萱姐姐现在必然是在魏王府好好的待着呢,肯定没有事情。”

“子越,你方才说什么?”

刚挺着大肚子走出房门的赵氏,忽然就听到“柴萱”二字。心下一惊,也顾不得笨重的身子了,连走带跑的便奔白翼而来。

瞧着赵氏心急如焚的表情,白翼先是一愣,继而赶忙将赵氏扶住,甚是奇怪:“表嫂,您这是……”

“子越,你快跟嫂子说说,方才你是不是提到柴萱这个名字了!”赵氏急不可耐的攥住白翼的衣袖,惊慌的眸子紧张不已的盯着面前之人,墨色的瞳孔闪闪发亮。

“是、是呀,难道表嫂您也认识她?”白翼难以置信的盯着面前心慌意乱的赵氏。心中赌柴萱更是好奇,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怎么所有人提起她来都是这番的表情。

赵氏眉间一紧,顿然沉了下来。恍惚不安的喏喏轻叨着:“萱姐姐,难道是萱姐姐回来了?”眸光忽闪,眼眶中蓄了闪闪泪花,眼巴巴的盯着白翼,“子越,你所说的柴萱是谁,是不是一个生的伶俐清秀,嘴角有个酒窝的姑娘呢?”

看着泪眼迷离的赵氏,白翼心头一紧,半懵半惊道:“我未曾瞧见她有什么酒窝,可她生的却实灵秀,而且身手挺好!”

听过白翼的话语,赵氏激动的手都不住的颤抖。“那便是她了,肯定是她没错了!”

“难道赵嫂子认识柴萱吗?”歆然觉得奇怪,不禁上前问道。她印象里的柴萱嘴角确实生着一个酒窝。

“是呀,我们曾经还是好朋友呢。”赵氏兴奋的拉着白翼,眼目中闪着微光,“子越,你是在哪里见到她的,如今她身在何处?”

“柴萱姐姐她被送去魏王府了~”叶儿委屈不已的缩在歆然身后,别着小嘴,核桃似的眼睛里堆满了担忧。

“什么魏王府,她真的去魏王府了?哎呦~”由于太过激动,赵氏只感觉腹部隐隐发痛,惊得众人急忙将其扶至一旁坐下。

“表嫂,你先不要激动,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慢慢问!”白翼扶着赵氏,紧张不已的盯着那圆滚滚的肚皮,生怕一不小心出些什么问题。

赵氏挺着孕肚,扶着腰身,嘘嘘喘了几声这才缓了过来。方才发青的脸色也渐渐有了红润,双眉微蹙,眼帘暗垂,静默良久。

“子越,你能想办法让我见见她吗?”赵氏红着眼睛望向白翼,似乎很是急切。

白翼轻叹口气,沉声道:“表嫂,柴萱已经进了魏王府,暂时是没有办法见到了,不过你可以写封书信,我可以托人送进去!”

挺着白翼有办法联系到柴萱,赵氏一阵激动,匆匆站起身来,“好好好,我马上去写,你一定要交给她啊!”

还未站稳,赵氏便急匆匆奔屋里而去。赵氏的一系列反应令白翼心中疑惑不已,原本就盖着一层迷雾的心头,如今更是困惑。

青罗帐幔朱红墙,巧阁连带金修窗;玉屏长卷精瓶立,侧身斜倚软低床。柴萱摆弄着手里画着仕女图的小团扇,转溜着黑眼珠,打量着这屋里古香古色的陈设。眉梢旋紧,便是沉声一叹。

不愁吃不出穿,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原来都是自己伺候别人,如今反过来了,自己倒一百二十个不适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堂堂一个现代好青年,可不能被这种封建规矩给迷乱了心智,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当务之急!

柴萱随手丢下那小扇子,开门出去。放眼望去曲曲折折的数条小径摆在面前,即刻脑袋一懵。昨夜来的时候,天都是黑的。莫说记路,就是自己昨夜从哪个方向过来的都不是很清楚。

柴萱眯着杏眼,环着两条胳膊视线一扫,见一张圆脸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柴萱猛得一惊,瞬间窜出数步之远。

“你、你、你谁呀!”柴萱哆嗦着牙根,惊慌不已的指着面前一身暗红色侍女服的小丫头。

那丫头见将柴萱吓成这般模样,心里亦是一紧,连忙施礼道歉,“都怪奴婢,惊到姑娘了。实在该死,还请姑娘恕罪。”

见那小丫头声音细细绵绵的,眉宇间还露着几分惶恐之色。柴萱等着眼睛上下将其打量一番,瞧着那温婉的模样,倒也不像个坏人。

“没事没事,就是你这突然一下,还挺吓人的。”柴萱勉强笑笑安慰着面前慌张不安的女子。

“不过,你是谁呀,来我这里干啥?”柴萱问道。

那侍女盈盈又是一个大礼,甚是恭敬道:“回姑娘,奴婢小满,是来伺候姑娘的。”

“伺候?”柴萱不由自主的挑起两道柳眉,一头雾水的盯着面前的小丫头。

“嗯,是魏王派奴婢来的。”小满轻轻一笑,露出一口糯白的牙齿。

瞅着面前一脸小激动的丫头,柴萱尴尬的撇撇嘴角。这魏王干嘛给自己派个丫头过来,难不成又要给咱安插个什么卧底眼线之类的,监视咱的一举一动?不行,俺得小心一点儿,免得又生什么幺蛾子。

柴萱斜睨着小满,故作严肃的冷哼一声,“小满,你回去告诉魏王,我呢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不需要别人服侍,你呢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就可以了哈!”

瞧着柴萱一脸的不满的模样,是打定主意要撵走她了。小满忐忑不安的盯着面前垂首眯眼的柴萱,慌忙求饶。

“姑娘,若是您对奴婢有什么不满,或骂或打奴婢一定会改的,只是求您不要撵奴婢走。若是侍长知晓我是被姑娘赶回去的,那奴婢就会被当作对主子不敬,继而赶出府去的。姑娘,求您高抬贵手就留下奴婢吧!”

小满眼泪汪汪的磕着头,不停的恳求着让柴萱将自己留下。

柴萱手足无措的望着面前眼泪汪汪的小姑娘,一时间竟不知该伸那只手去扶她。“呐呐呐,小满同志,你别这样。大不了,你留下就好了,我不赶你了还不行。”

“真的吗?”前一瞄还泪眼婆娑的小满,一听到柴萱同意她留下了,立刻便欣喜起来。眼巴巴的望着正尴尬不已的柴萱,等着听她的下文。

“呃……”

柴萱无奈的点点头。尽管自己有些不情愿,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姑娘在自己面前磕晕过去吧。

“奴婢多谢姑娘!”小满开心不已的冲柴萱又是一拜。柴萱扯着痉挛的嘴角,急急将她拉起来。

“我说小满你怎么叫这个名字,难道你是小满那天生的。”柴萱打趣问着,顺带着缓解一下中而有些尴尬的氛围。

听着柴萱的猜测,小满很开心的咧嘴一乐,兴奋的点头道:“嗯,是呢!正是由于是那日所生,才得了这个名字。”

“呵呵呵,那你家人还真是省事哈!”柴萱微挑着眉梢,有些不自然的回道。

第六十二章 金玲犯错惹生气

窗纱微浮,携着丝丝凉风将堂内吹得有些发冷。赵氏怔怔的望着面前放着的碧绿色叶子衣裳,一滴清泪缓缓从脸颊滑落。

那天发生的情形恍若昨日,历历在目。抬手抚过那早已陈旧的衣面,怔怔的停在一个破洞面前,悲伤忽起,泪如断珠。

时光移转,思绪飘回……

那一日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那一日小河说她的卖身为奴的期限终于到了,可以回家陪伴双亲,找个青梅竹马的男子将自己美美的嫁出去。

那一日为了送别小河,将自己最喜欢的那件儿碧绿色叶子衣裳赠给她作礼物,她满心欢喜的穿在身上。

数里相送,百花列丛。云淡风轻,是个赏花赏景的好时景。

正当两人在河畔杨柳下依依惜别之时,霎那间两侧幽深密林,群鸟惊起,四下乱叫的鸟声长道上原本安然的两人吓得慌乱不已。

只见两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举着明晃晃的尖刀直接冲到两人面前,她和小河求饶许久,可他们既不为财,亦不要物。并未多讲,直接冲二人的首级而来。

二人仓皇逃命,但最终还是在一个半山腰处被两人截住。那两张狰狞的面孔不由分说便举刀而上,可小河却抢先一步挡在刀前。

白刃刺入,鲜血喷涌!

漓香惊恐的望着面前脸色渐白的小河,殷红触目的鲜血缓缓从小河嘴角滴落,滴在漓香手背上。

“小河~”漓香的脑海空白一片,六神皆飞,怔怔的望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小河。

那渐渐发空的眼神紧紧盯着漓香,拼着最后一口气道:“是她,她要杀我。漓香,不要回去,不要再回潘姬身边,不要……”

眸光渐暗,眼帘缓缓沉紧。小河整个身形一倒,直接扑到漓香身上。漓香整个人脑中一懵,呆若木鸡的抱着摊在肩头的人,双手早已被小河身后的鲜血染的通红。

银光忽闪,漓香一个恍惚脚底一软,直接抱着小河向后跌去……

山下密林葱葱,那强盗二人嫌再次去确认麻烦,便没有再去寻找,便回去了。而漓香却因为被树钩住才抱住一条性命。

正当巧的是金彪正好上山砍柴,不仅救了漓香还帮忙安葬了小河。出于救命之恩又加之走投无路,而且金彪对自己亦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漓香便嫁给了金彪。这些年来,虽然不算富裕,却也过得悠然幸福。自己也慢慢喜欢了这个有些憨傻,却真性情的糙汉子。

“娘,你怎么哭了?”

金玲瞪着萌萌的大眼睛,嘟着嘴担心的看着正抹泪的赵氏,双眸里也渗出来一层泪花来。

“哦说玲儿,娘没事,方才娘的眼睛里进了小虫子,才会揉眼睛的。”赵氏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着,赶忙转过话头,“玲儿,你怎么不在外面陪小黎哥哥玩儿呃?”

没想到方才还是担心的模样,可一提白黎,小脸悠的一恼勾那殷桃似的小嘴来,“玲儿不要再同他玩儿了,小黎哥哥总是抱着那把木剑,还总是欺负玲儿!”

瞧着那气嘟嘟的腮帮子,赵氏微微一笑,将金玲拉到面前,柔柔问道:“玲儿,小黎哥哥怎么会欺负你呢,许不是你又弄坏了小黎哥哥的什么心爱物件儿,才惹恼了他?”

虽然白黎不是自己亲生的,可好歹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什么样的性子自然是了解一些。可自家闺女呢,虽然年龄小,却真真是随了她老爹那横冲直撞的性子。每每遇着自己不顺的情形,脾气一上来十有八九是要搞些事况出来的。

面对着赵氏的审视,金玲心虚的垂着下脑袋,扑闪着两个水灵灵的眼睛,弱弱回答:“我只是不小心将小黎哥哥的宝剑弄坏了~”

赵氏一听,眉间立刻一拧,“什么,那可是你小黎哥哥的心头宝贝啊,你怎么能将她弄坏呢!”

“可是玲儿不是故意的嘛~”见赵氏生气了,金玲害怕的缩着小脖子,眼眶立刻蓄满了晶莹的泪滴,怯怯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呀,让娘说你什么好啊!”赵氏无奈的竖起指头,轻轻点了点金玲的额间,长叹口气。小金玲愧意满满的站在原处,耷拉这小脑袋,小肩膀抽抽嗒嗒的抖着,委屈的眼泪啪啦啪啦的往下掉。

“夫人,你看我今天买什么回来了!”

铜钟似的嗓音自门外传来,若不是有院墙隔着,估计十里八村都能听得见。金彪眉飞色舞的跨进门来,手里还提着两条活奔乱跳的鱼。

三角眼一瞧,赵氏正气鼓鼓的盯着哭泣的金玲。怒气冲冲的斜睨眼自己,眉间蹙的极紧。

“夫人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金彪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内,将鱼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摆着笑脸走上前去。

“还能有谁,你家让人省心的姑娘呗!”赵氏生气的摸摸圆肚皮,白眼金彪。

原先还是小声抽泣的金玲见金彪走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扑了过去,煞是委屈的喊了句“爹”。

瞧着自家闺女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可把金彪心疼坏了。粗胳膊一搂,直接将小丫头抱在怀里,压着粗音安慰道:“呦呦呦,这是谁欺负咱家如花似玉的玲儿了,告诉爹,爹绝对饶不了他!”

听着金彪这护犊的口气,赵氏气恼不已的站起身来,“金彪,烦劳你先了解一下情况好吗,这次可是你家姑娘弄坏了人家小黎的木剑!”看着可怜兮兮窝在金彪怀里的金玲,赵氏无奈的长叹口气。

金彪心疼的瞟眼怀里啜泣的小身子,又瞅瞅一脸严肃的赵氏。嘴角一撇,摆着大笑脸道:“夫人,不就是个木剑嘛,改日……不,今日我立马再给他做一个,你看如何。至于咱闺女,你就别气她了,气多了对肚子的孩子也不好不是。”

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金彪,一圈儿胡子咧的大大的,小眼睛眯的都快没有了。赵氏无奈的白其一眼,幸好自己姑娘没继承他这对三角小眼睛,要不然自己岂不是更闹心了。

“玲儿,就算娘不再计较了,当时你也要去和小黎哥哥道歉知道不!”赵氏冲着金彪怀里的金玲,一脸严肃道。

金玲噘着小嘴,扯着金彪脖前的衣领儿,默默点点头。

魏王府的小院儿内,柴萱正斜勾二郎腿,一只胳膊撑着脑袋,定定的望着面前的小满,两个手指哐哐的扣着桌面儿。

“小满,你来这里多久了?”眉梢斜挑,柴萱幽幽问道。

小满微微一笑,点点头,“回姑娘,奴婢是刚进王府的,还不到两个月。”

“噢——”柴萱张嘴摆个O形,稍顿片刻又继续问道,“那你对着府里的人物熟悉吗?”

小满抿抿嘴,想了几秒方才回道:“奴婢只见过魏王和少数几位夫人,别的也不怎么太熟悉。”

“夫人?”柳眉微紧,小满的话倒令柴萱来了兴致。都说这曹丕是出了名的好色,难不成这皇帝还没有当上,就已经三宫六院的都有了。怪不得这府邸要建的这么大,感情是想进屋藏娇啊。

“小满,你知道几位夫人啊。快和我说说,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绝色的大美女啊?”柴萱饶有兴致的眯着杏眼,将一张脸凑向小满,俨然一副八卦脸。

看着贴面而来的面孔,小满略微尴尬的笑笑,往后挪了挪道:“回姑娘,据小满所知,魏王目前只封了两位夫人,一位是尚在邺城的甄夫人,一位是郭夫人。此外,府上还有几位姨娘。”

“姨娘?”柴萱撇撇嘴,心中猜到大概就是曹丕的小妾了吧。

“嗯!”小满应道,“有苏姨娘,朱姨娘,还有位新纳的仇姨娘。”

柴萱支着耳朵还以为小满会洋洋洒洒的列出来一溜的姨娘夫人呢,没想到还没听够呢,小满已经嘎然而止了。

“就这些?”柴萱不敢相信的瞅着面前的小满,高低眉的摆的都快将额头拧歪了。

“还有一些便是在邺城了,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小满思索半天摇了摇头。

都说这曹丕整个一花花公子,见一个爱一个,魏王府里肯定是美女如云!柴萱歪着脑袋,心里一顿犹豫,眼珠一转,笑道:“小满,反正我也没事做。你带我去这府里转转吧!”

反正自己也闲的慌,倒不如在者院子里好好活动活动,为自己的奔跑级化垫垫底。

红栏青瓦,亭台楼阁,柴萱一路走一路感叹。百花连长径,假山并青谭,望着一幢大过一幢的宫殿,柴萱的下巴壳都要撑歪了!这哪里是一个简单的王府,简直是一座小型的皇宫嘛。估计汉献帝大哥都没曹丕大佬住的豪华吧!

柴萱一边感叹建筑的奢华,一边举着毛笔在布帛勾勒描画。举着砚台的小满瞅着奇怪的柴萱,瞄瞄画布上七扭八歪的道道,很是好奇:“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呀?”

“画地图啊!”柴萱眯着一只眼,时不时竖着笔杆子,很是专业的比划比划。

小满歪歪脑袋,将烟台端的平平的给柴萱推道面前,“姑娘,画地图做什么啊?”

“真笨,没地图我要是迷路了怎么办?”柴萱眉梢一紧,索性将长布平铺到地上,自己趴到了上面。

第六十三章 未知处步步惊心

瞧着柴萱这滑稽的模样,小满惊的瞪圆了两只眼睛,还从未见到过一个女孩子拦路就趴到地上的。“姑娘,你还是快些起来吧!若是被人看见,这恐怕不太好吧!”

“马上哈,就一会儿!”柴萱扭扭臀部,随口道。

瞧着画纸上歪歪扭扭的路线图,虽然自己画地图的本事确实不咋地,但是好歹是有了个方位。若是曹攸宁那家伙不能尽快经自己带走的话,逃出这个地方可就只能指望自己手里这份草图了!

小满尴尬万千的盯着伏在地上的柴萱,正想上前拉她起来,却发现迎面走来一群人。定睛一瞧,当间儿的便是当前王府里除了卞夫人,位分最高的女人——郭女王郭夫人。

“姑娘,姑娘!快起来啊!”

小满急忙去提醒柴萱,可某人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地图里,忙着做最后的结尾工作呢!继续晃晃臀部,“哎呀,小满就一会儿嘛,别着急呀……”

“奴婢见过夫人,两位姨娘。”

正埋头的柴萱忽听得小满在请安,眼帘一抬,三个身影赫然就出现在面前。心中一惊,猛然一抬脑袋,三张严肃脸正紧紧的盯着自己,像在看个怪物。

“姑娘,快给夫人请安呐!”伏在地上的小满,扯扯柴萱的裙角,急急提醒道。

夫人,难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便是小满口中的郭夫人。柴萱脑中一闪,弯腰一伏,立马拜道:“奴婢柴萱叩见夫人,两位姨娘。”宽宽的袖子将身下的白布遮了个严实。

“你在做什么?”郭照凝眸瞧着低低伏在地上的柴萱,冷冷言道。

柴萱微微抬额,转溜着黑葡萄的眼珠子。这身下的地图可是自己逃命的宝贝,若是被这郭女王发现了,还不得功亏一篑啊!

“呃,回夫人,奴婢只是忽然间腿脚不适,蹲下身来休息休息而已。”柴萱借口回道。

蝶目微转,清眸暗紧。郭照眉间渐沉,冷冷道:“抬起头来!”

心中含虚的柴萱硬着头皮将头抬起来,这才看清立在自己面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眉眼含黛清眸若水,腰身拂柳气质出尘,一袭深红色裙裾极显沉稳,娇艳欲滴的红唇尽露霸气。是要妩媚有妩媚,要沉稳有沉稳,难怪曹丕会抛弃甄宓,专宠郭女王呢。

瞧着抬起的那张容颜,郭照眼底微紧。这张脸怎么那么像自己曾经见过的一张画像,而且那双眼睛要远远比画上的更有灵气。清清雅雅的一张容颜,不媚不妖却带着一种引人注目的美。

“起来吧!”郭照语道。

虽然郭照的语气并没有甄宓的声音柔软,可是却也轻轻的,听着也挺舒服的。

“谢夫人。”小满先道。柴萱随后也跟着回道,“谢夫人。”

柴萱本想趴在地上不起身的,可小满却直直上前来扶自己。一边手忙脚乱的起身,一边慌里慌张的将地上的白布拿起来,卷成个团团。

瞧着柴萱有些紧张手里的东西,郭照柳眉一紧,刚想发问,却被身旁的一身碧色衣裳的女人抢先问道:“柴萱,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坏了,还是被问了!

柴萱扫眼郭照身侧那名女子,捏了捏手里的布球,嬉笑含糊道:“呃,这个啊,就是我这个人呢。大小身体就不好,走两步就累,这布啊就是给我坐的时候垫在身下的,以免弄脏了衣服!”

“是吗?我瞅着怎么那么不像呢?”那女子斜勾着凤眸,眼角眉梢都写着娇气。

柴萱扫眼那一尘不染的碧色襦裙,嘴角一勾。小样儿想给你姑奶奶我落井下石,等你修炼到俺孙子的智商吧!

“回姨娘,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给您瞧瞧啊。只不过我方才将它铺到一处沾满泥土的地方好长一段时间,这要是一展开,指不定尘土泥水乱飞呢!若是溅到您身上,一会儿万一碰到魏王了,啧啧啧,是不是……”

柴萱边说边抖落了一下手中的白布,噗噜噜落下好几层灰来。

那女子瞧见这尘土飞扬的情况,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掩住细嫩光滑的鼻子道:“那、那算了!你赶紧离我远点儿。”

由于柴萱抖落的灰尘太多,竟荡起好大一阵灰尘来,不单单波及到了那碧衣女子,连同郭照和另一位紫衣的姨娘也吃了一鼻子灰!

“柴萱,你实在没规矩!夫人面前,也敢如此造次!”那紫衣女子敛着细眉,扇着周围的灰尘。

柴萱斜睨眼郭照左手边那女子,青丝如墨,唇红齿白。可本来美美的一张脸却被紧锁的额头拉低了颜值。瞧着不同于丫鬟的着装,想来也是一位小妾。

“姨娘此言差矣,方才是那位姨娘非要看看的又怎么能怪我!”柴萱撇撇嘴,很是委屈的耸耸肩头。

“好了,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瞧着面前有些失态的两位美女,郭照脸色一沉,没有怪柴萱反倒冲自己两侧的两个侍妾动了怒,“行了,柴萱你先下去吧。”

“喏!”瞧着那两个灰头土脸的侍妾,柴萱很是听话的欠身施礼离开。

抱着那一团白布,心里一乐。要不是自己刚才很是机智的从地上抓了一把土,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糊弄过去呢!

原以为历史上的郭照又陷害甄宓,又独霸专宠,一定是一个不好相处的女强人。可这初次接触,也没有书上说的那么可怕嘛。

瞧着柴萱得意而去的背影,碧衣女子很是不悦的嘟着嘴,“夫人,那丫头明明就是故意放肆的,您怎么不好好管管她呢!”

“苏妹妹,你是因为她在我面前放肆,还是因为昨夜魏王是为了她才没有去你那里。”凤眸微沉,斜睨着一侧的苏素,淡淡语气却压不住主母的气势。

被震慑到的苏素,不甘的耷拉着脑袋。搓捻着衣角,缄默不语。

蝶目微瞥,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你们记着魏王想宠幸谁那是魏王的事,若是因此心生埋怨,惹出事端,莫怪我美提醒过你们。魏王最见不得的便是这种背后小人,可是清楚。”

那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点头弱弱回道:“妾身知道了。”

遇春阁前依旧灯红帐绿,人来人往。

“春妈妈,我要的人你给我送到哪里去了!”郭淮背着双手怒气冲冲的自大门外走进来,斜着眼眸将屋内的一众姑娘挨个扫了一遍。

老鸨扭着胖身子慌忙从楼上下来,陪着笑脸,“哟,我说今日这喜鹊怎么老也环在我这屋头不走,原来是郭大爷要来啊!”

郭淮抽着鼻腔,等着迎面而来的那张粉面,冷笑道:“少说废话!我要的人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送到本大爷府上!”

老鸨笑眯眯的瞅着郭淮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里一阵反感。为了安抚这位小爷,自己早就将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送了过去,赔上了人不算,白白孝敬了好些钱财。可这家伙居然还死揪着不放,着实可恨的紧。

“呵呵呵,郭爷呀,我这不是已经把人送过去了吗。而且也和您交代过了,您要的人啊,已经被魏王带走啦。您说再怎么样我也不敢拦着魏王的人不是。”老鸨扯着嘴角,继续赔笑。

郭淮板着小白脸,桀骜的扬着下巴,自鼻腔里冷哼一声,“呵,魏王的人马是得罪不起。难道小爷你就得罪的起了吗!”言语间丝毫不作让步,直直的梗着脖子,拿两个鼻孔对着老鸨。

看着郭淮目中无人的姿态,玉嫣的眸底的寒意渐渐发散,“郭公子,还请您得饶人处且饶人。玉戈姑娘遇春阁是给不了您了,还请您高抬贵手。”

郭淮斜瞟眼老鸨身后的玉嫣,一席丹青长裙显尽高冷,乌黑青丝如黑瀑垂挂,泠泠青目闪着冷意,让人望而生寒。

“你什么意思,是要违信不成!”郭淮避开那凌冽的眸光,将目光转向满脸堆笑的老鸨。嘴上虽然强硬,可心底却发了怵。

“哎呦呦,小人哪儿敢呀。”老鸨挤出笑容,顺便将玉嫣往身后挡了挡,“可是,方才玉嫣的话确实如此,公子您就是将我这遇春阁给掀翻了,也实在没有您想要的人!倒不如,您高台贵手,从今儿往后我这遇春阁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绝不收您一个子儿,您看如何?”

细目微挑,郭淮斜勾着嘴角瞧眼老鸨,面皮上浮现几丝得意的笑容,“如此一来,妈妈你岂不亏得慌?”

“哎呦,公子您是什么样的人物,您不同我们计较,已是我们的荣幸了,又怎么能说是亏呢!”老鸨眯着凤眼,谄媚道,“夕颜,快来好好招呼郭公子。”

老鸨五色扇子一挥,一身儿粉色纱衣的夕颜款款而来。抛着勾魂的媚眼上前挽住郭淮的胳膊,娇嗔道:“公子请吧!”

“额~好好好!”

郭淮一脸春意咧着嘴,色眯眯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婀娜多姿的夕颜,任由那酥软的手腕将自己拉上楼去。

看着渐渐走远的背景,玉嫣极其不满的冷哼一声,“妈妈,以您的关系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受制于人的,又何必……”

“身不由己啊,这洛阳的贵人有多少你又岂会不知。权贵攀附,盘根错节,你我行事不许得时刻谨慎,小心再三。否则,到时候满盘皆输,就得不偿失了。”老鸨敛起笑意,眸底尽是城府。

“玉嫣明白。”玉嫣微沉下颚回道。

老鸨收回冷冷的目光,望向玉嫣,“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妈妈,他们正在准备。”玉嫣回道。

老鸨勾起红唇,挑挑细眉,“这件事你就别参与了,我们同那些人照过面,切勿打草惊蛇。”

第六十四章 青瓦连檐登高处

不知为何,自柴萱那日被带走后,心内惶惶难安,总是觉得哪里不妥。倘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被魏王瞧上了带进府内,也属正常。可是那日派遣玉嫣去跟踪的时候,没想到身为魏王亲信的虎贲军校尉,居然想私自放人。这种事情几乎是闻所未闻,怎能不蹊跷。如果那柴萱真的擅房专宠,她若是将这里的遭遇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会不会牵连到遇春阁?

现如今自己还是得收敛些才好,以免被人拿住把柄。“玉嫣,顺便去通知他们,买卖的话最近就不做了,我想歇些日子。”老鸨凝眉道。

“喏!”玉嫣点头应道。

夕阳西沉,想个红脸的酒鬼,醉醺醺斜倚于群山头。金瀑倾洒,将魏王府的各处青瓦顶照的亮晶晶的,有些晃眼。

“姑娘,您先下来好不好,上面太危险了!”小满提心吊胆的望着坐于屋顶上的柴萱,生怕她一个不留神从上面摔下来。

话说自己跟着柴萱连满当当的一日都未曾下来,可已经被她的怪诞行为惊得的目瞪口呆了。不仅总说些自己听不懂话,搞得自己云里雾里的。还时不时弄些搞怪的小动作,弄得自己一会儿惊一会儿吓的。

总以为这天都快黑了,总能安生些了,可不知道又是在哪里寻到的梯子,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到了房顶。唉声叹气的在哪房檐之上走走停停,看的自己是心惊肉跳。

“马上哈,马上!”柴萱扯着嗓子,头也不回的冲小满吼道。

马上这两个字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可人还像个烟囱似得杵在屋顶,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姑娘,小满求求您了。您就下来吧!”

小满口干舌燥的冲着那个叉腰的背影,是欲哭无泪。怎么会让自己碰上这么一个难管的主子,这整日里就没消停过一刻。若是被魏王知道了,必得受个规劝不善之过。

柴萱呆呆望着周围一圈儿的亭台楼阁,原以为自己站到屋顶就可以一览无余了,没想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根本不算个什么。望着那高高低低的屋檐,才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

原本想着是不是自己身上的信号被着房间遮住了,未来那帮子人搜索不到。柴萱索性登高望远,看看能不能有点回应。可自己在着屋檐上都快被烤成小鱼干儿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听着院子里不停喊着自己下去的小满,柴萱很是不情愿的回道:“来了,来了。”

“姑娘,您小心着点儿。”小满焦急不已的盯着正往下挪动的柴萱,一边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一边祈祷着魏王可千万别出现。要不然,出现没什么事情,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眼巴巴的望着,一步一晃的柴萱,小满的心都卡到喉咙眼儿了。下意识一瞥眼,瞬间从头慌到了脚。

那直直而来的绛色深衣男子,不正是魏王吗!

“姑娘,姑娘!魏王来了,您快点儿啊!”小满急急上前抓住梯子,着急忙慌的压声提醒着正欲下来的柴萱。

瞅眼快小满那快拧成一堆的五官,柴萱眉梢一挑,“谁、谁来了?”

“魏王,魏王啊!”小满躲着脚,眉头紧锁的看着柴萱。

“魏王?”

柴萱支愣起耳朵,听了好半天才听清楚小满嘴里支支吾吾的话语。浑身一抖,亲娘嘞,这冤家这会儿来这里干啥。紧急着翻身,三步并作两步的从梯子上飞下来。

慌乱中手脚一滑,直接从梯子上滚了下来,直直扑在小满的身上。两个人龇牙咧嘴的滚在一处,而这一幕也正好被进门的曹丕撞了个正着。

檀香清幽的正厅内,柴萱垂着尴尬万分的脑袋,不好意思的斜睨眼跪在自己身后的小满,真切的瞧着那粉衣上还残留着几道土痕。撇撇嘴转过头去,偷瞄眼堂上正经危坐的曹丕,那冷沉的脸色,将气氛整的极其尴尬!

“魏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柴萱耸耸肩头,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将有些沉寂的氛围打破。

曹丕瞟眼弯着两道眯缝眼的柴萱,不知是那笑意太假,还是真的的在生气。眉宇一沉,搬出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来,硬声道:“怎么,难道这长萱院不在孤这魏王府。你住在这处,孤连来都不能来了吗。”

冷淡的语气听得柴萱不由打个寒噤,歪歪嘴角,这势头怕是不太好啊!

“哪里哪里,这是魏王您的地盘,自然是想来便来了!”柴萱咧着嘴角,继续陪着笑脸。但凡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是冷脸贴着热屁股,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瞧着柴萱在那里有这没那瞎寒暄,嘴角咧的都快拐到脖子根了,可魏王的脸色却越发黑青了。小满哆哆嗖嗖的跪在地上,额间出了密密的一层汗。

“魏王赎罪,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差点害的姑娘受伤,还请魏王责罚!”脑袋在地上磕的砰砰作响,没两下额头上就出现了一个红团团。

两眉一拧,柴萱的额间聚出无数个沟壑来。话说这曹丕还没兴师问罪呢,怎么这一上来就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拦。搞得自己的愧疚心一下子像鼓了气的气球,蹭蹭的往外膨。

“呃,魏王。其实这件事情不是她的错。是我,是我觉得这屋里太闷了,所以想找个凉快的地方。”柴萱坚定的抿抿嘴,再怎样也不能让一个小丫头给自己担责任,身为21世纪的好公民,一定要敢作敢当。

眸光微闪,暗夜似的双瞳直直转向柴萱,微斜的嘴角看不出是喜还是怒。曹丕眉梢轻挑,“所以,你就决定去屋顶纳凉?”

“呵呵呵,嗯~”柴萱心虚的喷出一阵蚊子似的低笑,揣在袖子里的两只手湿哒哒的全是汗。

“果真,那的确是个风清气爽,风光无限的好地方。”曹丕胡稍微动,饶有深意的吐出话来。垂眸凝视着这地上神色闪烁的柴萱,朗目一弯,似笑非笑道,“既然那个地方那么好,就让她去试着住上一晚如何。想必那里云淡风轻,风景独好,便是住上一晚,亦不会一不留神摔下来。”

柴萱顺着曹丕微杨的下巴,瞄向惶恐不安的小满。眉稍瞬紧,自己这上房揭瓦的这么多年了,可谓是江湖老手。而且自己做了多年的古装打戏替身,平衡度稍微好些,况且如今的自己又有着摔不死的优势。

柴萱微嘟嘴瞅眼瑟瑟发抖的小满,轻叹口气。可自己面前这小丫头就不同了,那细瘦的体形,弱不禁风的身子,八成儿连梯子都上不去就得摔下来。更何况那屋顶虽然不算很高,可青砖斜铺,角度微抖,就她那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小胆量,估计得吓的魂飞魄散去。

“额呵呵呵,魏王您就别开玩笑了,您让我上去还行,她嘛就算了吧!”柴萱瞄眼深伏在低山的小满,硬着头皮求情道。

星眸忽沉,眉梢处竟挂了几丝良意,“怎么你觉得孤是在同你开玩笑!”冷冷的磁音震得堂瞎的主仆二人浑身一抖,柴萱的冷汗蹭蹭的冒了一身。

亲娘嘞,这曹丕当了魏王以后怎么脾气比当年还大了,说发火就发火连个草稿也不打。这一惊一乍的,自己这还没被处罚呢,吓都要吓个半死了!

“奴婢哪敢,只是这件事情是奴婢自作主张的要去爬房顶的,实在怪不得小满。如果魏王真的要罚,那就请罚柴萱吧,柴萱甘愿受罚!”柴萱撑着一脑袋的汗,敛了笑容,俯身拜道。这是曹丕和其他人不一样,嬉皮笑脸的混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堂上之人,剑眉蹙紧,定定的望着一脸正色的柴萱,“怎么在孤面前装主仆情深?柴萱你同她才认识多久,倒这么心甘情愿的为她受罚。”

“回魏王,奴婢确实和她才认识一天,可是奴婢向来就事论事,没有理由去牵扯他人。还请魏王收回成命,奴婢愿意受罚。”柴萱正色道。

凝视着堂下敛容正色的柴萱,没了嬉笑言谈的表情虽然冷淡平静,可双眸的灵气劲儿也收了下去,似没了精神。

“孤何时言过非要惩罚了。”曹丕的语气虽然略微生硬,可目光却软了下来。不管自己有多重视着规矩准则,在她面前总是有动不完的恻隐之心,“只是这种事情,不许再有下次了!”

看着柴萱摔下来的时候,自己的一颗心揪的快要从嘴里跑出来了。要不是柴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地上弹簧似的蹦了起来,一口一个没事。估计那小满的命就真的没了!

听着曹丕松了语气,柴萱心头一乐,连带着眉目上都挂了笑意。满是欣喜的再拜道:“奴婢多谢魏王!”一起瞬间比方才松快了许多。

“谢魏王!”小满亦是开心的叩谢道。

曹丕刚才还发冷的眸子,瞬间软的像初融冬雪,情意绵绵的望着地上兴奋不已的柴萱,轻声道:“起来吧。”

“喏!”

柴萱眉开眼笑的从地上站起身来,还不忘去扶扶身后的小满。可这一举动却把小满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避开柴萱伸来的手,弯腰敛眉惶恐道:“姑娘,奴婢不敢。”

拉空的双手令柴萱有点儿尴尬,不太自然的收回来,撇嘴笑笑,“没事,没事~”

第六十五章 庭下如积水空明

瞄着小满弓腰颔首的样子,柴萱无奈的嘘叹口气。在这时代呆了这么多年,早该习惯的这些身份等级了,可自己却总也适应不下来。再加上早年在军营间更是狂野惯了,更是不喜这些唯唯诺诺的压制规矩。

可自己也做过丫鬟,又怎么能不知道这些重重枷锁下,稍有反抗便是粉骨碎身。想到此处,柴萱心头不禁微微发凉。

只见小满后退半步,施礼告退。走出门外的时候,柴萱明显看着她的身形是一瘸一拐的。

难不成自己刚才压到她的时候,弄得她受伤了!下意识想要追去查看,手腕儿一紧,却被曹丕给拉住。

“柴萱,你要去哪儿?”曹丕追问道。

“小满好像受伤了,我得去看看。魏王有什么问题吗?”柴萱歪着脑袋审视着面前的男子,心里却惦记着小满的伤势。

曹丕微微一笑,瞬间将刚才的冷酷全都驱散。星眸含情,温语道:“没什么,孤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受伤?”

“受伤?魏王放心别说我没从屋顶上摔下来,就是摔下来,照样也会没事儿的。”柴萱嘻嘻一乐,挤出两道月牙来。

瞧着柴萱那毫无正紧的模样,曹丕反倒有些恼了,“难不成你是铁打的身子,还有摔不坏这一说?”

见曹丕胡须微敛,眉宇见又聚起了小疙瘩。柴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撇撇嘴,“魏王,您不知道。 我这身体呀,生来就比别人好,所以什么摔伤跌倒的,就是有了伤口也比别人好的快。”

听着柴萱的解释,曹丕反倒一乐。眸光一闪,将柴萱上下打量了一圈。饶有兴致的挑挑眉稍,“你身体有多好,孤确实不知道。要不然,你给孤见识见识可好。”浓眉眉轻挑,像勾着远山,缓缓逼近那双清如秋水的眸子。

瞧着面前挪近的蝉翼薄唇,那深邃如夜的双瞳望的柴萱怔怔一愣,下意识的往后一避,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曹丕死死的握着。

我去,曹大神您这分分钟就上线的情感,也有点儿太吓人了吧。

“启禀魏王,郭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正冒汗的柴萱,忽听得这样一声儿,如同听到的解放的号角。慌乱中挣脱被扼住的手腕,尴尬一笑,结巴道:“魏王,有、有人找!”

握紧空空的拳心,浓墨染过的眉梢稍稍蹙紧,眼眸中透着满满的不悦。“什么事!”略重的语气从吼中压出,眸光瞬间冷了下来。

门板轻动,曹书躬这身子迈这小碎步走上前了。弯腰拜道:“回禀魏王,您今日答应了郭夫人,今晚要过去的。”曹书回的软软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郭夫人,就是自己今日见到的那位霸气侧漏的女人了。柴萱滴溜着眼珠子默默的退向一侧,静静的观察着这主仆二人的对话。

“孤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曹丕沉声道。

“喏!”曹书闻言,再拜而出。整个屋里又剩下了柴萱和曹丕两人。

“孤该走了。”曹丕回眸望向柴萱,一脸的不舍。

“哦,奴婢恭送魏王!”柴萱盈盈一拜,姿势倒挺标准。

唉呀妈呀,快走吧,咱这一会儿一拜的膝盖都快受不了了!

“你没有话要同孤讲吗?”曹丕眉梢微皱,眼巴巴的望向柴萱,明明知道她不会说出些挽留的话,可心里就是忍不住的期许着,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呢。

话?这曹丕又怀着什么花花肠子呢,还要自己同他讲话。俺可没有什么话想和你多讲。

“额,祝魏王一路顺风,恕不远送!”柴萱嘴角一展,一脸笑意回道。

凝眸而视,虽然心里不舒服可一对上那张脸,便不知该讲什么好了。曹丕沉叹口气,八成就是自己言明了心中的意思,柴萱也不会顺着自己来。

“罢了,你好好注意吧!”款袖一背,微沉的眼帘中透着些许黯然。

“过些日子会有一位古人前来,到时候你便不必像现在这般惶恐了吧!”曹丕语气轻轻的,像是在对柴萱说话。可拧紧的额宇却像是在自言自语。

柴萱不明所以的斜挑着柳眉,望着曹丕迈步出门。

何夜无月,浓影翻情。

柴萱步至门前,呆呆的望着曹丕远去的背影。淡淡的月色想一层朦胧的轻纱,静静的披在曹丕宽阔的肩头,整个人显得孤傲沉静。

虽然不知道曹丕说的是什么故人,但是心里也有种异样的感觉。正踌躇间,猛然一想到小满的脚还伤着。便一拍脑袋,丢开那一连串的好奇,奔出了门。

骄阳高照,将明辉洒上青石长铺的街道。铃铛盈响,自远处缓缓驶来几辆马车,身后洋洋洒洒的跟着两行丫鬟小厮。轮轴停落,守在魏王府的一众小厮急忙上前抬放软阶。

车帘轻启,一袭鹅黄软衣女子在小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坐下马车来。蝶目轻抬盯着端端正正的魏王府三个打字,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

“妹妹这是想什么呢,难不成见着魏王府三个大字,心里就犯怵了。”徐姬勾着娇艳似火的红唇,在粉色小丫头的搀扶下,扭着水蛇腰向潘雪走了过来。

眸光渐紧,看着一脸媚像的徐姬。明明都是个大龄女人了,偏要将自己倒持的这样花枝招展。潘雪巧目微转,似笑非笑的沉下眼眸,“姐姐说那里话,只是妹妹想着一别数月,终于要见着魏王了心中欢喜异常。难不成姐姐只惦记着府里的锦衣玉食,却不念魏王之恩?”

潘雪的话像是在说徐姬是个白眼狼,那生冷的语气似乎要将那一张浓妆艳抹的抽个鼻青脸肿。

徐姬怒气腾腾的盯着面前气定神闲的潘雪,死咬着下唇正待反击。此时却急急忙忙的从大门中出来。

“见过两位姨娘。”曹书躬身拜道。

自打曹丕当了魏王之后,只册封了两位魏王夫人。一位是甄宓,这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而另一位确实进门晚,而且年纪还大的郭照。这样的册封实在令所有人不服,曹丕平日里宠着郭照也就罢了,可这样的错位册封,实在令众人愤恨难平,这徐姬就是其中一位。

听着曹书唤她姨娘,徐姬心里憋屈的火头烧得更旺盛了,凤眸一瞟,冷目一百,嗔道:“怎么这么晚才来,难不成通报的侍卫腿都折了吗?”气不着潘雪,只能是同没有地位的曹书撒气。

“是奴才的错,还请姨娘恕罪!”曹书乖乖哈腰道歉,态度很是诚恳。

瞧着徐姬气急败坏的模样,潘雪掩嘴一乐,“这没地位的麻雀,就是叫的再欢快,也不会有人在意。”冷眸一转,直接贴着徐姬的肩头走进门去。

被潘雪冷不丁的一撞,本就歪着身子的徐姬身形更是不稳,双手一晃,差点儿摔倒在地。好不容易被丫鬟拉的稳住身形,可方才整理好的发髻却晃的有些凌乱。

徐姬咬牙切齿的甩着水袖躲着脚,指着潘雪的背影骂道:“潘雪,你给我等着!”

而听着这话的潘雪,却幽幽一笑。这么多年来,徐姬说的最多的也就是这句话了。以前还揪着自己不被宠幸这件事时时嘲讽,可如今自己早已麻雀飞升。不仅为曹丕诞下一位公子——曹蕤,曹丕还让自己与徐姬平起平坐。此时的她除了能逞个口舌之利,已经不能将自己怎样了。

潘雪昂首挺胸的迈着锦履,走在魏王府的青石大道上。从做了曹丕的妾室开始,自己便要一步步的接近曹丕。不管多久,就是用尽手段,也要在这偌大的府邸中争得自己的一袭之地。

魏王府邸,假山怪石重重叠叠,像个小小的迷宫。对于这个不兴做指路牌的古代来说,简直是路痴的终极考验。

柴萱有气无力的趴在一处假山之上,用冰冰凉的石面给自己的红脸蛋降温,舌头吐的和一条哈巴狗一样长,重重的呼着粗气。

“姑娘,你着到底是要做什么啊?单单这小花园的这个假山我都已经瞧着您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了!”小满皱这两道细眉,无奈的看着挺尸一般的摊在大青石上的柴萱,一脸蒙圈。

柴萱无惧的盯着站在一旁的小满,欲哭无泪。早知道这魏王的府邸这么复杂,捧着自己亲手做的地图都会迷路。还不如带上小满这个指路针,也省的自己来来回回这么多趟的跑了。不行,打死也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迷路!

“呃,我只是想熟悉熟悉路况,万一那天有急事不是。”心里却苦喊着:比如说逃跑!

柴萱挣扎着从凉飕飕的石面上做起身来,打量着左右两个方向。凝眉问道:“小满,哪边是后门的方向啊?”论逃路的方向,后门永远是首选第一处!

“唔~那边。”小满细细的手指一摆,直直在柴萱面前选出一条路来。

柴萱转着黑珍珠似的眼珠子,一挑眉梢笑道:“呃呵呵,小满。你再在这等等我,去去就来哈!”一个闪身,翻下石头,瞬间便没了身影。

由于当初楚蝶的事情,柴萱怎么也不敢去完全信任这个看起来很是傻白甜的小丫头。万一这又是一个在自己面前伪装的像个小白兔,转瞬间又成了披着羊皮的狼,那自己可玩儿不起了。

柴萱围着假山三绕两绕,几番观察,顿时黑线黑沉沉压凌乱满头。得,这不又回到原位了。而且这原位置,还不是小满所在的地方。

第六十六章 深门再遇久故人

苦着一张脸的柴萱,只感觉太阳穴抽的发疼。明明小满说这小花园不大的,可为啥偏偏假山石头摆了这么多。像个围起来的迷宫,真真想是给这个结构的设计者献上膝盖啊!

柴萱耷拉着脸,没头没脑的在假山群里瞎晃。东张西望的瞄着方向,也没有瞧前面的路况。冷不丁一转,直直撞上一人的胸膛,两下惊呼。

“哎呦!”

“是谁这么不长眼啊,敢撞本公子!”被撞之人的捂着发疼的心窝,气急败坏的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柴萱揉着发疼的脑门,捣蒜似的倒着歉。

郭淮怒气冲冲的拉拉被撞皱的衣服,瞪着火气腾腾的眼珠子,将面前正连连道歉的柴萱扫了一眼,猛然一愣,“是你!”

“啊?”柴萱抬着高低眉,奇怪的抬头一瞄。瞧着那细长凤眼的白面小生,心中一惊,亦失口喊道,“是你!”

果真是冤家路窄!

凤目一眯,郭淮嘴角斜出一抹不屑来。一把扼住柴萱那细嫩的手腕子,喷着唾沫星子道:“我说呢你怎么敢跑了,还真是飞上枝头攀高枝了啊!”

“本姑奶奶攀不攀高枝干你什么破事,快给我松手!”柴萱嫌弃无比晃开被抓疼的手,恨不能一把将那双曾经欺负过歆然的手给甩折。

柴萱过大的力气,甩的郭淮整个臂膀直愣愣发疼。这一来,郭淮更是恼怒,横眉立目的冲着柴萱道:“好你个小贱人,别以为进了这王府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就凭你也想逃脱本大爷的手掌心,做梦!”

恼羞成怒的郭淮扑向柴萱,将其死死的摁在假山那湿滑的石壁上。像只口水四溢的恶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惊恐的眸子,还挺是满足。

“你想干什么!”突出起来的举动吓的柴萱两只杏眼瞪的溜圆。

郭淮邪魅一笑,放荡的意味顺着言语直直跑近柴萱的耳蜗,“干什么,这一次小爷我绝对不会让你跑了!”

这猥琐的气息哈的柴萱实在反胃。这郭淮的胆子也忒大了吧,明明知道自己是魏王的人,还敢这么霸王硬上弓!“姓郭的,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敢靠近,我绝对饶不了你!”

柴萱挣扎着想要推开逼近的那张油腻脸,却换来郭淮更用力的压制。“饶不了我,小爷我倒要好好看看你是怎么饶不了我的!”

放浪的口气,猥琐的言语,听得柴萱顿时火冒三丈。NMD!这世界不要脸的男的怎么这么多,这调戏的戏码还有完了。三天两头的被推倒,本姑娘就这么像不倒翁吗!

清眸瞬严,凌厉的视线像一道镭射光,恨不能分分钟将郭淮戳上几个大窟窿。“姓郭的,本小姐再讲一遍,放开我!”

目光如炬,盯的郭淮心头微虚。可到嘴的鸭子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弃,这可是自己的风格。“呦,还挺横。本大爷就喜欢你这种的!”长眉上挑,郭淮继续操着调戏的口吻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种专门找打的人,又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练手机会。柴萱玩味的翘翘柳眉,“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嘴里讲的轻巧,可眼底却漫起寒意。

指尖轻旋,一记高抬腿。郭淮只觉下身一麻,刹那间犹如山石倾泄,地裂山崩!惊声尖叫着从柴萱身上挪下来,宽阔的额上,豆大的汗珠如雨滚落。

“你、你、你……”郭淮嘶哑的小鸡嗓子,颤抖着护着裆部,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我、我、我、我什么我,告诉你,敢打你姑奶奶的主意。让你断子绝孙信不信!”柴萱梗着脖子环着双臂,垂着眼帘,用余光扫着快滚到地上的郭淮。

痛到怀疑人生的郭淮深深佝偻的着腰,五官都挤到变了形。“我绝对饶不了你!”龇牙咧嘴的那张脸像被碾过的西红柿青一截儿红一截儿。

“不放过我,今天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呢!”柴萱嘴角勾起似邪非邪笑意,一记飞踢。只瞧着郭淮双目圆凸,嘴角大张,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摔进一侧的水潭中。四溅的水花像不断伸长的透明莲花,真真是看得的大快人心。

“天呢公子!快来人呢,公子落水了,救命啊!”

看着在水里扑腾四肢手脚,柴萱心头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耳边却忽然传来鬼嚎一般的尖叫,震的柴萱的耳朵都快聋掉了。

“别嚎了,你没看到那水都没到小肚子吗,喊什么喊呀!”

柴萱无语撇撇嘴角,冲那急头白脸的小厮飞去一道白眼。刚才他主子做那种“好事”的时候怎么没见他窜出来喊句住手啊,这会子倒跟个被吓傻的二狗子一样瞎叫唤。

柴萱话音刚落就瞧见郭淮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落汤鸡似的从水里站起身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那惨白的面孔显然是吓得不轻。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扶一把本公子啊!”郭淮黑沉着脸,水珠子吧嗒吧嗒的从发丝上滴落。

那小厮瞠目结舌的瞄瞄柴萱那鄙视无比的眼神,只觉那浑身的酷意,逼得人不敢靠近半步。不自觉的咽口吐沫,翻身下水,奔着他那个狼狈不堪的主子而去。

整出这么个大动静,怎么可能不被人知道。不知不觉间,周遭亦是左一堆右一伙的绕了一圈儿人。闻声而来的小满,瞧见柴萱怒气腾腾的盯着水里正往上爬的郭淮,心尖儿又拧撑了一团团。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啊?”小满紧锁着两条细眉,慌慌张张的跑到柴萱身边。

这种情况,不用问也知道是谁造成的。而且那费劲爬上来的男子,可是郭夫人的弟弟,最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全洛阳出了名的小侯爷。除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柴萱,还有那个人敢陪着脑袋的惹他呢。

柴萱望眼小满,一脸无辜的耸耸肩头,“我也不想在这儿,可也没办法不是。”说实在的她也不想出现这里,可偏偏就是这样。你越不想碰见的人,就越是要你撞见。就是猫着腰弓着背,再加披上小草堆,都得让你撞上喽!

瞧着周遭忍气偷笑的人群,郭淮的脸就像呼伦贝尔的大草原,绿的那叫一个鲜活。“哎哎哎,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本公子让魏王治你们个嘲笑侯爷的不敬之罪!”

郭淮恼羞成怒的举着湿哒哒的袖子,猛得一甩,水滴溅的到处都是。几个小丫头惊叫着四散逃开,其余人也都怏怏的散了去。

柴萱无语的斜睨着狼狈到爆的郭淮,居然到现在了还能摆出官架子,这脸皮的厚度可真能和秦始皇的长城拼一拼了。

“公子,您擦擦脸!”那小厮不知从哪里扯出来的小方巾,巴巴的就伸了过去。

还指望着那位大公子能夸奖两句的,没成想郭淮却猛一巴掌将手帕打落,撕扯着面皮道:“柴萱,你给本公子,不,给本侯爷等着。你要是能活的过明天,我郭淮二字就倒着写!”

柴萱斜瞟着郭淮横眉立目的表情,两个鼻孔倒大的有些奇特,像挂在脸上的黑洞,有气势撇嘴的时候更是在五官中显得突兀异常。

“那你可得提前和郭夫人商量好了,这淮郭两个字你是叫定了!”郭淮叫的狠,柴萱自然是冷酷奉陪。对于这种衣冠禽兽之徒,柴萱便是再懒得打架斗殴,也得争回一口气来。

这边正横眉相对,大眼对小眼的剑拔弩张。却不知此时身后已经站了一队人马,盯着这场闹剧好久了。

“两位夫人,该去拜见郭夫人了。”才是弯弯腰,轻声提醒着,毕竟潘雪已经愣在这里多时了。

郭女王是点名晋册封的夫人,而自己和徐姬的位分只属于低一级如夫人,自然是没有办法和郭女王平起平坐的。按着礼仪,入府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去给主母请安。

“我说雪妹妹,着闹剧有什么好瞧的,竟让你看得如此动容。”徐姬极其不解的斜睨着眸中带泪的潘雪,甚是奇怪。目光一转,将视线对准柴萱的背影,不屑道,“这丫头是什么人,敢在魏王府里对一个小侯爷动手,还真是胆大妄为!”

郭淮的身份是方才曹书是讲的,可由于她们一行人碰巧看到的是柴萱一飞脚将郭淮揣进水谭的情形,故而下意识的认为是柴萱先动的手。

潘雪怔怔的望着那张清秀的侧颜,勾笑时似清风杨柳,耍酷时又似于世不恭。可柔可怜,可酷可帅,墨眉朱唇完全同当年一样,竟分毫未变。

潘雪难以置信的蹙着峨眉,恍恍惚惚的靠进那正瞪着心眼坚决不输气势的某人,怔怔的喊道:“萱姐姐~”

故人之音,瞬间击在柴萱的心头。猛然回首,出现在眼前的是那熟悉的面孔:弯月柳眉香粉唇,含星水目玉修容,鹅黄锦衣修身段,青丝如瀑珠翠珑。端的是大方典雅,盈若汀兰。

凝视着面前热泪盈眶的潘雪,柴萱先是一愣。瞬间欣喜若狂的朝她扑了过去,激动的拽着潘雪的两只手,疯了似的狂甩,“楚蝶,真的是你吗。”

能再见到楚蝶,柴萱的心低乐的像开了一朵花,眼角眉梢都挂着开心两个字,“你这些年好吗,郭的咋样儿。才这么几天没见,你怎么成熟了这么多啊!”

第六十七章 入闹市歆然遇险

虽然如今的自己就是不算半老徐娘,也已经没了和年轻小姑娘争宠的青春,可同样经历了九年时光的柴萱,似乎一点儿没变。

盯着柴萱那张似乎并未未经过岁月摩擦的惊讶脸,潘雪的柳眉却蹙了起来,“几个月,萱姐姐。你我可是九年未见呢,怎么会‘才几个月’?”

哎呀,自己怎么忘记这一茬了。主要是那个时光机咔嚓一闪,就将自己抛到九年之后。对他们来说之歌漫长的时间,可对于自己来说确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嘛。

“呃,我是说很多个月,很长时间没有见。”柴萱噶笑着耸耸肩,依旧紧紧的握着潘雪的双手。

本来就气恼的郭淮见柴萱瞬间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别人的身上,将自己忘了干净。小风吹过自己湿漉漉的身上,冷的他浑身一抖,打了个寒颤。

“喂!你这女人怎么回事,竟然敢忽略本公子!”郭淮扯着粗嗓子,想要将柴萱的目光重新引到自己身上。

听着耳畔的咋呼,柴萱嘴角一歪,扭着高低眉回过身来。显然,柴萱对于郭淮这种打扰别人叙旧的行为很是反感。

“废什么话呀,要么赶紧滚,要么赶紧抱你姐姐的大腿去!本姑娘没有时间陪你打冷战,反正左右输的都是你!”

瞧着柴萱那不可一世的表情,郭淮鼻子都快气歪了。拧巴的面皮,气得胸腔一鼓一鼓的,像个河豚。“好你贱丫头,对本侯爷出言不逊就算了,居然还敢对魏王夫人出言不逊,等、等死吧你!”

等死,对咱来说这么着都是你这古人先out吧。

柴萱半咬下唇,冷冷的瞟眼眼前面色如土的郭淮。唇角斜撇,“等死,我看你是还没尝够姑奶奶的无影脚吧!”边说边做了一个抬腿的动作。

可这边腿还没抬起,郭淮倒先惊了一下。仓皇无措的往后一逃,却撞在了身后小厮的脑袋上,鼻梁骨差点给撞断了!

“哎呦!我说你这家伙站这里做什么,滚呢,滚呢!”郭淮气急败坏的揣了那小厮一脚,捂着又疼又酸的鼻子,迅速的逃了。临了还留了句,“你给爷等着!”

瞅着那两道灰溜溜的背影,柴萱酷酷的摸摸鼻头。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笑容。

“连魏王夫人的弟弟都敢不敬,这魏王府里怎么会你这么目无规矩,胆大包天之人!”勾着媚眼,徐姬冷笑一声扭上前来,转着眼珠子将柴萱扫了一眼。长气一抽继续讲着,“没想到潘妹妹居然认识这样举止粗俗的野女子!”斜挑的凤目,言语之间满是讥讽。

举止粗俗,还野女子!柴萱的双眉瞬间皱的和压了的瓦楞纸一般,将那徐姬上上下下瞅了个遍,亦是没好气道,“楚蝶,这站在一边跟个癞蛤蟆一样瞎巴巴的人是谁呀!”

“你说什么?”听到柴萱将自己比作癞蛤蟆,徐姬圆目一瞪。要不是旁边的曹书拦着,那老母鸡似的架势,八成是要冲上来了。

“柴萱姑娘,这位是徐姬夫人!”瞧着这剑拔弩张的情势,曹书赶忙上前打圆场。万一柴萱再一冲动也将徐姬一脚踢进水潭里,那可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柴萱孤傲的斜睨着徐姬,一脸不屑,“原来这位就是醉酒爬床的小能手,徐姬——夫人啊~”刻意的长音听得徐姬的脸色从红到青滚了一遍。

“这位是潘夫人。”

楚蝶如今已经是曹丕的潘姬了,又怎能再唤以前的名字,曹书索性提醒了柴萱一句。

“潘夫人?”

柴萱听着曹书的介绍,眉间蹙的更紧了。搞得像自己认错了人一样,可自己面前站着的明明就是楚蝶啊!柴萱摆着问号脸,定定的望着潘雪,等着她解释。

“萱姐姐,我现在的名字叫潘雪,所以,曹书才称我为潘夫人。这件事可以容后再讲。但是你方才,怎会和那郭淮起了冲突。他可是郭夫人的亲弟弟,你可是惹下*烦了!”潘雪眉梢紧紧的聚着,关切不已的冲柴萱道。

“郭夫人的弟弟又怎么了,常言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不成就准他光天化日调戏名女,就不许我朗朗乾坤为民出气啊!”柴萱一本正经的挥着拳头,一想到那日郭淮欺负歆然的情形,便狠的牙根痒痒。

注视着义愤填膺的柴萱,潘雪却轻轻一叹。不管是对谁,柴萱好像总有自己的对错判断,可这判断往往是有理有据的让人挑不出毛病。凝望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这番坦然与勇气又有几个女子能拥有,也难怪这么多年总是对她念念不忘。

“但是萱姐姐,这里可是魏王府。”

潘雪刻意加重的语气不禁令柴萱心中一紧。可不是嘛,这里是魏王府,自己如今是寄人篱下,生死由人。哪能像战场上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

“管他呢,揍都揍了也不能时光倒流啊!况且这也不能赖我,谁让他荷尔蒙泛滥,兽性大发。对这种人,我见一个揍一个,绝不含糊!”

柴萱愤慨的噘着能挂起小油壶的嘴,愤恨难平的盯着郭淮离开的方向,眼眸里满满的嫌弃。

“两位夫人,时候不早了。”曹书温温的提醒道。

“曹书,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直提醒啊!”柴萱一脸不悦的追问道,狮子不知者刚回来,有什么需要赶时间的事情。

见柴萱的小嘴又嘟了起来,潘雪微微一笑将柴萱拉至面前,“萱姐姐,你不知道。我们是刚来府邸的,是要去和卞老夫人、郭夫人请安的。”

“请安?”柴萱一头雾水的将眉拧成倒八字,怫然不悦咂咂嘴,“那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啊?”

“这样吧,你住在哪里,我可以去寻你!”潘雪柔柔一笑,温婉而端庄。

“住处……”柴萱侧目看看小满。

瞧着柴萱滑稽的表情,小满笑着接道:“姑娘住在长萱院。”

“对,长萱院!”长萱兴奋的学舌道。

“长萱院~”潘雪轻轻的重复了一句,脸上虽然还挂着笑意,可心里却莫名的难受。这院子的名字恐怕就是专门为柴萱而起的吧!

潘雪稍顿半晌,微笑道:“我知道了,那萱姐姐就在那里等我,等我忙完了,自然会去寻你。”

“嗯嗯嗯,你可以一定要来啊!”柴萱激动的晃着潘雪的胳膊,乐的像个二百多斤的傻孩子。

注视着渐渐远去的一群人,柴萱心头却不知是何种滋味。许久未见楚蝶,今日重逢自然是欣喜,可欣喜过后却是深深的担忧。照目前曹丕对郭女王的宠信程度,怕是这些年来,楚蝶虽然做了妾,却并未得到过多的宠爱吧!

岁月像噜噜碾过的石磨,将一切有棱角的事物都碾的粉碎,再也瞧不出当初的光彩。九年的时光,将当初那个稚气的女孩变成了如今端庄大气的夫人,谈笑之间都装了许多的规矩,再也没了当初的不羁。

不知为何,柴萱心间顿使生出几分悲凉来。静静的瞧着那缓缓而去的背影,自己此时才真真切切的发觉楚蝶早已不再是初遇时的模样了,她已经完完全全的蜕变成了现在的潘雪,魏王府的如夫人潘姬。

小满看着忽然间安静下来的柴萱,很是奇怪。“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挺开心的么,怎么突然间反倒失落起来了。”

“没什么,小满我们回去吧!”柴萱一脸怅然的摇摇头,带着这脑袋,像个蔫儿茄子。

小满皱皱眉角,虽然不明白柴萱又怎么了,还是乖乖的回道:“哦。”

柴萱耷拉着脑袋,还没走几步便迅速转回身来。一脸幽怨的抿着嘴,可怜兮兮的望向小满。“小满,我住的方向是哪边啊?”

“啊?”

小满无语的望望柴萱,明明刚才收拾人还收拾的挺利索地,怎么一眨眼就跟个二傻子一样了,连个方向都搞不清楚。盯着面前嘟着小嘴的,一副小白兔模样的柴萱,小满无奈的摇摇头。

熙来攘往的集市上,人们来来往往的各忙各事,行走在人群中的一个绿意小姑娘却显得格外兴奋。

“歆然姐姐,你说叶儿这身衣裳好不好看呢。”叶儿瞪着大大的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身侧的粉衣姑娘。由于太过新粉,两个圆圆的脸蛋憋的通红。

歆然幽幽一笑,故作正经的将叶儿打量了一圈,点点头,“好看好看,我们的叶儿就像那画中的美人,实在好看的紧,你柴萱姐姐见了一定会很欢喜的。”

听着歆然的夸赞,叶儿小脸儿一红,反倒害羞了。歆然微笑着瞧着面前的小姑娘,开心不已。14岁的年纪就该是正是无忧无虑玩闹的时候,如果不是柴萱,这孩子的一辈子排石就要毁了,哪里还有这笑靥如花的时候。

也是因为这样,叶儿似乎对柴萱存了某种不一样的情感,只要一张嘴,三句之内必然提及柴萱。总是围着白翼,叫嚷着让他带自己去见柴萱。

这不今日,实在没法了才带她出来逛逛街,让她散散心,好减减对柴萱的思念。可这还没走几步呢,又提到柴萱两个字了。

“欣然姐姐,你看那里!”

叶儿忽见前面摆了许多的有趣物件儿,便兴冲冲的奔向前去。瞧着那欣喜的模样,歆然亦是高兴不已。

正要上前却觉脖间一紧,想要张嘴冷不丁的一只手便上来死死的将自己的嘴边盖住。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便被身后的人拖了往后面的小巷中拽去。

第六十八章 可怜柔身落狼窝

钻在人群中的叶儿被人群涌过来挤过去,等了大半天也未瞧见歆然上来。忽然有些着急,再次匆匆挤出人群,可眼前早已没了歆然的身影。

“歆然姐姐,歆然姐姐!”

叶儿扯着细嗓子,呼唤了几声也没听见回应,心中更是慌乱。紧锁着双眉焦急向四处张望,猛然瞧见不远处的箱子口悠忽的闪过一道身影那个,像极了歆然的衣服。叶儿急急跟上前去,还未近亲便听得小巷内粗声吵嚷,“赶紧把她绑起来啊!”

那粗壮的声音生生将叶儿吓了一跳,强按着一个嘣嘣直跳的心脏,还是小心翼翼的斜着身子往里一探。

只见一面色狰狞的男人正伙同另一个人死死按着一个麻袋,而歆然的求救声正时断时续的从袋子里传出来。

那面色狰狞的男人忽然一扫,被恐怖条纹布满的一直眼球正好对在叶儿面前。叶儿浑身一颤,脚跟儿一软,一个趔趄直直跌在墙后面。幸而那男人是个独眼龙,一只眼睛看不到,才没有瞧见偷窥的叶儿。

瘫软在地上的叶儿久久回不过身来,豆大的汗珠密密的渗了一额头,将脸颊初的青丝打湿。几番挣扎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不已的朝白家跑去。

安静的院子里,许蓉正对着一颗比人还高的大树发呆。手里绣了半边儿的鸳鸯枕歪歪的搭在一头,摇摇欲坠。

“我说蓉妹妹,你这发什么愣啊?”

赵漓香挺着个大肚子,晃悠悠的从房间里走出来。顺着许蓉的视线,也敲了好半天。只瞧着那黄叶儿满布的树梢露着一个一个的大洞,早已没了夏日那般严实,自然也就堂不着什么太阳了。

“嫂子,你说这人和树叶儿是不是一样啊。有茂盛的时候,也有这枯黄的时候。夏日时景,是众人抢着这里的阴凉,可如今秋日泛黄,却无人问津它的生死了。”

许蓉眼含清泪,伤感不已的望着随风而落的黄叶儿,眉宇间挂着满满的哀愁。

“蓉妹妹啊,别总是那么伤感。常言道‘忧思伤神’你还是多想写开心的事情吧!总是冷着,白羽回来了瞧见你这样总是不好。”漓香婉言规劝着垂眸不语的许蓉。不用多问也知道这悲天悯人的是为了谁。

赵漓香摸摸肚子,无奈的叹口气。这许蓉的确是个管家的好媳妇,凭这一己之力将整个宅子操持的尽然有序。也是个好母亲,教育的白黎既懂事又听话。可就是不知道,为啥那白羽就是不喜欢她这个媳妇呢。

正安静见,忽听门外马声嘶叫。许蓉浑身一激灵,一把将手中的东西丢在一旁,立马站起身来,惊得漓香连连退了好几步。不用多问,能让她又这么大反应的,可定是因为白羽回来了呗。

还未等漓香稳住身形,许蓉已经飞奔到了门口,“夫君你回来了。”笑意盈盈的将白羽接近门来。可这热情的迎接却换得白羽冷冷的一个“嗯”字。

瞧着许蓉有些失落的神情,跟在白羽身后的白翼连忙上前道,“今日,任务完成的早,便早些回来了。嫂嫂,饭可做好了,我都快饿死了!”

眸光微转,瞧向白翼暖暖的笑容,许蓉勉强笑笑。她知道白翼这是在安慰她,虽然心里难过的要命,可也不舍得辜负白翼的一番好意,“今儿你们回来的早,还未曾做。不过稍微等等饭马上就好。”

“那就辛苦嫂嫂了!”白翼笑道。在白翼眼里,许蓉虽然是嫂嫂,却跟母亲差不多,所以待她就像对自己母亲一样尊重。

许蓉正要离开,身形凌乱的叶儿猛得从门外扎进来,直接摔倒在白羽脚下。吓得众人急忙将起扶起来,却发现叶儿已是满脸泪痕。

“叶儿,你这是怎么了?”许蓉抱着叶儿不停发抖的胳膊,眉头紧锁。

惊慌万状的叶儿木楞楞的望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人,泪眸一扫,怔怔道:“可怕的人,那个坏眼睛,他把歆然姐姐带走了!救救歆然姐姐,救救叶儿……”

“什么?”白翼心中一惊,急急蹲在叶儿面前问道,“叶儿你说歆然姑娘被人带走了?被什么人带走了?”

本就惊吓过度的叶儿,此时就像只惊弓之鸟。面对白翼突然的喝问,完全吓破了胆,瞬间如鲠在喉,半声儿也坑不出来了。战战兢兢的望着焦急不已的白翼,只顾流泪。

“叶儿,你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白翼惊慌失措的扼住叶儿小小的肩头晃了晃,两道剑眉急的都快拧折了。

“子越!”

见白翼这般着急,反倒将叶儿逼得更是害怕。白羽拍拍白翼的肩头示意他离开,俯身蹲在叶儿身旁,望着那双心有余悸的眼睛,温温问道。

“叶儿,不要怕!告诉我,欣然姐姐是被什么人带走的,这样我们才能去救她啊!”

听着白羽柔柔的声音,叶儿泪水流的更欢了,抽抽嗒嗒的回答着,“一个坏眼睛的男人,我认得他,他是个很坏很坏的男人。求你,救救歆然阶级,救救叶儿……”叶儿边说边发抖,真个肩膀抽的实在让人担心。

许蓉见状,急忙将叶儿抱进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平稳着怀内人儿的心情。“夫君,叶儿怕是受了惊吓,还是再问了,等他稍微稳定一下吧!”

白羽缓缓起身,注视着许蓉怀里的战战发抖的叶儿,剑眉紧蹙。明明是歆然被被带走了,救她是理所当然。可为什么叶儿会喊着救救她自己?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那你就先带她去休息。”白羽沉着眼帘,无奈道。

瞧着被许蓉带走的叶儿,白翼愈发急躁了,“哥,歆然姑娘被绑架了。不问叶儿,我们怎么去救他啊?怎么去找那个坏眼睛的男人啊!”

“坏眼睛……”浓眉暗锁,沉思片刻。白羽猛然一惊,“我想我应该知道歆然姑娘在哪里了!”

“哪里?”白翼急不可耐的问道。

星眸顿暗,白羽沉声道:“城西!”

略微昏暗的屋子里传来阵阵喧闹声!

两个男子抬着一个长长的麻袋放到柳泉面前,其中一个独眼龙张着大黄牙粗声乐道:“柳爷,您要的人人兄弟给你找来了!”瘪下巴一扬,另一个男人立马将麻袋解开,露出一个姑娘来。

柳泉举着手里的酒碗,晃悠悠的起身上前。围着麻袋转溜几圈,垂着眼帘盯着坐在麻袋里面发丝凌乱的那个女子,挑唇一笑,“这丫头生的不错嘛啊!”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这害人的声音震得歆然毛骨悚然瑟瑟发抖。可无奈的是嘴里已经被一条长布勒住,只能哼哼却说不出话来。

“独鹰,你还真是厉害!这才几日,你就将我要的人寻来了,他日等我领了赏钱,绝对少不可你的好处!”柳泉大笑着将酒杯对向那独眼男子,沙哑的嗓子像卡了口痰,实在听得的难受。

“柳爷说笑了,兄弟我全仗您才从那夺命剑下活了过来。虽然瞎了一只眼睛,但是咱照样是这洛阳的第一好眼力!为您效劳,可是我的荣幸啊!”胡泷拉着后唇奉承道,眼睛上的旧伤疤被拉的一紧一松像只吓人的蜈蚣。

这胡泷本有一双极好的眼里,是这圈儿里出了采花大盗。只要是被他那双眼睛顶上的姑娘,就是在几百人中间,也能把人给挑出来,就像鹰一样又狠又准。所以人送外号“独鹰”二字。

可就在一年前再次动手的时候,居然碰到了白羽!中了他的圈套,虽然九死一生的保住了一条性命,可却失掉了一只眼睛。要不是柳泉救了自己,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好,看来我没白结交你这个兄弟!”柳泉举起桌上的另一杯酒,递给胡泷,很是霸气道。

接过柳泉递上前的酒,胡泷一饮而尽。很是不拘的抬起袖子抹了把嘴,“柳爷放心,还有一个,我也会尽快给您送来的!”

“那我就恭候您的好消息了!”柳泉斜睨眼地上慌乱的美人,抱拳谢道。

送过胡泷,柳泉背着双手缓缓回到庭上。半蹲着身子,勾过那玉似的下巴。仔细的端详着面前的姑娘,青丝凌乱却遮不住那通透水灵的眸子,一张白皙的小脸早已被吓得灰白无色,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的紧。

柳泉有些不舍的放开那下巴,站起身来吩咐道:“来人,将歆然姑娘呆下去好生看管!”

“喏!”

两个男子上前将歆然从袋子里拉出来,压根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的赶脚。粗鲁的动作死死扭着歆然的胳膊,痛的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可由于自己不能喊叫,只能发声,也没有办法让他们轻一些。

柳泉步至案前,盯着桌上展开的画帛,长眉渐渐凝紧。凝视着画像上那名唤作柴萱的女子,端着酒碗的手竟不由握紧。虽然不知道她和柴宏有什么关系,但心中总是隐隐的不安。

第六十九章 惊风乱飐芙蓉水

天色渐暗,昏昏沉沉的阳光开始一点点往山下挪动。城西处,青石相堆砌的墙外,白翼正掩身于一颗粗壮的古树之下。

由于白羽要去调兵,担心歆然安慰的白翼要求先行一步。依着白羽所给的路线,很快就寻到柳泉的栖身之处。为了掩人耳目,白翼还特意脱了盔甲,只着一身素衣。

白翼小心翼翼的探身勘察情况,发现这里周遭的守卫还挺多。转了几圈,才发现一处矮墙。避开守卫,借着旁边的杂物,这才翻身而入。渐晚的天色为白翼盖了一些踪迹,这使得他能够在柳泉的地方暗中搜索。

而另一处,白羽正带着军队直奔柳泉的正门。

两个看门的守卫忽然见到来了一队人马,迅速在门前摆成两道。有些慌张的上前将为首的那人拦住。

“什么人?”

其中一人开口问道,可一点儿气势也没有,软绵绵的像含了块海绵。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位可是虎贲军白将军,你们有几个胆子敢拦!”其中一个士兵翻身下马,摆着凶狠异常的髭须怒道。

那连两人定睛一瞧,只见中央马上之人,披风一扬,翻身而下,身形潇洒利落。一手摁着腰间的佩剑直直走上前来。剑眉微紧,一须敛色,气势逼人。

“我要见你们当家的,烦劳两位前去通报一下。”白羽言语虽是客气,可眉宇间的寒意却令两个守卫心内泛寒。

见那两人呆在原地半天不动,那胡子汉怒瞪双眼,冲那两家伙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喏喏喏……”其中一个小厮哈腰点着头,盯着白羽腰间的冷剑,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转身回门。

“柳爷,不好了,不好了——”

而此时坐于堂前的柳泉,正眯眼喝酒享受着美好的时光。冷不丁被一阵杀猪般的喊声儿打断,细眼半抬瞟着飞进门的那人,眉头一锁,有些恼怒。

“慌什么呢,难不成又有人上门闹事了!”

自打玉嫣那日闯门之后,搞得自己的这几个手下,整日里慌慌张张的。只要一有人上门,就是一阵的手忙脚乱。

“柳爷,比那还严重啊!是士兵呢,还是什么白将军!”那汉子上气不接下气的紧张回道,慌乱的堆着一脸的褶子,层层叠叠的像个沙皮狗。

柳泉一听白字,心头瞬间咯噔了一下。手里的酒碗应声而落,摔得的稀碎。急匆匆站起身来,走到那人面前追问道:“你可听清楚了,他是叫白将军!”

“是的,柳爷!”那人哈着气点头确认。

怀了坏了,这前脚刚把人带来,怎么这白羽后脚就寻上门了。难不成这胡泷绑人的过程中,留下了什么把柄!

柳泉不安的在堂上踱了两圈儿,两条眉毛都快拢到一处了,高声冲门外唤道:“来人!”

“柳爷!”一名男子抱拳上前。

“你马上下去,吩咐他们可得给我把那名女子给盯仔细喽。若是出了什么披露,爷让他脑袋搬家!”柳泉叮嘱道。

“喏!”

盯着那名急切退出的男子,柳泉面色沉的像一个玄铁。长舒口气,赶忙稳稳神色也随之出了门。

古木门前,整整齐齐的列着一队人马。白羽背身而立,剑眉深沉,摁在剑柄的手却握的生紧。这歆然可是柴萱托他照顾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让自己可怎么去面对柴萱呢。

柳泉步至门前,远远便望见一个白甲将军直挺挺的立在门外。那劲松似的背影瞧的自己狠意丛生,却又心虚不已。

“呵呵呵,白将军,好久不见呢,不知突然光临寒舍有何见教啊!”

还未近前,柳泉便扯出笑来,牵得左脸上的长疤一抖一抖的。早早就冲着白羽抬手作揖,笑脸迎上前去。

听着身后有人打招呼,白羽回身望去。俊冷的眸子瞥向柳泉那张曲意逢迎的笑脸,沉声质问道:“柳泉,你我相识已久,我也不同你兜圈子。我只问你,是不是有位姑娘被你‘请’到了这里!”

白羽语气讲的生硬,听的柳泉面色一紧,可瞬间又用笑脸将其覆盖,“哎呦,白将军您说什么呢,我这里可都是无家可归的兄弟,哪里会有什么‘请’来的姑娘。”

望着柳泉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白羽薄唇微抿沉声一叹,“看来你是不打算如实相告了!”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好歹是相识多年的兄弟,在下怎么会忍心相瞒呢。”

面对白羽的质问,柳泉嘴角虽然摆着笑意,可阵阵寒意却从眼底漫开来。杀气肆意的双瞳直勾勾盯着白羽,似一匹潜伏已久的恶狼,只要稍有松懈就会冲上来将你撕成碎片。

柳泉的眼神,不由让白羽想到了当年柴萱中箭的场景。心底的恨蹭蹭的窜了上来,盈入星眸。颚骨微动,牙根咬的生紧,“是吗,看来柳兄真的是无辜的了。”

柳泉看似阴狠,可白羽的眸子更是寒的可怕!双方就那么剑拔弩张的望着,看着周围的人马胆战心惊。

白羽正对峙于门前,白翼正小心谨慎的穿行于后院。忽听得前面脚步声起,白翼急急躲入被阴影覆盖的回廊之后。

“哎,那女子所在之处你们看得怎么样了?”其中一个男人询问道。

“没问题。有胡爷在那里看着呢,肯定没问题。”另一个男人信誓旦旦地回道。

听完此言,先前那男人却咯咯一笑。又长长叹了口气,颇为惋惜道:“让胡爷看着,估计那姑娘凶多吉少喽!”

“可不是嘛,哎,可惜了那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了!”另外一人亦是重重的叹了一声儿。

姑娘,难道他们口中的姑娘便是欣然姑娘!藏在暗处的白翼心中一急,索性从暗中冲了出来。那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其中一人便被白翼飞上来的一脚给揣晕了过去。

白翼迅速抽出一把匕首将其抵在另一人脖子下面,揪着他的衣领儿将其摁回暗处。

那人觉察到脖子下发寒的冷物,浑身一哆嗦,结巴着使劲儿求饶,“饶、饶命啊,先生饶命……”

白翼死死扼住他的肩膀,捏声喝问道:“说,你们方才说的姑娘她在哪里?”

借着微亮的光线,那人隐隐看到面前狰狞的面孔,双腿不自觉的发软,“回、回、回先生,那名女子就在柴房……”

“柴房在哪里!”白翼厉声追问。

“就在前面……”那人打磕道。

“赶紧带我去!”

听到他们一讲‘姑娘’,白翼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紧紧的揪着那人的脖领,差点将其勒断气。那人扣着白翼筋骨全凸的手背,紧咳几声,换了口气,才没晕厥过去。

在那人的带领下,来到一处极其偏远的院子。那人举着颤抖的手指朝向一个亮着烛光的房子,弱弱道:“先生,那里就是关押那位姑娘的地方。”一双小眼死死斜盯着横在脖子下面的匕首,咽口吐沫。

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白翼抽回横在那人脖下的冷剑。那家伙刚放松似的吐了口长气,便觉后颈一疼,整个脑袋一懵,便软趴趴的跌在了地上。

白翼扫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家伙,冷冷道了句“抱歉”,便冲那柴房走去。

不大的破旧屋子,外面却守着四个壮汉,就算里面不是歆然,也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白翼伏在一侧,紧贴着冷墙探听屋内的情况。

只听得屋里霹雳哐啷物件儿碎地,传来女子惊恐的尖叫声。

守在门口的几个壮汉却齐齐的贴到了门口,嘴角发着浪笑。

“哎呦,你说这么一个小美人。胡爷尝完了,会不会给咱们几个兄弟也分一杯羹啊!”

“不就是一个歌姬吗,胡爷不会这么小气的~”

听着那些人嘴里的污秽滥词,白翼胸内似堆了几团窜天怒火,是一秒也等不下去了。握紧手内的匕首,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去!

正偷观艳景的四个男的,怎会料到会突然冲上来一个男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白翼手脚并用撂倒在地,哭天喊地的在地上挣扎。

可白翼根本没功夫去瞧倒在血泊里的四个人,直接一脚揣向房门,由于时间较久的两个板子,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力道。哐啷一声直接摔落在地,惊起尘土无数!

双眼通红的白翼冲进门内,却见一独眼男子正趴在一个女子身上,撕着那身素白的衣裳还时不时发出几声猥琐的笑音。而躺在地上哭泣尖叫那名女子正是歆然!

瞧着这一幕白翼脑海瞬间狂炸,只觉血气上涌,怒不可遏的上前便是一脚。真真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直接将胡泷踢到一旁的柴堆里。

白翼急忙上前将躺在地上衣裳不整的歆然半抱起来,脱下身上的外衣,急急披在歆然不停发抖的肩上。紧紧环着那纤瘦的肩膀,连忙柔声安慰着,“歆然姑娘没事了,没事了!”

而白翼此时的心里好似*了无数刀,每一处疼到撕心裂肺。

被碎柴扎到浑身是伤的胡泷气急败坏的从柴堆里跳出来,龇牙咧嘴的冲着白翼吼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坏老子的好事!”

白翼轻轻拍着歆然的肩头,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很是不舍松开那颤抖的身子,握紧匕首缓缓站起身来。

胡泷瞧着面前站起身来的男子,剑眉怒沉如雷云压额,星眸含霜似冰山坠海,外溢的寒气像一种无形的低气压,压抑到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一只圆眼死死的盯住白翼手中的匕首,几滴粘在霜刃上鲜红的血迹刺眼的醒目。

“你想干什么!”

胡泷护着发疼的臂膀,慢慢往门口挪去。眼前的这个男人,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生生盯得自己头皮发麻。

第七十章 入狼穴英雄救美

“要你的命!”叶唇紧抿眼射怒火,冷冷的蹦出四个字来。还未等胡泷踏出门外,匕首已然近了眼前。

白翼武艺虽好,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的胡泷,身手自然也不差。虽然方才受了轻伤,可还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在挡了白翼几招之后,还是落了下风,臂膀上被白翼刺了一刀却趁机滚出了门外。

而此时白翼进门的事情已经被人察觉,屋外已经被团团围住。侥幸逃出屋外的胡泷,被自己人拉起,这才保住了性命。

“哈哈哈,臭小子,你再厉害能打的过我这么多弟兄吗!让你坏老子好事,兄弟们给我上!”胡泷梗着脖子歪着嘴。尽管此时已经是一身狼狈,可偏偏还是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院内酣战,很快便传到了柳泉的耳朵里。前来报信的小厮虽然是压在柳泉耳朵上的,可白羽一瞧,便已然是心知肚明。

“白将军,我这里真的没有你要找的人。在下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恕不远送!”柳泉紧锁眉头,抱拳作揖道。眼神里却满是慌乱,说罢便急匆匆的想要离开。

“柳兄弟且慢,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门都没进就赶兄弟们走,是不是不合情理啊!”白羽将其拦住道。

柳泉拱手一笑,很是不好意思的解释道:“白将军,在下今日实在有要紧事情,真的不能请诸位兄弟喝茶了!”

“哦,柳兄弟突然间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如此匆忙!”剑眉轻挑,眉宇中露出几分担忧之色,嘴角撇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难不成是家中进了什么贼人,柳兄着急要去捉拿。”

凝视白羽那灼灼冷目,眸光暗敛,指意明确。他还未说是什么事情,白羽倒先知道自己的地盘来了人。双目一紧,柳泉顿然一惊:莫不成他这是明知故问!

“既然是进了贼人,便事关洛阳安慰,魏王安全,本将军自然责无旁贷。”星眸微转,瞥眼神色慌张的柳泉,白羽顿然正色道,“来人给我搜!”

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纷纷拔剑而上,而柳泉的人马见这阵仗亦是持剑护门。两下相对,情势紧张。

“慢着!”柳泉紧急叫停这剑拔弩张的情形,脸红筋涨的盯着脸色黑沉白羽,贴近那张俊颜咬牙切齿的怒道:“白羽,你莫要欺人太甚!”

尽管柳泉并不想忍气吞声,可白羽的身份不得不他忌惮三分。与官作对,无疑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

盯着面前赫赫醒目的狰狞面孔,白羽剑眉怒沉,双目凛凛寒的似冰。“欺人太甚又怎样,我便是欺负你,又能如何!”

白羽所吐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齿缝中蹦出来的,沉若闷鼓,重如玄铁。听得柳泉心头发颤,额间紧聚。

柳泉死死的盯着面前那张冷若寒霜的眸子,心中怒气难平。他实在想不通,柴宏已经去世多年,而白羽也已经投靠了曹氏。为何要偏偏揪着自己不放,事事打压处处为难,却又不直接杀掉自己。

“白羽,你究竟想怎样!”柳泉压着嗓子紧握双拳,强忍愤怒双眼通红的盯着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

白羽敛目垂眉后退半步,寒霜似的眸光扫过柳泉,沉声道:“给我搜!”

只听得利剑出鞘,白羽身侧的李光瞬间将一道寒刃横在了柳泉的脖下。柳泉脸上的长疤微微抽了几下,敢怒却不敢动。咬牙切齿的念了句“白羽”,然只能无能为力。

得令的士兵齐声高喏,仗剑冲入门内。柳泉的那些人马又怎能挡得住甲胄在身的士兵,不过半秒便全都缴了械,乖乖的立在一旁,全都静静的屏息而视。

夜色如墨,染的天际一点光亮也不剩,却显得院中昏黄的火把异常醒目。

白翼一手支着剑单膝跪地,左臂上的伤口在火光的照耀下,渗着丝丝鲜血将大本个衣裳都染成深红。这个伤口是刚才胡泷趁着自己战斗时,利用歆然吸引自己的视线,而于背后偷袭所致。

剑眉深锁,白翼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勉强站起身来。“背后偷袭,简直不耻!”白翼护着受伤的左臂,咬牙切齿道。

“那又如何,你方才不也是背后给老子使绊子吗!”胡泷抽着脸皮恶狠狠的看着白翼,嘴角一斜,像只瞎了眼睛的恶狼。

“白将军,你怎么样了?”

歆然忽然被两个人扭着胳膊拉到白翼的面前,原来胡泷乘白翼被围困,不能兼顾歆然。便于命人偷偷于背后挟持了她,作以人质来威胁白翼。

那好好一张玉似的容颜如今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歆然泪人似看着浑身是血的白翼,一颗柔心是哀痛欲绝。

“歆然姑娘!”

白翼强撑着身子想要上前,背后却被生生打了一棍。整个人顿失重心,直直扑到在地。

“白将军!”

看着受伤倒地的白翼,歆然更是心痛。原本夜莺似的嗓音喊的是撕心裂肺,泪流满面的望着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再次起身的白翼,心如刀绞。恨不能将这些伤痛统统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为自己遍体鳞伤。

胡泷扯着灰容土貌的面皮,得意洋洋的走到白翼旁边,一脚踏上那早已受伤的脊背。不堪重负的白翼再次摔回地上,嘴角的血又浓了几分。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要老子的命吗!”胡泷再次加力,白翼只感觉脊背像要折断了,再加上身上的被牵动的伤,整个胸口火辣辣的疼。看着白翼额上青筋暴起,满头大汗的样子胡泷反而有一种变态的刺激。“放心,爷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的!把他给我拖起来!”

从旁边迅速上来两个人将白翼使劲儿拽起,臂膀上传来的疼痛感抽的白翼面色狰狞,满头大汗。胡泷斜着嘴角,摆着一脸猥琐的笑容直接朝歆然走过去。

注视歆然梨花带雨的模样,胡泷于嘴角扯出一丝浪笑,抬手抚过歆然滑嫩的脸颊,“这小子这么担心你,那就让他好好看,爷是怎么疼你的。”

歆然厌恶至极的扭头躲过,却被胡泷使劲儿掐着下巴摆正过来。细嫩的脸皮上都被捏出了几道红印子来,“哟,小脾气还挺倔啊!爷喜欢,哈哈哈!”满院子都是胡泷杠铃般骇人的笑声。

“你想干什么!”瞧着这一猥琐行径,白翼整个人都慌了,顾不得肩头的疼痛使劲儿的想从身后的两人手中挣脱。

胡泷眯着独眼,瞟瞟急促不安的白翼,狰狞一笑却未回答,而是重新将手抚上歆然的脸颊,直直往下滑。

“你个禽兽,放开她!”白翼拼命的挣扎着,脖上青筋根根凸起,惊悚异常。恨不能将双臂生生扯断,直接飞扑过去。

疾风呼啸,刹那间胡泷大叫一声滚倒在地上,嘴里惊戚的嘶喊着,“我的眼睛!”捂着眼睛的手指缝中渗出血迹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众带刀士兵团团上前将小院围住。只见一白甲将军缓缓上前,而身后还有一人用刀挟持着柳泉。

“你们还愣着而干什么,还不赶紧归降,是想跟地上那人一样的下场吗!”李光抬着粗嗓子冲众人吼道。

那一干人瞧着地上哀嚎打滚的胡泷,默默的将歆然和白翼松开,退至一处。两个士兵赶忙上前将快要倒地的白翼扶住。

歆然心急如焚的跑到白翼面前,瞧着那张苍白无色的面容,珍珠似的眼泪又似断线一般,噗喽喽的往下滚,心坎儿疼的跟针扎一样。

“歆然姑娘,我没事儿,不要担心。”

望着歆然悲伤的样子,白翼是心疼不已。于灰白的嘴角强扯出笑意来,想减轻歆然的担忧。自己虽然受伤较重,可到底是可以痊愈的皮外伤。可歆然今日怕是精神上受了不少打击,要不是自己来的及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白羽沉着剑眉,心慌意急的跑到白翼面前。这才看到白翼是浑身的血迹,脸色骤紧。“子越,你怎么样!”

“哥,我没……”白翼强撑着力气,原想安慰白羽两句,让他放心。没想道面前忽然一黑,整个人顿时没了意识。

“子越/白将军!”

白羽和歆然瞬间慌了。看着人事不省的白翼,歆然的一颗心乱的七零八碎,眼泪更是流的止不住。

“李光,我立刻送白翼回府,这里交给你来善后!”白羽急急将白羽背到背上,匆匆安排了几句。连李光的回答也没听,便匆匆往府内赶去。

李光看着白羽焦急离去的身影,宽阔的额间也堆起了一座小山来。除了担忧白翼的伤势,还有擅动禁军的过失。今日他们私自动用虎贲军,若是洛阳卫满宠知道了,亦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那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名举着火把的士兵问道。

李光回眸瞧着一众人马,胡须一抖,沉声道:“将柳泉,胡泷等人一并带走!”

灯火连线,划过暗夜,一切喧闹慢慢归于静谧。

第七十一章 被责问柴萱受冤

端庄典雅的厅内,冉冉暗香萦绕。精锻软榻上,盈盈坐着一位夫人。一袭锦绣云衫青丝点缀翠琉璃,豆蔻朱色温柔唇微微抿着,紧蹙着含烟带水柳叶眉,清目含嗔,颇为生气的盯着堂下跪着的青衣男子。

“你说,怎么会弄出这样的事情了来!那姑娘既然是这魏王府里的人,就算她是个下贱的奴婢,也容不得你这样放肆!”郭照气冲冲的看着站在堂下之人,额宇间聚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

郭淮耷拉着脑袋,时不时瞄眼怒不可遏的郭照,摆出一脸委屈样儿,“姐姐,我又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丫头的过,是她先动的手啊!”

“还敢狡辩!”郭照杏目圆瞪,气势汹汹地盯着强行辩解的郭淮。“孰是孰非,明眼人看得一清二楚。你是什么样品性我还不清楚吗,还在我这里装什么清白,你若不讲实话,到时候魏王怪罪下来,别怪我没能力保你!”

瞧着郭照白眼一撇,怒容满面的别过头去,不再看自己,可把郭淮吓坏了。连忙跪在地上,连声央求。“姐姐,我的好姐姐啊。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亲生的兄弟死无葬身之地啊!”

“我前段日子才求着魏王帮你解决了戴陵的事情,还未安生两日,又生出乱子来。难不成你是想把我这姐姐也拖到那大理寺去,就心满意足了是不是!”

郭照紧紧的抿着红唇,双眸含泪怒不可遏的走下台阶来。盯着那不争气的弟弟,哀愤不已。

“弟弟怎么敢呢,只是那时兄弟我头昏脑胀懵了心,不知深浅的动了歪心思。是臣弟的错,求姐姐再救我一救,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绝对不会!”

郭淮涕泗横流的趴在地上磕着脑袋,蛤蟆似的爬到郭照脚下。拽着那绣花的裙角,讲的是声泪俱下。

“你呀,再这么任性下去,迟早自掘坟墓!”

郭照望着脚下的兄弟痛心疾首的摇摇头,气得太阳穴生疼。可毕竟血浓于水,就是再不济也得保着这个唯一的弟弟的的性命。

“起来吧,我会去向魏王求情的。”郭照闭目沉沉的叹了口气,心终是软了下来,“但愿魏王对那女子只是一时之心。否则,若是魏王铁了心要罚你,我也无济于事。”

站起身的郭淮挥袖将脸上的泪水悉数擦掉,弯腰作揖道:“那就多谢姐姐了!”

忽听的脚步声响,一个小厮缓步进门禀告道:“回禀夫人,曹侍从求见。”

“姐姐!”郭淮一听这三个字恍若如临大敌,脸色瞬间铁青,额间更是渗了密密的一圈汗。揪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望向郭照,只见那张白皙的娇颜亦是绷的紧紧的。

“莫慌,先问清楚原由。别像个愣头青没头没脑的就往上撞!”郭照流目倾转白眼身边惶惶不安的郭淮,转而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喏!”那小厮弓腰退出。不出片刻,便换了曹书进来。

“奴婢拜见夫人,侯爷。”曹书弯着腰施礼道。

“曹书,魏王派你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郭照问道。

曹书再拜道,“回夫人,魏王派奴婢来,是有些事情想问问郭侯爷。所以奴婢得请郭侯爷去一趟。”

“姐姐!”郭淮一听单独请自己,更是心惊胆战。急促不安的望向郭照,巴望着她能救救自己。

柳眉微紧,郭照心头亦是咯噔一下,瞟眼沉不住气的郭淮。继续问道:“不知魏王唤我这兄弟,有什么事情吗?”

听着郭照询问,曹书瞥眼立在一侧的郭淮。温温回道:“这件事情,夫人应然是知道了吧!”

郭照心头一紧,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如今魏王单单喊了郭淮过去,不是问罪也是责罚。红唇一撇,微笑言道:“本夫人知道了,那就请侍从先行一步,我们随后便到。”

郭照向来受宠,很多事情曹丕都是依着她的。既然郭照提出了要求,曹书也不好拒绝,“那奴婢先去复命,还请夫人莫要耽搁太久。”

“知道了,那曹侍从就先回去吧!”郭淮急切不安道。

曹书细目瞥眼郭淮,躬身冲郭照行礼,缓缓退出。

瞧见曹书退出,郭淮急不可耐的冲到郭照身边,“姐姐,你看这怎么办呢?你说魏王他会不会要了我的脑袋啊!”郭淮急得都快哭了。

瞥着郭淮那吓得即将屁滚尿流的模样,郭照是满心鄙视。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慌什么,瞧你那不争气的样子!惹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那颗脑袋啊!把你那一额头的汗给我擦了,丢死人了!”

听着郭照的训斥,郭淮闭嘴安静下来。强忍着眼泪,拽着袖子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乖乖的等着郭照的下文。

“你放心,就是为了郭家,也不会让你出事的。我就不信魏王会为了一个新人,而置我们多年的夫妻情谊不顾!”郭照半咬红唇,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发虚。“走,我同你一起去见魏王!”

宽阔的大厅不知是不是因为堂上正坐之人,带了一众莫名的寒意。这议事厅是曹丕平时召见大臣的地方,虽然没有朝堂议事厅大,可也不小,有个三室一厅的面积。

柴萱咕噜噜的转着眼珠,却紧紧的盯着脚下发亮的木地板,模模糊糊的还能照出自己的影像来。看得出修建这坐府邸的时候,必然是花了不少费用的吧!

“说吧,这次究竟是因何才惹出这番事端!”曹丕冷着脸定定的望着堂下垂头而跪的人,语气有些无奈。

面对曹丕的问话,柴萱深埋着脑袋,白眼微翻。听这口气,这回八成儿又没什么没好果子吃了。都说这曹丕最宠郭照,难不成把自己喊到这儿来,就是为了问问原由,好给自己的大舅子出出气。

“回禀魏王,奴婢绝对不是有意要伤郭淮的。他之所以能掉进池中,完全是因为他平衡感实在太差了!”柴萱小心翼翼的抬起脑袋,临了还飞去一个笑脸。

毕竟这九年之后的曹丕和九年前的曹丕可不一样了,万一这家伙爱屋及乌是个护短的高手,那自己岂不是死定了。再者这种连甄宓这样的大美人儿都能灭掉的冷酷家伙,还是不要多惹的好。

曹丕斜睨的一脸尬笑的柴萱,嘴角半勾,眉梢挑的都快跑脸外边儿了。“哦,是吗?可孤怎么听闻,你当场已然是怒发冲冠,咬牙切齿,恨不能让郭淮在那池中淹死。既是郭淮自身的原因,你又何必如此生气呢?”

“是谁在那里乱嚼舌根,简直是诬蔑。”柴萱撇撇嘴,一脸的无辜。“再说奴婢可没有希望他淹死,顶多是让他多喝两口水冷静一下而已。”

“姑娘!”

跪在柴萱身后的小满猛得一戳,柴萱这才反应过来。额间黑线一划,尴尬不已埋下脑袋。

望着柴萱的懊恼样子,曹丕淡淡问道:“冷静什么?”

“头脑发胀,四肢发昏呗。”柴萱扯着嘴角,囫囵吞枣的回道。心里不满着实不吐不快,可由于刚才小满的示意,还是特意压轻了语气。

听着柴萱的回答,曹丕微沉双眉,看来事情不只是简单的冲突吧。“柴萱,孤再问你一次,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启禀魏王郭夫人以及郭侯爷来了。”

柴萱正压这脑袋思考这件事情该怎么讲,门外忽然传来曹书的声音,嘴角一歪更是心烦。

得,闹大了吧!

“传!”曹丕淡淡言道,眼神却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柴萱的脑门。

话说这郭女王也来了,看来这姓郭的还真去抱他姐姐的大腿了呀!柴萱吸吸鼻头,侧目望去,只见郭照身着蓝色双绕裙裾,莲步轻挪娉婷而来。而身后跟着的便是面如土色,一脸憔悴的郭淮。

柴萱鄙视的瞟眼郭淮,一阵儿反胃。话说不就是碰了点儿凉水嘛,干嘛装的这么孱弱萎靡,跟姐姐玩儿林妹妹cosplay来了啊!

“妾见过魏王。”

“臣弟叩见魏王!”

姐弟两双双向曹丕施礼请安。

“起来吧!”曹丕轻道。

“谢魏王!”姐弟两又同时站起身来。

这一幕看得柴萱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好你个曹丕。同样是有过之人,郭淮就能站起来回答,自己就偏偏要在这里跪的,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你来做什么?”曹丕问道。

郭照水目斜睨眼一旁的柴萱,欠身回道:“禀魏王,妾知道郭淮做了错事。可事情的原委如何,单靠一人的言辞恐不全面,也当听听郭淮的言辞才是。”

我去,这位大美女还是怕咱冤枉她那宝贝弟弟喽。柴萱抿着双唇,直眉瞪眼的瞧着温温婉婉的的郭照,倒吸一口冷气:这女人来者不善呢!

“回禀魏王,臣实在是冤枉呢。”在郭照的示意下,郭淮一脸委屈的拜伏于地,皱着满脸的褶子,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郭淮这一句喊冤差点儿没把柴萱的心脏病给喊出来,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这么不雅的脸的呀!

“昨日臣拜别夫人,正要回府。臣身边的侍从为臣折回去取落在夫人那里的玉佩,没想到半路便遇着了这丫头。魏王您有所不知,这丫头原是那遇春阁歌姬,性子本就放浪。她曾今几番勾引臣,都被拒绝了。故而怀恨在心,昨日竟设计推臣下水,陷害于臣。幸而臣命大,才没能遂了这女人的意,还请魏王明察,为臣作主啊!”

郭淮一脸悲戚的俯身一拜,那可怜劲儿,真真儿是演技一流,形神兼备啊!

第七十二章 审郭淮女王求情

什么鬼!柴萱紧捂着快要炸掉的胸口,气的是五内欲焚,七窍生烟,整张脸憋的都快扭曲了。火冒三丈的柴萱那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规矩,直接起身上前,指着郭淮便破口大骂。

“郭淮,你编的倒挺绘声绘色的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张不堪入目、惨不忍睹的猪腰子脸,还我勾引你。就是我眼睛瞎了,耳朵聋了,这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本姑娘也不会上赶着去勾引你这种不堪入流的破烂货色,就你车祸现场的容颜,披着狼皮的人品,给本姑娘擦脚提鞋都觉着恶心!”

柴萱回敬的一气呵成,震天骇地。惊得众人大眼瞪小眼,听得郭淮面色青一阵红一阵。

好半晌郭照才回过神来,气得两腮泛红,“放肆!你一个下等奴婢,竟敢在魏王面前如此失态。还公然指着一位侯爷破口大骂,简直该死。”

“该死,该死的应该是您亲爱的弟弟。对于这种人渣,我当时就该心狠一点直接断了他的根,让他断子绝孙。也算挽救了万千少女,不再受他的欺压*!”

柴萱越讲越激动,血气是蹭蹭的往上涌,两条细眉拧的都快折掉了。来了这三国这么久,还是第一有想杀人的冲动!

“你……反了反了,来人,将这贱奴拉下去!”郭照恼羞成怒的指着柴萱,气得浑身震动似的抖着。明明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夫人,可柴萱这突然的盛气凌人却逼得自己渺小不已,连心都开始发虚了。

“放肆!你们眼里可还有孤在!”

当堂一声高喝,惊得众人浑身一颤。郭照随即伏身于地,惶恐而拜。柴萱亦慌乱的跪倒在地,吓得膝盖都磕疼了。郭淮小满更是筛糠似的抖着,紧贴着地面。

曹丕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缓缓靠近快抖成震动手机的郭淮。冷眸顿紧,寒意四起,“郭淮,你的意思是孤的女人在勾引你,而不是你动了那龌龊不堪的心思!”

女人!曹丕刚才是说自己是他的女人吗!柴萱眉间一紧,无语的翻个白眼撇撇嘴。这郭淮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个花心大萝卜也好不到那里去。

寒眸下的郭淮,骨寒毛竖汗如雨下。撑着两个快抖散架的胳膊,结巴道:“臣、臣不敢~”

“不敢,不敢你还不言实情。真当孤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吗!”曹丕压着步子,慢慢行至郭淮面前。微重的话音听得郭淮魂儿都要散了,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见曹丕如此的咄咄逼人,郭照声泪俱下的求情道:“魏王,郭淮的确犯了大错,也确实罪无可恕。但求魏王念在妾侍奉多年,未有大错的份上。饶了妾这唯一的兄弟吧!”

果然,苦情戏感情牌又开始了。哎~还是有姐姐好啊,特别是一个又会演戏又会争宠的姐姐,那才是高枕无忧嘞。柴萱扭着脖子瞧着梨花带雨的郭照,那柔婉多情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望着曹丕,莫说本就多情的男人了,便是自己这样的女人,也不得不为之动容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郭女王可是曹丕未来的皇后。反正曹丕也不对郭淮怎么样,还不如自己顺水推舟,卖她一个人情,万一自己将来有求于她,也不至于拉不下老脸不是。

“魏王,其实奴婢和郭侯爷之间之事误会罢了。夫人对您如此真心,想必郭侯爷自然也是忠心耿耿,断然不会有那种不堪的想法。倒是奴婢,头脑发热的伤了郭侯爷,还望侯爷不要见怪才好。”

柴萱刻意的台阶给的郭淮一脸发懵,幸而脑袋还算机灵,随即接道:“启禀魏王,臣是断断生出忤逆心思的。此刻想来,必是臣误会了这位姑娘,才被这位姑娘及时提醒。是臣的过失,还望魏王责罚。”

无意间的误会总好过蓄谋已久的心思,郭淮对柴萱无礼,可也得到令柴萱的教训。既然两下都不介意了,又干嘛不顺势就坡下驴呢。

“魏王,既然是误会,就请魏王网开一面吧。”郭照泪眼离离的望着曹丕,那娇柔如水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曹丕很是不解的望着柴萱,刚才还气得暴跳如雷的某人,怎么突然间却松了口。曹丕无奈的收回目光,瞥眼脚下的郭照,冷冷言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呢,将郭淮拉下去重责二十。另外自今日起,郭淮一个月内不准出门,好好研读那圣人礼学。若是再生事端,定不饶恕。”

“魏王,臣知错了,求魏王饶命啊!”郭淮惊恐万状的磕着脑袋,似乎曹丕不是赏了的二十棍子,而是在要他的脑袋。

不就是二十板子嘛,怎么搞的跟上断头台一样。柴萱一脸鄙视的瞧着快哭了的郭淮,完全没感觉他有一丢丢的男子气概。想自己来三国这么多年了,挨过的可不止一个二十板子了吧!

“魏王,郭淮身弱,可否多罚他两月的闭门思过,就免去这二十板子吧!”郭照哀求道。

含威星目望眼脚下担忧不已的郭照,“这已是最低责罚,倘如你再求,便不止这二十板子了!”言辞微淡,却字字如钉,不容置否。

此言一出,郭照亦不敢再多言,乖乖退至一旁,眼睁睁看着郭淮被两个侍卫给架走。仍残留在郭照脸上的泪痕,像朵刻印的水印花,只可惜她在意的夫君并没有功夫欣赏。

“柴萱!”处置完了郭淮,曹丕间眸光很自然的转向了柴萱,“虽然郭淮不计较你动手之事,但他毕竟是孤的妻弟。若是不对你惩处,如何服众。”

星眸暗敛,冲长萱身后之人吩咐道:“小满,自今日起没有孤的命令,不许她走出长萱院半步,你可听清楚了!”

我靠,居然玩儿关禁闭这一招。曹丕你真以为那低矮的院墙关的住本小姐吗!柴萱斜勾嘴角,心中暗道。

“若是让朕发现你没劝住她做越规矩的事情,那落到你身上的可就不止二十大板了!”曹丕冷冷的补充道。

“奴婢知道了。”小满浑身一颤,弱弱的俯身接令。

我去,这曹丕怎么又给咱带枷锁。清目猛抬,正对上上方那对深邃星眸。只瞧着那一双墨瞳璨如星夜般熠熠生辉,又似春水般脉脉含情,连带着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勾起都生出了几分韵味。

盯得柴萱心头一惊,有些慌乱的垂下头来,脸颊处似乎有些发烫。怎么感觉那家伙能听到咱心里在想的话呢。

瞧着柴萱那神色惊慌的样子,曹丕反倒有些想笑。强忍出一副冷面孔来,硬声道:“好了,孤还有事情要做。你们都退下吧!”

“奴婢/妾告退!”

一想到从今天起自己离自由又远了一步,柴萱就一阵心痛。怏怏不乐的迅速退出门外,真真是一眼也不想再见到曹丕。

刚出门就被一抹蓝色身形拦住去路,柴萱一脸纳闷的歪起脑袋一瞧。便见郭照凤目横怒,正盯着自己。红唇微启道:“既入王府,便要安分守己。若是你敢学卫之淫风,别怪本夫人没有提醒过你!”凤目一瞪,拂袖而去。

柴萱一头雾水的思考着这莫名奇妙的警告的,愣愣地看着郭照的背影,向身侧的小满询问道:“小满啊,这卫之淫风是什么意思。”

小满额间微皱,轻叹口气,颇为难道:“夫人,是说姑娘不安于室,红杏出墙之意。”

“什么鬼!这说来说去,还是我勾引她弟弟了!”

柴萱一双杏眼瞪的溜圆,盯着那远去的身影,只觉肺都要气炸了。碰到郭淮就已经是自己倒了白辈子的霉了,如今还被离奇的扣上了个红杏出墙的帽子,这黑锅背的也岂有此理了吧!

原以为这郭照和历史书上描述的还是有些出入的,此这一刻起那些所谓的好印象全都勾销,勾销!

凉风习习卷落残叶,巧雀跃跃挂枝头。原本安宁的院子却被一阵声音打破。

“夫人,你身子都这么重了。就不要瞎着急了,我不都告诉你子越没事了吗!”金彪紧张不已的搀扶着已经将近九个月身孕的漓香,生怕一不留神出点什么差错。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现在才告诉我,哪有你这么当兄长的!”漓香斜撑嗔着金彪,那圆滚滚的孕肚挺得老高,似乎也在表达着愤怒。漓香虽是心急,可碍于笨重的身形,却也只能依靠着金彪。

好不容易到了白翼的门前,却瞧见许蓉一脸喜色的趴在门口,不住的望屋里窥探什么。

漓香在金彪的搀扶下颤巍巍走上前去,“蓉妹子,你这是做什么呢!”

身后冷不丁的问话,生生将许蓉吓了一跳。压着发慌的心脏回身一瞧,漓香正在自己身后掩嘴偷笑。

“嫂子,怎么是你啊!”许蓉无奈沉口气,压声嗔怪道。

漓香扶着肚子,抿嘴乐道:“我做什么,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嘘~”许蓉竖着食指,将漓香往身后拉了拉,搞得那夫妻二人一脸疑惑。只瞧许蓉眉梢一挑,很是兴奋的压低声线道,“嫂子。咱家估计要又喜事了!”

“喜事?”

许蓉一言,搞得漓香夫妻二人面面相觑。顺着许蓉斜瞟的眼神,同时向屋内望去,却见一袭素裙的歆然正坐在白翼身侧。那满屋子的粉红泡泡,不用多问,许蓉所讲的喜事,八成就是这了吧!

第七十三章 靥笑春风柔堆髻

流目微转,歆然难过的望着白翼臂上紧绑的绷带,娇泪轻含,“还疼吗?”

“早不疼了,你不用太担心。”瞧着歆然那眼泪汪汪的样子,白翼心里一阵小紧张。

歆然紧抿朱唇,看着白翼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揪的生疼。“都怪我,要不是我。白将军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怎么能怪你,这都是那些混蛋错,又与你何干。倒是你一定受了不少惊吓吧!”额间微紧,眉宇间挂了层层的心疼。

秀目轻抬,滢滢如水,定定的望着面前那个一脸关切的少年。歆然心底霎那间像滴了蜂蜜,甜丝丝的。微微颔首,柔嫩的脸颊处像开了朵桃花,粉嫩嫩的煞是好看。

“如果不是将军多次相救,恐怕歆然是活不到今日了。”柔音浅浅,好听的像银铃般。

美人流光轻梳乌发,眼如秋水扬着碧波,荡的人心头微漾。白翼一时间竟看呆了,痴痴一笑道:“怎么会呢,你生的这么好看,老天才不忍心让你离开呢。”

少年含情,轻语撩风。听着白翼的话语,歆然头低的更深了,羞赧的脸颊更是红的像天边的云霞。真真是靥笑春风柔堆髻,唇绽樱颗楚楚兮,勾得白翼魂儿都要飞了。

白翼面红耳赤的望着眼前的姑娘,不知为何胸口像进了一只乱撞的小鹿,脑海是一片空白,蠢蠢欲动的手不自觉的抚上那双素手而去。

歆然碧眼盈波腮若桃花,修长睫毛恍若害羞的蝶衣微微颤着。修指尖轻触手背的一点温热,引得那双玉手微微握紧。

流风微漾,轻撩心弦,少年情浓意切羞多语,粉黛怦然心动两相重。

“哎呦!”

好巧不巧,一声惊叫顿时吓得屋内两人神思皆乱。白翼猛然一抽,牵动了胳膊上的伤口。额间一紧,眼瞧着丝丝血迹又渗了出来。

“白将军,你没事吧!”

歆然吓得赶忙起身护着白翼的那只受伤的手臂,心慌意乱的向门外瞧去。只见许蓉和金彪正手忙脚乱的处理着什么,便急急走出门去。

原来门外的三人正看得兴致处,漓香忽然肚子痛,低头一瞧羊水已经破了,一瞬间腹痛如绞。抓着金彪的手忽然就使了劲儿,豆大的汗珠蹭蹭的往外冒。

见这模样,金彪也是慌了。赶忙将漓香抱在怀里,就往自己房间赶。而疼痛难忍的漓香此时亦是紧紧的抓着金彪的衣裳,都快撕破了。

“表哥你先带嫂子回屋,我去找稳婆!”许蓉帮着金彪将漓香抱紧屋内,丢下一句话赶忙飞出门外,正出门便碰上前来的歆然。

“是要生了吗?”歆然急问。

手忙脚乱的许蓉看见歆然,紧得说道:“哎呦,我的好姑娘。你也帮帮忙吧,让厨房的妈妈赶紧烧些热水来,我去请稳婆来。”

看着急急忙忙的许蓉,歆然也顾不得讲些什么,只能赶紧点点头。只听得屋内漓香的叫声愈来愈大,众人赶紧行动起来。

经过众人的一阵焦急等待,终得是母子平安。

金彪眉开眼笑的抱着自己的大胖小子,欢喜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夫人啊,实在辛苦你。你说你先是俺生了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如今又给我添了这么一个大胖小子,你说、你说我该怎感谢你呀!”

说着说着金彪那三角眼框里竟然带了泪,连声音也哽咽起来了,好不动情的望着踏上很是疲累的漓香。

瞧着金彪这副动容的模样,漓香很是无奈的翻个白眼。“行了啊,都这么大人了,别跟个小孩子似的,咱儿子还没哭呢,你倒哭了!”

金彪眨眨眼,将快滚落的泪珠子全都挤了下来,又匆匆擦去,抿着嘴角很是乖巧的点点头。

青瓦连檐,燕雀自娱。而屋内的某人只能苦巴巴的呆望着这一场景,一个冏字脸摆的都快哭了。

“姑娘,您就别愁了。话说着魏王待您还真是不一样呐!”小满将倒满的清茶予柴萱端至面前。

“不一样,这关禁闭就不一样了吗!”柴萱不悦地嘟着嘴,歪着脑袋斜磕在那硬巴巴的石桌上。要说自己也真是不做死就不会死,给了他一脚翻身便走多利索,好端端的干嘛要把郭淮揣进水里。

瞧着柴萱这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小满掩面笑道:“姑娘,这还是奴婢第一见魏王惩罚郭淮呐。”

“第一次?”小满的话成功引起了柴萱的注意。

“嗯!”小满很确信的点点头,“听说郭夫人之弟曾任曲周县吏,断盗官布,这按法将处死刑弃市,魏王当时尚为太子留守邺城监国,掌管此事的是魏郡西部都尉鲍勋。魏王为了郭夫人不惜多次亲写书信竭力恳请鲍勋私下赦免郭淮,然而鲍勋不敢擅纵,还是将案情具上呈许都朝廷。不过最后还是因为魏王,大事化小,只是责罚了几十板子和一些钱财。”

听罢小满的讲述,柴萱不禁撇撇嘴,“果真是有个撑腰的姐姐有恃无恐啊!”难怪那家伙可以动不动就说要别人的脑袋,感情是后台强大啊。

“奴婢虽来的晚,可也听说魏王还是世子之时,对郭夫人极其宠幸,凡其所求,一律准允。”小满边说便将几盘果点缓缓端上桌,“奴婢还听说啊,魏王还在许都为郭夫人修建了一座永始台,还曾言‘吾爱卿出自诚心,今生生死与共,永远如初,此台以为证’,姑娘你说是不是很感人呐!”

小满举着个空盘子,说得兴致勃勃,就跟那永始台不是为郭照而是为她建的一般。小脸上洋溢着青春的荷尔蒙,似乎分分钟就能跪倒在曹丕的“石榴裙”下了。

柴萱一脸无奈的斜睨着满脸羡慕之情的小满,微叹口气摇摇头。什么生生世世的话,曹丕八成也对甄宓讲过,可又什么卵用,到最后还不是毒酒赐死。

“好了,小满。你要记得,这天下无情最是帝王家。你才十几岁,可别把满脑袋的粉红泡泡和浓情蜜意给个冷酷无情的人!”看着那一脸少女发情的模样,柴萱实在害怕又是一个想入帝门的傻姑娘。

小满满脸不解的望着正啃果子的柴萱,虽然不知道柴萱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什么坏话,亦乖乖点点头。

柴萱咔吧咔吧的啃着手里脆生生的小果子,这时代严重缺乏各种水果,除了这种小一点儿的苹果外,也是在没甚好吃的了。

“永始台。”

柴萱默默在心里想了两圈儿曹丕将给郭各种的誓言,心里却怪怪的。既然都那么宠那位郭夫人了,干嘛还有广纳后妃,脂粉不断呐。所以嘛,什么生死与共,永远如初只能偏偏这些一们心思扎进后宫的小女人了。由此看来自己要是想平安逃出曹丕身边,这郭照的大腿是不想抱也得抱了。

像得出神的柴萱,还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瞧着柴萱这一副奇怪的样子,小满更是好奇。这魏王到底看上柴萱那里了,除了脸蛋生的比一般人清秀一些,这坐没坐相站没站样儿,满嘴吐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莫说是夫人了,就是某些教养好的女婢都抵不上。

可话又说回来了,在曹丕要惩罚自己的时候,她还能挺身而出,这可不是其他主子能做到的。想到此处,再看柴萱倒是真有那么几分与众不同,那曹丕喜欢她倒还有几分情由了。

正啃苹果的柴萱,脑袋忽然一紧,啪一声撂下啃得磕磕巴巴的果核腾一下窜起来。吓得小满差点儿被自己的一口吐沫给噎住。

“姑娘,你怎么了?”小满咽口口水急忙询问道。柴萱这架势,估计没什么好下文。

只见柴萱紧蹙着眉梢,面带怒色,琢磨着:不对呀,这家话当着郭照的面罚郭淮,岂不是直接让自己和郭照开撕的节奏吗!这样自己就不敢走出这长萱院,也就逃不出魏王府了呗!

“阴险啊阴险呐!”柴萱怒气不渐的拍着石桌,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小满心惶惶的盯着磨牙啮齿的柴萱,弱弱问道:“什么阴险啊!”

“照他这么套路,那本姑娘岂不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连甄宓那种聪慧优雅的美人都被害的那么惨,那自己这种原本脑袋就不够用的人,岂不是分分钟就呗郭照干掉了。看来此地时真的不能久留了啊!

瞅着一惊一乍的柴萱,小满更是惶恐不安,“什么死不死的啊,姑娘你在说什么啊?”

“小满,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惹事了。所以……”细眉微挑,柴萱勾着嘴角瞥向身侧的小满。

小满心惊胆颤的望着柴萱那一脸的邪意,不由的护退了半步,结巴道:“所以什么?”

“所以我能不能再上一次屋顶呐?”柴萱抓着小满的肩头,眯着两只眼睛,挤出两道细到都快没缝儿。这笑容实在假的太过!

听到柴萱的要求,小满双目一瞪,一脸委屈,“姑娘,若是魏王知道了,奴婢……”

“你放心,我只是上去看看,绝对不动,也绝对不会有事情的!”柴萱信誓旦旦的回道。她主要是想再去试试,万一真能捕捉到曹攸宁的信号呐。

经过柴萱再三的动之以情(苦肉计),晓之以理(威胁计)。小满终于无可奈何的点了头。

第七十四章 嫣然巧笑款款风

魏王府内青石延展,缓缓行来二人。

“私调虎贲军,你不知道这是要受军令处罚的吗。”曹真面带愠色,甩着袖子同身侧之人讲道。

“末将知道,可是末将也是为了魏王的安危,那样的乱党不除,恐洛阳不宁。”白羽微微颔首,淡淡答道。

曹真鼻腔一抽,冷哼一声,“为了魏王,私自调用了魏王的禁军,若是有贼人得空了怎么办,这也是为了魏王。白羽,丢了你这校尉的官职是小事,若是出了乱子,恐怕摘了你的脑袋都不够!再说,这洛阳的安宁自有洛阳卫处理,又干你何事!”

“回将军,当时实在是情势所迫。若是魏王怪罪,末将甘愿受罚!”白羽埋首而回,眉宇间却全无半丝惧怕之意。

“受罚,我是怕魏王连受罚的机会都不给你啊!”曹真斜睨眼身侧的白羽,扬首不满道。

“而且,魏王府安全事宜是由本将军负责的。你倒好不单单给我惹了事,还连带着洛阳卫落个了监督不严之过!白羽啊白羽,你太放肆了!”

“末将也是为了救人,实属无奈之举!”白羽回道。

白羽跟在曹丕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为人向来处事严谨自律。正因如此,曹丕才会将虎贲校尉这样重要的官职交给白羽。可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曹真紧锁眉头看着白羽那颔首垂额的样子,重重沉口气,无奈言道:“一会儿见了魏王。看看魏王会不会信你这套说辞吧!”

眸光一扫却远远的瞧着远处屋顶上一抹淡淡的粉红身影正来来回回的走着,眉宇瞬蹙,嘴角的胡须随之而动,“多年前,我曾在还是中郎将的魏王府上见过一个未穿鞋的侍女,这如今又在魏王府看到一个飞檐走壁的丫头。这魏王府的奇女子还真不少!”

顺着曹真的目光,白羽扭头望去。确实见到一个粉色身影站在屋梁之上,手里似乎还举着个什么东西,来来回回的挪动着。

片刻的注视顿时令白羽瞳孔放大,惊愕异常。

柴萱,那屋顶站着的粉衣女子不正是柴萱吗!没想到自那日相别之后,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再相见。

话说此时沉浸在搜索信号的柴萱哪里知道正有人看着自己,举着根比自己还长的棍子生怕漏了曹攸宁自2070年发来的信号。

“姑娘,你快下来吧!”

小满看着屋顶上跟耍杂技似的柴萱,一脸的无可奈何。明明说好不惹人注目的,这倒好一根棍子都快杵到天上去了。这哪里是不引人注意,明明是嫌自己还不够瞩目嘛。

柴萱支着两只胳膊将棍子举的老高,可都快一个小时了,自己身上的修复器也没有半点儿反应。难不成自己这个法子还是太低级,得学那位在雷雨中放风筝的富兰克林才行?

柴萱歪着嘴角气呼呼的将棍子丢在一头,坐回屋顶上。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自己一个人撇在这里。莫不是曹攸宁那家伙也没能回去,而是和上次一样,和自己分开了两地。

“姑娘在想什么,下来再想可好?”小满冲着在上面发愣的柴萱喊道,瞧着她那神思恍惚的模样,心下慌慌的总觉不太妥当。

柴萱伸头瞧眼地上急的团团转的小满,无奈摇摇头。也实在不好意思再令她着急,便决定起身而下。

脚步刚迈忽觉心口一热,顷刻间整个人似电流穿过一般,眼前一白继而转向无尽黑暗。柴萱只觉身形忽轻微微腾起,霎那间却又引力加倍,吸附的自己动弹不得。猛然一晃竟生生被那加重的地心引力吸落下来,根本猝不及防。

而且今日的柴萱为了找到一个很好的效果,偏偏挑了这里最高的地方。若是一般人掉了下来,不死也残。眼瞧着柴萱自屋顶滚落,小满的一个心脏都要吓飞了!

数米高檐,此时对柴萱来说像个小小的断崖,哪里能不害怕。虽然知道自己死不了,可重力加速下的撞击力也足够自己受的了!

双眼紧闭的柴萱等着最后的一撞,没想到凌空的身形忽然一滞。再次摔落的时候,身下却是棉棉的,那急促起伏的呼吸声自耳畔响起,好像是落到某个人的身上。

惊目微睁,瞧着面前的纹路清晰的绛色锦袍,缓缓抬眸。只见眼前那人薄唇紧抿,凛凛似剑的星目,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柴萱心头一紧,顷刻间汗流浃背。救自己的居然是曹丕!

“魏王!”

刚才这一幕简直快要把一众小厮丫头给吓坏了,从惊吓中反应过来的一众人员迅速围上前来,二话不说将柴萱提起来丢开,手忙脚乱的将那位尊贵的魏王扶了起来。

被丢了一个趔趄的柴萱,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心里一阵奇怪,修复器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差点儿害的自己将未来的魏文帝给砸死啊!

“魏王!”

曹真惊慌失措的从远处跑来,紧张的额头上出了密密的一层汗。匆匆行礼道:“臣参见魏王,魏王您没事吧!”

瞧着曹丕有些泛青的脸色,气急败坏的冲周围的一众小厮吼道,“你们这些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脑袋不想要了吗,居然让魏王只身犯险,统统该死!”

曹真的一袭话吼得扑通通跪了一地的小厮丫鬟,全都抖的跟筛糠似的,汗是噗喽喽往下掉。

“魏王饶命!”求饶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柴萱抱着胳膊惶惶不安的瞄瞄正盯着自己的曹丕,急急埋下脑袋,一颗心绷得都快不跳了。完了完了,自己这回居然坑到了曹丕这个大魔头,看来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慌乱一瞄,无意间却瞥见站在身后的白羽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柴萱心中一喜,刚才的俱意顿时消了大半。

正兴奋间,面前忽然闪过一个黑影将白羽堵了个牢。柴萱眉梢一挑,抬头望去,曹丕正一脸铁青的横在自己面前。

“柴萱,你到底有几个脑袋!”剑眉顿沉,寒目灼灼,盯得柴萱毛骨悚然,怛然失色。

“我……”

柴萱双唇微张,本欲解释些什么。可一向理由充分的自己,顿时却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怔怔望着面前微粘尘土的那身华贵锦袍,心间却生出几分愧疚来。

“你这奴婢好生放肆,幸得魏王没事。若是魏王伤了分毫,就是砍了你的脑袋也弥补不了你的罪责!”曹真虎目圆瞪,那火冒三丈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要了柴萱的命。

看着曹真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白羽心中一紧,立即跪地求道:“魏王,想必柴萱是无心之失,还请魏王从轻发落。”

见白羽又为自己求情,生怕曹丕又因为自己而牵扯到他,柴萱亦跪地言道:“是奴婢的错,还差点儿伤了魏王。魏王若是要罚,柴萱愿待他们受过,请魏王降罪。”

“降罪,柴萱,你请罪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啊!”浓眉骤紧,寒光凝聚。曹丕斜睨眼一侧的白羽,眸光更是寒彻,“来人,将小满拖出去杖毙!”

杖毙!

曹丕一声高喝愣是将小满的三魂七魄足足下跑了一半儿,怔怔的跌坐于原地目光呆滞,色若死灰。

“魏王,魏王饶命啊!”回过神的小满惊悸万状的死命磕着脑袋求饶,涕泗交下的样子看得柴萱浑身毛发倒竖。

眼瞧着几个侍卫上前要将小满拉下去,柴萱顿时心乱如麻。腾的站起身来两脚便将那两个侍卫揣到一旁,一把将小满揪到身后护着。

被救下来的小满拽着柴萱的胳膊像抓了根救命稻草,惊恐失色的跌软在柴萱身后,浑身上下湿了个透。

“放肆!”

柴萱忽然露出的身手,令曹真大吃一惊。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待在魏王身边,岂不是养虎为患吗。正欲上前协助,却被曹丕拦了下来,曹真颔首一顿,默默退回曹丕身后。

柴萱趁机跪地求道:“魏王,今日之事的确不是小满的过失。您若是要罚,就请您罚奴婢吧,小满她实在无辜。”

朗目渐紧,沉得让人望一眼就胆寒心慌。“无辜。她违背孤命令,擅自让你出入,岂能无辜!”曹丕缓步上前,定定的望着地上求情之人,毫无松却之意。

望着那冷冷的眸子,柴萱心中一紧。曹丕这哪里是因为小满违令,明明就是在想杀鸡儆猴。

“奴婢肯求魏王为奴婢饶小满一命,奴婢保证自今日起,绝对不再做任何有违规矩的荒唐之事。还请魏王法外开恩,饶了她吧!”柴萱俯身拜道。

“求魏王饶了奴婢吧!”小满声泪俱下的痛柴萱一起拜道。

“魏王……”跪在白羽正欲相求,却被曹丕斜抛过来的眸光遏断。

黑履轻抬,缓步靠近伏在地上的柴萱,“好,孤今日权且先饶了她,若是再有一次,绝不宽恕。”

“奴婢多谢魏王。”柴萱俯身再拜,揪紧的心口终于松了一些。

“奴婢多谢魏王!多谢魏王!”听着自己的小命终于保住了,小满瞬间是泪如泉涌,声泪俱下的磕着脑袋,激动不已。

“都起来吧!”曹丕冷冷言道。

小满将自己的两行鼻涕一把泪一骨碌全都抹掉,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此时的脚跟还略微有些发软。柴萱很是贴心的捏捏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宽心。

回眸再瞧那站得像根劲松的曹丕,手臂上的袖子还粘着几道灰迹,柴萱心底竟有些发暖。没想到这个平时冷若冰霜的家伙居然会在关键的时候救自己。

那么准确的接到了自己这个一百斤左右的家伙,按着力的相互作用,刚才那一跌,这位傲娇魏王肯定也摔的不浅。竟然还能板着一张冷面到现在,实在厉害。

“奴婢谢魏王救命之恩!”

柴萱盈盈一礼,清泉似眸子望向那张容颜,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那张冷脸还是蛮帅的嘛。嘴角不由的勾起一丝笑来,牵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淡淡一笑却像二月的和风,直吹的曹丕心花怒放,神思恍惚。寒冰的眸子瞬间如解冻的冰河,柔的像一汪春水,清漾漓漓。

第七十五章 心机破遇春阁没

不知为何,曹丕竟不自觉的害羞起来,眸光一乱,故作冷静的扬扬下巴,清嗓道:“孤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你自己回去吧!”便慌慌的拂袖而走。

柴萱还没施礼,曹丕已经迈出几步开外了。曹真一脸蒙圈的看着有些慌乱的曹丕,急忙跟上前去。

本欲上前,脚步忽停。白羽深深的望眼只要伸伸手就能将其揽在怀内的柴萱,却只能望而却步,转身而去。

还想和白羽说上几句话的柴萱,连句“你好”都没讲出来,就只能那么干望着他匆匆的相别。注视着一步三回头的白羽,除了目送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许从自己决定踏入这王府的那一步,便注定该放下这断感情了。不,不对。从自己打算离开的那一刻就该放下了。过往种种,早就该随着历史尘封,随着记忆渐渐沉于脑海。

“姑娘,我们该回去了。”小满柔柔的提醒将柴萱的思绪打断。

柴萱回眸望望身侧的小满,那呆萌的脸上还留着一些泪痕。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

“魏王,魏王!”

曹真一路小跑的跟在曹丕身后,两道浓眉都快聚成一条了。心里不停的嘀咕道:这魏王今日是怎么了?当初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都是泰然处之,怎么此时倒慌张成这样了。

急匆匆的脚步带的腰间的环佩叮铃作响,听着身后曹真的呼唤,曹丕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反常了。立稳心情,身形一顿回身而顾,差点儿被紧跟在身后的曹真撞个满怀。

一个急刹车的曹真差点儿闪了自己的虎腰,急忙抱拳退后,“臣有罪!”

“你有何罪,不过是撞了孤一下,又无大碍。”曹丕渐敛神色,越过曹真直接盯向其身后的白羽,墨瞳顿紧,“可有人,却是擅权僭越,毫无孤这个魏王啊!”

曹丕一眼吐的白羽浑身一紧,立刻跪地拜道:“臣知罪,还请魏王责罚!”

锐眸一闪,凌凌杀意却敛了半分。曹丕白眼白羽,挥袖背立,沉声而道:“白羽,孤念在你是初犯,便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臣多谢魏王,还请魏王示下。”白羽拜道。

冷眸扫过身侧的泛黄丛木,星目顿似寒潭,“既然要扫除恶流,那就清本溯源。传令洛阳卫满宠,遇春阁这个名字,孤不想再听见了!”

遇春阁?白羽心内不由一惊,这地方不是发现柴萱的地方吗?“臣领命!”白羽应道。

曹真一头雾水的看着曹丕,甚为不解。这遇春阁听起来就是个风月之所,居然动用了洛阳卫和虎贲校尉,实在匪夷所思!可再瞧瞧曹丕那冷若冰霜的面孔,又不似在开玩笑。

郭家府上叮铃哐啷的一顿杂响,惊得几群麻雀尽数飞走,几个小厮捂着发青的脸匆匆自屋内跑出来。

“滚,都给爷滚!”郭淮趴在矮榻上,怒不可遏的将手里的杯子一把扔到一个丫鬟身上。

待在一旁的王示缓缓上前,示意那正抹泪丫鬟赶紧出去,近前劝道:“爷,您别生气了,气大伤身呢!”

“那个贱女人,我绝对饶不了他!”郭淮立眉竖眼捏着手心的被子,恨不能将其当作柴萱捏个粉碎。

王示低着脑袋斜瞥眼龇牙咧嘴的郭淮,强扯出意思笑意,“爷,您还是别气了,您想吃些什么,小的给您去拿。”

“拿什么拿,爷这半个月都得在这床上趴着了,还有什么心情吃饭,哎呦呦~”

郭淮气愤的甩着被子,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嘴巴斜抽,眼角出泪,眉毛缩的像两条拼凑的狗尾巴草。

“你去遇春阁给我喊两个舞姬过来!”郭淮两手一摊,气冲冲的歪在一头。

看着郭淮那滑稽模样,王示眉间一皱,“公子您都这样了,还要找两舞姬啊!”王示竖着两个指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你是没听懂本公子的话吗!还不赶紧去!”郭淮怒目一瞪,歪着嘴角。

“喏喏喏!小的马上就去!”王示连连弯腰,冲出门去。

洛阳街头,齐齐而来的两队士兵,立刻将街道分成三段。迅速的站好队形,将遇春阁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听好了,若是敢放跑了一个人,给我提头来见!”一豹头环眼的将军直直立于遇春阁的正门前,两目焰焰气势凛凛。

“喏!”所有侍卫齐声高喝,震得楼内楼外所有人顿如惊弓之鸟,战战惶惶。

立在一侧的白羽冲满宠点点头,他负责守在外面,而满宠负责进门抓人。

阁楼之上,掩窗而望的玉嫣叶眉旋紧,转身望向静坐一旁的老鸨,忧思萦眉,“妈妈,这次的官兵似乎和上次不同,连洛阳卫都来了。”

老鸨双眸微闭斜倚在长椅上,手中的五色羽扇忽滞。眼帘轻抬,透着无尽沉敛。“既然在劫难逃,自乱阵脚怕也是无可奈何。”

红裙微动,老鸨幽幽站起身来。从袖中抽出一块布帛置于火盆之上。星火忽起,顿时将气燃烧殆尽。凝视着渐渐消散的火苗,空气中消散着丝丝烟味。

“玉嫣,回去告诉主公,栗娘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红唇微紧,双眸含闭。一滴清泪轻轻划过脂粉遮盖的脸颊,隐隐闪出一个浅浅的疤痕来。

“主人!”玉嫣双眸盈泪扑通跪拜于地,悲泣道,“您念及主公救命之恩,藏身曹贼腹地数年。如今决心以命相报。可您的养育情,玉嫣还未曾相报,又怎会舍您而去。”

“玉嫣,你不能陪我留下。据点丢失,我无脸再见他。可如今主公大业未成,尚需你这样的人才相助。只是这样一来,主公在洛阳多年的苦心经营怕真要付之一炬了。”栗春沉目惜叹,抬手抚上脸颊处的伤痕,心痛如绞。

“妈妈,官兵进来了!”夕颜提剑慌忙推门而入,瞧着栗春坚毅的背影,心中一紧,只怕大势去矣。

栗春双目顿睁,冷眸似剑,“夕颜,想办法送玉嫣出去。”

“那主人呢?”夕颜紧问。

栗春微沉眼帘,定定的望着跪在地上的玉嫣,满是不舍。“你不必管我,你只要记住。只要玉嫣出去了,便是我出去了!”

玉嫣泪汪汪的凝视着面前母亲一般的栗春,如果不是面前这个人,恐怕自己早已在十年前的那个冬日被野狼瓜分,尸骨无存了。

“玉嫣你记住,不必执着于我一人的生死。请你回去告诉他,我从不后悔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亦不后悔在那个繁花处认识的他。”

微风过处,将栗春满头的青丝吹得凌乱。明明是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将她逼入这万劫不复之地。可她眼眸中却全无半死恨意,只有满满的眷恋与不舍,还有几分玉嫣难以捉摸的幸福。

楼下的嘈杂声愈来愈大,想必满宠已经带着人进了遇春楼。

“快走吧,再晚就要来不及了!”栗春擦去脸上的泪滴,背过身去不再看玉嫣。

凝视那个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背影,不知为何今日却看得心疼。玉嫣眼含清泪俯身一拜,便算是谢她这一世的救命与养育之恩。

“今日一别,玉嫣便再无还恩之日,望您一路走好。”双眼通红的玉嫣哽咽难言,悲痛欲绝。

满宠带着一众人马冲进阁楼,却见栗春正淡定自若的躺在软椅上,幽幽的扇着鹅毛软扇好不惬意。

“呦,妈妈还真是悠闲啊!”满宠斜睨眼栗春,顺带着将整个房间扫了一边。确定无任何异常之后,才放心进了门。

眼帘轻抬,栗春慵懒的瞥眼一身软甲的满宠。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冷冷一笑,“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洛阳卫的满府君,稀客呀。难不成是看上了我遇春阁的哪位姑娘啊。”脂粉铺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堆着媚笑,可此时却格外的冷艳。

“我因何而来,你应该清楚。”满宠豹眼周环,双目似剑,杀意腾腾的盯着面前的栗春,沉声道,“来人,带走!”

“慢着!”栗春将围上前来的两名是士兵喝住,淡淡一笑,“满府君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我带走,也不容许我准备一下,也好好想想去了你那里该招些什么才令你满意。”

满宠瞟眼面前泰然自若的妇人,完全不像是普通女子。洛阳卫是什么地方,是一个一般人这辈子连提都不敢提的地方,这女人居然能面不改色,反倒有种视死如归的架势。手背一扬示意那两人退开。

栗春转身缓缓走向梳妆台,抬手抚过上面形形*的胭脂珠钗,最后望眼镜中略带年岁的脸庞,微微一笑。

“挟天子令诸侯,屠杀皇后,诛尽汉臣。终有一日,曹贼必亡,你们这群贼子走狗亦将尽数覆灭!哈哈哈!”栗春红唇长得狰狞,泪水盈眶。

被其激怒的满宠正欲拔剑上前,却见银光一闪,那一袭红衣随风而转,恰如盛开的彼岸花,耀眼的红。待满宠反应过来,栗春早已跌落在地,如随风摇坠的落红,凄楚悲凉。

满宠看着栗春脖间深深的那一道血口,皮肉外翻,触目惊心。这女人对自己未免也太狠了吧!

守在门外的白羽,见满宠灰头土脸的从遇春楼出来,直接迎上前去。

“满府君,情况如何!”白羽问道。

满宠鼻腔一哼,气愤不已,“别提了,栗春死了。她那个贴身的侍女居然从暗道逃走了。只剩下几个毫无价值的废物,实在气人。”

“虽然什么情报也没有,但我们还是捣毁了这个据点,也不算无功而返。”白羽回道。

“但愿魏王同白校尉想得一样。”满宠斜睨眼白羽,沉声一叹,收剑而走。

第七十六章 身世浮沉雨打萍

“爷,爷——”

王示滑步似的冲进门内,差点把正喝茶的郭淮吓的噎死。

“吼什么吼,你想把爷吓死吗!”郭淮怒气冲冲的撂下茶杯,没好气的盯着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王示,眉头皱的紧巴巴的。

王示稳稳气息,赶紧行了礼。一脸惊悚道:“爷,不好了。遇春阁被抄了!”

“什么!”郭淮激动的一翻身,又牵动了屁股上的伤。嗷嚎一声儿,又蔫蔫儿的躺好,“怎么回事,王示你可看清楚了!”

“爷,小的看得可清楚了。无数的官兵将遇春阁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洛阳卫的满宠满将军都来了!”王示撑着一张惊讶脸,讲的真真切切。

“什么,连满宠都去了。那那些姑娘呢!”郭淮伸着脖子,张着嘴巴,活像个老乌龟。

王示缩缩脖子,皱起一脸的褶子,“哎呦,公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姑娘呐!小的可是听说,那遇春阁是什么东吴的细作信息点,连春老鸨都被杀了!你说那些姑娘是不是也是东吴派来的细作啊!”

望着王示那一脸的害怕样儿,郭淮不由咽口唾沫。一想到自己府上还有几个遇春阁的姑娘,万一被查到,再牵扯出什么细作的事情,会不会自己也被牵扯进去呐。一想到此处,郭淮便是浑身冒汗。

“王示,你、你赶紧派人,将遇春那几个歌姬尽数赶出府去,可不能牵连到本侯爷!”郭淮擦擦额间渗出的虚汗,连语气都有些结巴了。

王示拱手一拜,“喏,小的马上去办!”缓缓退出门去。

趴在榻上的郭淮神色慌张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想喝口水压压惊。却发现手抖到完全不能自控,愣是将杯里的茶水撒了个干净。

寒风扫岸,杨柳早已没了翠衣,玉嫣呆呆的跪在河堤旁的枯树下,泪如雨下。

“信阁失去,我已飞鸽禀告主公。你我也先回江东避一避吧!”夕颜缓缓上前,抚上玉嫣颤动的肩头。

玉嫣冷冷的盯着谭中自己的倒影,恨恨难平,“你回去吧,我要留在这里。”

“什么,难道你自己行事。”夕颜眉间顿然一紧。

玉嫣抹掉脸上的泪水,冷冷的瞥了一眼夕颜,提剑便走。

“玉嫣,你这样私自行动只能是自投罗网,白白送命。”夕颜喊住玉嫣怒道。

“你的命是东吴那个人的,我的命却是主人的。回去告诉孙权,他不珍惜的人自有为她卖命,我会为他报仇的!”

“玉嫣,站住!”夕颜横剑而上,截住玉嫣的去路,“你这样做是会害了东吴大计的!”

“什么大计,薄情寡义,冷酷无情便是大计吗!”玉嫣眸光渐寒,面色铁青。

“总之,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夕颜眉间一紧,死死的盯着面前已然听不进劝告之人。不管是不是为了东吴,玉嫣这一去怕是抱了必死之心,自己有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她而去。

寒目微沉,扫眼面前举剑的夕颜,硬硬回道,“你拦得住我吗?”

玉嫣的语气很轻,轻的还没耳旁的风声响。可一字一字却听得夕颜心惊胆寒。以她的功夫,只要玉嫣稍稍动一下指头,就能将她打倒在地。自己这种以卵击石的行径,还这是可笑的很。

夕颜慢慢放下横在玉嫣面前的冷剑,无可奈何的看着玉嫣从自己面前擦肩而过。

独鸟哀鸣,寒风吹过枯树丛,引得整个林子呜呜作响,如泣如诉。

回望铃音,繁花深处,少年已老,娇容何在?

银月皎皎垂天际,淡云依依绕碎星。清辉倾洒凉如水,烛影连片映朦胧。

柴萱四仰八叉的摊在床头,透光窗户仰望着天际的皎月,长叹口气。掰着细长的手指头,数了数自己落到这里的日数,眉梢一皱,又是长长的一叹。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在洛阳这个地方待了快一个月了,没想到这短短的30天,日子过得还挺惊心动魄的。

“奴婢见过魏王!”

忽听得门外小满的请安声,柴萱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床榻,抖落两下被压绉的裙角正欲出门迎接却见曹丕已经进了门。

柴萱急忙请安道:“奴婢见过魏王。”

“起来吧。”

曹丕手腕微扬,原本候在屋子里的小满便盈盈施礼,掩门退出。

见小满退出门外,曹丕转眸望眼柴萱,没想到的是一向冷酷超然的俊脸上居然弯出一抹笑来。柴萱整个人愣了半秒,便见曹丕温情脉脉的冲自己柴萱走了过来。

“你今日为何冲孤笑。”曹丕嘴角弯着一道月牙,微微的牵着一字胡须,温润的语气跟白日里简直是天壤之别。

柴萱太阳穴一抽,这问题问的还真有些奇怪。难不成咱在微笑之前还得插炷香,请个黄道吉日,老天许了才行。“那自然是谢魏王救了奴婢啊。”柴萱谨慎答道,生怕哪里又触怒了这位魏王的逆鳞。

“还有呢。”深邃明澈的眸子定定的望着眼前之人,脚步却在渐渐逼近。

我去,这是什么节奏啊,这家伙到底要问什么?“还有谢魏王饶了小满啊!”柴萱下意识的往后挪,心里拧巴着一团黑线,实在摸不透曹丕到底要干什么。

“还有呢~”曹丕的语气越问越酥,人是越靠越近。黑宝石般的眸子闪着微光,似乎能将柴萱看个通透。

柴萱紧盯着面前不断靠进的容颜,都快聚成斗鸡眼了。脚后跟儿已经抵到了床榻的边缘,完全没了可退之路。为了躲避迎面儿来的那张脸,柴萱支着腰身不停的往后弯。

咱滴亲娘嘞,这是非逼着俺下腰啊!早知道当初就该少看点儿什么言情偶像剧。而是将什么心理表情微动作之类的书籍翻他个百八十遍,也不至于在这里苦苦支撑了。

“魏王您到底是想问什么啊?”柴萱双手支着腰间,于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要是再不问,估计那小腰就得撇折喽。

星眸氲情,澄澈的眼底尽是柔情。曹丕的望着一头香汗的柴萱,温然一笑,薄唇渐沉慢慢寻面前的樱唇而去。

柴萱绷着一脑袋汗,眼瞅着面前即将贴近的俊脸。腿脚一软直接跌坐于榻上,两个屁股蛋儿摔的生疼。

“呢、呢、呢个,奴婢还有事情要有求于魏王呐。”柴萱一个猛子从榻上爬起,转到曹丕身后,顺带着揉了揉发疼的臀部。

两道剑眉不由紧了紧,缓缓转过身来,“什么事?”一张俊酷的脸上明显挂了愠色。

柴萱半含唇角鼓着半个腮帮子,耷拉着脑袋。扭捏半天,才故作勇气道:“魏王能不能不要禁我的足。”没啥都不能没饭和自由,否则着世界还有什么意思不是。

曹丕眼帘微垂,定定的凝视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柴萱。抬步近前,“那你能不能不想着离开。”

那一双似盛了星夜的眸子微微泛光,依依浓情像刚回大地春风,撩得人心头发酥。

柴萱攥着手心的汗,愣是咽了口吐沫。慌乱的将眼神一转望向别处,心虚不已,“谁说奴婢要离开了,简直是无中生有嘛!”嘴角挂着笑,心里却隐隐发怵:妈呀,这家伙怎么又猜到了,难到又给老娘安插奸细了!

