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何曾闲 - xp1024.com
《相思何曾闲》


1-逸仙镇

前言

不知dào

云华山顶的冷风,到底吹拂了多少年?

冰湖旁的雪莲花盛开,幽香浮动,阳光如同冷冽的月光,白色的,不带一丝热气地照在冰湖边的冰川之上。一切都如此严寒,又如此冷漠!

雪莲花丛中,有少女抱膝沉吟,白衣如雪,黑色长如丝绒般裹住那张秀丽绝俗的脸庞。

她脸色就如这冰湖周遭的景色一般,虽然平静,却冰凉得几乎不带一丝感情。一百年了,她的记忆如同这里的冰川一样恒久而清晰,深刻的教xùn

使她变得学会深沉,学会不动声色。

“师祖。”一个白衣少年从雪莲花丛后转出来,朝这白衣少女低声禀告:“掌门请师祖过去。”

他虽然口称师祖,但脸上神情,分明是对这少女有着很大的顾忌,语气之中,也没有对长辈应有的敬意。

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少女轻轻颔,但又转过头去看着冰湖。

有冰块轻轻地互相撞击,出悦耳的声音。冰块在不够温暖的阳光下,也会渐渐融化,缩小、最后化成雪水,从这冰湖上流下去,汇成巨大的瀑布,坠入云华山最大的水潭之中,再流到山下去。

水是生命之源,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也许这些冰雪所化成的泉水才是真zhèng

的生命之泉吧!没有了他们,就没有了山下繁荣的市镇,也没有这个寂寞的修仙门派了。

少女淡红的嘴唇微微一抿,露出浅淡的笑意。

她冷傲的表情因为这笑意而显得柔和了些,更增丽色。可是她身边的白衣少年却后退了一步,心中戒备更加强烈。

少女看出少年的防备,却不以为意,她那双黑得像深夜的眸子恋恋不舍地望了冰湖最后几眼,才站了起来,低声吩咐了一句:“走吧!”

少年如获大赦,急忙在前头领路。

还是和以前一样熟悉的地方,转过正殿,在穿过偏殿的时候,少女朝里面供着的神像看了一眼,神像姿容秀丽,婀娜多姿。少女脸上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不知dào

是嘲讽还是难过,但没有多说什么,就走过去了。

当她来到藏书阁的时候,少年退了出去,反锁上门。少女不假思索地在某个机关上按了一下,露出暗门。她走进了长长的甬道中,脚步声清楚又缓慢。

甬道的尽头是石室,一个白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听到脚步声,转身过来望着少女。

少女朝他身边的某个地方看了一眼,脸色平静得似乎没有一丝波澜。

中年人朝少女行了一礼:“见过师祖。”

“免礼。”少女心中有着淡淡的疲倦,连声音也带出了倦意,她望着中年人的脸,觉得再隐藏下去已经没了意义,单刀直入地问道:“我要的东西,你都准bèi

好了吗?”

中年人道:“已经好了。可是~~”他有些欲言又止。

少女留意着他的神情,冷笑道:“你要是没有想好,那就罢了。”她又朝原来看的那个地方瞧了一眼,那里有两具棺材,一团明灭不定的光芒在棺材边闪烁着。“如果你不相信我,就遵循天神的旨意,将我冰封了吧!”

中年人忙道:“师祖对本门的贡献,弟子是铭刻在心的。只是,只是……”他讷讷地想着借口,少女已大步走到那两具棺材边了。

中年人心头一凛,顾不得多想,忙追上去说道:“弟子愿意追寻师祖,一道成仙!”

少女袖子一拂,双眉往上一扬,追问道:“当真?!”

她美绝的容颜因为这个表情而变得更加有摄人魂魄的魅力,中年人心头又闪过一丝犹豫,少女喝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那断然的语气,自信骄傲的神气,有着莫大的魔力,让人无法不相信她。

她的喝声使中年人下定了决心,他一膝跪地,说道:“弟子愿意追随师祖!”

少女手在空中一挥,这个动作使那团明灭不定的光芒如同火光般跳跃了一下,中年人心头又是一跳,只听得少女叫道:“那就开始吧!”

这句吩咐很简短,中年人已经来不及多想,见少女从那团光芒中取出了二人所要之物,不假思索地手一扬。

当坠落突如其来的时候,少女轻轻惊呼了一声。

一百年来,她从来没有到过这个隐秘的地方。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到达!

在巨大的眩晕感之中,少女听到中年人断断续续地道:“师祖,你再忍耐片刻,就到了。”

少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二人踩到实地的时候,少女已看清身处之处,她心头一凛:没错,应该是这里了。

诺大的石厅中温暖如春,几具棺材一字摆开,在石厅的另一侧,一个巨大的炼丹炉火光熊熊。少女将自己的手腕割开,鲜血立时流了出来,滴落到一个玉碗之中,殷红的血丝在白色的玉碗里红白相应,美丽诡异之极。她将这碗血水递给中年人,吩咐了一句:“待火焰转为青色,便将水放入药水之中。”

中年人接过血水,手臂都有点颤抖了,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炉火,期待着火焰转为青色的时候,那少女盯着他的面色,嘴角又露出诡异的笑容。

炉火纯青。中年人用颤抖的手臂将血水倒入正在炼制的药汤中,一股白烟冒出,咝咝作响,过了不久,一颗纯黑色的丹药已经炼成。少女走上前去,手掌朝上,那颗丹药似乎有了灵性,自动跳入她的手掌心。

中年人神情紧张地望着丹药,喉结动了动,少女嘴角抽动了一下,说道:“丹药已成,你把我身上的封印解开了吧!”

中年人只觉得喉咙干,咽了咽唾沫,说道:“还请师祖先赐我仙丹。”

少女漂亮的眼睛中忽然寒光逼人,她冷冷地说道:“你难道想食言吗?”

她身上乍现的冰寒气质使中年人心中不自禁地泛起寒意,说道:“弟子不敢。师祖对本门弟子恩重如山,弟子粉身碎骨无以为报,如何敢欺瞒师祖?”

少女不喜他的阿谀之词,皱了皱眉头将丹药抛了过去,中年人亟不可待地接过吞下。

一股热流从他腹中升起,试着运了运气,却没有感到身体有什么异常,中年人疑惑地望着少女。

少女淡淡道:“你初服仙丹,还要稍待时日,才可拥有不死之身。如今仙丹我已给你,你也该将我身上封印解开才是。”

中年人转了转眼珠,说道:“那封印的法诀关键在于师祖的棺材之中。”

少女信以为真,朝第四具棺材走了过去。

她身后突然有劲风袭来,少女暗道不好,袖子一拂,正要反击,身子忽然一僵,不听大脑使唤,只听到身后的中年人长笑一声,再上前补了一掌,少女就直直地倒进了棺材里。

她心中一片冰凉。二十年的计划,二十年来的苦心经营,瞬间全化作了镜花水月!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可是,当知dào

自己的命运再度回到时,那种悲凉无奈的心情,比死亡还要让她痛苦。

隔着棺材,她听到中年人时断时续的笑声,只听到他说道:“师祖,弟子多谢赐药,使我练就不老之身!只是天神的命令,弟子却还是要遵循的。”

少女心中却冷笑了:你以为那真的是所谓的不死药吗?你骗了我,我也会骗你!

中年人狂笑了一阵,突然脸色大变,捂住了小腹叫道:“这,这是什么!”

他挣扎着想要离开这石厅,可是才走了几步,就倒下了,他哀嚎着,一步一步朝前方爬去,身上片片血肉都如花般绽放开来,衣衫尽数碎裂。每爬一步,地上就多一道长长的血迹,暗黑粘稠的血液中似乎有东西蠕蠕而动,在吞噬着中年人的血肉。过不了多久,中年人惨叫一声,整个身子爆裂开来,化成一道巨大的血雾,飘洒在空中。

少女缓缓闭上眼睛,嘴角一丝嘲讽的笑意凝固成了永恒。

而在遥远的国土的另一端,神庙之中有白袍男子眉毛皱了一皱,他身旁的女子也惊呼一声,睁开眼来,惶然地望着男子。

“你感觉到了?”男子问道。

女子点了点头,脸色有点凄然,说道:“她还是不肯……只好再等了。”

男子道:“我早知dào

她是不肯的,也不知dào

那人有什么魔力,一百年过去了,她还是和以前那样……只是,苍生何辜!”

二人陷入长久的沉思中,过了许久,男子才道:“天神说,再等十年,他们必然会给我们一个满yì

的答复。我们还是再等吧!”

女子不知dào

在想什么,出神了许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等,到底还要多久呢?

————————第一章逸仙镇——————

夜深了。

这是个中等大的山镇,背后是皑皑的雪山,高耸入云,即使是夜间,靠着淡淡的星光,还是可以看见山上的白雪隐隐出光来。

镇子上的老人常常说,雪山上面有神仙,就是因为有了神仙的庇佑,山上的寒冰冷雪才能化成甘甜清冽的泉水流到山下,滋养着祖祖辈辈的逸仙镇人。对这个传说,即使是年轻一辈的人,也深信不疑。

逸仙镇上的居民,常常看见有白衣的少男少女,背着长剑,在雪山中出没,男的俊,女的俏,动作轻盈如猿猴,来去如飞,能够攀登上那些似乎根本爬不上的悬崖峭壁。而且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容颜似乎总是不见老去,十年前见过,十年后再见到,也还是往日的模样,人们都相信,他们一定是仙人。

仙人有时候也会到山下来,有时也买一些似乎是俗人用的东西,这时候人们就知dào

,仙人一定是又收新弟子了。新的弟子,一开始并不是和仙人那样不是人间烟火的,而是要循序渐进。逸仙镇的人们,也常常看见有风尘仆仆的少男少女,经过了长途跋涉,终于到达镇子,来打听拜访仙人的事情,

居民们也会热心的指点上山的道路,虽然他们最多只去过雪山的半山腰,但这并不妨碍人们把上山的道路说得活灵活现,仿佛已去过千百次,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而这些少男少女,也往往深信不疑,道过谢,再买些干粮之类的,便怀着成仙的愿望,虔诚地爬上雪山。

他们之中,有的也许只走了一半路就受不了严寒和艰辛而回转,有的也许不甘心,在雪山里迷了路,还继xù

寻找,或许找到,或许,已冻死在雪山之中,那运气和身体都极其好的,才有幸达到那传说中的仙人居住之处,还不一定能让仙人收为弟子。

逸仙镇的居民从外来人的口中知dào

,山上的仙人,江湖人都称他们为“缥缈宫仙人”,那位法力最高的大仙,就叫做“缥缈宫宫主”,据说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逸仙镇的居民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宫主,对他(或她)的能力却是深信不疑的,每个人都相信,如果没有宫主,就没有雪山下的泉水,没有了泉水,也就没有了生命,没有了逸仙镇。

而且缥缈宫的仙人也确实很好,就算是买东西,他们也是一样的给钱,遇到不平的事情,仙人也会打抱不平,因此数百年来,逸仙镇都是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就连县里的衙门,都听说了神仙的事情,而不敢在逸仙镇上横行霸道。

可是好景不长,数百年后,逸仙镇忽然失去了神仙的庇护。

先是山上的泉水越来越少了,后来,人们也不怎么见到山上的仙人了,江湖上纷纷传言,说是缥缈宫修仙得罪了天上的大神,大神一怒之下,把缥缈宫的弟子全部打入东海底。随着传言的越演越烈,这缥缈宫如何得罪大神之事便演变出无数个版本来,逸仙镇的居民开始忧心忡忡,果然,过了半年,雪山上的泉水便变得特别浑浊起来。

人心惶惶,许多人开始举家搬迁,不出一个月,好好的一个逸仙镇便凭空少了许多人。

但还有一些眷恋故土的,死活不肯离开,接着住了下去,也有的是家中确实贫穷无钱搬迁的,只好继xù

住着,还有的是因为年纪大了,等死的,等等等等,整个逸仙镇大约还有一两万人住着。

江湖上还有不少人因为好奇,前来一探缥缈宫究竟,常常有人一去不回,传闻越演越烈,有人便说缥缈宫不是因为修仙得罪大神,而是炼出了仙丹,众弟子吃了仙丹真的脱去肉胎,成为神人了。有的人运气好,在缥缈宫里找到了剩下的仙丹,吃了也成仙了。

这一传闻出来后,逸仙镇又开始热闹起来。让人称奇的是,泉水虽然还是很少,但浑浊的泉水又逐渐变清了,一拨拨的江湖人士,又陆陆续续前往雪山,企求自己也能有好运气,找到仙丹,脱胎换骨。

对这类人,开着一家小客栈的王家阿婶不屑一顾,私底下和儿子张老虎说:“仙人哪是那么好做的?而且想想做了仙人就不能吃人间烟火,那多可惜?”

王大婶爱吃,好吃,身子圆滚滚的,和她的闺名王圆子十分相称,据说她娘亲生她的那天,老梦见自己吃汤圆,就干脆给女儿取了这个名字。王圆子因为好吃,居然练就了一身的好厨艺,后来嫁给张老虎的父亲张大叔,因为张大叔还有点积蓄,夫妻俩就干脆开了家客栈,主要招待那些来来往往的客商和寻仙的江湖人士。她的手艺,据说在江湖上也小有点名气了,人称“一把好锅铲”王大婶是也。

王大婶念念不忘就是怎样做好吃的,一想到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就觉得可惜,她倒退二十年前也见过仙人,那是个极俊秀的少年,据王大婶后来描绘,那相貌真是人间少有,惹得当年正如花年华的王圆子心头如小鹿乱撞,少年那日借宿王圆子父母家中,当天晚上王圆子使出浑身解数,做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的好菜,吃得爹爹妈妈赞口不绝,正当王圆子眼若春水,含情脉脉地望着少年时,却见少年坐在一边,拈起一朵生的油菜花吃了下去。王圆子当时差点连筷子都吓得咬断了。后来少年解释,他正在修仙,只能吃些生冷之物,不可近人间烟火,顿时将王圆子一番如诗少女情怀打个粉碎。

后来王圆子嫁了人,又生了儿子,一见到来求修仙的人,便要打鼻子里冷哼一声,做出十分不屑一顾的神色,再将自己的遭遇说给那看得顺眼的人听,并劝他(她):“客官你瞧我做的菜这么好吃,如果你做了神仙,那可就再也吃不到啦!”

对她的好心,大多数人不过是一笑置之,但事后有人要是从雪山寻仙不得,回转到江湖上时,便常常自嘲:“说起来还是舍不得王大婶的那好厨艺啊,哈哈!”于是王大婶的“一把好锅铲”便在江湖上小小的有了名气。

王大婶的父母都老迈了,张大叔又有老风湿病,虽然现在镇上走了大半人,王大婶还是犹豫着要不要搬,这一犹豫,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值得庆幸的是,山上的泉水又变清了,有的人又逐渐迁了回来,这生活好像没什么大的变化。

这一日不知为何,客栈里生意有些清淡,忙完了客人的事情后,王大婶想起老伴的皮袄有些破了,便拿出来缝补,儿子张老虎见了便道:“娘,爹爹的皮袄烂得很了,我前天在雪山上猎了头羊,不如把它的皮剥了,连夜硝起来,过几天你给爹爹另外缝一件。”

王大婶道:“那羊留着吧,杀了怪可惜的,哪天你再猎一头,我们自己养起来,说不定能生几只小羊羔出来呢!”

张老虎笑起来,说道:“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前天猎了头母羊,难道明天就猎一头公羊不成?”说着径自出门去了,王大婶想想他说得有理,也就笑笑随他去了,自己仍旧缝补不提。

张老虎身子长的壮实,是镇上有名的打猎好手,那头羊被他关在后院柴房里,这时他点起松明,打开柴房门来,不料那山羊早啃断了栓它的那段皮绳,此时头一低,直冲过来,将张老虎掀翻在地,咩咩叫着跑了出去。

张老虎疼得哎哟一声,但见山羊跑了,也急忙追出去,他家的小院是半人高的荆棘篱笆,上面缠绕着诸多黄瓜丝瓜藤蔓,本来不太结实,那山羊在山上跑惯了的,很有几斤蛮力,将篱笆冲破个大口子,头也不回地朝雪山跑去。张老虎见自家篱笆被山羊弄破了,又心疼又气恼,骂道:“畜生,别以为我抓不到你!”说着也追了上去。

那山羊奔跃如飞,远远把张老虎抛在后面,张老虎哪肯罢休,直追了四五里地,不料山羊狡猾得很,一进雪山,便尽拣些难走的道路,张老虎跟得没几下,已经不知它跑到哪里去了,气得破口大骂。

他的松明火把燃不了多久,只好一边骂,一边往回走,渐渐的要走出雪山,忽然见前方不远处似乎是有个人形物体蜷缩在地。

张老虎知dào

这些日子有不少人上雪山寻仙,每次去山上打猎,也常常见到些迷路或饿晕冻晕的江湖人士,这时也不奇怪,便走过去细看,只见那是个白衣人,一头乌黑的长遮住了脸庞,张老虎将他扶起来,把头拨开,刚要摇醒他,一看到他的面貌,眼睛忽然睁大,手里一松,那只火把便掉到地上熄灭了。

再说这边王大婶等儿子久了,也有点心急,出门一看,见柴房洞开,篱笆破了个大洞,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恨恨地道:“老虎这孩子,我就说他粗心,这山羊不拴好,可不就出事了?”知dào

儿子一时半会不能回来,气鼓鼓的收拾好家什,到床上睡了,终究还是母子连心,一时半会又哪睡得着?

折腾了好久,方要朦胧睡去,忽然听得儿子咚咚咚的捶门声,王大婶惊醒,披着衣服下床,刚点了灯开房门,便见儿子满头汗水,身上背着个白衣人站在面前,张老虎见到娘亲,如获重释,说道:“孩儿拣了个人,好像病得不轻,你快帮看看!”

王大婶这种事情也做得多了,倒也不奇怪,急忙和儿子把那白衣人移到一间空房里,白衣人身上冰冷,王大婶取了一床被子给她盖上,忽然望见她的容颜,也是吃了一惊,道:“儿啊,这不是缥缈宫上的仙女吗?”

那白衣人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沉睡之中,一头乌黑的长凌乱地披在枕头上,却越衬出一张秀丽的小脸来,只见她是极端正好kàn

的瓜子脸儿,黑弯弯的眉毛下双眸紧闭,睫毛翘翘卷卷的,挺直的鼻子,淡红的嘴唇,说有多精致就有多精致,虽然此时没有睁开眼,母子二人也觉得她已经美极。

张老虎搔了搔头,憨憨的道:“原来她就是娘亲说的仙女啊,怪不得这么好kàn

。”

2-一个自以为是的穿越女

逸仙镇这几日突然又热闹了起来,不少江湖人士似乎是得了什么新的消息,不约而同的赶到了这里,王大婶的小客栈也住的满满当当。

王大婶自然乐得眉花眼笑,偏巧这几日天气晴朗,张大叔的身子也好些,更加让王大婶开心,每天梦里都会乐出声来。

这日正午,王大婶正为客人准bèi

饭菜,在小小的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明明是初春,她却满头热汗,一边炒菜,一边大喊儿子:“老虎,去把那山猪腊肉给我拿过来。”

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应声,王大婶竖起眉毛,正要再喊,一只手将那山猪腊肉递了过来,王大婶一边顺手接过,看了一眼竖着眉毛又骂道:“老虎,你怎么不切切就给了我了。”忽然觉得不对,抬头一看,一个白衣少女悄悄的站在自己身边,脸上都是不知所措。王大婶吃了一惊,也顾不得那盘菜了,胡乱翻炒了几下菜便把铲子放下,说道:“哎哟,我的小姐,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跑到这里来了。”见屋子里乌烟瘴气的,不由老脸一红,说道:“这屋子脏得很,你快出去吧。”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张大哥去外面给客人买酒了,我见你忙,就过来了。”说的却是一口纯正的官话,清脆娇柔,宛如黄莺初啼,异常好听。

王大婶忙道:“这些俗事,小姐你不用操心,赶紧回去歇着罢,这里脏,没得污了你的衣衫。”见少女扬眉还要说话,忙两只手在围裙上揩了两揩,将少女推出去了,少女无法,只得说道:“那你老人家忙罢,我走就是了。”

她从厨房走出,低着头正要从客栈大厅穿过,回自己的屋子去,忽听得一个粗豪汉子不耐烦的大声叫道:“怎么还不上菜,老子快要饿死了!”说着将手在木桌上一拍,那桌子震了一震,顿时桌上碗筷全跌了下来,数只粗瓷大碗摔得粉碎。

少女知dào

这几天客人特别多,虽然她平时都在自己房中,但今天身体好些,就出来了,她见那汉子作,愣了一愣,便站住了,咬着下唇,不知说什么好,却见张老虎满头大汗地抱着一坛酒回来,见那汉子把自己小店里的碗筷打个粉碎,还在那里大喊大叫,不由气往上冲,怒道:“你这客人好没道理,作甚么把我家的碗筷乱摔!”那大汉斜眼相视,见是个农家小子,便不放在眼里,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大爷面前用这种语气说话?”

张老虎道:“我是这家客栈的主人,你摔了我的碗筷,我自然要说!”那大汉哈哈大笑,从怀中取了一锭银子抛在桌上道:“有本事你就拿了这锭银子去。”

张老虎不过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了这汉子的轻蔑神情,哪里按捺得住,喉咙里出一声低吼,将酒坛重重放下,便大步走到那汉子身边,伸手取那银子,不料那汉子这么将银子往桌上一抛,力道却是大得出奇,那银子深深嵌在桌子里面,张老虎虽然有几斤蛮力,头脑却简单,见拿不出来,便改为用手来抠,却哪里抠得出来?汉子见张老虎身上并无武功,见他毛手毛脚的狼狈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几个江湖人士见这汉子捉弄张老虎,都觉得有趣,有的跟着笑了几声,有的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道:“抠呀,抠不出就用牙咬也行的。”张老虎又气又羞,也不取银子了,见那汉子笑容中含着几分鄙视,再也按捺不住,便呼地一拳,朝汉子打去,汉子使个“截”字诀,轻轻拦住,随即“哈”地轻喝了一声,也是一拳送出,只听得“砰”地一声,张老虎被冲得往后摔倒,椅子桌子压倒一大片。这还是那汉子看在他不懂武功的份上,轻轻使了几分力道罢了。

张老虎摸着疼痛的屁股从地上跳起来,见压坏了这许多桌椅,回头娘亲看了定会心疼,更加火冒三丈,叫道:“你欺负人!”盛怒之下,又是一拳打出,那汉子哪里将这种乡下不懂武功的混小子放在眼里,又是轻轻一拳,却是后先至,打在张老虎鼻梁之上,顿时鲜血长流。

张老虎本来憨实,这时了蛮劲,也不管自己打不打得过人家,鼻血一抹,又要冲上去,汉子脸含冷笑,双手环抱在胸前,并不拦阻,但那少女旁观清,知dào

张老虎绝对讨不到半点便宜,一时热血上涌,虽然身无半点武功,却生出一股勇气冲上来将张老虎拉住道:“张大哥,别打了!”

张老虎恨恨的道:“这人好不讲道理!”他向来把这少女看做仙子一般,少女这么一说,他虽然愤愤不平,仍是听话地退开来,汉子笑道:“这才乖。”正要再讥笑几句,那少女愤然相视,说道:“你这人好生过分,有武功就可以随意欺负人吗?这算什么英雄豪杰!”

她这么一站出来,声音又清脆,又响亮,加上义正词严,大厅中数十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都投在了她的身上,一时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只见这少女白衣如雪,肌肤如雪,一头乌黑的长用一枚金环竖起,瀑布般披在身后,整个人就只黑白两色,年纪不过十五六岁,鹅蛋脸儿,一双乌黑的秀眉微扬,眸子清亮如水晶,如寒星,黑白分明,修鼻樱唇,五官秀丽已极,端的好似雪山上的雪莲般清艳无暇,更兼神情中带了几分薄怒,其神韵之美,笔墨语言都难以描绘。就连那戏弄张老虎的大汉,一时也看得呆了,忘记回答她的话。

那少女见这汉子眼睛直瞪瞪的瞧着自己,盛怒过后,被他这么瞧着,不免有些害羞,又大着胆子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见汉子仍是痴痴呆呆的,不觉有气,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那汉子见她要走,忽然回过神来,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个大耳光,喃喃道:“这是真的吗?我遇到了仙女!”少女前几日总听镇上的人说自己是仙女,没想到这汉子也这么说,不由扑哧一笑,原本板着的脸也撑不住了,轻声骂道:“神经病!”

那大汉耳光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知dào

自己不是做梦,见少女又要走,忙追了上去,对她深深一拜,神情恭谨地道:“在下云如龙,见过仙子姑娘。”

少女更加好笑,啐了一口,她毕竟不脱孩子心性,听到人家赞自己美貌,原来的不满也就淡了,朝他扮个鬼脸道:“我不是什么仙子,你弄错啦!”

那大汉云如龙似信非信,见少女朝门口走去,只见阳光映照之下,那少女的衣衫轻轻飘扬,有着说不出的美丽,不由揉了揉眼睛,心想:“这么美的女子,难道真不是仙女?”

一干江湖人士的目光也都情不自禁的投到那少女的身上,只觉她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美,个个心想:“听说缥缈宫的修仙弟子都是万里挑一的俊秀男女,难道说江湖上的传说是真的,缥缈宫真的修仙成功了,近日要下凡来寻找弟子?”

众人虽然都是如此想,但望着那少女一步步的走出门去,却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追上去询问。

那少女走出客栈,见阳光极好,心道:“这几天病着,一直没出来过,今天倒是要好好kàn

看。”

逸仙镇虽然居民少了,但也还算得上热闹,今日又是传统的集市,分外显得热闹些,少女刚一走出门,便感受到四周人们投来的视线,其中大多数是带着景仰和好奇的目光,更有几个孩童,吮着手指头围到了她身旁,又被各自的母亲拉走,少女心中不由暗暗苦笑。

这少女就是那天张老虎从雪山中救回来的白衣人了,她身上穿着缥缈宫特有的衣衫,这是逸仙镇上的人们数十年前就看惯了的,因此王大婶一口咬定她就是缥缈宫的仙子,把她当作天神一样对待,哪里敢叫她做半点事情?而这几日众人听说王大婶的儿子从雪山里救回了仙子,都是跑来观看,看过之后纷纷认为王大婶说的不错,那些老年人都说逸仙镇是有救了,缥缈宫主知dào

了逸仙镇的大麻烦,派了他的女儿来救大家。

少女对这一切都似懂非懂,被所有人当成仙女来看待,更是莫名其妙,心想自己不过是凡人一名,长相只能堪称清秀,如何能被众生当成仙女景仰呢?

当她第一次从洗脸盆里看到自己的脸时,她差点打翻了那盆水。

那个美丽得像是一诗的绝色少女,居然会是自己吗?

愣了好久好久后,她才摸着自己的脸,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我也!唐思薇,没想到你居然也有变成超级美女的今天!

唐思薇双眼晶亮,抬头望天,心中大吼:古代,我来了!

3-传说中的极乐宫主

得得马蹄声传来,听起来似乎有不少人正往这边过来,原本已相当热闹的逸仙镇更加喧哗,不过片刻,十几骑骏马已从官道直驶进镇上唯一的街道,那骑马的人好生霸道,居然是横冲直撞地打马冲进,顿时好几家摊子被马蹄掀翻,街上行人惊慌躲避。

唐思薇站在客栈门边,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屋去躲一下,那领头的骑士已看到了她,似乎也是为她绝色的容颜惊住,将马勒住,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唐思薇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她在现代的时候习惯了,这时不由也脱口而出。

说完后她一摔袖子就要回去,那骑士脸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忽然哈哈一笑,说道:“美女是见过的,但像你这么美的却只有这么一个。”

他的话音刚落,唐思薇便觉风声飒然,知dào

那人从背后伸手抓她,身子本能地一侧,居然以一个快得出奇的身法躲了开来,唐思薇自己还不明白怎么躲开的,而那人惊咦了一声,似乎也是吃惊于唐思薇快捷的身法。

唐思薇一闪开后,便转身怒视着他,那人这才看清她的服饰,咦了一声,眼现异彩,说道:“原来果真是缥缈宫的人。”再一伸手,这次他的手法更加快,唐思薇甚至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自己已被他掳上了马,接着一个打横,那人已将她抱在怀中。唐思薇大叫:“非礼啊,流氓!”

那人一愣:“什么叫流氓?”

唐思薇一边挣扎,一边骂道:“流氓就是你!”

那人眉头一皱,说道:“好辣的女人。”手指伸出,在唐思薇身上重重一戳,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唐思薇眼前一阵黑,接下来便什么都不知dào

了。

待唐思薇再醒过来时,周遭景色已变,她正躺在一张非常舒服的床上。

这张床不算特别大,当然,用思薇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来看,也不过是比她自己家的那张单人床大一点点而已,可是相当舒服。

床上铺着的,不知dào

是什么料子的床单,唐思薇历来是个生活白痴,对家具没有多少概念,但光看那紫色的布料和极度柔滑的触感就可以猜出,这东东绝对价格不菲。她身上盖的,是一床香气袭人的毛毯,纯白色的毛皮,在烛光的照耀下异常美丽。

唐思薇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强掳走的。这一回忆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赶紧跳下床来,自我检查。

外衫是完整的,内衣好像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一切似乎在表明,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不情愿的侵犯。

为什么那人要把她带走呢?

唐思薇不能明白。

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经lì

从三天之前完全是空白,不可能有仇家。难道,追杀自己的哥哥也跟到这个世界上来了吗?很早以前她记得是有这么一部片子,说的是古代的人打架不小心遇上时光穿梭,跑到现代继xù

打架。难说会不会是哥哥在追她的时候,跟她一起跑到这里来了呢。

唐思薇倒吸了一口气,她这时看清了四周的情景,她是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房里的摆设很简单,但每一样几乎都是精致到了极处。

估计逃不出去!打量了一番,唐思薇下了个定论。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唐思薇来到这个世上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才不怕人家劫财呢!不过劫色,就难说得很了,毕竟现在她可是大美人一个哦!

唐思薇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柄小小的金镶玉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房门上忽然传来轻轻的叩击声,一共三下。唐思薇问道:“谁?”

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姑娘醒了吗?请下楼用膳。”

唐思薇丢下梳子,应了一声,打开门来,一个青衣少年已垂手等候在外面,见她出来,便躬身道:“请随我来。”引着她走下楼来,只见一个大厅,诺大的地方只摆了一桌菜肴。

一个锦衣人坐在那张桌子旁,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唐思薇看清楚是掳走她的那人,只见他这时换了身衣裳,年纪三十开外,面目不见得如何英俊,却也不丑,他见唐思薇看着自己,便朝她微微一笑,说道:“仙姑醒了?请下来随便用些东西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谓识时务为俊杰也!唐思薇想了想,很听话地走了下来。

桌上的菜很香,颜色也很好kàn



唐思薇有点心动。她前几天被王大婶救醒后,由于王大婶坚持认为她是仙女,每天都只给她吃最新鲜的蔬菜和鲜花。吃得她眼睛都快绿了,很多时候都怀疑自己会不会饿死。

这么大的一桌菜对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充满了诱惑力。想了很久,唐思薇终于下定决心,在桌边坐了下来,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一个少年上来斟酒,唐思薇这才现这个大厅里十几个人居然都是男的,除了这锦衣人外,每个都是年纪不过十岁的俊秀少年,大为奇怪。

酒杯是纯白色的,似乎是玉杯,酒水却是澄碧的青色,如果不是有酒香,唐思薇真以为那是茶。锦衣人微笑道:“仙姑似乎从未行走过江湖,难道连我们极乐宫都不知dào

么?”

极乐宫?没听说过。不过听起来不太像是好东西就是了。唐思薇暗想,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太多异样的神情来,努力扯出个甜蜜的微笑,柔声道:“我好像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们,或许,你们抓错人了吧?”

锦衣人脸上笑意更甚,就连一旁斟酒的少年也轻笑了一声,随即捂住嘴巴,厅中其余人也个个都脸露笑意。唐思薇一皱眉,不知dào

自己说错了什么,一双明如春水的眼眸不由朝那锦衣人望去。

锦衣人见她看着自己,知dào

她心中疑惑,笑着说道:“极乐宫从来不会抓错人,也不怕得罪人。”

唐思薇皱眉道:“可我不认识你们啊,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说不定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和我长得很相似,被你们认错了也说不定啊!”以前看的穿越文上经常说现代人穿越到古代经常是借尸还魂,或她借的这个身体和这个极乐宫有仇吧?现在先把自己撇清先。

锦衣人见唐思薇还是不明白,索性点明了道:“我们极乐宫的宫主,最喜欢的就是搜罗天下美女,仙姑这样的人才,我们自然要请了来。”

说了半天,原来不过是上演了一场古代恶霸抢亲记啊!唐思薇有些懊恼。都怪自己在现代太久了,都忘记古代时的超级美女会经常遇到的这种事情。以前电视都经常演的嘛!唉,自己在现代的时候,稍微打扮一下虽然也算美女,可是绝对不是现在这种一露面就会让别人流口水的类型啊!

穿越文中经常有帅哥出现,不知dào

她唐思薇有没有这个好运气,遇到英雄救美呢?

还是说,她坚决贯彻某伟人的教导,要“自力更生”,半夜偷偷逃走?

作为2028年的大学生,十九岁的唐思薇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谈过什么恋爱,但在二十一世纪,她好歹也算是人见人爱的小美女一名,追的人还是不少滴。难道她的古代生涯,居然要从被抓去做人家的玩物开始吗?有没有搞错?!就算她在现代很衰,一年前父母都翘翘,外公外婆也翘翘,接下来她那同父异母的哥哥为了得到老爸留给她的遗产也要杀她,老天爷也不至于给她开这样的玩笑吧?

老妈的格言:靠天靠地靠父母,还是不如靠自己。别想帅哥,还是自己想办法逃吧!

在她低眉思考对策的同时,锦衣人也在打量着她。唐思薇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从来都只是一头齐肩短,到了古代,对自己那一头又黑又厚又长的头根本是无可奈何,平日都是王大婶帮她弄的,这时她刚醒转,也只是将头稍稍梳顺,用金环随意一束,但在烛光映照之下,却别有一番韵味,更加上肌肤胜雪,眉目秀逸,在那锦衣人眼中看来,却是比白日里的清艳绝伦另有一番风味,果然是个生平仅见的绝色,不觉脸上笑意更甚,说道:“仙姑不用惊慌,像你这般美貌的女子,即使不是仙女,我家宫主也绝对会善待于你的,更何况你是缥缈宫里的人,宫主更加待你和别个不同。”

唐思薇小声嘀咕道:“有什么不同法?”锦衣人道:“这个,在下不敢妄加猜测,但自然是和宫主那三百八十位姬妾是不同的了。”

靠,有没有搞错?三百八十位?这个什么极乐宫宫主难不成是只种马?唐思薇心中腹诽。脸上却强行挤出个微笑道:“你们宫主的女人可真多啊!”也不怕精尽人亡。肚子里追加一句。

锦衣人道:“这个自然,我们宫主容貌天下无双,喜欢他的女人自然多。”

那本美女容貌天下无双,喜欢我的男人我就一定要全娶回去吗?唐思薇心里暗暗想。眼珠一转,问道:“那你们宫主呢,我怎么没见到他?”

锦衣人道:“宫主听说我们请了缥缈宫的仙姑,欣喜非常,已在来汉阳的路上了,估计两三日便可到达。还请仙姑在这里稍微歇息几日。”他见唐思薇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又加了一句:“这里是极乐宫的一处行宫,防卫最是严密,仙姑大可放心,不会有别的江湖人士前来捣乱的。”

话说得是很文雅动听,但是转个弯的意思就是:丫头你别想跑,老爷派了不少人看紧你呢!

唐思薇叹了口气,暂时放qì

观察地形伺机逃跑的打算:“我饿了,可以吃东西了吧!”她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又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我吃不下。”

锦衣人微微一笑:“仙姑请慢用。”他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居然和那些少年退出去了。

大家收藏啊,存稿超过十万字,嘻嘻!先给点推荐啊!

4-狼狈的逃跑

要逃跑,先回想下以前看过的电视电影先。

吃得太饱的唐思薇,很不文雅地打了个饱嗝,估计肚子里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有一半了以后,开始盘腿坐在床上思考对策。

比较酷的,自然是直升飞机停在楼前,丢下一条梯子,然后女猪脚飞快爬上去,胜利地做出“V”型手势。但是现在是古代,因此该创意直接被淘汰。

用超大型风筝来接她或许也不错,条件是有人配合才行。又被淘汰!

挖地道?搞错没有,她住在楼上哎!

直接跳楼?这个比较恐怖,按照无欢——就是那锦衣人,好奇怪的名字——的说法,防守相当严密,估计还没到楼底就被救起来了。而且按照唐思薇那当年做医生的老娘说法,跳楼死的人通常看起来相当丑陋变形的,万一她没跳好,那岂不是倒过来害了自己?

用被单撕烂了做成长绳索半夜吊自己下去?可以考lǜ

。不过,先来个投石问路。唐思薇手持一杯香茗,假装推窗望月,然后轻轻的娇呼一声,那杯子便啪地掉了下去。一条黑影飞速掠过,在杯子还没掉到楼下窗台的时候已抄手接起,再轻轻一纵,唐思薇只觉眼前一黑,黑影已到了窗台,将杯子轻轻放回她的手中,同时说道:“仙姑受惊了。”话音刚落,便飘了下去,隐入楼下的树林里。

呃,看来这招也行不通。唐思薇搔搔头,又对着树林吐吐舌头,继xù

回到床上坐着。

她要是真的仙女,倒还可以飞出去啊!

唐思薇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决定,还是先睡觉吧!

刚要放下盘着的双腿,丹田之内忽然一热,似乎是有一股气流逐渐升起来。唐思薇心知有异,忙停止了动作,让那股气流在体内游走。

她的妈妈虽然是个西医,但由于某个很重yào

的原因自学了很多中医知识,闲着无聊的时候也教过唐思薇一些,因此她对人体各个部位的重yào

穴位还是略懂一二的,这时只觉得那股热流从丹田出来,随着血液循环自上而下的游动着,途经手太阴肺经至胸,缘着手臂内侧前缘到手拇指,又经手阳明大肠经,气息一一流转,再至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最后由足厥阴肝经再回丹田,周而复始,也不知经过了几轮循环,渐渐的身心俱爽,快美难言!

唐思薇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莫名其妙的气流纳回丹田后慢慢下床,本以为自己坐了这么久,双腿必然麻木,没想到一下地就可行走,没有丝毫的血液循环障碍。

难道说她这具身体原来是个习武之人,或,缥缈宫的仙女们都是些学武的,所以这些异能也就被她继承了?

唐思薇想了许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姑且试一下吧!

她的身子轻轻一转,试着将丹田的气流运到全身,果然,她的身体开始变轻了,脚下似乎也不再是地面,而是好像踩在空气之中。思薇好奇地往前走了一步,脚下还是虚浮的。

往下一看,她自己都被吓一大跳。

怪不得是虚浮的,原来她根本是浮在半空中嘛!

唐思薇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世界上还真有能克服牛顿万有引力定律的事情啊!

再试着在空中走几步,并且转了一个圈。没有什么问题。也不会掉到地上来。

耶!唐思薇心中欢呼。她终于知dào

一个最好的逃跑办法了。看来一切还是要靠自己滴!

在房中练习了大半个时辰后,唐思薇胸有成竹地再次推开窗子。

墨兰色的天空如同黑色的天鹅绒,无边无际地延伸开来,两轮月亮站在天边,静悄悄地洒下银白色光辉,照耀得整个世界如同在梦里一般。真是美丽的景色啊!

等等,怎么会是两个月亮?!

唐思薇不敢置信地望着天空。

一轮稍大一些,一轮稍小一些,并排在一起,像是姐妹两个,亲亲热热的模样。

唐思薇瞪着天空望了半晌,才想起自己的逃跑计划,顿时一个激灵:管它几个月亮,本女侠先逃走是正经!

她将房中的衣物尽数搜了出来。房间里有个衣柜,打开来是几乎看得她眼花的绫罗绸缎,足有上百件那么多,唐思薇抱着一堆衣裳,吃力地走到窗口,探出头来,朝楼下喊道:“同志们好。”

没有人应她。唐思薇将一件衣服扔了下去。

马上就有了动静,一条人影窜出来将衣裳接住,唐思薇甜甜一笑,又扔下一件:“同志们辛苦了!”

那人似乎愣了愣,本能地又去接住,唐思薇接二连三地将衣裳一件件丢下去,顿时满天衣衫飞舞。

底下巡逻的守卫看得呆了,不知dào

这位美貌仙女要干些什么,那起先接衣服的也不再接了,抬头问道:“仙姑你这是要做什么?”

唐思薇甜甜地笑:“好玩啊!”

一个守卫似乎是这群人的头领,颇有些恼怒:“在下不觉得很好玩。”

唐思薇叹了口气:“可是我觉得很好玩啊!”她见没有人把衣裳捡起来,便挥挥手,说道:“麻烦哪位帮我把它们捡上来好不好?如果你们不捡,我就自己下去啰!”说完便爬上窗台,作势要往下跳。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丢在地上的衣裳上百件之多,顿时十几人从隐藏的地方出来,蹲下身子捡衣裳,唐思薇笑嘻嘻地拍手道:“不好意思,辛苦大家了。”

这些人看来都是受过一定的训liàn

,很快就将衣物收拾好送了上来,唐思薇笑眯眯地接过,却“很不小心地”失手,顿时满天又是衣衫飞舞,众人一愣,唐思薇眼疾手快,趁着这一愣的功夫,她左手拎了个包袱,右手一撑,身子便从窗台上跳了出来。

她原先就想好了,趁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地上的时候逃跑,此时内息流转,整个身子轻飘飘的浮在空中,大致看准了方向,便落到了屋顶上,再运气一纵,身子又拔高了四五米,悬浮在空中,迈开大步踩着空气,使出了吃奶的力qì

狂奔而去。

在空中漫步的感觉非常奇怪,似乎是踩着棉花堆,又似乎脚下什么都没有,唐思薇从小胆子就大,这还多亏她妈妈是个医生,以至于唐思薇四岁的时候敢去看尸体解剖,八岁能面不改色地面对车祸现场,十二岁能玩六十米的高空蹦极,如今在半空中逃跑,倒也难不倒她。此时她拿出一百米冲刺的精神,一口气跑了出去。

底下众人见唐思薇忽然从窗台跳出,都是吃了一惊,刚刚大家都去注意她的奇怪举动了,因此便慢了半拍,有人急忙跳上屋顶想要擒她,却被唐思薇先走一步,从屋顶跳出,凌空飞奔,只见月光之下,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女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拎个包袱,在半空中没命价地狂奔,既无洛神之飘忽之势,亦无天女散花之态,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径自朝院子外面飞奔。她走的地方不是水塘之上,便是空地上方,众守卫即使有绝高武功,也不可能向唐思薇这样跳到几十米的高空如履平地般的行走,只能跟在后面狂呼大叫。好几个从屋顶上跃起,也不过是跳出四五丈远便落了下来,想要箭射她,又怕伤了这位天仙化身的美女宫主会怪罪下来,那锦衣人无欢得到消息,也急忙从屋子中跑出,刚好见到唐思薇从他眼前跑过,大叫道:“仙姑留步!”

唐思薇脚下不停,说道:“多谢款待,不敢留步!”无欢脚下力,身子拔高,堪堪够到唐思薇身边,唐思薇看得真切,忙身子一侧,滑了开来,朝对侧跑出几步,现在两人是在空中,无欢纵有绝世武功,也不可能停留多长时间,何况唐思薇对他的武功已有了提防,躲开之后便朝一片树林奔去,那树林生长茂密,唐思薇从林子上方跑过,无欢纵有天大的本事,跟到了树林之中,在密密麻麻的树叶枝丫之中也无法瞧清她的影子了。

只听得唐思薇清脆的笑声不绝于耳,渐渐的远去,无欢追出院子,只来得及看见她白衣如雪,在皎洁的月光下渐渐缩小成一抹白影,终于消失在月色之中,无欢喃喃自语:“难道朱雀宫的消息是假的,缥缈宫的人实jì

上已尽数成仙了?”

5_美女如云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唐思薇眼睛上时,她万分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睛,嘴里咕哝了句什么,再翻了个身。

她的身子忽然一阵倾斜,接着是树枝哗啦啦被压垮的声音,唐思薇的瞌睡虫顿时立即被赶跑,一只手本能地攀着一根靠自己最近的树枝,丹田之内的真气布满全身。

她的身子立即轻得好像没有重量一样,树枝不再响了,唐思薇慢慢地坐了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她从那极乐宫行宫里逃出来后,在整个城镇里转了几圈都没找着去逸仙镇的方向,只好找了片看起来比较安全偏僻的树林,在大树上做了一晚的猴子。

接下来该去哪里?唐思薇认真地想着。

她,唐思薇,一个来自2028年的大学生,到了一个现在不知dào

是什么年代的古代,身无分文,举目无亲,该怎么想办法活下去呢?

穿越文里常写得非常美妙,有先进思想和超出古人智慧的现代人,女的一般不是用自己的美貌和聪慧找到了如意郎君,就是做生意赚钱成为一方富,男的虽然没有做皇帝,但也起码是大官或是被别人当作神仙一样景仰。听起来似乎前景灿烂啊!

唐思薇几乎有一点兴奋。她在逸仙镇的时候就想好了,决定要用自己那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智慧来改造身边的一切,成为伟大的女强人,甚至还打算写一份计划书。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改造王大婶家的小客栈,让它成为世界上最豪华最有名的六星级大酒店!

想到这里,唐思薇跳下了树,决定先回逸仙镇去。

但是怎么回去呢?她在这里,可是绝对的人生地不熟啊!

何况后面还有个莫名其妙的极乐宫,有个据说长得美貌无双的,娶了三百八十位姬妾的宫主,打算要把她绑绑回去做不知dào

是不是第三百八十一位小老婆,或正宫大老婆。做人哪,还是安全第一吧!

唐思薇想了想,又跃到树上,察看了一番地形,决定先朝东南方出,那里看起来有一个城镇。

不过走之前还是要改一下装束,以免被极乐宫的人认出来。

想了想,唐思薇找到一条小溪,坐在溪水旁,解开昨天带出的包袱。在极乐宫的房间里,她可搜罗了不少好东西,唐思薇做事情可不像她老娘,一天到晚就知dào

丢三落四,还尽找不见要紧的东西。她想了许久,取出几样东西,给自己脸上动起手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唐思薇已变了模样,只见她穿着件浅蓝色衣衫,下面是玄色裙子,腰粗了不少,小腹还突出一块疑似肥肉的东西,脸上也变得黯黄没有光泽,偏偏又扑上胭脂,眉毛画的又粗又浓,嘴巴涂成血红大口,从后面看去,臀部更是又大又垂,十足是个粗俗不堪的妇人。

这化妆术还多亏了她那爱美的老娘,唐思薇想到老娘,心中不由暗暗感激她当年对自己的殷殷教诲:女人是一定要学会打扮滴!

虽然她这次扮得确实有点恐怖!

唐思薇照了许久的镜子,才满yì

地站起来,模仿着她奶奶走路的样子,一摇三摆地走了出去。

走出不多远,迎面就来了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夫妻,男的挑着担子,女的手里牵个小孩,一手挎着篮子,唐思薇露出笑容,正要上去问个路,那小孩一看见她,似乎被她的模样吓住,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把脑袋埋在母亲怀里,紧紧抱着母亲的腿,居然不敢走路。

那妇人将孩子搂在怀中,用异样的眼光看了唐思薇一眼,唐思薇赔笑道:“这位大婶,麻烦一下,我想问个路。”她的声音故yì

压低了,相当嘶哑难听。妇人见她虽然装扮怪异,但说话客气,便也去了几分敌意,但对唐思薇说的逸仙镇却是不知dào



“附近没有什么逸仙镇,只有刘家镇啦!”妇人操着一口半咸不淡的官话,热心地告sù

唐思薇,并指了方向:“朝前面走小半个时辰该到了,今天是集市,很热闹的。”唐思薇谢过妇人,朝她说的方向走去。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到了人家。

那妇人说得不错,这日是集市,那镇子比逸仙镇要大些,人也更加多,看样子商业相当达,一路上都是小摊,卖针线的、吆喝卖膏药的、女人的脂粉摊、水果摊……应有尽有,唐思薇身上无钱,也只好随意看看,想找个人来问问路,但连问了几个,都摇头不知什么叫做逸仙镇。看样子,在她被极乐宫抓了以后,极乐宫趁她昏迷的时候已转移到离逸仙镇很远的地方了,逸仙镇不过是个小地方,这小镇子的人哪里知dào

?唐思薇真恨自己没有脑子,在逸仙镇那么久,居然就忘记问一下逸仙镇是属于哪个地方管辖的。果然和她那没头脑的娘是同一类型的!

她漫无目的地晃了一大圈,渐渐的肚子不争气起来,饿得咕咕直抗议,偏偏不远处有个小贩在卖馒头,那没有经过现代工艺加工的馒头此时在唐思薇眼里看起来简直就是天上王母娘娘的蟠桃,她站在一旁,眼睛时不时地朝馒头溜上一眼,如果眼光也有实质的话,估计那小贩的馒头早被唐思薇的眼光凌迟成千片万片了。偏巧那小贩不知趣,见唐思薇看得勤了,就凑过脸来笑问道:“大姐可是要买几个?”

唐思薇咽了下口水,忙摇手笑道:“不了,我正在减肥!”

小贩听得瞪大了眼睛,问道:“减肥?”唐思薇忙点点头,小贩脸上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说道:“大姐此言差矣,想那杨贵妃丰肥之美,天下闻名,我看大姐这样的身材,起码还得每餐吃上个我这样的馒头,才勉强达到肥美的要求,何须减肥呢!”

杨贵妃?!他提到杨贵妃?!唐思薇眼睛一亮,忙问道:“请问大哥,现在可是唐朝那个、那个天宝年间?”她历史知识相当差劲,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一个唐朝的年号来。但心想既然这小贩提到杨贵妃,那应该还是在唐朝吧?

谁知那小贩脸色一变,说道:“大姐你开什么玩笑?”唐思薇惘然问道:“怎么啦?”

小贩板起脸来不再理她,径自招呼客人去了,唐思薇讨了老大一个没趣,只好怏怏走开,心道:“哼,不就是几个馒头吗?等我有钱了,本小姐买你几十个来,吃一个,扔一个!”

这时前方骚动起来,街上众人不约而同地闪到了一边,让出一条道来,脸上都带着又是惊异,又是艳羡的神色,朝前面望去。唐思薇受大家感染,也藏在人群中间,伸长了脖子瞧去,一见之下,也不由暗暗称奇。

只见数丈之外,十几个锦衣少女骑着白马姗姗行来,那十几个女子年纪都不过十岁,身披葱绿披风,内里衣衫颜色各异,但个个都是头挽高髻,打扮得珠环翠绕、桃羞李惭,仔细看去,个个都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众女子似是对众人惊艳的目光早已习惯,也不觉得害羞,嘴角含笑,眼波流转,有几个更是对着人群指指点点,莺声燕语地说着什么。这么多的美女凑在一起,哪能不引人注目?

这十几个少女似乎是开路的,众人看到这样的美人,自然而然地起了相让之心,见到她们走来,便不自禁地让开道路,待这十几个少女走过,四五个少年簇拥着一个黑衣人骑着骏马从道上驰来,那几个少年也是生得俊美出奇,只是那黑衣人身披一领斗篷,将面目完全遮住,但身材高大,衣袂飘飞,颇有玉树临风之致。

这刘家镇几十年来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俊男美女走在一起,这时一看男的俊女的俏,都不由啧啧赞叹起来,看来虽是古人,镇中居民的观念却是相当开放,唐思薇身边一个村姑悄悄说道:“要是得了这样的郎君,真是少活十年我都情愿。”另一个似乎是有点见识,说道:“听说有个极乐宫,宫里面的人都是男的俊女的美,难道咱们遇到了极乐宫的人?”

唐思薇一听是极乐宫,顿时一盆冷水从头顶上淋了下来,也顾不得去看帅哥了,转头问那村姑道:“极乐宫是什么地方?”

那村姑大约二十来岁,见唐思薇打扮得这般恐怖,先是吃了一惊,听她这么一问,又是一惊,接着吃吃笑了起来,说道:“大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这模样,人家极乐宫会要你吗?”

唐思薇哭笑不得,这时另外那村姑也好奇起来,问道:“阿霞,那个极乐宫到底是什么地方?”

阿霞笑道:“哎哟,你还没成亲,我可不能跟你说,万一你父母知dào

了,还不把我打死?”

那村姑好奇之心更甚,伸手去胳肢阿霞的腋窝,笑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阿霞被她弄得格格直笑,一边躲闪,一边道:“你这小妮子懂得什么?”

6-再次被擒(最新修改)

唐思薇见那一行人渐渐的往自己这边走来,她心中有鬼,便不肯再在人群中看热闹,那两个村姑的对话也无心去听了,低着头一心要从人堆里挤出去。不料爱美之心,真是人皆有之。随着这帮美女帅哥的逐渐走近,唐思薇身边的人群开始激动起来,尤其几个三十来岁的乡下蠢汉,更加是口水欲滴,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使出了吃奶的劲力朝路中央挤去,一时你推我搡,无数个身躯重重叠叠,唐思薇哪里还挤得出来,反而一个收脚不住,砰的一声撞到前方一个汉子肩上,顿时蹭了人家一肩膀的胭脂水粉。

那汉子一心在美女身上,对唐思薇倒是没注意,唐思薇看着他肩膀上鲜红的唇印,暗自吐了吐舌头,这时后面一重大力又传过来,唐思薇舌头刚刚收回,啪地一声又撞上了另一个妇人,那妇人穿的是一件洗得白的蓝色袍子,唐思薇这么一撞,她的背上便红红黑黑好不色彩丰富,颇有些像是毕加索派的抽象画。

一个骑马的少女正好kàn

到这一幕,见唐思薇脸上油彩斑斓,那妇人衣裳上又是这般好笑,不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点着给同伴来看,这么一来,唐思薇身边的众男子都道是美人看见我了,正在对我笑,更加哗然。

一阵馒头香气传来,唐思薇注意力立时转移,扭过脑袋一瞧,一个背着褡裢的少年想必是从未见过如此美人,已然瞧得神不守舍,几个雪白馒头从褡裢中掉了出来,争先恐后地朝地上落去,唐思薇眼疾手快,奋力挤开人群,伸手接住,在那少年肩上一拍,大声道:“帅哥,呃,小哥,你的馒头掉了。”

那少年心思不在馒头上,说道:“掉了就掉了,再买就是。”言下之意,美女走了,再看的机会便少了,馒头可以忽略不计。唐思薇本来饿得慌,心想这是你不要的,那就我要了吧,遂毫不客气将那馒头藏了起来。她见此时人多,生怕馒头被挤掉了,干脆揣入怀中。

馒头的香气不住从衣襟中透出来,唐思薇肚中馋虫蠢蠢欲动,脚步渐渐移动,朝人潮之外挤去,肩顶、肘撞,脚踩,十八般武艺全部使出,好不容易杀开一条血路,忽然前方一波更大的力道冲来,有人承shòu不住,朝后跌倒。唐思薇势单力薄,再次被冲回人群之中,蓦然有人粗鲁地在她肩膀上一推,唐思薇再也承shòu不住,被冲出人群,直直朝道上栽倒,一匹马上的少女一俯身,手臂倏然探出,抓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她腰间一扶,将她捞到自己马上。

她这串动作一气呵成,姿势美妙,众人不曾想这般娇怯怯的少女,居然还有一副好身手,人群中顿时彩声如雷。

唐思薇脸上涨红,刚要坐起来,不料动作幅度过大,胸口那两个馒头就要从里面滚出来,她立即瞪大了眼睛,忙不迭地腾出一只手要去捂住,那少女急道:“别动!”一只手压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固定在马上。这么缓得一缓,那两个白白胖胖、松松软软的馒头已从唐思薇胸口好奇地探出头来了。

那少女脸上先是一呆,神情古怪地瞧了唐思薇胸口几眼,随即将她衣襟拉上,掩住了那两个馒头,把唐思薇扶起坐到马上,微微一笑道:“原来姊姊是采薇别院的。”

唐思薇茫然道:“你说什么?”

少女也不答话,说了句:“坐好了。”这时她左侧一个清脆优雅的女声说道:“前面不远就是此处的天神庙了,先歇息片刻再走吧。”

一干少年少女都轰然称是,加快速度朝镇子外驰去。这镇子也不算特别大,出了镇子朝东走了不久,渐渐的人烟少了,忽然眼前绿树苍天,转过几道弯,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汉白玉水池,一道巨大的喷泉在半空中喷洒着水珠,被阳光折射出几道小型彩虹,水珠如水晶般透亮,纷纷洒洒地落下来,被汉白玉的水池一映,更显好kàn

。喷泉之后,可见到一栋灰白色的建筑,形状十分古怪,猛然看去,像是个被打碎的一半的蛋壳。

众人下了马,神情肃然地侍立两旁,原先那悦耳的女子声音又道:“神庙里有人举行婚礼,大家先等一会儿吧!”

唐思薇被那救她起来的少女拉在一旁,听到这女子声音,忍不住朝她望去,只见她站在一旁,身形娉婷,打扮和其他女子又有不同,身穿黄色衫子,乳白色裙子,头上戴着一顶纱帽,虽然未见五官,但观其气度大是不凡,显然身份尊贵。那黑衣男子站在她身旁,并不说话,但微微点了点头。唐思薇心中想道:“没听说过古代还有喷泉的,这似乎是欧洲才有的建筑。古代结婚不都是拜堂吗?为什么有人在什么神庙里举行婚礼?”

这时黄衫女子又道:“此处神庙历史极为悠久,后唐初建之时,天神以大慈悲力,显现神迹,一夕之间建就此处神庙,以供我后唐子民景仰膜拜。大伙儿不可不恭敬些。”

众人又齐声称是。等候了片刻,渐渐的听到有女子笑语,几个青衣仆妇模样的健壮妇人从那建筑中出来,抬着些箱子之类的事物,一个满头珠翠的贵妇扶着小丫鬟的手,正在一旁看着。

门内又转出一对少男少女来,那少女凤冠霞帔,显然是新娘打扮,少年也穿着一身大红袍,胸前别着红花,二人都相貌周正,少女十五六岁年纪,皮肤白皙,脸上淡淡擦了粉,胭脂轻扫,双眼微红,显然是才哭过,她见到那贵妇,小嘴微微一撇,叫了声:“娘亲~”

那贵妇听到这声呼唤,眼圈也跟着红了,将少女搂在怀中,勉强笑道:“乖孩子,今日在天神跟前了誓,你就是周家的人了,以后要好好侍奉公婆,为周家开枝散叶。”话未说完,自己却忍不住簌簌落下泪来。唐思薇见到这样母女情深的情景,心中一酸,想起自己,也跟着落下泪来。

这时一干人忙上前劝解,忙乱了好一阵子,众人终于散去,唐思薇这群人才得以进去。

神庙宽敞空旷,仅在大殿当中供奉着一尊神像,身形高大,全身漆做银色,五官古怪。唐思薇在逸仙镇时也见过同样的神像,当时心中暗暗称奇,此时见到更加奇怪,但又不好多问。几个穿着素色衣服的人正在收拾方才婚礼剩下的物事,见到这么一群俊男美女走进,都是一呆。

一个白色僧袍的光头和尚迎上来,双手合十,朝头顶一举,行了一个很古怪的礼节,然后问道:“请问来何人?”

此人不僧不俗,虽然是光头,头顶却没有唐思薇在电视中看到的香疤,穿的衣裳说是僧袍,却又似是而非。但神色平和,又的确像是个修行之人。

黑衣男子取下了斗篷,唐思薇眼前一亮:好一个帅哥!只见此人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六之间。眉毛斜飞入鬓,一双墨黑的眼眸如寒星,如宝石,鼻梁高耸,薄唇微抿,端的是俊美之极。他朝那像是和尚的人微微一笑,说道:“我等奉国师之命而来。”

和尚肃然起敬,忙将众人引进殿内一间大房,奉上香茗。

唐思薇心中暗暗觉得不妙,只是想逃,但那少女握住了她的脉门,唐思薇无法,只得跟着坐在一旁,她满面油彩的模样本就古怪,这时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了她脸上,那黄衫女子问道:“落烟,你身边这个女子是怎么回事?”

7-流霞之光(最新修改)

落烟躬身回道:“容姬大人,此人好生古怪,穿着采薇别院的衣服,却又装作不认识宫主和大人。”

唐思薇一听此言,心中暗暗叫苦,她没想到自己这么衰,前脚刚从无欢那边逃出,后脚就遇上了这帮人,听落烟的口气,面前这个男子只怕就是无欢口中的“极乐宫主”。这回怕是凶多吉少罢!

容姬道:“先让她把脸洗干净,再带上来问话!”语气之中,对唐思薇的模样十分嫌恶。

落烟带着唐思薇下去洗了脸,见到她秀丽无比的面庞,饶她自己身为美貌佳人,也是看得一呆,唐思薇趁她这一分神的当儿,“当”地一声,将那盆水泼翻,倾得落烟满脸满身都是。落烟猝不及防,拿着她脉门的手臂松了一松,唐思薇将手抽出,反手在落烟肘关节处一切,同时一腿飞出,落烟只觉肘部、髋部同时有剧痛传来,痛呼出声,栽倒在地,唐思薇心想机不可失,忙从门口窜出。

刚跑得几步,那边众人已察觉异常,追了出来,这神庙不大,仅有数间房屋,唐思薇见几人拦住了前方通向正门之处,身子急停,转身朝另一道门冲去,眼前黑影一闪,那黑衣帅哥已站到了她面前。

唐思薇倒抽一口冷气,黑衣男子“嘿”了一声,右手探出,唐思薇见他来势好快,侧身一避,堪堪躲开,她见此人身材高大,便朝他眼部虚晃一招,趁对方注意力在上面时,突然头一低,趁他变招之际,从他腋下窜了出去,唐思薇生得苗条纤巧,动作又快,这一招果然奏效,黑衣人觉自己上当之时,唐思薇已跑出一两米远了。

那黑衣人皱了皱眉,继xù

追上,这时落烟跑了出来,大声叫道:“宫主小心,此人男扮女装,阴险得紧!”

唐思薇心中大奇:“我怎么变成男的了?”宫主又紧紧追上,身形几个起落,已追到唐思薇前面将她拦住,唐思薇无暇多想,慌不择路,居然忘记后面还有追兵,转身再逃,却见面前乌鸦鸦地站着数十人,将她紧紧包围住,宫主醇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别再跑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唐思薇马上做出了决定,她停了下来,双手高举:“我投降!你们不会虐待俘虏吧?”

众人从未听过这种话语,都是一愣,但见面前这少女雪肤花貌,虽然衣衫不整,但容颜之美,当真是生平未见,当下有人便问道:“你是朱雀宫的人吗?”

唐思薇从没听说过朱雀宫,眼珠转了几转,正在想如何回答,宫主突然欺到了她身边,伸手往她胸口一探,唐思薇吃了一惊,随即满面通红,反手就是一巴掌,宫主急忙躲开,唇边勾起了一抹邪气的笑容,慢悠悠地道:“落烟,你错了,这明明是个女子。”

他手中拿着两个东西,唐思薇疑惑地仰头瞧了一瞧,忽然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跳起来要去抢。

宫主的手臂一转,躲了开来,将那两个东西揣入怀中,脸上神情,明明就是要戏弄唐思薇,唐思薇一见到这种神气的男子就觉得恶心,她咬了咬下唇,说道:“你爱吃馒头的话,我送给你就是了。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

宫主微微一笑道:“不,你不能走。”

他的眼光一直在唐思薇脸上打转,眼神里有着欣赏、惊艳、赞叹,唐思薇极讨厌他这样的目光,脸色一沉,说道:“为什么?”

她的小脸板了起来,宫主见她年纪不大,但胆量过人,面对自己一帮人毫不害pà

,心中也对她的来历有些好奇,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唐思薇心念一动,笑道:“我信倪,叫倪洁洁,大家都叫我洁洁。”

那宫主信以为真,叫了声“洁洁”,唐思薇扑哧一笑,宫主方知自己上当,“倪洁洁”可不就是“你姐姐”的谐音吗?

她这样一笑,右颊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更增风致,即使是知dào

自己被她耍弄了,宫主也不起脾气来,只好苦笑着摇摇头。

一旁的黄衫女子,落烟口中的容姬大人忽然道:“你,你是梦、梦……”

唐思薇见她说了这几个字又咽住,便朝她回眸一笑,说道:“这位姐姐,我不姓孟,你认错啦!”

极乐宫主忽道:“小姑娘,你穿的是我采薇别院的衣裳,你可知dào

?”

唐思薇眨了眨眼睛,故yì

满面惊奇的反问:“是吗?”

宫主摇头道:“小姑娘,不要说谎!”

唐思薇很无辜地道:“我这个人最老实,从不说谎。”当然,这句话除外。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宫主向前一步,语气柔和地问道。

唐思薇心念电转,四处张望,忽然脸上露出大喜过望的神情,朝前一指,叫道:“哥哥,你来啦?”

众人不觉朝她所指方向望去,唐思薇趁机提气一纵,居然拔身而起,越过了一干人头顶,落在前方一二丈开外的地方,拔足狂奔。

这神庙并不大,奔出不远,已来到大殿上,这时大家都反应过来,宫主喝道:“四下围住!我去追她!”

数十个少年少女分散开来,站到各个出口处,唐思薇一只脚刚踏出门槛,便见到几个少年围住了院内,这一跑出去,只怕就要打起来。她不敢硬碰硬,头一缩,眼睛余光已瞄到宫主追了上来,忙右手一举,叫道:“STOP!”

她是学英语的,情急之下,一句习惯了的口头禅脱口而出,宫主虽然不知何意,但见到唐思薇神情动作,却也止住脚步,站到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唐思薇松了口气,搔搔脑袋说道:“这个,小女子家中贫困,无奈之下,偷了贵宫的几件衣裳,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她不擅长撒谎,找了个极其蹩脚的借口。宫主听得啼笑皆非,打量了她几眼,正要说话,唐思薇又抢先说道:“要不,我把衣服还给你就是了。不过,你得把那两个馒头还给我!”

她不提的话,宫主还真忘了手中那两个馒头,唐思薇腹中饥火上升,念念不忘就是那两个馒头,宫主将馒头举起来,唐思薇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生怕对方一不小心把馒头给扔了。宫主见到她神情,柔声问道:“你肚子饿了吗?”

唐思薇吞了吞口水,忍不住点点头,双眼冒出无数星星。

她有家族遗传的低血糖,如果不及时吃东西,很容易生全身冰冷,甚至昏厥。无数次教xùn

使她对此刻骨铭心。

宫主见她馋涎欲滴的模样,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还是柔声说道:“那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会给你很多好吃的东西。”

唐思薇见他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心中暗骂: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但眼珠转了几转,还是装出一副相信他的表情,说道:“你先把馒头给我好不好?”

宫主迟疑了一下,将一个馒头递给了唐思薇,那黄衫女子见状叫道:“宫主,不可!”

唐思薇怕他改变主意,忙接了过来,三口两口吞了下去,吃得直打嗝,大殿中的几人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殊为不雅,都暗暗皱眉。唐思薇吃完馒头,摸了摸肚皮,精神长了不少,双眉一扬,笑道:“多谢啦,我走了!”

她食物一下肚,便觉得舒服许多,气沉丹田,双足一窜,打算用昨天刚学会的“空中飞奔”逃走,不料身子刚刚拔起,脑袋就是一晕。

在倒地之前,穿着一身黑衣的宫主纵了过来,唐思薇倒在了他的怀中。

宫主眉尖轻轻一扬,笑道:“没想到这小姑娘对药物这么敏感!”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脸上神情无比惊愕。

一阵强烈的白光从他身上透了出来,即使是明亮的大殿之中,这阵白光还是显得耀眼之极,众人都是一愣,随即露出同样惊愕的神情。

宫主一手抱着唐思薇,一手慢慢伸入怀中,掏出一件光华灿烂之物,越靠近唐思薇,那物事越是明如骄阳,不可逼视。众人数双眼睛都紧紧盯着那物事,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宫主望了望唐思薇沉睡的面容,迟疑了一下,突然下定决心似的,将那物事往唐思薇颈子上一合,只听得“咔嚓”一声,那物事自动绕上唐思薇的脖子,随即光华渐渐内敛,慢慢收缩到了自身之内,半盏茶的功夫,这物事方才的耀眼光芒已经不见了。

8-容姬(最新修改)

大殿之中无人再敢出声,无数双含义复杂的眼光落在宫主和唐思薇身上。

容姬走至二人身旁,取下面纱来,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眸审视着唐思薇全身,再停留到她的脸上,神情越来越诧异,喃喃自语道:“实在很像!难道会是她么?”

宫主见容姬欲言又止,追问道:“像谁?”

容姬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或许我弄错了。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语气犹疑,显然心中有大疑惑未解,但她素来性格沉静,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提起,只是望着唐思薇默默出神。

这时落烟打开唐思薇遗留下来的包袱,惊咦了一声,走至宫主跟前,将包袱呈上,说道:“宫主你看,这似乎是缥缈宫弟子的服饰。”

唐思薇改装之时,将那套缥缈宫白衣留了下来,心想自己所占身体也不知有无亲人,这套衣裳或许能找到些线索,因此珍而重之地藏了起来。容姬见到这套白衣,心中砰地一跳,更是吃惊。某个揣想蓦然浮上心头而让她不安了。

宫主却想的是另一件事,说道:“不错,看来无欢所寻到的,果然就是这个女子了。”他朝怀中少女又看一眼,心想:果然是绝色无双,虽然不过十五六岁,却已如此美貌!难怪国师每隔十年便要自己留意缥缈宫动静。想至此处,脸上露出微笑,说道:“‘流霞’既然已经寻到主人,那么我们也就不必再去云华山了。不如在这神庙歇宿一夜,明日赶回洛阳吧!”

众人都诺诺称是,容姬秀眉微颦,似乎要说什么,还是克制住了。

因这一行人是应国师之召命而来,神庙中的祭司,也就是唐思薇以为是和尚的人,对宫主十分恭敬,听说要留宿,急忙着人洒扫庭院,安排住处。宫主将唐思薇安置在朝北一间屋子里,取出解药,挑了少许在她鼻间,唐思薇连打几个喷嚏,悠悠醒转,忽然见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大吃一惊,急忙坐起,问道:“你干什么?”

宫主看到唐思薇醒来,便微微一笑,握住了她的手问道:“妹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笑容如春风拂面,好生俊美动人,但唐思薇一看到这样一张俊脸,心中就生出了反感,将手摔开,啐了一口道:“谁是你妹子?”她左右望了望,又道:“我不过是拿了你们几件衣裳,现在还给你们就是。咦,我的包袱呢?”

她找不见包袱,心知必然是为极乐宫众人取去,哼了一声,大是不悦,宫主不以为意,又问道:“你是不是很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唐思薇摇头示意不必,跳下床来,宫主见到她脸上神情,知dào

她又要逃跑,忙伸手拦住,说道:“妹子,你放心,我对你毫无恶意。”唐思薇一愣,随即说道:“没有恶意最好,那你就让我走。”宫主摇了摇头,他知dào

唐思薇此人和自己的一生大有关联,哪可能轻易放走了她。唐思薇连冲了几次,都被宫主拦住,只得停住了脚步,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宫主刚要说话,有人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到了房门前,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宫主,你要的点心已经备好了。”

宫主提高了声音道:“送进来。”

一个少女手托一盘精致点心送了进来,唐思薇见她容颜娇美,正是今早为极乐宫开路的美女之一,便多看了她一眼,这时一阵香气飘来,原来少女手中几碟细致糕点,却是四干果,四蜜饯,另有金糕卷,莲子糕各一碟,那四干果分别是虎皮花生、怪味大扁、奶白葡萄、雪山梅,四蜜饯是蜜饯桔子、蜜饯海棠、蜜饯香蕉、蜜饯李子,金黄嫣红,颜色各异,香气扑鼻,直是勾人食欲。唐思薇奔波一夜,只得一个馒头果腹,这时不由眼睛也看得直了。

她多看几眼后,忽然觉得自己失态,脸上一红,说道:“我要走啦!”

宫主将她方才情形尽收入眼中,此时轻轻一笑,说道:“如果你告sù

我你的名字,我就请你吃东西好不好?”

他身后是一扇窗子,透过窗格可看到众少男少女三三两两地在庭院中穿梭来往,唐思薇心知自己不一定走脱,转念一想,觉得一个名字换一顿点心倒也不错,道:“那么成交!”

她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就如昨夜面对无欢一般,伸手拿起东西就吃,一边大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姓唐,叫做思薇,思念的思,蔷薇的薇。你呢?”

宫主不语,忽然拉过唐思薇的手来,在她手掌上写了一个字,笔画甚是繁复,唐思薇猜想了许久,摇摇头道:“不认识。”

宫主一愣,再次将那个字写了一遍,唐思薇只觉得他指尖在自己掌心划来划去,痒痒的,不由格格一笑,更加没有心思去认那是什么字,说道:“你别写了,这个字我真不认识。”

宫主有些尴尬,心想:“这女孩子虽然美貌,却不识字,倒是麻烦。”这时唐思薇风卷残云般地将几碟细点扫去一大半,站起来道:“多谢你的款待,我要回家了。”唐思薇的行事风格是干净利落,此时已经报过名字,点心也吃饱了,不客气地提出要走。宫主一愣,见她真的朝屋外走去,那极乐宫少女不知二人是何用意,也不敢拦阻,眼见唐思薇拉开门,就要出去,宫主来不及多想,身形一闪,忙挡在门前。

唐思薇叹了口气,就知dào

事情没那么好解决,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从门外响起:“也不想怎么样,就是要你留下来。”

随着话音落地,门外姗姗走进一个女子,此时春日暖阳,时当正午,阳光落在窗外,但这娉婷的女子仿佛整个人都在一个毛茸茸的光晕里,虽然是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唐思薇依旧能感觉到这女子身上散出的高雅气息,她身上穿着件浅浅黄色衫子,长裙曳地,只在门外略停了一停,便姗姗然走进来,那动作说不出的优雅的和高贵。

唐思薇愣愣地看着这女子走到自己身边,这时阳光照在了她半边侧脸上,唐思薇看清楚了,这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也许二十五六,也许三十出头,她的肌肤是洁白细嫩的,但那罕见的优雅,几乎可以用“仪态万方”来形容,二十来岁的女子未必能有这样雍容安详的气质。唐思薇很难猜出她的年纪,但这黄衫女子眼波流转,望住唐思薇时,唐思薇不觉为她的气度所迷惑了。

这个女子,她的气质比她的美貌更引人注目,她又是什么人呢?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绝对不用包装都可以成为超级明星!

9-蛊惑(最新修改)

容姬深深地看了唐思薇一眼,突然敛衽一礼,行了一个很古怪的礼节,唐思薇不知dào

该如何回应,身子一侧,瞪大眼睛望着她,容姬见她不识得,微微一怔,又是若有所思。这时唐思薇眼光转动,心中盘算如何走脱,宫主又道:“你放心,我们对你没有恶意。你是缥缈宫的弟子,对吗?”

唐思薇不由朝他望了一眼,摇头道:“我不知dào

,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对自己这具身体的来历毫不知情,这也确实不算是谎话。宫主好kàn

的眉毛轻轻一皱,说道:“缥缈宫中,只怕没有姓唐的女弟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或,法号又是什么?”唐思薇顿时气结,说道:“信不信由你,名字是我爸爸妈妈起的,我骗你又有什么意思?你又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来历?”

一连串的问话音刚落,那宫主便一抬手,朝唐思薇胸前遥遥一指,唐思薇只觉胸口一暖,忽然白光大盛,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脖子上摸去,只觉触手坚硬光滑,竟是一个项圈之类的东西,掏出来一看,这项圈质地极像铂金,中间坠了颗宝石,也不知是什么宝石,正出璀璨之极的光彩来,唐思薇不知dào

这东西是何时到了自己身上的,茫然地站着。这时宫主微笑说道:“这是天下至宝,名‘流霞’,它选中了你做自己的主人。”

唐思薇大奇,忙去摸索着要解开这项圈的搭扣,不料一摸之下,才现这项圈整体光滑之极,浑然一体,根本不知dào

它是怎么套上去的,她摸了几遍,无法取下,只得望着二人,问道:“这,这又是什么意思?”

容姬看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中轻轻一叹,想道:“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若真是她,怎么会不记得流霞?”她心里的疑团虽然未完全散去,但对唐思薇却和颜悦色许多,说道:“流霞所选主人,便是后主。”

唐思薇越听越不明白,后主又是什么?她只知dào

古代有个诗人,人家叫他做李后主,可是李后主明明是个男的呀!

宫主听到容姬提到“后主”二字,脸色一动,望向唐思薇的眼光便有些异样,唐思薇瑟缩了一下,忙道:“这东西既然是至宝,我还是还给你们吧。”她急着要取下,却怎么也找不到搭扣,心中也就越是着急,这时容姬轻声道:“流霞选中了主人以后,便会一直跟随着她,直到主人离世。”

唐思薇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待明白过来后,不由心花怒放,说道:“那么这东西就算是我的喽?”天下居然还有这等好事,平白无故地得了个宝物!

她双眼亮,容姬和宫主都不明白她在兴奋什么,但也都点了点头,唐思薇便笑道:“那多谢了,这个东西有什么作用呢?”

容姬深深望了宫主一眼,才将眼光转回唐思薇脸上,慢慢说道:“流霞所选主人,就是极乐宫主的妻子,天下至尊至贵的后主。”

唐思薇大吃一惊,反问了一句:“什么?”

她指着宫主,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要嫁、嫁给这个人?”见容姬点了点头,唐思薇大怒,说道:“什么莫名其妙的宝贝,我才不要!”心想自己虽然在二十一世纪霉到极点,好容易才死里逃生,穿越到这里,却莫名其妙地被一个什么流霞选中,做什么劳什子的后主。想来世上哪里有可以白吃的午餐?这流霞不要也罢!

她越是着急,那流霞就越是找不见解开搭扣的地方,摸索了一会,唐思薇气恼起来,这时那侍女收拾了东西准bèi

出去,唐思薇心念一动,装着还在摸索,见侍女走到容姬身旁,容姬身子侧了一侧,要给她让路,这时唐思薇趁机身子一晃,足尖一点,快如飞鸟地从她身边硬挤了出去,容姬和宫主见她逃跑,赶紧追上。

唐思薇到了大殿之中,两个和尚正在往地上洒着清水,打算扫地,这大殿的地板是青石砖面,洒水之后滑不留足,唐思薇跑了几步,一个趔趄,摔了一交,正要跌倒,她身后的宫主看得清楚,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冲过来,在唐思薇身子上一带,唐思薇已落入他怀中。她愤愤地试图甩开他的手,宫主将手心一紧,唐思薇痛呼一声,哪里甩得开!正好kàn

见对方的脚,顿时恶从胆边生,狠狠一脚踩下去,心想可惜不是高跟鞋,不然更用力些,但宫主却反应极快,将脚一缩,唐思薇扑了个空,收势不住,几乎一脚跌倒,宫主大袖一扬,一只手箍住了她的身子,迅疾地转了个圈,姿势美妙之极,唐思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再度落入了他的怀中,大惊之下,小腹忽然一热,一股丹田之气生出,出于本能,唐思薇重心后移,用上了父亲教给自己的近身擒拿法,试图撞开极乐宫主,这一撞气力不小,那宫主咦了一声,有些惊讶,唐思薇身子微微倾斜,奋力将右腿拔出,右肘顺势一撞,她感到自己明明撞上了他的胸膛,但所触之处,却像是进了棉花堆里,软软的无可借力,还来不及吃惊,宫主已做出反应,右手在她背部一拍,唐思薇便觉得那股丹田之气泄了,身子软软的瘫倒在他怀里,叫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她的头扬起来,正好对上宫主那双幽黑的眼睛,这双眼睛正审视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唐思薇不欲与他对视,转过头去,眼神忽然直了。

二人就在神像附近,从唐思薇这边的角度望过去,只见神像上方悬着一盏白色的灯盏,表面光滑,宛如一颗巨大的珍珠,极像是现代照明所用的壁灯。

唐思薇心中一动,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几帧模糊不清的场面,但还未捕捉到什么讯息的时候,宫主忽然俯下头来,在她嘴唇上轻轻一吻。

他的唇温热而柔软,唐思薇先是一愣,回过神来才知dào

刚才是怎么回事,抬手就是一巴掌,宫主手臂一紧,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你乖乖的跟我回房里去,不然我就会在这里一直亲你。”

唐思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古代吗?怎么这男人说话这么大胆!她念头未落,宫主又低下头来,脸上神情显得颇为古怪,唐思薇也真怕他说到做到,忙道:“你,你放开我,我听你的就是。”

宫主伸手扣住唐思薇的脉门,唐思薇只得乖乖跟着他回到房中,宫主见她神情异常紧张,安抚地笑了一笑,柔声道:“你别害pà

。”

我能不害pà

吗?唐思薇恨恨地想。这时宫主怀抱着她,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亲。

他的怀抱变得松软起来,一只手臂托住了她的头颈,使她微微后仰,这样更能方便地吻到她惊讶地微张着的嘴唇,那嘴唇是芬芳的,柔软的,还带有刚吃过蜜饯的甜蜜气息,宫主惬意地叹息了一声,另一只手已抚摸上了她的胸口。

微微的刺痛感从胸口传来,唐思薇睁大了眼睛,蓦然明白生了什么事情,急忙挣扎起来,但宫主的怀抱也跟着紧了,唐思薇一急之下,张口欲咬,宫主见到她脸上神情,已有了防备,侧脸躲开,轻轻笑了一声,又在她右脸颊上亲了一口。

唐思薇又羞又怒,骂了句:“不要脸。”此时二人脸庞近在咫尺,可以看到对方细腻光滑的脸庞,即使距离如此之近,这宫主的五官依然完美无瑕,俊秀之极,的确是个绝美的男子,虽然唐思薇在二十一世纪见过无数帅哥,这时却也不禁看得一呆,心中颇有些异样。

宫主见她不再挣扎,满yì

地微微一笑,眼眸中的墨色越浓了,他深深地望着唐思薇,柔声唤道:“思薇。”

“嗯?”唐思薇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宫主见她自然而然地回应,这才相信她的确是叫这个名字,心中一甜,又在她唇边轻轻一吻,说道:“你跟我回洛阳去,我们在那里成亲好不好?”

这个男人其实是该死的好kàn

,墨黑的长披散在肩上,眉长入鬓,就连眼睛也仿佛带着桃花,此时眼神流转,宛如千尺深潭,带有种神mì

的魔力,微笑之时,又如春风拂面,能让人不自禁的失神,唐思薇看得有些傻了,几乎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宫主连问了几遍,见她不回答,便道:“不说话就是答yīng

了,对不对?”

10-礼成

他正心喜,却听见唐思薇傻傻地反问:“答yīng

什么?”她突然回过神来,忙道:“我什么都没答yīng

,什么都不答yīng

!”

宫主叹了口气,心中转了几次念头,方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不答yīng

跟我回洛阳?”

唐思薇忙点头,道:“对,对!”宫主又问道:“不答yīng

在洛阳成亲?”唐思薇再度点头,宫主脸上露出很可惜的神情,说道:“如果去洛阳的话,可以让国师为我们举行婚礼,那可是很荣幸的事情!”唐思薇忙道:“还是别,别……”

宫主无法,说道:“那就算了。”

他突然将唐思薇按到床上,伸指在她肩上一点,唐思薇只觉一阵酸痛从肩膀直透到腿上,忽然全身酸麻,再也动弹不得,吓得大惊失色,脸上又是一暖,却是宫主在她脸上又吻了一吻,附在她耳旁说道:“你等我片刻。”

他推门而出,唐思薇穴位被制,只能坐在床边干着急,过得不久,有两个侍女从外面抬进一个好大的浴桶来,几个少女身穿白衣,提着几桶水进来倾入浴桶,顿时满屋子热气腾腾,又有一个藕色衫子的少女提了一篮子鲜花,将花瓣洒落在水面上,似乎是要准bèi

为唐思薇洗澡的样子。

唐思薇叫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那几个女子并不回答,待一切准bèi

就绪,便将房门关上,把唐思薇衣裳解开,扶入浴桶,唐思薇摇头大叫:“我不要洗澡,不要洗澡。”

那穿着藕色衫子的少女轻轻一笑,说道:“宫主有令,小姐要是不要我们帮洗的话,他就亲自过来效劳。”

唐思薇听懂她的话后,脸上飞红,竖起眉毛道:“他敢!”

一个醇厚的男子声音在房外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你们出来,我进去吧!”正是宫主的声音,唐思薇大惊,忙道:“你别进来!”

她这时被剥得溜光,实是又羞又窘,只得紧紧闭上了眼睛,一干少女为她洗浴完毕,换上新裳,重新梳好了头,穿上鞋子,由一个女子将她抱了出来。

唐思薇身子不能动弹,这时只能转动眼珠,依稀看到身上似乎是一件大红色的衣服,具体样式却看不清楚,这时容姬也候在门外,见到唐思薇的打扮,眼光中有一刹那的惊艳,随即笑了一笑,道:“你真好kàn

。”

她接过唐思薇的手,唐思薇忽觉一股热流从自己手上“内关”传入,原本无力的双腿居然有了一些力qì

,可以慢慢走动了,忙身子一挺,站直了。容姬扶着她慢慢走到大殿之中,只见大殿之中已经经过一番打扫,显得十分洁净,神像之前新供上了几瓶香花,宫主身着一领红色喜服,笑吟吟地站在神像下方。他身旁站着一个白苍苍的老,光头,胡须斑白,穿一领白色长袍,式样简单飘逸,衬托得他好似世外高人。这老手持一卷羊皮书,笑容慈祥地看着唐思薇,说道:“孩子,你过来罢!”

唐思薇觉得这幅情景好生诡异,本想逃开,但容姬扶着她走了过去,将唐思薇的手放到宫主手心,这时那老笑微微地抓住唐思薇另一只手,看看宫主,又看看唐思薇,眼中露出极为满yì

的神气,说道:“真是一对璧人!”

他将二人的手合在一起,放入神像前面的一个白色台子上,喃喃地念诵着什么,唐思薇听了半天,却不明白他念了些什么东西,只得转过眼珠,死命朝宫主瞪眼,宫主看到她一张秀丽之极的脸庞上全是气愤,却只是含笑不语。老念得专心,全然没有注意到二人的诡异气氛,而极乐宫诸人自然是对唐思薇的怪异视而不见,过了不久,那台子忽然一亮,老笑道:“圣台亮了,二位婚姻必谐……”还未说完,那台子突然光芒大作,接着就连面前的神像也亮了起来,唐思薇颈前的流霞更是光芒流转。老吃了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一揉,才失声叫道:“白色圣光!”

他朝唐思薇和宫主再望了几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顿时单膝跪地,喜气洋洋地道:“原来是尊候和后主大人!”

宫主含笑点头,说道:“后主不肯去洛阳成亲,所以就要偏劳你了!”

老胡子微微掀动,显得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说道:“无虚何德何能,居然能为后主和尊候主持婚礼。这等大事,还是交给国师的好。”

宫主见他跪着不起来,忙伸手搀扶,说道:“后主性子古怪得很,一再不肯回洛阳,没奈何,只得迁就些个。再说这里本是上古神庙,你身为此处总祭司,却也当得起主持我俩婚礼之事。”

无虚听到这里,方慢慢站了起来,这时唐思薇总算听明白了,联想到方才所见那少男少女一事,才知dào

这里居然是由神庙祭司主持婚礼,她没想到宫主居然如此卑鄙,不声不响就拐了自己来成亲,忙大叫道:“我不嫁!”

她话未说完,身上某处又是一痛,便突然失声。一旁的容姬衣袖微微一动,脸色却若无其事,宫主含笑望着唐思薇,说道:“思薇,你方才还说,不愿意去洛阳,对不对?”

唐思薇不明白他突然问话是什么意思,气鼓鼓地点了点头,宫主柔声又道:“我说过,如果去洛阳的话,可以让国师为我们举行婚礼,那可是很荣幸的事情!不是吗?”

唐思薇点点头,觉得不妥,又摇摇头,无虚看着二人,心中疑团解开,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后主不愿意旅途劳顿……”洛阳离这里有五六天的路程,他见唐思薇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确实经不起长途奔波,于是笑盈盈地道:“既然如此,那就继xù

完成仪式吧!”

唐思薇想要拒绝,无奈不能出声,又是愤nù

,又是着急,脸上涨得通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虚拉过自己的手,在手指上刺了一针,挤出血来,又拿过宫主的手,依样刺血,两滴鲜血滴落在鲜花下方的一个玉碗之中,融为一体,化在了清水里,宫主先举碗喝了一口,将碗递到唐思薇唇边,唐思薇不喝,宫主微微一笑,将剩下的血水饮了,突然手臂一环,揽住唐思薇,低头将那口血水哺入唐思薇嘴里,强逼着她咽了下去。

这一幕,在唐思薇来说是被迫,看在他人眼中却是恩爱无比,就算是无虚活了六十多岁,却也是第一次看到,不由瞧得目瞪口呆,心想:“虽然说后主难得,但这位尊候未免也太宝贵她了。”

他呆了一呆才醒过神来,说道:“如今你们二人已是夫妻,从此便为一体。在天神面前,须得下誓言。”

宫主点了点头,将唐思薇一拉,唐思薇身不由己地被他拉得跪倒,恨恨地又瞪他一眼,这时无虚又唱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几句唐思薇却听懂了,心道:“放狗屁,谁跟这种人过一辈子啊!”她正想着,宫主捅了捅她,待无虚念毕,宫主也跟着念诵,唐思薇不出声,无虚奇道:“后主为何不语?”

宫主脸色不变,笑道:“她是太欢喜了,都忘记该怎么做了。”说完又附在唐思薇耳旁低语:“你若是再不听话,我就继xù

亲你。”

唐思薇无奈,只得含含糊糊地念了几句,她心中不甘,那几句话哪里念得出来,无虚年纪老迈,耳力不灵敏,宫主却听得清清楚楚,只见唐思薇嘀嘀咕咕地道:“执子之手,方知子丑,泪流满面,子不走我走。”他脸上一呆,这时无虚已大声唱道:“礼成!”

婚礼已毕,宫主脑中转了几次念头,终于还是扶着唐思薇站了起来,含笑向无虚道:“多谢祭司。”

无虚眉花眼笑地道:“哪里,哪里!”依照规矩,举行婚礼后的新人是不能继xù

待在神庙太久,这时已经礼成,极乐宫众人忙收拾东西,准bèi

走了。

11-生病

极乐宫众人来时都骑马,这时却不知从哪里弄了一辆马车出来,宫主笑盈盈地携着唐思薇的手,将她抱入车中,放在自己膝盖上,一声令下,诸人立时启程。

马车之中空间不大,唐思薇想要挣扎,却苦于全身无力,扁了扁嘴,眼泪落了下来,掉在大红色的吉服上,宫主伸手为她拭去脸上泪水,微笑道:“你记好了,你的夫君姓李,单名一个醴字,字忘忧。以后你叫我忘忧就好。”

他温热的气息拂在唐思薇颈子上,弄得她痒痒的,唐思薇别过头去,不想和他说话,但李忘忧不以为意,拿过她的手掌,在上面又划了一个“醴”字,说道:“以后我教你识字好不好?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不认识字太可惜了。”

唐思薇这时才看清他在自己手上划的是个“醴”字,这个字笔画复杂,像她用惯了电脑的人,一般只能看见的时候方认得,心想:“什么醴啊,不就是甜酒么?古代人起名字也怪,用这么个复杂的字,取了名又要起什么字,忘忧,我还忘忧草咧!”听到李忘忧说要教自己认字,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自己一堂堂某外国语学院的英语系学生,居然被人当作不识字,便闷闷地道:“原来女子无才便是德,看来我真是太缺德了。”

她这句话听入李忘忧耳中,又是一怔,才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原来你识字,那真是太好了。”

“好个屁!”唐思薇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她这句话虽轻,李忘忧却听得清楚,脸色一沉,喝道:“不许说脏字!”

唐思薇道:“呸,你管得着我么?”她见李忘忧脸色不愉,心中一阵快慰,又补充一句:“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李忘忧身子一僵,随即怒道:“你这个样子,怎能担得起后主的责任!”

唐思薇忙道:“那你就放了我,另外找个合适的对象吧!”她想了想,说道:“我见那个穿黄色衣裳,叫什么容姬的,不是很美么,又高贵,又大方,不如你们两个结婚,呃,成亲吧!”

李忘忧被她气得噎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笑道:“婚姻岂能儿戏。我们刚刚已经成亲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罢!”他说着又抱紧了唐思薇,在她头边亲了亲,道:“今天天色晚了,我们先在庆元那里的别院住一夜,过几日再去洛阳拜见国师,好不好?”

他见唐思薇嘴唇欲动,眼睛里露出恼怒的光,忙抢先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吧!”唐思薇瞪他一眼,却见对方俊美的脸上有着得逞后的得yì

,气得闭上了眼睛。

马车的的地走着,李忘忧一直抱着唐思薇,过了许久,唐思薇开口问道:“现在我们在哪里?”

“去庆元的路上。”

“庆元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吗?”

“此处物产丰富,尤其盛产蟠桃,至于游玩之处却不多,除去今天我们到的天神庙最为古老外,还有三柳井,还愿祠,思返泉等几处景观,都平平无奇。你若是喜欢游山玩水,不如我们回汝州去,那里风光最是明媚。”

“我喜欢大山,这里有没有?”

“那我们可以去洛阳,过渭水可到玉雪山,传说上面生有修仙修行所用的黄精,服食后可增加修行。和你们缥缈宫齐名的昆仑宫所在——昆仑山虽然也雄伟,但太过险峻,只怕你身子弱了,攀登不上。”

唐思薇等的就是他提到缥缈宫,忙追问一句:“那我们缥缈宫所在的地方你去过吗?”

李忘忧见唐思薇眼神有些奇异,却没多想,说道:“流云那里背靠沙漠,天气变幻无常,很少有人喜欢去那里。再说,你们缥缈宫如今出了这等大事,几乎名存实亡,你也别回去了。”

唐思薇心中一动,听李忘忧言下之意,似乎懂得缥缈宫出了什么事情,但她不敢全然相信他,只是皱眉不语。半晌后忽然说道:“你停车好不好?”

李忘忧身子动了动,问道:“怎么啦?”

唐思薇红了脸道:“你先把我穴道解开,我,我要下车一趟。”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忸怩,李忘忧转念一想,已经明白,问道:“你可是要小解?”

唐思薇脸色更红,摇头道:“你先把我穴道解开吧!”

李忘忧掀开车帘看了看,说道:“很快就要到了,你先忍耐片刻吧!”

唐思薇见车外人来人往,已经到了某处镇子上,知dào

也是无法,只能点点头,但脸色极是怪异,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她的小腹非常不舒服,像是有一把刀在里面搅着一样,时不时地痛上一阵,唐思薇忍了不久,脸色开始苍白,忍不住轻轻“哎哟”了一声,李忘忧觉出她身子僵硬,才知dào

她确实是哪里不舒服,伸手解开了她一处穴道,问道:“你怎么啦?”

唐思薇的身子软软地伏了下来,捂住了小腹,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绞痛越来越明显了,而且是一阵一阵地加剧。唐思薇痛得手心脚心都在冷,身上一点气力都没有,她咬着牙忍耐了一会,李忘忧见她情况不对,朝她身上一摸,触手冰凉,不由也急了,大声道:“大家快点赶路,后主不太舒服!”

马车加快了速度,车厢有些颠簸,唐思薇嘤咛一声,觉得更加痛了,一阵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里直涌上来,止不住搜肠刮肚地大呕起来,瞬时吐了李忘忧一身。车中全是食物的腐臭气味,唐思薇闻到这股气味,更加难受,接着又吐起来。

李忘忧大急,不住催促,马车最后狂奔起来,终于在某一处院落停下。

李忘忧抱着唐思薇出来,众人见他身上淋淋漓漓都是气味古怪的呕吐物,尽皆吃惊,看到唐思薇脸色惨白,无力地倒在李忘忧怀中,更加惊讶,容姬忙迎上前,接过唐思薇,说道:“这是怎么啦?”见李忘忧一身吉服沾满秽物,忙又道:“小红,快给宫主换件衣裳。”一个少女应了一声,李忘忧急道:“这里可有荣医堂的医女?赶紧叫过来!只怕后主病得不轻。”

容姬忙道:“你放心,这几天刚好好几个荣医堂的老嬷嬷都在这里,我已派人去叫了。”

李忘忧这才点了点头,急匆匆地朝院子里走去。容姬身份高贵,一旁的随从哪里敢让她亲自抱着吐得一塌糊涂的后主,几个少女接过唐思薇,小心地抬入一间房内。

唐思薇刚睡到床上,又是一阵大呕,她腹中食物已全数吐出,这时实在无东西可吐,连黄绿色的胆汁都吐了出来。

她吐了一阵,觉得好过一些了,心想难道自己得了急性胃肠炎。她妈妈是个医生,平日里也教她一些医学常识,这时挣扎起来道:“给我一碗清水。”

有人马上递过一碗水来,唐思薇接过漱了漱口,有气无力地道:“劳驾,给我换,换件衣裳。”

这一干丫鬟何等伶俐,立时取了一套衣裳为她换上,唐思薇靠在床上,腹中又是一阵乱响,她轻轻地道:“我肚子痛,要拉肚子了,麻烦你们带我去。”

有人取了马桶过来,拉过屏风遮住,唐思薇果然大泻起来,她这一泻,直过了半晌方完,但泻过之后,心中觉得好了许多,刚刚站起,眼前就是一黑。

12-秘密(最新修改)

昏昏沉沉之中,唐思薇只觉得头疼欲裂,自己好像是躺在一张床上,她试图翻身,却一点力qì

都没有。

一个轻柔的女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梦萝,梦萝……”

唐思薇不知dào

她在叫谁,心想:“这个名字好熟悉,是谁的呢?”

隔了不久,又有人轻轻地叫:“思薇,思薇……”

唐思薇轻轻应了一声,朦胧中觉得那是妈妈的呼声,问道:“妈妈,是你吗?”

那女声停顿了一会,轻轻柔柔地应道:“是的,我是妈妈。”

唐思薇心中一酸,泪水流了出来,哽咽道:“妈妈,我想你。”

女声温柔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思薇,妈妈也想你。”

唐思薇想睁开眼睛看看妈妈的模样,但眼皮涩重,她努力了几次,还是看不到眼前人,只好低声说道:“妈妈,你不要跟爸爸走,好不好?你走了,我在世界上就孤零零一个人了。”

她的语气非常苦涩,脸上露出求恳的神情,漂亮的眉头可怜兮兮地皱起来,眼睛虽然闭着,泪水却一直缘着脸颊流下来。容姬愣了愣,心里有些不忍,柔声道:“好孩子,妈妈走了,你还有别的亲人呀!”

唐思薇涩然一笑,说道:“我还有谁?舅舅离我那么远,他管不到我,哥哥要害死我,你知dào

吗?”

容姬吃了一惊,捂住了嘴。

唐思薇听不到妈妈的声音,不安地蹙起眉头,问道:“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是怪我了吗?”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道:“妈妈,你为什么要生下我来,为什么生了我,又不要我!你只要爸爸,对不对?爸爸死了,你也不想活了。可是你们都走了,我在这世界上还能依靠谁呢?”

容姬越听越惊,她以为唐思薇是那个人,却没想到,用“摄心”之术,却得到的是这样的秘密。

“思薇,你还有别的人会心疼你的。”隔了良久,容姬才幽幽地说道。

唐思薇又轻轻地叹气,说道:“还有谁呢?”她迷迷糊糊中,受容姬的“摄心”之惑,突然很想说出心底藏了许久的话语。

“你不喜欢哥哥,我也不喜欢哥哥,爸爸也不喜欢哥哥,为什么大家都要忍耐他?就因为他是爸爸的儿子吗?因为哥哥的妈妈不喜欢他吗?爸爸如果知dào

哥哥要杀我,他会不会后悔生下了哥哥?”

“妈妈,你要是不生下我,那该多好!或,你不要嫁给爸爸,和别的人生下我,那该多好?为什么你要为爸爸付出那么多?就因为你爱他吗?”

她的脸上有着极度的痛苦,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妈妈,你好自私!你根本不配做一个好妈妈,你明明知dào

哥哥是个流氓,坏蛋,可是为什么不和爸爸说?为什么一再忍耐?难道就因为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犯了什么错?哥哥的妈妈不要爸爸了,爸爸才和你在一起的,你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忍耐,为什么还要叫我也忍耐!忍到最后,他还不是一样的要杀我!”

唐思薇的眼睛虽然闭着,但身子开始扭动,容姬知dào

这是情绪失控的征兆,忙柔声道:“好孩子,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

听到妈妈认错,唐思薇略略安静,接着又轻轻地道:“妈妈,我想你,好想你。”

容姬伸出手,在她头顶温柔地抚摸着,说道:“妈妈也想你,你现在累啦,快睡觉吧!睡觉吧!”

她的声音如春风拂过,听在耳中十分舒服,唐思薇又朦朦胧胧睡去。

容姬望着唐思薇沉静的睡容出神许久,李忘忧突然出现,使她吃了一惊。

李忘忧已经明白了容姬在做什么,皱眉道:“思薇的身子这么虚弱,你擅自用摄心之术,不怕她出意wài

吗?”

容姬看到他脸上的怜惜之情,心中幽幽一叹,苦涩地道:“你有了她,终于可以放心啦!”

李忘忧心中一震,忽生愧疚之情,轻声道:“阿容,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好男人嫁了。”

容姬微笑道:“我现在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窗外有轻微的风声掠过,一道黑色的飘忽的影子随着风声没入树影之中。容姬又道:“还记得我以前养的那个猿女吗?以前我总说等她大了,就把她指配给你的那个‘影子’,没想到她后来居然不辞而别了,而你的‘影子’,却还在这里。”

李忘忧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沉默了。容姬望着他俊雅的脸容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站起来道:“我该走了,你也好好的歇息吧!后主这里,我已经安排好人侍候她了,你不用担心。倒是江无夜那边,你要小心,千万别让他知dào

了。”

李忘忧点了点头,望着容姬走出门去。

—————————————————分割线——————————————

在空旷的天神殿之中,有卫士大步走进,跪倒禀告道:“国师,前面庆元府传来信报,尊候已自择一女子为妻子。”他顿了顿,补充道:“据传此女美貌无比,似是来自缥缈宫。”

国师蓦然转过身来,眼光灼灼:“是真的吗?”他想起了什么,又轻声道:“时间这么快,过了十年了。再等下去,连我们都要老了。”

他身边的白衣女子似乎想到什么,眼中放出惊喜之光,说道:“不错,十年了。”

国师点点头道:“这样很好,尊候风流倜傥,极得女子欢心。如果没有那人在她身边,也许她会因此改变了主意。”他的眼光变得深邃,幽幽一叹道:“我真愿不是她!可是不是她,又会是谁呢?一百年了,她怎么就那么固执……唉。”

他向卫士吩咐道:“传我的指令,让尊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可,无须顾忌太多。只是,对那女子一定要以礼相待,不可强迫于她!”

卫士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白衣女子却双眉深锁,大有忧色。

与其让那个女子重生,不如另外做一个选择。可是,为什么天神却偏偏要选中了她呢?而她是那样地固执,宁愿放qì

生命也不肯低头。在她眼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yào

的?是什么,让她有那样的勇气,用有限的生命和永恒的天神抗衡?

“我真想看看她。”女子说道。

国师的眼睛望着空中,不动声色地道:“不用,她总要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13-人生无常(修改版)

唐思薇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父母的身影在她梦境中缠绕着,依稀又有哥哥狞笑的脸,从空中掠过,她全身无力,只能轻声地呻吟着。

似乎妈妈来过,和自己说了许多话,但又像是个梦。妈妈不是病死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唐思薇仿佛还能感觉到她温暖的手掌在自己的头顶轻柔摩挲。

看到了,她看到了:慈爱的妈妈,深情的父亲,两个人牵着手,在浓雾中越走越远,唐思薇想要追上他们,却怎么也跑不动,只能着急地大叫。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心碎的感觉袭击了她,唐思薇哭倒在地上。

妈妈回过头来,温柔地笑着,她是微圆的脸庞,相貌带着些许的孩子气,即使四十多岁了,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模样,肌肤玉一样的光洁,声音又软又甜,唐思薇曾经觉得爸爸疼爱妈妈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妈妈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人。

梦里的妈妈,在浓雾中微笑着,却仍是越走越远。唐思薇的哭喊只不过换来她的回眸,依稀可以听见她说:“思薇,一定要幸福呀!”

“这样孤单的我,又怎么能幸福?”思薇痛哭出声,伸出手去,却只摸到一手的空气。

有人握住她的手,这手掌坚定有力,温暖干燥,唐思薇在半梦半醒之间,将这只手紧紧抱住,贴到脸上,忽然就觉得有点安心,嘟囔了句什么,便又睡过去了。

后半夜无梦。

到了次日早上,唐思薇却起高烧来,热得一张脸通红,整个人感觉好像是在一锅子沸水里煮着,连神智都有些迷糊了,只是不停地呻吟,小小的鼻头急促地抽动着,喘息剧烈。

在偶尔清醒的时候,睁开眼来,她便看见容姬美艳的脸上都是担心,唐思薇朝她应付地笑笑,觉得身子热的似乎已经被煮熟了,说不出的口干舌燥,嘟囔了一句:“水,要喝水!”

一小勺液体被喂进唐思薇的嘴里,虽然清凉,却极苦,唐思薇渴得厉害,勉强喝了几口,稍有些缓解,便不肯再喝,但喂她的人却不停地把勺子放到她的嘴角,唐思薇烦躁起来,皱起眉头叫道:“我不要喝这个。”手一挥,将勺子打到一旁,溅得枕头上到处是药汁,那喂药的侍女吓了一跳,望着容姬,容姬着急地道:“后主,这药喝完了,你的病就好了。”

唐思薇高热之下,已经无暇多想,像个孩子般地大脾气,说道:“不喝不喝!”容姬声音温柔地劝哄着,唐思薇只是不肯,闭着眼睛流泪,过了半晌,容姬见她的嘴唇已经干燥得快脱皮了,还是坚决不让步,只好叹一口气,叫人换了一碗水,这时唐思薇才听话喝了,她实在累极,刚喝完水,便又迷迷糊糊睡去。

这一睡也不知dào

睡了多久,唐思薇常常是被渴醒,醒了便闹着要喝水,有人来喂她喝各种各样的液体,有苦的,也有甜的,有时也会是冰凉的水,唐思薇喝完就会睡去,也不觉着饥饿,在似睡非睡时,似乎有许多人来看过她,说了许多话,但唐思薇太累了,什么都听不到。

当她终于清醒过来时,是在一个黄昏,夕阳斜斜地挂在树梢上,桔黄色光芒试探地照到窗子里,再由窗子里投到床上,唐思薇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全身像脱力了一样,但阳光却那么温暖,让人无端地觉得安心,唐思薇慢慢抬起手,她玉白的手指在光线中呈微微的透明,伸展在空中,似乎要去捕捉阳光。

只是这样一动,床边的侍女已经醒了,惺忪的睡眼与唐思薇四目相对时,突然睁得老大,唐思薇微带好奇地望着她,这是个相当清秀的少女,头挽双髻,鹅蛋脸上有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显得十分伶俐,但眼睛下面有些青,有熬夜的痕迹,唐思薇眨眨眼睛,想说些什么,那侍女已经从震惊中醒了过来,跳起来道:“后主醒了?”

唐思薇再眨眨眼睛,轻声问道:“你是谁?”

侍女却不回答她的问话,转身奔出了房门,唐思薇注意到她是提着裙子,赤着脚跑出去的,脚步凌乱,但一双裸足纤细秀美,踩在房间里的淡蓝色地毯上,蓝白相映,好kàn

极了。

她这么急着出去,是要告sù

什么人吧?唐思薇想。果然,不过几分钟时间,李忘忧便和容姬急匆匆地走进来了。

这两个人的脸容都有点憔悴,唐思薇望着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忽然有种目眩神驰的感觉。

男的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女的苗条优雅,雍容华贵,简直就是一对璧人。

看起来,很完美呢。

容姬和李忘忧见到唐思薇双目炯炯,虽然脸色苍白,精神却好了许多,都是心中一喜,李忘忧向前一步,掩不住喜悦之情,低头望着唐思薇,说道:“你终于好些了,可觉得饿了没有?”

被他这么一提,唐思薇才觉得腹内空空,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那有着一双美好赤足的侍女跟在容姬身后,这时趁机说道:“给后主备的米粥一直热着呢,可要端过来?”李忘忧点点头,那侍女转身出去,不一会,便有侍女抬了红木小桌过来,另一个带了食盒,揭开来只见热气腾腾的,唐思薇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不由皱了皱眉头,朝食盒望去,一个侍女从中取出一碗汤来,唐思薇闻到的药味便是从汤中散出来的,她苦着脸道:“我不要吃药了,好不好?”

容姬不觉莞尔,掩嘴道:“见过怕吃药的,但没见过像后主这么怕吃药的。”李忘忧望着皱着五官的唐思薇,也不禁笑了,说道:“那先吃粥罢!”果然那侍女又取出一碗雪白的粥来,容姬接过,唐思薇看她的神情,像是要亲自喂自己,忙道:“我自己来就好。”说着就要起来。

她病了这几天,几乎是粒米未进,刚一起来,便一阵天旋地转,啊呀一声,又躺回了床上,丝绸的被子被这么一扯,露出了小半雪白瘦削的肩膀。

唐思薇这时才现身上只穿了件小背心似的衣裳,浅浅的蓝色丝绸,绣着水红色的桃花,被子这么一扯开,便觉着有些凉了。

容姬取了件白色的绸衫子给唐思薇披上,慢慢扶着她起来,唐思薇闭着眼睛坐了一会,渐渐的觉得适应了,才将衫子穿上,接过碗吃粥。

粥里放着红色的枸杞,还有雪白的银耳,香气四溢,很像妈妈以前为爸爸做的药膳。唐思薇低下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容姬的眼光落在了思薇的头上。

她高烧了几天,几次汗湿了头,这时显得有些凌乱,有大半的头藏在衫子里,容姬伸手过去,轻轻把头拂到衫子外面,那头后的颈项雪白美好,“流霞”在颈子上,闪着奇异的银光。容姬的眼神有些恍惚。

这个女孩子,是流霞的主人。

即使和那个女子面容一模一样,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和绝对不一样的身世!

容姬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决定不打算告sù

李忘忧自己的现。有些事情,还是瞒着他好了。做为李忘忧的挚友、知己,她比谁都明白他的性格。

唐思薇吃完一小碗粥,抬头一看,却见到李忘忧出神的目光,在自己肩膀上扫来扫去,她脸上露出一丝羞窘,低声说道:“看什么看?”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这丝娇羞和气恼,更添了份楚楚动人的韵味。

容姬微微一笑,李忘忧也有点不自在,假意咳了几声,别过脸朝容姬使个眼色,容姬会意,说道:“后主,你昏睡了三天三夜,宫主可是急坏了呢。”唐思薇见二人眼圈都有一圈黑色,显然容姬所说不假,低声说道:“真是辛苦你们了。”心下好生不解,想道:“为什么我到了这个世界,老是动不动就生病呢?”

容姬又缓缓地道:“后主这场病来得怪异之极,请了地方上最好的郎中来看,先说是肝气郁结,加上旅途劳顿,又患了风寒,所以病势不轻。开了许多药汤,却不见效,宫主只好写了加急文书,请国师前来,也幸亏有国师妙手,为后主解了这场无妄之灾,国师能上窥天机,因为后主身份特殊,特地开坛为后主祈福,其间天神出现,这才让我们明白了后主的病源。”

她左一个“后主”,右一个“后主”,听得唐思薇大皱眉头,但听她说找到自己的病源了,却也忍不住问道:“我是怎么了?”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中各人的面目开始模糊,容姬尚未说话,唐思薇看不清她脸天神情,忽然一阵明亮柔和的光从屋外投入,只见一个少女手里捧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缓缓走进来,那珠子柔和的光彩投射到少女秀丽的脸庞上,一时珠美如人,人美如珠,唐思薇看得目不转睛,直到那少女将珠子妥善放好,才转头去看容姬。

这时有了这颗夜明珠的光彩,屋中亮堂许多,容姬的半边侧脸在珠光里亦是异常美丽,她低下长长翘翘的睫毛,嘴角露出笑意,轻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唐思薇一下子泄了气,嘟囔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己生病,还没权利知dào

生病的原因。”

容姬又道:“国师已经指点了治愈后主的方法,其实也没什么为难之处。”

唐思薇双眼一亮,精神也一下好了起来,身子前倾,抓住容姬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是什么?”

容姬望一眼李忘忧,李忘忧的脸上微微一红,他虽然素来风流自诩,这时却也不自禁地有点难为情,转过身假意去欣赏那颗夜明珠,唐思薇觉得他举动奇怪,也不以为意,只是连连追问,容姬脸上露出个奇异的微笑,慢慢地道:“国师说了,只要后主早日和宫主成为夫妇,不出半年,身子必定安健,要是能生下小王子,那更是后主和宫主的福气,也是举国欢庆的大好事情。”

唐思薇“啊”了一声,又是惊讶,又是羞窘,更兼了几分好笑和难以置信,不由得脸上飞红,转过头去看李忘忧,却见李忘忧躲闪着她的眼光,心下闪过一个念头,顿时恍然大悟,指着容姬,又指住李忘忧,哭笑不得地道:“你们这个谎话,也未免编得太离谱了吧?”

说什么天神、天机,再搬出来一个国师,就是为了骗自己和面前这个男人结婚,唐思薇真不知dào

是这些人疯了,还是自己仍旧在梦里。

一个李忘忧,娶个妻子称做后主,生个儿子却称王子,真不知dào

这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唐思薇嘻嘻地笑着,差点连眼泪都笑出来。

容姬脸上露出怒色,就连李忘忧也脸色沉了下来,唐思薇笑了一阵,见二人神色有异,不敢再笑了,望望这个,再望望那个,低声问:“你们难道真的相信这些?”

容姬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不快,说道:“国师身份高贵,怎么会说出不负责任的话来。”

唐思薇愣了一愣,喃喃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说?”

容姬道:“国师如何想,我们不敢妄加猜测,但是为了后主身子着想,国师昨夜已请示过天神,天神也已经同意了,今晨国师已为后主举行了加冕仪式,虽然仪式是简便了些,但后主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后主了。”

后唐的规矩,身为尊候的李忘忧虽然也有选择妻子的权力,但是后主的身份,却是要经过天神,以及代表天神旨意的国师同意,才可以举行加冕仪式。若是国师不同意,李忘忧所选择的妻子,也就只能在生下孩子,并且得到天神的同意后方能成为正式的后主。

唐思薇过了好几分钟才咀嚼出容姬话中含义,身子不由一软,瘫倒在床上。

天啊,这什么加冕仪式一举行,不就等于二十一世纪的注册结婚了吗?唐思薇想起自己昏昏沉沉之时,确实有段时间,身边来了许多人,和自己说了许多话,但她烧得厉害,根本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应该就是那时候,就举行了什么加冕仪式了。

容姬望着唐思薇苍白的脸色,有些不解地蹙起眉头,低声说:“宫主的性子是极好的,虽说能遇到后主,是宫主的福气,但后主能有宫主这样的夫君,也是应该心满yì

足了。”

唐思薇无力地望着容姬,她的神情诚挚无比,似是真心说这番话,但眼神里却有着隐隐约约的失落,想来,她应该也是喜欢李忘忧的吧?想了半晌,唐思薇低声说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姐姐觉得好的东西,也许真的是好的,只是对我来说,并不一定适合。”

容姬脸容一怔,不由重复了一句:“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她看着唐思薇的双眸,现里面同样是诚挚的眼神,不解地问道:“难道后主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了吗?”

别人?

她的话也说出了李忘忧心中疑问,虽然李忘忧一直背对着两人,装作欣赏夜明珠,但三人都心知肚明,那颗夜明珠决无如此大的魅力,能让他看这么久,唐思薇看不到李忘忧脸上的苦涩,但容姬的话,却唤起了她的回忆。

她,唐思薇,其实也应该有过喜欢的人的。

她不能忘记,在五月的阳光里,第一次看到那个白衣青年时的样子。

父亲是多病的,但一直不缺少男子气概,但唐思薇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在很多少女的心里,第一个梦中情人往往就是父亲的形象,再加上点别的什么,唐思薇也不例外。

她希望自己以后的爱人,有着父亲那样的男子气概,同时也有着健康的体魄,一颗温柔善良的心。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喜欢伟,而伟,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她呢?

如果喜欢,为什么不常常去找她?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却一看见她就流露出真心欢喜的笑容?

唐思薇总觉得,她永远不能忘记那一次的见面,他低下头来,温柔地望着她,眼里是不掩饰的喜悦,右手有意无意地靠在她的腰上。

似乎要轻轻搂住,却又迟疑着,犹豫着,最后,还是轻轻放在腰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唐思薇望着他,已经觉得满心的欢悦和缠绵。

而后来,就没有后来了。父亲的病逝,母亲的离去……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心力交瘁,可是,伟怎么知dào

呢?他在他的学校里,正忙着准bèi

研究生毕业答辩。何况,思薇一直都不能明白,他对她的感情,是大哥哥对待小妹妹,还是些别的。

每次拿起电话就放下,接通后欲言又止。

往事突然就历历在目,唐思薇的眼神迷蒙起来,最后,幽幽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在乎的人,要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是的,他不存zài

于这个世界。

也许已经将她忘记,遇上了更好的女子了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唐思薇离开了,并不意味着伟的世界从此停滞。

容姬和李忘忧却都松了一口气,唐思薇说这样的话,是表明她心里还没有别人吧?那么,就还有很大的希望。

容姬柔声问:“那后主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唐思薇不愿意多谈,轻声道:“爱情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但不管怎么样,总要先对一个人有最基本的了解,才能谈得上爱不爱吧?如果一个人连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都不知dào

,这样怎么能相爱,甚至共度一生呢?”

她闭上眼睛,疲倦地道:“我累了,可以让我安静一下吗?”

14-静夜私语时

珠光如月光般柔和,室内静谧着,好像是一个梦,只听得见唐思薇自己轻微的呼吸,她闭着眼睛,原以为自己会心思很乱,却没想到,进食后身体机能的渐渐恢复,使她的身体每一处都放松下来,反而唤起了她的浓浓睡意,不过一忽儿功夫,她已沉入了梦乡。

模模糊糊里,似乎是有人卧在了她的身边,一只手臂伸过来搂住了她,将她抱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唐思薇本能地蜷缩在这温暖的源泉,嘴里吐出一句呓语,依稀可以听到她在喊“妈”。

声音低柔而纯真,几乎像是个孩子。

珠光下可以看见她血色未足的小脸上,秀眉轻颦,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忽然滚出一滴泪来,划过几乎半透明的肌肤,落在了枕上。

这样不快乐的,委屈的神情。

有人轻声的叹息在唐思薇耳畔,风一样掠过。

唐思薇迷迷糊糊地道:“妈,我要喝水。”一只手从被中伸出来,攀住身边人的肩膀,有些干的嘴唇微微张开,那人顿了顿,终于还是抵挡不过唐思薇带着娇嗔的表情,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

唐思薇下意识地喝了一小口,清凉如冰雪的泉水使她脑子清醒了些,睁开眼来,却见到为她倒水的是李忘忧。

两个人就这么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直到唐思薇真zhèng

反应过来,猛地坐起,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刚刚是不是你在我床上?”

李忘忧沉静地望着她,说道:“这是我们的床。”

唐思薇倒吸一口冷气,李忘忧却面色不改,问道:“你还要喝水吗?”

唐思薇忙道:“不,不用了,谢谢。”她看着李忘忧将白色的瓷杯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再走到床沿,似乎要上床的样子,忙跳下来,她来不及找鞋子,就这么赤足踩在地毯上,穿着小背心般的内衣,用惊慌如小鹿般的眼光望着李忘忧,李忘忧再度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地说道:“忘忧自行过成人礼后,从未有女子拒忘忧于千里之外,没想到今日却是自己的妻子这样待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坐到床上,身上穿的暗红色长袍在床上铺散开来,有着华丽低调的光泽,隐隐可以看到繁复的花纹,在珠光下涟漪般闪动,很少有男人穿着暗红色却这样美得惊心动魄,这男人是例外。他望着唐思薇,低柔地道:“过来吧,不要怕。”

唐思薇几乎要哭了,生病让她变得比往日软弱,但最后终究撇了撇嘴,却强忍住,说道:“你要睡就睡罢。”她看了看四周,居然没有什么椅子,脸又是一苦。

丹田之内的真气似乎因为这场病而变得消失了,现在的唐思薇,比任何时候都要没有自卫能力,想了许久,她终于慢慢走到床边,李忘忧脸上仍是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唐思薇瞪了他一眼,心里恨恨地腹诽。

很得yì

是吗?哼!

她突然敏捷地抓起床上的外衫,飞也似地朝房门跑去,门是虚掩的,居然就这么顺利地冲了出去,李忘忧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一个只穿着亵衣亵裤,赤着足的女孩子,居然就这么跑出去了。

从她平时的种种表现来看,应该还是很怕羞的,没想到却这样衣衫不整地冲出了房门。

但对唐思薇来说,有那件小背心,和外衫,再加上身上的灯笼式长裤,已经自以为穿得不少了,在以前的夏天,她穿的比这还少,也没什么的。于是她跑了出去。

这是个小院子,月光不甚明朗,或许已是下半夜了。一阵风拂过,唐思薇顿时感到一阵透骨的寒意。虽然是暮春,却还是很冷的。听着树叶沙沙的声音,唐思薇把外衫披在了身上,抱住自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头上忽然一阵劲风袭过,唐思薇还来不及抬头,便有个巨大的黑影从脑袋上方罩了下来,似乎是件外袍,一阵清幽的花香拢住了唐思薇,那外袍的主人从袍子外面搂住唐思薇的肩膀,抱着她敏捷地往后一倾,动作幅度之大,使唐思薇下意识地“啊”了一声,马上听到有男子的声音问道:“出了什么事?”

声音冷冰冰的,似乎不是从人的喉咙里出来。

接着是李忘忧的声音从唐思薇上方传来:“没你的事,下去!”

那男子的声音应道:“是!”

连风声都没有,便一切又归于寂静了。

唐思薇被袍子蒙住,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知dào

自己被抱着回了房间,当李忘忧把她放到床上时,唐思薇的身子又是一僵。

忽然听见李忘忧不悦的声音:“你放心,我对一个三天没有洗澡,全身是汗臭味的女人没有兴趣。”

啊?!唐思薇的脸又是一红,几乎可以和煮熟的虾子媲美,她气呼呼地扯开袍子,朝李忘忧瞪了一眼。

李忘忧却大笑起来,一时间,眉间眼角,尽是笑意,好似一夜春风忽来,便唤起千朵万朵桃花开。

居然,连笑起来都可以这生好kàn



唐思薇的脸又热了,但还是气呼呼地嘟着嘴,扭过头不理他。

李忘忧将被子盖在唐思薇身上,说道:“睡吧。”便躺到床的另一端去,一边还在自言自语:“刚刚也不知是哪个女人身上那么臭,害我一直睡不着。”

唐思薇咬了咬牙,想要回嘴,终究还是忍字当头,装作没听见。

一双穿着锦袜的足伸到了唐思薇的身边,仍旧有淡淡的香气,唐思薇虽然还有点不自在,但心里没那么慌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了下来,只是离得李忘忧远远的。

她尽量地蜷缩起来,几乎能抱到自己的双膝,这样才稍微感到安全,但一下子哪里睡得着?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床顶,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幸好李忘忧并没有什么动作,或许真如他所说,唐思薇身上汗味很重吧?过了几十分钟,唐思薇渐渐有点睡意,身子便没有那么缩成一团,逐渐放了下来。

李忘忧忽然将她的脚重重一扯,拉得直了,唐思薇又一个激灵,吓得睡意全无。只听见李忘忧在床头喃喃的抱怨道:“你要睡就睡好一点!这么把脚缩起来,都快伸到我鼻子边了,真是臭死了。没见过这么臭的女人!”

唐思薇大怒,她本来就最讨厌自己睡觉时被打扰,这时又听见一个男人说自己脚臭,女孩子有几个是愿意被男人说身上臭尤其是脚臭的?真是一股气直从脚底冲到脑门,再从脑门冲回脚底,理智全无,恨恨地一脚踢了过去,只听得李忘忧呀了一声,唐思薇的脚踝被他拿住,刚要再挣扎,那边李忘忧已叫了起来:“原来没洗脚,这么黑乎乎的!”

唐思薇脸上大热,她刚刚赤足跑了出去,自然脚上沾了泥土,这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使劲挣脱了李忘忧的掌握,把脚移到离李忘忧远远的地方,并且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被子里。

李忘忧嘀咕了一句:“可惜了一床冰丝被!”

唐思薇装没听见。

李忘忧见唐思薇不理会他,也就不再说话,过了半个钟头左右,唐思薇听见他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唐思薇悄悄地把脚移了过去,慢慢放到自认为离李忘忧鼻子最近的地方,嘴角露出一丝得yì

的笑。

看我不臭死你!

笑容还未敛去,李忘忧忽然伸手将唐思薇双足抱住,按在自己胸前,唐思薇大惊,想要抽回,却又不敢太用力,她拿不准对方是醒着的还是在做梦。

李忘忧的手缘着唐思薇的足踝渐渐往下,直伸到小腿肚上,唐思薇急得几乎要出一身汗,只觉得那双手在自己腿上来回抚摸着,渐渐有往大腿上蔓延的趋势,刚要不顾一切地叫出来,李忘忧却将她的脚往前一推,模模糊糊地嘟囔道:“这猪蹄子真差,又瘦又全是毛!”

啊?!

明明是一双粉光致致的腿,居然能比作猪蹄?

唐思薇的羞怕立即转为气恼,有了再踢李忘忧一脚的冲动。但李忘忧翻了个身,又出了轻微的鼾声,看样子他还是在梦里呢,唐思薇咬咬下唇,觉得好生无趣,但也不敢再去踢他了,摸摸脑袋,决定睡觉。

15-幽人独往来

如果一个几乎有七天没洗澡的女孩子站在一池热腾腾的温泉边,她会有什么想法?

而且这个女孩子在过去的七天里,还曾经睡过郊外,过几天高烧,出过很多身大汗。

看起来泉水似乎是沸腾着的,水汽氤氲,水面雾茫茫一片,但探手下去,却明明是温热的感觉,似乎要暖到人心里面去。

唐思薇嘟着嘴,看了这池水半天,心里说不出的纠结。

她本来只是想洗个头就好,几天的高热使她出了太多的汗,一头长已经脏到不成样子,即使是唐思薇自己,也觉得实在是太,呃,太难闻了点。于是在早上醒来后,吃过早餐,趁着李忘忧离开的功夫,她请求侍女带她去找个能洗一下头的地方,却没想到,这居住的行宫里还有这样的温泉。

唐思薇拒绝了侍女的服侍,自己动手洗好了头,当她擦拭着湿漉漉的长,感受着上的芳香时,温泉的诱惑明显变得更大了。

这是个室内的温泉,宽大的石室里,是汉白玉的石椅石凳,以轻纱做成的数道长长帘幔,偶尔拂过凳子,悄无声息,私密性很好,透过重重叠叠的遮掩,最多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人影,是个很好的浴室。

身上确实是很黏腻呢,难怪那可恶的李忘忧会那样说。

唐思薇一想起昨夜,脸就刷地红了,一股气恼再冲到心头。

但是这样也好,臭就臭吧,起码让那家伙一闻到就崩溃。唐思薇咬咬牙,努力忽视自己身上奇怪的汗味,决心忍耐到底。

昨天那个赤足的侍女,这时已捧了一套浅黄色的丝袍,款款地走到唐思薇身边,低眉恭敬地说道:“小眉服侍后主沐浴身子吧!”

唐思薇用警觉的眼光看着她,这少女有一双秀丽的眉毛,乌黑纤长,甚是动人,难怪叫做小眉,此时她的神情是温顺的,谦卑的。但唐思薇摇了摇头,不舍地望了温泉一眼,下定决心,站起来说道:“我还是回去吧。”

也无心去看小眉带着些惊讶不解的眼光,唐思薇刚要举步,便看到白色的纱幔,一层层地飘扬起来,似乎不是因为风。

小眉轻呼一声,抛下手中的丝袍,闪身挡到了唐思薇身前,双手扬起,出一道劲风。

她的武功不算特别高,可是也相当不错,能做到李忘忧贴身侍女的人,自然不是普通的大家丫鬟,这样一招出,即使是一流的高手,也要缓一缓来势的,但只要这样一缓,小眉便会将信号出,从而召集极乐宫其他高手。

可是那来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在小眉身后的唐思薇甚至都没看清他用的是什么方法,小眉的手虽然扬起,却凝滞在空中。

确切地说,她整个人都像是一副被定格了的相片,就那么扬着手,一双漂亮的眉毛微扬,眼梢带着些许凌厉,凝固在空中,唐思薇甚至能感觉到她被劲风带起的衣襟拂过自己的手背,然后再慢慢滑落下来。

唐思薇的眼光落到了来人身上,奇怪的是,她居然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杀气。

那人也望着唐思薇,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唐思薇见她身材苗条,一身极乐宫姬人的装束,却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虽然看不全真面目,却也可以猜到是个甚美的女子,她见到唐思薇清艳绝俗的脸庞,轻轻“咦”了一声,语气居然有点失望。

唐思薇感觉到她并无恶意,鼓起勇气轻声问道:“你是谁?”

那蒙面人眼光一闪,伸出右手中指在小眉身上点了一点,小眉的身子便倒了下来,蒙面人伸手将她接住,轻轻放到一边,这时才开口问道:“你是李忘忧的什么人?”声音娇脆,似乎是少女口音。

唐思薇心里立即一紧,她摸不透这人的问话是什么用意,含含糊糊地道:“我是被他们抓来的。”

那蒙面人眉头又是一皱,低头想了想,又问:“那你可知dào

李忘忧还抓了几个别的女子?她们被安置在什么地方?”声音里隐隐有些焦急。

唐思薇哪里知dào

什么,摇摇头,那蒙面人叹息一声,便要出去,唐思薇忙追上去叫道:“请等一等。”蒙面人停下,唐思薇用企求的眼神望住她:“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去?”

蒙面人摇头道:“这里防卫严密,我进来都冒了好大风险,还不一定能出得去。”她似乎对唐思薇颇为怜惜,见到她失望的神情,说道:“过几天我还会来这里,如果你真的想出去,不妨为我打听一件事。”

唐思薇大喜,忙应承下来,蒙面人刚要说话,突然双眉竖起,眼神中出肃杀之气,低声短促地道:“外面有人!”

她拉住唐思薇,在她耳旁低低地道:“闭住了气。”唐思薇不知就里,却也听话地闭住气息,眼前一花,那蒙面人已拉着唐思薇跳入了温泉,她的动作轻盈敏捷,只溅起了几个小小的水花。

温泉不算很大,但容纳两个身材苗条的女子,却是绰绰有余,蒙面人的耳力非凡,二人刚入水,在唐思薇看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容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后主,后主!”

她已经来到了浴室,唐思薇没练过功夫,但蒙面人却听得清楚,赶来的人足有十二三人,有的在室外,有的在屋顶,进到室内的是五个,而且个个都是高手,不觉暗皱双眉。

容姬见到倒在地上的小眉,心里一惊,脸上却还保持着不动声色,说道:“立即搜查那冒充芙姬的刺客,后主必然被她掳走了。”

众人齐齐应声,只听得脚步声不绝,渐渐远去了,唐思薇憋不住,便要浮上水面,那蒙面人感觉到她的动作,却将她一拉,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唐思薇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从善如流,逼着自己继xù

沉在水底。

她不如那蒙面人修习有素,虽然极力忍耐,但憋了这么久,只觉得眼冒金星,脑袋胀痛之极,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实在受不了了,虽然蒙面人一再拉扯,唐思薇还是将头悄悄伸了出来,大口呼吸。

氧气进入肺部的感觉真好,但还没等第二口气缓过来,唐思薇便对上了李忘忧那漂亮的黑眼睛。他的脸就在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带着一抹戏谑的表情,嘻嘻地笑道:“我的脏妻子终于知dào

要洗个澡来取悦她的夫君了?”

唐思薇马上呛了一口水,又是羞窘,又带着被撞破的气恼,眼见池中漂着大朵大朵的红色鲜花,不假思索地捞起一大把往李忘忧脸上扔去,李忘忧侧身避开,嘴角还是扬起,也不知是讥讽还是调笑,唐思薇一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就来气,顺手抓到什么扔什么,澡豆、浴巾统统往前方那个有着一张该死笑脸的男人招呼过去,李忘忧只是笑着闪躲,也不还手,唐思薇更加生气,忽然身旁的蒙面人将一小包东西塞进她的衣襟,唐思薇心中一动,弯腰装着要拿什么,将那东西捏到手里,触感软软滑滑,似乎是个缎子荷包,唐思薇捏住,气哼哼地瞪着李忘忧,用力扔了过去,那荷包哗的一声在空中抖开来,一时间满室粉尘弥漫,异香袭人,李忘忧笑容一收,似乎有些紧张,叫道:“小心!”

他的黑色长袍扬起来,劲风激荡,将香粉卷去大半,但还是有些许落在了唐思薇身侧,唐思薇闻到那香气,头脑中就是一阵晕眩,只觉得瞬时手足酸软,不听使唤,软软瘫倒在了温泉中。

她倒下的时候,蒙面人掌握好时机,一掌击出,白色水花飞溅,唐思薇身子从温泉里飞出,朝李忘忧相反的方向撞去,同时蒙面人拔身而起,一只手在空中一晃,李忘忧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花香,急忙闭住了气息,身子一窜,奔过去将失去了知觉的唐思薇接住,这么缓得一缓,蒙面人已经趁机冲出了浴室。

外面虽然有埋伏,但却不是蒙面人的对手,只是人多势众,那蒙面人一时也脱不开身,听着外面的打斗,李忘忧松了口气,安下心来查看唐思薇的情况,只见她紧闭双眸,容颜安详,呼吸均匀,竟然是睡着了的模样,不由得一愣。再捡起那缎子小包,看到上面的绣图,宛如墨裁的一对剑眉便是一皱。

沉思了片刻,李忘忧终于下定决心,扬声道:“放外面的刺客走!”

外面的人闻言罢斗,蒙面人也是收住攻势,一笑,说道:“多谢!后会有期。”便飘然而去。

16-似梦非梦(最新修改)

唐思薇也不知dào

自己睡了多久,她仿佛在无边的梦境里游荡,恍惚中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寻找父母。

也不知游荡了多久,父母慈爱的面容,遥遥地出现在前方,唐思薇刚要欢喜地上前,哥哥那狰狞的样子又蓦然浮现了,明明是清俊的一张脸,却带着让唐思薇绝望的冷酷,手里握着寒光闪闪的匕,一步步朝她逼近过来,唐思薇想要逃,却现自己的脚钉住了,怎么也逃不了,而父母,却消失不见,她刚惊恐地大叫起来,李忘忧漂亮的脸孔又出现了,他低低地说:“有我在,你不要怕。”然后搂住了她,微笑着盯着哥哥,唐思薇半信半疑地在他怀里哆嗦着,这时哥哥冷笑着冲上来,那匕深深地扎在了唐思薇心脏的部位,唐思薇剧痛之下,啊地大叫了一声,鲜血喷泉般冒出来,溅得李忘忧满身满脸都是诡异的红色,唐思薇捂住伤口,慢慢地蹲下来,痛苦地,不可思议地望着李忘忧,心里全是疑问,却听见他大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傻,我刚刚是骗你的,你居然就信了!”他的眼里全是讥诮和嘲弄,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渐渐远去,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他说:“女人,怎么都是这样蠢!”

唐思薇捂住胸口,觉得整颗心都被撕裂了,突然,伟的身影又出现在她身边,脸上是痛楚的神色,他伸出手,似乎要去为她捂住不停流血的伤口,刚要碰到,却又犹豫地停了下来。

唐思薇望着伟同情的、痛苦的脸,心里柔情渐生,觉得伤口的痛似乎减轻一些,她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来,想要去接住伟伸过来却停在半空的那只手,但伟尖叫了一声,化成一道青烟消失了,晦暗的荒野里,终于只剩下唐思薇一个人。

踟蹰之际,有一白衣少女和一男子并肩自远方而来,那少女明艳无伦,双眼如星,男子却看不清五官,模模糊糊的,身材却很伟岸。

少女容颜如冰似雪。唐思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这么冷的女子,她微微张开嘴唇,吃惊地望着她。

少女看了她一眼,忽然停下脚步,向唐思薇轻轻地道:“小妹妹,你喜欢我的样子吗?”

唐思薇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少女轻轻一笑,神情中却有无限的哀怨,又道:“那你做我好不好?”

唐思薇道:“什么做你?我是我,你是你!对了,你从哪里来,可有见过我爸爸妈妈?”

少女叹道:“你来到了这里,哪还有什么爸爸妈妈?”

唐思薇摇头道:“我自然有爸爸妈妈,你呢?为什么在这里?”

少女道:“我在这里呆了都快一百年啦,没意思得很。我现在不想活了,我的身体,你要是喜欢,就给了你好不好?”

唐思薇刚要拒绝,少女身边的男子突然化作一阵轻烟消失了,少女眼中流下泪来,向唐思薇道:“我要走了。”

她的身体突然朝唐思薇倒了下来,身躯异常地沉重,唐思薇一边扶着她,一边大叫:“你怎么啦?怎么啦?”

少女不再回答她,那双美丽至极的眼眸已经闭上了,唐思薇急得拼命摇晃她,可是她一动不动,竟似死了。

唐思薇将她放在地上,大声地在她耳畔呼喊。可是这少女紧紧地闭着眼睛,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唐思薇疑惑地游目四望。此时风云变色,天空是一片苍黄,大地的土壤鲜红,野地空旷,有长风吹过。

某个声音在唱着一旋律苍凉的歌,那样感伤。

————————————————————分割线——————————————

就在唐思薇纠缠于梦境之时,极乐宫诸人正焦急地等待着。

她已经沉睡了三天了。睡梦中不时呓语,都是些听不懂的句子。极乐宫中本有不少名医,此时都束手无策。无奈之中,有人提出用“摄魂之术”。

李忘忧听到“摄魂之术”,眉头一皱,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一个绛衣妇人低眉回道:“公子,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后主只是这样睡着,不停地做噩梦,那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声音里大有无可奈何。

摄魂之术,是一种几乎失传的古老医术。数百年前后唐的那场战争中,有不少士兵受伤变得神智不清,便有人明了这种方法,来强行唤回病的意识,这办法十分冒险,操作不当极易造成病人死亡。但自从“四宫”获得了抵抗血毒的能力,“摄魂之术”便再也没有人用了。

李忘忧的眼光在众妇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见每个人脸上都是“深有同感”的神色,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低声道:“都三天了,再这样下去,确实也不是办法。”

唐思薇不安地皱起眉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危险,抓着李忘忧的手紧紧用力,李忘忧望着她柔弱无依的样子,心里又是一痛,犹豫了片刻,说道:“要不然,还是请韩大小姐过来一趟吧!”

一个玄色衣裳的妇人越众而出,半躬身说道:“公子,那韩家小姐身世怪异,身边的两个丫鬟也不是等闲人物,只怕~”

李忘忧脸上的神色不停地变幻着,众妇人都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只有唐思薇断断续续地呻吟着。

她胸口前的“流霞”,光华流转,映照着她冷汗涔涔的脸。即使是这样,那脸庞还是美丽脆弱得令人心生怜惜。

李忘忧犹豫片刻,轻声道:“流霞如此光彩照人,看样子应该性命无碍。”

一干妇人不敢接话。

室外的药香源源不绝地飘进来。

李忘忧握着唐思薇的手忽然一紧,他感觉到唐思薇明显地哆嗦了一下,然后,唐思薇突然睁开眼来,脸上全是惊恐,她的手,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qì

,紧紧攥住李忘忧,眼神亮得惊人。

那么大的一双眼睛,死死望住前方,眼神里的绝望,令谁看了都是心中一寒。李忘忧急忙去摸她的脸庞,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触手冰冷而湿腻。

唐思薇的眼睛望着虚空,她的五官有些扭曲,满脸都是痛苦,原本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湿润而苍白的嘴唇张开,突然出一声低哑的喊声。

那喊声蕴藏着极度的痛苦,绝望,任谁听了都是心里一紧,李忘忧急声道:“你醒醒,快醒过来!”

唐思薇恍若未闻,喊了这么一声后,刚刚眼里的亮光便消失了,她根本没感觉到李忘忧的触摸,良久良久后,眼睛又微微闭上,疲倦地,有些无奈地轻声道:“原来你们都不要我了。”

声音说不出的孤单、寂寞,还有悲伤。

就如一朵花孤零零地枯萎了。没有一丝的生气。

李忘忧的眼里露出怜惜的光,一弯身,将唐思薇拥入怀里,就像抚慰一个孩子样轻声道:“不会的,不会的。”

唐思薇呆呆地被他抱着。

李忘忧似乎下定了决心,脸色变得坚定起来,低沉地道:“请韩大小姐过来吧。”

众妇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仍有些犹豫,绛衣妇人是众人中医道最高深的一个,她皱了皱眉,半晌方道:“后主千金之躯,那韩大小姐却是连最基础的医术都未曾学过的,只怕——”

李忘忧烦恼之极地一拂袖,喝道:“我叫你们请她过来,听见没有?”

他浓黑的眉微微竖起,原本俊美到了极处的容颜此时居然带了些许杀气,众妇人不敢多说,绛衣妇人打了个眼色,便有个女子悄然出门了。

不一会,那出去的女子急匆匆地回来,在李忘忧身侧一礼,这时,众人眼前一亮,一个穿着浅紫色宫装的少女姗姗然走了进来。

这少女身上的襦裙、罗衫、半臂、裙带,无一不是大家闺秀才有的装束,但与旁人不同的是,她身上并无多少饰,只在头上挽着支碧绿色的珊瑚簪子,衬得一头乌鸦鸦的秀愈丰盛动人,一张瓜子脸儿,五官精致娇美,雅丽难言,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大美人,但眉宇之间极为冷淡当她一双明眸越过众人审视的、甚至带着点敌意的、隐隐有些鄙夷不屑的眼光时,脸上仍是没有多少表情的。

众妇人对上那双与众不同的眸子时,李忘忧听到了各处出的、刻意压低的抽气声,但并不为所动,他小心地将唐思薇扶着躺好,这才淡淡说道:“韩小姐,有劳你了。”

淡紫色的眸子在李忘忧极其漂亮的脸上只是轻轻地打了一转,便移开了眼光,韩姓少女仍是冷冰冰地表情,但望着唐思薇时,神情变得专注。

“我的老条件。”她清脆地说。李忘忧点了点头。

韩姓少女走到唐思薇身边,右手手指搭上了唐思薇的手腕,李忘忧不由望住她的脸,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只见她先是不以为然,接下来若有所思,再后来,神情便变得凝重了,沉思了约莫一盏茶时分,韩姓少女低下头来,翻开唐思薇的眼皮看了看。

“她睡着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淡紫色的眸子里有着迷迷蒙蒙的光,这样的她看起来几乎是个梦幻里的少女,有着不真实的美,那双纤细却看起来十分有力的手掌从唐思薇的脸庞徐徐滑落,摸到颈动脉处,手指停下来,飘忽的声音在空中回响:“她吸入了很少的安息香,但她的体质似乎和我们不太一样,对这种香也好,对其他的药物也好,似乎都非常敏感,这就是她一直沉迷在噩梦里的原因。”

淡紫色的眸子不解地望着唐思薇清丽绝俗的脸庞,声音里有着困惑:“奇怪的是,看她昏睡的样子,起码已经有好几天了,但体力并没有太大的消耗。好像是有一道力量一直在维护着她,那又是什么?”

李忘忧和绛衣妇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绛衣妇人喝道:“韩小姐,你只要治病就可以了,与你无关的事情,不要问太多!”

韩姓少女嘲讽而冷淡的眼光在她脸上打了一转,绛衣妇人只觉这眼神冰冷如刀,心里微微一寒,不自禁地噤声。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没有多说话,只听见唐思薇沉重的呼吸声,急促地,一声一声。

李忘忧打破了沉默:“安息香是韩家秘不外传的秘香,你总该有解药。只要她醒过来,极乐宫必然不会追究任何事情。”

韩姓少女的脸色仍旧冷淡:“韩家的死活,与我何干?”手指在唐思薇的颈动脉上轻轻滑动着,力道轻柔。

“哦?”李忘忧眉毛一挑,眼神锐利起来,盯住了她慢悠悠地道:“韩大小姐素来以美貌智慧名扬天下——”

淡紫色的眸子不为所动。

李忘忧的话也嘎然而止。

“她很特别。”韩大小姐终于开口了,“我想我能让她醒过来,只是需yào

点时间。”

声音清脆如十三四岁的女孩,还带着些许的童音,但语气不容置疑,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威仪,让一干人觉得,她有十足的把握。

李忘忧松了口气,脸上略有喜意,韩大小姐这时才抬眼望他,声音慢吞吞的:“你,很在意她?”

李忘忧心里一惊,脸色又变得端凝了,想说句什么,还未开口,韩大小姐便又道:“那我得更改一下救她的条件。”

众人又是一惊,屋里的气氛紧张起来,李忘忧苦笑道:“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在意她的。”

韩大小姐道:“哦。”

17-紫眸少女

“你终于醒了。”

清脆的,带点童音的女子声音,在唐思薇耳畔响起。

刚从梦境的缠绕中脱身的唐思薇瞪大了眼睛望着站在窗旁的紫衫少女,有好一会儿,她都怀疑自己还在梦里,但身处之处,还是原来她住的那间屋子,那少女倚在窗边,呈现给唐思薇的是她的大半侧面,唐思薇看到她长长的黑用碧绿色珊瑚挽起,瓜子脸儿,双眉纤长,一双淡紫色的眼眸如梦似幻,正望着唐思薇。

少女慢慢走到她身边,唐思薇看到她形状优美的樱唇微微一抿,露出个柔美的笑容,继xù

用那清脆的、软软的有些童音的声音说话:“睡了四天呢!你饿不饿?”

唐思薇松了口气下来,不管怎么样,看到这样美丽奇异的一个少女,比看到李忘忧要让她安心,她望着韩大小姐紫色的眼眸,有些迷惑地轻声地叹道:“你为什么有这样的眼睛?真好kàn

啊。”

韩大小姐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她说了什么话,点头道:“你的精神很好,应该很快会恢复精力的。”她朝屋外扬声道:“送点吃的进来吧。”

很快有侍女送了食物过来,韩大小姐看着唐思薇吃完一碗雪白的燕窝,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思薇犹豫了一下,没马上回答,韩大小姐见她不语,便先轻声道:“我姓韩,叫做忆歌。”淡紫色的眸子居然有些许的暖意,唐思薇感觉到她的善意,有点难以拒绝,低声道:“我姓唐,名字没你的好听,叫做思薇。”韩忆歌微微一笑,顿时宛如异花初胎,风致楚楚,唐思薇对她生出好感来,手伸过去,握住了韩忆歌的手腕,好奇问道:“你也是极乐宫的人吗?”

韩忆歌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笑容收敛,摇摇头,神情又变得冷淡起来,那蓝紫色的、密密如扇子般的美丽睫毛,给她的眼睛更增添了一股梦幻般的色彩。她看起来不过十岁年纪,和唐思薇差不多大,但仪态举止另有一种高贵的气度,那种高贵,和容姬的雍容又不一样,即使是离得这样近,唐思薇还是觉得她仿佛要随时凌空飞去一般。

不笑时的韩忆歌有种飘逸的、冷淡的美,唐思薇想起几十年前一部很流行的武侠小说,叫做“神雕侠侣”,如果韩忆歌的眼睛是黑色的话,那就像极了里面描写的小龙女了。

韩忆歌轻声道:“我是韩家大小姐。”语气虽然依旧冷淡,却多了些自傲。唐思薇蹙起眉头,她不知dào

韩家是什么来头,但看韩忆歌的反应,却也猜得出她出身高贵,轻声道:“啊,是这样啊?”

她这一句有点敷衍,毕竟唐思薇不知dào

韩家是什么,但韩忆歌的神色忽然有些萧索,她挣脱了唐思薇的手,轻轻地道:“我如果不是韩家大小姐,你会怎么样待我呢?”

唐思薇不解地望着她,韩忆歌的侧脸,鼻子挺直优美,下巴小小尖尖的,直是“我见犹怜”,唐思薇低声道:“我不知dào

韩家是什么,姐姐你生得这样好kàn

,我很喜欢你。”

她在这个世界上,刚开始是在逸仙镇的王家小店,生活不过几天,众人都把她当成神仙来敬仰,到了极乐宫里,容姬等人对她虽然尊敬,多少有疏离之感,突然来了这样一个少女,年纪相当,又能与唐思薇用比较平等的态度说话,让她大觉亲切,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想和她做朋友的感觉来,便说出了这样的话。

韩忆歌有些惊讶,淡紫色的眸子再向唐思薇望去,见她百合花一样的脸上,神情十分诚挚,心中微微一动,两个少女这样四目相视,不约而同地起了惺惺相惜之意,这时唐思薇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一股冷香,只觉得这香味好生熟悉,鼻子不由抽动了几下,韩忆歌见到她的神态,心下明了,说道:“你前些天中了我韩家的安息香,本来常人闻到这香味不过昏睡半天便可醒转,但你体质特殊,足足昏迷了四天,那给你用安息香的人,可也是有我身上这样的香气?”

唐思薇被她这样一提,心下明白了,恍然道:“是啊,那是一个蒙着面的女孩子。”想起那蒙面人说要自己帮找别的被抓到极乐宫的女子,难道是韩忆歌?她呼地一下从床上坐起,问道:“韩姐姐,你是不是也被他们抓到这里来的?”激动之余,声音都有些抖了。

韩忆歌淡淡道:“哦,自然不是。我是自己想进来看看——”她意识到唐思薇问得奇怪,反问道:“难道极乐宫有抓进来的女子吗?”

唐思薇点头道:“是啊,那蒙面的女孩子和我说,要我帮她找一个被抓来的女子呢。”

韩忆歌摇头道:“胡闹!”唐思薇不解地望着她,韩忆歌的袖子一拂,脸上表情一沉,说道:“思思和念念这两个,近几年真是无法无天了,我都说了只是想进来看看,为何却还要擅自行动?脑子没长进,倒是跟踪的本领长了不少!”

唐思薇望着她不悦的面容,对这番话听得糊里糊涂,便换了个话题,嗫嚅着问道:“姐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韩忆歌道:“这里是庆元呀。”

唐思薇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她所处朝代,于是抓住韩忆歌的手,刚要说话,门口便传来一个欣喜之极的声音:“你醒了。”

二人循声望去,韩忆歌脸色只是一冷,唐思薇刚刚红润的脸却一下变得苍白了。

李忘忧黑色长袍的身影正翩翩然朝唐思薇走过来。

他的神色是喜悦的,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近,唐思薇不禁身子一缩,朝韩忆歌身侧靠近了一些,韩忆歌感觉到她的手心冷,眼神里露出若有所思的光,但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正常了。

李忘忧走到唐思薇身旁,见她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双目湛然有神,心里一喜,便要去握她的手,唐思薇将手一缩,李忘忧哪里能让她躲开,也不见得他如何用劲,一个翻掌,唐思薇已与他相握,李忘忧微微一笑,不去管唐思薇的暗暗挣扎,扭头对韩忆歌道:“韩大小姐,这几天辛苦你了,我已与你的两位侍女取得联络,她们此时正在外面等着呢!”

韩忆歌微微颔道:“好的。”她也不去看唐思薇着急尴尬的神色,优雅自若地站起来,说道:“那我先去看看她们。”

李忘忧又道:“你要的东西,我已交给你的侍女。”

韩忆歌的衣袖微微震动了一下,紫色眼眸中终于有了波动,说道:“那样很好。”顿了一下,又道:“另外那件事情,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李忘忧道:“好的。”韩忆歌不再停留,唐思薇望着她走出房门,连望都不望自己一眼,不由嘟起了嘴。

刚刚两个人说话还好好的,怎么李忘忧一来,韩忆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都是这个男人害的!

她刚要瞪眼,李忘忧已将她拥入自己怀中,紧紧地抱着,唐思薇能感觉到他的手臂紧,温热的呼吸在耳畔清晰之极。

他的嘴唇仿佛就贴在了唐思薇的耳根,她异常地不自在,抬起手来,想要推开他,但他抱得那样紧,几乎勒得她胸腔都要透不过气来,根本推不开,唐思薇经受不住地咳嗽起来,喘息着道:“你要勒死我了。”

李忘忧的怀抱松了一些,却仍然紧紧抱着,用一种占有的姿态,手在唐思薇背上渐渐上移,抚上她的头,然后,出一阵释然的叹息,那叹息仿佛是从心底出来的,唐思薇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忽然说道:“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李忘忧把头埋到了她的中,咕哝着道:“你能对我怎样?”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笑意,唐思薇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宠溺之意,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再不放开我,我真就要受不了了,对一个四天没出恭的人来说,醒来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李忘忧一愣。慢慢放开她,脸色十分古怪。唐思薇却马上跳了起来,朝门外冲去。

她冲出去几米外,才听到李忘忧的大笑之声,笑声回荡在院子里,久久不散。

18-道是无晴还有晴

出乎唐思薇的意料,这天晚上李忘忧不再纠缠她,反而自觉地搬去别的住处了。

她心里小小的松口气,虽然容姬口口声声说唐思薇已和李忘忧成为夫妇,李忘忧也并不反对,但要和一个自己根本才见过几次面的男子在一起,就算他相貌再好,举止再优雅,唐思薇心里还是十分别扭的。

她,一个刚刚十九岁的女孩子,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个自己根本不明白的世界,这里有两个月亮,有许多热衷于修仙的人,可是,她根本不知dào

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逸仙镇的时候,也曾经旁敲侧击过,可是王大婶从未出过门,张大叔常年卧病,张老虎也不过是个普通老实的猎户,除了知dào

逸仙镇附近的雪山上有仙女外,也就只知dào

离开逸仙镇三十里的地方有官府。唐思薇在逸仙镇住了几天,几乎全是在养病,和应付那些请求仙女降下神迹,使泉水变清的居民了,总以为自己还有时间,来慢慢了解这里的一切,可是,生活居然如此充满了变数!

唐思薇想到这里,苦笑着摇摇头。如今天下之大,她却无处可去,也没有家人,可以安身。难道,真要在这什么极乐宫住一辈子不成?

一个侍女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在香炉里添了一把香,一股幽幽的甜香冉冉散开来,唐思薇皱皱眉头,说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你把它撤了好不好?”那侍女愣了一下,有点犹豫,低声道:“这是宫主吩咐的,后主身子虚弱,用点熏香可以助眠。”

唐思薇苦笑道:“我都睡了几天了,还睡什么?”说到这里,觉得有些饥饿,又道:“我肚子饿啦,有什么吃的没有?”

那侍女低身一礼,急忙回道:“有红枣银耳羹、冰糖百合粥、薏米莲子粥……”一连说了好多种,只听得唐思薇一呆,说道:“怎么有这么多?太浪费了。”侍女轻声道:“这些都是宫主吩咐过要随时备着的。”唐思薇微微颔,不一会,有人送了食盒过来,那侍女揭开,只见一碗红白相映的银耳羹仍微微的冒着热气,一碟子金黄桃酥、一碟炸麻团,东西不过三样,式样却是极为精致的。唐思薇只吃了半碗银耳羹便不再用,那侍女叫了人收拾下去,唐思薇坐在桌旁,以手支颉,呆呆地望着墙上一副寒梅图,那寒梅只有数枝,在皑皑雪地里傲然盛开,殷红娇艳,但看在唐思薇眼里,却有说不出的凄苦,她出了一会神,见那侍女仍站在自己身后,便问她道:“有没有笔墨?”

那侍女道:“后主可是要作画?奴婢这就去备。”她生得中等身材,鹅蛋脸儿,五官俏丽伶俐,看样子也是十分善于察言观色的,想必早注意到唐思薇看那幅画了,唐思薇脸上微微一红,她对中国式的山水画一窍不通,只是长夜漫漫,枯坐无聊,想要写几个字打时光罢了,说道:“我无聊得很,只是想写几个字。”

侍女应声去准bèi

了,她显然是做惯了这行的,手脚麻利,很快备好了笔墨纸砚,唐思薇提起笔来,在纸上写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她以前练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临摹的是颜体,只会写大楷,但毕竟时日太久,刚拿起笔来殊不习惯,刚写了这么几句,手腕便有些酸痛,她休息了一会,叹口气,继xù

写下去:“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是陆游的卜算子,唐思薇看到那寒梅图,一时有感,默写出来,十分符合自己这时的心境,但毕竟大病初愈,只是这么几十个字,却也累了,将毛笔丢在一边,长长叹息一声。

那侍女看了唐思薇的字,眼中露出惊诧之色,低声道:“后主真是才情过人,这词配这幅画真是再好不过了。”

唐思薇淡淡地道:“不是我写的,我只不过想起来而已。”侍女眼里闪动着好奇的光,问道:“真不知是哪位大家,能写出这样好词?”

唐思薇半倚到床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那侍女,似乎不经意地问:“你觉得可能是哪位大诗人写的呢?”

侍女脸上一红,说道:“小红真是逾礼了,不该多问的。”唐思薇懒懒地道:“我只是想考考你。”

小红低下了头,眼光却从额前的刘海下透出来,偷偷的瞧着唐思薇的脸色,字斟句酌地想着,说道:“如今的代王不怎么喜欢吟诗作对的,现下文风日衰,能与往朝李青莲、杜工部等人相提并论的自然不可能有。但像陆比安、苏伦伟等几位名士,却只是擅长律诗,词曲不见得有多好,擅长作词的文云修、黄庭炎、李尚这几位,性格豪放,不喜凄苦之音,小红不才,大胆猜测,写这词的诗人必然是才气过人,性情如梅花般高洁孤傲,但身世却波折极多,故作此凄凉之音。”

唐思薇凝神听她说话,此女口齿伶俐,文学修养也不俗,她提到的李青莲、杜工部,唐思薇也还熟悉,便是现代人熟知的李白、杜甫,可是她说的这几个“大诗人”,唐思薇却都不曾听过,她留意到,小红提起李白杜甫时,是用“往朝”两个字的,往朝?电视剧里不是说“前朝”吗?唐宋元明清,难道现在是宋朝?可是为什么有名的“唐宋八大家”,小红却一个也没提起呢?

唐思薇一边想着,忽然注意到小红窥探的眼神,急忙心神一摄,微微笑道:“你说得很好。”她有心再试探一下,便道:“你可会写字?”小红脸儿一红,道:“奴婢的字不好。”唐思薇道:“无妨,我的字原本也不好。只是听你刚刚点评这词的诗人生平,相当中肯。我另有一个朋友,他的词也是极好的,现下我念出来,你帮写上,可好?”

小红哪里敢说不好,施礼道:“那奴婢大胆了。”

她虽然口中说着大胆,但半坐在椅子上,提起笔来,唐思薇便看得出,这确实是个受过严格诗书训liàn

的女子,唐思薇随口念道:“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这是宋朝欧阳修非常有名的一“蝶恋花”,小红字迹秀媚,写来更添一种闺怨,唐思薇刚刚念完,小红也写好了,刚刚写完,小红的脸上便是一怔,唐思薇刚想问她可知此词为何人所作,只见小红将笔放下,朝唐思薇跪了下来,唐思薇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了?”

小红低声道:“奴婢大胆,想和后主说句心里话,请后主莫要怪罪。”唐思薇听她语气郑重,脸上神情也很严肃,心里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说道:“你但说无妨。”

小红顿了一下,唐思薇见她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小红虽服侍后主日子不长,但这几日,却也知dào

后主是个宽厚之人。”

唐思薇听得如坠云里雾中,这时小红又继xù

说道:“宫主能遇到后主这样的人才,实在是宫主的福气,以后要是生下小王子,那更是咱们后唐的福气。小红跟在宫主身边已有十几年,宫主为人如何,小红自信还是心里清楚的,这些日子后主病了,宫主心急如焚,不眠不休守在后主身旁,其心天地可鉴。”

唐思薇苦笑道:“我真是被你弄糊涂了。和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见小红脸色郑重之极,却也不知如何应对,说道:“他为人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这句话语气略显冷淡了些,在她心中,确实是对自己和李忘忧这段所谓的“婚姻”十分不以为然的。

小红如何听不出来唐思薇的冷淡,心里一急,不觉双泪盈盈,磕头道:“后主,宫主虽然以前是风流了些,但他心中一直没有旁人,只等着后主……只是,这么长的日子,他一个人这么等着,心里实在是很苦的,再说,宫主天生的俊俏,难免有女子为他动心。后主心里千万不要再怪罪他了。”说完又是磕头不止。

唐思薇脑中轰然一声,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小红一直以为自己在生李忘忧的气?顿时满面通红,望了望桌上的“卜算子”、“蝶恋花”,这两词联在一起,确实有“闺怨”之嫌疑,唐思搔搔头,决定还是不要解释的好,见小红磕头如捣蒜,说道:“你不要老跪在那里好不好?”

小红道:“小红不敢。”跪着不起。唐思薇心中烦躁起来,说道:“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儿家,也是爹娘生的,凭什么要天天跪来跪去?有点骨气好不好!”小红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听了这话,更是一吓,见唐思薇下了床朝房门走去,忙起身追上道:“后主要去哪里?”

唐思薇气道:“总不可能去死。”

她打开房门,大步的走出去,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唐思薇前方响起:“出什么事情了?”

白衣的容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唐思薇面前,杏花般秀丽高雅的脸上,是略带苦涩的笑容,一低身子,她朝唐思薇行了一礼:“容姬见过后主。”

淡淡月光照在容姬身上,月下果然出美人,何况容姬本就是那样出色的美人,白衣如一袭轻烟笼罩着她全身,一时似梦似幻。

唐思薇的脚步停了下来,语气犹豫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镇静些,唐思薇!毕竟现在自己处在弱势。她暗暗告诫着自己,面色尽量地放缓和些,但终究还是笑不出来,那脸色就有点僵硬。

容姬露出个笑容,不知为何唐思薇觉得那笑容有点幽怨,她轻轻地道:“宫主担心庆元行宫这里的东西色色不齐备,怕后主不合心意,特叫容姬过来看看。”

唐思薇看了看月色,她在现代,一到晚上都是霓虹闪闪、灯火万家,哪里能看到什么月色,这时虽然看到双月挂在空中,却也分不出是什么时辰了,估摸着天黑了一会儿了,或许有点的样子,她脸色和缓下来,说道:“多谢姐姐关心,我睡了几天,现在醒了,一时倒睡不着。”她忽然想起韩忆歌来,问道:“韩家姐姐可还在宫里?”

容姬道:“韩大小姐先出宫去了,说是明日再来。”唐思薇有些失望,容姬又道:“晚上风凉,后主小心身子。”

唐思薇见她要来搀扶自己,忙身子一侧,反而走了出来,说道:“我想看看月色,你们陪陪我好吗?”容姬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叫小红取了一件白绸外袍来,给唐思薇披上了,三人在院子里走了几步,都是无话。

唐思薇注意地打量着这个院子,不算大的地方,一侧是抄手游廊,两侧的墙上花叶扶疏,虽然月光下看不分明,但猜得出必然是绿意盎然的,可见是春日了,右边墙壁角落里是一棵大树,树叶伸展开来,亭亭如盖,树下安了几张石凳,围着一张石桌,月光下泛着似乎是大理石的冷光,唐思薇走到那桌旁,见到凳子,便下意识地要坐下,小红忙道:“这里冷,还是奴婢拿个靠枕来垫着再坐。”

唐思薇便不再坐,摇摇头,说道:“不必。”望着清幽的月色,忽然一个念头浮上心头,含笑说道:“如此明月清风,要是有人在这里抚琴,真是清雅得紧。”

容姬和小红都是一怔,隔不多时,容姬也含笑道:“如此甚好。”稍稍提高了声音叫道:“清风,去将那碧瑶琴取来。”

一个清脆的女声应道:“是。”唐思薇寻声而望,却只见淡淡的人影只是一闪,便不见了,唐思薇心思一转,暗暗心惊:“看来这极乐宫真是高手如云,容姬一个侍女都这样厉害,也不知容姬本人如何!”

她不知自韩忆歌的侍女大闹过一次庆元行宫后,李忘忧已加强了各处警备,这几日陆续派来的,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真是防卫得滴水不漏,唐思薇想逃走,那是难上加难。只是容姬本人的武功却不算高,这点唐思薇却是猜错了。

清风取琴只是不一会的事情,唐思薇无心去看她的容貌,倒是对琴很感兴趣,她以前跟着妈妈练过古筝,这时见清风取来的果然是古筝,心里有些喜欢,见清风将古筝放到石桌下,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先是一愣,心道:“怎么只有十三弦,这怎么弹?”她不知dào

古筝在唐宋时期都是十三弦的,经过现代改进才有了二十一弦,见到十三弦的古筝,她有点愣,想道:“这古筝怎么弹才好?”

她身处在与自己成长环境完全不同的地方,心里充满不安,总觉得能找到点什么熟悉的事物,心中才能宁定,但见到这和平日不一样的古筝,却不知如何下手,便转头去望容姬,只见容姬轻笑道:“后主想听什么曲子?”她指着小红说道:“小红是宫主身边第一个得力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筝也是弹得很好的。”

唐思薇忙道:“随意弹几就好。”容姬便吩咐下去,有人过来燃起了香,小红净了手,坐到古筝旁,素手轻抚,弹了一曲子,唐思薇听不出是什么琴曲,但琴声悠扬,确实是很动听的,唐思薇留心看她的弹琴手法,右手用的是脱、劈、挑、抹、剔、勾,左手按、滑、揉、颤,指法娴熟,唐思薇记得妈妈说过,这属于传统演奏手法,唐思薇的妈妈天性聪颖,古筝弹得很好,但唐思薇并没有学到多少,只能算是略窥门径,但小红所用手法,大多是轻弹慢揉,曲意舒缓,刚开始唐思薇还觉得有意思,但两三曲子下来,便听得昏昏欲睡,忽道:“这筝很好,我想试一下。”

小红忙起身,唐思薇走到筝旁坐好,先试了试音,心里有底后,沉息静气,双手慢慢抬起,手指在弦上划过,众人忽觉耳畔一震,铿然几声,接着是急促的琴声如珠落玉盘,哗啦啦跳跃出来,有繁忙之意,似乎有人在催促着,要急着去做一件大事,接着琴声一阵接一阵的急促,如台风扫过,气势瞬间变得紧张,琴声一阵接一阵,越来越急,众人听得血脉奋张,又是惊奇,又是不可置信,容姬喃喃道:“筝居然还有如此弹法,琴声中居然还可以有肃杀之气。”她连用两个“居然”,显然心中惊奇之极。

琴声继xù

,时急时缓,急时只觉风声劲急,仿佛要刮倒一切,缓时却又抒情优美,带有一种陶醉之感,仿佛是有人战胜了那劲风苦雨,心中豪情万丈,仰天长笑。就连唐思薇自己,也渐渐地沉迷到了这琴声里去了。

这是唐思薇弹得最好的一曲子,也是她妈妈去世前所教,叫做“战台风”,指法丰富,对唐思薇来说相当难练,但弹奏之时,能让心中郁闷消去大半,妈妈在唐思薇父亲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沉迷在忧郁里,唐思薇也是故yì

要她教自己弹这曲子的,希望妈妈能借音乐的力量快乐一点,可是,妈妈终于还是抵挡不力量对爸爸的思念,离开了人世。

想到妈妈,唐思薇的情怀更加激荡,凄楚、自怜、伤感……思绪如潮,手指不觉用力,铿然一声,琴声忽止,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弦断了。

唐思薇怔在原处,有人将她的手拿起来,柔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你的手成什么样子了!”

唐思薇的指尖流出了血,想来应该是心绪波动时,用力过度,被弦弄破了的,本来弹古筝要留长指甲,现代人常用假指甲代替,唐思薇却没有留指甲,只用指尖来弹,哪有不破皮的道理,她静静地看着面前黑衣的男子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眼里流露着温柔和怜惜,自己却坐着没有任何动作。

容姬和小红从琴声从惊醒过来,她二人本不是粗心之人,只是唐思薇弹的这曲子实在太出人意料,所用指法也见所未见,这二人都对琴理精通,见了哪有不欣喜若狂的道理,一时如痴如狂,这时才现唐思薇的手指流血,忙上来包扎。

李忘忧看了看月色,轻声道:“夜深了,你也该歇息啦。”

他握着唐思薇的手,带着她进了屋子,容姬和小红打了个眼色,二人都悄悄退下了,李忘忧将浅蓝色的缎被揭开,扶着唐思薇上了床,为她盖上,自己坐在床边,深深地凝视着她。

隔了一会,李忘忧才轻声问道:“你在缥缈宫呆了多长时间?”

唐思薇微微一惊,隔了一会,她才说道:“我不记得了。”

李忘忧脸色沉了一沉,唐思薇能感觉到他的不快,但李忘忧却并未作,他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出了一会神,说道:“你这几日好好调养身体,等好些了我们便回宫去。”

他说到“回宫去”时,握住唐思薇的手又是一紧,唐思薇眉毛一竖,不觉恼怒起来,瞪住他道:“凭什么我要和你回去?”李忘忧不悦道:“你身为后主,自然要履行自己的职责,难不成还要和那些歪魔邪道混在一起不成?”

唐思薇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不觉气得脸上白,说道:“你若是觉得缥缈宫弟子是歪魔邪道,那又何必拘了我在这里?”

她虽然不知dào

缥缈宫到底是作甚么的,但看逸仙镇上的居民对自己的尊敬,自然觉得缥缈宫里的人都是好人,听到李忘忧这样说,哪有不气恼之理?

李忘忧烦躁道:“我不是说你。”他的脸色本来有些烦躁,望到唐思薇恼怒的神情,心中一动,神情又转温柔,倾过身来,一只手握着唐思薇,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庞,低低的说:“不要动不动就生气,你身子还未大好,何必气坏了自己?”唐思薇怔怔的和他四目相视,他的声音是那样恳切温柔,漂亮的黑眼睛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闪着神mì

莫测的光,里面有着唐思薇所不能懂的情愫,唐思薇在一刹那的失神过后,不觉为自己的失态红了红脸,这时二人隔得极近,越能闻到李忘忧身上的男子气息,而他温热的鼻息拂到唐思薇脸上,这时唐思薇哪里还气得起来,心里莫名地害羞,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侧过脸去,说道:“我要睡了。”

她的不自在都看在李忘忧眼里,李忘忧的唇微微一挑,勾起一抹笑来,伸手为她理了理头,低声道:“那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他的手在空中一挥,夜明珠的光辉便熄灭了,在隐约的月色中,唐思薇看见他大步的走出去,消失在门外。

19-岁月静好时(最新修改)

唐思薇却在黑暗中失眠了。

她想起父母,心中酸苦,流了一会眼泪,越没了睡意。

当悲伤渐渐淡了些,生存的问题便接踵而至了。唐思薇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头上的芙蓉帐,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她并没有多少一技之长,在父母身边时,父亲做得一手好菜,也以做菜为乐,后果就是唐思薇和妈妈厨技退化到只会做蛋炒饭的程度,待父亲去世后,唐思薇承担起了照顾妈妈的重任,她多少继承了些父亲的天赋,勉强做得出一些家常菜肴,可是远远达不到大厨的标准。

就连逸仙镇的王大婶,也能做出比唐思薇像样的菜肴来。极乐宫里的厨子,就更不用说了。

古筝,会一点,但除了那战台风,别的也不怎么样。

画画,素描还可以,勉强能画点人物和风景。

唱歌,学过点美声,是半吊子,但现在她说话的嗓音,和以前不太一样,这个可能性似乎不大,再说,歌姬的地位在古代可不高,这个办法直接被否决。

唐思薇的五官都皱在一起,认真地考lǜ

着自己的长处,看能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在这里好好生活的。想了半晌,不由嘟起了嘴。

好像什么都不行啊!

人家穿越到别处,都是翻云覆雨,惊天动地,可她唐思薇,什么都不会,往好听的说,什么都勉强会一点点,而且会的那些,似乎在这里都没什么用。

大二的女生,学的是英语专业,可是在这里,英语再好又有什么用?难道极乐宫要个翻译吗?

还是说,就这样认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做什么劳什子的“后主”,和那传说中的三百八十位姬妾“争风吃醋”,然后生一堆小萝卜头?想到这里,唐思薇打个冷战,似乎看到了一群流鼻涕的小孩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唐思薇自认是个没野心的人,从小到大,父母也不曾给她多少压力,母亲身体不好,又为父亲的病操心太多,更是虚弱,后来生唐思薇的时候很是吃了些苦,父亲对母亲爱怜之极,本不愿她生育,但母亲却极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哥哥生得很俊秀,唐思薇在现代也是个挺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但和哥哥站在一起,人家的眼光还是会先落在哥哥身上。

听说,哥哥的生母也是个大美人儿。唐思薇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很帅的,哥哥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外貌极为出色,一米七八的个子,古铜的肌肤,加上俊美清秀的脸庞,就连电视明星也比不上。妈妈曾经说过,如果不是因为哥哥生得那样好,她是万万不敢生小孩的。但是,太期待自己有一个和哥哥那样好kàn

的孩子了,才冒险生了唐思薇。

这就是唐思薇的由来。也可以说,漂亮的哥哥,是唐思薇妈妈生唐思薇的动力。

哥哥的漂亮,和极乐宫主是不同的,哥哥的气质,在俊美里带点狂野不羁,带点颓废,让人一见就知dào

是从古惑仔混出来的,而极乐宫主,却是古典的俊美,微微上扬的剑眉,有些像丹凤眼的眼睛里,似乎永远是温柔的含着笑,好似从画里走出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一身的贵气,一身的风流。

唐思薇想到这里,就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

妈妈可知dào

,如果不是哥哥,唐思薇也不会到这样地步,直到现在,唐思薇想起哥哥拿着刀对住自己时露出的眼光,还是心底直冒寒气。

他那天似乎还喝了些酒,眼眶微微的泛红,唐思薇甚至还记得他穿的是黑色的衬衫,敞开了胸口,两个人站在十六楼的顶层,在霓虹的五彩光里,唐思薇看见他俊秀的五官扭曲着,是那样恶狠狠的表情对唐思薇吼道:“你知dào

吗,我一直都恨你们!”

他一直都不喜欢唐思薇,这个思薇心里清楚。只是,多少年来相安无事,也就装作不知dào

。兄妹俩个,多少有些生疏。思薇的妈妈,对哥哥向来是客气的时候多,亲密的时候少,就连思薇的父亲,心里也是疼思薇多些的。

也难怪思薇的爸爸偏心。哥哥从上小学开始,打架的次数就比读书的次数就多些,一所学校上不了三个月,领导就要请他转学,十二岁就有女生为他争风吃醋,大打群架,到了十四岁,便会谈恋爱和女生同居,逃学逃到连回自己的学校都找不到路。十五岁会去舞厅卖摇头丸,在爸爸下病危的时候,他还会在医院隔壁的迪吧染着黄头,穿了耳环鼻环,摇头晃脑地大跳劲舞,手指上香烟袅袅,怎么不叫思薇的爸爸寒心。

而思薇,自小就乖巧,聪明,会读书,虽然没有哥哥漂亮,但也清秀可人。她继承了妈妈白净的皮肤,和爸爸的大眼睛,如果没有哥哥来做参照的话,思薇算是个小美人。

思薇的爸爸对儿子太失望,便对女儿不敢有太大的要求,思薇过去的十几年几乎是很幸福的,她和妈妈学古筝,不想多学了,父母也不强求,想学画画,父母也会请了好的老师来教,学到一半,又因为迷上了父亲的擒拿术而搁到一边。

就是学英语,也是因为觉得比较容易,才选的。唐思薇像妈妈多些,学语言很快。她在学校的成绩,也只是不好不坏。

因为,世界是那么美好,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等着唐思薇去做呢。她常常和朋友骑着山地车,一起去爬山,在山顶对着朝阳“哦”“哦”大叫。明亮的眼睛,生动的表情,不设防的大笑,是那样飞扬的青春。

因为年轻,便觉得日子好长,可以大把大把地挥霍,而又不觉着心疼。

有时候,妈妈会因为爸爸对思薇的宠溺而摇头,说:“学有专精,薇薇这样,什么都会,什么都只会一点,不见得是好事。”

爸爸则爽朗地一笑,揽住妈妈的肩膀,眼里是满满的骄傲:“我们的宝贝女儿,只要懂得生活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学那么多东西?以后不是太便宜了娶她的那小子吗?”他又看着妻子笑:“你连蛋炒西红柿都能炒出水来,我不是照样也要了你吗?”于是连妈妈也红着脸笑了。

唐思薇见识过妈妈的厨艺,切肉的时候,她有本事切到自己手指头,而且菜刀永远会莫名其妙地掉下来,砸到她的脚趾头,痛得她哇哇大叫。连唐思薇也看不过去,叹道:“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妈妈?真不知dào

这种人拿手术刀时会不会砸错了人!”

妈妈便杀气腾腾地拿着刀追出去:“你老妈是内科医生,不是外科的!”

唐思薇想滴往事,忍不住深深叹气。

再也回不去了。

爸爸说过,人生在世,一定要过得开心。即使是他离开人世的那一刻,他望着思薇和妈妈的眼神,也是爱怜和缠绵的。

“好好生活下去。”这是他留给思薇和妈妈的最后一句话。

妈妈还是离开了。

唐思薇的眼光变得迷蒙,她想起妈妈临终的时候。

“思薇,对不起,妈妈不够坚强。”她说。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便分外地显得眼睛大,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她稍稍平复后,眼睛里突然出迫人的光彩来,喘息着去摸索思薇的手。

“思薇,我一生最大的弱点,就太过脆弱。”她急切地说。

“但我从来没有后悔爱过你的父亲。”她的眼睛死死盯住思薇,声音里有着思薇不能懂的痛楚:“可是你不可以走我的老路。不要轻易去爱一个人,不要爱得太深!”她突然直起身来,但又重重地摔到床上,思薇忙去扶她,妈妈反而握紧了思薇的手,痛楚地,急切地说:“你一定要记得,不要轻易去爱。”她望着唐思薇的眼睛,直到唐思薇眼里有了泪,点点头,她才释然地躺下。

“思薇,你一定要幸福啊。”妈妈微弱地说了最后一句。

唐思薇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

这一幕,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也使唐思薇的眼睛再度红了。

不要轻易去爱。可是妈妈,现在,我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唐思薇翻了个身,忍不住大哭起来,寂静的夜里,只有她凄凉的哭声在回响,而就连这哭声,对她而言也是有些陌生的。

————————分割线——————————————————————————

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也不知是什么鸟,鸣声宛转清脆,滴溜溜一长串,如唐思薇听惯的桂林山歌般气息悠长,让她有身处老家的山村之感。

鸟儿的叫声越来越近,渐渐的到了窗口,唐思薇慢慢睁开眼来,便见到一只翠羽红嘴的鸟儿,有几分像热带小鹦鹉的模样,从窗口投入,收了翅膀,立在桌上,两只小小的爪子试探性地在桌上踏了踏,又缩回去,小鸟儿偏着脑袋,似乎是想了想,才下定决心,翅膀一张,飞到了唐思薇枕上。

它的眼珠秀气而幽黑,如两颗黑宝石,好奇地看着唐思薇,唐思薇也好奇地看着它,连呼吸都屏住了,怕惊住了这只可爱的不速之客。

小鸟儿红润光滑的尖嘴在枕头上啄了啄,淡黄的爪子往后退了几步,抖抖翅膀,又甩出一串叫声,便翩然飞出窗外了。唐思薇可惜地呀了一声,心里有些不舍,坐起身来,这时屋外的侍女已听到唐思薇这里的动静了,低声问道:“后主醒了?”

唐思薇坐起来,那侍女也推门进来,服侍她梳洗,唐思薇犹自不时望向窗外,希望那只小鸟儿再飞转回来,但晴空万里,碧蓝如洗,哪有半点飞鸟痕迹。

突然就想起泰戈尔的一句诗来: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天空。

那只小小鸟,它的天空在哪里呢?

想起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珠,唐思薇羡慕起它来,多自由啊!她情不自禁地喃喃道:“Myheart,founditsskyinyoureyes.”

为唐思薇打理头的侍女好奇地伸长了耳朵,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脸上不由现出了崇敬之色。

果然是上天派来的使啊,后主说的,应该是上神的语言吧!

唐思薇哪里懂得这侍女的心思,待梳洗完毕,随意用了些清粥,便见到容姬笑盈盈地来了,说道:“后主,有位客人,你可是要见见?”

