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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是狱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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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荒篇

第一章

外面传来脚步声,额头冒着汗的米良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后颈还隐隐发痛,那是之前被人用手刀弄晕留下的后遗症,被五花大绑的肢体因为绳子勒得太紧而血流不畅全身发麻,内心深处的恐惧让她往墙再缩了缩。

脚步声更近了,在她身边停下,头顶的木板和杂物被掀开,猝然的光明让她有点不适应,一直手将她拉起来让她坐在地上,不轻不重地拍拍她的脸,“醒了?”

站在米良面前的是一个挺拔的年轻男人,二十几岁的样子,米良敢打包票他比学院足球队身高一米八五的足球队长还要高,他穿了黑灰色的衣衫,样式不是米良知道任何一个朝代的服装,布料看起来糙耐磨,沾染了一些灰尘,衣袖被卷得高高,裸-露出泛着蜜色光泽的皮肤。

男人蓄了长发,随意地绑在脑后,脸部线条还算柔和,鼻梁高挺,乌黑的眸子透过长长的睫毛发出摄人心魂的亮光,正灼灼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米良,威胁道:“老实一点,不然……”

他没有说后半句,但指了指旁边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意思是不配合就杀了你。

米良平时亮晶晶的黑色瞳仁中满是惊惧,嘴中被塞了一块破布,忙小**啄米地点头表示配合。

男人的手指算得上修长漂亮,不过指腹有薄茧,擦过米良脸颊时刮得她有点疼,他取走了塞住米良的嘴中的布,蹲在她前方,用审问犯人的语气:“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问题今天早上被男人弄晕之前,他已经问过了。米良能怎么回答?她只是去不远处的小超市买点东西,走到马路上,就听到有人在大喊,还有慌乱的叫声,回头一看,后面大楼从墙处倒塌,倾倒的墙体投下巨大影要砸到米良,米良在被压成饼之前心底最后的声音是:这坑爹的豆腐渣工程。

不过她没被压成饼,下一秒世界天翻地覆,白日的亮光变成曦白的清晨,淡白微蓝的天空还有几颗疏朗白星,周围黄土沙石,惨淡的荒山在晨曦中没有一丝生气,尽管是清晨,空气却非常干燥,她完全不知所措,乱走了几步,就看到这个男人的身影,正在犹豫要不要向他呼救,他显然看到了她,几步跑过来,捏着米良的肩膀满面诧异,紧接着她就被这个男人一手刀弄晕。

然后等她被一小碗水泼醒过来,已经被绑得像个粽子一样,一把匕首横在她颈上,这个男人就开始警察审问犯人一样“姓名”“年龄”“何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米良当时就被吓得要哭了,那匕首黑漆漆的,像是铁制造而成,可刀刃却闪着亮光,实打实地锋利,米良猜她可能穿越了,哽咽着说了半天,这个男人似乎不信,后来外面传来声响,他又把她弄晕了,藏在木板和杂物之下,直到刚才米良醒过来他才回到这个屋子,又继续开始审犯人。

见米良还不回答,男人眼睛眯了眯,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说,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他在刻意压低声音,米良猜测他不想让别人发现他抓住了她,所以外面有声响他就会弄晕她,以防止她暴露。

由于恐惧,米良抖个不停,连声音都在哆嗦,“我……不知道……都说了我一眨眼就在这里……”

米良黑亮的眼珠蒙上一层水雾,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她跟他解释说可能是穿越,别说男人不信,就是被绑得像个粽子看了无数穿越小说电视的她也都不太相信,更宁愿相信这是自己的梦,再睡一觉就会醒过来。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撒谎……”

声音不自觉高了两度,男人连忙捏住她的下颌,用力之大想要捏碎她的骨头,“小声点,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米良连忙噤声,浑身哆嗦得像筛糠一样。

男人终于松开手,米良的下颌出现两个指印,又看了在地上抖个不停的女人几眼,眉间笼上淡淡影。

米良尽量缩了缩身体以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过她现在是待宰的羔羊,也没什么好躲的。她呆的地方是一个隔间,地方很小,两三个平米,没有门,放着两把烂木椅子还有其他破破烂烂看不出用途的杂物。透过男人的身体米良看到外间的墙壁,紧挨着墙壁的是一张床,好像没有人住,因为上面没有被褥之类,床板上面还放着一只碗。从她的位置到那面墙也不过只有三四米,因此外面的房间也不大。

男人大概意识到自己问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暂时停止了审讯工作,坐在外间靠墙的地方一个人在深思,目光不时看一眼小隔间的米良是不是老实地呆着,如果米良敢动一下他就递过来一个“你在找死”的眼神。

米良所在的城市在夏季有火炉之称,不过米良觉得这个屋子才是真正的火炉,像有人在地下烧了柴火,烤的这个屋子又热又闷,连那个男人都把袖子撸得老高。米良出门的时候穿了一条过膝的连衣裙,此时白皙的胳膊已经被绳子勒出红红的痕迹。

过了一会,男人端了一碗水慢条斯理地喝,米良看着他喝水的动作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她渴了,嗓子都在冒烟,这里真的很热,额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水,身体需要补充水分,但她不敢开口向那个男人要。

不过也许她的动作太明显,那个男人走了过来,他手上碗中还剩了少许水,斜着碗向米良示意。

米良连忙凑过去,嘴巴挨着碗沿迫不及待将碗中剩下的水喝下去,唯恐浪费一滴。

水不多,两口而已,米良觉得不够,但她还是友好地说了一声:“谢谢。”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回到刚才的位置坐着,过了一会开始闭目养神。米良怀疑他睡着的时候,轻轻动了动身体,发出细微的响声,那个男人眼睛倏然睁开,发出锐利的光芒看着米良,极为不悦。

米良小声掩饰,“被捆麻了。”

他瞪了她两眼,米良翻译为:难道你还想老子给你松绑?老实一点,不然就要你命。

米良老老实实缩在地上,不敢再发出任何响声。

直到外面喧闹起来,男人才站起身又朝米良走了过来,当他把米良拉过来,一只手抬起来的时候,米良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请求道:“可不可以不要打晕我?就算要打晕也换一个温柔点的方式。”

被他砍晕了两次,米良现在后颈还疼。

男人犹豫着两秒,拿破布堵住了她的嘴,把她扔地上,又把破椅子破木板盖好,正打量遮盖是否严实,外面有人走到了门口,隔着儿臂的铁栅栏门叫了一声:“楚尧,该出工了,你还这么慢。”

倚在门口的是两个十分强壮的男人,穿了同样款式的黑灰色衣服,说话的人目中有讥笑之意,楚尧却没有给他们目光,“你们不是也还没走?”

“我们是你的前辈。”另一个男人开口,他最看不惯楚尧那副自命清高的样子,尤其是喜欢在门口挂一块破布不让外人窥探他的生活,大家都是男人,谁都没兴趣窥探他,楚尧在他们眼中纯粹就是装,“都来了这么久,你还是磨磨蹭蹭的。有什么好装的,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没有少爷。”

“这里也没有前辈,只有用实力说话的人。”楚尧眼角余光又看了看藏人的地方,然后出了门。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米良又渴又饿,还被绑得那么严实,几乎难受得要晕过去,最痛苦的是她晕不过去,生生地受了几个小时的煎熬。她想尝试着弄点声响引起外面的人的主意,奈何动都动不了,而且她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形。

楚尧进屋关上铁栅栏门,把门口的破布放下,把米良翻出来,看她身上的勒痕再三警告米良不许乱动乱叫,然后给她松了绑,只留下绑住双脚的绳子。他手上拿了一个白色的馒头,居高临下看着米良,“还是不肯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吗?”

这回改利诱了,米良看着白馒头咽了咽口水,她要是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来的,就会想办法穿回去,她继续摇头:“我全都跟你说了。”

楚尧对她的话是半信半疑,她的样子太柔弱,要说是外面的人派进来的,这人选也选得太不合适。但是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炎荒,说起来太蹊跷。

他把那个馒头给了米良,自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地透过铁栅栏门的缝隙看着外面。他的房间很小,不足十平米的屋子,两张床占去了大部分空间,中间有一条窄窄的过道。

天已经暗了下来,炽热的温度降了下去,外面更加吵闹,米良撕着馒头小口小口吃着,低着头,余光都不敢瞟向那个男人。等她把馒头吃完,她开始用手慢慢揉被绳子勒红的肌肤,那个男人像一座雕塑一样沉默着,偶尔斜过眼看她一眼,更多的时候是看着外面。

外面传来更多人的叫声,喧闹声,有欢呼声,呼哨声……像是疯狂的球迷在叫嚣,声音很近,但是那个男人仍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米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瞅了男人好几眼。他的模样算得上帅气,虽然一身布衣衫但是浑身的气质还不错,一双眼睛有着鹰一般的敏锐,又像大海一样深沉。

虽然这个男人一见面就砍晕她,但是直觉上,米良觉得他不是穷凶极恶的人,不然也不会给她松绑,还给她食物和饮水。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架在旺火上的水被烧开,咕咚咕咚在冒泡,米良忍不住探了探头,不过她只能看到外面的小隔间,更外面的情形她看不到。

楚尧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有点疏懒,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你想出来看吗?”

他主动开口,米良不知他安的什么心,连忙摇头,看他脸色还算和悦,轻声问:“这里是哪里?”

楚尧的语调平静得像一泓微波不兴的秋水,“这里是炎荒。”

“炎荒是哪里?”米良不知。

“炎荒,又叫死亡谷,对我们来说,这里是一座监狱。”楚尧顿了顿,嘴角有一丝嘲讽的笑意,“这个监狱在你来之前只关押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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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交待炎荒背景,文名待修正,所以封面过两天放上。

新文,求收藏,求评论,不然这个作者会哭死

第二章

宇宙深邃浩瀚,不同位面平行相随,这片大陆名承泽大陆。承泽大陆上有大国,名大金。

炎荒是承泽大陆边缘上一座狭长岛屿,一条深谷纵横全岛,岛上拥有除了可以称之为风景的一切:寸草不生的凄凉戈壁,冒着烟的惨淡荒山,弥漫着腐烂味道的空气,沟壑纵横的干裂盐碱地,杀人于无形强度接近极限的漂移磁场,被风沙掩盖的断层,炽热干燥的气候……总之,这里掩埋的白骨比任何一个墓场都多,这里是不欢迎人类的地方。

炎荒是名如其实的死亡谷,可是,死亡谷也是财富聚集的地方,这里盛产一种比黄金更贵重的紫晶,紫晶因数量极少,是凌驾在金银铜之上的通货。自从在炎荒发现紫晶后,知道消息的权贵和探险者前仆后继来到这里,无数支队伍全军覆没,想在这里拿到得到一小块紫晶,需要无数的白骨来交换,对于那些想发财的人来说,成本远远大于收益。

没有人愿意在这里白白丧命,那些想发财的权贵花多少钱都雇不到人在这里劳作。出于利益的驱使,当权者在这里建立了一座固若金汤的监狱,铁钎入岩石之中,将那些亡命之徒或者应该被判处死刑的人扔在这里,让他们来寻找开采紫晶,反正他们都是该死之人,除了一口饭不需要别的成本,用紫晶来换取每日食物,不服从者死。

大多数进入炎荒监狱的人,都是凶神恶煞之人,能在这里存活下来的人都是体质强壮一身本事,暴动是经常发生的事情,终于在一场无法镇压的暴动之后,所有管理者撤出监狱,在谷口关闭唯一进出通道,在几百米之外看守警戒,让所有的犯人在里面自生自灭。

炎荒由于特殊的地质情况,看守占据了唯一的活路,并用机关和武器对准了通道,里面的人虽然可以自由活动,但是没有食物来源,不得不继续开采紫晶和外面的人交换食物。

炎荒监狱在大金是特殊的存在,有进无出,自生自灭。

白天,在炽热的阳光照下,炎荒的地表几乎都在冒烟。黄昏和夜晚无疑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刻。谷地两旁的屋子一排排建立,像格子一样,婴儿手臂细的铁栅栏门,不过没有看守,这些栅栏门现在已经没有实质用处。随着夜的来临,蓝色的浓度越来越重,黄沙石还带着灼热的温度,在夜色中是白扑扑的。

谷地两排屋子中间的宽阔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黑压压的人头像是一团蚂蚁在移动,更多的人站在格子一样的屋子门前,他们发出欢呼嚎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中间空地上的人群自动腾出一块空地,只留了两个相距十来米的男人在空地中央,一个三十来岁的络腮胡,敦实强健,大手大脚大嘴,眼窝又瘦又大;另一个男人个子更高些,没有那么壮实,肩膀宽阔。周围的人一离开,络腮胡脚下一蹬,跃出五六米,右手准备抓住对面的高个子男人,高个子男人动作也快,向右一闪,同时抬腿踢过去,被络腮胡躲开。

两个男人在空地上你一腿我一拳彻底打开,扬起尘沙无数,围观的男人开始发出欢呼声,就像花钱看打-黑市拳的观众,场中的人打得越惨烈他们越激动,有些人挥舞着手,脸都涨得通红。

终于,高个子男被一脚提在小腹上,倒地滑出七八米远,围观男人连忙让道,络腮胡两步跳过去,还不待高个子爬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扔了出去,高个子像大沙袋一样被重重摔在地上,黄沙飞扬尚未落下,络腮胡又紧跟而上,又是踹又是踢,有将人打死之势。围观群众的呼叫声愈加高昂,似乎都巴不得其中一人死去一样。

络腮胡再次抓起高个子,高高举过头顶,在原地转了两圈,像扔铅球一样重重地向十几米外有尖角凸起的岩石扔过去。

撞击在那样的尖角上必死无疑,高个子身体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就在要落向岩石的一刹那,旁边闪过一条虹影,一把截住高个子,生生截住他的下落之势,回身一转,再是完美落地,动作快得旁人本看不清。

刚才喧闹的众人一刹那寂静无声,男人落地之后,将高个子毫不客气地扔在地上,男人的长发在晚风中嚣张地飞扬在脸侧,两道剑眉高高扬起,眼睛狭长上挑,不怒自威,又带了几分轻蔑之意,鼻梁高挺,薄薄的唇,脸庞线条如刀削石刻,他站在原地带着狼一般的强悍,沉稳有力的声音透出几许不满:“今天只允许打架,谁允许过今天可以杀人?”

众人鸦雀无声。

刚才生龙活虎的络腮胡像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一下子矮了下去,没了气势,“印老大,我们只是在切磋。”

“切磋?既然有这么好的力气,不如明天你们出去试一试他们的守卫。”印昊负手,见众人没反应,冷哼一声,“打架可以,不过想杀人必须遵照这里的规矩。”他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高个子,高个子发出一声闷哼,印昊转身离开。

众人也各自散开,回屋的回屋,更多的是在外面乘凉说着荤段子。

月亮升上来,炎荒大地上反出白晃晃的光,尽管是夜晚,但是视线依旧明亮。这部动作戏已经宣告落幕,楚尧一直坐在屋内看着这场戏上演,似乎看得极为不过瘾,但最终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他回头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米良,米良已经挪了出来,小心地藏在墙角,刚才的动作戏也透过缝隙看到了一部分,楚尧在硬板板的床上坐着,说得毫不在意:“门没有锁,你要想出去你就出去。”

米良警觉地往后缩了缩身体,白天还绑着她怕她跑了,现在随便她,肯定是陷阱。

“这里有三百个男人,目前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出去了,他们肯定会打得头破血流,也是一场好戏,不知道印昊还能不能维持这里的秩序。”楚尧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米良,“你一次能承受多少个男人?”

米良脊背一紧,万千草泥马从脑海中呼啸而过,怎么会穿越到这种地方?她小声道:“我不想出去。”

“那你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用呢?”楚尧漫不经心的声音在米良听起来十分欠扁。

米良默不吭声,一个女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用,他简直是在问她,你是愿意被一个人强-奸,还是被一群人轮-奸?

楚尧躺上硬邦邦的床,清晨在外面发现米良的时候,他就趁人不注意用衣服裹住她带了回来,他原本以为这个能进入炎荒的女人知道怎么出去,结果这个女人除了具有女人的用途,别的方面一点用途都没有,而且看起来异常柔弱,这个屋子要藏一个人,还是太难。

楚尧闭上眼睛,准备睡觉,至于米良,他料定她不敢走出这个门。

米良在不清楚这里的具体形式之前不敢轻举妄动,刚才外面情形她多少看到了一些,这里的男人个个强壮,不仅如此,从刚才打斗看来,他们的体能和速度就连特种兵都比不上,不知道这算是武功还是异能。

监狱意味着什么?在米良的认知中,监狱就意味着暴徒、强-奸犯、杀人犯、强盗、小偷……等一切不要命的人。与这些人相比,至少楚尧还算得上安全一些。

月光从铁栅栏中照进来,照得地面亮堂堂,所幸门不到两米宽,还有部分地方被墙壁遮挡。楚尧真的不再管米良,白天的暑热退去,晚上的气温降得很快,穿着裙子的米良觉得有点冷,她双手抱紧手臂,把身体蜷缩在隔间中,在她睡过去之前,只希望一切都是梦,醒来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

不过天不遂人愿,米良是半夜被冻醒的,还是那堵墙,手边还有破椅子,在隔间弄出了一点点声响,等她抬起头,楚尧高大的身影已经挡住外面的光线,他扔给她一件自己的衣服,然后继续睡觉。

炎荒这种沙石地方,太阳升起来就热得要命,晨曦微露时众人就要起身准备开工,先干一阵活再回来吃早饭。在看守没有撤出监狱的时候,是以每个人采集到紫晶的数量来决定每个人的伙食,决定一个人这一天是否有饭吃;但看守被迫撤出之后,这所容纳了无数亡命徒的监狱在无人管辖的情况下,注定是暴-乱不断。谁都不想干活,不过交不出紫晶,外面的人不会把粮食送进来,在这个连草都不生的地方,大家就只能等着饿死。

生存的压力下,炎荒监狱在自治的情况下已经形成一个小社会,个人实力决定住的地方是单人间、双人间抑或是多人间。楚尧一个人居住,这个屋子就是他的地盘。在炎荒,不允许恶意打架,除非一方侵犯了另一方,譬如楚尧不欢迎别人进屋,如果有人擅自进来,他完全可以把对方打得半死不活,所以一般不会有人随便进入他的房间。

在早上快到九点的时候,楚尧回来了,他放了水在隔间的地面,又给了米良一个白面馒头。走得很匆忙,临走时道:“白天我在外面,会把门锁起来,你要不要被人发现自己看着办。”

其实这种地方要藏一个人真的很难,只是米良目前还不愿意被人发现,所以心甘情愿躲在隔间中,外面依旧用破椅子和木板遮挡。那个馒头米良吃得很慢,她不知道用什么来打发时间和恐惧,只能呆滞地撕着馒头,一点一点放进嘴中。

外面的栅栏门是锁了,人不能进来,不过鸭子是可以穿过栅栏的空隙进去的。

那只长得肥壮的鸭子拐着脚跑进房间,穿过破椅子的空隙,来到隔间趾高气昂地看着米良,其实是在看着米良手中的半个馒头,嘎嘎地叫了两声。

坐在地上的米良瞪着它,开玩笑,她现在连自己生存都成问题,更何况这只鸭子长得这么肥壮,黑色的毛还在发亮,她才不会把自己的馒头喂给它。

鸭子继续嘎嘎地叫,头昂得老高,继续凑近两步。

米良自幼生活在城市中,以往见到的鸭子多是上了餐桌的,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活鸭子,她用脚赶它,“出去,你出去。”