“你登高望远不就是想个最佳的逃脱方位吗。刻意避开小满,来来回回的考察魏王府的地形不亦是如此吗?”曹丕注视着心虚不已的柴萱,缓缓吐道。

柴萱瞪着两只灯泡似的眼珠子,心里的问号翻江倒海的往出涌。这小子不会是柯南的前世吧,这都能联系到一起!

曹丕看着一头雾水的柴萱,无语叹口气。“柴萱,你的路线图画的未免也太高调了些,是不是得将所有的下人问个遍,孤才能知道啊。”

“柴萱,孤答应了你所有的事情。孤重用了白羽,也纳了楚蝶为妾。可你为何始终不肯兑现你的承诺,全心全意的留在孤的身边。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想要的孤都可以给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留下。”那急切的眸光紧紧的盯着柴萱,剑眉紧蹙,语气急促。

注视着曹丕的迫切想要答案目光,柴萱有些发懵。

“柴萱,只要你愿意留下,孤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曹丕语调柔和,不似在询问,倒像是哀求。

任何条件,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升官发财吗?可这些对自己这样一个注定要回现代的人,又有啥用。带不回去就算了,还得从早到晚将脑袋交给这位魏王,承诺随叫随到。倒不如游山玩水来的痛快潇洒。

看着仍旧犹豫不决的柴萱,曹丕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柴萱,孤当初遵守承诺放你离开,以诚相待。没想到,原来你根本不愿意守那一丝一毫的承诺。那孤又何必要守!”

语气转硬,听的柴萱心头咯噔一紧。曹丕那冰寒瘆人的目光,不禁令柴萱打个寒噤:这家伙不会又要杖毙什么人吧!

罢了,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既然他可以记我九年,就权当他真的用心了吧。反正自曹丕即位时算起,也不过七年而已。自己便是答应了又能如何,反正自己要离开的时候,谁也拦不住,又何必自找麻烦。

“谁说奴婢不守承诺了,只不过奴婢只有一个要求。”柴萱开口道。

“什么要求。”柴萱的回答,瞬间令曹丕眉眼一展,兴奋不已。

柴萱清清嗓子,稍顿片刻道:“奴婢希望,奴婢只是魏王侍女,而不是侍妾。”

第七十七章 寒彻透骨尽人心

方才还欢喜不已的脸色,顿时像被泼了捅冷水。笑容僵滞在脸上,久久展不开。“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

“魏王,这是奴婢唯一的要求,也是最重要的要求。如果魏王不答应,奴婢还是想尽一切办法离开,哪怕去死!”柴萱截断曹丕的话,语气略微坚定道。

哎呦呵,玩儿大了哈柴萱,怎么又蹦出来死字了!呸呸呸,老天爷,咱就是说着听听您可千万比而当真呐。

“你知不知道孤杀过多少人,死对孤来说从来不是威胁。”凛目顿沉,如盖了一层寒雪,冷冽犀利。这个女人又威胁他,这个世界也只有她敢对用这一招了吧!

眸光微转,满目寒霜顷刻化作秋水,浸透了整个眼底,“可只有你,我舍不得。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可我会等,会等到你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眸底含情,曹丕那深邃的双瞳浓的像化不开的墨。嘴角轻绽,像拂柳的微风,撞进柴萱紧闭的心门。

他刚才不是自称孤,而是我吗!

柴萱瞪着杏眼,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这个被无数史官骂了个狗血淋头的魏文帝,甚至有些怀疑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不是那个*的曹丕。

星夜半璀璨的眸子,洋溢着淡淡的柔情。额间轻覆,慢慢靠近柴萱那只微微泛红的耳朵。温言轻吐,“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萱儿你,得言而有信才行啊!”

呼在耳畔的暖气,像划过鹅颈的羽毛,痒的柴萱不由缩缩脖子。秀眸轻抬,对上曹丕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却见其温柔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一时间柴萱竟全身充血,脑海愣是一片空白。

恍然抬手摁上悸动的心口,双腮通红。

她是心动了吗!

焦阳当空,将青石长街照得耀眼不已。

柳泉拖着疲累的身躯有气无力的挪出牢门,那守卫还嫌弃他走的慢,抬脚便是一脚将其揣了出来。

摔倒在地的柳泉精疲力竭的瞅眼那凶神恶煞的看守,扯着干瘪的嘴角冷笑一声儿。颇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还特意拍了拍残破衣服上的灰土。

白羽这回还是没有杀了自己,只是让他在牢里多受了两天的罪。虽然性命还在,可柳泉却狠的牙根痒痒。似这般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全然将自己当成了玩物,还不如直接要了自己的命,也好过现在这般苟且偷生。

柳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转到一个街角,无力瘫坐在一堆草垛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耀阳斜照,令他晃的睁不开眼。可忽然面前一阴,像挡了朵乌云,恰到好处。

“出来了。”

正打算借着阴影小憩半刻的柳泉,忽听的面前有人发问。勉强睁眼一瞧,一个水袋迎面扔来,重重的跌入怀中。再次抬眸望去,原来那团黑影子更本不是什么乌云,而是一个人影。

定睛而视,青衣白裙,冷眸霜容。柳泉撇嘴一笑,“看来是玉嫣姑娘救了我啊。不好意思,又让春妈妈破费了!”说罢,扬起水袋倒进吼中。

许久未沾滴水的喉咙干的快冒烟儿,这水自然是来的很及时。不出片刻,刚才还鼓鼓的袋子,便瘪了下去,而饮水之人却满足的很。

“我找你有事。”清眸微垂,冷冷的盯着歪在地上之人。

柳泉斜眼望望,直直站立的玉嫣,斜嘴一笑,“我很感激妈妈救我出来,可是那种勾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再做了。”

“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你做那种事情。我只要你集结一下你原来的人马,想必以柳爷的名气,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吧!”蝶目扫过地上怂蔫之人,淡淡言道。

柳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来,将玉嫣上下打量一番。这女人,生的倒挺好,明明可以是一个迷倒万千公子哥的美人。可就是这通身冷到刺骨的气势,让人半步也不敢靠近。无力一笑,“玉嫣姑娘要用我的人马?”

“虎贲校尉白羽和你是死敌吧。”玉嫣语气生硬道。

柳泉眉间一紧,甚为奇怪。“你怎么知道?”

“他三番五次对你不利,难道你就不想杀了他以绝后患。”双目凌凌,像冬日的寒冰,寒彻心骨。

感觉到玉嫣浑身肆意的杀气,柳泉心中不由紧张起来,“不知玉嫣姑娘何意?”

“集结人马,杀了白羽。”玉嫣冷冷道。

“那可是虎贲校尉,你当是普通的侍卫随从啊。”柳泉对于玉嫣的异想天开似乎并不赞同。杀掉白羽,自己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可自己对他简直是以卵击石,自讨苦吃。

清眸似剑,犀利寒彻,冰冷的瞥向柳泉。“如果我说,我可以呢!”语气坚毅,冷漠幽寒。

“你说什么!”玉嫣一语似耳畔惊锣,听得柳泉浑身一紧。

睫毛轻覆,遮住了眼里的森然寒意。“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我一定会让你亲眼看到白羽死在你的面前。”玉嫣的语气冷的像冬日的寒流,连带着周遭都寒意四起。

柳泉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寒若冰霜的女子。从前的玉嫣虽然冷,可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杀意腾腾,就好像比自己还要恨白羽。

烈日当空寒霜尽,寒彻透骨尽人心;如今已非当时愿,百转肝肠谁人识……

白家小院儿的大树下,一绿衣裳女子正伏在大石头上举着笔书写着什么。落叶晃悠悠荡下来,落在她头顶也不见其动弹一下。

歆然悠悠的自远处走来,瞧着大石头上那认真的模样,莞尔一笑,“叶儿,你在做什么。”

“我在写信。”叶儿停笔抬眸,一对儿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萌萌的望着近前的笑容。

“写信?”歆然瞄眼叶儿手边的竹简,上面还真是歪歪扭扭的爬了一堆的墨迹。只是如果不仔细看看,还真没瞧出那是一封信。“你在给谁写信呀。”

“那日,我听那位赵嫂嫂说,要让白将军给柴萱姐姐带封书信。所以,叶儿就想也给柴萱姐姐写一封,托他一同送过去。”叶儿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树叶,冲着歆然盈盈一笑。

歆然盯着那似蚂蚁爬过的字迹,再望望叶儿脸上沾染的墨点,实在心疼她的辛苦。叶儿从未习过写字,就连最基本的名字还是她教的,莫说写一封信了,便是一句话都是为难。

“既然是写给柴萱的,我也有些话同她讲。不如,我来写可好。”歆然接过叶儿手中的笔,微微笑道。

见歆然替自己来写,叶儿自是同解放了一般,很是开心,“姐姐写,自然再好不过。”

玉腕轻动,洋洋洒洒的几行字跃于手帕之上。叶儿伏在一旁,静静的望着书写的歆然,一想到能被柴萱看到就喜滋滋的。

停书落笔,一段隽秀的隶书出现在手帕上。叶儿兴奋的拿起来瞧了又瞧,转而问道:“歆然姐姐,你说柴萱姐姐见到了是不是很开心呀!”

“人生最开心的,莫过于无论身处何处,总有人遥思牵挂。她若是知道,你在这里对她念念不忘,她必然很开心。”

柴萱的出现就像叶儿生命的转折点,对于柴萱,叶儿已然是将她当作了家人一样的存在。歆然笑意款款的望着激动的叶儿,实在希望她永远都像此时这般的开心快乐。

“歆然姐姐,咱们快给白将军送过去吧!”叶儿一手拿着帕子,一手很是兴奋的拉着歆然道。

歆然看着一脸心急的叶儿,轻轻点点头“好。”

魏王府内,青石长径上,一群衣着华贵的女子娉娉婷婷而来。

苏浅素手轻摇团扇,柳叶儿的眸子微微紧着,满是不悦,“你说这几日的天儿怎么这么热,实在令人烦躁。”

朱瑜凤眸斜睨,撇撇红脂染过的唇瓣,同样一脸的幽怨,“妹妹是在烦着天气呢,还是在烦人啊。”

“朱姬姐姐,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一个连身份都没有下等婢女居然能让魏王驳了郭夫人的面子,这简直前所未有呢。”苏浅晃着小团扇,嘟着花瓣似的粉唇,一脸的震惊。

相比之下,一向冷静的朱瑜倒更显沉稳。瞟眼身侧不安分的人,朱瑜淡淡言道:“魏王看着喜欢,自然如此,有什么可奇怪的。”

苏浅瞅眼表情淡定的朱瑜,冷冷一嗤。虽然朱瑜表面上的言辞淡然,可心里早就将柴萱恨的牙痒痒了。明明不是什么贤良的人物,却偏偏要装的的端庄识大体,简直是东施效颦。

流目清转,苏浅一挑细长眉梢,阴阳怪气道:“姐姐说的是,有些时候不受恩宠,也小觑不得呢。”

朱瑜叶儿眉一蹙,顺着苏浅的目光直直望见一鹅黄身形径直而来。

“夫人。”朱瑜苏浅二人盈盈欠身施礼唤道。

款步轻迈,潘雪脸上堆着笑意走上前来。“两位妹妹不必客气,我们之间姐妹相称便好,何须如此见外。”

“夫人说笑了,苏浅家中确实是有个姐姐,自来唤她唤惯了。若是也唤您姐姐,岂非不合您的身份。”苏浅抿着樱唇,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潘雪,眼里满是讥讽之意。

苏浅有意贬损的言下之意潘雪又岂能不知,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名门闺秀,轻抬眼帘温婉一笑,“苏妹妹说的有理,本夫人的确不能为了做某人的姐姐而自降身份。否则就对不起魏王的看重之意了!”

第七十八章 姐妹重聚于长萱

潘雪一席话讲的苏浅脸色一白,恼恨的瞪着面前眉眼讥诮的潘雪,一双桃花眼都快瞪成丹凤眼了。“你……”

“夫人这是要去哪里?”瞧着苏浅那面红耳赤的模样,朱瑜连忙插进话头将其打断。倘若由着她那没头没脑的性子,今日不仅自己得栽在潘雪手里不可,还得连带上自己。“莫不是,要去那长萱院?”

这条路通往的方向除了郭夫人的寝殿,便是一个长萱院了。而这两处亦恰好是两个方向,她和苏浅便是刚从郭女王那里请安出来。

“长萱院周围的月季今日开的极好,本夫人打算去看看,怎么妹妹也有兴趣?”眉梢轻挑,潘雪打量着面前紫衣加身的女子,冷着语气道。

方才被拦下的苏浅唇角一抽,没好气的瞥眼潘雪,“原来夫人是去赏花,我还以为夫人您是去和某个奴婢聊天儿呢。”苏浅讲的阴阳怪调,生怕潘雪听不出她的话里有话。

目光渐冷,潘雪盯着面前那张翠眉樱唇的秀脸,实在让人恶心。原本微沉的脸色,忽然一展,“此时不正是这样吗。”

话音刚落,潘雪白眼苏浅,抬步而过。肩头一顶,直接将那瘦弱的身形撞得一个屁股墩儿跌在地上。小团扇咕噜噜滚到一旁的草地上。

苏浅冷不防潘雪会来这一招,此时坐在地上了,还是一脸大写的懵。看着地上龇牙咧嘴,形容狼狈的苏浅,朱瑜不禁抿抿嘴。又匆匆敛了笑意,

“她居然撞我,她一个下等婢女出身的人居然敢撞我!岂有此理啊~”苏浅捏着皱巴巴的碧色的衣裳,气呼呼的在地上撒泼。

朱瑜斜睨眼地上的恼羞成怒的苏浅,眸中满是不屑。“行了,人都走远了,这话说给谁听啊。碧落还不赶紧把你加主子扶起来!”

朱瑜清眸一瞥,鄙视地瞟着正抖着衣裳的苏浅,满是无语。

苏浅的出身虽然不是很高,而家中也算的上是朝中要员。潘雪一个出身都不明的人,居然可以母凭子贵的当上如夫人,没有手段怎么可能如此平步青云。

只有苏浅这种完全没有脑子的人,才会连对手的底子都不摸就硬往上撞,不头破血流就算是福大命大了。

青石长道,越走越幽静。方才还觉得的有些闷热,此时倒微微有些凉爽了。

“方才那苏姬那么说夫人,夫人难道不生气吗?”跟在潘雪身后的何悦看着神色依旧的主子,心里有些犯嘀咕。

“生气又如何,她们可是巴不得我生气,我又何必给她们这个面子。”潘雪语气淡淡的,仿佛此时已经心如止水,丝毫不计较那些烦人俗世。却不知其心里此时却想着别的人和事。

群花正艳,婀娜多姿。在这个繁花已尽的秋日,也只有这长萱院外的月季还开的这么好了吧。青石相接,假山相叠,这里的布置像是精心修葺过的,和自己的长淑院外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且这里是离魏王的议事厅最近的地方!

潘雪看着眼前的美景,清目微微一垂,心头不由蒙上几分失落。“魏王对她的心思,她又看到几分呢。”

听着潘雪囔囔了几句,何悦还以为是在吩咐自己,便轻声问道:“夫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潘雪轻叹口气,翠羽般的双眉却微微皱了皱。

还未进门,便听得门内传来喧闹声。潘雪却垂眸淡淡一笑,若是柴萱住的地方能安静下来,那便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柴萱了。

“小满,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柴萱耷拉着两道八字眉,无可奈何地瞅着挂在自己腿上的那个人,长叹口气。

小满死死的抱着柴萱的两条大腿,拼命地晃着脑袋,说什么也不撒手。这位主子有多厚脸皮,她这几日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对于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来说,唯一的法子就是寸步不离的缠着!

“小满乖乖,我发誓这一次绝对不会出问题了,我对天发誓!”柴萱拧着两条眉毛,举着直直的三个手指头,讲的信誓旦旦。

虽然那天差点摔残,可是胸口的修复器确实是有了反应,说明自己的方法很有可能是奏效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回去的希望,即便是答应了曹丕留下,那也得留条逃跑的后路不是。都说这伴君如伴虎,自己可不能蠢到把小命全都挂在那家伙一人身上。

小满紧紧的抿着双唇,抬起一对儿幽怨的眸子,仰视着一脸肯定的柴萱,“姑娘,这一次你就是说破大天,小满也绝不会放您上屋顶了。”

合着自己这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这家伙愣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啊!柴萱额间一恼,生气的叉起腰,“嘿,合着好声好气和你说不行,非得逼爷我动手动脚是不!”

眼看着柴萱动了怒,小满虽然心里害怕,可也比放开她,最后死在那硬冷的板子下强。索性将双臂环了个紧,咬牙道:“姑娘今日就是将小满打死,小满也绝不会松手的!”

“哎呦,挺有骨气的哈!”

瞅着紧闭双眼死抱着自己双腿的小满,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气得柴萱肺都要炸了。自己这要是再不动手,双腿都要被这妮子勒断了。莫说上屋顶,走路都费劲儿了。

“萱姐姐!”

眼瞧着柴萱袖子一撸就要和小满干起来了,却听得身后一声呼唤。回眸一瞧,一秒前还差点儿堆着山丘额间,瞬间摊平。

“楚蝶。”柴萱喜出望外望向那鹅黄身影,两只杏眼是闪闪发亮。跟刚才那凶神恶撒的样子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小满抬头瞧眼惊喜若狂的柴萱,轻舒口气,这下总算能平静那么一时半会儿了吧。

“萱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呢?”潘雪盈盈上前,看着有些滑稽的主仆二人,柳叶儿的眉毛微微一蹙。

小满连忙松开柴萱的大腿,起身给潘雪行礼道:“奴婢见过潘姬夫人。”又偏过头拽拽柴萱的衣袖,低声提醒,“姑娘,这位是如夫人,您也得行礼的。”

柴萱眉梢一挑,斜望眼一旁挤眉弄眼的小满,以作确认。可看到小满坚定的点头之后,着实无奈的撇撇嘴。打量着潘雪那一身儿一看就很高大上的服饰,的确和自己不是一个档次啊。

也罢,入乡随俗。

柴萱后退半步,正欲弯腰行礼,却被潘雪拦住。“萱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行礼啊,你可是魏王的如夫人。我一个侍女怎么着也得行个礼吧。”柴萱一脸淡然言道。

听到柴萱自称只是一个侍女,潘雪心底竟有几分欢喜。鹅绒般的黑眉微微一舒,将柴萱拉回身侧,恬静笑道:“萱姐姐,你我姐妹之间,哪有那么多的礼节。以后如果没有外人,你就不要行礼了。”

潘雪笑得温温柔柔,眼波似水,声音温婉。柴萱定定的望着面前恬静温婉的女子,却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触在手心的温度明明那么真实,为什么自己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寒意。难道是因为她们分开的时间太久,疏远了的缘故。看来得好好和楚蝶叙叙旧了。

“嗯, 我知道了。”柴萱抿嘴一笑,拉着潘雪便欢欢喜喜的进了门。

瞧着柴萱果然将上屋顶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小满如释重负的长舒口气。

“小满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头的汗啊。”何悦不解的看着满头虚汗的小满,还拿出手帕递给她,示意她擦一擦。

经何悦的提醒,小满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有多担心。眉梢一皱,又是长长一叹,“何悦姐姐,你不知道我们这姑娘,每一天都在玩儿命啊。我这一头汗都还是好的,指不定那天我这心脏都能被她吓出来。”

瞧着小满那捶胸顿足的模样,何悦反倒像听了个玩笑,“小满,你这也太严重了吧。方才也见到这位姑娘了,也只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哪有你讲的如此可怕。”

见何悦一脸不相信,小满连连摇头,“柔弱!何悦姐姐,实不相瞒,这位姑娘同这两个字是相去甚远,弱水之隔啊!不行,我得赶紧吩咐人把那些棍子什么的都丢一丢……”

“哎,小满……”何悦惊愕的盯着神乎其神的小满,对柴萱的好奇是瞬间蹭蹭的猛涨呢。

柴萱挽着潘雪进了门,一张嘴絮絮叨叨半天停不下来,“楚蝶,你不是说一安顿好就来见我嘛,怎么现在才来啊。你不知道我都快在这里闷死了,连个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得每天提防着……”

大脑短线的柴萱,差点儿又口无遮拦的将曹丕两个字抛出来。还好及时住嘴,要不然这传到曹丕耳朵里,指不定又给自己下什么套路。

正静静聆听的潘雪见柴萱话音忽然停滞,甚是奇怪。“萱姐姐,怎么了。你这提防什么呀?”

柴萱双唇一抿,溜圆的眼珠转了半天,眉间一蹙,避开潘雪审视一般的眼神,俯身假装倒茶。倍是心虚道:“额,那个,提防着自己好吃懒做,日渐消瘦怎么办。”

听着柴萱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潘雪扑哧一笑,“萱姐姐,你这提防的还真是别具一格呀!”

瞧着潘雪那笑逐颜开的表情,柴萱仿佛找回了点当初那个楚蝶。“楚蝶,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你过的怎么样啊?”柴萱伏在潘雪面前,巴巴的瞧着那双眸子,等着回答。

第七十九章 寒风过花瓣尽落

凝视着那双澄澈的眼眸,潘雪脸上的笑容渐渐敛收。“我这些年挺好的,那姐姐呢?”潘雪的语气轻轻的,不像是由心而出的话。

柴萱盯着潘雪甚是勉强的笑意,慢慢从她面前挪开。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侯门之院尚且争宠不断,又何况是这魏王府。

“楚蝶,不好意思,我……”柴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问话了。

“萱姐姐,我没有骗你。魏王待我的确挺好的。而且,我如今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呢。”潘雪微微笑道。

“什么,你有孩子了?”潘雪的话顿时让柴萱两眼放光,激动不已。就说嘛,像曹丕这样的整日扑在脂粉香里的家伙,怎么可能错过楚蝶这样标志的小姑娘。“他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是不是超级可爱,你怎么不带来给我看看啊!”

柴萱刚才那失落的表情瞬间一扫而光,兴奋的拉着潘雪的胳膊,又开启了絮叨的模式,问的潘雪一时间竟不知该先回答哪个。

“好了好了,你怎么激动成这样。”潘雪莞尔一笑,没想到自己一提孩子柴萱竟然这么开心。

“我怎么能不开心,你要是有了孩子,就能在后宫站稳脚跟了,那得省心多少啊!”柴萱开心双手一拍,简直比潘雪还高兴。“楚蝶,你孩子叫什么呀,你快说说。”

“他叫蕤儿。”潘雪回道。

“蕤儿,曹蕤。”柴萱默默的念叨了两遍,好像自己的历史储备里没什么对这个而名字的记忆。

见柴萱神叨叨的围着屋子转溜几圈儿,潘雪无奈摇摇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原以为柴萱只是容貌没怎么变,原来这动不动就走神的毛病也还跟当年一样。

仔细想了一圈的柴萱,气恼的拍拍脑袋。既然想不起也就不想了,反身再次抓起潘雪的手,“管他呢,总之祝贺你喜得贵子。”

喜眉笑眼的柴萱看起来是那么情真意切,潘雪却笑的有些苦涩。面前的那一双滢滢的眸子像一尘不染的秋水,澄澈透亮,相比之下的自己却有些卑微。

凉风顿起,咋冷生寒。潘雪不由搓了搓微冷的双臂,愁眉紧锁。

“夫人,您为什么要拒绝和那位柴姑娘一起用膳呢?”何悦望着颦眉促额的潘雪,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何悦的问题不禁令潘雪的眉梢蹙的更深了,“是啊,我为什么要拒绝呢。”潘雪囔囔自语的说着,抬眼望着被乌云轻掩的峨眉月,黯然神伤。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是在心虚,还是在害怕。

当年,如果不是利用柴萱的事,曹丕又怎会甘心留在自己房里,如果不那日曹丕将自己当作柴萱,又怎会有曹蕤的出生。

可好在因为曹蕤的出生,曹丕这才慢慢改善了对自己的态度。可眼看自己就要摆脱柴萱阴影的时候,她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何悦,你知道在这府里,魏王最喜欢的是谁吗?”潘雪怔怔的望着那已经被云层包裹的残月,语气讲得有些悲凉。

何悦看着潘雪怅然若失的身影,不解回道:“魏王近日总去仇姬那里,是仇姬吗?”

“一时之宠,不足挂齿。”潘雪冷冷而回。

何悦撇撇嘴,“那是朱姬,魏王送给她一个可珍贵的夜明珠呢。”言语间还有些羡慕,自己主子可从没有收到过这么好的赏赐。

可潘雪却依旧摇了摇头。

“那一定是郭夫人了,魏王可是到哪里都带着她,还封了她做夫人。”何悦煞是肯定道。

潘雪浅浅一笑,“她,如果不是她眉眼、性格和那个人有些像的话,魏王怎么可能将她带进门。只不过,她还真有些手段,能将魏王的一颗心占的牢牢的。”

“像?夫人这郭夫人和谁生的像啊?”潘雪的一袭话讲的何悦云里雾里的,更是奇怪。

冷月暗淡,眸光亦冷。潘雪身手触向身侧收苞沉睡的月季花苞,指尖轻撵,“像不像已经无所谓了,我倒要看看,是女王更厉害一些还是萱草更厉害一些。”

寒风扫过,花瓣尽落。残红凌乱,颜色再无……

东方映日,明亮的光辉尽数投进屋内,照到软榻上缩得和一条蠕虫似的柴萱身上。

“姑娘,姑娘!”小满那拿着一个灰色的小布包推门而入。“姑娘,这都日上三竿了,该起床了。”

两眉顺皱,柴萱一脸不情愿的揉揉眼睛翻个身,嘟嘴怨道:“哎呀,小满。别叫了,我不吃饭,你不用叫我。”

小满瞧着柴萱小狗状的睡姿,无奈撇撇嘴,“姑娘,这里有一份你的书信,要不要看啊。”说着举起手中的在柴萱紧闭的双目前晃了晃。

“什么信啊,不是导演的微信本小姐一律不看。”柴萱皱着五官,依旧闭着两只眼睛,丝毫没有想挣开的欲望。

“微信,又是什么东西。”小满皱着额头,站在柴萱旁边嘀咕了两句,可看着那睡意昏沉的某人,只好转身离开。

话说今早小满出门的时候,一个小丫头直接就往自己怀里塞了这样东西。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就没有影子了。

小满反复翻看着那封书信,轻声念道:“歆然……”

“谁!”耳旁刮过的两个字,瞬间令柴萱没了睡意。双眼一睁,一个猛子翻身下床。

只觉面前一阵风刮过,一眨睛功夫柴萱已然立在了小满面前。“什么谁啊?”小满一脸懵的看着惊愕不已的柴萱。

“小满,你手里是什么东西?”柴萱眯眼问道。

小满微微一笑,将那张薄书举道柴萱面前,“书信啊。”

柴萱盯着小满手里的东西,挑着半拉眉梢。扫过上面洋洋洒洒的几行黑字,柴萱的额间聚的更厉害了。“给我的?”

“嗯,这上面是这么说的。”小满一脸呆萌的冲柴萱点点头。

这会子居然还有人给自己写信,不会又是什么曹丕的阴谋诡计吧!半信半疑的柴萱,接过那张薄信。横在双目前,浏览的一遍又一遍,“什么自什么……”

还没将那几行字读完,柴萱的远山眉都快聚成珠穆朗玛峰了。小满难以置信地听着柴萱磕磕巴巴的朗读,不禁掩嘴偷笑。这姑娘没甚教养也就算了,居然连字都不认识,难不成真是个野丫头吗。

我靠,到底是谁这么坑爹,难道不知道姐姐我能认识几个字吗!

柴萱斜睨眼一旁偷笑的小满,赌气一恼。直接将那信杵给她道:“那个我眼神不好,你读给我听。”

小样儿还敢笑我,有本事认两个现代简体字给我看看啊,到时候一定让你知道姑奶奶我有多么学富五车!

“哦!”见柴萱脸生愠色,小满赶忙收了笑意。乖乖接过柴萱手中的书信,缓缓读道。

“柴萱芳鉴:自那日相别,已有多日,我与叶儿倍之思念,汝可无恙?当下,吾与叶儿暂居白府,一切安好,萱儿务须多挂。但今有一事受人所托,必当所言。当知故人于此,如若念怀,还望相见。临书仓促,不尽欲言。此季渐入严寒,伏维珍重自爱。歆然顿首。”

小满乖巧的将信读完,又将其规规矩矩的递还给柴萱。

“读完了?”柴萱歪着脑袋问道。

“嗯~”小满点点下巴。

这居然是歆然写给自己的,那一定是白羽想办法送进来的吧。柴萱拧着两片眉毛,定定的望着被自己摊在案几上的薄布,满脑袋都在想歆然信中所讲的故人是谁。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是不是自己也应该回给信呢。

待柴萱将薄卷一展,笔墨备齐,落笔处却犯了难。一想到刚才小满抿嘴偷笑的模样,黑线就咻咻的往额头上挂。不过也是,自己这都来了多久了,脸最基本的的字都不会写,也太丢人了吧!

“小满,你能找到曹植的诗词集吗?”自己记得最清楚的也就是曹子建的那几首诗了,估计对照着可以学学。

听着柴萱嚷着要曹植的诗集,小满双眸一惊,谨慎的来回瞄了瞄,“什么,姑娘你居然要临淄候的诗集?”

由于夺位之争,自魏王即位后,这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更是微妙。莫说一般人了,就连王太后卞夫人都不敢随意在魏王面前提起曹子建这三个字来。

“怎么了,不行吗?”柴萱斜挑着高低不一的眉毛,不解的望着神色慌张的小满。自己只不过是提了一下那个名字,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映吧。

眉头紧锁的小满,无可奈何的审视着面前这位似乎无所畏惧的女子,长叹口气,“姑娘,这里可是魏王府。”言下之意,这里可是曹丕的地盘。随随便便的就提曹植的名字是不是想死!

柴萱眉根儿一翘,这才反应过来。这会子曹丕可是正陷在自己夺位胜利的果实中无法自拔呢,对于这些敢和自己争权夺利的兄弟自然是恨之入骨了。又怎么会留着他们的诗集,时不时的气气自己嘞。

“哎,小满那你知道,魏王即位后,临淄王身在何处吗?”柴萱眯着杏眼,一脸好奇的问道。

自己这刚做了提醒,这怎么还敢问呢。小满一脸无语的盯着那位两眼发光的某位女子,无奈答道:“奴婢听说,临淄王如今暂居于邺城。”

暂居,八成是幽禁吧!柴萱伤感的努努嘴,心里不禁对这位才惊千古的公子生出几分同情感来。

“算了,你还是帮我拿些《诗经》《楚辞》吧。”虽然这些拗口的诗句自己向来都读不懂,但好歹多少能知道些。

“好!姑娘稍等,小满这就去拿。”这一次小满倒是应答的很利索。

第八十章 骏马怎能樊笼锢

幽竹围绕,清幽安静。长淑院虽让环境清幽,可徐姬却和潘雪同住在一个地方,虽然不在一个院子里。可平常一走动便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想而知,哪里能静的下来。

潘雪抱着正呀呀学语曹蕤,一脸幸福。

“夫人,您瞧蕤公子多聪明啊。这才多大呀,就会说那么多话了。”何悦一脸奉承的夸赞着潘雪怀里小雪球似的曹蕤。

听着何悦的称赞,潘雪喜不自禁的看着怀里正摆手指头的曹蕤。咧着一排小白牙,嘻嘻的冲潘雪笑着。

“魏王到——”曹书一嗓子吼,穿进长淑院内。

潘雪慌忙放下曹蕤起身相迎,“妾拜见魏王。”

“奴婢代公子,给魏王行礼。”何悦牵着小小的曹蕤行礼道。

曹蕤那嫩嘟嘟的小脸儿,生的既可爱又漂亮,一般人见了都要紧得夸赞两句。可曹丕却连曹蕤从未夸过只言片语。

俯视着曹蕤那双萌萌的大眼睛,曹丕俯身摸了摸那远远的脑袋,微微笑了笑,“蕤儿进来长了不少啊。”

看着这一幕的潘雪并没有多少动容,每次见面都只是象征性的摸摸头,笑一笑,连抱一抱都舍不得。

曹丕继而起身吩咐,“何悦,带公子下去吧。”

“喏!”何悦福了福身抱着曹蕤退出。

看着被抱走的曹蕤,潘雪心中一阵怅然。回身对曹丕道:“不知魏王,今日前来可是有事吩咐妾。”曹丕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又将何悦支开,不用多问也知道他要问什么。

“潘姬,孤今日想同你聊聊柴萱,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眸光微凉,像是储了无尽感伤。

瞧着曹丕落寞的眼神,潘雪心里更是难受。这个自己倾心相对的男人,眼中的温情与哀伤永远都毫不吝啬的赐予那个女人,而自己却连一丁点儿都得不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柴萱以姐妹相称,这个男人八成连瞧都不会瞧自己一眼吧。

“实不相瞒,妾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放浪形骸、与世无争,从不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偏偏对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上心。她有时候胆小如鼠,可有时候却舍生取义,就是自己伤的再重,也义无反顾。就连妾也是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潘雪淡淡的望着院中的青竹,仿佛自己又随着记忆回道当初与柴萱初遇的那一刻。

“虽然妾不知萱姐姐心中到底如何想的,可妾知道,自由是她唯一的执着。”眸光微漾,潘雪定定的望向曹丕。

“自由。”曹丕轻轻呢喃着这两个字,他害怕着这个词语。虽然不知道者对柴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可对于自己来说却意味着要失去她。

潘雪温温一笑,继续道:“魏王最喜骑马,须知这驾驭一匹好马,不是给它配鞍带缰约束它,而是同它驰骋原野,您给的原野虽然没有天地广阔,可是却让它可是接受您不是吗。”

清风涤过,竹叶摇曳,惊得几只燕雀直直朝天空飞去。尽管不知柴萱心中的自由天地有多广阔,可樊笼禁锢,又怎能真正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结果呢。

月下残火如蚕豆,幽幽的映着斜倚在榻边柴萱。

为了能尽快写出一封见的了人的信,柴萱只能通过读读《离骚》《诗经》之类的自己还能记得些的东西,来练练自己的识字能力。可无奈古文拗口,再加上自己还认的模棱两可,不大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姑娘,姑娘~”小满唤着沉入香梦的柴萱,可并没有什么作用。柴萱双臂一挥,觉着摊在腿上的竹简太重,直接一把推开翻身躺平,再次睡着了。

锦被轻撩,缓缓的被披在柴萱身上。看着睡意正浓的柴萱,小满无奈叹口气。有这样一个放浪形骸的主子,虽然有了许多不一样的趣味,可也多了甚多的头疼之处。

小满将被柴萱扔到地上的竹简,重新卷好放回乱糟糟的书案上。上面层层叠叠的盖了一层被废弃的字简,上面全是一些小满不识得的文字。

正收拾着被重新折腾到凌乱不堪的书桌,却听得门外通报魏王至。小满慌乱的丢下书简变出门迎接。

“奴婢见过魏王。”小满还未出门,脚步声已经进了房间,只好匆匆跪地行礼。

绣袍轻撩,曹丕已然利于小满面前,睿眸一扫却未瞧见重新的身影,“柴萱呢?”

“回禀魏王,姑娘今日有些疲累,便早些安歇了。”小满伏在地上回道。

“疲累?”眸光轻瞥,瞄见书案上乱糟糟的一堆,眉间微紧。抬步上前,随手拿去一卷来,确是屈原的《离骚》。

“没想到,她今日倒有这样的兴致。”曹丕勾着嘴角,微微含笑。

合书欲放,却瞟见杂卷下一封醒目的布帛,眉间瞬紧。揭开覆压竹简,将那一张书信拿起来。方才好不容易松了几秒的眉梢,片刻间又压了一座小山上去。“小满,今日可是有人见过她。”

见拎着那封信的曹丕,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小满急忙解释道:“回魏王,今日晨起奴婢方才出门,一个小丫头便撞了上来,直接往奴婢的怀里塞了这样东西。奴婢见这上面提到了姑娘的名字,便拿了回来。”

“你可知是何人塞给你的?”曹丕冷冷问道。

瞧着那张顿时冷得跟一座冰山似的脸,小满害怕的缩着脑袋,弱弱回道:“那人行的匆忙,奴婢未曾看清她的样子。”

“那她今日读这些,可是与这封信有关?”曹丕沉声而道。

小满轻轻点点脑袋,“姑娘说她要写封回信,可是她不认字,便想借着这些古籍,来学习一些。”

眸光微漾,扫过桌上摊的横七竖八的书卷,细长的胡须倒不由向上杨莉扬。既然自己连字都不认识,便是翻这些诗经又能怎样,岂非是在自欺欺人?真不知这柴萱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你先出去吧。”曹丕将书信重新搁回桌上,泠目重扫墨字,眸光又冷了下来。

小满一脸雾水的看着曹丕一会一变的神色,心里已经冒了无数个问号,“不用奴婢将姑娘喊起来吗?”

“不必了,你下去吧。”曹丕望着侧躺在踏上的重新,刻意将声音压的很低。

小满再拜回答,“喏!”

小满起身退出,渐渐关闭的门板将静谧如雪的光辉尽数挡在了门外。缓步轻抬,曹丕慢慢靠近躺在踏上的柴萱。

清眸含闭,安详沉静。微亮的烛光在那张玉脂凝就的脸颊上透出一片彩霞,看得人心荡漾。乌发轻垂,一半儿落在身后一半垂在胸前,随着呼气一起一伏的动着。

银月清投,映过素帐,照亮青丝上哪唯一的装饰物——雪花玉簪。晶莹如雪,清透素雅。

“你说,为何平日里你总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修手轻抬,抚过佳人耳畔的青丝。凝望着如蝶翼轻挥的睫毛,心海像投了颗石子,激起阵阵涟漪。

面前的容颜并非艳色绝世,倾国倾城,可为何心里眼里却总也放不下。只要她在,自己的心便一分一毫也不想让给别人了。

指腹轻滑,抚过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颊,心里的渴望似乎变得更浓烈了。

脸上的痒觉让柴萱感到有些不舒服,本想抬手挠挠,可刚刚一抬一阵酥麻的感觉直接引得自己嘴角一咧,“嘶~”

“怎么了?”瞧着龇牙咧嘴的模样,曹丕立即上前将其伏着坐起来。

柴萱扭着细叶儿眉毛,抱着动弹不得的胳膊。睡眼惺忪的斜靠在曹丕怀里,嘟嘴埋怨道:“哎哟,这怎么睡个觉也这么难受啊!”

看着怀里软塌塌的某人,这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就开始抱怨了。曹丕眼帘微垂,微微一笑道:“谁让你不先更衣就睡觉,自然会不舒服了,你先起来将衣服换了,再好好休息 。”

柴萱眯着两条朦朦胧胧的眼睛,那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恍惚间听到耳畔想起的不是小满那轻轻柔柔的女子声音,倒像个大老爷们的嗓音。脑袋轰隆一声,瞬间睡意全无,猛的回眸一瞧,两知眼睛顿时瞪得像对儿小灯泡。

俺滴大罗神仙呀,咱刚才靠的是曹丕吗!

“魏魏魏……”柴萱心里的小破鼓一顿儿乱敲,连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星目含柔,温润一笑,“你要喂谁呀,孤已经用过膳了,萱儿不用担心。”酥言一语,柴萱的忽然感觉从头皮到筋骨都在发麻,比刚才的手臂还麻的厉害。

柴萱蚯蚓似的往塌下一挪,争取与曹丕分的远些,咧嘴苦笑道:“魏王您来怎么也不瞳直奴婢一声儿,也好做个准备不是。”

眼帘微垂,曹丕俯视着地上趴的像个乌龟的柴萱,挑着玩世不恭的尾音道:“准备什么,是准备怎么侍寝吗?”

准备侍寝!曹大神您就不要开玩笑了,自然是提前准备能用那个法子将您这位大神给请走啊。

“魏王,您就别开奴婢的玩笑了。”柴萱缩着肩头,一阵尬笑。

斜睨榻前坐立不安的柴萱,曹丕薄唇微展,绽出一弯月牙,“孤何时同你开玩笑了。”

曹丕一句话真真将柴萱逗出了一身冷汗,瞪着两只铃铛的似的眼珠子,绷着满脸的神经心惊胆战地盯着讲话之人。

第八十一章 无奈愁思正萦头

瞧着一脸紧张的柴萱,曹丕反倒勾唇一乐,贝齿一展,齐齐整整的露在柴萱面前。“怎么,你就这么害怕给孤侍寝啊。”

何止是害怕,简直是心惊肉跳啊!

“我说嘛,魏王您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呢。”柴萱搓掉一手心的汗,惊魂未定的扯出一丝苦笑来。自己小心肝,早晚被曹丕这怂给吓成心脏病不可。

曹丕脸上的笑意渐敛,略微严肃的看着跪在榻下的柴萱。宽袖一摆,直接将其重新拉回榻边坐下,“你可有话要同孤讲?”

话?柴萱绷着腰杆子,直挺挺的坐在曹丕旁边,一脸蒙圈的瞧着面前之人。

“难不成,你看了那封信心里就无动于衷。”眸光暗沉,曹丕淡淡言道。虽所信上所提之人,自己根本不认识。可那个白字,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What?没想到堂堂魏文帝居然偷看自己的信件!这是侵犯个人隐私知道不。

尽管心里将曹丕骂了百八十遍,可脸上还是生生挤着苦涩的笑脸,“奴婢原想着给那位朋友回封信,可是能力有限……如果魏王能准奴婢出府一次,柴萱自然感激不禁。”

出府二字又牵动了曹丕的神经,眸光瞬间一冷,吓得柴萱刹那间便改了口,“不不不,奴婢也只是说说,魏王大可不必当真。”

此时的曹丕根本不会放她出去,自己又何尝不知。只是没想到,自己只是试探行的一问,就令他这么生气。看来,自己真的是要在着府里待上个六七年了。

“好!”冷眸微凝,沉声而言。

啥啥啥,不会是咱的耳朵出毛病了吧。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柴萱,霎时来了精神。屏息凝视听着曹丕的下文。

“孤可以准许你出去,不过……”

“不过什么?”柴萱小心翼翼的问着,这家伙果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答应啊!

泉眸泛清,夹这淡淡的温柔,“放你出去可以,但你得给孤一个时间的保证!”

“保证?”柴萱歪着眉毛,一脸紧张的上下审视着仿佛在酝酿阴谋的曹丕。难道这曹丕害怕自己又是一去不复返了吗?柴萱挑挑眉梢淡定的望着曹丕,“魏王希望我保证几日?”

“随你。”峰眉半弯,眼闪秋波。笑意盈盈的盯着柴萱,一脸宠溺。

两个字像被酥雨浸润了一般,听得柴萱心底柔柔的像盖了曾棉花糖。“魏王不怕我不会再回来吗,就像上次一样?”柴萱撇撇嘴威胁道。

“柴萱向来一诺千金,孤相信这一次断然是不会再食言了。”曹丕依旧笑得淡然,温言细语恍若春风化雨。

什么叫一诺千金,这不明摆着是埋汰自己上一次的言而无信嘛。柳眉微紧,一对儿杏眼怀疑的瞄瞄温润含笑的曹丕,完全不敢相信。

这曹丕忽然跟转了性一样,没有喊了人来捆住自己,反倒是一副开明的模样,还反过来让自己定时间。阴谋,一定有阴谋!

“那一年呢?”柴萱压着蚊子似的声音,小心翼翼的瞟眼曹丕,刻意的往后挪了挪。万一这位大神瞬间火山喷发,未免殃及池鱼,还是及早做好负荆请罪的打算。

“只要你愿意回来,九年孤都可以等,再多等一年也无妨。”剑眉如墨,浓的似化不开。长叶似的薄唇泯然而笑,眼底却渗着淡淡的感伤。

面对曹丕突如其来的温和,柴萱心底倒生出几分愧疚来。柴萱啊柴萱,人家这好吃好喝的天天养着你,就是陌生人也该知恩图报不是。况且明明是你答应了曹丕要留着陪他的,到头来还是一门心思的想往出跑,是在是非君子所为啊!

“奴婢方才是同魏王开玩笑呢,三日只要三日!等柴萱见完老朋友,一定会回来!”柴萱信誓旦旦的立在曹丕面前,眉眼一弯,眯出两道月牙。

注视面前言之凿凿的柴萱,俊颜微微一笑,半翘的胡须可比方才开心多了。“好,等你回来,孤教你识字。那孤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不管柴萱是作何打算,只要她愿意待在自己身边,对他来说便已知足了。

瞧着曹丕出了门,小满一脸惊吓的跑进了门,“姑娘,魏王怎么走了啊?”

算起来这已经是柴萱第好几次将曹丕赶出房门了,一两次还能含糊过去,可这次次都是这样,若是传到一些好事人的耳朵里,可就不是什么小事情了。

“走了就走了呗,干我什么事。”柴萱翻身一个大字躺回榻上,一脸惬意。曹丕离开了自己不就可以睡一个高枕无忧的好觉了嘛,有什么可慌张的,又不是自己赶了他离开啊。

看着如此坦然的柴萱,小满是满腹疑问。这王府里的女子哪一个不希望得到曹丕的青睐,哪怕是做个通房丫头,也能在众婢女面前高人一等。可这柴萱不争也就算了,堂堂魏王来了,还能赶出去。她真的是愈发佩服面前这个躺的四仰八叉的女人了。

烛灯尽灭,微亮的月光勉强的照着昏黑的房间。方才浓浓的睡意早已消失殆尽,此时躺在床榻上的柴萱已然没了睡意。脑海里像装了个复读机,不停的重播着曹丕的方才的话语。搞得原先平静如水的一颗心,此时像遭遇了暴风雨一般,翻江倒海的,哪里还能睡得着。

峨月如眉迎空挂,银辉遍撒千里洲。万籁俱静当好梦,无奈愁思正萦头……

翌日,天刚透白,小满便来催促柴萱起床。

“哎呀,小满。别推了。我这才睡着没多久,你就饶了吧!”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的柴萱好不容易才进入深度睡眠,这会子哪里能起得来。

瞧着满床撒起床气的柴萱,小满无奈的叹口气,趴到柴萱耳朵便吼道:“姑娘,你不是说要出府吗?这马车呀,已经在府门外候着了,你若是不起,我可让马车走了啊!”

马车,出府!柴萱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翻身便起。

踏出魏王府的那一刻,柴萱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了。看着门口等候的小马车,这才发现曹丕还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小满,三天后我就回来了,你别跟着我了。”

柴萱一只都怀疑小满是曹丕派在字身边的间谍,这次出去,万一她又看到什么,添油加醋的在曹丕面前乱说,岂不给自己添麻烦。

“可是,如果小满不去,谁来照顾姑娘啊。而且,小满也难得准许出一次府,姑娘您就带着我吧!”小满可怜兮兮的拽着柴萱的衣袖,眼眸里委屈的闪着泪花,好像一只要被丢弃似的。

瞧着小满那一脸的可怜样儿,柴萱不由有些心软。想想也是,这些奴婢也是挺可怜的,自签了卖身契的那日起,连人带命都成了主子的。莫说出去玩儿了,就是走出府邸都和自己一样困难。“好吧,那你得答应我。不许乱猜乱看,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儿知道吗!”

自己这提前警告有没有用倒不知道,可现在听起来,怎么倒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了。

“嗯,小满知道了。”听得柴萱准许,小满刹那间眉开眼笑的点点头。

冷砖堆砌,围着一座方方正正的大院落。一名小卒急急穿过长院,小跑进房内。

“回柳爷,小的看到那柴萱出府了!”那小厮紧抱双拳,冲着堂上的柳泉回道。

翘着二郎腿的柳泉眼轻抬帘,瞟眼汇报的小卒,左脸上的疤痕微微一动,“你可看清楚了她去了哪里?”

“虎贲校尉白羽府中。”那人禀告道。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柳泉手臂一挥,粗声而道。眉间一紧,斜望向一侧的玉嫣,“你猜的没错,这柴萱肯定和白羽有关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一箭三雕!”冷眸暗沉,寒霜似的玉颜极其冷静的侧目而视,看得柳泉心头不由打个寒颤。

柳泉“三雕,雕谁呀?”

“我要用她引来满宠和白羽。”蝶目轻垂,眸底皆是冷漠幽寒。

听着玉嫣的话,柳泉鼻腔一嗤,满是不屑。“你说引就引啊,那可是什么样的人物,单靠一个女人简直是无稽之谈!”一个没身份没的地位的丫头,莫说能牵动两位将军了,就是两个守城侍卫都不见得能引动。

斜睨眼一脸不信的柳泉,双眸一沉道:“我早就打听过了,曹丕对她很重视。如果她在洛阳卫的管辖下出了事情,满宠自然脱不了干系。”

“白羽呢,他又不负责!”柳泉歪着嘴角,一脸的不耐烦。况且自己的目的是白羽,若是有了什么闪失,自己可不能陪着这个异想天开的女人丢脑袋。

“她是在白羽家出的事情,难道能置身事外吗!”玉嫣眉梢处挂着寒霜,眉宇间尽是杀意。

玉嫣一言,柳泉这才恍然大悟,“哦~难怪你非要帮洛歆然将那封信送进魏王府里,原来是要引她出来啊。高明,实在高明啊。”柳泉由衷的称赞这面前这个智商一绝的女子,心底倒有了几分信任。

原来那日,前去魏王府送信的歆然,求了好几次门卫都没有成功,玉嫣便乘机派自己的眼线,假装好心帮了这个忙。洛歆然还傻傻的道谢,殊不知已经将柴萱置入死地。

“满宠,你逼着栗娘自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眸光渐寒,玉嫣的话音低沉而又冰冷。那狠绝的眼神凌冽的望着面前的空气,嘴角的勾起的笑意寒彻森然……

第八十二章 相逢漫说岁寒盟

渐入凉秋,院落的树叶儿早已尽数黄透。本应透着萧瑟之意的节气,却因为树下玩闹的孩童变得生气勃勃。

“黎哥哥、黎哥哥你等等玲儿嘛!”

金玲儿嘟着小嘴,气呼呼的看着跑在前面的白黎。扯着小糯嗓子喊了半天也不见他停下来,心头一恼,便一屁股墩儿坐在水井旁的小板凳上,鼓着粉嘟嘟的腮帮子。

瞧见金玲儿气哼哼鼓着金鱼嘴,兀自靠在水井边。白黎小嘴一抿,似乎也觉的自己做的过了。垂着修长的睫毛,望望手中精致的小宝剑,这还是金玲送给他的呢。

“玲儿妹妹,你不要生气嘛,要不我的小宝剑给你玩儿!”白黎兜个圈圈转回金玲身侧,一脸懊悔的递出手中的木剑。

杏眼微眨,望望白黎递到眼前的东西,赌气一哼,扯着小铃音闷声闷气道:“我才不要你的小宝剑的,我要白黎哥哥同我玩儿!”

“那好吧,只要你不生气了,我们就一起玩儿。”白黎小脑袋一歪,翠眉一展,嘴角挤出个大笑脸来。白黎的回答瞬间令金玲喜逐颜开。白黎小酥手一牵,将金玲从板凳上拉起来。

瞧着这两个孩子青梅竹马的小样子,许蓉和漓香对视一眼微微含笑,慈母般的望着两个正玩儿的娃娃。

画面正温馨,忽听得门板咚一声,真真将院子里的两个大人吓了一跳。的亏是这门结实,要不然估计要报废了。

许蓉和漓香惊得是面面相觑,稍缓片刻,许蓉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推开双门一瞧,只见大门前一个面色黑青的女子正死死的揪着一名男子的衣襟,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将那人给吞掉。

“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跟踪我!”柴萱横眉立目的盯着面前那个青着一只眼睛的家伙,而小满却张口结舌的立在一头,两只眼睛都快瞪成灯泡了!

没想到柴萱居然可以这么暴力!

原来,柴萱为了能熟悉一下去白羽府上的路,特意不坐马车。而是让马车夫亲自领着自己在洛阳城里逛了一遭。没想到刚把车夫大叔请走,却意外发现有人偷偷跟着自己。

于是柴萱直接使了招声东击西,想从背后偷袭。可那人误以为自己跟丢了,为了找柴萱,便正好就站在了白家门前。柴萱一个飞拳上来直接就给拍门板上了,这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那人战战兢兢的捂着发痛的眼睛,强忍着心酸泪,一脸哭丧的冲柴萱摇了摇头。

细眉微翘,柴萱扫眼面前色若死灰的男子,勾起一丝坏笑,“哎呦,嘴还挺紧哈!那就让你试试,是本姑娘的拳头硬,还是你的嘴硬!”柴萱刻意将五个指头在那人面前抡个花,紧握成拳。眸光顿威,手臂瞬间成拉弓状。

看着那蓄力待发的拳头,每一根手筋都看得人胆战心惊。刚才那一下就差点将那只眼睛打瞎,如是这满当当的一拳再抡下来,估计不单单眼睛连半张脸都要没了。

“我说我说,姑娘饶命啊~”那人腿根儿顿时骨软筋麻,扑通一声跪在柴萱面前。那伈伈睍睍的模样,还有几分滑稽。

“快说是谁!”柴萱怒不可遏的朝那人挥了挥拳头。

那人抖着小身板捂着发疼的眼睛,跪在地上结巴道:“是,是柳爷!”

“柳爷?”柳眉一皱,柴萱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己是哪里得罪过这位爷。手腕一松,那人感到有了逃脱的机会。两腿一弹,瞬间跟安了火箭筒一样,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我勒个去,这家伙属弹簧的吧,说奔跑就奔跑啊!

“姑娘,人跑了!”小满指着那人远去的方向,扯着个尖嗓子,生怕柴萱听不到。

瞧着小满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柴萱无奈耸耸肩头,细眉都快折成四段了,“喂,别嚎了。我又不是瞎子,早就看到了!”

“你是?”

只顾审问的柴萱,反倒没注意到已站在门前多时的许蓉。回身一瞧,那一件着身的浅纹裙裾尽显其端庄贤淑,虽然脸色有些泛黄,可看得出顶多也就是个30左右。

“哦,你好!我叫柴萱,白羽的老朋友。还请您通报一声儿,多谢多谢。”柴萱双手抱拳,咧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态度是极其礼貌。

听到自报家门的柴萱,许蓉心头咯噔一闪。楞楞的盯着面前之人,一时间竟不知该讲些什么。

柴萱,这个白羽呼唤了无数次的名字。自己从未想过这个人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是指名道姓的说要找白羽。

这女的什么情况,怎么连眼睛都不眨的盯着自己呢,难不成自脸上有花儿?柴萱卷起叶儿眉,一脸纳闷的将脑袋冲小满撇过去,捏声道:“小满,我脸上有东西吗,这女人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

小满转过头,将柴萱的脸仔细检查了一遍,很是认真的摇摇头,“没有啊,姑娘的脸挺干净啊。”

那这人是有毛病吗?

“请问……”

柴萱强忍心中困惑,打算上前再问一遍。没想到话还未讲完,便将两个门板哗啦一扇,嘭一声关了严严实实。要不是柴萱躲的及时,估计半了鼻子就没有了!

这又是什么鬼!

柴萱捂着差点被夹掉的鼻子,惊魂未定的望着紧闭的大门。这闭门羹吃的也太惊心动魄了吧!

许蓉背贴在门后,怛然失色的喘着大气,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双眸含泪脸色苍白。

“妹子,你怎么了?”

漓香放下手中的活计,担心不已的站起身冲她走过去。进了身才发现,许蓉的额间已经出了密密的一层汗,青丝凌乱的粘在额前。

被这声巨大关门声吓呆的白黎和叶儿呆呆的站在原地,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同时被引来的还有歆然和叶儿。

歆然几步上前,紧张的望着脸色蜡黄的许蓉,轻声问道:“白嫂子这是怎么了?”

“喂,里面有人吗!搞什么啊,我找白羽啊喂——”两个门板被拍的砰砰响,而自门外传来柴萱的提声高喊。

“是柴萱姐姐!”

听到是柴萱的声音,叶儿双眸噌的一亮,兴奋不已的冲到歆然身边,开心的就差蹦起来了。可看着面容发青的许蓉,叶儿默默敛了激动劲儿。

漓香一脸诧异的望着神色慌张的许蓉,甚是奇怪,“妹子,你究竟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许蓉神思慌乱的掩饰着,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可越掩饰心里就越乱,便匆匆离开门前走向屋内。她亦不清楚自己方才是怎么了,一听到来人是柴萱,心就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痛,甚至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这白羽府上住了些什么人啊,都这么没礼貌吗!门都快敲破了,也不见人出来!”

柴萱忿忿不平的插着*,郁闷的很。正欲贴耳上去的柴萱,忽听吱嘎一声,一秒窜出好几步远,生怕又有什么飞来横祸!

“柴萱姐姐~”

还没站稳身形,一个低自己一个脑袋的青衣小姑娘倒兴冲冲的冲了出来,满是欢喜的直接扑到柴萱怀里。

“叶儿,歆然!”

柴萱喜出望外的看着胸前欢天喜地叶儿,抬眸又正好对上用上前来的歆然,别提有多开心了。

“柴萱姐姐,你怎么才来看叶儿啊,叶儿都等你好久了!”叶儿展出一排贝齿,扬着下巴,眼巴巴的仰视着柴萱。双臂依旧环着柴萱的腰,不愿松手。

“原来你这么想我啊,那你怎么不早些给我写信,这样我就会早点见你了不是?”没想到叶儿居然这么思念自己。柴萱笑眯眯的看着胸前一张稚嫩的圆脸,心中很是感慨。

看着挂在柴萱身上的叶儿,歆然抿唇淡淡一笑,“是啊,你若再不来,她都要去魏王府找你了!”

“是吗,原来你的胆子这么大呀!”柴萱两只手玩笑似地捏着叶儿两侧肉嘟嘟的脸颊,调笑道。

凝视着与叶儿玩闹的柴萱,漓香是又惊又喜。那记忆中如羽黛眉,闪闪秀目。嫣然一笑,映出那一点酒窝,灵动活泼。尤其是那自身骨里便透着的与众不同,这世间有几人能模仿的来。

可是她们明明分开了九年的时间,自己脸上都填了好几道皱纹,可柴萱怎么还是当初的少女模样,这也太奇怪了不是。

侧目一瞥,怔在原地的漓香不由令柴萱眉间一紧。“你,你是漓香!”

“你真的是柴萱!”听到柴萱准确无误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漓香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打量着面前略显臃肿的漓香,虽然脸和当年没有什么区别,可身形却比当初在魏王的时候胖了不少!

“漓香,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歆然信中说的故人就是你!”柴萱不可思议的盯着漓香,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居然会在白羽家。

漓香热泪盈眶的看着莫名兴奋的柴萱,“柴萱,有些事说来话长,快进门进去再说。”

被簇拥着的柴萱,欢欢喜喜的进了门,可被丢在身后的小满却感觉心头微微发冷啊……

第八十三章 思美人兮心独伤

风扶墙角走,日挂寒山后。天色渐晚,可漓香的屋里却是热闹非凡。

柴萱半环着手臂,半趴在榻边,笑眯眯的盯着漓香怀里吃奶的小奶娃,满眼闪着母爱的光。

“漓香,你才多大啊,居然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呀!”柴萱兴奋的捏捏娃儿白嫩白嫩的小手,一阵小激动。

漓香一边哄着怀里的宝宝,一边儿冲柴萱笑道:“柴萱,该奇怪的应该是你吧。我这个年龄也该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倒是你,进魏王府前可有婚配啊?”

“我呀,当个单身狗也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柴萱坐直身体,将站在一侧的叶儿拉到自己面前。“你说是不是呀,叶儿。”

“柴萱姐姐,单身狗是什么狗啊,你为什么说自己是狗呢?”叶儿眨者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睛,一脸不解的望着嬉皮笑脸的柴萱。

“单身狗啊,就是指没有结婚也没有心上人的女子啊!”柴萱笑着补充道,“就想你我,歆然这样的。”

“没有心上人~”叶儿皱着眉头,嘟嘴想了半天,摇摇头,“若是没有心上人便算是单身狗的话,叶儿的确算是。可歆然姐姐有白翼将军这个心上人,不算单身狗。”

叶儿一番话讲得歆然顿时面红耳赤,清眸羞赧,鹅颈泛红。“叶儿,你瞎说什么呢。”歆然跺着脚嗔怪道。脸儿红得像熟透了的山柿子,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众人一眼。

“叶儿没有瞎说,那日我还看到歆然姐姐熬夜为白翼将军做鞋子呢!”叶儿歪着脑袋,一脸坚定的汇报着,压根没瞧见歆然那鲜红欲滴的脸颊。

“噢~”柴萱半挑着眉梢,拖出长长的拐音儿,“叶儿,看来你的歆然姐姐要抛弃你,跟别人成双入对了!”

歆然憋着涨红的小脸,两颊的火焰从耳根、连脖子、经背脊红下去,直燃到脚跟。“柴萱,你……我……哎呀……”

歆然羞愤的跺着脚,转身奔出门外。可刚出门就不偏不倚的撞到了白翼胸前,强大的冲击力差点没将自己弹跌倒,幸得白翼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要不然可得摔惨了。

“歆然姑娘,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啊,是不是生病了?”歆然还没张口,白翼便是嘘寒问暖的一顿乱猜。

两人目光相接,虽然只有极短的一瞬。可歆然只觉脑子发晕,竟像醉了一般。慌里慌张的埋下脑袋,结巴道:“我……我没事儿。”说着便匆匆离去,连白翼看都不敢一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柴萱斜靠在一侧的门板上,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偶像剧场景,还挺有兴致的附庸风雅了一番。

白翼冷着脸瞟向一侧的吟诗之人,剑眉微蹙,“柴萱,你怎么在这里。”

“咋,我为啥不能在这里。”柴萱嘴角一勾,慢吞吞的走向白翼,“我说白翼,我们家歆然可是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待她噢!”

听着柴萱是在说他和歆然的事情,星眸一乱,白净的脸上倒挂了几团红晕,“那是自然~”脸色忽然一转,瞬间便严肃起来,“奇怪,我的事情,你操心做什么!”

“倒是你,最好在我打算动手之前,赶紧马不停蹄的给我离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白翼冷着眸子语气有些生硬。

虽然自己从心底并不是很讨厌柴萱,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和白羽之间不清不楚的过去,就有些生气。

看着白翼如此态度,柴萱实在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惹出这样的不待见。“喂!白翼,你怎么那么不讲道理啊。我还以为你会和小时候一样懂事呢,没想到越大越蛮横无理了!”

“小时候!笑话,你看起来也和我差不多,何曾见过我小时候!”白翼扬着下巴,一脸的不相信。

“哎呦,恐怕要让兄弟你失望了。我呀不仅见过,而且还抱过小时候的你呢!”柴萱亦扬起下巴,一脸的小傲娇。

明明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却偏偏硬要说见过自己,白翼斜哧一眼柴萱不屑道:“胡说八道!”

“我胡说。白翼你要不问问你的金彪表哥,看看他当年是怎么败在我的美人计上的!”柴萱挑挑眉梢,洋洋得意的盯着白翼。

“萱儿。”

正和白翼对峙的柴萱,直接被横插进来的白羽打断。瞧着白羽激动的样子,白翼不悦的撇了撇嘴。

“哥,嫂子和你儿子可是在屋里呢。”白翼斜瞄着柴萱,怒冲冲的提醒道。

听着白翼话里有话,柴萱翻一白眼,忍气回道:“是歆然写信,让我带她离开这里。作为姐妹一场,我自然义不容辞的就来了。要不然让她留在这种口蜜腹剑的人身边,我可不放心。”柴萱刻意的瞟了眼白翼。

“什么,歆然她要走?”一听歆然要走,白翼忽然就急了。

“啊。”柴萱冷声回答道。

听见柴萱要带自己走,叶儿兴致勃勃的从屋内跑出来,一把拽住柴萱,眼角眉梢都是欢喜,“柴萱姐姐是要带叶儿走了吗,太好了,这样叶儿就能天天和两位姐姐在一起了,也不会害怕有人欺负叶儿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一边弄得白翼抓耳挠腮,一边又搞得叶儿期许满满。柴萱不由皱皱眉头,白羽却轻轻一笑。

“表嫂,表哥让我和您说一声,隔壁的柳叔截了他喝酒,所以晚饭就不必等他了。”白羽转至漓香面前言道。

正于屋内玩耍的白黎,听到门外有声响。一溜小跑冲出门外,“爹爹——”一阵铃音穿院而过,白黎小鸡似的展着两个胳膊,直接就奔白羽而来。

“爹爹,你说过今日要教黎儿练剑的,为何这么晚才回来?”白黎抱着白羽的大腿,抬着小脑袋,可怜巴巴的望着比自己高了好多的白羽。

那圆圆的小脑袋上镶着翠羽弯眉,白净清秀,眉宇间竟然还有几分白羽的影子。柴萱定定的望着冲白羽撒娇的白黎,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不知。

白羽望眼神色失落的柴萱,并未多言。只好弯腰安慰白黎,“黎儿,今日爹爹有事,改日再教你好不好。”

“爹爹,那你有没有时间去看看我娘呢,她不知为何,一直躲在房间里哭,黎儿怎么劝她都不听。”白黎嘟着小嘴巴,垂着长长的睫毛,倍是失落。

娘亲,难道是今天差点给自己破相的那位女子?怪不得自己一下午没见到她,原来是躲到房间里哭去了。可这该哭的因该是自己才对呀,她莫名其妙的哭什么!

瞧着柴萱的一张贴青脸,白翼嘴角微扬却有几分反败为胜的喜感。

“黎儿乖,爹现在有客人在,实在难以脱身,你去陪你娘好不好?”白羽软言软语的哄着白黎,薄唇上还挂着一丝笑意。

由于白羽的拒绝,白黎不悦地耷拉脑袋,摇着小肩膀不情愿道:“不嘛,就要爹爹和黎儿一起嘛!”

“黎儿,休要闹!”

娇音传来,白黎瞬间停了哭闹,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那人面前,甜甜的喊了句,“娘!”

“今日你爹爹有客人,自然不能同你玩耍,黎儿要乖乖的,好不好。”许蓉细声细气言词和婉的讲着,慈爱的不要不要的。

只瞧那长眉如柳,柔目含情,款款一笑端庄大方。柴萱望着站在门前的那名妇女,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白羽当年曾休掉的妻子许蓉吧!

细叶作眉不浓不淡,星石为眸滢滢生辉,娴静清婉却又灵动生气。美的清丽,性情脱俗。“柴姑娘好,今日下午身体不适,未能相迎还望不要见怪。”许蓉盈盈一笑,言语柔婉。

柴萱应和着勉强一笑,“白夫人讲哪里话,柴萱不请自来,还请夫人不要见怪的才好。”望着柴萱脸上的略僵的笑容,许蓉很是得体点点头。

柴萱脱口便叫白夫人,听得心头就像插了把刀,难以言喻的疼。

“漓香,我今日能不能与你睡一起,明日我再起身离开。”柴萱转身对漓香讲道,生怕再留一会儿心里会更难受。

“当然可以了,反正我家那口子,也不知会喝的几时回来,今夜就上他在书房了!”漓香勉强笑道。

不知为何,这一整天了,整个院子的气氛就不太正常。这白羽一出现,就更是明显。漓香实在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有为何每个人看彼此的表情都怪怪的。

“可是,柴萱姐姐,今夜叶儿想和你睡!”叶儿摆着八字眉形,拉着棉麻衣袖,可怜兮兮的望着脸色不是很好的柴萱。

“哎,不行。你和姑娘睡了,那我和谁呀!”被晾在一旁的小满极其不满的奔上前来,这都被冷落一天了,这都到晚上了,还要被撇在一头,实在气恼。

“哎呦,这怎么睡个觉还要抢啊,又不是没有客房。”漓香无奈的看着面前都要和柴萱睡的小姑娘。

“小满,我和漓香,叶儿许久没见了。今晚就委屈你一个人睡吧!”柴萱沉着脸色,头也不回的走进屋内。

“萱……”

白羽正欲喊住柴萱,却被白翼直接拦在身前。冷眸顿沉,一脸严肃,“哥,你不要忘了。她来府里是谁安排的,又意欲何为。切莫作茧自缚,以卵击石。”

柴萱来白羽府上的事情,不只是警告还是提醒,曹丕早已知会过他们。所以,柴萱在这府上的一切,绝对瞒不过曹丕的眼线。

凝望着眼前离开的身影,白羽心如刀绞……

肃风咋寒,凉凉苍苍。所谓伊人,何能相望……

第八十四章 相出游叶儿遇险

碎星如豆点缀夜幕,烟云似纱掩映暗空。

渐入沉梦的叶儿揪着出现的衣襟,不知梦到了什么喜事,嘴角时不时抿出几丝笑意。

“没想到,你与这丫头萍水相逢,她竟然如此的依恋于你。”漓香斜倚在榻边,颇为感慨道。

柴萱伸手帮叶儿掖紧被角,看着那青涩稚嫩的脸颊,会心一笑,“是呀,我也没想到。或许是因为我救了她的缘故吧。”

柴萱缓缓起身,轻声语道,“对了,你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讲吗?到底什么事情?”

漓香眼帘微沉,慢慢滑下矮榻,像一个木箱子走去。不多一会儿,便抱着一件翠竹青衣走了过来,脸色微恙。

“你记得我,那还记得小河吗?”漓香噎声问着,眼眶里不知何时,已经漫了一层泪花。

柴萱翻身而起,定定的望着悲伤难掩的漓香,疑惑难解,“你这不是废话嘛,你们可是我在那水深火热的地方,最相熟的朋友了,怎么可能不记得。”

“漓香,难道小河出什么事情了?”愁死暗结的漓香,忽然泪汪汪的望向她。柴萱心头一紧,浑身阵阵不安。

问语一出,漓香眼中的泪花瞬间凝成了黄豆大小开始噗喽喽往下掉。看得柴萱整个人都不好了。

“漓香,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你哭什么呀!”柴萱手忙脚乱的不知从哪里扯来一块布,上去就给里抹眼泪。

“小河,她为了救我,已经不在了。”漓香哽咽着将这一话吐出来,难以控制的眼泪倾泻而下,瞬间便将衣襟湿了个透。

凉夜寒身,心却更冷。听过漓香的讲述,柴萱的一颗心,像拧了七八个褶,心口堵得发慌。

“不可能,楚蝶不会那么做的。小河做了什么事,她为什么要买凶杀人,毁尸灭迹还是斩草除根。”柴萱睁着硕大的两只眼睛盯着青衣上破损的洞口,隐隐还能看到几丝触目惊心的血迹。

“我亦不愿相信,平日里待对我们的关心几乎无微不至,她虽然做了夫人,可对我们依旧平易。可是我眼睁睁看着小河浑身鲜血跌在我怀里,亲口对我说出那样的话。小河都要走了,她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漓香红着双眼,泪流满面的逼近柴萱。“说到底,你根本不关心小河的死,你只关心那个被你称作好妹妹的人。如果死的是她,你早就迫不及待提刀上门,哪还管谁是凶手,谁是无辜!”

几近嘶吼的漓香,逼的柴萱已然缩到了墙角。被惊道的金玲和婴儿相机开哭,吵得叶儿也慌慌不安的爬了起来。整个屋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漓香慌忙擦去了眼泪,上前抱起哭闹不知的婴孩。一边安抚着受惊的金玲,从新将她安抚着躺下。

“柴萱姐姐~”叶儿捏着细嗓子,怯怯地望着柴萱。柴萱勉强摆出笑意,扶着叶儿重新躺好。

“叶儿没事儿哈,快睡吧!”

柴萱拍着叶儿单薄的背,柔声安慰着。有些害怕的叶儿慢慢躺回踏上,柴萱重新将被子为叶儿盖好,哄她入睡。

“对不起,方才我太过激动了,不该那么说你。”漓香背对着柴萱,慢慢将重新睡熟的婴儿放回踏上,金玲也渐渐进入梦乡,喧闹的屋子又归于平静。

蚕火如豆,忽明忽暗的闪着光亮,整个屋子都罩在一种特别的静谧中,有些压抑,又有些心酸。

“你喊我来,是为了让我去给小河报仇吧!”柴萱眸光趋紧,眼底渗出无限哀伤。

漓香背对着柴萱,紧咬双唇,强忍着眼眸中的泪水。“我只是不想让小河白白失了性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错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你放心,如果真的是她,我一定不会包庇。”清眸半垂,柴萱呆呆的望着渐渐微弱的烛光。

阴云渐浓凉意如水,肃风乱转吹得枝丫簌簌作响,此夜注定无眠…

翌日,天刚透亮。柴萱便早早喊了小满起身要走。

“柴萱姐姐,你为什么要走这么早啊!你昨天不是还说带叶儿走呢吗,怎么又要丢下叶儿啊!”叶儿依依不舍的揪着柴萱的衣袖,强忍着眼里的泪水。

看着叶儿可怜兮兮的模样,柴萱心中实在难舍,可若是带她进了那规律森严的地方,还不如自由自在的待在外面呢。

“叶儿~你柴萱姐姐还有要事,实在不能带着你,等姐姐下次来,好不好?”

歆然轻轻将叶儿拉回身边,温婉轻软的劝着。她自然知道柴萱的难处,只能这样哄着她。

“可是,那得多久啊!”叶儿不情愿的鼓着腮帮子,眼巴巴的望着柴萱,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要走吗?”小满轻道。

马车是白羽准备的,虽然是满心的不舍,可他又能怎样挽留这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不用马车,走着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和叶儿多聊会儿天了。我们可以逛着街回呀!”

柴萱抿然一笑,一把拉起叶儿的小手,“叶儿,这样好不好啊。”

“嗯好!”叶儿瞬间破涕为笑,满心欢喜的点点头。看着面前温柔巧笑的柴萱,开心的拉住柴萱的手。

“柴萱,这样好吗?”歆然敛眉望着柴萱,深怕她是为了叶儿而耽误自己的事情。

“没事儿,等到了府中我再派人把她送回来,不就得了。”

柴萱笑眯眯的拉着叶儿出了门,小满一头雾水的便跟出了门。

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叶儿开心的像一只刚出笼的小鸟儿,东飞飞西飞飞,乐不可支。

“叶儿,你慢点儿!”柴萱看着开心不已的叶儿,自己亦是高兴。

正走着,忽然迎面冲来一群人来,直接冲向柴萱和叶儿。

“叶儿!”被人群冲散的柴萱心急如焚的喊着叶儿的名字,却远远的瞧见两个男子直接拉住叶儿就跑。

由于人太多,小满也被冲的不知道何处去了。火急火燎的柴萱,死命的推开挡在面前的男子,奔劫持叶儿的方向而去。

只顾追赶的柴萱,不知不觉竟跟出了城,奔向一片密林之中!

“柴萱姐姐!”

耳旁忽然传来叶儿的呼救声,柴萱心中一紧,寻声而去。却见一个男人挟持着叶儿,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那细脖下。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柴萱横眉立目盯着叶儿脖下寒刃,一个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若是叶儿因为自己出了事情,自己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那人嘴角扯出一抹奸笑,恶狠狠的盯着柴萱,目光透着寒意。

耳旁风声乍起,猝不及防的柴萱只觉脑后一疼,整个脑袋一嗡,疼的发懵。浑身片刻一软,眼前渐黑,渐渐没了意识,只有耳旁不停的传来叶儿哭泣的呼喊声。

眼前微微发亮,不知侍从何处传来的光亮耀得眼睛难受。柴萱挣扎着撑开发沉的眼皮,意识渐渐情形过来。这才发觉自己处在一个杂乱不堪的小屋中,光线微暗,可却有一张明晃晃的大窗户安在前面,而其面前站着一个黑衣女子,背向自己背手而立。

柴萱挣扎着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的已经被牢牢地绑在一个柱子上,动弹不得。

“玉戈,不对应该是柴萱。好久不见啊!”那人忽然开始发话,楞楞的语气听得柴萱浑身不舒服。

“是你!”柴萱耳朵一竖,立刻便听出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曾经在遇春阁见到过的玉嫣。没想到绑架叶儿和自己的居然是她。

红脂染过的朱唇撇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过身来,盯着有些狼狈的柴萱,心中大偶有几分的满意,“怎么,很意外吗?”

柴萱眉间紧蹙,将这间破屋子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却没有发现叶儿的身影,“玉嫣,叶儿在哪里。她还是个孩子,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看着柴萱心急如焚的样子,玉嫣却泯然一笑,眸中聚着令人害怕的冷光。“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因为魏王的女人你才是我的目标!”

盯着那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柴萱拼命的挣扎了几下,可越挣扎身上的绳子就越紧,勒的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

“玉嫣你究竟要做什么!”柴萱咬牙切齿的怒道,面前的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骇人的杀意,实在害怕如果她真的对自己和叶儿动了杀意的话,恐怕自己现在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你介意听个故事吗?”没想到面前的那张冷霜般的容颜,忽然一笑,语气里却生出几分温软来。

都这时候了还要讲个故事才开始你的表演吗!柴萱皱着五官,一脸蒙圈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家伙。还未搭话,便见玉嫣坐在一个破板凳上,满含深情的开始将道。

“那是一个细雨洗过的江东,繁花似锦,生机盎然。一位二八佳人,名唤栗春,人们都叫她栗娘。她最喜欢在那百花簇拥下,翩翩起舞。素裙随风,娇蝶相舞,恍若天人,那是我见过最美的舞蹈。”

第八十五章 回王府小满报信

挣扎无果的柴萱怏怏地用后脑勺抵着身后褪色的柱子,翻着白眼瞥着好不深情的玉嫣,砸砸嘴,心中暗道,还娇蝶相舞,你以为是香妃吗!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看着这样的舞蹈,永远跟在她身边,永远像那样一样开心。可是有一天,有一个少年闯进了那片花丛,他们就那样相遇,一见倾心。”讲到此处,玉嫣不由弯出一抹笑来,柔婉中却透着无尽的苦涩。

倾什么心,倾的都是脸!柴萱心中暗暗叨咕。

“一人吹笙,一人起舞,他们如胶似漆,形影相随,我亦希望那幸福可以永远下去。”

碧眼盈波,玉嫣幸福洋溢的脸上忽的漫上伤情万千,看得柴萱亦是顿生感伤。

“可有一天,有人来接他,说他必须回去,去做什么高高在上的主公。而栗娘因为身份低微却并未被他接近那座金碧辉煌的殿中。可栗娘始终坚信,他会回来接她,那个人承诺给她一生一世,也一定为她实现。”

“可是她等啊等啊,一年又一年,花开又花谢。他是来了,可已是妻妾成群的他也生生给栗娘心上插了一把刀。他说,他要一个毫无背景的又可以信的过的女子去接近曹操,为他传递信息,为他的江东大业献身。”

“她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她想要的只是和心上的人在一起,相夫教子。他的江东大业为什么要交付在一个弱女子手里!”

玉嫣越说越激动,泪幕遮盖下的瞳孔中,夹带着满满的恨意。

“我百般阻挠,可栗娘还是答应了。她成了曹操的侍妾,为了执行任务,连她引以为傲的脸都受了伤。后来曹*后,就建立了一家妓院,联络朝臣,为江东那个根本就不在乎她的那个男人效力。当然,最后亦是死在了曹丕的洛阳卫满宠手里!”

“你说,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不是很可悲呀!”

墨瞳渐冷,泛红的眼眶转过来望向柴萱,唇角的冷笑看得柴萱心惊胆寒的。她从未见过玉嫣这个样子,此刻玉嫣那双冷艳高贵的眸中,除了恨还是恨,像被激怒的媚狐,又似欲拼死一搏的困狼。

原来遇春楼的老鸨竟然有这样令人叹息的过往,“是很可悲,可那是她的选择,也许到最后她业是无怨无悔的,不是吗。”

“可是如今,栗娘已经香消玉殒。你又为何要绑架叶儿,难道你还不打算放过一个孩子吗!”她的确同情栗娘的遭遇,可这绝对不是玉嫣绑架叶儿的理由!

冰眸微沉,玉嫣迈着缓步,靠近柴萱,“我不知道秘密是怎么泄露的,但为什么就偏偏是在你出现的时候。你来的那么离奇,身手怪异,又能让魏王动用虎贲军……”

盯着玉嫣那冷漠幽寒双眸,柴萱只觉周身发汗。“你怀疑我!”

“反正,你只是用来引诱满宠的,等你价值没了,我会给你一个全尸的。”玉嫣微白的唇角牵出一丝森然的笑意,语气狠戾生寒。

玉嫣话顿时在柴萱的脑海激起千层浪,这古代人怎么动不动就要别人全尸,简直一点儿法律意识也没有,抗议抗议!

“玉嫣,虽然我不知道栗娘是怎么死,可是你私自绑架,这是违法,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道吗!”柴萱扭动着五花大绑的身躯,像一条贴在柱子上的鲇鱼。

“不要和我提什么代价,栗娘的代价已经够大了。可是她又落到什么了呢,她曾经那么善良,这不是她该有的结局。”

玉嫣红着双目,不知从哪里抽出的长剑,直直的横在柴萱的脖子下面。冷泠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柴萱,似乎对柴萱已经是恨之入骨了。

“玉嫣,不管那是不是她的结局,你的结局还能改!如果你真的用我引来了满宠,难道你就不怕落的和她一样的下场吗!”柴萱呆若木鸡的盯着脖子下面的寒刃,生咽口唾沫,强壮镇定道。

“能随她而去,我亦知足!”修长的睫毛轻覆,遮住眼睛里的无尽的伤怀。

啥子!这女的整个一傻子吧!救命啊,这有一个拉垫背的脑残啊——

柴萱欲哭无泪的盯着面前毅然决然的女子,心塞的紧,“喂,你脑袋是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人生不过短短几万天,说不定哪天就嗝屁了。大家都是争分夺秒的活,你TM还嫌命长啊!”

“你闭嘴!你如果再闹,我想一具尸体也能引来满宠的吧!”冰凉的剑刃直接贴在了柴萱的脖子下面,神经末梢忽然传来的寒意,不由令柴萱打两个寒噤。

“大姐,你是不是也太高估我了啊!”柴萱一动不动的望着面前快要失控的玉嫣,请奇怪的压着声音,像蚊子在哼哼。

幽冷的眸光扫过柴萱紧绷的脖子,收剑回鞘,“能让曹丕调用虎贲军寻找的人,我不会看错的!”

庄重威严的魏王府前,一名女子跌跌撞撞的冲上前来,差点儿被门口的侍卫当作乱民给抓起来。

气息不稳的小满都快把洛阳城转遍,也没有找见柴萱和叶儿的身影。总觉的大事不妙,只好先跑回魏王府来禀告。

碧霄下,花园中,娇菊正艳,一朵压一朵。凉亭旁,侍从侍女站了齐齐一排。

“没想到这菊花开得如此好,若是取来泡茶喝,一定极其新鲜。”

郭照看着那生机勃勃的菊花丛,宛然笑着。一袭浅黄色的双绕长裙,将整个人衬得柔美又清纯,像一株别样的雏菊。巧目转回,却见身侧的曹丕正盯着面前的青石地板发呆,全然不见赏花的兴致。

“魏王?”郭照轻轻碰了碰,神色迷离的曹丕,柔声唤道。

眸光瞬聚,回过神思的曹丕,一脸蒙圈的望着郭照,“照儿怎么了?”虽然是回了话,可眉宇间的忧思似乎并没有下去。

“魏王,您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心事不宁,可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情。”郭照忧心忡忡的看着拧眉的曹丕,青烟似柳眉紧紧的蹙着。

星眸微转,望望担心不已的郭照,曹丕勉强笑笑,“孤没事,许是昨夜未曾睡好的原由。”曹丕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的,老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郭照半信半疑的看着曹丕愁思半结的眉宇,还是有些不放心,“既是如此,那妾扶魏王回去歇息一下吧!”

“也好。”曹丕点头回道。

柔臂一挽,郭照扶着曹丕正欲回去。一个粉衣女子却自远处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由于太过心急,给曹丕行礼的时候是直接扑到在地上的。

“放肆,魏王面前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郭照看着跪在曹丕面前的小满,柳眉一拧,杏目含怒。

曹丕俯视着小满气喘吁吁的模样,眉心一紧,“小满,怎么你一个回来了?”

“魏王,奴婢该死,奴婢没能照顾好姑娘!”小满哽咽泣道,连连磕着脑袋求饶。

小满的话像一道晴空霹雳炸进了曹丕的脑海,难怪他今日总是心慌意乱的,原来是柴萱出了事。

“你说什么,柴萱她怎么了!”

曹丕心急如火的甩开被郭照搀着的手臂,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小满面前。忧心不安的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双拳紧握。

“姑娘本打算今日回府的,可是路上碰到了一群人,将我们冲散了。可是奴婢都快把整个洛阳城找遍了,也没有瞧见姑娘的身影。”

小满惶惶不安的趴在地上,额前挂着密密的一层汗珠。整个人抖的跟筛糠似的,紧贴着地面。

“没了身影,是什么意思!”

瞬间勃然大怒的曹丕的,不仅将小满吓得面如土色,还将周围的一众小厮丫鬟吓得触电似抖了一下。郭照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发雷霆的曹丕,因为一个女子居然让堂堂魏王,如此惊慌失措。

“魏王不怕我不会再回来吗,就像上次一样?”

耳旁忽然响起柴萱的这句话,忧虑难安的曹丕心口顿时像刺了一把剑,疼痛难忍。

柴萱,难道你又要像上次一样食言吗!不,孤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孤不许,不许你再丢下我!

“曹书,立刻给我传白羽,满宠!”

怒容满面的曹丕狰狞着五官,几近嘶吼的音量,吓得众人扑通通跪了一地,皆是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看着曹丕拂袖离去的背影,两侧的菊花迎风而落。郭照死死的攥着拳头,从未想过一向宠爱自己的曹丕居然会连一句话都不和自己将,就转身离开。而这居然是为了一个拒他于门外的女子。

娇花零落残泥裹,寒风无情卷寒身;痴情终被无情累,月下情话可还记?

金色的阳光从破烂的窗孔上丝丝缕缕的射进来,将灰尘满布的茅草屋照的透亮。

柴萱微微动动被绑了大半天的手臂,都快被勒到没知觉了,两条腿也是站得发僵。无可奈何的斜睨眼一旁打坐似的玉嫣,沉沉的叹了口气。

自己苦口婆心的劝了那么久,这家伙愣是跟入了定一样,连瞧都不瞧自己一眼。对叶儿的行踪更是只字不提。

破门板忽然嘎吱一响,门栏上的灰尘顿时被拍的四下乱窜。只见一个黑面男子走了进来,直接走向玉嫣,抱拳施礼。

“玉嫣姑娘,我们柳爷说满宠的的人马已经出动了。而且也按着您的意思,都布置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听过那人的话,玉嫣微抬眼帘从一堆草垛上站起身来,冷眸一扫,冷冷言道:“我知道了,回去告诉那么老大,我马上就过去。”

那人抱拳点头,转身而出,带风的衣袖又带起一阵灰尘。

寒目微转,瞥向歪在柱子上的柴萱。“看来,你在曹丕心里还真有些分量呢。”

“什么分量不分量的,玉嫣你也绑了我这么久了,好歹给口水喝,给点儿饭吃,顺带着说一下叶儿到底在哪里好不好?”柴萱撇着双眉,眼巴巴地望着面若寒霜的玉嫣。

“柴萱,你放心。我说过不伤叶儿的,自然会言出必行。可是你的命,我要定了!”清眸微沉,语气仍旧冷的像冬日的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要要要,要什么要,我的命就这么值钱吗!柴萱欲哭无泪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玉嫣执剑而去,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苍天呀,谁来救救本姑娘啊——

第八十六章 只身围困万千重

洛阳城门前,端坐于马上的满宠正俯视着面前的士兵,举着一副画像。

“你确定画上的这位姑娘已经出了城门?”

“末将确定,这位姑娘出城门的时候,好几位兄弟都看到了,不会有错。”那数位抱拳回道。

满宠收回画像,仔细卷好交给旁边的一个士兵。虎目一紧,策马而去,身后的一队人马亦随其像不远处的一片密林奔去。路面瞬间尘土翻滚,惊奇林鸟无数。

密林深深,万籁沉寂,除了狂奔的马蹄声,再无其他。

越走越奇怪的满宠立刻勒马喊停。虎目微紧,小心翼翼的环视了一遭。剑眉一沉,于唇角斜出一道嘲笑来,“就那么这些小把戏,还敢在本将军面前玩弄,简直是愚不可及!”

剑眉沉敛,寒意飒起。只见腰间寒光一闪,恍如秋风扫落叶,面前的树杈尽数跌落。一名男子捂着受伤的腿摔在满宠马前,几名士兵迅速上前将其扼住。

“说,是谁让你来行刺将军的!”虎目微沉,不屑的瞄着地上被扭起的男子。

两个士兵见那人一直垂着脑袋,便一把揪着他的头发,强制其抬起脑袋来。男子扭曲着面孔,战战兢兢的望着马上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却不答话。

“呵,看来你是不知道本将军的手段啊。放心,本将军总有让你开口的法子!”

陡眉暗压,凌厉的盯着那人。光是满宠那厚劲骇人的声音都足以让那人肝胆俱碎了,更何况是他的手段。

“将军,我招我招,是一个叫玉嫣的女子。”那人惊恐失色跌倒在地,结结巴巴的同满宠讲道。再次之前,柳泉已经安顿过他们了,一旦被抓只能说是玉嫣,而不能说是自己。

“玉嫣?”剑眉一紧,满宠俯瞟眼伏在地上的人。忽然想到之前调查的遇春阁余党中,似乎就有这个名字。“哦,原来是乱贼余孽。看来柴萱姑娘的失踪,与你们脱不了干系吧!”

那人打算继续缄默不语,却被一名士兵直接将道横在脖下,顿时吓得魂飞破散,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将将将军呢,小的不知道柴萱是谁啊。只知道确实是绑架了一位姑娘,却不知其姓名啊!”

看着面前色若死灰的男子,满宠鄙视一笑。正欲再问,却不妨一阵冷箭飞来,猝不及防的士兵中箭不少,而那名俘虏也在乱剑中丧生了!

“玉嫣,你做什么,你没看到我还有兄弟在哪里吗!”柳泉气急败坏的奔上前来,立即喝止住弓箭手。可是却为时已晚。

“一个叛徒有什么可关心的,他都把你卖了,你还拿他当兄弟,实在愚蠢!”冷眸凝视,寒的彻骨。

柳泉心痛不已的望着远处倒在血泊中的那人,脸颊抽搐,青筋暴起。脸上的疤痕更是狰狞,“我怎么样,与你无关!若是你再敢对我兄弟下手,别怪我柳泉翻脸不认人!”

自己如今的人吗,都是柳泉召集而来的。一旦自己和柳泉翻脸,那么将不子啊有人听从他的命令了。玉嫣心中虽然不悦,可寄人篱下,则能不弯腰。

“我知道了,满宠就交给我吧。这里没有看到白羽,说不定他要将去救柴萱了,你还是守在那边的好!”

“你一个人可以?”

柳泉将信将疑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子,虽然她的身手再自己之上,可她面对的可是身经百战的满宠,是个比白羽还难缠的人物。

“我一定会让他死在我手里。如果你因此错过了杀白羽的机会,可别怪我。”玉嫣目视着前方,眼底尽是杀意。

自己明明是担心她,可还是这副冷模样,这不是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嘛!柳泉不爽的撇撇嘴,转身而去。

掩躲在树厚的满宠愤怒地看着受伤倒地的士兵和马匹,手里的剑柄握的咯咯作响。箭雨骤停,一声令下玉嫣身后的皆以长巾掩面而上。

双方交战正酣,满宠如同一只下山的猛虎,根本无人可挡。眼看着自己的人马节节败退,冷目趋寒,玉嫣拔剑直奔满宠而上。

寒刃带风,势如破竹,一般的士兵根本抵挡不住玉嫣手中的轻剑。剑锋走转,如一道寒电直刺向被就纠缠着的满宠。

两目如鹰,余光一瞥,满宠侧身一翻,不仅避过了玉嫣的急剑,回身的还击还差点儿伤到了主动攻击的玉嫣。

“满宠,我今日就要你的命!”紧急避开的玉嫣持剑而立,秀眉紧蹙,杀气腾腾的望着满宠,恨不能将其食肉啃骨。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满宠虎目圆瞪,髭须尽立。咬牙切齿的盯着执剑而立的玉嫣,将手中的重剑横直,上面还残留着几滴鲜红的血迹。

素风乍起,席卷残叶,令人不寒而栗……

“喂~有没有人呢,能不能给口水喝啊——”

柴萱扯着微微沙哑的嗓子,都快喊的翻白眼了。也没有人进来和自己说句别喊了,感觉自己是被孤身丢在这里的赶脚。

处于暂时缺氧脱水状态的柴萱,疲软的耷拉着脑袋。四肢此时几乎都麻到没有知觉了,若不是身子被绑着,估计早就跌倒在地上了。筋疲力尽的柴萱紧靠着柱子,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依仗的东西了。

愁眉苦脸的柴萱正苦苦思索着逃生之法,却听得门外咚咚两声,好像是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柴萱心坎一紧,连忙竖起耳朵听着从外面传来的声响。继那两声之后便只剩脚步声了。柴萱心惊肉跳的捏把冷汗。这荒郊野岭的,不会是遇上什么食人猛兽了吧!完了完了,这没死到玉嫣手里,却要死到畜生口中了,咱这小命儿实在是苦啊!

只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柴萱害怕的缩着身子,尽力摩擦着手臂上的绳子,然而依旧没有什么卵用。

破门吱嘎一声像被噎着的唐老鸭,灰尘噗噗的又扬起一阵风尘。柴萱瞪着两只杏眼,再大点儿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黑葡萄死的眼珠子惊悚的看着推门而入的生物,那害怕的神情瞬间转成无尽诧异。

“鸿轩,怎么是你?”柴萱折着两条细眉毛,不可思议的盯着来人。

“怎么,就这么惊讶吗?”

只听噌锵一声,刀起绳落。柴萱的双手双脚瞬间统统得到了解放。没了支撑的四肢顿时又软又麻,毫无招架的就往下倒,白羽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伸手便接住了她。

“萱儿,你没事吧!”

白羽慢慢的将柴萱扶到一旁坐下,看着一脸疲惫的柴萱,满是担忧。

“没事儿,就是站的时间太长手脚有点麻。”柴萱晃着两只软软的胳膊,想尽快恢复。

稍好点儿的柴萱撇过脑袋,好奇的望着白羽问道:“对了,鸿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地方肯定是一个隐秘的不能再隐秘的地方,要不然玉嫣也不会这么放心的把自己关在这里,还不多留几个人。

“我是跟着柳泉来的。”白羽回道。

“柳泉!”这不是那个要杀自己的家伙吗,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居然还有他的份儿,“你怎么跟着他来的?”

“魏王派我和满宠来寻你,我本来远远的跟在他的后面。可是他中途却遇到了玉嫣的埋伏,于是我便偷偷绕了过去,没想到却碰到了柳泉的人。”

“所以,你就跟着他找到了我。”柴萱歪着脑袋翘着大腿根儿,接话道。

白羽点点头,“没错,我命人绑了他们,让其中一个人带我来这里。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是只身前来的。所以你如果休息好了,我们得赶快走!”

“啊,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还以为你把所有的坏人都处理掉了呢。”柴萱一脸惊慌的站起身来,拉着白羽就跑,“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两人刚出院子,好巧不巧的正好迎上带着人马赶来的柳泉。白羽下意识将柴萱护在身后,只身立在柳泉面前。

“白羽,你还真是无孔不入啊,怎么哪儿都能见到你!”

横眉咧目的柳泉怒视着面前英雄救美的白羽,嘴角扯得都快斜到耳根子了。

“柳泉,柴萱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和反贼玉嫣绑架她!”

白羽疾言厉色质问道,一双睿眸沉静含威,紧紧地盯着周围的缓缓围上前来的人群,片刻不敢松懈。

“我是和她无冤无仇,可是我和你却是不共戴天。白羽,你今日就是生了七手八脚,也别想活着回去!”

柳泉恶狠狠的望着白羽,脸上的疤痕由于其太过生气而不停的抖动着,像一条趴在脸上的蚯蚓,有些可怖。

躲在白羽身后的柴萱不安的看着周围渐渐围上来的人,每一个人手中都拿着家伙,可能是由于经费有限,有的人拿着刀,有的人却是拿着木棍。然而,不管咋样,这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两个要对付这些人还是有些棘手的。

“鸿轩,这怎么办呀?”柴萱揪着白羽的衣角,满是焦虑。

“想办法拖着,我想满宠将军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玉嫣,只要等到满宠将军来了,我们就得救了。”白羽侧身低语,眼神却紧紧盯着慢慢靠近的人。

乖乖呦,还要等满宠。话说这满宠是什么人啊,靠不靠谱啊!柴萱转过身,同白羽背身相靠。想自己当初千军万马的都活下来了,就那么区区几十号人,姐姐我还能怕了你们不成。

柴萱一边儿给自己打气,一边咽口吐沫,眼睛连眨也不敢眨一下。

“上!”

柳泉一声令下,围了一圈儿的人迅速涌上前去!

第八十七章 险方脱再入困境

围着他们的那群人都知道白羽的身手如何,各各都小心翼翼的竖着手里的武器,一点点的往前试探,都害怕自己成那个挨打的出头鸟。

柴萱转溜着紧张不已的眼珠子,脸皮绷得紧紧的。握着两个肉拳头严正以待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人。

白羽虽然厉害,可架不住他们人多啊。况且他今日还带了个女人,实力一定更是大打折扣。打手们互相望了望,似是给了彼此一个信号,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举起手中的武器朝两人冲了上去。

白羽手中有剑,故而还还手有余力,可赤手空拳的柴萱九没有那么幸运了。原本打算背靠背战术的两人,此时已经没有办法维持了,沉沦了两人的单打独斗。面对宽刀长棒,柴萱很明显有些被动。

“喂,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围攻我一个弱女子,也太不要脸了吧!”

柴萱一个侧翻闪过逼近的长刀,却又迎上当头而来的长棍。连眉头都来不及皱一下,直接一个扫堂腿,将其撂倒在地。

看着柴萱在人群中熟练的躲闪和身手,柳泉的眉间是越拧越紧。他本以为玉嫣的身手九已经好的不可思议了,可没想到居然还有女子有这样的身手,而且看起来似乎不比玉嫣的差。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毕竟目光所及的地方有限,防了前面空的后方。眼见得避闪不及的柴萱就要被刺中,白羽一个飞身上前推开柴萱,自己的右臂却被深深划了一刀,刺目的鲜血刹那间便渗了出来,染红了衣袖。

“白鸿轩!”看着又为白羽受伤的右臂,柴萱双眉一蹙,满是担心与愧意。

白羽的受伤似乎令那群人更有信心了,方才还是试探性攻击,现在更是肆无忌惮,就连方才被白羽伤了了人也又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像是找到了复仇的时机。眼看着白羽因为手臂乏力,连剑也举不起了。又急又恼的柴萱直接夺过白羽手中的剑迎上去。

手起剑落,身法怪异。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拼着全力的柴萱算是暂时击退了一波攻击。

“柳泉,你真的还要再杀我一次吗!”寒眸渗冰,携着阵寒意望向柳泉。

柳眉似月浓淡相宜,清眸如星滢滢生辉。英气逼人,持剑而立,沾染鲜血的剑身,散发着丝丝的寒意,这个动作简直像极了当年站在比试台上的柴宏。

“慢着!”

柳泉瞠目结舌的喝止住正欲再次进攻的众手下,惊悚的盯着人群中央的柴萱,脸色铁青,“你方才说什么?”

“怎么,难不成你已经忘记是怎么败在我的手里的了?我原以为你是个敢做敢担的汉子,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背后施诡计的小人。当年没杀了我,现在还要在来一次吗!”

提起当年往事的柴萱,至今仍然能记起那穿心之箭带来的专心之痛,牙根处自是恨的痒痒。她可不是什么静心菩提的大善人,这杀身之仇,可以不以牙还牙,但绝对不能这么不了了之。

柳泉刹那间似见了鬼一般,眼如灯泡,血丝蔓延。血色渐退的黑面,连疤痕都开始发白。“不可能,我亲眼见着柴宏死在大火里,连来救你的白羽都差点儿被我打死,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柴宏是个男的,你个女人凭什么冒充他!”

柳泉狰狞着表情,整个脸吼的颤抖。惊恐的盯着那张和柴宏一模一样的脸,久久不敢相信。

“冒充,柳泉。你这个背主求荣的小人都没有死,我怎么敢先行有一步呢。老天爷啊是特意留着我的命来收拾你的!”

话语刚落,便见白羽手刀一砍,劫过其中一人的长刀。一招秋风横扫,将挡在柴萱面前的几个人全都砍伤。

得空的柴萱,直接突围而出直奔柳泉。后知后觉的柳泉刚欲举刀,一柄冷剑已经贴在自己的粗脖之下。

“都别动,谁要敢在动一下,我保证他分分钟身首异处!”柴萱揪着柳泉的衣襟,又使了些劲儿,一道红印即刻出现在柳泉的脖子下面。

望着处在生死边缘的柳泉,一圈打手惊慌失措的面面相觑,反应了几秒之后,迅速向四下里散开,给白羽腾出一条道路来。

“你到底是谁!”

仍旧不死心的柳泉虽然而已感觉到脖间传来的痛意,可还是不敢相信站在自己身后挟持着自己,并且可以随时结果掉自己的人就是柴宏。

“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放我们走,不管我是谁,我都不会要你的命。”柴萱的语气回的很淡,虽然讲的很轻,可讲话的语气还真有几分柴宏的感觉。

柴萱挟持着柳泉慢慢往后退,同牵马而来的白羽汇合。柴萱正欲放开柳泉撤退,忽听耳畔传来一声羽鸣。下意识一闪,那只箭刚刚擦脸而过,在柴萱脸颊处留下一条淡淡的伤痕。柳泉由于柴萱方才的惯性,直切扑到在地。

“萱儿,伤的要紧吗!”

白羽赶忙拉过柴萱,瞧着脸颊处的红血道,剑眉顿时挤成一处。

“没事,我们赶紧走!”盯着暗箭飞来的方向,柴萱的清眸渐渐变的冷寒。

率先翻身上马的白羽,迅速将柴萱亦拉上马背。由于此时只有一匹马,所以两人呢只好同乘一匹。待柴萱坐好,白羽迅速催马而走。

灰头土脸的柳泉被一众兄弟从地上拉起来,气急败坏的吐了口嘴里的泥冲众人吼道:“追呀,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听好了,死活不论,谁要是杀了他们其中一个,我便千金相赠!”

听到是千金的奖赏,所有人顿时像打了鸡血,有伤的没伤的都跟长了条飞毛腿,蹭的便飞了出去。

注视着马匹消失的方向,柳泉抬手抹掉脖间的鲜血,满是仇恨的双眸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白羽,柴宏,我柳泉和你们势不两立!”

柳泉回身望去,这才发现方才搭弓射箭之人,竟是玉嫣。眉间一缩,她不是要杀满宠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她已经解决掉了?

正狐疑处,却见玉嫣身形一晃直直向后倒去。柳泉心中大惊,迅速奔上前去,着才发现,那身黑衣已经被鲜血浸成了暗红色,肉眼可见的伤口无数,脸色惨白,嘴角处还不停的往出渗着血迹。

几乎已经是个血人的玉嫣方才还为了就自己拉弓牵动伤口,想必那一剑也是拼尽了全力的吧!

柳泉心疼的抱起昏迷不醒的玉嫣,匆匆向据点走去。

一匹马驮着两个人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后面追着的人马渐渐没了,夕阳也渐渐没了光线,本就黑暗的林子如今更是阴沉,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了。本就不好分辨方向的迷恋此时更是没了定位的标志,完全成了睁眼瞎。

“白羽,跑了那么久了我们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柴萱回头对身后的白羽讲道,示意他可以放心了。

“不可以,我们不能停下来。如实被猛兽闻到我身上的血腥味,我们今日都得成了那畜生的食物……”早已筋疲力竭的白羽,语气越说越轻,近在咫尺之间的柴萱竖着耳朵都没有听清他在讲什么。

只见白羽身形一晃,竟直接跌下马去。柴萱心头一慌,立马也跳下去。

“鸿轩,鸿轩!”

柴萱想要拉起白羽,抬手一模,却发现右臂整个袖子都是湿漉漉的,借着残存的光线,这才发现,整个手臂都是血!看来白羽忽然晕倒一定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柴萱尽量将白羽拖到一颗树下,昏黑的环境使她根本没有办法去给白羽检查伤口的情况,照这么下去不是因为过多而死,也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的!

一筹莫展的柴萱只能从衣裙上扯下一条长布来,想把伤口的地方包扎住,不能再让它这么流下去了。刚绑好伤口,就听得周围传来几声狼叫,吓得柴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瞪着两只眼珠子不停的往周围看。着急忙慌的将白羽的剑死死的握在手里,瞬间出了一头的汗。

“萱儿,你躲远些,你身上的血腥气少,暂时不会引起那些生物的注意……”被疼痛感带醒的白羽,有气无力的看着守在一旁的柴萱,那架势还真有些滑稽。

“白羽,你少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啊,你别妄想我再、我再救你一次,我告诉你啊!”

柴萱警惕的盯着两旁的树丛,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是一身的冷寒。

明明自己都害怕到舌头都捋不直了,还要逞逞能。白羽精疲力竭的看着时不时抖上两下的柴萱,毫无血色的嘴角不由牵扯一丝笑来。

“萱儿,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忘记我呀!”

白羽强忍着手臂上的痛意,轻飘飘的语气已经是使出全身的气力了。

“你说什么鬼话呢,我告诉你啊白羽,你要是真的敢给我死了,我保证立刻就忘了你,连夜都不过。”

柴萱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暗,大气都不敢出两下。心里虽然很急,可回答的语气也是放的的很轻,生怕惊动了某些食肉动物,到时候就真的一个头十八个大了。

“萱儿,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和我走呢?”

白羽的语气更轻了,却明显带了哽咽。此时的他又想起了当初曹宝离开时的话,如果柴萱和自己在一起的结局是死于非命的话,那自己亦是愿意与她同生共死。

白羽的话不由令柴萱心头一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柴萱低头不语,白羽强撑着身子往起坐了坐。

“许蓉,是曹丕以我的家人和你作威胁硬逼着我娶的。白黎,是我曾经一个士兵的孩子,他一出生那个就没了母亲,父亲后来又战死。他当时尚在襁褓,我见他可怜便带回来认作义子。”

“萱儿,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到底又什么非离我而去的苦衷,又为什么义无反顾的进了曹丕的府中。”

白羽近乎哀求的语气,听得柴萱心乱如麻。甚至都不敢回身去瞧白羽,只是默默捏紧了手里的那把剑。

“鸿轩,你说如果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是个女人的话,你还会为我做那么多事情吗?”眼帘轻垂,凉凉的微风划过脸颊,清眸中静悄悄的漫上了一层清泪。柴萱咬唇下唇,继续道。

“我曾经想过,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不倾城不倾国,不端庄不优雅,甚至我连安安静静的待上一会儿都很难。出入军营,和男子拜兄弟,甚至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守。你到底为什么看上我?”

“我承认你长得帅,身手又好,有担当与勇气。我也曾依恋你,喜欢你。可是我带给你的没有一件好事,三番两次的害你受伤,好几次还差点儿让你丢了性命……”

“可那都是我自愿的!”白羽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可还是无能为力,再次靠回树上。

柴萱紧抿着双唇,深埋着脑袋,尽量不让自己严重的泪水掉下来。“可爱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付出啊。相比之下,许蓉她曾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不计回报的对你好,那个真正为你付出九年青春的是她,而不是我啊。”

“可是我呢什么都给不了你,甚至连与子偕老这样一个承诺都做不到。又怎么能白白占着你的心,又怎么能……”

柴萱哽咽着将脸别过去,她实在讲不下去了,整个拧的生疼。怪只怪自己生来便和白羽是两个时空的人,而这个结局注定是要分离的。如果自己强行和白羽在一起,到最后也只能看着他孤独终老,悲凉离世。而自己呢,却可以返回现代,重新过自己的人生。可着对于白羽来说岂不是太残忍了吗。

“柴萱,你可以拒绝我的一切,可你不能强求我去接受一个别的女人。我喜欢你,便不在乎你有多少的偏执怪异,有多少的背世离俗,倘若不是这样,也便是柴萱,不是我爱的那个人了。”

白羽精疲力尽的靠在坑坑洼洼的硬树皮上,注视着缄默不语的柴萱。如今无能为力的不是柴萱,应当是他,是横在他们之间那个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的曹丕,待在自己身边被所有人都唤作白夫人的许蓉。

就算此时的他们仍然彼此相爱,怕也是有很多身不由己,回到从前那样可以抛却一切的时候了。

“鸿轩,你知道异世吗。而我就是那异世之人。不管相信不相信,我不会老受伤了可以很快就好,甚至连死都很难,这些都是你亲眼见到的。处在异世的人,本是永远见不到彼此的。可就算见到了,也会被强行拆开,是注定没有结果的。所以,白羽,请你放下这个本不该存在于你身边的人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将是一种解脱。”

清眸含碎雪,柴萱静静的望着斜靠在树上的不知是惊异还是怀疑的白羽。这已经是柴萱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解释了,就是自己心中再滴血,她也得把这些话讲出来,就算是为自己的胆小找借口吧。她实在不敢和命运去抗衡,更何况是拉上一个为自己差点丢掉性命的白羽。

第八十八章 彤云罩空寒铩羽

华贵金木修葺的大殿里,曹丕背着双手来俩回回走了不下几百圈了。曹书注视着曹丕那两条快蹙折的剑眉,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魏王,您就休息一下吧,这满宠将军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况且还有虎贲校尉呢,您就不要太过担心了。”

曹书点头哈腰的劝说着脸色铁青的曹丕,语气轻的像套了层棉花,只可惜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反倒让曹丕的脸色沉的更黑了。

“都这么久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不担心,你要孤怎么不担心!”怒火满腹的曹丕根本停不下来发慌的脚步,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

忽听得脚步响起,一个小厮进来施礼。正欲禀告却被曹丕抢先问道:“可是满宠将军!”

“回禀魏王,是华相国和司马太傅求见!”那小厮深埋着脑袋,慌忙禀告。

“华歆、司马懿。他们来做什么!”曹丕眉间一皱,不耐烦的扬了扬手臂,回身回到正位上。“让他们进来!”

得到准许的两人,脱鞋进门。撩着绛红色官府,恭恭敬敬的行着大礼,齐声请安。“臣叩见魏王!”

“免了。华歆、司马懿,你们来做什么!”曹丕拧着额头,像堆着一座小山丘,看得出来心烦的很。

华歆上前一步拜了拜道:“臣等来同魏王上庸收复之事!”

“上庸不是已经收复了吗,为何还来烦孤!”曹丕愠色不减,反倒更没耐心了。

“回禀魏王是关于犒赏三军之事!”司马懿拜道。

曹丕眸光暗聚,什么心烦意乱都涌上了心头,胡子眉毛尽数挂着怒意,“孤不是已经全权交由夏侯惇处理了,你们为何还来询问!”

“臣……”

华歆弓着腰打算再说些什么,忽然一个小厮进来直接将其打断。

“回禀魏王,洛阳卫满宠求见!”

一听到是满宠回来了,曹丕瞬间是双眉舒展,眼神放光,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快!喊他进来!”

“臣满……”

“免了,满宠,人可有找到!”

满宠的一口气还没吐完,曹丕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追问道。若不是面前有个桌子挡着,估计分分钟就趴到满宠面前了。

“回禀魏王,臣已经加派人手在找了,相信不久便会有回应。”

满宠压着满面的黑线,有些心虚的回道。那个玉嫣实在拖了他太久了,以至于赶到的时候早已是人去楼空,不单单如此,连白羽也不见了踪影。

“不久,你还要孤等多久!”星眸顿沉,曹丕赫然拍案而起,通身的杀意令华歆和司马懿都浑身一颤,“满宠,孤是让你去把人救回来的,不是让你去把人弄丢的!再给你一晚上,若是还找不到,你不用来见孤了!”

“喏,臣马上去找!”满宠抱拳一拜,迅速退出,此时的额间早已出了密密的一层冷汗。

瞧着曹丕那怒不可遏的样子,华歆本欲说些什么,可却被司马懿抢先上前请退。心烦意乱的曹丕那还管什么别的事情,宽袖一甩直接便允了。

退出门的华歆一脸郁闷的盯着身侧垂眸不语的司马懿,两条花眉毛皱的紧巴巴的,连连摇头。

“仲达啊,你说这究竟是丢了什么人呢,能把一向临危不乱的魏王给急成这样!想必一定是一个重要的人才啊!”

斜睨着华歆一副惋惜的模样,司马懿抿嘴一乐,“华歆相国啊,这一次你怕是想多了,只怕不是什么济世之才而是红颜祸水啊!”

“红颜祸水?不会吧,魏王会为一个女人急成这样!”一听是因为女人,华歆的小眼睛瞪的老大,连山羊胡都跟着晃了晃。

瞧着华歆那急躁不安的模样,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脸的难以置信。司马懿嘴角一斜,打趣道:“相国啊,要是你的夫人要是丢了,你急不急啊!”

见司马懿竟话头引到了自己身上,华歆甚是不悦的甩了两下袖子,飞过去一个不痛不痒的白眼去。

“哎呦,你看你这人,这怎么又扯到我夫人了。若是我夫人丢了,我自当是心急如焚,只是魏王的夫人怎么会说丢就丢了呢。再说,太傅你又没待在魏王的后宫,你是怎么知道魏王是丢了夫人……”

看着华歆那吹胡子瞪眼的矫情模样,司马懿别着嘴角强忍着心头的笑意,故作严肃提醒道:“相国欸,这可是魏王府,若是私下妄议主公的家事被人听到可是要脑袋搬家的呀!”说着还特意举着手在自己个儿的脖子底下划拉了几下。

“嘿!好你个司马懿,本相国何曾妄议了,我直是担心魏王气大伤身呢!……”华歆憋屈不已的盯着司马懿的警示动作,愤怒地强行辩解道。

见华歆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司马懿赶紧作揖陪好话,“是是是,相国一向赤胆忠心,忧国忧民,是仲达言过了。”那一脸的笑容堆的和一朵花,灿烂烂的。

华歆斜瞥眼“笑靥如花”的司马懿,箍拢着袖子,往身后一背,扬起下巴。故作傲娇的长哼一声,抬腿就走,丝毫没有要等等司马懿的意思。

瞅着华歆那一扭一扭的背影,司马懿是哭笑不得。认识这么久了,还发现这堂堂相国居然还有这般小孩子脾气。司马懿无奈的摇摇头,快步追上前去。

天色愈来愈黑了,整个密林里像罩了层幕布,接近于伸手不见五指了。

天色黑也就算了,可密林里阴寒冷湿。自己倒没什么,可伤的那么重的白羽,如实再这么下去,恐怕性命休矣。

由于之前的话题太过伤心,现在也亟待转变个方向。柴萱靠着大树摩擦来摩擦去,突然灵光一闪,举起两个棍子就开始倒腾起来。

“萱儿,你在做什么?”

瘫软在大树旁的白羽,有气无力的盯着忙碌的柴萱。此时的他只觉的浑身发冷,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钻木取火呀,这林子里,要是没火,那可真就完了,不被豺狼野狗吃了,估计也得被什么蛇虫鼠蚁的吓死。”柴萱一边卖力的搓着小木棍,一边回答。

“可这里露草湿重,怕是很难吧……咳咳……”白羽忽觉嗓子奇痒难忍,紧声急咳,吓得柴萱直接丢下棍子就跑了过来。

“鸿轩,你怎么样了。这伤口拖了这么久,连血都没法止住。”

柴萱轻轻的拍着白羽的后背,忧心忡忡的看着面前连呼气都开始困难的白羽,心疼不已。放在白羽身后的手忽然发觉他好像在发抖。

“鸿轩,你是不是冷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白羽的情况真的已经很糟糕了。

“我没事儿……”

白羽强撑着身子,勉强摇摇头。发哑的语气绵软无力,只感觉是又出气无进气,分分钟要短气的感觉。

心急如焚的柴萱抬手抚过白羽的额间,滚烫炙热还带着密密的一层冷汗。心中一紧,慌忙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下来披在白羽身上。

“萱儿,不可……”这哪有女子在一个男人宽衣解带的,白羽见状想要拒绝,却被柴萱更强硬的给压了下来。

“你都成这模样了,就收起那些破规矩吧。再说这层层叠叠的好几层,又没露了什么,哪有那么多不可!”

柴萱将外套严严实实的盖在白羽外面,还担心没什么用,正欲再解中衣。可手刚伸出去,便被一只迅速伸来的手止住。那冰凉湿寒的手心透过柴萱的手背,渗的她心头一紧。

“萱儿,你再不在乎这些事情,再不顾忌男女的界线,可我却不能不顾。”白羽轻虚的语气吐的缓慢,却说得柴萱心中很不是滋味,“萱儿,你如今是魏王的人。我不想因为这些无端的事情,给你的清誉带来任何的诋毁。”

“什么诋毁不诋毁的,我才不在乎。再说,我和曹丕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要是他嫌弃,直接放弃我,我更是乐的开心……”柴萱强忍着眼底的泪花,泪眼迷离的望着面前有些模糊的白羽,心痛不已。

“萱儿,我不允许你这么做。你既然要放下我,就该和我划清界线,又何必如此呢。”白羽轻声讲着,语气却带了哽咽。

柴萱挣扎着想要将中衣脱下来,可手却被白羽死死的握着。又害怕自己用力过猛牵动到了他的伤口,更是雪上加爽。

“白羽,你这胡说些什么,就是划清界线也不能看着你死吧!你快放手……”柴萱带着哭腔要求着,可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除了越来越凉,却丝毫没有松开。

凝望着挣扎中的柴萱,白羽心底却是幸福的。最起码在死前还能知道,自己爱了一生的女子,心里亦是有他的。

“萱儿,你说让我放下你。看来,是真的要放下了……”

寒风穿过,吹乱搭在柴萱肩头的青丝。吹落那密不透风的黄叶,尽数飘洒。若隐若现的苍白月光投在白羽白的有些吓人的脸上。

“鸿轩……”

柴萱惶恐不安的握紧手中冷到刺骨的手,眼睁睁的看着那双星辰一般的眸子渐渐失去了光泽,可嘴角却慢慢牵出一丝笑来。看得柴萱心痛不已。

“白羽,我让你放下也不是这么个放下呀。我求求你,你现在是我身边唯一的朋友和亲人了,求求你,你不能死啊!”

看着白羽越闭越紧的眼睛,柴萱完全慌了。泪流满面的柴萱六神无主的摇着白羽的手,不停的喊着白羽的名字。她想要用曹攸宁的办法救白羽,可是自己根本不知找该怎么做。手忙脚乱的嗯了一顿,见没反应。便将急救措施在脑子里混乱的过了一遍,打算做什么人工呼吸,摁压心脏。

正要动手,却听得不远处马蹄声响,火把闪烁。

“救兵来了,白羽救兵来了。”柴萱欣喜若狂的抹着鼻涕眼泪摇着白羽,实在希望他能赶紧睁开眼睛来。

嘈杂声越来越近,柴萱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来人了。

“请问可是柴萱姑娘?”满宠迅速下马上前询问。抬眸处却见到柴萱的手正紧紧抓着一个人,而躺在树下人事不省之人的身上居然披着一件女子的外衣,很显然必然是柴萱身上的。

“那么是谁,他受伤了,你们能不能赶紧救救他!”柴萱慌乱不已的站起身来,脸上还残留着眼泪的痕迹。

“哥!”

一个骑马的少年迅速本上前来,马都还没有停稳,人就已经飞了下来。白翼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白羽面前,拼命的喊着他兄长的名字。

“白羽,白羽,你给我醒醒啊!来人,快给我来人呢!”

白翼面色狰狞的吼着来人,两个士兵抬着担架迅速跑上前来。在他们的协助下,白翼迅速将白羽放上去,匆匆而去。

站在一旁浑身发抖的柴萱,怔怔的看着被抬走的白羽。那面无血色的脸看得柴萱整颗心都要碎了。下意识的要跟着白羽而去,肩头却被贴心的搭上的一件披风。

“柴萱姑娘,快随末将回去吧,魏王已经等了许久了!”

看着衣衫不整的柴萱,满宠随即接下自己身后的披风,给柴萱披上。毕竟是曹丕极度重视的人,若是被自己就这样带回去,恐怕不妥。

彤云罩空,寒气铩羽。满心哀痛,处处伤悲。柴萱凝望着白翼渐渐远去的身影,顷刻间泪流满面。便是千般的挂念,万般的担忧,也只能归于无数锥心的无可奈何。

暗夜饶孤寂,清泪覆难收;痛意心头卷,何人诉凉忧……

第八十九章 忧心何寄生死间

长萱院中,灯火如昼。房门前,一个长长的影子来来回回的转着,一有响动就探头望望,生怕错过什么。

脚步声轻响,小满立马冲到来人面前。打量着面如土色的柴萱,以及她身上还披了一件脏兮兮披风。额头一紧,连忙问道:“姑娘,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小满都快担心死了。”

看着脸颊还挂着泪珠的小满,柴萱抬手帮她擦掉,轻幽幽讲道:“小满,我实在太累了,可以明天再说吗?”

“好,那小满扶姑娘进去。”小满迅速抹了把脸,急忙扶住摇摇晃晃道柴萱,将她扶到屋内,扶至床榻边,又轻轻扶她坐下。

小满帮柴萱解下那又大又长的披风,却发现柴萱出门前穿在身上的外衣居然不见了。虽然奇怪,可看着柴萱那失魂落魄的神情,却不敢询问。

“姑娘,真的不先洗洗了吗?”小满盯着柴萱花猫似的脸,小心翼翼问道。

眼神涣散的柴萱有气无力的摇摇头,连话也不想说,直接翻身和衣躺下,闭上双眸。

看着柴萱失落伤心的背影,小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只能将被子拆开给柴萱盖上。“小满就在外面,姑娘若是有事情喊奴婢就行。”

望着那一动不动的背影,小满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出门前还是兴高采烈的样子,怎么这才一天未见,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连一点生气也瞧不见了呢。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

听着关门的声音,柴萱知道小满已经出去。独剩自己的房间,突然空荡荡的。心头的害怕与难过顷刻间涌了上来,惶恐而无措。

柴萱一点点缩紧身子,将自己抱紧在被子里,团在一处。难以停歇的泪滴,不停的滑落在身下的锦被上,瞬间便映湿了一片。心头的寒意还在不停的往出渗,整个人崩溃到瑟瑟发抖。

处在崩溃边缘的柴萱,肩头忽然一紧。一只强有力的臂弯忽然环了上来,将自己紧紧的抱住。于此同时耳畔却传来温语。

“萱儿,对不起。是孤的错,孤不该让你单独一个人出去……”

抱着自己的臂弯越来越紧,那满满的安全感,像敷在柴萱那颗惊慌无措心头的安慰剂,环再心头的寒意也渐渐散去。可眼泪却流的更欢了,似乎所有的无助和害怕全都化成的泪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萱儿,不要怕,孤这儿。”

面对伤心不已的柴萱,曹丕心就像被什么撕扯着一般。可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将柴萱抱的紧紧的,给她带来一点点温暖。可是这样似乎没有什么大的用处,虽然怀里的人儿不再发抖了,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

“你是在担心白羽吗?”剑眉忽凝,尽管他不想这样问,可是能让她伤心到这样的,也只能是那个人了。

听到白羽的名字,怀内的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紧缩的身体慢慢舒展开来。

“魏王,白羽他……他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了,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柴萱哽咽着向身后的人央求,由于抽泣肩头又开始微微发抖。如今,也只有身侧的这个人能够尽最大的人力物力去救白羽了。

“他既是为了救你,孤自然会尽全力救他的,你放心。”哪怕自己心里再不愿,只要她开口。就是再艰难的事情,也一定不会拒绝。

曹丕的爽快答应令柴萱有些吃惊,急急翻身坐起。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躺着的那个男人,竟不知要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就那么愣愣的望着,嘴角开了又闭,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看着犹豫不决的柴萱,曹丕扬袖翻身坐起,温温一笑,“好了,孤都答应你了,就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修手轻抬,想要为柴萱拭去仍然挂在脸颊处的那滴清泪。触碰未及,却被柴萱下意识的避开了。

“柴萱,多谢魏王。”

柴萱的下意识一拜,虽然是无缝衔接,那只悬在半空的手却微微抖了一下。

“你放心,孤答应你的事,一定说到做到。”薄唇微启,勾起一道弯月,依旧笑的那么温润酥雅。手臂顺势一扬,翻身坐于榻边。整个动作大方得体,丝毫未见尴尬之处。

“若是他敢用死来害你伤心难过,那他就是深埋黄土,孤也绝饶不了他。看他还敢不敢死给你看。”眸光柔婉,语气含暖,轻轻握住柴萱的手臂将其扶起。

抬眸正视,柴萱痴痴望着那双含笑的清眸,心底的陈冰好似被暖阳烤着一般,开始慢慢融化。

“对了,满宠带回来哥小丫头叫叶儿,说是认识你。孤害怕她和那些贼人是一起的,便将她暂时监禁到他处了。不过,你可认识她?”曹丕缓缓道。

“叶儿,魏王你见过叶儿了,她有没有事?”

她之所以身处险境正是由于叶儿,如今听到了她的消息,算是今日不幸中的一点幸事。一时激动的柴萱竟不自觉的抓住了曹丕的手腕,一脸期盼的看着他,等着回话。

“她没事,既然你这么担心她,孤马上派人接她过来可好。”

看着柴萱那两道微微拧紧的柳眉。额间一舒,曹丕温温笑道。这还是柴萱第一次主动的抓自己的胳膊,那指尖的力度不轻不重,却似扼住了自己的心头。

“奴……”

曹丕手腕一翻,抓在手腕处的玉手瞬间被包于自己一双暖掌中。“不必言谢了,你我之间用不上这个字。”深眸含情,眼角眉梢中都挂着宠溺的笑意。

这一次柴萱没有将手抽出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抽出去。如今她的眼里耳里,所见所闻,无一不是曹丕暖意柔情。便是再冷的心,也得暖的有些融化了吧。

“好了,你都累了一天了,先好好休息。孤明日一早便将她送来,保证你明日一睁眼就能见到她可好。”曹丕温言相慰,淡淡一笑。

“奴婢多……”柴萱的谢字还未出口,却被曹丕一个故作嗔怒的眼神怼了回来。粉唇微抿,无奈轻笑,“多亏魏王相助,日后必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美目滢滢清泪轻蒙宛若水中皎月,浅浅一笑柔美又恬静,像只撩拨心弦的手,直弄的曹丕心神荡漾。

“何必日后,今日亦可~”

发酥的语气缓缓贴近柴萱的脸颊,逗得面前那尚留泪痕脸颊一片绯红。柴萱清眸微转,对上贴近的那对星瞳。可着轻轻的对视,却似在曹丕那蠢蠢欲动的心火上添了把薪柴。只觉得面前的蜜唇,诱人勾魂,不自觉的想贴近。

“魏王可是答应过柴萱的,不可食言啊。”

看着面前越靠越近的俊颜,柴萱并没有趋避。只是幽幽的吐出这句话来,此时的她很坚定的相信曹丕不会撒谎。

柴萱的话令曹丕一滞,瞬间却挂出一抹魅笑。眉梢半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那双柔唇,却又只是轻轻一触,眨眼间便离开了。

“你好好休息,孤明日再来看你。”

看着还未反应过来的柴萱,曹丕开心的像个得了糖的小朋友,喜滋滋站起身,连门都出的带风。

守在门外的小满,还是第一次看到曹丕如此开心的从长萱院离开。而且今日的柴萱还伤心成那样。难不成这曹丕看到柴萱伤心成哪个更样子,是在幸灾乐祸!那对柴萱也太残了吧!

想到此处,小满不放心的奔回屋内。看到柴萱呆若木鸡的坐在床榻上,微微泛红眼睛以及通红的脸色。心中一紧:看来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这魏王一定是欺负柴萱了,要不怎么会把她气成这样。

“姑娘,你没事吧!”

小满拿起架子上的毛巾,忧心忡忡朝柴萱走过去,将湿毛巾恭恭敬敬的献上。忽然觉的柴萱有些可怜,才狼狈不堪的回来就受人欺负,搁谁谁也不好受啊。

望望小满递上来的白毛巾,柴萱接到手中,浅浅笑道:“小满,谢谢你。”

注视柴萱脸上的笑意,小满顿时控制不住了。嘴角一背,伤感不已道:“姑娘,如今这里只有两个人,你不必强忍着了。”说着说着,柴萱还未怎样,小满倒先眼泪汪汪了。

“小满,你这是说什么呢?”瞧着热泪盈眶的小满,柴萱是一头雾水。

“姑娘,好歹我也跟着您有几个月了,我看得出来您不喜欢魏王。要不然,您怎么会屡次三番的拒绝呢。”小满越说越伤感,透明的泪珠一滴接一滴的开始往下滚,令柴萱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今日您明明是遭了罪回来的,魏王还来欺负您。我知道您一定很难过,就别撑着了,您怎么那么可怜啊……”伤心不已的小满哽咽着抽泣,那泪流满面的伤心程度,完全不亚于方才的柴萱。

没想到自己不停提防的人却这么在乎自己,看着低声哭泣的小满,柴萱只好起身将小满缓缓拉至身旁坐下。本来要用来给自己擦脸的毛巾,也换作帮小满抹泪。

“小满,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魏王他……”眼帘微沉,刚缓过来的脸色又烫了起来,“他没有欺负我。”

柴萱轻轻帮小满擦去脸颊上的泪滴,款款笑道:“而且,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回来叫救兵,恐怕我和白羽都得葬身倒那个林子里。”

“姑娘这是说什么话,小满既然跟了姑娘,姑娘便是小满在这府里唯一的亲人了。小满自然是要对姑娘好啊!”小满摁下柴萱手中的毛巾,扬起手臂一股脑将脸上挂着的泪滴抹了干净。一双似被水洗过的眸子,泛着星星点点的泪光,一张稚嫩的脸上无比真诚。

小满的话深深触动了柴萱的心,眸光一闪,感慨万千的拉过小满的手,“小满,你放心,你既然拿我当亲人,我也会把你当作亲妹妹来看。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好。”

“可是,小满只是奴婢,怎么能当姑娘的妹妹呢。”

小满惶恐不安的抽回双手,深埋下头。在小满看来,能和柴萱论姐妹的只有和柴萱一样身份地位的人。而自己只是一个低等的侍婢,怎么能和柴萱以姐妹相称呢。

看着诚惶诚恐的小满,柴萱再次将她的手握住。

“小满,你听好了。在我这里没有规矩等级,你和我一样平等。我无法左右外人,但是在这长萱院里,你想说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有你自己的隐私和秘密,也有自己的权利。我只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正真的好朋友,而不是什么主仆,知道吗。”

这些权利可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梦,居然会真的跌到自己身上。柴萱的话就像突然间卸掉了所有压在小满身上的枷锁,轻松的有些异想天开。

小满惊慌失措的跪到柴萱面前,连连摇头,“姑娘,奴婢不、不敢。”

一个“不敢”听得柴萱有些扎心。眉间微紧,柴萱起身将小满拉起来,强令道:“小满,我说的,你做就好。以后不许对我下跪,再无面前也不要奴婢。否则,我就不要你了。”

柴萱的威胁,讲的小满面色纠结,可也只能极其不愿点点头,“奴……小满知道了。”

看着乖巧点头的小满,柴萱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那小满去给姑娘打点水洗洗。”小满瞅着柴萱那有些湿润的脸颊,回道。

“嗯!”

这样折腾了一番,柴萱的心情已然不似方才那般压抑了。可一想到人事不省的不要被抬走的那一刻,就锥心的疼。

只道是”凉月如霜寒天地,忧心何寄生死间;只求上苍怜良善,不引痴心黄泉间。

第九十章 命不绝神医相助

灯影杂乱,古木门板忽然被拍的咚咚作响。

“来了,来了!”

许蓉撩起衣袍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前去抽开门,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白翼却一身狼狈的站在门前,两个侍卫抬着受伤的白羽,旁边还跟着一群举着火把的人。

还未等许蓉反应过来,就听着白翼心急如焚的喊道:“嫂嫂,我哥受伤了,快带他们进去。”

“受伤!”

白翼的话瞬间令许蓉颜色大变,迅速带路引众人进门。原本安静的小院子瞬时便喧闹起来。

许蓉慌慌张张的软跌到白羽面前,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以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的手臂,虽然已经被绷带缠了好几圈。可依旧让许蓉害怕到全身汗毛倒立,毛孔扩张。

“这怎么回事,怎么会伤成这样,到底是什么人将他伤成这样的!”许蓉睁着通红的眼眶,泪眼汪汪的看向白翼,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哥是为了去救人,才被那些反贼伤成这样的!”白翼哽咽道,平时从不轻易红眼睛的人,此时眼底都蒙了一层雾。

“救人,那大夫呢,为什么不喊大夫!”许蓉手足无措的抓着白羽的衣袖,那张脸片刻间竟如同水洗过一般,一双惊眸惶恐万状的盯着白翼。

白翼抿着嘴角,心中亦是万般难受。如今的已经人事不省了,若是许蓉再发了疯,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嫂子,你别害怕我已经第一时间让大夫看过了,而且还是这城中最好的大夫。大夫说,我哥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又因为伤口感染而发烧。幸亏我们送的及时,只要哥能挺的过来,就还有一线生机!”

满宠去的时候救担心出什么纰漏,所以带着随军的大夫。也恰好是那个大夫及时给白羽止住了血。但白羽伤的实在太重了,几乎已经可以看到骨头了。再加上流血过多,就是好起来了,只怕这右臂也不如从前那般灵活了。

“挺的过来,他如今神思全无,如何还能挺的过来啊!”许蓉一把推开白翼,失魂落魄的跌倒在白羽身旁撕心裂肺的哭诉着,“白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不能看看白黎,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怎么了,怎么了?”

金彪等人火急火燎的奔进屋内,看着躺在床上的白羽何伏在床边哭到不能自抑的许蓉,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子越,这到底怎么回事!”

金彪惊讶的瞪着两只黑眼珠子,短硬的胡子紧张到*发抖。指着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白羽,整张脸绷的极紧。

“表哥,我……”

白翼正要言明,门外却匆匆进来一个士兵,抱拳开口道:“白将军,魏王遣了一位御医过来,说为白校尉看伤。”

“御医?”没想到,白羽受了伤,居然能还能动用了魏王的御医,“快请进来!”白翼激动不已。

花白胡子的御医在一个小童的陪伴下进了门,白翼草草行了个见面礼,便将其带到白羽身侧。漓香上前将哭到无力的许蓉拉至一旁,小声了安慰一番。

只瞧那御医轻捻山羊须,额间的皱纹时而紧,时而松,时而摇摇头,时而叹叹气。搞得站在一侧的众人心尖儿是时紧时松,忽高忽低。

“我说御医啊,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这一下摇头,一下叹气的搞得我们这提心吊胆的,到底怎么样啊?”那大夫长吁短叹的样子,弄得金彪心里跟猫抓似地,若是在不问自己可就要急死了。

“唉~”那御医沉甸甸的一口叹息,像是瞬间将众人的心统统扔进了寒冰窖里。无奈的晃晃花白胡子,用那自带哀怨气息的嗓音悲伤言道:“这脉若游丝,毫无生气,怕是无力回天了!”

许蓉心间一颤,整个大脑瞬间一懵,全身一软瞬间晕倒在漓香的怀里。

“不可能!你这到底是什么御医!方才那个大夫还同我说只要我哥能挺过今晚,便能活下去。你倒好直接给我一句话说死了,你这庸医到底存的什么心!”

白翼气急败坏的一把揪起那人的衣领子,几乎将他提了起来。那御医点缀而脚尖想寻个站立的地方,可无奈白翼的力气实在太大,根本没有办法相抗。

“你、你居然说我是庸医,我、我可是魏王的……”那人掰着死揪自己衣襟的那双大手,渐紧的领口都勒的自己颈上的青筋暴起,眼看就要翻白眼了。

那小童本来是要上前帮忙的,可一看到金彪凶神恶煞的瞪着自己,心里就开始露怯了,怏怏的缩至一旁,战战兢兢的看着面前的场景,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眼看就要接不上气了,脖间的劲道却松了。离地的双脚终于有接触到了地面,满脸通红的喘着粗气,老肺都快给咳出来了!那小童急忙上前给老头儿拍着后被,大气也不敢多出两下。

“咳咳咳……你,你们简直太放肆了!居然敢对老夫动手!”那人拍着自己的胸脯,竖着一根弯曲的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面前怒不可遏的白翼,气得眉毛眼睛都歪了。

“我呸,要不是看在你是魏王的人,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还能让你自己走出去!”白翼气恨难消的怒瞪着那人,恨不能立刻就将他轰出去。

那人白眼一等,气得肺都要炸了,“哼!好好好,你们等着,老夫告辞!”灰袖一甩,打算夺门而出,可一脚却被那小童拉住了。

“先生,魏王说,如果不救回白羽,我们都得跟着受罚的呀!”

小童拧着两条小细眉,惴惴不安的看着吴普那黑的老厉害的面皮,十分无奈。他先生可是华佗的亲传弟子,有多能耐自己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可由于华佗死在了曹操的手中,所以他对于曹家人极其不屑,尤其是对于曹丕要救的人,更是不想动手。这一次要不是曹丕以吴普的家人作威胁,这才请动他的。否则,就是砍了他的脑袋,他也不会前来。

“先生,您就是心里再有气,可这救死扶伤是为人医者的本分,可不能因为自己的恩怨,置生命于不顾啊!”

小童继续劝说着。吴普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再了解不过了。方才,他一定是故意激怒白翼,想让他们将自己丢出去,这样白翼不治身亡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小童的话似乎戳中的吴普的心,自己身为医者,却因为一时之气罔顾病人的生命,的确有愧于先师的教诲。自己身为华佗的徒弟,如今却连一个帮忙的人都比不上了,顿时间羞愧不已。

刚迈出的前脚又慢慢的缩了前来,可心里还是不舒服,歪着嘴,同小童抱怨道:“可你看他们那态度,好歹尊重我一下不是。”

明明长了一张沙皮似的老脸,却偏偏薄的跟小姑娘似的。小童无奈的瞥眼着傲娇的小模样,摇摇头,“好好好,那是他们有眼不识千里马,我这就好好教训他们去。可是先生,您得赶紧去看看那位白校尉啊,可别真的错过了最佳时机,砸了你这神医徒弟的名声!”

“我是谁,怎么可能!”花眉毛一翘,瘪嘴唇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瞧着吴普那滑稽的小表情,小童无奈叹口气转身走向白翼,恭敬的弯腰道:“白将军,我家先生可是神医华佗的嫡传弟子,若是他都看不了,怕这世上就没有人可以了。方才,只是一句玩笑话,可你们却当了真,若是我家先生真的走了,只怕白校尉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经过漓香他们又掐人中又扇风的抢救,方才苏醒过来的许蓉,一听这话。迅速从凳子上站起来,跪倒在吴普脚下,声泪俱下地哀求道:“神医,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夫君好不好,求求你了……”

忽然被这么一拜,吴普亦是大吃一惊。手忙脚乱的想要将许蓉扶起,可又举着两只不知道怎么去拉。“白夫人,你这是干什么,说句好话就行了,那需要行这么大的礼啊!”

漓香赶忙上前将涕泗横流的许蓉扶起,吴普这才轻舒了口气,摸摸花白胡子压压惊。

“原来先生是华佗的弟子,方才是白翼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先生不计前嫌,救我兄长一救。”白翼咬咬牙,抱拳上前施礼道。

瞧着白翼低了头,吴普双眼一眯,颇为得意的点点头,开口道:“小童,拿我的针灸来。”

“喏!”小童很开心的配合道。

吴普傲娇的扬着下巴,脑袋一别朝躺在榻上的白羽走过去。刚才给白羽诊脉的时候,吴普已经将他的情况摸了个透。

针囊一开,大小银针摆了无数。长短不一,粗细不匀,可看得人确实心头忽紧,手心捏汗。

“小童,麻沸散和凝血丸!”吴普眉头紧锁,几乎将针头在白羽的手臂上插了个遍。“去拿热水、火和刀!”

“喏!”小童点头回道。将两个小瓶子,递了上去。回身对身后屏息凝视的众人道,“你们先出去吧,先生要处理伤口,白夫人也请您尽快带热水来。”

“好,厨房就有,我马上去拿。”

许蓉捣蒜似的点着头,飞快的奔出门去。担心她出问题,漓香亦跟了出去。

凉风如刀,划的人心里难受不已。愁眉不展的许蓉紧紧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忧心忡忡。

望着那瘦削的身影,白翼却不知该如何告诉许蓉,白羽是因为一个女人才伤成这样的。眉间微沉,向前上前去安慰一下她,却被漓香拦住。

“此时,她自然心乱的很,就让她那么等着吧,也好受一些。”漓香满是伤感的玩着许蓉,眼中满是同情与感伤。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小童点头轻道:“各位,进来吧!”

许蓉心急如焚的奔进屋呢,揪着吴普就问:“先生,白羽他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请相信老朽。”花须一展,吴普微微笑道。

这一句话瞬间令许蓉绝处逢生,瞬间喜极而泣。趴在白羽的床头,方才那张白的如同死人一张的面色此时虽然还是泛白,但却有了几分生气。

“敢问大夫,我哥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白翼亦是兴奋的上前询问,态度闭刚才好了可不止一百八十度。

“你们先同我出来一下!”吴普面色忽沉,转归严肃。

吴普的表情不由令白翼和金彪心头一紧,漓香见状立马上前跟在许蓉身边,生怕她有所察觉。

“神医呀,我兄弟他是不是……”金彪死死的皱着两条大粗眉,刚放下的心一时间又提回了嗓子眼儿,而且比刚才还堵得慌。

眼帘微垂,吴普摸着花白须儿。眉间紧了又松,顿了片刻才道,“白校尉失血实在太多了,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能不能抗过去,就看今晚了。我一会儿给你们开个药方,尽早与他服下。过不过的了今晚,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两位这是先生写的药方,你们赶紧收好。”小童背着药箱走出门来,将手力的方子递了上去。“先生,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好,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吴普言道。

拿着药方的白翼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抱拳跪地道歉道:“今日先生大恩,白翼无以为报,他日如若先生需要,在下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羊须轻抖,俯看着跪在地上的白翼,吴普却淡淡一笑,“赴汤蹈火就不必了,只要白将军控制一下您的脾气,就谢天谢地了。”

凝望着吴普渐渐远去的身影,白翼缓缓站起身来。

彤云渐散,碎星尽现。烟消云散后的静谧,带来的是心底最后的一丝安宁……

第九十一章 经难夜白羽苏醒

日推星移,晨鸡啼鸣,带出鱼肚白的日头,万般难熬的一夜总算迎来了黎明。

守了白羽整整一夜的许蓉,已是疲惫不堪。可仍旧强撑着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定定的望着躺在床上的白羽,动也未曾动过。

“萱儿~”

薄唇微张,沉睡了一夜的白羽终于是有了动静。许蓉虽然没有听清那如细蚊般的呢喃说了点什么,可白羽的这一反应已经让许蓉欣喜不已了。

“夫君,夫君!”

许蓉欣喜若狂的呼唤着白羽,顷刻间泪如雨下。“来人呢,快来人呢!”许蓉高声招呼着伏在桌上已经睡着的白翼。

听到喊声的白翼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冲到许蓉面前,紧张不已,“嫂嫂,怎么了,怎么了!”

“他说话了,你哥说话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没事了!”许蓉激动万千的拽着白翼衣袖,脸上早已是清泪纵横。

“嫂嫂,你别当心,我马上去找大夫来!”白翼边安慰许蓉边急急冲出了门。

伏在床边的许蓉,泪眼婆娑的看着躺在床上不再囔语的白羽,紧紧的握住那双已经有些温热的手掌。

满心的祈祷,所有的牵念,都只为他,也只为他。

晨阳初醒,清辉渐渐投入长萱院中。

“柴萱姐姐~”

一声铃音穿堂而过,传入半睡半醒的柴萱耳中。

辗转了一夜的柴萱,此时正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揉揉眼睛翻起身子还未坐稳,一个墨绿色的身形便扑了上来,抱着自己便是一阵摩擦。

“叶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柴萱笑眯眯的将挂在身上无比激动的人儿拉下来,看看刚刚泛白的纱窗,大概是五六点的模样。

“叶儿她实在太思念姑娘了,昨夜又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然是想早点儿过来了。”小满将洗漱的东西端进屋来,盈盈说道。

看着趴在身旁可怜兮兮的小丫头,柴萱反倒满是歉意。虽然白羽的事情让柴萱几乎心乱到了极点。可再怎样也该去看看叶儿的,毕竟她出事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责任。

“对不起啊叶儿,姐姐昨天实在太累了,没有想着这么多。你怎么样,那个玉嫣可有伤到你?”柴萱摸着叶儿的两条细瘦胳膊,满是愧疚和忧色。

瞧着忧心忡忡的柴萱,叶儿反倒萌萌一笑,摇摇头,“柴萱姐姐你不用担心,叶儿没事。玉嫣并没有伤害我,只是让人绑着我。后来就看到一个黑胡子的将军进去把我救了出来。”

“绑着你,可有伤到你啊?”