唐思薇淡淡笑道:“我无亲无故的,哪有什么客人?不见也罢!”

容姬轻笑道:“后主若是不见,那就莫要后悔。”

她眼波里闪动着一丝狡猾,但即使是这样的小小狡猾,却依旧不减她的优雅美丽,仿佛只是弄了个小小的恶作剧似的,让人想气都气不出来,唐思薇咬咬下唇,心思一转,说道:“那就见吧。”

容姬带着唐思薇穿过院子,转过几处回廊,唐思薇留心要看这里道路,原来这行宫不小,由数十处院子连着,除了唐思薇自己住的那院子只有一棵大树外,一路上遇到的院里都是奇花异草,假石玲珑,青石小径弯弯曲曲的,时有溪水穿过,景致清幽,唐思薇身体刚刚痊愈,走得微微见汗,容姬见她体力不支,便放慢了脚步,解释道:“韩大小姐吩咐过,后主在床上躺得久了,血脉不通,这几日倒是要多走走才好,宫主便交待了,不许备车,后主见谅些个。”

唐思薇点点头,心里倒有些佩服韩忆歌,问道:“容姬姐姐,韩姐姐的医学那么厉害,是家传的吗?”容姬摇头道:“那倒不是。”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说道:“韩忆歌这女子来历怪异,后主最好少与她亲近。”唐思薇咦了一声,惊讶地问:“为什么?”想起韩忆歌紫色的双眸,又道:“是因为她的眼睛吗?”

容姬犹豫一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往花厅方向望了一眼,过后方道:“一言难尽。”

不多时几人已走到花厅边上,早有侍女打起帘子,传道:“后主和容姬大人到。”

唐思薇一进到花厅,就惊咦了一声:“韩姐姐?”

那穿着水蓝色衫子,紫蓝色半臂,宝蓝色罗裙,正扭头望过来的长少女,可不正是韩忆歌么?

更令她惊奇的是,韩忆歌身边还站着两个少女,都是十六七岁年纪,一样的身材高挑,鹅蛋脸儿,黛眉若山,明眸浅笑,说不出的清丽秀逸,两个人面庞一样,身材一样,不同的是一个穿得一身水红色,一个是鹅黄色,竟是一对双胞胎。

唐思薇在二十一世纪虽然见过的美女不少,但这样出色的双胞姐妹却也不多,不觉看住了,这时韩忆歌站起来,浅紫色的眸子里有着些许的笑意,轻轻地道:“思思,还不过来给思薇妹妹赔不是?”

那鹅黄衣衫的少女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脚步轻盈地走到唐思薇跟前,盈盈一礼,嫣然一笑,看着唐思薇道:“思思在这里向姑娘赔罪了。”

唐思薇一听她的声音就认出来了,可不正是那日在浴室所见的蒙面人?当时她穿着极乐宫的衣衫,以巾子蒙面,只露出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这时才见到她的全貌,果然是个出色的美人,她一见之下,好感顿生,何况此时身子已好了,哪里会去计较太多,遂微笑道:“不用客气。”

思思仍旧身子不动,容姬使个眼色,便有侍女过来搀扶,这时思思才顺势起身,退到韩忆歌身侧,唐思薇兴致盎然地看看思思,又看看念念,越看越觉得两个人相似之极,便笑着朝韩忆歌道:“韩姐姐,她们两个长得真像!”

韩忆歌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并不回答,唐思薇觉出她对自己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却不知何意,正疑惑间,容姬已含笑问道:“韩大小姐这两个侍女可是百变神人的高徒?”

韩忆歌低下头来,品着侍女刚送上来的香茗,淡淡道:“百变神人是什么东西,也配做他们两个的师傅?传闻中容姬大人见多识广,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这句话虽然说得很轻,但对容姬大有不敬之意,众侍女都是脸色一变,容姬却是极有涵养,微微一笑道:“那可是我走了眼了。”她眼光在思思念念脸上打了一转,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道:“这两位姑娘,易容成芙姬的模样,几乎是丝毫不差,却不知我们极乐宫的芙姬,又是怎么和两位姑娘见过面呢?”

韩忆歌道:“这是思思的事,你问她便好。”容姬这时忍不住有气,她毕竟身份尊贵,要她这样去问韩忆歌的一个侍女,未免有失体面,韩忆歌却不理会容姬,她转头去望唐思薇,脸色变得和暖,问道:“你今日觉着怎样?”一边说着,一边伸过手,去为唐思薇诊脉,一旁水红衣衫的念念眼明手快,忙递过一个小小软垫来,为唐思薇放好手,唐思薇听到容姬说“易容成芙姬的模样”,心中大奇,仔细打量起念念来,只见她眉目清朗,雪肤花貌,几乎连脂粉的痕迹都看不到,明明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如果容姬所说不假,这样的易容术实在是足以惊世骇俗了,唐思薇想到自己那差劲的“化妆易容术”,大觉汗颜。

韩忆歌诊过脉后,点头道:“是比以前好些了。”话虽如此说,但唐思薇见她的秀眉微微蹙起,脸上仍是若有所思,便问道:“可还有什么问题?”

韩忆歌出了一会神,方道:“确实是还有些好生难解的疑问。”

几人又说了些闲话,韩忆歌听得容姬极力称赞唐思薇的琴技,微微点头,还未说话,一旁的思思就笑道:“小姐前些日子还说呢,如今的琴曲不好,倒是去哪里找几不俗的来,这可不是就有明师了?”她从见过唐思薇后,一双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脸,直看得连唐思薇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容姬想到此人擅长易容,心里暗暗警惕,这时见她说到操琴,便忙笑道:“说到这里可提醒我了,昨日后主的手受了伤,现下可要换药了。”

韩忆歌心中明白,也就起身告辞,唐思薇依依不舍地送到厅门,拉住她的手悄声道:“你明天再过来瞧我好不好?”

韩忆歌也悄声道:“这个自然,你放心吧。”唐思薇望着三人逐渐走远,心中怅然若失。

这时天空一碧如洗,更无半丝白云,金黄色阳光洒在庭院里,院子静悄悄地,只有溪水潺潺,从假山边环绕而过。直如一副静好的风景写生。

容姬命人为唐思薇换过药后,便有人因事请她出去了,唐思薇在一间亭子里枯坐了不久,便觉得无聊,她这时身子已渐渐康复,有心想试试丹田之内的那股真气,却苦于身边时时有一两个侍女跟着,不好太过露行迹,想了许久,还没想出什么办法来,不觉心里烦躁,伸足在栏杆上狠狠踢了一脚。

她脚上穿的是软缎鞋子,这么一踢,便踢痛了脚趾头,低低叫了一声,跳了起来,也顾不得许多,忙弯腰掠起裙子,去揉自己的足。

这时一声滴溜溜的鸟叫,唐思薇惊喜地抬起头来,见清晨那只鹦鹉从阳光中翩然飞来,翡翠般的羽毛上反射着金黄的太阳光,它飞到亭子边的假山上,慢条斯理地梳理起羽毛来。唐思薇大喜,忙直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跨过栏杆,站到假山下朝鹦鹉招手:“过来,过来!”

跟着唐思薇的几个侍女看到她的举动,不觉目瞪口呆,在她们心中,唐思薇身为后主,自然是一举一动都要端庄合乎礼仪的,这样举止,未免太惊世骇俗。但唐思薇哪里知dào

这些人的心思,只是一心在那鹦鹉身上,一个劲地朝它招手,偏偏鹦鹉扭过脑袋来,瞧了瞧她,却又扭头回去,继xù

梳毛。唐思薇直叫了它好几声,鹦鹉还是不理,唐思薇气得跳了起来,指住它骂道:“你再不理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身后一道醇厚如酒的声音朗朗笑起来,唐思薇心里一跳,不由自主地朝假山走了几步,她全身心都在提防身后之人上头,竟不留心,踏到了一块石头,再被长长的裙子一绊,便立足不稳,朝假山上面倒去。

20-柔情如许

在几个侍女的惊呼之声中,唐思薇衣衫带风,还未碰到假山,已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揽入了怀中,清幽的香气笼罩住了她,这时李忘忧笑道:“为什么你每次看见我都要摔跤?”

唐思薇挣脱开来,只见李忘忧笑嘻嘻地,唐思薇白他一眼,不做回答,又回头去看那只鹦鹉,李忘忧打个呼哨,那鹦鹉好似得了令一般,立时飞了下来,落到他肩上,唐思薇顿时泄气,咕哝道:“早知dào

是你养的,我就不……”

还未说完,李忘忧已将鹦鹉拿下,放到唐思薇手中,笑道:“你要是喜欢,就和它玩罢。”

那鹦鹉颇通人性,见李忘忧将自己放到唐思薇手上,也不飞走,反而朝她叫了几声,唐思薇毕竟还是不脱孩子气,心里喜欢,伸手轻轻抚摸它的羽毛,问道:“它有名字没有?”

李忘忧嘴角一翘,笑道:“这是丹凤,你和她认识一下罢!”

唐思薇奇道:“丹凤?那是什么?这不是鹦鹉么?”她冲口说出,便知dào

后悔,这只鸟是不是鹦鹉,都和她无干,但这么一开口,倒是不好意思不理会李忘忧了。

李忘忧摇头道:“这丹凤虽和鹦鹉长得有几分相似,作用却大不相同。而且,人家年纪比你大,还是你的长辈呢!”唐思薇被他说得好奇起来,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丹凤在唐思薇手心呆得不耐烦了,忽然展翅飞起,在空中几个回旋,鸣叫几声,李忘忧笑道:“你去吧,记得回来。”那鸟儿又叫几声,便飞去了。唐思薇见他似乎能与这鸟儿对答,瞪大了眼睛望住他,满脸好奇。

她清极艳极的脸庞上流露出少女特有的稚气,明眸纯净如春水,李忘忧心中微微一动,牵住了她的手,笑道:“我昨日听到你弹的那曲子,着实精彩,叫做什么?”他俯下身来,在唐思薇耳旁悄悄地道:“今夜再弹给我听,好不好?”

他的气息拂到唐思薇颈子上,唐思薇一惊,不自禁地又身子往后面一缩,李忘忧怕她再度跌倒,左臂一舒,已将她揽进怀中,唐思薇脸上飞红,悄声说道:“你快放开我,这样像什么话?”李忘忧与她相隔近了,暖玉温香在抱,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心中大乐,哪里舍得就放开,反而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唐思薇又羞又窘,啐道:“你非礼我!”

李忘忧双眉一扬,眼中露出好玩的意味,突然打横将唐思薇抱起,大步朝院子外走去,唐思薇大吃一惊,这回真是连手脚都吓软了,结巴着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李忘忧嘿嘿一笑,凑到她耳旁低声道:“回房去,非礼我妻子啊!”唐思薇几乎眼前一黑,就要晕去,眼见他真抱着自己穿花度柳,过了这处院子,唐思薇双臂用力,想要挣脱了他,却哪里能动弹?只好低声道:“你快把我放下,这样给旁人看见,像什么话?”

李忘忧剑眉一轩,故yì

奇道:“旁人,哪里有旁人啊?”唐思薇情知身旁侍女必然被他遣去,又气又窘又急,双足乱蹬,她这时身子好些,丹田之中真气忽然涌出,这一蹬力qì

大了起来,李忘忧咦了一声,伸手过去,抓住了她的右边足踝,也不见得他怎么用力,便有一股力量从唐思薇足上直传到全身,她的那股真气立时泄了,身子突然酸软下来,不觉大惊失色,李忘忧微微笑道:“看来你的功力还浅得很啊,想必在缥缈宫待的日子不长吧!”

他这一句话倒提醒了唐思薇,她这具身体来历不明,也不知是否有武功,但在二十一世纪,唐思薇却是跟着父亲学过一些擒拿格斗之术的,这时唐思薇头往后一仰,朝李忘忧面部一撞,李忘忧咦了一声,将头一侧,握着唐思薇足踝的手便有些松了,这时唐思薇重心下移,顺势挣脱开来,李忘忧还当她在赌气,含笑双臂环抱,要去搂她,不料唐思薇迅如闪电地抓住他的右腕向上一抬,右脚前进一步,一个转身,进肩,拉臂,一个弓身,居然将李忘忧撞得身子微微一晃。

李忘忧脸色一沉,收起了玩闹的神色,身形一定,顿如泰山般沉稳,唐思薇这一招转身背摔撼动不了他,情知不敌,她既然已经脱身,此时便身子后缩,转身朝院外逃去,李忘忧身子微微一晃,拦到了唐思薇身前,再度伸手去抓她手腕,唐思薇故技重施,不料李忘忧动作更快,唐思薇眼前一花,也不知dào

他是怎么出手的,自己双腕已被拿住,抬腿欲踢,李忘忧冷哼一声,肘部微微下沉,唐思薇被他这样一撞,腿上疼痛难当,连眼泪都痛出来了,身子往前一扑,倒在李忘忧怀中,呜咽出声。

李忘忧对上她盈盈泪眼,原本有气,此时却不禁乐了,伸指在她额上一弹:“刚刚出手那么狠,这时自己知dào

痛了,就掉眼泪!”

唐思薇听他语气中大有怜爱之意,知dào

不会怪罪自己,加上大腿上酸痛彻骨,便弯腰去揉,撇了撇嘴,眼圈还是红的,李忘忧生得高唐思薇一个头,这时半蹲下来去瞧她脸色,柔声问道:“真的痛啊?”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唐思薇的眼泪就真的掉出来了,李忘忧见她一双大眼中泪盈盈的,原本有的那点不快烟消云散,全化作了怜爱,失笑道:“方才你那几招,虽然未用真气,但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早被你伤了。”他将唐思薇抱起,放到一张石凳上坐好,又问道:“你刚刚用的什么武功,我倒是没见过,说来听听。”

唐思薇赌气道:“我干嘛告sù

你,反正我也打不过你。”李忘忧笑道:“这世上哪有妻子强得过丈夫的。岂不是成了阴盛阳衰了?”

到了2028年,其实倒真的是阴盛阳衰,在二十一世纪初,由于国家长期推行一胎制,不少重男轻女的人为了能生出一个儿子来,往往不惜任何代价,结果到了2028年,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官方统计的数字是1.5:1,多少青壮男子都找不到妻子,唐思薇想到这里,再望望李忘忧俊美的脸,想到他姬妾众多,若到了现代,恐怕是要反过来了,她脑中勾勒出一副“帅哥艰辛求偶记”,不觉破涕为笑。

她泪痕未干,又这么一笑,白玉一般的右颊上一个酒窝若隐若现,宛如花承晓露,虽然稚气未脱,仍是美得动人心魄,李忘忧心中一荡,在她酒窝上轻轻一吻,低声道:“薇薇,以后我们也生一个像你的女儿好不好?”

唐思薇一惊,脱口道:“不好。”她瞪着李忘忧,眉头蹙起,李忘忧脸色又是一沉,不悦地道:“你说什么呢?”

他脸色沉下来时,不知为何,唐思薇心里别的一跳,只觉得这样的李忘忧,似乎离她极远,原本俊秀多情的五官,此时却变得严肃而端正,宛如大理石雕成的一般,他过了一会,方慢慢的道:“你若不为我生儿育女,又何如当得起后主这一身份!”

又来了!唐思薇冷笑一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当这劳什子的后主?”她不甘示弱地回视着李忘忧,直起腰,清脆的道:“我之前不认识你,却莫名其妙地被你关到这里,为什么你们非要我呆在这个地方?你们到底有什么居心?”

李忘忧看着她严肃美丽的脸庞,眉头渐渐聚成峰峦:“你不要告sù

我,你对后主这一身份无所谓,对苍生也无所谓!”

“我就是我,和苍生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渺渺人世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人罢了!”唐思薇反驳。

李忘忧瞳孔收缩,脸色也变得如霜似雪,一时唐思薇心头惴惴不安,竟然不敢去看他的神情,二人都沉默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只听得到两人轻微的呼吸之声。

隔了许久,唐思薇听到李忘忧深深呼吸了几下,用极力压抑着的声调说道:“薇薇,想必你是在缥缈宫待久了,被那些自命仙人的邪魔外道荼毒了头脑。”

唐思薇轻声道:“我才没有。”她自一醒来便被小客栈的张老虎救起,此前根本不曾遇到一个缥缈宫的人,李忘忧这一说法真是不知从何想来,但她见李忘忧脸色不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嘀咕了这么一句。

她的手被李忘忧拿起来,轻轻握住,唐思薇不敢去看他的脸,扭过去看一旁的迎春花枝,听见李忘忧轻声道:“过些日子,等你大好了,我们去外面走走,就知dào

民生疾苦了。到时,你再好好想想,身为后主的责任……”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拈着唐思薇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抚摩着,接下来轻轻一声叹息,唐思薇不禁抬起头来,略带迷惑地望着他。

俊秀的脸上是那样地落寞,眼神也有些沧桑,唐思薇心里微微的一动。

这神态,似极了她的父亲。只是,李忘忧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属于中年人的神情?

她的心温柔起来,低声道:“你要是对我好,就先把我放了,好不好?”

她如雪似玉的脸上,神情一转温柔,便如一枝百合花般在阳光下绽放,端的是光华灿烂,李忘忧心中一柔,说道:“你喜欢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可好?”

21-不过是一物降一物(最新修改)

唐思薇把手中的书一扔,冲回自己的小院子里,砰地一声把门踹了一脚,见门板弹了回来,方想起这不是自己家中装了弹簧锁的那种门,气鼓鼓地跳起来,把门狠狠关上,抱过一张桌子顶在了门后。自己跳上桌子盘膝而坐。

容姬焦急地追了过来,在门上敲了又敲,唤道:“后主,后主!”

唐思薇只是不理会她,容姬叫了许久,见唐思薇还是不应,叹了口气道:“后主,我知dào

你不喜欢读书,可是这些都是必须要记住的东西呀!”

“我才不要去记!”唐思薇大叫起来,同时恨恨地捶了门一拳。

“我讨厌那些鬼东西,讨厌学那些罗里八嗦的礼仪!我才不要做什么后主,要做你自己做好了!”

容姬哭笑不得,劝道:“可是你是尊候的妻子,未来的君主之母,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唐思薇捂住耳朵使劲摇头:“我不听不听!你走开!”

她在这边大叫大嚷,早惊动了李忘忧,赶过来问道:“又出什么事情了?”

容姬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一旁的小红道:“今早韩大小姐来给后主看病,说后主身子已经大愈了,容姬大人心想不日就要赶去洛阳,应该教导后主一些宫中礼仪,便让奴婢请了后主前去书房学习。”

李忘忧奇道:“这也是应该的,况且我也和后主说好了的,为什么后主又要大脾气?”

小红脸色有些尴尬,继xù

道:“后主很不乐意,先是学了一个时辰,就说累了,容姬大人体谅后主身体方好,说那就先读些史书吧,但后主看了半晌,容姬大人提问她时,后主却什么也答不上来。还说,还说……”

她说到这里,不敢再说下去,李忘忧问道:“后主说什么?”

唐思薇已经听到二人说话,隔着门大声道:“我说,书上那些字全部都认识我,可是我基本不认识他们!”

这倒是实话,那些书上全是该死的繁体字,真的能认全的没几个。而且又都是文言文,唐思薇古文底子一般,看得眼都绿了,哪有不生气的道理?

李忘忧呆了一呆,看到容姬无可奈何的神情,只得安抚地朝她点了点头,随即走到房门前说道:“思薇,你这么可以这样和你的容姬姐姐说话?”

唐思薇大声道:“我也不想!可是要我背那些看都看不懂的东西,那简直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还不如叫我死掉算了!”

容姬急道:“后主,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她话未说完,唐思薇已经接口道:“天没降大任于我,照样苦我心智,劳我筋骨!”

房外几人都是哭笑不得,说唐思薇不学无术吧,她偏偏有时又说出很多古人精辟的句子来,时而还会冒出几句人深省的话语,(当然,他们不知dào

那些都是唐思薇从别的书上看来的。)但一说要看书,她的神情就像是被逼着上刑场一样。

学宫廷礼仪也是不认真之极,只要容姬一转头,唐思薇马上就大做鬼脸,动作全然不对。上次示范宫中宴会时,唐思薇居然打碎了三个碗,两只勺子,泼翻了所有的汤,还很不小心地连裙子都扯破了,摔个狗吃屎,差点碰歪鼻子,吓得底下侍候的几个丫鬟脸都白了。

至于背女训,就更不用说了,容姬讲解完毕,让小红监督着唐思薇背诵,过了半个时辰回来,唐思薇背不出倒还罢了,居然抓耳挠腮,蹦出一句:“大女人不可一日无权,小女人不可一日无钱!”她见容姬脸色气白,忙又道:“那就是我记错了,所谓女训,应该是要遵从三从四德。也就是说,老婆的话要听从,老婆的命令要服从,老婆说错要盲从……”容姬差点晕去。

如此胡搅蛮缠之事,实是数不胜数,容姬又不好和李忘忧说,此时李忘忧见到这等情形,才大致明白。他皱了皱眉头,说道:“思薇,快向你容姬姐姐赔不是。”

唐思薇道:“只要她不让我学那些东西,你让我赔一千个不是,一万个不是都使得。”

容姬听她语气坚决,大感头痛,李忘忧脸上现出怒色,走到门旁敲了几敲,喝道:“开门!”

唐思薇忙用背顶住门板,摇头叫道:“死也不开!”

李忘忧道:“思薇,你先开门,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清楚。”他的语气由严峻转为柔和,说道:“你今天学会了容姬姐姐教的礼仪,我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唐思薇有点心动,但想起那些枯燥无趣的东西,头就变作两个大,摇头道:“不好。”

李忘忧停了一下,忽然用断然的语气说道:“思薇,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学好礼仪,我下午带你出去玩;二是你学不学随便,今天晚上我们就洞房花烛。”

唐思薇这才大吃一惊,她原来和李忘忧约定好,若是自己乖乖听话,李忘忧便不可强迫她成亲,此时想来自己似乎确实过分了些。屋外三人听到房内半晌无语,知dào

她正在衡量得失,容姬和小红都不做声,李忘忧等了一会,催道:“你想好了没有?”

“哗!”

有桌子被移开的声音,接着门打开了,唐思薇只梳着一双辫子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我选一。”她瞪了李忘忧一眼,突然轻声骂了一句:“!”

容姬如获大赦,朝小红使个眼色,唐思薇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她其实天分聪明,只是对这些繁文缛节反感之至,此时被李忘忧一逼,倒也学得飞快,很快就有模有样了,李忘忧甚喜,果然黄昏时分,二人换了便衣,携手出去游玩。

那庆元比逸仙镇不知要大多少倍,是人烟富盛之地,花柳繁华之乡,二人容貌出众,怕引起轰动,便以纱帽遮盖,一路上无人多加注意,玩得十分尽兴。

李忘忧先是带她去了三柳井,其实三柳井不过是一处较大的石井,周围栽着几株翠柏,有三棵大柳树长长的枝条如青纱帐般护住了泉眼,清泉淙淙,流入一个白石池子里,水质清醇,水底青石和池中游鱼都历历可数。以此水煮茶,茶味清香悠远。唐思薇喝了几盏茶,便觉得不耐烦,闹着要去还愿祠,李忘忧道:“你有什么心愿?无非是想离了这里,我带着你去许愿,万一心愿成真,我不是自找苦吃吗?”竟是不给。

二人走得累了,随意进了一家酒肆歇脚,这时已有农人挑了最新上市的桃子来卖,皮色鲜红,个头有拳头那么大,李忘忧买了几个,削了皮递给唐思薇,咬一口下去,清甜多汁,微微有点酸味,满嘴桃香。唐思薇三口两口吃完,忽然叹了口气,李忘忧问道:“怎么啦?”

唐思薇望着他手中的桃子,委屈地道:“韩姐姐说,我的身体和别人的不一样,不能吃人间烟火。”她口中的韩姐姐,自然就是韩忆歌了。

李忘忧点点头:“我听说了。”他继xù

削桃,唐思薇见他似乎无动于衷,心中生气,说道:“那我以后只能吃水果,总有一天会饿死的。”

李忘忧将削好的桃子递给她,说道:“怎么可能?修仙素来不食人间烟火,还不是照样能长命百岁!”

他话音刚落,酒肆一旁便有一个蓝衣白袍的少年转头过来,朝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李忘忧见那人年纪颇轻,大约十岁,但精华内敛,双眸湛然,显然是个武功高手,心中微微一动,知dào

遇上了昆仑弟子,忙将唐思薇一拉,说道:“这里人多,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唐思薇被他拉走,也没看到那少年,只是嘀咕一句:“只不过坐一会儿。”忽然眼角瞥见一个蓝色人影十分眼熟,脱口叫道:“韩姐姐!”

李忘忧听到她叫韩忆歌,扭过头问道:“你见到韩忆歌了?”

唐思薇疑惑地道:“好像是吧,可是她见了我,应该会打招呼才对呀?”

李忘忧道:“韩忆歌这人古怪得很,她要是不想理你,你怎么叫她她都不会应的。”

唐思薇被他拉着走,前方一道黄影飞快掠过,唐思薇忽觉一股力道从手上传来,手掌一松,原先拿着的桃子便不见了,李忘忧看见,怒喝了一声:“畜生!”便要追上,唐思薇摇头拉住他道:“算啦,不过是只桃子!”她见那黄影身材细小,遍体绒毛,似乎是只猿猴,奇道:“咦,怎么你们这里的人喜欢养猴子吗?”

李忘忧摇头道:“那不是猴子,是猿……”他眼角余光看到那昆仑弟子急匆匆地走了出来,韩忆歌带着两个侍女也跟在后面,虽然不知何意,却再也没了游玩的兴致,忙说道:“出来已经很长时间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明天还要去洛阳呢!”

22-途中惊变

官道上尘土飞扬,一行人马逶迤前进。

都道是三月春光好。

唐思薇好奇地悄悄掠开轿帘,深深呼吸了一口,满目的清新绿意,让她大开眼界。

天空深远,是让人心旷神怡的蔚蓝色,偶尔飘浮着无瑕白云,和暖的阳光下,路旁的树木都长满了新生的叶片,绿得清新娇嫩,而灌木丛是深绿的,一大丛一大丛的火红野花,似乎是火焰,从深深浅浅的绿意里冒出来,还时不时有一种明亮黄色的大朵野花,一枝独秀,傲然挺立在红红绿绿里,远远望去,有些像百合的形状。

爸爸身体不好后,妈妈就和思薇搬回了市区的房子,以便随时和医院联系,对唐思薇来说,她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多的自然风光了。

城市里满是钢筋水泥的建筑,路旁的树木不过是小小点缀,到了春天,也会开花,叶子没有来得及长出来时,花朵已迫不及待挂满枝丫,唐思薇记得那是大朵大朵红色的羊蹄甲花,艳丽却没有多少香气。

相比之下,她更加喜欢妈妈的家乡桂林,每到秋天,便满街满城的桂花盛放,小朵小朵,或金黄或粉白,藏在绿色的蒙着灰尘的叶子里,可是香气怎么也藏不住,从树下走过,是谁都要深深吸一口气。

那澄碧的漓江,宛如碧罗带,静静从市区穿过,又似上好的翡翠,远远看去,无一丝杂质,有时会有市区的音乐声从上方飘过,清越甜美的女声唱着:唱山歌哎~这边唱来那边和——尾音拖得长长,有着让人的心无端地静下来的力量。

可是,所有的景色,都不及此刻这自然的美能震撼人心。空气中隐隐约约是不知名的花香,混合了青草的芳香,树叶的清香……远远望去,这绿意似乎没有边际。

唐思薇贪婪地深呼吸了几下,才问道:“不是说是官道吗?为什么路上没有什么人?”

容姬轻声解释:“这里是庆元至洛阳神坛的官道,一般不是祭祀等重yào

日子,很少有人从这里过的。”

怪不得一路上没看见什么人。唐思薇笑笑,露出个“我明白了”的表情,容姬微微一侧身,为唐思薇合上帘子,柔声道:“外面灰尘大,后主小心。”

唐思薇心无城府地笑道:“没有啊,外面好漂亮,我想多看看。”说着又探出头,容姬皱了皱眉,嘴唇张了张,但看到唐思薇兴致勃勃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难得后主这样好兴致。看看景色,应该没什么吧?

那天大清早,唐思薇就被极乐宫主挖起来,迷迷糊糊地被容姬搀扶上了车子,直到车马颠簸,这才醒过来,想起自己要和极乐宫主一起去神坛取回“上神”赏赐给她的“宝物”。

这么一走,就是三四天。看起来极乐宫主虽然对唐思薇几乎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但决定了的事情,却怎么也不能更改,说走,唐思薇就不能留。

既来之则安之。唐思薇知dào

自己一时不能逃脱,倒也安分得很,极乐宫主喜欢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只要唐思薇能在两个人真zhèng

成亲之前逃掉便好了。

这时她就像个真zhèng

的好奇宝宝,眼睛亮晶晶地。

古代的洛阳郊外,很像二十一世纪里看到的风景片呢。

看够了景色之后,唐思薇的眼光转到了这行人身上。

他们这行人中,有三辆马车,其他的都是骑马的少年,唐思薇初次见到极乐宫主时他带的那些美貌少女却没见到一个,只有小红和另外几个侍女,坐到另一辆马车上。

这些少年都异常地俊秀,或儒雅书生状,或唇红齿白,五官精致,无一不是难得见到的美男子,唐思薇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心里冒出一个词来:花样男子!

只有一个男子与众不同,他的身材非常瘦小,穿着一身灰色劲装,戴着一顶斗篷,长长的面纱蒙住了他的面貌,但他坐在马上,腰身挺得很直,从后面看去,仿佛是泰山般沉稳,与那些少年精致的美丽截然不同。

极乐宫主走在唐思薇前面,他骑的是一匹全身无一丝杂毛的白马,这匹马单从外貌来看,即使不懂马的唐思薇,也觉得是非常漂亮的,极乐宫主长长的黑衣在白色的马背上随着风轻轻飘动着,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仙人般风采洒然,唐思薇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很懂得把自己的优点扬光大。他的身材应该不是那种肌肉男型的,而是清瘦优美,穿上宽大舒缓的长袍更能让他显得超凡脱俗。

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会喜欢上他,确实是个外表异常出色的男人!可是,为什么他要选择唐思薇做妻子呢?要知dào

,在这之前,他们都没有见过面,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dào

!难道,仅仅因为唐思薇这个身体惊人的美丽吗?

仿佛是感受到了唐思薇目光似的,极乐宫主回过头来,见到唐思薇探究的眼神,眉毛一挑,神色柔和地问:“走了大半天,累了没有?”

官道很平坦,唐思薇并没有任何不适疲倦,倒是乘马车让她有些新鲜。她摇摇头,笑了笑。

在众人面前,她面对极乐宫主,总有些不安。

在极乐宫这些人的眼里,她是宫主的妻子。而这个俊美得出奇的男子,是唐思薇的夫君。可是,唐思薇心里,始终不能把他当成丈夫。无论什么样的女孩子,都不会在大病一场后醒来,接受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伴侣吧?何况,唐思薇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孩,还没有谈过一场真zhèng

的恋爱呢。在她心里,曾经有过很多幻想:那个男孩子,也许帅,也许不帅,但一定要善良,要阳光,最重yào

的,是要专情,像爸爸对妈妈那样……

但绝对不能是极乐宫主这样的,身边都是美女,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多。唐思薇撇了撇嘴,气鼓鼓地又横他一眼。

正胡思乱想着,前方烟尘忽起,极乐宫主沉声道:“停止前进。”车马停下,众人都目不转睛地望住前方,不久便见一骑,红马黄衣,疾若闪电地朝车马奔来。

这一人一马来得迅速无比,唐思薇是见到马后才听出有马蹄声的,那骑士到了极乐宫主身前才勒住马,哈哈一笑,声音嘹亮,极乐宫主提着马缰,身子挡在唐思薇跟前,遮住了那人的视线,声音冷冷淡淡:“无夜,你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有什么意图?”

骑士又是一笑,唐思薇听出他的声音很年轻,虽然好奇对方的模样,容姬却将她袖子轻轻一拉,把轿帘合上了,动作又快又稳,没出一丝声音。

她的脸容中隐隐有忧色,就如乌云遮住了太阳一般。

那年轻的、充满了活力的笑声中隐含着淡淡嘲弄,但极乐宫主并未动怒,这时那人笑声忽止,冷哼了一声说道:“忘忧,你果然好本事,居然能在这时找到你要的人。”

顿了一下,极乐宫主清朗的声音缓缓地道:“多谢。”他似乎不欲与这人多谈,又道:“如果仅仅为了此事的话,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一声清越的兵器出鞘声响起,接着便是短促的一声“叮”,似乎是兵器相交,唐思薇心头一跳:“难道是要打架?”

现在还是冷兵器时代,如果打斗的话,场面必然是血腥的。唐思薇不怕血腥,但是她不会武功,没有多少自保能力,如果来人武功很高的话,自己的安全,或就是个大问题了。

唐思薇的身子往车厢深处缩了缩,大眼睛里流露出不安,容姬感受到她的心情,露出个安慰的笑容来,朝她点点头,却没有出声,她眉尖紧锁,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年轻的声音笑道:“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的女人,有必要这么紧张吗?”语气放肆无礼,说到“你的女人”四字时,音调加重了。

知dào

他说的是自己,唐思薇脸上一红,接着就是恼怒,容姬朝她轻轻摇摇头,示意不要计较,这时极乐宫主语气突转锐利,冷然道:“既然知dào

是我的女人,你就没有这个权力去看。”接着“叮”地一声,同时唐思薇听见劲急风声,似乎二人动上了手,但隔着厚厚的轿帘,却什么也看不见。

金属相撞之声不过十几响,音节短促,似乎两人的兵器只是一触便移开了,唐思薇见容姬脸色郑重,猜想那年轻骑士武功必然不错,奇怪的是,这二人打架,为什么极乐宫主的随从却只是旁观呢?

不知为何,唐思薇心里有非常奇怪的不安,这二人的打斗,隔着轿帘也听得相当清楚,似乎没有凌厉的杀气,可是,总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心底冉冉升起。

“珰!”

重重一声,似乎是什么折断了。唐思薇所乘的车子被一股大力冲击,微微倾斜,那青色的帘子飘扬开来,先映入唐思薇眼帘的,是那奇怪的灰衣人,他插在极乐宫主与那黄衣骑士之间,手指夹着一截断剑,斗篷上的面纱在春风里飘扬,但整个人似乎仍如山岳般凝重。唐思薇吃惊地瞪住他,急忙掩住嘴才制止了自己不叫出来。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能凭二指之力,弄断一柄金属长剑?

极乐宫主将手中的长剑慢慢插回剑艄,脸色依然平静,而来人脸容青,嘴唇紧紧抿着,眼光与极乐宫主一触便离开,然后紧紧盯着唐思薇。

他的眼光热烈、直率,带着不掩饰的惊艳和渴望,以及妒忌,年轻的脸庞上有浓秀的眉眼,配上鲜衣怒马,更显得英气逼人。

但是唐思薇一看到他的脸,就惊恐地大叫起来。

恐惧如最猛烈的海潮袭击了她,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qì

,唐思薇忽然站了起来,双足一顿,从车中窜出,刚刚落地,便是身子一挫,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力度,猎鹰一般一飞冲天。

她身上的白色衣裳在空中飞扬,就如一朵正在绽放的白莲花,蓝天下,又好似一朵白云。

谁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和唐思薇离得最近的容姬,甚至来不及碰到她的衣角,即使是那武功极高的灰衣人,也慢了一步,当他跳起来想要去拉住唐思薇时,她就已到了半空了,只见她在空中十余丈高的地方顿了一顿,便又惶惶然地一蹬足,硬生生把自己拔高了三四丈,大步朝远处逃去。

23-初见

极乐宫主的武功很高。

他身边的几个少年武功也很高,尤其是那灰衣人,更加深不可测。

可是再高的武功也不可能让他们跳到十余丈那么高,更何况唐思薇似乎还能再往高处攀登的样子。

极乐宫主望着那白色的人影越来越小,渐渐融合在蓝天白云之中,眉头先是一皱,眼神有一刹那的迷惘。

看无夜那样惊艳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唐思薇,为什么唐思薇看见他,却那样害pà

?难道,她以前见过他?或,缥缈宫的消失,和无夜有关?

那敏捷得好似猎鹰的飞升姿势,虽然狼狈,却更加不可思议,难道天神所说的“不一样的女人”,就是因为这个吗?虽然听无欢说过,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天神说“流霞”可以遏制她的力量,但这次,似乎不起什么作用呢!

种种想法不过是一闪而过,极乐宫主的脸色冷冽下来,眼神深不见底。即使骄横得不可一世的无夜,也不禁瑟缩了一下,但接着想起来什么,又挺直了腰。

“这女人很漂亮。”他笑嘻嘻地道,“没想到居然这么美。”

“无夜,不要以为你是代王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极乐宫主冷冷地开口。他的手握着剑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无夜嘿嘿一笑:“你既然知dào

我的身份,就应该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我要不到的。”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神色仍是傲意十足,手中的马鞭提起来,在殷红如火的马背上击了一记,健马人立,长嘶一声,一个转身,朝前奔驰而去,蹄子扬起一路灰尘,极乐宫主并不拦住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沉。

容姬小心地看着极乐宫主的神情,轻声道:“真是越来越猖狂了……要不要和国师说说?”

那双漂亮的黑眼睛转过来望了她一眼,容姬还没来得及弄懂那里面的复杂情绪,这眼睛便又转了过去。

“和这种人没必要计较!当务之急,是先找回后主。”

容姬心头一凛,躬身道:“是!”

后主才是最重yào

的,如果没有了后主,宫主的身份,就再度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了!何况,无夜望着后主的眼光,有着那样危险的信号……

再度启程。

唐思薇在惊恐之下,漫无目的地在半空中奔跑了许久。

也不知奔跑了多久,她双腿忽然一软,心知不妙,试着把真气收纳回丹田,慢慢朝下走去,就如下楼梯一般。

空气在她脚下似乎成了有实质的东西,一股气流托着,让她缓缓地下降。

待定下心来,唐思薇才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

没有人迹的园子里,荒草丛生,小池塘里黄绿色的水中零散漂浮着浮萍,三面的墙壁都有不同程度的倒塌,几块大石上爬满了湿漉漉的青苔,唐思薇一落到地上,就觉得身上几乎要脱力了,勉强扶住一面墙壁,慢慢坐到地上。

至于地上脏不脏,已经顾不得了。

过了大约几十分钟的样子,她才渐渐缓过来,眼中依然流露出未消尽的恐惧。

那黄衣骑士浓秀飞扬的剑眉,明亮的大眼睛,还有那挺直的鼻梁,形状优美的双唇,是是英俊不羁的,也是充满了暴虐之气的,更是那样的熟悉,以至于唐思薇心胆俱裂。

哥哥、哥哥怎么也会到了这里?

唐思薇的头剧烈地痛起来,她痛苦地捧住脑袋,用力地捶打着,试图让自己好过一点。每次都是这样,她一想到哥哥,心里就无端端地觉得恐惧。

只记得最后一次和哥哥对话是在十六楼的顶层,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每次试图回想,就会头痛欲裂。

像是有什么东西封住了她的回忆,即使是怎样去回想去追忆,仍是什么都不记得,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在深夜梦回的时候,让她惊骇奔逃。

最近的梦里,是他的匕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唐思薇全身又颤抖起来。

突然有鞋子踏到草地上的声音,脚步很轻,唐思薇警觉地抬起头来,喝道:“谁!”

她马上站了起来,脸上仍有惊惶之色,足尖轻轻弓起,随时准bèi

逃跑。

一个蓝衣白衫的少年收住了脚步,望到唐思薇,脸上不掩饰地露出惊讶之色。

他身材很高,约有一米八左右,肩上斜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袱,也不过十岁年纪,小麦色的脸膛上有一双略显细长的眼睛,五官端正而清秀,这少年在一惊过后,随即恢复正常,朝唐思薇一拱手,轻声而又急促地道:“姑娘,抱歉惊扰了你。”

他四处张望片刻,就果duàn

地跳到了唐思薇身后的断墙下,唐思薇愣愣地看着他把身子藏了起来,听见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不久会有个姑娘来找我,你千万别说看见我了。”

唐思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里一放松,便有点好奇地再看了他一眼。

少年贴在墙壁边,尽可能地把自己身子贴近墙壁,唐思薇觉得,其实他蹲下来效果可能要好点。

可是,少年脸上那股隐隐的傲气和身上干干净净的衣裳,让唐思薇觉得,他是决不可能为了躲开某个人而屈尊蹲到这全是黄泥和青苔的墙角下的。

他的眉毛比起别的男子来说,要显得秀黑一些,但并不带女气,一直渗入到鬓角里去,眼睛是细长的单眼皮,五官搭配在一起,虽然不是很俊秀,却整体很和谐,此时他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眉宇间有点无可奈何。

难道是遇上了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对他死缠烂打吗?

唐思薇好奇起来,果然,如那少年所料,园子外又有了脚步声,一个娇脆的少女声音叫道:“冷梦溪,你给我出来!”

这声音如出谷黄莺,听到唐思薇耳中依稀有些熟悉。

但少年的眉毛一挑,不出声。

“冷梦溪!冷梦溪!”那少女叫了几声,有点恼了,唐思薇听到她狠狠顿了顿脚,说道:“你再不出来,我就进来了!哼,别以为你更衣本姑娘就不敢看!”

更衣?唐思薇好笑地看了看那少年,少年脸色微窘,紧紧闭着嘴,侧过脸去,仍是不答。

他的嘴唇上生着一层淡淡的绒毛,这样微窘的神情,让他显得孩子气一些,唐思薇抿住嘴,眼波流转,刚要说话,便听见衣带飘拂的声音,一个少女从另外一堵墙外跳了进来,惊咦了一声,与唐思薇四目相对,顿时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少女,穿着淡红色的衣裳,做丫鬟装束,微微椭圆的脸蛋上有着圆圆的大眼睛,不算很漂亮,但樱桃般艳红的小嘴微微撅起,显得可爱伶俐之极,她望着靠着断墙的唐思薇,脸上全是惊讶,似乎是被她绝世的容光震慑住了。

过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欢叫一声,扑过来拉住了唐思薇的手,热情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唐思薇一惊,她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是第一次见到这少女,问道:“你是谁,怎么认得我?”

少女顽皮地笑了笑,她原本眼睛很大,这么一笑,却又眯了起来,几乎只能看见长长的睫毛,让唐思薇想起动漫里的人物,但还是想不起她是谁。少女格格笑着道:“只要我不说我是谁,你当然不会知dào

我怎么认得你了!”

她四下望了望,心里还记挂着要找的人,问道:“唐姐姐,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蓝色长衣,白色衫子的男子?大约十岁样子,背上背着个剑匣的。”

原来那少年背着的东西是剑匣,倒是第一次见着。唐思薇想起那少年有些着急的神情,有心为他隐瞒,便道:“我来这里有一会儿了,可没见着旁人。”

少女笑道:“我也知dào

是白问。冷梦溪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一本正经,有时候可也狡猾得很,他和我说要到这里待一会儿,难说是不是躲到别的地方去了。”

她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放开了唐思薇的手,在园子里四处查看了一番,又到墙外找了几找,动作轻盈敏捷。

寻找了一番后,少女的眼光落到了唐思薇身后,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舒展开来,格格笑道:“姐姐,这可真对不住,你背后那堵墙,我得看一看。”

唐思薇心中咯噔一下,苦笑道:“你要看就看吧,我身子乏得厉害,实在没力qì

动了。”

她说的是实话,先前的凌空飞奔,已耗尽了她大部分体力,这时真是没有多少力qì

走动,那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惊道:“你是刚刚……逃出来的?”

唐思薇大吃一惊,脸色刷地变得苍白,她怎么知dào



少女见她害pà

,忙道:“你不要怕。”

她忽然转过身去,从脸上撕下了什么,再转回来时,容貌已经变了,映入唐思薇眼帘的,是肌肤晶莹,清丽脱俗的一张脸,唐思薇这一惊非同小可,站起身来指住她,颤声道:“你是思思,还是念念?”

韩忆歌是知dào

唐思薇被极乐宫软禁的,思思和念念自然也知dào

,但这样的见面方式太过出人意料,唐思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女见唐思薇身子摇摇欲坠,忙扶住了她,脆生生地道:“我是思思,我们小姐正想着你呢,等会我带你去见她!”

24-忆歌身世

思思的脸容清丽脱俗,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甜蜜讨喜的丫鬟模样?

唐思薇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虽然知dào

思思和念念会易容,但是知dào

和亲眼见到是另外一回事,她原本奔跑过头,几乎脱力,这一下再也经不住惊吓,便眼前一黑,就此晕去。

思思忙抱住她肩膀,叫道:“你怎么啦?”手触到唐思薇颈脖之上,只觉冰冷汗湿,又见唐思薇脸色苍白,不由也惊慌起来,连声叫唤唐思薇。

那躲在墙壁后面的少年听到思思的声音惊慌,也是心中一惊,随即想到:“这女子狡猾之极,难说是不是利用这位晕去的姑娘来诱我出来!她家主子医术天下闻名,难道做丫鬟的一点救人的常识都不懂吗?”一念至此,便沉住气不动。

他不知dào

唐思薇身体特异,即使是韩忆歌,也是不敢随意给她用药的,思思又如何敢乱动她?叫了几声,思思见唐思薇没有回应,她惊慌过后,心神稍定,想道:“冷梦溪的事情先不去管了,这位唐姑娘也是小姐感兴趣之人,如今昏去,不知到底怎样,不如先把她带回去。”

她拿好了主意,便将唐思薇背负到身上,身子微微一弓,便跳出墙外,展开轻功奔远了。

冷梦溪轻轻吁了口气,也消失在了废园之外。

待唐思薇醒来时,她再度见到了韩忆歌。

“韩姐姐。”唐思薇眼里露出真挚的笑意来。这时见到一个熟人,确实是件很让人安慰的事情。

韩忆歌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也轻声说道:“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唐思薇嗯了一声,想起来什么,问道:“你上次为什么会不辞而别?我好想你。”

韩忆歌道:“哦,我是另有要事。”她出了一会神,见到唐思薇探究的目光,便也道:“我也一直挂念你。”

说话之间,她脸上真情流露,使她原本冰冷的脸又柔和了些,让唐思薇心里一暖,但关于韩忆歌的传闻,仍从唐思薇心里冒出来。

长安韩家,祖上本是朝廷的御医,国手辈出,妙手回春,子子孙孙都是学医的,也不知治好了多少达官贵人的病,其名气自不必说。

到了韩忆歌的祖父这一代,韩家的名气仍是如日中天,韩忆歌的祖父名寿永,医术也是很厉害的,但是盛极则衰,这句话应在了韩家身上,韩寿永因为给一位达官贵人治病,不知怎的触怒了这位贵人,便以“医术不精,欺骗世人”的罪名下了狱。后来虽然经过打点,放了出来,却被下令,再也不许行医了。

韩寿永一怒之下,便带着家族之人行商,他人本聪明,经过一番波折,居然二三十年内,成为一方巨富。

只是人丁不旺,这位韩公,只生了一位公子,爱如掌珠。可这位公子,却偏偏对医学感兴趣之极,韩寿永因医术成名,也因医术而落魄,便有了心结,坚决不许儿子学医。

韩公子哪里肯听,父子二人为此事争执数年,最后韩寿永一气之下,和儿子打了个赌约。

儿子若真要学医,便好好学上三年,三年后,由韩寿永找一个病人,让儿子来治疗,治得好便算出师,治不好便终身不许行医。

韩公子一口答yīng



到了三年满后,韩寿永找了个病人,他本是医学奇才,找来的病人自是极奇怪的疑难杂症,韩公子苦思数月,开了上百个方子,那病人仍是未尝治愈,韩公看在眼里,未免得yì

,讽刺几句,韩公子大惭之下,自觉无脸面对江东父老,居然在一个深夜,悄悄弃家出走了。

韩公现儿子出走,大惊失色,派了人四处寻找,只是不获,再过五年,万念俱灰之际,居然有个美貌少妇,带着个女童前来投奔,自称是韩公的儿媳,而那女童,便是韩公子的骨肉了。

这时的韩寿永,万念俱灰之下,认了两个干儿子,膝下有好几个孙儿孙女,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媳妇,心里是有疑问的。

但那少妇手里有韩公子的信物,又有韩公子的亲笔书信,上面写得分明,这妇人和女童是自己妻儿,韩公半信半疑下,还是收留了这对母女。而那女童,自然就是韩忆歌了。

韩忆歌当年不过三四岁,眉宇之间,确实与韩公子有五六分相似,但韩公子是一双黑眼睛,韩忆歌的母亲,眼睛也是黑色的,韩忆歌这双紫色的眼眸,却不知从何而来。

韩公心中疑惑,试探着问起时,韩忆歌的母亲,便现出个凄凉的微笑来,她告sù

韩公:这个孩子,是韩公子朝天神祷告而得来的,受过天神的赐福,所以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在孩子十六岁以后,她将会成为天下最有名的医师。

说完这话不久,韩忆歌的母亲就离开了韩家,韩公惊异之下,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动用了许多关系,却还是查不到这个女子的来历,韩公对学医之事深恶痛绝,即使有天神的预言,仍是不许韩忆歌接触到任何医学有关的书籍。

但是到了韩忆歌十六岁的时候,她母亲的预言果然成真了,无缘无故地,韩忆歌就有了一身的医术,而且,治病的方式令人匪夷所思。

比如,难产的妇人,她会用烧红的剪刀剪开肚子将婴儿拿出,再将肚皮缝上,那妇人虽然母子平安,却也吃不少苦头。而用药方面,更是和别处不同,即使是韩公,也是闻所未闻的。而韩忆歌对治病似乎有着走火入魔的爱好,只要是疑难杂症,她一定要前去看个明白。

更可骇的,是据说有人亲眼看见韩忆歌将一具尸体一刀刀切割成了碎片……

这些,都是容姬在路上,和唐思薇闲话时说出的。唐思薇听得吃惊不小,没想到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韩忆歌,居然有点像“科学狂人”。

好奇之下,唐思薇问过:“那韩公不会去干涉吗?”

容姬冷笑道:“他哪里敢干涉?这位韩大小姐十六岁时改进了安络丸,可是给韩家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呢!可韩忆歌手里拿着配方,就是不告sù

韩家。”

“何况这位韩大小姐这样厉害,要是谁惹了她,第二天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据说她明了一种药物,就算是在人身上割掉一只手,那人也不觉得痛,这样的人,谁得罪得起?”

唐思薇正想着容姬所说的事情,韩忆歌已经说道:“我上次为你把脉,只觉你体质特异之极,心中一直想着要好好为你检查一番,可惜李忘忧看管得你严严的,思思和念念几次想易容成你的样子把你调包出来,总是不得,幸好这次你自己跑出来被我遇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唐思薇躺好了,一旁的思思念念手脚麻利,一个为韩忆歌搬凳子,一个迅速端了一个方盒过来,在床上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摆满了剪刀、小刀、丝带之类奇奇怪怪的小物件,韩忆歌拿起一个木头做的,很像是漏斗的东西,放在唐思薇心脏部位上方,侧耳倾听。

那样子,很像是唐思薇的母亲做实验时,拿着手术刀对住实验用的小白鼠时露出的目光,严肃、谨慎、探究。

唐思薇心中一跳,无端地觉得不安,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念头,结巴着道:“韩、韩姐姐,我身上和别人一样,也只有两百零六块骨头。”

“咦?”韩忆歌被她的话吸引住了,她把漏斗拿开,脸上露出疑问,认真地问道:“你也解剖过尸体吗?”

解剖是没解剖过,不过看过人体解剖是真的。但唐思薇知dào

人身上有多少骨头还是做医生的妈妈告sù

她的,这时便难为情地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妈妈告sù

我的。”

突然她想起容姬所说的,韩忆歌曾经把产妇的肚子剖开拿出婴儿,这不就是二十一世纪最常见的剖腹产吗?而她明的割掉人手也不觉得痛的药物,岂不是麻醉药?

一个念头跳入脑海:难道,韩忆歌也是穿越过来的?

唐思薇刚刚想到这里,便见韩忆歌皱起了眉头,轻声说:“可是我解剖了几百具尸体,好像还是二百零四块骨头的人多点,思薇你的妈妈是不是数错了?”

她眼中流露出某种可疑的狂热情绪,就像是饥饿的人看见食物,贪财现黄金,紫色的眼眸颜色更深了,唐思薇望见她的眼神,心头一跳,自悔失言,忙道:“我妈妈是个医生……呃,郎中,她说的应该没错,可能我记错了也不一定。”

韩忆歌脸上不掩饰地露出喜悦来:“原来你妈妈也是……她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她这样子的神情,那样地欢悦,唐思薇真不忍心让她失望,低声道:“韩姐姐,我妈妈已经死了。”

韩忆歌愣了愣,脸上又失望起来,过了一会,平静下来,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你服了我的安络丸,这些天本来好些,但刚刚不知为何脱了力,这两天要好好休养才是。”

她很快恢复了原来冷静的样子,继xù

用那个“漏斗”听了一会,唐思薇极疑心那是个听诊器,过了片刻,韩忆歌直起身来,说心脏没有问题,然后又为她全身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才为她把脉,唐思薇看着她熟练地做着这一切,那雪白清丽的脸庞上,居然会露出二十一世纪医生那样的表情,专业、严肃,带一丝看惯了世人病痛的冷漠。

就是这样的表情,才让韩忆歌有那般清冷飘逸的气质吧?如果不是因为她太美丽,眉宇间太过于古典,这样子,的确像极了穿着古装的女医生,和妈妈一样的女医生。

唐思薇正想着妈妈的音容笑貌,韩忆歌已交待思思去煎药了,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思薇,你离开极乐宫,是打算去哪里呢?”

她的语气,就如一个邻家姐姐,在问隔壁的小妹妹高考要报什么大学一样。

唐思薇被她问住,心头一阵茫然:自己到底该去哪里呢?

25-思思和念念的秘密

她到底该去哪里?

茫茫人海,大千世界,可是,普天之下,哪里又是唐思薇的容身之处呢?一时间,唐思薇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转头去看窗外,不知是什么树的树叶亭亭如盖,苍翠的绿色遮满了窗子,唐思薇无意识地抓住床单,心里隐隐有着懊悔。

虽然在极乐宫和韩忆歌谈得来,可是那毕竟情形不同,如今自己身无长物,孤身一人,也不知韩忆歌会不会收留自己。即使自己有这个心思,也不知如何开口。

真不该就这样贸贸然地跑出来的,现在想起来,那和极乐宫主动手的男子,虽然长得和哥哥像极,但实在年轻了许多,哥哥已经有三十五岁了,虽然不显得老相,看起来也有二十的模样,而那男子却最多不过二十出头,只是眉眼口鼻,无处不和哥哥像得出奇,而眉宇之间隐约可见的暴虐之气,也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才让唐思薇一见之下,惊慌失措。

哥哥……一想到哥哥,唐思薇的头又开始痛起来。她低低呻吟了一声,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哥哥到底对自己做过什么呢?

记得她在逸仙镇刚刚醒来的那一刻,脑海里最清楚的一个意识就是哥哥要杀自己,可是随着日子的推移,这个念头已不那么明显,加上已经穿越到古代了,更以为这一生不会和哥哥再见面了,谁知dào

,居然会在古代也遇上和哥哥长相如此相似之人……

也许,她应该先回到逸仙镇吧,或自己的这具身体,也有她的家人,也许,缥缈宫就是她的家?不管怎样,应该先弄清楚这具身体的来历。

想到这里,唐思薇眼中露出坚定的神采,清楚柔和地说道:“韩姐姐,我是缥缈宫的人,想回缥缈宫去,你能不能帮帮我?”

缥缈宫?

一旁的思思念念都惊呼出声,韩忆歌刷地站起,脸色也变得更加郑重了。

“原来你是缥缈宫的弟子,怪不得……”韩忆歌喃喃自语。

唐思薇苦笑了一下,她实在不愿意骗韩忆歌,毕竟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所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可是,对自己的来历,却是很难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即使说明白了,韩忆歌能听懂吗?

还是编一个比较可信的假话吧!

唐思薇不擅长撒谎,叫她一下子编出一套圆满的谎话来,着实为难,正不知如何说起之时,韩忆歌和思思念念不约而同地脸上现出极感兴趣的神情来,红衣的思思先说道:“原来你是缥缈宫的弟子,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黄衣的念念赶紧使了个眼色,思思察觉自己失言,飞红了脸,笑了一声道:“我先煎药去,唐姐姐身子弱,得吃药。”说着飞也似地跑了,念念忙道:“我也去吧。”也跟着走了。

唐思薇如何不见二人的奇怪举动,她不解地望着二人的背影,心中揣度,这时韩忆歌已淡淡一笑,说道:“我刚好也要去流云,途经缥缈宫所在的盘龙山,不如你我同行。”

没想到事情居然就这样解决了,唐思薇笑逐颜开,将刚刚的疑窦放下,诚挚地道:“那就多谢韩姐姐了。”

韩忆歌道:“你我之间,原不必这样客气。”她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又微微一暗,欲言又止,最后只道:“你先休息吧,晚些时候吃了药,我再让思思给你送些吃的来。”

她紫蓝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韩忆歌,好像很喜欢穿蓝色和紫色,是为了配她眼睛的颜色吗?她的眼睛,通常是淡紫色的,遇到情绪波动的时候,就会转为深紫色。唐思薇见过很多外国人,有的眼睛是海水般的湛蓝,有的是绿水晶一样的透绿,甚至有淡淡金色的眸子,还有红褐色的眼珠,如玛瑙一般,外国人的眼睛颜色千变万化,不像中国人,一般都只是深褐色或黑色的眼睛,可是韩忆歌,有着精巧的瓜子脸,眉色如远山含翠,那眉毛、鼻子,还有红润得像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却又是典型的中国古典美人长相,那双眼睛,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唐思薇知dào

孟德尔定律,黑眼睛的韩公子和黑眼睛的韩夫人决不可能生出紫色眼睛的女儿来。难道说,世界上真有所谓天神赐福?

就在唐思薇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药香缭绕的厨房里,思思和念念也在窃窃私语。

思思脸上带着的,还是唐思薇见过的芙姬的面具,而念念却是那张微圆的,稚气可爱的脸庞,思思一边扇着炉子里的火,一边望了念念一眼,笑道:“你就不能换张脸吗?”

念念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像你,一天就知dào

扮美女。”

思思吐吐舌头,扮个鬼脸道:“你不害臊,你现在这张脸可不知比咱们原来的样子漂亮多少倍!”念念不去理会她,思思忽然伸过手来在她脸上一扯,便撕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念念反应迅速,右手在脸上一抹,手放下来时,只见一张白皙秀丽的脸上微带薄怒,瞪了思思一眼,思思拍手道:“还说我一天就知dào

扮美女,你现在还不是一样扮!”

念念没好气地道:“你有本事,就扮成那位……”说着手朝唐思薇所在的屋子一指,思思会意,低声笑道:“你不知dào

,我第一次看到她时,简直看得呆了,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美人……只可惜匆匆一瞥,来不及把她带走,幸好后来又见着了,只可惜我一连做了几个,都不及她的一半。”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一抹,瞬间换了张脸,只见鹅蛋脸儿,明眸皓齿,娟丽异常,与唐思薇有七八分相似,但肤色纹理,终不及唐思薇的细腻洁白,光彩照人,也少了分灵动气韵,思思叹道:“这个已经是最像的了,再做,我可就没原料了。”

念念接过思思手中的蒲扇,往药炉上扇了几扇,说道:“到时你央求央求小姐,叫她给你再弄些来。”

思思眼波流转,学着唐思薇的样子,顽皮地斜睨了念念一眼:“那你要不要我给你也做一个?”

她这个姿态,再配上美丽惊人的面庞,确实是非常动人的。

念念咬住下唇不语,思思与她心意相通,如何不知她的心思,低声道:“你放心,有我的,就必然有你的那份,这个世界上,除了小姐,原本也没人看得起咱们。”

她的声音里隐隐有些凄楚,念念被她触动心怀,童年时的辛酸往事一下子浮现在心里,眼眶便红了,却不想让思思也跟着伤心,勉强笑道:“我看这位唐姑娘也奇怪,咱们小姐的眼睛生得那样,她居然不害pà

,还觉得好kàn

。要知dào

,若不是夫人一口咬定,那是天神赐福所致,还不知外人怎样看呢?”

思思果然被她转移了心思,说道:“听说缥缈宫里的人原本就是与众不同的。”

汤药滚了,水蒸气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将小银吊子的盖子顶得松动起来,念念忙将盖子揭开,说道:“糟了,你把水加多了些,这会可要熬久些了。”

药香飘散得满屋子都是,思思将火拨小了些,把药汁从银吊子里倒出来,用细纱布过滤了一遍,重新换了个罐子把药汁倒进去慢慢煨着,又加了些白色粉末进去。

思思又接着上面的话头,说道:“本来今天我是跟着那昆仑的冷梦溪的,小姐不知看中了这小子什么地方,非要我带他回长安去,说是慢慢研究。结果我跟丢了,却遇到了唐姑娘。也真是想不到的事情。”

念念想起来什么,轻笑道:“这冷梦溪和唐姑娘倒有一点相似,”

思思奇道:“什么?”

念念故yì

卖了个关子:“你先自己想想。”

思思与她本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原本就有心意相通之能,此时见到她眼中好玩的神采,心中若有所悟,想了一想拍手道:“我知dào

了,他们都是修仙;”念念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继xù

猜。”

思思再想一会儿,笑道:“那我知dào

了,应该是——”话未说完,一阵鸟儿穿过树叶的簌簌声令她警觉地抬起了头,也不见她如何作势,身子一弹,已如猿似猴地纵出窗外,攀到了那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

她的动作敏捷得就像是一只真zhèng

的猴子,右臂牢牢挂在了一根横出来的枝丫上,身子跟着一缩,左臂随即用劲,整个人就攀附到那树枝上了,她伏下身来,一双眼睛中精光四射,朝声音来处望去。

一只红嘴绿羽毛的小鸟儿憩在不远的树枝上,歪着脑袋,朝一边的窗户探去,透过窗户,正可以看见唐思薇睡在床上。思思心中一惊,随手折断一根小树枝,朝那鸟儿射去。

小鸟儿听到风声,滴溜溜地叫了一声,展开双翅飞走了,它速度迅疾,如箭般从树叶最茂密的地方冲了出去,转瞬消失在绿叶和蓝天之中,思思嗐了一声,满面懊丧,从树上跳回厨房,念念早已在窗旁等候着了。

“是丹凤。”思思满面凝重地说,“它察觉到了唐姑娘的气息,只怕已经去通知它的主人了。”

26-计谋

“小姐,躲还是不躲?”思思和念念站在韩忆歌身边,探询的眼光都望向韩忆歌。

“你敢肯定那是李忘忧的鸟儿吗?”韩忆歌问道。

思思肯定地点头,“朱雀宫的鸟儿是红嘴黄羽,玄武宫的鸟儿是黄嘴蓝羽,苍龙宫的鸟儿是紫羽绿嘴,白虎宫的是白羽红嘴,刚刚见的,明明是绿羽红嘴,必然是极乐宫的无疑。”

韩忆歌秀眉一挑,轻声哼道:“来得倒快!”

念念向来少语,这时不觉忧色满面,迟疑着道:“李忘忧受命于天,只怕唐姑娘真的是他要找的人,我们这样带走唐姑娘,会不会不妥?”

她和思思虽然自小有些愤世嫉俗,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但真的要做冒犯天神,违抗天命之事,心中还是有些顾忌的,她这样一说,思思也有些动摇了。

韩忆歌转过头,望着唐思薇所住的屋子,轻声道:“受命于天,哼,受命于天!”她喃喃说了几句什么,眼眸突然转为深紫色,眼光冰冷之极:“那是什么天神?什么天命?唐思薇只怕也是和我一样,做了这鬼天神的牺牲品!”

她的目光灼灼逼人地望住思思和念念:“你们如今还相信那些天神吗?你们自己想想,现在的你们成了什么样子?这天神,让我们成了什么样子?”

韩忆歌字字如刀,仿佛要把双胞姐妹的心再割出血来,念念先眼圈红了,思思无意识地抚着脸。

冒犯了天神,除去死,也不过就是被逐往乌蒙平原。但不见得乌蒙平原比山明水秀的后唐差多少,虽然那里干燥无比,黄沙漫天,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或许,反而比在后唐好过一些。

三人沉默了片刻,韩忆歌又冷笑了一声,脸色变得冷峭之极,轻声道:“什么受命于天,我就要逆天而行!”

她的眼光坚定而冷冽:“思思,你先服侍思薇吃药,回来就收拾行李;念念,你去弄一辆马车来,记得把身份隐藏好,不要让人家看出我们是韩家的。”

思思念念都应着下去了,韩忆歌独自站在窗旁,时已中午,她所在的院子里安静得没有一丝人声,就连鸟儿,也似乎不敢进来惊扰了她们,阳光如碎金子般一点一点地铺在地上,空气中漂浮着一束一束的光柱,灰尘浮动。韩忆歌的眸子微微眯起来,一个疑问浮上心头:为什么有阳光的地方,就有灰尘呢?

她嫌恶地皱眉:胟àn

味际钦庋??矶嗥嫫婀止值奈侍庥可闲耐罚?孟袷怯懈瞿Ч砭啦?抛约海?谱潘?匦肴パ罢掖鸢浮?墒俏?裁椿崾撬?烤筒荒苋盟??涓韫?匠R坏愕纳?盥穑?br

/>

这时,极乐宫诸人正在洛阳驿站焦急地等待着。

驿站内绿树苍苍,栖息着不同的鸟儿,此时鸦雀无声,过不多时,一只鸟儿抖了抖翅膀,“叽——”地长鸣一声,众鸟好似得令,都叽叽喳喳叫了起来,这时蓝的好似无边无际的天空中逐渐出现丹凤小小的身影,近百只鸟儿都从栖息的树枝上飞起,院子上方就如忽然腾起了一片乌云,几乎将阳光都遮住了。

体态娇小的丹凤就如女王般缓缓收翅落下,朝众鸟叫了几声,一只猎鹰最先飞起,它轻捷彪悍的身影转瞬便在远方成了一个小黑点,极乐宫主脸色放松下来,说道:“后主走得不远,就在洛阳附近,但是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很快又要转移了,我们先跟上吧。”

而在屋中的唐思薇确实也是整装待。

刚刚吃完一碗苦涩极了的中药,嘴里的怪味还没有散去,韩忆歌已催着要出了,唐思薇这时已经没了什么主见,韩忆歌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时她被动地让思思为她改装,换上了一身最朴素的青色衣裙,头上戴着纱帽,思思的动作又轻又快,一会儿功夫已换好,唐思薇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们不是会易容吗?可不可以给我也改改模样?”

思思吃了一惊,说道:“你这样美丽,易容太可惜了。”

唐思薇早从思思钦慕的眼光中看出,她对自己的美貌异常欣羡,但是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倒是第一次,她不觉失笑道:“难道你们易容都喜欢易成比自己漂亮的女孩子吗?”

她话刚说出,便察觉到思思身子一颤,脸色苍白。唐思薇不解地望着她的脸。这张脸换成了平凡清秀的少年模样,但思思爱笑,念念喜欢抿嘴,只要相处一会儿,就可以分辨出来。这两姐妹的易容功夫实在高明之极,脸色的变化完全和常人无异,或嗔或喜,或怒或恼,怎么也看不出来是戴了面具,这时唐思薇见思思的脸色不对,心中吃惊,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是真的说中了思思的心事。

思思和念念,难道真的长相不好吗?即使长相不好,也没有必要天天戴面具啊?唐思薇心里冒出大大的疑问。

而思思的脸色片刻又恢复了正常,她一边为唐思薇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唐姐姐,你是天生这么美,自然不知dào

那些容貌丑陋之人的苦楚。”

她的语气虽然尽量装得平静,但仍有淡淡的苦涩之意。唐思薇心中一动,柔声道:“这世上,原本就是不公平的,有人生得好,有人生得不好,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不管是谁,都不可以貌取人。像你们姐妹两个这样聪明,就是长得不漂亮,也一样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啊。”

她不擅长安慰人,思思也不太听得懂她的话,但也知dào

唐思薇是在宽慰自己,脸上露出了安慰的微笑,低声道:“唐姐姐,我还想问你一件事,你不要和别人说,好不好?”

唐思薇奇道:“什么事?”

思思凑到她耳朵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问:“你真的觉得我们小姐很漂亮吗?”

唐思薇没想到她问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叹了口气,眼中透出向往,道:“真的很漂亮,不一般的漂亮。难道你不觉得吗?尤其是她的眼睛,简直是一对紫水晶呢,我从来没看到过那样美的眼睛!要是我也有,那就好了。”

思思如何听不出她的语气出自真心,眼睛有一点湿润了,看向唐思薇的眼光里多了些亲切。

“唐姐姐,我想照着你的样子做一个面具,成不成?”思思低低地说,脸上飞起一抹红晕。

她自学会易容后从未如此征询过别人的意见,自从见过唐思薇后,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必然是要做一个和唐思薇相像的面具,只是唐思薇容颜之美,实是举世罕见,她一连做了几个都不能表达出那种神韵之美,要知沉迷于做某件事情之人,若是遇到阻碍,越是要迎难而上,思思日思夜想,就是要和唐思薇多相处些日子,好模仿得像一些,这时和唐思薇说起,颇有些不好意思,又怕她拒绝,心中忐忑,不料唐思薇先是一惊,接着欢喜拍手道:“好啊,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样子呢,你那么聪明能干,做好了一定要戴上给我瞧瞧!”

她不以思思模仿自己而不高兴,反而大感好奇,思思心中一动,想道:“果然缥缈宫的人与众不同。”

二人说话之间,韩忆歌已和念念准bèi

妥当了,念念过来催了几次,思思忙引着唐思薇出来。

他们四人住的是一个极安静偏僻的小院子,院内种了几株竹子,竹笋新,修长雅洁,院内立着粉白的照壁,绕过照壁出到大门,便见到小小的一辆青幄油车,由两匹马拉着,另有一头骡子驮着韩忆歌主仆三人的行李,韩忆歌笑道:“走得急了些,思薇你得忍耐一下,和我共乘这半日,待出了安城再换车。”

唐思薇自无异议,和韩忆歌上了车,思思念念飞身上马,充作马夫,朝城外驶去。

安城往西便是洛阳,不过半日路程,要去缥缈宫所在的逸仙镇,则要先出安城,改走水路,顺水朝西南方向而去,若是遇上顺风,不过二三天的路程,到时再改陆路,走五六天可到流云,再从流云到逸仙镇。韩忆歌本来也是要去流云,计划是早安排好的,只是遇到冷梦溪才停留了几日,这时她从唐思薇口中知dào

李忘忧要带她去洛阳,既然丹凤已察觉到唐思薇的行踪,那李忘忧不久必然要追踪而至,为了避开他,韩忆歌便要更改原先的计划了。

在出之前,韩忆歌已经慎重地考lǜ

好了,和念念轻声地吩咐着。

“我们也去洛阳。”她眼睛里闪着睿智的光,冷静地分析。

“李忘忧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而且现在我们也得罪不起他,与其如此,不如干脆先去洛阳,如果在那里他找到我们,就说我们是送思薇过来的。”韩忆歌嘴角浮起讥诮的笑,眼光下意识地朝唐思薇的屋子看了一眼,又转回来看着念念:“你易容之术不及思思,但躲藏的本事思思却不及你,只要国师不刻意追寻我们的行踪,依你的本领,在洛阳呆上两三天问题都不大。”

“我们在洛阳先停留三日,冷梦溪的行踪,似乎也是要去洛阳再改去流云,他昆仑派和缥缈宫关系匪浅,缥缈宫人成仙之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昆仑派必然要派人下来查探一番的,此人必是冷梦溪无疑。到时我们不在路上遇到,也必然在缥缈宫见面。”

马车颠簸着,朝洛阳驶去,韩忆歌坐在唐思薇对面,望着唐思薇清丽脱俗的脸,忽然嘴唇一抿,无声地笑了。

27-祭祖

车子驰入洛阳时,已是掌灯时分,但即使坐在车中,唐思薇仍可听到城中熙熙攘攘的人声,小孩儿的哭闹、少女的娇笑、汉子的高声大嗓,交织在一起,淡黄的灯烛之光从青呢子的帘门中透过,投射在车中二人的脸上、身上,空气中隐约有香烛和烟火的气味。

唐思薇好奇之心控zhì

不住,撩开了帘子往外张望。

透过纱帽,可见到天上是两弯残月,光芒有些黯淡,如淡淡的女子秀眉,满天繁星却如黑天鹅绒上镶满的钻石闪闪光,星月争辉,那星光倒似比月光要明亮了些许。地上满大街都是人潮,一波一波地朝前方涌去,因为走的是同一方向,韩忆歌这辆马车随着人群一起缓缓移动,倒也不觉难行,唐思薇四处打量,只见街上人烟阜盛,好一番繁华热闹的景象!家家户户都是青砖粉墙,屋舍整齐,飞翘的檐头上大多挂着各种纱绫扎成的花灯,形状各异,精致奇巧,就连树上也系着各式纱花,时有花灯点缀其中,一眼望去,屋檐下的灯光和树丛中的灯光相会呼应,光芒各异,俨然是一个灯海的世界,一时间灯如星海,星如灯海,人在其中,恍如走在梦里一般。

这时一阵隐隐的细乐传来,又一阵女子的笑语飘过,脂粉香气扑面而来,大街小巷上,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韩忆歌在一旁笑着解释道:“我倒忘了,今日正赶上洛阳的祭祖大典最后一天,今夜怕是要闹到四更天才得安宁了。”

唐思薇便问道:“祭祖都要做些什么?”

韩忆歌道:“横竖不过是那些古礼罢了。”唐思薇见她淡淡的,心里就算有一肚子疑问,也不好再问,便又伸出头去打量。

随着车子越往前进,灯火便越多了起来,鼓乐之声逐渐清晰可闻,而人们的脚步也开始慢下来了,马车徐徐前进,唐思薇戴着纱帽,看不真切,心中又好奇之极,这时马车一慢,她再也忍不住,轻轻揭开纱帽一角,朝外打量。

人头……除了人头,还是人头……

唐思薇的脸就垮了下来。

斑斓的灯光映照在她玉雪般莹白的脸庞上,那双带着失望的眼睛仍是比星星还要清亮耀眼,美得动人心魄。

韩忆歌忽然察觉到她的举动,脸色马上就变了。

“思薇,快放下帘子!”韩忆歌轻喝,语气冷冽中有着焦急。

唐思薇就不解地转头望她,脸上是迷茫和不解,但还是依言放下帘子。

韩忆歌急急地探身出去,朝思思念念吩咐了几句,马车便转了方向,朝另一条人潮较多的地方街道驰去。

这样的青幄油车,在街上是常见的,祭祖大典上,多的是各地赶来观看盛况的百姓,带有女眷的,便用这样的车子载了妻女,让她们不受人群拥挤之苦,一辆这样的车消失,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或许人家已经看够了热闹,或有事提前走了呢。

车子在人群中越来越难前行,空气中充塞着汗味、脂粉味、女子头油的香气……奇怪的是,居然没有酒味。但人多了以后,空气便污浊不堪,坐在车中,更能感觉到闷热。

唐思薇忍不住皱了皱眉。

正难受之时,车子周围的人群却纷纷朝两边散去,退到了道旁,街道中央,孤零零的马车在千百盏灯光下分外扎眼。

思思和念念身子挺得笔直,脸上的神情有点不安。

她们的脸是平凡清秀的少年面容,身上是最普通不过的马夫装束,在人群中本来就像一颗沙融入沙漠那样,谁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是,人群纷纷散开,前方披着白色大氅,一步一步朝她们走近的人,眼光炯炯,仿佛要看穿那紧闭的车门。

那人走到车前,并不理会街边众人投来的景仰崇敬的目光,只是低下头来望着车门,他的身材异常地高大,足有常人的一个半那么高,以至于不得不低下头才能看到车门,如刀刻斧雕般坚硬深刻的脸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韩忆歌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眉尖轻轻一挑,脸上似笑非笑,身子却不动。

唐思薇自然也感到不对劲了,但是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她不知dào

是不是自己刚刚惹出了什么乱子,这时噤若寒蝉。

那人金属般铿锵有力的声音缓缓吐出:“韩大小姐,这一路有劳你了。”

韩忆歌的身子微微一动,脸色变化不定,过了片刻,方扬声道:“国师挂心了。”

她的手慢慢撩起帘子,动作优美如天鹅。

唐思薇呆呆地看着韩忆歌的一举一动,不知她要干什么,这时韩忆歌回眸一笑,柔声道:“思薇,你的夫君来接你了,你还不下车吗?”

唐思薇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望着韩忆歌,却见韩忆歌自顾自地下了车,思思和念念也下来,只听得韩忆歌在车外吩咐道:“搀李夫人下来。”

李夫人?是谁?

还没反应过来,极乐宫主低沉醇厚的声音已在车外响起:“不必了。”

车帘一挑,一只细白的纤手伸了进来,搀住唐思薇,这时唐思薇身不由己地下了车,夜风中青纱拂面,视野反而清楚了些,搀扶着她的正是小红,唐思薇心中一片空白。

“你先带她回去。”国师的声音又响起来,声音似乎就在唐思薇的头顶上方,唐思薇不由抬头望去,心里一惊。

那是个高得出奇的男人,唐思薇不得不抬头才能望到他的全貌,灯光下可见他披着白色的大氅,身材高而瘦削,几乎就是一根电线杆,也不知一阵风会不会把他吹倒,五官却如刀刻斧削成的般深刻冷硬,这样单薄的身材和太过男子气的长相拼凑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和矛盾。

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提醒唐思薇的失态,随即那人道:“是,多谢国师相助。”是极乐宫主李忘忧的声音。

唐思薇听到他的声音,这才转头去看他,只见李忘忧身上穿着紫色的长袍,头束金带,装束似乎十分庄重,另有一种严肃华贵之美,翩翩然好似贵族王孙,他看到唐思薇身上的寻常百姓衣衫,几乎是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低声吩咐小红:“先送夫人回去。”

他说的是“夫人”而不是“后主”,但唐思薇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她心里酸的苦的辣的,像是开了个酱料铺,各种各样的感觉都搅拌在了一起,全是乱的。

原先不是说好了,韩忆歌送自己去缥缈宫吗?为什么会遇到李忘忧呢?难道说,韩忆歌只是在骗她?

唐思薇咬住下唇,眼眶就开始红了。

她扭头去望韩忆歌,但韩忆歌低垂眼眸,一副云淡风清、与自己不相干的模样,一旁易容了的思思眼睛里却露出忧伤和同情的神色,嘴唇动了动,却被一旁的念念拉住,做个噤声的眼色,于是连思思也低下头来。

唐思薇就像是做梦一样被小红搀到一辆车上去。

待坐好了,又听到李忘忧和那奇形怪状的国师说了些话,便见他也上了车,示意小红下去,待车子缓缓启动,车厢内只剩他和唐思薇二人时,李忘忧望向唐思薇,温和地道:“白天你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尽量地放得轻柔,生怕吓着了唐思薇,唐思薇还是瑟缩了一下,一想起那张和哥哥极度相似的脸庞,眼中就露出恐惧来,李忘忧将她脸上神色尽数收入眼底,叹息一声,将她揽入怀中,说道:“你以前见过江无夜吗?”

江无夜虽然骄横,在一干王族子弟中,名声却还不是最糟糕的,毕竟,他也是……可是思薇为什么那么害pà



唐思薇伏在他怀里,那紫色衣裳上熏的不知是什么香,有些过分的浓烈了,她不能忍受,挣扎着要起来,但“江无夜”三个字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愕然地问:“那个人叫江无夜?”

李忘忧轻轻扳过她的脑袋,把她的纱帽取下来,低下头和她相视,不落痕迹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应道:“是啊,他的父亲就是代王。”

代王?代王又是什么?

一声巨响如平地炸雷,轰地一声,大地似乎在微微摇晃,唐思薇又吓一跳,迅速直起身来,李忘忧揽住她,轻声道:“不要怕,不要怕,那是焰火!”

随着他的话声,又是“咻咻咻”数声,瞬时满天空都是一亮,李忘忧顺手拉开车上的窗帘,只见本应是星光闪耀的夜空,此时千万道烟花绽放了开来,化成无数道流星,整个夜幕光彩大放,宛如白昼,其华美灿烂不可名状。

古代,居然也有烟花?!

唐思薇几乎是目眩神驰地望着天空。

烟花的光芒渐渐散去,这时,马车停下了,整个洛阳城在这一瞬间都肃静起来。

一声悠扬的钟响从西方响起,在寂静中分外清晰肃穆。

珰——

李忘忧忽然抱紧了她,脸上的神色似喜似悲,慢慢地说:“祭祖,要真zhèng

开始了——”

28-暗香浮动

钟声三响过后,洛阳又静了下来,似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活动。不过多时,一阵缓缓的歌声从北方响起,虽然音调低沉,却每个字都非常真切,这歌声是数百人齐声唱和,曲意苍凉之极,唐思薇听不懂歌词,却也能感受到那种悲怆哀伤的情感,仿佛是远游的行人,在深情怀念故乡,随着歌声越转越悲凉,她触动愁肠,想到已经难再回去,不觉流下泪来。

李忘忧喃喃地道:“这里是遗失之都!我们都是永远回不到故乡的人!”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虽然作为后唐子民,这种“无家可归”的感觉从千百年来就一直存zài

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那些传说里无比灿烂的大唐文化,是每个人心目中遥不可及的梦想。也许再过几百年、几千年,后唐也不过如此!和猿人的争斗停息了数十年,但乌蒙平原又开始了动荡,而代王的态度、朝廷的态度,也越来越令人失望。

传说中的大唐盛世,何时才能实现?也许永远达不到那种辉煌,可是他却不能放qì

。思薇思薇,你可知你对我的重yào

?对后唐的重yào

?我们好好生活好不好?

他低下头来,现唐思薇已经是泪流满面,心头那丝因歌声而生出的沧桑感便淡了,转为关切地问道:“你又怎么啦?”

唐思薇哽咽了许久,方抽抽噎噎地道:“我想家。”

她美好的脸上全是泪痕,哭得就像个孩子,李忘忧望着她委屈的脸,一丝柔情从心底升起,便低声道:“你要是想家,那过几天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唐思薇摇摇头,他不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还好,这样反而更让唐思薇心里难过,她伸袖拭了拭泪,说道:“我的家乡,你是找不到的。”她扁了扁嘴,又哭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李忘忧的手停留在唐思薇的头上方,想起了什么,无声地笑了。

每一任的后主,都是从天而降,当她们觉醒后,便会按照神的旨意,与天神选中的男子生下后唐的继承人,以完成自己的使命。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作为神的使而来到后唐的唐思薇,是再也不能回到天上了,所以她才这样说吧?

“那我们去缥缈宫,好不好?”他含笑问。

这时那让人听得落泪的歌声停下来了,唐思薇犹呜咽着,声音却明显低了很多,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缥缈宫也不是她的家呀。

李忘忧有心要哄她高兴,便道:“今夜洛阳会很热闹,等祭祖大典完成后,我带你去看看外面好不好?”

唐思薇点点头,心中愁绪稍稍减轻,问道:“祭祖大典是什么,好玩吗?”她见自己的眼泪沾湿了李忘忧的外袍,脸儿一红,又道:“你穿着这样的衣裳,是不是要去参加很重yào

的仪式?”

李忘忧没想到她有这样一问,倒是有些意wài

,在灯光之中,只见唐思薇抬起残留着泪水的脸庞,好奇地,又有点羞怯地望着自己,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泪珠在长睫毛上如珍珠般微微颤动,宛如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他的神情越加柔和,说道:“本来是要去的,可是国师说,你见了江无夜肯定会很害pà

,所以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了。”

唐思薇轻轻啊了一声,脸上便是飞红。

“真是抱歉——”她低低地说,把头埋到他的膝盖上。

“没事,祭祖大典年年都要参加,早就烦了。”忘忧的声音清朗如山泉,缓缓流入思薇的心田。

他宽厚的手掌在她头上轻轻抚摩着,那手上生了薄薄的茧子,偶尔触到思薇的脸,有点轻微的刺痛,伏在他的胸膛,思薇可以清楚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被一个男子拥bào

的滋味,居然有着奇异的安全感,仿佛他可以让她依靠。

思薇有一些失神。

她曾经有过许多美好的憧憬和幻想,如所有正处于花季的女孩子一样,从书上、电视上,感受过无数种美好的爱情,却从来没有真zhèng

实施的机会,但总以为自己会同样经lì

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有刻骨铭心的恋情,最后,和古老的诗歌里唱的那样: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怎样也不会想到,一场突然的变故,使自己的人生变得前途莫测起来。

身边的这个人,真的会是自己一生一世的依靠吗?如果怎么躲也躲不开,也许,可以尝试着在一起生活吧?

妈妈和爸爸经过了五年的恋爱才在一起,其间有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爸爸大了妈妈十七岁,离异几年,还带着个孩子,身体又多病,可是妈妈还是嫁给了他,而且,终其一生,都没有爱过别的男人。思薇也知dào

,在爸爸的心中,妈妈一直是这世界上最重yào

的女人。她希望自己能和妈妈一样,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只陪那个人一辈子,无论他贫穷也好,富有也好,只要两个人心里面有彼此就足够……她一直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李忘忧心里会只有她一个吗?一见面就仓促地决定婚事的人,是不是不太可靠呢?难道,他要她只是因为她的美?

“思薇,你睡着了吗?”忘忧见她半天不出声,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一拍。

唐思薇迅速地转过脸来,窗帘外的灯光投射进来,她含着泪光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仿佛是两颗最亮的星星,忘忧的心漏跳了一拍。

这个女孩子怎么可以美成这样子?怎么可以让纯真无辜和神mì

诱惑如此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着问道:“祭祖结束了,你要出去玩吗?”

唐思薇点了点头,马上坐了起来,想到什么,脸上又是一红,期期艾艾地道:“你在外面不许随便抱我。”

她瞪住李忘忧,嘴唇微微撅起,有些不满地再补充一句:“更加不可以说我是你的什么什么人——”

李忘忧挑了挑眉,笑意更浓了。他拉着唐思薇的手,两个人跳下了车,忘忧还不忘给她戴上那顶纱帽。

洛阳是李忘忧最熟悉不过的地方,他带着唐思薇三转四转,不久便来到了最热闹之处。

这时祭祖结束,各处都恢复了旧时的热闹,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这些,都是李忘忧曾经看惯的。

但是这一次的感觉却分外不同。也许,是因为身边多了这个女孩子吧。

隔着纱帽,李忘忧看不清唐思薇的表情,但是,被他拉住的小手却抓紧了他,手心微微出汗,想来她是很兴奋的吧。

木头搭成的摊位,上面挂着不同的灯笼,粗粗看去足有数千盏之多,汇成一条长长灯河,穿着古装的人在大声叫卖,妇人少女挑挑拣拣,一切简直就像是拍电影……比逸仙镇上的集市热闹多了!

唐思薇蹦蹦跳跳地到了一个摊子上,好奇地翻看各类胭脂水粉,还没等小贩开口,转身又被另一家摊子上的手工艺品吸引住了视线:金黄色麦秆编制成的蟋蟀、螳螂;小竹片剖开了做成小箩筐小桌子;木头雕成的小风车……

“咦,这个是什么?”她拿起一个木头的像是转轮的东西,好奇地问道。

李忘忧好脾气地回答:“这是水车。”

“水车又是什么?”

“用来车水呀?”

“水为什么要用它来车呀?”

李忘忧被问住了,哭笑不得。

思薇,居然连水车都没见过吗?

唐思薇却忽然手一拍,笑起来道:“我想起来了。”接着念道:“水车车水,水随车,车随水止。”她歪了脑袋,笑盈盈地问道:“你会不会对对联?”

李忘忧一下子被难住,凝神思索了半晌,苦笑着摇摇头,唐思薇眼里闪过得yì

的光,指着那辆水车道:“对不出来就罚你把这个买给我。”

李忘忧点点头,便有一个人上前将那水车买下,恭敬地双手递给李忘忧,李忘忧把小水车放到唐思薇的手心,笑道:“你看看还要什么?”

唐思薇不满地道:“我还以为是我们两个人呢!”原来身边一直有人跟着。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被那么快现的吗?

李忘忧牵着她的手继xù

往前走:“那些只是随从,保护你的。”唐思薇气鼓鼓地道:“我才不要人跟着。”

这孩子气的话让李忘忧不由得又微笑了,但唐思薇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当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摊子出现在前方时,她又欢呼起来。

“我们去吃那个,好不好?”她抬头问道。

李忘忧的眉头轻轻一皱,说道:“你要是喜欢,那我们回家做着吃,好不好?”她的身体还没好全呢,怎么可以随便吃东西?

可是逛街不吃东西,就不像女孩子的风格了。依着唐思薇以前的性子,她可以自己过去买一碗,可是现在,身上一个钱也没有。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吧?必须要依附自己的夫君才能生活。

唐思薇的头慢慢地低下来,一声不吭地跟着李忘忧朝前走。

一路上还有卖各种物事的摊子,有女子喜爱的丝线,式样常见的银器、最普通不过的玉器、甚至还有各种描花的扎花绷子,唐思薇一样一样地看过去,只是再也不买。

李忘忧的手紧紧地拉住唐思薇,带着她在人群中穿行,不时为她挡住来来往往的人群,感觉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乖地跟在自己身边,心里就是满满的柔情了。

二人走完一条街道,李忘忧带着她要朝另一条街上穿过去时,唐思薇看见对面的一座楼阁搭起了高台,数十人正搬着乐器上台,台下停了近百辆装饰华丽的车子,许多贵家子弟打扮的男子带着随从等待着什么,便站住了,问李忘忧道:“那是什么地方啊?”

29-心绪万千

李忘忧只看了一眼,便要带着唐思薇走开,不料台下一个公子模样的人眼尖,先望见了他,招手叫道:“李兄,李兄!”李忘忧欲待不理,唐思薇却听得清楚,道:“那个人好像是在叫你呢,你不过去吗?”

那公子笑嘻嘻地赶着过来,忘忧只得笑了一笑,拱手道:“原来是周兄。”

两人厮见了,周公子好奇地打量了唐思薇一眼,见她身段玲珑,却穿着最普通的衣裳,头上又戴了纱帽,看不清面容,便做出会意的神情,凑到李忘忧耳旁说道:“李兄,想必这又是哪家的小姐吧?真是好手段!”

他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但唐思薇耳音灵敏异常,这几句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脸上便是一僵,却见李忘忧神情不变,含笑悄声道:“你可是又犯老毛病了,今日这样的好日子,必然你是不会忘记来这里的。”

周公子被他说中,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今日我自然要来。可惜你已有佳人相伴,无缘见这位传说中的雪美人了。”

李忘忧道:“我还有事,改日再聊吧。”他怕思薇多心,忙忙的带着她要走,但唐思薇听见有美人出现,心中却是极好奇的,一边走,一边问道:“雪美人是谁?是不是很美的一个女人?”

李忘忧道:“再美也没有你美啊。前面有卖花的,你要不要看?”

唐思薇却一心想着刚刚看到的高台,精巧华丽的楼阁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楼阁里隐约可见穿红着绿的人影,恍然地呀了一声,兴奋地问:“刚刚那个地方,是不是青楼啊?”还未等忘忧回答,便又道:“我们转回去再看一眼好不好?我从来没看过这种地方呢!”

李忘忧的脚步一滞,脸色也古怪起来。

一个连水车都不知dào

的女孩子,居然知dào

青楼,居然要去看看那是什么地方!他叹了口气,说道:“那不是好姑娘去的地方。”

唐思薇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轻声央求道:“我只看一眼,行不行?”

李忘忧的手紧了一紧,说道:“别孩子气啦,再胡闹我以后就不带你出来玩了。”声音中有着隐隐的严厉,唐思薇瑟缩了一下,不再多说,默默地跟着他走着。

李忘忧见她沉默了,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但青楼却是万万不可带她去的,想了一想,便道:“前面有戏台,我们去看戏好不好?”

唐思薇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让李忘忧带着到了戏台,这里刚好演的热闹,只见台上数十个戏子,正做出极尽悲欢之态,一个长须长咿咿呀呀地唱着,在台子另一边,一个装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妇扮出哭泣状,一干侍女将她团团围住。唐思薇不太听得懂,便问李忘忧,李忘忧解释道:“这演的是长恨歌,杨贵妃死在马嵬坡一段。”

那贵妃生得一张粉团团的脸,身材丰润,油彩下的五官远看也是十分美丽的,长须老却白苍苍,老相毕现,唐思薇便问:“那个老头子就是唐明皇吗?怎么胡子这么长?”

李忘忧点了点头道:“那是前唐的玄宗皇帝。”

前唐?

唐思薇不解,刚要问,李忘忧身边的一个人想必是看得出神,忽然破口大骂道:“这杨贵妃真是红颜祸水,要不是她,我们后唐的百姓怎会落得流落他乡,至今不能归还故土!”

唐思薇被他的骂声吓了一跳,另一个人深有同感地接口道:“这杨贵妃真是无耻之极,嫁了寿王又嫁明皇,后来又和安禄山这蛮子牵扯不清,荒淫之处,非常人可揣度也!”

他一提到安禄山,顿时周围人群像炸开了锅似的,骂声不绝于耳,渐渐的越说越粗鄙,唐思薇毕竟是女孩子,听到粗口,十句里面倒是有三句不懂,还有四句是想一想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脸上便是一红,将李忘忧的袖子扯了一扯,李忘忧会意,带她离开了戏台。

二人这么走了一段路,唐思薇有些喘气,李忘忧便道:“我们回去吧,改日再出来玩。”他朝夜色中招了招手,那辆二人乘坐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忘忧面前,李忘忧携着唐思薇的手上了车,唐思薇奔波一天,上车不久,便星眼朦胧,大有倦意,李忘忧见状将她揽在怀里,不过多时,唐思薇已睡着了。

李忘忧取下她的纱帽,看着她安详的睡容,一种极满足极静谧的感觉充溢了他的全身。

如果能早知dào

,上天赐给他的,是这样一个安静纯真的女孩子,以前的那些等待,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吧!

至于江无夜……李忘忧温雅俊秀的脸上冒出了杀气。

仗着自己是代王的儿子就为所欲为的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天神却偏偏选中了他做自己的后任,这里面,怕是有猫腻吧?江无夜的心计城府都不算厉害,太过嚣张的人,常常只顾着炫耀自己的强dà

而忽视了本身的弱点,还是很好对付的。但不可忽视的是代王,虽然他总是一副温良的模样,提起儿子时也是那样的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但儿子总归是儿子。谁会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坐了数十年的王位被一个外人轻轻夺去呢?

后唐数百年来的传统,都是以天神所赐的后主生下的孩子做王位继承人,后主的配偶也是由国师和圣女共同选定,后主的配偶一旦选定,便在三十五岁之前不可成亲,但是后主出现的时间不一定,觉醒的时候也不一定,配偶过了三十五岁后主还未出现时,就由国师和圣女另选适合充作后任。

后唐这时已经有七十年没有新的后主出现了,王位,便一直由上一任统治的皇子继xù

担任,称作代王。代王的儿子江无夜,居然又是李忘忧的后任。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巧合?

李忘忧的眼光落到唐思薇安详的睡容上,那样恬静的脸,美好得简直不属于人间,他脸上的杀气敛去,忍不住又微微笑了。

很多时候,思薇还是个孩子呢,生气的时候会笑,高兴的时候眼睛会亮,眉毛也像是在跳舞,委屈的时候,就嘟起了嘴……忘忧的手指轻轻落到她的睫毛上、脸颊上,恋恋不舍地流连。

那肌肤玉石一般,泛着半透明的光泽,又软,又嫩,又滑。

李忘忧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没有问过唐思薇的年纪。她的名字,也是由小红口中知dào

的。想来她应该还是很小吧?而自己,却快要三十五岁了。如果换做普通人家,思薇的年纪,足可以做自己的女儿了。

记得有诗说,我生君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不知dào

思薇知dào

自己的年纪后,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触?

他的手缓缓地在唐思薇脸上描绘着,她的眉,她的眼,以及鼻子,嘴唇……低声地说道:“薇薇,我会陪着你,等你慢慢长大,然后,我们慢慢的,一起变老。”

唐思薇被他的触摸碰得痒痒的,恍恍惚惚地把头歪到另一边,又朦胧睡去,口中迷迷糊糊地道:“妈,你身上用的什么香水,太浓了,我都快受不了了。”

怪不得每次思薇靠近自己的时候,都会有不易察觉的皱眉,原来她不喜欢熏香啊?

李忘忧抱着思薇的身子,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女儿体香,她脖颈上的流霞,仍旧闪着奇异的光彩,但比前几天要黯淡了些,流霞的光芒越盛,便代表着主人的身体越好,这几天来本来已渐渐光芒大放了,却没想到遇到江无夜,把思薇吓成了这样。想必她在遇到韩忆歌的时候,身体又差了一些吧。

江无夜,到底有什么值得思薇那样恐惧的呢?

我是分割线——————

收藏、推荐用力地砸过来吧!小女子狂奔,加油码字中!

30-夜半私语

车子驶到目的地后,唐思薇已经睡得很熟了,忘忧抱着她从车上轻轻下来,一旁的侍女欲待伸手接过,忘忧摇摇头示意不必,大步走了进去,直进到内房,将唐思薇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见她脚上穿着青黑色的布鞋,又为她把鞋子脱了下来。

迷蒙中感觉到异动的唐思薇睁开眼来,迎上忘忧的目光,忙坐了起来揉眼睛,忘忧见她醒了,便笑道:“换了衣裳再睡吧。”

唐思薇这时已看清了四周,见周遭尽是华丽的摆设,锦笼纱罩,金彩珠光,一旁的梳妆台子上镶着一面大大铜镜,映照着壁上的夜明珠,香炉内青烟袅袅,便说道:“这是什么屋子呀,我不要睡这里?”

忘忧道:“你又怎么啦?可是不喜欢熏香?”

他转头叫侍女将香炉撤了下去,这边小眉便拿着唐思薇睡觉的衣裳过来,她素知唐思薇是不要人帮换衣裳的,退到一边,唐思薇见她为李忘忧宽衣,脸上便是一红,说道:“你不要在我面前换衣裳。”

李忘忧换好了衣服,叫众侍女都退了下去,唐思薇见他走过来,吓了一跳,忙下床找鞋子,李忘忧玩心大起,抢先一步把鞋子踢到一边去,然后跳上床来,将唐思薇压倒在身下,笑道:“今晚上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唐思薇红了脸道:“你走开啦!”她前几天在路上都是和小红同住一个屋子的,本以为李忘忧暂时不会再来纠缠自己,没想到这时他就……她正要抽出自己手臂来,李忘忧的手已伸到了她的衣下,唐思薇不觉大惊,不假思索地手腕一翻,右膝盖一顶,使出擒拿法来,李忘忧猝不及防,忙侧身一翻,但腕关节还是被扭得好生疼痛,李忘忧眼神一凝,右手蓦然伸出,使上了几分真力,锁住唐思薇的双手,同时足尖在她腿上轻轻一点,唐思薇只觉双下肢一阵酸软,再也使不出劲力来,哼了一声,恨恨地瞪住了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要是再欺负我,我,我就……”她这时双手双脚被制,一时想不出用什么来威胁李忘忧,便负气道:“我就咬你一口!”

李忘忧本来有些气恼,听到这句话,却禁不住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唐思薇见他脸上神情,隐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还是不甘示弱地望住他,李忘忧见状伏下身来,在她耳旁轻声笑道:“那你就把我吃了吧。”声调中大有调笑之意。

啊?!

唐思薇顿时气结。这时李忘忧又伸到她衣下,为她解开了衣裳,唐思薇又惊又怕,扭过头来,张口朝李忘忧臂上咬去,李忘忧手腕轻轻一翻,躲了开来,唐思薇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声音在深夜里好不响亮。

李忘忧啼笑皆非,只得放开了她,说道:“和你闹着玩呢。”唐思薇忙不迭地跳起来系着衣带,一边哭道:“你欺负我!”李忘忧叹气道:“好啦好啦,我不吵你总可以了吧?外面还有人呢,你这样哭像什么话?”

唐思薇一听有理,便收了泪,也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出去。”

李忘忧道:“这是我们的睡房,我出去可就没地方睡了。”

唐思薇有些理亏,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她无论如何不好叫主人出去的,一时语塞,李忘忧却轻轻松松地倒在了床上,说道:“这张床这么大,两个人睡其实也没什么问题的,我都不介yì

你脚臭了。”

唐思薇气呼呼地道:“你才脚臭。”她望了望已经黑漆漆的夜幕,说道:“那你睡这里,我去外面。”她的鞋子不知dào

被李忘忧藏到了哪里,便趴在床上四处打量,李忘忧在她耳边笑道:“你要是去外面,受了风寒怎么办?”唐思薇道:“我病死了活该,左右不要你管。”

她的鞋子远远的被丢到了墙角,一气之下,捞过李忘忧的靴子便要往脚上套,不料那靴子太大,刚穿上便掉了下来,李忘忧笑道:“怎么还是和小孩子一样。”

他侧躺在那儿,以手支头,看着唐思薇气哼哼的模样,是那样不甘心被耍弄的表情,不由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唐思薇跳下床来,趿着那双靴子找到了自己的鞋,蹲下来刚要套上脚,便觉腰上一紧,原来李忘忧将她未换上的那套衣裳当作了绳子,抖过来围住她的腰,微一用劲,唐思薇身不由己地被拉了过来,李忘忧把她捞上床,笑道:“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又道:“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睡一张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唐思薇摇头道:“你骗人。”她亮晶晶的大眼睛抬起来望他,小嘴撇了撇,道:“如果我真的嫁给你了,应该是要坐花轿、拜堂的,可是都没有!”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古代成亲也就是这些了。

坐花轿,拜堂?李忘忧笑着看她灵动的双眸,真不知dào

这女孩子在想什么!

自从安史之乱后,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天神偶入凡间,见到草木凋零,诸城百姓易子而食,慈悲之心大生,率数百天兵天将,收集十万冤魂野鬼,投生到异乡,初时山穷水恶,人口凋零,经过千年的惨淡经营才有了今日的后唐。天神为了保证百姓的繁衍生息,严令婚嫁之事一令从简,不许铺张浪费。即使已过千年,后唐人口已多达数千万户,生活亦是富足无忧,仍是谨遵天神的旨意,一般的平民百姓成婚,只需在天神庙前,当着诸多亲友面前下誓愿,互相交换信物即可,只有极富贵的人家,才能象征性地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礼,亦不可多费钱财,一抬花轿送到天神庙便回来了。而国师,是天神留在后唐的使,由他主持婚礼,是多少世家子弟梦寐以求而不得的事情。可是唐思薇,却只想着要坐花轿!

“喂,你在想什么?”唐思薇的手在李忘忧面前摇晃,她有些困了,看了看身下这张很大的床,很不情愿地说:“算了,我很大方的,你睡里面吧,我睡外面。不过床可以分你一半,被子可不行!”

李忘忧轻笑着摇摇头,唐思薇便拧起了眉头,气势汹汹地道:“不可以讨价还价!”她感觉到李忘忧此时心中祥和,并无生气之意,便胆子大了起来。

李忘忧见她娇憨可爱,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一拧,唐思薇刚要作,便听到李忘忧提高了声音叫道:“小红。”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唐思薇听到脚步,忙把头缩到被子里,不敢去看对方,只听得李忘忧道:“你去再拿一床被子来,夜里风寒露重,后主身子未愈,不可再受凉了。”

小红果然就又拿了一床被子来,李忘忧规规矩矩地把被子放到一边,自己钻了进去,唐思薇探出头来,脸上似笑非笑地道:“你撒谎不脸红。”

李忘忧的脸凑到她眼前,低声笑道:“总比你又哭又笑好。”

唐思薇笑了一声,转过头道:“我要睡觉了,你不许欺负我。”

李忘忧的手一挥,壁上的夜明珠光芒就淡了下去,他听到唐思薇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知dào

她是在换衣裳,心中一荡,却强忍着不要去看,隔了一会,唐思薇安静了下来,突然轻声叫他:“喂!”

李忘忧道:“我有名字的,别老叫我‘喂’。”唐思薇笑着道:“你的名字我叫不出来啊,好好笑。”

李忘忧听到她吃吃的笑声,感觉她对自己的敌意消去了许多,便转身过来道:“好歹在旁人面前,你给我些面子罢!”

黑夜中,唐思薇似乎也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脸上有些热,隔了一会方说道:“你干什么要娶我做妻子?”

她这个问题在心中已不知想过多少次了,这时问出来,心头一松,但又有点忐忑不安,不知dào

对方的答案是什么,侧过身来,下意识地要去看李忘忧的脸。

黑暗中李忘忧温热的气息拂到了她的脸上,隔了一会,唐思薇方听见他说:“你是天神赐给后唐的女子,是注定要成为我妻子的。”

唐思薇顿时气结,反驳道:“你这是迷信,荒谬、可笑!”

什么理由都可以啊,为什么是这样的理由?就算是说因为她很美,那也比这样的原因好点吧?

唐思薇负气道:“如果天神赐给你一个又老又丑,脾气又坏的女人呢?难道你也要娶她不成?”

李忘忧低声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上一任的后主,据说也是很丑的。”他低低地又笑了起来:“可是我的妻子却是个大美人呢,虽然脾气确实坏了些!”

唐思薇闷闷地道:“我脾气才不坏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承认是李忘忧的妻子,马上红了脸,后悔说错话,哼了一声道:“我不想嫁给你。”

李忘忧轻轻地道:“这世界上你只能嫁两个人,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我想你不会嫁给他的。”

唐思薇问:“谁呀?”她觉得自己似乎又被套进李忘忧的话里了,忙道:“我要嫁自己喜欢的人,才不要那些没什么内涵的男人呢!至于长得好kàn

却特别好色,见一个漂亮女人爱一个的,娶了好多小老婆的,给我提鞋都不配,哼!”

她这话明显是针对李忘忧了,不料李忘忧一本正经地道:“看样子你就只能嫁我了。”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握住了唐思薇的手,含笑道:“我是一个有内涵的、长得好kàn

但不好色的,从来不会见一个漂亮女人爱一个,也没娶多少小老婆的好男人,所以你不嫁我就可惜了的。”

唐思薇觉得这人真是撒谎不脸红,摔开他的手,气道:“我不合你说了。”

31-交流

唐思薇合上眼睛,静夜之中听到李忘忧悠长的呼吸就在身边,有些紧张,僵着身子不敢动,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把枕头拿下来抱到怀里。

她从父母双亡后就形成了一个习惯,睡觉时一定要抱着什么才可以安心,这时把下巴搁到枕头边上,心里稍稍安定,有些满足地叹了口气,身子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李忘忧感觉到她的举动,往身边一摸,问道:“作甚么呢,你的枕头去哪里了?”

唐思薇脸一红,说道:“没什么,你睡你的。”

但李忘忧的手臂便伸了过来,隔着被子摸到唐思薇怀里的枕头,疑惑地按了按,出低沉的笑声,唐思薇忍不住坐起来,抱着枕头朝他头上砸了一下,赌气说道:“我爱抱着枕头睡觉关你什么事!”

李忘忧忍笑道:“好,好,不关我的事。”

唐思薇这才又睡了下来,怀里紧紧抱着枕头,隔了一会,李忘忧忽然轻轻的道:“唐思薇,你放心,我会待你很好的。”

他的手臂越过来,隔着被子抱住了她,还有她的枕头。

很好很好,到底会有多好呢?古代女子的地位,听说是很低的。唐思薇便回过头来问:“很好很好是什么意思?”

要是像妈妈那样多就好了!唐思薇的心里懊悔极了,现在在这个世界,她几乎什么都不懂。真不知dào

以后该怎么办。

李忘忧道:“你放心,从今以后,那些姬妾我不会再碰的。”

唐思薇咬咬下唇,忽然想起一句话来:男人靠的住,猪都会上树。身边这个男人,起码有三百八十位姬妾,自己这样算他的什么?不是说,古代的女子都是以色侍人,色衰则爱弛吗?她心头便烦起来,将李忘忧的手推开,说道:“你这些甜言蜜语说给你那几百个小老婆听吧,我才不稀罕!”

李忘忧听到她薄怒的话语,并不恼怒,问道:“那思薇稀罕的是什么呢?”

她终究还小呢,很多东西还不那么明白,等她慢慢的大一些,就会知dào

了。

唐思薇认真想了一想,一时还真想不出自己最稀罕的是什么,关于爱情,她这十九岁生命里并没有真zhèng

感受过,以前做梦的时候,也幻想过,无外乎是所谓的白马王子,要外形阳光的,性格开朗的……至于别的,唐思薇还从没认真想过。她的家境在当地也算得上是富裕人家,可唐思薇的父母都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对唐思薇的教育也是开明的,何况,唐思薇的妈妈和爸爸刚刚在一起的时候,爸爸刚做完肾移植手术,以后还有一大堆的抗排异药物要吃,要付很多很多的医药费……直到两个人努力拼搏了七八年,才渐渐的有了起色,唐思薇至今还记得,她四岁的时候,家里实在没有什么钱了,哥哥又常年游荡在外面,时不时回家要钱还债,爸爸妈妈便住到乡下,养了很多鸡,朝当地的农民讨了一块菜地种青菜,足足有半年,一家人的菜几乎都是西红柿炒鸡蛋、素炒青菜、西红柿蛋花汤……

她的家,一直都是洋溢着爱的,一直是快乐大于忧愁,直到爸爸逝世的那一刻。

唐思薇想起妈妈临死时的目光,突然就打了个寒噤。

“不要轻易去爱。”是的,如果爱得太深,伤得也同样太深。但如果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的原因不是爱情,那么,这个女人一定还是会很不快乐。与其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还不如不要去爱呢!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kàn

,对自己也还不错,会不会有一天,自己情不自禁地爱上他呢?可是,他也许对她好只是因为她很美。等到自己不再美丽的那一天,他还会对自己好吗?

有一句很经典的话:我要很多很多爱,如果没有,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可是,这个极乐宫主,似乎是很有钱的样子,如果他铁了心要娶自己的话,也许真的会给自己很多很多钱吧。

那就要一些他想不到的东西。

唐思薇翻了个身,心中已有了主意,慢慢的说:“我想要一个家,和我原来住的那个家一模一样……”

一个家?李忘忧心里惊奇起来,就这么简单吗?

“那思薇的家是什么样子的呢?”即使是宫殿,自己也有办法建一座出来,只不过多费时日而已,这女孩子难道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她要的是这样的生活吗?李忘忧心里生出了淡淡的不以为然。

女孩子终归是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的。何况,思薇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以后,也很可能回不去了。如果她真的那么想家的话,那自己就满足她的愿望好了。

深夜里唐唐思薇的话语如流水般缓缓的,却又清晰无比地传到他耳朵里来。

“我的家是三层的小楼房,一楼的厨房和浴室里有可以自己流出水来的装置,想什么时候用热水就会有热水,什么时候用冷水就有冷水……”这是水龙头和热水器了。

“厨房里有自己会煮饭的锅子,只要放上水和米,它自己就能把饭煮熟。”这不过是个电饭锅。

“要有热饭菜的小箱子,冷了的饭菜只要放进去,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变得热气腾腾的,和原来的一样香。”这不过是微波炉。

“还要有能够自己制作冰镇水果的大箱子,分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是可以自己做冰块的,下面那层用来冷藏各种容易坏掉的食物。”是电冰箱。

“有可以自己洗衣服的机器,把衣服放进去,再放上洗衣服用的洗衣粉……呃,就是和你们洗衣服的皂角很像的东西,不过洗衣服要比皂角干净好用多啦,放进去那个以后,机器就自己帮我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再烘干了送出来。这个要放在阳台,或离浴室最近的地方。”

“客厅里要有可以调节气温的机子,天气冷的时候,它能让空气变暖,天气热的时候,让你觉得凉快。”不用多想就可以知dào

,这个肯定是空调。

“还要有挂在二楼卧房的墙上,可以随时看到电视,呃,我是说戏剧,可以随时看到戏剧的东西;还要有书房,里面收集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卧房里最好是要有一台电脑……呃,就是那个,和人脑子差不多的东西,但是很厉害的,再难的算术都难不倒它,而且它可以记住很多很多东西,什么东西只要进了它的脑子,就永远不会消失,它还可以唱歌、演戏,做很多别人做不了的事情。如果能有这个,那么书房里的书和卧房里的那个,能放戏剧的东西也可以不要了。”想起以前打电脑游戏天昏地暗的日子,唐思薇就无比的怀念起来。

家里有四台电脑,一台是老古董,据说是爸爸最穷的时候买的,为了方便妈妈查资料和打时光,配置低得要命。后来家里有钱了,就又添了一台,可是哥哥老打网络游戏,总霸占着,过了一年,爸爸就另外买了一台给妈妈,等唐思薇到了上初中的年纪,妈妈又给唐思薇买了一台,一台比一台性能高级。爸爸自己是不会用电脑的,只爱看电视和报纸。

一旁的李忘忧已经目瞪口呆。

思薇以前的生活,居然是这样的……思薇不会是撒谎吧?可是听她说得一件件的这么清楚,条理分明,又不像是随口乱说的。会自己做饭的锅子,能自己把冷饭菜变热的箱子……

可是那个电脑,思薇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一个和人脑子差不多的东西,她居然敢放到卧房里。晚上睡觉不会害pà

吗?

唐思薇可不知dào

李忘忧想歪了,自顾自地又说:“我家里还有一辆车子,虽然是国产的,但也是中档车,你那匹什么千里马可比不上它,只要加满了油,一天跑几千里绝对没问题,而且骑马多累啊!以前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开车出去玩的时候,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里面,听着音乐,天热的时候开着冷气,唉,可惜……”她差点说漏嘴了,忙把后面的话咽住。

李忘忧苦笑着,这个家的要求还真不低啊!唐思薇说的这些东西,他不仅没听过,连想都想过。

“唐思薇,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李忘忧过了许久,才低沉地说道。

“我可以让很多侍女来照顾你,虽然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但是我会尽量让你过得很好的。”

唐思薇本来只是想刁难他,但说到后来,却强烈地想起家来了,一个家,要有父母才能算真zhèng

的家啊,有电视电脑热水器什么的,又算得了什么呢?她对李忘忧后来的话没有听清,很萧索地叹了口气。

如果在这里有爸爸妈妈,那她宁愿待在这里,也不要回到那个现代化的大房子里去。可是,现在她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夜色深沉如墨。

李忘忧听到她失落的叹息,心里却是微微一疼,这样曾经过着好日子的女孩子,到了自己身边,怕是再好的东西,也未必看得上吧。但是不管怎样,她还是一定要留在自己身边的。或,再用点别的什么法子。

“思薇。”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唐思薇本能地抬头看他,虽然看不见,但李忘忧却能够察觉到她的动作,他的手落到了她的上,轻轻地抚摸着,像一个兄长对自己的小妹妹那样。

“从现在开始,只要有我来照顾你,谁都不会欺负你的。”他很轻柔地说。

这句话听到唐思薇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威胁。他的意思是,如果离开他,自己就活不下去吗?

唐思薇的心里冒出了怒气,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我的爸爸妈妈从小就教过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去生活。”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会努力去挣钱,自己养活自己。我不需yào

别人来照顾!”

她说完就别过头去,再也不言语了。

32-神庙中

朦胧之中,唐思薇总觉得有人在叫自己,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便有人轻声道:“后主醒啦!”

侍女轻盈的脚步声陆续进来,不一会,她被人从床上搀了起来,一双手灵巧地为她梳理着长,唐思薇这时才清醒了些,睁开眼睛,只见天色业已大亮,李忘忧已衣冠整齐地站在一边了,目光灼灼地望住自己,唐思薇脸上一红,说道:“你先出去,让我起来。”

李忘忧笑了笑,便走了出去,为唐思薇梳妆的侍女很快为她梳通了长,扎成高髻,只用一根白色缎带系住,身上换了白色的长袍,另有人服侍她洗脸擦牙,唐思薇洗漱完毕,跳下了床,忽然意识到今日装束十分简单,有些奇怪,却也并不多问。

待出了门,才现李忘忧也只是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袍,唐思薇就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李忘忧似乎知dào

她心中所想,笑道:“今日要去神坛迎接天神赐你的圣物呢。”

唐思薇笑了笑,她遇到不明白但又不想多问的事情时,往往就是一笑而已。李忘忧携了她的手,两人出了大门,此时暮春晓晨,薄雾如纱,轻寒漠漠,侍女为两人披上白色的大氅,送到了车内,唐思薇问:“这就走啊?”她还没吃东西,肚子有点饿。

李忘忧点点头,说道:“到了神坛,你可不要再孩子气了,千万别乱说话,尤其在国师面前。”他叮嘱的语气就像是父亲对待孩子一样,唐思薇不服气地一昂头,说道:“谁孩子气啦?”李忘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唐思薇便跺了跺脚,脱口说道:“我都十九岁了,才不是小孩子呢!”

她的回答倒是让李忘忧感到意wài

,他一直觉得唐思薇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样子,那细嫩得像是羊脂玉一样的皮肤、掩饰不住心事的脸,以及言语中对世事的无知,都让他觉得她还小呢,何况,她是那样的娇小,只有自己的肩膀高……他的眼光慢慢移到了她的胸口:好像那里也确实太平坦了些呢。

唐思薇看到他的眼光变得越来越怪异,低头一看,明白过来,脸上飞红,忙把大氅拢紧了些,又不甘心地瞪他一眼,李忘忧便朗朗地笑了起来。唐思薇气恨恨地朝他虚踢了一脚,李忘忧作势欲躲,又笑道:“好的,好的,你不是小孩子了,是大人。民间的女孩子像你这么大的,小孩都有两三个啦!”

唐思薇见他脸色突然释然,正疑惑间,李忘忧又低声道:“那我们也该早点有孩子啦!”唐思薇一惊,下意识地反驳道:“我都还没到结婚年龄呢,你少胡说!”李忘忧道:“女子十五岁及笄,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早就可以谈婚论嫁了,难道你不知dào

吗?”

唐思薇惘然地道:“可是在我们家乡,女孩子都要过了二十岁才可以结婚的。”二十岁就结婚的女孩子也很少。她很想再接一句,可是想想,又咽下去了。

李忘忧眉毛轻轻一挑,应道:“是吗?”思薇又在提自己的家乡了,不知dào

思薇的家乡在哪里,有着那么多神奇东西的地方,应该是离天神最近的地方吧?

“思薇,你想家,是吗?”

唐思薇迅速地抬起眼来望他,那充满了感情的眼神让李忘忧明白了她的心思,他心中一柔,说道:“等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以后,就帮你找回家的路,好不好?”

那双比星星还要美还要亮的眼睛只是灿烂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了,李忘忧不解地望着她,唐思薇扯开嘴角,苦涩地笑了笑。

“我想我已经回不去了。再说,我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唐思薇低下头来,一滴泪珠从眼睛里落下,她用手擦了擦眼角,忍住了没再哭。

李忘忧深深地动容,心里涌出强烈的怜惜之情来。他还没有说什么,唐思薇的头又抬起来了,脸上是很坚毅的表情,说道:“但是我知dào

,爸爸妈妈一定希望我好好活下去的,所以我一定要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她抿了抿嘴,右手攥成拳头在胸前挥了挥,说道:“我要赚钱,要自己有一座大大的房子,然后快快乐乐的生活!”

她孩子气的举动让李李忘忧又忍不住要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你有我就可以了,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只要在家里就好。”

唐思薇摇摇头:“所以和你这样的老古董说话真是叫做话不投机。”她的声音闷闷的又降低了音量:“我不要嫁给你啦,你放过我好不好?”

李忘忧道:“那你要嫁谁呢?一个孤身在外的女孩子,一个人怎么生活?”

唐思薇道:“我可以想办法赚钱呀。”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个知识分子吧,读了两年的大学呢,应该不会比古人差!

李忘忧微笑道:“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呢?那你告sù

我你会什么。”

唐思薇瞪他一眼道:“我干嘛要告sù

你。”

但是李忘忧已开始在那儿说开了,唐思薇知dào

他肯定是故yì

的,因为他的语速很慢,语气里隐隐有着恶作剧式的得yì



“在咱们后唐,一般来说,一个女子如果生活没有着落的话,也就是靠绣绣花来挣钱了,如果脸皮厚的话,可以出去唱戏,但是戏子的身份可是很低的,要经常受很多人的欺负,要不然,就卖身到大户人家里去做丫鬟小妾,运气好的话,或许生下一男半女,下半生才可以有依靠,但是世道险恶,说不定遇到个妒忌成性的女主人,一顿乱棍打出去,还不知是死是活呢……”他还未说完,唐思薇已经脸色大变,捂住了耳朵摇头道:“讨厌!讨厌!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李李忘忧一笑收住,而唐思薇这一路上,果然真的再不和他说话。

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进着,时而遇到有卫士巡查,常常长官模样的人掀起车帘,看到李忘忧后又和气地点点头,示意放行,看样子防卫十分严密,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的反复勘查和询问,过了一道关卡又一道关卡,终于到了目的地,李忘忧带着已经不耐烦的唐思薇出来,唐思薇便是眼前一亮,连生气都忘了。

面前高高的台阶,足足有一百多级那么长,居然全是汉白玉石的,洁白无瑕,在台阶的最高处,仍是纯白色的石台,远远的延伸开来,似乎面积非常地大,看上去的确美丽极了,天上宫阙亦不过如此吧。

惊喜过后,唐思薇又犯难了,她望着高得出奇的台阶,不确定地问:“这个,不会是要我们自己走上去吧?”

李忘忧微微一笑,说道:“这个要看天神的意思了。”

唐思薇不明白他的话,但既然自己不懂,也就一切客随主便,她跟着李忘忧踏上了第一级台阶,刚一站稳,这汉白玉的台阶便自己移动起来,朝上方行去,唐思薇又是惊奇,又是觉得好玩,叫了起来:“原来是电梯呀!”

李忘忧虽然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看到她这样兴奋,也觉得有趣,二人很快升到了台阶的顶端,李忘忧刚踏上地,便要去扶唐思薇,却见唐思薇稳稳地自己走了上来。他心里有些惊奇,要知dào

许多人面对这样自己移动的台阶,都认为是天神赐福,自然是战战兢兢,不敢乱动,唐思薇如此安之若素,真是出人意料。但转念一想,做为天神使的唐思薇,对这样的神迹,自然也是司空见惯了的。他哪里想到,唐思薇只把这个当成二十一世纪的电梯呢!

神坛和唐思薇在北京见到的天坛大同小异,但神坛后面,又还有一座神庙,在神坛上,唐思薇学着李忘忧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地行过了礼,跪坐无语,不久就有使来说道:“请大人和后主到神庙里来。”

唐思薇一边走,一边悄声问道:“你不是宫主吗,这里的人怎么又叫你大人呢?”李忘忧瞪她一眼,责备道:“不要说话。”

唐思薇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惹得李忘忧又瞪了她一眼,幸好那使不曾看见二人举动,倒不理论。

神庙的地板不知dào

是什么做的,呈柔和的象牙色,给人的感觉是非常地洁净,使和李忘忧都脱下鞋子,赤足走了进去,唐思薇犹豫一下,也脱去了鞋袜,那地板踏上去不软不硬的,温度也刚刚合适,倒像是专为人的皮肤温度设好的,而厅堂空旷,天花板离地面足足有十几丈高,人站在地板上往上看,一种敬畏之心就生了出来,天花板做成圆弧形,是深蓝色的,非常高远神mì

的样子,上面也不知镶嵌着什么样的宝石,密密麻麻的,晶莹柔和,宛如真有满天星光,依唐思薇来看,很有些像是二十一世纪的某个大礼堂。神庙的内里只有一个类似于讲台的石台,地板上放着数百个供跪坐的蒲团,李忘忧和唐思薇就跪在这些蒲团中的最中央。

神庙最深处可见到一扇闪着奇异金属光泽的门,门楣上有两弯双月形的灯,忽明忽灭的,昨天见过的、穿着白色长袍的国师站在门边,脸色肃穆,虽然气氛严肃,但在光线之中,他那张奇异的脸还是显得非常诡异,他的手放在门上,隔了许久才放下来,朝着唐唐思薇点了点头,说道:“天神要你过来。”声音一如既往地刻板生硬。

唐思薇以手撑地,慢慢地站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关节,才磨磨蹭蹭地挨到门旁。

32-天神所赐

刚刚靠近那扇门,唐思薇胸口的流霞便闪出一道绿色光芒,随即那扇门自动打了开来,唐思薇下意识地踏入门内,还来不及看清四周,眼前就是一黑,什么东西将她的脑袋严严实实地罩了起来,接着唐思薇的衣袖被卷了起来,左臂肘窝处微微一痛,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唐思薇急忙要去揉,但右臂刚要抬起,便有东西“咔嚓”一声固定住了她的双手双脚,唐思薇大吃一惊,几乎就要尖叫起来,脑中忽然一阵晕晕乎乎,然后就什么也不知dào

了。

待她再清醒过来时,却现自己躺在忘忧的怀里,长相诡异的国师见她醒了,便点点头,说道:“天神刚刚确认你是这样圣物的主人了,你现在可以拿去,以后小心保管。”

唐思薇站起来,接过国师递过来的锦盒,打开来一看,脸色顿时大变,她小心翼翼地合上盒子,珍而重之地将它抱在怀里,然后脸色极其怪异地望着国师问道:“你是谁?怎么会有这个?”

国师道:“天神说,这样东西对你有很重yào

的意义,所以现在赐还给你,请你好好遵从上天的安排,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

唐思薇摇摇头,困惑地道:“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国师冷冷地道:“请回吧。”他不再理会唐唐思薇,转过身就要离去,唐思薇忙冲了上去,叫道:“你告sù

我,你怎么得到这样东西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脚步非常快,眼看就要追上他了,却见国师袖子一挥,便有一块石板从地上浮起,载着他飞快地升了上去,唐思薇心头一震,不假思索地也一跺脚,试图升上空中,不料丹田之中空空如也,她连运了几次气都不成功,看着国师的身影朝神庙外飞去,急得大叫:“喂,喂,你等一下!”

她刚要追出去,国师的声音便在大厅响起来:“李忘忧,看好你的妻子!在神庙之中,能容得她这样放肆吗?”声音威严,在大厅里回响着。

忘忧急忙拉住了唐思薇,唐思薇急道:“你放开我。我有事情要问他呀!”可是忘忧的手臂比铁箍还要紧,唐思薇挣不开,两道泪水就流了下来。

忘忧担忧地看着她,这女孩子似乎就从来没有让自己省心的时候!他半是抱着,半是拖着,把唐思薇从神庙弄了出来。

等唐思薇坐到马车上时,她稍稍平静了些,伸出颤抖的双手,要去打开那盒子,忘忧见她的手抖得厉害,便将她抱入怀中,一手搂住她,一手稳稳托住盒子,待盒子打开,只见一个长方形的物件静静地躺在金红色的缎子中,唐思薇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它,一滴泪掉在了缎子上面,留下一个小小圆圆的水渍。

那物件忘忧不认识,大约有唐思薇的一半手掌那么大,长方形,看起来又轻又薄,厚度不到手掌的一半,似乎是金属的,外面一圈闪着银光,里面是黑色的,光滑的,类似于镜面的长方形,可以照出人影来。忘忧想了许久,都猜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盒子里还有一对黑色的圆形的物件,也是非常地光滑,有些像是黑玉做的扣子,但扣面上却满布密密麻麻的小孔。唐思薇出了许久的神,才低声道:“耳塞的线去哪里了啊?这样怎么用得了?”

忘忧听得一头雾水。

唐思薇的手指非常灵活地在那个小盒子上按了一下,然后盒子上黑色的长方形闪出一点绿色亮光,唐思薇轻轻啊了一声,意识到忘忧还抱着自己呢,忙又在盒子上按了一下,那点亮光马上又熄灭了,她小心地合上盖子,眼睛里又流下泪来,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忘忧的心便放了下来。

唐思薇就这样又哭又笑的抱着那个盒子回到了住处。她一下车,也不去看容姬等人的面色,匆匆忙忙地朝众人点了点头,就朝内室走去,好几次都走错了路,她也没觉。

容姬不解地望着唐思薇慌慌张张的样子,又转头去望忘忧,忘忧无奈地摇摇头,他看到容姬欲言又止的神色,点点头道:“有什么事进去好好谈。”

又朝一边被唐思薇华丽丽忽视了的紫袍长拱手一礼:“周大人好。”

白苍苍、三绺长须的右丞大人回过神来,颤巍巍地指着唐思薇远去的背影:“天神选中的女子就是她吗?”

虽然从容姬的口中已经知dào

这位后主的与众不同,但亲眼见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何况,竟然会是那样惊世绝俗的美貌!

右丞大人叹了口气,说道:“红颜祸水,真是红颜祸水啊!如此美貌,只怕……”

三人进到密室,容姬就迫不及待地道:“昨日江无夜也去了神坛。”忘忧脸色微微一沉,说道:“果然不出所料。”

他转向右丞大人:“不知周大人有何高见?”

右丞大人长叹一声,说道:“小殿下前几日回到宫中,便已向代王请求要撤去你的爵位。”

容姬冷声道:“还没到年限呢,就这么着急!”

她的厌恶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右丞大人叹道:“数了几条大罪,广纳姬妾、生活奢靡、官商勾结、私卖琉璃……种种罪行,皆与礼法不合,如此道德败坏之人,如何当得起‘尊候’的重任?”

李忘忧冷哼了一声,说道:“还有呢?”

容姬道:“这几条就够了,其他的如不问民生疾苦诸如此类,不提也罢。但江无夜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把你拉下来了。”

李忘忧脸上现出非常奇异的微笑:“可是思薇怕他,他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这句话听到容姬耳中倒还罢了,毕竟亲眼见到过,右丞大人却是不可思议:“小殿下仪表堂堂,世家女子对殿下倾心的大有人在。这位后主看起来和小殿下年龄相当,如果从外貌上来看,也算的上是良配了。”

容姬掩口而笑,眉眼如盛开的牡丹,艳光不可逼视,即使是右丞大人这样的老,也是心中一动,望着面前男俊女俏的一双人,心中有些惋惜。

如果不是因为被天神选中的原因,忘忧应该早和容姬成亲了吧,可能孩子都不小了呢!

容姬一笑过后,又道:“后主真的是很怕江无夜呢!”

右丞大人脸色凝重地道:“但愿如此。”

“我不宜在此地停留过久!记住,过几天代王肯定要召见你们,到时必然会有事情生,务必做好准bèi

。”

忘忧脸色一凝,朝右丞大人深深一礼:“多谢大人良言。”

右丞大人一边急匆匆地走出去,一边道:“不必多言,本官也只是为了苍生……与其是小殿下,老臣宁愿是你……只是……”他还想说什么,但唉了一声,还是没说下去,急匆匆走了。

内室里的唐思薇,在把所有的侍女都支开后,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来,在上面按了一按,那东西便亮了。

其实这是一个MPX。就算是忘忧猜一辈子,他也不会知dào

那是什么。

自从二十一世纪初,MP3横空出世后,数码产品便成了时尚的象征,很快就推出了MP4、MP5、MP6……功能越来越多,越来越完善,到了2024年,新推出的升级产品已经不再用MP几来命名了,干脆就叫做MPX,很快MPX便成了数码音乐的主流。

唐思薇手中的这款MPX,是爸爸离世前一年,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价格是唐思薇问都不敢问的,音质之美,图像之逼真细腻,内存之大,功能之完备,远远超过唐思薇正在用的那款,就是配的那副耳塞,也是质量上乘,唐思薇隐隐听妈妈提过一句,似乎光那副耳塞,就能够抵得上唐思薇正在用的那款MPX的价钱了。

这一款MPX的容量有40G,功能强dà

且不必说,而且最重yào

的一点,让唐思薇最兴奋的一点,是它的电源是采用太阳能转换而来的,只要有充足的太阳光,这款MPX可以在正常情况下用上二十年。即使在这个没有电的古代,唐思薇也不用担心电源的问题。

唐思薇想起来了,她离开那个世界的那天,身上一直带着这款MPX。因为在感情上来说,那是妈妈留给她的遗物。

的开机画面是唐思薇顽皮的笑脸,唐思薇望着上面那个清新顽皮的短女孩,心里很多感叹。

她的长相综合了爸爸妈妈的优点,美中不足的是眼睛小了一点,比较偏内双眼皮,但笑起来分外的甜美,她的大学同学总会说她的名字取得好。本来就姓唐,又叫唐思薇,唐思薇唐思薇,不就是甜蜜)吗,偏又姓“糖”,于是每个人都叫她“小蜜糖”。

唐思薇一一的翻看着MPX的菜单,里面有很多歌,有电影,还有一些医学方面的资料……妈妈去世后,唐思薇一直不忍心把里面的资料删除,妈妈又有把MPX内存全用完的习惯,这时翻看起来,才现真的是很多很多东西在里面呢,她看得正专心,MPX漂亮的屏幕突然闪了闪,冒出个“电源不足”的图标来,然后就自动关机了!

“真是的。”她嘀咕了一句,小心地把机子收起来,看样子明天得找个地方充电了。

——————————————————分割线——————————————————

唐思薇的MPX里有九十九经典歌曲,大家猜猜都有哪些吧!嘻嘻,推荐和收藏砸过来吧!

34-渊源

李忘忧望着对面的唐思薇,眼睛里都是询问。

她坐在那里,明显的心不在焉,两个人直到中午才吃东西,早就饥肠辘辘,可是唐思薇提起筷子,到了空中,不知dào

想些什么,居然在那里傻笑了起来。

李忘忧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咳嗽了一声,唐思薇没有听见,她的筷子落了下来,进了一碗汤里面,还煞有介事地扒拉了一下,看她的样子,不知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李忘忧再咳嗽一声,唐思薇像是被惊醒了一样,很不好意思地看了李忘忧一眼,低下头急急忙忙地吃起东西来。

胡乱扒了一碗饭后,她站起来说道:“我还有事呢,不陪你啦!”李忘忧望着她匆匆的背影,心中揣度:她从神庙里见到天神赐给她的圣物后,就一直是这样奇奇怪怪地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长方形的小盒子到底是什么?值得思薇那样珍惜?忘忧决定去看看。

这顿饭,两个人都吃得心不在焉。李忘忧刚放下筷子,就有侍女来报:“夏大人来了。”

李忘忧心中一跳,忙道:“后主呢?快叫她过来!”

唐思薇被找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抱着那个盒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很不满地看着忘忧。

她白衣如雪,黑色如墨的长放了下来,没有任何的妆饰,却更能衬托出她天然的、不加雕琢的绝丽,宛然是一朵雪山上的雪莲花。

夏大人的眼睛先是有些直,回过神来很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说道:“王上有请两位过紫宸殿一见。”

紫宸殿是便殿,只用于接见重yào

或亲近的臣属,自己和代王是什么关系,值得他这样?

而夏大人做为代王的心腹之人,这样悄悄的只带了两个侍从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李忘忧的心里数种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心中有了计较,脸上却还是含笑地应道:“好。”

就是在那里遇见江无夜,又会怎样?唐思薇对他避之不及,再次见到,也没什么意义。

李忘忧的眼光清亮如山泉,他朝夏大人侧身一礼:“容忘忧与后主换了衣裳就来。”

唐思薇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我还有事情呢!”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的,带着些许的委屈不满,手里紧紧抱着盒子。

李忘忧一边走,一边问道:“你抱着它干什么?要是不小心摔了,岂不糟糕?”

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这可是妈妈的遗物,里面还有很多一家三口的照片呢。思薇想了想,却更紧地抱住了盒子,问道:“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让我把它装起来?我想挂在身上。”

的机身有专供系吊绳的小孔,只要找根牢固的绳子穿过去,把它挂在脖子上,随时带在身边,思薇便觉得安心了。

李忘忧微笑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看重?”

唐思薇的眼里流露出难过的神情,但一闪而逝,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我母亲的遗物。”

李忘忧的脚步一顿,听出了唐思薇声音里压抑的难过,他就是再惊讶也要换个话题了:“等下要去见代王,你看你想穿什么样的衣裳?”

唐思薇赶着走了几步,才跟上他的步伐,问道:“代王是什么人,一个王爷吗?你们这里有皇帝吗?现在的皇帝又是谁啊?”她对自己跟着李忘忧要去见什么人,心里感到很不安,可是却又不能拒绝,脸上就露出惶惑和烦恼来。

李忘忧的笑声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唐思薇恨恨地踢了踢他的脚,李忘忧脚上还穿着昨天那双靴子,鸦青色的,靴面上的花纹非常华美。听说古人的鞋袜都是自家制作的,很少出去买,不过是一双靴子而已,值得这么大费功夫吗?唐思薇肚子里嘀咕着,嘴上却没忘了回敬他一句:“人家以前一直待在缥缈宫,当然什么都不懂!”

李忘忧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又放开,低声说道:“你不要怕,到时一切有我呢。”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笃定,原本俊美得过分的脸庞上神情坚毅,眉宇沉稳安详,唐思薇仰着头看他,觉得这样子的李忘忧,似乎和最开始见到的那个自恃美貌,贪花好色的男子不是同一个人。她以前因为哥哥的缘故,一直都不喜欢长相太过俊美的男子,这时脸上微微的一红,却不知说什么好,就低头不语了。

待换好衣服,去到紫宸殿的路上,李忘忧在车内细细的和她解说当朝之事。

这时唐思薇才对自己所处的世界明白了一个大概。

她所处的朝代称作后唐,起于安史之乱,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后唐人又自称“望乡遗民”。初,安禄山、史思明叛乱,战火连绵,数年不绝,民不聊生。洛阳、汝州等地,屡屡出现百姓易子而食的惨况,至于兵家必争之地,更是出现了士兵强拉妇女小儿烹食充饥的事情,天神遂大生慈悲之心,率天兵天将收罗了十万孤魂野鬼,投生于异国他乡,这便是后唐的前身,经过几千年的惨淡经营,才有了今日的盛况。

后唐在天神的指点下初具规模后,天神便派了使下凡,世人称之为国师,国师有预言天下事的本领,每一任的后唐统治都要经过国师的承认才可以治理江山,这一任的统治,是前任皇帝的儿子,但天神并不完全认可他,世人称之为代王。代王之于以前皇帝不同之处,是他不可一人大权独揽,其兵权却是旁落他人手中的。

一路上说不了许多,李忘忧只来得及讲了大概,二人已到了宫殿之前了。

下车之后,可见到气势恢宏的宫门,这宫殿是靠山而建,正殿足足高出地面三四丈,站着往上看,唐思薇不能不吃惊于它的规模之大。宫殿的墙瓦都是赏心悦目的明黄色,屋檐则是朱红色的,飞翘在半空之中,整个宫殿在碧蓝色的天空下色调十分和谐。

“这是含元殿。”李忘忧低声和她解释,夏大人朝殿前卫士说了什么,出示腰牌后,带着二人往殿前走去,唐思薇有些笨拙地提着自己过长的裙摆,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努力使自己不要失态。

台阶很长,好不容易走到了殿门,夏大人却微微一转身,带着二人从殿旁一侧青石道走了下去,越过钟楼鼓楼,穿过了写有“翔鸾”、“栖凤”的二阁,再上到前方一座侧殿,唐思薇见门上悬着繁体的“紫宸殿”三字,这才明白是真的到了。

一路上的宫女不多,殿门前倒是立了两个,身材高挑,有一米七左右的样子,身穿蓝色官服模样的衣裳,垂手站立,显得干净利落,容颜娟秀中带着飒爽之气,唐思薇不由多看了几眼。

两个女官见到唐思薇,也不由眼中现出惊艳之色,多打量了几眼。唐思薇拘束地朝二人笑了笑,两个女官也报以一笑,脸色放和,一个朝夏大人道:“大人稍等,下官这就去通报。”

她走路的样子非常好kàn

,转身的一刹那,有种柔性的力量之美,看样子是个武功行家,不知dào

是不是什么贴身保镖来的。

不知dào

为什么居然没有几个宫女。好像卫士还多些。

唐思薇胡思乱想着,那女官已经转回来了,请三人进去。唐思薇跟在李忘忧身后,进到殿里,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打量这古代的宫殿时,便有一个锦衣的中年人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

微胖的身材,红润的脸膛,一双含笑的眼睛虽然有着血丝,却仍炯炯有神,面相威严中带着习惯性的和蔼,脸颊上有着深深的笑纹,那皮肤一看就知dào

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也看不出有多大年纪,说五十岁也可以,六十岁也差不多。

唐思薇的心就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这人居然和父亲有六七分相似。

父亲在身体还好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微胖,不过略矮了些,大眼睛,双眼皮的轮廓非常深刻而且好kàn

,曾经是zf官员的他也有这样不自觉流露的威严。

唐思薇的心里就生出了亲切来。

锦衣人的眼光从李忘忧身上收回,落到了唐思薇脸上。

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唐思薇穿的是什么衣裳。

因为这个女孩子,真的是美,美得就如黑夜中只有一轮月亮,在夜空中放着夺目的光。

她站在那里,眼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似乎是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来,先是有一瞬间的茫然,当遇到他探询的眼神时,这女孩子的脸色又柔和了起来,似乎想起什么,嘴角微微的一抿,有些羞涩的笑开了,微微侧着头,好奇地打量着他。

那模样,是有些孩子气的,又娇憨,又清新。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子,在神色之间,居然对他显得颇为亲近。

代王的眼睛微微一眯。

看样子,还是个孩子呢。看她模样,应该还不过十四五岁吧!相对李忘忧而言,或无夜可以让她改变主意……

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怎么可以让李忘忧轻轻夺去自己的一切?即使是天神,也不能阻拦自己的决心……

代王的心思也在迅速地转着,脸上便浮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快给二位看座。”

他的声音也是低沉的,威严的,有着惯于号施令特有的腔调。唐思薇的眉头微微一皱。

长相有六七分相像,可是一开口,才现两个人根本不像。一个是和蔼的父亲,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所谓王。

————今日三更,求收藏、推荐!破百加更啊!各位大大,大家在书评区留个爪印吧!——————

35-圣女和国师

唐思薇甚至都没有注意代王和李忘忧说了些什么,她的手下意识地放到胸前,那里有她的MPX。

李忘忧忽然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带,唐思薇一惊,现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大步走了进来,那双大眼睛朝屋中各人一扫,便锁定在唐思薇身上,见到这灼灼的眼光毫不掩饰地望着自己,她就脸色刷地变白了。

代王含笑道:“怎么越大越活回去啦?就这样盯着人家看!真是没礼貌。”他很和气地朝唐思薇道:“这是小王的犬子,名无夜,听说你来了,就要过来见见,请千万不要拘束。”随即转头喝道:“还不见过后主!”

江无夜朝唐思薇作了一个揖,唐思薇生疏地还了一礼,这时是光天化日之下,周围都有人,李忘忧又在她身边,她心里虽然害pà

,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失态,待江无夜坐定后,唐思薇偷偷地打量着他,却见江无夜仍紧紧地盯着自己,她很不自在地别过目光,却见李忘忧很温柔地朝自己笑了笑,神色间大有鼓励安慰之意。

唐思薇的心里略宁定了些,这时才觉出,江无夜容貌虽然和哥哥长得极像,但实在年轻许多,倒是和自己相差不大,真不知怎么会有这样相似的人。她想想又哑然失笑,这江无夜是代王的儿子,代王和自己的父亲原有六七分相似,那相貌相同,也是很有可能的,不过是惊人的巧合吧!

就是影视圈里,也大有长相相似而毫无血缘关系的明星,可见俊男美女多了,长得像的也就多了。

这时江无夜又站起来,郑重地朝唐思薇行了个大礼,说道:“前些日子无夜太过鲁莽,多有得罪了。”

唐思薇手忙脚乱地还礼,也不知说什么好。一时气氛便沉闷了下来。

夏大人在一旁一直没有说什么话,这时忽然笑道:“小殿下再过几天就是十九岁生辰了,不知有什么安排?”

他的话让唐思薇心里又是一定。这时看江无夜,果然也就是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样子。

但夏大人的话,听在另外几个人心里头,却又是另一番意思。

后唐的统治,是由天神选定的女子和男子共同孕育出来的。女子为后主,身份尊贵,但人选艰难,常常出现百年不遇的情形,男子为“尊候”,却是每隔数十年就有一轮,为了保证能孕育出更好的优秀王,后唐有明文规定,尊候过了三十五岁便不可再担任尊候一职,可根据个人能力大小授予官职,自行婚配。

因尊候身份特殊,又常常因为等待后主而不能婚配,生活苦闷,于是几百年前朝廷通过决议,允许尊候纳妾,只是不可生育。不料担任尊候之人,无不是俊秀出色的少年男子,这时乐得享尽天下艳福,大纳姬妾,世人皆以“极乐宫主”称之,至于“尊候”二字,数百年过去,知dào

的人反而少了。

李忘忧很快就要过了担任“尊候”的年限了,这些年来,代王积极经营,好容易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下一任“尊候”的待选人,却没料到,在这个时候,后主出现,而且还是这样惊世美丽的少女!

江无夜和夏大人说了些生辰那日的安排事项,唐思薇和李忘忧都是正襟危坐,不一言,代王似乎觉着冷落了两位,便脸色温和,微笑着向唐思薇道:“小王听说天神赐了后主一件圣物,心中好奇之极,不知后主可否取出,让小王见识见识?”

唐思薇见说,也不好推辞,就从颈子上解下系着MPX的锦袋来,想了想,隔着袋子摸到一个按钮,以别人很难察觉的动作,食指轻轻一动,拨了一下,再交给一边的宫女,那宫女战战兢兢地用铺着明黄色缎子的锦盒盛了,走到代王跟前跪下,双手高高捧起。

这时几人心中都是好奇无比,四双眼睛都望住了MPX一眨也不眨,代王犹豫了一下才打开锦袋,MPX清楚地呈现在众人眼前,代王观看了一会,与儿子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诧异,不知这是何物,却又不好问。唐思薇留心到众人都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心里有些得yì



这样高科技的东西,量他们也不认识!

但唐思薇也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将MPX摔坏了,得yì

归得yì

,眼睛却紧紧盯住代王的手,生怕出事。

代王看了一会,将MPX还给唐思薇,问道:“这是天神赐的圣物,不知后主可知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样的用处?”

用处自然多了,可以听歌、看小说、看电影……可是对这些人来说,他们懂吗?唐思薇一时还真不好回答,沉吟着道:“这个、这个……”

正不知如何措辞之时,那先来为唐思薇几人通报的女官又进来道:“国师和圣女大人来了。”

国师和圣女大人的地位都是超然的,联袂而来,必然是有要事。代王忙道:“有请。”

白袍的国师和圣女大人都走了进来。圣女一进来眼光就落到了唐思薇脸上,唐思薇见她大约三十左右,容颜颇为俊秀,皮肤有些不健康的苍白,也和国师一样穿着白色的长袍,就更加显得白了些,身材消瘦得几乎没有肉,颧骨也凹了下去。那形状优美的脸上,眉毛浓黑飞扬,和一般的女子婉约的秀眉大异其趣,这双眉毛给她添了份英气之美,但眼眸中却是浓浓的忧郁之色。她不过是和唐思薇对望了一眼,那种浓郁的忧郁仿佛就传染了过去,唐思薇怔住,心中盘算:“这人的面貌似乎好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圣女朝众人轻轻颔,国师却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边,圣女在女人中算得上高了,但和国师站在一起,还是低他一个半头,她也不向代王行礼,简洁地说了句:“医的助手已觉醒了。”

代王吃了一惊:“这么快?是谁?”

圣女道:“我和国师在前些年就注意到她,昨日终于做了确认。”说完,又是一皱眉,神情居然不乐,代王留意到国师眼中也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便问道:“可是有问题?”

这时夏大人起身道:“下官告辞了。”

李忘忧也知dào

这时代王必然要和这二人商谈重yào

事情,也带着唐思薇退了出去。

从圣女身边走过的时候,唐思薇突然听到一个很轻的声音叫了一句:“梦萝!”

声音仿佛是从圣女嘴里传出,唐思薇不知dào

她在叫谁,只是随意地看了她一眼,便继xù

走自己的路。

圣女看到唐思薇面色如常,却轻轻叹了口气,眼睛里露出迷惑之色来。

待走出宫门,唐思薇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一旁的李忘忧察觉到后,待上了车,便问道:“你可是不自在?”

唐思薇唉了一声,脸垮了下来。

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和那些不认识的人应酬,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个未知数,对历史并不了解的自己,该如何才能离开?

李忘忧望着她秀丽稚嫩的小脸,犹豫了一下才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去汝州吧,那里的风景很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唐思薇笑了一笑,非常凄婉。她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李忘忧的安慰而变好,相反,沉重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即使是父母离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也没有因此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妈妈就已经和她认真的谈过,告sù

她爸爸的病情恶化,随时有死去的可能,但爸爸并不希望家人为了他的病情而不开心。那时她就知dào

生命的无常。

马蹄声清脆地敲打在青石道上,节奏不紧不慢的,似乎是在提醒唐思薇身处何地。

一种说不清的荒谬感浮上心头,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李忘忧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柔软白腻的掌心一下一下地按压着,力道温柔,唐思薇不明白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转过了头不愿意理会。

忽然身子一阵悬空,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唐思薇已到了李忘忧的怀里,嘴唇被他堵住。

四片柔软的唇瓣相碰,唐思薇的身子就是一僵,李忘忧一只强健的手臂箍在她腰间,一手扶住了她的头部,使她微微后仰,然后温柔地、轻轻地触碰着她的唇部,唐思薇惊慌之下,“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嘴一张开,一道软软的东西就滑到了她的口腔里,灵活地搅动着,唐思薇脑子先是一片空白,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便一扬手,清脆的响声响起,李忘忧猝不及防,脸上辣地吃了一记,他吃惊地抬起头来。

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全是震惊和不可思议,还有隐隐的恼羞成怒。

这时候唐思薇才确认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张了张嘴,不知dào

说些什么好,面对着全身散隐隐怒气的李忘忧,惊慌失措被惴惴不安的心情所代替,她咬咬下唇,不知dào

该怎么办,眼圈微微一红,却又强行忍住了。

从第一次两个人相遇开始,他似乎就一直笃定自己逃不出他的掌心,想如何就如何,这样子算什么?她唐思薇是他的玩具吗?唐思薇想着想着,又觉得委屈起来。

“我不是你的玩具,想怎么样玩就怎么样玩!”她哭了出来,在他怀里扭动着,试图挣扎。

李忘忧很快平静了下来,他的脑子开始飞快地运作,隔了一会,摸摸仍在热的脸颊,苦笑了一下道:“真没想到,第一次被女人打居然是在这里。幸好没别人看见。”

他抱紧了唐思薇,柔声道:“好了,不哭了!给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36-双姝劫车

唐思薇不是傻子,有时候也知dào

见好就收,她见李忘忧已不再追究自己,便抽噎了几声,收住眼泪,缩了身子不再乱动。望着她泪光盈盈的眼睛,李忘忧几乎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女人面前,他自认还是可以把握她们的那点心思的,可是对她,他却几乎不知所措。

如果只是想要一夜风流,他自信唐思薇逃不出自己的掌心,可是,这个女子,是将要和自己过一生一世的人,正因为如此,反而不愿意太强迫了她。何况,她又是那样纯真的、不懂事的孩子,一点点过分的亲密举动,就会让她惊慌如小鹿。

于是一再地忍耐,等候。可是这样要等待多久呢?她毕竟不是他曾经想象的十四五岁少女,而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了,难道要一直这样幼稚下去吗?

李忘忧的目光如深夜般悠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唐思薇感受到气氛的沉闷,隔了一会,终于忐忑不安地清了下嗓子,可怜兮兮地问:“什么时候到啊?”

李忘忧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确定脸上没有什么异常后,揭开车帘望了望,唐思薇便见到他脸色一沉,身子也跟着绷直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又顺着他的眼光望向车夫。

因为是私下召见,他们乘坐的车子,唐思薇依稀记得驾车的只是两个人,另外还有那蒙面的灰衣人跟随,但出宫时代王派了仪仗队护送,算起来前引二人,后从八人,再加上那些伞啊什么的,还是有点很气势堂皇的模样,可是现在那些人都不见了,只有灰衣人和车夫还在。

唐思薇正纳闷着呢,李忘忧已在她手心飞快写了几个字,随即将她放到一边,动作非常地稳,那灰衣人似有感应,转过身来,随着他的衣带飘扬,唐思薇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哎呀一声叫了出来,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思思,还是念念?”

灰衣人一扬手,那两个车夫便倒了下去,李忘忧处变不惊,沉声道:“姑娘有何事如此前来见我!”

灰衣人身子颤了颤,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下定决心,忽然跳下马来就地拜倒,说道:“请宫主救我家小姐一救!”

她的声音非常地急切、焦灼,还有着痛苦和无助,即使是唐思薇,也不禁奇怪了起来。

骄傲的韩忆歌、冷淡的韩忆歌、甚至是有些无情的韩忆歌,在欺骗了自己之后,是怎么突然落到了派出婢女朝李忘忧求救的地步呢?

唐思薇的眼光又转回李忘忧脸上,好奇不解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李忘忧眉毛轻轻一皱,又很快地放松开来,唐思薇没有忽略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那样子,似乎是一只蓄势待的老虎,老谋深算的、危险的,极有城府的目光。

他问道:“这是你小姐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声音醇厚冷静,几乎不带什么感情。

思思轻声道:“是小姐的意思。”回答得非常地快。

李忘忧盯着她面纱下的脸瞧了许久,眼光锐利,只看得思思一动也不敢动,这才说道:“你走吧,我不计较你刚刚的事情。”他的声音忽转严厉:“我不喜欢看见爱撒谎的、目无主子、自作主张的人!”

思思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颤声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跪着爬到车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小姐为了奴婢,做了些大胆的事情,被国师和圣女看到了,现下小姐被带去天神殿了,不知是死是活,好歹求宫主看在我家小姐善待后主的份上,去求求……”她话未说完,忽然劲风扑面,顿时面纱委地,露出她的面容来,她尖叫一声,忙不迭地要捂住自己的脸,这时一阵寒光掠过,思思很凄厉地啊了一声,鲜血如浪花般从她身上飞溅出来,身子一软,昏倒在地上,李忘忧一惊,急忙将唐思薇护在身后,并不马上上前查看。

唐思薇虽然害pà

,却多少对思思有点担心,探出头来,见思思捂住脸委顿在地,急道:“她是不是受伤了?你不去看看吗?”

李忘忧情绪复杂地看了看唐思薇。

真是个傻孩子,这时候,可以放下你,去看一个与自己无干的外人吗?她的死活,又与我何相干?

唐思薇哪里知dào

他的心思,心中着急,话就不经大脑蹦了出来:“怎么没有一点人道主义啊?”

她拧着眉头,满脸的责怪,居然自己往车下凑了凑,要跳下来的样子,李忘忧忙拉住了她,无奈地道:“你乖乖待在这里就好,我去看。”

他在唐思薇肩膀上轻轻拍了一拍,便跳下车来,左右观望片刻,才低身去查看思思的伤势。

似乎只是伤到了肩膀,虽然割了好大的一个口子,鲜血不住地往外冒出来,衣衫湿了大片,可还不至于立即晕倒这么严重。李忘忧心中一震,暗道:“不好!”便要回到车上,这时另外一个灰衣人飞鸟般掠来,已攫住了唐思薇,她面纱飞扬,手里的短剑寒气逼人,搁到了唐思薇白瓷般的脖子上。

这时思思已从地上飞快地跳了起来,李忘忧大怒,反手就是一掌拍去,力道凌厉,思思被这一掌震得飞出一丈开外,口中吐血,宛如血箭一般喷出来。唐思薇第一次看到真zhèng

的血淋淋场面,猝不及防,啊地一声大叫,脖子上微微一痛,接着是一股粘稠的液体缘着痛处缓缓流了下来,有些温暖,唐思薇知dào

那肯定是血,脸色就白了。

思思缓过气来便急急叫道:“念念不要!”

她这么一说话,又吐出一口血来,唐思薇见她这时易容的脸十分恐怖,微微青的脸庞上有数十条皱褶,唇部扁平,好似一条线,挂着一缕鲜血,模样与电视中见到的类人猿有几分相似,如果不是她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娇甜,唐思薇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人是思思,但当思思望着唐思薇受伤的样子,眼里流露出强烈的怜惜时,唐思薇就知dào

,这个人肯定是思思了。

唐思薇吸了口气,力图让自己冷静一点,勉强镇定地问道:“念念,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念念低声道:“请李忘忧救小姐。”她的声音是冷冽的,没有太多感情的。这样反而使李忘忧犹豫起来。

“我不喜欢被威胁。”他依旧冷冷地说,但语气已没有那么严厉了。

唐思薇被脖子上的伤口吓住,只觉得粘稠的血液缓缓地流出来,虽然知dào

不是在紧要的血管处,心中还是慌乱异常,身子僵直着一动不动,李忘忧见她脸色苍白,知dào

此时她心里害pà

,心里一疼,多看了一眼,这才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思思捂住流血的伤口道:“雪美人……”

她似人非人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尴尬,话未说完,李忘忧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瞧了瞧二人,摇手道:“我知dào

了。”又叹息一声,道:“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一而再再而三这样,国师和圣女哪有不管的道理?”

思思低头道:“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忘忧道:“但愿如此——那现在韩忆歌被送到了哪里?”

念念道:“昨晚上我们跟到天牢,见小姐先是在天牢里坐了一坐,回头国师就来了,问了些话,过了不久请圣女来,看了看后,就把小姐送到天神殿了,我们想闯进殿里去,却被雷电击伤——”

李忘忧似有所悟,点了点头,忽然双眉一竖,又满面怒色地道:“还不把她放开?”

念念犹豫了片刻,缓缓放开唐思薇,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沾取了一些药粉为她伤口上了些药,那鲜血片刻就止住了,念念刚要将瓶子放回袖中,李忘忧喝道:“把药给她!”

念念朝思思看了一眼,又看一眼李忘忧,虽然不舍,终究还是把瓶子给了唐思薇,李忘忧又道:“我的人呢,去哪里了?”

思思低声道:“再过半个时辰就都醒转过来啦,我和念念已把他们都转移到别处了,醒后不记得这些事情的。”

李忘忧哼了一声,回到车上,仔细查看了唐思薇的伤势,确定她只是受了浅浅的皮外伤后,这才放心下来,冷声道:“你们两个马上赶车,去天神殿,越快越好。”

思思听罢,眼中出喜悦的光芒,刚要说话,忽然脸色又是一变,说道:“有人来了!”

李忘忧恨恨地看了这两人一眼,说道:“有勇无谋,你家小姐有没有教过你们怎么用脑子?”

要知思思和念念身世奇异之极,加上天赋异禀,耳音极其灵敏,虽然李忘忧此时听不到人声,但和韩忆歌打过几次交道之后,也知dào

思思和念念的过人之处,所说必然不会有错,这时说有人,必然是有人了。现在一行人这个样子,最好是避开外人为妙。

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一个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急切地叫道:“是谁?”

同时大部的人马声从西南方传了过来。

37-昆仑少年

思思和念念都不由自主地望着李忘忧,李忘忧心念电转,观望四周景色,只见古木苍天,郁郁葱葱,远方隐隐约约是大片青青的草场,不由怒道:“你们居然把车赶到这里来啦,真是胆大妄为!”

这里是皇家的狩猎场,皇宫依山而建,后山名护龙山,出了正殿含元殿,折向东方,有两条道路,一条通向外面,一条通向这狩猎场,此时正是春残时节,依照后唐规矩,万物复苏的春天是不可狩猎的,因此近日人迹罕至,但再过数十天便到了初夏,一般的高官贵族子弟可以前来游玩,顺便猎些小兽,方才李忘忧大意之下,不留心外面的动静,给思思和念念有了可乘之机,将身旁众人皆放倒了,把车子赶到这里来,如果遇到前来游玩的贵族子弟,对李忘忧来说,自己此时的身份擅闯皇家禁苑,实在不好交代。何况身边还带着思思和念念这对怪人!

他转瞬间心里转了好几次念头,耳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似乎已到了数十米之外,也只得压低了声音道:“先躲起来吧!”将唐思薇搂起,右手一掌,把车子推倒,沉声道:“把车毁了,不要留任何痕迹!”

念念应了一声,她和思思是双胞胎,平时形影不离,心意相通,这时配合默契,一个毁车,一个闪身过去引开前面来人,李忘忧抱住唐思薇,低低的道:“不要出声,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身形拔地而起,在树上跳高窜低,朝前方奔去,唐思薇就如在云里雾里的一般,但也还听话,紧紧地闭住了嘴巴,眼前树影乱晃,无数大小枝叶似乎要从她脸颊上划过去,唐思薇原来还试图看看李忘忧如何带走自己,但这样被他横抱在怀里高来高去,脑中好生难受,过了一阵,晕晕乎乎地只是想吐,便闭住了眼睛,耳旁先前还能依稀听到风声、狗吠声、马嘶声、人的呼喝声……过了一会,便都变得细不可闻,她此时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搅拌在了一起,胃部一阵翻涌,急忙道:“我要吐了。”

李忘忧紧紧抱着她,沉声道:“你先忍一下。”继xù

奔跑,唐思薇如何忍得,扭过头去便是一阵干呕,她清晨起来到现在只少量进食,这时只能呕出清水,吐了几口,胸口的烦闷稍稍减轻,李忘忧察觉到她的确难受,便稍稍放慢了脚步,这时二人已将那帮贵族子弟远远甩开,李忘忧找到一处泉水,将唐思薇放了下来,说道:“先喘口气吧!”

唐思薇顾不得许多,先捧了一掬泉水漱过口,又洗了把脸,透过气来就问:“我们为什么要躲开?”

李忘忧眉头一锁,说道:“你我此时的身份,要是遇到了那些人,怕是有说不完的烦恼。不如躲开了的好。”

他看了看地形,见已到了狩猎场外围,便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出去,你先回极乐宫总坛休息。”

唐思薇愣愣地问:“那你呢?”

李忘忧道:“自然是去找韩忆歌。”唐思薇轻轻“啊”了一声,不知dào

说什么好,但看见李忘忧端肃的神色,知dào

不是开玩笑,心中一颤,便悄声道:“那,你要小心!”

李忘忧听到她温言软语,原本懊恼的心情不知怎的好了许多,微笑道:“你放心。”他弯腰抱起唐思薇,凑到她耳旁低声道:“小心了。”便大步朝前奔去。

唐思薇耳旁风声呼呼,不由自主地紧紧抱着李忘忧,把脸埋到了他的胸口,奔跑了一阵,忽然觉得害羞,就又把头扭到了一边去。两个人出了狩猎场外围,眼见前方就是通向皇宫之外的官道了,李忘忧的心刚要放下来,一个蒙面灰衣人如鬼似魅地出现在了前方,一溜寒光从他手中出,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李忘忧只觉得胸口一凉,接着剧痛袭来,他慢慢地放下怀里的唐思薇,眼睛如寒潭般深不见底,望住了那灰衣人。

唐思薇感觉到李忘忧的异常,惊惧地看到他脸色转青,嘴角渗出血来,颤声道:“你怎么啦?”

李忘忧没有说话,但唐思薇突然福至心灵,猛地想起:电视剧里不是常演的吗?古代侠士中毒了就是这样表情!她不由得大怒,望住那灰衣人,厉声道:“快拿解药来!”

唐思薇性格中本就带有几分冲动,原来就一再受惊,这时见李忘忧生死难料,自己又孤身一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个箭步朝前冲去,右拳直击灰衣人面部,灰衣人身子一滑,左手探出,要抓她右臂,唐思薇微微一转,左手猛地伸出,握住对方右腕,同时右掌力,朝灰衣人裆部狠狠一击,那灰衣人本不欲伤她,不料唐思薇气愤之下,居然合了“以意行气,气催力”的擒拿之道,加上她本身体内蕴含的真气,这一击威力不可小视,那灰衣人痛哼了一声,弯腰捂住下部,痛得满头大汗,一时没了反抗的力道。

唐思薇自己也没料到居然一击得手,她既然得手,心中不无得yì

,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这才说道:“幸好你是个男的,这回总算做了太监啦。”说着蹲下来在灰衣人身上摸来摸去,要去寻找解药,不料摸了半天,还是找不见什么,一旁的李忘忧吃力地道:“你那瓶伤药,给、给我——”

唐思薇愣了一愣,才想起念念原先给了自己一瓶伤药,忙掏出来递给李忘忧,只见李忘忧从瓶中沾了少许白色粉末,放入口中服了,一只手吃力地要解开胸前的衣服,唐思薇这才觉他胸口衣裳上有数十个小小的洞眼,隐隐可以看见鲜血渗出,她犹豫了片刻,便走过去,为李忘忧解开衣裳,只见他原本光滑厚实的胸膛上扎着密密麻麻的针眼,足有数十口,在阳光下着阴森森的寒气,唐思薇倒吸了一口气,低叫道:“天啦!”便要伸手去拔针,却被李忘忧拦住了,只听得他说道:“有毒,你不要碰。”唐思薇愕然停手,问道:“那怎么办?”想到李忘忧可能毒身亡,不由小脸煞白。

李忘忧轻声道:“不要怕,没事的。”他服下那伤药后,气力稍长,又说道:“我们先走,回极乐宫——”

这时一个焦急的女子声音接口道:“唐姐姐,你把自己的手腕割开了,再把鲜血洒到他伤处,就是再厉害的毒,也不会马上作的。”

思思的身影飞鸟般出现在二人面前,她右足一踢,便将那地上的灰衣人踢得晕了过去,在他身上摸了一摸,说道:“这家伙也是个假的,身上没解药。”她转头朝唐思薇道:“唐姐姐,你给李公子解毒吧!”

唐思薇一惊,脱口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思思道:“你是缥缈宫的人,这点你还不知dào

吗?缥缈宫弟子的血液里含有天下诸毒的解药啊!”

虽然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但唐思薇见李忘忧脸色灰败,终于横下心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或许自己真的是所谓的缥缈宫弟子呢?思思见她眼光游移,似要寻找什么东西,闪念间已经明白了,忙从腰间取下自己那柄短剑来,说道:“我这柄剑给你用。”

这把剑寒气逼人,黄金为柄,嵌有祖母绿,和方才念念用来搁在唐思薇脖子上的那把似乎是一对,拿到手里,唐思薇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她拔出剑来在手上轻轻一割,一道血口子就出来了,唐思薇将血液都滴到李忘忧胸前伤口,过了片刻,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思思明显松了口气,她将那瓶伤药倒出少许,敷上李忘忧胸前伤口,便搀起他要走,唐思薇忙问:“要去哪里?”

思思道:“先离开这里。”

李忘忧的脚步一个趔趄,唐思薇心中不忍,说道:“他这样子,行吗?”不由得上前一步,也扶住了他,李忘忧的手无力地抬起来,抓住唐思薇的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放心——”

他话音未落,就有人冷哼了一声道:“你就放心地躺下好了。”

三人大惊,思思应变最快,扶着李忘忧就往前窜去,她身形几个起落,远远将唐思薇抛到了后面,唐思薇叫道:“哎呀,你等等我。”方要追上,却见几个灰色人影出现在思思前方,唐思薇心头一凛,收住脚步。

她身后也冒出了几个蒙面人,目光灼灼地盯住了唐思薇。

这时,一个蓝衣白衫的少年从一旁的小道匆匆走来,他背上背着一个长长的剑匣,身材挺拔如白杨,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眉宇沉稳,双唇紧抿。

他看到了这样的对恃场面,倏然止步,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来,一只手不由反过去摸上了背上的剑匣。

这一行人看到了他的装束,有人轻轻吁了口气,一个为的冷冷说道:“你是昆仑弟子吧?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也不为难你,请自便。”

少年的手从剑匣上放了下来,他乌黑温润的眸子遇上了唐思薇惊慌的眼睛,又是微微一愣,这容色绝美不可逼视的少女,不是前一日才见过吗?

一旁的思思忽然大声道:“冷梦溪,这里是缥缈宫弟子,你快救一救!”

38-冷梦溪

那头领怒道:“休要胡言乱语!”他对昆仑宫修仙终究有些忌惮,不敢轻举妄动,清了清嗓子说道:“看你背上的剑匣,你便是昆仑大弟子冷梦溪吧?这几个无知男女擅闯皇家禁苑,我们是奉命将他们拿下,与你们江湖无干。”

冷梦溪神色间有些不定,低沉思片刻,还是拿不定主意,这时李忘忧轻轻地道:“擅闯皇家禁苑,就值得这样重罪吗?”

他声音虽低,但在这样周遭无人多言的情况下,众人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冷梦溪被他一言点醒,抬头说道:“不错,看这位姑娘和公子姿容出众,定非常人,即便是无心闯了禁苑,也不至于如此对待。”语气之中,大有袒护之意。

头领胸口起伏,似乎有些动怒,说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有什么不服的,可以到天神殿去申诉!”他不再和冷梦溪多说,手一扬,众人又团团围住了唐思薇三人。

思思自知此时万难脱逃,含泪叫道:“冷梦溪,唐姐姐的确是缥缈宫的人,信不信由你!”她的短剑给了唐思薇,身上又背负着李忘忧,要想脱身,实是千难万难,这时也只能看着那些蒙面人一步步的逼近自己,环顾四周,尽是低矮的灌木丛,最近的一棵大树也在三四丈外,心头不觉茫然。

靠在她身上的李忘忧忽然低声在她耳旁道:“你到思薇那里去。”

思思浑浑噩噩,朝唐思薇走近几步,那十余个蒙面人见三人会合,都警觉地跟了上来,试图拦阻,但思思动作何等之快,眨眼功夫已到唐思薇身旁,李忘忧缓缓地抬起手,在唐思薇脖颈间按了一下,急促地、低声地道:“快飞走,回极乐宫去!”

唐思薇被他一语提醒,不假思索地一跺脚,顿时胸臆之中丹田之气满布,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道,瞬间离开了地面,以一个美妙之极的姿势升上了空中,翩翩一个转身,朝前方跑去。冷梦溪大吃一惊,叫道:“鸿飞冥冥?这果然是缥缈宫的无上轻功!”

随着话音,他刷地一声,反手拔出剑来,顿时寒光闪耀,头领叫道:“你想干什么?”几个蒙面人见势不妙,刷地围住了冷梦溪。

冷梦溪脸色冷肃地道:“你们请放过这位姑娘吧!”

领目光闪动,怒道:“冷梦溪,不要以为你是昆仑宫的弟子我就不敢对你怎样!”

他说话之时,眼光不住朝天上扫去,唐思薇一跃之下,虽然拔地而起,但她这股真气时如何而来却是不得而知,也不太会随心所欲地驾驭,这时身形几个起落,突然脚下一软,居然身不由己,堪堪要在前方十来丈远落下,领见状,单手一挥,做了个手势,几个蒙面人便转身朝后掠去,冷梦溪见状喝道:“哪里去?”口中忽然一阵清啸,声音划过长空,直达云霄。

他的身子随即跟上,长剑挥出,剑光霍霍,几个蒙面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势逼得连连后退,思思随机应变,夺了一柄刀过来左挥右砍,她气力大过常人,虽然身上带伤,但刀法施展开来虎虎生风,有种不要命的架势,她身旁的几个蒙面人不愿意和她拼命,也后退了几步,气势弱了下来,领见状,从腰间拔出双刀,与思思交起手来。冷梦溪刷刷几剑逼退身边诸人,提高声音道:“依你们的身手,绝不是区区皇家卫士!”

领眉头一跳,狞声道:“小子,你太多事了!”他双刀舞得越来越猛,思思一个不备,肩上又被砍了一刀,连带李忘忧也伤了,冷梦溪怒气勃,一剑刺倒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蒙面人,大步赶上,要将那领的攻势接过来,这时空中啼声清亮,一个巨大的黑影箭一般地俯冲下来,居然是一只体型庞大的怪鸟,它见冷梦溪和人交手,怒啼一声,就要飞过来。

唐思薇这时已被几个蒙面人追上,但诸人团团围住了她,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冷梦溪见状伸手一指,喝道:“你先救她!”

怪鸟长啼一声,双翅挥动,朝唐思薇飞去,它巨大的翅膀这样一张开来,在地上一拍,枯草和砂石都跟着翻滚起来,声势夺人,几个蒙面人还未看清怪鸟的模样,脸上、身上已被啄伤了好几处。

领怪叫道:“原来你连昆仑宫的老祖宗都带上啦!”他一边说话,一边手里不停,和冷梦溪过了几招,思思这边还未缓过气来,又被几个人围住了,一时打斗难分难解。

激斗之际,那怪鸟见唐思薇只会东躲西闪,老大不耐烦,咕咕叫了几声,右边翅膀一合,将唐思薇扫到自己身边来,唐思薇揣度它的意思,似乎是要自己爬上它的背去,便毛手毛脚地跨了上去,双手紧紧搂住怪鸟那比自己手臂还粗的脖子,只觉它颈子上的羽毛又粗又硬,扎得臂上刺疼,也顾不得那么多,眼看一个蒙面人举刀朝怪鸟砍去,大叫道:“鸟大哥,他砍你啦!”

怪鸟长啼一声,如钢铁般锐利的喙部朝那人双眼啄去,那人举刀相格,这一啄啄到了刀背上,一溜火光闪过,那刀锋立kè

缺了一个口子,唐思薇大喜道:“鸟大哥,你好厉害!”

怪鸟背上负了唐思薇,虽然多了重量,却也不以为意,此时它少了牵绊,更是大显神威,双目顾盼,左叼右啄,加上双翅横扫,一干人渐渐地溃不成军,唐思薇直看得大喊大叫,兴奋无已,忽然见到冷梦溪和那领正在激斗,便右手在怪鸟背上一拍,叫道:“鸟大哥,我们去打那个坏蛋!”

怪鸟似乎深以为然,转身朝冷梦溪跑去,它的腿生得很长,迈起步子来又快又稳,唐思薇骑在它身上如履平地,便不停气地为它加油助威。怪鸟威风凛凛地奔到冷梦溪身前,啼了一声,脑袋昂起,尾巴一摆,唐思薇被它掀翻在地,屁股摔得好不疼痛,刚一咕噜坐起来,就见怪鸟冲进二人的打斗圈了。

看样子冷梦溪的武功非常高,虽然唐思薇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可是方才那几个蒙面人都被他打倒了,这时只剩下两三个,正和思思苦苦缠斗,唐思薇见思思面纱飞扬,身子摇摇晃晃的,显然吃力,又焦急起来,灵机一动,顺手一指,大声道:“啊,你们来了,快,把这几个坏蛋抓起来!”

思思听得有人来了,精神一振,刷刷几刀,逼退一个蒙面人,那几人也是一惊,但朝唐思薇所指方向一望,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知dào

是唐思薇骗人,默不作声地又围了上来。

思思此时疲累之极,全是凭着一股精神支撑,她先前和念念用苦肉计骗了唐思薇,身上已失血不少,这时一再激斗,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加上又不放心李忘忧,一直维护着他,更加左支右绌,忽然一个蒙面人一刀砍出,思思举刀去迎,手臂一阵酸软,双刀相交,当地一声,她的刀落到了地上,唐思薇吓得大叫起来,眼见那人更不停歇,举刀劈下,思思将李忘忧朝身侧一推,自己的身子反而朝刀锋迎去。

情形万分危急之际,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影子,刀下救人!”

一个冷冰冰的、似人非人的声音应了一声,那举刀的蒙面人正恶狠狠地举刀劈下,忽然口中鲜血狂喷,举刀的那只手从他肩上脱离开来,连着刀一起落了下来,这一刀一臂余势不休,仍深深插入了思思的腰腹间,顿时鲜血长流。整个空中都弥漫着浓郁得想要作呕的血腥气。

那蒙面人眼中都是恐惧之色,望了望自己那只手,才慢慢倒了下来,这时那清脆的声音又道:“先把这些人打了。”

唐思薇循声望去,只见容姬俏脸生寒,她身后是数百名卫士,穿着青色劲装,腰间是明晃晃的兵器。两个灰衣人一前一后地站在她身边,其中一个闪电般扑到思思身上,哀哀哭叫起来:“你怎么伤得这样了?”

听声音不正是念念?她一边哭,一边从思思身上找出伤药为她裹伤,一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唐思薇听得甚为难过,刚要安慰她几句,忽然听见那少年冷梦溪低哼了一声,转眼望去,只见那领连环几刀,将冷梦溪左肩至右胯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趁他攻势略缓的当儿,转身逃去。其余剩下几个蒙面人,见势不妙,刚刚要逃,容姬一声喝令,众卫士已向前将他们擒住了。

一切重归平静后,容姬上前一礼道:“这位少侠,多谢你救了我家公子,这里是上好的伤药,请公子拿去裹伤。”说话之间已有人送上了伤药。冷梦溪犹豫了一下,推辞道:“不必了。”

这时早有人将李忘忧抬到了一张担架之上,为他敷药的敷药,清创的清创,容姬记挂着李忘忧伤势,也无意与冷梦溪客套,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过去看视李忘忧。唐思薇站在一边,见众人都忙忙碌碌,心思都在李忘忧上头,思思也有念念照顾,只有自己和冷梦溪孤零零地站在当地,心中微微一酸。

她见冷梦溪身上伤口渗血,便移步过去,轻声问道:“你痛不痛?”想起自己有一瓶念念给的伤药,想掏出来给对方,又怕他拒绝,踌躇了片刻,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刚刚多谢你了。”

39-同行

冷梦溪望着她含羞无语的样子,不禁也有些不自在,后退了一步,抱拳问道:“在下是昆仑冷梦溪,见过小师妹,请问小师妹是缥缈宫哪位师姑的门下?”

唐思薇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她见冷梦溪惊讶,忙补充了一句:“我是在雪山下被山下的人救起来的,醒了就再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冷梦溪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梦师姑说缥缈宫人不是成仙,而是入魔了。这位小师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那她身上到底生了什么事呢?而且鸿飞冥冥是缥缈宫的无上轻功,练成很难,难道她是梦师姑口中,缥缈宫宫主那个天资绝顶的女儿?但看年纪又不像啊!

想了许久,冷梦溪才道:“你们的梦师姑就在我们昆仑,你要不要去见她?”他既然认定了唐思薇是缥缈宫的弟子,语气便亲切得多,唐思薇望了望忙作一团的极乐宫人,心里十分萧索,想道:“我在这里终究是没有什么亲人的。”便道:“我怕这位师姑也不认得我。”眼圈微微一红,冷梦溪听她语气中大有自伤身世之意,怔了一下才道:“既然都是缥缈宫弟子,就是一家人,怎么会不认得呢?”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梦师姑离开缥缈宫十年了,有许多本门弟子不认识也是不奇怪的,但她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

他的眼光清澈得像是水晶一样,没有一丝的杂质,脸上还是那样一本正经的样子,但神情中,就当唐思薇是个孤苦无依的小妹妹一般,有着隐隐约约的兄长似的疼惜,唐思薇觉得他这样让自己非常安心,心想自己留在李忘忧身边也不是办法,便叹息道:“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你带我走吧,我想马上见到这位师姑!”

冷梦溪道:“好的。”他见李忘忧那边还是忙作一团,扬了扬头问道:“那位公子也是和你一起的吗?”唐思薇心里一酸,又有些不自在,低声道:“不是,萍水相逢而已。他现在有人照顾,用不上我啦,我们这就走吧,我也很想看到梦师姑。”

冷梦溪见她如此说,信以为真,朝那只怪鸟招了招手,怪鸟屁颠颠地奔了过来,冷梦溪神色尊敬地对它道:“委屈你了,雕姑姑。先带着这位小师妹去玉雪山,我随后就到。”

怪鸟咕咕叫了几声,唐思薇哑然失笑,说道:“我还以为它是只公的呢。”冷梦溪脸色郑重地道:“这是我们昆仑宫的苍雕姑姑,辈分很高的,你不要惹她生气呀!”唐思薇吐了吐舌头,伸手在苍雕的脑袋上摸了一摸,翻身骑上去,那苍雕便展开双翅,朝空中飞去了。他二人在这里细语,极乐宫人只当是在说话,都不留心,却不想唐思薇这样施施然骑雕远去了。

冷梦溪找了个偏僻之处,解开衣裳敷上了伤药,便径自远去,也不和极乐宫诸人打声招呼。

他早有行程计划,此行本来就是受了缥缈宫的梦师姑所托,寻找缥缈宫幸存的弟子,这时找到了唐思薇,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使命,他心中快慰,脚步也轻捷许多,不多时已离开了护龙山。

护龙山紧靠渭水,苍雕背负着唐思薇越过渭水,朝玉雪山直飞而去,冷梦溪绕过护龙山,到了渡口边买舟横渡,不过半个时辰也到了对岸,后唐的城市多以唐朝故城命名,如洛阳、长安、汝州,但地形大不相同,这洛阳形如凤凰展翅,皇宫为凤凰之,护龙山就是凤凰的嘴,当地居民私底下常以凤凰嘴称之,改名为护龙山也不过是几十年前的事情,渭水绕在护龙山身边,恰似凤凰饮水一般。

过到对岸,是一个叫做呈贡的城市,越过呈贡就是玉雪山了,那呈贡物产丰富,冷梦溪买了些吃食,到了玉雪山脚下,唐思薇和苍雕已在山脚下等他了。

苍雕见到冷梦溪,就咕咕地叫了起来,唐思薇手里捏着一束野花,这时跳起来把花扔掉,笑意盈盈地朝他挥手道:“你来啦?我们等你好久了。”

她的笑容如雪莲花般绽放,冰雪一般地美丽,却又温暖灿烂,右颊上酒窝深深。

冷梦溪虽然性情冷静,这时也不禁为唐思薇的欢悦感染,报以一笑,在离她一丈开外的地方站住,温和亲切地问道:“小师妹,我还不知dào

你的名字呢。”

唐思薇眼珠转了转,心想自己这具身体到底叫什么名字可真不知dào

,便笑道:“你是昆仑的大师兄,那我就算是你的小师妹,你叫我小师妹就可以了。”

冷梦溪也不坚持,点点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师妹。”唐思薇朝他嫣然一笑,见他衣衫破裂,啊了一声道:“你身上的伤要紧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冷梦溪摇摇头示意不妨事,望了望天色,说道:“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要天黑了,我们吃点东西就走吧?”