当然她的声音很小,与鸭子的叫声相比就是蚊子叫。

鸭子毫不退缩,相反扑上去啄她手中的馒头,米良把手抬得老高,小心地站起身,继续踢鸭子,“出去。”

“嘎——嘎——”鸭子被踢,叫得更厉害,简直要炸毛,扑腾着翅膀。

外面传来人声,“黑豆,快出来。”

第三章

说话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身上黑灰色的衣服明显过于宽大,他双手扶着外面的铁栅栏处,听着黑鸭子在杂物堆里发出“嘎嘎嘎”的叫声,又唤了一声,“黑豆。”

躲在里面的米良屏住呼吸,那只鸭子就像成了一样,一点都不怕人,看馒头三两口消失在米良的嘴中,它又在她脚下转了两圈,还屁股一撅,在原地拉了鸭粪,继续转悠弄翻了装着水的小竹筒。

竹筒倒地咕噜噜乱滚,因为塞了塞子,水并没有溢出来,但是竹筒滚动发出的声音很大,鸭子乱蹦乱跳叫得更欢。

男孩又唤了两声“黑豆”,听到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鸭子发出像是遇见敌人的声音,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他有些着急,要是鸭子在他手上出了意外,他一定会被人拆了。他摇了摇铁栅栏门,左右看了看,从兜里出一截小小的铁丝,这种锁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两下锁就被打开,待会再锁上就是。而且他和楚尧的关系还不算太差,就算楚尧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米良还在和鸭子做斗争的时候,木板和破椅子被拿开,男孩发现了她,他站在隔间处亮晶晶的眼睛睁得老大,眨两下,和米良大眼瞪小眼。

“嘎……嘎……”黑鸭子在旁边伴奏。

男孩再眨两下眼睛,米良也再眨眼睛。

男孩嘴唇微张,他和米良身高差不多,米良举起手,僵硬地低声跟他打招呼,勉力扯出一个友好的笑,“嗨……”

男孩嘴张得更大,然后快速弯腰抱起地上乱转悠的肥壮鸭子,转身就跑了,步伐之快,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他抱着鸭子刚跑出门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跑回来一手抱着鸭子,一手把栅栏门锁上,风风火火向远处的屋子跑去。

他一直跑进一个大屋子,黑鸭子在他怀中乱扑腾翅膀,嘎嘎地叫个不停,他刚跑进屋就大喊:“老大——老大——”

屋子里有好几个男人,他一停步,那只鸭子趁他手松从他怀中挣脱,扑腾着翅膀飞扑到地上,嘎嘎叫着乱窜,空中还有几鸭毛在飞。

印昊不悦,“石头,你把这只鸭子弄死了,我不拆你,也会有人拆了你。”

叫石头的男孩气息有些不匀,涨红了脸,“老大,我……我有事。”

印昊却没看他,继续和旁人在商量事情。石头在旁边站着,明显有点着急,等到所有的人离开,印昊往后面的椅子上一坐,“有什么事?”

“我,我看见了一个人。”石头刚才还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好像是个女人。”

“好像这不是你第一次这么说。”印昊不以为然,指了指那只已经安静下来在墙角蹲着的黑鸭子,“在这里,只有那个货真价实是母的。”

在一个被封闭的地方,而且这里只有血气方刚的男人,阳失调,难免有些人心理变态,把某些长得瘦小的男人按女人一样打扮起来。有些人的体能不够好,在炎荒生存需要别人的庇护,不得不伏低做小。印昊能维持这里的基本秩序,但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干涉。

石头挥舞着手,“我这回没乱说,反正是有一个人,就在楚尧的屋里。”

印昊眼尾一提,来了兴趣,“你是说,楚尧在他屋里藏了一个人?”

“嗯。”石头点头,“他还把门锁了,我刚才进去找黑豆把他的门打开,就发现他在隔间里藏了一个人,皮肤很白,头发很长,长得像妖。”

他挠了挠头,补充一句,“她挺得很高,像女妖。”

炎荒有死亡谷之称,当然经常有人会死,外面也不断会向里面补充新的人员,但是炎荒有多少人,高矮胖瘦长成什么样,印昊心里一清二楚。楚尧来炎荒的时间不长,还不到两年,他出生好,即使堕入炎荒,骨子里依旧高傲。

炎荒几百人,地位以个人实力来决定,印昊能成为炎荒的老大,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身手好,个人实力没人能拼得过,炎荒监狱形成了以他为首的管理层小圈子。但是楚尧来了之后,印昊就发现楚尧的身手比他的几个亲随都好,但楚尧不喜争高下,也不愿意在他手下做事,一面本份干活,遵守这里的规则,一面又不喜和人亲近。他不反抗印昊,也不拥护印昊。

在炎荒,有一种可怕的力量,他们称之为“地鬼”,人一旦踏上“地鬼”所在的区域将无法挪动,肌开始快速萎缩,几分钟之内人会被吸得只剩一张薄薄的皮附在骷髅上,再然后,就只剩一堆白骨。整个过程很快,没有血模糊的过程,被“地鬼”吸上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搭救的人也会跟着一起死。

“地鬼”不是鬼,其实是具有巨大摧毁力量的超强磁场,死亡谷边缘就是一圈固定的磁场,所以监狱的人个个身手不凡却无人逃脱,外面的人只需要守在谷口。在盛产紫晶的地方,“地鬼”像鬼一样飘忽不定,时而有,时而无,时而东,时而西,瞬间夺取无数人命。人的电磁感知能力比动物差很多,所以在炎荒监狱未成立之前,某些小动物可以在炎荒自由生活,而人只剩下白骨。

印昊具有敏锐的“地鬼”感知能力,在寻觅紫晶的过程中,他能带领众人避开地鬼,最大限度地减少地鬼造成的死亡,这也是他能成为炎荒老大的重要原因。

楚尧也擅长避开地鬼,比印昊的任何一个手下都做得好,在生产上,印昊需要这样的人来帮他。所以,印昊对楚尧算得上客气,任他偏安一隅。

现在,印昊想要看楚尧到底把谁藏在屋里面。

印昊站在隔间处看到米良的时候,狭长的眼眸眯了眯,眸色复杂,有惊异也有深思,石头在旁边探着脑袋,“老大,你看,像不像妖?”

说着,他伸出手在米良前按了按,按到富有弹的部时,他变得有点兴奋,“真的是软的,铁头哥以前说过,只有女人的才是软的,像馒头一样,那她就是女的。”

被袭的米良反应慢了一拍,看男孩还准备继续捏,连忙拍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石头收了手,“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是女人。”

米良唇角微沉,她看着面前高大挺拔的男人,男人抿着唇,看不出喜怒,目光深邃锐利,米良心一下子沉了,嘴角抽了抽,试图跟对方打招呼,奈何脸部已经抽筋。

印昊一把捏住米良的下颌,抬起她的脸看了看,他用的力气不大,不过米良觉得很疼,脸部抽筋抽得更厉害,像要哭一样,看着她扭曲的面容,印昊终于松了手,他侧头朝石头道:“去把楚尧叫回来,路上不要声张,有人问起什么都不许说,就说我找他。”

“哦。”石头点头,又瞅了米良好几眼,那目光活脱脱是打量化成人的妖,然后才朝门外跑去。

石头跑了,印昊目光灼灼地从上到下打量米良好几遍,像是要把米良看穿,炎荒的人,就算脱了一层皮他也认得,此时可以确认面前之人从前没有见过,而且,最近,外面没有送人进来。然后他做出了跟石头一样的动作,不过比石头的动作更为鲁有力,一只手直接揉弄米良的。

米良想挣扎着躲开,被印昊一把按住墙上,用手锁住她的喉部,威胁道:“不许出声,不然后果自负。”

他的手像鹰爪一样,米良的喉头被牢牢锁住,也被他捏得很疼,印昊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女人,他做事一向直接,到高耸柔软的部后,他的眼睛眯了眯,直接撩起米良的连衣裙。裙摆被高高撩起,露出米良红色的小内裤。

印昊似乎不死心,内裤被他一只手扒下,目光在黑色的幽丛中打量一番,确认这的的确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他才对着她的脸,逼问道:“你是谁?”

米良的脸已经通红,不知道是因为被男人看了而羞愤,还是因为他锁住她的喉头锁得太紧,印昊看她面色不好,而且说不出话,才缓缓松了口,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她是米良。

下一个问题就是楚尧一直逼问、米良一直纠结的问题,“你怎么进来的?”

米良在想怎么跟他解释穿越这个融合时间和空间和抽象概念,眉毛拧成了麻花,“我……我……”

“我……”了个半天,米良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印昊却没有勉强,这里不是审讯的好地方,他说:“先老实呆着。”

他退出隔间入口,站在两张床的狭窄走道中央,有一个男人跛着腿一瘸一拐地路过门口,看到印昊跟他打个招呼,印昊脸色淡淡的,也不回答。

第四章

楚尧是跟在石头的身后回来的,石头什么都没说,但是走的方向是他的屋子。所以楚尧知道米良被印昊发现了,所以当他进屋就被印昊摁在墙上,小腹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时,他只是闷哼一声。

印昊出手狠,一下子就让楚尧直不起腰,再把他抵在墙上,“你竟然背着我藏人!”

楚尧嘴中发出痛哼,“这是捡来的,炎荒的规矩是,捡来的活物都是自己的。”

这里的确有规矩,偶尔有存活的小动物跑进监狱,因为稀罕一般会当做宠物圈养起来,谁捡到就是谁的,比如有人养着一条响尾蛇,有人捡到了沙鼠……

“可是这是凭空多出来的女人。”印昊咬牙切齿地又给了他一拳。楚尧身手好,脑子也灵活,他对楚尧一向很客气,但是他必须让楚尧知道,这里谁才是老大。

“这也是活物。”楚尧没有动手,而是辩解道。

外面那个瘸着腿的男人又从门口路过,听到里面的声响,目光瞟了一眼,看到印昊的目光,就当没看见,继续走了。

印昊放了他,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里面,“现在你先解释清楚。”

外面两个人在进行审讯工作,石头还站在隔间处打量里面的米良,米良站在墙角抱着手臂,目光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孩,石头看起来有点兴奋,笑出两个酒窝,他问:“你是女的吗?”

米良点点头,但随即又摇头,像拨浪鼓一样。

石头有点迷糊,“妖怪都不分男女吗?”

米良依旧警惕地看着他,虽然石头看起来年纪比她小,但长得绝对比她结实。

她不说话,石头大概觉得自己的问题不好,又问:“你是什么妖怪?”还不待米良回答,他打量了米良白色的裙子,过膝的白裙在他眼中飘逸灵动,他像是知道了答案,“狐妖?”

米良被他问得一愣,大概是石头双眼十分清澈,不像坏人,米良放松戒备,“你怎么知道是狐妖?”

“因为以前我娘说狐狸最容易成妖,成妖后就穿白裙子来迷惑男人。”石头因为自己的博学,而扬了扬下巴。

米良看他一点都不怕妖怪,没反对,小孩子乱说话而已。

石头又迷惑了,“不过炎荒没有狐狸,那你是怎么进来的?被人从飞龙上扔下来的?竟然没被摔死,果然是妖怪!”

他自言自语地发表妖怪言论,米良完全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石头觉得她是被吓呆了,又安慰她,“是妖怪也没什么,我们这里没有捉妖怪的法师,再说我们什么怪事都见过,也不在乎一只狐妖。”

石头的声音有点高,印昊叫他,“石头,出来。”

石头连忙跑出去,印昊示意大门,“你在门口守着,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和楚尧在谈事情。”

门口破布被放下,石头倚在门口透过不大的缝隙看着外面,偶尔回头看一眼隔间的位置。隔间的破木板和烂椅子被拿开,两个高大的男人来到隔间,米良两条胳膊环抱,瑟缩地站在墙角,低着头,长发遮住半边脸。印昊拉过她,把她的头发拂开,米良身上修长的连衣裙把形体线条勾勒出来,她的皮肤很白,一双如泉水般明亮的大眼睛里面浮动着怯怕,一丝余光越过前面的印昊看向后面的楚尧。

印昊看了她一会,说了句:“长得还不错。”

后面的楚尧抱靠着墙,眼皮没有抬,口气中带了淡淡的鄙弃,“那是因为你十年没有见过女人。”

“是啊,对着你这样的人看了十年,就是看到一只母猪也觉得比你长得人模人样。”印昊松了手,又对着米良问,“你之前说你叫米粮?”

米良点头。

“好名字,我喜欢。”印昊唇角漾开笑意,“有米有粮,好兆头。”他回头对楚尧道:“这个人归我了。”。

楚尧抬起头,露出饱满的额,“她是我捡到的,按规矩来说她的所有权应该归我。”

“人不算。”

“除了外面送进来的人,活物都算。”楚尧声音不大,但是底气很足,“这是你承认过的规矩,炎荒现有的三百人可以做出裁决。”

因为这种情况不在意料之中,所以这算炎荒制定规则中的一个漏洞。楚尧的意思已经很明确,要是印昊非要抢过去,那就把米良的消息公布出去,到时候恐怕想抢的就不止他们,而且这有可能彻底打破炎荒的秩序。

“让其他人知道也好,我可以用她来犒赏那些听话又努力工作的人,也许那样干活的人会更卖命。”印昊一点都不像说笑,“反正最后的所有权不可能只归你一人。”

米良听着他们的话,忍不住颤了颤。

印昊笑了,“你看,她怕了,我怕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小东西发抖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随便,我可以当热闹看。”楚尧依旧背部笔直地靠着墙,脸上没什么表情,米良之于他,不过只是昨天捡来的一个活物,在炎荒这个没有希望的地方,看多了死亡,所有人的心都变得又硬又冷。印昊又道:“你确定你要那么做?不如这样,我一直都希望你来帮我,她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也许我们以后可以有更多的秘密。”

印昊在炎荒是绝对的实力派,十年前就来了炎荒,那时候守卫还没有撤出监狱,他历经了一场又一场的暴动,在守卫撤走后炎荒混乱不堪的局面下,印昊杀了无数人,以暴制暴,将炎荒整治成有序的局面。楚尧其实知道米良迟早会暴露,这个地方太小,他来了这么久,如果能和印昊能达成信任合作的关系未尝不错。楚尧薄唇一动,吐出两个字:“可以。”

印昊回头对着米良旋出一笑,“怕什么呢?欢迎来到炎荒。”

印昊出来叫石头,“去找套小点的衣服来。”

“大白天的,你以为碰见人会认不出来?”楚尧在旁边嘴,印昊要把米良带走藏在别的地方,“一张生面孔,太容易败露。要是大家知道来了个女人,炎荒就热闹了。”

炎荒的生活枯燥乏味,不要说来了一个女人,就是飞进来一只苍蝇,也会引起一帮男人的兴趣。寻找紫晶是这里唯一的工作,这项工作危险系数高,大家都没必要亡命劳作,一般情况是做两天就休息一天,采用轮流制,所以今天还有很多人在休息区。

印昊沉默,最终决定晚上再转移米良,他还有事要做,不能一直都呆在楚尧的房间中,那样的话会让人觉得怪异。

石头一直在房间守着,坐在楚尧的床上,和楚尧偶尔瞪瞪眼。石头想和狐妖说说话,探讨一下妖界生活,不过印昊只让他在屋子里守着,别的什么都不许干。

中午的时候米良得到了两个馒头,本来石头只给了她一个,他手上还有另外两个馒头,那是自己的,半大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自然比米良多。可是石头对狐妖吃东西很感兴趣,他握着自己的馒头没来得及吃,兴致勃勃地看米良吃馒头,还问:“狐狸也是吃馒头的吗?”

米良已经对他把自己当成狐妖懒得辩解,不说话只吃馒头,炎荒很热,竹筒里的水三两下被喝完,她把竹筒递给石头。

石头挠挠头,接过她的竹筒又给她倒了一些,米良从他手中接过的时候又听到了“嘎嘎嘎”的叫声,黑鸭子扭着肥壮的身躯又进了屋,轻车熟路地来到隔间。

石头从自己的馒头上撕了一小块喂给鸭子,鸭子两下吞下去,又昂着头嘎嘎地叫着,显然没吃饱。

石头又撕了一小块给它。

等到石头打算撕第三块的时候,米良弱弱地表示:“我也没吃饱。”

米良觉得这只鸭子的待遇太好了点,他们不但不赶走它,反而还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它,怪不得长得这么肥壮。

石头左手握着一个馒头,右手只有半个,他看了看米良,又看了看左右手,最后把那个完整的馒头给了她。

米良是黄昏开饭前被带走的,那个时候大家都在排队等着吃饭,在住宿区的人很少。印昊拿来一个麻袋一个筐,麻袋开口扔到地上,他对米良示意,“进去。”

米良看着地上的麻袋,再看看理直气壮的印昊,用手指了指自己,“我?进去?”

印昊显然没这个耐心跟她解释,干脆打晕算了,省得待会她发出声音。手一抬起,米良看到这个熟悉的要砍晕人的动作,连忙跳开举起双手,“别砍我,有事好商量。”

最后印昊用布将她的嘴堵得十分严实,再三威胁她敢发出一点声音就杀了她,然后把米良装进麻袋,麻袋放入筐中,筐用藤条编得十分密实,没有大的空隙,把盖子一盖,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石头这个半大孩子扛人肯定会乱颤,印昊是老大亲自扛人怕引起别人注意,最后自然是楚尧拎着筐手一提,将整个筐扛到肩上。

这么大的动静,米良身上被撞了好几处,“呜呜”地哼了两声,楚尧拍了拍筐,“别出声,你知道的,后果会很严重。”

直到米良没了声音,楚尧扛着筐出了门。石头紧跟其后,眼珠一直盯着箩筐似乎在担心麻袋一打开狐妖就没了踪影,或者跳出来一只狐狸。印昊落后好几步,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们这个样子看起来不过是最普通的扛东西的样子,不过路上还是遇到一个刀疤脸问起:“石头,你们扛了什么?”

明明是楚尧扛了东西,但是刀疤脸知道问楚尧也没结果,还不如问石头。

石头看了看筐,咧嘴笑开:“当然是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楚尧已经从刀疤脸身边擦身而过,印昊慢悠悠走上来,接道:“米粮。”

刀疤脸呵呵笑开,“米粮的确是好东西。”

印昊面色自然,眸色微动,他真的说了实话,踱着不大不小的步子在后面跟上,有米有粮,真是讨喜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正分长评加更哦,亲,长评神马的随便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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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尽管楚尧扛得十分平稳,但是蜷缩在麻袋中的米良依旧难受得要死,筐被放到地上又是一股反震力,额头被撞在筐壁上,如果她还在家,她一定会哭的。不过她已经不在家了,哭了也不会有人同情,不会再有人说“干脆中午我请你吃油焖大虾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所以米良没有哭,落地之后她小心翼翼地从筐中站起身,石头给她解开捆着麻袋的绳子,然后松一口气,狐妖还在,没有化成一股青烟消失不见。

这件屋子更大,还有一个里间,是挖空岩石内部建的屋子,一部分已经在地下,原本是以前守卫的住处,所以更凉快。守卫撤走后,印昊霸占了最好的屋子,这间屋子就在最里面的隐蔽处,要穿过好几间屋子才能进来,钥匙只有印昊有,平时本不会有人进来,若论藏身,这里是炎荒最好的地方。

米良站在屋中中央,目光怯怯的。印昊还有心思打趣她,“米粮,你家是不是很穷,缺米缺粮,为了有个好兆头,你就叫米粮?”