昨天自己被绑的都几乎快勒断气了,连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这瘦小的身子呢。柴萱急忙翻看叶儿的小细胳膊,可并没有想象中的青印子,这才放下心。看来这玉嫣还真说到做到,果真没有太难为叶儿。

“姑娘,起来洗漱一下吧,小满这就去安排早膳。”小满微微笑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

看着小满出了门,柴萱掀背下床,叶儿却很麻利的将衣服给柴萱递上前。

“谢谢叶儿~”柴萱笑着勾勾叶儿的小圆下巴,接过衣服来。

“柴萱姐姐,这里的房子都好漂亮,比遇春阁的房子还好看。”叶儿打量着暖屋里的陈设。莫说那精致的古木家具,柔软的帐幔,就连拿点蜡烛的烛台都令她新奇不已。“歆然姐姐说,柴萱姐姐住在这里一定回很难受。可是这里明明这么好,姐姐怎么会难受呢?”

叶儿歪着脑袋看着洗漱完坐在梳妆台旁正梳头的柴萱,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歆然会那么说。

黛眉微紧,穿梭于发丝之间的梳子却顿了半秒。清眸微转,挂着淡淡笑容的望向不明所以的叶儿,挥手招呼道:“叶儿,你过来。”

叶儿一脸雾水的走到柴萱身旁,拉起那双软绵绵的小手。经历了太多的世间沧桑,最怕的便是这精台玉楼的刺激了。

“叶儿,古人言,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也,这里的确很好,可要住在这里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就算这样,你也会喜欢这里吗?”

看着柴萱意味深长的眼睛,叶儿不解的晃晃脑袋。还以为柴萱是单纯的问她喜不喜欢这里呢。

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很是认真的将这屋里再次大量一番,小脑袋一点,很是坚定地回道:“这里即漂亮又舒适,叶儿很喜欢这里的。”

听着叶儿的回答,柴萱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自己还真不适合当什么传道授业解惑的哲人,反倒是那些无需思考的刀枪棍棒才适合同自己打交道。

“既然喜欢,那以后就留着,好好陪你的柴萱姐姐。”磁音入门,柴萱还未反应过来,曹丕已经到了跟前。

柴萱急急起身行礼,而一旁的叶儿却早已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捏着小声音道:“参见魏王。”

自己这还没有交,这礼节倒行的妥妥当当的了,看来昨夜叶儿就已经见过曹丕了。

“免了!”

柴萱还没有伏下身去,倒被曹丕一把给拉了起来。这动作不知为何让她想到了多年前的曹丕和甄宓,他当初也是这么扶甄夫人的。

“魏王,您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柴萱刻意往后退了两步,将跪在地上的叶儿拉起来,护在身后。以往曹丕从来没有大早上的来长萱院,难不成今日闲了?

“怎么,小满没有和你讲,孤今早要来和你一起用膳吗?”剑眉轻挑,一双凤眼笑意洋洋的盯向柴萱。

这表情,哪里是小满没有通知自己,分明是就没有打算通知好不。

说话间,小满已经领着一堆丫鬟端着饭菜进了门。冲曹丕福了福道:“魏王,是否用膳。”

“用膳吧!”宽袖一扬,曹丕很自觉的走到中央的案几上坐下。

一队人马鱼贯似的进了门,挨个儿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不大一会就摆了整整一桌子。自己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奢华的早餐。怪不得老听那些老人们说“早餐吃的要像皇帝”呢!

“萱儿,你怎么不入坐呢?”

一脸坏笑的曹丕乐呵呵的看着柴萱以及她身后叶儿,一对儿星眸里闪着光亮,不知为何看得柴萱心里慌慌的。

“魏王,叶儿是我的妹妹,可否同意她和我一起入座呢?”柴萱拉拉叶儿微微发汗的小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可以。”一字须微微上扬,温温一笑,瞬间和蔼可亲了不少。

叶儿拉着柴萱的衣角挨着她小心翼翼的坐下来,偷瞄着一脸和善的曹丕。外面的人都说曹丕是一个特别残暴狠绝的人,若是见到了,千万要再三恭敬。就连自己昨天晚上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冷峻的表情都快吓死人了。可今日面前的人,却笑的温润和煦,简直和昨夜判若两人。

柴萱将害怕叶儿拘谨,特意将饭菜多多的给叶儿夹了一些。看着吃得挺香的叶儿,自己也觉着欣慰。

侧目斜睨着淡定吃饭的曹丕,柴萱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直言便是,何必拘谨。”曹丕若无其事的回道。

柴萱埋着脑袋心虚地戳着碗里的饭菜,明明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却偏偏要故作大度的问上一句,反倒弄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魏王,昨夜不是说派了人过去,那今日……”

曹丕剑眉微蹙,却瞬间撑平。嘴角微扬,不急不慢的讲道:“你上次不是说要习字吗。”

“哈?”柴萱一脸蒙圈的抬起头来,这好端端的怎么倒转了话题了。

“自今日起,孤亲自来教你。”曹丕淡淡言道。

“啊!”曹丕的话顿时像在柴萱的脑海点了一串鞭炮,劈里啪啦炸的脑袋有点儿懵,“不是,这怎么敢劳烦您来教呢,我自己背背《离骚》什么的就能自学成才了,不敢占用您宝贵的时间呢!”

“既然要背书,那就读点别的吧!”曹丕笑道。

“别的?”瞧着那邪魅勾笑的的唇角,柴萱心头一阵发凉。天呢,这笑容,八成没什么好事情吧。“那读什么~”柴萱不由咽了口涂抹,小心翼翼问道。

“孤明日要去趟谯郡,你就先好好读着,待孤回来的时候再作检查。”曹丕言语间清淡淡的,可柴萱听得却是心惊胆颤。

这怎么又转话题!还检查!

柴萱一脸苦哈哈的看着脸色平静的曹丕,两条细眉皱的快折断了!却也只能无奈的撇撇嘴。

低着头默默吃饭的叶儿,斜瞅着这样的场景,就连整个空气里都弥散着一种说不出的甜意。

星眸微抬,静静地瞧着坐上正撇嘴布满的柴萱,微微笑道:“既然你说叶儿是你妹妹,那就让她这几日就留在这里陪你,可好?”

“真的吗,叶儿真的可以留在这里陪着柴萱姐姐吗?”

还未等柴萱发话呢,叶儿就已经兴奋不已了。举着饭碗,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欣喜万千的望着曹丕。

“方才孤就说过了,你若是喜欢这里,便可以住在这里的。”曹丕笑道。

“叶儿,还不快去谢过魏王。”一旁的小满赶紧拉起叶儿,示意她上前叩谢。

看着开心不已的叶儿,柴萱心里却犯了嘀咕。这曹丕哪里是什么好心留着叶儿观赏风景,明明是害怕自己再次逃跑,给自己找个非留不可的借口吧。

第九十二章 余生怜惜眼前人

明亮的屋内,晨光慢慢挪到软榻上那人的身上。那紧闭的双眸微微转起,睫毛忽动,眉宇间也渐渐与了反应。

眼帘微睁,模模糊糊的眼前先是光亮一片,渐渐开始清亮了起来。透白的纱窗,红色的屋顶,以及躺在面前的一个身影。意识也开始苏醒了,白羽想动动有些发麻的手臂,可忽然一紧,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正被许蓉紧紧的握在她的手中。

许是感觉道了白羽的动静,许蓉猛然惊起。看到白羽正睁着双眼盯着自己,心中大喜,“夫君,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好几日了。”

看着苍白无色,热泪盈眶的许蓉,白羽额宇一紧,张着干瘪的嘴唇问道:“你是不是这些日子都没睡好啊?”

“不要紧的,我没有事儿。只要夫君你能醒过来,妾身就是去死,也无怨无悔。”许蓉声泪哽咽的望着还是有些虚弱的白羽,将白羽的手握的紧紧的,生怕他再出些什么事情。

见白羽挣扎着要起身,许蓉连忙帮着他慢慢坐起靠在榻边。“夫君,你饿不饿。你不要动,我马上去拿吃的啊。”许蓉小心翼翼的放开白羽的手,扬臂擦掉脸上长流不止的泪,起身便走。

注视着许蓉的渐渐远去的背影,白羽的心底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许蓉为了自己,为了白家付出了多少,自己又何尝不清楚。九年了,自己几乎很少回府。白翼,白黎,甚至整个白府都是她在照顾。也许柴萱说的对,时间越久自己对许蓉的愧疚也就越深,越久越放不下她。

‘白羽,请你放下这个本不该存在于你身边的人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将是一种解脱。也请你,带着爱带着感激,不要再拒绝许蓉了,好吗。’

柴萱的话像扎在心头的长剑,痛不欲生却又是自己难以躲避的现实。

端着食物进来的许蓉瞧着双眸紧闭痛苦不堪的白羽,心中一紧,连忙将饭菜丢在桌子上,焦急不已的跑到白羽面前询问道:“夫君,你怎么了?可是伤口还在疼,我马上去找大夫!”

身一转过,手臂猛然一紧。许蓉浑身一颤:这是白羽第一次拉自己的手!

“许蓉,对不起。这些年委屈你了。前半生是我负了你,这后半生我会尽力去补偿的。”白羽言语轻润,平淡虚弱。可对许蓉来说却如同晴空惊雷,目瞪口呆的回眸惊望,久久不敢相信方才那句话是白羽讲出来的。

牵起那双不再似当年一般柔嫩的素手,薄唇轻抿,微微一笑,“往后余生,夫人可愿再给我一次好好待你的机会?”

为了这一句“好好待你”,她付出了她最好的年华。为了那抹微微笑意,她用尽了心力。如今朝思暮念的一句话,她终于等到了。这些年的无悔付出终于有了回应,顷刻间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化作了眼泪,喷涌而出。

泪眼迷离,喉中哽咽。哭的像一个泪人一般的许蓉不断的点着头,慢慢投进那个她期许已久的怀里。臂弯中的温度是那么明显,可自己依旧恍若梦中一般。她想抱紧面前的人,可又害怕牵动了白羽的伤口,只敢那么虚虚的靠着。可又害怕万一自己一离开,梦醒了,一切就没了。

许蓉的泪打湿了白羽的衣襟,而胸前的衣襟透过的凉意令他久久难以平静。他既然决定了,不再让柴萱为难,那就要坚决同以前割舍。让柴萱成为自己的记忆,让许蓉成为自己的眼前。也许,这样才能让柴萱和自己真的解脱吧。

酥雨落,点碎尘,痴心人,是无缘。只言是:风携轻云行渐远,落花流水谁无情;浮事若梦寥记忆,余生怜惜眼前人。

城外小村,流水环山,破破落落的居住着几户人家。

清风掠拂,吹起阵阵涟漪,扬起的水气夹带着几丝凉意。

“玉嫣姑娘,你还受着伤呢,理应好好静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柳泉担忧的望着立在湖边的玉嫣,生怕她身上的伤口又有所恶化。

双拳渐紧,牵动臂膀上的伤口丝丝的疼。“满宠未死,我不甘心!”

秋日的湖面泛着淡淡的绿色,凉风卷过,搅动的湖面久久难以平静下来。那日的自己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可还是小看了满宠的实力,若不是柳泉的人马拼死相救,恐怕自己早已成了满宠的刀下之魂。

凝视着玉嫣孤寂落寞的身影,柳泉只觉心疼不已。“玉嫣姑娘,我知道你想报仇,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当务之急,应当是先把伤养好,再另寻时机。”

斜睨眼步至身旁的柳泉,心中苦涩。原先觉得厌恶不已的一张脸,如今却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实在可笑。

“很感激你救了我,可我不仅令你失去了那么多兄弟,还害的你成了通缉犯。实在抱歉,为了不再连累你,从今日起你我分道扬镳,就此别过。”清眸渐冷,发白的脸色寒的像冬日的积雪。

深眸暗沉,注视着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喉结微动,厚音回道:“玉嫣,如今你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亦走不了我!”

“不,你可以走。最起码,你不用跟着我丢了性命。”玉嫣冷言。

那日,柳泉费尽全力才将身受重伤的自己背到这里。可这村庄里根本没有止血的伤药,因此柳泉却为了找一株止血的奇药,在猛兽穿行的密林里奔波了一夜,最后终于在山崖边上寻到药草,还险些为此跌下去。

还除了栗娘,她从未在意过别人的生命。身为杀手的她,从来都只会牺牲他人。可不知为何,此时的她却再也狠不下心去利用这个人了。

虎目含情,深深望向眼前那双超脱世俗的侧颜,双唇微扬,“如果说我愿意呢……”

“柳泉,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跟着我只能是陪命的买卖,你又何必呢。”冷目暗紧,紧紧盯着那微微荡漾的湖面,思绪万千。

“我柳泉活了大半辈子,都在被别人压制。我恨呢,所以我拼命的活着,拼命的想往上爬,想要去证明自己。可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熬了这么久,除了惶恐不安,盲从无措,一丝方向也找不到。”敛容一顿,眉宇间尽是苦涩。回眸勾笑,言辞感慨,“可我现在找到目标了,哪怕就是去死,也知道是为了你。”

微风轻浮,抚过玉嫣的清眸,眼眶竟微微带了湿润。眸光一冷,直接背转身去也不再瞧柳泉,眼底的雾气也渐渐散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意。

“柳泉,我告诉你,我是一名杀手,我现在活着的目标就是为栗娘报仇。哪怕是死,也在所不辞。所以,活路或是送死都在你自己选的,与我无关。”语气生硬,像极了寒冰。

“玉嫣……”

“好了,我要去休息了。”玉嫣生冷的语气生生将柳泉的话逼了回去。

站在原地的柳泉凝视着那孤寒的身影,就像寒雪中孤傲的梅,冷艳独立。不许任何人靠近,仿佛自己只为那一片严寒而生,稍稍的炽热都会令她凋谢消失。

潦云变换,清风迎面,湖面难静,痴心难止,世事难随人……

银月娇娇挂中央,灯火昏昏渐趋黄;书卷层层案前摞,囔声断断简后头。

伏在灯下的柴萱一只手臂强支撑着脑袋,撑着两只打架的眼皮含糊不清的背着,“仰瞻帷幕。俯察几筵……”困意袭来,哧溜一点,瞬间惊醒,继续囔道,“其物如故。其人不存。神灵倐忽。弃我遐迁。靡瞻靡恃……”

话说那日曹丕说让自己被别的,没想到转日曹书就报来了一摞书简,说是背的东西。没想到,翻开一瞧,竟然全是曹丕自己写的诗。

为了让柴萱看的懂,从还特意让一位先生来给自己逐字逐句地读了一遍。

挂着满脸的柴萱,一气之下直接翻书要走。可那位先生竟然涕泗横流的跪在柴萱的脚边,哀求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说什么,柴萱要是背不会的话,等魏王回来可是要摘他脑袋的。

NMD!曹丕啊曹丕,你就念着俺心善,还就没完没了了吧!

无可奈何的柴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举着那重若千斤的书卷,苦哈哈地读啊读,还满认真的用现代汉语标注了一番。否则,着谁看的懂啊——

无奈的是这些字儿,不仅拗口而且难记。记了背,背了又忘,柴萱只感觉脑子根本不够用。

看着快点瞌睡点到地上的柴萱,小满无奈的摇摇头,上前轻轻将柴萱唤醒,“姑娘,若是累了,就去歇息吧!”

小满的语气轻轻柔柔的,讲的柴萱更是昏沉,连舌头都快打不直了,“噢,好,呢个叶儿呢?”这几日叶儿都是留在府里的,两人总是同吃同睡,所以柴萱走哪儿都得问问叶儿在哪里。

“叶儿困的不行了,所以我让她先去睡了。”小满边帮柴萱整理书卷,边回道。

柴萱直起身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既然这样,那我也去睡了。”

“若是魏王明日回来,知道姑娘这么认真的在背诗,只怕要乐的合不拢嘴了。”小满笑道。

前脚刚迈步,就被小满这一话生生给牵了回来。一脸惊愕的将小满揪过来,“你说什么,他明天就回来?”一张小脸儿惊吓到瞬间失了颜色,直勾勾的盯着小满,张着嘴,像要吃了她似的。

“是呀,姑娘不知道吗?”小满诧异的看着柴萱,这曹丕又那么可怕吗,居然能把柴萱吓成这样。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呀!”柴萱不悦的鼓着腮帮子,蔫蔫地坐会座位上。

还以为曹丕会走那么个十天半拉月呢,没想到这才几天呀就要回来了。自己还想着找个什么法子让潘雪带自己出去看看白羽呢,这倒好,计划还没有实施呢,曹丕就要回来了。

而且这堆拽文自己都还没背下来了,怎么搞。岂不是那个先生在劫难逃了?

“哎呦喂……”

柴萱拽耳挠腮的重新将小满收拾好的书卷展开,极其不愿的摆到自己面前。

“姑娘,你不是要去休息吗?”小满看着又开始背诗的柴萱,很是纳闷的问道。

柴萱咚一声将脑袋磕到那书卷上,一阵哀嚎。“睡什么睡啊,这刀就悬在脖子上了,哪里还有什么功夫睡觉。妈妈呀,我柴萱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第九十三章 久别离双白汇合

经过数日的修养,白羽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想着在床上缩了多日总该去松松筋骨了,便提着剑在院中练习。

“夫君,夫君!”

许蓉忽然急匆匆的从远处跑来,白羽随即收剑在侧问道。

“怎么了?”

许蓉喜出望外的奔上前来,细致将白羽额间的细汗擦掉,“你快去瞧瞧谁回来了。”

步至房中,却见一褐衣的男子正立于厅中。峰眉如山,身形细瘦,鼻下的糙胡从中间延展至嘴角两边,活脱脱一个中年大叔的模样。

可瞧着那背影,白羽却瞬间兴奋了起来。

“白池!”

自柴萱离开后,白池便在白羽的帮助下离开了曹操府,同白羽一齐在曹丕帐下当差。在许蓉的撮合下,娶了当时许蓉侍女青青。三年前白池说要带着家人回荆州祭祖,原以为他去去就回,没想到这一别竟是三年。

“将军!”白池兴奋不已地冲上前来就给了白羽一个大大的熊抱。

白羽一把撩开那瘦身板儿,一个拳头就捶了上去,开玩笑道:“你小子哈,说回家探亲怎么就一去不回了啊!这些年是做什么去了,怎么这副模样就回来了!”打量着一身狼狈的白池,白羽是百思不解。

低头瞧瞧那卷泥带土的衣裤,再同白羽那干净整洁的衣裳作个对比,白池只好无奈的挠头笑笑。“将军,回来的路上出了点儿小插曲,所以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小插曲,什么小插曲。你都成这个样子了,那你夫人她们呢?”瞅着白池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白羽无语的叹口气。

正欲答话的白池被忽然进门的许蓉打断,“来来来,先别聊了,我准备了饭菜。白兄弟奔波了一路,必然饿坏了。先吃些东西吧!看看这些够不够,我再去做。”许蓉乐呵呵地将端进来的饭菜悉数摆在案几上。

“哎呦,这也太丰盛了,那就多谢嫂嫂了。”白池乐颠儿颠儿的回道。走了那么远的路,也确实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夫人,你就别忙了,我先和白池先聊会天。”看着忙碌的许蓉,白羽上前言道。

许蓉轻轻一笑,“那行,你们先聊,有事就喊我。”

听到白羽称呼许蓉为夫人,白池简直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白羽连看都不想看许蓉一眼,如今不仅改了称呼,连看许蓉的眼神都变的暖了不少。

瞧着许蓉离开的背影,白池不可思议的戳了戳白羽的肩头,“将军,你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儿的呀!”

斜睨着白池猥琐的眼神儿,白羽一个白眼直接飞了过去。回身坐于榻上,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借着刚才的问题问道:“青青她们母女呢?”

“我回来的时候绕道去了趟许都,她们还在那里,我先行一步,先看看你能把我们安置在哪里。随后我再去接她们。”白池撩起身上的袖子,继续道,“来洛阳的路上,忽然下了雨,结果包袱盘缠都丢了,还好有匹马在。”

明明狼狈成那样子,白池反倒不怎么在意,白羽撇撇嘴无奈的摇摇头。忽然间双眉蹙紧,反而问道:“我交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还有,你到底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白池双腿一盘,挨着白羽直接坐下,嘴角一咧不悦道:“我说将军,您这都是有妻室的人了,还那么牵挂另一个女人干什么。”

“白池,你是想让我把你从这里丢出去吗。”星眸斜睨,盯着一侧正美滋滋尝酒的白池。眉梢半挑,语气生硬。

正欲将酒送进嘴里,忽然感觉一道寒气逼进。吓得白池生咽口吐沫,又不舍的将酒杯放回桌面。

“这做了这虎贲校尉就是不一样,连气势都开始这么霸气了。”白池抿抿嘴,缩着脖子打趣道。

白羽无奈摇摇头,“少贫嘴,快说!”

“好好好,再我说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吧!”

白池拧巴着两条蚕叶儿似的眉毛,担忧的看着坐在面前的白羽。白羽的身手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遇到了很难缠的人物,那必是为了保护什么人。

一双星眸顿沉,深邃的眸中不由添了几分忧思。喉结微动,白羽欲言又止。几番思量,还是言道:“和她有关。”

“宏哥?”白池惊愕的看着愁眉渐聚的白羽,难以置信。“难道,你是为了保护她才受的伤?”

白羽额宇一锁,长叹口气点点头。

“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她不是九年前就已经失踪了吗?”白池心中茫然,阔额间堆起层层的沟壑,脸色瞬间比白羽的还难看。

“什么意思?”盯着白池忽然严肃的神情,白羽心中一紧。

白池正色道:“将军,您让我回乡的时候顺便去看看宏哥……哦,也就是柴萱,她回乡了没有。我问过新野的故友,也去找过孙彦。”

“结果怎样?”白羽紧张的望着白池,不由自主的挺起腰身。

“孙彦说,柴萱的确回去过。但是,后来不知为何和一个叫曹攸宁的人离开了。自那以后,孙彦也试着打听过柴萱的消息,可是整个人就如同石沉大海,毫无音信。就因为这样,我也多留些日子,可根本没什么结果,柴萱就跟人间蒸发一样,甚至没人知道她从那条路走的。”

白池越讲越严肃,两个眉梢都快聚道一块儿了。

“而且,我还听说,赵将军在柴萱离开后的一段时间总是对一些方士十分关注。不过慢慢的也就淡掉了。”

白池讲的一脸蒙圈,白羽亦是听得满头雾水,脑中不禁想起了柴萱所谓的异世之说。不老不死,这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倘若真的是这样,那便如她所说她根本不属于这个地方,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白池奇怪的望着越来越伤心的白羽,实在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引起了他的思愁。“将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间这个表情?”

“没什么,只是想多了而已。”白羽心不在焉的短期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白池不解的望着白羽那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无奈长叹口气。如果真的没事,便不会让自己千里迢迢的为他大厅柴萱的事情,也不会为了重新差点儿把自己的命搭上,更不会这么多年一听到柴萱这个名字,就跟失了魂魄一样。

“将军,既然柴萱都失踪这么多年了,你又怎么会遇到她呢?”白池问道。

眼帘轻垂,星眸底竟悄悄蒙上了一层失落。“她如今是魏王府的人……”

“魏王府,难道……将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白池眉间一锁,完全不敢相信白羽的话。他实在没法想象曾经那个能一把拎起自己的少年将军,居然会委身于曹丕,当他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这还是他的宏哥吗。

“我也希望是认错,最起码我还能有一线希望。”伤情不已的白羽再次将满满一杯酒倾入喉中,冰凉而刺喉,眼眶竟微微有些泛红。

望眼有些颓然的白翼,白池忽然言道:“我到许都的时候,听说临淄城出现了麒麟,邺郡出现了黄龙。所以这世人皆言大汉气数已尽,乃魏当代汉之兆。这也许就是魏王带兵前往许都的原因吧!”

“我知道,只是我由于受伤没有去,可子越和虎贲军去了。”白翼淡淡而回。

眸光微转,白池神色一松,“那么,曹丕一时半刻是回不来洛阳了。”

“你是何意。”白羽不解。

“将军就不想知道柴萱有什么苦衷吗?”他绝对不相信,柴萱会心甘情愿的进魏王府。就像当年进军营一样。

听过白池的质问,白羽万般感慨的摇摇头,“你以为我没问吗,可是她一口咬定说,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我又能如何。”

“将军,宏哥性子如何,你我还不知道吗。那种地方她躲都来不及,怎么会自愿去,除非曹丕是拿她的性命或者别人的性命来威胁她。”

柴萱的胆小怕死和重情重义是出了名的,能让她狠下心去做的自己不想的事情,也就只能是这两种情况了。

“白池……”白池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就算柴萱真的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也可以远走他乡。为何非要义无反顾的进魏王府呢。

“将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白池信誓旦旦言道。

天气晴好,风静云淡,整个长萱院却回荡着朗朗的读书声,不绝于耳。

“观兵临江水。水流何汤汤。戈矛成山林。玄甲耀日光。猛将怀暴怒。胆气正纵横。谁云江水广。……量宜运权略。六军咸悦康。岂如东山诗,悠悠多忧伤。”柴萱摇头晃脑,一气呵成的将曹丕的诗洋洋洒洒的背了出来,都不带卡壳的。

“姐姐好厉害,这么长的诗你都能背的下来呀!”叶儿兴奋的拍着小爪子,一脸崇拜的看着浑身冒诗书气的柴萱。

瞄着叶儿那一脸小迷妹的模样,柴萱颇为得意的摸摸鼻头,“那当然了,本姑娘可是高智商人才!”

当然,前提是在背了十天的情况下。

“姑娘又在说什么,这智商是什么呀?”

小满将一杯清香扑鼻的香茶递给出现,示意她润润嗓子。为了完成这任务,出现可是认认真真的背了又背,嗓子都快说哑了。

柴萱道声谢谢接过小满手里的水,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口,长出口气,“这智商啊,就是衡量一个人聪明不聪明的。智商越高就代表这个人越聪明,懂了吗。”柴萱笑着冲面前的二人挑了挑眉毛。

“哎,小满你不是说魏王很快就回来的嘛,怎么都这么久了,也不见人呢?”

柴萱一边吹着茶水,一边睁着两只杏眼斜瞟着小满。这一去就是半拉月,搞得柴萱还感觉曹丕要放弃洛阳呢了。

“这外面的天色都要变了,姐姐难道还不知道吗?”

趴在案几上的柴萱忽听的门外来人讲话,一骨碌站起身来,眉眼一弯反而笑道。

“怎么,这都变天了,你还来我这里。说明呀,离刮风下雨还早着呢!”

见潘雪进了门,小满赶紧拉着叶儿上前行礼。

“姑娘,那小满就先带着叶儿下去了。”小满颔首言道。

“嗯,好!”柴萱愉快的点点头。

被拉出门的叶儿一脸不解的望着小满,嘟嘴问道:“小满姐姐,为什么我们要出去啊?”每次潘雪来,她都要被小满拉出门。

“傻丫头,你虽然是姑娘的客人,可是那潘姬夫人可是魏王的女人,这魏王府的女主子之一。两位主子谈话,岂是你我能听的。”小满笑眯眯的拍拍叶儿的小脑袋,解释道。

“主子,可是柴萱姐姐不是魏王的女人呢,她怎么会是这里的主子?”在叶儿的印象里,小满从没有叫过柴萱夫人,又怎么能说柴萱是这里的主子呢?

叶儿的话吓的小满第一时间捂住了叶儿的嘴巴,慌里慌张的打量了四下,确认没人后才慢慢松开叶儿。眉头紧锁嗔怪道。

“叶儿,这是什么地方可不敢胡言乱语啊。你听好了,你的柴萱姐姐是魏王带回来的女人,所以她从进府的那一刻便注定是魏王的女人了。日后方才那番话可不敢再言了,若是被有心的人听了去,不单单你,可能还会连累到你的柴萱姐姐,可记住了。”

小满的话,听得叶儿心中顿紧。两只眼睛慌乱地眨着,震动似的点着头。

“好了,你先去房间休息吧,我去给夫人沏茶。记住我方才说的话啊,不可胡言。”小满戳了戳叶儿的脑门儿,再次提醒道。

叶儿惊恐失色的捂着自己的小嘴巴,瞪着两只含泪的眼睛委屈巴巴的望眼小满,赶紧跑回了房间。有些后怕自己方才的话真的惹出什么事端来,真害了她心爱的柴萱姐姐。

第九十四章 一心只读圣贤书

以前在魏王府里待着的日子,便是日日盼着潘雪来看自己,听她说一些自己离开后的事情。可自打上次漓香同自己说了小河的那件事后,这便如同一个钉子一般死死的镶在了柴萱的心坎儿上。搞的她每次见潘雪,心里都跟堵了什么似的,上不来又下不去。

瞧着柴萱颜色渐敛的表情,潘雪容颜上亦挂了几分担忧。“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累着了?”瞟眼那书案上摞起的书卷,柴萱这几日估计累的够呛。

“哦,没什么。”欲言又止的柴萱只能囫囵着搪塞,害怕她起疑索性便转了话题,“你刚才说什么天色,我看着天气挺好的呀?”

透过窗户,柴萱瞧着外面晴空万里的蓝天,哪里有什么要变天的趋势。

“萱姐姐这些日子都在埋头苦读,只怕是不知道这外面即将发生的大事吧!”

潘雪微敛清眸,缓缓端起小满刚端上案的清茶,轻抿一口。

“大事?”

盯着慢悠悠品茶的潘雪,柴萱的眉间是紧了又松。自己这几日为了背曹丕的那几首诗,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莫说什么大事了,就是这王府里的事儿,也指着小满每日回来有一没二的叨叨两句才能知晓。

“萱姐姐难道不知道,魏王为什么要回许都吗?”

叶眉儿轻挑,潘雪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眼柴萱。原以为魏王那么重视柴萱,多少都会同她说点儿,没想到如今已经人尽皆知的事情,柴萱居然还没蒙在鼓里。

“不就是回趟许都嘛,有什么要紧事儿?”

柴萱不解的耸耸肩。曹丕的事儿她不太想知道也懒的知道。只要他能宽心的留着自己的脑袋,这就足以让她阿弥陀佛的烧高香了。

瞧着柴萱那幅事不关己的漠然态度,潘雪正色言道:“我听说,汉帝向天下下了禅让书,说要将皇位禅让给魏王。”

“禅让?”

潘雪的话成功引起了柴萱的注意。虽然汉室天下易主同柴萱没什么直接联系,也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可这毕竟是这个时代的爆炸性新闻啊,或多或少得装出点儿反应来才对。

“是啊,看来‘魏王’这个称呼用不了多久就得换作‘陛下’了。”墨瞳暗沉,滢滢眸底渐渐透出一抹紧意。

端看着垂暮暗思的潘雪,柴萱心中却悄悄开始盘索。曹丕代汉称帝,建立魏国,随后便是一系列的各种恩怨了吧。这个曹丕,国家治理的怎么样倒是不知道,可的确是把三国的大美女甄宓坑了个惨啊!

啧啧啧,要是真按着当初的承诺留下来的话,便得早点想个办法,怎么才能远远的避开中这两个女人的较量,自己好明哲保身呢。

“萱姐姐,若是魏王真的做了皇帝,你该如何自处?”月眉稍折,一对儿黑瞳定定望着柴萱。清眸恬淡,却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看得柴萱莫名的不自在。

说实话柴萱本就没打算在魏王府呆下去,又怎会去想什么未来的路。面对潘雪忽然的提问,当下有些塞口。眯着杏眼,将溜黑的眼珠转了又转,弯出一抹笑容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当皇帝也好不当皇帝也罢,我呢只要一日三餐,吃饱睡好,没人找烦恼,自然就乐的自在逍遥喽。”

柴萱伸个懒腰站起身来朝床榻走去,两胳膊一伸,四仰八叉的往那软床垫上一倒,俨然一副超脱世外的样子。

望着柴萱那根本不当回事的样子,潘雪心中一稳。所有人都费尽心思的想在这件事情上捞些好处,可柴萱却偏偏一心只想着吃饱睡好这样的小事情,实在令人诧异。

“萱姐姐,你说这汉帝禅位可是大事,带着文武百官自然是要紧的事情,可这带妃子是不是有些奇怪呢?”潘雪在柴萱身旁悠悠坐下,垂眸斜睨着仰躺在榻上甚是舒服的柴萱。

“带妃子,魏王带谁去了?”

柴萱歪着脑袋盯着坐在床边的潘雪问道。

“能带谁,自然是郭夫人。”

潘雪淡淡的讲着,蝶翼似的睫毛轻轻的耷拉着,掩盖住眼底渗出的失落。

“郭夫人?”

柴萱支着两个胳膊坐起身来,定定的望着神情失落的潘雪。难怪自己这几日出去晃荡的时候,都没看到这位大美女呢,原来是跟着老公去争天下了啊。看来这曹丕还真是喜欢郭女王呢,走到哪里都带着,还真是痴情呢。

“带着就带着呗,好歹人家的字号可是‘女王’呢。就冲着俩字儿,那也得当个吉祥物的捧着,说不定能带来好运气呢。”

柴萱拍拍潘雪的肩头,玩笑似的说着。人家郭女王将来可是要当皇后的,这区区随王伴驾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姐姐觉得没什么吗?”

待在魏王身边的女人哪有不争风吃醋的。莫说得了宠幸的姬妾,就是那些没得宠的丫头,也为了那一点点的恩赐争的头破血流。可如今的柴萱却是一脸的泰然自若,仿佛那个人跟她没关系一样。

柴萱斜挑着眉梢,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潘雪。原来她饶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是想试探自己的想法。心中那个顿然一紧,忽的又想起了小河的事情。

“我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魏王喜欢带谁就带谁,我一个外人兼下人,不在乎自然也不关心。”柴萱浅浅笑道,心底却不由捏紧。

凝视柴萱的笑容,潘雪的脸色却忽然有些发僵。苦涩笑道:“原来是这样……”

“楚蝶,我曾经提醒过你。魏王他不是池中之物,你的竞争对手也不在少数。我知道恩宠对一个后宫的女子有多重要,可如果忘了本心,就是青云直上,也只会飞的越高,摔的越狠。”

忽沉的语气令潘雪顿然一寒,凝望着柴萱眉宇间挂的几丝愠色,让潘雪有些奇怪。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说出这么发凉的话来,而且听着话外之意,似乎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萱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妹妹曾经也说过了,我无怨无悔。”

潘雪眼神慌慌的望着柴萱,回的有些心虚。一想到自己当初是怎么当上曹丕姬妾的,心中就微微发寒。

凝视着那张洁白纯净的脸颊,柴萱实在无法将她和一个背后杀人,蛇蝎心肠的阴谋者联系起来。就算她当初是曹丕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可她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啊。

“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眼帘轻垂,她还是问不出口。

潘雪展颜一笑,拉过柴萱的手,“我知道萱姐姐是为了我好,以后不会再有这种僭越的话了,萱姐姐可放心了?”

盈盈微笑,就像一朵绽放的白莲。看得柴萱心头一软,或许小河的事情是有什么缘故,亦或是有人栽赃陷害呢。毕竟,宫斗里这种借刀杀人的戏码几乎数不胜数。

“楚蝶,你放心。不管将来谁诬陷你,我都一定会站在你的一边,坚定不移!”柴萱握握拳头咬咬牙,似是下了百倍的决心一般。

瞧着一本正经的柴萱,潘雪反而掩面笑道:“好了,我的萱姐姐,知道了。”弯眉下一对儿水月笑的弯弯的,煞是好看的紧。

正谈话间,一个中年老妈子忽然走了进来,冲潘雪和柴萱拜了两拜道:“夫人,蕤公子醒了,到处嚷着寻母亲呢。您看……”

“蕤儿醒了啊,那楚蝶你快回去吧,可别把我家小外甥哭坏了。”柴萱拉着潘雪站起身来,显得比潘雪还着急。

“那好,既然如此,妹妹就不多留了。”潘雪言道。

“嗯,知道了,去吧去吧。改天记得把蕤儿带出来玩儿玩儿啊,每次都只有你,有点保护过度了啊!”

柴萱噘着嘴,一脸玩笑的讲道。潘雪都来了她这里这么多次了,可一次也没有把曹蕤抱过来过。

“好好好,下一次一定抱过来。姐姐若是无事也可以去我那里呀!”潘雪边出门边回身言道。

“没问题!”

柴萱乐呵呵的将潘雪送出了长萱院,可人一走,心里却又感觉怪怪的。

小河毕竟是和自己相处了多年的朋友,她的死又莫名的牵扯上了潘雪。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留下,那么为小河找一个交代,为潘雪洗脱嫌疑,自己这个朋友又怎么能望而却步呢。

“曹丕,你终于要当皇帝了吗。”

粉唇轻含,柴萱含风儿低音儿的叨咕道。想着自己刚来时,三分天下连影子都没有,如今三国的第一个皇帝倒要诞生了。果然是,白云苍狗,物是人非喽。

“唉~”柴萱颇为感慨的长叹口气,两个眉梢沿着额宇间的小突起撇了个八字。

“姑娘,您昨日要的书卷。”

正感慨的柴萱,忽见一小厮颔首低眉的立在自己面前,举着几卷竹简将脑袋挡了有一半儿。

“书卷,我没要书卷啊?”

柴萱好奇的勾着下巴,将那个小厮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遭,除了脸看不到,其他的倒与这府里的下人一样。可是自己没有要什么书啊,难不成那个正忙着争皇位的曹丕还千里迢迢的有给自己送来了他的新作?

第九十五章 见柴萱白池相问

盯着那人手中的书卷,柴萱额间微蹙,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曹丕岂不是闲的慌。

“回姑娘,这些书卷都是讲一些小故事的,您一定会喜欢的。”许是看出了柴萱的顾虑,那人哈着腰唯唯言道。

“小故事?”

柴萱的额间蹙的更紧了,斜抿着粉唇,不解的盯着那小厮看了又看,这眼瞧着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姑娘可听说过‘黄豆作毒药’这样的故事呢?”那人颔首轻言。

黄豆,毒药!这玩意儿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啊。柴萱拧着眉头,眸光猛然一惊,难以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小厮。

“难道你是白……”

“姑娘,可否要小的帮您将这些书简拿进去啊?”恼人连忙打断的柴萱答话,弯腰再道。

眉眼顺展,清眸含光,柴萱惊喜不已的盯着面前的人,连忙道:“好,你帮我拿进去吧。”

“姑娘,您什么要故事书简了?”

迎上前的小满纳闷的看着柴萱领着的那人,如果柴萱要书的话应该是第一个和她讲的呀,怎么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人倒先送来了。

见小满有些疑心,柴萱赶忙上前解释,“小满呢,这是我上次拖人找的,所以你不知道。对了,小满我饿了没能能不能去帮我找些吃的。”

瞧着柴萱有些奇怪的神色,小满虽然感觉怪怪的,却没再说什么。福了福身,帮柴萱去寻吃的了。

古木精雕案,清香萦绕炉;锦绣雕屏风,玉翠流纱帷。抱着书卷的人瞧着屋里别致的陈设,慢悠悠将书卷放到桌案上。

“看来姑娘这日子过的舒坦的很呢。”

白池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半勾着嘴角,调笑般言道。难怪柴萱选择跟着曹丕,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谁不想呢。

话都出口半天了,愣是没听见任何的回应。白池扭头一瞧,只见柴萱细眉斜挑歪着脑袋,半张着嘴,一脸不可思的将自己扫了一遍又一遍。

“你是白池?”

柴萱半信半疑地盯着面前这个有些沧桑的大哥,额间明显的三条褶子黑黑的映着,皮肤略显粗糙。记忆中的那个细嫩活泼的白池,怎么变成粗犷成熟的老腊肉了!

墨瞳凝视,白池亦是神思一顿。眼前的这个人如果按着年龄来算怎么样都是个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和当年一模一样,甚至连一根皱纹一根白发都未增。如果没有人提前告诉自己她是柴萱,他都不敢去相信。

“你是柴宏?”

白池不可思议的再次确认道。眼前这个人分明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哪里是个大龄人的模样。

“妈妈呀,这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啊,白池啊白池,你那张白嫩嫩的脸呢!”

眯着一张惋惜眼,柴萱绕着白池打着转转,啧啧的感叹着。想当初自己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拿青葱模样儿,简直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啊。

“你真的是宏哥?”

白池紧拧着两条粗眉,惊愕的后退半步,注视着柴萱那张水润光泽的脸蛋,似见了鬼一般。

“喂,你这问题都问了好几遍了,怎么你觉得我不像啊?”杏眼一眯,柴萱不悦的插起腰。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变!”一双惊眸难以置信的看着柴萱,瞧了又瞧再三确认了一遭。

“白池,你怎么回来这里。这可是魏王府啊,难道你还在魏王身边当差?”自己九年前离开的时候,白池就待在曹操身边,难道现在还在这魏王府里?

眼帘轻压,白池颔首含笑摇摇头,“为人奴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早已另谋出路了。倒是宏哥你,如今倒进了这金屋了。”

听着白池阴阳怪调的语气,柴萱不禁撇撇嘴角,白池这是话里有话啊。

“什么金屋银屋,只不过是金碧辉煌的牢笼罢了。如果真是什么好地方,你也不会离开不是?”柴萱笑道。

“你我又怎能混为一谈呢。当初的我是个奴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可奈何。而如今,柴萱你可是魏王的宠妾,是主子。这自然是不同。”白池冷冷道。

眸光渐紧,柴萱脸上的笑意随着白池的话也开始变得凝固。感情白池乔装打扮的来魏王府找自己,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质问呢。

“白池,我不是曹丕的妾,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看,就不要听信任何谣言。”容颜渐紧,柴萱一脸正色言道。

“既是如此,那你为何不和白羽离开,偏偏要入这王府。”

双眉旋紧,白池定定地注视着柴萱,满心期待的等着她的答复。

回眸而视,白池紧张的面容却令柴萱无奈一笑。“白池,你今日是专程为了质问我才来的呀。”

“柴萱,我就是拿你当兄弟,当朋友,才会冒着风险来找你。你知不知道白羽为了你,丢了几次性命,受了多少次伤!”白池愤慨的望着柴萱,语气颇为激动。

蝶目微垂,眸底漫起层层感伤。“正因如此,我才要离他远远的,让他不再为我受伤。”柴萱的语气带了些许哽咽。

“柴萱,这个借口未免太过冠冕堂皇了吧。”白池沉声而言,“宏哥,我要答案,正真的答案。”他绝对不会相信柴萱会如此绝情。

“白痴,有些事知道了答案也只会平添困扰,又何必让自己在乎的人负担跟多呢。”

低眸浅笑,苦涩无奈。柴萱强忍着眸底的泪,别过头去。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让白羽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也罢,我信宏哥。”白池凝视着柴萱,淡淡一笑。他相信那个甘愿为兄弟挺身而出的宏哥,相信他不是个无情之人。

“姑娘,这是厨房新做的小点心,快来尝尝吧。”

小满兴冲冲地端着食物进了门,却瞧见方才那个送书卷的小厮,还待在柴萱的房间里。额间一蹙,“你怎么还在这里?”

“哦,姑娘。既然书已经送到了,那小的就先退下了。”白池躬身一拜言道。

“好。”柴萱点头应道。

注视着白池离开的背影,柴萱心中的一颗大石头也落了地。白池的出现也就意味着白羽还活着,他没有死。

清风拂柳,清辉暖小楼。箜篌弹奏,思念要怎留……

紧挨着长淑院的长霖院内,翠竹环绕。

“你当真看到一个生人去找了柴萱?”红唇微启,娇柔的凤目斜睨着一侧的小丫鬟,拨弄着手腕上的翠玉镯子。

“没错,而且奴婢还听说见柴萱说什么白什么的,奴婢也没有听清。”那丫头轻轻回答。

苏浅嫩唇斜勾,冷哼一声继续问道:“你还看到什么了?”

“奴婢还看到,柴萱把他带进了房间,待了好大一会儿才出来呢。”碧落一脸夸张的描述着,希望苏浅能相信自己的话。

水目轻转,墨瞳盯向碧落,嗤笑一声,“看来,这丫头身上还藏着让我感兴趣的地方呢。”

曹丕为了柴萱惩罚郭淮的事情令整个魏王府都惊愕不已。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居然可以让魏王如此宠幸,而且还听说柴萱几次三番的拒绝魏王留夜。

“碧落,你可让人把这丫头盯紧了。敢让本姑娘出丑的人,怎么能让她逍遥自在呢。”柳眉微挑,眉眼含冷,一张红唇笑意森然。

清风拂柳,清辉暖小楼。箜篌弹奏,思念要怎留……

紧挨着长淑院的长霖院内,翠竹环绕。

“你当真看到一个生人去找了柴萱?”红唇微启,娇柔的凤目斜睨着一侧的小丫鬟,拨弄着手腕上的翠玉镯子。

“没错,而且奴婢还听说见柴萱说什么白什么的,奴婢也没有听清。”那丫头轻轻回答。

苏浅嫩唇斜勾,冷哼一声继续问道:“你还看到什么了?”

“奴婢还看到,柴萱把他带进了房间,待了好大一会儿才出来呢。”碧落一脸夸张的描述着,希望苏浅能相信自己的话。

水目轻转,墨瞳盯向碧落,嗤笑一声,“看来,这丫头身上还藏着让我感兴趣的地方呢。”

曹丕为了柴萱惩罚郭淮的事情令整个魏王府都惊愕不已。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居然可以让魏王如此宠幸,而且还听说柴萱几次三番的拒绝魏王留夜。

“碧落,你可让人把这丫头盯紧了。敢让本姑娘出丑的人,怎么能让她逍遥自在呢。”柳眉微挑,眉眼含冷,一张红唇笑意森然。

长霖含霜对长萱,暗生心思谁人识,如论计谋较心计,花落何家有谁知?

林风乍起,卷起千堆残叶。霜剑藏锋,划过静谧深林。

观望着玉嫣玩儿命似的舞剑,柳泉的眸间越聚越紧。眸光忽然一紧,只瞧着一点黑影直直奔向玉嫣。

“玉嫣!”柳泉边往玉嫣身边跑,边呼喊道。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长剑速旋。“当”一声精准的接下那枚暗器,直接反弹到一个树上,敲出一个不深不浅的洞来。

“玉嫣,你没事吧!”柳泉迅速奔上前来,侧目望着树上的痕迹,紧锁眉间。

望眼心急的柳泉,玉嫣轻轻摇摇头。眸光一转,盯向前方的一颗大树,开口道:“出来吧!”

柳泉顺着玉嫣的目光望去,便瞧见一名青衣女子自树后慢慢走出来,于唇角抿出一道笑意来,“好久不见呢,玉嫣。”

柳泉定睛而视,清目秀颜笑意浅浅,却是夕颜。

“你来做什么?”冷眸微抬,玉嫣定定的望着慢慢走进的夕颜。

美唇半勾,夕颜盈盈笑道:“我听说你受伤了,可如今看来,不仅恢复的很好,身后也更精进了呢。”

“我说过,我与那边再无瓜葛,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眉间紧蹙,玉嫣白眼眼前之人,没好气道。

第九十六章 夕颜设计救玉嫣

细眉如烟,斜眸轻睨。夕颜拿捏着手中的鹅卵石,挑唇笑道:“如若无事,我又怎么忍心来打扰你呢。玉嫣,你生来就流血江东百姓的血,就算你再想和主子划清界线,能割舍了那血浓于水的瓜葛吗?”

寒眸渐凝,冷漠的瞧着在夕颜手中不停摩挲的石子,淡淡问道:“主公有什么任务。”

夕颜虽然拳脚剑术不如自己,可这隔空击物的本事,却是数一数二的。任谁也想不到,那柔嫩的手腕上居然有着可以飞石穿心的本事。

看着四目相对,却火光不减的两个人,柳泉是听得云里雾里。这夕颜不是一向身柔体软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而玉嫣口中的“主公”又是何许人也。

夕颜视线轻转,瞟眼玉嫣身侧的柳泉,叶眉一拧,眸底生寒。

“你放心,柳泉是自己人,无需顾忌。”玉嫣冷冷言道,意在打消夕颜心中的警戒。

凝眸而视,一双墨瞳将柳泉扫了又扫,“对于任务,你向来紧张,如今怎么倒变得如此大方了。”

“他是曹丕的逃犯,亦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信的过。”玉嫣冷着一张玉颜,瞥眼柳泉。

认识玉嫣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出那番话来。瞧着那双陈冰似的眸子中自己从未见过的异样,夕颜却不屑一笑。

“近来,曹丕代汉称帝,国号魏定都洛阳。你可知道?”夕颜言道。

“什么,曹丕居然称帝了!”

为了躲避曹丕的追缉,自己不得以才躲在在这乡下。可这里消息闭塞,居然连这样的大事都未曾听说。

忽略掉玉嫣惊愕的神情,夕颜继续道:“没错,他不日便要从许都回到洛阳了。况且,主公已经派遣使者来魏言和,你最好识时务些,莫要在这关键时刻给主公生出事端。”

“言和……他竟然言和了!”

玉嫣不敢相信的看着言辞振振的夕颜,心中顿时郁结如石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自己心爱的女人惨死在曹丕手里,如今却还舔着脸来求言和,这真的是一个江东之主的心吗!

“主公深谋远虑,为江东大局考虑。你擅自行动刺杀魏王大将满宠的过失,念在你忠心为主的份儿上,可以不再追究。当如若你冥顽不灵,坏了言和之计,就莫要怪主公不近人情了。”夕颜沉声冷言。

一柄长剑在手中越握越紧,眸底的寒光更是狠的发冷。“一个爱了他一辈子的女人惨死刀下,他居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上表言和,还真是大度!”

每一个字像是从玉嫣牙根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双眼通红的盯着夕颜,看的人周身发毛。

“玉嫣,我知道你对栗春的死始终耿耿于怀。可是,为了江东大业……”

看着玉嫣泪意蒙眶的表情,夕颜深知她心底有多不服与不甘。

“什么江东大业,他只是想偏安一隅,做自己高枕无忧的将军!懦弱无能而已,又为何要将什么江东大业挂在嘴边……”

一声高喝似将心中所有的苦念通通倾泻了出来,声嘶力竭的吼着,双目含泪,白瞳发红。

“玉嫣!你可清楚你在说什么,别忘了你的身份!”

夕颜顿喝将激动异常的玉嫣打断,紧眉而视。她实在不想执行那个迫不得已的任务,死死的捏着手中的石子,用掌心的疼痛来逼着自己保持镇定。

“呵呵,我的身份。江东的细作还是不用的棋子?”

玉嫣冷笑两声,失心般的撑着含泪的双眸,注视着面前一脸正色的夕颜,面容忽滞,眸底顿寒。

“你来不单单是带了这一句话吧!他连他深爱的女子都能舍弃,又怎么可能放任我去坏他的大业!”

凝视着那张冷绝沉静的脸,夕颜心底一惊。难怪栗娘称她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总能抹清所有人的想法。

“我告诉过你,我和江东早已再无瓜葛。那么今日,我便不会手下留情。”长剑缓提,触目惊心的寒刃直直对向夕颜,眸光渐敛,杀意四伏。

虽然夕颜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林中隐藏的人马,却足够让自己在劫难逃。

“玉嫣,你知道我并不想和你兵戎相见。只要你同意和我回江东,我会替你向主公求情的。”

盯着玉嫣毅然决然的眸子,夕颜心中不禁隐隐作痛。

“除非我死,否则,只要我在一日,便不会忘了心中所恨!”玉嫣紧紧盯着夕颜,咬牙切齿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

双眉趋紧,无可奈何。此次前来,她是领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死命令的,如果不将玉嫣带回去,自己必然是抗命不尊,军法处置。

黑眸渐狠,指尖轻旋,一颗飞石直直飞出,打在玉嫣身后的一颗树上!只听嗦嗦几下,数名执刀男子迅速围上前来,将玉嫣和柳泉牢牢围在中央。

“玉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走还是不走!”夕颜冷漠言道。指令如山,她不得不如此。

“那你就先问问我手中的刀吧!”寒刃随目,径直对向面前的女子,寒意丛生。

瞧着剑拔弩张的这一幕,柳泉大致也了解了情况。可如今自己和玉嫣,都被包在这水泄不通的圈儿里,又无法去帮救兵,只能干着急的看着。

“上!”

夕颜一声令下,数名打手齐齐而上。柳泉和玉嫣虽然是倾尽了全力,可还是有些难以抵抗。眼见得,玉嫣快要落于下风。夕颜瞬间夺过其中一人的长刀,冲上前去。

双锋相交,侧身擦过。夕颜压声忽道:“林后有马,快挟持我!”

“夕颜,你……”圆目惊睁,玉嫣错愕无比。

玉嫣身后的柳泉听到这话,刀锋猛然一转,直奔夕颜而来。夕颜索性卖个破绽,两个回合下来便被柳泉挟持住。

“都退下,否则,我就杀了她!”柳泉横刀于夕颜的脖下,横眉立目的对着周围众人道。刀刃轻逼,玉嫣的脖子下面渐渐显露出一条红印。

看着柳泉恶狠狠的表情,持刀众人有些犹豫了,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让开!”被挟持着的夕颜紧缩眉头,故作慌张的吩咐着。

虽然夕颜也是下属,可还是比他们的分量要重一些。再三犹豫的众人,相视几眼,不情愿的让出一条细路来。

挟持着夕颜的柳泉带着玉嫣慢慢往后退去,果然瞧见了夕颜所言的马。

玉嫣一剑砍断马缰绳,同柳泉同乘马而逃。

“不必追了!”

众人见状想要去追,却被夕颜拦住。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夕颜的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

魏王府内,此时正是一片繁忙。

柳眉半拧的小满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越看嘴巴撇的越厉害。

曹丕当了皇帝,王府变成了皇宫!整个府里的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忙上忙下的布置这,布置那。偏偏是柴萱这里冷冷清清的,倒是清净的很。

“姑娘,你说为什么没有人来整理咱们这里啊?”

小满嘟着嘴不悦的盯着门前时不时过去的工匠,眉间郁闷的扭成一团。

“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吗?我觉的已经很高大上了呀,没人来更好,本姑娘就喜欢这安安静静的氛围!”

柴萱磨挫着手里的竹棍,倒是平静的很。

瞅着柴萱那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小满无奈的撇撇嘴。这魏王成了皇帝,大封后宫,可独独不见有什么加的封的旨意传到长萱院来。而柴萱呢,抱着一根竹棍子,颠过来覆过去,全然不管那门外发生了什么。

“柴萱姐姐,你为什么要找根竹棍呢?”趴在桌子一头儿的叶儿,歪着小脑袋观察着柴萱手里那根直直的棍子。她的柴萱姐姐这几日可是关心这跟棍子,要超过自己了。

“那么久没练剑了,再这么下去,我的剑术啊都得还给我爸去!而且这王府里又不让带什么刀剑,找来找去也就这跟棍子还勉强过得去了。”

柴萱站起身来,轮起棍子晃了两圈儿,还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小满鼓着腮帮子有点气恼的盯着兴致勃勃的柴萱,实在为她的智商捉急。整个皇宫上下都在想方设法的想着怎么迎接当今陛下回宫,可自己的这位主子呢。举着一根破竹棍,正开心都要乐不思蜀了!

“姑娘,您难道不知道陛下要回来了吗?”

小满刻意将‘陛下’二字压的重了又重,生怕柴萱听不出自己的话中之意。

“知道啊,怎么了?”

柴萱回的淡然,视线依旧停留在那根竹棍上,转都没转一下。开心不已的转过身,对叶儿道:“叶儿,你还没见过姐姐舞剑吧,我现在就给你开开眼界,怎么样?”

“真的,姐姐还会舞剑?”

叶儿兴奋的站起身来,睁着一对儿萌萌的大眼睛开心的望着柴萱。她知道她的柴萱姐姐身手不凡,没想到还会舞剑这个技能。

柴萱的话亦引起了小满的好奇。上次柴萱揍那个跟踪者的时候,已经让自己大开眼界了,可现在她又说个舞剑。这曹丕是纳了个妾呢,还是招了个将军回来呀!

第九十七章 城门迎接新圣驾

只瞧柴萱灼目轻眯,扬棍而起。旋足一转,棍随人飞,只道是飒飒兮残风尽卷,速速兮双影交叠。人如风,棍似剑,直舞的风生水起,眼花缭乱。

小满长了这么大,虽是见过一些舞刀弄剑的女子。可那些人同柴萱想比,简直是班门弄斧,不值一提。

一舞暂毕,柴萱收棍定型,顿时间四下叫好声想响作一片。

“夫人,没想到这位姑娘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啊!”何悦一边瞅着柴萱的身影一边小声在潘雪耳侧称赞道。

“柴萱姐姐,你好厉害啊!”

叶儿喜跃抃舞地冲到柴萱面前,抹着那根光秃秃的长竹棍,眨巴着萌萌的眼睛一脸的崇拜。瞧着叶儿那一脸小粉丝的样子,柴萱心里头喜滋滋的。

“姑娘,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小满半惊半喜的向柴萱走过来,一脸惊讶的盯着立在原地的柴萱。方才脑中的烦恼事早已被甩到了九霄云外,满脑袋都是柴萱的惊鸿一舞。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萱姐姐的本事你还没瞧全呢,就惊讶成这样了。”

潘雪笑意盈盈的走进门内,一对儿水晶似的眸子弯着两道月牙,满是赞许的望着柴萱。

一见来人是潘雪,柴萱便兴冲冲的迎上前去。“楚蝶,你怎么来这里了?”

何悦打量着上前迎接的柴萱,眉间不自觉的紧了紧。论年岁,这柴萱看起来要比潘雪小多了,可为何潘雪却称呼柴萱为姐姐。况且自家夫人的闺名早已改成了潘雪,为何自家主子也不去纠正,却是任由柴萱那么叫着。

这些问题自己都问过潘雪,可只是淡淡的一句“曾为故友”便将她打发了。搞得自己每次见到这番场景都是莫名的尴尬。

柴萱正欲去拉潘雪进屋,可却瞧着她一身华服,珠翠相配,与往常的平淡素雅完全不同。“楚蝶,你打扮的这么正式,是要出去?”柴萱挑着眉梢,一脸问号的盯着潘雪。

“姐姐,这时辰也快到了,你难道打算就穿着这身,出宫迎接陛下吗?”

细眉微紧,潘雪扫了一眼柴萱那身儿干净利落的衣裳,和简单梳理的发髻。虽然青丝上面插着一只玉簪,可也太过于朴素和随意了。

“出宫迎接?”

话说自己这待着的地方不是王府吗,怎么成宫了?而且这陛下和自己又是几毛钱的关系!柴萱拧出一张苦瓜脸,瞅眼小满,又转回脑袋蒙圈地望向潘雪。

“是啊,这每个宫里都是通知到的,我今日过来,就是特意来寻姐姐一起走的,萱姐姐你不清楚吗?”潘雪瞧着柴萱那一脸茫然的模样,叶眉微紧。

“哎呀,奴婢怎么忘了,今日是陛下移驾洛阳之日,这宫里的所有妃嫔都得出宫迎接的呀!”

潘雪的问语顿是点醒了小满,双手猛然啪一拍,整张白脸瞬间惊的通红。自己满脑子都在想柴萱的事情了,尽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

“陛下移驾……该不会这陛下就是曹丕吧……”

曹丕两字儿刚喷出口,只感觉无数只手瞬间便摁了上来。柴萱惊恐的瞪着两只灯泡似的眼睛,一对儿黑宝石般的瞳孔闪着惊悸不已的光。

“萱姐姐,你怎么能直呼当今陛下的名讳呢。”

潘雪一对儿弯眉快被擦下的折掉了,而自己的两只手正牢牢的摁在柴萱的嘴巴上。

“是呀,姑娘。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到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小满一双手死死的摁在潘雪的手背上,焦急不已。

俺的乖乖呀,这两人的手速也忒快了点儿吧,完全像是一人给了自己两巴掌一样,而且一秒间将自己堵了个严实,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柴萱挣扎着将贴到自己嘴上的四只手挪开,狠狠的深吸口气,这才缓过神来。

“两位,你们这是要帮我呢,还是要杀我啊!”柴萱扭着两道黛色眉毛,一脸无奈的望着面前的两人。

“哎呦,姑娘。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我赶紧给您更衣。”

小满一个箭步飞奔上前,拉着柴萱就进了屋。翻箱倒柜的一找,才发现柴萱压根儿没什么抬的上门面的衣服。

“小满……”柴萱搓搓手心,盯着眼前忙碌的小满。

“姑娘,你不用担心时间还来的及!”小满将一件儿粉色裙裾从柜中拿出来,直接就给柴萱披上。

瞅着小满那手忙脚乱的模样,柴萱眉间一皱,“额,我是说……”

“姑娘,马上就好!”小满很麻利的将衣带一系,差点儿没给柴萱勒着。

“嘶~不是啊,小满,就是那……”柴萱嘴角一斜,根本阻挡不住小满穿衣的脚步。

站在一旁瞧着看的叶儿,无奈的盯着忙前忙后的小满以及连话都插不进去的的柴萱,粉唇一抿,“柴萱姐姐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叶儿忽然的发问,令小满一愣。抬起脑袋瞧着满脸黑线的柴萱,轻声问道:“姑娘有话要问?”

苍天呀,这丫头终于理我了!

“小满呢,我是想问问既然是所有妃嫔,我去做什么?”柴萱斜拧着眉梢,低着脑袋望着正为自己整理衣裙的小满,满是不解。

柴萱这一发问,小满也有些发懵。按理说着柴萱既不是妾,更不是妻,那就算不上是妃嫔了,那么柴萱去做什么呢?

“萱姐姐,好了吗?”

在院外等不及的潘雪,匆匆赶进门来。瞧着柴萱一袭粉衣,虽不是华贵亮丽,可也勉强算得上正规了。直接上前拉着柴萱道:“既然好了,那我们就快走吧!”二话没说,拉着柴萱就出了门,完全没有给柴萱任何的防抗机会。

“是呀,姑娘去算什么呢?”小满摸着圆下巴,拧着两条细眉,自己叨咕着。待回身一瞧,柴萱已然没了身影,一脸茫然的望望叶儿,“叶儿,姑娘呢?”

趴在门口的叶儿,皱着额间幽怨的转过身来,撇撇嘴,“小满姐姐你在做什么呢?柴萱姐姐都被潘姬夫人拉走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

小满舌尖一抬,撩起衣裙就飞奔出去,留下叶儿一人无奈的望着小满的背影,轻轻摇摇头。

红毯铺地延展数米,人群林立鼎沸生天。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有大臣有妃嫔有百姓,挤挤攘攘的涌满真个街道,一眼望去全是人头。挤在角落里的柴萱伸着脖子,瞅着这样的盛况,新奇不已,简直像过年一样热闹。

由于迎接的位置是按照位份来站的,潘雪,徐氏在最前,紧排着苏浅,朱姬,仇姬。可无名无份的柴萱直接被分配在了最后一排。虽然面前堵了无数的脑袋,可压根儿不影响柴萱凑热闹的心情。

“姑娘,可别再伸了。若是被发现,可是大不敬呢!”小满拉拉身侧好奇不已的柴萱,生怕她一不下心又越了规矩。

柴萱侧目望眼小满,嘴唇一嘟,“好了,我知道了。可是这里这么盛大,我这来都来了,总不能全程低着头,连热闹都不能凑凑吧!”

“姑娘……”

见柴萱这不听劝的样子,小满眉间一紧,一把将快伸成长颈鹿的柴萱拉回来,不悦地嗔怪道。

“好了好了,我不看便是了。”

柴萱慢慢的拉回被小满紧拽的衣袖,怏怏的将脑袋耷拉下来。安安生生的站在人群里,一脸不爽的盯着面前的无数个脑袋。

忽见一快马前来,冲为首之人道:“陛下马上将至,请众位速速准备。”

“臣以准备妥当,恭迎圣驾!”曹真拱手言道。

只瞧报信之人快马而去,整个队伍瞬间安静下来。

长号忽起,马蹄声至。由于高度有限的柴萱只瞧着远处黑压压一片,队伍长长旌旗款款的自远处而来。一对军马开道而来,紧随其后的是一架四马拉动的车驾。马车之上端坐一人,玉冠紫带,龙纹绛袍,星眸熠熠如月生辉,威仪赫赫似日华贵。

车架还未近前,只见周边众人尽皆施礼下跪。柴萱只觉衣袖一紧,只见被小满拉跪于地。便听得耳边,山呼海啸似的万岁顿时响起。

车轮停转,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台阶上前放于车下。曹书颔首上前将曹丕扶下马车。

冷眸斜睨,扫过面前跪地伏拜的众人,眸光一敛,沉声而道:“诸位平身!”

“谢陛下!”众人再拜叩谢。

天子仪驾,果然威武。跟着众人起身的柴萱,完全压制不住自己那颗好奇的心思,抬眸瞧去。

端的是大场面,曹丕身侧立着被封为贵嫔的郭女王,身后是文武官员。而那车队更是排了无数排,执剑的士兵更是数不胜数。若不是这出城迎接,恐怕这洛阳城都要被挤废了!

目光一转,却见车架旁边立着的竟然是白羽。

“太好了,他一定没事了!”柴萱欣喜不已的盯着正色严肃立于军队之前的白羽,心中感慨万千。

“姑娘,你说什么?”

耳旁忽然传来柴萱的嘀咕声,小满还以为柴萱是在和自己说话。

“小满,一会儿要去哪里呀?”柴萱拉拉小满,轻声问道。

斜睨着有些激动的柴萱,小满回道:“陛下在宫里命人设了酒宴,一会儿文武百官都要去参加的。至于我们应该是先回宫吧!”

“设宴?”

这曹丕还真是好雅兴,难不成这刚当了皇帝就要好好庆祝一下吗?柴萱无奈的撇撇嘴,自己这一个打酱油的在这里等了他这么久,偏偏这好吃好喝的倒没了自己的份儿着实有些不公平。

“不过,贵嫔娘娘要在长春宫中宴请众位夫人。姑娘去吗?”小满问道。

贵嫔娘娘?看来就是那位郭女王了吧!柴萱咂咂嘴,耸耸肩道:“小满,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这既不是妃,又不是嫔的,去那种水深火热的地方凑什么热闹。再说了,我还有事,那样的好地方我可是没福气啊!”

瞧着柴萱那唉声叹气的模样,小满一头雾水的晃晃脑袋。实在不知道这柴萱心里到底作的是什么打算。

第九十八章 长风相邀不知宴

初登大宝的曹丕定立洛阳为新都,魏王府扩建为皇宫。并且,文武百官的家眷也已经尽数迁移至此。曹丕大喜,并于今日在最大的议事厅宣政殿内大摆宴席,是为迁都之喜。

日影西垂,宫灯燃起,宣政殿内灯火辉煌,笙歌乐舞,宾客满座。由于今日被邀请的人数众多,为了确保安全,巡视的守卫亦是增加了许多。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小满看着趴在院门口的柴萱,不解的皱着眉头。

自迎接圣驾归来,便心事重重的在院中来回溜达。问她什么也不说,只道是在想事情。

“姑娘,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和小满商量呀,看看小满有没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小满再次言道。

打量着一脸真诚的小满,柴萱还是有所犹豫。说实在话,她倒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可是今日曹丕宴请百官,白羽肯定会在皇宫里。

平日里,这地方就跟监狱一样,没有准许,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更何况是自己这样一个大活人了。上次,白羽为了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去见见他,或多或少总归是要问上两句情况道声“谢谢”才能心安些。

“小满,我问问你,陛下会在哪里举办宴会呀?”柴萱上前问道。

“应该是在宣政殿。既然是宴请文武百官,地方小了自然是不行。”小满言道。

看着门外巡逻的侍卫,眉梢微紧,“小满,这宣政殿离我们这里远吗?”

“虽不是很远却也不近,姑娘问着做什么,难道姑娘要过去?”小满皱着眉角,好奇的望着柴萱。

“姑娘这是要去那里?”

人影未见,声音倒先进了门。柴萱和小满被这冷不丁的话语打断,皆回身而望。只见一蓝裳女子,端端正正进了门。即未行礼也未多言,只是转着眼珠将柴萱上下打量了个遍。

莫名其妙的进来个人还这副模样,这是到动物园看景儿来了,怎么这么随意。特别是那副略带蔑视的表情,看到柴萱莫名的来气。

“喂,你谁呀!”柴萱不悦的撇撇嘴,这家伙一瞅就不是什么善茬。

见柴萱言语间带了火气,小满急忙将她拉了一下,低声提醒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位是郭贵嫔的贴身侍女晴滢。”

眉梢微挑,柴萱眸光中透出几丝不悦。难怪态度这么高调,原来是狐假虎威,借着郭照的名声,唱高调来了啊。

“不知晴滢姐姐到此有什么事情吗?”

小满笑眯眯的低了低头,很是恭敬的言道。那语气低声下气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的没有底气。

晴滢很是不屑的斜眼柴萱,冷哼一声道:“今日陛下于宣政殿招待百官,而贵嫔娘娘便在长风宫设宴招待各位妃嫔和百官的夫人们。娘娘特地祝福我,亲自来请您,前去参加宴会!”她实在不懂,柴萱既无阶品又是郭淮的仇人,为何自家主子还特地让自己来请她,简直是给她抬了高帽子。

瞧着晴滢那张耷拉的快成驴脸的表情,柴萱感到深度的鄙视。强摁住心中的不满,柴萱弯出一抹极其牵强的微笑来,“晴滢姐姐对吧,你说我就是个奴婢,怎么会被邀请到贵嫔娘娘的宴会呢,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斜睨着柴萱的笑脸,晴滢根式没好气的冷哧一声,肩头一耸满脸嫌弃的白眼柴萱,“你问我,我问谁去呀!反正话我是带到了,你要是识趣的话,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是是是,晴滢姐姐说的是,我们姑娘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小满挤着笑脸上前言道。

低眸瞧眼低声下气的小满,晴滢双眸一瞥,白眼仁翻的都快布满整个眼眶了。晴滢满是不爽的转身离去,齿间摩擦出的“嘁”声,听得柴萱后擦牙痒痒。

“我说小满, 干嘛要答应她啊。再说,我这既没身份又没地位的,去那地方干嘛呀!我这第六感十分确切的告诉我,这里边绝对有问题!不去,打死我都去!”柴萱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到石凳上,鼓着个腮帮子,满脸怒意。

看着柴萱那愤怒的模样,小满无奈摇摇头,“姑娘啊,这可是郭贵嫔的亲自邀请。便是那宴会真有问题,您也非去不可的。”

“什么?那不成我明知道她要杀我,也得上赶着给她把我这颗人头送过去啊。我又没得老年痴呆,犯的什么糊涂病啊!”

柴萱扭着两条细长眉毛,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小满。这小满犯傻,自己可不能真听她的,往坑儿里硬栽。再说,上次因为郭淮的事情,自己已经和她生了嫌隙。这不明不白的邀请,八成儿没什么好果子。

“姑娘,我知道您是害怕郭贵嫔因为郭王爷的事情报复你不是。可这次是郭贵嫔派了贴身的丫头来请您的,您若是不去,那不仅郭贵嫔的面子挂不住,你们之间的关系岂不是更僵吗?”

小满分析的头头是道,听得从倒有几分动摇了。毕竟这郭照可是未来的皇后人选,自己要是真的和她闹僵了,那以后在着魏王宫里的日子,岂不是过的更艰难!

“好吧好吧,去就去。那你去告诉一下叶儿,让她早点儿休息,不用等我吃饭了。”柴萱嘟着嘴,不情愿的站起身来。

“姑娘放心,我马上让荣芝去告诉叶儿。”小满满心欢喜的笑道。毕竟柴萱能乖乖的顺着这些主子的话,还真挺不容易的。

“哦……”柴萱无精神点点头,眸光忽然一闪,心里挂了个问号上来,“哎~小满,这荣芝是谁呀?”

“嗨,我差点儿望了。是宫里分配新丫头,我见她还挺灵力的就留下来给姑娘用。要不咱这长萱宫这么大,就我和几个不灵光的侍从,怕服侍不来姑娘。”小满笑着回答道。

看着如此关心自己的小满,柴萱无可奈何的冷笑几声。对于这里,她巴不得这院子里人越少越好,哪怕只留她和叶儿两个人。到时候不管是翻天还是遁地,谁也管不着她,免得一天到晚的在自己耳边喊规矩,想想都心烦。

“行了,姑娘可要打扮一番,再去宴会?”小满打量着有些朴素的柴萱问道。

柴萱低头瞧瞧自己那身粉色的衣裳,今天迎接曹丕的时候就是穿的它。这也是自己来魏王府第一天见曹丕的时候穿的。那精细的花纹,上好的料子,也挺不错的呀!

“不用换了,再说我有可倒持的东西吗?”柴萱无奈的耸耸肩头回道。

不过这也是大实话,虽说曹丕的确赏赐吧不少的银玉饰品,可柴萱头上那根精致无比的雪花玉簪就已经将那些什么金银钗环比的黯然失色了。不必带出来,也不值得再带出来。再加上柴萱也不喜欢那些东西,总是说那些东西俗气,除了那玉簪也不屑戴那些东西了。

“可姑娘这样去,岂不素净了些?”

参见这些宴会的人都是大臣的夫人,或多或多的都会带两三件,拿得出手的饰品,要么金簪要么玉玦,可柴萱的那些金簪根本拿不出手,更是没有什么可佩戴的玉饰。

“那有什么,我既没有穿的破烂,也没有打扮邋遢,有什么不能的。”柴萱扬扬衣袖,压根儿没觉的有什么不妥之处。

“姑娘,既是如此也得盛装才行!”小满再三扫视了一遍柴萱,还是觉的不妥。

毕竟这些宴会上,若是打扮的太过寒酸了,会招人鄙视的,也是对宴会主人的不尊敬。大不了,便让柴萱将那些金簪全带上,数量上多一些也行。

面对小满把自己摁在铜镜之前的再三挑剔,柴萱是又即无奈又想哭,苦哈哈的摆着一张脸,望着那那看到爆的满头金簪。不就是个破宴会嘛,干嘛要搞的跟百花争艳一样。

“姑娘,曹常侍请见。”一侍女进来回禀道。

柴萱有些费劲的别过千斤重的脑袋,盯着那个圆脸小丫头。左不过十五六岁的年岁,低眉顺眼的瞧着地板,也不看自己,看起来倒是个挺乖巧的孩子。

“哦,姑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荣芝。”见柴萱在盯着荣芝看,小满索性介绍道。

“哦~原来你就是荣芝啊!”柴萱本想起身近距离的看看那孩子,可一仰头却发现,那满头的金簪像个铁疙瘩一样压着自己,压的脖子发疼。只好无语的撇撇嘴,有些尴尬道:“曹书,他来做什么,快让他进来。”

“喏!”荣芝点点头,往后一退示意曹书进门。

只见曹书领着两个小侍从捧着东西,弯着腰进了门,躬身行了个礼道:“听闻姑娘今日要去参加贵嫔娘娘的宴会,陛下便命奴才为姑娘送了些东西过来。”

曹书扬手示意,那两个侍从低着头掀开手中的东西,瞬间令小满眼前一亮。

“姑娘,看来今晚不必担心没有衣服穿了。”小满兴奋不已的冲到那东西之前,看着那精致无比的工巧衣裳,两只眼睛完全在放光。

“回姑娘,这衣裳可是上等的蜀绣制作的,是陛下特意命人制作的。”曹书言道。

柴萱伸着脖子瞅着堂下之物,眉间却是一紧。这郭照前脚才说要让自己去宴席,这后脚曹丕就把衣服送来了,这两个家伙是唱的什么把戏。

“姑娘,你快来瞧瞧这衣裳啊!”小满激动的看着那衣裳,眼里全是小星星。

蜀绣可是一等一的上等布匹,寸米寸金呢。像小满这样的人,莫说穿了,就是见上一见也难得的很。

望着那件衣裳和一些饰品,柴萱颜色微正。将头上那些重到不行的钗物尽数拔下来,起身上前道:“柴萱多谢陛下赏赐!”不管这曹丕打的什么主意,最起码的礼节还是得做足喽。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曹书福身微微一拜,引着两个小侍从出了门。

“姑娘,我去送送!”小满冲柴萱一道,随即跟出了门。

凝眸注视着曹丕送来了锦衣华服,柴萱心里却感觉怪怪的。

第九十九章 鼓声传花言诗情

银月悄声投清辉,雅风和煦引微凉。端的是静夜如水,风景醉人,可偏偏是这样的祥静风景也抹不开愁人的眉角。

“你说她朱氏有什么好的,为何她是淑媛,我却只能是个容华!”

苏浅扭着*,不停的同碧落抱怨着自己的位份。一袭碧绿色的缀花的裙裾将那婀娜身段衬得多姿窈窕,莲步袅袅晃得头上的金珠步摇来回的摇摆着。

“娘娘,朱淑媛是仗着腹中有子,才能被封为淑媛的。您就再忍忍,等到哪天您也为陛下诞下了龙嗣,那进位岂不是易如反掌。”碧落视线斜瞄正遇上迎面而来的柴萱,嘴角一撇道,“况且您好歹是位容华,可有的人连个位份都没有呢!您瞧……”

顺着碧落的话音儿,苏浅凤目轻抬。只瞧见一名粉衣女子款款而来,青丝盈盈却无过多装饰。裙裾大方简约,虽是华服,却全无半丝耀眼之色。

“姑娘,方才我已经将各位娘娘的份位都讲了,您可还记得。”瞧着面前忽然出现的苏浅,小满心中一紧,生怕出现忘了礼数,又惹出什么麻烦。

“奴婢柴萱见过苏容华!”

柴萱妥妥的弯腰施礼道。看着反应还算迅速的柴萱,小满放心长呼口气,亦随着一拜。

知道柴萱要参加宴会,小满赶紧给柴萱讲拜见位妃嫔的礼节。生怕自己漏了什么,又闹出什么不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柴萱还是蛮机灵的。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下贱的奴婢。怎么,你也来参加宴会,贵嫔娘娘不会是叫错人了吧!”苏浅热一句冷一句的说着,一脸不屑的打量着柴萱那身装束,还不忘飞个白眼过去。

听着苏浅满是讽刺的话语,小满心里不觉有些气恼。曹丕明明给柴萱送来了那样高贵华丽的衣服和装饰,可柴萱非是不带。这下好了,被人鄙视了不是。

“可不是说呢,我刚开始啊和苏容华想的完全一样呢。可是您说晴滢姑娘亲自来请,并再三叮嘱一定要到,您说这贵嫔娘娘如此相邀,奴婢要是不去是不是不给娘娘面子呢。”柴萱抬着笑脸十分真诚的望着苏浅,眸中却闪着几分鄙视。

“你说什么,贵嫔娘娘居然派晴滢亲自去!”

苏浅不可思意的望着柴萱。这晴滢可是郭照的贴身侍婢,区区一个女婢竟然能劳驾的动贵嫔的亲信。

“容华若是不信,就去问晴滢姑娘好了。”

柴萱玩味的斜挑眉梢,瞥眼略带惊讶的苏浅,翻身便走。对于这种没事儿找事儿的人,柴萱压根懒得去理。

望着柴萱那完全不屑的身影,苏浅整个人都不好了。气呼呼竖着嫩葱似的手指头,指着柴萱的背影,跺脚道:“嘿,不就是一个奴婢吗,竟敢走到我前面去!碧落,走,给我追上去!”

说吧,苏浅怒冲冲的带着碧落亦奔长风殿的方向而去。

宫灯如昼,一片辉煌。洁净如新的大殿之内,人影攒动。

“姑娘,人好多啊!”

刚入大殿,小满就被这一屋子的靓丽妇人牢牢吸住了视线。惊奇不已的看着那些衣着华丽的女子,有些不悦的撅起嘴来。

“姑娘,您为什么不穿那身而衣服啊?”小满瞧着那一个个锦衣华服,打扮耀眼的女子。愈发觉得柴萱这身儿有些寒酸了。

对于这满屋子的人,柴萱能认识的寥寥无几。凝眸一瞧,在一群夫人里成功发现了一身鹅黄衣裳的潘雪。而且,如今的她已经是曹丕晋封的潘淑媛了。

许是发觉了有人在看自己,潘雪下意识回眸一瞧,一眼便发现了立在门口的柴萱。笑脸拂面,马上迎了上去。

“萱姐姐,你怎么来了。”

今晚是郭照宴请嫔妃和大臣的夫人,可在潘雪印象里,曹丕所颁的封妃旨意中似乎并没有提及柴萱的名字。

“贵嫔娘娘派人前去通知,姑娘她怎么敢不来。”

见柴萱有些犹豫,小满先是给潘雪施了个礼,随即起身言道。

清目斜睨,略带警示的眼神不禁将小满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来。玉唇轻启,淡淡同柴萱言道,“既是贵嫔相邀,姐姐理当前来啊。”

盯着潘雪转瞬即消的眼神,柴萱心中不觉一紧。她既然能有此一问,那更加说明这地方自己本就是不该来的。

“贵嫔到——”

长音一出,贯彻整个长风大殿。所有人瞬间变的肃静恭敬,低眉颔首的面向正前方。

潘雪有意无意的先柴萱示意了一眼,柴萱虽然接收到了。可除了心里的疑问倍增外,却不知这一眼究竟是何深意。

“妾参见贵嫔!”

众人齐声参见,尽皆大礼跪拜于地。柴萱亦随着众人跪扣余地。

“众位都起来吧。”正堂之上,玉音提声言道。

“谢贵嫔——”众人再呼。

“今日本宫奉陛下旨意,宴请各位妃嫔和夫人。各位无需拘礼,视作家宴即可。好了,大家请入座吧!”素手微抬,数名宫人齐齐入殿,示意众人入座。

柴萱抬眸瞧眼堂上之人:深红绕裙裾,凤飞锦长袍,红唇伴桀骜,金翠入青丝。笑意盈盈大气和婉,那傲视一切的气质,还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度。

案桌数排左右对仗,大臣的夫人们一边,后宫妃子一边。想来这座位的次序必然是按照身份等级来排的吧!

悉数落座的众人,有的欢喜有的不满。就像坐在第二排的苏浅就很不爽朱瑜能坐在第一排。而柴萱在一位小宫女的带领下,坐到了最后一排的最末尾,潘雪则在第一排。

“小满,你可知道第一排做的是什么人吗?”

望着那一排除了潘雪之外的陌生面孔,柴萱有些好奇。如果按着位份,那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小角色。

跪在柴萱身后小满抬眸一瞧,缩着脖子往柴萱耳畔一凑,低声言道:“姑娘,那一排除了潘淑媛,剩下的那四位都是贵人,可具体是那位,奴婢也不清楚。”

瞄着那一排一个比一个好看的面孔,柴萱心底不由一笑。说实话,这曹丕挑女人的眼光还真是不错。一个个要身段有身段,要脸蛋有脸蛋。只不过单看着这席位上的,美人的人数便已经不少了。

酒过三旬,忽而钟磬声响、鼓瑟和弦。和着轻乐,霓裳起舞,红毯铺设的大殿中央像扑来一堆艳丽的粉蝶,看得人眼花撩乱的。

本就不喜欢这些软绵绵歌舞的柴萱,瞧着那晕乎乎的转圈圈,又借着那几杯下肚的小酒,倒勾出几丝睡意来了。不知不觉的眯起杏眼,打起瞌睡来了。

正兴致勃勃欣赏歌舞的苏浅,眼神一瞄不偏不倚的正好瞅见一颠儿一颠儿打瞌睡的柴萱。眼珠一转,计生心头。

粉唇一展,笑得像朵花儿一样站起身来。软软的端着酒樽言道:“贵嫔娘娘,这歌舞虽好,可看久了未免有些失了新意。妾听闻那文人流觞曲水赋诗言情,倒不如我们也仿作如此,以花作传,以鼓声计时。这花传到谁,谁便即兴以花为原型赋诗一首如何。”

“这样也好,大家既作娱乐,又激发了大家的兴致,如此甚好。”

听过苏浅的建议,郭照倒是很是赞同。毕竟只看舞乐,也只能让大家聚集一下,并不能起到亲近之用。

“既是如此,那便从妾这里开始如何?”苏浅兴高采烈的从面前的花盆中掐下一朵花来,向郭照言道,“贵嫔娘娘,那妾便开始传了!”

锦袖一扬,鼓声响起,苏浅迅速将手中的花递出去,鼓声渐急,越传越快。不偏不倚花正落于柴萱面前,急鼓骤停,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正瞌睡到不行的柴萱身上。

见柴萱半天没有反应,小满急忙上前捅了捅她,轻声急唤,“姑娘姑娘!”可能是捅的急了,柴萱一个趔趄被从座位上怼了下来,扑通一声惹得众人瞬间红汤大笑。

忽然一阵排山倒海的笑声惊的柴萱一秒爬起,直挺挺的立在座位上,抬着高低眉一脸茫然的瞧着发笑的众人。眸光一扫,潘雪却紧紧的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盯着自己。

“小满,怎么了啊?”忽然被这么多人盯着,柴萱还有点儿莫名的慌张。

小满拿起桌子上的花递给柴萱,捏声言道:“姑娘,让你作诗呢,关于花的诗!”

“作诗?”

柴萱扭着两条眉毛,瞅眼坐立不安的小满。自己不就打了个盹儿吗,怎么一睁眼就成这个状况了。

“贵嫔娘娘,我看算了。一个贱婢能作出什么诗啊,便是作出来了,也登不了大雅之堂!而且还敢在您的宴会上睡觉,您可要好好的惩罚呀!”苏浅幸灾乐祸的斜睨着立在位置上的柴萱,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我说怎么会在宴会上睡觉呢,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奴婢。”

“谁说不是呢,瞧她那寒酸劲儿,贵嫔怎么没会轻她来!”

“……”

苏浅的一席话像激起千层浪的卵石,在场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毫不避讳的冲着柴萱发出嘲讽的笑声。

“贵嫔娘娘,要不妾来代她作吧!”看着尴尬不已的柴萱,潘雪急忙起身解围道。

瞧着起身帮忙的潘雪,柴萱眉间不觉一紧,捏着手里粉嫩娇艳的月季言道:“不必了,潘淑媛的好意,柴萱多谢了。不过作诗这种事情,的确不是我的长项。”

柴萱起身离座,步至堂前俯身拜道:“回贵嫔娘娘,柴萱的确不善作诗,可是奴婢可以换一种表演来抵消可否。”

“你想换什么?”郭照疑问道。

“不知贵嫔可否允许奴婢舞剑呢?”柴萱言道。

“舞剑?”

听到柴萱的回答,在座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潘雪的颜色却慢慢缓了下来。这舞剑向来是男子的事情,女子的剑舞也是当作柔舞而已。如今柴萱提出要舞剑,也足够惊艳她们一把了。

“贵嫔娘娘,既然柴萱要求。不妨让她舞上一舞,若是舞的不好,再做处罚便是。”潘雪盈盈一拜,柔声言道。

“也好,若是你舞的不好,可要好好罚你!”郭照望着堂下跪着的柴萱,沉声言道。

小厮送剑上殿,接过长剑的柴萱,似摸到了一个熟悉的伙计,心底顿时升起莫名的冷静。银光一扬,凌厉的目光顿生霸气。

寒刃如龙疾似电,胯下生风步生花。行云流水的剑术令所有人大开眼界,那一招一式英姿飒爽,刃刃生风。哪里像一般的姑娘舞剑柔软无力,就像是要上阵杀敌的将军招招带寒。

第一百章 凉风似针穿寒心

剑锋缭乱,看得那一群夫人瞠目结舌。寒刃一旋,星眸顿冷。剑锋所指,直直刺向站在面前的苏浅!

空气忽凝,所有人惊恐般的瞪着两只眼睛盯着直直奔向苏浅面门的寒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眼看快要逼近苏浅眼前,剑身一旋,完美的转出一个圆圈,裙摆瞬间如花般展放。只瞧柴萱手臂一展,方才那朵娇艳的月季端端的出现在苏浅面前。

“柴萱剑舞已完,苏容华请重新开始传吧!”柴萱浅浅一笑,极其平静的看着被吓到魂飞魄散的苏浅。

苏浅一身冷汗的望着被摊在面前的月季,一张玉言被吓到苍白。咽口吐沫,倒吸口冷气怒吼道:“柴萱,你是想杀了本容华吗!”

“苏容华真会说笑,柴萱只是舞剑而已,又岂会做那样的事情。贵嫔娘娘,您说呢”潘雪缓缓起身不紧不慢言道。

听着潘雪话,柴萱将手中的花放到苏浅面前,慢慢起身收剑。斜睨眼仍然处于惊魂之中的苏浅,不屑一笑。原以为自己的胆子就已经够小了,可和眼前这位相比,还勉强大了一点点。

“娘娘,这柴萱分明是想借着舞剑效仿鸿门宴里的项庄啊,贵嫔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苏浅惊慌失措的扑倒在郭照面前,眼泪滢滢的看着堂上之人。那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还真是可怜的紧。

“苏容华此言差矣,这鸿门宴可是项羽对刘邦所设之计。你用此典故,难道是想暗讽贵嫔娘娘亦或是陛下吗?”

听得有人讲话,柴萱侧目一瞧,只见席间一位雪衣女子蝶目微冷,盈盈站起身向郭照施了施礼。莹白如脂的肌肤,配着一对儿水晶般的眸子,整个人柔的像风净的似雪。

“仇苓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那么想!”瞥见郭照的脸色有些难看,苏浅急忙拜着解释道,“贵嫔娘娘,妾真没有那样的意思,还您明鉴呢。”

看着伏跪在地上的苏浅,郭照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好了,不就是舞剑吗,何必如此大惊小怪!不过柴萱也确实太过,怎能将利剑对向一位容华,实在放肆!”

很显然这位贵嫔娘娘并不打算怪苏浅,而是将矛头指向了柴萱这边。

“奴婢知错,还望贵嫔娘娘从轻发落!”柴萱摁剑跪地拜道。

自己刚才那样做也只是想试试苏浅是何意,没想到才那么一下倒将她的真实态度全诈了出来。而且,自己如今并没有真伤到她,就算惩罚也只不是几板子,索性就认个错,给她个安慰。

“怎么,你们对柴贵人的舞剑,有什么不满之处吗?”

沉音忽至,所有人顿时大吃一惊,转头望去。只见一黑袍男子迈步进门,金色龙纹盘绕衣裳,锦绣腰带脂玉沉坠,威仪赫赫雄步赳赳。众人见状,尽数跪地施礼。

“参见陛下!”众人呼道。

星眸扫过众人,直接迈步而前。“都平身吧!”

“谢陛下!”众人再拜而起。

“陛下,您怎么来了?”郭照开心不已的走到曹丕面前,黑珍珠般的眼睛里闪着满满的爱意。

“朕听说诸位对柴贵人的舞剑不是很满意呢!”星眸微瞟,斜睨眼立在一侧的苏浅,眸光中尽是寒意。

曹丕的话令众人同时一惊,惊异的目光再次聚向立在原地的柴萱。而此时的柴萱亦是一脸惊愕的盯着曹丕,他居然在完全没有的通知的情况下直接将自己封为了贵人!

贵人二字震的潘雪心中一乱,难以置信的盯向柴萱。她不是对自己讲过不会做曹丕的女人吗,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贵人?陛下这是何意,为何六宫传旨之时,未曾见到柴萱妹妹的封位圣旨呢。”

郭照一脸怀疑的瞟眼柴萱,定定的望着面前那严肃的神情,不似在开玩笑。可持续之前明明只是一个连侍妾都不算的奴婢,这怎么能连越数级,直接就成了贵人。

“怎么,贵嫔是在质疑朕?”冷眸微侧,瞧眼身侧的郭照,言语间带了些许生硬。

郭照垂眸言道:“妾不敢,只是……”

“旨意马上就会传达下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曹丕沉声道。目光一转,定定地望向立在堂中央一身粉衣的柴萱,眉宇却紧了起来。

“妾明白!”

郭照颔首回道。心中却漫出一丝不甘来。连圣旨都还未下,这分明是曹丕故意要护着柴萱才临时封的吧!

怔在原地的柴萱早已是心乱如麻,怎样也没有想到曹丕会如此草率的就给了自己这样一个位子,连事前的通知都没有。他就这么想让自己做他的女人吗,甚至如此迫不及待的就昭告众人,连一丝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望着立在原地的久久没有的反应的柴萱,小满是心急如焚。堂堂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封了柴萱做贵人,如果连一句谢恩都没有,且不是也太不给皇帝面子了。

柴萱双拳紧握,紧盯着曹丕那双清眸微微有些泛红。面对身旁目光如炙的众人,柴萱如今只觉骑虎难下。

牙根紧咬,柴萱跪于地上。“妾,多谢陛下!”短短的五个字,柴萱几乎是从牙缝中硬生生逼出来的。

不管有多不情愿,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这个时代的天子,具有生杀大权的至高者。自己的命,朋友的命都拴在他身上,压得自己不得不说出那句话。

看着跪在地上自称为妾的柴萱,曹丕却没有半丝欣喜。身着粉衣,说明她还是拒绝了自己今日送的礼物。本想让她穿着那身衣服接受自己所封之位的,可她下跪时的眼神和紧握的双拳已经告诉自己她又多不情愿了。

“妾身体不适,想早点回去休息,还望陛下准许。”柴萱目光无神的盯着面前的地板,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眸底渗出的泪花。

那双渐冷的眸子看得曹丕心中一颤,她就这么不愿吗!“好,既是如此,你就先回去吧!”曹丕无奈的望着面色渐沉的柴萱,紧锁眉间。

“谢陛下!”

缓缓起身的柴萱没有再看曹丕一眼,转身便走。却不知身后的那一道目光跟着自己好久才慢慢收了回去……

玉盘如镜映透天地,凉风似针穿梭寒心。漫步银辉,如同行于银河之中,两旁松枝再这光辉之下显的瘦瘦的,令人不禁顿生感伤。

“姑娘,陛下明明封了您做贵人,这可是大喜事呀,您为什么不开心呢?”

瞧着脸色很是难看的柴萱,小满十分不解。这分明时飞上枝头的好事情,为甚在柴萱这里却见不到半点儿欢喜。

“喜事,若果这贵人的名号给了你,你是不是得喜极而泣,手舞足蹈了!”柴萱回眸望着一脸不解的小满,苦笑道。

也是,对于她们来说。在意的不是宫门外的自由,不是自己的尊严与屈辱,更不会是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攀龙附凤,一朝得道,从此过上吃香喝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岂不快哉。

“您这是说什么呢,小满这辈子能跟着您就足够了,哪里会有那些胡思乱想呢!”

听过柴萱的话,小满显得有些急了,她实在不明白柴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原先,她还觉得柴萱能当个良人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却是位贵人。

“姑娘,这‘贵人’到底哪里不好了,您为什么这么反感呢?”看着脸色铁青的柴萱,小满实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搓捏着衣角,柴萱的心头似坠了千斤的石头,压抑万千。

“小满,你说如果我失踪了,会怎么样。”此时此刻的柴萱迫切的希望远在千年之外的曹攸宁赶紧将自己接走,对于这里她真的一分一秒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姑娘,您那你瞎说什么呢!您现在可是这这座宫里的贵人,陛下的女人。您弱智失踪了,恐怕得出大乱子……”小满慌道。

“小满!我告诉你,我柴萱这辈子只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是谁的侍妾。所以,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听到‘陛下的女人’这句话!”

眼眶通红,寒目凛凛,盯得小满心头阵阵发凉。她从未见过柴萱发这么大的火,而且是那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愤怒不已的柴萱转身欲走,却直直撞见了正巡逻的白羽和白翼。

本来看到柴萱在这里,白羽本想绕路而走,可无意间听到小满提到柴萱成了曹丕的贵人,顿时间双脚像灌了铅一般重若千斤,生生怔在了原地。可没想到的时,柴萱会忽然的往自己这边走。

四目相对,无数的压在心底话却只能附在眸底,静静地望着彼此。

“末将白翼见过柴贵人!”白翼躬身行礼道。

如今的柴萱可是曹丕的贵人,无论是身份等级还是礼仪规矩,白羽都不能再对柴萱说或者做一点点有违规矩的事情了。

“末将,白羽,见过柴贵人……”

白羽后退两步,刻意的同柴萱拉开距离。垂下眼帘,不敢再去望那双眼睛。既使不情愿不甘心,也只能如此。

这就是身份等级吗,疏远与相离,无奈与压抑。凝视着弯腰行礼的白羽,心内是百感交集。

柴萱沉眸一笑,轻声问道:“你还好吗,伤好些了吗?”

“回贵人,末将已经完全康复了。”白羽低头回道,抱拳的手却不由握紧。

注视着白羽撑起的右臂,想到那日鲜红一片手臂,柴萱就感到后怕。“真的好了吗,那天你伤的那么重,会影响吃饭拿刀吗……”

“贵人,保护您是虎贲校尉的职责,就是拼上性命,该过问的也该是陛下吧!”白翼直接将柴萱的话打断,一起明显生硬的很。

“是啊,该过问的应该是陛下不是我。”

柴萱无奈的看着面前的白羽,既然自己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已经成了曹丕的贵人,自己就是去辩解又有寄人会信呢。

双眸微红,柴萱苦涩一笑,“可我还是能和白将军说句谢谢的吧!”

“末将不敢!”白羽垂着眼帘,沉声言道。

柴萱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唇角微展碾出一抹微笑。深望眼面前颔首低眉的白羽,回身而走。自此以后,自己便要斩断同白羽之间所有的情爱羁绊,再无爱情。

凝望着柴萱渐渐远去的身影,白羽心痛如绞。可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自己除了看着,又能如何。

碎星乱点,掩盖月色。残风半卷,凉透痴心,也只终此,浮世半生……

第一章 晓月当空佳如梦

铜柱构成的宫灯直直的立在桌旁,油灯昏黄,幽幽的忽闪的着烟火。柴萱失神的望着那微微摇曳的灯火,每每要熄灭的时候,总是摇摇晃晃的又着起来。

偷偷趴在门外的小满,目不转睛的盯着屋内正伤感的柴萱,满是担忧。这个样子,还怎么去告诉她方才曹书来过的事情呢。

稳稳心情,小满还是进了门,几番思量还是看开口言道:“姑娘,方才曹常侍来传旨,说陛下今日要来……”小满语气越讲越轻,生怕又触摸到柴萱心中的不安。

自昨天回来,本来挺开朗的一个人却一整日都冷着脸。特别是今早接到封贵人的旨意时,真个脸色黑到不行。就连叶儿在旁边的时候,都没怎么展颜。所以自己连‘贵人’这两个字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

“我知道了。”柴萱慢慢收回目光,站起身来。“那我该准备什么吗?”

看着一脸忧郁的柴萱,不悦二字满满当当的写了一脸,若是用这样的表情迎接曹丕,还不惹的盛怒。

“姑娘,好歹和颜悦色一些。毕竟是当今的天子……”

小满想尽力的去劝说柴萱接受现状,毕竟和一个天子冷着可是大不敬。可话到嘴边却又讲不出来了,只能生生咽回去。

“我知道了,会尽量的。”

柴萱冷冷言着。可表情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看得小满心里怪别扭的。万一曹丕来了,要还是这个表情的话,真的会触怒龙颜啊。

“陛下到——”长音一拉,暗示屋内的人赶紧出门作迎接。

清眸暗沉,柴萱不觉握紧了双拳。看着这副样子的柴萱,小满的心不由抬至的喉咙口。暗暗祈祷着,诸事平安。

还未出门,那身龙纹长袍已经进了门,柴萱二人急忙跪地行礼。

“快起来~”星眸含笑的曹丕亲自弯腰将柴萱扶起,淡淡一笑,“萱儿,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自今日起,只要没有外人,你便不用对我行礼了,可好?”

轻抬双眸,对上那双温润暗笑的眼睛,柴萱不觉有些吃惊。曹丕不是视权利如生命吗,为何能免了自己的礼节,而且破天荒的在自己面前居然不用“朕”的自称,他向来不是用“本公子”“孤”的吗。

“妾怎敢,陛下就是陛下,万万不敢如此。”柴萱从曹丕手中抽出手臂,刻意的和曹丕保持出一些距离。

看着柴萱一反常态的谨慎模样,曹丕心内生出几分不安。“萱儿,我以前没有允许你这样。是因为那时候的我还没有绝对的权利,害怕有人因为那样而言你的不是。可如今不同了,我是一言九鼎的天子,我说的话没人敢在背后议论。这样就没有人敢伤害你了。”

“所以,陛下封我为‘贵人’也是这个意思是吗?”

额宇微紧,清眸缓抬,柴萱并没有去看曹丕,反而是将眸光投向了不远处跳动的火影之上。既然是为了将她捆绑在自己身边,又何必编出这样好听的理由。

“既是如此,陛下怎么不直接封我为皇后,这样一来,岂不是更没人欺负我了。”眸光生冷的柴萱,回眸望向神色有些慌乱的曹丕,不屑一笑。

凝望着那微冷的眸子,曹丕眉间不觉一紧。“可是你既无子嗣又非望族,来我身边的时日又太短,若是草率的封你为后,会让你落人口舌的。”

当着一朝天子的话直接问出这样的言语,未诛九族已是万幸,没想到曹丕居然很认真的在给自己解释。

“柴萱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陛下不生气吗?”

原本只是想激一下曹丕,可似乎有些事与愿违。柴萱慌慌地睁着一双杏眼,不明所以的注视面前皇袍金冠的天子。

薄唇微展,压出一道笑容。“只要你愿意留下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真正怕的是,自己想给,而柴萱却不想要。

“我上次不是说要陪你练字吗,我命人带来了上好的砚。”话音一转,温润如玉。曹丕抬声将曹书唤入,将一方精雕细琢过的方砚放于桌案之上后,又施礼退出。

“来~”磁音带柔,双眸含笑。曹丕抬臂想去握柴萱的手,可却被柴萱刻意躲开了。凝视着还是如此疏远自己的柴萱,心间一时间很是难受。

曹丕眸光微沉,却瞬间又转为温和笑意,“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答应过你的事,是绝不会食言的。”

曹丕浅浅一笑,转身走向桌案边上,缓缓将薄布展开平铺于桌上。“你不过来,我如何教你呢?”

看着不紧不慢研磨的曹丕,若是真教开了自己,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走呢。“这练字又不是一会儿就能练成的,陛下……”

“无妨,今日先学些简单的。来日方长,我总能教你个七八分。”曹丕微微笑道。

墨已研好,笔也点湿,曹丕直直的横着毛笔望着柴萱。望着面前的情景,柴萱反倒有些不好拒绝了。毕竟自己是真的想学些字,而且若是再强硬拒绝真的惹恼了他,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清眸微沉,柴萱轻出口气,抬步上前,缓缓接过曹丕手中的笔。

“就先些你的名字吧!沉肘提笔,手要沉稳……”润语轻言,像微暖的春风,轻轻滑过柴萱的耳畔。修手轻握,将柴萱握着笔的满满的包在手心之中。

手背上传来的温热和力道不由令柴萱心头一紧。上一次有人手把手的这么教自己,还是当初在军营的时,赵云教自己练箭的时候。

手臂上的力道紧紧变大,指挥者自己手中的笔,顺利的写出两个字来。可瞧着笔下走出的两个字,苍劲有力,横平竖直,没有一点像从自己手下画出来的。

“陛下不是说写我的名字吗。”柴萱微鼓红腮,盯着刚刚写出来的大字。虽然自己不会写这汉隶,可‘曹丕’两个字也实在太好认了些吧。

眸光微斜,望眼面带晕红的柴萱,唇角微展,“好,写你的名字。”这调笑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眼角眉梢都是宠溺。

轻点浓墨,挥笔而起,很利落的“柴萱”二字跃然于纸上。望着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这还是自己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自己的名字被写的这么好看。

未等柴萱反应,摁着自己的大手又开始动了。这一次洋洋洒洒的写了两行字字出来,每一笔都像在作画,手背的温度开始一点点渗进柴萱的心头,整个人都开始有些发热了。注视着纸上的两句话,柴萱有点发懵。

“萱儿,这是你同我讲过的,可还记得。”墨迹停止,曹丕缓缓提笔。

眼帘微沉定定地望着那两行墨迹,柴萱或多或少,还是能认得几个字的,半猜半想的也看得出着是哪句话。

“多谢陛下教柴萱练字,今天您教的这几个字,已经够柴萱几日的练习了。”柴萱抽身离开桌案前,盈盈一拜道。

当初那句话,自己从来都只将其看作脱身的言语,可没想到却在曹丕心里埋了如此大的希望。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曹丕依旧不放自己走,难道他真的信那句话吗。

“我知道了~”剑眉轻压,额间漫上了几分淡淡的失落感。眼帘半垂,冲柴萱淡淡一笑言道:“好了,你先去休息吧。今夜我不走,不过你放心,我还事情要做,不会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不走?这曹丕又在打哪门子主意呢?

柴萱柳眉一紧,一脸不解的望着继续研磨的曹丕,“陛下,您……”虽然对曹丕的话存着半信半疑,可曹丕讲的这样真诚,都说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了,自己还怎么好意思赶人家走呢。

“快去休息吧,我不会去扰你清梦的,放心。”瞧着呆在原地犹豫不决的柴萱,曹丕薄唇轻轻展笑,漫出淡淡的温柔。

几番思考,柴萱还是决定回床上睡觉去。大不了穿着衣服睡,就算曹丕真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自己也能及时发现。

“既然如此,那柴萱就不打扰陛下了。”柴萱俯身一拜,自转入堂内。

躺在软榻上的柴萱将自己盖了个严实,侧目望着桌案前微微闪动的火光,压根儿没什么睡意。翻来覆去,满脑子都在想曹丕伏在桌案前写些什么,留在自己这里又是作何打算。

昏黄灯影,渐渐带出了浓浓睡意。趴在床榻上的柴萱杏眼越眯越紧,那丝丝缕缕的火光开始慢慢发散,变成光晕,转向黑暗……

忙完的曹丕轻轻挪步行至床榻边,眸光意暖,痴痴望着趴在踏上早已睡熟的柴萱。那微微缩起的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像极了萌萌的小奶猫。

“萱儿,你还是一点儿没变啊!”嘴角微扬,泯然一笑。曹丕轻轻上前帮柴萱换了个睡姿,重新将长被盖回她身上。

凝眸而望,转身将残灯尽数灭掉,屋内顷刻间变成一片黑暗。透过纱窗的银辉,似在屋内铺了一层淡淡的霜,亮闪闪的。

晓月当空,佳人如梦,痴心为谁,相似难负……

“陛下,您为什么不告诉贵人,您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呢?”

曹书有些心疼的望带惆怅的曹丕,语气中竟稍稍带了些许伤感之意。

“只要她愿意留在朕的身边,知不道知道朕都不在乎。只要能每日看到她,知道她在,朕便心满意足了。”凝望寒月,星眸微微含泪。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时候开始的,可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那日听到柴萱的消息的时候,真可心都是激动的,是那种无以言表的激动。只知道,这一次绝对、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第二章 结连理白家问亲

清辉映撒,将整个房间变的透亮。柴萱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柔柔睡眼惺忪的眼,从床上爬起来。

“姑娘,你醒了!”小满一边收拾着有些凌乱的书桌,一边对走出来的柴萱说道。

斜瞄眼书桌上厚厚的一塌东西,柴萱眉间不觉一拧,“小满,这是什么啊?”不由想到昨夜曹丕在这书桌前忙了一晚上,难道这是他弄个出来的东西?

“姑娘,您过来瞧瞧吧!”小满颇具深意的抿嘴一笑,给柴萱让出一些地方来,将字体摊开在她面前。

桌上齐齐的摆了十几块宽宽的竹简,每一块上都大大的写着一个字。柴萱眉头一锁,全然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小满,这些用来做什么的?”难道曹丕忙碌了一晚上,就是在这些竹简上写字?

“姑娘,连我都看出来是何意了,您都不知道吗?”小满笑嘻嘻的看着柴萱,随手在哪竹简上附了张薄纸,“姑娘,这回明白了吧!”

原来曹丕写这些是留作给自己临摹的啊。

“姑娘,临摹天子的书法可是大不敬,陛下居然准您这么做。对您还真是不一样的好。明明可以找个人来教您的,还真是愿意费这些心。”小满满是深情盯着那些字,反倒比柴萱还有激动。

瞧着书案上齐齐的两摞,字的每一笔都写的方正端圆。“看来他真是废了不少心呢。”柴萱呢喃着,拿起那些书简,心里却是莫名的暖意。

身为魏国的皇帝,明明知道自己的心不在他那里,还愿意为自己付出这些,也实在太难为他了。自己所认识的真的是历史上的那个荒淫冷酷的曹丕吗?

“柴萱姐姐~”

听到有人在身后喊自己,柴萱回身一瞧。一身墨绿色儿的叶儿正耷拉着脑袋,胡乱的拨拉着两个手指头,似乎不怎么开心。

“叶儿,你怎么了。”柴萱轻轻放下手中的竹简,走到叶儿面前。

一张小嘴不悦的嘟着,翻着黑眼珠瞅了瞅柴萱,又将脑袋沉下去。“柴萱姐姐,叶儿是不是得离开了呀……”

上次曹丕说他不再的这段时间,叶儿可以陪着柴萱。可如今曹丕回来了,自己是不是得走了呢。

原来她是担心和自己分开啊。

柴萱抿嘴一笑,抬手拍拍叶儿的肩膀。“叶儿,欣然姐姐还在等你回去呢。你总不能老在我身边吧!”

况且如今的王府已经变成了皇宫,各方面相比以前更是严格。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惹到了某些不速之客。如今又成了曹丕名义上的妃嫔,这之后岂不是更是糟糕。单单是保得住自己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还怎么有多余的心力来保护叶儿呢。

“可是,我想和柴萱姐姐在一处嘛……”

叶儿强忍着眼里的泪花,一双手慌乱的撕扯着衣角。虽然自己也把歆然当作姐姐,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歆然也总是护着自己。可是柴萱在身边的话,总能有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就不必老害怕有人来伤害自己。

“那你不想歆然姐姐吗?”柴萱颔首问道。

抬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叶儿轻轻点了点头。毕竟自己也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歆然了,还挺想念她的。

粉唇轻抿,有些难过道:“那叶儿回去了,还可以再来看柴萱姐姐吗?”

“当然可以了!”小满上前接道,“不过,如今你柴萱姐姐可是这宫里的娘娘。你要是想见她,得提前通知她,有了准许才能进来。而且,日后你不能再叫她柴萱姐姐了,得叫贵人……”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姐姐就是姐姐,哪有那么多事情。”柴萱直接打断小满的话头,将叶儿拉至身边。继续道,“叶儿,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该叫什么就叫什么,我就是你柴萱姐姐,这辈子都不会变。”

柴萱的这番话不禁令小满想起柴萱那晚的话来,她素来讨厌这些过多的礼节,所以才不允许自己喊她“贵人”,也不让自己对她行礼。可自己怎么反倒和叶儿说起这些来了。

“嗯,叶儿知道了。”叶儿点点圆圆的下巴,吸了吸鼻头。

看着一脸乖巧的叶儿,柴萱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她是的模样。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她还只是一个14岁的小孩子,应该去追逐这高墙之外的自由,而不是和自己一样,整日呆着这枯燥无情的宫内。

自从白翼那回拼着性命将歆然救回来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简直是直线上升,时不时的秀点儿恩爱,看得许蓉和漓香两个人牙都要甜掉了。

“瞧宇儿睡得,还真是香呢。”看着摇篮里正熟睡的婴孩,许蓉一脸的母爱。

正在做老虎鞋的漓香瞧着一脸激动的许蓉,开心一乐,“如今这小黎叶已经7岁了,若实在喜欢的紧,再生一个就是。”

“嫂嫂说什么呢。”漓香一句话挑得许蓉是满脸通红,心慌慌地回身坐下,埋着火烧一样的脸颊,继续做起手中的活来。

虽然不知道白羽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会突然一下就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如今,再也不是三天两头的不回家,也不再和自己分房睡了。可两个人还是相敬如宾,未曾行过夫妻之事。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洛姑娘啊,不仅弹得一手好琴,还做的一手好活呢。”正打着络子的漓香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听着漓香说起,许蓉倒瞬间来了话头。“嫂嫂,可是见到了前日歆然姑娘送给翼儿的那个香囊。看那针脚确实不错。”

两人对望一眼,解释咧嘴一笑。

“这些日子,翼儿明里暗里的不知示意了我多少回,让我去给他说说。可我打算和他哥哥商量一下再做打算。”许蓉言道。

“打算什么,这孩子之间你情我愿的,也该早些准备。你说说,都已经这样了。你这当嫂嫂的还不赶紧给张罗张罗!”漓香笑道,“前些日子,我赶着给我家铃儿做衣裳,还的亏了她帮忙才做好的。那姑娘啊,生的标志,人还温婉心善,又做的一手好活。你看看,这样好的弟媳,往哪里找去。”

漓香是越说越满意,眼角眉梢都写着乐意两个字。

“是是是,嫂嫂讲的是。我呀一有机会就给说去。”许蓉掩面乐道。

漓香嘴角一背,不满道:“还找什么机会,这不就是机会吗!”

顺着漓香的小眼神儿,许蓉转身一瞧,便瞧着歆然正朝她们走过来。

“两位嫂嫂再说什么呢?”歆然上前微微一笑,笑意盈盈地瞧着面前的两人。

揣着心思的两人瞧着话间之人出现在了眼前,相视一笑。歆然立即起身讲歆然拉到身边,坐到自己和漓香身边。

“歆然呢,最近住的可还好?”歆然笑着问道。

看着笑的如此和蔼的许蓉和漓香,歆然有些奇怪,“这些日子承蒙二位照顾,歆然仿佛就像在家中一般。”

听着歆然的话,漓香和许蓉下意识对视一眼。漓香接道:“歆然呢,你觉得我们家白翼人怎么样啊?”

一提到白翼,歆然的脸颊瞬间像扣了两盒大红色的胭脂,红扑扑的印在两侧。害羞不已的埋着头,轻声言道:“白将军为人正直,心地善良,的确是位好将军。”

漓香嘴角一乐,开始滔滔不绝的夸赞起来,“你讲的也对,我们家白翼啊人又聪明,又勤奋,长的还英俊。16岁刚过的时候,这上门来定亲的人,就一波又一波的,你说说这……”

“嫂嫂是说,白将军已经定亲了吗?”漓香的话不由令歆然神经一紧,两个粉拳头瞬间握住,惶恐不安的望向眼前的的人。

望着歆然紧张不已的样子,漓香瞬间抿嘴一乐,引得歆然更是不安。许蓉笑着摇摇头,拽过歆然的手来,言道:“洛姑娘啊,我们知道你这心里此时正挂着他呢,是不是?”

“嫂嫂您……”歆然脸上一红,羞赧的埋下头来。

瞧着羞涩不已的歆然,许蓉轻轻一笑道:“行了行了,我们也不逗你了。就是想问问你,愿意不愿意做我们白家的媳妇啊?”

此言一出,歆然脸上的红晕更重了,整个耳朵都红的像染了红霞。眸光微闪像个激动不安的小鹿一般。也不敢抬头去瞧身侧的两人,深深的埋着脑袋,咬着嘴唇。

“我……我……那白翼他……”歆然轻声捏喏着,两只手无措的捻着衣角。

漓香一把拉过歆然的嫩受,满是笑意,“你说白翼啊,他可是一百二十个愿意呢!我们今日就是来听听你的意思。你若是愿意的话,咱就好哈商量一番,合个生成八字。你也好和我们说说,你家再哪里,父母在哪里,这些总要让你的家里人知道才是。这样一来,咱也能早点儿准备婚礼不是……”

听到漓香提及双亲之事,歆然眸间一紧,看来白翼并没有告诉她们自己是个风尘女子之事。可如果告诉她们了,还会像如今这样对待自己吗。

“我是河东人,早年便离开了家,所以不知道家中人如今怎样了。”歆然忧心不安的讲着,眸底渐渐渗出了几滴泪来。

当时家里很穷,自己是跟着家人逃难的时候被人拐卖给遇春阁的。所以究竟自己的家人父母在哪里,自己也不知道。

第三章 云开雾散见真心

眉眼含忧,歆然那墨染的清眸中透着丝丝悲伤之意。

看着神色不安的歆然,漓香心底不禁泛出几丝感伤的意味。“原来是这样啊,那姑娘这些年都住在哪里,总的有个长辈的人物吧?”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歆然真的举目无亲,就只能采取别的办法了。

眼帘微沉,歆然顿时忧伤不已。紧握衣角的双手不自觉的发抖,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我再这里也没有任何亲人,如果真的要算亲人的话,我一直把叶儿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来看。”

“这叶儿也不能算作长辈不是?”漓香尴尬一笑,继续问道:“歆然呢,那你们之前住在哪里,你一个姑娘家又是靠什么营生的呢?”

不仅漓香,许蓉也很是好奇。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如果不是生在一个书香门第,又是靠什么将自己养活的呢。

见漓香问道自己的出生,歆然顿时有些慌了。任何一个寻常人家都希望自己的妻子生于一个本本分分的人家,而不是什么风尘之所。

“其实,我……我是……”

处于纠结中的歆然,断断续续的回应着。掐着衣角的指尖越来越紧,歆然的额间开始渗出些许冷汗。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漓香的问话,倘若自己实话实说了,白家也不会再愿意自己嫁给白翼了吧。

“她原是遇春阁的人。”

忽然从远处传来 的解释令众人一惊。漓香等人转头一瞧,却见白翼正直直的立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名绿衣裳的小姑娘和一个小丫头。

原来,柴萱求了曹丕让叶儿出宫,并且让小满亲自将她送了回来,还是由白翼陪同。

“遇春阁,那不是……”

许蓉吃惊不已地站起身来,瞧眼白翼,又瞄眼快哭的歆然。虽然自己很少出门,可遇春阁被抄的事情传的满洛阳都沸沸扬扬的。那是个什么地方,单单是听名字就知道七八分了。

还没有心理准备的歆然就这样被白翼冒冒失失的揭了底,心中又恼又气。攥着紧紧的拳头,一张小脸的憋的通红。这样不顾及自己的颜面,难道他心里也吧自己和那些女人相提并论了吗!

气愤郁结的歆然,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也没有再听白翼讲下去的勇气了。直接掩面而泣,夺门而出,心痛不已。

“歆然~”

本来正欲解释的白翼看到失控而走的歆然,心里也突然慌了。刚进门的他忽然听见漓香她们在谈歆然的身份,他也清楚歆然的尴尬之处。本想直截了当的挑明自己的内心,可还没等自己开口呢,歆然倒先被自己气跑了。

焦急不已的白翼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心急如焚。上次被绑架的事情已经让自己够心惊胆战了,可不能再遇上了。

“两位嫂嫂,我不管你们对歆然的出身怎么看。可在我眼里,她跟那些女子是完全不一样的。无论如何,我这辈子都娶定她了!”

白翼眸光一紧,毅然决然的反身追去,留下漓香几人呆呆的立在原地。站在一侧的叶儿不明所以的盯着紧追歆然而去的白翼,无奈的撇撇嘴角。而漓香和许蓉两人是面面相觑。好像她们两个并没有对歆然的身世说什么啊,哪里来的这么义愤填膺?

可原本很看好的婚事,许蓉还是生出了几分犹豫。虽说白家不是什么高官显组,可好歹也算得上在朝为官。就算不能门当户对,也不能娶个风尘出身的女子为妻吧。

“两位夫人,歆然姑娘这是怎么了?”小满拉着叶儿上前,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场景。

瞧着一脸担心的叶儿,许蓉微微一笑安慰其道:“没什么,欣然姑娘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难过,让她缓一缓就好了。”

叶儿虽然年少,可白翼方才的几句话,她还是能挺出个大概的。细眉微紧,有些懊恼的瞧着面前的两个人,不悦的嘟嘴道:“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歆然姐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让柴萱姐姐接我们去她哪里住,反正她哪里又大又好,肯定不会嫌弃我们的。”

“哎呦,叶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歆然姐姐既温柔漂亮又贤惠能干的,我们怎么会嫌弃她呢。”漓香急忙解释着。如果她们真的嫌弃,就不会这么心急的像凑成这桩婚事了。

不过叶儿的话,倒令漓香生出几分好奇来。曹丕如今当了皇帝,那柴萱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呢。

“金夫人白夫人,我们贵人说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对叶儿和歆然姑娘的照顾,这是些银钱都是她自己攒下的无论如何您都得收下。”小满拿出一个包裹递上前去,继续言道,“只是她现在没有能力帮助她们在别处安家,还你们能代为照顾一些。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她一定会尽力帮你们的。”

漓香瞧着手中那鼓鼓的包裹,心中却不知是何种感觉。眉间一紧,沉声问道:“小满姑娘,你方才所说的贵人可是柴萱啊?”

“正是姑娘。”小满微笑着点点头。

瞧眼漓香的手中的小包,小满眉梢不自觉的紧了一下。柴萱这家伙不得不说还真是挺大方的,本来自己就没有多少钱,还把好大一部分都分了出来。包括好多的首饰也都给包了进去。还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自己留在也没啥用,将来又带不走,倒不如拿出去让她们换了做钱就当行善的。

听闻柴萱做了贵人,漓香反倒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真成了那高高在上的贵人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真的想帮自己和小河报仇。

“既然人也送到了,东西也送到了,那我也该回去了。”本来还有些话要同歆然交代的,可现在人也不再,自己也只能先回去了。

见小满要告辞了,叶儿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衣袖。尽管柴萱已经安慰过她,让她好好的陪着歆然,可心里总是不舒服。尤其是看到按刚才歆然哭着跑出去的时候,就更不想呆在这里,最起码柴萱不会惹的歆然哭成那样。

望着如此不舍的叶儿,小满温温一笑宽慰道:“好了叶儿,你望了你柴萱姐姐的话了吗?等有机会了,你还是可以去看她的嘛。”小满轻轻抱过叶儿,伏在她耳旁低言,“而且,你看你歆然姐姐方才哭成那样,你不该留下来好好安慰她吗?”

听过小满的话,叶儿虽然还是不太愿意,可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云悠树梢头,风涤杨柳后。洛阳街角处,一位姑娘正哭的梨花带雨,看得人实在心疼。

“歆然~”

追上来的白翼小心翼翼的靠近正伤心的歆然,一只手抬起却又放下。向来嘴笨的自己,根本不知该怎么去安慰一个女孩子。

“你是不是也从心底嫌弃我……”

歆然紧咬着嘴唇眼泪汪汪的埋着头不去瞧白翼,紧紧的攥着拳头,生怕他会说出一些令自己很难过的话。

看着歆然如此难受的样子,白翼亦是心中不安。剑眉紧蹙,“没有,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真的!”白翼刻意语气放的又轻又缓,心疼的望着挂在那张玉颜上的泪滴,担心自己话重了又惹的她伤心。

“虽然,我曾经真的看不起那些为了博人一笑,不惜搔首弄资的女人,可是自我见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我知道,我嘴笨,不会说什么宽慰的话。可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你过去怎样,我白翼这辈子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很喜欢很喜欢那种……”

每讲一个字心就跳的更厉害一些,短短几句话,白翼似赶了有八百里的路。整个人呼吸急促,脸红脖粗。慌慌的望着面前的姑娘,语气也是含羞带臊的满是醉意。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歆然浑身一紧,整个脸顿时像火烤了一般滚烫滚烫的。“可……她们一定认为我配不上你,会……”紧张不已的歆然慌乱的摩搓着自己的双手,红着脸埋着头。

眉眼轻展,薄唇微抿而笑。一只修手缓抬握住那双有些无措的素手,温热萦绕,却令那双手更是紧张。白翼轻轻转过歆然的身子让她面向自己,另一只手柔柔拂过美人脸颊上的珍珠般泪滴,宛然一笑。

“歆然,不管她们同不同意。这辈子,我白翼都认定了,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脸颊上传来的温度,像秋日的暖阳般安详,是那样的令人着迷。歆然泪眼婆娑的望着面前的那个含情脉脉的男人,嫣然一笑。倾身投入眼前之人的怀抱,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感动与安宁。

手臂轻环,怀内的炙热渐渐升温,这种感觉从未像现在这样真实过。胸前轻轻伏着人儿,随着自己的心跳一起一伏,好像他们在一连在了一起,从第一子自己就她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分不开了。

寒风斜呼带出阵阵凉意,情意渐浓拂去丝丝冷霜。

第四章 观假山别有洞天

冬日将近,微微带了凉意,花园里的景致虽不如春秋那般艳丽,却并无萧瑟之意。

柴萱手里拿着一个小玩意儿,不停的逗着正奶声奶气学语的小曹蕤。瞧着那萌嘟嘟的小模样,爱心简直是满满的爆棚。

“前些日子,蕤儿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没有前去恭喜姐姐,还请姐姐不要介意。”潘雪意味深长地望着柴萱的背影,眸光中闪烁着幽幽的感伤。

潘雪的话令柴萱身形一愣,转身耸耸肩头,微微一笑道:“有什么喜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淡然的言辞让潘雪心中一紧。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明都接受了曹丕的封号,又何必在自己面前摆出这样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样。

“姐姐又何必装傻。这宫里的“贵人”只有五位,阴贵人是大族南阳阴氏之女和李贵人亦是家族显赫,父亲又是朝中要员。而那两位刘贵人虽然依凭是废帝女儿,做了贵人,可陛下眼里压根儿没有她们的位置。倒是姐姐你,什么都没有,也能高人一等。”

潘雪一脸慈祥的看眼小曹蕤,回身冲柴萱悠然的讲着。语气依旧和缓温柔,可那望过来眼神偏偏让柴萱生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曹丕这样冷不丁的封自己做贵人,美其名曰是为了自己在这宫里不受人欺负,可事实又怎么可能如此。潘雪方才的几句话,已经明确的将所有人的想法表示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那么做。不过,这后宫生存不是全凭子嗣的吗。好好培养蕤儿吧,或许将来母凭子贵呢。是不是呀,蕤儿……”柴萱弯腰竖着指头,轻轻地戳了戳那张软绵绵的小脸儿。

不知为何,潘雪的眼神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的自己喘不过气。尽管自己很不想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如今能让她转移注意力的也只能是她最在乎的人了。

“姐姐说的也是,只不是刚刚怀孕的苏容华都开始和我趾高气扬的讲话了,若日后诞下的是为皇子,岂不更甚。”潘雪眸光暗冷,满是寒意的盯向远处。

苏浅怀孕的事情,自己也略有耳闻。说是由于那日自己舞剑吓到了她,召御医前去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便故作侨情的说由于自己给她的惊吓,使得胎气受到了影响,硬是拉着曹丕陪了她好几日。

‘说到底,你根本不关心小河的死,你只关心那个被你称作好妹妹的人。如果死的是她,你早就迫不及待提刀上门,哪还管谁是凶手,谁是无辜!’

漓香的话忽如晴天惊雷在脑海炸开,再加上潘雪方才冷意四伏的眼神,柴萱心间顿然一颤。缓缓站起身,怔怔地凝视着面前之人,额宇渐渐蹙紧。

“萱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因何这样看着我啊?”

突然严肃起来的柴萱亦令潘雪有些不安,睁着一对儿眸子无辜的打量着迟迟不见言语的柴萱。

“楚蝶,你还记得小河和漓香吗?”晶眸暗沉,柴萱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耳畔忽然出现的两个名字,不禁让潘雪心头一抖。眼帘微沉,泛起淡淡的忧伤,“我怎么会不记得,?曾是我的好友啊。”

“那他们去哪里了?为什么我见到了曹书,却没有见到她们呢?”

柴萱继续追问着。没想到潘雪眼中更是忧伤,竟露出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三年前,她们为奴期满,我特地请了圣意准她们回家。可天有不测风云,路上居然遇到了歹徒,结果……”潘雪语气开始哽咽了。

柴萱定定地望着一脸伤心的潘雪,双眉倒沉,双拳握紧。“结果怎么了?”

“结果,她们双双遇难,尸骨无存……”潘雪悲痛不已的咬着下唇,带着泪眸回身望向柴萱。

如果她们真的在回家途中遇难,又有谁会知道她们姓甚名谁,还来告知潘雪。金边有人相告,可漓香明明活着,潘雪居然说她死了。想必真如漓香所言,杀手匆忙中没有仔细检查漓香的死活,便草草回来和她禀告了。

“原来是这样啊……”柴萱咬着牙根,欲哭无泪的望着潘雪。心里虽然怀疑,可在没有确定的证据之前,自己还是不愿意相信潘雪就是幕后指示者。

“我有点儿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你也带蕤儿回去吧,既然他的病刚好,也别让他抬累了。”嘴角扯出的笑意,连自己都觉得苦涩不堪。随意的点了点头,便草草告辞离去。

一墙一枯树,半凉半荒芜。鹅卵石铺砌的小径,还是第一次令柴萱觉的如此漫长,跟在柴萱身后小满只觉低气压越来越越沉,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和潘雪在一块儿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姑娘,您怎么了?”小满怯怯问道。

步伐暂停,脚底的搁疼的感觉更加明显了。眸底藏星,微微含伤,“小满,人是不是很难看懂啊?”

小满歪歪脑袋微抿双唇,脸颊稍稍有些鼓起,一脸蒙圈的瞧着煞是感伤的柴萱。细细将柴萱打量了一番,仍旧不知到底是什么令她如此难过。

“俗话都说人心难测,应该是难懂的吧。就像小满从来都不懂,陛下对姑娘几乎好的没话说,可为什么姑娘每次都要把陛下赶走。姑娘就这样讨厌陛下吗?”

为了让柴萱练好字,曹丕几乎每日都差人送来新的模板,还时不时来教她。这种待遇,连最得宠的叡公子都不曾得到过。除此之外,曹丕事事都对柴萱好的没话说,有好的玩的好吃的都先紧着柴萱。可对于这些柴萱除了谢恩,也没有什么其他表示,连一晚读没让曹丕留过。她的确不懂,为什么柴萱要这样决绝。

斜瞄着眉头紧锁的小满,那闷声闷气的模样倒像是在为曹丕鸣不平。柴萱嘴角一斜,却轻轻一笑。

对于曹丕,自己原来倒是挺讨厌他的,冷酷高傲,动不动就要杖毙别人。可这些日子的接触,倒令她看到了曹丕不一样的地方。可有些事情不是讨厌不讨厌就能决定的。

“小满,关于陛下的事情,与喜欢和讨厌没有关系。我有的我的想法,你当然不能理解。所以,你以后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了,好不好。”柴萱言道。

“可是姑娘,您今日也同潘淑媛说过,后宫生存全凭子嗣的嘛。如今陛下对您的好,各宫嫔妃更是看在眼里,指不定她们心里会怎么想呢。毕竟,圣宠不能经久不衰啊,您总得为未来考虑一番不是……”

小满一脸正色的同柴萱讲着,俨然一位苦口婆心的大人模样,生怕柴萱一时想不开吃了亏。

对于小满义正言辞的劝告,柴萱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虽然曹丕对自己真心是好,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但自己的未来可不是什么嗣所能决定的,况且自己这副长生不老随时都可能的消失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该算是什么。

“姑娘,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难得自己讲的那么正经,而柴萱居然偷偷的走神了。小满有些不满的掐起腰,一脸无奈的嘟嘴道。

柴萱挑着眉梢,回身抬手拍拍小满的肩头,咧嘴一乐。“好,我知道了。不过当务之急呢,是我们先离开这里。这鹅卵石真的实在太搁脚了!”

面对柴萱这没头没脑的笑容,小满着实无奈的很。柴萱的无厘头总是让人哭笑不得,明明是在和她谈正紧事情,却老被她这些有的没的话给打断。

寒意料峭,风声乱起。长萱宫外的月季开了又落,本应该是两侧松枝表现的时候,却被身后几座雕刻的精巧的假山抢了风头。而那几座假山,却是曹丕这几日才命人搬来的。

“怎么,如今才发现这假山独特之处了?”正盯着假山的柴萱冷不丁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唤回神思。回眸一瞧,正是曹丕。

这怎么才想到他,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妾拜见陛下!”柴萱立即福身拜道。

“起来吧!”曹丕温温一笑,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假山,继续道:“你方才盯着那假山瞧什么呢?”

顺着曹丕的目光,柴萱亦将视线落到那假山之上,可横看竖看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堆叠的石块,也没什么可看的啊。

看着一脸郁闷的柴萱,曹丕抿嘴一笑,故作愠色双手一背道:“看来啊,我教你的字还是没有好好掌握哦!”

侧眸望眼演技做作的曹丕,这可爱模样反倒令柴萱有些想笑。为了给曹丕个面子,特意走到哪假山在面前,前前后后又仔细看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什么异样。

“哎呦,贵人,您还没看出来啊,您走远些再仔细瞧瞧。”望着人就一头雾水的柴萱,曹书有些忍不住提醒道。

既然曹丕说了字,那就肯定和字有关。想着曹书的话语,柴萱走进又退远,哪层层叠叠的纹路深浅不一的渐渐展露出来。柴萱这才发现,那深浅不一的沟纹居然是一个繁体的萱字。而且是被一圈很好看的花纹包裹着。

难怪曹丕那么认真的要将这块石头搬到自己这里来,原来是别有洞天啊。自己出来进去那么多次,都没瞧见,还真像个睁眼瞎。

第五章 心事己亦否难知

“没想到,陛下居然这么用心的送我一块石头。”

侧目凝望那矗立在不远处的假山,柴萱微扬唇角,清眸含笑,没想到这么一块石头都有这样的特别之处。那样精致的纹路,想必这样的东西极其不好找吧。

眼角轻弯,曹丕颇为开心的双手一背,“怎么,你才看出来呀。”

望着如此用心的装饰,柴萱心头却隐隐不安起来。曹丕这样百般的在自己身上花心思,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如果站在帝王的角度,只怕自己只是他短暂的追求目标,一但真的得到了,便弃之无情了。

眉间微紧,眼帘微沉,方才有了几分悦色的柴萱,忽然又带了几分忧意。“是柴萱眼拙,愣是每看出这么别出心裁的东西,还请陛下恕罪。”柴萱欠身施礼道。

“哎,你这是做什么,我何时说过要怪你了?”曹丕疑惑道。柴萱的举动不由令曹丕有些奇怪,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低三下气的同自己讲话。而且那双清眸似乎少了些往日的生气。

“萱儿,我说过,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事事拘谨,不必动不动就做这些虚礼。我只要你继续做你自己就可以。”

注视那双清眸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体会到此时的柴萱有多不自在。所以他尽力给柴萱一切可以允许的自由,来缓解她的不安。可不知为何,她身上还是有种令人担忧的压抑。

抬眸凝望,曹丕温柔如水的眸子好似含了春日的和风,柔柔的,让人很舒服。

“贵人,您真的打算和陛下在外面一直站着聊天吗?”

瞧着毫无动静的柴萱,小满只能近前提醒道。虽然柴萱总是不太想让曹丕留着,可让堂堂皇帝一直站在外面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檀香轻渺微盈香,素锦垂挂帘卷纱;柔灯尽点照青案,清眸半垂书卷瞧。

油灯之前,曹丕捧着柴萱连日书写的稿子,瞧着那几行端正的墨迹又点头又称赞,“不错,这些日子的确而进步了不少,值得奖励。”

瞧着曹丕那认真的模样,柴萱反倒抿嘴一笑。不过这些日子,自己还真是挺下功夫的,虽说还是写的歪歪扭扭吧,但最起码算得上是汉隶了。

“那陛下打算奖励我什么?”柴萱迎面笑道,既然曹丕和自己打趣,那回敬一句业不算什么了吧。

没想到自己开玩笑的一说,柴萱反倒认真起来了。嘴角一撇,到生出几分不开心。“萱儿,看来你这记性也不好啊。”

放下书纸的曹丕挑着眉梢,玩味儿一笑,缓缓朝柴萱走过来。“萱儿,都说这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也未免有些太无情了。”

看着曹丕一脸委屈的小模样,明明是个挂着胡须的中年男子,偏偏要学人家小鲜肉卖萌撒娇。哪里还有一点儿稳重霸气的帝王模样,完全像是一个求抱抱的小孩子。

柴萱无奈笑笑,故作正色道:“柴萱记忆力一向不好,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那一脸任性模样的柴萱,看得曹丕既无奈又好笑。“好啊,看来你真是不打算报恩了,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眸光斜睨,柴萱调皮一笑,嘴角印出个小酒窝,定定的望着曹丕,“那就要看看陛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秀目闪闪,灵气的像只小猴子。

瞧着那双星晨般闪耀的清眸,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出现这样笑了了。和当年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也就是因为这个笑容,这双眼睛才把自己的心牢牢绑在她身上,再也扯不开了。

“想我曹丕六岁习箭术,八岁学骑马,十岁开始就随先帝征战南北。难不成,还搞不定你这样一个小喽啰。”薄唇一笑,还挺胸有成竹。

小喽啰,哼!咱可是赵云的副将军!柴萱扬扬下巴,微嘟着嘴角盯着曹丕。

面对柴萱有意的挑衅,曹丕似乎淡定的很。微笑着开始逼近柴萱,好像还蛮期待的样子。眼瞧着曹丕越靠越近,宽袖一摆,采取先发制人的柴萱直直将拳头甩向了眼前的的人。

可拳头还没有落下,手腕却忽然一紧。一个强力一转,柴萱整个人便随着那力道直接来了个180独翻面旋转。腰间一紧,整个人再惯性之下重重跌进了曹丕怀中。手腕和腰间顿时皆被曹丕牢牢制住。

纳尼?自己的武功居然退步到这种地步吗!这连一招也没过下来啊,怎么就失败了,啥情况啊这是?被曹丕抱在柴萱瞠目结舌的想着刚才的情况,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弱。

“萱儿,这是故意放水吗?”

耳旁一热,一股暖风慢慢吹进柴萱耳中。那发烫的温度,不仅将耳朵带热了,连着脸颊都微微有些发热。

越靠越近的呼吸,像加热器一般,瞬间烤的柴萱全身发热。耳后的触碰,恍若一阵电流惊的柴萱浑身一抖,汗毛尽立。而且,她可以感觉到那个触碰正慢慢沿着颈部慢慢下滑,痒痒的却让人浑身燥热。

“陛下,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越探越下的触感,令柴萱急忙喊道,如果不赶快逃开,恐怕又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什么事?”

环在腰间的手并没有松开,而脖间的触碰倒是缓缓离开了,但还是可以感觉到那股气息似乎还离的很近。

“您为什么纳潘雪为妾,真的是因为当初对我的承诺吗?”

今日潘雪的表现实在令自己感到奇怪。按照漓香和自己的说法,曹丕本来是打算放潘雪出府的,怎么第二天就当中宣布潘雪要纳她为妾了呢。

柴萱突然的发问,令曹丕有些诧异。她从来不过问着些事情的,怎么会突然关注这件事。

“是,如果不是答应了你,我当初就放她离开了。”

曹丕眸间一紧,但很快又归于平静,如果柴萱知道当初自己无比信任的人,会用那种十分不堪的手段寻求上位,怕也是很难过的吧。而且自己封她为淑媛的位子,也是为了让她能帮帮柴萱,否则他连见都不想再见她。

不知为何,听到曹丕的回答,柴萱反倒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了。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漓香和自己讲过的话,手心越握越紧。

察觉到柴萱心情变动的曹丕缓缓放开柴萱,静静的望着微微有些感伤的柴萱。

“可是,难道不是陛下先宠幸了潘淑媛,才下的令吗?”柴萱深埋着头紧咬牙根,紧紧的揪着衣角。

这种问题对于一位高高在上的王来说,简直就像是质问。毕竟,对于皇帝来说,这天下的女子,只要是他看上的就是他是女人了,哪里还管什么先后。

望着柴萱怅然若失的模样,曹丕剑眉顿沉。看来是有什么人再柴萱面前,讲了些不该说的话。

“萱儿,你到底想说什么?”曹丕沉声问道。

曹丕的严肃令柴萱不觉紧张起来,慢慢回过身抬着清眸,慌乱的望着那张有些发冷的表情。这些话本是不该问的,可自己如果不问出来,更是憋的难受。

“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柴萱慌神的眸子时不时的瞟瞟一脸严肃的曹丕,像只手足无措的小鹿。

凝眸而望,曹丕不知道为何柴萱要执着于当年的真相。可如果不是因为她,潘雪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成了自己的妾氏,亦不会有那个孩子的存在了。如果真的要真相,那她就是唯一的真相。

正埋头乱思的柴萱,身形忽被一拉,直接撞上曹丕那结实胸前。环在背后的双臂是如此的紧,几乎要将她嘞的喘不过气了。

“萱儿,不管当年如何。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利用你了,绝对不允许。”。

利用,难道有人利用了自己吗?虽然柴萱并不知道曹丕此言到底何意,可那发硬的语气,却真真切切的含着情意,不似再开玩笑。

“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双臂缓缓松开,柴萱终于呼吸顺畅了些。抬眼对上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尽是不舍和怜惜。

曹丕知道,就算自己不寻个借口离开,一会儿柴萱也会把他的许诺搬出来给他讲上一堆,自己从未听过的大道理。也许,自己找个台阶下,也好过被赶出去。

“那柴萱送送陛下吧!”柴萱微微欠身道。

听着柴萱要送自己,曹丕心中一喜,想伸手再去抱抱柴萱,“如果你舍不得,我可以不走啊!”

“陛下不是有事情吗,还是要以事务为重呢。”

柴萱下意识的避让,令曹丕不觉黯然。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让她接受自己吗?曹丕失落的点点头,颇为失望的走出门。

注视着慢慢消失再暗夜的曹丕,柴萱不自觉的将手心摁在自己的胸口,那悸动的感觉是方才曹丕抱着自己的时候出现的,久久都未能平静下来。

银盘绕点碎星,凉风乍起寒意,柔情微搔乱意,心事己亦难知。

第六章 痴心到头几人休

油灯微晃照在桌案上,借着光亮,针线往来穿梭,许蓉还在忙着手里的活,还时不时抬头望望门外。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暗,额间的也是越皱越紧。

收回远望的目光,许蓉敛眸轻叹口气。虽说白羽已经不想以前一样夜不归宿,可依旧很晚才能回来。一进屋便倒头就睡,夫妻二人更是同床异梦。

门外脚步声忽起,许蓉心中一喜,放下手中的正绣着的手帕,便急急迎上前去。“夫君,你回来了。”

只见白羽一脸疲累的走进门来,瞧眼出现在面前的许蓉,礼貌性的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情吗?”

见许蓉犹豫不觉的站在一侧,神情有些奇怪,白羽抬眸一问。转身解下随身的佩剑,将其挂至剑架上,面容上带着几丝无奈的倦意。正要伸手解去自己身上的铠甲,却被许蓉抢先拦了下来。

“夫君累了一天了,这些小事,就让妾来吧!”

转头望眼已经放在系带上的那双手,白羽停滞再空中的双手也只好慢慢放回。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放下,那也该学会接受这些事情了。

“我有些事想和夫君商量一下。”许蓉将脱下的铠甲安放好,沉眸回身,眸光中带了几丝忧意。

看着许蓉忧心忡忡发模样,白羽发问道:“怎么了?”

“夫君可知翼儿和洛姑娘的事情?”

白翼铁了心的要娶歆然为妻,已经求了她好多次了。可是对于歆然的出生,歆然还是觉的有些为难。

“他们怎么了?”白翼眉间微紧。

虽然自己对白翼和歆然之间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的询问,可是或多或少也可以大致得出来。而且从白翼那家伙最近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可以看得出,他们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翼儿似乎对洛姑娘情有独钟。而且已经向我言明想要娶她为妻。”叶眉微紧,许蓉似乎有什么为难之处。

许蓉的话倒令白羽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进展还挺快。歆然虽然曾经身处那样的地方,可却还能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为人善良,待人温和。

白羽微微一笑,言道:“洛姑娘确实是个姑娘,既然他们有意……”

“可是夫君,你为何从来没向我提起过洛姑娘的来我们家之前的事情呢?”听白羽的语气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反对,故而话还没讲完,便被许蓉直接打断。

“此话何意?”剑眉微紧,白羽不禁对许蓉的话感到诧异。

瞥眼白羽惊异的眸子,许蓉微谈口气。“虽然我们白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可也算是正经人家。若是娶妻,就算不求门当户对,那也得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啊。可是洛姑娘她……”如果被别人知道白翼娶了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为妻,只怕会被别人诟病。

星眸暗沉,许蓉闪烁其词的话似乎对许蓉带了些偏见。白羽沉眸半晌,回身而道:“感情,两情相悦才是真。如果两个人可以在一起那就应该去好好珍惜,否则一但错过了,哪怕是拼着性命也找不回来了。”

透过那双眸子,许蓉望见的是满满苦涩和心酸。眸光暗沉,她的心底也不禁漫出些伤感来。白羽的话不似再讲白翼,更像是说自己的内心。他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吗?

“夫君,这话是在说自己吗?”许蓉沉着脑袋,半咬着嘴唇道。攥着衣袖的手掌也是越握越紧,心中还是有些不甘。

是啊,这话讲的不正是自己吗。许是被许蓉戳中了心事,刹那间脑海中的那些往事又似竹筒倒豆子一般尽数撒在了脑海,砸的心痛。

“我还有事,你先休息吧。”心乱如麻的白羽,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紧握拳头,起身便要出门。

“夫君!”

白羽腰间一紧,许蓉整个人几乎是直接撞到了白羽的身上。双手紧紧的抱着白羽,身体开始抽泣起来。

“夫君不是说过给我补偿的吗,不是说好好待我的吗?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如此的疏远我?”