唐思薇应了一声,她此时既然跟着冷梦溪,便一切听他的,她从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这是个可以让人信任的男子,也相信对方不会害自己。

两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唐思薇无意中触到手腕上的伤口,疼得皱了皱眉头,冷梦溪察觉到了,说道:“你们缥缈宫弟子的血液可解天下诸毒,但每次放血都对自身伤害不小,这玉雪山上生有百年以上的黄精,对身体大有好处,不如我们先在这里采点黄精,晚上在山上过夜吧!”

唐思薇是第二次听到别人说自己的血液可以解毒,好奇问道:“我们缥缈宫的弟子血液可以解毒,那你们昆仑呢?”

冷梦溪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昆仑善于冶炼神兵利器。”

唐思薇的眼光落到他背上的剑匣上,恍然道:“难怪你背着个剑匣。”她想了一想,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那么确定我就是缥缈宫的人呢?万一我是骗你的?”

冷梦溪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呢?骗我又有什么好处?”他秀黑的眉毛微微皱着,原来沉稳的表情此时流露出一丝稚气,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唐思薇心里微微一动,想道:“他是这样相信我,如果我说骗他,他一定会很难过吧?”便笑道:“是啊,我和你开玩笑呢!”

冷梦溪皱了眉头道:“小师妹,修仙怎可随意开这样的玩笑?咱们后唐的百姓,无不以诚信为本,身为修仙,以敬奉天神为己任,更该严于律己,你可知错?”他这时又一本正经地教xùn

起人来,唐思薇吐吐舌头,笑道:“我错啦!”冷梦溪见她认错,便不再说。

二人向山上走去,冷梦溪脚步很快,唐思薇跟着他穿过苍翠的树林,拨开长着无数小刺和野果的灌木丛,时不时惊起树梢上的野鸟,扑棱棱地飞向蔚蓝的天空,渐渐的走得没有了力qì

,说道:“这山路这么难走,还要走多久啊?”

好像来到这个世界后,总是遇见山,逸仙镇后面是山,去到洛阳也要经过山道。难不成这所谓的后唐是个山国?也不知dào

有没有猴子做山大王!

冷梦溪道:“这玉雪山还算是好走的,比起乌蒙平原,这一带有山有水,就是天大的福气。只是你刚刚放过血,身体还是虚的,所以走起来吃力。”

他望望天色,还好,能赶在天亮之前出山。听说最近猿人大批出动,也不知玉雪山有没有他们的踪影,但小师妹放血之后需yào

黄精(一种修仙常来提高修行的药物来)补身子,此物恰好在玉雪山盛产。思考片刻,冷梦溪找了块干净的青石道:“你先歇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他刚要走开,袖子就被唐思薇拉住了,那张秀丽得不沾一丝人间烟火气的脸上露出了惊慌和无助:“你不要丢下我呀!”

不知dào

为什么,他要离开,唐思薇的心就空空落落起来,害pà

被遗弃的感觉强烈地袭上心头。

也许是冷梦溪沉静端肃的风度让她无形中有了想依靠的感觉,也许是那年轻清秀的脸庞上依稀与伟相似的温雅安详,也许是因为这时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冷梦溪一说要离开,唐思薇就说不出的惊慌。

后唐,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也不可能记载的后唐,她什么都不懂,又如何一个人面对一切呢?所以她绝对不可以一个人呆着,那太可怕了。

冷梦溪见她害pà

,虽然不解,仍是安慰道:“我只是去去就来。”唐思薇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牵着他的袖子不放,眼光中流露着哀求。冷梦溪心头一震,心头自然而然地涌出一股要保护她的感情来,说道:“你既然是缥缈宫的小师妹,也就是我们昆仑宫的小师妹,我怎么会丢下你呢?”

他的眼神是那样真挚,唐思薇渐渐镇定下来,脸上泛起了红晕,轻声道:“对不起,我就是很怕,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她低下头来,慢慢走到青石上坐了下来。

冷梦溪刚要说话,一直低飞在两人身边的苍雕咕咕叫了起来,这时,一阵悠扬的乐声在前方响起,苍雕听得片刻,便展翅飞向蓝天,过不了多久,载着一个人落到二人身边。

那人身形娉婷,也是蓝衣白衫,却是个手执横笛,容颜清丽的小姑娘,一见到冷梦溪,就欢然跳下来,格格笑道:“冷师叔,没想到会是我吧?”

她头挽双髻,脸上稚气未脱,正当豆蔻年华,身量尚未长足,正好比苍雕高出一个头,苍雕挨在她身边,不住用嘴去蹭她的身子,显得亲热之极。

冷梦溪抱拳道:“原来是明珺师侄,不知有何要事?”

那小姑娘明珺嘟起了嘴,显得很不高兴地说道:“师叔怎么还是这样不喜欢笑?”她蹦蹦跳跳地到了冷梦溪身边,一只手藏到身后,歪着脑袋顽皮地笑道:“缥缈宫梦师姑让我带信给你。”

冷梦溪屈身道:“有劳师侄了。”但等了半天,明珺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大眼睛闪亮闪亮的,身后那只手并不拿出来,冷梦溪有点尴尬,轻轻咳嗽一声。

明珺装没听到,侧过了头,笑盈盈地朝苍雕道:“苍雕老祖宗,你平时最喜欢明珺了,今天见了我一定很高兴,对不对?”

冷梦溪在那里等着她的信,她却和苍雕说起话来了。

一旁的唐思薇不由得抿嘴一笑,这明珺,大眼睛眨呀眨的,分明就是一脸的精灵顽皮神气,唐思薇平日里向父母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可不也就是这样表情?但冷梦溪生性拘谨,严肃有余,活泼不足,哪里看得出这小姑娘的心思?他平时就最怕和明珺打交道,这时不觉手足无措起来,唐思薇见他急得脸色微红,便轻声道:“你师侄是想要你酬谢她呢!”

明珺方才的心思都在冷梦溪身上,这时才现唐思薇,见她白衣如雪,盈盈站立一侧,就如九天仙子般秀美出尘,先是一惊,接着便皱起了眉头,劈头问道:“你是什么人?干什么和冷师叔在一起?”语气咄咄逼人,唐思薇一愣,不想这个看起来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言语之中对自己这样不客气,冷梦溪闻言脸一沉,喝道:“明珺师侄,这位是缥缈宫的小师妹,梦师姑的同门弟子,你怎可如此无礼?!”

明珺没想到一向爱hù

自己的师叔居然板起脸来训斥自己,嘴巴撇了撇,顿觉委屈,转念一想,又拿出那封信来,没好气地塞到了冷梦溪怀里,说道:“给你!”

40-画中少女

冷梦溪见明珺将信给了自己,倒是松了口气,拆信一读,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信里还夹了一张纸,上面似乎是一幅画,冷梦溪读完信,看到纸上的图画,心下惊疑,说道:“咦,明珺师侄,你来看看——”

明珺赌气道:“梦师姑可没说我可以看信。”冷梦溪哪里知dào

她的小儿女心思,说道:“你不看就算了。”

明珺顿时气结,见冷梦溪真要将信折叠起来,忙足尖一点,窜到冷梦溪身旁,一见到那画面,也是呀地叫了出来,指着唐思薇满面惊讶地道:“像,真的是像——”

唐思薇不由问道:“像什么呀?”她见冷梦溪和明珺都是脸色古怪地望着自己,更是不解,冷梦溪向前几步,将那图画递过去,问道:“小师妹,你可见过这画?”

那图画上画的是一个女子,身姿婀娜,衣带飘扬,五官精致秀丽无比,这画功力颇高,寥寥几笔,却将这女子的神韵描绘得栩栩如生,画中她斜倚在花树下,脸上似笑非笑,左手笼在袖中,右手轻拂,纤纤秀美的五指张开,上面鲜血不绝地流下来。

唐思薇不解这画的意思,打量了几眼,含含糊糊地道:“这姑娘画得很美啊,为什么她手上会流血?”

她话音方落,就见到冷梦溪大惑不解的神色,明珺更是脸色青,冷冷地道:“你们缥缈宫怎会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弟子,仗着自己生得美自夸吗?”

冷梦溪不喜明珺咄咄逼人的语气,皱眉道:“明珺师侄——”他有心为唐思薇解围,又道:“这画的确不错,只是,只是和小师妹容貌实在相像。”但语气之中,也大有怀疑。

唐思薇吃了一惊,她久不照镜子,确实不怎么记得自己的容颜,经冷梦溪这样一提醒,才察觉那画像的确与自己像得很,颤声问道:“这是谁画的?为什么把我画成这样?”心底隐隐觉得不妙,她的手攥成了拳头,藏在袖子里,只觉得手心一片冰凉。

明珺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缥缈宫的人就知dào

干些神神怪怪的事情,谁知dào

什么意思!”

她的语气颇有些不以为然,但冷梦溪没有计较她的无礼,只责怪地看了她一眼,又问道:“梦师姑的身体可好些了,精神如何?”

他的脸色凝重并且十分严肃,但明珺并不怕他,还朝他扮了个鬼脸,说道:“前段日子又昏迷了几天,一醒过来就叫了人来,打听师叔你的消息,听说你还在去缥缈宫的路上,便写了信要人送来,说是极要紧的事情。现在她老人家精神多了,可以下地走几步。”

冷梦溪点点头道:“那还好。”他看了唐思薇几眼,欲言又止几次,忽然又道:“这画像虽然和小师妹很像,可是神态举止似乎不同,年纪也不大符合。”

明珺冷冷地道:“装模作样谁不会?”但细看之下,只觉画中那女子似乎较唐思薇大了四五岁,大概二十来岁的年纪,眉宇间隐含煞气,神态之中蕴含冰寒之意,而唐思薇相比之下,年纪小了几岁,五官轮廓柔和许多,也没有那种令人见到就心生寒意的感觉。严格说来,这画像与唐思薇目前的容貌有分相似,但神韵气质大不相同。不由也怀疑起来,说道:“梦师姑把信给我的时候,可没交待我什么,师兄,这幅画到底什么意思?梦师姑到底要你作甚么?”

她问的也是唐思薇想知dào

的,这时两个少女都把目光投向了冷梦溪,看到两人询问的表情,冷梦溪心底好生为难,隔了片刻才说道:“梦师姑说如果遇到画中人,一定要将她带回缥缈宫,然后等师姑回宫……”他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想了一想,又止住了,脸上犹疑不定。

明珺啊了一声,唐思薇也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位不曾见过的梦师姑居然会有自己的画像。看来,她所占据的这个身体,的确也是缥缈宫的弟子了。这意味着自己在这个世上将有一个亲人了吗?

唐思薇吃惊之余,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冷梦溪的神色,分明是有未尽之言。她微微蹙起眉头,迷惑不解地望着冷梦溪,而他站在原地,静静地望住唐思薇,似乎是审视,又似乎有着怀疑,四目交投,这眼光让唐思薇心中忐忑,但又不知所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不自禁地带了几分惊惧和疑虑。

莹白如羊脂玉的脸庞上,眼睛如最亮的星星,是那样纯真和无辜的眼神。

接触到唐思薇的目光,冷梦溪脸上没来由地微微一红,别过了脸。明珺看在眼里,忽然一声冷笑。冷梦溪听到明珺别有用心的冷笑,心中有了些不自在,隔了片刻,又向唐思薇问道:“小师妹,你可还有姊妹?”

唐思薇知dào

他是怀疑那画中与自己相貌相似的女子是自己家人,但她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就已经是孤身一人,哪知dào

什么?摇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她再朝那画像望了一眼,忽然想起,冷梦溪说这位梦师姑已经离开缥缈宫十年了,那画却是这几天所画,便说道:“梦师姑不是离开缥缈宫十年了吗,她怎么会知dào

我的相貌?”

冷梦溪沉吟片刻,说道:“小师妹,真是对不住了,我必须要遵循梦师姑的命令,将你带往缥缈宫……”

唐思薇还未说话,明珺已脸色大变,叫了起来:“师叔,那我也要去!”

冷梦溪低下头来看她,唉了一声道:“师侄,你不回去向师姑复命,跟着我们做什么?”

明珺知dào

冷梦溪有点不耐烦,她眼珠一转,笑靥如花地道:“那我不是为师叔着想嘛!”她扯着冷梦溪的袖子,仰起头望住他,说道:“复命的事情,我写封书信让苍雕姑姑带回山上就好。师叔你就带着我去嘛!”她看了唐思薇一眼,又说道:“再说,我这也是为师叔着想啊,师叔和这位姊姊结伴而行,孤男寡女的,别人看了会怎么说?”说到“结伴而行”四字时,语意中隐隐泛酸。

虽然明珺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但当她仰头望着冷梦溪时,那眼光中毫不掩饰的依恋和仰慕,还是让唐思薇看得清清楚楚。

这小姑娘,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吧!

唐思薇先是有些吃惊,但随即又哑然失笑,原来小姑娘有这样的心思呢!或许古代的人会比较早熟吧!怪不得,对自己那样不客气!在她心里,自己已经成假想敌了吧?

可是,冷梦溪不过大了明珺几岁而已,却是明珺的师叔,不知dào

他们的长辈们会怎样看待呢?唐思薇的心里充满了好奇,她转头去望冷梦溪,只见他的脸色变得若有所思,似乎是明珺的话起了作用,过了片刻,他点了点头,说到:“也好。”

明珺欢呼了一声,冷梦溪轻轻地将自己袖子从她手中扯出,后退了一步,说道:“我们那就先走吧!”

一旁的苍雕咕咕叫了起来,明珺似乎知dào

她的心思,抱住她的脖子,用自己娇嫩的脸颊在那粗硬的灰色羽毛上蹭了一蹭,娇声道:“好祖宗,你最疼明珺了,帮我报个信好不好?”

苍雕咕咕地叫着,长长的嘴部在明珺蓝色的外衫上擦了几擦,然后摇摇脑袋,再拍拍翅膀,似乎是不太同意,明珺急道:“好祖宗,求求你啦!回头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

唐思薇看得好玩,心想:“难道这只大鸟真的能听懂明珺的话吗?”

明珺不住地软语央求着,时不时嘟起了嘴、又跺跺脚,一副小儿女情态,隔了半晌,那苍雕似乎无可奈何,咕咕低叫了一声,脑袋垂了下来,翅膀合拢。唐思薇见明珺笑逐颜开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系到苍雕的腿上,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

看样子,这明珺是早就打算要跟住冷梦溪了,不管有没有唐思薇的出现,她都做好了打算,那书信,不就是早写好了的吗?

唐思薇再望向冷梦溪,果然,见到明珺的举动,他清秀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懊恼,似乎是后悔自己上当了。

当苍雕展翅飞向蓝天后,明珺笑眯眯地转回头来,说道:“师叔,还有这位缥缈宫的小师姑,我们走吧!”

她心愿得偿,连脚步都是轻快的。冷梦溪对她头疼之极,哪里敢和她并肩而行?一见明珺靠了过来,忙身子一侧,避的远远的。

明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即甜甜一笑,拉住唐思薇的袖子问道:“小师姑,你可不可以告sù

我你叫什么名字?”

她稚气未脱的脸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唐思薇哪里不懂她的心事?心里暗中笑,说道:“我没名字。你叫明珺是吗?这名字很好听啊!”

明珺终究是小姑娘,听到唐思薇夸奖自己,原先对她的不喜就少了几分,她心心念念都是冷梦溪这个师叔,一路上拐弯抹角地查问唐思薇和冷梦溪相识的经过,当知dào

两人不过是刚刚认识时,小姑娘明显松了口气,对唐思薇也就和颜悦色起来。

“到了前面的镇子,我们可以到天神庙里借宿。”明珺告sù

唐思薇。

唐思薇是第一次听到天神庙可以借宿的话,奇道:“天神庙的祭司会同意吗?”

明珺有些不以为然:“师姑亏你还是缥缈宫的弟子,怎么什么都不懂?”她带着几分得yì

的语气告sù

唐思薇,受到天神祝福的昆仑弟子,是可以随便到全天下任何天神庙里借宿的,甚至是神圣的天神殿,也不能随意拒绝昆仑弟子的请求。

唐思薇一边听一边点头,见对方对自己的话这样用心倾听,明珺更加得yì

起来,话语越地滔滔不绝,看来即使是小姑娘,明珺也明显有做三姑六婆的潜质,不出一个时辰,唐思薇已经把昆仑宫和缥缈宫的渊源都弄清楚了。

冷梦溪似乎是怕了明珺,一直都不参与二人的八卦。

————————分割线——————————————————

今天值夜班,提前到六点再更一章。下一章关系到所有主角命运的大事开始上演了,大家拭目以待吧!票票和收藏砸过来啊!

41-猿人出现

待出了山,到了附近的镇子上时,三人却遇到了意料不到的困扰。

凡是看到三人的行人,无不为唐思薇惊世的容光所慑,甚至有人喃喃自语:“仙女下凡了,仙女下凡了!”随着三人越走越近,居然有人身不由己地跟了上来,不出片刻,三人身旁就围了一大群人,好似看猴把戏一般,无数双眼光射向唐思薇秀丽无双的脸庞,人群中不时出窃窃私语声。幸好此时天色已晚,路上行人不多,不然情形真是难以想象。

明珺见势不妙,忙将唐思薇袖子一拉,低声道:“快跑!”

她的双足一点,娇小的身子便朝前掠去,瞬时冲过了人墙,唐思薇身不由己,加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乎被她绊了一交,眼看就要鼻子着地,肩上被人一带,左臂上一疼,却是冷梦溪搀了她一把,将她扶起。

明珺见唐思薇没有跟上来,回头一望,正看见冷梦溪扶着她,顿时醋意大盛,又转回来,质问道:“你干什么不跑?难道被这些无知农夫围着看很好玩吗?”说完又跺脚又鼓起腮帮,嫩脸涨红,气呼呼地嚷嚷:“师叔——男女授受不亲——”

冷梦溪闻言脸上飞红,马上放开了手,唐思薇立足不稳,一个前冲,砰地一声,居然倒在冷梦溪身上,双臂伸出,刚好抱住了冷梦溪,脸也埋进了他怀里,这一亲密接触顿时让她闹了个大红脸,冷梦溪触到她柔软的身子,全身一僵,双手都不知往哪里放,更不敢去扶她,唐思薇狼狈地扯着冷梦溪的袖子站稳了,苦笑着摸摸被撞得好疼的鼻子,不满地嘀咕了一句:“拜托你下次扶稳了我再放手好不好?”

听了这句话,冷梦溪的脸更加红了,他后退了一步,和唐思薇离得远远的,但眼光十分警觉地扫视着围观自己这行人的众人,这时一个农夫看得口水也流了下来,说道:“要是这一撞撞在了我身上,真是叫我少活十年也愿意!”他说话的语气十分猥亵,唐思薇和明珺闻言都是皱了皱眉头。

一个挑着一担山柴的汉子见美人不高兴了,不觉大怒,伸手将那先前说话的男子一推,说道:“呸,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长相,怕是玉雪山上的猴子也要比你好kàn

些!”

先前那农夫怒道:“你又生得多好kàn

了?”这时唐思薇听那人说“猴子也要比你好kàn

些,”见这被骂的农夫尖嘴猴腮,身材瘦小精干,的确是个猴子模样,不觉格格一笑,众人只觉眼前灿然生光,顿时心神俱醉,有几个眼睛立即直。

忽然一声尖利的猿啼从后山传出,接着是一阵嘈杂的奇怪声音,好似有什么野兽在嚎叫一般,众农夫都是脸色一变,有人叫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人道:“是猿王!猿王又来啦!”这句话一说出,众人都变了脸色,有人喊了句“大家快跑啊!”瞬间作鸟兽散。

那挑着柴的汉子甚至连柴也不要了,连滚带爬地朝前方跑去,他跑了几步,终究舍不得美人,又回过头来,见唐思薇一行人还不动弹,急道:“你们还不快跑!猿王会吃了你的!”

唐思薇不明所以,但看到众人害pà

奔逃,不自禁地也慌了起来,说道:“我们也跑吧!”

明珺双眉一扬,脸现不屑,说道:“小师姑,亏你还是缥缈宫的弟子,居然连这等禽兽也害pà

!”她手中横笛一挥,叫道:“师叔,好久没遇见这些畜生了!我们去把那些东西打个落花流水!”

猿王?冷梦溪皱起眉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侧耳倾听起来。在三人之中,冷梦溪是无形中的领袖,唐思薇和明珺这时都望着他的表情,只见薄暮中他微微细长的眸子忽然一眯,又张了开来,脸色相当不好kàn



那猿啼越来越近,嘈杂声也越来越清晰可闻,似乎是数不清的猿猴在叽叽喳喳叫嚷着什么,还夹杂着敲打树枝和投掷石头的声音,唐思薇心中害pà

,慢慢地退到了冷梦溪身后,明珺见了她的举动,瞪了她一眼,身子一晃,也靠到冷梦溪身边。

这时夜色弥漫,双月升起,碎银子般的月光映照在黛青色的山中,虽不够清晰,却隐约可见大概的景物,只见山脚下的树林之中,叶子簌簌作响,树影剧烈地摇晃着,那凄厉的猿啼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树林中渐渐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有成百上千只猿猴在里面不安地奔跑着,随时都要从林中扑出来,冷梦溪长袖一扬,脸色郑重之极地朝唐思薇道:“小师妹,你还使得出‘鸿飞冥冥’的轻功吗?”

“啊?”唐思薇不解地看着他,月光下那张清秀的脸庞是如此的郑重却又平静,使唐思薇不能明白冷梦溪的心思,她迟疑了一会,轻轻地道:“我,我尽lì

……”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确定,冷梦溪转身朝明珺道:“明珺师侄,你先带你小师姑走——”

明珺吃了一惊:“为什么?”转念一想,又不服气地道:“不过是群猿人而已,为什么要躲?”

话音刚落,前方已出现了数十只毛茸茸的大猿猴,虽然看不真切,但那灰黄色的皮毛和平扁的大嘴,还是可以从月光下看出来的,唐思薇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野生猿猴,见对方面目狰狞,倒吸了口凉气,这时冷梦溪急道:“别说了,快走!”那数十只猿猴听到人声,都转头过来看着三人,其中一只猿猴吼叫一声,众猿猴如得指令,迈开大步朝三人奔来,速度奇快,转瞬即到了三人前方,接着树林中涌出更多的猿猴,黑麻麻地聚在一起,约有数百只之多。

数只高大强壮的猿猴站立起来,高声大吼,突然齐刷刷地站立成两排,像是训liàn

有素的士兵,一只最高大的猿猴大步从猿群中走来,那气概,竟似是个君王,明珺突然想起一事,脸马上惨白一片,叫道:“糟了,是猿人祭月!”

冷梦溪已来不及和唐思薇解释,长剑出鞘,在空中划出一片寒光,明珺将唐思薇用力一拉,这次她用上了真力,居然将唐思薇带出了三四丈之外。

众猿猴见明珺和唐思薇逃跑,吼得更加愤nù

,那猿王貌似十分狂躁,双腿微微一弯,就要力去追,冷梦溪刷地一剑刺出,劲风生寒,猿王识得厉害,侧身避开,吼了一声,数只身强力壮的猿猴便团团围住了冷梦溪,有的投石头,有的举着一头被削尖了的木棒朝冷梦溪乱戳乱刺,冷梦溪身子不动,口中清啸一声,长剑连接划出,清冷的月光下血光迸溅,几只大猿猴身上纷纷不同的见了彩。

他是用剑高手,这一招递出,众猿猴受了挫,锐气少减,但另外的猿猴又围了上来,它们不敢再靠冷梦溪太近,纷纷朝他投掷大石,那围在后面的猿猴就鼓噪呐喊,为同伴助威,众猿猴力qì

大非常人可比,投来的石头都有数十上百斤重,冷梦溪哼了一声,不欲再战,身子一弓,长剑伸出,使出借力打力的法诀,在一块大石上滴溜溜地一拨,那大石便在空中转了方向,朝另一块石头撞去,冷梦溪连接拨了几次,众石块就都互相撞击,不再朝冷梦溪打去,众猿猴见状呀呀大叫,冷梦溪却转身就跑,朝明珺二人奔去,在月色之下,冷梦溪见猿王撒腿奔跑,快胜闪电,即使明珺轻功底子不错,也已被追得不到一丈开外了。月光之下明珺偶一回头,见到猿王身形巨大,遍体青黄长毛,忽然露齿狞笑,那朝前突出的大嘴里牙齿又长又大,吓得大叫了一声,脚下不注意,一个趔趄,带着唐思薇就要绊倒。

冷梦溪饶是冷静,这时也不禁大惊失色,想要救援却离得太远已来不及,猿王长吼一声,毛茸茸的大手倏然探出,堪堪触到明珺手臂,唐思薇见状,危急关头潜力忽生,丹田之中一暖,一股真气涌出,她清啸一声,横抱起明珺,足尖一弓,居然抱着明珺拔地而起,升上了半空。

那猿王虽然奔跑如电,来去似风,但唐思薇在平地之上蓦然升到半空,它哪里奈何得了?顿时怒如狂,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朝唐思薇投掷过去,唐思薇在空中看得真切,大骇之下,抱着明珺转身就逃。

她这时慌张之极,不假思索地朝冷梦溪奔去,冷梦溪左右观望,心中有了主意,大叫道:“朝东方跑,东方!”

唐思薇在空中略作停留,大叫:“哪里?东方是哪里?左边还是右边?”原来她是南方人,南方人指路从不说东南西北方,而是上下左右边,这时她早就吓昏了头,更加分不清东南西北在何方也!但情急之下,体内真气却充沛之极,虽然抱着一个七十多斤重的小姑娘,但却在空中奔跑了数十丈却仍未落地。

冷梦溪真不知是气还是好笑,见众猿猴又要追上来,忙朝唐思薇脚下跑去,说道:“你跟着我走就好了。”说完便窜高跃低,朝前方奔去,只见一路上家家户户都是门户紧闭,即使众猿猴弄出这样大的动静,仍无人敢开门去看一眼。

唐思薇跟着冷梦溪跑了许久,将猿猴远远甩开后,渐渐觉得体力不支,手中的明珺也越来越重,哭丧着脸道:“我不行了,抱不动啦!”

忽听得明珺说道:“笨蛋,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不就行了!”唐思薇本就手腕酸痛不堪,闻言便再也支持不住,双手一松,明珺只觉身子一空,就要落下,她提一口真气,打算使用轻功,低头一看,又是大惊失色,骂道:“你这个笨蛋,怎么可以在水塘中央放我下来!”

原来唐思薇跑得晕了头,不提防脚下是个大池塘,这时方看见,手忙脚乱地要去抓明珺回来,却只拉住了她一片衣袖,哗地一声,空中响起裂帛之声,唐思薇手中只剩下一片明珺的衣袖,明珺跌落下来,吓得高声大叫,冷梦溪一直跟在二人身边,见状无暇多想,从池塘一边跃起,接住了明珺的身子,轻轻落到池塘另一侧。

明珺惊魂甫定,见是冷师叔抱着自己,不由羞得满面通红,但心里却是满满的喜悦,她素知这位师叔性子有些腼腆,这时反而生怕他因为不好意思而放开自己,忙闭上眼睛装晕了过去,但又偷偷睁开了一线去瞄冷梦溪的神色。

冷梦溪抱着明珺,似乎有些无所适从,求助似地望向唐思薇,说道:“这个,这个,明珺师侄好像受伤了——”

唐思薇信以为真,忙道:“我来看看。”她这时也落到了池塘边,便走上去,忽见明珺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用余光觑着冷梦溪,神情中又羞又喜。

唐思薇心中一跳,脚步就停下来了。

这个,貌似打扰明珺小姑娘的一刻是不礼貌的吧?再说三人路上还要相处好一段日子呢,唐思薇可不想为了这个得罪她。

冷梦溪见唐思薇还不过来,双眉一皱,若有所思,又道:“小师妹,辛苦你过来一下。”

唐思薇无法,只得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明珺睁开一只眼睛,偷偷地朝她使眼色,唐思薇忙双眼朝天,装没看见。明珺心中有气,忽然身子一动,啊地一声大叫了起来,冷梦溪一惊,大声问道:“明珺师侄,你怎么了?”

明珺指着喉头,眼睛望着冷梦溪,却说不话来,脸上是焦急的模样。

唐思薇暗中叹了一口气。明珺也太孩子气了吧?在这种情形下居然也有心情去骗冷梦溪!

但很快她就现不对劲了,明珺原本细嫩光洁的脸颊上,此时在月光之下呈现出了淡淡的青色,嘴唇也变得乌紫。

42-血腥祭月

远方又是一声凄厉的猿啼。

冷梦溪怀中的明珺身子一颤,双眼睁大,眼光中有一刹那的迷惘。

冷梦溪的心一沉,这时已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从衣襟上扯下几块布条来塞入明珺耳中,说道:“小师妹,我们快走!”

猿啼声越来越近,唐思薇不知dào

这啼声代表了什么,但明珺耳中虽然塞了布条,猿猴每啼一次,她的身子就震动一次,随着啼声的逼近,明珺开始烦躁起来,她的身子不住扭动,突然眼中凶光暴长,张开嘴来,喉咙中格格作响,那原本清丽的小脸上神情异常可怖,整个五官都扭曲了。

冷梦溪单手在明珺脖子上一切,明珺“呵呵”了几声,双目上翻,身子委顿在了他怀中,这时冷梦溪抱着她朝远处大步奔跑,唐思薇只能跟在后面,才跑出不远,便见黄影一闪,一只巨大的猿猴从前方一棵大树上纵下,长吼一声,生满了长毛的双臂朝唐思薇抓去,唐思薇大骇之下,右肘碰到腰间一个硬物,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记起思思给自己的短剑,右手下探,拔出朝那猿猴一挥,正迎上了它伸过来的右臂,这短剑锋锐无匹,唐思薇只听得咔嚓一声,就见那只右臂在半空中飞了出去,空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那猿猴吃痛,怒吼一声,唐思薇见自己随手一剑,居然切断了对方一只右臂,也是吓一大跳,见那猿猴又扑过来,不容多想,握着剑柄又是一阵乱舞。

那猿猴吃了苦头,对这柄寒光闪闪的短剑也着实忌惮,围着唐思薇疾走一圈,唐思薇见它身影飘忽,动作之快匪夷所思,心中一动,想起以前武侠小说中写的“以不变应万变”,便不去管它的动作,自顾自地舞动短剑,护住全身,猿猴走了几圈,见唐思薇不为所动,便突然停下,游目四顾,唐思薇想起众猴投掷大石的情形,心中一凛:“它是要找可以丢的重物!”自忖没有冷梦溪那般本事躲开,便硬着头皮挥剑又上。

数声猿啼接连又起,那和唐思薇缠斗的猿猴闻得同伴啼声,精神一震,后退几步,避开了唐思薇的攻击,也低吼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愤nù

和痛苦,似乎在呼唤同伴,不一会,几只猿猴便赶了过来,团团围住唐思薇。

众猴身形庞大,一围住唐思薇,唐思薇就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她不知冷梦溪此时在作甚么,面对着众猴,她的手开始微微抖。

“不放qì

!越是紧要关头,越不可以放qì

!”妈妈以前经常说的话此时忽然浮现在心头。唐思薇努力让自己镇静一些,寻思脱逃之法,她右手执剑,护住身子,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众猴团团围住唐思薇后,一步步地逼了过来,这样一个圈子渐渐缩小,除了从众猴头上跃过,就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了。唐思薇想起每次都是自己在最危急的关头,那股奇怪的真气就会出现,忙沉息静气,不料一运气,丹田之中居然空空如也,顿时大惊失色。

一只猿猴先沉不住气,长啼一声,探出爪子朝唐思薇肩膀抓去,唐思薇挥动短剑,那断臂的猿猴凄然长鸣,似是警告,那出手攻击的猿猴听到啼声,手臂一转,避开了唐思薇的短剑,竟朝她胸口抓去,动作快极,唐思薇身子微微一侧,一只毛茸茸的大掌已经在她胸前最柔软的地方抓了一把。

“啊?!”唐思薇气恼之极,不曾想这只猿猴也敢非礼自己,她在二十一世纪练得最熟的就是女子防狼擒拿术(这也是她父亲要求她学擒拿的本意所在。),这时气冲头顶,不假思索地一个跳跃,蓦然一拳直击那猿猴鼻子,接着身子微微下蹲,一腿扫出,踢中了那猿猴裆部,这一踢使出了她全身力qì

,力道好重!果然那猿猴惨叫一声,手臂缩回,捂住伤处弯下腰来,疼得满地打滚。众猿猴一愣,唐思薇已喝道:“他***,你们仗着人多、那个、那个猴多势众,就敢非礼姑奶奶我吗?”

她短剑上举,单掌竖起,摆了个姿势,使出她舅舅教她的“截击道”来。

唐思薇曾经对武侠小说十分痴迷,学过一点擒拿术后,常常以女侠自居,一次唐思薇当刑警大队长的舅舅休假来看她,见外甥女还算有一定悟性,就教了她这套功夫,这截击道是由一代功夫巨匠李小龙提出的“截拳道”改良而来,入手容易、杀伤力强,且力道收控zhì

上甚易掌控,尤其适合唐思薇这样具备了一点武术根基的人使用,而且截击道反应快、不需准bèi

动作、无固定招术、可见招拆招,因此遇强则强,遇弱益强,且在体型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更可挥强dà

灵活的战斗性能,十分适合唐思薇这样反应灵敏的小女生,唐思薇初学之时,舅舅就曾经告诫过她,说这种格斗技霸气甚强,几无守势,每招都是进攻,且要求一击必中,唐思薇本身性格就容易冲动,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轻易使用。

唐思薇这时展开了攻势,众猿猴虽然数量上占了优势,但先前那被踢中裆部的猿猴哀哀长鸣,让众猴心下有了顾忌,又害pà

她手中寒光闪闪的短剑,不敢和她正面对打,唐思薇见众猴有畏惧之意,便朗声吟道:“击打要害,一招制胜。”身子一滑,迎面对上一只大猴的右拳,左臂由下而上架挡,左小臂内旋,这一招接下来本是要左掌反砍对方颈部右侧,但唐思薇身材矮了对方半个头,这一掌堪堪切到对方肩头,并未击中要害部位,唐思薇灵机一动,右手短剑随即跟上,在那猿猴身上划了长长一条伤口,鲜血顿时溅了唐思薇满身。

不过是瞬间功夫,唐思薇已放倒了三只大猿猴,剩下还有三四只猿猴绕着她疾走,已不敢再围过来,唐思薇意气风,滴着血的短剑朝众猴一指,长声笑道:“你们还不快滚?”

忽然冷梦溪大声道:“小师妹,小心!”唐思薇愕然回头,只见冷梦溪提着鲜血淋漓的长剑朝自己奔来,声音中焦急万分,唐思薇喜道:“你来了,明珺呢?”就要迎向前去。

冷梦溪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话,眼眸中已出凌厉的杀气,唐思薇见他双眉竖起,怒喝一声:“孽畜!”手中长剑脱手朝唐思薇身后掷去,唐思薇错愕之下加快了速度,忽觉肩上一痛,有爪子在她肩上抓了一把,接着大量温热的液体从她身后喷射出来,还来不及想想自己是否受伤,唐思薇整个后背都已湿透了,她惊骇之下,疾步快走,冲到了冷梦溪身旁,才敢回头去望,只见冷梦溪的长剑深深插入一只猿猴小腹,猩红的血液喷了一地,那猿猴一双乌黑的眼珠望了唐思薇一眼,大嘴一咧,露出个像是笑又像是哭的表情,这才悲鸣一声,慢慢倒下。

唐思薇这才知dào

那只猿猴居然在身后偷袭自己,要不是冷梦溪及时施以援手,那猿猴的爪子可能已伸到了自己脖子上!她惊魂甫定,冷梦溪已大喝道:“孽畜,统统滚回山里去!”

他原本清秀干净的容颜此时充满了杀气,银月之下,冷梦溪宽大的衣衫在夜风中猎猎飘动,衬托着那高大的身材越挺拔,唐思薇错愕地盯着他,看到那秀黑的眉毛竖起来,细长的眸子中冷光逼人,薄唇紧抿,神态坚毅……忽然觉得一开始那个腼腆寡言的男孩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可以保护自己的男子汉,一时看得痴了。

冷梦溪向前一步,拔起长剑,朝树梢上一指,撮唇一啸,树叶微微一晃,一只大猿猴跳了下来,正是猿王,它低声怒吼着,慢慢走了过来。

“孽畜!我本不想与你计较,尔等却一而再再而三向我昆仑弟子挑衅,今日冷梦溪无法容忍,小施惩戒!”

猿王大声咆哮了起来,爪子在空中挥舞着,想要去抓冷梦溪,想了一想,又忍住了。

冷梦溪仗剑而立,眼光凛然。

“祭月之事,当今代王已诏令天下,命我后唐之人不可干涉,我等虽是修仙弟子,却也不可违抗王命,故尔等祭月,昆仑弟子不会多言,但若是要抓我昆仑弟子去做牺牲,冷梦溪决不可坐视不管!”

猿王烦躁地吼了几声,突然坐到了地上,巨灵大掌在地上用力锤击,几块小石头被他的掌力击得粉碎。

冷梦溪话已经说完,这时伸出手来,道:“拿灵穗草出来!”

猿王停住了吼声,这时数十只猿猴都走了过来,猿王望向其中一只体型瘦长的猿猴,摸了摸脑袋,低低叫了几声,那猿猴越众而出,先是查看了一下众猿猴的伤势,待看到冷梦溪长剑所伤的那只时,哀哀鸣叫起来,声音里异常愤nù



它将那猿猴身子翻了个个,月光下只见那猿猴一动不动,身下大片血迹,似乎已经死得透了。瘦长的猿猴又去探他的鼻息,确定没有了动静后,便抱着他痛哭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圆圆的眼睛里滚了出来。

这一举动,几乎和人没什么两样!

这时众猴群里也出了悲鸣声,接着又有几只猿猴走了出来,唐思薇见他们手中拿着一种青叶植物,放进嘴里咀嚼片刻,成了青汁后,再涂抹到那几只受了伤的猿猴身上,似乎那是一种伤药,待敷好了药后,那几只猿猴也归队了。

冷梦溪轻吁了一口气,重复了一遍道:“灵穗草给我!”

43-居然是猿人的宝物

瘦长的猿猴长鸣了一声,声音中依然愤nù

。猿王叫了一声,它才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来,平摊开手掌。

泥黑色的五指张开,同色掌心光滑无毛,上面躺着一株碧绿的植物,生着几片细长的叶子,冷梦溪取了过来,哼了一声道:“下不为例!”

唐思薇见冷梦溪似乎已将事情处理好了,她也松了口气,将手中短剑在衣裳上擦拭了一下,就要插入剑鞘。

剑鞘是插在腰带中的,唐思薇把它拉了一点出来,上面镶着的宝石便在月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

猿王的目光落到那宝石上,啊地一声大叫,从地上跳了起来,朝唐思薇冲过去,冷梦溪怒喝道:“放肆!”一腿扫出,将猿王踢了一个跟斗。猿王落到地上,立即翻身跳起,指手画脚,似乎要表达什么。

众猿猴见领受辱,又骚动起来。唐思薇见后面赶来的猿群越来越多,似乎已超过了一千只,她不知这些猿猴是什么来头,心道不如息事宁人,随着猿王的目光往腰间一看,忙取下那剑鞘,朝猿王问道:“你是要这个吗?”

猿王见到剑鞘,又叫了一声,朝唐思薇伸出手来,似乎是要那剑鞘,众猿猴的目光也都落到剑鞘之上,顿时群情涌动,啼叫声不绝。唐思薇忙将剑鞘扔了过去,猿王接过剑鞘,在月光下细看,突然轻叫一声,两滴眼泪从脸庞上落了下来。

唐思薇大惑不解,问道:“你们怎么了?”想到众猿猴可能听不懂自己的语言,又问冷梦溪:“这是怎么回事?”

冷梦溪的眼光在剑鞘上打了一转,见到那宝石,也惊奇之极,说道:“这是猿人的宝物,据说数年前就已经遗失了的——怎么到了你手里?”

唐思薇也是吃惊不小,道:“这剑是别人借给我用的,我怎么知dào

?”

她忽然想起,思思和念念的身形飘忽迅速,和眼前的猿猴十分相似,心里又是一惊,想道:“难道思思念念和他们有什么干系吗?”想到这里,她提高了声音道:“这东西是朋友借给我的,你们要是想要的话,最好先问过我的朋友。”

那猿王能听懂人言,这时轻轻叫了几声,抬起头来,月光下只见它的脸部表情柔和了许多,它望了唐思薇一眼,又向冷梦溪叫了几声,语调急促,像是一种语言,但唐思薇压根都听不懂。

这时底下的众猿猴也都窃窃私语起来,唐思薇侧耳倾听,只觉他们的语言音古怪,舌头绕来绕去的,似乎伸不直,但绝对不是刚刚搏斗时那般乱喊乱叫,而是有一定的音规则,冷梦溪听那猿王说了一堆之后,脸色放和,点头道:“好的,不过我先和小师妹商量一下。”

他向唐思薇问道:“小师妹,猿王想问问你,给你这样东西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本来很容易,但唐思薇却被难住了。

她不擅长撒谎,也不擅长作伪。她虽和思思念念相处了一段日子,但思思念念易容之术千变万化,到底哪一张脸才是真面目,唐思薇也说不清。正为难之际,思思最后一次易容时的面貌忽然浮现在她脑海里。

“很像一只猴子。”唐思薇的声音有些紧,只觉得自己的嗓门干巴巴的。“她的皮肤,和你的脸上一样,鼻子扁扁的,嘴巴也扁扁的,有些像猴子,又有些像人……”她艰难地说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个一个往外冒。

怪不得思思会语气苦涩地说:“你天生这么美,自然不知dào

那些容貌丑陋之人的难处。”原来,她的真面目,居然是这样,六分像人,四分像猴。

而猿王,为什么这样着急要知dào

思思的真面目?他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猿王听懂唐思薇的话,似乎十分高兴,裂开扁扁的大嘴露出了笑容,忽然朝前一步,将剑鞘放回唐思薇手中,转身向众猿猴说了什么,众猿猴都欢声大叫,那瘦长的猿猴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双掌朝上,捧了数十株灵穗草递给唐思薇,指指她的肩膀,唐思薇这才察觉到自己肩膀受伤,隐隐疼,看来这灵穗草是众猿猴用来疗伤的灵药,唐思薇见猿群此时去了敌意,便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她从猿群出现之时到现在,才真zhèng

放下一半心来,这时对思思念念的身份起了疑心,便仔细打量众猿,只见面前这只瘦长的猿猴全身披着黄色的毛,毛不算很浓密,腰间围了一圈树叶和嫩枝扎成的遮盖物,月光下它的头呈黑黄色,长长地披到肩上,脸庞扁平,眉骨突出,下面是圆溜溜的一对眼睛,鼻子也是扁平的,两个鼻孔很大,嘴唇朝前伸出,若说他是只猿猴,不如说是只类人猿更加贴切一些。

那猿猴(唐思薇心中已将这二字改为类人猿了)将灵穗草送给唐思薇之后,退回了猿群之中,远方又传来一声清亮的猿啼。

众类人猿听到猿啼,都鼓噪起来,此时众人所在之处,是一个巨大的石台边,石台周有几株大树,附近稀稀落落几处民居,都是门户紧闭。

数只类人猿跳窜而来,其中最为高大的那只,肩上扛着一个人,却来得最快,它到了猿王跟前,唐思薇见它肩上那人身材苗条,竟然是个女子,不由“咦”了一声,扭头去望冷梦溪,只见他嘴唇紧抿,眼光中似乎是悲悯,又有着犹豫、为难,唐思薇不明白这些人猿要做什么,但见到冷梦溪脸色怪异,也不敢多问,便静观其变。

高大的类人猿将那女子放到了猿王面前,猿王坐了下来,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女子的相貌,只见那女子衣裳虽陋,容颜却很是清秀,一副小家碧玉的打扮,但已吓得晕了过去,猿王审视了一番,似乎很满yì

,点点头,伸出大手,将那女子衣裳嘶地一声扯了开来。

唐思薇见状啊地一声惊叫了出来,冷梦溪脸部肌肉微微一抽搐,显得又是愤nù

,又是激动。

众多的类人猿都欢叫起来,冷梦溪胸口不住起伏,显得情绪激动之极,忽道:“小师妹,我们走吧!”

唐思薇不解,但直觉自己不宜再看下去,应了一声,冷梦溪迈开大步,狂奔而去,倏忽之间,已到了前方数十丈远,唐思薇忙道:“你等等我,等等我!”

众猿似乎已不再注意冷梦溪二人,任凭两人离去。唐思薇跟着冷梦溪跑了一阵,穿过一片竹林之时,忽然想起明珺来,见冷梦溪遥遥在自己前方,便双手合在嘴上,大声问道:“明珺呢?”

冷梦溪从方才的狂怒中清醒过来,叫道:“哎呀!”脚步忽然收住,折转回来。

唐思薇见状脚步也缓了下来,突然脚下绊到一个软软的物体,收势不住,摔了一跤,就着月光一看,那物事居然是被绳子绑得紧紧的明珺。

明珺脸色青,喉咙中呵呵有声,身子朝后弓起,姿势诡异,唐思薇惊道:“明珺,明珺!”

明珺似有感应,眼睛朝唐思薇看去,这时冷梦溪赶了过来,取出灵穗草来咀嚼碎了,撕开明珺的袖子,将草汁敷上她的伤处。月光之下,唐思薇见明珺一条雪白的手臂上有一道长约三四公分、深有一两公分的伤口,已肿起老高,渗出紫黑色的汁液来,惊怕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冷梦溪叹了口气,说道:“猿王的爪子上有奇毒!”

唐思薇忙问:“那,明珺要紧吗?”想起自己的鲜血可以解天下诸毒,便捞起袖子来,举起短剑就要割,冷梦溪急忙抓住了她的手腕,说道:“你也受了伤,别乱动。”

唐思薇急道:“可是明珺怎么办?”冷梦溪沉声道:“有了灵穗草,应该不妨事的。”他的眼光落到了唐思薇的身上,又说道:“小师妹,猿人体内大多带有毒性,你最好也看看身上有没有受伤!”

唐思薇被他一提,这才觉自己左边肩膀疼得厉害,扭过头去,就着清冷的月光,看见后背的衣衫裂了个口子,但视线所及之处却看不到伤口,皱着眉头说道:“肩膀下面好疼,你帮我看看。”

冷梦溪犹豫了片刻,走到唐思薇身后,见她衣衫撕裂,五道抓痕自肩胛骨上方划至脊背,伤势没有明珺严重,但见淡淡血丝渗出,他愣了一下,唐思薇又道:“我肩上痒痒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痒,她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挠,冷梦溪忙挡住了她;“这猿人的爪子有毒,千万别去抓!”

听到有毒,唐思薇的目光就射向了地上的明珺,小姑娘敷上灵穗草的汁液后,比先前安静了许多,喉咙里不再出“格格”的声音,身子也放直了,但脸色青中带白,精神萎靡,她低声问:“我也会变得像她那样吗?”

冷梦溪轻声道:“你是缥缈宫弟子,自身血液就有解毒的能力,只要敷少量灵穗草应该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唐思薇稍稍安心,但她的伤口在肩胛骨下方,自己敷药却是个难题。

咬着牙,她拔出短剑来,递给了冷梦溪:“你帮我把后背的衣裳割开来!”

冷梦溪接过短剑,有片刻的犹豫,才轻轻地割开了唐思薇后背的衣裳。

丝质的衣料为鲜血所浸湿后,变得硬了起来,和肌肤粘在一起,抓痕所在之处,伤口更是和衣裳粘得紧紧的,冷梦溪将唐思薇的衣裳割了一个大口子,但那衣料足足有三分之一仍附在肌肤之上,沾着血迹的玉色肌肤在月光下,仍有着不可忽视的女性线条的柔美,冷梦溪的眼光无意中落到那精巧的肩胛骨上方,就如被毒虫刺了一下,慌张失措地别过脸去。

唐思薇等了半天,身后之人仍没有动静,只得转过头去。

月光下冷梦溪清秀的侧脸慌张而羞涩,秀黑的眉毛下那双常常平静无波的眸子此时无措地垂下,不知dào

该往哪里看的样子。

唐思薇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恨恨地低声道:“你真是……”她摸索着找到了伤口所在,狠下心来一扯,随着衣料的撕开,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冷梦溪听到异响,转过头来,正看到唐思薇撕掉残破的布料,取出一株灵穗草咀嚼碎了,摸索着要敷上去。

她看不到伤口,这时左肩下沉,右手伸到腰后,一点一点艰难地朝伤口处靠近,这个动作牵动到肩部肌肉,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冷梦溪看到她泪眼盈盈的样子,心中一紧,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小师妹,得罪了。”一只手掌慢慢地伸过来,握住了唐思薇的右手腕,引导着她摸到伤口之上。

唐思薇抖抖索索地敷上了药,问:“可以了吗?”

听到冷梦溪嗯了一声,她吁了一口气,冷梦溪这时现自己仍握着她的手腕,忙放了下来,不自在地侧过头去,说道:“小师妹,我……我……”

唐思薇拢了拢自己的衣裳,见到冷梦溪脸上窘迫的神气,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是看到了背上的肌肤而已,值得这样紧张吗?

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女孩子的露背装也不少,把整个后背都露出来也没什么稀奇。而游泳池边,到处都是穿着性感而又漂亮的比基尼泳装的少女呢。

唉,这就是现实!唐思薇再度叹气,低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看冷梦溪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是为了看到了自己觉得不该看的地方吧?为了减轻他的负罪感,不如唐思薇自己先说出来该说的话算了。

冷梦溪闻言,那张脸终于全红了,刷地一声站了起来。

“小师妹!”他隔了片刻,略带着气恼地叫了她一声,唐思薇不解地望着他恼怒的模样。

怎么了?自己似乎没有说错什么啊?以前看的电视剧里不是常常有这样的狗血桥段吗?男主角不小心和女主角那个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以后,总是信誓旦旦要对女主角负责的吗?难道自己说太快了,抢了对方的台词?

“我,我……唉,算了。”冷梦溪的眼光不小心落到唐思薇的背上,忙又别过脸去,他想起来什么,伸手解开身上外袍,背对着唐思薇递给了她:“你先披上这个吧!”

44-月下同行

棉质的外袍虽然太过宽大,但是要遮住后背却很容易,犹带着温热的体温,似乎还有冷梦溪身上特有的一股干爽气息。

唐思薇愣了一下,这才穿了上去。

二人身旁的明珺这时已沉沉睡去。一时间,唐思薇不知dào

该和冷梦溪说什么。

张了张嘴,想叫冷梦溪转过身来,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其实在二十一世纪,这算不了什么,不过是一个刚认识一天的男子,因为某个原因,而不小心看到了一个女子的后背而已。可是,唐思薇感觉得出,冷梦溪似乎对这个很在意。

是因为他作为一个年轻的男子,觉得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吗?可是自己明明说过,不用他负责了,为什么他居然还会觉得恼怒?

竹叶沙沙作响,猿啼声远远的传来,其间夹杂着有女子断断续续的尖叫和哭泣声。风声、竹叶声、猿啼声、妇人凄厉的哭喊声,如此交错在一起,使夜色显得越凄迷起来。

透过竹叶的缝隙,可看到前方有数十间黄泥为墙的房屋,唐思薇盯着它们看了好一会,一种悲愤油然从心中升起,问道:“这不是个镇子吗?为什么生这么大的事情,里面的人居然都只是关着门,不出来看一眼?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冷漠?”

冷梦溪幽幽一声长叹,说道:“他们也没有办法。寻常百姓,根本不是猿人的对手!”

猿人?他们也是人?像猿猴一样的人吗?

想起他们快得不可思议的奔跑速度,和丑陋的长相,唐思薇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冷梦溪和唐思薇对答了这一阵子,稍稍自在了些,又道:“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歇歇吧!今晚上猿人祭月,附近的几个村庄一整夜都不会开门的!”

“为什么?”唐思薇不解地问。

冷梦溪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他的声音中有一丝紧绷:“当今的代王已经同意猿人祭月,老百姓又有什么办法?除了躲起来还能怎样!”

唐思薇听不懂,但她不敢再问,说道:“那我们要不要躲一躲?”

冷梦溪摇摇头:“不用,猿人已经找到了新的祭品了,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当务之急,是先让你和明珺养好伤。”他的眼光在唐思薇和明珺身上打了一转,脸上露出歉意:“冷梦溪身为昆仑大弟子,却没能保护好你和明珺师侄,真是……”

唐思薇止住他的话:“别说那些了。”她蹲下来扶起昏睡的明珺,小姑娘的身子似乎比先前重了许多,唐思薇居然抱不动她。

要是苍雕还在就好了。唐思薇很无奈的想。

经过刚才那件事情后,冷梦溪铁定不会帮自己再抱明珺的吧!唐思薇扶着明珺,朝冷梦溪望了一眼。

果然,只穿着白色衫子的冷梦溪并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样子。

唐思薇只能认命地拖着明珺慢慢挪动步子。一边走,一边狠狠地腹诽。

待走出这片竹林之后,唐思薇终于忍不住了,慢慢地开口:“冷师兄——”

“嗯?”冷梦溪站住了。

“刚刚你已经抱过明珺了,我想,现在再抱一会儿应该也没关系吧?”

“啊?”

“我都快累死了。”

冷梦溪停下脚步,唐思薇意wài

地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十分认真。

“小师妹,明珺睡着了吗?”

唐思薇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明珺,确信她是睡着的,点点头,冷梦溪便将明珺接了过去,背负在身上大步朝前走。

唐思薇觉得很意wài



她以为自己还要花好大功夫才能说服对方,没想到却是这样顺利。

但是没有了明珺这个负担,唐思薇很快就赶上了冷梦溪,与他并肩而行。

“冷师兄,我们要去哪里?”

“从这个镇子出去大约二三十里路是关上,过了关上镇再走十五里路便是官渡,官渡那里有许多渔户,我们可以乘坐他们的船顺流而下,到流云去。”

唐思薇不知dào

流云就是缥缈宫的所在地,便问道:“不去缥缈宫了吗?”

“怎么不去?”冷梦溪扬了扬眉,有些惊讶:“你不知dào

缥缈宫所在的云华山就归流云府管辖吗?”

唐思薇闹了个大红脸。

隔了一会,冷梦溪忽然叫了她一声。

“小师妹。”

唐思薇转头去看他。

月光分外地皎洁,照在冷梦溪清秀端正的脸庞上,唐思薇几乎可以看到他嘴唇上那层淡淡的绒毛。

“等明珺师侄醒来后,还请你和她说,是你抱她到船上的。”

唐思薇惊讶地望住他:“为什么?”

那张看起来还是个大男孩的脸庞上流露出少见的明了。

“明珺师侄还是个孩子,她对我也许有一些不切实jì

的幻想,我不希望她因为这次事情,而沉迷到虚妄的想象里去。”

唐思薇不敢相信地看着冷梦溪。

“原来你都知dào

呢!”她嘴角一翘,释然地笑了起来。

冷梦溪微微一哂,加快了脚步,唐思薇勉强跟了一阵,有些体力不支,叫道:“你等我一下,我走累了。”

冷梦溪在前方停了下来,把明珺小心地放到地上,这才问唐思薇道:“你不是有鸿飞冥冥的轻功吗?为什么一下子灵一下子不灵?”

唐思薇心别的一跳: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说辞。

“冷师兄,”她慢悠悠地开了口。

“如果我说我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会相信吗?”她小心翼翼地望着冷梦溪的脸色。这个理由虽然在穿越文中用得烂了,可是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借口了!

难道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说自己是另外一个星球上的生物,属于天外来客?冷梦溪会相信吗?

放在科技水平相对已经很达的二十一世纪,虽然穿越文在网络上泛滥成灾,可是要是真的有人穿越到了现代,恐怕也没用几个人相信吧!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送到精神病院里去。

而到了这个世界,说出实情的话,结果可能更糟糕。虔诚地相信有天神的后唐百姓,也许会将自己视为妖物呢!

唐思薇忐忑不安地观察着冷梦溪的脸色。

冷梦溪却叹了口气。

原来梦师姑说的没错,缥缈宫的弟子,都因为修liàn

神功而坠入魔道,受到了天神的惩罚,不是被打入东海底,就是失去记忆了。

他站起身来。

“没关系,小师妹,等见到了梦师姑,她也许会有办法的。”

唐思薇对他的安慰报以一笑。

二人这时坐在官道上,那些猿啼声已没有那么容易传来,但万籁俱寂之际,人的耳音变得越加灵敏,仍时不时会听到。

听着越来越遥远的猿啼声,冷梦溪双眉一扬,眼光清亮逼人。

“这些可恶的猿人,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赶出后唐去!”

45-少女心事

二人休息了片刻,又继xù

赶路,冷梦溪指点了唐思薇一些最基本的轻身功夫,她本就有一点根基,这时一点即通,脚步加快了许多,原本以为要走到天亮才能赶到目的地,大约四更天的时候,已可以看到白茫茫的江水了。

到了芦苇丛生的一片沙滩上,冷梦溪背上的明珺嘤咛了一声,冷梦溪急忙停步,唐思薇知dào

他的心意,将明珺接了过来。

过不多时,明珺果然醒了,她见抱她之人穿着蓝色外衫,还以为是冷梦溪,轻轻地道:“师叔,我还活着吗?”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脑袋靠在唐思薇的臂弯,唐思薇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道:“当然了,你只是受了点伤,很快就会好了。”

明珺这才觉是唐思薇抱着自己,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突然抬起手来,在唐思薇胸口使劲一推,说道:“你,你为什么穿着师叔的衣裳?”

冷梦溪见唐思薇脚步打了个趔趄,他的脸色阴了下来,轻喝道:“明珺师侄,不可对小师姑无礼!”

明珺没料到冷梦溪会喝止自己,小嘴一撇,哇地哭了出来,说道:“师叔,你欺负我!”

唐思薇忙在她背上拍了拍,责怪地看一眼冷梦溪,明珺哭了几声,又觉得那件衫子穿在唐思薇身上分外碍眼,便去扯她的衣衫,眼光里非常愤nù



“你不可以穿师叔的衣裳,脱下来!脱下来!”她在唐思薇肩上用力捶了几捶,唐思薇抱着她,实在躲不开,只好任她捶打,习武之人力道都比较大,挨了这几捶,唐思薇痛呼出声,心里不觉有气,脚步停下,说道:“真没有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我不抱你了,你自己走!”

明珺哪里站得稳,唐思薇刚刚放开她,她就朝后倒去,唐思薇见状忙又将她扶住,不料明珺恨恨地将她一推,唐思薇倒被她推得朝后退了几步,两个少女同时朝相反的方向倒去,都“啊”地惊呼起来。

唐思薇身子被一股柔和的力道一带,似乎是有人扶着她一般,她身子一挺,借着这股力道站直了,这时明珺倒在了地上,痛呼一声。

沙滩软软的,其实倒下去也不会太痛。

唐思薇望着她,心里又是气恼,又是委屈。

好歹自己昨天也算是救了明珺一次,这个且不说,刚刚好心去扶明珺,她怎么可以把自己推倒?她摔倒了也算是活该吧!

这时冷梦溪走上去,蹲到明珺身边,他的脸色很难看。

“明珺师侄,你为何如此目无尊长!”

明珺见冷梦溪话,心中委屈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地道:“师叔,你的外衫,是我以前给你做的,我不要你给别人穿!”

她语气中有浓浓的敌意,唐思薇再也忍不住了,将长袍脱下朝冷梦溪怀中一塞:“还给你!”

说完她就转身朝前方大步走去,背上的伤痕在淡白的天光之下隐约可见。

冷梦溪愣了一下,不明白唐思薇这样做的意思,见她被割破的衣衫下雪白的肌肤依稀可见,忙丢下明珺追了上去。

“小师妹,”他拦到唐思薇面前,“明珺师侄年幼无知,你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唐思薇停下脚步。

“我不和她一般见识。”她整齐洁白的牙齿咬住了下唇,竭力让自己不要激动,但胸口还是很剧烈地起伏着。

“但是我不想再参与你们的旅程了。从现在起,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

说完这几句话,她就又要走,冷梦溪急忙又拦住了她。

“你要去哪里?”

被冷梦溪问到关键,唐思薇眼圈微微一红。

她从穿越到现在,一直都是孤单一人,好容易遇到冷梦溪对自己表现出善意,可是他身边这个骄横刁蛮的明珺,却又实在太难相处,唐思薇生平最受不得委屈,这时一冲动,便对明珺生出极大的厌恶,只觉得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小姑娘了。

“你们两个爱怎么样谈情说爱我不管,谁追谁我也不感兴趣,可是不要把我扯进来!”

话音刚落,明珺就叫了起来:“那你快走,我也不想看到你!”

冷梦溪一个头顿时变作两个大。

明珺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自己对哪个师妹师侄表现出善意,她就像只全身是刺的小刺猬。十四岁的女孩子了,为什么总是长不大呢?

他看见唐思薇抬脚又要走,忙道:“小师妹,你听我说——”唐思薇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好说的,咱们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刚要从冷梦溪身边绕过去,她的小腿弯就是一阵剧烈的酸痛,唐思薇啊了一声,委顿在地。

冷梦溪走到她身边,轻轻为她披上外袍,遮住了后背的伤口,说声“得罪了”,又回头向明珺道:“师侄,你和小师姑不要随意走动,我去去就来。”

明珺的眼睛里仍有着泪水,她无限委屈地望着冷梦溪,又狠狠剐了唐思薇一眼,唐思薇不甘示弱地也回瞪过去。

哼,姑奶奶这辈子还没怕过谁呢!

但是明珺苍白憔悴的脸是那样的稚气,唐思薇想想又觉得好笑,自己比人家小姑娘大好几岁呢,和她计较什么!

冷梦溪交待了这一句,便展开轻功朝前方飞奔而去。唐思薇几乎有一点崇拜地看着他的身影。

如一抹青烟消失在淡淡的天光之下,这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啊!

“师叔是我的,你可不要抢!”明珺忽然酸酸地说道。

唐思薇其实也不是可以吃亏的主,马上回敬了一句:“这句话你和你冷师叔说去啊!看他会不会承认自己是你的?”

明珺一愣,她终究是小女孩,虽然对冷梦溪满心爱慕,但终究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唐思薇看在眼里,故yì

又激她一句:“你一个小孩子,又懂什么!”

明珺怒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嘴角露出甜蜜的微笑,轻轻说道:“我明年就十五岁了,到时我就和梦师姑说,我要和师叔在一起!”

她的眼光又转回唐思薇脸上,唐思薇见她脸上的神情十分奇异,正揣度她的心思时,明珺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小孩子家家的,叹什么气?”唐思薇好奇起来。

她的脾气向来来得快也去得快,和明珺说了这会子话,早忘记生气了。

可是明珺一声叹息后,就不说话了。

晓风轻拂过江面,岸边丛生的芦苇有半人来高,出轻柔的沙沙声响,鱼肚白的天空中渐渐有了淡红色的朝霞。

一只水鸟咕咕地叫着,从芦苇荡里展翅飞起,它灰色的翅膀在青色的芦苇叶中扑打着,看起来像是在起伏的青色海浪上回旋。

这是多么美好的,充满了生机的早晨!当一个人从昨晚上那样危险的情形下脱身时,面对这样的景色,不得不充满了感恩的心情:原来,活着,能看到美丽的风景,会是这样幸福的事情!

唐思薇轻轻地哼起歌来。

明珺捂住了耳朵:“唱什么唱,难听死啦!”

唐思薇懒得再和她计较,反而笑眯眯地说道:“你脾气这么坏,恐怕你师叔会不喜欢呢!”

读书的时候,唐思薇就知dào

,女孩子最在乎自己心仪的男孩子不喜欢自己的坏脾气。果然,一提到冷梦溪,明珺就安静下来了。

“小师姑,”隔了一会,明珺忸怩地叫了她一声。

“嗯。”

“你说师叔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呢?”

唐思薇望着那只飞远的水鸟,随口答道:“一般来说,男生都喜欢会照顾自己的女生吧!”在2028年,网络和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对会做家务女生的赞美。妈妈也曾经说过,男人都有恋母情结,会喜欢那些贤淑的,能照顾自己的女孩子呢!

“我会做衣裳,会绣花……”明珺的声音细细的。

她的眼光落到唐思薇身上的外袍,又鼓起了腮帮,“这件衣裳就是我做的,你不要穿好不好?”

唐思薇穴道被制,但手臂还能动弹,但她看不惯明珺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存心要气气她,说道:“那你自己拿走啊!反正我也不稀罕!”

“你~”明珺的脸上就阴了。她气哼哼地想站起来,可是脚下软,挣扎了几次,就是无法。

唐思薇不过是逗她罢了,见小姑娘当真了,倒有点哭笑不得,说道:“何必这样斤斤计较呢!”她想了一想,就将外袍取下,丢到明珺身旁,说道:“还给你。”

明珺脸色变和,见唐思薇背上衣衫破烂,有点过意不去,隔了一会说道:“在你身旁有个包袱,是我带来的,里面有几件衣裳,先将就着穿罢!”

唐思薇有些惊奇地看了她一眼,果然见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个包袱,伸手过去可以拿到,打开一看,整整齐齐叠了几件袍子,她翻了几下,找出最合身的一件披上,明珺急道:“那件是我给五师兄做的。”

“咦,你五师兄这么矮啊?”唐思薇见这件衣裳十分合身,好似给自己做的一般,不由大奇问道。

明珺就又鼓起了腮帮。望着她气哼哼的模样,唐思薇微笑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来处,不过片刻,芦苇丛被分开了,有蓝衣白衫的少年出现在二人面前。

“冷师叔!”明珺的声音充满了欢喜。

她的笑容如花一样绽放了开来,但当她看到来人后,那笑容就凝在了脸上。

46-猿女

冷梦溪和一个少年同时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少年也是蓝衣白衫,和冷梦溪一样的装束,方方正正的一张脸庞,眉骨朝前突出,眼眶凹陷。显得一对浓眉分外引人注目,大约二十来岁,他看到明珺躺倒在沙滩上,右臂上伤口渗出淡黄色的液体,脸上便掠过一阵阴云。

明珺看到那少年的脸色,原本憔悴的脸色此时更加苍白了,凉风中如一朵摇摇欲坠的白色小花,怯怯地叫道:“二师兄……”

二师兄沉着脸道:“明珺,我是让你代我送信,没叫你和师叔一起去缥缈宫,现在你受伤了,让我怎么向师祖交代?”

明珺脸色又白了几分。二师兄本想多说她几句,但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一软,口气又放和说道:“幸好师叔在路上遇到了我,现在我就带着你回去。”

明珺自知不能多说什么,轻轻地道:“就要走吗?”

二师兄似乎是怪她不懂事,皱了下那对浓眉,说道:“我带有黄精,你先吃点吧!”

冷梦溪见明珺乖乖听话,倒是松了一口气,妥善处置好明珺后,二师兄朝唐思薇一拱手,行礼道:“百变仙人第二徒孙明朔,见过师姑。”

唐思薇在路上听明珺说过,她是昆仑宫百变仙人的徒孙,但因师父早逝,她和另外五个师兄都由百变仙人抚养长大,而百变仙人是冷梦溪的师叔,因此明珺便按辈分也称呼冷梦溪为师叔。而缥缈宫的梦师姑,却又是百变仙人的亲妹子,有这样一层渊源,便不奇怪明珺和梦师姑的关系亲厚了。

昆仑宫和缥缈宫,是后唐最大的修仙门派,唐思薇很奇怪为什么百变仙人和自己妹妹却不在同一个门派修liàn

,但到了最后,梦师姑又去了昆仑宫。

可是她知dào

,有些时候有的话该问,有的不该问。何况自己对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明白。

明珺说过,缥缈宫里的弟子,个个都是容貌出众,资质卓异之人,不像昆仑宫,只要弟子有修仙的潜质,又吃得起苦,便可以收入门下。因此缥缈宫的弟子远远没有昆仑宫那么多,在缥缈宫弟子神mì

消失之前半个月,听说还没有哪个有收徒资格的修仙能收到合心意的弟子。因此,从辈分上推算起来,唐思薇若是缥缈宫里的人,就和冷梦溪是同辈了。

明珺说到这里,又不无酸意地说了句:可是因为才貌出众的缘故,缥缈宫在江湖上的名气,却又比昆仑宫更大一些。言下大不服气。

唐思薇听到这里,就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

不管在哪里,一个人外貌的美丑,似乎或多或少能影响到自己在生活中获得展的机会。所以在二十一世纪,才会有那么多的怨女要去整容,会整天嫌自己不够美貌,而护肤化妆品这一行业,也因此而长红不衰。她唐思薇,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更是因为美丽,而被抓到极乐宫去。

二师兄只抬头看了一眼唐思薇的脸,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梦师姑口中的,那个传说中惊艳绝伦的缥缈宫宫主之女。

果然是冰雪一样的晶莹剔透,美丽无瑕,有着惊心动魄的魅力。

明朔定了一下心神,就听见冷梦溪说道:“大家先吃些东西,休息片刻便各自启程吧!”

冷梦溪是一行人的领,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何况,折腾了一晚上,确实也都是又累又倦。

冷梦溪将唐思薇的穴道解开,递给她一块深黄色的块茎物,说道:“你先吃点东西,”

唐思薇接过那东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入口是微带涩味的汁液,回味又有些甜,嚼了几口,胃里有说不出的慰贴,再看其他三人,吃的也都是这个东西,正想问是什么,忽然前面的芦苇丛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似乎是有人粗鲁而又慌张地践踏着这青色茂盛的植物,脚步重重落在地上,踩着沙子的“咯吱、咯吱”声在寂静的清晨分外明显。

众人都是一惊,唐思薇更甚,她几乎就要跳起来,但看到冷梦溪镇定的神情,心里又定了一些,大家默不出声地倾听着动静。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射进了芦苇荡,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缕,但天已经亮了。

那声音朝着四人所在的芦苇丛处传来,脚步又凌乱,又沉重,同时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叽叽呀呀的婴儿学语声,像是有人背着一个婴儿在慌不择路地逃跑。

冷梦溪悚然动容,听到那践踏芦苇声越来越近,便跳了起来,长剑挥出,将面前芦苇割倒大片,顿时视野开阔许多,来人见有动静,低吼了一声,蓦然止住脚步,一双惊恐慌乱的眼睛朝众人望来。唐思薇一看到那人,就吓得“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来非常瘦小,棕黄色毛直披到肩上,衬出那只有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睛分外地大,乌黑的眼珠骨碌碌转动着,不住朝四人打量。

她没有穿衣裳,初看时很像是一个成年妇人,但再看一眼,便能看出她全身披满了淡黄色的细毛,五官明显有着猿人的特征,眉毛很淡,鼻子扁平,嘴唇朝前突出得很厉害,胸前裸露出来,在空中轻轻晃荡着,下体用树叶扎成遮盖物围住,但因为在芦苇荡中奔跑,已被撕扯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了,胸腹之间有一个肤色粉红,披满了细细绒毛的小婴儿,四肢灵活异常地反抱住自己的母亲,呀呀呀地轻声叫着,不住摇晃着长满黄色绒毛的小脑袋,竭力要把它凑到母亲的上去。

是一个猿女,带着孩子逃跑的猿女!

那猿女看清了来人,神情变得凶狠起来,喉咙里出低低的,警告的吼声,她的模样和神态都有些怪异,像是要疯了一样,眼神虽然狂乱,却又闪动着一种母亲所特有的、坚决的、护持的光。

明朔在最初的惊奇过后,便跳起来嚷道:“是猿女!”他的长剑蓦然拔出,猿女看到明晃晃的剑锋,呀地一声大叫,手臂暴长,朝明朔抓去。

她的动作也是快得出奇,唐思薇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都忘了叫明朔小心,明朔身手不凡,这一抓没有伤到他,又是刷地一剑,指到了猿女胸腹之间。

那粉红色的小婴儿并不知dào

危险,它摸索着找到了母亲的,急不可耐地吮吸了起来。

见剑尖直指自己的孩子,猿女悲鸣一声,身子一缩,朝后掠出几公尺,不欲恋战,朝另一方向逃去。明朔喝道:“哪里跑!”大步追出,唐思薇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出声道:“别追了!”

明朔一愣,唐思薇急急地道:“她带着个孩子呢,多可怜!”

明珺尖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小师姑忘记昨天他们怎么对我们的吗?”

唐思薇心中一凛,但望着那猿女护着孩子奔跃如飞,又大觉不忍,眼见明朔又要去追,那猿女忽然止住脚步,仰起头来,凄然长啼。

冷梦溪急道:“明朔回来!”

明朔不解,但他向来对这位师叔惟命是从,这时依言停下脚步,只见那猿女啼声过后,居然又折返回来,拣了一块较干净的沙地上坐下,抱住孩儿,专心地喂起他奶来。

她眼光中爱怜无限,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一只生满了毛的手掌不住地摩挲着孩子小小的脑袋,另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他,像是要把孩子搂进心里面去。

那孩儿懂得什么?只是大口大口地吮吸着,似乎是饿了许久的样子。

唐思薇不懂这猿女为何又不逃了,问道:“她怎么了?”

冷梦溪眼光中似乎有一点不忍,低声道:“她逃不掉了。”

唐思薇以为明朔要杀那猿女,颤声道:“她好可怜,你和明朔说,叫他别杀她,好不好?”

话音才落,就听到有人欢声大叫:“哈,看你往哪里跑!”声音在远远的数十米开外。

听到这声音,那猿女身子并不动弹,只是专心喂奶,不过片刻。她四周的芦苇丛被分了开来,几条猎狗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围住她出叫声,数十个精壮汉子手里拿着长枪长矛,从不远赶了过来。

众汉子大喜之下,谁都没注意到一旁正在作壁上观的冷梦溪四人,一个汉子叫道:“快把肉芝扔过来,便饶你不死!”

唐思薇悄悄地问道:“肉芝是什么?”

冷梦溪眉头一皱,眼中现出一丝悲悯,轻轻地道:“传说猿女生下的孩子,如果皮肤还是粉红色的,拿去和元参同时煮着吃,可使人长命百岁!”

啊?唐思薇只觉一股强烈的恶心袭来,不由朝那猿女和婴儿看了一眼,猿女并不理会众汉子,自顾自地喂奶。有一个汉子按捺不住,就要冲上来,伸手去夺婴儿。

他的手臂上戴着精钢的套子,可以避免被猿女尖利的爪子抓伤。看这样子,这群人为了抓到猿女和她的孩子,是做了充分准bèi

的。

猿女怒啼一声,又像是在咒骂,她从地上弹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在三丈开外的明朔。

她把自己的婴儿高高举起,朝明朔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剑上直冲过去。

孩子突然从母亲的上离开,哇哇大哭起来,眼看就要丧生在明朔的长剑之上。

47-易容

明朔大吃一惊,出于本能,居然剑身一偏,滑开到了一侧,那猿女又啼了一声,再度将孩子朝剑上撞去,那孩子受惊,哭得更加厉害,忽然“哇哇”地叫了几声,和人类小孩的声音几乎没有差别,猿女为这啼声所惊,手臂颤抖起来,再也狠不下心来将孩子弄死,朝众人望了一眼,蹲了下来抱住孩儿哀哀啼哭,大颗大颗的眼泪瞬间沾湿了孩子幼嫩的面颊。

众汉子见猿女已不再抵抗,出胜利的呐喊,一个汉子越众而出,大步走到她身边,就要去夺孩子,却见蓝影一闪,唐思薇拦在了他面前。

她的脸因为激动而微微红,双目晶亮,使她那绝美不可逼视的容光更加璀璨,她的神情是愤nù

的,声音也在微微颤:“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婴儿,这算什么?”

众汉子方才注意力都在猿女身上,这时才现唐思薇四人,都是吃了一惊,见这挺身而出的少女美绝人寰,又看得一呆,就有人脱口问道:“你是水里的仙子吗?”

那猿女趁众汉子这样一分神,突然从地上窜起,朝坐着的明珺身后逃去,她这一窜拼了全身之力,端的是快捷无比,明珺来不及反应,转瞬间那猿女已跃过明珺头顶,去了十来米远,只听得“扑通”一声,那猿女已经抱着孩儿投水了。

这里是渭水中游,水位有数十米深,猿人大都不会游水,投水只有自寻死路,众汉子呆了一呆,有几个忍不住破口大骂。奔到那猿女投水之处一看,只见碧水深深,哪里还有猿女的影子?众汉子不住跺脚惋惜,便有人把气到了唐思薇一班人身上,但唐思薇秀丽绝俗,风韵楚楚,众汉子的眼光在她脸上一打转,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责怪的话来,但那猿女是从明珺头顶跃过去的,就有汉子骂道:“你这小姑娘,怎么看到猿女来了都不知dào

拦一下?好好的一个肉芝刚到手就没了!”

明珺哪里受过这种气,怒道:“关我什么事?是她自己要逃,你们捉不住她,是你们没本事!”

众汉子本是随便说说,泄一下怒气而已,毕竟那猿女身手敏捷,明珺一个小姑娘如何拦得住?但明珺一句“你们没本事”,却让众人大感脸上无光,便有人一扬手中长矛,叫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那你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让我们看看啊!”

有人认出冷梦溪等人的衣裳,轻轻咦了一声道:“原来是昆仑宫的弟子。”

一听说是名满天下的修仙门派弟子,大部分汉子又不出声了,这时冷梦溪看了气呼呼的明珺一眼,一拱手向众人道:“很抱歉打扰了各位,我这小师侄年纪小,不会说话,还请见谅。”

他脸色甚是诚恳,众汉子见昆仑弟子竟然能够认错,脸色都变得好kàn

了些,互相看了片刻,一个最为高大,浓眉虎目的玄衣大汉出来见了礼,笑道:“这位少侠真是太过谦了,其实我们也有不是之处。”他朝猿女投水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叹道:“我们昨晚上追了一夜,好容易才伤了这猿女,却没想到她会投水……唉!”说完顿足叹息不已。

唐思薇方才一气之下挺身而出,这时候见众汉子脸色不好,才知dào

自己太过冲动的个性又给同伴添了麻烦,她心中忐忑,不由自主地又躲到了冷梦溪身后。

她本是一干人眼光追随的对象,一举一动都惹人注目,这一动作自然也逃不过大家的眼光,见这绝世美女害pà

,众人脸上就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怜惜之色来,明珺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抽,大不服气。

这时明朔也过来见礼,叙起话来,才知dào

这些汉子是附近某大户人家的家丁,领头的汉子便是庄主周云涛,昨夜猿人祭月,周云涛带领精锐全体出动,指望能捉住几个猿人,挫挫对方的锐气,但众猿人身手灵活,追了半夜都是徒劳,正失望之际,却现了这猿女落单,于是一路追来,不曾想还是扑了个空。

明朔显然比冷梦溪更健谈一些,将自己一干人的来意说了,攀谈片刻,对周云涛不胜钦佩,说道:“猿人血中带有奇毒,周庄主却如此不畏艰险,挺身而出,真是令人敬佩!”他说着话头又是一转,问道:“不是说当今代王已经下令,不得干扰猿人祭月了吗?周庄主如此,可是冒了奇险,若是官府知dào

了,岂不是糟糕?”

周庄主一愣,随即双眉一扬,朗声笑道:“猿人这样卑下的东西,怎么配……”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唐思薇,后正蹙起眉头专注地听他说话,看到她清丽绝俗的姿容,周云涛后面那半截话便在舌头里打了一转又咽下去,改口道:“总之上面虽然不许,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却是不服气,何况若是得了这肉芝呈上去,只怕官府欢喜还来不及呢!”

他的语气中似乎对代王这一做法大不以为然,这时又哈哈大笑道:“周某前些日子听说天神降福,新的后主即将产生,如今的尊候还是李公子,若是产下新的王子,不出十年,咱们后唐就又有了明君了,那时只怕猿人已无立锥之地了吧!”

听到他也提到“后主”,唐思薇的脸马上又白了。

说了这番话,周云涛又关切地问道:“诸位奔波了一夜,怕也是累了吧!不如到周某的庄里少歇片刻。”

明朔不敢做主,朝冷梦溪望去,冷梦溪很客气地道:“不必了,我和这位小师妹有要事赶去流云,不能耽搁太久。”他看了一眼脸色憔悴的明珺,又道:“只是我的这位师侄被猿人所伤,只怕要休养几日。”

听到这脾气娇纵的小姑娘曾为猿人所伤,众汉子心头微觉歉疚,周云涛顿足道:“原来如此,我真是错怪了这位小妹子了。”

他在这一带势力不小,当下带着四人出了芦苇荡,行了一段路,便到了渡口之处,很快雇了一只船,恭恭敬敬地送冷梦溪和唐思薇上了船,明朔便带着明珺在他庄子先将养几日。

唐思薇只是浑浑噩噩,随着冷梦溪行动,一路上众汉子对她惊为天人,尊敬之极,倒让她有些许的不知所措,待得船只将要扬帆之际,被安置在一辆马车上的明珺忽然朝她招了招手,要她过去。

唐思薇不知dào

她要做什么,走了过去,明珺低声道:“小师姑,你生得这样美丽,路上只怕是不安全呢!”

唐思薇不知dào

她为什么忽然关心起自己来,但这些日子,她也的确感觉到了自己过于美丽的容颜太惹人注意了,无奈地道:“我这样子是天生的,有什么办法?”

明珺轻轻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来,说道:“我的师祖是百变仙人,他的徒孙当然不会太差。这个面具只要你一戴上去,就会大大改变自己的相貌了。”

唐思薇接过面具,明珺又仔细交待如何戴上,如何固定,唐思薇不知dào

她为什么如此热心,见她眼光似乎不怀好意,却又揣度不出有何用意,只得接过谢了,再回到船上。

江风吹拂,日光绚丽,明珺和明朔直看到冷梦溪白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后,才驾着马车慢慢离开。

冷梦溪背手站在船头看风景,忽然唐思薇在他身后说道:“冷师兄——”

冷梦溪一回头,只见一个蓝衣白衫的少女站在面前,肤色微黑,容长脸儿,眉色如望远山,眸子细长,鼻子高挺,淡红的双唇抿着。

从她的声音和衣着来看,分明就是唐思薇,可是这张脸却……

他愣了一下,只觉得这张面容好生面熟,却不知在哪里见过,正疑惑间,那船家从一边的舱门出来,说道:“公子什么时候吩咐用餐?”见到那少女,也是吃了一惊,心想:“刚刚上船的好像不是这个姑娘。”但他是周云涛的手下,对庄主的贵宾不敢多看一眼,依稀记得似乎有个绝色少女,此时见这两个少男少女容貌有七八分相似,像是一对兄妹,又有点怀疑是自己记错了。

难怪冷梦溪觉得这张脸庞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任何一个人,在看见和自己容貌相似的人时,都会有这种感觉的。

48-救援

唐思薇待那船家走开后,小声说道:“这个面具是明珺给我的,可是戴了却取不下来~”语气之中懊恼万分。

她按捺不住好奇,待上船之后,躲在舱中试了试面具,还拿出MPX给自己拍了张照片,见这张面具和冷梦溪看起来像是两兄妹,又是惊讶又是好玩,但不久就现,这张面具居然取不下来了,鼓捣了半天,实在无奈,只得向冷梦溪求助。

冷梦溪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点点头道:“你这个样子很好,不用取下来。”他眼里闪过一丝赞叹,说道:“明珺师侄果然很有天分,居然能做出这样的面具来。”

唐思薇气得叫了一声:“冷师兄——”她摸摸面具,苦笑道:“如果取不下来,那我不是一辈子都这个样子了?”

冷梦溪微微一笑,道:“那怎么可能?”他退后一步,仔细端详了片刻,说道:“世人对美丑之分太过在意,你原本相貌过于惊世骇俗,此时这样,我觉得很好。”语气真诚,毫无雕琢。

唐思薇是第一次听到他称赞自己美丽,顿时眼神璀璨,双颊生晕,可是听到他说“这样很好”,又有点小小的失望,说道:“什么惊世骇俗,乱说话!横竖不难看就是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的心砰砰乱跳,脸上忽然就热了起来,转身朝舱中跑去。

舱里有一领铺盖,铺设得甚是整洁,唐思薇把自己扔到了铺盖上,把头埋进被子里,脸上却不能控zhì

地露出了笑容……

他说自己的相貌惊世骇俗呢,说自己很美……唐思薇小小的虚荣心被挑动起来。昨夜的情景历历在目。

脸容羞涩慌张的少年,那宽厚的手掌颤抖着握住自己的手,慢慢地放到伤口上,眼神却躲闪着望向别处……

唐思薇想着想着就紧紧抱住了被子,嘴角笑意如春风无限。

她自己也不知dào

怎么了,反正一想到平日里冷静寡言的冷梦溪,在那个时刻慌张无措的样子,那心里就如吃了数十颗又大又红的杨梅似的,又是甜,又是带着微酸,却又忍不住诱惑要一吃再吃。

再怎么稳重沉静,其实也不过是个大男孩呢!

唐思薇自顾自地傻笑了一阵,她昨天折腾了一天一夜,实是疲累无比,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将近傍晚的时候,潮汐声一波一波涌来,睡饱了的唐思薇慢慢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月光如银子般从船舱上的缝隙透进来,唐思薇就着月光起身。

水声哗啦啦的,不知dào

是什么大鱼突然跃起,又重重地落了下去。

唐思薇小心翼翼地走到船舱外面,船头没有人,估计冷梦溪去了船尾。

月色澄净,江天茫茫,清风徐来,好景无限。

有白色的沙鸥低低飞过江面,又翩若惊鸿地展翅飞向天空,唐思薇忍不住蹲下身子。

哗啦,哗啦——

这次她听清楚了,确实是有动静,似乎不像是大鱼。

唐思薇警觉地望着声音来处。

拨水声暂停,月光下有粉红色的手臂在船缘现了出来,还未攀到船缘,又向下一沉。虽然只是一瞬间,唐思薇却能肯定,那是只孩子的手臂。

幼嫩的,粉红的,非常地小。

唐思薇大着胆子,悄悄走到手臂出现的地方。

清波粼粼,但是看清了,有淡黄色的毛漂浮在水面之下,小小的婴儿不耐烦地划动着四肢,只有鼻孔露出水面,他似乎觉得冷了,小脸有些紫。

唐思薇愣了一下,是猿女,居然没死!

猿女受不了了,脑袋从水中浮了出来,她的一只手臂搂住孩子,一只手臂牢牢地扣在船板下方,刚呼吸了一口空气,就看到唐思薇惊异的双眸。

猿女的眼神中立kè

流露出恐惧,赶紧又把脑袋没入水中。

唐思薇不知dào

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的人,似乎很讨厌猿人,何况猿女的孩子,又是肉芝,传说中吃了可以长命百岁。如果嚷起来的话,猿女和孩子的命说不定就保不住了。

她拿不定主意地站在船头。

冷梦溪的声音传过来:“小师妹,你醒了?”

“啊?是的。”唐思薇忙答yīng

了一声。

她怕冷梦溪走过来看到猿女,急忙朝声音来处走过去。

冷梦溪从后舱出来,拿出一块黄精递给她:“先吃点东西。”

又是黄精!不知dào

为什么冷梦溪好像很喜欢给她吃这个,也不知有什么作用。

唐思薇接过来,说了句:“我到船头去看看。”她怕对方起疑,又补充了一句:“月色很好。”

冷梦溪点头道:“好的,小心些。”

他并没有疑心唐思薇的异常,又回了后舱,唐思薇走到猿女所在之处,了一阵愣。

虽然已是初夏,但晚上的江水会不会变得很凉?猿女的孩子在水底躲了一夜,还能活下去吗?想起猿女抱着孩子往明朔剑上撞去时脸上的神气,唐思薇就一阵颤栗,看来猿女是完全知dào

人类要把自己的孩子拿去做什么,所以宁愿把孩子先弄死。

会说话,有思考能力的猿人,也是一种高级动物吧!

唐思薇终于下定了决心,把那黄精掰下一块,轻轻地抛到了水中。

她怕猿女的爪子有毒,不敢抛得太近。

但猿女很快感觉到了唐思薇的善意,她紧紧抓住那块黄精,放入口中嚼了几下,几乎是囫囵吞下去。

她望着唐思薇的眼光里多了几分亲近,忽然大滴的泪水从她眼里又滴落下来。

这是她第三次哭,脸上的神情像是乞求,指着怀中脸色青紫的孩儿,不停地轻轻呜咽着。

唐思薇又轻轻地掰了一块黄精。

这次她是将黄精直接递给了猿女。

猿女咀嚼几口后,将汁液哺入孩儿口中,孩子咽下去,忽然哇哇哭起来,唐思薇和猿女都是大吃一惊,猿女捂住孩子口鼻,赶紧朝水中一沉,哭声被吞没在水中。

唐思薇想起妈妈以前说过的一个事情。

她的太奶奶,在解放前背着孩子躲到深山逃难,因为孩子还小,老是啼哭不休,同行的人怕婴儿哭声引来鬼子,就一致要求把这孩子扔掉。太奶奶舍不得,太爷爷却一把抓过去,在石头上砸死了。人到了危急关头,往往最要紧的就是保住自己生命。在这一点上,只怕任何动物都不会例外。

她的心又颤栗了一下。看这样子,这孩子就算是不被冷死,恐怕也会因长期没入水中窒息而死了。

于是她很快做了个决定,蹲下身来,探出手臂在猿女漂浮的黄色头上扯了一扯。

猿女探出头来,唐思薇轻轻地问:“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猿女点点头,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

唐思薇想起身上佩带的那柄短剑,灵机一动,取出剑鞘朝猿女眼前一亮,猿女一看到那宝石,神色就变了。

这时唐思薇轻轻地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猿女使劲点着头,唐思薇轻声道:“等下我走过去,你听到我和别人说话的声音时,就赶紧上船。”

猿女抱着孩子,脸上的神情,又是激动,又是不安。

唐思薇很快走到了冷梦溪那边去。

49-被发现

柔和清朗的月色中,唐思薇看到冷梦溪蓝衣白衫的身影,他正站在船尾极目远眺。

江水白茫茫的,时不时有鱼儿跳起,鳞片反射着银色月光,江上的船已经不多了。

“冷师兄——”唐思薇叫了他一声,冷梦溪转过头来。

易容后的少女露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还好吧!”冷梦溪的语气纯粹是就事论事,“你原本放了一次血,身体有些受损,又未曾及时补充药物,昨夜背着明珺师侄跑了那么远,累了是肯定的。”

唐思薇走到他身旁,直视着冷梦溪的双眼,问道:“冷师兄可以和我说说猿人的事情吗?什么是猿人祭月?”

冷梦溪有些惊讶,但对上唐思薇坦率的双眼,他却不得不脸红了,思考了片刻,含含糊糊地道:“这个,我想你问梦师姑,或明珺比较妥当。”

唐思薇不解,为什么要含糊其辞?难道其中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她想起猿王撕开那昏迷少女衣裳的片刻,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

“猿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她不甘心地继xù

问,举起剑鞘给冷梦溪看,“还有这上面的宝石,怎么会是他们的圣物?”

冷梦溪被她问得几乎有一点狼狈,清了下嗓子说道:“这个说来话长——”

唐思薇忽然叫了起来:“看,好大的鱼!”

她指着前方,冷梦溪不由朝她所指之处望去,一条三尺来长的大鱼从水面跃起,尾巴甩了两甩,又跳回水中,姿势十分潇洒漂亮。

轻微的异响在船板上响起,唐思薇眼睛的余光扫视到有淡黄的影子飞快没入了舱中。

她松了口气,笑吟吟地道:“师兄,如此好景,真是如画如诗,对了,你会不会做诗?”冷梦溪皱皱眉头道:“那些不过是怡情养性的消遣,不是正道。”

唐思薇不过是拉着他闲扯,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时眼珠转了一转,笑嘻嘻地道:“怡情养性也不错啊,我看今夜月色不错,不如咱们两个吟诵些前人诗句,不是很风雅吗?”

冷梦溪摇头道:“这些是你们缥缈宫的强项,我不会。”

唐思薇闻言反而松了口气。她就是希望冷梦溪不会,这样才有借口回到舱里去,要是冷梦溪对这个大感兴趣,唐思薇反而要犯愁了,她在古文上成绩平平,最多就记得那么几必须要背的诗词,一下子叫她想出什么佳句来,那还不如要她的命。这时她故yì

装作失望,说道:“既然如此,那冷师兄还是自己欣赏月色吧,我先回舱里去了。”

她故作镇定地慢慢回到舱里,猿女果然已在舱中等她了。

她因为长期浸,只是夜深了,可不要打扰到别人才好。”

他刚要离开,忽然又停下脚步,双眉疑惑地挑了起来:“你的舱里好像有人!”

唐思薇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出胸口了,咳了一声道:“不会是有鱼跳进来了吧?那样的话我们明天可以吃鱼汤了。”

冷梦溪将信将疑,又听了一会,说道:“我还是去看看!”

他脚刚一动,唐思薇就反应过来,闪身拦住了他。

“冷师兄,那个,那个男女授受不亲,你最好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唐思薇急得手心出汗,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小师妹,你好像很奇怪。”冷梦溪不解地望着她。

唐思薇不知dào

该用什么话来阻止他,这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舱中响起,冷梦溪脸色一变,绕开唐思薇,抢进舱去。

猿女慌乱地抬起头,身上披着的被子滑到了地上,她怀中是手舞足蹈,啼哭不休的孩子。

冷梦溪的脸色马上就铁青了。

“小师妹,我想你需yào

给我一个解释!”冷梦溪紧绷着脸,朝一步步挨近自己的唐思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了两团怒火,即使是在光线昏暗的舱里,唐思薇仍可以感受到他的怒气。

她深深吸了口气,心想事已至此,不如全盘托出,鼓足勇气说道:“冷师兄,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冷梦溪愣住了,他望着唐思薇,眼里都是征询的神色,而唐思薇既然已经开了口,索性一说到底:“我不知dào

猿人到底是什么,肉芝有什么用,我也不关心。可是这个猿女为了孩子,躲在水底整整一天,你不觉得她很可敬吗?”她走到猿女身边,将那孩子要过来,抱到冷梦溪跟前,仰头说道:“你看看,这孩子懂得什么?他又有什么过错,值得人把他捉去煮来吃掉?”

猿女哀哀叫了一声,眼巴巴地望着冷梦溪,那哀婉悲伤的目光即使是淡定如冷梦溪,也看得心里微微一酸,他低下头来看着孩子。

青白的、皱巴巴的皮肤上耷拉着一丛丛湿透了的细小绒毛,大大的脑袋上一双黑豆子般的小眼睛已经不那么有神了,孩子哭闹了一阵,早就没了什么精神,一只小手没精打采地伸出,居然碰上了冷梦溪的手背,冰凉彻骨。

冷梦溪忍不住在孩子身上摸了一摸,果然不出所料,他整个身子都是冰凉的,这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的缘故,如果再不上船,只怕孩子已经要冻死了。

望着那有七八分和人类婴儿相似的小小躯体,冷梦溪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塌陷了,某种柔软的感情生出来。

“你先给她们吃点黄精,等夜深了,就让她们上岸吧!”他板着脸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好讲话。

但是唐思薇听懂了他的话后,马上跳了起来,猿女也感受到了冷梦溪已经放过自己,突然奔过来,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冷梦溪磕了个头。

这一下连唐思薇也愣住了。

50-飞翔

双月东坠,原本明亮的月光黯淡下来了,岸上虫子不倦地鸣叫着,弹奏着属于自己的乐曲,四周景物宛如被蒙上了一层轻纱,已是到了四更天了。

唐思薇把铺盖让给了猿女,自己蜷缩在一边迷迷糊糊打了个盹,迷糊间听到冷梦溪低低的叫声:“小师妹,小师妹!”

唐思薇一下子惊醒,出到舱门,见冷梦溪肩背剑匣站在船头,看到她出来就问:“那猿女呢?”

唐思薇压低声音道:“她睡着啦,我去叫醒她吧!”

她返身进去,摸索着到了猿女身边,摇了她几下,却不见有醒过来的迹象,伸手在她肩膀一推,无意中碰上她颈部皮肤,顿时一愣。

冷梦溪见唐思薇一个人出来,奇道:“猿女呢?”

一丝苦笑爬上唐思薇的脸庞。“高烧啦!恐怕是昨天太累了,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又在水里?”

冷梦溪也陷入了为难之中。

如果是个人,倒还罢了,偏偏要救的是个猿女,还带着个让人虎视眈眈的孩子!

猿人血中带毒,只要被他们伤到的人,如果不敷上灵穗草,常常会在几天内必死无疑,而猿人性情残忍,常常在收获季节成群掠夺粮食,伤及人畜,世人大多对其恨极。自从数百年前,苍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宫主人因天神赐福,而忽然获得了抵抗猿人毒性的能力,四处捕杀猿人,原来数十万猿人已锐减到不足万数,藏匿于深山老林之中。数十年前,后唐境内几乎都看不到猿人的影子了。

但是这两三年来,猿人似乎有越来越猖獗的迹象,常常成百上千地一群群集体行动,危害四方,而朝廷的态度也很奇怪。先是轻描淡写地说“不足为患”,待猿人日益增多,甚至连“祭月”这样古老的仪式都复活了,代王才下令由四宫出兵,征讨猿人。本以为稳操胜券,却不料大败而归。连吃了几次败仗之后,代王又忽然宣bù

猿人“祭月”合法化,国人不可干涉,当时就在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读书的士子们纷纷议论,不少人上言求代王收回成命,代王却以“事关天机”推脱,将此事置之不理,闹得厉害了,居然令玄武宫卫士出动,抓捕了数百名读书人,流放到了乌蒙平原,这才平息了众人口舌。

猿人雄性身手敏捷,攀援悬崖树木如履平地,雌性气力较弱,血液中的毒性也逊于雄性,因此在猿人社会之中,雌性地位远远不如雄性,但不知何时开始,民间传闻猿女所生孩子,若是肤色粉红,便可用来与百年以上的元参同煮,食用后可使人长命百岁。于是猿人祭月之时,便常有江湖中人大批出动,只盼能遇到落单的猿女,捉到几只肉芝,可以大一笔横财。

想到这里,冷梦溪眼角微微一跳。

那自称是“周云涛”的汉子,口口声声说是不能忍受猿人的行径,才去追捕猿女,但眼光闪烁,只怕其中另有隐情。虽然少在江湖走动,但冷梦溪总觉得那周云涛举止言谈都有些奇怪。只是当时自己心中愧疚,没有多想,加上周云涛殷勤款待,更是一路没有起到疑心。但现在想起,却觉得似乎不对。

冷梦溪想到这里,身子一晃,朝船夫艄公所住的船舱奔去,唐思薇不知他有何用意,没有动弹,只见冷梦溪在舱中看了几眼,就冲回来了,脸色寒得像冰。

“冷师兄,怎么了?”唐思薇感觉到他的异常,小心翼翼地问。

冷梦溪高大的身形在逐渐黯淡的月色里就如一根冰柱般散寒气。

“那些人都不见了。”他慢慢的说。

唐思薇惊讶地后退了几步。

她相信冷梦溪说的话,也猜得到必然会有事情要生,在二十一世纪接触了大量的电视武侠连续剧以及看到社会上形形色色的骗术后,即使是十九岁的唐思薇,见识也远远要广于后唐的任何一个女子。

那么自己和冷梦溪有危险的同时,明珺和明朔也会遭遇麻烦了!

虽然不喜欢明珺,可是唐思薇也不愿意看到她有危险。

“明珺怎么办?”

冷梦溪从剑匣中抽出一把长剑,明晃晃地,一闪一闪反射着清冷的月光。唐思薇一看到他仗剑而立的样子,心里就安定许多。

她相信冷梦溪能够带自己离开危险的地方。不知dào

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相信明天会有太阳,天上会有白云那样理所当然。

冷梦溪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惊讶为什么她先问的居然是明珺,但还是回答了她:“我不知dào

,但是,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可是猿女——”唐思薇又想起另外那个需yào

被照顾的对象来。

她觉得自己说这句话似乎有点傻,从一开始,冷梦溪就不见得很愿意救猿女,毕竟在他眼中,那是个异类,可是唐思薇又不忍心看着她再度陷到危险里去。

那含泪的,作为母亲的眼睛,仿佛是从黑暗深处睁了开来,闪闪光,哀求地望着她。

冷梦溪的身子没有动。

猿女吗?

肉芝的传说已经有了许多年头,可是不管怎么样,都是残忍的。可是,师傅殷殷嘱咐也出现在心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唐思薇在朦胧的天光中看到冷梦溪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有些愤nù

,可是也无可奈何,如今连自己也保不住,又有什么资格来谈保护别人?

双月逐渐地沉没下去,这是整夜里最黑暗的时刻,就连鸣虫,也停止了他们的热闹集会,只有寂寞的潮声,一波一波冲击着码头。

“先上岸吧!”冷梦溪很快地说。

他一手执剑,另外一只手握住唐思薇的左手,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唐思薇已觉得身子轻飘飘地跟着升上了半空之中。

就如以前在电影里常见的那样,两个人在空中如仙人般翩跹飞舞。

冷梦溪宽大的外衫鼓起了风,涨得满满的,他低声交待唐思薇:“沉心静气,只要想着身心皆空就行了。”

黑色的长在夜风中飞舞着,凉风如许,棉质的袍服贴住了肌肤,在风中轻轻飘动,如果不是因为猿女的关系,唐思薇真觉得这会是如诗如幻的时刻。她扭头去望冷梦溪的脸,夜色中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楚,可是感觉到从他手掌中传来的力量,和掌心温热的温度,唐思薇有一刹那的恍惚。

非常奇异的是,她的身体在冷梦溪的带领下,轻得仿佛没有任何重量,彷佛天生就应该是这样的。

以前她在空中奔跑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不费力过,总是时时刻刻要提住丹田的那一口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从高空中跌下来了。但现在,却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跟着他飞行,一如夜色中神mì

的精灵。

两个人手拉着手,从船上飞到了岸边,跃过岸上零零星星的几处屋舍,在一处空地上缓缓降落了下来。

空地左近,便有清脆的掌声响起,一个粗犷的男子声音含笑道:“好高明的鹤翔九天,好厉害的鸿飞冥冥!”

话音方落,四周光芒大放,数十人手持明珠,从空地附近的草丛里钻了出来,珠光之中,可见到众人都是玄色的衣衫,一个黑色衣裳的男子从众玄衣人中慢慢走了出来。

51-神秘音乐

那男子三十来岁,古铜色皮肤,浓眉大眼,腮帮上生着浓密的胡须,形貌十分威武,但穿着深色的衣衫,分外显得皮肤黝黑,却不是周云涛。

冷梦溪放开了唐思薇的手,眉眼间风轻云淡,说道:“阁下是玄武宫的?”

男子洒然一笑:“正是。在下齐明山,忝为玄武宫游骑将军。”他的眼光从冷梦溪和唐思薇脸上掠过,又道:“果然是名不虚传,昆仑缥缈双剑双修,确实是神妙无比。”

着意多看了唐思薇一眼,他又赞叹了一句:“百变仙人的易容之术,也确实奇妙。”

冷梦溪皱了皱眉头,问道:“请问阁下到底有何用意?”

齐明山微笑道:“敢问冷少侠,听说缥缈宫中的修仙弟子尽数成仙了,可有此事?”

冷梦溪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沉静。

“阁下认为呢?”他反问道。

齐明山眼睛微微一眯,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后唐本是天神所赐,没有天神,就没有后唐的一切。”他的声音缓缓的,却一字一句如磐石般沉重。使唐思薇本觉得那非常荒谬的话,到了他嘴里,也变得可信起来。

2028年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相信神怪之说了,越来越多的人只看重现实,看重当下,神怪传说、宗教信仰,都逐渐堙没在逐渐淡去的记忆里,取而代之的是日益现实的人们和越来越下滑的道德素质,人们不再相信天理循环,因果报应,越来越沉迷在感官刺激里。高科技让以前不可解释的许多事情都得到了答案,机器代替了人工操作,物质越来越丰富,生活却越来越空虚。

妈妈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是需yào

信仰的。当生活中没有了信仰,人们的世界会变得一团糟糕。

哥哥却说,他的信仰就是金钱和暴力。这两样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后唐的人们如此相信天神的存zài

,也许是一件好事。有信仰的人,心底的道德底线往往要比没有信仰的人要高一些。

“自百年前梦萝女神脱去,直登仙界之后,缥缈宫和昆仑宫便再无可达如此境界之人,如今传闻缥缈宫中人尽数成仙,齐某岂有不好奇之理?”齐明山的眼光停留在了唐思薇身上,“这位姑娘,听说原本的相貌秀丽无比,昆仑只怕没有这等才貌的弟子,加上冷少侠在江湖上四处寻找缥缈宫弟子,这两样事情联系在一起,答案便昭然若揭了。”

他的语气原本是平静的,但是说到最后,却忍不住激动微微抖,冷梦溪再度皱眉,说道:“冷某对此事曾解释过许多次,此时再说无益,只是,缥缈宫弟子的确并非成仙,此事涉及修仙门派秘辛,冷某不能多说。”

齐明山冷笑一声,眼光变得咄咄逼人:“方才冷少侠的鹤翔九天,的确是神妙无比,听说数百年来,能够练成此功的少年英才不超过数十人,而缥缈宫的鸿飞冥冥,却是数百年来只有耳闻,亲眼见过的却没有几个!这位姑娘难道是天纵奇才,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最后这两句话却是向着唐思薇说的。

唐思薇心道:“我也不知dào

什么叫鸿飞冥冥,你问我,我又该问谁去?”她不太清楚目前的情形,不敢多说话,只望着冷梦溪的眼色。

冷梦溪叹了口气,说道:“冷某该说的都说了。”

他原本以为,周云涛身后的力量是江湖门派,但没想到居然是玄武宫的人,师傅下山之前的嘱咐在心头响起,冷梦溪眼眸低垂,将手中长剑插入剑匣,另外取了一件物事出来。珠光之下只见那物事黑黝黝的,形状像是一管长箫。

冷梦溪手持长箫,放到唇边,眼睛却朝齐明山望去,这时一个玄衣男子惊奇地“啊”了一声,道:“这是招魂箫!”

齐明山也是脸色一变,说道:“冷少侠,齐某并无恶意,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他见到招魂箫,神情不似方才那样张狂,又道:“齐某不过是好奇此次缥缈宫生的事情,故而想与少侠同行,一探究竟。”

冷梦溪道:“要探你自己去探,跟着我们又有什么意思?”

齐明山心中大怒,心道:“我要是真的能自己去缥缈宫,还犯得着这样费尽心思地寻找你们昆仑弟子吗?”他先后派出不下数十人去流云打探消息,不是无功而返便是消失了行踪,为此上头责备了他几次,无奈之下,本想借这次祭月之际,寻到几个肉芝,好呈到上头,使自己的乌纱帽安稳一些,却没想到手下的周云涛意wài

现了冷梦溪和唐思薇,大喜之下,遂命周云涛稳住几人,冷梦溪却在当夜就起了疑心。

但招魂箫的威力却不容小觑,齐明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冷少侠,齐某并无恶意,你的两位师侄,我也已经妥善安排,这一路上,我们只会跟在后面,绝对不会对二位失礼。”

提到明朔和明珺,冷梦溪和唐思薇心里都是一惊。

正犹豫之际,前方突然有缥缈的音乐声传来。

那音乐渐渐的越来越近,旋律美妙至极,似乎是有落花轻拂水面,又如情人之间的呢喃低语,如梦似幻,引诱着人不自禁地倾耳去听,其间女子曼吟低唱,声音娇媚,荡人心魂。

唐思薇只听了片刻,便不自禁地脸现微笑,心中一片欢畅,有种想要起舞的冲动,她刚抬起手臂,心里微微一动,想起四周都是人,觉得有些害羞,又生生克制了自己。

她来自音乐泛滥成灾的二十一世纪,对音乐有一定鉴赏能力,听过无数天籁之音,这音乐声虽然极美,但唐思薇一有了警觉之心,便还能控zhì

住自己,不随着它一起舞蹈。可是身旁那数十个汉子却不然,才听得片刻,便双目直,举手抬足,随着那音乐的节拍而起舞,但这些人个个身材高大粗壮,又未学过舞蹈,跳起来未免怪模怪样,又是可笑,又是拙劣。

唐思薇看得片刻,已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不知dào

为什么这些人突然放下武器跳起舞来,却也猜得出和这阵音乐关系极大。

那齐明山定力最高,刚听到音乐时,脸色就是大变,忙从衣襟上撕下布条塞入耳中。

冷梦溪听到乐声,脸色凝重起来,说了句:“小师妹,小心!”

唐思薇朝他一笑,摇摇手示意无事,只见冷梦溪双目低垂,一缕箫声缓缓从他唇边吐出。

箫声清越凄楚,与唐思薇在二十一世纪听过的清幽恬淡大不相同,却将那阵音乐中的绮靡冲淡了少许,众汉子的舞蹈稍稍一停,但那阵音乐随即旋律一变,琤琤几声琴声,宛如裂帛,从方才的柔靡万端改为慷慨激昂,节奏强劲,与冷梦溪的箫声有异曲同工之妙,众汉子脚步一顿,接着舞得更急,就是唐思薇,也听得一颗心砰砰乱跳,几乎就要跳了起来。她心知不妙,忽然想起一事,伸手入怀,取出MPX来开了机,将耳塞塞入耳中,顿时,属于二十一世纪的流行歌曲从耳塞中响了起来。

她这部MPX音质画质都是上上之选,当时从天神殿得到它后,唐思薇意wài

现,那副没有了线的耳塞居然也可以使用,而且音质绝好,这时为了抵抗那音乐的魔力,她将音量开到了最大,就算是外界山崩地裂,恐怕唐思薇也听不到了。

但唐思薇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她站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冷眼看着众人起舞,齐明山一开始还抵挡得住,但当唐思薇听完一歌后,便见他再也控zhì

不了,取出耳中布条,狂乱地舞动起来。

那音乐不知是有着什么样的魔力,居然如此厉害!

而冷梦溪的脸色也并不好kàn

,他仍在吹箫,唐思薇听不到箫声,只能看他的神情来揣度。

众汉子舞蹈之际,将明珠都弃在地上,就着珠光,可看到冷梦溪小麦色的脸庞上,肌肉微微的抽动,似乎用了极大的精神力量来对抗这阵音乐,鬓边汗珠一颗颗的冒出。

唐思薇不由心头生忧。

一个汉子的舞步忽然停住,口一张,喷出一大口血来,就此委顿在地。唐思薇大吃一惊,才知dào

这音乐不仅可以扰乱心神,原来还可以用来杀人。

她听不见外界的音乐,可是在冷梦溪耳中,那节奏强劲的击打之声仿佛和自己的心跳合在了一起,咚咚咚的,虽然极力克制,并试图用相对柔和的箫声来冲淡这阵肃杀之音,可是自己的心还是越跳越快。

心这样跳下去,必然会因为不堪重负而爆裂!这阵音乐,居然比招魂箫的力量还大,那又是什么?难道会是传说中的“妖之魂”吗?

他无暇思索,只能极力抵御,MPX放了几歌后,唐思薇见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心里急,挥手道:“冷师兄,到我这里来!”

冷梦溪方才便看到唐思薇浑然无事,这时见她叫自己过去,心想小师妹身为缥缈宫仅存弟子,必有非凡本事,不料他脚步刚一动,喉头就是一甜,箫声忽歇,他心中一冷,极力将涌向喉头的鲜血咽下,想道:“难道我也无法抵抗这阵魔音?”

唐思薇见他只动了一动就停下了,心知不妙,奋力挤开乱舞的人群,跌跌撞撞冲到他身旁,将一只耳塞塞入冷梦溪耳中,大声道:“冷师兄,这音乐好生奇怪,我们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冷梦溪不知dào

唐思薇往自己耳中塞了什么,但被耳中忽然响起的歌声一冲,精神力分散,对那阵奇异的音乐之声感应便淡了许多。

52-雌雄莫辩

中放的是一古老的歌,虽然唐思薇常常对妈妈的“不追赶潮流”表示过非议,可是此时听到,却不得不承认,妈妈是很有眼光的。

她不知dào

这歌的歌名叫什么,一开始的前奏是舒缓大气的古筝,琴韵清远,接着是情致妩媚的箫声,琴箫相和,和婉之极,就如鸾凤争鸣,各炫其长,却又互为映衬;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又各有各的风流。前奏过后,一个豪迈的男声唱道:“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这歌声虽然意境辽阔,俊爽大气,但旋律偏舒缓,与外界那过于激烈的合奏声相异,随着歌声,冷梦溪强烈跳动的心脏渐渐的平缓下来。他本是天纵奇才,资质上佳,听了片刻,心神一敛,心中默记曲谱,随着那旋律慢慢的吹奏起来。

这歌一共有四小段,旋律大体相似,由三个不同的男声合唱,冷梦溪跟着吹奏,他这时耳中是歌,心中是歌,不过多时,渐渐的心无杂念,沉醉到了歌曲中的意境里。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大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衣锦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箫声如一缕清风,顽强地从凛冽肃杀的合奏声中钻了出来,吹得两小段后,那合奏声一顿,渐渐的有些难以为继,接着又铮铮几声,不知是何乐器,旋律随即转为凄楚悱恻,大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之意。唐思薇少了一只耳塞,那乐声进入耳中,正符合了她近日来孤苦无依的心意,不由心中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眼泪一下来,她的心就如被针刺了一下,疼得收缩起来。唐思薇心知不妙,忙将心思一收,这时她将MPX音量开到最大,已不能再调节,而那歌曲也已播放完毕,换了下一曲。

一听到下一歌,唐思薇酸楚少抑,嘴角却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

原来唐思薇的母亲声音十分甜美,唐思薇继承了她这一点,在大学时是校合唱团的成员,但唐思薇的父亲却是个典型的五音不全,偏偏妻女都酷爱唱歌,他不甘示弱,也常常吼那么几嗓子,但唱来唱去,能够不走调的只有三半歌。下面这,就是他那三半“成名作”中的一。

这歌也是比较冷僻的,但歌词十分耐人寻味。由一个浑厚的女声独唱,唐思薇心知要将注意力从外界那凄苦的合奏声中转移过来,便也跟着大声哼唱。

她自小就听熟了这歌,歌词不用多想就到了心头,在箫声和合奏声中,唐思薇清越娇脆的声音有些突兀,冷梦溪愣了一愣,停下箫声,只听见她高声唱道: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

“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

“国色天香,任由纠缠,那怕人生短。”

“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

“啊~让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啊~今朝有你今朝醉呀,爱不释手你的美呀,莫等闲白了才后悔。”

“啊~今朝有你今朝醉呀,爱不释手你的美呀,让我抱得美人归。”

歌声漫不经心中带着几分调侃,大有及时行乐之意。冷梦溪听得哭笑不得。

但这歌刚好和那合奏之声意境相异,唐思薇大声唱出,那合奏之人似乎十分惊讶,待听懂了歌中之意,有古筝声铿然一响,众乐器蓦然沉寂,一条嗓子低低地赞了一个“好”字。

声音浑厚,富有磁性,仿佛是放置了多年的好酒,令人不忍举杯痛饮,而酒香撩人,让人揣想它的美味。

冷梦溪松了口气,他知dào

这场搏斗已经结束了。

夜明珠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照出瘫倒在地上的玄武宫众人,他们都是口吐鲜血,双目紧闭,脸上却似喜似狂,诡异难言。就是齐明山,也昏迷了过去。

这是晚上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刻,过了这一刻,天就要放亮了。

唐思薇见那合奏停止,便也按下了MPX的暂停键。她和冷梦溪两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静静等待着那合奏之人的出现。

一个女子轻倩的笑声从空地附近的断墙边响起,接着那浑厚的嗓音也轻声一笑,低低吩咐了一句:“掌灯。”

一道明亮的光如启明星般从墙后亮起,这光一亮,就如钻石从无数的金银珠宝中脱颖而出,地上那些散落的夜明珠便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一个绿衣垂髫少女姗姗走出,她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灯罩似乎是水晶制成,那灯笼中一团白色光芒不过鸡蛋大小,出的光璀璨无比,令人不敢逼视,刹时整个空地亮如白昼。而那提灯少女一张秀丽的脸庞上,被光线这么一映,就连脸上的淡淡绒毛也清楚可见。

被这亮度惊人的灯光一照,唐思薇眼睛有些不适应,使劲眨了眨,待缓过来后,眼前出现了一行人。

两个披着大红色轻绡的女子接着走出,一个持着碧绿晶莹的一管长箫,一个抱着紫檀木的琵琶,二人朝唐思薇和冷梦溪行了一礼,分别站立两侧,一个绯衣少年缓步而出。

他一双含笑的眼睛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望着唐思薇和冷梦溪,莹白如玉的手掌举起来,相对一击,用低沉好听的嗓音说道:“冷少侠的箫曲好,这位仙姑的歌也好,真是令如是大开眼界。”

冷梦溪躬身还礼,说道:“原来是朱雀宫少主。”

绯衣少年白净的面庞上微微一红,说道:“少主二字,哪里敢当?”

他五官端的是秀美如画,令唐思薇想起八个字来:眼若明星,面如美玉。

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身材生得甚高,比他旁边那两个红绡女子要高出一个头来,只是略瘦了些,但肤色却又白又嫩,初看之下,只觉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但未语面先红的模样,又像个养在深闺的少女,加上他的嗓音十分低沉醇厚,介于男子和女子之间,一见之下,唐思薇真不知他到底是男是女。

绯衣少年见唐思薇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便朝她一笑,露出两排碎玉般的牙齿来,说道:“仙姑方才唱的曲子,十分新奇有意趣,不知叫什么名字?”

53-美少年如是

唐思薇先朝冷梦溪望了一眼,见他没有说话,便道:“叫做‘爱不释手’。”

“爱不释手?”绯衣少年口中念了一遍,又向冷梦溪道:“冷少侠方才那箫曲也是极好的,可不可以再吹奏一遍?”

这少年出现得奇怪,表现得也奇怪,先不说他对地上的玄武宫众人看都不看一眼,却一开口就问歌曲的名字。但看到他的装束和随从,不难想起他的身份,冷梦溪暗叹了一口气,说道:“沈公子,我们师兄妹还有事,今日之事,冷某不会朝外人提起,我们就此别过吧!”

少年漂亮的脸庞上马上掠过一阵乌云,随即又嘻嘻一笑,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就走了的?”

话音还未落下,也不见得如何作势,身形一闪,就到了唐思薇身边,唐思薇忽觉一只柔软滑腻的手掌在自己脸上一摸,吓得呀地一声叫了出来,随即明白是这少年调戏自己,气恼之中一脚踢出,冷梦溪忙道:“小师妹小心!”

他出言提醒已经迟了一步,少年动作好快,左臂探出,将唐思薇踢出的右腿扣住,顺势一拉,唐思薇便朝他怀中倒去,少年右臂轻舒,将唐思薇搂在怀里,伸过鼻子在她脖子上嗅了一嗅,笑道:“好香!”

冷梦溪双眉一皱,斥道:“无礼!”长箫递出,朝少年身上点去,少年又是嘻嘻一笑,抱着唐思薇转个方向,却将她的身子对着冷梦溪的长箫撞去,冷梦溪不敢碰到唐思薇身子,长箫缩回,转朝少年身后欺去。

那少年身法极快,哪里容得冷梦溪近身,他并不出手招架,只是一边躲闪,一边低声唱道:“让我抱得美人归,美人归……”冷梦溪见他动作轻浮,更是有气,却苦于一时奈何不了他。

这时唐思薇也是气极,忽见那少年带来的三个美女都目不转睛地瞧着少年的动作,灵机一动,大声道:“冷师兄,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小子欺负我,你就去欺负他带来的那几个美人!咱们谁都不能吃亏!”

冷梦溪被她说得一愣,而那三个美女也是一惊,没想到唐思薇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也真有点怕冷梦溪会去捉自己,个个都暗自戒备。

少年笑道:“这倒真是公平,不过,冷少侠这样天下闻名的修仙弟子,想必这样事情是做不来的!”

他这句话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出,但却说到了冷梦溪心坎上,他一呆,随即说道:“不错。欺负女流之辈,冷某是做不来的。”

唐思薇骂了句“呆子”,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刚刚我师兄吹的那曲子,其实还配有歌词的,你放开我的话,我就念给你听。”

她想这少年身旁两个美女都手持乐器,揣想此人必然极爱音乐,于是出声试探,那少年果然叫道:“那好啊!”马上松开了她。

唐思薇鼓他一眼,少年不以为意,反而又是冲她一笑,还眨了眨眼睛。

漂亮的鹅蛋脸庞上一对眉毛漆黑漆黑的,眼睛黑白分明,鼻子和嘴巴都生得十分精巧,就连笑起来的一口牙齿也是洁白整齐的,好生标致的一个少年!

公平地说,他是唐思薇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子!江无夜是充满了阳刚之气的不羁之美,李忘忧华贵秀雅,而这少年,却介于阳刚和阴柔之间,似男若女,雌雄莫辩,偏又出奇地漂亮!

就连醇厚的声音,都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老天爷是怎么生他出来的?

唐思薇将那歌的歌词念了一遍,少年专心地听着,唐思薇念完了,说道:“冷师兄,我们走吧?”

她还不知dào

这少年的身份呢!冷梦溪叹了口气:看样子,今天有得热闹了!玄武宫的人要跟住自己去缥缈宫,偏偏朱雀宫的少主沈如是又出手干涉,还动了“妖之魂”来对付自己,这样的情形,哪会那样容易脱身?

不料沈如是却道:“你们就要走了吗?”

冷梦溪还未答话,唐思薇便道:“天很快就要亮了,在这里很好玩吗?当然要走了。”她记得以前的武侠剧大侠都会说几句场面话,心想自己也算是个江湖女侠了,便又一抱拳,道:“咱们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沈如是笑道:“那我跟你一起走!”

他居然真的就跟在了唐思薇身后,而他带来的那三个美女也跟在了主人后面。

天边渐渐明亮了起来,有淡红色的霞光一抹在地平线那端,看样子今天又会是一个晴天。绿衣少女将那盏明亮无比的灯捻小了些,默不出声地跟着赶路。

唐思薇走了一段路,见沈如是一行人还是跟住自己,便问道:“你也和我们同路吗?”

冷梦溪轻轻咳了一声,示意唐思薇不要多问,但沈如是似乎是巴不得唐思薇来和自己说话,笑嘻嘻地道:“当然了。”

唐思薇听到冷梦溪的咳嗽声,心头一凛,想起倒在地上的玄武宫众人,意识到这少年并不像他外表那样的美好,便对他有了提防,说道:“你跟着我们有什么好玩的?难道你也像玄武宫那些人一样,要和我们一起去缥缈宫吗?”

沈如是笑吟吟地道:“你真聪明。”他偏了头瞧着唐思薇的脸,说道:“若不是你这张脸生得不够美,就凭你这份聪明和刚刚唱的那两歌,我必然要娶你回去做我第五个爱姬的。”

唐思薇为之气结。这样漂亮的少年,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冷梦溪忽道:“玄武宫的那些人都死了吗?”

沈如是懒懒地道:“也许吧!反正不死,也差不多了。”

后唐虽然大体沿袭唐朝旧制,但由于皇帝必须要在圣女和国师的共同监督下治国,经过数千年也有了许多演变,最初皇宫的宫城规模不是很大,而原来的皇家侍卫却分成了由玄武、朱雀、白虎、苍龙四宫共同管辖。数百年来,这四宫渐渐的势力越来越大,权力分割也生了变化,自从数百年前,后唐渐成规模,百姓日益富足,猿人心生嫉妒,便时常前来滋扰生事,因其血中带毒,后唐百姓大多不能抵御,猿人日益猖獗,于是数年之间,哀嚎遍野……当时的国师与圣女跪在天神殿五天五夜,诚心祈祷,终于感动天神,半年之后,降下神迹。这四宫卫士忽然获得抵抗血毒能力,四处出动,捕杀猿人。

四宫卫士各司其职,其领获得的天神赐福也各有不同,玄武宫主善于追踪猿人行径,朱雀宫主则以奇妙音乐诱捕猿人自投陷阱,白虎、苍龙却不知何故,于数十年前退出了捕杀猿人这一行,其所擅长的本领已湮灭失传。

白虎、苍龙既然隐退,朱雀宫和玄武宫的关系就该更加密切才对,最近几年,也没有传出玄武宫和朱雀宫有什么不合的传闻,为什么这次朱雀宫少主却突然出手,用最神mì

的“妖之魂”来杀害玄武宫卫士呢?而且还包括了一位游骑将军!

冷梦溪的眉头紧紧皱着,他虽然是修仙弟子,但对玄武、朱雀的历史却也早有耳闻,此时沈如是杀了玄武宫卫士,又跟在自己二人身边,只怕也是听信了那个江湖上的传闻吧!

这时只听得唐思薇说道:“什么叫和死了差不多?”

她久处在和平环境之中,哪懂得什么天高地厚,加上沈如是外表秀气,极具有欺骗性,因此觉得对方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觉得他有多可怕,便出声询问。

沈如是笑道:“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只会傻笑和吃饭,那不就和死了差不多?”

冷梦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沈如是又笑笑道:“我本来只是想看看昆仑的招魂箫到底有多厉害,所以才使出‘妖之魂’的!但今日看来,招魂箫虽然奇妙,威力却也不过尔尔,若不是仙姑的歌儿唱得好,令我不舍如此妙人儿,只怕仙姑这位师兄现在也早就受伤了。”

54-暗潮

冷梦溪再也无法忍耐,右手伸出,握住了唐思薇的左手,提气一纵,两个人飞到了半空之中。

他真力流转,辨明了方向,带着唐思薇朝原先停船的地方飞去。

晓风微带了寒意吹拂在两人身上,带来了潮湿的泥土气息,伴着隐隐有淡淡的花香,不知dào

是什么样的花儿,会选择在凌晨时分开放,它不会寂寞吗?

唐思薇的思绪似乎在瞬间停止了,直到冷梦溪带着她在船上落下,她才轻轻啊了一声,想起猿女,叫道:“我去看看猿女!”

逐渐明朗的天色中唐思薇奔跑着进了自己所住的舱中,却见地上散落着明珺留给自己的衣物,被子什么的也凌乱地扔在地上,猿女和孩子都无影无踪了。

她再度啊了一声,还不死心,将东西一一的捡起来翻看,依然毫无所获,这时听见冷梦溪叫道:“小师妹,你到这里来!”

唐思薇依言赶到冷梦溪所在的地方,只见船板之上,一个人七仰八叉地躺着,脑袋下一滩渐渐凝固的血液,可不正是那艄公?看这样子已经死透了。唐思薇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如此近距离看到死人,虽然她胆子素来很大,此时也不禁有些害pà



冷梦溪蹲下来察看艄公的伤势,说道:“他后脑有伤痕,是猿人的爪子伤的,只怕是猿女袭击了他,然后逃走了。”他神情有些哀伤,叹道:“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该救她的。”

唐思薇心中一震,暗想自己不过是一点恻隐之心,却无端害了一条性命,心中很是难过,蹲到那艄公尸旁低声道:“是我害了你……”但想起那猿女原本还着烧,怎么又能起来伤人,好生不解,便仔细查看,却见艄公的手掌心里紧紧握着一样东西,将他手掌掰了开来,只见掌心有一只生着淡黄色绒毛的小耳朵,啊了一声说道:“原来猿女终被这艄公现,想要抓走她的孩子,但只扯下了孩子的耳朵,就被护子心切的猿女现,反而被伤了性命!”

她心性聪敏,平日里看的侦探小说不少,加上电视剧之类的熏陶,这样一分析,倒也头头是道,冷梦溪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本来只是想回来拿自己的行李,毕竟出来匆忙,一些东西来不及带走。这时现艄公已死去多时,停留在这里也没有必要了,沉吟片刻,便道:“小师妹,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们马上出吧!”

一个笑吟吟的声音接口道:“啊呀,这里居然死了人呢,可不太吉利!”

唐思薇一惊,只见那少年沈如是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自己身边,正瞧着那艄公手中的猿人耳朵啧啧连声:“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死了还舍不得这只肉芝的耳朵!”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在看了一场无聊的闹剧而已,唐思薇不喜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沈如是道:“我向来就这样!玄武宫的人也真是越来越不争气啦,连肉芝这种东西也要!”

夜色渐渐消去,江上白雾茫茫,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周遭超过十米远的景物,不知dào

这雾是怎么来的,又何时浓了的。唐思薇张望了片刻,周围一只船也没看到,问道:“冷师兄,我们还用这艘船吗?”

沈如是忽然拍了拍手,提高了声音叫道:“出来!”

一声响亮的雾号声响起,不过多时,一艘华丽的大船在白雾中慢慢驶了过来,只见这船大约长几十米,造得华丽无比,描彩绘金,宛如空中楼阁一般,一见之下,唐思薇不由啧啧赞叹,沈如是笑道:“你要是喜欢,不如现在就上去。”

冷梦溪刚要推辞,唐思薇已拍手笑道:“那好啊,我就不客气了。”

沈如是朝船上众人点了点头,便有人放下梯子来,唐思薇不待沈如是再请,已自动爬了上去,冷梦溪皱了皱眉头,也只得跟上。

一行人上船之后,就有侍女引着到了一间房里,整整齐齐摆了一桌子吃食出来,冷梦溪趁无人之际,悄声道:“小师妹,你怎么可以随意答yīng

他人的邀请?”

唐思薇也悄声道:“不是躲不开他们嘛!不如先享shòu

几天,然后再想办法跑路!”她见沈如是似乎来头不小,冷梦溪对他也有一些顾忌,心想不如先与对方虚与委蛇,此后伺机而动。

冷梦溪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不再做声。

这艘船上设施齐全得令人难以想象,不仅有近百间房间,后面甲板上还种着不少蔬菜,粮食清水充足,就算是不下岸采购,也足够船上诸人二三月之用。刚刚上船,唐思薇几乎像只猴子,四处钻上钻下的,自觉大开了眼界,众人见她虽然其貌不扬,好动过分,但身份是主人的客人,便也不加干涉,唐思薇乐得到处游荡。

冷梦溪生怕唐思薇年轻气盛,再度闹出事端,又怕她戴着面具被人识穿,几乎是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边,无人之际,又和她讲解玄武朱雀之间的渊源。唐思薇有心要了解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形,也就虚心请教。冷梦溪只当小师妹久在缥缈宫中,又因剧变失去记忆,见她主动问起,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半天之内,唐思薇对这个世界有了大概的了解了。

原来后唐疆土之内,大多是丘陵地区,山林众多,江河湖泊星罗棋布,最大一支便是渭水,三百多条河流在渭水下游汇合,流入东海。这里的气候和唐思薇所在的南方地区相似,四季分明,春花秋荻,各有各的特色。春夏交接之际,会有长达一二月的雨季,其时江水水面上涨,常会造成洪水泛滥,故此后唐百姓大多水性甚好。

唐思薇奇道:“咱们后唐有这么多河流,为什么我在逸仙镇的时候,却见那里的百姓没水喝呢?”

冷梦溪笑了起来,道:“流云过去便是沙漠,越过沙漠,就是乌蒙平原了,你还没见过乌蒙平原的缺水情况,那才叫没水呢!”他的眼光从后舱上碧绿的青菜地上望过去,隔了一会又道:“想当年,我十岁的时候也去过缥缈宫一次,如今又过了十年了。你们缥缈宫就在雪山的山顶,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冰湖,雪水就是从那里流下来到逸仙镇的。”

十岁去缥缈宫?那么冷梦溪在昆仑呆了很久了吧?

唐思薇轻声问道:“你那么小就开始修仙了吗?你的父母怎么舍得你呀?”

一阵阴云掠过冷梦溪的脸庞,但他很快抑制了自己的忧郁,淡淡地道:“我自生下来就被弃在昆仑宫门外,被师父救起,幸好有修仙潜质,方做了修仙弟子,不然的话,怕是早就冻饿而死了吧!”

唐思薇望着他平静的脸,觉得很惊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为了不让冷梦溪不开心,她赶紧换了个话题,指着一片叫不出名字来的蔬菜笑道:“这菜叶子也不知dào

是哪个粗心鬼掐的,糟蹋成这样子,倒像猪啃过一般。”

冷梦溪朝她所指之处望去,只见那片菜地确实被什么动物嚼过一般,心中微微一动,说道:“这是花叶菜,生吃有淡淡甜味,猿人最喜欢这个。”

他心里觉得不对劲,便走近了细看,唐思薇见他脸色严肃,也跟了上来。

菜地里四处散落着未嚼完的碎叶子,冷梦溪蹲下来,细细察看泥土上的痕迹,轻声道:“是猿人!船上有猿人!”

唐思薇脑中灵光一闪,也轻声道:“不会是——”

她和冷梦溪四目相投,忽然心意相通,不约而同地道:“猿女——”

55-遮掩

唐思薇的心里很矛盾。

她不知dào

自己救猿女是对是错,一开始看到对方护着孩子的情形,是非常可怜的。但是猿女杀了那艄公,却让唐思薇不由自主地想起明珺的话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救,还是不救?”她脑中一片纷乱,不自禁地说了出来。

冷梦溪站了起来,眼神沉郁,缓缓的道:“猿人天性贪婪粗暴,野性难驯,有时又狡猾无比。小师妹,我看你有时心太软了。”

唐思薇揣度他的意思,是不同意自己再对猿女伸出援手了,她站在当地,想了想,不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dào

……也许你是对的。”她虽然很难想象猿女是如何在高烧的情形下抱着孩子和那艄公拼命的,可是在她心目中,生命是一种神圣的存zài

,谁也没有权力去剥夺那些罪不至死的人的生命。猿女这样做,是大大触犯了唐思薇的做人原则了。

她意兴阑珊,没精打采地和冷梦溪回到前舱去。

前舱的甲板之上,却见沈如是和几个美貌少女正在调弄乐器,不时出叮叮叮的声音。

那几个少女都打扮得很华丽,虽然是暮春,却都穿上了薄薄的绸衫子了,露出一抹雪白酥胸,惹人遐思,更兼环佩叮当,香风袭人。就连沈如是也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袍子,头上束着金冠,越显得脸如满月,肤如凝脂,唇若涂丹。他见二人来到,便又一笑,招手道:“二位过来品评一下我新领会的这两曲子罢!”

冷梦溪不欲和他多说,笑了笑却摇手走了,唐思薇却要看看这里的人是如何奏乐的,走了上来,便有侍女为她设座。这时那几个少女弹琴鼓瑟,演奏起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开口唱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唐思薇听着妇人嗓音虽然清脆,但终究不脱女子脂粉气,而那配乐也偏阴柔了些,虽然也悠扬动听,比自己MPX中那歌曲的配乐差得远了,原唱前奏用击打乐器,和琴瑟相比,较之更为磅礴大气些。她藏不住心事,脸上就有些不以为然。

冷梦溪留心看她脸色,见她不加评论,便止住妇人歌唱,笑问:“仙姑觉得有何不妥?”

唐思薇道:“唱歌的人嗓子是很好的,只是这歌我觉得由一个浑厚的声音来唱比较好,最好是像你这样的中音,让人觉得雌雄难辨,更要有意思!而且你的配乐也有问题。”她说到这里,觉得自己似乎话多了,又停下了,忙掩饰道:“我对音乐不太懂,随便说说!”

沈如是却双目亮,想了一想道:“仙姑何必太谦,你的话很有道理!待我好好想想。”

他陷入到了沉思当中,这时众女都对唐思薇怒目相视,唐思薇本来想瞪回去,但转念一想,自己还在人家船上,倒犯不着得罪主人的爱妾们,便装没看见。

哪想到沈如是这一沉思就是大半天,唐思薇这才明白众女瞪住自己的意思,敢情沈如是神游太虚之际,是绝对不许他人打扰的,这时众女抱着各自的乐器,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就是手酸了也不能多动弹一下。唐思薇见到这场面,不由吐吐舌头,心想:“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这少年岂不是一超级乐迷!”

她枯坐了一会,蹑手蹑脚地起来,要走到指给自己的那间房里去,眼角余光一扫,脸色顿变。

因为主人要在这里奏乐,因此众水手艄公都不敢朝这里过来,沈如是一呆,四周就是一片肃静,除了唐思薇,其余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鸦雀无声。

但是要命的是,舱边一根高高的桅杆上,一个淡黄色的身影勾在上面,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正好朝唐思薇看过来,见唐思薇看到自己,就咧开了大嘴一笑,显得兴高采烈。

唐思薇暗暗叫苦:这猿女怎么可以这样不懂事,桅杆上是好玩的吗?

她回头看了看,幸好众人都没现猿女的举动,唐思薇一颗心砰砰乱跳,脑中一片空白。

猿女哪想到唐思薇的心思,伸手搔了搔耳朵,忽然从桅杆上溜了下来,唐思薇不知她有何举动,一急冷汗就吓了出来。但猿女动作敏捷无比,身子又极轻盈,只出轻轻的“嗒”地一声。便见她翻到桅杆后面,消失不见了。

唐思薇的心才放下来,沈如是就惊跳起来,脸色青,手在身旁的桌子上重重一拍,怒喝道:“大胆!什么人!”

众人都是一惊,唐思薇站在舱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十几双眼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包含了种种责难、幸灾乐祸、不屑……看样子,他们是把那声异响算到唐思薇头上了。沈如是大怒过后,觉是唐思薇,一时不好作,重重地哼了一声。

唐思薇心中虚,赔笑道:“这个,这个,我见现在山清水秀,实在是好风光,就想起了一民歌~嘿嘿,嘿嘿……”她干笑了几声,自己都觉得那笑声实在难听,讪讪地停下。

沈如是听她提到音乐,气恼稍减,他身为朱雀宫少主,天赋异禀,对音乐有极强的领悟能力,昨夜见唐思薇所唱歌曲闻所未闻,冷梦溪的箫曲也是别开生面,早有惺惺相惜之心,这时便气消大半,说道:“民歌虽大多粗鄙,却也有一二清新可喜,仙姑不如唱来听听!”

唐思薇见他认真了,倒有些不好意思,但想了一想,还是开口唱道:“唱山歌哎~~~这边唱来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哎~~~~~莫怕滩险弯又多哎~~~弯又多~~~~”

这是一部经典电影“刘三姐”的插曲,唐思薇大一的时候,曾以此为蓝本改成一部歌剧,找了一帮朋友排练了一个月,居然还在校园的新年晚会拿了个三等奖,这是她引以为豪的事情,此时山水明媚,正合了歌中意境,她情急智生,便唱了出来。

这种山歌韵律十分婉转,尾音拖得长长的,和唐思薇那个时代流行的歌曲大有不同,但是听过的人都会觉得相当动听。唐思薇唱了这几句,偷看沈如是脸色,果然见他微微点头,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赞赏。

唐思薇刚要松口气,沈如是却道:“这种歌曲,也只好作为消遣时用,没什么大用处的,也登不了大雅之堂。”

唐思薇性格中带了几分倔强,听到沈如是对自己这山歌评价不高,很是不高兴,便要追根究底,说道:“那什么样的歌曲才是有用处?能登大雅之堂?”

沈如是慢慢坐下来,他的面前放着一架瑶琴,沈如是伸出一双雪白修长的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了几下,出清脆悠扬的咚咚之声,待琴声止歇,方说道:“歌为心声,若歌曲旋律优美,而歌词粗鄙,不是上乘之作;歌词古雅而旋律平淡,亦非良作。你这山歌词意粗俗浅白,旋律虽然还可以,但也算不得什么!比起你师兄的那箫曲差之远矣!”

唐思薇被他一番话说得闷闷的,反驳道:“你懂得什么,这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觉得这歌很好!而且,你喜欢的东西,别人不一定喜欢……”

听到她的反驳,沈如是双眉一竖,眼中突然异彩绽放,这使他秀美非常的脸庞上更增几分飘忽诡异之美,他又轻笑一声,说道:“沈某从学会妖之魂以后,从未有人指摘过沈某的音乐造诣。”他的手指又在琴上一抚,一阵悦耳动听的乐声从琴上飘了出来,沈如是抬起头来,定定的望着唐思薇,眼神里居然露出了几分挑衅,说道:“沈某倒要看看,沈某喜欢的东西,仙姑会不会喜欢。”

冷梦溪这时见唐思薇久不回房,不放心便出门来看,正好听到沈如是这几句话,脸色大变,上去说道:“沈公子,何必如此较真……”

他要做和事老,唐思薇却又是个不好相与的,扬声说道:“只要是好的东西,自然谁都喜欢,无论阳春白雪、或是下里巴人,只要有人觉得好,它就有存zài

的价值。再说,所谓古雅又算得了什么?数千年前的古人唱的歌儿,到了现代就成了高雅音乐,时下流行的歌曲,也许沈公子觉得难登大雅之堂,但谁知再过几百年、几千年,是不是成了最最高雅的呢?”

她终究年轻,哪里知dào

天高地厚,这下眼看就要说僵了,冷梦溪急道:“小师妹,你怎么如此说话?”

他的话被沈如是截断。只听得这俊秀少年喝道:“好,多说无益,听曲罢!”他低下头来,开始奏乐。

56-争执

冷梦溪素知朱雀宫之人在音乐上有惊人天才,不然怎能仅仅凭着音乐之力,就可使玄武宫诸人状若疯癫,神志不清,这时见沈如是开始弹奏,心下大惊,反手抽出招魂箫来,心道:“只要他使出‘妖之魂’,我就用箫音来惊扰他的心神,然后毁掉他的瑶琴,让他不能弹奏下去。”

唐思薇哪里懂得冷梦溪一番好心,她只当和沈如是一番争执,不过是对音乐的理念不同,浑然不觉凶险,这时静下心来听沈如是弹曲,也不知dào

他弹的是什么,只觉古雅悠扬,动听之极,这样的演奏,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算得上是大师级的了,不由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冷梦溪听到琴声中并无勾魂摄魄之音,也放下心来,知dào

沈如是这一次是真的与唐思薇切磋音乐,他本也是爱乐之人,这时也听住了。

船上诸人鸦雀无声,沈如是演奏完毕,便道:“仙姑有何见解?”

唐思薇见冷梦溪朝自己微微点点头,示意服输,但沈如是语气中傲气十足,仿佛唐思薇已经不得不就此低头似的,不由得听了恼怒,说道:“好是自然好的,只是太舒缓了些,做催眠曲还差不多。”

她一语径出,端的是语惊四座,沈如是双眼一睁,嘴角微微冷笑,说道:“听仙姑如此说,看来是对琴曲有一定造诣了!”

唐思薇一说完那句话,冷梦溪就脸色陡变,顾不得礼貌与否,急忙道:“小师妹,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他说着就要拉唐思薇离开。不料刚拉住她袖子,就见唐思薇跳了起来,大声道:“我怎么就乱说话了?”她怒气一上冲,就忘记了自己是谁,走上前去道:“借你的琴给我一用!”

她坐到瑶琴前面,只见这琴与她在极乐宫所用的又不一样,居然也有二十一弦,不由一惊,说道:“二十一弦?”

沈如是冷冷说道:“不错,我这琴经过我自己的改造,与时下的不同,若是仙姑觉得不好用,就再去换一张来。”

唐思薇气极反笑,说道:“正是要二十一弦的!”

她练得最熟的就是那“战台风”,这时不假思索地又弹奏起来,其实她的演奏水平不可与沈如是同日而语,但胜在指法丰富,曲子新巧。众人初听之时,还不以为然,但越听越觉惊奇,沈如是更是震惊之意难以言表,待一曲终了,他已顾不得方才二人的争执,抓住唐思薇的手问道:“你的琴是跟谁学的?”

唐思薇见沈如是如此吃惊,心中怎能用一个得yì

来形容,她侧了头说道:“我没师傅,是自己学的!”

沈如是摇头道:“你的指法虽然如是从没见过,但看得出还有些生疏,绝不可能是自己学的,必然有高人指点。”他迷惑不解地拧起了眉头,“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如此聪明?”语气之中,大有神往之意。

唐思薇的琴是跟母亲所学,听到刚刚还那么骄傲的沈如是对自己母亲如此推崇,很是高兴,但又不高兴沈如是点评自己的指法生疏,推琴而起,说道:“我累啦,要休息一会儿。”故yì

不答他的话。

她刚刚走到舱前,便听得沈如是低喝一声:“请回来!”

虽然是命令式的句子,却不再是那样傲气,但铿然一声琴响,仿佛是配合好的一般,唐思薇的心脏随着那声琴响而猛地一跳,不由停下脚步,转身问:“沈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如是明星般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盯住了她,半晌才轻声说道:“你很聪明,懂得我的弱点。”

他醇厚的声音异常有磁性,真难以想象这样漂亮得偏于纤细的一个少年,怎么会有这样好听却又说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来。感觉上很怪异,可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协调。

唐思薇迷惑地反问:“你的弱点?”她想了想,又摇摇头,笑道:“我什么都不懂。”

沈如是几乎是有些不解地望着唐思薇的脸庞,那张和冷梦溪酷似的脸,肤色微黑,双眉弯弯,下面的眼睛清澈如水,眼光流动,炯炯有神,使她原本只是清秀的脸显得生动起来,比起一旁拘谨的冷梦溪来,她的外貌似乎要出色上几分,可是不知为何,却让沈如是觉得,面前所站,竟然是一个绝色的女子。

他一时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心烦意乱,烦躁地道:“并不是知dào

了我的弱点,就能赢了这一局的!你的师父,我就不信找不到……”

唐思薇扑哧一声笑道:“那你就去找吧,只要你找得到。”

一边的冷梦溪若有所思。

沈如是如此刻意接近自己,自然是因为那个传说,但小师妹却在音乐上有令他惊异的才能,那么这对他来说自然是个很大的诱惑。或许,小师妹这样做,就是要引起他的注意……

还未等他多想,唐思薇已经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进了房间了。

沈如是出神半晌,手指不自觉地模仿着方才看到的指法在琴上抹动,出清脆的叮叮之声。

缥缈宫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但没想到,昆仑弟子中也有他所感兴趣的人和事物。原本只是路过,看到玄武宫众人和昆仑弟子僵持着,他也大体知dào

玄武宫的人这些日子的行踪,本打算只是暗暗跟着就好,却没想到那少年居然拿出了招魂箫。传说中能和“妖之魂”平分秋色的招魂箫,使他见猎心喜,忍不住出手,原本胜利在望,却不料奇变陡生,倒落个平手的下场,而这容貌清秀的少女,看似毫不起眼,却能弹出这样大气的琴曲,指法是自己从没见过的。看来,二人身后必然有高人指点。

“灵玥,”沈如是缓缓出声。

一旁大眼睛的红裳少女应了声。

“这几日对这两位客人尊敬些,尤其是那位会弹琴的小仙姑。”他一字一句地道,嘴角突然浮起一抹邪气的笑。

“昆仑宫和缥缈宫这两大修仙门派中,昆仑应该是不忌讳嫁娶的吧?”

灵玥恭敬地回道:“缥缈宫中人是不可以私下结为夫妇,但昆仑不同,若是同门弟子两情相悦,便可以双剑双修,而外派若是有极杰出的弟子,愿意将自己最擅长的技艺传授给昆仑弟子,经过昆仑掌门同意,也可以迎娶心仪之人。”

沈如是微笑道:“很好,很好。”

57-赌约

唐思薇哼着歌儿,大刺刺地朝床上一躺,一双腿晃来晃去的,又握着拳头“耶耶耶”叫了几声,自言自语地道:“我的古筝是妈妈教的,现在妈妈都不在人世啦,你能找到吗?”

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有淡淡的凄楚,虽然父母离世几个月了,但那种伤心,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淡忘的。

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她犹自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中,一下子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便大声说道:“门没关,自己进来吧!”

冷梦溪推开门,就看到唐思薇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听到人声,哼哼唧唧地抱着一个枕头正要坐起来,他顿时愣住。

在他二十岁的生涯中,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这样大大咧咧地面对着自己。

唐思薇见到冷梦溪惊讶的目光,从神游太虚中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急忙跳了起来,坐直了。

两个人便都有了点不自在。

过了片刻,冷梦溪才说道:“小师妹,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和沈公子争执?”

唐思薇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说道:“那个,是情不自禁啦!我原先唱的是家乡的歌儿,他说不好听,我怎么不和他争呢?”

音乐为什么一定要分高雅和庸俗呢?当然,不排除有一些很不健康的歌曲,可是像自己家乡的山歌,唐思薇从来不觉得“难登大雅之堂”过。

冷梦溪望着她清澈无邪的眼神,心里不知dào

是失落还是茫然,轻轻叹了口气。

对沈如是来说,他朱雀宫少主的身份,远远没有“如是公子”这个名头在江湖上的名气大。传说中他性格亦正亦邪,醉心于音乐之中,只要是对音乐有独到见解都可以受到他的优待,可是若是有一句话不合他的心意,他便能翻脸无情。可是这样一个性格怪异的少年,对擅长乐器的女子却优待之极,他的几个小妾,据说便都是容貌美丽,又极会奏乐。

唐思薇哪里想到他的心思,为了打破僵局,就问道:“我们真的要和他们一起去缥缈宫吗?”

冷梦溪想起自己来找唐思薇的目的,摇头说道:“最好不要。”

唐思薇认真起来,问道:“为什么他要跟着我们?到底是什么原因?”

冷梦溪想起十年前自己跟着百变仙人去缥缈宫的事情,犹豫了片刻,方道:“小师妹,你还记得你们缥缈宫弟子为何血液能解毒么?”

唐思薇摇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冷梦溪迟疑了一会,方道:“你本来就是缥缈宫弟子,有些东西告sù

你也无妨。你们缥缈宫,原本不是这样的。血液能解毒,也不过是最近二三十年的事情。”

唐思薇哪想到这些隐情,顿时瞪大了眼睛,问道:“那是为什么?”

冷梦溪叹道:“我也不知dào

,但是据师傅说,你们宫主潜心修仙之际,现了什么捷径,那解毒的能力,也是他从这条捷径中参透而来。师傅说,只怕其间有古怪。”

他忽然想起一事,眉头一皱,不再多说,唐思薇听得怔怔的,见他不说话了,刚要问,冷梦溪的眼光落到了她身后,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喝道:“什么人?”

他的手在床上一击,纱帐就被扯了下来,唐思薇啊了一声,被落下的纱帐蒙头兜住,挣脱不开,冷梦溪手在床上的绣被里一抄,便有一个小人影敏捷地抱住了他的手腕,四肢勾上冷梦溪手臂,随着冷梦溪的手抽出来,接着有细细的“呜哇”之声,唐思薇笨拙地扯掉头上的纱帐,听到细弱的小儿声音,心头一震,叫了出来:“是猿女的孩子!”

她所猜果然不错,那幼儿吊在冷梦溪臂上,只见他肤色粉红,遍体浅黄绒毛,小眼睛,扁鼻子,大嘴巴,这时双眼转来转去的,就如一个绒布玩偶一般,十分可爱,口里咿咿呀呀学语,浑然不知凶险,冷梦溪不可思议地瞪着这个小东西,叫道:“怎么会这样?”

唐思薇四处打量,却不见猿女,奇道:“猿女去哪里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她放得下心吗?”

二人都是一肚子的疑问,冷梦溪瞧着手臂上吊着的幼儿,拿不定主意是该丢他下来还是继xù

让他吊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二人一惊,不约而同地问道:“什么人?”

一个甜美的女声道:“少主有请二位贵客到前面用餐。”

唐思薇忙道:“好的,我们马上就来。”她想了想,突然跳到冷梦溪身边,将那幼儿的四肢从冷梦溪臂上掰开,见唐思薇拎着孩子东翻西找,冷梦溪问:“你要做什么?”

唐思薇道:“把孩子藏起来啊!你想要他被吃掉吗?”

她的动作有点粗鲁地把孩子塞进了一个柜子里,将自己的包袱抖开来,翻出一件衣服把孩子包住,再合上柜子。拍了拍手说道:“好啦,我们走吧!”

冷梦溪似乎想说什么,唐思薇不耐烦地拉着他朝外面走去,冷梦溪也就只好闭口不说了。

二人到了用餐之处,只见沈如是又换了一身衣裳,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待二人坐定,沈如是便笑道:“刚刚多有得罪,二位不要见怪!”

他这时主意打定,定要套出唐思薇的口风,知dào

那位擅长古筝的高人姓甚名谁,一顿饭之间几次查问,不料唐思薇就是不说,还微微一笑,显得十分神mì

的样子,沈如是问得烦了,心中有气,想道:“不过是指法新奇,有什么好装神弄鬼的!”

唐思薇似乎是知dào

他心中所想,待吃饱喝足之后,方开口说道:“我看沈公子也是爱乐之人,虽然本人水平有限,但也有几曲子要请沈公子品评品评。”她初学对方说话语气,半文半白,不免有点不伦不类,但沈如是已相信唐思薇深藏不露,喜道:“那很好啊。沈某愿聆雅奏。”唐思薇又道:“但我的这位师父性格古怪,她教我这几曲子的时候,就曾说过,这些都是天上仙乐,不可轻易给凡人听见。如今我冒着这样大的危险,将这几曲子弹奏与你听,总得有点什么代价吧?”

她一开口就是和对方讲条件,讨价还价的样子似模似样,全然不似修仙的行事,冷梦溪哭笑不得,又不知小师妹心中打什么主意,只好静观事态展。只见沈如是沉思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如果确实是沈某从未听过的好曲子,那自然是值得千金之数了。或,仙姑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吧!”

唐思薇心中暗喜:鱼儿上钩了。

她久读武侠,也看了无数电视电影,知dào

这个时候一定要一步紧似一步,趁热打铁,同时不能让对方有反悔的机会,忙道:“沈公子的为人,我是清楚的,自然是一诺千金,本仙姑也算的上江湖中人,最重诚信。说了是仙曲,自然是你闻所未闻的好曲子。只是要听到自然要有代价,对不对?”

冷梦溪心想:小师妹貌若冰雪,为何开口却如此粗俗?他哪里知dào

唐思薇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原来所在的世界是最讲实jì

不过的,做什么都要付出对等的报酬。

但这番言谈,沈如是却深以为然,倒觉得这位仙姑爽快之极,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便道:“仙姑所言极是,不知仙姑要些什么?”

唐思薇微微一笑,众人都不自禁地望着她,不知她会提出什么要求,不料她低头喝茶,过了半晌,才双眉一扬,异常自信地道:“今日你先将你的瑶琴借我一天,明日我弹奏一曲,到时你自己认为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们再来讨价还价!”

她这口气未免有些托大,众人都不信她能弹奏出什么样的好曲子来,窃窃私语声四起。沈如是却双目光,击掌道:“好,一言为定!”

他吩咐侍女将瑶琴取来,唐思薇乘机道:“今日我要和师兄找个清静之地练习,还请各位不要来打扰!”

沈如是只想着要听到那传说中的仙曲,说道:“只要你所说的仙曲确实是好的,那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58-愿赌服输

冷梦溪越听心中越惊,沈如是名满天下,只怕小师妹不知天高地厚,太过托大,但赌约已下,却不好反悔,心下盘算,懊恼无已。

唐思薇却笑嘻嘻的拉着他的袖子,抱了那瑶琴说道:“师兄,你的箫带了吗?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练习去!”

不容冷梦溪反对,她就生拉硬拽地把冷梦溪扯到了后面的菜地之中,冷梦溪见她脚步轻快,毫无畏惧,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烦恼又稍稍减轻。唐思薇见四周无人,将瑶琴放下,从胸口的锦袋里掏出了MPX来。阳光下只见MPX的银色外壳闪闪亮,冷梦溪奇道:“那是什么?”

唐思薇笑道:“我们昨晚上的秘密武器啊!”

冷梦溪马上想起那夜从耳中的黑色小塞子里传出来的神mì

乐声,他这一天连逢事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都忘记问唐思薇那乐声从何而来,此时被她一提,顿然想起。这时唐思薇在阳光下面开了机,她记得妈妈所收藏的音乐大部分都是精品,其中有流行音乐,也有古典音乐,不乏经典传世之作,其中也有许多精彩的国乐。她翻了几,突然拣出一支“枉凝眉”来,是洞箫和古筝合奏的,不由欣喜若狂,说道:“这个好。”将耳塞放入耳中,又踮起脚来,为冷梦溪戴上另外一只耳塞。

她这无心的一个动作,却让冷梦溪红了脸,但看到唐思薇清澈的眼神,又自责心有杂念。这时唐思薇开启了播放键,那天籁之音缓缓流淌而出。

枉凝眉,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古典电视剧“红楼梦”主题曲,虽然时代久远,但因为其空灵的旋律,纯美干净的意境,和这部传世名著配合得天衣无缝,从此成为传世之作。每次听到,唐思薇都会想起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心中感动难以言语。这时也不例外,她一边听着,一边跟着轻声哼唱: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一曲完毕,冷梦溪已经身心俱醉,唐思薇知dào

凡是精通音律之人,初听到这样的歌曲必然有此反应,也不多说,按了重放键,将这“枉凝眉”连接不断地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过了大半个时辰,冷梦溪已将这“枉凝眉”大体记忆下来,二人合奏了几遍,唐思薇又换了几曲子。古筝是“渔舟唱晚”,“春江花月夜”,这几都是以前练过了的,虽然指法已经生疏,多练几遍也还过得去,冷梦溪在长箫方面的造诣远胜过唐思薇的半吊子古筝,听了几遍,以箫声相和,渐渐的唐思薇的指法也熟练起来,与箫声配合,逐渐找到了感觉。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两轮明月升上天空,两个半圆的残月并排而立,在江面上洒下千百道银光,江风习习,吹动着二人汗水涔涔的面庞。

那一直播放着的MPX终于耗尽了电池,自动关机了,唐思薇猛然惊醒,觉得肚子好饿,推琴而起,取下耳塞,将MPX妥善放好,说道:“冷师兄,辛苦你啦,我们去找点东西来吃吧!”

二人刚走至舱门前,便见沈如是倚在舱旁,他头顶上方二三丈高的地方悬着一盏明亮无比的灯笼,照在他如白玉般的脸上,只见他的脸容平和,双目微闭,嘴角隐隐的含着笑容,不知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

唐思薇二人先是吃了一惊,但沈如是听到二人脚步,蓦然睁开眼睛,笑容越加温和,招呼了一声:“你们累了吧?”

唐思薇嗯了一声,沈如是怔怔地瞧着她清秀的脸庞,忽然一声长叹,喃喃低语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我未听过的好曲子。仙姑,仙姑,你真的是天上的神仙,特地来指点我的吗?”语气温柔如梦。轻声呢喃中,嗓音越显得如佳酿般醇厚动人。

唐思薇和冷梦溪见他如痴似狂,心中暗惊:“此人对音乐居然痴迷至此!”

冷梦溪见沈如是脸色痴痴迷迷,眼中异彩迫人,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伤了唐思薇,忙闪身拦到思薇前面,说道:“沈公子,我们要过去了。”

沈如是依言让开,待二人要转入房间时,才突然惊醒过来似地,叫道:“请留步!”

他咬着下唇,思虑了半晌才说道:“我知dào

你们这次去缥缈宫,必然是为了那生命之泉无疑。虽然我原意也是为此而来,但现在改变了主意。”

唐思薇不料想他居然如此快就做了决定,她目的达成,一腔的高兴掩饰不住,笑生双靥,站在原地,静静等沈如是说完。冷梦溪却是心头一震:没想到,沈如是知dào

的,远远不止自己想到的那些……

如果朱雀宫知dào

的比昆仑还多,那么,玄武宫又知dào

了多少呢?别的门派,甚至是朱雀宫背后的官府,又知dào

了多少?

缥缈宫未能继xù

守护的东西,昆仑要继xù

守护下去,但知dào

这件事的人越多,昆仑宫守护下去的难度就越大!

这时沈如是继xù

说道:“我们朱雀宫和这生命之泉也有极大的干系,但对我而言,人生不过是梦幻一场,只有音乐才是最重yào

的。”

灯光照在他白净如好女的脸庞上,那漂亮的脸上,有着对自己所爱事物的痴迷和执着,唐思薇心里隐隐升起了对他的一丝钦佩。

她的性格比较单纯,只要别人对她好,她也就会对人家好。她嘴唇一动,欲要说话,这时沈如是又道:“这几曲子我记下了,仙姑的心事我明白,明日我便送二位离船。”

说完他就缓缓地走到前方去,冷梦溪不敢置信地瞧着他的背影,怎么也难以相信不过是三曲子,就让这心性古怪的少年改变了主意。虽然这些曲子,的确是闻所未闻,美妙异常。

生命之泉的秘密,在沈如是眼里,还不如几琴曲吗?

冷梦溪摇了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像是在问唐思薇,又像是在问自己。

一旁的唐思薇反应过来后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美好的音乐可以陶冶情操,我们刚刚弹奏的那些曲子难道还不够美吗?”

冷梦溪沉吟着道:“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是……”

唐思薇虽然有些累,但仍有些兴奋,说道:“但凡是人,就都有自己所喜欢的东西,或有毕生追求的目标。我以前听说有一歌曲,听过的人常常会因为它太过伤感而引起自杀,叫做什么‘黑色星期天’,还有一琴箫合奏的曲子,能够使两个原本势不两立的仇人放下武器,成为莫逆之交。音乐的魔力可想而知……”她侃侃而谈,忽然看到高高的桅杆,想起那猿女的婴儿,惊叫了一声道:“糟啦!”

她三两步并作一步,冲到自己房间里,一看之下,简直要气得晕去。

那猿人小婴儿不知什么时候从柜子中爬了出来,正在地上闹腾得欢,身上所披的衣裳早被他扯了下来,用爪子扯得开了好多道小口子,他听到人声,抬起头看了看,一边继xù

用口水荼毒那件衣裳,一边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唐思薇见自己仅有的两件替换衣服被这小婴儿毁掉一件,真是欲哭无泪,蹲到地上,举手就想敲婴儿的脑袋,这时一个影子从门后窜了出来,扯着唐思薇的袖子,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话,正是猿女。

她身上套着一件白色衫子,已经被扯开了两个大口子,腰间围着的是明珺送给唐思薇的蓝色外衫,这身打扮滑稽可笑,但唐思薇实在笑不出来,她抓了抓脑袋,无奈地坐到了地上,低低喊道:“我的天!我的天!”

原来还觉得猿女多少知dào

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可是没事她还跟着自己做什么?看这样子,她的孩子也是她故yì

放到思薇身边的,也不知她和孩子在这房里待了多久了,船上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现这里的异动!唐思薇看着床上乱七八糟的帐子,再看看柜子和地上凌乱的衣衫,还有被打碎的无数瓷器,觉得简直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地道:“我要疯了!”

猿女听到唐思薇的喃喃自语,迷惑地瞅着她,唐思薇一肚子气没处,跺脚低声骂道:“你怎么还不走?呆在这里干什么!”

59-诉衷肠

猿女十分机灵,看到唐思薇的举动,又听到她这样说话,知dào

唐思薇很不高兴,虽然不知dào

哪里做错了,但也不敢乱动了。她坐到地上,眼睛眨巴眨巴地,一只手在脑袋上搔了搔,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耳朵,做出一副“不明白你怎么啦”的表情。

唐思薇气呼呼地道:“你还不把你孩子抱起来,都把我的衣服弄坏了!”她知dào

在古代买衣服可不容易,明珺虽然嘴上刻薄些,但赠了这几件衣裳,算是极有情义的了。猿女这样胡闹,自己还能穿什么?

猿女听懂了唐思薇的话,赶紧把孩子抱起,嘴里呀呀的说着话,唐思薇烦躁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想起冷梦溪似乎能懂猿人语言,扭头叫了声:“冷师兄——”忽然想起,冷梦溪不同意自己再救猿女,目前这个情况,可不能给他看到。忙站了起来,低声对猿女道:“你给我好好的躲起来,等会我再找你算账!”

猿女轻轻叫了一声,唐思薇听到房外有脚步声,似乎就是冷梦溪的,忙忙地扣上房门出去了。

她刚一出门,心神不属,没注意就和一个小丫鬟撞了个满怀,那小丫鬟手里捧着一盅子香茗,被这么一撞,吓一大跳,手一松就将那盅茶给打了个粉碎,吓得花容失色。唐思薇忙道:“对不住啊,我不是故yì

的。”

她走出几步,听到冷梦溪的声音问道:“姑娘,你在此啼哭,所为何事?”转过头来,却见冷梦溪站在那摔了茶盅的小丫鬟身边一脸关切地问着,唐思薇见小丫鬟蹲下来一边收拾碎片,一边低低地哭着,心下愧疚,忙又冲了回来,说道:“实在对不住,我不是故yì

的。”说着手忙脚乱地帮她收拾,却被锐利的碎片割伤了手,鲜血流出,痛得她叫了起来。

一个大丫鬟路过,见状眉头一皱,斥道:“小笛,你是怎么回事?”忙把唐思薇扶了起来,赔笑道:“冲撞了贵客,真是不好意思。”她言语伶俐,极会察言观色,唐思薇笑道:“没事,只是这小姑娘是我撞到的,茶盅子碎了不关她的事情,你千万别怪她。”

大丫鬟忙笑道:“仙姑果然是大人大量,既然如此,那就罢了。”说着呵斥了那小丫鬟几句,就算过了。

唐思薇和冷梦溪自去用餐不提。

这一夜唐思薇睡得不太安稳,翻来覆去一直做着梦,半夜忽然惊醒,听到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音乐之声,不由披衣起身,开门张望。

他们这只大船夜间也在继xù

航行,借着桅杆旁的那盏明灯,可见到沈如是临风而立,手中一管长箫,那音乐便是他的箫声。

沈如是听到唐思薇的脚步声,并不回头,缓缓的道:“如此明月清风,仙姑不如过来一起品评一下沈某的这箫曲。”

唐思薇走到他身边,见他换了石青色的外袍,手中长箫碧绿晶莹,显然价值不菲,沈如是待她站定,又吹奏起来,箫声清丽,如泣如诉,好似一个女子幽幽诉说着什么,唐思薇听得不觉有些伤感,一曲终了,二人半晌无语,沈如是轻轻一叹,忽然问道:“仙姑到底叫什么名字?”

唐思薇胡诌道:“我原本姓田,叫做田蜜!”这名字却是由她的姓转变而来。沈如是低低念了几遍,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慵懒,轻唤之时,就如在对着情人轻声呢喃。唐思薇听到他一遍遍地念着“田蜜、田蜜。”语气中不胜缠绵,脸上一红,后退了几步。

沈如是忽然伸出手来,一只滑腻的手掌抚上了唐思薇的脸庞,唐思薇啊了一声,急忙就要打掉他的手,可是沈如是又很快缩了回来,轻笑道:“原来你真的戴了面具——”

唐思薇被他看穿,有一刹那的尴尬,沈如是专注地盯着她瞧着,似乎是想要看透她面具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真实容颜,唐思薇被看得不自在,就说道:“别看了,我很丑的。”

沈如是轻笑道:“那有什么关系?”

唐思薇好奇起来,难道,这样温润漂亮的少年,对女子的外貌美丑并不是那么在意吗?

这时就听到沈如是说道:“我的四个姬妾,其中有三个容貌不错,但我最心爱的,却是一个有着猿人血统的姬人。”

唐思薇大吃一惊。

有着猿人血统的姬人?

她不由想起了思思和念念,想起躲在自己房里的猿女,那样半人半猿的相貌,实在和人类的审美观念搭不到边去。

就像以前看到的非洲黑人和混血黑人,即使混血黑人经过了数代,他们身上还是很明显地残留着黑人所固有的外貌特征。可是不管怎样,黑人终究还是人,猿人却和人类有太大的差异了。

沈如是似乎是知dào

她心中所想,说道:“我那个姬人容貌虽陋,但在音律上极有天分,可惜猿女大多寿命不长,她只活了十八岁就死了。唉!”

一缕凄凉的箫声幽幽响起,沈如是吹奏一段后,长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他的音乐有着极大的感染力,唐思薇不觉心有戚戚焉,箫声又起,渐渐节奏转变,凄凉中蕴含着极大的不平和悲愤,她不禁心生感应,跟着低声唱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欢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

沈如是箫声渐停,他脸上的怀念追思渐渐转化为惊讶,说道:“这箫曲是我那爱姬所作,猿人擅长悲凉之音,她便是其中的天才,我想了许久,才找出曹操的这短歌行堪堪与它相配。”他放下长箫,眼神如波光潋滟,有着被蛊惑的情不自禁,握住了唐思薇的手,低声呢喃:“田蜜,田蜜,你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可以这么聪明,这么神mì

?”

被他的手握住,感受到那掌心中传来的热力,唐思薇心里觉得不太对劲,也许,自己不应该这样主动和沈如是接近。

潮声一波一波地拍打着船缘,整个黑夜里就只有这寂寞的潮声了。

唐思薇刚想到“寂寞”二字,沈如是就问道:“田蜜,人生无常,你可有觉得寂寞?”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浑厚,仿佛在念着一诗般,轻柔地,又像是怕惊醒了一个美好的梦。

唐思薇望着沈如是美丽过分的脸,对方的神情中深情款款,她心中忽然警铃大作:唐思薇啊唐思薇,你是在做什么?刚离开了一个李忘忧,又要遇上一个沈如是吗?

她抽开手,换了一个很煞风景的问题:“不是说猿女所生孩子就是肉芝吗?你娶一个有猿人血统的姬人,不怕人家说三道四?还有,要是她生下孩子,又怎么办?”

沈如是从莫名的情愫里惊醒过来,说道:“所谓肉芝,其实不过是误传。”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谣言可畏!唐思薇思忖着。

“五百年前的那场战争,因为旷日持久,军中缺粮,当时的统军元帅受前唐旧事启,遂下令追杀猿人,烹食猿人小儿,称猿儿骨肉为肉芝,可延年益寿。流言传入民间,贵官达人、江湖侠士,均纷纷出动,见猿人便杀,猿人数目剧减,此后军心大震。十年后,三军大捷,将猿人赶往乌蒙平原以北,元帅班师回朝,封为建威大将军,正一品,享寿一百一十岁,无病而终,肉芝之传说遂愈盛。”

沈如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醇厚,可是一字一句听进去后,唐思薇却不寒而栗。

只要是女孩子,就不会喜欢战争。即使是五百年前的,那又怎样?印象中战争都是那样残酷,一个又一个的宝贵生命,被有野心的领袖们利用着,在硝烟和炮火中灰飞烟灭,换来的也许只是别人的荣华富贵!

原来,肉芝的真相,不过是这样!可是小孩子又有什么错?为什么战争的胜利却是由这样的斑斑血泪组成呢?唐思薇仿佛看见千百个粉红色肌肤,生满了淡黄色绒毛的猿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茫然地划动着四肢,在还不明白世界的美好和残酷时,就被贪婪的人们投进热气腾腾的锅子里去……

这时沈如是又道:“不过对我来说,就算是有猿人血统的姬人,生下孩子又怎么样?只要是有音乐天赋,一样是我的孩儿。”

唐思薇想起二十一世纪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来,暗自吁了口气,有些感激父母从来没强求过自己一定要做什么,说道:“那如果你的孩子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你就不喜欢他了吗?”

沈如是道:“朱雀宫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不会音乐?若是如此,那也不会是我的孩儿了!”

他的神情中忽然有了些忧郁,轻轻的道:“田蜜,你长年累月的修仙,可有觉得很寂寞?可有怨言?”

唐思薇吞吐吐吐地道:“还、还好吧。”她想起妈妈曾经和自己常说的一句话,这时不自禁地说了出来:“人生在世,但求心安,对得起自己的同时,也对得起别人,就不枉来这世上一趟了!”

沈如是望着她清秀的脸,这张脸平凡而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眼神是如此的清澈和平和,明明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却说出这样成熟的话来,他不觉低低的笑了,笑声中有着惊奇,也有赞叹。

“田蜜,哦,田蜜,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缥缈宫的生命之泉和你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都是被天神选中而注定不能过平凡日子的人,如果说我们的生命轨迹是规划好了的,即使是无可奈何也要继xù

往前走,那么,如果能在生活中有你这样的女子陪伴,应该也是一种甜蜜温暖的慰藉吧?

他从颈间取下了一样东西,放到唐思薇手心里,那动作缓慢又温柔。

“田蜜,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修仙的生活,就拿着这个到朱雀宫找我。好不好?”

他漂亮的眸子里有着向往的光彩。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每天弹弹琴,唱唱歌,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再也不要想那些责任啊,苍生啊。你说好不好?”

唐思薇几乎就要被他的语气和神情蛊惑了,这时的沈如是,是那样深情款款,温柔如水,对曾经lì

过患难而又举目无亲的唐思薇来说,沈如是描述的这种生活,是女孩子都会很向往的吧?何况是唐思薇!可是,当她的心弦为之颤动,暖暖的感动充溢心胸时,是什么让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呢?

“可是,你不是朱雀宫的少主吗?不是还有你家族的事业吗?”她终于想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沈如是的脸色马上就暗了下去。唐思薇还没想到要再问什么的时候,冷梦溪清朗的声音就从舱前传了过来:“小师妹,你这么晚了还不睡?”

他倚在舱前,细长的眸子里的冷光让唐思薇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她急忙抽开手,离沈如是远远的,这时冷梦溪的脸色沉下来,好似千年寒冰,声音也很冷:“沈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个时候和小师妹在一起,不觉得不方便吗?”

沈如是在冷梦溪一出现时,就又恢复了原来的嬉皮笑脸,懒洋洋地道:“我也觉得不方便啊,不如干脆你做个主,把你的小师妹指配给我吧!前面不远的镇子上就有天神庙,到了那里,我们就举行婚礼,这样就方便啦!”

冷梦溪怒道:“你~~你~~~”

唐思薇看到沈如是脸上的惫懒神气,就知dào

冷梦溪这样性子的人绝对在他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急忙拉着冷梦溪道:“师兄,我们回去吧!”

60-疑似猿人

冷梦溪的身子很僵硬,唐思薇拉了一下没拉动他,又用了点力,急得脸也涨红了。

在唐思薇不知所措的时候,冷梦溪忽然甩开了她,很恼怒地哼了一声,沈如是笑道:“哎哟哎哟,做师兄的好像气量不是很大嘛,我不过是请田蜜妹妹听我吹箫,也值得你这样吗?”

唐思薇扯了下冷梦溪的袖子,低声道:“好啦,师兄,夜深了,你先回去好不好?算我求你啦!”

冷梦溪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沉声道:“你先回去吧!我和沈公子有话要说!”

唐思薇急道:“冷师兄——”冷梦溪在她肩上轻轻一推,说道:“你先回去!”语气不容商量,唐思薇从未见过冷梦溪如此待自己,不禁眼眶一红,有些难过,但还是低着头走进去了。

沈如是的眼光追寻着她的背影,在冷梦溪的眼里,就有了恋恋不舍的意思,他的内心感到不安,这时沈如是眼光又转回来,带了几分讥诮看着冷梦溪,懒洋洋地道:“冷少侠如此一本正经,大义凛然,不知有何要事要与沈某商量?”

冷梦溪的怒气轻易被他挑起,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按捺住了,面容沉静下来。

“沈公子,我这小师妹年纪还小,有时天真烂漫,不太懂事。”他静静地说着。

“但小师妹身为修仙弟子,有自己的责任,请沈公子莫要扰乱她的心神。”

沈如是挑了挑眉毛,但笑不语。冷梦溪顿了一下,见沈如是没有要继xù

谈话的意思,便转身走了。

第二日天亮,沈如是果然遵守诺言,将唐思薇和冷梦溪送到一处码头便离开了。

唐思薇望着远去的白帆,心中若有所失,但很快就被眼前的城市风光吸引住了。

二人所处之地是石屏府,流云在石屏的东南方向,大约要走五六天。这里的天气明显比洛阳要热许多,到了城市的中心,适当正午,气温更高,唐思薇觉得那张人皮面具让自己透不过气来,可是离开了码头后,空气中似乎就只剩下尘土了,白晃晃的太阳照在身上,简直要把身上最后一点汗水都要蒸殆尽,考lǜ

到强烈的紫外线,唐思薇还是按下了要撕掉面具的冲动。

这里的市镇人马冷落,或许和天气有一定的关系,但房屋的确也不多,稀稀拉拉地散落分布着,而且除去码头之外,到处都长满了丛林,每一处房屋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缠绕着深绿色的藤蔓,看起来到处都是绿意盎然,如果不走近一些去看,很难分清哪里是树木,哪里是房屋,但到处绿色,却是天然的降温空调。唐思薇幻想自己坐在这些房屋中的任何一处,摇扇纳凉,悠然度日。

她走得喉咙冒烟,朝冷梦溪要了水囊过来,仰头喝了一口,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有棕黄色的身影从大片的绿色中飞快掠过,她脑中马上想到了猿女。

猿女不会是还跟着自己吧?

冷梦溪也察觉到了异状,跟着那黄影追了过去。唐思薇急忙叫道:“你等等我!”也追赶过去。

她这几日修liàn

冷梦溪教她的心法,已渐有小成,虽还不能将“鸿飞冥冥”收自如,但身形之敏捷,已远非当日的吴下阿蒙,这时她跟着冷梦溪穿过密密丛林,拨开缠绕在一起的藤蔓,紧紧追赶着那个黄影,绕了几个大圈子,那黄影身子一晃,闪进了一栋高大的建筑中。

这建筑似乎是个大户人家的住宅,青石墙壁上生满了爬山虎,连屋顶也到处覆盖住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建筑风格,但门口还是很气派地蹲了两只青石狮子,张牙舞爪,气势汹汹。门口的青石槛上坐着个歪戴着帽子的青衣家人,正打瞌睡,一道口水长长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冷梦溪收住脚步,轻轻咳了一声。

那家人却睡得好香,就连口水沾湿了衣裳都不知dào



唐思薇忍不住顽皮,凑到他耳朵上“哇”地一声大喊,又跳了开来。

青衣家人果然被吓醒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四处打量,不知dào

是谁恶作剧。冷梦溪瞪了唐思薇一眼,唐思薇朝他扮个鬼脸,挤了挤眼睛,冷梦溪不好当面训斥她,遂朝那家人道:“这位大叔,打扰一下——”

那家人三十来岁,紫红脸膛上面生了个好大的酒糟鼻子,见唐思薇和冷梦溪衣饰朴素,不像是富贵人家,便吊起了眼睛喝道:“咱们张老爷的府邸,是你们这种平民百姓能随便来的吗?”

唐思薇见他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模样,脑子里就跳出个成语来,“狗仗人势”!

冷梦溪脾气却好得很,抱拳说道:“抱歉,我们是江湖中人,刚刚追逐到有猿人的踪迹,似乎是朝府上后院去了,为确保一方百姓的安宁,我和师妹还得进府上后院一趟,还请大叔向主人通报一声罢!”

酒糟鼻不耐烦地道:“哪可能有什么猿人?猿人不住乌蒙平原后面,到这里来干嘛?要说乌蒙平原离这里可是远着呢……二位若是想来找我们老爷打秋风的,还是请回吧!我们老爷最不待见江湖人物了。”他见冷梦溪身上背着剑匣,说话还是客气了些。

唐思薇心中有气,哼了一声道:“谁说猿人在乌蒙平原啦?我们前几天还看见了呢?”

她这话一说出,那家人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小娃娃好大的口气。要是算日子的话,前些天刚好是遇上猿人祭月,你这样的小姑娘被猿人见到,还能活着到这里来吗?”他不耐烦多说,双手抱在胸前,哼起了歌儿。

冷梦溪思索片刻,说道:“那打搅了。”转身似乎要走,忽然拔身而起,跃过了墙头,朝那黄影藏身之处冲去,酒糟鼻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大吃了一惊,叫道:“你你你,给我回来!”

唐思薇可跳不了那么高,她那时灵时不灵的“鸿飞冥冥”不好意思拿出来,便脑袋一低,趁酒糟鼻望着墙头拍手大叫的时候冲进了门里。

一进门只见树木浓密,绿叶遮住了大半个院子,右边有个小小的假山水池,中间青石小径通向内院,左右各有一道抄手游廊,几个大小丫鬟见到有外人进入,都是惊叫躲藏不迭,唐思薇顾不得许多,先去寻找冷梦溪的踪影。

那家人气急败坏地追了进来,跟在唐思薇后面叫道:“你这小姑娘好不晓事,怎么可以随便进来!”