“是善良的良。”米良小声道,她有个姐姐叫米善,所以她叫米良。

“还是粮食的粮好。”印昊叹一声。

这群被关押在炎荒监狱的男人都是一群饥饿的狼,米良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女人简直是掉进狼窝中的一块鲜,不过捡到她的是有着敏锐洞察力的狼王,所以第一件事当然不是吃掉这块,而是搞清楚为什么会有这块,以及这块能不能吃、会不会把人毒死。

米良得到的优待就是她有一把椅子可以坐着,不过对面站着的健壮男人目光像刀锋一样尖锐,如果头顶再吊上一盏白晃晃的灯,活脱脱就是二十一世纪警察审犯人的情形,问题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你怎么进来的”“你为什么来这里”……

米良一五一十地交待自己来自一个叫中国的地方,然后穿越了……可惜她嘴都说干了,对面的人一脸鄙夷,像是在说:你以为我们是小孩子吗?

米良只有满脸无辜、无奈,剩下的就是害怕。

印昊沉默时,石头嘴:“其实我是相信她的,因为她是狐妖嘛,从妖界来的,然后突然就出现在这里……”。

石头的声音在印昊鄙视的目光中低了下去。

“也不是没可能,炎荒本来就是怪异之地。”楚尧远远地靠在墙壁上,抱着,似乎问不出结果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炎荒莫名其妙会有人失踪,连尸骨都找不到;有些地方看似平常,但是地鬼会将人在顷刻之间吸干净;也有人收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晚上就突然莫名其妙地死去……总之,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在炎荒都有可能发生。楚尧道:“外面的人这几天有没有送人进来,死亡谷上空有没有飞龙经过,炎荒这么多人,大家都有眼睛看。我们这么几个大男人,在这里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逼问一个女人,有意义吗?”

暮色慢慢笼罩上炎荒,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印昊吩咐石头拿来两盏油灯点上,朦胧的灯光给米良光-裸在外的皮肤镀上淡淡的光泽,整个人看起来纯净柔和,像一颗洁白的珍珠。她大概有些怕,膛微微起伏,圆润的-峰在修身的白色裙子下也跟着一起一伏,她的眼睛像一汪盈盈的湖水,潋滟婉转,这样的女人无疑可以掀起男人心中的怜惜之情。印昊挑了挑眉,“说得也对,我们犯不着逼问她,她迟早会说实话的。”

晚上米良没有得到食物,一顿不吃饭不是什么大问题,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没有别的家具,高高的墙壁上方有一扇不大的窗户,上面有半透明的东西遮盖着,透光不错,但是透明不好,外面看不清楚里面状况。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地面,满屋寂凉。米良还穿着她穿越前的连衣裙,趴在桌上睡了一会被冻醒了,想继续睡又觉得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石头进来了,端着稀饭手上拿了两个馒头,还有一份炒成金黄色散发着香味的炒鸭蛋,不过不是给米良吃的,他一个人在桌边啃着馒头喝着稀饭,眼睛不时瞅着米良,“老大说你要是肯说实话,就不为难你了,以后我们把好的东西都给你。”

米良把椅子拖到墙角,远远地抱着手臂坐着,有气无力道:“我都说了。”

“虽然我信,但他们都不信。”石头啃一口馒头,“当然也不是他们比我笨,是因为你来得太奇怪了,而且我们都想知道除了进谷的入口,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出去。”

“你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米良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把头埋在手臂之中,在心里鄙视他们,故意在她面前吃东西,一点风度都没有。

“我也觉得你说得有道理。”石头咕噜噜地一口喝下半碗稀饭,有点遗憾道:“也许明天老大就会给你送吃的,他不准,我也不能给你。”

米良不理他。

石头喜欢和米良说话,话匣子一打开就像止不住的水,“昨天晚上铁头哥逮到一只蜥蜴,他一直想养个宠物,这回终于捡到了,他得意得笑了一晚上,遇到人就炫耀一番,他说要给它取名叫皇龙,那样才霸气……不过还是你的名字最好听,老大很喜欢你的名字,说叫出来很喜庆,有米有粮,炎荒的紫晶很贵重,一两紫晶兑换三十两黄金,在外面可以买很大的宅子,还可以买好多地,不过对我们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还是米粮最实用。”

他抬头看了看米良,“而且你是狐妖,比蜥蜴稀罕多了。”

米良依旧手埋在手臂中,不理他,头发散乱遮住了整张脸。

石头觉得自言自语没意思,跑过来拍拍她的肩,“你怎么了?”

“你不要理我。”米良觉得烦,头也不抬,声音瓮瓮的。

石头抓起米良的手,快速地往她手中塞了东西,低声道:“我给你留的,你悄悄吃,不要被老大发现了。”

他塞给米良的是半块烙饼,米良抬头看着他,目光不算清明。

米良额头昨天撞在筐上,那时候是红色的印子,今天变成紫黑色的淤青,身上由于之前被楚尧绑过,有些勒痕较深,淤青也没有退,在白皙的皮肤上倍加惹眼,石头目光在她身上打量,有些惋惜,“这么容易就受伤,妖都是这样的柔弱吗?还是你道行太浅?”

米良不知道石头为什么执着地认为她是妖,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活像看到了国宝,她顺着他的话玩笑道:“我修行不够,所以就是这个样子。”

石头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那还真是麻烦。”但是随即又高兴起来,起码证明,虽然不够强壮的他还是要比米良强一些。

石头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印昊让他来换种方法套点有用的信息,不过石头固执地相信米良是狐妖,本就没有审问官的自觉,他来这里纯粹是想和米良说话,因为,他已经五年没见过女人,没和女人说过话了。

锁上门离开屋子,石头跑回去跟印昊报告,“老大,她真的是狐妖,她自己承认了。”

印昊哭笑不得,在生死线上混过的他自然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炎荒的生活过于枯燥,谷内危险丛生,稍不留神瞬间毙命,谷外还有一帮吸血鬼,一心只想要钱疯狂地压榨他们。所以每个能在炎荒活下去的人除了身体足够强大,内心更要强大,还有一些人会为自己树立神信仰,比如石头就相信这个世界有妖,她们温和又美丽,会带来幸福和快乐,那是他们内心的希望和寄托,哪怕他们知道是假的,也愿意去相信。

石头跟印昊求情,“老大,她是个女人,而且体质很差,不给她饭吃的话她会死的,好不容易才来一个不一样的,死了就可惜了。”。

印昊冷哼一声,“你不是给了她吃的。”

“你怎么知道?”石头仰头看着他。

“你从昨晚吃饭的就惦记着妖,这么积极,我都不信你没给她。”印昊看石头那样子就知道。

石头晃了晃头,“她是炎荒第二个母的,货真价实,所以她饿了应该给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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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是黑豆,O(∩_∩)O~

看完记得撒撒花给作者添一点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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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炎荒生活着一群男人,连偶尔抓到的老鼠都是公的,唯一一个母的就是那只名为黑豆的鸭子。黑豆是从外面的人送进来的一筐鸭蛋中孵出来的,有两只鸭蛋被印昊放在一个房间中忘了吃,那个屋子温度比较合适,加上他顺手盖了两件衣服上去,过了些日子有一只蛋的壳破了,出来一只黑黝黝的小鸭子,然后就被养了起来。

等鸭子长大一点,他们发现,这是一只母鸭子。

这在炎荒一堆属为雄的生物中炸了锅,这只鸭子得到了特别优待,它可以自由出入任何人的房间,有一帮人积极地喂它,只要这只鸭子看中了谁手上的食物,那个人一定会给它,因为它是特别的。

这种特殊待遇来自几百个男人的无聊和苦闷,至少万绿丛中应该有一点红,不然如何度过这种看不到希望的生活?他们会给自己找乐子,把黑豆当成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傍晚凉快的时候逗逗鸭子说说笑笑,自欺欺人自娱自乐。

炎荒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是,黑豆想吃的一切都应该给它。

同理,米良想吃的也应该给她,石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因为米良和黑豆一样,属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石头走后,米良趴在桌上无聊,手指蘸着水在木质桌面上画圈,关禁闭果然是一件让人抓狂的事,画十几个小圈排成“一”字,等水迹干了再画很多圈排成“人”字,等她画到奥运五环的时候,门开了,米良看了一眼,挥手把奥运五环补齐,然后规规矩矩坐好。

印昊负手站在她身后,看着桌上乱七八糟的符号,目中露出探究的意味,“你写的什么?”

米良也看了看桌面,“没什么,只是无聊乱画圈。你是来继续审问我的?”

印昊对她的自觉表示欣赏,“那你老老实实交代。”

“是不是我说了你想听的,你就不再为难我?”米良抬起头看着他,直到印昊点了头,她问:“你想听什么?”

“你怎么进来的。”印昊重复老问题。

米良眼睛望着天花板,“那时候天没亮,天上还有星星,有两颗星星又大又亮,我就是从那个白晃晃的山那里进来的,那一片叫什么?”

“那一片是矿区。”

米良点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对,我就是从矿区那边进来的。”

“你怎么到达矿区那边的?”印昊皱眉,“是不是外面的人把你悄悄扔进来的?”

“对,就是他们把我扔进来的。”米良一副坦白状。

“怎么扔进来的?”

“怎么扔进来的啊……怎么扔进来的呢?”米良冥思苦想,又抬头看印昊,“你觉得呢?”

“我在问你。”印昊狭长着眼尾,脸上似笑非笑的。

“哦。”米良用手揉了揉太阳,似乎想得头疼,最终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有意识后就在那里了,然后楚尧把我打晕了,再然后的事情你就该问楚尧。”

印昊又问她:“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米良仰头,一副迷茫的样子,“你觉得应该为什么?”

印昊唇角隐匿着浅浅的笑,“用美色来迷惑众人?”

“对,”米良一拍桌子,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用美色来迷惑你们,打破正常工作秩序,破坏民族安定团结,制造恐怖事件,扰乱社会治安……哎呦……”

她捂着脑袋叫出声,脑袋被人敲了一下,肇事者居高临下嗤笑出声,“就你还美色?”

“这不是你想听的吗?我都照你的话说了,你刚才明明说只要我说你想听的话就不为难我的。”米良满脸无辜,诚恳道:“你还想我说什么?你全部告诉我,我保证说给你听。”

印昊瞪着她,目光意味不明,两道剑眉挑着,脸上略略带了些冷峻,米良声音又弱了下去,碎碎念,“我说实话你又不信,说你想听的你也不高兴,到底要怎样?好歹也要给人留条活路。”

笑意在印昊喉腔轻轻震动,他拉着米良的肩膀将她从椅子上拎起来,看了看她身上的瘀痕,米良的皮肤很白,和男人比的话那简直就跟玉一样白,细白的皮肤显得更加娇嫩,瘀痕严重破坏了美感,印昊手指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摩挲而过,“石头说你体质很差,的确很差,不过,神看起来还不错,还有本事和我绕弯子。”。

米良对炎荒的背景不是很清楚,楚尧之前也只是浅说了三两句,但她知道印昊是这里的老大,米良的笑带了点献媚的意味,“你是老大,我不想惹你不高兴。其实你看看我这样子,就不可能是什么间谍、007、玩无间道的卧底。”

印昊不知道什么是间谍、007、玩无间道的卧底,不过大概的意思他能听明白,目光在米良脸上停留一会,甩开米良的胳膊,鄙弃道:“你应该洗澡了,不然美色会彻底臭掉。”

米良来了这里两天,她也想洗澡,可是没机会,除了石头把她当偶然降临人间的无用狐妖,无论楚尧还是印昊,都把她当做破坏安定团结的敌人,连吃饭都成问题,别说洗澡。听印昊如此说,米良抬起明亮的眼眸,问道:“可以吗?”

“如果你老实的话,当然可以。”印昊出了门,唤来石头,“去给米良打水,先保障她的基本生活。”

“好嘞。”石头像只兔子一样跑开,神无比好。他不用在矿区上工,一直都是给印昊打下手,对于这项工作无比满意。

死亡谷内有一个山洞,洞底距地面一二十米,从岩石缝中流出一股水汇于洞底小潭中,省着点也足以供应几百人的基本饮用。因为水源的重要,印昊派了人专门把守,每天每人供应多少水,都是限量规定,在这样的干燥地区,水是最宝贵的资源,容不得浪费。

正午时分,炎荒的地面都在冒烟,似乎划一火柴就能把空气点燃,戈壁地带沙石滚烫,人呆在外面,透一口气都困难。炎荒的人这个时间都呆在屋子里休息,等下午太阳不那么烈才会继续工作。不过今天石头神特别好,拎着两只桶在外面健步如飞,跑到山洞边,红彤彤的脸上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掉,他却浑然不在意,放下桶用袖子一抹脸上汗珠,笑得灿烂,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对守在洞口的兄弟道:“老大要用水。”

洞口较凉快,长得像砖头块的男人咧嘴笑道:“石头,老大不是最关照你吗?这么热的天怎么让你出来?”

“我一向都最勤快,老大想要,我肯定给他弄过去。”石头拎着桶风风火火跑进洞中,洞内还有守卫在乘凉睡觉,他也不打招呼径直朝水源跑去。回来的时候,水桶里的水满当当,石头一手一只桶,路上小跑不带歇气,一颠一颠穿过议事的大堂,跑过印昊的卧室,向米良在的屋子走去。

“石头,你力气见长嘛,这么快就跑回来了。”印昊正好遇见他,远远地看见石头拎着两桶水跑得甚为欢快。

石头放下桶歇一口气,笑呵呵,“这不是天热嘛,我当然要快点把水拎回来。”

“我让你拎一桶水进去,你今天还真是积极。”

“老大,我一直都很积极,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石头的力像是用不完,歇了两口气就提起其中一只桶,“我把水拎进去了。”

楚尧现在和印昊走得很近,米良这个可能引起炎荒骚乱的人是他们共同的秘密,楚尧看着石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问道:“你不怀疑米良是外面的人故意放进来的?”

“如果是外面的人故意送进来,那也是送给我的,与你就没有关系了。”印昊道。

“也许他们放进来就是想破坏炎荒的秩序,你在这里像个土皇帝,也许有人不满。”

“土皇帝?”印昊像是自嘲,“我们都不过是囚犯,活得过今天还未必能活到明天。这里的秩序破坏了对我没有太大的影响,反正炎荒只要有一个人有饭吃,那就饿不着我。就算你以前指点江山,到了这里也什么都不是,你我都是多年没碰过女人的男人,既然上天安排了一个女人过来,好好享受就是。”

7-13

第七章

印昊搬了一张床和一个高柜子到米良的房间,米良要求柜子放在离门不远处,这样柜子能挡住一部分视线,免得有人在门缝中偷窥她的生活。

石头非常积极地把自己的衣服拿来给米良穿,却被印昊鄙视了,他懒洋洋道:“你不是说她是狐妖吗?你让狐妖穿你的衣服,没灵气了怎么办。”。

“怎么会没灵气呢?狐妖也不能自己变衣服出来,而且我和米良的个头差不多,穿我的最合适。”石头一脸献媚地把衣服放在桌上,还对米良说:“我洗得很干净的,别人洗衣服都没我洗得干净。”

米良看着放在上面的亵衣亵裤,着实汗了一把。

印昊把石头的衣裤塞回给他,“收好你的东西,我去给她找。”

石头不敢违抗印昊,嘴里小声嘀咕着“有什么不好嘛”,但是不得不抱着衣服离开。

印昊拿来的衣裤很大,外套依旧是黑灰色,是在这里最常见的那一种,不过他保证是全新的没人穿过,扯了几布条给她,“大了就自己系上腰带。”

监狱自治后紫晶的产量没有降低,反而有提高,这都归功于印昊刚柔并济的管理政策。外面的人只想发财,对于里面的事不想过问,每半个月印昊会带人上交一次紫晶,交换食物和其他必备生活东西。作为老大的印昊,在物质需求上自然有特殊优待。所以他的生活用品是最齐全的,石头从印昊那里拿了不少小东西过来,把东西都放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目光一直胶着在米良身上,直到印昊叫他一声,两人才离开屋子。

他们走后,米良闩上门,搬了两把椅子在门后抵住,警惕地看了好久。柜子后面放了大木盆,水虽然不是热水,但也不凉,这里条件不好,米良也没得挑,她用最快的速度洗头洗澡,套上可以当短裤穿的亵裤,用布条当腰带系上,穿上一件长长的外套。确认没什么不妥后,才撤了门后的椅子和门闩。

米良拿着布巾擦头发的时候石头窜了进来,把屋内的水端出去倒了,把大木盆竖着靠墙放着,跑过来像猴子一样窜到米良对面的椅子上,对着米良的脸看了又看,目光像霜夜中炸开的火星一样闪着亮光,说得很直白,“你长得好白。”

石头还是个半大男孩,人长得英气,但是肤色有点黑,他对米良很好,早上还偷偷给她食物,米良对他没有什么戒心,觉得他就像自己的弟弟一样,米良两眼一弯笑了起来,“是不是因为你比较黑,所以才叫石头?”

“你怎么知道?”石头叫起来,他在这里年纪最小,但是肤色比很多人都黑。

“猜的。”

“我是男人,黑一点没关系的。但是你是妖,长得白一点才好看,而且我娘说过,好的妖就长得白,长得黑的妖都很坏。”

米良扑哧笑出声。

石头又窜了出去,拿了午饭进来,只有馒头和炒鸭蛋,石头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晚上就会有好吃的。不知道你以前都吃什么,不过你放心,这里有好的东西都会给你,以后的鸭蛋也全部归你。”

米良饿了,拿起一个馒头,一边吃一边问他:“你们养了多少鸭子?”

“只有一只,你不是看见过吗?它叫黑豆,和你一样是母的。”石头大大咧咧道。

母的?米良被噎了一口,纠正道:“石头,动物才分公母,人只说男女。”

石头不是不知道这个,只是在炎荒封闭久了,说话就不注意,连忙改口,“黑豆和你一样是女的。”

米良正在喝水,这回被呛了出来,咳嗽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他们说话都非常随便,不需要分得那么仔细,而且黑豆在炎荒的存在就跟人一样,石头才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不对。他继续道:“黑豆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因为它是女的,所以我们都喜欢逗它玩,有好吃的都会分给它。不过你更特殊,是真正的女人,我们这里都是男人,我常常听他们说要是有个女人就好了,现在真有了,他们知道的话,也许会把你供起来。不过老大说了,不能把你的事情传出去。”

米良问起,“你来这里多久了?”