贴在白羽身后的许蓉已然泣不成声,她始终不明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争不过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位置,为什么白羽的心里始终放不下她呢。

身后的人泪流满面,白羽更是进退两难。他何尝想做个食言之人,可只要一谈到柴萱,自己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们的过去,想到曾经的誓言,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对不起,我……”白羽的声线也带了些哽咽,握紧的拳爆着筋骨,微微颤抖着。

“白羽,你是我的夫君,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依靠啊。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求你,不要再离开,也不要再拒绝。真正的将我当作你的妻子,你的女人,好不好……”

许蓉声泪俱下的摇着头,任凭短线的泪珠往下流淌,白羽的后背逐渐被打湿映成一片。她拼命的想被自己怀抱内的男人接受,可那无数次的决绝都已将让她遍体鳞伤,惶恐至极。她害怕如果今日还被他走点了,是不是这一生他都只能是她无法企及的梦,无法触摸的光。

‘白羽,请你放下这个本不该存在于你身边的人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将是一种解脱。也请你,带着爱带着感激,不要再拒绝许蓉了,好吗。’

柴萱的话,又开始钻出白羽的心间,一遍遍的盘旋着。如今她做了曹丕的贵人,正真的和自己成了陌路,成了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无论自己再怎样祈求上苍,都已然无法挽回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她。无论你又多痛苦,多难受,也请让我来帮你好不好。我一定会让你开心,让你幸福的,好不好……”

接近恳求的语气开始令白羽那颗几近寒冷的心动摇了。轻轻抚上腰间紧环的双手,那惶恐而害怕的颤抖慢慢在温热中静了下来。

握紧那双手的白羽回身而望,许蓉泪流满面的样子像只被大雨淋过的小鸟,是那样的脆弱和无助。双臂一环,缓缓泣不成声的许蓉揽入怀内。

“我既说了,便不会食言。我已决心忘掉她了,请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许蓉轻点额头,蹭过那结实有力的胸膛。泪滴落坠,沾湿衣襟,环紧白羽的双臂也慢慢变紧。此时的许蓉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开心与安宁。不管真心与否,只要白羽愿意,自己可以永远等候……

轻帘西风卷,残月上柳梢。痴心到头几人休,难述心头愁。

清风微扬荡得天地宁静。富丽堂皇的长信宫内,欢声笑语断断续续的传出门外,逗得屋檐上的几只雀鸟啾啾直叫,似乎也在同屋檐下的人群一样欢喜着。

正厅之上,一位衣着典雅的老夫人端坐于上,虽是锦衣却毫无任何太过花哨的装扮。花白的发丝上只是简单的装饰着几个翠玉宝石,既庄重又不华丽。堂下齐齐的坐着两派妃子,正同那位夫人有说有笑的讲着,引的堂上之人眉开眼笑的。

“贵嫔呢,这眼瞅着冬日就要到了,各宫的备置可安排妥当了?”卞太后笑眯眯的转向身侧郭照询问道。

目前朝堂刚稳,曹丕也没有设立皇后之位。皇宫事务本应是身为正妻的甄宓来打理的,可如今甄宓远在邺城,洛阳皇宫内又属郭贵嫔的份位最高。所以这六的事务,暂时是由郭贵嫔一应管理的。

“回禀太后,已经安排妥当了。”郭照盈盈回道。

郭太后颇为满义的点点头。虽说曹丕对郭照的过度宠爱有些令卞太后不满,可郭照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值得放心的。

“这朱淑媛和苏容华都有身孕,你有担着协理六宫的职责,也要多关心关心她们才好。”

一想到这些,卞太后就不由的紧紧额头。照顾姬妾这种事情,甄宓总是能做的很好,不仅能协调众人,还能以德服人。可自打郭照进了府,似乎处处都要压甄宓一头。明明皇后之位非甄宓莫属的,可曹丕偏偏没有下旨。使人不得不怀疑是郭照在背后搞鬼。

瞧着卞太后略带警示的口气,郭照很认真的点头应道。她何尝不知道,甄宓有多讨卞太后的喜欢。自己无论怎么做,在这位太后眼里,都像是虚情假意。所以,每次在她面前都是小心谨慎,生怕哪里就惹的人家不开心。

“你们两个啊,有了身孕以后这请安的事情就免了,以免累着身子。”卞太后慈祥的望着两个已经显怀的儿媳妇,似乎关怀的紧。

虽说这曹丕已经有了曹叡,曹礼,曹蕤和曹霖四个儿子,还有几个女儿。可卞太后似乎还是觉的子嗣不足。对于这几位有身孕的妃子,更是照顾的紧。

“多谢太后!”朱瑜和苏浅两人开心不已的谢着恩。似乎很是得意。

油灯微晃照在桌案上,借着光亮,针线往来穿梭,许蓉还在忙着手里的活,还时不时抬头望望门外。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暗,额间的也是越皱越紧。

收回远望的目光,许蓉敛眸轻叹口气。虽说白羽已经不想以前一样夜不归宿,可依旧很晚才能回来。一进屋便倒头就睡,夫妻二人更是同床异梦。

门外脚步声忽起,许蓉心中一喜,放下手中的正绣着的手帕,便急急迎上前去。“夫君,你回来了。”

只见白羽一脸疲累的走进门来,瞧眼出现在面前的许蓉,礼貌性的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情吗?”

见许蓉犹豫不觉的站在一侧,神情有些奇怪,白羽抬眸一问。转身解下随身的佩剑,将其挂至剑架上,面容上带着几丝无奈的倦意。正要伸手解去自己身上的铠甲,却被许蓉抢先拦了下来。

“夫君累了一天了,这些小事,就让妾来吧!”

转头望眼已经放在系带上的那双手,白羽停滞再空中的双手也只好慢慢放回。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放下,那也该学会接受这些事情了。

“我有些事想和夫君商量一下。”许蓉将脱下的铠甲安放好,沉眸回身,眸光中带了几丝忧意。

看着许蓉忧心忡忡发模样,白羽发问道:“怎么了?”

“夫君可知翼儿和洛姑娘的事情?”

白翼铁了心的要娶歆然为妻,已经求了她好多次了。可是对于歆然的出生,歆然还是觉的有些为难。

“他们怎么了?”白翼眉间微紧。

虽然自己对白翼和歆然之间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的询问,可是或多或少也可以大致得出来。而且从白翼那家伙最近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可以看得出,他们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翼儿似乎对洛姑娘情有独钟。而且已经向我言明想要娶她为妻。”叶眉微紧,许蓉似乎有什么为难之处。

许蓉的话倒令白羽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进展还挺快。歆然虽然曾经身处那样的地方,可却还能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为人善良,待人温和。

白羽微微一笑,言道:“洛姑娘确实是个姑娘,既然他们有意……”

“可是夫君,你为何从来没向我提起过洛姑娘的来我们家之前的事情呢?”听白羽的语气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反对,故而话还没讲完,便被许蓉直接打断。

“此话何意?”剑眉微紧,白羽不禁对许蓉的话感到诧异。

瞥眼白羽惊异的眸子,许蓉微谈口气。“虽然我们白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可也算是正经人家。若是娶妻,就算不求门当户对,那也得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啊。可是洛姑娘她……”如果被别人知道白翼娶了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为妻,只怕会被别人诟病。

星眸暗沉,许蓉闪烁其词的话似乎对许蓉带了些偏见。白羽沉眸半晌,回身而道:“感情,两情相悦才是真。如果两个人可以在一起那就应该去好好珍惜,否则一但错过了,哪怕是拼着性命也找不回来了。”

透过那双眸子,许蓉望见的是满满苦涩和心酸。眸光暗沉,她的心底也不禁漫出些伤感来。白羽的话不似再讲白翼,更像是说自己的内心。他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吗?

“夫君,这话是在说自己吗?”许蓉沉着脑袋,半咬着嘴唇道。攥着衣袖的手掌也是越握越紧,心中还是有些不甘。

是啊,这话讲的不正是自己吗。许是被许蓉戳中了心事,刹那间脑海中的那些往事又似竹筒倒豆子一般尽数撒在了脑海,砸的心痛。

“我还有事,你先休息吧。”心乱如麻的白羽,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紧握拳头,起身便要出门。

“夫君!”

白羽腰间一紧,许蓉整个人几乎是直接撞到了白羽的身上。双手紧紧的抱着白羽,身体开始抽泣起来。

“夫君不是说过给我补偿的吗,不是说好好待我的吗?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如此的疏远我?”

贴在白羽身后的许蓉已然泣不成声,她始终不明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争不过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位置,为什么白羽的心里始终放不下她呢。

身后的人泪流满面,白羽更是进退两难。他何尝想做个食言之人,可只要一谈到柴萱,自己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们的过去,想到曾经的誓言,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对不起,我……”白羽的声线也带了些哽咽,握紧的拳爆着筋骨,微微颤抖着。

“白羽,你是我的夫君,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依靠啊。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求你,不要再离开,也不要再拒绝。真正的将我当作你的妻子,你的女人,好不好……”

许蓉声泪俱下的摇着头,任凭短线的泪珠往下流淌,白羽的后背逐渐被打湿映成一片。她拼命的想被自己怀抱内的男人接受,可那无数次的决绝都已将让她遍体鳞伤,惶恐至极。她害怕如果今日还被他走点了,是不是这一生他都只能是她无法企及的梦,无法触摸的光。

‘白羽,请你放下这个本不该存在于你身边的人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将是一种解脱。也请你,带着爱带着感激,不要再拒绝许蓉了,好吗。’

柴萱的话,又开始钻出白羽的心间,一遍遍的盘旋着。如今她做了曹丕的贵人,正真的和自己成了陌路,成了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无论自己再怎样祈求上苍,都已然无法挽回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她。无论你又多痛苦,多难受,也请让我来帮你好不好。我一定会让你开心,让你幸福的,好不好……”

接近恳求的语气开始令白羽那颗几近寒冷的心动摇了。轻轻抚上腰间紧环的双手,那惶恐而害怕的颤抖慢慢在温热中静了下来。

握紧那双手的白羽回身而望,许蓉泪流满面的样子像只被大雨淋过的小鸟,是那样的脆弱和无助。双臂一环,缓缓泣不成声的许蓉揽入怀内。

“我既说了,便不会食言。我已决心忘掉她了,请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许蓉轻点额头,蹭过那结实有力的胸膛。泪滴落坠,沾湿衣襟,环紧白羽的双臂也慢慢变紧。此时的许蓉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开心与安宁。不管真心与否,只要白羽愿意,自己可以永远等候……

轻帘西风卷,残月上柳梢。痴心到头几人休,难述心头愁。

清风微扬荡得天地宁静。富丽堂皇的长信宫内,欢声笑语断断续续的传出门外,逗得屋檐上的几只雀鸟啾啾直叫,似乎也在同屋檐下的人群一样欢喜着。

正厅之上,一位衣着典雅的老夫人端坐于上,虽是锦衣却毫无任何太过花哨的装扮。花白的发丝上只是简单的装饰着几个翠玉宝石,既庄重又不华丽。堂下齐齐的坐着两派妃子,正同那位夫人有说有笑的讲着,引的堂上之人眉开眼笑的。

“贵嫔呢,这眼瞅着冬日就要到了,各宫的备置可安排妥当了?”卞太后笑眯眯的转向身侧郭照询问道。

目前朝堂刚稳,曹丕也没有设立皇后之位。皇宫事务本应是身为正妻的甄宓来打理的,可如今甄宓远在邺城,洛阳皇宫内又属郭贵嫔的份位最高。所以这六的事务,暂时是由郭贵嫔一应管理的。

“回禀太后,已经安排妥当了。”郭照盈盈回道。

郭太后颇为满义的点点头。虽说曹丕对郭照的过度宠爱有些令卞太后不满,可郭照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值得放心的。

“这朱淑媛和苏容华都有身孕,你有担着协理六宫的职责,也要多关心关心她们才好。”

一想到这些,卞太后就不由的紧紧额头。照顾姬妾这种事情,甄宓总是能做的很好,不仅能协调众人,还能以德服人。可自打郭照进了府,似乎处处都要压甄宓一头。明明皇后之位非甄宓莫属的,可曹丕偏偏没有下旨。使人不得不怀疑是郭照在背后搞鬼。

瞧着卞太后略带警示的口气,郭照很认真的点头应道。她何尝不知道,甄宓有多讨卞太后的喜欢。自己无论怎么做,在这位太后眼里,都像是虚情假意。所以,每次在她面前都是小心谨慎,生怕哪里就惹的人家不开心。

“你们两个啊,有了身孕以后这请安的事情就免了,以免累着身子。”卞太后慈祥的望着两个已经显怀的儿媳妇,似乎关怀的紧。

虽说这曹丕已经有了曹叡,曹礼,曹蕤和曹霖四个儿子,还有几个女儿。可卞太后似乎还是觉的子嗣不足。对于这几位有身孕的妃子,更是照顾的紧。

“多谢太后!”朱瑜和苏浅两人开心不已的谢着恩。似乎很是得意。

吴国孙权攻击刘备,关羽败走麦城被杀,遂收荆襄之地。孙权害怕刘备报复首尾难顾,假意与魏曹丕修好“孙权遣使者奉章,并遣于禁等还。”曹丕遣“使太常邢贞持节拜权为大将军,封吴王,加九锡。

第七章 只身前往长信宫

卞夫人垂眸瞧着伏地请安的两人,很是慈祥的笑着,俨然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太后娘娘,妾身第一次怀孕,实在不知这累着吓着也会影响到胎儿吗?”苏浅一脸紧张的望着卞太后,一边抚着微凸的肚子委屈不已。

瞧着那有些可怜的儿媳妇,卞太后微微凝眉安慰道:“这是自然,不过只要小心些还是没关系的。”

“难怪妹妹前些日子出了那样的大的事情,看来是被吓的啊!”徐姬凤眸斜睨,故意摆出一副吃惊不小的模样。

听着徐姬的语气,卞太后的两道烟眉不由皱了皱。侧目望向郭照,语气明显带了质问的意味。“郭贵嫔呐,究竟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有人准们要吓哀家的皇孙!”

“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陛下新得了位贵人,那剑术真真是厉害的紧!妾身本想近身瞧瞧没成想,倒被吓了一跳。不过,这也不能怪那位贵人,是妾太过胆小了。”

本欲解释的郭照,却被苏浅抢了先。委屈巴巴的缩着脖子,似乎一提到那日的事情还有种后怕的感觉。

“没想到苏容华竟然如此心善,她可是差点儿让妹妹没了孩子呢!”徐姬故作惊讶的瞥着苏浅,义愤填膺的说道。

看着像唱双簧似的两个人,潘雪不禁为柴萱捏把汗。她们的目的很显然是想将问题引道柴萱的身上。瞄眼眉间渐紧的卞太后,很明显她们的话已经成功的将太后的注意引到柴萱的身上了。

“郭贵嫔,这柴贵人是谁为何我从未听过有这么号人呢。”卞太后带着微恼的语气冲郭照询问道。

瞧着卞太后略带愠色的颜色,郭照低眉颔首回道:“回禀太后,着柴贵人的确是陛下新晋封的一位,但……”

“太后,您不知道。这位贵人虽是新进宫的,可是却仗着陛下对她的宠爱,无法无天呢。而且,她还仗着如此不来给太后您请安,实在过分的很呢。”

苏浅再次抢过郭照的话头,添油加醋的冲卞太后说着。身为这个宫殿最具权威的女人,被人藐视简直是最大的侮辱!就是脾气再好,也得发火。

“岂有此理,恃宠而骄乃是嫔妃大忌。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连哀家都敢不放在眼里!”勃然大怒的卞太后顿然拍案大喝,怒气冲冲地盯着堂下被这种怒气吓趴的众人,厉声道:“来人,立刻给我把这位无法无天的贵人带来,哀家倒要好好瞧瞧是长了七手八脚还是三头六臂,竟能如此的胆大包天!”

威严盛怒,伏在地上的众妃嫔如履薄冰的贴着地板。没想到,向来好脾气的卞夫人居然会这么生气。潘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回柴萱又该如何解决呢?

“阿嚏——”

正专注擦花瓶的小满忽然被一声巨大的喷嚏吓得双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花瓶摔到地上。拍着胸脯定定神,望眼院中正揉鼻子的柴萱,双眉一皱。

这几日闲来无事的柴萱不知道又发的什么疯,找了几个工匠,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什么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原以为,身为皇帝的曹丕应该不会让东西出现在皇宫吧。可没想到的是,他不仅很爽快的答应了,还蛮感兴趣的。

柴萱一只手举着个迷你木头杠铃,一只手揉着发痒的鼻子。斜瞅着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迷你杠铃,嘴角一歪。自己明明是让曹丕按着图纸两个大家伙出来的,可是那工匠偏偏不识得自己的阿拉伯数字和长度单位,结果还真是出来了一堆按着图纸大小复制出来的迷你运动器材。

这小木头杠铃锻炼是有些费劲,搭积木还不差。可好不容易打起来了,却被突如其来的 一个喷嚏给毁了,不禁有点儿心塞。

“姑娘,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啊,这么奇怪,摞起来都挺费劲的吧!”

小满扭着两条蚯蚓似的眉毛,捡起地上的迷你木人桩,还是搞不懂柴萱用着巴掌大的东西要作甚。

面对小满的问题,柴萱只能满脸黑线的撇撇嘴。毕竟这完全就不是自己本来要用的东西啊,那工匠搞个这么卡哇伊的东西过来,自己也很无奈的嘛。

“这还不是怪那个工匠,连阿拉伯数字都不懂,我只能呵呵啊!”

柴萱随手将小杠铃丢置一旁,她现在得搞点儿其他的东西。自己本来就喜欢舞刀弄剑这种事情,这皇宫偏偏不让留这种危险的东西,要是不找点儿新鲜的事情,估计只能坐着发呆了!

正郁闷的间,忽间门外气势汹汹的进来一位中年妇女,身后还带着两个小丫头。还没等柴萱反应过来,倒先开了口。

“不知柴贵人是那位啊?”语气一点儿也不和善,带着一股寻仇的意味。

瞟眼这位自带疾风的妇女,柴萱眉梢一挑,下意识的皱皱眉,“我就是,不知您哪位啊?”

“哼,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我崔姑姑都不知道。”

细眼半眯,不怀好意的眼神将柴萱上下打量一遍,翻个白眼冷哼了一声。那蔑视的神情,好像根本不把柴萱放在眼里。

这宫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白眼家族吗?怎么动不动上来就翻这死鱼眼,拽给谁看啊!柴萱只觉太阳穴抽的紧,动了动嘴,压着声线像身侧的小满询问道。

“小满,这暴脾气大妈谁呀?”

望着眼前的人,小满确是紧张不已。听到柴萱发问,赶紧解释。“姑娘,这位是长信宫的崔姑姑,太后身边的。”

“太后?”

柴萱一脸茫然的盯着面前的人,又跳出了标志性的高低眉。话说自己最近也挺乖的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时不时看看书读读诗的(当然是在某人强迫之下),标准的好孩子一枚啊。怎么会又招惹上这位大人物?

“柴贵人,太后娘娘让奴婢带您去长信宫一趟,您是自己走呢,还是需要奴婢的帮助呢?”

崔萍斜勾着嘴角,冷笑着盯着柴萱。而身后的两个丫鬟亦是一脸紧张的盯着前方的人,似乎随时就要冲上来的节奏。

哈?咱到底啥时候得罪太后她老人家了啊~这也太不科学了吧,真真是躲远远的也中枪吗?

见柴萱瞪着两眼珠子愣在原地犹豫不决,翠萍下巴一歪,那两名丫鬟便开始朝柴萱走过来。

“你们要做什么?”护主心切的小满上前挡在柴萱身前,战战兢兢的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两个丫鬟。

这TM又是什么情况啊?仍旧原地蒙圈的柴萱,就是想破脑袋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那位传闻中的卞太后。怎么这一见面,就是要抓这过去啊!

“柴贵人,太后让你即刻就过去,请不饶奴婢为难好吗,太后可不喜欢等着的!”绷着一张冷脸的崔萍,直勾勾的看着柴萱,那发狠的眼神实在不像有什么好事要发生的节奏。

斜睨眼紧张到爆的小满,柴萱眉梢微沉。不就是太后喊咱过去聊天吗,小满怎么害怕成那样。

“我知道了崔姑姑,我自己过去就行,就不劳这两位小美眉了。”

柴萱玩笑似的推开挡在面前的小满,虽然第六感很强烈的告诉自己,一定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不过去,只怕是更麻烦。

“小满,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拜托你帮我把这些好好收起来哈,多谢啦。”

柴萱指着地上凌乱的东西,咧嘴一笑。这些小玩意儿虽然没啥大用,可先来无事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

望着柴萱离开的身影,小满却不由紧张起来。太后突然喊柴萱过去,八成是为了请安的事情兴师问罪。可这件事情自己还没有对柴萱讲呢,就先被叫过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原来曹丕担心柴萱因为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会和向来注重礼仪得体的太后闹别扭,就决定取消柴萱晨昏请安的规矩。可旨意来的时候偏偏赶上柴萱休息,就只是告诉了小满,让她代为转达指令。

可一向对这些事情不了解的柴萱,压根不知道还有请安这回事情。小满本打算今日告诉柴萱的,可话还没开口,太后倒先发制人了。便是此时前去告知太后,是陛下准许柴萱不去请安的,恐怕也于事无补了吧!

小满心急如焚的瞅着柴萱越走越远,心慌意乱的在原地打起了转转。猛然一个激灵,立刻向门外跑去。

金门两边开,铜鹤对向立,熏炉萦香绕,肃宇赤柱环。

四宇安静的骇人,每一步踏出的声音在整个厅内都清晰可辨。走入大厅的柴萱迅速扫过两侧齐齐跪坐的重嫔妃,身后不禁挂了一层细汗。

NMD这八成又是个陷阱,等着咱跃呢吧!

眸光轻抬正对上堂上一位威严的夫人,看那年纪约摸是四五十岁。身着简约风袍,装饰也很简单。而坐在她身侧的便是郭照,按着位置来判断的话,那位大娘大概就是曹丕她妈了吧!

第八章 直言不讳惹威怒

余威浅盈额宇间,愠色暗藏柳黛眉。端坐于上的卞太后冷眸凝视,瞧得柴萱举手投足都感觉极其的不自在,仿佛被扣了一个无形的枷锁。整个大厅少说有一二十人,可除了呼吸声,几乎没有其他声响了。

“妾,柴萱拜见太后。”

抬手举臂,大礼相拜。尽管不知卞氏寻自己究竟为何,可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装的规矩点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卞氏眸光微沉,将视线稳到俯身而拜的女子,沉声而道:“你就是柴萱,抬起头来。”

带着威严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听得柴萱神经一绷,反倒紧张起来了。顺着卞氏的意思,柴萱缓缓抬起头来。抬眸瞟眼说话之人,不觉倒吸口冷气。

垂眸而视那跪地的粉裳之人,眸光微漾。只瞧那:秋目滢滢宛若灵石,烟眉婉婉似若河柳,清秀姿态别样娇容,清清如水款款如风,虽不是美的倾城,确是秀的脱俗。

“柴萱,你身为后宫之人,难道不知何为规矩吗?”卞氏抬声喝问,面色却一如方才冷漠。

后宫之内最忌恃宠而骄,一想到这一点,卞氏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甄宓。这一点她就做的很好,即便是最受宠的时候,也从未有过任何的僭越屋无礼的行为,可后面纳的那些小妾,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人物。

半趴在的地上的柴萱无奈瞄眼语气生硬的卞太后,扭了扭双眉。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错,还劳驾了这位大人为对自己进行当堂审问。

“回禀太后,妾……”

“太后娘娘容禀,柴贵人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实在怕冲撞太后,故而才久久未能前来请安,还望太后恕罪。”

刚张开嘴的柴萱,直接被潘雪的话打断。一脸蒙圈的瞧着抢先一步答话的潘雪,眉间是松了又紧。

原来是因为请安的事情,看来这位太后是嫌自己没有提前来问好啊,可为什么没人告诉自己要来请安呢?

“不适,那日舞剑的时候我可没瞧出来她哪里不舒服。”苏浅气冲冲的甩着白眼,硬邦邦的语气听得柴萱厌恶不已。

凤眸斜睨,面不改色的郭照冷冷接着苏浅的话言道:“既是不适,也该来禀报一声。”淡淡的语气连语调都没甚变化,却让柴萱极其的不爽。

拜托两位,你们这是在唱双簧吗。扫眼周围等着看笑话的众人,柴萱只觉太阳穴阵阵地抽搐。瞟眼正向自己使眼色的潘雪,柴萱连忙俯身再拜。

“回太后,妾前些日子确实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没有来请安,还请太后恕罪。”有台阶下,不下白不下。

“因为有些不适就不来给太后请安,难怪你敢推脱侍寝呢。”徐姬皮笑肉不笑的斜瞄着柴萱,幽幽的几句话却成功勾起了卞太后的火意。

“什么,你竟敢推脱侍寝!”

听闻此言,卞太后瞬间勃然大怒,气冲冲的望着柴萱,眉间的皱纹顿然挤出好几道来。后妃侍寝乃是最基本的事情,什么都能商量,唯独这一原则是坚决不能改变的。

“太后息怒,侍寝乃是后妃职责所在,想必柴贵人必然也是心知肚明,又怎会明知故犯呢。或许是因为柴妹妹身体不适,暂时不能侍寝呢?”郭照连忙劝慰道,可眼神却冷冷的瞥向柴萱,透着一种得意的神色。

不让曹丕在自己那里过夜直曹丕允许了的,这些人干嘛非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而且这件事情仿佛是这几好了一扬,摆明了要让自己难堪的。

“回禀太后,柴萱没有推脱侍寝,是陛下准许妾身不必侍寝的。”

既然捅出来了,那自己索性就说个一清二楚,也省的这群人又在自己身上打什么坏主意。干脆直接挑明,咱就不信这太后还能因为侍寝的事情,将自己五马分尸喽!

“放肆!后妃侍寝乃是基本,你竟然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看来陛下队确实对你太过宠幸了!”

卞氏顿然震怒,拍案而喝,怒视着堂下的发言之人。气愤不已的喘息使得整个身形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怒视得柴萱隐隐发毛。

不就是一句话吗,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这母子两还真是像,动不动哪里来的火气。可这震怒也确实吓到柴萱了,背后顿时出了一层细汗。

“皇帝被美色所引,可哀家得帮陛下整顿后宫。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在我长信门前跪着,没有跪满一个时辰,不准起身。哀家倒要看看,到时候你是不是还像现在这般义正言辞!”

一声怒喝,立刻从门外进来连个小厮拉着宠幸就往外拖。

见到这情况柴萱有点方了,慌乱的瞅眼堂上怒不可遏的那位中年大妈,两条细眉都快扭成麻花了。哎,这太后怎么这样,都说是你儿子允许的了,怎么还怪俺嘞!

推开束手的小黄门,柴萱直接扑在地上,微怒道:“太后,这是陛下亲口允许的,不信您可以去问您儿子啊,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罚人呢!”

“放肆,你区区一个贵人,竟敢如此同太后讲话,再加一个时辰!给我拖出去!”双眉骤紧,面带怒色郭照起身上前,将柴萱喝止。

“啥?又加,贵嫔娘娘,两个时辰腿都要跪断了好不……”

郭照一句话令柴萱心坎儿一疼,这什么操作啊,明明就是公报私仇,公报私仇啊好不!眨眼间又进来了两个小黄门,二话不说就将柴萱脱出门外。

注视着怒意难消的卞太后以及幸灾乐祸的苏浅,潘雪却陷入了沉思。席间一人,默默的望着被拖出去的柴萱,唇角微抿。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直言之人,既不分场合也不分对象,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

硬邦邦的青石地,磕的柴萱两个膝盖又麻又疼。耷拉着挂满黑线的小脸,是不是叹两口气。两个时辰,那就是四个小时。就一般人这么跪下去,这两条腿估计是准准的要废了。幸好自己身上有恢复的修复器,可这过程实在难受。

柴萱抬头望眼面前高大巍峨的宫门,无奈长叹口气垂下脑袋。明明可以回到现代的,偏偏却遇上这种事情,命苦哟命苦~

“哟,瞧瞧,咱们的贵人还真成了‘跪人’了呢!”

苏浅捧着像吃撑了的肚子,蔑视的斜睨着柴萱,扯着张小红唇鬼泣森然的笑着。那细尖尖的声音,听得柴萱浑身乱起鸡皮疙瘩。几个妃嫔应着苏浅的冷笑话掩面笑着,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萱姐姐,你还好吧?”瞄眼周围冷漠的众人,潘雪上前一脸紧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柴萱,关切地询问。

抬眸望向满是担忧的潘雪,柴萱心里反倒有些凌乱。想到方才潘雪还在卞大妈面前微自己求情,不禁为自己怀疑她的品行感到无地自容。无论如何都不该怀疑她对自己的真心的。

抿唇一笑,柴萱摇摇头,“没事我还行,你不必管我。”

立在人群最后的仇苓,玉颜微冷,清目紧紧望着一脸笑容的柴萱。方才还蔫儿的像个霜打的茄子,转眼间倒还能笑的出来,还真是不简单。

“还挺嘴硬,那就好好跪着吧!”苏浅垂眸一瞥,扯出一道冷笑。

瞧着柴萱如此狼狈的模样,苏浅心里的恶气倒出了几分。若不是偶然听得柴萱总是将曹丕推之门外,她也没有把柄将柴萱捏住。她还以为卞太后会夺了她的贵人的封号,可惜只罚她跪一会儿。虽没什么太大的伤害,倒也让自己出了口气。

斜瞪眼扭走的苏浅,柴萱毫不客气的翻了白眼。不就是当初给她甩了点儿土吗,一次结一次的给自己使绊子,看来那次舞剑还是没给这家伙镇住呢。有点儿小失败啊。

无论什么时候柴萱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压根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之后的设计而言。因为她永远也不在乎那些人所在乎的东西,又怎么会和那些人一样绕出那么多花花肠子呢。

“萱姐姐,今日之事……”

柴萱砸着两片嘴唇,开始抱怨道:“嗨~今天的事情完全是那家伙乱罚脾气。明明是她儿子答应了的,干嘛怪到我头……”

“萱姐姐!”

话还没讲完,话头直接就被潘雪截断。一双水目紧张兮兮的盯向柴萱,逼得她不得不将已经跑到舌边的话生生咽回肚子里。

瞧着潘雪那对儿紧紧相吸的眉毛,柴萱无奈的长出口气。无奈的耸耸肩头,摆着倒八字眉道:“知道了,又没规矩了是不是?”

这地方三跪九拜的,还动不动没规矩。讲句话还必须得藏着掖着,动不动就要掉脑袋,简直被自己当年的那个导演还恐怖。得罪上司顶多没饭碗,得罪那大妈是不是也得掉脑袋。

柴萱长谈口气,佝偻着腰坐到大腿上。无可奈何的对潘雪道:“楚蝶,我知道了,以后会谨言慎行的。何悦,带你家主子回去吧,小蕤儿一定在哭闹着照你呢!”

第九章 罚贵人曹丕相护

劝走了潘雪,就只剩柴萱一人独自跪在那硬冷的石板路上。那些时不时路过的侍女小厮,毫不避讳的在柴萱身后咬着耳朵,典型的是将她当作了笑话来看。

柴萱鼓着一边腮帮子别过脑袋,悻悻的垂着发麻的大腿。这都快跪了一个小时了,两腿腿此时除了麻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这老太后不会是真的想废了咱这两条腿吧。

杏眼斜眯出两条细缝,偷偷瞄眼一旁正监视自己的那位崔姑姑。一张黄脸耷拉了老长,生怕别人看不到自己那二米长鞋拔子脸。

“萱儿!”

正想偷偷支着一条腿来缓缓麻劲儿,冷不丁的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浑身一晃差点儿没摔倒在地上。回眸一瞧,映入眼帘的一身黑红相间的龙袍。柴萱眯眯杏眼,腮帮子鼓的更起劲儿了。

呦呵,皇帝大人来的还真是‘及时’呢。在等儿会儿,就得让你欸咱配副拐杖了!

“奴婢参见陛下!”

瞧见大boss匆匆而来,那位崔姑姑赶忙带着自己身侧的两个丫鬟跪地行礼。可惜龙目压根连她们瞧都没瞧,直接向着柴萱而去。

“贵人,您没事吧!”

也不管什么规矩了,担心不已的小满直接冲到柴萱面前,眼泪汪汪的望着有些疲惫的柴萱。似乎分分钟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小满那泪眼婆娑的模样,看得的柴萱心里一暖。这自己还没有遭受什么酷刑毒打,小满就已经关怀至此。若是自己真受到了非人的虐待,这孩子还不分分钟泪流满面。想必曹丕也是她喊来的吧,果然事真亲人呢~

“除了有些腿麻,其他的都没事儿……”柴萱颇为感动的拍了拍小满的肩膀,意味深长得摇了摇头。

“小满,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将贵人扶起来。”曹丕凝眸吩咐道。

小满迅速抹掉快溢出眼角的泪珠,想要拉柴萱起来。可还没动手就被一个声音拦下了动作。

“陛下,不可。太后懿旨,要让柴贵人跪满两个时辰才可以。”崔萍扭过身子依旧俯身跪在地上,听那语气似乎比曹丕还强硬。

柴萱一只手已经搭载了小满的肩头,可一听崔萍的话,心里头虽然气 的要命,可还是立马乖乖的收了回来。那位大妈可是曹丕的老娘呀,一样的惹不起,自己还是老老实实跪着吧,省的又给自己添麻烦。

看着柴萱又很听话的跪了回去,小满一脸委屈的望向曹丕,似乎是在他的寻求帮助。

“贵人,跪了多久了?”曹丕垂眸问道。

崔萍点额再拜道:“回禀陛下,贵人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还差一个时辰。”

唉~再厉害的人物也是怕老妈的呀!柴萱没希望的轻叹口气,捏捏几乎没了知觉的腿,耷拉下脑袋。

星眸微沉,扫眼态度强硬难过的崔萍,完全将其略过,直接走到柴萱身边。双臂一张,直接将柴萱从地上公主抱了起来。惊的众人瞠目结舌。

“喂喂喂……”

原本打算老实跪下去的柴萱,亦是被这忽然一抱慌了神。睁着两只溜圆的眼珠子,像看个怪物似的盯着曹丕。这家伙是疯了吗,当着他老妈的地盘儿,这可是要搞事情啊!

“陛下,您这是……”

跪在地上的崔萍瞧着这一幕,那惊悚的表情,简直是见鬼了一般。缓了好半天猜接受了眼前的状况。卡着发哑的嗓子,依旧没有忘记提醒曹丕。

“放肆,连朕的话你都敢违抗了吗。朕告诉你,若是贵人的腿有半点儿闪失,朕摘了你的脑袋!曹书,赶紧去传御医!”

顿然一喝,惊的伏在地上的几个婢女开始瑟瑟发抖。崔萍惶恐的趴在地上,额间顿时出了密密的一层冷汗。完全没了刚才的底气,更别说阻止曹丕将人带走了。

曹书亦是领了命令,急急忙忙施礼而走。

抱着柴萱的曹丕已经走远了,可刚才震怒留下的余威仍然令崔萍感到害怕。若不是其他婢女拉她起来,估计得在地上爬许久才行。

她完全不敢想象,这位贵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不单单让一向孝顺的皇帝违背了太后的旨意,还会屈尊当众抱着一个妃子,这简直堪比骇世奇闻呢。

“姑姑,您没事吧?”一个小丫鬟瞄着崔萍那满头的大汗,很是担心的问道。

崔萍强装镇定的稳稳发颤的心口,勉强回道:“有事没事,还是先禀告了太后再说吧!”总之,今日这件事不是惹恼太后,就是得罪皇帝,进退皆是两难呢。

躺在曹丕怀里的柴萱木呆呆的望着眼前紧张兮兮的俊颜,不觉间一头黑线挂了下来。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明明自己跪上几个时辰就能解决的事情,这下好了。按着宫斗的惯例,那位长信宫的大妈估计得黑化成老巫婆跟自己没完没了吧!

柴萱无奈的长吐口气,本来自己还想好借着会再次机会估计又能装他个七八天的病,离那群没事找事的人远些,这回倒好,真真是要唱一首《凉凉》送给自己了!可转念一想,堂堂天子能为自己坐到如此地步,也真的太难为他了些。

曹丕的脚步越走越急,慢慢回过劲儿来的柴萱瞬间感觉双腿又疼又麻,面部开始难受的抽搐起来,“陛下,您可不可以走慢一些,腿……”

“又痛又麻是不是?”剑眉微紧,满是心疼的望着怀内难受不已的人儿,“那我走慢一点,会不会好些。”

这般温柔的语气,完全和刚才判若两人。曹丕心里虽担忧的紧,可还是放慢了脚步,只是抱着柴萱的手臂又变的紧了些。

注视着那紧张不已侧颜,柴萱忽然安心了不少。明明生的那样好看,偏偏要留个胡子。倒是添了几分硬气和霸道,却将原有的清秀盖了个严实。

并不算太近的路,仿佛变短了些。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自己的房间。曹丕小心翼翼将柴萱抱到床榻上,急忙招呼早已等待命的御医上前来瞧。

那御医摆着山羊胡须,冲着柴萱的两条腿左捏一下右捏一下,还问问柴萱什么感觉。可一如往常的是,柴萱的腿此时已经恢复如初了,那御医轻微微的碰捏,柴萱压根儿没什么感觉。

柴萱抿着嘴微挑着眉梢。盘思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装上一装,这样一来,是不是可以给那个太后看看,自己确实受伤了呢。

“哎呦,疼,又疼又麻,完全不能动。”柴萱故作疼痛难忍的扭起两条眉毛,泪水盈眶可怜不已。

那御医粗眉一皱,转着眼珠子思考了几下,又开始摁柴萱的腿。“请问贵人,这里有何感觉呢?”

“哪里也是,又麻又疼的,完全不能动。”柴萱咬着嘴唇噎声道。心里却一阵小庆幸:对没错,本姑娘现在确实严重的很,老头儿你得给咱给力点儿,讲的严重一点儿啊拜托。

“贵人的伤势究竟怎样!”

瞧着柴萱那泪眼婆娑的委屈样子,曹丕是担忧不已。看着那人每摁一下,柴萱那苦不堪言的表情,心里就又急又气。

那人摸摸胡子,起身拜道:“回禀陛下,贵人的腿是由于压迫时间过长,造成的麻痛胀痛,臣方才已为贵人按压检查,只要好生休息,便可痊愈了,并无大碍。”

啥!老头子,俺都疼成那样了,你居然说我没有大碍,你个龟孙儿起来给我重新看看!柴萱捏着青筋微起拳头,无语的望着正向曹丕禀告的老太医,难道自己的演技真的太拙略,还是这家伙医术高明一眼就识破了自己是装的!

“太好了,贵人!”听见太医说柴萱没事,小满激动不已。

柴萱也这能勉强扯扯嘴角,拉出一丝苦笑,尽力压制这自己满头无语的黑线。额滴乖乖呦,怎么装个病都这么难啊。

“毕竟跪的时间过久,臣建议贵人尽量多休息一些再活动。”那太医继续言道。

听到柴萱的腿没什么要紧事,曹丕的颜色这才有了稍许缓和。“好了,既然贵人没事,你可以下去了。”

“臣告退。”太医再拜起身而退。小满随即上前送那太医出了门。

意欲装病失败的柴萱,不甘心的耷拉个脑袋。一想到长信宫那位,心里就毛毛的。这宫里还真是什么大神都有,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己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鼠。

手背忽然一热,猛一抬眸正对上曹丕那温热的目光。只见那喉结微动,温语言道:“别担心,腿一定会没事的。太后那边自有我去解释。我向你保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了。”

曹丕话像一股暖流,顷刻间将柴萱的心裹了起来,竟是种前所未有的安心。自己竟也开始相信他了吗。

“好了,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担心了,先好好休息。”

紧握在手背的温度渐渐离开,柴萱心里突然空了一下。望着那慢慢离开的背影,自己居然有几分想挽留的意思。亦或许曹丕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堪不是。

忽然萌生的想法不禁令柴萱打了个激灵,伸手对着自己的脑门就是一下。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曹丕可是历史上有命的花心皇帝,脸自己老爹的女人都不放过,又怎么可能对任何一个女子这么好。看来自己已经被美色所诱,有点儿迷失方向了啊。

柴萱紧的晃晃脑袋,希望将对曹丕顿生的好感赶紧甩掉。回过神的柴萱,又开始忧伤起来。话说自己又该怎么回现代去啊!不觉苦哈哈的皱紧了眉头,一把揪过被子连头一闷,像泄了气的气球,摊的老平。

第十章 怎知痴心挂所忧

话说听到曹丕那样带着了柴萱,气得长信宫那位大妈是火冒三丈。头顶跟喷了三昧真火一样,在自己宽敞的大厅内打着转转,逮谁烧谁。一种宫人屏息待命的趴在一侧,生怕自己被这怒火牵连到,稍不留神可就是灰飞烟灭啊。

“岂有此理,身为天子,竟如此不知身份,简直、简直……”卞太后气得胸口直发疼,脑瓜子都是嗡嗡的。颤抖着手指对着跪在堂下的崔萍,怒道:“你,你去把陛下给我喊来。”

“喏!”

崔萍战战兢兢的领了旨意,撑着摇晃的腿刚站起来,就听见外面声呼‘陛下驾到’,顿时松了口气。赶紧跪在地上,给曹丕请安。

“陛下,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曹丕近前,卞太后已经压不住心底的火气。一天之内不仅自己的权威在一个小小的贵人面前丢了两次,就连皇帝的威仪都降低了。

“你先下去吧!”

冷眸斜睨,瞟眼地上正发抖的崔萍。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今日非得废了她两条腿才甘心。

“孩儿知道,母后今日惩罚柴贵人是因为她顶撞了您。朕先代她向母后陪个不是,何须母后生如此大的气。今后朕必将好好管束她的言行,如何。”

面对怒不可遏的老妈,曹丕亦是摆出淡淡的微笑,言语轻和的讲着,缓缓将其扶至座椅边坐下。

曹丕的话不禁令卞太后有些惊讶,一个皇帝居然会代替妃子道歉,这太奇怪了不是。即便如此,卞氏的火气似乎并没有消去多少。沉着眸子,继续道。

“既然你已知晓此事,那你也该知道哀家气的不是这件事情。后妃侍寝乃是基本,陛下又怎能应允此事。况且她还敢拒绝侍寝,是谁给了她这样蔑视天威的胆子……”

卞太后怒容满面数着柴萱的不是,似乎对她不满深得很。

“母后,您是听了何人的言语,怎会有如此判断。柴贵人侍寝之事的确是朕许了的。主要因为她的身体近来确实有些不适,而且她从未有过什么拒寝之事。况且,朕身为天子,宠幸何人,夜宿何处,难道也由不得自己吗。”

星眸微敛,曹丕嘴角依旧勾着笑容,却没了方才温温的感觉。

这样的冷漠笑容,她已经见的太多了。无论心里有多恼怒,脸上永远是不动声色的微笑着,可眼底却渗着令人望而却步的寒意。可见他对于自己对柴萱的处置,极其的不满。

“丕儿,你是魏国的天子,朝堂后宫都关系着整个天下。有些事情,哀家的确无权干涉。可家和才能万事兴,陛下应当牢记这句话啊!”

卞氏沉眸叹道,眉宇间印着淡淡的忧情。的确,曹丕的行为自己的确无权干涉,哪怕自己是他的母亲。

“朕知道了,如今还让母亲为这些琐事劳心,实在是儿子的错。”曹丕垂眸言道。

“你既知如此,也当早立皇后才是。这样才能早些让你安心,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天下大事上呢。”

立后之事卞太后已经提醒了不只一次两次了,可曹丕不知为何除了推脱还是推脱。对于后位的人选,无论是按着资历还是贤德皆非甄宓莫属。但曹丕却迟迟不将甄宓接到着洛阳宫来,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母后所言极是,朕也知母后嘱意之人是谁。可朕已经传了旨意,她却推辞了。”

原来曹丕之前已经将封后的圣旨传到了邺城,可甄宓却以自己不够贤良淑德推辞了。看到无功而返的传旨之人,曹丕是又气恼又无奈。如果不是卞太后的一再催促原因,这道圣旨他情愿不下。

曹丕的话亦令卞氏始料未及,这世间居然还有人对皇后之位推脱的,简直令人咋舌。不过这正反应了,甄宓有多淡泊名利,竟连这皇后之位都不屑。

“她与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心性如何你岂能不知。这后宫之中,若论贤德孝顺,有谁能比的过她。如若连她都不胜这皇后之位,恐怕也没人能胜任了吧!”

卞氏心中除了甄宓,还真是没什么能瞧得上眼的。而且从子嗣的角度考虑,曹叡又是她最中意的太子人选。

“母后所言极是。朕已命人接她前来,封后之事就等她来了再言吧。”曹丕淡淡言道。

“哦,是吗。也好,你早就该这么做了!”

听闻甄宓要来,卞氏心中大喜。除了这个儿媳妇,还没有几个能将自己侍奉的服服帖帖的呢。卞氏坚信倘若是她接管了皇后之位,这后宫里必然能照顾的井井有条,让一众妃嫔和睦相处。

望着卞氏欣喜的样子,曹丕澈眸暗垂,轻压的剑眉渐渐带了忧意。对于甄宓的到来,他抱了几分异样的感觉。想必后位定了,有些人会安分一些。心中所忧的,还是希望对长萱宫不要再有任何影响。

肃宇河清定天地,反羡双鸟连比翼;原谓君子九州恋,怎知痴心挂所忧。

光点透入,随着轻纱微微晃动。躺在软榻的柴萱被这光线挑的眼珠微动,猛然一睁眼身形一翻,咕咚几下直接翻下床榻!

“哎呦……”

听着屋里的响动,小满急忙跑进来,瞧着的却是在被子里挣扎着要起身的柴萱。

“贵人,您这是怎么了?”

小满上前帮着将柴萱从卷成一堆的被子中解救出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睡到地上了,而且这床也不算小啊!

扶着发疼的脑袋,柴萱一脸无语的爬将起来。皱着眉头一把拽住小满自语道:“小满实在太可怕了,我居然梦到我被导演开了,还被整个娱乐圈封杀了!简直比噩梦还噩梦啊!”柴萱惶恐不安的拧着两条,仿佛真的做了什么骇人的噩梦。

“贵人,这导演是什么啊?”

小满一脸纠结的望着跟丢神了一样的柴萱,完全无法理解柴萱在说什么。

瞅着小满茫然不解的表情,柴萱无精打采的跌坐会踏上。撑着胳膊支起脑袋,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粗略算算自己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了五六年了,连现代的字都好久没有用过了。再这么下去,恐怕就是自己回到了现代,都得被时代的浪潮拍在历史的沙滩上。更别说实现自己的明星梦了,搞不好连武打替身这份饭碗都得砸掉!

柴萱越想越是烦躁,抱着个脑袋哼唧两声,忽然灵光一闪。兴冲冲地奔到桌前,开始研磨写字。

“贵人,您还要练字吗?”看着慌忙的柴萱,小满有些奇怪。

“字是要练,不过我也得好好想想我们字,要是连怎么写字都忘了,那我可真就完了。都说乡音难改,可时间长了还是会淡的,不时常想想是不行的。”

端坐于桌案前的柴萱,捏着毛笔,两眉一扭。换了个握笔方式,看得小满是越发奇怪。这一大清早的起来就神神叨叨的说着一些怪异的话,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贵人,小满听说,甄夫人今日回来了,您要去请安吗?”小满一边帮柴萱研磨一边讲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柴萱。

“甄夫人?”难道是甄宓来了?

说起甄宓,柴萱倒是想到当年自己初见甄宓的时候,那温婉美丽的模样还真叫人印象深刻。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这美人,有没有被岁月留下痕迹。

不过,按照历史,甄宓好像没当上皇后,而是被曹丕赐死了。一想到这里,柴萱倒有些难过了。

“再说吧……”眸光微沉,柴萱嘘声言道。言语间带了些许感伤之意。自古红颜多薄命,要叹也只能感叹,甄宓错误的嫁入了帝王家吧。

檀木盈香,金碧辉煌的长春宫却看得甄宓空落落的。一双盈水的眸子,幽幽的泛着光,凝望着一尘不染的宫殿。

“夫人,旅途劳顿您该好好歇歇了。”

冯香慢慢扶着甄宓坐下,眉宇间压着几根已经无法抹平的皱纹,像母亲般目光凝视着忧思难减的甄宓。

“夫人,我知道您相见武德候和公主。可既然来了这里,也无需急于一时啊。”冯香婉言劝道,毕竟甄宓的身体刚有所好转,就舟车劳顿的,也该先休息一番才是。

甄宓挂念孩子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她们母子也已经许久没见。想着紧着眼前的重逢,甄宓此时的心境必然是难以言喻的感觉。

“冯香,你说孩子们想我了吗?”

兰气轻吐,弯眉微蹙。如潭双目滢滢的漾出一层薄雾,看得冯香心疼不已。

“夫人,都言这母子连心。想来武德候与东乡公主对您亦是思念不已。”

轻抚上那轻薄的肩头,冯香眉间紧蹙。这些年来,虽然再人前的时候,表现的很坚强。可私底下每每提起曹叡和曹绫,甄宓都要垂泪。

看次着甄宓伤心不已的样子,冯香心底的怨恨就加深一层。早些年曹丕身边的女子虽然越来越多,可总也能想起甄宓来。可自打郭照进了府,曹丕所有的关注就跑了,不但对甄宓越来越冷漠,而且连孩子都不让待在甄宓身边了。

第十一章 碎叶万落终恋根

“武德候,东乡公主到——”

冯香正安慰着落泪的甄宓,这一声如同希望般的喊声瞬间令甄宓震惊而起。话音未落,便看到两个人,自门外冲了进来。

“母亲!”

还未近前,便听得两声熟悉的呼唤声。原本坚强的心瞬间便化了,珍珠似的眼泪像断了线一般,涌了出来,晶莹的挂在甄宓的脸颊。

泪目凝望,那少年蓝裳玉冠洁面如脂,剑眉英姿翩翩公子;那少女,凤眼流盼玉脂翠眉,唇绽樱颗柔姿万千。皆是热泪盈眶,紧紧的望着自己。

“叡儿,绫儿,是你们吗?”甄宓含泪唤道。

曹叡强忍着眼中摇摇欲坠的泪滴,望着许久未见的母亲。心中的思念尽数涌了出来,分别之苦再次刺痛自己的心。“母亲,是我们。是你的孩儿。”

“母亲!”

声泪俱下的曹绫直接扑向甄宓,紧紧的抱住她。这些年跟随曹丕多次出入战场的曹绫,在所有人看来就像个坚强又厉害的小将军。可看到分别许久的母亲,一颗心脆的似乎一碰就碎。

“母亲,绫儿好想你……”泪流满面的曹绫看着面前的甄宓,哽咽不已。

甄宓心疼的看着面如水洗曹绫,抬手替她擦拭这湿漉漉的脸颊,柔声安慰道着,“绫儿乖,母亲在呢,母亲这回再也不会和你们分开了。”

抬手揽过低声抽泣的曹叡,母子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失声痛哭。看着这一幕的冯香,抬袖拭去滑落的轻,顿时感慨万千。这一刻甄宓已经盼了好久,这回总算是团聚了。

碎叶万落终恋根,母子无言始连心;千丝万念叹相遇,怎知终归隔万里……

秋风乍寒,卷起秋草。冬日渐近,整个碧空冷冷清清的飘着几朵微云。曹丕视线微转,星眸扫过萧瑟的花园,耳边却听着身侧的禀报。

“那些流言可是真的?”曹丕剑眉顿紧,眸光紧紧的盯着一株枯萎的雏菊。

吴质微抿薄唇,沉下脑袋。“臣也不知,只是听说临淄王之前在邺城之时,夫人就极为关心。如今,临淄王又在邺城,且人精神不佳。想必夫人念在是陛下您胞弟的份儿上,才多为照顾吧!”

“多为照顾,那还真难为她想着朕这个亲弟弟了!”

短须倾斜,自喉中挤出一声冷哼。显然,吴质的话并没有令曹丕心中的疑心有所减弱。

对于甄宓和曹植的传闻,这些年总是断断续续的的飘进曹丕的耳朵。再加上以往的时候,瞅着的确对甄宓很是上心,不单单逢年过节的要慰问一下,就连平时都对甄宓嘘寒问暖的。而甄宓似乎对他这个弟弟也不是一般的关注。

“陛下,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还是不要信的好。对于谣传之人,臣待陛下解决便是。”吴质颔首言道。

“这世间哪有无风能起的浪,就算是捕风捉影,朕眼里也容不得半点沙子!”

剑眉压沉,双目中透出的杀气,令吴质浑身一紧。自己担心的就是曹丕轻信了这些言语,可如今这情形恐怕曹丕心底已经做决定了吧。

“陛下……”

“吴质,这件事朕知道了。接夫人回来,你也一路辛苦,回去休息吧!”

“喏。臣告退!”

吴质开口还要讲些什么,却被曹丕直接打断。无奈的望眼面若寒霜的曹丕,只能先施礼告退。

疾风忽起,将院内的书垂的东倒西歪的摇着。骤风吹过那双清寒的眸子。裹挟着凉意散在远处。

曹书躬身立在一侧,注视着曹丕那双寒冰似的眸光,微叹口气上前道:“陛下,这园中风太大了,要不回去吧!”

曹书跟在曹丕身边的时间最久,对于曹丕的性子多少也算了解。多年夺嫡之争已经把当初那个只是性格微冷的公子变成了一个多疑冷酷的皇帝。所有人在他眼里似乎都不可信,就像当年的曹操一样,或许更甚于他。

那双寒冰的似的眸子,似乎永远都藏着看不见的杀意,令人望而却步,不敢多言。可柴萱的突然出现,却令曹书糊涂了。从未见过曹丕对一个人那样耐心、那般宽容,就好像在她面前,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去长风宫!”

宽袖一扬,顺风而展。待曹书回神,曹丕已经迈了步子。自己紧的招呼众人紧跟而走。

疾风泊岸过,秋高气爽时;枯柳扬枝桠,雀鸟清乐奏;潭边小径走,影投成万花。

潘雪吃惊的瞧着柴萱手里的东西一个接一个的投出去,在风力忽悠两下又落在地上。那看着奇形怪状的东西,居然可以在风里飞简直不可思议。

而柴萱却噘着嘴很是不悦的捏着下巴,上前将跌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明明自己已经很认真的矫正这个飞机模型了,怎么还是飞这么近。本来想在曹蕤面前好好展现一下的,这下倒有些丢脸了!

“萱姐姐,你这到底是什么呀?”

潘雪看着柴萱手里的东西,看起来和木鸟差不多,可既没有鸟头,更没有鸟尾,只有相似的两个翅膀。柴萱还在上面扣了好多小框框。

“这个是飞机模型,我本来呢做出来是想回忆一下的,可是我那设计图实在太烂,本以为能飞起来呢,看来没有喷气筒,或者螺旋桨还是不行呢!”

柴萱半自言自语的挠着头,翻来覆去的摆弄着手里的模型,无奈的长叹一声。弯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曹蕤面前。

“蕤儿,喜欢吗?姨娘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看着面前晃动的奇怪玩意儿,曹蕤倒是满眼冒星星,看来他对柴萱这个奇特物件还蛮感兴趣的。搓着肉嘟嘟的小手,偷偷瞥眼潘雪,鼓着粉红的脸颊点点头。

那羞怯怯的模样,令柴萱咧嘴一乐,将木飞机塞到曹蕤怀里。两胳膊一环,虽然是勉强抱住了,可对于那小小的身形来说还是有点儿困难。

“这玩意儿重,还是让何悦来帮蕤皇子拿着吧!”

何悦抿嘴一笑,想要接过曹蕤手中的东西,可曹蕤却抱着木飞机晃了晃,似乎不想让她拿走。

“看来他着实喜欢的紧呢。”潘雪宛然而笑道。不过这柴萱还真是神奇,总能拿出些让人挪不开眼珠子的东西,也难怪能把蕤儿的眼神都吸引过去。

蕤儿那满心欢喜的抱着怀里的木飞机,左看看右瞧瞧,小肉手摩搓这机翼似乎宝贝的紧呢。

“贵人,这东西怎么看也不像鸡啊,您为什么要叫它‘飞鸡’呢?”小满呆呆的望着曹蕤手里的东西,翠烟似的眉毛好奇的拧成一道。

柴萱斜睨眼一头雾水的小满,叉腰笑道:“此机非彼鸡,我说的是会飞的机器。不是吃的鸡。”

“那这机器又是什么?”何悦歪着头追问道。

“机器嘛……就是这个……”

柴萱无奈地捏着自己的下巴,眉间开始拧起小山丘。自己本来就不擅长解释,尤其是这种完全超越时代的概念,完全是在难为自己嘛。

“呦~还真是热闹啊!”

正憋着怎么整理概念的柴萱,忽然被一声细音儿打断。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苏浅正抚着凸肚一脸不屑的瞧着柴萱这边。

看到苏浅的小满和何悦弯腰施礼,跟在苏浅身后的碧落也福了福身。而也该行礼的苏浅却直直的挺着腰,似乎没有要动的意思。

“目前的我实在不宜弯腰,还请两位不要怪罪啊!”苏浅勾唇浅笑,媚眼斜睨,仿佛她怀的不是孩子而是哪吒呢。

不就是怀了个孩子嘛,还摆出这副要上天的表情,要是碰着华妃娘娘,早就该赏你一仗红了!柴萱白眼笑得不能再傲娇的苏浅,嘴角一抽冷哧一声。

“无妨,妹妹身怀龙嗣,理应为先。”潘雪从容的笑着,似乎对刚才的话一点儿也不介意。

“便是身怀龙嗣,该有的礼节也不能改。况且苏容华如今的月份还不足以弯不下腰吧!”

青影微动,冷言飘过。众人抬眸而望,只见仇苓莲步轻挪近前,盈盈俯身一拜,“妾见过潘淑媛,柴贵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仇昭仪啊!”苏浅面色一沉,半阴不阳的说着。“怎么,今日不去和贵嫔娘娘喝茶了吗?”

原本苏浅便仗着恩宠对所有人都低看一眼,而面前这位仇昭仪更是几无圣宠。若不是和郭贵嫔较为亲近,而且为曹丕诞下一位皇子曹霖,估计连容华也当不上更别提昭仪了。

青衣轻覆遮着如柳身段,玉颜似雪干净纯洁,特别是那双明澈的双眸,纯净的容不下一点杂质。只是那较弱的身子以及冷若冰霜的表情,好似宝哥哥的林妹妹,似乎风一吹就能飘走一般。

“甄夫人回来了,我打算去向夫人请安,苏容华要一起去吗?”冷眸未动,轻轻言着,就像刚才的话不是自己说的一样。

“呵,怎么见风使舵啊?知道着未来的后位入了长春宫,就立刻巴结呀!若是长风宫那位挺到,可就要心凉了。”苏浅阴阳怪调的冲仇苓言道。那飞瞥的眼珠,都快翻的只剩白眼了。

“苏妹妹,若是没有事,我就先走了。”清眸微转 ,冲潘雪柴萱颔首道,“妾先告退。”整个过程没有再多瞧苏浅一眼。

第十二章 天宇横风卷浮尘

凝视着那清如风的身影,柴萱心底顿时生出无限的敬佩。要是一般人面对那样的讽刺,怎么着也得回上几句,可仇苓却能完全无视,就跟没听见一样。全程静的像一汪秋水,连眼神都没乱一下。

“喂,你有什么能耐啊!不过就是一个无宠的妃嫔,傲气什么呀!见到郭贵嫔当不成皇后了,就去巴结甄宓,随风倒的墙头草,我呸!”

完全被无视了的苏浅恼羞成怒的上前拦住仇苓的去路,张嘴便骂。丫鬟碧落连忙去拉她家有点儿发疯的主子,可却被她一把甩开。

“仇苓,我告诉你,我就是见不惯你这种故作清高的样子。有本事你把我推开呀,若是伤了龙嗣,我看拿几个脑袋无视我!”

柴萱目瞪口呆的瞅着无理取闹的苏浅,实在搞不懂曹丕怎么没回纳这种不怕死的奇葩入后宫。望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柴萱很自觉的后退了几分。那个苏浅简直就是个没皮没脸的家伙,自己不过就是不小心得罪了她一次,就没完没了的给自己下套,根本就是瘟神嘛。

“楚蝶,咱撤吧。”

柴萱拽拽潘雪的衣袖,压声言道。按照自己看了那么多宫斗剧的经验,这种情况最好能撤多远撤多远。

“萱姐姐,这里你的份位是最大的。这种情况,你该挺身而出的呀!”潘雪凝眉言道。满是期盼的样子,不禁令柴萱太阳穴一紧。

“哈?”

柴萱不可思议的瞄眼正冷眼相对的苏浅和仇苓,瞠目结舌的回眸瞧着眼前的潘雪。这种情况,还让咱挺身而出!开什么大三国的玩笑,咱没拔腿就跑已经很给面子了,还让咱上。潘雪,这比木飞机上天更难呢。

“不是,楚蝶。你没听过‘唯女子于小人难养也’吗这句话吗?”

柴萱委屈巴巴的挑着高低眉,无可奈何的望向潘雪。苏浅这家伙简直两样都占了,自己可不想粘上这贴狗皮膏药。

“苏容华,再怎样我的位份也比你高一级。直呼我名已是不敬,如今还敢妄议后位,更是大过。若是被陛下听到了,恐又要触怒天威了。”仇苓一脸漠然的看着仪态尽失的苏浅,眸底闪出的尽是鄙夷之色。

看着仇苓那副模样,苏浅更是气恼,摆出一脸怪相的阴森森冷笑道。“哼,妄议。如今这后位该属于谁,人尽皆知。别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清高模样,倘若你不是这么想的,又怎会舍了贵嫔,去拜个夫人!”

“放肆!”

当空一喝,惊的众人皆是一颤。回神一望,众人立刻行礼而拜。

“拜见贵嫔娘娘!”

苏浅慌里慌张的在碧落的搀扶下的跪地行礼,额上瞬间出了一层密汗。而柴萱却压压胸前:哎呦乖乖,这下管事的人来了,自己可以退了呀!

“苏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背后妄议政事,你是有几个脑袋!”

羽眉紧蹙,郭照怒不可额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苏浅,红唇紧抿,脸色很是难看。看来苏浅方才的话,肯定是被郭照听到了,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大发雷霆。

“是妾的错,妾口误遮拦,妾该死。还望贵嫔看在妾身有龙嗣的份儿上,饶了妾吧!”苏浅眸中带泪,战兢兢地趴在地上,微挺着鼓起的腹部,似乎不是很舒服。

欺软怕硬,这家话还真是将小人所有的特点都急于一身了啊!柴萱无语的瞟着顿时可怜兮兮的苏浅,还真是无可奈何。

“看来,是本宫平时对你太仁慈了。来人,将她带下去,好好抄写几遍宫规。要是还管不住那到处生事的舌头,本宫不介意禀告陛下,看陛下会不会割了你的舌头!”郭照愤怒不已道。杏眼圆瞪,凌厉的眸光似乎能将苏浅穿透。

“妾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求贵嫔恕罪!”

苏浅泣声哀求道。郭照可与仇苓不同。曹丕对郭照的宠爱不是任何人能比的,得罪的郭照可就相当于得罪的曹丕,岂不是要赶着求饶的。

“赶紧滚回你长青宫去!本宫不想再见到你!”郭照气道。

“喏!”

碧落慌忙将颤抖的苏浅扶起,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有身孕了,慌慌张张的就向自己的住处奔去。

怒视眼跪在地上的众人,郭照并未多言却转身而走。

苏浅方才的话像一根刺戳中的郭照的心尖儿,虽然自己也知道无论是卞太后还是曹丕都认为甄宓是后位的最佳人选。可那番话却像一股邪风一般将自己心内欲望尽数吹燃。

“贵嫔,您没事吧!真没想到这苏容华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敢如此大胆地对娘娘无礼!”

看着额面如铁的郭照,晴滢一边小心翼翼地跟着郭照,一边轻声抱怨着为她鸣不平。

郭照红唇紧抿冷哼一声,面带愠色道:“大胆,她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只不过是眼看着本贵嫔即将失去六宫的管理权利,逞口舌之快罢了!”

“那娘娘您……”郭照带冷的面色看得晴滢有些发慌。

晶目顿沉,透出丝丝凉意。双唇微启,缓缓吐道:“这最终花落谁家,又有谁能知道呢。可就算她来了能怎么样,只要这管理六宫的权利任然还在本宫的手中,就举而不允许重新回到她的手中!”

天宇横风,乱卷浮尘。肃杀的凉意,漫涤着碧天下的大地……

望着郭照没了身影,众人才缓缓起身。柴萱拍拍膝盖,长气一吐,不禁对苏浅有些同情了。要是她知道将来当皇后的是郭照而不是甄宓,八成要对今天的话后悔死了!

本打算上前同仇苓聊上两句的,可还没迈步人就轻飘飘的走了。柴萱歪着脑袋一脸好奇的望着那个冷清清的背影,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萱姐姐,时候不早了,我该带蕤儿回去了。”潘雪冲柴萱言道。

柴萱笑眯眯的冲曹蕤摇摇五指,“哦,好,那明天见哈。拜拜蕤儿~”

方才还挺热闹的花园瞬间安静了下来,风已然顿时紧了起来。小满不觉缩缩肩膀,感觉凉意嗖嗖的。

“贵人,您冷吗?要不咱也回去吧!”

小满纳闷的瞧着一身薄衣的柴萱,明明天气越来越冷了。可柴萱仍旧穿着单薄的衣服,也没瞧见她喊冷。

“冷了吗?那咱回去吧!”柴萱扭头瞧瞧缩着脖子的小满,眉间一皱。

对于拥有可以温度调节的修复器的柴萱来说,感知外界温度的能力全都交给那玩意儿了,几乎用不着自己过多的关注。

再望眼仇昭仪离开的方向,柴萱从心底冒出了许多好奇来。这个人的性子似乎像极了当年的任姬,一样的冷傲一样脱俗。

“贵人,您方才怎么不上前制止一下啊?”

小满眨巴着眼睛疑惑的望着柴萱。按理说柴萱的身份最高,这种纷争也或多或少应该出手的。而且仇苓也是因为她才出言和苏浅对立的,于情于理都因该上前说上两句的。畏缩不前不免有些没了情味。

“我该制止吗?”

柴萱有些委屈的瞄眼小满。一想到苏浅方才那气势汹汹地模样,心里就莫名的想逃。可就那么丢着仇苓,是不是自己也有些太过冷漠了。

“贵人,仇昭仪好歹是为您说话啊,您也不该那么冷淡呢。”小满撇撇嘴道,似乎对柴萱刚才的表现不是很满意。

柴萱不由扭扭眉梢有些心虚,小满似乎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好像的确是哈……”

可是动口解决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问题,是最需要智商的。像自己这种向来习惯于用拳头说话的人,参合进去这种事情简直比上战场还要艰难。

柴萱无奈的摇摇头,“行吧,小满,那有时间咱去谢谢她,这种可以了吧?”

不过说起帮自己这件事情了,好像上次在长风宫宴会上,仇昭仪好像也帮着自己说话来着。哎~这不知不觉怎么反倒欠下人情债了。

花园东侧,正有一人静静的观察着

“夫人,咱也回吧。”小红轻声言道。

蝶目微沉,稍浓的红唇轻轻勾出一抹冷笑。脚步微挪,缓缓而行。“原想着出来吹吹风的,没想到去却瞧着这一出。”

“那苏容华还真是蠢笨,竟然敢如此的口无遮拦。不就是仗着自己怀有龙嗣吗。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就如此的刁钻蛮横。”小红不屑道。

红唇轻展,徐姬掩面冷笑,“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无脑的女子,你以为郭贵嫔会碍于皇嗣就这样草草惩处吗,娘娘那是不想和这种蠢货有过多交集罢了。笨兔子虽然没什么关注度,可若是被咬上一口也是疼呢。贵嫔娘娘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对这种人在意。”

“那夫人的意思是……”小红好奇道。

细眉斜挑,玩味一笑。“坐山观虎斗!”

残叶随风曳坠尘,心海如针难视窥;且论沉浮多少计,终归撵作世浮云。

尘土飞扬,策马疾驰。周遭迎风的旌旗唰唰的响着,却并未妨碍马场上练习骑术的士兵。

观展台上,一人凝眸而视。望着那不停穿梭的战马,久久挪不开视线。

“将军,别总这么睹物思人,该忘的还是忘了的好。”

白池上前拍拍白羽的肩头,淡淡言道。看着白羽这般失落神情,不用问自然又想到了当年同在刘备营内的日子。而且是同她一起的日子。

“怎么,有事吗?”白羽垂眸沉声道。

“我听说孙权派使者与魏修好,并欲遣于禁等还。陛下已经派使者太常邢贞持节拜权孙权为大将军,封吴王,加九锡。”白池款款言道。

虽然知道白羽此时并没有的心情理会这些事情,可还是想尽力用些别的事情将他的思想引向别处。

第十三章 碎雨拈尘勾记忆

颜色未动,白羽转身向台下走去。“看来这吴王是下的一部好奇啊。明知陛下有意伐吴,便立刻投诚,实在聪明。”

跟在白羽身后的白池看着他将手中的长戟放回剑架之上。脸色微沉,“将军,你觉的陛下真会伐吴吗?”

“你记得有人说过,会有三国吗?”剑眉微沉,白羽似乎想到了什么。

“三国?”白池一脸茫然的盯着白羽,隐约之间好像是听着某人念叨过什么,却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

“刘备益州独大,孙权坐拥江东,陛下却自立魏国。你觉的那些人会真的臣服于陛下吗?”

白羽凝眸而思,心中不由翻出阵阵疑惑,柴萱当初说什么‘三分天下,魏蜀吴’难道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吗?原以为是她开玩笑的胡言,可如今的形势不正是如此。就此而言,她的判断也太匪夷所思了。

“你的意思是,刘备和孙权也会效仿陛下,建国称帝?”

白池不可思议的望着白羽阴沉的脸色,猛然一惊,他似乎知道白羽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了。

“当初,她提醒我好好跟着曹丕,将来会大有作为。当初陛下一度被先帝忽视时,若不是她这句话,我可能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难不成她当时已经算到今日了吗?”

忽然回想到当日的种种,白羽心间顿然一紧。如果柴萱真有这样的本事,除了未卜先知以外,那便真如她所言,自己已然是经历过这些事情了,所以才会知道。

想到此处,白羽骇然大惊。

“将军,你在说什么呀?”白池拧着粗眉,惊愕的看着面色铁青的白羽,隐隐觉的有些不安。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柴萱她的确总能说中一些事情。而且,每次我们打了胜仗,好像她真的提前知道一样。可仔细一想,连军师那样的人物都无法百分之百确信的事情,她都肯定的很。”白池敛容含目,心中亦是惶恐起来。

浮纱揭开,好似牵一发而动了全身。以往看似正常的事情全都让白池感到了困惑,仿佛哪里都开始不对劲了。

“而且每次受伤,伤口不上药都好那么快。你们所有人都见到她被一箭穿心倒在血泊之中,居然还能活过来。更离奇的是,若是算起来,我们认识她也有十多年了,莫说变老了,似乎连一根皱纹半丝白发,都未增上半个呀。如此看来,莫非她是传说中的异人吗?”

惊愕不已的白池舌台难下的盯着凝眸深思的白羽,自己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感觉匪夷所思。倘若柴萱真如自己所言,不是普通人,那也太骇人听闻了。

“不是异人,而是异世。”

喉结微动,剑眉沉敛。白羽怔怔的望向那片藏着无数秘密的天穹,心中哗然。自己曾怀疑那只是柴萱摆脱自己的借口,可如今想来种种的骇然之事,或许并非只是偶然。

“异世,什么异世?”

白池云里雾里的盯着白羽,怎么白羽也开始讲些稀奇古怪的词语了。

“不行,我要见她,有些事情我必须问个清楚明白。”

倘若柴萱真的和自己的猜想一致,那么当初曹宝何自己所说的,一旦柴萱选择留下,那么结局便是死路一条,那她又为何如此毅然地选择进宫呢。

“将军,你疯了。不要忘了,陛下已经撤了你守卫宫禁的权利,没有陛下旨意,私自进宫可是死罪。”

拦住有些急躁的白羽,白池心中亦是疑惑。忽然一顿没头没脑的话,现在又突然急着要进宫,白羽的行为搞得的白池有点措手不及。

“不行,我一定要见到她。我总觉的一定有什么事情,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一定要去见她!”

方才的猜想,更加验证了白羽一直以来的疑惑。此时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哪怕就是逼迫也得让柴萱罢实话说出来。

“白羽,你理智一点啊!”白池上前揪住激动的白羽,提升喝道,“你给我听清楚了。她现在是魏国皇帝的柴贵人,不是你的萱儿,也不是过去柴宏!你冲动行事的后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到时候,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白池的话像一盆冷水直直倾下,顿时冷静了不少。如今的自己就像一座随时喷发的火山,只要一提到‘柴萱’这个名字,就莫名其妙的爆发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将军,你若是想见她。春后围猎我会想办法通知她,让她尽量求着陛下带她出宫。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到时候再问也不迟。”瞧着白羽颓然丧气的模样,白池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白羽怏怏地向白池倒着歉,那失落的神情满是掩映不住的伤情。

白羽一次次的告诫自己要忘掉过去,一次次的逼着自己接受现在的一切。他强迫自己和许蓉同床共枕,和她以夫妻之名相称,可越压抑反抗就越强烈,越想推开一切挡在自己面前的障碍。可他最后还是放弃放弃了,他可以让自己遍体鳞伤,但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让柴萱同自己一样。

注视着白羽紧握的双拳,白池无可奈何的垂眸叹息。抬手拍过白羽的肩头,沉声而言,“你不要忘了,整个白家都捏在曹丕的手里。你的心要是还挂在那里,最终后悔的也只能是你自己。”

阴云层堆,压的天空阴沉沉的。微风撩过,天地间竟飞起了无数的小点点的。碎星般的细雨凉丝丝的打在白羽的脸上、颈部、手背,透着些许寒意。

碎雨拈尘勾记忆,残风半卷冷云积;休问俗心红尘事,难得双全刻浮生。

“啊——妈呀!”

叮铃哐啷一堆杂声顿时显得整个长萱宫跟过年一样热闹,荣芝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落汤鸡似的柴萱和小满,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去解决这个场景。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扶贵人啊!”

挣扎着从一堆木桶里钻出来的小满揉着*,龇牙咧嘴的冲众人吩咐道。毕竟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柴萱比她还要狼狈些。

听着小满的吩咐,众人开始蜂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已经湿透的柴萱从无数个木桶中拯救出来,将其拉到一旁。柴萱甩甩头上的水滴,挨个揉圈发疼的脖子胳膊膝盖腿,眉毛快拉到鼻子了都。

小满上前拿着帕子帮柴萱擦着湿漉漉的发丝,无比哀怨道:“贵人,您这能成功吗。”瞧着那一地的水,小满已经在心底打了退堂鼓。

望着小满无比幽怨的眼神,柴萱额前卷起了一圈儿黑线。要不是小满害怕水桶倒了,自己也不至于担心踢到她而摔倒,更不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将全部的水桶都带到喽!

“小满,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说了想当年我的箭术可是百发百中的!”

柴萱不悦的从地上站起来,抖抖身上的湿衣服。再瞧瞧同样湿哒哒的小满,顿时又歉意满满。

“小满,对不起啊。非逼着你和我练什么力气,实在不好意思了。”柴萱挠着鼻头,舔脸而笑。

原来本是独自一人晨起锻炼的柴萱,突发奇想想试试自己的力气。便命人抬了好几桶水过来,提着个木桶扎马步。扎到一半儿,突然发现光扎马步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将那水桶堆起来。想起什么滴水计时的东西,开始招呼着小满和自己一起做。做着做着,就成现在这模样了……

瞧着柴萱那虔诚的道歉模样,小满无奈的长出口气,“贵人,您能不能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您要有时间,多读两本书,多写两个字,也比现在这样无理取闹强啊!”

无—理—取—闹!

小满的话顿时令柴萱吼中一噎,额前层层的布了一圈黑线,蔫蔫儿的垂下脑袋,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整个森林瞬间如一锅沸腾的开水,一片沸扬。

“玉嫣,是你。”柴萱惊愕的望着面前受伤的刺客,完全不敢相信,当初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居然会举着一把滴血的刀站在自己面前。

“怎么,很惊讶吗!”双眸似冰,寒的彻骨。

望着玉嫣面无血色的霜容,柴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得身后噪声四起,想必是追兵已至。

叶儿虽然害怕发抖,可还是迅速护在柴萱身前,紧紧地盯着面前面容可怖的女人。

柴萱望眼身前的叶儿,拍拍她的肩膀,缓缓将其从面前推开。慢慢走近玉嫣抬眸而语气生冷,毅目盯得小清惶恐不安。

只听得追兵的脚步越来越近,小清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倘若她落在那些追兵的手中,一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萱姐姐,救我。”小清哀泣道。盈泪的眼眶死死地盯着柴萱,眸光中透出的是对生的渴望。

待追兵跟随血迹追踪近前,却发现刺客的踪影竟然戛然而止。

第十四章 百转心事何时解

水滴嘀嗒,坠在地板上。柴萱撩撩湿袍,尽量将快要滴落的水滴又搂上来。

“贵人,奴婢侍奉您更衣吧!”

小满去换衣服了,荣芝便代替小满来侍奉自己。荣芝拿着一个干手巾轻擦着柴萱湿漉漉的头发,被水泡乱的发型此时有些毛躁的贴着头皮。

“荣芝,我是不是真的很无聊啊?”柴萱柳眉紧蹙,茫然地望着镜中的荣芝。

仔细想想在这魏宫的日子,自己几乎上树下河全都干了一遍。虽说没惹出什么大事,可几乎每次都连带着小满。自己仗着开挂每次都和没事儿人一样,连累的小满次次受伤。

“贵人,怎么会呢。奴婢倒觉的您真的挺有精力的。”

荣芝垂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回道。不过她倒讲的是实话,毕竟整个宫里还从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人。

“唉,算了。反正啊,问什么你们也只会往好的方向去说,还不如不问呢。”

柴萱恼着脸色,将头上的玉簪摘下来放到桌上。这簪子还真是命大,跟着自己三番两次的折腾,也没把那脆生的家伙摔坏。

望见柴萱的脸色不怎么好,又讲出方才那番话。荣芝神色一紧,慌忙跪拜于地。“奴婢该死,请贵人治罪。”

荣芝冷不丁的噗通一跪,惊的柴萱猛然一愣。蒙圈的盯着地上连连讨饶的荣芝,扒拉自己刚才是那句话讲的出了毛病,怎么眨眼就来了这样一出。

“不是,荣芝。我这是说错什么了吗?”柴萱斜歪着眉角,一脸奇怪。

柴萱冒出的话反倒令荣芝的紧张感更是加深了一层,深深的伏在地上,竟然开始发起抖来。“贵人怎么会错,自然是奴婢错了,还请贵人惩罚。”

看着地上诚惶诚恐的女子,柴萱无奈的吐口气,抿抿嘴角。想必她是觉的自己刚才出了丑,生了气,搞不好会迁怒于她吧。嘴角一扯,柴萱无奈笑笑,难道自己就这么可怕吗?

抬手将荣芝从地上拉起,展眉笑道:“荣芝,你放心我不会迁怒于你的。在我面前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我要是真的那么容易生气,就不会问你刚才的问题了。还有在我面前不要动不动就跪,也不要再称什么奴婢,我呀没那么多规矩。”

杏眼微眯悠然一笑,嘴角的酒窝乖乖的映着,竟是如此温柔随和。荣芝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的柴萱,她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相处的主子。

平日里侍奉在外面的自己,每次瞧着柴萱和小满没大没小的闹,总觉着是因为小满是柴萱的近侍,所以她们的关系才比较好。可如今柴萱也冲着自己这样笑,那真诚和婉的笑容简直让自己难以置信。

小脸儿一红,垂下脑袋紧张道:“贵人,奴婢怎么敢呢。奴婢,还是侍奉贵人更衣吧!”连舌头都有些飘了。

果然,和小满刚开始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这丫头看起来似乎比小满还要胆小一些。

“不用了,不就是换个衣服嘛,我自己可以,就不麻烦你了。”

柴萱咧嘴一笑,起身搭着荣芝的肩膀,就往出推她。虽然汉服层层套套的穿起来的确不容易,可柴萱向来都是自己换衣服的,极少依靠别人。

还没反应过来,荣芝已经被柴萱连推带拉的到了门前。这一举动真真儿是让荣芝吓的不要不要的,这还有主子亲自动手推奴婢的,这也太惊悚了吧。

“可是贵人,这是奴婢的职责啊,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荣芝慌乱的转身一跪,若是被他人考到自己是被主子推出去的,那还不得让人以为,她是被主子厌弃了,才不让她近身伺候的。

柴萱半撑着眼皮,无奈的看着又跪在地上的荣芝。将其再次拉起来,沉沉一口气解释道:“荣芝,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换衣服这种事情,我不太喜欢被别人盯着,那会浑身不舒服的。不信,你去问小满,我也没有麻烦她给我穿衣服的。还有,你要是再不让我换衣服,这湿的都要变成干的了!”

荣芝半信半疑的望着一脸嬉笑的柴萱,勉强地点点头,开门出屋。望着已经收拾利落的院子,脑子里的问号像火山喷发了一样,突突的往外喷。

这皇宫里的妃嫔们,哪个不是金贵的主儿。莫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行走坐卧哪里不需要人。可这长萱宫的柴贵人倒真与众不同,难怪在皇帝那里也是独树一帜。

“荣芝,不是让你伺候贵人吗,你怎么出来了?”见荣芝立在阶前发呆,已经换好衣服的小满走上前来问道。

“小满姐姐,贵人说她不喜欢换衣的时候有人在。”荣芝可怜兮兮的解释着生怕被下满误会了。

这人还真是死脑筋,怎么每次换衣服都不让人跟着,也实在太拘谨了些。小满微沉口气,摆摆手。

“算了,贵人习惯如此,你我也只能顺着。你去吩咐厨房煮碗姜汤来吧。”

就方才的情形看,柴萱估计怎个人是湿透的。这会子已经是入冬的天气了,还被淋湿,处理不好怕是要生病的。

荣芝点头应允,起身便自厨房而去。

湿透的衣裳紧贴着皮肤,又凉又紧着实难受。哄出去了荣芝,柴萱终于可以换衣服了。随着湿衣服一件件褪去,整个身体也慢慢放松了。

做古人难,做古代的女人更难。深衣,中衣,里衣,小衣,还有什么裙裾,还不带那些正式服装。整个人像裹了一层茧,未免太辛苦了些。当初自己为了隐瞒女子的身份连一件束胸的布条都找的有些幸苦,这宫里倒是不缺料子做衣服。

撩衣上臂,柴萱眉梢一紧。凝眸瞧着自己胸前的红痣,沉声一叹,将衣裳系好。自己胸前的修复器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虽然自己同以往没什么差别,可心里总是觉的不安心。

实在想不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只是穿越了九年而不是回道本该属于自己的时空。曹攸宁又去了何方,是和自己一样穿梭出了差错,还是已经回去了……

一想到这些柴萱就莫名的头疼。垂头丧气的趴到床上,一张囧脸幽怨的盯着天花板。这地方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被认为是无理取闹,可除了舞刀弄剑,琴棋书画根本和自己无缘嘛。这种情况,还不如当初在军营的日子。天天早出晚归的训练,也好过这见个人就点头哈腰,和那群事儿多的女人争宠。

“唉~”

沉重的叹息飘荡在整个空荡荡的屋里,思虑万千……

银针穿梭彩线翻飞,一只五彩的鸳鸯渐渐出了形状,晴滢轻轻将一盏茶放到郭照旁边的茶桌上。

“娘娘,这鸳鸯简直生动极了,就和真的一样。”晴滢瞧着那两只彩线勾勒出的生物,欣喜的称赞道。原以为郭照会因为苏容华的事情气氛不已呢,没想到居然能沉着气绣鸳鸯。

“可惜呀,你是没有见过长春宫那位的手艺。那才叫真真的好,我这啊只算是班门弄斧,不足为奇。”巧目微沉,抿笑的红唇看得人有种莫名的凉意。

一丫鬟进门禀报道:“启禀娘娘,国舅到了。”

“让他进来吧!”郭照言道。

“喏!”丫鬟弯腰而退。不大一会儿领了郭淮进来。

“臣弟给姐姐请安!”

郭淮笑容满面的施礼问安,眼里满是星星。自己的姐姐一跃成了贵嫔,位份仅次于皇后,连自己都受到了封赏,怎能不喜。

“行了,起来坐吧!”

斜睨眼正春风得意的郭淮,郭照却没什么笑意。转身将手中的当地递给晴滢,端起方才端过来的茶。

“贵嫔娘娘突然找我进宫,是为何事?”郭淮调笑着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展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

凤眸微瞟,郭照无奈的看着素来不拘的郭淮,微怒道:“郭淮,我听说你为了纳妾,打你夫人一巴掌,可有此事!”

“姐姐,又是那个女人添油加醋的跟跟你说的是不是。我就知道,她呀就没什么什么好话!”郭淮恼怒不已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桌上,气呼呼的靠到一旁,蹙着两道长眉。

看着郭淮一脸不屑的模样,郭照颜色微沉,厉声怒道:“什么那个女人,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如何,你也不能为了一个侍妾贬低你的正妻。”

“姐姐,我好歹是个皇亲国戚,纳妾怎么了。再说,我又何时贬低她了,宠谁是我的权利,要是惹的我不高兴了,我随时能换个妻子!”

郭淮气鼓鼓和郭照争辩道,“姐姐,你不也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才能当上贵嫔的吗。我看啊,就当凭陛下对你的喜爱,这皇后的位子,八成儿就给你了呢……”

“放肆!”郭照顿然拍案而起,整个大厅咚的一声。

一袭红裙娇艳而立,像朵桀骜的玫瑰。艳若桃夭的面容此时却是气的一片唰白,用力过猛的手掌藏在袖中,却微微颤抖着。

她没想到郭淮居然会口无遮拦道这般境地,若是这番话被多心的人听了去,不单单是自己,估计整个郭家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都得付之一炬。

眸光微扫,接到信息的晴滢立刻退出门外,掩门而守。

第十五章 思念随风尽诉愁

被突然大怒的郭照吓到的郭淮,瞧着这突然冷却的空气,急急起身而拜,“姐姐,是臣弟说错话了,还请姐姐恕罪。”

此时的郭照可是曹丕的宠妃,权力比以前更大。如果自己又惹她生气了,搞不好又得受她惩罚。

凝视着堂下慌张讨饶的郭淮,郭照额间的眉间距却越来越紧。是啊,比起那个压根不受宠的甄宓,自己可是更胜一筹。

抬步轻挪,慢慢走下台阶。娇艳的红唇竟露出笑来,瞧得郭淮心底慌慌的。“姐姐,您怎么了?”

“郭淮,你听好了。倘若你真的想做皇后的胞弟,就给我收敛些。”笑容含敛,挂着寒霜的眉梢轻压,眉宇间尽是狠绝。沉而压低的声音轻轻的飘过郭淮的耳朵,却将脑海炸了乱七八糟。

郭淮还以为自己的言语失当,没想打却戳到了自家姐姐的心间上。等着一双惶恐惊愕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那张森然的红唇。

“另外,你得给我打听一些事情,我听说甄宓在邺城有些传闻,我要你仔仔细细的给我听个遍,明白了吗!” 眸色收敛,郭照缓缓直起身来。修长的睫毛轻覆,遮住了眼睛里的森森寒意。

注视着郭照那曼妙身影,郭淮嘴角一勾站起身来。“姐姐的吩咐,弟弟自会全力而办。哪怕就是只有一丝风,臣弟也绝不会让它从耳边轻易溜过。”

“知道就好。”

凤目流转,闪露微光,傲然垂视着眼前含首之人,眼底尽是权欲的祈望。

便也是翩然巧凤攻心计,权欲终将归何家?

冷竹围绕,幽鸟清鸣。一向平静的长庆宫今日却有些小热闹。

“哈哈哈,姐姐你说这世上竟有如此高洁之人,到手的权势地位居然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苏浅捧着肚子,扬声大笑。

朱瑜摸着孕肚,颜色微青的盯着捧腹大笑的苏浅。看她那开心的模样,想必已经将郭贵嫔惩罚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了吧。都已经是要当母亲的人了,思量言语怎么还是这样的不经过大脑。

“苏妹妹,好歹那也是夫人,你如此言语恐怕不敬呢。”朱瑜警告道。

看着面色微紧的朱瑜,苏浅反倒淡定一笑,“不敬,朱姐姐。不敬的是她吧。我可听说,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将陛下惹恼了,听闻陛下因为此事发了好大的火呢。”

对于甄宓三辞皇后的事情自己也所有听闻,除了吃惊便是疑惑。这样的事情,恐怕是谁都会毫不犹豫的叩谢接旨,怎么偏偏甄宓却再三的拒绝,还真是前无古人呢。

“我看呀,她八成儿已经和皇后之位无缘了。”苏浅幸灾乐祸的抿着清茶,眼角眉梢止不住的开心。

抬手拂过肚子,朱瑜双眉却不由拧紧,若有所思。虽然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可自己最重要的便是保证自己腹中的孩子平安降生,其他的最好不要过多参与。

“苏妹妹,这后位不是你我能妄议的。今日的话你讲与我还好,可若是被旁人听到了,可又要重蹈御花园的事情了。”朱瑜轻轻言道,特意将苏浅被罚的事情做了一遍提醒。

听闻此言,苏浅倒是乖乖闭了嘴。有些不悦的扭了两下,抬手示意碧落将自己扶起来。“姐姐此言何意啊,也是再说我墙头草吗?”

看着苏浅那气呼呼的模样,朱瑜轻叹口气,“我不是这意思,只是你现在也怀有身孕,更应该小心谨慎……”

“好了,多谢姐姐关心,妹妹知道了。那我也不打扰了,先告辞。”苏浅气鼓鼓的福了福身,还没等朱瑜答话,便转身而走。

望着苏浅生气的背影,朱瑜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如果不是念在她和自己是同一日进的魏王府,这番话自己根本懒得去和她说。

“淑媛,您干嘛提醒她呀。像她这种得点好处久沾沾自喜的人,根本不值得您动口提醒。您以后还是少跟她往来吧。”紫兰不悦的埋怨着,替朱瑜鸣不平。

听过紫兰的话,朱瑜淡淡一笑,却并未解释什么。依着苏浅的品性,原先对自己友好只是因为自己和她一样。可如今却由于自己比她的份位高了些,便心生妒忌,动不动就和自己生闷气。

可即便如此,苏浅心底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恶意,这也好过那些笑里藏刀的人吧。

清净如常的长春宫内,幽幽的燃着兰草味儿的熏香。冷意弥漫的房间呢,像空气静止了一般。可这凉意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甄宓的工作,早先摆下茶此时都快凉了也没见动一下。

冯香将加厚的毯子慢慢的披到甄宓的身上,有些心疼。“夫人,别做了,休息一会儿吧。仔细眼睛又要疼了!”

秋目微抬,抬起细葱似的手指捏捏眉间,闭眼休息了片刻。侧目望望已经漆黑的天色,眸间顿然有些失落。回眸敛目,重新拿起手中还差几针的绒裘。

“马上就要下雪了,得赶在这之前,给太后将这件裘衣给做好。”甄宓轻轻语道。

看着那张略微清瘦的侧颜,冯香实在不知道甄宓到底视怎么想的。如果将这些心思花在曹丕的身上,或许会比现在的境遇好更多。“夫人,这些东西交给尚衣局就是了,又何苦自己去做。”

冯香有些不满的将油灯朝甄宓推了推,撤下那杯凉透的清茶。明明是曹丕的正妻,如今却守在这冷冷轻轻的长春宫内,每天来请安的妃子估计都没去长风宫的一半。特别视甄宓第三次谢绝了皇后之位后,几乎就再没人来了。

“夫人,您能和奴婢说说,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吗?”再三的推辞已经令曹丕动了怒,再这么下去估计真的要同后位说拜拜了。

动作凝滞,甄宓微沉蝶目沉默不语。良久之后却是沉沉的一声叹息。“皇后之位,自然是属于贤德皆备之人,不是谁都能当的。我自知没有这个能力,又何占着。而且,我所求的不是一个位子,而是我的夫君真的念着我,就够了……”

语气减轻,眼帘垂视。冯香看着甄宓那样的失落神情和语气,便知她心里此时已然视难受极了。

甄宓来了这么久,曹丕竟连一日都未曾留宿过。这恐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曹丕对甄宓的情意已经淡到何种地步了。

“夫人,您说陛下的正妻,又诞育了皇长子和长公主。如果您还没有资格,那谁还能更有资格呢!”

冯香苦口言道。待在甄宓身边这么多年,甄宓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对于规矩,她半分也不会逾越。所有的苦乐从不形于颜色,恭敬谦卑,为人心善。可这也让她在曹丕面前变得越来越卑微,越来越难以放开自己的心。

“冯姑姑,明日叡儿,绫儿他们要过来,你提前备些他们爱吃的小点心。另外,我给他们做的衣服,你也早些拿出来,别忘让他们拿。”

甄宓凝眸而视,她显然不太想谈这件事情。索性将话题转向别处,无论怎样只要一提起她的两个孩子,心情都会好起来。

“是,奴婢知道了。”既然甄宓无心再提,自己也不好再谈,便只能如此收场。

服侍着甄宓解衣躺下,冯香悄悄灭灯而出。

瞬间黑沉的房间,令甄宓心中一忧,满满的心事犹绕在心头。晶泪滑落,滴在金丝玉枕之上,一颗心针扎一般的疼。

她何尝不知曹丕封后的旨意是太后逼着下的,他心底有多不情愿自己更是心知肚明。倘若她就这样接了旨意,做一个被皇帝嫌弃的皇后更是生不如死。

星辰昏暗整个房间一点光线也借不到,甄宓静静的躺在伸手不见的五指的房间,冷冷清清的寒意萦绕在自己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思念随风尽诉愁,一曲痴情如何留;山盟海誓皆空话,空房独守何凄凉。

彤云微沉将天空罩的紧紧的,整个空气微微有些干冷。从未安静的长萱宫内,此时却异常紧张。

“贵人,您没事儿吧?”小满小心翼翼的将热茶放到柴萱手边,一脸担忧的望着正襟危坐的柴萱。

自那日淋了水后,柴萱整个人一下子安生了好多,不闹也不动了。安安静静地不是看书就是练字,一副极其乖巧懂事的模样。可这样的转变反倒让小满浑身上下的不舒服。原来还觉得柴萱每天的折腾让人受不来,这才发现突然一下安静下来吧,更让人慌的害怕。

“没事儿啊。”柴萱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淡淡言道。

那坦然自若的表情,看得小满眉间一紧,慌慌的瞥眼一侧的荣芝。荣芝也无奈的摇摇头。

“贵人,您真的没有问题吗?难道,您不出去转转?”柴萱越是冷静,小满就越觉的她病的不轻。

没了柴萱整天搞些奇怪的事情,小满忽然觉的长萱宫整个儿都空了,无论干什么都没了趣味。

“小满,你放心我呀,以后满满改。绝对不会再无礼取闹了!”柴萱仰头淡淡一笑。

柴萱的话令小满心头一惊,莫不是因为自己那句话惹得柴萱生气了,这才成了这般模样。整个人顿然一慌,结巴道:“贵人,小满没有那个意思。您是不是生气了!”

“哎呦,小满呐。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的你说的挺有道理。我老那么瞎闹,到头来辛苦的还是你。还是少给你添点儿麻烦吧!”柴萱不慌不忙的将书推至一边,拿起笔来,开始了自己的一日一练。

柴萱的话怎么听怎么害怕,怎么听怎么不正常。要是真这么安静下去,估计自己就要被柴萱吓死了。

“贵人,都是小满的错,要打要罚小满都受着,只是求您不要这样对自己。”小满突然一跪,哽咽言道。

啊?自己又做错什么了吗,这怎么又跪了?柴萱举着毛笔一脸蒙圈的看着地上委屈不已的小满,眉毛都要翘歪了。

第十六章 荒唐喜怒皆是真

“小满,我真的没什么事。倒是你,我不是说过,不要动不动就给我跪下吗怎么难道又忘了?”柴萱起身将小满轻轻拉起,莞尔一笑。“好了,你们不用管我了,去忙自己的就好了。”

瞧着那快眯成两条细缝的眼睛,小满总觉的不对劲儿。这么文静的柴萱也挺好的,可这春风般的微笑总觉的刻意的紧。

话说柴萱一反常态的温温言笑,看得小满等人是惶恐不已。一这几日都只见柴萱规规矩矩读书写字。再无什么上树飞墙之类的惊心之举。可倒让这原本活跃的长萱宫没了往日的朝气。

原先大家一起床就眼巴巴的等着柴萱今天又会整出什么新鲜的事物,惹祸也好,无用也罢,总能让大家孜孜不倦的谈上两三天。可本人安静了,大伙儿反倒不淡定了。没了柴萱那些稀奇古怪的新鲜点子,似乎连生活都没趣味了。

“小满姐姐,你说贵人这是怎么了?”荣芝一边擦着桌子一边伏在小满耳旁低声问道“贵人这么安静,搞得大家都有些担心呐。”

小满沉声轻叹,撇过目光瞧着桌案边正专心练字的柴萱,额间瞬间聚了一个大疙瘩。说实在的她也不清楚柴萱这是怎么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柴萱这样绝对不正常。

另外,过于安静的柴萱虽然不给自己找麻烦了,可早已习惯了柴萱那作风的小满根本已经习惯不下来了。如果柴萱真的这么下去,那第一个凌乱的八成就是小满自己。

“不行,我受不了了。”

小满半气半闹的走到柴萱面前,一把夺过柴萱的笔,“贵人,您该出去走走了。而且,您那些什么杠铃的东西,都要生虫了,也不去看看吗?”

小满的大动作,让荣芝心尖儿一紧。这一个丫鬟居然还能这样对主子,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吗?荣芝站在远处,慌张的瞧着面色有些恼火的柴萱。

突然的动作,令柴萱一惊。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晃了一圈儿,最后盯回小满手中握着的毛笔。脸色一紧,“小满,你干什么呀。”

关键是,自己才两天没摸那些东西就生虫了?是小满你给咱养虫了吧!柴萱鼓着一边儿腮帮子,站起身来想要夺回小满手中的毛笔。却见小满退几步一跪双眸含泪,委屈巴巴的望着正看自己的柴萱,嘴角一歪。

“贵人,您到底怎么了?小满这几日看着您无精打采的样子,实在、实在……”

说实在小满还是觉的原来那活泛的柴萱才比较真实,现在这成日里窝在房间练字的柴萱更本一点都没精神,而且那字儿也没练成啥样儿。总之,不闹腾的柴萱根本就不是自己所熟知的柴萱嘛。

柴萱巴巴的望着欲言又止的小满,眸间一沉似有些生气。荣芝见状急忙上前跪在地上替小满解释道:“贵人,小满的意思是。您这几日专注于练字,都有些疲累了,理当放松放松才是啊。”

“放松?”这两人搞什么鬼呢?柴萱扭着两道眉毛,不悦的看着又给自己跪下的两个人。

见荣芝的话有些含糊,小满继续道:“贵人,您还是做回原来那样吧。虽然闹腾些,可也比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强啊!”

呃呀还是闹腾啊~柴萱挂着黑线瞧着小满两人,心里有些小难过。话说这两日自己可是照着她们心中的贤妃来做的,而且装的那样辛苦,怎么就死气沉沉了……

“意思是,你们不讨厌我原来那样吗?”柴萱焉蔫的耷拉着两条细眉,轻声询问道。

“贵人,您还说不是。想来,您就是生了小满的气,才故意那样做的是不是。”小满眼泪汪汪的望着柴萱,那委屈模样就像被柴萱欺负了一般。

额……这什么情况,问题又出在咱身上了,话说为甚慌张是咱嘞?“不是,我是想……”柴萱紧的解释道。

“贵人,都是小满的错,小满愿意接受惩罚!”小满俯身一拜,毅然言道。

我嘞个老天爷爷呀,谁能告诉咱,这又是为啥呢?小满同志这求虐的速度已然是超过了咱的想象,完全拦不住啊!

柴萱小满四目相对,柴萱扯着微微抽搐的嘴角,苦笑着望望地上的人。不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以后这温柔安静的美女子,咱就不用装了是吧。

“呼——”

只见柴萱整个人瞬间一松,直接趴到书写的案桌上,一脸苦相,“拜托,你们干嘛不早说呀,早知道我就不用装的那么幸苦了嘛。”

“装的……”

“幸苦……”

小满荣芝俩人望着摊在桌子上冲着她们嬉笑的柴萱,瞬间满脸黑线。

瞧着柴萱那如释重负的模样,小满无奈一叹。由此看来自己真的是白担心了啊!

原道宫中终日闹,如今却闲淡和清。无言嬉笑总和气,荒唐喜怒皆是真。

这柴萱就是柴萱,在怎么也变不了呢。“贵人,您还真是心大。竟然还开玩笑,您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小满懊恼着从地上站起来。

“事情?什么事情。”柴萱捧着一张好奇脸悠悠地望向正郁闷的小满,这表情可是跟刚才全然不同。

“贵人,这件事情已经传的是满城风雨了,听说陛下异常生气,都快将长春宫给掀翻了。”小满眉头紧皱,异常紧张的同柴萱讲道。

“长春宫?”

柴萱诧异的撇撇嘴。那地方不是甄宓大美人住的地方吗,难不成她哪里惹到曹丕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柴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小满小心翼翼的顾盼一番,掩嘴伏到柴萱耳旁低声言道:“贵人,听说甄夫人……她不安于室。而且还听说,甄夫人写了一首诗似乎是针对陛下的。”

颜色微紧,柴萱嬉笑的嘴角渐渐收敛。这甄宓还没在洛阳待几天呢,怎么倒要领盒饭呢了呀。

“那陛下那里怎么说?”柴萱问道。

“陛下因为甄夫人拒绝皇后之位的事情,本就生气。如今又传出这番话来,只怕甄夫人凶多吉少啊!”荣芝略带惋惜的摇摇头,似乎对甄宓的遭遇也带着几分叹息。

凶多吉少,未尝不是如此。柴萱眸光微沉,漫出些许哀伤。

年纪轻轻便没了丈夫,原以为曹丕是她理想的归宿,可那样的结果又何曾是她所预料到的。

“那甄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柴萱小心问道。她实在不愿意去想,那样一个绝世的美人真的会落到那般光景,可叹可悲。

“听说陛下要将她赶回邺城。”小满轻声回答。

“邺城吗,那是个老地方啊~”柴萱不觉感叹道。毕竟甄宓这一生所有的转折都在那个地方了。柴萱缓缓站起身来,眸光中藏了淡淡忧伤。“我们去看看她吧!”

虽然这件事情是历史注定,可毕竟自己和甄宓也算半个旧相识。好歹是历史上传闻最多的美人,能见她最后一面,也算没白认识她。

听到柴萱要去见甄宓,小满顿时一愣。所有人巴不得和甄宓断的干干净净,怎么柴萱反倒要去那个是非之地了。

“贵人,长春宫如今是个是非之地。别人避之犹恐不及,您怎么还要去啊?”小满不禁为柴萱的智商担忧,现在倒有些后悔告诉柴萱这些事情了。

瞧着小满你那副担忧的模样,柴萱却抿嘴一乐道:“这可是历史之谜啊,我总不能眼巴巴地看着答案不去找找吧,那也太吊胃口了不是。”

这柴萱又在说什么胡话,怎么又开始听不懂了。未等小满转过弯儿来,身形一晃直接被柴萱拉着出了门。

小满欲哭无泪的跟在柴萱身后,只感觉脑仁发疼。还不如让柴萱就那么装下去呢,自己这没事找事的告诉她这些事情干啥子。要是被曹丕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训斥。如果和甄宓扯上关系了,万一被迁怒怎么办?

瞟眼身后小满阴晴不定的脸色,柴萱无奈笑笑。“小满,你放心,我就是去看看。那陛下也没有禁止别人去送她不是,所以我们也没有违背圣意啊。”

况且甄宓来了那么久,自己还没有去见过。好歹看看这美人是不是已经年老色衰,正因如此才会令曹丕的宠爱渐渐失去。又或者甄宓真的是受到了郭照的陷害,使得清白之身陷落污泥。

寒若冰窖的长春宫此时冷的彻骨。原本就冷请的宫殿更是由于甄宓的失德之罪,被撤走了所有的下人,只剩下了甄宓和冯香。

琴弦微冷,琴音横断。伏在细弦上的玉指,微微颤抖着。清泪如珠,晶莹剔透的滴在琴案上。

“夫人……”

冯香泪眼婆娑的看着面色惨白的甄宓,心痛不已。虽然曹丕让甄宓重回邺城,可看在曹叡份儿上,并未将甄宓的夫人封号撤掉。

一想到甄宓撕心裂肺的伏在曹丕脚下,苦苦哀求曹丕相信她的时候,冯香就心痛如绞。自从嫁给曹丕的那一天起,甄宓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身份,亦从未忘记过为*,为人母,为人媳的职责。隐忍付出多年,却换的是无尽的怀疑,她该有多心寒。

“夫人,您好歹吃些东西吧!”冯香端着清粥,强忍着泪水言道。

第十七章 红颜未老恩先断

自昨日曹丕愤然而去,甄宓一天一夜滴水半米未进。只是失魂落魄地抚着琴,那如泣如诉的琴音回荡在空荡的宫殿内,更是哀伤。

“陛下曾说,她最喜欢我抚琴,说是听着我的琴音心情都会好起来。可是,琴还在,人却不再。”

玉手轻轻拂过古琴长弦,如烟往事似历历在目。他们的相遇,他们的洞房花烛,曹蕤曹绫的出生,一幕幕的幸福如今只剩下了刻骨的心痛。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为何……”泪雨倾洒,打湿衣襟。甄宓已然哭哑的嗓音,揶揄难言。

莹目戚戚斜挂累,玉面哀哀满伤悲。甄宓泪雨倾洒,水洗过的面容在残光下闪着点点微光。细指轻拨,撩动琴弦。琴音再起,更是哀婉。指尖扣动,愈发急促,越来越紧密的琴声听得人心中更伤。

“夫人!”

冯香猛地扑向甄宓,将快要发狂的甄宓摁住。泪流满面的捧起甄宓由于用力过猛儿被割伤的手指,血流不止,殷红触目。

被阻止的甄宓瞬间被击垮,泪如泉涌痛哭不已。对于她来说,还有什么痛苦能比过丈夫的不信任。他本就是她的天,如今天都塌了,一切都已然没了意义。

整个长风宫像被遗弃了一般,空荡荡的。除了两个守门的还在,整个院子就连一个侍奉的奴婢也不曾留下。碧宇垂尘,景色萧条,就如同进了冷宫一般。

“往日还风光无限,怎么如今却成了这份光景,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小满满是感慨的跟着柴萱走进空空如也的长风宫。

守在门口的侍卫是奉命看守甄宓的,所以他们不管通报这种小事情。虽然曹丕让人看着甄宓,却并没有禁止他人前去探望。或许,他可能觉的大概不会有人想着去看看她了吧。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这近了宫的女子能善始善终的又能有几个,从来没有恩宠倒还好,有了又失去,那才是从天堂到地狱。”

少有负面情绪的柴萱突然的感慨一番,倒令小满有些诧异。诗句没听懂就算了,可这‘天堂到地狱’又是什么样的距离。虽说不是很明白,可大致也能退出,定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还未进门便听到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柴萱心头一紧,莫不是自己此时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仔细想想自己这一门心思的想来找真相,到像是在揭人家的短。不是还好,若是真如传言所将,岂不是……

停在门外踌躇了半天,柴萱还是没有勇气迈进去。长气顿舒眸光一沉,转身想走。可刚转身拨开步子,就听得身后有人发问。

“请问您是?”原来是出门的冯香。

好不容易将甄宓安抚下来的冯香,终于劝动了甄宓吃些东西。便急匆匆的除门寻吃的,没想到正好撞上柴萱。

“冯姑姑,这位是柴贵人。”小满介绍道,“我家贵人听说夫人要走,便带了些点心来看看夫人。”

如今这样,有那个是真心的想来看夫人。眼前的这位所谓的柴贵人,从头到尾都没来看过甄宓,怎么现在听到甄宓要走了,就急匆匆从跑来。除了落井下石,便是伤口撒盐,还能有什么好事。

“柴贵人还真是好心肠,怎么见我家夫人落魄了,便急着来看热闹吗!对不起,我家夫人休息了,恕不见客!”

冯香撑着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被对着自己的柴萱牙关紧咬。怒不可遏的样子,生怕面前之人成这自己不备,有什么恣意的举动。

柴萱回眸,定定的往向冯香。一身杏色衣裳,微微泛白的青丝,似乎比当年老了许多。瞥着那愈发深刻的皱纹,柴萱垂眸轻道。

“冯姑姑,甄夫人一直依赖都是我所尊敬的人,我来见夫人不是为了为了看什么笑话,更不是什么落井下石。我柴萱以故人的身份来见夫见夫人,只是单纯的想送送夫人而已。”

冯香双眉紧锁,将柴萱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甄宓见过的人大部分自己都见过,可眼前这位印象似乎并不怎么深刻。“故人?若真是夫人的故友,你为何不早来,如今倒巴巴的来了,说出来谁信呢!你们快走吧,夫人不想见你们”

可见冯香并未对柴萱放下戒心,此时的甄宓实在太脆弱了,她可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再去伤害她了。

“冯姑姑……”

小满见冯香误会的紧,想要上前解释,却被柴萱直直拦住。

“小满,冯姑姑说的对。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却来了,实在说不过去。”可柴萱也的确没有想到,甄宓居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柴萱无奈的看眼小满手中的食盒,着还是小满特意叮嘱自己之后才带的。看来此时也用不到了吧。“既然姑姑怀疑我们,想必带的东西夫人也不屑要了吧!”

“你们赶紧走吧,别打扰了夫人休息。”冯香别过脑袋语气有些生硬。

门内琴音忽起,断断续续如泣如诉。深望眼那紧闭的房门,柴萱重重的叹口气。自己来时的想法不经意间似乎已经全抛诸了脑后,此刻立于门外的不懂琴的自己竟都是满满悲伤。

这琴声中层层的悲哀,到底是在感伤什么。是在叹息自己的命运还是在伤怀自己的爱情。仅仅一墙之隔,那溢出的无限悲哀令柴萱心头微微一颤,星眸暗沉,轻点额间,转身而回。

“贵人,我们这就回吗?”小满追问道。这样空跑一趟,实在有些不甘心。

星眸微沉,柴萱出神的望着脚下满满向后挪去的石路,伤情不已。回想自己第一次见到甄宓的时候,那份如水一般的温柔,天仙般的仪姿,简直令人过目不忘。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曹丕听信谣言对甄宓如此心狠,又可曾念到她为曹家生下了儿女。可如果这些传言都是真的,又岂能全怪曹丕心狠呢?

“小满,你相信甄夫人那些流言吗?”柴萱拧眉而问,心里偷偷悄悄的打起了小鼓。

甄宓在邺城待了那么久,对曹植的照顾更是让所有人看在眼里。面对一个帅气逼人又富有诗书的青年,如果真的没有感情,八成也没几个人会信。

“贵人,人言可畏。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传言就足以让陛下雷霆震怒了。”小满轻轻言道。

“那如果是被冤枉的呢?陛下就不想查清楚吗,甄夫人可是他多少年的妻子,就这么不信任她吗?”

柴萱心底还是对甄宓抱着几分信任,她实在不愿意相信甄宓真的是一个容易被‘美色’所勾引的人。

越想越恼的柴萱不由的提了声线,吓的小满慌忙拦住柴萱的话头。“贵人,小仙隔墙有耳啊。这些都是陛下的决定,您就是再义愤填膺也于事无补啊。况且,是真是假,你我也无从知晓啊,又怎么能草草下定论呢?”

“知晓?”柴萱突然灵光一闪,滚着黑眼珠子一番惊喜。“对呀,也就是说我只要找一个长期留在甄宓身边的人,不就可以问到了吗。”

而且,曹丕身边的旧人也不少。那些人,整日无所事事的,必然对这些绯闻才是盯的紧。或多或少,也总会知道一些的。

“贵人,您什么意思啊?”

小满不解的盯着柴萱,歪着脑袋瞧着那一脸不对劲儿的坏笑,想必柴萱肚子里又生出了什么主意。不觉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得提前做好应急准备呀。

长淑宫内,清香微萦。

潘雪蝶目微垂,慈祥满面的盯着正伏案摆弄棋子的曹蕤。虽然自己下棋的技术不高,可曹蕤却天生对下棋有种特别的兴趣。

“淑媛,您瞧这蕤皇子才这么小就对下棋这么感兴趣。将来呀一定是个下棋的高手。”何悦满心欢喜的称赞着,引得潘雪不由喜上眉梢。

“母妃,蕤儿学完着盘棋,可以去玩会儿吗?”曹蕤嘟着小嘴,红着小脸仰面问道。视线却不经意的瞥向一旁。

眸光微移,瞥见旁边桌案上放着的木制飞机模型,眉间微微蹙起。那个模型曹蕤几乎是爱不释手,连睡觉都要抱着。一个小小的玩意儿竟能将自家孩子的心牢牢牵住,更不知她为了拢住皇帝又想出多少心思。

“蕤儿,你要记住。你是皇子,应该多读书识字,切勿玩物丧志啊。”潘雪轻轻捧过曹蕤的小脑袋,一脸慈爱的劝说道。

曹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望眼躺在一侧的木飞机,有些委屈的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手边那些黑白相错的东西。

“启禀淑媛,柴贵人来了。”

忽然一个小黄门进门来禀,潘雪脸色微样,立刻转笑道:“快请进来吧。”

回眸望眼曹蕤,向何悦吩咐道:“何悦,带皇子下去吧!”

“喏!”何悦抱着曹蕤自殿后而退。

潘雪微顿片刻,扬出小脸起身去迎接已然进门的柴萱。

“萱姐姐,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呢。”潘雪脸上扬着淡淡的微笑,将柴萱拉至位子前坐下。

“楚蝶,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柴萱直接言道。

第十八章 未解心语乱如麻

瞧着柴萱有些紧张的神情,潘雪心中一紧。毕竟上次柴萱询问小河之事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事情?姐姐有什么事情只管问便是。”潘雪面上却依旧展着笑意,将茶水递给柴萱。

“楚蝶,你这些年一直都在邺城对不对?”

柴萱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潘雪自己还信的过。而且若论资历,潘雪也算是曹丕身边侍奉世间较长一点的妃子了,多少也会对甄宓和曹植的事情有所耳闻的。

听到柴萱提及邺城,潘雪心下一颤,

“甄夫人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就是想问问,在邺城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过那些传闻?”柴萱小心翼翼的询问着,毕竟这些并不是什么可以放的上台面的事情。

“姐姐忽然问这做什么?”

潘雪双眉瞬紧。甄宓的事情,曹丕已经明令禁止任何人在私下谈论这些留言,怎么柴萱还会来问自己。

“我想知道那些传闻到底是不是三人成虎?”柳眉微沉,柴萱定定地望着潘雪。

“萱姐姐这是要为甄夫人伸冤吗?”唇角轻抿,潘雪竟展出一丝笑来。按照柴萱的性子,这么做也是极有可能的。

“伸冤?你的意思是甄宓是冤枉的吗!”

望着潘雪那带有不屑意味的笑容,柴萱脸色一滞。听她的字里行间似乎对这件事情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

如果甄宓真的是清白的,那这些风言风语又是怎么传起来的。难道真的像野史中讲的那样是郭照设计的吗?

凤目微沉,潘雪颜色微紧。稍顿片刻继续言道:“萱姐姐,如果甄宓是冤枉的,你会怎么做?跑到陛下面前大声的为她辩解吗?”

面对潘雪的质问,柴萱默默不语的垂下头。潘雪讲的不无道理,就算自己知道甄宓是被冤枉的又能如何,总不能全靠一张嘴就解决了这件事情吧。

“萱姐姐,你当真以为今日的局面是一两句谣言就能造成的吗?甄夫人的确生的倾国倾城,美的不可方物,为人更是克己复礼,端庄和善。可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温柔贤淑的佳丽美人,郭贵嫔如此,徐夫人亦如此。顺着圣心者便可扶摇直上,可如果违背了圣意便是跌入污泥,再无翻身的可能。”

潘雪的话直直戳中柴萱的心坎,这皇宫之中,唯独不缺的便是美女,甄宓就算生的再恍若天人,可怎么抵挡的住层出不穷的人。再加上她长久的和曹丕分离,她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早就淡了。就算有儿女的羁绊,不爱了便就是不爱了。真相如何又能怎样,只怕曹丕根本已经不屑真相了。

柴萱沉默不语,呆呆地望着徐徐冒气的热茶。自己原来还对曹丕存着一丝期盼,可甄宓的事情真的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感觉也打消了。果然,自古帝王皆无情。

指尖紧扣茶杯,眸底渐渐微沉。原来在曹丕眼中,多年的感情真的可以说淡就淡,没有一丝留恋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口口声声讲他等了自己那么久呢。难道这一切就仅仅是为了他皇帝的颜面,将自己和白羽拆开吗。

“萱姐姐,在这宫里我们已经不能再做自己了。”望着柴萱怅然的模样,潘雪颇为伤感的垂眸言道。

潘雪的话令柴萱眸光顿沉,双拳紧握,“为了迎合,为了盛宠吗?不过,这些东西我柴萱压根不在乎,也不需要。”话音落毕,起身而走。

坚毅异常的目光瞬间盯得的潘雪心中一惊,那目光似乎仍旧同当年一样的肯定。

潘雪的这番话,只怕是将自己的内心讲的淋漓精致吧。为了生存为了盛宠,她已经不再是她自己了。正因为甄宓还在做她自己,就被曹丕嫌弃吗。

凝望着柴萱消失再门外的背影,潘雪心底忽然空空的,仿佛少了些什么,可又摸不透到底是什么。

“都做了陛下的贵人了,还说什么不在乎,那不是自欺欺人嘛!”何悦埋怨着从殿后走出来,一脸鄙夷的言道。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柴萱的一举一动她几乎都看在眼里,曹丕没有一次留在她那里也是真的。当初,她无论如何都要离开府邸,不惜以性命做赌注。可既然如此为何又选择回来,不为荣华富贵不为权势地位,她到底想要什么。

彤云聚凝,上下无风。柴萱呆呆的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心乱如麻。

“你说皇帝真的没有感情吗?”

柴萱自言自语的冲着天空言道,轻悠悠的荡着,却无人回答。

寒意忽沉,一抹凉意悄悄钻进脖子。定神一瞧,竟悉悉索索的下起雪来了。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看的人心中莫名的伤感。

“贵人,这外面冷,您还是进去吧。”

小满将一件披风搭到柴萱的身上,担心柴萱只穿身上那件单薄的衣服,会不会感冒了。自从柴萱从长淑宫回来,也不说发生了什么,就盯着天空愣愣的发呆,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满,你觉得这宫里陛下最喜欢谁呢?”柴萱仰着脖子,依旧盯着那灰蒙蒙的天空。细碎的雪点打在脸上,化作细细的小水珠,打的脸上凉丝丝的。

“贵人,您怎么会问这话呢?”小满诧异道。

是呀,自己为什么会问这种话呢。按着以往,自己从来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柴萱眸光微沉,失落的垂着眼帘。

“算了,就当我刚才的话没问吧。”柴萱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苦涩而无奈。

望着柴萱那苦涩的笑容,小满一脸的奇怪。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如此伤感呢,还问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莫不是是嫌曹丕好几天没来看她吗?想到此处,小满忽然抿嘴一乐。

柴萱眉梢一挑,诧异的瞄着偷乐的小满。自己这心里怪不好受的,这家伙怎么还嘲笑自己呢。

“贵人,莫不是您在生陛下的气?”小满意味深长的含笑言道。

咦?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在生曹丕的气。

见柴萱眼神一懵,小满咧嘴乐道:“我还以为贵人您根本不在乎陛下来不来呢,怎么陛下这才几日没来,您这小心思就藏不住了吗?”

小满的猜测差点儿让柴萱瞬间吐血。自己是在生曹丕的气没错,可也只是局限于同情甄宓而已,这扯的也太远了吧!

柴萱拧着额角的青筋,哭笑不得的看着独自发笑的小满。手掌一抬,直接捏住小满圆圆的脸蛋微气道:“你瞎说什么呢,这冷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小满歪着脑袋,伸手拨开柴萱的手指,解放开自己的小脸蛋,委屈的努努嘴。虽然柴萱捏的并不痛,可还是感觉怪怪地呢。

“贵人,小满才没瞎说呢。您敢说您这心里真的一点儿也不希望陛下来吗。”小满柔柔小脸,可怜兮兮的为自己辩解着。

莫名的质问,惊得柴萱心头咯噔一乱,怔在原地。墙外的假山,桌案上的诗卷,这座宫殿的名字,自己的封号。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没有他的影子。事到如今,自己如何还能与他的撇的一干二净。

亦或许,不是不能撇干净,而是心已经不愿撇干净了吧。

“是,我就是一点儿也不希望,你就别瞎猜了!”柴萱硬声回道,丢下小满急匆匆奔屋内而去。只是没想到方才那番说出口的话,竟然如此的违心。

“这表情,我可没看出一点点的不愿意。”看着柴萱匆匆离去的背影,小满无奈的摇摇头。

雪花飞洒,洋洋洒洒的铺在洛阳宫门外,将天地装点的银装素裹。

话说在白翼的再三坚持下,许容和漓香终于同意的白翼和歆然的婚事,此时的两人更是意蜜情浓。

叶儿偷偷的躲在门边,瞧着院子里正赏雪的两人。看着白翼缓缓的拉住了歆然的玉手,倒引得叶儿脸颊一红,慌忙掀开门帘钻进屋里去。

搬了小凳子坐在暖炉旁边,将发冷的小手慢慢靠上去,歪着脑袋想着方才的事情。她的歆然姐姐要做白翼的新娘子了,所以白翼能拉歆然的手。那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见那宫殿里的男人牵过柴萱的手呢?小满不是说,柴萱已经是陛下的女人了吗,为什么他们不像歆然和白翼这样呢。

叶儿举起靠得暖暖的手贴在面上,热乎乎的舒服极了。思考着如果歆然大婚的话,她的柴萱姐姐会不会从那个地方出来。虽然那里什么都好,可她的柴萱姐姐似乎并不喜欢那个地方。

“叶儿~”

“哎!”

忽听的门外有人喊自己,叶儿急忙回了一声起身奔出门外。撩开门帘,却见是歆然喊她。四处一望,方才还在院子里的白翼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欣然姐姐,怎么了?”

叶儿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院子里的雪堆的厚厚的,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她才想起来,刚才来院子里是要扫雪的,可一看到歆然和白翼就把这件事情给忘掉了。

“叶儿,我们出去买些东西吧!”歆然微笑道。

“姐姐是要买成亲用的东西吗?”叶儿睁着两只亮闪闪的大眼睛,满怀期待的望着歆然。

第十九章 单单锦鲤恋比翼

却见歆然脸上一红,竖着食指轻轻在叶儿脑袋上一撮,抿嘴一笑。“这些东西还用你操心吗。当然是去买些棉花和不料重新给你做件衣服。”

此时的叶儿正值长身体的时候,这才没多久就又窜了个子,提前备好的冬衣竟然小了。所以此时叶儿身上穿的是自己的改小了的,所以打算今日带她出去买些新的布料棉花,重新给她做件新衣服。

关于成亲的东西,其实许容她们已经帮自己备好了。只是她想等着通知了柴萱之后,再择良日。

叶儿歪着脑袋比量了一下自己和歆然的身高,这才发现原来差好多的自己,如今同歆然只差半个头了。

“那欣然姐姐,你成亲的时候柴萱姐姐一定会来的吧。”叶儿满心期待的望向歆然。

面对叶儿的期待,歆然却无奈的摇摇头。“叶儿,你的柴萱估计是来不了。她要是来的话,还得请旨出宫,而且陛下也不一定会允许啊。”

方才还激动的叶儿一听这话,瞬间没了兴致。蔫蔫儿的垂下脑袋,撅起嘴来。

“等过了年呀,你可就一十有五了,也能择个好人家了呢。”歆然摸摸叶儿越来越长的发丝,笑着说道。她是因为被遇春阁所管束,才使得自己都这么大了才寻到自己的归宿,可不能让叶儿也这么晚。

听过歆然半调笑半认真的话,叶儿小嘴一嘟,定定的望向歆然闷气道:“才不要呢,叶儿才不要嫁人。”

瞅着小脸憋红的叶儿,歆然微微一笑。那稚气未脱的脸上气呼呼的样子,还挺可爱。“好好好,那就等叶儿什么时候愿意嫁人了,姐姐再帮叶儿寻亲事好不好。”歆然笑道。

“不要,才不要呢。”叶儿双眉一皱,甩开摸着自己脑袋的手,赌气似的跑开了。

歆然诧异的望着跑远的叶儿,不知道自己是那里说错话了,怎么让叶儿有这么大的反感呢?

转转红尘连理枝,单单锦鲤恋比翼,但羡鸳鸯不羡仙,笑问痴情几成双。

一夜的风雪将整个长萱宫遮了严实,白的耀眼。只是晨起的小黄门已将道路清理的干干净净。

小满瞧着屋檐上厚厚的积雪,没想到这第一场雪竟然下的这么大。昨天还没觉着怎么冷,可今早一出来便寒的彻骨了。赶紧回屋加了件儿厚衣服,就朝柴萱的寝宫而去。

荣芝已将将柴萱屋里的炭火生起来了,整个屋内热乎乎的和屋外全然不同。儿柴萱依旧躺在床上呼呼睡着,也不管屋外发生了什么。

“贵人,起床了。”

小满上前晃晃柴萱的肩头,瞧着她有了动静才停下动作。

只见柴萱睡眼微动,抬手揉揉没睡够的眼睛。直直的伸了个懒腰,有些不情愿的翻身而起。呆呆地瞅着那白花花的窗户,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

瞧着斜靠在床头正发呆的柴萱,小满微微一笑上前道:“贵人,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晨起来四下白茫茫的,可美了。您不起来去瞧瞧吗?”小满故作激动的讲述着,按照柴萱的性子,一听自己这么讲肯定按耐不住就要去看了。

“下雪了!”

果然,一听小满这么说,柴萱眼神瞬间一亮。连衣服都来不及披上一件儿,掀开被子套上鞋直接往门口奔去。

见柴萱穿着一件单衣就往门口奔,小满急忙拿着衣服追上去,“贵人,好歹穿件衣服再出去啊,仔细受了凉。”

掀开刚刚套好的门帘,一片纯白的世间刹那间映入眼帘,那被洁白倾盖的飞角屋檐如在仙境,院子里的几株翠松似披了白棉被一般,像个白胖娃娃一般乖乖的立在院角。

“这雪又不会跑了,这么着急做什么。不穿衣服,若是受了凉可要难受了。”小满紧得将只穿着单衣的柴萱拉回来,将手里的衣裳抖开就给柴萱往身上套。

见状,荣芝也迎上前来,同小满一起给柴萱穿衣服。

瞧着七手八脚的两人,柴萱一边儿自己揪着衣裳把手臂伸进去,一边激动道:“这下了雪就有好玩儿的了,总好过在这屋里憋闷不是。一会儿呀把咱们院子的人都叫上,找个宽阔的地方打雪仗去。”

“贵人,您又说笑了,我们这些下人怎么能和主子一起玩闹。若是被太后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说了。”荣芝一边帮柴萱将微皱的衣角拉平,一边讲道。

“什么下人不下人,荣芝,我再说一遍。你们是我的朋友和我有着一样的权力地位,哪里有那么多不允许。那老太太要是再说,大不了我就再跪上几个时辰呗,这总罪不至死吧。呢个,我自己来,自己来……”

柴萱有些着急的推开围在自己身边的两人,麻溜的衣裳穿好。

反正自己怎么着都能恢复,只要不是缺胳膊掉脑袋就行。再说,自己来这地方本就不是给曹丕做妃子的,凭什么遵守那些压抑人性的规矩礼仪。

荣芝一脸惊讶的望着面前自己整理衣裳的柴萱,发现眼前之人没有丝毫主子的架子,放倒放到将自己放的比某些得势的下人还低。一言一行虽没什么规矩,却那么的平易近人,余人和善。

自己来长萱宫也有些时日了,不仅不让自己宫里人给自己下跪行礼,而且只要是利索能及的事情,从不吩咐下人去做。她的相处之道,的确是真的将震哥哥长萱宫的人都当作了朋友,真心的对待每一人。

“怎么,是不是都要惊呆了?”小满满脸堆笑的望着早已冲到院子外面的柴萱,走到荣芝身边轻声笑道。

荣芝微笑着点点头回道:“小满姐姐,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主子,不仅没有一点架子,还那么有趣。”

荣芝来的着些日子,柴萱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和行为,也是足足让荣芝开了眼界。虽然自己很多时候压根不懂在弄些什么,可光看着她摆弄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就已经很有意思了。

“是呀,刚开始我也觉的她一点规矩也不守,到底哪里值得陛下喜欢。可慢慢相处下来,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令人新奇的紧,对待外面这些奴婢更是真心的好。咱们能跟上这位贵人,真的是遇到贵人了。”

小满心内感慨万千看着院子里左瞄又看的柴萱,嘴角不由的迁出一抹弯笑。这个人,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样的别致独特,那样的真实。或许这也是曹丕那样喜欢她最本质的原因吧。

“荣芝,去把陛下新赏赐的那件狐裘拿来吧。”

瞧着漫天晶莹的冰雪世界,小满不由的搓搓发冷的双手。明明这么冷的天,怎么柴萱还有这么大的精气神儿在外面到处乱逛。

“元瑞,你把兴庆喊来,咱们去外面一起玩儿打雪仗吧!”柴萱兴冲冲同一名正扫院子的小黄门讲道。

自从柴萱受封成为贵人之后,整个院子里侍奉的人就多了。这元瑞、兴庆和荣芝都是后面分配给自己的几个人,都16岁的正年轻小年纪。

元瑞抖抖头上的残雪,直起腰将长长的扫帚立起来。难以置信的压着八字眉,望着兴奋不已的柴萱。

“贵人,这院子还没有清扫干净呢,元瑞实在走不开啊!”由于柴萱不让众人以奴婢来自称,又不敢和柴萱平等的以‘我’来讲,于是便以名字来回话。

柴萱皱着眉梢瞧着满院子的厚墩墩的积雪,直接拿起一旁闲置的扫帚,“既然这样,那我就帮你处理完,咱在一起去吧!”

“哎呦,我的好主子呀,您怎么自己动手了呢!”还没等柴萱胳膊挥起来呢,自不远处跑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急忙给柴萱拦住。

定睛一瞧,正是兴庆。

相比于比较老实的元瑞,兴庆不仅人长得清秀而且嘴巴特别甜。由于嗓子还是未变声的样子,细声细语的像个女孩子。倘若扮个女装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百分之百会认为他是个女孩子。

“没事儿,不就是扫雪吗,这还是干得了的。”

柴萱无奈地摆摆手,微微一笑。想当初自己在军营的时候,只要一下雪,自己铁定是被林丰第一个拉出来的扫雪干部,哪次都落不下。

“贵人,您扫什么雪呀!您若是真闲的无聊,就去御花园瞧瞧。听说那里的梅花都开了,正好看的紧呢。”小满紧的上前将柴萱拉过来,夺过柴萱手里的扫帚塞到兴庆手中。

帮着打扫院子倒不要紧,可若是真的让柴萱带着长萱院的众人嘻嘻哈哈的打雪仗,那才是真的大事不妙。当务之急便是要找一个新的理由,让柴萱把打雪仗的这篇儿给揭过去。

听着小满要让自己去看什么梅花,柴萱嘴角一歪。咱本来就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人,看什么的花。

“梅花?梅花有什么好看的,有没有打雪仗来的爽快。小满你也赶紧来帮忙,咱早完工早开动!”

柴萱努努嘴,想要拿过兴庆手中的工具,却被小满直接将狐裘罩在柴萱身上,一把将她拉出门,“我的姑奶奶呀,您还是赏花去吧!”

还没等柴萱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柴萱拉到门外了。

元瑞等人望着就这样被拉出去的柴萱,不约而同的笑了笑。她们的这位主子总是这样有趣。

银装素裹连天地,砌玉装晶漫浩宇。天地一色,世间纯白。

本想着来场振奋人心的打雪仗,可出门瞧着这样别致的景色,倒也让柴萱来了赏花的兴致。

第二十章 砌玉装晶漫浩宇

来不及凋谢的枝头沉甸甸的堆着碎玉,直挺挺的松柏羞答答的盖着白纱。几只不畏寒意的麻雀啾啾的飞过树梢,荡下几窣雪花来。

小满皱着眉头瞧着正处于兴奋状态的柴萱,默默将柴萱丢给自己的狐裘重新叠好。还担心这样的天地会不会冻着她,可那兴致勃勃的模样,一点儿也没有冷的意思,

“贵人,您不冷吗?”小满奇怪的看着柴萱手里不知何时团起的雪球,拧眉问道。

“额,还好。挺凉爽的这天气。”柴萱一边儿玩儿着手里的雪球,一边欣赏的着沿途的雪景。

她们已经起来的算早了,可这沿途的路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被开出的雪整整齐齐堆在两侧,直直的延伸到远处。

“小满,你说这梅花在哪里啊?”柴萱有些无奈的问道。

倘若那里的雪也被清除干净了可就没有傲雪红梅的意境了,自己得赶紧过去才行。

“就在前面,过了那座木桥就到了。”小满抬手指道。

顺着小满那根白净的手指,还真看到一座曲曲折折的小桥伏在一条小谭之上。

布至桥前,垂目而视,只见哪木制的板桥静静的延展至对岸,低低路板几乎要贴着下面的冰了。

柴萱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笑来。既然冰面这么和桥面挨的这么近,滑冰过去也不错的嘛。想着便直接撩起裙子,想要下冰上去。

“哎,贵人您这是做什么呀?”瞧着柴萱哪架势,小满急忙将她抓住。

回身瞧眼,又开始紧张的小满,柴萱抖抖肩头乐道:“滑冰啊,这么好的几乎。也让你瞧瞧我这溜冰的技术如何。”

“贵人……”

小满拽着柴萱的胳膊一个轮圈儿,直接将已将碰到冰面的柴萱给甩上岸来。差点眉把柴萱胳膊给拽下来。

“小满,你干啥呀!”

柴萱揉着被扯疼的肩膀,莫名其妙地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小满,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的了。

“贵人,这冰上那么光滑。若是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呢?”小满纠结着两道细眉,紧张不已的望着柴萱。

实在搞不懂这家伙怎么总是想什么来什么,一点儿也不考虑一下下自己的身份。要是真的不小心摔了,也太丢人了吧!

柴萱打量着拦在面前的小满,不悦的撇撇嘴。这小满怎么老是把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的看着呢,这也不让那也不让,那人生还有什么劲儿嘛!

望眼小满身后的冰,柴萱眼珠一转,嘴角斜出一丝笑来。颇具意味的挑挑眉梢,冲着小满眨了眨眼。看得小满瞬间寒毛倒立,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只见柴萱往前一步,顺势一推。小满慌乱的往后一退,直接踏上了冰面。毫无准备的小满,猛然瞧见自己踏到了冰上,心中一急,想要赶紧往岸上走。没料到,脚下却一滑,两只手臂没招没落在空气里划了几个圈圈。为了稳定身形,直接往前一趴,直直铺倒在岸边。

看着不招架的小满,柴萱也是一慌,急着上前去扶却错了一步,再瞧时小满已经龇牙咧嘴的趴到了地上,哎哟哟的喊着‘好痛’。

“小满,对不起对不起啊!”柴萱急忙将摔的不浅的小满拉起,不停的道着歉。

小满护着腰欲哭无泪的瞧着柴萱,眼泪害在眼眶里咕噜噜的打折转转,“贵人,您怎么害我呀,疼死了都!”

“对不起对不起,我哪知道你技术那么差啊,这也没几步啊,谁知道你会摔啊!”

小满委屈巴巴的揪着额间,摆着小嘴苦哈哈望着柴萱。只瞅的柴萱愧疚不已。柴萱急忙捡起掉在一旁的狐裘,紧的给小满披上,连声安慰道。

小满歪着腰别着嘴,慢吞吞的往岸边挪了几步,挂着快要掰折的眉毛道:“贵人,这冰面这么滑,你还是走桥吧。若是真摔着了,可就糟了……”

瞧着小满那苦口婆心的模样,柴萱只好看在她为了自己都摔了一跤的份儿上,只好无奈的怂怂肩头,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好,走桥上就走桥上呗。”

脚踩上去桥木微沉,吱吱的响着。虽然桥上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可还是有些滑滑的,吓得小满紧紧的拽住柴萱的衣袖。

瞧着小满那小心翼翼的小模样,柴萱抿嘴一乐,“小满,这桥上你也吓成这样啊?”

“贵人,您就笑话我了。方才摔的,我现在都还腰疼呢。可得小心点儿。还有您也得小心点儿!”小满目不转睛的盯着脚下,一眼也不敢挪开。

可紧小心慢小心,不知为何小满脚下忽然一吱溜,整个人又是一晃。柴萱紧的翻身一拉,虽然将小满拉了稳,自己脚下却失了重心,整个人直直一仰,竟像桥下跌去。瞬间目瞪口呆的小满慌忙去拉却脱了手,没有拉住。眼瞧着柴萱向下摔去。

万没想到的是,随着柴萱下落的重量,冰面竟然咔嚓一碎,柴萱整个人瞬间跌入冰窟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黑色身影忽现飞扑而上,瞬间拽住下沉的柴萱,一把将其拉上岸来。

只见的冰面开始咔咔碎裂,而曹书急急唤人上前,将曹丕和柴萱赶紧扶到岸上。而几乎快吓瘫的小满抖着双腿,连跑带滑的从桥上冲下来,急忙将身上的衣服给已经湿透的柴萱披上。

经过这么一吓,柴萱顶着湿漉漉的脑袋懵圈的望着冰面上的那个大窟窿。这个湖看起来小,可似乎深的很,方才自己掉下去的时候,想借着湖底上来,可没想到自己居然够不到。竟然是被曹丕生生拉起来的。

“萱儿,你怎么样?”曹丕一把推开围在自己面前的曹书,直接冲到柴萱面前。望着浑身湿透的柴萱,面色一紧命令道:“衣服,快。”

“陛下,我没事,您不用……”

几个小黄门紧的将衣服脱下来,递给曹丕。而曹丕直接将那些衣服尽数裹在身上,像捆粽子一样,瞬间将柴萱包了个严实。还没等柴萱反应过来,被包起来的自己身体一轻,下一秒直接被曹丕抱在了怀里。

“曹书,赶紧传太医!快去!”曹丕抱着柴萱厉声吩咐着,那急躁不安的表情看得柴萱心中一热,一时间竟不知是什么感觉。

剑眉紧蹙,神色慌张,紧绷的俊颜直直的望着前方。待在曹丕怀里的柴萱只觉得身下的脚步匆匆而动,还从未见过曹丕如此着急的样子。

正走神见侧目一瞥,已然到了长萱宫前。

众人见曹丕进门,正要下跪,曹丕却马不停蹄的直接冲到房间之内,半刻也未曾停留。众人正擦汗愿意间,却间小满匆匆上前解释。

“贵人掉进了水里,此时已经浑身湿透了。姜茶,热水!赶紧去赶紧去!”言毕,便急急进了门。

曹丕将柴萱抱到床榻上,急忙扯开被子裹到柴萱身上,眉宇间尽是担心。

已经就像个粽子的柴萱,此时就像个俄罗斯套娃,双手也被团的紧紧的,伸也伸不出来。瞪着一双略显无辜的眼神,望着面前那张满是担忧的脸。

“可还冷的厉害,要不要紧。”曹丕紧张不已的望着柴萱垂在耳畔已经结晶的发丝,气急败坏的吼道:“热水呢,水呢!”

小满急忙端着一杯热茶进了门,递上前来。曹丕一把抢过端在柴萱面前。

大概是热气腾到了眼睛,柴萱眼眶居然红了。活了大半辈子,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掉进冰洞了,可这样的关心似乎还是第一次。

柴萱挣扎着将手从裹在身上的衣服中抽出来,接过曹丕手中的热水,轻轻言道:“陛下,我已经没有事儿了,您不用担心。”

“这样的天气,又跌进冰水里,得赶紧将身子暖起来才行。”曹丕担心道。

瞧着待在才行身边无意离开的曹丕,小满急忙提醒道:“陛下,奴婢得赶紧帮贵人更衣才行呢。”毕竟总穿着湿衣服,就是没有病也会穿出病来的。

“对对对,得赶紧换衣服!”曹丕赶紧站起身来,让小满上前来。

目光微转,柴萱额间顿然一惊,紧紧盯着曹丕臂膀之上。本就是黑色的衣服,上面却湿凝着一块,难道曹丕的手臂受伤了吗?

“陛下是受伤了吗?”

柴萱眸光一紧,抖开身上层层罩着的东西,立刻翻下床来。靠近曹丕地臂膀一瞧,才发现那湿哒哒的衣袖上,凝结着一团深色,而着手臂正是方才拉自己的那只。难道是刚才拉自己的时候,用力太大被冰棱所伤吗?

听到柴萱的问话,曹丕这才反应过来。动动那条伤臂,吃痛的眉间一皱,额间顿时生出一层细汗来。“你别管我,你先……”

“我都说过了,我没事。你既然受了伤,刚才干嘛要逞能背我呢!就那么想英雄救美吗,这下好了,挂彩了吧。”

柴萱急乎乎的看着曹丕的手臂,那流血的面积似乎不小。而且刚才又因为抱自己,恐怕又牵动了伤口,只怕是伤的更严重了。

小满,目瞪口呆的望着如此气急败坏的柴萱,差点被给自己的吐沫噎住。这什么情况呀,被抱回来的人气势汹汹的,抱人回来的却一脸委屈。而且,这柴萱大概是被水冻啥了吧,竟然称陛下为‘你’。

望着柴萱那副气恼的模样,曹丕先是一愣,转瞬间竟哧声一笑。

“笑什么笑什么呢,再晚点儿伤口就要化脓了。你们这时代可没有抗生素,感染了可不怪我!”柴萱恼着颜色,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自己明明是在警告曹丕有多严重,可曹丕反倒乐的更厉害了!

第二十一章 脉脉情丝还心初

这家伙是疼傻了吧!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在这儿盯着自己傻乐,真不拿流血当回事。

柴萱额间一沉,长叹口气,抬手去揭曹丕的衣袖:“你先撩起袖子给我看看,得先止血才行……”

正专注的想着曹丕伤势如何的柴萱被冷不丁的一拉,整个人瞬间被面前的曹丕紧紧环抱住。瞪着一张惊恐的大眼睛,一脸无措的靠在曹丕的肩头。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小满整个人一愣,脸唰的一下像抹了二尺厚的胭脂,红的要命。不知所措的将视线一转,垂着个脑袋赶紧一步步的挪出门外。

一出门正好碰到匆匆而来的老御医,正正的被小满拦下。就屋里刚才那情况,曹丕大概不想让别人在场吧。

一脸不解的御医盯着面前的拦门之人,诧异地抖抖花胡子,“这位姑娘,陛下急招我而来,为何又将我拦在门外?”

“齐太医,陛下现在不方便见您,您请稍等一下。”小满别着脑袋,强行解释道。毕竟这屋里那莫名其面的粉红情况,得让柴萱好好把握一下。

炉火升温,暖若盈夏,柴萱额间竟慢慢出了细汗。绷着直直的身体,就那么被曹丕抱着,一动也不敢动。

话说这曹丕什么情况啊,好端端的竟来这么一出。还有小满,怎么不赶紧来帮帮自己,人呢,人都搁哪儿去了!

“萱儿,原来你也会紧张我~”

温语轻吐,散在柴萱耳畔颈间,酥酥的撩过,像春日的溪风柔柔的,弄得柴萱瞬间神经一紧。

坏了,难不成是刚才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激动,给大神产生幻觉了。不过,自己刚才为啥一下子那反应。

“陛下,说笑了。您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担心您是应该的嘛!”

柴萱赶紧解释着,像矫正一下对方的想法。可抱着自己的手臂未松反紧,搞得柴萱胸前压抑的紧,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萱儿,倘若可以我愿意用一条手臂来换你方才的那几句话。”

双臂环紧,额语轻凝。曹丕平缓的语气温温的带着风,不知不觉间已然荡进了柴萱的心房,掀起心海层层清浪。

“你抱太紧了,我快呼吸不上了。”柴萱抬手拍拍曹丕的背,示意他放开自己。若是再这个怀抱里呆下去,八成自己就要被勒断气了。

听过柴萱的言语,曹丕只好不舍的将柴萱放开。而柴萱却紧的后退两步,有些羞涩的瞥眼曹丕,慌慌言道:“我才懒得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呢!”这种话要是被长信宫那位听见了,自己可不又得挨那莫名其妙的惩罚了。

这情况,咱得赶紧转个话题溜呀。要不,也太尴尬了些吧。柴萱慌乱的瞥眼曹丕受伤的左臂,急忙冲门外喊道。

“呢个,太医还是御医啊,赶紧的人呢!”

听见屋内的喊声,老太医抖抖花白胡子,赶紧进屋候命。提这个医药箱,眼神一瞥,立刻找到曹丕的位置,跪地行礼。

“臣齐保叩见陛下,柴贵人。”齐保微斜身子,惊奇地瞧了眼柴萱,也给她磕了个头。明明听曹书说柴萱掉进了冷水湖中,磕面前这位面色红润,气息正常,完全不像刚从冷水中出来的模样呢。

“行了。贵人方才不慎落水,快给看看要不要紧。”曹丕沉声而言,一把将柴萱拉到那人面前。

那御医点头一喏,起身而道:“贵人,您请坐,先容臣为您把把脉吧。”

“把什么脉,我好的很,换身衣服救可以了。倒是你的陛下伤的很严重,快给瞧瞧吧。”柴萱一把拽过曹丕的手臂,横在那御医面前。

细目一瞧还真看到曹丕被血染了手臂,惊的小胡子一抖,两只缝眼瞬间瞪的老大,“陛下,您伤的不轻啊。快让臣给您看看!”

呵,还真是关心皇帝老大啊!

还没反应过来的曹丕直接被柴萱摁到有些凌乱的床榻上,而柴萱则乖乖远远的退到门旁,瞧着那位御医给曹丕看病。

只见那御医跪在曹丕身边抬眼瞧了瞧手臂上的血渍,一脸焦急的扫过伤臂,胡子一晃道:“还请陛下宽衣。”

言语一出,无数双眼睛忽然齐刷刷的拐向了柴萱。正冒着腰打算出门的柴萱,忽觉背后炙热一片,猛一回头整张脸瞬间拧了个问号出来:这咋滴了,为毛都瞧着咱呢?

“贵人,请您为陛下宽衣,才好让臣检查伤势啊!”只见那齐保冲柴萱言道。

啥,宽衣!你个衰老头,你有手干嘛还让咱大老远再跑过去给他脱衣服,坑柴呀,坑柴!

见柴萱立在原处犹豫不觉,齐保灰眉毛一皱,脸色微紧,脸语气也硬了几分,“贵人,还请您快些,切莫延误伤势啊!”

柴萱斜瞄眼正偷乐的曹丕,嘴唇一咬,满是不甘的朝曹丕走去。死老头!要不是看在曹丕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份儿上,一准上前扒光你那花白的山羊胡子!

齐保拿着从箱子里取出来的东西,再次回道曹丕身边,瞧见柴萱扭扭捏捏的正扯着半拉领子,只好无奈催促道:“贵人,烦请快些!”

柴萱双唇一抿,满是怨气的斜眼那太医,强吸口气。毕竟这曹丕和自己不同,没那自动复原的功能,要是真的因为自己感染了,还真是对不起人家了。事到如今,也只好帮帮他了。

衣袍松解,肌肤袒露。柴萱只觉空气一热,不由咽口吐沫。倒不是因为面前怎样的秀色可餐,而是因为曹丕整个过程都以一种意味深长的微笑盯着柴萱,看得这家伙着实心慌的很。

褪去曹丕左臂的衣裳之时,原本微笑的脸上却眉间一蹙。柴萱手心忽然一顿:难道是自己的动作牵扯到他他的伤口了。

忽然放缓的动作,令曹丕眉间一舒,转而一笑,“我没事,大可放心的揭。”

望着面前的笑意,垂眸注视着袖子上凝固的一大片血迹,柴萱面色一愧。这怎么看都都不像没事的样子,还装的那么轻松,充什么“刮骨疗伤的关公”呢!