唐思薇双手叉腰,大声道:“进都进来了,你还想怎样?”酒糟鼻没见过如此不讲理得“理直气壮”之人,气得双脚乱跳,去拉唐思薇的手臂,唐思薇身子一缩,反而放声大叫:“救命啊,有人非礼我!”

她自穿越过来后从未如此捣蛋过,此时却不知怎的,心情大好,却要捉弄这酒糟鼻一番,酒糟鼻被她叫得一愣,骂道:“小姑娘也不自己照照镜子,长那样子也值得我非礼吗?”

唐思薇刚要答话,便听见冷梦溪的清叱声:“在这里了!”唐思薇顾不上再和酒糟鼻拌嘴,急忙叫着“师兄”追了过去。

转过一个院子,只见冷梦溪手挽长剑,剑尖指着缩成一团的黄色身影,说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到这里?”

那黄影身子不住颤抖,显得害pà

之极,唐思薇心里微感怜悯,说道:“师兄,有话好好说,别吓坏了人家。”

这时一个男子高声叫道:“剑下留情!”

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大胖子,肚子高高挺起,他肚子太大,走动起来很不方便,这时也顾不得许多,抱着一跳一跳的肚皮奔了过来,赔笑道:“两位少侠,这个不是猿人,是我自家养的猴儿,因为长得和猿人有几分相似,外来的人常常认错。”

冷梦溪将信将疑,再看那黄影,只见他抱着脑袋,身子一直往里缩,看不清面目,一时也分不清是猿人还是猴子。唐思薇道:“是吗?那么你叫他抬起了头来给我看看!”

胖子赔笑道:“这位女侠真是说笑了,猴子是畜生么,怎么听得懂人说的话?”

唐思薇道:“但我见它背上肌肉结实得很啊,和我见过的猴子不一样!不会是你收了猿人什么好处,故yì

帮它遮掩吧?”她看电视剧多了,这时自然要分析一番。胖子脸上一僵,挤出笑脸说道:“这个,这个是因为伙食好,猴儿自然也长得胖!好女侠,你看它都快被吓坏了,就饶了它吧!”

冷梦溪被唐思薇这样一提,也觉得这黄影过于高大,又起了疑心,说道:“抬起头来!”

胖子哭丧着脸道:“少侠,行行好,我的猴儿都快被你吓坏了!”

那黄影就是不肯抬起头来,极力缩成了一团,似乎害pà

得不得了的模样,冷梦溪喝道:“再不抬头我就不客气了!”

胖子心头一震,欲要再说话,这时又一个黄影扑了过来,抱住那缩成一团的黄影,叽叽喳喳地叫着,却真是一只小猴子,它抱着对方的脑袋,两只爪子在他身上抓来抓去,像是要讨东西吃。胖子心上一松,忙笑道:“这个是小猴子,它见它父亲来了,正要和它玩呢!好少侠,这真是只猴子。”

望着那小猴子和疑似猿人的大猴子和乐融融的相处情景,冷梦溪的脸色终于缓和了,收回长剑,施礼道:“看来是我们莽撞了。”

胖子见他不再追究,心下已是大喜,忙道:“没事,没事!听说几年前猿人越过乌蒙平原,又开始闹事了,少侠这样小心,也是好的,也是好的。”

冷梦溪道:“是啊,而且猿人祭月也合法了,所以,你们也小心些。这样的猴子,最好也不要养了。”

胖子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61-再回逸仙镇

既然不是猿人,那就没有再停留的必要,二人离开了这家人家,继xù

前进。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那抱着小猴子的黄影抬起头来,抱着小猴站在了阳光下面,只见他身材高大,虽然遍体黄毛,但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哪有半分猴子的样子?

胖子见四周无人,便收起了方才的谄媚神色,脸色一沉,说道:“那两个昆仑弟子已经走了,你也该给我报酬了!”

高大的猿人点了点头,胖子看到对方丑陋的脸上似乎有一丝鄙夷闪过,不由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传说中猿人虽然高大强壮,奔走若飞,可是脑子不见得很聪明。不然的话,怎么会和自己提出那样的条件?

猿人说了句什么,就有两个猿人从一间耳房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是个猿女,手中抱着一个粉红色的猿人婴儿。

胖子脸上露出垂涎之色,要去抱那婴儿,猿女忽然将手一缩,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高大的猿人见状唧唧咕咕说了几句什么话,胖子虽然听不懂,却也知dào

是叫猿女将孩儿给自己的意思,心想:“这样好的肉芝,真是想也想不来的福气!听说时下卖价起码要一千两银子一个,还不一定是活着的。”

猿女听了猿人的话,双目垂泪,依依不舍地搂住孩子,在它脸上亲了一口,双臂颤抖,怎么也不肯递给胖子,她身边的同伴不耐烦起来,一把夺过孩儿,朝胖子怀中塞去,猿女张大嘴巴,就要哭叫起来,她的同伴一把拖住了她,捂住她的嘴将她拉进了房内。房内传出了压抑的低低的哭泣之声。但是那胖子已经听不到了,他喜滋滋地用衣摆遮住猿儿的口鼻,急匆匆朝外面走去,大声叫道:“财,财!快去药铺里找几根上好的元参过来,老爷今天要炖大补汤吃!”

望着胖子喜气洋洋的身影,高大的猿人脸上肌肉一阵抽搐,他用力地揪住自己头,抱着头蹲了下来,阳光下他的影子扭曲成了一个痛苦的逗号。

房内猿女低声地哭泣着。

————————————————分割线————————————————

极乐宫内,李忘忧正在听容姬说话。

“传闻在玉雪山附近,有人见一个背着剑匣的昆仑少年,带了两个女子同行,两个都是美貌女子,其中一个白衣少女尤其美丽,但惊鸿一现之后,就遇到了猿人祭月。其时官府不敢干涉,百姓人人自危,没有人多注意这三人行踪。”

李忘忧用力的咳嗽了一阵,他的脸色比以前苍白了些,但精神还好,脸颊微微凹了下来,却愈显出一种凄艳的俊美,一旁的小红为他轻轻拍着背,李忘忧咳了一阵觉得好些,焦急地追问道:“猿人祭月?那岂不是很危险!”

他语气中的浓浓关切让容姬心中有淡淡的失落,但她还是避重就轻地回答:“冷梦溪是昆仑大弟子,武艺超群,听说又有鹤翔九天的轻功,应该不妨事的。”

李忘忧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但愿没事。后来呢?”

容姬小心地斟酌着用词:“听说当天生了很激烈的打斗,许多猿人受了伤,但是后来还是成功完成了祭月仪式。不过被掳走的女子是一个民间女子,这个是许多人看到了的。至于冷梦溪如何离去,却不得而知。”

李忘忧出神片刻,突然愤nù

地在床边一拍,众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是怎么回事?后主身份如此重yào

,你们居然会让她这样离去!”

大家都不敢辩白,李忘忧那日中毒受伤之后,众人都关切之极,加上唐思薇一向表现乖巧,便忽略了她,哪想得到不过一盏茶时分,大家忙碌过后,才现唐思薇居然失去了踪影。容姬大骇之下,想到冷梦溪,急忙派人四处打探,探子回报说冷梦溪是独自离去,极乐宫诸人一时之间没想到唐思薇会是骑着苍雕越过渭水,直到猿人祭月过后,才有人传说在玉雪山下见有绝色少女,但再去询问之时,冷梦溪已和唐思薇乘舟而下,加上唐思薇已经易容,舟子又是玄武宫的人,保密工作做得好,更是探查不到。

李忘忧心头烦乱之极,低声说道:“思薇天真烂漫,又有些任性,她哪里知dào

这世上的险恶?冷梦溪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个阅历不多的少年,如何保护得她周全?”

他想起猿人祭月之事,又是悲愤,又是无奈,说道:“猿人祭月这等野蛮之事,不知代王如何同意不可干涉的!难道在他眼里,那些山下的老百姓就不是人了吗?这样的王上,要来又有何用!”

容姬被他这番话吓得脸色苍白,忙去捂住他的嘴,急道:“虽然这里都是亲信,你也要小心些,大声嚷嚷有什么好处?”

她想了想,又柔声安慰道:“你先好好将养一段日子。后主应天命而降,身上又有‘流霞’守护,应该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

李忘忧心想有理,但终究关心则乱,说道:“你说的有理,只是,江无夜那边千万不要泄露了消息,万一他知dào

后主失踪……”

容姬道:“这个我自然知dào

。你也要好好养伤才是。”

在极乐宫忐忑不安,四处寻找唐思薇的踪迹之时,唐思薇已经和冷梦溪到了云华山的山脚下了。

逸仙镇北依雪山,东边,南边都是沙漠,只有西边才是通往其余城镇的官道,这时夕阳西下,人马稀少,行人冷落。

斜阳橘红色的余晖里,冷梦溪额头微微见汗,唐思薇戴着面具更觉得难受,走到逸仙镇里,路上已经一个行人都没有了,唐思薇游目四顾,一眼就望到了王大婶那小小的客栈。

还是和以前那样,屋檐下挂着一串一串金黄色的风干了的老玉米,大门上黯淡的招牌上原来是有字的,但字迹已被雨水和阳光的淫威侵蚀到什么都看不到了,墙壁被烟火熏得了黑,张老虎的爱犬,一只生着棕黄色毛皮的大狗没精打采地趴在墙边的狗洞旁打瞌睡。

唐思薇想起了王大婶圆滚滚的身材和她亲切的笑容来,脸上也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朝客栈一指,说道:“我就是被那家客栈的女主人救起来的。今天已经快要天黑了,我们去那里住一夜吧,顺便把脸上的面具给弄掉好不好?”

冷梦溪点点头,唐思薇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先朝客栈跑去。

客栈的大门是虚掩的,唐思薇轻轻一推就开了,欢天喜地的一句“王大婶”,只来得及叫出个“王”字,剩下的就都留在了喉咙里,化成个愕然不解的“咦”字。

桌椅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不少都散了架,打碎的粗瓷大碗处处可见。唐思薇心里惊疑不定:难道是张老虎和别人又打架了吗?但做客栈生意的人,就是打架也不应该把大厅弄成这样啊!

她站在门外半晌,直到冷梦溪走到她身边,唐思薇才踏进大厅。

大厅里没有人,但唐思薇在逸仙镇住的那几天里,即使是生意最冷落的时候,小客栈也是镇子里最热闹的地方。可是现在一点人声都听不到!憨厚的爱呵呵笑的张老虎呢?好心但脾气暴躁的王大婶呢?还有病着不能走动的张大叔呢?他们都去哪里了?

唐思薇的心里冒出了不安,这不安随着她一间间房屋走过,越来越扩大了。

没有人!整个客栈都没有人!

唐思薇手心冷,她蓦然停步,握住了冷梦溪的手,此时天色越地黑下来,逐渐深沉的暮色中,即使是戴着面具,冷梦溪都可以看到唐思薇的脸色苍白。

“冷师兄,我们刚到这个镇子上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别的人?”她有些哆嗦,但还是勇敢地问了出来。

62_缥缈宫惊魂之一

唐思薇的话让冷梦溪也心头一震。回想起来,这一路上似乎的确没有遇到什么人。

甚至,连一头牛、一只猫,都没有看到!

唐思薇忽然冲了出去,她要去看张老虎的那只大狗。

大狗静静的侧躺在狗洞旁,眼睛闭上了。唐思薇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它直冲自己叫,吓得她差点哭起来,可是现在,它再也不会站起来叫,也不会朝自己摇尾巴了。

大狗身上冰冷僵硬,脖子下有着凝固了许久的血迹,不知dào

已经死去多久。

是什么样的变故,使这个小镇变得没有一丝生气?

夜色越来越深沉了,夕阳吐尽了最后一丝余晖,眼看就要落下,镇子上没有一家人亮起灯光,凉凉的晚风吹拂面颊,周遭只听到风的声音。

两个人一家家的探查过去,脸色都是越来越不好kàn



到处都没有人,而且许多房屋里的家具都蒙上了淡淡的灰尘,显见多日不曾住人了。可是奇怪的是,不少屋前屋后,躺满了死去多日的鸡鸭,尸体干瘪,空气中飘着极淡极淡的血腥味。

冷梦溪在走到街尾时停下了脚步,“小师妹,我们还是先去缥缈宫吧!”

两个人望着对方,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唐思薇的眼中,还有恐惧。

整个镇子上的居民就如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这如何不教她害pà



冷梦溪比她想象的要冷静沉着许多,他这一道上翻看了众多家禽的尸体,现它们的死因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被什么外力粗暴地撕咬开了脖子,将血液吸尽而死。

“小师妹,这镇子上最近有什么大型的野兽吗?”

唐思薇疑惑地回忆了片刻,摇摇头:“我听王大婶说过,因为山上有神仙,所以雪山上最大的野兽也就是熊了,而且山熊不经常下山骚扰人。老虎什么的更加不多。”

冷梦溪心头一跳:那就是了!

他记得自己十年前来这里的时候,也从来没在山上见过什么猛兽。那么,一定是……

夜色彻底覆盖了整个逸仙镇,月亮还没来得及升起来。

冷梦溪知dào

唐思薇害pà

,这时天色又黑,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说道:“小师妹,这里很是有些古怪,我们先赶去缥缈宫,明日再好好查问!”

唐思薇此时已经没了主见,说道:“我都听你的。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真像——”她想起以前看过的恐怖片,猛鬼都是在深夜里自无人的街上飘出,四处游荡,更是不寒而栗。

没有几个女孩子不怕鬼的。即使唐思薇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世界上没有鬼这种东西,鬼都是人编出来吓人的。可是鸡皮疙瘩还是不住地冒出来。

死静的街道上,冷梦溪凭着记忆摸索着带唐思薇朝山脚走去。还好的是,很快双月的身影从山的另一端冒了出来,虽然是残月,但这不算明亮的月色却在此时成了两人的指路明灯。

山脚有不少羊径小道弯弯曲曲地通往山上,二人对云华山都不熟悉,这时只能随便挑了一条看起来最大的朝上走去,云华山的山脚比较平坦,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渐渐的地势陡峭起来,危岩耸立,好似无数张牙舞爪的魔鬼,正要朝二人扑来,而气候也随着海拔的高度而渐渐变冷。原来在山脚时,晚风拂面只觉清爽怡人,但逐渐接近半山腰时,风儿呼呼刮过,居然颇有寒意。

唐思薇本身修为极浅,云华山高入云霄,她哪里能凭一己之力在几个时辰内攀登到半山腰,但冷梦溪身有“鹤翔九天”的轻功,二人借着月光赶路,对山中道路又不甚熟悉,常常走到一半就不知该往何处去,冷梦溪心知镇子上大有古怪,只怕生变,顾不得许多,一走到无路可去的地方,就拉着唐思薇往附近的树上纵去,几个起落,到了高处,再找出另外一条路继xù

前进,这样下来,倒也离缥缈宫不远了。

在过了一处陡坡之后,冷梦溪听到唐思薇再也控zhì

不住的沉重喘息声,知dào

她体力消耗过大,只怕再不休息片刻就经受不住了,便道:“小师妹,我们先歇息片刻。”

唐思薇疲累欲死,巴不得冷梦溪有这么一说,顿时瘫倒在地。

林间山风很大,吹在身上已有了凛冽的寒意,似乎是初冬的情景。但因为赶路的关系,两人身上都出了一身透汗,一时还不觉得有多冷,被冷风这么一吹,反而觉得舒爽。

不知什么时候乌云遮住了大半天空,双月躲进了黑色的云层中间,只看得见它们昏黄的、模糊不清的光影。云间密布着数不清的繁星,层层叠叠,似乎很远又像能触手可及,星光璀璨,华美神mì



唐思薇缓过气来后,不觉为这神奇美丽的天文美景所迷,心想:“我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星空呢!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向别人炫耀了。”想至此处,又若有所失。

冷梦溪却盘膝而坐,唐思薇猜想他是要练功,便不去打扰他。

一滴水珠滴落到唐思薇肩上,她抬头看去,没看清什么,眼前一花,随着树叶摇动的声响,有什么东西从唐思薇背后的树上窜了下来,朝唐思薇扑去,带起一股又咸又腥的风。

毛茸茸的手臂紧紧勒住了唐思薇的脖子,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唐思薇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了,她眼冒金星,满面通红,奋力地挣扎着,但身后那人的气力好大,唐思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被窒息而死的时候,似乎有愤nù

的啼声响起,接着是石头重重砸在唐思薇身后那人的脑袋之上,那人闷哼了一声,手臂不觉一松,唐思薇趁这机会,使出一招擒拿手,奋力挣了开来。

星光之下,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巨大之极的人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冷梦溪被身边异动所惊,拔剑而起,见到那人之后大吃一惊,不假思索地喊道:“小师妹,过来!”

唐思薇朝冷梦溪身后躲去,冷梦溪长剑一划,朝那人攻出几招,那人长吼一声,后退了几步,弯腰搬起一块数百斤重的大岩石,欲向冷梦溪掷去,这时一声尖利的啼声从那人身后响起,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另外一棵树上迅速扑下,窜上那人肩上狠狠一咬,那人不提防有这样一击,待看清了袭击,顿时怒如狂,顾不得冷梦溪了,肩膀用力晃动,欲要摇下那人。

那袭击不敢和这人正面冲突,只是牢牢攀着他的肩膀,她背上的孩子被摇晃得很不舒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唐思薇看清了来人,大惊道:“猿女!是猿女!”

猿女是如何跟过来的已经不知dào

了,目前最要紧的是先把这高大的猿人降服!冷梦溪绕着他疾走几圈,星光下见猿女支撑不住,双手一松,要从那人肩上滚落下来,便一剑刺出,疾指猿人对侧肩膀,猿人怒吼一声,但忌惮对方利器在手,只能抛下猿女,窜到了身旁一棵大树之上。

猿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孩子被她压到了一只小脚,疼得哇哇大哭,猿女来不及看自己受伤没有,便跳起来搂住孩子,低声哄着。唐思薇大声道:“快过这里!”冷梦溪听风辨形,跳上大树去追赶猿人,哪知猿人纵跃如飞,天色又黑,他在树上如履平地,密林之中很快就失去了踪影,但听到树枝咔咔作响,似是朝着山顶攀去。

冷梦溪叹了口气,他不可能丢下唐思薇不管,只得跳下来。只见唐思薇蹲在猿女身边,查看那孩子的伤势,见孩儿一只脚软软地垂下来,摸一摸,那孩子痛得又大哭起来,细嫩的小腿抽动几下,但脚却缩不回去,唐思薇心中明白,说道:“脚压断啦,这可怎么办!”

她见冷梦溪不去追那猿人,便问道:“冷师兄,你可会接骨?”

冷梦溪心中奇怪,不知这猿女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和自己同类作对,救下了唐思薇。但这件事却使他对猿女的印象大为改观,这时便走过来,此时双月出了云层,借着月光,为猿儿接上了骨。猿女将孩子抱在怀中不住爱抚,那孩子相当坚强,或许是一路上的风霜险恶经多了,这时冷梦溪为他一接上骨,疼痛减轻,便住声不再哭泣。

猿女感激地抬头望着冷梦溪,唧唧咕咕地说了一番话,冷梦溪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对方是异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追问道:“你说从石屏那里看到许多猿人,正在朝这座山赶来?”

猿女点点头,又说了一通话。唐思薇虽然听不懂,可是见冷梦溪脸色越来越凝重,心下也觉得不妙了。

冷梦溪低头略一思索,毅然说道:“不行,我要马上赶过去!”

猿女焦急起来,挥舞着手臂,比比划划地说着话,语速很快,唐思薇待她说完,问道:“冷师兄,她到底说什么?哪里有很多猿人?”

猿女说,她跟着唐思薇从船上下来,没走多远,便遇到了自己的同类,见她抱着孩子,对方就问她是不是特地从其他地方赶来地,得到肯定回答后,众猿人便邀请她一起上云华山,说是猿皇从乌蒙平原那边赶了过来,要带着子民寻找传说中能够让猿人变得强dà

的神mì

力量。猿女的语言表达能力不是很强,虽然不能说清事情的大概,但结合起山下的情形,冷梦溪不难推测出事情的严重性。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自从五百年前那场惨烈的人猿之战后,大多数猿人都被赶去乌蒙平原以北的沙漠绿洲,只有少数躲入深山密林,不轻易出现在世人面前。昆仑山因为地势险峻,除了修仙弟子之外再无旁人出入,也时不时有猿人出没,猿人贪婪懒惰,常常趁昆仑弟子不备时成批前来偷食粮食,因此自己也数度与猿人交手,大概懂得猿人语言和风俗。传说中,在乌蒙平原以北,住着数以万计的猿人,由猿皇统领。猿皇在猿人的嘴里,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近于后唐百姓心目中的天神,但是昆仑弟子从未得见。

猿皇也来到云华山,要寻找传说中的神mì

力量。难道真的是……冷梦溪不敢再想,说道:“事情紧急,我们先到飘渺宫去。”

63-缥缈宫惊魂之二

二人离飘渺宫还有一段距离,此时事态紧急,冷梦溪不再顾忌太多,握住了唐思薇的手,使出“鹤翔九天”的轻功,朝山顶奔去。

一路上唐思薇只觉风声呼呼,寒意迫人,像是有无数的冰刀刮在面颊和身子之上,不过片刻,冷得全身打颤,但奔了一段时间,她体内气息自然流转,渐渐的也不觉得有多冷了,身子也越地轻盈起来。昏暗的月光之下看到白雪皑皑,已到山顶。数栋建筑错落有致地坐落在冰天雪地之间。

冷梦溪收住脚步,说道:“前面就是飘渺宫了。”

唐思薇喘息稍定,这时才得见到这传说中的修仙之处,还未多看一眼,冷梦溪眼力何等锐利,已看到有淡淡的黄影在众多房屋间出没,脸色一肃,说道:“我们先上去。”

他十年前来过飘渺宫,对这一带依稀还有印象,知dào

飘渺宫背后有一个极大的冰湖,逸仙镇上的水源便全靠这冰湖而来,这时他拉住唐思薇,从另外一条较荒凉的小道过去,弯腰疾行一段路后,眼前视野豁然开朗,哗哗水声如雷,面前竟然是一个极深的水潭,无数股泉水从峭壁上倾泻下来,虽然水流不是很大,但因地势险峻,重重落下来,声势还是非常惊人。只是夜间不能竟窥全貌。

冷梦溪提气上纵,一只手还带着唐思薇,升到半空之中,倏然一个转身,在一块突出的大石上一点,带着唐思薇朝斜上方窜去,轻轻落到了一块巨岩之上。

待站稳身形,唐思薇觉得寒气森森,就着月色,看到面前平滑如镜的湖面出幽幽的蓝光来,湖岸周遭是无数未曾融化的冰川,冰川晶莹剔透,折射着昏黄的月色,出柔和的如梦似幻的光芒,冰川背后的无数繁星近得好似触手可及,此情此景,宛如身在梦中。

但来不及欣赏美景,冷梦溪便带着她在冰川上快步滑行,二人身上穿的都是单薄的夏衣,冰川寒冷之气从足底窜上来,冷得唐思薇直打哆嗦,牙齿格格相撞。但知dào

此时有大事生,硬是逼着自己忍耐下去。坚持了不久,冷梦溪找到一扇极为隐蔽的暗门,在上面按了几下,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二人进去,门即合上,冷梦溪单手一晃,壁上一颗夜明珠便亮了起来,只见这里是个一丈见方的小小斗室,冷梦溪十年前随着百变仙人来过这里,是梦师姑平昔修liàn

养气之处,仅有一榻一椅供人坐卧,室内较外面稍稍暖和,唐思薇缓过气来,就听到冷梦溪说:“小师妹,你先在这里稍待片刻,我先去外面看看。”

唐思薇见他脸色凝重之极,只怕有什么不测,心怦怦乱跳,说道:“还是我们一起去好些吧!外面好像有很多猿人。”

她在冰川上已看到冰湖下有无数猿人出没,冰川上的千年寒冰反射月光星光,投射到缥缈宫上方,即使现在是半夜三更,也能够视物颇为明亮。数不清的猿人或背负孩子,或独自前行,或三五成群地在朝缥缈宫主殿奔去,就像是去朝圣一般。虽然只是看了几眼,唐思薇也知dào

起码有上千只之多。

她不明白为什么猿人会到缥缈宫来,想起祭月那日的恐怖情景,还犹有余悸。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没事为什么要跟着冷梦溪跑到这里来受这种罪?

但她的后悔只是一刹那闪过,见到冷梦溪要独自涉险,那股埋怨的情绪就为担忧淹没,蓦然站了起来,拉住冷梦溪的袖子说道:“不管有什么事,咱们两个都要在一起!”

冷梦溪心头一震,望着唐思薇,对方也抬着头,两个人对视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和不妥协。

他只是不希望缥缈宫仅剩的弟子因为这场变故而遇到不测,梦师姑说过,生命之泉的秘密,就在画中少女的身上。可是为什么,当小师妹用这样坚定、这样勇敢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时候,他的心会这样暖,又这样地微微疼痛?

就像是某种东西在心底融化开了,然后如潮水泛滥,蔓延得不可收拾……

而唐思薇望着冷梦溪清秀的脸庞,那张脸上有着感动、怜惜、迷惘、一瞬间的挣扎,然后又转为坚定,唐思薇不明白地拧起了眉头。

两个人在一起这几天来,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性格,虽然沉默寡言,有时候还会用带一点教xùn

人的口气说话,可是,冷梦溪的心,却是很好很好的。可是为什么他要用这样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如今的情势似乎有些不妙,但是,她唐思薇绝对不是那种需yào

别人去涉险而自己却躲在一边凉快的人!

就是在二十一世纪,她也不是那种特娇气,对男生呼来喝去,以为自己是个美女就很了不起的女孩子。大学军训的时候,她甚至还会嘲笑那些动不动就装晕倒来博得教官和男生同情的同学。唐思薇认为,女孩子也许在体力上比男生要差,可是绝对不可以因为自身的先天弱势,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男生。就像现在,凭什么大批猿人出现在缥缈宫,冷梦溪就要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他却独身去涉险?论起来应该是她唐思薇去才对,因为她才是缥缈宫弟子,不是吗?

但是冷梦溪还是缓缓地推开了唐思薇的手,又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唐思薇,说道:“你脸上的面具,要用这个药物才能去掉。”

唐思薇戴了几天面具,冷梦溪不提起来,她还真忘了。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刻冷梦溪突然想起了要给自己药物,但还是接了过来。冷梦溪又叮嘱她:“敷上药物后很快面具就掉下来了,这应该是明珺师侄的心爱之物,你别忘了以后要还给她。”

他从来不是这样爱反复唠叨的人,唐思薇心里有些奇怪,一边应着,随手把那药物揣到怀中,就在这一分神的片刻,冷梦溪已开门冲了出去,唐思薇大吃一惊,大叫道:“冷师兄,你等等我!等得我!”

但是门合上了,唐思薇怎么也拉不开,估计这扇门是有开关的,就着珠光,唐思薇在房间内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急得在房中来回走动。

冷梦溪展开轻功,不去理会唐思薇焦急的呼喊声,奔了一段路,找到了合适的地方,顺着冰川慢慢滑到缥缈宫后方的一片荒地,轻轻落在上面。

他的动作轻得几乎没有任何声响,落到地上之后,察看了一下地形,便毫不犹豫地朝主殿方向奔去。

一路上猿人密密麻麻,他不敢走大路,只拣最阴暗的角落侧身蹑足而行,身为昆仑宫掌门的得yì

弟子,冷梦溪实有非凡的才干,虽然和沈如是一战,被他的“妖之魂”挫了锐气,但冷梦溪此人对比斗的胜败并不放在心上,他做任何事情都只求尽lì

去做,能做好自然是好事,做不好也已尽了全力,没什么遗憾的。也就是这种心态,使他修为远远高出其他修仙弟子。

他使出全力,行了一段路后,已到主殿后面,幸喜无人现踪迹,找了一处看起来最隐蔽的地方,他伏了下来。

————————————————分割线——————————————————————

惊魂共分七段,这是我比较喜欢的章节,大家给个意见啊!谢谢!

64-缥缈宫惊魂之三

星月微光之下,只见殿前空地上全是猿人,众猿人虽然路上叽叽喳喳,叫嚷不休,但到了殿前却都安静下来,就是背着孩子的猿女,也将孩子的小嘴塞住,不许他出声响来。粗粗一看,冷梦溪大为惊诧,这些猿人当中,起码有一半以上都带着孩子,大些的孩子能够跌跌撞撞地走路,小点的都还在母亲怀中,甚至还有几个猿女挺着大肚子,看样子离临盆也不远了。

数千猿人安安静静地站在殿前,这种静得过分的气氛非常诡异。在冷梦溪印象中,猿人大多粗野,又常常以啸歌击鼓为乐,聚会之时,锣鼓喧天,吵闹无比。除了族中有权位极重的领死去之外,猿人几乎没有不吵的时候,而这时气氛如此凝重,又是为了什么事?难道是传说中的猿皇出事了吗?

他的眼光突然停留在了一个高大的猿人身上,眼皮微微一跳。

居然是上次在玉雪山遇到的猿王!

他这时站在最前一列,脸上的神情非常恭敬。作为数度交手的对手,冷梦溪知dào

他是一个性格极为桀骜不驯的家伙。传说他十七年前曾经在祭月之时,从昆仑掳走过一个刚上山修行的女弟子,后来虽然昆仑掌门大为震怒,出动大批人力前去解救,但猿王精灵无比,一闻到风吹草动就带着族人远避,以至于昆仑弟子屡屡扑空。听说那女弟子后来不堪凌辱而自杀了,从此这群猿人便和昆仑宫结下深仇。经过数年的争斗之后,猿王又不知为何,带着族人离开了昆仑,直到冷梦溪在玉雪山再度遇见他。

猿王此时也站在殿下,难道,是猿皇真的出现了吗?

就在冷梦溪心念方动之际,众猿人突然爆出一阵热烈的欢呼,恭恭敬敬地俯身下来,朝殿前行礼。

借着月色,冷梦溪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出现在殿前,朝众猿人举起一只手示意。

众猿人行过礼后,伏在当地不敢动。那人高大的身影一动也不动,似乎沉到了什么思绪当中。冷梦溪见他身上居然穿了件长袍,反背双手,黑黄色的长凌乱地披在肩膀上,从背影看来,几乎就是一个极其高大的男子形象。心里暗暗诧异:没想到猿皇居然是这等模样。

猿皇沉思片刻,就高声说起话来,冷梦溪听见他用猿人的语言说道:“我的子民们,这些年来,你们都过得太辛苦了!”声音浑厚饱满,声调中充满了感情。

众猿人果然被这句话打动,立即就有人想到了一路上的风霜雨雪,艰难历险,以及困顿的生活……有猿女轻声哭泣起来,这哭声很快感染了许多同伴,不多时,场中一片哭声。

猿皇双手一拍,大声喝道:“不许哭!”

他的声音威严之极,众猿人被他气势所慑,止了哭声,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领。

无数张似人非人的脸庞上流露着无限的希冀和期盼。

他们等了这么多年,辛苦了这么多年,不就是这一刻,猿皇带着天神的预示到来,改变目前的颠沛流离吗?

猿皇顿了一下,待众猿人平静下来后,手一挥,说道:“带上来!”

冷梦溪屏住了气息,看到几个高大威武的猿人如驱使猪羊般缓缓赶出一群人来,他虽然素来冷静自持,此时也不觉手心冷,双目圆睁。

那群人双手双足都戴了铁烤,缓缓走过来时,身上的锁链出铛铛之声,借着光亮,可看到他们都是些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大多在四十岁上下的青壮年,有男有女,脸色憔悴,不用多想便可猜到,这些必然是逸仙镇失踪的人口了。

猿人看到这些百姓,都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有的忍耐不住,就要冲上去打他们,却被士兵们拦住了。

这些被俘虏的老百姓中有几个女子尖叫了起来,一个猿人士兵伸手就给最近的一个女子一巴掌,大声地责骂着。

冷梦溪的手用力地握紧了又松开,指节都白了。

一个被俘的男子再也沉不住气,大声骂道:“你们这些臭猴子,想杀了我们就痛快点,这样欺负女人算什么!”

他蓬头垢面,听声音不过二十来岁,如果唐思薇在场,她必然能听出是张老虎的声音,冷梦溪却不认得他,暗赞了一声“有骨气”,心里却更加为他担忧了。

猿人大多能懂人语,听到他的喝骂,就有猿人对骂起来,猿皇的目光转向了张老虎,大步走到他面前,突然用人类的语言说道:“你想要我杀了你吗?”

他的音字正腔圆,是地道的中原口音,众人不料他会说话,都是一惊。张老虎见这猿人身材高出自己一个半脑袋,脸庞方正,从耳朵到下巴都是浓密的棕黄色胡须,端的是威风凛凛,心里不自禁地怯了,说道:“你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猿皇冷冷地看着他,直到张老虎受不了,把眼光别过去,这才说道:“这座山上原来住的仙人,你们知dào

去了哪里吗?”

一个人忙道:“听说仙人都成仙啦,不在这里住,都去了天上!”语气谄媚之极。

他这样一开口,马上又有人反驳道:“不是,听说这里的宫主得罪了天上的大神,都被打入东海海底了。”

原先那人急道:“你胡说,分明是他们成仙了。”二人争执起来。

猿皇听了片刻,老大不耐烦,打断道:“闭嘴!”

二人马上不出声了。猿皇皱眉思索了片刻,又问道:“你们有见过仙人没有?”

大多数俘虏都不出声,只有先前那二人,争先恐后地开口说见过,猿皇便道:“那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子,从你们人类眼光来看,生得很美的。”

二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其中一个嗫嚅着道:“仙女是见过的,个个都长得很好kàn

。不知dào

您老问的是哪个?”

猿皇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着双月出了会神,轻声道:“她长得美极了,见过的人都以为她是仙女……”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怅惋和追思。

他的神情,像是在怀念着一个逝去很久的情人。冷梦溪看到他的侧面,长长的棕黄色头掩盖着那略显突出的眉骨、凹陷的眼睛、直勾勾的鼻子,,冷梦溪现,猿皇的嘴部和别的猿人长得不太一样,别的猿人嘴唇都是扁平朝前突出,猿皇的虽然也有些突出,但如果不细看,是很难看出来的。他是冷梦溪目前为止,见过的和人类最相似的猿人。

65-缥缈宫惊魂之四

以修仙为主的缥缈宫,从来没听说过和猿人有什么关系。冷梦溪竭力思索着,想从记忆中搜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十年前不知为何,梦师姑忽然来信,要求百变仙人将自己接走。这在缥缈宫和昆仑宫来说都是件大事,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争执,其时缥缈宫宫主震怒非常,声称一定要按宫规处置梦师姑。

当时就连百变仙人,也对妹妹的决定大惑不解,劝妹妹三思。后来不知dào

梦师姑说了什么,百变仙人也改变了主意,并和掌门密谈许久,最后由掌门出面,交涉了数日,缥缈宫宫主才勉强同意让梦师姑离开云华山,但提出了许多苛刻要求。

梦师姑到了昆仑之后,变得异常沉默,平日只是打坐修liàn

,但她神智有时会变得不太清醒,常常念叨“天神一定会把你们都毁灭的!”,可是从来没有听到她提过猿人。偶尔她会提起缥缈宫宫主有个美貌无比的女儿,也只是淡淡一句,便不再说。

微光之下,猿皇的脸上掠过一丝伤痛,随即大声问道:“不要说别的,你们只要说见过没有!”

冷梦溪见最先出言顶撞的张老虎嘴唇蠕动了一下,却还是咽了下去。心中微微一动,忽然想起唐思薇来。暗暗揣度:难道猿皇要找的人也是小师妹?

这样一想,他就庆幸自己没有让唐思薇同来。

猿皇也现了张老虎神情异样,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头,大声问道:“你见过的,是不是?”

张老虎是血性汉子,被他这样一抓,反而倔强起来,摇头道:“没见过!”

猿皇怒吼一声,放开了他,游目四顾,突然从人群中揪出一个最瘦小的俘虏来,那俘虏吓得瑟瑟抖,猿皇将他举到半空之中,咔嚓咔嚓数声,那俘虏还来不及出一声惨叫,脖子就被扭断了,接着是腰、腿、脚……月光之下,整个人像根面条般软了下来。

众百姓哪见过这等情景,好几个都吓得尿也出来了。猿人中出一阵欢呼,群情激动,有几个猿人甚至跪了下来,。

这时猿皇将死丢在阶前,扭过头来,问张老虎道:“你说还是不说!”

张老虎横下心来,闭上眼睛道:“我没看见过什么仙女!”

他虽然不知dào

猿皇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人,可是,却也觉得和自己数月前在山前救起的那个少女有关。但是,让唐思薇落在这样禽兽手里,还不如让自己死了算了。再说,落到这些禽兽手里,自己怎么样也都是一个死!

猿皇怒视着他,刚刚死去那人的血缓缓流出来,台阶上很快汪了好大一滩,空气中全是浓烈的血腥气,这血腥气让猿皇内心深处的野性被彻底地激出来。他双眼圆睁着,忽然仰天长啸,啸声中有着悲壮、哀痛、充满了不屈和反抗……

冷梦溪的手轻轻地搭在剑柄上,全身的肌肉因为蓄势待而变得紧张起来。

他的眼光中全是寒意。

山谷间回荡着猿皇的啸声,就连冰川,都在轻轻震动着,数堆冰雪瑟瑟落了下来。

殿前众人为猿皇的威势所吓,无人再出声。

良久之后,一个人才大着胆子说道:“小人,小人,见过那个仙女。”

猿皇道:“是么?快说!”

那人向前一步,指着张老虎道:“仙女原先就住在他家里,是他救起来的……”唐思薇为张老虎所救,又被神mì

人物掳走一事,曾在逸仙镇上传得沸沸扬扬。只是谁也不愿意先说出来而已。

猿皇朝张老虎看了一眼,张老虎揣度自己必死无疑,昂头道:“不错,我是曾经救过一位仙女,可是没照顾好她,又被别人带走了。”

猿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梦萝不是这样的人,她哪里需yào

别人去救她,这么说来,她应该还没有觉醒……”他又出神了半晌,转身朝众猿人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先进主殿,找到生命之泉才行!”他望了望众多俘虏,又道:“侍卫长,你先带一队士兵,把这些人类看好了。等时候到了,我就会派人来通知你。”

一个腰佩大刀的高大猿人躬身答yīng

,数十个猿人团团围住了众俘虏,月光之下,冷梦溪看到他们身上都佩有武器,有长剑、大刀、长枪……猿人不事生产,多以掳掠为生,也不知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冷梦溪嗅到了极度危险的信号,传说中五百年前的那场战争,又再度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难道,事情又要再一次上演了吗?

他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气息,看着众猿人鱼贯进入缥缈宫主殿,真没想到,昔日修真之地,此时却成了猿人随意出入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都变得越来越漫长。

好不容易大部分猿人都进了主殿,殿前只剩下那几十个带着武器的猿人士兵,跳跳跃跃地围着俘虏们,冷梦溪眼光闪动,慢慢站了起来。

是时候了。

他手中多了招魂箫。

一缕箫音在夜空中缓缓地响起,如怨如诉,似乎是在深情怀念着故乡,追忆那再也回不去的热土……

众猿人士兵听到这箫声,先是有一些吃惊,随即抵挡不住这阵音乐的魔力,倾耳细听。

朱雀宫少主沈如是说过,猿人多擅长悲凉之音,此话不虚。猿人对音乐,似乎有与生俱来的爱好,冷梦溪的招魂箫本就和朱雀宫的“妖之魂”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招魂箫所吹曲子,多为催眠之用,伤害不大,而“妖之魂”却杀人于无形。冷梦溪不想招来更多的猿人,这时只有用招魂箫。

一曲完毕,殿前无论是猿人,还是那些被俘虏的平民百姓,都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躺倒在地上。冷梦溪走出来,用利剑将众百姓身上的脚镣手铐尽数砍断。

他刚做完这件事情,就听到一声压低的惊叫,月光之下,猿女抱着孩子,正用吃惊的眼神看着他,冷梦溪听见她用猿语问道:“你,杀了我的同类?”

她因为孩子受伤,慢了些赶过来,正遇上冷梦溪救起百姓,见到猿人士兵躺在地上,她本能地以为,冷梦溪是杀了他们。

冷梦溪眼神一凝,长剑递出,本想杀了她,但想起她对唐思薇的救命之恩,终究下不了手,指住猿女喉头,低声说道:“我没有杀他们,但是如果你叫人来,我就杀了你!”

猿女见众猿人闭目沉睡,心下略定,说道:“你是好人,对我很好,我相信你。我不叫人来。”

她目光闪动,不见唐思薇,又问道:“我的主人呢?”

66-缥缈宫惊魂之五

主人?

冷梦溪一下还没明白过来。猿女比划着道:“我的主人,救了我和孩子,就是我的主人了!”

冷梦溪这才明白她指的是唐思薇,没想到猿女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他想了想,说道:“她现在很安全,你最好不要跟着你的同类一起行动。先在这里等我,如果看到你的主人,一定要记得维护她的安全。”

猿女点点头,冷梦溪便朝殿内追了进去。

殿中夜明珠俱亮了起来,照的大殿之中明如白昼,殿中供着的是天神塑像,转过正殿,偏殿里供着一百年前成仙的梦萝女神,冷梦溪见这女神身姿婀娜,拈花站立,衣袂飘飞,宛然要凌空飞去一般,仙姿缥缈灵动。冷梦溪看了女神塑像一眼,心中微微一惊:“这女神的模样倒和小师妹很相似。”但女神神态冰冷,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远不如唐思薇的甜蜜可亲。冷梦溪想到小师妹,心头又是微微一甜。

他见殿内物件凌乱不堪,显然都是猿人的杰作,顺着这些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地方前进,走了一段,渐渐听到有猿人的呼吸之声。

声音主要从藏书阁传出,冷梦溪知dào

这藏书阁分上下两层,当中放了无数书籍,可供数百名弟子同时阅览,但是猿人大多不识得字,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猿皇要找什么资料吗?

有书架被粗鲁地推倒,无数书本哗啦啦落到地上,又被用力地踢开来,纸张散落的声音不绝于耳,冷梦溪心头不自禁地难过,和昆仑齐名的缥缈宫,清静修仙之地,居然受到这样的荼毒!

有猿人尖叫起来:“皇!皇!洞!洞!”

猿皇的声音道:“大家进去,不要乱动里面的任何东西!”

众猿人应了一声。冷梦溪听得他们的足音渐渐远去了,才从躲藏之处闪出来,进到藏书阁内。

一个最大的书架后,有一个仅能容一人进入的洞口,深不见底,冷梦溪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自己是否要跟进去。他从不知dào

藏书阁后面,还有这等机关,这属于缥缈宫内的机密之事,他身为昆仑弟子,自然是不清楚的了。

他在藏书阁内翻查了一番,意wài

现一张桌子下,有块方砖异常光滑,与旁处不同,心知有异,蹲下来在上面一按,心知是个机关,试着用梦师姑所教手法一开,便听见轧轧转动,藏书阁通向外面的门自动合上,门后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扇暗门,冷梦溪急忙闪了进去,那暗门立即合上了。

这暗门后是长长的甬道,墙壁上有镶着的数颗夜明珠幽幽光,看样子,这些夜明珠已经使用了很久,光也不太明亮了。

冷梦溪在甬道中快步走着,这条甬道曲曲折折,走了有两盏茶时分,那明珠光线已照不到了,却见前方有微光,冷梦溪心知有异,屏住呼吸,侧耳听了一会,不见有动静,便继xù

前进。

微光渐渐的明亮起来,那光线十分柔和,越走越近,便能看到这光线竟然是由七种颜色组成,赤橙黄绿蓝靛紫,就如彩虹的光芒一般,梦幻之极,围成一个光圈,约有一丈见方那么大。冷梦溪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心中暗暗称奇。

此时周遭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不知猿人从那个洞口走到哪里去了。冷梦溪到了光圈附近,忽然大吃一惊,脸色陡变。

那光圈之外,还放着两具水晶棺材,冷梦溪先看到前面一具中的尸体,只见那尸体全身白衣,长披散开来,铺散在身下,秀丽绝伦的脸庞上双目紧闭,犹如睡着了一般。

冷梦溪脚下先是一软,随即身子一挺,又站直了,冲了上去,拍着棺材大叫:“小师妹!小师妹!你怎么了?!”

棺中少女不声不响,无知无闻。

她娟丽无比的五官就如雕刻而成,毫无生气,虽然美,却冷冰冰的,冷梦溪心神大震,手掌都在颤抖,懊悔不已:“我应该把你带在身边的,应该把你带在身边!”

他一路上知dào

唐思薇武功和修仙能力都还低微,故一路对她照顾周全,只是方才觉得猿人数目众多,小师妹或许不能抵抗,梦师姑的密室应该比较安全,才将她安置在那里,反锁了暗门。

可是没想到,猿人还是找到了她,并且将她伤害了。

冷梦溪闭上眼睛,两滴晶莹的眼泪落了下来。

他心肠欲断之时,远方又传来猿啼之声,冷梦溪蓦然睁开眼睛,一股杀气从心底冒了上来。

他立即站了起来,现另外一具尸体,同样也躺在水晶棺材之中,却是个白衣男子,虽然也是沉睡不醒的模样,但五官硬朗,满面虬髯,可以想象当年是个十分威武雄壮的汉子。

而那五彩光晕之中,居然是一团流动着的泉水,晶莹闪耀,光芒便是它出来的。

冷梦溪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泉水,不由走过去,伸手想去触摸一下。

但是那五彩光芒就如有实质一般,弹出一股力道,将冷梦溪的手推了回去。冷梦溪“咦”了一声,再加重了几分气力,忽觉全身一震,像是有几万只蚂蚁在身上爬着,一种酥麻的感觉流遍全身。他大惊之下,跳了开来,那股酥麻之感很快消失不见。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泉水,脑中飞快转着念头,一股狂喜爆开来,蹲到泉水旁边,激动地叫了起来:“生命之泉!生命之泉!小师妹有救了!”

如果不是传说中的生命之泉,就不可能有这样神奇的能力!缥缈宫世世代代守护着的东西,便是它了。可以生白骨,活死人的生命之泉!

他狂喜之下,也没忘了注意wài

面的动静,这时杂乱的脚步声朝这里涌来,冷梦溪心头一凛,站起来四处打探。

方才一看到唐思薇的尸体,他心神就乱了,这时冷静了些,觉自己所在,是一个三丈见方的石室,周遭温度极低,到处结满了冰霜,但两具水晶棺材却一点霜渍都没有,而泉水悬在空中,离地面有两三尺远,似乎是被无形的力量保护着,不和外界的任何事物触碰。

不知dào

用什么方法才能碰到生命之泉?

猿人的脚步离石室越来越近了。

隔着厚厚的石壁,能听到猿皇的指挥声。然后是沉重的撞击声。

猿人气力奇大,整个石室都被他们的撞击声弄得微微摇晃起来。

不过多时,石壁哗啦一声,石屑纷飞中,墙壁上被砸出一个大洞,猿皇高大魁梧的身形从洞口中走了进来。

67-缥缈宫惊魂之六

冷梦溪和猿皇碰了个正面,在室内的五彩光芒照耀之下,猿皇的神情异常激动,眼光先朝那两具棺材看了一眼,才向冷梦溪问道:“你是缥缈宫的弟子吗?为什么在这里?”

他生着细细绒毛的脸上,流露出狂喜,眼神不住落到唐思薇那具棺材上,对冷梦溪的注意力就淡了,仔细看了几眼,猿皇就走到棺材边,伸手似乎要去掀开棺盖。

忽然剑光一闪,冷梦溪长剑指到,猿皇吃了一惊,他反应也很快,身子一滑,躲开了这凌厉的招式,冷梦溪刷刷又是几剑,猿皇一边躲闪,一边叫道:“你不是缥缈宫的弟子,是昆仑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见识之广让冷梦溪吃了一惊,没想到一个似人非人的猿皇,居然懂得这么多。冷梦溪生怕他再去惊动唐思薇的尸体,手下不停,猿皇一边闪避,一边赞道:“真是身手不凡!”他见冷梦溪一直要引着自己离开棺材,心念电转,问道:“你可是认识这棺材里的女子?”

冷梦溪喝道:“废话少说,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动到小师妹一根汗毛的!”

他见已经陆陆续续有几个猿人从石洞中进来,心中有点着急,剑招越使越快,猿皇一边招架,一边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小师妹?你认识她吗?”

冷梦溪见猿人越进越多,一柄长剑舞得宛如狂风骤雨一般,几个猿人见了就要冲上来帮猿皇,猿皇喝道:“你们闪开!别弄坏了这石室里的任何东西!”

众猿人唯唯诺诺,退了下来,他们不敢再进石室,就围在了室外,随着猿人们陆续赶来,几千只猿人密密麻麻地将石室围了个水泄不通。纵然冷梦溪想逃,那也是难于登天了。

猿皇见冷梦溪虽然年纪极轻,但招数精妙,实是难得的练武奇才,不觉起了爱才之心,说道:“少年人,你天纵奇才,若要伤在我手下,实在是可惜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招架,冷梦溪见他气定神闲,接招进招皆有法度,宛然高手风范,心中又吃惊,又是不解:“猿人虽然擅长奔跑跳跃,但是从未听说过会武功的,这个猿皇到底什么来历?”

忽听得一个清脆娇嫩的声音从空中遥遥传来:“冷师兄——冷梦溪——你在哪里~~~~”

听到这焦急的声音,冷梦溪心神一震,几乎怀疑是在梦中,不由脱口叫道:“小师妹,你没死吗!”

唐思薇的声音似乎是从半空中传过来,冷梦溪回答她时,不觉使出了内力,声音传得极远,唐思薇很快听到,高声回答:“我很好,你在哪里?”

冷梦溪听她的声音越来越近,心下大奇:方才明明见到小师妹的尸身卧在水晶棺材之中,怎么转瞬之间,她又出现在别的地方?

他不由朝水晶棺材望了一眼。

激斗之际,最忌分神,冷梦溪虽然只是快速扫视一眼,猿皇已看出机会,倏然一脚踢出,冷梦溪手腕一痛,长剑脱手,朝石室上方激射而出。这柄长剑锋锐无匹,挟着风声冲破屋顶,朝空中飞去。

半空中的唐思薇听到异响,朝声音来处望去,只见星空之下,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忽然出现,可不正是冷梦溪之物?下方无数猿人聚在一起,正对着宝剑指指点点,唐思薇瞬时脑中一片空白。

过得几秒,她才反应过来,奔过去接住宝剑,只觉剑柄上冷梦溪的余温未尽,心中先是一阵剧烈的酸苦,清秀的少年那双带着羞涩之意的眼眸浮现在脑海之中,唐思薇“啊”地大叫了一声,朝长剑来处冲去。

石室中的猿皇伸手点了冷梦溪身上几处大穴,这才问道:“你见过这棺材里的人吗?”

猿皇蹲到少女身旁,掀开了水晶棺盖,只见那少女合目而睡,脸色苍白如雪,只有嘴唇是淡红色的,美艳之中自有一股冰冷之极的气质。猿皇伸出大掌,掠开了她脸边的几绺长,他的动作缓慢而温柔,像是怕惊醒了这少女的美梦似的。

他凝视着少女安详的睡容,低声说道:“一百年了,阿萝,这一百年来,你可有在梦里遇到过我?”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感伤。

一道白影从破洞中冲进,随着悲愤的大叫,唐思薇身随剑走,朝猿皇冲去。

她的气力仿佛都化成了这一剑,但连冷梦溪都不是猿皇的对手,武功低微的唐思薇又如何能刺倒猿皇?冷梦溪大惊叫道:“小师妹——”眼看唐思薇就要撞到猿皇身上,猿皇一手搂着那棺中少女,转身大袖一拂,一股强劲的气浪将唐思薇掀翻。

猿皇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唐思薇怒不可遏地跳起来,说道:“你是什么人?”

她一抬头,和猿皇打了个照面,猿皇就大吃一惊,唐思薇见他怀中抱着一个和自己容貌相似之极的女子,也是吃惊之极,脱口问道:“她?她是谁?”

猿皇看一眼怀中的女子,又看一眼唐思薇,忽然神情激动之极,朝唐思薇招手道:“你,过来!”

唐思薇见他长相和猿人相似,却又穿着人类的衣裳,说着人类语言,这情形好不诡异!她心中突然警戒之铃大作,摇头道:“我不过去,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和我师兄打架?”

猿皇阅历丰富,反应很快,这时转念一想,已明白了冷梦溪朝自己动手的用意,说道:“这是误会。他是你师兄吗?那你也是昆仑宫的了?”

唐思薇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sù

你?”她见冷梦溪泥雕木塑般站在一旁,心想可能是被这猿人点了穴道,便道:“你先放开我师兄好不好?”

猿皇的眼光犹如胶在了她脸上,渐渐的眼中流露出柔情,神色变得十分温和,但听到唐思薇口口声声提到师兄,心下很是不快,说道:“小姑娘,你先告sù

我,你认识我吗?”

唐思薇心想自己只是在玉雪山见过猿人一次,但这猿皇却是第一次见到,她不知dào

猿皇的身份,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摇头道:“我以前没见过你。”

猿皇见她眼光中露出十分陌生的神色,不由脸色一暗,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弯腰将少女放回棺中,打开另外一具棺材,朝唐思薇温颜道:“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唐思薇胆子很大,不怕死人,这时走上来看了一看,见到那棺中男子的睡颜,不知为何,心中没来由地一阵酸痛,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

猿皇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到唐思薇脸色突转凄楚,泪水盈盈,不由心头又是辛酸,又是甜蜜。

唐思薇拭了拭眼泪,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感情觉得奇怪,说道:“我不认识他。”猿皇脸色变得有些失望,又道:“可是你为什么会哭?”

唐思薇摇头道:“我不知dào

!”她再望了棺中男子一眼,心中又是一阵酸痛,眼泪又要落下,大感奇怪:“我为什么要哭?这明明是个不相干的人,值得我这样哭吗?”

猿皇忽然轻轻的道:“阿萝,你心里明明还是有他的,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68-缥缈宫惊魂之七

阿萝?

这一声呼唤听到冷梦溪和唐思薇耳中,都感到奇怪。但唐思薇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却没来由地感到亲切,心想:“难道,我的这具身体本名就是叫阿萝吗?”

冷梦溪却在想:自从百年前梦萝女神羽化成仙后,缥缈宫无人再敢取名“梦”或“萝”字,梦师姑的字,还是当时的缥缈宫宫主特赐的,在自己的记忆中,缥缈宫似乎并没有叫做“阿萝”的师妹。

猿皇深凹的眼眶中似乎有泪光在闪动,他的相貌在人类看来,是相当丑陋的,可是当他望着唐思薇的时候,那眼睛里的感情是那样深沉,以至于唐思薇的心都在这眼光之下颤抖起来了,于是那奇怪的相貌在她眼里也变得和善好kàn

起来。

她还年轻,未曾经lì

过太多世事的心就如刚剥出的菱角,洁白的,娇嫩的,柔软的。如果看到方才猿皇折断一根树枝一样折断一个人的情景,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这是个好人的。可是,当一个人用这样悲伤,这样深沉的眼神看着她时,唐思薇又怎能作得起来呢?

她的眼光情不自禁地又落到了水晶棺材之中。

睡着的白衣少女就如她的镜中对影,如此令人吃惊的相似,如此冰冷的美丽!

唐思薇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一个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这时,那尸体就如有着无法抵抗的魔力,引诱着她走到棺材边去,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低下头来,望着棺中少女冰雪般圣洁美丽的容颜,唐思薇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不可遏止地痛。

她是谁?而自己又是谁?

唐思薇的心有一些恍惚,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扶着脑袋,身子晃了晃,就在快要倒下的时候,有人扶住了她。

肩膀上的大手宽厚而温暖,生着细细的绒毛。

猿皇的眼睛里有着温柔和不容错认的深情,唐思薇惘然地问道:“我是谁?她又是谁?”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离奇,让唐思薇不知所措。

她的问话却在猿皇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的脸容有些扭曲,表情中异常痛苦。

梦萝,如果我告sù

你是我回来了,你可愿意相信?可是,当百年过后,你容颜依旧,我却成了这般模样,你又会如何对我?你曾说过你爱的是我的灵魂而不是外表,可是为什么当我站在你面前时,你却用这样陌生的眼光看着我?如果百年之后,你已经不再爱我,为什么又要在棺材边落泪?

终其一生,你都不是那样爱哭泣的女子,唯一的一次,就是别离到来那一刻,你眼睛里流出来的那一滴泪,是我心底的滂沱大雨……

他踌躇着,犹豫着,没有回答。

唐思薇见他不语,反而松了口气,觉得这件事情太不可思议,内心反而宁愿不知dào

答案的好,于是说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先帮我把师兄的穴道解开好不好?”

她走到冷梦溪身边,见到他身后的生命之泉,惊奇地“咦”了一声,说道:“这是什么?好漂亮啊!”

生命之泉的光芒流动得越来越快,逐渐明亮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五彩光圈。唐思薇心想这是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忍不住右手伸出,在光圈上轻轻碰了一下。

冷梦溪忙道:“别碰,会痛的。”

但唐思薇的手已经进入了光圈,她惊讶地回头问:“为什么不能碰?又不痛啊!”她的手伸入光圈之中,碰到温暖的液体,石室中寒冷之极,这阵暖流从唐思薇手心直传全身,她顿觉全身舒泰,啊了一声,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好暖和,好舒服!”

冷梦溪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唐思薇能够安然无恙地将手放到生命之泉里。

猿皇却开始动作了。

他大步走到泉水边,想学着唐思薇将手探进泉中,但五彩光晕随即一弹,将猿皇的手震开了。

这情形就和冷梦溪原来一模一样。

猿皇不甘心,运劲于臂,在光晕上狠狠一击,光晕之中闪过一道蓝光,从猿皇的手掌直达全身,随着蓝光传来,猿皇觉得全身酸麻之极,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大叫了一声,朝后退去,心中又惊又怒。他怒视着那泉水,冷冷地道:“还是这样不肯接纳我吗?”

唐思薇和冷梦溪都看得呆了,见猿皇还要再上,唐思薇忙道:“有话好说,干嘛要生气?”

猿皇望着生命之泉,眼光变得凶狠起来,唐思薇见他面目狰狞,心中害pà

,不由倒退了一步。猿皇见到她的举动,霍然一省,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见唐思薇朝冷梦溪身边慢慢挨去,便放柔了表情,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唐思薇心头一片茫然,再望了那棺材中的少女一眼,真难以想象世上居然有如此相似之人!她的心情极是特异,冥冥中觉得这少女和自己的身世有极大的干系,低声说道:“我,我不知dào

。我到底是谁,她又是谁?”

这几句话她反复说了几遍。乌黑的眉头拧起,神情之中大是苦恼迷惑,但是这个问题,却又是在场的三人谁都不能回答得了的。

猿皇看了唐思薇一会,又扶起那棺材中的少女,仔细审视了一番,忽然心头一震,想道:阿萝离开的时候,是二十四岁,虽然花貌依旧,可是终究与韶龄少女有一定的区别。他抬起头来,仔细审视着唐思薇。

他存了个疑心,这样一看,即使是极端相似的两个人,此时在他眼中也就有了分别。唐思薇脸庞较阿萝要圆一些,眉毛要浓一些,神情中依稀残留着稚气,最多不过十五六岁,但是,如果没有意wài

的话,再过年,随着年纪渐长,唐思薇的相貌也就会和阿萝一模一样了。

猿皇若有所悟,正要说话,半空之中,突然响起了清亮的啸声,这啸声似是女子所,但十分悠长,接着,一声更加苍劲,更加高亢的啸声响起,伴着那女子的啸声直冲云霄,唐思薇喜道:“是苍雕!”

苍雕的眼神是何等锐利,一旦觉飘渺宫中有大批猿人聚集,便俯身下冲,闪电般掠到众猿人上方,她身上骑着一人,手中长剑泛出蓝幽幽的光芒,左扫右荡,众猿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加上苍雕长而宽大的翅膀扇起凌厉的风,夹杂着地上的雪粒冰块,没头没脑地朝猿人身上打去,众猿人尖声啼叫,不少挺着大肚子的猿女都被打倒在地上,痛得喊了起来。

洞口石粉飞溅,烟雾弥漫,苍雕巨大的身影从洞口冲了进来,一个白衣女子跳下雕背,一双眼睛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唐思薇的脸上。

这是一个美得出奇的女子,年纪已经不小,约莫四十来岁,身形纤弱,大有弱不禁风之态,一领白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异常宽大,可是掩饰不住那种飘忽忧伤的美丽,她站在那里,,眼睛乌黑而且很大,但眼神迷迷蒙蒙的,宛如沉睡在梦中尚未醒来,当她看到唐思薇的脸庞时,这女子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就好似终于从梦里醒了过来一样,只是一瞬间,她的脸上闪过狂喜、迷乱、悲苦、辛酸……种种感情,难以形容。

她的美和唐思薇不同,即使是过了花一般的年纪,这女子仍是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她瘦削的瓜子脸,迷蒙忧郁的眼神,漂亮的五官,清瘦得仿佛要随风飞去的身形,一切都美丽得像个梦,神mì

得像个梦。

不用冷梦溪再说什么,唐思薇就知dào

这人肯定就是梦师姑了。明珺没有说错,缥缈宫的弟子,果然外貌都是出类拔萃的。

梦师姑朝唐思薇走近几步,身上的白衣飘拂,看起来仿佛就是一团白云簇拥着她,风姿绰约,秀逸出尘,恍若九天仙女。

她那双如梦似幻的大眼睛紧紧地盯住唐思薇,过了半晌,她的眼神又迷迷蒙蒙起来,突然轻声问道:“你是谁?”

69-梦师姑

此言一出,冷梦溪和唐思薇都大吃一惊。

梦师姑见唐思薇不回答,又追问了一次:“你是谁?”

唐思薇见她脸色有点恍惚,大着胆子道:“我叫做唐思薇,你见过和我长得很像的人吗?”

梦师姑幽幽叹息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说道:“你比第四号要美,要年轻,那么,第四号已经死了,你就是第五号了?”

众人都是迷惑不解,猿皇忍不住道:“什么是第四号?第五号又是什么?”

唐思薇突然福至心灵,走到水晶棺材边朝里面的少女一指,问道:“那这个是第几号?”

梦师姑在一刹那的忧伤过后,脸色突然又变得冷峻了,说道:“你就是她,她就是你!难道你自己都不知dào

吗?”

猿皇一直在注意着两人的动静,听到这话,便跳起来指着唐思薇,朝梦师姑问道:“你是说,她就是……”

梦师姑喝道:“不错!”她见到猿皇的奇怪模样,心中一惊,问道:“你又是谁?外面那些猿人,是你带来的?”

猿皇刚要答话,洞外忽然起了骚乱,猿皇侧耳听了片刻,喝道:“侍卫长!”

一个带刀的猿人应声而进,猿皇问道:“生了什么事情?”

猿人道:“女人、怪鸟,进来,打、打我们,猿女,大肚子的,痛!”

猿皇吃了一惊,抢出门去,只见数十个即将临盆的猿女捂着肚子,在地上辗转翻滚,痛得大声呻吟。她们都是被梦师姑和苍雕所伤,动了胎气,只怕是将要临盆了。猿皇费了许多心思,才将这些临产的以及带着小孩的猿女带到云华山来,其中大有深意,此时见这些猿女吃紧,不由眉头一皱,心想:“这该如何是好?”

这边梦师姑走到水晶棺材边,向那棺材中的少女望了一眼,又抬起头来仔细打量唐思薇,喃喃道:“一模一样,几乎是一模一样!”

唐思薇和冷梦溪满腹谜团,只得两双眼睛都望着梦师姑,冷梦溪素知梦师姑有时神智不是很清醒,但此时见她言语神态,又全然不似疯癫的模样,心中更是起疑。

外面一个猿女痛呼一声,接着有孩子呱呱落地,想是有猿女提前产下了孩子,梦师姑听到婴儿啼哭之声,神情中一震,这时她仿佛才看清了目前的形势,解开冷梦溪的穴道,说道:“你快走吧!”

冷梦溪拾起长剑,说道:“师姑,待弟子送你和小师妹先出去!”

梦师姑凄然一笑,说道:“你还记挂着我做什么?先走吧!”她缓缓走到唐思薇身边,见冷梦溪迟迟不肯动身,神情变得恼怒起来,厉声道:“你快走!”

冷梦溪无法,只得道:“我在冰湖那边等候师姑的佳音!”他轻功绝伦,瞬间出了洞口,唐思薇不觉叫道:“冷师兄……”

冷梦溪稍作停顿,明亮的眼睛望了唐思薇一眼,那里面仿佛有千言万语,但还是转过了头,身影如一抹轻烟消失在逐渐明亮的天色之中。

梦师姑见冷梦溪已走,便又转过头来,唐思薇见她眼光变得寒冷之极,心头隐隐觉得不妙,说道:“梦师姑,你想干什么?”

梦师姑一怔,随即反问:“你叫我什么?哈,师姑!我哪里当得起你这样称呼!”她脸色忽转凄楚,但语气中大有讽刺之意,唐思薇茫然不解,强笑道:“那我叫你什么?”

猿皇刚好从洞口中进来,闻言大声道:“阿萝,她是你的徒孙一辈,叫你师祖还来不及,你对她客气什么?”

唐思薇奇道:“师祖?我有那么老吗?”她见猿皇手中抱着一个猿女,身上淋淋沥沥沾上了大片血迹,惊呼道:“这是怎么啦?”

猿皇将那猿女放到生命之泉旁,说道:“阿萝,她产后出血太多,你救救她吧!”

唐思薇见那猿女脸色青白,眼神涣散,她虽然只是粗通医学,却也知dào

这是垂死之兆,摇摇头惊慌地道:“我可不会救人!”

猿皇道:“你从生命之泉里取一捧水给她喝了,她自然就好了。”

唐思薇从未听过这样荒谬的话,皱眉说道:“水怎么可以治病?”

梦师姑在一旁听着,忽然幽幽地道:“师祖,你不要再遮掩下去了。当初如果你不是以生命之泉做诱饵,掌门如何对你言听计从呢?”

她伸出手,想去触摸放着五彩光芒的生命之泉,却被那光晕弹开了手掌。唐思薇看到她的举动,忍不住也把手放了进去。

这个动作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生命之泉似乎是有灵性,唐思薇的手放进去后,它的光芒就更加耀眼了,同时,唐思薇颈项上的“流霞”,也放出夺目的光芒来,一时,满室生辉。

光华照射到一旁的水晶棺材之上,那沉睡的少女面容似乎也有了表情。唐思薇望了她一眼,只觉得心中疑团再不打破,自己就会疯掉了,问道:“你们告sù

我,我到底是谁?她又是谁?为什么我们会长得一模一样?”

猿皇眼光在她和那少女脸上停留了一会,脸上露出怀疑之色,反问道:“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梦师姑乌黑的眼睛越来越清亮,不再是原先迷迷蒙蒙的模样,她咬住下唇,眼光从唐思薇脸上又转到猿皇脸上,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还是到了这一天了!”

她说话之时,嘴唇只是微动,唐思薇和猿皇都没听懂她说了什么,梦师姑脸色又变冷峻,说道:“现在不记得,不代表以后就不记得。第五号,你跟我走吧!”她的手倏然伸出,也不知是如何欺进,唐思薇只觉眼前白影一晃,手腕已被梦师姑抓住,随即耳旁轰然一声,脚下已经空了,依稀中猿皇也惊慌地叫了一声“阿萝”,但唐思薇来不及听他喊了些什么,眼前忽然一黑,仿佛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她大叫了一声,声音被吞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一坠落持续了许久,晕眩的感觉异常清晰,仿佛是在失重的状态下航行,耳旁有无数细小嘈杂的噪音,争先恐后地要从耳朵里钻进脑子里去。无数的影像从唐思薇的脑海里浮现出来,自己原先的脸,棺中少女冰冷无生气的脸,冷梦溪的脸、甚至,还有李忘忧的脸、沈如是的脸……都纠结在一起,缩成一团,又舒展开来,带着不同的表情,或哭或笑,或深情款款、或神mì

无言,旋转着,飞舞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唐思薇吸了进去。

70-无数个唐思薇

当一切都重归与平静,唐思薇再度看到光明,脚下踏到实地的时候,她觉自己和梦师姑身处和原来截然不同的环境里。

这是一个偌大的石厅,墙壁上无数颗夜明珠光亮照人,厅里整整齐齐摆着五具棺材。

唐思薇看到棺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身上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问道:“那是什么?”

梦师姑放开她的手,走到第一具棺材旁,只回答了一个字:“你!”

唐思薇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跳起来怒道:“你说什么?”

她这时真觉得梦师姑是不是有些疯了,远远站在一边,注视着她的举动,只见梦师姑打开那具棺材,朝自己招手道:“你过来呀!”

唐思薇道:“我不过去。”她说着后退了几步,却现根本找不到通向外界的路,问道:“你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出去!”

梦师姑道:“你出不去的。”她苍白的脸颊上突然涌现出了大片的红晕,神情中十分激动,嘴唇微微掀动着,突然又如鬼似魅地贴到了唐思薇身边,攥住她的手,将她生拉硬拽地扯到了棺材边,指着棺材中道:“你看,这是第一号!”

她的语气中鬼气森森,唐思薇打个寒噤,虽然心中告诫不要看,眼光却情不自禁地落到了梦师姑所指之处,轻轻啊了一声,眼神不由直了。

只见那棺材中也睡着一个女子,年纪大约二十来岁,容貌秀丽非常,与唐思薇有六七分相似,身上也是一领如雪的白衣。

唐思薇手心冷,盯住那女子瞧了半晌,方转头望着梦师姑,大声问道:“她,她是谁?”

梦师姑冷笑道:“这是第一号!”

唐思薇喃喃地道:“有了第一号,那就是有第二号、第三号、第四号了?”挣脱了她的手,走到第二具棺材边去。

那棺材里果然又是一具少女的尸体,与前一具尸体容貌十分相似,但又有些许的差异。唐思薇想:这必然是第二号了!

她性格中其实有着母亲那种极度的坚韧,平日看似脆弱爱哭,但遇到危难困苦的时候,却往往能爆出最大的勇气。这段日子以来,所遇之事,无不匪夷所思,但唐思薇还是坚持了下来。这时她只是愣了一下,脑中先是有短暂的空白,过得片刻,反而又冷静下来,将那五具棺材都一一看完。

第三号、第四号也都是和唐思薇越来越相似的白衣少女,第四号尤其相像,第五号却是空的。唐思薇问道:“这具棺材里的人呢?”

她这个时候还有勇气询问这个,倒是让梦师姑有些意wài

,她脸色放和了少许,说道:“这棺材吗?是留给你的。”

石厅外传来砰砰砰的敲击之声,依稀有猿皇的大叫声:“阿萝,阿萝,你在哪里?”声音中焦灼之极。

梦师姑闻言冷笑道:“你放心,这里是缥缈宫最秘密之处,他是找不到的。哼,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变成了这样子!”

唐思薇却没听她在说什么,望着那几具棺材,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一个词突然跳入脑海里。

克隆!

对,克隆!

因为父亲的肾完全失去功能,因此很早就做了肾移植,为了控zhì

排异反应,延长肾脏的生存时间,唐思薇的妈妈想过很多办法,可是无论怎样,那个移植的肾脏也不过是生存了十年,虽然在异体器官移植中算是生存时间比较长的了,可是看着父亲最后几年在医院靠着机器存活的时候,唐思薇的妈妈还是异常痛苦。

即使到了2028年,克隆技术还是没有太大的突pò

,唐思薇记得妈妈说过,假若有了克隆,父亲的病完全可以治愈。唐思薇问过妈妈,克隆是什么。妈妈也大体跟她提过。

那些高深的医学名词,唐思薇压根都不明白,但是妈妈用过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她说你看过西游记吗?孙悟空不是能从身上拔出一根毛,变成另外一个孙悟空吗?克隆也就差不多是这样,用病人的细胞制造出另外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来!

难道,自己现在所占据的这个身体,也是克隆而来?唐思薇记得在生命之泉旁看到的那少女,面容和自己几乎是一模一样,难道,那个就是母体?不然梦师姑怎么会说,她就是唐思薇!唐思薇就是她!

唐思薇蓦然抬头,问道:“我原先见到的,就是真zhèng

的阿萝吗?”

梦师姑大且深幽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听到这句话,脸上神情变幻不定,终于冷笑道:“自然,那就是你的本体!梦萝师祖,十年了,弟子又和你见面啦!”

唐思薇无心去听梦师姑大有深意的话语,冷梦溪曾经和她说过的缥缈宫往事从心底浮现出来。

后唐修仙门派不多,缥缈宫和昆仑宫为最大也最有名气的两个门派,但只有百年前,缥缈宫的梦萝女神脱去肉胎,飞升成仙。故此缥缈宫除去在正殿供奉天神塑像之外,偏殿又供了梦萝女神的塑像。

梦萝女神身世十分神mì

,据说出身高贵,容颜美艳无比,因一件大失意之事看破红尘,于十八岁投入缥缈宫,蒙受天神眷顾,不久得登仙籍。自此缥缈宫声名愈盛。

可是,如果是成仙了,为什么还在?这四具和梦萝女神相似之极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能在科学技术相对落后的后唐,克隆出这样的女子来?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自己却会占据到这个身体上?

无数谜团纠结在一起,唐思薇的头痛得简直要裂开来。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自己?!

梦师姑的眼睛转也不转地注视着唐思薇,她的眼光中有激动、痛苦、厌恶、悲伤……渐渐的,她秀美脱俗的脸容渐渐变得凶狠起来。唐思薇看到她的神情,心头一凛。

她记得哥哥当初将自己从十六楼推下去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唐思薇全身冰凉,这一刹那,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看到江无夜时的那股恐惧从何而来。

哥哥,哥哥用水果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然后狞笑着,不顾她的哀求,将自己从十六楼推了下去。光怪陆离的城市霓虹之中,唐思薇的身体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红色罂粟,又如断翅的蝴蝶,轻飘飘地从十六楼飞起,再重重地落下……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鲜血如桃花凋谢的花瓣,千片万片。

在意识剥离的一刹那,她曾经想:如果我能飞,也许结局会好一些。

然后就是莫名其妙的穿越,然后,她真的会飞了,这是不是上天所给的补偿?可是,为什么偏偏又遇上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和事?

来不及多想,梦师姑已走到第五具棺材边,将棺盖打开,冷冷地道:“梦萝师祖,请躺进来吧!”

71-我是魔女我怕谁

不知dào

是谁说过的,人到了危急关头,往往能爆出自己不能想象的潜力。

唐思薇望着梦师姑脸上坚决的神气,打了个寒噤,求生变得强烈起来,想道:“我绝对不能就这样死了。”

她镇定了一下,说道:“我不进去!”

梦师姑面无表情地道:“师祖,你可比我和师父好得多啦,有这样的棺材睡。我师父可是连尸骨都没剩下来呢!”

唐思薇打量着这石厅,四周都是空荡荡的,除去这几具棺材,就只有一个炼丹炉还出幽暗的红光,似乎余烬未尽。

要想离开,第一件事情就是,必须要制住梦师姑。

可是梦师姑武功看似很高,唐思薇脑子飞快地转着,但还未想出一个有效可行的办法,梦师姑已到了她身边,唐思薇一惊,不假思索地使出擒拿。她此时等于冒险,但又不得不如此。右手探出,将梦师姑身子向自己身后一拉,左拳击出,动作又快又狠,梦师姑身子疾缩,避开了这一击,唐思薇如影随形,紧紧跟上,她所学擒拿大多是近身缠斗之术,梦师姑佩有长剑,唐思薇决不能让她有拔剑的机会,此时大喝了一声,连连出手,意图快速制服对方。

梦师姑一边招架,一边叫道:“你这不是本门功夫!”唐思薇不和她多说,她和梦师姑身高相似,缠斗之际,倏然右拳猛击她的脸庞,梦师姑本能地将脸一偏,唐思薇左脚上步,一个弯腰抱腿,想将梦师姑摔倒,不料梦师姑身子一沉,重如千钧,唐思薇气力不足,这一摔摔不倒对方,不容梦师姑有反应过来的机会,立时变招,一个内外挂腿,将梦师姑一绊,对方身子一个趔趄,右拳击向唐思薇头部,唐思薇呀地一声大叫,同时闪身,右腿横步在前,双腿微屈,身体前倾,右臂从梦师姑腋下穿出叼住她的手臂,梦师姑只觉一阵剧痛从肩关节处传来,力道一失,唐思薇趁机将她摔倒,右脚在梦师姑肋间重重一踏,梦师姑闷哼一声,承shòu不住,立时晕了过去。

唐思薇这几招动若脱兔,为擒拿中最常用的招式,也是无数前辈的心血总结。幸好后唐学武之人,尤其女子,不擅长小巧缠斗之术,梦师姑又对唐思薇有了成见,突然见到对方招数猛变,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居然被唐思薇打晕。唐思薇呼出一口气,望了望梦师姑晕去的面容,忽然计上心头,蹲下身来,将她身上的衣裳剥了个精光,把她的衣服尽数撕开,做成了长长的布条,把梦师姑捆成了个大粽子,佩剑也收到了自己身上。

她这招实属无赖下流,灵感自然源于以前所看无数狗血电视电影中的剧情,但是此时保命要紧,那顾得上下流不下流,何况她唐思薇同样身为女子,也不算是流氓一类。

绑好梦师姑后,唐思薇在石厅中翻查个遍,也找不出通向外界之路,无奈之下,大着胆子走到四具少女尸体旁边,一一仔细查看,前面三具一无所获,到了第四具,唐思薇现了异常。

那四号白衣少女手上有无数伤口,虽然都是些淡淡伤痕,却也看得出曾经被利器割伤过无数次。唐思薇眉头一跳,心知有异,想起梦师姑所画图画中,那画中少女手上鲜血淋漓。难道这少女就是梦师姑提过的第四号?她身上必然藏有大秘密!

唐思薇正揣测着,梦师姑哼了一声,悠悠醒转,唐思薇跳起来,问道:“你醒了?”

她满心戒备地看着对方,离得远远地,生怕梦师姑突然难。

梦师姑醒来觉身上有异,见自己被缚住倒还罢了,可是身上光溜溜的,却让她羞愤无比,怒道:“师祖,你好不要脸!”

她一直吐属斯文,这时气怒交加,骂了唐思薇一句,唐思薇反而放下心来,望着她衣不蔽体的模样,微微一笑说道:“你的衣裳都被我撕烂了,要是再用力挣脱的话,可就什么都不剩下啦!”

梦师姑果然被她这句话震住,安静了下来。

唐思薇揣摩对方此时心中必然气恼之极,也不去和她多说,过得片刻,见梦师姑渐渐的平静了些,方问道:“这个第四号,就是你画上面的女子么?”

梦师姑哼了一声,悻悻地道:“明知故问。”

唐思薇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继xù

问道:“她为什么手上这么多伤口?”

梦师姑脸色变得愠怒起来,说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还要来问我吗?”

唐思薇道:“她是她,我是我。她做了什么,干嘛要算到我的头上?你告sù

我,她的手为什么要画成流血的样子!”

梦师姑双眼望着天花板,居然摆出个不和你多说的表情。

唐思薇心中恼怒,她本来以为自己能和众多穿越女一样,有家人,有长辈,因此才跟着冷梦溪长途跋涉,到了缥缈宫来,却没料想到遇上如此离奇之事,想来自己身世怪异,但如果不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唐思薇是无论如何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这几日突逢巨变,时而忧思难抑,时而欣喜万分,时而悲愤无比,时而恐惧之极,受刺激多了,此时稍稍松懈下来,不知不觉中心性有了些变化,望着梦师姑倨傲的表情,一个有些邪恶的想法突然冒出,掏出自己的MPX来开了机,走上前去,笑得极不怀好意。

梦师姑见她笑容诡异,虽然是一张美绝人寰的脸蛋,却也让自己心中寒,这时想起第四号缜密的心机来,打个寒噤问道:“你要做什么?”

唐思薇故yì

打量了梦师姑半晌,方慢条斯理地道:“我见你的身材好得很哪!”

梦师姑见她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心中更是毛,但对方也同样是个女子,又是和缥缈宫渊源极深之人,倒也不怕对方做出如何匪夷所思之事,只是唐思薇眼光一寸一寸地在她身上看过去,自知此时衣不蔽体,却不能不羞愤交加了。

唐思薇一边看,一边啧啧道:“还不错嘛!”她居然打了个响指,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道:“该有的地方有,不该有的地方没有!看样子,你起码要用B杯哦!想不到这种地方也有这样好身材的人!”她一边说,一边举起MPX,对着梦师姑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照片。

再调出来,举到梦师姑眼前。

梦师姑虽然年近四十,容颜却保养得十分不错,身材虽然瘦了些,却也还有些看头。这时她不知dào

唐思薇要做什么,漂亮的大眼睛中流露出几丝慌张。

梦师姑原本就长了一张带着几分幽怨的脸,此时更是楚楚可怜,但唐思薇是什么人?2028年的大学生,哪会那么容易被打动?她笑眯眯地将MPX举到梦师姑面前,说道:“你看看!”

梦师姑虽然从未见过MPX,但看到屏幕上有自己的脸,自然大吃一惊,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72-隐藏的秘密

唐思薇冷冷地道:“这个吗,叫做照相机,只要它把你的脸记下来,没过多久,你的三魂六魄就会丢掉一半。”

她听过照相机的传说,在最初明相机的时候,有的人认为照相机把人的影子照走了,那个照相的人就会失去魂魄,此时拿来吓唬梦师姑,倒也不算无稽之谈。

梦师姑脸色变得越加难看,她显然相信了唐思薇的话,隔了一会说道:“我跟着你下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嘴还是很硬。

唐思薇在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她的表情,此时知dào

她决心很大,一时倒也无法可施,悻悻说道:“哼,你失去魂魄之前,我会把你的衣裳脱光光,然后在你脸上画只大乌龟,身子上画只米老鼠。”她一边说着,一边拔出身边所佩短剑,在梦师姑身上临空指指点点,唱道:“你左青龙,右白虎,身上纹只米老鼠!”

梦师姑脸色铁青,闭上了眼睛不理会唐思薇。

二人僵持了半晌,唐思薇嘴上虽然说得狠,但叫她真在梦师姑身上划一剑,却还是不敢的。

她终究太年轻,过了这一会,实在沉不住气了,站起来在石厅中走来走去,见到那四具尸体,心头越加烦恼,说道:“这些女人难道每个人都叫做梦萝吗?”

梦师姑不说话,唐思薇道:“你还没死呢,就不能说句话吗?”

梦师姑还是不说话。

唐思薇气极反笑,朝梦师姑扮个鬼脸,说道:“你真的是想死吗?”她瞧着梦师姑衣不蔽体的模样,贼兮兮地笑道:“要不要我去把门打开来,让大家瞧瞧你的模样!”

梦师姑大怒,身子不住地颤抖,过了一会,才说道:“你放心,我们都出去不了的。”

唐思薇抓抓头,正要寻思用什么办法让梦师姑再透露些什么,这时石厅外又传来沉重的敲击之声,猿皇的大叫声隐隐传来,唐思薇听到他叫的还是“阿萝”,不知为何,心中又是一酸,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梦师姑看着她泪水莹然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忽然说道:“此人已经成了半魔之体,难道师祖还对他旧情难忘吗?”

唐思薇道:“我不知dào

你说什么。那个人,和梦萝的关系很不一般吗?他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个棺材里的男人的转世?这些一二三四号,都是梦萝的转世吗?”

她心头无数疑问,这时一股脑的问了出来,梦师姑见她神情全然不似作伪,叹了口气道:“原来你还没有觉醒。”

唐思薇道:“我不是……唉,和你说了你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她想和梦师姑解释一下自己的来历,却想到和这种人是怎么描也描不清的,一下子泄了气,说道:“总之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我不叫梦萝,姓唐,叫做唐思薇!”

梦师姑道:“我不管你现在叫什么,你就是梦萝!你的眼睛、鼻子,和梦萝师祖一模一样!”她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运劲,试图挣开身上的束缚。

唐思薇心头火起,说道:“看你长得一副仙女模样,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哼,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吗?这个鬼地方,姑奶奶我还不想呆了呢,要死就死痛快点。”

她哗地站了起来,梦师姑惊恐地看见对方把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衫子,又解下裙子,露出里面的裤子,举起短剑,哗哗两声,把两条袖子两条裤脚全数割断,露出雪白的手臂和小腿来,然后挥剑将一堆衣裳全数斩了个稀烂。

梦师姑大吃一惊,叫道:“你疯了吗?”

唐思薇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洋洋得yì

地道:“我没疯!你不觉得这样穿很方便吗?而且我身上只剩这么点衣料了,估计你也不好意思抢我的。”

梦师姑被她看穿心思,又是气恼,又是失望,说道:“你这样赤身露体的,真是太伤风化了。”

唐思薇道:“伤什么风化?我一没露胸,二没露大腿,再说也没旁的人看见,怎么伤风化啦?倒是你,身上一件衣裳都没有,还被我绑得这么漂亮,摆出这么诱惑的姿势……”话未说完,梦师姑已被她气得几欲晕去,忽然呀地一声大叫,将身上布条尽数挣断,朝墙壁上撞去,唐思薇不料她如此烈性,大吃一惊,跳过去想要解救,梦师姑已重重撞到墙上,顿时鲜血长流,昏死过去。

唐思薇忙将她扶了起来,一探鼻息,虽然微弱,还有气息,再一摸脖子,动脉尚在跳动,心知这一撞未必就死了,但也害pà

,说道:“不过是脱了你衣服而已,有必要这么寻死觅活的吗?要是女人都像你这样的话,那某片的女主角早就该死千万次了!”

她嘴里虽然嘀咕,但还是不敢大意,此时梦师姑的衣服都被她扯烂了,唐思薇摸摸脑袋,走到第四号身边,将她的外衫除了下来,披到了梦师姑身上。

第四号身上只剩下内里的的白衫白裙,半截洁白的胸口露了出来,唐思薇触到她的肌肤,相当柔软,还有着弹性。她叹了口气,真难以想象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尸体是如何保存起来的。

石厅内温暖如春,和外界的严寒逼人不同。唐思薇自嘲地想:“幸好是死在这里,要不冻死在外面更加难受。”

冷梦溪的影子袭上心头。不知dào

为什么,这时候唐思薇却想起他来:冷师兄若是知dào

梦师姑要的只是致自己于死地,他会不会带着自己来这里呢?

唐思薇的手指动了一动,她现第四号的异状了。

第四号的胸口放着一束洁白的丝帛,若不仔细看,是很难现的。唐思薇将丝帛抽了出来,上面写着几个鲜红的字。

“杀我必死!取我血必疯!”

血迹淋漓的字笔画峥嵘,蕴含无限恨意,让唐思薇心头泛起寒意。她望着第四号平静的睡容,对方和自己有分相似,就如同胞姐妹一般,但年纪稍大几岁,虽然已经死去,但秀眉微颦,嘴唇紧抿,仍可以想象她当年眉梢间的冷傲。梦师姑那幅画,显然就是在画她。唐思薇想起画中她手指鲜血淋漓的模样,推测这幅丝帛就是当年她蘸着自己的鲜血写的。

是什么人杀了这些女子?又是什么人要取走第四号的鲜血?唐思薇想起西方故事里的吸血鬼来,即使室中温暖如春,她还是觉得似乎有飕飕冷风刮过。

难道,这个世界上也有传说中的吸血鬼?

不对!唐思薇记起思思说过,缥缈宫弟子体内的鲜血可解天下诸毒。冷梦溪也说过,缥缈宫弟子就是最近这二十年才有了这解毒能力的。难道,和这少女有着莫大的干系?是不是她的鲜血,有着什么奇异的魔力?

梦师姑幽幽一声呻吟,醒了过来。

她身子微微一动,觉身上所披的衣裳,说道:“你何必要救我。”

唐思薇呆呆出神,没听见梦师姑的话。

隔了一会,她低声念道:“杀我必死,取我血必疯!第四号,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73-真相大白(第一卷完)

她在第四号身上再翻了一遍,从她胸衣之中寻出了一幅白绫,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红色的小字。唐思薇一一的看下去,脸色渐渐的变了。

当她终于看完之后,抬起了头,脸上浓云密布,朝梦师姑望去,问道:“这是真的吗?”

梦师姑不知dào

她问的是什么,抬起了身子靠在墙壁上,气喘吁吁地伸出手来:“给我看看。”

她将唐思薇递给她的白绫扫视了一遍,点点头道:“不错,这是第四号的笔迹。”

唐思薇心中一片冰凉。原来如此!

但是第四号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由自己来背这个黑锅?她刷地站起,在大厅里来回走了一圈,激动地道:“不,又不是我做的事,为什么要把我也囚禁在这里!”

梦师姑冷冷地道:“她也是你,你也是她!又有什么分别了?”

唐思薇跳了起来,怒道:“你胡说,我和她是两个人!”一个念头跳了出来,她猛然盯住了梦师姑,问道:“难道,一二三四号的记忆和性格,都是一个样子吗?”

梦师姑点了点头,唐思薇手脚软,不由靠到了第五具棺材上。

不知dào

是什么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复制出梦萝女神来。从六七分相似,到一模一样,对方到底有什么居心?更可怕的是,这些女子的性格完全一样,复活后的目的也是一样!为什么唐思薇会附身到这个试验品身上?难道,她也做了谁的实验对象吗?

一个念头又一闪而过。

唐思薇想起那奇异的神庙,还有电梯一样的汉白玉台阶,仿佛明白了什么!

难道,这些所谓的天神,是比人类更加高级的宇宙高级生命?

可是这个答案,谁也不能告sù

她是否正确了。唐思薇记得,那长相怪异的国师把MPX交给自己的时候,曾经代表天神向自己说过:“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唐思薇握紧了手中的MPX,种种迹象联系在一起,她思考着,推测着,某个想法逐渐成形,经过一番苦思,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是个异世大陆!这里的后唐百姓,来源于安史之乱中颠沛流离的平民百姓。所谓天神率天兵天将收罗了十万孤魂野鬼,投生于异国他乡,鬼知dào

那些人用了什么手段,将唐朝人弄到这里来,然后经过数千年,重新建立了一个封建王朝。而被哥哥谋杀的自己,也因为某些原因而被弄到了这里,也许是因为梦萝女神的野心使天神感到不满,然后将唐思薇的记忆全盘复制到了这个试验品身上。而实验也许成功了,因此,前面的四个实验对象全部被杀,或许,前面的三个试验品都没有成功,而第四号却毁掉了缥缈宫,因此又创造出了第五号,最后,只留下了唐思薇一个人。可是梦师姑不知dào

天神的心思,误以为自己也是要被囚禁的所谓“成魔”女神,才有了这番看似疯狂的举动。

唐思薇脑海里走马灯似地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她不是傻瓜,可是这样大胆的猜想让她自己也感觉震惊和匪夷所思。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天神绝对不会让自己就此死去的!唐思薇又跳了起来,眼睛里着光。

对了,做为一个试验品,特别是成功的试验品,做科学研究的人,是绝对不会丢下不管的!唐思薇看过动物世界之类的动物栏目,知dào

大凡是研究员决定要跟踪研究某个动物时,会在它身上放置追踪器,以便于随时看到该动物的行踪。如此说来,唐思薇身上一定也会有类似的东西。

但会是什么呢?

唐思薇身上只有两样东西是特殊的,一件是妈妈留给自己的MPX,一件是李忘忧为她戴上的“流霞”。

唐思薇记起来,在她触摸生命之泉的时候,颈子上的“流霞”突然霞光万丈。难道会是它?

她急忙掏出了脖子上的“流霞”,只见它一如既往地闪着白色光芒,似乎并没有特殊之处。难道不是它,而是被改造过的MPX?

唐思薇急忙打开了MPX,这些日子来,她因为怕招人注目,一直没敢在有第三的情况下拿出它来,这时一一的翻找着菜单,希望从上面寻出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当她将MPX里面的功能翻个底朝天后,还是没有找出什么特别之处。

梦师姑瞧着她的一举一动,似乎很不以为然,见到唐思薇沮丧的脸色,微微冷笑说道:“你不用想办法,没什么办法可想的!这里是天神特地为你建造的‘诛仙厅’,一百年来,只要一接到天神的指令,缥缈宫就会将你封存起来。一二三四号都是这样。若不是第四号心机太深,骗了掌门,她早在十年前就被封了。”

唐思薇不和她多争辩,皱着眉头苦思了半晌,忽然见到那炼丹炉,心中一动,想起第四号白绫上所写之事,问道:“这个炼丹炉,就是十年前第四号建的那个吗?”

梦师姑不明白她问这个干什么,点点头,说道:“不错,当年掌门听信了第四号的话,以为用生命之泉,加上第四号体内鲜血,便可以炼成仙丹,服食后脱去直登仙籍。谁想得到,最后所有的弟子都因为这些东西而疯癫了呢!”

唐思薇没注意她后面的感叹,走近了炼丹炉仔细查看,只见炉火虽然暗红,却还未熄灭,心中暗暗称奇,闻到了一股刺鼻气味之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她在炼丹炉后面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数量居然还不小。看来当年的掌门确实是极想成仙的,所以炼丹的材料应有尽有,把个“诛仙厅”弄得不伦不类。却正合唐思薇此时所用。

梦师姑见唐思薇在炼丹炉旁边摆弄东西,心中奇怪,问道:“你也要炼丹吗?”不等唐思薇回答,又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哼,亏你前身还是我们缥缈宫的弟子,居然做出这等欺师灭祖之事!”

唐思薇不去理会她的指责,将一堆堆药粉仔细分开,做好了标记,梦师姑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越看越不明白。

她自然不知dào

,唐思薇这时候做的,是她幼时在乡下看到采石工人私下制造的土炸药。唐思薇初中时上化学课还专门研究过这种土炸药的配方,对它做了一些小改良。她知dào

古代炼丹都要用到硫磺、炭粉之类,这时一找,果然要做土炸药的东西色色齐全。她想这石室如此坚固,或许用炸药能够炸开。虽然希望渺茫,但终要尝试一下才甘心。

唐思薇默想了一下配方中各种材料的比例,捣鼓了小半个时辰,合成了半公斤左右的土炸药,用一件外衫包裹了,用一条浸过油的绸带做火引子。

她做完了这一切,拍了拍手,转过身来,见梦师姑警惕地望着自己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唐思薇不回答她,只说道:“你躺在那里,不要乱动。”

她观察了一下石厅的形状,将那包炸药放到自己认为最合适的地方,点燃了火引子,便飞也似地跑了开来。

火引子嘶嘶地响着,迅速燃烧起来,唐思薇心脏砰砰跳着,捂住了耳朵,却瞪大眼睛望着炸药包。

随着火引子烧完,轰的一声巨响,土炸药爆zhà

了,整个大厅都微微摇晃起来,一股灼热的气浪掀了开来,石屑纷飞,浓烟滚滚,唐思薇和梦师姑都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待硝烟渐渐散去,唐思薇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看,只见墙壁上果然炸开了一个口子,虽然不算很大,却也给她带来了一线希望。

炼丹炉边还有未制作完的炸药,唐思薇走过去想要再拿过来,这时,一直观察着她举动的梦师姑一跃而起,向唐思薇扑了过来,唐思薇哪想到梦师姑突然难,待她感觉到不对时,已被梦师姑压倒在了地上,她急忙伸手反抗,梦师姑这时对她的近身缠斗已经有了防备,先她一步出手,要去拿她脉门。二人在地上翻翻滚滚打了起来,一时难解难分。

激斗之中,梦师姑一个翻身,将唐思薇牢牢压在身下,伸手要去扼她脖子,唐思薇知dào

这招的厉害,举手相格,忙乱之中将一些药粉推了开来,一阵刺鼻的硫磺气味飘散在空中,接着,轰然巨响,地板似乎在旋转,空气被搅成浑浊的一团,唐思薇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翻转了过来,耳朵里嗡嗡直响,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再也喘不过气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74-伤痛

恍惚中,唐思薇似乎又回到了现代。无数冰冷的仪器滴滴答答地响着,刻板的,冰冷的。眼前似乎有绿光一闪一闪,但是当她想睁大眼睛,看得清楚一点时,那绿光却又不见了,换成一道蓝光。她试图动一下身子,可是全身都是酸痛的感觉,仿佛每一根肌肉和神经都僵硬了,不能移动一丝。耳朵里有着嗡嗡的声音。

随着那嗡嗡声越来越大,唐思薇的脑海里逐渐有了意识:我还活着吗?

她想睁开眼睛,眼前却总有一团黑色的阴影,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的视野。想开口说话,却不出一点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手臂上,徐徐地蠕动着,似乎张开了口,吮吸着唐思薇的血液。不知dào

是不是水蛭?她朦胧中觉得那条水蛭吸饱了血液,身子膨胀得越来越大,被它吮吸过的伤口痛得很厉害,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一个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声音问道:“又在痛了吗?”

唐思薇应了一声,觉自己的嗓子又哑又干。那个声音好像很熟悉,不知dào

是谁?

是谁呢?哥哥吗?不可能的!爸爸?还是妈妈?或是同宿舍的好友?她竭力回想,但是一动脑子,便跌进了黑暗的深渊。

隔了片刻,一股清凉甘甜的液体灌入她口中,有人在她额头上轻轻地触摸着,力道温柔中含着爱怜。唐思薇很想睁开眼来看看这个人是谁,可是眼皮像是有千斤那么重,又像是被强力胶粘住了。

那只手又移动到她的手腕上,触摸着她跳动的脉搏,这时唐思薇觉得那说话的声音离自己近了一些,也更加清晰了。

“她的脉象稳了,不久就会醒来了。”

这个又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唐思薇再次试图睁开眼睛,这一次成功了一小半。守护着她的两个人看到她的眼皮微微跳动,情不自禁地都喊了一声。

唐思薇听出其中一个是冷梦溪的声音,神智有了一些清醒,挣扎着说了一句:“冷师兄,是你吗?”

冷梦溪蹲下来,握住了唐思薇的手,说道:“小师妹,你看得到我吗?”

唐思薇觉得他的声音似乎还是很遥远,嘟囔着道:“你在哪里?我看不到。”

她又昏睡过去了,那另外一个人弯腰看了看她的面色,说道:“放心,她只是太累了,睡一觉醒来应该就没事了。”

冷梦溪踌躇了一会,方道:“多谢你。”

如果唐思薇能够看见,她必然会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感到惊讶,可是她已经睡过去了,不知dào

自己睡在光芒闪烁的生命之泉里,也不知dào

守着她的,除了冷梦溪,还有那似人非人、高大魁梧的猿皇。

猿皇道:“你不用谢我。”他的眼光转向了唐思薇,那黑色的眼睛里不知dào

是忧伤,还是别的什么,冷梦溪觉得那里面似乎有种类似于柔情的感情一闪而过,可是当他再去探询时,这眼光转了回来,又变得喜怒难明了。

但在一刹那的凝望里,冷梦溪似乎能够触到面前这个人内心深处的某种深沉的痛苦。他看着小师妹的样子,即使极力地约束,仍不可避免地有着深深的凄楚。

这种神态,让冷梦溪不明白他是小师妹的什么人,而小师妹又是他的什么人。也许,这一切都和那水晶棺材中沉睡的少女有关。

但是,一切都似乎变成了一个不解之谜了。梦师姑已经长眠于地下,她把缥缈宫所有的秘密都带走了。谁能告sù

冷梦溪,那水晶棺材里的少女是谁,而小师妹又是谁呢?他听到过猿皇叫她“阿萝”,梦师姑说她是“第五号”,在漫长的等待小师妹醒来的日日夜夜里,冷梦溪不知dào

自己该怎么办。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冷梦溪绝不认为自己可以和一个猿人的领成为朋友,即使他们齐心合力,奋战了三天三夜,才把小师妹和梦师姑从那堆废墟里救出来,当时梦师姑已经身死,小师妹重伤昏迷,猿皇主动提出将小师妹送到生命之泉,这才救回了她一命。从这个程度上来说,冷梦溪欠过他的人情。可是,猿人和修仙之间,似乎有着一条看不见的界限,将他们隔开来了。

“我很感激你救了小师妹。”冷梦溪看到猿皇转身朝石室外走去,忙开口说道。

猿皇停了下来,冷梦溪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如昆仑山般沉稳,仿佛是不可摇动的一尊塑像,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啊?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说话的样子,沉思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男人!一个深沉不可揣摩的男人该有的表情!

冷梦溪小心地措辞:“我不知dào

你和缥缈宫有什么样的渊源,但是,我不希望你对这修仙之地有破坏。”

猿皇的眼睛里露出了讽刺之色。“它现在还需yào

我破坏吗?”他反问道。

是的,缥缈宫空荡荡地,除了猿皇和自己,就只有小师妹了,所有的猿人都露宿在山林里,并没有来打搅他们三人。可是,死静的缥缈宫中,处处狼藉,就连弟子们歇宿之处,也翻得乱七八糟,那就不仅仅是猿人的杰作了。从那些痕迹上来看,不止一拨人来过缥缈宫,并且带走了大部分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

相比之下,这些猿人反而规矩得多,他们只不过是在猿皇的带领下,进到藏书阁,掀翻了大部分书架而已。

冷梦溪被猿皇反问得无言以对,暗悔说错话,这时猿皇又道:“你放心,缥缈宫对你我来说,都有着重yào

的意义,我绝不会随意动它!”

他还想说什么,唐思薇迷迷糊糊中听得有人声,呻吟了一声,低低叫道:“师兄。冷师兄!”

冷梦溪忙应了一声,猿皇在他转身的时候,眼神又变得悲伤起来,他深深望了唐思薇一眼,突然大步走了出去。

唐思薇只是在呓语,冷梦溪隔着生命之泉的光芒看着她,觉得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但深深的隐忧仍在心底。

猿皇来到云华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75-思薇的忧伤

唐思薇痊愈是在三天之后。

她的伤好得非常快,可以用神速来形容。可是唐思薇的精神却明显地减弱了下来,她变得沉默了许多,常常望着空气呆呆出神。当她可以离开生命之泉时,唐思薇就走出了缥缈宫,而且无论猿皇和冷梦溪怎样劝说,她就是不肯住在缥缈宫内,无奈之下,猿皇和冷梦溪只好动手为她建了一座小木屋,可是,就是连这个,唐思薇也拒绝了。

那一夜的月光很浅淡,如一层轻纱披在树林之中,唐思薇的“鸿飞冥冥”练得很娴熟了,她坐在一株高大苍劲的松树上,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之中。

在上云华山之前,唐思薇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有时候她会自责,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冷梦溪来到这里,是的,有时候知dào

真相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和原先那样傻傻地过日子不是很好吗?

她变得很怕见人,不管是猿皇,还是冷梦溪,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都会用冷淡而客气的态度对待,这时候她和往常一样躲了起来,可是猿皇还是找到她了,坐到她对面的树枝上,用沉痛的眼光望着她。

“阿萝,这些日子你是怎么了?”

唐思薇迅速抬起头看着猿皇,对方眼中流露的难过让她的心也疼痛起来了。

有些事情,也许长痛不如短痛。对唐思薇来说,维持别人对自己的幻想,比戳穿谎言,让真实裸地被撕开还要难受。

“孟鸿飞。”她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猿皇的脸立即有了光彩,他丑陋的五官因为这声呼唤而变得神采奕奕。

“你记起我了,是吗?”他急切地说道,想去抓住唐思薇的手,但犹豫了一下,又缩回来了,神情极其沉郁。

“你还是那样美,可是,我却成了这个样子。”他喃喃地道。

唐思薇心里如同被几只猫同时抓挠着,难过得不知所措,她很想开口安慰猿皇,可是却不知dào

怎么说才好。

“梦萝姐姐一直挂念着这个名字,我想。那个人一定是你。”唐思薇缓缓地说着。猿皇疑惑地看了她一会儿,问道:“阿萝,你怎么了?”

唐思薇深深呼吸了几次,确定有了足够的勇气和决心后,才直视着猿皇的眼睛,清楚地,温和地说道:“孟鸿飞,这些天来,你应该知dào

,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猿皇的身子震动了一下,他身下的松树枝出咔咔的声音,有雪团簌簌落下。

猿皇迅速地转过头去望着前方的冰湖,那里的雪莲花已经开始枯萎了,寒风一吹,花瓣打着蔫儿掉落到地上,被风吹进冰雪初融的湖水里。

“这里太冷了,你身体刚刚好些,千万不能受凉。”他站了起来,那根树枝微微的摇晃着,落下更多的积雪。唐思薇看到他很快地用手揩了揩眼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去给你拿件厚点的衣裳来。”

唐思薇温柔地、怜悯地看着猿皇跳下树枝,朝缥缈宫的方向跑去。他的身形很高大,可是这时候却带着说不出的孤单。这一瞬间,唐思薇觉得特别的难过。

远远的传来猿人的歌唱声。

“嘿嘿霍嘿!乌哩喔嘿!”一连串的古怪音,旋律奔放豪迈,虽然不知dào

他们唱的是什么,但这古怪又动听的歌声却使唐思薇心情好了一点。她不由自主地朝歌声来处走去。

数百个猿人带着孩子,坐在缥缈宫前的一大块空地上,围住了一堆烧得很旺的火,热浪四溢,那温暖的火焰使唐思薇觉得很亲切,除去在上一生里,和父母以及同学出去露营之外,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这样大的火堆。

火堆旁有几个猿女正跳着舞,时而把手伸向天空,时而捂住胸口,做出像是祈祷的肢体语言,动作有点像是唐思薇以前看过的某个少数民族的舞蹈,粗犷、自由,又带着某种神mì

的宗教意味。围观的猿人笑着,拍着手唱着歌儿。当唐思薇走近他们时,大家都停了下来,用疑虑的眼光望着她。就连猿女的舞蹈也停下来了。

一个猿女走了出来,露出似乎是很和善的表情,朝唐思薇说了几句话,唐思薇见她身边的孩子脚还有些一拐一拐的,想起是自己救过的猿女,也很和气地点点头,说道:“我想坐在这里听你们唱歌,行不行?”

猿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数百双眼睛望着唐思薇,有人窃窃私语起来,但终究还是没有人再唱下去。对人类,大部分猿人都有着无法释怀的敌意。

唐思薇见状苦涩地笑了笑,说道:“那我就不打搅你了。”她说着就要离开,那被她救过的猿女犹豫了一下,上前扯住她的袖子,回头朝众猿人说了一大通话。众猿人听后,看唐思薇的眼光和善了些。

这时,猿皇低沉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继xù

唱歌吧!”

他手上拿着一件白色的大氅,轻轻地为唐思薇披上,拉住她的手,在一旁坐了下来。

唐思薇摇摇头说道:“不,我不冷。”她脱下大氅,交还给猿皇,猿皇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中有受伤的表情。

二人没有再说话,这时猿人得到了头领的命令,又开始唱歌跳舞了。虽然对唐思薇的到来感到奇怪,但猿皇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的话,每个猿人都会遵守。

火光熊熊中,众猿人的激情被渐渐调动起来,随着歌声和舞蹈的渐入,更多的猿人闻声而来,加入了狂欢之中,他们跳着唱着,大声地笑着,有的甚至抱起孩子,将那小猿人抛向空中,又灵巧地,准确无误地接住。小猿人被逗得格格大笑。

唐思薇的嘴角也浮起了一丝笑意。虽然是异类,但这些猿人此时看起来,是多么其乐融融,多么快活无忧啊!

猿皇转头去看她那一丝如冰雪初融的笑意,心中也浮上了淡淡的欣喜,试探地问道:“阿萝,你很喜欢他们吗?喜欢我的子民吗?”

唐思薇没注意到他的称呼,沉思着说道:“他们很可爱,很有意思。很会让自己开心。”她心中忽然想道:“是不是因为头脑简单,所以生活也就简单了呢?然后快乐也变得简单?如果,世界上要是有如果的话,我真希望自己不要重生,不要这个躯体,那该多好!”

猿皇领会了她的话意之后,眼中放出喜悦的光芒,说道:“阿萝,你跟我去乌蒙平原好不好?我会在那里建立一个强dà

的国家,让我们猿人过上好日子。等一切都安定下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他握住唐思薇的手,语气恳切。

唐思薇一惊,从自己的世界里醒了过来。她脸上的忧郁之色愈浓了,轻轻地道:“如果梦萝姐姐听到你这么说,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猿皇道:“阿萝,你说什么呢?你就是梦萝,梦萝就是你。你别胡思乱想了,好不好?”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慌、恳求,还有某种脆弱。

可是唐思薇不容许自己在逃避下去了,同样也不愿意他逃避下去。她望着猿皇的双眼,即使那眼神几乎使她心碎,她还是清楚地说道:“孟鸿飞,我想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我不是梦萝。”

孟鸿飞摇头道:“不,梦萝,你只是忘记了,你只是还没有觉醒。等你觉醒了,就会想起我来的。”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出心头的一个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唐思薇的眼光变得凄楚了,她说道:“不,在梦萝姐姐看来,无论她心上的人变成什么样子,那个人永远是她心里最在乎最挂念的。”

她还想说:“可是,我不是梦萝,也许我的身体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这具身体里,装的却是另外一个灵魂啊!”

但是孟鸿飞脸上的痛苦使她说不下去了,唐思薇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地残忍:这个男人等待了自己的爱人一百年,当他历经艰难困苦,好不容易见到和心上人一模一样的女子时,却现对方根本不承认自己。唐思薇想起水晶棺材中的白衣男子,那是孟鸿飞的前世,和面前这个面容古怪,似人非人的怪物相比,他的原来样貌是那样地富于男子气,不知dào

他为了梦萝,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呀!梦萝,你泉下若有知,应该也会含笑吧!可是为什么你们会爱得那样苦?

一个高亢颤抖的女声压过了全场所有的狂欢声,众猿人四散开来,不再歌唱舞蹈,而是让出了一块空地,唐思薇和孟鸿飞都把目光调了开来,只见一个猿女站在火堆旁,她身上穿着件缥缈宫女弟子常穿的白色袍子,虽然瘦小了些,却显得身形十分婀娜,脸上的细毛比旁的猿人少一些,头是黑色的,长长披到腰间,脸庞上可以看出和人类极其相似的五官,如果没有那层细毛,这几乎是个相当清秀的少女。她双手合十,眼神明亮,神情虔诚,胸脯缓缓起伏,唱出了一歌来。

唐思薇不知dào

她唱的是什么,但这悲凉的歌曲调子有着极具震撼人心的力量,而猿女的声音清越、高亢,极其美妙,如一低回的诗,又如轻轻的、哀怨的叹息。在唐思薇一生之中,从未听过如此悲哀深沉,而又蕴含了无尽祈求和渴望的曲子,仿佛浓缩了这些猿人数百年来的心酸历史。

————————————————分割线————————————————

这一章我自己很喜欢的,当初写完了难过很久。现在收藏和点击都不尽入人意,心情有些沮丧啊!

76-猿人的狂欢之夜

猿皇仿佛也被这歌声吸引住了,红色的火光照在他脸上,他眼睛里仿佛也有火焰在燃烧。

赖以生存的绿洲“遗梦”,已经开始萎缩,大片的沙漠吞噬着猿人的家园,再这样下去,猿人将无栖身之地,如果迁徙到深山之中,必然会导致子民的分散,到时,更加容易被后唐武士捕杀,以致种族灭绝。或许,可以和代王进一步合zuò

。虽然五百年前那场战争使后唐和猿人势不两立,可是,在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何况,自己已得到了那样想要的东西……

猿皇脑中转着念头,忍不住又偷偷看了唐思薇一眼。她听着猿女的歌声,眼中泪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猿皇想道:她确实不是梦萝!记忆中的梦萝从来不会因为一歌而流出眼泪,那样骄傲的,喜欢把心事藏在心中的,不动声色的女子,和面前这个多愁善感的少女,除去面容一模一样,别的地方都是截然相反的。

梦萝已经不在了,那么,孟鸿飞也就没有存zài

的必要!在这个世界上,除去梦萝,还会有什么人能记挂着自己?从此以后,我就是猿人的领,孟鸿飞已经死去了,彻底死去了!

虽然他的前世已经离开了人世一百年,但是真切地感到自己死去,对猿皇来说却是第一次。这种痛苦仿佛比唐思薇不肯承认自己是梦萝,不肯接受孟鸿飞还要深刻得多。命运是一种怎样残酷的玩笑?一百年前,他曾经对猿人嗤之以鼻,认为那是一种最低级最粗陋的生命,可是谁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无尽轮回后,做了猿人的领!啊,天神!国师曾经代表天神传达过神的旨意,要他屈服于自己的命运,要他放手。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放手,为什么神的旨意就是不可动摇的!为什么!

猿皇思潮翻涌,唰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拿酒来!”

他说的是猿人的语言,一个猿人送上烈酒,猿皇仰头喝了一大口,朗声长吟道:“弃我去,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今日之日多烦忧!”

唐思薇知dào

他念的这诗,后唐的人似乎多爱引用唐朝诗人的句子,尤其是李白和杜甫的。这时酒香袭来,她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从猿皇手中拿过酒囊,扬着喉咙倒了进去,她不擅长喝酒,这口酒呛得她咳嗽起来。猿皇道:“你不会喝,就不要喝。”唐思薇赌气道:“谁不会喝酒?”又狠灌了几大口,猿皇见她喝得太急,忙劈手夺去,不再给她。

这时那猿女的歌声已经停下,众猿人都还沉浸在凄凉的气氛中。猿皇大声道:“子民们,继xù

唱吧!跳吧!明天,我们就回自己的家乡去!”众猿人闻到此言,都喧闹起来,果然情绪高涨,纷纷歌舞。空地上密密麻麻都是欢乐的猿人!

酒水进到胃中,辣地,烧得唐思薇脸生红霞,不多时酒意上涌,她跳了起来,受这些猿人的感染,大声道:“我也唱歌给你们听!”

猿皇惊异地望着她,唐思薇四下查看,蓦然身子一纵,跳到最高的石台上,大声唱道:“我站在猎猎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猿皇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居然还有这样豪爽大气的一面,他也跳上石台,不料唐思薇摇了摇头,说道:“哎呀,歌词忘了!换歌吧!”

她抓耳挠腮,想了半晌,却不知dào

唱什么好,见到猿皇望着自己,只当他要取笑自己,便喝道:“哈,你是什么人?敢看本小姐笑话!”看到火光之中,前面冰湖周遭的冰川白雪皑皑,又大声吟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呀,万里雪飘!”

寒风瑟瑟吹过,有雪莲花瓣从湖边飘落,落到满是猿人的地上,美丽的白衣少女站在石台上,好似一动人的诗。

唐思薇这时已醉意可掬,继xù

念道:“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她口齿已有些缠绵,猿皇只略听到大概,但那两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却引起了他的共鸣。

他不会忘记自己的家乡,那风光美丽的洛阳,山水明媚如画;还有苍茫的,风云变幻的乌蒙平原;有着鲜红土壤的、种满了高粱、雨水充沛得难以想象的陇阳……是的,江山如此多娇,如此丰美富饶!可是猿人,却生活在干渴的沙漠中那仅剩的一点点绿洲!

有着动听歌喉的猿女又娓娓歌唱起来。

“我那遥远的家乡哟,什么时候我可以重返故土?”

“那些人类把我们赶出了你的怀抱,为什么他们这样残忍?”

“绿色的山林里有我们祖先的骨骸哟,这曾经是我们的乐土!”

“可是如今我们只能在沙漠里生活。”

“留给我们的,只有干渴和尘土……”

凄婉的歌声中,无数猿人轻轻相和,就连猿皇,也低低地哼了起来。

唐思薇坐在石台上,怔怔地听着,也流下泪来。

她也想念家乡,可是猿人还有重回故土的那一天,唐思薇却永远都回不去了。

当世界上只剩你一个人的时候,没有朋友,没有熟人,没有家人。做为一个男人,也许还可以鼓起勇气,去开拓属于自己的事业,可是,她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甚至,没有一技之长。叫她如何去面对一切?这可怕的孤独!当然,从理论上来说,男女是平等的,别人能做的事情,她唐思薇也可以继xù

做下去。但是,一切可能实现吗?梦萝女神抗争了一百年,也不是没有成功吗?

猿人们短暂的忧伤过后,又喧闹起来。有人开始敲击石头,拍打着树枝,也有鼓掌的,还有带着武器的猿人士兵拔出刀剑,用力地敲起来,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这些声音看似杂乱,但渐渐的,又融合成了一体,大部分雄性的猿人旋转着跳起舞来,一边敲击,一边舞动,猿女们则轻声唱和。那个最先领唱的猿女站在高处,白色的袍子在风中猎猎舞动,歌声缥缈,宛如天籁之音。

唐思薇看了不多时,酒意涌了上来,大感困倦,倒下就睡。

猿皇看了一会猿人的舞蹈,回过头来,才现唐思薇已经睡着了。月光浅淡,火光如霞,有着梦萝面容的少女酣然沉睡,此情此景,恍若百年前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他伸手过去,想触摸一下她的面庞。

身边劲风射来,猿皇躲闪到一侧,这时候出手的没有别人,必然是那昆仑少年!

冷梦溪脸色如冰地望着猿皇,问道:“你为什么要灌醉小师妹?”

77-是耶非耶

猿皇眉毛一挑,说道:“小师妹?你这黄毛小子,敢叫阿萝小师妹吗?”

两个人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并不代表就能化敌为友。当初只是因为有同样的目标,现在却要为了另外的立场而针锋相对了。

冷梦溪面色端肃,长剑迎风一抖,寒光在剑尖上颤动不休,猿皇冷笑道:“想打架吗?我奉陪就是!”

他再喝了一大口酒,将酒囊远远丢开,忽然脱去外衣,露出黄毛纠结的胸膛,一手上举,一手拉开,起了个姿势,招手道:“来吧!”

二人激战起来。

这次打架,比原先那番性命相搏又不相同。但同样激烈。

猿人们望着石台上激斗的二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领会和那个少年打起来,可是底下的猿王却知dào

冷梦溪的来历,他脸色阴沉地望着争斗的整个过程。

一个巨大的黑影盘旋在二人上空,清亮的啼声划破了长空。苍雕俯身下冲,钢铁般的喙部闪电般朝猿皇啄去。

猿皇喝道:“扁毛畜生,你也欺负我吗?!”苍雕愣了一愣,她似乎闻到了这个人身上某种遥远而又熟悉的气息,勾起某种不甚明了的回忆。在一瞬间的彷徨犹豫后,苍雕放qì

了进攻,转身朝唐思薇飞去,翅膀拍打着,掀起了大片的雪粒和冰屑。

唐思薇翻了个身,到了石台边缘。而激斗之中的二人并没有要停手的样子。

底下的猿女惊呼了一声,跳到石台下方,想去接住自己视为主人的女子,却又害pà

猿皇的威仪,在台下急得打转。

苍雕所扫起的冰粒刮到唐思薇脸上,她模模糊糊地觉得疼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说道:“孟鸿飞,我不是梦萝。”

她轻轻的话语如一串滚雷炸过,即使在和冷梦溪交手,在掌风和剑风之中,在猿人的窃窃私语中,猿皇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心好似裂开了,再碎成千片万片,这种痛苦使他没有气力再争斗下去,退了几步,他最后朝唐思薇望了一眼,喉咙里出低声的,破碎的,似乎是哭泣的声音,在冷梦溪不解的目光中拔身而起,如一只失去了爱侣的大鸟,孤独地消失在夜空之中。

冷梦溪望着猿皇的身形——他的身法和唐思薇的一模一样!脱口而出:“鸿飞冥冥!”

他收剑追了几步,苍雕落在石台边,焦急地用翅膀拍打着唐思薇,而唐思薇却满足的叹息一声,把头藏进了苍雕温暖的羽毛之下。

冷梦溪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唐思薇的肩膀,柔声叫唤了一句:“小师妹!小师妹!”

猿皇的离开使这场猿人的狂欢结束了,猿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火堆,只有猿女还抱着孩子坐在石台下面,仰着头观察冷梦溪的一举一动。

猿人分三种,猿皇所带领的,大部分是纯种猿人,他们从遥远的绿洲“遗梦”那里赶来,越过了乌蒙平原,躲开不怀好意的后唐边疆驻扎军队,为了某个能够使猿人获得神奇能力的力量而饱尝饥馑,来到云华山。而猿女,是一个一代混血种,她的父亲是强壮的猿人,她是父亲在祭月时强暴了人类女子而生出的怪物,而她所生的孩子,也属于这一类型。那擅长歌唱,容貌清秀的白袍猿女,则是混血猿人和人类女子交合所生出的,除去惊人的歌唱天赋外,在外貌和性格上也和人类更为接近。

做为和人类混血生下来的第一代猿女,因为有灵敏的直觉和矫捷的身手,多被高官贵人捉走用来驯养,做为养家护院之用。当猿女成长后,会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怀疑,他们的血液中流着对山林固有的渴望,常常会在月圆时感应到深山对自己的呼唤,从而离开主人,回到山林中去。

猿女生下孩子以后,就意味着和人类社会彻底的割裂。她们的舌头,因为不能说出和人类同样的话语而无法正确表达自己的心情,可是做为在人类中成长起来的猿女,对自己的身份有着最清楚的认识。在没有孩子之前,她们是仆人;有了孩子,就只能是深山中风餐露宿的猿人了。出于做母亲的天性,没有一个猿女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做为“肉芝”献给人类。即使她们无比怀念做为人类的附属所过的那种生活,也不能不毅然割断自己和后唐的联系。这是一种大自然的关于遗传的法则,猿女内心深处是渴望成为人类的,可是他们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在人的世界里猿女永远是最卑微的存zài

,他们能听懂人类的话,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用猿人自己的语言交流。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孤单地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而当有了孩子,他们就会在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用最大的心力保护孩子。

当唐思薇救起猿女的时候,猿女望着这个女子,心里就把她当作主人了,这种感情,不仅仅是因为唐思薇接纳了她的孩子。猿人们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捷身手和对美丽事物的渴慕之情。他们在山林中攀援跳跃,寻找开得最艳的花,只为了对着他们歌唱,他们的歌声高亢流畅,舞蹈如火焰一样充满了激情,是对大自然的最虔诚的歌颂……猿女知dào

人类对美人的标准,她以人类的眼光看出唐思薇是这个世界上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子,她也惊叹那雪白的肌肤和清澈多情的大眼睛。在这一点上,猿人和后唐百姓的眼光是趋于一致的。他们都喜欢雪白的,苗条的女子,认为那是天神恩赐的。猿女认为唐思薇有着自己所在部落的圣物,那就意味着她和自己的部落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她和猿皇的关系更证明了这一点。至于唐思薇心底是怎样想的,猿女那粗朴的脑瓜里就不能揣测了。这就是猿人和后唐百姓的最重yào

的区别。猿人有着达的四肢和过于简单的头脑,而后唐百姓却截然相反。

这时候猿女不明白猿皇为什么要离开,也不明白猿皇是如何黯然神伤。她只是想着主人喝酒醉倒了,要是冷梦溪不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自己就得负起做为仆人的责任,将唐思薇带到相对温暖避风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她醒来。

而冷梦溪在摇不醒唐思薇后,果duàn

地抱起了她,将她放在苍雕背上。苍雕慢慢地走着,跟着冷梦溪的脚步,进了缥缈宫,走到了生命之泉旁边。

生命之泉的光芒一如既往地闪烁着,从把唐思薇救起,放入生命之泉的那一刻,冷梦溪现了一个很奇妙的事情:生命之泉仿佛就是唐思薇的母亲,它排斥任何人的接触,却对唐思薇张开了怀抱。当猿皇第一次抱着唐思薇放进生命之泉时,它出了璀璨的光芒,接纳了唐思薇,也接纳了猿皇。可是,当唐思薇痊愈后,猿皇和冷梦溪如何碰触,都只能被生命之泉外面的那一层光晕所弹回去。

那一天,当听到奇异的巨大声响时,整个大地都在微微摇动,附近的雪山摇晃着,可怕的雪崩滚滚而来。就连冰湖附近的冰川,也晃动起来。冷梦溪不知dào

这是梦师姑和唐思薇的激斗,使炼丹炉旁的药物混合生了可怕的爆zhà

。而那时,如果是一个凡人,必然是尸骨无存的,而当时巨大的气浪也确实使唐思薇晕了过去,但很快唐思薇颈项上的“流霞”生了变化,巨大的白色光晕从它上面出来,仿佛是有了实质,将唐思薇严严实实地笼罩在里面,隔绝了大部分的冲击。但梦师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正好半跪着,想要掐住唐思薇的喉咙,这样她只有下半身笼罩在白色光晕里。

当冷梦溪和猿皇不眠不休,奋战了几天几夜后,挖开废墟,他们见到的景象是极其惨烈的。他们没有看到那些棺材,棺材都被石头压住了,猿皇凭着某种神mì

的感应力,找到了还活着的唐思薇的气息,她身边的梦师姑已经尸骨无存了。血肉四散,冷梦溪流了泪,捡起那些仅存的遗骸,用一件衣裳包住,做了一个简单的坟墓。

梦师姑在生的时候愁怀难遣,死后尸骨无存,冷梦溪第一次对自己的修仙生活产生了怀疑。梦师姑曾经是缥缈宫宫主的亲传弟子,得过他的真传,被认为是缥缈宫最优秀的人才,可是她这一生却以悲剧收场,缥缈宫也仅剩了唐思薇一个人。而自己和昆仑宫的前途又会是怎样呢?

冷梦溪对这个问题不敢再想,做为弃婴而被昆仑掌门捡到带大的他来说,昆仑就是自己的家,任何对昆仑不敬的想法都是不对的。何况小师妹伤的那样重!

此时,他扶着唐思薇,将她慢慢地放到生命之泉边,轻轻地叫着她:“小师妹!”

唐思薇闭着眼睛,她没有听到冷梦溪的声音,但在梦里,她流了眼泪。

梦中有白衣少女回过头来,面容如冰川般寒冷高贵。

唐思薇听见她对自己说:“第五号,我累了。”

她朝冰湖翩翩然走去,逐渐没入冰湖的水中,再回过头来,悲凉地笑着:

“我毁了缥缈宫,因为它欺骗了我。这个身体,我不要了,我厌倦了。”

少女落下泪来,消失在冰湖之中。

唐思薇觉得有泪水落到了手上,她睁开眼睛,现自己半靠在一个人的怀里,那抱着她的人将她的手放进了生命之泉。

她记得只有李忘忧才会做出这样孟浪的举动,气恼之下缩回手来,肘部一撞,挣脱开来,喝道:“姓李的,你想干什么?”

——————————————分割线——————————————————

想做一个小调查,请看过小恋这部小说的亲们动动鼠标,投票就在下面的“本书相关”里,这段时间有点信心不足哦!很郁闷的。文章可能又要大修,书评区冷冷清清的,有心的亲们,能不能给点建议呢?小恋急切地盼望着。

78-尘封往事

冷梦溪的脸马上又红了。

小麦色的脸庞上细长清澈的眸子里流露着羞涩和歉意。唐思薇瞪着他,从迷蒙中醒过来,她想起自己的前世(她自从明白了自己的来历后就将那二十一世纪的过往称作前世了),也遇见过这样的少年,清秀的,腼腆的,不同的是那个少年身上有着浓浓的书卷气。是的,那时他要考研究生了。这时,冷梦溪的脸和前世那个少年的脸似乎叠合在一起。他们有同样的纯真腼腆的气质,就如一块透明的水晶那样干净。唐思薇微微笑了,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说道:“我很抱歉喝了酒,把自己弄醉了。”

冷梦溪道:“以后不要这样了。”他很想说自己会很担心。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只是化作浓浓的关切的眼光。

唐思薇看着他,心里又绞痛起来,这些日子来她仿佛从往日不识愁滋味的少女变得一夜之间长大,心里有了属于成熟女子的某种痛苦,也许,酒意并没有完全淡去,意识虽然是清醒了,想倾诉的愿望却变得强烈起来。

是的,她感觉孤独。这种孤独自她重生以来就存zài

着,只是掩盖在乐观的表面假象下,何况那时候还有个李忘忧在她身边,让她心神不宁,坐卧难安。当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平静下来后,真相随之大白,孤独感就如魔鬼一样伴随着她了。

唐思薇转过眼睛,她看到了那两具棺材,孟鸿飞和梦萝的躯体安静地沉睡在那里面。

冷梦溪心中必然也有许多疑团吧?可是自开始到现在,他只是耐心地陪着自己,没有多追问一句。唐思薇不知dào

那是冷梦溪的习惯,冷梦溪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不说必然有她的苦衷,他只是等待着,耐心地等待小师妹自己说出来。

而他也确实等到了这个时刻。

“冷师兄,你知dào

吗?梦萝就是我的前世。”唐思薇轻轻地说。

后唐向来流传一种说法,凡是有大智慧,是可以带着记忆转生的。冷梦溪虽然听说过,但遇到还是第一次。梦萝女神的传说,对修仙弟子来说再也熟悉不过。可是,棺材中的男子又是谁?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停下来。

“天神选中了她,要她舍弃自己的爱人,去做一件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梦萝拒绝了,并且以自己的生命做了抵抗。”

“她的爱人,知dào

了心上人死去的消息,历经千辛万苦赶来缥缈宫,找到了她的尸体,悲痛之下也自杀了。”

冷梦溪望着那两具棺材,觉得很惊讶。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可是,由梦萝女神转生的小师妹,所说的话不会有假。只有她才是最有资格说出梦萝女神mì

密的人吧?

“而事实上,梦萝的行为触怒了天神,天神不肯让她安静地死去,因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安排她转世重生,并且每一次重生,都在这缥缈宫内。”

重生的梦萝女神有着第一世刻骨铭心的记忆,她每次都拒绝向天神妥协,每次也因为不肯妥协而死去,然后再重生……一百年来,梦萝都是不停地抵抗着,直到第五世。

也许是她觉得无望而累了,也许是天神觉得继xù

这个游戏没有了意义,到了第五世,梦萝的记忆不再占据着她的身体,但唐思薇的噩梦也开始了。

唐思薇从第四号留下来的血书里知dào

了大部分真相,其他的都是依靠清醒后慢慢推测出来的。可是即使是这样,却也让她够痛苦了。

她要如何告sù

冷梦溪,自己用的是梦萝的躯体,却是另外一个灵魂?如何说出缥缈宫所有的弟子,包括梦师姑,都是被第四号所欺骗,服食了她体内的鲜血,从而获得能解天下诸毒的能力,却也因此而疯?

第四号在血书上说过,十年之内,所有的缥缈宫弟子必然因为抵抗不了心中的,而跳进冰湖之中。深深的严寒的冰湖之下,应该会躺着累累的尸体吧?

梦师姑不知dào

所有的弟子不是成魔,不是被天神打入东海底,而是因为服食了第四号的鲜血产生幻象,跳进冰湖了。她是聪慧的,从感觉到师傅被梦萝所欺瞒后就开始了劝阻,没有效果后,毅然离开了缥缈宫。可是,即使掌门传授了她封住梦萝的方法,她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不知dào

自己所面对的,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梦萝了。

一切都是这样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

唐思薇的泪水又流下来。也许是她体内还残留着梦萝那些不能忘却的记忆,也许是别的什么,她觉真相,居然是那样难以启齿。

冷梦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朝外面走去,说道:“小师妹,你跟我来。”

他还是叫唐思薇做“小师妹”,唐思薇愣了一下,泪眼朦胧中看到前面蓝衣白衫的少年脚步稳健,沉稳如山。

走出缥缈宫,绕过后山,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冷梦溪带着唐思薇从一道十分偏僻的覆满了积雪的小径上过去,有危岩耸立,冷梦溪在长满了青苔的石壁上掀了几下,唐思薇认出他所用的是缥缈宫特有的手法,咔咔声响,石壁移开,眼前出现一个大石洞。走进石洞,就有一股淡淡清香袭来,十分高远,使人心神为之一爽。冷月照在雪地之上出晶莹的雪光,映得石洞中一片柔和的微明,只见洞壁上攀爬满了苍翠的藤蔓,上面垂着累累果实,这香气想必就是果实散出来的。

石洞有数十米长,其实更应该说是一条隧道,穿过这香气袭人的隧道,又觉身上一暖,眼前别有天地。

青草如茵,不远处一个大大的池塘中绿萍四散点缀,零星开着小花,一道弯弯曲曲的小桥横跨在上面,引到一个花架子下,花架旁是两座小木屋,屋顶之后是深深墨蓝的天空和几乎触手可及的星月。眼前所见,居然世外桃源!

唐思薇大睁了眼睛,为这美景所惑,好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仙境吗?”

她方才沉重的心情因为看到如此风景而变得好多了,心里充满了对冷梦溪的感激,情不自禁地回头去望着这少年。

冷梦溪先看了苍雕一眼,才说道:“这里是苍雕姑姑带我来的。”

唐思薇好奇心起,不知dào

这小木屋的主人是谁,她走过吱吱作响的小木桥,看到花架上开满了一种嫣红的花朵,有点像桃花,但又不是桃花,如葡萄般一串一串地垂下来,月亮之下冷香隐约,触手可及。有石椅石桌在花架之下,花瓣凌乱地落到了灰白色的桌面和椅子上,一间小木屋的门虚掩着,柔和的夜明珠光芒倾泻出来,投到青青草地上。

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走进屋里面。

灰尘散落,已经是好久没有人住了。屋中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仅此而已。

墙壁上却挂了一幅画,画中少女身姿婀娜,迎风舞剑,有娟秀的毛笔字在画的一侧写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唐思薇看到那画中少女就是自己的面貌,就知dào

这里必然是梦萝女神以前的故居了。

——————————————分割线————————————————————

过几天又要考试,也不知dào

还能不能及时更新。要是还没考到科室第一名,可能被领导碎碎念。呜呜,我讨厌死考试了!

79-红尘之外

唐思薇回过头来看着冷梦溪,感激地笑着,她眼睛晶亮,双颊上尚有因醉酒所带来的红晕,这使她的神情中带着种似梦似幻的光彩,轻轻说道:“梦溪哥哥,你真好。”

她这时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女孩,在看到自己心爱的玩具被放到面前所露出的一种心满yì

足。有着奇异的幸福感,和一点点自怜自伤。

有一种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感情,原先因为疑问,因为不确定,而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可是这时候,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了。

就如一朵花儿,含苞欲放而未放之时,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契机,去展现它绝美的风华,而迟疑等待。思薇那如花的少女情怀,终于在这一刻,悄然绽放!

冷梦溪因为她的这句“梦溪哥哥”而心脏停跳了半秒。

珠光下的小师妹是那样美丽的笑容!后来冷梦溪回忆起来,觉得那是唐思薇一生之中最美的时刻!终其一生,冷梦溪都无法将小师妹和梦萝女神联系起来。也许是他做为修仙的一种直觉,感应到唐思薇和梦萝的截然相反之处。前是可怜可爱的,后却是神mì

冷漠的。

他的眼神有一刹那的惊艳,但很快克制了心中的异样感觉,温和地说道:“小师妹,你醉了,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好不好?”

唐思薇点点头,看到有床,她的睡意就被唤起来了,但当她看见冷梦溪朝屋外走去的时候,她追了出去。

冷梦溪听到唐思薇的脚步,惊讶地回过头,问道:“怎么啦?”

唐思薇望着他清秀的脸,对方柔和的,甚至带着一点爱怜的语气使她眼中忽然有了泪意。

“你可不可以不走?”

冷梦溪给闹了个大红脸。

唐思薇仰起头望着他,轻轻地说道:“我想有个人陪着我!我好孤单好孤单!”

夜风拂过来,少女的丝在白玉般的面颊上飘动着,她的眼神如此醉人,有谁能够拒绝得了这样柔情的哀求?

冷梦溪没有喝酒,但是他的心仿佛也醉了,全身有熏熏然的感觉。

花架上的花朵芳香越加馥郁,香气似乎是一层浓浓的雾笼罩住了两个人。她站在草地上,他站在花架边,就这样两两相望。

“小师妹,你醉了。”他克制地说道,不让自己的手去抚上那瘦弱的肩膀。

唐思薇失望地摇摇头,坐到了草地之上。而冷梦溪并没有马上离去。不知dào

为什么,唐思薇的眼睛就湿了。她仰起头望着双月,想起一古老的英文歌,轻轻地哼了起来。

“I’mabigbiggirl,inabigbigworld.It’abigbigthing,”

如泣如诉的旋律唱着一个少女的忧伤情怀,即使冷梦溪听不懂英文,也能感觉到那种忧郁委屈的心伤。

“我是个重yào

的女孩!在一个大千世界里!”

“如果你离开我,不是件大事。”

“但我确实感到,我会非常想念你!”

“非常非常想念!”

“我能看见第一片落叶,那样黄那么美。”

“外面那么冷。就象我的感受。”

深深墨兰的天空,双月的光芒为何这样美?就是要让人心醉吗?

柔和恬淡的箫声响了起来,唐思薇似乎是痴了,她坐在草地上,仰着头看着月亮。

依稀记得妈妈念过一诗给自己听。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梦溪哥哥,你还曾经为谁吹过箫曲?那时候有没有这样娇艳得像是少女嘴唇的花朵,像今夜这般落在你的肩上?那蓝色的衣裳上可有染上过少女身上的淡淡清香?

箫声悠远,月光如水。

唐思薇终于睡着了。

她的嘴角犹带着笑容,这是她从梦师姑身死后第一次这样放松地酣睡,她靠在苍雕身旁,后宽大的翅膀围着她,为她取暖,褐色的嘴部轻轻在她肩膀上磨蹭着。眼神里居然露出和往日看着明珺那样的柔情。

冷梦溪望着她含笑的睡容,忽然想道:不知dào

小师妹在梦里会不会有自己?

唐思薇的确做梦了。

她又梦到梦萝,在山水明媚的洛阳城郊,艳阳之下,和风之中,那美丽的少女和她的意中人并肩而行,喁喁私语,眼梢嘴角都是笑意。忽而天色转暗,雷声轰轰,满天堆积乌云,转瞬暴雨倾盆,闪电撕开了天幕,在雨中梦萝和那男子都不见了,只剩唐思薇一个人在泥泞中奔跑。

唐思薇的眼皮跳了一下,醒过来,便看见阳光从窗口照进来。

不知不觉睡了一夜吗?

她身上盖着很简单的棉布被子,合衣躺在一张床上,眼光看过去,正对上墙壁上那幅少女舞剑图。是冷梦溪把她安置在这里的吧?

在这个异世界里,冷梦溪是自己唯一可以放心依靠的人啊!而以后,以后又该怎样走下去呢?

唐思薇望着画了一会呆,听到远方有猿女惊异的叫声。

她脑子一个激灵,马上做出反应,跳了起来,匆匆梳洗好朝猿女的方向赶去。

刚跑出屋子,另一间小屋的房门也推开了,冷梦溪蓝衣白衫的身影出现在草地上。

猿女从山洞那边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地道:“皇,皇,带着族人,走了。”

冷梦溪惊问道:“他走了?”

唐思薇不懂猿人语言,忙问道:“什么人走了?”她反应不慢,马上想到是孟鸿飞离开了,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感触,了一阵呆,才飞奔到猿人日常聚集之处。

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地上凌乱地丢着树皮、树叶,野果的果核,可是除去跟着唐思薇的猿女和她的孩子,一个猿人也看不到了。在山林和缥缈宫内转了几圈,也没有见到别的踪迹。

唐思薇想起昨夜在狂欢之中,孟鸿飞的确是说过,要第二天离开云华山的。他果然言出必行,这么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是因为现自己不是梦萝吗?唐思薇的心中升起一种罪恶感。

“梦溪哥哥,猿人的家乡在哪里?”

冷梦溪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从云华山后面的沙漠越过乌蒙平原,有一片叫做‘遗梦’的绿洲就是了。”

唐思薇从地上捡起一朵被践踏碎了的雪莲花,将花瓣展开了又揉碎,心思千百转。

她不会忘记孟鸿飞,也不会忘记猿皇。可是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是梦萝,无法对其中的任何一个产生“以身相许”的爱意。不是说孟鸿飞现在成了这样子才让唐思薇觉得害pà

恶心,如果她是以貌取人的那种女孩,不如当初直接就和李忘忧在一起。但是,她用的这个身体终究和梦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呀!因为这个,唐思薇总觉得对猿皇有一份歉疚。

“我要的是什么呢?”唐思薇不知不觉地问了出来。

“乌蒙平原,又是什么地方呢?”

乌蒙平原吗?

那里也有起伏的丘陵。如果没有干风暴的话,天也还是一片沁人心脾的湛蓝,草原碧绿而且无边无际,可是这样的日子是极少的。更多时候,大地干渴地裂开了口,茫然地望着天空,企求能得到一点点的甘露。而人的生命力旺盛得无穷无尽,只要有水,就能挣扎着活下去。

平原上的人大多是囚犯,因为各种各样的罪行被流放到这里,从事着最苦最累的工作,开采着美丽的夜明珠。是的,夜明珠。后唐最可称道的一件东西,就藏在乌蒙平原干渴贫瘠的土地上。囚犯们被军队看管着,日出而息,日落而作,避开了强烈的阳光,在那些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寻找着,摸索着……

遗梦就在乌蒙平原以北,其实乌蒙平原过后还是沙漠,五百年前的那场战争过后,大部分猿人不得不离开后唐,躲进大沙漠里。极度的干渴使他们中的大部分老弱死去,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寻觅,才找到这一块相对安全的绿洲安定下来。

这五百年里,乌蒙平原上的囚犯和军队,为了争夺这一块绿洲,和猿人起过多少次冲突,也许谁都记不清了。流血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乌蒙平原上满是灰尘的空气中随时飘着尸体的腐臭。猿人勇猛不怕牺牲,后唐的人类却聪明而富有心计,争斗此起彼伏,却从未有过哪一方完全胜利的时刻。

后来,天神降下旨意来,将这片绿洲赐给了猿人。从此,人类和猿人各自生活,平静了数百年。

这次猿皇是怎样带着自己的子民,躲过了乌蒙平原那一双双觊觎的眼睛,来到了云华山的呢?他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

无数个问题从冷梦溪心头涌上来。

80-慈姑

缥缈宫应天命而建。先有生命之泉,后有缥缈宫。有着五百年历史的缥缈宫,因为守护着生命之泉而受天神厚赐,历代掌门皆寿过百岁,修成半仙之体,门下弟子在修真之道上也各领风骚,以至于只有百人不到的缥缈宫,在武林中能与弟子逾千的昆仑宫相提并论,可谓福泽深厚。

对了,生命之泉!

冷梦溪终于明白了关键之处,他匆匆奔进密道里去。

生命之泉依旧光芒闪烁,但是,旁边的两具棺材却不见了。

唐思薇跟着进来,冷梦溪听到她的脚步,回头问道:“小师妹,梦萝女神的身体呢?”

唐思薇心中砰砰乱跳,知dào

猿皇是将孟鸿飞和梦萝的身体一起带走了,她说道:“被他带走了。”

冷梦溪虽然隐隐猜到真相,这时也忍不住问道:“这么说,猿皇真的是……”

唐思薇心头有些难过,但还是点了点头。

冷梦溪蓦然眼光深邃地望住了她。

过了许久,他才声音嘶哑地问:“小师妹,你为什么不去追他?”

唐思薇眼中又有了泪光。

她咬着下唇,眼光复杂地看着生命之泉,那光芒美丽得如同一个美好的梦幻,传说中的爱情也是美好得像是一个梦幻,可是她不是梦萝,有的只是梦萝的身体,如何叫她去继xù

梦萝的爱情?

冷梦溪见她不说话,声音忽转凌厉:“他为什么来这里?”

唐思薇道:“我不知dào

。”

冷梦溪在生命之泉上方一击,光晕一弹,他的手掌被击开了。

“小师妹,如果你真的是梦萝女神的转世,那么你告sù

我,为什么只有你才能触碰生命之泉?”

唐思薇心里异常地委屈,突然泪光盈盈。

“我不知dào

,我什么都不记得。”

被同父异母的哥哥所谋杀而离开人世的她,因为不知dào

的原因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了一个美妙绝伦的身体和冰雪一般的容颜,这样算不算是上天给予的厚待?如果,美丽是一种财富,那么随着美丽附赠的为什么又是多舛的命运?

孟鸿飞带走梦萝的身体,是为了纪念吗?

沉默了片刻,冷梦溪忽然说道:“小师妹,你能够改变主意,那当然很好。”

唐思薇不明白他的意思,改变主意?自己改变了什么主意吗?

“后唐本是天神所创立,没有天神,便没有后唐。你能够抛开个人的感情,去完成天神所要求你去做的事情……我很高兴。”

唐思薇吃惊地望着冷梦溪。

难道他是这样想的吗?难道他以为,自己这几天的哀愁是因为做出选择,要离开孟鸿飞?

唐思薇不知dào

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可是这不是真相。事实是,梦萝放qì

了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唐思薇接受了这个身体,却不能接受孟鸿飞。不过,孟鸿飞将梦萝的本体带走,这件事情反而使唐思薇有松口气的感觉。在她看来,梦萝的本体,本来也就是该属于孟鸿飞的。

她不想关心后唐和猿人之间有什么样的纷争,做为一个一直平凡的少女,她曾经过了十九年相对平静的生活,也希望自己一直能够平静下去。孟鸿飞做为猿皇也好,做为普通人也罢,如今和她唐思薇也没什么关系。

为难的却是要如何和冷梦溪解释。虽然昨夜喝了酒,但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亲口承认是梦萝的转世,如今不可能再改口。再说,冷梦溪可以相信她是失去记忆,可以相信她是转世重生,但是还能接受她是附身在梦萝的身体上的一个异国游魂吗?种种事情,就连唐思薇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而什么时候,她又变得那么在乎冷梦溪对自己的看法了呢?

唐思薇望着生命之泉,沉思不语。冷梦溪却以为她心情激荡,说道:“小师妹,你先一个人呆一会吧,想好了再回答我。”

唐思薇“啊”了一声,她都没听见冷梦溪问了自己什么。却见冷梦溪转身准bèi

走出去了。

猿女带着孩子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唐思薇,唧唧咕咕地说了一大通话,唐思薇摇头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冷梦溪喝道:“你为什么不跟着猿皇回乌蒙平原呢?”

猿女比划着说自己决定终身跟随唐思薇,唐思薇听明白了冷梦溪转达的她的意思后摇摇头道:“不用,你跟着我也没什么好处。不如回你的族人那里去。”

猿女见唐思薇不肯收留自己,凄然叫了一声,泪水涌了出来。唐思薇道:“你快走吧。你的族人走得应该还不远,你应该追得上他们的。”

猿女垂下头来,抱着孩子坐到了地上,无声地哭泣起来。

唐思薇想起赶来缥缈宫的那个夜晚,是猿女舍身救了自己,心中也有些感动,说道:“你救了我,我是要谢谢你的。可是你跟着我,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你。”

猿女回答了一大番话,冷梦溪翻译道:“她说她很喜欢你,愿意跟在你身边。而且……”他的脸上有一抹怜悯闪过,继xù

道:“上次她为了救你,得罪了他们的族长,族长已经把她逐出部落了。”

怪不得那夜袭击自己的猿人看到猿女会那么愤nù

。唐思薇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改变了主意,蹲下身将猿女扶起来,说道:“你愿意在我身边,就随便你吧!我们原本是一样的,你没有了家,我也没有。”

冷梦溪原本觉得猿女留在唐思薇身边很是不妥,刚要出声阻止,却听到唐思薇说出“你没有了家,我也没有。”他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

是的,他能够感觉到小师妹的孤单。即使她常常强颜欢笑,眼睛里流露出的,还是孤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很能体会唐思薇的孤独。

这时唐思薇又对猿女道:“你现在是我的朋友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猿女求之不得,忙点点头,唐思薇想了一想,说道:“其实我当初不太想救你,但是看见你对自己的孩子那么好,就觉得你好了不起。是不是做妈妈的都很伟大?”她看了看小猿人几眼:这孩子长得好像太快了点,从上次见过到现在,不出半个月,居然身材拉高了不少,可以在地上一拐一拐地爬行了。这时他把一只泥黑的小手放在嘴里吮吸着,眼珠好奇地看着唐思薇,唐思薇笑了笑,说道:“以后我就叫你慈姑好不好?”

猿女欢欢喜喜地朝唐思薇磕了个头,唐思薇道:“你先带着孩子出去玩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猿女领命而去,远远的传来她爽朗的歌声。

冷梦溪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叫了声:“小师妹……”

唐思薇记得那一次梦师姑要他离开的时候,冷梦溪也是这样的看着自己,她心中忽觉温馨,轻轻地应了一声。

那眼神里有着关切,同情,以及别的什么。但不管是什么,唐思薇都觉得是好的。也许,这是因为那是冷梦溪的眼神。

冷梦溪终于离开了。唐思薇走到生命之泉边,疑惑地看着这使自己痊愈的神奇泉水。

她记得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种熟悉的疲倦和温暖。温柔的五彩液体轻轻柔柔地包围着整个身体,就像母亲温暖的怀抱,身体的每一处伤口都在飞速地愈合,唐思薇甚至可以感觉到伤口上新生的幼红的嫩肉一寸一寸地爬行着,愈合着。

她不难明白自己和梦师姑是遭遇到了大爆zhà

,至于为什么梦师姑死去了自己却活着,这个原因她也不想去探究。

或这就是天神的意思。天神把梦萝的身体给了她,也许还给了别的什么特异能力,再用妈妈留给自己的MPX来暗示自己,要去完成梦萝所不能完成的任务。可是,梦萝所说的那个任务是什么呢?唐思薇想了许久,虽然这身体里还残留着一些梦萝的意识,可是就是记不起来。

唐思薇无意识地将手放进了生命之泉。

依然是温暖的液体,仿佛要暖到心里面去。

可是,好像少了许多?

唐思薇惊跳起来,再次试探了一下:是的,泉水少了很多。

她记得明明这里面有很多的,生命之泉就像是一个很舒适的浴缸,一个人躺进去,刚刚合适,泉水能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可是现在泉水几乎少了一半!

唐思薇离开生命之泉已经有好几天了,这几天里生命之泉生了什么事情吗?难道是孟鸿飞想办法把泉水带走了?冷梦溪说生命之泉有着神奇的魔力,孟鸿飞是不是以为那可以让梦萝的本体复活,所以才……

如果这样做能够给他带来一线希望,那也很好。唐思薇想。

81-无题

一个衣衫破烂的男子倒在了地上,他全身被绑得紧紧的,像是包粽子一样,那用来捆绑的居然是坚韧之极的牛皮绳。即使是这样,男子还是不停地挣扎着,喉咙里出野兽般的嚎叫。

有着紫色眼眸的少女蹲下来,皱着眉头,伸出白玉般的手掌,在男子肩膀上碰了一下,男子立kè

扭过头,嗷唔地叫着,脸庞扭曲,张开嘴巴要去咬那少女的手。他的嘴唇全变成了紫黑色,牙齿间残留着已经变黑色的血污,眼光凶狠,鼻孔一张一张地翕动着,这幅模样简直和地狱里的猛鬼差不多。

少女身旁还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见男子张口,马上怒喝道:“放肆!”伸足一踢,别看她纤细苗条,容貌秀丽,这一踢却力道不小,男子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并没有因此收敛,反而更加凶悍起来。

那观察着男子的少女皱眉说道:“思思,你点了他的穴道,让我好好给他检查一番。”

一旁的思思咬着下唇,眼神中又是恶心,又是难过,说道:“小姐,不用了。这人,是被猿人咬伤的。”

韩忆歌紫色的眸子中露出玩味的神色,说道:“既然是你们的同类,那么你们应该知dào

解救的方法吧?”

念念嘴角微微一抽,说道:“这人救不了啦,他中毒的日子太长。若是当时就用灵穗草敷上,不出两天就会好。可是照现在这个样子,只有等死。”

韩忆歌道:“李忘忧要我救他,那他就不能死。”

她的手中拈着一根银针,忽然极快地朝男子身上插去,男子眼珠朝上一翻,晕死过去。

过了半晌,男子才悠悠醒转,睁开眼睛后,先是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眼光慢慢变得清明起来。

韩忆歌打了个眼色,思思会意,转身出去了。

李忘忧走进来,那男子望着李忘忧,脸色中露出喜意,微弱地叫了一声:“主公。”

李忘忧蹲下来,眼中蕴泪,还未说话,韩忆歌已经冷冷的道:“他中毒太深,此时已经是回光返照,趁着神智还清醒,有什么话要说的,就赶紧说吧!”

男子听懂了韩忆歌的话,说道:“主公,我们几个听你的吩咐,去了流云。”

“云华山下面有个逸仙镇,我们到了那里的时候,镇子上没有一个人,鸡鸭的尸体扔得到处都是。”

“我心中觉得奇怪,大家商议后,就不敢在镇子上多停留,动身上云华山。不料刚到山脚下,就遇到了一群猿人,像驱赶猪羊般,赶着几百个人从山上下来。”

“那些人都是些平民百姓,看样子已经受了许多天的虐待了,衣衫破烂,神情憔悴。”

“当时我们四五个人见了,都是气愤无比,上去和猿人动了手。这些猿人气力都好大,不过后来我们还是占了上风,把它们打得大败。”

“大家刚要去砍开那些百姓的脚镣手铐时,那些猿人忽然大声叫了起来。我们不知dào

是什么意思,但觉得不妙,就加快了救人的速度。”

“这时一个很高大的猿人出现了,他的样子和人很像,穿着长袍,身后还带着许多猿人,大约有数百个那么多,其中有几个,抬着两具水晶棺材,里面像是有尸体。”

“这个猿人会说人话,他问我们:‘你们来云华山干什么?也是要找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吗?’我们不知dào

他的来意,但想到对方是猿人,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回答他。”

“对方见我们不理会,就冷笑了一声,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他说:‘很好,阿萝不要我,你们也看不起我。’然后就冲了上来。”

“他的功夫好高,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没多久,我们几个都受伤了,其他几个同伴都没活着下山。我见势不妙,心想总要留个人报信,便逃了出来。”

“那个猿人也不拦我,在我身后说了句:‘告sù

你身后的主子,缥缈宫的东西是我们的。任何人都不能动。’就这样,我跑了出来。”

“走到一半,我又想起,那些猿人抬着的水晶棺材里到底是什么人。于是又偷偷的跑了回去。”

“那些猿人对水晶棺材看得很紧,我费了好大的力qì

才看到,里面睡着一男一女,男的我不认识,女的居然就是后主。”

李忘忧听到那水晶棺材里居然睡着唐思薇时,他的脸色大变,不由抓住了男子的手,追问道:“什么?你确定那是后主吗?”

男子叹了口气,继xù

说道:“我当时脑子里就炸开了。心想怪不得那个猿人领说,缥缈宫的东西是他们的。后主原本是缥缈宫弟子,没想到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连后主的尸体都不放过。”

李忘忧全身都在微微颤抖,随即又摇头道:“不,不可能的!那不可能是思薇!无欢,我想你肯定是看错了。”

无欢眼睛渐渐的直,脸色由白转青,再转为青黑色,他喘着气,喉咙格格作响,嘴角冒出了白!”

韩忆歌忽道:“慢着。”

李忘忧不解地望着她,对方饶有兴趣地看着无欢的尸体,说道:“我是第一次看到被猿人咬死的人,这个人留给我解剖吧!”

她的侧面非常美,睫毛长长,鼻子挺直,但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不动一丝感情,仿佛面前躺着的是一只蚂蚁,而她恰好对这只蚂蚁很感兴趣而已。

李忘忧道:“不,韩大小姐,这是我的属下。”

韩忆歌淡淡地道:“人都死了,不如将尸体留下来做点最后的用处!”

李忘忧怒了,说道:“韩小姐,请你尊重我的属下。”

韩忆歌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她刚刚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冷冷的道:“李醴,你知dào

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李忘忧的眼光从无欢的尸体上转过来,落到韩忆歌的脸上。

“愿闻其详。”

“你其实并不适合做尊候,因为你这个人太骄傲,又太重感情。”韩忆歌的眼睛里露出了嘲讽。

“如果换成是我,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先让思薇生下我的孩子,之后再让她成为后主。”

李忘忧哼了一声。

如果没有错的话,第一个孩子是王,第二个孩子便是医……这是天神所预示过的,也是韩忆歌心甘情愿留在极乐宫的理由吧!可是这样子做的话,又和禽兽有什么区别?为了完成使命而繁衍后代吗?

“不要不以为然。”韩大小姐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温和之色。“就我的观察而言,女人一旦做了母亲,便一切会以孩子为中心,其他的什么都不重yào

。你是个男人,又没有孩子,自然不明白女人对孩子的感情。”

李忘忧摇了摇头:“不,我不想勉强思薇。她毕竟……”

他提到唐思薇的那种神情使韩忆歌双眉微微一挑,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惊讶之色。

“你不怕你的位置不保吗?”据她所知,代王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极乐宫的异常,而且派人去寻查唐思薇的踪迹。虽然现在思思假扮成唐思薇,还可以勉强糊弄别人,但韩忆歌知dào

,随时会被现不寻常的蛛丝马迹……

李忘忧想起在狩猎场的那一幕,脸色变得温和起来。

那样为了自己安危而挺身而出的思薇,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而离开自己的吧?

韩忆歌静静地看了李忘忧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轻声道:“思薇应该会在缥缈宫。她说过,她想回那里。你还是赶紧去吧!”

她终于离开了。

李忘忧出了一会神,得知消息的容姬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无欢的尸体,惊呼了一声。

李忘忧被她惊醒,抬起眼望了容姬一眼,俊雅秀美的脸上,居然难得地露出了凝重和不安,他眼光越过了容姬的肩膀,望向遥远的不知名的天空,说道:“我要亲自去云华山一趟。”

容姬柔声道:“先不说这个。国师和圣女来了,你去见见吧。”

82-人猿泰山

在李忘忧为唐思薇担忧的同时,唐思薇的心情却渐渐的平静下来了。

冷梦溪和她在梦萝的故居住了下来,苍雕接受了冷梦溪的书信,去了昆仑山,一时还不能回来。在云华山的日子,有着陌生的平静。

梦萝的故居,唐思薇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听雪小筑”。其实冷梦溪觉得不甚贴切。毕竟这里一点雪花都没有。听雪小筑温暖如春的原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两座小屋的后面,有一个数十平米大的温泉,地热将这一带蒸得表面温度上升了许多,气候自然要比外面暖上十几度。

冷梦溪却深以为奇,唐思薇将原因解释给他听,却见对方不甚明白的模样,便一笑而已。

花架上的红色花朵,冷梦溪说叫做“酔樱”,但是唐思薇更喜欢叫它们“梦萝花”,在她的想象里,总觉得梦萝是那种看起来冰冷但内心如火的女子,梦萝花一串串地垂下来,颜色嫣红,明丽异常,其实它本身是没有香味的,奇怪的是它落了就结一种果实,青青的,像小丸子一样藏在众多花朵之间,气味香甜之极。远远闻起来就会误以为是花朵本身的香气。唐思薇问冷梦溪这个可不可以吃,冷梦溪说不可以,唐思薇只好罢了。

池塘中的水没有温泉那么暖,种有睡莲和浮萍,到了晚间,在如血的残阳下睡莲会渐次开放,花瓣呈优雅的蓝紫色,花蕊橙黄相间,形状圣洁美丽,香气隐隐约约。当夜色降临,莲花又渐渐合拢,走在小木桥上,就只能闻到荷叶的清香了。

唐思薇极爱这里的景色,有时候也会走出石洞,到缥缈宫去,宫中冷冷清清,一丝人烟都没有,冷梦溪在藏书阁找了一些修liàn

的书籍,要唐思薇看,但唐思薇对这些不感兴趣,往往是拣好玩的学了一点又放下。冷梦溪也不好强迫她,只得摇摇头。

和冷梦溪相处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他不会强求唐思薇去做什么,也不会多说什么。其实,大多数时候,他不过是做完了自己的修仙功课,便拿出长箫来,坐在梦萝花架下静静地吹箫。遇到月色极好的夜里,唐思薇将那“绮怀”写出来,一字一句地解释给冷梦溪听,并且问他:“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冷梦溪便会红了脸,并不回答。唐思薇也只是浅浅地笑,仿佛早就意料到他会这样。而山风拂过,二人望着脚下起伏不定的绿色波浪,常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感。仿佛前段时间和猿人的争斗,和沈如是的斗琴,都不过是幻梦一场。而李忘忧的影子,在唐思薇的脑海里更加遥远不可记起了。如果说,在最开始的时候,唐思薇还会想:为什么李忘忧是这样笑,而冷梦溪会那样笑?或为什么李忘忧望着自己的神情,总是爱怜和呵护,而冷梦溪却会在自己微笑时红了脸侧过头去?如果说李忘忧是一块经过雕琢的美玉,那冷梦溪就是天然纯净的水晶,各自有各自的动人之处。只是在唐思薇的心里,水晶比美玉更合自己的心意而已。

唐思薇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李忘忧的不满,更多源于他们戏剧性的相识和带着欺骗性质的结合,也没有意识到前世的哥哥对自己的伤害,使她下意识地排斥太过好kàn

的异性。从这一方面来说,冷梦溪的羞涩腼腆和文静内向,便更加使唐思薇感到安全。静夜长思的时候,“李忘忧现在怎么样了”这个念头会在她心头一闪而过,随即就会被严严实实地掩盖起来。那个俊雅秀美的贵公子,应该是在他诸多绝色的美姬怀中享shòu

着和以前一样的艳福吧?想起容姬望着重伤的李忘忧时恨不能以身相替的神情,唐思薇心里就会怪怪的。

冷梦溪和唐思薇相处久了,也渐渐从往日的拘谨里走了出来,虽然对唐思薇的“为谁风露立中宵”并不回答,但他面对小师妹的时候,却变得越来越放松了。唐思薇现,冷梦溪虽然没有李忘忧那种清雅的俊美,或是江无夜那种鲜明的帅气和不羁,也缺乏沈如是那种精致到极处的眉目如画,但他的五官却很清秀,很符合自己对古代江南少年的想象,冷梦溪有着清新干净的气质,也许这和他长年的修仙生活有关。但是当他吹起缠绵欢悦的箫曲时,和唐思薇四目交投,眼中的光芒是明亮喜悦的。有时候,他会在自以为唐思薇没有觉的时候,含着笑凝望小师妹的身影,但是当唐思薇回过头来时,却又羞涩地扭开了头,假装眺望苍翠的远方。唐思薇有时候想和前世取笑那些自作多情的小男生那样,坏坏地、得yì

地笑笑,可是嘴角刚扬起,便会看到昆仑少年的脸直红到脖子里去,某种柔情便会从心底泛滥,化作甘甜的汁液弥漫了整个心房。

有时二人会相携下山,或只是漫无目的地满山游荡,冷梦溪本觉得这样不妥,可是唐思薇兴致勃勃,冷梦溪见她好不容易恢复到以前神采飞扬的模样,也就随着她了。猿皇孟鸿飞遵守和冷梦溪的约定,将逸仙镇的居民放了回来,但镇上已经元气大伤,不出几日,大多数居民都纷纷迁徙到他处居住,于是逸仙镇渐渐成了空镇。冷梦溪自幼生长在寂寞修仙的昆仑宫中,对此不以为意,唐思薇却有些难过,幸好有冷梦溪为她开解。

如果说,唐思薇对生活还有什么不满yì

的话,那就是冷梦溪老是会追问她,天神交给梦萝的任务是什么,孟鸿飞来到云华山的目的是什么。唐思薇虽然有着梦萝的躯体,可是梦萝的记忆却湮灭在思想的最深处,它原本就极淡极淡,加上唐思薇心底的抵触,更加不能想起,也就无从得知所有的答案了。二人常为此事生小争执。每次都是唐思薇赌气流泪,然后冷梦溪温言道歉,才让她回嗔作喜。

这一日冷梦溪又去了生命之泉,唐思薇不想去,借故离开了缥缈宫,在山中游荡。

这时已近暮春,山花逐渐凋落,野果开始结实,唐思薇现慈姑能找到一种和玉米十分相似的植株,它的果实籽粒是五颜六色的,以紫色为多,这似乎是猿人最爱吃的东西,唐思薇常见慈姑津津有味地啃着,于是也好奇地烤了几个,觉得味道不错,便直接就叫它“玉米”了。

这日思薇和慈姑满山遍野地寻找玉米,好容易才找了五六个,哪知慈姑贪吃,一路走一路吃,当唐思薇觉不对劲的时候,慈姑已经把玉米吃得干干净净了,唐思薇大怒,左手叉腰,右手在她额头上一点,骂道:“这些是我打算拿回去煮着吃的,你为什么不告sù

我一声就吃光了。”

慈姑被主人责怪,呜呜地叫了一声,纵到了一棵大树上,忽然大喜过望,朝前方一指,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话。唐思薇不太听得懂,也跟着纵上去,只见山腰处长风吹过,绿浪翻腾之中,有紫色的叶子显露了出来,喜道:“好大一片玉米,我们快去!”

她这时候“鸿飞冥冥”练得纯熟自如,凌空下扑,就如一只白色蝴蝶翩翩落下。慈姑没有她那样的本事,但胜在身手敏捷,双臂抓住下方树枝,交替跳跃而下,二人到了那片野生的玉米地边,唐思薇坐在附近大树的一根树枝上,嘴里不住地指挥慈姑去摘玉米。

“要这个,把那个丢上来!嫩的可以吃,老一点的不行!那个给我,回去我煮给你,比生的好吃多了。”唐思薇快活地嚷着,慈姑把摘到的玉米一个一个地扔上来。

很快摘了十来个,唐思薇心中高兴,便唱起歌来,她唱的是一老歌,“大地飞歌。”

“踏平了山路唱山歌,撒开了渔网唱渔歌。唱起了牧歌牛羊多哎,多过了天上的群星座座。”

慈姑最喜欢听唐思薇唱歌,这时也跟着哼哼,居然颇成曲调,唐思薇笑道:“慈姑,以后我教你唱歌好不好?”慈姑忙点点头,唐思薇又接着唱,慈姑跟着哼。

当唱到“唱过了老歌唱新歌,唱过了情歌唱喜歌……”有人轻轻地一笑,慈姑立即察觉到了有外人,尖利地叫了一声,将手中玉米朝唐思薇头上掷去,唐思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避,重心不稳,头朝下地摔了下来。

一个浑厚的男声低低的笑了起来,在唐思薇和慈姑的尖叫声中,有人从慈姑所掷之处跳了下来,手臂一伸,已轻轻松松地将唐思薇捞在怀中,随即低喝了一声,身子后纵,唐思薇感觉到那人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抓住了某根树枝快速朝上爬,随即毫不费力地攀上大树坐稳。

那人将唐思薇搂在怀中,似乎完全没有放开她的打算,唐思薇和他四目交投,那人含笑的眼睛正肆无忌惮地在怀中少女的脸上扫来扫去,唐思薇心中一惊。

近在咫尺的脸膛是古铜色的,虽然冷梦溪皮肤也不算白,但这人明显还要黑许多。浓密的眉毛下有着精光四射的眸子,鼻子很挺很直,自鼻子往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虬髯胡子,这样一来,唐思薇根本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只能感觉到他全身出的阳刚霸道之气。

“喂,小女娃,这里似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大胡子看够了唐思薇的相貌之后,左边的眉毛挑高,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即喉咙里滚出一连串的笑声。

他的胸腔也震动起来,唐思薇不舒服地侧了下身子,叫道:“喂,你是谁?还不放开我!”

大胡子眼光一闪,眼神里露出一丝狡黠,忽然手一松,唐思薇啊地一声尖叫,手脚乱划,又要落下去,大胡子哈哈一笑,手臂伸出,唐思薇忙不迭地抓住,就如溺水之人攀到孤木一般,触手是结实的肌肉,大胡子顺势一拉,唐思薇便又回到了他宽阔的胸膛上。这模样,倒像是唐思薇自动投怀送抱一般。

他紧紧地箍住了唐思薇,使她动弹不得。

这时听到他笑道:“这回是你自己不放开我的!”

唐思薇秀眉上扬,反手就是一巴掌,大胡子见机极快,右手探出,压住了她的手。

“哟,小姑娘生气了!”他嘻嘻地笑着。

这时他放开了她,唐思薇足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借着回弹之力纵上附近的一根伸出来的树枝,坐稳了很不客气地瞪着他。

听声音这人不会太老,最多就是三十岁。却长了这么一脸的大胡子,他身上穿着的,是云华山下的猎户常穿的粗布衣裳,头和胡子一样乱蓬蓬的,即使是这样,也遮不住他眉宇间的英武之气。胸前的衣衫随随便便地敞着,露出黝黑结实的胸膛,两条肌肉隆起的手臂光裸着,交叉在胸前,这种打扮真像是人猿泰山!

二人这样对视了片刻,那人一直是笑嘻嘻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住了唐思薇看,即使唐思薇胆子不小,终于也在他肆无忌惮的眼神下败下阵来,脸上一红,问道:“喂,你是谁?”

83-调戏

大胡子笑眯眯地道:“我自然是你的心上人啊!”

唐思薇有些恼了,说道:“你这人真讨厌!乱说话!”那人的眉毛又是一挑:“小女娃,你生气了?”

他脸上的神情还是笑嘻嘻地,不是那种轻浮的笑,而是某种让唐思薇说不出感觉的,含有深意的笑容,唐思薇有一刹那的愣神,无端地心底升起一个念头。

“这个人我哪里见过吗?为什么总觉得好熟悉!”

她微微张开了嘴唇望着他,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神情似乎是迷茫,又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这模样看在大胡子的眼里,使他心情觉得极好,他身子一纵,又扑到了唐思薇身旁,和她并排坐下。那根树枝不算很大,但也只是微微一晃,便又静止了。

他身上有着松木一样清新的气息,仿佛和大自然融和成了一体。那双眼睛是深褐色的,又像湖水般清澈,居然异常漂亮。如果没有那脸奇怪的络腮胡子,他的五官一定很好kàn

。唐思薇为自己心底冒出的奇怪念头而红了脸。

“唱过了情歌唱喜歌。小女娃是想情郎了吗?”

唐思薇的脸更红了,“关你什么事啊?”她见对方离自己很近,伸手便是一推,不曾想对方比自己高大得多,这一推触到大胡子的胸口,大胡子反而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身子微微前倾,撑在树干上将她围住了,一种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出来。那双动人的褐色眼睛低下来看着唐思薇。

“泰族人的习俗,只要女子在未婚男子的面前唱情歌,那就代表她喜欢这个人,想要嫁给他。”他慢慢地说。

唐思薇瞪大了眼睛,她刚才唱的好像不是情歌的说?再说她唱歌的时候,周围除了慈姑应该也没别人,这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容她多想,大胡子将脑袋慢慢地俯下来,粗粗硬硬的胡须触到了她柔嫩的面颊,传来一种刺痛感。随即柔软的唇瓣凑到了她的嘴上,轻轻地一吻。

“我接受了你的歌。那么你就是我的小新娘了!”大胡子飞快地直起身来,在唐思薇还未来得及挥出愤nù

的一巴掌时,已飞快地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箍住她的双肩,使她动弹不得。唐思薇双手被制,不假思索地右腿上顶,想要使出擒拿术,但在半空中左腿无可借力,她的身子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大胡子嘿地一声轻笑,双臂忽然收紧,唐思薇只觉一股大力传来,便再也挣扎不开,大怒道:“你要干什么?”

大胡子抱着她跳下树来,笑道:“带我的小新娘回家啊!”唐思薇恐慌地尖叫起来:“慈姑,慈姑!”慈姑见到主人被制,怒啼一声冲了上来,她动作极快,但大胡子只是随随便便地一脚踢出,慈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已身子飞出,落入了玉米地中。唐思薇大吃一惊,这时大胡子大笑着道:“你这随从不行,身手太差,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吧!”

唐思薇顿时气结,“谁要你保护,快把我放开!”

慈姑再次冲了上来,大胡子又是一脚,这次慈姑被踢出了三丈开外,远远的听到她的痛哼之声,唐思薇情急关心,大声呼喊:“慈姑,慈姑,你没事吧?”

大胡子的眼睛更亮,他笑眯眯地亲了亲唐思薇的脸颊,说道:“你放心,她好得很。她是你的人,我自然不会伤了她!”他的手臂再次收紧,搂住了唐思薇大步朝山下赶去。唐思薇在他怀中,听到耳旁风声呼呼直响,眼见得景物不住朝后退去,显然这人身手敏捷之极,即使是身为猿女的慈姑,只怕也是比不上他。

大胡子抱着唐思薇不停气地朝山下奔跑,他的身形倏忽来去,奇快无比,就如一抹青烟。很快从半山腰到了山脚,无论慈姑如何追赶,都只能是离主人越来越远。唐思薇大声呼喊,只盼望逸仙镇的居民能听见赶过来,但大胡子仿佛知dào

她的心思,迅捷地在山上转了几圈,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他一只手搂着唐思薇的身子,但这样力奔跑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唐思薇听到他呼吸悠长,力qì

似乎永远都用不完似的,不由越来越害pà

,无奈那人抱得极紧,怎么也挣扎不开,唐思薇不由后悔起自己没学好缥缈宫的武功了。

云华山的一侧是逸仙镇,另一侧便是沙漠了,连接着乌蒙平原的沙漠黄沙漫漫,气候炎热。大胡子的双足一踩到软软的沙子上,他便出一声怪叫,显得大为兴奋。

他再奔跑了一阵,此时天气晴朗,沙漠中酷热无比,白亮亮的阳光照射在二人身上,唐思薇的喉咙已经喊得有些沙哑了,便聪明地住了嘴,过了片刻说道:“我都快渴死了。”

大胡子道:“好的,前面就有水源,我带你去喝水!”他加快了步伐,过了一刻钟,前方稀稀疏疏地出现了小石子和青草丛。此时正是接近傍晚的时候,没有风的沙漠异常静谧,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黄色的沙,沙质是如此的细腻,就像是舞女光滑的裙摆随意地飘洒开来,皱褶起伏,晚霞金灿灿的,从远远的、起伏不平的地平线那头直烧到半边天空中去。忽然出现的青草让唐思薇精神一振。

随着大胡子步伐的加快,前方的青草越来越多,长势也越加喜人,一大片一大片地连接在一起。再走一段路,眼前忽然出现一条细细的小溪流,映照着黄澄澄的晚霞,宛如金子般好kàn

,溪水旁杂花丛生,芳草萋萋,几棵矮树随意地生长在草地上。唐思薇问道:“这就是绿洲了吗?”

再走一段,溪流渐渐的大起来,大胡子把她放下来,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绿洲比这大得多。这里只是离绿洲比较近而已。”他慢腾腾地说着,唐思薇忙蹲下来喝水,不知dào

是不是泉水里有着野花的芳香,还是她的心理因素,总觉得溪水甘冽之极,一连灌了好几大口,意犹未尽,又捧了几把水抹了抹脸。

大胡子坐在她身旁,嘴里叼着一株草根咀嚼着,看唐思薇喝得够了,他忽然站了起来,三下两下扯去了身上的衣裳,唐思薇大吃一惊,跳起来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望着她一脸的警觉,大胡子呵呵地笑了起来,唐思薇见他精赤着上身,又要脱裤子,呀地一声大叫,转头就跑。大胡子如一匹矫健的豹子跃了起来,把唐思薇按到在草地上,点了她的穴道。

“小新娘,别害pà

。我只是想洗个澡而已。”他抱着唐思薇回到小溪边,让她面对着自己,唐思薇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脱下裤子,只着一条短短的类似内裤的东西,扑通一声跳下了水。

溪水不是很深,只没到大胡子的腰身,他站在水里,一面往身上扑水,一面用褐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唐思薇,眼神里全是笑。

唐思薇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没穿上衣的男人,这会儿倒镇静下来了。从欣赏的角度来看,这家伙的身材还挺不赖的,古铜色的肌肤,肌肉健壮而结实,似乎每一块都蕴含着无穷尽的力量,腰部的线条也极为优美,就像是一头蓄势待的黑豹。不,像是狮子。瞧那一脸大胡子!其实他可能也就是二十来岁吧,真不懂干嘛要留这么一脸胡子,难道这个民族的男人以大胡子为美吗?

“好kàn

吗?”大胡子很快洗完了澡,从水里跳出来,一边擦拭着身子,一边笑嘻嘻地问。

唐思薇呸了一声,柳眉倒竖地道:“请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

大胡子哈哈一笑,不仅没生气,反而兴致勃勃地拍了拍手:“好一张铜牙铁嘴!我喜欢。”

唐思薇气结,干脆闭上了眼睛。

“闭眼睛有什么用?该看的还不是早被你看光了。”大胡子调侃着,唐思薇被他一激,马上睁开眼睛,不服气地瞪回去:“看过了又怎样?又不会长针眼!”

大胡子正在穿裤子的动作一顿,“那好,还有你没看过的东西,干脆一起看了算了。”他作势要解裤子,唐思薇一张脸终于涨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觉得好生羞辱,但嘴巴却丝毫不肯服软:“又不是没看过!天下的男人反正都一样!”

大胡子闻言身子一震,提着裤子的手松开,唐思薇不曾想他真的要脱裤子,忽然看到两条毛腿出现在眼前,啊呀一声尖叫,赶紧闭上眼睛,死也不肯睁开。大胡子见到她的模样,不觉放声大笑,将裤子穿上,走过来抱住了她。唐思薇只觉身子腾空,已被大胡子搂在怀中,那张生满了硬胡须的脸在自己脸上轻轻磨蹭着,又凑到嘴角轻轻的亲了亲。

“嘴巴永远都是这样不服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语气极为亲昵。

“你这个大坏蛋,臭家伙,快把我放开!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唐思薇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紧闭着眼睛,却咬牙切齿地说着。大胡子纵声大笑,忽然将她压倒在草地上,接着,炙热的吻不停地落了下来,在她的眼皮上,脸颊上、嘴唇上,一直到肩膀。唐思薇挣扎不开,只能让他为所欲为。

大胡子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生满了胡须的下巴蹭开了唐思薇的衣裳,在洁白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唐思薇痛呼一声,觉得身上的人热度惊人,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可能会生什么事,越来越害pà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84-我是阿飞

她的哭声使情绪已接近失控的大胡子怔了一下,随即他想到了什么,那双氤氲着的眼睛逐渐变得清亮了起来。

他慢慢地撑起上半身,这时两人的衣衫都已经凌乱,他为唐思薇整理了一下,露出异常克制的神情。

“你放心,我不会就这样唐突了你。”他的声音变得又重又浊,但是语气很肯定。

“现在局势还没有稳定,把你带在身边可能会让你变得危险。再说,我也不想你为了我吃苦……”大胡子叹了口气,他坐到草地上,把唐思薇抱到自己的膝上。感觉到身下的剑拔弩张,唐思薇吓得动都不敢动,但大胡子只是抱着她,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他身上又散出那种松木般清新干爽的气息,唐思薇鼻端闻到这股气味,总觉得好生熟悉,但脑中迷迷糊糊,又一下子想不起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股气息她曾经接触过。

“你到底是什么人?”唐思薇问道。

大胡子轻轻地笑了笑。

“我是泰族的领袖,你叫我阿飞就好。”他又去亲她的面颊。“你真好kàn

,就像我梦里面的仙女,以后我就叫你小梦了。”

唐思薇不敢接话,其实她打心底讨厌这个“梦”字,梦萝,梦师姑,凡是和“梦”有关的,都是些可怕的回忆。对阿飞的自说自话,她不予理会。但阿飞却认为是她默认了。

他望着夕阳渐渐地坠落下去,半个天边都被霞光烧得红艳艳地,远远的沙漠,一望无际的黄色沙子被染成了金红色,橙红的天空,金红色的沙漠,被远远的地平线衔接起来,景色壮美难言,而微风轻轻吹着,附近的草叶树叶出刷刷的声音,和着溪水的潺潺之声,汇成奇异的乐曲。

“小梦,你看,傍晚的沙漠真好kàn

!”阿飞赞叹地说着。

唐思薇看了一眼就摇摇头,虽然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沙漠,她现在没心思理会这里好不好kàn

。重yào

的是自己得赶回云华山去!可是阿飞带着她绕了这么大一圈,唐思薇不能确定自己还找不找得到路!而且阿飞会不会放她走也是一个问题。

慈姑没有追上来,应该会回去向冷梦溪报信吧!唐思薇叹了口气,不知dào

冷梦溪能不能找到自己。他肯定会来救我的。唐思薇想。

阿飞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咔嚓一声合在了唐思薇的左手上,同时说道:“这是我的订婚信物,从此你就是我的人了。”他亲亲唐思薇的丝,“小梦拿什么给我做信物呢?”

这倒是个很贵重的手镯,造型粗犷别致,上面镶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戴在手腕上很沉重。但是唐思薇一点都不想要,只是目前情形却使她不要也得要。阿飞的手已经伸到她的衣襟内了,几乎是带点恶作剧地浑摸一气:“小梦会送什么给我呢?会是什么呢?”他摸了好几遍,忽然眼睛一亮道:“要不,你把这件亵衣给我。”

他说着就要去解开唐思薇的亵衣带子,唐思薇气红了脸,也真怕他乱来,胡乱从袖中一掏,不知dào

拿出了什么东西塞进阿飞手里,忙道:“这个给你总可以了吧!”