石头回答她,“五年。”

米良看了看他的个头,石头来这里的时候应该很小,而且这里只有男人,他自然不够明白男女之间的事,米良又觉得他不明白其实挺好。哪知石头两片嘴唇一拉,又绽出一个笑,“其实我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因为你会被他们玩死。”

米良嘴唇微张,原来男孩已经明白。

“就像以前他们抓到的蜥蜴一样,因为太好玩了,所以大家都喜欢玩,很快就死了。”石头抓了抓头发,继续道:“你是狐妖,比蜥蜴更好玩,别人都不会放过你。”

米良发现了,对石头而言,她和鸭子、蜥蜴是同一类的,稀罕又好玩,完全不会把她看成一个女人。石头这样想,不代表别的男人也会这么想,比如印昊。

吃完午饭,米良终于睡了一个好觉,虽然那张铺着褥子的床比家里的席梦思差了太多,但对于两天没能的得到一张床的米良来说,那简直是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闩好门,她一挨着床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无比舒服,直到鼻梁上传来一阵浅痒,像是有虫子在爬,虫子沿着鼻梁爬到脸上,慢慢地游走,越来越清晰,米良残余散乱的意识忆起自己穿越到了炎荒,炎荒的条件很不好,大概床上有虫子……念及此,身体猛然一动,被吓醒了,尚未完全醒转一只手已经朝脸上拂去,从床上惊坐而起。

手没有抓到虫子,而是几手指,落在眸中的脸有点熟悉,米良有点迟钝,反应了好几秒才认出是印昊,“你……老……老大……”

大概刚刚睡醒,米良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双眼有些混沌,显得有些呆愣,握着印昊的手指的手都忘记了松开,印昊弯着腰站在床边,棱角分明的脸离她的面颜只有两寸,脸上略略有些吃惊,还带着点温柔,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米良才慌乱放开印昊的手,“我……”

印昊收回手,直起身,面上恢复自然,“我进来看看。”

“哦。”米良刚才睡得太熟,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但是现在一个都回想不起来。外面天快黑了,房间的光线已经很弱,睡得太久,米良整颗脑袋昏昏沉沉,坐在床上面对着高大强健的男人,有些手足无措。她后知后觉地朝门口看,里间的门没有门闩,但是恍惚中她记得自己了外面的门。

印昊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叫了你两声,你没反应,我就想办法把门弄开进来了。”

这种门闩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米良那时候睡得正舒服,连嘴角都带了淡淡笑意。印昊在床边看到她白净清雅的脸上浮着奇妙的微笑,安然宁静,她的黑发散乱在枕边,白皙的皮肤在黄昏暗淡的光线中泛出光泽。那是一种不属于炎荒的美,有那么一刻,印昊觉得石头是对的,她真的像狐妖,纯净灵动,娇柔美好,对着那张脸他忍不住伸出手了,触感温软滑腻,让他忘记收回手。

在这种地方,米良睡觉自然不会脱衣服,看印昊还在床边,慌忙下床,拖上鞋佯装自然地离开几步,“老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印昊负着手,身材高大,脊梁笔挺,他走到桌面,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目光沉静,让人有一种压迫感。他从桌上的罐子中倒了水在碗中,却没有端起来喝,目光从清亮的水挪到墙边的米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的目光让人不能忽视,米良揪住身上糙的布料,回答他,“炎荒。”

“炎荒是什么地方,知道吗?”他的声音略略显得有些冷。

米良想了想,斟酌道:“听说是死亡谷,但是这里有紫晶,所以大家在这里挖矿。”

“挖矿?你还真不知道炎荒是什么地方,这里算是一座监狱,有犯了大罪的人,也有不明不白来到这里的人,我们都是被关押在这里,用命去给人换钱财。”印昊脸上淡淡影转瞬即逝,“炎荒很容易死人,这里活着的人,都必须有付出才能获得生存的权利。”

米良小心翼翼地瞧着他。

印昊看了看桌上的那碗水,旁边的碗中还摆着半个馒头,那是中午米良没吃完的,她打算饿了的时候再吃,印昊用两手指捻起馒头,“你打算付出什么来换取这些?”

第八章

米良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双手抓着身上黑灰色的衣服,手指不自觉绞动,衣服被她捏得皱皱巴巴,脑中闪过一丝念头被她压下去,她试图让自己更有底气,“我会洗衣服,做饭,扫地,会干很多活……。”

她说得很慢,有些吞吐,“石头能做的,我想我都可以做……”

印昊眼睛像是经过雕琢似的深邃,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米良的底气在他的注视中渐渐被抽空,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没了声,十指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服。良久,印昊才风轻云淡道:“既然都有了石头,那他的活何必还要另一个人来做?”

米良细声道:“多一个人干活能干得更好,老大,你人英俊,心也广,不要和我斤斤计较。”

印昊目光有些戏谑成分,朝她招手,“过来。”

米良慢慢地挪动步子,步子很小,站在离他一米远处。印昊递给她一个不满的眼神,米良又往前挪了两小步。

坐在椅子上的印昊比站着的米良低不了多少,他缓缓抬起手,手指来到米良腰带处,开始慢慢地抽去那黑灰色的腰带,眼皮偶尔抬一下,带着警告的意味。米良咬着唇,印昊手指修长,动作缓慢,衣服带子被抽开。这间屋很凉快,到了晚上炎荒的气温会很低,米良出于安全考虑,穿得也比较多,宽大的衣衫大敞,里面的白色内衣也过于宽大,领口大开,如果印昊站起来,就能从上方俯视到米良的前的挺立。不过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沉静的眼眸中没有燃起男人的欲望火焰,却把她的外套剥落,手指来到内衣的扣子上,慢慢地解开第一颗,第二颗……

米良的血像是凝滞,终于出了声,“我可以干别的活,我读过书,会写字,而且我吃得很少。老大你英明神武,勉强我这样的弱女子会损你的威严。”

“勉强?你以为有谁是心甘情愿呆在这里?”印昊抬起头看着她,嘴角似笑非笑,“我才是这里的规则制定者,死亡谷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米良深吸气,声音很轻却是一字一顿,“老大,我知道你不是强-奸犯。”

“强-奸犯?”印昊声音微微一挑,屋中光线不明朗,他的脸色半明半暗,瞳仁愈加沉黑,像大海一样深邃无底,他收了手搭在椅背上,“如果只是因为强-奸,还不至于被关押在这里。这里有山匪、有强盗、有以下犯上意图谋反的人……这里没有人手上没有沾血,强-奸女人与之相比,什么都不是。”

米良有点怕,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印昊眼中浮出一点笑意,那笑意只浮在面上,没到达深处,“你猜,我是什么?”

米良思量半晌才回答他,“你是老大。老大意味着头脑敏锐,能力超群,老大和普通人不一样,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能保护手下的人,让人心甘情愿追随臣服,不会因为我的弱小而欺压我。老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山匪,也不是强盗,所以也不会干出他们那样的事情。”

印昊笑了起来,笑靥像荷塘的涟漪,一圈一圈沿着鼻翼和眼角荡漾开,让他略显冷峻的脸一下子明朗开来,“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不就是不想让我勉强你。米良,米粮,风调雨顺,有米有粮,吉利又富庶的名字,你不但名字讨喜,人也很讨喜,比石头更会说话。”。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每天都说给你听。”只要不侵犯她,米良可以天天拍他的马屁。

印昊好笑地看着她,“如果我非要勉强你呢?”

米良咬了咬唇,“那你杀了我吧。”

她无法想象在这个地方过着被人天天侮辱凌虐的生活,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男人,她是一个有思想有情感的人,不是充气娃娃。印昊看着被她咬住的下唇,伸出手指在她柔嫩的唇面上扫过,缓缓道:“在炎荒,最重要的有三件事,第一件是保住命,第二件是服从我的话,第三件是坚决执行我刚才说的第二件。明白吗?”

米良呆愣着,不说话,印昊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有时候看起来挺机灵,有时候又是笨头笨脑,你以后就是我的新宠物,人长得比鸭子好看,‘米粮’也比黑豆好听。”



他又看了看身前纤细瘦小的女人,评价道:“可惜人长得太瘦了,完全不像饱满的稻米,还是有点名不副实。”

印昊是真的觉得米良长得太瘦了,晚上端来的食物算得上丰盛,不是馒头,而是白米饭和炒好的菜,另外还有,虽然看起来像是腌制过的咸,但是闻起来味道很香。尤其是米良啃了两天馒头之后,看到米饭食欲大开。米良知道炎荒条件艰苦,而且她下午说了自己吃得不多,咽着口水昧着良心对印昊道:“我吃不了那么多,给我两个馒头就够了,哦,一个半也行。”

印昊坐在椅子上笑,“有必要把你养胖一点,这样我才有想睡你的欲-望,女人还是圆润点好看。”。

闻言,米良更不敢拿筷子了,离桌子站得远远的,印昊又道:“把这些都吃完,炎荒不允许浪费,要是你有一顿浪费了食物,那以后三天都不用再吃。”

印昊说话的时候脸上虽然带了点笑,但那个样子一看就是容不得别人反抗的。米良走向桌边拿起筷子,还问印昊:“老大,你吃过了吗?”

“这里本来就是你一个人的量。”印昊自然是吃过了,炎荒平时没什么事,加上又无聊,所以他干脆来逗逗新来的宠物,来这里找点乐趣。

“不过,我真的吃不了这么多。”米良和大多数现代社会的女孩子一样,追求苗条的身材,加上运动量不大,饭量自然也不大。

“你忘了我刚才的话。”印昊用了不容反驳的语气,男人的饭量本来就比女人大,何况还是年轻力壮干活的男人,印昊端来一个男人一半的饭量,没想到,米良还说她吃不了。

米良看印昊似乎有点不耐烦,没再说,端起碗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这是她穿越三天来吃到第一顿米饭,自然格外香甜,虽然只有两个菜,但是都做得不错,米良一边夹菜一边称赞,“饭菜做得很好吃。”

印昊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炎荒的东西虽然短缺,但是你作为我的宠物,是不会少了你的东西。”

宠物就宠物吧,米良暂且不计较她的归属和个人定位问题。她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不计较,门口响起一个声音,“印老大,她似乎不能称之为你的宠物。”

说话的是楚尧,着重强调了“你的”这两个字。自从米良搬过来后,他也搬到这一片先前守卫的屋子,有意和印昊拉近关系,加入炎荒小小的管理圈子。因为米良是他捡到的,印昊也说过他可以来看她。只要注意保密,不要被别人发现就行。

印昊看了看楚尧,按照昨天两人达成的一致,米良的确不能说属于他,他挑了挑眉,“好吧,她就跟黑豆一样,属于大家的宠物。哦,对了,不是大家,是我们俩的宠物。”

楚尧看了看正在吃饭的米良,“她是一个人,和那只鸭子不一样,怎么能算作宠物?”

“不是宠物,那是什么?丫鬟?还是下人?那都是外面的东西,我进来得太久了,已经不记得外面的人怎么称呼这样的人。炎荒就是炎荒,只按实力说话,你来了都快两年,难道还要在这里摆外面那些用来装点门面的东西?”印昊说话的时候脸上带了一丝痞笑,“炎荒这么无趣,一向都只有宠物。再说,你怎么知道她是人?石头说她是狐妖,我看也有点像。”

楚尧缓缓朝屋中踱步,“既然你都说了她是属于大家的宠物,那,印老大,你就不能私自动她。”

“难道我动她要通知你?”印昊狭长了眼尾。。

“你一个人可以占有最好的屋子,可以在吃穿住用方面有优待,其他人虽然吃的用的差一些,但是至少有。炎荒有三百个男人,若是你想独占一个女人,怕是下面的人会不同意。”楚尧如是道。

印昊直截了当,“你的意思是,如果她做了我的女人,你还要和她睡?”

楚尧毫不退让,“她是我捡到的,她应该先成为我的女人。”

“你想先和她睡?难道你要和我较量一番吗?”印昊威胁地看着楚尧,“其实我不介意把你杀掉,那样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楚尧笑,“你要杀掉我,恐怕自己也要付出代价。在炎荒,盯着你这个位置的人不少,你那些手下面上忠于你,但是心里未必不想取代你的位置,如果你受了重伤,到时候未必不会有人趁火打劫杀掉你,最后这个女人我们两人都享受不到,不过是鹬蚌相争,便宜了渔翁。”

如果条件许可,印昊还真想和楚尧较量一番,不过在炎荒,危机四伏,内斗完全没有意义,印昊似乎有点苦恼,“怪不得女人叫祸水,果真是个会带来麻烦的东西。”

他的目光又回到米良身上,问道:“米良,你以前和男人睡过吗?”

米良筷子上正夹着一块,手一松,掉到桌上,对着印昊灼灼的目光,缓慢地摇了摇头。

“很好,真是讨人喜欢的宠物。”印昊似乎十分满意,后面的话是对着楚尧说的,“目前我还没兴趣睡她,不过如果我真的有兴趣,也不会通知你。反正,我不会让你先碰她。”

楚尧看了看不知所措的米良,道:“要不然我们问一下米良的意思?看她愿意先跟着谁。”

“你以为她有那个胆子说吗?而且我做事不需要问宠物的意见。”印昊往前走了几步,拍了拍米良的脑袋,对着米良惊惶的眼神,道:“好好吃饭,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目前还是先当做宠物养起来。”

第九章

炎荒枯燥的生活日复一日,不过对于这几个男人来说,现在新增加了一项娱乐活动——吃饱喝足逗米良。。

石头快速地吃完自己的晚饭后也跑到米良这里玩。他到的时候米良桌上的饭菜已经吃了一大半,她的肚子也吃得圆滚滚,正在和最后的饭菜做斗争。看到石头来了,连忙招手,“石头,你吃过了吗?我这里还有菜。”

米良今晚的伙食自然比石头好,石头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因为米良是特殊且柔弱的,生活在炎荒的人都比常人能吃苦,他才对米良的饭菜没兴趣,“我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你自己吃吧。”

米良苦着脸继续夹菜,前几天没饭吃,现在分量又多了点,要么就饿死,要么就撑死,穿越真是一件倒霉事。旁边还有两个男人对她虎视眈眈,米良彻彻底底沦为砧板上的。

石头在桌子坐下,看着米良慢吞吞地夹菜吃饭,眼睛直勾勾亮晶晶的,道:“米良,你吃饭也很好看,有个词叫什么,哦,秀气,对了,就是秀气,不像我们几下就吃光了。果然狐妖做什么事都好看。”

米良不说话只吃饭,心里想还是石头更可爱些。

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黑夜缓缓张开巨大的翅膀笼罩大地,炎荒又到了一天中最沸腾的时刻,这里的生活沉闷无聊,不在沉闷中灭亡,就在沉闷中爆发,三百多个男人开始狂欢,喧闹声传得很远很远,米良在屋中也能听到。

屋中的几个男人现在显然找到更有趣的新鲜事,等米良终于把所有的食物吃完,印昊又向她招手,“过来。”

米良慢吞吞走过去。

印昊像个老爷一样闲适地坐在凳子上,“饭不能白吃,你是个女人,我们又都这么无聊,你跳个舞来娱乐一下。”

米良现在只觉得撑,几乎腰都直不起来,哪里还能跳舞?再说,她也真的不会跳舞,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会。”

印昊递过来一个不甚满意的目光,“那唱个小曲来听听。”

米良继续摇头,“我五音不全,也不会唱歌。”

“难道你只会吃饭?”觉得自己作为老大的威严遭到打击,印昊面色沉了沉,“如果这些都不会,那你就跳个脱衣舞来看看,不会不要紧,只管脱光就是。”

米良惊愕,犹犹豫豫道,“那我还是唱歌。但是我唱得不好,你们别见怪。”

石头在旁边规规矩矩坐好,准备听貌美如花的狐妖唱出世上最美妙的歌声。幼时石头曾听人说,狐妖都长得纤腰白肤,歌喉动听,常用歌声引诱年轻俊朗的男人,使其神智迷惑,然后奸之、惑之,最后倒贴给男人洗衣做饭当媳妇,石头那些当盗贼的哥哥们是这么说的,每次说到狐妖的时候个个一脸向往,巴不得被狐妖迷惑了去。石头正襟危坐,他相信自己才不会被人迷惑,但还是想听听传说中狐妖的歌声。

米良干咳两声,一扯嗓子,唱道:“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顾忌到是在此处藏身,米良没有扯开嗓子吼,但是为了唱出《好汉歌》的架势,故意着嗓子,唱出来走调又走得厉害,既不是说,也不是唱,简直就是不伦不类,还不忘换个音唱合声部分:“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观众席上,楚尧微微皱了眉头,似乎在忍耐;印昊面无表情,似乎噪音污染对他没什么影响;石头嘴巴张开,直接可以塞一个**蛋进去,米良就是想唱首歌噎死他们,故意唱成这个样子,继续拉着破锣嗓子摇头晃脑地唱,等到她“嘿嘿……嘿嘿……”嘿个不停的时候,楚尧忍不住开口阻止道:“你从哪个世界来的?”

米良住口没再继续唱,脸上满是真诚,“那个地方叫地球。”

楚尧没说话,但是眉毛皱起,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地球人真可怜。

“我也觉得我们那里的歌不太好听,而且我嗓子也不好,刚刚跟你们说过了。”米良显得很无辜,“你们别介意。”

石头挠了挠头,昧着良心道:“其实米良唱得还可以,比外面的人乱吼好听多了。”

印昊发话了,“凑和着听,又不是来欣赏歌舞,只不过无聊打发时间。继续唱吧。”

米良不知道应该佩服印昊的忍耐力,还是该赞许一下他怪异的欣赏的水平,又跟着唱了两首,最后被楚尧强制叫停,连一向拥护她的石头表情都变得纠结,印昊脸上还是一派自然,懒洋洋地对楚尧道:“你不听可以出去。”

楚尧道:“外面的声音已经小了,她这诡异的歌声万一被别人听到,容易被发现。”

逗米良这项娱乐活动一般在饭后进行,通常是中午和傍晚,米良没什么幽默感,而且对这几个男人有戒心,每次都是他们问一句她答一句,其实是很无趣的。有一回印昊要她讲个笑话来听,结果她讲了两个有关现代职场的冷笑话,他们完全听不出哪里有可笑之处,只有石头干笑了两声。

不过看了若干年砖头一样平板板硬邦邦的男人,米良在他们眼中是新奇的,有趣的,柔美的,是具有吸引力的。就像在沙漠中盛开的一朵花,哪怕不是什么名贵漂亮品种,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有天晚上石头看着身着黑灰色衣服的米良,道:“老大,米良长得这么好看,天天和我们穿得一样,不细看的话就看不出是个女人,真的好可惜。”

印昊也有同感,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女人,穿得灰不溜秋,把美感都破坏得所剩无几,他道:“下次我会和他们说,换几件女人的衣服进来。”

楚尧问:“你不怕他们起疑心?”