衣裳轻揭,伤口慢慢露了出来,长长的一道疤痕还在渗着鲜血。外翻皮肉狰狞的露着,看着就疼的厉害。

经历了不少战役,见过不少缺胳膊少腿的场景。曹丕的伤和那些人比起来,似乎要轻的多。可看着那伤口,柴萱却不由揪紧了心头。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抱着一百斤的自己走了那么远,是真的不要这手臂了吗!

齐保眉头紧锁的查验着伤口,赶紧拿出箱子中的瓶瓶罐罐,急忙给曹丕处理伤口。

渗入皮肤的药水瞬间带出灼痛感令曹丕眉间一紧,抬眸瞧见一边担忧不已的柴萱,稳着语气吩咐道:“小满,赶紧带贵人去换衣服!”

曹丕的话,刹那间令柴萱眉心旋拧。他这是害怕自己担心,不想让自己在一旁看着吗?

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屋内的小满,紧的上前点头应道。慢慢挪到柴萱面前,拽拽她的衣袖,示意她跟自己离开。

垂眸深望,不知为何,这一刻柴萱倒想留下了。不过,既然他有意让自己离开,就算顺他的意吧。回眸微微一笑,半忧半含情。

冰重重尽隔寒处,雪岑岑天穹漫步;盈暖多层自发触,脉脉情丝还心初。

银盘高挂,将茫茫天地照的通白。明明发阴的白日,夜间却变的如此透白。

暖屋里,小满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走进门来,直直走到柴萱面前,示意她道:“贵人,陛下的粥送来了。”

柴萱无奈的瞥眼正冲自己挤眉弄眼的家伙,抿嘴苦笑着接过小满手中的东西,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回了声。“多谢哦~”

已经包扎好伤口的曹丕,不知为何就是不走,坐在书案前一张张的翻的柴萱所写的书稿。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一顿,竟微微笑了起来。

一脸诧异的柴萱瞅着这副场景,将粥端上前去。正要去看曹丕在盯着什么发笑,却见曹丕突然身形一正,迅速将手中的那样东西直接握入手心。

“陛下,您的粥好了!”柴萱无奈的撇撇嘴。

人家卞太后都差人来请曹丕一起用膳了,刻曹丕非要放弃大餐留下来喝这大白粥,实在匪夷所思。

抬眸瞧眼递上前来的粥,曹丕刚想去端。瞥眼面前的柴萱,眉间忽然一紧,咧嘴嚷道:“哎呦,我这胳膊怎么忽然疼得如此厉害,竟连这小小一碗粥都端不起了。”

啊哈,大神呢,您这演技是不是太过拙略了些。好歹是一国之君啊,这左手不能端右手也不能啊喂!柴萱打量着龇牙咧嘴的曹丕,无奈的摇摇头。得,看在是为了救自己的份儿上,先配合配合吧。

“我说陛下,您的伤口那么严重,是不是得让我来喂陛下呢?”柴萱无奈的摆着很明显的尬笑,望着曹丕。

“萱儿,你看既然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方才伏案的时候已是头晕非常。”曹丕故作头晕的晃了两下,一把握住柴萱的手腕,好像马上要跌倒的样子。一脸可怜的望向柴萱,“萱儿,这粥我可以自己喝,可是今晚我能不能不走了呢……”

我去,这家伙是在和自己卖萌吗!

第二十二章 星月撒穹光四逸

柴萱震惊无比的看眼正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己的家伙!拜托,你可是堂堂魏国开国皇帝,杀伐狠绝曹丕大神啊!天啦噜,这概况,咱莫不是碰到假的了!

“不是……陛下您……”

“哎呦呦,这脑袋怎么这么晕,手臂真的好疼呢,连手脚都没力气了,哎呀……”

曹丕抬起右手眉头紧锁的摁着太阳穴,装出一副难以忍受的样子,好像真的严重的不要不要的。

戏精、戏精啊!柴萱额间瞬间滑下无数黑线,无可奈何的压着高低眉,只感觉太阳穴在抽搐。

“贵人,既然陛下今夜要留下,那奴婢马上去通知曹书。”

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小满,冷不丁的来了这一句话。吓得持续差点儿没把手里的粥给她甩出去。还没等柴萱噎在嗓子的音儿吐出来,小满倒乐颠儿颠儿的转身一走,顺带将门关了个严实。

“看来,我今夜是真不能走了。万一,太后又误以为你要敢我走,可就大事不妙了。”曹丕看眼立在原地正憋屈的紧的柴萱,眉开眼笑的站起身来。垂眸瞧眼柴萱手里的粥,斜挑眉梢,“萱儿,这粥要是再不喝,可就要凉了。”

柴萱无奈瞅瞅曹丕,再瞅瞅粥。这家伙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喝的吗,现在怎么瞬间摆明了要坑自己了呢!呵呵,开玩笑,咱可不是被你坑的!

葡萄似的眼珠子那么咕噜噜一转,柴萱嘴角勾出一抹奸笑,“对噢,这粥要是不喝,还真就凉了呦~”

说罢,将那粥望桌案上一放。轻轻舀起一勺粥来,慢慢挪至曹丕面前。四目一对,却见柴萱嘴角一歪,眸光一闪。本来已经快送到曹丕嘴边的勺子,猛一撤直接飞进了柴萱嘴中。

看你这回怎么喝!

曹丕忽然一愣,望眼正鼓着腮帮子含着一口粥冲自己得意的某人,抿唇一笑,慢慢朝柴萱靠过去。

视线忽凝,面前闪着异样光色的星眸令柴萱心中一紧。未待回神,只见曹丕手臂猛然一抬,整个身体瞬间一倾。

目凝四相对,唇角暖意萦。刹那间,贴近嘴边的双唇,斜着淡淡的兰草香气紧紧压制着柴萱紧抿的双唇。柴萱方才还得意的神色瞬间烟消云散,瞪着一对儿惊愕的大眼睛怔怔的望着近若咫尺的眸瞳,只觉整个脑海像遭遇了小行星的袭击——狂炸!

这家伙居然亲自己!

唇边越压越紧的温柔,像撩拨神经的手,搞得柴萱浑身的神经系统都要崩溃了。咕咚一声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个干净,速度太快差点没噎到,双臂一挥。曹丕没推出去半步,自己倒被反弹了好几步远。可好歹算是把自己的嘴解救出来。

“咳咳咳!”

柴萱捂着胸脯紧的连咳了几声,原本白皙的小脸儿愣是给憋的通红。抬着泛着碎光的幽怨白眼,气呼呼的望着站在原地正微微而笑的曹丕。

这怂,差点儿没把咱给害噎死喽,居然害没皮没脸的站在那里乐!还有没有人性了,简直是惨绝人寰,惨无人道啊!

“你干嘛亲我!”柴萱举着袖子将嘴抹了个好几遍,羞恼不已的冲着曹丕质问道。

星眸沉光,微微的泛着温柔。薄唇轻勾着邪魅的笑意,一点点朝柴萱走过来。吓得面前之人星眸一怔小腿肚发软,趔趔趄趄往后碎挪。

“不是你选择那样喂的吗?”薄唇轻展,曹丕玩味般浅浅一笑。“只是没想到,萱儿你会用这种方法,也着实令我大开眼界啊!”那带有调戏的眼神,瞬间搅的柴萱心头大乱。

什么开不开眼界的,好你个曹丕啊,你这思路太猥琐了吧。明明是咱吃了亏,怎么反倒搞的是本姑娘要占你便宜似的!

“谁要那么喂了,我本来是……”

话都嘴边,柴萱却转念一想:这直言不讳说自己故意不让他喝,是不是也不太合理?便揶揄半天,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才愤愤难平言地压声道,“是帮你试试温度嘛……”

“哦,那是我误会了。”看着柴萱那哑巴吃黄连的模样,曹丕浅笑道,“不过,我倒是不介意你……”

“介意什么介意,勺子给你,好好喝你的粥吧!”柴萱扬着通红的脸蛋,极其不耐的瞭眼曹丕,直接将勺子塞到曹丕手中,气鼓鼓的自门外跑出去。

这家伙谁想喂谁喂去吧,反正咱是没那本事!

瞧着落荒而逃的柴萱,曹丕凝眸垂望那尚有余温的热粥,以及手中的勺子。甚是好笑的回身而坐。也只有柴萱敢胆大包天的喝自己喝一碗粥,用一个勺子了吧!

舀粥入口,思绪微荡,不禁回想起方才那莹润香甜唇,便觉心神春漾。每次触到那双柔嫩,自己就像中了魔咒一般的难以抗拒。而且也从没见过柴萱想今日这般害羞的样子,按着以往只会板着那比冰块还要冷的容颜,将自己赶出去了吧。

曹丕沉目含笑,轻轻摇摇头。自己现在似乎已经无法冷静的去喝面前这碗粥了,如果不是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真不知自己方才是否允许她那么轻易的就逃开。

星月撒穹,苏光四逸。淡淡的清辉照在洁白如的玉的大地,美的恍若瑶池仙境。

柴萱立在院子中央,一边呼扇这莫名发烫的脸,一边吐着长长的气。顿时觉的自己也太不争气了些,不就是被亲了一下嘛,这反应也太大了些吧!再说,之前又不是没被亲过,干嘛搞得的跟那二八岁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样,实在丢人。

正路过的小满,瞧着柴萱一个人杵在院子里,还不停的扇着风。这天气冻死人都够了,怎么还要扇扇风呢?况且,柴萱一个人出来了,那不是留曹丕一个人在屋里了!

天呢,冷落天子可是大不敬呢呀!哎呦喂,柴萱呀你咋个老让人操心呦!

想到此处,小满顿时吓得浑身一抖,急急朝柴萱奔过去,“贵人,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呀,陛下呢,您不会吧陛下一个人放在屋子里了吧……”

柴萱神色慌乱的瞄眼一脸惶恐的小满,支吾着别过脑袋,“额呀,他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留他一个人又出不来什么事!”

“哎呦,贵人,您是真不知道规矩还是装不知道呀。那可是陛下,当今的天子,您怎么能把陛下一个人留在那里呢……您呀是真的不要脑袋了吗!”

小满一把扣住柴萱的手腕拉着就往房间的方向走,那力道和语气完全和以往不一样,柴萱丝毫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她拖着来到了房门前。

好不容易从那人的魔爪里逃出来了,又要被小满的魔爪给送回去,也太委屈不是。柴萱硌拧着脖子,亦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将小满的手臂挣脱。自己是绝对不会再回那个地方了!

见柴萱挣扎的紧,眼看着又要跑。小满心急如焚地顺势一跪,抱住柴萱的两条大腿,哀求道:“贵人,您若是再这样下去,咱们整个长春宫都会被罚的呀。主子的言行与长萱宫人息息相关,就算陛下不罚,太后,郭贵嫔都不会饶过我们这些奴婢的。姑娘,您有陛下护着,可我们却是生死由人的呀!”

小满低泣话语,不由令柴萱眉间揪紧。回眸望眼整个空荡荡的院子,心底竟有几丝凄凉。难道自己现在连为自己活的资格都没有了吗。行动坐卧都得考虑会不会牵连到自己宫里的人,和自己有关系的人吗!

“小满……”

“姑娘,我知道您不在乎这些。可您知道吗,从前有个侍妾就因为在先帝面前翻了个白眼,就被活活打死,就连她的近身侍奉的奴婢也被罚去做了军妓。在这宫里若是主子受罚,奴婢就要加倍,这就是规矩。所以,哪怕您再不想,也请您看在我们这些侍奉奴婢的份儿上,求您为奴婢某条活路吧!”

小满越讲越激动,声泪俱下的伏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虽然曹丕对柴萱的宠爱真的令小满感到诧异,可柴萱的言行每每都听得小满是心惊胆颤。不说别的,就单单今晚将曹丕一人留在屋子里的事情。若是传到了卞太后的耳朵里,几十大板绝对是逃不过去的。更何况言语上的不敬,若不是曹丕罩着,柴萱和长萱宫众人的脑袋,不知道已经掉多少次了。

注视着跪地低低抽泣的小满,着实令柴萱不是滋味。沉叹口气,弯腰将其扶起。“小满,我知道了。你不要害怕,我大不了以后不顶撞曹……陛下了,行不。言语上也会主意,绝不会连累到你们好不好。”

满脸泪痕的小满,胡乱的将脸一擦,噎声而道:“贵人,小满也是真的担心您啊。您说万一那天太后又听了那些风言风语,又难为您可怎么办呢。”

“行,我明白你都是为了我好,以后啊,我不会那么任性了。”

柴萱安慰似地摸摸小满的脑袋,帮着她擦掉挂在脸颊处的泪滴。没想到,自己无所谓的行径,却让小满背上了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如今自己嘴上虽然应承了,可心里却似翻了五味瓶,一时间竟不知是何种滋味。

第二十三章 几许情深须怎知

柴萱停在房门口纠结着眉梢犹豫许久,终是鼓了好大的勇气再次推门而入,一步三挪的朝屋里走去。

“曹书,帮朕更衣吧!”

曹丕听得门动,以为是等着候命的曹书,便开口唤道。未见答复,抬眸一瞧,却是柴萱,剑眉瞬紧,倒是微微有些惊讶。

若是按照以往,柴萱巴不得躲得他远远的去。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去而复返的情况,简直堪比太阳自西边出来一样。

柴萱斜抿着嘴角,有些尴尬的看眼曹丕,又赶紧垂下眼帘胡乱的扫着地面。“妾来帮陛下更衣吧!”尽管多有不愿,但一想到小满方才的言语。便是心中一横,直接走上前去。

“柴萱,怎么了?”

伸向曹丕的手忽然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柴萱诧异一愣,却见曹丕额宇见紧紧的拧着一个疙瘩,正定定地瞅着自己。

察觉到柴萱有些异样,曹丕下意识拦住了她的动作。今日的柴萱到底怎么了,怎么看怎么奇怪。

“额?”柴萱摆出一副好不知其所以然的表情,顺势将手腕从曹丕手中拔出来,挤出一道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陛下在说什么呢,妾怎么听不懂呢~”

“方才还一口一个‘你’‘我’,怎么此时倒改了口了?”

望着心虚不已的柴萱,曹丕眉间的疙瘩拧的更大了。一对儿剑眉似斜插进了额间,脸色不甚太好。

“那不是,怕于礼不合吗……”柴萱苦笑着眯出细缝眼,尽量装出一副真心实意的表情。

于礼合不合神马的,自己也不在乎。主要是真的怕自己恍恍惚惚就得罪了这位大神的话,又连累到别人,又得心累了。

“萱儿,我不是说过,只有的你我私下。没有陛下,只有曹丕和柴萱吗。”俊颜微顿,额宇间刹那间竟舒展了开来。眸光轻闪,浅浅一笑。

春风花暖藏勾笑,清潭沉落蓄深眸。看着面前暖润的笑容,柴萱不觉一愣,脑子紧转了几圈,将曹丕的话兜转了好几遍。

这话确定是说给咱的吗?

“那我能叫你子桓吗?”柴萱神经一抽直愣愣地蹦出话来,指望着试探试探真假。可转眼却瞧着曹丕的眉梢微微一动,便立即改了口,嬉笑道,“呵呵呵,开玩笑开玩笑……”

瞧着柴萱那一副心虚滑稽的模样,曹丕淡然一笑,含情而道:“只要你愿意,就算直呼其名又算得了什么?”

那一双似镶嵌了明月的眸子,婉婉深情,情思脉脉。望的柴萱心里似铺了一层春日的暖阳,顿时将心河的陈冰融化的一干二净。

柴萱脸色忽而一沉,偷偷的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心里不禁为自己方才的迷茫倒吸一口凉气。

“萱儿,到底怎么了,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注视柴萱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脸色,曹丕还是有些奇怪。

“我……我只是在想,陛下当初说的话还算不算数。”柴萱柳叶儿眉一皱,慌乱的别过脑袋去。

瞧着柴萱微皱的眉心,呆萌呆萌的模样,倒可爱紧。曹丕垂眸轻笑,无奈的摇摇头。修指缓抬,在柴萱额间瞬间轻点而过。吓得柴萱双眼猛地一眨,呆愣地睁着一双杏眼莫名其妙地望向曹丕。

“你放心,就算我今日想违背,也只是有心而无力了。”曹丕微带调侃的冲柴萱笑言道,深邃的星眸中却尽是宠溺的味道。

“陛下在笑什么?”

柴萱撇着嘴抬手摸摸被点过的额间,鼓着腮帮子半羞半恼的望着微微笑着的曹丕,脸颊处忽然像铺了层晚霞,借着灯火透着一种不一样的韵味。

“没什么,等你更衣啊~”

略带挑逗意味的话语,像自带了暖意,瞬间引得柴萱的一张小脸儿更那红头的苹果一般。看得曹丕恨不得咬上一口去,看看到底有多甜。

柴萱无奈地翻着半白的眼珠子瞥眼曹丕,无语地吐了吐舌头。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缓缓的上前,去帮曹丕更衣。

星眸含情,静静地望着微自己解衣的柴萱,曹丕情不自禁的露着满足的笑容。虽然眼前的人摆着一副甚为不满的表情,可曹丕却可以感受到,她的动作刻意放的很轻很轻,是怕伤了自己的伤口。

打着地铺的柴萱笔直的躺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红色的天花板,心绪却久久的难以平静。曹丕这一回倒是答应的爽快,一听说自己要求睡地板,竟一口答应。不过自己这番模样,主要是因为同情曹丕受了伤,才选择让他睡床铺的。

绝对没有别的原因!

柴萱刻意很是坚决的抿抿双唇,可这么一暗示,反倒更是睡不着了。偷着侧目瞧眼已然睡熟的曹丕,那精致的侧颜,静静地躺在那里。不禁令柴萱想起自己当年为曹丕守夜时的情景。虽然时间差不多隔了有十年,曹丕已经不如当年那般‘貌美如花’,可依旧帅气依旧嘛。

望着那安静的容颜,柴萱却有些迷糊了。自己也越发搞不懂曹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对发妻甄宓的心狠,以及美女如云的后宫 ,都令自己感到惶恐和不安。可他偏偏却对自己如此的体贴用心,每到此时自己就开始迷糊,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曹丕。

眼帘渐沉,眼前的侧影渐渐变得开始模糊,好像进了梦里又好像留在现实,恍若镜花水月,一切恍然……

橙火化烟轻消散,静谧沉夜注银辉;郎君侧卧柔香榻,几许情深须怎知。

长风宫内,温暖如春。

然而一个小黄门却举着一张灰色的狐皮,战战兢兢的立在堂下,抖索半天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贵嫔要的是那件白色的雪狐皮,你这送的是什么玩意儿,不想要脑袋了吗!”晴滢怒容满面的看着面前的小黄门,恨不能直接将他丢出去。

那小黄门额上密密的渗出一层冷汗,扑通一跪,连忙请罪道:“贵嫔娘娘请恕罪,这真名不怪奴才呀。听闻贵嫔娘娘要这狐皮做暖手的捂子,奴婢马上就选了上等的狐皮送来呀!只是您要的银色狐皮,被陛下赏给了柴贵人做了狐裘,实在没有了呀!”

“柴贵人,又是柴贵人。这才侍了一次寝,陛下就要将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去长萱宫吗……”晴滢愤愤不平的呵斥着深埋着脑袋的小黄门,连眉毛都恨不能拧到一块儿去。

“晴滢,不得无礼!”翠眉旋紧,郭照急忙将晴滢抱怨的话语喊住。

见郭照不让她多言,晴滢有些不甘心,“娘娘……”

“好了,狐皮留下,你先回去吧!”郭照甚为平静地对跪在地上的小黄门淡淡言道。

小黄门将手中的狐皮交给上前交接的另一个小侍从,如释重负的行礼告退。

晴滢极其不满的望眼被拿下去的灰色狐皮,心里为郭照很是不平。“贵嫔娘娘,这陛下未免也太偏心了些。要是以前,这些东西可都是您先挑的呀!”

在柴萱没有出现之前,曹丕对郭照虽不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可也是每天都要来看看的。可如今,虽然郭照侍寝的时候仍然是这宫里最多的,可曹丕待郭照的态度却不同以前了。

“娘娘,您说这按理一个几乎不侍寝的妃子,应该是不受陛下待见的。可这柴萱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陛下对她如此着迷!”晴滢撇着嘴继续道。

眉间微锁,清眸中含了些许伤感,“或许,她有她的独特吧!”

尽管这柴萱生的不算美艳,可那身上总有一种不同于俗世的灵气。虽然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既不羁无形又弱气。可透过她的眼神,确是另一番天地。

“哼,那里独特了!我看呀,她就是仗着有几分颜色生的像年轻时的您,才能那样得意。”晴滢依旧叨咕着自己的不满,要不是那日在廊间听到有人议论,自己还没发觉呢。

听过晴滢的话,郭照是既无奈又不解,“你说她又几分生的像年轻时的我,难道我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吗?”

郭照难过不已的摸摸自己的脸颊,自己虽然上了年纪,肌肤也不如当年那样吹弹可破了。可颜色还是有那么几分的,还没到年老色衰的地步呀!

“当然不是了,娘娘依旧美艳如初的。要不,这后宫里陛下怎么会单单封您为贵嫔,一个月几乎一大半都是宿在咱们长风宫呢!”

晴滢紧的安慰快要垂泪的郭照。这年龄可是女人最难以提及的东西之一,自己干嘛这么心直口快,没过脑子就瞎说呢!

那番话是为何意,就算晴滢圆的再好,郭照又怎能不清楚。这后宫色衰而爱弛似乎时不变的定律,甄宓当初艳绝天下,如今成了年过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不也被曹丕逐的远远的吗。倘若,曹丕真的时喜欢自己,明明自己就在眼前又怎会日思夜想的都是长萱宫的那位。

而且,女人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她可以深深的察觉到曹丕给自己的宠爱和给柴萱的是完完全全的不同。

第二十四章 怎知心底倾伤凉

“启禀贵嫔,潘淑媛求见。”一小丫鬟喏喏的进门禀告道。

玉额轻点,那婢女得令而出。不一会儿,穿着件儿鹅黄绒衣的潘雪盈盈入见,见面施礼。得到郭照的允许后,才缓缓起身。

“潘淑媛,你来本宫可是事情?”凤眸斜睨,郭照冷冷的望着堂下娉婷而立的潘雪。

这个女人,对自己来说既不讨厌可也不喜欢。明明她在曹丕眼里存在感弱到不行,可偏偏还得得个淑媛的封号。而且这宫里,也就数她和柴萱走的最近。

“妾早前留了一条银色狐皮,本想着做些什么的。可妾总觉得自己用着有些可惜了。便想着若是娘娘用了自是比我好些,所以就给您亲自送过来了,还望娘娘莫要推辞呢。”

潘雪眼神一转,示意身后的何悦将手中的东西呈上前来。红布一揭开,一件白色的狐皮赫然而出,洁白似雪,白的一沉不染,是一件绝对的上品。

郭照眼神忽然一亮,面色却沉了沉。这么好看的狐皮,这绝对是不多见的。潘雪居然舍得将这样的好东西送给自己!

“这么好的东西,你竟舍得送给本宫?”眉尖儿轻挑,望向潘雪眼神中满是质疑。这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你又带着这样贵重的东西前来,只怕没这么好的事情。

“娘娘说的什么话,这东西能给娘娘您用,也算物有所值。若是留在妾那里,岂不白白糟蹋了这样好的东西。”潘雪说着便示意何悦将狐皮递上前去。

见何悦将手中的东西呈了过来,本就有意的晴滢望着那件纯白的狐皮,两眼放光。只是听着郭照的语气不怎么和悦,便犹豫着没有去接。只是抬眸瞧眼正坐的郭照,等着她的旨意。

“既是妹妹的一番心意,本宫也不好推辞,晴滢收下吧!”郭照面色微松,微微笑道。

晴滢点点头双手接过何悦手中的东西,慢慢退出。

“淑媛,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呢?”郭照微笑言道。

玉手轻挥,示意潘雪坐下。一个小宫女连忙将茶水奉上。

“给贵嫔娘娘请安,本就是妾的分内之事。自然,要勤来的。”潘雪秋水般的眸子静静的打量一番正浅笑的郭照,清眸微弯盈盈一笑回道,“对了,娘娘我听说尚衣局新来了位绣娘,擅长做狐裘。若是用方才那件狐皮做件儿白狐裘,定然暖和的紧。”

“还做什么白狐裘,就是做个领子都得去长萱宫讨去吧!”

进门的晴滢听得潘雪在说什么狐裘的事情,心里顿然恼了起来,没头没脑的便直接将心里话摔了出来,气鼓鼓地望向潘雪。

“晴滢,不得无礼!”

郭照嗔怒一句,倒引得晴滢满是不情愿。蔫蔫儿的垂下脑袋来,推向一边儿,不再说话。

“晴滢这是怎么了,为何得去长萱宫啊?”潘雪一脸奇怪地望着气呼呼的晴滢,轻声询问道。

“今年的狐皮少,这白狐皮又更是珍贵。这白狐裘怕是做不来了。”郭照慢慢解释着,可面容上似乎并不开心。

“潘淑媛,才不是这样呢。娘娘素来节俭,自然不会想着做什么狐裘。可今年今年就想做个暖手的捂子,去问时却发现陛下早就将所有的白狐裘都给了长萱宫那位了。”晴滢愤愤不平的讲述着,生怕郭照的委屈被埋没了。

何悦眼神一亮,似想起来什么,开口便道:“难怪呢,前些日子奴婢听说柴贵人受了凉,身上就披了一件儿白狐裘呢!”

“何悦别胡说,我日日去姐姐那里,怎么没瞧见她穿过,娘娘面前莫要胡言。”听着何悦的话,潘雪面色忽然一紧,急忙将其喝止。清眸微抬,望眼面前脸色微转的郭照,眸光暗沉。

“娘娘,您看呢。您总想着狐裘奢侈,可别人却披着了!”

何悦的话,令晴滢更激动了。两条眉毛直直的往起凑,愣是聚起了一个小山丘。委屈巴巴的看着郭照,满腹的义愤。

郭照并未回答晴滢的话,只是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表情依旧平静如初。凤眸微眯,转过话头对潘雪问道:“受凉?本宫每日向太后请安的时候,倒还见她,未见她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啊?”

自打上次被惩罚之后,柴萱倒是便乖了,每日向太后请安,定期给她问好,一次也不曾缺席过。如果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多少还是看得出来的,可自己并未瞧见她有什么不舒服。

郭照的话语突然转向了柴萱,令晴滢有些不解。可潘雪却倒是佩服的很,要是放着别人只怕已经爆跳如雷要去寻柴萱讨个说法了。那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关心柴萱的身体状况。

“回贵嫔娘娘,妾倒是今常与柴贵人相见。但……未曾听过她受凉之事。”柳眉微紧,潘雪微微颔首言道,“何悦,你是在那里听得这些的,为何从未与我讲过。”

见潘雪突然质问,吓得何悦急忙跪上前,惶恐的磕头道:“回贵嫔娘娘,淑媛。奴婢也是听御花园打扫的小黄门说的。那日柴贵人要去看梅花,没想到却在过潭的小桥上滑倒了,掉了下来,可那日寒冰初结,并未冻实。柴贵人便不慎落水了。”

“什么,这样大的事情,为何你从未与我言过!”潘雪脸色一怒,眉宇一紧,怒视着何悦很是生气的言道。

何悦趴在地上拼命的摇着脑袋,赶忙解释,“回淑媛。幸好陛下赶来的及时,柴贵人安然无恙。所以……”

“陛下?”忽然听到了这件事情还与曹丕有关系,郭照眉间瞬紧,觉得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何悦点点头,继续道:“是的,贵嫔娘娘。是陛下将柴贵人从寒潭中拉出来的,所以贵人并没有什么事,倒是陛下……”

“陛下!陛下,怎么了!”忽然卡言的何悦让郭照心头一紧,也过得什么仪态了慌乱的瞧着她,赶忙追问。

“贵嫔娘娘,奴婢也是听传言说,说陛下为了救柴贵人,手臂受了很重的伤……可、可并未告知众人!”

何悦战战兢兢的将话讲完,听得郭照脑海猛然一嗡,怔在位置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难怪昨天自己去找曹丕的时候,说什么都不让自己碰他的手臂;难怪好几日,都要去长萱宫去。堂堂天子,居然为了维护一个妃子,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

潘雪亦是听得形神一愣,原本平静的眸光也瞬间乱作一团。愤怒不已的站起身来,怒不可遏的望着何悦,“你好大的胆子,这样大的事情还打算瞒我多久,简直……简直该死!”潘雪气的整个手指都在发抖。

何悦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晴滢也是愣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够了!都给本宫出去!”郭照的脸色顿时铁青。

顿然一喝,令所有人猛地一怔。瞧着郭照寒意森然的眸子,所有人赶紧施礼而退。

瞬间空下来的宫殿,凉意顿起,冷得郭照不禁打个冷颤。一对儿拳头握的生紧,细嫩的手指狠狠的掐着掌心,攥的生疼。

御恩凝结,稍纵即逝,曾爱何言。且言寒冬狐裘暖,怎知心底倾伤凉。

赤阳当空,光线耀眼,却没有一丝的暖意。连日的好天气已经将整个宫殿的雪融化的差不多了。整个路上,除了一些阳光照不到的拐角,已然是空荡荡的瞧不见一丝积雪的痕迹了。

“瞧你这胆子,以后本淑媛还怎么重用你!”潘雪冷着眸子斜睨眼还在发抖的何悦,一脸不屑的说道。

“淑媛,奴婢没想到那些话竟然会让郭贵嫔发那么大的火。”何悦缩着脖子,一想到方才的那声顿喝,心里依旧毛毛的后怕。

郭照虽然受宠,可她的好脾气也是受宫人一致认可的。就算是犯了错,只要不是什么大过,只要好好求饶还是能博得她的一丝心软,减轻处罚的。

“我还以为她能有多隐忍呢,没想到这才一件事就已经让她恼怒了吗?”潘雪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淡淡讲道。

“淑媛,您不是一向都与柴贵人交好吗?这连累天子受伤,可是杀头的大罪,您……”何悦拧着双眉,不解望着面前,眸光沉冷的潘雪。

明明昨日还和柴萱言谈欢笑,接受了柴萱所赠的那件白狐皮。今日救将狐皮转送给了他人,还故意说自己不知道那件事情,实在令何悦有些费解。

“本淑媛和柴贵人情同姐妹,自然是在维护啊,你难道没看到吗?”潘雪语气顿时沉硬,凤眸斜睨,盯得何悦浑身一寒。

水目暗沉,静如秋潭。却似深不见底,无法窥探。唯一可以感触的竟是那触摸不到的寒意。

何悦神思混乱的将脑袋地下,不敢再瞧那森然漠寒的眼神。怯怯地点了点头 ,也不敢再说话。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日的潘雪有些不对劲,好像突然间自己就开始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第二十五章 雪过天晴消息来

天气正好,调皮的雀鸟沐浴着难得的好天气,三五成群的在树枝上啾啾的唱着歌,欢快的很。可柴萱却一脸愁云的支着腮帮子,歪着脑袋坐在桌前面对着地上摆了一堆的物件儿。

前些日子白羽稍来了消息称,白翼和歆然要成亲了,发展虽在意料可这速度却在预估之外。柴萱旋着双眉,沉沉的叹口气。这古代的小年轻总是这样,只要合了生成八字,觉得合适就这么快的要步入婚礼的殿堂,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不像现代的年轻人,就是谈个两三年都不一定能走到一块儿去,更别说这么快的就决定相互携手一生了。

柴萱无奈的瞄着地上那些东西,眉稍骤的更紧了。自己和歆然好歹是同患难的朋友,怎么得也得出席婚礼送个结婚礼物什么的吧。可是这时代除了首饰之类的,也没什么独特新颖的东西,自己这些模型玩具哄哄小孩子还行,要是拿上台面,未免也太突兀了些。但是自己手中的那些首饰吧,也没有个能看上眼儿的,着实头疼。

“姑娘,您还没挑好吗?”端着瓶瓶罐罐的小满一进门便瞧见那满地横七竖八的摆设,额间一紧。

自前些天接收到白羽的信,关于礼物的事情柴萱一刻也没停下思考。问遍了长萱宫所有人的意见,都没有定下了。这钗环首饰已经算是最好的礼物了,也不知柴萱的标准到底有多高。

柴萱将手边儿的收拾来回拨了一遍儿,呼啦啦一阵作响。这些东西都是曹丕给的东西,按着所属权来论,也不能完完全全的属于她,自然是不能借花献佛的。可自己目前只是个两袖清风的穷光蛋,压根没什么资本去买些贵重之物。

能算的伤是自己资产的也就只有地上那些迷你小杠铃了,可这玩意儿若是送出去了,八成也是留给歆然他儿子玩儿了吧。

“小满,你说我到底该送些什么呢?”柴萱耷拉着八字眉,纠结的向小满询问到,“要不,你借我点儿钱呗,兴许我还能买个礼物啥的。”

想来想去也就只能这么着了,要实在不行,就去问潘雪借点儿,她也许会比自己拥有的多点儿。

“贵人,您若是指着奴婢的那点儿月份,可真买不着什么好东西呀。”小满无奈的摇摇头,开始收拾地上的那些凌散物件,有些不解道,“贵人,要说好东西。您前些日子送给潘淑媛的那件才是真的珍品,您怎么就那样轻易的送人了。”言语间似乎有些不满。

听得小满所言,柴萱这才想起前些日子曹丕给自己送来的那件白狐皮。简直寸毛寸金呢!要是搁在现代,白狐可是国家保护动物,见个活物都稀奇的紧莫说什么白狐皮了。那日刚送来的时候,看得自己眼睛都直了。

好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自己又实在用不着。要是留在自己这里,八成得好好压在箱子底,白白可惜了狐狸大仙的好皮囊。正巧听着潘雪说要给曹蕤做个帽子,二话没说便将其拿了出来,倒被潘雪谢了无数次。

想到了狐皮,柴萱又猛地回忆起那日小满好像给自己披了件儿狐裘来着,这倒也是个不错了礼物。

“小满,我是不是有见狐裘来着?”柴萱眸光闪闪的望着小满。

小满抬眸看着柴萱那兴奋的模样,不用问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微微一叹,无奈言道:“那件狐裘确实不错,虽然只是普通的狐狸皮做的,但送人的话却也是个极好的礼物。可是贵人,那可是陛下赏赐的,您怎么能将御赐之物转送他人呢。”

话音刚出,小满就觉着多次一举了。若是柴萱真的在乎这些的,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将那件儿珍贵无比的白狐皮送出去了。

“谁要将御赐之物送出去啊?”

不知何时曹丕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倒竖着两个剑眉,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没等柴萱回话,人就已经朝她过来了。这种事情,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

为了不惊动太后,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曹丕每日换药的时候都会来长萱宫。不过由于这伤是因为柴萱而受的,柴萱倒也很情愿的与做这些事。

见曹丕已经来了,小满赶紧施礼退下,去准备换药用的东西。柴萱则一脸陪笑的走上前来。虽说礼物的事情可以自己想办法,但出宫的事情还是要曹丕批准的。

“陛下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啊?”柴萱堆起过于灿烂的微笑朝曹丕走过去,神经却已经尽数调动了起来。看该怎么说才能够从曹丕这里得到出宫的通行证儿。

星眸斜睨,瞅瞅柴萱那眯得跟个弯月牙似的双眸,明明进门前还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可这会子偏偏发作不起来了。只是无奈的抛去一个斜眼,反倒有些委屈。“柴萱,你到底要把我给你东西送给多少个人呢?”

“啊?”柴萱挑着眉梢故作无辜的瞧着曹丕。心里却打起了小鼓。

哎呦天,难道自己的打算被他听到了!完喽,礼物泡汤了呦!

瞟眼柴萱那一副萌态,就连仅有的几分气恼都瞬间消没了。曹丕稳稳神色,起码身为皇帝的尊严暂时不能丢!

“别在这儿给我装无辜,说为什么要将朕给你的白狐皮给了潘淑媛!”曹丕故意装出一副冷峻脸,别过头去,显出自己是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呀呀,自己送给潘雪的东西啥时候被他发现的嘞?这小潘雪,也不说给藏好喽干嘛在他面前抖落出来呀!

“呵呵呵~”柴萱尴尬不已的盯着曹丕傻笑,毕竟是自己的不是,多少有些理亏。

斜睨眼柴萱那笑得比哭还尴尬的表情,曹丕无奈一叹,“这纯色的白狐皮本就稀少,今年除了留给太后的,就剩这么一件儿了。你倒好,转手便送了别人。要不是潘淑媛转手又送给了贵嫔,我还真不知你有这么大胆子!”

“潘雪把狐皮送给贵嫔了!”

什么时候潘雪和郭照的关系这么好了呢。而且,她不是很喜欢那件东西的嘛,干嘛又做这种借花献佛的事情呢?

“怎么,你也难过了是不是!”

看着而出现的表情不对,曹丕倒有几分高兴。这家伙就得体会体会才知道自己有多不开心。侧目瞥见柴萱头上的玉簪,心里忽然一紧。要是这家伙送上隐 ,连簪子也轻易的拱手给了人……

“哎呦,不就是一个狐皮嘛。我实在是用不上,陛下就不要计较了。”听着曹丕怒意满满的语气,柴萱垂眸轻轻一笑,连忙安慰道。

没想到曹丕这么一个人,居然为因为这么一件儿小事而发脾气,还真是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柴萱,这次我就饶了你。以后就是再没用,你也得给我留着。要是再敢把我给你东西,给了别人,我绝对饶不了你。”额宇微紧,满是紧张的星眸定定的望向柴萱那双忽闪忽闪的杏目,动也不动。

尽管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可眼神却暖的向旭日阳光,没有一点儿警示的意思,反倒让柴萱觉得曹丕有种说不出的萌感。

“嗯~”

柴萱抿着双唇,将差点喷出的笑生生的又憋了回去。时不时地的用小眼神儿偷瞄眼,沉着脸色的曹丕,从没觉得他竟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行了,别偷笑了。赶紧给我换药!”

修指一抬,再柴萱脑门中央不轻不重地一点,还小小的吓了柴萱一跳。

柴萱鼓着一边儿腮帮子,摸摸脑袋幽怨的望眼曹丕。颇有些不服气,这几伙怎么老能知道自己的想法。在他面前,自己的演技简直弱的是一塌糊涂啊!

“嗯……”柴萱一边帮换好药的曹丕穿衣服,一边像蚊子一样一个腔调地哼着,也不说话只是一脸微笑的望着曹丕。

今天重新帮曹丕换药的时候,柴萱似乎表现的无比殷勤。啥事儿都抢着了,那无微不至 样子,还真搞的蛮好。

无事献殷勤,这家伙是有事情求自己呢吧。曹丕十分平静的瞧着不停暗示自己的柴萱,亦没有搭话,兀自抬着眼神不看她。

眼见的自己被无视了,柴萱无语的拧拧双眉。很是不爽的嘟起嘴,捉摸着该怎么开口讨论自己的事情。

“呃……那个陛下。我今天的表现还行呢吧……”柴萱弱弱地询问道,越说语气越弱,到最后就跟没音儿了似的。

“嗯!还行!”曹丕淡淡言着,还是没有将视线收到柴萱的身上。

柴萱很是仔细的帮曹丕整理着衣裳,一点底气也没有的说道:“那……我能不能跟您商量个事儿呢?”

突然间这么低声下气,搞得柴萱心肝脾肺都觉着不对劲的很。可还是得无奈的摆着笑脸,主要是曹丕不开口的话,自己也没法子出去不是。为了最终目的,小女子也得能屈能伸才是。

“说吧。”听得柴萱终于开了口,曹丕不禁抿嘴一乐。瞬间又敛了得意,摆出一副冷静脸,回身瞧着欲言又止的柴萱。

这家伙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语气托自己办事。以往,不是威胁就是强行讲道理。不过,还是现在这样更好一些。

第二十六章 日久生情却为真

柴萱膈拧着衣袖角儿,将曹丕瞄的一眼一眼的,却不敢直视。吞吞吐吐好半天,才开始说道:“那个,我的朋友给我捎信儿说她要成亲了问我能不能去……”

“不能。”柴萱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曹丕直接一口回绝了。气的柴萱直直的瞪着两个眼珠,很是奇怪的看着曹丕。

“你是贵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参加他人的婚礼。而且……”

“而且是白羽家是不是。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也是,要不然,信怎么能送的进来。”

面对曹丕的拒绝,柴萱心中一恼,腮帮子一鼓,气呼呼的往床榻上一坐。只要一涉及白羽的事情,曹丕说什么都会拒绝。早知道是这样,自己还干嘛舔着个脸,低声下气的求他放行了。

曹丕剑眉顿紧,沉默不语地望着独自懊恼的柴萱。还说自己,每次提到待遇的时候她不也是不一样的反应吗。况且,自己这次不让她出去并非是因为白羽,而是柴萱的那位朋友成亲的时候,正好是自己的生辰呢。

看来,她在自己身边待了那么久,从未记得过那个日子啊。

“也罢,你若是想去,就去吧。贺礼的话,我会帮你准备。”眉眼微沉,薄唇淡淡而言。他本来向拒绝的答应的,可是他还是没办法拒绝柴萱的要求。

“真的?”柴萱腾一下站起身来,半惊半喜。这回不单单解决的自己出宫的问题,连带着礼物也解决了,双喜临门呀简直。

曹丕突然的转语,令柴萱纳闷不已。明明前一秒还坚决的说不许的,怎么下一秒就转了。既然,人家松了口,自己也得表表衷心才对不是。

“你放心,我答应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反悔,说陪着你就陪你的。至于旁人,那都是过眼云烟,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尽管说的有些勉强,可柴萱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就算不答应曹丕,她和白羽也只能是过眼云烟了。

突然的走心让曹丕有些发懵,自己从头到尾没有提到白羽一个字,她倒喃喃自语的整出这么一堆话来。却听得曹丕心里暖暖的,也算是对自己的些许补偿吧。

“萱儿这是在跟我表白吗?”薄唇展笑,言语温润。听得柴萱呆呆一愣,赶紧儿歪着头转了几遍自己方才的话,好像换个口气的话,还真是有几分表白的意味。

哎呦天,这……好尴尬!

“呵呵呵,我只是我……”

还没等柴萱讲完,曹丕倒先报了过来。紧紧的臂弯轻轻的抱着,不松不紧倒是很舒服。

“萱儿,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就够了,哪怕……”未尽的言语止在嘴角,却溢开在心底:

哪怕你的心从未有过我……

“哪怕什么?”靠在曹丕怀里的柴萱,好奇的问道。总觉的曹丕心底似乎装着什么,想说却又咽了下去。

“没什么,朝堂还有些事,我该走了,明日再来寻你。”曹丕温温一笑,轻轻放开柴萱。

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是摘天上的星星他也愿意去寻。唯一希望的,就是她可以心甘情愿的陪在自己身边,哪怕她至始至终都不愿接受他也罢,只要她可以同自己言笑,听自己倾诉,每日想她的时候不再只以看画来打发时间,便足够了。

原以为她永远都只能遥不可及,可如今她已经不再拒绝自己的怀抱了。

柴萱纳闷的瞧着曹丕脸上的款款笑意,下意识的点点脑袋。心里虽然奇怪,可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总之,眼前的曹丕似乎没有以前那般令自己讨厌了。

百转千回怜生爱,坎坷几番总是情;天长地久有时尽,日久生情却为真。

婚期将至,摸着红色的嫁衣,歆然是既欢喜又羞涩。

趴在一边儿的叶儿笑嘻嘻的瞧着一会儿叹息一会脸红的歆然,尽管不知道歆然为何这般反应,可那红脸上快要溢出来的幸福却是真真儿的呢。

“歆然姐姐,这衣服真好看。”叶儿小心翼翼的摸摸歆然的新衣裳,眼中满是羡慕。“若是姐姐你穿了,肯定好看极了。”

“哎呦,怎么还在这儿摆着。赶紧试试啊!”漓香兴冲冲的走进门来,见衣裳还在榻上放着,赶紧招呼着歆然穿上试试。

见漓香喊着让歆然穿上,叶儿瞬间兴奋起来了,猛的从榻上起身而下,退到漓香身后。满心欢喜的瞧着她给歆然换衣裳。

随着一件儿件儿衣裳上身,叶儿的眼神也一点点放亮。素来喜欢穿淡色衣裳的歆然,忽然着了一身的红装。宛如初生的玫瑰,又似娇艳的山茶,美艳而不失高雅,美丽却有勾人。

“瞧瞧,这恐怕是着十里八村最美的新娘子了吧!”漓香被眼前天仙般的人物给惊艳到了,许久都没见过这样美丽的人物了。

“金嫂子,您说什么呢!”

望着镜中美丽的人儿,歆然的脸颊不由的又卷起一团红云。羞怯怯地低下脑袋,不好意思去看不停夸赞自己的漓香。

叶儿开心的望着面前的歆然,眼神一转瞄见门口的帘子下面悄悄的探出两个小脑袋,掩面一笑朝他们走过去。

“黎儿,铃儿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叶儿突然一问将两个偷看的小家伙给吓了一跳,怔怔的互相望望,皆摇了摇小脑袋。

看着晃动的两个小脑袋,叶儿噗嗤一笑,“行了,你们呀就是不说,我也猜得到你们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是不是你们白翼叔叔让你们来瞧新娘子的呢?”

叶儿的话让俩小家伙猛的一惊,白黎惊讶的瞅着叶儿,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叶儿姐姐,你怎么知道是二叔让我们来的呀?”

话说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看多了多少也能猜到些的嘛。叶儿一脸小傲娇的将手臂一环,很是得意,“我当然知道了。不过呀,你们要是想看的话可以进来看呀。但是不许对你们的叔叔讲,否则呀,我就不让你们进来了!”

两个孩子本就是好奇心正大的年纪,这样的威胁似乎很有效果。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是同时下定了决心一般,双双点了点头。

“哎呦,叶儿你把她们两个带进来干什么呢。”漓香见叶儿将两个小鬼头带了进来,害怕会碍手碍脚。

“姐姐这衣裳好漂亮啊,像画上的一样。”

金玲抬起小手摸摸嫁衣上金色的凤凰,一对儿星眸闪着很是喜欢的小星星。却听得歆然脸颊更是绯红,鲜艳欲滴。

“金嫂子,可有柴萱的消息吗?”歆然赶紧将话题转开问道。

自己能有今日,多亏了柴萱。倘若自己的婚礼没有她的祝福,那终将不完整,也会让自己感到不安心。

“你放心,白羽啊,已经托人传过话了,她一定会来的。”

漓香自然也希望柴萱能来,这样她也能知道柴萱将那件事情调查的怎样了,什么时候才可以为小河报仇雪恨。

且说在柴萱得了出宫的许可,着实开心。今日一大早便起来收拾自己要出门的行李,将要带出门的东西,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好几遍才放心下来。

正收拾见,见小满进门来言,“贵人,陛下派人来传话说,您先去,待婚礼那日再遣人将贺礼送去。”

还想着曹丕给的礼物会不会是什么极其难拿的东西,结果这还负责送货上门,不错哦。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柴萱拍着大腿站起身来,兴冲冲地拎起包袱就走。刚带着小满出了院子,就瞧见迎面而来的潘雪。

“萱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呢?”潘雪迎面上前,瞧着小满背着个包,柴萱亦是披着裘,很显然这是要出去的节奏。

瞧见柴萱身上的是一件灰色的狐裘,站在身后的何悦面色一紧,原来这狐裘跟本不是什么白色。难道那日……

“我呀打算出宫啊。”柴萱兴高采烈的扬着手臂回道。

闻言,潘雪的额间却是一紧,“出宫?那何时回来呀?”

“说实话,我呀打算待个两三天再回来,怎么了?”

自己好不容易被放出了宫,怎么着,也得玩儿够了才能回这憋屈的地方来。可不能白费了自己那一番相求的功夫。而且,曹丕也没哟给自己规定几日回来,可不是由着自己的嘛。

“陛下准允了吗?”潘雪锁着额间,很是惊讶的瞧着柴萱。

柴萱将头点的和捣蒜一样,蛮开心回道:“当然是答应了,我才能出去的呀!”虽然自己也有点儿不敢相信曹丕的答应,可是好歹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可是……”

“哎,楚蝶。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潘雪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调的柴萱有些心慌。莫不是曹丕后悔了,然后让潘雪来劝自己不要出去吗?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这歆然的婚礼自己是非去不可!

瞧着柴萱那着急的样子,潘雪拧眉而闻,“萱姐姐,难道你不知道明日是陛下的生辰贺宴吗?你今日不打算回来,若明日,太后问起来该怎么办呢?”

第二十七章 洞房漾暖迎新人

“贺宴?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个事情啊?”

柴萱纠结着一脸的问号,巴巴地瞧着潘雪,那表情,比潘雪还要惊讶。

“陛下一向重视节俭,故而并未大张旗鼓的让人准备。可毕竟天子生辰,必要的庆贺的还是该有的,姐姐你怎会不知道。”

潘雪很是奇怪的望着柴萱。这天子生辰对后妃来说是个无比重要的日子,无论如何礼节是要到的。而且,若是表现好了,很有可能会得到皇帝特别的恩赐,比如说晋封。故而,所有人都在思量着该给陛下送什么样的贺礼,才能赢得圣心。可柴萱倒好,怎么巴巴的就要往宫外去了。

曹丕大神要过生日啊……为毛自己是闻所未闻呢?难道那日他被自己呛回去的那句话,就是要和自己说这个?

不过也怪不得她,自己当初还在公子府的时候,就没瞧见他给自己过过一次生日,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是那天来人世的。

“既然他没和我说,那肯定是不需要我去了。反正有那么多妃子给他过生日 ,少我一个也不影响嘛。”柴萱很轻松的言道。

“可是……”

柴萱不耐烦的晃晃脑袋将潘雪的话打断,“哎呦,别可是了,再晚点儿,我就要错过婚礼了!我呀,就先走了。以后的话以后再说。”

话音刚落,便拉着小满匆匆而去。望着柴萱渐远的身影,潘雪眉间却微微松了开来。

“这世间还真是,竟还有妃子敢这么堂而皇之的不出席陛下的生辰宴。难道她不怕受罚吗?”

何悦惊讶的望着离去的柴萱,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柴萱到底是什么样的打算。明明事事都无礼无规的,偏偏还能让皇帝这么宠她。

“受罚,陛下既然答应了她。只怕已经为她想好了一百二十个理由逃脱太后的追问。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看怎样才能讨得陛下的欢喜。”

回眸凝视,正门之上硕大的长萱宫三字,很明显与其他人的不同。只怕其他宫的都是由他人来写,而柴萱这里的却是曹丕亲手的墨宝吧。

“你这样待她,可她却连你的生辰都不记得,是不是很伤心呢~”对着空气轻声囔语的潘雪,一颗心似跌入了冰潭般,寒冷彻骨。

慢慢往回走的潘雪,感觉自己就像被雨打过的秋燕,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柴萱的存在,就像一把无形的鞭子,将自己这么多年构建起来的形象与感情瞬间打的七零八落,一点儿都未曾剩下。

不单单如此,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开始一点点的亲近于她。隔三差五的就要来找她玩儿,连自己这个亲母妃都快被撇的远远的了。

玉指紧握,深陷的软指甲将掌心扎的生疼。这一切,她绝对不会再放任自流了,绝对不会了!

绸红盖遮天地喜,洞房漾暖迎新人。

柴萱一脸花痴样的瞧着喜服加身的歆然,满眼都是羡慕的小星星。

听着耳畔那‘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高呼声,柴萱心里是一阵的激动。不禁敲敲脑瓜子,想来这大概是自己第四次在古代瞧见婚礼了,除去第一次是在开玩笑,剩下的这大红色的喜服怎么着都让人瞧的心生羡慕。

“等我成亲的时候啊,也一定要来场汉式的婚礼……”柴萱环着双臂,自言自语的表达着自己的羡慕感。

声音儿虽小,可却听得小满当头一炸,“夫人,您可别忘了现在可是有夫之妇,成的哪门子亲啊!”

小满实在不懂,为啥柴萱总说这样的话。贵人的头衔压着也不是一两天了,怎么还是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呢!

被小满一头冷水泼下的柴萱,压着黑线白眼某人。纵然心里着实的气愤,可也无法反驳。在这个时代,自己在别人眼中可不就是有夫之妇嘛!

不过话说回来了,曹丕应承了礼物呢。自己虽然来迟了,可好歹感伤婚礼了呀,这家伙不会诓了自己,零时反悔不送了吧!

“礼毕,送入洞房!”

这婚礼都已经结束了,也不见送礼的人来,实在让柴萱等的心急。

“夫人!”

身后突然传来唤语,令柴萱一愣,猛的扭头瞧去,竟是白羽。

“夫人,方才宫里来人了,说是有东西要交给您。”白羽言道。

一脸纳闷的柴萱在白羽的带领下,步至堂后。却瞧见金彪漓香许蓉都在,就连刚进入新房的两位新人也在,而面前站着一位小黄门。

“歆然!”柴萱兴奋不已的迎上前去,“许久没见,一见面就做了新娘子,你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柴萱,你说什么呢!”歆然羞答答的红着脸垂下头,娇音酥醉听得人心里麻麻的。

“贵人~”

见柴萱只专注着歆然,却忽视了自己。曹书连忙上前行了个礼,刷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继续道,“陛下已经差人将贺礼送来了,这左边一箱是为贵人准备的,而右边一箱子是陛下亲送的贺礼。”

柴萱眉间一皱,看着眼前的两个大箱子,不由咽口口水。果然是做皇帝的,出手就是阔绰啊!眼睛都不眨一下,开口就是俩箱子,佩服佩服啊!

不过这个喜坏两位新人了,赶紧下跪施礼叩谢:“臣/臣妇,谢陛下,贵人赏赐!”

“哎哎哎,打住啊。我那不叫赏赐,那叫新婚贺礼。再说你们拜皇帝就行,拜我干什么!”柴萱一把摁住正压向自己行礼的两人,眉毛快拧到一处去了。

还以为这曹丕给个什么金簪银环的也就行了,偏得搞这么一处,感激是感激吧,可也很尴尬不是。

瞧着柴萱那别扭的模样,白羽上前笑道:“既然贵人都说免了,就无需如此多礼了。”

“对呀,对呀,都是朋友不要这么尴尬嘛。”白羽的解围不由令柴萱松了一口气,见二人也起了身,倒也没那么尴尬了。

清眸斜瞄,瞧着一旁正一脸微笑的曹书,柴萱挪步上前抿嘴一笑,“那个,除了这些,陛下没有说别的什么了吗?”

“哦,陛下还说,这次是逢喜事,贵人想什么时候回去便什么时候回去。”

原本见曹书倒吸口气,因该是有什么长话要交代。可却说什么‘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这是真不担心自己再跑了吗!

“就这些吗?”柴萱心里竟有些失望。

曹书微微一笑回道。“就这些。贵人,若是没什么吩咐是话,奴婢就先告退了。”

看来这曹丕是铁了心的不告诉自己明天的事情了,他还真是心大。柴萱恼着脸色,看着离开的曹书一行人,没什么开心的意思。

“柴萱姐姐!”

正愣着柴萱忽然被一声高呼喊回神了,还未转身就将一个青色的身影扑了上来。定睛一瞧,却是叶儿。不过这个头是怎么回事?

“叶儿,你长高了呀!”原来差着自己一个半脑袋的叶儿,如今个头已经到自己嘴边了。

叶儿兴冲冲的拉着柴萱的手问道,“柴萱姐姐,你这次来是不是会待很久啊?”

要是搁着以往,有了曹丕刚才那句话,自己铁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这次虽然很想这么说,可话到嘴边却卡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眸光微转,白羽似乎察觉到了柴萱的一样,上前将叶儿的话头打断,“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家快入座吧!”

“太好了,叶儿早就饿了呢,柴萱姐姐,我们去吃饭吧!”叶儿开心的拉着柴萱就往开席的地方走。

视线相错,不知为何白羽眸光却看得柴萱心中微紧。虽然只有短短一瞬,白羽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已不同于往昔了。

“夫君,为何不入席呢。若是被人知道我们冷了贵人,怕不合适吧!”

许蓉牵着白黎走到白羽面前。看着白羽那怅然若失的模样,实在不是滋味。如果不是柴萱已经成了贵人,这场婚礼她说什么都不会让柴萱来的。

眸光暗沉,白羽并未回答许蓉。沉默半晌,抬步而走。

果然,只要那个人出现,白羽的眼里就再也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整个席间欢声不断,可持续却蔫蔫儿的待在一旁。自己明明最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了,可怎么莫名其妙的没了呢。

都怪潘雪,好端端的和自己说什么生辰的事情,这下搞的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过似的,左叶不得劲儿,右也不带劲儿的。

“贵人!多谢贵人肯赏脸来白家婚礼。”

正拧着眉梢纠结的柴萱,猛一抬头,先是被眼前之人一惊,继而腾一下站起身来。

“白池!你也来了呀!”柴萱兴奋不已的打量着眼前端着酒杯的白池,也端着酒被站起身来。

“你许久没有这样举过杯了吧!”白池颇为感慨的言道。

柴萱微微一笑,“你不是也许久没有喊过我宏哥了吗?”

二人相视一笑,对饮而尽,那一刹那好似找回了那么一点当初的感觉。

的确时光最容易刻上痕迹的便是人了,无论多少快意恩仇都将被时光冲散,最后定格成回忆。当初一起把酒言欢的兄弟,此时又有多少生死离别,又有多少天隔一方。

第二十八章 不如相忘于江湖

一旁的小满惊愕的盯着如此洒脱的柴萱,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什么深宫的娘娘,倒像是征战沙场的小将军。

“贵人,有些事可否借一步说话。”斜睨眼一旁的小满,白池似乎有什么别的话想同柴萱说。

“哦,我知道了。”柴萱知会的点点头,同身侧的小满言道,“小满,你先同叶儿聊会儿,我去去就来哈。”

小满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怎么看邀请柴萱出去的那个人,自己好像在那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

被白池带离席的柴萱,跟着他到了一处离人稍远的僻静处。就算不问,她也大概能猜出他一定要闻问关于白羽的事情。

“如此唐突的将贵人喊离,还望您不要介意。”白池颔首解释道。毕竟柴萱身份特殊,无论如何都不能太过逾礼。

望着白池如此生分的道歉,柴萱眸光微沉,心里有些失落,“如果唐突,我就不会和你出来了。再说,特意将我喊来难道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

“是,是有问题要问你。所以,我等不到春猎,现在便要问你!”白羽沉着眸子,自拐角的抹黑出走了出来。

他岂不知那满院子到席之人,有多少是曹丕的眼睛。可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得把心底的谜团问个清清楚楚。

见白羽走了上前,白池很警觉的退后了几步。虽然白羽不会做什么,可他们之间的对话若是被旁人听到了,也棘手的很。

“你想问什么?”双眉沉紧,柴萱定定的望着白羽如夜色般瞳孔。凛冽的像在质问着什么,令自己莫名的紧张。

星瞳聚光,目不转睛的望向柴萱。却见喉结微动,沉声而道:“告诉我,为什么进宫。”

突然的质问,令柴萱有些措手不及,她以为白羽会问些别的,没想到他还在纠结原来的那个问题。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我如果不去,会让曹丕迁怒更多的人,更何况……”眉间紧缩,柴萱别过眼神不再去看白羽,生怕被他看透自己的心思。

“柴萱,你那日在树林同我讲的话,我思来想去总觉的太过离奇。所以,我要你告诉我真相,那个承诺是什么,为什么当初你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明之前还让我帮着离开的你,转眼间便做了决定。”

双目灼灼如星月铸就的光剑,对柴萱心步步紧逼。

尽管白羽是在质问,可那满是伤感的眸地,似乎已经猜到了柴萱决定的原因,以及那个承诺是什么。

“萱儿,是不是曹丕逼着你,逼你留在他身边的。”星眸辰辰微微含露,不知是心疼还是奢求。望向柴萱的目光像带了雨水,看得柴萱心头难受。

“是,我是和曹丕做了交易。他同意放我离开,而我必须在七年之后乖乖的回来,待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否则他就要杀了你和楚蝶。”

明明知道说出来白羽会背负多大的伤,不知为何,柴萱还是松口了。也许让他知道也比他总拧着自己要好。

“果然,他果然用我做了你的牵制!可七年的约定已经过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短短几句话,如鲠在喉,苦涩难言。满心满眼都是压抑不住的伤痛,都是失去的痛苦。

“或许,老天是公平的。我用你换了自由,也必将为你失去它。”清眸低沉,似染了层层水雾,语气却异常的平静。

“白羽,不管我是为谁要回到曹丕身边的。此后都与你无关。我们经历过战争的人,生命有多脆弱你我又岂会不知。白羽,倘若,你真的还有一点喜欢我,就请你带着对我的爱,去珍惜现在你身边的人吧。还是那句话,我们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凝眸转身,柴萱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心也可以这样狠。连最不擅长伤人的自己如今也有了最伤人的背影,岂不唏嘘。

“柴萱,你真要做这样绝吗?”目睹一切的白池,对柴萱的决绝感到愤怒。

这些年,白羽是怎么过来的,他最清楚不过。他现在所期盼的并不是和柴萱一起朝朝暮暮,而是希望柴萱的心底还有他的位置,而不是决意将一切都断个干干净净。

“让开!”冷眸斜睨,盯得白池心头一紧。此时的她必须狠绝,哪怕只是朋友,她也绝不能让白羽再为自己犯任何险了。

“如果我不呢!”白池亦沉声言道。白羽的痴情竟被她如此的践踏,哪怕是曾经的故交,他也有必要为白羽讨回些公道。

清眸顿寒,视向白池,冷冷言道:“那就看看现在的你拦得住我吗!”这样坚决的柴萱,白池的记忆都快淡忘了。

过去的他只敢若若的跟在柴萱身后,全军营都知道柴萱有赵云罩着,武艺高强。她对他们这几个成日混在一起的朋友也是好的没话说,若是真的细数下来,他也不知帮了他们多少,为他们挡了多少刀箭。

那些已经死去的兄弟怎么着都不会想到,那个成日混在军营形骸放浪的家话,居然是个女人吧。

“白池,我明白了,放她走吧!”白羽双眼泛红,淡淡回答。脚步轻抬,慢慢靠近柴萱,一步一步好似走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星河漫漫不知际,苦海无涯回是岸,也许他们从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注定是这样的结果了吧。

“臣,恭送贵人。”一字一句,似穿心而过。这一拜,或许也该放下了。

“白羽……”

注视着柴萱坚决而去的背影,白池心底竟是说不出的憋屈。可抬眸去看白羽,那平静而淡然的表情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白池微沉口气,再次望向渐渐从黑暗中消失的那抹倩影。或许,白羽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白羽,你放弃了吗?”白池心疼问道。

眼帘轻垂,白羽却是淡淡一笑,意味深长言道:“既然她欠了我那么多,那就继续欠下去好了。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那我就守着我的注定,反正这辈子终究是欠着了……”

月影沉沉尽寒霜,孤星点点绕银川,绝情离背无言意,江湖相忘还相牵。

灯火交叠,明明是该推背换盏的好日子,却让自己搞得连美酒都开始变得苦涩了。柴萱强扯出笑意,重新回道席上。端起桌上早已冷透的酒,已然没了饮下去的兴致。

从未尝过酒的叶儿没饮几口,便昏昏沉沉起来,拉着小满兴高采烈地满院子的疯跑。小满却又担心柴萱,使劲儿的拽着才让她慢慢冷静下来。四下一瞧,才发现柴萱已经回了座位,对着酒杯子发呆。

“夫人,你还好吧!”

小满一边儿托着叶儿,一边儿往柴萱那边走去。没想到,看着瘦瘦小小的叶儿拉起来却是那么重。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拉到柴萱身边,寻了位子放下。叶儿倒也不挑,许是估摸着柴萱再身边了,直接一倒,靠在柴萱的腿上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柴萱抬手摸摸叶儿那红扑扑小烫脸,喷着嘴里的酒气囔囔自语着,“柴萱姐姐,喝……”

“小满,如今天色晚了。明日一早,我们就走吧!”

清眸轻轻垂着,微笑着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叶儿。扬手直接一抬,竟将沉沉的叶儿整个人给扶了起来,小满压根儿没插上什么手。

她知道柴萱的力气大,可没想居然能这么大!

扶着叶儿路过新房门口,瞧着里面幽幽抖动的火光,心中着实感叹。当年捏着那张萌嘟嘟的脸的时候,那里会想到自己还会看到他的洞房花烛。而且,还是自己给牵线做媒的呢。

也许,缘分便是如此神奇吧……

清眸抬视,望着那巍峨的宫门,柴萱心底波澜层层。明明想好的多待几日,却连告别都是匆匆而言。明明不想回这个地方,可不知不觉还是会回到这个地方。

“贵人,若是我们现在回去准备,还是能赶得上陛下寿宴的。”

小满颇为开心的望着柴萱。也不知是什么改变了柴萱的心意,原以为她是真的打算不去了呢,没想到还真的赶回来了。

“谁、谁说要去他的寿宴,我假都请了,干嘛还要多次一举呢。”不知是不是被小满的话戳中了心中所想,柴萱竟亦是语塞起来。

装着毫不关心的样子匆匆而走,可布置路口却又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摆在面前的两条路,一条是回自己宫里的,一条是去宴会的。

停在路口的柴萱,却不知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话说这过生日的人可是曹丕呀,想必此时正是三宫六院的围着,自己这偏偏做的什么多情!

心烦意乱地柴萱眉下一横,拐了方向,自长萱宫而去。

“贵人,您回……”

正在院中打扫元瑞瞧着柴萱进了门,便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可对上的却是一张不怎么好看的脸色。

柴萱敷衍似的朝元瑞点点头,青着脸色便匆匆进了屋子。而小满才随后气喘吁吁的跟着进了门。

“哎哎哎,小满姐姐,这贵人是怎么了?”元瑞诧异万分的将后到的小满拦住。他还是头一次见出现的脸色是那样儿,气呼呼的闷着,像被什么人得罪了一样。

方才还好好的,在路口停了一阵儿后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暴走。这柴萱的速度也太快了,小满跟的都快跑起来了,这才勉强追上。

“我也不太清楚贵人这是怎么了,只知道贵人好像对陛下的寿宴有什么不满。”小满拧着眉头,猜测道。

关键是自己也摸不透这柴萱到底在想什么,行色那么匆忙,都没来得及跟叶儿说上一句再见,就动了身。若果不是为了赶陛下的寿宴,那这自己口口声声想着要出去的地方还有什么值得她这么惦记的。

“对了,听说这次寿宴是贵嫔娘娘一手操办的。陛下的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贵人这都回来了,也不去吗?”元瑞担忧的望眼毫无动静的房间,在而不去的话,恐怕又得得罪人了。

元瑞的话不禁令小满眉头紧锁,长叹口气,“咱们这位主子,一般人啊是永远也猜不透她的想法了。”

第二十九章 心事何解万千重

对镜独坐,滢目低沉。望着铜镜中脸色难看的自己,柴萱心头却不由的一紧。视线微转,瞥见头上的玉簪。

好像,自那日曹丕将它送给自己后,就再没摘下过了啊。

话说自第一次见他,那个面无表情的家伙赏给自己四十大板到今日,他们也算认识好久了呢。

细细想来,这曹丕似乎待自己真是不错。违背太后的意思带自己离开,帮她惩罚郭淮,还拼命去救差点冻成冰块的自己,包括当初的放自己出府。他也做了好多不是皇帝该做的事儿呢。

朱唇微抿,嘴角竟不自觉的绽出一抹笑来。

“贵人,您真的不去吗?”小满紧张兮兮的从门外挪进来。要是柴萱真的决定不去了,那他们就得赶紧想想万一这被质问起来,该怎么回答了。

眉梢斜挑,一对儿星眸调皮的望着一脸惶恐的小满,抿嘴一乐,“毕竟是陛下的寿宴,我如果不去也不合适是不是?”

好歹曹丕也算帮了自己很多事,不管怎样。自己好歹算是挂着头衔的贵人,若是真的不去了,岂非太不给皇帝面子吗。

“真的,贵人您决定去了!”小满兴奋不已地奔到柴萱面前。这下可以不用担心被事后问罪了。“小满这就给您换衣服!”

锦衣加身,层层相套。柴萱望眼镜中的自己,眉头一皱,怎么小满老能搬出一些自己见都没见过的衣服,不仅重而且当靠自己压根儿没法穿。

“小满,我不是说给我穿少点儿简单一点儿吗,这是不是整的太过了?”柴萱晃晃头上的步摇,虽然已经是最简单的了,可柴萱还是觉得重得慌。

荣芝歪着脑袋将柴萱上下打量一遭,两只步摇,一只珠坠,一只玉簪哪里过了?身上的只是件粉色深衣,连花纹都是最简单的还不算简单吗?

帮柴萱系好腰带的小满,将玉玦妥妥的挂在柴萱衣带上,无奈道:“这呀已经是最简单的穿戴了,您若是瞧了别人的,就不糊这么说了。不是太过,而是贵人你呀,要求太低!”

就柴萱这身儿虽然还算典雅大方,可若要论起排场,估计又和上次一样被那些连名号都排不上的什么良人美人都给比下去了。

不过唯一还能拿的出手的就是柴萱身上这件儿衣服,虽然花纹简单了斜,可却是上好的蜀锦做的,也还能撑撑场面。

听过小满的话,柴萱却砸这嘴摇摇头,一脸的无奈,“小满,你这种攀比的想法真的太危险了。咱呢就是个收入一般的小阶层人民,还没爹可拼,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况且这脸面呀,靠浮华的外表争的了一时,争不了一世。人啊,还是踏踏实实的好!”

柴萱颇有心得的拍拍小满的肩头,故作圣人般的沉沉脑袋,好像一个正教书育人的夫子,下一秒就要开始之乎者也了。

“是是是,您说的对。只是小满现在想知道的是,想必这宴会上会有人为陛下进献贺礼祝寿,若是点到贵人您,您送什么呀!”小满压着额角的黑线,一边帮柴萱整理衣服一边儿叹气。

这参加婚礼的要写礼,这参加生日宴会的可不得带礼物吗。这一点柴萱还是明白的,满怀信心的咧嘴一笑。“不就是礼物吗,礼轻情义重嘛。”

“那贵人备了什么样的礼物,能否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呢?”荣芝好奇的望着柴萱,以柴萱鬼点子,肯定很新奇。

小满歪着脑袋也是一脸的好奇,柴萱昨日才知道这件事情,今日便能准备出礼物。这么短的时间,是在有些担心礼物的质量啊!

“好啊!”柴萱爽快一答应,自奔到柜子面前翻箱倒柜了好一阵儿,却只拿出了几只蜡烛。

看着拿黄蜡,小满整个人一懵。黑线顿时压了下来 ,果然,没什么可期待的啊!

“蜡烛?”荣芝也是一头雾水的瞧着柴萱,这礼物岂不是太草率了些。“这蜡烛虽然用的不多,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贵人您当真要用这?”

“当然不是啦,我又不傻!”柴萱一句话喷的面前两人更是无语了,呆呆的瞧着一旁傻笑的柴萱,黑线都快拉到脚底了!

见面前两人的表情越来越黑,柴萱尴尬的笑笑,赶紧解释道:“你们知道什么叫孔明灯吗?”

“孔明灯,倒是不知道。可这孔明不是那刘皇叔的军师吗?”小满瞪着双眸惊愕的望着柴萱,这怎么又扯出刘备诸葛亮来了。

“我这礼物啊,得靠你们帮我了。”柴萱勾着嘴角,冲面前的两人挑挑眉梢。搞得小满与荣芝二人更是糊涂了。

檀香微盈,温暖若春。整个殿内被装点的高雅喜庆。

柴萱一脸吃惊的望着整个大厅,频频点头。言语上次的大宴会相比,这一次的规格似乎变小了,可反倒比上有一次布置的还要好。怪不得曹丕看重郭女王呢,这办事能力,还真深得人心啊!

“没想到,姐姐也来了。”

看到柴萱正扬着脖子四下观望,潘雪反倒有些吃惊。还以为柴萱真的不会来了呢,未曾想还比自己来的早。

“呃……”

忽然被潘雪这么一说,柴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的挠头笑笑,脸上不由有些发烫。

潘雪微微笑着环视了一遭宴会的环境,开口言道:“陛下一向奉行节俭,没想到贵嫔娘娘居然能用最少的开支,办成这样宴会,也难怪陛下这么宠她了。”

宠吗……

柴萱忽然觉得潘雪的话怪怪的,明明没说什么,可怎么自己却听得怪不好受的。勉强地冲着潘雪笑笑,却将目光投向了别处。望着面前陆陆续续经过的那些娇媚佳人,不知为何柴萱心底却微微泛凉。

“太后,陛下到——”

长音相托,迎来帝王。众人当即俯身而拜,呼声响彻大厅。

“都起来吧。”曹丕言道。

“谢陛下,太后!”众人谢恩起身。

柴萱亦循声望去,只见曹丕身着黑绛色龙纹长袍,头戴紫金玉冠,威仪赫赫,仪表堂堂。而郭照却跟在卞太后一侧,缓缓而来。

曹丕站于阶上一脸正色的扫眼众人,视线微顿,嘴角却勾了一抹笑意。

郭照扶着卞太后于座位上坐下,曹丕亦正襟而坐,转而同众人言道:“今日家宴,不必太过拘谨,你们也都坐吧!”

“喏!”

一众女声如雷一般的扎进柴萱的耳朵,听得柴萱浑身上下的不舒服。赶紧坐下身来,心乱如麻也不知该干些啥。

钟磬声响,歌舞翩翩而起。看着那舞池中央翩翩起舞的锦衣女子们,一个个宛若婀娜的彩蝶,尤其是被簇拥在中间的那只更是千娇百媚。就连自己这种对舞蹈丝毫不敢冒的家伙都不禁想多瞧上几眼。

“都说这阴贵人的舞蹈堪称一绝,今日一瞧果真像那仙人一般呢。”

“是呀,你瞧陛下那眼睛都快挪不开了!”

柴萱身后的两个美人开始窃窃低语起来,似乎对正跳舞的那位称赞有加呢。顺着那两位的言语,柴萱亦朝曹丕的方向望了一眼。

果真,曹丕那一对儿眼神还真紧紧贴着前方起舞之人,那目不转睛一脸享受的样子,还真花痴的紧呢。再瞧那舞池中央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睛,柴萱居然满心满眼的不舒服。

“萱姐姐,你怎么了?”看眼柴萱发青的脸色,再瞧眼正位上的曹丕,潘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垂眸而道,“姐姐,这种情况无需陌生了吧。”

眉间顿紧,柴萱竟莫名的有一丝心疼。却自心底发出一声讪笑来,自己居然会对一个风流的皇帝感到抱歉,竟还满心欢喜的来给他祝贺,简直是自作多情。

“的确是。美酒在手,美人环绕,再奇怪就是我有问题了。”柴萱敛眸笑笑,侧目望着面前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们,才发觉自己的想法是有多可笑。

天空沉沉,星月黯淡。走在长径的柴萱还是第一次觉得诺大的皇宫竟然如此冷凉。

整个席间,柴萱没有多言一句话。闷闷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来回的搓着手边的杯子。心情没好多少,酒倒是没少喝。

小满将发晕的柴萱慢慢扶到踏上,担心看着神情失落的柴萱,着好端端的怎么就成这样子了呢。

“贵人,您怎么没把礼物送给陛下啊?”

荣芝和元瑞按着她的要求,捣鼓了一晚上总算是将柴萱要的孔明灯做出来了。可候了许久也没让小满去拿。

宴会还没散就被潘雪带着歪歪斜斜的走了出了,听说太后让各妃嫔为陛下献寿礼,柴萱却直言说自己没有准备,气的太后又罚了她去抄什么准则。柴萱二话没说令了罚便出了门,似乎搞得皇帝的脸面都不太好看。

“送什么礼物,我那粗制滥造的东西,可比不上那些东西,拿出去也只会丢人。”柴萱摁着发疼的太阳穴,闭目而言。言语间,似乎是在生气。

出发前还说什么礼轻情意重,如今还没送呢,到开始埋怨自己的东西寒碜。这一日的柴萱到底是怎么了,总感觉她在纠结些什么,可又硬憋着不说。

第三十章 喜出望外得贺礼

房门外荣芝三人静静的候着,见小满一脸无奈的走出来,便紧的迎上前去。

“小满姐姐,贵人这是怎么了?这给陛下的礼物,还在院儿里摆着呢。要不要给陛下送过去啊?”荣芝小声问道。

眸光微尘,小满无奈的摇摇头,“今日贵人着实不对的紧,荣芝你去准备碗醒酒茶,元瑞,兴庆你们去把那些礼物收起来,贵人什么时候决定给陛下了,我们再拿出来。”

“哎,我瞧着拿礼物不错。八成陛下会喜欢呢。贵人怎么偏偏不送了。”兴庆晃着脑袋,颇为不解。

“你们的意思是,她给朕准备了礼物?”

团着圈儿的众人还在郁闷,冷不丁传来一声问话。皆回身而望,吓得众人紧的跪地施礼。

原以为柴萱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生辰,当听到宫人报告说柴萱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惊喜了,更别提在宴会上看到了她的身影。

可就当所有人变着法子谄言媚笑的来哄他的时候,却是柴萱板着颜色说自己什么也没准备。最期待的却最失望,着实不是很好受。

没想到她还是做了准备的,难道是想给自己惊喜吗。可既然是惊喜,又为何那样顶撞太后呢。

曹丕越想越想奇怪,满心期待的就自屋内而去。几个人一脸惶恐的瞧着曹丕进了屋,还没几秒呢。曹丕就一脸铁青的出了门。

“贵人呢!”

突然喝问整的众人皆是一惊,惊愕的面面相觑,明明见人进了屋子的怎么却不见了呢?

短烛相排齐齐整整的列着,柴萱拿着元瑞他们粘的孔明灯,倒也是原原本本的按着自己的要求来的,竹骨架的也还行。想必是用了些心思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飞起来了。

可瞧着手中光秃秃的一个孔明灯,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出这种蠢办法来。拿起自己方才拿出的笔,点墨而书。

“大鹏一朝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孔明灯呀,你得飞的高高的,可不能让那些飞不起家伙给鄙视喽!”

柴萱自言自语似讲着,将那些蜡烛,系数粘了上去,准备点火放飞。

“怎么,明明是给别人的东西,却自己偷偷放,是不是不厚道啊?”

马上就要将蜡烛点着了 ,却被身后的一句话给喊住。柴萱拢着两道黛眉,回身一瞧,曹丕正背着手,慢慢朝自己走了过来。垂眸瞧着地上大大的像个灯笼的东西,灯壁上还写着两行字,薄唇微抿。

“谁说要送给你了,我才没那么无聊。”

柴萱鼓着腮帮子,挡在孔明灯前面。可话才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幼稚的反应了。

“这上面写的是你方才所吟的那首诗吗?”曹丕剑眉微紧,盯着那两行奇奇怪怪的字体,像字又不像的。

“我放我的孔明灯,你看你的歌舞,井水不犯河水的。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的那跳舞的美人可比我孔明灯好看多了不是……”

柴萱气呼呼的盯着曹丕,竟是越讲越心虚。她到底在干什么,好端端的又提他的美人做什么。半气半恼的柴萱鼓着腮帮子,转过身去摆弄着自己的灯,也不再瞧曹丕。

星眸微漾,看着柴萱那生闷气的表情。心中一荡:跳舞。难道她这是在和自己置气。因为阴贵人?

所以才傻乎乎的说自己根本没有准备礼物,倒跑到这里一个人发闷气了吗。

“原来,这是孔明灯啊!”

薄唇微扬,心头忽然暖的像揣了夏日的太阳。拿起被柴萱丢在一旁的笔,夺过柴萱手中的孔明灯,提笔在另一边的空白处挥笔而书。

“多谢萱儿!”

曹丕冲温温一笑,宠溺的眼神都快从那对儿星眸中漫出来了。

欸?自己什么时候说这是送给他的礼物了,这曹丕是怎么知道的嘞?可面对曹丕春风般的笑容,柴萱一时间却不知怎么怼回去了。傻呆呆的望了半天,赶忙将视线受到孔明灯上。

“那个。我都好了,把它点着,它就能飞到天上去。然后,你可以对着它许个愿。灵不灵我就不知道啊!”手忙脚乱的柴萱将所有的烛火往着一点,小心翼翼将其举给曹丕。

“既然是给你,那就你放吧!”柴萱梗着脖子也不瞧曹丕,却把灯给他递了过去。

反正这灯原来就是打算要送给他的,这样也不算自己违背了初衷。毕竟,人家那谢谢都已经讲过了,自己这总占着也不合适。

白灯上的的黑子在烛光的映衬下微微的放着光,黄橙橙的光线铺在柴萱还在小傲娇的脸上,倒引的一双眸子熠熠的生着星光。好像天上缺了星星都被她收进了眼帘中一般。

“快放啊~”

柴萱见曹丕半天不接反而是盯着自己发呆,嘴角一背,又把灯朝他送了送。毕竟这样一直举着也很累的嘛!

曹丕温温一笑,接过柴萱手中的灯。才发现手中的灯火,轻飘飘的摇摇欲飞。斜望眼忽然兴冲冲盯着自己的柴萱,微微而笑。

随着曹丕的放手,明灯随风,风送灯上,悠悠忽忽越飞越高。烛光在黑漆漆的夜空中忽明忽暗。宛如一颗会动的橙黄色星星。

“快许愿,许愿啊!”

柴萱激动的晃着曹丕的袖子,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越飞越高的灯。目光忽然一闪,那灯上写的是自己层说的那句话吗。

惟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明灯轻飘,在暗沉的夜空中越飞越远,柴萱若有所思瞥眼正仰视着夜空的曹丕,目光一沉。这家话,根本没有许愿嘛,白白浪费自己的灯了。

“萱儿~”

“嗯?”

柴萱歪着脑袋瞧着依旧望着天空的曹丕,静静地等着听他的下文。

“我以为,你不会赶回来呢。”

视线转回,深情无比的望向面前的柴萱,嘴角洋溢着纯粹的笑意。看起来就像喝了几十坛的葡萄酒,甜醉甜醉的,看得人发晕。

“那是因为,我害怕被卞太后惩罚呀!”

莫说曹丕了,自己也不晓得自己会没头脑的赶回来。也许是白羽气到了,才会在白府呆不下去了呢。

“若是这样,你那么甘心的领了那二十遍的抄书,又是为何呀!”星眸含笑缓缓的靠近一脸信誓旦旦的柴萱,润声质问道。

“若是这样,你又为何要为我准备礼物呢?”曹丕再次靠近,近的柴萱的两个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曹丕的影子。

“若是这样,你为何要为了我多看了几眼歌姬,便气得要收回礼物去!”

三个若是,问的柴萱整个人脑袋一嗡,本就酒意未散的脸颊处更是热的发烫。慌乱不已的柴萱一把推开近在咫尺的曹丕,转身要走。可手腕突然一紧,又被曹丕给生生拉了回来。

四目相望,一处深情一处惊愕!

“萱儿,承认吧。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情目深深,宛如涟漪微漾的秋波。那如同浓墨点过的眸子,柔情似水的望着柴萱,看得柴萱整个人像中了幻术,半分也动弹不得。

曹丕的话更是像从天而降的惊雷,将自己的脑海炸的一片空白。面前这个人可是历史上最花心的皇帝之一啊,自己怎么能,怎么能……

凉也如水,却尽是温存。柴萱只觉唇间一温,整个人瞬间如同触电了一般,四肢发麻。贴近颈部的手掌开始一点点用力,嘴角的炙热开始慢慢升温。

这感觉,是曹丕的吻吗?为何,为何自己居然不讨厌了呢……

忽听得“哐啷”一声,原来是柴萱方才摆在那里的小木架倒了。却将着暧昧的气息瞬间打破,柴萱借机猛地推开曹丕,像个落荒的小鹿。可还没出半步,直接被曹丕拉了回来,一个反手直接将柴萱抱了起来。

“哎哎哎,曹丕,放我下来。”

也不管柴萱怎么挣扎,直接将其抱进了屋里。小满等人大眼瞪小眼的望着这副情景,都觉着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方才柴萱是喊了当今天子的大名吗!

“曹丕,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放我下来,我就……”

柴萱挣扎着想要从曹丕怀里下来,却被冷不丁的一丢,直接飞到了床榻之上。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呢,曹丕却翻身上了榻,吓的柴萱将手环在胸前,惊愕的望着面前一脸严肃的家伙。

“你就什么,柴萱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喊一国天子的名讳!是不想要命了吗!”曹丕气急败坏地抬手捏了捏柴萱一脸蒙圈的脸,无奈的拧着双眉。

倘若刚才那句话,被别人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阵烦恼,这家伙,为何总是这么放肆。明知道会受罚,倒还处处平淡的很。

柴萱缩着脖子,无语地揉着方才被曹丕捏痛的脸。明明是这家伙先动的手,却威胁自己,还有没有王法了唷!

“哼~”柴萱无可奈何的朝曹丕飞个白眼,怒哼一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气冲冲的推着曹丕,要下榻去。

还没起身呢就又被曹丕直接压了回来,整个身子都没了动弹的空隙。没怎么解脱了的柴萱,这回反倒被曹丕制的更紧了。

第三十一章 锦帐暖衾存温意

寻常凉爽的空气瞬间跟在周遭生了几十个暖炉一般,烤的柴萱额间顿时出了一层密汗。

“你说如今这世上,除了你还敢几个人敢这么对我发脾气。”剑眉微紧,星眸盈波。眼前这家伙连发脾气都这么可爱吗。

“怎么,你还得要了我的命不成吗!”柴萱瞪着杏眼,气嘟嘟地瞧着越贴越近的曹丕,心里头却翻江倒海的。当然没了,本姑奶奶本来就不是这世界的,傻眼了吧你!不过,曹丕要是真敢要她的命,她就来个鱼死网破!

“萱儿,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

温声细语的磁音,像被施了什么魔法一般,酥酥的在柴萱耳畔炸开。镇定剂一般的让柴萱浑身一定,脑神经顿时乱成好几团。

修手轻抚,凉丝丝从柴萱侧脸划过,明明撩在脸上,却似动在了心弦。只觉眼前的一双星瞳像春水一般,渐渐将自己融了进去。一点点一点点地开始深陷,直到放弃挣扎。

曹丕凝视眼前触手可及的面容,那是他渴望依旧的温柔。那蜜意柔存的殷唇,仿佛有种摄人心魂的魔力,引得自己毫无防备难以克制的靠近。

唇间轻点,再次触及那渴望已久的唇。曹丕整颗心像着了一团火,炙热渴望,而这一切一点一点开始涌出,那难以忍受的欲望慢慢显露出来,越来越浓烈。

不知是脑海翻涌而上的醉意,还是在周人缠绕的迷离气息,自额间滑向鹅颈的深吻令柴萱整个人仿佛被推入了云端,轻飘飘的,一点点的陷在眼前的温柔里。

“柴萱!”

胸前一股阵热,瞬间滑向脑海。神经忽紧,她好像听到了曹攸宁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胸前的疼痛难忍!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曹丕大惊,只瞧着柴萱捂着,痛苦不堪。

“萱儿,你怎么了?”曹丕紧的将柴萱扶起,慌乱不已的瞧着柴萱紧拧的额间。

不过,胸前的灼热感,转瞬即逝。难道,方才是曹攸宁再呼唤自己吗?这感觉,仿佛和上次在屋顶上的时候一样,但却更强烈一些。

尽管柴萱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平静,可曹丕揪紧的心却久久难安,“萱儿,可要紧,要不请个御医吧!”

柴萱惨白的面色慢慢恢复了过来,抬眸望眼担心的曹丕,微微摇摇头。眉间却不由拧紧。看来,曹攸宁是在试着练习自己呢。拿着也就意味着自己离开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吗。

“方才是怎么了?为何你会那样难受?”曹丕关切的看着眼前突然心不在焉的柴萱,忽然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可,可能没休息好。我一直都有这个毛病,如果没有休息好的话,就会这个样子。”柴萱含糊的回答道。不过这情况就是和曹丕讲真话,他八成也不会信呢吧。

“萱儿,我记得你胸前有一颗红痣是吗?”曹丕端端的瞧着柴萱有所闪躲的眼神,将信将疑的将手伸向柴萱的胸前。

曹丕忽然的举动令柴萱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挪。垂眸一瞧,这才发现自己的衣带竟然是开的!连羞带惊的一把将一旁的被子,揪了上来牢牢的将自己裹了一圈。

妈妈呀,这是差点儿被带歪的节奏啊。要不是曹攸宁那突然的一下,搞不好自己真的……

“那那那个,你不是说不……不那啥的吗!”柴萱语无伦次的说着,还将自己又望床角缩了缩!惊怯的望着眼前的曹丕,这家伙还真淡定很。

瞧着越多越远的柴萱,曹丕无奈沉口气。这态度可是和刚才大不一样啊!起身上前,愣是又给柴萱揪了过来,吓得被子里的某人脖子都快缩没了!

“刚才是心痛吗。真的没事了,你那时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原来曹丕还是担心柴萱的身体情况,方才柴萱的表情实在可怕,而且他明显的感觉到柴萱的身子在那时瞬间冷了一下。这情况,不像是正常情况啊。

盯着曹丕那快皱到一块儿的眉梢,柴萱稍稍的放松了一下,往出挪了挪微微笑道:“我真的没事儿,你不用那么担心的,我这不是生龙活虎的嘛。”

“好吧,不过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可不去瞒着我。”曹丕无奈抬手戳了戳柴萱的额头,温温而笑。

柴萱受了眉心一点,鼓着腮帮子像个小孩子一般将缩回脑袋,萌萌的斜睨着曹丕,还怪委屈的。

“好了,你不是要休息吗,早些睡吧。”曹丕转身下床,整整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裳。

望着曹丕即将离开的背影,柴萱眉间微微一皱,嘴角微嘟,定定地瞅着曹丕。“那你呢?”

难道他刚才在这里没有得到想要的,就打算换个地方了!果然,这皇帝就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身形微定,回眸一笑,“你放心,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对于柴萱方才的情况,他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油灯微亮,曹丕自说了那句话之后,就一直坐在书桌之前。可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好半天,不但没睡意,反而更清醒了。

起身下榻,偷偷的瞄着伏案读书的曹丕,从眉眼到修手,都是谜一样的帅。神思一晃,竟想到了方才的情形。整个人忽然抖个寒颤,脸瞬间红的像个猴屁股。

“陛下……”柴萱捏着嗓子,轻轻唤道。

星眸微抬,暖暖一望,温温纠正道:“是子桓……”浅浅一笑,温玉相问,稍稍带了点儿疲累的意味。“你不是累了吗,怎么不去休息。”

听到曹丕发问,柴萱结巴半天,胡乱的扯着身侧的帘子,含糊道:“呃……就是,你好歹也得休息吗……我还可以打地铺的啊……”

曹丕盯着书简的眸子轻轻的瞥了眼柴萱,偷偷一笑。却很快将视线又投回书卷上,淡淡回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睡地上了,去休息吧!”

“哦~”

柴萱无可奈何的瞟眼不为所动的曹丕,咬着嘴唇不太情愿的往床榻上走。倒不是自己担心曹丕休息不好,主要是他在灯前晃呀晃的,自己也睡不着啊关键是。

正当柴萱苦恼怎么解决时,曹丕忽然从背后将其打横一抱,直接奔床榻而去。还未等本人反应过来,已经被曹丕抱到了床榻上。直接将被子给柴萱一裹,隔着被子那么一抱,双双躺下。

全程一脸蒙圈的柴萱,动动身上被裹严实的被褥,感觉到身后传来的阵阵呼吸。

“这样的话,你我既不用有人打地铺,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动手脚了吧。”曹丕轻声言道,抱在柴萱身上的手臂却慢慢环紧。

柴萱靠在枕上,感受到四宇渐宁,仿佛听得见的只剩自己的心跳还有身后越来越沉的呼吸声。慢慢转身看去,侧躺着的曹丕已然睡沉了,缓缓的呼吸着,闭紧的眼眸时不时的动动,像要醒却并没有醒。

盯着眼前如此清晰的眉眼,柴萱久久的挪不开眼去。望望和衣而躺的曹丕,在瞧瞧自己身上被裹严实的被子。眉梢微挑,只怕若是这么睡一夜的第二天就要头疼闹热了吧!

真是的,偏偏把被子全给了自己这个根本没啥用的人,却冻着自己,这曹丕也没多聪明的嘛。

柴萱轻轻揭开身上的棉被,将其拉到曹丕的身上。原想着,起身下床,却被曹丕抬手一拦,又被扣在了手臂中。可要是挣扎着把他喊醒的话,只怕又得尴尬半天了。

无可奈何的柴萱就那样乖乖的躺着,定定地望着面前熟睡之人,微微一笑。真的要自己喊子桓吗?这个皇帝也太过随性了哦。不过,好像他真的没那么讨厌了呢……

灯已畅游入天外,情思却留心绪间;锦帐暖衾存温意,同梦未知连理结。

残烟微动,被勾翻的炭火重新升起火光来,屋内瞬间又暖了起来。

“淑媛,您为什么要告诉柴贵人陛下生辰的事情啊?听说这几日陛下夜夜都去长萱宫,对柴贵人的恩宠更甚从前了。听说就连陛下寿辰那日太后的惩罚,陛下都想给给免了,是柴贵人执意要写,陛下才收回旨意的。”何悦慢慢将一杯清茶给潘雪递了上去,又轻轻将那罩炉火的盖子给重新拿上去。

蝶目轻垂,眸低渗着淡淡的伤情,抿口清茶。潘雪幽幽一笑,“也该让长风宫那位尝尝,被别人争宠的味道了。”

反正无论怎样,自己的这个长淑宫都只会是冷冷清清的,罢了。

“回禀潘淑媛,徐夫人到了。”

正凝神潘雪听得汇报,眸光顿然一紧,瞬间又恢复如常,紧的起身去相迎。

门帘轻掀,一袭绿袍赫然入门而来。潘雪紧的伏身行礼,“见过夫人。”

凤眸斜睨,小红随即上前帮徐姬身上的外罩接下来,露出里面崭新的绿衣裳。

“起来吧。”徐姬款款言道,望眼潘雪房中有些简单的陈设冷哧一声,在小红的搀扶下缓缓落座。

“整个宫里都知道,你和那柴贵人相处的极好,怎么也不见陛下多来这里几次啊?”一提起柴萱徐姬亦是一脸的不爽。不屑的瞥眼潘雪,更是将对柴萱的不快全都投向了潘雪。

“夫人,说笑了。毕竟陛下心悦之人是柴贵人而非我,即便我与她情同姐妹,陛下也不可能一视同仁啊!”潘雪淡淡一笑,将一盏清茶奉上,亦正襟而坐。

徐姬蔫蔫儿地叹口气,望眼平静如常的潘雪,无奈言道:“当初,我们住在一个园子的时候,陛下还总去看看你我,可如今长淑宫和长裕宫倒是一样冷清了。你说长萱宫那位会专宠多久,瞧如今这势头,和当初的郭贵嫔可又得一拼呢。”

“郭贵嫔再好,终有年老色衰的一日,可倘若能青春永驻岂不可怕。”潘雪不由得开始怀疑柴萱的身份了,种种谜团加在一起,就成了不容置疑的结果。虽然不清楚她是什么人,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寻常。

“青春永驻,开什么玩笑!”徐姬不以为意的笑笑,权当是潘雪说了个笑话。“不过说起这容貌了,我倒瞧着那柴贵人眉宇间确实又几分像刚入府时的郭贵嫔呢。”

“是吗。”潘雪极其冷淡的念叨一举,埋头饮茶。

殊不知,徐姬这番话理应换个方向,倒不如说这郭照就是凭借着有几分长得像柴萱,才能到今日的位置吧。而自己不也是借着柴萱,才能无信无宠的成了曹丕的淑媛吗。

烟煤微沉,潘雪转个话题轻道:“听说,这几日,陛下似乎对叡皇子很严格呢。”

第三十二章 眸间半转生诡密

说到曹叡徐姬倒是心里正乐的紧,曹丕的这些公子中较年长的就是她的礼儿和甄宓的曹叡了。可甄宓不识抬举的惹恼了曹丕,还连累了自己的儿子跟着受气。

“谁让他是一个受陛下厌恶之人生的儿子呢。”徐姬挑着眉梢,嘴角不自觉的扬着笑意。从当年万千宠爱落魄至此,也是扼腕呢。

听着徐姬的话,潘雪的心却是拧的生疼。论宠爱自己几乎像是被遗忘的人,倘若自己也落得甄宓的下场,她的儿子会不会也不会有好结果。

“不过,你说这陛下将甄宓远远的打发在了邺城,着山高皇帝远的,估计是圣宠难在了。即便是哪天一命呜呼了,”徐姬无不惋惜的叹口气,不禁想起了当年曹丕将他们母子二人遗弃在许都的时候。好在现在一切都熬过来了。

住目凝眉,忧思萦头。潘雪沉沉的望着手中微微荡着水汽的清茶,开口言道:“夫人,倘若这武德候继续被陛下厌弃下去的话,礼皇子可就是帝位最佳人选了呀。”

潘雪一言,似一阵晴天霹雳,惊得徐姬是目瞪口呆。潘雪冷眸一扫,示意在旁的众人纷纷退下,独剩了徐姬和她。

“潘雪,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徐姬舌苔难下的盯着面前淡定饮茶之人,吓得手都在颤抖了。

潘雪方才那番话,是徐姬想都不敢想啊,突然的蹦出来,没把她吓的心脏病突发就已经很给力了。况且,自己也不是什么受宠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望着徐姬那惊恐万分的模样,潘雪心中不由生出几分轻蔑。轻轻一句话就把她吓成凌乱这样,就算有个好儿子,也被这种母亲给拖累了。

“这自来便是母凭子贵,子仰母恩。如今礼皇子颇得圣心,郭贵嫔膝下无子,姐姐身居夫人,难道就真的不想为你,为礼皇子博一把吗。 ”寒眸凝视,像一把直击心灵的利剑,看得徐姬心惊胆战。

徐姬怔怔的望着眸光渐寒的潘雪,浑善寒毛倒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不论是谁都想触摸一下的。虽然自己之前只想和自己的礼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图多么高高在上,只求平安。

可诚如潘雪所言,这真的像是上天给的一个契机一样。毋庸置疑的,一切的优势都朝向了自己这里。

见徐姬眼神闪烁,似乎有些动摇。潘雪趁热打铁,起身朝着徐姬扑通一跪,“夫人,如今可正是筹谋的好时机,错过的话,可就晚了。倘如日后,原本就受宠的郭贵嫔诞下皇子,其余的年幼皇子再长大成人,包括如今正当盛宠的柴贵人。只怕到时为时晚矣。”

潘雪激动不已的望着徐姬,再拜言道:“夫人,只要您愿意,妹妹愿为您鞍前马后。只是希望,待您登上凤位之后,能多多关照我们母子,保我们母子平安即可。”

呆坐于前的徐姬,注视着潘雪那几乎恳切的言辞,尽管心动却还是有所犹豫。“妹妹呀,这种事情一旦成功了,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可如果失败了,便也是万劫不复啊!你且容我好好想想。”

潘雪边说,便战战兢兢的想要站起身,可摇晃的双腿像筛糠似的根本停不下来。挣扎了好半天,才勉强能支起身来,慢慢的像门口挪去。

清眸冷视着那消失再门口的身影,潘雪眉间微紧慢慢站起身来。徐姬的摇摆令她实在不爽,看来还是时机未到啊。

长冬渐冷撩寒意,彻骨透筋还人心;眸间半转生诡密,千机摆尽终作空。

檀香微荡,暖香盈室。屋外寒风涔涔,窗内温意盈盈。

“萱儿,你怎么练了这么久,字还是那么丑啊!就跟那墙角的虫子扭过的一般,一点儿形神都没有。”曹丕斜挑着眉梢,打量着柴萱陛下的字,打趣的说道。

柴萱斜睨眼一旁冷嘲热讽的某人,白眼一翻,无奈撇撇嘴。字体这种东西本来就要勤学苦练才能行的,自己这一个握了二十多年硬笔的人,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就练就书法家的手笔,这不是纯粹开玩笑呢嘛!

柴萱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将笔法一转,直接大大写了几个英文单词上去。

曹丕侧目瞧着那笔下转出来的东西,眉梢一皱,“教你好端端的写字,你反倒开始画画了。再说,你这圈圈道道的画的是个什么东西!”

“I heat you!”

柴萱眯眯杏眼抿着笑,一脸小鄙视的瞄着曹丕读道。那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模样,就是不解释,曹丕也猜到柴萱的脑袋里准没冒出什么好词儿。

“你这是什么言语,我怎从未听过,莫不是你临时胡诌的寻我开心吧!”曹丕傲娇的斜瞟眼柴萱那狡猾的像猫一般表情,故作不悦的瞄眼那几个不识得的符号。

瞧着曹丕那一副故作不屑的模样,柴萱咧嘴一乐。摇头晃脑又装出个一本正经表情,“这东西,要是我能诌出来,估计那创世纪的历史长河上得有我好好一笔呢!”

曹丕无语的瞧着柴萱女夫子一样的表情,抬手便是额间一点,“你呀,学要先生也学的像些,快说这是什么东西!”

柴萱“哎呦”一声儿,停了自己的自嗨。摆着幽怨的八字眉委屈巴巴的望向曹丕,只能无奈解释道:“我刚才读的呀叫英语,至于着意思嘛……”

柴萱抿着嘴忽然停了停,如果告诉曹丕这句话是讨厌的意思,这不是自己作死呢嘛。不行不行。

“鹰语?你还会说鹰的语言!”曹丕惊讶摆了一脸,好奇的望着柴萱。“那天上的鹰我也是见过的,没想到着玩意儿,居然也会讲话?”

听着曹丕八杆子打不着的解释,柴萱顿时放声而笑,看得曹丕是一脸懵圈。

“这英语是语言,就跟咱们现在说的一样,只不过它是别的国家的,是我们很远的一个国家的百姓说的话……”

柴萱一边讲一边再布帛上话了一个大大的地图,然后圈出属于英国和曹魏的地方,继续道,“呐,你的魏呢在这里……”柴萱拿着笔头指了指魏国的地址,又挪向另一头,“这就是英语的地方了!”

曹丕惊愕的望着柴萱画的东西,完全是自己没听过的东西。张謇出使西域的时候,的确是到过许多蛮夷之处,可就算根据他的记录,也未曾去过什么所谓“英语”的地方啊!

“不过呢,对于你来说呢,你应该更关注法国才好!”柴萱端着毛笔屁股,顶顶自己的下巴磕。随后又在哪地图上加了几笔上去。

“法国?”这一句搞得曹丕更是费解,连眉毛都开始往一块儿聚集了。

“对呀!”柴萱闪着清眸,冲曹丕点点头,“这地方啊,生产的葡酒啊,世界闻名啊!”

点到此处,柴萱不禁有些惋惜。作为资深的葡萄酒爱好者曹丕,要是能到现代的话,自己倒是可以给他买两瓶正宗的葡萄酒尝尝。82年的红酒是买不起了,12年的还是能试试的。

“原来这世上,竟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国家。”曹丕盯着那歪歪扭扭地图上的寥寥几个圈儿,眉间一紧。

望着曹丕那顿然严肃的表情,柴萱抬手拍拍他的肩头,“那又怎么样,我到现在也数不清这世界上于多少个国家呀。反正,我只要知道我是那个国家的,家在哪儿就好了呀!”

瞧着柴萱那一脸轻松的模样,曹丕款款而笑。柴萱讲的倒也是,这世界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了许多,亦或许是柴萱天方夜谭编出来的事情。不过,无论怎样,自己所期待的也是所有人的和平共处,无论哪里都不要再有战争和杀戮。

“萱儿,你还没告诉我,你这英语是什么意思啊!”星眸微转,曹丕再次讲目光投回那几个画符上。

见曹丕重新发问,柴萱捏着个笔开始莫名的慌乱起来了,“呃……就是,就是你睡了吗的意思。”

哎呦喂,这整人开心一时,解释尴尬万千啊!

“睡了吗?”

只见曹丕将信将疑的将剑眉一皱,一对儿似早已看破一切的睿眸定定的望着柴萱。很显然,这位大神似乎不怎么相信柴萱的解释呀!

“哎呀呀,不就是一句简单的嘛,何必那么纠结呢,子桓你反正又用不到,又何必在意呢。”柴萱赶紧摆出笑脸,抬手将那页纸翻过。

“你又在诓我对不对!”

盯着柴萱那张故作人畜无害的表情,这做贼心虚的表现,一看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样的小鼓。

柴萱望着曹丕早已看透一切的眼神,摆出一副委屈小猫咪的样子,眨巴眨巴闪闪发亮的黑眼睛。

毫无疑问,卖萌这一招还是有那么些用处的。

曹丕看着柴萱清泪欲滴的模样,反倒跟自己欺负她似的,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罢了,这回且先饶了你。若是下次还敢用你花花肠子绕我,我就……”

那边手还没抬起,柴萱倒先乖乖的开始认错,“不会了不会了,我一向都很乖的嘛!”

“你呀!”曹丕无可奈何的浅浅一笑。

虽然自己是被柴萱捉弄了,可他反倒很享受这种小小的恶作剧。或许,他倒是可以单方面自已为是的认为,这是她开始接受自己的表示呢。

第三十三章 黑白玲珑方寸地

不知不觉间,还没看够的雪花瞧瞧的回了家,泥土香草的气息慢慢荡了出来。春日浮阳,冬雪化水,将整个世界涤了个干干净净,去迎接春姑娘的芊芊玉手。

柴萱坐在小凳子上摆弄着比桌子还长的古琴,装模作样的拨动着琴弦,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琴上发出来。

看着桌上的长琴,柴萱无奈的甩甩手腕儿。话说自己也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随口胡言了一句什么想学琴,结果第二天曹丕就派人送了一把好琴过来。盯着琴上的一溜琴弦,不觉头大。

自门外进来的小满,瞧着柴萱那纠结的模样,抿嘴一乐,“贵人,这回可是自己掉自己坑里吧!”

柴萱眯着杏眼,斜瞟眼幸灾乐祸的小满,满是尴尬的站起身来朝小满做了个鬼脸。要说着小满也真是,跟了自己这么久,什么好的有点没学会,怼人的话倒是跟着柴萱学了不少。

“不过要说这琴啊,我听过最好的就是甄夫人弹的了,那如泣如诉的,我这辈子是学不到喽。”

柴萱砸砸嘴,拐到自己的剑架之前,摸摸架上的长剑。看来自己还是和这东西有缘分,什么时候摸起来都是满满的熟悉感。

瞧着柴萱又在把玩自己的剑,小满无奈摇摇头,半作调侃的意味言道:“既然如此,贵人干嘛还要和陛下说什么要学琴呢?莫不是见陛下被李贵人的琴声迷了去,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主意吧!”

被小满的话戳中心事的柴萱,脸颊一红。没好气的白眼嘲笑自己的小满,神色有些慌乱,“好你个小满啊,居然埋汰起我来了!难不成他喜欢什么我就得学什么吗,你也太抬举那位陛下了!本姑娘啊,还是喜欢舞剑。”

说罢,柴萱一把将剑取了下来。再瞧去时,柴萱已经提着剑眉飞色舞的奔到了屋外。

见柴萱提着剑走了出来,长萱宫的诸位亦是纷纷围了上前。话说自从这曹丕送给柴萱这把剑之后,她是开心的不得了,比得了金玉珠宝还开心,每天都要在这院子里舞上一舞。所以这每日的舞剑已成了长萱宫必不可少的放松时刻了。

也好在柴萱还真的是有那么两下子,每每都引得众人拍手喝彩,就连颅骨的小丫鬟们都凑热闹似的想进来瞧瞧。

“小满姐姐,您说这陛下还真是宠贵人呢。要什么就给什么也就罢了,连这么危险的兵器,都能赏给贵人。”元瑞一边看着在院中执剑而舞的柴萱,一边儿侧过脑袋,同小满讲道。

虽说这元瑞的话说的没错,不单单是柴萱受宠,就连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走到外面都是昂首挺胸的。可开心之余的小满不免为柴萱有些担心,物极必反,柴萱如此受宠,莫说旁人看了眼红,就连一向和柴萱走的最近的潘雪,都开始有些反常了。

正舞到兴高出,冷不丁的飞过来一只手忽然摁住了柴萱的肩头。柴萱顿时一愣,瞬间便能觉察到身后的人是谁,一个漂亮的回身而扫,却被身后之人轻松躲过。

后身一瞧,却见曹丕正一脸得意的立在眼前。清眸微转,柴萱于脸上飞出一抹笑意,眉梢一挑,提剑再上。

刚开始还是长剑在手的柴萱略胜一筹,可渐渐的却是赤手空拳的曹丕开始占据上风。一个虚闪,曹丕成功诈出柴萱的空漏,手腕一转直接抓着柴萱执剑的手腕,一个360度的旋转,牢牢将柴萱的右手控制在她身后,动弹不得。

众人见状,尽皆呼好。

“喂,你怎么欺负人呢!”

见所有的风头都被曹丕抢了去,柴萱嘴角一撇不禁有些生气。挣扎着想要从曹丕手下脱开,没成想却被曹丕拦腰抱的更紧了,扬着唇角一字须,正得意洋洋的望着自己。

“明明是你拿着剑来对付我这个赤手空拳的人,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呀!”曹丕挑挑剑眉,宠溺的盯着面前恼着一张小脸的柴萱,颇具深意地微微一笑。

柴萱像只鲇鱼似的鼓着腮帮子,不服气的看着面前那一张笑的如此淡定的俊颜。没想到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了,居然还没有成了养尊处优主,怎么如今自己就是拿着剑也打不过他了呐。不科学,着实不科学呀!

正发愣的柴萱额间忽然一热,脸颊腾的像被点了把火一般,火辣辣的烧。

额滴乖乖呦!这家伙,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亲自己!

突如其来的秀恩爱,零周围一圈儿的人皆是红着脸一愣,迅速尴尬无比将脑袋埋了下来,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脑袋发懵的柴萱一把将曹丕推开,由于用力过猛差点儿一个趔趄栽了后去,幸得被曹丕紧的拉了一把。

“萱儿,你小心一点儿啊!”曹丕笑道。

“哼!”

看着曹丕那副得意的模样,柴萱歪着脑袋冲其做了个鬼脸。撒娇似的自鼻腔哼了一声,收回剑转身自屋里而去。

瞧着柴萱那副输的不情愿的小表情,曹丕笑着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还真是永远都不给自己面子。明明是自己赢了,搞得倒像是她赢了一般。

曹丕手臂一背,挺了挺腰,好歹面子功夫也得撑一些不是,故作淡定亦跟着重新走进屋内。四下一寻,却见重新正小心翼翼的将剑往架子上放。

“陛下今日怎么不去瞧阴贵人的舞蹈,或是听李贵人琴声去呢。偏偏要来扫了我的兴。”柴萱一脸醋意的别过脑袋,也不去瞧曹丕。兀自回身往座位上一跌,端起茶壶将自己面前的空杯倒满。

瞧着,柴萱那没什么好气的脸色。这哪里是怨他扫兴,只怕是嫌弃他那日去了李贵人那里吧。

曹丕瞧眼柴萱,抿嘴一撇,故作无奈的在堂前转了个圈儿,“哎呦,今日这天气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晴天就只冲我一人下雨呢。实在不公平,不公平呐~”

特意搞笑长音托的柴萱偷偷一乐,瞬间又将脸色板了回来,故作淡定道:“什么下雨不下雨的,我听不懂!”

“你看,不公平了吧。你不也常说我听不懂吗!”曹丕调皮一笑,顺势挨着柴萱而坐。爱宠的望着面前之人,温温言道,“萱儿,你是在嫉妒阴贵人和李贵人吗?”

盯着面前越靠越近的脸,柴萱抬手一掌将曹丕推开,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才,才不呢,自作多情了你!”

看着柴萱那一脸的惊慌模样,曹丕淡淡一笑,重新将起拉回来,言道:“好了,萱儿,,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商量,什么事情啊?”柴萱脸色微敛,回身落座。

只见曹丕,将柴萱方才倒的那杯茶水满满递给柴萱,款款言道。

“春猎!”

黑白玲珑方寸地,万千思量尽局内,一思一寸,一先一后,尽是心机。

“妹妹这些日子,棋艺退步了不少啊!”徐姬撑着眉梢,斜着凤眼,打量着对面眉头紧锁的潘雪。那出神的样子,很明显是没有将眼前的棋局放在心上。

潘雪无奈的望眼已经进入困局的局面,将手中所执的棋子重新放回棋盒中,婉言而道。“哪里,是姐姐的棋艺实在太好,妹妹是望尘莫及呀!”

徐姬沉沉的望了眼心不在焉的潘雪,手腕一扬。小红点点头上前,将面前的期盼收走,换了两杯清茶上来。

“妹妹的心,现在还挂着长萱宫呐?”徐姬勾着红唇微微一笑,瞥眼失魂落魄的潘雪。即使不用开口问,也知道她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

这几个月,曹丕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去了长萱宫的,愕然三分之一的时间,也都将大部分的时间留在了长风宫,常雨宫和常熙宫。而常雨宫和常熙宫是阴贵人和李贵人的地方。至于潘雪的长淑宫,怕是只是小坐了几回吧!

“姐姐提这做什么,妹妹如今的希望都全在姐姐这里了,还像些作甚。”蝶目微沉,冷的像盛了满满的寒冰,“姐姐,我听说,陛下封了礼皇子为秦公害给了京兆郡为封地。”

提及此事,徐姬立马喜上眉梢,“是呀,而且虽有了封地,可陛下还是准许礼儿留下身边。这也多亏了妹妹的好计策,不仅让礼儿得到了陛下的看重,还得到了太后的欢喜呢。”

冷冷的瞧眼正欢喜不已的徐姬,潘雪不屑的一笑。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年岁尚小,才不会让徐姬如此得意呢。

“哪里,也得亏礼皇子聪慧才是。”潘雪奉承而言,心底却满是鄙视。

听着潘雪的称赞,徐姬笑容满面的应道:“也是,也是。”

“姐姐,接下来该怎么做,不需要妹妹提醒了吧!”寒眸微紧定定的望向徐姬,潘雪嘴角的笑意却渗着丝丝的寒意。

听过潘雪的言语,徐姬脸上的笑容忽然凝滞了。眉间一蹙,神色又开始慌乱起来。“可是,妹妹呀!那甄宓已经不受宠了,我们何必……”

对于潘雪先前的建议,徐姬思来想去也考虑了许久。想到当初若不是甄宓,她和儿子八成就要被曹丕遗忘了,怎么可能还有今日的光景。自己虽然日常的言语间多有冲动,可心底还是有些胆怯。

“姐姐,甄宓再怎样,也是陛下的正妻,只要她在一日,那满朝文武和天下人心,就会站在她的一边。那后位亦不会转落他人之手。贵嫔之位,仅次于副后。若不是太后执意要让陛下封甄宓为后,怕也不会让陛下碰那一脸的灰。所以,姐姐。欲成大事,可不能心软啊!”

潘雪目中的冷意,一点点的开始渗进徐姬的心。如今曹礼的风头似乎比曹叡的还要盛,对于曹礼日常的表现也是备得曹丕的夸赞。这也使得,向来不被重视的自己,开始在人前有了骄傲的资本。

就连素来仗着陛下宠爱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阴贵人,也开始给自己摆笑脸了。虽然这和重新分宠有一定的关系,可也和曹礼如今的被看重更是分不开。

烟煤蹙紧,徐姬凝眸沉思半晌。犹豫不觉的抬眸望眼一脸肃色潘雪,心中一横还是点了头。

第三十四章 春猎时曹绫夺马

宽带系腰戎装衣,简单挽髻斜插簪。柴萱一手插着腰,一边欣赏这自己在镜中的模样,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上次一听到曹丕说要带自己去狩猎,柴萱差点没兴奋蹦起来。这恐怕是自己来了这么久,遇到的最振奋人心的事情了。好不容易能出去透透气,怎么着也得好好松松筋骨去。

“这狩猎向来是男人们的事情,贵人您干嘛要跟着去凑热闹啊?”

小满上前帮柴萱重新整了整身上的短衣,看着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反倒比那些男子还要开心紧。

“哎,小满此言差矣啊。谁说这狩猎只能是男人的事情,虽说这种活动的确危险了点儿,可谁又说不准女孩子去了。你呀,别老事事都觉着躲在深闺才是女子的最该做的事情。天地之大,多去走走,才能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什么是智周万物!”

柴萱抬手轻轻拍了拍小满正蒙圈的脸,咧嘴一乐。兴冲冲的拿起一旁的马鞭就冲出了帐外。

还未等小满反应过来,柴萱已经没了身影。小满拧着双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柴萱方才的话,也没个什么好头绪,回眸一瞧却发现柴萱的披风未拿。赶忙取了下来,追着她而去。

一脸激动的柴萱马不停蹄的赶到准备出发的地方,远远的便瞧见曹丕已经在等她了。而在他身后的,是被排的整整齐齐的马。

“陛下,这么多马,哪匹给我呀!”

柴萱迫不及待的冲了前去,满眼泛光的瞧着面前一匹匹健壮的马匹,早已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了。

瞧着柴萱那还要被马勾走的眼珠子,曹丕和曹真对视一笑,示意曹真上前言道:“贵人,陛下说了。这些马,你喜欢哪匹就挑哪匹。”

“真的,那我就随便选喽!”

柴萱眉梢一挑,转身跳下台阶,走到马群前。却见其中一匹,气宇轩昂,身姿健硕,那英俊的外表,简直是马中的吴彦祖啊!

抬手摸摸的洁白如雪的毛发,柴萱瞬间对其是爱不释手。满心欢喜的将马缰以前,兴奋道:“好嘞,陛下我就要这匹了!”言毕,直接翻身而上,喜滋滋的摸着那雪白的鬃毛,简直要开心到飞起的节奏。

“父皇!”

忽然一声娇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身着枣红色戎装扮相的年轻女子,甜甜的笑着直直向曹丕迎了上来。而他身后却跟着一位面色微有些严肃的少年。

只瞧着那姑娘,柳眉如黛温柔生,粉腮似玉嫩无暇,晶眸含情转顾盼,齿如含贝肌如雪。端的是浅笑含蜜,转眸生慧。

回身再瞧那少年,剑眉如山插入鬓,鼻似悬胆俊而耸,明眸玉颜温若玉,唇红齿白若桃夭,形神之间有几分英气,又有几分柔意。

柴萱定定的望着那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上前来,冲着曹丕欢欢喜喜的施了个礼,甜甜的唤道:“绫儿拜见父皇!”

那少年见状,亦是施礼拜道:“儿臣拜见父皇!”颜色上却没有曹绫那般的兴奋,只是淡淡像蒙了层寒露。

绫儿,儿臣?难不成眼前这两位就是甄宓发曹叡和曹绫。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而且这眼睛鼻子个个都长得十分水灵。曹绫就算了,就连这曹叡都七八分的继承了甄宓的样貌,那鼻子眼睛没有一处不相像的。一个男孩子长成这样,实在不知又得祸害多少小姑娘去!

还未等曹丕开口曹绫便一把上前环住曹丕的手,满脸笑容的冲曹丕撒娇道:“父皇,您那日许诺要给孩儿这天下最好的马的,什么时候才能兑现呀!”

“臣见过齐公,东乡公主。”曹真笑着给曹叡和曹绫行礼,满眼的慈爱。

“既然如此,那朕今日就为绫儿兑现如何。你瞧着面前的这些马,都是使者所敬献的上等好马,任绫儿挑选如何。”

“绫儿才不要挑呢,父皇说了给绫儿最好的,就得说到做到,那绫儿要是挑不到最好的,岂不是太亏了!”

“这丫头!”曹丕瞧着嘟嘴恼再一旁的曹绫,无奈的叹口气,又似哄着一般的语气将曹绫拉回来,指指自己面前的马言道,“你放心,这里的每一匹都是朕特意选出来的好马,不会让你挑差的。”

“这样还差不多!”

曹绫闪着古灵精怪的眸子,冲那些马匹走过去。左挑右挑,皆没有什么中意的。路过柴萱面前时,眸光一闪,细柳儿似的眉毛忽然一紧。抬起马鞭指着柴萱选中的那匹马道:“父皇,绫儿就要这匹了!”

忽然扬起的马鞭子,没把马吓到倒把马上的柴萱给吓了一跳。

嘿,好你个小丫头哈,怎么连个先来后到的眼力劲儿都没有呢。明明自己已经选定了这匹马,还偏偏要冲着这匹马来,难道时故意和自己过不去吗!

“绫儿,这匹马柴贵人,已经选了。还是重新挑选一匹吧。曹真……”瞧着曹绫的选择,曹丕面色忽然一沉,侧目望眼曹真,微点了点头。

曹真接到曹丕使过来的脸色,连忙上前将另一匹枣红马牵出来送到曹绫面前言道:“公主啊,这匹白马已经被贵人选走了,而且陛下也允了。您这么做,岂不是要陛下反悔吗?”

抬眸望眼马上一脸猝不及防的柴萱,曹真将曹绫拉至一旁,轻声而言,“况且,你看臣手里这匹,它的名字叫烈焰,可是陛下打算选来做御马的,可不比贵人的那匹差呀!公主,何必非要那匹呢!”

曹绫斜睨着晶眸,将曹真打量一眼,又回身望了眼柴萱胯下的骏马,不屑一笑,亦压着声音冲曹真言道:“子丹伯父,您何必和绫儿说假话呢。好歹,绫儿也是上过阵的人,连马的好坏都不认识了吗?况且,这匹白马的马缰满也太别致了些吧!”

听过曹绫的话,曹真不由一愣。没想到曹绫的眼神儿居然这么好,不愧是曹丕亲自训练出来的啊,这么细微的差别都能发现。曹丕所乘的马,那马缰绳都是用牢固而不怎么勒手的皮带制作的,一般情况下一眼就能看出独特的地方。

可那匹白马的马缰是曹丕特意为柴萱改制过的,不同于自己平常所用的,而是特意在握着缰绳的地方加了些更柔软质地更坚韧的东西。很显然,曹丕本就是要将这匹马送给柴萱的。只是,没想到,柴萱的眼光还真不错,一眼就相中了这里最好的曹丕要送的那匹。

清眸斜睨,曹绫双手背后一脸敌意的望着马上的柴萱,淡梅色的唇角莫名微微勾起一抹笑来,慢慢朝那匹马走过去,那眼神却盯得柴萱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儿臣不管,父皇你既然答应了儿臣在这一群马里挑的,您可是君无戏言的皇帝陛下啊,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画风一转,曹绫瞬间双眸溢泪,一脸委屈的望向曹丕。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是个人都得心疼半天。

“绫儿,父皇的话自是君无戏言,可父皇已经将马赐给了柴贵人,你又何必让父皇为难呢。”

见曹绫不依不饶的样子,曹叡也上前劝道。虽然言语间是向着曹丕和柴萱的,可眼里还是充满了对曹绫的心疼。

“皇兄~”瞧着曹叡也不帮着自己说话,曹绫不悦的嘟着嘴,气呼呼的在原地跺脚。那娇莺似的小甜儿音,委屈的叫了声儿曹叡。却将水汪汪的眸子,转向了曹丕。

柴萱一脸无奈的坐在马上,瞧着曹丕那比自己还无奈的曹丕,微叹口气摇摇头。果然,世上最无奈的还的是自己的亲闺女哟!你说着自己一个外人,和人家从小疼到大的闺女争个什么劲儿不是。

见此情形,柴萱索性将马缰一甩,翻身下马。

“我说东乡公主,别冲你老爹卖萌了。这马呀给你就是了,不过呢,有好马不一定就有好技术,到时候可别给你的皇帝爹丢脸哈!”

柴萱很帅气的将马缰一把丢给曹绫,大气一笑。回身给曹丕行了个礼。“陛下,既然您答应了公主,就该言出必行的嘛。至于柴萱嘛,那匹马柴萱都接受的,多谢陛下了!”

言毕,柴萱直接将曹真手中的枣红马拉过来,缓缓将其迁过来,微微一笑,“陛下,柴萱和这马刚刚认识还得熟悉一些,请陛下准许妾单独和它磨合磨合如何。”

“萱儿……”

“既然陛下不反对,那柴萱就先下去了!”

不知为何,在曹叡和曹绫面前的曹丕所流露出的不同的表情,总令柴萱有些不太舒服。倒不是因为曹绫和曹叡是他的女儿和儿子,而是因为他们是曹丕和甄宓的儿女,而一想到甄宓,柴萱心里就涩涩的。

望着柴萱牵马而去的身影,曹丕脸上的笑意又渐渐敛了去,甚是不悦的望眼颇为得意的曹绫,额间竟生了怒意。

“曹真,朕累了,想先去休息一下。你去准备狩猎的准备事宜吧!”曹丕沉声一眼,拂袖而去。

曹丕原想着柴萱若是见了那匹马,必然会满心欢喜的拉着自己和她去溜溜的。可曹绫的出现,却令自己的由原本的计划变得一团糟,心中难免不悦。

曹丕的反应不禁令曹叡很是诧异,对于曹丕的宠妃他或多或少是有所耳闻的。对于那些分了曹丕对甄宓爱意的妃子,自己和曹绫都是厌恶至极的。想来,曹绫今日此举,恐怕也是因为这样。

可是在令人奇怪的是,哪怕是曾经最得宠的郭照,曹丕连永始台都愿意为她修建得,可却从未见过曹丕会随着她的喜悲而乐哀。

回眸凝望柴萱渐渐远去的背影,曹叡不禁紧紧聚起额间。

自己和曹绫虽同为曹丕的孩子,可曹丕对曹绫的疼爱几乎是无微不至,只要是曹绫的要求哪怕再过分,曹丕都未曾拒绝过。可今日,那个柴贵人只不过只是有一些不痛快而已,却让曹丕对自己一向对最疼爱的女儿动了怒,简直不可思议。

第三十五章 情思藏心情止礼

“烈焰啊烈焰,你长的还真相我以前的一匹小马。虽然它没你这么壮,也没你这么好看,可它呀愣是摔了我无数次。所以呀,我现在呢好好喂喂你,等出去狩猎的时候呀,你可别摔我哦!”

柴萱一边儿喂着马,一边儿絮絮叨叨的和那匹枣红马说着闲话,东拉西扯的不知不觉间又扯回了在军营的事情。抬手摸摸那长颈上深棕色的鬃毛,光滑顺溜,色泽鲜艳。虽然没了那匹白如雪的马,却也得到了一匹红的似火的,也是很满足的嘛。

想到马,柴萱眉间微微一紧,微沉口气。想到曹绫方才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简直和小时候完全怯生生的模样不一样了。不过,从她的言语之间可以看得出,曹丕很是宠她的呢。

可不知为何,柴萱心头却是酸酸的,蔫蔫儿的垂下脑袋,斜靠着烈焰发起呆来。那马儿,似乎倒与柴萱熟悉了不少,也静静地嚼着嘴里的草料,待在原地不动,就任凭柴萱那样靠着。

“这么大的地方,好端端的为何要靠着一匹马发呆呀!”

听音儿回身,柴萱诧异的甩着脑袋四下一环,好半天才找到一旁说话的人。只见那人戎装一身,微微一笑款款而来。眸宇间平静而淡然,似乎早已经望了之前的事情。

“鸿轩,你怎么在这里?”

眉眼轻舒,白羽上前一步细细打量了一番被系在马厩中的烈焰,回身言道:“天子狩猎,我身为是为,护驾随行本就是职责所在。”言罢,白羽转过柴萱,拍拍那直挺挺的马背,“怎么,在和这匹马商议,叫它不要把你丢下来吗?”

“切,本姑娘技术这么好,才不需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呢。而且,这马看起来这么乖,才不会把我丢下去呢!是不是呀,烈焰。”柴萱不服气的斜睨眼白羽,很放心的摸摸骏马的额间,满是坚信的语气。

瞧着柴萱和一匹马卖萌的搞笑模样,白羽不禁抿嘴一笑,眼神中满满的宠溺。不管多久,柴萱总是这么心大,明明才被别人抢了白马,如今倒全不在乎了。

“烈焰,你吃也吃饱了,陪我出去跑跑吧!”望着那大黑珍珠的眼睛,柴萱愈发觉得这马不一般了。都说这千里马都是在奔跑中才看的真切,倒不如拉着出去溜溜,也顺带解解自己那郁闷的心情。

说罢,柴萱便将烈焰牵了出来。满心欢喜的拍拍马背,一个跨步翻身而上。缰绳一横,马声一鸣,别提有多爽了。

柴萱扬起马鞭,正欲策马。还未落鞭,却见马身剧烈一晃,未拿稳缰绳的柴萱被这一晃带的身形一歪,侧着就往下滑。

眼瞧着柴萱就要被摔下来了,白羽一个飞身上前,直接从下勒住马缰。方才还暴躁的马,瞬间稳了下来。而柴萱自然也避免了被摔的悲剧。

“萱儿,你没事儿吧!”白羽抓紧马缰,担心的瞧着趴在马背上的某人,慢慢将马稳了下来。

柴萱翻着白眼,有些艰难的想从马背上撑起,可起到有一半翠眉却忽然微紧,视线转向马缰处,额间却聚的跟紧了。

察觉异样的白羽,视线一转。这才发觉方才情急之下竟直接抓住了柴萱的手。抬目相对,白羽只觉心在发烫。

“贵人!”

忽听得有人呼唤。白羽瞬间收回握着柴萱的手,颔首退出几步,刻意和柴萱保持出一些距离。

柴萱顺着声音抬眸瞧去,只见小满抱着一个披风,气喘吁吁的从老远处直直奔来。还未近前,身形却忽然一滞,视线扫过白羽,下意识将视线闪了过去。

“小满,你怎么来了呀!”柴萱翻身下马,直接迎上前去。

小满脸上一恼,将手里的披风在柴萱面前扬了扬道:“虽说现在已经三月份了,可这原野之地始终是冷的,你好歹披件儿衣服再出来嘛!”

“小满,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怕冷吗,你怎么总记不住啊!”柴萱望望小满手里的青色披风,无奈皱皱眉梢。

不管自己说多少次,小满总也要给自己披上点儿东西才行,生怕自己受了风着了凉。这无微不至的关心,还真是让自己自心窝子的暖。可有时候也是真的多余。

可不管柴萱怎么说,小满愣是将披风抖了开给柴萱直接披上。“每次都说不用,也没见你哪次披上了喊热啊!”

挨了训的柴萱无奈的撑着眉梢安安生生的待在原地,一脸幽怨的瞧着给自己系带子的小满,委屈的像个小孩子。

在一旁瞧着这一幕的白羽,偷偷的忍着笑意。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柴萱,会怕小满这样的小姑娘。

待小满系好后,柴萱终于如释重负的沉口气。回身瞧了瞧如今乖乖呆着的烈焰。实在不懂,怎么方才还温柔听话的马,瞬间就这么激动。难不成,见自己要带他它出去遛遛弯儿,便激动成疯马了?

“这马虽然性子温和,却不喜他人一上来就用强硬的手段。你一上马就挥鞭子,它自然是不乐意了!”许是瞧出柴萱额上的那两条紧凑眉毛的疑问,白羽便开口解释道。

白羽一番解释才令柴萱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是高傲的紧,只许的以礼相待,而不许马鞭加身呢。

小满神色异样的扫眼一旁的白羽,冲柴萱讲道:“贵人,方才陛下在寻您呢,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既然陛下再找贵人,那臣先帮贵人看着烈焰。待准备狩猎时,臣再帮您迁过去。”白羽躬身拜道。

白羽突然换了一种口气,听得柴萱有些不舒服,可小满在这里,自己而不好做什么太过没有规矩。只能淡定的微笑点点头,“那好吧,那就多谢鸿……白将军了。”

“喏!”

白羽拱手再拜,规矩恭敬。可看得柴萱却是,哪里都不合适。无奈撇撇嘴只好随小满而去。

千千网结密密结,只为浅浅暗关怀,隐忧念惦满含恋,情思藏心止礼徊。

残叶微动,肃风乍起,正是春寒料峭,碧宇空冷的时候。

在围场不远处的山顶上,定定的站着一名黑衣女子,双眉紧锁,寒眸遇冷。

“你真的决定了吗?”

一名黑衣男子已经站在她身后许久了,脸上的疤痕在寒风中更是瘆人。可望着那名女子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感伤与心疼。

“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哪怕玉石俱焚,我亦在所不惜。”那女子冷眸暗沉,似抱了一种破釜沉舟的信念。

硬冷的语气,听的柳泉心头一沉。此时的玉嫣眼中,除了恨还是恨。满心满眼的都是报仇一事,全然没了别的。

为了这个目标,不惜背叛曾经的主子,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用仇恨代替。明明是大好年华的姑娘,却偏偏要为这样的仇恨倾覆一切,又怎能不让人心疼和感叹。

“玉嫣,你真的觉的这是栗娘愿意见到的结果吗?”眸光暗沉,柳泉心底总有几丝不安。

在与玉嫣相处的这些日子,他们一起经历九死一生,亦一起经历劫后欢喜;一起受过饥寒阴雨,亦一起赏过雨后云霞。每一次见她脸上展露出难有的笑意,心里便如同盛了旭日暖阳般欢喜。

也许,玉嫣可以选择另一种不一样的人生,又何必要将自己原本可以过的更美好的人生全部换做这样刀口舔血的生活。

“柳泉,你无需多言。这一生,除非我玉嫣身首异处,否则必报此仇!”霜眸如冰,寒冷如厮。瞬间让柳泉如鲠在喉,再难开口。

此时此地,想必自己就算说再多的话,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了吧。柳泉凝视着那寒风中孤寂的身影,仿佛冷的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便是有再大暖阳也融不化。而如今,自己所能做,便是尽自己最大的心力护她周全。

“我知道了,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无论生死,我都会守着你,帮你完成心愿。”

身后的温语,令玉嫣的心头微微发疼,可闪过温情的眸子却瞬间又被冷意包围。再次将视线投向远处,杀意森森。

翌日,云淡风轻,天气晴好,连寒意都退了不少,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日子。

“今日,乃是三月春猎,众位即可大显身手。但需注意,不可伤及孕兽……”

柴萱跃跃欲试的牵着自己的枣红马,虽然曹丕正端着帝王的架子在高台上对着一众一本正经的将领絮叨个没完。可自己的心思早就跑到那原野之上,骑着马飞奔了。

只见曹丕玄袍加身,一个炫酷的翻身上马,简直英姿飒爽,帅气逼人!

众人见状,亦齐刷刷的上了马。那呼呼的阵势,冷不丁的倒下了柴萱一跳,怯怯的拽了拽缰绳,在小满的搀扶下亦上了马。

“好,今日猎兽最多者,朕重重有赏!”曹丕立于马上,豪气言道。

小满一脸担忧的将手里的弓递给马背上的柴萱,战战兢兢的瞧着周围气势汹汹的众人,怯怯言道:“贵人,您可是要小心呢。”

柴萱抬手接过小满手中的长弓,笑着安慰小满道:“你放心,我的技术啊,比那些人差不到哪里去,放心吧啊!”柴萱弯腰摸摸小满的脑袋,嘻嘻一笑。

只听得铜锣一响,数十匹马迅速飞奔而出,兴奋之下的柴萱亦策马而奔,白羽紧跟柴萱而去。曹丕见状不由眉间一紧,亦追上去。

“萱儿!”

柴萱还没跑两步,便听见身后有人唤她,回眸一瞧,只见曹丕带着一对浩浩荡荡的人马而来,吴质,郭淮都在。而此时的白羽早已退到队伍的最后,默默的关注这柴萱的举动。

“陛下,你这么来了。”

瞧着那几十人的旁大队伍,柴萱无奈皱皱眉。这浩浩荡荡的,动物恐怕吓也被吓死了,怎么可能会跑出来让自己追呢。

曹丕勒马而前,横在柴萱的面前,“萱儿,这林子大,可别跑错了。”

“陛下,我虽是路痴,可也不至于把自己丢了的。再说,您身后跟着这么多人,我都没法好好跑了。您放心,千军万马我都没事,这林子还能把我怎么样。”

说罢,一个扬鞭,一声马鸣,烈焰直接冲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曹丕立马就急了,这柴萱哪里会好好打猎,只怕会骑着马整个林子乱窜的吧。若是被打猎的人无意间伤了可如何是好!

曹丕拧着剑眉,立马吩咐几个士兵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去,若是贵人有任何闪失,小心你们的脑袋!”而自己稍稍安顿了身后众人几句不许跟上来,也直接撇下众人,追着柴萱而去。

第三十六章 围林众人中埋伏

层林渐密,原本还可以撒欢跑的马,也渐渐慢了下来。柴萱勒马而住,四下一瞧,周遭竟一个人也没有,空悠悠的林子有些沉寂厉害,连一声鸟鸣都没有。

正欲下马去辨辨方向,侧目却瞟见一只灰兔子,心里忽然一激动,直接抽箭搭弓。可瞄了瞄准儿,又狠不下心将弓箭射出去,便重新放了下来。意外发现那兔子的灰毛上似乎粘了血迹。

难道这兔子受伤了?

柴萱迅速翻身下马,朝那兔子而去。刚刚近前,还未弯下腰,脚底突然一陷,一根绳子猛的弹了出来。待柴萱回过神来,那两根手指粗的绳子迅速一缩,一拉!

“啊——”

随着柴萱的一声尖叫,整个人跟倒栽葱似的被直直掉了起来,脑袋瞬间充了血。挂在空中,来回的荡着。

这什么情况啊!

柴萱晕着脑袋,空白一片的看着完全颠了个儿的天地,撑着两只手,只觉的两只脚被越来越紧的绳子勒的生疼。

剧烈晃动的绳子渐渐稳了下来,柴萱晕晕乎乎的脑袋也渐渐清醒了过来。显然,修复器又开始发挥作用了。

柴萱转着眼珠子,掰着脑袋瞅瞅不远处的马,再望望头顶的灰兔子,问号都快被从脑袋里倒出来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个陷阱,还不偏不倚的放在个受伤的兔子面前,是为了抓兔子还是为了抓捡兔子的人啊?

两手抓空的柴萱,死劲儿的坐这仰起的动作,想试试看能不能勾到绳子,只可惜能力有限,每每起到一半,就气喘吁吁的又倒了回去。还带的绳子来回的晃荡,跟个掉线的悠悠球似的。

“妈呀~来人呢,救命啊——”

实在没办法的柴萱开始尝试着呼救,还以为自己顶多是个迷路,没想到却是被吊再在这种一个人也没有的地方,这运气也太背了吧!怎么,偏偏就是孤身一人的自己呢。

正当,柴萱无可奈何的晃着的时候,不只何处忽然飞出一只箭来,直直的冲着柴萱妃来。柴萱当下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肩头,双眼一闭,心里想着,此番怕是小命儿休矣!

可只听得耳边哐啷一声,身体猛然一坠,下意识的自喉咙里吼了一声儿,下一秒却牢牢的跌进了一个结实的怀中。

“萱儿,你没事吧!”

惊魂未定的柴萱,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瞧见面前的那张脸,瞬间站起身来。

“子桓,你怎么在这儿?”看来自己小命儿这回是被曹丕救了的啊!

“贵人,您没受伤吧!”

还未等曹丕回答,忽然身后又来了一句。柴萱回身一瞧,正是白羽。而他身后紧跟着来了数名士兵,纷纷上前护住曹丕和柴萱。

“白羽。”

看到提剑在侧的白羽,柴萱微微有些吃惊,看来方才挡开剑砍断绳子的是白羽,而接住自己的却是曹丕。

惊魂暂定,忽然间却从树后飞出几处暗箭来。未及反应的几个士兵,不幸中箭倒地,吓得众人纷纷后退。而曹丕却紧紧将柴萱护在身后,紧张不已的盯着暗箭飞来的方向。

“何人,给朕出来!”曹丕沉声而道,剑眉压沉,犀利的眸光盯向远处的某个方向。

曹丕那通身的杀意,令柴萱浑身一紧,不觉间抓紧了曹丕的衣袖,紧张不已的盯着站在最前面的白羽。

“柴萱,别来无恙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阴冷的声音,听得柴萱眉间一紧,只瞧着一袭黑衣缓缓而出,一群举着箭穿着百姓衣服的人亦慢慢从林深处走上前,将柴萱等人团团围住。

柴萱稍稍从曹丕身后挪出来一瞧,不由一惊,“玉嫣,怎么是你?”

“如何,很是吃惊吗?”烟眉斜挑,透着一股冷冷的杀意,红唇半勾,“原以为只能钓个虾米,可没想到还能掉到大鱼。”

“你果然对那匹马上动了手脚!”白羽执剑而前,冷眉一沉,星眸含怒。

马?难道是自己的那匹烈焰?柴萱一脸懵圈儿的找着那枣红马,可那红色的身影已经不知所踪。

冷眸斜睨,玉嫣缓缓将长剑拔出剑鞘,指向白羽,沉声而道,“要不然,我怎么能引你到场呢。不单单如此,居然还有魏帝,实在是天助我也!”

“着四周解皆是朕的虎贲军和层层守卫,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曹丕冷着眸子,护着柴萱的手不自觉的又紧了紧,眼神却牢牢的盯着自白羽转向自己方向的寒剑。

“要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还怎么杀你!”眸光顿沉,微紧的眉间瞬间渗出森森的杀意。

原来,玉嫣不单单是以为训练有素的卧底,还是位驯马师。早就了对这匹马做了训练,再利用引马术,让马按着自己的要求,将柴萱带到了指定的地方。

为了这,她早就让自己是手下混入了军营,然后又让自己的人扮作曹兵,一点点靠近围场。而此时的柳泉正带着另一对人马,声东击西的将守着围场的士兵引向了相反的方向。

白羽不由握紧手中的剑,目不转睛的看着玉嫣。看来她必是以为曹丕会让满宠全程的跟着柴萱,所以才以她为诱,引人上钩。只不过她没想到跟着来的会是自己和曹丕。

柴萱云里雾里的瞧着剑拔弩张的双方,对面是几十个人团团的围着他们寥寥数人,还有几个倒在地上*,这兵力也太悬殊了不是,搞不好会挂在这个地方啊!

柴萱不由咽口吐沫,泛着眼皮瞧这一脸镇定的曹丕,心中一定。话说历史上曹丕虽然死的早,可还得还几年了吧。那也就意味着,今天玉嫣肯定是杀不了曹丕喽。

“玉嫣,我奉劝你最好赶紧收手,否则刺杀魏帝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星眸坚毅,白羽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面色铁青之人,长剑横握,全身的神经都开始绷紧。寒眸扫过周围拉着弓箭的人,额间不由渗出一丝冷汗。

“都这样了,你还逞口舌之快!白羽,今日就是你和曹丕的忌日!”蝶眸渐寒,微微抬起的眼帘中满是杀意。

眼瞧着玉嫣缓抬手臂霸气侧漏的想要发放命令,若是再迟下去,估计自己很有可能被捅成个马蜂窝啊。虽然自己死的可能性不大,可被炸成那样,估计又得疼好久!

“哎哎哎,玉嫣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柴萱撇开曹丕一个箭步冲到最前面,横在两拨人马的中央。

“柴萱,你想干什么!”玉嫣警惕异常的瞧着面前冲上前的人。抬到半空中的手也放了回去。

见柴萱突然间就冲到了前面,不单单令白羽有些惊讶,更是令曹丕满脸惊慌。担心柴萱的曹丕想跟着往前走,却被白羽拦了下来。

“白羽!”剑眉紧拧,不解的曹丕怒视着拦在身前的白羽。

面对曹丕怒火冲冲的眼神,白羽颔首施礼言道:“陛下,请您相信贵人。莫要前去扰了她的计划。”

曹丕将信将疑的瞧眼白羽,抬眸望向柴萱的背影,眉间慢慢凝住。如今,自己是敌人的目标,倘如自己待在柴萱身边,估计敌人也会将她作为第一个瞄准的对象。如此,离她远一些也是有道理的吧。

环视着周遭蒙着面的士兵,以及那箭在弦上的架势,柴萱无奈叹口气。“玉嫣,冤冤相报何时了啊,难道你就非得杀了白羽,杀了曹丕,然后成了魏国的通缉犯,才善罢甘休吗?”

“此仇不报,决不放弃。柴萱,我说过,栗娘的死你同样脱不了干系,所以,你今日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放过你!”玉嫣冷冷的瞧着对面眉眼挤在一起的家伙,硬生言道。

对于柴萱的身手自己多少是有些忌惮,她能这么冒冒失失的冲出来,不是在拖延时机就是有什么预谋,自己可不能再上当了。

“玉嫣,我知道,栗娘对你甚至比生命还重要。但你知不知道,你对于栗娘来说亦是如此。”

柴萱边讲,边偷偷的瞄着玉嫣冷若冰霜的脸上,似乎渐渐有了一些动容。果然,栗娘还是她心底最大的柔软。既然如此,那就只得打打感情牌了。

“其实那次我回去后,问过满宠将军了。栗娘临死前,曾经留下过一句话是关于你的。”

“你说什么,栗娘她有话留给我?”玉嫣原本沉静的脸上开始激动了起来,冰霜似的眸子也有了湿润的迹象。

看着玉嫣的情绪终于有了反应,柴萱忽然想起自己电视剧那些规劝寻死的人的时候,通常会找些借口伺机接近,要是自己也能想个法子接近玉嫣,那不就能一招制敌了。

双眉一沉,柴萱故意摆出一副感慨的模样,“玉嫣,栗娘的悲剧我也是不像看到的,最起码我和她也算认识不是……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在弥留之际说了些什么吗?”

一提起认识,柴萱心里就不舒服。明明栗春叶算个苦命的女人,偏偏要要那样对待那些遇春阁的女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样的道理都不懂,用别人的痛苦来换取自己的价值,也只能是因果循环了。

“你手里的这把剑就是她留给你的吧!”柴萱指着玉嫣手里的长剑,提声言道。“难道,你就真不在乎吗!”

柴萱一眼,似乎触到了玉嫣的心里,眸低竟渐渐的渗出了泪光,握着剑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我去,这胡乱猜也能撞上,看来咱的运气不错呢。看来只要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自己拯救有希望了啊。

正当柴萱有些窃喜之时,只见玉嫣眸间一狠,恨意浓生。手腕一转,方才还立在玉嫣身侧的寒剑,瞬间横在了柴萱的脖子下面!

突如其来的杀意,令柴萱周身一冷,完全懵了!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台呀,看来电视上那些嘴上的功夫,不能尽信呢!

“萱儿!”

“不许动!”

那一剑看得曹丕是心惊肉跳,恨不能立马冲上前去。可身形还未动,却被玉嫣的一声顿喝喊住。可盯着那离柴萱的细脖越来越近的剑刃,也只能忍者愤怒站会原地。

紧瞅着横在脖子侧面的剑刃,柴萱心口不由揪起。自己最害怕的就是砍脑袋,因为这有了伤口能好起来,这脑袋掉了,能不能长的起来也捏把汗呢。

“柴萱,不要耍你小聪明。不管栗娘最后说了什么,今日你们必须得死!放箭!”双眸似冰,寒的彻骨。一声令下,众人拉弓满弦。

只听得唰唰厮鸣,众人应声倒地。只不过,不是曹丕的人,而是玉嫣的手下!