阿飞将那东西拿在手中,看了一眼,脸色便是微微一惊,随即又恢复正常,他将那东西珍而重之地藏在怀中,瞅着唐思薇又笑,唐思薇见那物似乎是一件白色玉佩,也想不起自己何时有了这么一个玉佩的,她本来就不把这些玩物放在心上,拿出给了阿飞也不过是为了解目前之围。但是阿飞却非常认真,他愈搂紧了唐思薇,把下巴搁在她的头上,喃喃地道:“小梦,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以后一定会让你开开心心的。”

唐思薇懒得理他的胡言乱语,但阿飞又道:“你放心,以后我要让你做天下第一尊贵的女子,从此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唐思薇听着他好像是誓言的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语气,倒和李忘忧那家伙差不多!

想到李忘忧,唐思薇又是一惊。她几乎忘记自己还有一个身份。按照后唐的规矩,唐思薇却是和李忘忧已经成亲了的。而这自称是泰族领的阿飞,并没有像后唐那样和唐思薇在天神庙里举行婚礼。

“喂,你到底是哪里人?”唐思薇捅了捅阿飞。

阿飞似乎正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懒懒地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是泰族的领,你就是我泰族以后的王后。”

“王后你个大头鬼啦!”唐思薇右肘在阿飞肋骨下一撞,“我是问你从哪里来。”

阿飞终于明白了唐思薇的意思,抱着她转了个方向,指着远远的一处道:“我从乌蒙平原来。”

就是冷梦溪说的乌蒙平原吗?唐思薇似懂非懂,但为了显得自己已经懂了,便又问道:“那不是很远吗?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阿飞笑嘻嘻地:“就是为了寻找我的王后啊!”唐思薇翻了个白眼,闷闷地道:“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的族人呢?”

阿飞的脸上露出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似乎是痛苦,又有些迷惘,或是厌恶和怜悯掺杂在一起,总之是一种说不清的奇怪神情。但唐思薇还没来得及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就又恢复了正常,淡淡地道:“他们就在不远处。”

唐思薇哦了一声,见夕阳渐渐的要下沉了,心里有些慌,问道:“难道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吗?”阿飞点了点头,唐思薇大叫起来:“我才不要!我要回家,回云华山!”

阿飞眉毛一扬,笑道:“小梦,你不是和我说过,幕天席地而卧,比在睡榻之上别有一番情趣吗?”唐思薇气得满脸飞红,在他怀中拳打脚踢:“我才没说过这种话!你骗人!”

“不,你说过。”阿飞的神情不像是作伪,他凝视着唐思薇,眼中深情款款,柔声道:“你在我梦里,就经常这么说的。”唐思薇没想到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两句话,恨恨地道:“你真是个疯子!”

“不,我才没疯!”阿飞大声道,他改变了姿势,又把唐思薇压在身下,眼睛里又流露出痛苦。

“我从前就常常在梦里遇到你,你总是说要嫁给我。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对我这么凶?”他的双手撑在唐思薇肩膀边,俯下脑袋看着她。

他的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子,即使只是面对着唐思薇一个人,身上还是散着某种仿佛能傲视众生的气势,这一瞬间唐思薇真的相信他的确是一个王,她瑟缩了一下,说道:“你不要这么凶好不好?”

见到她软下来,阿飞微微一笑,又坐直了身子。

“小梦,以后我会实现我此刻对你下的誓言。数年之后,乌蒙平原必然是我的天下,也许不仅仅是乌蒙平原……”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唐思薇叹了口气,她要做什么王后的话,还不如直接和李忘忧生个孩子,这样一来,岂不是直接升为王太后了吗?但是这种话她却是不敢和阿飞说的。两人默默无语了片刻。

一阵风吹过,有什么嘈杂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可是当你还想倾耳细听时,那声音又消失了。但是阿飞的神情凝重起来,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小梦,我的族人遇到危险了,我得去救他们。”他的眼睛又出那种睥睨一切的光芒。抱起了唐思薇,找到一处石洞,将她放了下来。

“前面有大批的狼群,你不要动,就乖乖地躲在这里。”阿飞吻了吻她的嘴,眼睛里傲气十足。

“不过是狼而已!我很快就会赶回来的,你别怕!”

他用力地抱了抱她,才依依不舍地起身走了。唐思薇看着他健硕的身影消失在沙漠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家伙,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自己,现在又抛下她去救族人去了。救人就救人,犯得着把自己一个弱女子丢在这里吗?万一自己也遇到狼,那岂不是完蛋了?

——————————分割线————————————————————————

话说终于有人从潜水区里冒泡了啊,感谢忧萝的提醒,把那个语法错误改掉了。哈哈!

85-遭遇狼群

“哼,我自己有脚,就不信回不到云华山!”唐思薇自言自语。

她等了一会儿,沙漠中除去风声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声响,想回去的渴望终于战胜了对狼群的恐惧,唐思薇从藏身之处钻出来。

她捧起溪水狠狠灌了几口,此时斜阳暮霭,走出这片草地,满目都是黄沙,没有动物,别说狼群,连一只沙鼠都看不到!除了寂寥的风时而拂过,沙子打到脸上生疼之外,这里没有任何的声音。远处有稀稀拉拉干渴而死的,不知名的植株。

沙子软软的,踩在脚下出“支咯支咯”的声音,还带着阳光的温度。唐思薇想了一想,使出“鸿飞冥冥”,纵到半空之中,极目远眺,只见苍苍茫茫,都是无边无际的沙子,也不知阿飞带着她从哪里跑到这儿来的,总之看不到积着皑皑白雪的云华山巅。

“!”唐思薇又骂了一句,放qì

了使用轻功的打算,改为用脚走路。

她实在想得太天真,沙漠哪里有那么好走出去的?在茫茫的沙漠里转了许久,一无所获,却是越走越渴,走了一大圈,渐渐的夕阳沉下,新月初升,唐思薇看到前方有一丛仙人掌,心中一喜,提起精神跑了过去,心中忽然一凉。

这丛仙人掌上面还留着唐思薇原来用指甲掐过的痕迹,看来她走了许久,居然是一直在打圈!

唐思薇终于确定自己迷路了,望着双月黯淡的身影,她心中一酸,又有想哭的感觉。

早知如此,不如乖乖地等着阿飞来找自己,可是现在唐思薇连回那片草地的路也找不到了!

她的喉咙干得要冒烟,即使想哭,只怕也哭不出来。唐思薇将那仙人掌折断,吮吸着里面绿色的汁液,稍稍缓解了一下干渴。心里狠狠地咒骂着命运,以及那笑嘻嘻地,人猿泰山似的阿飞!就连冷梦溪,她都有点怨恨了。

梦溪哥哥,你怎么都不来找我呢?

她这时真的是累了,坐在仙人掌旁休息了片刻,却不敢睡。随着月光的越明亮,沙漠里越来越冷,唐思薇决定再去寻找回山的路。

一阵寒风吹过,随着砾石扑面而来的,还有一声凄厉的猿啼,唐思薇听出是慈姑的声音,心中大喜,辨明了声音来处,招手大叫道:“慈姑,慈姑!”

慈姑耳力灵敏,听到唐思薇的声音,不一会已跳跃过来,唐思薇大喜过望,她走了这半天,也只见到慈姑一个活着的生物,又是自己的朋友,不觉一把抱住了她。

慈姑不习惯被一个人类抱着,身子有一点僵硬,随即马上放开主人,比划着说了一大堆话,语气急促,似乎焦急之极。唐思薇瞪着眼,有点傻了:她什么都听不懂!

一阵风吹过来,夹杂着一股奇怪的腥味。慈姑越的焦急起来,她见唐思薇听不懂,就硬拉着她,朝前方大步的跑去,那架势,居然像是在逃命。

唐思薇走了这么久,早就累了,哪里还经得起折腾,打了几个趔趄,绊倒在沙子上,叫道:“我走不动了啊!”

猿女大大的鼻孔抽动了一下,她感应到危险越来越近了,猛然昂起头,眼神警觉地瞪着某个方向,随即将怀中的孩子搂紧,另一只长臂搂着唐思薇,将她甩到自己肩膀上,没命价地狂奔起来。

月光如银,沙漠一望无际,唐思薇被慈姑这么一摔,尚自懵懵懂懂,被迎面的砂石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看到某个地方时,不由身子一震,终于明白了猿女如此着急反常的原因:二人身后远远的出现了一大群移动的灰影。

惨厉的狼嚎撕破了天幕。

唐思薇反应过来后,惊呼道:“狼!是狼呀!”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qì

,在猿女肩上一捶,叫着:“放我下来,我自己跑!”

猿女不听,跑得更快了。

狼群看来已经现了二人的踪影,嚎叫着奔跑过来,足下踏起一溜长长的黄沙。

那股腥臊的气味越浓厚。

猿女虽然身手敏捷,气力奇大,背着一个人,逃跑的速度多少受了影响,唐思薇挣扎着道:“慈姑,放我下来,我跑得动!”

慈姑无奈,将唐思薇放下,唐思薇刚站稳身形,就没命价地跟着慈姑的脚步狂奔。

脚下都是细细密密的沙子,一走一个脚印,越是用力,双足陷得越深,没跑多远,唐思薇脚下被一个硬硬的圆物一绊,又跌倒了,她回头一看,只见狼群越来越近,心中顿时冰凉,只觉万念俱灰,急忙将要拉她起来的慈姑一推,说道:“你快走吧,我跑不动了。”

慈姑不忍弃她而去,又将她抱起,朝前方大步逃跑。

她脚步比唐思薇要快,大脚朝前一踏,又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沙土飞扬,一具人形物体在沙子中露了出来。这时狼群越来越近了,闻到狼群身上特有的气味,慈姑也有些慌乱,兽性激,将那人形物体狠狠踢了出去,月光下只见那物体头散开,身上衣衫破烂,果然是具尸体,唐思薇尖叫了一声。

众狼闻到肉味,反应灵敏之极,立kè

有几匹狼飞身而起,张开大嘴用力咬住了那具尸体,凄冷的月光下咔咔几声,尸体已四分五裂,又有几匹狼冲上前去,接住尸块大肆撕咬起来。

那尸体应是刚死去没多久,还有着新鲜的气味,或这些狼群已经饿的太久了,所以根本不在乎这是尸体还是别的什么。

慈姑趁着狼群抢食的机会,又远远跑了出去。

但是那具尸体显然不够众狼果腹,没过多久,狼群又追上来了。

刚刚的食物激起了它们更疯狂的求食本能,狼群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追了上来。

数百双狼眼中出阴森森的绿光,那是掠夺特有的凶残眼神。

为一匹体型最大的,像是狼王,它长啸了一声,在离唐思薇和慈姑还有数十米的时候,狼群忽然分散开来,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匹狼率先蹦起,朝二人前方跳去,不一会,狼群以包抄之势围住了二人。

慈姑长啼了一声,收住脚步,唐思薇站直了,二人已经无路可逃,众狼群缓缓地包围上来,低低吠着。

86-绿洲之一

唐思薇拔出了短剑。

可是她的手却在颤抖。

她不怕死,但是想到要成为这群饿狼的腹中之物就觉得恶心。

这个时刻,冷梦溪的面孔又浮现在她心中。

如果梦溪哥哥知dào

自己死在了这里,他会不会难过?

梦溪哥哥,你为什么不来寻我呢?

唐思薇心中怨怼,这时一匹狼最先沉不住气,爪子在沙子里一刨,身躯低了一低,后腿力,窜了上来。

它对唐思薇手中寒光闪闪的短剑似乎有些顾忌,先攻向猿女慈姑。

月光凄迷。狼眼凶残。

慈姑怒吼一声,一脚飞出,将那匹狼踢了出去,她气力本大,这一脚瞄准了狼的肚子,这是狼身体上最柔软的地方,这匹最先起攻击的狼立时肚皮破裂,内脏踢爆,惨号一声,重重落入狼群。

众狼一阵骚动,离伤狼最近的一匹狼低下鼻子嗅了一嗅,确定同伴已经快要死了,马上急不可耐地一口咬断了对方的喉咙,大口饮着血液。

甜美的鲜血对群狼有着莫大的诱惑力,几匹狼一拥而上,又将这匹狼分食精光,它们撕扯着,争夺着,伤狼的血液淋淋漓漓地沾在了它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嘴上。

唐思薇大睁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景象,难怪别人形容一个人太坏的时候,会用“狼心狗肺”,可以同类相食,狼简直不是一般的凶残!

她呼吸急促,心脏剧烈跳动,手心开始出汗。

众狼在重新评估了二人的实力后,把目标转向了唐思薇。唐思薇意识到了危险,短剑一扬,月光下寒光闪烁。

狼群缓缓地又围上来了,只等着狼王号施令,准bèi

下一次进攻。

狼王不耐烦地用前爪在沙子上拨着,突然双耳尖尖竖起,眼中绿光更亮。

它冲着属下嚎叫了一声,众狼忽然停止了进攻。

狼王再倾听了一会,低叫了一声,突然转过身子,朝前方撒腿跑去。

众狼群愣了一下,也跟着散去了。

它们来得快去得也快。唐思薇和慈姑都愣了,不明白为什么狼群要放qì

已经快到口的食物。

但是狼群似乎已经决心要放qì

了。他们夹着尾巴,紧紧跟着狼王,离开了二人。

慈姑侧着脑袋,似乎听到了什么,欢叫了一声,唐思薇心头一喜,问道:“是梦溪哥哥来了吗?”或是阿飞?他不是说要驱赶狼群后就回来找自己吗?

但慈姑摇摇头,将孩子抱紧,朝前方跑出几步,见唐思薇不动,又朝她招手,示意唐思薇跟她过去,唐思薇将信将疑地走了几步,不见有人,她不知dào

慈姑身为猿人,在大自然中的生存本事比自己强得多,耳音之灵敏,更是唐思薇的几十倍,这时已远远听到有马蹄声了。

众狼群自然也是因为听到有大批人马出现,才放qì

了这二人的。狼王是一种充满了生存智慧的动物,它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和人类做对。原先是欺负慈姑和唐思薇只有两个人,可是一旦有大批人类出现,它就果duàn

地放qì

了。

此时唐思薇游目四望,只看到黄沙漠漠,夜风越来越冷,月光照在身上,也泛起了一股子的寒意。她再次逃脱大难,这时回想起来,不由双股栗栗而战,汗湿全身。

月光下沙漠似乎露出了它原本隐藏着的狰狞面目。

风呼啸而过,卷起千堆沙,气温越来越低了。

唐思薇跟着慈姑走了一段路程,居然又到了方才那具被群狼分食的尸体之处,这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腥味,衣衫的碎片被扯得到处都是。

人在遭逢大难之后,反应会变得有点迟钝。唐思薇正好处于这种迟钝的状态,她盯着那些破碎的布条,傻傻地瞪着,脑子里还有点空白,慈姑却先看到了另外一样东西,她捡起那物事,就着月光观察了一番,见是个圆圆硬硬的布包,便解了开来。

包裹刚刚解开,一阵夺目的光芒就从里面透出,慈姑惊叫了一声,唐思薇被惊醒了,转头一看,只见慈姑手中所捧,居然是一颗排球大小的夜明珠!

唐思薇在极乐宫和缥缈宫都见过不少夜明珠,她听冷梦溪说过,乌蒙平原上盛产夜明珠,大富人家多用夜明珠来照明,好的夜明珠能够彻夜长明,中等的能照几个时辰,最差的也能持续一两个时辰左右。比较神奇的夜明珠,可以由人的功力来控zhì

照明时间长短。那就价格不菲了。

慈姑这时所捧的夜明珠,光芒美丽之极,珠子本身晶莹剔透,里面色彩变幻,仔细看去,共有紫绿蓝三色在里面转换,所出的光芒也是随着珠子里面的颜色而变幻,一会儿紫光,一会儿绿光,一会儿蓝光,端的是奇异之极。唐思薇看着那珠子,心想此物必然极其贵重,那带着它穿过沙漠的死,心中肯定揣着要财的梦想吧,谁想到居然葬身狼腹之中呢?

慈姑有着猿人那种渴慕美好事物的天性,她看着美丽的夜明珠,心中欢喜,扯开嗓子,居然歌唱起来。

唐思薇却道:“慈姑,把夜明珠放下。”

慈姑不明白唐思薇的意思,歌声停下,眼睛眨巴眨巴,望着自己的主人。

唐思薇道:“这不是我们的东西,它不属于我们。”

慈姑终于懂了,她虽然很舍不得,但还是慢慢地将夜明珠放下来。唐思薇给了她一个奖励的笑容,说道:“我们回云华山吧!”

慈姑点点头,朝前方走去,她走一步回头一次,看样子真舍不得那颗夜明珠。唐思薇见状摇摇头,说道:“傻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再说在这种沙漠里,一个装满了水的水袋可比这夜明珠贵重多啦!”

她这时都渴得要疯了。暗暗后悔自己没有将那株仙人掌摘下,这时有它的汁液解渴,无疑也是美味的。

唐思薇的话慈姑没有注意去听,其实也不一定听得懂,慈姑昂着头,又做出了侧耳倾听的神态。

这时就连唐思薇也觉异常了。

天上的阴霾渐渐散去,双月的光辉越加明亮,星光也在闪烁,但是前方星星点点的,绝对不是天上的星光。

大批的黄沙漫天飞舞,的的作响的,可不正是马蹄声?

唐思薇大喜,说道:“有人来啦!”

慈姑也十分欢喜,呀呀地叫着,跳了起来。

来人越来越近,健马长长的响亮的嘶声如天上的仙乐传到了唐思薇这里。唐思薇跳到一个沙丘上,目不转睛地瞧着。

来了,来了!

不是冷梦溪,而是数百骑陌生的大汉。

先驱是几条身形彪悍的猎犬,它们都十分高大,全身皮毛乌黑亮,如果人立起来的话,应该会不费劲地趴到唐思薇肩膀上,月光下威风凛凛地朝他们的目标冲过来。围着唐思薇和慈姑,有几只猎犬前肢下伏,身体朝后一坐,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慈姑对这些猎犬有些害pà

,躲到唐思薇身边,猎犬疑惑地望着唐思薇,冲她不客气地叫着。

猎犬后面的骑士高声叫道:“啸天,停下!”为的猎犬听到主人呼唤,喉咙地低低的出了声音,但随即跳了起来,朝唐思薇身后跑去。马儿来得很快,这时那出声制止的骑士已经出现在唐思薇面前。

唐思薇怔怔地看着来人,对方大约有一两百人,都是些精壮汉子,身上穿着皮袄,腰间佩着长刀,系着一个水囊,他们胯下所骑的马匹长相很是奇特,脖子又粗又短,两侧高高鼓起,像是藏着食物一般。这群人看到唐思薇一个孤身女子,又带着一个猿女,形容狼狈,满面灰尘,都觉得奇怪。有人举着火把,朝唐思薇脸上照去。

有人惊奇地“咦”了一声。

唐思薇这时头散乱,狼狈无已,嘴唇干得脱了皮,看起来和逃难的差不多。但是在这样茫茫的沙漠中出现一个女子,还带着一个猿女,猿女怀中又抱着一个孩子,实在是一件很奇异的事情。

那只叫“啸天”的大猎犬现了被唐思薇丢弃了的夜明珠,它被埋在沙子里,光辉被淹没了,啸天汪汪汪地叫着,扒开沙土想要叼起,无奈那颗夜明珠体积过大,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啸天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只好冲身旁的几只属下吼叫几声,这时已经有人注意到猎犬的异动,看到光彩四射的夜明珠,不少人大喜叫道:“找到了。”

有人立即拍马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夜明珠,妥善包好,呈给为的汉子。

那为的汉子看到夜明珠,脸上有一刹那的释然,说道:“珠子找到了,人呢?”

唐思薇插口道:“死啦,被狼群吃掉了。”

众汉子骇然,那为的道:“难怪啸天叫得如此凶,原来是闻到狼的气味了。”他向唐思薇打量几眼,眼中颇有赞许之意,说道:“你这女娃娃不错,看到这样珍贵的东西也不动心!”

唐思薇苦笑道:“这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再说不能吃不能喝,在这种地方有什么用。”她的话使得一群人都大笑起来,领也是一笑,随即问道:“你是缥缈宫的弟子?”

他大约四五十岁年纪,脸上已经有了岁月雕刻而留下的风霜痕迹,鬓边白星星点点,火把下肤色粗糙,脸庞红黑,容貌显得非常严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有着一种生杀决断的大将气度。

来人非凡!

唐思薇心中给对方下了定义。她点点头,来人又问:“迷路了?”

得到唐思薇肯定的回答后,这人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取下腰间的水囊,扔到了她手中,说道:“你先喝一口!”

唐思薇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啊,甘泉!

慈姑望着水囊,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唐思薇注意到她的动作,可怜兮兮地朝水囊的主人问道:“我可不可以给她也喝一点?”

那人眉头一跳,随即道:“你这女娃娃好不晓事,在沙漠中,水比黄金还贵呢!”

唐思薇不敢再说,将水囊还给了他,讷讷地谢了。

那人看着她惨兮兮的形象,疑惑地道:“缥缈宫的弟子,怎么会到了沙漠深处?”

唐思薇脸上一红,还未回答,那人看到她神态,已了然于胸,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迷路了!”

他语气中有着善意的嘲弄,唐思薇嘟着嘴道:“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嘛!”

众骑士听到她的回答,都是莞尔。为的脸色略和,说道:“这里是沙漠深处,看你这个样子,估计也赶不回云华山了!不如到我们的驻扎处歇宿一晚吧!”

唐思薇眼睛一亮:“真的?”

领笑道:“小女娃难道信不过我吗?”

唐思薇忙道:“信得过,怎么信不过!好心的伯伯,谢谢你啦!”

一个汉子笑道:“叫什么伯伯,这可是我们——”

领朝那汉子打个眼色,那人随即住口。

唐思薇心中泛起疑团: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在沙漠中骑着健马,穿着皮袄,身上又佩着武器。目标是找到那颗神奇的夜明珠。还知dào

自己是缥缈宫的弟子,却又不问缥缈宫出事的原因!

但这时她却没有办法,不得不跟着对方走了。

领叫一个汉子将马让给了唐思薇,但是唐思薇没学过骑马,笨手笨脚地爬了上去,又引得众人一阵大笑。唐思薇涨红着脸,紧紧握住缰绳,那马儿似乎也知dào

这女孩子是个新手,存心欺负,唐思薇连扯了几下缰绳,马儿就是不动,众人又哄笑起来,领叹道:“小女娃,你师傅没教你骑马吗?”

这时慈姑实在受不了了,突然窜到了马上,牢牢护着唐思薇,拿过缰绳,口中出一声吆喝,马儿马上乖乖地跑了起来。

众人从未见过猿女骑马,看得十分有趣。领轻轻咦了一声,两道浓眉微微皱起,但没有多说什么。

一行人放马驰骋,黄沙依旧漠漠,冷月窥人,众人无言。

马儿脚程好快,奔跑一阵,渐渐的前方草丛和植被都多了起来,再走一程,不远处出现一堆堆篝火,远远看去就像是星子。

随着马儿渐渐走近,已可以看清前面的景物,只见绿树成荫,湖水映照着天上的明月,也像是一颗美丽的夜明珠。有三三两两的士兵在火堆旁围着,埋锅造饭。食物的香气钻进了众人的鼻子。

这是传说中的绿洲啊!

唐思薇激动得眼睛闪闪亮。待众人进到绿洲,有士兵迎上来,唐思薇率先跳下了马,充满了惊奇地嚷道:“这里好漂亮啊!”

她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bào

这景色似的,打了个旋转。

领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的眼中善意越地明显了,下了马,伸出粗厚的大掌,在唐思薇脑袋上用力一揉,说道:“女娃娃,去湖水的下游洗把脸,带着你的猿女喝水吧!”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笑意微微,鱼尾纹深深,如辐辏般聚集在眼角,又放射开来,笑容使他严厉的面容温和了不少。

唐思薇大喜之中没忘了道谢,拉着猿女远远跑开了。

清澈的水,如水晶般的水,在沙漠中如此珍贵的水,此时冰凉清爽,仿佛取之不尽。唐思薇痛痛快快地洗了个脸,猿女更加手舞足蹈,先给孩子喂了水,自己再伏倒水面咕噜咕噜喝了个够。

唐思薇解开头,她从李忘忧身边离开之后,没有了侍女的照顾,便只会梳双辫,这时候解开辫子来,将沙尘洗去,以手作梳,慢慢地梳理干净,整理光滑。

她身边浮动着隐隐约约的香气,不知dào

是什么植物开花了,唐思薇心满yì

足地靠在一棵树旁,享shòu

着此刻的安宁。

现在才知dào

,为什么爸爸说人生快活一天是一天。这个世界,随时充满了不测,这一秒是安全的,也许下一秒又会遇到不可知的事物。如果不从云华山跑下,也许在冷梦溪身边,自己就是安全的,快乐的。或,继xù

呆在李忘忧身边,还是会继xù

自己安稳的日子。

但是谁知dào

人生的下一步会是什么呢?唐思薇轻轻地叹了口气。

阿飞不知dào

回来了没有,他现自己不见了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唐思薇这个念头刚浮上来,就羞得满面通红。

“这个死阿飞,臭阿飞!”她心里轻轻地骂了几句。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以及他望着自己时那种霸道的占有的眼神,狠狠地摇了摇头,仿佛是要把他的形象从脑海里甩掉似的。

“这个家伙简直比李忘忧还坏!”唐思薇想。

在遇到的这些异性里,还是梦溪哥哥最好了。江无夜太像哥哥,看起来脾气也很暴躁的样子,沈如是有时阴阳怪气,李忘忧太花心,阿飞又太霸道,只有冷梦溪,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沉静寡言,害羞内向的。只有唐思薇欺负他的份。

想到这里,唐思薇又甜甜地笑了。

明天一定要向这些人问清楚回云华山的路,然后马上赶回去!

也不知出了多久的神,领高声呼唤着唐思薇,有靴子踏在长满了碧草的沙土上,出好听的格格声,离她越来越近。

“小女娃,出来吃东西啦!”

爽朗的笑声在看到唐思薇回过头来时嘎然而止。

奉命来寻找小姑娘的士兵摔落了满手的东西,张着嘴,吃惊地看着前方的人影。

眼前衣衫褴褛,却有着绝美面容的少女,就是刚刚那个有双大眼睛,满面灰尘的小姑娘吗?

她靠在花树边,眼神迷迷蒙蒙的,好似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如月光般清幽,又如精灵般飘忽不可捉摸。

88_绿洲之二

当唐思薇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原先喧闹的士兵们都不由安静了下来。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在乌蒙平原上,夏天的干渴和炎热,冬天滴水成冰的酷寒,使人们变得更加容易苍老,即使是男人,生存也极为不容易。

春天的时候,大地渐渐复苏,也许天神眷顾,会降下几场解渴的甘霖,这时牧草就会显露出它们顽强的生命力,整个平原上满目都会是新生如青色烟雾的草尖。跟着军人们迁徙的那些随军家眷,就开始了最忙碌的时候:要放牧牛羊,要寻找最丰美的水草,要为家人添上一件新的皮袄……水是那样珍贵,没有几个女人舍得用那些看起来如水晶般的雨水洗脸,他们用河里浑浊的、苦涩的河水洗洗涮涮,为丈夫孩子洗去身上的污垢,洗去自己脸上蒙着的灰尘。

最好的雨水,都是留作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做几顿像样的饭菜。这样干渴的,贫瘠的土地啊,怎么会孕育出美丽漂亮的女孩子呢?

但对美的渴望和追寻却不可磨灭地存zài

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当这个女孩子姗姗走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带着羞怯,带着一丝被众人注目而引起的不自在,她细腻光洁的面颊上泛着红晕,悄悄地,慢慢地走过来时,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是为她披上了最华美的衣裳,于是,这种惊艳的美丽,就带有了某种超凡脱俗的意味了!

领低低地笑了,朝唐思薇招招手:“缥缈宫的小女娃,到我这边来!”

他的脸膛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更显得黑红,常常锁着的浓眉舒展开来,便显得和善许多,但不管怎么样,他眉宇间的那种神采飞扬,总是掩藏不住。即使上了一定年纪,却还是给人很雄壮威武的样子。仿佛是一头雄狮,很骄傲,很自负,他看着唐思薇的样子,就如公狮子看到自己亲爱的小儿女,散着慈爱的气味。

唐思薇正好被众人看得大窘,这时忙三步两步跑了过来,脚下踢到一块小石子,打个趔趄,引得大家一阵惊呼,唐思薇吐了吐舌头,坐到了领身边。

火堆上煮着一大锅食物,唐思薇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领瞧着她,笑得很温和很亲切:“黄羊肉。”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碗大的花来,递到唐思薇手上:“你是缥缈宫弟子,不食人间烟火,这里没有别的东西,吃点昙花吧!”

唐思薇瞪着那朵花,月光下它盛开正艳,洁白晶莹的花瓣仿佛是冰雪雕成,她不可置信地问:“这个,给我吃?”

领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你要我去哪里变出黄精来吗?那可是只有你们修仙才找得到的东西,我可是一介凡夫俗子。”

唐思薇眼光转到了那锅黄羊肉上,那气味真香,肉块在煮开了水里翻滚着,她吞了吞口水,期期艾艾地道:“我想吃羊肉呢!”

领侧侧身子,扯了下唐思薇的辫子,眼光中含笑:“小女娃,乱吃东西,会坏了你修行的。”

唐思薇忽然想起以前韩忆歌和自己说的话:“你不能食人间烟火,最多只能吃素。”难道,自己的身体真的和别人的不一样吗?

这是梦萝的身体,做为修仙的梦萝,原本就和别人不一样吧!

可是为什么面前的长也知dào

这个秘密呢?

唐思薇不再拒绝,接过昙花,扯下花瓣放入口中,这时领一声令下,众人可以开饭了,大家都大嚼起来,吃得狼吞虎咽。

“伯伯,明天我要回云华山的话,该怎么走呢?”

领喝了一口酒,将手中的羊骨扔到不远,打个唿哨,那只啸天冲上来,接住了走到一边去享用。这时领朝天上一指:“你要回去的话,最好在黄昏的时候,跟着太白星一直走,大约半夜就到了。”

“啊?”唐思薇张开嘴,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与其按他这样说的走法,还不如让自己用鸿飞冥冥飞回去的好。还有,太白星在哪里啊?

看到唐思薇傻傻的表情,领又笑,露出了又白又大的牙齿。好像皮肤比较黑的人牙齿都会白的亮。唐思薇忽然想。

“小女娃,你一个人下山有什么事情?”他做了个手势,有人带着猎犬下去了。

火焰毕毕剥剥地响着,夜风越来越冷,火焰像是在空中窜动,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人觉得很舒服。领惬意地做了个双臂舒展的动作,站起来朝绿洲外面望了望。

外面传来嘈杂之声,众猎犬也不再吃食,而是叫了起来,有几只一直往外扑,不知dào

是嗅到了什么异常的气味。领喝道:“怎么了!”

一个三十余岁的军官从外面走进,回道:“主公,外面好像有人遇上狼群了!”

被称作“主公”的领眉头又是一跳,双眼如鹰地望着苍茫夜色,口中传令:“着人去探!”

立时有人领命而去,众士兵尽皆无言,主公默然倾听了一会,不久有人来回报:“前方一二里处,有一蓝衣白衫的少年,手执长剑,骁勇非常,正和狼群激战。”

蓝衣白衫?昆仑弟子吗?

主公脸色一凛,眼中精光四射,忽然见到唐思薇脸上关切之极的神气,心中一动,招手道:“小女娃,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唐思薇巴不得有他这句话,立即站了起来,士兵拉过马来,慈姑见状又要跟上,主公摇头道:“小女娃,你这猿女不能跟去。”唐思薇大惑不解地望着他,主公朝慈姑一指,说道:“她是猿人,和狼群是势不两立的仇敌,有她在你身边,狼群会攻击你的。”

二人上了马,主公见唐思薇骑马的姿势较前颇有进步,赞了一句:“小女娃很聪明,这么快就会骑马啦!”

被他一赞,唐思薇有些飘飘然,说道:“也没什么难的,当年我学自行车也不过一天的功夫。”她觉自己失言,赶紧住口。

那两匹骏马脚程奇快,在沙漠中也可毫不费力地力奔驰,二人身后有数十名军官远远跟着,主公嘿了一声,似乎是故yì

要甩掉随从似的,口中“嘘”的一声,他所骑的红色烈马极有灵性,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大步跑远,脚下一溜黄沙扑得唐思薇满头满身。唐思薇那匹黄马也了性子,跟着追上去。

唐思薇坐在马上,只觉得胯下起伏不平,颠簸得好生难受,全身的骨架都要散去一般,大呼道:“伯伯,你慢点啊!”

远远听到主公笑道:“小女娃,你可是缥缈宫的弟子,连匹马儿都驯服不了吗?”

唐思薇果然被他激起了好胜之心,她人十分聪明,在缥缈宫中冷梦溪虽然只是教了她一些轻身功夫之类,但她体质特异,本身又有“鸿飞冥冥”的轻功,这时运气布满全身,牢牢坐定在马上,黄马忽觉身上一轻,欢嘶一声,跑得更快了。过了一盏茶时分,已经追上了主公。

唐思薇十分得yì

,灿然笑道:“伯伯,我追上你啦!”

88-绿洲之三

唐思薇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原先喧闹的士兵们都不由来。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在乌蒙平原上,夏天的干渴和炎热,冬天滴水成冰的酷寒,使人们变得更加容易苍老,即使是男人,生存也极为不容易。

春天的时候,大地渐渐复苏,也许天神眷顾,会降下几场解渴的甘霖,这时牧草就会显露出它们顽强的生命力,整个平原上满目都会是新生如青色烟雾的草尖。跟着军人们迁徙的那些随军家眷,就开始了最忙碌的时候:要放牧牛羊,要寻找最丰美的水草,要为家人添上一件新的皮祅……水是那样珍贵,没有几个女人舍得用那些看起来如水晶般的雨水洗脸,他们用河里浑浊的、苦涩的河水洗洗涮涮,为丈夫孩子洗去身上的污垢,洗去自己脸上蒙着的灰尘。

最好的雨水,都是留作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做几顿像样的饭菜。这样干渴的,贫瘠的土地啊,怎么会孕育出美丽漂亮的女孩子呢?

但对美的渴望和追寻却不可磨灭地存zài

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当这个女孩子姗姗走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带着羞怯,带着一丝被众人注目而引起的不自在,她细腻光洁的面颊上泛着红晕,悄悄地,慢慢地走过来时,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是为她披上了最华美的衣裳,于是,这种惊艳的美丽,就带有了某种超凡脱俗的意味了!

领低低地笑了,朝唐思薇招招手:“缥缈宫的小女娃,到我这边来!”

他的脸膛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更显得黑红,常常锁着的浓眉舒展开来,便显得和善许多,但不管怎么样,他眉宇间的那种神采飞扬,总是掩藏不住。即使上了一定年纪,却还是给人很雄壮威武的样子。仿佛是一头雄狮,很骄傲,很自负,他看着唐思薇的样子,就如公狮子看到自己亲爱的小儿女,散着慈爱的气味。

唐思薇正好被众人看得大窘,这时忙三步两步跑了过来,脚下踢到一块小石子,打个趔趄,引得大家一阵惊呼,唐思薇吐了吐舌头,坐到了领身边。

火堆上煮着一大锅食物,唐思薇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领瞧着她,笑得很温和很亲切:“黄羊肉。”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碗大的花来,递到唐思薇手上:“你是缥缈宫弟子,不食人间烟火,这里没有别的东西,吃点昙花吧!”

唐思薇瞪着那朵花,月光下它盛开正艳,洁白晶莹的花瓣仿佛是冰雪雕成,她不可置信地问:“这个,给我吃?”

领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你要我去哪里变出黄精来吗?那可是只有你们修仙才找得到地东西。我可是一介凡夫俗子。”

唐思薇眼光转到了那锅黄羊肉上。那气味真香。肉块在煮开了水里翻滚着。她吞了吞口水。期期艾艾地道:“我想吃羊肉呢!”

领侧侧身子。扯了下唐思薇地辫子。眼光中含笑:“小女娃。乱吃东西。会坏了你修行地。”

唐思薇忽然想起以前韩忆歌和自己说地话:“你不能食人间烟火。最多只能吃素。”难道。自己地身体真地和别人地不一样吗?

这是梦萝地身体。做为修仙地梦萝。原本就和别人不一样吧!

可是为什么面前地长也知dào

这个秘密呢?

唐思薇不再拒绝,接过昙花,扯下花瓣放入口中,这时领一声令下,众人可以开饭了,大家都大嚼起来,吃得狼吞虎咽。

“伯伯,明天我要回云华山的话

么走呢?”

领喝了一口酒,将手中的羊骨扔到不远,打个唿哨,那只啸天冲上来,接住了走到一边去享用。这时领朝天上一指:“你要回去的话,最好在黄昏的时候,跟着太白星一直走,大约半夜就到了。”

“啊?”唐思薇张开嘴,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与其按他这样说的走法,还不如让自己用鸿飞冥冥飞回去的好。还有,太白星在哪里啊?

看到唐思薇傻傻的表情,领又笑,露出了又白又大的牙齿。好像皮肤比较黑的人牙齿都会白的亮。唐思薇忽然想。

“小女娃,你一个人下山有什么事情?”他做了个手势,有人带着猎犬下去了。

火焰毕毕剥剥地响着,夜风越来越冷,火焰像是在空中窜动,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人觉得很舒服。领惬意地做了个双臂舒展的动作,站起来朝绿洲外面望了望。

外面传来嘈杂之声,众猎犬也不再吃食,而是叫了起来,有几只一直往外扑,不知dào

是嗅到了什么异常的气味。领喝道:“怎么了!”

一个三十余岁的军官从外面走进,回道:“主公,外面好像有人遇上狼群了!”

被称作“主公”的领眉头又是一跳,双眼如鹰地望着苍茫夜色,口中传令:“着人去探!”

立时有人领命而去,众士兵尽皆无言,主公默然倾听了一会,不久有人来回报:“前方一二里处,有一蓝衣白衫的少年,手执长剑,骁勇非常,正和狼群激战。”

蓝衣白衫?昆仑弟子吗?

主公脸色一凛,眼中精光四射,忽然见到唐思薇脸上关切之极的神气,心中一动,招手道:“小女娃,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唐思薇巴不得有他这句话,立即站了起来,士兵拉过马来,慈姑见状又要跟上,主公摇头道:“小女娃,你这猿女不能跟去。”唐思薇大惑不解地望着他,主公朝慈姑一指,说道:“她是猿人,和狼群是势不两立的仇敌,有她在你身边,狼群会攻击你的。”

二人上了马,主公见唐思薇骑马的姿势较前颇有进步,赞了一句:“小女娃很聪明,这么快就会骑马啦!”

被他一赞,唐思薇有些飘飘然,说道:“也没什么难的,当年我学自行车也不过一天的功夫。”她觉自己失言,赶紧住口。

那两匹骏马脚程奇快,在沙漠中也可毫不费力地力奔驰,二人身后有数十名军官远远跟着,主公嘿了一声,似乎是故yì

要甩掉随从似的,口中“嘘”的一声,他所骑的红色烈马极有灵性,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大步跑远,脚下一溜黄沙扑得唐思薇满头满身。唐思薇那匹黄马也了性子,跟着追上去。

唐思薇坐在马上,只觉得胯下起伏不平,颠簸得好生难受,全身的骨架都要散去一般,大呼道:“伯伯,你慢点啊!”

远远听到主公笑道:“小女娃,你可是缥缈宫的弟子,连匹马儿都驯服不了吗?”

唐思薇果然被他激起了好胜之心,她人十分聪明,在缥缈宫中冷梦溪虽然只是教了她一些轻身功夫之类,但她体质特异,本身又有“鸿飞冥冥”的轻功,这时运气布满全身,牢牢坐定在马上,黄马忽觉身上一轻,欢嘶一声,跑得更快了。过了一盏茶时分,已经追上了主公。

唐思薇十分得yì

,灿然笑道:“伯伯,我追上你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89-绿洲之四

公笑道:“女娃娃,一点小事就这么得yì

!”二人再T月光下已可见前方一处土丘。有一人站立在上面,蓝衣白衫,长剑闪着寒光,数百匹灰狼围住土丘,那匹狼王独自站在另外一个较小的土丘上,似乎是在指挥自己的属下冲锋陷阵。群狼进退有度,不时有一匹狼高高跃起,又被少年的长剑刺伤,接着又有狼冲上去,再负伤退下。

如此进攻了一阵,狼王长嗥一声,众狼有一刹那的静止。那少年严守门户,只怕有变,果然,群狼随即改变了进攻策略,数匹成年壮狼忽然同时跃起,分别攻向他后颈、喉咙、胸口,有两匹狼更是卑鄙,低低窜起,向少年下盘攻去。

那少年长散乱,衣衫也被狼群咬破了,脸色如痴似狂,似乎遭遇了极大的痛苦,蓦然双目一张,出凛冽的寒意,他见众狼群攻,也倏然变招,身子一低,同时长剑下削,将攻他下盘的两狼刺死,随即左手从身后剑匣取出另外一把长剑,双剑齐出,攻他上方的几匹大狼顿时鲜血四溅,齐齐受伤,但还是有一匹狼跃下,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唐思薇心中一震,大叫了一声:“梦溪哥哥!”拍马就要冲上去。

主公在她身后大喝道:“小女娃,回来!”

他这一声有如在半天打了个霹雳,唐思薇吃了一惊,但只是犹豫了一下,就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这时冷梦溪已看到了唐思薇,身子陡然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但见唐思薇神情焦急地冲了上来,他才相信眼前所见,大喜之下,又怕群狼伤了唐思薇,大叫道:“小师妹,别过来!”

他在这时候,还是先关心思薇的安全,唐思薇心中一痛,急道:“梦溪哥哥,你要不要紧?”

冷梦溪一边观察着众狼动静,一边说道:“我很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他见唐思薇打马又要往前,忙道:“你别过来!”

唐思薇见他肩上伤口流血,心中担忧、后悔、着急一起涌上来,她只顾着冷梦溪的安危,不料三四匹大狼悄无声息地从斜里窜出,朝唐思薇肩膀、身子、双腿扑去。唐思薇没有注意,冷梦溪却看到了,大叫一声:“小师妹!”这时数狼正围攻着他,冷梦溪却怕唐思薇武功低微,不顾自身安危,先身子前扑,拼着受了群狼撕咬,长剑挥出,刺死了离唐思薇最近的一匹大狼,但另外几匹还是扑上了唐思薇肩头。

主公见状“哈”地一声大喝,取下背后所佩弓箭,刷刷数箭射出,犹如流星赶月,风声劲急,居然将数匹大狼穿心而过,唐思薇大骇之下,身子拔高,窜到了半空之中。低头一看,一匹灰狼咬上了冷梦溪的肩头,吓得大叫起来。冷梦溪左手一剑,将那匹狼刺死,狼血化作一蓬血雨飘洒在空中。这时主公舌绽春雷,大喝道:“畜生,滚回你们老巢去!”

狼王似乎对主公十分忌惮,它抬起绿森森的眼睛,恶狠狠地看了冷梦溪一眼,当它听到随后而至的几十骑马蹄声时,长嗥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带着众狼撤tuì

了。

唐思薇冲上土丘,就要查看冷梦溪伤势,冷梦溪脸上微微一红,侧身避了一避,低低叫了一声:“小师妹!”

唐思薇不知dào

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冷淡地动作。上前一步道:“给我瞧瞧。伤地重吗?”不管冷梦溪如何尴尬。自顾自将他衣裳解开。月光下只见肩上数个深深齿痕。肌肤高高肿起。咬痕处不住渗出血来。她联想到在二十一世纪。自己被宠物狗咬伤去打狂犬疫苗地事情。但在这样医学不达地后唐。却又哪里去找狂犬疫苗?泪水顿时如泉涌。说道:“这可怎么办?”

冷梦溪红着脸。拢上了衣裳。说道:“一点小伤。不碍事地。”

唐思薇还要再问。主公轻咳了一声。唐思薇哪里顾得了别人这时地明示暗示。只是急着问长问短。冷梦溪看到主公脸上大有深意地笑容。更是不自在。趁唐思薇为他止血地当儿。附在她耳边。用几乎低不可闻地声音说了句:“小师妹。还有外人在呢!”

唐思薇猛然省起。她本是二十一世纪地新新女生。和冷梦溪相处这些日子来。只有冷梦溪迁就她地份儿。不知不觉中本性复萌。此时听到冷梦溪这句“还有外人在呢”。先是一怔。会过意来。抬头一看。冷梦溪地眼中又露出了羞涩之意。她心中豁然开朗。终于确定了冷梦溪对自己地心意了。

而这些日子来冷梦溪对她地好。以及二人共同经lì

地无数事情一起涌上心头。再想起方才地惊险。唐思薇心中被深深触动。

冲动之下。她撕下衣襟。为他匆匆裹上伤口。退到一旁。抬起脸来。含着泪。却又甜甜一笑。说道:“梦溪哥哥。从今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时其余的军官也都赶了过来,看到土丘下面几十匹狼尸,都哗然称赞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一个人居然能抵挡这么大一群饿狼!”

冷梦溪从怀中取出一样什么东西,见到人多,却不好递给唐

便又揣回袖里。

小师妹既然已经寻到,冷梦溪担忧缥缈宫内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手机用户登陆,章节更多,请登陆阅读!)出事,便要带着唐思薇回去,但唐思薇担忧冷梦溪伤势,非要他和自己去绿洲歇息一晚再走。冷梦溪扭不过唐思薇,加上众军官对这个美丽可爱的小姑娘都是十分怜爱,巴不得她和大家多呆一些时刻,纷纷怂恿,冷梦溪盛情难却,只好跟着大家一起走了。

回到绿洲,唐思薇又执意要为冷梦溪清洗伤口,冷梦溪红了脸,死活不肯,主公瞧着二人情形,浓浓的眉毛耸动,哈哈笑道:“小女娃,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儿呀?”

唐思薇奇道:“伯伯,我难道长得不像女孩子吗?”

主公摇头道:“长得像,可是这性子,哪里像个女孩儿家?”

唐思薇大羞,脸上飞起了红晕,跺脚道:“伯伯,你好可恶!”飞跑到一旁去。

待冷梦溪处理了伤口,前来向主公道谢时,叙起话才知dào

慈姑不敌阿飞,的确是回去报信了,冷梦溪担忧唐思薇,在她下山不久便急忙追赶,但沙漠茫茫,如此之大,一时又哪里找得到?

唐思薇听他的叙述,除去提到遭遇群狼,以及看到几群猿人之外,冷梦溪居然没有遇到阿飞,更不用说看到阿飞和他的族人了。唐思薇心中奇怪,按道理,阿飞如果有一大群族人的话,又和群狼遇上,和冷梦溪在沙漠里遇上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但她怕冷梦溪多心,还是没有提起。

冷梦溪说完了自己的遭遇,一旁的主公只是笑眯眯地听着,并不多一言,冷梦溪比唐思薇见识要广,只见这位主公气宇轩昂,光华内敛,心中暗暗称奇,但主公对自己的来历却讳莫如深,众属下神色之间对他又极为恭敬。冷梦溪心想:乌蒙平原上驻扎有二十万大军,却不知这位主公是哪位将领?

唐思薇又懂得什么?她此时此刻,心中就只有一个冷梦溪。只要他在身边,便觉得处处都是好的,这时只是笑吟吟地靠在冷梦溪身边,歪着头看看主公,又瞧瞧意中人,只觉心满yì

足。支着下巴不一言,眸光流转,娇艳无伦。不少军官都为她此时的容光所惑,只觉这少女至美之中,带着一种娇憨无邪的天真气息,不自禁地起了呵护之意。又见她脸生红霞,望着冷梦溪的眼光中喜不自胜,心知这少年必然是她心上之人,都暗暗为她祝福。

乌蒙平原自然环境恶劣,大多居民信奉“优胜劣汰”的生存原则。

冷梦溪容颜虽然只称清秀,在日益重视相貌的后唐百姓中,与唐思薇这等绝色少女大不相配;但刚刚他抵抗众狼的身手众人都看在眼中。要知dào

沙漠中的饿狼无比凶悍,冷梦溪凭一己之力,便能与狼群激战良久,这一点已让众人啧啧赞叹。都觉得如此少年郎,当能扛起保护心上人之重任。

主公也是心有此意,他拿起酒囊,仰头又喝一大口,唐思薇闻到酒气,见他喝酒如喝水一般,不自禁地为他担心,说道:“伯伯,酒喝多了伤身体,还是少喝一点的好。”

主公虎目一展,笑道:“小女娃,你还是多关心你的心上人算了,管我做什么?”

唐思薇脸儿一红,嗔道:“伯伯,看你白头都那么多了,居然还老不正经,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此时心中温馨无限,因此说什么话都是笑盈盈的,宛然小儿女对着慈爱的长,关切之情自然流露。主公哈哈一笑,反而将酒囊递给了冷梦溪,说道:“小朋友,你也来一口。”

唐思薇大急道:“伯伯,他才受伤了,怎可喝酒?”

冷梦溪却是微微一侧身,恭敬地道:“多谢厚赐,只是晚辈自幼谨遵师傅教导,不可沾酒。”

主公失望地摇摇头,说道:“小媳妇还没过门呢,就这样怕了!以后可有你苦头吃的。”

此言一出,冷梦溪和唐思薇都是面红过耳,唐思薇劈手去夺主公手中酒囊,主公身子一侧,眼中笑意盎然,又道:“小女娃,我说错了吗?”

唐思薇眼波流转,看了冷梦溪一眼,昆仑少年脸色微微一赧,也是偷眼相觑,四目交投,唐思薇嫣然一笑,心如蜜甜,冷梦溪却是慌慌张张地别过了脸,此情此景,忽然让唐思薇想起初遇冷梦溪时的情景。

被韩忆歌两个侍女追得满院子躲的男生,一脸无可奈何的男生,小麦色的脸庞,清澈狭长的眼眸中有着苦恼的神气……

命运到底是怎样的安排呢?谁会想到自己能和他一再相遇,在他的陪伴下解开身世之谜,最艰难困苦的时候,也只有他陪在自己身边……

不知dào

天神交给梦萝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任务,以至于她要用生命来做抵抗。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要完成那个任务呢?完成任务之后,是不是可以一直和梦溪哥哥在一起?

冷梦溪忽然使了个眼色,站了起来,唐思薇忙跟着他走到一边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90-定情

人来到唐思薇原先梳洗之处,这里离众军官较远,没3的吵闹声。清泉,花香隐约,有不知名的小鸣虫叫着,在一棵花树下,冷梦溪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递给唐思薇,月光之下,淡紫色的斜纹织锦已经被撕扯坏了,露出MPX光滑的表面。

冷梦溪轻声道:“我看见狼群在黄沙里刨来刨去,却叼出了这个,还以为……”

唐思薇呀了一声,才知dào

自己在逃命之中,居然失散了如此重yào

的东西。冷梦溪早知dào

这是唐思薇最心爱珍视之物,为了抢回MPX,才会和狼群生争斗的吧?

她接过MPX,眼中已经泪光莹然,半晌才道:“梦溪哥哥,都是我不好,老让你担心。”

冷梦溪道:“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人不好。知dào

你被掳走后,我心里好着急……”

他的话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心跳得厉害,看着唐思薇秀丽的面容,再也说不下去,但目光中流露的关切和深情,却明明白白地透露了他的心思。

在他炽热的眼光下,唐思薇没来由地害羞起来,轻轻地道:“嗯,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让你担心的事情了。梦溪哥哥,你的伤要紧吗?”

冷梦溪摇头示意不碍事,二人并肩坐在花树之下,一时无言。

月光如银子般洒在草地上,周遭景物好似都笼在轻纱之中,如此美景之中,冷梦溪几乎忘了要问唐思薇那奇怪的男子是谁了,这时唐思薇道:“梦溪哥哥,你的箫带在身上么?”

冷梦溪点点头,取出长箫,唐思薇道:“我以前教你的那‘枉凝眉’,你可还记得?”

一缕清幽哀婉的箫声慢慢响起,听了片刻,唐思薇轻声相和。

“一个是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际。春流到夏。”

二人琴箫合奏之事涌上心头。冷梦溪心中也是如饮佳酿般地熏熏然。唐思薇想起那美得雌雄莫辨地朱雀少主沈如是。想起他面如春花。又爱穿红色衣裳。活脱脱是个宝玉地形象。微笑道:“梦溪哥哥。你还记得沈如是吗?”

冷梦溪嗯了一声。他怎么不记得?那夜看见小师妹深夜无寐。和沈如是在舱前说话。心头那种不自在和不欢喜。现在还有些耿耿于怀。

对了。玄武宫!

由朱雀宫联想到玄武。冷梦溪依稀记得。负责镇守乌蒙平原地最高将领。原先就是玄武宫主人。几十年前玄武宫宣bù

退出追杀猿人一事后。被派去陇阳做了一个什么闲职。但十一年前又有了变动。玄武宫主人孟黎。被代王再度任命为乌蒙平原地将军。据说孟黎此人天生神力。军事才能十分杰出。颇有其曾祖之风。更兼为人豪爽大气。不畏豪强。因此得罪无数权贵。他驻守边疆之事似乎惹得朝廷议论纷纷。但修仙之人。对这些朝廷人事变动不甚关心。冷梦溪只是听过就算。这时联想到主公神威凛凛地样子。却有些怀疑此人就是孟黎了。

“小师妹,如果没有算错日子的话,我们昆仑很快就会有人再来缥缈宫了。”

唐思薇轻轻嗯了一声。冷梦溪说过缥缈宫如今只剩下唐思薇一个人,是不能承担起守护生命之泉的重任的。虽然冷梦溪将通往生命之泉的密道重新加固,改装过了,一般的江湖人士根本不能找到,但是冷梦溪还是不放心。

“小师妹,生命之泉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唐思薇的身子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冷梦溪的眼睛,眸光清亮柔和。

“梦溪哥哥,在你心里,生命之泉的秘密就那么重yào

吗?”

冷梦溪点了点头,握住了唐思薇的手,说道:“小师妹,你要知dào

,缥缈宫应天命而建,就是为了守护生命之泉。如今缥缈宫弟子尽数没了,生命之泉还在。我昆仑弟子,就要担起这个重任。”

唐思薇似懂非懂,问道:“为什么缥缈宫是应天命而建呢?”

冷梦溪正色道:“小师妹,你有所不知。缥缈宫的位掌门,原本就是昆仑的弟子。可以说缥缈宫和昆仑宫同岀一脉。只是数百年下来,缥缈宫和昆仑宫于修仙之事上生了一定的分歧,从此各成一派。因此外人才不知这段渊源。”

唐思薇豁然开朗,现在缥缈宫弟子尽数疯癫而死,那么昆仑宫必然要前来守护生命之泉。这是天神的旨意,也是昆仑弟子的重任。

“梦溪哥哥,我不想瞒

是很多事情,我自己现在也是不太明白。”唐思薇道:“待我回到缥缈宫,就把我记得的那些都告sù

你,好不好?”她侧着脑袋又想了一想,补充道:“可是我要你陪着我,在云华山上,我们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好不好?”

她心性纯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何况此时二人心心相印,自然希望能够长相厮守。冷梦溪眼中出喜悦的光芒,双手伸过去,握住了唐思薇一双柔荑,低声道:“待我禀告过师傅,只要师傅同意了。我、我自然是要和你在云华山双剑双修的。”

唐思薇却不知dào

双剑双修是什么,但心想只要冷梦溪能和自己在一起,便是学武功也没什么打紧,便轻轻嗯了一声。

过了良久,远远的传来众军官的歌唱之声,唐思薇想到主公脸上似笑非笑,仿佛洞悉一切的神情,脸儿又是一红,轻声道:“梦溪哥哥,我们过去吧!”

二人手牵着手走过去,众军官都自觉地让开出一处位置,二人坐下,主公笑道:“小两口和好了?今儿在这里歇宿一晚,明日便回云华山罢!”

唐思薇忽道:“伯伯,你们明天也要走了吗?”主公道:“夜明珠已经寻获,明天自然要回去的。”他瞧着唐思薇,脸上露出激赏之色,又道:“你这女娃娃不错,明明看见了这等珍贵之物,却丝毫不动心。哪天我见了你们掌门,必然要好好夸赞一番。”

唐思薇听他提到掌门,心里一惊,这时冷梦溪也诧异起来,问道:“将军识得缥缈宫掌门吗?”

主公道:“怎么不认得?不过那是十一年前的事情啦。”他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说道:“我十一年前,曾经为了某事,去过你们缥缈宫,后来奉命驻扎乌蒙平原,就再也没去过了……”

话音方落,众猎犬忽然狂吠起来,慈姑本来抱着孩子,这时也跳了起来,满面惊惶之色。一干军官中大多数都跳了起来,有人叫道:“啊呀!”

几道黄影旋风般冲进了众人驻扎之处,熊熊火光之下,赫然是四五个猿人,脸上、身上鲜血殷然,神情愤nù

而又狼狈。他们看到主公人多势众,犹豫了片刻,站在当地,拿不定主意。

在乌蒙平原上,猿人时常会有出现,自从数百年前猿人迁往遗梦之后,战争业已平息,但还是有不少猿人时常前来滋扰生事,在驻扎乌蒙平原的边防部队眼里,这些猿人就和强盗无异,此时看到,不少军官士兵都心生敌意,有的就要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武器,但主公没有言,众人不敢妄动,气氛却变得紧张起来。

那只啸天犬侧耳听了片刻,又朝天狂吠起来,随着一声清亮啼声从空中响起,唐思薇大喜过望,仰头望去,招手大叫道:“苍雕姑姑!苍雕姑姑!”

苍雕眼力锐利,一旦现唐思薇和冷梦溪的身影,便敛翅飞落,它落下的姿势有些古怪,似乎有点落脚不稳,唐思薇三步两步奔到她身旁,意wài

现她翅膀上中箭,鲜血不住从伤口处流了出来,灰黑色的羽毛湿了大半,不由大怒,问道:“是谁伤了你?”

苍雕叫了一声,无奈不能人言,昂头朝前方示意,唐思薇和冷梦溪都是心疼之极,忙为它拔出箭头,清创包扎,这时主公咦了一声,他久经战场,这时听到大批人马正朝绿洲这里奔来,惊讶说道:“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跟着过来?”

他目光灼灼地望住唐思薇,问道:“小女娃,是你们缥缈宫的人出来寻你了吗?”

唐思薇无暇思索,冲口说道:“伯伯,我们缥缈宫早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啦!”

主公大吃一惊,问道:“什么?”刚要问,那赶来的人已经看清这边情形,欢呼道:“这里有人,这些猿人逃不了啦!”

那几个猿人听到这些人的大叫声,脸上神情更加愤nù

,主公眉头一皱,这时众人已看到那赶来的足有数百人之多,个个鲜衣怒马,大呼而来,最前那人是个十岁的俊美少年,头束金冠,,身穿二龙抢珠团花袍子,黄金为扣,十分贵气,越衬托出他浓秀的眉眼来,这少年看到众猿人已无退路,大是得yì

,叫道:“前面的人听好了,把这几个猿人给围住,小王我今日要活捉他们!”

唐思薇一看到这少年,就低低的“啊”了一声,不自禁地朝冷梦溪身后躲去。

来不是别人,正是那酷似自己前世同父异母的哥哥,骄横无已的江无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91-再别离

无夜这时一颗心都在活捉猿人上,倒没看到唐思薇,T认得他,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小殿下!”

江无夜听到有人认出自己,有些吃惊,朝主公望了一眼,见是个四五十岁的军官,脑中搜索片刻,却没有印象,他见众军官都围在主公身边,料想他是这群人的领,手中马鞭虚击一记,指着那几个猿人向他道:“你知dào

我?那好极啦!快帮我把这几个猿人捉回去,我要养着他们玩!”语气之中,竟是如指挥下人一般,主公手下的军官都是十分气愤。但不知这骄横少年是何来历,不敢轻举妄动。

主公双目一瞪,似要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又微微冷笑,说道:“小殿下,饲养猿人可是要经过朝廷同意的,不知小殿下可有畜猿文书?”

江无夜听到他这样说话,心头微微一惊,道:“你是什么人?”依照后唐的规矩,若是要蓄养猿人,必须要经过几道程序,并且说明所蓄养的猿人是何种用途。一般大富大贵人家只养猿女,因为猿女血液中毒性较弱,性格也较为温顺。雄性猿人力qì

奇大,更兼血液毒性猛烈,若非特殊用处,朝廷是明令禁止驯养的。这几个猿人明显是雄性,而且身强力壮,主公明知江无夜不可能将畜猿文书带在身旁,如此一问,却是故yì

刁难了。

江无夜大怒,他身旁一个随从甚是乖觉,立时喝道:“那种东西谁会总是带在身旁,你们还不快点把这几个猿人抓起来!”

冷梦溪在一旁瞧得只是摇头,唐思薇一看到江无夜就觉得害pà

,低声在冷梦溪耳旁道:“冷师兄,我们不要呆在这里了,好不好?”

冷梦溪不解,这时苍雕怒啼了一声,忽然张开双翅,摇摇摆摆地朝江无夜奔去,江无夜正在马上指手画脚,大声呼喝随从追赶那几个猿人,主公身旁的军官没有得到主公指令,都在冷眼旁观。苍雕翅膀一扇,扑了上去,在江无夜肩上狠狠一啄,她的喙部何等锐利,衣衫立时被啄破,江无夜猝不及防,肩膀忽然剧痛,啊地一声大叫,见是苍雕,喝道:“畜生,找死么?”寒光一闪,拔出身边所佩匕,朝苍雕攻去。

苍雕清啸一声,闪了开来,冷梦溪见江无夜肩上所挎弓箭和射伤苍雕的长箭同一式样,转念之间,已经明白,唐思薇也叫了起来:“梦溪哥哥,打这个坏蛋,他把苍雕姑姑打伤了!”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震,朝她望去,待看清之后,大喜过望,急忙住手,跳下马来,说道:“原来是你,你真的在这里,那可太好了!”他见唐思薇眼光不住望着苍雕,便挠了挠头道:“这是你养的鸟儿吗?早知dào

是这样,我就不射她玩了!”

他原本态度蛮横,但见了唐思薇,却将自己性子收起,变得和善起来,唐思薇不知他是什么用意,但心中终究不喜,从冷梦溪身旁转出,仍是离得他远远的,说道:“你为什么要伤我的苍雕姑姑?还不向她赔礼道歉?”

江无夜听她叫苍雕为姑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朝身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一旁马上有人递过一个金盒,江无夜接过,朝唐思薇笑道:“这是上好的伤药,擦上后不出半月,这只鸟儿的伤就好了。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我想你得紧!”他说着走上前去,想要拉唐思薇的手。

唐思薇收了金盒。招手将苍雕叫过来。为她敷上伤药。这药果然灵验之极。血很快就止住了。见江无夜要拉自己地手。唐思薇身子一缩。躲到苍雕背后。含嗔说道:“我去哪里要你管吗?”她不想再看到这个和自己哥哥长得相似之极地人。便向主公道:“伯伯。多谢你今天救了我们。现下我和师兄要回去了!有空地话。我们以后过来看你。”

主公虽然不明白她又如何识得江无夜。但看到江无夜对待她地神情。心中却了然。他本想问一下缥缈宫如何出事了。但转念一想。这是人家江湖上地事情。只怕外人不好打探。只得含含糊糊地应道:“那也好。”

江无夜却哪肯让唐思薇就这么走了。忙闪身拦住了她。唐思薇怒道:“你要干什么?”

江无夜见她脸上露出怒色。讪讪地道:“这个。夜深了。你要去哪里?”唐思薇双眉一竖。薄怒说道:“我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江无夜何时见过别人对他这般。心中甚是恼怒。但念头转了数转。看到唐思薇秀美无比地面容。还是按下了怒气。温言说道:“思薇妹子。现在夜深了。外面有很多狼群。你还是先在这里歇一宿罢!”

唐思薇见他眼光转来转去。心中起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先告sù

我。你在什么地方遇到苍雕姑姑地?为什么要射伤了她?”

江无夜有

,说道:“这个,这个……”他见几个随从追赶猿人T|向唐思薇道:“这些猿人很好玩的,我捉一个送给你好不好!”话音方落,就见慈姑抱着孩子走了过来,站到唐思薇身旁。不由喜道:“原来你也养了一个猿女。”

唐思薇心中却想着另外的事情:苍雕不是去昆仑报信了吗?这时候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书信或指示?遂朝冷梦溪问道:“梦溪哥哥,你看看苍雕姑姑身上可带着什么信件?”

冷梦溪为苍雕包扎伤口时就注意查探过了,摇了摇头,唐思薇想了一想,越觉得该马上赶回缥缈宫不可,遂一拉冷梦溪,说道:“我们快走吧!”

他二人此时心心相印,互望一眼,已经明白了彼此心意,不约而同地拔身而起,一个使出“鹤翔九天”,一个使出“鸿飞冥冥”,就如两只大鸟,翩翩在夜空中翱翔而去,姿势美妙之极,苍雕不甘示弱,扑了扑翅膀,她伤口疼痛,不敢飞得太快,猿女慈姑朝江无夜龇了龇牙,悻悻地跟着走了。这二人一雕一猿,动作都是好快,主公手下军官纷纷喝起彩来。主公大笑道:“原来我看走眼了,这小姑娘居然身有‘鸿飞冥冥’的神功,怪道能和昆仑弟子双剑双修!”

江无夜就是怕唐思薇使出鸿飞冥冥,这时大急叫道:“快截住她!”但冷梦溪二人动作之快,江无夜的侍从哪里阻拦得了?江无夜迅速改变了主意,气恨恨地道:“这几个猿人不捉了,先把这女子拦住!莫让她和那人遇见了!”

众人闻言,纷纷调转马头,朝冷梦溪二人追去,江无夜一提马缰,马儿长嘶一声,足下生风,径自奔去,主公见他不问自己是谁,走时也不交代一声,暗暗皱眉,心道:“听说小殿下越来越不像话,果真如此!”他见那四五个猿人又要逃走,大喝一声道:“给我抓起来,问清楚了!”

唐思薇和冷梦溪展开轻功,二人手拉着手奔跑,冷梦溪胜在内功精纯,唐思薇却是天生的根骨不凡,取长补短,不停气跑了一程,此时月色明亮,大漠中风声在耳旁呼啸而过,卷起黄沙阵阵,遥遥可见前方隐隐有山顶的冰雪出寒光,唐思薇凝目细看,只觉半山腰之间有无数的火光点亮,明灭闪烁,奇道:“梦溪哥哥,前面是海市蜃楼吗?”

冷梦溪仔细看了一阵,摇头道:“不像!”他揣度苍雕无书信捎来,必然是和自己同门弟子一起抵达云华山,便道:“我们还是快走吧!你撑得住吗?”

唐思薇听到他语气关切,心中一甜,低声道:“你放心,我没事!”这时夜风又大了起来,卷起了无数沙石,唐思薇只觉寒风入眼,满目酸涩,几乎睁不开眼睛,这等滋味,比在“听雪小筑”直有天壤之别,叹道:“沙漠一点也不好玩!”

冷梦溪刚要答话,苍雕又长啸了一声,冷梦溪听她啸声有异,回头望去,月色下隐隐绰绰是江无夜带着随从赶过来,马蹄扬起了大片黄沙,风声中依稀听到江无夜大叫唐思薇的名字,唐思薇皱眉道:“这个人好讨厌。”

冷梦溪不答言,带着唐思薇不歇气地跑了两个时辰,将江无夜甩在后面,此时既无骄阳热浪,他二人脚程便快得多,靠近云华山之时,果然看到云华山上火光点点,竟似有数百人举着火把在寻找什么,二人心里都是大吃一惊。

慈姑身材瘦小,苍雕嫌她在沙漠行走速度不够快,已将她驮在身上,这时带着她在天上盘旋几个来回,不住啼叫,声音高亢凄厉。

她的啸声很快得到回应,一声尖锐颤抖的横笛声从密林之中窜出,直达云霄,冷梦溪叫道:“是明珺的笛声!”他携着唐思薇的手,朝苍雕所示意之处攀去,他二人轻功神妙,就如两只大鸟在空中飞旋,俯瞰之下,山中人影晃动,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兵器相撞之声绵绵不绝地传上来,夹杂着伤的痛呼之声,安静了十余日的云华山,这一夜竟似成了一个小型战场。

冷梦溪担忧是自己的同门,但凌空下探,山中激战的众人却没有昆仑弟子蓝衣白衫的身影,而横笛声时断时续,直引着二人前进。到了半山腰空旷之处,有数十人执着火把,团团围住几人,冷梦溪携着唐思薇,足尖一点,已越过众人头顶,进入圈子之中,见到被围困的几人,却是一呆。

来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昆仑弟子,而是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为一人身材高大,全身黑衣,容颜俊美之极,却是以前见过的李忘忧。

唐思薇更是全身大震,她经月不见李忘忧,此时他忽然出现,唐思薇只觉脑子一片空白,茫然道:“是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92-相见不如不见

忘忧见到唐思薇,脸色就是一喜,说道:“思薇,我T了!”唐思薇见他前胸至腹部衣裳破烂,有鲜血不住地渗出来,虽然已经敷上了药,还是显得伤势不轻,但望着自己时眼光喜悦之极。

她不由松开了冷梦溪的手,轻声地,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算起来两个人已经分开了两个月了,思薇一直以为他不会来找自己的,或她心底并不希望他来找自己。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见,是思薇无论如何不能预料到的。一时之间,她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又有些不知所措,居然呆在了原地。

她看到那些围住李忘忧的人才猛然惊醒,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围住你们?”

李忘忧见她脸色有些冷淡,心中微微疼痛,又是失望,却还是微微笑了笑,说道:“他们说他们是强盗。”

他这句话回答得奇怪,但那些围住他们的人并不多说话。冷梦溪见过李忘忧,知dào

是小师妹的旧识,便不多说,只是注意打量那些围住李忘忧一干人的蒙面人。这些人个个黑巾蒙面,擎着火把,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冷梦溪暗暗心惊:“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不知dào

为什么来云华山?”他心中记挂明珺等人,但看到李忘忧等人都受了伤,却又不好开口询问,唐思薇却知dào

冷梦溪最爱hù

自己师弟师妹,问道:“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白衫子,蓝色外衣的小姑娘?大约十四五岁年纪的。”

李忘忧道:“哦,你是说昆仑弟子吗?他们一共来了五个人,现在大概被困在不远的另外一处。”唐思薇奇道:“他们为什么被困住?”

她这句话问得甚是白痴,一旁的那些蒙面人已经听得老大不耐烦,有人叫道:“你这女娃娃最好识相些,快点走开!”说着就要伸手去拉唐思薇,唐思薇躲开,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到我云华山来作甚么?”

她在缥缈宫住了这些时日,总觉得自己就是缥缈宫的人,这时见到大批人马涌进云华山,心里极为不喜。那蒙面人一愣,打了个哈哈,笑道:“你这女娃娃才大年纪?云华山是你一个人的吗?”

唐思薇见到李忘忧之后,心里隐隐觉得有一个极大的麻烦在前面等待着自己,于是不予多说,秀眉一扬,叫道:“这是我缥缈宫的地方,你们请回吧!”此言一出,群情涌动,那蒙面人不料这少女如此直接,有些恼羞成怒,说道:“小娃娃好大口气。”唐思薇见他身形一动,便叫道:“想打架吗?”倏然寒光一闪,已经拔出思思所赠短剑。

她此时茫然无措,只盼着赶紧离开这里,离开李忘忧,却不想自己武功如此低微,如何打得过这些人?这时苍雕啼声又起,夹杂着慈姑的尖叫声,还有明珺的痛呼声,显然昆仑弟子离这里不远了。冷梦溪一惊,脱口叫道:“明珺师侄!”唐思薇环顾四周,见李忘忧身边众人不同程度地挂了彩,若是自己和冷梦溪冲出,这帮人万难再逃出,她见到李忘忧后心头感触十分特异,但不难猜出对方是为寻找自己而来,如何能教他平白无故地送了性命?踌躇了片刻,说道:“梦溪哥哥,你先去救明珺他们,我随后就来!”

冷梦溪知dào

唐思薇除去轻功神妙之外。武功却是极低微地。哪里放心将她留下。遂朝众蒙面人道:“各位还是请离开云华山罢!”十余名蒙面人见他年纪轻轻。口气却大。都有些看他不起。其中一个颇有见识。看到他肩上剑匣。说道:“你是昆仑大弟子罢?听说你武功不错。倒是要讨教一下。”言下之意。还是要动手了。冷梦溪叹了口气。长剑抽出。火光之下。只见寒光潋滟。冷梦溪道:“小师妹。你先走吧!”

唐思薇哪肯先行离去。朝李忘忧道:“你们快走。”李忘忧捂住伤口。问道:“你呢?”唐思薇不去看他。扭过了头说道:“我要和他一起去找昆仑地同门。”

这时十几个蒙面人一拥而上。为地和冷梦溪缠斗。其余地纷纷朝李忘忧围来。李忘忧身边那几个卫士都要誓死护住主人。团团围住李忘忧。李忘忧将唐思薇一拉。说道:“思薇。你跟我回去!”

他受地只是外伤。这一拉使上真力。唐思薇哪会想到李忘忧突然力。猝不及防。被他一扯。身不由己地踉跄几步。几个卫士见主公寻到了唐思薇。心中再无挂念。都是一个心思要保护二人离开。所使招数。招招都是拼命。一时刀光剑影。兵器当当啷啷响做一团。李忘忧拉着唐思薇。朝山下退去。唐思薇大怒道:“你干什么!”

她说话之时。十余个蒙面人见李忘忧不战反走。不再恋战。忙弃下对手追来。其中几个被卫士死死缠住。不得脱身。李忘忧长剑一出。接连几招。刺中了离自己最近地一个敌人。其余人见他重伤之际犹如此厉害。一时不敢再逼上来。便围住他渐渐迫近。李忘忧再度提起真气。忽然脑中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摇晃几下。支撑不住。便要跌倒。唐思薇下意识地扶住他。问道:“你怎么啦?”

李忘忧苦笑了一下。喉头甜。吐出一口鲜血来。这时冷梦溪将那为地蒙面人击退几步。追了过来。刷刷几剑。那其余几人见这少年武艺之高匪

,尽皆骇然。冷梦溪趁机朝李忘忧脸上一看,说道中毒了,加上受伤后妄用真力,催动毒性作。”他随身带有解毒灵药,此时取了一粒给李忘忧服下。几个蒙面人看出有机可乘,悄无声息地扑了上来,三人扑向冷梦溪,另外二人却扑向了即将晕去的李忘忧,唐思薇大怒,说道:“你们太过分了!”短剑一划,拦在李忘忧跟前。那两个蒙面人见她挡住,犹豫了一下动,转了个圈子,又朝李忘忧刺去。

唐思薇除去会近身擒拿之外,武功几乎是一窍不通,此时全凭着血气之勇,勉力支撑了一会,冷梦溪那厢又无暇去管她,过了几招,已险象环生,还好众蒙面人早得了主人吩咐,不敢伤唐思薇半分,不然的话,十个唐思薇也不够被杀的,饶是如此,李忘忧身上还是中了好几剑,血液湿了大半身子。而那几个卫士逐渐不敌,支撑不久,都被刺死,其余蒙面人又围了过来。

唐思薇见冷梦溪缠斗了许久,心中焦急,忽然想起慈姑,大叫道:“慈姑,慈姑!”果然,不出片刻,慈姑跳跃而来,见到主人被困,怒叫一声,手中不知从哪夺来一柄大刀,横劈竖砍,风声呼呼。她来得快极,众蒙面人只觉黄影一闪,身上已是一痛,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猿女。慈姑似乎颇精刀法,进退之间,甚有法度,她身材瘦小灵活,更兼气力奇大,动作敏捷,一时那几个蒙面人攻她不下,唐思薇看得又惊又喜,叫道:“慈姑,好样的!”

她看到慈姑也有武林高手风范,不觉心痒痒的,想道:“要是我也是武林高手,那该多好!”这时李忘忧悠悠醒转,见唐思薇挡在自己身前,心中大是感动,忽然抬起手来,朝唐思薇颈上“流霞”一指,唐思薇胸口一暖,流霞光芒大放,转眼形成了巨大的光晕,将她和李忘忧笼罩起来。

众蒙面人见到如此奇事,都咦了一声,其中一个在光晕上砍了一刀,一道蓝色光芒从光晕上出,那人惨叫一声,只觉手腕酸麻无已,手一松,长刀弹出,落了下来。李忘忧再度使出真力,脑中又是一阵晕,只觉万念俱灰,轻声道:“思薇,我,我怕是不行了。你要好好的过……”

唐思薇心头一震,见李忘忧又晕了过去,光晕中只见他脸色惨白,只怕确实十分危险,忙大叫:“喂,姓李的,姓李的!李醴!李忘忧!”

她见李忘忧气息微弱,也害pà

他就此死去,忽然想起缥缈宫中的生命之泉,心想:“好歹也要试一试!”向冷梦溪道:“梦溪哥哥,你别打了,先去救明珺师侄罢!”冷梦溪略一犹豫,见众蒙面人不能近唐思薇身旁,心中虽觉奇怪,却无暇去问,说道:“这位公子怎么样了?”

唐思薇心头茫然,看一眼李忘忧低声说道:“我也不知dào

,但他是为了找我才来这里,我不能看着他死了。这样吧,我先回缥缈宫,你找到明珺他们后就来缥缈宫会合!”

冷梦溪有些为难,虽然他心性淳朴,对唐思薇又是千依百顺,但看到李忘忧望着小师妹的神情,他也不难猜出是怎么回事。此时心头酸甜苦辣,百味俱全。

“小师妹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来找她?而这男子又是什么来历?……”种种念头在冷梦溪心里搅成了一团,使他心里又酸又苦。他不知dào

这就是嫉妒,可是唐思薇已经无暇去关注他的想法了,因为李忘忧的伤口流血越来越多。“人的身上还能有多少血呢?”她想着,心中犹如被大锤重重敲击了一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句话从她的脑海里冒出来。

这时慈姑刀法大开大合,砍伤了三四个蒙面人,众人见不能靠近李忘忧,又是惊奇,又有点恐慌,互望了几眼,忽然几个呼哨,就此离去。这一片空地上转瞬就只剩了唐思薇几人。

银色的月光之下,唐思薇见到冷梦溪脸色为难,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她脑中念头转来转去,真是柔肠百结,但看到冷梦溪不放心的神情时,她咬了咬下唇,做出了决定。

她走到他身旁,仰着头温柔地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想想又补充一句:“你要是打不过他们,就让苍雕姑姑带着明珺先回缥缈宫。你要千万小心,别受伤了。”

这几句话说得语气缠绵之极,冷梦溪心中柔情牵动,只觉这时什么都不重yào

了,李忘忧是什么人,白日思薇被什么人掳去,这些念头尽数被压下,此时所见,只有面前这个小师妹温柔缠绵的眼神!他不觉微微弯下身子,为唐思薇拢了拢散乱的辫,唐思薇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踮起脚来,扶着冷梦溪宽宽的双肩,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亲。冷梦溪小小的吃了一惊,随即面红过耳,就着清朗月光,却见小师妹脸上飞霞,这一个蜻蜓点水式的浅吻过后,二人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心中都是温馨无限。

片刻沉默过后,冷梦溪轻声道:“那我走了,你自己要小心。”

唐思薇红着脸道:“我等着你。”冷梦溪再望了她一眼,方转过身子,朝明珺所在之处奔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n,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93-侍候夫君

思薇望着冷梦溪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不知为什么T(了口气。转身看到李忘忧悠悠醒转,心中一松,喜道:“你醒啦?”她蹲下来察看他的伤势,只见遍体不下数十处伤痕,污泥、树叶、鲜血混在一起,唐思薇知dào

一些急救常识,知dào

先要清理伤口,以免感染。她试着扶起李忘忧,不料对方身躯沉重,唐思薇使出了吃奶的力qì

,才移动半分,这时慈姑走过来,毫不费力地背起了他。

唐思薇称赞道:“慈姑真厉害!”这时不远又有人声传来,唐思薇不知dào

来人是敌是友,叫道:“我们先回缥缈宫去!”

慈姑最擅长攀越高地,背着李忘忧也能行走迅捷,唐思薇为她抱着孩子,一行人动作又轻又快,待东方欲晓时,已到了缥缈宫。

唐思薇刚要松口气,却见宫中夜明珠尽皆亮起,似有不少人在里面,似乎不像是昆仑弟子。她心头一惊,不敢再进去,想了一想,改变主意,转过后山,进了听雪小筑。

听雪小筑地处偏僻,极难被现。唐思薇让慈姑把李忘忧放到温泉旁,解开他衣衫,把伤口洗干净了,密密敷上伤药,又将自己床铺整理干净,让他睡了上去。

她前世父亲缠绵病榻数年,照料病人一道于她而言,最是拿手不过。一切动作做得又快又稳,奔波一夜,实是疲累无已,为李忘忧拉上棉被,便一头伏在床边,沉沉睡去。

刚迷糊了片刻,忽然听到有哎哟之声。唐思薇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抬头看到李忘忧身子轻轻动了一动,忙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此时天色业已蒙蒙亮,李忘忧咬着牙,闷哼了一声,说道:“没事!”唐思薇不放心,在他额头一摸,果然触手火烫,惊道:“你烧了。”

她心知重伤病人烧非同小可,忙飞奔出去,打了一盆雪水来,就着一件旧衣沁湿了,平展开来敷到李忘忧额头上,李忘忧额头一凉,过了片刻,便觉得舒服许多,叹道:“你别管我,先去休息罢!”

唐思薇一夜未睡,忽然醒转,脑袋痛得好似要裂开来,但见李忘忧病情严重,冷梦溪又未回转,心中如火似焚,哪里还有心思睡觉?哼了一声道:“你病着,少说几句,好好休息!”这时天际出现一片鱼肚白,一抹淡淡朝霞在山边闪现,唐思薇揉了揉酸涩的眼,强打精神去烧了一锅水。

待水开之后,她叫慈姑端了一碗去喂李忘忧,自己悄悄出门,绕到缥缈宫里看了一眼,只见宫中被翻得七零八落,江无夜正在大殿前大脾气,斥骂手下。唐思薇不欲和江无夜见面,又蹑手蹑脚地回转。

慈姑虽然气力大。但做事终究不脱猿人粗陋本色。将那碗水洒得到处都是。一碗水喂到李忘忧口中地不到十之三四。其余地都淋到了床上。唐思薇叹了口气。接过碗来。说道:“你带孩子去吧。我来喂他。”

慈姑如获大赦。忙出去了。唐思薇喂了李忘忧几碗水。见他脸色通红。周身全没有一点汗。心想这样也不是办法。但她毕竟不是学医之人。寻思许久。还是束手无策。这时慈姑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块黄精。

唐思薇看她地样子。是示意自己将黄精给李忘忧吃。忽然想起以前刚救起慈姑之时。慈姑也曾经过高烧。不知后来是如何好了地。

便问道:“你上次烧是怎么治好地?”

慈姑举起手中黄精。唐思薇喜道:“你是说吃了这个吗?”慈姑点点头。唐思薇大喜。忙接了过来。她平日咋咋呼呼。但到了服侍病人这一块。却出人意料地做事沉稳。将那黄精一分为二。一块在滚水里,我去找点东西给你吃。”李忘忧见这间屋子简朴之极,哪有什么食物,但见唐思薇出去,却也不忍拂逆了她一片好意。

他躺在床上,慢慢运气,疗了一会伤,听得外面毕毕剥剥之声,有柴火的烟灰飘入屋中,又听到唐思薇和慈姑嘀嘀咕咕了一阵,慈姑似乎不同意什么,但唐思薇很严厉地道:“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就干脆下山吧!”慈姑只得嘴里叽里咕噜了一阵,还是依从了。过了许久,唐思薇端了一碗东西进来,李忘忧见这东西像是一碗汤,颜色黄中掺了乳白色,气味有些腥,又夹着些药味,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唐思薇嘴角微微一翘,似乎是想笑,又强行忍住,李忘忧总觉得她脸色有些古怪,可是想了一会,也猜不出她在转什么念头。眼见唐思薇将那碗药汤吹得温热了,用一个小木勺舀起一勺,喂到他唇边,说道:“喝吧!”

那木勺做得十分粗陋,明显是随手削出来的,李忘忧望着那勺药汤,犹豫了一下,唐思薇见状柔声道:“这里面放了些修仙弟子常用的药物,很补身子

了伤就早些好了。”

李忘忧从未听过唐思薇如此温言软语和自己说话,这时心中一甜,便张口喝了,入口倒也不觉得很难以下咽,只是还有些奇怪的腥气。唐思薇见他喝下,忽然格地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板起了脸,竭力装得严肃,说道:“这才乖!”

她将那碗药汤喂完了,便收了出去。过得不久,也不知是那药汤起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李忘忧腹中咕咕乱响,忍不得,只好连声叫唤。唐思薇奔了进来,见李忘忧神情古怪,不解问道:“你怎么啦?”

李忘忧急道:“你帮我叫猿女过来,我,我肚子疼,要,要……”

他面对着唐思薇终究说不出要大解的话来,但唐思薇看到他脸上神情,已经隐隐猜到,忙大声叫着慈姑,不料慈姑方才赌气出去了,叫了几声仍无回应。唐思薇只得跳了起来,在屋中四处搜寻物事,李忘忧再也憋不住,忽然腹中大响,一股浊气下沉,一声闷响过后,整个屋内充满了恶臭之气。

唐思薇听到异响,顿时愣住,待闻到怪味后,便转过身来瞪住了李忘忧,手中尚还拿着什么东西,李忘忧满面通红,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的手提着裤子,真是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这时慈姑走了进来,闻到这股臭味,尖叫一声逃了出去。

唐思薇回过神来,看到李忘忧如此尴尬神情,和往日优雅自若的模样截然相反,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呸了一声,臭气冲入鼻中,她也忍不住皱了皱眉毛,拉起衣襟捂住了鼻子。李忘忧羞窘无已,结结巴巴说道:“你先出去,让我收一下!”唐思薇心想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难堪,便不多说什么,急急忙忙冲出门外。

她看到慈姑跳上一棵大树,满脸的嫌恶之色,不禁笑了起来,啐道:“你这小气鬼,我不过是叫你匀点奶水给里面那个混蛋,你就这么不高兴吗?”原来李忘忧所喝药汤,其实是唐思薇用慈姑的奶水和黄精混在一起熬煮而成,她心想猿人和人类如此相似,其奶水必然要比牛奶更加有营养,便异想天开,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她想起李忘忧的狼狈样子,笑了一阵,但听到屋中没有动静,便要慈姑去看一看,慈姑原本就老大不高兴,这时又怕秽物浊臭,横竖不肯进去,唐思薇无奈,只好掩住口鼻,绕到窗边看了一看,却见李忘忧上身微微一抬,身子挺了一挺,却无论如何也坐不起来。

等了片刻,李忘忧还是不能坐起,唐思薇见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脸色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忽然恨恨长叹一声,一拳捶在床边。她终于觉得不忍心,叹了口气,从温泉中打了一盆水,端着走入屋内。

李忘忧看到唐思薇走进来,脸皮顿时辣地,说道:“你进来干什么?”

唐思薇板了脸不理会他,李忘忧见她把水盆放到床旁,撕下一块衣襟浸得湿了,硬邦邦地说道:“把手放到床头,抬起屁股来!”他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做了。唐思薇伸手到他腰下,轻轻将他下衣解了下来,

二人虽然成婚二月有余,却是相守以礼,思薇这时哪里还敢多看,急忙别过了脸,胡乱将他身上揩抹干净。李忘忧见她脸露羞色,明艳之色难以形容,居然忘记了身上疼痛,呆呆地看着她。唐思薇估摸着应该弄干净了,便将换下衣物丢入水盆,也不回头再看李忘忧,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李忘忧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简直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但屋中臭气熏天,却又不是假的。唐思薇换了一盆水,又为他重新换了一次药,屋中的怪味才消散许多。李忘忧又是惭愧,又是感动,低声道:“思薇,真是委屈你了!”

唐思薇哼了一声,脸上红霞犹未褪去。本来不想理会他,但想了想,又朝他瞪了一眼说道:“我身上没剩下多少伤药啦!下次再这样,你干脆臭死了算了!”

李忘忧羞愧无已,他一生风流自诩,从未在别人面前如此失态过,这时却被唐思薇看到最狼狈无助的模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又听到唐思薇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乱说出去的。哼,想必你那三百多位大小老婆可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一边说着,一边收了脏污的衣物出去。李忘忧听到池塘边传来哗哗的水声,心知思薇是在为自己洗涤污衣,想她在自己身边时是何等娇贵,如今却要亲手做这些事情,只觉满心酸涩,又是怜惜,又是感动。

说也奇怪,他这番大泻过后,精神却好了些,身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正在心中筹划,忽然听到屋外的唐思薇欢呼一声,跳起来叫道:“梦溪哥哥!”

李忘忧从未听到唐思薇如此欢喜的呼唤,想了一想才明白她叫的是冷梦溪,心里微微一惊,想道:“思薇对这昆仑弟子竟然亲热如斯!”

他心中起疑,侧耳倾听。

冷梦溪应了一声,并不说话,唐思薇轻轻“咦”了一声,不确定地问道:“梦溪哥哥,出什么事情了吗?”

冷梦溪低声道:“小师妹,那位公子怎么样了?”李忘忧知dào

他问的是自己,更是屏住了气息,只听得唐思薇没好气地道:“我看他还没那么快死!”她似乎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又赶忙加了一句:“不过伤得很重就是了!”

冷梦溪不语。隔了一会,唐思薇轻声问道:“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她的声音温柔之极,语气十分关切体贴,李忘忧不由更加起疑,有心要听听冷梦溪和唐思薇说什么,不料唐思薇忽然道:“梦溪哥哥,我们去另外一边说话。”

她是嫌李忘忧将自己屋子弄得臭了,和冷梦溪走得远远的,这样一来,李忘忧便听不到二人的谈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忘忧直等得脖子都长了,太阳西斜,整个屋子后面都是红灿灿的晚霞,唐思薇才从外面慢慢的走了回来。

从半开的屋门里望去,只见她脸色若喜若悲,好似梦游一般走到花架之下,找了张石椅坐下,一只手撑着下巴,呆呆望着半空出神。

嫣红的晚霞照在唐思薇的脸上,给她双颊增添了几分艳色,同样红色的梦萝花一瓣一瓣地飘落下来,掉在她的衣裳上,头上,此情此景,犹如在画中一般。唐思薇脸上神情变换,一下子含羞浅笑,一下子轻含愁,一会儿含嗔生怨,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这种模样,却明明白白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神态了。李忘忧看得心中又是一酸,想道:“在我身边的时候,思薇从来没有这样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94-东边日出西边雨

心中泛酸,便觉得伤口疼痛无比,哼了一声,唐思薇)7来问道:“你怎么啦?”

李忘忧苦着脸道:“我伤口好痛。”唐思薇疑惑地翻看了一遍他的伤口,见数处伤口都已经止血,说道:“你受了这么多伤,肯定是痛的,先忍一下罢!这里又没有止痛药。”她说话语气和神情都十分温和,李忘忧瞧着她秀丽的面庞,心中一动,低声道:“你在我脸上亲一亲,就比什么止痛药都灵。”

唐思薇闻言将脸一沉,道:“说什么呢?”阿飞霸气的眼神忽然出现在她脑海里,唐思薇心中烦恼,一肚皮气便全在了李忘忧身上,横他一眼道:“伤成这样还嬉皮笑脸的,真是受不了。”李忘忧见她又要走出去,忙道:“你等一下。”唐思薇问道:“你又要干什么?”李忘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过了片刻才说道:“这些日子你瘦了许多。”

唐思薇听见他语气中大有关切之意,心里不觉感动,想起往日李忘忧待自己也确实不错,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你少担心我,还是多注意自己身体吧!这里没什么东西可以吃,像你这样的公子哥儿,真不知dào

怎么熬得过去!”

李忘忧听到她说自己是公子哥,便微笑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娇气吗?”唐思薇撇了撇嘴,来个默认。李忘忧有心要勾她说话,轻声道:“我十年前也来过缥缈宫一次。”唐思薇应了一声,李忘忧道:“那时候只在这里呆了一两天,我就穿过沙漠,到乌蒙平原去了。”

听到他提到乌蒙平原,唐思薇忽然想起主公,便问道:“你去那里干什么?”李忘忧笑道:“你猜。”唐思薇想了想,问道:“你有亲戚朋友在那里吗?”李忘忧微微摇头,唐思薇又猜了几样,都不对,便有点恼了,想了想忽然冷笑道:“我知dào

啦,那里肯定有个大美女。”李忘忧笑道:“不是的,不过也确实和一个美人有关系。”

唐思薇朝他皱了皱鼻子,没好气地说道:“我就知dào

,你们这些臭男人,一天到晚就是江山美人。”她伸出右手食指,在脸颊上刮了一刮,羞他道:“爱江山更爱美人,是不是?”李忘忧低笑一声道:“说什么呢?”他想了一想,说道:“你去过乌蒙平原了没有?”

唐思薇摇摇头,李忘忧道:“那里的景色很美的。”唐思薇想了想摇头道:“我不信。那里都是沙漠,白天热死了,夜晚又冷,最要命的是,满天满地的沙子,有什么美了?”

这时夜色苍茫起来,暮色四合,夜明珠的光芒渐渐亮起,李忘忧轻轻的道:“沙漠也有沙漠的景致,何况沙漠并不等于乌蒙平原,那里盛产夜明珠。听说这次孟将军麾下的一支小分队,采得了两颗稀世明珠。”

唐思薇想起自己在沙漠中见到的那颗三色夜明珠,比划着问道:“是不是那个像这么大的,可以出好几种颜色的?”李忘忧奇道:“你见过?”

唐思薇点了点头,李忘忧脸色凝重起来,问道:“你怎么见到的?”唐思薇小嘴一撇,说道:“我偏偏不告sù

你。”

李忘忧昔日对她千依百顺。但唐思薇总觉得对他有些害pà

。这时照料着他。便觉得原本高高在上地极乐宫主其实也就是个病人而已。不知不觉说话就不客气了起来。李忘忧微微一愣。随即不再说话。唐思薇见他不语。以为他累了。说道:“你再睡一会吧。到了晚上伤口肯定会更加痛。到时就睡不着了。”

她在医院护理父母地日子久了。已经很有经验。李忘忧刚要说话。唐思薇已经走出去了。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忘忧听到她轻轻地哼着一歌走了进来。珠光下她地头湿漉漉地。身上换了件衣裳。待走到李忘忧身边。他闻到她身上散出一股馨香。便知dào

她洗过澡了。说道:“这样天气。洗澡别受了寒。”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唐思薇打了个冷战。李忘忧见状身子微微动了一动。想要取过床旁一件外衣给她披上。唐思薇忙压住他地手道:“你少动了。等会伤口又痛起来可麻烦。”她地手指微微冰凉。李忘忧忍不住握住了她地手。放到被子里暖了一暖。唐思薇愣了一下。抽回手道:“你干什么呢!”她后退了几步。正色说道:“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李忘忧很少见到她这样严肃。只见唐思薇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里什么都没有。缥缈宫那里。又被江无夜带人住下了。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和你地手下联系。让他们带你回去养伤。”

她说地也是正事。李忘忧听到她提到江无夜地名字。微微一惊。问道:“他看见你了吗?”唐思薇不欲细说。含含糊糊地提了

李忘忧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苦笑着摇摇头,唐思t道:“你猪脑袋呀!怎么可以只带这么几个人就出来,还会受这么重的伤!”李忘忧低声道:“你,嗐,还不是你……”他本想说自己不欲将唐思薇失踪之事泄露出来,故便衣带了几个随从悄悄赶到云华山。但见到唐思薇双眉轻颦,又是气恼又是无奈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酸,嗐了一声,不再多说。

唐思薇等待片刻,却见李忘忧只是看着自己,那双好kàn

的眼睛里不知dào

是失望,还是痛苦,她心头忽然生出歉疚,说道:“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你先好好养伤,现在饿不饿?”李忘忧道:“我吃不下。”唐思薇道:“吃不下也要吃,你是病人么!”这句话却说得十分温柔。李忘忧心中一动,这时外面传来慈姑的叫声,唐思薇应道:“我知dào

了,就来啦!”匆匆走了出去。

李忘忧百无聊赖,睡在床上四处打量,看着那副少女舞剑图。也不知过了许久,一阵焦香味从屋外飘了进来,李忘忧不禁用鼻子深深嗅了一嗅,心想:“这是什么东西?”那股焦香味渐渐的越来越浓,李忘忧虽然伤重,却也觉得这股味道的确很香,叫了几声唐思薇,又不听见回应。

过了好长时间,那股香味引得李忘忧肚子咕咕直响,唐思薇才走了进来,李忘忧扭头一望,先是一愣。珠光之下,唐思薇身上白衣变得黑一块白一块的,原本白嫩的脸庞上有了数十道乌黑的污迹,汗水缘着额头流下,又将污迹冲洗得一道一道的,成了张大花脸。她没注意到李忘忧的神情,撇了撇嘴,脸色很是沮丧,将怀中一堆东西放在桌上,李忘忧这才现香味是从那堆东西里散出来。只见那一堆东西黑乎乎的,大约三四个,模样有点像女子织布所用梭子,不知dào

是什么。唐思薇朝那堆东西努了努嘴,说道:“慈姑好不容易找到这些玉米,却被我烤糊了,你将就着吃一点算了。”

玉米?李忘忧还是次看到传说中猿人常吃的食物,望了几眼,唐思薇见他有些疑惑,解释道:“这个可以当饭吃,我是前几天下山玩的时候现的,你放心,我吃了都没事,你应该也吃得了!”她看看被烤得焦掉了的玉米,很是不好意思,摸摸后颈说道:“因为怕生火有烟冒出来,被缥缈宫那里的人现,所以就想了别的办法,没想到,火候有点过了。”说着嘿嘿一笑,拿起一个剥了几颗玉米粒出来,送到李忘忧嘴边:“你尝尝看,好像味道还不坏。”

玉米的确烤得焦了,而且很硬,李忘忧吃了几口,看到唐思薇脏兮兮的脸上关切的神情,忽然喉头一哽,唐思薇见他似乎很难过的样子,以为是嫌东西难吃,脸上一红,说道:“没办法,将就些吧!”李忘忧抬起手来,轻轻地为她擦去脸上灰尘,微笑道:“没有啊,我觉得味道真好!”唐思薇大喜,说道:“那就好,你把它们都吃完,说不定明天身体就好了!”

她这句话说得天真,但李忘忧听在耳中却觉得好生熨帖,他强打起精神吃了些玉米。觉得累了,又迷迷糊糊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全身火热,伤处犹如有人拿烙铁在上面烙着,禁不住“哎哟”之声,朦胧中一双手摸了摸他额头。

不久,一块冰凉的帕子覆盖到了他额上,有人喂了他几勺水,再帮他擦拭去嘴边的水渍。李忘忧虽然意识模糊,却还依稀记得是唐思薇,断断续续地说道:“思薇,你放心,我,我会好起来的。”

唐思薇望着他通红的脸,低低叹了口气。

算算日子,自己和李忘忧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了,本以为他已经放qì

了自己,谁想得到他又会赶来这里呢?冷梦溪因为昆仑生巨变而急着赶回去,明珺又中了奇毒,冷梦溪走的时候都来不及去缥缈宫看一眼,只是和她大致说明了情况。唐思薇本想告sù

他江无夜的事情,都没来得及说。

还有那个神mì

兮兮,总是坏笑着的阿飞,他到底又是什么人?要不要问李忘忧泰族是什么民族呢?阿飞回去不见自己,一定会来云华山的,到时又该怎么办?想到阿飞看自己时那种带着占有意味的眼神,唐思薇总觉得很害pà



“算了,和他说了又有什么用?白白让他担心而已!我自己能处理的话,就自己做好了。”她一边为李忘忧换药,一边想着心事,越想越觉得烦躁,忽然在李忘忧额头上弹了个爆栗,大声道:“姓李的,你给我快点好起来。听说寡妇很难再嫁的,等你病好了,本小姐还要和你离婚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95-石头剪刀布

一夜好生难熬,但不知dào

李忘忧是听到了唐思薇的威77身体质强壮,高烧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早上居然又好转起来。

唐思薇不敢再乱出主意,将黄精熬成药汤给他喝了,趁他昏睡的时候,又悄悄和慈姑到缥缈宫里打探情况。

她轻功神妙,毫不费力地到了缥缈宫,在偏殿之中,意wài

地现江无夜正瞧着梦萝女神的塑像呆。唐思薇最怕的就是见他,忙身子一缩,又悄悄躲回了听雪小筑。

李忘忧不知何时又醒转过来,他看到唐思薇脸色不对,便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唐思薇心头烦闷,不肯理会他,李忘忧柔声道:“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不如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唐思薇看到他就来气,忽然说道:“那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如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李忘忧愣了一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唐思薇话刚说出,就觉得自己太过刻薄,跺了跺脚道:“我现在心烦得很,你不要来招惹我!”说着走到一旁坐下,李忘忧真不敢再招惹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声过后,又叹一声,连叹了几十声。

唐思薇听到他叹气叹个没完,便转头过来问道:“怎么,你后悔来找我了,对不对?”李忘忧道:“我不后悔来找你,只是恨自己伤成这样,倒连累你跟我受苦!”他知dào

唐思薇其实十分善良心软,便故yì

这样说,唐思薇果然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叹道:“我心情不好,脾气也不好,刚才不是故yì

的。”她自觉方才不应该对着一个伤号脾气,又凑过来看了看李忘忧伤势,见伤口大多数开始结疤了,欢喜道:“你今天看起来好多了。”李忘忧微笑道:“我肚子饿得很,你能不能把昨天剩下的玉米拿来喂我?”

唐思薇果然拿了玉米过来,一粒一粒地喂着他,二人沉默了片刻,唐思薇忽然道:“哎,你会不会讲笑话?讲个笑话给我听好不好?”她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爸爸妈妈会故yì

说笑话逗她,这时候想起。李忘忧怔了一下,搜寻枯肠,却一下子想不起来有什么好笑的笑话,便道:“我伤口还痛得很,不如你给我讲吧!”

唐思薇想了一想,说道:“从前,有一个包子,走在街上,被面条打了一顿。他想想不服气,就约了煎包、馒头、面包,准bèi

去找面条理论。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方便面,围住一顿毒打,方便面觉得很委屈,问包子为什么打他,包子就恶狠狠地说:‘小样,别以为你烫了头我就认不出你!’”她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李忘忧瞧着她眉花眼笑的模样,不觉也是微微一笑,唐思薇以为他听得高兴,继xù

说道:“再说方便面被包子打了一顿之后,越想越气,就找了米粉、乌龙面、日本荞面、炸酱面一起去报仇。

不料在路上却遇到了小笼包,方便面仔细看了一会儿,大声说:‘兄弟们,给我上!’于是大家一拥而上,把小笼包痛扁了一顿,打完之后,面族扬长而去。后来其他人问方便面,你刚刚扁得好用力,我们都不知dào

你那么讨厌他耶!方便面说:‘本来只想稍微K一下就好,没想到这家伙还穿童装,装可爱,真是越想越有气!’哈哈!哈哈!”她说得忘形,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却没听见李忘忧的笑声,奇怪地问道:“难道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李忘忧霍然一省,忙道:“好笑,好笑。”唐思薇见他似乎不是很好笑的样子,疑惑地搔搔脑袋,问道:“刚刚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笑话?”李忘忧见她眉头竖起,知dào

这是唐思薇飙的前兆,忙讨好地道:“有听啊,很好笑,真的很好笑!”唐思薇心中起疑,便道:“那你把我刚刚说过的再讲一遍给我听!”

李忘忧一呆,唐思薇已经双手叉腰,横眉怒目地看着他,右手食指点上了李忘忧鼻尖,怒道:“原来你没听我讲话!”李忘忧心里暗暗叫苦,忙道:“怎么没有,我说给你听就是了。你说有个包子,和一个什么,什么面条打架,然后打赢了又把一个什么小笼包啃了一口,又把什么面条压扁了。哈哈,真好笑,好笑!”他努力笑了几声,唐思薇疑惑地看了他半天,突然醒悟过来,右手中指弯起,在李忘忧额头上打个爆栗,出清脆的“啪”声,李忘忧哎哟一声,只见唐思薇骂道:“笨蛋,你听不懂就听不懂,干嘛要装懂?”

她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得yì

忘形。居然忘记李忘忧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方便面。更不用说什么K呀。痛扁呀。就算自己说得再好笑。这家伙也根本听不懂。李忘忧被她说破。脸上便是一热。唐思薇心想这也不能完全怪别人。再皱了。说道:“好啦。我不怪你。这种笑话。原本你也听T7想了一想。又道:“我教你玩游戏好不好?这样坐着好没意思!”

李忘忧苦笑道:“我可不会玩游戏!”唐思薇偏了脑袋。好奇地道:“你小时候都没玩过吗?”李忘忧轻轻叹了口气。忽然道:“我有些渴啦。你喂我一点水好不好?”唐思薇点点头。喂了他几勺子冷开水。脑中还想着玩游戏。便道:“我教你一个最简单地。我们来石头剪子布吧!输了就被赢地人打个爆栗!”

她兴致勃勃地伸出两个指头:“这是剪子。”又把手握成拳头。“这是石头。”简单说了游戏规则后。便和李忘忧玩了起来。一开始李忘忧连接输了几场。唐思薇得yì

洋洋地打了他好几个爆栗。直打得额头皮肤微微红。笑道:“原来你这么笨地!”李忘忧见她眼睛闪闪亮。一副好不神气地模样。心中觉得温馨。直连伤痛都忘了。忽然神mì

兮兮地道:“下一次我准赢了。”唐思薇哪里相信?挤了挤眼睛。说道:“你能赢才怪!”她喊着口令。手掌平摊。不料李忘忧出了剪子。果真赢了。

唐思薇一愣。李忘忧曲起了拇指和中指。微笑着看她。说道:“我下手很重地。你要是怕痛。就求我饶了你。”唐思薇被他一激。不假思索地把脸凑了过来。说道:“我才不怕痛!”

话虽如此说。她却紧紧闭上了眼睛。脸上一副准bèi

就义地神情。

隔了好一会,仍未感到李忘忧的手指落下,忍不住悄悄睁开一线眼睛,却见对方眼神温柔地凝视着自己,唐思薇不知为何,脸上红了一红,装得凶巴巴地问道:“干什么?还想用上你的内功,把我打昏过去吗!”

李忘忧轻声道:“我怎么舍得?”唐思薇只觉他手指弹出,轻轻地落在了自己额头上,力道之轻,只怕连只蚊子都弹不下去,心知是他故yì

相让,便嚷了起来:“我才不要你让我!等会儿我赢了,照样弹得很用力!”李忘忧轻轻笑了一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输定了!”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接下来几场,唐思薇都输得一塌糊涂,原先李忘忧还下手很轻,但随着赢得多了,便弹得越来越重,到了第五场,唐思薇摸摸额头,觉得上面隐隐疼,只怕是青了一块,有点恼羞成怒了:“你这头自以为是的猪,怎么可以下手这么重!你不懂什么叫做Lady!女士优先吗?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李忘忧一笑住手,说道:“你知dào

你为什么老是输吗?”

唐思薇捂着额头,气鼓鼓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李忘忧嘴角微微一翘,忍不住要笑,隔了半晌才慢悠悠地道:“你想知dào

,那得有条件。”唐思薇虽然生气,心里又很好奇,便追问:“什么条件?”李忘忧脸上红了一红,说道:“我要更衣,你帮我叫慈姑进来。”

唐思薇知dào

更衣就是方便的意思,笑道:“原来是这个啊!那你告sù

我你要上大号还是小号?”李忘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点尴尬地说道:“大小一起吧!”

“宾果!”唐思薇跳了起来,道:“慈姑下山去找东西给你吃,所以你别指望她了!”李忘忧啊了一声,却见唐思薇从床下拉出一样东西,像个小孩子献宝一样在他面前一晃:“这个是我昨晚上做好的,现在刚好可以派上用处啦!”她昨天找了截木头,用短剑削成个医院里常用的便盆,虽然样式粗糙,但可以在床上大小便时用。唐思薇拿着便盆,命令式地道:“你现在可以翻身了,所以你自己拿着这个便盆放到身下吧!等解决完了再叫我!”

她在外面等待片刻,李忘忧一解决了生理问题后,唐思薇便进来收,李忘忧见她动作熟练,心中疑惑,却又不敢多问,心头疑团却越来越大。

唐思薇见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问道:“你又在想什么?”李忘忧的话在舌头边转来转去,还是咽了下去,笑了一笑,柔声道:“思薇,你是个好妻子!”

这句话使唐思薇像被马蜂蛰了一般跳起来,她涨红了脸道:“谁是你妻子?你有几百个老婆,把这句话留给喜欢听你说甜言蜜语的人吧!”

李忘忧急道:“思薇,你听我说!”他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想要握着唐思薇的手,唐思薇呸了一声,眉毛一竖,李忘忧见她生气,便将手缩回,低声道:“从前的事情,你不要老是那么计较好不好?”

唐思薇道:“我计较什么?趁现在,我们把话说清楚。我要和你离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96-又被蛊惑了

忘忧一呆,追问道:“你说什么?”唐思薇道:“我TTT离婚就是,那个,那个我们解除婚姻关系,从此谁和谁一点关系都没有!”李忘忧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过了许久才低声问道:“这是为什么?”

唐思薇方才鼓起勇气说出“离婚”二字,脸上已经涨得通红,这时大声道:“当然是因为我们没有感情基础呀!”李忘忧见到她脸上坚决的神情,顿时心灰意冷,眼前一阵一阵地黑,喉头一甜,吐出了一口血来。唐思薇不料他反应那么大,吓得手足软,忙弯腰去为他拍背。李忘忧缓过气来,心头酸苦,推开她道:“你还管我做什么?不如让我死了干净!”唐思薇见他面色灰白,神情凄苦,心中一紧,忙道:“说什么气话呢!你好好养伤。像你长得这么帅,呃,好kàn

,大把的女孩子等着你去喜欢呢!我又有什么好,脾气大,又没教养,除去长得还算漂亮外,一点优点都没有!”

李忘忧低声道:“思薇,你是另外有了喜欢的人,是吗?”唐思薇脸上一红,说道:“这个和那个没有关系!”李忘忧望着她晕生双颊的模样,心中宛如被大锤重重地敲击了几下,再也控zhì

不住,大咳了一阵,胸前刚换上的衣裳顿时为咳出的鲜血染红。唐思薇见他原本有了神采的脸容此时灰白如纸,心中后悔无已,想道:“其实这姓李的除了有时爱对我动手动脚外,其他的地方真的还不错!现在他受了伤,我怎可趁人之危?”

她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十九岁少女,性格单纯热情,不太有城府,不然她哥哥怎会轻易将她骗到无人处杀害?自穿越过来后,逸仙镇居民将她当作仙女敬仰;极乐宫诸人又敬她是后主,出除去容姬要教导她各种礼节而稍显严厉之外,无人拂逆她的心意;遇上冷梦溪之后,冷梦溪也是对她十分依从;这数月下来,其实也没受过多大挫折。因此,在唐思薇眼中,身边个个都是好人。她想了一想,改变了主意,便柔声说道:“李醴,我刚刚是跟你闹着玩呢,你别当真。担心气坏了身子!”

她这般柔声赔礼,李忘忧心情稍稍平静了些,这时唐思薇扶了他坐起,为他轻轻拍背顺气,李忘忧见到她脸上神情,心中如何不知唐思薇想些什么。他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唐思薇委委屈屈地应了,服侍他重新洗过脸,让他睡下。

李忘忧方才气血翻涌,心头生出烦躁之意,这时便觉得全身伤处火辣辣地痛将起来,熬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呻吟之声,唐思薇见他如此痛苦,暗暗担忧,灵机一动道:“你要不要听歌?听听歌说不定身上就不痛了!”

她这几日照料病人,都快忘了自己的MPX,这时赶紧掏出来开机,不料捣鼓一阵,居然电源键一点都不亮,想必是在沙漠中被群狼咬坏了。唐思薇想到这是妈妈的遗物,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后悔,嘤嘤哭泣起来。李忘忧本来痛得挖心掏肺,听到她哭声,注意力随即转移,问道:“你怎么了?”

唐思薇举起mpx他看,说道:“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被狼咬坏了,呜呜!”李忘忧虽然痛苦难当,神智却十分清醒,想了想说道:“这不是天神赐给你的吗?等我伤好了,带你去天神殿里向天神祷告,让天神显示神迹,帮你修好它,你说好不好?”

唐思薇一想言之有理,便不再那么担忧,说道:“那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李忘忧嗯了一声,呼吸越来越粗重,脸上肌肉扭曲,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唐思薇心生怜悯,柔声道:“你这麽痛,就闭上眼睛睡一觉吧!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她轻声唱起一童谣:“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李忘忧从未听过唐思薇唱歌,这时听见她如此娇柔婉转的歌喉,轻声唱着甜美悠扬的歌曲,就如银铃摇曳,黄莺浅吟,说不出的好听,心神渐渐的宁定下来。

他这一觉直睡到半夜方醒来。一睁眼便看到唐思薇关切地脸。她见他醒了。问道:“你吃点东西好不好?”李忘忧见她还守在自己身边。心中就觉得安定。身上地疼痛已不似昨日那般难以忍受。便微笑道:“我已经好很多了。你先照顾好自己罢!”唐思薇见他脸色确实比白日好了许多。心中甚喜。说道:“你身体真好。这么重地伤也能这么快好!”

李忘忧脸上肌肉微微牵动。也不知dào

是想到了什么。蓦然苦笑了一声。这时唐思薇扭头去看桌上。笑眯眯地道:“莲池里有好多莲蓬。我摘了几十个。给你弄了一碗莲子羹。味道好像还不坏呢!”

其实她地手艺实在糟糕得不敢恭维。何况食材缺乏。那碗莲子羹没油少盐地。但李忘忧想到是唐思薇亲手所做。心中温馨无限。还是吃得干干净净。唐思薇心中高兴。伸手在他头顶摸了一摸。说道:“你这样真乖!”她往日在极乐宫中。只要她答yīng

跟容姬好好学习。李忘忧便常常这样夸奖她。此时自然而然地做了出来。就连脸上地神气。也像足了李忘忧。李忘忧瞧得又是一愣。过了半晌才尴尬地道:“思薇。我可不是小孩子。你不要乱摸我地头。”

唐思薇笑道:“我高兴摸。就要摸。还偏要摸!”双手伸出。在李忘忧脑袋上乱摸了一气。将他头揉得乱七八糟。见他脸上涨红。却偏偏躲避不了。觉得很是开心。拍着手唱道:“你帅。你帅!你头顶两颗白菜。手里拿着锅盖!”李忘忧狼狈之极。低声道:“思薇。你再胡闹我可就要生气了!”

唐思薇心情大好。忽然右眼闭起。左眼睁开。舌头伸出做个大大鬼脸。闪身退到门外。招手道:“你有本事就来抓我呀!”李忘忧恨恨地哼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唐思薇逃出去了。只听

传来她活泼泼地歌声。侧耳倾听。也不知是什么曲调珠圆水溅。跳落在空气中。显然心情极好。李忘忧有心要听她唱地是什么。试着缓缓运气。渐渐听到唐思薇唱地是:“我爱洗澡乌龟跌倒。噢噢哦哦。小心跳蚤好多泡泡。哦哦哦哦!”李忘忧怔住。心里寻思:“这是什么乱七八糟地东西?”

他不知dào

听雪小筑下方有一方温泉,听到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心想:“这么晚了还洗什么澡,等会受凉了怎么办?”

等待了片刻,唐思薇从屋外回来,问李忘忧要不要大小解,说没事的话自己要去睡觉了,李忘忧问她:“那你睡哪里?”唐思薇道:“这本来是我的屋子,你睡了我只能去外面了。”李忘忧本想说:“你和我一起睡。”话到了嘴边,忽然不知怎的心中不安,叹了一声,唐思薇以为他伤口痛,便道:“你要是睡不着,我就陪你聊聊天。反正我刚洗过头,还没干呢!”

李忘忧便去摸她湿漉漉的头,想起今天见到她的时候,她是梳着双辫的,叹道:“这些日子真不知dào

你是怎么过来的,都没有人侍候!”唐思薇摇了摇头,认真地道:“李醴,你错啦!我这些日子很开心。”

李忘忧眼睛里露出了忧伤,这样的一种神情从一个极其俊美的男子脸上出现,有一种别样的哀艳,唐思薇看着他,忽然意识到面前是一个好kàn

得不能再好kàn

的男人,不觉有一刹那地失神。这时李忘忧低声问:“思薇,你在我身边,就从来没觉得开心过吗?”

唐思薇一呆,然后大大地叹了口气,说道:“说真的,你对我其实还不错啦!只是,我真的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她托着腮,认真地说:“其实我和你们不一样,也许,在你知dào

了我的来历后,对我躲还来不及呢!”她对自己是梦萝转世的事情,还是不能释怀的。

李忘忧轻轻地道:“是因为你曾经是梦萝女神吗?”唐思薇大吃一惊,几乎就要跳起来。李忘忧道:“你不用害pà

,该知dào

的,我自然都知dào

!”

唐思薇怒道:“你知dào

什么?那你到底知dào

什么?”李忘忧见她脸色全变了,柔声道:“你不要生气。是国师告sù

我的。”唐思薇一惊之后,想起李忘忧身上受伤,不会对自己怎样,又松了口气,但脸上已经全是警觉之色。

他到底知dào

多少?国师又知dào

多少?唐思薇瞪住李忘忧,一时不知dào

怎么办。李忘忧见状,招了招手道:“你坐我身边,我们好好的聊一聊,好不好?”

唐思薇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会,但是还是不敢过去,李忘忧苦笑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唐思薇摇摇头:“不是你可怕,而是我可怕。我,我自己都不知dào

自己算是什么!”

她不是梦萝女神,也失去了梦萝的记忆,可是她有梦萝的身体,从这个角度来说,她是梦萝,又不是梦萝。但是她却只想做以前那个平凡简单的自己!这也许是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奢望了!思薇又忧伤起来。

李忘忧轻轻地道:“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在我心里,你就是你,我的小妹妹,我的……”

唐思薇看了他许久,才慢慢走了过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李忘忧轻轻地道:“思薇,你我是夫妻,你有什么事情,原本就不必瞒我。”唐思薇不满地瞪住他,皱起了眉头,又摇摇头:“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李忘忧叹了口气,说道:“你若是觉得不开心,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离开我?这些日子,你知dào

我有多担心你吗?”唐思薇见他语出真挚,头道:“我错了。”李忘忧见她认错,便微微一笑,轻声道:“这才乖!”他的手落到了唐思薇的面颊上,唐思薇愣愣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抬起来,轻轻从自己的眉毛抚下来,落到睫毛上、鼻子上、最后停留在嘴唇上,不胜留恋地摩挲着。那双宛如深潭的黑色眼睛中带着某种自己所不能明白的情愫,唐思薇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轻轻唤着自己的名字,仿佛是被蛊惑了一般,傻傻地望住了他。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李忘忧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唐思薇就会傻掉,只会呆呆地看着他。

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么该死好kàn

的男人?

李忘忧深深地望着她,轻轻地道:“思薇,等我的伤好了,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珠光之下,那张俊美的脸庞深情款款,他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和富有诱惑力了:“我们回到极乐宫去,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可以不背那些你不喜欢的东西,不穿你讨厌的宫装,不见你不喜欢的人,好不好?思薇,你只要做你自己,好不好?”

声音如春风拂过,真好听……如果他去唱歌,会不会迷死一大帮女生?唐思薇突奇想。

面对着这样的李忘忧她真是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脸色变得很为难。

李忘忧的神情越柔和,声音喑哑:“答yīng

我,好不好?好不好?”他的手停在思薇的下唇,轻轻地压了压那柔软的唇瓣。

黑色的长凌乱地披在枕头上,黑羽般的剑眉下是幽深不见底的眼眸,富有磁性的声音有着引诱的、带点邪恶意味的语气。

思薇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李忘忧的声音越柔和;“你什么也不要想,现在好好的休息好不好?”

话音刚落,思薇的脑袋就垂下来,睡着了。

李忘忧的眼光渐渐又恢复了清明,明亮得像是天上的寒星。

虽然有着梦萝女神的身体,思薇的功力还是这样浅……只是一点点的“摄心”之术,就可以让她睡着了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n,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97-阿飞回来

着伏在床边睡着的唐思薇,李忘忧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落在了她的上。

刚洗过的头蓬蓬松松的,直披到腰间,带着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香,他拈起一缕青丝放到鼻端,深深地嗅着。

他想起以前思薇最恨梳那些又大又复杂的髻,也很讨厌插珠宝,病着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只梳着两条辫子,细巧的个子,过于扁平的胸部,猛一看去,如果忽略掉那张美绝人寰的脸庞,也不过是个未育完全的小女孩。每次侍女为她梳好了头,思薇总要想方设法将髻弄得乱七八糟,一次居然还跌坏了一支贵重之极的簪。侍女觉得未免可惜,不料思薇瞪着簪看了几眼,却理直气壮地说道:“别人的钱财乃我的身外之物。”

病刚好时,她极爱睡懒觉,一次日上三竿,容姬久等她不至,便和自己去叫她。刚走到窗下,就听见她伸着懒腰,大大打了个呵欠,心满yì

足地自言自语:“白天长睡不起,晚上视睡如归!哦也!”

真不知dào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不够矜持,不够含蓄,却偏偏生活得理直气壮。

李忘忧的嘴角露出了笑意。他将思薇的头绕在了手上,眼睛里闪着温暖的、怜惜的光。

唐思薇趴着不知dào

睡了多久,忽然惊醒,一抬起头来,便看到李忘忧凝视着自己,她揉着眼打个呵欠,问道:“你饿了没有?”

李忘忧低声一笑,说道:“你为什么总爱问我饿了没有?”他的语气异常温柔,唐思薇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顺口道:“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嘛!”

李忘忧摇摇头,他永远都弄不懂唐思薇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外面的慈姑忽然凄厉的尖叫起来,像是在警告着什么,唐思薇吃了一惊,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

晨曦初现,东方有淡淡的鱼肚白,唐思薇跳上最高的那棵大树,现缥缈宫那边影影绰绰的全是人,她心头一惊:“昨天好像江无夜没带这么多人来,难道是极乐宫来人了?”

她大声问道:“李醴。你有没有派人过来救你?”

李忘忧地声音从屋内传出来:“就算有。也不可能那么快啊!”

唐思薇一想也有道理。运起轻功。出了听雪小筑。刚到石洞口。便听到一把醇厚如酒地少年声音笑道:“小殿下。这个洞口是我现地。”

这个声音好生熟悉。唐思薇心头一跳:“呀。是沈如是!”她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那张漂亮异常地脸庞来。

她改变了主意。蹑手蹑脚地贴在石壁上。从一个小洞往外望去。

石洞前。江无夜带着手下随从团团围住了沈如是。沈如是和往日唐思薇所看见地那样。仍是一身绯色衣袍。头束金冠。面白如玉。目似明星。此时正笑嘻嘻地摇着一把泥金扇子。看着江无夜。

江无夜哼了一声,紧抿着嘴唇。唐思薇的眼光只在他脸上打了一转,就不敢再看。在她心里,还是很害pà

这张脸的。

沈如是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石壁,似乎是在研究开关在什么地方。这时江无夜冷冷地道:“沈如是,你到这里来有何居心?”

沈如是扇子轻摇,显得又是悠闲,又是潇洒。

“自然是有所求而来。”

江无夜冷冷地道:“缥缈宫好像和朱雀宫没有什么干系吧?”

啪地一声扇子合上,沈如是脸上微笑不减。

“那和小殿下又有什么干系呢?”他反问。

江无夜气得眉头直跳,唐思薇见到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和哥哥异常相似,吓得屏住呼吸后退了几步。

她身后有微风飒然,有人紧紧地抱住了她,抱着她倒在地上,一张生满了胡子的脸急切地吻了上来,身上有着松木的清新气息,胸膛宽广而结实。

唐思薇明白了他是谁,她抗拒地挣扎着,“你这个讨厌鬼,放开我!”

阿飞不去管她的挣扎,只是急切地索取着,他的舌头有些粗鲁地撬开了她的唇,在她唇舌之间来回游走,有些蛮横地掠夺着。直到思薇以为自己快要被他害得窒息而死时,他才剧烈地喘息着离开,但是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

通往外界的石洞不算很长,洞外的光线照在阿飞的脸上,他一只手撑在思薇身旁,身子仍是前倾着的,这样两个人的脸靠得很近,几乎就要碰上鼻子了,阿飞眼睛大睁着看她:“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一个人跑回来?”

的脸色有些青,唐思薇看到他另一只手的拳头握紧T知dào

他还处于愤nù

中,不敢接话。阿飞等了片刻,见思薇泪光盈盈,心中不觉一软,叹了口气。

“小梦,沙漠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平静!如果你遇到狼群,或是风暴,那该怎么办?”他的怒气敛了起来,就着微暗的光,他看到那刚被吻过的樱唇微微地有些红肿,心中悸动,又吻了上去。

他不去管唐思薇的反抗,再说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题,只要微微用力,便可以轻而易举地降伏了身下的小东西。但是洞壁外传来的打斗之声使他停了下来。

“王八羔子!”阿飞看清了外面是什么人之后,低声地骂了一句。

他昨夜刚把狼群驱散,就听见族人说有外人进入沙漠。他担心是昆仑弟子,命人前去刺探,但回报让他意wài

:不仅仅是昆仑弟子,还有朱雀宫沈如是、代王的儿子江无夜也来了,听说还有一群神mì

的商人遇到了奇袭。本来他想如果不干扰自己的事情,便不去理会,哪里想得到沈如是会和江无夜到了云华山巅,又在缥缈宫前打成一团。

他仍把思薇压在身下,但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昂起了头出神。

江无夜是不能死的,他还有利用价值,不能得罪他身后的人。沈如是么,看在他祖辈的份上,也暂时留下他的小命好了。得想个办法让两个人互相结怨,也许今天两人打个两败俱伤是最好的办法……

思薇见他出神,不知dào

他在想什么,但也不敢乱动。过了片刻,阿飞计较已定,忽然看到思薇疑惑的眼神,便微微一笑,又去亲了亲她。

“小梦,我现在还不能带你走。现在跟着我只会让你吃苦。”他抱着她,把整个身子压了下来,思薇被他身体的重量压得轻哼了一声,就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你要在缥缈宫这里等我,我会派人保护你的。”他低沉的声音在他的嘴唇落到了思薇胸口时忽然顿住,思薇感觉到他的身子绷得很紧,就像是一张蓄势待的弓,吓得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

阿飞恨恨地叹了口气,不知dào

是在遗憾什么,忽然在她右边胸口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思薇又羞又怕,啊地一声惊叫,阿飞满yì

地看到她胸口白玉般的肌肤上泛起了一朵桃花,又回过脸来,堵住了她的嘴。

他雄健有力的胳膊在她的脖子下方搂紧了她,吻是炙热的,耳旁是不太稳的呼吸,再这样下去他一定又要失控了。思薇想。可是她根本没有力量抵抗!

冷梦溪从来不敢对她这样!即使是李忘忧,也会尊重她的意愿,可是在阿飞身上思薇觉得看不到他为她着想的意思,他好像就是那种只要想要,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换取的人!她想挣扎喊叫,却又害pà

听雪小筑里的李忘忧会被现。依照阿飞这样的性格,他一定会杀了他的!

就在思薇以为事情会失去自己控zhì

的时候,阿飞在最后关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我的时间不多,等下我会把缥缈宫外面那些讨厌的人解决掉。”他放开了她,并且为她整理着凌乱的衣裳。

“因为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带着你走,所以你就先住在这里,我的手下会保护你的。”他的手落在她胸口那朵桃花上。

“这里有我的印记,你是我的女人!”他笑,眼睛里又露出了那种俯视一切的傲气。

“你那个昆仑的师兄回去了吧?真希望他再也不要回来。”阿飞忽然说道,思薇心中一震。

“你把他怎么样了?”她瞪着他,开始紧张。阿飞却很轻松地一笑。

“没什么,只是我不喜欢他待在你身边,这让我很不高兴。”他穿上了自己的上衣,思薇看了他一会,忽然跳起来踢他:“你要是对他怎么样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阿飞敏捷地捉住了她飞过来的足,“你放心,他只是遇到了必须要回去不可的急事!”而且很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昆仑!他心里补充了一句,但是没有说出来。

“虽然我的王后一个人住在这里会很孤单,但很快我会找人来服侍你的。”阿飞又抱住了她,给她一个又深又长的吻。

但是思薇心里却在只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想:“他还没有现李忘忧,那太好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n,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98-同宿同止

开的时候,阿飞又点住了她的穴道。

“外面很危险,你乖乖待在这里就好!两个个时辰后,穴道就会解开了。”

唐思薇看着他敏捷地窜了出去,一颗心马上就提了起来。

她现在不能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阿飞消失,幸好他只注意了外面的动静,并没有现听雪小筑的异常。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外的打斗声逐渐消失了。唐思薇觉得很奇怪,在打斗中似乎没有听到阿飞的声音。阿飞来的时候是早上,这时候已过正午,太阳越来越大,一束阳光照进洞内,刚好射在思薇的眼上,她举手去挡住眼睛,这才现自己可以动了。

一蹦而起,她朝方才沈如是和江无夜打斗的地方一望,却见外面空荡荡地,也不知dào

阿飞用了什么法子,使得沈如是和江无夜都带着各自的人马离开了。唐思薇无暇多想,记挂着还留在听雪小筑的李忘忧,匆匆奔了出去。

慈姑不在听雪小筑,也不知dào

她去了哪里。唐思薇推开房门,李忘忧听到声音马上扭过头来看她,思薇心头一松,脸上露出喜色。

“思薇,你怎么了?”李忘忧柔声问道。

看到他关切的眼神,唐思薇忽然想起两个时辰前阿飞对自己做的事情,居然不敢与李忘忧对视,她匆匆合上房门,又冲了出去。

缥缈宫里里外外都没有人,果然是全走得干干净净,唐思薇到藏书阁一看,密道没有人动过的迹象,又安心了些。她在宫内找了些生活用具回到听雪小筑,生起了火煮玉米。

望着窜动不休的火焰,她又开始心神不宁了。

李忘忧今天地伤势似乎好了很多。明天应该可以下地行走了。不知dào

极乐宫地人什么时候能过来接走他?可是自己怎么办?

一想到昨夜在李忘忧温柔地眼神下。她头脑一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手机用户登陆,章节更多,请登陆阅读!)糊。居然答yīng

了要跟他回去地事情。唐思薇就觉得窝心。好不容易确定了自己地心意。想和冷梦溪在一起。为什么李忘忧那样看着她地时候。她又动摇了呢!唉。跟一个命犯桃花地男人在一起有什么好?而且那种拘束地生活又是那么无趣!

但是如果留在缥缈宫地话。阿飞一定会来找自己地。到时候如果他遇到冷梦溪。那又会是怎样地情形?还有。阿飞怎么知dào

冷梦溪地存zài

呢?他到底是谁。是什么人?

唐思薇越想越烦。忽然转身朝温泉跑去。

她脱下了鞋子。连衣裳都来不及脱下。就跳了进去。

白蒙蒙地水汽。温热地泉水。都让她觉得好受了些。她捧起水来用力地擦洗着身体。仿佛是要把阿飞留在她身上地痕迹全部洗掉似地。

胸口上那朵嫣红的吻痕却越来越鲜艳,细看之下还能看出淡淡的齿痕,思薇想起阿飞说的话。

“这里有我的印记,你是我的女人!”是在宣告他对自己的占有吗?

不!我不是任何人的人,我只是我自己!她加大了力qì

去揉搓那处痕迹,但怎么也弄不掉,一急之下猛地站起来,脚踏上一块小石子,一个打滑,碰到了温泉旁的一块大岩石。这样一来,半边身子重重地摔下去,从吻痕到腋下,拉出了长长的一道刮痕,细细的血珠立马渗了出来。

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思薇咬着牙站起,抖抖索索地冲上岸找了件干净衣裳穿上。这时候玉米已经煮熟了,她想起李忘忧还未吃过东西,急忙将玉米拿到屋中。

李忘忧已经可以支起身子自己进食了,他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思薇:“你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

思薇心里有些虚,随即板起脸来:“你爸妈没教你,什么叫做吃不言睡不语吗?”李忘忧不明白她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却也不再多问,二人默默无言地吃过东西,思薇又为他换了一次药。

她的动作已经熟练了许多,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不好意思了,只是总有些走神,阿飞的脸和冷梦溪的眼神交替在她脑海里出现,使得她心烦意乱。

李忘忧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

那白色衣裳上淡淡的红色引起了他

,在思薇为他肩上抹药的时候,李忘忧伸出手来,将往下扯了一扯。

一道略呈紫红色的伤痕出现在李忘忧眼前,他屏住了呼吸,颤声问道:“思薇,你受伤了吗?”

他的动作使得思薇伤口牵扯得痛了起来,她痛呼一声,低低的叫了句:“天,别碰那里!”

但是李忘忧灵活的手指已经解开了她的衣裳。

光滑洁白的肌肤上有一道自肩部划至右上臂的刮痕,约有二指来宽,不是很深,仍在不住地渗出血水,殷红显眼。思薇下意识地去看那个吻痕,见已被刮痕所掩盖住了,心里松一口气,看到李忘忧的目光,又觉得羞不可抑,急忙要拉上衣裳,但是李忘忧的嘴唇已经凑上来,温柔地贴在了刮痕最重的肩膀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因为疼痛。想要推开了他,触到那伤痕累累的胸膛,又不敢用力,只能颤抖着声音哀求:“求求你,别这样!”

手腕一紧,是李忘忧的手指抓住了她,是那样的用力紧握。接着他抬起头来,思薇看到他俊秀的脸上充满了痛苦,这样的眼光望着思薇,使她忍不住战栗起来,纠缠在脑海中的阿飞和冷梦溪的影子都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李忘忧饱含怜惜和自责的神情。

“思薇!哦,思薇!我真没用,居然没法保护你!”

李忘忧再也说不下去,喉咙里忽然出一声压抑着的呜咽,他又低下头去吻那道刮痕,思薇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随着他的吻落在了自己的肌肤上,难道是他哭了吗?

一种类似于母性的柔情让思薇伸出手来,抱住了他伏在自己胸前的脑袋,用一种安抚的声音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不是好好的吗?”

她的拥bào

似乎起了作用,过了片刻,当李忘忧放开她时,他的脸色已恢复了正常。

“把伤药给我!”

思薇知dào

他是要给自己上药,但李忘忧所用伤药,是江无夜在沙漠时给思薇的,本来就不多,于是她摇摇头。

“拿来!”李忘忧坚持。

思薇还是摇头,“一点小伤,别浪费药了。”

李忘忧的脸色一沉,搂住思薇腰部的手臂收紧。

“你再不把伤药拿来,我就马上强

思薇先是一愣,看看遍体伤痕的李忘忧,觉得荒谬之极,不由扑哧一笑。

但李忘忧不知dào

从哪里来的气力,居然将思薇抱上了床。

他这样一动,肩膀上的伤口马上裂开了,思薇惊呼一声,急忙抓起桌上的伤药给他涂抹,但李忘忧抢过了盒子,慢慢地,仔细地为思薇上了药。

思薇望着那盒药几乎就要见底,心里觉得很可惜,但李忘忧却很高兴,他顾不得自己肩上还在流血,伸出手来抱住了思薇,使她的脑袋贴在自己胸膛上。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身上到处都是伤,这使思薇不敢用力去推他,只能低声地抱怨:“你放开我啊!这样像什么话?”

李忘忧轻轻地满足地叹息了一声,说道:“当然像话了。”

再度抱着她的感觉真好!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香使他觉得很放松,感觉到某种丢失已久的珍贵东西已找回来了。

思薇轻轻地挣扎,李忘忧低呼了一声。

“思薇,你别动!”他的声音里有痛楚,思薇以为自己碰到了他的伤口,犹豫一下又安静了,李忘忧低下头去吻她的头。

“我不会乱来的,只是想这样抱一抱你就好。”他低语。

他说得没错,亲了亲她的头之后,李忘忧便只是抱着她,把下巴搁在她头顶,很快沉入了梦乡。

思薇几夜没有好睡,忽然躺到床上,四肢百骸都是为之一松,不一会儿也睡意朦胧,居然睡着了。

华丽丽的分割线

貌似这要仆街了,呜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陆n,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99-沟通

觉醒来,又是半夜。

身旁的热源提醒了思薇,意识到自己躺在李忘忧身边,她心里有一种罪恶感,轻轻的拉开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悄悄朝床边挪动。

刚移到床沿,李忘忧就察觉到了,手臂一伸,揽住思薇抱了回来。思薇一惊,以为他是清醒的,遂不敢再动。隔了一会,听到他呼吸又变得平稳悠长,思薇又悄悄地挪动,但李忘忧收紧了怀抱,将她紧紧箍住,模模糊糊地道:“思薇,别乱动,会掉下床的。”

他语气里浓浓的爱hù

使思薇的喉咙哽了一哽,改变了主意,翻过了身,就着月光看着他。

浓秀英挺的眉毛直渗入到鬓角里去,那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闭着,密密的睫毛在月光下看起来一动也不动。

真奇怪,为什么男人也会有这样长长翘翘的睫毛?

思薇好奇地一根根数着,睫毛的主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那好kàn

的睫毛动了动,眼睛睁开了,四目相投,思薇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李忘忧轻轻地笑了。

“有什么害羞的?”

他的语气很亲昵,仿佛就这样两个人抱在一起说话,是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情,而他显然很满足。

思薇抬起眼帘,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你知dào

我地身世了吗?”她还记得昨天晚上他说过地话。但后面她怎么睡着地。却又不知dào

了。

李忘忧嗯了一声。思薇大睁着眼睛看他:“你不觉得我这样很像一个怪物吗?”

有着别人地身体。却有另外一个人地思想。一个克隆出来地梦萝女神。多奇怪。不是吗?

李忘忧抚摸她乌黑地眉毛。笑微微地:“你从另一个世界过来。就如天神般来到我们后唐!有梦萝女神地身体。那是天神对你特殊地眷顾。这种恩宠。是旁地人不能有地。”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地?不过他真会说话。思薇一直苦恼着地事情。被这样一解释。确实又觉得舒服多了。于是她也轻轻地一笑。眼眸中流光溢彩。

望着她如烟花般美丽地笑靥。李忘忧地眸色转浓。清冷地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思薇看到他似乎有些恍惚地样子。便问:“你怎么了?”

李忘忧的手指细细地描绘着她的嘴唇,低声道:“你这样子真好kàn

,我真想亲亲你。”他又叹息了一声,很遗憾的样子,“可是我答yīng

过你不乱来的。”

思薇嘻嘻地笑了起来。以前他也经常这样,但是今天同样的情景,却让她觉得很亲切。

或许是阿飞那样蛮横地非礼,反而使思薇现了李忘忧的优点,于是她很想再多说点什么。

“那个段锦怎么样了?”

李忘忧不明白。“谁啊?”

思薇伸出小指去刮他的脸,几天下来,他腮帮也长了青色的胡渣,有些扎手。她羞他:“就是那个把眉毛刮掉,又重新画上去,成天扭着腰走路,生怕别人看不到她腰细的那个啊!”

李忘忧想了好久才记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女子。

“问她作甚么?”

思薇轻哼:“她不是你在庆元新纳的小妾吗?”

李忘忧刮她鼻子:“小醋坛子。”当时为了掩人耳目,他确实是纳了一名女子,只是时过境迁,早已忘记,那想得到思薇还记得这么牢。

思薇的嘴一撇:“我才懒得吃那种醋!”只是有些好奇,“那是你第几个小老婆?”

李忘忧的嘴角微微抽搐,思薇是在兴师问罪吗?

“思薇,她们怎么能和你比?”

思薇叹了口气,和李忘忧好像总是谈不到一起去。他不会像冷梦溪那样只是静静地听自己说话,而且他总会摆出一副“你还小不懂事”的表情来教xùn

自己。

“思薇,那三百八十个姬妾,其实是一个赌约。”李忘忧想到那天她说的话,觉得有必要澄清自己。

“几年前,我和别人打赌,看谁有本事纳最多的美女,因为不想输,所以就……”李忘忧看着思薇明澈的眼睛,那里映出了他小小的影子,使他觉得有些羞愧。

“其实那些姬妾,有很多我都不记得叫什么名字。”

思薇叹了口气。

“李醴,你真残忍。”怪不得人家说深宫多寂寞,一个小小的极乐宫里,居然也有这么多怨妇。那么多美丽的女孩子,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男人,却只得到这样一句“不记得叫什么名字”的评价,不知dào

有什么感触?

李忘忧不明白她的意思。是说他对思薇残忍还是对那些女子残忍呢?他揽住了思薇的肩膀,低声道:“常留在我身边的,原有八个女子,在洛阳时我都把她们遣散了。其它的,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说好不好?”

思薇摇头,李忘忧

的脸色变了,却不明白她到底在不高兴什么。隔了35思薇才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了。”

李忘忧不明白她的话。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都不懂她,有时候她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常常会让李忘忧哭笑不得。但是他喜欢她笑起来时无忧无虑的神情,虽然孩子气了些,可是他觉得自己仿佛能触到那颗像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心,然后心灵仿佛就平静了下来。这是他的思薇,也许幼稚,也许固执,但在古怪的性格下,却有一颗最善良柔软的心。

也许每个人都能看到她外在的美丽,包括李忘忧,最初也不过是为那惊世的美所迷惑。但是在她离开之后,他总觉得心里仿佛空了一大块。而这时候她在他怀里,稚气地,又带点坏坏地笑着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内心深处最要的热切的东西是什么。

看着那微微皱着的眉头,李忘忧下意识地要去抚平那上面的皱痕。两个人的脸庞靠得那样近,气息互相交汇,使得李忘忧有些心猿意马,但是还是克制住了。

“思薇,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他的眸子在月光下深邃如海洋,却偏偏又如此真挚动人,思薇犹豫了一下,李忘忧已握住了她的手,神情中有一点悲伤:“为什么会不声不响地离开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的表情使思薇选择了相信他。她认真地想着,斟酌着每一个字,有些迟疑,却无比认真地诉说起来。

“其实,你对我很好啦!”她略略抬起了头注视着他。“只是,我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生活。你知dào

,我不是那种很高贵很会待人接物的人。”她苦恼地撇了撇嘴,“你还记得吗?有次那个宰相夫人来看我,结果我不会说话,把她给气走了,还有一次,我把什么将军的小妾,当成是你的小老婆,罚她学青蛙跳,那个将军的脸都青了……”她一根手指接一根手指地数着,脸上全是沮丧。“你不觉得我除了给你带来麻烦,别的什么都不会吗?就连你受伤,也都是我害的。”

李忘忧轻轻一笑,搂一搂思薇的肩膀,“那些都是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思薇习惯性地皱鼻子:“那可不是小事。因为成功的男人身后都会有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但是我可做不了那个了不起的女人。”

她忽然说出这样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来,使李忘忧惊异地凝视了她片刻。

思薇的脸继xù

垮着,“在你身边,我每天都要好辛苦好辛苦。因为永远不知dào

下一次又会做错什么。我喜欢出来游山玩水,可是容姬说那不是我这样身份的女子该做的事。‘高贵’的我,应该要把自己关在极乐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坚守自己的本分,要矜持,要端庄,不可以大笑,不可以随意和下等人谈话……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人不都是一样的吗?谁不是妈妈十个月怀胎生下来的呢?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而且,如果要做一个尊贵的人,就一定要放qì

很多生活的乐趣吗?”

李忘忧似乎有点懂,又不太懂。他以前的经lì

让他一直觉得,一个男人爱惜女子的方式就是对她好。

对思薇,他付出了比别的女子多几十倍的耐心,为什么她还是会不满足呢?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但是思薇的神情是那么的苦恼和纠结,使他的心微微地疼起来了。

他拂开她的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说道:“如果你觉得不快乐的话,那就按自己的生活方式来过吧!”他吻着她那开始变得粗糙了的手指,继xù

说下去。

“等我们回去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去学那些记不住的礼节。那些你不想见的客,不应酬也没关系……等我有了时间,就会陪你去看我们后唐的大好江山,我们去看乌蒙平原的晚霞,看陇阳的无尽繁花、汝州的飞雪茫茫……”

他还想继xù

说下去的时候,思薇的眼睛却逐渐合上了,她说出了久藏在心底的话之后,觉得很痛快,这时心不在焉地听着李忘忧的话语。

他说的会实现吗?但是跟着他回去的话,梦溪哥哥怎么办?还是不答yīng

他比较好吧!不过李忘忧说话的声音真好听,低沉带着磁性,像是在耳边唱着催眠曲。

正朦朦胧胧的时候,李忘忧轻声问她:“思薇,你上次是怎么离开我的?”

思薇含含糊糊地道:“骑,骑雕啊!”李忘忧再问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几夜不眠不休,这时松了下来,再也支撑不了,沉沉睡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00-神奇的生命之泉

光熹微之时,李忘忧被一阵不寻常的声响惊醒。

他睡觉向来警醒,这和他幼年的颠沛流离有极大的关系,只要有一点点异动,他就会猛然睁开了眼睛。

脚步声很沉重,像是有人背负着另外一个人从高处跳落,然后那人摔倒了,出一声低哼。这声音是思薇称作“慈姑”的猿女出的,她背负着的那人却一声不出,但呼吸沉重,似乎受了重伤。

李忘忧心头一凛,轻轻推了推思薇的肩头,叫着她的名字。

思薇醒了过来,“你要上厕所吗?”她还以为是李忘忧要小解,摸索着起身。

门被哗地推开了,慈姑背着那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夜明珠的光芒已黯淡下来,在淡淡的天光下,思薇隔了一会儿才看清是慈姑,见她神情焦急,将那人放到地上,哀求似地啼叫着。思薇看到那人血肉模糊,居然是个猿人,也吃了一惊。李忘忧则“啊”了一声,他的眼力要比思薇敏锐,已看出这猿人是谁了。

“影子,你还活着?”他支撑着起身,语气不胜讶异。

慈姑扯住了思薇的袖子,跪在地上,思薇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是慈姑出去寻找食物的时候看到了这猿人,把他救了下来。

“你别急,我来看看!”思薇要找出火石来点火,但李忘忧手朝夜明珠一指,一股无形的劲力出,明珠就大亮起来。

那猿人伤得极重,思薇本以为李忘忧已经伤得够重了,但这猿人的伤势却更出乎她的想象。

他地皮毛都被烧得黑一块黄一块。没有一处是完整地。身上纵横交错地都是伤痕。每一处伤口都可以看到翻出来地嫩肉。而那张脸更加恐怖。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皮肤呈可怕地黑色。一种掺杂着焦枯气味地香味从上面传出来。思薇一旦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她地身子就开始颤抖了起来。

居然会有这么残忍地人。把这个猿人弄得遍体鳞伤还不算。又用烙铁之类地东西。把他地脸烧成了这样!

慈姑用草药在猿人地身上敷了厚厚一层。看来她花了很大地心思。可猿人地身上仍不住有血水渗出来。烧焦了地脸已经看不出表情。眼神开始散。李忘忧叹了口气。“思薇。把你地短剑给我。”

思薇不明白他地意思。李忘忧道:“他这样多活一刻。便多一刻地痛苦。

让我把他杀了吧!”

思薇如何不知dào

这猿人已经奄奄一息。但听到李忘忧这样说。还是身子一震。摇了摇头。“不。这样太残忍了!”

“现在这样才残忍。”李忘忧伸出手来,“把剑给我。”

思薇后退了一步,“哦,不!”她有些绝望地说着,但猿人出一声模糊的呼喊,那声音如此痛苦,就连李忘忧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忍。

“影子,你等一会就好。”他的眼中露出怜悯。而慈姑已经流下大颗大颗的泪来,她蹲下来,轻轻扶起了猿人的头,柔和地叫着什么。

被唤作“影子”的猿人眼睛有一刹那的清亮,看到慈姑,它被烧得焦糊的嘴唇咧了咧,似乎露出微笑,然后他伸出手,想要摸摸慈姑的脸,慈姑急忙握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接着,慈姑大声地号哭起来。李忘忧看到她的泪水,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原先是湛容的猿女吧?十年前逃走的追风,对不对?”

慈姑撕心裂肺地哭着,思薇看着这个场面,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在缥缈宫初遇孟鸿飞的时候,他抱着一个即将死去的猿女,放在生命之泉边,抬起头对思薇说:“你取一捧生命之泉的水给她喝了,她自然就好了。”

当时思薇记得自己回答:“水怎么可以治病?”

但是后来,的的确确是生命之泉把思薇治愈的。看来生命之泉是有着神奇的治疗能力,而思薇是唯一能够接近生命之泉的人。

她跳了起来,“慈姑,李醴,你们等我一下。”她冲到门口又回头:“我想我有办法把他治好的。”

李忘忧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身影,忍不住摇摇头。

影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卫士,虽然身为猿人,但武功高强又忠心耿耿,这次若不是他,自己不一定能够支撑到思薇和冷梦溪前来救援的那刻。而容姬十年前失踪的猿女追风,居然会跟在了思薇的身边,也实在是件奇事了。

影子的嘴唇翕动着,李忘忧倾听着他说的话。

“容姬已经带了人赶过来了,但是山下有朱雀宫和代王的人把守着,而且沙漠中出现了大批猿人?”李忘忧皱起了眉头。

虽然说朱雀宫的人会来这里很奇怪,但是猿人大批出现更加奇怪。不是早过了祭月的季节了吗?而且从沙漠里出来的猿人……无欢临死前说过,云华山有大批猿人出现,难道是居住在遗梦的猿人违反了天神的旨意,越过乌蒙平

们来这里做什么?

圣女和国师知dào

了思薇在云华山的消息后表现得也很奇怪,圣女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国师止住了。

国师只是要自己把思薇带回来,并且一再强调,不可以让玄武宫的任何人和思薇见面。梦箩女神的传说在后唐以各种方式存zài

着,国师说,众神把思薇从遥远的地方带来,赋予了她梦萝的躯体,却有着自己的记忆……虽然很难懂,可是李忘忧还是明白了。

一百年了,虽然很多事情都已经湮灭在记忆的故纸堆里不可翻寻,可是一百年毕竟只是一百年。当一个人刻意去寻找某些过往时,还是能寻出蛛丝马迹的。梦箩,还是不能忘记孟鸿飞吗?可是孟鸿飞会转世成什么样子的人呢?

但李忘忧能够确定,冷梦溪绝对不会是那个人。昆仑少年的眼神太清澈,甚至比思薇还要纯真,这和李忘忧从书上得知的孟鸿飞迥然不同。野心勃勃的孟鸿飞,怎么可能有那样单纯的眼神?

他正思绪纷乱,思薇已经取回了生命之泉,半跪在影子身边,小心地一小勺一小勺喂着他。李忘忧皱了皱眉头。

虽然他也觉得影子应该被救,可是他终究是下贱的猿人。思薇这样做,未免太过了……虽然不知dào

那光芒闪烁的液体是什么,但直觉告sù

他那肯定是很珍异的东西。但是李忘忧没有出声阻止。思薇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五彩的液体被灌进了影子的喉咙,呻吟声停下来了,转为松弛下来后的叹息。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渐渐泛起了淡淡的光芒,重伤的猿人眼睛睁开来,充满了泪水地望着面前美丽绝伦的少女。

“多、多谢。”语句模糊,却可以听清是这几个字。

就连李忘忧也吃惊了。

“影子,你什么时候会说话的?”

影子对主人的问题向来有问必答。

“刚、刚才。”

他的舌头还不太灵活,和慈姑学思薇唱歌一样,舌头不太伸得直,但口齿还算清楚。

思薇松了口气。刚刚这猿人还眼神涣散,但现在却能说话了,那么孟鸿飞没有说错,生命之泉的确可以救人。但是刚刚她去取水时,现生命之泉又少了好多,几乎可以见底了。

冷梦溪所改造的机关巧妙复杂,就连思薇也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熟记其中的奥秘。思薇不认为一肚子草包的江无夜能够找到密道。如果是沈如是,倒是有点可能。可是沈如是这家伙不是只对音乐感兴趣吗?而且生命之泉不是每个人都能触碰到的。为什么它会渐渐消失呢?

思薇叹了口气,谜团越来越多,使她心头有种不安的感觉。但愿这一切和我没关系!她自我安慰地想。

影子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明亮,他忽然“啊”地一声大叫,在地上翻滚起来。在场的三人都大吃一惊,慈姑担心他伤口崩裂,又害pà

他失去理智伤了自己主人,护在思薇身旁,焦急地啼叫着:“德农!德农!”

听起来那似乎是影子的猿人名字,影子应了一声。又啊地一声大叫,一跃而起,冲出了房门,外面传来“扑通”之声,居然是他跳入了池塘之中。慈姑不假思索地跟了出去,思薇脚步刚动,就听到李忘忧叫了声:“思薇,别去!”

思薇不解地望着他,李忘忧脸色严肃。

思薇搔搔脑袋:“那个,叫生命之泉。我上次受伤就是用这个治好的。”她想起一事,笑嘻嘻地问:“你要不要也喝一点?”

李忘忧一惊,忘记了自己的伤痛,猛不丁地坐了起来,眼睛大睁着说道:“那是天神赐予你的圣物,不可随便给人,你怎么把它给影子喝了?”

思薇好久没有看到李忘忧如此凝重的表情,听他语气严厉,也大吃一惊,茫然无措地道:“我,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她在极乐宫时一做错事便是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李忘忧虽然又是可惜,又是恼怒,但还是硬生生地把情绪压了下来。

“传说中生命之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你的前世梦萝女神就是它的主人!据说猿人用后更加有不可思议的变化!”李忘忧急促地喘着气,不顾一切地跳下床要去看影子的变化。但刚挪动脚步,眼前就是一晕。思薇忙过来扶他,见他伤口又开始流血,心中害pà

,她见碗中还有剩余的生命之泉,急忙用手指蘸了,涂抹在李忘忧伤口之上。

生命之泉果然灵异无比,一涂上伤口,李忘忧就觉得身上一阵清凉,随即一种痒酥酥的感觉爬满了全身,他心中觉得奇怪,忽然觉得身子似乎有了气力,一挺腰板,便站直了。

这时思薇惊叫起来:“你的伤全好了!”

李忘忧一感觉身体并无异状就冲了出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01-进化成人

子在池塘中蜷缩着,一动也不动。思薇见过这个姿T:的医学书上,胎儿在母亲的子宫里就是这个姿势。

李忘忧大声叫着他。

“影子!影子!”但是影子一动不动,周围的水也没有一丝涟漪。

过了好久好久,直到大家以为他已经死了,慈姑控zhì

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思薇将衣袖卷起,便要下水去捞他。

但影子这时有了反应,他伸展开自己的手脚,把脑袋浮了上来,大家一看到他的头,就都是一惊。

影子的脸光滑得像是个刚出壳的鸡蛋,没有一丝毛,就连眉毛也没有。但是肌肤幼红,眉骨稍稍突出,鼻子有些扁平,嘴唇上有着一抹淡红。这样子的影子,竟然是个五官端正的青年男子,没有一丝猿人的模样!

他睁开了眼睛,那双深褐色的眼珠望到李忘忧时,他吃力地吐出了一句话。“主人!”

李忘忧沉着脸看着影子,喝道:“上岸!”

影子飞身而起,哗然一声,伴着水珠四溅,他湿漉漉地出现在三人面前。

身上的伤痕没有了,而这身体,也不是以前那个属于猿人的身体了,他的肌肤是古铜色的,胸膛宽阔,肌肉结实隆起,两腿分开站立。思薇的眼光落到他两腿之间,突然尖叫一声,跳到李忘忧身后闭上了眼睛。李忘忧哭笑不得,沉着脸道:“影子,你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一个很重yào

的问题。这里哪里有可以给影子穿的衣服?这时候影子显然也意识到这个事情了,他久在李忘忧身边,早熟知人类礼节,知dào

赤身大不雅观,眼见唐思薇搂住了李忘忧的腰,把脑袋躲在后面死也不探出来,饶是影子是个猿人,却也觉得羞愧。幸好慈姑聪明,摘下一片荷叶给他遮住了重yào

部位,这才暂时解决问题。

“思薇。生命之泉在哪里?”李忘忧转过头去问思薇。“快带我过去!”

思薇带着他出了听雪小筑。进到缥缈宫主殿之中。兜兜转转地进到密室。这时眼前所见。就连她也大惊失色了。

生命之泉地光芒渐渐地湮灭了。

就如一团火焰。它渐渐地跳动着。光芒由强变弱。火焰由大变小。逐渐缩小成为烛光一样地一点点。然后摇晃了一下。熄灭了。

思薇目瞪口呆。

生命之泉熄灭了。那冷梦溪和昆仑派还守候什么?

她的肩膀一痛,却是李忘忧在摇晃她。

“思薇,生命之泉是这个样子的吗?”

思薇呆滞地摇头。李忘忧看到她的神情,反而镇定下来:“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sù

我,一点也不要隐瞒!”

他的神情像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思薇被吓住了,老老实实地把来龙去脉都交待了一遍。李忘忧听到有疑问之处,又一一询问,他心思极细密,盘诘之下,思薇竟然一点都不能隐瞒。就是冷梦溪来不及问的阿飞,也被问了出来,只是非礼之事,思薇含糊带过。

但李忘忧看到那个镯子的时候,他也不知dào

那是什么。

“阿飞!阿飞!孟鸿飞!”他脑中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起身拉住思薇,正色说道:“思薇,我们马上回去!”

“回哪里?”思薇还没回过神来,李忘忧已经拉着她朝外面走去。

天晓,缥缈宫前面积雪皑皑,思薇冷得打了一个寒战,李忘忧一扬手,同时清啸一声,不一会,淡淡蓝色的天空中飞来两个黑影,思薇疑惑地望着它们。

黑影越飞越近,是两只和苍雕体型相似的大雕,但全身毛色略淡,苍雕是灰黑色的,这两只雕的毛色更加浅淡,接近灰蓝色。大雕到了二人跟前,敛下翅膀飞落,金褐色的眼睛T忧,似乎在听他吩咐。

李忘忧看到思薇惊讶的表情,解释了一句:“这是从乌蒙平原弄来的蓝雕,以前我都是养着玩的,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

思薇后退了几步,明白了李忘忧的意思后,她的眼神变得疏离起来,她摇头:“我不要和你走。”

那绝美的脸上坚决的神气使李忘忧心抽痛了一下,随即他露出怒色,“事关江山社稷,你怎可如此任性?”

思薇茫然道:“什么是江山社稷?”但她很快又摇头,“我要留在这里。”

“这是你的国家,和我有什么关系?”她露出了那种不可理喻的固执,“再说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在哪里不都是一样?能对国家造成什么影响吗?”

李忘忧脸色瞬间阴沉。

“你不要忘记你的另一个身份!”他想到了什么,朝影子低低吩咐了几句,这忠心的护卫便和慈姑离开了,缥缈宫正殿前只剩下李忘忧和思薇两个人。李忘忧朝蓝雕跟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来,思薇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思薇,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说到就会做到。你今天可以选择跟我走,也可以选择一个人呆在这里。”

他身上穿的是缥缈宫男弟子留下来的白色长衫,上面沾满了血迹和伤药的痕迹,但身形依旧挺拔,旭日初升,淡淡阳光从缥缈宫上方的冰川后照过来,思薇看到他俊秀的侧脸上那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里,闪着某种她所不能明白的光芒,那仿佛是坚定,是承诺,又是失望、渴望、或深深的痛苦,这让思薇的心绞痛起来,这时李忘忧又道:“思薇,不管你是梦萝也好,是现在的你也好,你我都是后唐的子民。后唐若是有难,你会安心吗?”

他翻身骑上了雕背,“时间有限,你最好快点选择。不跟我走,我也不会强求!”李忘忧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抑下去某种强烈的感情,“不用为我来找你受了伤而愧疚!但是如果你已经不需yào

我的保护,我会离开的!不管怎样,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

他的眼睛望着前方的冰川,即使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但他的视野还是模糊了片刻。

思薇不肯离开,是为了那昆仑少年吗?他那曾经纯真幼稚的小女孩,如今要离开自己去寻找她的幸福了吗?

他从来没想到,对思薇,他也要使用手腕。

但是思薇的确被他打动了。她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地咬着下唇,两只手绞来绞去。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

李忘忧叹了口气:“一时半会说不清。”他的脸色和缓了些,向她伸出手:“过来,我的好姑娘,我抱你上雕背。”

他的神情一如往日的温柔爱怜,思薇犹犹豫豫地走到他身边,刚要把手交给他,又缩了回去,说道:“那你要保证以后不可以欺负我!”

她的神情和语气又恢复到往日那种孩子气的模样,李忘忧虽然心急如焚,还是勉强笑了一下,说道:“那我誓。”他转过头指着正殿中的天神塑像,正色道:“李醴在此对天神誓。”

思薇这才放心,李忘忧将她扶上蓝雕的背,让她坐稳妥了,又用衣带将她和蓝雕紧紧缚住,觉得确实安全了才一声低喝,两只蓝雕便展翅飞起。

风呼呼地在两人耳边刮过,蓝雕身上负了人不能高飞,只能慢慢滑翔,这对蓝雕不能和神骏的苍雕相提并论,只是飞了数百米,便渐渐地往下降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02-绾青丝之若有情

人停在半山腰,李忘忧身子要比思薇的重得多,他所承shòu不起,率先停下,另一只随即跟着落在后面。

两只蓝雕刚刚停稳,便有猿啼响起,似乎是在警告什么。几道黄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李忘忧扑去。李忘忧身子向后一仰,躲开了攻势,他担心思薇,一躲开便朝她看去,果然见到几个猿人围住了她,一个伸长手臂,便要拉她下来。

蓝雕见猿人来攻,长啸一声,扭过头,又尖又利的喙部朝那猿人一啄,猿人动作敏捷,急忙缩回了手,另外几个不敢和蓝雕正面作战,从地上捡起石块向它身子掷去,蓝雕扇动翅膀又冲上半空,李忘忧喝道:“好样的!”他跳下雕背,一脚飞出,将一个猿人踢了出去,其他几人又上。李忘忧扫视四周一眼,此时他手无兵器,猿人又气力奇大,只能速战速决。思薇在半空中俯瞰,只见五六个猿人围住一团白影,李忘忧趋退闪避,快若闪电,猿人虽快,他却还要更胜一筹,白衣飘飘的在猿人间左右穿插,一干猿人瞧得眼睛一花,一不小心,身上便中了一拳,或是一腿,不过一盏茶时分,便纷纷被打倒。

李忘忧随即又骑上雕背,口中催促,那蓝雕听到主人使唤,急忙朝空中飞去。思薇身体较轻,那母雕背负着她并不费力,此时已飞到高处,思薇朝下一看,只见绿色山林中黄影不时出没,竟然都朝着二人方才落脚之处赶来,心中大奇,想道:“猿人不是早就走了吗?什么时候又来了这么多?”

她与猿人相处不过十余日,众猿人对她虽然客气,终究不亲密,这时见到猿人攻击自己,也觉得害pà

。这时母雕飞到山势陡峭之处,思薇见下方悬崖峭壁,知dào

这是云华山最险峻之处,当地人唤作“碎骨崖”,有一块巨石朝前突出,底下深不见底,若有动物失足摔落,必然会粉身碎骨,于是以此名之。思薇灵机一动,想道:“不如从此处下去。”她拍了拍母雕,示意前方,母雕听命,朝那碎骨崖飞去,在巨石上略略一停,便慢慢飞下,就如滑翔一般。

那只公雕见状也跟着滑落,这时已有猿人现二人踪迹,追赶过来,李忘忧所骑蓝雕动作稍慢一步,一个猿人已抓住了蓝雕的一边翅膀,用力一拖,蓝雕吃痛,惨叫一声,被扯下一丛羽毛来,李忘忧见那猿人身后还跟着十余个身强力壮的壮年猿人,急忙喝了一声,蓝雕不再和猿人纠缠,向崖下飞落。

它既然受了伤,气力便小了些,李忘忧身子又重,反而下坠很快一人一雕便赶上了慢慢滑落的唐思薇,众猿人不住啼叫,有人捡起石头丢下去,但李忘忧听到风声,袖子只一拂,那块石头便从他身边偏了,他和唐思薇下落势头极快,不过转瞬已变成了小小的两团黑影,接着两团黑影合并成一团,那猿人不甘心,又要搬起一块大石丢下,这时众猿人醒悟过来,有人急忙按住那猿人的手,摇头示意不可。众人商议片刻,又跳跃着朝山下寻找起来。

李忘忧本来担心石头再次落下,不料直到双雕落到地面上,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联想到方才众猿人动手的情形,分明是只针对自己,却没有伤到思薇半分,心中了然,回头去瞧思薇,却见她气呼呼地抬头看着天空,骂道:“你们这些坏蛋,我又没得罪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

李忘忧心中暗暗叹气,为思薇解开束缚,说道:“你知dào

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思薇看了看四周,她虽然有点路痴,但好歹在云华山住了大半月,地形比李忘忧要熟悉,此处离山脚已经不远,她带着李忘忧转出了山脚,来到逸仙镇。

逸仙镇已经成了一座空镇,二人连敲数户人家门口,都无回应,李忘忧倒还罢了,唐思薇却极是难过,说道:“我前几天下来的时候,这里还有几家猎户的。”

李忘忧安慰她道:“云华山这里有这么多猿人。自然没有人愿意住这里了。想必他们搬到更好地地方去了吧!”

思薇地小脸上忽然露出很沉重地表情。叹气道:“他们世世代代住在这里。忽然要背井离乡。重新开始生活。那是很难地一件事情。”

李忘忧不曾想到她会说出这样深知民间疾苦地话语来。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道:“那也是没有法子地事情。”思薇摇摇头。凄然道:“这对他们来说太残忍了。”

她想了想又道:“我以前读书。见诗人说什么‘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现在想想。也确实有道理。在这样地一个世界里。不管一个王朝如何强dà

。百姓都是注定要吃苦地。”

她原本不是那种爱议论地女孩子。这时感慨良深。也就只说了这么几句。但李忘忧听得她地话语。心头却是一震。

二人默默无语地展开轻功。走了一段路程。离开了逸仙镇。

这一路上却是很安静,逸仙镇已

,路上便无行人,李忘忧见唐思薇轻功远比往日高强自佩服。

行了一程,前方尘土飞扬,李忘忧侧耳听了一阵,双眉一轩,笑道:“来了。”又向思薇道:“前面马上有人来接我们,先歇一会吧!”

思薇点点头,李忘忧见她异常沉默,便握了她的手问道:“你可还有什么事情担忧?”思薇眼圈红了红,说道:“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李忘忧叹口气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做。”

思薇听他语气,似乎确实是生了什么大事,犹犹豫豫地问道:“我又做错什么了吗?”李忘忧摇头道:“不,该来的总要来。就算是你做了什么,不做什么,有些事情它终究还是要生的。”他想了想道:“我们回洛阳就住原来的行宫好不好?”

唐思薇还未答话,马蹄声已经大了起来,远远的有人叫道:“在这里了!”抬望去,只见十几名骑士鲜衣怒马,看到唐、李二人,都是大喜过望,这时一匹白色骏马长嘶一声,四蹄力,先奔了过来,靠着李忘忧挨擦不已,情态亲热,正是李忘忧常骑的那匹爱马,李忘忧搂了搂它的脖子,朝思薇笑道:“我抱你上去。”

那十几名骑士到了二人跟前,都纷纷行礼,李忘忧摇头示意不必,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刚想说什么,李忘忧却止住了他:“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他携了思薇坐在马上,二人同乘一骑,那白马也不觉如何费力,撒开四蹄,力奔驰。唐思薇这一生还从未尝过骑马滋味,这时虽然被李忘忧护在怀中,奔了一阵,还是觉得颠簸得难受,脸色煞白,侧过了头要吐,李忘忧知dào

她难过,甚是怜惜,靠在她耳旁道:“事情紧急,不能耽误了行程。你再忍耐一下就好。”

唐思薇强忍着胸腹的不适,断断续续地道:“我宁愿自己走。”

这段路程也不知走了多久,唐思薇只觉漫长无比,好容易到了一处小客店,一行人才停了下来。

唐思薇已经无心去看这小店的方位,被李忘忧抱下了马,安置到一间屋子里小憩了片刻,刚刚缓过气来,便有一个侍女进来为她梳洗,换了服饰,又为她双颊稍稍扫了些胭脂,显得精神许多。唐思薇见这侍女自己不熟,也不敢和她多说话,那侍女为她打扮完毕,便行礼退下了,李忘忧接着走了进来。

他见唐思薇的头挽成了贵妇常见的式,上面满满插着珠翠,身上衣裳也换了,穿着近日极流行的样式,饰以百鸟羽毛,远看固然端庄华贵,但神情却还是充满了少女的稚气,这和她的打扮很不相配,不觉微微一笑。唐思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笑什么笑?”

李忘忧见台上还放着几柄梳子,他走了过来,端详了思薇片刻,将她头上珠翠一一取下,髻便散了,一头秀披到腰间,乌黑柔亮,好似一道黑色瀑布。李忘忧赞叹了一声,思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李忘忧已将她丝握在手心,轻轻地,慢慢地梳理起来。

“思薇,我们就梳昨天那个式好不好?”思薇从面前的铜镜里看到李忘忧微微俯下身来,含笑问着自己,她愣了一愣,问道:“什么?”

李忘忧继xù

为她梳着头,又道:“你毕竟不再是小女孩了,不要老是只梳两条辫子。在我们后唐,只有没到十四岁的小女孩才梳双辫。”

唐思薇本来想和他争辩,但想了想又泄气,毕竟自己也得入乡随俗啊!她撅起了嘴道:“那人家只会梳辫子啊!要不我扎个马尾巴?当然,如果你同意我去烫头的话,我也不反对。”

李忘忧已经习惯唐思薇时不时冒出的新名词,也不去接话,唐思薇看着他为自己熟练地盘着头,感觉到他力道轻柔,动作灵巧,忽然有些生气,问道:“喂,你是不是常常帮自己的大小老婆梳头?”

李忘忧听她语泛酸意,心中了然,低头在她脸颊边亲了一亲,说道:“从今以后就只为你一个人梳,好不好?”

唐思薇呸了一声,又朝镜子里的李忘忧瞪了一眼,说道:“不用,我可没钱付你工资!”

李忘忧轻笑道:“我不要工钱也不行吗?”唐思薇忙道:“罢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说着就去推他,“你走开啦!”

李忘忧手腕动了动,“别动,很快就好了!”他警告着,思薇毕竟是个爱美的小女生,于是也乖乖地不动了。

待头梳好,李忘忧只拣了一支金丝盘成的簪为她插上,很满yì

地扶住了思薇双肩,向镜子里的女孩问道:“好不好kàn

?”

唐思薇故yì

绷着脸道:“还好啦!”这是她昨天的式吗?可是自己怎么没有印象呢?不过说实话,还真的挺好kàn

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03-请你给我专利费

在胡思乱想李忘忧如果去二十一世纪做一个型师将思薇听到李忘忧又说了些话,她回过神来,问:“你说什么?”

她的眼神飘飘忽忽的,明显就是心不在焉,李忘忧再度无声地叹气,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轻轻扯了扯,再说了一遍,“明天我们要去沙漠。”

“啊?”唐思薇瞪大了眼睛,她马上跳了起来,被过长的裙摆绊得摔了一跤,李忘忧赶紧扶住了她。

“这什么破玩意儿嘛!”唐思薇恨恨地骂了一句,说真的,好久不穿这种累赘东西了,一下子就忘记该怎么做了。

李忘忧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又变严肃起来:“思薇,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

唐思薇瞪着他,面前的男人换上了常穿的黑色长袍后,又恢复到往日风神如玉的高华模样,思薇便又觉得他离自己极远了……贵公子,没错了,就是一个贵公子。他和自己有什么交集呢?思薇忽然强烈地想起冷梦溪来。

梦溪哥哥绝对不会这样,要自己不可以做这个,不可以做那个的。

李忘忧看到她脸色忽然黯淡,心想这几天她不眠不休地照顾自己,也的确很累了,但目前还有许多事情,却又由不得思薇继xù

任性,微带了些歉疚说道:“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是,外人面前,你还是要拿出后主该有的模样来。”

“我不要。”那张清丽甜美的脸庞上又流露出委屈来。李忘忧望着那双水晶般澄澈的眸子,心中悸动,手指慢慢地抚摸上了她的脸,柔声道:“听话。”

他轻轻地抱住了她,把头靠在她的脸庞边,但是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少女身上特有的温暖的馨香使他有一刹那的恍惚。

“思薇,我的乖宝宝,听话好不好?”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语气简直就像是在叹息,温柔得又像是春夜醉人的轻风。

思薇犹豫了一下。这时门外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李忘忧停顿了一下。脸色立kè

恢复正常。慢慢直起身来。问道:“什么事?”

一个清脆甜美地女声格格一笑。接着那女子推开了门。

来人身量苗条。身上白衣翩然。脸上戴着白色面纱。当她取下面纱时。那绝世地容光使思薇张开了嘴。满脸地吃惊。

“你是梦萝?”

和唐思薇很相似地少女得yì

地眨了眨眼。思薇忽然明白过来。声音也变得冷淡了。“你是思思吧?”

思思笑道:“唐姐姐,你现在回来了,我也就不用整天扮成你的样子啦!”她侧着脑袋看着唐思薇。几个月不见,好像思薇又长高了些,胸脯也丰满了些,原先稍稍有些婴儿肥的脸庞清减了,却愈显得秀逸出尘,如果说以前她的绝美中还带着一种稚气的话,那现在的美丽就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娇艳,真是花开正艳呵。

思思忽然觉得,那件百鸟裙穿在思薇的身上,反而像是亵渎了主人的美丽似的。那样出尘脱俗的美,其实完全不用华贵的衣裳去装饰。

李忘忧问道:“一路上可有人跟踪?”

思思摇头道:“还好。”

一路上和容姬行来,也就是代王派人一直跟着,但是这一两个月下来,无论他怎么试探,思思都有办法应付过去。唐思薇性格冲动单纯,心事外露,假扮她并不是难事,因此虽然明明知dào

眼前这个唐思薇是假的,代王都没有办法当场戳穿她。

若是后主和尊候不和,代王自然有理由昭告天下,趁机要求尊候禅位,到时不管江无夜是否得到后主,江山总不会落入旁人之手。但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忘忧又如何能让他轻易得手?

“按照我们一路上故yì

散布的消息,尊候和后主近日在石屏一带散心,再过几日就要回去。如果累了的话,就先在这里休息两天再走吧!”思思浅浅笑道。

她扮作唐思薇已有一个多月,说话的神态和动作都相当相似,和李忘忧交待了这几天的布置之后,见一旁的唐思薇听得昏昏欲睡,便眨了眨眼,又笑道:“小别胜新婚,我就不多打搅了。”说着右手在脸上一抹,便另换了一张少女的面具,转身走了出去。

李忘忧思考了一会,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很高兴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代王没有抓到他的把柄。虽然说受伤和遇袭都是个意wài

,又折损了一批心腹,但是能够把唐思薇带回来,却也算是完成了目的。

只是一想到生命之泉的离奇消失,就有不安袭上心头。如果他的猜测证实的话,一定是孟鸿飞用什么手段取走了生命之泉。而阿飞,无疑就是进化后的孟鸿飞。遥想到百年前那个运筹帷幄,能够使风云变色的玄武宫主人,李忘忧就心中一凛。

如果不是梦萝女神的死去使整个计划中断的话,后唐在百年前就不再是现在这个后唐了吧?孟鸿飞的下一步计划又会是什么呢?

正想得出神,李忘忧的手臂上有重物一沉,转头望去,却是唐思薇睡着了,把脑袋搁在他的臂弯里,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李忘忧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想了一想,就把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到床上。

唐思薇朦胧中以为是冷梦溪,口齿不清地嘟囓了一句:“梦溪哥哥,你别走好吗?”

李忘忧愣了一下,脸色瞬时变得铁青。

这时不过是正午,窗外的阳光又白又亮,有一束光线照在床旁,灰尘在光柱飞舞着,床上的少女翻了个身,摸到一个枕头,便自然而然地抱在了怀里,露出很安心的神情继xù

甜睡。这幅情景依稀相识。

李忘忧的手握成了拳头,指节微微作响,脑中各种念头不停地转着,但想了许久,还是走了出去。

他离开这几天,极乐宫中各项工作虽然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是还是有不少事务需yào

他一一去解决。待处理好大多数事情,已到了晚上了。

在传膳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提醒下,李忘忧才察觉到自己的确也饿了,想起唐思薇可能也醒了,便叫人去请她过来。过得片刻

人的侍女回来,脸色为难地回说:“后主说她有事,TT东西了。”

李忘忧奇道:“她还能有什么事?”见侍女神情古怪,心知蹊跷,便自行去找唐思薇。

到了房里,却扑了个空,这小店是李忘忧去云华山之前着人买下,特意装饰过的,并无旁人,只有数百心腹武士守着,除了十余间房屋之外,后面还有个小院子。李忘忧想了想,便到了院子之中,果然看见唐思薇很没形象地蹲在地上,裙摆洒了一地,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两只粉白修长的藕臂,上面只带着阿飞给她的那个古怪镯子,几个侍女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模样。

李忘忧走到她身边,见唐思薇两只手掌上全是勒出来的红痕,还有破皮的痕迹,微微一惊,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唐思薇看到他却大为兴奋,笑嘻嘻地道:“我刚刚做了个好玩意,你要不要看?”

李忘忧难得看见思薇这么高兴,便点点头,只见思薇刷地站了起来,从身下拿出一个东西,原来她不是蹲着,而是坐在一个很像是绣墩的东西上。那竹墩比一般常用的要矮许多,却又不是瓷的,而是用粗麻布制成,但墩面是一个类似绣花绷子的东西,只是被裁剪成了六边形,李忘忧一看到那上面绣的一对鸳鸯,心里就咯噔一下,认出是容姬的针线。想到容姬精巧绝伦的竹作居然被唐思薇坐成绣墩坐在屁股之下,李忘忧的嘴角就有点抽搐。

唐思薇哪里想到李忘忧的念头,她把那墩面一掀,李忘忧这才看清这个竹墩里面是空的,唐思薇在空心的绣墩里抠摸了一下,拿出一块作为底面的硬硬六边形铜板,再将拆开的绣墩合上,那绣墩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块四边形的麻布,只是里面似乎被铁丝什么的撑住了,显得紧绷绷的。

这个东西倒也是很新奇。其实说白了,不过是一个现代式的折叠式小凳子,里面空心的,还可以放东西。李忘忧看到唐思薇像献宝一样地把它拿出来,虽然可惜容姬的针线,却也暗暗赞叹思薇的心思灵巧。

这时思薇笑眯眯地道:“我看见这些女孩子天天站着,其实很辛苦的,可是这里又没有多余的凳子,所以就做了这个玩意,你说好不好?”

她昂起了脑袋,一副要等着表扬的模样,李忘忧不忍让她失望,勉强笑了笑,说道:“好啊,很好。”唐思薇却叹了口气:“但是我说要送给她们,却没有一个人想要。”

废话!容姬大人的针线,那个侍女吃了豹子胆敢坐在屁股下面?李忘忧心中暗暗好笑,却装得一本正经地道:“那你就给我吧!”

他本以为唐思薇会很高兴,不料她却摇了摇头,“不可以!”

李忘忧奇道:“为什么?”

唐思薇撇撇嘴道:“因为你根本就不需yào

嘛!只要你想坐,谁不会给你搬椅子啊?”她做好了这个折叠凳之后,很是得yì

,不料众侍女都不敢要,已经很扫兴,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李忘忧想想又道:“这个东西我见就很好,要不明天你把它给我,我叫工匠仿照着多做几个给这些侍女们?”

唐思薇想想有道理,不由得喜笑颜开,把那凳子交给了他,李忘忧趁机要她去吃饭,她也就同意了。不料在饭桌上,她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对了,你得给我专利费!”唐思薇因为是修仙的体质,只是拣极清淡的素菜吃了几口便不再吃,但想起一件大事来,便提了出来。

李忘忧差点被饭粒噎住,“专利费?那是什么?”

“专利费就是,比如说,我想了很久,才把这个东西想出来,制造出来,花费了很多心思,现在我把这个东西给了你,你就仿照着做了很多出来。因为你是用我的劳动成果制造出来的,所以你得给我钱!”唐思薇用手撑着下巴,放柔了语气循循善诱。

李忘忧足足花了一盏茶功夫才理解了这番话的意思。

“思薇,你不会是要钱吧?”他觉得自己的脸皮辣的,左右看了看,一旁的侍女们脸上虽然都还装得很平静,可是个个嘴角抽筋。他忙咳嗽一声,“你们先出去。”

待四周无人,李忘忧才神情古怪地望着唐思薇:“思薇,那你想要多少?”

听冷梦溪说,小户人家一个月花费也就五六两银子,李忘忧这家伙貌似很有钱,自己应该可以漫天要价吧?唐思薇心里的小算盘拨开了。

如果换算成二十一世纪的人民币,一个折叠式凳子的专利费能拿多少呢?

想了许久,唐思薇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百两银子!你觉得怎么样?”