印昊不担心这个问题,带着嘲弄的笑意,“这里本来就有人把男人按女人打扮起来,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只会说我们变态。”

这间屋不热,米良一般都会穿两件,黑灰色的衣服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当做腰带的布条胡乱缠在身上,像是手艺不好的包出来的臃肿粽子。除了皮肤白一点,还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显然这样的装扮非常不令人满意,印昊发号施令说:“米良,你去换你刚来的时候那身装扮,那才是你这个狐妖该穿的衣服。”

裙子已经洗干净晾干,但米良不愿意换,敷衍道:“老大,那件衣服当时捡便宜买来的,洗了两遍缩水,现在已经太小了,穿不上。”

印昊觉得米良总是会找这样或者那样的借口来推脱,脸色一沉,不满道:“你是要我来帮你换吗?我想就算衣服小了点,我也可以帮你穿上。”

米良只好躲进里间把裙子换上,连衣裙是及膝的,两条修长的腿从裙摆中伸出,像刚出水的藕一样白嫩;一头乌黑的头发自然垂下,如绸缎般光滑,白皙的面庞上眼睛如秋水一般,里面又带了一点警惕,长长的睫毛,将那双漂亮的眸子点缀得若隐若现;修身的裙子把女孩的身体曲线展示出来,又加上穿了文,部饱满,纤腰似乎不堪盈握……她站在油灯的光芒中,浑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辉,这样的女人对于男人来说是诱人,裸-露在外的肌肤像玉一样,引诱着男人去一把。

印昊面色没有太多变化,目光却停留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喉头不自觉动了动;连一向话不多的楚尧,眼中却闪过一星流星般的光芒,石头两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直接赞了出来:“狐妖还是穿妖界的衣服好看。”

女人如水,如烟,如柳……是纤细温润的美,多少年来他们只看到都是肌壮实的男人,心在一瞬间柔软下来。

傍晚外面的喧嚣声依旧,印昊想,要是把米良扔到外面,她绝对会在最短时间内被那群饥饿的狼分食干净,还是应该藏得严实一点,他朝她招手,“米良,过来。”

米良却没有过去,站在原地绞动手指,看了看放在椅子上一件外套,道:“老大,我想再穿件外套,这里有点冷。”

傍晚炎荒的温度降得很快,不过还不至于到冷的地步。米良的目光微微偏离,不敢看印昊。虽然米良对男人了解不多,可是她觉得这个一见面就扒自己裙子的男人很危险。

“太阳才刚刚下山,炎荒这么热的地方,怎么会冷?”印昊才没这么好骗,他站起身,缓缓走到米良身边,一只手握住她光-裸的胳膊,光滑的皮肤很让他满意,身体某部分已经有了反应,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他很少会有这样的感觉。果然,女人是个特别的东西。他暂时松开米良的手,转身朝石头道:“石头,你出去看着外面,我们都在这里,万一外面有什么事也不知道。”

石头显然不愿意离开,“老大,我还想听米良唱妖界的小曲,虽然她的歌怪了点,听啊听啊也就习惯了。”

“以后你再慢慢听。”印昊拿出老大的威严,“你先出去。”

第十章

石头不情不愿三步一回头地朝门口走去,米良叫住他,“石头,你别走,我,我……你帮我把桌子的位置挪一下,靠在那堵墙边。”

她指着吃饭的桌子,一副位置放置不对的样子。石头转过身,没觉得桌子挪了之后位置会更好,迷茫着问:“你喜欢放那边?”

“嗯”,米良点头。。

印昊却盯着石头,脸色一凛,严肃道:“叫你先去看外面的情况,这里的事我会弄。”他还瞪了一眼米良,“你一个什么都不会女人,意见不要这么多。”

石头嘴中发出小声嘀咕,最后还是出了门,周围很安静,油灯的光芒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屋子里其他的地方都是隐隐罩罩,米良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趁印昊没注意连忙从椅子上拿过衣服,用最快的速度胡乱裹在身上,挡住露在外面的皮肤,遮遮掩掩道:“真的很冷,我没你们那么强壮,会生病。”

印昊朝她步步走过来,米良不自禁往后缩了缩,腿开始打颤,就在印昊离米良只有两三步远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楚尧突然窜出,眨眼间已到印昊面前,“印老大,你不是说她只是宠物吗?或者是说你看见女人就想上?”

印昊看一眼挡在面前的楚尧,鼻中冷哼一声,“她是一个女人,男人要女人天经地义。”

米良脸上毫无血色,眼中警惕与畏惧并存,她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衣服,却无法抑制自己的颤抖,楚尧道:“你看看她的样子,她本来就怕你,而且看起来也是没受过苦的人,她才来这里几天,你现在强要了她,她未必能接受这么大的变故。好不容易来一个女人,疯了或者死了未免可惜。”

“你也太危言耸听!”印昊不屑,“这本来就是一个弱强食的地方,你已经来了两年,竟然还没有脱掉外面的虚伪。大家都是男人,我就不信你不想要。”。

“就算我想,也可以再等一段时间,等她能够接受目前的变化再说。”

印昊皮笑不笑,“你上次还跟我争着要睡她,怪不得别人都说你喜欢装,果然如此。”

楚尧反问,“那你同意让我先?”

“你妄想。”三个字掷地有声。

“可她毕竟是我捡到的,我愿意把她拿出来分享,你还要在我前面,未免太说不过去。”楚尧占着这个理不让,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印昊。

印昊眼中烽火四起,字字铿锵,“我才是这里的老大。”

楚尧笑了,半真半假道:“既然我们都不愿意居后,不如一起?”

印昊看着他,目光锐利得像要出万千细针,眸中先是有愤怒,良久,怒火慢慢熄灭,脸上似笑非笑,“好啊。”

楚尧来的时间不长,还保持着一定的教养和风度,印昊笃定楚尧也就是诈他,就不信他真能干出这种事情。

果然,楚尧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不过顷刻又舒展开,温和的口气,“那也不错,这种事情感觉很重要,实践多了就知道其中奥妙,我的技术很好,细磨慢捻,保管让女人爽到极致,不介意给老大做做示范。说起来,印老大应该没碰过女人,米良又什么都不懂,万一你找错地方就闹笑话了。就算没找错地方,只让你一个人胡搅蛮干,恐怕到时候女人除了疼什么都感受不到,以后再有我做对比,米良说不定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印昊在炎荒呆了十年,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年纪比现在的石头还小,定然是没有碰过女人的。

“你……”一个男人在这方面被人耻笑,印昊脸色铁青,强装自信道:“我定然可以让她销魂。”

“既然印老大不介意我观摩,我乐意一观。”楚尧唇边带着戏谑笑意。

印昊看楚尧是铁了心不肯退让,紧抿着唇,最后吐了一句,“我才没有你这种癖好,想着就恶心。”

两个男人在比谁的脸皮更厚的时候,那边米良已经一点一点挪动步子,挪到了桌子后面,印昊看她走开了好几步,也不管她,兴致被楚尧破坏得消失殆尽,“你说得对,她现在未必能接受这么大的变故,初来炎荒的男人接受不了而自杀的大有人在,我可不想这么稀罕的宠物死掉。”

他把楚尧推开,“楚尧,我没动她你也不要妄想动她。”

这晚对于米良来说有惊无险,等到他们走后,米良连忙上门闩,还在门背后放了好几把椅子。她不被允许出这个房间,他们离开的时候依然会把外间的门锁上。这个屋外面还有一扇门,平时也是用了沉重的几把大锁锁上,再外面就是印昊和楚尧等人的住处,来这里的话势必要经过他们住处的门口,但是印昊是从来不允许别人靠近自己的住处,而且石头现在没什么事情,白天印昊不在的时候,石头就守在必经的通道处。

这里是炎荒监狱,几百个男人都逃不出去,更莫说她米良,除了感慨人生的荒诞,缅怀曾经的美好时光,幻想某一刻她又莫名其妙穿越从而离开这个地方,米良也不知道该如何幻化出自己的希望。

米良把那条裙子撕成了好几块布,彻底没有办法穿,也没有办法补,不怕死地把裙子放在椅子靠背上。第二天他们来看她,石头一进屋就发现了,米良解释道:“早上裙子挂在那把椅子的尖角上,我没注意,走路的时候一拉然后就刺刺拉拉划破了。”

她还走到那把椅子旁边,指着上面连接处微微凸起的木钎,做出怨恨的表情,“就是这里,这个东西太讨厌了,被挂在上面,一拉就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归结底,是衣服质量太差。”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瞄印昊的脸色,印昊坐在旁边,紧抿着唇,一副不甚满意的样子。石头显然没想太多,满脸惋惜,“那是你那个世界的衣服,现在彻底没有了,好可惜。你穿那条裙子真的很好看。”

“破了就破了,也没办法。”米良也做出惋惜的模样,“算了,衣服哪有不破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也对。”石头赞同,“老大也说了会帮你弄新的衣服。”

印昊一言不发,就算被挂住划破,也不至于破成跟布条一样,也只有石头这样不肯跟米良计较的人才相信她。米良心里没底,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印昊,见他唇角紧抿连忙收回目光,自欺欺人地用后背对着他,希望他不要计较。

不过这种自欺欺人是没用的,印昊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米良……”

米良禁不住身体一抖,缓缓转身,力图让自己表现得自然,轻声回复他,“老大。”

印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在米良手心开始冒冷汗的时候,门被推开,是楚尧,他一进门看到印昊就说:“铁老二在到处找你,还问我有没有看见你,他在你住处外面还叫了你几声。”

“外面的大门你锁了吗?”外面的大门是铁栅栏门,因为米良的关系,印昊给了一把钥匙给楚尧。

“当然锁好了。”楚尧一边向屋中走一边道,“可能他有事,你应该去看看。”

印昊是不会让楚尧和米良单独呆在屋中,叫石头继续在这里玩,自己先离开了屋子。



楚尧进来的时候手上还倒提着一丛青绿色的东西,他直接放在凳子上,“米良,这个你养着吧。”

那是一棵小小的仙人掌,大概二十厘米高,长满硬刺的像叠罗汉似的侧伸出两三块,更为漂亮的是,中间最高的的顶端,竟然开出了紫色的花,清新挺秀,娇而不弱。米良自穿越以来就没见过绿色,见到这一株开着小花的仙人掌眼睛一亮,眸中光华流动,“好漂亮,炎荒有仙人掌吗?”

死亡谷难得在安全区域见到一星绿色,这株仙人掌还是今天楚尧去一处极危险的地方偶然发现的,这样的东西肯定是会拿回来,本来想自己养着,念及米良也成天被关在屋中,还不如给她养。楚尧解释道:“有,谷外多一些,谷内大多都生长在地鬼区域。”

石头也在旁边说,“楚尧你好厉害,这种东西很难弄到。”

楚尧淡淡笑,“碰巧遇见,石头,你帮她找个东西弄点土进来种上。”

他拿回来的仙人掌下面是,沾了少量泥土,米良拿起那一株花细细端详,小巧玲珑的紫色花朵美得让人挪不开眼,“明明看起来这么娇弱,但是生命力如此顽强,炎荒这样的地方,竟然能开出花来。”

楚尧淡淡道,“炎荒也有美好的东西,因为很少,更值得珍惜,就像你一样。”

“我?”米良微微自嘲,“因为你们是男人,我是女人。”

楚尧眉目疏朗,“你也是很美好的,如果可以,真希望不要破坏。可惜你来了炎荒。”

“谁都不想来炎荒,你也不想来,还不是来了。”米良道,比起一见面就袭加扒衣服的印昊,楚尧更像君子。

楚尧示意那一株仙人掌,“好好养着吧,炎荒也应该保存一些美好。”

“仙人掌很好养。”米良看着手上不大的仙人掌缓缓笑了,这笑从她的嘴角浸润开来,像妩媚的百合花绽放,明澈的眼睛荡漾出波光,笑出一片明丽的光。

这是楚尧第一次看见米良这样的笑,笑意在她弯曲的唇间流散开,让人如沐春风,楚尧看得有些痴,忍不住伸出手将她的发丝拂到耳后,“米良,你笑起来很好看。”

米良笑意不减,露出整齐的牙齿,像盛开的荷花,她扬了扬手上的仙人掌,“谢谢你送我这个。”

印昊进屋的时候就看到米良对着楚尧笑得春光明媚,那笑发自内心,让她的整张脸更加妩媚动人,连他进屋两个人都没看见,印昊吼了一声,“石头,你在干什么呢?”

第十一章

听到印昊这一声吼,石头脊背一震,他真的没干什么,就站在旁边听米良和楚尧说话而已,脑海中在盘算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可以给米良带过来,但是印昊的声音明显是隐隐带了火气的,石头双眼迷茫,小声道:“没做什么啊。”

印昊面色沉沉的,“什么都没做,那你呆在这里干嘛?我让你呆在这里是让你来休息的吗?”

“那我该做什么?”石头惊惶,声音都弱了下去,看印昊沉着脸不说话,他又看向米良,恍悟道:“米良,我去给你找个盆,再装点土进来,帮你把仙人掌种上。”

石头觉得印昊派自己呆在这里是为了帮米良做点事,比如打打水送送饭,当然顺便也看着米良不要跑出去。他说着挪着步子朝门外走,经过印昊身边小心地看了看,印昊抬起脚就朝他踹过去,“正事不做,脑子也知道怎么长的。”

石头闪身,不过未能完全避开,裤腿上一个脚印,自我检讨自己最近太闲了,“老大,我马上去弄,以后少和米良说话,多干活。”

“滚。”印昊朝他吼道,石头连忙出去,其实是去给米良找盆弄土种仙人掌。屋中楚尧面色一派自然,看印昊似乎不太高兴,问道:“遇到了麻烦事?”

米良还挨着楚尧站着,也露出一个询问的目光,印昊看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极为不顺眼,目光扫过米良手中的东西,脸色已有些许愠怒,“米良,你拿的什么东西?”

米良的手捏着仙人掌的部没刺的地方,满脸笑意地朝他晃了晃,“楚尧送给我的东西,可以当盆景放在屋里。”

印昊鼻中冷哼一声,“一颗仙人掌而已,你还当什么宝贝?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

“石头说这种东西在炎荒很难弄到。”米良小声道,她把仙人掌小心收好,和楚尧对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转过脸对着印昊又收起脸上笑意,问道:“老大,外面有什么事让你不高兴吗?”

“不高兴的事多得很。”印昊走过来,一把拽住米良的胳膊,将她从楚尧身边拉开几步,“尤其是你这个女人来了之后,麻烦越来越多,果真是祸水。”

米良无语,又不是她想来这个地方,而且她什么都没有做,老老实实地呆在屋中,明明是他这个老大领导能力有限,还把事情怪到她头上。

印昊看楚尧还站在屋中没有要走的意思,一个眼风递过去,“楚尧,大中午的,你不回去休息吗?今天你可是要上工,看着他们别被地鬼吸上身。”

“这两天没那么热,按你的意思要抓紧好时机干活,印老大,今天你也是要在西边那一片盯着,不也还没回去吗?”楚尧面上还带着一点笑,就好像在说我凭什么要走。

米良嘴道:“既然今天你们都有事,那就都回去好好休息,炎荒这地方这么危险,没神又要干活的话多容易出事。”

米良现在有点烦这两个男人没事有事就坐在她屋中,让她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再说,大中午的,她还想午睡。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几眼,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石头倒是又跑了回来,拿了土钵装满了土,米良小心翼翼地把仙人掌种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珍宝一样,等到那三个男人都走了,她又细细地看了好久,另外还庆幸今天运气不错,印昊没追究她裙子的事情。

炎荒的傍晚十分热闹,大多数男人都聚集在外面,有些人光着膀子,有些人没穿上衣露出健壮的上身,这些五大三的男人有的在屋子门口纳凉,有的神不错在空地上切磋拳脚,但是更多的是在一起开座谈会,或咒骂外面的吸血鬼,或吹嘘自己当年的英雄事迹,或说着俗不堪的荤段子。

印昊也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去米良那里打发时间,一方面是防止傍晚时分有人挑起事端,二来也要和手下们多沟通沟通,若是他天天晚上不露面,难免会引起人怀疑。当然,他不去,也不会让楚尧去。

这天晚上的晚餐还供应了少量兑了水的酒,一堆男人一边骂着酒难喝一边又咕噜咕噜灌下肚,头顶的天空格外地低,繁星满天,有些星星簇拥在一起,拥挤得就像炎荒的这群男人,饭后印昊和一些人坐在空地上先说了说矿区的事情,说着说着话题就开始扯远,男人最喜欢讨论的自然是女人,不知不觉地又往男女之事上扯。

炎荒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因为只有男人,说话更是随便。一个三十来岁的宽额头男人打着赤膊,一说这个似乎就来劲,“女人啊,着就是舒服,又白又软,以前康夜城首富那个糟老头子,自己身子骨又不行,娶得又多,你们都不知道,他那些女人都巴不得我去上她们……”

另有人道:“这算什么,我当年连左阳侯的女人都偷过,他那里的丫鬟都个个水嫩得很,更别说他的女人,模样一等一地好,脸上都能掐出水来,下面紧得哟……”男人眼睛微眯,一脸销魂垂涎,“-进去像要把-棍咬断!”

“老子就喜欢长得胖点的妇人,骚得很,几下就出水,嘴里头喊着不要不要,其实爽翻了……哈哈哈……巴不得你把她翻,话说老子这方面绝对可以让女人爽翻天……哈哈……下面湿得哦……跟发了大水一样……老子就想-死她们……”

坐在凳子上的石头迷茫地小声问起,“到底是哪里会出水?”

一众男人哈哈地笑出来,坐在石头旁边的铁头脸上笑得起了褶子,“就是她两条腿之间,女人身上多了一条缝。”

又有男人笑话他,“石头啊,你来这里的时候太小了,真是可惜,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享受女人了,跟你说哦,把你那个棍朝她下面的洞一捅,摆啊……摇啊……那就是当神仙的感觉……哈哈……”

石头开始去想到底是哪里,直接拿米良作为幻想对象,像米良那样很容易就会受伤的人,又是捅又是摇,他实在想象不出米良会不会痛死,忍不住问:“那她们会不会很痛?”

石头的问题让一众男人很欢乐,在哄然大笑中,和他关系不错的铁头道:“头一两回会痛,不过这得看你个人技术,技术好的话她们以后就会缠着你要。”他一巴掌拍在石头的肩头,又嘲笑道:“不过技术要做得多了才有,石头,像你这种毛孩子,连地方都找不到,恐怕不能让人满意,你要找个成熟女人好好教你,不过……大概没机会了……你就老老实实做小石头吧……”

这段话让人很不乐意听,不止是在嘲笑声中闭了嘴的石头,还有昨天被楚尧嘲笑过的印昊脸色都变得冷暗,印昊来炎荒的时候才十三岁,血雨腥风一路走了过来,之前炎荒没女人,他也没想过这方面,听他们说这种荤段子也就当做笑话听听。这帮男人经常喜欢吹嘘自己当年有多么多么威风,在男女之事上技术有多好多好,现在印昊开始思考技术问题,哪有他们说的那么难?就算没有那么多实践,他不信自己不能让女人满意。

那帮男人还在继续,说着女人是多么销魂的尤物,有几个男人说得太起劲,匆匆忙忙跑了,大概是去找个地方自己解决,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身影,有人嘲笑,有人感慨,“要是有个女人就好了,省得天天这么憋得慌!”

“对啊,那样就真好了,我们……”

一帮人开始附和,坐在印昊旁边的铁不归也跟印昊建议,“老大,你下次跟他们提点要求,送两个女人进来,这样大家干活才有劲啊!我们拿更多的紫晶来交换!”

“又不是没提过。”这个要求印昊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曾经提过,不过被外面的人严重鄙视了,外面那帮人本就不把他们当人看,觉得给了他们一口饭吃就是恩赐,还想要女人,那是妄想!

铁不归往地上唾了一口口水,“一帮混账!”