“怎么回事儿?”玉嫣惊恐的瞧着周围中箭而倒下去的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见此情形,白羽抓住机会迅身上前,一剑挡开横在柴萱脖下的剑。

被这样冲击惊到的柴萱,下意识护着脸往后退开,下一秒却跌进一个怀里。

“萱儿,你没事儿吧!”

摔在曹丕怀里的柴萱微微的摇了摇头,迅速站起身来。却见白羽正牢牢的挡在自己的面前。

不是说过,从此再无关系的吗,他会什么还要为自己这么拼命。白羽,你到底要让我欠你多少。

被弹开的玉嫣,迅速后退。而那些人开始迅速的将玉嫣围住,皆是紧张万分的看着四周慢慢围上来的曹军。

“陛下,臣护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瞅着火速上前拜在曹丕的脚下,似乎很是惶恐。

曹丕轻轻的望眼曹真,示意他起身。眼神扫过身旁的柴萱,而她的目光却死死的落在白羽的身上。

望着周遭越来越多的曹军,玉嫣整个人都慌了。这些人,都应该去追击柳泉的人才对,怎么会通通来这里。

“你们这群乱臣贼子,以为使个声东击西的小计策,就能将我们吸引过去吗!”忽然一人高喝而立,虎目圆瞪,气势汹汹的看向玉嫣。却是看得玉嫣牙根发狠,目眦欲裂。

不偏不倚,站在人群对面的正是自己最恨的人——满宠!

“来人,给本将军将这群乱臣贼子拿下!”曹真一声顿喝,雄厚的嗓音似要将整个林间淹没一般,听得人心头胆寒。

指令一出,刹那间,林内乌烟四起,众人瞬间乱了手脚,皆是慌里慌张的朝四下看着。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喊着“起火了!”

一瞬间,烟雾弥漫,所有人都开始乱了阵脚。围在曹丕周围的人,都喊着保护陛下,并且朝着曹丕和柴萱聚拢过来。

第三十七章 丛烟起林中激战

环视着眼前的场景,柴萱恍惚间想起了当年自己在林中中间的情形,当时的所有人也是都在喊着“保护将军”,可自己到最后都没能带着他们等到和平的那一天。

护在自己肩头的手忽然紧了紧,将柴萱的思绪拉回。抬眸深望眼护在身前的曹丕,不知为何方才还凌乱的心倒是渐渐稳了下来。

周围的烟雾还在浓浓的扩散,将百米之内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曹真带着人马十分紧张的守在曹丕面前。

躲在人群之后的柴萱,听着耳旁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喊叫。慌乱的四下扫视着。忽然望见一个人急急从烟雾中穿过,虽然五官不是很清晰,可脸上的疤痕却明显的很。

柳泉!

柴萱心下一惊,紧紧的盯着那人从不远处冲过。想必刚才的火是柳泉放的吧,这家伙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还想要杀白羽吗。想到此处,柴萱不由紧张起来,此时的曹白羽恐怕正在和敌人交战,要是柳泉此时上去背后来一刀,岂不是……

越想越心急的柴萱,不由分说从旁边的士兵手中夺过一把剑,直接撇开众人冲进浓烟之中。

“萱儿!”

本来警惕战况的曹丕,冷不防柴萱这么一出。待其回过神来,人已经没了踪影。心中一急,亦要追着柴萱而去,却被曹真带着人重新围了上来,直接截断了曹丕的道路,只凭得他心急如焚,却无法冲出去。

“陛下!快去保护陛下啊!”

曹真一声令下,无数的士兵将曹丕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一边查看烟雾的方向,一边拉着曹丕开始一步步撤退。

浓烟深处,玉嫣正拼命的对抗着不断围上来的曹军。正交战间,柳泉却带着人马冲了上来,瞬间将那些曹军逼退了一些。

“玉嫣,快走!”柳泉拿着剑直直挡在玉嫣的面前,紧紧的注视着围在外侧蠢蠢欲动的曹军。

“柳泉这怎么回事儿!”

面对突如其来的形势,玉嫣百思不解,自己明明制定的周密的计划,怎么会突然间就变成了这般情形。

浓眉压沉,紧张的气息拢在柳泉的额间,“我本以为,这个计划一定万无一失,可是没想到那曹真竟然,留了个心眼儿……”

“曹真!”玉嫣眉间瞬蹙。

柳泉护着玉嫣,一点点的往林子深处退去,“别说了,赶快走吧!”如果不趁着这遮天蔽日的浓烟尽快撤退,要是被曹军摸清形势,恐怕他们都得葬身于此。

“不,现在大家都乱成一团,真是好机会!我一定要杀了满宠!”冷目一横,凛冽而坚毅。

玉嫣的执意让柳泉有些无可奈何,可当下的情势,这实在不是什么最佳的选择。“玉嫣,别傻了,我们先走,等日后有时机了再说吧!”说罢,柳泉拉起玉嫣想要离开,可是玉嫣却万般不愿想要甩开柳泉。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时,忽然自前方冲出一壮汉来,将两人的去路拦住。刚须一抖,蹙着嗓子言道:“想走,今日恐怕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面对突然杀出的虎将,柳泉目光一横,抬手将玉嫣护在身后,坚毅言道:“好,既然这样,这仇,我来帮你报!”

柳泉的话,不禁令玉嫣为之动容。满宠是曹魏的上将,几乎没有几个人敢和他当面对质。以柳泉的身手,只怕必死无疑。可即便如此,他也愿意舍命为自己报仇吗?

“我的仇,用不着你!”

玉颜微冷,玉嫣提剑而前,与柳泉并肩而立。毕竟这是他与满宠的恩怨,没必要让柳泉来替自己送命。

“不用他,那我可以吗!”

刹那间一排曹军齐刷刷受伤倒地,众人抬眸瞧去却见一黑衣女子带着数人,迎上前来。

“夕颜!”

突然出现的夕颜令玉嫣大为吃惊,按着东吴的规矩,不是和曹魏交好的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若是被东吴的主子知道了……

“玉嫣,你不用担心我会如何交差,我既然来了,便已想好了。我夕颜,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栗娘的恩也是时候该报了!”弯眉寒霜,凌冽的眸光中充满坚定。

看着夕颜等人,玉嫣似乎又有了必胜的信念。转眸望向满宠,杀意凛凛。

“柳泉!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当初你为什么要杀我!”

双方正处于剑拔弩张的一触即发的时刻,柴萱一个突然的便窜了出来,横着一把刀冲在两波人的当间儿。泛着寒光的刀尖儿直直的指着一边儿的柳泉,压根没注意刀双方杀意横飞的眼神。

“贵人?”

满宠一脸茫然的瞧着冲到前面的柴萱,感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要是搁一般的妃子,早就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了,居然还巴巴的窜到了刀剑当口,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柴萱倒竖着眉梢,看着面前齐齐的一排人,这才发现夕颜也出现在其中。看来,这一次来的老朋友还真不少呢。可是瞧夕颜那举着剑的架势,实在不像不会武功之人呢。

正和一众敌人缠斗的白羽,忽然听见了出现的声音。紧的结束身边的战斗,往里追去,果然发现出现正举着把剑,皱着眉梢不知道再走什么神。

见白羽到来,玉嫣和柳泉四目一视。只见柳泉长剑一扬,直奔柴萱而去。满宠见状,想要拦阻,却被玉嫣和夕颜双双挡回。

“贵人!”

白羽见状,担心之下,想要近前。夕颜回眸一转斜挑眉梢,随即示意身后的两人上前将白羽挡了去,而留下柳泉与柴萱一对一的当面对质。

被逼退到外围的柴萱,看着摆势于前的柳泉,心中好不恼火。自己明明不想和他打架,可这家伙一上来就奔着自己的性命而来,看来这家伙真当自己是加菲猫了啊!

“我不管你是柴萱还是柴宏!如果,你今日挡我的路,我便不会留情。”柳泉提剑而立,那寒气森然霜刃,似乎还沾着丝丝血迹。

见此情形,柴萱亦是不甘示弱,将刀一甩,怒意迎头,“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今天该是好好的算一算了!”

白羽和那两人陷入了鏖战,夕颜和玉嫣正拼尽全力的对着满宠。周围的人也在浓烟中陷入了激战。

看着茫茫的烟雾,被曹真挡下的曹丕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可每当他踏出去一脚,就要被曹真挡回去一步半,只管是心急如焚可曹真就是不放人。

无奈之下的曹丕,直接夺过身边一个士卒的剑了横在曹真的脖子下面,怒道:“曹真,给朕让开!”

“陛下,如今情势不明,烟雾遮眼,若是您过去出了什么事情,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曹真抱拳而跪,哪里还管得了肩上沉沉的长剑。要是曹丕真的出了意外,无论是为兄还是为臣,他都难推责任!

“曹真!要是,柴贵人出了什么事情,你一样难辞其咎!”曹丕怒不可遏的看着曹真,气的手中的剑不停的在他肩头摩擦,可始终都狠不下心真的伤了曹真。

知道曹丕不忍心下手,曹真趁机劝道:“贵人有满宠,白羽跟着一定不会出事啊!陛下,还是先撤才是万全之策啊!”

“白羽!”曹丕若有所思的将白羽的名字重复一边,心中更是愤慨。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曹真,直直冲进浓雾之中。

猝不及防的一脚,让曹真整个人摔倒于地上,待其起身从已经没了身影,神经一下就爆了。高喊着周遭的士兵,赶紧四下寻找保护曹丕。

“没想到,多年不见,身手见长啊!”

柴萱微微喘息着,将手中的剑握的紧了又紧,当初自己毫不费力战胜的家伙,如今却已经不容小觑了。可见,自己不再的十年间,柳泉肯定吃了不少苦。

“将军说的哪里话,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呢。”柳泉勉强的扯着笑容,左脸上的疤痕却显得更是狰狞。

刚刚的那几十招,处处都是当年比试台上柴宏的影子。尽管自己这些年的确进步了不少,可是要想在短时间内将柴萱打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不单单是身手,就连力气,柴萱都和自己差不多大。甚至可以说,比自己的力气还大,压根儿不像是个女人的力量。这也让自己不得不信,眼前的人是当初的柴宏无疑。

“柳泉,你我也算是经历过同生共死的人,我手下的那些兄弟更是,你怎么忍心要对他们出手!”柴萱愤愤难平的看着同样在喘息着的柳泉,心中更是气愤。

闻此言语,柳泉额宇间竟生出几分悲凉,“我承认,我当年的确恨你入骨,恨不能将你挫骨扬灰。可是柴宏,不,应该是柴萱。我现在已经不想杀你了,我只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怎么,难道我还得谢你的不杀之恩吗……”

柴萱抖着剑,两眼冒火的看着柳泉。总觉得他不仅在为自己寻找开脱的借口,而且还找的冠冕堂皇。

“柴萱,我别无所求。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命赔给你,但我只想让玉嫣活着!”

第三十八章 救柴萱曹丕中毒

猛然顿喝,令柴萱激动的情绪瞬间冷了下来。诧异的望着柳泉那双坚定无比的墨瞳,紧绷的表情真的不像是在说谎。

柴萱刹那间竟有些语塞,“你……”

“柴萱,你是曹丕的人,你的话他多多少少会听的,只当我厚脸皮借着当年同在一处的情分,求你,保玉嫣一命吧……”那半含神情半是无奈的眸光定定的望向柴萱。但见剑身旋转,插入地下,膝随尘落!

这突然一幕差点儿令柴萱惊掉了下巴壳儿,柳泉这家伙居居……居然给自己跪下了,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前边儿的动作还没反应过来,却又间柳泉目光顿横,握紧剑把的手上筋脉凸起。“柴萱,我柳泉甘愿赴死,还请您放玉嫣一马……”

话音初落,情意渐浓。柳泉的嘴角竟慢慢浮出了一丝笑意,眸光中满是痴情。

更是懵圈的柴萱,瞧着这完全不知所以然的一幕,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只瞧着,柳泉紧握剑把的手,开始发力,将插地的剑使劲儿拔出。柴萱脑袋猛然一嗡:这家伙不是要玩儿自杀吧!

说时迟那时快,眼瞧着柳泉将剑横到了脖下,柴萱一个箭步飞上前去,伸手一抓,便只见,丝丝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滑下,滴在柳泉的袖口。

“喂,好端端的我又没杀你,你干嘛不要命啊!”

“……”

柳泉瞠目结舌的望着用手生生将自己的剑拦下的柴萱,额间顿时渗出密密的一层汗。柴萱居然会拦下自己,这怎么可能。

“喂,柳泉,我告诉你。我柴萱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轻贱自己生命的人。不管你为了谁,轻易放弃你爸妈给你这条命,都不可饶恕!”

柴萱气急败坏的瞪着呆若木鸡的柳泉,坚毅而愤怒的眸子,看得柳泉心潮迭起。他原以为没有人会在意自己的这条贱命,可偏偏是自己曾经伤害过的人正流着血救自己。

柳泉握着剑柄的手渐渐松了,剑开始慢慢下坠,确定其再无自杀的欲望,柴萱这才慢慢松手。随着剑落地的声音,柴萱手心的痛感忽然传来,抽的的她嘴角一咧。却看得柳泉,热泪微盈。

“你说说你,好端端的寻什么死,要保护她自己保护去,我才没那闲工夫呢!”

不知是不是被柳泉的话感动到了,柴萱又气又恼的端着发痛的手心,瞄眼手掌中鲜血渐渐凝固的长口子,无奈的皱皱眉。看来自己还是狠不下心呢。

住目凝望,柳泉通红的眼圈含着清泪,不禁对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感到懊悔不已。如果当初自己不是心存嫉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话,也不至于被自己兄弟所抛弃,成为一个令人不齿之人。

正和满宠打斗的玉嫣侧目瞧见柳泉一脸颓然的跪倒在地,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顿生焦急。混乱中猛一失神,险些没躲过满宠刺过的长剑,幸而夕颜反应及时,及时挡住了那致命的长剑。

救下玉嫣的夕颜回眸一瞟,忽然两个身着曹军服饰的士兵,举着剑便直直的冲柴萱而来。

由于柴萱此时正面对着柳泉而背对着那两人,再加上手上有伤,待其反应过来时,已然是来不及闪避!只见得双刃映寒,疾速划下,慌乱之中柴萱下意识抬臂遮挡,却见一灰影迅速闪过!

只听得哐当一声,一剑坠地,一人扑倒,而柴萱正被及时赶到的曹丕牢牢的护在怀中。柴萱晶眸圆瞪,愣愣的瞧着眉眼毅寒的曹丕,似乎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萱儿,你没事吧!”曹丕张着微微泛白的嘴角,眉宇间尽是担忧之色。

柴萱慌忙从曹丕的怀中起身,连连摇头。侧目瞧着躺在地上*的两人,眉间紧蹙。忽觉手掌一疼,再瞧时已经被曹丕捧在了手心。曹丕看着柴萱掌心那深深的一道,虽然已不再流血,可那裂开的大口子却仍旧触目惊心!

柴萱清眸微漾,望着曹丕那紧蹙的眉梢,心中暖意渐生,嘴角竟不自觉的扯出一丝笑意,偏赶巧还被曹丕瞄了见。

“不疼吗,还能笑得出来!”曹丕紧着眉梢无奈的望眼柴萱,真不知她是心大还是皮厚,竟还能有这般心情。

柴萱抿着嘴眯着杏眼,胡乱的晃晃脑袋。这伤口虽然深了些,可也已经不痛了。但不知为何却不想把手从曹丕那宽厚温存的掌中拿回来,似乎一离开就又会疼一般。

忽见曹丕额间渗汗,脸色和嘴唇也开始泛白。柴萱心头顿然一惊:曹丕这反应……难道是受伤了?

“子桓,难道你受伤了吗?”

柴萱神经一紧,急忙去检查曹丕的手臂,只见其左臂靠肩的地方,正鲜红一片,半个臂膀已经染成了红色,而这里正是方才护着自己的地方。

“我,我没事儿……”

曹丕本想坚持着不想让柴萱当心,可不知为何这伤口似乎比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握着柴萱的手腕开始慢慢失了力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柴萱见状连忙扶着曹丕坐下来,看着额前豆大的汗珠,心尖儿都快揪起来了!

“我来帮他看看!”仍待在一旁的柳泉见如此情形,直接冲上前来,竟帮着曹丕查看起了伤势。这一举动不禁令曹丕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想伤害柴萱,挣扎着想重新将剑拿起来,却被柴萱拦了下来。

“陛下放心,柳泉他不会再伤害我了!”言毕,冲柳泉淡淡一笑,示意他可以。

对于柴萱的信任,柳泉很是感激的点点头,低头去曹丕的伤口。双眉忽然一紧,脸色微青:“伤口周围的鲜血呈黑色,伤势严重,看来那剑上有毒!”

柳泉的话顿时令柴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要是曹丕真的挂了,自己不就是历史的罪人了。搞不好,瞬间就得灰飞烟灭么!

“有毒,怎么会呢!这年头,岂不是要彻底凉了?柳泉,那这该怎么办!”柴萱一把揪着柳泉的衣袖,五官都快急的聚在一起了!

“柴萱,你先别急。陛下刚中毒不久,只要将毒吸出来就可以了。只是……”浓眉再紧,愁死压鬓,柳泉欲言又止。

一听说只要把毒吸出来就行了,柴萱顿时来了希望,正欲上前去吸,却被柳泉的一句“只是”给卡在了半路上。

“只是什么?”柴萱歪着脑袋,巴巴的瞧着脸黑的跟煤炭一样的脸色。说话说一半可是要把人急死的呀!

曹丕拧着额间,细腻眼一旁的柳泉,有气无力言道:“只是吸毒的人也会中毒是吧……”

柳泉面色沉重的点点头。

听闻此言,柴萱不由压起了高低眉。受伤不会死,那中毒会死不?不管死不死,要是曹丕在这儿挂了,自己估计得死的更惨!柴萱心中一横,俯身就要为曹丕吸毒,可脑袋还没伸过去,却被曹丕挡了回来!

“萱儿,不可……”

“什么可不可的,你要是死在这儿了,我八成也活不了了。就算我真的死了,你也得活着!”要是曹丕真的是因为救自己而死,那估计自己就得向全星球的人以死谢罪了!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侧目瞧着为自己吸毒血的柴萱,曹丕心中一颤,眸光中渐渐闪出微微光亮。他没想到柴萱居然愿意为自己付出生命。

见曹丕受了伤,白羽拼尽全力将战斗解决,本想上前拦住柴萱,自己来替她的。可柴萱方才的一段话,却牢牢的将白羽定在了原地。原来,柴萱已经将曹丕放到了如此地步吗?只觉心底仿佛被刺了一把剑,疼的滴血。

还在和满宠打的难舍难分的玉嫣,见曹丕此时倒在地上完全没了战斗力。眸光一转,示意夕颜。

心领神会的夕颜即刻接过玉嫣手中的战斗,同另外两个人将满宠牢牢堵住!而得以脱手的玉嫣,长剑一扬,直直冲着曹丕而去。

势若疾电,脚底生风,待众人回身过来,已然晚矣。情势之下的柴萱准备翻身去挡,却被柳泉抢了先。

只见双刃刺入,鲜血如注!

众人瞬间都惊呆了!挡在曹丕面前的是柴萱,而挡在柴萱面前的却是柳泉!

柴萱吃惊,玉嫣更是惊愕!她完全没有想到,柳泉会撞到她的剑上,还是为了护柴萱!

面对自己的那张刀疤脸,一道鲜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正缓缓流出!而那殷红的唇角却挂着一道微笑,那么坦然。

“玉、玉嫣……我真的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微带沙哑的嗓音淡淡的说着,没有悲伤只有心疼。柳泉的手掌轻抬,慢慢够向面前呆若木鸡的玉嫣,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他第一次见她,是一身高傲孤洁蓝衣,美的就像蓝天上的白云,是那样的触不可及。从未想过,会和她经历这么多,更没有想到自己会爱她到如此的刻骨铭心。

多希望能摸摸那张寒霜般的面容,哪怕用自己全部的温度,也想将其捂热。那样好看的一张容颜,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吧。只可惜,自己这辈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胸前的痛一点点蔓延,柳泉再也撑不住了,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停在空中的手臂也落在地上,双眸微睁,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吼中不断溢出的鲜血已经无法再言了。

他最终也没能摸摸那张日思夜想的脸颊啊……

第三十九章 不能共生愿同死

冷风卷残心,天地道悲凉;肃宇空痴念,谁人知情殇。

插在柳泉胸前的长剑随着柳泉的倒下渐渐离开手掌心,刹那间玉嫣只觉天地静了,连空气都开始凝滞,沉沉压着,呼吸开始变得无比的苦难。

“柳泉……”

微干的唇角半张着呓语般的唤着那倒在地上的人,神色怔怔的望着,晶泪滑落,滚入尘泥,荡起无尽伤情。

柴萱惊恐失色地望着面前双眸紧闭的柳泉,挂着血迹的嘴角还勾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不是死去而是睡着,而那梦里此刻还做着一个极美的梦。

“玉嫣!”见玉嫣呆愣原地,神情涣散,夕颜急忙唤道。

只是现在的玉嫣整个脑海一片空白,倒在地上的柳泉已经将她全部的神魂带了去,完全不管自己身处何境了。

曹军的人马忽然多了起来,蜂拥着从四面冲上来。满宠顺势一鼓作气直接打落夕颜手中的剑,将其拿下,前来的士兵也尽数将那些乱军擒拿。

呆愣在原地的玉嫣身侧瞬间也被围了一圈儿士兵,十几只长戟寒光四溢。可玉嫣只顾怔怔的望着柳泉那张带着安详笑意的面容,眸光无神。

“陛下!”

曹真惊恐不已的朝曹丕冲过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将军,还未近前便纷纷跪地请罪。“臣等护驾来迟,还请陛下降罪!”

“这件事,朕自然会查个一清二楚,对于幕后之人朕自然严惩不贷!”剑眉顿沉,寒眸如剑,短短几句话听得众人不禁胆颤。

趔趄而来的曹书,哭丧着脸紧的上前将曹丕扶起,瞧见曹丕受了伤,五官顿时惊得挤在了一处去,“陛下,您怎么受伤了!快,快传御医呢!”

一听到曹丕受了伤,跪在曹丕面前人瞬间炸了锅。曹真箭步上前将曹丕扶住,紧张询问道:“陛下,这怎么回事,是何人伤了您!”

曹丕强撑着身体,凝眉摇头。侧目望去,此时他更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柴萱。好在此时柴萱身边已经有小满陪着,自己也稍稍放心些。

看着被曹军团团围着玉嫣,柴萱想到了柳泉临死前对自己的请求,缓缓走到曹丕身边轻声求道:“陛下,能暂时不杀玉嫣吗?”

“伤怎么样了,先让御医看看吧!”曹丕看着满是伤感的柴萱,温温言道。

“陛下,求你了……”

柴萱双眸含泪的瞧着曹丕,她知道让曹丕饶恕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是不可能的,可是柳泉以死相交换,想让自己保玉嫣一命,自己又怎能对玉嫣视而不见。

“柴贵人,那可是刺杀陛下的乱臣贼子,怎么能饶恕!”曹真怒气冲冲的看着被围着的玉嫣,恨不能立刻提着手里剑,上去就给她两个窟窿。

“柴萱,你又何必假惺惺为我求情呢!”听到柴萱的话,玉嫣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两声。泪目沉沉的望向柴萱,眉眼中满是愤恨。

“我自小孤苦伶仃,所有人都在厌弃我的时候,只有栗娘,是她给了第二次生命。在我最没有希望的时候,是柳泉给了生的勇气。可如今,我最挂心的,和最挂心我的,都为了我……柴萱,你告诉我,我到底错在了哪里……为什么到最后他居然是为了你而死,为什么!”

双眼通红的玉嫣撕心裂肺的吼中,额上的青筋是那样狰狞。

面对激动的玉嫣,围着她的士兵齐刷刷将长戟逼的更近了。只要她稍稍一动,便会被扎成个蜂窝煤。

见玉嫣如此激动,柴萱反倒是一脸冷静的朝着玉嫣走过去,小满吓得急忙握紧的柴萱的手臂。瞧着小满如此紧张,柴萱微微一笑,拍拍那紧握在胳膊上的手,示意她放松。

随着柴萱一步步的靠近,玉嫣反倒没了底气。柴萱每接近自己一步,仿佛都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她是错的。

“玉嫣,你还不明白吗!柳泉,他不是为我而死,他是为你!他用命同我交换,要我求陛下保你的性命!所有人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活着,而你却抱了必死的心为他们复仇。你为报恩去选择复仇,我无法评论是对是错。但人命没错,你为了一己私仇,害这么多无辜的人为你搭命!他们又有何错!”

言尽此处,却勾起了柴萱往日的记忆。她亲眼瞧着当初有多少父母为自己死于非命的孩子哭的肝肠寸断,也亲眼见到那些没有父亲的孩子过的有多悲苦。玉嫣带来的这些人,有多少是刚刚成为父亲,又有多少是父母满怀期待的孩子。而因为玉嫣,他们不仅要丢了性命,还有可能被诛九族!

远远站在一旁的白羽,定定的望着柴萱那坚毅的神色,就像当年的她揪着自己的衣襟拼命的要自己带着所有人离开的时候。她的确很胆小,胆小到好几次都想逃。可又有谁比他更强大呢,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想伤及无辜,哪怕是要杀自己的人。

玉嫣扫过被曹军拿下的众人,以及落到满宠手中的夕颜,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柳泉的面容上。

“这世上谁不愿好好活着,只可惜世事难料,一步错步步错。不能同生,共死也好……”轻闭眼眸,一滴残泪滑过嘴角,干瘪的嘴角苦涩的弯了弯。

乱风乍起,卷乱青丝,玉嫣的嘴角顿时被自喉中溢出的鲜血染的殷弘,像映了新红的豆蔻,艳得刺目。

而身前是已经贯穿身体的长戟,鲜血直流!

柴萱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撞向利刃的玉嫣,脸色铁青的怔在原地!

拿着长戟的士兵也是一脸懵的看着到自己长戟上的玉嫣,猛地一把直接将长戟从玉嫣胸前拔出来,瞬间鲜血喷涌,玉嫣软倒于地。

“玉嫣!”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玉嫣,夕颜肝肠寸断哭到在地。可已是泥菩萨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即便心如刀绞也无能为力。

凝视着在血泊中挣扎的玉嫣,柴萱双脚似灌了铅,想走过去却重的拔也拔不动。怔怔的瞧着玉嫣拼命的爬向柳泉身边,一点点勾到他的手掌,慢慢握住。

“好想,再和你看一次烟雨啊……”玉嫣话音骤止笑容凝滞,眼帘轻闭。清泪滑过,润湿玉颊。

玉嫣垂下的额头静静的贴在地面,再也没了动静。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细腻的连风都感受不到了。

柴萱伤感不已的望着那双紧紧牵住的手,顷刻间泪珠垂落。“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活着的啊……他为你而死了,为什么还要……”

“贵人……”小满上前缓缓抱住柴萱微抖的手臂,想安慰些什么却又语顿凝噎。亦是伤感的瞧着地上的那两人,默默的叹息。

注视着伤心的柴萱,白羽似乎感同身受。他好想上前给她一个肩膀,让她将悲伤全都留在自己的肩头。身形还未动,肩头却被扣上一只手。

“哥,她的悲伤就留给别人来安慰吧!”

白翼察觉到白羽的心思,于是抬手将其牢牢的按在原地不让他前去。也许此时的他已经能够明白白羽心里的痛,可有些时候,这种伤痛也只能留在心里。一但展露出来,也只能伤人伤己。

“传朕旨意,厚葬二人。”

曹丕眸光微漾静静的望着柴萱微微抽泣的背影,满心的怜惜。也许只有这样还能缓解一下柴萱心中的难过吧。

曹丕本欲上前安慰柴萱,刚迈开脚步,一阵剧痛忽然自伤口传来。剧烈的痛感迅速让曹丕满头大汗的晕了过去,幸好曹真及时接住的倒下去曹丕。

见曹丕晕了过去,所有人顿时跟炸了的油锅一般乱作一团。曹真急忙将曹丕背起,边唤着御医边向大营方向奔去。

混在人群中的柴萱,刚要接近曹丕就被横冲直撞的人群给冲了出来。此时的人们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曹丕身上,几乎把柴萱这个贵人给遗忘了。满心焦急的柴萱正欲顺着人群去寻曹丕,却在混乱中被什么拉了一把,将其拉出人群之外。

“白羽,你拉我干什么?”柴萱嘴上虽然在和白羽说话,可眼神却紧紧的盯着曹丕被带离开的方向。

看着柴萱那关切的视线,白羽默默的将拉着柴萱的手松开。沉眸言道:“你方才给陛下吸了毒,可有大碍……”

“应该没事吧,我这不还是好好的吗。”柴萱匆匆瞥眼白羽,草草一笑。

“那……”

白羽还欲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既然没事自己又何必再多过问呢,况且此时柴萱的视线连在自己这里多停留一时半刻都已经做不到了。

“柴贵人,末将护送您回去吧!”满宠小跑近前,冲柴萱抱拳作揖道。又转而吩咐一边的白羽,“白校尉,这里就留给你负责了!”

面对横在二人中间的满宠,白羽亦无法再说下去了。颔首后退半步,抱拳说道。“末将领命!”

从人群中冲出来的小满,赶紧的将柴萱的胳膊牢牢抓住,生怕再和柴萱走丢了。

“贵人,我们快走吧,这里太乱了,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小满皱着眉头,不安的望着周围乌烟瘴气的场景,得将柴萱的衣袖拽的更紧了。

瞟眼很是害怕的小满,柴萱轻轻点点头。回眸望望方才欲言又止的白羽,柴萱心底却感觉乖乖的,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远了,越来越触不到了。

白羽微微颔首,恭送中面前的柴贵人。看着面前的影子越来越远,眸底竟渐渐模糊了起来。抬眸而视,正对上柴萱的回眸。

这一次,白羽没有再停留,而是淡淡一笑,回身冲众人道:“来人,将这些逆党全部压入洛阳大牢!”

清风拂过,吹着鲜嫩的枝丫。寒冬已远,凉春将过,君意既解,何惧肃秋。

第四十章 添误会母子翻脸

中毒而昏迷的曹丕被匆匆带回皇宫,顿时间整个宫内个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尤其是长信宫的那位,气的都快昏过去了。听说曹丕是为了保护柴萱而受的伤更是令老太太勃然大怒,又气的让柴萱到长信宫门口端端的跪着去了。

跪在石板地上的柴萱一边担心着还没有苏醒的曹丕,一边奇怪那卞太后是怎么知道曹丕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呢。

在一旁陪跪的小满无奈的揉揉发麻的腿,歪着头奇怪的看着正愣神的柴萱。上一次柴萱罚跪的时候,连半个时辰都还没到呢柴萱就已经东倒西歪的不行了,可这次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纹丝不动呢。

“贵人,您说太后要让咱们跪到什么时候啊?”小满微微皱眉,可怜兮兮的瞧着毫无反应的柴萱。

“跪到陛下醒呗!”柴萱面无表情的说道。

人家老娘担心儿子的确情有可原,让跪着就跪着吧,权当安慰一片慈母的心了。谁让人家儿子是为了咱躺床上的呢。

“话说,太后是让我跪着,你跪这儿干嘛?还不赶紧起来,有着功夫倒是帮我去看看陛下的情况啊!”

想到还在床榻上的曹丕,柴萱的额角是紧了又紧。就算那毒已经没事了,那伤口也得好一阵儿好呢吧。

“萱姐姐。”

正郁闷的柴萱,被潘雪的声音喊过神。扬着脑袋一瞄,郭照正掺扶着卞夫人,以及潘雪徐姬都站在自己面前,黑压压像站了一堵墙。

“还知道陛下关心陛下的安慰,看来你还是记得身为妃子的本分呢!”

卞氏细眉一扭,像皱了个包子褶儿。冲柴萱翻了个深深的白眼,依旧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但却比方才好了不少。

“柴贵人,要不是你及时帮陛下吸出毒来,保全了陛下。否则你就是万死也不足以抵消你的罪过!”

郭照气冲冲的抿着红唇,怒视着跪着地上的柴萱。实在不明白,身为天子的曹丕为何要为了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女子拼命。

柴萱一脸懊悔的垂下脑袋,虽然不喜欢郭照那咄咄逼人的语气,也是说的没错。要是曹丕真的因为自己提前驾鹤西去,那自己还真成了整个时空的罪人了。

“行了,这会儿就不要装委屈了!要不是陛下指名要你过去,哀家非得让你跪着好好好好反省反省!”卞氏没好气的冲柴萱讲道,额间的皱纹拧的更深了。

当然她生气的不是曹丕要喊柴萱过去,而是睁开的第一眼不是问自己这个母亲的好赖,倒是一张嘴就立马派人来求自己不要惩罚柴萱。还真是护的真切,伤成那样还都不忘给这个丫头求情。

“陛下醒了,真的吗?”听到曹丕要见自己,柴萱顿时有些兴奋,那也就意味着曹丕没事了呗。

卞氏眼皮一翻,冷冷言道:“起来吧!”

得到命令的小满赶忙上前将柴萱扶起。柴萱微微缓缓发麻的腿,很是乖巧的冲卞氏点了点头,后退了两步,安静地跟在队伍的最后。

踏入宫殿,三个宫人急忙上前迎接。“妾参见太后,贵嫔娘娘!”

“嗯!”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女子,卞氏斜瞟眼那伏了一地的莺莺燕燕,闷哼一声。

正欲转入堂内,却被一人的容貌吸了过去。黛色的眉间顿时一紧,迈出去的脚又直直的收了回来。跟在卞氏身后的众人,也都一脸疑惑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卞氏。

“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这里?”颜色微怒,卞氏的语气显得很阴沉。

那几名夫人怯怯的跪着,大气都不敢出。几张紧张的玉颜,必此互相望了望,为首的那名女子喏喏讲道:“回太后,为先王招魂之时,我等就已经在了!”

那女子话一讲完便急忙将脑袋埋了下去,颗卞氏还是看得真真的,这几名都是当初曹操宠爱过的侍妾,没想到曹丕竟然还没等到他老子咽气,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玩儿他老子的女人了吗!

听闻此言,卞氏瞬间怒火中烧,长袖一甩直接撂下身后的一干人等直直走到曹丕卧榻边上。郭照等人瞧着卞氏怒不可遏的进了去,只好乖乖的待在外面,也不敢冒然的进去。

卞氏怒气腾腾的走到曹丕身边,此时的曹丕正躺在榻上昏昏欲睡。瞧见卞氏盛怒而来,此时赶紧上前去唤曹丕。

“母后,您怎么来了……”

被此时唤醒的曹丕,疲累的睁开眼帘,在曹书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来。曹书赶紧将个大软枕给曹丕垫在腰上,生怕又动到曹丕的伤口。

卞氏注视着甚是虚弱的曹丕,方才的盛怒这才有些缓解,心里虽然担心儿子的伤势,可方才那几个女人才更让自己扎心!

“我问你,外面那几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卞氏一脸怒意的竖着指头,直直的指着堂外,语气很是生硬。

曹丕剑眉顿沉,额宇间瞬间聚起个小山丘,“女人……”侧目望眼一旁跪在地上的曹书,眼眸中泛着淡淡的寒意。

他记得他从未让那个女子前来侍奉啊,怎么回突然出现什么女人。

“回陛下,是玉姬她们……”接过曹丕的眼神,曹书慌乱的将脑袋一沉,怯怯回道。

听到玉姬儿子,曹丕眸间顿时生出一股杀意。可抬眸看眼气急败坏的卞夫人,曹丕却故意将额间一松,嘴角一扯淡淡吐道。

“她们啊,父亲刚死的时候我就召她们来了,怎么母亲有何异议吗?”

曹丕的话顿时像在卞氏的脖子上勒了根绳子,气愤到连呼气都开始困难了,“身为人子,居然做出如此猪狗不如之事,你如此品行即便死了,那狗鼠都不会食你之肉!”

“母后,多虑了。朕绝不会有那么一日!”曹丕通红的眼眶变得冷酷无情,定定地望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卞氏。

他眼前的这位母亲从来都只会顾着自己的颜面,曹氏的颜面,曹彰曹植的颜面。从来都不会多关心一点他这个儿子,自然也不会从心底相信自己,只怕巴不得自己早点儿死!

因为在她看来,自己的皇位来之不耻,得之不正。所以,又何尝真正相信过自己的品信。反倒是对他那个勾搭自己嫂子的曹植倒是宽容的很。

“你,你……”

卞氏只觉胸口痉挛,呼吸不畅。反观曹丕的脸上,毫无一点儿羞愧之色,反而是让人恶心的得意神情。气恨不已的卞氏,愤然拂袖,转身而走。

待在堂外的人噤若寒蝉的瞧着卞氏头也不回的盛怒而去,皆立在堂外不知该走还是该留。正当众人纠结之事,曹书却走了出来,冲众人行了行礼。

“贵嫔娘娘,各位。陛下身体突然不适,还请先回吧!”

曹书轻声说罢,转过头冲那几名跪在地上的女子,紧眉一望。那几名女子,似得了命令一般紧的起身,惶恐而退。

这一幕看得柴萱更是纳闷了,那几个女子究竟什么来头,怎么让卞氏发那么大的脾气。还说什么‘先王’,难道和曹操有关系?而且,曹丕明明讲好说要见自己的怎么突然就身体不适了。

话虽如此,可看到突然出现在曹丕寝宫的几个妖艳女子,柴萱心里头还是怪怪的难受。

郭照有些担心想要硬闯进去却被曹书急急拦下,躬身言道:“贵嫔,这陛下都说不见人了,您这……”

“本宫就看陛下一眼就走!”郭照不悦言道。

“哎呦,贵嫔娘娘,您这不是让奴婢为难吗!”曹书摆着一张囧字脸,满是无奈的瞧着郭照。

见曹书一脸难为的挡在面前,郭照停步犹豫一番,也只好失落的长叹口气,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本欲跟着退出去的柴萱越想越觉的不太对劲儿,方才那几个姑娘突然跟粘在心上的年糕似的,膈应的难受。况且她怎么着得确定一下这位事关历史大势的人物没事儿才行,否则,怎么好跟未来的人类交代呢。

想着拐出去的柴萱瞬间又拐了回来,提声喊住曹书。“曹书,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贵人,陛下已无大碍,现下正歇息呢,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曹书唯唯诺道。好像已经猜出了柴萱想干什么一样,但在她的面前儿纹丝不动。

“曹书啊,看在咱这么多年的交情的份儿上,就让我进去瞧瞧呗。”柴萱眼睛一眨,端着那攀亲搭友的表情,朝着曹书微微一笑。

可曹书依旧是一脸的淡笑,丝毫没有任何的动摇,“贵人这是哪里的话,奴婢怎敢和贵人言交情。只是,这陛下圣意,奴婢实在不敢给贵人行这个方便啊!”

曹书执意的坚持搞的柴萱鼻头发灰,嘴角默默一背。这曹丕好端端的放自己的鸽子也就算了,可这连个解释也没有。而且,刚才猫出去的那几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越想越不是滋味的柴萱直接双手叉腰,“少废话,我可是跪了一个时辰才来的,反正,今天你家陛下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言下之意,女人的事情解释也是解释,不解释也是解释。

第四十一章 曹丕我爱上你了

说罢柴萱一把推开曹书直接拐进后堂,却见曹丕此时正斜倚在床头,板着一张发白的脸直直的盯着柴萱,剑眉顿沉。

“曹书,这怎么回事!”微带沙哑的语气似乎有些生气。

曹书急忙弯着腰小跑近前,解释道:“回禀陛下,这柴贵人非要进来,奴婢拦不住啊。”

“陛下,就曹书那细胳膊细腿儿的怎么可能拦的住我,你就别怪他了吧!”瞧着曹书挨批,柴萱又有些于心不忍了。端端的抿起唇角,又开始帮曹书求情。

“怎么,难不成朕还得特意喊了那禁军来,才能把你拦住吗!如今,你也太放肆了些!”

曹丕改良主意不想见柴萱是因为刚刚和卞氏吵了架,又偏巧的是那玉姬等人居然不招自来。心中实在烦恼,可柴萱倒是自己横冲直撞的进了来,也没让他有个缓冲的时间。

从未对柴萱讲过重话的曹丕,还是这入宫以来头一次用“放肆”两个字来说柴萱。话刚出嘴边,曹丕就后悔了,可碍于天子的面子,也硬着头皮拧眉撑着。

放肆两个字,曹丕还是出于心虚的压低了些声音,却还是听的柴萱猛然鼓了一肚子闷气。微鼓的腮帮子渐渐泛起了红色,小拳头也不由的捏了紧。

自己好心好意的来看他,他居然反倒还说起自己的不是了。看来是自己自做多情,白白担心了。说不定还是怪自己一行人打扰到了人家的好事,所以火气才这么大呢。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柴萱气鼓鼓的抿着嘴,侧目盯着曹丕。“看来,陛下是生龙活虎,我还真是自作多情的白担心。既然陛下这么不待见,那柴萱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省的打扰了您和爱姬们的美好时光!”说罢甩着袖子扭头便走。

“柴萱,你给我回来!”曹丕一声急喝,将柴萱喊在原地。低咳两声又沉声冲侍奉在身侧的奴婢们冷冷言道,“都给朕下去!”语气间带了几分撒气的意味。

瞧着侍奉的人都退了下去,只剩自己和柴萱二人了。曹丕想挪着下地去,可动了动却发现身体还是有些乏力。

“哎,我这好歹是个病人呢,你往这边来些~”曹丕软着语气,瞧着正杵在一头儿生闷气的柴萱讲道。

听着曹丕唤她,柴萱愣是嘴角一撇,捏着后鼻音刻意将尾音儿托的又重又长的讲道:“我才不过去呢,要不陛下您又得说我放肆了——”别过脑袋也不瞧曹丕,只是兀自生着气。

望着柴萱背过去的后脑勺,曹丕更是无奈。在柴萱面前自己那皇帝的架子根本就形同虚无,没任何的威信可言。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冲自己发脾气之后,还能让自己无可奈何的接受。

“我好歹是一国的天子,你就不能给我些面子嘛。想来就来,说走就走,好歹……好歹提前打声儿招呼啊……”

曹丕越讲语气越弱,缓缓的耷下脑袋,一脸小无辜的望向柴萱,委屈的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柴萱清眸斜睨,将溜黑的葡萄眼珠自眼眶了转了几圈儿,细细一想,曹丕倒也说的没错。毕竟面子这个问题,谁也需要不是。

“你过来~”曹丕再次开口,语气顿时柔了不知几百倍。

柴萱站在原地犹豫半天,还是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沉沉的垂着眸子,满脸的挂着不开心。

曹丕仰视着榻边闷闷不乐的柴萱,似乎有什么心事。“到底怎么了,因何这么急着要见我?”

“嗯……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咋样儿……”

柴萱埋着脑袋来回的扣着自己的手指,是不是瞟眼正望着自己的曹丕,方才还气愤不已,此时倒顺的像只小绵羊。

“你呢,你帮我吸了毒,可有去瞧御医,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曹丕一激动,不小心又牵动了自己的伤口。瞬间疼的嘴唇发白,额头也冒了曾细细的汗珠。

伤口的毒已经被柴萱吸出了大半,可是还是残留的一些,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却会让伤口很难好利索。而且,伤口的痛楚也会比平常的伤口厉害,稍微一动便会疼痛难忍。

“你都这模样了,还有功夫担心我……”曹丕突然泛白的脸色,令柴萱顿时紧张不已。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只能慌慌的看着,眼角眉梢尽是担忧之色。

缓过来的曹丕慢慢抬起眸子,对着柴萱那双焦急担心的眸子,不禁想到自己受伤时柴萱所讲的话,心底顿时升起一阵暖意。

“萱儿,你何时开始这么担心我了?”曹丕勾着笑意,定定的望向柴萱。直看的柴萱脸颊一红,慌慌的将脸别了过去。

要不是害怕扰乱时空秩序,我才懒得担心你呢……对……就是因为这……

柴萱埋着脑袋,憋着不知道该讲些啥。只是紧紧的盯着地板,似乎动一下也会觉得尴尬。

“萱儿……过来~”

曹丕一声轻呼竟浓的像粘了糖的巧克力,听得柴萱心头微微一颤。自喉咙里胡乱的哼了一声儿,心里头却跟进了头小鹿一般,砰砰地乱撞。柴萱红着脸慌乱的瞧着曹丕缓缓伸出的手掌,细葱似的指头紧张不已的捻着衣袖。

他这是要拉她到身边去坐?

不知为何,面前那张苍白脸色上的笑容是那般的诱人。仿佛带了一种穿透力,直直的渗到了柴萱的脑海、心头,连神经尽数都被这春风般的笑容给麻痹了。思想和动作都开始不由自己,只管愣愣地缓缓将手伸了过去,任由曹丕将手掌轻轻盈握,一点点将她拉到榻边。

曹丕淡淡一笑,定定的望着柴萱那挂满云霞的脸颊。“你气冲冲的进来是不是想问方才出去的女子是什么人?”

曹丕的一语戳中了柴萱的小心思,顿时搞得某人慌了起来。微微鼓着腮帮子,眼神胡乱的瞟着别处,“谁想问了,我才不想知道她们是你的什么姬妾呢……”

越讲越虚的语气,陪着那红红的脸颊,看得曹丕不禁垂眸浅浅而笑。这口是心非的小表情,也是在隐藏的太明显些。明明心里关注的紧,却还要撑着头皮说这些,是又多不想承认她已经开始喜欢自己了呢。

“那些人,是先王的宠妾,我本来是要将她们放出宫去的。可她们中一些人本就无家可归之人,出了宫亦无去出。故而,她们就来求我,让她们继续留在这宫中……”曹丕款款言道。

“所以,你就见她们个个窈窕出众,就收在床榻了是不是。”

听着曹丕带解释,不知为何柴萱竟然觉的心里酸酸的。气呼呼的想要将自己的手从曹丕掌中抽出,可反倒被曹丕抓的更紧了。

瞧着柴萱那醋意满满的小情绪,曹丕心里却是开心的紧。能被她如此在意,倒还是头一遭。曹丕抿嘴浅浅一乐,“你不是从不在意这些的吗,怎么这次反倒为了几个无关的人生气。”

斜睨着曹丕微挑的眉梢,柴萱自己却有些吃惊。是呀,自己怎么忽然对这几个女人这么上心了!

清眸回望,对上曹丕迎上的炽热目光。柴萱心口微微一颤:难道自己真的已经难以自拔地喜欢上曹丕了吗?

“曹丕,你到底有没有碰那几个女人啊?”柴萱撇撇嘴角,还是把心底的疑团吐了出来。

望着柴萱那蔫蔫儿的小表情,薄唇微微勾笑,“我从未碰过她们。”

“那今天……”

“今日,我亦没有召见她们,你可相信。”

握着柴萱的手微微紧了紧,曹丕定定的望着柴萱。深邃如夜的墨瞳莹莹的泛着微光,脸上亦是满满的坚定。

“没有召见,不请自来?难道她们就不怕你一生气,要摘她们的脑袋吗?”

对于摘脑袋这个问题,自打柴萱第一次瞧见曹丕就开始担心了。毕竟,在别人看来,曹丕可是个不好惹的君主。在没有他的授意下,冒冒失失的撞上来,岂不是等着找死嘛。

“还有,太后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那几个女人说‘她们早就来了’又是什么意思,你……”打开了话匣子的柴萱,脑袋里突然涌了无数个问题出来,便索性全都问了出来。毕竟这些问题,自己也实在好奇的紧。

“萱儿~”曹丕无奈的将柴萱的话头打断,缓缓将柴萱拉到身旁坐下,接着言道:“他人如何看我,赞也好贬也罢,我皆不在乎。但唯独你,我只在乎你一人的想法。”

星眸沉光,曹丕的眸子里像蓄了两汪秋水,含情脉脉,深情款款。看得柴萱整个人都软了,只晓得心里甜丝丝的,满心的欢喜。

望望被曹丕握在掌心的手,柴萱红着脸颊,羞涩的垂下眸子。微咬唇角,神色开始紧张起来,“那如果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你能不能不再宠幸别的妃子呢……”

不知是头脑发懵还是怎滴,柴萱忽然便嘟囔处这一句话来。虽说话音儿轻的像蚊子哼哼,可听到自己讲出这句话的柴萱,顿时脑子里像炸了几百串鞭炮,劈里啪啦那叫一个懵!

天啦噜,自己这刚才是TMD表白了吗?还是跟一个皇帝,一个有着后宫无数,冷酷无情的皇帝!

柴萱猛一抬头,半惊半尬的瞄眼曹丕。略带慌神的瞧着一脸淡定的曹丕,瞬间好尴尬。

“女朋友是什么?”曹丕不解的皱皱眉梢,盯着一脸惊愕的柴萱。

听到曹丕的问话,柴萱顿时沉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看来他是没听明白呀。不过话说回来了,自己好不容易表白一次,还整的这么尴尬,也太丢面子了不是。

柴萱扯着面皮尴尬一笑,这氛围还是早点儿离开的好。“呵呵呵,没什么,您先好好休息,我就先下去了!”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萱儿,只要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

曹丕目光渐凝,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虽然没有明白柴萱方才话的意思,可看着柴萱的样子大致还能懂些深意的。

柴萱回眸深望,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而回。握在指尖的温度一点点蔓延,弥散在脑海心头,是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欢喜。

一刹那的回眸,心底的她已然给出了最后的肯定。

曹丕,我柴萱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第四十二章 长风宫内诡谲生

长风宫内,檀香悠然。

郭照愁云满面的摁着太阳穴,晴滢则安静的待在她身后,为其捏着肩膀。

曹丕负伤休养的时候,便是柴萱每日留在身边伺候,其余的人几乎连曹丕的人影都见不到。这好不容易等到曹丕的伤好了,又是成日的往长萱宫跑,再这么下去连自己这里都快成冷宫了。忧思难减的郭照不由沉沉的叹口气,听得晴滢都有些难受。

“贵嫔娘娘,您说这柴贵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都快把陛下的魂勾去了!”晴滢嘟着嘴,很是不悦的讲着。

听完晴滢的话,郭照的额间锁的更紧了,当初,阴贵人,李贵人颇得盛宠,可陛下也未曾像如今这般无视六宫啊!

不听还好,越听心里头就越心烦。郭照身为贵嫔,担着协理六宫的任务。不求皇帝雨露均沾,但也不能太过宠幸一人呢。如今的后宫早已是哀声怨道。偏偏原来还能管管的卞太后,不知怎的又和曹丕打起了冷战,对于曹丕的事情压根儿不闻不问。

所以这些事情就全都堆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天天的不是这个来抱怨两句,就是那个来让她主持公道,着实扰的她头疼的紧。

连前两日苏容华生产时候,曹丕也只是象征性的去瞧了瞧,给了些赏赐好生的安顿了一番。原本生了皇子应当晋位的,之前仇昭仪就是因为生了皇子,被曹丕从良人晋封为昭仪的。可不知为何对于生了子的朱淑媛,苏容华,曹丕竟然连一位都没进。

一个小小的柴萱竟然让后宫乱成这样,实在是难以置信!

“贵嫔娘娘,国舅爷求见。”一个小丫鬟缓缓进门施礼言道。

轻闭的凤眸微微一睁,撑开一条细缝打量着堂下的侍女,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郭照软腕一扬,软乎乎的坐起身来,晴滢则停手退至一旁。

郭淮容光焕发的大步而入,一瞧见郭照就给她跪地施礼。“臣弟拜见贵嫔娘娘!”

瞧着郭淮那满脸春光的表情,郭照更是心烦。她在这里愁的头发都要白了,他倒好这逍遥自在的模样,是来给自己添堵了吗!

郭淮兴冲冲的抬起头,却瞧着郭照的脸色不是很好,遂问道:“姐姐,是在为何事忧烦呢?”

“能有什么事,后宫的事呗。”郭照微紧柳眉朝向郭淮,悠悠言道。“你今日进宫,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就算真有什么事情,她也不想管了。天天被人抱怨的头都快大了,哪里还有功夫去管郭淮的那些破事。

郭淮稳稳神色,瞟眼四周站着的小丫头,冲郭照使了使眼色道:“姐姐,臣弟知道你在烦心什么。所以今日要讲的便是来帮您解决烦恼的啊!”

“你?”接过郭淮的眼神,郭照无奈的长叹口气。他不给自己填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指望他能帮自己解觉麻烦。但还是手腕一转,让侍奉在周围的侍女皆退了出去。

“说吧。”郭照沉叹口气,“不过我得提醒你,上次你说的陛下因为柴萱受伤的事情,也只是让太后罚的她跪了一个时辰而已。如果,还是这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就不要讲了,省的我听的心烦!”

曹丕为了救柴萱而受伤,众人都捧着礼法怨怪柴萱,可也从侧面反应出,曹丕是有多在乎她。这种事情说出来虐不了柴萱,反倒是把后宫众人虐了个遍。

“姐姐,臣弟上次只是差人说陛下是为了柴萱而受的伤,却不知,还有件儿惊天动地的事情,没和你讲呢。”郭淮斜挑眉梢,故作神秘言道。

凤眸斜转,郭照拧着眉梢瞧着很是神秘的郭淮,“什么大事?”

眼珠微转,郭淮下意识的瞄瞄四下。刻意近前两步压低声音道:“姐姐不知,那日混乱中,我亲眼瞧着白羽拉了柴贵人的手呢!”

“什么!郭淮,竟然有这种事情,此话当真?莫不是,白羽为了保护他一时施了礼数呢?”被郭淮的话吓到的郭照猛然从座位上腾起,紧紧盯着郭淮,等着他的下文。

知道郭照会问此,郭淮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这种事情臣弟自然知道不能乱说,所以,臣弟是经过几番调查之后才来同贵嫔姐姐讲的呀!”

“那你调查有什么结果吗?难不成他们两个……你可有十足的证据。”郭照紧的起身上前追问。

倘若这柴萱真的和白羽剪不断理还乱,那只要抓住一点点眉头,除掉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姐姐,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有所不知,这柴萱和潘雪可是故交……”

郭淮说一半藏一半儿的讲着,时时观察者郭照的表情。见其脸色猛然大变,心中一喜。看来自己的话已经成功激起了郭照的强烈注意。

郭淮的话顿时令郭照恍然大悟,怪不得柴萱和所有的妃嫔都是面上和气,却并无深交,倒是和潘雪走的极近。如今看来,是故友相逢,感情深厚呢。

“这又算什么证据,既然她们是故交,难不成潘雪会背叛……”话至此处,郭照忽然脑中一闪,眼神发亮,“对呀,若是潘雪背叛了柴萱,那当年的事情岂不是的来全不费功夫!”

瞧着郭照兴奋不已的模样,郭淮亦是一乐,上前言道:“姐姐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臣弟来做吧。臣弟保证,用不了多久,就一定帮姐姐除掉这个头疼的*烦!”

郭照凤眸微转,望向郭淮。只见其薄唇勾笑,眼中狠意决绝,似乎已然是成竹在胸的模样。

“怎么,你已经有了对策?”郭照问道。

郭照知道郭淮仍旧对上次柴萱害他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未曾想到居然会下这么大的功夫去调查柴萱。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喜悦,看来自己这个傻弟弟也不是太笨吗,知道什么叫完事俱全。

郭淮顺势将腰身一弯,双唇勾笑,透着半阴半阳的诡计,施礼轻道“至于臣弟用了什么手段,姐姐就不必过问了,只要结果令姐姐满意就是!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姐姐东风相助,才能万事俱全呢。”

“你放心,只要能解决了那个*烦,我才是求之不得呢。”郭照冷眸微紧,定定的瞄向远处。红唇半勾,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希望的结局。

红尘相斗,多因残情祸起;诡谲谋计,全为玲珑心思;叹只叹,寂寞深闺多怨怼,却是雨露难均沾。

星夜沉落,蚕火如豆。

伏在桌案上的柴萱花痴般的笑着,侧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火光里的曹丕,满眼都是小星星。

“曹子桓~I Love you!”不知那根神经被牵到了,柴萱恍惚间竟有些情不自禁。

忽然传来耳畔的温温一语,听得曹丕心底泛着涟漪。浅笑回眸,对上那双暖暖的清泉星眸。虽然不知道柴萱说了些什么,可那柔柔的语气却听得人苏苏的暖。

“你又在讲什么,难道这回是问我吃了吗?”曹丕开玩笑似的再柴萱额间轻轻一点,满是宠溺的笑着。

柴萱满是羞涩的抿嘴一笑,抬手环上曹丕的肩头,调戏似的回道:“对呀,就是问你吃了吗。”

定定的望着附身而来的娇容,曹丕的眸子瞬间像蓄了一汪春水,脉脉含情。抬手揽住美人的细腰,眉眼间全是宠溺的味道。

“你可是又在诓我?”剑眉微挑,笑意满满的瞧着面前一脸小得意的家伙,这谜底哪里会有这么简单。

柴萱搬个鬼脸,无奈的耸耸肩头将曹丕推开,“曹子桓,你还真不好骗。好吧,不打扰你做事了,免得你误了军国大事。”

见怀内的人离了身,曹丕反倒有些不舍。满是不情愿地收回空荡荡的手臂,却没了再次工作的欲望。而是转过头静静的望向柴萱,等着她再和自己讲话。

柴萱歪在一边无聊的碰碰挂在笔架上的毛笔,盯着它随着惯性来回的晃。察觉异样的回眸一瞧,曹丕居然还在看着自己。

忽然想起个困扰自己好久的问题,脸上顿时一红,往曹丕身侧挪了挪,羞涩的垂下眼帘颇具难为情的揶揄道。

“嗯……子桓,我能不能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呢?”

瞧着柴萱那和喝了酒一样的脸色,曹丕却是淡淡一笑,“第一次见你。”

“第一次!那不就是你给了我四十大板那次吗!”柴萱杏眼一瞪,瞬间心里就上了火意。可就是这四十大板呢,让自己留下了永远的阴影啊!

瞧着柴萱那要吃人的眼神,曹丕不由尴尬一笑,赶紧解释道:“那个,那不是第一次,而且,那次我并非有意打你的。只是你冒冒失失的,万一再得罪人呢。不给你个警告,如何让你收收性子!再说,我对你也有所关照的。”

有所关照,四十大板也算有所关照!拜托,前一句话你还讲了句杖毙呢,这可是要让本人死的节奏啊,这也叫关照!

“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柴萱沉着脸,万念俱灰的回着,那压抑的神情实在令人心惊。

不提还好,这一提柴萱顿时气的心肝都疼了,愤怒不已的拍案而起,转身就要走。

“萱儿,萱儿!你先听我解释啊。”面对柴萱忽然的生气,曹丕反倒心虚起来了,慌慌的起身将怒走的柴萱拦住,赶忙解释道,“我那次只是想试试你而已,况且我也暗中吩咐过执行的那些人下手轻些的……”

而实际上,曹丕的吩咐让那些人误解了去,反而是打的更狠了些。

第四十三章 聊问当年忆初遇

曹丕居然越讲越心虚,虽然当时自己的确被柴萱引了去,可还是理智占的多些。总还是担心柴萱是别人派去的刺客,再加上她又笨手笨脚的将自己的衣服弄湿了,不惩罚她,也着实说不过去。

“轻些,你当时可是要将我杖毙的啊大哥!”柴萱恼着脸色,气呼呼的推开拦在面前的曹丕。这种事情说大了就跟要杀自己的人一样可恨,怎么可能不生气。

面对怒不可遏的柴萱,曹丕只好一软再软,毕竟这件事的确是自己的不是。曹丕上前小心翼翼的掰过柴萱的肩膀,摆出一副虔诚认错的样子。

“是是是,是我的错。那现在,我曹丕要打要罚都随你,只求你原谅如何。”

余怒未消的柴萱,鼓着一边儿腮帮子,斜睨眼态度很是虔诚的曹丕。板着小黑脸将曹丕搭在肩头的手给抖下来,反身重新做回座位上。歪歪脑袋想了半天,调皮回道:“这行~”

“曹先生,既然那不是第一次。那你说说,你是哪里第一次见到我的呢?”柴萱双手一环,挑着眉梢,抬眸望向站在面前的曹丕。

“荆州,新野!”薄唇轻抿,温温一笑。

简短的四个字,却令柴萱大吃一惊。

在荆州的时候,自己都是扮作男孩子的,而且名字当时还只是叫柴宏的。而且,自己和曹丕压根没有半分交际,也不可能有交际的啊!

望着柴萱惊愕不已的神情,曹丕微微一笑,回身挨着柴萱坐下。回眸深望,满是动情。

“你很惊讶对不对,我也很惊讶!当我发现你就是战场上那个少年的时候,我亦不敢相信。当年父亲率五千骑兵从襄阳疾驰三百里追击刘备,而我就在其中……”星眸微沉,思绪流转,仿佛那场相遇就在昨日一般。

尘缘翻转,回诉昨日,历历在目……

且说当日,柴萱等人被曹军冲散,各在不同的地方护送百姓。本来柴萱是和白羽一处同行的,却在前行途中碰巧遇到一群曹兵将一众妇女绑着围在一处林内,而这群人内,便有齐统的妹妹齐良儿。

迫于他们只有二人,而曹兵的人数却远远大于自己。便和白羽商议,由他引开敌人,而柴萱前去救援。

虽然白羽成功引开了敌人,可就在柴萱上前为众人解开绳子的时候,却不偏不倚的撞上了另一波曹军。

见柴萱要解救人质,二话不说那些人就冲了上去。可显然,他们低估了柴萱的身手。四个人围着,却没人能伤的了柴萱。

就在柴萱打算见缝插针的解救那些人的时候,却被莫名插进来的一个少年拦了下来,由于当时的柴萱满心都在正受苦的那群女子身上,所以并未曾注意那人的长相。

“你一个人是救不了她们的,我劝你最好弃暗投明。”那少年横着长剑,直直的指着有些狼狈的柴萱,眼底生寒。

侧目望眼都在发抖的女子们,一想到也是女子的自己,心中更是气愤,“那有如何,要么你就放了她们,要么,我打的你放了她们。”

英眸凌厉,坚毅的望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士兵,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

相对片刻,围着柴萱的众人瞬间冲了上来,可那少年将军却没有上来,而是静静的看着这场打斗。

可越看眉间却越紧,明明这少年的身手在这几人之上,而且由好几次都可以杀了他们,却偏偏避开了致命之处,而是仅仅让他们受了伤。

于此同时却腾出手将那些妇女手中的绳子,悉数劈开示意她们赶紧逃。而由于分神的柴萱,却被背后的冷刀砍了一下,鲜血顿时渗出一片。

吃痛的柴萱回身反击,明明可以披首而下,却迟疑了片刻,被那人直接一脚踢翻在地。眼看长刀即将冲着柴萱的面门而下,却被一声住手而喊停。

循声望去,正是那名少年将军。

“你身手不错,为什么不杀他!”那人看着地上紧摁着胸前的柴萱,沉声问道,

秀眉紧凝,额间挂着淡淡的微汗,喘息缓道:“我柴宏从不杀人!”

寒目微紧,嘴角不屑一撇,不禁觉得柴萱是在痴人说梦。“这战场向来都是你死我活,何来不杀人之说。”

“不管你信不信,哪怕残缺的让别人活着,也比直接断了他人生的希望要好。”柴萱强忍着身上的痛,用泛白的嘴唇艰难言道。

忽然一声长箭呼啸,直接射中踢倒柴萱之人的肩膀上。那汉子吃痛而倒,林子里瞬间瞬间齐刷刷的冲出数人来。其中一人紧的上前将柴萱扶起,关切的问道:“宏哥,你没事吧!”

其余的几人却齐刷刷的举着弓箭,对着那少年将军。

“子睿,算了放了他们吧!”柴萱方才苍白的脸色似乎有了些好转,便回身同众人讲道。

那少年见举着弓箭的人听过柴萱的话后,皆已不动。便直接插剑回鞘,将地上疼的打滚的人扶起来,而躺在地上的其他人也开始相互掺扶着站起身来。

却听得咻的一声,待那少年反应过来有弓箭射向自己时,却已没了回转的余地。万万没想到的是,柴萱却猛的横到了面前。在她的阻挡下箭身侧偏,并未射中那少年,却在柴萱已经受伤的左臂上又划了一个口子。

“宏哥!”

对面的一群人全都吓了一跳,纷纷围了上来,查看柴萱的伤势。

却见另一少年气急败坏的将射箭之人的衣领子一揪,怒道:“张著,你疯了,宏哥本来就伤着,你干嘛还射他!”

“不是,柴宏,你干嘛啊!你不知道他是……”张著黑着脸,搬开揪着自己的郭阳,很是不悦的解释道。

“我不管他是谁,说了放他就是放他,少废话!”柴萱狰狞着脸色,话音却气势不减。片刻之后却疼的龇了龇牙。

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高尚的圣人,可也知道什么是说道做到。况且,她总觉的这个将军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要不然那几个士兵也不会听从他的命令了。

而那少年回眸深深的望了一眼那位自己挡剑之人,转身而走。待柴萱等人回过神来,那些曹军,皆已经消失不见了,原地只留下了打斗过的痕迹,和零星的血迹……

听完故事的柴萱微张着嘴巴,难以置信的瞧着曹丕,缓了半晌才失声惊道:“你,你就是……”

“怎么,是不是有些后悔当年没有杀了我呀!”瞧着柴萱那惊悚的表情,曹丕却是淡淡一笑。

柴萱惊愕的摆着拨浪鼓似的脑袋,都有些语无伦次,“怎么可能,我真没有杀过人的!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柴宏的呢?”她不是后悔没杀了曹丕,她是压根儿想不起自己当时到底为啥那么做,或与又是个意外?

曹丕沉眸一笑,淡淡而回。“我猜的!”

的确,对于柴萱的怀疑自在魏王府的御花园见到柴萱的那一刻就开始了。直到那一次柴萱为他挡剑的时候,简直就像重复当时的场景一般,让他更是坚定了这种想法。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怀疑柴萱是不是刘备派来的细作。

在柴萱消失的那几年时间,他旁敲侧击的从白羽那里打听了无数次,终于在一次意外之下得到了石锤。这也更加让曹丕坚定了对柴萱感情。

“这么草率吗?”柴萱些挑着眉梢,难以置信的望着曹丕一脸坦然的微笑。

眉宇微展,宠溺似的微微一笑。双臂轻环,将柴萱牢牢揽入怀中,酥语轻道:“可我对萱儿的感情,绝不草率。”

柴萱心内一暖,抬手环住曹丕腰身,贴着那结实的胸膛是满心欢喜。原来,曹丕和自己之前就见过呢啊。

神思一闪,柴萱忽然瞄到被自己冷落倒墙角的古琴。眸光一沉,忧伤的思绪渐渐漫上心头,“子桓,你能不能答应我,将来无论甄宓做了什么你都不要杀她呢。”

听着胸口传来的闷声,语气间似乎满是不安。曹丕剑眉微沉,盯着柴萱贴在胸前脑袋,轻声询问,“为何?”

“哎呀,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嘛!”柴萱埋在曹丕胸前,撒娇似的来回的蹭着,弄得曹丕痒痒的。

虽然知道甄宓的死是不可避免的,可她还是希望曹丕能对甄宓网开一面,最起码那份赐死的圣旨,不是因为曹丕真的狠心决绝,完全不念夫妻之情。

瞧着怀里跟只小猫一样柴萱,曹丕无奈笑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便是。”

自己的确是对甄宓很是不满,可还不至于想要杀她。实在不明白柴萱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这种事情,又怎么会担心自己会杀她呢,

“谢谢子桓~”柴萱仰头用下巴磕盯着曹丕的胸脯,甜甜一笑,两只眼睛眯的像天边儿新挂的月牙。

望着柴萱那傻傻的可爱模样,曹丕垂眸一笑,抬手点过柴萱光洁的额头,引得柴萱眉间轻皱小嘴一嘟。自己却展眉而笑,满是宠溺的望着她,温温言道。

“你呀~”

浅月随倩柳,轻云绕青灯;秘言连蜜语,浓情诉侬意。残火旖旎,满室甜蜜……

第四十四章 苦心寒许蓉丢簪

自狩猎归来之后,白羽似乎又恢复了从前一般,开始夜不归宿。许蓉每每问及,便已公事繁忙为主。好不容易等到刺客的事情尘埃落定,可也不见白羽能在家中多留些日子,每次回家,也只是和自己、白黎打声招呼。便又迅速钻到书房,等天色晚了便宿在书房中。

每次都要自己好说歹说,他才会留在自己房里。可也真的只是睡个觉,天还没亮就起身走了,连话都不和自己多言几句。

站在书房门前的许蓉,手掌抬起又放下。这间书房白羽一般不让自己进去,心中总觉的这里一定藏了什么秘密,一个让白羽终日魂不守舍的秘密。

在门前来来回回几番犹豫,许蓉还是上前推开了门。一个简易的剑架,古朴的书格,成堆的书卷整整齐齐的排在桌案上,面前是一个用了许久的香炉。一切陈设一揽无余,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特别关注的地方。

打量过这些东西,许蓉有些沮丧的垂下眸子,想必这一切是自己想多了吧。轻叹口气,准备回身而走。目光扫过那光滑的桌案,目光猛然一顿。

那桌案之上怎么会有一个小盒子?

怀着好奇心的许蓉缓缓上前,反复将那盒子审视了一番,就是个巴掌大的长木匣子,简单的连个花纹都没有。许蓉抬手将其拿起,难以按捺的好奇心催动着自己将那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支雕刻着雪花模样的簪子。

许蓉面色一惊,猛的想到自己似乎在柴萱头上见过一只一模一样的,只是那只是玉的这只却是木雕。

柴萱头上的那只玉簪由于做功细致,自己初次见她的时候,就多盯着瞧了几眼。那精巧的样子,着实让人过目难忘。

可这簪子的造型怎么和柴萱头上的那只玉簪那么像?难道……

许蓉柳目轻转定格到簪子上微微有些磨损的地方,一看便知是长期拿捏的痕迹。想必,白羽时常会将它拿出来瞧瞧的吧。

刹那间许蓉心如刀绞,痛到无法呼吸。双眸含泪,狠狠地望着手中的簪子。心中除了难于言语的委屈和伤心,还有自心底涌出的愤恨。

自己这么多年为了白羽,殚精竭虑的抚养着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看管着白家。不奢求他能像自己那么爱他一样来爱自己,只要能让自己能活在他的眼中,被他真真正正的唤一声夫人就足够了。

还以为,他会如同曾经对自己说的那番言语一般对待自己,可到头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单纯的期盼而已。

垂眸盯着手中的簪子,许蓉的泪光迷离的眼中只剩了嫉妒与愤恨。一把将簪子揣回怀中,愤然而去,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木盒重新合好放回桌上。

摔门而走的许蓉只顾心中的愤怒,却不知躲在门后的叶儿却将一切都瞧了去。满是惶恐的看着愤而离去的许蓉,还是撞着胆子跟了上去。

待到走到不远处的街角,便瞧见许蓉将手中握着的簪子眼也不眨的便给了一个瘦高的男子。连话也没都说一句,扭头便走。叶儿紧的将自己藏到暗处,躲过许蓉的叶儿紧的出来寻那人,那人却早已没了踪影。

叶儿心中甚是不解,为何一个簪子竟然会让许蓉发那么大的火,甚至不惜将好端端的物件儿丢掉。但无论怎样,那东西是从白羽的房间拿出来的,再怎样也不该私自丢掉不是。

对着人群来来望望的街上,叶儿挠着头兜了几个圈圈,没找到人,便有些失望了回去了。刚进门,便瞧见歆然和漓香神色有些不对的朝自己走过来。

叶儿柳眉一蹙,盯着两人衣着齐整的样子,有些奇怪,“歆然姐姐,金嫂嫂,那么这是要去哪里啊?”

面对叶儿的发问,歆然的脸色却更是不好了。同漓香两人互相望了望,皆是有些不悦的摇摇头。

“叶儿,我们要进宫一趟。”歆然脸色微紧言道。

一听到歆然要进宫,叶儿不免有些兴奋。可瞅着面前两张微沉的脸色,那劲头便生生的被压了下去。“歆然姐姐,要去见柴萱姐姐,难道不开心吗?”

看着叶儿奇怪的神色,歆然轻轻摇摇头。

“若是柴萱喊大家去聚聚自然无甚不妥。只是此番,怎会单单只召见金嫂嫂,而且似乎并不是柴萱要喊我们去。所以,叶儿,你得留下,倘若我们有什么不测,你的想办法通知白将军,让白将军想法子告知柴萱。”

门外来传话的小厮时不时的瞅着门里的境况,着情景不由让歆然有些担心。他拿出的腰牌倒是宫中的腰牌,与白翼身上的那块很像。只不过,白翼的只能奉诏进宫的时候才能用。那小厮的那块却是明明白白的写着长风二字。

她曾听白翼说过,柴萱是在长萱宫,顿然不会是什么“长风”,这一细节不得不让歆然顿生警惕。如今却只严明让漓香一人去,还专门挑在白家兄弟都不在的时候,实在令人费解。

见歆然脸色发青,叶儿心坎儿亦不由揪起来,似乎不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么简单。

“歆然,明明只喊了我一个人,你何必同我去冒这个险!”漓香眉间紧锁,严肃的看向歆然。既然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又何必非要跟着自己去趟这浑水。

守在门外的小厮已经将马车驱赶了来,小跑进门请道:“夫人,咱该走了,再晚些若是宫门闭了,您就得留在宫里了。”说罢,便在面前让出道来。

歆然拉着漓香想同她一道,但还未出门便被那小厮拦了住,“这位夫人,柴贵人只说要见金夫人,您……”

看着面前抬笑拦路之人,歆然也只能缓缓退后几步,抬眸盯着漓香言道:“表嫂,这宫里规矩多,万事仔细些。”

漓香紧着脸色,微微点点头,起身进入车内。回身深深望眼歆然,眸光渐紧。

望着徐徐开走的马车,歆然的脸色似乎更沉了。方才瞧漓香的表情,她大概知道些什么,可似乎又刻意地瞒着他们,始终不愿说。

叶儿担忧的瞧着一脸忧色的歆然,亦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只能陪着歆然静静地望着那远去的车轮,心中却乱作一团乱麻。

长萱宫内,柴萱正悠哉悠哉的喝着清茶。端起杯子往嘴里送了一口,却被喉间溢出的苦涩逼的吐了吐舌头。

“这东西也太苦涩了些吧~”柴萱不由皱皱眉梢,撇着嘴角望着杯子里瞟着的几根儿茶叶。

平日里瞧着曹丕喝这东西,倒是挺自在的呀。如今自己尝去,怎么又涩又苦,还没有自己平日的那些小碎茶好呢。

“贵人,这可是上等的黄山毛峰,可比你平日的那些绿茶好多了。”小满瞧着不太识货的柴萱,满满的都是鄙视。

柴萱不悦的咂咂嘴,放下茶杯,“什么好不好的,你喜欢留给你喝好了!”

“贵人,这可是陛下赐给您的,我们这做奴婢的哪里有着口福呢!”

小满面色微紧,发觉柴萱又开始没正型儿了。知道她心里没那些条条框框,可行事上还是该有些贵人的做派才对嘛。

“又是奴婢,小满你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能不把这个挂在嘴边呢?”柴萱一脸幽怨的站起身来,歪着脑袋瞧着正忙前忙后的小满。

听过柴萱的话,小满无奈摇摇头,“不管贵人说多少次,小满也不会把它放下的。规矩就是规矩,怎能说不守就不守呢!”

明明是为了小满好,自己反倒被她数落了一通。柴萱只觉是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的重新窝回桌上趴着,盯着那腾腾冒起的烟儿。

原来还嫌这长萱宫人多了,会心烦呢。可如今倒觉的人少了些,特别是曹丕不在的时候,更是无聊。

“贵人,漓香求见。”

正趴在桌子上的重新,一听到“漓香”二字,整个人跟安了弹簧一般,直接从位子上窜起来,瞪着惊愕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传话之人。“啥?荣芝,你说谁来了?”

“回贵人,是漓香。”荣芝一脸懵的瞧着柴萱的反应,再次言道。

再次的确认依然让柴萱有些难以置信,自己从来没有要见漓香啊,她是怎么来的?万一要是让她在宫里撞见了潘雪,这可就大事不妙了啊!脚下顿时一紧,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柴萱本人瞬间便闪出了屋子。

候在门外的漓香正静静地等着柴萱召见,心中却七上八下不知是何种境况。死死的盯着脚下青石,听到身后款款而来的脚步声。漓香以为是柴萱,回眸一望,却是心中一震!

见漓香怔在原地,久久未曾行礼。跟在潘雪身后的何悦脸色一怒,提声言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见到潘淑媛竟然不知行礼吗!”

漓香的此番一愣,却也令来人心头一惊,原本还摆着笑意的脸上霎那间变成了青色。眸光一紧,“你是……漓香?”

“楚蝶,不……潘淑媛,好久不见呢……”漓香微微泛红的眼眶紧紧的盯向潘雪,眸底竟渐渐生出几丝寒意。

旧颜于面,往事如同开了泄口的洪水,将过去的种种尽数冲到了潘雪面前。难以相信的潘雪不由向后仰个趔趄,正欲开口却被匆匆而来的柴萱横在了面前。

第四十五章 入深宫故人相见

“漓——漓香,你怎么来了。”

柴萱拖着超长的音调,直接横道面色都不怎样的两人面前。勉强的扯着笑颜,同漓香打了声儿招呼。

“姐姐这里要有故人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妹妹一声儿,也好让我有个准备不是……”潘雪沉着音色,冷冷的瞧着被柴萱身前的漓香,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藏到袖中。

“呵呵呵,我这不是也才刚知道吗。”柴萱回眸苦笑,望着潘雪那青黄不接的脸色,看来她似乎不太想见到漓香的出现呢。

瞧着这两人之间紧张到诡异的气氛,柴萱无奈的摆摆手,将漓香往后拖了拖,避开潘雪那锋芒的眼神儿。

“既然姐姐有客人,我便不打扰了。”

潘雪最后意味深长的扫眼漓香,转身而去。可最后的那个眼神,不知为何却看的柴萱浑身发毛。

目送完潘雪,柴萱紧的一把将漓香拉回自己宫内,一边儿拉一边慌道:“我说漓香啊,你这不请自来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是说楚蝶的事情容后再说的嘛,你怎么那么心急呢……”

被柴萱拉进门的漓香怔怔的待在远远地,瞧着柴萱将门窗挨个儿关注,还颇为警惕的吵四下望了望。

柴萱问了一大堆,漓香愣是一句话也没回,急得柴萱直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强行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喂,漓香,我这不是问你呢嘛,说话呀!”

“柴萱,事到如今你还那么相信潘雪吗?”

漓香冷不丁的质问,令柴萱有些措手不及。只是干巴巴地眨了几下眼睛,倒是很认真的想了一番。

见柴萱沉思不答,漓香垂眸继续道:“我知道,你还在顾及姐妹之情,不忍相信。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你就算逃避也改变不了!”

“不是,漓香,你、你那个先冷静一下。我不是不相信,我是实在想不通,潘雪为什么要杀小河啊?你得有证据不是,不能平白冤枉无辜啊!”

柴萱抬着手掌,慌乱地安抚着激动起来的漓香。自己问的问题,她一个没回答,倒是直接单刀直入的捅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这连个思考的余地都不给。

“证据,我就是证据,小河的血衣就是证据!”漓香声泪俱下的望着柴萱,那狰狞哀伤的面孔,看得柴萱很是心疼。

“是是是,我知道是证据。可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哪个会相信你啊……这得从长计议啊……”

柴萱赶紧将搭在一侧的手帕递给已经泪流满面的漓香,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漓香偏偏就直直的撞上了潘雪,还恰好是在自己的门口,这也太巧了不是。而且,到底是谁将漓香接到宫里来的。

柴萱扭着眉头,斜睨着瘫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的漓香,长叹口气。退一万步讲,如果潘雪当初真的是想要漓香和小河的命,那么此时她得知了漓香还活着岂不是……

“我如果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我们,我就不会躲了她这么多年了。”声泪哽咽的漓香目光迷离的望着面前的空气,语气好不悲哀。

她以为见到了柴萱,终于是见到了希望。在以往的那些旧友之中,唯独可以相信的就是只剩柴萱了。可她迟迟不愿帮小河沉冤昭雪,也着实让自己心寒。

凝视着悲痛欲绝的漓香,柴萱亦是心中伤悲。抬手抚上漓香的肩头,敛目安慰道:“小河,我不是说过吗,如果潘雪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给小河讨回公道的。可是,无凭无据,她又是陛下的淑媛,你我奈何不了她的。”

柴萱这回也算是走了一次心,讲事情的前后也都思量了一番,总之呢现在绝对不是和潘雪翻脸的时候。

“所以,漓香到底是谁让你进宫的?”

这件事怎么想都像是个圈套,好像是有人故意讲她们两人凑到一起的。可这件事情除了两个当事人还有谁会知道,那她那么做是冲着漓香呢还是冲着潘雪呢?

漓香稳了稳情绪,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人说,你让进宫一滩,有要事相商,那人将我带到你这里就离开了。”

话是越说越奇怪,柴萱扣着下巴,将眉头紧了又紧,也没个思路。反正一句话,那人肯定是没按什么好心。

“哎呀,这乱七八糟的都什么事啊。总之呢,你肯定是不能呆着这里了。按着那宫斗剧的俗气的剧情,你呀肯定分分钟要被盯上的,然后就是屈打成招,逼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证据……哎呀呀,反正你是不能呆了,我得赶紧把你送回去!”

漓香一脸懵圈的看着纠结着一张脸在地上打着转转,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拍掌的柴萱。是一个头两个大,她中额脑洞是不是也太大了些,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道些什么这是。

“小满,小满!”还没等漓香有什么反应呢,柴萱就扯着嗓子冲着门外喊道。

现在的柴萱满脑子都在担心漓香的安全问题,既然有人盯上了她们就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只让她们叙叙旧情。敌在暗,我在明,还是得赶紧护着小命儿才对。

“贵人,怎么了,怎么了?”柴萱突然喊的那么急,着实将小满下了一跳。一路小跑的冲进门内,瞧着一脸焦急的柴萱。

柴萱很是紧张的拉着小满手吩咐道:“你赶紧安排人,马上,不对是立刻将金夫人送出宫去。另外一定要看到白将军才能放心知道不。”此时此刻唯一能相信的,也就是由白羽了。

突然绷起神经的柴萱仿佛紧张到了极点,倒是有点儿吓人了。搞得漓香亦是紧张不已,慌慌的望着正连连告诫的柴萱。

“柴萱,有这么严重吗?”漓香不解言道,毕竟她们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呀。

面对质疑,柴萱不由挑了挑眉梢。也对,这还什么也没发生呢,自己是不是想到太多了。可回想潘雪方才黑的跟煤一个色儿脸色,心下总觉的不安。

“罢了,想必你也有自己的考虑,我也不逼你。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先回去吧。还请贵人珍重!”漓香长哀口气,神色间似乎对柴萱有些失望。

这还什么话也没讲清楚呢,怎么就走了?柴萱奇怪的瞧着起身出门的漓香,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讲起。毕竟调查这种事情,自己压根儿是一窍不通的嘛。要是有这本事,自己早就去当侦探了,还至于当个小小的替身演员,成天的为了一个镜头拼命的去讨好导演啊。

见漓香出了门,小满冲柴萱行了个礼,也赶紧跟了出去。望着漓香远去的背影,柴萱短时一个头两个大,无奈的往坐垫上一摊,软趴趴地像个泄气了气球。为毛自己会摊上这种事情,简直匪夷所思啊!

宫路漫漫,走得漓香心中阵阵生寒。难道小河的事情,就得归入尘埃,无法昭雪了吗?想到此处,漓香心头不禁一凉,眸间更是伤感。

“金夫人,一会儿我会安排一辆马车送您回府的,您不用担心。”小满见漓香的神色不是很好,还以为她是担心出宫的事情,便开口安慰道。

顺着小满的话,漓香微微笑着点点头。可心底却忧思更甚,雾惨云愁。

两人正走着,漓香面色忽然一惊,慌张不已的冲小满说道:“哎呀小满啊,我忽然发现有个东西落到贵人那里了,你能不能帮我回去找找啊?”

“可是,这宫门就要下钥了,要不待明日找到了,我让人给您送回去?”小满望着微微有些晚的天色,回身言道。

“小满,你就带我回去找找吧,我们才刚出来不久,若是走的快些,现在回去也是还能赶上的吧。”漓香言道。

小满沉眉思索片刻,无奈的点头应道,“那好吧,不过我们得走的快点儿呢。”言毕,便匆匆回身,带着漓香往长萱宫赶。

“金夫人,您落了什么啊,为什么非得今儿就拿回去。方才瞧着您和贵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金夫人,金夫人……”

见自己问了这么一大堆也没有回应,小满回头一瞧,却已然没了漓香的身影。这一下可是吓坏漓香了。

柴萱特地吩咐必须将她带回府的呀,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这么在宫里消失了?难道是自己走的太快,漓香没有跟上来吗?小满心急意乱之下,赶紧顺着原路寻去。

原来,漓香心中想到是,既然没有人愿意为自己和小河伸冤,那她就自己去寻曹丕。好歹自己和小河也侍奉他,也不会绝情到连见一面都不会吧。于是,便趁着小满在前面走的急,又分了心,便悄悄的自后面独自离开,独自去寻找曹丕。

“夫人,这么匆忙事要去何处啊?”

正行色匆匆的漓香,忽然被一个丫鬟拦住去路。抬眸一瞧,潘雪正紧紧的盯着自己。而问话的那人,正是方才跟在潘雪身后的侍女何悦。

“你来宫里做什么?”潘雪背对着漓香冷冷问道。

漓香望着四下层层堆叠的假山,心中一紧。虽然怀疑潘雪将自己从大路带至此处的用意,但自己也有一些话想要当面问清楚。

“怎么,我来看看故友,也得向你打声招呼吗?还是,你觉得我本就不应该有故友呢!”

一声故友,道出了千头万绪。引得潘雪眉间紧锁,额宇间尽是寒意。

“你不该来!”潘雪回身沉声一语,冷的向冬日的寒风,吹的漓香心头微微打颤。

眼前之人,早已不似当年那般了。此时的潘雪那双眸中除了冷漠便是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第四十六章 提旧事漓香遭难

潘雪定定的望向漓香,玉颜如霜,冷意拂面,似乎对于漓香的突然到访极其的不满。

“呵,是呀。我一个本不该存活到这个世界的人,的确是不该来。”对着那双能将人冰封的目光,漓香满心的愤恨地苦笑着冷哼一声。

“漓香,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些话,本宫劝你最好拦在肚子里,否则后果自负!”看着漓香如此淡定的模样,潘雪心中不禁大为恼火。漓香的嗤笑,像是对潘雪的嘲讽。笑她单年如此的愚蠢,笑她如今如此的寒酸。

自己好不容易争到淑媛的位置,倘若让漓香将单年的事情尽数翻了出来。不但大是自己,那自己儿子恐怕都要受到牵连了。

“楚蝶,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杀掉小河!”漓香激动万分的逼近潘雪,怒瞪双眼死死的压迫着眼前之人。

面对漓香的质问,潘雪神色一慌,跌退半步。“我没有!那是她自己自寻死路,与我何干!”特意压低嘶吼,令潘雪的额间出现了几道青筋,眼眶也开始满满泛红。

“既然如此,你有何必瞒着出现,瞒着陛下。倒是将你当年的那些事情说出来啊,怕什么!我告诉你,我仙子啊就要去见陛下,将你当年的事情尽数供出来,看你如何还能心安理得的在你的软榻上过下去!”

看着潘雪被自己的言语吓的一点点后退,漓香心底倒有几分胜利之感。说明自己的话已经戳到了潘雪最担心的地方,让她开始不安了。

漓香一步步的逼近,一声声的质问,令潘雪心头积压了多年的害怕尽数激了出来。大惊失色地盯着面前审问般的眼睛,杀意顿生。

见潘雪已经五色无主,漓香不屑一顾,厌恶至极地回身便要走。潘雪还以为她真的要去向曹丕告状,情急之下死死的将其手臂抓住,慌乱之极。

“漓香,小河到底呵你说了什么,你要这般害我。不行,我求求你,不要把这些事告诉陛下好不好,看在我们多年姐妹的情份上。”潘雪跼蹐不安地祈求着漓香,眼神中满是真切。

望着潘雪仿佛如临深渊的害怕神色,漓香漠然一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罢,便要挣开潘雪拉着自己的手。

“不可以,漓香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自寻死路知道吗,你不能……”心乱如麻的潘雪死死的拽着想要挣脱自己的漓香,她要是放了手,只怕一起就都完了。

何悦胆战心惊的看着互相撕扯的两人,想要上前去帮潘雪却完全无法插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争吵呵撕扯中,不知是漓香的力气过大还是潘雪的手中打滑,忽然间,漓香猛然一脱,在强大的惯性之下,整个人竟直直向身后的假山倒去。来不及抓住漓香的潘雪,手中一空,下一瞄便生生的瞧着漓香狠狠的撞向假山,头破血流的摔倒在地,嘴角开合几下便极其不甘地合了眼。

潘雪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从未见过如此场景的何悦,亦是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将双眼捂住。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漓香,漓香……”

潘雪很深颤抖着上前轻轻推了推漓香,看着头部还在涌出的鲜血,顿时杀意横生。见漓香胸前似乎还有气息的起伏,便想上前去探探气息。

“金夫人!”

忽然冲不远处传来的声响,将假山前的主仆二人吓得魂儿都跑了七八分。何悦急忙上前抱着潘雪的胳膊,整个人筛糠似的抖着,连着潘雪的胳膊都不停的晃着。

“淑媛,这可这么办呢?”何悦惴惴不安的问道。

潘雪定定心神,冷冷的望眼躺在地上的漓香,心中一横,拉着何悦直接从假山之后绕道而走。

慢慢搜素近前的小满等人,看到人事不省的漓香之时,皆是大吃一惊。

“贵人,金夫人在这里呢!”

原来,小满找不到漓香,就急忙回了长萱宫。听到漓香不见了,出现就连忙带着小满等人,出来寻找。

听到呼唤的出现,心急如焚的奔上前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漓香,完全惊呆了。直接扑到漓香身前,探探了呼吸呵脉搏,皆是弱的可怕。

“荣芝,赶紧去喊御医!”柴萱红着眼眶,六神无主的冲荣芝喊道。

元瑞紧的上前,“贵人,让奴婢赶紧将夫人背回去吧!”

“好好好,元瑞,兴庆那么一起,小心点儿啊!”柴萱双眼含泪,红着眼担心至极的看着元瑞将昏迷的漓香背到背上,双手止不住的发抖。

正欲离开的柴萱,眼神微瞟却被一道光亮吸引住了神色。上前一瞧,石缝中正反射着夕阳的金属亮片,顿时令柴萱脸色顿时大变。

伸手将那发亮的东西捡起,整颗心都凉的发疼。着见东西根本不是这个时代应该有的东西,而是当初曹攸宁送给潘雪的坏掉的时空联系手环。

霎那间,柴萱的心像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压抑到无法正常的呼吸。

元瑞和兴庆已经带着漓香先行而走,小满回身瞧着正盯着那东西面如土灰的柴萱,上前将其扶住,“贵人,您怎么了?”

“原来,是我错了……”柴萱面无人色的咽声囔语,连一丝生气都没有,听的人心头发凉。一瞬间竟泪如雨下,哽咽难言。

见此情形的柴萱,小满都快吓坏了,赶紧扶着柴萱往长萱宫方向而去。

匆忙离去的潘雪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自己掉了东西,在何悦的搀扶下一路跌跌撞撞的往自己的长淑宫去。满脑子都是漓香倒在血泊中的场景,顺带着将往事尽数勾了出来。

原本当自己听说小河知道自己下了*之时,还想用交情让她闭嘴。可随着小河跟着自己的时间越久,知道和参与的事情也就越多,自然也做了不少暗度陈仓之事。但这些都是为了保全自己,小河也不多说什么。

直到那次自己为情所伤,醉酒之时,恍惚中仿佛看到了柴萱,心内感伤的同时,竟将当初自己对柴萱所做的事情尽数吐了出来,全被小河全都听了去。尽管事后,小河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半个字,可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她的全部信任。

可按照曹丕对柴萱的感情,再加上自己是借着和柴萱的感情才顺利留到他身边的。如果让他事到自己曾一而再再而三的置柴萱于不利之境。恐怕自己真的无路可走了。

“淑媛,当年到底什么事情啊?”何悦惶恐不安的看着面如土色的潘雪,对方才的事情仍心有余悸。

潘雪猛然一怔,杀意四伏的眸光突然射向何悦,顿时吓的何悦肤粟股栗,急忙跪地求饶。“淑媛,奴婢和您可是实打实的一条心呢,断然不会做背主求荣之事的呀,求您饶命呢。”

看着地上苦苦哀求的事情,潘雪眸光生冷。当年的小河和唱歌不是这样求自己的,可还不是落得那样的下场。

“起来吧,只要你害记得就好。”潘雪冷漠言道。此时她身边还需要一个刻意信得过的心腹,所以她不过是警告一番,并没有动杀心。

何悦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一头冷汗的重新抚过潘雪。

提及当年之事,潘雪不由冷笑几声。若说当年之事,又该算那件呢?是自己本欲借着当年李姬的侍女侬翠之手除掉柴萱之事,却偏又心软求了任媛相助;亦或是利用柴萱然后设计除掉了李姬,还是利用柴萱将曹丕哄到了自己床上。这一庄庄一件件,那一件儿不是让曹丕和柴萱对自己厌恶至极。

倘如真的东窗事发,自己所有的努力岂不是全都付之东流吗,她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潘淑媛留步。”

忽然冲身后传来的声音,令正行走的主仆二人,神色一紧。回身一望,却是跟着身边的丫鬟晴滢。

“不知郭贵嫔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潘雪轻轻言道。毕竟此时的她,已经没有精力去讨好郭照了,她得赶紧想自己的后路。

只见晴滢很是礼貌的施礼言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贵嫔让奴婢来请您,还请您您务必前去。哦,不过,贵嫔娘娘特地提到了漓香的名字,不知淑媛可有印象呢?”

晴滢的话顿时让潘雪出了一身的冷汗。看来,这件事情,郭照也知道了不少呢。

强忍心情的潘雪,勉强一笑,“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因为漓香的受伤,此时的长萱宫正乱作一团。得到消息的曹丕亦是匆匆而来。可持续的神色似乎比想象中的更糟。

看着柴萱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漓香,曹丕亦是担心柴萱伤心过度。

“萱儿,去休息一下吧。御医不是说,她不会死吗?”曹丕扶着柴萱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听闻此言,一滴清泪却从柴萱脸颊滑过。的确,御医是说漓香不会死,可何时能醒过来却是未知数,可这和活死人又有什么差别呢。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凶手如此放肆……”柴萱哽咽言道,清泪如泉,更难将歇。

第四十七章 惊现木雕雪花簪

曹丕抬手将伤心不已的人儿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温语言道:“你放心,伤害你朋友的人,我绝对饶不了她。而且,我也已经通知白羽了,很快白家金家,就会有人来了……”

“我就该自己送她回去的,都怪我,都怪我……”扑在曹丕怀中的柴萱瞬间卸下了所有的坚强,顿时失声痛哭。她很想将自己手中的证据递给曹丕,让她为漓香报仇,可是一想到那个人是潘雪,心就发疼。

面对如此伤心的柴萱,曹丕除了将怀内受了打击的人儿抱的紧紧的,竟不知用何种言语去安慰这颗受伤的心。

寒月如勾,冷煞心愁。且不知,多少人注定此夜无眠……

听闻漓香出了事,真个白府顿时炸了锅,金彪气的举着柴刀就要往皇宫里冲,白翼一边拦着已经失去理智的金彪一边儿还得小心不要被他手里的刀给伤到了。

而房间的一侧,白翼正闷闷的坐着,剑眉沉聚,额前似写了万千的思绪。

“表哥,你冷静一点好不好,那可是皇宫啊,你是真的不想要命了吗!”白翼一把推开拼命往屋外冲的金彪,厉声喝止道。

满脸通红的的金彪,胡子都快气的炸起了。怒目圆瞪,气势汹汹得吼道:“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白翼,要是那躺的是你夫人,你肯定早就杀进皇宫了!”

“我……行行行啊,我不拦着你,你去就是了,我看你这身子骨能扛得住那洛阳卫的几道刑罚!”金彪的话顿时怼的白翼火冒三丈。自己完全是为了他哈,这反倒说起自己的不是了。

听着耳旁吵嚷不止的声音,白羽更是满心焦虑。“行了,别吵了。眼下我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自乱阵脚,岂不是给别人可乘之机。倘若,那人的目的不单单是对嫂子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自投罗网去吗!”

看着黑沉着脸的白羽,金白二人悻悻的住了嘴。

此处焦急,长淑宫的那位更是坐立不安。

侍奉在一侧的何悦看着愣神潘雪,亦是担忧不已。

自昨夜从长风宫回来后,潘雪就成了这个样子,既不吭声也不活动,目光涣散地坐在那里像个雕塑一般。

“潘雪你给我出来!”

门外忽然传来吵嚷声,将潘雪的思绪给拽回。就算潘雪不是很受宠,可也没有几个人敢这样站在大门口直呼名讳的让潘雪出去。出现这种情况,只怕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了。

何悦惊慌失措的望望外面混乱的情况,局促的回身望着眸光微寒的潘雪,害怕道:“淑媛……”

潘雪凝眸片刻,嘴角忽然扯出一丝尽是寒意的笑,身子微动缓缓站起,“该来的总会来的,何悦我们该出去迎客。”

那沉缓的语气听得何悦心尖儿发凉,怯怯的点点头将潘雪扶起。这两人的关系一向很好,这突然反目成仇成了这样不共戴天的仇人,何悦反倒觉的有几分惋惜。

话说柴萱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漓香,心中越想越气。于是怀着满腔的怒火,气冲冲直奔长淑宫而来。而长淑宫众人瞧着柴萱那两眼冒火几近杀人的模样,端的是不敢近前相拦。

一踏入长淑宫的院子,柴萱就怒不可遏的扯着嗓子喊着让潘雪出来。此时的她已经没了和潘雪好好说话的理智,一心只想为漓香讨说法。

“萱姐姐一大早的就直奔我这里,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潘雪缓缓而来,低沉而又冰冷语气要多冷静有多冷静。相比之下,反倒是张牙舞爪的柴萱是那样的不知礼数。

看着潘雪如此淡定的神色,柴萱更是气愤。此时的漓香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潘雪倒还能这么淡定,看来真的是自己小看她了呢。

“当然有事,你得给我解释一下这件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漓香出事的现场!”柴萱将手中的通讯手链直直的举到潘雪面前,面色铁青的盯着眼前之人。

潘雪缓缓垂下蝶翼似的睫毛,幽幽地望着柴萱手中的东西,脸色依旧冷冷言道:“这是什么新奇的东西,我竟从未见过。何悦,你瞧见过吗?”

一见到柴萱手中的东西,潘雪着实吃了一惊。她的确已然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这件东西,更没想到居然会丢在那里。

“奴婢未曾见过……”何悦有些心虚的低下脑袋。

柴萱手中的东西的确是罕见之极,亮闪闪的造型和材料都很新奇。潘雪对这东西亦是珍惜的很,否则也不会将这件东西时不时的带在身上。何悦身为潘雪的贴身丫鬟又怎能没有见过。只不过,潘雪都这么说了,她又怎敢不配合。

“你说什么?”潘雪的矢口否认顿时令柴萱火冒三丈。

这件东西可是自己大孙子掏心掏肺,不惜违原则送给她的独一无二的纪念,怎么可以说不认识就不认识,简直岂有此理。

“陛下驾到——”

公鸡似的一声长号划过长淑宫的上空,将剑拔弩张的气愤稍稍压制了一下。混乱中的众人急忙回身施礼,寂静的院落顿时挤了许多人来。

“都平身吧!”

曹丕剑眉微沉扫过人群中最关切的那道身影,沉叹口气。他就知道按着柴萱性子,怎么可能会乖乖的待在自己的地方。只是曹丕没想到的是,柴萱居然会跑到长淑宫来,难道漓香的事情和潘雪有关。

“这是喧闹什么,离的老远都可以听到你们争执的声音!”跟在郭照拧着细柳叶儿似的双眉,定定的望向柴萱和潘雪。

“萱儿,怎么回事儿?”曹丕微沉眸子,俊颜上浮出几丝忧色。

瞧着曹丕望着柴萱那关切而担忧的神色,潘雪默然未语。斜睨眼她身边战战兢兢地何悦,何悦额间微点,上前含首而言:“回陛下,贵嫔。这柴贵人不是为何,突然就跑到我们这里,说一些甚是奇怪的话。还要动手打潘淑媛呢……”何悦一副委屈害怕的模样,好像再柴萱这里遭受了非人的待遇一样。

“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要打她了,少在这里混淆是非!”看着何悦贼喊捉贼的喊冤,柴萱气的是五内俱焚。可如此盛气凌人的样子,反倒衬的何悦更是弱小委屈。

郭照面色一沉,轻声警告道:“柴贵人,陛下还在这里呢,注意你的言……”

“无妨,有什么话但讲无妨!”郭照的话音还未落,曹丕便抢先而言。凌厉的眸子瞟过何悦,似乎对她的言辞不是很满意。

“陛下,妾怀疑。漓香的事情和潘淑媛有重大的关系,还请陛下明察!”见曹丕有意相助,柴萱心头定了定。不顾多年的姐妹情份,甚至不惜杀人灭口,这样的人,还怎么能让自己再相信。

潘雪清眸微转,脸色依旧冷漠平静。看来柴萱终于是对自己动手了呢。这回自己无论用什么手段都算是堂堂正正的自卫了吧。

“陛下,妾一向对萱姐姐推心置腹,恭敬有加。但不知为何,突然就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再了妾的身上。”潘雪眸光忽然一闪,眼底竟突然蓄了清泪。无比委屈的伏跪于地,可怜兮兮的抬眸冲向柴萱,“萱姐姐,难道您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要对我如此狠心?”

潘雪方才还冷漠的像南极的寒冰,一瞬间便似换了一张脸般,清泪半含,楚楚可怜。看得柴萱顿时就懵了,俨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看四川的变脸。

“陛下,妾一直从心底敬爱姐姐。可还请姐姐原谅,这样的欲加之罪,妾实难安受!”潘雪声泪俱下的磕头申诉,好像是被柴萱逼迫到了绝境,才不得已向曹丕喊冤。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怎么转眼间矛头全都莫名其妙的朝向自己了呢?

凝视着潘雪抱屈衔冤的样子,曹丕喉中发涩。他的柴萱才不会平白无辜的去冤枉一个人,可潘雪这个样子却生生将矛头指向了柴萱。倘若自己公然去维护,只怕反倒让众人决的自己有意偏袒,更是说不清了。

“柴贵人,潘淑媛平日对你怎样,这六宫看得一清二楚。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至于这么狠心吧!”郭照面色一沉,怒视柴萱言道。

潘雪的几句话,讲的柴萱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真的自己手里的东西,是潘雪的私人物品。只怕除了自己,就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个人知道是曹攸宁当初送给潘雪的。可如今知道真相的人只有漓香还在,却也是个不能言语的,如何自证。

“陛下,我真的没有撒谎……”柴萱无奈的将求救的目光抛给曹丕,急切的晃着脑袋,此时此刻也只有曹丕能还她清白了。

“萱姐姐,妹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般冤枉我。若是妹妹有什么错,任打任骂都可以,为何要这样污蔑妾呢。”潘雪玉惨花愁的挂着晶莹的泪珠儿,抬手揪住柴萱的衣袖,音色哽咽的质问着发懵的柴萱。

被拽的死死的衣袖拉的柴萱不停的乱晃。外表看起来潘雪只是轻轻的拉着柴萱,可柴萱却真切地感觉到潘雪在不停的扯着自己的衣袖,而且力道很大,几乎让自己很难将手臂抽离。

看到潘雪不停地纠缠着柴萱,曹丕剑眉顿生凌厉。见曹丕的颜色不妙,郭照连忙上前言道:“潘淑媛,是非公道,自有圣断,你这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正求饶的潘雪被郭照的言语一提醒,收敛颜色,微微颤抖着将双手从柴萱手臂上抬离。终于感觉手臂松了柴萱,不禁轻叹口气。缓缓将绷紧的胳膊垂下来放松,却自衣袖中突然掉出一物,顿时将所有任的目光吸引了去。

众人定睛而视,竟是一支木雕雪花簪!

第四十八章 怀内痴心如何诉

木簪跌落,自地上弹了几周,竟愣是掉在了曹丕的脚下!

那簪子离柴萱稍微是远了些,可持续还是瞧的真切。虽然自己已经将那簪子还给了白羽,可模样还是记得真切的。只是,已经还了东西,怎么又出现了,而且还是从自己袖子里掉出来的,这也太离奇了吧!

郭照望着躺在曹丕脚底的簪子,柳叶儿眉一折,回望曹丕的神色更是沉的可怕。晴滢迅速上前将那簪子捡起端端地盛到郭照面前。

“柴贵人,这簪子怎么和你头上那只玉的这么相似呢?”凤眸斜挑,瞥眼柴萱头上那只在阳光上熠熠生辉的玉簪,郭照刻意将那簪子拿起来,有意无意地在曹丕面前晃了晃,“你说你,既然已经戴着一只了,怎么还随身携带一个木的呢。莫不是这木的比那玉的还珍贵?”郭照细眉微挑,洋溢着某中得意的神色。

有意加重的‘随身携带’听得曹丕是青筋微起,而闻此言语的柴萱亦是莫名心慌。

略过郭照冷嘲的表情,柴萱焦急的将目光投向曹丕的脸上,慌忙摇头,“我没有,这簪子……”

“这簪子……你当真一直放在身上!”

曹丕的脸色青的发黑,让人看的不寒而栗。双拳紧紧握于袖中,微红着眼眶望向柴萱。每一个字,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的柴萱心头发寒。

这样的表情,曹丕定然是误会了!

柴萱正要解释,却被身后闷了半天的徐姬不言不语的抢先嘲道:“若不是一直带着,怎会滑落!”

“朕是在问柴贵人,与你何干!”

曹丕暴烈的语气顿时震得徐姬丢了一半的魂儿,满额冷汗的怔愣在原地,差点儿没吓晕过去。

郭照瞪着一双睁的不能再大眼睛,惊愕地盯着盱衡厉色的曹丕。自己跟了曹丕这么久,大小事情也经历了无数,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那双被浓墨点过的双眸,怒气在不停地翻涌。

面对盛怒的曹丕,柴萱亦是吓的浑身僵硬直。这还是曹丕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竟完全不知所措。

“我真的不知道这簪子为什么会在我身上,我真的不知道……”

对着那双怀疑而愤怒的星眸,柴萱整个人都在发寒。自小到大,也不是没有被冤枉过,可还没有哪次像这次这般的慌乱无措。柴萱拼命地摇着头,越想解释就越不知从何说起,生怕曹丕对自己的误会更深。

“来人,将柴贵人带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她踏出长萱宫半步。”

曹丕微凉的语气透着无奈与愤怒,听得柴萱是从头冷到脚。他能下出这样的命令,很显然是压根儿不信任自己。宁可将自己禁足,也不愿意好好听自己解释吗。

“你不信我……”此时的柴萱眼眸中的希望正一点点散去,语气微颤,清眸中慢慢溢满清泪。

“此事,朕自会查清。”喉结翻动,曹丕冷冷言道。

这件事,是簪子的事,还是潘雪的事。本来准备了无数想要解释的话语,却被曹丕冷冷的一句‘查清’生生给逼回柴萱的肚子里。泛白的唇角苦涩而无奈的扯扯,翻出一道冷笑。

柴萱强人眼中的泪水,斜睨眼地上正委屈抹泪的潘雪。现场人中,知道簪子的事情的就只有潘雪了。虽然不知道着簪子事如何跑到自己身上的,但潘雪绝对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原来,最不会看人的却是我啊……”柴萱伤心不已地望眼潘雪,苦涩一笑。含泪清眸重新望向面前容颜带霜的男子,心痛不已。

两个小黄门上前停在柴萱的身后,却不敢做任何动作,只是恭恭敬敬地站着埋着脑袋以作示意。

瞟眼杵在身后的两个小太监,重新冷哼一声,抬步而走。郭照那张艳红欲滴的唇角似有若无的扯着笑意,徐姬被吓惨的脸色终于有了缓和,眼神滑过周遭冷眼旁观的众人,忽然觉的自己好生可笑。

原本是替人出头,如今是身陷陷阱,怎能不滑稽可笑。不过这一遭倒也走的值,最起码看清了一些人一些事,终归不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般简单。

曹丕紧紧的盯着跪在手中的木簪,剑眉霜沉,墨瞳发寒。他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东西,可是却又不得不信。如果她真的如此念情,那也真好解释了为何她一次次的拒绝自己,一次次的担忧白羽。

暗流涌动遭诬陷,琴瑟难和暗疑生;怀内痴心如何诉,有且尺衣两相隔。

陈风一荡,将长萱宫里的树叶儿尽数吹得簌簌作响。几片叶儿竟被吹了下来,悠悠忽忽的顺设风势,自开启的窗户飞进屋内,落在空荡荡的桌案上。

柴萱双目无神的撑着脑袋,失神的望着摆在眼前的玉簪,眼泪竟不知不觉的的滚了下来,滴在暗沉的古木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不信我……”柴萱失落喃道。

回头想想,自己当初还以为曹丕将玉簪做的和白羽送他的那一只一模一样,怕是故意的吧。他一定是想让用玉的来代替木的,希望自己能慢慢接受他。可如今,木簪从自己身上跌落,只怕曹丕一定会认为。自己心中装着的只有白羽,哪怕他送的东西再好,也而无法替代。

想到此处,柴萱更是难过。曹丕根本就是个傻子,他那里知道,在自己眼里根本不存在什么替代不替代,喜欢就是喜欢,不会藏着也不会掖着。又怎会做出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种事情!

可那簪子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人放到自己袖中的,这段时间除了自己宫里的人,就只有潘雪接触过自己了。可如果只有潘雪,郭照在那一通古里古怪的言语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潘雪已经将自己和白羽的事情告诉了郭照,所以她们就联合着给自己设了一个局吗!

柴萱顿然一惊,不觉浑身发冷。难怪自己怒气冲冲的去找潘雪时,她那么淡定。八成是已经算好了自己会怎样,必要时刻郭照会及时来配合她还击。

看来,潘雪早就决定给自己下套了啊!

眉梢一皱,柴萱不禁心寒。枉费自己那么的信任她,还想说服漓香放下仇恨,如今反倒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贵人,别伤心了。您这样,小满瞧着心疼。”守在柴萱旁边的小满静默许久,可看着柴萱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满是担忧地将一块帕子递上去,想给柴萱擦擦眼泪。

“您说,陛下为什么要禁足啊,难道就因为你去找潘淑媛理论吗?”

小满愤愤不平的诉说着,将额上的两条眉毛紧了又紧,嘟着个能挂起小油壶的嘴,啧啧不平地抱怨着。

抹净脸上的残泪,柴萱却沉沉舒了口气。簪子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少,故而大部分人都以为曹丕禁足柴萱是因为柴萱有失身份的跑到潘学那里吵闹的缘故。

“小满,金夫人怎么样了?”

现下柴萱最关心的还是漓香,漓香一日不醒,自己便一日愧疚,可惜自己不是曹攸宁,无法熟练的使用修复器。否则就是堵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想看到漓香这个样子。

“金夫人的气色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未苏醒……”

柴萱总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吃不下也睡不着的,小满实在不愿意多提漓香的事情,免得柴萱更是伤心。

未苏醒三个字听得柴萱额间一紧,连着又是一声长叹。眼角眉梢尽是忧色,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

“贵人,您还是放宽心吧,金夫人一定能醒过来的。”小满柔声安慰,虽然自己也没啥信心,可这话总能听着舒坦些。

柴萱漠然轻叹,微微点点头。可额宇间依旧拧的紧巴巴的,没什么放松之意。

荣芝端着杯茶缓缓的走上前来,并未多言只是将热茶慢慢的放在了桌上。偷瞄眼神思忧虑的柴萱,却不留心手下,一个不小心竟将那滚烫的茶水打翻在桌上,炙热的水滴唰得四飞,溅到柴萱的身上,惊得其猛然窜起。

“荣芝,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毛手毛脚的。”小满呵责荣芝的同时,紧的上前查看柴萱的状况,“贵人,您没事儿吧!”

荣芝战战兢兢的看着眉头紧锁的柴萱,慌忙言道:“贵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马上帮您更衣。”

“还不快去!”小满怒道。

本来柴萱的心情就欠佳,这家伙还非要雪上加霜,得亏是柴萱性子好,若是换了自己铁定不给她好脸色。

观望着惶恐不安的荣芝,柴萱心内顿时一紧。今日早上,可不就是荣芝帮自己穿的衣服吗。

“荣芝,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经历这一番的柴萱,警觉感似乎强了不少。而且,荣芝的表情也是怪怪的。平日里,她们也犯过错误,哪里像今日这般紧张不自在。

“贵人,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事瞒着您呢……”

荣芝嘴上说的言辞闪烁,视线也不敢望向柴萱,慌乱的望着地上整个人看起来不知所措的样子。

柴萱双眉顿紧,眸光中渗出怀疑。自己好歹是演过戏的人,微表情什么的美修炼多少,可这么明显的紧张如果自己还看不到,那真是白入演员这一行了。

“荣芝,我是大大咧咧,什么也不多问。可是,眼里终究也是揉不得沙子的。你平日里也见过我的身手,千军万马我是敌不过,但废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寒意横生的警告,不单单让荣芝心惊胆战,亦是让小满心头一惊。什么时候柴萱也变得这般强硬了。

第四十九章 心慌乱马脚露怯

本就心虚的荣芝此番更是被吓的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变得苍白,哀声言道。

“贵人,您待奴婢的好,奴婢全记在心底。就是万死也不会背叛您的呀!”言罢,荣芝一个脑袋磕到地上,低声抽泣。

看着荣芝如此模样,柴萱心又软了。或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她只是在紧张烫伤自己而已呢。深沉口气,柴萱脸色缓和下来,“好了,是我错怪你了,你快起来吧!”

见此情形,小满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重新回到肚子里。就是嘛,柴萱对她们这么好,要真是背叛了,那当真是不可以原谅。好在这荣芝还是有点儿良心,小满颇为满意地上前将轻声啜泣的荣芝扶起。

看着似乎是受了委屈的荣芝,柴萱却是满脸的歉意。“荣芝,我实在是太紧张了,真不是故意怀疑你的,你不要介意哈。”

“贵人哪里话,奴婢怎敢介意。都是荣芝做的不好,让贵人怀疑了。 ”荣芝轻轻的说着,底气却不是很足。

如果不是荣芝趁着给自己穿衣服的时候将簪子藏进去,那么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呢。柴萱苦恼不已的锁着眉头,太阳穴也紧的生疼。

见柴萱不再追问自己,荣芝仿佛松了口气,赶紧端着东西从屋内出来,当踏出门槛的那一刻,额头上竟密密的爬了一层细汗。

“荣芝,你这是怎么了?”正欲进门的兴庆瞧着丢魂失魄的荣芝,不由将两条黑眉扭了起来。

冷不丁撞上的兴庆将本就神魂不定的荣芝吓得浑身一抖,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战栗难安。定定神色,荣芝极其艰难的扯动嘴角,尽力掩饰自己的惊慌神色。

“我方才不下心打翻了水杯,烫到了贵人,心中惶恐而已!”荣芝斜着眼神,结巴道。

“什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没烫坏贵人吧!”兴庆嘴角一抽,满是担忧之色。

见兴庆追问的紧,荣芝紧扣着托盘慌张摇头,“没事没事,只是溅到衣服上了,没什么大碍!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贵人还等着我去换杯茶呢……”说罢荣芝转身就走,时不时还回头瞄眼兴庆,满是紧张之感。

留在原地的兴庆支愣着两条眉毛,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着柴萱的性子,被泼了水,八成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可好端端的怎么就把荣芝给吓成这个样子。

郁闷不已的兴庆晃着脑袋拐进屋内,近前朝柴萱弯腰施了个礼。抬眸瞧见柴萱正揪着自己的天明穴,不停的揉着,满脸忧思。

小满瞧着近前的行前,问道:“兴庆,你怎么来了?”

“兴庆曾听人言这万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总归会好起来的。贵人,您怎么样也得吃好睡好才是,若是苦了您这天仙儿一样的身子。莫说陛下,就连兴庆都要忧心死了呢。”兴庆抬着八字眉,再次弯腰拜了拜。虽然柴萱免了他们跪拜的礼节,但还是得恭敬些才是。

兴庆的一句话说的柴萱嘴角倒是勾了勾笑。若论夸人的本事,兴庆可比柴萱厉害多了。只可惜是跟了自己,若是跟了旁人指不定能飞黄腾达呢。

“兴庆,就你会说。怎么,就你关心贵人,我们就不担心了吗!”小满有些吃醋的争着言道,没好气的撇了眼兴庆。

“怎么会呢,小满姐姐日日跟着贵人,若论关心贵人的程度自然是头一番。我们呀只能是羡慕姐姐你可以日日跟着这样平易近人的顶好人物。”兴庆略带惋惜的轻叹口气,似乎真的错过了什么好机会似的。

听着耳旁两人这‘争风吃醋’的一来一回,柴萱无奈的摇摇头。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的言着自己的好,跟长双簧似的,倒是让柴萱的心情没方才那么糟了。

“行了,过分了啊,这样的高帽子我可不敢戴。”柴萱站起身来,婉婉一笑,定定地望向眼前的两人“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不过你们放心,毛主席曾教导我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柴萱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趴下的。”柴萱清眸凌厉一顿,眸光中多出几分坚毅来。

“方才瞧着荣芝跟丢了魂儿一般,说什么热水烫着了贵人,仔细厉害?”兴庆黑眉一倒,撇出个八字,担心不已的询问。

柴萱眸间顿然一沉,“丢了魂儿?”

“是啊,就像偷了什么东西似的,要不是我认得她,旁人见了,八成得误以为是个贼了。”兴庆笑着打趣道。

听闻此言,柴萱的脸上顿时又刮来一片阴云。看来,自己是得好好调查调查了。

自长淑宫回来的路上,曹丕一个字都没讲。端的是色如玄铁,愤怒不已。偏巧的是,路上居然撞上了两个嚼舌的丫头,正在背后谈论甄宓的写的诗。

“你说这《塘上行》是不是意味着,甄夫人在怪陛下呢?”一个婢女啧啧言道,似乎在为甄宓感慨。

“谁知道呢,但她和鄄城侯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也怪不得陛下心狠!”另一名婢女亦言道。

话语虽短,却听得曹丕脸色铁青。郭照见状,立即上前嗔怒道:“简直放肆,还有没有规矩,竟敢在背后乱嚼舌根,是不想要你们的脑袋了吗!”

突然被惊到的两人,惊魂未定的回身一跪,战战栗栗趴在地上,额头紧贴冷地。

剑眉深沉,曹丕的眉梢上像挂了二百斤的秤砣,压的眼皮都发皱了。薄唇紧闭,眸光渐寒,“拖下去,杖毙!”

短短二字,如寒冰坠地,砸的地上的两人脑中一片空白。瞬间涕泗横流的哀嚎着肯求曹丕网开一面。然而那冷若冰霜的颜色非但没有动容片刻,反而生出了几丝厌恶。

长袖怒摔,转身而走,任凭那两个婢女撕心裂肺的被几个人拖走,狼狈不堪。望着曹丕愤怒而走的背影,郭照只觉身后寒意顿生。她没有办法再跟下去了,因为曹丕的压抑感已经彻底将自己拒之门外,就算再跟着也只能是看着他的背影,兀自独行罢了。

“贵嫔娘娘,您怎么不跟着陛下去呢?”徐姬惴惴不安上前询问,眸色间还有几分惊惧。

停在原地的郭照眸光微敛,漫出几丝哀伤。“陛下已经不需要我了,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郭照的言语间存了几分无奈,亦存了几分感伤。自从柴萱来了之后,自己可以切身的体会到,柴萱眼中的自己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徐姬定定的望着哀伤不已的郭照,悻悻的垂着脑袋,嘴角撇出一道苦笑,道:“那,妾就先回去了……”与其尴尬的站在这里,倒不如赶紧溜之大吉。

郭照依旧垂着眸子,敛眼帘都没抬一下,沉叹口气点点头。徐姬似得了什么赦令一般,赶紧朝郭照行个礼,拉着小红逃跑一般的赶紧离去。

望着徐姬落荒而逃的样子,郭照红唇一撇尽是鄙视。眸光轻转,瞥见身后缓缓上前之人,自喉腔中道出声来。“做的不错!”

慢慢走近的潘雪脚步顿停,冲郭照规规矩矩的弯腰施礼,“哪里,妾也只是按照娘娘的意思办事而已。不过,娘娘实在令妾佩服,竟能能未雨绸缪在柴萱身边种下荣芝这个眼线。”

原来这一切正是昨夜郭照安排的,只不过潘雪没有料到,郭照的杀手锏却是柴萱和白羽的旧事。

“我就是再能算,如果没有妹妹的帮助,也不能如此顺利的就知道,柴萱和白羽还有那样的过往。”郭照半勾红唇,转过冷艳的容颜,定定地望着眼前颔首低眉之人,秋谭似的眸中荡着一丝胜利的悦色。

潘雪缓缓起身,抬眸望向郭照,冷冷问道:“娘娘下一步打算如何,是要除掉她吗?”此时的潘雪眸中已然没了丝毫不忍,她已经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的用欲望将其裹住。

“我是想除掉她,可是妹妹针对的似乎不是她一个呢?”凤眸斜睨,郭照半带戏虐的语气却满是寒意。

言语一出,倒是令潘雪有些震惊。不愧是一路青云直上的郭照,自己的计谋似乎一点儿也没瞒过她去。

“贵嫔娘娘,这全当妹妹送的投诚贺礼吧。”潘雪很快将惊愕的神情压下,转而微微一笑。

见潘雪如此,郭照反倒冷冷一笑,道:“怎么,你不扶持徐姬了。”

“徐姬软弱无能,毫无远见。自古良禽择木而栖,妾自然知道什么才是好的选择。”潘雪泠泠轻语,不带半分情意。

潘雪硬冷无情的话,却听得郭照很是满意,“很好,本宫就欣赏你这样的人。”

在这后宫之中生存,事事软弱必将一事无成,单枪匹马也未必能如愿登顶。只有拉拢潘雪这样做事果决之人,方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是娘娘,妾也明说。以陛下对柴萱的感情,区区一个簪子根本无济于事,动不得她分毫,只有拥有杀伐决断的权利才能永诀后患。”潘雪眸色阴沉,眸中闪着寒光。

“你什么意思?”郭照眼神一狠,凛冽的投向那张漠寒的容颜。

“贵嫔终是贵嫔,可皇后就不一样了,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贵嫔娘娘,倘若没了甄宓,那还有什么能挡路呢!”

潘雪坚毅森寒的眼神,不禁牵动了郭照的神经。郭照想要什么,潘雪最清楚不过了。既然她不敢明言,那自己就将它直接捅破,直截了当的摆在她的面前。

“所以……”

一番言语说的郭照心潮迭起。自己眼前这个女人,有着比自己想象中更大的野心。如果要借助她的能力,必定是一个冒险的赌注。弄不好自己最终也会栽倒在她的手中,尸骨无存。

“推波助澜,一劳永逸。”睿眸生寒宛若雪山陈冰,烟眉斜挑,牵出阵阵寒意。

第五十章 宿醉酒误下圣令

火光跳动,像挑衅的战火,让人烦躁不已。

脸颊深红的曹丕望着不停在眼前晃悠的火光,像头发怒的狮子不停的喘着粗气。抬手狠狠的摁了一下发疼的太阳穴,仰头又将满满一杯烈酒灌入腹中。

刚开始还是让曹书在斟酒,后来曹丕嫌曹书倒的太慢,就换成了自己。一杯接一杯,一坛接一坛。尽管曹丕脸已深红,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也不见他停下。

“陛下,别再喝了,这酒虽是好东西,可喝多了也会伤身体啊!”

曹书担忧的看着不断给自己灌酒的曹丕,满目无奈。自曹植醉酒误入司马门之后,曹丕酒再也没有喝的酩酊大醉过。这么多年了,曹书有些担心曹丕还能不能扛得住这么生猛的灌。

“伤身体,她又怎会担心朕的身体!”曹丕眼眶发红的盯着酒杯中摇荡的火光,好不伤感。再次倾酒入喉,竟于眼中生出一层薄雾。

“曹书,你当年也认识柴萱,你说她当真对朕一点儿情分也没有吗?”迷离闪烁的眼神幽幽的望着一旁的曹书,满怀希冀的眼神连曹书看了都有些心疼。

“陛下,以柴贵人的性情,她必然是关心您的。”曹书颔首回道,眸光中满是忧色。

“关心,可朕要的不仅仅是她的关心,是她的心啊~”嘴角勾起的苦涩笑意,像是夹雨云,听的人心头落雨。

单杯独饮,满是孤寂。仿佛曹丕倒入喉中不是浊酒而是黄连,竟是那般的苦涩。

人影微动,曹书侧目一瞧竟是郭照。赶忙上前行礼,“贵嫔娘娘,您终于来了。”以往曹丕喝醉酒的时候,几乎都是郭照来照顾的。所以,瞧见郭照过来,自己倒是有些安心了。

“曹书,你先下去吧。”红唇微动,轻轻一言。闪着微波的眸子定定的望向那借酒消愁之人,心底漫出几分失落。

自己一向认为在曹丕眼里,女人根本不过时自己的附属品。当心里高兴时,便百般疼爱;不高兴时,便弃如蔽履。莫说为一个女人独醉,就是多饮两杯都害怕误了他的帝王霸业。

郭照脚步微挪,满满靠近曹丕坐下,将曹丕空了的酒杯再次倒满。唇角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又慢慢合上。

“你来作甚?”醉眼迷离的曹丕借着昏黄的火光,喷着满嘴的酒气言道。

郭照深情的望向脸色泛红的曹丕,静静一笑,柔婉的声调幽幽倾吐,言道:“照儿来看看陛下。”

从前的曹丕一直都是这样呼唤自己的,只是自从自己成了魏王夫人,成了贵嫔,这样的称呼便再也不见了。当她听着曹丕那样柔情的唤着柴萱,萱儿的时候,心如针刺般密密麻麻的疼。

朦胧中曹丕静静地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心中却是怅然。当初自己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那俏皮的眼神,微勾的嘴角,总能让他找到几分柴萱的影子。

可随着时间的变化,郭照到底不是柴萱,纵然她的确比柴萱多个玲珑的心思,也生的更美。可不是就是不是,自己亦无法强行的将她视作柴萱。

见曹丕痴痴的望着自己并不言语,郭照眸光暗垂,道:“陛下,您今日究竟为何喝闷酒啊?”

郭照的话顿时令曹丕勃然色变,一言不发又将一杯酒倒了下去,剑眉紧的像搬了座山在额间。

郭照自然知道曹丕所烦恼之事,硬着头皮上的话可能没有什么好结果。但诚如潘雪所言,或许这正是自己不可多得的绝佳时机。

郭照狠狠心,还是开口道:“陛下,甄夫人……”

“够了!”

话音还没展开,曹丕便视一声低喝。惊的郭照眉间一沉,手心顿时出了冷汗。

“陛下,妾知道您不爱听。可是您的不闻不问亦不能让甄夫人谣言销声匿迹呢……”郭照继续言道,心中虽然惶恐,但眸光却坚定异常。

“住嘴!朕,朕不想听!现在不想听,此后再也不要再听到关于甄宓的任何言语!”曹丕猛然拍案而起,手中的酒被被捏的咯咯作响。

一天听到郭照提起甄宓,曹丕便害怕她下一句就会提到柴萱。而柴萱这个名字才是他最不敢面对,也最不敢听到的。想到此处,曹丕满心悲凉。凭什么这种落人口舌的事情,偏偏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一个是自己的发妻,一个是自己最爱的人。

“好,那妾就去帮陛下解决这样的烦恼,再也不让陛下再心烦了!”郭照顺着曹丕的话头,腾的站起身来将晃晃悠悠的曹丕扶住,硬冷言道。

“好,你去,去解决……甄宓,不要,不要让朕再听到她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的曹丕出来心痛,头也痛。只觉的郭照言之有理,只要解决了,自己便可以一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再也不用如此借酒消愁了。

“喏!”曹丕的回答似乎令郭照喜出望外,激动不已的领命行礼,“陛下,既然您让照儿来解决,可否给予信物,否则是难服众啊!”

“信物,信物……”曹丕紧蹙眉间,晃着酒步,四下打量寻找着所谓的信物,模糊中瞄见别在腰间的玉坠,直接揪下来举给郭照,“如违汝令,杀无赦!”

望着眼前晃动的玉坠,郭照心中大喜,难抑激动的接过,“臣妾领旨!”

拿着曹丕的玉坠,郭照如愿以偿的走出殿外。凤眸抬望渐白的东方,观览那广阔宫院以及巍峨的殿宇,喜不自禁。只要除掉甄宓,这后宫便再无可以挡路的人了。虽然今日没有机会对柴萱落井下石,可能拖下一个甄宓已然够本了。

拿着曹丕赐下的玉坠,天刚一亮,郭照便急急招来了郭淮,吩咐他立刻带着圣谕,前往邺城赐死甄宓!昨夜,她灌了曹丕大半夜的酒,想必就是连今日的早朝曹丕都未必去的撩。所以,必须得等到曹丕酒醒之前就颁下这道圣旨,否则等曹丕反应过来了,就为时晚了。

得此命令,郭淮亦是兴奋不已。两姐弟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为他们的计谋成功沾沾自喜。

出宫的路上,满心欢喜的郭淮正好撞到匆匆回宫复职的吴质。吴质见郭淮行色匆匆,便拦着相问,郭淮具言赐死甄宓之事,听的吴质是心惊肉跳。

“你说什么,陛下说要赐死甄夫人!”吴质难以置信的望着郭淮,生怕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没听清楚郭淮的话。

“是,是陛下亲口所言,不想再见到甄宓了,所以,才亲自下令要赐死她的!”郭淮啧啧两声,故作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仿佛是在为甄宓的不幸所感叹。

吴质目瞪口呆的盯着无奈摇头的郭淮,还是不敢相信。曹丕对甄宓就算没了感情,也不至于下如此狠手,毕竟曹叡曹绫还在。何况曹丕如此宠爱曹绫,怎么可能杀其生母呢。

“郭淮你当真确定这是陛下的旨意!”吴质再次质问道。

面对吴质的再次质疑,郭淮有些不耐烦了。这种事情可是耽搁不得的,万一横生事端,这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不信,振威将军可以亲口去问陛下啊。我就先行一步了,毕竟圣意难为啊,告辞告辞!”郭淮朝吴质作个揖,勒紧马缰,急急翻身上马。扬鞭一挥,一骑绝尘而去。

望着结对而去的郭淮,吴质心头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沉思片刻,匆匆入宫而去。

软纱帐中,曹丕还在昏睡。朱红殿外,吴质面色黑沉匆匆而来。

“见过振威将军。”见吴质匆匆而来,赐死急忙上前迎接。

“陛下呢,我要见陛下!”吴质言道,言语中似乎很是焦急。

曹书微微躬身,回道,“陛下昨夜饮酒大醉,此时仍然未醒,还请将军稍后片刻。”

“还睡,等他醒了,就要有大事发生了!”听闻曹丕昨夜饮了酒,凭着本能直觉,吴质心中隐隐觉的不安。“不行,现在我必须要见到陛下!”

吴质不顾曹书的阻拦,直接越过他冲进门去。

“陛下,陛下吴质求见!”整个大殿之内回荡着吴质急躁不已的呼喊声,穿过屏风吴质径直奔向曹丕的睡榻,瞧着曹丕还在酣睡,更是心急如焚!直接上前将拽起睡梦中的曹丕,心中焦灼万千唤道:“陛下,陛下您清醒一点。”

曹书绷着神经,惊愕的瞧着晃着曹丕的吴质。就算曹丕待吴质真的比亲兄弟还亲,这也有点儿过了吧!

曹丕睡眼惺忪的微微一睁,见眼前的是吴质,咧嘴一乐,“吴质,来陪朕喝酒!”

强烈的酒气直直喷向吴质,呛的他双眉一紧。见曹丕又要睡过去,直接将其扶了起来。心急意乱的吴质拿过放置在榻边已经冷掉的茶水,直接给曹丕灌了下去。

被冰到的曹丕额间一蹙,梦得睁开眼来,俨然宿醉似乎醒了大半。正欲发火,却见吴质急忙伏跪于地,脸色十分焦急。

“陛下,您下令要杀掉甄夫人,可是真的?”吴质匆匆问道。

吴质如此一问,倒把曹丕问的一愣,“杀甄宓,朕何时下过此等旨意?”

“陛下,臣进宫之事,恰好碰到郭淮。听他所言,您将一块玉坠赐予贵嫔娘娘,并让贵嫔娘娘按着您的旨意传了圣旨,说要赐死甄夫人呢!”吴质言道。

“什么!”吴质一言,顿时令曹丕脸色大变。掀被而坐,神色顿时紧张不已。可此时的他根本想不起昨晚到底说了什么,但将玉坠送出去的事情倒还想得起来。

曹丕拧着额间,紧蹙剑眉。惊慌而起,“不好……吴质,你赶紧带着朕的免死旨意,去将那道圣旨追回来。要是晚了,朕真就……快,快去!”保甄宓一命,是他亲口答应了柴萱的。要是真的食了言,他又该如何去面对柴萱。

吴质急忙领了命令匆匆而去,曹丕神色慌乱的跌坐回踏上,整个人惊出一身的冷汗。口干舌燥的喘着粗气,懊悔不已。

第五十一章 一缕香魂已归去

偌大的宫殿似乎静的可怕,曹丕焦急难安的在大殿中来回走着,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生怕一不留神就触怒了曹丕。

吴质离开的这几日始终不见有消息回来,曹丕等的是心急如焚。按着洛阳到邺城的距离怎么着也该有回信来了才对为何迟迟不见音信。

“奴婢参见陛下~”

曹书弯着腰急急而来,还没行礼就被曹丕焦急不已的拉了起来。急不可耐地问道:“如何,可有消息。”

曹书急忙将手中的信件拿出来盛给曹丕,曹丕见此,一把拿过来,火急火燎的将其展开。未待信必,曹丕的脸色已经白的瘆人。

手心微抖,曹丕脚跟儿一软,差点摊倒在地。幸好曹书在其身后将其牢牢扶助,才没失了仪态。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看着飘落在地上的信件,以及曹丕惨败的脸色和嘴唇,曹书心头顿时慌慌的。

“甄宓……死了……”

曹丕哑舍噎语,四个字吐的他脑中空白一片。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回失去甄宓,更没有想过还是自己亲口下的赐死的命令。

曹丕的话亦是让曹书全身一怔,扶着曹丕的手都开始僵硬了。

面如土色的曹丕,怔怔的抬着如同灌了铅一般的脚步,一点一点挪到座位边,一下子瘫软在地。目光沉重呆呆地望着前方的空气,嘴唇发白。

“陛下……”欲言又止的曹书轻声唤道。

“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曹丕双眸紧闭,冲侍奉在周围的人摆摆手,示意全部退下。

听着曹丕怅然失落的语气,曹书心中亦是百感交集,躬身一拜,领着众人默默退了出去。

殿门沉闭,整个房间顿时寂静无声,瘫坐在软榻上的曹丕心中更是懊悔不已。桌前的香炉余烟轻散,让一切变得恍惚。

“陛下~”

娇音在耳,惊得曹丕猛然回眸。朦胧中,仿佛看到了当年倾国倾城的佳人。

第一次在袁绍的的府中见到甄宓,她梨花带雨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晨露打过的新荷,美的不可方物。那清波似的水目只需一瞥,便足以让人心魂荡漾,见之不忘。

年少轻狂的自己,一开口便许下保全她的诺言。却不知曹操当时已经瞄准了甄宓,可碍于袁绍旧人,亦由于自己母亲卞氏的暗中手段,曹操无奈之下竟将甄宓许给了曹丕。向抛出一个障碍,更像是丢给他一个落人口实的包袱。

原本对甄宓仅存的暧昧之心,也因为自己父亲的一纸婚书,消散的干干净净。但他还是尽自己的最大的心却护甄宓的周全,去完成自己当初对她的承诺。可是,原本还相敬如宾的两人,却因为某些政治原因一点点开始有了隔阂。特别是她和曹植的谣言,成为了他们之间最后的断情剑。

曹丕既懊恼又心痛,悔的是,他口口声声答应柴萱,无论如何都不会杀掉甄宓,可如今自己却失了信,又该如何面对她。痛的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只是希望眼不见心不烦而已,没想到却因为自己一句擅言,要了甄宓的性命!

可怜痴心空牵恋,反遭奸计饮恨殇;一缕香魂已归去,独留凄美遗人间。

长宜宫内,琴音袅袅,祥和一片。

“昭仪,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突然一声尖锐的细嗓子贯穿整个宫殿。只见绿浮气喘吁吁着急忙慌地自门外奔来,发红的小脸儿上尽是恐慌。

琴音戛然而止,一双清眸缓缓抬起,软柳似的黛眉轻轻拧蹙,轻语道:“绿浮,怎么了,因何如此惊慌?”

望着仇苓平静的模样,话到嘴边绿浮却又犹豫了。尽管仇苓一向不关注这后宫的事情,可唯独对甄宓的事情处处紧张。绿浮生怕自己一旦说出方才听到的事情,仇苓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绿浮,你今日是怎么了,直言无妨!”看着绿浮吞吞吐吐的表情,仇苓隐隐觉的有些不对劲儿。

纠结半天,绿浮还是觉得说出来比较好。毕竟就算自己不说,这么大的事情,它也总会听到风声的。

“昭仪,甄夫人,她……她被陛下赐死了!”绿浮拽着衣袖,战战兢兢的结巴道。

此言入耳,如惊雷炸顶!震的仇苓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瘫软在桌案上,面如死灰。

见仇苓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绿浮亦是吓的不轻。眼目中淌着一层泪水,慌慌张张地上前,紧张道:“昭仪,您没事儿吧!”

原本沉静的玉颜血色全无地转头望向绿浮,木楞楞地眼神像丢了半条魂儿一般。“绿浮,你、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仇苓难以置信的盯着绿浮,死死的拽着她的衣袖,双眼通红。

甄宓是谁,她可是曹丕的妻子,曹叡曹绫的生母。就算曹丕在不讲夫妻情分,也该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对甄宓网开一面的,怎么会……

“昭仪,刚开始大家都不相信。可是,今日听说齐公怒气冲冲地进宫要为母平冤,言辞过于激烈,惹怒了陛下,陛下盛怒之下要将曹叡下到大理寺去呀!”绿浮紧张言道,手臂也被仇苓抓的生疼。

仇苓瞬间像没了气的气球,绝望的软在地上。清泪如珠,倾洒而落。“为什么,曹丕为什么会这般绝情……”语音含殇,恸哭哀怨。

“昭仪,陛下的名讳可直呼不得啊!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您也该为曹霖小公子考虑一下才对啊!”绿浮声泪俱下的言道。

悲痛不已的仇苓此时已然恨透了曹丕。当初,自己的家族为了讨好曹丕,不惜生生切断她和自己心上人的感情,甚至害的自己喜欢的人投河自尽。

当初,一心求死的自己,好不爱惜身子。原想着自生自灭便好,可偏偏甄宓出现了。在自己病重之时,只有她衣不解带的陪在自己身边。倘若没有甄宓,便没有自己的余生。

直到后来,曹丕来了洛阳,自己亦被带了来,可自己心里却日日惦记着远在邺城的甄宓。知道这甄宓和曹丕日渐疏远,从不愿关注任何后宫之事的自己,也开始留意谁更受宠。自己还尽力去接近曹丕,希望自己的微薄之力能帮到甄宓。可自己做了这么多,还是没有算到今日。

“不行,要是真进了大理寺,那叡公子可就真的完了!”仇苓怔怔的支撑起身来,眼里满是恨意。如今甄宓已死,曹叡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绝不允许他再出事。

“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就目前的情形,没有人会帮叡公子的呀!”

绿浮担忧不已的望着仇苓,生怕她头脑发热的做出什么傻事。如今整个宫中对曹叡,是避之犹恐不及,又有谁会顶着不要命的风险去向曹丕求情呢。

“不,还有一个人……”仇苓缓缓伏起身来,将脸上的泪痕狠狠的擦干,眸中满是坚定。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堵上一把了。

平日里喧闹的长萱宫,已然冷清了几日。没了柴萱的折腾,小满几人一下子也都觉得整个宫内顿时无聊的很。

此时的柴萱正坐在自己的简易跷跷板上目光呆滞的走着神。而跷跷板的另一头正高高的翘着,元瑞正绷着一根儿神经老老实实的坐着高空中,不敢乱动。一来元瑞害怕自己一动伤到柴萱,二来也害怕自己掉下去。

而元瑞身下,兴庆正支着脖子望着元瑞暗自感叹,幸好方才上去的是元瑞不是自己。要不然恐高的自己此时一定被吓到屁滚尿流了。

元瑞挤眉弄眼地俯视地上的兴庆,示意他赶紧把柴萱的神儿换回来。可兴庆无奈的松松肩头,晃晃脑袋。这几日,柴萱为了缓解自己的情绪,每隔三秒就会蹦出一个新主意。

前两日是什么斗地主,输了就弹脑壳,接过自己被弹的到现在脑袋都还疼呢。后来是什么比拳脚,可这里谁能比的过柴萱。小满荣芝是不会上的,只有自己和元瑞硬着头皮上。柴萱明明说好手下留情的,可结果骨头都快散架了。终于落了个安全系数比较高的,什么跷跷板,这不元瑞不就被挂在空中了吗。

要是自己此时上前,万一又瞄准了自己,那自己这小身子骨真的就要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几日被禁足了的柴萱不是发呆就是叹息,那眉头皱的都快赶上年过六旬的老太太了,看得众人也是一筹莫展。

“贵人!”

小满的声音突然传来,令柴萱神经一紧,腾的从跷跷板上一撤,兴冲冲地奔向小满。却忘还在空中的元瑞。一头猛然一空,元瑞压根儿猝不及防。咚的一声,直直坠落!哎呦声还没有喊出喉咙,整个人已经被狠狠拍在了地上!

同样没有预料到的还有站在元瑞下方的兴庆,直接成了元瑞的垫背,浑身的骨头都被摔的发颤,尤其是兴庆的腰更是疼的要命。

完全不知身后身后发生什么的柴萱,满怀期望的望着小满,“时不时有陛下的消息啊?”

看着柴萱那闪闪发亮满怀希冀的眼神,小满有些于心不忍。她们此时被禁足在这长萱宫,就是削尖了脑袋也打听不到什么又价值的信息,跟别说让曹丕来了。小满无奈叹口气,有些失落的摇摇头。

得到回应的柴萱,顿时像被泼了一桶冷水,笑意瞬间就敛了去,垂头丧气回身坐在硬冷的石凳上。

该死的曹丕,算什么男朋友啊。怀疑自己也就算了,还不来听自己解释。整日的被关在这个地方,憋都快憋死了!

柴萱恼着眸子暗暗抱怨着,鼓着腮帮子愤怒不停地踢着旁边的草丛出气,愤愤难平。

“贵人,仇苓求见!”

一声高呼,穿过朱门。惊的柴萱猛然一起,眉间紧蹙。

第五十二章 宫门前柴萱动武

仇苓匆匆来到长萱宫门前想要进去,但守在门外的的两个守卫好说歹说就是不放行。万般无奈的仇苓,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仪态了,隔着紧闭的宫门直接放声高呼。心中默默祈祷柴萱能听见自己呼唤。

正在院中兀自懊恼的柴萱,对这莫名来的喊声很是惊讶。除了自己,没几个人敢在宫里这么大声的喧哗了吧。突然这么急切,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柴萱紧的奔到门前,隔着门缝儿一瞧,只见仇苓正扯着嗓子冲着门高声呼喊着自己。眉间一缩,满是狐疑。这到底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能将一向沉静的仇昭仪急成这个样子。

咯吱一声,门闩情动,一抹青色身影出现在仇苓的面前。只见柴萱弯月似的双眉一挑,问道:“仇昭仪,你这是怎么了,喊我干啥呢?”

守门的两个士兵,见柴萱抬脚欲出,立刻将双臂一交。其中一人沉声而言,“贵人,您尚在禁足,还请不要难为末将。”

柴萱脸色一沉,无奈的斜睨眼那侍卫,额间压了一层黑线。为难,咱要是真的想为难你,就不会乖乖的待在这里了。本姑娘想要出去,可是有一百二十个法子,就你们两个,还想拦着俺,简直开玩笑。

“是是是,我就站着说个话,不会难为你的!”柴萱无语的撇撇嘴,给那士兵翻了个白眼。回身对向站在那胳膊外的仇苓,歪歪脑袋,“仇昭仪,你来找我到底干啥呢?”

情急之下的仇苓,也顾不得什么了,要想救曹叡便只能分秒必争。只见那身白雪似的素衣轻动,仇昭仪屈膝而跪,双眸含泪,“求柴贵人救命。”

面对仇昭仪的动作,柴萱脸上是大写的懵。习惯性的上前相扶,却又被那两个挡着的胳膊给推了回来,只能在原地干着急。“不是,仇昭仪,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干嘛这么客气。”

看着那雪白的素群像落地的梨花,柴萱实在尴尬。让这样的弱女子跪在门前,心脏真心不忍啊。望着跪在地上的仇苓,绿浮一跟着跪地。眼巴巴的望着柴萱,眼神中满是期望。

“仇苓所求之事,兹事体大。倘若仇苓言明,贵人可会相拒?”仇苓含水的眸子,定定地望向柴萱。

瞅着地上的主仆二人,柴萱眉梢扭的跟两条蚯蚓一般。关键是她这句话吧,模棱两可的害怕,弄得柴萱心里头是七上八下的。就目前柴萱的处境,虽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也不是很阔余呢。

“不是,这你得先说清楚事情吧。要是真是什么送命的事情,我真就有心无力了。”柴萱无奈的撇撇嘴。赔本儿的买卖,咱坚决不做!