随着她的话语落地,李忘忧嘴里的茶水也喷了出来,唐思薇措手不及,胸前衣裳顿时湿了,她跳了起来,愤愤地嚷道:“就算我开价高了,你也不用这样报复我吧?”

李忘忧强忍着不要笑,但还是被茶水呛得咳嗽起来,唐思薇还道是自己要价高了,惴惴不安地道:“要不,你还个价?只要合理,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咳、咳,很、很合理,不用还价了。”李忘忧笑得岔了气,思薇上次跌坏的那支流光飞凤簪价值至少是三千两银子,这小妮子跌坏了还理直气壮地说什么“别人的钱财乃我身外之物”,如今却为了一百两斤斤计较!果然是“大女人不可一日无权,小女人不可一日无钱!”

唐思薇却跳了起来,笑得眼睛弯弯,伸出手来:“那你给我钱吧!”

李忘忧忙道:“你等我吃完饭再回去拿!”

唐思薇生怕他反悔,忙道:“那你快点吃。”一脸谄媚地靠过来:“要不我帮你去拿钱袋?”

华丽丽分割线

下面几章有点,未成年慎入,可怜的女主终于被大灰狼吃掉了。另外伸手要票票。好可怜,订阅和票票都好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04-无法抵挡的原始欲望

寝之前,李忘忧果然把银子给了唐思薇。

唐思薇还是次看到银子,她以前和冷梦溪同行时,最多花费几十个铜板买点生活常用物事,这时看到银子,便好奇地摸了又摸,忽然问道:“不会是假的吧?”

李忘忧的脸再次抽搐,唐思薇见他神情古怪,忙道:“算我没说,你没听见就是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收了起来,李忘忧坐在床上,看着她珍而重之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难道容姬没有告sù

她,后主一个月的俸禄是五百石,折合银子至少是六百两银子吗?还是说容姬教导她的时候,思薇从来没有听进去过?

一个有点邪恶的念头冒出来,李忘忧忽然笑了,挑高一边的眉毛,笑眯眯地问:“思薇,在你们那里的世界,是不是什么都能用钱买?”

唐思薇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也不全是吧!不过大部分东西都是这样啦。”她见李忘忧笑得不怀好意,心里提高了警惕,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忘忧忙道:“你不是以前常说,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吗?现在我就是想多了解你一下。”

虽然他的神情很诚恳,但唐思薇还是觉得不对劲,心想这时不趁机整李忘忧一下,自己岂不是错过这个机会了?便嘻嘻一笑,说道:“你想了解我也可以啊,那你多付点咨询费吧!”

她走到李忘忧身边,一只白生生的手掌伸了出来:“一两银子一个问题!”

看了看那只手一眼,李忘忧在她额头上打个爆栗;“小财迷!”

唐思薇捂住额头怒视着他:“不许做人身攻击!”却见李忘忧面不改色地道:“打个爆栗十两银子!”

唐思薇愣了一下。随即双眼放光。如狼似虎地将李忘忧扑倒在床上。按住了他脑袋。腾出一只手来使劲弹他额头:“十两!二十两!三十两!四十!五十……”李忘忧原先还怔。忽然醒悟过来。大叫道:“我说地是我弹你一下给你十两银子。不是你弹我……”但唐思薇哪里听得进去。李忘忧随即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下面。也去弹她。二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闹着闹着。李忘忧伏在了思薇地身上。感受着身下柔软地身躯所出地淡淡馨香。他地眸色渐渐转浓。玩闹地动作停了下来。这时思薇和他双目相视。看到他幽深地眸子。不觉怔住了。

这个男人。真地很好kàn

呢!

仿佛是感觉到思薇心中地轻叹。李忘忧低下头来。在她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思薇没有反抗。那双明亮地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好像是还没有明白生了什么事情。

她这个样子使李忘忧又忍不住去亲她。

这次他亲了亲她的眼皮,于是那双好kàn

的眼睛很听话地闭上了,长长的睫毛扇呀扇的,李忘忧便又去吻她的睫毛,接下来便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红晕的脸颊,还有那白生生的耳垂。

思薇感觉到他温热的舌尖在自己耳洞里舔了一舔,加上热热的气息拂在耳边,使她觉得很痒,不由格格笑了起来,要推开他。但李忘忧不轻不重地压在她身上,这么不用力qì

的一推,撼动不了他半分。

李忘忧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再也按捺不住,一只禄山之爪便探上了思薇的胸口。

刚要有所动作,唐思薇忽然轻呼了一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手机用户登陆,章节更多,请登陆阅读!)眉头皱了起来,李忘忧忽然意识到什么,眼里的消退了,他撑起身子,关切地问道:“碰到伤口了吗?”

唐思薇点点头,李忘忧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伤药来。”

他很快拿来了药,但是思薇已经从方才那种暧昧的气氛里回过神来,她接过伤药,红着脸道:“你出去,我,我要敷药了。”

李忘忧柔声道:“还是我来吧!”唐思薇摇摇头,又去推他:“你出去!”

李忘忧身子不动,忽然笑道:“一百两银子!”

唐思薇恨恨地踢他一脚:“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脚刚踢出,眼前就是一黑,却是李忘忧把她按在床上,自己也跟着上了床,他一只手固定了她的肩膀,腿伸出来压住了她的双膝,思薇心里有些慌,却还兀自嘴硬:“你出去!”

李忘忧深深地盯了她一会儿,直看得唐思薇毛,想找些话来说的时候,李忘忧邪邪地笑了起来:“思薇,你说过的,做人不能太吃亏。”

他另外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裳,唐思薇惊呼一声,就要挣扎,却见李忘忧的胸膛上全是淡淡的伤痕,顿时忘了自己的处境,瞪大眼睛问道:“你的伤全好了吗?”

李忘忧轻轻一笑,先指着心口上方:“这一处是剑伤

几天为我敷过药的,还记得吧?”

唐思薇不由点了点头,李忘忧又指着另一处:“这里被砍了一刀,你也为我上过药。”唐思薇又嗯一声。李忘忧一一的数着,唐思薇忙不迭地点头,到了后面,李忘忧连下衣也解了开来,指着一道从小腹直拉到腹股沟的伤痕,唐思薇倒吸一口凉气,终于觉得自己上当了。

但是李忘忧笑得很得yì

,他拉上了衣裳,低下身子问道:“你为我敷药这么多次,不该看的都看了,不该摸的也都摸了,我总该讨点公道回来吧!”

唐思薇这时就是有嘴也说不清,“那个,那个是因为你自己伤太重了,所以我才代劳的。”她后悔得简直想咬自己舌头。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相信李忘忧的话,什么后唐有难,什么对着天神誓,这家伙明明就是个大坏蛋!

李忘忧深深地看了她一会,便开始解她的衣服,随着一层层的束缚被卸下,洁白的躯体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唐思薇直羞得连脖子都红了,她闭上眼睛,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你,你欺负人!”

“我只是讨回公道而已。”李忘忧一脸的正义凛然。

其实那道刮痕已经大体愈合了,无需再敷上药膏,但李忘忧哪里肯错过吃豆腐的机会?

他挖了一小块药膏,在伤痕的最下方,靠近小腹之处轻轻地揉着,唐思薇几次挣扎,都被他牢牢固定住了,又气又急地低嚷道:“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叫人了!”

李忘忧笑道:“你怎么叫都可以。”他忽然又附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最好大声一点,让别人知dào

,你的夫君正在对你做什么!”

唐思薇简直要被气死过去,压低了声音道:“你忘恩负义!”她说了这么一句,忽然露出很决然的神情道:“算了,就当我被狗咬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

李忘忧愣了一下,然后轻笑道:“就算是狗,能咬一口你也不错啊!”

他的手还在那道伤痕上慢慢地揉着,渐渐地往上游走,思薇只觉得那热热的掌心贴在肌肤上,所到之处,仿佛是被点燃了火焰,又像是通过了电流,热热的,又酥酥麻麻的,感觉异常奇怪,便僵直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李忘忧的眼光却渐渐的火热起来。

肌肤微微地泛红了,真是个敏感的小东西!

伤痕自肩膀拉到右上臂处,小腹和胸口蹭伤的地方并不多,但是李忘忧的手存心只在这两处来回揉搓着,唐思薇又如何不明白他的意图?

渐渐地,他的手离开了伤痕的方向,覆在了附近的那颗红色蓓蕾上,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揉捏了起来,唐思薇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瞪大了眼睛,刚要出声骂他,李忘忧低下头来,含住了她胸口的另外一边。

唐思薇的脑子瞬间就空白了。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李忘忧已经直起身来,脱下了身上的衣裳,唐思薇趁机坐起来,但李忘忧很快把她压了回去,接着,那柔软温热的嘴唇便贴在了她的嘴上,热情地、温存地吻着,灵活的舌头探进了她的口腔。

他紧紧地抱着她,紧得思薇可以感觉到他骨头的轮廓,但是身躯却只是覆在上方,并没有压下来,仿佛是怕弄疼了她似的。思薇摇着头,不想要他这样地吻着自己,可是却摆脱不了,只能出“唔唔”的抗议声。

李忘忧的喉结变得一紧,声音也混浊不清了。

“思薇,你别动。”他好不容易离开了她的唇,有些艰难地说着。

夜明珠下他的眼睛里有着浓浓的渴望,但同样还是俊美得惊人。说完这句话后,他又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

那双手还在她的身上游走着,探索着,每过一处,都仿佛带有电流,使思薇颤抖了起来。

她不是傻瓜,虽然说没有经验,可是并不代表她一无所知。那顶在大腿边的硬物让她觉得很害pà

,忍不住哭了起来,说道:“你答yīng

过我,不可以欺负我的。”

李忘忧的吻有一瞬间的停顿,思薇似乎听到他说了一句:“我怎么会欺负你。”便又被吻住了。

以前他也会吻她,但是从来没有这样深入过,很多时候,只不过是亲一亲嘴唇,现在却很热切,甚至有点粗野,仿佛是要索取什么。唐思薇觉得自己简直要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连挣扎的力qì

都没有了。但她的手无意识地抵住了他的胸口,像是要拒绝什么。

“李醴,你放开我呀!”她的声音里隐隐有了哭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05-激情过后的迷茫

是李忘忧的手探到了她的身下,那里已经一片濡湿。

感觉到他的动作后,唐思薇低呼一声,下身忽然一凉,却是李忘忧将她的下衣解了开来,唐思薇下意识地并紧了双腿,并且去推李忘忧的手。

“不要!不要!”她的声音有些破碎。

但是她的衣衫散乱了,脸生红晕,迷乱的眼神有些茫然,就连抵抗的动作也不再那么用力。

李忘忧幽深的黑眸望着她潮红了的脸厐,她那双泪光盈盈的眼睛此时何止能用水汪汪三个字来形容?他的喉头一紧,气息更加粗重了,这时唐思薇断断续续地道:“外面不是有你很多小老婆吗?你找她们好不好?”

李忘忧眼神变得奇怪起来,他微微分开了她的腿,在她的私处轻轻地揉捏着,思薇“啊呀”一声惊呼起来,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qì

,狠狠地将李忘忧一推,这次力道不小,李忘忧闷哼了一声,但是这种反抗使他更兴奋起来,他忽然低下头,含住了她的胸口狠狠地吮吸着,舔咬着。

这次他是真碰痛了她的伤口了,刚愈合的伤疤被撕开来,渗出了血珠,可是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到,思薇开始恐慌起来,手掌握成了拳头,用力地捶打着身上那个人的背:“你放开我!放开我!”

李忘忧制住了她的挣扎,忽然抓住她的手,朝自己身下探去。

“思薇,你摸摸我!摸摸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楚和饥渴,那冒着熊熊火焰的黑眸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亮度惊人,思薇的手被引导到了那剑拔弩张的地方,她又开始哭,李忘忧却不肯放过她。

“你摸摸我,我就不欺负你,好不好?”他绷紧了身体,又吻了吻她,思薇看见他的神情里充满了渴望,犹豫了一下,他已经分开她的手指,逼着她握住了自己并且快速地移动起来。

思薇的哭泣渐渐停下了,脸上还是通红通红的,手无意识地跟着动,李忘忧似乎很满yì

她这样对待自己,他的动作停止了,思薇含泪的眼睛偷偷看着他,珠光下他闭着眼睛,脸上的神情像是痛楚又像是欢愉,思薇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很羞耻,便停了下来。

李忘忧睁开眼睛。又去吻她地嘴。“别停。思薇!乖。别停!”他又握住了思薇地手。要她继xù

动作。同时另外一只手探到了她地身体深处。慢慢地试探着。一种夹杂着痛楚地奇怪感觉使她惊喘。

感受到思薇地反应。李忘忧地身体痉挛了一下。神情更加痛楚。“思薇。再快一点!”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探入她身体地手指开始加快速度。

那种奇怪地。像是被轻微电流击中地感觉越来越强烈。思薇再也控zhì

不住。一声呻吟逸出了口。她地手不知不觉地停下来了。

李忘忧望着她。思薇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即将要生地事情。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在即将进入地那一刻。思薇瑟缩了一下。

“会不会很痛!”她有些气息不稳。但还是想问。

李忘忧吻了吻她,“只有一点点,”他压抑着自己,说完了这句话后,随着他的动作,思薇便觉得体内有一种被撕裂开来的疼痛,她的眼睛里又泪水盈盈了。

感觉到阻碍后,李忘忧停顿了一下,俯下身来吻着她,喃喃地安慰:“乖,等一下就好!”

待她放松了一些,他又开始了律动,思薇感觉这段时间好漫长,那种酸酸胀胀的感觉使她觉得不舒服,但是李忘忧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兴奋。到了最后,思薇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了,忍不住又要哭了。

“求求你,我不行了!”这样的姿势好怪异,而且好累,跟一开始的美好激动完全不一样。

李忘忧似乎很高兴听到这句话,他亲了亲她的脸,忽然把她的双腿架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后用一个很用力的动作结束了一切,思薇感觉到他的身体一阵不受控zhì

的颤抖之后,那脸上的神情像是狂喜,又像是遗憾。然后那强健的身体像是脱了力一般,沉重地倒在了思薇的身旁,随即胳膊搭过来,抱住了她。

过了一会,李忘忧缓了过来,离开她的身体,却见唐思薇一动不动,居然已经睡着了。

雪白光洁的额头上沁着细细的汗珠,眼角还残留着一滴泪水,身上的吻痕层层叠叠如桃花般盛开。李忘忧微微地笑了起来,为她拭去了泪,起身下床。

屋外有侍女端了热水过来,李忘忧止住了她:“你在外面等着就好。”

他拧干了帕子,掀开薄被,白色的床单上有一抹嫣红,李忘忧凝视了那摊艳丽的颜色一会,忍不住又吻了吻思薇的额头,展开帕子细细地为她擦拭起来。

唐思薇似乎感觉到了痛楚,蹙起眉头,将双腿蜷缩起来,李忘忧按住了她不让她乱动,唐思薇只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反抗了。清洗完毕,再转过身来时,只见她

么时候又将枕头抱在怀里,把身子缩成一团,嘴角微Tt笑容甜甜的,竟似好梦正酣。李忘忧望着她的睡颜,眼神变得更柔和了。

他上了床,把枕头从她怀里拿开,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思薇似乎感觉到了异常,嗯了一声,转过身来,下意识地抱住了他,脑袋蹭了蹭,就像一只小狗一样,躲进了李忘忧的胸口,然后,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继xù

沉睡着。

再过得片刻,唐思薇似乎对这个新抱枕非常满yì

,喉咙里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一条腿突然搭到了李忘忧的下半身上。

李忘忧先是吓了一跳,两个人都没穿衣裳,唐思薇这个姿势无疑有着极度诱惑的魅力,他屏住气,慢慢地,悄悄地将她的腿放了下来。刚松得一口气,唐思薇又搭了上去。

这次她的腿抬得非常地高,几乎围住了李忘忧的腰。然后整个人抱着李忘忧往下一压,将他半扑在身下,显然,她在梦里,是真的把李忘忧当成超级大抱枕了。

李忘忧只觉得那股未尝好好纾解的再次“腾”地窜了上来。他从没想到,唐思薇在睡梦中居然会有如此“豪放”的举动,这时忍不住伸手过去,在她双腿之间试探着碰了一下。不料唐思薇觉得疼痛,眉头皱了皱,腿一缩,毫不客气地用膝盖狠狠一顶,接着双臂一推,她这一推倒还罢了,那一顶正好顶到李忘忧某个最坚硬之处,疼得他低呼了一声,手臂一松。

唐思薇睡梦中只当自己的抱枕不听话,踢开来便一个大翻身,堪堪滚到了床边,眼看就要滚下去,李忘忧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忙伸长手臂捞她回来,紧紧固定到自己怀里。

没过多久,唐思薇故技重施,一条大腿又搭了上去,越搭越高,再次围住了李忘忧的腰。

“我的天!”李忘忧暗暗呻吟一声,但月光之下,只见唐思薇五官柔和,嘴角含着甜甜的笑容,不知dào

正在做什么好梦。心中先是一荡,随即怜惜之念大盛,想道:“若是能一直抱着这样的思薇入眠,倒也不枉此生了。”

他强行逼着自己闭上眼睛,但哪里还有半分睡意?怀中温香软玉,鼻端是甜甜的香气,过不多时,气息再度粗重起来,一双手开始不安分地在思薇身上游走。

感觉到自己的美梦被打扰,唐思薇又狠狠地用膝盖顶了他一下,李忘忧疼得脸都变形了。他吸着气,却又不敢大声呼痛,心道:“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做妻子的怎可对夫君如此?”

待疼痛缓解了些,李忘忧再也忍耐不住,翻身坐起,推了推唐思薇的肩头。

但是唐思薇居然睡得很死,连推几下,都没有被弄醒,李忘忧看到她月光下柔美光滑的身躯,如何再忍耐得住,再度伏了上去……

唐思薇梦见了船,自己坐在一只小小的船上,在惊涛骇浪里飘着,她在和飓风搏斗,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忽然一个大浪头迎面打过来,小船被掀翻了,她沉入了深深的水底。

一阵巨大的摇动把她弄醒了,当她清醒过来时,有一会儿她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但是感觉到身体内的酸痛以及看到身上的那个人时,她的眼光才清亮起来。

“你这个色鬼,给我下来!”她生气地推了推李忘忧。

看到她醒了,李忘忧就有点得yì

地笑起来,动作却更激烈了。唐思薇瞪住他,睡前生的事情和现在生的一切叠合起来,她不由呻吟了一声,觉得自己或许已经疯了!

但是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挪了挪身体,轻声地抱怨:“你轻一点好不好?”

李忘忧低低的笑:“我已经很轻了。”月光下,身下的女子眼神从迷迷蒙蒙到清亮如星,又是气恼又是懊悔,还带了几分害羞的模样,让他心情很好。他吻她的面颊,嘴里模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这是你刚刚欺负我的惩罚。”

虽然放慢了速度,但是他还是弄痛了她,思薇的眉头蹙了起来,开始推他:“我不要你,你走开!”

“乖,很快就好。”李忘忧不再纠缠她,很快地结束了,呼出一口长气,侧过了身子紧紧地抱着她。

裸露的肌肤紧紧贴着,可以感受到身后那火热的身体,怀抱很温暖,但是在初夏还是有些热,身体很酸痛,有着隐隐约约的疲倦和释然。李忘忧很快睡着了,均匀的气息在思薇的头顶拂过,她心头有些茫然。

我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她没有动,过了许久,一滴清泪才慢慢地从眼角渗了出来。

华丽丽分割线

票票啊票票,偶在深情呼唤!你在哪里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06-如果说是一夜情

了许久,确定身后那个人已经熟睡之后,思薇悄悄地7|摸索着找了件衣裳披上。

身体还是有些痛,脚是软的,但还可以忍受。她放轻了脚步,一步步挪到门口,刚要开门,便有侍女惊醒了,带着睡意问:“公子还需yào

什么?”

唐思薇的脸刷地就红了,她不知dào

房外还有人。这么说,夜里生的一切都有人听见了?

她不知dào

该怎样回答,这时那侍女已全然清醒,看到是唐思薇,急忙躬身行礼:“后主!”

唐思薇被这声“后主”叫得心中一震,她捏住了衣襟,眼神有些茫然地望着面前的侍女。

月光如银,肌肤如玉的女子披着一件黑色长衫,如雕塑般站在月光之中,侍女望着那美丽而又神情悲伤的后主,不自禁地为这几乎不属于人间的绝美而失神了。

最近有很多传说,许多人都说,后主就是那百年前超脱成仙的梦萝女神的转世,传说中梦萝女神秀美如高山寒雪,可望不可即,就是现在这样的一种神态吧?

李忘忧被侍女的声音惊醒了,感觉到怀中的人不见了,他立即坐了起来。

隔着纱屏看到月光下思薇披着自己的外衣,他就生出一种极亲近的感觉来。

在这一生里,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过。他的女人,披着他的衣裳,站在这样的月光里。这样的亲昵,和不设防的信任,使他的心里充满了暖暖的感动。

但是他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某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走了过去,看到唐思薇的眼睛里在流泪,他的心咯噔一跳。

“思薇。你怎么啦?”

唐思薇没有看那张充满了焦急和怜惜地脸。只是茫茫然地站着。李忘忧担心起来。搂住了她。在她额头上摸了一摸。又把脸紧紧贴在她地脸上。连声问话。但思薇都没有回答。追问了几次。李忘忧地担忧变成了恐惧。他抱着她回到床上。握着她地手。感觉到脉搏在跳动。才稍微安心了些。

“思薇。是我弄痛了你吗?”

那原本轻柔爱怜地语气。听到唐思薇耳中却成了别地含义。她地目光终于转了过来。几乎是没有生气地看了李忘忧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疲倦地道:“没什么。我只是累了。”

李忘忧略略放心下来。抱着她。在她闭上地眼睛上亲了一亲。柔声道:“那就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睡觉好不好?睡一觉就好了。”

唐思薇忽然睁开眼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以前也经常这样对别地女人说这种话吧?”

李忘忧有点狼狈,目光躲闪了开来,随即又带点讨好地亲亲她的脸:“乖,听话,睡觉好不好?”

但是那双眼睛太过明亮,李忘忧叹了口气,知dào

这时候如果不安抚好她,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

“思薇,你是我的妻子。”

唐思薇被他的话刺得身子缩了一缩。

“你私自离家出走,我不打你屁股都不错了,好不容易要回家了,为夫的难道不能要求点补偿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为她解开那件外衫,拉过薄被来盖好二人的身体。

“早知dào

的话我就不应该救你。”思薇看了他一会,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虽然晚上生的事情,自己也有错,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不难明白这是李忘忧故yì

的。

李忘忧的心像是被什么揉开来又碾碎了,他的语气变得艰涩:“思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原本温柔的黑眸瞳孔收缩了起来,唇线优美的双唇紧紧闭着,思薇感觉到他的愤nù

和痛苦,但是她自己心里也被一种痛苦煎熬着,这使她忽视了他的感觉。

如果不去救李忘忧,那时就和冷梦溪离开云华山,也许就不会生这样的事情了。虽然说在二十一世纪,这也许不是件大事,可是冷梦溪要是知dào

了会怎么想呢?思薇深深地自责起来:都是自己不好!

冷梦溪清秀的笑脸仿佛又出现在眼前,思薇还记得自己对他说过的每句话,几天前还要他放心,可是现在,自己做了什么啊?

但是现在就是说后悔也来不及了……可是哭有什么用?

唐思薇想了一会儿,忽然推开李忘忧坐起来,急匆匆地穿着衣裳,李忘忧不解地望着她:“你要作甚么?”

思薇胡乱套上了鞋子,想了想,又将那一百两银子丢到床上,李忘忧不懂她的意思,但脸色也变了。

“听说如今鸭子很贵的,像你这样的,应该身价很高吧?这个就当作是你昨晚上陪我的补偿吧!”唐思薇的嘴角微微抖,但是勉强勾起了一抹笑,说完就要逃出门,但是身后微风飒然,却是李忘忧追了上来,唐思薇只觉腿上一麻,一双脚便提不起来了。李忘忧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脸上震惊而且愤nù



“思薇

刚说什么?”

唐思薇只觉得自己的嘴唇不听使唤地哆嗦着,几乎就要说不出话来,她有些难堪地扭过了头,一滴眼泪又落了下来,随即她狠狠地咬了咬牙,极力装得若无其事,扯出一抹笑容。

“我忘了告sù

你,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扬了扬头,思薇硬生生逼回了眼睛里的泪意,语气刻意地装得很轻快。

“在我以前的世界里,这种事情多得是,我们叫做一夜情。”

李忘忧的脸色终于铁青了,他紧紧握住了思薇的手腕,厉声道:“思薇,你到底知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

唐思薇凄凉地笑着:“难道你听不懂人话吗?”她含泪的眼睛低了下来,“李醴,在我心里,你从来就不是我的什么人。”

李忘忧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所有的思维都似乎停滞了,隔了许久,他才低声道:“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又要救我?”

前几天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守候在病床前不眠不休的思薇,细心照料着自己的思薇,为自己唱着歌谣的思薇……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眼光落到了阿飞送给思薇的手镯上,脸色忽然变得凶狠起来。

“你是忘不了孟鸿飞吗?还是那昆仑少年?”

听到他提起冷梦溪,唐思薇的眼神更凄楚了,随即摇了摇头,转换了话题。“我救你只是因为人道主义。我不能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她凄然地笑了笑,“不管怎么样,那时候我都会救你的。我只是后悔太相信你了。”李忘忧咬牙道:“我们最好是把话说清楚。”他把她抱回了床上,让她端端正正地坐着,自己半蹲在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

“在我心里,你一直就是我的妻子。”他的手停留在思薇的眼睛边,为她擦去泪水,然后一种深沉的痛苦攫住了他,使他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思薇,你是我的,你这一生一世都是我的。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好不好?”

那声音像是恳求,又像是宣告着他对她的拥有权。他是觉得,他成为了她的个男人,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拥有她吗?

思薇笑了笑,但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可是我从来不认为你是我的夫君。”

她的记忆飞回到几月之前,不过是几个月,生活就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有过很多梦想的大二女生,失去了双亲,又被哥哥谋害,再穿越到这里来,遇上了喜欢的人,在云华山许下了承诺……

“事情已经生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唐思薇扭过了头,嘴角了几下,在告诫自己要坚强之后,努力若无其事地说:“我之前就说过的,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婚。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那就请你答yīng

我这个请求吧!”

李忘忧的脸扭曲了一下。

“思薇,你已经不是小孩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已经快要二十岁了。”他站了起来。

“你是后主,我的妻子,未来王的母亲。所以,以后不要再说出可笑的话来。要知dào

,什么都可以改变,后主的身份却是天神赐予的,永远不可改变。”

那双漂亮之极的眼睛里闪着的光几乎有些冰冷,李忘忧又抬起了她的下巴,望着那张美丽的脸庞。

“明天我们就回洛阳。”他无视她眼睛里的愤nù

,自顾自地说着。

“我不会违背在天神下所的誓言,这一生一世,我都不会欺负你。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你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但是,”李忘忧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几句话来,他用力地抓着她那单薄的肩膀,思薇觉得那力道之大仿佛是要把自己的肩骨弄碎了一般,但是她忍住了没有叫喊,只是用漠然的神情凝视着空气。

“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孟鸿飞,或是那个昆仑弟子!”他的眼睛落到了思薇洁白的脖子上,那里吻痕嫣红娇艳,有着触目惊心的美。

上半夜的温柔缱绻又回到脑海里,那个含羞带怯的,眼睛水汪汪的女孩子,一脸被蛊惑的表情,腮上仿佛盛开着桃花,让他如痴似狂。可是那样美好的事情过后,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我的心不在这里。”思薇只说了一句。

李忘忧覆住了她的手。

“思薇,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女子这样用心过。”

“你还年轻,也许对江湖生活有着许多幻想,但是那只是幻想而已,现实永远没有那么美好。”

他笑得很凄凉。

“我经lì

过,所以不能看着你去受苦。而且你这样的性格并不适合江湖。冷梦溪不是一个合适的幻想对象。思薇,忘了他好不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07-平静下的暗潮涌动

忘忧不提还好,一提到冷梦溪,唐思薇心底的愤nù

终。她猛然抬起头来:“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李忘忧冷笑了。

“他算什么东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经lì

。”

唐思薇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那你懂得的又是什么,女人吗?”

李忘忧只觉得怒火不受控zhì

地往上冒,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侮辱,于是话不假思索地冒了出来:“昆仑出事这么久了他才赶回去,而且不能平息事端,算得了什么?”

唐思薇涨红了脸:“你调查过他?”

李忘忧的心里像是被打翻了无数个酸醋坛子,但这时他已经觉得失言了,深吸了几口气道:“昆仑受到猿人攻击已经是世人皆知,我何须调查?”

唐思薇愣住了。

冷梦溪离开的那天,脸色很是复杂。

那天他们在石洞里,并肩坐着,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冷梦溪就开口了:“小师妹,我有急事必须要赶回去。”他欲言又止。

思薇那时想到李忘忧还伤势沉重,便道:“我刚刚救起的那个人还伤得很重,要不我们明天再走好不好?”

冷梦溪地眼里掠过一丝痛苦。但沉思着地唐思薇并没有注意到。

“小师妹。是我必须要赶回去。你。你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唐思薇惊讶地望着他:“为什么?”不是说过要有难同当地吗?而且在绿洲中。冷梦溪还说过她不是“外人”。那个浅浅地吻似乎还留有淡淡地甜蜜。可是为什么冷梦溪却又要这样做呢?

“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而且。你留在这里可能安全一些。”冷梦溪想了好久。才解释道。唐思薇托着腮想了一会。恍然大悟道:“我知dào

啦。”

虽然对冷梦溪来说她不是外人。可是对昆仑其他人来说。她还是外人吧!这样带着她上昆仑。也许会给冷梦溪带来困扰呢!

于是她悄声道:“那我就跟在你后面走。等到了昆仑。我先在山下住着。你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接我好不好?”

冷梦溪怔了怔,看到小师妹依依不舍的神情,心里也生出了依恋,低声道:“小师妹,我也舍不得你。”

唐思薇听到他吐露心曲,不由嫣然一笑,说道:“那我们就不要分开啊!”

那明艳的笑靥使冷梦溪看得呆了,回过神后他露出歉然的神情:“不行,你一定要留在这里。外面很危险。”

“石洞外的机关我加固过了,生命之泉那里也很安全,虽然山腰有很多人,但是只要你不出去,应该都没事的。实在遇到袭击,你就用鸿飞冥冥到山下去,找孟将军求救。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管的。”

唐思薇听到他一一的交待,居然是铁了心要自己留下,几乎就要哭出来:“梦溪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冷梦溪叹了口气,避重就轻地答道:“昆仑出事了,我必须要赶回去。一路上会很不安全,我、我不放心你。”

他一直没有说明昆仑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唐思薇因为那是冷梦溪的门派秘事,也不敢多问,谁想到居然会是猿人到了昆仑呢?

从回忆中醒来,唐思薇见李忘忧正留意着自己的表情,知dào

不可能隐瞒过去,干脆横下心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告sù

我吗?”

李忘忧本想不说,但是转念一想,觉得告sù

她真相也未必不是件好事,遂冷笑道:“起因自然是为了你。”

唐思薇愣住了,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已经到了黑夜里最寒冷的时刻,李忘忧上了床,将她抱在怀中,那柔软带着馨香的身躯有些冰凉,他下意识地搂紧了她,她并没有反抗,只是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我的小妻子,你在云华山已经见过孟鸿飞了,但是你没有选择他,依照他这样的性格,自然要找昆仑出气。难道你看不出,阿飞就是孟鸿飞吗?”

唐思薇一惊,李忘忧看到她吃惊的神色,就知dào

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太单纯了,对后唐的习俗又不懂。后唐虽然有几个风俗奇特的民族,但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泰族。而我们离开云华山的时候,山上那些猿人并不敢对你动手,还记得吗?”

唐思薇想起那天阿飞临走时说过的会让手下保护自己的话,忽然之间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李忘忧知dào

她心情很乱,也不再多说什么。

隔了许久,唐思薇才低声问道:“昆仑那边,事态严重吗?”

但愿不要出事!阿飞,霸道的阿飞,居然会是孟鸿飞,那么,他也是服用了生命之泉而得到进化了?他恨着梦溪哥哥吗?唐思薇的手心冰凉。

“应该不会很好。听说很多昆仑弟子受伤了,就连掌门也情况不太妙。”

据今天下午得到的情报上说,数千猿人忽然变得身手敏捷之极,而且不知从哪里弄得了武器,在攻击昆仑派时,进退皆有法度,甚至会使颇精妙的刀法。一旦证实了这是孟鸿飞的杰作之后,李忘忧即使心中怀有敌意,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是个不世出的军事天才。

能够围困住武艺高强、弟子逾千的昆仑派,时间长达数十日,使对方疲于奔命的同时,又故yì

让他们突围出来向冷梦溪报信,再泄露自己攻击昆仑的真实原因,此时昆仑派对思薇的不满应该达到了顶点吧?冷梦溪必然要顾及同门的情绪而不敢把唐思薇带在身边。而此时梦萝女神转世的传说在江湖上被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人都听说了,只要有生命之泉就可以让修为提高的事情,思薇的武功低微,又无江湖阅历,这样的情形就如一个孩童抱着一个金元宝在闹市行走,所有的大人都可以对他生出企图。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梦萝女神的转世,又是这样美丽绝伦!

昆仑遇袭的事情传到朝廷,代王知dào

后只淡淡一句“江湖纷争,何必大惊小怪!”就放下,现在想来,蹊跷之处甚多,只是现在身在大漠边疆,无法去详细刺探代王的真实意图了。

如今的唐思薇,如果不留在李忘忧的身边,并且正式宣告天下她的后主身份,只怕一出去就会遭遇不可想象的危险!

李忘忧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它是那样美丽又脆弱,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叹了口气,他把思薇的脑袋按到了自己胸口,柔声道:“外面很危险,以后不要随便出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08-大灰狼和小红帽

二天早上唐思薇在床上躺了半天。

屋外的侍女似乎是得了李忘忧的吩咐,没有人来打扰她,但是将近正午的时候,小客店明显地热闹了起来。不时有压低了嗓子的低语声,唐思薇漠然地听着那些模糊不清的窃窃私语,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一个侍女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后主!后主!”

唐思薇没有理会,片刻之后,那侍女见她没有回应,退了下去,隔不多时,唐思薇便听见李忘忧的声音说道:“后主应该是醒着的,你们先收东西,我来叫她。”

侍女应了一声,李忘忧待她走远后,轻轻推开了门。

屋内的光线不是很充足,等眼睛适应了之后,他看到思薇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那头齐腰的长披到了被子上,斜对面的铜镜映着她苍白的脸,脸上那双大眼睛没有一点神采。他的心里微微一痛。

昨晚上她笑嘻嘻地向自己要“专利费”的模样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李忘忧深深吸了口气,走到思薇身边,柔声道:“思薇,你好一点没有?”

唐思薇的眼光转了过来,就如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随随便便地打量了李忘忧一眼,就又转过去了。

李忘忧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柄梳子,将她的长梳得整整齐齐,盘了个简单的髻,俯身下来抱了她一抱,无视她的冷漠,笑微微地道:“我们要马上赶回洛阳去,你的身子若是还痛得厉害的话,我们就坐马车好不好?”

唐思薇没有回答他。

这似乎在李忘忧预料之中,他并没有因为思薇的冷淡而气恼,取过了衣裳为她穿上,不一会将她打扮得整整齐齐。

店外的马车备好了,李忘忧听到侍女小声的禀报后,将唐思薇抱了起来,但是思薇推开了他,低声道:“我自己有脚。”

她下了床去穿自己地鞋子。袜子却不知dào

丢到哪里去了。唐思薇愣了一下。也无心去找。直接把一双赤足套了进去。

她地足纤巧秀美。就如雕刻出来地一般。非常好kàn

。踩到地面上后。双腿又是一软。李忘忧及时扶住了她。但唐思薇一站稳就很快地推开了他。自顾自地朝门外走去。

门外地黑衣骑士都已经整装待。近百骑骏马分开排成两列。围住了一辆华丽地马车。众人见到唐思薇出来。都躬身为礼。齐声道:“见过尊候。见过后主!”

李忘忧朝众人点了点头。但唐思薇没有回答。有侍女打起车帘。思薇上了马车。见车厢宽敞。里面还摆着自己昨天做地那个折叠凳。微微一怔。这时李忘忧也跟着上来了。

他伸长手臂。将唐思薇抱在怀中。随即探出头去。做了个出地手势。一行人便启程了。

一开始马车并不是很快。走了一程。渐渐加快了速度。但马车不知是经过什么样地改装。走得非常平稳。并没有那种颠簸难受地感觉。李忘忧一会儿问唐思薇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东西。但是思薇都不予回答。

李忘忧见她不言不语,眉毛挑了一挑,二人身前有一张小小的檀木桌,李忘忧在桌子上按了一下,桌上随即出现了一个小巧的银壶,和一个精致的酒杯,李忘忧笑吟吟地斟了一杯酒,只见那酒液色若胭脂,芳香袭人,李忘忧将酒杯凑到唐思薇唇边,唐思薇扭过了头。

李忘忧轻笑道:“一天没吃东西,难道你真想成仙了吗?”

唐思薇不理他,李忘忧也不再劝,自己将那杯酒喝了,将酒杯放下,忽然扳过思薇的

将那口酒水哺进了她的口腔。

酒水入口微甜,带着李忘忧口腔里的温度,不受控zhì

地往胃里滑进去,接着便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升了上来……居然是葡萄酒。唐思薇手一扬,李忘忧已经抢先一步按住了她。

吻细密而绵长,灵活温热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细细地探索着,引逗着,那双不安分的手自动抚摸上了思薇的胸口……

良久良久之后,李忘忧才放开了她。

他的眼睛黑得像是百尺深潭,又像是有火在里面燃烧。这种眼光思薇并不陌生,在昨晚两个人的情绪都失去控zhì

之前,他就是这样看着她的。

“你,你想干什么?”她想挣扎开来,但是李忘忧紧紧地搂住了她。随着他的动作,思薇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现在是白天,而且是在车上。”她原先坚强冷漠的面具终于卸下,再怎么样她毕竟只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子,看到李忘忧解开自己的衣裳时,不慌乱是不可能的。

听到她的语气变得慌乱无助,李忘忧停顿了一下,轻轻地笑起来,笑容中居然充满了邪魅。

“那有什么关系?”

他气息不稳地轻轻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动作越地狂野了,唐思薇颤抖起来。

两个人的身躯紧紧地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料,可以感觉到热度惊人的肌肤。那种像是轻微电流击中的感觉再度袭来,让思薇感觉羞耻,却偏偏又不能自持。

“别这样,好不好?”她的声音不自禁地软了,呼出的气息带着一丝淡淡的葡萄酒气,附在了李忘忧的耳边,就如羽毛一样搔得他心痒痒的。

“被人看见的话,都没法做人了!”她软软地哀求着。

洁白的面颊上透出一层晚霞般的红晕,像是娇羞,又像是在诱惑,李忘忧情不自禁地吻了吻那面颊,觉得全身都像是在冒火。

“乖,别动。”他调整了一下两人的姿势,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思薇隐隐感觉到了他的意图,又羞又气又恨,突然张口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细细的血珠渗了出来,李忘忧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又去吻她,声音里带着笑意。

“小坏蛋,居然敢咬我,看我怎么报复你!”

嘴唇从那娇艳得像是玫瑰花瓣的嘴上离开了,落到了肌肤似雪的脖子上,这时候吻的力度改变了,像是亲吻,又像是轻轻的啃咬,带着微微刺痛的感觉。思薇的身子颤抖起来,无助地摇着头,却又摆脱不开他。

“你欺负我,欺负我……”她断断续续地说。

李忘忧探了探她的身下,眼睛里全是阴谋得逞的笑意。

“思薇,你也想要,对吗?”

思薇的脸辣地,“你放开我啦!”

但是李忘忧已经找到了她的敏感点,不紧不慢地开始施展他的魔力,随着他的动作,思薇的身子渐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渐渐地,她不再反抗,眼睛里开始流露出欢悦。

只是终究还是有些害羞。

“会被看见的。”她轻轻地推着他。

李忘忧邪邪一笑。

“思薇,地点永远不是问题。”

他开始了他的动作。

马车继xù

平稳地前行着。

伸手要票票,没粉红推荐也好啊,泪奔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09-思薇的哆啦A梦

薇不知dào

赶回洛阳的行程,居然是这样紧迫。

他们从下午启程,到了晚上还在赶路,而且都是走着比较偏僻的小道,直到半夜的时候,车马才稍稍地休息了一下。

没有月亮,繁星满天。休息的地方是一片小树林,虫鸣啾啾,夜风清凉。众人休整之时,思薇下车活动了一下,李忘忧片刻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思薇本来还在为车上生的事情生气,不想理会他,但是见自己走到哪李忘忧就跟到哪里,实在忍不住了:“你放心,我就算想逃,现在也逃不出去!”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算逃走了恐怕也会迷路。

李忘忧的目光一闪,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你一个人乱转的话,遇上蛇怎么办?”

思薇倒没想到这个,一想起那种冰凉可怕的爬行动物,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冒出来。这时仿佛是要印证李忘忧说法似的,前面一丛灌木里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思薇尖叫一声,蹦了起来,不假思索地挂在了李忘忧身上。

李忘忧抱住了她,这时那生物显然也受到惊动而窜出来,他看清楚了,不过是一只野兔,不由放声大笑。

思薇听到没有异响,便转过头来,问李忘忧那是什么,听说是野兔之后,急忙跳了下来四处寻找。

“在哪里?在哪里?”

李忘忧看清了方向,手指一弹,那灰兔本已跑出了十几丈,腿上忽然一痛,再跑得一阵,终于摔倒,唐思薇却怎么也看不清,抓住李忘忧一叠声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李忘忧纵身过去,将那只野兔提起来,唐思薇将信将疑地走了过来,见野兔后腿已经被打断,身子不停地抖,还在挣扎着。

她还是次看到野兔。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摸。那野兔呦呦地叫了一声。显得十分恐惧。四肢在空气中不住划动。唐思薇见它一只后肢软软垂下。不由大怒道:“是哪个坏蛋打伤它地?”

李忘忧脸色一呆:“思薇。你说什么?”

不是她要这只野兔地么?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打伤它。

唐思薇朝野兔看了几眼。伸过手来:“给我!”

她脸上爱怜无限。也不管那只野兔不停挣扎弄脏了自己地衣裳。就着星光看了看它地伤势。转头朝李忘忧道:“喂。你会不会接骨?”

李忘忧脸色为难。但唐思薇没听到他地回答。不满地哼了一声。抱着野兔朝众人憩息之地走去。李忘忧急忙跟在她后面。

唐思薇走到一个看起来十分清秀伶俐的侍女跟前。那侍女急忙行礼,见到唐思薇怀中的野兔,微微一怔,问道:“后主可是要吃兔肉?”

唐思薇没想到她居然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气得跺了跺脚,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忍心把这么可怜的兔子吃下去?”

侍女不明白唐思薇为何如此生气,这时李忘忧终于明白了唐思薇的意图,走上前来,咔咔几声,那野兔惨叫一声,四肢乱动,忽然感觉后肢疼痛大为减轻。唐思薇先还是怔,这时才明白李忘忧已为它接上了骨,心中大喜,将野兔放到地上,野兔得到自由,便急忙跑远。唐思薇望着它渐渐远去的小小身影,轻轻地道:“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的怜悯,李忘忧心中微微一动,望着思薇的眼光更加柔和了。

众人小憩了片刻,又匆匆赶路。

这次他们所选择的小道显然比唐思薇和冷梦溪上次所走之路要近了许多,加上无日无夜地赶路,原本至少要一个月才能走完了路程,居然不过十几天功夫就到了。

这十几天内,李忘忧依旧是片刻不离地跟在唐思薇身边,当真是形影不离。一开始唐思薇还很不习惯,时不时嘲讽他几句,但李忘忧脾气居然甚好,都只是笑嘻嘻地。

只是,两个人的亲密行为越来越多,这让唐思薇很担心。她毕竟是接受过正常健康教育的女孩子,知dào

这样频繁的亲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是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她每个月的“好朋友”就从来没有正常过。欲要推算安全日期也无从推起,那就一切只能看上天了。

有时候她也会自嘲地想:就算知dào

安全期又会怎样?李忘忧会遂了她的心意吗?

洛阳终于到了。

还是深夜,再度回到洛阳的行宫时,唐思薇抬头望着巍巍的青山,有着恍然如梦的感觉。

还是依旧典雅精致的建筑,碧纱灯笼里的透出的光照在大门前的石狮子上,一派富丽堂皇的气象。

李忘忧牵着她的手走进了行宫,为她脱下身上那件白狐披风,接着摸了摸她的脸颊,关切地问道:“这几天一定很累了吧?先去洗个澡,等会容姬会来见你,等她回去后,你就先睡觉,不要等我了。”

他就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又抱了抱她,才走开来。

唐思薇由侍女带下去沐浴完毕,换上了宽松舒适的睡袍。这件睡袍还是她在庆元的时候自己设计的,由落烟缝制出来,式样和她在二十一世纪常穿的家居服差不多,但是由蚕丝制成,更加滑爽舒适。

坐到梳妆台边,侍女为她拭干了头上的水珠,唐思薇见这间屋子里的摆设并没有改动,不觉有些恍惚。

床上还放着唐思薇做的、针脚乱七八糟的鸡心型抱枕,容姬原先打算教她刺绣,一看到这个抱枕,脸部的肌肉就抽搐起来,此后再也没提过刺竹一事。但那时思薇极度无聊,除去做了鸡心抱枕,还做了米老鼠、小熊泰迪、小猪班纳、不过造型一个比一个难看,估计就算拿到二十一世纪去卖,迪斯尼也绝对不会告她侵犯版权的。

思薇把那个鸡心抱枕抱了起来,里面放了玫瑰花瓣,很香,思薇把脸凑到抱枕上,出了一会神,容姬已经来了。

她看到思薇抱着抱枕出神,平领的睡衣上方是残留着淡淡紫色吻痕的脖子,就是一愣。

思薇站了起来,依着往日容姬教她的样子行了一礼:“容姬姐姐!”

容姬富有经验的眼

她的身上,看着那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明丽依然,但)U气却脱去了,眼眸中流露着无意的妩媚,纤细的手臂抱着抱枕,纤腰盈盈不堪一握……看到容姬像是在审视自己,思薇忽然羞红了脸低下头来。

容姬心中已经了然。

她向唐思薇行过礼节,也不提别的,简洁地报gào

了这段时间来生的大小事情,唐思薇听着听着,忍不住频频点头,向周公汇报去了。

也许是一路上太奔波了,这几天她好像特别爱睡觉。

容姬说着说着,唐思薇的头垂了下来,埋进抱枕里。容姬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拿起了她的手。

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是为滑脉……

唐思薇感觉到有人摸自己的手,吓了一跳,马上醒了过来,看到容姬探询的眼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这个,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好像是什么宫廷宴会要去参加吧?

容姬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微微一笑:“后天有个宫廷宴会,夜叉国的国王派了使节过来向后唐示好,据说带了一队宫廷乐师,所奏乐曲美妙异常。”

她居然补充了一句:“如果后主觉得身子不适的话,容姬想办法推脱就是了。”

但是唐思薇却很感兴趣:“夜叉国是什么地方?那里的人是不是都长得很难看,所以才叫夜叉?”

容姬微笑道:“也不是,夜叉国在北海居住,那里气候寒冷,他们的国人身材要比我国人高大,皮肤较白,头是黄色的,眼睛蓝色,说的语言和我们不同,因为长相和我国百姓差别太大,所以大家习惯了叫他们夜叉,不过他们自称是什么大不列颠的后代,不信奉天神,却信奉一个叫做上帝的神祇。”

大不列颠?

这会唐思薇真的清醒过来了,她不可思议地望着容姬。

大不列颠?这个大不列颠不会是那个大不列颠吧?

容姬难得见到唐思薇这么感兴趣,她冰雪聪明,便道:“若是后主有兴趣,那我后日便来接你。”

唐思薇点点头,容姬不敢再耽搁她休息,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忽然又笑道:“刚刚差点忘了,容姬有样东西要送给后主。”

唐思薇对礼物向来不感兴趣,以前也有不少朝廷官员的家眷送各种各样的礼物给她,无非是绸缎珠宝之类,思薇看过就放在一边,极乐宫里专门有个仓库,就是用来堆放那些礼物的,但是容姬说要送她东西,她却不敢失礼,笑着道:“那多谢姐姐了。”

容姬微笑道:“一点小小心意而已。后主莫嫌简薄。”

她招了招手,一个侍女捧着一个用绸缎盖得严严实实,足有三尺多高的东西走了进来,唐思薇疑惑又感兴趣地看着那侍女揭开绸缎,忽然眼睛瞪大,哎呀一声跳了起来。

圆圆的大脑袋,后脑勺是蓝色的,脸上面有一双绣得很夸张的大眼睛,黑黑小鼻头,大嘴咧开像是在开心地笑着,六根胡须整齐地排在嘴旁。没有脖子的身体同样圆滚滚的,胖胖的胳膊,握着拳头的白手,最妙的是比脑袋要小的身子左下方,还绣着一个白色的口袋。这个玩偶做成坐状,笑呵呵地看着唐思薇。

唐思薇站在原地呆了好久,才慢慢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在了怀中,轻轻地叫着:“哆啦A梦,我的哆啦A梦!”

她以前在极乐宫顽皮捣蛋的时候,常常会躲到厨房去偷炭条,然后在洁白的宣纸上画各种动漫形象,有猫和老鼠、唐老鸭、流氓兔……但是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哆啦爱梦。

记得因为爸爸吃药的缘故,小时候家里很穷,有半年饭桌上都是西红柿炒蛋、西红柿蛋汤,早上是西红柿面条……看到别的小孩子有那么多好吃好玩的,思薇常常哇哇大哭着回家向妈妈要,然后妈妈就会给她讲哆啦爱梦的故事。

不爱读书死要面子的野比大雄,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它是一只机器猫,有人叫它小叮当,但是更多人叫它哆啦爱梦,哆啦爱梦肚皮上有个百宝袋,里面有各种各样你想象不到的好东西……这是思薇童年最美好的梦想,有几个孩子不希望自己能有哆啦爱梦这样的好朋友呢?

唐思薇没想到容姬居然还会把这件事情记在心上,她是曾经求过容姬做这个哆啦爱梦,但是当时容姬用很怪异的眼光看着她,然后唐思薇也不敢再提了,做哆啦爱梦是件很难的事情,思薇连做了几天都没成。

其实说这个玩偶是哆啦爱梦也不完全像,容姬虽然绣工精绝,但是对做这个玩偶却很是犯难,她不能明白为什么唐思薇会画出这样一个奇怪的东西,脑袋这么圆,身体又比脑袋小,为什么手上没有指头?那张脸,思薇说是猫脸,容姬更加不明白了。于是她按照自己的理解,把哆啦爱梦的眼睛缩小了一点点,胡须编成小辫子,嘴唇绣成了红色的,那个肚皮上的百宝袋,更是绣满了精美的花纹。这样一来,哆啦爱梦就变得不伦不类了,成了改良版、带着中国古风的棉布玩偶。

对唐思薇来说,她却已经心满yì

足了。

她抱着哆啦爱梦亲了好几口,才恋恋不舍地放到床上,然后走过来,抱住了容姬,感激地道:“容姬姐姐,谢谢你,谢谢!这是我收过的最好的礼物!”

容姬被她突如其来的亲热举动弄得红了脸,但是思薇这样开心,让她也觉得有些高兴。

同时她的眼睛里也酸酸涩涩的,思薇居然就这么容易满足吗?原来,不管怎么样,她毕竟还只是个没完全长大的小孩子!如今传言沸沸扬扬的,后唐局势看似平静,却像是深深的湖水,里面暗流汹涌。这样简单的孩子,怎么去面对那些复杂的东西呢?

但是思薇真的好开心,她又抱起了那个哆啦爱梦,笑眯眯地道:“我今晚上要抱着它睡觉。容姬姐姐,你对我真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10-夜叉国的乐曲和晚礼服

得以前有句很流行的QO

夕阳的余晖斜照在梳妆台上,唐思薇躺在床上了好久的呆,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睡了一夜再加一个白天。

虽然说长途跋涉是很疲惫,但是也不会弄得睡这么久吧?唐思薇搔搔脑袋,又想起昨夜答yīng

要和容姬去参加宫廷宴会的事情,她马上像个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完了完了,睡过头了!”她胡乱套着衣裳,一脚踩到裙摆,又把脑袋撞到了桌子上,弄出好大的异响,侍女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屋内一片狼藉,衣衫不整的唐思薇在跳脚。

就连刚从朝中回来的李忘忧也顾不上换衣裳就跟了过来。

他扶起摇摇欲坠的唐思薇:“你怎么了?”

唐思薇紧张地抓住了他,大眼里全是惊慌:“我死定了!答yīng

过容姬要去参加宫廷宴会的,结果却睡过头了!”

看着她跳来跳去的模样,李忘忧愣了一下。

“睡了一天吗?”怎么会这样?虽然说思薇很贪睡,但是从来没有过睡一天一夜的记录。

他马上按住了唐思薇的肩膀使她坐下来:“那个宫廷宴会是明天才举行的,不是今天。”

是这样啊?

唐思薇松了口气。李忘忧示意看得呆了地侍女出去。为她整理衣着。又为她梳好头。确定仪表没有问题后才携着她走了出去。

二人用餐毕。太医便过来了。

诊脉毕。花白胡子地老太医笑呵呵地道:“无事!无事!不过是旅途劳累。一时疲倦太过而已。”他开处方地时候。唐思薇好奇地盯着那长长地花白胡子看。忽然有人来报说容姬大人带着后主明日要穿地衣裳来了。唐思薇便跟着侍女过去试衣裳了。

这厢老太医开完了处方。又道:“后主身子甚是壮健。倒也不用吃许多汤药。只是为了腹中胎儿着想。尊候夜间还是节制些罢。莫伤着了孩儿。”

恍铛一声。李忘忧手中地茶水泼了出来。隔了片刻。才真zhèng

回过神来。问道:“你是说……”

老太医笑呵呵地跪下来:“尊候有福。后唐有福了!”

李忘忧只觉得整个心都在哆嗦,说话不太受大脑的控zhì

,好容易才平稳下来,说道:“太医可是确定?”

老太医拈须笑道:“不假不假,”他想了一想,又补充道:“看情况也就是这半月才有的。一两个月之内,一定要好好安胎。我明日就着人送些调养的药丸过来,每日温水化开服下就是了。”

李忘忧听他说得不错,这才把一颗心放了下来,不觉喜气洋洋。

那边厢,唐思薇却一无所知,正在试着衣裳。

“其实后主穿什么都是最好kàn

的。”容姬为她整理着裙带,赞赏地说,唐思薇摇摇头,脸上飞起了红云。

“容姬姐姐,你这么有气质,才真zhèng

穿什么都好kàn

呢。”

她扭过头去,见桌上放着几碟细点,忍不住拈了一颗李脯放入口中。

“好酸!”唐思薇皱皱眉头,但接着又拈了一颗。

以前从来没觉得这种干果很好吃,也许是好久没有吃到的缘故,现在她居然觉得味道不坏。

待容姬将唐思薇的衣裳整理好,髻上插满了珠翠时,那碟果品已经被吃光了,唐思薇还在舔着手指头。容姬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唐思薇又红了红脸。

“这个很好吃呢,容姬姐姐你要不要?”她突然现自己已经把李脯吃完了,很是不好意思,忙道:“其他的也不坏,真的。”

容姬微笑道:“后主爱吃就好。”她又和唐思薇交待了明日赴宴要注意的事项,确定她记下来了,这才离开。

晚上李忘忧变得很奇怪。

虽然两个人睡在一起的时候他明明很激动,可是他却极力克制着自己,只是狠狠地亲了她几口,就翻过身来规规矩矩地睡在一侧。

唐思薇暗暗有些庆幸,在她心里,终究觉得这样是不道德的。(但是她不记得自己在名义上的确是李忘忧的妻子了。)她抱着哆啦爱梦,打了个呵欠,很快又意识朦胧起来。这时,她听见李忘忧问她:“思薇,我们要是有了孩子,你说取什么名字好?”

唐思薇迷迷糊糊地道:“什么孩子?”她下意识地说道:“我才不要小孩。生小孩很痛的。”

李忘忧柔声道:“女人总要生小孩的啊!”

唐思薇清醒了,皱了皱眉头道:“我才不要和你生小孩。”她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问道:“你以前有那么多小老婆,那她们帮你生过几个?”

李忘忧摇头道:“没有。”

没有?唐思薇很惊讶,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不会是你哪方面有问题吧?”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她也可以放心下来了。

自穿越过来后,她的那个一直没有来,难不成自己也有问题?一个念头忽然从唐思薇脑海里冒出来。

李忘忧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个爆栗:“乱说话。”

“那你告sù

我,你为什么没有小孩?”唐思薇开始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

莫非是生下来以后被人害死了,或被一干大小老婆争风吃醋,使胎儿死在肚子里?或被人家抱养了……

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只换来李忘忧的嗤之以鼻,看着那张还有点孩子气的脸庞,李忘忧觉得,暂时不告sù

她可能比较好,于是他抱抱她:“别乱想了,明天还有事,快睡觉。”

这句话比什么都灵,很快思薇就睡着了。

不出所料,夜叉国的人果然就是白种人。

此时洛阳已是夏季,后唐宫殿仿照唐朝大明宫所建,太液池中荷花正在盛开,池畔无数夜明珠照耀得池内池外宛如白昼,宴会便设在太液池旁的偏殿之中。

后唐是礼仪之邦,这时代王早吩咐了一干宫廷乐师带着乐器,坐在殿后,时刻准bèi

着奏乐,但大多数官员的眼睛都是偷偷地瞄着夜叉国来的乐师们。

白色

、淡黄色的金,如海水般湛蓝湛蓝的双眼,身上穿)和后唐的大不相同。那些乐器更加没有见过。

唐思薇看到了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当她看到钢琴上金粉装饰的、漂亮美观的英文花体字时,兴奋到手心都在微微出汗。

果然是那个大不列颠!为什么他们也到了这里?

庄严的迎宾曲响了起来,当穿着黑色晚礼服,身材修长的夜叉国使臣携着自己的女伴,迈着庄重缓慢的步子慢慢进入殿内时,所有的官员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少人手中的酒杯倾倒了,酒水洒到身上都不自觉。

就连李忘忧也低低的“啊”了一声。

这些女伴同样金碧眼,身材曼妙之极,穿着层层叠叠蕾丝的大裙子,走动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流动的花瓶,不可思议的,每个女子都露出了大半个胸脯和小半截藕臂。这些女子的胸部异常饱满,随着她们的走近,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她们胸部那条深深的沟壑。

这时唐思薇轻轻地叫了一句:“哇塞,呼之欲出!”

李忘忧哭笑不得:“思薇,这个词好像不能这样用。”

唐思薇在他耳旁道:“真的就是像要出来了嘛!”

他二人在这里窃窃私语,那为的夜叉国使节已经注意到了这二人,不觉眼睛一亮,待朝代王行过礼后,他来到了唐思薇面前,鞠了一躬,唐思薇礼貌地朝他微微一笑,使臣只觉眼前灿然生光,不觉曲下一膝,便伸出手来,唐思薇下意识地将手递给了他,使臣接过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尊贵的女士,你真是美丽!”

随即他用自己国家的语言轻轻说了几句话,也是称赞她的美貌,虽然说古时的英语和现代的有些许差别,但唐思薇还是听懂了,微笑着用同样的语言回答:“你身边这位,是你的甜心吧?她也是非常美丽呢!”

使臣听懂了唐思薇的话后,显得异常欢喜,他身边的女伴手中执着一柄洁白的鹅毛扇,这时听了,格格一笑,用扇子遮住了半边脸。

代王身旁坐着王后,也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这些夜叉国女子并没有疏忽这一点,使臣夫人向前一步,伸出一只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臂,想要和王后握手,但王后不懂夜叉国礼节,又自认是大国王后,只是端坐在那里,矜持地点了点头。使臣夫人尴尬地将手停在半空,这时使臣身边的通译朝夫人说明了唐思薇的身份,她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提起裙子行了一个屈膝礼,唐思薇按照后唐的礼节还了礼,见她不卑不亢,一旁的李忘忧不觉微微点头。

后唐官员们见这些女子虽然奇装异服,但举止之中自有一种高贵气度,不难明白她们也是出身良好的名门闺秀。后唐向来标榜“天朝”,主张对各国人的礼仪习俗兼容并收,虽然觉得那白生生的胸脯太过夺人眼球,这时也释然了。

宴会开始之前的尴尬和不习惯便轻轻揭过。为了显示对夜叉国来宾的尊重,先由夜叉国的乐师奏乐。

衣冠楚楚的指挥家手执指挥棒,做了一个开始的动作,乐曲便响了起来。

钢琴曲欢快地流淌出来,优雅的小提琴响起,大提琴低沉的声音温柔深沉,居然还有萨克斯管,华丽的音色极为抒情……虽然不知dào

这是什么乐器,但音乐是人类最好的共同的语言,众人都听得出神,大厅里难得地安静。

使臣夫人显然很喜欢身边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她低声地和思薇交谈着,思薇留心听她的音,那是很流畅的英国式口音,带着一点点矜持和适度的傲慢,这和使臣夫人那副华贵的派头很是相配。无疑她也是个出众的美人,金黄的卷挽成髻,适度的珠宝高雅而不过度张扬,五官经过薄施粉黛,越显得精致艳丽,完美无缺。她穿的是一件紫蓝色的晚礼服,露出大片洁白的裸背,在夜明珠下可以看到一层很细的金色汗毛,思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衣着。

百官也有偕同家眷前来赴宴的,但一般都是带着自己的原配妻子,虽然也经过了精心的修饰,按品大妆了起来,但夜叉国的这些贵妇们无疑更显得艳光四射。思薇忽然想到,欧洲的女子都是善于显示自己的仪表魅力,性格相对张扬的。这样看来,后唐做为东道主,却在这方面显得黯然失色了。

几曲过后,便是后唐的乐师奏乐,唐思薇一听那乐曲就暗暗皱眉。

奏了一阵,就连百官脸上,也露出讪讪之色来。

虽然夜叉国的使臣们正襟危坐,极力想装出一副正在听的表情,但大多数脸上有着莫名其妙之色。

思薇暗暗红了脸。

其实就连她,也听得有点昏昏欲睡了。

后唐的音乐不该如此啊!思薇记得祭祖大典上那深沉悲哀的歌声,沈如是勾魂摄魄的琴箫合奏,就连冷梦溪平和冲淡的箫声,也要比现在这种听得让人想睡觉的乐曲要好。思薇严重怀疑起代王的音乐鉴赏水平来。

好容易这曲子奏完了,众人也渐渐有了几分酒意,气氛开始活跃,使臣端着酒杯走过来,和夫人低低交谈了几句,夫人微笑着,用那双脉脉含情的蓝色眼眸看了丈夫一眼,点了点头,使臣便把那指挥乐队的夜叉国人叫过来,吩咐了几句。

唐思薇听到使臣所说的话,微微皱眉。

李忘忧一直注意她的表情,这时便问何事。

思薇低声道:“他说要奏舞曲,要跳舞。”

看来使臣是喝多了,要不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呢?即使是自己国家的风俗,也应该考lǜ

到自己是宾客啊!思薇记得在自己国家,封建社会里,再高雅的宴会也不可能出现像欧洲这样男女宾客一同起舞的事情。

李忘忧眉头微微一跳,这时指挥家手中的指挥棒一挥,乐曲已开始转变为欢快的风格。三三两两的夜叉国使露出会意的笑容,仕女们如一群活泼轻盈的鸽子散了开来,寻找着自己中意的舞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11-诱惑之舞

叉国人骁勇好战,在大海上神出鬼没的海盗多数是夜3唐的疆土之一穿云港靠近北海,为船只集散之地,现时后唐百姓富足,海上贸易不绝,若是有胆大心细、足智多谋、善知天气变化之士出海购物,带回后唐抛售,来往数月,所得之利高达数百倍。夜叉国不产夜明珠,后唐商人去夜叉国也多以售珠致富,故海盗常对商船大肆烧杀掠夺,成为后唐一大隐患。其时朝廷多次派遣使知会夜叉国,要求对方出兵征讨,但夜叉国王都不予理会,但时隔数十年,夜叉国却又一反常态派遣使臣前来修好,众官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既然是修好,自然无人反对。

可是按照这样的情形看来,分明夜叉国人不怎么把后唐放在眼里。

无视后唐的礼仪,公然在殿中起舞,岂不就是藐视?

舞曲刚刚响起,半空中忽然叮叮咚咚的几下古筝声响起,这古筝声清越之极,诸多的西洋乐器声并不能掩盖。

接着,极低极低的箫声也响了起来,就如一缕幽幽花香,虽然极淡极淡,却不可抵挡。

琴箫合奏,旋律委婉之极,顿时将那些西洋乐器的音乐声扰得散乱了。

众夜叉国的乐师都露出诧异之色,就连指挥也停了下来,夜叉国的仕女们纷纷扭过头去,要寻找这不知从何传来的天籁之音。

琴箫声继xù

着,西洋乐曲停下之后,这琴箫合奏之曲越显得情致缠绵,空灵妩媚,众人屏息静气,不敢出一言,此时夜风从太液池上拂过,夜明珠的照耀下,碧绿的荷叶上有明澈的露珠颤巍巍地滴落下来,出轻轻的“滴答”之声。

唐思薇一听到这曲子,心中就是大震,忽然低下了头,一滴泪水掉落在衣襟上。

不是别的,正是那枉凝眉。

当世会这曲子的,除了自己和冷梦溪外,应该就是朱雀宫少主沈如是了吧?

唐思薇地指尖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中地青色酒杯。凝目寻找着沈如是地踪迹。但是琴箫之声明明就在耳边。却又似乎在四周左近。仿佛四面八方都是它地气息。灵动飘渺。不可捉摸。却又不能不让人心醉神迷。

这种感觉。唐思薇只有在缥缈宫地时候。听那个清秀地猿女歌唱时有过。

琴箫合奏了一会。渐渐地古筝转低了。箫声似乎越走越远。此时众人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呼吸之声。脸上都是痴迷之色。

当奏到后半段时。琴声又变得清越起来。箫声忽左忽右。仿佛这合奏之人又踏月而来。越走越近。这曲子远听固然飘渺。近听则荡人魂魄。这枉凝眉原本纯美中略带凄楚之音。但经过沈如是地改编。将凄楚地感觉去掉了。意境更为如梦似幻。

琴箫之曲渐渐终了。随着乐声地渐渐低不可闻。太液池碧波荡漾地水上忽然浮起一层淡淡地白烟。烟雾越来越浓。逐渐浓得不见人影。诸人都露出诧异之色瞧着这奇怪地变化。站在唐思薇一旁地李忘忧忽然微微一笑。轻声道:“沈如是这不男不女地家伙。还真会故弄玄虚!”

仿佛是要印证他所说地话似地。沈如是那低沉醇厚地嗓音低低地笑了起来。

烟雾散去,三个人出现在太液池旁。

两个婀娜的宫装美人严妆而坐,面前是镶金饰玉的古筝,这两个女子都十分秀丽,但中间的绯衣少年更为出众,只见他面白如玉,头束金冠,那红润的嘴唇未启笑先闻。

他纤长细白的手掌握着的,还是那柄碧绿的玉箫。清风吹拂下,他的眼睛明亮如星子,仿佛也含着笑意,望之好如神仙中人。

待白烟完全散去,他走了过来,朝代王行礼,含笑说:“真是抱歉,我来晚了。”

他嘴里虽然如此说,旁边诸人如何看不出他这句话只是敷衍了事,脸上全无抱歉之意。代王脸色如常,笑道:“无妨。”又示意给沈如是赐座,沈如是并不多加退让,大刺刺地坐了。

这时使臣夫人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向唐思薇低声询问沈如是的来历,唐思薇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虽然沈如是所坐的位置离自己很远,但是唐思薇不能保证对方是否能听出自己的声音。她自从沈如是到了云华山一趟后,虽然不知他的真zhèng

用意,但总隐隐觉得不安。

李忘忧以为唐思薇不懂沈如是的身份,便低声和她解释。

“此人是朱雀宫主人,年初才接位的。朱雀宫最擅长音乐舞蹈,负责天下乐坊的教习。”

唐思薇抽了抽嘴角,并不回答。李忘忧心想女孩子都喜欢听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便又道:“这沈如是很有意思,只喜欢会弹琴奏乐的女人。前段日子不知在哪里遇到了一个据说冰雪聪明的女子,回去后就痴痴呆呆的,说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留下她来。”

唐思薇心中微微一动:难道……

他们这边在附耳低语,几个夜叉使臣已打听到了沈如是的身份,对他大肆赞扬起来,并好奇地询问三人所用为何乐器,沈如是只是矜持地笑了笑,并不答话。

使臣招过通译

他说了几句话,通译向代王传达了,代王听后点点头T3来向百官笑道:“夜叉国使为了表示这次来访的诚意,将会派出最优秀的舞为大家助兴!”

使臣待代王说完,便拍了拍掌,因为沈如是的演奏而停顿下来的夜叉乐师又开始了演奏,舞曲欢快活泼,小提琴的旋律更是十分奔放,唐思薇一怔,这个声音好像是……

一男一女从殿外飞速地旋转着,扭了进来,顿时满殿哗然。有几个看起来最庄重的女眷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甚至有人红了脸别过头去,但是在场的男性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有几个甚至喉结不住滚动,张大嘴巴,一副魂飞魄荡的模样。

就连李忘忧也咳了一声,下意识地去捂唐思薇的眼睛,唐思薇拨开了他的手,说道:“我偏要看。”

只穿着镶满了闪闪亮片的黑色长裤,赤着上身的男性舞徐徐地摆动着臀部,配合着乐曲的节奏,手臂和颈子都扭动起来,向女性舞做出像是邀请,又像是诱惑的姿势。女子的衣裳更为大胆,袒胸礼服露出了大半光滑的背部,胸前双峰波涛起伏,下面的裙子极短,还不到膝盖,虽然穿着肉色的连裤袜,但曲线毕现的两条长腿十分结实有弹性,充满了诱惑。

女性舞的腰肢灵活得像是一条蛇,她扭动着,那条短短的缎裙飞洒开来,旋转成一朵艳丽的大花,但是没有人多注意那条裙子,几乎每个人的眼光都落在她的腰和胸上。

她挺起了胸,一边扭动,一边朝男性舞甜蜜地笑着,浓妆的五官十分艳丽,可是她奔放的肢体语言比那张漂亮的脸蛋更加吸引人。二人渐渐的由厅堂门口舞到了大厅中心的空地上,男的在前,女的在后,到了厅中央,男舞不再继xù

前进,而是配合着女舞的舞步,做出各种诱惑姿势来,女舞蛇一般的手臂舞动着,在男舞紧翘结实的臀部做抚摸状,虽然不是真zhèng

的摸上去,但每个看到的人都已经血脉喷张了,大厅之中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呼吸之声。

舞着舞着,忽然,男舞一腿跪下,女舞微微扬起头来,露出得yì

的笑容,以一个征服的姿势凝固了几秒,随即一腿抬高,又慢慢放下,她脚上居然穿着一双后跟很高的舞鞋,越显得小腿修长,男舞的手落在了她的大腿上,轻轻地拍了一拍,顿时众官员的眼睛都冒出了火来,吞咽口水之声不绝。

舞曲开始加入节奏强烈的鼓点,男舞站了起来,拉着女舞快速地旋转了几个圈,接着二人又开始摆动自己的腰部和臀部,李忘忧见唐思薇眼睛瞪得极大,不由呻吟了一声,又去捂她双眼。

这哪里是舞蹈?分明就是极度的诱惑嘛!男女舞的姿势无一不充满了挑逗之意,真不知夜叉国的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样的舞蹈带到后唐的国宴上来。

但是思薇抽了几口冷气,却满脸的兴奋:“恰恰恰哦!”

真没想到夜叉国的人居然会跳恰恰恰!

厅中的舞继xù

舞动,细看之下,其实也不完全是恰恰恰,更加接近伦巴,但是充满了热情的张力,真难以想象这个异世界也有这样奔放大胆的舞蹈。随着鼓点越来越急促,舞步也越来越狂野,在激烈的舞蹈中,男女舞性感的身躯不停地扭动,渐渐地到了代王和王后跟前,男舞携起女舞的手,一边舞动一边向代王行了一礼,代王倒还不至于失礼,含笑朝二人点了点头,舞报以一笑,又扭动着到了小殿下江无夜身边。

江无夜相貌出众,女舞似乎也知dào

这少年公子身份尊贵,在他身边多跳了一会。夜明珠照耀之下,她可能是跳得微微有些累,胸部不住起伏,双峰有些颤动,更显得性感之极,江无夜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按捺不住,不由伸出手来,在这舞结实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虽然是国宴,但到了后半场,大家多少有些随便,调戏舞女也是常有的事情,众官都不以为意,有的人还羡慕小殿下能有如此艳福,恨不能将这个绝代尤物搂在怀中,自己也狠狠摸上一把。不料那女子愣了一下,接着一声尖叫,舞动停止,举起手来就是狠狠一巴掌。

这声耳光清脆响亮,与此同时,夜叉国的宫廷乐师也停止了奏乐,大厅里静得异乎寻常,所有的夜叉国人都露出异常愤nù

的神色来。

江无夜不知自己闯了什么祸,只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受了这么一巴掌,大为光火,没想到一个舞女也敢给自己好kàn

,气恼之下站了起来,骂道:“你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这样!”

他这时也有了几分酒意,本来宴会开始时,看到唐思薇坐在李忘忧身边似乎十分亲热的模样,心中就老大不舒服,这时藉着酒劲,干脆作起来,一双手猛地在女舞身上一扯,那件薄薄的跳舞服就被他撕了开来,女舞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她呀地惊叫起来,捂住了胸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12-闯大祸了

件绯色的长袍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仿佛自动长了眼T7女舞的身上,女舞下意识地裹紧了身躯。唐思薇看到只穿着绣着朱色雀鸟白色里衫的沈如是眉尖微蹙,满脸关注地看着那女舞,不觉点了点头,心想:“还是沈如是会怜香惜玉。”

她再去看那对舞时,心头不觉一沉,男舞早停止了舞蹈,扶着女舞,满面怒色地说了一大通话,见江无夜听不懂,又激动地指手画脚起来,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大声地叫着通译。

通译抖抖索索地走了上来,李忘忧见夜叉国使脸色都不对,心下觉得不妙,又看到唐思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便低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思薇冷笑着道:“这家伙闯大祸啦,他调戏的这个女人是夜叉国一位大公的女儿,身份很尊贵的!”

李忘忧知dào

夜叉国的大公身份尊贵,几乎就是相当于后唐的王爷,不觉也脸色变了。

夜叉国虽然和后唐有不少贸易往来,但国家正式知会还是次。此前虽然知dào

夜叉国风俗和后唐相异,也做了不少功夫。却没想到,跳着这样艳舞的一对舞居然身份如此高贵。在这样的场合下调戏大公之女,江无夜这个祸可闯大了。

通译脸色惨白地传达了男舞的意思,女舞仿佛才回过神来,忽然捂住脸大哭着奔了出去。

她奔到太液池旁,想也不想,就一头跳了下去。

这下变故陡生,谁也没料想到。代王知dào

此女居然是个相当于公主的贵族少女,大惊失色,见她投水,急忙站了起来,大声叫道:“还不赶紧去捞上来!”

其实也不用他吩咐,早有人看到那夜叉女子投水,便跟着跳了进去,不一会将她救了起来。

那女子并无大碍,但身上那件沈如是的绯袍在水中沁湿了,更显得身材凹凸有致,她被救起之后,情绪十分激动,又哭又闹,使臣夫人急忙一边安抚,一边和几个女子强行拉着她下去换衣裳。这时使臣怒容满面地向代王慷慨陈词,通译低声传达着。百官听了通译的话,不由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为江无夜辨白一句。

代王明白了使臣的意思,极为尴尬地强笑着,又朝江无夜狠狠瞪了一眼,再转过头来道:“这都是小儿无知,等会黛丽丝小姐回来后,我会让小儿向她赔罪的。”

使臣哪里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挥舞着双手说道:“我们黛丽丝小姐是国王亲爱地侄女。年轻漂亮。多才多艺。用你们后唐地话来说。还是一位玉洁冰清地女儿。因为诚心要和你们国家交好。所以国王才派了他最心爱地黛丽丝。和罗瑞特伯爵一起。为后唐献上最美妙地舞蹈。但是你们地这位小殿下这样公然侮辱了她。这叫黛丽丝如何不伤心?”

代王大为狼狈。低声道:“这个。都是本王教子无方。”

他一再道歉。不料使臣不依不饶。定要讨个说法。众官这时回过神来。有上前劝解地。有开导地。众口纷纷。但使臣只带了两个通译。两张嘴哪里翻译得了这么多话。七嘴八舌之下。更显得嘈杂。使臣身后地十余个使也跟着大声抗议了起来。

江无夜呆呆站着。代王见儿子一动也不动。更加恼怒。沉了脸喝道:“你这孩子。就会站在这里吗?”

有人见势不妙。忙扯了扯江无夜地衣袖。江无夜回过神来。这时黛丽丝小姐已换好了衣裳。双眼红红地走了进来。

江无夜急忙迎上前。陪着笑脸行个大礼。说道:“小王一时酒后失德。还望小姐海涵。”

黛丽丝看了他一眼,见这少年身材修长,容貌俊秀,此时温言软语地向自己陪了不是,脸色略和,但还是沉着脸不一言。夜叉国众使看到黛丽丝神情,知dào

她仍羞愤未消,一个嘴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相貌十分气派的夜叉国男子和使臣耳语了几句,使臣点点头,站了起来向代王道:“我们大不列颠国的习俗,像黛丽丝小姐这样身份高贵的女子受到如此侮辱,那简直比死亡还要可怕!为了洗刷那可怕的耻辱,还请王上按我们大不列颠的风俗,让小殿下和黛丽丝的哥哥进行决斗。”

此言一出,通译吓了一跳,怎么也不肯翻译,使臣催促了几次,通译只是摇头,又向使臣劝说,但那使臣见他不肯翻译,不由大怒。夜叉国人食肉奇多,而且喜欢用小刀切割成块,这次宴会为了尊重夜叉国习俗,故每个夜叉国使的桌上都放有一把切牛肉的小刀。使臣一急之下,将那小刀拔

,搁到通译脖子上,怒道:“快说!”通译无奈,只T地传达出来,顿时四座皆惊。

代王子嗣艰难,年近三十才只有这样一个儿子,武功虽然不错,但是夜叉国人悍勇异常,他哪里肯这样让独子涉险?这下就连众官也觉得为难,何况江无夜已经赔过不是了,虽然轻薄公主的确不应该,但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低声下气,也实在给够了夜叉国面子。此时众人面面相觑,大厅内掉一根针也听得见。

代王呆了片刻,忽然扬起手来,狠狠地甩了江无夜一巴掌,怒道:“无夜,还不快点跪下,向黛丽丝小姐赔罪?”

唐思薇见他这巴掌好生用力,江无夜左边脸颊瞬时高高肿起,吓得吐了吐舌头,看着和前世哥哥如此相像的小殿下被教xùn

,不知怎的,心中大是快意,又抿嘴一笑。

江无夜没注意到唐思薇的表情,他虽然骄横不可一世,但在父亲面前却服服帖帖,此时虽然羞愧难当,却也只能强忍着羞耻,又向黛丽丝赔了大礼。

这时沈如是越众而出,微微笑道:“请问使臣,这位黛丽丝小姐可有了合适的婚配对象?”

使臣听到通译传达了他的意思后,脸色好了一点,说道:“黛丽丝小姐今年刚刚满了进入社交界的年纪,还没有遇到合心的男士。”

沈如是侧着头,笑嘻嘻地打量了黛丽丝几眼,黛丽丝见这男子唇红齿白,秀丽之极,像是个绝丽的美女,又像个俊秀少年,十分惊讶,见到他此时的打扮,知dào

是方才赠她衣袍的男子,便羞得红了脸,侧过头去。

李忘忧看得有趣,轻笑道:“这公主也真有意思,刚才穿那么少的衣裳都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居然害起羞来。”

唐思薇听他言语,嘴唇动了一动,想想又懒得回答。这时沈如是已经明白了黛丽丝尚未婚配,忽然向使臣拱手一礼,笑眯眯地道:“黛丽丝小姐舞姿美妙绝伦,本官不才,恰好也无正室,觍颜自荐,还请使臣大人代本官向黛丽丝小姐传达心意。”

他居然就这样求起婚来,顿时满堂哗然。

代王先是一惊,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可。

沈如是身为朱雀宫主人,对曲艺极为痴迷,这黛丽丝可能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若是黛丽丝同意了,说不定此事正好揭过,后唐也不必因为此事而与夜叉国结下梁子,也笑道:“甚好甚好!”

夜叉国使臣却脸色一变,说道:“我们黛丽丝小姐身份尊贵,有着王室血统,她的丈夫一定要是身份尊贵之人,才可以配得上她!”

代王忙道:“这位沈公子是朱雀宫主人,也是世家。”不料那使臣摇头道:“我们黛丽丝小姐算起来,是我们国家的第五王位继承人,怎么可以下嫁一个后唐的官员?”

这样一说,就连代王的脸色也变了。

李忘忧不懂,唐思薇却脑中灵光一闪:原来如此!

真是烂得不能再烂的狗血剧情啊!欧洲的历史上记载了无数女王即位的事件。有的王位继承人嫁给了外国的国王,然后国王离奇死亡后,王后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王位。最高记录似乎是一个女王靠着婚姻得到了三个国家。

怪不得这女子跳舞扭来扭去,那里不去,却偏偏扭到江无夜身边,只怕江无夜不去调戏,她也要主动去勾引。哈哈,好戏开场啰!

唐思薇不关心政治,这时旁观清,明白了夜叉国的来意后,干脆在一旁看起好戏来。

李忘忧见唐思薇脸上若有所悟的表情,知dào

她对这夜叉国风俗懂得很多,便悄悄拉了拉她,要她出去。

唐思薇躲了开来,愠怒道:“你拉我做什么?”

李忘忧软语道:“你出来,我有事问你。”唐思薇一惊,随即摇头道:“我什么都不懂,你还是别问了。”

二人在一边拉拉扯扯,不知不觉声音大了起来,沈如是听到唐思薇的声音,脸色一变,扭过头来。

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地瞅着唐思薇那张明丽无双的脸庞,听到她喃喃地抱怨着什么,那声音是如此熟悉,就连语速和语气,都是在梦里萦回过千百遍的。

沈如是的脸色忽然变得越来越白。

“田蜜,是你吗?”

宛若叹息的低沉声音仿佛从心底最深处冒出来,虽然很轻很轻,但还是传到了唐思薇的耳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n,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13-误打误撞的踢踏舞

思薇愣了一下,接触到沈如是的目光时,她脸上错愕T|了沈如是的猜测,沈如是只觉心中一痛,刹时又是失望,又是痛楚,脑中空白了一会,待镇定了些,才看清唐思薇身上的服饰,低声道:“原来你竟然就是……”

唐思薇见他和方才神采飞扬的模样截然不同,有些担心,忍不住拢了拢衣裳,轻声道:“我……”想解释几句,却也不知从何说起,正为难的当儿,忽觉手腕上一股大力传来,吃痛之下哎呦一声,身不由己地被拉着走了出去。

李忘忧看到沈如是神情,心中已经了然,但是他怎么也不能想到,沈如是居然会和唐思薇相识,却又到现在才认出来。心中又是妒忌,又是气恼,更带了几分不安,欲要追问,唐思薇似乎猜到他的心思,一到了太液池对面的垂柳之下,她就甩开了李忘忧的手,怒道:“你很高兴在别人面前展示你的大男子主义吗?”

她痛得直吸气,挽起袖子一看,腕上一圈青紫,咬牙道:“你还不如把我打死了算了,这样零零碎碎的受罪,有什么意思?”

她手上原本戴了一对金丝虾须镯,李忘忧一时忘情,手劲太大,那对镯子也被他捏得变了形,贴在手臂上,夜明珠照耀下触目惊心,李忘忧见唐思薇痛得眼中泪水滚来滚去,霍然一省,懊悔之心生了出来,忙问道:“弄痛你了吗?”

他握起她的手,贴到自己胸口,唐思薇紧闭嘴唇不语,无言相对了片刻,李忘忧改变了主意,轻声道:“思薇,方才是我不好。”

唐思薇冷笑道:“你什么时候好过?”

她本想再讥刺他几句,忽然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禀道:“尊侯大人、后主娘娘,王上有请。”

二人这时纵然有再多话要说也只好搁下,李忘忧伸袖为她拭了拭眼泪,勉强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我们先过去吧!”

待回到大厅,方才的轻薄之事已经平息,也不知代王是用了什么法子,安抚得夜叉国使臣喜笑颜开,就连黛丽丝也格格笑个不停,气氛又回复融洽。李忘忧虽然觉得百官的脸色都有些怪怪的,但沈如是坐在对面一张桌子,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唐思薇,李忘忧心里又不安起来,转头望了唐思薇一眼,却见唐思薇低眉顺眼,目不斜视。

代王笑道:“方才使臣大人说起,本王才知dào

原来方才黛丽丝公主所跳之舞,居然是夜叉国宫廷里最时兴的舞蹈。听说后主能歌善舞,而且后主以后将母仪天下,不如请后主代表我后唐舞蹈一曲,也让夜叉国的使看看我们后唐的歌舞吧!”

李忘忧一惊。不由说道:“后主年纪幼小。又懂得什么。王上还是另请别家高明吧。”他早就留心了宴席上地百官所带家眷。这时便点了几个官员地名字。笑道:“王大人地这位夫人。跳地霓裳羽衣曲极好。还有工部侍郎地梅大人身边那位。琵琶也是很高明地。”

众官闻言。都纷纷推辞。代王也不许。笑吟吟地道:“尊候何必太谦?后主聪明伶俐。天下闻名。又是梦萝女神转世。何止一个文武全才能形容得了地?”

他话语中竟是一步紧似一步。李忘忧叹了口气。他如何不知自己这位小妻子不学无术。除了顽皮捣蛋。肚子里地墨水也非常有限。正在想办法推辞时。不料唐思薇昂起了头。朗声道:“既然如此。那思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方才和李忘忧争执。心中百味杂陈。此时虽然知dào

李忘忧是在回护自己。居然并不领情。心想:“你要我不出丑。我就偏要出丑给你看!”

李忘忧听到她开口。就知dào

大事不妙。但话已说出。绝无更改。只能急得暗暗跺脚。却见唐思薇又走到黛丽丝身边。微笑着用夜叉国语言说道:“还请这位美丽地小姐借一件衣裳给我穿。”

黛丽丝虽然是异国女子。见到唐思薇秀丽绝伦地容貌。又听她会说自己国家地语言。也觉得她可爱之极。但唐思薇身材娇巧。黛丽丝又生得高大。她想了想。笑道:“我地衣裳可能你穿不了。不过我有个十四岁地弟弟。我在这里给他做了一套衣裳。打算带回去给他。你倒是穿着合适。”

唐思薇并不推辞,笑道:“真是感激之至。”

黛丽丝便带她下去换了衣裳,待唐思薇出来时,众人眼前都是一亮,只见唐思薇头高高扎起,挽了个髻使丝不掉下来,身上却穿了一套黑色的礼服,胸前扎着一个洁白的蝴蝶结,打扮成一个夜叉国小男孩的模样,但身材纤细,四肢修长,面庞秀美之极,居然有一种特别的英气爽朗之美。

她脚上鞋子也换成了高高的皮靴,擦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手机用户登陆,章节更多,请登陆阅读!)油光铮亮。和黛丽丝相携走进来的时候,唐思薇很绅士地挽起了黛丽丝的手臂,脸上一本正经。她比黛丽丝足足矮了一个头,这样挽手倒像是挂在黛丽丝身上,可是唐思薇那种庄重的神情却又似足了夜叉国的那些绅士,教人不敢嘲笑她,就连黛丽丝,也温顺地跟着她移动着脚步。

二人走到夜叉国的乐师旁,唐思薇朝指挥乐队的男子轻轻说了几句话,待男子理会了她的意思后,点了点头,她便放开了黛丽丝的手,一膝微屈,行了一个英国式的礼仪,一扬手,音乐随即响起,是方才黛丽丝和罗瑞特所跳舞曲的下半截。

这段音乐鼓点很密,唐思薇微微一笑,穿着高跟马靴的修长双腿忽然在青砖的地面上轻轻

出清脆的“蹬蹬”几声,然后右踝微微抬起,又轻T(地面。

音乐忽然大声起来,唐思薇一扭身,双臂伸展,一双长腿交替跳跃着,踏出一种奇妙的舞步,快速小步地挪动着跳跃到了厅中。

她舞到了厅中之后,手臂叉腰,上身微微摇晃着,没有多少华丽的动作,但脚下清脆的“蹬蹬”之声不绝,这使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她的脚上。

这套衣服居然惊人地合身,包括那双靴子,简直就是为唐思薇量身定做的一般,随着规律的鼓点,唐思薇渐渐地兴奋起来,扬起下巴笑着,脚步越来越快。

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跳着,这种舞蹈几乎是闻所未闻,上身基本上没有太多的动作,而双腿却灵活之极,时而交叉,时而分开,穿着皮靴的脚时而单脚站立,时而换步,时而跺步,但不管怎样跳,都会出清脆的叩击之声。复杂巧妙的舞步和这清脆的叩击声,配合着时紧时松的鼓声,使人看得目驰神摇。

唐思薇所跳的是踢踏舞,这种舞蹈在他们学校里很流行过一阵子,几乎无人不会,掌握了基本的步法后跳得好也很简单,此时唐思薇根骨不凡,内力悠长,提一口气上来,便可以跳上好一阵子。跳着跳着,她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校园,周围都是同学们羡慕的目光,越神采飞扬,忽然一个大跳,转头叫道:“嘿,music

乐师会意,小提琴手立即拉出了一连串流畅的旋律,钢琴师甩了甩头,弹出饱满的音符,唐思薇的舞步越来越快,渐渐的腮飞红霞,气喘吁吁。一旁的夜叉国人情不自禁,都鼓起掌来。

黛丽丝湛蓝的双眸中出光彩,忽然扭着腰肢舞了上来,靠近唐思薇。唐思薇却不管她,自顾自地跳着,舞步越跳越快,而黛丽丝仿佛也是要故yì

炫耀自己的技巧,扭着腰围着唐思薇不停的跳,二人像是在共舞,又像是在炫技。

随着最后一个鼓点的响起,音乐噶然而止,唐思薇后退了一步,黛丽丝又接着舞了上来,一个转身,唐思薇心领神会,搂住了她的腰肢,黛丽丝身子后仰,二人的舞蹈便这样结束了。

唐思薇被手臂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暗暗叫苦,没想到黛丽丝身子居然这样沉重。幸好黛丽丝在音乐停下不久,就笑盈盈地从唐思薇怀里离开了,并且吻了吻她的面颊,笑道:“你真厉害。”

唐思薇本以为这样一胡闹,众人都会大皱眉头,不料朝四周一扫,却见个个露出惊异佩服的脸色,她心中一动,走到钢琴师身边,笑道:“借你的琴给我用一用!”

坐到钢琴旁,她默默记了一下曲调,便弹出了欢快清新的曲调,然后接着唱起歌来。

她的歌词简单之极,就是一个单词:“rilingrling”虽然在她的年代,学钢琴几乎是每个家境较好的女生的必学科目,但唐思薇因为学了古筝,对钢琴不怎么感兴趣,只会这么几最简单的歌。即使如此,也够让夜叉国的人刮目相看了。

这时她一边弹琴,一边唱着歌,优美修长的身躯坐得笔直,看起来竟然是高贵圣洁,难以言喻,众人瞧着那如雪似玉的侧脸和天鹅般的长颈,不自禁的都看得呆了。

李忘忧心中一动,侧身和身旁一个皮肤白净,身材瘦长的文官耳语几句,那文官听后,了然地点点头,起身到代王身边说了几句话。代王一想不错,待唐思薇弹奏完毕,立起向众人鞠躬致谢之时,拍掌笑道:“后主果然蒽质兰心,只不过这么一会,就明白了夜叉国的乐器演奏之法。”

他这明显是睁眼说瞎话,钢琴若是真的一看便会的话,二十一世纪的人何必还要苦苦练习去考级呢?但夜叉国人知dào

本国的乐器从未流入过后唐境内,但是代王久经lì

练,脸皮早锻炼得比城墙还厚,说得比真金还真,众人将信将疑。这时代王又笑道:“我们后唐有句老话,叫做‘抛砖引玉’,后主方才弹奏过夜叉国的乐器,不知夜叉国的哪位使,能够在我后唐的乐器中任选一种,演奏一曲使大家也开开眼界呢?”

通译翻译了他的话后,众夜叉国使面面相觑,他们来后唐之前,原本对当今朝廷做了一番研究,当时得到的情报说代王近几年主张“闭关锁国”,海上贸易也日渐式微,严重打击了夜叉国的经济,无奈之下,夜叉国才派使出来。

唐思薇料想得不错,夜叉国的人就是英国人的后裔,也是因为历史动乱而被转移到这里,只是他们顽固地相信是上帝让他们来到这里的。

这是一个残忍好杀、好勇斗狠的种族,对血腥的渴望掩饰在文质彬彬的外表下。就是这次来到后唐,他们也没忘了要炫耀自己的强dà

,并且蓄意要挑起事端。但是代王这句问却让他们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人会后唐的乐器。后唐的高贵后主演奏了夜叉国的乐器,夜叉国却无法演奏后唐的乐器,一时之间,众使的脸色都有点无法掩饰的尴尬。

华丽丽分割线

顺便推荐冯曦妤的歌曲: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就是女主的钢琴演奏曲目,很清新悦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n,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14-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会散去之时,已到了三更天了。

诸官渐渐告辞,李忘忧扶着唐思薇的手,和她一起上了马车,让她小心翼翼地坐好,唐思薇忽然幽幽叹了口气:“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想自己在云华山时,曾那样以为会有天长地久,以为终究选得了自己心上的人,最后却还是无法逃脱被他人算计的命运。

李忘忧却以为她是在遗憾,柔声道:“你若是喜欢热闹,明日咱们也邀人来玩,好不好?”

唐思薇低下了头望着自己脚上的靴子,李忘忧见状也去摸了一摸,笑了起来:“叫你去换了这身怪模怪样的衣裳,你却不肯,还死皮赖脸地向那夜叉国女子要了过来,现在穿了回宫,不知dào

别人看了又怎么样大惊小怪呢!”

唐思薇弯下腰,脱下一只靴子,吐了吐舌头道:“这靴子是西贝货,我才跳了那么一会舞,就把靴底给跳破了,脚上起好大的血。开心得不得了。像只小蝴蝶一样在父母跟前飞呀飞地。

那时候地小女生已经知dào

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地故事。每个女孩都会想象自己是公主。每当落难就有骑着白马地英俊王子含着温柔地笑来拯救自己。思薇记得。次穿那样漂亮地公主裙时。她真地觉得自己是小公主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自己地白马王子吗?

这样和李忘忧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很可耻。

我爱着地明明是那个有着羞涩笑容地少年。他为了我在昆仑浴血奋战。而我却在洛阳。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做着不该做地事情!

熟悉的绞痛从心底深切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手机用户登陆,章节更多,请登陆阅读!)传来,梦溪哥哥,你在昆仑好不好?会不会受伤?那个刁蛮任性的明君小师侄还是和往日那样缠着你吗?洛阳和昆仑之间到底有多远?我们之间呢?会不会比永远还要远?

思薇的手指在车厢上慢慢地划着,那是一她最喜欢的长诗: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dào

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dào

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

她写着写着,眼睛就模糊了片刻。

马车上了山,久不出声的李忘忧轻声道:“思薇,我们回到家了。”

唐思薇迅速地回头看着他。

家?我哪里有家呢?

李忘忧看到她眼睛里的冷漠和疏离,心中就是一颤。每次她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李忘忧便会觉得不安全,仿佛面前的女孩随时就要消失似的。他忽然生出一种冲动,俯身将思薇紧紧地抱在怀里,吻着那含泪的眼睛,喃喃地唤着她的名字:“思薇,思薇!”

他的声音里蕴含了那么深刻的痛苦,唐思薇不解地依偎在他胸口,一动也不动。

“思薇,我们好好的生活好不好?以后你什么也别想,只要开心的做你自己就好。那些规矩什么的,你不想遵守就不要去遵守了,我只要你开开心心的生活。”

唐思薇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凄凉地笑了笑:“李醴,你真会说话。”

是的,那样俊美多金的贵公子,有着无数妻妾的男子,真是太懂得讨女人的欢心了!只是,我再也无法信任你了!

他们的谈话并没有继xù

下去,因为已经到了门口了。李忘忧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了车。

容姬一直等候在宫里,见到唐思薇的奇装异服,脸色并不惊奇,想必她早知dào

在宴会中生的事情了。

唐思薇光着一只脚,一跳一跳的走进门,疲倦地坐了下来。容姬绽开一抹温柔的笑,说道:“后主累坏了吧?”

“不,我很高兴。”唐思薇把右脚架到膝盖上,朝后仰着靠在椅子上,露出笑容来。

“容姬姐姐,我现在忽然想明白了,人生得yì

须尽欢。”她的眼眸里有些讥嘲,但只是一掠而过。

“我要好好的活着,不为别的,只因为,以后,我们会死很久。”

那穿着黑色晚礼服,胸前系着洁白蝴蝶结,下身黑色马裤,并且翘着一只脚的少女,笑得几乎带点邪气。

“其实我以前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跳跳舞,唱唱歌,穿着你们认为的奇装异服,做自己觉得值得的事情。”

容姬觉出她语气中淡淡的悲哀,看到那秀丽纤长的双眉下眸光盈盈然,往日飞扬跳脱的小女孩竟似数月之间长大了许多,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只是怔怔地望着她。

李忘忧柔声道:“思薇,只要你喜欢,做什么都好。”

容姬从未见过李忘忧如此温柔体贴的说话,那轻怜蜜爱的神情,使她的心又是微微一痛。

但是唐思薇不领情,她笑着摇摇头,又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呵欠:“真是玩累了,我今天不要洗澡,只想马上睡觉。”

晚上睡觉的时候,确定了李忘忧不会再碰自己后,唐思薇很紧很紧地抱着那个哆啦A梦,把身子蜷缩成了再小不过的一团,这才安心地睡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15-超级女声文案

园的牡丹千娇百媚,香气熏人欲醉。

有梳着高髻的女子姗姗走来,身上穿着杏黄色贡缎外裳,绣着大朵红色海棠的长裙隐没在花海中,低眉敛目,自万花丛中穿行而过,上只插一支梅花金珠的长簪,却衬得一园的花都失色了。

她带着满身的牡丹香气,穿过了花园,绕过池塘,走出满月般的园门,看着只一树碧叶浓翠的榕树下那精致清雅的屋子,眼光落在了门楣前的“弱水”二字上。

字很苍劲,笔致毫无圆润之意,尤其是那个“水”字,一捺长长地撇开来,似乎有点管不住自己。忽然就想起许久前,那个意气风的少年提笔写下这两个字时,眼底是满满的自傲。

十几年过去了,往日的少年已成长为稳重的男人,不再那么喜怒形之于色。

容姬嘴角有极浅淡的笑意,随即又被惘然取代,昨夜李忘忧那温柔的神情好似画面般重现眼前。

他,竟是真的动了情么?十几年前,二人共读于茜纱窗下,看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句子时,她还记得他那天穿的白色的外裳上是自己绣的丹凤。当时他已经被确定了做下一任的尊侯,眉宇间犹存稚气的少年抬起头来,望着窗外树叶细细的梧桐,笑说:“阿容,情之为何物,甚是难解,弱水三千,取哪一瓢都不过是为了解渴!伊人已逝,何不收了旧心情,另外去寻红粉歌宴?”

他以前就一直是那样做的,群芳丛中过,却不取一花一叶,只余了满身的香气。

他说:“阿容,你是极好的女子,只可惜你我无缘,只能说是我负你。”

一片枯黄的落叶飘然落下,还是夏季,怎么也有了落叶?容姬忽然就想起那句话来。

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她怔忪了片刻。湮灭在记忆里地那场大火仿佛又出现在眼前:鹅黄衫子地少女惊慌失措地奔了出去。望着被熊熊火焰吞没地园子。毕毕剥剥地木材燃烧声、下人们地哭喊声……浓烟滚滚中整个天空都被映红了半边。焦臭地气味中她忽然想起病榻上地少年。大惊失色地喊:“李醴哥哥。李醴哥哥还在里面哪!”

要往里面冲地时候。她被身边地母亲拉住了。

“阿容。你不要进去。”母亲地脸上都是焦急和坚决。少女挣扎着。并且哭了起来:“李醴哥哥……”

母亲紧紧地抱住了她。声音颤抖而且悲伤。

“他们要他死。他逃不掉地……阿容。你是我地心肝宝贝。怎么可以也跟着受牵累?”

看见女儿还要往里闯。母亲忽然跪了下来。牵住她地衣襟。

“阿容,看在父母的份上,你就当作没看见这件事罢。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父母想想……”

少女神情一震,似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刹时苍白若雪。

火焰越来越高,整个园子都被它吞没了,就像是一条巨大无比的火蛇,红色的信子吞吐不休,将遇到的一切都一扫而空,受伤的人们被陆陆续续地救出来,少女的心越来越绝望。

当那个少年踉踉跄跄地自己走出来时,少女屏住了呼吸,当少年抬起头来,那张被熏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她却感觉到他淡淡笑了一笑,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原来,你早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昏倒在刚刚赶到的圣女大人怀里。

容姬低下头来,眼圈微微红了片刻。

当年要是自己解释,恐怕他也不会相信吧?何况确实自己是放qì

了最好的救他的机会,被刺客重伤的少年,当年是如何走出那扇大门活下来的,至今还是个谜。但是他痊愈后,待她却似乎一如往日,当自己想解释什么的时候,他总是止住自己,温柔地说:“已经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

打扫落叶的小侍女看到容姬大人站在院门,急忙放下手里的扫帚行过礼,容姬朝她颔,知dào

唐思薇还是以前的老脾气,断然不肯让太多人服侍自己,只怕这院子里也就这小侍女一人,于是脸朝门扬了扬,轻声问道:“后主可醒了?”

小侍女不过十六七岁,清秀腼腆,未语面先红,低着头不敢看容姬大人,恭恭敬敬地道:“已经醒了有会儿了,在写字呢。小红姊姊要来服侍,被后主打开了。”口齿倒是很清楚。容姬点点头,笑道:“你忙你的罢!”脚已经朝屋前走去。

门是虚掩的,容姬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那门就“咿呀”开了一条缝。等了一等,没听见动静,容姬便将门推开了一点,看到屋内的摆设,容姬微微一愣。

她记得这里原本有一扇朱金木雕屏风,此时却不见了,房中的诸般摆设也少了许多,显得空阔疏朗,只有窗台上一个玉色大理石的小花盆里,还养了一束碧青娇嫩的水仙。去了屏风的阻断作用,一开门便可看见穿着家常藕合色衣裳的唐思薇坐在窗台边的桌子旁,手中拿着一支兔尖紫毫笔,正在写着什么。

彩霞金粉龙纹笺上是稳健的小楷,工工整整的。思薇的字还不坏,容姬忍不住走过来看了一看,笑道:“后主写什么呢?”

纸笺的正中写着六个稍大的字:“案文声女极超”,容姬不懂是什么意思,这时唐思薇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说道:“请等片刻,我很快就写完了。”

容姬遂不敢再打搅她,也跟着坐了下来,这时才现唐思薇的书写方式很是奇特,并非后唐习惯的自上而下,自右而左,却是自左而右,再自上而下,这时再去读那几个大字,方明白唐思薇写的是:“超级女声文案”,到底什么意思,容姬却不懂了。

唐思薇正写到高兴的地方,只觉奇思妙想源源不绝,虽然手腕写得酸了,却只是活动一下,又继xù

写。

直过了半个时辰,才将那东西写完。

她写得快了,就未免潦草,原先还甚是工整,越到后面,纸笺上的字迹就

,加上时不时冒出的简体字,以及图省事缩写的英文洋洒洒五六篇,饶是容姬学识渊博,居然十成里看不懂三四成。唐思薇眉飞色舞地将毛笔丢到砚台上,右手习惯性地打了个响指:“OK了啦!”

回头看到容姬不解的神情,唐思薇笑了起来,说道:“李醴说,只要我不离开这里,随便在宫里怎么玩都可以。所以我想了个极好玩的东西,你要不要也来玩一下!”

容姬看到那张泛着红晕的脸上眼睛亮闪闪的,脊梁上就忍不住窜上一股凉气,但唐思薇已经站了起来,抓了那几张纸笺兴冲冲地朝花厅走去,容姬无可奈何,急忙跟在后面叫道:“后主,后主,还有客人……”

唐思薇听清楚了容姬的话,随口道:“就说我忙,不见!”容姬为难之极,唐思薇看到她温雅的眉宇间那种无可奈何的神情,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唉了一声道:“是什么人?”

容姬道:“朱雀宫的少主,还有夜叉国的黛丽丝小姐,和使臣夫人都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唐思薇脸色一变,脚步停下,隔了一会才抬起了头,出神地看着斜上方。

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园门上方居然有一只小小的蜘蛛,正忙忙碌碌不停地织着网,在那张团扇大的,属于它的领域里爬来爬去。

唐思薇看了它许久,容姬见到那只小蜘蛛,脸色就微微一变,朝小侍女丢了个眼风,小侍女吓得双膝都软了,急忙要将蜘蛛网粘去,唐思薇抬手止住了她,也不知dào

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凄楚,缓缓地道:“罢了,这是它的劳动成果,若是粘了,它又要饿着肚子重新做,也怪可怜的。”

容姬觉得这番话语似乎大有深意,但是又似懂非懂,唐思薇再看了那小蜘蛛一会儿,忽然想道:“这只蜘蛛如此勤劳织网,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我是一个比它高级得多的生物,难道就这样混混沌沌地生活下去,混吃混喝等死?岂不是连蜘蛛也不如?”

她过去十九年的生命里所经过的挫折甚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奇怪的事情就一件接一件而来,让她觉得自己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生活得毫无价值。

如果说在一开始穿越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可以凭那些学过的知识在这里大展身手,生活还能充满阳光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心里就只有深深的无奈了。

她的身份,在回到洛阳后,就明确了起来。不再是冷梦溪那可怜可爱的小师妹,而是李醴的妻子,被称为后主的女人。

平心而论,李醴对她确实不错,在唐思薇离开他跟着冷梦溪去云华山之前,即使唐思薇如何说出大份的话,做出怎样惊世骇俗的举动,只要没酿成什么大祸,不传到极乐宫外面去,李醴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现在想来,以容姬这样事事追求完美的心性,居然能够忍耐唐思薇这种性子,若不是李醴事先吩咐过,只怕被整得更惨的,只有唐思薇吧?而现在回了极乐宫后,李醴对她的宽待,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昨天那种场合,若不是误打误撞地赢得了满堂彩,并且打击了夜叉国使的气焰,而是使后唐失了体面的话,不只是唐思薇的名声扫地,李、容姬、极乐宫、甚至整个后唐,都会因为后主的有失体统而蒙羞。现在想来,唐思薇自己也觉得后怕。只不过是为了赌一口气,有这种必要吗?

唐思薇思绪翻涌,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容姬的脚都站得微微酸了,她才看见后主扭过头来,笑意如天边那一抹淡淡的云彩。

“容姬姐姐,你心里还是想要我去见客,是吗?”

容姬微微羞红了脸,记起李醴对自己的嘱咐,便说道:“后主若是觉得身子不爽,那不见也是可以的。”但想到夜叉国的使来了,后主却不见,那还是不太尊重客人,略一踌躇,又不好收回自己的话语。不料唐思薇道:“好吧,还劳烦姐姐为我选件衣裳,告sù

我该怎么说话。”

她态度忽然转变,对容姬来说简直是喜从天降,唐思薇换了衣裳,和容姬出去见了客。

黛丽丝今日打扮得和昨天完全不同,上身是粉紫色紧身袒胸荷叶袖上衣,袖长及肘,袖口有三层白色蕾丝花边。胸衣上装饰着一排白色缎带蝴蝶结,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下,华美的衬裙及罗布(衬裙外的罩裙)上装饰着弯弯曲曲皱褶飞边、蕾丝、缎带、蝴蝶结和鲜花,说不尽的柔美浪漫,说不尽的优雅高贵,思薇觉得,这样才是真zhèng

的黛丽丝,一个年轻貌美的贵族小姐。

她身边的使臣夫人装束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黛丽丝正当韶华,貌美容艳,使臣夫人终究上了年纪,白日看来,即使施了脂粉,也遮不住那细小的皱纹。二人正好奇地围在沈如是身边,听他吹奏箫曲。

这朱雀宫的少主仍是穿着一身绯色衣袍,所吹箫曲却是那“沧海一声笑”,只是曲调颇有变化,更见苍凉之意。

唐思薇和他四目交投,两下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唐思薇有些不自然,但沈如是明显要比唐思薇有自制力。他停下了吹奏,缓缓站起来,面不改色,甚至还含着笑行礼:“如是见过后主。”

黛丽丝和使臣夫人站了起来,提着裙子行了一个屈膝礼,唐思薇以后唐贵妇礼节应答,几人坐了,黛丽丝活泼大方,这时急不可耐地通过通译,叽里呱啦地表达着自己对昨天唐思薇踢踏舞的喜爱之情,就差没求唐思薇收自己做徒弟了。这样却也刚好掩盖了沈如是和唐思薇之间无话可说的尴尬,气氛还不至于沉闷。

说了会子话,黛丽丝看到唐思薇手中的纸笺,好奇地问她写的是什么,唐思薇被她一提,果然来了兴致,笑道:“我有一个极好的主意,你们要不要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16-夜叉国要火药的用意

乐宫沉寂了几日后,忽然变得异常热闹起来。与此高官贵族的女眷们都在私下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

听说那位久病方愈的后主心血来潮,要举办一场别出心裁的比赛。而且听说这场赛事还赢得了朱雀宫主和夜叉国使臣的大力以及热心赞助。具体是什么活动,大家却不甚清楚了。只是这个消息未免使人们激动好奇起来。

过了一日,人们又听说本来后主打算邀请所有洛阳的贵妇前来观赏,但是容姬大人却出于为后主病体考lǜ

的原因,极力主张将赛事规模缩小,加上尊候大人也站在容姬大人一旁,最后这场大家都殷切盼望的盛事,就不了了之。

再过了几日,贵妇们又听说,后主的聚会改变了形式,不能邀请各位女眷前来观看了。

大家失望的同时纷纷表示愤慨:后主平日足不出户,总说要静养身体,如今好容易好了,而且在国宴里跳了一段据说十分精彩,使夜叉国使臣都惊叹的舞蹈,又用夜叉国的乐器弹奏,使不可一世的夜叉国使们气焰不再嚣张。以至于很多人都感叹自己居然无缘得见这位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后主。

在极乐宫内,李忘忧正和容姬在看唐思薇字迹潦草的文案:

举办宗旨:想唱就唱。

报名条件:报名条件:只要喜爱唱歌的女性,不分年纪大小,身份贵贱,是否后唐百姓,皆可参加。

赛程设置:分唱区选拔赛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部分:海选、复选和晋级赛。下面洋洋洒洒两张,是关于海选、复选、晋级赛的详细解说。

评委:分专家和大众两种。

二人越往下看,脸色越是惊奇。

隔了许久。容姬才呼出一口长气。说了一句:“真是太可惜了。”

李忘忧也是如此想。过了片刻。忽然笑道:“颇有前唐太宗之风。”

容姬地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腕上地香珠串。沉吟了片刻。忽道:“这几日看来。后主也并不是往日表现地那样什么都不懂。竟是极聪明机敏地一个人。只是脾气拗了些。”

李忘忧听她赞扬思薇。不自禁地神情变得温柔起来。轻声道:“不止如此。她很多时候。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心肠却是很软地。又很重情义。若是有人为她遭遇危险。她绝不会抛弃对方自己芶活。”

容姬地心里微微一动。

是因为这样地原因才使他对后主不一样地吧?现在想来。确实后主是很难得地一个女子呢。

她的眼睛再度湿润了片刻,然后微微一笑,说道:“可见弱水三千,你终于还是只取了自己中意的那一瓢了。”

李忘忧神情间有一刹那的震动,随即握住了容姬的手,恳切地道:“阿容,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总记在心上。”

容姬匆匆地给了他一个笑容,忙道:“我又没说什么。你看,外面的荷花开得真好。”

李忘忧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睛仿佛要望到她心里面去,声音温柔中有着淡淡的无奈:“阿容,我知dào

你在想什么。过去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想了,好不好?何况,那也不是你的本意……”

两人再度沉默了片刻,为了不显得尴尬,容姬另外挑了个话题:“后主似乎对夜叉国风俗人情很懂。”

“阿容,我知dào

你的意思。”李忘忧放下那几张纸笺,“只是思薇,她这些日子似乎还在生我的气。加上她身子不好,我也不敢问她太多。”但是容姬的话却使他深思起来。

夜叉国使臣在宴会过后,提出要和后唐缔结友好契约,互惠往来。虽然现在的气焰已无往日的嚣张,可是开出的条件却还是列了长长的几张清单。

按照后唐的旧例,尊候和后主成亲之后,便可以掌握一定的实权,这段日子代王不得不让李忘忧参与到政事中来。从代王的表现可以看出,他对夜叉国交好一事异常热切,但是夜叉国开出的条件太多,其中所列的一些东西,代王和李忘忧都不明白那是做什么用处的。

拿去和百官讨论,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要制造火药的技术,或许是为了制作焰火。可是乌蒙平原附近的遗梦,是天神赐给猿人的绿洲,离北海有数千里之遥,为什么夜叉国也提出要花钱买下呢?”

李忘忧双眉紧锁,苦苦思索着。

他的脚步不知不觉地朝牡丹园后走过去。

这时已是正午,唐思薇居然才刚刚醒。她疑惑地拥着被子呆。

“我最近怎么这么爱睡觉呢?”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旁传来:“醒了?”

唐思薇看见李忘忧,忽然想起昨日的事情,忙问道:“我叫容姬姐姐拿给你的东西,你可看了。”

李忘忧看着她如黑色瀑布般的头直披垂到腰间,有着刚睡醒后的凌乱,忍不住走过来,拿了一柄象牙梳,坐到床上为她细细梳理着,待唐思薇再三催促,他才道:

很好,只是不现实。”

“为什么这么说?”唐思薇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

她巴掌大的脸被藏在厚厚密密的长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手机用户登陆,章节更多,请登陆阅读!)越显得精致如画,翘翘睫毛下眼睛水汪汪地,挺直漂亮的小鼻子,嘴唇微微地撅起,红润得像是刚绽开的玫瑰花,真难想象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kàn

的女孩子!李忘忧忍不住在她雪白的面颊上亲了一亲,说道:“思薇,你真好kàn

。”

他的话只换来唐思薇一句冷哼,接着他听到她半带讽刺的语气:“算啦,我现在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再信你这张破嘴。”

已经不是次这样冷言冷语了,但是思薇每次精心准bèi

好的伤人话,却好像是拳头打入了空气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李忘忧只是专心致志地为她梳头。

细软光滑的丝在那双坚定宽厚的手掌里好似有了生命一样,活跃起来,如蛇一般在他的手指里穿梭来回,渐渐编出精致新巧的花样。

待唐思薇安静了些,李忘忧才又柔声道:“后唐凡是有些身份的女孩子,都不能随意出来走动,你这个方案固然很好,却只能招来一些娼妓之流,反而使朝廷的名声不光彩。”

果然就是拒绝!

唐思薇愤愤地扭过头去。却听到李忘忧又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稍微改动一下,便可以用来招纳天下贤才。所以这个方案我打算买下来,你开个价吧!”

咦?

唐思薇反应过来后,眼里出灿烂的光彩。

“在商言商,你说一千两怎么样?”

“啪”地一声,她额头上被弹了个爆栗,“狮子大开口!”

唐思薇捂着额头,开始底气不足:“那,你说说,给多少?”

李忘忧开始为她插珠翠,精心挑选了一对玉鸦釵,轻巧巧地插到乌鸦鸦的上,看着那双宛如白水晶里浸着黑曜石的眸子里闪着期待的光,无奈地叹了声气。

“思薇,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要每次一提到钱你就这样好不好?”

钉螺银插针疏疏地插在髻上成半月形,当中有一粒碧蓝色金刚石熙熙生光,越衬托出夺人的秀色来,李忘忧端详片刻,长吁了一口气道:“好了。”顿了一下,又道:“很好kàn

。”

唐思薇翻翻眼睛,不打算回答。李忘忧似乎是知dào

她的心思,又道:“你要银子又有什么用?”

唐思薇倏然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手上那个阿飞给她戴上的镯子。

“我们家乡有句话,”她几乎是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语气里有着淡淡的怅惘。

“女人要有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李忘忧的袖子动了一动,软软的料子拂过唐思薇的后颈,然后他俯身抱了抱她:“思薇,你什么都会有的。”

唐思薇不为所动地弄着被子上的花纹,李忘忧脸上的忧虑和哀愁只是一散而过,又道:“起床罢,睡了这么久,只怕肚子饿了。等会我问你几样事情,若是回答得好了,那一千两银子我便着人送来,你想收到哪里都可以。”

这句话使那张小脸上有了一点笑容,她顺从地跟着他出了门。

饭毕,李忘忧便问起唐思薇关于夜叉国的事情。

唐思薇大学的时候学的是英语,对英国历史还算比较清楚,便拣大概的说了一些,她所说的和李忘忧派人去访查的大致不差,李忘忧这才相信思薇的确对夜叉国所知甚多,当他拿出那张夜叉国所列清单给思薇时,思薇不禁惊住了。

“火药?”

中国古代四大明之一火药?

李忘忧看到唐思薇的脸上难得的郑重严肃,不由也心中忐忑,隔了一会儿,唐思薇问道:“你可见过夜叉国的武器?”

李忘忧道:“海盗多使长刀,不过听出过海的商人们说,夜叉国的军队里还有一种极大极沉重的铁家伙,叫什么名字不知dào

,但是威力奇大,似乎是一个很大的铁筒,伴随巨响似雷,会冒出红光来。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唐思薇愣了一下,想必这是古代的火炮了。

“夜叉国的人不知dào

火药的制作吗?”

李忘忧摇头,唐思薇松了口气:“那就好。”正色道:“这火药制造技术千万莫要给夜叉国的人知dào

了,还有,那种威力很大的武器,怕是火炮,火药就是它威力巨大的原因,最好想办法把它的设计图弄到手。”

此言一出,李忘忧甚是惊异,再一想,更是心惊,这时唐思薇又一一的看下去,指出了几样不该给的东西,待看到“遗梦”二字,眉尖轻轻一跳。

分割线

这几天看剪云裁衣的“诡屋”,真的不错呢,喜欢灵异的可以去看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17-百转千回的心事

遗梦?”唐思薇轻轻地念了出来。

那是孟鸿飞的故乡,听冷梦溪说过,要穿过乌蒙平原才能到达。

在这寂寂的极乐宫里,虽然有着无数的宫女和奴仆,但是对唐思薇来说,有和没有都差不多,反正自己是没有什么话可以和他们说的。常常一个人坐在什么地方,她的记忆就会不自禁地飘回云华山的日子里去。

回忆总是美好的,何况那是关于冷梦溪的回忆,就连孟鸿飞仿佛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你终究还是被你的责任束缚住了。”沈如是的话犹在耳边回响。

“听说昆仑出事之后,就很担心你。好容易到了昆仑,才知dào

并没有田蜜这个人。”秀美若好女的绯衣少年站在花荫之下,面容被花掩映着,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却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黛丽丝和使臣夫人正在赏花,通译一一介shào

着牡丹的品种,并没有人留意到二人的交流。

唐思薇低头看着一株颜色极深的姚黄,千百叠细碎的花瓣将花心完全掩盖住了,就好像她严严实实地掩盖了自己的心一样,她的声音自己听起来也好似是做梦一般。

“对不起,我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

沈如是站在玉兰树下面,香气甜腻的玉兰宛若妩媚的在笑,白色的花朵星星点点,从碧绿的叶子中探出头来,似乎也在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

“我去过云华山,可是没见着你。”声音极低极低,又是惘然一叹。

“昆仑没有田蜜,那么,你的身份就不难被猜出来了。”

绯衣少年忽然抬起头来。眼底地痛楚使唐思薇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若是真心要跟随所爱之人远去。为何又再度回来?”他望着她。眼前那苍白如雪地容颜就如树上随风飘零了地玉兰花。有明澈地液体从那双曾经熟悉地美丽眼睛里慢慢地落下来。她在哭。无声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泪水直直往下落。

“你知dào

他地消息吗?”她涩涩地开口。

所有地伪装似乎都在这已刹那被解除了武装。在沈如是面前。唐思薇终究还是不能隐藏太久。

沈如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时黛丽丝回过头来。笑吟吟地招手要他们去看一株牡丹。

那是一株“夜光白”。还是含苞欲放之时。色做青绿。形若皇冠。据说盛开时洁白清莹。夜间远处可见。黛丽丝好奇地问:“这花晚上真地可以光吗?”

沈如是轻笑点头,他手中本就执着长箫,这时缓缓地吹奏起了箫曲,旋律哀婉,众人听得一会,竟都忍不住心泛凄楚之意,流下泪来。

一曲终了,便有小侍女不失时机地相请众人过去,原来容姬早在前面水榭吩咐摆宴了。沈如是走在唐思薇身后,用极轻微的声音道:“昆仑战事紧急。”

…………

遗梦,遗梦……那里也有丢失的梦吗?

李忘忧看到唐思薇咀嚼着这两个字,就好似有一个千斤重的橄榄在嘴里不断回味似的,脸上怅怅惘惘,心里好似被重重一捶。

她,是忘不了孟鸿飞,还是冷梦溪呢?恐怕,是后吧?

昆仑被围困数月,虽有江湖人士陆续赶来相救,但毕竟是乌合之众,竟不能和孟鸿飞所率猿人相抗衡,近日战事已渐渐传到民间,读书的士子里开始议论纷纷,只怕朝廷终究沉不住气了吧?

而遗梦,最近也不太平静,据说猿人和乌蒙平原上的驻军生了数十起小型战事,虽然未酿成大祸,但从各种迹象可以推测出,只怕是猿人在试探对方的实力。

代王的态度甚是含糊,只是说再观望时日,谁知dào

他到底安着什么心思呢?

二人各怀心思,待唐思薇回神过来,看到李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手机用户登陆,章节更多,请登陆阅读!)忧那带着几分审视和小心翼翼的试探眼神时,她悚然一惊,掩饰地笑道:“我没去过遗梦,不知dào

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吗?”她转了头去看窗外一树开得极好的石榴花,五月榴花红似火,虽然未到

洛阳的榴花却开得有点迫不及待了。她又道:“成)E里,真是气闷,若能出去走走那该多好?”

李忘忧想起自己对她的承诺,也知dào

唐思薇天性好动,但是现在她是有了身子的人,哪里能随意走动?沉吟一会,笑道:“也难怪你气闷,明日我陪你去郊外游玩吧!”

唐思薇不意他会说出这样话来,倒是一怔,随即冷冷淡淡地道:“罢了,不敢劳动你。”她将那夜叉国的清单放回书案上,见案上满满都是奏折,心中好奇,顺手又取了一本,李忘忧看到奏折上面的字,知dào

是青海郡关于昆仑告急的奏折,心中一惊,急忙自她手中取了回来,笑道:“这些都是些无味的事务,你也不必看了,免得劳烦心神。”

唐思薇道:“脑筋不用,会生锈的。”

但她对后唐国事的确也不关心,竟然毫不起疑,又走到书房一侧,打量磊得满满的几架子书,看到“后唐大事纪”,不由取了下来,翻了几页,见都是半懂不懂的文言文,更觉无味,又要放回架上,不意其中居然飞出一张小笺来,如粉色蝴蝶翩翩落下,唐思薇刚要去,李忘忧抢先一步将那小笺到手中,唐思薇见他郑重,奇道:“是什么?你的情人写给你的情书么?”

李忘忧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是啊,你要不要看?”

唐思薇心中虽然好奇,但还是摇了摇头:“我这人肚子里墨水有限,看了也不懂。”

李忘忧眼眸里有异色闪过,看着手中小笺,轻声道:“就是因为这张小笺,我才知dào

,世上竟有这样难得的好女子。”

唐思薇难得看到他这样神情,不知为何,心里没来由地一酸,说道:“你喜欢人家就去追她啊!”

李忘忧含笑不语,一双熙熙生光的眸子中笑意温存如三月春水,忽然拿了那小笺朗声吟道:“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象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相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吹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象刀象剑也象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象沉重的叹息,

又象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注:出自舒婷:致橡树)

他的声音清清朗朗,在房间里回响,唐思薇怔了一会儿,忽然羞得满面通红,劈手便要去夺那小笺,李忘忧将手一扬,唐思薇跳了几跳,就是够不到。李忘忧又担心她摔着了伤着孩子,也不敢多逗引她,忙揽住了她的腰抱到椅子上坐好,笑道:“你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唐思薇被他抱在怀里,犹自气喘,见他另一只手还拿着那张小笺,伸手道:“还我!”

见李忘忧不还,她扬起了眉头,怒道:“你不要以为这是写给你的,少不要脸了!”

李忘忧柔声道:“思薇心里的想要的爱情,果然是这样的吗?”

唐思薇听到他提到这个,又想起冷梦溪来,脸色微微一黯。

二人从洛阳出,途经石屏、流云,在云华山遭遇数次变故,都是互相扶持着走来……自己,也算是做到了吧?可是现在,她却在另外一个人的身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18-争执

想到冷梦溪,唐思薇身子微微一僵,忽然气愤地推开T

她的脸色白得似雪,李忘忧很少看到她这样激动,皱眉道:“怎么了?动不动就生气,这样哪有半分后主的样子?”

唐思薇蓦然凝眸,问道:“昆仑战事紧急,你们朝廷都不管吗?”

李忘忧不料她会直接问出来,一时不知作何回答,隔了一忽儿才怒道:“思薇,你问这个干什么?谁告sù

你这些混话的?”

窗外的榴花开得如火如荼,榴花榴子,多子多福……有着自己骨肉的女人,在房里追问她心上人的消息,这是噩梦还是玩笑?

李忘忧的脸色铁青,和唐思薇对视着,手不自禁地紧紧攥住,薛涛笺哗啦啦地出声响。

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可是心却不在这里……思薇,思薇,我对你这样用心,却敌不过那昆仑少年和你的五十余日相处吗?你要与之相守一生一世的人明明是我,为什么却要如此待我?

唐思薇沉默了一会儿,从李忘忧的眼光里她看出对方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刻骨的绝望和悔恨涌上心头,仿佛是再也不能承shòu这种重压似的,她慢慢地蹲下去,捂住了脸。李忘忧看到晶莹的液体自她指缝内滑落,知dào

她哭了,他不知何意,弯下腰来要去扶起她,却被她甩开了手。

“李醴,你让我走,好不好?”唐思薇的声音里蕴含了深刻的痛苦,语气却异常疲倦和软弱。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就让我走吧!”

李忘忧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是在梦游,他不知dào

自己的脸色已经惨白得和唐思薇一样,只觉得自己的一双腿好像也没有了力qì

,蹲下来,扶住了她的双肩。

“思薇。我们好好地在一起好不好?”

“那夜地事情。已经生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地妻子。”

唐思薇穿着绣了白百合地夏衫下。一双瘦弱地肩膀在不住颤抖。李忘忧愕然现。离开云华山地这大半个月来。唐思薇居然消瘦了不少。他记得那一夜他吻过地精致锁骨。这时候深深地支出来了。白皙地颈子上。“流霞”光芒流转。那是后主地信物。将会伴随着主人一生一世。是地。她是后主。他地妻子。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呢?不是说女子总会对自己地个男人有异样地情愫吗?为什么得到她以后。她反而变得越加遥远了呢?在云华山上地时候。她是那样地光彩照人。巧笑嫣然呵!

唐思薇含泪地眼睛抬起来。语气哀婉:“李醴。你知dào

地。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她怯怯地求恳:“或你再去找一个可以做后主地人。好不好?”

李忘忧苦笑了。思薇。你真是个无知和美德地离奇综合体!如果后主那么容易找到地话。为什么天神会一直注意梦萝女神。要她就范?若不是因为她有着最好地孕育王地体质。一百年前她就化为飞灰轻扬在尘世之中了。你得到梦箩女神地身体。就必须继承她未尽地职责。为后唐生下这世界上最伟大地王!

但这秘密在他心头转了几转。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化作一声长叹。

唐思薇茫然地看着半空,低声道:“我想要的,是你永远都不明白的东西。”李忘忧沉声道:“但是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

这句话终于激怒了唐思薇,她瞪着他:“我不属于任何人!”一时情绪激动,猛地站了起来,顿时眼前天旋地转,一阵一阵地黑,身不由己地打了个趔趄,便要摔倒,李忘忧见她神情不对,急忙伸手扶住,唐思薇只觉得胸腹间一股气直冲上来,在五脏六腑之间游走,瞬时腹中绞痛,呻吟一声捂住痛处,额头上便冒出豆大的冷汗来。

李忘忧见她脸色不对,忽然想起她腹中孩子,大惊失色,忙搂住了她问道:“你要不要紧?”

他身上黑色的丝袍软软地拂在她脖子上,是冰凉的丝绸,她额头上的汗珠流下来,很快就沁湿了袍子的一角,李忘忧有些慌了,一摸唐思薇的手,居然是冰凉的,一叠声地大叫:“来人,快请太医!”

他一面说着,一面打横抱起唐思薇,放到书房中的卧榻上,唐思薇腹中大痛,李忘忧看到她蜷缩成一团,脑中便是一片空白,急得只是一叠声地问:“怎么还没来人?”

他的声音叫得极大,几乎控zhì

不住惊慌之意,侍女都被惊动了,有机灵的见李忘忧已经慌了神了,便急忙报于容姬。容姬听说后主腹痛,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一壁去请太医,一壁自己赶了过来,见唐思薇在床上翻滚呻吟,李忘忧自己满头大汗地在卧榻边团团转,容姬眉头一皱,抢到卧榻之前,拿住唐思薇的手诊脉,一诊之下,心中了然,说道:“这是肝气犯胃,不碍事的。”

她在唐思薇血海、梁丘上按了两按,内力注入,疼痛便缓了,唐思薇疼痛刚缓下来,外面的侍女便报太医到了。

太医一到,容姬便朝李忘忧递了个眼色,李忘忧见唐思薇脸色好转,心神略定,明白了容姬的意思,急忙一整脸色,待太医诊脉毕,李忘忧就请他到外面说话。

唐思薇被侍女小心翼翼地移到卧室去,外面太医和容姬几人的细语如晚风拂过杨柳细碎的叶子,隐隐的,沙沙的,只是听不清楚。疼痛缓解了,肝区还是隐隐作痛。

白绫帐上绣着写意的水墨山水,墨意清幽淡远,不知是谁家的好女子这样巧的心思?她望着那一抹如黛眉般的青山,下面碧水澄净。虽然只是水墨,却也让她联想到家乡了,那里的山歌清越如金玉相击,柔美的女声在唱:“唱山歌哎这边唱来那边和”

她记得冷梦溪和自己说过一些后唐的风土人情,提到汝州的时候,说那里山明水秀,就如自己MPX上的桂林山水仿佛,当知何时能与心上人携手一游。谁想到不过数十天,她的人生竟似被一只无情的手倒转过来了一般。

唐思薇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低声道:“这是我自找的,须怪不得别人。”

她在这里自怨自艾,那里容姬已经送了太医回来,将侍女们都打出去后,朝李忘忧含嗔说道:“你既然知dào

后主有了身子,何必还要惹她动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19-终于爆发了!——思薇的擒拿术

忘忧坐在椅子上,将脸深深埋在双掌之中,懊悔、嫉T起涌上来,心中顿有千言万语,也不知如何说起,只是沉默。

容姬如何不知唐思薇脾气怪异?隔了一会,见李忘忧还是不说话,终究忍不住,低声埋怨道:“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本来就心绪不宁,你忍一下不就完了?”

李忘忧嘶声道:“好,就算是我不是。”他的手握成了拳,指节泛白,骨头嘎嘎作响,显然心中激动未平。这情形就连熟知他性子的容姬也深为纳罕,追问道:“出什么事了?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李忘忧深深吸了几口气,待稍稍平静了些,摇头道:“没什么。”

容姬留意着他的神情,黛眉轻轻皱了起来,思忖片刻,仍是不得其原因。这时有侍女按太医的吩咐将药汤煎好了送进来,容姬见状,心中一动,走上前接过,道:“我亲自去吧!”

她端了药汤进到唐思薇房中,见唐思薇背靠一个秋香色的大迎枕,眼睛直瞪瞪地望着空中出神,不觉叹了口气,柔声道:“后主,吃药了。”

唐思薇木木地,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容姬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握了她的手柔声道:“原先不是好好地?怎么就吵起来了。”

唐思薇转过眼看了容姬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刚认出她的样子,用平平板板的声音说道:“是你呀!”

说完这句话,她好像又有了生气,忽然又嘻嘻一笑,道:“你要来做和事老吗?”

容姬见她神情语气都不似往日,心中暗惊。唐思薇偏着头看她几眼,便坐了起来,嘻嘻笑道:“容姬姐姐,你真了不起!”

容姬暗暗皱眉,不知唐思薇又要出什么鬼主意,这时唐思薇说道:“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有了妻子,你也受得了吗?”

容姬脸色一变。端着药汤地手臂便是一颤。那碗黑色地药汁就泼了一些出来。她稍稍提高了声音叫道:“后主”

语气里已有点严厉。

但唐思薇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自顾自地又道:“容姬姐姐。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李醴么?那为什么你不嫁给他?”她伸手抱起了那个哆啦爱梦。在它肚皮上地百宝袋摸了又摸。却什么都没有摸出来。呆了一呆。她居然哭了起来。将哆啦爱梦狠狠地扔了出去。骂道:“你骗人!你地百宝袋里什么都没有!”

这一扔好像是给了她灵感。她开始丢床上能看到地一切东西。泰迪熊、心形抱枕、唐老鸭……一边丢一边哭。容姬先是看得呆了。直到唐思薇把床上地东西都丢完了。赤着脚跳下来。披头散地要冲出门去。容姬这才醒过神来。心中一凛。将手中汤药随便一放。便追上去拉住了她。

“后主、后主!”容姬大声地叫着。想把她拉回去。但是此时地唐思薇居然力大无穷。她见容姬拉着自己地肩膀。不假思索地一个抓手缠腕。容姬从未见过唐思薇使出武功。看得一怔。这一怔之间。唐思薇已将她制住。容姬见她脸色凛冽。嘴唇紧闭。眼睛里出一种不顾一切地光来。不觉失声叫了起来:“后主!后主!”

她地声音尖锐而颤抖。唐思薇被她惊得松开了手。转身冲出门去。容姬哪里让她离开。身子一纵。追了上去。高声叫着李忘忧。唐思薇听到她叫李忘忧。眼神更加愤nù

。见容姬追来。又使出擒拿来。一个挡击冲拳。左臂挡住了容姬地攻势。右拳从腰际旋转冲出。容姬不敢伤了唐思薇。使出地内力一即收。但唐思薇所学擒拿刚猛快捷。毫无花俏招式。这

在容姬腰上,痛彻心肺。

李忘忧刚好赶过来,见状大吃一惊,喝道:“思薇,你在做什么?”

唐思薇不答,容姬被这一击,已经痛倒在地上,唐思薇脚步错开,又要冲出门,李忘忧挡在门口,唐思薇“插裆扛摔”,右手朝李忘忧前档抓去,这一招甚是阴毒,李忘忧眼神一凝,怒道:“思薇,你疯了吗?”

他动作比唐思薇转到她身后,在她背上重重一拍,这一拍是克制缥缈宫心法的秘芨,但唐思薇此时所使,并非缥缈宫功夫,而是她学自二十一世纪的擒拿法。这一拍不过是使她向前踉跄了一步,倒是李忘忧担心她摔着,追过去欲扶,唐思薇马上变招,一个“顺手牵羊”,后拉前扫,重心甚稳,李忘忧惊咦了一声,有心要看她使出全套本事来,躲开攻击,沉声道:“要打去外面打!”

唐思薇眉毛一扬:“奉陪到底!”

她心中郁结多日,此时大有想打一架的,方才在床上胡思乱想,忽然情绪失控,只觉活着什么意思也没有,故有此失态之事生。但几招擒拿下来,心中好受了些,神智也随之清明。李忘忧要她出去打架,正合她的心意,于是身子一晃,使出鸿飞冥冥,只见半空中白衣飘飘,唐思薇如一只羽鹤般轻飘飘地落在若婉小居前面的空地上,随即两脚迅速并拢,同时两手握拳,两臂微弯,拳眼向里,放在腰边,头向左甩,目视左方。

她身上原本穿着百合色裙装,方才上床时侍女为她换了睡衣,头上髻散乱,那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已经不知dào

丢到哪里去了,脚还是赤着的,但这样一个站姿,却意wài

地英气勃。

瓜子大的小脸上神情有着二十一世纪少女特有的自信,唐思薇摔了摔头,将散乱的长胡乱用带系了个马尾,然后便盯着李忘忧,有些轻蔑地一笑,招手道:“开始吧!”

李忘忧刚举步,她就揉身而上,使的是一套“军警擒敌术”,共十六招,唐思薇看过李忘忧和猿人对打,知dào

他身形迅捷,但若是自己和他贴身缠斗,这轻功便无太大威力。于是待李忘忧一靠近自己,便开始出手。

李忘忧以前和唐思薇对过几招,知dào

她出手十分怪异,但动作简单实用,每一招都是重击,倒也不敢小瞧,使出了小巧腾挪的功夫。二人你来我往,不过转眼功夫,唐思薇已将十六招擒敌术使完,却还是没有打倒李忘忧,于是招式一变,换成“女子防狼擒拿术”,李忘忧见她招招都朝自己要紧部位出手,不觉又是尴尬,又是吃惊,怒道:“思薇,你想要做什么?”

唐思薇打得兴,本没有想到这些招式的攻击之处,此时被李忘忧一喝,忽然省起,微微一笑,招式改变,又使出“截击道”来。

她打了这小半个时辰,渐渐的体力不支,截击道虽然威力巨大,遇强则强,终究唐思薇吃了气力不佳的亏,李忘忧连接中了她几拳几腿,都不过是身子微微一晃。唐思薇得手后便会变招,躲开李忘忧攻势,但几次得手之后,未免大意,动作稍慢,激斗之中李忘忧一腿扫出,攻中她的下盘,力道凌厉,唐思薇膝盖一麻,李忘忧瞧出有可乘之机,蓦然右脚向前一步,双臂弯曲,紧紧抱住了唐思薇,随即固定好她的双腿,牢牢将她按在自己胸前。

唐思薇叫道:“踹腿锁喉你偷学我的招式,虽然变了半招,我还是认得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20-夫妻间的战争

思薇一个踮步,转体,使出一招“卡脖掼耳”,欲要忧的钳制,同时右拳往李忘忧腰际击出,不料所击中之处,原本结实的肌肉忽然软软地,像是打中了棉花。唐思薇一惊,她十年苦练,这时显示了出了过人的聪颖和天赋,一觉不对,便放松手腕,挣脱开来,退后几步,使出了常练的“长拳”。

李忘忧留心看她动作,只见唐思薇双目炯炯,上身挺直,身法灵活,冲、闪、撞、展、腿法多变,动作舒展大方,姿势美观,此时打得兴,白玉般的双颊泛出红晕,汗水涔涔,自额边流下,端的是神采飞扬。但这套长拳虽然好kàn

,却是美观多于实用,李忘忧待她使完泰半,便扬眉叫道:“认输吧!”

唐思薇道:“嘿!士可杀不可辱!”李忘忧不答,倏然欺身前进,手臂一探,已抓住唐思薇前勾的右手,一足伸出,在她腿上轻轻一绊。这一挡一绊,几乎是同时生的事情,唐思薇收势不住,摔倒在李忘忧怀中,腰身一扭,又要再打,却听见李忘忧喝道:“认输吧!”

唐思薇已被他牢牢固定住,脱身不得,但秀眉一扬,却大声道:“不认输!”

李忘忧微微加重了力道,唐思薇闷哼一声,只觉双腕疼痛彻骨,但她性子倔强起来,却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此时双手双脚被制住,忽然低头在李忘忧手臂上咬去,李忘忧不料想她会如此,也是一声闷哼,但仍是抱住了她不放。唐思薇怒道:“你,你***放开姑奶奶我!”她情急之下,一句粗话脱口而出。

李忘忧冷笑道:“你还会说这种话!”他加大了力道,唐思薇痛呼一声,直连眼泪也流了出来,李忘忧喝道:“认输了没有?”

唐思薇一腔怒气被他居高临下的语气都激了出来,竖起了眉毛道:“就是你把我杀了,我也不认输!”

她这时怒如狂,用肘撞,膝盖顶,用牙咬,却怎么也挣不开李忘忧的怀抱,二人扭打在一起,不知不觉移动到花圃边。花圃四周本来摆放着数百盆石榴花,二人扭打中将十几盆花推倒了,瓷盆跌碎,唐思薇本是赤足,一脚踩在碎裂的瓷片上,顿时鲜血长流。

唐思薇为突如其来的刺痛长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脚底不断有液体流出,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想:“还不如就这样!血流尽了,人也死了,什么都干干净净的!”

这样想着,她便不再挣扎,只是双脚在瓷片上用力一划,钻心的疼痛传上来,接着嫣红的鲜血如泉水般涌出,一旁围观的侍女都惊叫起来。

李忘忧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见碎叶花泥之中,无数碎裂的瓷片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鲜血,唐思薇一双足上血迹斑斑,顿时大惊失色,不再和唐思薇赌气,横抱着她冲回屋子,急道:“快拿伤药来。”

他将唐思薇放回床上。取了一盆清水来为她洗脚。唐思薇一脚把那盆子踢翻。怒道:“你走开!不用假惺惺地装好人!”

那盆水有大半溅湿了李忘忧身上地袍子。李忘忧怒视着她。咬紧了牙不一言。忽然伸出手在唐思薇双肩、双膝上点了几指。唐思薇哎哟一声。全身地气力便好像都消失了似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忘忧让侍女重新打了水过来。将伤药等物都摆放在桌上。

李忘忧挥手让众人都退了出去。关上了门。转身走到唐思薇面前。看着那双沾满了鲜血和花泥树叶地赤足。鲜血混合着泥沙一滴一滴地落到绘着水仙地白瓷盆里。淡淡红色晕开。泥沙沉入盆底。

他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将唐思薇地双足按入盆中。动作轻柔地为她清洗着伤口。唐思薇地足底有三处大地割伤。泥沙附在了伤口之上。给清洗增加了难度。很快那盆水就被鲜血和泥沙混得看不出清色了。李忘忧想了一想。按住了唐思薇双脚。取过桌上一个小盆来。将盆中清水浇在唐思薇足上。

顿时伤处钻心疼痛。唐思薇尖声大叫。原来那不是清水。竟是烧酒之类地高度酒。酒精倒到伤口之上。那痛苦何止是“挖心掏肺”能够形容?唐思薇身上穴道被点。双手双足都使不出力qì

。无法挣扎。但李忘忧倒完了一盆。又是一盆。唐思薇疼得只觉自己地头都竖起来了。再也忍不住。咬牙道:“你杀了我算了!”

李忘忧冷冷地道:“不过是清洗伤口而已。”

唐思薇哼了一声,试图用最凶狠的眼神去瞪他,但一方面自己痛得已经没了力qì

,一方面李忘忧根本不去看她的神情,因此瞪了几眼,知dào

是白费力qì

,也不再刻意去装,冷眼看着李忘忧将自己的一双脚洗净擦干,又上好了药,用白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忍不住道:“有这么难看的包扎吗?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木乃伊。”

李忘忧微微一哂,他听不懂唐思薇在说什么,但也知dào

不是好话,不去理会,唐思薇看他卷起了自己的袖子,但见健硕的胳膊上深深两排齿痕,还在慢慢渗出血来,没想到自己这一口居然咬得极深,微微有些愧疚。

李忘忧将伤口清洗了,上药时左手不甚灵活,唐思薇看着他用牙齿咬着白绫的一端,左手慢慢缠绕着,忍不住道:“叫别人为你上药吧!真是活该。”

李忘忧抬起头来看着她,忽然说道:“我只要你为我上药。”

唐思薇哼了一声,说道:“你伸过手来,给我再咬一口,我还可以考lǜ

。”

不料李忘忧果真将手臂伸过来,横在唐思薇嘴边,唐思薇瞪了他一眼,李忘忧道:“你若是恨我,想咬我也好,打我也好,都随便你,何苦拿自己身体来出气?伤口这么深,好几天都不能走路,值得吗?”

这几句话说得极为温柔和气,唐思薇呸了一声,怒道:“不用假惺惺地装好人。”见李忘忧仍将手臂横在自己脸边,不由满面通红,眼睛又是一瞪,喝道:“拿开你的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n,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21-和解

忘忧忽然低低一笑:“你舍不得吗?”

唐思薇咬牙道:“恶心,走开!”

她的身子软软的,李忘忧伸手抱住了她,唐思薇挣扎不得,只能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靠在李忘忧的怀中,闻着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心中又是烦乱,又是不安,隔了一会,见李忘忧静静的不说话,忍不住道:“你还不骂我吗?”

乱脾气,乱打架,又打伤了容姬,和李忘忧交手,自己割伤自己……今天这次怕是闯大祸了,还不知dào

会被怎样骂呢!不过,好像这次回到极乐宫,李忘忧从来没有骂过自己,不过难说,这次真的闹大了。

但李忘忧的手紧了一紧,使唐思薇更贴近自己的胸膛,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思薇,你这样乖乖地躺在我身边,真好!”

他亲着唐思薇的头,唐思薇听他语气缠绵,心下反而警惕,道:“你想骂就骂,反正我脸皮比城墙还厚,骂不死的。”

李忘忧扳过了她的脑袋,静静地看着她,那眼光里有柔情、疼惜、忧郁、懊悔……唐思薇被他奇异的眼光看得惴惴不安,过了一会儿,李忘忧低声道:“思薇,你告sù

我,你到底要怎样才会开心?”

唐思薇不料想他有此一问,李忘忧又道:“你回来后,我吩咐过所有的侍女,只要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容姬也没再教你功课,你想光着脚在若婉小居里走来走去,虽然于礼仪不合,我也没说……可是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成天看见你这样难过,我没有一天过得快活……”

唐思薇从来没听过他这样吐露过自己的内心感受,一时呆住了,往日李忘忧对自己的好一件件涌上心头,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不对的地方,低下了头一言不。李忘忧又道:“我知dào

你有时候恨我……可是,在我心里也好,在后唐的子民眼中也好,你都是我李醴的妻子,后唐的后主。我这一生一世,只想疼惜你,怜爱你,为什么你心里却要有旁人?难道他、他比我待你要好吗?思薇,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好?”

唐思薇刚要说话,李忘忧又低下头来,二人四目交投,唐思薇刚说了个“我”字,李忘忧清俊秀雅的脸上有一刹那的挣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右手捂住了唐思薇的嘴唇,低声道:“不,思薇,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好不好?”

他抱着唐思薇的双臂变得松软了,两个人朝后倒去,躺在了床的中央,唐思薇的脑袋躲在了李忘忧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可以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唐思薇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在云华山时,自己踮着脚尖去亲冷梦溪的情形。绯红了脸的少年,心跳是那样的大声,即使周遭都是嘈杂的打斗之声,唐思薇还是听得见。

她恍惚了片刻。听见有醇厚地男声低低地道:“我在云华山地时候。看到你那样照顾我。心里就觉得。此生此世。定然不能辜负你对我地心意。”

唐思薇听到李忘忧如此说。怔了一怔。说道:“山上只有我和你。难道要我看着你死吗?”

李忘忧摇了摇头。说道:“思薇。当时情形紧急。依你当时地身手。你完全可以用鸿飞冥冥离开我。另行去一个安全之处。可是你当时却像拼了命一样护在我身旁……你若不是心里有我。又作如何解释?”

唐思薇有些气结:“我、我不是……”

她很想逃出去。可是身子不听使唤。同时内心深处一个声音也在不断自问:是这样吗?真是这样吗?

在自己地心底。终究还是对他有一点点在意吧!小女生地心里。谁不曾有过白马王子?在还没有遇见冷梦溪地时候。思薇也曾经试图让自己和他好好相处。曾经也以为自己真地会和他在一起。只是心底终有着疑虑……

唐思薇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李忘忧抱着她,半天没有出声,唐思薇依偎在他胸口,二人方才对打,使了不少气力,都出了一身大汗,这时汗水一收,身上都出奇怪的味道来。唐思薇忍了许久,憋不住了便道:“你身上臭死了,能不能去洗个澡啊!”

李忘忧没有回答,唐思薇连叫他几声,声音拔高了,李忘忧才像是忽然惊醒了一般,轻轻嗯了一声,问:“你说什么?”

唐思薇气得怔,过了片刻才道:“好话不说三遍!”

李忘忧撑起了身子,歉然道:“对不住,我刚刚睡着了。”

唐思薇不敢相信地瞪着他:“这样你也睡得着?猪吗?”

但那双原本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慵懒和迷蒙,脸部的线条非常柔和,像是真的小睡了片刻。李忘忧望着她,眼神渐渐地清明起来,薄唇微微一抿,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唐思薇很少看到他这样柔情似水的神情,不自禁地心底悸动,望得有些傻了。

这家伙居然天杀地好kàn

!怎么可以有这样俊美的男人,又用这样深情款款的神情去看女孩子?他不怕自己惹一身的桃花债吗?

李忘忧为她拢了拢头,轻声道:“你刚刚在我身边,那么乖、那么听话,我很开心……就睡着了。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没有听清,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唐思薇的眼光落到那受了伤的手臂上,绷带方才散落了,两排齿痕突了出来,形成一张嘴的形状,不禁问道:“咬得很痛吗?”

李忘忧微笑道:“还好不过下回轻些更好。你帮我上药罢!”

唐思薇摇头,忍不住又看了看那齿痕,吐了吐舌头道:“我的嘴,好像没这么大吧!”李忘忧哭笑不得,刮了刮她的鼻子:“那么就是小狗咬的。”

唐思薇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解开我的穴道好不好?我不要这样和你说话!”

李忘忧只是望着她,过了片刻,又道:“你那时在云华山给我上药,我身上的伤比这重多了,但是看到你为我着急,不知dào

为什么,我心里觉得很开心……就算是那时候真的死了,也是值得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22-李醴训妻

薇难以相信地望住了他,隔了半晌才道:“李醴,你我表白吧?”

她这样直通通地问出来,换了冷梦溪,只怕是已经羞得满面通红了,但她先前的忽然柔顺,使李醴很是欣慰,此时心中平静宁和,思薇说什么他都愿意回答,故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唐思薇摇头道:“你骗人,以前你只会说我这样做不好,那样做不好。没一样是合你心意的。”她的手忍不住去摸了摸自己屁股,又道:“以前我做错什么事情,你都会打我屁股。你要是喜欢我,怎么舍得打我?”

李忘忧叹道:“那是因为你不知dào

自己说的话有多气人!”他见唐思薇身子扭来扭去,眼睛瞪得圆圆的,腮帮鼓起,显然大不服气,为她解开了穴道,唐思薇一得自由,就一骨碌地坐了起来,怒道:“我说话向来如此,你想怎样?再说我什么时候气人啦?”

李忘忧道:“那你说上次工部侍郎的夫人送了你一部‘女训’,你拿着干什么去了?”

唐思薇想了一想,依稀记得似乎有这么一回事,遂道:“那个老女人,穿得黑不溜秋,像乌鸦一般,而且老里老气,脸上皱纹多得可以夹死蚊子,长得对不起观众就算了,可是一见到我就板起了脸,说什么后主应该知dào

什么叫做‘女子无才便是德’,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唠叨了一大篇,话里夹枪带棒,你说我受得了吗?”

李忘忧摇了摇头:“你若是不喜欢她,也不必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啊!我听说你当时说了什么话,把这位以贤惠出名的诰命夫人气得晕了过去?”

唐思薇脸红了一红,随即努力装得若无其事地道:“我听她唠叨了一大篇,容姬姐姐偏巧又不在身边,实在受不了了,就拿了她送的那,说句话气一下她嘛,谁知dào

她那么气量小,居然会朝你告黑状!”

李忘忧道:“那你自己说说,你说的是什么?”唐思薇瞪他一眼,把脸一扭,似笑非笑地道:“拿着女训上厕所,我也是读书人!”

她自己说着也觉得好笑,格地一声,忽然望见李忘忧板起脸瞪住自己,忙把笑声咽回肚子里去,李忘忧摇头道:“不是这句。”

唐思薇吐吐舌头,笑道:“你怎么知dào

不是这句?”

李忘忧道:“你说谎话时。眼睛总要朝上看一看。说真话地时候。却是瞪着我一副要吃了我地表情。”唐思薇啊了一声。不曾想自己这种细微地动作他也会察觉到。把心一横。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地。就是那个老太婆念念叨叨。说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夫为妻纲。本来我听得很想打瞌睡。她偏不许我睡觉。问我听明白了没有。本小姐忍无可忍之下。就回答了她一句听明白了。她要我来个总结言。为了赶紧打走她。我就把她地话总结归纳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女人是制造人类地工具。男人是使用工具地人类。然后她就晕过去了。”

她叽叽瓜瓜炒豆子般地说着。偏生脸上一本正经。听到她奇奇怪怪又新鲜活泼地话语。李忘忧不由也是笑了起来。这一笑。面部表情放柔。倒是不好和思薇较真。遂说道:“这也难怪她要生气。”唐思薇苦了脸道:“那天你罚我抄写女训一百遍。还把我屁股打红了。一句话招来这么多惩罚。太不划算!他、他从来不会欺负我……”她一时忘情。不自禁地拿冷梦溪和李醴比较。话说出之后。见到李醴脸色一沉。心头一跳。住了嘴。低头弄着衣带。

李忘忧收了笑容。正色道:“思薇。我们需yào

好好地谈一谈。”

唐思薇有点底气不足地问:“谈、谈什么?”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床上。不知怎地。唐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手机用户登陆,章节更多,请登陆阅读!)薇看到李忘忧严肃地表情。一颗心就砰砰跳了起来。忽然觉得很害pà

。她地手握着衣带。原本在衣襟上打了个蝴蝶结。这时解了开来。又打上去。再解开来。李忘忧伸手过去。压住了她地手背。语气坚定地道:“思薇。我想了很久。觉得我们之间。一定要好好地谈一下……”

思薇不自在地往后挪了一挪。声音很低:“我不知dào

有什么好谈地。”

她忽然将被子一拉,整个身子都蒙了进去,就像一只小老鼠钻进属于自己的洞穴一样,又像是蜗牛躲入了自己的房子,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又带着一些任性地大叫道:“你走开啦,我要睡觉了!”

李忘忧摇摇头,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悲哀,但随即神情又变得坚定:“不要逃避,思薇,这不像你的性格!”

他拉开被子,将唐思薇扯了出来,按住她的双肩,使她不得不面对自己。

“思薇,你告sù

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固

肯长大?”

唐思薇心头一震,有种被人从心底看穿的狼狈,带着几分气恼,她忘记了自己的脚受过伤,倏然一脚踢到李忘忧大腿上:“关你什么事?”伤处传来疼痛,她啊地一声大叫,眼泪冒了出来,忽然扑到李忘忧身上捶打他:“要你管!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才不要你管!我讨厌你,你骗我,欺负我!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李忘忧随她捶打,身子一动也不动,说道:“我知dào

你从另外一个世界来,我也知dào

,那个世界也许比我们后唐要好得多。但是思薇,你现在在这里,就要按照后唐的方式来生活!万物生存,皆有法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这样固执地不肯认清现实,对你有什么好处?”

唐思薇捂住了耳朵:“我不听不听!你走开!”

李忘忧将她的手捉住了,迫使她不得不继xù

听下去。

“思薇,我骗你成亲,是我不对。但是你的身份摆在这里,只要你是‘流霞’的主人,就注定是我的妻子!这个世界里,你若是不嫁给我,就必须嫁给江无夜。那么你告sù

我,你愿意选哪一个?!”

唐思薇一听到江无夜的名字,忍不住激灵灵一个寒战。

前世的哥哥害死了自己,这一世她怎么可能去嫁给和哥哥性格面貌都相似的江无夜?不对!她忽然想到了问题所在,抬起头反驳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一个人的生活要是由所谓的神仙来决定,那太悲哀了。我不要!我要有自己的生活!”

“要有自己的生活?”李忘忧重复了一句,随即冷笑了,“思薇,你这一点和梦萝也真像!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倔强!可是抗争了一百年,她又得到了什么?你不要告sù

我,你得到了梦萝的身体,也一样得到了她的性格!”

像是一道闪电划过黑夜,一个平时从来没有想过的念头从唐思薇的脑海里冒出来。她顾不得李忘忧尖锐的语气,忽然抬起头来问:“李,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有别人的身体?你、你到底知dào

多少?”

李忘忧道:“我知dào

的,远比你自己所知dào

的,以及冷梦溪、孟鸿飞知dào

的都要多。”

听到他的回答,唐思薇身子前倾,眼睛睁大了,她只觉自己一颗心跳得不受自己控zhì

,深深呼吸了几次,才急切地道:“那你告sù

我,好不好?”

那绝美的脸上有着不顾一切的绝望和紧张,就好像一个将要渴死的人,面对着一杯美味的毒酒时所露出的表情,使李忘忧有一刹那的犹豫,本来几欲脱口而出的真相,此时如沉甸甸的铅块压在了心底,使他后悔起来。

“思薇,知dào

真相并不见得是件好事。”他叹了口气,“对不住,我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唐思薇身体挺直了,她眼睛里露出深深的凄楚,“我何尝不知dào

真相是残酷的,但是,明明白白地活着,总比现在这样糊里糊涂地好。”她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就算是痛苦也好……痛苦本来就是清醒的人才能拥有的享shòu

……”

李忘忧摇摇头,思薇虽然常常说出很多没轻没重的话,但是这时的话语却让他难以回答,他不明白那小脑瓜里到底想着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今天似乎真的说太多了,于是他搂了搂她,放柔了语气说道:“算我不对,你别想太多。好好休息一天,明日我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听着他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唐思薇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沉默地被他抱着,不出一言。

隔了许久,她还是没有说话,李忘忧以为她已经想通了,或是放下了这件事情,便将她放到床上,为她盖上了被子,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夜明珠还未亮起,却见唐思薇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在暮色中亮得灼人。李忘忧疑心她在想事情,问了几句,不见回答,便在她脸上轻轻一抚,说道:“你先休息吧!”

他起身下床,刚走到门口,唐思薇疲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请等一下好吗?”

李忘忧回过身来,“思薇,怎么了?”

那温柔的语气仿佛能将人溺死在他的柔情里。这一刻,唐思薇真切地觉得,他似乎是真的,很珍惜自己的。

华丽丽分割线

写到这里,我自己也觉得,男人要真的是有这样一个任性捣蛋的小妻子,确实也很头痛的。昨天太忙,没空写字,今天休假,晚上会尽量更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23-闺中儿女事

思薇坐了起来,李忘忧袖子一扬,夜明珠亮了起来,,他的小妻子拥着被子,眼神若秋水湛然。

“李醴,我再也回不到我的世界里去了吗?”

李忘忧沉默了一会,俯下身来紧紧地抱着她。

“思薇,这里就是你的家。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真的回不去了吗?唐思薇的心刺痛了一下,随即又苦笑起来。

就算回到自己的世界,自己在那里,也没有家了啊!

她想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想,也许你说得没错。我是太任性了。”

李忘忧原先还担心思薇想不开,听到这几句话,心中欣慰,吻了吻她的头,说道:“不想那么多了。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眼光落到那消瘦的锁骨上,他的语气里流露出疼惜,抱着思薇的力道重了,“以后不要乱想,我要把你养得胖胖的,有肉了,抱起来才舒服……”

最后一句是贴在耳朵边悄悄说的,唐思薇没有瞪他,也没有回答,两个人静静地拥在一起,直至天色全黑。

思薇忽然轻轻地道:“李醴,是不是戴上‘流霞’的人,就注定是你的妻子。”

她感觉到李醴点了点头,便又问道:“如果,戴上‘流霞’的,是一个很丑很丑的女人呢?”

李忘忧地声音有一些涩意:“那也就是我地命了。”

唐思薇问道:“如果真是那样。你会不会去反抗?难道你就不会不去做尊候吗?”

李忘忧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除非到了年限。不然我必须做下去。思薇。一个人地责任。是无法推脱地。也许这就是我地命……但是。我遇见了你。如果你待我地心意。能有我待你地一半。只怕你不是‘流霞’地主人。我地心还是在你这里地。”

唐思薇隔了好一会才理解了他话里地意思。

原来李醴还是喜欢自己地。但是他喜欢地。是自己地美貌还是别地呢?

她仰起了头。和李忘忧四目交投。问道:“如果我不是现在这样漂亮。你还会待我这样好吗?”

李忘忧望着她的脸,那好似羊脂玉般雪白透明的肌肤,俏丽精致的五官,一切似乎都是完美的,不愧是梦萝女神的转世……但那无辜天真的神情,却好似百合花一般纯洁无瑕,确实是个绝丽的女孩子!她的眼光是那样地清澈明亮,仿佛是一束光要照进他的心里面去,这使他不愿意去说假话。

“思薇,”他沉吟了片刻,斟酌着用词。

“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是被你的美貌吸引。”

思薇的身子动了一动,像是要离开他,李忘忧有点惊慌,“别离开我,思薇。”他抱着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思薇,你要知dào

,我是一个男人,有着所有男人的弱点。”李忘忧想了想,坦率地说道。

“我喜欢漂亮的女人,但是我也知dào

,外貌并不代表一切。”

唐思薇忽然生气地打断了他:“你还想说什么?难道女人除了外貌还有内在美吗?哦不,从你们男人来看,女人的内在美决定于她们的胸口大小而不是脑袋大小!”

李忘忧呆了一呆,眼神怪异地落在了唐思薇的胸部,“思薇,如果按你的说法来算的话,恐怕你的内在美,实在是小了点……”

话未说完,李忘忧便觉眼前一黑,唐思薇已经将被子抱起来全扔到了他头上,然后气呼呼地道:“姓李的,我告sù

你,姑奶奶我以前是个丑女,不是一般的难看!”

她一边着脾气,一边要挪到床的外面去,李忘忧忙扯去被子拖住了她。

“思薇,你起脾气来简直是只母老虎!”他明亮的黑眼睛里含着笑意。

“偏偏不知dào

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唐思薇瞪住他,不知

什么话来骂他好,想了许久,才冒出一句:“你才是)呢!”忽然想到这句话可不就是间接承认自己和李忘忧是一对了,不觉满面通红,啐道:“我这样粗鲁,有什么好了!”

李忘忧见她露出小儿女的娇羞之色,一扫前些日子的忧郁,心中快慰非常,叹道:“你怎么不好?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你不好,在我心里,你还是最好的。”

唐思薇格格一笑,刮了刮自己的脸,说道:“学问之美,在于使人一头雾水;诗歌之美,在于煽动男女出轨;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男人之美,在于说谎说得白日见鬼。”

李忘忧原先还怔怔地听着,不知dào

唐思薇为何要念打油诗,听到最后一句才回过神来,手指微微一屈,在唐思薇额头上打了个爆栗:“油嘴滑舌!”

唐思薇捂住额头,怒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打算杀人灭口吗?”李忘忧笑道:“胡说!我怎么舍得?”

他的语气里几乎全是刻骨的柔情,唐思薇心如鹿撞,绯红了脸,过了一会儿,又低声道:“我知dào

,你对我好,就因为我是流霞的主人,又长得很漂亮……所以你才会这样对我好。”

她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低,脑袋也垂了下去。

“可是我不喜欢太看重外貌的男人,所以,我没办法喜欢你。”

李忘忧原先的欢愉之情被这几句话荡得一干二净,他握住了思薇的手,语气苦涩:“思薇,我不想瞒你,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只要他有眼睛,就自然会喜欢看漂亮的女人。但是在我心里,你是现在这样子也好,或别的样子也好,就算真的不好kàn

,那又怎样?”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趁自己还没有失态之前,把想说的话一气说了出来。

“刚遇到你的时候,我确实不喜欢你,觉得你太任性,做事又喜欢横冲直撞,可是我也知dào

,像你这样的性子,如果我不去保护你,只怕你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但是慢慢的,我才知dào

了你的好,在狩猎场时,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守在我身边,后来在云华山,你又那样对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唐思薇已经叫了起来:“你原先不喜欢,那现在也不喜欢好了!不喜欢就不喜欢,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

她说着说着,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李忘忧愣住了。

人家说女孩子只能听甜言蜜语,最听不得真话,原来思薇也不例外。

李忘忧又开始觉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忙道:“我说错了行不行?”

唐思薇大声道:“你没说错,你们男人就是这幅德行!所谓男人,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臭男人,走开,走开!”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只怕是院子外面围着的侍女都听到了,李忘忧又是尴尬,又是着急,咳嗽一声道:“思薇,你不要这么大声,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唐思薇蹦了起来,碰到伤口,哎呦一声又跳回去,捂住了双足,李忘忧要去扶她,唐思薇将他一把推开,怒道:“不喜欢我干嘛还要假惺惺地扶我!”

李忘忧被她这么一推,若有所悟,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思薇!”他去抱她,任凭唐思薇怎么拳打脚踢,就是不松手。

“思薇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心里也在乎我?”他有力的胳膊紧紧地箍在了她的腰间,鼻间呼出的温热气息扑上了她的头颈,他那醇厚好听的声音里有着不能抑制的激动和快乐。

“当一个女人听到喜欢的男人说不喜欢自己时,都会很生气,你也是这样,对不对?”他几乎要大笑了,从心底到眼里都是笑意。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n,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24-喜欢你又怎么样

思薇的挣扎忽然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李忘忧。

清俊的脸上虽然还含笑的,却笑得有点僵,仿佛带了些不自在,抑或是紧张?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那双乌黑的瞳仁里映出了唐思薇自己小小的影子,唐思薇从来没有在别人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影,忍不住“咦”了一声,轻轻地道:“原来你眼睛里有我呢!”

手上一暖,却是李忘忧将她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胸膛,他深深地望着她,沉声道:“这里也有。”

唐思薇又害pà

起来,这种恐慌的感觉今天一直频频出现,使她不安,而且想哭,她扭过了头,但李忘忧的手箍得那样紧,使她不能动弹。

“思薇,你告sù

我,你心底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李忘忧凝视着她,又追问了一句。

他的心剧烈地跳起来,就是十几年前那场大火将要把他烧死时,他也没感觉到这样紧张过。李忘忧很想腾出一只手去捂住胸口,好让心不要那么用力地跳,它跳得那样大声,李忘忧怀疑它是不是要从自己口腔里蹦出来了,又害pà

思薇听到。这样一来,他反而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生怕思薇看见自己的窘态,只能努力克制着自己,屏住呼吸,等待着,等待着。

在唐思薇看来,李忘忧却是异常地镇静和淡定,嘴角的笑容甚至有些邪邪的,就如那日二人越过最后一道防线时……一想起那个夜晚,她就又觉得想哭。如果两人不那么早做那件事情,也许,选择会容易得多。

她却不知dào

,李忘忧最怕她哭。一看到她眼睛里有朦胧的泪光出现,他就没来由地心慌。

“好了好了,算我没问!”他有点尴尬地别过脸去,抱着唐思薇的双臂也随之松了,几乎是有点狼狈地起身,走到门旁。

也许有的东西不要太清楚比较好……有生以来,李忘忧次不想知dào

某样事情的答案。

他走出门去。又回转身来朝唐思薇道:“你脚痛就不要下地走动。待会我让人送你爱吃地几样东西来。你看要什么好?鸳鸯卷、豆沙糕、双色马蹄糕都是你平日喜欢地。你看还要别地什么吗?”

他地语气仍如往日地关怀体贴。面容淡淡地看不出喜怒。只是眼光还是异常地温柔。唐思薇想了想。拉过被子蒙上了头。不肯理他。

李忘忧叹了口气。慢慢地走了出去。唐思薇听到他脚步声渐渐出了院子。皮靴踩在青石小径上。一步一步地。似乎是去得远了。忽然觉得很失望。又很烦躁。

她和李忘忧住地若婉小居。因为唐思薇地固执而没有派遣多少侍女。只有那个洒扫庭院地小丫鬟每日早晨来一次。故十分清幽。若婉小居离其他院子甚远。又隔了会芳苑这样大地一个花园。就算大喊大叫。只怕也没人听见。此时只有夜风拂过树叶地沙沙声。伴随而来地是会芳苑里盛开地荷花那淡淡地香气。有遥远地蛙鸣声。想必它们都蹲在荷叶上开会吧。要不怎么叫得这样欢?可是欢乐是它们地。唐思薇什么都没有!

周围是这样寂静。而她又是这样寂寞!

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唐思薇吸了口气。大声喊了出来。

“就算是我喜欢你又怎么样?你对我从来没有梦溪哥哥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惊得树上的雀鸟都飞了起来,唐思薇扭过头去望花窗外的树叶,银色月光下它的身影默然,就如冷梦溪那样沉默地站立,唐思薇停顿了片刻,眼睛里浮起了泪光,又扑到了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对我一点也不好!只会欺负我,我才不喜欢你呢!梦溪哥哥多好,会吹箫给我听,会在我危险的时候去救我,我们认识那么久,他连一句重话都没对我说过,也不会对我动手动脚……我才不会喜欢你……就会欺负我……”

她哭得越来越大声,狠命地捶打着被子,仿佛那就是李忘忧。

“我恨死你了,为什么在我决定要忘记你的时候又来找我!为什么要欺负我!我才不要喜欢你!就算喜欢又怎么样?你只会欺负我,只会骂我,只会说我不好!我才不要!不要!”

她哭得头昏脑胀,眼睛红肿,眼泪鼻涕一大把全糊到了脸上,又蹭到被子上,头也散乱了。有人递了丝帕过来,唐思薇顺手接过,抹了抹脸,刚要继xù

哭,眼睛的余光望到身旁黑色袍子的一角,吓得坐了起来。

李忘忧的眼睛明亮如骄阳烈日,炯炯地望着她。

唐思薇愣了一下,李忘忧已俯下身来紧紧抱住了她。

“思薇,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好不好?”他的

了思薇的上,眼睛上,他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就是在

唐思薇哭得通红的脸上更加红了。她用力地去推他:“你干嘛要偷听我讲话!”

李忘忧抱着她坐到自己膝盖上,深深地叹息,但眼睛里却在笑。

“思薇,你叫得那么大声,就连外面的几十个侍女都听到了。”

唐思薇惊跳起来,李忘忧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吻了吻她,低声道:“别担心,就听到句,我便打她们出去了。”

唐思薇似乎是松了口气,但接着又对他拳打脚踢:“你走开,走开!我不要看到你!”

“天哪!思薇,你真是只小老虎!”李忘忧叹气,但眼睛里的笑意仍旧柔和,“不哭好不好?你一哭我就心慌。”

唐思薇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我就是要哭,还要闹,一哭二闹三上吊!”李忘忧摇头:“真不知dào

拿你怎么办才好!”

说完这句话他又去亲她,见到她鼻头红红,一道清亮的鼻涕落到了唇边,怔了一下笑了起来,用丝帕为她拭去,道:“思薇,我有没有告sù

过你,你哭的时候实在很难看?”

唐思薇闻言秀眉一竖,李忘忧忙求饶道:“算我说错了行不行?”

唐思薇瞪他一眼,忽然泄气,说道:“其实我以前的样子本来就不好kàn

。”又横他一眼,说道:“偷听别人讲话,一点也不道德!”

李忘忧含笑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这般低声下气,唐思薇头一遭看到,她本来就是得寸进尺的小女生,这时反正已经把话都说出来了,虽然一时脸上难堪,但这时窝在李忘忧怀中,趁着他哄自己的当儿,脸皮一厚,又用包得像粽子一样的脚去捅了捅他:“帮我梳头!”

李忘忧果真拿了梳子为她梳头,唐思薇道:“我不要插那些珠宝,就梳两条辫子。”李忘忧默不作声地为她梳双辫,唐思薇便去玩他衣带上的一块美玉,见他腰带上缀满了雕着繁复花纹的玉石,奇道:“你是打算去开玉器店啊?身上挂这么多,也不嫌累赘!”

李忘忧笑道:“傻孩子,那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佩的玉带。说你不学无术,一点都没错!”

唐思薇小脸一沉:“你敢说我!”她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李忘忧真有点怕她又哭,忙道:“好了好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说晚上吃什么好?”

唐思薇想了想,摇头说没胃口,李忘忧道:“就算不想吃,也要为……为你的身子着想,都瘦成这样了。”

唐思薇被他提到伤心事,眼圈又是一红,“都是你不好,欺负我,害我天天烦恼生气!”

李忘忧放下梳子抱她,柔声安慰:“那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唐思薇斜睨他一眼,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李忘忧笑了一笑:“真的,你想想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唐思薇忽然红了脸道:“以前在云华山的时候,你对着天神了誓,最后还不是照样回去欺负我……”

她终究是女孩子,一提起那一夜,脸上就热了起来。李忘忧笑道:“思薇,你要真不喜欢我,那天只要你说不可以,我自然就不会强迫你。”

唐思薇的脸皮终究没他厚,只说了那几句,就再也不好意思说多了,看着自己蓬乱的头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再看看一床的狼藉,哎呀一声,搔了搔脑袋,将被子胡乱叠了起来,李忘忧见她半跪在床上,像只小狗一样爬来爬去,他原本从不做这些事情,但方才听到思薇亲口承认喜欢自己,心怀大畅,便也跟着她收,却是乱上添乱。

唐思薇看着自己叠好的被子第三次被李忘忧弄乱之后,忍不住道:“不会做就不要做,省得丢人现眼!”李忘忧一笑收手,看着唐思薇三下两下将床上收干净,微笑道:“看着你做这些事情,不知dào

为什么,心情就特别好。”

唐思薇道:“是啊,反正动手的又不是你!”她看着收干净的床,又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四五个玩偶,指着道:“帮我捡起来。”

李忘忧将那些玩偶一个个捡起来,唐思薇小心地拍去灰尘,李忘忧见一个个奇形怪状,忍不住又笑:“一直想问你这些是什么东西,一个个长得怪模怪样的。可是又怕你生气。”

唐思薇偏了脑袋道:“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就告sù

你。”她把玩偶放好,盘膝坐下,对着李忘忧端正了脸色道:“我有话要和你说,正经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25-走不出的会芳苑(甜蜜恋文哦)

红的双眼还有些肿,小鼻头红红的,两条刚结好的辫)E晃了一晃,甩到了胸前。这时的思薇看起来也就和外面十六七岁的未出阁少女差不多,但眉眼灵动,带着精灵慧黠之意,李忘忧想起“秘史”中对梦萝性格的描述:“为人清冷,若姑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眼前人却哪有半分清冷之意?思薇总说自己的前世不漂亮,但看她无意中流露的娇憨顽皮,便可推想她即使不够美貌,也必然是一个极可怜可爱的女子。

“思薇,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他不由问道。

唐思薇难得地收起了玩闹的神色,很认真地皱着眉毛想了一想,说道:“要比这里达得多,不过我不知dào

你要问的是哪方面,社会风俗呢还是科学技术?或军事方面?我建议你最好不要问军事,一是我不懂,二是太先进了,你们根本没办法懂!”

她的回答出乎李忘忧的意wài



他本来只打算随便问问,可是唐思薇的回答却透露出一些不可思议的消息,李忘忧诧异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看起来那么任性刁钻的小女孩,居然懂得夜叉国的语言和风俗,知dào

他们的乐器演奏方法,甚至,就连派出的探子不曾探出的火器秘密她也知dào

……思薇到底来自一个什么样的奇妙世界啊?

看到李忘忧对自己肃然起敬,唐思薇有些得yì

,抿着嘴笑:“怎么样,想知dào

什么呢?”

她孩子气的模样使李忘忧微微笑了一笑,再怎么样,思薇还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啊,什么心事都藏不住!李忘忧点点她的小鼻头:“以后慢慢问吧,倒是你,想说什么呢?”

唐思薇忽然把脸一红,低头扭着自己的辫子,过了半晌才道:“我,我现在心乱得很。”

李忘忧知dào

她这样必然是有难以启齿的话要说,便静静地等着,果然过了一会,唐思薇才吞吞吐吐地道:“李醴,我可不可以去昆仑一趟?”

李忘忧地瞳孔微微一缩。“思薇。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华山上地缥缈宫原出自昆仑。但是数百年来几乎是各成一派。即使思薇和缥缈宫有着很深地渊源。也不至于在昆仑战事紧急地时候非要赶去昆仑不可。其中缘由。不难猜必然是为了冷梦溪。

李忘忧地脸色变得有点冷:“不行!”

唐思薇道:“昆仑受到猿人攻击。恐怕里面有我地原因。我若是不去。心里过意不去。”

李忘忧摇摇头:“思薇。你不知dào

。猿人和昆仑结怨有将近二十年了。这和你关系不大。”她地理由他还能接受。脸色变得和缓了些。拍了拍思薇地肩头。李忘忧温言道:“这是朝廷地事情。你一个女子。就不要去操心了。”

但唐思薇明明记得在那天夜里李忘忧和自己说过。昆仑被围困是孟鸿飞策划地。其目地就是为了出气。但是看到李忘忧这模样。明明就是在吃醋。她眼珠转了一转。计上心头。软软地靠进了李忘忧怀里。伸出手臂搂住了他地脖子。甜甜地央求着:“我就去看一眼行不行?”

李忘忧为她难得的主动投怀送抱而心脏停跳了半秒,一只禄山之爪情不自禁地爬上了思薇的“内在美”,唐思薇啪地一声将他手打掉,半含了嗔怒说道:“人家和你说正经事,你干什么动手动脚?”

她满面薄怒,偏生身子还靠在李忘忧怀里扭来扭去,李忘忧软玉温香在怀,只觉得此生从未有过如此甜蜜时光,大脑有些迷迷糊糊,便道:“你要说什么正经事?”想了一想才记起来,摇头道:“昆仑战事紧急,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果然是战事紧急!唐思薇心里一惊,脸上却笑得更甜了,她趴到李忘忧胸口,手指在他胸膛上慢慢地画着圈,听到李忘忧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又道:“战事紧急,那朝廷有没有派人去解救啊?虽然说是江湖中的门派,但几千猿人终究不是个小数目呢!”

李忘忧踌躇着不知如何回答的好,唐思薇忽然眼波一横,带了几分恼色道:“你不理我。”忽然直起身来,作势就要下床,李忘忧急忙拉住了她,将她压到身下。

“思薇,你这小妖精!”李忘忧嘴里笑骂着,“你先告sù

我你这些招数是跟谁学的……阿容可不会这样教你,别的侍女怕也是没这样大的胆子。”他的手又开始不安分地在唐思薇身上游走,气息渐粗。

“昆仑那里,昨日我已做了批示,让孟将军带着一万精兵赶去救援了,你的消息不灵通,也幸好不灵通……”他开始吻唐思薇的脖子,唐思薇被他弄得痒痒的,扭过了脑袋只是笑,她白日和李忘忧打了一场架,方才又大哭一场,全身出了身透汗,二人这时靠在一起,彼此都汗气熏人。李忘忧虽然情动,却还不至于到无法控zhì

的地步,叹息了一声,将唐思薇抱了起来,笑道:“你身上臭死了,还是先去洗澡吧!”

唐思薇摇摇头:“我肚子饿了。”李忘忧一想也对,笑着道:“我们出去吃些东西,然后再去洗澡!”

二人出了若婉小居,穿过会芳苑,此时月夜清辉,蛙鸣之声不绝,荷花的香气沁人心脾,碧绿的荷叶上清露折射着月光,唐思薇忽然想起听雪小筑的那个温泉来,叹道:“可惜这里没有温泉。”

李忘忧脚步微微一顿,随即道:“多大的事情呢?只要你喜欢,明日我想法子给你造一个!”唐思薇笑了起来:“算了,我才不做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她指着荷池中叫了起来:“那里有个好大的莲蓬,我要摘下来吃。”

李忘忧无奈地笑了笑,抱她走到荷池边,果然见到一个莲蓬在池中央一枝独秀,周遭都是荷花荷叶,离二人甚远,也不知李忘忧用了什么法子,月光下只见淡淡白影一闪,那莲蓬便被卷到了二人身旁。唐思薇伸手接过,剥开一粒莲子自己吃了,滋味清甜,向李忘忧笑了一笑。顺手将一粒喂入他口中,说道:“这是刚才你帮我摘莲蓬的报酬。”

淡淡的月光照在她天真烂漫的笑脸上,梨涡若隐若现,如明珠生光,美玉含晕,使人见之忘俗。李忘忧心中顿如饮佳酿般熏熏然,只想就这样抱着她一直走下去,忽然想起诗经里的句子,这才明白了天神要后唐百姓结为夫妻时所下誓言的意思。

手,与子偕老。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舍不T得分离……

耳朵上微微一痛,却是唐思薇伸手去扯他,调皮地问:“想什么呢?小心撞到墙上去。”她的指尖有着莲子的清香,真好……

李忘忧含笑道:“我在想那天我们成亲时,你在神庙里说的话!”执子之手,方知子丑,泪流满面,子不走我走!亏她说得出口。

唐思薇想了起来,吐了吐舌头笑起来,“我还奇怪呢,为什么会是那样结婚,还说那么奇怪的句子。”

李忘忧柔声问:“那思薇的世界里,成亲要做什么呢?”