旁人也跟着骂了几句,骂完之后又开始幻想女人,大概是今晚有人喝了一点酒,对男女之事描绘得绘声绘色,十八三十六式都说了一番,印昊脑子也不自觉朝那方面想。

晚上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月光从窗户透进来,地面反出银色的光辉,闭上眼,脑海中就会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影,穿着及膝的裙子,细细的腰长长的发,手臂和大腿裸-露在外,她的胴体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她的影子在脑中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成米良的模样。身体里似乎燃起一把火,他翻了个身,却越来越睡不着,下腹的硬物肿胀到了极限,他握住自己的硬物,开始上下套-弄,口中发出重的喘息声。

米良穿着裙子的样子不断浮现在眼前,脑中影像已经是他把那条裙子一把撕开,白皙的胴体没有任何阻碍地展现在自己面前,然后把她柔软的身体压在身下……

他发出重重的闷哼声,白色的浊物喷了一手,膛起伏不定,良久,才从这种爽快中回过神来。印昊翻身坐起,直接用内裤擦掉浊物,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女人果真能唤起男人的欲望。

印昊站在窗前,朝着右边的方向看了看,那边有一扇上了锁的厚重铁栅栏门,穿过那道门,拐过去就是米良的住处。他想进去找米良,不过打开铁栅栏门会发出不小的声响,楚尧紧挨他的屋子住着,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开门的声音楚尧一定能听见,就算要办事中途也会被打扰。

相对于晚上,其实白天去找米良更方便,楚尧总有在矿区的时候,趁着那个空档印昊完全可以和米良生米煮成熟饭。印昊在脑海中思考如何得到米良,不如明天就把楚尧和石头都打发走,把她的衣服都扒掉……思绪越飘越远,月亮已经从中天滑落,印昊才转身回头,准备躺回床上睡觉。目光透过另一面墙的窗户,外面是炎荒白惨惨的沙石,更远处是谷口坚固的高墙和牢牢封闭的大门,像是鬼怪一样矗立在炎荒,嘲笑着炎荒的众人。

印昊朝着谷口方向露出锐利的目光,对于刚才的想法唾弃不已,大半夜的一个人想这么多做什么?心思应该花在别的地方,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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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婷婷的霸王票。非常不好意思地说一声,明天大概不更,存稿已发完,周末正好有事,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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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米良一个人呆着无聊,而且她说过自己会干活,就和石头商量着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石头在炎荒年纪最小,再加上印昊特别关照他,干的活都比较轻松,米良就逮着他说要帮他做事,印昊也没什么意见,石头就扛了一袋花生过来,让她无聊的时候剥花生米。。a1d33d0dfec820b41b54

印昊进来的时候,米良旁边的簸箕已经装了一大半的花生壳,不过旁边的一大麻袋花生够她剥好几天。她见印昊过来了,跟他打招呼,“老大,你来了。”

印昊扫了花生壳一眼,“不用剥了,去洗洗手。”

“石头说晚上还要吃炒花生米,炎荒这么多人,这点花生哪里够。我一边剥一边和你说话,这样不耽误活。”米良继续从旁边的麻袋中拿起花生继续剥壳。

印昊却轻飘飘道:“米良,你忘了你刚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三件事。”

米良知道印昊又不悦了,站起来拍了拍手,舀了水倒在盆中赶紧洗了手,擦干后看着印昊,“老大,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你是一个女人,你说有什么是你可以做的?”印昊走过来,直接拉起米良的手,一把将人拽入怀中,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脸,“米良,你长得还不错。”

印昊一只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抬着她下巴的那只手已经来到她上乱,米良惊惶,炎荒的男人就如饿狼,她当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老,老大,你说了不这样。”

“我没说过。”印昊直接道,“我只说你是我的宠物。我养着你、护着你,想什么时候动你就可以动你。”

米良心跳得厉害,她又不敢在他怀里乱动,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吞吞吐吐意图阻止他,“我们可以慢慢发展,这样……发展得太快了……我接受不了……”

“谁都不想来炎荒,既然来了,只能说你命不好。你应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不然你这样弱小的人在炎荒本活不下去。”印昊逼视着她的脸,米良咬着牙,脸上有惊慌,更多的是不情愿,他缓缓地松了手,“不要说我强-奸你。”

印昊从腰间拿出一把不大的匕首放到米良手中,“你可以选择死。”

那把匕首不大,在米良手中凉冰冰沉甸甸,刀身抽出来,刃口极其锋利,印昊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脖子和心脏处点了点,“很容易,你就可以从炎荒解脱。”

印昊说完走开几步,不像在和她开玩笑或者在试探她,米良面色发白,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印昊,他凉着一双眼,似乎米良真的死了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地把尸体扔出去,看她握着的匕首刀尖朝外,还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杀不了我。”

米良低头看着那把匕首,刀身随着手的颤抖有光点跳动,想起来很简单,但手中握着匕首,米良真的没有把它捅入自己身体的勇气,她怕疼,再说万一一时半会还断不了气怎么办,自己的身体在地上痛苦抽搐,面目狰狞,血流了一滩……她想象不出那个画面,而且,她还想活着,死其实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米良的身体像被人抽空了气力,手越抖越厉害,屋子里只有寂静和她不匀的呼吸声,然后,“哐当”一声,匕首从她颤抖无力的手中脱落。

印昊走了过来,将米良柔软的身体揽入自己的怀中,在她头顶轻声道:“不愿意死就好好活着,我会把好的东西都给你。”

“你以后会拿我去犒赏别人吗?”米良的脸抬起脸看着他,她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印昊这样说过,穿越到这种地方她没得选,但她不想彻底沦为一群男人的玩物。

她很安静,扬起清秀干净的脸,眼睛像湖水一样清澈,印昊看着她的容颜一颗心莫名变得柔软,“不会,只要你听话,好好呆在这个屋子,不要让人发现你。”他顿了顿,“就算真的被发现了,我也会护着你,不会把你给别人。”

柔软的身体在他怀中,印昊抱起她走进里间,虚掩上里间的门,抱着人坐在床沿,米良坐在他的大腿上,因为拘谨而佝偻着身体,窝在他的怀中,心一颤一颤的。

怀中的尤物是那样柔软,娇小迷人,印昊解开她的腰带,褪去外衫,正欲解开她内衣的扣子,米良试着开口,“老大,这还是白天,我……晚上好吗?”

“晚上?”晚上又会有楚尧那个讨厌的家伙,何况抱着她的印昊下面已经有了反应,直达目的才是他的风格,他的手没有停,继续去解她的扣子,米良突然抬起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将身体严丝合缝紧贴在他身上,脑袋放在他的肩头,恳求他:“白天我真的不行,我……我……会害羞……”

她本来就在印昊怀中,刚才这么一动,身下的印昊胯间巨物越发肿胀,可她紧紧地缠着他,像树藤一样抱着他的脖子不放手,印昊没有办法继续解她的扣子,他只能抱着她,手已经探入衣服里面在她光滑如缎的背上来回摩挲,那些男人说的对,女人的皮肤真的很滑,上去的手感比最上等云纹织锦还妙。她的腰那么细,搂在怀中让人不自觉变得温柔,生怕力气一大就会折断它。

米良似乎很紧张,身体绷得很紧,她牢牢地抱紧印昊。这么多年来,印昊头一次被一个女人抱着这么紧,她前的富有弹的浑圆压在他结实的膛上,像是不能离开他一样,印昊实在不想用蛮力拉开她,只能揉捏她的背,这样已经让他体内燃起一团火,像要将他整个人烧透,印昊的喘息变得重,“我等不了,我想要你。”

米良两只手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搂着他,左右甩头,“晚上吧,白天太亮,我没有做过,我……”

米良是侧着身坐在他的腿上,准确地说,目前是坐在他肿胀到极限的硬物上,她轻轻的动作就能让印昊有很大的反应,印昊拍了拍她的背,“先下来,不要坐在这里。”

米良也感觉到下面有硬物抵着自己,起身后整个人窜到床上,跪在床上从背后紧紧搂住印昊,脸颊几乎贴到他的脸上,印昊在女人方面经验不足,米良又缠着他不放,他多少还是有点喜欢这个女人,被他这样的依赖心里微微觉得满足,退让道:“好,晚上再来把你吃掉,不过现在你也要做点事情。”

他解了自己的腰带,硬物一得到释放弹了出来,他去拽米良的手,声色暗哑,“米良,你来,不然我就不管那么多。”

他非要把米良拉开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米良识时务,缓缓地松开手。男人那东西米良也见过很多次,当然都是在宿舍姐妹的电脑上,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物,略略有些吃惊。但是还是顺从地覆上一只手握着它,用手总比被他压倒强。

她的手心温热,一覆上去印昊就发出满足的叹息,继而握住她的手开始上下套-弄。米良额头出了汗,这种情况算什么呢?穿越以来的悲催事都被她遇到了,印昊给了她选择,可她又没有勇气去死,只能选择这条路。

印昊面上的表情算得上隐忍,他牙齿紧咬着,偶尔溢出低低的闷哼,两条眉毛拧在一起,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愉悦,手上动作倒是越来越快。

有米良在旁边,印昊今天的感觉格外不同,像是到达了一个新境界,没动作的那只手搂着米良的腰,继续享受这种快乐。不过爽到极致时,一阵敲门声从外间传来,“米良,你在里面吗?我开门了。”

印昊几乎濒临爆发的边缘,被硬生生拉了回来,米良也被吓得哆嗦一下,趁他恍神竟然把手挣脱回去,像个受惊兔子一样蹦下床,远远地缩在墙角又慌又乱。

这间的门闩已经被卸掉了,锁被石头改良过,里面可以锁,外面也可以开,跟米良家里常用的锁差不多,楚尧和印昊不同的地方在于,楚尧每次开门进屋之前会敲门,大概是怕撞见让人尴尬的事情,而印昊从来都不问,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任何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刻被人打扰都会郁闷,印昊裤子一拉腰带系好来到外间,看到楚尧,像是火星扔进了汽油桶中,火焰熊熊燃烧,“楚尧,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尧看到面色不好的印昊,似乎在他意料之中,风轻云淡道:“印老大,你都可以来,我为什么不可以来?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这个时间你应该在矿区。”印昊咬牙切齿道,他就是找了一个楚尧没空的时间过来,结果好好的事情被他打断。

楚尧偏头朝里面看了看,透过大敞的门看到米良低着头站在角落里,又看看有发火兆头的印昊,心中明了,印昊果然有悄悄下手的想法,他道:“印老大,你偷偷来勉强米良,未免太不公道。”

“公道?”印昊嘲笑道,“都来了这个地方还讲什么公道,我早就说过我要动她不会通知你,再说你也经常趁我不在来这里,为了避免你干出点什么事情,我当然要先下手,今天我是一定要得到她,识时务就先出去。”

米良在里面偷偷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楚尧眉头紧皱,“如果我不出去呢?”

印昊怒火中烧,“我想你还不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说着脚下一蹬,朝楚尧袭过去。

第十三章

印昊动作快,一闪眼已到楚尧身前,楚尧连忙朝右闪身,惊道:“你疯了,在这里打?”

“今天我一定要教训你。”印昊满脸冷凛,示意门口,“出去!”

楚尧没动,全身绷紧做好防备,印昊朝他一脚踢过来,被楚尧闪开,旁边的凳子被踢翻,落地时像是地雷炸开,发出巨大的声响,凳子开花木块乱飞。里间的米良看这两人真打起来,惊叫道:“不要打了,要打也出去打!”

这两人动作这么快,体格如此强壮,米良还不想成为灰!

印昊收手,双眼像要喷出火来,“出去打!”

楚尧连忙窜出门口,印昊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回头朝米良喊:“躲好!”

楚尧开了外面的铁门,看印昊追了出来,还不忘提醒他:“你把门锁好再来。”

“不用你说,我有的是时间来收拾你。”

铁栅栏门锁好,印昊转身朝他步步逼近,全身肌绷紧,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在还有十几米处,直接朝楚尧攻了出去,比之前的动作更猛更快,楚尧连忙躲闪。

这里还是两人住处,无论是打还是逃都有所不便,楚尧一边闪避一边遁走,抓住一个空当,从高高的窗户一跃而下,落到十几米之下的地面,扬起一片沙尘。印昊却紧追不舍,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下,迅捷落地之后,又朝楚尧攻过去。

沙石空地宽广无障碍物,印昊每一次出手必带杀势,楚尧原本只守不攻,看印昊真有心置自己于死地,再一次避开攻击之后,逼问道:“你要杀我?”

印昊两眼狭长上挑,“废话!杀了你她就是我一个人的。”

话音未落,身影已动,印昊跃到最近的房门前起一一米来长的铁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楚尧知局势不妙,也跑到旁边拿起一更长的铁棍,刚回转身,印昊已经携霸山之气攻过来,他快速以棍相挡。

空地上尘沙飞扬,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舍,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一帮人远远围观。此时还未到午饭时间,更远处矿区的人得到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大批人如潮水般涌过来,唯恐错过了这场好戏。印昊现在极少出手,一出手非死即伤,像今天这样大打出手的场面已有好几个月不见;楚尧一向不喜和人争斗,很多人知道他有两下子,但是深浅却不知,今天楚尧让人大开眼界,速度快得比起印昊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看得极为彩,开始有人呼喊:“打死他……打死他……”

打死谁都不要紧,他们看的是热闹。有人喊:“老大,杀了他”;也有人喊“杀了印昊,你就是老大!”

铁不归远远地看着在空地上杀作一团的两人,面色绷紧,他在炎荒被人称作铁老二,仅居印昊之下,但是最近印昊突然和楚尧走得很近,而且还让楚尧搬到这边的住处,果然是早知楚尧有能耐。今日不知两人为何打得你死我活,不过楚尧想做老大,还要问他同不同意。铁不归的拳头握紧,又往前走了走,准备看看战局再说,若有机会坐收渔翁之利,那该出手时就出手。

此时太阳正毒,也没人觉得热,被抬出来的馒头无人看管,拿着铁锹的人忘了放下……全都聚会神盯着场地中央。楚尧速度虽快,印昊却步步紧逼,攻势凌厉,简直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时间一长楚尧体力耗损,招架略显吃力。

两条人影绞在一起,尘沙遮掩住他们的身影,又是穿了同样的衣服,已经看不清谁是谁,直到“哐当”一声,一条铁棍飞出,落在远处地面,周围欢呼声更高,男人舞动拳脚,“打死他……”

紧接着,一条人影被踹飞,快速翻身而起,继续迎战,但明显已落下风,刚起身又被对方一棍打在腹部,再被人连踹两下,直接落地,这回还不待他起身,对手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他的口,铁棍直指面门。

那铁棍却没着急落下将对方的脑袋打开花,执棍之人发丝散乱满面尘土,带了一丝胜利者的微笑居高临下看着地上之人,脚下用力一踩,薄唇轻吐,“你比我想象中更快,可惜你的杀人技巧还不够熟练。”

在速度和力道上,楚尧并不会输给印昊,不过印昊在炎荒血战中磨练了十年,在生死线上挣扎无数次,格杀技巧无人能敌,加上超群的反应力和敏捷度,是真正的杀人机器。

楚尧喘息不定,结局已定,输了就意味着死亡,他透过面门上漆黑的铁棍看着上方的印昊,倒是笑了:“你不愧在炎荒呆了十年,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胜负已定,周围的人群沸腾开,喊杀声音震荡炎荒,“杀了楚尧……杀了楚尧……”

楚尧微眯着眼看着又高又烈的太阳,光圈晃得人眼花,周围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他的脸上很平和,没有一丝恐惧,全身脱了力完全瘫在地上,印昊眯了眯眼,却突然收了铁棍,“下午来我的屋子找我。”

印昊走之前不忘踹楚尧一脚,手上依然拿着那黑漆漆的铁棍,脚步略显蹒跚,显然在打斗之中也吃了亏,不过他走向人群的时候气势不减,甩了甩棍子,吼道:“看什么看?今天中午都不想吃饭了?!”

如此彩的一幕戏竟然这样收场,众人有点不着头脑,不过当事人都走了,落败者也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没什么看头,观众开始三三两两散开。铁不归倒是有些遗憾,两个人竟然一个都没死,而且也没有重伤,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鬼。

米良在屋中忐忑半天,她可不想当祸水,什么都没有做这两人却打了起来,果真是一山不容二虎。虽然她不想和两个人乱搞男女关系,不过也不想谁出事,无奈她被锁在屋中,外面喊声震天的时候腿就软了,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事。

这天中午的午饭比平时起码晚了一个小时,最后石头打开门给她把饭端过来,米良一看见石头,就问:“楚尧和印昊是不是打起来了?”

“是。”石头把饭菜放在她的桌上,今天的午饭很简单,负责饭菜的师傅都跑去看打架去了,等到都散了才想起没给印昊做饭菜,匆忙弄了点送过来,“他们打得好厉害,像要杀了对方一样。”

“没出什么事吧?”米良问出关心的问题。

“没事,不过真没想到原来楚尧这么厉害,差点能和老大打成平手,不过最后还是输了,但是老大没杀他。”石头又看着米良,“米良,他们打架是因为你吗?”。

“才不是因为我。”米良鄙弃道,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而已,她才没有让他们打架,“他们莫名其妙就打起来了。”

石头知道肯定跟米良有关,不过他不想问那么多,反而道:“要是下次别人要打架、或者生气要发火,米良你记得离远一点,最好躲起来,你这么瘦弱,万一被误伤就惨了。”

米良在心里叹一声,还是石头好,那两个从来不问她意愿就当着她的面讨论归属权问题的男人,活该被打得鼻青脸肿。现在听说没出事,她松一口气,倒是遗憾楚尧输了,那个拿着匕首喜欢脱人衣服的狱霸真该被好好教训一顿。

石头又道:“米良,你自己吃吧,我先走了,他们俩都受了伤,我去看看到底怎样。”

印昊把自己关在屋里,石头过来敲他的门他只是说没什么事,屋中又伤药,没放石头进屋。两三点钟日头最烈的时候,楚尧过来了,敲了敲门,“是我。”

其实楚尧有点奇怪印昊今天突然为了米良想要杀了他,更奇怪最后他竟然停了手,此时炎荒的人大多在屋中睡觉,他把自己收拾妥当后就来找印昊,等印昊关上门后,他以为印昊会提米良的事,哪知印昊却道:“你速度很快。”

不像是嘲笑,更像是客观评价,楚尧从容道:“不过还是输给了你。”

“那是因为你在这个地方呆的时间太短,而且错过了炎荒最□血腥的时期,如果你早几年来炎荒,恐怕这里的老大就不是我了。”

“来了这里已经够倒霉,谁还想早几年进来?”楚尧鄙夷道。

印昊坐在椅子上,抬起眼看着他,“既然不想呆在这里,有没有兴趣离开这里?”

楚尧惊讶,“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越狱。”印昊面上淡淡严肃,“成了就是自由,败了就会没命,你来吗?”

“我也有此意。”楚尧唇畔浮出些许笑意,他愿意把米良交出来、故意和印昊拉近关系,也就是想筹谋此事,印昊比他更了解炎荒,在这里被关了这么多年,他不信印昊不想出去,“你今天故意逼我和你打,难道与此有关?”

“我需要一个身手足够快又值得信任的人。”印昊看着他,“我想知道你的实力到底有多深,而且,我们之间已经有一个秘密,再多增加点秘密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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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正文,文名什么的,无视吧

14-20

第十四章

印昊说他偷偷挖了一条地道,通到谷口高墙之外,不过今天他没带楚尧一起去看,之前的打斗两人都动了真格,虽然最后没人死,但两人都受了伤,越狱可不是一件说着玩的事,需要详细的计划和周全的准备,也不急于一时,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尽快让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随时应付炎荒的突发事件。

“我十年都过来了,有些事,不用着急。最近还是好好上工,在炎荒,找紫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然大家都没饭吃。”印昊在屋子里翻罐子找药,外用的、内服的,各种都拿了一些,有几分赤脚医生的味道,最后用袋子装了,扔给楚尧,“拿着,我这里的药最齐全,尽快恢复身体,万一有人趁你有伤想杀你,这么好的身手白白死了就可惜了。”

在炎荒,虽然不允许随便杀人,但杀人也不需要理由,死了就是死了,又没有办法复活,印昊才不会为了已死之人追究,把尸体往地鬼区域一扔,不一会就只剩一架白骨,这个只有男人的地方,从来都是如此残酷。

楚尧拿好药,说了句“谢谢”,印昊闲闲道:“不用,你又不是吃白饭的,矿区的事情你还要帮我多看着,我可不想白白死人。”

说起吃白饭的,整个炎荒就只有一个,什么都不干还吃得最好,目前正被他们关在隐蔽处的屋子里。印昊想起这码事,嘴角斜勾,“对了,楚尧,米良说她今天晚上想和我睡。”

楚尧抬起头,“她原话肯定不是这样,你又逼她了?”