“柴贵人,仇昭仪实在没有办法了。陛下盛怒,叡公子被下了大理寺。其他人去恐怕都是无济于事。陛下素来最宠您了,若是您去,一定可以帮到昭仪的,求您了!”绿浮声泪俱下的言道。

曹叡?柴萱心里拧巴的更厉害了。这曹叡和仇苓是什么关系,她干嘛要上赶着要来求自己?况且,曹丕又不会杀了曹叡,压根儿不用担心的嘛。

“仇昭仪,叡公子不会有事情的,你担心的多余了。”柴萱很是轻松的摆摆手。

见柴萱如此的淡然,仇苓神色瞬间紧张起来。难道柴萱是不想帮助自己,才会这么和自己说的吗。

“柴贵人,甄夫人已逝,陛下定然会迁怒于公子。如果真的无人相助,恐怕陛下真的会杀了叡公子的。”翠眉紧蹙,一张娇若天线的玉颜绷的紧紧的望着柴萱。如果柴萱真的拒绝,那自己真的无人可求了。

“甄夫人,仇昭仪您说甄夫人怎么了?”仇苓的话,听的柴萱浑身一颤,脸色瞬间蒙上一层暗灰色。

“陛下下了赐死的圣旨,甄夫人已经香消玉殒了。”仇苓蝶眸暗垂,沉顿半晌,语气哀伤。

跟在柴萱身后的小满心中大惊,心头不禁发寒。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就连那样尊贵的人都落得这样的地步,不由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了。转眸瞧眼身边之人,却被柴萱面如土色的样子吓了一跳。

“贵人,您没事儿吧!”小满忧心忡忡地问道。

愣在原地的柴萱,眉头紧锁的望着仇苓悲伤的样子,她已经不在乎仇苓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了。她唯一想知道的是,曹丕明明答应了自己,要饶甄宓一命的,为什么会出尔反尔。

难道甄宓在他眼里,真的就已经没有一点存在的必要了吗。还是因为甄宓和曹植的那些空穴来风的谣言,不问真假的,迫不及待地要为自己脱掉绿帽子吗。还是,那些答应过自己的言语,都是所谓的空话,根本不值得被记住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倘若,他不相信甄宓,那么是不是也从未曾相信过自己呢。

“当真是他下的旨意吗?”唇角微动,柴萱面无颜色的问。

一滴清泪滑过仇苓的脸颊,她又何尝愿意相信,那道圣旨是曹丕所下。可除了曹丕,又有谁能逼得甄宓自禁。

沉眸凝望,只见仇苓将自己的衣袖死死的攥着,低落的珠泪一点点打在地上的青石上。

“你想让我怎么做?”柴萱轻问。不管仇苓是因为什么想要帮曹叡,既然她跪在这里哀求,那就意味着事态要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

“柴贵人,妾之所以相求,实在是因为有太多人想在这上面做文章,让叡公子从此消失。甄夫人于我有再生之恩,妾实在不忍看着她唯一的希望被见任所害。所以,才来恳求求柴贵人相助。只要贵人愿意,妾愿意以性命相陪!”仇苓俯身再拜,言辞恳切。

柴萱微沉眼帘,俯视着仇苓微微抽泣的身形,眸间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看来,想要曹叡性命的人,还真是不少呢。如果自己不出手相助,曹叡真就过不了这个坎儿了吗?

“仇昭仪,如果我不出手,叡公子也会没事儿的,毕竟陛下不会……”柴萱还是有所犹豫。

“柴贵人,如果陛下真的会念及父子情分,那甄夫人就不会死了!”

仇苓顿然一声将柴萱的话语打断,却也深深刺痛了柴萱的心。在柴萱眼中,曹丕真的不是真样的人。不管历史上的人怎么评论,在她看来全然不是这样的。可偏偏,在她完全要颠覆自己思想的时候,他却杀了甄宓……

仇苓说的亦是没错,倘若他真的会念及父子之情,就不会丝毫不考虑自己在孩子眼中的父亲形象,更不会一怒之下将亲生的儿子关到大理寺去。

目光微漾,柴萱的心有些动摇了。

“贵人,陛下不是只有叡公子一个儿子啊。聪慧贤良的不单单只有叡公子一人啊。”仇苓再次言道。

虽然曹丕从来不在柴萱面前谈论这些孩子,可自己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的确,如果论聪慧,曹礼似乎更得圣心。而且,皇位之争,哪个朝代能少了呢。

“那我该怎么做?”

垂眸而视,柴萱望向那双被眼泪蓄的满满当当的清眸。尽管仇苓真的眸子真的干净的像一丝不然的雪,可是她觉不相信,一个敢拼着性命来找自己的人会丝毫没有计策。

“请柴贵人收叡公子为义子!”仇苓拜地言道。

如今柴萱膝下无子,自然不会亏待曹叡。而且,曹丕对柴萱的感情六宫可见。甚至有人在传言,曹丕想要立柴萱为皇后。这么一来,曹叡的性命更是无忧。再加上曹叡是长子这个身份,那些前朝大臣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这个计划,无论是对曹叡还是柴萱都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仇苓的计划,倒是令柴萱吃惊不小。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让曹叡认母的话,自然的选择一个对他毫无威胁的认才对。既无子嗣,又有盛宠,还是个好说话的人,那曹叡还会有什么危险可言呢。

柴萱缓缓出门,冷眸斜睨,瞟眼拦路的两个士兵。突然出现的杀气,令两人皆是一愣。犹豫半晌还是慢悠悠的将手臂放了下来。

柴萱上前将仇苓慢慢扶起,道:“我可以答应你帮曹叡,不过他要认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仇苓不解的望着柴萱,只觉那突然严肃的颜色令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我要出去一趟,你们也别想着拦我,我不想动手。”柴萱微微斜过视线,瞄着立在旁边的侍卫,冷冷言道。

既然郭照她们打算对曹叡动手,那自己就给她们来个猝不及防。而且,如果自己再窝在这个地方,只怕自己只会给她们空余更多的时间来陷害自己,陷害白羽。

面对柴萱的威胁,那两个士兵神仙二有些发青。虽然他们只是小小的侍卫,可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人在身手上这般小看。

“贵人,陛下圣谕,您不能踏出宫殿一步,还请您不要让马缰们为难!”其中一人抱拳言道,语气粗粗的但还算客气。

听着身后的拒绝,柴萱无奈的长叹口气。果然,好言好说的话,压根儿没什么效果。“既然如此,那就不好意思了。”

话音刚落,不知什么方向飞来的回旋踢,直直冲着两人的面门而来。其中一人直接被撂倒在地,而另一人倒还机灵些,躲了过去。

“贵人,末将们得罪了!”

见柴萱动了真格,两个侍卫也眉方才那么好气了。倒在地上那人瞬间翻身而起,两人对视一眼,直接冲柴萱而去。

第五十三章 自本无奈无奈生

长剑飞舞,那两个侍卫似乎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看来,曹丕为了不让自己出门,特意做了些安排。赤手空拳的柴萱虽然没有露出破绽,却也接的很是吃力。

仇苓抓着绿浮紧张不已远远的待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打斗中的柴萱。虽然见过柴萱舞剑,可这样真正的打斗还是让她看的舌桥难下。

“贵人!”小满一声高呼,将一把宝剑丢了过来。

只见柴萱一个箭步飞身,握鞘拔剑。只听得噌一声,寒剑斜出,如寒龙飞天,霜气四溢。

长剑飞出寒霜刃,倒钩戏虎狡鹤立。刷刷几个回合,两个侍卫完全败下阵来。右手执剑横立一人脖下,直逼喉管。右脚侧出,一击飞踢将令一人直直踹出数米之远!

“本姑娘要出去,何人还拦!”冷目斜睨向剑下喘息之人,柴萱冷撤漠然的语气听得他冷汗直流。

倒在地上那人紧紧的捂着疼痛难忍的胸口,柴萱方才的一脚只是用了七八分的力气,若是再重一点儿,估计那士兵的肋骨事要生生端上几根的。

见两人都没了继续的想法,柴萱收剑回鞘。脖下没了长剑的威胁,那人倒吸一口冷气,赶紧上前将地上面色难看之人扶起,乖乖的退至一旁。

“小满,现在是几月份?”柴萱握剑而立,若有所思的问。

“现在是八月份。”小满小跑近前回道。

瞠目结舌的仇苓望着霸气侧漏的柴萱,一点点的挪上前。战战兢兢的结巴道。“贵人,您、您是打算去哪里啊?”

“我去哪里你就不用知道,你还是赶紧回去。或许,你还得先办法打开曹叡的心结才是。”

就算自己可以说服郭照认下曹叡,可如果曹叡一门心思的至惦记着甄宓的死,永远和曹丕对着干,那自己这闯宫门打侍卫岂不是白干了。

“小满,剑你拿回去。”柴萱转身将长剑交给小满,毕竟她不能带着把武器满皇宫的走。沉眸半晌,继续道,“另外,你还得想办法稳住荣芝和曹丕。”

自己在皇宫里对着两个侍卫大打出手,公然违背曹丕的命令。要是传达他耳朵里,八成就要气势汹汹的来自己这里问罪了。所以,必须得先稳住他,以免他满宫里找自己,那她就没办法和郭照好好谈了。

另外,荣芝是细作的事情,自己也不能不在意了。亦不能让她把自己提前的打算给居心叵测的人讲了去。

抱着把剑的小满,忧心不已的望着柴萱乖乖点点头。从来不愿意掺和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柴萱,只怕这一回,是打算冒险了。

原意遁世无牵挂,端是尘染无奈生;波谲际会暗云诡,拨云见日心肠下。端的是,无心入尘终入尘,自本无奈无奈生。

树影半斜追残阳,云静风清长风宫。

晴滢轻手轻脚的捏着郭照细软的小腿,打量着斜倚在软垫上的郭照。只见其红唇半勾,娇媚楚楚。满眼笑意的望着桌子上郭淮送回的书信,满面春风。

虽然毒死甄宓的事情,差一点就被吴质阻止。还好郭淮激灵,提前派人阻挡了一下吴质的脚步,要不然自己的谋划可真就功亏一篑了。

这一番只要按着潘雪的计划,乘着曹叡尚在大理寺中,随便给按个造反的罪名,也不怕曹丕不会杀他了。再接下来,在诸位皇子之中选一个称心如意的皇子,弥补自己无法生育的遗憾,那着后宫还有谁能挡的了自己的脚步。

“贵嫔娘娘,柴贵人求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近前禀报,整个人抖得跟个筛糠似的,像是遭遇了什么惊恐的事情。

“柴萱!”郭照腾一下从软枕上弹起,惊的杏眼圆瞪。着柴萱不是还在禁足吗,曹丕什么时候放她出来了?

瞧着面色不对的侍女,晴滢眉间一缩,嗔怪道:“你是怎么了,不就是个贵人吗,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回、回贵嫔,需、需要请贵人进来吗?”那丫鬟脸埋的更深了,脸语气也开始磕巴起来。

“不请自来,还望贵嫔娘娘恕罪!”

突然一个闷声传来,只见一道青色身影缓缓入门而来,惊的郭照猛的一下站起身。

“柴萱!”红唇一抿,自牙缝里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字来。一对儿星眸恨恨地盯着慢慢近前的那张冷峻面容,双拳不自觉的握紧。

那丫头见柴萱进了门,慌慌的行个礼,连看都不敢看柴萱一眼,便急匆匆的退了出去,似乎很是害怕柴萱。

“柴萱方才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若是传了出去,怕要给贵嫔娘娘带些麻烦,所以就替您管教了一下她们。”唇角半勾,柴萱淡淡一笑。

原本柴萱还想毕恭毕敬的和郭照谈谈,并不打算惹事生非。可一到门口,便听见长萱宫的宫人正高谈阔论自己的事情。也不知是谁放出的风声,那些人竟然毫不忌讳的说自己是红杏出墙,和甄宓一样对曹丕不贞之类的混账言语。一怒之下,直接将这些人每人给了几个巴掌。

柴萱从不大人,可也是气急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应对谣言的法子,但最起码也让她们记了个警钟。顺带告知她们,若是日后再听到这些,绝不会像今日这般简单了。

“柴贵人,都说这打狗还要看主人,您这么做,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吗!”晴滢眉眼一竖,俨然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

“柴萱就是把娘娘防砸眼里,所以才来。另外,您的那些人,她们就算再不济,也是人。是人就该知道为人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真的学者那些畜生,狗仗人势,整天就知道冲着人乱吠,那还真是可悲。”柴萱抬眸而视,冷冷言道。

知道柴萱说的是自己,晴滢心头瞬间怒火腾盛。可一对上柴萱眼中凌人的坚毅与寒意,晴滢身上的气焰顿时消减了大半。默默的往后一退,斜瞄着郭照求助。

“柴贵人,你这是来本宫这里发泄了吗。”鲜艳如血的唇角冷冷一哼,脚步轻抬。

看着迎面而来的郭照,柴萱脸上却是异常的冷静,这一点倒是令郭照有些诧异。这太不像平常的柴萱了,面对自己如此凌厉的由于其,今日的她怎么没有慌忙的求饶,反而是一反常态的严肃。

“贵嫔娘娘,柴萱有一些掏心的话要和您说。”眸光微沉,坚毅的目光刻意迎上郭照的视线,望的郭照心间直紧。

郭照烟眉微蹙,后退半步,开口道:“晴滢,你先出去。”

柴萱如此态度,必然不是那么简单。既然她敢这样的神色来自己这里,那也就意味有些事情她大概已经想清楚了。

晴滢领了命令,连拜两下,有些不悦的退出门。

殿门紧闭,整个厅内顿时静的可怕。

沉吟半晌,郭照问道:“你想说什么?”

“柴萱,希望贵嫔娘娘能考虑收曹叡公子为义子,助他一助!”神色微动,柴萱淡淡讲道。

“什么,柴贵人,你可是再开玩笑?”郭照啼笑皆非的望着一本正经的柴萱,仿佛是听了个可笑的笑话。

如今整个宫中都知道,曹丕厌恶极了曹叡。柴萱居然还能讲出这样的话,到底是自己耳朵坏了,还是她脑子脑子不清醒。

望眼郭照一脸鄙视的眼神,似乎像在看个傻子一般。柴萱并未气恼,反倒是嘴角一弯,幽幽勾出一道笑来。

“我知道,曹叡公子如今已经被陛下关进大理寺,似乎已经没了圣恩。可是,贵嫔娘娘当真就觉得叡公子无望了,还是您有办法让他无望呢?”柴萱淡淡言道。

“柴萱,你可知你是在说什么……”郭照笑容渐凝,眉间亦堆出一座小山丘来。

柴萱话里有话的意思顿时令郭照心头一颤,难不成柴萱已经看出了她的谋划,正酝酿着什么诡计。

看着郭照紧张无比的神情,柴萱心里不禁可笑。既然做贼心虚,又何必故作骄傲。做作不堪,实在可悲。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郭贵嫔,我告诉你。曹叡在陛下心里的位置是无人能代替的。如果,你想要成为皇后,成为太后,成全你‘女王’的名号,我劝你最好放弃曹礼!”

如今的公子中最吃香的也就是徐姬的曹礼了,可徐姬压不受宠出身又低,曹丕是绝对不可能将凤位给了她。可如果,郭照说要认曹礼为儿子,那么除了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就是蹭蹭的往上涨了。这样天大的好事,徐姬肯定会上赶着前来,又何须郭照用什么手段。

“哼,柴萱,你这玩笑开的可是有点大呢!”郭照幽幽一乐,却是皮笑肉不笑。“既然你如此直言,本宫大可坦诚相告。本宫是想当皇后,只要没有甄宓,这皇后的位子,本宫便能轻松得到。”

冷幽幽的眸子定定地投向柴萱,眼角眉梢尽是得意的神色。也是,这后宫之中,最屹立长青的可不就是郭照嘛。阴贵人和李贵人虽然有时候会被曹丕宠的望了姓甚名谁,可见到郭照还是乖乖的,完全不敢造次。

“如果我说,如果你不认曹叡为义子,这个皇后的位子,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呢!”可柴萱似乎压根儿不吃这一套,直接别过脑袋不去看那张令人作呕的美艳嘴脸。

第五十四章 叹已风过折柳处

“你说什么?”

柴萱坚定的言语,隐隐让郭照觉的惶恐。她不知柴萱是出于什么样的信心说出这样的话,可那一字一句如此言之凿凿,反倒让自己不敢不信。

“贵嫔娘娘,无论你信不信,这皇位最后一定会落到曹叡手中。娘娘,不管您信了潘雪的什么计策,成为皇后除掉甄宓都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吧!可我现在就能跟您保证,只要您认了曹叡为子,不出一个月,我就能让您问鼎后位。”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曹丕会在黄初三年九月立郭照为皇后。那么自己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逼郭照一把。柴萱凝眸盯向郭照,目中的坚定令郭照是忐忑不安。

皇后这个位子,几乎是所有人眼中最关注的地方。即便是自己,也得有完全的计划才敢给自己一丢丢胜算。说实在话,即便是没有甄宓,皇后的位子也该给什么世家大族的女子,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落在自己头上。

可柴萱如何敢在自己面前夸下这般海口,若是一般人听了定然言她是痴人说梦。

“本宫凭什么信你?”郭照内心还是有些动摇。

柴萱淡然的望眼面前的眸子,心中感慨万千。这世间权利和地位,永远是那么可怕。明明是一双那样好看的眼睛,却偏偏渗满了欲望,再无那般倾世的光泽。

眼帘低沉,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命吗,倘若我做不到,我便以命相陪。这样一来,你也不是很亏吧。”

郭照凤眸微紧,凝视着面前的柴萱,嘴角动了动却并未说什么。柴萱开出这样好的条件,的确诱人的很。如果自己真的刻意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成为这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

“好,柴贵人。本宫就跟你赌这一次,不过你最好别食言才是。”郭照冷冷言道。

柴萱抬起清眸,明澈生辉的眸光望向郭照,唇角微紧。成为皇后又能如何,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下场,只怕此生亦不会做出这般选择了。

魂牵梦萦为权势,权势到头却为空;几番谋划欠性命,是非累累终回己。

自长风宫出来,柴萱是满心疲累。转过回廊,却直直迎上一人。

四目相对见,柴萱的眸光开始变得漠寒。

突然见到柴萱在自己面前的出现,潘雪似乎有些惊讶。而且,柴萱前来的方向可是郭照的长风宫,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见过贵人!”潘雪盈盈一拜,可眸宇间已将没有了半丝的情谊。

瞟眼正弯腰施礼的潘雪,柴萱抬步而走。擦肩而过的瞬间,那周身的寒意不禁令潘雪打个寒噤。

“潘淑媛,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劝你最好乖乖的做你淑媛。我如今虽然不受陛下待见,可我也从来不靠那个活着。但你若是真的把我逼急了,拼命的话你觉的有几分胜算。”

冷眸斜睨,如寒刺般扎向潘雪,惊得其神思一乱,面色奇白。

潘雪还从未见过柴萱这般模样,冷若冰霜的表情简直和生气时的曹丕一模一样,单单是看人一眼,就足够让人心慌胆寒了。

脚步暂停,柴萱半垂眼帘并未去瞧潘雪,双唇微启冷冷言道:“潘雪,从此以后,你我形同陌路,再无情分!”

柴萱一言,刹那间令潘雪往日的记忆像被掀开了盖子一般,尽数涌了出来。宛若无数把寒忍尽数插在潘雪的心口,疼痛如绞。

潘雪浑身发麻的跌退两步,只觉后背发寒。眼睁睁的看着柴萱从自己身旁走过,未有笑颜,毫无留恋。怔怔抬眸,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潘雪却觉得胸口疼痛如绞。

“萱姐姐,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似囫囵吞枣般的含糊着,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然而早已走远的柴萱,已然听不到这句话了。

她原以为的她的心已经足够冷了,可以冷到无论怎样的去筹谋,去伤人都不会再心痛。可为何柴萱的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包裹着心的层层铠甲像薄纸一样被狠狠戳破。

“淑媛,您怎么了!”何悦扶着浑身都在发抖的潘雪,整个人都要吓坏了。

明明柴萱什么都没有做啊,潘雪怎么会谎成这样。何悦紧紧的搀扶着潘雪,跌跌撞撞的赶紧往自己的宫殿方向而去。

话说柴萱的确猜的没错,那两个士兵狼狈不堪的冲曹丕禀报了柴萱硬闯出门之事,气的的曹丕是大发雷霆,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气势汹汹的就直奔长萱宫而来。

见柴萱不在宫内,顿时更是气愤。说小满她们劝主失责,直接要将长萱宫的一众人拖出去吃板子。小满元瑞等人刚被摁到长凳上,就听得一声“住手”,令众人瞬间长舒口气。柴萱的赶回及时拯救了小满等人的臀部。

望着堂上面色黑沉的曹丕,柴萱倒也沉的住气。两人就这么必此冷冷的看着,谁也不先开口。

曹丕实在憋的难受,气呼呼的起身走到柴萱面前。:“柴萱,你就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解释什么。是我不该打侍卫,还是我不该去找你的潘淑媛!”对着面前灼灼生怒的墨瞳,柴萱倒也不怯,反而是直直的顶了回去。

“你……”柴萱的话气的曹丕胡子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可曹丕就是拿眼前的女人没有办法,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在问什么,还要避重就轻的何自己打马虎眼。

“簪子,你得我好好解释一下着簪子是怎么回事儿!”宽袖一甩,曹丕直接将一直木簪子丢到柴萱脚下。

望着被摔在柴萱脚下的簪子,柴萱心里却是莫名的心痛。“子桓,你到底信我过我吗?”

面对眼前之人泪眼朦胧的质问,曹丕整个胸腔都在发疼。“你要我怎么信你。这簪子是谁的,这偌大的皇宫有几个人知道。如果不是你,为何……为何会在你的袖中!”

他可以相信柴萱任何事儿,哪怕她就是真的诬陷潘雪,真的杀人放火。只要柴萱说不是,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相信。

可唯独白羽的事情,他真的做不到毫无保留的全部相信。因为她答应留在这里的条件之一就是保全白羽,自己又如何相信,她不是为了再次保他才会心口不一的对自己好呢。

曹丕的话深深刺痛了柴萱,早就在眼眶中打转转的眼泪终是挂不住落了下来。“仅凭一个簪子,你就怀疑我和白羽。也难怪你会因为甄宓和曹植满城的风言风语,狠心的杀死自己多年的结发妻子!”

“柴萱……”曹丕苦道。

柴萱嘴角苦涩的笑仿佛是在嘲笑曹丕,看得曹丕的心仿佛被什么撕扯般的疼。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向柴萱解释,他并非真的想杀甄宓。那只是他酒后无意识的怒语,并非真心。

“难道不是吗!甄宓到底有什么错,你为什么非要赐死她!她可是你的妻子啊,你曾经那么宠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柴萱声泪俱下的控诉。

哑然不语的曹丕,反倒让柴萱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心痛的不是曹丕心里没有甄宓,而是他仅凭自己的换衣和猜忌就可以将自己与甄宓所有的感情生生的斩断,毫不留情。倘若,满城传的是自己和白羽,那他会不会也会像对待甄宓那样对待自己。

“萱儿……”

看着几近崩溃的柴萱,曹丕是心痛如绞。猛然环住泣涕如雨的人儿,抱的紧紧的,任凭她在胸前放肆的恸哭。

她对于自己有多么独一无二,他对她有多不舍,她为何就一点儿不清楚呢。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只是像让她陪在自己身边啊。所以,他真的容不下,容不下任何一个人想念着她,亦不许她去惦记任何一个除自己以外的男人。

可是自己这般心思,她难道就感受不到一点吗。还是,她根本就不愿意去感受,所以才会带着白羽送给她的簪子,与自己约法三章。

“曹丕,你会不会像对甄宓那样对我……”怀内的小小身子哭声渐止,可曹丕却可以感觉到她在轻轻的发抖。

喉结微动,曹丕几番欲言又止。甄宓的事情似乎让柴萱感到很是害怕,可他又该怎么没去抚平她心底的那层阴影。

“如果我说不会,你相信吗?”曹丕轻道。

荡在耳畔的轻语,仿佛带了催人泪下的东西。柴萱泪珠像是断线的珠子,完全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柴萱缓缓起身,离开那被自己打湿的怀抱,俯身一跪。“陛下,我真的和白羽没有任何关系。那簪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在我袖子里,求您不要迁怒白羽,好不好。”

听着跪在地上的柴萱如此卑微的请求,到头来的所求还是为白羽开脱。在她心里,白羽就当真那么重要吗!

修手紧握,不知是指尖的传来的痛,还是心口传来的疼,令曹丕的眼眶微微泛红。眼帘紧闭,强咽下嘴中的苦涩,弯腰捡起地上的木簪冷冷一笑,缓缓向门口挪去……

执念如厮亦如丝,痴心欲诉但未诉;何奈忧忧悠悠却,只叹生生声声难。

第五十五章 得消息白羽进宫

执笔点墨,几行墨迹跃然纸上。虽然白羽是在伏案批文,可眉宇间却阴云密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有些心绪不宁。

“甄宓的死,可有给宫里带来什么动静。”白羽突然开口发问。

立在一旁的白池正欲回话,却被白翼直接截断,没好气道:“你一个将军,整日关注宫里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岂不丢人!”

“子越!”白羽沉声一喝,眉头紧锁的抬眸望眼白翼。盯得白翼一脸不悦的叹口气,别过脑袋。

白翼自然知道自己就算抱怨再多,他这个傻哥哥也不会放弃对某些人的关心,自己只是不希望他一直这么苦着自己罢了。

见白翼沉默不再言语,白池上前回道:“将军,我近日听宫里人传来消息,说柴贵人因为金夫人的事情,已经被禁足多日了。”

“什么?可是太医不是日日去给嫂子看病吗,为何从不曾听人提起。”白羽脸色一惊,紧张不已。

听白羽问及,白池神色似乎有些闪烁。剑眉一顿,不用多问,自然是有人胸中作梗不让自己知道了。

“白翼,可是你刻意瞒着!”白羽怒道。

见白羽很快就锁定了自己,白翼倒是理直气壮,道:“是,是我瞒着又如何!我是怕你又因为那个女人的事情,头脑发昏!”

“你……”白羽气恼着拍案而起,咚一声,吓得白翼不由退了两步。

“将军,这也不怪白翼,他亦是为了你好。”见白羽发了火,白池赶忙上前相劝。白翼也是,明明知道白羽有多关注柴萱,还偏要摸着老虎的须子过河。

斜眼白翼,白羽无奈压压火气,转身而问:“白池,这到底什么情况?”

“我打听到,柴贵人以为伤害漓香的是潘淑媛,便在潘淑媛那里闹了一阵,惹恼了陛下才被禁足的。可是……”白池言道。

“可是什么?”白羽额间瞬间一紧。

稍顿片刻,白池有些犹豫讲道:“我还听说,好像不单单为此。陛下似乎对柴萱的一个木簪子很是恼火。”

“木簪子?”

白羽脸色一青,若有所思的沉思半刻,心内猛然一惊:莫不是……想到什么的白羽,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慌慌张张的转身便走。留下白翼白池二人,一头雾水的面面相觑。

白府书房内,白羽快把东西翻个底朝天了。好端端装在盒子里的木簪此时已经不翼而飞。

这几日,自己只看到盒子完好无损的放在自己房间里,本想着自己不能总这么睹物思人,所以为了克制自己,这些日子并未打开去瞧。也只怪自己粗心大意,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都浑然不知。

听着书房里的动静,许蓉闻声而来,原本整齐的书房此时是已经被白羽翻的乱糟糟。许蓉侧目而视,见桌子上正正的摆着被打开的空盒子。眸光一紧:看来,白羽是在找他丢了的簪子吧。

“你可是在找一个木簪子?”许蓉紧扯着衣角,面色微沉的走进门。

许蓉突然一问,令白羽面容微紧,急忙上前,“怎么,你见过?”

“不就是一个簪子吗,你竟心疼至此吗?难怪……那簪子是柴萱的吧,所以你才会那么紧张吗!”

听着许蓉半阴不阳话语,疑云顿生。一把上前扼住许蓉的肩头,“你是不是知道簪子去了哪里?”白羽的语气似乎有些暴戾。

被抓疼的肩头令许蓉眉间一皱。怒火中烧,一把推开扼住自己的白羽,双眼发红,“不,我当然不知道。我只是把它丢在了路边,谁知道会被谁捡去。”

“你说什么!”白羽全身一震,难以置信。

自己守护了这么久的东西,居然被许蓉就这么扔了,整个脑海顿时如同火山喷发,一片空白。

“我说我把它扔了!”许蓉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讲着,每一字都像是一把小刀,直直刺在白羽的心上。

“你……”白羽怒不可遏的抬起手,有死死的拧成拳。对着那张有些狰狞的面孔。,白羽突然觉的许蓉亦是那么的可怕与陌生。

“怎么,你还想打我吗!”看着白羽抬起有狠狠放下的手,嘴角翻出一丝苦涩的笑。自己倾心付出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居然为了别的女人要打自己,到底是讽刺还是嘲笑。

望着许蓉那副有些令人憎恶的嘴脸,便是多瞧一眼都会让人愤恨恶心。怒视一撇,白羽并未多言,而是转身便走。

“白羽,她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贱女人,到底哪里值得你去这么为她……”见白羽二话不说就要走,许蓉更是扎心。比起冲她发火,更让人心寒的莫过于无视。

“许蓉,我告诉你。你若是再敢诋毁她半句,我定让你悔之不及!”许蓉的话真的触碰到了白羽的底线。在他眼里,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柴萱评头论足,更别说说她半分的不好。

凌冽的目光斜视着许蓉,灼灼焰目似乎要将她燃烧殆尽。“我告诉你,不管她是谁,不管她身份如何。你许蓉永远都及不上她的万分之一的好!”白羽的微红的眼眶,像一头发怒的雄狮,盯的许蓉身形僵硬,无处遁形。

许久,那压迫性的眸光终于从身上撤走,许蓉仿佛瞬间被解开了枷锁,浑身瘫软的跌坐于地。泪如雨下,悲戚难停。

“白羽,白羽!”许蓉呼天抢地喊着转身而走的白羽却已然无法让那脚步停留半刻。

那抹坚毅的身影终是从自己眼前消失了,没有任何留恋于愧疚。顷刻间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尽数打碎,刺的心头血肉模糊。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该遇到他,更不该爱上他。

拂袖出门的白羽,内心焦灼不已。如果真的是有人钻了空子,借机陷害柴萱,那重新在宫内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白羽正焦急难安不知应该如何,却见一士兵策马而来,一见白羽便翻身下马,拱手言道:“白将军,陛下让您进宫一趟!”

“什么事儿?”白羽剑眉蹙紧。

“这末将就不知道了。”那人再言。

柴萱刚出事儿,白羽就被传召,难道曹丕怀疑簪子的事情和自己有关吗?如此一来,那曹丕岂非是怀疑柴萱不忠于他。

想到此处,白羽顿觉不安。甄宓的下场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那么会不会牵连到柴萱。倘若曹丕真的要治罪的话,自己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护柴萱周全。

暗思一路,越接近宫门白羽越是惴惴不安。他最害怕的不是自己会当如何,而是柴萱。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将对她的此时的处境带来无法预知的影响,可此时能帮到她的也只有自己了。

抬步进殿,空旷的辉煌金殿,给人一种无形压抑。但真正给人压迫的,是正殿之上可以掌握着所有人生死的九五至尊。

“臣白羽,叩见陛下。”掀袍而跪,五体投地,白羽提声高呼。

星眸暗沉,沉吟半晌。曹丕缓缓起身,步至堂下。轻摆长袖,侍奉在侧的一干人等尽皆施礼而退。

“白羽,好大的胆子!”望着跪在地上之人,曹丕是满腔怒火。

听着头顶如同洪钟一般的低喝,白羽微微抬额,“不知臣究竟所犯何罪,还请陛下明示。”

“所犯何事,白羽到现在你都不说实话吗!”

怒言方停,便听得哐啷一声,一个雪花木簪赫然摔落在自己面前,一分为二!随着簪子的断裂,白羽的心仿佛也被摔作两截。

“陛下,这簪子确实是臣的,但又是如何出现在您手中的呢?”盯着静静躺在地上的木簪,白羽凝眸淡言。

听着白羽如此淡然的语气,曹丕只觉自己遭到了亵渎。紧握的双拳捏的静脉尽起,反手一抓,直接揪起白羽的白羽的前襟,几乎都要将其从地上提起来了。

“白羽,你当真以为真不敢杀你吗!”怒目切齿的曹丕近近对着白羽,咫尺之间已然是杀意横生。

被揪着脖领的白羽,支着腰紧紧盯着面前横眉怒目的曹丕。他倒希望曹丕能杀了自己,这样柴萱也不会应为自己的存在而处处受制于人。

白羽星眸渐冷,面色沉静如常,“陛下,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是怀疑柴贵人和臣有染,还是怀疑您从未在贵人心上。”

白羽一眼似是押重了曹丕的火处,揪着白羽脖领的手一个变成一双,而且越来越紧。呼吸有些困难的白羽,额上渐渐起了青筋。此时的曹丕简直像是一头暴怒中的狮子,随时随地都可以将白羽撕的粉碎。

“你是在和朕挑衅吗!”

剑眉旋紧,重重的压迫着曹丕的额间,狠绝幽寒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白羽,掌心加重的力道,几欲要将白羽的衣服给撕裂。

白羽原本毫无波澜的脸色开始慢慢变得狰狞,呼吸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困难。看来,曹丕是想将自己给活活勒死啊。

眼见的白羽额间的青筋越来越多,曹丕反倒双手一松,将白羽放了开。突然被松开领部的白羽仿佛得了重生一般,单手撑在地上紧换着粗气,额间竟渗出了密密的细汗。

抬眸望向那双盯着自己的凌厉眸光,白羽心中不禁生寒。曹丕果然是曹丕,就连死也不愿意给自己痛快。

“朕再问你一遍,簪子是不是你送给她的!”星眸沉冰,微微一垂。冰傲幽然的语气仿佛带了利剑,直直刺向白羽。

第五十六章 银月如雪孤凉勾

凝望着残破的簪子,白羽唇角却勾起一色苦涩无奈的笑意。他倒希望着簪子真的是自己送给柴萱的,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就意味着自己还留在她心里。而不是,从她口中听到那句冷冷的“相忘于江湖”。

剑眉微沉,却又缓缓的展开,随之漫开的却是无尽的无奈与伤情。“陛下,您知道柴萱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什么意思!”

面对白羽的问题,曹丕猛然一顿。自己和柴萱相识这么久,难道自己还算不算撩解她吗。白羽竟然问自己这样的话,简直是在鄙视自己。

却见白羽幽幽一笑,眼帘半垂摇摇头,道:“陛下可知,柴萱曾经为她的义弟挡下利斧,为他的朋友受了二十脊棍,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拼命的战斗。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容不得任何人伤害她的兄弟,她亦不会无缘无故的去伤害任何一个人。陛下口口声声说喜欢她,那又了解她几成?”

白羽抬目而视,强硬的压抑着嗓子里的哽噎,“陛下,您是否记得柴萱为您拼命吸毒血的事情呢,如果她心里真的没有你,她不仅不会去冒险,反而会躲的远远的。她最惜命,如果不是为自己最在乎的人,断然不会如此。”

手心微颤,慢慢捡起摔在自己旁边的一截断簪,渐渐握紧掌心,“如果,她真的在乎这个簪子,当初就不会退还给臣了。”

白羽的话不禁令曹丕开始重新审视重新对自己的感情,心中的怒意渐渐被悔意取代,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柴萱吗。

看着冷静下来若有所思的曹丕,白羽反倒满心伤感。凝望着手中的断簪,眸低竟渗出了一层雾气,模糊了视线,这一下他们真的一点回忆都不会再有了。

“如果这簪子不是你给的,那……究竟是谁要陷害柴萱?”回过神的曹丕这才恍然大悟,如果这簪子不是白羽给的柴萱,那就肯定是有人再这中间动了什么手脚。

凝视着断簪,白羽若有所思。这簪子是自己的那枚没有错,可如果真的是许蓉随意的丢掉,又怎会有人知道簪子与柴萱有关。除非这里有人知道当年的秘密,而知道这件事情的也就只有……

眸光微闪,白羽似乎知道了些什么,“陛下,这宫里谁最在意贵人的地位,谁又知晓当年之事,那谁就可能是陷害之人。陛下,还需问臣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丕猛然一惊,袖中的双手不由握紧。

“只是如今,证据毫无,要想洗脱臣与贵人的污名,不是易事。”白羽再拜言道。

“那就查,不管是谁,朕都要把他揪出来!”音色硬冷,曹丕的额宇间附上了一层少见的狠戾。“白羽,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你,簪子是怎么来到宫里的,朕要你亲自给朕个交代!”

虽然自己对白羽仍旧心存芥蒂,但在这件事情上,最能信任的也只有白羽了。不管是谁,只要敢对柴萱出手,自己便绝对不容许他在这个世上在逍遥度日。

凝望着曹丕冰傲幽然的坚毅神色,白羽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也许,曹丕对柴萱的在乎同自己相较,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相较于自己的软弱,曹丕果决与坚定更能护的了柴萱。

入宫时是心乱如麻,出宫时亦是惶恐难安。银月如纱,轻轻的拢在白羽的身上,徘徊在月下的他久久难以安心。

抬眸仰望夜空,那朗朗圆月照的整个天际一片光明。或许,柴萱于她就如那水中月,镜中花,注定可望而不可及。掌心紧握,将手中的短暂捏的紧紧。即便老天要斩断他和柴萱之间的所有种种,他也决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

朗月清辉凭谁借,月华如水空负景;是非累累转头言,望将真心托此生。

八月的风,似裹了许多有无言的烦躁。满园的花团锦簇,却还是难以令赏景之人松开堆在额间的小山丘。

“陛下!”

一声宛如银铃般的娇声将周遭的寂静打破,被打断思绪的星眸微微一瞥,瞧见仇苓正俯身施礼,如雪的衣裳像一朵青莲一般徐徐绽放在地上。

“平身吧!”曹丕轻轻吐道。从语气中可以听出他此时的心情不是很佳。

望着矗立在凉亭中一动不动的曹丕,仇苓起身,柔目轻垂缓缓言道,“陛下,可是有何烦恼,能否讲予妾听呢?”

轻瞄眼身侧温婉柔情的女人,曹丕心里的烦躁感突然有了几分消减。他之所以觉的仇苓不错,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妩媚动人,而是这一份柔的似水的感觉,不骄不躁,不争不抢。在这宫里,她是很难得的能让自己愿意多讲两句话的人。

“也对,说与你,也可帮朕解解忧思。”曹丕间目光从仇苓身上收回,重新将目光投向远处。

仇苓微微福身,“陛下请将,妾自当洗耳恭听。”

沉顿半晌,曹丕还是开口言道,“今日一早,郭贵嫔便来寻朕,言明,想要认叡儿为义子,你认为此事如何?”

闻言,仇苓心中一惊,原来柴萱所讲的另一人竟是郭照,难怪让自己准备好去劝说曹叡。可宫中传言,是郭照代替曹丕下的毒死郭照的命令,如此一来曹叡必然会将杀母之仇记在郭照的身上,又怎会愿意相认。柴萱这步棋究竟所为何意。

“陛下,贵嫔娘娘自是贤惠端庄,宽以待人。若是认了叡公子,自然是处处关怀备至。可这认母也算大事,也得问问公子才好。”仇苓悠悠言道。

虽然柴萱说公子可以帮到曹叡,可仇苓心里还是有几分难以接受。谁人都知道郭照和甄宓是面和心不和,倘若那件事真与郭照有关,这么做,岂非是让曹叡“认贼作母”吗。

一提到曹叡,曹丕的面色明显难看了很多。父子反目亦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可他好歹是皇帝,当着众人之面让自己下不来台。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得给些教训才是。可当时的自己真的是连着甄宓的事情给气昏头了,才一怒之下将曹叡送进了大理寺。事后,别提自己有多后悔。

看着曹丕微紧的面色,仇苓亦不再说什么。这种事情,多说无益。曹丕从来不会去征求任何认的意见,说出来也只是让别人听听,让自己缓解缓解罢了。

“奴婢参见陛下,仇昭仪!”元瑞弯着九十度的腰,行礼跪地。曹丕颜色微动,整个人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一言不发的望着元瑞,等着他说话。

曹丕不发话,元瑞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更何况继续说呢。望眼面色严肃的曹丕,仇苓只好代替他开口问道:“元瑞,你来所谓何事啊?”

“回陛下,仇昭仪。柴贵人想问问陛下,今夜可否移驾长萱宫?”元瑞再拜道。

听到柴萱让他去,曹丕心里顿时五味陈杂。恨不得立刻掰开步子就去,可一想到自己对柴萱怀疑,心里就愧疚万分,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了。

回望着曹丕时紧时松的额间,仇苓自然心知肚明。这位陛下想去是想去,可似乎是在害怕柴萱会因为他的禁闭步给他好脸色吧。

“陛下,有些话还是当面言明说清的好。”仇苓温温一言,欠身施个礼。“既然,陛下有事,那妾就先告退了。”

留在原地的曹丕默默的沉着,一言不发,元瑞只好怪怪的站在一边等着曹丕的回答。

在此之前,柴萱从来没有让人去请过曹丕。而这次却破了例,元瑞不禁有些担忧,难道这皇帝真的就这么无情无义,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就这么直接将你抛诸脑后了?

只见曹丕脚步微抬,仍旧未回答元瑞方才的问话,而是直接就朝着长萱宫的方向而去。元瑞傻呆呆站了半天,还是曹书一个巴掌在他脑壳上一拍,才将他喊回神儿来。

“还愣着干什么,再迟疑,陛下都要进了长萱宫了!”曹书一脸嫌弃的望眼元瑞。

“喏,奴婢,马上就回去禀告!”元瑞紧的玩玩腰,一路小跑的回长萱宫报信儿去了。

银月如雪孤凉勾,残火无神静独燃;珍馐易冷佳人坐,倾酒入腹心还寒。

“陛下,您都在着窗前站了许久了,为何不进去呢?”小满心疼的望着独自在屋里喝闷酒的柴萱,满含泪水的望着亦在窗外站了好久的曹丕,都快担心哭了。

她实在不懂,曹丕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早就过来了,却偏偏要站在这里呆呆的望着,既不进去也不说话,就和傻了一样。

见曹丕依旧闷着不说话,小满抬臂将眼角的泪滴一抹,也不管什么天子不天子了,赌气似的直接扭头就走。

“贵人,您不要喝了。说的是等陛下,您怎么一个人倒喝开了呀!”

小满气呼呼的将柴萱手中的酒杯一把夺过来,斜睨着窗外一直盯着柴萱的那个家伙,着实气的紧。

“他来了吗?”

柴萱单手支着脑袋,涨着泛红的脸颊抬眸望眼小满,却见她的视线并不是投向自己的,不禁有些失落的沉眸长叹。

以往都是曹丕往自己这里跑,自己是挡也挡不住。如今倒好,反而成了自己眼巴巴的盼着人家前来。果然,风水轮流转,该还的一点儿也落不下。

看着柴萱又倒了一杯酒,正要往嘴里送,小满又直接给强摁下来。引得柴萱眉间一皱,莫名气恼起来。

“小满,你干什么呀!”自己本就不舒心的很,如今连被酒都被别人控制着,怎么连一点儿自主的权利都没有了。

第五十七章 烛影朦胧尽旖旎

突然被柴萱一凶,小满眼眶里不由渗出了泪珠。抿着双唇强忍着泪,直接冲到曹丕面前,勉强的行了个礼,“陛下,奴婢劝您还是好好和贵人谈谈吧!”言罢,便气呼呼的出了门,反倒让曹丕是被动的很。

见曹丕进了门,有些惊愕的柴萱猛的站起身来。由于脑袋有些发昏,竟有些踉跄。

“你倒是酒量见长啊,这一壶都快倒完了,也不见你醉啊。”看着眼神有些迷离的柴萱,曹丕有些生气。什么时候,她倒学会借酒消愁了!

打量着慢慢近前的曹丕,柴萱眨眨有些模糊的眼睛。嘟嘴言道:“我不是酒量见长,而是你这破酒实在没得和老白干比,我自然也不会醉了!”

话语刚落,曹丕已然近前。垂眸盯着柴萱杯中仍余半盏的酒,眉间微沉,“那好,你是要喝道醉才心满意足。那我陪你,你每喝一杯,我便喝一壶,直到喝到你满意为止!”

言语放罢,曹丕便举起另一壶满当当的酒,一倾而下。不消片刻,酒已见底,整个酒壶被曹丕咚一声砸在桌子上。惊的柴萱浑身一颤,微醉的脑袋瞬间被吓的亮登登跟明镜儿似的。

这家伙虎气汹汹是要干啥,整这么吓人的动作,是笃定了自己没有心脏病,才容得他这么吓自己!

注视着紧盯着自己的那双墨瞳,柴萱有些慌了。虽然此时的曹丕压根儿没什么反应,气色一如方才冷静,可持续心里头却跟闹翻了天,一点儿也无法淡定下来。

瞥眼放在桌上的酒杯,柴萱缩缩脖子,很自觉的将那还剩半杯的酒挪远了些。倘若自己真跟曹丕硬别着喝酒,万一真何处毛病,自己又欠了宇宙人民一个解释,实在得不偿失啊。

见柴萱默默的将酒杯搁到了一旁,曹丕心里顿时有几分宽慰。望着面前一脸尬笑的柴萱,曹丕顿时也冷静了下来。

“你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曹丕回身一坐,扫眼面前的食物,却没有什么胃口。

怎么没事情就撬不动您大神的两条腿了吗,柴萱一脸鄙视的看着问题如此官方的曹丕,真想将他那一抹细胡子给揪下来。

原想着如果灌他些酒的话,会好办事一点,这下好了。一上来酒给断了自己的后路。这曹丕,简直……

“没事儿,就是想问问陛下近来在忙些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帮柴萱找到伤害漓香的人。”柴萱赌气似的坐下,也不去瞧曹丕,只是幽幽望着远处跳动的一盏油灯,眸光似乎有些失落。

凝眸半晌,不知是酒意上了头,还是火光下太过压抑,曹丕竟生出几分悲凉之感。注视着仍旧被柴萱插在头上的玉簪,曹丕有些恍惚。

“柴萱,你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人。为什么你可以几次三番的为别人担忧,却……”言语出喉,却如鲠停塞。曹丕欲言又止长声一叹,好不伤情。

倘若白羽所言是真,那柴萱本就是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不管是白羽还是漓香,还是潘雪。这样看来,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出于她的一视同仁,而不是任何对自己的感情。

愁丝上涌,曹丕眼底漫起无尽的感伤。柴萱更是不解,为何曹丕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柴萱双拳紧握,眸子紧紧的盯着空荡荡的酒杯,久久未言。

许是忘记了方才的话,曹丕自拿过还剩一半儿的酒壶,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将那满满的苦涩仰头饮下。

“如果,我重新给你机会,让你在我和白羽之间选择一个人的话,你会选谁?”语气轻乏,却似带了催泪的瓦斯,不单单曹丕言的苦涩哀伤,就连柴萱也听的心酸。

凝视着眸光微漾的曹丕,柴萱莫名的动容。曹丕那被墨汁染过的双瞳,盈盈的反着微亮。那双眼睛是被酒沁过了吗,为什么会让人看得如此苦涩和心酸。

柴萱似乎感觉到了来自对面的心痛,直刺的自己眼眶一润,心乱如麻。见柴萱缄默不语,曹丕心底微微有些发凉。

修手轻抬,当曹丕触及那张有些蕴热的面容时,眸低竟映出了泪光,“我只问你一句话,倘若……倘若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为心痛,会不会思我念我呢?”

语气沉哀,如泣如诉。每一字都如同细针一般的刺在柴萱胸口,令她痛彻心扉。泪珠滑落,打在曹丕抚在自己脸颊的手背上,残余几丝温热。

柴萱只是哭着,每一滴泪都似打在了曹丕的心头。柴萱无声的哭泣,让曹丕心头寒冷而绝望。她没有在自己面前选择,是不是从心底就已经打算放弃自己了呢。

带着泪滴残留的温热,曹丕默默抽离手掌。绝望而无奈的苦涩一笑,缓缓站起身来。曹丕只觉脚底如铅,头昏眼花,竟全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两股微软,仿佛随时随地就要跌倒一般。

心如死灰的曹丕强撑着自门口走去,身形忽然一怔一双手臂竟紧紧的环在了腰间。刹那间,整个人都懵了。空气突然静的可怕,身后的低泣声渐渐放大,曹丕这才察觉到背后不停颤抖的身子,对自己来说是如此的重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抢人家丈夫的女人,最讨厌后宫三千的皇帝。可我没有办法,我还是成了我最讨厌的人,爱上了我最讨厌的男人,你说我怎么办,怎么办才能不喜欢你,不为你争风吃醋,不为你心惊胆战,不为你放弃我最重要的原则啊!”

扑在身后的人儿几近崩溃的倾诉着,仿佛在平明的释放着自己的不甘与无奈。可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将曹丕已经如同死灰的心又硬生生揪了回来。

“萱儿!”曹丕猛然回身,欣喜若狂的看着面前泪如雨下的人儿。紧紧的将其抱在怀内,满是心疼。

“都怪你,你为什么偏偏要是皇帝,你为什么偏偏是历史上说的最花心的皇帝!我害怕,害怕你因为甄宓老了不喜欢她了,就可以杀了她。那万一你也因为我老了,要杀了我呢,我还不想死啊……”

柴萱眼睛哭得红通通的,梨花带雨的捶着曹丕的胸口,朝着他发泄。也不管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话了,只管一股脑的将自己所有的不满尽数给倒了出来。

曹丕环着柴萱的手臂越来越紧,像是要将她牢牢的融进自己的身体中一般。虽然柴萱的话有些莫名的搞笑,看而曹丕也能听得出,对于甄宓的事,柴萱真的是在害怕。他真的没有想到,这居然会给柴萱带来这么大的心灵创伤那个,更没有想到,真的差一点儿就真的失去她了。

“萱儿,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不该不理你。相信我,只要我在,就绝对不会,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一点委屈,任何一点伤害。”曹丕紧紧的握住柴萱捶打在自己胸前的手,安抚着怀内激动的人儿。

随着怀内的哭泣声渐渐变小,曹丕慢慢感觉伏在自己胸前的柴萱一点点滑了下去,低头再瞧时,却发现柴萱双眸紧闭,握着两个小拳头静静的呼吸着,扑面而来的却是阵阵的酒气。

曹丕紧的将快要滑落的柴萱,抱起来放到卧榻上。许是找到了舒适的睡觉地方,整个小身子悠悠的一团,像只贪睡的小猫咪。脸颊处还挂着一滴亮闪闪的泪滴。

抬手抚过柴萱湿哒哒的脸颊,曹丕眸间却满是幸福的意味。侧目瞧眼倒在桌子上的酒壶,想必柴萱为了说出那番话,一股脑将剩下的就全喝掉了吧。

“傻丫头~”眉眼轻弯,尽是宠溺的味道。俯身吻过那温热的额头,曹丕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欢喜与幸福。

从来,他都只是小心翼翼地守着她。生怕哪日自己一不留神,她就会从自己身边悄悄溜走。无论,自己挨的她有多近,都觉她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不敢轻易的触摸,亦不敢轻易的放松。

可从今日之后,自己再也不必担心这些了。因为,自己已经住在了她的心里,就算是天涯海角,她也会挂念着自己,不会再放下了。

银月如雪照的天地静谧,烛影朦胧燃尽一室旖旎。

光影斑驳,打在柴萱的眼帘之上。方觉的有些耀眼,可片刻之间那光便不见了。

柴萱有些奇怪的柔柔眼睛,半睁开惺忪睡眼,朦胧中好像看到有张俊脸再对着自己发笑,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懵着看了半晌,发觉眼睛还是沉的很,不自觉的又给闭上。

为了舒服,柴萱缩着身子又往边儿上挪了挪,好像靠到了什么暖和的东西,满意的一靠。只觉身上突然一沉,好像有只手怔抱着自己。

柴萱猛然一惊,腾一下翻身坐起,如瀑般的青丝尽数从柴萱身后滑下,披在身前。黑葡萄似的眼珠瞪的溜圆,半张嘴盯着面前同样被下了一跳的曹丕。看着曹丕微微半敞的衣襟,柴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衣裳。

两双眼睛就这么对视了许久,曹丕实在有些无奈,翻身贴近柴萱坐起,微微笑道:“怎么,有必要如此惊讶吗。”

第五十八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柴萱一脸懵圈的眨巴眨巴眼睛,呆萌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看着那迎面而来春风般的笑容,还是每怎么反应过来。不由歪歪脑袋:他们这是和好了吗?

“昨晚每发生什么吧?”柴萱只是记得当时自己好像为了留住曹丕,将剩下的所有的酒都喝了,然后……然后就感觉场面一度很混乱了。

“柴萱,没想到你酒量不好,记忆力也这么差。”曹丕很是无奈的瞥眼柴萱,好像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曹丕一言,顿时引得柴萱高低眉一挑。

却见曹丕嘴角饶有兴致的一勾,竟一点点朝柴萱贴面而来,“不过,我倒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暧昧的言语,尽是挑逗的意味。

待柴萱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已经贴在了床榻上。望着面前缓缓贴近的容颜,心跳竟突然加了速,引得整张脸像宿醉未醒一般的红。

“呵呵呵,不必了,我大概能想的起,想的起……”柴萱一脸尬笑的望着面前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只觉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四目对望,不知哪里勾起的情,亦不知从何而起的暧。缓缓贴近的呼吸,令柴萱整个人都有些发懵,柔唇相触融进淡淡的甜蜜。

“陛下,该上早朝了!”

门外传来曹书的催促声,不由令曹丕额间微微一紧,却难以舍下那似染了蜜一般的唇角,反而是吻的更深了。

“陛下,该上早朝了。”柴萱摁住曹丕的肩头,发力将其推开。

看着渐渐离开自己的柔唇,曹丕有些恋恋不舍。想要再次贴近,却被柴萱故意躲开了。“怎么,你就么着急让我走啊?”曹丕有些委屈道。

回眸瞧着那双略带幽怨的眼神,柴萱反倒一乐。“我是怕万一被那些大臣等急了,我可是会被他们抱怨的。”

“谁敢抱怨,我饶不了他们。”曹丕将宽阔的额间贴近柴萱的脑门,紧紧盯着眼前那对儿泛着微光碧波似的琉璃眼珠。

如此暧昧的氛围引得柴萱有些手足无措,竟反手一把推开曹丕,恶作剧似的做个鬼脸,翻身而起。

见柴萱总自己身底挣脱了出去,曹丕还有些小失落,也只得怏怏的跟着起身下榻。还未完全起身,柴萱已经提溜着自己的衣裳站到了自己面前。

“怎么,不喊曹书进来伺候吗?”曹丕眉梢轻轻一压,有些奇怪。

以往柴萱通常是一嗓子将曹书小满喊进来的,倒是得自己说上半天柴萱才会同意亲自给自己更衣。今日怎么这么主动,自己倒举着衣服上前了。

“今日,我来给你更衣。”柴萱嘻嘻一笑,将曹丕扶起身来。

上朝的衣服又多又重,可柴萱居然没有一反常态的嫌弃,反而倒是仔细的很。尽管曹丕很享受现在,可怎么看都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节奏。

“萱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讲?”曹丕垂眸望眼正歪着脑袋的柴萱,问道。

自昨天就瞧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后来变成了那个样子,可自己还是能感觉到,柴萱心里头装着什么事情。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开口。

许是被点破了用意,柴萱忽然有点儿慌。微鼓腮帮子,滴溜溜的将眼珠子转了好几遍。双手揪着曹丕的腰带,差点儿没给又拽下来。

柴萱正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双手却冷不丁被一双大手紧紧一握,猛地抬头一望,正对上那含情脉脉的双目。

“萱儿,在我面前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曹丕温温而言,那深情的能掐出水的眼神反倒令柴萱更慌了。

柴萱有些尴尬的笑笑,额上不禁划出几道黑线:就是因为是在你的面前,所以才很难开得了口啊!

“呃……呢个,你的发型的有些乱了,我帮你重新梳梳吧!”

柴萱噎语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曹丕讨论关于封后的事情。毕竟,怎么像也都觉的不妥。也怪自己当时为了将郭照迅速拿下,后路都还没想好,就这么草率的答应了。

被柴萱硬给摁到镜子前的曹丕无奈的望着镜中柴萱快凝成八字的细眉,反倒偷偷一乐。原来柴萱也会有一些小小的心思来讨好自己呀。

细丝如绸,顺滑似缎。柴萱捏捏捧在手掌的青丝,不禁有些羡慕。果然还是娇生惯养的好,连一个男子都生的这般精致,连头发丝都柔顺的连自己一个女孩子都得发自内心的感叹一番。

端坐于前的曹丕,感受着木梳轻轻滑过发丝,就好像撩在了曹丕的心弦上,丝丝缕缕酥酥麻麻。

几番思量之下,柴萱还是决定先虚问着看看。“嗯……子桓,我想问问你,你打算封谁做皇后啊?”前半句讲的还能听得清些,后半句就和含了口水般,模糊不清了。

柴萱缩着脖子,抖着小手将冕冠给曹丕戴上,缓缓将金簪插入盘好的发髻中。屏息凝视着曹丕的后脑勺。方才还不觉的,可是这皇帝的帽子一戴,微微摇晃的旒珠竟看得柴萱莫名的惶恐。

尽管柴萱心虚不已地将“皇后”两个字讲的蚊子哼哼似的,但还是没能逃过曹丕的耳朵去。

皇后之位,几乎是宫里的禁忌之词。也只有柴萱感这么眉头没脑的将这几话说出来,若是旁人只怕此时已经被自己拉出去掌嘴了。可换作柴萱,他倒巴不得她会问这件事情了。自古以来,后为帝妻,他也只想把这个位子留给她。

苏眉一展,曹丕缓缓转过身来。柔柔的望着面前有些不安的人儿,轻轻握住柴萱那双有些发凉双手。眼帘半垂,酥语言道:“我想给你,你要吗?”

玉珠下的星眸灼灼生辉,就像来自天上的星星,望柴萱的心头暖暖的。柳眉轻蹙,低垂下清眸,“嗯~如果我说我要当皇后的话,你真的不会生气吗?”

“如果我说,倘若你不答应,那我就一辈子不立皇后。”曹丕淡淡而言,眸光却紧紧的盯着柴萱。

瞧曹丕言之凿凿的样子,柴萱却故作不悦的抽回双手,嘟嘴道:“可是我听说,这贵嫔就相当于副后。如果我真的当了皇后,难道还得有个副皇后吗。”

注视着柴萱那一脸醋意的样子,曹丕双臂一环,将其轻轻拥住。“只要你在,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为你做。”

当初,他只是不想让甄宓当皇后,才会封郭照为贵嫔,意在牵制。因为他害怕柴萱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可是现在,只要柴萱点头答应做他的皇后,哪怕是清空整个后宫,他都愿意。

“那如果,我想让你,为了我,封郭贵嫔为后呢……”

贴近那炙热的胸膛,曹丕清晰可闻的心跳声令柴萱感动不已。只可惜,历史上已经注定他的皇后只能是郭照。而自己或许只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柴萱的话听的曹丕浑身一怔,浑然不知两道剑眉已经将额间压出几道沟壑。“萱儿,你可知在说什么?”

原以为柴萱只是想知道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来判断自己对她的真心实意。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为别人所求。

蝶翼似的睫毛微微一动,秋波荡过的眼睛定定的望向曹丕,樱唇轻弯,宛然一笑。

“我知道,我这请求既突然又奇怪,可是我是真心的。皇后的位子,规矩多不算,还得打理这后宫上上下下一堆乱起八糟的事情。像我这种喜欢忙里偷闲的人,才懒得自讨没趣的去趟这浑水呢?”柴萱开玩笑似的冲曹丕笑笑,映出嘴角的小酒窝,一脸的真诚。

可曹丕的眉间却越聚越紧,眸宇间似乎挂了淡淡的怒意。这女人难道不清楚皇后的位子代表着什么吗,竟然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倘若让自己封别的女人为后,倒不如再也不提封后的事情。

“皇后的位子如过不给你,那我便不设皇后,这事没得商量。”剑眉一沉,语气竟也有些生硬。

柴萱一脸不解的望这曹丕发青的脸色,紧紧眉梢,“可是,我觉得郭贵嫔很适合皇后的位子啊……”

“柴萱,你难道不知道皇后的位子又多重要吗?后者,帝之妻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除了你,我不想让任何人做我曹丕的皇后,知道吗!”

曹丕突然一喝,吼的柴萱脑袋发懵。从前,自己只知道皇后可以拥有除皇帝以外最大的权利,可从未想过,它对曹丕来说却是如此的意义重大。可皇后,在自己看来终究也只是皇帝的附属品。没有皇位,又何来什么至高无上的地位。

凝望着满脸愠色曹丕,柴萱抬手抚过那因怒而锁的眉头,嘴角微展却是淡淡一笑,“子桓,你是皇帝啊,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任性了呢?”

“皇帝又怎么了,难道皇帝就连选择自己妻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抬手抓住停在自己额间的手,刚刚被柴萱拨开的眉间又紧紧蹙了起来。

“子桓,我不想做妃子,也不想做皇后。我只想以柴萱的身份陪在我爱的曹子桓身边,才不管他是不是皇帝呢,只要他这一辈子……”柴萱抽回自己的手,竖着嫩葱似的指头使劲儿戳了戳曹丕的心口,调皮道,“心坎儿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本姑娘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五十九章 遭暗刺漓香苏醒

眉眼如画,笑靥如花,澄澈的眼眸滢滢如水,荡过曹丕的心口,将所有的怒意尽数融化。倏然间,他只觉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丫头,总是带着某种魔力。明明总是和自己对着干,却偏偏自己从头到脚都觉的她对。

“萱儿,你当真不再……”立郭照为后,曹丕多少有些不愿。他想再问一遍,或许柴萱能多考虑一下呢。

“子桓,不管是论位份还是论名望,郭贵嫔都是立后的首选。我知道,立后得有子嗣,也必须出身高贵。如果让郭贵嫔认叡公子为子,母凭子贵,反对的声音应该就不会太多吧。”柴萱言道。

闻言,曹丕心底不由一惊。柴萱做事,何曾考虑过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为了帮郭照上位,竟连子嗣和出身都想到了。郭照欲认下曹叡,自己从未对她言过,她又何曾知道。难不成,这主意是柴萱给郭照出的。如此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她了呢。

“你这么做,是为了叡儿还是为了甄宓。”星眸幽幽望向一脸平静的柴萱。能绞尽脑汁的想到这些事情,总不能是为了说着玩玩儿的吧。

曹丕一语中的,言的柴萱心头大慌。怯怯耳朵埋下脑袋,生怕又惹得曹丕生气,“甄宓已经不在了,曹叡……”

话还没说完,柴萱便觉的后颈部被什么一摁,整张脸猝不及防的就被贴近曹丕的微微起伏的胸口。润语自头顶传来,酥酥麻麻的钻进柴萱的耳朵。

“萱儿,我答应你。只要能见你日日欢喜,无忧无虑便已足够。那些惹你担忧的事情,留给我去解决好吗。”

轻轻的言语,引得柴萱心头暖意盈盈。紧紧环住曹丕的腰间,幸福感满溢。也许,自己已经不必多言,曹丕已经足够懂了。

“陛下该上朝了!”在门口已经等了许久的曹书再一次催促道。若是曹丕再耽搁下去,可就要晚了。

“朕知道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声音自门内传来,可算是令曹书松了口气。

但见双门一开,衣冠楚楚的曹丕自门内走出来。曹书弯腰行礼,侧目瞄瞄曹丕的神色,似乎曹丕的心情还是不错。

“曹书,传曹叡上朝,朕今日有要事要当众宣布。”曹丕颜色微沉,音色硬朗。

“喏!”曹书再次躬身一拜,回道。

偷偷从窗缝儿中瞄着曹丕离去的身影,柴萱的小脸儿上竟浮出两团晕色。以往只觉的产品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皇帝形象,可方才一眼,却是霸气侧露,英姿飒爽。那满身喷射的男人气质,端的是将自己的少女心尽数勾了去,已经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

“贵人,贵人!”看着伏在窗前一脸泛红的柴萱,小满有些诧异,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将柴萱从花痴的花样中拽回来。无奈摇摇头,有往柴萱耳朵边上凑了凑,扯着嗓子道:“贵人,您没事儿吧——”

耳旁突然传来的巨音,震的柴萱眼皮一抽,愣是好半天才回来神了。一脸幽怨的揉着耳朵,可怜巴巴的望向小满。

“小满,你这是干什么呀。”柴萱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瞧着柴萱那呆萌的模样,小满咧嘴一乐,摇头晃脑的开起了柴萱的玩笑,“贵人今日红光满面的,想来是陛下已经前嫌尽弃,好事在即喽。”

“什么好事在即,瞎说什么呢。这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学会开我的玩笑了,信不喂你个沙包大的拳头尝尝啊!”柴萱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头却美滋滋的。

“好了,好了。是小满错了,不闹了。其实,小满是来告诉贵人,荣芝这几日似乎对金夫人突然上心了。”小满笑容渐敛,脸上绷出几分严肃之色。

小满的话顿时令柴萱心头一阵紧张,“什么?那你……”

“贵人放心,我让兴庆在暗处盯着呢。”小满言道。

虽然小满安顿了兴庆,可柴萱还是有些不放心。倘若真的发生了什么,兴庆又没来得及阻止,岂不是……

“不行,我得马上去看看!”柴萱言罢,便匆匆奔漓香的房间而去。

几丝清风掀动这纱帐,徐徐轻翻。

立在一旁的荣芝静静的望着在踏上沉睡的漓香,目光闪烁。

方才她瞧见兴庆守在门口,以为是柴萱生了心思,让元瑞来刻意提防自己。哪成想,自己只是随意的寻了个借口,便轻易的只开了他。

凝望着踏上双目紧闭的漓香,荣芝一点点的向其靠近。虽然,她知道这一次自己八成是凶多吉少,可上面下的是死命令。不是漓香死,那死的就只能是自己的家人了。

袖口轻撩,短匕乍现!

“对不起。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挡了别人的路。”黑色双瞳微微一缩,眸底闪过一道不寒而栗的光芒。

匕首扬起,荣芝几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向漓香刺去。她必须得一刀致命,否则,后患无穷。

说时迟那时快,寒芒渗透的匕首嘎然止于漓香胸前,一股鲜血顺着漓香的手臂缓缓滑下,打在漓香的衣襟之前。

“你……为什么要杀我!”干瘪脱皮的嘴唇苍白无色,一双红通通跪地眼睛惊恐而憎恨的盯着荣芝。而漓香的手此时正牢牢的掰着荣芝刺下的匕首,整个手臂被划了深深的一刀鲜血淋漓!

突然苏醒的漓香,完全让荣芝措手不及,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那双质问冷绝的眼神,顿时面如土色。蓦地,荣芝猛地从漓香手中抽回匕首,后退半步惊恐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像生根似地站在原地。

本就身子虚弱的漓香哪里经得住她这么用劲,整个人被荣芝这么一甩,毫无招架的往后一仰,滚落床榻重重的摔在地上!

死死的盯着地上已经衰弱不堪面色惨白的漓香,荣芝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此时的漓香早已没有半分挣扎的余地,反正自己也是拼着这条命来的,倘若让她有机会逃走,那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来人,救……救命”惊恐的瞳孔泛着灰色,死死的盯着一点点逼近的荣芝。

漓香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干涸冒烟的喉咙沙哑的呼喊着求生的欲望。但疼痛难忍是手臂以及疲软无力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她了。

手气刀落,漓香万念俱灰的将眼睛一闭,等着死亡的降临。却听得耳边一声巨响,竟是荣芝的一声刺耳的哀号。

“漓香,你没有事吧!”

漓香只觉肩头一紧,缓缓睁眼。瞧见柴萱正心急如焚的看着自己,清眸中满是担忧。微微侧目,却见荣芝嘴角带血,狼狈不堪的被元瑞和兴庆一人一只胳膊牢牢的摁在地上。而那只带血的匕首,正落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

“漓香……”见漓香怔怔地不说话,可把柴萱吓坏了。望着漓香鲜血直流的手臂,整个人要多慌有多慌。“小满,小满,赶紧去找御医,漓香受伤了,快去!”

“喏!”听得柴萱如此焦急,小满亦是心头大惊,拔脚而走,像一阵风一般窜出门外。

被死死制住的荣芝狞髯张目,极其不甘的看着柴萱将漓香重新扶到榻上。只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自己就能够完成任务。可怎也没想到,柴萱能及时感到,这卯足劲儿的凌空一脚,踢的自己事肝胆俱碎,胸腔如绞,连呼吸都艰难无比。

“荣芝啊荣芝,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小满姐姐同我讲的时候,我还不愿意相信。故意给你卖了个破绽,没想到你竟真的干出这种背主求荣,狼心狗肺的事情!”兴庆愤慨的喷着口水,怒不可遏的冲荣芝嚷道。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可惜贵人那样真心实意的待你,你竟恬不知耻的恩将仇报!”元瑞死死的摁住荣芝,如果不是看在她已经伤的不轻的份儿上,一定会亲自将她丢出去。

原来,这一切本就是柴萱为了引她暴露身份而刻意安排的。难怪,兴庆会那么容易的被自己支走。荣芝难以接受的瞪着双眼,恨恨的盯着柴萱,胸中却如同火烧般疼痛。

“柴贵人,我还以为,你有多高尚呢。原来,你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难道你就不怕,如果我真的杀了她吗!”荣芝冷笑两声,狰狞而道。

如果刚才漓香没有想过来的话,掉在地上的那把匕首,早就牢牢的插进了漓香的胸膛,又哪里会有机会让柴萱赶得上。

一提起着件事,柴萱怒不可遏翻身而起。我从来就没想过拿漓香的生命做赌注,所以她才让小满呀寸步不离的跟着漓香的。可这丫头居然自作主张的让出这么大一个空挡,差点儿真的伤到了漓香。

“荣芝,少在里搬弄是非。这件事情与贵人还无瓜葛,是我让兴庆这么做的!”

去而复返的小满气势汹汹的指着荣芝,横眉立目的恨不能上去给她几个响亮的耳光,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虽然小满一口咬定这件事情不是柴萱的意思,可漓香还是有些怀疑。这皇宫实在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难保柴萱为了自己不得不将自己抛出去。

第六十章 三千越甲可吞吴

“贵人,御医来了,可否让他进来。”小满上前道。

听到医生到了,柴萱旋这的心总算是微微放了些。“那还等什么,快点儿让他进来啊!”

“贵人,荣芝该如何处置?”元瑞伸着脖子发问。这柴萱一激动,似乎已经将还被摁着的荣芝丢到后脑勺了。

面容微敛,回眸望望嘴角渗出的红色,柴萱不由皱皱眉梢。看来自己刚才的那一脚似乎踢的有些过重,再怎样荣芝也是个女孩子,这么对她是不是有些过了。可这也怨不得自己,要不是她刚才杀气那么重,自己也不至于使出那么大的力气去。

“你们松开她吧,我在这里她也做不了什么。也帮她找个御医吧~”柴萱还是不忍心看着荣芝太痛苦,毕竟她也跟着自己有一段日子了。

柴萱的话,令所有人都有些惊愕。这一般的对于犯人不应该是关下去,听从发落的吗。这哪里的规矩,还要给找御医。

荣芝愤怒不已的眸色渐渐有了缓和,直至漫出几丝微光。紧咬着嘴唇,默默垂下脑袋。杀气也没有方才那样森然了。元瑞和兴庆愣了一下,慢慢放开荣芝,将她带了出去。元瑞不禁有些狐疑,松开荣芝的手臂时,明显感觉她似乎微微在发抖。

还没等小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阵微风滑过,待回身一瞧,柴萱已经揪着御医进了门。“御医啊,你赶紧的,赶紧的,我朋友伤的很严重的啊……”

支着两个黑葡萄似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御医给漓香一点点处理这伤口。一会儿底毛巾,一会儿递绷带,都快成那御医的小随从了。吓得那御医,每接意渐东西,都要弯弯腰。

望着柴萱那紧张的模样,漓香若有所思的垂眸沉吟半晌。柴萱的性情自己也算知道一些,自不该那么去怀疑她才是。

“贵人,仇昭仪已经等候多时了,您不去见见吗?”小满好不容易,才将柴萱从御医的身后将其拉出来。

“仇昭仪?”

柴萱摆着八字眉,一脸诧异的瞧向小满。侧目瞧瞧,还在给漓香缠绷带的御医,柴萱似乎明白了什么。回身同漓香微微一笑,解释道:“漓香,我先出去一下,你先好好休息。”说罢,拉着小满径直出了门。

“贵人,仇昭仪在厅里等着呢,您不必着急……”小满脚步凌乱的被柴萱拉在身后,实在不知道这突然是怎么了。正紧急调着步调的小满,突然迎着柴萱一个急刹车,整个人便直直的撞到柴萱身上。

只听得眼前之人音色一沉,道:“小满,方才的事情,是你自己想的吗?”

小满紧急扯回脚步,眼神一乱,支吾半天方才回道:“贵人,是仇昭仪说这样可以帮到您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漓香真出了事情,那该怎么办!”柴萱气愤不已的回身一视,凌冽的目光盯的小满愧疚不已。

小满委屈不已的垂着脑袋,眼底竟蓄了泪,噎语道:“贵人,小满不是故意的,只是害怕您生气……”

瞧着小满的模样,柴萱无奈叹口气。比起小满,她更担心更有心机的仇苓。

柴萱穿过穿长廊转入厅内,抬眸便见仇苓正捧着一杯清茶,悠悠的喝着。清眸半垂,青丝如瀑,淡蓝色的衣裳像一汪清水般罩在身上,悠然静宜。

见柴萱进了门,仇苓连忙起身施礼,“见过贵人。”

“是你让小满那么做的吗?”柴萱直接上前气呼呼问道。

仇苓从外表伤看起来,是那样的温婉安静,可没想到居然会教唆小满以漓香的性命为诱饵,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柔目轻撇,仇苓示意言自己身后的绿浮。绿浮微微颔首,自退出门外。

柴萱恼着眉间,默默的瞧着离开的绿浮,方才觉得眼前的人不是那么简单。

“贵人,御医可还来的急吧。”玉颜微笑,莞尔言道。

柴萱眉梢一挑,有些吃惊,“难怪来的那么快,你是已经算好了会有人受伤是不是。”果然,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贵人言重了。”仇苓轻轻一眼,那人畜无害的脸上挂着幽幽的微笑,竟纯净的一点儿瑕疵都没有。

见仇苓如此淡定,柴萱无语撇撇嘴。这女人既没有隐瞒也没有辩解,是对自己很是信任呢,还是另有谋划。

“你到底找我还要做什么,曹叡的事情我已经帮了你了,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总的来说,仇苓也算曾经帮过自己,对她原本还有些信任的。可经此一番,柴萱只想离这些人远远的,希望她们也别再这么坑自己了。

“叡公子的事,仇苓已经知晓。但贵人这么做,真的行的通吗?”

谁都好,就是郭照是最难的。仇苓至始至终希望的,都是希望能依靠柴萱扳倒郭照这可颗大树。可是,柴萱偏偏要将曹叡和郭照绑在一起,岂不是故意作难。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捧着十万个为什么来问。但是呢,我没有办法去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只能告诉你的是,此时一定行的通,而且历史注定就是这样,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柴萱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头。

她自然是无法告诉那白纸黑字的历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着的,也不能告诉她,自己如果像更改历史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即便是告诉了,仇苓也只会当作天方夜谭,左右想它个几百遍,最后指不定会说自己是什么吗怪物呢。

“历史注定,难道贵人一言,便是“历史注定”了吗?”仇苓对柴萱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觉的她的话未免太过严重,难不成柴萱的一言一行是早就算好的,岂非荒谬。

瞅着仇苓那狐疑的眼神儿,柴萱长叹口气 。看来自己不给她编个所以然,还真解释不了了。

“仇昭仪,如今宫里,郭贵嫔都是离皇后的位子最近的,被封后自然指日可待。但唯一缺的便是一位皇子。而叡公子,身为陛下长子,若能为皇后抚养,身份岂不陡转。”

瞥眼认真听讲的仇苓,柴萱撑撑眉梢,继续言道,“这两人各取所需,实在要比认我为母,与郭照树敌更划算不是?”

听此言语,仇苓沉默半晌。思忖半天,不禁觉的柴萱所言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话虽如此,可叡公子未必接受。”

甄宓新丧,就要让曹叡认他人为母,岂非是故作为难。可如果不这么做,等到产品对曹叡厌弃至极之时,只怕为时晚矣。

注视着仇苓额间时紧时松的样子,柴萱反倒有些感动,这宫里能有这么大公无私的人,也着实令自己敬佩。

仇苓也是有皇子的人,每个后妃都是绞尽脑汁的为自家儿子谋福利。她倒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为曹叡求情。她难道不清楚稍有不慎会累及自己儿子的吗?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想叡公心底肯定比你清楚。”柴萱饶有兴致的仰着脖子,颇有感触吟道。

也许,老天真的太过残忍,硬是要将那样倾国倾城的人带走。又或许,真的诚如凤凰涅槃,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清眸微沉,思绪如海。流目轻转扫过柴萱意味深长的眉间,不知为何仇苓竟几分恍惚。亦或许,柴萱说的对,能忍常人不能忍之痛,方才能担常人不能担之任。

只道眼前困泥泞,不知他日涅槃生;版筑之间举傅说,鱼盐其中胶鬲传;静待他日鲲化鹏,扶摇而上九万里;权今日寂寂无闻,入云霄一鸣惊人。

“贵人一眼,实在如醍醐灌顶,难怪陛下会如此宠爱贵人。”仇苓回眸笑道。

突然提到曹丕,柴萱的面皮却挂不住了,尴尬的一笑,转过身却撇了撇嘴。夸自己就夸自己呗,干嘛要提什么曹丕,实在煞风景呢。

“不过贵人,仇苓还是想提醒您一句。既入此门,自然不能再抽身事外,贵人可知否。”巧目微转,仇苓定定地望向柴萱。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如果,真逼急了,我绝不放弃使用武力的权利。”柴萱晃晃自己豆沙包似的拳头,幽幽一乐,答道。

仇苓凝视柴萱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澄澈透明,那般可爱却又让人敬畏。虽然,她的话听起来总是逻辑全无,可偏偏是那样的纯真坚定,让人不得不相信。

小满突然恐慌万状的自门外奔来,喘的上气不解下气,趴在门边道:“贵人,不好了……”

“怎么了?”柴萱双眉一蹙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小满眼眶一湿,伤感不已,道:“贵人,荣芝,自尽了。”

“什么!”柴萱惊愕不已。虽然自己的确讨厌她背叛了自己,可是从没想过让她死的啊!

柴萱心中一乱,直接飞奔出门。她实在难以相信,为什么没这里的人总是喜欢轻易的去放弃自己的生命。如果她是为了保守秘密,只要她能够改邪归正,自己也还是可以放她一条生路的啊。

为什么,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先有玉嫣,再是荣芝,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她们无法活下去呢!

狂奔至门前,柴萱胸前喘息未定。一把拽过似乎正在抢救荣芝的御医,得到的却是御医无可奈何的叹息。

抬眸望去,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剪刀插在荣芝的心口。流出的血并不是很多,可想而知她那一下插的有多深。

“她走之前有说什么吗?”望着荣芝那张惨白的脸,柴萱伤感不已。

元瑞满脸伤怀的上前,擦了擦眼角的泪滴,哽咽道:“她说,她对不起贵人您。”

“看来,有些事情注定要石沉大海了!”不知何时,仇苓已经跟了上来。幽幽一眼,说得柴萱心头是感慨万千。

“我知道,真相很重要,可我从不想用人命换真相。”眸光半垂,柴萱失落而走。

听则柴萱如此感伤的语气,仇苓沉沉叹口气,回身言道:“厚葬她吧。”

凝视着柴萱怅然若失的背影,仇苓如有所思。再这个深宫之中,又有几人的性命是真正呗这般重视的呢。或许也只有柴萱,会真正的因为生命伤感,而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欲望与权势。

第六十一章 与天地同哀同悲

哐啷一声,金盏玉器,琉璃花瓶尽数碎成一地。整个房间顿时静的可怕,听到曹叡暴戾的喘息声。一排小厮宫女抖如筛糠的跪在地上,屏息埋头完全不敢发出一声响动。

“出去,都给本公子滚出去!”曹叡红着双眼,手里拿着一把浸满寒霜的长剑,暴跳如雷的吼着。

众人赶紧起身战战兢兢的退出门去,生怕再晚一些就会同地上那堆东西一样,惨不忍睹。

见众人如此惶恐的退出,曹叡不禁想到他在曹丕面前的时候。亦是这般的小心精神,战战兢兢。明明知道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却不能打不能骂,就连为自己的母亲辩解一声都是不肯能。自己火的简直像个行尸走肉,一点儿尊严都抖没有。

曹叡不停挥着长剑,发泄着难以抑制的满腔怒火,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砍成灰烬。也不管自己的双手已经由于用力过猛,被溅起的木屑刮一道一道的红。

“皇兄!”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在整个房间荡开,正处在暴走中的曹叡顿时一怔,举着长剑的手瞬间停在了空中。

看着如此折腾自己的曹叡,曹绫是哀痛欲绝。直接飞扑上前拦腰将曹叡抱住,跪跌在地,泪如雨下。“皇兄,绫儿求求你,不要在这么折磨自己了好吗。绫儿已经没有母后了,不能再没有母后了呀!”

曹绫哭的肝肠寸断,曹叡又何尝不是痛心入骨。

哐啷一声,曹叡手中紧握的长剑应声而落。清泪滴垂,打在曹叡胸前的衣襟之上。

满是鲜血的双手慢慢垂下,看得曹绫是触目惊心,心如刀割。

曹叡只觉整个胸膛快要炸裂了一般,连呼吸都困难不已。回身将泪流满面的曹绫伏起,抬手帮其擦着难以断竭的眼泪。

“绫儿,不要哭。纵使母亲虽然不在了,可还有皇兄在。只要皇兄在一日,便绝不允许任何人伤你一分。”曹叡强忍着心痛,安慰着曹绫。

凝望着曹叡红红的眼眶,曹绫更是心疼。她是个女孩子,所以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哭泣流泪,倾诉自己的悲伤。可是曹叡不一样,他是皇子,更是男人。他必须坚强,必须时刻都站的直直的,不能让别人瞧见一丝丝的软弱。

“皇兄,绫儿不要你为绫儿做什么。绫儿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活着。”曹绫哽咽道,晶莹泪水大滴大滴的往出滚,看得人痛入心脾。

对于曹绫来说,曹叡是他唯一哥哥,也是她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从小到大,与甄宓聚少离多,只要曹叡始终都陪在她身边。只要他在,她可以什么都不怕。她从来都不会怀疑曹叡会离开她。

可是这一次,甄宓身死,曹叡也被下到了大理寺,曹绫只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她在曹丕的宣政殿外跪了一天一夜,也没能求得曹丕将曹叡放出来。那一刻,她真的觉的万念俱灰,相见无望了。

可今日一早便听说曹丕将曹叡放出来了,虽然是从齐公变成平原候。可只要哥哥还在,她就别无所求了。

宽臂一环,曹叡紧紧的将曹绫抱住,悲痛欲绝。对于曹丕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自甄宓离开那一天起,他亦当作自己的父亲也离开了。

从此以后,曹绫便是他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他都要活着,为了她。卑躬屈膝也好,苟延残喘也好,他都要坚持下去。而且,对天发誓,那些害死甄宓的人自己一个也不会放过。

与天同悲,与地同哀。兄妹相连,此生亦然……

九月阳光正好,亮黄色的光辉照的的整个长秋宫明媚如春。

郭照盯着镜中黑红相间的滚金凤袍,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奴婢恭喜皇后娘娘!”晴滢捧着皇后的册宝,亦是喜不自胜。

郭照霸气回身将宽袖一甩,端坐于金凤位上。回想方才整个后宫都再想自己三跪九叩的时候,那种权利加身的感觉,简直是如坠云端一般的美好。

“启禀皇后娘娘,国舅爷求见。”大长秋王忠上前禀告道。

“传!”红唇微启,郭照欣喜不已。

“臣弟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还未近前,郭成倒已经开始请安了。

看着伏在地上恭敬不已的郭成,郭照的红唇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浑身上下都是藏不住的激动。

“行了,起来吧!”郭照笑道。

郭成得令,翻身而起。满脸堆笑的看着烫伤凤袍加身,金冠耀目的女子。“果然,这凤袍还是姐姐戴着才能让人赏心悦目。”

“就你嘴甜!”郭照喜滋滋的嗔道,起身走下台阶,“弟弟啊,本宫能成了这母仪天下的皇后,你可是出了头一份儿力。姐姐我,怎么能不记得呢。”

如果不是郭成无意间得知当年侍奉在曹丕身边的小清,正好是家中一名厨子的妻子。也不会知道,白羽手中有一枚柴萱当年戴过的木簪,更不会知道漓香和潘雪居然是故交。而且,郭成再甄宓的死上,亦是出了不少力气。

“姐姐哪里话,弟弟自然知道,只有姐姐好,咱家才能屹立不倒啊。”郭成谄媚笑道。

红唇轻勾,郭照掩面而笑。虽然郭成的确总是给自己惹事生非,可关键时候却也总是能靠的上。

“郭成接旨!”

晴滢忽然搬出一道圣旨来,惊的郭成慌忙一跪。

“陛下圣旨,封郭成为奉车都尉,秩比二千石,掌御乘舆车。”晴滢提声念道。

“臣领旨谢恩。”听完圣旨,郭成自是欣喜若狂。原以为,郭照不会给自己谋福利呢,没想到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份惊喜。

郭成接过圣旨,称心如意的站起身来,盯着圣旨高兴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郭都尉,还不赶紧谢谢娘娘啊。”晴滢笑着给郭成使个眼色。

接受到信息的郭成赶忙向郭照深深一拜,“臣弟,多谢姐姐美言。”

说真的,给在刚开始开一位曹丕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可没想到的是,曹丕居然答应了而且还给了个不错的职位。也许,自己在曹丕心中总还是有些位置的,而不是毫无感情。

话说柴萱总算是亲自将漓香平安的送了回去。若不是亲眼所见金彪一家三口抱着漓香痛哭流涕的样子,她还不敢相信,金彪那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可以哭的那般动容。

人一走,长萱宫似乎又变得有些冷清了。荣芝的死似乎改变了漓香一心想要报仇的想法,并没有揪着潘雪再多言些什么。只是讲着,一切都挺柴萱的安排

郭照如愿以偿的成为皇后,曹叡却成了平原候。虽然有人欢喜有人忧吧,但结局总归是好的,没有让自己太过忙碌就行。

柴萱打个大大的呵欠,伸伸懒腰。今日一天,是封后大典,行动坐卧处处要守规矩。腰杆子一直要挺的直直的。整整一天,拜了皇帝拜太后,拜了太后跪皇后,这一遭下来腿度跪的发疼。

柴萱俯身想要捏捏硬邦邦的腿肚子,却见小满抱着一大桶水进来。

“贵人,站了一日,想必人困腿乏,泡泡脚吧!”小满笑道。

看着如此懂事贴心的小满,柴萱感动的都要落泪了。一个劲儿的点着脑袋,猛一把抱住小满,吧唧一声在那小脸儿上盖上一个热乎乎的吻。

这一下可将小满吓的不轻,整张脸腾一下红的跟个猴屁股一样,慌慌张张的将水盆撂下,结巴道:“贵人,你干什么呢!哎呦喂……”

小满羞涩不已的将小脸儿一捂,慌不择路的奔出门外,看得柴萱有些莫名的想笑。这孩子也太过实诚不是,被女的亲一下都成这样了,那要是那天被男孩子亲了,岂不要幸福的晕过去。

柴萱乐呵呵的将脚伸进木桶中,那舒适的感觉瞬间自脚底漫上心头,整个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胳膊一撑,直直的倒在床榻之上,好不舒服。

“柴萱!”一声喊叫突然穿过耳廓。

正躺在榻上放松的柴萱,胸前忽然一热,猛地翻身而起。她似乎听见有人在空中呼唤着自己。

柴萱连鞋子也顾不得穿上,便赤脚急急的跑到厅中,扬着脖子四下寻找,却不见任何人影。

“柴萱!你可听得到我的声音!”那声音猛然再起,惊得柴萱双目圆瞪,抬手恩上胸前,好像有一股很热的强烈反应。

“大、大大孙子,是、是你吗!”柴萱几乎已经激动道语无伦次了,等待这么久终于有了反应啊!

“……”对面似乎有了些许停顿。

“是我,曹攸宁。由于时空不稳,我长话短说,你只听着就行。你记住,根据时空演算,不久之后会有九星相聚,到时没有时空穿梭器的你,可以借助宇宙时空的相对运动,依靠修复器重新进入时空隧道。”

“那天,你务必找到一个不被人撞见的地方,摁住修复器,实行时空穿梭。切记,千万别错过了时间。”

“时间定了吗……我真的要回去吗?曹攸宁,我能不能,能不能再留些时日呢……”

“柴萱,你真的想死吗!你要知道,这是近百年内,你唯一回来的机会,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时空不可逆转,你是知道的,不要拿整个宇宙为你的行为负责!等计算好了时间,我会再联系你的……”

音波忽断,热感消失。柴萱似虚脱一般的跌坐于地,一瞬间便被下了消失的通知。而她真的要从这个时空彻底消失了吗。

清泪溢满,滴滴滑落,眸光中温温而笑的曹丕一点点出现,渐渐清晰。顷刻间令柴萱心痛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自己爱上曹丕,已然做了一切打算的时候,为什么要在自己最幸福的时候,瞬间剪断这所有的羁绊……

心痛难忍的柴萱颤抖着紧紧环着双腿,待在冷冷的地上,任凭泪雨如注,打湿衣裳。

才许情深长相伴,却被银簪划星河;满心柔意倾消散,怎舍痴心此世间……

第六十二章 满满痴心诉予听

“夫君!”许蓉追着白羽的脚步自书房跑出来,脸上却挂着几道明显的泪痕。

白羽脚步一顿,连头不舍得回一下,冷冷言道:“我说过,你我再无夫妻情分,休书既然已经交给你了。无论你是去是留,我们都不会回到从前了。”

“白羽!”许蓉死死的攥着手中的白羽亲手所写的休书,心痛到已经无法呼吸。

许蓉正的没有想到,白羽真的这么决绝。哪怕他已经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可一旦写了休书,便连同自己这么多年在白家的付出都一应否决。自己将所有的青春年华都留在了白家,如今却落得扫地出门的地步,实在令人寒彻心扉。

“白将军~”

出门的白羽正欲翻身上马,却听得盈盈一声呼唤自身后传来,回身一瞧正是叶儿。

“叶儿姑娘,有什么事情嘛?”白羽问道。

来了白府这么久,叶儿最喜欢的就是和白羽谈话。除了白羽以外的其他人,总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小孩子。可白羽不同,他每次在会在自己的称呼后面加上一个姑娘。这样听起来,自己就像和他是平等的,而不是小孩子。

叶儿甜甜一笑,却又慢慢敛下眸子。迟疑片刻还是讲道,“白将军,你最近是不是再查关于一个簪子的事情啊?”

“你怎么知道?”白羽微微一愣,微笑问道。

叶儿鼓鼓腮帮子,转着黑葡萄似的眼珠,眨巴两下,道:“是金嫂嫂说的,说重新姐姐就是因为簪子的事情,才被那个人……那个人给关起来的。”

听着叶儿的语气,她似乎不怎么喜欢皇宫离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物呢。

“叶儿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查出真相还你柴萱姐姐一个公道。如何?”白羽温温一笑,宽慰叶儿。

“其实,我不是来说这个的。我只是……”话到嘴边,叶儿又顿了顿。她不知道这样讲的话会不会不好。可是这件事关乎她的柴萱姐姐,她实在不应该再瞒下去。

定定神思,叶儿自己给自己打气似的点了点头,继续言道:“那日,我看到许嫂嫂从你的书房里拿出一个簪子,就出了门。路上,就看到一个瘦瘦的男人向许嫂嫂讨要一个木簪子,嫂嫂便给了。”

“瘦瘦的男人?你可看清他的长相了?”叶儿的话顿时令白羽神经一紧。

看来这个瘦瘦的男人便是他的突破口,只要能找到这个家伙,难么柴萱和他的事情就能说的清楚了。

见白羽有些激动,叶儿不由聚聚眉梢,“我是看清他的长相了,可是我只有再见到他才行,要不然我也说不清。”

听闻此言,白羽是喜出望外,“好,只要你还能记得他,便以足够了!”

就算找不到那个人,只要叶儿作为人证告诉曹丕那簪子真的是丢了的,那么柴萱的嫌疑也算可以洗脱一半。

“叶儿姑娘,这件事还得麻烦你,不要同任何人讲,拜托了!”白羽安顿似的抬手拍了拍叶儿的肩头,言罢,便翻身上马而走。

叶儿呆呆望着策马而走的白羽,不知为何,小脸儿却悠悠的发烫起来。叶儿不知所以的抬手摸摸热乎乎的脸蛋,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可是心里头却甜甜的。

“叶儿,你这是怎么了?”自门外买菜归来的歆然,看着叶儿独自再门口发呆,不禁有些奇怪。

突然冷不丁的疑问,倒令叶儿的心口扑通扑通跳起来了。脸颊更是烫了厉害,叶儿整个人也是慌了,拽过歆然的手,急匆匆问道:“欣然姐姐,我这是怎么了。突然间心慌慌的,脸也烫的跟烤了炉子一样。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啊?”

“生病了?”

歆然急忙伸手探了探叶儿的额头,并未觉着有些烫啊。侧目一瞄,却见叶儿脸色红润,一脸春意盎然,歆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掩面一笑。

这一笑倒引得叶儿更是慌乱,五官都快急的凑到一起了。“哎呦,歆然姐姐,你笑什么呀?我着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大病呀!”

“没错,你呀这是得了不治之症了!”歆然竖着细指在叶儿眉间一戳,乐的不可开支。

歆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在这儿想着怎么给叶儿张罗一门合适的婚事呢,没想到着小丫头倒自己开窍了。

“啊!怎么办,歆然姐姐那该怎么办啊,我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的啊!”叶儿揪着歆然的衣裳,都快哭出来了。

歆然哭笑不得的拉着叶儿进了门,捏着她那细嫩的小脸儿无奈言道:“叶儿,这病啊说好治也好治。只要你把你心里头想的那个人说出来,我就能帮你只好这个病了。”

“心里想的人……”叶儿小声的重复一句,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小脸又是一红,嗔怪道:“歆然姐姐,你干嘛寻人家开心嘛。”言罢,竟一脸小娇羞的跑开了。

瞧着叶儿那情窦初开的样子,歆然是喜逐颜开。自己一直担心叶儿找不到自己的归属,可如今叶儿也有自己的心上人了,不管怎样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新花娇娇含羞放,相思悠悠情暂存;相思似才会便生害,怎知身在情深海。

光影斑驳,秋风阵阵送来凉意。

望着窗外又开始垂落的树叶儿,柴萱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即将离开的消息,整颗心也像是进了秋季一般,百花凋谢,万木枯萎,竟一点点也欢喜不起来了。

刚刚进门的曹丕,盯着柴萱那怅然若失的背影,慢慢靠近,从身后轻轻将那个小身子环住。

“怎么了,为何长吁短叹呢?”曹丕语调柔和,像是带了那和煦的春风一般。柔柔的,很是舒服。

突然来的温暖,令柴萱心头温温一热,聚在额间的愁云也渐渐散了去。抿唇微笑,转过身来。

“没什么,瞎感叹罢了。”眉眼暗垂,柴萱的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却有几分的苦涩。

“萱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曹丕眉间一缩,

柴萱的情绪从来都瞒不过曹丕的眼睛,就是轻轻一瞥,曹丕也能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柴萱垂眸半晌,“子桓,你说我要是不见了,你会怎样?”

一想到自己有一天的会突然失踪,柴萱心中就凉了一截。连语气都似夹了冷风,莫名的令人伤感。

星眸微漾,映出几丝感伤,酥语轻道:“若是你有一日真的不见了,那我就还想当年一样,等你回来。”

注视着曹丕深情款款的眼神,柴萱更是难受,“可我……要是一直也不回来呢?”

经此一去,便是时空相隔。恐怕今生今世都不会在见了。又何来回来之说。

“那我便同你一起去。”朗目微润,如渗了暗夜的凝露一般,晶莹剔透。

曹丕的话,似化雪的春风,一点点暖着柴萱发疼的心。原以为自己听到离开的消息一定会欣喜若狂的好好庆祝一番,可是为何此时的自己除了心塞就是难过。

当初被曹攸宁拉着离开的时候,自己虽然很伤心,可也从未像现在这般焦灼难安。

“好了,别瞎想了。只要我在,就觉不允许任何人将你带走。”曹丕修手轻抬,温热的指尖在柴萱的额间迅速的一点,温温一笑。

望着曹丕那坚定的模样,柴萱倒有几分想相信。展唇一乐抽抽鼻子,深深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曹丕的话是压根儿不可能实现的,可柴萱还是怀着一点点的期盼。希望那九星连珠的日子晚一点儿来,让自己待到曹丕寿终正寝的时候。也算全了自己当初许下的诺言。

见柴萱仍旧愁眉难展,曹丕安慰似的言道:“萱儿,我有件东西给你。”

一听到曹丕有东西给自己,柴萱瞬间眼神一亮,好奇不已地瞧向曹丕。

曹丕长袖一扬,伸手一掏,一把很是漂亮的短刀赫然亮出。只见此刀大概有自己一个半手掌,却也是小巧玲珑,鎏金的刀鞘在微光中闪闪发亮。

连外表都看起来那么金贵,那刀本身岂不是更值钱了。长袖眼珠子顿时一闪,兴冲冲地自曹丕手中,抢了过来抽刀出鞘。阵阵耀眼的宝石光芒一点点闪现,光彩夺目。待将刀完全拔出来,七颗宝石也都全部亮了出啦。

柴萱目瞪口呆的望着手里打折的短刀,整个人完全不可思议。“我的天呢,这刀也豪华点儿吧!”

曹丕静静笑着,满是宠溺的看着面前一脸吃惊的柴萱,上前解释道:“相传,许久之前,曾有一颗流星坠落此地,烧红了五十多里的山川。当夜,一对名为干将莫邪的夫妇取回流星,铸就了两把宝剑。一把干将,一把莫邪,分别是吴王剑与越王剑。但铸完这两把宝剑所剩的陨铁,只够锻造一把短刀,便是这把七星刀了。”

“干将莫邪,七星刀……”

柴萱反复打量着这把贵重的吓人的宝刀,没想到着家伙居然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的物件儿。只是,这七星的名字,怎生听的如此耳熟。

看着手中这把顶漂亮的宝刀,柴萱双眉忽然一撑,大声惊道:“这东西不会就是当年,曹操刺杀董卓的时候用的吧!”

脱口而出的“曹操”两个字,不禁令曹丕剑眉一紧,喉咙里顿时像被什么东西卡了一样。

瞄着曹丕似乎有点儿发青的脸色,柴萱脑袋一怔,略带尴尬的将嘴皮子合上。话说,自己刚才好像讲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第六十三章 苦心却逢永日冬

“当日在树林中的时候,你身上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倘若有个武器傍身,自不是那番情形。这七星刀,好到也是个宝刀。但凡知道的人,只要见了这刀自不会轻举妄动。当然,以你的身手,再加上这刀,恐怕一般人奈何不了你。”

曹丕淡淡的讲着,并没有对柴萱方才的言语多说什么。反倒令柴萱心里有些别扭了。

人家曹丕虽然对自己很客气,可是曹操毕竟是人家老爹。本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良好美德,怎么着,也该称呼曹大爷一声先王才算客气不是。

“这刀这么珍贵,你真舍得让我带着。”柴萱鼓鼓腮帮,抬眸望向曹丕。

瞧着柴萱那明明想要,却硬熬出一副谦虚的可爱模样,引得曹丕微微一乐,“既然这么珍贵,你就得好好带着。重是重了些,可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真的,给我了。”柴萱激动不已的望眼曹丕,琉璃似的墨瞳中掩饰不住的欢喜。

凝望着心思全被那宝刀吸走的柴萱,曹丕淡淡一笑。他所期望的,就是柴萱能在这宫里平平安安。不管今后何人要找柴萱的麻烦,只要这把刀在,也能护她一时了。

“汉元帝曾以‘故剑情深’立许平君为后,我今日将这把刀给你。亦是心如此刀,绝不更改。”温语化风,诉的伊人心暖如阳。

柴萱清眸凝视,一颗心早已融化在了那望向自己那双星眸之中。垫脚合目,吻上那炙热的薄唇。不管结局如何,自己已然决定为他赌一把,就算灰飞烟灭又如何,亦要守着自己当初的承诺,绝不放手。

款款深情酥语道,满满痴心诉予听……

凉风过境,卷着一层层的枯叶,悠悠坠下。看着面前的场景,潘雪心头却冷的像寒冬,眼中见不到一丝快意。

虽然漓香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自己,未曾申诉亦未曾哀怨。可曹丕对自己的态度却陡然直下,长萱宫的门槛都快他踏破了,可她的长淑宫都快变成冷宫了。

潘雪凝眉自哀长叹口气,忽听得小谭对面缓缓行来主仆二人,抬眸瞧去,眉间却蹙的更紧了。

“贵人,咱几日没出门呢,这园子怎么萧条成这样。”小满一脸不悦的望着冷冷清清的花园,抱怨道。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这么一来,你还觉冷清吗?”柴萱梗着脖子,双手一背,摇头晃脑的将刘禹锡的《秋词》吟了一遭。回眸笑笑,瞧眼跟在身后的小满。

瞧着柴萱摇头晃脑俨然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小满不由掩嘴一乐,“是是是,贵人满腹诗篇,学问渊博,自然是见什么都能有能诗情万丈。只可惜,小满是粗人一个,这么好的诗歌得让陛下来鉴赏才是。”

自从禁足的事情之后,柴萱对曹丕的态度也变了。以前总是躲着掖着,从不多言也不多问。可是现在,柴萱和曹丕就跟那新婚的小夫妻一样,长萱宫的狗粮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不过在柴萱面前,曹丕完完全全像个大暖男,那叫一个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只是可怜了小满她们一群单身狗,不仅时不时得听那甜到齁住的情话,还得看这两人没日没夜的秀恩爱。

柴萱撇嘴斜睨眼噎自己的小满,无语的摆个鬼脸,倒也不去反驳。反正,自己归期不远,自然得好好珍惜和曹丕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算将来回去了,也不会后悔才是。

“萱姐姐,果然好才情。”潘雪盈盈上前,俯身行礼。

故人相见,潘雪倒是淡定的很,但柴萱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性。

柴萱笑意收敛,平静而言,“潘淑媛言过了,我只不过是个认不了多少字的人,哪有您那么玲珑心思。不好意思,仇昭仪约了我去赏琴,爽约总是不好,我就先行一步了。”言罢,拉着小满匆匆而过,再无多言。

被冷在原地的潘雪心里却并无什么波澜。就算不用多想,也知道柴萱自不会再原谅自己了。不过柴萱还是柴萱,就算心里头非常恨自己,也只会在面上和自己冷着。而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行为。

“淑媛,您没事儿吧!”跟在潘雪身后的何悦,还担心潘雪会因为柴萱的无视而难过。

潘雪轻舒口气,微微一笑,“没事儿,至少她这么做我心里会好受一点。”

戚目轻抬,扫过柴萱满目疮痍的花园,潘雪只觉心头的沉霜,再也不会有人去帮她捂热了。也许这辈子,孤寂而死便是自己注定的结局了吧。

长径幽深心自冷,谁怜孤影独泣饮;霜虽寒重骄阳暖,苦心却逢永日冬。

长宜宫外,松柏葱葱,幽静怡远,倒是和仇苓的性格相称的很。

刚踏入门便听得宫内琴声悠悠,那调子安静舒适婉转悠扬,煞是好听的紧。

说到琴声,柴萱自也听过不少。甄宓的如泣如诉,李贵人的婉转连绵,可都不及今日仇苓的和自己心意,似泉水叮咚又似佩环轻鸣。

“可是贵人来了?”琴音终止,却传来一句问语。

柴萱掰会脑袋,顺着声音寻去,却见长廊弯出出现一道青色的身影,与周遭的青松相映一处,竟是如此的淡雅清爽。

曹丕这宫里确时不乏长得倾国倾城的,这一路走来,就是随意的碰上个宫女都挺标致。可是,看了那么多妃子,尽是搔首弄姿的。不是装可爱,就是装柔弱,个个都把自己当病西施,实在扎眼的很。

可是这仇苓却不一样,是少有的那种极其清纯的。就算自己知道,她心里也是玲珑七窍的,可还是忍不住的感觉她同别人不一样,是个可以交的朋友。

“小苓朋友,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柴萱微扬下巴,笑着冲她走过去。小满却同绿浮一起站在了廊下。

仇苓淡淡一笑,清眸弯的像两个月牙,“贵人的脚步,一向都比别人轻快。我自小习音律,辨音识人的本事,还是有那么些的。”

“原来如此。”柴萱怀着赞许的目光,赞叹似地点点头。

侧目瞧眼仇苓摆在凉亭中央的长琴,琴木泛古,简单的雕着几朵莲花,简单而不失雅致。

“贵人,今日想听些什么?”仇苓回身落座,那青色的衣裙,真的就像一朵儿青莲一般微微一摆。

“嗯……”

柴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拧着眉梢左思右想了好一番,也没想到什么好意见。毕竟,自己这种高雅的玩儿意儿实在不懂。

见柴萱左右为难的样子,仇苓宛然轻笑道:“罢了,那我弹一首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如何。”

“司马相如,就是那个勾引卓文君的人。”

柴萱眉梢一皱,似乎不大喜欢这号人物。说什么一心一意只爱卓文君,可到最后还不是想要纳妾。要不是文君姐姐机智,搞不好还真就被抛弃了。

“什么《凤求凰》,我看呀,就是求刺激。白白害的文君大美女跟着他过苦日子,结果呢还要纳妾,实在是人心不足。”柴萱一脸鄙夷言道。

看着柴萱那副愤世嫉俗的样子,仇苓放到琴弦伤的酥手又缓缓收了回来,恬然笑道:“三妻四妾,本就平常无奇,贵人又何须如此。这眼见的三宫六院,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言至此处,仇苓眼中泛出几丝悲哀。

仇苓的言语,不禁令柴萱心头凉了一截。抬眸望望眼前伤感不已的仇苓,柴萱若有所思。

无论自己再怎么自欺欺人,曹丕还是这魏国的皇帝,只要皇帝,就没有办法他比这不断被送进宫的莺莺燕燕。就算曹丕对自己再好,再是真心。他还是要哦在初一十五的时候宿在皇后宫中,还得隔三岔五的就去宠幸其他妃嫔。

什么为了平衡后宫,为了稳固前朝。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欲望,那温香玉软的温柔乡。

越想越生气的柴萱,怒而起身。气呼呼的抿着双唇,两只拳头却握的紧紧的。

“贵人这是怎么了?”仇苓有些不解的望着一脸愠色的柴萱,这好端端在怎么就生气了。

“仇苓,你说陛下她到底喜欢谁。”

柴萱忍者怒意,有些委屈的问道。虽然在仇苓面前问这样的问题有些不合适,和自己要是不问出来,愣是憋的难受。

“未见贵人之前,我听说陛下曾为当今的皇后修建过一座永始台,言‘诚心相待,生死与共,永远如初,且此台以为证’。无论何处,陛下都要带着她。众人皆言,陛下一定为了郭皇后,才会处死甄宓,扶她当上皇后的位子的。”仇苓淡淡言着。

“可皇后的位子,是……”柴萱道。

清眸微沉,仇苓将柴萱的话打断,“我知道,是你一力相谏的结果。可永始台却是真的摆在那里,陛下对皇后的感情,贵人觉的是真还是假呢?”

看着柴萱难受的表情,仇苓无奈的摇摇头。她并非想要对柴萱做什么,而是想戳破她对皇帝一往情深的幻想。或许这样,当她日后遇到如同这副一般的境遇时,能想得开放得下。

第六十四章 只愿伊人今犹在

凉风袭来,黄灯虚晃,照的人影都有些凌乱。

小满瞧着斜倚在床边失神的柴萱,眉间轻蹙。刚想上前问问情况,却见曹丕进了门,便先给曹丕行礼了。

“萱儿这是怎么了?”望眼毫无精神的柴萱,曹丕眉间亦是映上一丝忧色。

小满哪里知道缘由,只是摇摇头回道:“回陛下,奴婢也不知道贵人这是这么了。”

“你先下去吧。”曹丕语气轻轻一吐,吩咐道。

抬步上前,太过出神的柴萱竟然没有发现曹丕的靠近。

“萱儿,怎么了?”曹丕轻声询问。不过柴萱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很好,而且还有些憔悴。

柴萱猛然抬头,却见曹丕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本来望着那张脸倒没什么,可一扫见曹丕身上那件金丝织就的龙纹长袍,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也不是苦也不是。

“没什么,我只是想事情想的太走神了。”柴萱脸色一拉,埋头言道。

曹丕浅浅一笑,侧身挨着柴萱坐下,正要说些什么。可柴萱却猛地的站起了身,一脸嫌弃的走出老远。

这一回,倒令曹丕有些诧异了。难不成自己身上哟什么怪味儿,惹得柴萱嫌弃了?想着,还特意问问自己的衣裳。虽然兰草的香气淡了些,可也没什么怪味道啊。

“萱儿,你到底怎么了?”要是这般模样柴萱还说没有事情,那就是自己的眼睛瞎了。

柴萱憋着闷气,气嘟嘟的站在灯前,背对着曹丕,胡乱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袖。

“我问你,昨夜你去了哪里?”柴萱问道。

柴萱突然的问题,令曹丕莫名一愣,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好半天,都没听见身后的人回答。柴萱心里更是气恼,一脸醋意的转回身,瞪着曹丕道:“怎么,你不想说吗?”

“不是,你怎么突然回这么问。”曹丕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以往柴萱可是从不会问这种问题的。可看着柴萱泛青的脸色,情况似乎真的有些不妙。曹丕亦只好顺着她道:“昨夜,我去了阴贵人那里。”

“为什么?”柴萱嘟嘴问道。

望着柴萱那醋意满脸的样子,曹丕笑笑起身上前,一脸坦然地解释,“阴贵人受了风寒,我就是去看看她。”

“是吗,我前天才听她说得了咳疾,昨天就咳成风寒了,这阴贵人体制还真差。还好我身强体壮,不用得病,也不用刻意的需要某人关心!”

柴萱阴阳怪气的将阴贵人说了一通,气呼呼瞥眼曹丕,气的转身便要离开。可步子还没有拉开,却被曹丕直接拽住了胳膊,揽了下来。

“萱儿,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脾气!”柴萱没什么好脸色,带的曹丕也有些无措。

听得曹丕说话的语气比方才重了些,柴萱肚子里窝的火瞬间尽数燃了起来,猛地甩开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怒道:“是,我就是脾气不好。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不过也是,阴贵人李贵人可比我温柔多了,那你去找她们啊,找我干什么!”

怒意萦头的柴萱,自顾自的发泄着自己的火气,平面给的想要往外走。却又被曹丕强行拉着,挣脱不开的柴萱整个人都急了,面红耳赤的看起来就像个不可理喻的泼妇。

“柴萱!”

柴萱一刻不停的要往外冲,曹丕想解释却不知道从那里说起,实在没辙的曹丕,自能一把扣住柴萱的肩头冲着她大声的来了一句。

一声大喝,倒是让柴萱冷静了下来。可后一面,柴萱整个人都不好了,眼泪汪汪的瞧着曹丕,鼻尖儿微微泛红。

“你吼我,曹丕,你因为别的女人吼我……你这个骗子,骗子……”

柴萱顿时放声大哭,泪滴大颗大颗的滚着,像放闸的水库,看得曹丕心神一乱,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我……萱儿……”

曹丕手足无措的想要替柴萱擦眼泪。却被柴萱猛地一推,直接被推出门外。

嘭的一声,双门一关,曹丕直接被关在了门外。

黑线满脸的曹丕对着严丝合缝的门板,两道剑眉都快生生拧掉了。

“陛下……”

望着曹丕有些落寞的背影,曹书提着声线,嘴巴开开合合老半天才将这两个字挤出口。

柴萱这次似乎又刷新了大家的认知程度。曹丕啊,堂堂大魏的天子啊,就这么被一个小小的贵人赶出来了,还是如此丢人的状态。简直是堪称骇世奇闻呢。

听着曹书的声音,曹丕隐隐觉得的身后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对着门框又定了定心神,这才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

果然,一院子的人都在盯着自己。这几这皇帝的脸面呀……

“还不赶紧给朕收拾偏殿去!”强撑着帝王的眼面,曹丕有些心虚的提着气势说道。

院中的人赶紧埋下脑袋,慌慌张张地赶紧离开。以免曹丕在柴萱那儿受了气,又一股脑儿的发泄给他们这些下人咋办。

叫散了院中的人,曹丕无奈的回眸望望那一揪紧闭的门扉,眉宇聚的生紧。不禁想到柴萱曾经说过‘不希望自己宠幸他人’的话,以及那日醉中的柴萱对自己讲的言语,心中竟莫名的发重。

到现在为止,自己都只是想着怎么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却从未真正明白她想要什么。

抬手抚上那硬冷的门板,曹丕就像感觉到了柴萱的心。自己好不容易才将柴萱的心门推开,若是再让它合上,那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再得到她的心了。

“萱儿,无论以前怎样,如今我真的满眼满眼的都是你,你要如何才肯信我。”对我紧闭的门扉,曹丕满是深情的诉道。

而门板的另一头,紧靠着门的柴萱,却已是泪流满面。她不是不信,而是不知道如何去信。曹丕同那些女人之间,并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呀。他与郭照有个永始台,与好多个妃子都有孩子。可是他和她之间呢,处了一个簪子,有有什么呢。

“萱儿,我知道你在门后。倘若你今夜不开,我便在这里守一夜,两夜不开我便守两夜,相信你总有一日,回为我打开的。”

温润的声音一点点滑进门中,钻入柴萱的耳中。一点点的揪着她的心扉,丝丝缕缕的疼。

痴心两端,门扉相隔。却是猜不透的真情,摸不到的痴心。

夜凉如水,静谧如厮。门板两端,二人就这么必此静静地站着,沉默不语。

吱嘎一声,门闩轻动,一缕亮光自门缝透出,映在曹丕的脸上。

曹丕抬眸望去,只见门缝中的人眼睛红红的像个熟透的桃子,泛红的小脸儿上晶莹透亮的像水洗过一般,梨花带雨的柔软模样,看得自己满是心疼。

柴萱深吸口气,将门打开大半,曹丕整个身子都处在的光晕之中。“你……”

未等柴萱讲完,一个手臂忽然上前将其往前一揽。一双柔软而冰凉的薄唇瞬间映着柴萱的唇上。只听得再次嘭一声,曹丕抱着柴萱往后一跌顺势将门重新合住。

曹丕冰凉冰凉的摁在柴萱重新的脖间,冷的柴萱浑身一颤。但执着在柴萱蜜意温存的唇间的曹丕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而是将柴萱越抱越紧,肆意的掠夺着她唇间的温度。

曹丕的吻不知为何太过粗暴,完全不给柴萱任何换气的机会。眼看柴萱真要要缺氧了,曹丕却及时的松开了手。

虽然柴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可整个人还是别曹丕紧紧的抱着,并没有从他的手里挣脱出去。

曹丕垂眸定定的望着在自己怀里喘息的柴萱,喉间微动,“萱儿,我知道我给不了你要那种爱情,可我能做的就是将整颗心全都交给你。一念相知,此生不负。心如磐石,绝无转移。”

一滴清泪滑落,打在曹丕的衣襟上。柴萱没有办法让曹丕做出更多的承诺,亦不能让那些女人尽数消失。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就这么放下曹丕,亦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心不再发疼。

“曹丕,这辈子你若负了我,我一定饶不了你。”柴萱抬着泪眼迷离的眸子,定定的望向曹丕。一双手死死的揪着曹丕的衣襟,微微颤抖。

曹丕修手轻抬,帮柴萱拭去挂在脸颊处的泪滴,重新望向那双泪目。“这辈子,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了。柴萱,倘若你有一天真的丢下我自己走了,那我便跟着你一起走,没有你,这世间于我便再无任何意义了。”

重新将那细瘦的身子环住,曹丕满是心疼。

这一生,自生在这个家族,从小便只知怎样才能颇得父亲母亲的青睐。十岁的自己,自己父亲竟狠心的将自己丢在乱军之中。自己拼命的逃跑才挣回一跳小命。可父亲只是一句简单的夸赞就草草而过,却不知当时的自己有多惶恐害怕。

从来自己都活的战战兢兢,每一个围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为权利,就是为名誉,要么就是为了能在这乱世之中求得活下去的机会。

无论是自己的妻子,还是自己的手足,更甚至就连自己的母亲都是如此。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事情几乎时时刻刻围绕在自己身边。可自从重新为自己挡剑的那一刻,自己的世界却被瓦解了。不为名利不为权势,就只是为了一句话,从未有人活的像她这般不惧世俗。

而如今柴萱便是他活下去的另一个世界,倘若这个世界没有了,他甚至不能相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哪怕失去一切,他都不能失去柴萱,不能失去自己唯一的心。

冷月宿空,痴心人在;只愿伊人,一直犹在。

第六十五章 救白羽许蓉殒命

银窗之前,许蓉肿着两只熊猫眼,双眼无神的盯着镜中脸色蜡黄的自己发呆。而摊在桌前的正是那日交给自己的休书。

这几日的许蓉跟个行尸走肉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白黎也不管,什么事情也不问。不是就在房间里乱晃,就是哭。

门外的漓香已经呼唤了许蓉好几声了,可始终没有人回应。心内一急之际而推门而入,却见许蓉正呆呆的坐在镜子前,那脸色阴沉的简直吓人。

“许妹妹,还是出去透透气吧。这么下去,会把人憋坏的。”漓香小心翼翼的上前,轻轻碰了碰许蓉的肩头,也不敢多问什么。

眼帘轻垂,忽然看到书桌上摊着的东西。仔细一瞧,差点惊的漓香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知道他因何写这份休书吗。是因为柴萱,是因为我间接的伤害了他的柴萱,所以,他再也容不下我这个毒妇,想要将我扫地出门。呵呵呵……”

许蓉双眼带泪,冷漠苦涩的讲着。那森然的笑声笑的漓香头皮发麻。尤其那张狰狞怪色的脸,更是让漓香胆战心惊。

看着那被揉的皱皱的休书,漓香急气愤又无奈。不已不喜欢许蓉,所有人都知道。可信任多少也为这个家为白羽付出了不少,怎么能说修就修!

漓香抬手一把将抽泣的许蓉抱住,满是心疼道:“妹妹,你尽管放心。咱们虽然是女人,可也不是任由他们欺负的。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的!”

伏在漓香怀内的许蓉,满心的苦水顿时化作眼泪尽数喷涌而出,撕心裂肺的吼着,荡在整个屋中。

听完许蓉的哭诉,漓香像踩了一脚的炮仗,火冒三丈的就要去找白羽去。刚出门,就被追出门的许蓉又拦了下来。

“妹子,你为什么拦我呀?”漓香有些不解。

许蓉瞪着一双肿眼泡,慌张的摇着头,道:“嫂子,我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所以,你先不要去找他,等我,等我找到那个骗我的人,我们再去找他,好不好。”

“骗你的人?许蓉你说什么呢?”漓香更是奇怪了,难道柴萱的事情许蓉是被别人骗了。

“对对……”许蓉震动似的点着头,原本就有些散乱的头发,变得更乱了,“我曾经听到他和别人谈话的时候,说过什么国舅府。我想,他一定是国舅的人!”

看着凌乱狼狈的许蓉,漓香有些可怜她,“可是,国舅那么多,会是谁呢。”

“嫂子,你不用担心,我回去一个一个守着的。我只要一看到那个人,就带他就见白羽,这样,他就能原谅我了。”许蓉颤巍巍的摇着漓香,像是在求她一般。

漓香实在无奈的点点头。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让白羽真的原谅了她。

自那日说要亲手抓到那个人,许蓉真的跑到了每一个大户人家媚外去观察,只可惜一脸数日皆是一无所获。

人困腿乏的许蓉,垂头丧气的坐在一个街角处歇息,却听得街上床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机灵翻身坐起,循声望去,正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弓腰颔首的跟着一个身着显贵的公子哥,点头哈腰是说着什么。许蓉抬步跟上前去。

却不知正好被在街上买菜的叶儿看到了。瞧着许蓉正鬼鬼祟祟的更着两个男人,叶儿亦是好奇的跟了上去。当其看到许蓉跟踪之人的面孔之时,亦是大吃一惊。

就这样,许蓉跟着那二人,叶儿跟着许蓉,眼瞧着二人进了一个都尉府。

许蓉生怕再跟丢了,便直接守在那都尉府门口等着。而叶儿心下既担心坏人跑了,也担心许蓉出事,便直接跑回去搬救兵了。

总算是老天有眼,没想到那人进去没多久,竟一个人出来了。还缩头缩脑的私下瞄了瞄,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府。

许蓉见状慌忙跟了上去,这是她唯一挽回白羽的机会了,绝对不能再犯错误了。

不知为何,那人竟径直的出了城门,许蓉亦是越跟越远。道路越来越不好走,人烟也越来越荒芜,许蓉心里不由敲起来小鼓。

“你还打算跟到什么时候啊!”

那人忽然一回头,恶狠狠的盯向来不及躲闪的许蓉,吓得她整个人一愣,呆呆地定在原地。

原来,他早就发现自己了。那为什么不早点揭穿,还将自己带到了这里呢。

“公子说身后跟了挑尾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夫人你啊!”王示勾着僵硬的面皮,眯着一双细眼,打量着面前微微发抖的许蓉。

“说,你为什么要害柴贵人,为什么要害我!”许蓉怒目圆睁,愤恨难平的冲王示吼道。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到被扫地出门的地步!

“真是可笑,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知道你要害柴贵人。但是,不管怎样,你既然当了尾巴,就不要怪本大爷心狠手辣了!”王示目光一狠,凌冽森寒的望想许蓉。

只见他狰狞着嘴角,勾着渗人的笑,一点点逼近许蓉。猛然上前一把揪住许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往下刺。

霎那间,一根木棍直直奔着王示的面部飞来,只听哎呦一声,王示吃痛松开许蓉。突然没了拉力的许蓉,直直扑到在地,叶儿赶忙上前将死里逃生的笑容扶起。

“白将军,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拿了簪子!”叶儿反手一指,冲白羽言道。

王示揉着发疼的脸,抬手一看,两颗门牙血渍呼啦的掉到手中。气急败坏抬眸一瞧,却见白羽正执剑立在眼前。

“王示,没想到幕后之人竟然是你!”剑眉怒沉,两眼喷火。瞬间将王示的气焰消了大半。

“夫君,夫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这个人,是这个人骗我说只要丢了这个簪子,断了你的念想就可以,真的不是我故意的……”许蓉扑到在白羽身前,声泪俱下的言道。

垂眸望眼狼狈的许蓉,白羽不禁有些动容。也许,自己不该那么决绝,还差点儿害她搭上性命。

“叶儿姑娘,许蓉就拜托你了。”白羽瞄眼跪在地上哭泣的许蓉,言道。

愣在一旁的叶儿轻嗯一声,慌忙上前将哭得泪流满面的许蓉扶起,拉着她缓缓退至一边。

剑二人退至一侧,不要页放下心来。专心回身,对向王示。道:“王示,我劝你最好不要抵抗,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剑眉一顿,杀气凌然。

王示见状,吓得小腿一抖,下意识的往后退,“白、白羽,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你、你竟敢这样对我!”

王示强壮着胆子,无论怎样自己都是郭淮的亲信。白羽就算再生气,也不能真对自己下狠手,否则,就是和郭皇后对着干!

“正是因为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才要将你亲手交到陛下面前!”白羽目光一横,长剑侧立。

显然,白羽并不吃王示的这一套。既然,曹丕给了自己调查事件的权利,那他就更不能徇私枉法了。

眼瞧着成语一点点的逼近,那寒光闪闪的长剑看得王示冷汗直流。在白羽面前自己是几斤几两,王示自然在清楚不过。若是硬来,简直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白将军,小人知道错了。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饶命啊!”王示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见到王示有意服软,白羽自然不再硬逼。遂即放下扬起的刀,道:“好,只要你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原委讲出,我自会去求陛下饶你一命。”

王示唯唯诺诺的耷着脑袋,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原以为尘埃落地,却不知寒风乍起。只听得嗖一声,不知自何处飞来一直冷箭。由于杵在白羽的暗处,待白羽回神之时已然来不及。

但最先发觉的许蓉,却直直的飞扑上前,挡在白羽面前,亲眼看着那森然的飞刃扎进自己的胸膛!

钻心之痛猛然袭来,瞬间穿过许蓉所有的神经。许蓉只觉脚底一软,直挺挺向后仰去。迎接她的并非是那硬冷的大地,而是一方温暖的怀抱。

“许蓉,许蓉……”白羽紧紧的抱着倒下的许蓉,连声唤道。

见那一箭没有刺到白羽,暗中之人有些不甘。正欲搭弓射出第二件之时,却见一对士兵策马而来。只好紧的收回弓箭,翻身而逃。

跪在地上的王示,趁着白羽无法分神之际。一把握紧匕首,直接将呆在一旁的叶儿挟持过来,吓得叶儿连声尖叫。

见叶儿有危险,白羽亦是急了。可看着怀里嘴角渗血的许蓉,心中虽急缺不知该如何脱身。

“将军!”王双迅速翻身下马,拔刀上前。跟在身后的人亦纷纷拔刀而上,护在白羽身边。

突然瞧见这么多人拿着刀对着自己,王示整个人都慌了,拿着匕首的手大幅的抖着,恐慌道:“别过来,都别过来!否则……我,我就杀了她!”

王示见匕首突然一横,紧紧的贴到叶儿细嫩的脖子上。吓得叶儿泪花翻涌,惊叫一声。

王双往前靠了一步,扯着粗嗓子吼道。“王示,你快放了她……”

“白羽,你先放了我!”

大概是被王双的靠近吓到了,王示顿时浑身冒了一圈冷汗。直勾勾的撑着双眼,像只逼急的恶狼一般,紧紧的盯向白羽。

看着被吓的花容失色的叶儿,以及紧贴着叶儿喉咙的匕首,白羽目光一横,沉声言道:“好,只要放开她,我保你平安离开!”

“将军……”王双哑然。

白羽眸光一紧,瞥眼众人,“让开!”

第六十六章 冷雨凄风打画桥

尘满疏帘素带飘,真成暗度可怜宵。几回偷拭青衫泪,忽傍犀奁见翠翘。

惟有恨,转无聊。五更依旧落花朝。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凄风打画桥。

——纳兰性德《于中好》

且说得到命令的众人,果真缓缓让出一条逃来。王双挟持着叶儿一点点的望包围圈外边退去,时时刻刻警示着周围的众人。

见自己已然拖了身,王双扯着鲜血淋漓的嘴角呵呵痴笑一声,揪着叶儿的衣领使劲儿往前一丢,叶儿整个人,顿时向前仰去。

王双急忙上前一挡,脚底一滑,没接到叶儿自己却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而叶儿不偏不倚的正跌在王双身上。

王示脚底一窜,紧的逃命而走,而众人见其没了人质也赶紧追去。

倒是叶儿,有王双这个人肉的垫子,虽然被吓的不浅,可身上却没有受伤。叶儿紧的爬将起来,抬眸向许蓉白羽望去,眼眶顿时湿了好几圈。

白羽瞧着怀中脸色渐白的许蓉,以及插在她胸前直挺挺的长箭,眉间紧的如同压了一座山,“许蓉,不要担心。我马上就带你去疗伤,一定不会有事的。”

言罢,就要讲许蓉抱起。可正要发力手臂却被许蓉轻轻拽住,“不要……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恐怕……恐怕……”

“你别说话,省些力气。我带你去找吴普,他是华神医的徒弟,能救我,自然也能救你!”白羽抬手握住许蓉已然失了温度的手,想给她一些生的希望。

枯白的唇角,被自喉中溢出的血迹染的醒目的鲜红。分明痛苦难忍,却还是硬弯出一道笑容,“白羽,你到底有没有……有真的爱过我呢。”

苦涩沙哑的言语缓缓倾吐,微弱的气息搅着丝丝凉意,散在白羽耳畔,寒的他从心头冷到心底。

白羽抬眸对上那双含泪的的眸子,扫过许蓉因为疼痛而紧蹙的眉间,心痛如绞。

白羽双目紧闭,生生忍下几欲落下的眼泪。沉吟半晌,睁眼而望,“红烛未尽的那个夜晚,我真的对你动心过……”

红烛未尽,是他们第一次成亲的那个夜晚吗。

清泪滑落,许蓉嘴角滑过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白、白羽。我好后悔,后悔在那个夜晚,遇见你……”

眼神渐冷,光色顿无。握在白羽手中的手顿时从掌心滑落,垂落一旁。

空气凝滞,寒风皆悲,守在一旁的众人,立剑而跪,沉默同哀。

叶儿此时已然是泣不成声,紧紧的捂着嘴,伤心不已。

眼帘哀垂,望着双目紧闭的许蓉,白羽是痛切心骨。撑臂许蓉抱起,面无面无表情的向回城的方向走去。

凄目汤汤如泣诉,悲鸟幽幽空哀鸣,天地静肃,隐徒留悲……

“郭淮,你到底是怎么搞的!王示呢,现在王示人呢!”

一声怒吼瞬间令整个长秋宫地动山摇,屋顶鸟仿佛感受到了这翻天的怒气,迫不及待地飞翅而走。

长秋宫内,只见郭照杏目怒睁,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怒气一鼓一张。而眸光,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战战发抖的郭淮,撕拧的红唇,恨不能啐上她这个弟弟两口。

“姐姐,您先不要担心,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只要,我打死不认,这件事情便与我无关,陛下也不能硬往我身上扣啊!”

郭淮晃着发抖的手臂,赶紧伏地而拜,希望能用自己的卑躬屈膝降低郭照的的怒气值。

“郭淮啊郭淮,你真当陛下什么都不知道吗!他心里一定跟明镜似的,不处置你我只是碍着皇帝的颜面罢了,你是傻还是蠢啊,为什么要去杀许蓉!”

郭照咬牙切齿的盯着郭淮,心里早已是火冒三丈。若不是,郭淮是她的亲弟弟,她真想大耳刮子扇上去,打的他口齿不清,人事不省。这样,自己也不用担心,事情败露之后,郭淮会将屎盆子扣到自己的头上来。

郭淮五官一扭,委屈不已道:“我哪知道白羽会那么及时的赶去呢,这人算不如天算呢……”

“你你……郭淮,本宫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气死!”

郭照长袖怒摔,狠狠地打在郭淮的脸上。痛的他脸上一抽,去而不敢吱出声儿来。

“皇后娘娘,好姐姐,你说这怎么办,牵一发而动全身呢……”郭淮捂着脸,弱弱的求助道。

郭淮自然不想东窗事发,不然,不禁他的都尉一职不保,恐怕郭照皇后的位子也得被拉下水。

郭照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静了一番。“我自然知道,可事到如今,只能希望我们的人先行一步找到王示,来个死无对证,顶多也就是个治下不严之过。”

这种情况下,越是心急,就越会急中出错。若是被人揪到马脚,她着皇后的位置,可真的就要拱手让人了。

“那要是被他们先找到呢?”郭淮摆着深深的倒八字,手足无措的望着面前立得像一个红柱子的郭照。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加派人手去找!”郭照整个人都快气炸了,直恨得牙根直发麻,手指骨节痒,想暴揍郭淮一顿。

被郭照的狮吼功惊到的郭淮,一个趔趄从地上爬起,紧的施礼而退。直到出了大殿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出了一层的冷汗。此时的里衣正湿哒哒的贴在自己的背上,非常难受。

郭淮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抬手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虽然,郭照这关是过了,可是如果不赶紧找到王示,那他还是要完蛋。不过,既然有条尾巴盯着王示,那他自不用担心后续工作了。

天地肃寒,凉意席卷。枯黄的秋叶被无情的抛落在地上,惹上地表的尘埃。

“贵人,天凉了,就别再这里站着了。”小满接过兴庆递上前的披风,将其抖开给柴萱披在身上。

自柴萱听到许蓉去世的消息后,便一直待在这棵树下,呆呆的望着树上飘落的叶子,什么话也不说。

注视着迎风飘下的落叶,柴萱好不伤感。人活百年,亦是稍纵即逝。可奈何,世事难料,又有几人能善终。

“小满,你说着生命究竟意味着什么?”柴萱眸中沉伤,清眸微漾。

突然听得柴萱如此发问,小满不禁有所沉思。歪着脑袋苦想半天,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叶落了还能再生,人死了,就真的一切就都停止了……”见小满半晌未答,柴萱却独自言道。幽幽的语气,四夹着寒风,掀起无限悲凉。

柴萱满目悲生的望向蓝幽幽的天际,寂寥而空旷。对于生死,她或许早该看透了,可正因为是看透,才会更加悲哀。

有人为了活着,可以不折手段的去害他人;可有些人却可以为了他人,甘愿失去生命。

生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以吞噬一切的欲望,亦可以放大一切的善良。那死亡呢,又意味着什么?

许蓉为了白羽以身挡剑,玉嫣为了柳泉生死相随,荣芝为了大义自尽而亡……这些人,不同于战场上慷慨赴死的将士。她们都是可以活下去的,可为什么……

柴萱眸间一紧,抬起细长指尖摁了摁发疼的太阳穴。这些哲理性太强的东西争辩了几个世界,都没个统一的答案。只怕自己就是想破脑袋,也得不出什么结论了。

见柴萱眉头紧锁的样子,小满亦不由担心起来。“贵人,可是风吹的头疼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揪揪身上的披风,柴萱长叹口气。说不清到底是在为许蓉哀叹还是为白羽感伤,只是觉的心中苦闷,如不将那口气吐出来,怕是要憋坏不可。

“你说白羽现在是不是很伤心啊,我该不该去看看他?”柴萱眉间一皱,伤感不已。

再怎么说,自己和白羽也算是过命的“兄弟”,兄弟的妻子不在了,自己说什么也该去看望看望他才是。

“怎么,就这么担心白将军吗?”曹丕捏着醋味自门外进来,不太开心的撇撇嘴。

小满遂即欠身施礼,颔首退下。

“子桓,白羽对我,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如今,是他的妻子不在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柴萱恼着眸子,瞪了曹丕一眼。

“明知道我会在意,还要再我面前这么说。你还是真的心狠呢!”曹丕有些不甘的抬手捏了一把柴萱歪着的嘴角,眼神却变得温柔了起来。

掰开曹丕的手,柴萱不悦的嘟嘟嘴。自己的脸本来就够大了,还要这么捏。要是,真捏成了大饼脸,觉饶不了这家伙。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曹真去追查王示的下落了,一定不会让白夫人,白白牺牲的。”曹丕严肃道。

“人都没了,找到凶手又能怎样。”柴萱撇撇嘴,伤感的垂下眸子。

捉拿凶手只不过是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可死去的人却要为他们心中的恶魔背负生命的代价,才是真的悲哀。

柴萱愁肠百结样子,看得曹丕实在心疼。自她这次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这样伤感的神色似乎总再她脸上浮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越来越爱聚紧的眉梢,可为何总有那么多自己预料不到的事情,惹动她的伤心。

抬臂轻拥,将曹丕抱进自己怀内。如今,自己能做的,就是这样轻轻的抱着她。让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靠着自己,最起码,眉间的忧伤能消减那么一些。

第六十七章 空域沉悲天地殇

树林幽深,曲折无尽。时不时从寂静深处传来几声哀鸣,惊的慌不择路的某人寒毛尽立。冷汗直流。

即便躲过了追兵,如今也回不了洛阳城了。王示只能忐忑不安的在城外躲着,不敢靠近洛阳城一步。

人困脚乏的王示倚着一棵大树瘫坐于地,口干舌燥的喘着粗气。手里依旧紧紧的攥着匕首,惶恐不安的打量着静的可怕的四周。

“公子有命,让你离开洛阳!”

一声冷的彻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的王示猛然翻起,直直的举着匕首,冷汗直冒。

“谁!”王示惊恐的瞪着眼珠子,循声望去。

只见一黑衣男子,抱着一把长刀,颓然地半倚着粗树,低低的垂着头。几根凌乱的发丝直直垂下,半遮着杀意森然的寒眸。

“怎么,不就是死个人吗,居然把你吓成这样!”那犀利的眸光微微一瞥,眼神中尽是轻蔑。

看清了来人不是追兵,王示长出口气,刚挺起的腰板瞬间就弯了。“你说的轻巧。你躲在背后放冷箭,让我给你当替罪羊!韩烜,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韩烜,郭淮的暗卫,一把宽刀使的是出神入化。刀狠人更狠!听说曾经在执行任务时,被几十人团团围住,竟还能在逃出生天的同时,顺利完成任务。但不知为何,却甘心的跟着郭淮。

而且,听说当初郭淮去邺城鸩杀甄宓的时候,就是韩烜暗中阻挡了吴质的脚步,这才使计划成功。

“哼,别忘了。杀掉那个女人,可是都尉给你的任务。完不成,照样交代不了!”

韩烜冷哼一声,朝着王示走过来。阴狠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望着王示,看得他浑身发冷。

被韩烜通身的寒意冷到的王示不由打个寒噤,紧咬着嘴角,握着匕首的手却慌的发抖。

说到底自己只是郭淮的一个贴身侍从,虽然跟着郭淮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着杀人灭口却是头一遭。原本想着不就是解决一个女人嘛,倒也容易。可没想到白羽居然赶了来,不单单害自己没完成任务,还差点把小命儿搭上。

王示抬眼看着韩烜,惶恐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如今,许蓉死了,白羽自然会把账都算在自己头上。若是,白羽再把簪子的事情告诉曹丕,那自己岂不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洛阳城中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曹真,满宠更是到处查找你的下落。”韩烜冷瞟一眼王示,冷笑道,“王示,你面子还真大,连天子都能惊动!”

听到曹真都被出动了,王示整个傻眼。筛糠似的抖着发软的小腿,嘴唇发白的盯向面前冷的跟块石头一样的男人。

“韩烜,你别吓我,那我这回岂不是真的完了!”王示害怕的抓着韩烜的手臂,惊恐的瞪着眼珠子。

冷眸斜睨,森然冷绝。韩烜一把推开王示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硬冷一笑,“你放心,都尉可不希望你被陛下的人抓住。”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现在该去哪里?”

听过韩烜的话,王示心口的巨石算是落了一大截。看来,郭淮还是记得他的。没有白费自己这么多年为他台前幕后的卖命。

望着王示那充满希望的眼神,韩烜冷目微微一垂,冷道:“自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

冷目中滑过一丝狠戾,杀意顿起。还未等王示反应过来,便只觉脖间一紧,一双粗糙而硬冷的手已经死死的锁在了自己喉处。

“都尉说,一定不能让你身上有伤口。得让他们觉得你是畏罪自杀,所以,只能委屈你了。”韩烜的眼神像是追逐猎物的秃鹰,冰冷狠绝。

扼在王示喉间的手力道一点比一点大,王示整个脑袋开始充血,青筋暴起。死鱼眼似的泛着眼珠子,喉咙中咿呀的发着低声嘶叫。

韩烜冷漠的别过脑袋,任凭王示手死命的扯着自己的衣袖。墨瞳忽紧,寒意森森,手中再次用力,直到王示没了一点动静。

抽手而回,王示直接倒在地上,没了任何动静。韩烜垂眸清扫,眼神瞬间回归一片沉寂。

寂寂冷宇,戚戚哀鸣;郁郁寒风,森森如厮。

空域沉悲,天地齐殇。素白上下的宅院,正的如同白府一般,看得人心中生寒。

火舌跳动,残灰尽起,随着风四散开。

“哥,休息一会儿吧!”白翼上前言道。

许蓉离开了一日一夜,白羽便在许蓉的灵前守了一天一夜。白翼可不想嫂子刚没,兄弟就随着去了。

“有什么消息吗?”白羽开口问道。由于长时间未说活,声音有些沙哑。

白翼沉叹口气,摇摇头,“陛下已经让曹真将军他们加派人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将军,将军!”

突然一声急呼,自门外传来。王双一溜小跑近前,但接近许蓉的灵堂时候,却放慢了脚步。

“王双,怎么了?”白翼拧眉而问。

王双缓步上前抱拳施礼,严肃道:“回将军,王示有消息了。”

“什么!人找到了,在哪里!”白翼激动不已的上前抓住王双的胳膊,迫不及待追问道。

面对白翼的追问,王双的眉间蹙的更紧了。吞吐半天,沉叹口气言道:“尸体是在城外一处密林中发现的。”

“尸体!”白羽乍然而起,惊愕的望向王双。

“是的将军,发现人的时候,是吊在一棵树上,看起来像是畏罪自尽。”王双回道。

白羽闻言,心中颓然。看来,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自己早就该料到杀人灭口本就是他们的惯用手段,倘若有所防备,也不会入此困境。

“畏罪自尽!实在是太便宜那家伙了!”白翼眉间拧着,愤恨难平。

“只怕未必那么简单。”见白翼如此,王双眸间深深一沉,“我去查看尸体上的时候,发现其脖筋断裂,不像是被勒断倒像是……”

“掐断。”白羽道。

王双颇为震惊的望向白羽,“没错!”

“掐断,难道王双不是畏罪自杀,而是被杀人灭口!”

白翼难以置信的看看眉头紧锁的两人,心中惶恐。难怪白羽会去调查王示,想必这背后定然藏有更多自己难以知晓的暗事。

白羽背过身去,面向许蓉的牌位,双拳紧握。虽然王示不是真正杀害许蓉的凶手,可必然和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没了王示这个人证,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幕后黑手逍遥法外了。是在可恨!

“将军,如今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王示问道。

没有王示这个证人作支撑,他们就算知道是郭淮在暗中捣鬼,也无能为力。

“等!”白羽深吸口气,坚定言道。

郭淮的身份太过特殊,他们不能贸然行动。有再一便有再二,只要他们的目标还是柴萱,就不怕他们不会再出手。

浮生几何划生死,有人欢喜有人愁。白家上下皆缟素,奉车都尉心却宽。

“哈哈哈,韩烜干的好,本都尉要好好赏你!说,想要什么!”郭淮大笑着拍拍韩烜的肩头,那扭曲的嘴脸的却看得韩烜满是恶心。

没了王示这个*,郭淮自然是舒心不少。

毅眸微沉,韩烜抱刀施礼冷道:“郭都尉,奖赏就算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韩烜的话不禁令郭淮脸上的笑容一僵,三角眼一转,冲韩烜打着哈哈道:“自然,我自然不会忘。但是……”

“但是什么?”郭淮顿紧的面色也就紧了韩烜的心,让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宽刀,狠戾的神色滑过韩烜的面容。若是郭淮敢说一个让自己失望的字眼,那绝饶不了他!

“哎呦,韩烜呢。本都尉既然答应了帮你找妹妹,自然会信守承诺。”见韩烜变了脸色,郭淮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如是韩烜真的发了火,那自己可真是小命难保了。

“但是,你妹妹的消息实在太少了。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那么一丢丢,这才刚派人去调查,你也得有点儿耐心才是。”郭淮言道。

看着郭淮那一脸诚心的样子,韩烜满满放松了手中握紧的刀。郭淮亦是长舒口气。

说自己和韩烜是合作关系,倒不如说是自己在利用韩烜。当年自己外出游玩之时,遭遇一伙强盗。虽说这或许是个少人不眨眼的家伙,可也有侠义的心肠。得亏的韩烜出手相助,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后来听说或许是在寻找走失多年的妹妹,自己便以帮他寻找妹妹的名义,让他为自己办事。可事实上,自己让人暗中打听过不少,压根儿没有任何关于韩烜之妹的讯息。

为了让韩烜不起疑心,自己只能时不时编些假的消息来糊弄他。这韩烜也是,空有一身威猛的身手,可头脑去而不怎么好使。倒是对自己的话总是深信不疑,也甘愿为自己做事。

“都尉!”

郭淮正说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翁,快步上前施了个礼。深陷的眼窝盖着厚厚的眼皮,却仍旧掩饰不住有些慌乱的神色。

第六十八章 反言语蝇粪点玉

“老余,有什么事情。”郭淮正色道。

老余抽抽松弛的脸皮,侧目望眼韩烜,颔首言道:“都尉,您交代的事情,老奴已经查清了。”

听闻此言,郭淮猛然大喜。侧身冲着身旁一脸冷漠的男人言道:“韩烜,你看这说什么来什么。你妹妹的事情,老余已经查清了。”

韩烜眼神顿然一紧,定定的望向老余。

郭淮回身冲老余继续道:“老余,赶紧说,你都查到什么了!”

“这……”老余眉眼一沉,吞吐半天也没讲出来。

见老余如此模样,郭淮反倒急了,“诶,老余。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许含糊其辞!”

老余听言,再次拜了拜言道:“回都尉,老奴曾打听到。韩烜先生的妹妹,被人贩子卖到了一个叫做遇春阁的地方。但……”

“遇春阁,那是什么地方?”韩烜眸光一闪,像一道犀利的寒光,直直射向郭淮。这地方的名字听起来就脂粉气的很,八成不是什么令人满意的地方。

“哎呦,要是遇春阁的话岂不是……”郭淮猛的一拍大腿,面色突然变得很是难看。

“韩烜,你有所不知。那地方原本是这洛阳城最大的风月场所。可是,令人惊愕的是,那竟然是东吴细作们的藏身之地啊!正因如此,陛下一怒之下便将整个遇春阁的姑娘全都抓起来了,挨个儿严加拷问。哎,死伤无数啊……啧啧啧……”

郭淮垂头叹气的讲着遇春阁的事情,那惋惜的模样,似乎在为那些命运悲惨的姑娘鸣不平。

韩烜的头顶顷刻间像被炸了一颗惊雷,脑海中一片空白。手中的宽刀哐啷一声衰落于地,而韩烜整个人像个发狂的豹子般,直接掰过郭淮的肩膀,横眉怒目的冲他吼道。

“什么,你说什么!郭淮,你一定是在骗我,我妹妹一定不会死的,你骗我!我杀了你!”

两只大手突然一动,狠狠掐住郭淮的脖子。顿时令郭淮整个人一惊,死命的掰住韩烜的胳膊,想要推开面前几近失控的韩烜。但那个人就像一个撼不动的巨石一般,任凭自己怎么撕扯都无动于衷。

老余见状,亦是瞬间吓懵了。面对韩烜周身冰寒彻骨的杀气,一把老骨头抖的都快散架了,半步也挪将不动,更别说上去帮忙了。

“韩烜,杀了我,你就永远不知道杀你妹妹的人是谁了……”

青筋暴起的郭淮,拼着最后一口力气,从喉咙中挤出这一句话来。有些变形的脸已经由于缺氧开始泛出青色。

扼在喉见的手忽然一松,郭淮鼻中终于有了空气的流入。整个人脚底一软,向后跌去,老余赶紧稳稳发抖的身躯,紧的上前将郭淮扶住。

“说,杀我妹妹的究竟是谁!”韩烜发指眦裂的盯着正大口喘息的郭淮,狠绝幽寒的面色,看得郭淮主仆不寒而栗。

由于呼吸过急,郭淮紧咳两声,整张脸憋的红的像个猴屁股。郭淮捂着胸脯,喘息着望向面前面容狰狞的像个魔鬼般的男人,道:“我只知道,整个遇春阁就柴萱,也就是当今的柴贵人没有事情。你说,这一切是谁操控的!”