唐思薇放开他的耳朵,又去玩他头上的带,笑道:“我们那里的人,可不叫成亲,听起来多土……我们叫结婚,最重yào

的就是领结婚证,领证以后才可以‘持证上岗’……”,想到“持证上岗”的含义,她脸上微微一红,又道:“两个人要先谈很久很久的恋爱,确定了自己很喜欢对方,要和这个人一起生活,然后告sù

自己的爸爸妈妈,这样就可以结婚了……”

李忘忧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奇道:“不用媒妁之言吗?”

思薇被他的话弄得笑了起来,摇着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那种东西啊?我们的世界里,男女都是平等的,男人挣钱,女人也能挣钱,男的女的都可以一起工作,我们管‘工作’叫‘上班’,下班了一起出去玩,可以自由地认识喜欢的人,喜欢谁就去追……不光是男的可以追女的,女的喜欢哪个男的,只要胆子够大,也可以追。

父母才不管呢。再说我们那里的人,过了十八岁就算成年了,到时候结婚也好读书也好,都是自己的事情,父母都管不了……”

随着她的话语,李忘忧觉得眼前仿佛出现了另外一个奇妙的世界,那里的一切都是那样新鲜,让人觉得不安,他叹道:“我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有这样的地方,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唐思薇也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到了那里,像你这样好kàn

,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到时像我这样的女生,不漂亮,脾气又大,你才不会对多看我一眼呢!”

李忘忧柔声道:“怎么会?”他亲了亲思薇的辫子,又道:“我现在才知dào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愿意和她在一起,看着她陪自己慢慢地变老……”他的语气越来越柔和,思薇怔怔地听着,隔了一会才问道:“李醴,你不会是在哄我开心吧?”

李忘忧道:“不,思薇,我这一生或许骗过许多人,但是对你,我不能做让你难过的事情……这些日子看到你伤心,你不知dào

我有多难过。我多想你开开心心的在我身边,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这几句话确实自肺腑,神情不能作伪,月光下他温润如墨玉的眸子里柔情如水,好像是千尺深潭。

唐思薇听得呆住了,眼睛里渐渐浮起了雾气,心里暖暖的,又有些涩涩的。

李醴,也许是真的很在意自己,才会说这样的话。如果在遇见冷梦溪之前,他能够这样待自己,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吧?可是梦溪哥哥怎么办啊?他在昆仑和猿人苦战,我却在这里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她勾住了李忘忧的脖子,把脑袋藏在了他的胸口,李忘忧虽然不知dào

她在想什么,但是很高兴她这样亲密的举动。

娇巧柔软的少女身躯躲在他的怀里,那么乖,真好……

可是胸前的衣裳却有着温热的湿意,思薇为什么要哭?

他呆了一下,轻轻地道:“思薇,我告sù

过你,不要每次动不动就哭,我会心慌……”

“不,我就高兴哭,偏要哭。”思薇浓浓鼻音的声音传出来,“你心慌就心慌,我才不管。”

李忘忧叹了口气:“思薇,你真会折磨人。”

唐思薇忽然抬起头来,含泪的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又道:“你知dào

吗?我坚信,会有一个男人是为受我的折磨而来到这世上的。”李忘忧不敢置信地望着她,觉得自己真的被她打败了,唉了一声,唐思薇看到他无力的神情,忍不住又是破涕为笑。

“傻瓜、笨蛋……”她在他胸口捶了两拳,又拉起他的衣袖去擦眼泪鼻涕,李忘忧任由她胡闹,嘴唇边一直含着笑。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他面前骂他是傻瓜,但是思薇这样待他,却让他感觉很好,此时两个人亲密得好像没有一点嫌隙。这种亲密的感觉,不是因为她已经是他的女人,或是他是她的个男人,而是平等的、谅解的、互相关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类似于某种柔情,却又比柔情更加深沉的情感。他不是尊候,她也不是后主,不过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不过的两个普通人,爱着,痛着,互相折磨,又互相原谅……

月光下的思薇美得不可思议,恋爱中的女人最美。李忘忧痴痴地望着她,看着那神采飞扬的眼睛,娇俏的鼻子,花瓣般的嘴唇,还有脸颊上甜蜜的小酒窝,他看得几乎傻了。

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女孩子,让人爱得咬牙切齿又疼到骨子里面去?

思薇在他怀里动了一动,见他愣愣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见他还没反应,手指屈起,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喂,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我肚子饿扁了!”

李忘忧听到她肚子咕地一声,这才醒悟过来,忙道:“就到了。”唐思薇扭头一望,忽然大怒,在他肩膀上狠狠一捶:“你猪头啦!抱着我吃了这么久的豆腐,原来一直在荷花池边转来转去,这样一万年也走不出去!”

华丽丽分割线

亲们,不要拍我!不知dào

有多少亲是以为女主会和梦溪在一起,不过故事尚未结束,李醴不一定胜出!阿飞还没出现呢,他是坏人,呜呜,一个很帅很性格的坏人!还有女主肚子里的宝宝,会给女主带来什么样的震撼……精彩继xù

,虽然订阅很少,可是偶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所以不肯太监,大家吧!最好用票票狠狠砸我!(__)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26-来谈恋爱好不好

盈盈的烛光在桌上摇曳,豆青色花瓶里鲜花吐艳、美)帅哥如玉树临风。

唐思薇的心情变得很好。

小时候家里经常停电,父母会点了蜡烛,笑言这是浪漫的烛光晚餐,那时思薇就懂得爱一个人可以不在乎太多物质上的要求。只要有爱,什么都是好的。

她的脚受伤,李忘忧抱她坐在椅子上,只要是她喜欢吃的,便夹了放在她面前。

“思薇,点蜡烛你不觉得很热吗?”他真想不通为什么思薇会要求点蜡烛,这样盛夏的天气,好好的夜明珠不用,却要点两支蜡烛放在桌上。只有小户人家买不起夜明珠才用蜡烛,思薇真奇怪!

但唐思薇喜滋滋地看着烛光在清风中微微晃动,屋内是迷迷蒙蒙的黄光,只可惜没有音乐声,她笑盈盈地道:“我以前就想吃烛光晚餐啊!”她扯了扯李忘忧的袖子,脸上无限憧憬和怀念,“李醴,你知dào

吗?在我们那里,男人追女人的时候,很多都是先从烛光晚餐开始的,现在你有没有觉得很浪漫?”

浪漫是什么意思?李忘忧的眼里又冒出问号来。但是思薇这样开心,他也就随便她了,不过是小小的两根蜡烛,小小的有点热,和思薇的开心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到李忘忧点头,唐思薇真的很开心,她托着腮又道:“以前有个男生追我,好逊哦!居然请我去吃肯德基,要知dào

我从小就讨厌这些垃圾快餐了。真可惜,那时候都没有人来请我去咖啡厅吃烛光晚餐。”离开以前的世界已经大半年了,仿佛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那灯红酒绿的城市,迷离的霓虹灯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嘈杂的马路,路边商场里放出的流行音乐、以及路边小摊贩挑着一筐筐水果,比赛似地叫卖声此起彼伏……现在回想像是梦一样,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真实的。

她后面的话李忘忧没有听清,只听到思薇说有男人追她,“追”的含义他是懂得的,一股酸意从心底冒出来,但是他脸上还维持着微笑:“后来呢?”

桌子上的菜分两种,唐思薇是修仙体质,不宜用人间烟火,不沾荤腥,李忘忧便拣了几碟她爱吃的点心放在她面前,自己这里不过一碗饭,几碟小菜。只是思薇坚持要喝酒,故又要了一小瓶玫瑰露,唐思薇喜欢那红若胭脂的液体,但不喜欢那股酒味,用白玉杯盛了,放在烛台边只做摆设,就去拣自己喜欢的细点。不知dào

是不是今天的双色马蹄糕做得特别好吃,还是因为把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了而释然,她小心地咬了一口,感受着滑腻的触觉,嫩嫩的有些像果冻,在舌尖打了一转便滑入胃里,微甜的妥帖的滋味使唐思薇愉快地笑起来,“后来啊?我不知dào

他想追我啊!他说请客我就去喽,然后吃到一半,他忽然问我可不可以做他女朋友。”

李忘忧的脸微微抽搐,“那后来呢?”思薇原来的世界怎么可以这样?男人可以随随便便地去追女人,女人可以随随便便地答yīng

和男人一起吃饭……真是太过分了!

唐思薇又去拈雪花杨梅。“这个好吃。”她朝李忘忧看了一眼。见他只是望着自己却不吃东西。笑道:“这个你要不要?很好吃呢!”

李忘忧只记挂着她方才说地话。“后来你答yīng

他没有?”

唐思薇咯咯一笑。眨了眨眼睛。神情怀念而快乐。“我说不可以。然后他就看着我大吃大喝。可是自己一点也没吃。好像还很痛苦地表情。然后我就想。他是不是很心疼自己出地钱啊?”

李忘忧松了口气。还好。思薇没答yīng

他。他仍是不动声色地微笑。“后来你们联系没有?”

唐思薇叹了口气:“别提了。我当时看他那么痛苦。就问他。是不是我不答yīng

你做女朋友。你就不能请我吃东西了?”想想那个男生也真小气。不过是肯德基而已。居然面部表情扭曲成那样。

李忘忧地脸色再度变得奇怪。唐思薇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啦?”

李忘忧似乎是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样子,扯了扯思薇的辫子,“没事,你继xù

说。”

把雪花杨梅扫去一大半后,思薇继xù

朝蜜饯菠萝进攻,丝毫没注意到李忘忧释然而又好笑的表情,“可能我当时问他的声音太大了,所以后来旁边几桌人都转过头来看我们。大概是他实在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就很悲壮地和我说,没事,你继xù



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吃完了,就走了,然后就没了。

强行忍住要爆笑的冲动,李忘忧为她斟了一盏茶水,问道:“你这样拒绝人家,他会不会很伤心?”

“伤心?”唐思薇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你真的很土呢!这种年代哪有像我妈妈那样实心眼的人,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

那些臭男生,没过几个月准会去钓别的女孩子啦!”她把茶水一饮而尽,又去拿蜜饯海棠,嘴里含糊不清地道:“那些臭男生,一个比一个幼稚,成天嚷嚷什么‘再丑也要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真是恶心死啦,我才看不上呢!”

李忘忧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随即微笑:“难道思薇不想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吗?”

“想啊!”唐思薇咽下海棠干,大声地道。她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李忘忧,说道:“我要找一个喜欢我,我也喜欢他的人,这一辈子他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不能有旁的人。要是他敢给我戴绿帽子,那我也要给他戴!总之绝对不能吃亏!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我们就一拍两散,离婚,互不干涉!”

她的神情不知为何会让李忘忧联想到某种很生猛的动物,但是还来不及多想,唐思薇就挪到了他的身边,搂住了他的脖子,像扭股糖一样粘在他的身子上,软软地道:“那你告sù

我,你有没有给我戴过绿帽子?”

刚吃过蜜饯海棠的嘴里还留有甜蜜的气息,热热地拂在李忘忧脸上,虽然觉得“绿帽子”这一词殊为不雅,用在此处颇有大煞风景之嫌,李忘忧还是心神俱醉,微笑道:“这样像什么话?快下来,好好吃东西!”话虽这么说,他却放下了筷子,伸臂搂住了她。

“我偏不!”唐思薇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像只会撒娇的猫咪,还笑嘻嘻地,“你以前有那么多小老婆,就是对不起我……”

“好好好,是我不对。”李忘忧含着笑哄她,吻轻轻地落在她眼睛上。

思薇的眼睛越来越亮,忽然轻轻地道:“李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李忘忧柔声道:“当然喜欢,不喜欢,怎么能够受得了你的坏脾气……”

唐思薇的脸红了一红,咕哝着道:“你才脾气坏!”她推他,“难道我就一点优点都没有吗?”

她的小脸绯红绯红地,没有施过任何脂粉,但出奇地漂亮,李忘忧忍不住又要去亲她微微翘起的嘴唇,“当然有优点啊,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这是你自己说的,不是吗?”

唐思薇开心地笑了,伸出一只手掌来,认真地想了一想,伸出一个指头,“我的优点很多,,我是个好女孩,善解人意,聪明能干。”

李忘忧点头,“那倒是,琴棋书画样样不会,洗衣做饭全都嫌累!”

唐思薇去扭他的耳朵,“讨厌了啦,学人家说话!”她继xù

数,“第二,我会照顾人,很讲义气。”她看见李忘忧带着赞赏的笑意看着自己,忍不住有些害羞,嗔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李忘忧笑起来,“是啊,没看过这么讲义气的美女!”他抱她的手紧了一紧,又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子,开开心心的,做什么事情都理直气壮的。”

唐思薇嘴角一翘,学着李忘忧往日邪邪的笑容,朝他勾了勾小手指,“那你是真的喜欢我了?比金子还真吗?”

李忘忧叹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要我相信你,得拿出实jì

行动来。”唐思薇又开始扭来扭去,惹得李忘忧有点心猿意马。

“那你要我怎么做?”

“李醴,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啊?”

“就是按照我们那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和我好好的谈恋爱,然后再结婚,你说好不好?”她握紧了他的手,让自己的脸贴在上面,柔软的声音甜得简直要拧出蜜来。

顿了一下,思薇的语气又有些怅然,“这里也许是我以后的家。就算是回去不了,我也希望能够按照以前的方法,甜甜蜜蜜地谈恋爱,然后再结婚,生宝宝,养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孩子……你说好不好?”

李忘忧一听到思薇提起小孩子,便毫不犹豫地举双手投降了。

“你说好就好。”他亲她,“那你告sù

我,该怎么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27-奇思妙想之爱情契约

情契约

甲方:李醴(注:字忘忧),以下称甲方

乙方:唐思薇,以下称乙方

为保证爱情的纯洁性,甲方与乙方经过充分协商,特订立本契约,以便契约遵守。

条:二人为自由恋爱,他人不得干涉。期间生吵架甚至打架事件,他人无权过问。

第二条:在乙方未答yīng

做甲方妻子之前,甲方不得以任何手段强迫乙方与其同居,或生关系。

第三条:契约时间为六个月,自签订契约之日生效。

第四条:甲方责任:

1、在恋爱期间,甲方不得以各种名义出轨,和其他异性有过分的亲密行为。

2、甲方无偿提供居住处给乙方并提供适当生活费,但不得以此为名义对乙方实行性骚扰。

3恋爱期间,甲方需和乙方坦诚相对,不可隐瞒缺点。一旦现违反,乙方可适当要求数目合理的赔偿并保留提出分手的权利。

第五条:乙方责任:

1、在恋爱期间。乙方不得以各种名义出轨。和其他异性有过分亲密行为。

2乙方必须在他人面前假扮“后主”地身份。表现称职可获取合理报酬。

3恋爱期间。乙方需和甲方坦诚相对。不可隐瞒缺点。

第六条:自契约订立之日起。每十日甲方需和乙方做不低于一个时辰地感情交流。违反需支付一定地违约金。

第七条:契约日满。若甲方认为乙方不适合做自己妻子。可要求离婚。

第八条:契约日满,若乙方认为甲方不适合做自己丈夫,可要求离婚。

第九条:双方如因不可抗力的自然灾害导致不能正常恋爱,本契约则自然终止,互不承担责任。

第十条:本契约如有未尽事宜,须经双方协商作出补充规定。

补充规定与本契约具有同等效力。

“我的天!”李忘忧还没看完,已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唐思薇趴在床上一脸的委屈:“我可是想了好久才写出来的呢!”

她刚洗完澡,头半干披散在身后,身上穿着素白底子的绸子衣裳,竹了一支水红色桃花,花枝从胸前衣襟一直绣到腰身上,松花色的裤腿洒开露出纤巧洁白的小腿,一双脚上另外包上了药,重新缠过白绫,看起来和哆啦爱梦的白色小拳头怪像的。

李忘忧放下墨迹淋漓的纸张,哭笑不得地瞪着她,“思薇,亏你想得出这种东西!”爱情契约,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契约?

唐思薇一脸认真地道:“一切皆有可能啊。”

李忘忧坐到床上,开始头痛,“不行,思薇,这我不同意。”若是被人知dào

了,这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尊候和后主的颜面何存?后唐的脸面何存?

但是唐思薇决心要把这件事情坚持到底,她摇晃着李忘忧的手臂,声音软软甜甜的,“李醴李”

刻意拉长的语调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手机用户登陆,章节更多,请登陆阅读!)媚,有着甜甜香气的少女身躯跟着依偎了上来,明亮如一泓秋水的眼眸里带着笑意和爱娇,明明知dào

她是在撒娇,可是李忘忧还是忍不住心驰神摇,他深深吸了口气,才艰难地开口拒绝:“不行!”

“不行也得行。”唐思薇撅起了嘴,摇头不依。

李忘忧的头更加痛了,他捏了捏思薇鼓起来的腮帮,“思薇,别孩子气了。要是真订了这个契约,会被

利用的。”

唐思薇笑嘻嘻地,“不怕被人利用,就怕自己没用。”

李忘忧敲了敲她的脑袋:“不许胡搅蛮缠!”他想了想,又道:“以后只要你喜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这个契约,我绝对不同意订。”

他这句话语气甚是坚定,唐思薇怔了一怔,忽然转过身去,捂住双眼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李忘忧有点慌,忙去拍她的背,“思薇,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唐思薇哭道:“你骗我,刚刚吃饭的时候答yīng

过我的,现在又反悔。”

李忘忧忙道:“我没有啊,我只是说不要订这个契约而已。”唐思薇道:“不订契约就说明你没有诚意!”

不管李忘忧如何低声下气,唐思薇就是不松口,李忘忧从未想过唐思薇居然如此难说话,急得不住叹气,求饶了许久,唐思薇才委委屈屈地答yīng

,可以不签订契约,但是李忘忧必须要按照契约上提出的要求来做,李忘忧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只盼她早些停下才好,一昏头居然答yīng

了,唐思薇马上破涕为笑。

她揉了揉哭得通红的眼睛,坐了起来,伸出右手的小手指:“那我们拉钩。”李忘忧愣了一下,看到思薇犹带泪水的眼眸,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二人小手指勾住,只听得唐思薇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李忘忧的脸上不由泛起了红潮,都多大年纪了,居然会和思薇玩这样幼稚的游戏!唐思薇收回手,另一只手笑嘻嘻地在衣襟上揩了几揩,李忘忧眼尖地现她白色的绸子睡衣上有淡淡的污迹,他好kàn

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是哪个侍女为你洗衣裳的?”李忘忧拈起一片衣襟,上面淡淡的黄色是像是什么汁液,唐思薇脸色忽然一变,不自在地抢了回去,道:“没事,没事,衣裳是我自己洗的。”

她奇怪的神情落入李忘忧眼中,他疑心大起,不顾唐思薇扭来扭去,又将沾染了污迹的衣襟抢过来,放到鼻端一嗅,淡淡辛辣之气直冲脑门,李忘忧连打两个喷嚏,眼中红红的就要流泪,不敢置信地抬头去瞪唐思薇,唐思薇知dào

事情败露,呵呵干笑了几声,李忘忧马上明白过来,唐思薇见到他的神情,脑子一个激灵,爬起来就要逃,却被李忘忧按住,扔到了被子上,接着“啪啪”几声,屁股上传来辣的疼痛,唐思薇“哇”地一声大叫起来:“救命啊!有人欺负我!”

“啪!”又是一声,但落下来的力道却轻了许多,唐思薇何等乖觉,急忙求饶:“我错啦,我不该用花椒粉装哭,你老人家大人大量,就饶了小的吧!我再也不敢啦!”

李忘忧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谁教你的?”

听到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唐思薇知dào

他已经放过自己,急忙坐起来,又是嘻嘻一笑:“没人教我,我自己想出来的。”

李忘忧看着她賊兮兮的神情,心想这种事情也确实只有她才做得出来,唉了一声,几乎不知dào

怎么说她才好,唐思薇又笑眯眯地扯他衣袖,“你真厉害,想当初我妈妈每次用这个方法去骗我爸爸的时候,我爸爸都上当,可是我才用了一次你就现了!”

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李忘忧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了句:“真拿你没办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28-素描后唐

夏之际,夜短昼长,唐思薇渴睡的怪毛病不过是数日T解,她只道是自己往日太过疲倦所至,亦不甚在意。

和李醴的相处开始变得奇妙而有意思起来,经过一番长谈,唐思薇和李都互相做出妥协,在公开场合,唐思薇不再抗拒以后主的身份出现,开始认真地跟着容姬学习宫廷礼仪,以便于出席一些不得不去的场合,而李醴只要有空,便会陪着她去宫外游玩,让她熟悉后唐的风俗人情。

二人相貌过于出众,出去常不得不以纱帽蒙面,生怕为熟人认识。洛阳依山靠水,风景极美,渭水从护龙山蜿蜒而过,两岸遍植杨柳,翠叶细细,随风轻拂,鸟雀宛转娇啼,时有白鹭飞上青天,所谓的才子仕女,或骑马,或乘车,前往游玩,或三三两两聚集吟诗作对,或在画舫上饮酒作乐;一番清平和乐的气象。

唐思薇见外出的女子不少,大多花枝招展,深以为奇,她只道古时妇女深藏闺中不出,不料后唐却不然。在李醴的解说下,唐思薇才知dào

如何分辨良家女子和娼户。原来大家闺秀多着轻容纱,或衣男装,戴珠冠,鬓旁必然要插饰有夜明珠的玉釵,娼户女子则衣锦绣罗裙,颜色更为大胆浓艳,喜以黄金为饰品。小家碧玉偶尔得见,衣饰稍朴素,以淡雅清丽取胜,神情含羞,与大家女子的雍容华贵以及娼户女子的万种风情相比,亦自有一种动人韵味。后唐推崇盛唐习俗,女子地位并不是唐思薇以前想象的那样低微,也可自由出行,也可在路上和陌生行人对答,态度落落大方,少有羞窘之色。但以前容姬不许唐思薇出来走动,却是为了她安全着想,经过李醴的解释,唐思薇这时才知dào

,自己曾经极力要摆脱的“后主”头衔,竟是后唐最高贵的女子身份,就是当前的代王之妻,后唐百姓虽以“王后”称之,但言语之中,却是对“后主”更为敬畏和推重的。

唐思薇在容姬的帮zhù

下看完了“后唐史”,以前的许多不明白的地方此时才豁然开朗。原来后唐建立,全赖天神大悲悯之心,以大慈悲力搜罗数十万孤魂野鬼,投生于此异乡大陆。初时水土不服,感染时疫而死甚多,幸存大多孱弱不堪,天神遂建天神庙,收容无处可去之人,施力为其医治。又派其子降临凡间,便是国师的祖先,负责后唐百姓婚配之事。经过数百年的休养生息,后唐百姓才渐渐安定下来,人口渐多,但苦于环境恶劣,民智未开,生活仍旧困顿。

后唐建立已有数千年历史,任国主的诞生颇有传奇色彩。据说当时后唐百姓已经有数十万,国师不再负责婚配之事,而由各地天神庙的祭司主持。一日,有一少女涉渭水而过,当时的国师正临江远眺,忽然身上的“流霞”出异彩,国师甚是惊异,将那少女留住,自己去天神庙问过天神,便将少女留在身边,世人都以为国师凡心偶炽,看上了那少女。不料数月之后,国师寻到一个少年,让他与那少女成亲,十月后生下一个男孩。

这男孩一生下来便会说话,并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四五岁时,二三十岁的大人都说不过他,而且智谋过人。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便将一盘散沙的后唐统一了,建立国家。

那一年便是后唐元年。从这一年开始,国师传达了天神的旨意,每过一定年限,便要派人四处寻访适合做“尊候”和“后主”的少男少女,说也奇怪,凡是尊候和后主所生的孩子,无一不是聪明过人,智勇双全,国主一旦过了六十岁,便要将王位禅让给下一任继承人,后唐在这些王的治理下,生活越来越富足,经济也日益强dà

,到了唐思薇现在所处的时代,已经俨然有初唐气象了。

尊候相对好找,每数十年必然有合适人选,但后主极是难得,要成为后主的个条件便是要让“流霞”一靠近便出光来,光芒越盛,成为“后主“的可能性就越大。流霞之光又分几种,红光最弱,白光最强,若是出白光,则代表它选中之人就是天神所眷顾之人,唐思薇那日在天神庙中和李醴相遇,流霞白光大盛,并在套上她脖子之后光芒内敛,这是极为难得的“大祥之兆”,说明唐思薇是天神所选中之人,也就有了后来生的一连串事情。

合上“后唐史”,唐思薇不由出起神来。

她从来没想到,离开自己的世界后,会进入到这样奇妙的地方来。天神,应该是一群很有爱心的高级外星生物吧?他们救起了安史之乱里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唐朝百姓,又用最大的耐心教会他们生存,让他们活下去……只是,会不会干涉太多了呢?就连婚配都要管!难道天神以为人类是小白鼠吗?

不过。自己在地球上地那个身体。应该是被哥哥害死了吧?所以天神才会把自己带到这。说起来。他们还算挺仁慈地。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身T|样地身份。但是很难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唐思薇想了想。就去摇容姬:“湛容姐姐。我想去见国师。”

容姬地真zhèng

身份是后主伴读。其实说白了就是唐思薇地礼仪指导兼教习老师。同时负责安排后主一切大小事务。这让唐思薇想起以前世界里地明星经纪人。容姬会根据唐思薇地身体状况以及宴会地重yào

程度等来安排唐思薇地活动。唐思薇现她远比自己想象地要能干聪明。她有着良好地艺术鉴赏能力、各种复杂活动地统筹安排能力。很多唐思薇所不能明白地复杂地人际关系。容姬都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理好。并且使每个人都对她心悦诚服。从这一点来说。容姬地重yào

性比那些明星经纪人还要大。

本来那天唐思薇自觉说了不该说地话。一看到容姬脸上就有点讪讪地。可是李醴却叫她不要担心。她和容姬地事情。他会处理好地。

也不知李醴说了什么。果然。到了第二天。容姬又像没事人一样来见唐思薇。并且言笑晏晏。唐思薇朝她赔不是。却被她挡住了。经过这一场吵闹。二人地关系倒比往日还要好些。

此时容姬听见她说要见国师,甚觉奇怪,唐思薇见她露出惊讶之色,便道:“我有好些疑问想要问他,那次我们去天神殿,他对我说的话,我现在还有些不太明白……”

容姬皱眉道:“若是两三个月前,你要去见国师,倒还好安排,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国师事务甚是冗杂,只怕不得轻易见到……”

唐思薇奇道:“国师有什么事要忙的?”

她以前从不关心国家大事,此时答yīng

了李醴要扮演好后主的角色,自然要做到位。但容姬不明白唐思薇忽然转变的原因,而这几日正好又有许多事情需yào

处理,犹豫了一会,走到窗边,看窗外一碧如洗的蓝天,正在想如何措辞来试探后主态度,忽然李醴的那只丹凤翩然掠过,唐思薇看见,急忙招手:“丹凤,到这里来!”

丹凤为上古神鸟,如今尚存只有五只,分属朱雀、白虎、苍龙、玄武,尊候亦有一只,能通百鸟语言,擅长追踪人类气息。唐思薇和李醴和好之后,李醴一切都不再隐瞒她,就连这只丹凤的驱使方法也告sù

了她。丹凤十分通灵,很快便和唐思薇熟识。但此时丹凤并没有理会唐思薇的呼唤,只是在窗边的树梢上微微一停,便飞掠而去,消失在绿荫之间,容姬眼睛尖,已看出异常,笑道:“这不是极乐宫的丹凤,红嘴黄羽,应该是朱雀宫沈如是的。”李醴的丹凤是红嘴绿羽,因那丹凤飞得极快,唐思薇没有看清,便错认了。

唐思薇听说是沈如是的丹凤,便想起来问道:“对了,沈如是最近为什么都不来看我?”她刚回极乐宫那几天,沈如是和夜叉国的黛丽丝小姐以及使臣夫人常常一起来看她,但这几天却又不见人影,唐思薇正觉奇怪呢。

她提到沈如是,容姬的眉头便是微微一蹙,似有忧色一闪而过,这时唐思薇又问:“李醴和我说他派了军队去围剿猿人,沈如是不是朱雀宫的少主吗?他是不是也去了?”她这几日看书颇勤,还记得朱雀宫和玄武宫的责任就是捕杀猿人,心想沈如是身为朱雀宫少主,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不料容姬摇了摇头,说道:“他没有去……”唐思薇奇道:“为什么?”

容姬刚要说话,李醴清朗的声音含着笑在门边响了起来:“在说什么呢?”

听到李醴的声音,唐思薇便笑生双靥,从椅子上一蹦而起,奔到门边拖住了他的手臂,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李醴笑道:“跑什么跑,脚上的伤还没好全,仔细脚疼。”他一面走进来,向容姬点了点头,一面看唐思薇的装束,见她梳着望仙髻,缠着五彩璎珞,鬓旁一支步摇晶光流彩,甚是贵气,但上身穿着的浅紫色罗衫上却系着一个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下面没系裙子,露出藕色裤腿,脚上绣鞋也绣了两只蝴蝶展翅欲飞,他不禁笑了起来,在她胸前蝴蝶结上扯了一扯,道:“一看就知dào

是你的杰作。”

唐思薇仰着头望他,笑盈盈地,“好不好kàn

?”李醴含笑不答,问道:“刚刚你们说什么?”

容姬笑道:“后主想去见国师,只怕国师最近不得空呢!”

李醴点了点头道:“我刚从天神殿回来,国师这几日憔悴了不少,想必是事情太多,心中忧烦。”他顾不得多说,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唐思薇,笑道:“你看看,可好了没有?”

那物事用锦袋装好,一打开来,赫然是唐思薇的MPX。(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29-精灵少女初试身手

思薇愣住了,李醴再三催促,她才伸手接过,试了试9功能恢复了正常,她几乎喜极而泣。

“李醴,谢谢你。”唐思薇抱住了李醴的腰,轻轻地,感激地说。

容姬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心里酸酸涩涩的,她听到李醴用有些歉疚的语气说道:“本来早就想去了,可是总是忙,拖到现在。昨天拿给国师,他说没问题,以后若是坏了,还可以再去找他。”

“太好了。”唐思薇欢呼起来,拍着手。她忽然想起什么,向容姬问道:“湛容姐姐,上次我听你说夜叉国的使对我们不同意提供火药表示不满,是不是呀?”

容姬不知她为何忽然提到此事,点了点头,唐思薇眸光流转,神情中甚是得yì

,跳到桌子上坐好,两条长腿晃啊晃的,忽然说道:“我现在有个好办法,可以让夜叉国的人不再提这件事情。”

李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笑道:“你可别出馊主意,上次跳舞,是歪打正着,这回可不许捣蛋!”

他二人旁若无人地亲热,一旁的容姬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低头假意端详腕上一只玉镯,只见里面翠色流动,像是有一团透明的绿冰,又像是雾,环绕在如雪的肌肤上。李察觉到容姬的情绪低落,也意识到自己的忘形,急忙放开了思薇,这时思薇道:“我和黛丽丝聊天的时候,听她说起过他们夜叉国曾有一本奇书,文藻华美无比,可惜残缺无全本,听黛丽丝的口气,若是有人得了这本奇书的全文,献给夜叉国的国王,便可以得到极高的荣誉。但是数百年来,夜叉国虽有无数骚人墨客试图补全此书,都没有成功。”

容姬和李醴不由都听住了,李醴也曾经听说过此事,说道:“不错,这个故事说的是一个男子,爱上了他仇家的女儿,后来结为夫妇。故事虽然平平无奇,但据看过此书的夜叉国文人都说辞藻华美之极。十年前夜叉国国王还曾经诏令天下,若有能够补全此书,必然给予重金奖赏。”他没想到思薇也知dào

这件旧事,心想莫非思薇要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皱眉道:“既然是他们的传世之作,在夜叉国都无人补全,我后唐百姓又如何写得出来?”

唐思薇笑了一笑,眼睛转向窗外,忽然高声朗诵出了一段话。

“啊,吵吵闹闹的相爱,亲亲热热的怨恨!啊,啊,沉重的轻浮,严肃的狂妄,整齐的混乱,铅铸的羽毛,光明的烟雾,寒冷的火焰,憔悴的健康,永远睡醒的睡眠,否定的存zài

!我感觉到爱情正是这么一种东西,可是我并不喜欢这种爱情。”

她吹弹可破地脸庞上着圣洁而美丽地光辉。眼睛里因为有了柔情而变得神色朦胧。语速时而缓慢。时而。声音甜美而充满热情。手臂徐徐地举起来。伸到半空。又缓缓地放下。仿佛面前站着地就是那使她坐卧不宁地爱人。李和容姬不知dào

她在朗诵诗歌。但是这样大胆而多情地语言使他们迷惑了。隔了一会。容姬才反应过来。忽然羞得满面通红。李反应得快。问道:“这就是那上地句子?”

唐思薇笑吟吟地道:“是啊。”她大学时参加过话剧社。排练地个剧本就是“罗密欧和朱丽叶”。那时因为找不到合适地罗密欧人选。唐思薇女扮男装上场。最后连个三等奖都没得。很是耿耿于怀了一阵子。没想到它居然是黛丽丝口中地“奇书”。想必是夜叉国人来到这里地时候。将剧本遗失了大半。因此无法看到全本。

李醴和容姬大喜过望。李醴想了一想。又问道:“思薇。你知dào

怎么用夜叉国文字写出来吗?”

唐思薇握紧了手中地MPX。笑道:“你帮我修好了我地宝物。只要有了它。我自然就能写出。

华丽丽分割线

“都快三更了,还是歇息吧!”

唐思薇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雪白的纸张上是她整齐漂亮的英文花体字,这时在她眼里却成了一个个的小,小们游来游去的,怎么也捉不住。“好了,就快好了。”她应了一句。

从晚餐后她就开始写这部“罗密欧和朱丽叶”,她的MPX里存有英文原版,这时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写出来。

唐思薇不习惯用毛笔写英文,感觉很怪异,想起以前听说过的“鹅毛笔”,灵机一动,让人去厨房找了只大鹅,拔下最粗的几根羽毛来削尖了,沾着墨汁来写,居然不错。唯一的不足是要经常去沾墨汁,唐思薇久不写字,写字工具又不好,忙了好几个时辰,才不过抄完了几页。

李醴叹道:“可惜我不懂,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帮你抄写。”唐思薇笑道:“我也希望你懂,但是要学的话,一下子哪里学得会?”

她在这里写字,李醴也就不肯去睡,只是守在她身边,一会儿为她添茶,一会儿又问吃不吃点心,待唐思薇写完一章,他便拿开,等墨迹干去又珍重收好。

夜明珠下的唐思薇伏案疾书,一头青丝松松地披到背上,神情专注认真,李醴看着她时而皱眉沉思,时而莞尔,浓密的睫毛如两排漂亮的扇子,在眼睑下投出一片片阴影,他从未见过唐思薇如此认真的样子,如此温婉,如此安详,仿佛有着让人心灵安定的力量。

这种美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容貌,李醴从看到她的眼就知dào

她是个极美的女孩子,可是现在她给他的感觉,却远远甚于美貌所带来的震撼。

以前怎么会觉得她不学无术一肚子草包呢?现在的样子,却明明是高华的才女风范!思薇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应该也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吧?

的电源指示灯闪了两闪,终于因为电源不足而自>思薇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鹅毛笔搁到砚台上面,坐着伸了个懒腰,叹息着道:“没办法,只能明天再写啦!”

她看到李醴呆呆地望着自己,眉尖一扬,笑问:“怎么啦?”

李醴微笑道:“我刚刚看你的样子,真好kàn

。”

唐思薇抿嘴一笑:“当然啊,我是美女嘛!”她向他伸出双臂,“抱我过去好不好?”

李醴依言抱着她上了床,唐思薇又打了个呵欠,无法掩饰脸上的疲惫之色,李醴柔声道:“以后不要弄得这么晚还不睡,小心明天眼睛都了。”

唐思薇抱着哆啦爱梦,只觉得睡意如潮水般涌了过来,眼皮自动合上了,她含混不清地道:“我也不想这么晚啊,可是这里的科学太不达了,只能用人工的方法抄写。我的手都累死了。”

朦胧中李醴握住了她的手,唐思薇听到他说,“又不是很急的事情,没必要累着自己。”

唐思薇摇头道:“可是我想快点把事情做完。而且能够帮你做事,我很开心。”她轻轻地笑了笑,闭着眼睛道:“我要做一个有用的人,才不要无所事事呢!”

她说完这句话便真的睡着了,李醴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那“致橡树”,那次思薇离开了自己,和冷梦溪去云华山后,他在“后唐大事记”里翻出这诗来,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思薇,思薇,你叫我怎么爱你才好?”他叹息着,看着思薇抱着她的哆啦爱梦翻了个身,乌黑的长凌乱地披散开来,他伸手去抚摸着她的脸颊,思薇不知梦到什么,欣然地微笑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30-从罗密欧和朱丽叶想到的

思薇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将“罗密欧和朱丽叶”抄完,5|册。容姬本来担心这个想法过于异想天开,但唐思薇将整个剧本用汉语翻译出来给她听过后,容姬也不禁为故事中的人物以及抒情意味强烈的对白感动了,开始感觉到夜叉国的所谓“经典”也有它的魅力。

不过她还是有点担心,“怎么会是悲剧呢?就不能把她们写成团圆结局吗,罗密欧要是赶在朱丽叶服下毒药之前回来不就挺好的,这样皆大欢喜。”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唐思薇摇头,“不,所谓的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类看。如果朱丽叶未死,罗密欧的家族未必能和她的家族和解。还有很多很多原因,所以朱丽叶必须死。”她想起以前在什么书上看过的一句话,这时引用出来,“人们越是渴望美好的事物,就越要为此付出最痛苦的代价,人生就是如此。对罗密欧和朱丽叶来说,他们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爱情,同时也化解了两家人的仇恨,这样看来,未必就是悲剧。再说,死亡不是结束,或许是新的开始。”后面这句话却是她联想到自己有感而了。容姬听到她的话后默然出神。

唐思薇坐在桌旁,桌上放着长长短短的炭条和雪白凌乱的纸张。她以前学过素描,不过不是很精通,画人物肖像勉强凑合。容姬看着她拿起炭条在纸上涂涂抹抹,先时还不懂她在做什么,随着线条的逐渐明晰,一对亲密依偎的情侣跃然纸上,男子高大俊秀,从身后搂住自己的爱人,女子卷披肩,容颜秀丽,身材丰满,双眸微微闭起,双臂展开似乎是要拥bào

什么,二人站在船头上,仰眺望远方,神情温柔眷恋。容姬次看到用炭条也可以绘出这样栩栩如生的人物,惊奇无比。

唐思薇画成之后,看了一看却苦笑起来:“没办法,我只会画泰坦尼克号。”她本想为这部“罗密欧和朱丽叶”弄个更漂亮的封面,无奈水平实在有限,画来画去也只能画出这幅被人们引用到烂的老照片。幸好容姬没看过原照,不然的话唐思薇真是无地自容。

但容姬惊奇地赞叹了一句,“已经很美了。”夜叉国女子的大胆奔放,容姬在见过黛丽丝之后就领教了,心想后主确实对夜叉国风俗极为了解。“后主见过画上人物吗?”

唐思薇笑道:“以前经常见的。”她开始学素描的时候,那个老太太老是拿这幅照片要大家临摹,这句话倒不算假,但是唐思薇连这对男女的名字都不知dào



她这时弄了满手的炭粉,侍女送了水上来,唐思薇洗过手,看见容姬望着自己画的素描出神,嫣然笑道:“我听李醴说过,湛容姐姐画得一手好山水,什么时候能给我瞧瞧你的大作?”

容姬微笑道:“我只会随手涂抹而已,哪能和你比?”她素来端雅安详,这句话说出后心内忽然一惊,暗想:“后主身份何等尊贵,我怎可说这样的话?难道我的心中,竟是暗暗存了要和她比较的意思么?”

她这几日看到李醴和唐思薇温柔缱绻的情形,心中甚是失落。

虽然自十几年前,她已明白了自己和李醴之间的不可能,只是随着李年岁日增,后主人选却还未出现,心中却是存着一丝隐隐希望的。后来唐思薇虽然做了后主,但顽皮淘气,无所不为,李醴头痛无比,但容姬看在眼中,却隐隐有一丝安慰。“他不过是为了责任而和她在一起,但是在他心中,我却是最重yào

的。”

这时自唐思薇口中听到李醴对自己地称赞。容姬心中甚是酸楚。“原来他什么都和她说。丹凤地驱使方法、流霞地使用方法。还有我地爱好……他什么都不肯瞒她了吗?”

唐思薇虽然想不到容姬地心思。可是她毕竟机灵。往日容姬待李醴地情形她也全看在眼里。这时见容姬怅然地神情。心知自己恐怕是提到了她不愿意说起地东西。急忙转了个话题。“等会李醴回来。你和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容姬望了望外面地天色。已近傍晚。推辞道:“不了。我还是回去吧!”

唐思薇摇头道:“不要嘛。湛容姐姐。我很喜欢你。留下来好不好?”

她地神情甚是诚恳。容姬望着那张秀丽绝伦地小脸。想起李醴和自己说起唐思薇是如何在狩猎场冒着危险护住自己。如何在云华山不眠不休照顾自己。说到这些时他脸上所露出地那种疼惜神气。心内又是微微一痛。想道:“在那场大火里。我终究是为了家人没有去救他。在这一点上。后主确实比我强多了。”

唐思薇见容姬只是出神。有些不安。轻轻唤了她几声。容姬才恍如梦醒了一般。啊了一声。

唐思薇问道:“湛容姐姐,你在想什么?”

她坐在窗旁,穿着白色的轻绡衫子,头简单地挽了一下,插一对鸾凤和鸣釵,上面玉色流苏微微颤动,大半头放下来,上面只随意点缀了几只轻绡做的白色蝴蝶结,后唐没有女子梳这样的髻,应该是李为她弄的吧,只有他才有那样让人惊叹的奇巧心思,这样使唐思薇看起来清灵得像个梦。她身后是窗外漫天的晚霞,霞光红艳艳地,容姬虽然没有看过油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手机用户登陆,章节更多,请登陆阅读!)此时也觉得眼前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美丽。

“我在想,你真好kàn

!”容姬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思薇真美,真好!就算心底有着嫉妒,她也不能否认面前的女子是无比伦比的美丽,终究是天神所眷顾的,梦萝女神的转世啊,自己拿什么和她比呢?

唐思薇却不喜欢听,她不喜欢自己的身体,每次别人称赞她的美丽时她都会想起那本来应该是梦萝的。梦萝是个绝色美女,没错,比唐思薇原来的相貌要好得多,虽然唐思薇私底下认为自己原来也算得上美女,可是和梦萝比,真的

……

“湛容姐姐,在你心里,女人的相貌比心灵要重yào

吗?”唐思薇冷不丁地问道。

虽然很奇怪唐思薇的问话,但容姬还是思索了一下,认真地回答:“所谓女为悦己容,女子爱美应是天性,因此美貌很重yào

。听说在前唐时期,唐明皇为女色误国,可见美貌……”她本想说“美貌未必是件好事”,可是悚然一惊,想道:“后主美貌世人皆知,我这样说岂不是咒她不得好死吗?”急忙收住话头,微微一笑道:“这个我也不好说。”

但是唐思薇很赞同她的话,点头道:“我见很多男人都爱说什么红颜祸水,其实男人自己好色,却要女人来承担这个罪名。这是我最看不起的。”她右手支着下巴,想了一想幽幽一叹,说道:“要是男人多看重一点女人的内在美,少注重一点女人的外貌,那该有多好!”

容姬揣测她的心意,似乎是有担忧李醴只注意她外貌的想法,犹豫了一下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只注重女子外貌的。”

唐思薇道:“我知dào

啊,沈如是不是曾有过一个爱妾就是猿女吗?”容姬听她提到沈如是,微微一惊,幸好唐思薇只说了这一句,接下去又转到别的话题了,“不是每个女子都天生丽质,难道不漂亮的女孩子就没有人去爱了吗?嫁不出去,岂不是要去做尼姑?”

容姬笑道:“婚姻一事,乃天生注定。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注定了要成为夫妇的男女,不管隔了多远,终究还是要在一起的。”

她这几句话听起来很入唐思薇的耳,她忽然笑起来说道:“我以前还听说过几句很有意思的话,”她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道:“人的一生会遇到三个人,个是你最爱的人,第二个是最爱你的人,第三个是要陪你过一辈子的人。这三个人也许是一个人,但对大多数人来说不会是。”

容姬从未听过这样的议论,不由咀嚼回味,心想:“不错,对我来说,我最爱的人注定不会是陪我过一辈子的人,可是,我会遇到那个最爱我的人吗?”

唐思薇自穿越过来以后,还从来没和女性谈论过关于爱情的话题,这几日李醴遵守约定,和她“谈恋爱”,虽然有点像过家家的感觉,但是在唐思薇的心里,也觉得这似乎是真的在恋爱了。这些日子心中欢畅,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是好的,这时往日书上看过的无数句子一齐涌上心头,又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以前总觉得这两句话肉麻,现在想起来,也是有它一定的道理。在一些至情至性看来,比如罗密欧和朱丽叶这样的人,他们是可以为对方死去,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她这几句话触到容姬心事,容姬不觉脸色忽变,心想:“难道,难道那场大火的事情,后主也知dào

了吗?她也在责怪我当时没去救他吗?”

唐思薇谈兴勃,顾不得去看容姬脸色,又道:“我以前还很喜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现在想来,两个互相喜欢的人相隔两地,彼此想念对方,还是一件很苦的事情,毕竟在这样的环境里,如果离开得远了,要见面是一件好难的事情……可惜我以前都不懂得珍惜,幸福也许是失去后才知dào

它的可贵吧!”

她这厢说着,底下的侍女个个都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小红,低下头来,手指在衣襟上划来划去,唐思薇看见,奇道:“小红你在干什么?”

小红红了脸道:“后主刚才念的句子,奴婢觉得很好,想记下来。”唐思薇想起来了,自己无意中说出了秦少游的“鹊桥仙”,于是笑道:“这有什么好记的,你拿笔来,我写给你。”、

小红大喜,忙为唐思薇磨墨铺纸,唐思薇挥笔写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一写完,就连容姬也叫起好来,说道:“后主真是好才情。”唐思薇吐了吐舌头,笑道:“我一肚子草包,哪里写得出什么好东西来啊?这可不是我写的。”

李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倚在门旁笑着接口道:“什么时候自己说自己是草包了?写了什么我来看看。”

唐思薇回眸一笑道:“不给你看。”李醴不语,走过来拿起看了一遍,摇头道:“不好!”

唐思薇奇道:“你说什么?”李醴道:“我见写得不好。”

容姬忍不住道:“这阙词纤丽工巧,如何不好?”

李醴道:“两心缱绻,自然希望天长地久,为何又要说不在乎朝朝暮暮呢?”他这句话却让唐思薇好生欢喜,笑着道:“我也是这样想啊!”

她和李醴相视一笑,眼光中流露出了悟,容姬脸色微微一黯,急忙起身告辞,李醴也不甚挽留,只是问了唐思薇“罗密欧和朱丽叶”的进度,看到那副素描,也很赞赏,说是已经和夜叉国提过此事了,夜叉国听说本国“奇书”在后唐居然有全本,不怎么相信,但也愿意看一看。他说着朝唐思薇笑道;“你可确定是原本?”

唐思薇道:“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这句话就连侍女们听了都忍俊不禁,容姬含笑道:“后主将书中的故事给我说了,确实不错,大可放心。”

李醴本来担心唐思薇还有点胡闹,听到容姬如此说,知dào

她素来不打诳语,原来放了一半的心,这时又放下三分,说道:“那好,书已经有了,其他的看我的吧!”

唐思薇见容姬走了,脸色忽然一沉,带了几分恼色道:“李醴,你对我不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31-欺骗

醴不明白唐思薇的意思,眉梢一挑:“我什么时候敢T这些日子,只有唐思薇欺负他的份,倒是李醴,对唐思薇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到嘴里怕化了

唐思薇怒道:“还说呢,你刚刚和湛容姐姐说的是什么话?”

李醴回想了一下,仍是不明白唐思薇的意思,唐思薇见他一脸的疑惑,恨恨地伸足去捅他一下,“人家好心帮你做事,你却不相信我的能力还要去问别人才放心”

李醴这才知dào

她为的是什么,走上前抱她一抱,含笑道:“那算是我错了”

唐思薇见他认错,这才气平,窝在他怀里,又去玩他的玉带,二人不一语,静静享shòu

着这一刻的静谧美好

窗外的石榴树上面开满了榴花,嫣红似火,一片一片的花瓣落了下来,石榴花本身是没有香气的,这时牡丹已残,芍药盛开,园中都是芍药的香气,连带着那石榴花瓣似乎也染上了,唐思薇将手伸出窗外去接一片片的榴花,火红的花瓣落在白生生的手心上,红白分明,真是好kàn

煞人李忍不住拿过她的手来亲了一亲

他的眉宇间原有一抹忧色,此时似乎也淡了些,唐思薇下意识地去抚摸他皱起来的眉心,问道:“怎么啦?”

“没事”李吻她的脸颊,气息拂在她颈子上,唐思薇怕痒,被他逗得格格直笑,说道:“你不要闹我……”但看到他掩饰不住的疲惫时,她的眉尖也轻轻蹙起了

“李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就和我说,好不好?”她抱住他,轻轻地道:“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就算真的不懂,也不可瞒着我我不要看你这样不开心的样子”

甜美的小脸上是认真严肃的神情,眼神里有着怜惜和关怀,本来还有点孩子气的容颜,因为有了这样类似于母性柔情的神色而显得成熟了许多李即便有满怀的心事,此时也仿佛消散了似的

他又去吻那白净如百合花地脸庞还有那上面淡淡地酒窝喃喃地道:“思薇你就是我地木棉”

唐思薇怔了一下才知dào

他说地是那“致橡树”不知dào

李醴为什么单单喜欢这诗但是她很高兴他能喜欢抱着他地脖子道:“李以后不许一个人难受不高兴地事情不可以藏在心里面你们男人老是闷着会憋出病来地”

李醴被她地话打动了他地眉头又皱起来沉默思索了许久才试探着问道:“思薇如果我离开你出去一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为什么?”唐思薇叫了起来她心慌慌地扯住了他地袖子“你要去哪里?”

“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处理”李醴语焉不详

他想瞒过唐思薇可不容易她跳下地来面对面地盯着李醴“如果你有事情要处理那我当然不会阻拦你可是你必须要告sù

我是什么事!”

她的眼睛里又浮起了泪光,“李醴,我知dào

,后唐的女子不可以过问国事,就连后主也不可以……但是作为你最亲近的人,我应该有权利知dào

你要去做什么吧!”

李醴的心被那带点幽怨的语气牵扯得疼了起来,这是他的思薇,他的木棉树,总是不肯让他一个人承担一切,愿意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经lì

风雨经受磨难的小女人,明明看起来那么娇弱,却又异常坚韧的小女孩他在心底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该叫我怎么爱你才好呢?”他握住了她的手,将那细白的手掌紧紧地包裹住,强忍住了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含笑道:“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只是舍不得你”

唐思薇摇头,她那女孩子天生的敏锐直觉生了作用,“一定有什么瞒着我的”她抿了抿嘴,推测起来,“你能有什么烦心事?定然是为了工作,什么国家大事我不懂,可是最近听人们都在说昆仑的战事,是不是昆仑那里吃了败仗,你又不好和我说?”

李醴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个微笑,看起来很轻松:“思薇,你在想什么呢?”他拉她回到自己身边,又一根一根地玩她的手指头,“你知dào

朱雀宫的由来吗?”

唐思薇松了口气:“我知dào

,不是说朱雀宫最擅长诱捕猿人吗?”她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向李醴,“为什么问这个?”

“沈如是不肯带他的乐师去助战,我正愁怎么劝说他呢!”李醴的手在思薇腕上那串圆润的珍珠上滑过,他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他说要见你一面才能说原因”李醴叹息了一声,“说实话我不放心,会吃醋”

唐思薇释然地笑起来,“多大的事情啊?他无非是想要我教他怎么弹奏古筝,还有就是那架钢琴,都和我说好几次了,问我能不能想办法向黛丽丝他们要过来这家伙真是的,公私不分国事当前么,居然拿这些来做要挟!”

李醴惊异地看着她

“思薇,你不知dào

他喜欢你吗?”



,“我也喜欢他啊,但是我只喜欢他的音乐,很好听了”她顽皮地跳了起来,“李是不是怕他来追我啊?又多了一个情敌,哦哦哦!”

李醴刮她的鼻子,“少得yì



唐思薇看着他含着宠溺的微笑,心里觉得很高兴,“李醴,明天我们一起去见沈如是吧,我想办法说动他!”

李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唐思薇又跳回他的膝盖上,“能够为你做点什么,我觉得很开心”

她甜甜地笑

“李醴,在我原来的世界里,夫妻一定要坦诚相对真zhèng

相爱的人,就要学会互相信任彼此就算是别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也不要放在心上”

李醴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第二天李醴将唐思薇那本“罗密欧和朱丽叶”带到朝廷之上,夜叉国使先前还不信,待看了几页之后大惊失色原先夜叉国只道后唐闭关自守,对自己国家一无所知,先前见了唐思薇能演奏钢琴,又会夜叉语,已经有些气怯,料想己方情报有误,后唐只怕是深藏不露现在见自己国家视为绝世奇作的著作居然在后唐能找到全本,更加惊骇,于是对后唐提出的条件不敢多说,双方得以顺利缔结外交关系后唐没有将火药和造纸术传给夜叉国,更不用说卖出“遗梦”,而在两国互赠礼物之时,后唐投其所好送了许多夜明珠,李醴在唐思薇的指点之下,趁机向夜叉国要了数十把火枪回来研究

唐思薇初试身手,居然小有成就,心中甚是得yì

,顾不得劳累,待李出门之后她又去找沈如是,沈如是听她说起来意时很是惊奇

“我没有说不去助战,只是说想向你讨教一下有没有更好的曲子”

美得不像话的绯衣少年笑起来一边眉毛高一边眉毛低,看起来带着邪邪的意味“你的尊候殿下可把你看得很紧啊,我几次去都被他挡住了不许见你”

唐思薇愣了一下:“有这种事?”

她漂亮的眉头打起了结,为什么会是这样?都说好了不能互相隐瞒的,可是李醴昨天还是骗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事情他要对自己隐瞒呢?难道……

“昆仑是不是出事了?”

沈如是不出声,那样子似是默认再三追问下,他才道:“昆仑沦陷数十日了,就连附近的桂林、云郡也都失守,现在那里都是猿人的天下”

唐思薇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沈如是同情地看着她,走过来说道:“田蜜,你这样何苦?”

他一直叫她田蜜,虽然知dào

这是唐思薇随便起的假名字,但是他却一直固执地这样叫

“我早就说过,若是为了责任而回来,你就不应该去想昆仑!”沈如是身子微微前倾,嘴唇紧抿着,神色纠结而痛苦

“我原先不知你是后主,只道你是哪家大家闺秀和意中人一起出奔

那时我想,若是我早一步遇见你,或可以抢在冷梦溪前头……但现在你是后主,如是虽然不才,却也不可以做逾制的事情李醴这样想我,却是太小看我沈如是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道:“如是这一生只爱音乐,其余事情一律不关心……”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唐思薇脸色惨白,捂住了嘴,忽然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她这一吐事出突然,在一旁的侍女来不及去拿可盛之物,急忙抽了帕子前来接住,唐思薇搜肠刮肚地大吐了一番,将白日所吃之物尽数呕了出来,直至吐出清水才罢休

后主忽然小恙,这是何等大事!沈如是急忙着人去请太医,二人本来在密室中谈话,唐思薇所带侍女都侯在外面听命此时都得了消息,这些侍女都得过李醴吩咐,对唐思薇身体状况心知肚明,这时急忙取出自带的攒盒,待唐思薇漱口毕,取了一块金橘含住,那股恶心的感觉才好了些

太医来得很快,也不知是谁多事,又去通知了李醴,李醴知dào

唐思薇私自去了朱雀宫,大吃一惊,急忙跟着赶了过来,和太医几乎是同时赶到

太医诊脉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要后主静养,不能动怒唐思薇这几日总觉得恶心,此时心中生疑,见李醴向太医使眼色要到外头说话,便悄悄跟在后面,隐隐约约听到“不能动怒、安心养胎”等语,不觉手心一片冰凉

原来他对自己这样迁就却是为了这个原因,说来说去,自己不过是一部生育机器罢了

李醴将太医送走后,转身看到唐思薇如鬼似魅地贴在自己身后,心内一惊,强笑道:“思薇,外面风大,你出来做什么?”

确实是起风了,虽然是夏日朱雀宫里不像极乐宫那样繁花似锦,花卉甚少,只零星摆了几盆海棠,应景似的那海棠盛开时还好kàn

些,这时将残,颜色便显得异常衰败但是唐思薇的神气更加难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32-思薇训夫

醴心中隐约猜到唐思薇为的是什么,急忙去拉她的手7薇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他远远的

“李醴,你好,你很好”她涩涩地开口

李醴被她的语气惊得脸色一变,“思薇,你听我说……”

唐思薇冷冷笑了一笑,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了,我听够了!”

她不知dào

是该笑自己的无知,还是觉得自己太过轻信,心中一阵子冰凉,又是一阵子火热,像是想哭一场,又想大笑一场,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脚却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沈如是不知dào

她和李醴之间生了什么事情,不好插手,只在一旁观望

李醴沉默了一会,终究忍不住担心,开口道:“思薇,你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唐思薇木木地,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脸上先是惨白,然后转为铁青,然后再惨白,她时青时白的脸色非常可怕,李醴从来没有看到她如此骇人的神情,顾不得许多,先去抓她的手,感觉手心异常冰凉而唐思薇只是一动不动地随他抓着,李醴柔声道:“思薇,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他的语气像是商量,但更多的是恳求,那双好kàn

的眼睛里露出哀婉的光,他无奈的,忧伤的,隐忍的道:“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唐思薇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似地打量着他,隔了许久才道:“好的,先回去吧!”

她的同意让李醴松了口气,二人各怀心思地回到了极乐宫

一回房间,唐思薇就开始收东西李醴看到她将自己的几件贴身小衫一一的收起来,叠好,心中一沉,追过去问道:“你要干什么?”

唐思薇将衫子叠得整整齐齐说道:“我要离开这里”她说话地时候脸板得紧紧地连看都不看李醴一眼李醴脸上变色强笑道:“你是不是觉得闷了想出去玩?我想想有哪里好玩地听说洛阳这几天来了一个马戏团很是有意思……”唐思薇不理会他自顾自收东西李醴见自己送她地珠宝饰一律不要唯独取了从云华山下来时穿地那套衣裳还有黛丽丝所送地夜叉国衣裳越觉得不妙一手按住了包袱唐思薇冷冷地道:“请拿开你地手!”

她从未和李醴这样冰冷地说过话李醴身子一动不动另一只手也压了上去唐思薇扯不动包袱便停下了动作望住李醴一字一句地道:“请你不要干扰我!”

李醴张开了手臂像是要抱她但唐思薇闪身躲开了

“思薇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李醴低声下气地“不要孩子气了”他话未说完唐思薇就打断了他:“不我没有孩子气!”她直起身子怒视着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李醴我说过我们之间要坦诚相对!你为什么要隐瞒我这么多?”

她地眼光如寒冰利剪李醴不敢去正视她地眼神低声道:“思薇我不是故yì

瞒你……”

唐思薇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地小腹冷冷一笑:“李醴你是为了这个孩子才对我好地吧?”

李醴一惊,“不,思薇,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看到唐思薇决然的表情,李醴终于意识到事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他想解释,“思薇,孩子的事情不是故yì

瞒你,我只是不知dào

怎么和你说……”

“那昆仑呢?昆仑失守又是怎么回事?”

唐思薇从未有过的咄咄逼人,她的脸色异常愤nù

“不仅仅是昆仑失守,还有桂林、云郡,对吧?李醴,你到底还要说什么?你打算骗我多久?”

愤nù

并没有让她失去理智,这时候的大脑反而异常清醒和灵敏,这些日子来生的许多事情,早就让她心存疑惑,此时豁然开朗,许多断断续续的线索连在了一起,唐思薇终于明白了

“孟鸿飞要和你们打战是不是?他围攻昆仑不过是借口,为了我也不过是借口,他真zhèng

的目标是后唐!是什么让他这样有恃无恐?是不是生命之泉?”

李醴没想到唐思薇的思维如此敏捷,他震惊地看着她

“是沈如是告sù

你的?”

唐思薇一看到他的神情就知dào

自己猜得和现实相差不远,她咬紧了下唇,固执地道:“你说啊!”

李醴的手离开了包袱,他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脸色异常疲惫

“思薇,你不要听沈如是乱说话”他的语气有些无力,唐思薇从来没见过李醴这样的神情,满腔的怒火不由稍稍减退了下来,但还是坚持说道:“我要知dào

事实!”

“知dào

了又有什么用?思薇,我不想看到你不高兴”李醴的语气又变得哀婉了唐思薇望着他,见他拿起桌上一个乌银自斟壶来,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一杯,知dào

时才会如此唐思薇心中忽然一软,低声道:“但T我都要知dào

事实!你不告sù

我,我就自己去问,自己去找!”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又拔高了

她想起和冷梦溪同去云华山的日子,在缥缈宫她知dào

了自己身体的来历:一个梦萝女神的复制品虽然刚开始很痛苦,可是后来唐思薇还是觉得,有的事情,知dào

真相总比蒙在鼓里好得多,何况都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在云华山现生命之泉消失后,李醴就很焦急,而离开云华山的时候,李醴曾经说过:“不管你是梦萝也好,是现在的你也好,你我都是后唐的子民后唐若是有难,你会安心吗?”那时她就怀疑,在生命之泉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冷梦溪只知dào

生命之泉是缥缈宫和昆仑派世世代代要守护的东西,传说中它有着“生白骨、活死人”的功效,但是事实上,除了唐思薇没有任何人能够触摸到它对一般人来说,就算是找到了生命之泉也没有用,因为根本无法靠近它但是为什么在孟鸿飞离开后,生命之泉会一天天的少下去,直至消失不见呢?唐思薇记得很清楚,在自己次和孟鸿飞见到的时候,孟鸿飞根本不能靠近生命之泉

生命之泉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它到底有什么秘密?

唐思薇走到李醴身边,拿开了他的酒壶

“李醴,你告sù

我,梦萝和孟鸿飞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为什么梦箩要自杀,为什么她自杀后又会转世重生?生命之泉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急促,神情严肃,李醴想起那“致橡树”来,忽然深切地感觉到思薇内心深处的坚强,她也许一直就是传说中的木棉,只是自己被她脆弱美丽的外表蒙住了眼睛

“李醴,请你不要瞒我好吗?”

李醴叹息了一声,“思薇,知dào

真相也许对你来说太残酷!”

唐思薇摇头:“你要说什么我都知dào

”她自嘲地笑了笑,“反正我已是死过几次的人了,什么打击都难不倒我!刚开始知dào

我和梦萝关系的时候,说实话真的很痛苦可是我说过,痛苦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这证明我还是一个清醒的人,痛苦是清醒的人才配享有的感受……如果我不知dào

自己是梦萝,我会一直纠结在我和梦萝的梦魇里梦里面她总是和我说她好累好累,可是我以前根本不能理解她的痛苦,现在,也不是很明白”

李醴惊异地看着她,她从来没说过这些

“思薇,你真的不是梦萝,你和她,相差太大了”隔了一会,他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却使唐思薇火大地瞪住了他

“我自然不是梦萝!”她双手叉腰,气冲冲地说道

“我永远会是我自己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梦萝是梦萝,我是我,只不过她不要她的身体了,我不小心刚好借用了她的而已!其实这个身体一点都不好,什么修仙体质,我呸!T***连点肉丝都不能多吃,成天吃些水果蔬菜,你以为我很喜欢吗?”她越说越火大,“而且长得太漂亮了,一出门就被人家紧盯着看个没完,就像苍蝇见了臭鸡蛋一样,嗡嗡嗡地一大群围了上来,搞得每次我出门都要戴面纱还有那些恶心的文武百官,天天在后面议论我是什么红颜祸水,那些诰命夫人老没完没了地在我耳朵边唠叨三从四德!T***,老子长得漂亮惹谁啦?还是我以前的身体好,不算太漂亮,又有点漂亮,而且什么都可以吃,不会拉肚子”她忽然想起什么,再度瞪着李醴

“你难道一直认为我只是梦萝的转世吗?”怪不得他总会有意无意地试探自己对孟鸿飞的态度,明明知dào

自己比较喜欢冷梦溪……这家伙!

想到这里她更加有气,忽然冲上去就是一拳打到李醴的肩膀上,“我说过我是我自己!和梦萝没关系!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她?”

李醴被她搅得脑子都有点迷糊,话说梦萝女神已经死了一百年了,自己从没有见过她,如何能喜欢?难道思薇自己吃自己的醋?

因为修liàn

了缥缈宫心法的关系,唐思薇每一拳打在李醴的身上都不自禁地带了内力,实在很痛,可是李醴又不敢反抗,只能顶住,求饶道:“好思薇,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

砰,又是一拳,狠狠砸在李醴的小腹上,李醴痛得弯下了腰,脸都快变形了

“思薇,你怎么可以这样,咳咳,世上哪有做妻子的这样打夫君!”

唐思薇余气未消,右手攥成拳头在李醴的眼前晃了一晃,“梦萝有我这样彪悍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33-梦萝女神的四生四世

唐赖天神福泽庇佑,先有天神,后有后唐,故后唐修T厚。脱去飞升成仙的梦箩女神更是在民间传说纷纭。

传说她美丽绝伦,惊才绝艳,故得天神青睐。又传她并非真心修仙,投入云华山缥缈宫只为了自己的心上人赎罪。百年来,她的故事越传越神奇,以至于七十年前的统治不得不下令销毁一切关于梦萝传说的书籍传记。如今翻遍故纸堆,唯一能找到的,不过是“秘史”中的寥寥数语。

“秘史”:梦萝传。

梦萝,苍龙宫第九代主,为人清冷,若姑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容色艳绝。与玄武副使孟鸿飞有私,互定嫁娶。天神怒,黜梦箩苍龙主位。梦箩奔昆仑,昆仑闭门不纳,遂至云华山,潜心修习,终登仙籍。

当李醴翻找到这一篇传记的时候,唐思薇难以相信地摇了摇头:“不,这不是真实的梦萝。”但是梦萝居然是“苍龙宫”的主人,这很出乎她的意料。

为了歼灭猿人而分离出来的四宫之中,至今犹存的朱雀宫,主人以音乐见长,“妖之魂”能够让人如痴似狂,玄武宫主人天生神力,富于谋略;而白虎宫和苍龙宫却消失了。梦萝,又是苍龙宫主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李醴道:“和梦萝女神有关的历史,自她脱去肉胎成为仙人之后,数十年来传言愈演愈烈,不少世家子弟也都受传言所惑而抛家弃子,潜心修道。为保后唐安定,七十年前惠明王下令销毁一切关于梦萝的传记,严令有家室不可修仙。惠明王此令至今有效,所以梦萝的身世,至此几乎全都湮灭不可考证了。”

他今天真的被唐思薇打得很惨,身上现在还隐隐作痛,但是又不敢说什么,毕竟自己有错在先,理不直气不壮的。被暴打之后,还得老老实实回答唐思薇的每一个问题。

“那孟鸿飞呢?”唐思薇眉头拧起来。为什么关于梦萝的书面记载只有这么一点?还有孟鸿飞,几乎没有多一句关于他的描述。

李醴脸色微黯,低声道:“有关孟鸿飞的记载,是放在皇宫内的御书房,只有皇帝才可以看。我拿不到。”

唐思薇想了许久,猛然醒起,问道:“他,可是谋反?”

这句话刚问出。她地心中就一阵绞痛。艰难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后唐人对天神敬重之极。统治是天神所指派。据唐思薇所知。近千年来后唐政治都还清明。统治大多十分睿智。就算是孟鸿飞谋反。恐怕也是不得人心地。

李醴道:“不是谋反。但也差不多了。他杀了白虎宫主人!”后唐素来三权分立。皇帝主治理。四宫中地玄武主兵权。白虎主司法。苍龙、朱雀亦各有大权在握。四宫可谓声势赫赫。权倾天下。但是百年前梦箩所引起地混乱。几乎是直接让四宫衰落下去。先不说白虎和苍龙地消失。至今朱雀和玄武仍是受梦萝和孟鸿飞之累。据说当时地惠明王深恨梦箩。但因天神偏袒梦萝。不敢对她如何。而云华山缥缈宫也因梦萝而获罪。由原来地皇家修仙净地贬为江湖门派。梦萝一介女流。凭一身之力而搅动天下之乱。在后唐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当时便有士子将其和前唐“武则天”、“杨贵妃”相提并论。梦萝听到传言之后遂削明志。遁入修仙之道。昆仑不纳。又至云华山缥缈宫。这些历史。是李从知dào

前尘往事地古稀老人口中得知。极是花费了一番心力。

李醴此言一出。唐思薇大吃一惊:“为什么?”

李醴叹道:“现在谁都不知dào

原因了。可是当时地白虎宫主人还没有子嗣。如此一来。白虎宫就等于形同虚设。再加上苍龙被黜。不过几年时间。四宫之中苍龙和白虎都消失了。玄武也分裂成两派。孟鸿飞当时还是副使。可是他地儿子却继承了玄武地能力。如今他地后代在乌蒙平原驻守边疆。另一派现在在朝廷。就是大将军孟明。也许是为尊讳。孟鸿飞地这段历史谁也不敢随便提起。”他接下来又解释生命之泉地由来。

生命之泉出现在五百年前。因猿人和后唐争战不休。猿人身上又带毒。后唐军士大多不是其对手。中了猿人血毒地军士。先是脸色青白。不过半个时辰便会全身抽搐。若无解救之药。不出半日便疯癫而死。见人咬人。伤也会疯癫而死。伤害极大。当时地国师和圣女为了求得抵抗血毒之法。不眠不休在云华山上祈祷了几天几夜。才感动天神。赐下生命之泉。最初地生命之泉便是解救血毒地灵药。服用一滴便可终生不惧血毒。但数。百姓以讹传讹。渐渐地生命之泉越传越神奇。虽T有着天神赐予地权力。并有缥缈宫驻守生命之泉。但仍不时有百姓冒着杀头地危险前来盗取。百年前地后唐统治也是惠明王。遂下令。由苍龙宫将生命之泉送至神殿之中。当时接下任务地便是梦萝。

这一行显然没有成功,因为生命之泉仍留在缥缈宫内,具体生了什么事就无从得知了。但是从那时流传下来的一些零星议论不难得知,梦箩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孟鸿飞的,其时已是使君有妇,孟鸿飞早已成婚并生下了儿子。

梦萝却是自幼订婚了的,传说她的夫家就是白虎宫主人。但后唐又流传一种说法,认为梦萝因为容颜惊艳绝世,而被天神看中,选定为下一任的圣女接班人,故年近双十仍未婚配。不管哪种说法,都间接证明了梦箩和孟鸿飞之间的感情是不应该生的。

唐思薇想起自己刚穿越到后唐时所做的梦,梦中的白衣少女可不正是梦箩,她总是凄惨地微笑着说自己很累。现在想来,或许是对自己所引起的混乱不能释怀吧。所谓众口金积毁销骨,可不正是如此。唐思薇跌坐在椅子上,低声道:“梦萝只不过是想有一份真zhèng

属于自己的感情,会引起这么大的混乱是她没有想到的。”

李醴觉得很难理解唐思薇的话,说道:“位高岂能把个人得失看得如此之重?依我看来,孟鸿飞为梦萝杀白虎宫主人,梦萝为孟鸿飞出家,都是很不明智的事情。对了,孟鸿飞在梦萝修仙之后就没有了消息了,谁都不知dào

他去了哪里。有的人说惠明王把他杀了,又有人说他遁入深山不知所踪。如今他转世成了猿人的领,却也是奇事一件了。”

唐思薇凄然一笑道:“孟鸿飞没有放qì

梦萝,梦萝也不是修仙成功,梦萝死了,死在缥缈宫的生命之泉旁边,孟鸿飞也跟着自杀了。”

李醴大吃一惊:“思薇,你说什么?”

唐思薇幽幽地道:“我是在生命之泉那里第一次看到孟鸿飞的,梦箩和孟鸿飞的身体也在那里。”

那时候还不觉得怎样,现在想来却很怪异。在密室之中的几个人,除去冷梦溪还算正常之外,孟鸿飞和唐思薇都不能说是正常人,两个人的今生,看着棺材里的前世……世上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经lì

?唐思薇当时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睡在水晶棺材里的时候,惊讶大于害pà

,可是那时若是知dào

了她就是自己的前世梦萝女神后,感触又会怎样呢?而孟鸿飞转世之后,又是如何寻回自己的记忆,找到云华山来的呢?唐思薇忽然打了个寒战:孟鸿飞能寻回记忆,那梦萝会不会?

如果梦萝寻回了记忆,自己还会是唐思薇吗?现在的这具身体,到底算是唐思薇还是梦萝?唐思薇第一次感觉到恐惧了。

她喃喃地道:“孟鸿飞,他到底要的是什么?”

如果说爱情可以让女人为之生为之死,唐思薇可以相信。但是孟鸿飞,唐思薇觉得很难想象。她在缥缈宫看到“梦萝第四号”(注:此人可回看公众章节缥缈宫惊魂)所留下的血书时,可以推想出当时梦萝书写遗书的心情。爱着一个注定不能在一起的男人,即使抗争了一百年还是得不到任何结果,即使是唐思薇也不得不佩服梦萝。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为了爱情这样以生命去抗争,而且她付出的代价不是一生,而是四生四世!一百年的抗争,对手不是别人,而是被后唐百姓视为高高在上的天神啊!

睡在水晶棺材里的梦萝美丽依旧,生命之泉的光芒闪烁,在她脸上变幻着五彩光芒……唐思薇悚然一惊,站了起来。

“李醴,不对。生命之泉若是只有抵抗猿人血毒的作用,那它为什么可以拯救垂死之人的生命?为什么你的伤在一抹上生命之泉就好了?”

李醴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因为生命之泉的确是在数百年之间有了变化了。思薇,你说得没错,它不仅仅能抵抗血毒,还能有更加不可思议的作用。国师说过,天神把这种作用叫做进化。”

像是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的天际,驱散了迷蒙的黑雾。唐思薇喃喃地道:“进化,对了,是进化!”

华丽丽分割线

现在偶也不知dào

还有多少人订阅偶的书,忽然现写着就找不到北了。呼唤订阅,呼唤票票,呜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陆n,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

134-抽丝剥茧,真相如此残忍

十一世纪的人没有几个不知dào

达尔文的进化论。所T3是生物由低级向高级演化的过程。若是生命之泉有了进化的能力,那么便可以理解之前的一系列“奇迹”了。可是梦萝和生命之泉之间又有什么联系,以至于只有她才能触碰生命之泉呢?

“思薇,在你还在缥缈宫的时候,国师已经把你的来历告sù

我了。”

唐思薇的心砰砰地剧跳起来,隐约觉得自己接触到越来越多的秘密了,她竭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语气淡淡的。

“李醴,国师是怎么说的?”

会说她是另外一个星球上来的吗?还是说她会是梦萝女神的转世?或,就如李醴在听雪小筑所说的那样,认为她是上天的使,借用了梦箩的身体?

李醴给的答案是最后一个,“你从离天神最近的地方来,借用了梦箩的身体,或许,承继了她的一部分记忆。生命之泉在梦萝还在的时候,天神已把它的支配权交给了梦萝,因此,你也成了生命之泉的主人。”

唐思薇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这时李醴又道:“我开始知dào

你就是梦箩的转世时,心里很是难过,心想或许你还会记挂着孟鸿飞……”他话未说完,唐思薇就打断了他,“请不要讨论我的感情问题。”

她的脸色很难看,心里也在激烈地斗争着。

李醴,我不知dào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孩子的事情,这个孩子的到来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如果我对你的感情足以深到愿意为你生儿育女,或许我会很高兴。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形,却不能不让我怀疑你对我的感情了。在你眼里,梦箩不应该有她的爱情,而对你来说,我是否爱你,或你是否爱我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为后唐生下继承人吗?我承认这世界上是有比爱情更可贵的东西,可是李醴,你和后唐的百姓居然都是一样坚信我能为你们这个国家生下所谓的伟大王吗?为什么明明是人类的事情,却要交给所谓的天神来决断呢?

“咔嚓”一声响起,唐思薇这才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将手里的一支毛笔折断了。

“你为什么不是我呢?”她像是在和毛笔说话,李醴看到她脸上露出凄凉和迷茫的神情,他的心揪紧了。

走到思薇身旁。他俯下身来抱住了她。“思薇。我很抱歉我瞒了你这么多事情。你要知dào

。我只是想为你好……”

唐思薇了一阵子呆。才平静下来。说道:“我要知dào

所有地真相。继xù

说吧!战事是什么时候开始地!”

李醴没想到她还会继xù

问下去。惊异于她地坚强和冷静。但又担心她受不了太多刺激。但是他地神情稍稍犹豫。唐思薇便勃然大怒起来。厉声道:“说!”

她这时地样子果然和她在对李醴饱施粉拳时所说地“彪悍”完全一致。李醴从来不知dào

。爱笑地思薇。爱撒娇地思薇。说话语气软软甜甜地思薇。居然还会有这样地一面。他地小小女孩。在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泼辣地姑娘吗?考lǜ

到此时地情形。李醴妥协了。

“你还在缥缈宫地时候。昆仑山开始出现大批地猿人。因为猿人和昆仑弟子结怨已久。因此昆仑忽然受到袭击。也还不算意wài

。只是这一次地猿人战斗力忽然增强了。而且人数远远多于往日。激战逾月。数千昆仑弟子竟然不能抵抗。死伤惨重。”

唐思薇眉尖一扬:昆仑和猿人结怨已久?

想起往日冷梦溪和猿人相处的情形,她不难猜出冷梦溪是和猿人有过数度交手并十分熟悉彼此的战术的。在玉雪山脚下,自己和冷梦溪、明珺遇到猿人祭月之时,挫了猿人的锐气,当时的猿王虽然很愤nù

,却对冷梦溪不无忌惮。冷梦溪那样喝止他,他还是不得不离开了,可见以往的猿人和昆仑弟子争斗,曾常常处于下风,猿王也很清楚冷梦溪的实力。唐思薇记得冷梦溪隐约提起过,猿王曾经带人掳走过昆仑的一个女弟子,那女弟子后来自杀身亡,自此昆仑和猿人结下深怨。昆仑掌门伤痛震怒,带着众弟子和猿人争战数年,猿人自知不是昆仑对手,便带着部落远遁了。

初离开云华山时,李醴曾说孟鸿飞向昆仑宣战的理由是为了思薇。那么,孟鸿飞在用某种不可知的手段得到了生命之泉后,便带领着自己的子民去了昆仑,为什么他的理由却是自己呢?

唐思薇的手心一阵阵地冷。为什么?为什么越渴望平静的生活,自己越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到各种纷争里呢?要知dào

我只是个平凡的大学生,被哥哥杀害已经是最大的不幸,如今又要面对这些复杂的事情!天神啊,

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我来面对这可怕的一切?

这时李醴又道:“我知dào

昆仑战事紧急之后,联想到生命之泉消失,就觉得孟鸿飞所要的绝对不简单。当时还怕猜测错误,让韩忆歌连夜带了她的两个侍女,就是思思和念念去了昆仑……”

他不提韩忆歌唐思薇倒还真的快忘了,唐思薇回到洛阳后一直没有见到韩忆歌,就连思思和念念也没见过。唐思薇以前带走了思思的短剑,凭着那柄短剑,神奇地和猿王和解了,并且好几次危险的时候用它防身,可是现在还没将剑还给思思。唐思薇奇道:“这和韩忆歌有什么关系?”

李醴道:“不光和韩忆歌有关系,和她的两个侍女也有关系。思薇,你可见过思思和念念的真面目?”

唐思薇想起那日看到的情形,原来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颤声道:“她们两个,也是猿人?”

李醴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你知dào

为什么昆仑弟子会和猿人结怨吗?”

唐思薇点头,轻声说道:“我听梦溪哥哥说过一点,只是还不太明白。”她往日叫惯了冷梦溪为“梦溪哥哥”,这几日顾忌李醴感受,已经不提了的,此时情怀激荡,顺口又叫了出来。李醴听到她的称呼,脸色微微一变,但看到唐思薇苍白的脸色,还是把心头的不快按了下来,说道:“事关昆仑体面,想必冷梦溪不会和你说太多。昆仑曾经被猿人掳走过一个女弟子,你可知dào

?”

唐思薇颔示意明白,李醴道:“那个女弟子后来在猿人的部落里自杀了,你可知dào

原因。”

唐思薇听冷梦溪说过那女弟子自杀一事,含糊说了一句是因为不堪羞辱,唐思薇当时还懵懵懂懂,此时看到李醴脸上的神气,隐约猜到了原因,脸色大变,涩声道:“是为什么?”

李醴脸上似有不忍之色,低声道:“她生了两个和猿人很相似的孩子,是一对女儿。”

听明白了他的话后,唐思薇就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跌倒在椅子上。

回想起在玉雪山脚下,猿王看到思思的那柄短剑时所露出的神色,唐思薇才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了。

那明明就是一个父亲思念儿女时所露出的忧伤。猿王,在深切怀念着自己的孩子!所以他才可以容忍孩子的朋友杀害了自己的族人而不去追究。那么,思思和念念就是猿王的女儿了。为什么她们会离开父亲和父亲的部落,到了韩忆歌身边做侍女?为什么她们会说话,会有自己的思想?一切的答案仿佛都呼之欲出。

“祭月,血腥祭月……”唐思薇闭上眼睛,艰难地问:“祭月,又是什么意思?”

李醴叹息了一声:“祭月,是猿人五百年来的传统。他们相信,在双月最圆的时候,只要能够和人类交合,便可以生出最优秀的后代。双月都呈满月之状的机会,在一年内可出现三次,每到这个时候,后唐百姓都会小心翼翼,尤其女子不可独行。

否则会给自己带来刻骨铭心的耻辱……昆仑的那个女弟子,就是在猿人祭月时被掳走的。”

唐思薇忽然想起一事:“我听很多人说猿人祭月是合法的,为什么会是合法的?”她的眼睛里出了寒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你们后唐居然觉得是合法的,可以不去追究?”

李醴的脸上露出一抹难堪,隔了一会才道:“思薇,你是我的妻子,后唐的后主。我不能在这件事情上瞒你。只怕,我只怕代王,他有了异心了。”

后唐的王,只能由天神选定的尊候和后主共同孕育而出,这个规定已延续了数千年,直至数十年前的惠明王逝世,仍是如此。

百年前梦萝女神所带来的浩劫远远不止是玄武、苍龙、白虎、朱雀四宫的没落。惠明王死后,由新任的渊明王接任,在位期间,国师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后主人选,直至渊明王逝世,万般无奈下,选了如今的代王,称阳明王。后唐百姓俗以“代王”称之。在位二十余年,虽然勤勉,苦于天资所限,决策时有失误,世人对其多有微词。在唐思薇还未穿越到这里时,代王已让自己的儿子做了下一任“尊候”的候选人。如此一来,再过两年,到时李醴任尊候已满年限,江无夜便要接任。而江无夜一肚子草包,除了吃喝玩乐,别的实在有限,到时就算做了尊候,国家大事却不得不仰仗父亲。这才是代王的真zhèng

用意所在。

而前几年的猿人祭月突然合法化,代王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

135-如是遇袭

思薇的脑子就如一个高速运转的陀螺,旋转着,不停76过一杯茶水,慢慢地抿了一小口,让苦涩盈满了整个口腔,脑中消化着她所听到的这一切。

很好,就如一副拼图,大多数碎片已经找全,开始拼凑起来,得以窥到整个图案的全貌。好像还遗漏了什么?

唐思薇的眼睛异常明亮,那里面闪出的是睿智的光,这瞬间李醴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梦萝女神。

苍龙宫主人都是美丽神mì

的女子,充满了智慧,梦萝,必然不会例外。

“李醴,韩忆歌和昆仑,又有什么关系?”

医学圣手唯一的孙女,有不明身世的母亲,性格刚烈固执的父亲;美丽的,有着紫色水晶般眸子的奇异少女,为什么会收下思思和念念这样一对奇异的猿女呢?

李醴道:“韩忆歌的父亲,其实就在昆仑。她的母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和思思念念的生母有着很亲近的关系,或许是师姐妹……但是具体是什么,就不知dào

了。我派过很多人去调查,但是都查不出她的来历,韩家人说她的眼睛是天神赐福所致,医术也是天神教给她的,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dào

了。”

调查思思和念念比较容易,但是韩忆歌却很难。毕竟她是天下富韩家唯一的继承人。后唐的女子虽然不可过问国事,但是在经商和继承家业方面,却是没有限制的。韩家本来就对韩忆歌的身世讳莫如深,在保密上做足了功夫。尽管李也动用了许多关系,还是不得而知。

“对了,”李醴又想起来,补充道,“韩忆歌有个别人不知dào

的本领,她很会做面具,思思和念念会做面具,都是她教的。”

唐思薇想起思思和念念那千变万化的相貌,原来是韩忆歌教给她们的。明珺的师父是百变仙人,明珺曾经送给唐思薇一个酷似冷梦溪面容的面具,也算的上十分精巧,比起思思念念来却颇有不如。徒弟如此,师父就更不用说了。但是韩忆歌的语气,却对百变仙人很不屑。既然韩忆歌和昆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什么她却这样对待父亲的同门呢?

唐思薇觉得自己的头脑有点混乱,她头痛地搔了搔脑袋,露出了疲惫,轻声道:“让我休息一下,好好想想……”

她这一天所知dào

地东西太多了。一下子不能完全接受。李醴理解她地心情。也叹了口气。给了她一个安抚式地拥bào

。起身走了出去。

窗外地天色渐渐由明朗转为疏淡地夜色。唐思薇忽然想起在沙漠里。自己和孟鸿飞所看到地夕阳。霞光是那样地红艳艳。沙漠红得像是在燃烧。孟鸿飞叫她做“小梦”。那么。在一百年前。他就是这样叫梦箩地了。

在广袤地沙漠里。有狂暴地沙风暴。呼啸而来。席卷所看到地一切……大自然是那样地静谧而又神奇莫测!安静地。却有着无言威力地自然中。两个人是那样地渺小啊!为什么孟鸿飞非要得到梦萝不可呢?一百年地感情纠葛。其间是不是也有不为人知地隐秘呢?可是如今谁也不知dào

了。只有还固执着地人们。才会不断地寻求答案。

唐思薇地屋子异常安静。只听见树叶轻飘在地上地瑟瑟之声。夜色逐渐深浓。夜明珠开始亮起。它地光芒依旧柔和清雅。好似一层轻纱笼罩着所能看到地一切。唐思薇忧郁地眼神落在了夜明珠上:夜明珠。来自乌蒙平原地夜明珠。你可知dào

我地迷惘和痛苦?

李醴地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得异常之快。唐思薇认得出这脚步。他总是穿鸦青色地靴子。步伐轻捷矫健。两个人和好地那几天。这脚步声仿佛也是喜气洋洋地。此时却有一种浮躁地感觉。唐思薇厌倦地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样在意这个男人了呢?他欺骗了自己。爱情中有了欺骗。那还算是爱情吗?不。思薇。你不能重蹈妈妈地覆辙。如果像妈妈那样把爱情看得重于一切。那么结果就只有死亡!你已经是生生死死过几次地人了。为什么还是看不透呢?

“思薇!”李醴在门口站住了。脸色更加疲惫。

在迎上唐思薇冰冷的眼神之后,他的脸上有失望和沉痛闪过,唐思薇看清楚了,那确实是失望和沉痛,但也不过是一闪而逝而已。于是她的脸色也更加冷冽,站起来,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看着他。

两个人之间此时仿佛隔了一座山。

“我想还是告sù

你一声比较好。”李醴面无表情地道。

“沈如是刚刚遇到袭击,刺客是他新纳的一个歌姬。整件事似乎和孟鸿飞有关系。”

沈如是遇袭?唐思薇过了一会才消化李醴所说的话。李醴说沈如是被他自己所纳的歌姬袭击,整件事和孟鸿飞有关系

“沈如是伤得重吗?还有,那个歌姬拿住了没有?”

李醴道:“伤势还好,不算很重,可是对沈如是来说却是致命的。他伤到了手,也许以后再也不能弹琴了。”

唐思薇惊跳起来,沈如是伤到了手?对一个视音乐为生命的男子来说,手若是受伤了,便再也无法弹琴!沈如是是朱雀宫的少主,手受伤了,“妖之魂”的威力便会大打折扣!孟鸿飞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真的要和后唐作对?第一个拿沈如是下手?

“孟鸿飞,你很好,很好!”铁青着脸,唐思薇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匆匆披上一件葱绿色织锦外裳,“我们去看看吧!”

李醴脸上的肌肉微微一跳,思薇是说“我们”,那么,在她心里,自己还是有着重yào

的地位了?他的眼光不自禁地往唐思薇的小腹瞄了一眼。韩忆歌说过,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把孩子当作自己的一切。思薇会是这样吗?

他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唐思薇已经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虽然百年来四宫势力衰落,最近这几年代王又逐渐有大权独揽的趋势,朱雀和玄武早无往日的声威,毕竟还是家世清贵,非同小可!朱雀宫少主遇袭,这等大事,就如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洛阳百官的宅邸里。尊候和后主前来探视,也无可厚非。

沈如是的手伤得很重,那个刺伤他的歌姬也被擒住了。唐思薇顾不得去看刺客,先瞧沈如是的伤势。

虽然已到了晚上,但知dào

消息前来探望沈如是的官员还是不少,忽然看到尊候和后主联袂而来,也都吃惊。唐思薇只是朝这些官员微微颔,算是招呼,便径直走到病榻旁边,看到沈如是一双手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一颗心就沉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

沈如是勉强笑了一笑,“以后看来没办法弹琴了。真可惜,还想向你请教许多曲子的。”

他秀美如好女的脸上神色灰败,往日骄傲优雅的模样不见了,笑容里有着无法掩饰的苦涩。唐思薇看得心中一痛,柔声道:“不会的,等你好了,我再告sù

你更好听的曲子。”

沈如是摇了摇头,低声道:“多谢后主,只怕如是以后都不能弹琴啦!”他在外人跟前,却还是谨遵规矩,仍是称呼她后主。

唐思薇虽然不知dào

他伤势到底如何,但很能理解一双手对沈如是的重yào

性,沉声道:“一定会好的!”她蓦然起身,喝道:“刺客在哪里?”

李醴惊异地看着她,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他不知dào

,思薇已经决意要卷入这件事情当中了。

这些日子来的委曲求全,渴望芶安,种种的希望、激动和不安,然后再看着自己的希望逐渐变成失望,就如美丽的肥皂泡一个个破灭,亲情不可奢望,爱情又不可靠,友情遥不可及……就算是逃到云华山也好,或试图找一个心爱的人去依靠也罢,却还是不能逃脱命运的作弄。也许是因为生命如此宝贵,她唐思薇获得重生,就必须要接受来自上天的考验。那么,如果无法逃避,那就只能面对!思薇,哦,思薇,这就是你的命运了!

她深深地呼吸,想让自己的思绪尽量平复下来,可是不能。

孟鸿飞,我不知dào

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昆仑何辜?冷梦溪、沈如是何辜?如果为了一己之私而搅动天下不安,我不会放过你!

唐思薇双目如水,澄澄然,如果说她以前那种灵动之美就如水晶般清澈的话,此时此刻,她就是一颗晶莹剔透、光芒四射的钻石。

“把那个刺客带上来!”唐思薇厉声道。

众官员面面相觑。

后主是梦萝女神的转世,这件事已在洛阳,甚至整个后唐都不是秘密。消失了一百年之久的苍龙宫最后一任主人,苍龙,掌握着神mì

力量的美丽苍龙,就是眼前这绝美不可逼视的女子。虽然后主不可过问国事,但是苍龙可以!何况,受伤的是朱雀少主!

李醴看到唐思薇忽然飙,心中虽然不知为何,却本能地要保护她,起身话道:“将刺客带上来。”

尊候这么一开口,众人好似都松了一口大气,朱雀宫的侍卫很快将那刺客带了上来。

是个异常清秀的女子,略显淡褐色的长凌乱地披垂在腰间,瓜子脸,双眉纤长,细长的眸子微微闭着,嘴唇淡红,虽然不美艳,却自有一种动人的韵味。她并不去看众人,只自顾自地沉思着,表情疏离静默,仿佛是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唐思薇紧紧盯着她,忽然道:“我见过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

136-梦萝觉醒

思薇的声音原本娇柔而且清脆,此时清脆依然,却多意味。

沈如是坐起来,幽幽地道:“小曼,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唐思薇寒意逼人的眼光紧紧地盯住小曼,从她淡褐色的头,到淡淡的眉毛,微微扁着的鼻子,还有嘴唇,仿佛是要用刀子把她一刀一刀割开一般。

小曼闭着的眼睛在唐思薇说话的时候忽然睁开了,看到面前绝美的女子时,她无法掩饰脸上的惊骇,而唐思薇一看到她的表情,越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那清秀的眉眼,纤细娇小的个子,是的,没错,是她!

曾经在缥缈宫,穿着白色缥缈宫长袍的二代猿女,唱出了猿人最深情动人的歌曲的猿女,通过生命之泉的进化而变成了这样的相貌,如果不是那头过于褐色的头,唐思薇还真一下子认不出她来。

她走到小曼身边,“虽然你的相貌改变了许多,但是猿人的特征还是不会改的……是你们的皇派你来的吧?”

小曼的惊骇只是一瞬间,看到唐思薇身旁的李醴一脸关切地望着唐思薇,一副随时要护在她身旁的样子时,小曼的眼神里忽然掠过一丝轻蔑。

唐思薇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感情,她在看不起自己,凭什么?

“皇对你日思夜想,你却又换了身边人。”小曼的声音好似从天际传来,轻飘飘地。她的声音很好听,仿佛也像是在唱歌。

小曼说话带着柔和的“咝咝”之音,唐思薇以前听过李醴的猿人护卫“影子”初学说话时,也是带有这样的口音,不过小曼的口音很轻微,若不是唐思薇前世是学外语的,对别人的音方式特别敏感,也不太听得出来。皇?那么小曼是因为奉了孟鸿飞的命令来刺杀沈如是了?

唐思薇不去理会小曼地挑衅。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小曼淡淡一笑。又闭上了眼睛。

小曼原本地容貌就和人类极像。此时若不细看。谁也无法想象她是一个混血地猿女。

又换了身边人?

这句话使众官地眼神都变得诡异起来。

百年前梦萝女神和玄武副使孟鸿飞地情感纠葛。虽然已经被惠明王刻意沉淀在历史地泥沙之中。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何况。一百年。也终究不过是一百年而已……

就算是做了后主。梦萝女神还是会残留着前世地记忆吧?沈如是对后主态度颇有不同。是不少人都察觉到了地。还有那个最近把后唐搅得动荡不安地猿皇。他居然也对这美貌无比地后主有意吗?

看到各人的神情,李醴脸色一沉。

他这些日子已渐渐接手国事,此时颇有威仪。而在场的不少官员也向来和他交好,此时看到他的神情,不少人乖觉地使着眼色,找了借口离开了。其他的官员见状不对,也不敢多逗留。很快人都走得干干净净。屋内只剩下沈如是、小曼和李、唐思薇四人。

沈如是的脸色若有所悟,淡淡笑道:“小曼是猿女,那么,你们的皇就是传说里的猿皇了。”他纤细秀黑的眉毛皱起来,微微出神,轻声道:“听说猿皇用兵如神,如是身为朱雀主人,自然是他的眼中钉了。小曼,小曼,你好狠的心!”这几句话他用自己特有的醇厚嗓音说出,更显得语气沉痛。李和唐思薇都有些动容,但小曼不说话。她的脸色是那样地平静和漠然。

沈如是一双明若寒星的眸子在小曼脸上又打了一转,续道:“小曼,我素来待你不错。两年前我去云郡时,回来家人说你暴卒而亡。我伤感了许久。这次到云华山救起你时,我心里很是高兴,你说是被我族中长辈逐出,又说服用了异药使容貌改变,我也不疑心。在我心里,你虽然身为猿女,但和其他的姬人并无分别。相反,因为你在音律上的天赋,我待你素来与别个不同,可是你为何如此待我?”他说到“与别个不同”时小曼似有所动,眼角泌出了一滴泪水。唐思薇忽然想起来,惊道:“她,就是你说过的那个爱妾?”

她和沈如是初相识时,是听沈如是说起过这段往事的,当时沈如是还吹奏过一段凄凉的箫曲,唐思薇以“刀剑如梦”相和,沈如是大为叹服。

难怪沈如是会被刺伤,一个跟随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姬人,料谁都不能想到她会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主人下手吧!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明珺常常说的一句话,此时由唐思薇嘴里说了出来。

小曼的身子轻轻一震,眼神犀利地望向唐思薇,这一瞬间,唐思薇忽然感觉到她内心的愤恨之意。

“如果不是为了我们泰族,我不会对公子下手。”隔了一会,小曼轻轻地说。

她的嘴唇边泛起凄冷的微笑,“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我们不过是卑微

,可是公子从没这样看待过我。”

沈如是苦笑道:“小曼,你记得就好。”他的眼光落到了自己受伤的双手上,“可是我的手……小曼,与其如此,你不如杀了我还好些。”最后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小曼再也不能伪装下去,一滴泪缓缓划过了脸庞。

唐思薇皱眉道:“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沈如是缓缓地道:“我自己也不知dào

。太医说他只能尽lì

。”话虽如此说,他脸上的神情却极沉痛。

唐思薇望着他包扎得厚厚的双手,脑子里各种念头转来转去,过了一会说道:“韩忆歌不是很精通医术吗?要不让她来看看!”

她后面这句话却是对着李醴说的,李醴摇头道:“韩忆歌还在昆仑,赶过去怕也晚了。”他一开始就知dào

沈如是的伤势了的,心想安慰恐怕也没有用,不如做点别的有价值的事情,于是心思落到了小曼原先的那句话上。“泰族?你们猿人自己叫自己做泰族吗?你们到底要的是什么?”

被他这样特意点明,唐思薇才记起来,孟鸿飞把自己带到沙漠里的时候,确实说过自己是“泰族”的领袖。想起那天他对自己所说的话,唐思薇心中凛然一惊,一只手捂在了胸口,腕上那个孟鸿飞送给她的镯子和她颈上的“流霞”相碰,出了清脆的“叮”地一声,镯子上的宝石便大亮起来。

“流霞”近千年来都是为后主所有,除去“尊候”和后主,谁都不能使用它。从李的口中,唐思薇知dào

了“流霞”是天神赐给后唐的圣物,可以识别主人并守护她。在二人和好后,唐思薇已能够在李醴的教导下使用“流霞”。但是这个镯子,却怎么会在碰到“流霞”后出奇异的光芒来呢?孟鸿飞把这个镯子交给唐思薇有着什么样的用意?

唐思薇来不及多加思索,就在这一撞之下,仿佛有无数的记忆碎片从脑海里飞掠而过,唐思薇的头开始痛起来。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脑袋,扭曲的画面如摄像机回放一样,一在脑海里出现。有白衣翩然的少女拈花微笑,面容模糊,但唐思薇隐约能感觉到,有甜暖的情意在她的笑容里流淌。

“我只要爱过便足够,其他的管那么多作甚么?”话意温柔,语气听起来却依旧淡淡的。唐思薇不由跟着重复了一句:“管那么多作甚么?”接着她又惘然地问:“你是谁?”

她的话很轻,但李醴已经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思薇,你怎么啦?”

唐思薇的心中却忽喜忽忧,她轻轻地道:“鸿飞,如果我放qì

了,你说会不会好一些?”

她长长的睫毛上有晶亮的泪珠闪落,即使是哭泣,也是美得动人心魄。李心中一惊。

他看过无数次思薇流泪,但是从来没有这样诡异的情形。怎么就感觉她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顾不得沈如是惊讶的神色,李醴从身后抱住了唐思薇,叫着她的名字。唐思薇挣脱开来,眉尖一蹙,问道:“你是谁?”

她眉尖轻蹙的神情高傲冷漠,语气冰冷。

李醴的心往下一沉。这时唐思薇又露出迷惘的神色,喃喃地道:“你又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这句话语气又恢复成往日的说话方式,李醴试探着叫了她一声:“思薇。”

唐思薇飞快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神迷迷蒙蒙的,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李不知dào

她到底怎么了,但是心中极是不安,对小曼和沈如是的注意力也就分散了。

这时小曼忽然语气凄然地道:“公子,我是对不起你。只是皇要我这样做,我就必须做。”她原本双手双脚都被牛皮绳缚住了,这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qì

,猛地崩断身上束缚,向床前的一具大理石屏风撞去。与此同时,唐思薇的声音也急促地响了起来:“她要自尽!”

李醴和沈如是都吃了一惊,眼看小曼就要撞上那大理石屏风,离屏风最近的唐思薇忽然双掌一扬,出凌厉之极的掌风,小曼被她双掌击中,身子一歪,没再撞上屏风,而是踉跄几步,才碰到墙壁,力道消了大半,虽然也是鲜血满额,却不至于伤到性命。

沈如是顾不得自己双手受伤,跳下来察看小曼伤势,此时外面的卫士听到异响都冲了进来,李醴看着唐思薇站在屏风旁,眼神如冰雪般寒冷,心里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了上来,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分割线

卡文卡文,好卡。哭死,票票砸下我好不好?看在小恋写得这么纠结的份上……呜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

137-一体双魂

思薇俏立如一枝盛开的梅花,错开几步,站在一侧向))3了一圈,眼神凛冽如冰雪

她没有回答李醴的话,先是望向求死不得的小曼,眸光清远逼人:“你为什么要死?”

随即眼光流转,看向沈如是,微微一蹙眉,好似那高山寒梅上的泠泠风雪摇落,使人越觉得寒冷:“你是朱雀宫主人?为何双手受伤?”

李醴记得唐思薇说话的口音娇软轻柔,而现在她的音调却和往日截然不同,咬字吐词区别甚大,想起一事,手心不觉沁出冷汗来

沈如是显然也觉了唐思薇的异常了,他凝视着她,眼神大惑不解唐思薇觉了他的探询之色,似乎有些恼怒,轻哼一声,随即道:“朱雀宫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主人?不过是手受伤而已,就值得这样垂头丧气的!”

她的双眸光芒如此清远冰冷,就如云华山上那恒古不变的冰湖,谁也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即使站在这里,仍使人觉得她好遥远好遥远

沈如是不明白唐思薇为何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李醴不欲唐思薇的异常被他看出,沉声道:“思薇,夜色已深,有什么事明天再问吧!我们先回去”

他去拉唐思薇的手,唐思薇手腕一翻,已经躲开,李醴手腕往下一压,要去锁住她的手,但是唐思薇迅捷地闪了开来,二人不过瞬间功夫,已你来我往过了好几招唐思薇虽然有点粗浅功夫,又会擒拿术,但此时所使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手法,而且动若脱兔,李醴竟不能制住她

李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不安,柔声道:“思薇,我们先回去”

唐思薇秀眉一扬,眼中寒意更盛,“思薇是谁?”她腕上的镯子叮当作响,闪着变化不定的光芒,照在她姣好的脸庞上,李醴忽然觉得一丝寒意直从脚底冲上头顶

那不是他甜蜜可亲地小女孩她是……

绿影一闪唐思薇已经从门边冲了出去她地身法快若闪电李醴感觉到她衣襟上柔滑地丝绸从自己地手背上一掠而过微风飒然伊人已到了院子里他动念也极快随后跟去刚好来得及看到唐思薇拔地而起如乳燕投林云雀冲天

这一次地“鸿飞冥冥”姿势美妙至极但只是一刹那就如烟花绽放再美也不过是瞬间

她随即又落了下来眼神迷茫而痛苦

“这里是哪里?”

话音才落她又以手抚额痛苦地跌坐下来

“李醴,我的头好痛……”

这次的语气变得娇弱而无助,纤细的手腕探出,露出皓白的手臂来,上面的镯子光芒略略淡去,“流霞”白光大盛透过葱绿色的外裳,便成了淡碧的光芒,映得原本娇艳的容颜仿佛带了几分鬼气

“思薇!”李醴一个箭步冲过去,要去扶起她来唐思薇又抬起头来,眼神茫然了一会,又恢复了清明

“李醴,我头痛得很,先回去好不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倦意,李醴巴不得她有这句话,遂点点头

匆匆告别了沈如是,李醴刚扶着唐思薇进入马车,她手上的镯子便是一亮,一道红光射了出来,几乎就要压倒“流霞”的白光

“梦萝!”唐思薇软软甜甜的声音里有着几分无奈,“你说过你不要你的身体了,为什么又回来?”

李醴看到她委屈的神情,仿

就在自己的身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四处T

盛夏将过,车内遮得严严实实,没有风,空气闷热得让人憋闷但是,李醴忽然又觉得冷气森森他看到唐思薇的眉尖又扬了起来,声音冷冽,如冰雪相击

“我不要的东西?”她冷哼“你以为我不想要吗?”

说完这句话后,流霞的白光又压过了镯子的红光,绝美的小脸上线条柔和下来,“梦萝,你喜欢就拿去吧!”叹息了一声,语气中无限痛苦

“说实话我也累了”

明澈如水晶的眼光,这是属于思薇的只有她才有那么柔软干净的眼神,带着悲悯,还有一点点嘲讽她低下头来望着镯子,“你的灵魂一直住在这里,为什么到现在才出来?为什么?”

“你是不是很高兴看到我这样一点点的被卷入关于你的纷争,梦箩,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可以让整个天下为你疯狂?”

红光亮起,唐思薇的眼神转为锐利她沉思了一会,慢慢地开口

“你的名字叫做思薇,是吗?你身边的,应该就是尊候了”

李醴沉声道:“你到底要对思薇怎么样?”

他已经明白了面前的人是谁了这一次他所面对的,才是真zhèng

的梦箩,传闻中性情清冷的苍龙望着身边人脸上的神情时而变幻,李醴终于觉得自己的可笑了原来,梦箩就是梦萝,而思薇也只是思薇,他们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以前为什么我会把思薇当作是梦萝呢?这让我走了多少弯路啊?!

少女傲然望着李醴,“你以为我会对她怎样?”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愤nù

,手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有异常的生命迹象!在这里……”

如寒冰利剪的眼光射向李醴,“她有了你的孩子?”

白光一盛,唐思薇疲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梦萝,我得到你的身体,又有什么用处呢?我,我不想再参与你的斗争了,你要抗争一百年也好,一千年也好,那都是你的事情,我……我要走了”

李醴心中大震,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仿佛要抓住什么,“思薇,不要……”

白光蓦然黯淡下来,红光大盛,唐思薇手掌扬起,挡住了李醴的手,那凌厉的掌风使车帘卷了起来,车外繁星满天,如钻石密布在墨色的天鹅绒上唐思薇压住了李的手,李醴觉得她三根冷冰冰地手指按住了自己脉门,这等身手,只怕是后唐高手孟黎也有所不及这时她深深地看了天空一眼,幽幽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后唐的星空了人生,真如一场大梦不知死后又会怎么样”这句话却又是思薇的语气

她的话音刚落,眼神又变为冷峭,神色微怔,“你说什么?”

她有些讥诮地笑了一笑,虽然知dào

这时候的她是梦萝,李醴却觉得这句话后的笑容和思薇极相似在知dào

自己身世后,思薇就是这样笑的有些孤苦,有些不甘心,却又是那样无可奈何

“不,死后是另外一种开始”梦萝轻轻开口“作为一个死过四次的人,我比你有资格,告sù

你什么叫做死亡”

卡文,卡得好辛苦,对不住大家了,鞠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m,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138-一体双魂之二

可是你觉得这样的死亡有意义吗?”即使感觉到自己T(渐地消失,那具身体已不怎么受自己的掌控,可是唐思薇还是想问。

梦萝,为了自己的爱情而死去,四生四世,可曾后悔过?

梦萝感应到思薇的想法,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我不知dào

。我不甘心。”她有些凄楚,“总有些什么是可以让我留恋的吧?”

她的回答出乎唐思薇和李醴的意料之外。趁着梦萝一分神的刹那,唐思薇的精神力又强了起来,声音也大了:“已去之事不可留,已逝之情不可恋,能留能恋,就没有今天。”

梦萝低沉思。

李醴望着她,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听到自己的心脏一直在跳。隔了许久,他才出声。

“梦萝,请你放过思薇。”

梦萝一惊,随即她的眼神寒意逼人:“放过她?那谁又能放过我?”

她明澈的眸子在车内的夜明珠照耀下,居然是纯黑色的,黑得就像是无边的夜,却有两盏星光在瞳仁中闪烁。

“鸿飞,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灵魂碎片拘留在这里?”像是自言自语,梦萝的语气说不出地萧索。

“这身体已经不完整了,我不想要……不想要……”

李醴一直留意着梦萝地举动。见她脸色忽转决然。反手一掌便要朝自己心口拍下。大惊之下不及多想。探手过去刁她手腕。

他地动作快。而梦萝地另外一只手更快。已经压上了那只手。思薇地声音也响了起来:“梦萝。不要……”

她地神情变得异常可怖。左边脸厐是求恳地神情。右边却是残忍地冷笑。李有个感觉。似乎是思薇和梦萝分别占据了这个身体地各一半。

面前少女地嘴唇蠕动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梦萝。你想做什么?”

梦萝冷笑:“你还不知dào

吗?得到了我地身体。却没有得到我地能力。算不算一种悲哀?”

玄武、朱雀地主人各有各地奇异能力。白虎和苍龙消失已久。就连李也不知dào

。梦萝到底有什么样神mì

地能力。

思薇道:“我不想知dào

你有什么样的能力,也不想拥有。这身体不是我的,我原本也不想要。”

梦萝怒声道:“你不想要?”她冷笑,“看来你确实不想要。但是,都说这身体美貌无双,你身为女子,居然也不想要?”

她的右手再度举起来,但左手很快又压住了它。思薇道:“你不可以这样……生命是可贵的,为什么要死?”

流霞的白光和镯子的红光交替闪烁,面前少女的神情和语气都如此诡异,李醴第一次如此手足无措。

但思薇隐约感觉到梦萝的心思,她想自尽!为什么?

唐思薇强行集中精神,她的意识压过了梦萝,李醴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若是想要回你的身体,我不反对。但是你不可以毁灭它!”

说完这些话她停顿了下来。

原本混沌的意识,在知dào

梦萝要毁灭自己时忽然就清明了起来。

梦萝说孟鸿飞把自己的灵魂拘留在镯子里,那么,这是一个不完整的梦箩,不完整,就必然有缺陷。孟鸿飞到底在想什么?

后唐关于转世重生的传说再度回到唐思薇脑子里,有大智慧之人,必然可以带着记忆转世重生……记忆如何带走?难道就是这样吗?梦萝现在不过是一个记忆体?

梦萝冷冷一笑:“不可以毁灭?你凭什么说这句话?”

思薇怒道:“你要是想要回去,我没有话说。毕竟这原本是属于你的。可是你如果不想要,那就还给我!”

她的精神力随着愤nù

又爆出来,白光暴涨,梦萝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按住要翻转的左手。

红光大亮起来。唐思薇感应出梦萝要扼住自己的喉咙,大惊之下,她现在控zhì

住的是左手,忽然翻转,在右手上狠狠一击。

这下所用的是擒拿,端的是狠辣之极,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一阵剧痛传来,这阵疼痛使唐思薇和梦萝都惊呼了一声,李醴大吃一惊,看到面前女子的右手软软垂下,同时嘴里说道:“你,好下得了手!”

两个半边脸庞都露出痛苦的神情来,不同的是,左边的虽然痛苦,却带着些释然,右边多了些愤nù

。唐思薇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李,快制住她!她要寻死!”

李醴心念电转,蓦然扑了上来,出手点向梦萝双肩,梦萝右肩一抬,刚要反抗,左边手臂也跟着抬了起来,在右肩关节上狠狠一击。右手腕部原本受创使不出劲力,肩部被这么一击,痛彻心肺,但梦萝反应也极快,右腿飞起,一个裙边腿踢了出去,李醴身子微侧,避了开来。这时她的左边膝盖一顶,右膝关节也随着受创。

唐思薇所控zhì

的左边身躯开始动攻击。

在缥缈宫对付梦师姑时,唐思薇就看出后唐武功的弱点,梦师姑身形虽快,但不擅长小巧擒拿,梦萝也差不多。此时唐思薇故技重施,所控zhì

的左边身子频频攻向右侧,擒拿本就用于关节韧带等容易受伤之处,一旦击中,便有好一会儿使不出劲来。梦萝的右边身上挨了好几下,红光白光交替闪烁着,李醴不由有些犹豫了。

两个半边身子厮打着,到底哪一个才是思薇?

车子在郊外停了下来,就算李醴不喊停,它也不得不停下来了。剧烈的摇晃使车夫无法保持马车的平衡,而车中的动静却越来越大。

轰然一声巨响,车子已经四分五裂。一道绿影和一道黑影同时纵了出来,李醴在半空中一个转身,扯住了唐思薇的袖子,抱着她落了下来。

“思薇,你还好吗?”

怀中的少女双眸紧闭,动作也停了下来。面部表情奇迹般地恢复了统一。

隔了许久,她才睁开眼睛,露出一个微笑。李醴看到她的微笑,也微微扯出了一抹笑容,但双手按住了她的两边脉门。

“这样的身体真是麻烦。”少女嘴角微扬,“不过,不够完美的东西,我不要。你们要是喜欢,就拿去好了……”

李醴想:“这应该是梦萝。”

骄傲的面容又转为悲哀,“不,梦萝,生命是宝贵的,你不能这样对待自己。”这次是思薇。

语气再度冷冽:“这样的身体我不能要。”是梦萝。

属于她的右手再次挥出,李醴的武功已算高强,竟然不能按住她的脉门,凌厉的掌风扬起,李醴的身子微微一晃,肩上已受了一击。唐思薇的左手随即跟起,在右手肘关节上狠狠一切。

“梦萝,”唐思薇的语气哆嗦着,或许是因为难以抑制的疼痛。

“要死可以,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39-这不是结局

萝的右边身子微微一晃,红光也是一阵颤抖。

“你为什么要屈服于这天神给你安排的命运呢?”她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凄然,“你不是生来就是为了给别人生孩子的!”

唐思薇的左脸神情有些柔和,“梦萝,只要你是一个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自然想给所爱的人生下一个孩子……”

“不!”梦萝的右脸几乎有些扭曲,“你知dào

你是谁吗?你是苍龙,怎么可以屈服在这种命运下!”

李醴听着两个人在同一具身体里争论,这种情形诡异之极,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想护着唐思薇,又怕惹恼了梦萝反而对思薇下手。心念一动,倏然出手,在怀中人身上不停气地连点了几处大穴。果然,二人全副精力都放在争论上,李醴一击得手,二人同时出惊呼,两条嗓子,一个娇甜,一个冷冽,听起来仿佛真是两个人,而不是同时在一具身体上。

唐思薇感觉自己的精神力稍占上风,就抢着说道:“梦萝,你听我说,不管你多了不起都厉害,你终究还是一个女人,不可以违抗大自然的规律。”

“大自然的规律?”梦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那又是什么?”

“春夏秋冬,相继更替。春日芽,秋日落叶,冬日有雪,皆是不可违抗之力,此为规律。女子一生,亦不过是为着被生下来,然后活着,为下一代孕育生命,再死去。只要是人能。”

梦萝气结:“你,你真无耻!居然说出这样不知羞的话来!”

思薇大声道:“这没有什么是无耻的!真zhèng

无耻的是那些把自己生命浪费在阴谋上头,不肯放开心扉去爱一个值得爱的人,这样的人才无耻!”

她这句话意有所指,李醴被她语气中的酸楚刺得心中一痛,想要辩解却无从辩起。梦箩却似乎被触动心扉,沉默了片刻,忽然幽幽一叹。

“我自十五岁接任苍龙一位来。自负聪明。身旁无人敢拂逆我心意。除了。只除了他……”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样地旖旎往事。唐思薇感觉到此时梦萝心中微有甜意。试探着问道:“是孟鸿飞吗?”

一股寒意从梦萝地精神力直传到唐思薇身上。唐思薇打了个寒噤。咕哝了一句:“不想说就算。就当我没问。”

梦萝沉默片刻后。低声道:“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已经……已经晚了……”

身子忽然腾空。二人都娇呼一声。却见是李醴抱起了自己朝前方奔去。思薇问道:“你。你要作甚么?”

李醴不语。梦萝心念电转。她穴道被制。不能动弹。却嘿地一声冷笑。

镯子上的红光和颈子上的“流霞”白光吞吐不定,此消彼长,唐思薇和梦萝都不再出声。但是这样安静的情形,却让李醴更加担忧。

他抬头望着远方,脚步不停,思薇,你再坚持小半个时辰,我们就到了天神殿了,圣女和国师会救你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夜风在他耳旁呼啸而过,星光疏淡,怀中的少女身躯气息粗重,已不再争辩。

这段路程前所未有的漫长,当李醴终于望到天神殿汉白玉的台阶时,少女的身躯痛苦地扭动了起来。

“思薇,你再坚持一下。”李的喉咙哽住了。

“不了。”娇甜的声音微弱地响了起来。

“李醴,我最后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yīng

我。”

李醴低下头来,微微的星光下,唐思薇的眼神有些散乱,但是神情无比执着。

“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没求恳过你什么事。”

李醴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蓦然收住脚步。

“思薇,你不要说话,等到了天神殿,圣女和国师会把你治好的。”他拂开她散落在脸颊边的乱,“等你好了,我们好好的谈恋爱,好好的在一起。”他的声音越凄楚,“我说过要好好待你的,我绝对不能违背誓言。”

唐思薇叹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正在沉入无边的深渊里去,往日的经验告sù

她这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梦萝在路上用内劲震断了她们共用的心脉,此时她唯一记挂的,就是昆仑的事情。

“李醴,不要伤害梦溪哥哥……我求你,好不好?”

她望着李醴,脸上流露出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希望和焦灼,李醴下意识地去摸她的脉搏,感觉到越来越微弱后,他脑子轰的一下,几乎连路在哪里都找不到了。

——————————————华丽丽分割线————————————

天神殿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空旷的厅堂,只有李醴一个人跪坐在中间,他黑色的衣袍凌乱,嘴唇干燥苍白。

那扇装饰着双月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明亮的白光泻出,国师和圣女一齐走了出来,白色的衣袍下摆在地上没有掀起一点点的尘埃。

两个人都面无表情。李一看到这种情形,心就提了起来。

圣女浓黑的眉毛下那双明亮温和的大眼睛充满了悲悯。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对不住,我们已经尽lì

了。”

李醴刷地站了起来,声音似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思薇呢?”

国师道:“孩子没有事。”

李醴心里先是一喜,随即感觉到不对,“思薇呢?”

圣女不满地、责怪地看了国师一眼,字斟句酌地道:“她和梦萝这一场争战,耗去了太多元气。你要知dào

,梦萝毕竟是苍龙……”她还要解释什么,却被国师打断了,“李醴,作为尊候,你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后主留在天神殿好好休养,九个月后,必然会安然生下王子。”

他抬起头来漠然地望了上面一眼,又道:“生命之泉的确是被孟鸿飞拿去了,天神现在对他很不满yì

。趁这个机会,你去昆仑督战吧!待你回来,我必然会还你个母子平安。”

李醴疑惑地望着二人,过了一会才道:“我想去看我的妻子一眼。”

圣女嘴唇掀动,国师止住了她,说道:“她现在在静养,不宜激动。放心,她是天神眷顾之人

不死,必有后福。”

他后面所说的这句话李醴听进去了,李醴抿紧了嘴唇,不一语,过了许久才道:“劳烦圣女转告后主,后主先前所托,李醴必然会尽lì

去做。”

圣女面有不忍之色,但国师却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去吧,这里一切有我。”

李醴脸上露出希冀之色,就如黑夜里亮起来明灯一般,在圣女催促的眼神里,他走到了神殿大门旁,又回过头来,说道:“后主喜欢吃酸梅,圣女千万照顾些个。”

圣女蓦然扭过头去,隔了片刻才用平静的语气道:“你放心,我自然要照顾她的。忘忧,你放心……”

李醴像是真的得了承诺,欢欢喜喜地去了。

一去八月余。

这八个月来,战事逐渐扩大,孟鸿飞得到了昆仑、桂林、云郡,并继xù

向后唐境内扩张。原本只是挂着虚衔的“尊候”,应天神之命而驰骋沙场,战绩赫赫,逐渐掌握实权,几与代王平起平坐。

在这八个月战争中,极乐宫的丹凤往来于天神殿和战场之间,传递着后主和尊候的消息,在圣女和国师的描述中,李醴也感觉到思薇腹中的孩子一天天地长大,感到无限欣慰。只是不能看到思薇,终究是有许多遗憾。

每次收到书信之后,李醴都会欢喜许久。到了这个时候,后唐的军士便常常可以看到,他们秀雅而冷漠的尊候脸上难得的温暖笑容。后主容颜之美,天下闻名,士兵们没有亲见,但在尊候温暖的神情里,他们却能揣想出几分。能让风神如玉的尊候如此倾心的女子,必然不会平凡吧!

忽忽数月,夏日已逝,秋叶瑟瑟,冬日严寒,转眼到了早春二月。

天神殿传来消息:后主诞下皇子,尊候李醴安排好军中事务,日夜兼程赶往洛阳。

一路上有烟柳千里,碧波依依,桃花灿烂,杏花如雪。战事虽未结束,从陇阳至洛阳一带却还平静,风光如画,踏青之人如织,但李醴都无心欣赏,只记挂着洛阳那甜蜜的小女孩,和她为自己生下的孩子。

依旧是空旷的天神殿,欢喜的李醴,在踏上汉白玉台阶时,居然有近乡情怯的感觉。

已是大半年不见思薇,不知她到底会如何对待自己?

是甜笑着侧着脑袋看自己,还是会扭转了身子故yì

生气?或,因为有了孩子,而多一份安详端雅的韵味?还是娇弱无力,大病初愈?

思薇,哦,思薇!我宁愿你还是我那不懂事的,甜甜的小女孩,让你过早经受那么多的苦楚,是我对不起你,你可曾埋怨过我?

李醴在天神殿边踌躇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走进去,

圣女抱着襁褓站在殿里,看到李醴,便颔示意他来抱孩子。

孩子很小,身子软软的,皮肤红红皱皱,裹在金线织就的锦缎包裹里安详熟睡。李是第一次看到初生的婴儿,年过三十,初为人父,接过来的时候,李醴的手微微抖。

征战沙场,拿着长枪搠杀敌人时,那双手一直坚定有力,此时却几乎抖到有些不能控zhì



孩儿似乎有感觉,睁开乌溜溜的眼睛望一眼父亲,嫩红的小嘴一翘,像是微笑,接着,灵活的瞳仁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那模样似极了思薇出坏主意的时候。果然是思薇的孩子。很好,很好!

李醴在那小脸蛋上亲了一亲,再把他紧紧地搂好了,便问:“思薇呢?”

圣女脸上有哀戚之色,垂眸不语。李醴看到她神情,心沉了下去。

“思薇呢?”这次的声音开始微微颤。国师去哪里了?国师不是说母子平安的吗?李醴的眼光慌张地搜寻着国师的身影,却看不到他在哪里。

圣女低声道:“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回到该回去的地方了。”

李醴的心一阵凉,又一阵热,脑子里嗡嗡作响,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回极乐宫了吗?”他凄然一笑,不敢置信地摇摇头,脸上有着无可奈何,语气却很宠溺,“这傻孩子,又丢三落四的。自己的孩子在这里,她却先回宫去了。”

李醴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完,抱着孩子就往门外走去,嘴里又道:“我这次还带了几个思薇最想见的人,她一定很高兴。傻孩子,怎么可以把亲生的骨肉丢给别人,自己却先回去了呢?”

地上铺着数百个蒲团,李醴魂不守舍地走着,一连踢翻了十几个都没注意到。圣女追了上去,“忘忧,孩子的小名叫安琪。后主起的。”

她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后主走的时候,要我跟你说一句话。”

李醴摇头:“不,姐姐,你不要和我说。”他的眼睛也模糊了片刻,这是他成年后,圣女第一次看到他流泪。

“思薇回家了,回了若婉小居,她在那里等我。”李醴温柔地笑着,“她说过,我们要好好的谈恋爱,我要遵守契约,不能欺骗她。只要遵守契约,她就会和我在一起,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然后一直慢慢变老。”

有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说,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去?思薇,你真是残忍,就因为我先前对你的欺骗吗?你就用这样残酷的惩罚来对待我?

圣女数十年来如古井般的心绪也被搅动了,她张开双臂,想要拥bào

一下李醴,但李醴闪了开来,抱歉地笑着。

“姐姐,思薇气量很小。你这样抱我,她会生气的。”

他说话的时候没留意到脚下,忽然绊倒,圣女惊呼了一声,蹲下来接住了襁褓,白袍飘了起来,这一瞬间居然和思薇有些相似。

“忘忧,你镇静一点,你们的孩子还在。这是后主的孩子。”她凄然重复了一句:“这是她和你的孩子,后唐未来的王,”

李醴隔了好一会才理解了她的话,眼神逐渐由迷乱变得清明起来。

————————————————第二卷完,进入第三卷,卡文期间结束,谢谢订阅,鄙视盗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40-云华山下的来客

明王三年。

云华山下已荒凉如斯。断墙残,不过是似水流年,岁月侵蚀过去,几乎是君临一切。

但在山脚下却有熊熊的火光燃起。十余个平民装束的男女在一栋看起来比较不破烂的屋子后面煮着东西。几个上了点年纪的妇人收拾着随身的行李包裹,又搭起帐篷来。一个老像是这群人的头领,坐在一旁不出声地看着,偶尔指点几句,该把这个放这里,那个放那里。几个二十来岁的汉子赤着胳膊,一个往火堆里添柴,一个用力扇着浓烟,一个掀开了火堆上吊着的大锅那黑乎乎的盖子,有浓郁的鱼香味传出来。

一个少年凑过去深深嗅了一嗅,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来,说道:“好久没吃过这样香的鱼了,在乌蒙平原,老是没完没了地吃羊肉,吃得我都想吐!来,现在先尝一块。”他取了两根树枝折断,就要当作筷子伸入锅子里夹一块。

那掀开锅盖的汉子将少年用力一推,喝道:“阿七,你忍着些罢,等会黄蓉和柳儿回来了,看见你这样子,定然又要生气!”

被称作阿七的少年脸上露出悻悻之色,咕哝道:“荣德,你少拿柳儿做幌子,还不就是想讨好黄蓉。”他愤愤地将树枝丢到火里,树枝跟着燃了起来。荣德古铜色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狼狈,随即道:“阿七,你少说几句行不行?黄蓉是什么人,还用我去讨好吗?”

阿七冷笑道:“是啊,人家现在攀上高枝头喽。

用不着你啦!”

荣德用力将锅盖合上,怒道:“阿七,你再说我就不客气了!”

另外几个人见荣德恼了,便有人过来相劝,“有什么事情值得这样闹气地?”

见有人打圆场。荣德紧抿了嘴唇不语。阿七却不甘罢休。冷笑道:“看着心上人跟着贵人走了。你心里不好受吧!”

荣德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这回真地是很愤nù

了。那老似乎是看不过去。喝了一声:“吵什么吵?”

他这一声使荣德和阿七都安分下来。老重重咳了一声。向阿七道:“阿七你不要小孩气。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地气魄。黄蓉得罪你。荣德可没和你有仇。”

他还要数落。忽然看到前方影影绰绰似是有人走过来。便住了口。心想家丑不可外扬。

那一行人似乎也很惊讶这云华山下还有人露宿。到了火堆边便停下了。

一共是四个人,两男两女。两个男子都身材高大,容颜平凡,站在前面的那个怀里抱着个孩子,不过三岁左右地光景,却生得极其可爱,肤色细嫩,眉目灵动,此时眼珠滴溜溜一转,众人便觉得万物仿佛都失了它的颜色。

后面两个女子,一个容颜甚是粗陋,一个却温雅秀丽,二十来岁左右,望之好似神仙中人。众人先前被那慧美绝伦的孩子夺去了眼光,此时再看这女子虽然也是国色,却又觉得比那孩子稍有不如了。那容貌粗陋的女子似乎是这行人的侍女,此时向前一步接过孩子,那女主人便盈盈向老一礼,笑道:“老丈人好,我等路过此地,夜间风寒露重,只怕孩子年幼,经不起这等奔波。”

她话未说完,老已知来意,哈哈一笑道:“无妨。夫人若是不嫌我等粗鄙,便在此处坐坐,天下哪个能背着屋子走咧。”

少妇含笑谢过,她的侍女便从身边带地包裹里取出锦毡来铺在地上,少妇自己先不坐,让那玉雪般的孩儿坐了,孩子也不客气,坐下后又向身边那脸色带着几分忧郁的男子伸出手来:“爹爹抱安琪好不好?”

男子地五官和孩子并不是很像,可以说几乎不像,五官没什么出众之处,不过那双眼睛却很明亮,只是总带着些郁郁不乐之色。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这样的人,怎会生下这么好kàn

的孩子?”又有人想:“都说蕴明王是古往今来第一神童,不知和这孩子比起来又怎样?”

这些年来,后唐局势变换了不少,传说是梦萝女神转世的后主生下了孩子,天神赐名号为“蕴明王”,不到周岁便登基,代王禅位,尊候李:u为摄政王。相传尊候和后主两情相悦,相敬如宾,但后主生育蕴明王时适逢巨变,心力憔悴,是以孩子未满足月便撒手人寰。尊候伤心欲绝,三年以来,一直孑然一身,亦未纳妃。

传说蕴明王天纵奇才,不到周岁便会说话,初登基时便能明断是非,处理国家大事井井有条,在父亲尊候地协助下,后唐政治逐渐清明,和猿人的战争,亦渐渐扭转了不利的形势。

现在,蕴明王也不过是个三岁的孩童而已。

众人看到这孩童如此秀色夺目,早已爱上了,但孩童虽然年幼,举止中却自有一种清贵无比的气度,就如白莲之可远观不可亵玩,他要爹爹抱,他父亲脸色便放柔了,坐到锦毡上,孩童便滚进了他的怀抱,用软软嫩嫩地童音说道:“爹爹,赶路好累,安琪的脚痛。”

他小小柔柔地身子软若无骨,做父亲的笑了一笑,说道:“乖,明日见到你母亲,她一定很高兴。”他说着语气又有些怅然,在孩子地腮上轻轻一摸,道:“真快,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去见你娘呢!”

众人听到这里才知dào

那绝色美妇居然不是这孩子的母亲,但见这做父亲地容貌平凡,却又生出这样好kàn

的孩子,其母亲容色之美必然难以想象。那老是一行人的领,心想这云华山上并无人家,不知这行人要赶去哪里,但心想此乃他人私密事,何况那男子虽然容貌平凡,却也有一种清贵气度,不敢多答话。

这时鱼汤已经煮熟,香气阵阵,荣德看看天色,焦急道:“都什么时候了,黄蓉和柳儿都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阿七本来就和黄蓉有嫌隙,这时嘿嘿冷笑,想要说什么,却被那老用眼色止住了。一个深蓝色衣衫的中年妇人说道:“荣德你放心罢,黄蓉那孩子机灵得很,柳儿又身手不错,不会有问题的。”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从山上飘来,“哗,鱼汤好香啊!大家快吃罢,我们回来啦!”

这声音清脆中带点糯甜,带着陇阳一带少女的口音,相当好听,语调欢快活泼,听其笑语,便可揣想出这女子性格开朗,众人精神一振,几个妇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眉宇间的皱褶也松开了。看来这女子在这群人之间还是相当受宠爱的,有人立时出声招呼:“黄蓉,快下来,晚点我们就把好吃的吃光喽!”

那少女笑道:“你们敢?敢吃光不留给我的话,我就再也不给你们唱歌。”

随着话音飘落,两个青衫少女如猿猴一般从山上跳跃而下,抱着安琪的男子眉头轻扬,看了一眼,一旁的男子便道:“主人,这不是猿人的身法。”

主人点点头,这两个少女的动作虽然很灵活敏捷,但更像是长期生活在深山里的人所锻炼出来的身手。

主人身旁的美妇却更留意这二人的相貌,只见二人都不过十七八岁年纪,一个身材娇小,一个苗条健美,那娇小的少女肤色如雪,双眸十分灵活,黑白分明,巧笑嫣然,不算美艳,下巴略显尖俏,给她的五官添了几分秀气。另外那个健美的女子容貌稍逊,皮肤微黑,眉宇间带有一丝疲惫,二人走到火堆边,娇小的少女笑道:“今天我可把柳儿累坏了。大家要让柳儿多吃点啊!”

刚说完,她也不知从哪里变出来几十个玉米,铺到荣德身边,笑嘻嘻地道:“荣德大哥,柳儿是你妹妹,这些玉米你帮她多烤几个,算是我给柳儿的赔礼,好不好?”

荣德见到这少女笑语如珠的样子,心中就软了,说道:“黄蓉妹子,不要客气。”

黄蓉嘻嘻一笑,这时老见二女回来,便招呼大家吃饭,众人都拿了自己的碗筷去舀鱼汤。荣德手忙脚乱地抢了两碗,一碗先递给黄蓉,一碗再递给妹子柳儿,待轮到自己时,那锅子里只剩下一些鱼骨头了,黄蓉见状便叫道:“咦,不公平,为什么不留一点给荣德大哥?”

阿飞素来对黄蓉看不顺眼,这时便道:“他心里记挂着你和你的那位梦溪哥哥,哪里还吃得下去?”

一旁的主人听到“梦溪哥哥”四字,眉头忽然一扬,抱着安琪的手不禁用多了力,安琪痛呼一声“爹爹”。

黄蓉对阿飞的挑衅不过一笑而过,听到安琪的呼声却忍不住回头过来,正迎上那抱着安琪的男子幽暗的眼光,她先是惊讶地挑了挑眉,似乎对这男子凝视的眼神感到不自然,随即眼光落到安琪脸上。

安琪感觉父亲的怀抱松了下来,不再出声,见黄蓉看着自己,便也回看着她,黄蓉似乎是被安琪精致的美貌惊骇住了,呆了一会才轻轻地道:“这,这是谁家的孩子?真好kàn

。”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侧了侧脑袋,这个细微的小动作,不知为何,落到安琪的父亲眼中,却使他幽暗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柔情。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41-弹吉它的少女

了。

安琪的父亲望了望天色,轻轻叹道:“今晚上可能要下雨了。”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说不出地好听。黄蓉听到他的话语,不知为何,身子轻轻一震,低下头来喝汤,手中的粗瓷碗微微摇晃,泼了些许汤水出来。

这时那老很有把握地道:“不会下雨。”

男子看向老,眼神中有征询之色,老道:“这里靠近沙漠,最多会有沙尘暴,下雨那可就难了。再说你看,天上双月外面的月华呈内绿外紫色。那明日必然是晴天。”

男子沉默了一会,说道:“老丈如何能从双月的月华推知天气变化?”

黄蓉喝完鱼汤,又忍不住去看安琪,眼光中竟是柔情流转,嘴唇微微颤动,也不知是喜是悲,安琪的父亲虽然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也不过是瞥了她一眼。黄蓉似乎是很害pà

他,一看到他的眼光便扭转了头。这动作使安琪的父亲心里一动,无故地觉得熟悉。

那侧着脑袋好奇的模样,还有做错了事情躲开自己眼光的神气,依稀有几分神韵像藏在心底最深处那个绝美的少女……

一想到她轻颦浅笑的模样,男子的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几乎透不过气来。

思薇,思薇,明日我会带安琪去缥缈宫的听雪小筑,你若是在天有灵,会否看到安琪?他已经很大了,而且比我们想象得更加聪明伶俐。若是你在的话,我们会有多幸福啊!为什么欢乐总是那么短暂,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珍视的那些时光呢?

这男子自然是经过易容的李醴,这日是思薇的忌日,李醴带了孩子安琪,也就是蕴明王,竟是轻装出,身边只有容姬和两个贴身随从,径直到了云华山脚下。

那老道:“我们在乌蒙平原呆了三年。早就熟悉了从云和双月地变化上面看天气了。”

容姬微笑道:“原来老丈在乌蒙平原呆过?那里战事如何?”

后主大殁之日。却正是后唐大捷之时。十万军士听闻后主诞下王子。士气大振。玄武宫主人孟明率军士在陇阳血战十日。终于将猿人击溃。数万猿人元气大伤。再度撤向乌蒙平原。玄武副使孟黎坚守不退。这一场持久战历时三年。

在这三年内。乌蒙平原一举成为后唐瞩目地中心。从原来只是流放囚徒、开采夜明珠之地。变得忽然举足轻重起来。尊候甚至下令招募民间艺人。奔赴前线以犒劳军士守卫边疆之苦。去可得重酬。这时容姬看到这群人地行李包裹中带有不少卖艺诸般物事。是以想到他们地来历。

老笑道:“还好。还好。军士们虽然艰苦些。士气都还不错。对我们这些人也好。若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老朽还真舍不得走咧。”

他这厢和李醴等人攀谈。原本活泼地黄蓉却忽然沉默下来。不出声地吃完了饭。荣德张罗着烤起了玉米。黄蓉也不说什么。走到了火堆另外一边。离李:u一行人甚远。过不得片刻。一阵悠扬地琴声在夜风中响起。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件奇形怪状地乐器。叮叮咚咚地弹奏起来。接着便唱起了歌。

黄蓉的声音十分清甜,所唱旋律和后唐目前流行的大不相同,容姬揣度或许是乌蒙平原一带的民歌。只听得她曼声唱道:“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又何妨?日与夜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这歌词句浅显,却大有深意。容姬听得颇有感触,心想:“这少女正当韶龄,所唱歌曲却如此沧桑,也不知她能否体会到歌中含义?”

接下来又听黄蓉唱道:“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世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

这时就连李醴也听住了,所谓昨日非今日该忘,试问又有几人能做到呢?起码自己就做不到吧。他原本对这少女只看了几眼,不甚在意,此时却细细打量起来,但见她侧对着自己坐着,只看得见半边柔和的侧脸。五官虽然清秀,却并不美艳,但眸子十分清亮,颇有灵动之意,自有一种出尘地气质,心想:“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居然也有这样不俗的女子!”

一曲毕了,众人都轰然叫好,要黄蓉再唱一曲。安琪毕竟不脱孩子心性,对黄蓉怀中所抱乐器大感兴趣,从李:u怀里挣脱出来,走到黄蓉身边,去摸了摸那漆做黄色的琴身,奇道:“这是琵琶吗?”

这一干卖艺之人都知dào

黄蓉对自己的乐器十分珍视,轻易不许别人动一下。

但安琪是个三岁左右的孩童,又生得秀美无伦,端地是令人心生怜爱。黄蓉见他小脸上都是好奇之色,便脸色温柔地摸了摸安琪的头,微微

“这叫吉他,不是琵琶。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话之时,脸上柔情无限,竟似对安琪疼爱之极,手放到安琪头顶时,居然微微颤抖了一下,生怕摸疼了安琪似的。安琪虽然觉得黄蓉此时神情奇怪,但不知为何,却觉得自己对这少女特别依恋。他嘻嘻一笑,说道:“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告sù

你?”

安琪笑起来右颊上有个淡淡的酒窝,精灵顽皮的神情似足了他的母亲思薇,李:u本来注意着这边地动静,看到他笑,心中忽然有些伤感,扭过头去。容姬暗叹了一声,柔声道:“安琪,莫要打扰人家,好不好?”

安琪回头瞪她一眼道:“我不要你管!”语气之中,竟有着命令之意,容姬不敢多说。黄蓉看在眼里,不觉摇了摇头,道:“孩子,不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对大人说话!”

她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责备,安琪却不以为意。他又转过来央求黄蓉,“你再唱一个好不好?”

比水晶还亮的眸子地闪动着恳求的光,黄蓉不忍让他失望,低下身子对他说道:“你要是肯告sù

我你地名字,我就唱给你听,你说好不好?”

安琪的眼珠转了一转,笑道:“可是我要你先唱。”他这神情分明有些撒赖,但这样玉雪可爱地孩子所说出来的话,使众人都心中变得柔软,加上大家也都想听黄蓉唱歌,便有人说道:“黄蓉,你就唱吧。

咱们这样粗鄙地曲子,能够入得了这样一位小贵人的耳,也是一种福气呢!”诸人见安琪衣饰华贵,知dào

是大富人家的孩子,便如此说道。

不料黄蓉脸色一变,收了笑容,冷冷道:“音乐本无国界和贵贱之分,只要是好音乐,自然有人爱听。”

说完她又俯在吉他的弦上拨了几下,出“仙翁仙翁”之声,旋律动听,只是却不再唱了。大伙儿等了许久,黄蓉只是信手弹着不知名的曲子,并不出声。

安琪忍不住,他自生下来还从未有人如此待他,此时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上两弯秀气的眉毛渐渐竖起,神情中大有恼意,抿紧了嘴唇,刚要脾气,黄蓉忽然伸过手来,在他软软嫩嫩的面颊上轻轻一捏,笑道:“乖宝宝,你生气啦?”

她的容貌不过中上之姿,但这么忽然一笑,眉眼弯弯,更增灵动之意,竟和安琪大有相似之处,李醴心中又是一动。

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少女,但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此人似是十分熟悉,此时更加留意。安琪见黄蓉笑了,方知她是故yì

逗自己玩,小嘴撇了一撇,说道:“你不好,我不和你玩了。”转身朝父亲那边跑去,看着他蓝色衣袍的小小背影,黄蓉嘴唇微张,似乎想叫他,但咬了咬下唇,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黯然。

她调了调弦,又自顾自地唱起来。这次唱的是一类似童谣的歌儿,有点淡淡的哀婉。

“我是一棵小小草啊,家在何处,不知dào

啊!路儿弯弯,到天边啊,亲人何在,不知dào

啊!桃花开呀,杏花落啊,小小草啊,不敢倒啊,连夜风雨,滴滴落啊,小小草啊,不敢倒啊!”

虽然是童谣,却颇有凄苦之意,众人都听得心有戚戚,安琪的脚步停下来,怔怔地望着黄蓉。这时李醴温言道:“姑娘,莫唱这样伤感的曲子。”

黄蓉低着头拨弄琴弦,并不答话,曲调一转,又换了一歌,这次凄苦之意稍减,却也十分动听,只听得她唱道:“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鬓鬓……”

这是一怀念母亲的歌曲,甜蜜缠绵,安琪听得渐渐走了过来,一曲终了,安琪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小脸上有些沉重。

待最后一个音符停下,安琪便伸出小小的胳膊来,怀抱住了黄蓉,把脑袋钻到她的怀里。有甜甜的孩童**窜入黄蓉鼻端,黄蓉身子微微一僵,却也忍不住放下吉他,回抱住了安琪。

他的身子好小,好软,仿佛没有骨头似的。这么可爱的孩子,这么好kàn

,这么依恋自己……有无法抑制的柔情从黄蓉心底深处泛滥成灾。

早知dào

他这么可爱的话,应该早点创造机会和他相见啊!黄蓉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安琪柔柔地道:“我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从未对一个外人如此亲热过,就是容姬,也未必能得到这样亲密无间的待遇,李醴和容姬都看得呆了一呆,但安琪却不管他们,眼睛盯着黄蓉,脸上都是期盼的神气。黄蓉忍不住凑过去在他细嫩的小脸上吻了一吻,神情里爱意横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42-情敌重逢

红的火焰在夜风里窜动不休,黑色浓烟直升上半空,的箫声响了起来,众人听到这箫声,脸上神情各异。

荣德反应最大,他原本在烤玉米,此时玉米将熟,焦香的气味渐渐从火堆里传出,但听到这箫声,荣德顾不得玉米,刷地站了起来。阿七见状嘿嘿一笑,说道:“黄蓉,你的心上人来了。”

李醴脸色忽然一变,这时,他身边那容颜粗陋的女子也是一凛,李:u迅速朝女子看了一眼,女子点了点头,道:“是,是他的箫声!”

黄蓉原本搂着安琪,听到箫声之后,脸色似喜似悲,竟似有些茫然,荣德偷看黄蓉脸色,见她不似往日那般大喜若狂,也没有跳起来去追寻箫声来处,原本提起来的心又放下了些许,心想:“黄蓉向来对那男子缠得甚紧,今次不知为何却不像往日,莫非她改变了心意?”

他对黄蓉心存爱意,妹子柳儿心知肚明,此时看到哥哥偷觑黄蓉眼色,如何不知他的心事,不由也是一叹,拿起一根树枝,在火堆的灰里拨了一拨,将玉米翻转过来。

箫声幽咽,纯美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却是朱雀宫主人曾经弹奏过的“枉凝眉”,李:u眉尖一竖,有些愤nù

,这时黄蓉换了个姿势坐着,让安琪靠在自己身旁,微微笑道:“乖宝宝,你以后叫我蓉姐姐吧!我现在弹吉它给你听,好不好?你想听什么样地歌,快活的,还是好玩的?或伤心的,思念亲人的……”她说着说着,眼睛里慢慢泛起了泪光,隔了一会,轻轻地道:“我给你唱个想念妈妈的吧!”

一道低沉的男声道:“不,唱一和方才那曲‘昨日非今日该忘’差不多地吧!”却是李醴。他虽然不多说话,但是自然有一种上位的气质,这句话淡淡吩咐下来,却要人不得不去听他的去做。

安琪只要靠着黄蓉,便觉得心情柔和,心满yì

足,他虽是小小孩童,却能感觉到此时黄蓉对自己极爱怜,不觉收起来自己的小皇帝脾气,显得十分顺从地说道:“只要是你唱的,我就都爱听。”

他的小脸伏在黄蓉背上,黄蓉紧张得身子不敢多动一动,生怕跌伤了这个玉一般地孩子,慢慢地拿起吉他,拨了几拨,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娟!”

她先前唱歌多为词句浅显,此时这一“水调歌头”又极尽古雅,豪迈洒脱,容姬和李:u都不觉对她更是另眼相看。

黄蓉地吉他声刚停下。远处地箫声又是一变。转为俊爽大气。黄蓉听了一会。低声合道:“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鱼肥。青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这曲子她低低地念出来。容姬不觉动容道:“好意境!好曲子!”说着站了起来。朝黄蓉盈盈一拜道:“姑娘才学过人。不知籍贯何处。如何称呼?”

黄蓉淡淡一笑道:“我姓黄。你叫我蓉儿便好。”说完她又继xù

弹着吉他。曲子叮叮咚咚。换了调子。就如百花齐放。更增动听。

这时一道蓝衣白衫地人影从山腰上飞快下来。就如一抹淡淡轻烟。转瞬便到了火堆跟前。李醴心中一震。缓缓地站了起来。

来人肤色微黑。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容长脸庞。眉清目秀。正是几年未见地昆仑弟子冷梦溪。在昆仑和猿人地战争中。这少年成长得很快。只是经lì

许多波折之后。不免脸上多了风霜憔悴之色。在解除了昆仑之围后。李醴依照唐思薇地遗言。没有为难他。甚至。对昆仑派。也相当宽厚。但昆仑经受过这样沉重地打击之后。却变得一蹶不振。掌门重伤不愈。于一年前仙逝。冷梦溪接任掌门。但昆仑弟子凋零。已不成气候。诺大地一个修仙门派。便这样无故卷进人猿之争里。成了牺牲品。消失在江湖中了。

冷梦溪先是望向黄蓉。少女正嘴角含着柔和地微笑。手指在吉他上面翻转拨动。流淌着美妙地乐声。安琪伏在她膝盖旁。听得出了神。孩子地美是不分性别地。这时他绝美地五官和唐思薇极相似。冷梦溪一看到安琪。脸色就是一怔。接着心头一痛。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了。但是当他迎上李:u幽暗地眼光时。冷梦溪便什么都明白了。

李醴的这点易容术瞒不过百变仙人地师侄,冷梦溪心中了然,再看了一眼安琪,低声问道:“他,是

子吗?”

相传小师妹是天神所选中地后主,生下孩子后心力交瘁而逝,如今看到这和唐思薇极像的孩童,冷梦溪心里又是欣慰,又有淡淡的苦涩。

孩子居然可以这样好kàn

,又这样像她……这些年来后唐的政治比以往清明,和猿人的战争也是大捷居多,这里面,小师妹也有一份功劳吧?只是伊人已逝,徒留伤心人罢了。

黄蓉听到冷梦溪的问话,身子又是微微一颤,弹出来的曲子便散乱得不成调。这时李:u点了点头,充满爱意的眼神望了儿子一眼,冷梦溪无声地叹息了一声,问道:“孩子的小名叫什么?”

李:u道:“叫安琪,他娘亲取的。”

“砰”地一声,黄蓉的吉他弦忽然断掉,右手食指割裂了一个小口,鲜血流了出来。一旁注意着她的荣德惊呼了一声,关切地凑了过来,问道:“你要不要紧?”但黄蓉竟然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抬起头望着李醴,脸色像是痴了傻了一般。

冷梦溪道:“哦,小师妹取的?”想了一想又道:“很好,很好。”

黄蓉的手指依旧在流血,安琪不声不响地靠过来,从怀里取出一块锦帕按住伤口,黄蓉感觉到了安琪的动作,有些吃惊,那块精致的锦帕很快为鲜血染红。安琪向父亲道:“爹爹,药!”

那块锦帕四周绣着贵重的金线,众人都猜想此物价值不菲,却被安琪用来止血,有些可惜。李:u取出止血药来,但冷梦溪却抢先一步到了黄蓉跟前,从怀中拿出伤药递给她,黄蓉下意识地接过,机械地上了药。安琪对冷梦溪大感不满,又见他神情奇特地盯住自己看个不停,小小的眉头拧起,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长得漂亮的小孩子吗?”

这句话居然有点老气横秋的味道,黄蓉本来在怔,闻言不觉扑哧一笑,嗔道:“怎么可以这样讲话?”

安琪撅起了小嘴,却不敢对黄蓉脾气,小小的手指轻轻按在染血的帕子上,小心翼翼地问:“疼不疼?我帮你呼呼,爹爹说这样就不疼了。”

他轻轻地对着黄蓉的伤口呵气,脸上有着孩童的纯真和专注,眼睛闪呀闪的,又问:“还疼不疼?”

黄蓉微微一笑,眼中泪光忽闪,说道:“不疼了。安琪真厉害!”

安琪被自己喜欢的人夸赞,心里很高兴,又扭回了黄蓉怀里,软软地道:“蓉姐姐,你跟我去我家好不好?我要你陪着我玩,给我唱歌。”

他这句话说出之后,众人都有些耸动,不意这小孩子对黄蓉喜欢至此,要知后唐百姓分三六九等,卖艺是排到第九等,若是有大富之家为其脱了贱籍,那是可遇不可求之事。顿时无数双羡慕或嫉妒的眼光朝黄蓉射来,黄蓉也有些吃惊,隔了一会才道:“我也很喜欢你,但是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容姬开口道:“黄姑娘,我们安琪向来说话算话,他这样喜欢你,你就跟我们回去罢!你放心,我们必然不会亏待了你的。”她见安琪对黄蓉如此喜爱,怕黄蓉不相信安琪的话,因此出言相帮。黄蓉朝她看了一眼,这时冷梦溪已把眼光从安琪脸上移开,说道:“黄姑娘,你若是跟了这孩子离开,冷某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黄蓉咬住了下唇,这个神态使李醴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沉思了一会,她柔声道:“安琪,等我有空了去看你好不好?蓉姐姐也说话算话的。”言下之意,竟还是拒绝,但话语温柔之极,安琪虽然失望,但随即想起了什么,在黄蓉的怀里扭来扭去,撒娇道:“不可以,我就是要你陪我。”

他的身子好小好轻,夜间颇有寒意,方才那长相粗陋的侍女给他披上了大氅,火光下他穿着五色孔雀羽毛氅,内里是秋香色的夹衣,胸前挂了一个黄金项圈,有一颗晶莹的夜明珠镶嵌在上面,端的是好生贵气。黄蓉却是家常旧衣,青色祅子里透出月白色里子,袖口有些磨损,一看便觉寒酸,但她这样抱着安琪,脸色温柔慈爱,竟似是个小母亲一般,使人但觉这少女有一种沉稳的母性之美。

李醴望了她许久,才问道:“黄姑娘,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呢?”

黄蓉看他一眼,又回过头去,向冷梦溪看一眼,微微一笑道:“梦溪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票,啥票都要,泪奔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43-神仙母子

蓉的这句话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干卖艺人都不约了起来,为的老怒道:“黄蓉,你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醴和容姬也尽皆讶然,虽然后唐女子大多性格奔放,如此声音朗朗地说要和一个男子相伴而行的女子,却也极少。何况身为艺人,身份不高,若是如此和一个异性结伴而行,只怕就要按照后唐律法,所谓奔为妾,这样一来,身份更加卑微。安琪方才言下之意是要为黄蓉脱了贱籍,黄蓉居然不领情。

黄蓉下山时本来一直嬉皮笑脸,自见到安琪之后便正经起来,这时更是将脸一肃,说道:“周伯伯,我以前一直很感激你。若不是你在沙漠里遇见我,又带我走出来,只怕我要在里面转几十年。”

李:u和容姬这才知dào

黄蓉并非真zhèng

的卖艺女子,不过是这群部落无意中救下后,便跟随而行,心中不觉对她的身世起了好奇。

姓周的老哼了一声,道:“你知dào

就好。沙漠,是你这样的人能走出来的吗?”言下之意,便是以黄蓉的恩人自居。荣德听得直皱眉头,但周姓老是自己族中长辈,他不敢插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见领话说得重了,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哥,有话好好说。”又对黄蓉道:“你这孩子,不要每次都不知天高地厚,动不动就惹得族长生气。”背转了身子,不住朝黄蓉使着眼色,要她赔礼。

黄蓉冷冷一笑,放开安琪,缓缓地站起来道:“周伯伯,黄蓉并非你族中之人,这数月以来,黄蓉为族人所做的事情,大家应该都心中有数。就算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黄蓉也自认这些恩情,已经都报得差不多了。因此,黄蓉要走要留,族中应无权过问!”最后这几句话说语气坚定,显然决心已不可动摇。冷梦溪见到她如此决然,倒有些意wài

,说道:“黄姑娘,有事好好说,何必如此。”听他言下之意,似乎也早知dào

黄蓉必然会和族长有此一争,只是冷梦溪素来沉稳安静,不喜多言。李:u见这少女容貌虽然并非秀丽绝伦,但言行举止和思薇却有许多相似之处,心中暗暗一叹。

周姓族长怒道:“你,哼,你……”

一旁的荣德忽然走出来,脸上涨得通红,隔了一会才鼓起勇气向族长道:“大伯,蓉儿说得也对,你就让蓉儿走吧!”

他居然有胆子出言相帮黄蓉,周姓族长大感意wài

,怒喝道:“荣德,没你的事,下去!”

族长积威犹在,荣德不敢多说话,他本来不擅长答言,这时又担心黄蓉受欺负,急得不住搓手。这时阿七出声说道:“黄蓉,我们都是大伯救下来的孩子,没有了他,就没有我们地现在。大伯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你这样说走就走,如何对地起大伯?”

黄蓉冷笑道:“阿七。我就说你是周家地一条狗。一点也没说错!”她忽然觉得自己地衣襟被人轻轻扯了一扯。心念一动。低下头来。却见安琪牵着自己袖子。一脸地关切。黄蓉见到安琪关心自己。原本地愤nù

火焰就如浇了一盆冰水。瞬时熄灭了。伸手在孩子衣领上拢了一拢。不让山风灌进他地脖子里。柔声道:“安琪乖。回你父亲那去吧!”

安琪不肯走。向黄蓉伸出手来。黄蓉不解地俯下身子。安琪便勾住了她地脖子。在她耳边悄悄地道:“那个老头子是个大坏蛋。安琪不喜欢他。”

他这孩子气地话使黄蓉不禁笑了起来。柔声道:“安琪。大人地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安琪又悄悄地道:“那个老头子地包包里。有好多银子。”他嘟起了嘴。不满地道:“安琪不是小孩。安琪懂很多。那个老头子想要蓉姐姐留下来帮他挣钱。对不对?”

他不过是一个三岁孩童。却忽然说出这样有见地地话来。使黄蓉惊异地凝了他片刻。随即含笑道:“宝宝乖。先回去吧!”

安琪想了一想。便扭转身子。一溜小跑地到了父亲身边。和父亲低语了片刻。李醴对儿子所说话语竟是十分重视。不时点头。这边黄蓉还在和族长争论。所有族中男女都不敢插话。只是关注着事态展。看样子。黄蓉对这群人来说。竟然十分重yào

。若是一走。便等于台柱塌了。因此族长不肯放她。

黄蓉见族长丝毫不肯让步,口口声声以自己救命恩人自居,终于有些恼火,道:“我又不是卖给你的丫头,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

她这时双眉竖起,双手叉腰,瞪着族长,显得十分恼火,族长也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黄蓉冷笑道:“这是哪门子地道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要是这样说的话,黄蓉教会族人这么多戏曲歌曲,是不是也算族中长辈?是不是各位也要叫黄蓉为师父?”

族长本想拿大帽子来压她,不料黄蓉竟不吃这一套,眼见越说越僵,冷梦溪有些难堪,轻轻咳了一声道:“黄姑娘……”

黄蓉蓦然扭过头去看他,这时李醴忽然开口:“我出十两金子,换这位姑娘自由之身。”

十两金子在后唐可抵得上三百两银子,对这群卖艺人来说,便是收入最好的时节,一年也不过是百两银子,若是真得到十两金子,此时无疑是一笔巨款。此言一出,众人都转头去看李醴,场子里一下子静下来。

黄蓉怔了一下,随即怒道:“关你什么事?要你管啊?”

李:u看到她年轻姣的脸上双眉拧成川字,这不服气的神态使他也愣了一下。

心底有微微的疼痛如溪水般缓缓漫过。当年,思薇也是这样地,孩子气,不知dào

天高地厚,好像拥有了年轻就天下无dí

,以为凭着自己的勇气可以打倒一切困难……

他地眼神变得柔软起来,原本的心意改变了,温言道:“黄姑娘,你以后打算去哪里?”

黄蓉本想不理会他,但看到安琪咬着手指头巴巴望着自己地眼神时,却还是说了出来:“我要和梦溪哥哥走遍后唐,一路游山玩水,一路填词作曲,做一对世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李醴和容姬都是一愣,听起来明明是私奔,为什么黄蓉可以说得这样理直气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

冷梦溪脸刷地一下红了::“黄姑娘~~~~”看到他手足无措地样子,黄蓉又扑哧一笑,道:“和你开玩笑呢。”她刚要再说话,一旁听着的安琪忽然扑了过来,抱住了她的双腿道:“那安琪也要。”他抬起头望着黄蓉,口齿清楚地道:“安琪也要和蓉姐姐走遍后唐,一路游山玩水,一路填词作曲,做一对世人羡慕的神仙……神仙母子!”

众人原本以为安琪只是学黄蓉说话,不料他后面话头一转,把“神仙眷侣”改成“神仙母子”,黄蓉终究是个十**岁的少女,尚未成亲,安琪这样一说,黄蓉顿时额头上现出三条黑线,伸手在安琪额头上轻轻一敲,红了脸道:“小家伙,乱说话!”

安琪大声道:“我没有乱说话!蓉姐姐,我喜欢你,要你做我娘亲。”

这句话就连李醴也跳了起来,这时黄蓉道:“那旁边穿杏黄色衣裳的才是你娘,小孩子别乱说话,小心回去被你爹爹打屁股!”

她说话字字清圆,带着陇阳口音,但“打屁股”三字,却是正宗的洛阳口音,李醴心中起疑,两道目光紧盯在了黄蓉脸上,黄蓉被他看得不自在之极,在安琪脸颊上亲一亲,低声道:“乖宝宝,你回你父亲那边去。我给你唱歌儿。”

她又拿起吉他,朝冷梦溪笑了一笑,冷梦溪会意,为她接上了断弦,黄蓉试了试音,便弹奏起来。她手指受伤,曲调便有点凝滞,冷梦溪坐在一旁,吹箫相和,黄蓉唱道:“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桃树倒映在明净的水面,桃林怀抱着秀丽的村庄……”

声音轻柔温暖,是这样深情的思乡曲。容姬忍不住凝眸。

真是奇异的少女,用着从未见过的乐器,唱着从未听过的歌曲。虽然不够美,却能让人忍不住把她和另外那个奇异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李醴的眼光开始炙热起来。

“我出二十两金子,换这位姑娘的自由之身!”他站了起来,示意侍女打开包裹,取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元宝来,族长眼睛一亮,不由紧盯住金子,浑浊的老眼里也冒出了亮光。

这时族人也都眼睛直了,他们奔波行走,也不过是为了换得温饱,这二十两金子,若是真到了手里,便可以买田置地,安顿下来。虽然说现在还是战争期间,可是对安定的渴望,是所有饱经战争之苦的后唐百姓所盼望的。相比之下,黄蓉的才华也没有那么重yào

了。

族长吞了吞口水,艰难地问道:“公子所说,可是真的?”

李醴将金元宝拿起,在半空中抛了一抛,黄蓉愤nù

地站了起来,怒道:“你少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的事情,干嘛要你来掺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44-另一个开始

这时气愤得出奇,冷梦溪从未见过黄蓉如此生气的李:u和容姬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安琪吓得哇地一声哭出,黄蓉见安琪害pà

,心中微微歉疚,又恨恨坐下,沉脸不语。

李醴很快恢复常态,将金子在手中抛一抛,族长喉结不住滚动,望着那锭金子犹豫着没说话,黄蓉脸现鄙夷,朝冷梦溪道:“梦溪哥哥,我们去那边坐吧!”

她起身要走开,也不再看李醴一眼,仿佛对他有极大的成见似的,李:u不动声色,又朝族长道:“你想好了没有?”

时价是二十两银子便可以买一个中等姿色的丫鬟,族长望着金子嘴里干,再看了看其他族人,不少人也被李醴的大方震住了,除了荣德和柳儿皱眉不语,其他人都脸色松动。族长道:“若是黄蓉肯将她的绝招留下,那她想走就走吧。毕竟我们周家班子浅滩养不了大鱼!”这句话口气明显软了,但还是想讨价还价。

李:u一皱眉,心想此人真是贪得无厌,这时黄蓉冷笑着转头说道:“我现在才知dào

什么叫做无耻!”

李醴沉了脸,心想这女孩儿怎么可以这样咄咄逼人。虽然人家贪得无厌,毕竟也曾是她救命恩人,怎可说翻脸就翻脸。他叹了口气,觉得这女子也真是和思薇性格极像,都是一语不合就生气的典型,难怪冷梦溪不能拒绝她。这时族长果然动怒,气得胡子一翘一翘地,吼道:“你,你给我滚!”

黄蓉顿住脚步,牙齿又习惯性地咬了咬下唇,脸上怒色一闪而过,随即笑道:“是你自己叫我滚的,不干我事!”她扯了扯冷梦溪衣袖,说道:“走吧,人家要我滚呢!”径自扬长而去,冷梦溪摇了摇头,只得跟在她身后,二人却是朝云华山上去了。

安琪见状,急得哭了起来,李醴叹口气,抱起他也追了上去,容姬和影子、以及那侍女也跟在后面。

族长一愣,他没想到黄蓉居然会这样说走就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跃而起问道:“这小贱人的行李呢?可还在这里收着?”

那负责清点各人行李物事的妇人匆匆翻找了一遍,摇头示意没有,族长怒道:“小贱人果然又用什么法子把她的东西藏起来了,大伙儿还不快去找她回来!”

此言一出。便有几个青壮年朝山上奔去。但山林茂密。那几人脚步又快。一时间哪里找得到?

却说这厢黄蓉和冷梦溪上了山。也不知她从哪里变出一样物事。一道白色光线从她手掌中射了出来。将前方路径照得透亮。她对云华山地路径竟是十分熟悉。左一抄右一拐。哪条是捷径。那条路比较平坦。她仿佛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如此行了一段路。渐渐地到了半山腰。在一块大青石旁。黄蓉走得有些气喘。才停了下来。靠着大青石道:“我累啦。休息一会吧!”

那块青石却是冷梦溪和唐思薇初次上山时所歇息之处。冷梦溪看到。不觉微微变色。但仍是不语。隔了不久。听得脚步响起。却是李醴抱着安琪到了。黄蓉看到安琪一张小脸被风刮得通红。心中怜惜。也不知哪里一股无名火出来。朝李:u怒道:“这样大地风。孩子伤风了怎么办?”

安琪细声细气地打了个喷嚏。黄蓉跳了起来。急道:“宝宝怎么样了?”

安琪示意要她抱。黄蓉不知不觉走到李醴身边将他接过来。双月照耀之下。依稀可以看见安琪地小鼻头红红地。李醴闻到黄蓉身上淡淡地一股馨香。脸色不觉有点恍惚。

怎么可以连体香都这样像?

安琪一到了黄蓉怀中,就安定下来,月光下他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黄蓉,甜甜一笑,道:“蓉姐姐不走好不好?”

他笑起来的样子和思薇相似,又添了几分孩子的天真烂漫,黄蓉被他的笑容弄得有点神不守舍,几乎就要脱口答yīng

,随即心中一凛,想道:“你真是疯了!你现在是全新的自己,为什么还要再纠缠在往事里不肯醒来呢?这是李醴的孩子,不是你的,昨日种种犹如已死,莫要再想!”

安琪紧张地看着黄蓉,见她脸上本来是温柔慈爱地神气,渐渐又化作迷惘伤心,接着变为坚决,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这时黄蓉亲了亲他,柔声道:“宝宝乖,姐姐以后有空会去看你地。”她恋恋不舍地将孩子交到随后跟来的容姬怀中,对冷梦溪道:“我们走吧!”头也不回地奔了上去,好似生怕听到安琪的哭声。

李醴心中若有所失,望着黄蓉的背影沉默不语,也没有再追上去。隔了许久才问安琪道:“安琪,为什么一定要她?”

不等孩子回答,他又凄然一笑,低

“像,真像!也难怪他会~~~”

安琪在容姬怀里直起身来,大声道:“他们说我一定要留住她!他们都这样说!”

李醴一惊,他深知安琪素有奇异的能力,此时半信半疑,却由不得追了上去,但黄蓉和冷梦溪脚步快极,加上夜间只有月光,跟了几段路,终于看不到了。李:u所带那侍女对云华山却熟悉无比,不用主人多说,自行寻了一条捷径向山顶攀去。

安琪终究不过是个三岁孩童,在容姬怀里颠簸一段路后,已经酣然入眠。此时再走一段,便可见云华山山顶,此时半夜,月沉星稀,山顶风大,白雪泠泠,不少树枝银装素裹,长长地冰挂映着星光,一点一点的光芒微微闪烁着,宛如琉璃世界。李:u上次来云华山寻唐思薇时,身受重伤,下山又遇猿人袭击,并未仔细欣赏过此处景色,此时一看,心神一爽,暗想:“当年若是和思薇多停留在这里几日,也真是神仙眷属了。”念及思薇曾和冷梦溪在此停留数月,心里又是微微一酸,再想到思薇已离世三年,更是黯然神伤。

但孩子年幼,却是辛苦不得,李醴想了一想,便和容姬商议,竟是不曾休息,一鼓作气地登上了云华山顶,到了缥缈宫处。

双月挂在了冰湖后面,冰湖幽蓝地水面没有波澜,这时又接近满月时节,猛然看去,好似一个大琉璃圆盘上放了两颗珍珠,光辉柔和清冷。此情此景,如诗如画。缥缈宫中的夜明珠已被猿人毁去大半,犹在着昏黄之光,勉强可以照明。李:u想起听雪小筑,让那侍女领着转到后山,不料通往听雪小筑的密道已被改装过,侍女开了半日,那机关就是不开,无可奈何之下,李醴只得带着安琪,在缥缈宫中随意找个房间休息了一夜。

在他心绪如潮,难以入睡之时,梦箩女神的故居——听雪小筑里,冷梦溪正垂手看着屋子里那一副少女舞剑图。

黄蓉眼神复杂地看着屋中的一切。

离开时连被子都没有叠起,上面还沾染着李醴伤口上的血迹,吃过莲子汤地木碗里汤汁早干涸了,夜明珠的光照下,碗地内侧有一层暗色的霉斑,就如黄蓉藏在内心最深处地那些往事,黯淡而忧伤……

偷眼去看冷梦溪,这些年他似乎变得更沉稳寡言,眉宇间多了抑郁之色。记得初次见他时,他还是那么单纯安静的大男孩,眼光如水晶般澄澈。也许,他们是同一种人吧,因为相似,所以互相贴近,互相安慰。

梦溪哥哥,你知dào

世界上最遥远地距离是什么吗?

我们离得这样近,你却不知dào

我是谁,在你思念着画中人,以为她已经离开人世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她已换了容颜,以另外一种全新的姿态站在你面前呢?

黄蓉的手心微微热,脸颊上也飞起了红晕,右手不自禁地在左腕那个银白色的镯子上摸了一摸,确定心跳恢复正常后,才和往日那样若无其事地一笑,问道:“这就是你一直不能忘记的心上人吗?”

冷梦溪轻轻一点头,黄蓉又道:“她真的很美,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女子。”梦箩女神之美,此时虽然是一幅画,现在看来,仍让人觉得惊骇。只是,那是梦箩,不是思薇。梦溪哥哥,你心里到底哪一个重yào

呢?

冷梦溪的脸色有些伤感,说道:“是的,大家都说她很美。”

黄蓉又咬了咬下唇,问道:“你喜欢她,是因为她很美吗?”

冷梦溪双眉一轩,有了怒意,黄蓉何等机灵,忙道:“我是说,她这么美,一定有很多人因为她长得好kàn

喜欢她,是不是?”

冷梦溪想起和思薇在玉雪山下同行之事,那时一干农夫为思薇绝世容颜所惊的模样犹在眼前,不觉怒色收起,微微一笑道:“是啊,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觉得她很美。可是她却不喜欢自己这样美。”

黄蓉听到他这么几句话,顿时眼睛里酸酸涩涩的。原来,梦溪哥哥一直都懂得自己的心思的,为什么当年自己却鬼迷心窍地选择了李醴呢?是不是因为自己也是被李醴的温柔体贴迷惑了,或,因为那是第一个吻自己的男人,又长得那样好kàn

?思薇,原来你也不能免俗,你总抱怨别人看中的是自己的美丽,或许你自己也是被李醴的俊美所迷惑呢?

而现在,站在梦溪哥哥面前的,是全新的自己,她不叫思薇,叫做黄蓉,有全新的身体和容貌,用另一种姿态站在世人面前。

这一次,就重新开始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45-黄蓉卖艺

梦溪若有所思地看着黄蓉,这个神mì

的女孩子让他但很多地方又和小师妹惊人地相似,有好几次他甚至有种感觉,这个叫做黄蓉的女孩子似乎是另一个思薇。//但是,那张和小师妹截然不同的脸庞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黄蓉不知dào

想到什么,脸色柔和地微笑了,说道:“这里好脏,我收拾一下吧!”

她要把被子叠起来,冷梦溪抬起手,想制止她,“还是就这样吧!”他看到黄蓉不明白的目光,略略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就这样留着,总觉得好像她还在这里似的。”

语气里有着浓浓的眷恋和追忆,这使黄蓉的眼睛湿润了片刻。他,一直都记挂着小师妹吗?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不知dào

是怎么过来的呢!可怜的梦溪哥哥,以后我不会让你失望了。

冷梦溪的眼光还落在画上,没有留意到黄蓉的异常,黄蓉也随着他的目光看着那幅画,轻声道:“失去的东西,有时候不一定是真的失去,也许,她会换另外一种方式,回到你的身边……”

冷梦溪想起那个冰雪可爱的孩子,脸色温和地点了点头,道:“她的孩子好像很喜欢你。”

黄蓉听到他提起安琪,心头别地一跳,脸色装得平静,眼光中却不自禁地流露出柔情,由衷地赞叹了一句:“我从没想过他会那么讨人喜欢……”

冷梦溪道:“嗯,他很像他妈妈,尤其笑起来的样子。”他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皱眉道:“听声音像是他们也来了,我们就暂时不要出去吧!”

*********************************************************************

次日清晨,李:u是被安琪快活的笑声弄醒的。他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安琪坐在床上,一眼闭着,另一只眼睛往一个圆筒里看个不停,一边看一边格格笑。

李:u起身笑道:“容姑姑给你什么好玩地了?”

安琪依偎到父亲身上。炫耀地道:“是蓉姐姐给我地。她说这个叫‘万花筒’。好好玩!”

李醴好奇地拿过那筒子朝里面一看。只见筒中五彩缤纷。宛如万花绽放。稍一旋转。花纹图案又生变化。颜色绚烂。连转几转。筒中花纹都无重复。果然新鲜有趣。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说道:“真zhèng

是心思奇巧地东西。真不知是什么样地人才做得出来!”想起安琪所说乃“蓉姐姐”并非“容姑姑”。心知容姬做不出这样新巧玩物。也暗叹黄蓉地聪明。便问道:“你怎么找到你那位蓉姐姐地?”

安琪奶声奶气地道:“我刚刚醒了。趴在窗子边数外面地冰疙瘩玩儿。看到蓉姐姐在外面堆雪人呢。我也要去。她不许我出来。说会伤风。要我在这里玩。就给了我这个。她还说等下堆好了雪人就叫我去看。”他说着去推李:u。“爹爹快起床。安琪要去看雪人。”

李醴笑着穿上了衣裳。又用大氅将安琪裹好。父子俩体质都甚是健壮。到了这奇寒地云华山顶。并不觉得冷得难受。他抱了安琪到安琪所指之处。果然见雪地上堆了好大一个雪人。圆脑袋。胖身子。两颗红色野果子做眼珠。鼻子是一个烤焦了地玉米。嘴巴咧开。由一片树叶做成。雪人手里是一把大扫帚。好像是堆了用来扫雪地。很滑稽可笑。安琪好奇地摸了摸那把扫帚。却不见黄蓉地身影。叫了几声。不见回应。李:u心中疑惑。不知黄蓉和冷梦溪昨日在何处栖身。又如何和安琪得见。但见到雪地上草草划了几个字。写地是:“安琪乖宝。我要去周游后唐。以后有时间再去找你。”方知黄蓉早就走了。心里不觉一叹。抱紧了安琪道:“我们先去看你娘。好不好?”

安琪似乎也知dào

了雪地上那些字地意思。小嘴一撇就哭了出来:“爹爹。蓉姐姐为什么不要我?”

李醴抱着他转进了缥缈宫偏殿,梦萝女神的塑像艳若桃李,冷若冰霜,虽然拈花微笑,仍无一丝可亲之气,安琪只看了一眼就不肯再看。李:u柔声道:“安琪,去给你娘亲上香!”

安琪忽然把脑袋钻进李醴怀里,委屈地道:“不,那不是娘亲,那个不是!”

李醴怒道:“你说什么?”他将安琪放到地上,朝塑像一指道:“去上香!”

安琪虽然是蕴明王,但李醴终究是他父亲,安琪从未听过父亲如此严厉的口气,小嘴一撇又要哭,隔了一会忽道:“他们说,那不是我娘亲,是害死我娘亲的凶手!”

李醴心中一震,不觉问道

说的?”

安琪道:“是惠……”刚要吐露,又像是听到了谁的嘱咐,急忙收住,睁大了一双黑溜溜地眼珠,只是望着李:u不答,李醴见他一张小脸上害pà

惶恐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变为倔强的神情,似足了他的母亲思薇,心头又是一软,责备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他再度看了看梦萝女神的塑像,心中何尝不知这并非真zhèng

的思薇,安琪说那是杀害思薇的凶手,却也不无道理,思薇的确是死于和梦箩地争斗之中。念及此处,他喟然长叹,抱着安琪走了出去。

他满怀惆怅而来,又意兴阑珊地回去,路上遇见那一行卖艺人,也不愿多和他们答话,到了人烟稠密之处,便雇了小车,悄悄赶回洛阳去了。

到洛阳的那日正赶上夜幕降临,街上甚为热闹,安琪还是孩子,哪有不到处去看看玩玩的道理,李醴便让容姬先回宫,自己抱了安琪在街上随意行走。

景物依旧,只是伊人已逝。夏日即将过去,云华山上寒意逼人,洛阳却炎热未消,安琪换上了薄绸衫子,里面只穿着大红色小肚兜,越显得唇红齿白,清秀绝俗。李:u身旁有侍卫和暗哨相陪,他自己武功又高,并不担心有人为难自己父子。此时便如平常人家随意走动,不时看看诸般小玩意。不知不觉走至一户人家门口,却见前方密密麻麻围着不少人,偶然有动听的音乐声传出,李醴听那乐声很像黄蓉所用吉他,便站在外围略略一看。

只见黄蓉身上穿着一件青色衫子,头束起,打扮成个少年模样,但肤色如雪,旁人一看便知是个女子,后唐女子穿男装是自古就有的习气,众人见到也不稀奇。李:u见她身上那件衫子颜色洗得白,肘部已有磨损,全身上下只除了左腕上一个银色镯子之外,并无多余饰,打扮虽然寒酸,但整个人神采飞扬,却又像是十分耀眼地一颗明星,让人不觉凝眸,李醴本不欲安琪再看见黄蓉,这时便抱着孩子要闪开,黄蓉清脆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她先是绕着众人围住地空地不急不忙地走了一圈,团团作了个揖,然后右手一晃,那把吉他又不知从哪里变了出来,黄蓉手抱吉他,甜甜一笑,那双灵活的眼珠朝众人脸上一溜,众人便都觉得这英气朗朗地少女在望着自己,人声便静了下来。黄蓉手指一拨,一阵行云流水的乐声流淌出来,虽然洛阳为后唐都城,但众人从未见过如此乐器,都好奇地看住了。

黄蓉弹奏一阵,高声说道:“诸位客官,所谓在家靠亲人,在外靠朋友。小弟我孤身一人流浪在外,途经贵地,一不求名,二不为利,只为谋得一点衣食盘缠,前去投靠亲友。洛阳乃卧虎藏龙之地,梨园子弟必然极多,小弟行事荒唐,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她这番交代口齿清脆,宛如珠落玉盘,十分好听,仍是陇阳口音,行事也颇有落落大方之风,众人见她生得甚是灵秀娇小,言语又乖巧可喜,人群中不少人都轰然叫道:“要唱就唱吧!”“你手里抱着地是什么?快弹个曲子来听。”“唱得好大爷重重有赏!”

李醴听那一群人之中,又有几个混混贫嘴取笑,皱了皱眉,但安琪求恳的眼神望着他,使他不能马上离开,只得退到最偏远一处,冷眼旁观。

黄蓉对那些混混的轻薄之言并不理会,低下头来弹奏着曲子,接着曼声唱道:“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名和利呀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是谁明了人间的悲喜,今生无缘来生再聚……”

李:u不意她唱出这样的歌曲,感觉其间颇有看透人间名利的沧桑,忍不住在黄蓉脸上多看了几眼,只见她肤色细腻光洁,最多不过十**岁模样,如此韶龄之人,为何却能有这样的感叹?听到那句“今生无缘来生再聚”,心头犹自怅然:若还有来世,思薇可愿和自己再度相聚呢?今生已太多遗憾,不知若有来世,自己可否还记得那曾经爱笑爱流泪的女孩子,而她又会怎样对待自己?

黄蓉这歌唱得不错,一曲毕了,众人都喝彩,黄蓉嫣然一笑,玉颊飞起红晕,宛如玟瑰绽放,甚是娇艳,李醴心中一动,那种奇异的熟悉感又跟着来了。

安琪趁众人叫好声刚止歇时那一瞬间的寂静,大声地叫了起来:“蓉姐姐!”