“她是个女人,在炎荒又不用干活,吃得好住得好自然是要付出点东西的。”印昊疏疏散散地笑,“她已经想明白,答应了今天晚上让我睡她,而且你今天输给了我,相信你不会再和我争谁先睡她。”

本来今天印昊有机会杀了楚尧,但是他没下手,而且在越狱这件事上,印昊做的准备工作更多,楚尧已经是在搭他的便车,此时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敛了敛眉,“既然她答应了,你不算强-暴她,我也无话可说。”

“我们有更重要的事,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产生罅隙就不值得了。”印昊双手抱着,“在炎荒,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分享。她是你捡到的,而且是我们的秘密,等我今晚睡完她,下一个就轮到你。”

楚尧坐在椅子上没说话,算是默认。

“所以,今晚饭后你不用去米良那里。”印昊笑着提醒他,逃出炎荒也许是很久才能实现的事,不过发泄欲望享受男女之乐是马上就可以实现的,纵然身上带了伤,印昊也毫不介意,多少还是有些期待夜晚的到来。

傍晚时,他把石头打发去干别的事,亲自端了晚饭到米良屋中。晚饭是笋干炒咸,还有一碗鸭蛋烧的汤,在炎荒也算得上好菜,得把米良喂饱,晚上才能干活。印昊开锁推门,迈进屋道:“米良,吃饭了。”

印昊把饭菜放在桌上,推开里间的门,米良坐在床沿边老老实实,面上略略带了点尴尬,她朝印昊古怪地笑,“老大,你总算来了,我……我……想……”

她说得吞吞吐吐,脸慢慢变红,印昊不知为何,道:“快点吃饭,晚上还有事。”

米良当然知道他说的有事是指什么事,坐在床边目光闪烁,“我想跟你再要点……要点东西。”

“要什么?”印昊觉得米良在跟他讲条件。

米良吱唔半天,鼓起勇气道:“我……我亲戚来了,想问一下你们这里都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你家亲戚?”印昊茫然,立即又来了兴趣,“又有一个人从你的世界来到了炎荒?”

“不是,就是我例假来了,例假,懂吗?”

显然印昊不懂,米良脑中一弦隐隐作痛,居然要跟一个男人解释这种问题,两手一摊直白道:“作为女,每个月总有几天是不一样的,我就正好处于那几天,现在需要能够处理流血问题的东西。”

印昊看着她红白交错的脸,后知后觉大概明白了,他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是炎荒这么多男人,开了无数场座谈会,印昊也知道女人每个月有几天会流血,狱友的说法是,“真***烦人,那些天就不能做了!”印昊嘴角抽了抽,求证道,“你是说你现在正在流血?”

米良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然后细声问道:“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我怎么知道怎么处理!”印昊说的是实话,另外就是失望,今晚睡不成米良了,这让他有点烦躁,转身出了里间的门,在外面桌边的凳子上坐着满脸郁闷。

米良比他更郁闷,她坐在一条叠好的厚裤子上,披了一件长外衫,从下午发现大姨妈造访之后就坐在床沿一动不动,炎荒条件这么差,她屋子里东西更少,少得可怜的手纸被她两下用光,除了被子就只剩两套衣服,米良看着冷清寂寥的屋子,真心有想哭的冲动。好不容易等到有人进来探望她,她厚着脸皮说了问题,至少得给她提供更多的物质用品吧,结果印昊秋风黑脸地把门一掩,走了。小腹一抽一抽地痛,米良心里悲凉得跟秋风扫落叶一样。

过了好一会,门被推开,印昊没看她的脸,“你不吃饭了?”

米良垂着头。

印昊倚在门框处,沉默一会妥协道:“你说你需要什么,我去给你找。”

“我不知道。”米良声如蚊呐,脑袋垂得更低,穿越前从来没想过某一天会遇到没有卫生巾的状况,本来按照惯例大姨妈还要过几天才会造访,大概是穿越造成内分泌失调。虽然庆幸晚上可以不用和狱霸发生关系,不过她也完全没做好迎接大姨妈的准备,以前只听说过古代女人似乎会用草木灰什么的,她完全不知道那个东西怎么用,再说,就算用草木灰也得给她点原材料。米良左思右想,缓缓抬起头,“老大,你有干净的布吗?”

印昊出门的时候脸色微凛,惆怅与纠结并存,把两床干净的床单拿出来,那是准备冬天用的,也是炎荒最好的布,吸水好,手感也不错,在炎荒就只有他和铁老二有。他想了想,怕她不够,最后又把同种布料的被套也拿了出来,又找了些别的东西,一起抱到米良处。

米良看他拿了这么多布过来松了口气,拿着剪刀准备裁成布条,她横比竖划就是下不了刀的手,印昊在旁边嫌弃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会?”

他从她手中拿过剪刀,问她到底要怎么弄,刺刺拉拉就把床单裁成了一尺宽的布条,整齐又平整。炎荒烧火做饭多是用木头和煤,干草占地方又不经烧,外面的人送来得极少,一般只是用来引火,所以草木灰反而不好弄。

米良思忖把布条叠好放在她唯一的那条三角内裤中正合适,印昊给她拿来的东西里面还有不透水的软皮,米良觉得可以做简单的卫生巾。软皮裁成卫生巾大小的长方形,直接在上面缝一指宽的两布带,把裹好的布塞进去,这样布条就不容易散开变形,也方便抽出来换洗,拿两颗类似别针的东西固定在内裤上,就可以解决移位的问题。

米良觉得自己太有想象力了,果然地球人的适应能力是无穷的。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始终骨感,成品出来不尽如人意,原因就是米良针线活太差劲,裁剪也不过关,在没穿越前,米良只缝过扣子,若是衣服开线什么的,自然是找个裁缝小店,花上一两块钱,又省事补出来的还漂亮。印昊在旁边冷着一双眼看着,最后叹气,“也就因为这里是炎荒,你又是个女人,所以你才活得下去。”

印昊给她做了两个,他手脚麻利,不过两分钟就做好,看着更加漂亮的成品,米良讶异,“你竟然会做针线活?”

印昊鄙视她,“在炎荒的人什么都会做。”

米良只有小声表示自己的决心,“我以后也会做。”

印昊从鼻中发出轻哼表示不屑,手上继续帮米良裁布条,看她在旁边愣着,道:“你去吃饭,待会凉了拿出去热麻烦。”

米良一直都坐在床边,她现在不方便过去,回复他:“待会再吃,凉了也不要紧,反正炎荒这么热。”

印昊不再劝她,加快手上速度,很快就裁了一二十布条。他裁布的时候眉峰依旧冷峻,不过唇角微微扬起,几丝碎发落下来,俊朗帅气,而且连这些东西都帮她做,米良想这个男人本来可以当帅哥欣赏的,奈何他成天就想逼自己和他发生关系。

又没有感情基础,米良实在不想和他做最亲密的事,她心底里总是在期盼也许哪天会有奇迹发生,她又穿越回了家,跟他做了岂不是亏大了?是以能挡就挡,能拖就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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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写不过来了,明天不更,非常抱歉。

第十五章

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斜进来,落在地面形成一块光斑,经过窗户半透明遮盖物的过滤,光斑亮度已经弱了几分,米良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那一扇不大的窗户,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可以凝成一尊雕塑。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无起无伏地说了两个字“进来”。

会敲门的只有楚尧,石头不会敲门,不过还没进门就会叫她的名字,那声音一般都会带着笑意,只有印昊不打招呼,有时候进门一点声音都没有,偶尔米良还会被那个突然多出来的身影吓一跳。

楚尧进来的时候米良的视线还在窗户上,仰着头,睫毛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楚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想出去?”

“你们都说炎荒热,炎荒草木难生,其实我就刚来的那天清晨看到了大概样子。炎荒到底什么样、地鬼到底是什么,我本不知道。”米良收回视线,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如果你天天被关在这个屋子里,你说想不想出去?”

楚尧能明白这种心情,就像他初来炎荒一样,失去自由失去一切,何况米良的活动空间更小。米良的脸上明明带着笑,却像是嘴角的痉挛抽动,看起来极为刺眼,楚尧走进来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和她一起看着那扇不大的窗户,“在这里坐牢的不止你一个,而且你知道炎荒的环境,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你好,要是他们知道你的存在,你的处境会变得很糟,恐怕印昊也控制不住局面。”

米良明白,所以不再说,挪到旁边的矮凳上,开始剥花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楚尧因为受了点伤所以这两天不用上工,印昊却不能在别人面前流露出半丝羸弱的气息,依然和往日一样做监工。楚尧看着一颗一颗花生米从米良手中出来,又看了看高高的窗户,默了很久,道:“晚上我带你出去看看星星。”

“真的?”米良眼睛发亮。

“应该可以。”他指了指那扇窗户,“不过不能太久。”。

晚上米良真的看到了星星,楚尧拿了梯子过来,顺着梯子爬上窗户,把窗户的铁栅栏取掉两,然后抱着米良从窗户爬了出去,一直把她带到屋顶。屋子靠岩石而建,一部分已在岩石之中,屋后的岩石跟一刀劈下来的一样,光滑陡峭,本不容有人从旁边或是上面接近,不管是藏人还是在里面干点秘密的事情,都是好地方。楚尧抱着她躲在岩石的隐蔽处,两人又都穿了黑灰色的衣服,和夜色融为一体。

下弦月还未升起,这晚的炎荒大地不如平时明亮,远处人声鼎沸人头攒动,男人的呼喊声、吵闹声把炎荒弄得像□点钟的**鸭市场,远处的屋子像是嵌在山壁之中的长条形盒子,还被划分为一格一格,楚尧说那边以前就是囚室,造得无比坚固。目前他们所在的位置更靠近谷口,是以前的守卫住处,住的人没那么多。米良睁大一双眼打量着炎荒,黑夜中看得不太清楚,但依然能辨出这是一条深谷,远处岩石在夜色中是银灰色,大片大片都是同样的颜色,看来的确没有植物覆盖。

没有月亮,星星更加明亮,米良仰着头,嘴角不自觉勾起,看那些星星在头顶闪啊闪,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楚尧抱着她下去的时候,炎荒依旧热闹,男人们还在开座谈会。这里的男人个个动作矫捷,楚尧一只手抱着米良,一纵一跃,已跃到窗户边,然后无需借助梯子,直接从窗户跳下。

刚落地,他还未来得及放下米良,就听到冷冷的声音,“你当是在玩吗?楚尧,你是不是前两天脑子被打坏了?”

熟悉的声音,墙角站着一个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抱做一团的两人,楚尧放下米良,“带她透一下风,总不能天天把她关在屋里。”

“透风?”印昊不冷不热道,目光从高墙上被拆了铁的窗户挪到米良身上,“想被一群男人玩死的话,你可以直接出去。”

印昊大概从来都不懂什么叫含蓄,每次说出来的话都让米良有吐槽的冲动,当然只是在内心里吐槽两句,她不理他,走到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捧着杯子慢条斯理地喝水。楚尧爬上梯子把窗户恢复原样,弄好之后扛着梯子准备离开,米良看屋中印昊面色不算太好,她不想和心情不悦的印昊单独呆一起,喊住他,“楚尧,你这么早就走?”

印昊冷笑,“他有他的事。”

楚尧也没再说什么,出了门。印昊回过头来看着米良,步步逼近,“你好像很舍不得他,喜欢楚尧?”。

米良觉得楚尧更好相处,人也更加绅士,说喜欢吧,谈不上,而且现在这种处境,谈喜欢一点都不实际,她才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不过她的沉默在印昊眼中成了默认,印昊脸色暗了暗,虽然米良从来都不只属于她一个人,但是这个像狐妖一样秀美又孱弱的女人,竟然喜欢楚尧,这想起来多少都让人不舒服。他拉过米良,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覆着薄茧的手指过她的脸,“你喜欢他什么?”

米良嘴角扯出一丝狡黠的笑,“他有风度。”

“风度?”印昊不屑,炎荒最重要的是实力,风度这东西毫无用处,冷笑道:“不管你怎么想,反正第一个睡你的人会是我,有风度的楚尧已经同意。”

袖子一甩,印昊也出了门,既然不能做,他又何必呆在这里不痛快。无需在米良这件事上花太多心思,离开炎荒,才是他为之奋斗的事。

两天后的下午,约五点钟太阳褪了火气的时候,炎荒监狱笼罩着不同往日的肃穆气氛,五头庞大的飞龙盘旋在谷口大门上空,长长的尾巴在空中上下摆动,骨翼大张,每头飞龙上骑坐两人,身穿盔甲严阵以待,眼睛注视着下方,手持月形武器,瞬间可出几十只菱形利箭,只要有人轻举妄动就在须臾之间将对方成马蜂窝。中间的那头黑色飞龙比另外四头更大更雄壮,座上之人身穿银色铠甲,威风凛凛,显然官阶更高。

下方,谷口的坚固围墙和岩石融为一体,在谷内距离围墙两三百米处,是一道长而坚固的铁栏,用手臂细的铁制成,高达几十米。铁栏和围墙之间是守卫规定的禁区,平时一个人都没有,铁栏是一道警戒线,任何企图翻越铁栏或者到达禁区的人,守卫都将立即杀。

高高的谷口高墙有重达千斤的大门,一二十米之外是地鬼区域,地面是平坦的戈壁沙石,超强磁场覆盖了几百米的距离,所以就算炎荒之人越过围墙也没有人能逃出去。几百米外的安全区域,是更加坚固的防守区,城楼高而雄伟,聚集大批高手全天监视炎荒的出口处和禁区。除此之外,在前方地鬼区域建立了两座空中碉楼,当年花费大量人力财力从空中钉入木桩,用木头建成框架结构打底,将这两栋碉楼建在地鬼区域之上,和后方城楼一起对抗炎荒众人。碉楼比谷口围墙高了二十米,视野开阔,能看清炎荒禁区附近的所有动静,时刻警戒严禁任何人穿越铁栏。

太阳缓缓偏西,光线耀眼,从对面的守卫城楼之上缓缓放下一座长约几百米的吊桥,直达炎荒大门前方的桥墩处,百来个人押着十几车的东西从桥上经过,缓缓到达大门口那一二十米的狭长安全区域。

今天是半月一次的送物资的日子,等到所有人都下了桥,吊桥又缓缓升起,在炎荒,超强磁场只在地表附近活动,空中比地面更安全,吊桥是离开死亡谷的唯一通道。

谷口高墙在太阳的照下投下一片影,在这片影中,除了十几个负责搬运的人,其余人都手持武器满面严肃。防守到位后,重达千斤的大门缓缓打开。

印昊带了几个人照常站在铁栏之后做接应工作,站在他身边的楚尧示意空中盘旋的飞龙,低声问:“那个坐在黑色飞龙上的男人是炎荒的头儿?”

“他才不是,要是头儿就不必亲自做这件事。”印昊不屑,嘴角一抹轻蔑的笑,“坐在那上面可捞不到什么钱。”

大门打开后,进来的守卫个个眼中放出锐利的光,拿着武器紧盯铁栏之后的人,随即,一车一车的物资开始运进来,还有十几个五花大绑头上带着黑布罩的男人一同被送进来,他们是新的囚徒。

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人走过来,留了短短的胡子,又圆又黑的脸上满是戾气,他也穿了银色盔甲,虽然只有小半身,但是看得出来在这里地位不低,印昊示意身后的人全部退后,跟他打招呼,“定总管,你看起来越来越贵气了。”

定总管隔着铁栏看着印昊,面色微沉,“印昊,你现在交出来的紫晶越来越少,狱长非常不满意。”

又是这句话,印昊已经听烦,反正交多少他们都不会满意,这帮吸血鬼把人吃了都不会吐骨头,心里这么想,印昊嘴中却叫苦不迭,“定总管,我们现在人员少,你们送人的时候也好好甄选一番,那些细胳膊细腿的送进来两天就会死,不死也干不了活。”

“你们有五百人,居然还说少?”定总管极为不满,他一说话牵动脸上的横变成条条块块,面相看起来更凶。

五百的人数是印昊报出去的,为的是要五百人的粮食,外面的人已经撤走好几年,炎荒不断死人,他们无法准确掌握炎荒的人数。

印昊往前走了两步,紧靠铁栏,满脸无奈,“你也知道炎荒的环境,紫晶是越来越难找,现在的紫晶不算少了。”

定总管也往前走了两步,一只手穿过铁栏一把抓住印昊的衣领,“你不要成天在这里装!你们这些该死的人,都他妈地好好干活……”

两人身体靠得很近,印昊趁机悄悄将一小包东西塞进定总管的口袋,定总管口中还在嚷嚷:“你回去好好管教一下这些人,打死两个看他们还能怎样……”

印昊嘴唇微动,远远看去似乎在唯唯诺诺作解释,其实他在说,“我要几件女人的衣服,还要更多的药品……”

定总管松了手,一只手无意之中擦过衣服口袋,对于里面的东西很满意,嘴角一扯,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骂人,“你们真是越来越变态!”

“里面的可都是男人,没办法。”印昊眼睛瞟向空中巨大的飞龙,看吧,飞在空中虽然安全,但是想捞钱就不行,定总管从他这里捞的钱这辈子都花不完。

“我下次会安排。”定总管小声道,然后转身,对后面的人吼道:“动作快一点,还有那些新带来的死囚,全部扔过来!”

十几车的东西全部推进禁区,定总管带人出了大门,只留了两个守卫在禁区,一人男的独眼、瘸腿,年纪过了四十,身板显得瘦小;一人脸长得黑,个子高,腰又又圆,这两个是守卫中最没有地位的,所以留了下来,待大门关上后,他们开了铁栏的门,印昊向后面的人挥手过来搬东西。

印昊在禁区中走来走去,不时骂两声,不经意地擦过那个黑脸守卫身边时,一只手很快地擦过她的手掌,那守卫面上什么变化都没有,印昊也缓缓走过,看不出任何异常。他又走到楚尧身边,指指点点地说了什么。

等到所有的东西搬完,连同十几个被五花大绑的新人一起拎起谷内,独眼男人又将铁栏的门锁上。飞龙上守卫看到监狱中的人退到铁栏两百米后,向外面的人做了手势,大门开启,众人又进来推着空空的车离开。大门关严之后,后方的吊桥才会再次放下。

所有的守卫撤走,炎荒恢复往常气息,楚尧和印昊并肩走在一起,旁边没人的时候,楚尧问:“你给了那个卫兵紫晶?”

“是的。”印昊当时远看像是在和楚尧说话,其实话是对着站在旁边的那个独眼守卫说的,在跟他说自己要些什么东西。有些特殊的东西定总管是不会给他的,但是这一男一女不一样,他们本来就是在刀口上舔血,炎荒的人如果有异常举动,站在禁区的这两个人就是首当其冲的灰,他们如果不捞钱,那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所以印昊想要的东西,只要他们能弄来,都会悄悄藏在运进来的物资中。

“有没有看出来那个卫兵是女人?”印昊扑哧笑出声,摇着头,“长得一点都不像,不过是女人就有优势,他们这种垫底的人被查出私吞紫晶可是大罪,你知道她回去会把紫晶藏在哪儿吗?”

楚尧面露疑问。

印昊戏谑地笑,“不是说女人身上多了一个洞吗?”