郭淮紧紧的抓着老余的胳膊,尽力控制着不停发抖的双腿。这个男人简直像个野兽,自己还是尽早甩出去的好。就算他真的要杀自己,那也得拉个垫背的才行。倘若,韩烜真能除掉柴萱,也算是为郭照除了一根心头刺。

“柴萱!”

听到这番话,韩烜的怒气仿佛是在胸中翻涌。音色阴冷的重复着那个名字,似乎恨不能立马将这个人咬碎了咽下去。

“韩烜,我知道你为妹复仇心切。可这是你要复仇的对象可是当今陛下最宠幸的柴贵人,莫说你压根儿见不到她,就是见到了。你若真的动手的话,岂不是自寻死路。韩烜呢,你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冒这个险啊!”

郭淮定定心神,刻意装出一副以德报怨的大义模样。虽然仍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但还是装的十分冷静。

鹰眸斜睨,锐利阴寒,只一眼就将郭淮慑的魂魄都丢了半支。韩烜收回目光,上前捡起摔在地上的宽刀,嘴角抽动。

“你放心,杀柴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绝不会同你扯上半分关系。你帮我打听道到了妹妹的下落,我韩烜自然也会说到做到,不会吐出关于你任何的只言片语。”韩烜扫眼一点骨气都没的郭淮,轻蔑言道。

“好,韩先生如此大义,我郭淮又岂能如此不知好歹。既然如此,那我就帮韩先生最后一件事情。老余!”郭淮站直身体,冲老余使了眼色。

老余躬身一点,自袖中抽出一张画像,上前递给韩烜。“韩先生,这便是柴萱的画像,希望对您有用!”

接过老余递上的画布,韩烜眉间一寒,指节紧握,将那画布拧的咯咯作响。看得老余不由咽口吐沫,战战栗栗地的退回郭淮身后。

“柴萱……”韩烜目光一横,冷道一声。杀意凌然地攥着画布,径直出了都尉府门。

而此时,利于其身后的郭淮嘴角却勾起一道森然的笑意……

*

“阿嚏——”

柴萱的一个喷嚏打的震天响,愣是将屋檐出的叶儿都震落了几片。

“贵人可是着凉了?”小满将一杯清茶递给柴萱,柳眉却拧了拧,“都说不让您穿这么单薄了,您怎么就是不听呢!”

听着叶儿的埋怨,柴萱亦是奇怪不已。这好端端地怎么身上就突然来了一阵寒意。而且,不像是被风吹的,倒像是自心底发出来的一般。

柴萱搓搓手中暖乎乎的杯子,抬眸笑笑,“谢谢,小满大美女。”

瞟眼柴萱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小满无奈叹口气。揪过被柴萱丢弃在一边的披风,直接给柴萱罩到身上,硬气道:“不许摘!”

手臂刚抬的柴萱,被小满一声喝声,吓的重新将手收回去,耷拉下脑袋乖乖的抿着热茶。

不知什么时候,小满居然变的这么厉害了。以往自己还能镇得住她点儿,现如今是压根儿不行了。如果自己不听她的话,那整个一天都别想的安宁了。小满会360度的围着你,苦口婆心地告诉她这么做的重要意义,简直堪比和尚念经。不对,比和尚念经还要可怕。

见柴萱没有去扯披风,小满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去忙别的了。柴萱这才敢抬起脑袋,如释重负的长舒口气。

瞧着这一幕的兴庆不禁有些好笑,“贵人,您什么时候这么怕小满姐姐了。”

听着兴庆有些嘲笑自的语气,柴萱很不客气甩个白眼,就下一旁摆着的一颗葡萄直直给兴庆丢了过去。“你不怕,你同她去说,让我脱了这披风啊!”

兴庆一个飞扑稳稳接住柴萱丢过来的葡萄,一脸担忧的自己检查了一下看看有没有摔坏。

“贵人,这兴庆可不敢。”兴庆笑着挠挠头,“可是贵人,这蒲桃可是顶珍贵的玩意儿,兴庆这辈子都没吃过。您怎么说扔就给扔了啊!”兴庆有些可惜的望着手里的葡萄。

“没吃过?”

柴萱有些纳闷的蹙蹙眉。这才想起来,这时代葡萄的种植还没有普及,一般人就是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吃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差点儿就被自己浪费了一个,实在可惜。

望着坐上盘子中一个个圆鼓鼓的的果实,柴萱悠悠一乐,道:“既然这样,那这些就给你,小满和元瑞分着吃吧!”

反正自己在那个时代,要吃多少有多少。不同的是,可怜他们也只能是尝尝味道了。

听过柴萱的话,兴庆都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东西,就是各宫的娘娘,能吃上几颗,便已经叩谢天恩了,更何况是他这样的下人。况且这东西是曹丕特地留给柴萱的,若是发现被他们吃了,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贵人,万万不可。这可是陛下赐给您的,怎么能……”兴庆不安的想要拒绝柴萱的好意。却见柴萱直接起身,端着盘子径直走到自己身边。猛的一塞,连盘子带葡萄尽数揣在了兴庆的怀中。

“贵人~”兴庆眉间一扭,惊愕的瞧着柴萱。

“少废话,你不是害怕被发现嘛,那就赶紧抱着走啊。还愣着干什么,再迟陛下可要来了!”眉梢轻挑,柴萱一脸笑意的望着面前的少年。

平日里,倒是瞧见他胆大的很。如今,怎么连吃个葡萄,都能害怕成这样。

听过柴萱的话,兴庆赶紧将衣袍一兜,牢牢将怀中的东西罩住,一脸感激的望向柴萱,“贵人,您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说着眼角还闪出了几丝泪花。

不就是个葡萄吗,怎么这么大的反应。柴萱难以置信的瞧着感恩戴德的兴庆,实在怀疑自己给的不是普通的葡萄,而是金子。

“那贵人,兴庆就先下去了。”兴庆吸吸鼻头,眼看着那泪珠子就要滚下来呢。

柴萱聚着两条不可思议的眉毛,紧的点点头,“好好好,你先去缓缓哈~”

看着兴庆渐渐远去的身影,柴萱不禁低头浅浅一笑。不管怎样,她还是希望兴庆他们好好的,就算注定要在这宫里呆上一辈子,也不要落得像荣芝那般的下场便好。

“贵人~”

第六十九章 昔人已乘黄鹤去

“贵人~”

听到小满唤她,柴萱好奇的回身一望瞧,却见小满正微笑着一脸无奈的望向自己。

小满无奈的摇摇头,走上前来将一封书信递给柴萱,“这是金夫人来的。”

“真的!”柴萱迫不及待的将眼前的信件打开。她盼这封信都盼好久了,今日终于等到了,可不激动。

看着埋头读信的柴萱,小满嘴角弯出一抹幸福的笑意。可片刻之后眉间却慢慢地聚了起来。心中更是喜忧参半:贵人,您如今这样的宠我们,若是将来离开了您,我们可怎么办呀。

想到此处,小满似乎回忆到了什么,眸中不由的渗出几丝泪光。趁着柴萱正专注读信的功夫,赶紧背转身子,将眼角的泪抹干。

“哎~你说这叶儿怎么能这么想呢!”柴萱眉头一锁,甚是无奈言道。

小满回身一瞧,连忙问道:“叶儿,她怎么了?”

“漓香说,叶儿讲许蓉的死全都归到了她自己的头上。说,就是因为自己考虑不周,才会让许蓉只身犯险。也是因为自己没能及时照顾好她,才会害她死的。你说说,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想呢。这要真说到底,还得怪我,要是我留点儿心,发现荣芝给我藏在袖中的簪子,那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悲剧了……”

柴萱无可奈何的在一旁来回的转着圈圈,一个人焦急的自言自语了一通。

柴萱着急,小满心里也不好受,“贵人,实在不行,就把叶儿妹妹接来宫里住两天吧。若是住在白家,岂不是天天要对着。这样,她更要多想了。”

小满一言,顿时令柴萱眼前一亮。都说眼不见心不烦,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好主意,好主意!我现在要去见陛下,让他放我出宫,我要亲自接叶儿来。”说罢,柴萱便自院外奔去。

凝望着柴萱火急火燎的背影,小满颇具深意地颔首笑笑,紧的跟上前去。

*

坐在榻边的歆然满是担忧的望着伏在床上不停抽泣的叶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希望她心里能稍微舒服些。

“叶儿,生死有命,这不能都怪你啊。”歆然柔声安慰着,翠羽似的弯眉拧得都快聚成一条了。

望着桌上的冷粥,歆然无奈叹口气。叶儿这个样子都许久了,不吃不喝的只是哭。关键是自己越安慰,叶儿就哭得更厉害,整个的身子一起一伏的抽泣着,还有些发抖。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白嫂子就不会死,那个坏人也不会被放跑了……”叶儿哽咽着诉说着,似乎将一切都怨在了自己身上。

“叶儿……”

看着叶儿如此模样,歆然愈发的心疼了。只能轻轻的抚着她的背,让她尽情的发泄心中的苦闷,或许哭出来了,就会好些。

“叶儿,叶儿!”几声高呼突然从门外传来。

歆然起身望去,却见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进了门。一身素衣,脚步流星,直奔自己而来。

“贵……”歆然赶忙上前,刚要弯腰行礼,却直接被那人给拽了起来。

“跪什么跪,你怎么也来这虚礼。叶儿怎么样了?”柴萱来这里就是为了看叶儿,自然第一个便来寻她。

歆然侧目望望趴在床上的叶儿,沉重地叹口气摇摇头。“我都劝了好久了,可还是……”

瞧着歆然这般模样,柴萱更是担心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叶儿床边,微微俯身坐下,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呼道:“叶儿~”

听得身后有人唤她,叶儿身形一动,慢慢将头抬起来。柴萱只瞧着叶儿两只眼睛红肿的像个核桃,整张脸像水洗过一般,湿漉漉的反着光。

“柴萱姐姐……”叶儿猛的扑到柴萱怀里,低声啜泣着。

抱着那不停颤抖的身子,柴萱亦是心中泛苦,拍抚着那瘦小后背,担心道:“好叶儿,别哭了。再哭下去,就要眼睛疼了。”

听着怀里略带沙哑的哭泣声,柴萱满是心疼。这些糟心的事情原本就不该将她扯进来,可怜她这么小就得受这样的煎熬。

“柴萱姐姐,你说我害得杀白嫂嫂人跑掉了,白将军是不是……是不是恨透了我呀……”叶儿哭道,眼泪更是啪嗒的落,打在柴萱略有些单薄的衣裳上,不一会儿便湿了一大片。

听着叶儿的问题,柴萱也是有些奇怪。抬眸瞧眼一边同样眉头紧锁的歆然,却得到她摇头的回答。

“才不会呢,白将军为人恩怨分明。况且,这是他为了救你才做的决定,怎么会恨你呀!”柴萱宽慰叶儿道。

整个事情的经过,柴萱也从曹丕口中详详细细的了解过一番。是白羽亲口说放走王示的,再怎样也不会将矛头指向作为人质的叶儿。倘若,他真的那么做,拿才真让人鄙视呢。

“可是……可是……”叶儿低声抽泣着,扬起哭的通红的小脸,泪眼婆娑地望向柴萱。

“叶儿,我和白羽认识最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要是,他真的敢怪你,我一定饶不了他。而且,这件事情,也不能单怪你一个人。如果真的要怪,那也得追根溯源,得怪我才是。那这样白羽恨的应该是我才对,恨你一个小丫头做什么啊。”

柴萱轻轻地帮叶儿擦拭着脸上的泪,温温地手掌滑过叶儿细嫩的脸庞,让叶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暖意。

见怀里的人总算停了抽泣,柴萱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抬手轻拍拍叶儿那软乎乎的小脸,笑道:“好了,不要哭了,再哭整个脸都要肿了。到时候哭得像个猪头,岂不是白费了我们叶儿这么好看的脸蛋了。”

叶儿抬着一对儿晶莹的像从水中捞出一般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坚定的咬着微干嘴唇,冲柴萱点了点头。

见叶儿终于停了哭泣,歆然亦是舒了口气。不知为何,这柴萱就像是叶儿的良药一般。无论怎样,只要一提柴萱,叶儿总是能冷静下来。也许,她们俩冥冥之中总也些注定吧。

再怎么说,叶儿是个小女孩,柴萱自然有几百个哄她的法子。可另一个,她却真的要无能为力了。

柴萱远远的望着跪在灵前沉眸失神的白羽,长长的吐了口气。

“贵人,您……”小满怯怯地瞄眼面色沉重的柴萱,欲言又止。

虽然,小满知道柴萱合白羽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柴萱眼中流露的关切,总觉得不像是对一个臣下该有的表情。小满担心,万一……

“我知道。”柴萱淡淡回道。

这些顾虑她自然知道,该和白羽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她亦明白。可是,白羽对于她来不单是朋友,更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她实在没有办法不去担心。

步入灵堂,四周的白帐压的柴萱心口难以言喻的沉重。立在一旁的一个老妪将三炷点燃的香交给柴萱。望着面前黑色肃穆的牌位,柴萱举香弯腰相拜。心中沉哀,眼中含殇。

“臣谢贵人。”跪在一旁的白羽伏地而拜,以作回礼。

柴萱转身望向白羽,只见其一身缟素形容憔悴,未整理的胡子像黑色的蚂蚁弯弯曲曲的爬在白羽的下巴上,几缕乱丝随意的垂在脸庞,好不颓然。

许久未见,竟已如此沧桑了吗。

“逝者已往,还请将军节哀。”烟眉微紧,柴萱伤感言道。灵堂之上,死者为大。白羽说到底也算是许蓉的夫君。柴萱也只能按着礼数来完成她的一言一行。

白羽起身再拜,语气沉殇,“谢贵人关怀。”

柴萱沉眸深望眼紧贴在地上的白羽,心中怅然。就因为这样所谓的等级,他们之间,竟连朋友间最起码的问候都要这样一板一眼,规规矩矩。

柴萱长叹口气,转身而出。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接触的越少,留下的把柄就会越少,惹的麻烦自然也会少些了吧。

“贵人,咱这香都上了,就启程回宫吧。”刚走出灵堂,小满便开始催促。

曹丕准许出宫的时间就只有一天,方才已经在叶儿哪里待了不少时间了,要是再逗留,就要赶不上宫门关闭了。

听着小满的督促,柴萱眉间不由紧了紧。每次都这样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总觉的自己被管制了一样。难怪很多宫斗戏的主子们都把皇宫当牢笼而不是家。

如果真的是家的话,自己自然是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哪里有这些条条框框规制着。

“怎么,刚来就要走吗?”见小满言声要走,漓香有些不舍。

柴萱转身一瞧,漓香正抱着一个孩子款款而来。打量着脚步稳健,神色还算不错的漓香,柴萱微微一笑。看来,自宫里出来后,漓香的身子恢复的还算不错。

“漓香,叶儿没事了吧。”柴萱笑着问道。除了白羽,柴萱最担心的便是叶儿了。

白家对于她来说,终究是寄人篱下。就算白家平日待她无微不至,可自己心里总会存着一点担心的。想来,她害怕白羽怨恨她。许是怕白羽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去。毕竟,自己起初待在孙家的时候,亦是日日如此担忧的。

漓香双眸一弯,淡淡一笑,“吃了些粥,现在正休息呢。”

“陛下只准了我们一日,所以,还得着急回宫。”听到叶儿已经平静,柴萱的心中自然稍微平顺了不少。

第七十章 被劫持险象迭生

稍顿片刻,柴萱继续道:“漓香,我想接叶儿进宫住几天。那天的事情,肯定把她吓坏了。这几日想必白家会很忙,叶儿留在这儿只会胡思乱想。倒不如让我带她回去,好好休息两天。”

虽然叶儿的去留,应该是去问叶儿。可要从白家带人走,怎么的也得和主人打声招呼才是。如今,许蓉离世,白羽伤心,也只能告知漓香了。

漓香闻言,亦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几日的叶儿确实心情欠佳,左右这里也用不到她,就让她跟柴萱去,换个环境,平复几天也好。

“也罢,这也是让她好些的法子。”漓香同意地点头

见得到漓香的准许,柴萱微微一笑,回身对小满道:“小满,你去接叶儿。我在门口等你。”

小满应诺一声,转头而去。

“既然,小满去接叶儿。还是要等一等的,不如你就先陪我聊聊吧。”漓香言道。

漓香怀里的金宇已经趴在漓香的肩上睡着了,肉嘟嘟的小脸被漓香的肩头压地扁扁的。修长的睫毛微微的动着,嘟着金鱼嘴时不时奶声奶气地囔语两声。

看着金宇那萌的不要不要的小模样,柴萱伸着手指轻轻戳了戳那棉花糖一样软的小脸儿。

“漓香,这小金鱼都睡着了,你还不抱着他去睡啊。”

柴萱笑意盈盈地望着那简直要萌化自己一颗少女心的小家伙,实在是不忍心叨扰他的好梦。

漓香轻轻拍拍熟睡在自己肩头的儿子,道:“没事儿,他好歹是他娘怀里躺着。不像黎儿,才十一岁就没了娘亲。”

漓香的语气中似宿了感伤,听得柴萱脸上瞬间敛了笑容。顺着漓香投出去的目光,便看到白黎正满脸泪水的坐在水井旁,哭天喊地的冲金彪嚷着要娘亲。

见此情形,柴萱鼻尖儿一酸,眼泪差点儿滚了下来。

“柴萱,我知道你和白羽……”话道喉间,漓香却沉默了。噎语半晌,还是吐道。

“我也知道白羽是个倔脾气。可他还年轻,他可以无视,可黎儿得有个娘亲来陪啊。我知道,他妻子新丧,我这么提实在不合适。只是,白黎只是养子,他也不能无后啊。”

漓香无奈沉口气。这些事情,她本不想告诉柴萱的,毕竟,她和白羽之间有太多不方便。可金彪一门心思的想让他这个兄弟想开点儿,整日里让自己想办法去劝白羽。可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白羽的脾性。

这解铃还需系铃人,除了柴萱她不知道该去找谁。而且,她又不能经常见到柴萱,便也只能当下说了。

白黎只是养子,是他们没有孩子,还是白羽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许蓉……

“说实话,这件事我本不该求你。可只有我清楚。白羽这么多年都不愿去碰许蓉,皆是因为……他心底装了一个抹不掉的人。”漓香沉眸继续说着。

柴萱眉间紧蹙,心坎儿发疼。看来,是自己猜测的后一种了。

“所以,我只能……”

“漓香……”柴萱猛地回眸将漓香的话打断,眼帘轻垂,“你说的我会和陛下商量。但此时不是好时机。”

她自然希望白羽有一天会放下,甚至希望他能将自己望的一干二净。既然自己的心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她就只能对白羽说抱歉。但作为曾经的“兄弟”,如今的“亲人”,她仍然希望白羽可以找到那个真正适合他的人,最起码,余生有人相陪。

“贵人!”小满紧步而来,身后却是空空如也。

见来的只有小满一人,柴萱有些纳闷,“小满,叶儿呢?”

“贵人,叶儿妹妹说。她有事就先不去了。”小满回道。

“有事儿?”柴萱眉间一缩,更加奇怪了。

这白家,上上下下帮忙的人还算不少,便是有事儿也轮不上她一额小女孩儿出力啊。再说,以往的叶儿听到自己要带她走,必然是满心欢喜早就奔自己来了,怎么今日却大不相同呢。

“既然,叶儿不想去,那就算了吧。我去通知一下白羽。”

柴萱身为贵人,按着礼数白羽没有接驾已经违了礼数,要是再不相送,那可真就大不敬了。

“哎,不用了。”柴萱一把拽住正要回身的漓香,“我,你还不知道啊。回在意这些礼数。倒是你,不用送了,赶紧抱小金鱼回去吧。再晚些,他可就要把小脸压扁了。”

柴萱瞧眼依旧睡的香喷喷的小家伙,展唇而笑。没想到,她们将来这么多话,竟然韩美把他吵醒,也是很厉害了。

漓香扭头瞧瞧安稳趴在肩头的小脑袋,亦是无奈一乐。“那好吧,一路小心。”

“放心吧,我的安全,你自然不用担心!”柴萱颇为得意的在漓香肩头拍了拍,翻身而走。

可柴萱刚出门,本来睡得极其安稳的金宇,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惊的漓香只好赶紧将儿子重新抱回怀中,连声安哄。

金宇这突然一闹,漓香眼皮却连着跳了两下。有些担忧的望望柴萱离开的方向。心中顿生疑惑,这柴萱好歹是曹丕的贵人,怎么回宫连个车驾都没有。虽说,柴萱的身手的确不错,可要是……

“呸呸呸……瞎想什么呢!”漓香紧的连啐两声,将自己脑中的感觉尽数压下去,可心里还是有些慌慌的,抱着孩子直接去找白羽了。

*

“贵……,夫人,咱们怎么不等等车辇再走啊?”小满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特意给柴萱改了个称呼。这样的市井之所,还是不要暴露身份才好。

不过,小满还是不太理解,柴萱为什么要自己走回宫里去,明明有车辇,偏偏要靠两条腿,多辛苦啊。

柴萱无奈瞟眼一旁的小满,道:“久坐伤身,多运动才能长命百岁嘛。”

“可是,去宫里也得好一段路呢!”小满噘嘴道,似乎对柴萱所说的好处根本不感兴趣。而且,什么长命百岁,能活到七十岁就已经古来稀了,还什么百岁,也太不现实了。

小满正不太甘心的走着路,却见一辆马车不偏不倚的直直停在她们面前。车角的铜陵哐啷的一响,还挺清脆。

“小的是来接您的。”一个褐衣小厮,上前给柴萱施礼言道,

瞟眼突如其来的男子,柴萱无奈的点点头。自己还想着在这段路上好好逛逛呢,这回好了,又溜达不成了。

“太好了,不必走路了。”小满一脸幸福的拍拍手,二话不说,就将柴萱拉上了马车。

她倒不是不想和柴萱就这么走回去,只是以柴萱的习惯,她一定会绕无数个弯弯路,直到将整个洛阳城转个大半,才会回去。到时候,不是天黑,就是自己脚软。况且,曹丕还让自己早点将柴萱带回去呢,她可不敢拖延。

坐在对面的柴萱挑着高低眉望着垂眸发笑的小满,无奈的撇撇嘴。反正到宫门还得一些时间,柴萱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多久,正坐间,原本微微摇晃的马车突然咯噔了一下,晃得柴萱眼睛突然睁开,腰都差点儿闪了一下。

“车夫怎么回事儿啊!”小满扶着柴萱提声问道。

“哦,方才有个石头,小的没瞧真切。”马车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回答。

“你稍微小心些啊,若是闪到贵人,你吃罪的起吗!”小满喝道,一脸的怒气。

那车夫的话令柴萱有些奇怪,方才那小厮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是个细声细语的少年,而这个似乎比方才粗了不少。而且,刚才自己上车时叮当响的铜铃怎么一下这么安静,按理说刚才那一下,应该会很响才对。

柴萱心中一紧,掀开窗帘一瞧,马车竟然正在出城!

心内大惊的柴萱猛地上前掀开车帘。面前的早已不是那个小厮,而是一个通身黑衣的男子。

那男子发现柴萱察觉,目光顿然一紧,猛地一甩马缰,拉车的马顿时一声嘶鸣,拔开四条腿就开始猛窜。

在惯性的作用下,柴萱整个人都向后仰去,重重的摔在马车最后。与此同时,小满也被摔的不轻。

狂奔中的马,颠簸的山路。柴萱二人如同坐了毫无规则的山车,那刺激,简直要命啊!

柴萱拼命的抓着马车上的座椅一点点的往前挪,只要能将驾车的人解决,那马车最起码也就不会再被他操纵了。

柴萱刚挣扎着翻到前面,马却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没抓紧的柴萱一个惯性,又是一栽,差点儿要咳出脑震荡了要。

“还请柴贵人下车!”

突然一个大刀晃了进来,将帘子戳了个洞。吓得小满惊声一叫,紧紧的抱住柴萱。

望着那明晃晃的大洞,柴萱眉间紧紧一聚,抬手揉揉磕的发晕的脑袋。此番,大事不妙啊!

接着用肩膀怼了怼死死抱着自己的小满,道:“小满,人家让咱下车呢。”

惊魂未定的小满闪着泪花冲柴萱摇着脑袋,动也不敢动一下。

被小满勒得有些喘不过气的柴萱,使劲儿将被小满抱住的胳膊从她怀中拔出来,“小满,咱好歹下去看看用刀人是谁呀。你这么窝着不出去,他还是……”

咚,又是一声!

第七十一章 且迎战意外受伤

这一回,那把大刀不是从帘子上进来,而是从旁边的车厢。

“会扎一刀进来的。”望着那把宽的吓人的大刀,柴萱硬着头皮讲完方才的半句话。

不过这回小满倒是没有尖叫,而是呆若木鸡的挂在柴萱的身上,两眼无神,面如土色。

柴萱无奈的长吐口气,硬拽着已经魂飘神荡的小满下了马车。站稳身形,抬目一扫。

只见一黑衣男子,提着一把比自己手掌都宽的大刀直挺挺的立在自己面前,面如玄铁,眼似猎鹰,盯得人浑身上下的起鸡皮疙瘩。

提刀之人,眼神忽紧,抬臂一扬。便听得那马一声哀号,直接倒在血泊之中。由于没了马的牵引,那车亦是嗵一声,翻到在地,搞的整个林子,群鸟尽起,尘土飞扬!

我去,这家伙是个变态吧!一个马碍他什么事啊,又不会告密又不会八卦,这么伤天害理,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这样,你就不会趁机逃走了!”韩烜收回大刀。冷道。

乖乖隆地洞,就是为了这?柴萱瞠目结舌的望着对面那个令人怖栗的面容,气的牙根儿发痒,“喂,你是有病吗!这马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才用完人家,就‘卸磨杀马’啊,也太缺德了吧!”

“你是柴萱!”韩烜举着大刀,直直盯向柴萱。

“啊,咋滴了!”

瞟眼面前森然骇骨大刀,柴萱下意识咽了口吐沫,方才发狠的样子也弱了三分。小满则紧紧的抱住柴萱的胳膊,早已是吓得两股战战。

寒风扫所,滑过长刀,发出呼呼的声响。韩烜面前的几根乱丝,随风舞起,飘在额前。

“我要杀了你!”冷言一出,冷的似刚从寒潭中捞出来一般,惊得柴萱直直愣了俩秒。

这家话究竟谁呀,自己还没见过连杀人都这么霸气的。不就有个比脑袋还宽的刀吗,这也太小瞧咱了吧!

“喂,我哪里得罪你了。平白无辜就要杀人,你爹妈是不是没教过你滥杀无辜喝草菅人命啊!”柴萱双手将腰一插,直带的勾着自己的小满趔趄了几步。

面对大刀,柴萱是正气凌然,毫不畏惧。实则,自心底已经哐叽哐叽地打起了小鼓。

面对从兄弟“气势汹汹”,韩烜面皮微动,寒眸一扫,冷冷道:“我只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柴萱眉间顿然一蹙,一把将小满护在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杀气腾腾的男人。

这家伙方才的那个眼神蓄了满满的杀意,而且,柴萱看到他紧握刀柄的手,突然发了力。这也就意味着,这家伙真的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一下紧张起来的柴萱,让小满的心神更慌了。两条腿抖得就跟被电到一般,完全控制不住。

韩烜缓缓将长刀放低,做出准备发力的架势。“你杀了我妹妹,如今倒想置身事外吗!”

“杀你妹妹?你开什么玩笑!”柴萱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目眦尽裂的韩烜,实在不知道他究竟为何要这样说。“虽然我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可杀人这种事情我可以对天发誓,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

“哼,死到临头,还满口谎言。我也不必多言了,你就为我妹妹偿命吧!”说罢,韩烜直接将长刀一横,直直奔柴萱而来。

眼看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宽刀一点点逼近,柴萱一把推开小满,翻身一躲,避开了韩烜第一回合的攻击。

刀和剑果真不是一个份量。柴萱几乎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那刀滑过空气时所带动的气流,这不单单是靠刀就能产生的,而是依靠执刀者强大的臂力。若是,被这样的刀砍上一下,只怕不死也得半残。

见柴萱能如此迅速的躲过自己的刀法,韩烜也很是吃惊。但这也证明了,她的确不简单。

举刀侧立,犀利的鹰眸紧紧将眼前的猎物锁定。韩烜再次扬刀而起,直奔柴萱而去。不管第一次她又多侥幸能避开自己的刀,但这一次绝对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高扬的大刀,像一个张开血盆大口追捕猎物的狮子一般,迅猛而犀利。无论柴萱往那个方向逃脱都被被韩烜反手而起的刀划伤,所以只能直接迎上去。

只见柴萱长袍一撩,直奔韩烜的面门飞踢而上。韩烜见状扬刀抵挡,柴萱一脚正中刀面。然而,使出十二分力气的柴萱却并没有将韩烜踢的后退半步,反而是被他轻松一撑,将自己直接弹了回来。

原本自己借助科学仪器的力气已经够大了,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家伙简直就像个大象一般,在自己这样的攻击下还能岿然不动。反而是自己……

柴萱微微动动被那强大的力量震的发麻的腿,谨慎的往后退了几步。这样的人物,要是真的比力气,那自己可就真得死在那把刀下了。

“喂,她好歹是个女人。你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这样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你还算个男人吗!”许是看到柴萱有些吃力,小满竟从柴萱身后跑出来,直直的挡在柴萱身前。

柴萱诧异的瞧着面前还在发抖的女孩子,心中颇为感动。明明自己都怕的要死,居然还敢挺身而出,倒不得不令自己刮目相看了呢。

“小满,你放心。就凭他,还伤不了我!”柴萱拍拍叶儿的肩头,安慰她道。

虽然以自己目前的战斗力要打过眼前这个更个大象一样的人物,几乎不可能。但在此时认怂,也不是咱堂堂一个新时代的女性能干得出来的事。

“这位兄弟,就算要杀我,也得报个姓名吧!无名无姓,实在不是江湖人的作为啊!”柴萱扬扬下巴,缓缓将叶儿推开。

再不济,自己也不能让个小姑娘挡在自己的面前。要真是传出去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她得想个法子让小满赶紧跑,就算拉不来救兵,保命也算。

“韩烜!”长刀一甩,抛出的语气低沉而又冰冷。

爆个名字都要这么恶狠狠,这家伙一看就是社会人呢。

“呃,呢个韩烜。你能不能先讲清楚,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这杀人还得先定罪呢,我总不能完蛋的这么不明不白吧!”柴萱耸耸肩头,一脸无语。

不管有没有法子脱身,先拖延时间总是要的。况且自己也真是想知道,这一天天憋在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得罪这位大佬了。

“我问你,可是在遇春阁待过!”韩烜道。

“额……”柴萱张张嘴,这也没毛病。自己确实在拿破地方遭受过那么几天的。

“我再问你,遇春阁的人尽数被杀,可是因为你!”韩烜一下激动起来了,双目一撑,杀意丛生。一把大刀又直直对向了柴萱,一动不动。

盯着面前的大刀,柴萱着实无语。这刀一看就重的要死,这家伙动不动就举的直直的杵在那儿,是炫耀他臂力大呢,还是他的刀很拽啊。

“遇春阁的人都被杀了?”柴萱额间一挤,眉梢堆起两个小山丘。

自从自己离开那个破地方后,就再没关注过了。那地方的生死,更自己又有毛线关系啊。

“少在我面前装蒜!柴萱,今日你死定了!”韩烜咬牙啮齿的望着柴萱,两眼喷火。长刀拖地,直奔柴萱而来。

“喂喂喂,你这话还没说清啊……”

还没说完,大刀直接就甩了过来。柴萱一把推开小满,一跃而起。360度旋转腾空那个,翻身落地。

丫丫地,逼的本姑娘大招都用出来了!

可还没等持续缓口气,又是一刀劈来。柴萱紧急后退,重刀落地,生生将地上劈开一条深口子,惊的柴萱倒吸一口冷气。

乖乖隆地洞,这一刀要是劈在自己身上,岂不是半条腿就没了。这家伙是铁了心的要杀自己啊。

“贵人!”

小满一声大喊,将一根又粗又壮的棍子给柴萱丢了过来。

柴萱见状紧的飞身去接,哐啷一声,没接住却正正的打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我去,坑队友啊!”柴萱哎呦一声,紧急抱着脑袋揉着。可一瞬间宽刀又斜着劈了过来。

也顾不得发疼的脑袋了,柴萱急忙一个猴子捞月捡起地上的长棍,退出数米。手里有个兵器,怎么着也算好些。最起码,一刀下来还有个抵挡的,可以死的慢点儿。

却见长刀一翻,向上一劈,柴萱下意识扬棍子一挡。咔擦一声,柴萱顿时有种想吐血的节奏。

这棍子也太不结实了吧,要不是本姑娘躲得快,估计得跟它一样腰折了。

“我说过,今日你死定了!”韩烜眸光如冰,寒意彻骨的斜睨言柴萱。手腕一转,再次砍下。柴萱紧急后撤,可后退的速度没能感上刀落的速度。

刀刃下划,一道血印赫然出现。

吃痛的柴萱,眉间紧锁护着肩头往后退去。侧目望眼鲜血如注的肩头,心中惊愕。若不是自己还算避开的及时,恐怕这肩膀就不必要了。

第七十二章 设权宜兄妹相认

“贵人!”小满直接哭了出来,三行鼻涕两行泪的直接冲柴萱跑过来。看着柴萱渐渐泛白的嘴,以及胸前的大片殷红,直接翻身挡在柴萱的面前。

“你这个恶人,我们贵人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非要杀她。要少的话,我愿意替我们贵人去死,求你放你她吧……”小满泪流满面的弯膝而跪,哀求道。

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小满,柴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又恼有恨又心疼。只是,砍在肩头的那一刀实在太重了,这样的伤口就连修复器都没有办法一时修复。

失血过多的柴萱无力的软跌在地上,单膝跪地,强撑着口气。苍白无色的脸有些狰狞,一双坚毅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面前举着大刀的人。

“韩烜,我说过遇春阁与我无光,你妹妹的死也我无关。但是,如果你敢动小满一根汗毛,我觉饶不了你!”柴萱恨恨而言。

瞥眼面前求饶的女子,再看看她身后目光坚毅的柴萱。韩烜竟有些惊愕,他杀过不少人,还从未见过柴萱这么好身手的女子,更未曾想过一个女子竟然能有这种表情。但就算是这种表情,在自己面前也是枉然。

韩烜面皮微动,缓缓将长刀举起。眸光顿寒,蓄力向小满劈下去。

小满惊叫一声,抱头缩成一团。韩烜眸光一扫顿时大惊,可由于用力过猛,想将刀停下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直直而下。

小满死死抱着脑袋等了半天也没见刀落下来,惶恐不安的睁开双眼,抬头一瞧,惊愕地看到,一双手臂正牢牢的撑着那把宽刀。

“小满,快走!”柴萱咬着后槽牙道。

小满紧的爬起,从刀下跑出来。反身一瞧,却见柴萱是用一只胳膊在挡着,而且那么快的刀,柴萱竟然毫发无伤!

韩烜亦是惊愕不已,明明柴萱的袖子已经破了,怎么却没有将她是手削下来!

“怎么,这么惊讶吗!看来,你真是没见过好刀啊!”柴萱蓄力一扬,从袖中瞬间抽出一把短刀来,霸气而立。

“七星宝刀!”韩烜惊愕。

柴萱垂眸扫眼那通体闪耀的短刀,嘴角一勾。这宝刀就是宝刀,真TM给力!

“看来,你还不算毫无见识。这把刀削铁如泥,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成把握杀了我们!”持刀而立,额宇沉毅。那通身的凌厉逼人心神,胸前的殷红反倒让柴萱整个人看起来像个视死如归的英雄。

面对此景,韩烜竟下意识的后挪了半步。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站起身来,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如果不是刚才小满身处险境,自己也不会感觉到某种刺激能让修复器加速身体的恢复。虽然此时胸前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但血似乎已经不再留了。这样,自己还是还可以勉强的去战斗,而不至于任人宰割。

韩烜粗犷的眉间渐渐聚紧,鹰目灼灼的望向对面拿着短刀的柴萱,脸颊抽搐。区区一个女人居然可以三番两次的总自己刀下逃脱,对自己来说简直是耻辱。

“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们贵人啊!”小满抹着眼泪胆战心惊的望着剑拔弩张的双方,她实在担心柴萱的伤势,毕竟那不是什么小伤口,万一……

面对泪雨如注的小满,韩烜居然缓缓的放下了宽刀,眸光也不似方才那么寒戾了。

“姑娘,敢问你脖子后面……”喉结微动,韩烜欲言又止。

听到问话,小满吸吸鼻头,抹了两把眼泪,摸了摸后脖颈。“你是说我脖子后面的红痣吗?”小满怯怯问道。

“没错,姑娘可是自小便带着?”韩烜眼神有些闪烁。

摸着颈部的小满眸间忽然一紧,有些不悦的点点头。

当初,因为这颗痣,宫里差点儿不要她。要不是有人说,这颗血痣不同于黑色的那种,自己才能顺利的留下。所以自己一向不喜欢这东西,亦害怕主子们瞧见不悦,总是用衣服把它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要不是方才自己弯头太过,韩烜不成不会看到的。

没想到,听到此话的韩烜竟然微微有些发抖。看得柴萱是一愣一愣的。这家话是要干啥,难不成看小满生的好看,动了歪心思了。

想着,柴萱紧急跑到小满面前将她护住,“喂,韩烜,你有什么火,冲我来就好了,别打小满的心思。”

“小满,姑娘可是小满那日出生的吗?”韩烜面皮开始抽动,眼底的光芒越来越多。

“对呀,你怎么知道。”小满歪歪脑袋,一脸好奇。

韩烜的问话,令主仆二人皆是一脸蒙圈。柴萱转身撩开小满的衣服瞧了瞧。这么久了,这才发现小满的身上有一个红痣。

没想到,这一回韩烜简直激动的热泪盈眶,黑黢黢的脸上微微抽动着,一点点冲小满走过来,“我如何得知,因为我是你亲哥哥啊!你十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我找了你这么多年,可总算把你找到了。”

看着异常激动的韩烜,柴萱实在有点方。刚刚还说是自己害死了他妹妹,怎么这么快久改变方向了。

“喂,你说小满是你妹妹,可有证据!”柴萱将信将疑的盯着拖着长刀的韩烜,不由将手中的七星刀握紧。

“妹妹,你可还竹林,可还记得哥哥带你去打猎,可还记得当年为了给你抓竹蜻蜓,哥哥给你做的小竹篓啊?”韩烜越讲越感伤,那黑面上竟然滑过一滴清泪,看得柴萱莫名的感动。

她最怕听着这些哥哥妹妹的戏码,因为一听到这些,她便会想起自己那个犯二的老哥。忍不住鼻子一酸,嘴角抿的紧紧的。

情真意切的韩烜一点点逼近,忽听林外脚步声迭起,四下突然窜出一堆人马,很迅速的将韩烜团团围住。

哈?这会子了救兵才来,柴萱不由撇撇嘴。

“贵人!”白羽一身缟素的冲柴萱跑来,瞧着那被血浸透半个身子,面容僵硬。

听到漓香的顾虑,自己也不太放心柴萱一人离开,遂派了白池去跟着。没想到,马车竟除了城而没有回宫。白羽心内担忧,便速速带着人马跟了来。没想到,还是来的有些晚了。

柴萱竟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伤的要紧吗?”白羽紧张问道。

“没什么。虽然是严重了点儿,但还不至于玩儿完。”柴萱重新将七星刀缩回袖子里,冲白羽言道,“倒是这个叫韩烜家伙,一门心思的要杀我,我想他一定和许蓉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既然他热似自己,那肯定是从某些人的耳朵里听到过什么。否则,不会一口咬定自己是杀人凶手。

“韩烜,就是那个传闻中刀狠人更狠的暗影杀手。”白池眉间一沉,顿时紧张异常。

“怎么,你听过这个家伙?”白翼斜睨眼韩烜手中非常醒目的大刀,面色一紧。

白池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周围的士兵也都瞬间警觉起来。

“喂,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这家伙可是能一刀砍死一匹马的。”柴萱护着胳膊,缓缓言道。虽然他不想让这个韩烜跑掉,可是也总不至于为了一个人,又赔上跟多的人命去。

“贵人……”见柴萱要朝韩烜过去,白羽心底一阵紧张。

柴萱回眸摇摇头,淡然一笑。回身冲人群中央的韩烜言道:“韩烜,你说小满是你妹妹,那你之前又是听谁说的我是杀你妹妹的人!”

柴萱总觉的这件事情是个蹊跷,要不然这或许怎么能认识自己,又怎么能找到自己曾经在遇春阁待过。

鹰眸微沉,沉吟半晌。又抬眼深深望向躲在柴萱身后的小满,黑青的面皮竟翻出一丝笑意,“妹妹,为兄真的找你找的好幸苦!”

那狰狞的表情上忽然翻出一丝微笑,怎么看怎么像阎罗判小鬼儿时的表情,怪怪的瘆人。

韩烜并未回答柴萱的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小满,亮炯炯眸子顿然一沉,那满目的温柔顷刻间又换作了杀意。长刀一横,寒气四溢。

“妹妹,我一定要将你从这些虚伪的人身边带走!”韩烜冷道。

眼瞧着韩烜杀气腾腾的样子,柴萱有些慌了。白羽疾步上前将柴萱护在身后,将手中的长剑攥的死紧。

这韩烜跟个猛兽一样,若是挑动了他嗜血的神经,那岂不是更糟糕。心急如焚的柴萱猛的一拍脑袋,直接将小满拉到身边,低语道。“小满,你记得有个哥哥吗?”

“好像有……”说真的,小满本人也有点儿懵。记忆中,她真的有个哥哥。只是,自己脑海中的兄长温柔善良,并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小满,韩烜实在太厉害了,如果硬拼,估计挂的人会更多。而此时此刻,能阻止他的就只有你了!”柴萱猛的拍上小满的肩头,吓的她打了个趔趄。

柴萱眼神一定,无比坚毅的望向小满,“小满啊,我们这一群人的命真的就靠你了!”

“靠我,怎么靠啊?”小满眉间一皱,满脸都是拒绝的问号。

面容一沉,眸光一紧,柴萱一把握住小满的双手,脸上尽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节奏感,“一哭二闹三上吊!拜托了~”

第七十三章 好梦旖旎落思恋

柴萱的话让小满瞬间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一股超级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往出一扔。待其回神过来,整个人已经在韩烜的大刀之下了!

“妹妹,你这是做甚?”韩烜惊讶不已的举着还未落下的大刀,一脸不解的望着双眼圆瞪的小满。

空气突然静了几秒,便只见小满扯着嗓子哀声一号,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抱着韩烜的大腿,哭道:“兄长啊,刀下留人啊——”

小满这一声哭得韩烜虎躯一震,周围的一干人都满脸懵圈。柴萱倍感欣慰的点点头。

果然是跟着自己的,孺子可教也!

“妹妹这是何意?”韩烜冷峻的粗眉一紧,将大刀放下,俯身想要将小满扶起来。

小满满脸泪水的甩着脑袋,紧抱着韩烜的大腿,继续哭诉,“兄长,这么多年,小满日思夜想,都盼望着能再见兄长一面。可如今,兄长为何会变成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小满,求您了,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

望着如此悲哀伤心的小满,韩烜那颗习惯冷酷的心也开始变得发疼。他找了妹妹整整八年,如今满心挂牵的妹妹就在眼前了,他又怎舍得让她为自己痛苦。

韩烜嘴唇微动,绷着的面皮一开始松动。咚一声将长刀插进旁边的地上,伸出两只手抓住小满的胳膊,将她拉起来。

小满有些害怕的看着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心里念着“贵人救命”四个字。

“妹妹别怕,兄长不会这么做了。”韩烜的眼神顿时好生温柔,跟之前那个只想杀人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小满缩着脖子,一脸泪水的冲韩烜挤出个笑脸。面前那笑得笨笨的黑脸,好像真的很是熟悉,难道这个韩烜真的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

正当小满有些思绪之时,却听得闷声一棍,韩烜浑身一颤,白眼儿一翻,直直向后倒去。抓着小满的手也松开了,小满这时才发现被抓的地方隐隐有些发疼。

韩烜一倒,却见柴萱举着跟粗木棍正站在他的身后。

“小样儿,我还就治不了你了!”柴萱搓搓鼻头,得意的望着倒在地上的韩烜。

“贵人……”小满修眉一紧。

“小满,你放心。这家伙壮的跟牛一样,一棍子肯定没事儿哈。”柴萱宽慰道。

柴萱自然得注意些,万一这韩烜真的是小满失散多年的兄长,自己岂不是滥杀无辜了。

见韩烜倒地,白翼迅速带着几个人上前将韩烜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方才还霸气威风的韩烜顿时像个粽子一样,被白翼等人从地上架起。

“贵人,您的伤……”白羽面色微紧,紧紧的盯着柴萱的伤口。

都伤成这样了,还偏要逞能。什么时候,才能向别人那样装装柔弱,不再蛮干呢。

瞧着白羽越蹙越紧的额头,柴萱麻溜的将棍子一丢,拍拍手上的土,道:“没事,死不了,不用担心。”

柴萱嬉皮笑脸的样子,似乎并未解开白羽担忧的额间。柴萱略显尴尬的收敛了几分笑意。

“来人,送贵人回宫!”不担心,自己怎么可能不担心。即便知道,这家伙有特异功能,可自己还是不忍心看着她有一点伤痛。

注视着柴萱那还能笑得出的表情,白羽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还是给宫里那位送回去吧,要不,自己的话她永远都当耳旁风。

白羽回身望眼被架着昏迷不醒的韩烜,眸光一沉,冷道:“带下去。”倘若这家伙真的跟许蓉的死有关,那他绝对饶不了韩烜!

*

啪唧一声,柴萱将一件儿带血的衣裳丢在旁边的桌子上,转身拿过小满手上的新衣。

面对那血淋淋的衣服,小满心慌不已,“贵人真的不要上药吗,那伤口看起来真挺深的。”

方才换衣服的时候,小满特意瞧了眼柴萱肩上那狰狞恐怖的伤口。虽然已经结了痂,可是她一想到当时的场景,还是有些后怕。

“不必了,我受过这么多伤,还没上过药呢。”柴萱垂眸将腰间的细带子扎好,揪过挂在一旁的深衣,将白白的里衣整个罩住。

“萱儿!”一声急呼,自门外传来,惊得柴萱浑身一抖,差点儿没把系带给揪断。

“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柴萱撇撇嘴,不由紧了紧眉梢。

她就是害怕曹丕担心过度,才没让人去禀告的。这倒好,还没等自己换完衣服呢,人就已经窜来了。

话音儿还没落,门板就已经被拍的砰砰作响了。柴萱无奈叹口气,示意小满前去开门。小满将那带血的衣裳稍稍一搂,藏在桶中,起身给曹丕去开门。

门闩刚意松开,曹丕整个人就扑了进来,差点将小满撞到在地。

“贵人,贵人在哪里?”曹丕瞪着两只眼睛,焦急问道。

慌忙穿好衣裳的柴萱自屏风之后走出来,“我在这儿……”要是她再出来的慢些,估计小满就要被他的吼声震聋了。

小满见曹丕满心的都扑在柴萱身上,自己索性也不当这个电灯泡。端着装有柴萱换下衣服的桶,施礼退出。

“萱儿,我听白羽说你受伤了,伤的可严重?我带了御医来,快让瞧瞧。”攥着柴萱的手,曹丕整个人急得是满头大汗。

还从没见过曹丕担心成这个样子,眉间蹙的,都快瞧不见他那宽阔的额头了。

“子桓,我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嘛。”柴萱颇为轻松的笑笑,还特意张开双臂,给曹丕转了个圈圈瞧瞧。

白羽明明说柴萱受了韩烜的一刀,怎么可能毫发无伤。除非她是害怕自己担心,故意演戏骗自己。

见柴萱如此,曹丕的眉间反倒拧得更紧了,一把抓住柴萱的手腕,满是严肃道:“萱儿,究竟伤的怎样。我必须要看!”

“啊?可我真的没事儿啊……”

柴萱话还没说完,身形忽然一轻,整个人便被柴萱抱道了床榻上,没得任何反抗的机会。

“我不管,要么必须让我看你的伤口。要么从今往后,都不许你再出宫一步!”曹丕脸色铁青,定定地望着面前的柴萱。

听到曹丕不再准许自己出宫,柴萱有点儿急了,“别呀,我真没事儿。”本来自己就已经够苦逼了,要是再不让自己出宫放松去,那就更没什么盼头了。

可面前的曹丕完全是一副毫无商量的表情,那一对儿星眸紧紧的盯着自己,连给自己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柴萱无奈的扭扭眉梢,鼓鼓腮帮子。委屈的翻着小眼神儿瞅着没有任何回绝余地的曹丕,沉叹口气。心中暗道:不就是看个伤口嘛,那也比没了出宫的自由强。

旋解腰带,斜撑衣襟。随着衣裳的揭开,一道伤痕出现在曹丕的眼前。白皙无暇的肩头被深深印上了这样一道难看的疤痕,当刀落的那一刻柴萱得有多疼啊。

望着那道已快好的伤口,曹丕大为不解。如是按着白羽的说法,柴萱受伤也不过一个时辰之前的事情,这伤口怎么会好这么快。

曹丕心中疑惑,想要抬手摸摸出现肩头的伤口,柴萱却将衣裳一盖,将曹丕的手给摁了下来。

“你不是说,只看看嘛,上手做什么。”柴萱有些无奈的撇撇嘴。

曹丕狐疑道,“萱儿,你这伤口……”

“我的伤口一向都好的很快啊。”柴萱言道。顺带着利索的将衣裳重新穿好。

“一定很疼吧~”

曹丕温温一言,却令柴萱动作一滞。

一般人见到自己的伤口的话,一定会好奇的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好这么快,然后再惊讶一番。可曹丕怎么……

“你放心,伤你的人,我一定让他百倍的还回来。”曹丕微微一笑。明明话说的那么狠,可却听不出任何残酷的意味。

百倍的还,那韩烜岂不是死定了。啧啧啧,这曹丕不愧是自己看上的男人,实在够狠。只可惜,这种冤冤相报的事情听听就好了,做还是就不要了吧。

“子桓,那韩烜并非真想伤我……”柴萱道。

曹丕微叹口气,“怎么,你连一个刺客都要求情啊。”对方都是要杀自己的人了,还这么心软,到底怎样才能让自己不再这么担心啊。

“我不是求情。这韩烜究竟是谁,我们什么都还不知道。而且,我听说他是专业的刺客,那守口如瓶这一条他肯定还是做的到的,所以严刑拷打根本不适合他。又何必故意折磨他呢。”柴萱鼓鼓腮帮,晃晃脑袋。

她的确不想让曹丕杀人,而且韩烜毕竟和其他人不一样。万一他真的是小满的兄长。若是真的把他杀了,那小满岂不是连唯一的亲人都没了吗。这么狠心的事情,她可是做不出来。

“可他伤了你,这便是我不能忍的。”曹丕眸光微紧。

见曹丕还是这么坚定,柴萱只好软下口气,撒娇似的歪歪脑袋,“可他真不是故意的嘛。而且,我也有法子让他把实话说出来。”

瞧着柴萱那一脸卖萌的样子,曹丕翻身将其一抱,抬手抽过被子,将两人盖了个严严实实。眼睛一闭,不说话了。

柴萱一头雾水的躺在那里,听着旁边不停呼来的气息,无语的皱皱眉梢。

“子桓,你到底有没有听闻说话啊。”柴萱抖抖肩头,摇着将脸靠在柴萱肩头的曹丕。

“好,听你的。那韩烜就交给你处置吧,”曹丕睁眼言道。

听到耳畔之人的允诺。柴萱开心不已的转过脑袋,望向枕边正盯着自己的曹丕,“那就多谢陛下了。”

只要曹丕开口答应,那狠心的命就有保障了。不管能不能追查到凶手,反正小满是不会失去哥哥了。

柴萱的‘陛下’两字儿,似乎扎到了曹丕的耳朵,引得他额间一蹙,闷声言道:“叫什么。”

瞧着曹丕微沉的脸,柴萱咧嘴一乐,甜甜一唤,“谢子桓。”

望着面前笑靥如春的美人,曹丕情难自禁的抬手附上那细腻的脸颊,含情一笑,手臂轻抬,将柴萱紧拥入怀。“我才不要的谢谢,我只要你一切安好。”

温语一言,如暖言入耳,撩的柴萱真个心间都甜的似蜜,温暖如春。

月辉如丝牵心缘,烛火勾情撩心暖,好梦旖旎落思恋,夜短思长尽温存。

第七十四章 遭背叛决意伐吴

阳光正好,满院清辉。

曹丕半撑着臂膀,满是宠溺的盯着伏在怀内小绵羊似的人儿,微微一笑。若是,每日醒来都能瞧见她在自己身侧,便是让自己付出再多,亦是甘愿。

那蝶翼似的睫毛忽然一闪,眼皮微微一动。悠悠的撑开模糊的眼神儿,瞧眼儿面前冲着自己微笑的人。沉静的几秒,转过身子,又将困意渐浓的眼睛合上。

瞧着柴萱那偷懒的模样,曹丕俯身贴近柴萱的耳畔,轻声言道:“萱儿,我有件事情要同你讲。”

耳畔突然传来的暖气,呼的柴萱耳朵痒痒的。柴萱不禁挪挪身子,转过身来。微睁惺忪的睡眼,嘟着小嘴一脸的呆萌:“什么事情啊?”

“孙权称帝了,你可知道。”曹丕抬手摸摸柴萱温热的小脸儿,想将柴萱从睡意中带出来。

柴萱眨巴眨巴双眼,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滑动,不悦的晃晃脑袋,“当然知道了,孙权那家伙那么厉害,称帝那绝对是肯定的嘛。”

“厉害,那他挺厉害还是我厉害?”

听着耳旁莫名的醋意,柴萱撑开双眸瞅瞅正盯着自己的曹丕。抬手环过曹丕的颈部,无奈一笑。“当然是曹丕厉害了,所以我才会喜欢曹子桓而不会喜欢孙仲谋啊。”

“算你有眼光。”曹丕无奈的看着挂在身上的家伙,满是宠溺地点了点柴萱的脑门。

彻底清醒的柴萱翻身下榻,双臂一撑伸了伸懒腰。还没等她将鞋子穿好,又重新被某人拉回了床榻上。

“柴萱,按着恢复速度,是不是伤口已经好全了?”

曹丕方才见柴萱撑腰的时候,丝毫没有受到肩头伤口的影响,难道真的已经完全好了吗。

“嗯……应该是吧!”柴萱眉头一紧,暗思了片刻。按着往常速度应给是已经完好如初了。

柴萱还撇嘴角想伤口的事情,忽觉肩头一凉,扭头一瞧。不知什么时候,肩上的衣裳已经被从扯下来了。

莹白如玉的肩头,那里还见得一点儿受伤的痕迹,愣是连一丢丢疤痕都没有留下。想到伤痕,曹丕忽然想到当年柴萱为自己挡剑的位置也是左肩,可如今也无半点印迹。

不知曹丕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很绅士的帮柴萱将衣裳提了起来,看得柴萱惊讶不已。这家伙,还真是越来越随意了。咱这衣服,他是想脱就脱,说穿就穿啊!

曹丕抬眸对上柴萱愕然的眼神,极其淡定的笑笑,“好了就好。”

我去,这家伙完全没意识到是在吃自己的豆腐吗。这……这样忒随意了点儿吧。

柴萱无奈叹口气,翻身下榻。

“子桓,你真的要去伐吴吗?”她得赶紧转个话题,不能再让他问伤口的事情了。曹丕可不比别人,这家伙不太好糊弄啊。

“当初孙权自愿投靠,如今一言不发便直接背叛,岂不是向天下人扇我的耳光。所以如此屈辱,我如何能忍。”

曹丕起身下榻,双手一撑。一脸坏笑的望眼柴萱,等着她给自己更衣。

瞧着曹丕那故意的模样,柴萱颔首一笑,自架子上将衣服取下来,给曹丕穿上。

“那你能不能带着我也一起去……”柴萱思索半天,鼓着腮帮子,幽幽的垂下脑袋。

虽然不清楚曹丕伐吴的经过,但是这战争估计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自己就算想让他留下,也不太现实。

她倒不是不想让曹丕去打战,只是,她害怕万一自己突然接到回去的指令,就连和曹丕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曹丕垂眸一笑,双手一环,将柴萱揽在怀内,温温言道:“傻丫头,这是去军营,不是去游玩,再说我可不想让你跟着我风餐露宿,白白受罪!”

“我才不怕这些呢,军营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柴萱不服气的别着脑袋,冲曹丕强行争取。

不过这些还真对柴萱不是什么要紧事,毕竟她当初也在军营待过那么一年半载,具体如何,自己还是一清二楚的。

“我不许!”

曹丕有些不太愿意提起柴萱当年在军营的事情,虽然柴萱的确伪装的够像,可那毕竟是个男子聚集的地方。他怎么可能让他的女人去那样一个地方,就是打死他也不可能。

见曹丕果断的拒绝,柴萱额间一恼,怒气冲冲的将曹丕推开,气鼓鼓的坐到榻上生起了闷气。

“萱儿,你放心。我保证很快就回来如何?”曹丕温声安慰着柴萱。

知道柴萱是不想让他离开,可是他到底是个皇帝。有些事情,他还不得不去做的。

“可是,你这一去估计要好几个月,你就不怕回来见不到我吗?”柴萱双眸蓄泪,眼巴巴的望着面前的曹丕。

虽然具体回去的时间还没有确定,可万一正好就赶上这段时间呢。她又不能违背时空的规定,强行的留在这里。这样子的话,自己和他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保证两个月之内一定赶回来。”曹丕半蹲着身子,笑意盈盈望着正生气的柴萱。紧紧握住柴萱的双手,想让她稍微安心一些。

这打战哪有什么准信儿,大致几月的确定便已经是高手的策划了,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

既然知道曹丕是想让他她安心,自己再无理取闹也只能无济于事。如果害的从连战都打不了,那曹攸宁又得逼着自己向全宇宙谢罪了。

“那好吧,你尽量早点回来。我也尽量等着你!”柴萱很是乖巧的悠悠一乐,定定的望这曹丕。

“好,你一定要等着我。”曹丕笑言。

柴萱抬手一环,紧紧的抱住曹丕,但愿这不是自己最后一次这样抱他。

沙场催人去,及时方得归;郎君帐里坐,佳人闺中忧,爱悠悠,思悠悠,漫漫黄沙怎知有人愁。

*

宣政殿内,曹丕额间松了又紧,空旷的大殿内除了他的叹息声,便再无任何声响。

“陛下,白校尉到了。”曹书上殿拜道。

“传他上殿,另外,你们都退下吧!”曹丕沉声而言,言语间似乎藏了几丝哀愁。

曹书再拜而退,侍奉在侧的众人也都尽数退出门外。

进门的白羽瞧着这番情行,心头一紧。径直走向立在殿前的曹丕,跪地施礼道:“臣叩见陛下。”

衣袍轻动,曹丕转过身形,“起来吧。”

“臣,谢陛下。”白羽站起身来,望眼眉头紧锁的曹丕,心中有些不安。

沉吟半晌,曹丕缓缓的冲白羽走过来,眸光中隐隐喊着几丝微光,“白羽,柴萱究竟是什么人。”

对于这个问题,曹丕很早就起了疑心。可是,他始终不愿意去面对,也不敢去面对。柴萱的身份怎么看也不像个普通人,倘若知道秘密的代价是自己会失去她,那他情愿不去知道。

可是,她再自己身边待的越久自己就越是不安。他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不去触碰那个秘密,柴萱就不会离开自己。

“陛下因何由此疑问,”白羽淡淡回问。可心中却一点儿也难以平静。

曹丕之所以会这么问,一定是因为柴萱还没有告诉过他真相。难么,如果自己将那些事情告诉了曹丕,柴萱会不会埋怨自己。

“疑问,难道你就没有吗?”曹丕目光微沉,定定的看着白羽,“朕可以相信一个人会老的很慢,但怎么可能数十年不变。朕亦相信,有人的身体会复原的很快,但又怎么可能完好如此。”

“陛下既然生了疑惑,为何不亲自去问贵人,偏要来问臣。”白羽眼帘微垂,躲过曹丕的眼神。

“她若想说,朕又何须来问你。”星眸暗垂,曹丕眼底竟漫出一丝哀伤。

他从不想去怀疑柴萱什么,亦不想多问什么。她的传奇,她的特异,他都可以接受。但他害怕的不是这些惊世骇俗的能力,而是害怕万一有一天她要离开了,自己该怎么去阻止。

缄默许久,白羽几番欲言又止。他无法断定曹丕堆柴萱的用心究竟有多少,倘若他言明真相,柴萱是否会有危险。毕竟,皇宫是个猜不透摸不清的地方,而自己面前的这位皇帝,才是最难猜透的人。

“陛下,臣遂和贵人是故交,但所知甚少。倘若陛下真要知晓全部真相,还请陛下去问贵人吧。”白羽拱手拜道。

见白羽似乎有意不言,曹丕心乱不已。闭目半晌,双拳紧握。睁目沉言:“白羽,她的安危朕自比你还要看重,可朕还是要知道真相。”寒目如炬,不断逼近白羽,那坚毅的面色,令白羽心中一紧。

“白羽,如果你真的担心她,就请你无比告诉朕全部的真相。”

冷语如捶,一字一句敲在白羽的心头。当年的他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哀求柴萱告诉他真相,但如果不是曹宝,自己又怎会知道柴萱有那样的苦衷。

他不清楚那个所谓的亦是传说时真是假,也许只是柴萱编给自己听的借口。但是,倘若是真的,那重新离开的事情便是注定的。那这样,曹丕也能接受吗。

“陛下,您可知曾经秦始皇为寻长生药,派人多次前往东海。言,那里有长生不老的仙人。不生不死,不伤不灭。臣一直都不相信这样异人之说。可是,见到柴萱之后,我竟开始她是不是就来那里。”

白羽默然,沉吟半刻,继续言道。“陛下,您可知臣当初因何放弃她吗。”

第七十五章 寻曹霖双双中计

白羽一言,听得曹丕双拳握起。虽然曹丕不愿承认白羽喜欢柴萱这件事情,但却不能视而不见。

看着曹丕带着愠色的表情,白羽浅浅一笑,“并非是因为您。而是因为,曾有人跟我说,柴萱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她终有一天要离开这里,否则……”

“否则什么!”曹丕面额顿沉,眼中尽是紧张之感。

白羽沉眸,语气哽咽,“否则就会死于非命。”

这样的结局,他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去信。他真的不能去拿柴萱的生命做赌注。

闻言,曹丕亦是惊骇不已。怔怔地愣了半晌,拳头却握的咯咯作响。“白羽,你说什么。”寒眸凛冽,杀气顿生。

“陛下若不信,自去问贵人便是,又何须在此质问臣呢。”白羽眼神一瞥,嘴角半勾。看来,曹丕是在怀疑自己是在骗他了。

曹丕哑然,垂眸不语。他所期盼的便是柴萱常在,而老天当真要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吗。

“也罢,也罢……”曹丕仰天叹息,强行压回眼角的泪。将所有的苦涩经书咽回肚中。

倘若老天真的要带走她,那他同她一起去那个所谓的异世。死也好生也罢,他绝对就那么轻易的放开她。

“白羽听令。即日起,封你为禁军校尉。在朕出征的这些日子,掌管宫中禁军调动。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得保证朕回来之前,柴萱平安无事。”曹丕猛的回身言道。

“陛下,您……”

突然的命令,令白羽有些措手不及。曹丕不是怀疑自己和柴萱的吗,因何还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宫里,我没有可以相信的人。除了你,没有人会真心护她。所以,白羽,我不在这段时间柴萱若是出了任何事情,朕第一个饶不了你!”眸光微漾,却满是真情。

面对这样的目光,白羽总算知道柴萱为什么会愿意待在曹丕身边了。曹丕急呼堆所有人都心存疑虑,但唯独对柴萱,永远都只有信任和关心。也许,只有这些,也就足够去死心塌地的去爱了。

“陛下放心,就算臣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会护贵人周全。”白羽后退半步,跪地领命。

*

寒风潇潇战马鸣,天地空余隔一方;愁心相寄托鸿雁,无奈却是两下头。

“听闻陛下自许都南征,几路并进,势如破竹。曹真、曹休等将军诸路大捷败孙盛、破吕范、火烧诸葛瑾……”

小满说的是口若悬河,一点磕巴都不打。可柴萱却听得拧眉撇嘴的。实在装不下去了,直接将其打断道:“行行行,小满说点儿我不知道的行不?这些情报都是前一个月的了吧,有没有别的什么关于陛下的消息呢?”

一连几日,都没有战况传回来。柴萱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多了解了解柴萱伐吴这件事情。或许还能推测推测,曹丕啥时候能回来呢。

没有柴萱想要的消息,小满也很是无奈。可就算再急,也无济于事啊。毕竟这洛阳距离战场几百里远呢,怎么能日日都有新消息传来。

“贵人……”小满无奈的翻翻嘴角,摇摇头。

见小满如此,愁心也发觉自己是不是有些担心过头了。毕竟,这才是曹丕第一次伐吴,不凯旋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好吧,不说他了。那说说你吧,这几日,韩烜可有变化。”柴萱转了话题问道。

这些时日,柴萱一直烫小满以妹妹的身份每天给韩烜送吃的,送穿的,再加上定时的送上嘘寒问暖。

“这几日,兄长的笑容便多了,说话也没有以前那么生硬了。”小满如今是真的讲韩烜当成了她的哥哥,每一次的关心,都是发自肺腑,可不是演戏。

“可是贵人,您为什么让我说是恶偷偷去的呢。而且还只让我问他小时候的事情,而不是那天的事情呢?”小满一脸疑问的望着柴萱。

“这不是帮你回忆呢么,万一他真是你兄长,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都说这软硬兼施,可一遮韩烜那根铁骨,估计就是把他打死,也不会说出半个字去。但是,这软计就不一定了。

先用小满这样的甜言蜜语迷乱他的心智,然后当他对小满深信不疑的时候,再伺机套取他口中的信息。到时候,韩烜一定毫无反抗的就拜倒在自己的手下,乖乖说出实话了。

嘎嘎嘎,自己简直是绝顶聪明啊。

看着一脸诡异笑容的柴萱,小满不由浑身起鸡皮疙瘩。“贵人?”小满不放心的戳戳柴萱的肩膀,生怕她笑的背过气去。

“好了,好了。那个我约了仇苓下棋,就不多说了。你记得一会儿再去看你兄长哈。”柴萱笑着起身,玩笑似地拍了拍小满的脸蛋,飞也似的窜出了门,

望着柴萱绝尘而去的背影,小满无奈摇摇头。明明刚才还忧心忡忡的样子,这一转眼怎么就变了个脸,这到底是真担心还是假担心啊。而且,她柴萱也不会下棋啊,这约的哪门子的局。

小满正要收拾出门,却瞥见桌角放着的书信。这才想起,信上好像提起过曹丕这几日恐怕就要回来了。只是这信是前几日到的,自己一直忙于好像的事情,一来二去就把这给忘了。

小满上前重新讲信拿起一瞧,上面的落款居然是子桓。妈妈呀,看来这是曹丕给重新的信啊,自己怎么这么大意,竟然都没给柴萱看。

说罢,撂下书信就往门外走。她得赶紧把柴萱喊回来,万一曹丕今天归来,那自己可就摊上大事了。

*

且说魏吴之战,孙权临江拒守,几条战线尽数溃败,仅朱然获胜。曹丕原本胜券在握,却不料遭遇疫疾,曹丕无奈双方言和退兵。

既然战事已定,曹丕的一颗心早就飞到洛阳了。早早写了书信,差人快马加鞭的送给柴萱,言明自己再有数日就会回去。自己则和一度兵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往回赶。

众将士都觉的奇怪不已。也没打什么败仗啊,陛下怎么自己撤的这么急。反倒是,一路大军休整的休整,治病的治病。

却不知,他们的天子是心中有牵,归心似箭。

*

话说柴萱抱着棋子,兴冲冲地去找仇苓,让她叫自己下棋。一来是为了打发打发时间,二来,等到曹丕回来了,自己也能跟他下棋了。

转过花园,却见一粉衣小丫头哭哭啼啼的蹲在花园一角。柴萱眉间一紧,那股热心肠顿时又涌了上来。

“你哭什么呀?”柴萱走上前,歪着脑袋看着那哭的捶胸顿足的丫鬟,问道。

那丫鬟揉揉泪眼迷离的眼睛,瞧见眼前出现的人是柴萱,赶忙下跪哭诉道:“贵人,奴婢是照看霖公子的丫鬟。可是就在方才,霖公子说口渴,奴婢就去帮着找水了。心里想着,只是一会儿功夫,肯定没什么事情的。可是,等奴婢回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曹霖,不就是仇苓的儿子吗。这儿子走丢了,肯定急坏了吧。柴萱直接将怀里的棋子一丢,拽起那哭的昏天黑地的小丫头。

“你说,曹霖可能去哪里玩儿啊?”柴萱担忧道。

这仇苓好歹是自己的咋宫里唯一的好友了,她儿子丢了自己怎么着也得帮着找找,要不然以她的性子,定然要忧出个好歹了。

“霖公子最喜欢,在花园后面后面桌迷藏,兴许在那里。”那丫鬟沉思片刻,言道,“这样,贵人找一边,奴婢找一边,兴许能早点儿寻到呢。”

“欧克,没问题。”说罢,柴萱摆个手势,拉着那小丫头便自花园而去。

且说柴萱在花园里转了好几圈儿,喉咙都快喊哑了也没见曹霖的身影,路过一处院落时,忽听得房中有声响。便进门去看,是不是曹霖在这里玩儿呢。

没想到一进院子就听到屋里叮铃哐啷的一顿乱响。柴萱心中一紧:坏了,曹霖那小子不会是玩儿大发了吧!

想着就冲进屋里去,却看到一个罩住衣裳的人,没头没脑的乱撞着。出于好心,柴萱上前一扯。两眼顿时就惊呆了。

“鸿轩,你怎么在这里啊?”

柴萱诧异万分的提着那衣衫,拧着眉梢盯着衣衫有些凌乱的白羽。自己找个孩子,怎么反倒找到白羽了。

见面前出现的是柴萱,白羽更是大吃一惊。“柴萱,我才要问你呢。你一个贵人,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听一个丫鬟说,霖儿跑这儿来了。我担心他出事,就来看看呀!”柴萱微微皱眉解释道。

同样是找孩子,自己和柴萱又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这也太巧合了吧!白羽心底猛然一惊,面色瞬间发青,“不好,我们中计了!”

“中计?”柴萱目瞪口呆的听着白羽的猜测,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反应过来不对劲的两人慌忙奔出门外,却见一对人马乌泱泱的涌进这院子来,为首的竟是卞太后。二人面色大惊,紧的施礼请安。然而,似乎为时已晚。

卞氏细眉紧锁,打量着衣衫狼狈的白羽,脸色顿然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回太后,臣在寻视中听到一名婢女说,霖公子不见了想让臣帮着寻找,臣才会来这里的。”白羽跪地答道,面色却实在难看的紧。

第七十六章 为救主小满求死

原来,白羽也是听一名婢女说,霖公子喜欢在这里玩耍。而自己进来寻时,听着门内有动静,便小心翼翼的往前探身查看。

忽然一件衣裳飞来直接将白羽罩住,反应未及的白羽连忙后退,却磕到了门板,哐啷啷放在门后的竹竿倒了一片。

这一番使得披在身上的宽大衣裳更加难扯了,白羽有些心急了,正想抽剑砍断,却感觉有人在帮自己一揪 ,整个天突然明亮了起来。

没成想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柴萱。

“白将军是来寻霖公子,那柴贵人又来做什么呢?”阴贵人翻着白眼,斜睨着地上的柴萱,扯着娇音儿言道。

“太后,柴萱也是听到一个婢女说霖公子不见了,妾才来寻的……”斜眼阴贵人那半阴补阳的脸色,柴萱有些怒意。

柴萱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旁边一阵传来一声低笑。抬眸望去,苏浅正挑着六条似的细眉看热闹似的瞄着柴萱。

“呦,这霖公子不见了,难道不是仇昭仪该着急上火吗,你们怎么这么上心呢?”苏浅笑道。

徐姬似乎还嫌热闹不够大,将红的发紫的嘴唇一遮,阴阳怪调的讲道:“我看呀,八成儿是被太后直接撞破了奸情,两人对了对瞎编的吧!”

“你说什么……”

“贵人……”

被点到着火点的柴萱,气愤不已的想要上前理论,却被白眼一声喊住,“是非公断,自有太后定夺,你我行得端坐得正,一身清白又岂容他人诬陷!”冷目怒视,直接将徐姬瞪退两步,拱手再拜道,“启禀太后,贵人和臣,所言句句属实,臣恳请太后圣裁。”

重新跪好的柴萱,怒不可遏的盯着卞氏身边一群尽泼冷水的家话,气的都快把两只眼珠子瞪出来了。

“太后,妾实在冤枉,还请您明察。”柴萱俯身而拜,语气却像吃了枪子儿一般硬。

如今这情况,硬上只能是自己心虚,完全起不到任何的效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个传话的丫鬟找到,才能证明自己和白羽的清白。

“来人将她俩,带去长信宫!”眼帘轻垂,卞氏沉声命令道。

几个小厮上前将白羽和柴萱拉起,众人气势汹汹的往长信宫而去。

*

跪在长信宫宽阔的地板上,柴萱是在压抑的紧。以往她一到这里,太阳穴就莫名的疼。而且,每次来都要看那些女子如何谄媚的去讨好卞氏。

虽然曹丕和卞太后的关系不怎么样,可是近来似乎又了些缓和。毕竟,着孝道总是每一个皇帝,必须的遵守。就算再不济,着尊位还是得留着的。

想当初自己为了混口饭,已经够费尽心思的去讨好导演了。而这些人,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同自己那点儿伎俩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也终于知道自己当初,为啥同导演费了那么多口舌,才争取到一个正脸镜头的原因了。

且不论这些,只说现在。柴萱和白羽两人正正的跪在堂下。而一旁足足杵了有六七个看热闹的妃子,而正上面,除了那位顶级大boss,还有那位一袭红袍的皇后娘娘——郭照。

“太后,为了不冤枉人,妾方才问了柴萱的贴身侍婢,小满。她似乎和柴贵人的言行不一致啊。”郭照盈盈一拜言道。

“你说什么!”当小满两个字从郭照嘴里蹦出来时,柴萱整个人都有点儿方。

小满是什么人,自己还是清楚的。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小满也绝对胡说去。难不成,她们使了什么阴招,逼的小满不得已说了什么假话。

听过郭照的话,卞氏的额间蹙的更紧了,“既然如此,让她们主仆好好对对。”

“喏!”郭照颔首再拜,起身一扬锦袖。

柴萱急不可耐的回身一瞧,只见两个小黄门架着一个鼻青脸肿跪地人上了殿,柴萱定睛一瞧,那人正是小满。

“小满,我们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柴萱难以置信的看着几乎已经变了个人样儿的小满,整个人顿时快要炸了。

小满撑着发青的眼帘,泪眼婆娑的望着柴萱,抽泣道:“贵人,小满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本来小满是要去找柴萱的,可溢出长萱宫就被人给绑了,直接拖到了一个黑屋子了。他们一直让她交代柴萱和白羽的事情,只要不说就挨打。

看着如此模样的小满,白羽亦是惊呆了。看来,她们已经做好的完全的准备,必然是要趁着曹丕不在时候,除掉柴萱才是。

“母后,为了让她说实话,吃些苦头也是必须的。不过,好在她还是明白事理的,能招的尽数都招了。”凤眸微转,示意晴滢将小满画押了的供词呈上堂了。

卞氏接过郭照地上的书卷,还未浏览完,便已然是勃然大怒。“说,你所招之事是否聚聚属实!”此时卞氏的语气已经不同于刚才,现在像是含了满口的怒火,恨不能将堂下的柴萱直接烧成灰烬。

“没有……小满从来没有见过。”已经虚弱到极致的小满,有气无力的回答着。看着小满伤痕累累的手臂,柴萱心如刀绞,恨不能自己替了受了这些。

“什么,胡说,在牢中的时候,你却不是这样言的!”苏浅竖着细长的手指指着小满言道。

看来,将小满打成这样的不是郭照而是苏浅!

“太后,那书卷上,奴婢是被屈打成招的。柴贵人,实在冤枉。她和白将军,真的是清白的!”小满声泪俱下的磕着头,本就渗血的手在地上映着刺目的鲜红。

“小满,你别磕了~”柴萱双眼沉泪,心痛不已的望着小满,有些怨恨自己为何这么无能竟然让小满被折磨成这样。

“贵人,小满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声泪俱下的小满慢慢挪回身,向柴萱磕了个头。看得柴萱是锥心的疼。此时此刻,她倒希望小满能软一些,也不至于被伤成这样。

柴萱慢慢抬手,想要讲小满扶起。可还未触及她的身体,却见小满一个纵身而起,直直冲向一旁的赤柱。

当场之下,鲜血四溅!

殷红如注,顺着柱子缓缓流下,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看着磕在柱子上的一点点滑落在地的小满,柴萱整个人都懵了,停止在空中的手掌顿时寒冷不已。

望着倒在血泊中小满,白羽亦是瞠目结舌。回身望眼面无血色的柴萱,当真是心痛不已。心中暗暗祈祷:萱儿,我求求你,只要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曹丕今日一定能回来的。

抬手轻抚,小满的身体似乎还在起伏。也就是说,还是有救的。发现如此的柴萱,神色一紧,慌忙回身磕头求道。“太后,小满还有救,求您传个御医吧!”

“放肆,做出这样有辱皇家颜面之事,竟还嚷着为一个婢女求情。”苏浅恶狠狠的盯着柴萱,似乎对小满的死不仅无动于衷,还挺满意。

“太后,婢女也是人。求太后,救她一命!”柴萱声泪俱下的再次言道,音色甚至比刚才还高。

“放肆!”卞太后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盛怒不减的盯着躺下坚毅无比的柴萱,心中竟然泛了寒。“柴萱,你……”

“太后,柴贵人只是一时心急,并未想真的冒犯,还请太后恕罪!”见柴萱有些激动白羽赶忙上前相圆。

白羽实在害怕她头恼一热,那冲动的劲头上来,到时候不单单解不了困境,反而会将柴萱自己越拖越深。

看着丝毫不在意的卞氏,柴萱是痛入心脾。也对,在她们眼中,奴婢的性命压根儿没那么重要。自己有何再苦苦哀求。

“柴萱知道,太后见不惯柴萱恃宠而骄,见不惯柴萱恣意妄为,无视礼数。总之,太后不就想要柴萱的命吗!”

一把匕首赫然出现在持续手中,吓得周遭的妃子,惊叫着都躲想卞太后一侧,瞬间离得柴萱远远的。柴萱的身手,她们都是亲眼目睹的,要是真动武,恐怕这里没一个是她的对手。

“柴萱,你竟敢当着太后的面拔出匕首,不想要命了吗!”

瞧着柴萱那寒意森然的眸子,就连一向沉稳冷静的郭照都捏了一把冷汗,惊恐的护在卞氏面前。

“怎么,哀家还就不信了,她敢对哀家动手!”卞氏七的整个人都要背过气,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怒发冲冠的维持着自己太后的颜面。

看着卞氏面色铁青的样子,柴萱反倒垂眸一笑,“柴萱自然不敢,这匕首只不过亮出来而已。”

“贵人,您冷静一点,你要做什么?”

白羽惊心动魄的看着那散发着寒光的匕首,手心竟渗出一层细汗。如果自己上前一把将匕首夺下来的话,一定又给柴萱带来什么污言秽语。

“反正,太后也没打算让我活着出去不是吗。太后,无论以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去践踏一个人的生命,那她必将为人所不齿。即便是高高在上,也只会悲哀到尘里。还请太后,放小满一条生路。否则,柴萱就是拼着灰飞烟灭,也绝对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

柴萱寒眸顿沉,她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砸在卞氏心头的重锤,令她心寒胆颤。

跪在堂下的柴萱,一双坚毅的目光顿然生寒,直直扬起的匕首死死的盯着那如坐针毡的卞氏。侧目望眼,已经昏迷不醒的小满,心中一紧。事到如今,为了小满她已经不得不和命赌一次了!

第七十七章 戚戚满溢哀别离

寒光一闪,刹如疾光,瞬间令众人惊骇失声!卞氏一秒钟瘫坐回座位上,众人更是惊魂难定,潘雪浑身一软瞬间跌坐在地上,直直望着柴萱。

她居然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白羽只觉整个大脑瞬间没了,浑身只剩下了麻木和寒冷。呆若木鸡望着一点点摔倒的柴萱,整个世界似乎都随着柴萱的倒下,随之破灭了。

“求……太后,为……为小满医治……”柴萱不过从嘴中慢慢渗出的鲜血,撑着最后一口力气,将自己最后一句话吐出。

慢慢的胸前难以忍受的锥心之痛竟然慢慢减弱了,唯一可以感觉到的就是正不断从伤口渗出的血液。四肢和大脑开始慢慢麻木了,但她仍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陷害自己的那些人微微得意的嘴脸。整个身子没了支撑的力气,慢慢向后倒去,直到摔在地上,没有感受到丝毫被摔的痛意。

“萱儿!”

光线杂乱,影像交叠,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正向自己冲来的曹丕。那脸上的焦急和愤怒,都真真的。可是为什么不早些,如果早些的话,或许,或许……

世界黑了,耳旁的杂音渐渐归于沉寂,一切冷的可怕。死亡的气息紧紧的围绕在自己周身,虽然这是自己第二次死吧,但还是害怕,连发抖都似乎抖不起来了。果然,经历了这么多,自己还依旧是个胆小鬼啊……

混沌无光,心跳也慢慢静了,或许自己真的是时候离开了。

望着血泊中双眸紧闭的人,整个宫殿静到可怕。

扑倒在柴萱身旁的曹丕,一把将柴萱紧紧抱在怀里,整个人面容都开始扭曲,悲泣由失声转为长嚎,像一匹受伤的野兽,声线中夹杂着嗜血愤怒和撕心裂肺的悲伤。

“曹书,传御医,全部都给朕喊来!”悲痛欲绝的曹丕一把将柴萱中血泊抱起,在无数人的眼神中冲出殿外。

而怔在殿上的白羽,已经被面前的那一片红色慑住了心魂,双目呆滞面无颜色。曹丕已经抱着柴萱离开了许久,白羽才微微有些回神,跌跌撞撞的爬将起来自门外出去。

而此时整个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色如土,沉吟不发。眼睁睁的看着白羽走出门外,也没有人去阻止。

*

“快给朕让开,给朕让开!”曹丕双眼通红的冲进门内,将浑身是血的柴萱紧的放到榻上。“御医呢,御医呢!”

曹丕拽着身边的一个小黄门,面色狰狞的吼着,吓的那个小黄门腿肚子一软直接跌跪在地上。

“御医,御医,陛下,御医来了!”柴萱喘着粗气揪着御医飞奔入门,身形不稳放开御医的那一刻,直接摔倒在地。

那御医正要脱靴入门,却被曹丕直接一把揪了进来,丢在柴萱旁边,浑身发抖道:“你赶紧,赶紧给贵人止血!”

“喏喏喏……”那御医被曹丕的气势给吓到了,舌头都开始打结。抖着双手将药箱打开,拿出无数团医用棉花。

“陛,陛下,臣得先帮贵人拔、拔刀……”御医齐保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像曹丕禀告。

“拔,那你赶紧拔呀!”曹丕红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那个老头,那狰狞的面孔似乎要将人生生吞下去一般。

齐保拿着东西,再次言道:“那还请陛下摁住贵人,以免拔刀时,伤及心脉!”

“好。”曹丕一把上前将柴萱的肩头死死钳住,尽管柴萱此时已经没了任何反应。

曹书本想找几个人来代替曹丕的可是,曹丕那分分钟要杀人的模样,所有的小厮几乎都望而却步了。而且,曹丕都亲自去摁了,其他人揪赶紧乖乖的待在一边,祈祷柴萱平安无事吧!

望着柴萱胸前的那把七星刀,曹丕心如刀绞。倘若自己没有给她这把刀的话,就不会有今日是事情发生,柴萱也不会伤的这么严重了。

拔刀相当于第二次致命,可如果不拔,自然是必死无疑。齐保倒吸一口凉气,慢慢将手放到刀柄之上,屏息凝视。这一举不成功便成仁,要是自己没能救回柴萱,只怕自己的这条命也是保不住了吧。

短刀拔出的那一刻,仿佛空气凝止,时空骤停。飞溅的鲜血溅落在曹丕的脸上,活着清泪缓缓低落。那一刀似乎从柴萱的胸前拔下,却又深深的插进了自己的胸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几乎也快要了曹丕的命了。

所有人都开始忙碌着帮柴萱止血,人影混乱,灯影斑驳。曹丕就那么怔怔的坐下床榻的角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那一团一团带血的纱布和血水端走。头脑发懵,耳边寂静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光线渐渐暗了,人影似乎少了起来。

齐保等数十名御医,跪在柴萱榻前,满是疲累的向曹丕禀告着:“陛下,臣等已经尽力了。倘若贵人能撑过今晚,便万事大吉;倘若贵人……”

曹丕面无表情的冷哼几声,红着眼眶望着榻伤脸色惨白的柴萱,冷冷道:“倘若她撑不过今晚,你们就都去陪葬吧!”那沙哑的声音宛若前来索命的阎王,冷厉而决绝。

“陛下……”听闻此言,跪在地上的一众御医赶紧俯身而拜。可是,他们面对君无戏言的天子,除了哀叹自己的命数之外,也只能祈求踏上之人,能熬过今晚。不单是给自己一条活路,亦是给他们这群人一个活路。

“你门要寸步不离的看着贵人,朕先去半点儿事儿!”曹丕沉声言道,语气中冷的没有一点儿生气可言。

曹书紧的上前将面无血色的曹丕扶起来,一步一挪走出皇帝的起居殿。

“曹书,给我将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传到宣政殿。除了太后!”曹丕一步一晃的走到宣政殿的龙坐上,双眼通红的望向曹书。那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殿内,让人不寒而栗。

“喏!”曹书躬身一拜,令命而出,心中升起几丝十分不好的感觉。

不多一会儿,空空荡荡的大厅之内就站满了人。但整个大殿,仍旧是一片死寂。除了郭照依凭皇后之位是站在一旁的,其余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屏息而跪,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当时在场的人就是这些吗?”曹丕突然发生,令当下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

曹书缓缓上前,言道:“回陛下,都在了。”

“那些宫女,黄门。拖出去,杖毙。”曹丕几乎没有任何思索,直接便开了口。一瞬间整个殿内哀嚎声四起。

“陛下,饶命啊!”那些宫女,黄门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涕泗横流。

曹丕这是要大开杀戒吗!郭照看着堂下苦苦求饶的奴婢,足足又十几人。

“陛下,她们只是下人而已……”郭照实在看不过,亦跪地相求道。

冷眸斜睨,那寒芒如剑的眼神只是轻轻一瞥,就令郭照顿时如鲠在喉,难以开口。

曹丕大袖一挥,没有半丝犹豫。郭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被一个个拉下去。而那些跪在最前面的妃子,皆是冷汗一身,人心惶惶。

“还有,此后宫中但凡有人提起此今日之事一个字,一律处死。”曹丕沉吟半晌,黑沉的脸色几乎没有一点点的反应。

郭照跪在地上,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衣角。眼泪夺眶而出,低落在地,打湿衣裳。

就为了一个那女人,一个恣意妄为毫无规矩的女人。身为皇帝的曹丕,居然下出这样的命令。郭照只觉寒心彻骨,怒气翻涌在胸中。

“陛下,您这样斩尽杀绝,就能堵得住悠悠之口了吗!”郭照怒而起身,定定的望向堂上那个自己已经不再认识的男人。

寒眸轻转,扫向郭照,那身凤袍此时竟变的如此的刺目。曹丕缓缓起身,步下台阶。每一次落脚带动的响声,都令跪在地上的众人惊悚难安。

曹丕每接近一步,郭照便觉寒气更甚一点。知道曹丕靠近自己面前,整个人仿佛处在了寒风之中,战栗难安。

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的一个耳光,硬生生落在郭照的脸上。吓得那些妃子尖叫成一团。

“今日的事,你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曹丕狰狞着脸色,恨不能将眼前的女人亦拖出去斩了。

可是他不能,他既然答应了柴萱让她做皇后,那她就是自己唯一的皇后。哪怕就是自己恨透了郭照,也不会再违背他和柴萱的承诺了。

“皇后,你给朕听好了。如果你觉得这皇后的位子你坐不了的话,朕毫不在意另择人选。刚才的话,朕不想重复第二遍!还有,你们最好祈祷柴萱赶紧醒来,否则,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这一番话,曹丕讲的咬牙切齿。郭照听得却是心如死灰。原本,她还希望自己和曹丕能回到过去那样,可是着所有的希望,已经全部碎在刚才那一巴掌之中了。

曹丕给自己这一巴掌,无非就是想杀一儆百。郭照捂着发痛的脸,斜睨眼周围噤若寒蝉的众人。很显然,曹丕这一个办法很有效。这一回,不会再有人动她的柴萱了。只可惜,他的柴萱能不能活的过今晚,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郭照冷冷的望着,曹丕怒而离去是身影。带血的嘴角却弯出一丝笑容,苦涩而血腥。到底,还不是自己赢了吗。甄宓已死,柴萱昏迷,自己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太后经此一事,估计和曹丕更是母子绝情。整个后宫,还有谁能和自己响对。

想到此处,郭照竟笑出了声响,疯狂而森然。那些妃子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噎泪狂笑的郭照,难以置信。可唯有潘雪知道,郭照心里已是苦涩难挨,唯有笑出声来,才能将心中的压抑释放出来。

或许,她们注定要成为帝王的牺牲品,成为疯狂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地步。岂不可叹可悲……

第七十八章 白羽雪中求神医

冷月如雪,照的天地透白。寒风卷来,天空竟洋洋洒洒的飘起雪来。

“萱儿!”白羽一声惊呼腾的坐起,双眸圆睁,爬满了狰狞的红血丝。

看着诈尸般醒来的白羽,叶儿吓得毛巾都摔在了地上。守在门外的白翼等人听到声响,尽数推门而入。

寒气乍来,引得白翼生生打了个寒颤,从头冷到了脚。

“哥,你怎么样了?”满身寒气的白翼直接扑到白羽床边,关切望着那面色苍白的白羽。

躲在一旁的叶儿,瞧着白羽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偷偷的抹了吧眼泪。白池见状紧的上前将叶儿带了出去。

毕竟,柴萱和叶儿的感情非同一般,若是让她知道,柴萱出了事情。恐怕,亦是哥麻烦事。

白羽偏过脑袋,双眼麻木的望着面前一脸忧色的白翼,干裂的唇角微微一张,“子越,我又一次,有一次看着她倒在我面前。而我,却无能为力。”

看着白羽僵硬无神的脸色,白翼心中竟有一点害怕。“哥,你不要担心。宫里有最好的大夫和药,贵人他一定会没事的。”

大殿的那一幕,白羽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同样倒在自己面前的柴萱。那时候,自己本可以带她走,去而偏偏答应了她留下。而这一次,自己答应了曹丕要以命相护,可到头来,却是……

白羽思绪郁结,胸中愈发巨痛难忍。哑然喘息几声,双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哥!”白翼大惊,摁着白羽的肩头使劲儿晃了晃,但人依旧是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正当白翼束手无策之时,忽听门外脚步声起,传来金彪急促的声音,“来了,来了!”

话音刚落,便瞧见金彪拉着吴普火急火燎的冲进门来。本就年纪稍大的吴普那里受得了这般,整个人吹着胡子大口的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小驼背一起一伏,快要翻白眼儿了。

“金先生啊,你着差点儿要了老夫的命啊!”吴普拍拍胸脯,闭目凝神半天,这才缓了过来。

“吴神医,求您救救我兄长吧!”白翼抱拳上前言道。

吴普双眼一眯,抬手捏捏嘴角花白的山羊胡,眉梢斜挑。这白羽怎么老出事,前段时间才刚费大劲儿的把他救回来,现在怎么又倒下去了。

吴普闷气一吐,悠悠的走到白羽面前,帅气的一撩长袍,弯腰一坐。勾手上前,搭脉而察。

“郁气凝结,气血不通,心力交瘁,伤心欲绝啊!”吴普晃着脑袋,幽幽地吐着。

听闻此言,白羽更是担心了。“那先生……”

“无妨!”吴普手掌一摆,捻须而起,从门外喊道,“小童。”

“来了!”话音刚落,便见一高个小伙子冲门而入。这人他们也是见过的,是吴普的小医童——小童。

只见小童麻溜的将身上的药箱放到桌上,开箱一翻,拿出一个卷好的包裹,速速往开一展,各种银针尽数亮出。

吴普撩袖上前,拔出根一指长的银针,走向白羽。再那脑门上摸了摸,便将银针插了进去。

本来毫无反应的白羽眼仁突然有了剧烈的反应,猛一睁眼,翻身而起,竟突出一口鲜血。

惊的白翼急忙上前护住白羽的胸口,“哥,你没事儿吧!”

“淤血已尽,没事儿了。只是着瘀血易解,心结难解啊!”吴普缓缓将针拔出,摇头笑言。

他行医数年,见过无数的痴男怨女,又怎不知这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的药石再好,也只能治身,而不能治心啊。

白羽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吴普,眼神微漾,“吴先生,我想求您帮我救个人可否。”

看着白羽略有激动的表情,白翼默然。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想起柴萱,难道自己的这条命就无所谓了吗。

“何人呢?”吴普拧眉而问。

白羽挣扎着翻身下榻,单膝拜于吴普面前,“先生,我想求您就当今陛下的柴贵人,”

“什么?”白羽的话,令吴普的小胡子瞬间抖得剧烈无比,小眼睛撑的圆圆的,半恼着盯向白羽,“白羽,你知道我的规矩。所以,这件事没得商量。”

上次曹丕用自己的家人逼迫自己来救白羽,自己已经狠恼火了。可救的是白羽。虽是在曹丕手下做官,可和他不是直接关系。

所以,吃一堑长一智的自己,已经将家人尽数牵走,独留自己在这洛阳城为百姓治病。为的就是,不想让自己为这些王侯所挟制,从而被他们摆布。

但白羽所求,正是那曹丕的后妃。自己就是丢了脑袋,也不会踏进那宫里一步!

“先生……”白羽再拜而言,面上尽是哀求之色。

可吴普似乎毫不动摇,梗着脖子冷哼一声大步而出,竟未和白羽再言半句。白羽心中急切,起身想要再追,却被小童拦住。

“白校尉,这着规矩就是规矩,你也无需再求了,小童告辞。”小童作揖相拜,本欲出门,可看着白羽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心中亦是不忍,遂即回身再道。

“校尉,先生虽然重规矩,但却心善仁慈。总不会……见死不救。”言语一落,小童便匆匆出了门去,却令白羽心头升起来了一丝希望。

*

积雪重重寒压境,满目戚戚冷彻心。

风雪刮了整整一夜,白羽便呆呆坐了一夜。听着窗外野兽般哀号的疾风,白羽心头亦似挂了寒冰,冷彻心扉。

他满脑袋倒是柴萱将刀插进胸膛时的场景,至今他仿佛仍旧能嗅到瘆人的血腥气。以前,他没能及时救她。现在,他无论无何都不能再放弃了。

白羽穿衣而起,顶着漫天的风雪,迎身奔入茫茫天地之中。

*

“一夜了,整整一夜了,为什么贵人还没有醒!”

曹丕愤怒一甩,将桌案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飞溅的墨点打在那些跪在地上一夜没合眼的御医身上。

“陛下,贵人的伤口乃是宝刀所伤,本就很难痊愈。但经过臣等一夜观察,贵人虽脉象薄弱,但气息仍在,且却有康复之象。”齐保施礼言道。

齐保的话顿时令曹丕面色缓和了一些,“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陛下,这恐怕得多将养几日啊。”

说实话,究竟几日能醒,堂下跪的两排太医,每一个能打保证的。毕竟,柴萱伤的实在太严重了,一般人更不撑不过昨夜。柴萱能活下来,简直算是奇迹了。但究竟能活多久,御医们也是头大的很。

“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曹丕合目而言,心中愁绪万千。忽然有想起什么来,将那些忍又喊了回来,“齐保,那个小满怎么样了。”

“回陛下,那名宫婢已无大碍,但何时醒来亦是无法猜测。”齐保躬身回道。

齐保的话,说的曹丕头更疼了。无奈的摆摆手,让他们全部退下。

瞧着曹丕单手撑着脑袋死死摁住太阳穴,眉头紧锁,长吁短叹,曹书是满心担忧。故而上前劝道:“陛下,您都守了贵人一夜了,这下了朝,就休息一下吧!”

曹丕一夜未合眼,方才上朝的时候都神思恍惚。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身子会垮的。

“无碍,我去看看贵人。”曹丕强撑着疲累的身子,起身下台。可还未几步,眼前忽然一黑,便直直跌了下去。

幸亏曹书上前将其扶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陛下!”曹书紧的呼唤两声却并未见从回答,慌忙将其扶到榻上,命人去传御医。

原来,曹丕本就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还未休息,便遭遇了这件事情。更是心力交瘁,再加上又是一夜的煎熬,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住啊。不过好在,经过御医诊断,说曹丕只是忧思过度,只要好好休息便没什么事情了。

可曹丕躺下还没两分钟呢,又急匆匆的起来,奔柴萱去了。曹书是怎么拦也拦不住。只能无奈的跟在身后,以防他哪时又晕了去。

*

且说白羽来到吴普门前,好说歹说吴普便只认一个死理。说什么都不去医治柴萱,一怒之下,让小童将白羽赶出了门外。

小童夹在两人中间实在为难,可毕竟师傅为大,也只好遵照师命,将白羽请了出来。

“先生,白羽求您救救柴贵人吧,求您了……”白羽立在门前,始终不愿离开。

“免谈!”门内传出一声暴躁的老头儿声音,听得白羽无奈至极。

雪还在下,但风似乎小了些。白羽仰望着灰蒙蒙的天际,细小的雪花打在自己的脸上,化成一颗颗小水珠滚落下来,仿佛是这个男人的流水一般,满是悲哀。

眸间微紧,白羽弯膝而归。厚沉沉的积雪嘎吱一响,深深的陷下去两个坑。一身白袍映在茫茫纯白的天地之间,几乎要与天地融为一体了。

身下的雪开始一点点融化,雪水渗透衣襟,起初还冷的双腿,渐渐趋于麻木。簌簌飘落的雪花,落在白羽一动不动的肩头,不一会便积了薄薄一层,头发上也白白的,像生了白发一般。

“哥,你这又何苦呢!你为了一个别人的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飞奔而来的白翼瞧见跪在雪地中像个雪人儿一样的白羽,心中又急又气。

“子越,这与你无关。”白羽微张冻得发青的唇,口中的热气缓缓喷出,令微冷的嘴唇有了些许缓解。

看着白羽冷的发青的脸色,白翼苦涩一笑,“无关,我倒希望这件事情与我无关!”

愤怒不已的白翼,一把揪起白羽的衣襟,盯着他那双沉毅坚定的眸子,咬牙道:“倘若你不是我哥的话,我又岂会管你!”

言罢,白翼目光一横,侧身而过,跪在白羽身后。

“子越!”白羽眉间一紧,很是动容。

眸光轻垂,白翼方才愤怒的表情,仿佛揉在了这纷飞的雪中。如今只剩淡淡的担忧,“哥,我们是兄弟呀……”

是呀,他们是兄弟。无论谁要去拼命,另一个都会毫无保留的去相助。也许,自己从来都只将白翼当作那个小小的始终长不大的孩子。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长大,而且是可以独当一面了。

白羽眸中含星,发青的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心底似乎涌出来一阵暖意,令周身的寒意尽数褪去。

雪花纷飞,如白蝶轻舞,似仙女散花。落在屋檐,荡在枝桠。天地间严寒一片,人心中却暖意围牵。

第七十九章 天地相验兄弟在

不知过了多久,风静雪停,白家兄弟的肩头已然堆了一层积雪。

却听得面前的门板嘎吱一开,吴普满脸怒火的站在门前,“你们两个,给我进来!”

尽管吴普怒气腾腾的,可白羽还是兴奋不已。看来,眼前的这个老头的心总算是松了。

“你说说啊,你们的腿是不想要了吗!这可是大雪天啊……”

吴普恼着面孔,将手中的药物尽数倒在面前的两个浴盆中。腾腾的热气将整个弄得雾蒙蒙的,白家兄弟二人的额上挂满了汗珠。

“这不是有您吗!”白羽扯着嘴角,淡淡一笑。望着吴普那又急又恼的表情,心中却是一片温热。

“油嘴滑舌!”吴普气的将舀水的瓢哐啷一声扔回桶中,小胡子气的亦颠儿一颠儿的,“要是再晚一点儿,你这条腿就不用要了!”

吴普怒目而视。实在不知那位贵人究竟和白羽什么关系,竟然能让他做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还好,只要他们在自己这药汤中泡上半个时辰,将体内的寒气除掉,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先生,我兄长所求之事……”伏在浴桶边儿上的白翼静静的瞧着吹胡子瞪眼的吴普,幽幽言道。

他们之所以跪了那么久,就是希望吴普能改变心意。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他了怎么找也得再劝劝。

“行行行,你不用再说了。我倒要看看,那位贵人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让二位做到如此。”吴普言道。

白翼默默往后一靠,往下淹了淹,让汤水漫到自己的下巴处,抬眸瞧向一旁的白羽。

说到白羽和柴萱的关系,白翼心中亦是困惑。他所能记得的柴萱,便是再遇春阁相遇那一次。也就是从那此之后,白羽久三番两次的为他丢命。

可是,这一次,他却堆柴萱刮目相看了。为了小满,竟然甘愿用生命去交换。或许,他以往对柴萱的认识真的少之又少。

沉默半晌的白羽,喉结微动。“先生,这位贵人,是我白羽的救命恩人,亦是亲人……”

不知为何,当白羽说出‘亲人’二字之时,白翼竟从他眼神中察觉到一丝悲哀。白翼不是一直都喜欢柴萱的嘛,为什么还会这么说,是为了向吴普隐瞒些什么吗。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罢。”吴普悠悠胡须,意味深长的望向白羽,“也罢,我既然将你救入了门,便不会食言。但我警告你啊,这是唯一一次!”

见吴普答应了,白羽二人瞬间大喜,还在浴桶中便抱拳谢道:“多谢先生!”激荡的药水都溅出来了。

兄弟二人相识一笑,之前雪中的痛苦此时都已经抛出脑后,此刻,只有满心的欢喜和希望。

牵挂悠悠难开口,雪地茫茫默言情,天地相验兄弟在,劫后余生希望存。

*

踏上青石砖铺设的皇宫大道上,吴普的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冷眼瞧着周围一个个一本正经的士兵,每走一步哼上一声。

“先生,您既然答应了来看贵人,就不要如此模样吗。”小童看着还在膈应着闹脾气的吴普,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眼眸斜睨,白眼身旁抱怨自己的小童,没好气道:“你个臭小子,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我是你师傅,还是他们是。”

“当然您是了。”小童无奈撇撇嘴,冲吴普回道。

跟在白羽身后的师徒二人,穿过层层宫门,终于到了一处院落之前。原本,身为禁军校尉的白羽是没有资格入后宫的。可是,曹丕却给了他恩典。特意让他以亲属的身份带吴普进宫。

抬眸望着门前赫然醒目的三个大字,白羽的额间不由蹙紧。

“先生,这就柴贵人的寝宫了。估计陛下也在,还请您……”

吴普一向对曹家的人不太友好。而且此时的曹丕本就心情欠佳,若是吴普行为不当,得罪了曹丕,那岂非得不偿失吗。

“我当然知道,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闹事的。”吴普无奈的摸摸胡须。

他不愿意进宫的缘由之一,也是因为要给曹丕叩头行礼。而这,也是对他原则的违背。可是,既然答应了,便要言而有信,就算自己再不愿,也得忍。

“那便要就先行谢过先生了!”白羽作揖道。

跟着白羽慢慢进入正门,停在门前。

“陛下,吴普带到。”白羽站在门前施礼禀告。

忽见门板轻动,此时慢慢从门内出来,冲白羽弓了弓腰,“白校尉,陛下要奴婢带吴先生进去。”

说罢,白羽后退半步。示意吴普跟着曹书进去。

明知自己担心的人,就在面前的房间之内,可自己却只能静静的待在殿外。既望不到也听不到,满心沉哀,又向何人倾诉。

梗着曹书进门吴普,支着个脖子,可还没两步却被小童将腰背压了压。气的他小胡子一吹,却没有办法发火。

“陛下!”

见曹书弯腰施礼。吴普两人也正要跪拜,吴普的手腕儿却忽然一紧,直直被曹丕拽了过来。

“先生,你快看看病人。”曹丕激动道。

回神儿的吴普顺着曹丕的所指,定睛一瞧。只见床榻之上躺着一位容颜清秀的女子,眉色如黛,肌肤如雪。只是那双唇上竟无半点血色。

旁边一个婢女将柴萱的胳膊从被子中聊出来,往外挪了挪,将一方薄巾放到柴萱细白的手腕上。吴普微提袖口,紧的上前俯身搭脉。

片刻之后,吴普的面色越号越沉重。两条眉毛拧的,都快掉了。看得四周的人皆是提心吊胆。

待在一旁的小童亦是十分的紧张。即便是遇到再艰难的病症,吴普也未曾有过这种表情。今日这是怎么了,因何如此的紧张。

吴普神情紧张的望着柴萱那张苍白无色的脸,压根儿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可是她的脉搏虽然微弱,可还有。气若游丝,却还不停的在呼气。

而且他所探之脉,那律动不似正常的心跳,就像有什么在促动,但这种促动却被什么堵塞了。

吴普起身冲曹丕拜了拜,问道:“敢问陛下,是否为贵人上了药。”

“这是自然,不上药,如何能好。”齐保上前解释道。

“那陛下,是否信草民呢。”吴普再言。

曹丕深深望眼依旧不醒的柴萱,眸间一紧,“你说。”

“陛下,草民要求,将敷在贵人身上的药石尽数去掉。”

吴普一言,令当下多有人都震惊了。这受了伤,不用药止血消炎,只怕死的更快,这吴普所言实在荒谬。

见所有人议论纷纷,吴普冲曹丕坚定言道:“陛下,贵人体质特殊,与常人不同。草民斗胆相言,若非药物相阻,只怕贵人早醒了。”

吴普一言,再次刷新了那些御医的世界观。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曹丕,在望望吴普,感觉像听了个冷笑话。

可曹丕的眉间却顿然紧了起来,星眸沉光,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吴普。薄唇微启,“来人,按先生的意思办。”

众人愕然,却不敢反驳,只得照办。

一名侍女慢慢的帮柴萱擦拭着伤口的药物,眼瞧着白白的肌肤重新露了出来,还有一个微微发红的血痣。沾水的毛巾轻轻擦过柴萱的胸口,暮然间,那颗红痣尽闪出一道光,吓得那婢女惊声一叫,跌落下榻。

听到尖叫声的曹丕快步而来,却见那婢女像见了鬼一般,跪在地上发抖。

“怎么了!”柴曹丕厉声喝问。

那婢女战战兢兢的抬起脑袋,结巴道:“有……有东西,红色的痣……”

红痣?

曹丕剑眉顿沉,转身撩开纱帐。却见柴萱衣裳半开,半遮半落的胸前隐隐透着一颗红痣。

曹丕回身望眼那惊愕不已的丫鬟,心头一紧。难道柴萱的秘密都藏在那个红痣上吗?方才吴普说有什么阻塞,难不成是因为药物挡住了红痣,才使得柴萱无法醒过来吗。

“你方才见到了什么!”曹丕冷道,寒眸紧紧的盯着地上丫鬟。

“启禀陛下,奴婢看到那个红痣在发光……”那婢女紧紧的贴着地面,似乎真的在害怕。

听闻此言,曹丕后背竟渗出一层的冷汗。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婢女。寒眸渐冷:“胡言乱语,不就是普通的一个痣吗,怎会发光。你且记住,如此言语,只能说给朕听,倘若听你再同他人胡言,当即杖毙!”

“喏……”

曹丕顿然一喝,让本就吓得不轻的小丫鬟抖的更是厉害。浑身摇晃的站起身来,想要退下,却又被曹丕喊住。整个身形一僵,转会身来。

“帮贵人把衣服穿好。”曹丕沉声言道。

那丫鬟收拾好一切,缓缓退出门外。曹丕斜睨眼身侧的曹书,双眸轻闭。曹书立刻领会,弯腰点点头,亦退出门外。

重新回到柴萱的榻边,俯身而坐。抬起那依旧冷如寒冰的手,曹丕心痛不已。

不管她醒不醒的过来,他也会守在她身边。她的秘密,他会永远的帮她守着。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他的萱儿。

第八十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进宫前的吴普虽然生气,可最起码眉眼是展开的。可如今,那五官都快聚集到一起了。花白的胡子眉毛堆在一起,都快瞧不见眼睛了。

虽说沉默是金,可吴普这个样子却搞的白羽心神不宁。

“先生,贵人可是很严重吗。”白羽忐忑不安的问道,生怕吴普突然蹦出一句柴萱不行了。

吴普转眸而视,长吐口气,摇摇头,“恰恰相反。”

白羽云里雾里的看着眉头紧锁的吴普,完全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望着一脸懵的白羽,吴普却捻须一笑,“水中月,镜中花,你说她是死还活。”

吴普此言莫说白羽不懂,他自己亦是有些含糊。依照柴萱的样子,那就应该是死了的。可探过柴萱的脉象,有规则的律动,均匀的呼吸,似乎意识尚存。

可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物,说它是死的,却也是活的。说它是活的,却又喝这个世界的生物完全不同。除了用水中月这样的词语,自己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来解释了。

听着吴普如同羯语般的言辞,白羽莫名的皱皱眉梢。“先生,您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柴萱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很快!”

吴普走之前问过帮柴萱换药的侍女,说柴萱的伤口几乎比一般人恢复的快。如果去除了药物的阻碍,恐怕会好的更快吧。毕竟,水中被打散的月光,是能迅速完好如初的。

听闻此言,白羽心头的巨石总算是放了下来。只要,柴萱能醒过来,那他所做的一切,便都又意义了。

看着白羽如释重负的表情,吴普却深深一笑,“求之不得,又何必相求。罢了,罢了……校尉就此止步吧,后悔有期。”言罢,吴普带着小童离开了。

凝望着吴普远去的背影,以及方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白羽却淡淡一笑。也许,柴萱对自己真的就是水中月,镜中花。可只要望着她好,得不到又如何呢。

“小童,收拾东西,早些洛阳吧!”吴普沉眸言道。

望着若有所思的吴普,小童默默点点头。

*

银月高悬,油灯却未熄。长萱宫内,曹丕依旧守在柴萱的身边。

寒夜渐深,伏在床边的曹丕就那样攥着柴萱冰凉的手久久不愿离开,盯着眼前苍白无色的脸颊,心痛难忍。

“老天,如果真的是你送她来,又要带她回去的话。那我愿意拿我的命来和你做交换,求你,求你让她醒过来。”

曹丕心如刀割的紧紧握着柴萱的手,心中将方才所讲的那番话祈祷了一遍又一遍。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纹丝不动的人儿,生怕错过一点儿她即将苏醒的痕迹。

彻夜难眠……

晓阳倾斜,清辉投进物中,照在柴萱的眼眸之上。

混沌初开,柴萱只觉胸前一阵热流涌过,冲击着她的心脏和大脑。被光线刺激到的柴萱眼帘微微一动,缓缓睁开眼来。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一张疲惫的俊颜慢慢映入眼帘。只见曹丕正枕着一只手伏在榻便,而另一只手还紧紧的牵着自己。

柴萱微微一笑,白唇微启,轻声唤道:“子桓……”

就那样轻轻的地一唤,令曹丕像触电一般的翻身而起。瞧着苏醒过来的柴萱,欣喜若狂。紧紧将柴萱的手贴在脸颊,发现昨夜还冰冷的手此时已经是热乎乎的了。

“萱儿,你怎么样了。我马上去为你找御医!”曹丕紧张不已的望着柴萱,说毕就要起身。

柴萱紧紧攥着曹丕温热的手,满是心疼的看着他那两个熊猫似的眼睛。柔柔一笑,“子桓,我没事”

“萱儿,你怎么那么傻,你为什么不等到我回来。”看着面前已经渐渐红润的小脸,曹丕满是心疼。

柴萱挣扎着坐起身来,虽然力量还没有恢复,可是身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习惯性的扫眼四周,只看到的同样很是激动的兴庆和元瑞,却没有瞧见小满,心中顿时一紧,“小满呢,小满怎么样了?”

“回贵人,她已经没事了,只是得多休息几日了。”兴庆抹掉眼底的泪珠,欣喜的望着柴萱。

“萱儿,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醒不过来,我就要被你吓死了!”曹丕抬手将柴萱揽入怀中,柴萱身上实实在在的温度,总算令自己的心稍微安静了一些。

“吓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柴萱抬眸望着曹丕那又生了胡子的下巴,抬手揪揪那硬糟糟的胡须,悠悠一乐。

瞧着着这一副场景,兴庆和元瑞很识趣的将脑袋一埋,施礼而退。

“那里好了,我看着你哪里也不好!”曹丕弯下脑袋,对着柴萱的脑门轻轻一磕。确信她的额间是有温度的,曹丕这才放心的抬起头来。

趴在曹丕胸口的柴萱,有气无力地望着面前期盼了好久的侧颜,泪目滢滢。“曹子桓,你说要是这一回我真的不在了,你回怎么办啊?”

柴萱的话几乎要让曹丕心痛的难以呼吸了,心疼的环着怀里的人,沉默了好久好久。

“萱儿,若要真的离开。也请平安的离开,好吗!”声线微哑,像携着雨水般的语气轻轻而出。伏在怀里的柴萱,隐隐觉得抱着自己的人在微微的颤抖。

他是在害怕吗?

额间微凉,好像有什么东西自曹丕的脸上滑落,滴在了自己的额间。

“子桓,你在哭吗?”

柴萱缓缓起身,抬眸而望。却见曹丕正哄着眼睛心疼的看着自己,脸颊上还挂着残存的泪痕。这还是她第一次瞧见曹丕哭呢。

“萱儿,听我的好吗。离开吧,离开回你的家乡去,这样,这样就……”他真的害怕了,如果真的因为自己自私的爱,让柴萱真的死于非命,那他情愿让她离开自己,走的远远的。

听着曹丕越来越哽咽的声线,柴萱的心比被刀扎的时候还要疼。眼泪顷刻间像断了线珍珠,一颗颗滑落。

抬手抚过那有些沧桑的脸庞,她还从未见过曹丕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过。难道自己这次真的玩儿大了吗,怎么会将他吓成这个样子呢。

“子桓,我真的没事了。你好端端的,怎么要赶我走啊?”柴萱泪眼迷离的望着曹丕。原来都是她想走,可这一次她想留了,怎么曹丕反倒不要她了呢。

“我怎么会赶你走,我是害怕,害怕……”重新将柴萱拥入怀中,曹丕是心如刀割。

他那里希望她走,他恨不能柴萱永远的陪在自己身边。可是,他就算将一切都安排的严严实实,她就能不走了吗。如果,白羽的话是真的呢,自己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吗。

“子桓,我不会有事情的。那边有那么许多人在保着我的小命,他们才不会让我有事呢。”靠在曹丕的肩头,柴萱悠悠言道。

此话也并非是虚,曹攸宁他们那群科学家,还得紧着担心自己的小命儿呢。要是自己挂在这儿,时空可就要乱了。到时候,向宇宙人命谢罪的可就不是自己喽。

“那边……”曹丕心尖儿顿然已经,喉中发涩。

双眸微闭,柴萱环过曹丕的脖颈,将其抱的紧紧的。或许是时候告诉曹丕自己的来历了。

“子桓,你知道吗,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来的那个世界,有自由,有平等,所有人都可以做朋友。无论是天上还是海底,我们都能去。我在家呀,也是小公主,有疼我的爹娘还有哥哥。可是呢,每天要去面对那个导演就有些头疼了……我的那个世界,什么都好。吃的好穿的好,从洛阳到荆州,半日便可去……”

曹丕静静的听着柴萱在耳边的讲述,却忽然感觉肩头有些发凉。双臂环紧,将柴萱的身子紧紧的贴向自己。

“那你想回去吗?”曹丕语气生悲,连抱着柴萱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柴萱浅浅一笑,坠落的泪滴滑过脸颊,渗入嘴角,溢出满满的苦涩。“是啊,那个世界什么都好,却唯独……没有曹子桓啊……”

柔音过耳,酥软的像云,一点点将曹丕惶恐不安的心裹住,心里伤痛也被慢慢抚平。

他多想就这么一直一直的抱着柴萱,不管外面的世界变成如何,他们就一直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起。不必担心有人来将他们吵醒,也不用担心有人将他们拆散。

云过天晴空域碧,守得云开见月明;惟愿长相共厮守,不负相思尽此生……

*

不得不说吴普的医术真的太好了,除了帮柴萱醒了过来,小满的伤势也恢复的极好。

柴萱欣喜的瞧着重新生龙活虎站在自己面前的小满,感概万千。可望到小满额前那块难以消除的疤痕,又不由伤感起来。虽然小满特意放了些头发下来,将额前的伤口遮住,但还是可以看到一些。

“小满,害你受苦了,对不起。”柴萱摸摸小满额间的的伤口,心疼不已。

瞧着柴萱那引咎自责的样子,小满却摇摇头,“贵人,这怎么能怪您呢。要怪,就怪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变着法子的要对您下手。”

说到这个问题,柴萱倒是有些奇怪。长信宫的事情闹的这么大,居然没人追问,也没人谈论,竟然就这样子草草了事了,也实在不可思议。

第八十一章 铁骨亦是满柔情

而且,长信宫和长秋宫这两个地方,曹丕是坚决不允许自己再去了。以前出门都只有小满跟着,如今连元瑞也跟着了。长萱宫外更是莫名其妙的加派了侍卫,不知道的还以为曹丕又要关她的禁闭呢。

看着柴萱眉头紧锁的样子,小满笑道:“贵人,有一件好事要同您讲。”

“什么事儿啊?”柴萱回眸发问。

“我昨日去看了韩烜,没想到半个月未见,他竟消瘦了许多。”小满低低的垂着眸子,好不伤感。

打量着小满那愁云郁结的表情,柴萱无奈挑挑眉稍。看来,这样一来二去的,没让韩烜依赖上小满,反倒让小满更加在意韩烜了。

沉顿片刻,小满继续言道:“韩烜听说您舍命救我的事情,激动非常。直言,要见见您。”

“见我,不会又是拿着他的大刀吧!”柴萱使劲儿的晃晃脑袋。

一想到那天的事情,柴萱就有些后怕。那么宽的大刀,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小满抿嘴一乐,拽拽柴萱的衣袖。“贵人,您说什么呢。兄长这次是想感谢你……”

“感谢?”柴萱柳眉半扭,很是诧异。

一个虎背熊腰的杀手要感谢自己,那得什么个感谢法。要是按着握手言谢的规矩,那自己的胳膊肘不都要被他甩散架了。不可取绝对不可取。可要是给自己,弯腰磕头呢,那又是个什么画风,不科学绝对不科学。

小满话还没讲完,柴萱又开了脑洞。沉静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又是咂嘴又是摇头的。

“贵人,您还是去见见兄长吧,他现在已经和那时候不一样了。”小满尽力的帮韩烜说着好话。

不一样,那是对你不一样,好不了。柴萱侧目瞅瞅一脸天真的的小满,轻叹口气。

“好吧,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我就和你去见见他吧!”柴萱抬手拍拍小满的肩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柴萱倒不是真的想接受韩烜的感谢,而是觉的这或许是个套出真相的好机会。就凭借自己这条三寸不烂的舌头,怎么着也能救出那么一丢丢真相的吧。

说干就干,柴萱磨磨拳头,转身冲小满勾勾手:“走,向咱的陛下请旨入大牢去。”

*

天牢内,石墙高砌,青苔丛生。外面看起来阳光普照的世界,里面却是阴暗潮湿。

跟在白羽身后的柴萱,紧张兮兮地缩着脖子望着四周蓬头垢面的犯人。恶臭混着血腥气,让柴萱一阵阵的泛恶心。

“贵人,小满第一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稍微忍忍就好了。”小满扶着柴萱的胳膊,低声安慰道。

看着柴萱难受的样子,白羽有些不忍。这种地方,可不是她一个女孩子该来的地方。“贵人,如果不舒服,就让臣将韩烜带出去吧!”

“哎,可别。万一给他跑了,我可吃罪不起。”柴萱不由摸摸自己的肩膀。那样危险的人物,在没有劳动改造好之前,可千万不能放出去。

不由无奈,只能带着柴萱拐过歪歪扭扭的地方,终于来到关押韩烜的地方。

小满兴奋不已的扑到牢边,冲幽暗的里面言道:“兄长,贵人来看你了。”

柴萱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监牢,微光之下,一个高达的身影拖着铁链刺啦刺啦的走了过来。

柴萱睁大眼睛,凝目望去。那高大的汉子,除了发丝有些凌乱。其余的地方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连胡须都没有乱长一根。跟监狱里的其他人相比,韩烜简直干净的不要不要的。看得出,小满照顾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而且不说别的,其他犯人都是好几个挤在一起,韩烜倒是好空旷的单人间儿啊。

“鸿轩,他怎么一人一间儿?”柴萱歪歪脑袋,低声向白羽问道。

“一来,没人打得过他。二来,小满不是在呢嘛。”白羽回答颇为无奈。

并非是监狱里不给他安排监友,而是凡是安排进去的不是被他打死,就是打残。而且,这里也没人能管地住他。再加上这家伙又是小满的哥哥,而小满又是柴萱的贴身侍女,所以……

“哦~”柴萱张个O型嘴,亦是无奈的瞧眼笑容满面的小满,额间不由挂了几条黑线。

“敢问是柴贵人吗?”一声儿粗犷的声音传来,闷闷的像个没敲响的鼓。

柴萱眉梢微挑,往前凑了凑,“韩烜,你找我干什么。”

闷声半天,也没听见里面的人说话,柴萱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的问题没说清呢。正打算开口再讲一遍,却听得里面人喘着粗气道。“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呀,超级杀手居然开口了,不可思议!

“呵呵呵,那个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柴萱摆着手,十足的客气范儿。

“贵人……”

突然一声沉音儿,震的柴萱笑容僵了两秒。柴萱敛敛笑容,恢复一本正经的状态。

“韩烜,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柴萱沉声近前,正对上黑暗中闪闪发亮那双鹰眸。纵使在这样的充斥着躁乱的环境中,韩烜也能这么镇定。

静默几秒,韩烜发出一阵狂笑。阴冷诡异的牢房,再加上这种震耳欲聋如同野兽狂啸的声响,简直骇人。

柴萱不由紧紧眉梢。自己这竖着耳朵,等了大半天,就爆出了这们一段儿笑来,感情给本姑娘展示狮吼功来了!

“韩烜,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有些恼火的白羽,正欲拔刀上前,却被柴萱扬手阻止。

盯着那笑容背后狰狞冷酷的面孔,柴萱眸光微紧。一点点靠近木柱之后的韩烜,柴萱只觉周身杀意四伏。

难不成,这么久了,韩烜还是想杀了自己吗。

“既然小满不是你妹妹,为什么要装这么久!”

柴萱突然一问,令身后的二人整个一懵。就连韩烜都乍然一愣。

“你怎么知道!”沙哑急促的声音喷涌而出,那恶狠狠的眼神似乎要将柴萱撕碎一般。

“我去,我就诈你一下,还真不是啊!”

韩烜震惊,柴萱更是震惊。自己本来是没什么问题要问的,可脑子不知道为啥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个问题,然后就脱口而出了。可没想到……乖乖唷,意外收获啊。

“柴萱!”

被套出话的韩烜瞬间更发了狂的猛兽一般,撕扯着手臂上的铁链,拼命的撞击着木栅栏。整个监牢被撞的咚咚作响,害怕柴萱被误伤,白羽紧的讲柴萱拉回身后。

“看来,他是想利用小满将你骗来,等你接近的时候再伺机杀掉你。”白羽拔刀在侧,将柴萱牢牢护在身后。

我地乖乖,原以为这种四肢发达的人头脑应该会很笨的,没想到居然可以反套路的来。不愧是第一杀手,佩服呢。

见韩烜突然发起狂了,又说自己不是他的妹妹。小满整个人都傻掉了,呆呆的望着那哐啷乱响的铁链,眼泪啪嗒啪嗒的落。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啊!”不知小满突然那里来的勇气,嘭一声抓住韩烜面前的木柱子,望着里面的人泪如雨下。

除了前些天自己受伤养病的这些日子,她几乎天天都来看望韩烜。为他带好吃的,为他打理头发,甚至为他做了一双新鞋。可到头来,这个男人居然是在欺骗她的感情,让她白白叫了这么久的兄长。

面对小满的质问,暴躁的韩烜竟然冷静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害怕看到小满的眼泪,有意的别过了脑袋,晃的几缕发丝垂落下来,将自己的眼帘遮住。

“我日日来这里陪你,真心实意的将你当作兄长。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小满泪如雨下的吼着,整个小脸儿涨的通红。

看着小满这副模样,柴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来没想过小满还有这样的爆发力。撞柱子的时候,已经很让柴萱很佩服小满的硬气了,此时柴萱更佩服小满的勇气。

话说小满面对的可是杀人狂啊,可以动动手指就捏死一个人的。还敢往上冲,勇敢的实在令自己没话说啊。

“对不起……”或许是被小满的眼泪震撼到了,或许居然吐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鸿轩,鸿轩,你掐我一下,我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柴萱吃惊地拍拍白羽的肩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声泪哽咽的小满。

“贵人……”白羽无奈叹口气,这种情况下柴萱还又心情开玩笑。

“你明知道贵人对我多重要,你为何要骗我,还要利用我杀贵人。韩烜,你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小满越说越心伤,眼泪像开闸的水库一般,哗哗的往下流。

不知是不是说到了韩烜的心尖儿上,韩烜满满的往后退了几步哗啦一声跌坐再地上。默然不语,低低地垂着脑袋。

看着韩烜那冷漠的模样,小满是伤心欲绝。自己这么多的心血,不单单是付之东流,而且还被利用。还从未如此心痛绝望过。

小满挣扎着起身,泪眼迷离的望眼黑暗中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男人。抬臂将脸上的泪水擦去,掩面而跑。

“小满,小满!”瞧着小满那么伤心的往外冲去,柴萱是紧喊慢喊也没给叫住。愤愤不平回眸白了眼韩烜,啮齿道:“韩烜,你就作吧!”说罢就跟着去追小满了。

没了哭泣声,整个牢房顿时安静了下来。白羽回身,插剑回鞘,他自然也没想到,韩烜会以这种方式冷静下来。

第八十二章 受困囹圄表心意

脚步轻抬,白羽慢慢靠近困着韩烜的木柱。侧目一扫,那柱子上已经深深地被划了好几道沟壑。

抬眸望向颓然的坐在地上的韩烜,白羽竟察觉到几丝伤心的意味。“既然喜欢她,会什么不说口。”

如果小满不是他的妹妹,那么他早就应该发现了。他大可以装着不说,又何必完全的配合小满。而且,小满每次来看他的时候,自己都躲在一边观察,每一次他的笑都是认真的。对于他一个习惯了刀口舔血的人,又怎么会装出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你胡说什么。”韩烜冷着声线,闷声言道。而绑着锁链的手却缓缓挪到了小满送给他的那双鞋上。

打量着黑暗中的那个男人,白羽目光暗垂,“你是害怕,她不会接受你吗。”

韩烜猛一抬头,凌乱的发丝在面前乱飞,撑着冷彻的眸子望向白羽。狰狞着面孔,冷笑几声,“接受,我一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屠夫,她怎么可能接受。”

对于韩烜来说,他似乎已经习惯的了人心的冷漠。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妹妹,可是这似乎也令他失望了。

在这样的完全没有希望的时候,居然会有一个女孩子愿意天天来陪他,对他嘘寒问暖,陪他讲故事开玩笑,还送他又软又舒服的新鞋子。这些待遇,是他浪迹江湖这些年来,从未敢奢望过的温暖。

所以,在牢里对这些日子,是他这么多年了罪幸福的时光,他根本不想再杀柴萱了。他只想小满能天天来看看他,就足够了。

可是,这一切却被柴萱的一个试探给打破了。所以,他才会发狠。

“你不说,她又怎会知道。”白羽言道。

白羽的话令韩烜翻身一起,仰天大笑。好像白羽说了个很搞笑的笑话一样,反应有些过激。

韩烜愤恨的一拳捶在硬冷的墙上,闷声一咚,铁链被晃的哗啦作响。“知道又如何,我身上背负了无数人命。如今,又深陷囹圄。告诉她,倒不不如烂在我的肚子里!”

“你是为刺杀贵人而入的狱,只要贵人说放人,你就能出去。”白羽凝眉,沉声言道,“不过,你刺杀贵人的缘由,以及你的身份。都证明,你背后一定有人。”

“所以,你是在套我的话吗!”鹰眸阴沉,韩烜的面色顿时绷紧。

察觉到韩烜的神经再度绷紧,白羽感叹一声,“说不说在你。只是,你走不出这里,你们自然无望。”言罢,转身而走。

既然韩烜生了抗拒的心理,难么自己再多言也无济于事。毕竟身为杀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把守秘密。

白羽转过回廊,却吓了一跳。柴萱正掰着小满的一只胳膊将其摁在墙上,似乎不想让她行动。

“贵人,您……”白羽眉梢半挑,实在不懂柴萱所谓何意。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与韩烜的对话,小满肯定是全部听到了。

“小满,我数三下放开你,你也不去进去找韩烜啊!”柴萱言道,“三,二,一。”

被柴萱松开胳膊的小满无比委屈的跌坐在地上,再次哭了起来。

看着痛哭的小满,白羽不解,“贵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儿,这傻姑娘感动的呗!”柴萱一脸愠色的瞟眼,地上的小满。这才发觉,爱情的力量是有多可怕。“你说一个姑娘家家直接就冲进去。到时候,万一被韩烜俘虏了,还的是我上赶着去救她。你说头疼不!”

小满一听到韩烜对她表露的心已,头脑一热,二话不说的就要进去。可韩烜明明是那样的语气,就说明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份感情。就是冲进去了,还得被拒绝,那不是赶着的往南墙上撞吗!

面对柴萱的吐槽,白羽哑然。垂眸望眼小满,低沉口气,“小满,贵人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还是先随贵人回宫去吧。”

小满止住哭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胡乱的将脸上的泪水模电,含糊不轻的低嗯一声。

“贵人,我们回去吧。”小满扯扯柴萱的衣角,轻轻言道。

瞅着小满,哭红的眼睛,柴萱有点儿埋怨自己自己了。本想借小满套信息,这回可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送走了柴萱和小满,白羽重新折回了大牢。这一回,却带回了两坛酒。看着去而复返的白羽,韩烜一头雾水。

哐啷一声,牢门应声而开。韩烜直直的瞧着白羽手中的一坛酒,落到自己面前,心里却感觉怪怪的。

“你什么意思?”韩烜发问。

白羽抬手将两个酒坛打开,将其中一坛放到韩烜面前,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想和你喝喝酒,聊聊天!”

韩烜望着眼前的酒坛,二话没说端起就喝。完全没管,已经将酒坛举到空中的白羽。

“方才小满在后面。”白羽缓缓将手中的酒坛放下,冷瞟眼像个疯子一样的韩烜。

咚一声,韩烜将已经饮了一半的酒坛狠狠拍下。瞪着泛红的眼眶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你方才是故意引我说出那些话的。”

冷目微转,对上面前赤红的鹰眸,白羽嘴角竟扯出一丝冷笑,“我只是在给你个机会罢了。怎么,你不谢谢我吗!”

“白羽,你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韩烜喑噁叱咤的对着白羽,但面前的那张脸,竟未有一丝的动摇。

自己隐瞒了这么久的心事,就是不想让小满知道。可白羽居然利用自己心内的伤口,让自己将埋在心底的话吐了出来。此时此刻,韩烜连捏碎他的心都有了。

冷眸微沉,笑意生寒。注视着面前那张狞恶的面孔,白羽慢慢将脸挪开,“我听说你刀法极好。”拿起酒坛,也仰脖灌了一口。

“那又如何!”韩烜低吼句,却重新坐回身子。他倒要看看白羽究竟想干什么。

白羽垂眸盯着韩烜的手指,只有常年握箭的人才会有那么厚的老茧。“而且,你的箭术也不错吧!”

“搭弓射箭,本就习武之人的家常便饭,我如何不会!”韩烜不屑的瞟眼白羽,他的这个问题也太过肤浅了。

细腻眼面前及其不屑的男人,白羽嘴角微扬,“没错,会射箭的人的确不少。可会用左手射箭的人,只怕就不多了吧!”

寒目相对,韩烜明显的感觉到白羽的眼神便得凌厉起来了。韩烜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见白羽目光顿然一紧。

刹那间,银光忽闪。只听得噌一声,韩烜已经被白羽死死的摁到 了墙上,而脖下是一柄森然的寒剑。而白羽正神色狠戾盯着被压制在墙上的韩烜,咬牙切齿,恨不能分分钟要了韩烜的命。

“白羽,你什么意思!”

由于铁链被白羽的脚踩着,韩烜几乎无法动弹。由于白羽死死的摁着,韩烜的脖子上几乎暴起了青筋。

“什么意思,许蓉死的时候,箭是从石头的左边射出的。一般情况下,右手射箭的人,应该回将身体隐藏在右边,而非左边。王示脖子上掐出的痕迹,亦是左手。而你,虽然在双手用刀,可却习惯从左边发力。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承认是你杀了许蓉吗!”

怒不可遏的白羽冲着韩烜吼着,手中的剑也一点点的逼近,韩烜几乎可以感觉那寒剑挨近自己的皮肤,一股温热自喉间缓缓流出。

“哥!”

突然出现的白翼,瞧着这一幕都惊呆了。连忙同白池冲上前,将愤怒的白羽从韩烜身上拉开。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为许蓉报仇。”白羽一把甩开拉着自己的白翼,疾言遽色执剑而立。

“哥,你冷静一点。他是朝中要犯,没有陛下的旨意,杀不得!”白翼横在白羽的剑前,厉声喝止。虽然他也很想手刃杀死许蓉的人,可是这不是乱来就行的。

被放开的韩烜,垂着脑袋低咳两声。抬手抹抹脖子下面渗血的伤口,冷冷一笑。他还是头一回,被人将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下面。

抬眸望着眼神中尽是杀意,却无可奈何的白羽,韩烜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白羽,你不就是想要真相吗。杀了我,你可就什么都不到了!”韩烜嘴角冷勾,挑衅似的望着直眉怒目白羽。那种笑是报复,更像是鄙视。

“说,究竟是谁。谁是你的主子,又是谁让你去杀许蓉和柴贵人的!”

看着如此嚣张的韩烜,白池心中一怒,翻身一把将其重新摁到墙上。胳膊肘死死的顶着韩烜的下巴,只要稍稍一用劲儿,就能让韩烜断气。

韩烜冷冷一笑,唇角微动,“谁……郭淮,潘淑媛。”

从韩烜嘴中吐出的名字,令所有人都震惊了。郭淮还能猜测到,可潘雪又怎么会和一个浪迹江湖的人认识呢。

被缓缓松开的韩烜,一把推开白池,疯癫似的狂笑起来。凌乱的发丝随意的甩着,韩烜像喝醉一般的跌坐在一旁的地上,四脚朝天往后一倒,合目而睡。

“韩烜,你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儿!”白翼见状想要上前去将韩烜拉起,可还未上前,却被白羽拉住。

“不必再问了,他不会再多吐一个字的。”白羽言道。

虽然不知道守口如瓶的韩烜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两个名字,但白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方才自己将剑压到他脖子上的时候,他眼神中竟出现了求生的欲望。倘若心里没有某种希冀,一向视死如归的杀手,怎么可能会显露出那种表情。

凝视着躺倒在地的韩烜,白羽沉默半晌,提剑而出。

番外:翻马了!

话说柴宏当初学习骑马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别看现在马术是溜到起飞,可当初跟那匹马,比瞪眼的时候,可美好不到那里去!

枯木重围,十字相叠的长马厩前,某位长相清秀的少年正瞪着溜圆的杏眼和一匹枣红马置气!

“说!你到底要我喂你多少草料,你才肯不摔我!”柴宏摸着还在发疼的臀部,咬牙切齿的瞅着那张傲娇的马脸!简直要气到原地爆炸!

撸着袖子就往马厩里奔,吓得躲在一侧的孙彦郭阳等人立马上前,将其拦住。主要是柴宏这气势,不像是要去骑马,倒像是要去宰马!

“宏哥,你冷静点儿,这马你多喂上两天就好了!”死拽着柴宏右边胳膊的孙彦赶紧安慰道。

“是呀是呀,子云,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跟马置什么气呀!”拉着左腿的郭阳提着嗓子急吼着。

左手边那个细细的声音也开始嚷嚷了,“对嘛,子云兄弟。咱军营的马可是金贵的很呢,你可不能对着马撒气啊!”

柴宏斜瞥一眼拧着两条细眉毛的孟园,嘴角一撇,两道眉毛很是无语的摆成高低样儿。使劲儿一晃,将几个人统统甩开。

“拜托,我就是进去跟这马好好聊聊,又要不了它的命!再这么下去,我的小名儿都得赔给它喽!”

几个人只好静静的呆在一边儿,看着柴萱继续跟那匹枣红马用眼神儿交流。虽然画面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奇怪,但是呢,只要柴宏没打那匹马的小命儿,众人就暗叹一口气了!

却不知此时柴萱的心里正暗道:马大爷呀,您就行行好别再摔我了,到时候您的吃喝拉撒,咱绝对二十四小时绝不离开!您看行不?

经过柴宏跟那匹枣红马细致入微的谈心后,玄之又玄的是那匹马居然点了个头,让柴宏骑上去了!孙彦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而柴宏是骑的心惊肉跳。

而此时的傲娇马儿正一颠儿一颠儿的点着头,看得柴宏是黑线满脸!

NMD!这也可以!

紧张的牵着马缰绳,两条腿绷得直直得。再加上孙彦等人在一旁,指手画脚的一会儿让柴宏往左,一会儿又让柴宏往右。本来就脑袋大的某人,更是头晕得紧。

“拜托,你们能安静点儿吗!我方向盘还不会握呢!左右瞎拐什么呢!”柴宏紧拧着眉头,紧张到快呼吸不顺了!

“方!”孙彦眉间一皱。

“向!”郭阳脸皮一抽。

“盘!”孟园脖子一歪。

柴宏黑线一滑!乖乖呦,谁能给咱把耳边这几只‘麻雀’给撤走,撤走啊~~~

几圈下来,柴宏似乎已经对马背的感觉有所熟悉了。慢悠悠的催着马,往前挪!

可待在一侧林丰很是无奈看着缓慢挪动的柴宏,心累不已。还从未见过这样学马士兵!跟耍杂技的一样,小心翼翼的,这还怎么上阵杀敌!双臂一摆,晃着膀子大步流星的就冲柴宏和那匹马走过来。

斜瞄见气势腾腾快步而来的林丰,柴宏瞬间眼皮抽搐,额间冒号。虽然感觉大事不妙,可还未及反应,即听得啪一声,一声响亮的马鞭声重重落下!

“咴~”

“妈呀~”

人马同号!

霎那间,一骑绝尘狂奔而出!

马疯狂,人更疯狂!

柴宏冒汗的手心已然将缰绳给浸湿,滑到根本抓不住!整个人比做过山车还要刺激,柴宏心内暗暗叫苦:你个杀千刀的林丰啊!完了,这次肯定比上次摔得还惨!

眼看着飞奔马就要撞上前面的珠子了,柴萱心一横眼一闭!等着眼前一黑的到来!没想到那竟然双蹄扬起,直立起来。

我——的——天啊——翻马了!

柴宏惊恐的瞪着双眼,双手吃痛滑脱缰绳,直直摔落下来!

看来八成要摔为烙饼了,柴萱眼泪汪汪的瞪着身体着地的那一刻。可瞬间,身体一停,自己居然跌进一个厚实的臂膀中。

360度回旋,一张似雕刻般的俊颜映入眼帘。白甲披身,剑眸暗沉!是赵云偶像呢!

只见赵云一臂紧护着柴宏,一臂一挥将失控的马缰也牢牢扼住!连人带马,全都搞定!简直帅到掉渣啊!要不是自己现在是一身男子的装扮,在就飞扑上去印上一记飞吻,来表带迷妹此刻的心情!

“你没事儿吧!”郎音入耳,实在好听的紧。

一朵红晕飞来,柴宏捂着脸从赵云怀里挪出来。弱弱的来了句,“没事!”

正陷在一团暖云里,却被孙彦等人的叫喊声生托了出来。美好瞬间破灭!

“宏哥,你没事儿吧!”孙彦将柴宏翻个面儿,仔细打量一番,关切道。

柴萱无语的翻个白眼,无奈道:“不就翻个马吗,能有什么事情。不过还要多谢赵将军您呢!”回转身,恭敬的抱拳施礼。

赵云微微颔首点头,牵马离去。一颦一笑简直帅到不要不要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什么时候能学会骑马啊!

苦啊——

二卷二嘎十一章小记:嘎嘣脆诞生记

柴萱万能的老妈为了能让自己那个动若疯兔的女儿安静点,经过三秒钟的深思熟虑,决定利用柴萱吃货的属性,来个一招制敌!

“萱萱呀,过来过来~”萱妈笑眯眯的冲正攀登大衣柜的柴萱招着手。

“妈妈~”小柴萱咧嘴一笑,两手一揪。稀里哗啦!萱妈一分钟前才叠好的衣服瞬间又铺了一地!

萱妈额上挂着团团黑线,依然保持镇定,“萱萱快过来,妈妈这里有宝宝最爱吃的烙饼呦!”

听到有自己最喜爱的食物,小柴萱迅速从衣服堆中窜出来,扑到萱妈怀里。圆鼓鼓的脸蛋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映着一个甜酒窝。

“是妈妈,给萱萱做吗?”被萱妈抱在怀里的小柴萱,嘟着小唇瓣看着自己老妈将一团稠糊糊的东西摔进锅里!

“萱萱乖啊,你爸爸今天出差,没人给我们做饭,所以只能是妈妈做了!乖宝宝就忍忍吧哈~”萱妈顶着一头的汗,一只手抱着娃,一只手还得翻饼。

正盯着饼的小柴萱还在想着香喷喷的饼,忽然间感到一阵腹痛,一张小脸儿瞬间憋得通红,哭泣道:“妈妈,肚子疼~”

“什么?肚子疼?”萱妈一把撂下手中的锅铲,将柴萱抱至沙发上。看着豆大的汗珠自柴萱额角滚落,自己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妈妈~”小柴萱涕泗横流的在床上打滚。

看得萱妈是锥心的疼,一边揉着柴萱的小肚皮,一边握着柴萱的小肉手,“宝宝别怕啊,妈妈马上就带你治病哈!”取上包,连围裙和鞋也来不及换掉,直接抱着柴萱就冲出门。

经过一番整治,原来是吃坏了肚子!看着粉粉的小床上那张有点发黄的小脸,萱妈是心疼不已。

“妈妈~”蝴蝶似的睫毛微微一颤,小柴萱无力的睁开小眼睛。

萱妈紧得贴上去,趴在柴萱耳边柔声道:“乖萱萱,怎么样了?肚子还疼吗?”

“妈妈~我饿?”小柴萱噘着嘴角,委屈巴巴道。

“饿了,家里有烙饼呀……”

烙饼!

萱妈这才如梦惊醒,自己刚才出门的时候好像忘记关火了呀!萱妈一个箭步冲出小公主的房间,直奔厨房,二话没说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一扭头却发现,柴宏正歪着脑袋站在自己面前。

“宏宏,你怎么站在这里!快出去,这里太危险了,妈妈正……”

“妈妈,你在找烙饼吗?”柴宏歪着小脑袋盯着凌乱中的老妈,奶声奶气道。

“额?”萱妈这才发现,煤气灶的火已经关掉了,而且锅也洗的干干净净。一扭头,桌子上的盘子里摆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宏宏,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柴宏点点小脑袋,“嗯,妈妈要照顾妹妹。我是男孩子,爸爸说男孩子就要照顾妈妈。”

萱妈眼眶一热,俯身将懂事的柴宏一把拥入怀里,感动不已,“真是妈妈的好孩子,那就谢谢我们家小男子汉了!”萱妈嫩葱似的手指头刮过柴宏的小鼻头,眼中满是感动。

“妈妈~”

厨房门口忽然探进来个小脑袋,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厨房里的两人。

“妹妹,你是不是饿了?”柴宏小跑到柴萱身边,牵起柴萱的肉小手,将柴萱拉至桌边。伸手将那块黑黢黢的饼拿下来递给柴萱。“这是妈妈做的烙饼你先吃吧!”

“哥哥妈妈也吃!”柴萱嘟着嘴,将烙饼举到萱妈面前。

看着这一幕,萱妈是在忍不住了。别过脑袋接过那张黑饼子,捂着嘴,一溜碎步挪到厨房。老天呢,这两个孩子是在太懂事了,能当他们的妈实在是太幸福了!

萱妈将切好的饼子拿出来,一人分了一块。此时的柴宏正在换牙,毫无防备的一口下去,嘎达,一磕牙齿应声而落!

萱妈瞬间一头黑线,瞬间将柴宏和柴萱手中的黑饼夺过来。心一横,咬牙道:“算了,今天就先不吃饼了!咱下馆子去!”内心却是泪流不已:咱半个月的工资有没了啊!老公呦,你咋还不回来呀!

正犹豫间,却听得耳旁一阵喧闹!

“妹妹,不可以啊!”

“不嘛,哥哥~”

只听啪一声儿,待萱妈回过头来,就见满地的碎瓷!而柴萱柴宏二人却一脸委屈的站在一旁!

萱妈沉声一叹,默默拿起了扫把!老天呀,咱得补充一下刚才那句话啊!能当他们的妈的确很幸福,但当柴萱的妈也很痛苦啊!呜呜~老公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呦!

两对小眼睛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盯着在地上忙碌的老妈,歪着小脑袋交流着。

“哥哥,你找到牙齿了吗?”

“没有欸?”

“你说那饼为啥那么硬,像个铁疙瘩!”

“em……那咱们以后就吧妈妈做的饼叫嘎嘣脆吧!”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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