—鞠躬感谢投出粉红票的读,为此小恋加班熬出一章,明后日便可恢复更新,请耐心等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46-她的心思

蓉听到安琪的叫声,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向声音眼,手在吉他上一拨,曲调又变,甚是温柔悦耳,接着她唱道:“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可生命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

这歌唱得甜美之极,旋律也婉转动人,词句浅白,即使是最无知之人也能听懂。洛阳虽离战场很远,近年来也听闻了不少战事,即使平民百姓也免不了有对战争的忧患,此时黄蓉浅笑盈盈,唱着轻松温馨的小调,一时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围住观看。黄蓉见人越来越多,嫣然一笑,接下来唱道:“但愿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但愿你以后每一个梦,不会一场空……”她唱着唱着,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感情,朝安琪望去,脸上爱怜横溢,渐渐的眼泛泪光。这使李:u有种感觉,这歌仿佛就是黄蓉专门为安琪所唱。

黄蓉唱到后面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但很快又克制住了,这歌唱完,众人叫好之声不绝,黄蓉马上换上微笑,取出一个小小铜盆往地上一放,便有人往盆中丢掷铜钱,叮叮当当的宛如骤雨急落,这两曲子居然换得收获颇丰,黄蓉笑嘻嘻地将钱收起,再唱了几歌。

她看来也不算贪心,眼看铜钱将小盆装得大半满,便收起了吉他,不肯再停留。

李醴却忍不住悄悄缀在她身后。

此时夜间游人已渐渐稀落,夜间只有双月迷蒙的银光洒在路上,稍微显得瘦削的少女背着吉他走了一段路,待身旁行人少了一些,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看,李醴急忙闪开,黄蓉确定无人跟在附近时,右手取下吉他,晃了一晃,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便将吉他收了起来。李醴大奇,他知dào

江湖变戏法的有许多障眼法,但黄蓉这把吉他甚大,而她衣衫单薄,怎么也不可能将这样大的吉他收得如此严密,而又看不到任何痕迹。

黄蓉似乎是走得累了,在一棵树下小憩片刻,又不知从哪里弄出一个馒头,就着一小皮囊水慢慢啃着,这形象不知为何让李醴的眼睛湿润了片刻,仿佛那是思薇,正孤零零地坐在一边,等待着她所盼望的人。黄蓉不是说要和冷梦溪一起同行的吗?冷梦溪呢?

安琪望着父亲,嘴唇微动,想要说话,李醴明白他地心思,低声道:“你放心,爹爹会把她留下来的。”

他抱着露出释然笑容的安琪刚要现出身形,路上便有马蹄响声,得得的十分清脆,三人都不禁朝马蹄声来处看去,只见一青衣男子御马飞奔至黄蓉跟前,黄蓉不知来人何意,跳了起来后退几步,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警觉之色。

那人却很客气地朝黄蓉施了一礼,这时李醴已看清他身上穿的是朱雀宫服饰,只听得那人道:“小姑娘,我们家公子方才听到你的歌声,很是喜欢,特命小人前来请姑娘家去唱几。”

黄蓉见他并无恶意。这才放松下来。听说是有富家公子相请。却是双眉蹙起。说道:“多谢贵主人好意。只是小女子粗俗之人。性喜放诞。做地几乱七八糟地曲子。没地污了贵主人地耳朵。大哥还是请回吧!”

她手中地馒头还未吃完。月光下可看出那馒头十分干硬。这少女看起来手头并不宽裕。却很有骨气地拒绝了富家相请。李醴对她地好感顿时又添了几分。那朱雀宫之人脸色为难。踌躇片刻说道:“姑娘。我家公子性子很好。人品也是在这洛阳有名地。定不会为难姑娘半分。他吩咐了小地一定要将你请来。小地若是请不动姑娘。只怕公子要怪罪下来。”

黄蓉微笑道:“你就说没看到我。我已经走了!”

那人笑道:“姑娘可是哄我玩呢。姑娘住西大街地庆福客栈左手边第二间房不是?听说前几日和你在一起地那位公子是昆仑掌门。吹得好箫曲。我家公子也和他朝过面地。彼此熟悉。”他竟对黄蓉地来处说得清清楚楚。黄蓉和李:u都是一惊。黄蓉惊地是自己何时被注意了。李醴却惊讶于朱雀宫消息地灵通。他想了一想。越将身形隐藏起来。

这时黄蓉想起来什么。问道:“你家公子可是姓沈?”

朱雀宫卫士笑道:“正是。”

黄蓉又咬了咬下唇,想了片刻道:“那劳烦大哥转告你家主人,看在他和我梦溪哥哥相熟的份上

以破例答yīng

,但是有个条件—”她虽然衣饰朴素,然,那朱雀宫卫士倒也敢小瞧了她,便垂手恭听,只听得黄蓉说道:“我虽是江湖卖艺之人,但却不是娼妓粉头之流,你家公子若是把我当作朋友,我就去,若只是想听个新鲜用来取笑着玩呢,那就还是等小女子明日出来卖艺再听吧!”

她这几句话淡淡说来,并不见如何端架子,但显然不以卑下之人自居,颇见不卑不亢,那人愣了一下,回道:“还请姑娘在此稍等片刻,在下去禀过主人。”

李:u想了一想,便也抱着安琪飞快地离开了。

且说黄蓉在树下继xù

吃着馒头,脑中却浮现出沈是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来,幽幽叹了口气,心想:“不知他的手是不是好全了?”

等不多时,有车轮骨碌转动之声,她抬头望去,见一辆青幄小车轻捷驶来,身穿朱雀宫服饰的车夫将车子驶到黄蓉面前,下马一礼道:“我家公子请小姐上车!”

黄蓉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这是沈如是答yīng

了自己地要求,以礼相待,只是她原来所在世界,“小姐”一词多有别的含义,此时听到甚觉别扭,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上了车。

这辆车和她往日在极乐宫所乘之车有些许不同,李醴性喜舒适宽大,沈如是却喜好精巧华丽,即使是一辆小车,也布置得别出心裁,车帘上竹着折枝梅花,煞是秀雅飘逸,黄蓉忍不住在那梅花上轻轻摸了一摸。

那梅花上地花蕊竟是由金线绣成,金光闪闪,摸在手中甚是舒服。

回到后唐已经有几个月了,在沙漠中被周姓族长救起至今,黄蓉几乎都是在颠沛流离中度日,两个月前遇到冷梦溪时,经过几番思量,方下定决心跟他一起走。这时重尝富贵滋味,前世今生,宛如梦中一般。黄蓉微微一笑,想是对自己方才的恍惚有点嘲讽。

安琪,就是传说中地蕴明王了吧?毕竟虎毒不食子,看李醴对安琪的态度,她有理由相信他真地很疼爱他,李醴不可能也不会想过要将儿子的王位夺到自己手里……她从来没想到,这个让她曾经怨恨的孩子,居然会这样可爱,这样依恋自己。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孩子是个不受欢迎的东西,在天神殿里,她虽然已被梦萝震断了心脉,但在所谓天神的照顾下,她还是以另外一种奇异的形态存zài

着,看着自己的腹部慢慢地隆起来,一天又一天地高起来,然后那里面慢慢地有了胎动,即使感受到生命在她腹中成长,她却感不到任何一丝欢喜,只有无尽的怨恨。

是的,她是做为一个工具而存zài

的,她的复活不过是天神所用来试验的一个半成品,她的存zài

价值只是生育,女人做为女人最原始的功能。在漫长的等候分娩的日子里,她无事可做,唯一能做的就是思考,痛苦清醒地思考着自己的价值:我到底是为何而生存?我要如何才能重回往日的快乐?当那个孩子终于瓜瓜落地时,她觉得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这一松气,也再无生存的意愿。如果说在知dào

所有真相时她还对所有的事情抱有一丝希望时,孩子的诞生却直接将她推入绝望的深渊。孩子?她甚至连该叫他“儿子”都不记得,只是觉得那是个奇怪的,在断断续续哭着的红色皱巴小动物,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给过她撕心裂肺般痛苦的坏东西。孩子的诞生使她无法面对冷梦溪,也无法去原谅李:u,在疲倦过后,她决定放手。

在最后的意识中她仿佛听到有人问她:“思薇,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所有的意识都清明起来,前生今世种种在脑中一一浮现,她释然地微笑了,断断续续地道:“我只要做回我自己,有自己的爱情,自己的追寻……”

仿佛有白光笼罩着她,那个声音说:“好的,一切如你所愿!”

该是感激他们给自己再次重生的机会,还是责怪他们有一次拿自己做实验品呢?黄蓉下意识地又去摸那个镯子。

马车停下了,幽幽的甜香从车外传来,居然是芍药的香气。这个季节,对了,是芍药开放的时候呢,记得会芳苑里有好多好多的芍药,这里会和会芳苑一样吗?

黄蓉整理了思绪,脸上浮起了惯常的招牌笑容。

这是最后一次和故人相见了,此后,再无瓜葛。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47-做了皇帝的天才儿子

蓉一下车,正好听到有少年的声音笑道:“如是,客降临,到底是什么人?”

那少年的笑声在看到黄蓉后噶然而止,见到沈如是的车子里出来一个衣衫蔽旧的少年,肩上斜斜挎一把类似琵琶的乐器,不觉瞪大眼睛,张开了嘴说不出话来。

黄蓉却是落落大方地朝那少年一笑,眼光不自觉地搜寻着沈如是的身影。

看到了,还是往日那样的绯色衣衫,但脸色阴郁了许多,三年未见,沈如是脸上也脱去了少年的稚气,变成一个颇有些深沉的男人,他看到黄蓉,挑高眉毛笑了一笑,让侍女引着黄蓉入座。黄蓉见这宴席居然设在渭水之上的一座画舫,心想难怪马车走了这许久。

夜色已深,这些贵公子们却是如此好兴致,觥筹交错,笑语喧哗。沈如是让侍女点起了水晶灯,将这一片河面都照得亮如白昼,垂柳碧丝长长,静静落在水面上。黄蓉将吉他收起,在宴席上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听到沈如是向众人介shào

自己。黄蓉的眼光落在他的手上,就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那双手关节有些微的扭曲,猿女小曼给沈如是的伤几乎是致命的,看来沈是再也不能灵活地弹琴吹箫了。黄蓉的右手又慢慢摸到左腕上的银白镯子,缓缓地转动着。

面前是甘冽醇香的好酒,黄蓉伸长了鼻子深深一嗅,对沈如是笑道:“我怕坏嗓子,不敢喝酒。”

沈是笑了笑,果然命人换过茶来,一旁的一个贵公子歪过脸来,向黄蓉上上下下地打量几眼后,嗤地一声笑,说道:“原来是个小美人呢!”

沈如是正色道:“这是我地贵客。”

他身为主人。对黄蓉这样看重。那贵公子也不敢多为难了她。但见这少女一身寒酸。居然也傲然和自己同坐一席。心里老大不舒服。他素来自命文采风流。这时便存心要黄蓉难看。啪地一声。打开了手中一把泥金描画扇子。扇了几扇。黄蓉只觉一股香风袭面。暗暗皱了皱眉头。那贵公子笑盈盈地道:“枯坐无趣。不如大家一起联句吧!”

沈是眉头一皱。说道:“文兄高才。我等哪能和你相比。还是大家喝酒聊天痛快!”文兄哪肯善罢甘休。刚要说话。另外一旁地桌上有一个喝得大约有了八分醉意。这时瞪着一双通红地眼睛望着黄蓉。忽然叫道:“我见过你。”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端了酒走过来。在黄蓉肩头一拍。笑嘻嘻地道:“你不是在乌蒙平原那周家班子里卖唱地小妞吗?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这人一句话犹如在平静地水面上投入了一颗石子。原本已有些许倦意地公子们都沸腾起来。十几双目光都射往黄蓉脸上。这些人都知dào

沈如是爱好搜罗有音乐才华地女子。只怕是看上了黄蓉。但凡是人。便都有八卦地爱好。此时各人都怀着看热闹地心思瞧着黄蓉。黄蓉也不惊慌失措。镇定自若地端起面前水杯啜了一口茶水。

岸边马蹄声得得。一骑飞奔而至。上面地骑士叫道:“蕴明王、尊候驾到!”

众人哗然。瞬时悄无声息。大家都不知dào

这时候蕴明王为何要来凑这种热闹。黄蓉心中大震。茶水几乎就要泼到袖子上。但这时众人地目光都在蕴明王身上。没有什么人注意她。

安琪被李醴抱着从车子走出来时。黄蓉见李醴已恢揭下面具。露出原先地容貌。她虽然告诫自己不要多看。但当他走过来时。却还是忍不住凝眸。灯光之下。但见他比以往瘦了些。一双曾经深如黑潭地眼眸依旧深邃悠远。安琪地那双眼睛也很像他。当黄蓉地眼光从李醴脸上转到安琪脸上时。这父子俩容颜地相似之处使她忍不住颤栗。

那曾经是她的丈夫和孩子,那孩子,在她腹中停留十月,是她的亲生孩子呀!

黄蓉蓦然咬住下唇,扭过了头去。

李醴抱着安琪一步步地走了过来,他身上的玄色丝衣裳如云雾般在风中流动,翩翩然宛如神仙中人,这一对父子相貌是如此出众,使人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众人中大部分为贵家子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二人,但此时仍为其绝世风姿所迷,大多都心想:“传闻仙逝地后主也是美绝人寰,此时若是也站在一起,不知羡煞多少世人?”

安琪一看到黄蓉,原本紧紧板着的小脸就松了开来,但在外人面前,他地小脸上却竭力装出一副小大

气,不过是三岁地孩子,却偏要一本正经,看着那人儿从李醴怀中下来,目不斜视地走到沈如是命人设好地座位上,黄蓉的嘴角就翘了起来。

李醴的脸上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待众人对自己和安琪行过大礼后,淡淡说道:“如此明月清风,大家莫拘礼节,尽情玩乐便可。”

他的声音冷淡而矜持,使人觉得他如此遥远而又不可平视,他是高高在上的,所谓天神所选中的尊候,他的孩子是后唐的统治……这样的李醴是黄蓉从未见过的,黄蓉低,握住酒杯,仿佛要把它捏成碎片似的,这才是李醴真实的一面吗?往日对自己的温存体贴,甜蜜关怀,不过是他做为一个男人,在为了得到一个必须得到的女子的心时,所戴上的虚假面具。他爱过自己吗?哪怕一点点,有没有?到底有没有?

她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此时又心心念念地纠结这个问题,眼见安琪一落座,便直直地盯着自己这边看,心里打了个突,忽而有了主意,她本来将吉他放在膝上,这时在弦上一拨,含笑道:“民女有幸见睹天颜,惭愧无以为敬,只能以歌相赠,还望王上莫怪罪民女浅薄。”

李醴转过眼睛望了她一眼,安琪更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望着黄蓉,脸上不自禁地露出孺慕之意,但黄蓉只是低,李醴看着她雪白的脸上好kàn

的睫毛和小小尖尖的鼻头,点点头道:“这也是你的一番心意,但唱无妨。”

声音清冽如金玉相击,偏又醇厚如老酒。黄蓉再度咬了咬下唇,不敢再抬头看他,抱着吉他弹了一段,旋律悠扬爽朗,颇见大气,只听得她唱道:“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

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后唐诗词之风本不甚兴,世人大多喜读前唐诗句,尤其李杜律诗,更是奉为经典,黄蓉这一“沁园春”却是二十世纪的某位伟人所做,其磅礴大气,岂是世人眼界所有,顿时四下肃然,黄蓉虽然声音偏于柔弱甜美,但徐徐唱来,仍能听出一种遒劲的气势。

黄蓉唱了上半阙,她这日卖唱许久,声音有点干涩,再喝一口茶水,续道:“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候!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一曲终了,众人仍未回过神来,沈如是沉吟片刻,忽道:“配乐稍显柔弱,若是用琵琶不知如何?”

黄蓉微笑道:“也可用编钟,配以击鼓,或击筑,加上琵琶,合奏起来更好。”

沈是听到她的话,心中一动,也觉得这说话语气和某个熟悉之人相似,便着意多看她几眼,黄蓉却扭过头去看安琪,安琪小小的心灵中只觉得是黄蓉唱的便都是好的,隔了一会才道:“意境超拔,气势雄浑,真zhèng

绝妙好词!”

他稚音朗朗,将这几句点评说出来时,众人更是耸动,黄蓉也是大吃一惊,不料一个小小孩童,却如大人般说出这样精辟的见解来,心里便疑心是李:u所教,但李醴却只是沉思,并没有和安琪说话。

安琪见到黄蓉掩饰不住的讶异之色,很是得yì

,他此时见到黄蓉,便如寻常人家的小孩子,一心只要在喜欢之人面前卖弄小聪明,又道:“这作词之人必然是胸中大有丘壑,不知他现居何处?”黄蓉听他语气,再看他的神情,居然似足了以前自己所看电视电影里的古代王招揽人才时的情景,不觉啼笑皆非,心道:“你不过是一小屁孩,又懂得什么?”

她只顾着看安琪,全然不曾留意到在宴席最偏远一角,有一双眼睛突然睁了开来,精光四射,在黄蓉脸上打一转,只不过是一瞬间,又收起了锋芒,恢复成半醉的模样。

那是个相当清俊的男子,一双剑眉斜飞入鬓,脸容略显清瘦,猛一看,仿佛是过度沉溺于酒色之中,眼睛有些黄,光芒也并不清澈,身上是深蓝色云锦长袍,带着几分书生气,似乎和其他贵公子没什么两样。

——————那个,今天急诊,所以更新晚了,抱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48-冲浪者

席到了热闹之时,摄政王李醴并不多加干涉,蕴明王童,渐渐的众人都忘形起来,大声谈笑。//眼见闹得有些不堪,沈如是另外为这二位贵客开了雅间,略陪了一会,安琪已经按捺不住,要见黄蓉。黄蓉无法,只得抱着吉他到了雅间,坐下之后,安琪便扑了过来,几乎就要眼泪汪汪。

“蓉姐姐骗人,在云华山不等安琪就走了。”他抬起小脸,嘴巴一撇就要哭。黄蓉在他头上摸了摸,温言道:“傻孩子,相见是缘分,见过了,心中便无憾。何况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安琪似懂非懂,隔了一会问道:“蓉姐姐你留下来好不好?”

他虽然年幼,却是九五之尊,以这样的身份去求黄蓉,已是纡尊降贵。但黄蓉只是微微一笑,柔声道:“乖宝宝,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要去做。

人生苦短,若是只为了某人,或某段感情,而停留不前,不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的话,那么他的一生都不会圆满,都会存zài

遗憾。”

安琪不太明白她的话义,李醴却是心中一震,过了一会问道:“黄姑娘想做的是什么呢?”

黄蓉低眉,素手拨着吉他的弦,李醴忽然有个感觉,面前的女子好像不太敢看自己。

黄蓉轻声道:“我想做什么,自然都是我心中所想。他人无权干涉。”她的神情里带了几分倨傲,这让李醴感觉很愤nù

,不过是一介平民,为何如此狂妄?

“女子一生,最大的愿望无非是嫁得良人,衣食无忧地安稳过一生。那你还想要什么?”

黄蓉抬头看他,眼神里有一丝轻蔑:“这就是你对女子的看法吗?”

李醴不知dào

她为什么眼睛里冒着怒火。但是他觉得自己没错。何况一个流浪艺人。身为女子。待到容颜老去。又还能如何谋生?这少女不过是太年轻。以为凭着一己才华便能安然生活下去。但她不是男子。也没有清贵地家世。如何在后唐立足?若不是爱惜她地才华。安琪又对她依恋无比。自己才懒得和她多说!

“你太年轻。不知dào

天高地厚。世间地事情。哪能凡事皆如你愿?”李:u地眼神温和了下来。这少女生气地样子居然似足了思薇。虽然没有摄人魂魄地美貌。但倔强不服输地样子却有**分神似。他忽然觉得。将这少女留在身旁。也许是个不错地选择。

“你要是答yīng

留在安琪身边。我会给你很优厚地待遇。”他已知这少女自视甚高。万万不能以居高临下地口吻说话。便换了种语气道:“我会让容姬安排你做安琪地教习老师。天子之师。身份非同一般。你看如何?”

他地服软使黄蓉感到惊讶。这时一直默不出声地琪忽然道:“不。我要蓉姐姐做我娘亲。不要她做老师。”

李醴和黄蓉都被他吓得跳了起来。不约而同地道:“你说什么?”

虽然在云华山下安琪就说过同样地话。那时大家都把他当成一个小孩。自然是童言无忌。但此时他是蕴明王。这样怎能不叫人吃惊?李醴是摄政王。可是若安琪坚持地话。作为蕴明王地安琪还是有能力将黄蓉留在身边。李:u看了儿子一眼。心里打了个寒战。忽然意识到:儿子是认真地。而且非常认真!

他蹲下来,力求温和地对安琪道:“安琪,你的娘亲姓唐,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他的神情里有着深深的凄楚,“你地娘亲是这世界上最美最好的女人,再也没人比得上她,包括你容姑姑,还有这个蓉姐姐!”

黄蓉被他凄婉的语气所震动,已经过去三年了,思薇在他心里还没有完全淡去吗?

不,也许这样说,他只是为了不让安琪有奇怪的想法罢了!可以欺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男人,怎么可以去相信他?

黄蓉狼狈地收起了吉他,拉开雅间的门,匆匆地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我要走了!”

安琪追了出去,大声道:“蓉姐姐,‘他们’每个人都说,你就是我娘亲,你一定要做我娘亲,我喜欢你!”见黄蓉魂守舍、跌跌撞撞地在画舫上跑着,竟不肯朝自己多看一眼,安琪忍不住大声号哭起来,向空气中问道:“她为什么不要我?她不是我娘吗?”

李醴跟了出来,眼见黄蓉到了甲板之上,安琪又哭得厉害,便沉声道:“不许她下船!”

画舫本已开到了河中央,众船夫听到尊候吩咐,都不敢放下小舟。黄蓉到了

上,此时风生水起,水面波浪大了起来,她看到安琪朝自己这边奔来,心中一痛,觉得若是再不离开,只怕以后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于是一咬牙,右手一晃,变出一张四尺来宽的奇怪板子,朝水面上一丢,在众人惊呼声中,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李醴见她投水,大吃一惊,抱着安琪赶到甲板之上,刚来得及看到黄蓉**从水中冒出,爬到那板子上,双手作浆,划了一段,一个大浪头打来,那板子一摇晃,黄蓉地身子就是一歪,在众人惊呼声中,安琪尖锐的叫声特别刺耳。

黄蓉心中一痛,站了起来,朝安琪安慰地笑了一笑,高声道:“乖宝莫怕,看姐姐弄个新奇玩意给你瞧瞧!”

李醴知dào

黄蓉只是安抚安琪,但心中也不由佩服她的勇气,那块板子最多只有黄蓉的大半身高,勉强能够承重,此时接近半夜,潮水就要涨起,就算黄蓉水性不错,只怕不多时便要落入水中,心中筹划,不如借此机会逼黄蓉跟自己回宫,遂了安琪心愿。

他正想着,黄蓉已做好准bèi

,控zhì

好了身体,双膝微曲,一腿在前,一腿在后,随着一个大波浪迎面打来,黄蓉“嘿”地一声,双眼凝视前方,聚精会神,心无杂念,脚下的冲浪板便随着浪头冲上了峰顶。众人不料她居然能在这样小小一块板子上做出这样地动作,方才的惊骇又变为惊讶,安琪原本吓得捂住眼睛,只透过指缝悄悄注意黄蓉动静,见她化险为夷,便将双手放了下来,瞪大眼睛望着。

黄蓉地冲浪水平不算高,但此时渭水潮汐初起,正是适合冲浪练习的好机会,她踏着浪头,到了峰顶又用力一蹬水,踏浪而下,迎接另外一个潮头,她地青衫被水沁湿,风浪太大,仍是将衫子吹得猎猎抖动,在画舫的灯光照耀之下,看起来真如神仙中人。冲浪本就是一项集惊险和刺激于一体地运动,众人都看得透不过气来,当黄蓉从第二个浪峰下来,冲向第三个浪头时,才有人反应过来,叫好之声不绝。安琪这时知dào

黄蓉没有危险,也咯咯笑了起来。

黄蓉冲了几个浪头,心中暗暗叫苦,她奔波了一天,此时已经很累了,冲浪需yào

耗费极大体力,她支撑着再冲了几个,在众人喝彩声中,慢慢向岸边靠过去,忽然一个大浪头打来,黄蓉身子一歪,差点控zhì

不住平衡,这时画舫上的贵公子指点谈笑,只当黄蓉是在故yì

戏耍,哪知她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呢。黄蓉咬着牙控zhì

着身子的平衡,从浪头滑下,却没看清前方有一块大石,这时沈如是看得真切,他原本站在甲板之上,这时见黄蓉危急,不假思索地将身旁一团大麻绳抛了出去,隔着浪头将她腰身系住,黄蓉被他这么一挡,放看到那块大石,心里一惊,借着麻绳后拉之力,身子轻巧一歪,错过大石方向,慢慢滑到了浅水之处,收起冲浪板涉水而过,沈如是见势就收,并不阻拦黄蓉,随她走到岸上解开了绳子。

黄蓉身子疲乏,坐在沙滩上小憩片刻,李醴已下令将画舫靠到岸上,抱着安琪,和沈如是一起走到黄蓉身边,黄蓉朝沈如是笑了一笑,吐吐舌头,很不好意思地道:“让你见笑了。”

她的面色已经冷得青白,夜风一吹,身子不自禁地打起寒战来,沈如是即使有话想问她,也只能按下,说道:“夜间风大,你先跟我侍女去换件干爽衣裳吧!”

黄蓉并不推辞,去换过衣裳,沈如是侯在她房外,黄蓉心中一动,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低声道:“救之恩,无以为报,小小之物,聊以谢恩。”

那是个小小瓷瓶,沈如是本待不要,但黄蓉已将瓷瓶放入他手心,并拔开了塞子,顿时一股奇异的热流从瓶中传来,沈如是一惊,只见瓶中流出一小股五色液体,莹然光,落入手中,整双手都好似笼罩在光芒之中,沈如是大吃一惊,低声叫道:“这是——生命之泉,你从哪里弄来的?”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让潜伏在一侧的那人听到了。那人脸色一惊,心道:“这女子怎么也会有生命之泉?”

他本来不欲过早露出行藏,但生命之泉落入沈如是手中,必然可以治好他的双手,于是决意要将这生命之泉夺到手中,手一扬,一道劲风朝沈是袭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49-是惠明王转世?

是感觉到劲风扑面,身子一滑,错开几步,黄蓉见出手之人是个蓝衫公子,秀眉一扬,从袖中抽出一样东西,朝蓝衫公子迎上去,蓝衫公子反手一掌,还未触到黄蓉身子,便觉一股酥麻感自她掌中传来,顿时半边身子都麻了。/.

黄蓉向前一步,飞起一个裙边腿,将他踹倒,此时沈如是手中的生命之泉已全数渗入手中,他一愣之后,一双手关节宛如重生,竟是灵活一如往日,黄蓉嫣然一笑,转身下船。

沈是追上去,叫道:“姑娘——”这时那蓝衫公子一跃而起,朝沈如是扑去,沈如是听声辨形,抽出腰间所佩长箫,反手一挡,二人翻翻滚滚,拆起招来。

这蓝衫公子本是沈如是旧识,平日手无缚鸡之力,不知为何今天如此怪异,沈如是一边招架,一边连声喝问,此人只是不答。激斗之中,沈是想起一事,长箫一挑,蓝衫公子反手去抓,此时沈如是左手一扬,一柄飞刀激射而出,朝蓝衫公子脸上奔去,公子将脸一侧,眼神略略一偏,沈如是已一个箭步冲来,在此人脸上一揭,只听得“哗啦”一声,那公子脸上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露出另外一张脸。

明如白昼的灯光下,黄蓉看得真切,心中大震,脱口叫道:“孟鸿飞!”

孟鸿飞不意此处有人叫出自己名字,而且又是那奇异的少女黄蓉,但行迹既然已经败露,便也不再伪装,哈哈一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大家都一起跟我走吧!”

随着话音刚落,他打了个呼哨,渭水岸边冒出了无数戎装武士,利刃寒光,在灯光下宛如一片白雪,孟鸿飞嘿地一声大叫,原本清瘦的身形就像是胀似地,忽然伸展开来,变得雄壮威武,那身蓝色云锦长袍瞬时被撑得片片碎裂。

沈是喝道:“原来是你!”他秀美如好女的脸上煞气忽现,单掌上竖,便要再攻上去,空中蓦然传来一声低喝:“终于找到了!”

一道蓝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却是冷梦溪。

黄蓉知dào

冷梦溪是现了洛阳城中有易容精妙之人,心头起疑故撇下自己前去追踪,她本是无聊,便出门卖艺,不意却在此地和冷梦溪遇见,省了回客栈的功夫,于是眉花眼笑地叫了一声:“梦溪哥哥!”

冷梦溪却不回答她。只是沉脸盯住孟鸿飞。孟鸿飞微微冷笑。斜睨冷梦溪一眼。说道:“手下败将。又见面了!”

冷梦溪在昆仑之战中数度败于孟鸿飞之手。但孟鸿飞数次擒他却又放回。并不伤他分毫。只是每次放回之前都要羞辱一番。冷梦溪虽然性情冷静。此时也不禁异常恼怒。说道:“孟鸿飞。你害死我小师妹。这笔帐我总是要算地。”

黄蓉心头一跳。不自禁地回头望着冷梦溪。这时李醴本来抱着安琪。听到此言。也是心中一震。想道:“难道我连冷梦溪都不如吗?伤害我妻子地人就在眼前。我怎能放qì

这样地大好机会?”

唐思薇虽然死于和梦萝地争夺之战。归根结底。却是由于孟鸿飞将灵魂之镯交给唐思薇所引起。其用意可想而知。孟鸿飞似乎知dào

李醴心思。转过头来朝他嘲讽地一笑。说道:“尊候大人。你呢?也一起上吗?”

李醴被他一激。果然动气。安琪忽然低声道:“激将之法。小心有诈!”

这句话是附在他父亲耳边说地。李醴被他一点。心中霍然一省。便按下怒火。淡淡道:“有朱雀宫主人和昆仑掌门在此。孟鸿飞你不过是自投罗网!本王又何必和你这样地必败之人计较?”

孟鸿飞目光闪动,旁边有猿人军士递过一对长刀,他将长刀在空中一划,寒光闪处,风声呼呼,众人见他只穿了一条裤子,精赤上身站立在甲板之上,仍然是威风凛凛,天生的领袖气度,也不禁暗暗警惕。李:u本是为黄蓉而来,并未带多少人马,沈如是也没料到一场欢宴,居然会被猿人地头领混了进来,而宴会上这些贵公子大多手无缚鸡之力,此时吓得瑟瑟抖,敌强我弱,几乎一眼可见。

黄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担忧,不禁回头去看安琪,只见他小小的脸上双眉深锁,注视着面前生的事情,心中想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又懂得什么?”正筹划要如何先把安琪安全带走,安琪忽然喝道:“孟鸿飞,百年羁绊,为何还不醒悟?”

这声断喝却是大人口气,孟鸿飞知dào

安琪便是蕴明王,虽然自他登基之后,后唐政治初现清明气象,但孟鸿飞自恃武功谋略非一般大将可比,哪里将一个三岁孩童放在眼里。但安琪这声断喝,脸上神情以及说话语气,居然似足了一个往日他最忌惮之人,不觉眉头一跳,两道目光如电,扫向安琪,问道:“蕴明王有何见教?”

安琪小嘴抿紧,一副痛心疾地神情:“孤爱惜你才能过人,故一再忍让,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孤!”

黄蓉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瞪住了安琪,方才还哇哇哭着要自己的小娃娃,怎么忽然就转变成了大人一样的神气,就连说话的语气和口音也变了?难道他也被什么鬼魂附身了吗?

孟鸿飞却像是很快明白了什么,脸色一肃,试探地问道:“惠明王?”

安琪哼了一声,这时他俨然是一个大国王:“孟鸿飞,不要以为你今天就真能全身而退,有孤在此,万不能让你如此张扬。”

沈是的一缕箫声随着安琪的话音落下而幽幽响起,如泣如诉,令人闻之心碎。

冷梦溪严守门户,双眸紧紧盯着孟鸿飞,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黄蓉本来五分心思在安琪身上,五分在冷梦溪身上,听到这阵箫声,触动心绪,却没来由地落下泪来,心中一惊:“这是传说中的‘妖之魂’?”

这时安琪喝道:“妖之魂对他没有影响,注意他地左手刀!”

孟鸿飞被他喝破自己的武功特点,眉头一跳,森然道:“原来你转生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徐惠,我们前世今生的账,如今一起算!”他叫出惠明王的名字,众人无不动容。安琪嘴角噙了一丝冷笑,道:“前世你死于我手,今生也不免重蹈覆辙!”

他不过是个三岁孩童,被父亲李醴抱着,这时昂起了小脑袋,粉粉嫩的小手臂伸出,指着沈如是道:“你,奏妖之魂第三段!”

沈是一怔,随即依言,安琪又大声道:“兀那昆仑弟子,以‘玄元功’护体,使流星逐月剑!骁骑营,都出来,救驾!”

几百条嗓子同时喝道:“是!”顿时无数人影从岸边地芦苇荡里冒了出来,孟鸿飞脸上微微变色,他自负才略过人,但是没料到自己转世重生,这个害自己和梦萝自刎的惠明王居然也跟着来了。狭路相逢,惠明王与他前世交锋无数次,彼此深知对方弱点。这时灯光大亮,猿人善于夜间视物,灯光大亮,对猿人不利。而且猿人大多久居绿洲遗梦,不会水,安琪这一招,轻轻易易便扳回了一局。眼看骁骑营的这些精锐之士个个穿着水靠,手执惊弓,箭头上出幽幽蓝光,不难想象箭头上是淬过毒地。

沈是双手自被孟鸿飞指使小曼弄伤至今,忽然得以痊愈,便要奏“妖之魂”,此时一腔愤恨不平,都在箫声中出来,冷梦溪素闻“妖之魂”能摧毁猿人意志,使其产生幻觉,这时便多见留意,初听之下,只觉箫声幽咽,悲切无比,但越往下吹奏,便越低微不可闻,使人不得不屏息静气,全神贯注。孟鸿飞听到箫声,先是不以为意,冷梦溪按安琪所说,运“玄元功”护住心脉,使出昆仑绝学“流星逐月剑”,剑光如水银泻地,源源不绝,孟鸿飞双刀卷起两团白光,二人激战起来,两人交手三年,此时再度相见,更加打得难分难解。一个是轻灵稳健兼而有之,一个却大开大合,气势雄浑,看在黄蓉这样外行人地眼中,也觉得十分凶险。

此时蕴明王已经下了命令,原来潜伏在水底的骁骑营一现身,便和猿人打成一团,孟鸿飞所带卫士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不仅相貌和人类相差无几,武功也不弱,更兼气力奇大。一时打得杀声震天,但骁骑营卫士狡猾得紧,一有不敌,便一个猛子扎入水中,闭气游出几米,忽然冒出头来,弯弓搭箭,瞄准了猿人就是一箭,不少猿人便受了伤,原本歌舞升平的渭水岸边,一时就成了修罗场。

而随着沈如是地箫声越奏越低,逐渐低不可闻之时,渭水旁渐渐人影多了起来,灯光下越走越近,竟然是数百猿人,或打扮成儒雅书生,或是铜臭气甚浓地商人,也有作小吏装束,也有平凡妇人,都是被朱雀宫主的“妖之魂”所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行藏。

孟鸿飞见势不妙,这些都是他苦心孤诣,潜伏在洛阳城中地细作,此时沈是双手痊愈,朱雀宫主的“妖之魂”威力巨大,居然引得一部分细作跟了过来,孟鸿飞双眉一皱,手上双刀舞得更快,不料冷梦溪地“流星逐月剑”主要就是一个“缠”字,流星逐月,虽然追不上,却是而不舍,就如冷梦溪心心念念要为小师妹报仇,实力或许不及对方,却不可放qì

。惠明王知dào

孟鸿飞为人刚毅果duàn

,一有不对便要全身而退,此时被冷梦溪缠住,几次脱身都不得,心头便生出烦躁之意。

安琪看到孟鸿飞阴沉的脸色,心头得yì

之极,笑道:“孟鸿飞,我就说你怎么也斗不过我,不如跪下来求饶吧?其实,梦萝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天下女人多地是……”他越说越忘形,黄蓉和李醴都沉下了脸,瞪住安琪。

安琪话未说完,忽然一愣,小手伸出,便在脸上重重一拍,怒道:“你敢说我娘坏话,看我不揍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50-让人崩溃的天才儿童

琪这一巴,李醴和黄蓉都愣住了。//

就在这一失神的瞬间,孟鸿飞左手大刀寒光暴涨,在冷梦溪手上划了一道口子,随即双足一蹬,使出“鸿飞冥冥”,在半空中急转身子,朝黄蓉一刀劈去,黄蓉听到风声破空,吓得花容失色。她原本站在岸边,这时拔脚就跑,惊慌之下,却哪里能快得过孟鸿飞,安琪情急关心,“呀”地一声叫了出来。李醴不假思索,袖子一拂,抢了一柄卫士的长剑赶上,“叮当”一声,和孟鸿飞左手刀相交,这时黄蓉惊魂未定,李醴将安琪往她手中一放,黄蓉愣愣接过,手上镯子和安琪腰间的金带碰撞,才让她想起自己也有防身武器,右手一摸,众人正混战之间,黄蓉抱着安琪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黄蓉抱着安琪,试探地向人最少的地方走去,心想:“幸好重生之前,向那些臭天神要了这个空间之镯,这里面的宝物真是够多,这件隐身衣今日要是能救我的话,回头我一定要好好收起。”

她身上披了隐身衣,众人都看不见她,安琪不知黄蓉披了什么,但现自己所到之处,每个人都无视自己,觉得十分好玩,悄声问道:“娘亲,你是不是真的是仙女,所以大家都看不到我们?”

黄蓉一听到他叫自己“娘亲”,脸是三条黑线,压低了声音道:“别乱叫人,你蓉姐姐我可还是个无dí

青春美少女呢!怎么可能有你这样大地儿子?”

安琪摇头道:“不,们都说你就是我娘,虽然样貌变了,可性子一点也没变!”黄蓉不知安琪口中的“他们”是什么人,只道是李:u认出了自己,脸上一僵,随即心中起疑,在安琪额头上一敲,怒道:“小鬼头,乱说话,回头看我不揍你!”她心中不解气,抱他走到一棵垂柳之下。渭水的垂柳大多枝叶茂密,长长的枝条垂下来就是一个天然的绿色帐篷。虽然披了隐身衣,她还是很小心地躲在密密地柳条之下,放下安琪,揉了揉抱他而变得酸痛的手腕,又怒道:“小鬼,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你有没有听过‘狼来了’的故事?”

安琪道:“没听过。”黄蓉一时塞,只得气哼哼地不说话。二人听着外面的打斗之声,惨呼声,血水在碧青的河面上晕散开来,在河泥和柳叶青草混杂的气息间,充塞着让人不舒服的腥甜气味,黄蓉忽然想起,安琪毕竟是个孩童,给他看到这样惨烈的场面终究不好,于是又搂住了他,柔声问:“安琪怕不怕?”

灯光从细密叶缝里洒下,安琪玉雪可爱地小脸上忽然出一种很奇特的微笑,黄蓉看到他的笑容时,不知为何,居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那种像是老狐狸的,老深算地笑容,怎么可能在一个三岁孩童的脸上出现?

“有么好怕地?作为一个王,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安琪笑嘻嘻地回答。

黄蓉再打个颤。安琪说话地口气怎么变得这样老气横秋了?

“这次孟鸿肯定能逃出去。所以。和猿人地战争还没完呢!”安琪又说道。

黄蓉吓得跳了起来。天。这回安琪地口音又变了!

正要开口询问。安琪地眉毛一竖。又生气地叫道:“姓钟地。你不要小看孤。难道孤会败在孟鸿飞这小子地手下吗?”现在又变成了原来那人地口音。

她这几年随着周家班子在后唐各地游历。听过许多方言。加上本身是学语言地。对各种方言地音方式特别敏感。此时毫不费力地分辨出。方才安琪说地前面几句话是洛阳口音。后面几句却变成了带着汝州口音地官话。黄蓉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试探地问:“你们。你们是谁?”

一个慵懒地口音道:“大家不要吵。一个一个排好队。向小娃娃地娘亲自我介shào

一下!这么漂亮地小姑娘。万一吓坏了可不得了!”

几条嗓子同时应道:“智明王说得也对!”这几条嗓子也是从安琪的口中同时出,黄蓉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前世的儿子。她到底生了个什么怪物?

安琪再眨眨眼睛,神情像是一个童心未泯的老头子,小手抬起,下意识地在下巴上一摸,觉没有胡子之后,有点尴尬地放下手来:“我老忘记安琪还是个小娃娃,还没到长胡子的时候。”他冲黄蓉一笑,露出还长齐的门牙:“我是智明王。”

智明王是后唐第一任国主,可是,刚刚在孟鸿飞面前,安琪不是承认自己是惠明王吗?

漂亮的小孩子晃晃脑袋,又伸手在袖子上拍了两拍,咳嗽了一声,庄重地、严肃地道:“孤是殊明王。”

他还想说什么时,脸部表情忽然扭曲了几下,接着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殊明王你下去,该轮到我了,讨厌,你这家伙每次说话都慢吞吞的,让人听得着急。”

黄蓉已经无语。

殊明王慢吞吞地道:“泽明王,你才讨厌!”

他一字一句地说完以后,庄重的神情慢慢消失,接着一个龇牙咧嘴的神情出现在了安琪脸上,急不可待地说道:“殊明王,讨厌,最讨厌!”语气急促如炒豆毕毕剥剥,眼光落到黄蓉脸上,又变成了讨好的笑容:“很高兴看到你,我是泽明王。话说当年我可是第一美男……”他还要继xù

说下去,忽然张大了嘴巴“啊啊”几声,黄蓉看着他神情从惊愕变为不服气,接着又转成最初的那种老谋深算式腹黑男神气:“孤是惠明王,抱歉,刚刚安琪给了孤一巴掌,因为孤说梦萝不好……”

黄蓉这才明白为什么安琪忽然给自己打了一巴掌,敢情这一巴掌是打惠明王地!看着一个接一个迥然不同的表情出现在安琪脸上,各种不同的语气说着不同口音的话,黄蓉呻吟了一声,觉得自己这时候昏过去可能比较好!这时她忘记了外面的打斗,忘记了冷梦溪地安危,抱住脑袋,觉得无地自容:当年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怪物来啊?

怯怯的童音忽然响起:“娘亲,你怎么了?”

安琪明澈的眼睛如一只初生的小兽,是那样无辜温柔害pà

受伤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望着黄蓉,黄蓉瞪了他半晌,才让自己的表情不至于特别扭曲,尽量用最自然的语气问:“刚刚跟我说话的人是谁?”

琪眨了

,不明白黄蓉的意思,露出天真无邪笑容说道:了尊重你,所以一定要和你见面,所以刚刚他们都出来了啊!”

他们?安琪说地“他们”就是他们吗?他们知dào

自己是唐思薇,知dào

自己和梦萝,和安琪的关系,他们是什么?

黄蓉的头又开始痛。“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安琪摇头:“娘亲,你不可以这样说他们!他们不是东西……”黄蓉接口:“不是东西?”

自称是泽明王的口音响起:“我就说小安琪地娘亲嘴巴特别厉害,大家看是?居然说我们不是东西!唉,真可怜,想当初我们也是一国之主,如今居然落到‘不是东西’的地步!”语气好生幽怨,黄蓉哭笑不得,想起自己原先就是因为和梦萝争夺身体地使用权,而被梦萝震断心脉。忽然跳起来揪住安琪衣领,杀气腾腾地道:“你们敢占我儿子的身体?”

智明王、殊明王、明王、惠明王……我的天,安琪身上到底有多少个灵魂?

另外一个纯正中原口音声音笑道:“哈,小姑娘生气了,总算承认是安琪小奶娃的娘亲了!”这个又是从未听过的声音。

黄蓉话刚说:口,就后悔失言,这时听安琪说话口音再变,有种被算计地感觉,难道是儿子算计自己?她左手高举,在安琪的小屁股上“啪”地打了一巴掌,那声音大叫道:“哇呀呀,不得了,做娘地要打儿子了,大家快散了吧!”

黄蓉第二掌刚要打下,安琪忽然哇:一声哭了起来:“娘亲,你为什么要打我?又不是我说的!”

黄瞪住安琪,真觉得头都大了,但是安琪明显有做演员地潜质,眼睛眨巴眨巴,大颗大颗的泪水就冒了出来,不一会沾湿了衣襟。

呃,楚楚可怜!

黄蓉不得不认自己被这小家伙打败了,高举地手慢慢放了下来,从袖间取出一块帕子,给安琪擦了擦眼泪,呻吟了一句:“拜托不要哭好不好?”

忽然就想以前李醴对自己说的话,“思薇,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就心慌……”

安琪的相貌继承了梦萝和李醴最精华的部分,虽然还是幼童,但五官精致清雅,不难想象长大后是如何俊美的一个男子,此时长长翘翘的睫毛上挂着水晶般透亮的泪珠,小脸肌肤如白瓷光滑,泛着柔和的光彩,直如童话里的小天使一样美好。看着安琪,黄蓉仿佛也感觉到了当时李醴对自己说那些话的心情,有的人天生就是用来被呵护和怜爱的。梦箩如此,安琪也是如此。

安琪摸摸屁股,止住泪水,又依偎到黄蓉怀里:“娘亲跟我们回去好不好?”他的身体不可思议地柔软,也许小孩子在面对自己最信任的人时,就是用这样纠缠着的肢体语言,像扭股糖一样,紧紧地攀爬在她身上,以为靠着就不会失去。

黄蓉不知dào

安琪的这个动作像足了自己,她只是下意识地抱着他,感受着自己孩子身上甜甜的**气味,心神有些恍惚。

原本只是想远远看一眼就好,以为把往事藏在心底最深处,然后带着回忆远走天涯,不刻意回想,便会让伤痛痊愈,然后,以全新的姿势去面对未来的生活!

可是,安琪,你为什么能认出我来呢?如果你不认识我,或我会比较容易将你忘记,将过去抛弃,你可知dào

你的诞生对我来说是怎样的痛苦?可是,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孩子,为你所承shòu的苦难我全部都记得,三年了,你居然能长这样大,这样聪明好kàn

,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当初妈妈要冒着危险把我生下来了。原来,一个小生命的诞生是这样奇妙的事情,把他创造出来,被他全身心地,不设防地爱着,信任着。这种感觉,是会上瘾的吧?

但是一想到李醴,满腔的柔情就冷却了下来。黄蓉轻轻叹了口气,“安琪,我不是你娘亲。”

她坐到灯光最多的地方,让安琪看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一点相像的地方。你是这样漂亮,可是没一个地方好kàn

!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脸上还长雀斑,昨天鼻子旁还有老大一颗青春美丽痘,今天挤出来了,留下一个红色印子,丑死了……”

安琪去摸黄蓉的鼻子边,好奇地问:“青春美丽痘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娘亲你真了不起,可以在脸上长豆豆。”爹爹总说娘亲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看来一点都没错!

看着小奶娃一脸的崇拜,黄蓉抓狂,“和你这小鬼真是没有共同语言。”她粗鲁地将安琪抱起来,“我们快去看看外面的打斗结束了没有,没事的话你给我赶紧回你老爹那边去!”

隐形衣被她这样粗鲁的动作弄得飘了起来,露出安琪的一小块衣角,上面金线绣着两轮满月。黄蓉抱着安琪揭开垂柳枝条,朝渭水岸边看去。

无数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岸边,有死尸慢慢地自水中浮出,朝黄蓉身边飘过来,面目痛苦的神情凝固着,黄蓉打了个寒噤,便去捂安琪的眼睛:“乖宝不看,看了做噩梦。”

远处有更多的嘈杂声,安琪细声细气地道:“惠明王说,今天孟鸿飞还是很可能逃得掉,娘亲,外面很危险,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黄蓉脸上再度出现三条黑:“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娘亲。”她寻找着李醴的身影,“你老子在前面,好像没和谁打架,你别说话,我马上把你抱回去给他!”

孟鸿飞不知dào

去哪里了,撇下了一地的猿人尸体,这家伙果然很狡猾,居然能够在洛阳这样的重地混进来,身份败露后又逃出去!冷梦溪和沈如是估计是追他去了,李醴一个人站在渭水边,正寻找着安琪和黄蓉的身影。

黄蓉料想应该无事,便将隐形衣收了起来,放入空间之镯,露出身形,向李醴走去。

安琪悄悄地问:“娘亲还生爹爹的气吗?”他搂住黄蓉的脖子,“安琪要娘亲回家,好不好?”

李:u看到黄蓉抱琪,脸上就露出笑容,将剑收起,正要赶过来,便听到孟鸿飞的大笑声道:“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51-群魔乱舞

都没想到孟鸿飞居然还未离去,竟还留在此地。/.黄空,不假思索地抱着安琪,护住了他的小身子,在地上一滚,眼睛余光望见孟鸿飞伸手来抓自己,脑中灵光一闪:“是了,他要抓安琪做人质!”右手腾出,从左腕上的“空间之镯”里取出“防狼手电”,按下开关,将电流开到最大,对准了孟鸿飞伸过来的手一击,孟鸿飞被强劲的电流击中,呀了一声,右臂软了下来。黄蓉趁着他住手惊愕的这一瞬间,从地上一跃而起。李:u这时追了过来,长剑如虹,直指孟鸿飞胸腹间,孟鸿飞右臂受创,闷哼一声,他饶是体质强壮,被黄蓉这只防狼手电一击,也要过好几秒才缓过气来,李:u剑术本身就高,抢得了先机,更不肯停歇,剑招如长江流水,气势恢宏,不住攻了上来,孟鸿飞“嘿”了一声,居然被逼得连退几步。

这时一旁的卫士都奔过来将安琪和黄蓉团团护住,黄蓉略略定下心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李醴使剑,只见他大袖飘飘,一柄长剑在手中好似游龙出水,剑光吞吐,变幻莫测,与冷梦溪的稳健大气各有千秋,但李:u容颜俊美,即使在激斗之中,仍是眉宇含威,神情端凝,风度翩翩,而孟鸿飞双手使刀,刀光霍霍,大开大合中豪气毕现,一个是俊美优雅的贵公子忽然化身为江湖侠士,一个却是桀骜不驯地天生将才,过了近百招仍是不分胜负,黄蓉一时看得呆了。

这时安琪说道:“啧啧,小奶娃的爹爹这套‘九问华章’使得不错,尤其是第九招‘问苍天’,大有悲愤之意。惠明王,你觉得怎样?”这个是那多嘴的泽明王语气。黄蓉本想训斥这帮千年老鬼,不许他们再度占据安琪身体,但听到泽明王要惠明王表意见,却还是忍了下来。

惠明王道:“不过孟鸿飞的玄武心法非同小可,李:u终究只是占了抢到先手地便宜,只怕再坚持一炷香时分,孟鸿飞就要反攻了!想当年,也只有身为苍龙的梦萝,使出灭情剑法,才能和他堪堪打成平手……唉,当年要不是孤一时起意,要这两个当年并称天下第一高手的狗男……咳咳,金童玉女,分个高低,也不至于闹成现在的场面……”

他话未说完,只见孟鸿飞几刀劈出,果然抢得先机,李醴反而被他逼退一步,黄蓉看到孟鸿飞左手刀在李:u肩上横削而过,情急关心,安琪也是同一心思,二人不约而同地“啊呀”一声叫出来。李醴听到二人叫声,知dào

是关心自己,双足在地上一挫,朝一个孟鸿飞没料到的方位滑了几步,躲开这一刀,一片明黄色衣裳碎片被刀锋削起,灯光下黄蓉和安琪看得分明,没有受伤,又轻轻地“啊”了一声。

二人的呼声却提醒了孟鸿飞,想起自己地主要目标是蕴明王安琪,他便不肯再恋战,刷刷几刀,李醴凝神招架,不料孟鸿飞却是使诈,虚晃几招,二人的打斗渐渐向安琪这边靠近,孟鸿飞忽然一刀劈出,李醴长剑相交,“当”地一声,蓝白色的火光四溅,刀剑都断为两截,孟鸿飞将断刀一丢,便哈哈大笑,身子猛然朝围在人群中地安琪扑去。

他身有“鸿飞冥冥”的轻功,忽然窜出,端的是快捷无比,只听得卫士惨呼之声不绝,瞬时好几个人都被孟鸿飞抓起,一掌洞穿心脏,鲜血飞溅,黄蓉大吃一惊,将安琪放下,一个“下蹲侧踹”,右脚猛力下踏,左腿飞出,正迎上孟鸿飞裆部,孟鸿飞本来不把黄蓉这小女子放在眼里,见她这一招使得又快又毒,惊咦了一声,只得侧转身子,躲开这一脚。

黄蓉见好几个卫士都被孟鸿飞随手一招就弄死,一颗心砰砰乱跳,只觉得恐惧无比,但是要她撇下安琪自己逃走,却是万万不能,于是一咬牙,心道:“大不了老子跟你拼了,反正天神答yīng

过我,这次我一定要平平安安活到八十岁。这次要是死了,回去再跟那帮老好外星人嗦,另外活过来!”

她打定了主意,这时便冲了上来,又是一个“插裆扛摔”,孟鸿飞见她招数古怪,但又十分狠毒,忽然想起方才黄蓉所唱之词,心中一震,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黄蓉哪里有心情去回答他的话?她知dào

孟鸿飞武功远远高过自己,这时只求自保,哪里想得到别地,孟鸿飞见她招数古怪,武功不像武功,但又夹杂了一些缥缈宫的内功心法,心中更加起疑,

伤了她地性命。抓住她地手腕。黄蓉啊地一声尖叫。头简直就要断掉。痛呼道:“救命啊!”

孟鸿飞背后忽然寒气侵肤。他不用转头。便知dào

是李醴又取了一柄长剑向自己攻来。右手大刀卷了个刀花。另一只手仍抓着黄蓉。把她扯到身边。黄蓉拳打脚踢。又狠狠一口咬下去。不料孟鸿飞性格坚忍异常。而且肌肉结实。这一口下去。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伤。倒是黄蓉咬得牙齿疼。不敢再咬。黄蓉见他一手制住自己。一手和李:u交战。刀光剑光在眼前晃来晃去。心中害pà

。想道:“人家都说刀剑无情。要是这两人随便在我脸上划一那么一下。只怕我地美美脸就毁容了!虽本美女没有梦萝那么漂亮。好歹也算个小美女!”挣扎着摸出了防狼手电。在孟鸿飞箍住自己地手臂上狠狠一击。

孟鸿飞一时大意。忘记黄蓉身上还有防狼手电。手臂被电流击中。酸麻地瞬间。李:u手臂一探。将黄蓉搂在怀里。这时安琪急促地声音响了起:“走!”

只见安琪已被人抱上一匹骏马。李醴拔身而起。喝道:“你们先走!”话音未落。已将黄蓉丢上了马背。安琪大声道:“别让孟鸿飞逃了!”这个又是惠明王地口气。

李醴道:“我知dào

!”孟鸿飞这时被士兵团团围住。手起刀落。不少士兵受伤。但仍是不肯后退。李醴伸手在马臀上狠狠一击。喝道:“快跑!”骏马长嘶一声。撒蹄飞奔。黄蓉忽然想起自己不怎么会骑马。吓得魂飞天外。大叫道:“救命啊。我不会骑马!”

李醴怒道:“身体倾。用力夹紧马背便可!教你多少次了。怎么现在还不会?”

在他说话的同时,黄蓉身前方地安琪已按捺不住,说道:“小姑娘,你不要怕,我来教你!”黄蓉这时无暇分辨说话的是哪个鬼魂,只是跟着对方地嘱咐,如何踩蹬,如何坐稳,如何控zhì

自己身体的平衡,慌张之中,也不知dào

跑了多久,耳旁呼呼风生,周遭景物不住往身后倒去,清脆的马蹄声在夜间分外清楚,二人所骑为万中选一的宝马,很快便将战场远远抛在后面。

黄蓉不知dào

儿到底跑了多久,脑中迷迷糊糊,直到马儿停下,才惊见前方一道宫墙,那附在安琪身上的鬼魂又道:“别急着下马,先左脚脚尖内蹬,松开右脚,然后再跳下来。”黄蓉依言,脚刚踩到地上,便觉得两条大腿内侧,以及臀部、小腿肚都疼得好生厉害,龇牙咧嘴地捞起裤腿一看,两条腿都被擦得鲜血淋漓,这时安琪大叫了一声:“非礼勿视,孤闪开!安琪奶娃,你娘亲交给你了!”

黄蓉这才听出那是泽明王的语,没想到这爱唠叨的老鬼居然迂腐如此,但双腿受伤,又辣又痛,加上甫脱大难,竟然笑不出来。安琪看到黄蓉受伤,十分心疼,这时宫门已开,卫士想是都得了消息,涌出数百人来,为的一个将士屈膝跪倒,大声参见蕴明王,安琪微微点头,说了句:“免礼。”便引着黄蓉进入宫中。

黄蓉四处打量,却不认此处,原来安琪登基之后,便已换了住处,这里是王宫,黄蓉向来很少来宫中深院,自然不识,此时欲待不进去,又被安琪牵着,不好缩回手,只得勉勉强强跟了进来,问道:“你不管你爹爹啦?”

安琪笑道:“放心,摄政王也是人中龙凤,有那么容易就让孟鸿飞牵着鼻子走的?”

黄蓉到他说话的口,警觉地问:“你现在又是谁?”

安琪摈退下人,含笑道:“小姑娘,你还不~;白吗?”

他一个三岁小孩子,却用一种教xùn

小辈的语气和黄蓉说话,此情此景,真是匪夷所思。但黄蓉顾不得许多,扯住了他的衣领怒道:“你们这帮乱七八糟的什么王,不许缠着我儿子!”

那王道:“嘿,好凶的小姑娘!”他慢条斯理地举起小手,将被黄蓉扯皱了的衣裳整整,说道:“你难道不知dào

吗?天神为什么答yīng

你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条件,就是因为你生了一个让大家都很满yì

的儿子啊!”

黄蓉愣住了——

---——-今天工作忙,更新较晚,请见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正版阅读!)

152-安琪的奇妙能力

个王的声音又是黄蓉极少听到的,说着一口带乌蒙官话,他朝黄蓉点点头,说道:“孤是渊明王,最近才过来。//”

黄蓉呻吟了一声,用力抓住头,渊明王摇头道:“啧啧,本来一漂亮小姑娘,为何做出如此有失文雅之事!”他正感叹黄蓉失态的同时,黄蓉跳了起来,怒道:“你们这群老鬼,快放过我儿子,不我就把你们统统都收了!”

渊明王见她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吓得一个哆嗦,忙缩了缩脖子,大叫道:“泽明王,还是你来跟她说吧,太可怕了,孤从未见过如此凶的女子!”

黄蓉见安琪打了个寒噤,脸上神情又是一阵变换,这时唠唠叨叨的泽明王声音响了起来:“小姑娘,不要吓我们,好歹我们也算是一国之主,哪有那么容易被吓跑的?”

黄蓉嘿嘿冷笑,从空间之镯中摸出一件东西,泽明王一见那东西就跳了起来:“你居然会有这个?”

黄蓉将那东西了一晃,“你们知dào

它的厉害吧?还不快走开!”

泽明王软了下来:“小,话好说,有说!”

黄蓉哼了一,自己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却现那小凳子居然是几年前自己“明”的折叠小凳子,愣了一下,但她累得厉害,也懒得多想,一屁股坐了下来,右脚抬起,又踢了一张过去:“你这老怪物,自己坐!”

泽明王难以相信地看住黄蓉:“对自己的儿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黄蓉眉毛耸起,怒道:“琪是我儿子没错,你们这群老怪物可不是!”泽明王无奈,只好自己坐上去,和黄蓉面对面地小眼瞪大眼。

黄蓉等了片刻。见他眼珠滴溜溜地个不停。便催促道:“说。为什么你抢我儿子地身体?”

泽明王摇摇头:“不要说抢。多难听!小姑娘。我见李醴说你不学无术。果然一点没错!”

黄蓉最恨别人和自己提到李醴。脸色又是一沉:“不许说题外话!”伸手过来。便在泽明王粉嫩嫩地小脸上重重一拧。“你现在就是一小屁孩。惹我急了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我就不是我!”

泽明王被她拧得啼笑皆非。但也真不敢对黄蓉怎么样。只得道:“那个。你儿子地身体不是我们抢地。”

黄蓉道:“放屁!不是抢地。那你们干嘛要在他身上?”她自己就是因为和梦萝争夺同一具身体。以致于被梦萝震断心脉。最后难产而死。此时见千辛万苦生下地儿子又要重蹈覆辙。简直要气疯了。

泽明王看到她目露凶光。在他一生之中。也地确从未见过这般凶悍地女人。想到此人居然会是安琪地娘亲。心中暗暗叫苦。极后悔当时和那几个老鬼撺掇安琪要回亲生母亲。此时只得道:“我们。我们都是原来被天神选中地国主。这个你知dào

吧?”

黄蓉怒道:“废话少说!我当然知dào

!”

泽明王忙道:“这不是废话,小姑娘你稍安勿躁,等孤慢慢道来!”

黄蓉伸头去看了看窗外夜色,心中好生不耐烦,催道:“你闲话少说,我还有事呢!”

泽明王道:“后唐一直有选择尊候和后主的旧例,生下来的孩子,以后就是国主。这个你知dào

吧?”黄蓉点点头,想起自己当时就是这样被李醴带走,从而生下安琪,脸色又是一沉。

泽明王又道:“小姑娘,你知dào

后主是怎么选出来地吗?”

黄蓉道:“不是用‘流霞’来甄别吗?”

泽明王摇头道:“非也!后主都是天神选中的女子,她们身上,有着天神注入的神力!”

黄蓉怒道:“什么乱七八糟地?天神不就是比我们智慧高得多的外星生命嘛!什么注入神力,等等……”她本来牢骚满腹,这时说到一半,又反应过来,抓住了泽明王的衣领,俯下身子问:“你说后主身上都有天神注入地神力?那是什么?”

泽明王道:“每个后主都有自己特殊的能力,她们共同的能力都是:可以生出最优秀的后代。”

黄蓉被他这句话差点噎死,她抓了抓已经乱七八糟地头,怒道:“我听不懂,你先跟我说安琪到底是怎么回事!”

泽明王没料到她居然说自己听不懂,心中大是失望,只得简短地道:“你原先的身体是梦萝的,梦萝在护送生命之泉时身体生了变化,天神认为她是最适合做后主的人选,但是梦箩一心想着那孟鸿飞,被那小子一番甜言蜜语弄得昏了头,居然以死相抗。天神觉得很可惜,所以就留下了她的身体,后来不知dào

为什么,你的

天神选中了,附在她地身上。后来生下琪。

安琪是聚灵体,可以召唤我们这些游魂,所以,我们不是占据了他的身体,而是他把我们召唤来地。”

他原先说话特别嗦,但这时又说得飞快,黄蓉隔了好一会才把他的话消化掉。

意思是,梦萝真和唐思薇当初猜想地一样,为了抗争天神对自己做出的安排,决意死去,可是天神却不肯毁掉她地身体,一而再再而三地复制出新的梦萝,最后强行将唐思薇的魂魄移植到了梦萝身上。可是天神没有料到的是,孟鸿飞居然用特殊的方法留下了梦萝的一部分灵魂,最后导致这个实验品死亡的,还是梦箩的这部分灵魂。至于梦箩身体的秘密,现在可以推想出来了,她是做为一个了不起的实验品而存zài

的,她生存的所有意义都是为了安琪这样的孩子。

安琪是聚灵体,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召唤他所愿意召唤的所有灵魂。黄蓉在和天神交涉时就听说过他们关于聚灵体的只言片语,但是绝没想到所说的便是自己的孩子。

泽明王又道:“智王是天神派遣下来帮zhù

安琪顺利登基的,后来他说他很喜欢这个孩子,就留下来了。过了没多久,他觉得无聊,又把殊明王拉了过来,殊明王又把我叫来了,再后来,殊明王认为惠明王对付孟鸿飞比较有经验,又让安琪把惠明王叫来。至于渊明王嘛,他安琪自己叫过来的。因为惠明王比较喜欢和安琪嘀咕梦萝的事情,安琪一直搞不清自己的娘亲是谁,就要渊明王来做决断。惠明王和渊明王已经吵了两个月了,还没吵出结果。大家都觉得不耐烦,后来在云华山遇到你,我们为了避免麻烦,就都告sù

安琪你是他娘亲。”

这就是安琪能马上认出:己的原因?一帮无聊的老头子,呃,似乎说是老鬼比较对,他们为了争辩梦萝究竟是不是安琪的娘亲这一问题,最后争不出结果,为了省事,便直接把自己供出来了。黄蓉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隔了好一会,才拍拍屁股站起来,问道:“我儿子呢?”

嬉皮笑脸的泽明王马上隐退了,于三岁孩童的羞涩神情从安琪脸上露出来,他滚蓉的怀里,“娘亲,安琪想你。”

黄蓉搂紧了他,低下来,刚好可以看见两排翘翘羽睫,这小孩子怎么可以生得这样好kàn



“那些千年老鬼呢?”

安琪眨眨眼睛:“娘亲不喜欢他们,我他们都回去睡觉了!”他指指颈子上的项圈:“他们都睡在这里,我想他们出来的时候,他们才会出来。”说完他又仰起头来,大眼睛静静地瞅着黄蓉,柔柔地道:“娘亲,我一直好想你。”

黄蓉见他眼中闪着羞怯奇的光,小手轻轻地摸上了自己的脸颊,细嫩的小小手指,温热的触觉,是小孩子对母亲的依恋才会做出的动作,她心中一软,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搂住了这个孩子。

明黄色的衣裳上沾上了许多灰尘,黄蓉为他轻轻拍了拍,忽然想起来什么,柔声道:“安琪,你去洗个澡好不好?”

安琪搂紧了黄蓉的脖子,摇头道:“不,我要娘亲抱,不要洗澡。”

黄蓉道:“小孩子不洗澡会很脏的,容易生病,乖,你听话!”

安琪道:“他们说了,安琪不可以离开娘亲半步,不然的话娘亲马上会跑,到时也不会再要安琪了。”

黄蓉再度咬牙!这帮老鬼,居然连自己这点小心思也看穿了!果然是做过皇帝的没几个好东西!

她继xù

微笑:“那娘亲不离开安琪,娘亲和安琪一起洗澡!”

安琪的小脸上马上出光彩来,欢呼一声,像只小猴子一样从黄蓉身上跳下,叫道:“来人!”

黄蓉一脸郁闷地看着安琪像个小大人般地指挥着宫女准bèi

洗浴用物,有宫女提来香汤,服侍洗浴的宫女要为安琪脱衣裳,安琪身子一扭,躲开,黄蓉见他只是望着自己,心中暗暗一叹,蹲下来为他解衣,安琪被她不熟练的动作弄得身上痒痒~,格格直笑,黄蓉泄气:“你这小屁孩,都三岁多了,还不会自己脱衣服吗?”

安琪站在小凳子上,砰地一声,跳进了浴桶,冒出头来问道:“娘亲,我跳水好不好kàn

?”

黄蓉咬牙:小屁孩,才三岁多就知dào

和你爹爹一样臭美了!她粗鲁地捞起面巾为安琪擦脸:“你像只花猫一样好kàn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53-你是谁?

白雪公主死了以后,七个小矮人很伤心,他们做了一水晶棺,把白雪公主放在棺材里,每天都会去看她一眼,伤心地哭一场。//”黄蓉给安琪讲自己看过的童话故事。

安琪想了一想,问道:“为什么小矮人那么伤心?白雪公主一点都不可爱,要是我才不喜欢她呢!”

黄蓉噎住,然后抓头,“那个,是因为白雪公主很漂亮,而且很善良,所以大家才喜欢她。”

安琪凝思,“但是娘亲的故事里没有说白雪公主很善良,只是说她很漂亮。”他抱着黄蓉的手臂,认真地说:“爹爹说过,漂亮的女孩子不一定都是好人,安琪以后不会娶白雪公主这样的女孩子。”

黄蓉抓狂,“那个只是故事!算了,我另外给你讲一个。”她想了许久,又开始讲灰姑娘的故事,但是安琪又有疑问:“为什么灰姑娘一定要去参加舞会?她明明没有钱去买漂亮的衣服,也没有被王子邀请,凭什么能去舞会和王子跳舞呢?”

黄蓉不得不承自己被打败了,小孩子不是都喜欢听这些童话吗?为什么自己生出来的这个怪儿子却每听一个就挑一个漏洞,看来西方教育不适合东方人。她将小毯子盖在安琪肚皮上,不耐烦地道:“我不讲了,你睡觉吧!”

但是安琪在她怀里扭来去,“我睡不着,娘亲给我讲别的故事好不好?”他想一想,问道:“讲那个神农尝百草好不好?爹爹以前经常给我讲的。”

黄蓉几乎要走,“你都听过了还听什么?再说不知dào

。”

安琪不屈不挠地继xù

问:“娘亲不知dào

?那就是说,爹爹说娘亲不学无术,一点都没错了?”

黄蓉出手来就想敲他头,但看到他忽闪大眼睛的模样,就不忍心敲下去,缩回来,反而为他掖了掖毯子的一角,“算了算了,我给你唱个催眠曲吧!”这小鬼再不睡着自己恐怕就没办法脱身了。

她开唱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安琪这回终于安静下来。蓉接着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地春天最美丽!”

她唱着唱着。安琪地眼睛慢慢合上。小嘴一张。打了几个呵欠。渐渐睡去。黄蓉看着他地睫毛由最初地颤动不休变为平静。轻轻地将手臂从他脑袋下面抽出。小心翼翼:了床。光着脚。拎起鞋子蹑手蹑脚朝门外走去。

她不敢大出气。屏住呼吸慢慢开了门。扭身出去。再把门轻轻带上。弯下腰来穿鞋子。

她穿地是一双自己设计地运动鞋。当初卖艺时央求阿柳为她做地。需yào

系鞋带。黄蓉将鞋带系好了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刚直起腰来。就看到李:u站在自己面前。一双和安琪相像到极处地明朗双眸正炯炯望着自己。黄蓉被他这样一吓。眼睛瞪大。朝后就跳了一步。差点绊倒。

回过神来她开始结结巴巴。“你。你回来啦?”干巴巴地笑了一笑。讪讪地道:“今天打扰了。不好意思。我。我得回去了。”

她转身就走,李醴并不拦她,但是这宫殿设计巧妙,黄蓉出了这间院子,转了几转,眼前宫阙重重,看起来似乎大同小异,没过多久便迷路了,她抓了抓自己头,疑惑道:“好像这里我刚刚来过。”见前面一间屋子里有蜡烛地光芒亮起,心想:“去问问路也不错,这一个宫殿,怎么连一个守夜的宫女都没”于是走上前去,在门上轻轻一敲。

那门应手而开,李:u身穿黑色长袍,站在屋中,面无表情地望着黄蓉。

“抱歉,我走错路了!”黄蓉忙转身就走。但是李醴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吧!”

黄蓉搔搔脑袋,嘿嘿一笑:“这个,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好像不太方便吧?”

李醴已坐了下来,淡淡地道:“没关系,我不介yì

。”

“但是我介yì

啊!”黄蓉的这句话冲到嘴边又聪明地停了下来。她尴尬地转着眼珠,“有什么话还是明日再说吧,我累了,想回去睡觉了。”

她地鼻子忽然灵敏地捕捉到了醇香的酒味,眼睛忍不住斜瞟过去,只见桌上铜质地烛台上点了龙凤双烛,烛光之下,整整齐齐摆着一桌子的小吃,有鸳鸯卷、鸽子玻璃糕、香酥苹果、蜜饯青梅、

蹄糕、芝麻南糖……足有十几小碟,都用缠丝玛瑙煞是精致好kàn

,两个高脚水晶杯里盛着殷红娇艳的葡萄酒,酒香和点心的香味缠在一起,使人食欲大动。黄蓉的眼睛有点直。

话说重生之后,好像一直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点心。

黄蓉地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开始鄙视自己:不过是点心而已!

李醴已经将她脸上的神情尽数看在眼里,垂下眼帘,遮住了内心地情绪,淡淡道:“黄姑娘,我有事要和你说,还请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谈。”

黄蓉本来怀着鬼胎,听到他称呼自己“黄姑娘”,语气一如和外人谈话,倒放下了心。李:u向前面一张椅子一指,疏离而又客气地道:“请坐。”

黄蓉慢慢地走他面前坐下,眼睛只是盯着点心,李醴问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只吃东西不喝酒吗?”

黄蓉先是点头,然后急忙:“不不,我,我,我……”她连着说了好几个“我”字,却又接不下去,只是急得满脸通红。

李:u却神情:然,从碟子里取了一小块马蹄糕咬了一口,说道:“味道不坏,你来试试看!”

修长的,生着薄茧地手马蹄糕递到黄蓉唇边,黄蓉“啊”了一声,微微冰凉点已送入口腔。

是微地妥帖的滋味,如前世的记忆中一样可口。还是这个男人,在自己的身边,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地望着自己,但却做着这样亲密的举动。

黄蓉;要脾气,想要说他非礼自己,但是话在嘴边,却总是打着转说不出来,眼睛有一瞬间是湿湿潮潮的。

李醴,你有没有爱过我,不因为你是尊候,不是因为我曾经的美丽?若是我以如今的形象出现在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我们的故事又会怎样展?是两条平行线各自分开,还是有了一个交叉点后再各自海角天涯?如果,世界上真有如果吗?

她低下头,使劲眨着眼睛,想把泪意逼回去,而她也确实成功了,再抬起头来时,黄蓉的脸上是嫌恶的表情,“我自己有手,想吃什么自己会拿

李:u拈起一片香酥苹果,再度送到黄蓉唇边,黄蓉抬手就要打掉,李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痛!”黄蓉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李醴抓住她~,苹果片还停留在她唇边,黄蓉怒道:“放开我!”左手挥出,李:u地捉住了她的左手。

“这一次我不会放开,绝不放开了!”他的眸子里开始有了感情,是怒火,又像是黑暗的潮水,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在他眼里奔涌。

黄蓉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她不管手上的疼痛,拼命跳了起来:“你疯了,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辛苦抗争这么久,换了容颜,换了身体,才得到如今的自由自在,难道就会功亏一篑?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认出自己!

李醴锁住了她的双手,眼睛里的情感激烈而痛苦,“思薇,你么要这样对我?”

黄蓉被他叫出的名字吓得跳了起来,乒乒乓乓,十几个小碟子都被她扫在地上打得粉碎,她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大喊大叫:“你胡说,你说什么?我不知dào

你在叫谁!”

李醴咬着牙,制住黄蓉要逃开的身体,他的手停留在了她的脸颊上,她的肌肤柔嫩光滑,不是面具,是她的脸。他停住,愣住。

“这是你吗?这是现在的你吗?”他的声音痛楚而难以置信。

听到他的话后,黄蓉开始踹他,李醴虽然震惊,却没有那么容易放开她,在粗重的喘息声中,两个人纠缠在一起,黄蓉又打又踢,但就是逃不掉,桌子倒了,烛台倾斜着,蜡烛熄灭了,黑暗中李醴终于成功地制服了她,两个人滚倒在地上,衣裳都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李:u抬起上半身,黄蓉看到他在解他自己的腰带,吓得尖叫起来。李:u很快捂住了她的嘴,“你想把安琪吵醒吗?”

他用腰带绑住了她的双手双脚,两个人坐在地上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李:u忍不住又去摸她的脸。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黄蓉这时被绑住,反而平静下来,不甘示弱地瞪着李醴:“我本来就长这样,你还想我变仙女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54-欲盖弥彰

深深地凝视她,她咬着牙,双手双脚被束缚得太紧,挣扎,只好昂起了头,气恼地和他对视。/.

“放开我!”她清楚地,一字一句:道。

明净的眼眸里是和往日一模一样的不屈服,即使是容貌变了,她仍然能让人强烈地感觉到她还是往日的她。

在记忆里,这种倔强就是一种甜美而又带着微微刺痛的,让人不能放手又觉得痛苦的诱惑,就如一杯放了毒药的绝世美酒对一个渴到极点的人所具有的可怕的诱惑,是想拒绝却又无法抵御……李醴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往日的思薇,惊奇和怀疑、喜悦和气恼、得到后的难以相信、害pà

失去的恐惧,搅在一起,使他觉得疯狂。

“你变成这样,就是为了躲开我吗?”他喃喃地问。

国师说过,一个的消失,并不代表永久的消失,也许以是另外一种形式存zài

着。他说过,必然还一个“母子平安”给自己,他没有说错。

李醴的怒火渐渐平息下,眼睛里渐渐露出柔情,然后他俯身下来,将她紧紧地拥bào

了。

“思薇,思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感官里是肆意充溢的苦涩滋味,黄的心有一瞬间的动摇和酸楚,但很快就武装起了自己。

“尊侯大人,请放开我!”她语句,“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妻子?”

烛光已经熄灭。黄蓉看不李:u地脸。她在他怀里。他身上是熟悉地气息。胸膛宽阔。以前他就是这样抱着自己地。能够感觉到有力地心跳……黄蓉听到他地呼吸由急促变得渐渐平静。慢慢地。他放开了她。淡淡地道:“我答yīng

过她。绝不做有负于她地事情。”

到这时候还;做戏吗?

黄蓉紧紧咬着牙关。始暗暗挣扎。这该死地腰带是什么做成地?为什么这样难解开?或许用牙齿可以咬断吧?

夜明珠亮了起来。李醴把黄蓉抱住。黄蓉被他绑成了一只大粽子。只能说道:“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要喊人了!”

李:u淡淡道:“我妻子说过。她不喜欢自己住地地方有太多人。所以这里没有侍女。喊地话随便喊!”

黄蓉闭住了嘴。看着李醴抱着她打开门。绕了几个院子。走到最里间地一处庭院。有幽幽花香在空中缭绕。是芍药。李醴在芍药丛中站立了片刻。

“我离开我妻子奔赴战场的时候,会芳苑里的芍药正好开得最艳。我现在还记得,有一天,她穿着白色地衣裳,坐在花丛里,支起了大画夹,说要给我画一副画,她说那叫做人物素描。”记忆中思薇微微撅着嘴,专注地拿着炭笔在纸上涂抹的神情仿佛还在眼前,他唇上绽放出温暖笑意。

回想起往事,黄蓉脸上忽红。

那天她害李醴在大太阳下站了几个小时,但是画出的人物完全走了形,自己很不好意思。李:u看到后,却只是轻轻一笑。

“你现在还画画吗?”李醴的嘴唇低下来,轻轻擦过黄蓉的耳垂,热气拂动她耳丝,就如往日那样。

黄蓉恍恍惚惚地道:“纸太贵了,画不起。”她重生之后确实是动过要画画的念头,但从来不知dào

纸是这样贵。

她忽然惊觉李:u是在套自己地话,急忙说道:“我,我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哪里会画画?连笔都拿不好,会画什么啊?”

李:u低声道:“如果你能改掉自己说谎时眼睛朝左转地毛病,也许我就真的认不出你来了。思薇,你知?你连说谎都不会。”

黄蓉扭过头去,“不,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她地声音开始哽咽起来:“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你地妻子是个绝世的美女,我却只是一个不起眼地小女孩。请你放开我!”

李醴推开一间房门,点亮了夜明珠,柔和的珠光下,屋内的摆设依旧是三年前的样子,甚至还有思薇那天换下的一件披风,随意地搭在一张椅子上。那个容姬所做的哆啦爱梦咧着“樱桃大嘴”,笑嘻嘻地坐在床上,双手张开,像是在欢迎主人的回来。还有米老鼠、唐老鸭、狗骨头小枕,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但是每一样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显然被主人精心地保存着,并且尽lì

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黄蓉愣了片刻,李醴已把她放回床上,转身在桌子上拿起一张宣纸来。

宣纸上是唐思薇一张没有完成的素描,画着一个短少女,弯弯的眉毛下有双灵动的眼睛,身上穿着套短短的运动装,身子微微前屈,站在一块冲浪板上,浪花高高卷起,少女乘风破浪,扬

,短在风中飞扬。虽然是漫画,但神韵和黄蓉有似。黄蓉怔住,李:u低声道:“思薇,你还想说什么?”

黄蓉不说话,她记得第一次冲浪是在十四岁的生日,父亲带着自己在北海的银滩嬉戏,那时她那么幸福,雪白的浪花里甩着刚剪好的短大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母亲按下快门,将这幸~v快乐的瞬间凝固。

事过境迁,她几乎不记得自己还曾经画下来给李醴看过。也没想到李:u还会收藏着关于自一切。

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去面对李醴那充满了质问意味的目光,低下了头,半晌才道:“你认错人了。”

当初和天神交涉的时候,她就说过,再也不想要那样惊世骇俗的美貌,只要做回原来的自己,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天神答yīng

了她,为她另外复制了原来的身体,并且给了她许多她觉得必要的东西,这样她才能在没有亲人的情况下继xù

顽强地生存着。

她跟着周家班南闯北,去过了李醴答yīng

带她去看,却没有去过的许多地方,领略着后唐的各种奇妙自然风光。在陇阳,她看到了樱花在一夜间突然绽放,满城如雪,落下时悄然无声,地上落英缤纷。是那样充满闲愁的城市。她弹着吉他,唱过古老的校园歌曲,曾经让无数少男少女怅惘的无端愁绪,在陇阳,一样醉倒了无数天涯旅客。而在汝州,山水明媚,如斑斓国画一般美不胜收。去到乌蒙平原,无边无际的广袤天地让她惊诧。而在战火初熄灭的黄昏,会听到远远的,有猿女哀怨的歌声,是在为战死的猿人战士招魂。后唐的百姓都相信灵魂会有来世,若是哭泣或悲伤太久,灵魂便留恋人世,不肯离去,反而耽误投胎转世的时辰,因此,死去便是死去,打扫战场的士兵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残肢断体收集起来,凑成完尸。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神情严肃,不声不响。站在战场的最远端望去,灰白的地平线上,人渺小如尘沙,有生命死去,便有新的继xù

诞生,人生就是如此,命运就是如此。而自然是那样的美,相比之下,人是如此不起眼的生物,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烟云,闲情愁绪更算不了什么!李:u,我不想和你再纠缠下去。我有更多自己的事情要做。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黄蓉停止了挣扎,神情柔下来:“你要说我是谁都可以。”她望一眼被勒红了,已经有破皮征兆的手腕,语气温和,“请你把我的束缚解开,你这样绑得我很不舒服。有什么事情,大家好好的说。”

李醴向来不能抵抗思薇的柔声哀,看到她雪白的肌肤上一道道的红色痕迹,他犹豫了一下,手抬起来又放下,看到他眼里的迟疑,黄蓉又柔声道:“我说过你认错人了。

我以前没见过你。你为什么相信我呢?”

她微微一笑,又道:“安琪这子,我也很喜欢。刚才我已经答yīng

了,要留下来多陪他几天,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李醴却只是着她年轻而美好的脸,这容颜是如此充满了青春的气息,他忍不住抚上她的脸庞,眼睛里微微有些湿润。

黄蓉被他深邃的眼看得心中悸动,脸上浮起红,低下头来。

看到她的动作,李醴低低地笑了起来。

修长有力的手掌从脸庞滑下,徐徐自颈脖上落至胸前,李醴带点邪恶的语气的声音响起,“为什还是没有内在美?”!

黄蓉先是怔,接着明白过来。

这混蛋,居然敢说自己没身材?上辈子说了就算了,这辈子还说?!

被气晕了头的黄蓉终于失控地抬头大吼:“总比没有的好!”

“嘶啦”一声,她手脚上的束缚已被解开,黄蓉一得自由,就跳起来对李醴拳打脚踢,李醴只是含笑,并不躲闪,黄蓉又捶又踢,李:u见她用的力qì

大了,轻轻一笑,伸长手臂搂住了她,把她压在身下。

“其实你说的没错,有总比没有的好。”他去亲她的脸,“其实现在这样子也挺好的,我喜欢。”

唐老鸭被他的动作带得扫到了地下。黄蓉长长的头散开来,凌乱地铺在枕头上;米老鼠倾斜着,半边耳朵被压在他的手下,哆啦爱梦不甘寂寞,也栽倒下来,去压黄蓉的膝盖。黄蓉一脚飞出,把哆啦爱梦踢开,又去顶李醴的膝关节。李:u一把按住了她的腿。

“思薇,不要每次都这么凶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155-据说是少儿不宜

衣裳上有着淡淡的青草气味,是从渭水边带来的他以前喜欢用浓烈的熏香,后来知dào

自己不喜欢,就改掉了。首发生着胡渣的脸低下来,轻轻地吻她的腮,舌尖舔过,脸上有濡湿的感觉,暧昧而又亲昵。她被这样熟悉而又遥远的亲滋味而蛊惑,不自禁地低低叹息,回抱住了他。

“我不是她,真的不是。”语气却是那样软弱无力。

李醴温和地回答她:“我知dào

,你不是梦萝。”

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明白自己所爱的,不是那样一个高傲冷漠的灵魂,而是这样的小女孩,甜蜜,顽皮,脑子里充满让人难以理解的奇思妙想。即使让他生气,让他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放qì

不忍放qì

的,可爱可恨的小精灵。

“第一次在云华山下看到你,就觉得很熟悉。”他笑,牙齿白而整齐。“只有我的小女孩才那么聪明,会唱那么多奇怪的歌,会那样看着安琪。思薇,我真高兴,你能够回来!”

他的眼眸开始邃,有逐渐氤氲的**。黄蓉感觉到他的手开始不安分,急忙换了个话题:“孟鸿飞呢?你没捉住他!”

李醴遗憾地叹息一声:“思;:,这种时候不要说那些煞风景的事情。”

黄眼珠碌地转着,这顽皮和不甘心的神情李:u又去亲她的眼睛,黄蓉眨了眨眼睛,格地一声笑出,说道:“门没关。”

李醴压低了道:“深更半夜的,不会有别人。”话虽这样说,却还是忍不住朝门边瞟了一眼,脸上地笑容顿时凝固住。

睡眼惺忪的安琪小小身影正站在门边,小家伙一边打呵欠一边揉眼睛。

李:::和黄蓉都呆了一下。然后李醴马上反应过来。身子一侧。从黄蓉身上滚下来。抓起被子便往自己和黄蓉身上盖去。

安琪再睁开睛地时候。只看到父亲若无其事地表情。他疑惑地问:“爹爹。娘亲呢?”

李醴搂紧了怀中地黄蓉。板着脸道:“她睡着了。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

安琪半信半疑。李:u见他要走过来。忙道:“你先回去睡觉。明日我和娘亲会来陪你。”话刚说完。便觉得怀里地黄蓉扭动起来。仿佛是要把脑袋伸出来。忙两只手压住。

黄蓉钻了两钻。钻不出被子。顾不得许多。便扯开了嗓子叫道:“安—”李:u何等机灵。马上捂住了她地嘴。

但是安琪已经听得异常声响。想了一想。三步两步跳过来。就往床上爬去。

李醴开始暗暗叫苦,眼看安琪的小身子窜上来,就要掀被子,忙一把按住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安琪道:“我也要和娘起睡。”

黄蓉听到安琪这句话,无异于天上仙音,无奈李:u紧紧捂住了她的嘴,无法发声,只听得李:u颇显狼狈地道:“你都三岁了,怎么还要和小孩子一样要和娘亲睡觉?”

安琪道:“娘亲说我是小屁孩,所以我还是小孩子。”他趴在床上,小屁股高高撅起,伸着脑袋要去看被子里的黄蓉,李:u急忙说道:“你娘亲已经睡着了,别吵醒了她,小心她打你屁股。”

这句话不太有效,安琪抬起头说道:“娘亲可心疼我了,才不会打我屁股。”他开始掀被子,李:u使劲按住,斥道:“她不打我打,快回去睡觉。”

黄蓉听到李:u训斥儿子,顿时无名火起,再度使劲,李醴紧紧压住被子一角,安琪疑惑地看着被子黄蓉扭来扭去,问道:“娘是不是醒了?”

李醴咬牙,努力挤出微笑道:“她没有醒,在做梦。你快回去睡觉!今晚上不睡好,明天你就没有力qì

和娘亲玩了。”

安琪想了想,觉得父亲说的也没错,想一想求道:“那我就在这里乖乖睡觉,不出声,好不好?”

想得倒美!李醴想。但对着儿子却又不好多发脾气,只好柔声道:“乖宝宝,你想要弟弟妹妹不?”

安琪拍手道:“想啊!”

李醴的嘴唇勾起一抹大有深意的笑意:“乖宝宝,回去睡觉。你今晚上要是和娘亲一起睡的话,你的弟弟妹妹就不会来了!”

安琪不明白他的话意,黄蓉却已经羞得满脸通红:这个色胚,绝不能让他遂了心意!她再度挣扎。这时李醴又道:“你娘亲现在要睡觉,睡好了就会有弟弟妹妹跑进她肚子里,等弟弟妹妹长大了,从娘亲肚子里跑出来以后,便可以和安琪玩了,安琪说好不好?”

懂非懂,但弟弟妹妹的诱惑显然大过了今晚上和娘亲,他慢慢从床上爬下来,又不确定地:“娘亲明天不会走吧?”

李醴信誓旦旦:“当然不会。你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安琪一想也对,便喜笑颜开地跳下床,李醴望着他刚走出门,就跳起来把门栓上。回头看到黄蓉扯掉蒙在头上的被子,一脸惊慌地正要张口大叫,急忙一个箭步冲过去,再度捂住了她的嘴,一只手开始解她地衣裳。黄蓉肩头一沉,要卸脱李:u的手腕,李:u的手一翻,反压住黄蓉的手,黄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外裳被他解开,又气又羞,啐了一口道:“不要脸!欺负女人!”

李醴笑了一声:“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欺负你谁欺负你?”

黄蓉眉毛一竖:“你敢?!”

她摸出防狼手,刚要按下开关,却发xiàn

没电了,想必是原先用来对付孟鸿飞时给用完的。

不由一呆,李醴一抬手,便的手电夺去,黄蓉缩到床的一角,叫道:“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她转动着镯,心里慌乱,一下子想不起来要拿什么出来,平日里最常拿的便是那把吉他,一摸之下,吉他便冒了出,李醴看见她手里抱着吉他,一脸地不知所措,先是一呆,接着忍不住哈哈大笑,黄蓉红晕满脸,将吉他收回,再一摸,这次拿出的是隐形衣,脑中灵光一闪,急忙披到身上。

李:u笑容未,见黄蓉忽然消失,大吃一惊,纵身扑了过去。黄蓉知dào

他看不见自己,闭住气息躲开,李醴扑了个空。黄蓉一跃而起,朝床下跳去,扑通一声,居然摔个狗吃屎,痛得哎哟一声,又急忙收住,跌跌撞撞地朝门口冲去。李:u反应却快,听得半声痛呼,是从床边发出,便不假思索地追了下来,又听到“砰咚”一声,这次是黄蓉的脑袋撞到了房中的玉石屏风,李醴后发先至,已追到屏风前方,黄蓉正好扑到他的怀中。虽然看不见黄蓉,但感觉到一个柔软地身子投入怀里,李醴本能地抱住,一摸之下,便知是黄蓉,随即双臂用劲,不管黄蓉如何挣扎,已强行将她带回床上。

隐形衣不过是件斗篷,然看不见,但摸索之下,李醴居然找到了搭扣,解开之后,黄蓉涨红着脸的模样果然露了出来,李醴“哈”地一声,将隐形衣收起,说了句:“真是个好宝贝!”

黄怒道:“还给我!”

李醴将隐形揣入怀中,一边眉毛挑高了笑道:“有本事自己来拿!”黄蓉再“呸”了一声,却不敢上前,李醴怕她恼羞成怒,也不敢再嬉闹太多,二人瞪视对方片刻,居然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思薇,不走了好不好?”李醴去握她地手,声音里有着恳求。

黄蓉轻轻地叹了口气。

“李醴,我不是梦萝。”

“我知dào

,一直都知dào

。”李:u急切地回答。

但是黄蓉抬起头来,让夜明珠的光芒照到脸上,“李醴,你看楚,这才是我真zhèng

地样子。”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美丽地女孩子,所以,还是放过我吧!”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地一笑,“天神问我为什么不要那么美丽的梦箩身体,我想,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比较喜欢原来的样子,那才是真实的我。但是这样的我,应该不是你所愿意看到的吧?”

李:u沉默了片刻,便抱住了黄蓉:“思薇,你看看我。”他握着她的手,解开了自己的发簪,长发披下来,黄蓉惊讶地看到那上面居然有星星点点的白发。

不过是三年没见,他居然会有白头发了吗?

“我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安琪,没有看到你,一夜之间,我的头发白了一半。”他轻轻地说。

黄蓉的手落到了那些白发上,眼神怔怔的。

“后来我一直在想,只要你能回来,不管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都好,只要活着,能~在我身边,对我笑,我就觉得幸福。”李醴的声音有些哽住,“思薇,你知不知dào

我有多难过?”

黄蓉明丽的大眼睛里开始浮起了雾气。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他也会有难过的时候,原来在他心里,她还是有着重yào

的位置……

黄蓉无语,慢慢地依偎在了李醴的怀里。

“李醴,我累了,我们睡觉好不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156-只是当时已惘然

子的喘息声和女子的低声呻吟平静下来后,夜了。首发

醴翻了个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身边人光裸的肩头,脸上有满足而释然的笑容。“思薇,这些年来你都去过哪里?”

黄蓉,也就是唐思薇,蜷缩着身子依偎在李:u的怀里,笑嘻嘻地道:“去过很多地方啊。”

李:u她的鼻子:“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去?”

黄蓉看着他和安琪极像的眼睛,忍不住去点那上面长长的睫毛,李:u任由她做着这孩子气十足的动作,嘴角一直是宠溺的笑容。

唐思薇叹息了一声,“说真的,安琪还是像多一些。”如果太像梦箩,不知dào

自己天天看着那张脸会不会抓狂?

李醴亲了亲她的脸,眼神柔而缠绵,“你要是觉得遗憾,那就另外生一个像你的女儿吧!”

唐思薇的脸了起来:“我才不要!你不知dào

,生小孩有多痛苦!”她的手指在李:u的胸口画着圈,委屈地诉说着。

“生安琪之前,我的肚子了一天一夜,痛得昏过去几次,然后又痛醒过来,后来我想,自己会不会被痛死?”

李:::的心紧缩起来,用力抱紧了她:“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唐思薇低声道:“我痛得实在了地时候。就骂人。先是骂你。然后骂孟鸿飞。骂国师。骂到后来。所有想得起来地人都被我骂了一遍。直到嗓子又干又哑。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地时候。圣女忽然和我说:后主。你不要骂了。再骂下去我可受不了了。”

李:::笑了笑。唐思薇地赤足又去捅他。“你还笑!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圣女是你姐姐。”

总是这样。好多事情都要瞒着她。总要叫她“小女孩”。难道在他眼里。自己一直都没有长大过吗?

李醴知dào

她地心思。低声道:“圣女一旦进了神殿。就不是凡人了。所以她不能告sù

你她和我地关系。”

唐思薇地脸上都是好奇:“我听过很多你地传说。很多人都说你是白虎宫流落在外地……”她吃吃地笑。李醴敲她地头:“别听那些人乱说话。”

“可是我很好奇啊。为什么没看到过你地爹爹妈妈。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住在极乐宫?”

李:u伸臂搂紧了她,轻轻地道:“那些都只是传说。”

唐思薇搂住了他的脖子,“那你告sù

我好不好?”笑眯眯地。

李醴沉思了片刻,慢慢地道:“思薇,其实我和姐姐都出身寒微。”

唐思薇抿嘴笑:“后唐百姓分三教九流,你是哪一流?我可是做过卖唱的哦!”

李醴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说起来也真是的,她怎么会想起去卖唱?唐思薇看到他苦笑着摇头,就知dào

他在想什么,嘟着嘴道:“你都不知dào

,在我们以前地世界里,那些有名气的艺人可是大明星呢,好了不起地!”

李醴笑了许久,才道:“我的祖上,原是玄武宫里玄武副使的手下,因为玄武副使叛变,受到牵连,被发配到乌蒙平原,终生不许回到后唐故土,郁郁而终。我父亲在乌蒙平原做一个驯马的小吏,因祖上之事不得提拔重用,甚是不得志。在我九岁那年,乌蒙平原大旱,国师前来祈雨,见到我姐弟二人,便带回洛阳。半年之后,我姐姐便进了神殿,我被安置在阿容家里,十五岁那年,被封为尊候。”

唐思薇想了一会,才讶道:“玄武副使?是孟鸿飞吗?”

李醴点点头,唐思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真没想到,李醴和孟鸿居然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李:u又道:“我被为尊候那年,朝中反对声四起,唯有阿容父母待我甚好,但是十六岁那年,我的院落忽然发生大火,下人死伤惨重。当时我正发着高烧,几乎无法起床。

容原本在我身边照应,见到大火,惊慌失措,率先跑了出去。”

他回忆起那场火,心中仍有淡淡酸楚。当时不知所措的少年,望着熊熊火光,觉得这就是自己人生地末日了,那淡黄衫子的少女慌张离去地身影是那样刺痛他的心。曾经以为是挚友,是知己,却在紧要关头弃他而去……

唐思薇怔怔地听着,忽然说道:“其实那时候容姬姐姐应该不是故yì

地。”

李醴不曾想她居然会为容姬辩护,唐思薇轻声道:“那时候容姐也不过十四五岁,懂得什么?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会害pà

,等她回过神来,肯定会想到要进去救你地。”

望着那双明净:;然的眼睛,李:u微微一笑,拥紧了思薇,低低的道:“我当时很失望,后来想通了,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到了紧要关头,谁也顾不了别人!”但是思薇,你的心为什么可以这样善良,为什么总要为别人的过失辩护?

不知是从哪里传来金鸡远的晓啼声,李:u惊觉将要天亮,便咽下没有说出口的话,催促唐思薇道:“快睡吧!”

唐思薇使劲=着眼睛,却毫无睡意,笑眯眯地道:“我睡不着。”

李:u轻声道:“明天安琪要来缠你呢。快睡觉,不然天亮了一点精神都没有!”

唐薇听话地闭上眼睛,却还是睡不着,脑中掠过无数过往,忍了片刻,听到李醴呼吸平稳,便悄悄睁开眼睛,却发xiàn

李醴正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热,问道:“你怎么不睡?”

李醴微微一笑,自己也有点为情,怀抱着思薇的手紧了一紧,道:“我不敢睡。”

唐薇奇道:“为什么?”

李醴低声道:“我怕自己是在做梦。万一睡着了,再醒过来,你不见了怎么办?”唐思薇听到他的声音里有着不自禁的害pà

,心中微微一痛,轻声道:“你放心,明天你睁开眼睛,我还是会在这里的。”她伸出小手指来,“我们拉钩,好不好?”

李醴依言和她拉钩,掌心相贴,想起往事,不觉又和唐思薇相视一笑,终于放心下来,把下巴搁在思薇的发上,他奔波一天,也确实疲累,感受着思薇发上的馨香,慢慢的安定下来,渐渐睡去。

但唐思薇却再也睡不着了,她闭着眼睛躺了许久,感觉到李醴抱着自己的手臂渐渐松下来,便悄悄翻了个身,想要起床,不料李醴朦胧中感觉到异动,手臂本能地一紧,又箍住了她,思薇怕惊醒他,停了一会,听到李醴模糊不清地道:“思薇,你别走……”

唐思薇幽幽一叹。

事情演变到这样的程度,原是自己所料不及,她怎么也没想到,李:u会那么快认出自己。也许是因为无心之下的冲浪,也许是因为对待安琪的态度。但是就算是这样了,她也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

“留下来吗?”她问自己。

“不,怎么可以。”心底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回答。

“你已经获得新生,有新的面貌和新的身体,为什么还要纠缠那些过往?再说,后主已死,世人皆知。你让李:u用什么方法来安置你?”

无数念头在脑中缠绕,直到天色发白,唐思薇才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157-明心决意

晨,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了。首发

李:u一向警醒,急忙披衣起身,为一旁熟睡的思薇盖好被子,才打开门来。

自从安琪登基之后,代王引退,做了一个须有其名的王爷,搬出王宫另迁他处。王宫由李:u接手后,除去现在所住的地方改名为会芳苑,一切保留思薇在时的旧貌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多大改动。因为李:u惯于独居,若有大事发生,内侍便习惯先来此处禀报。

这时不出李:u所料,那门外候着的是锦衣卫统领,脸色十分凝重,见到李醴便屈身一礼,大声道:“禀告王爷,安城发xiàn

敌将踪影!”

李醴急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到议事厅去说话。

在议事厅里,李:::听到统领所报事情之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昆仑掌门冷梦溪被孟鸿擒住后,朱雀宫主为救冷掌门而追去安城,却在安城不慎中计失手。现在孟鸿飞带着沈大人和冷掌门渡过渭水,估计已到玉雪山下。”

李醴问道:“玉山那边现在情形如何?”

锦衣卫统~:“那边是曹魏昀参军管辖之地,他此时带了一千府兵,正候在玉雪山下。但是敌将悍勇非常,更下有猿人假扮山民,约有数百之众,曹参军行军途中被这些猿人袭击,损失不少。安城那边的刘参军也带了二千府兵前去支援,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李醴沉思了片刻,还是得和安琪商量一下比较好,命人将安琪抱来,安琪听说之后,皱起眉头不语。

隔久。安琪方道:“按照孟鸿飞地性子。只怕沈如是和冷掌门凶多吉少。若是旁人倒还罢了。但是这二人身份却是让人好生为难。”这说话之人自然是惠明王。他生前和孟鸿飞交手无数次。最了解孟鸿飞行事方式。

李醴自然知惠明王未说出口地担忧。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击。沉思了片刻。那锦衣卫统领沉不住气。大声道:“昆仑掌门虽然在江湖中有些名气。毕竟不过是平民百姓。怎能和沈大人相比?听说他被擒住之后。孟鸿飞已断去了他双手。并且扬言要挖他双眼。割去鼻子。只怕现在已成了废人了。不如想办法先救沈大人吧!”

他话音刚落。三人便听到轻轻一声低呼。李醴听到这声低呼有些像是唐思薇地声气。脸上变色。那低呼声来自窗外。李醴冲到窗旁。刚推开窗子。便看到唐思薇朝院门奔去。他叫了一声:“思薇!”

唐思薇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泪光莹然。并不说话。右手一翻。李:u看到她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条长绳。向墙外一抛。长绳另一端牢牢勾住了墙头。唐思薇飞身爬上。她在周家班卖艺两三年。锻炼得身手敏捷。此时一口气翻过墙头。李:u大吃一惊。身形几个起落。追到唐思薇身边。唐思薇已到宫墙外。李醴知dào

她向来性子冲动。柔声道:“思薇。你先听我说……”

唐思薇退后一步。面无表情地道:“没什么好说地!”

李醴不知dào

她到底听到了多少谈话。心想先安抚好她比较重yào

。正在措辞解释。唐思薇忽道:“李醴。算是我对不起你。梦溪哥哥地事。你不管。我不怪你。但是我却非管不可!”

她一边说着,一边继xù

后退,李醴不知dào

她到底要做什么,但看到她脸上神情凄然而又坚决,心中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想了几想,毅然道:“思薇,你放心,我自然会去救她。”

唐思薇淡淡一笑,说:“那就好。”

她走到前方一张石凳坐下来,一边弯腰系着鞋带,一边说道:“我就知dào

你不会食言。你解救昆仑之围后,没有为难他,我很高兴。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前来见你。”

李醴听她语气渐渐转为柔和,稍稍放心,这时唐思薇又道:“我昨晚上想了许久,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地。”

李醴见她慢慢系着鞋带,在脚上用一种奇怪的带子打着绑腿,缠了一圈又一圈,不知dào

她到底在做什么,无故地觉得不安,唐思薇又道:“我重生之后,恨了你许久,又觉得自己对不起梦溪哥哥,后来找到了他,想补偿自己对他的亏欠。”她苦笑了一下,说道:“可是不管我怎么明示暗示,就差没说出来我是谁了,他就是没有认出我来。在他心里,也许往日那个小师妹才是永恒的小师妹吧!”

“后来我想,也许是因为我换了容颜,他不能接受。也许,还有别的原因。但是我很清楚,在他心里,如今的我不过是他地一个红颜知己。在他心中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永远是缥缈宫里那个美丽无双的小师妹。或许这就是他的爱情梦想,他所爱的,是那样的一个形象,是爱情本身,而不是我!”

李醴对唐思薇的这段话似懂非懂,但是大体意思却是明白的,他不曾想思薇居然会在这时说出这样的话,微微一笑道:“我知,在你心里,冷梦溪更加像是你的兄长,而不是夫君。”

唐思薇抬头,有惊:“你怎么知dào

?”

李醴柔声道:“我自然知dào

。”若不明白,怎能容忍?

唐思薇咬了咬下唇,脸上露出释然地笑容,说道:“你明白就好。我本以为,你不能理解的。”

她站了起来,说道:“我不懂国家大事,但是,我知dào

,如果我不去救梦溪哥哥,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安。李:u,你保重!”

她足下微微一使劲,穿着特制滑板鞋的脚便快速移动起来,李醴惊异地看见唐思薇飞快地朝前方滑行而去,动作之快难以想象。唐思薇滑行片刻,“嘿”地一声,忽然腾空而起,越过了一张石桌,李醴吓得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边问:“你去哪里?”一边追过去。

唐思薇穿上滑板鞋后动作灵活之极,李醴赶到她身边几次要去抓她,都被她侧身滑开了,身子滑溜如鱼,李醴猜想她脚下鞋子有古怪,见唐思薇动作又快,身子稍不注意便会失去平衡。他不知滑板运动便是如此,看起来惊险万分,对玩家来说却十分刺激。追了几次,渐渐地越去越远,唐思薇这双滑板鞋又是经过天神特别设计的,待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忽然腾空而起,就如云雀冲天,速度之快,和当初的“鸿飞冥冥”相差无几,李醴再也追赶不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158_千里追踪

思薇甩脱了李醴,朝安城而去。她在周家班两三年|的经验已十分丰富,一路上餐风露宿,亦不以为苦。饶是如此,也用了一天的时间才赶到玉雪山下。

她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这里明显刚经过一场惨烈的恶战,血流遍野,有数十个老兵在打扫战场,挖着大坑,有稍微强壮点的兵卒,拖着一具具尸体朝坑中放去。月光清冷,眼前所见,宛如阿鼻地狱,断肢残体到处都是。

唐思薇脱下滑板鞋,向一个老兵打听战况,那老兵用警惕的眼神望着她,唐思薇道:“我是昆仑弟子,听说掌门被擒,很是焦急,还请您告sù

我,我们掌门是真的被猿皇抓去了吗?”

她脸上无法掩饰的疲累和焦灼使老兵相信了她,说道:“你也是听到消息要来救他的吗?唉,还是不要去了!今天有个小姑娘,也是和你一般年纪,长得花朵儿似的,像疯了一样冲到战场上来,结果被那些可恶的猿人抓住了。我看你也是这样齐整的相貌,只怕去了和那小姑娘一样呢!”

唐思薇听到他的话语,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可是一个蓝衣白衫,十六七岁的姑娘,皮肤很白,左颊上有一颗黑痣的?”

老兵听她所说,放下心来,点头道:“没错,那小姑娘可是你师姐妹?”

;:一::,了!明这小姑娘自从冷梦溪做了门之后,碍于身份,虽然不再对他胡搅蛮缠,心中情意却未曾消去半分。此次自己化名黄蓉,以切磋音律为名,和冷梦溪同行至洛阳,便和明相遇,冷梦溪从明口中得知有易容精妙之人,在洛阳形迹可疑,一路追踪下来,方逼出孟鸿飞。看来明是为救冷梦溪而来,不知dào

她有没有来得及通知其他昆仑弟子?

唐思薇拣了干净点的山石,坐下来稍事休息,从空间手镯里拿出干粮和水,慢慢吃着。听那些老兵喃喃抱怨着猿人地可怕,心里不停盘算。

李醴毕竟是摄政王,不能为了一个昆仑派掌门大肆出兵,说到投鼠忌器话,朝廷可能还比较顾忌沈如是,毕竟他是朱雀宫主人,也是猿人的死对头!孟鸿飞抓住沈如是而不对他多加折磨,或许也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但对冷梦溪,便没有那么客气了。昆仑弟子虽然已经少了许多,但因为对抗猿人而名声大噪,江湖上人说起,无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汉。相信过不了多久,还是会有江湖高手陆续赶来相救的吧?

思薇思索了片刻,忽然听到滴溜溜几声鸟鸣,抬头一看,却是李:u那只丹凤,它追踪到了唐思薇的气息,此时敛翅飞落,停到唐思薇手心,小巧的足上系着一个小小纸卷。唐思薇将纸卷取下展开,上面李:u刚劲有力的字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思薇,回来!”

握住了纸卷。把它贴在自己心口。昨夜地两情缱绻又浮上心头。眼前仿佛不再是充满了杀戮地血腥气味地战场。而是李醴那温柔多情地眼神。

他该是在远处焦急地等待着自己吧?可是李醴。梦溪哥哥有难。我怎么可以坐视不管?你虽然答yīng

我要去救他。但是我知dào

。从大局上来考lǜ

。你是不可能也不应该这样做地。我不能让你为难!

在你和梦溪哥哥之间。我最终还是又一次地选择了你。或者。这一生我都会对梦溪哥哥不起。毕竟昆仑之事。由我而起。

而昨夜。如果我没有和你在一起而是去寻他。或者我还能为他多做点什么。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唐思薇出神了许久。直到丹凤不耐烦地啄着她地手心。她才醒过来。丹凤展翅飞去。在空中鸣叫了几声。不一会有破空之声。两只蓝雕从空中冲下。落到唐思~面前。

唐思薇认得这两只蓝雕。当初她和李醴从云华山下来。就是骑着蓝雕躲人地阻击。这时再度相见。显然是李醴将他们派来。让唐思薇用以代步。想起往事。唐思薇又是轻轻一笑。

这有人惊呼了一声,说道:“咦,这里怎么会笛?”

这句话提醒了唐思薇,她跳起来,说道:“给我看看!”

月光之下,只见那横笛色作淡黄,上面装饰着青玉,果然是明用来召唤苍雕所用。唐思薇忙道:“这是我师妹的。”

捡到横笛的士兵也听说了她是昆仑弟子,不疑有他,便递给了唐思薇,说道:“听说你们掌门伤得可重了,你们那个师妹,一看到他的模样就哭了。不过猿人凶得很,你还要一个人去了!”

唐思薇谢过他的好意,握住横笛,想了一想,将横笛凑到唇边一吹,声音尖锐颤抖,仿佛是女子在哀哀哭泣。没过多久,听到苍雕“咿呀”一声,自空中飞来。

唐思薇心知自己容貌大变,此时相见,苍雕只怕不能认出自己,正忧愁如何让苍雕带自己去寻冷梦溪时,苍雕落到地上,侧着脑袋打量了唐思薇几眼,忽然欢叫几声,迈开长腿奔了过来,将脑袋搁到唐思薇肩膀上,情状十分亲热。

这动作,是往日苍雕对还是梦萝转世的唐思薇做熟地,唐思薇不知她为何能轻易认出自己,但也觉得好生欣慰。她匆匆撕下衣襟,在空间之镯里拿出炭条,潦草地写了几个字,系到丹凤脚上,对它说道:“丹凤,劳驾你回去复命。思薇不能不去救他。但是你的主人另有重yào

事情,不要轻举妄动!”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怪他,真地,我不怪他!只是,我没法子看着梦溪哥哥受苦啊!”

丹凤疑惑地望着她,仿佛不明白唐思薇的心意,唐思薇道:“我知dào

你能听懂我地话。丹凤,请你回去吧!我救回了梦溪哥哥,就一定会回来地!你快去吧,只怕他等地急了!”

她再过去抱了抱两只蓝雕,便翻身骑上苍雕的背,搂住她脖子叫道:“苍雕姑姑,我们去寻梦溪哥哥吧!”

苍雕能懂人言,咿呀一声,扑翅飞起。她本是异禽,那两只蓝雕不能和她相比,丹凤叫了几声,见唐思薇不

,只好转身飞走。

唐思薇骑在苍雕身上,耳旁风声大起,山间夜风本来就大,苍雕速度快了,唐思薇眼睛被风吹得又酸又胀,只得紧紧闭上眼睛,紧紧抱住苍雕的脖子,幸好苍雕脖子上生有软毛,她将脑袋藏到软毛下,才没有那么感觉难受。

如此一来,也不知苍雕飞了多久,时间仿佛变得极其漫长,唐思薇从来没想过飞行是这样单调的一件事情,想起冷梦溪和明都在孟鸿飞手心,便心急如焚,心中暗暗祷祝:“只盼我能够及时赶到。”

她在苍雕背上打了个盹,醒来后苍雕已降落下来,所在之处是一片树林。唐思薇感觉到苍雕落至地上,便猛然清醒,从她背上跳下,活动了一会僵硬的手脚,不到一炷香时分,苍雕“咿呀”一声,冲上了云霄。

唐思薇心知有异,想了一想,又披上隐形衣,爬上一棵大树,探头望去,只见前方影影绰绰有近百人,似乎是一队商人骑马赶车,朝自己这边过来。

唐思薇心想先观其变,也不露出身形,待这群商人走近,见男女老少,形貌各不相同,似乎是好几家人聚集在一起,脸上大有风霜憔悴之色,心中暗暗想道:“难道是带着妻儿逃离战场的商人?”

这群人走到树林之中,也下脚息,唐思薇看着妇人支锅造饭,小孩子四散开来嬉闹游戏,男人们则脸色凝重,这些人大约有七八十个,看起来确实很像是逃难地,但唐思薇无缘无故总觉得不对。

但食物的香冲入的鼻子,却让她也觉得有点饿了。待到饭菜煮熟,有清秀的少女将最精美地部分留出,神情恭敬地呈给一个三绺长须,面相沧桑的男子,唐思薇看到那男子微微颔首,一双原本布满血丝地疲惫眸子中有不自觉的威严流露,心中便是一凛。

那少女呈上食物之后,过头去,不知望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喝道:“曼华,你干什么?”

一个青衣女子脸色大变,情不自禁地将两个馒头藏到背后,唐思薇看到她的面貌,心里又是一动,想道:“这人怎么好熟悉,我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前说话的少女走到曼华身旁,伸出手来道:“拿出来!”

曼低下头来,低声道:“这是我自己要吃的。”

少女冷笑道:“恐怕是给另外一个人吃地吧?”

那三绺长须的中年男子眉头轻轻一挑,喝道:“曼华,你说实话!”

曼华知dào

自己瞒不过去,只得双膝跪下,膝行至男子身边,磕头道:“曼华求主子饶恕,只是,公子饿了这两天,水米未进,他是金贵之人,如何承shòu得起?”

唐思薇听到她语音清脆动听,瞳孔便是一阵收缩,终于想起她是了。

清秀地脸庞,一双盈盈欲泣的眸子,可不正是害沈如是双手残废地小曼?原来她~字叫做曼华!这样一来,那三绺长须地男子是谁,就可想而知。也只有那样天生霸气的人,才会有这样冷酷的眼神!

唐思薇不再曼华,转过头去打量这群假扮商人的猿人所带行李。既然是改变了装束,自然要将他们所带人质慎重藏好。这群人乔装得很彻底,商人应带之物一件不少,有两辆马车,其余都是包袱之还有沈如是就藏在马车之中?

她有心要下去探查,但隐形衣只能隐去她的身影,却不能藏住动作时所发出的声响。何况猿人久居深山,对树林中的异响更加敏感,唐思薇身子微微一动,便有人惊觉,朝她躲身之处看去,唐思薇见到对方目光如电,瞪视自己,只得将这个心思放下,依旧不动声色地继xù

观察。

这群猿人吃过东西之后,便继xù

赶路,唐思薇待他们走远之后,召唤出苍雕,一人一雕在天上追赶,跟着走了几天几夜。唐思薇绞尽脑汁,想要接近这群人,不料这帮猿人狡猾异常,一路上不肯随便歇宿,所到之处必然有冒充后唐百姓的猿人接应,眼看得日子一天天过去,唐思薇路上听说摄政王已派兵遣将,大肆追捕猿人首领,心中只盼他能认出孟鸿飞,但是孟鸿飞易容之术无比精妙,一路上竟是有惊无险,过得几天,眼看已经出了后唐境内,朝乌蒙平原出发。唐思薇心知要过乌蒙平原便一定要穿过沙漠,她这几日探查,倒也有了一点点收获,见猿人对一辆马车看得特别之重,心想冷梦溪三人一定藏在此处。

这日已到了云华山脚下,这群人在山脚歇宿,见就要进入沙漠,大多数猿人脸上都有释然之意,但孟鸿飞仍是不动声色,吃过饭后,他独自一人站立在山脚,看着双月光辉如霜,脸上不自觉地露出追忆,忽然朝一个清秀少女招了招手,温道:“你陪我去山顶一下!”

唐思薇和苍雕伏在远远的一处,看到孟鸿飞和那少女朝山上奔去,疑心他是要去缥缈宫,唐思薇在苍雕脖子上一搂,苍雕知dào

她的心意,朝山顶飞去。

唐思薇害pà

孟鸿飞感觉到自己的气息,不敢跟得太近,孟鸿飞脚程又快,眼看他步伐如飞,极其迅速地朝山上奔去,那少女此时也露出猿人本色,或攀爬,或牵住藤蔓跳跃,跟在孟鸿飞后面,渐渐的到了缥缈宫前面。

唐思薇和苍雕飞落到冰湖上面,唐思薇身上穿着隐形衣,不怕被孟鸿飞看见,这时见孟鸿飞站在正殿之前,只是默然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隔了许久方道:“那日她喝醉了,就是站在这里唱歌的。”

唐思薇知dào

他此时所说却是自己,这时那少女柔声道:“属下知dào

了。”

她身子轻轻一纵,跳到了唐思薇当日高歌的台上,双月之光洒下来,照在她的脸上,唐思薇一看到这张脸,大吃一惊,几乎就要叫出来!

那少女肤色似雪,五官如画,眉宇间清冷之极,宛然和梦萝女神有六七分相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159-曼华之死

思薇见过许多猿女,虽然服用过生命之泉后相貌会有少有极美丽的。眼前这个少女,却算得上一个大美人。要知梦箩容颜之美,天下知名,能和她有六七分相似,已算得上是罕见美女,这猿女就算放在后唐,恐怕也能艳名远播了。

但是回想之下,唐思薇又暗暗纳罕,一路上并未见过这个猿女,难道她一路上竟是戴着面具?而能将面具做得如此精巧的猿人,又会是什么样的人?

唐思薇努力回想,记起韩忆歌的两个侍女,思思、念念便是猿女,难道这少女和思思、念念有什么关系?

她正迷惑不解之时,孟鸿飞又道:“你姐姐所做面具远比你精致,只可惜她不肯回来。”

那少女低声道:“属次去劝过她,她只是不听。说是要陪着小姐隐居海外,再也不管这些事了。”

唐思薇又是一,听这少女口气,分明就是韩忆歌两个侍女中的一个。她知dào

思思是姐姐,看来这少女便是念念,只是她如何又离开了韩忆歌,跟到孟鸿飞身边?

孟鸿飞道:“我知dào

。”看到和箩相似的脸庞,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轻轻地道:“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安然离开。回去之后,不知赏你一些什么才好!”他说着又掉过头去看缥缈宫正殿,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以前我和阿萝,在打了胜仗之后,就常常一起商量怎么犒赏三军,那时候她不过才十九岁,但才华过人,风姿如仙……”

他逐沉迷到回忆之中,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美丽绝伦地少女身影,清冷而又寂寞,孤单却又倔强的,是苍龙,聪明善感,用层层的束缚包裹着一颗温柔的心。

念念低着不敢看他,但有如珍珠般闪亮的泪水,从她翘翘的羽睫上滑落,映着双月之光,如梦似幻。

隔了许久,念念才道:“属不要什么赏赐,只盼能这样一直跟着皇,天天看到……也就心满yì

足了。”

唐思薇听到她苦涩抖地语气。心已经明白。暗暗有些动容。

孟鸿飞没有注念在说什么。又道:“这里面曾经有阿萝地一尊塑像。雕得很不错。不如我们进去看一看!”

他大步朝偏殿走去。进到偏殿。见到里面摆放地香烛果品。先是一愣。就着月光看到有李醴留下地祭文后。脸色变得铁青。袖子一挥。便将香案上地东西拂落满地。犹不解气。重重一劈。将香案劈成两半。嘿嘿冷笑道:“这算什么?阿萝怎么会看上你这样地人?”

唐思薇跟在后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恼怒。想道:“我还奇怪梦箩怎么可以看上你这样地人地呢!”刚要转身走出去。听到孟鸿飞道:“那昆仑派地还活着吧?”

唐思薇听到他提起冷梦溪。心中一震。停住脚步。只念念道:“依属下看。或许熬不过沙漠了!”

到念念言下之意。冷梦溪伤得极重。唐思薇心中一痛。这时孟鸿飞点头道:“好。等明日进入沙漠。就把他扔下吧!不过那前来救他地小姑娘很合我地心意。明日放了那昆仑掌门后。这小姑娘先留着。到时再听我处置!”

唐思薇听到他居然肯放冷梦溪,心中一喜,随即又是大怒,想道:“若不是你将梦溪哥哥折磨得快要死去,怎么可能将他放沙漠中酷热难耐,这样他必死无疑,孟鸿飞,你好狠的心!”

她心中气恼,但记挂着冷梦溪,心想不如趁此时孟鸿飞还在缥缈宫,自己和苍雕先下去探探情况。于是又悄悄离开,向山下去。

刚到山脚,便听到呼喝之声,本来四散休息的猿人此时围成一圈,一个少女双手双脚被绑住,几个猿人将她按在地上,对她拳打脚踢。月光之下,但见那少女被打得鼻青眼肿,完全看不出原本面貌。唐思薇心中奇怪:一路上这些猿人都好生团结,为何此时却对族人大肆动手?

她本想静观其变,但是这时有一道微弱的声音自车中传出:“请住手!”手机访问:wàp.①⑹k.cn

声音沙哑疲惫,却仍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和磁性,唐思薇只觉得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是沈如是?!

沈如是还活着,那么明和冷梦溪又在哪里?

众猿人哪里听沈如是说话,继xù

大声喝骂,几个小猿人也凑着热闹,朝那少女身上投掷砂石,唐思薇见少女鼻中鲜血长流,已经破烂的衣衫上不住渗出血来,一动不动地瘫倒在地上,显然伤得极重,只怕活不过今晚,不禁有些可怜她,心知必是曼华无疑。沈如是叹道

曼,你这又是何苦?”

曼华本来闭着眼睛,不言不语,就如死了一般,这时听到沈如是声音,却极力睁开肿得像两只桃子的眼睛,吃力地扭过头去望着马车底下,嘴唇张开,像是像笑,但月光之下,她的脸已经严重被毁,这个笑容却显得极为可怖,唐思薇听到她低声说:“公子,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

沈是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不说这些事情了。小曼,你要知dào

,我身为朱雀宫主,是你们猿人的死对头,他们不会放过我地。你的一片心意,我已经知dào

,只是你又何苦!”

曼华吃力地道:“小曼跟随公子,公子并不因小曼是猿女,而另眼相看。小曼本该终生追随公子左右,但是身为猿人,却跟随朱雀宫主,必然为天下猿人背弃。

小曼不能因公子而舍弃族人,也不能看着公子为皇所横加折辱。”她的声音渐渐低微下去,最后凄然一笑,说道:“但愿,但愿来生,能与公子再度相遇相知……”

她的脑袋渐渐下来,唐思薇看到曼华的胸脯不住起伏着,呼吸如潮水般,浅快,然后深慢,觉得不忍再看下去,悄悄走到传出沈如是声音的马车之旁。

马车里传出沈如是的声,带着无尽的沧桑感:“小曼,小曼!”显然他也知dào

小曼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了。

唐思;:屏住气息,慢慢地靠近马车,这时小曼忽然轻轻唱起歌来,旋律古老而爽朗。

“兮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兮兮,风其漂。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唐思薇不知dào

她唱的什么,但沈如是也低低相,显然其间有他们曾经温馨的过往。

小曼唱到最后一句,声音终于低不可闻。这时众猿人都有些愣住,沈如是心中感伤,接着唱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他声音是那样:伤,以致于几个猿女流下泪来。唐思薇这时已到了马车底下,她听到沈如是地声音是从车底传来,心中转了几次念头,终于大着胆子爬进车底,见到一片绯色衣角挂在外面,终于恍然:原来马车下面另外做了一个夹层,沈如是等人就被关在马车夹层里面!

猿人见小曼已经死去,不少人脸上露出不安神情,叽叽喳喳商议了一会。唐思薇留心听他们说话,这些猿人到了云华山脚下,便有些懈怠,此时所说都是猿人语言,但唐思薇是语言系出身,更兼在乌蒙平原呆过,对他们的话语也听懂了大概。原来猿人相信世界上有鬼魂存zài

,以前在乌蒙平原战死的猿人,都是由猿女歌唱招魂,但是曼华是被自己同类打死,一干猿人都害pà

她地魂魄会转变成厉鬼过来害人,有人便提议用大火将她的尸骨烧毁,但又有人提议丢到沙漠中去,大家吵来吵去,一时没有结果。唐思薇听他们言下之意,原本是没想到曼华居然会打开车底让沈如是逃走,气愤之余才动手重了些。这时打死了曼华,又怕孟鸿飞怪罪下来,个个都是惶恐之极,对马车地注意力就没那么多了。

唐思薇灵机一动,她摸到这车底做得好生牢固,从空间手镯里拿出的匕首根本动它,听到这些猿人地话后,一个主意便冒了出来。

这边猿人计较未定,地上的曼华忽然有了动作。

她慢慢地自地上坐了起来,再慢慢地站直了身体,眼睛还是闭着地,嘴唇也一动不动,却发出了异常凄惨的声音。

“我、死、得、好、—”

声音被拉长了,有着无限阴森森的鬼气,众猿人先是愣住,见到曼华双膝弯,手臂伸直,一跳一跳地朝前方走了过来,脸上鲜血仍不住流下,滴落到衣服上,地上,形状可怖之极,不约而同发一声喊,四散逃开。

曼华尖细的嗓子仍不住凄凄惨惨地喊:“我、死、得、好、惨啊!惨啊!惨啊!!!!!!”

她跳了几跳,朝一个吓得呆了的小猿人奔去,小猿人大哭起来,两条腿却像是生了根似的钉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不住哭叫:“妈妈!妈妈!”

小猿人的母亲听到孩子哭声,情急关心,回头一望,吓得魂飞天外,也知哪里来的勇气,回身将孩子抱起就跑,猿人本来就擅长在山中生存,此时个个争先恐后,全朝山里窜去,山脚下很快走得干干净净

160-云华山大火

思薇将曼华的尸身放下,甩了甩发麻的手臂,走到马敲车底,问道:“沈如是?”

沈如是的声音也低低地回答:“黄姑娘?”他不待唐思薇惊讶,就继xù

说道:“车子里面有个开关,向左扭三下,再朝右扭五下,注意,别数错了!”

唐思薇依言进到车内,取出手电照明,车中杂物不少,摸索了一会才找到开关,扭开之后,车底轧轧作响,不一会,五花大绑的沈如是从车底掉了出来。唐思薇用匕首将他身上牛皮绳子割断,沈如是刚刚揉了揉双肘,便听到孟鸿飞的声音道:“怎么回事?!”

沈是和唐思薇都是一惊,唐思薇来不及多想,将沈如是扑倒,用隐形衣遮住二人。

刚刚遮好,便听到哗啦一声巨响,二人头上的车被孟鸿飞推倒,无数什物呼啦啦被倒了出来,唐思薇记得电视中演过无数次类似镜头,于是抱着沈如是朝右下方连滚几滚,离开翻倒的马车有三四尺远。孟鸿飞果然走到马车原来待过的地方,蹲下来细查看。

隐形衣隐去二身影,但重量还在,何况沈如是刚割断的绳子散落了满地,想藏起来都来不及。孟鸿飞心知沈如是跑得远,浓眉掀动,大声呼喝,不一会将所有猿人都召集了起来,指挥众人朝各个方向追去。唐思薇暗暗松了口气,只盼所有人都离去,自己好带着沈如是安全转移。

但孟鸿飞岂能如此容易当?他虽然派出了大部分猿人,自己却停留在原地,待猿人离去大半后,仍留了十来个守在另外那辆马车旁,他蹲下来细细察看唐思薇和沈如是留下的痕迹。

云华山脚下,本是逸仙镇,这时早无人烟,已有逐渐沙漠化地趋势,地面异常干硬,时有龟裂。唐思薇和沈如是这样一滚,留下痕迹不多,但看到孟鸿飞拈起尘土细细察看,唐思薇心中忐忑,下意识地紧了紧隐形衣。沈如是虽然不知这是隐形衣,但原先唐思薇解救他地时候,并没有将隐形衣脱下,这时也猜到唐思薇紧紧靠着自己的原因,也默然不出声。

孟鸿飞将地上的绳子狠踢翻,向余下猿人询问事情缘故,听到曼华忽然死而复生,觉得难以想象。走到曼华尸首旁,眼光落到她手臂上。

思薇当时是模仿僵尸的动作,将曼华尸体双臂平举,然后跳跃了几步,曼华身上鲜血淋漓,唐思薇手上自然也沾满了她的血,在曼华衣服上留下了两个手印,孟鸿飞看到那两个血手印,眉头便是一皱。

一路上总感觉有人在窥探自己。但是不管怎样试探。就是出那人来。这时看到曼华身上地痕迹。一个大胆地念头冒上心头:难道这是一魂?

唐薇看到孟鸿飞脸上若有所思。也觉得不安。低声道:“我们想办法山里去!”

她这句话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说地。但孟鸿飞马上惊觉。手一扬。一粒小石子朝声音来处飞去。打在沈如是身上。发出“扑”地一声。唐思薇吸了一口气。沈如是急忙捂住她地嘴。孟鸿飞见那小石子落在虚空之中却像打中了人体。哈哈一笑。朝二人走来。

沈是将唐思薇一把推开。自己跳了起来。众猿人见他凭空出现。都大吃一惊。不待孟鸿飞吩咐。就围了上来。唐思薇大惊失色。随即反应过来。知dào

沈如是是不欲牵累自己。心想:“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先~。不然反而碍手碍脚!”

她打好了主意。从空间之镯中摸出一把竹箫。退到猿人地圈子外。忽然高声叫道:“沈如是。接好!”

那长萧是她往日怀念冷梦溪时所买。虽然是俗物。但唐思薇心想沈如是是朱雀宫主。或许此物用得着。这时便丢出来。沈如是看到竹箫。脸色就是一喜。身子扑出。要去接住。孟鸿飞脸色一变。知dào

此物万万不能落到沈如是手中。猿臂轻舒。身子一纵。便要抢去。沈如是一脚踢出。身子腾空。已将那竹箫抓到手中。这时唐思薇叫道:“我先走了!”

她披着隐形衣,转身飞跑,孟鸿飞听着声音来处,沉声道:“抓住她!”他这时也听出是那黄蓉地声音,心想这女子如何能够隐去身形倒要好好问一下,见几个猿人追出,又道:“记住,要活的!别弄死了!”

这时沈如是已经和孟鸿飞缠斗在一起,夜间视物远不如白昼明亮,那几个猿人侍卫虽然跟着唐思薇脚步奔跑,无奈看不见人影,只能跟着感觉追踪。唐思薇这几年锻炼得身形敏捷,东绕一圈,西绕一圈,在山脚兜了好几个.手机看小说访问wap.1бk.cn

山间风大,树叶和枝条被吹得哗哗作响,枝上地动,都扑棱棱地飞了起来,大声惊啼,如此一来,声音嘈杂,不过多时,便失去了唐思薇的踪影。

孟鸿飞治下严厉,这几个侍卫不敢马上回去,又在山中转圈,见到灌木摇动,就冲上去乱砍,这样倒是赶出了无数小兽,如兔子狐狸之类,不少被砍伤,更加吓得乱窜,加上另外那些被孟鸿飞派出的猿人大肆搜山,一时之间,原本数年已寂静无声的云华山,忽然就热闹起来。

沈是武功虽然也不错,却不见得是孟鸿飞的对手,更兼一路上受到折磨,虽然有曼华偷偷照顾,终究不能和吃饱喝足的孟鸿飞相比,对抗了数十个回合,渐渐落了下风,孟鸿飞正要擒住他,忽然眼角瞥见云华山一侧有红色火苗燃起,心想:“怎么会有火?”

要知逸仙镇靠近沙漠,山脚至半山腰都积满厚厚落叶,若是起了大火,必然蔓延开来,火势惊人。

这时唐思薇地声音忽然从半空响起,声音尖利,远远传来:“起火啦!起火啦!缥缈宫被烧成灰啦!”

孟鸿飞一惊,想:“缥缈宫怎会起火?”但是在他心中,缥缈宫终究是自己和梦箩遇见并且定情、殉情之地,忍不住朝山顶看了一眼,只看到火苗渐渐扩大,心神略分,沈如是长萧划过,在他肩头轻轻一点,这时唐思薇又道:“不得了啦,梦萝女神从宫殿里跑出来啦!她身上都着了火啦,好可怕!”

孟鸿飞听到这一句,再不住,抬头望向空中,唐思薇声音从半空传来,孟鸿飞见到一个巨大黑影从半空飞过,认出是苍雕,心头一惊。

他知dào

梦萝这只苍雕是有不一般的渊源,就是梦萝转世之后,唐思薇也是和苍雕非常要好。明那天并没有来得及召唤苍雕便被擒住,孟鸿飞不知dào

苍雕和明地关系,此时看到,不禁真有些慌了。

难道梦萝真的还在那

思薇骑在苍雕身上,俯身下看,月光下孟鸿飞脸上难得地犹豫之色虽然是一闪而过,却已让唐思薇有了对付他的办法。

从空间之镯里拿出了一瓶液体。

涂到脸上,感受到变化之后,唐思薇骑着苍雕下冲,取下了隐形衣,低飞掠过沈如是身旁,忽然回眸,朝孟鸿飞嫣然一笑。

孟鸿飞全身大震,几乎就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月光之下,长发披肩,白衣翩然,笑容如雪莲花般绽放地少女,竟然是他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梦萝!

眼看梦萝骑着苍雕,朝山顶飞去,孟鸿飞再也顾不上别的,刷刷几刀,迫退沈如是,大叫道:“阿箩!萝!”

唐思薇知dào

自己声音和梦萝不算相似,不敢答话,口中低喝,指挥着苍雕从火光之处冲去,大火熊熊,浓烟滚滚,~风掀起唐思薇的长发,孟鸿飞看得清楚,那确实是梦箩的面容!刚刚他听到唐思薇在半空中高叫“梦萝女神出来了”,这时更无~,大叫道:“阿萝,你等等我,等等我!”

他过头去,打算吩咐手下侍卫围困住沈如是,赫然发xiàn

这时沈如是也不见了!

他不知dào

,就在自己忽然看到梦萝时,唐思薇趁机将隐形衣丢了下来,沈是接过便披了上去,此时隐身后,又怎能看见?

孟鸿飞这时方知自己上当,但是火光之中,那明明是梦萝的面容,难道说梦萝又再次转世?或者,她也是为着那少年而来?

沉着脸,一面下令众猿人继xù

搜索沈如是和唐思薇的踪迹,孟鸿飞又大步走到另外一辆车上,打开机关,将冷梦溪和明都放了出来。

冷梦溪伤痕累累,比唐思薇看到的沈如是更加狼狈不堪。明要好一点,猿人见她是个少女,倒没有多加难为她,只是绑得紧紧的,二人在车底关了几天几夜,都困顿不堪。被孟鸿飞放出后,足足过了一盏茶时分才缓过劲来。

孟鸿飞眼睛里冒着怒火,忽然在冷梦溪身上重重一踢,冷梦溪闷哼了一声,也不惨叫。孟鸿飞大声道:“你怎么不叫啊!叫啊!”

冷梦溪轻声道:“叫有什么用?”

孟鸿飞怒发如狂,在他周围走了一圈,又道:“阿萝刚刚出来了,是不是你把她叫来的?”

冷梦溪听到他提到梦萝,眼神微微一亮,孟鸿飞看到他脸上的笑容,越加气恼,这时冷梦溪道:“那很好,我就说,小师妹不会死

161-不说话的梦萝

鸿飞瞪视着他,大声道:“那不是你的小师妹!那的阿箩!”

冷梦溪声音虽然微弱,却透出一种坚定:“那是小师妹。她只属于她自己,不是你的。”他在昏昏沉沉之中,好似有听到黄蓉的声音,但随即便听到孟鸿飞大叫“阿箩”,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想来应该是发生变故。

明低声道:“掌门师叔,别再和这个疯子计较。”话未说完,孟鸿飞又飞出一脚,在明身上重重一踢,明猝不及防,痛彻心扉,“啊”地大叫了一声。

唐思薇隔得远远的听见明的惨叫,不由大怒,她曾经向天神要过一瓶易容药水,涂上之后便可变成梦萝的模样,此时本来想把孟鸿飞引到缥缈宫去,不料,孟鸿飞却反过来折磨冷梦溪和明。这时她在云华山脚所放的火被山风一刮,开始大了起来,猿人们尖叫着从山中逃出,苍雕从火焰上空掠过,感受到热力,也有些惊恐,啼叫数声,不敢再飞过去。唐思薇想要苍雕载着自己再去引诱孟鸿飞进入山中,但苍雕在空中盘旋数圈,就是不敢再朝下方冲下,急得唐思薇不住叹气。

她不知dào

这时候沈如是又怎样了,看他方才的身手,应该身上无甚大碍。只是方才把隐形衣丢给了他,不知dào

现在他在何处。想到这里唐思薇又想起自己的滑板鞋,骑在雕背上将鞋子穿好,牢牢绑紧了。

她这时身上所穿,是当初梦萝常穿的一身白色衣裙,裙摆长长,遮住了鞋子。唐思薇让苍雕在一个较隐蔽之处将自己放下。随即滑行至离孟鸿飞不到十米远的距离,手执横笛,滴溜溜一吹。

这横笛声是明和冷梦溪都熟悉的,明精神一震,朝声音来处一望,只见有绝色少女长发飘扬,白衣如雪,宛如漂浮一般快速朝这边移动过来,几是在做梦,尖声叫道:“你,你是……”

孟鸿飞却全身大震,脱口叫道:“阿萝!”

唐思薇眉尖一扬,神态冰冷。孟鸿飞见她薄怒神情就和往日一摸一样,更无怀,顾不得冷梦溪和明,便朝唐思薇冲了过来,唐思薇穿着滑板鞋,这时将其速度发挥到极致,就如真的在地上飘行,如一道白影掠过孟鸿飞,将横笛和匕首都丢到地上,孟鸿飞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在火光之下,那美绝的眉眼,一如往日。他心中又悲又喜,只是问道:“阿萝,真是你么?”

唐思薇不答话,袖子一摆,又朝远处滑行而去,眼看就要往大火中进去,孟鸿飞再也顾不得其他,追了上去,大叫:“阿箩,阿箩!”

他看到唐思薇又要离自己远去。心中慌乱。脚下却极快。这云华山下又不如李醴地皇宫地面平坦。唐思薇滑行不远。遇到突出地山石。不敢乱动。这时孟鸿飞已经赶上了她。一把拉住。说道:“阿萝。是我错了。我不好!你不怪我了行不行?”

唐思薇哪里敢答话。只是双眼怒视着他。不言不语。

孟鸿飞感觉到手中所握。乃是温热柔软地肌肤。方知面前所站是人。而不是鬼魂。心中又是一阵狂喜。虽然唐思薇并不说话。但他已经心满yì

足。此时揣想唐思薇心思。便道:“你可是怪我伤了那昆仑掌门?”

唐思薇鼻子里哼了一声。仍是不语。但孟鸿飞度其神情。料想自己所猜不差。脸上不觉黯然。说道:“阿箩。在你心底。难道他比我还重yào

吗?”

唐思薇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便扭过脸去。孟鸿飞见她这个动作和往日赌气时一模一样。心中大喜。说道:“阿萝。原是我不好。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放了他。而且一定让人治好他。你说好不好?”

他在一路上治下甚严,更兼心思缜密,计谋丰富,带着不足百人的猿人能躲开李醴天罗地网般的追捕,的确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此时却对唐思薇低声下气。唐思薇虽然不知孟鸿飞和梦箩之间有如何的往事,但也可以揣想出当日孟鸿飞对梦萝用情之深。这时心想不妨将计就计,便微微一笑,怒意少抑。孟鸿飞见她这样一笑,便放心下来,说道:“阿萝,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别人总是心软,对自己,却未免太苛刻。”他牵着唐思薇的手,生怕她生气,轻轻握紧,却见唐思薇并无恼意,羽睫低垂,好似有些羞涩,更是大乐,柔声道:“我们回去,好不好?”

唐思薇揣想他是要将自己带去乌蒙平原,数月来乌蒙平原战事甚密,猿人越过遗梦,已占据了乌蒙平原以北地几个重yào

边塞。她想自己对乌蒙平原还算熟悉,或许在沙漠中也有脱身机会,便在心中盘算。孟鸿飞紧张地看着她,见她抬起了百合花般的脸庞,望着前方窜动不休的火焰,默默出神,不觉手心微微发冷,生怕她不乐意。

他想了一想,又记起了什么,急忙在脸上摸了片刻,揭下人皮面具来,说道:“阿萝,你看看我。”

唐思薇疑惑地看着他,见孟鸿飞将一直戴着的面具取下来,露出原本的容貌来。

他已经不复往日的猿人相貌,双眸炯炯,和唐思薇在沙漠时初遇阿飞时大致相似,但这时剃去胡须,露出真面目来,更显得英气爽朗,居然是极其好kàn

地一个男子,难怪念念对他倾心。唐思薇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想把他和往日的阿飞形象衔接起来。她的眼睛里有一些迷惑,又看起来极其无辜,仿佛是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孟鸿飞心想:“我现在地样貌大变,也难怪阿萝不认得我。”

他见唐思薇不说话,担心她还在生气,柔声道:“阿萝,你为什么不说话?”

唐思薇微笑着摇摇头,孟鸿飞想起来什么,脸色一变,问道:“他们,不让你说话?”

唐思薇随他猜测,仍是淡淡一笑。孟鸿飞只道是证实了心中猜想,颤声道:“阿萝,你真的不能说话了?”

唐思薇点点头,脸上相应地露出凄惨之色来,孟鸿飞

疑,急忙道:“阿萝,你别多心,我只是问一问而已

他感觉到唐思薇的手要从自己手中抽出,心中大急,说道:“阿箩,你别多心。我真的不是这样地意思!”

他素知梦箩为人倨傲,又自视甚高,这一百多年来转世无数次,每一次天神都会让她得到一些奇异的能力,或者失去一些能力,若是不能说话,地确是一次极大的打击。这时急忙道:“阿箩,你放心,不管你会不会说话,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他正说着,唐思薇抬起手来,朝前方的猿人一指,眼中露出征询之色。

孟鸿飞笑道:“那是我的属下。”他看着唐思薇地脸色,又柔声道:“阿萝,你跟我走,好不好?”

唐思薇抿嘴笑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

孟鸿飞虽然对她一往情深,但毕竟是个男子,这时唐思薇不说话,他只能从她脸上神情和动作来猜测,此时不能明白唐思薇点头又摇头的含义,想了一会,仍是不明白,又问道:“你跟我走,好不好?”

唐思薇朝前面指一指,又朝云华山顶指一指,孟鸿飞猜道:“你要我去云华山顶?”唐思薇本来是乱指,以便拖延时间,这时便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孟鸿飞不解,心想缥缈宫已无可留念之物,何必再去,何况这样大火,只怕会引起百里外地流云府注意,自己还是先离去为妙!于是柔声道:“阿萝,现在情况紧急,我们还是先走吧!你要什么东西,哪天我们有空再来取。”

唐思薇见他不肯答yīng

自己,小嘴微微一撅,显得很生气。孟鸿飞忙道:“阿萝,不要生气。我答yīng

过你的,以后一定会去取。你先跟我走,好不好?”

他为了讨好唐思薇,又道:“我马上就把那昆仑掌门放了,你说好不好?”

唐思薇听他愿意放过冷梦溪,倒是一喜,孟鸿飞见她脸上露出欢喜之色,便道:“走吧!”他拉着唐思薇要走,不料唐思薇穿着滑板鞋,被他忽然一拉,脚下便是一滑,险些惊呼出声,又急忙将惊呼声咽了下去。孟鸿飞感觉她脚步不稳,反应也极快,双臂一用劲,已将唐思薇打横在怀中,笑道:“阿萝,我抱你走!”

唐思薇满脸通红,这副窘态看在孟鸿飞眼中,更觉全身轻飘飘地,哈哈大笑道:“阿萝,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抱你地时候,你也是这样地?”

唐思薇歪着头看他,神色甚是天真,孟鸿飞欢喜之极,却没注意到她悄悄脱下自己地滑板鞋放进了空间之镯。二人走至马车之旁,孟鸿飞将唐思薇放下,脸色甚和,明一见到唐思薇,就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你是……”

唐思薇怕她认出自己,忙转过头去瞧孟鸿飞,孟鸿飞笑道:“这小姑娘是昆仑掌门的小情人,你看她长得好不好kàn

?”想一想又觉得自己说错了,忙道:“不过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加好kàn

了。”

唐思薇笑一笑,忍不住去看冷梦溪,见他被绑得像只粽子,脸上高高肿起,几乎面目全非,心里又惊又怒,又是怜惜。

孟鸿飞自己也知dào

动手重了些,忙道:“你放心,他没事。都是些皮外伤!”

唐思薇大怒,心想:“念念都说梦溪哥哥活不到沙漠,你还敢骗我?!”

孟鸿飞见唐思薇抿紧了双唇,脸上大有怒色,不觉有些讪讪的,他擒到冷梦溪后,想到梦萝的转世对他似乎甚有情意,便是怒火如炽,忍不住要横加折磨。此时见面前的“梦箩”脸色难看,忍不住又想:“难道阿箩真地对这小子有什么特殊情意?”

但在他心中,梦萝是为自己而死,如今再度转生回到自己身边,便再也不肯让她受到半分委屈,这时便道:“阿萝,我马上就放了他,给他治伤,你说好不好?”

他这般柔声说话,唐思薇倒是不好计较太多,沉着脸点点头,看着孟鸿飞将冷梦溪束缚解开,自己也蹲下,将明解开。

明看着唐思薇的脸,颤声道:“你是缥缈宫的小师姑?”

唐思薇不动声色地望着她,冷梦溪本已经昏迷过去,听到明这句话,不知怎地又醒了过来,看到唐思薇白衣如雪的影子,心中大喜,低声道:“小师妹,是你吗?”

唐思薇听到他这句话里蕴含无限情意,心头又是一痛,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异色。孟鸿飞听到冷梦溪的低声呼唤,脸上肌肉微微牵动。

唐思薇查看冷梦溪伤势,只见他遍体鳞伤,孟鸿飞对他的折磨十分彻底,冷梦溪身上并没有流血,但是每一个关节都变了形,双腿折断,唐思薇还未看完,孟鸿飞已闪身拦住了她,脸上十分尴尬。

“阿萝,我知dào

你向来不喜欢我用酷刑,我,我……”

他望着冷梦溪地脸,对方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因为看到了唐思薇而显得狂喜,发出火焰般的明亮光彩,孟鸿飞知dào

这几乎就是回光返照了,正暗悔自己下手太重,唐思薇忽然把他推到一边去。

她蹲到了冷梦溪身边,孟鸿飞不知dào

她要做什么,只见她摸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光芒闪烁的生命之泉来。

孟鸿飞见这小瓶和黄蓉给沈如是的一摸一样,心里又是一惊,不觉起疑,问道:“阿箩,你这生命之泉是从哪里得来的?”

唐思薇不理会他,孟鸿飞转念又想:“生命之泉原本就是阿萝地,她有这个也不奇怪。可是方才明明听到有那奇怪少女黄蓉的声音,不知她是不是也认识梦箩?”

这时云华山地大火逐渐蔓延,孟鸿飞一行人虽然站在山脚,却也嗅到了焦臭之味,火焰燃烧时发出轻微的毕剥之声,有小兽被烧伤时发出地哀鸣,火光冲天,红色光芒下,唐思薇的面容绝美一如往日,只是脸色冷峻,不言不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162-是耶非耶?(今晚爆发)

思薇重生之后,知dào

那生命之泉的神奇之处,向天神但是所得不多,先前又给了沈如是一些,冷梦溪伤得极重,不知不觉将这瓶生命之泉用完。首发

孟鸿飞在一旁瞧着,心中大是可惜。但是唐思薇仿佛知dào

他的心思,每次为冷梦溪涂抹好伤口,便抬头起来,朝孟鸿飞嫣然一笑,孟鸿飞见她笑容大有天真烂漫之色,宛如一个孩童做了一件极其得yì

的恶作剧,不觉神魂飘荡。忆起往日,自己也曾经和梦萝斗气,梦萝每次占了上风,便如此微笑,和平时的端严神色截然不同。脸上神色也放柔了,只求梦箩不要生自己的气,便也不再过问此事。

生命之泉用完,冷梦溪却反而晕了过去,唐思薇大吃一惊,望着孟鸿飞,孟鸿飞见状知dào

她心自己做了手脚,忙道:“阿萝,他只是受伤重了,忽然松弛下来,便昏过去了。不用担心,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他担心大火会引来后唐官府中人,见众猿人都狼狈地逃了回来,便将唐思薇一拉,说道:“阿萝,我们先进沙漠!”

唐思薇被他打横抱起,大吃一惊,又不敢喊叫,但担忧冷梦溪安危,频频回头去看,孟鸿飞道:“你放心,我说过要放他,自然不会食言。”

他一边说着,一边脚下不停,很快进入沙漠,一干猿人也跟在后面,唐思薇在他怀中,听着耳旁风声,看着云华山大火蔓延,直冲云霄,心中极其担忧。

她抬头望着孟鸿飞地脸色,对方仿佛也感觉到她的注视,低下头来看着她,唐思薇脸上微微一红,又要扭过脸去,只听得孟鸿飞低声问道:“阿萝,我不是在做梦吧?”

唐思薇眨眨眼睛,见他脸上露出不确定的神情,和李:u那夜抱着自己时的模样相似,心中微微感叹,这时孟鸿飞又道:“阿萝,你告sù

我,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

把自己害死的人,她怎么不记得?唐思薇笑一笑,点了点头。小样,看姑奶奶怎么整你!

孟鸿飞脸上立即发出光彩来,他见唐思薇抬头遥望云华山顶,便问:“你在看什么?”

唐思薇比划着告sù

他。说那里有她地屋子。还有一幅画。孟鸿飞大喜。笑吟吟地道:“你还记得我给你画地那幅画?”

唐思薇这般表演。不过是为了赢得他地信任。却没料到那幅画竟是孟鸿飞所画。眨巴着眼睛。伸出手来在孟鸿飞胸口画了几个字。正是画上所题“碧海青天夜夜心”。孟鸿飞更无怀。笑容越发灿烂。说道:“原来你要回云华山。就是为了那幅画!你放心。等你回去后。我为你画一百幅。一千幅都使得。”唐思薇不料此人看似桀骜不驯。在梦箩面前却一如世上所有痴情之人。只会说一些傻乎乎地话。想来后唐文明落后。猿人更是落后中地落后。孟鸿飞如何能为自己画一千幅画?不觉又是抿嘴一笑。

孟鸿飞久经磨难。本来心思细密。此时却对唐思薇毫不怀。他原本听说后主死去。心是李醴所做手脚。黄蓉虽有生命之泉。行踪诡秘。但这时见到梦箩重生。一举一动宛如前生和自己初见之时。而纯真无邪之处更甚往日。孟鸿飞所有地疑心都去了。只是一心一意要带着梦箩离开。

沙漠一如往日地安静。月光清冷。但是云华山上地大火熊熊燃烧。以摧枯拉朽之势蔓延到半山腰。整个山变成了火山。而山顶白雪皑皑。冰湖如一颗幽蓝明珠悬在上方。红色地大火。浓密地黑烟滚滚。而白雪如此洁白。冰川仍是恒古不变!此情此景。有着让人透不过气来地壮美。孟鸿飞望着这场大火。脸上又露出毅然之色。说道:“阿萝。你放心。我必然会实现对你承诺。在我有生之年。必然要建立一个强dà

地国家。让你做我最尊贵地王后!”

他抱着唐思薇继xù

飞奔。忽然感觉一只柔软地手掌抚摸上自己地脸颊。低下头来。见“梦萝”浅笑着摇头。不知她要说什么。问道:“你想说什么?”

唐思薇在他手心里写了几个字。孟鸿飞地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什么。你不喜欢战争?”

唐思薇叹了口气,继xù

写道:“杀戮、流血,可怕!”

孟鸿飞脸色凝重,慢慢停下脚步,说道:“阿箩,你怎么变得和往日不一样了?”

唐思薇不知他为何这样说,以为自己露出破绽,她这易容药水用一次可维持一天一夜,暗想应该不会那么快现出自己原本的相貌,看来是方才那几个字让他起了心。心中一跳,忙

了一些胡椒粉,在双眼上一揉,顿时泪光盈盈。

孟鸿飞哪里懂得这些小女生的伎俩,见梦萝忽然含泪,以为自己又惹她哪里生气,急道:“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唐思薇眨几下眼睛,眼泪便立时掉落下来,孟鸿飞知dào

梦萝从不轻易哭泣,这时又慌了手脚,将她放下,问道:“你怎么了?”

唐思薇在他手心写道:“你凶,欺负我!”

孟鸿飞哭笑不得,摸了摸脸,说道:“我怎么欺负你了?”他前世容貌十分威严,确实有很多将士怕他,当初梦萝和他初识,不但不怕他,还常常与他怄气,这时正要开口询问,唐思薇又写道:“我不会说话,所以你凶我!”

这句话却让孟鸿飞想到自己初见梦萝转世的唐思薇时,那时自己还是猿人的相貌,心中忐忑,生怕梦萝看不起自己,这时便觉得自己能够体谅梦萝心思,柔声道:“怎么会?”

他想一想,又笑道:“不会说话更好,你这样安安静静的,以后我欺负你,你也不能说出去。”

唐思薇听到他语气忽转,脸上是大有深意地笑容,想起李醴往日也是这样对待自己,便猜到孟鸿飞心中所想,霞飞双颊,跺一跺脚,转身要走。孟鸿飞知dào

她是害羞,忙一把拉住,笑吟吟地道:“阿箩,我和你开玩笑呢!”

这时沙漠风声又起,无数细小的沙子没头没脑地打了过来,唐思薇被风一吹,有些寒冷,缩了缩身子,孟鸿飞见状,将自己身上外衣解下,披在她的身上。

唐思薇向他微笑示意多谢,月光之下,孟鸿飞见她风致楚楚,有着少女的娇羞,看得又是一呆,随即眼眸的眼色渐渐转为深浓的黑色。

唐思薇忽然感觉到两道愤恨的眼光朝自己看来,本能地扭过头去,却望到易容成梦萝的念念低下了头,不出声地走在自己和孟鸿飞身后。

孟鸿飞见唐思薇看着念念,啊了一声,也觉得尴尬,咳嗽一声道:“你把面具取下吧!”

念念低声道:“是!”取下面具,露出原本的相貌。她进化之后,倒也十分清秀,只是不能和梦萝相比。唐思薇像看变戏法的一样看着她,忽然伸过手去,将那面具要了过来,戴到自己脸上,跳了几跳,显得十分高兴。

孟鸿飞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在祭祖大典上戴着面具跳舞地事?”

唐思薇不知dào

他在说什么,只是笑,孟鸿飞拉着她继xù

行路,一路上絮絮叨叨,只是说着和梦萝的往事,显然心中极是高兴。

二人走了一段,到了一处绿洲,其余猿人都自发离二人远远的,显然知dào

孟鸿飞心思。唐思薇见这绿洲青草丛生,她上次被孟鸿飞掳走时,孟鸿飞在这里洗澡,并且将“灵魂之镯”交给了自己,记得那时这里还有一个洞口。

她走到溪水处,此时正好又是夏日,昙花初绽。月光如银,昙花似雪,暗香浮动间,孟鸿飞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唐思薇的一举一动。

要知dào

梦萝容颜之美,举世无双,即使思思和念念如何费尽心机模仿,也过得其神韵十之七八,而唐思薇所用药水,乃是天神所制。当年重生之时,天神曾问唐思薇是否还愿意使用梦萝的身体,唐思薇拒绝,天神深为叹息,劝说良久,唐思薇只肯要了这瓶药水。涂上之后,容颜和往日地梦萝一模一样,即使是孟鸿飞,也不可能发xiàn

其中的奥秘。

孟鸿飞见唐思薇四处张望,微微一笑,轻声道:“阿箩,你还在找那个山洞吗?”

唐思薇大睁着眼睛望他,正在思索用什么表情好,念念忽然从远处冲了过来,唐思薇只看到白影一闪,自己手腕上便是剧痛入骨,念念地一双手紧紧抓住了自己。

唐思薇痛得差点就大叫出来,又及时忍住,眼泪在眼中一直打转,还未等她有所动作,孟鸿飞已冲了过来,怒喝道:“韩念,你疯了!”

他气恼中一掌拍出,击在念念肩头,不料念念身子一晃,却不肯放开唐思薇,孟鸿飞怒喝道:“放手!”又是一掌,这次力道大了些。

念念仍是不放手,但孟鸿飞这一掌力道过大,将她打得胸口闷痛,念念喉头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铁青地道:“皇,她不是梦萝女神!”

———————爆fā

,准bèi

结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163-蜃神和她带来的暴风雨

鸿飞大吃一惊,问道:“你说什么?”

唐思薇也是大惊,一时间几乎就想转身逃走,但朝沙漠一望,只见黄沙漫漫,外面已开始起风了,看这样子,只怕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风暴,若是走出,很快就会被沙漠所吞没。她犹豫了一下,心想自己易容绝无破绽,念念怎能认出自己?于是停下来,只是迷惑不解地望着念念,又望一眼孟鸿飞。

孟鸿飞原先狂喜之下,没有多想,这时听到念念这样说,忽然想到自己也是靠易容之术躲开后唐追捕,心中不由也起了心,心想:“难道世上居然有易容之术如此精妙之人?”

他再望向唐思薇,只见她一双水明眸不解地望着自己,脸上又是害pà

,又是慌张,却没逃走,心里又是一动,一只手忍不住摸上唐思薇的脸颊,触手柔软,肌理细腻,分明是少女肌肤。唐思薇被他这样一摸,吓了一跳,举手就要打开他的手掌,却被念念箍住了双腕,动弹不得,脸上大有恼怒之色。

天下少女薄怒之色,大抵相似。若容颜一模一样,那就更加难以分辨。何况孟鸿飞和梦箩相处的最初那段时日,梦萝都是这样的神色对待他,此时见到,心中又是一荡,柔声道:“韩念,你弄错了,她是阿箩。”他拉开了念念的手,念念见他还是执迷不悟,急道:“不,皇,她一定不是梦萝女神!梦萝女神已经死了!”

这句话却触到了孟鸿飞心底最深的疼痛,他怒喝道:“住口!”

韩念一惊收住,唐思薇揉着自己的手腕,痛得不住吸冷气,想了一想,计上心头,扭头便走。孟鸿飞知dào

她是生气,忙追上去:“阿箩,阿萝!”

见孟鸿飞又去追唐思薇,韩念急得无暇多想,脱口说道:“皇,她不是梦箩!那是蜃神,是蜃神啊!”

这句话喊得极大声,就连其他的猿人都被惊动,听说有蜃神出现,而且化成了梦箩女神的相貌,众人都围了上来。

蜃神?

唐思薇很少听说这个名词。她不知dào

猿人久居沙漠中地绿洲。时常看到海市蜃楼。因为不知其形成奥秘。都以为是蜃神在作弄世人。传说蜃神是一团黑色烟雾。可以窥知人们内心地隐秘愿望。化作各种人们最想见最心爱之人。如果受到蜃神引诱。而走进沙漠地人。最后都会渴死在沙漠之中。但是看到蜃神。又说出她地身份。蜃神便会发怒。招来巨大地风暴将说出真相地人淹没在沙漠之中。猿人听说唐思薇是蜃神所化。此时尽皆惊恐万分。

孟鸿飞也是一惊。唐思薇虽然不知dào

蜃神是什么。但不难推断那是一类被猿人视为不详地神灵。心想:“如果是这样地话。那我还是赶紧离开吧!虽然遇到大风暴。但只要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找到可以栖身地地方。那也就安全了。”

她心知此时猿人要放过自己那是千难万难。但自己轻身功夫极其有限。要跑估计也跑不过孟鸿飞。到了这个地步。倒不如横下一条心。镇静一些。于是她回过头来。朝孟鸿飞凄然一笑。便一步步地走出了绿洲。

孟鸿飞呆呆地站着。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地是真地。猿人大多迷信。当初他就是凭借这种迷信才能够将各个猿人部落聚集在一起。从而和后唐抗衡。此时韩念说唐思薇是蜃神。但是自己方才明明抱过她。感受过她地温热气息。怎么可能是一团烟雾所幻化出地假象呢?

追。还是不追?这两个念头在他脑中盘旋着。看着唐思薇慢慢走出绿洲。白衣如雪地身影孤单而凄凉。孟鸿飞地拳头慢慢握紧。久久不能松开。

而猿人看到蜃神走出绿洲。却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明白蜃神为什么会突然放过了自己这群人。但是猿人们都觉得灾难已经过去了。

韩念咬了咬下唇,走到脸色铁青地孟鸿飞身边,跪下磕了几个头,哀声道:“皇,你多保重,韩念去了!”

她再度抬起头,无限眷恋地看了孟鸿飞一眼,随即站起,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沙漠。猿人都低低的议论起来,但都没有人去叫她回来。要知dào

蜃神发怒,必然要将那揭破自己身份之人害死,韩念若继xù

跟在这里,只能连累族人。韩念也是知dào

这点,才离开了绿洲。

风声呼啸而过,沉重的铅云开始自天边涌起,就如不断起伏的浪潮,一**的朝天空中央拓展地盘,双月的光辉虽然清冷依旧,却变得暗淡了。猿人地脸上都露出了不安,经验告sù

他们:这将会是一场大风雨。是蜃神引诱了他们的王走进沙漠,并且招来这样地暴风雨。

孟鸿飞出神了许久,才用低沉的声音道:“大家先去找栖息之处吧!”

众猿人不敢怠慢,都四散开来,去找可以让自己安全避过这场风暴地地方,孟鸿飞却站在原地,看着唐思薇的白色身影逐渐隐没在茫茫黄沙之中。

暴风雨即将到来,阿箩如何能躲过?难道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地人葬身在沙漠之中吗?

那一定不是蜃神!如果是蜃神,就算是蜃神,能够知dào

自己内心所想,能够化成那人容颜,一颦一笑,都如初见时,可以记得他们那些最甜蜜温暖的记忆,那么,她也值得自己将她留下!蜃神,世间真有蜃神吗?不会说话的蜃神,就是这美绝的和阿萝一模一样的白衣少女吗?

风越来越大,由开始的低吟声变成了呼啸,地上砂石飞舞着,卷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细小的石子在旋风中狂乱地舞蹈,旋转,不停旋转。风是在呼喊,还是在嚣叫?它仿佛要席卷一切!孟鸿飞看着风力越来越大,有干硬的土块被吹得翻了起来,在地上不停地滚动,一直滚到自己目力不及之处!抬头望天,乌云遮住了大半个天空,双月时隐时现,没有星子,看样子很快就要有一场大得难以想象的暴风雨!而离这里最近绿洲,就算是使出轻功,也要疾驰大半个时辰才能赶到,阿萝一个人走在沙漠里,她一定会死的!

阿萝!阿萝!

最大的龙卷风终于来了。孟鸿飞走到背风

不顾猿人们地劝阻,只是望着沙漠深处,双眉深深锁那可以摧毁一切的风声,远处有狼群被卷走的哀嚎,沙漠的狼群和猿人向来是死对头,好,卷走吧!你们都被卷走吧!

一声女子的尖叫从数十米远的地方响起,在巨大地风眼里,有一道白色人影被卷起,旋转着,挣扎着,但在大自然那可怕的破坏力面前,她渺小如一粒砂石。念念是穿青色衣裙地,只有阿箩才会喜欢那样一身如雪的白衣!阿萝,阿萝!

虽然月光暗淡,但猿人们都看到了那道白影,蜃神是要跟随着她所制造出来的暴风雨离去了,那真是太好了!

就在唐思薇和龙卷风搏斗的同时,猿人们却都松弛了下来。孟鸿飞听着那凄惨的叫喊,瞳孔再次收缩。

他分明可以听到少女求救地哭声,看到她痛苦挣扎的身影。蜃神是不会说话地,也不会发出这样的求救声!不,那一定是阿萝!她转世重生,再次过来寻我,我却这样狠心将她抛弃!

他唰地冲了出去。

阿萝,我来了!

这一次不管怎样,我都不可以再放开你了!

于是,他蓝色的身影也被卷了进去。

在靠近旋风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吸力使他不能控zhì

自己,瞬间双腿离地,随着风力快速地旋转着,旋转着。在一开始的晕眩过后,孟鸿飞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娇小地白色人影,但是无数的砂石随着旋转地风打在他身上,遮住了他的视线,在高速地旋转中,砂石击打的疼痛中,他逐渐失去了意识。

最后浮上地一个念头居然是:难道人真的不能胜过天?——

分割线————————————————————

在很早的时候,中学课本上就有对龙卷风的描述。

这是一种生命力短暂的风,一般维持十几分钟到一二小时,但其破坏力惊人。其防范措施是:迅速找到一个低洼之处,伏在地面上,不要动弹,任其过去。

在有小型的风漩涡形成时,唐思薇便猜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在满天飞沙时,她已从空间之镯中取出了那件天神特地给她做的“防护衣”。

从天神特制的生物舱降落之时,天神为她考lǜ

过种种可能性,包括也许会落到沙漠里,落到大海中,或者别的没有人烟的地方。这件防护衣,便是保护她安全降落所用。

刚穿好防护衣,龙卷风就吞没了她。

在呼啸着的,可怕的风柱之中,她虽然极力忍耐,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第一声尖叫,有了防护衣,性命是可以无碍的,但是高速的上升旋转让她头痛欲裂,那是一件异常痛苦,几乎超越人类忍耐极限的事情,她咬牙苦忍,好容易被卷到了风柱中心,到了风力最弱之处,唐思薇刚刚缓过气来,便看到有蓝色人影朝自己伸过手臂,她下意识地抓住了他,而那人的手是如此之紧,居然一握之后,再也不肯放手。在巨大的风力中,两个人比断线的风筝还要不能控zhì

自己,拥bào

着,被这可怕的风卷到远远地,不可知的前方去!

当龙卷风终于停下,一切重归平静,唐思薇挣扎着要爬起来时,“噼里啪啦”,满天的冰雹砸了下来。原本炎热无比的沙漠,此时寒冷刺骨!

双月已经躲进了云层,看不到光,唐思薇不知dào

这冲进来的人是谁,但是此时他紧紧握住自己的一只手,怎样也掰不开,人又是昏迷的,如此一来,若不再想办法转移到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二人都会被冰雹冻死或者砸死!

唐思薇摸了摸地面,还好,是干硬的。她叹了口气,取出滑板鞋穿上,奋力滑动着,打开了手电筒照明。

冰雹大多有鸡蛋大小,唐思薇有防护衣护身,打在身上还不觉如何疼痛,但看到这样大的冰雹,也不觉悚然,心想必须要快快找到躲藏之处。幸好她穿着滑板鞋,拖着那人走并不觉如何费力。慢慢的滑出一段路后,却也累了,想起自己还有冲浪板,灵机一动,从空间之镯中取出冲浪板,将那人固定在板上。手电一照,却见那人正是孟鸿飞,不由呆了。

她前世因孟鸿飞而死,此时孟鸿飞却又为了救她而受伤,虽然那是因为孟鸿飞以为唐思薇是梦萝的缘故,但不管如何,孟鸿飞毕竟是为了救唐思薇才伤成这样。但是他是李:u的死对头,也是后唐的敌人,自己救他,还是不救?

但是冰雹越下越大,根本没有能让她多思考的时候。唐思薇看着孟鸿飞紧握住自己手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继xù

拖着他朝前走。

再走了不久,唐思薇惊喜地发xiàn

,他们居然被狂风卷到了云华山脚下!虽然不是在当初栖息之处,但此时冰雹和大雨夹杂着落下来,云华山大火已经熄灭了大半。

这时就算是再大的冰雹雨,唐思薇都不怕了。这个发xiàn

给了她无尽的勇气和力qì

,凭着一股拼劲,她居然将孟鸿飞拖到了一个小山洞里。

唐思薇将手电搁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上,仔细查看孟鸿飞的伤势,见他身上并没有大碍,想必是在高速的旋转中晕了过去。只怕不过多久,他便要醒过来了。唐思薇有些踌躇:到时自己如何面对他呢?

难道继xù

冒充梦箩?然后和他一起去到乌蒙平原?

唐思薇想了想,又摇头:自己疯了吗?

不,还是另外找一块地方躲起来吧!他救了自己,自己也回救他一次,大家彼此扯平。也算是两不相欠!

唐思薇试图分开他的手,但是孟鸿飞虽然昏迷,却还是气力极大,唐思薇使了好几次劲,就是不能松开他的钳制,急得不住叹气——

~;日结文,最后一次求票,谢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16长4-只剩长相思

面的风雨越来越大,唐思薇为了省电,将手电关掉里洞外一片漆黑。

冰雹打在树叶上、石头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风怒号着,唐思薇可以听见大大小小的枝条在不住摇晃,仿佛是挣扎,又像是孤苦无依的旅人在哭泣求恳。曾经她和冷梦溪在云华山顶居住的时候,从没见过这样大的暴风雨,可以自沙漠直逼到云华山脚下来。唐思薇不知道这场暴风雨最后能带来的究竟是什么。现在他们是在云华山脚下,一个不知名的方位处,一个仅仅可以勉强容身的小山洞里。而昏迷着的冷梦溪,现在明会怎样待他?她会好好照顾他吧?唐思薇相信明那纯真的少女心中,对冷梦溪的爱恋可以超越一切,成为不可估计不可想象的勇气带着冷梦溪离开。

对思薇来说,她唯一能做到的只有祈祷。

洞外风雨如晦,洞内,是她和孟鸿飞各自的呼吸之声。

唐思薇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在最初的放弃之后,居然还会不顾生命危险前来寻找自己。孟鸿飞,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唐思薇转动着空间之镯,那里面还有她曾经跟随周家班卖艺时所留下的被褥等物。虽然知道孟鸿飞不是好人,但是叫她杀了他,却也不可能。在现代文明侵染下的少女,从没有杀过人,更重要的是在进入沙漠之前,唐思薇将隐形衣和匕首都留给了沈如是和明,现在她身上没有任何可以防身或者伤害别人的东西。

孟鸿飞动了一动,发出像是企求的破碎声音。

“阿萝!阿箩!”

唐思薇低低叹了一口气,忽然强烈地想起李醴来。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在重生之后,有一段时间思薇是觉得自己是恨李醴的,但是在找到冷梦溪之后,她又怀自己的选择。

如果冷梦溪心里。仍然有着自己地身影。为什么在思薇化名为“黄蓉”后。一再地提及过往。他却一无所知。只是继续沉迷在往事里?

唐思薇想起很早以前看过地一句话:也许。我们爱上地不过是爱情本身。而非所爱地那个人。

梦溪哥哥是如此吗?

在他心里。只有小师妹才是永恒地爱和美地化身吗?

唐思薇忽然妒忌起梦萝来。虽然她知道这种妒忌非常可笑。

不知道坐着出了多久地神。唐思薇疲倦之极。渐渐朦胧起来。(.la 好看的)

天际微白。

孟鸿飞轻轻一动,唐思薇猛然醒转。

她看到孟鸿飞那对浓眉皱起来又松开,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他以为是梦萝的唐思薇后,脸上露出狂喜,叫了一声:“阿萝!”

唐思薇微微一笑。

即使是在朦胧地天光中,她的笑容仍然甜美一如孟鸿飞记忆中的模样。孟鸿飞心中喜慰,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蜃神,是我的阿箩!”

他忽然坐起来,伸出双臂将唐思薇紧紧地抱住了,炙热的吻落了下来,声音痛楚而又热忱。

“阿萝,是我不好。”他地脸上生出了青色胡渣,粗糙而又扎人,身上是久违的松木气息。唐思薇有种时空错位地感觉。

曾经在云华山听雪小筑前的山洞里,他就这样拥抱过她,吻过她。那时他以为她是梦萝,而现在,他还是以为她是梦萝!

是什么样的感情,让这个男人可以不顾一切,去寻找那个他自以为是梦箩的女子呢?

孟鸿飞喘着气,怀抱火热而又透出狂喜。

“阿萝,我想你。

“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他听不到唐思薇的回答,一怔之下,又回想起来,含笑:“我忘记了你不会说话。”

唐思薇的手抬起来,在他胸口划着字:“不打仗了,好不好?”

孟鸿飞不解,“阿萝,你为什么要这样想?”

唐思薇心中揣想着梦萝地感觉,又划道:“我累了,想休息!”

孟鸿飞以为她是现在累了,抱了抱她,柔声道:“累了,就睡吧!我抱着你,好不好?”

他转头去看朦胧的天色,暴风雨已经渐渐停下,转为细细地小雨,看了一会,微笑道:“这场大雨下得真好,云华山的大火想必已经熄灭了吧!晚些雨停了,我陪你去缥缈宫拿那幅画。”

他地脸上有着回忆。

“阿萝,我记得第一次在生命之泉那里看到你的时候,你就穿着这样地白衣,当真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那时我就想,如此好女子,不知谁人能有福气享受!”

谁知道兜兜转转,到了最后,却是他得到了她的心,而他,也在她的柔情中沦陷。

“天神说,你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良才美质,惠明王要你听从天神安排,和尊候成婚。但是你却不肯,只是要和我在一起。”那时候想得天真,以为茫茫人海,总容得下一对籍籍无名的夫妻吧!但是谁想到,他不甘心被埋没,她又不肯退让,大吵的结果,是他愤然远去,而她断发明志,至昆仑出家,昆仑不纳,又至云华山缥缈宫。

即使如此,她却还是不能忘记自己,她的房中,还是挂着那副自己为她所画的舞剑图。

孟鸿飞看着天色渐渐明亮,怀中的梦萝羽睫低垂,呼吸安详,此情此景,竟是百年来未曾享受过的温柔滋味,而眼前草木凝翠,晓露明珠,远处沙漠茫茫,逐渐延伸至不可知的远方,世间之大,难以想象。他望了远处片刻,只觉得雄心又起,低声道:“阿萝,你放心,我前世亏欠你的,今世一定会好好补偿。总有一日,整个后唐都是我和你的。”

唐思薇本来装睡,这时闻言一惊,怕孟鸿飞看出自己异常,便翻了个身,孟鸿飞稳稳地抱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又道:“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他还想说什么时,外面有奇异的鸟叫声,唐思薇和孟鸿飞都是一惊。

是丹凤!

唐思薇不知道丹凤是如何追到这里来地,孟鸿飞放下唐思薇抢出洞外,看到有两只鸟儿自郁郁葱

叶中穿过,脸色就是一肃。

他几乎忘记了沈如是和李醴都有丹凤,这种鸟儿最大的本事就是眼力非凡,能够追踪主人气息。看样子,沈如是或者李:u都在左近了?

他心中盘算片刻,拿定了主意,转过头来对唐思薇柔声道:“阿箩,只怕今日有事,我们还是得先躲避一时。”

唐思薇却没仔细听他说话,双眼凝望着天空。

手上忽然一紧,却是孟鸿飞拉住了她朝山外的沙漠奔去。

这时丹凤发现了二人踪迹,鸣叫一声,急冲而下,孟鸿飞单掌一挥,发出劲风,两只丹凤都识得厉害,躲了开来,随即不约而同地鸣叫着。

这阵叫声异常古怪,仿佛是在召唤什么,孟鸿飞脸色大变,心想:“丹凤擅长呼唤飞禽,不知这云华山附近可有凶猛的鸟类?”

他此时身旁既无侍卫,梦萝又武功未复,心头踌躇,忽然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自前方传来,扭头一望,居然是明扶着冷梦溪慢慢走过来,四人忽然相遇,都是大吃一惊。

冷梦溪看到唐思薇,宛然就是以前那个秀美绝伦地小师妹,心头大喜,见到孟鸿飞搂住她,又是气恼,叫道:“姓孟的,你放开小师妹!”

孟鸿飞见冷梦溪脸色仍然苍白,他原先扭断了冷梦溪地双手双脚,虽然唐思薇用生命之泉为他治好,却没有那么快恢复如初。孟鸿飞一看之下,便知道他实力不如自己,嘿嘿冷笑,说道:“小子,我现在不和你计较!”

冷梦溪大怒,他身上没有兵器,这时便折了一根枝条,以其代剑,朝孟鸿飞攻来。孟鸿飞闪身避开,仍是抱着唐思薇,冷梦溪刷刷几招,枝条上的树叶不住落下,此时苍雕怒啼一声,俯身下冲,长长的翅膀扇起了巨风,庞大的身躯隔在了四人之间。

孟鸿飞不知苍雕有何用意,但碍着她曾经是梦萝往日的坐骑,便不肯伤了她,此时冷梦溪也道:“苍雕姑姑,你闪开!”

他望着孟鸿飞,沉声道:“放下小师妹!”

孟鸿飞冷然道:“凭什么?”他看一眼唐思薇,见她一双眼睛看看自己,又看看冷梦溪,再转到明身上,脸色似喜似悲,想不透她在想什么。心想:“阿箩原先愿意跟我走,刚刚又救了我,她地心中应该还是有我的。”

他没有看到冷梦溪时,倒还罢了,此时看到对方不顾自己安危要他放开小师妹,心中也暗暗佩服他地勇气,知道这少年用情至深,并不亚于自己。但要他放开唐思薇,却也不可能!二人再斗了几招,冷梦溪渐渐落于下风,明大是关心,渐渐的走近打斗圈旁。

孟鸿飞打得兴发,已经放开了唐思薇,他和冷梦溪此时都无兵器,或掌或拳,或者折枝条作为刀剑,越打越是激烈。先前冷梦溪是中计失手,此时二人面对面的打斗,却又和往日不同,渐渐的二人全神贯注,都在比拼当中。

激斗中孟鸿飞一掌拍在冷梦溪肩上,冷梦溪的树枝在孟鸿飞胸膛上划了一道血印,明见冷梦溪受伤,惊呼起来,叫道:“掌门师叔!”

她自知武功低微,这时却无暇多想,冲了上来,孟鸿飞哪里将她看在眼中,侧身一闪便躲开了明的攻击,忽然觉得奇怪,回头一望,只见黄沙漠漠,唐思薇居然不知所踪了。

他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一呆之下,居然被明手中的匕首划了一刀,疼痛传到胸口,才知道自己受伤。但孟鸿飞身子一窜,顾不上身上地伤口,便奔了出去,大呼道:“阿萝,阿萝!”

冷梦溪这时也发现唐思薇不见了,同样吃惊,跟着追了出去。但见满目黄沙,哪里有唐思薇的人影?

他先是心苍雕带着唐思薇走了,但回头一望,苍雕却好好地呆在一旁,冷梦溪想了一想,转身回到云华山里,大声叫着“小师妹”,但空谷之中,只有他的回声久久回响。

唐思薇去了哪里呢?

她为什么要丢下自己和孟鸿飞,一个人悄悄离开?

这个问题同样萦绕在孟鸿飞心头。在沙漠中疾驰了许久,他只找到了自己地族人,所有的猿人看到他们的皇,都显得异常兴奋,围住不停地表达着自己的担忧之情。孟鸿飞站在高处,极目远眺,却看不到梦箩灵动飘渺的白色人影。

阿萝,她到底去了哪里?

而在云华山的另一端,已经恢复了真面目的唐思薇,正骑在丹凤所招来的蓝雕上,孤身一人朝流云飞去。

她不能看着冷梦溪和孟鸿飞为了自己而战,也无法狠心下来杀掉孟鸿飞,更不能说出真相,让一腔痴情的冷梦溪空余满怀惆怅,只有悄悄离去。

也许,在他们两个人的心里,梦萝和唐思薇都只是作为一个美好的,不可触及的美好形象而存在吧?只有李醴,对她的爱,才是真切的,可以触摸到的。

唐思薇抱着蓝雕的脖子,嘴角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她看到了蓝雕即将落下的地方,有风神如玉的男子,正抱着玉雪可爱的孩童,站立在那里翘首盼望。

这就是我的归宿了,她想。而梦箩,就让她成为孟鸿飞和冷梦溪最美好的记忆吧!人生苦短,何苦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真相?不如就此,留下一腔相思,让他们永远怀念记忆里那个最美好的女子。梦萝梦萝,你这一生,如此传奇,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知是何处传来女子的曼声歌唱,歌声直达云霄。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篳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水之波澜。

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全文完)

———最后一次打劫粉红,嘿嘿,推荐也行啊———————————————————————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164-只剩长相思)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