第十六章

楚尧无语,和他并肩超前走,又想起一件事,“刚才大门开,看到好像外面的地鬼区域长了胡沙竹,有些已经长得挺高。”

“终于等到它们长高了。”印昊目光深邃,“那些可是我想办法丢种子种出来的,等今年的多雨季节过后,它们会长得更高。”

胡沙竹专门生长在荒漠盐碱地区,生命力顽强,叶子如仙人掌一样退化为短短的刺,可以生长到三四十米高,树干笔直,细如竹,因为韧好和空心的特和竹子十分相似,所以叫胡沙竹。炎荒以干旱气候为主,但是每年有两三个月雨水丰沛,所有的植物都会在那个季节疯长,胡沙竹两三个月能窜高近十米。

挂在西边天空的夕阳收起白日耀眼的光辉,变得又红又圆,趁着天还没黑,印

昊让人把所有物资搬进仓库,那十几个被押进来的新人还被绑着,扔到旁边的地上,一旁的石头窜出来先把他们头上的黑布罩摘了,开始一个一个给他们松绑。

“石头,先把所有人的面罩摘了,让我们看看又来了些什么货色!”有人远远地发出流氓一样的声音,新人的到来让沉闷无聊的炎荒大地沸腾起来,男人们全都涌了过来,口哨声、呼喊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人群中跳出两个人,直接过来摘了他们头上的黑布罩。

周围的呼叫声更高,他们露出恶狼的目光看着战战兢兢目露惊恐的新人,一个比一个兴奋,摩拳擦掌,想获得更多的乐子。站着的男人骂骂咧咧像检查货物一样捏捏每个男人的肩,或者踹上一脚。空地中央这十几个新来的男人,有人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有人从蓬乱头发中露出锐利的眼神打量着新环境,有人神色慌张……其中有一个少年立即引起了周围男人的兴趣,个子不高,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非常白,手指修长漂亮,浑身散发出浓浓书卷气,显然是没吃过苦的少爷,虽然散乱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但是也看得出来长得斯文俊美。

周围的男人发出怪叫声,“瞧,来了个娘们一样的男人!”“过来,让我们!”“我要让这个小白脸成为我的宠物”……

之前过来给他们摘了黑布头罩的男人直接过来踹了他一脚,少年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团全身哆嗦,半张脸埋在手臂中,他的害怕取悦了众人,周围嘲笑声更甚。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赤膊上有青色纹身,一出口声音洪亮,用手指了指那个少年,“以后他就是我黑风刀的人!”

黑风刀眼光四处一扫,把挽高的袖子又向上撸高,声音雄浑有力,“不服的出来和我打!”

炎荒的男人被憋久了,有些人改变向专挑这种较瘦的男人来充实夜晚的欲望,毫无疑问,这个皮肤白皙的富家少年被他看上了。黑风刀实力强,对于印昊都只给三分面子,其他人从不放在眼中,他开了口,周围呼哨声低了下来。印昊一向不管这些,再说这样瘦弱的人在炎荒不依靠其他人本活不下去,他远远地在新人身上扫了几眼,抱着,鄙夷道:“什么人都往里面送,这种小白脸进来本干不了活,这批人一个月后能活一半就不错了。”

楚尧目光也胶着在新人身上,不过不是那个秀气少年,而是他身后已经缓缓站起来的健壮男人,目中有些难以置信,“他竟然也来了?”

顺着楚尧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皮肤闪着古铜色的光泽,肩膀阔,膛结实,印昊饶有兴趣问道:“他是谁?”

“他是乘风少将航破海,骁勇善战,战功赫赫。”楚尧目中露出惋惜,“没想到也落到这个地方。”

印昊多看了两眼,嗤道:“不过是政权斗争的牺牲品。”

那边的空地上,新来的囚徒被淹没在众人的嘲笑声中,航破海刚站起,旁边有同来的新人认出他,两步跑了过去,拽住航破海破烂的衣袖,满是激动,“航将军,你也在这……”

还不待两人上演久别重逢的激动戏码,一条人影闪过,两人被迅速掀翻在地,印昊站在他们旁边,满面严肃,又带了几丝傲慢,居高临下声色有力,“这里没有将军,你们要记住,我才是这里的老大!”

言罢,他甩了甩袖子,负手大声道:“晚饭时间到了!”

周围的人开始如潮水一般涌去开饭地点,去得晚了有可能就没有饭吃。刚才还人潮涌动的空地就只剩下那十几个新来的人,没有人理他们,哪怕是对秀气少年感兴趣的黑风刀今天也不会理他,他要等着对方来求他。

在炎荒,有实力才能有地位,有付出才有饭吃。没有人会来主动关照新人,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饿几顿,他们才会懂得炎荒的生存规则。

有些人能快速认清现实,比如航破海这样的人,虽然没有人指点,第二天清早看到别人出工时,他就跟在别人身后,看别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样待会吃饭的时候就可以继续跟过去;有些人还活在往日的骄傲中,清晨的时候发出尖利的叫声,“你们这帮垃圾,滚远点,老子跟你们是不一样的……你们去死吧……老子要把你们千刀万剐……”

青年这番话激怒了更多男人,旁边本来坐着看热闹的两个男人站起身,拳头一握要来教训他。青年的确是有两下子,刚才还掀翻了一个男人,不过一看对面几个男人凶相毕露,对方人多势众,他本来就没底的心更慌了,像老鼠一样四处逃窜,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口中骂道:“小子,你完了……”“混蛋,老子要把你的脑袋砸开花……”

青年跑得更快,路上踢翻了别人放在门口的木盆、晾在外面的衣服、还撞到正在喝茶的铁不归,追他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拿起棍子,有人直接拿东西扔他,青年被吓到了,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慌不择路乱跑乱撞。

石头拎了一壶开水,刚刚打开通向米良处的大门,这个被人穷追不舍的青年男人就撞了过来,他像被火烧着了尾巴的牛一样到处乱撞,直接冲过铁门。被撞翻在地的石头搞不清状况,大喊:“你是谁?”

后面的人紧追而至,石头慌忙爬起来挡住铁门,“老大不许人进去!”

众人停了步,个个都红了眼,铁不归看了看方向,一时追得急,没想到已经过了印昊的住处,不过这么多人,而且他们有正当的理由,“我们要杀了那家伙!”

石头急得头上掉汗,死死扶着门,“要杀就杀,但是要等老大回来!这是老大的地方!”

八-九个男人面面相觑,碍于印昊的权威,不敢往里面闯,反正这个男人是死定了。他们握了拳,过了两分钟,里面传来尖叫声,越来越近,一个纤细的人影在走廊中亡命奔跑,“救命啊……救命……”

米良本在屋中百无聊奈地等待早饭,门突然被破开发出惊天雷的声音,一个疯子一样的男人在屋中乱窜,意识到后面没人追过来,这个疯子看着瘦弱的米良双目全是凶恶狠戾的光,然后像要杀了米良一样向她袭过来,似乎要将米良撕成碎片。

石头一听声音,顾不上铁不归这伙人,迎着疯子男人就是一拳,那男人像是真被逼疯了一样,死之前也要拉个人垫底,拳拳生风,石头不是对手,铁不归等人总不能看着石头被打死,跨过铁门,几个人一同出手,按住那个男人一通乱打。

被群殴的男人声音越来越低,众人却打得不过瘾,直到一个声音喝道:“你们在干什么?给我住手!”

印昊面色铁青,喊声像直泄的山洪,男人们缓缓住手,直起身子缓缓转向印昊,有人解释道:“这个新来的人找死!”

他们起身后,印昊看到了站在墙边面色苍白的米良,看到她还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心里微松一口气,又喝道:“这里是你们能随便进的地方吗?”

几个刚才还虎虎生风的男人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鸦雀无声,周围只剩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发出呻吟,铁不归站出来指了指地上,“老大,这个狗娘养的不管不顾闯进来,我们也是怕他弄出麻烦,才进来抓他。”

印昊沉了沉脸,“把他弄出去,死了之后扔在空地上,叫那几个新来的人看看!”

“知道。”铁不归缓缓转身,看向靠墙而站的米良,目光锐利,“不过,老大,这个人是谁?”

第十七章

走廊中十多个男人,目光全都落在米良身上,铁不归似乎很疑惑,“你为什么要把他藏在这里?”

米良垂着头,身体紧贴墙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是徒劳,铁不归缓缓朝她走过来,伸出手正欲拉起米良的脑袋,印昊已经快步过来,一把拉过米良,他挡在她身前,像笔挺伟岸的乔木,下巴轻扬,“这里离我的住处近,我高兴把他放在这里。”

“那他是谁?我不记得炎荒有这个人。”铁不归步步逼问,众人的目光也紧盯米良,连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都懒得看一眼,有人附和着问,“老大,他到底是谁?长得真白。”

印昊缓缓笑了,侧头睨了一眼米良,目光有些疏懒,“长得是不错,让我有了养宠物的兴趣。”他喉中发出轻笑,“都不知道你们长的什么眼睛?他就是昨天来的那个小白脸。”

昨天天色已晚,那个秀气少年的脸又掩在蓬乱的头发中,谁都没有细看。他和米良身量差不多,长得都白,米良又穿了一身男人的衣服,和这里的男人一样把头发束起来,没穿文,起伏不算太大;最重要的是,这帮人天天做梦想要女人,但是实际上他们不会主动把炎荒的人和女人联系起来。

男人伸长脖子,想把印昊身后之人的模样看得更清楚,米良老老实实躲在印昊身后,用印昊的身体挡住自己的脸。听到印昊懒懒的声音,“以后他就是我的人。”

“老大,原来你也好这口!”铁不归讶异不已,以往印昊可是不耻那些没女人就转而用男人代替的行为。

印昊薄唇轻吐,“关你屁事!”

惊讶归惊讶,都是男人,其他人也能理解,有人恭维道:“没想到这小子洗干净了长得还挺漂亮,真像个女人,老大,你眼光真不错!”

印昊不理他,把米良往门外一推,“走开点,不要在这里碍事,滚进我房里去。”又看石头一眼,骂道:“石头,你也滚,现在越来越像白吃饭的!”

石头会意,慌忙带着米良走,楚尧不知何时也走过来了,印昊没看楚尧,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男人,“一个新来的人竟然都敢随便闯进来,继续打吧,我要听听他嚎叫的声音!”

八-九个男人又来了劲,对着地上的男人拳打脚踢,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声音。印昊抱着守在铁栅栏门处,缓缓挪到楚尧身边,压低声音道:“去把昨天那个小白脸找出来,杀掉,千万不要被人瞧见,尸体扔给地鬼。”

印昊今早看见过那个秀气少年,他躲在住宿区东面一栋房子的屋角,蜷缩着身体从破烂杂物中露出两只眼睛,炎荒夜晚有点冷,昨天炎荒之人只管嘲笑谩骂调戏那批新的囚徒,十几个新人被分散,睡觉了就没人管他们。有些人会去找空置的房间试图住下,有些人会尝试着和人沟通,胆小的譬如这个秀气少年不敢去找地方住,只能躲在偏僻地方,巴不得没有人能找到他。印昊当时看到那个小白脸都懒得鄙视他,这种人说不定过两天就死了。

楚尧连忙走开,少年不死,死的就是米良。

印昊看着铁不归这帮人收拾那个之前闯了祸的男人,找了各种理由不让他们离开,直到楚尧回来朝他轻点头才作罢。

印昊要了那个秀气少年的事不胫而走,有人惊讶,也有人不服气,黑风刀吃早饭的时候气势汹汹跑来找印昊,“印老大,没想到你现在也换了口味,我昨天就宣布了那个人是我的,你偷偷把人带回屋算什么事?”

印昊眉间倨傲,一副散漫的神情,“你说是你的,凭什么?现在我想养一个宠物,就他了。”

炎荒这地方,印昊虽然是老大,底下还是会有人拉帮结派,黑风刀就是其中之一,表面服从印昊,实则随时想看印昊的好戏。此时,黑风刀那张黑漆漆的脸更黑了,“这里什么好东西你都想要,你也未免太贪!”

旁边有男人立即喝止他:“黑风刀,你怎么跟老大说话呢?是不是……”

印昊摆手示意那个男人住口,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扶手傲慢地笑,“如果不服的话我们来打一场,你赢了我就把小白脸给你,我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归你!”

黑风刀前几天看了印昊和楚尧的对打,他自知不是印昊的对手,秋风黑脸地不说话。

“我在这里是老大,不仅是因为没人能打过我,更重要的是我能让大家活得清闲还有饭吃。你马上从我面前消失,今天我心情好,你来挑衅我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印昊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屋中还站着三四个男人,全都恶狠狠地盯着黑风刀,似乎只要印昊给个指示,他们就准备出手。目前的炎荒的物资比起前几年更丰富,大家也不用每天都死命干活,所有人能够和平共处,所以在炎荒印昊有很多拥护者。上次印昊和楚尧打得你死我活,就算印昊被打死了,楚尧也未必能够取代印昊的位置。

上午印昊没去矿区,和手下们聊了一会看没什么事就回了房间,他推门进屋的时候米良正趴在窗前看外面的风景,没有生命的沙砾和石头,她却看得饶有兴趣,连印昊进来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印昊上门,走过来站在她身后,“怎么你一点都不担心你的处境?”

“你不是这里的老大吗?”米良回过头,“如果你都摆平不了,我更没办法,担心也是白担心。”

“说得对。”印昊把米良从凳子上拉起来,“今天为了你,我让楚尧杀了一个人,你不是嫌关在那个屋子闷得慌吗?以后你就更自由了。”

“谁被杀了?”米良下意识地问。

“昨天来的一个新人,你以后就顶替他,晚上我可以带你出去走走。”印昊一只手上她的,在她的上揉了揉,“不过你这里得注意一点。”

印昊手劲大,虽然没有用力,但是揉在如此的地方米良依旧觉得疼,身体往后缩了缩,“手轻点。”

印昊不但没有轻点,反而将她整个人拽进怀中,“米良,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也该做点事感谢我。”

米良装无辜,“老大,我身体不舒服,这几天不能做。”

“还要几天?”印昊逼问。

“唔,还要……还有七八天。”米良尽量往后面拖。

“一个月中有半个月都不能做?”印昊揉弄她上的手使劲一捏,不悦道:“你想骗我?”

“没……没有……”米良看他脸色不好,连忙道,“要完全恢复好才能做,你想啊,流血肯定有伤口,伤口恢复当然要好多天。要是做的话容易得妇科病,炎货件不好,万一我真得了什么病,连药都没有,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印昊对这方面不是太了解,觉得米良说的似乎有道理,“好,我再等七天,七天后你要是还不能做,我也没什么必要养着你。”

嘴上说着可以再等,其实的火焰在慢慢燃起,手下是米良□饱满的-房,软绵绵又富有弹,像是在刚刚蒸好的白面馒头上,手感好得让他挪不开手。印昊索直接去扒米良的衣服,米良拍他,“你不是说再等几天吗?”

“我说了不做,但是没说不。”印昊抓住她乱拍的手,威胁她:“老实一点,不然我待会把你裤子脱了。”

女人的反抗容易激起男人的,米良是听说过这句话的,印昊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有点凶,但是自制力还可以,米良可不想把他彻底点燃,老老实实地让他随便。

印昊拉着米良走进相连的卧室,关上门,立即扒了米良的外衫扔到一旁,内衣上面的几颗扣子解开,衣襟大开,丰满的-房展现在他的眼前,新雪一样洁白,顶端的两个红点像是熟透的小枣,召唤着他一口咬下去。印昊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用手慢慢地着富有弹的山峰,两手指捻动红色的小枣,引得米良一阵阵吸气,他问:“疼?”

米良摇头又点头,她说不好,像疼又不是疼,夹杂着酥麻的感觉,想让他继续揉下去。

印昊的声音无比温柔,“米良,你这个人长得真不错。”

不单指脸,指整个人整个身体。印昊下腹的想要把他撑爆,他把米良抱得更紧,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他的手在她上来去,整个人也在她身上蹭,呼吸又重又急。

米良知道这个男人忍不住了,尴尬地由着他摆弄,就在印昊开始去扒她裤子的时候,米良一只手主动探到他的腹下,隔了布料触碰到他的硬物,“别脱裤子,我,我可以帮你解决。”

印昊半抱着人到床上,脱掉了自己的裤子,拉着米良的手握住自己的。

第十八章

虽然米良的身份有点尴尬——狱霸养的小白脸或者宠物,但是对于米良来说,这是一件好事,至少她的活动空间变大了。

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米良仰望着那扇高高的窗户,看到外面奠快黑了。心一下子开朗,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准备出去找石头——钥匙是印昊给的,允许她随便出来走走,不过被人看得越仔细,穿帮的危险越大,因此白天米良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屋中。穿过走廊,开了铁门,路过印昊房门的时候米良看见房门紧锁,再往前走是楚尧的住处,同样也锁了门,看他们俩都不在,米良就不再往前走,站在走廊的窗户处,欣赏落日时分的死亡谷。

石头过来的时候,暮色在背处浓了起来,米良朝他招手,“石头,我们去那边玩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是卵石铺面的硬戈壁,寸草不生,不过米良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环境,因为新鲜落在眼中便成了风景,石头本没觉得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过米良想去那边走走,他也乐颠乐颠地带着米良朝那边走。

两人刚走出住宿区,迎面几个男人走过来,一人随口问道:“石头,去哪儿?待会该吃饭了。”

“铁头哥,你们也回来了。”石头跟来人打招呼,“我带米良去外面转转。”

“转什么转?”铁头面色一沉,一把拉过石头,“成天正事不做,跟这个小白脸天天混在一起,难道你还想跟他一样不成?”

米良这样的身份在这里是被人瞧不起的,炎荒是用个人实力说话的地方,只有少数几个体质过于孱弱无法自保但又想活下去的人才会放下尊严成为另一些强者的玩物。他们在炎荒捡最轻松最安全的事做,在其他人的庇护下生存,但在平时的生活中,受尽嘲笑和侮辱。

铁头在石头脑袋上使劲一拍,“跟你说过好几次,他,跟你是不一样的。”

石头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脑袋,口中道:“我知道米良跟我是不一样。”

“米良,米粮,你动脑子想一想,老大取的这名字跟黑豆差不多,老大把他当宠物,你要玩找别人玩去,一点出息都没有。”铁头继续教育石头。

石头还在小声辩驳,“她是跟黑豆差不多。”

“差得远了。”铁头一边骂石头一边用鄙视的目光看着米良,讥讽道:“小白脸,老老实实呆在老大屋里,到处乱跑小心惹上地鬼化成一堆白骨。”

看这个样子,米良是不能出去玩了,她不打算理这帮在炎荒闷了多年的男人,正准备转身回去又被人拽住胳膊,有人阳怪气讽笑道:“这小子长得真不像男人,也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变了口味。”

说话的是路伍,个子很高,身体像狼一样瘦削而结实,他来了炎荒多年,是印昊忠诚的拥护者,在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老大突然养了一个小白脸,这让路伍有点抓狂,拽住米良胳膊的手不自觉用力,米良呼痛,“哎呦……”

“这种程度都叫痛,真不是男人。说话也跟个女人一样,尖声尖气娘娘腔。可惜,终究不是女人,男不男女不女,这种人活在世上看着都烦!”路伍更加鄙视米良,手上力道加重。

“路伍,你快点放手,不要把米良弄伤了。”石头连忙去拉路伍,结果又被铁头拎开,铁头继续骂他:“你有没有长耳朵?跟你说了半天你什么都没记住。”

胳膊上传来,米良挣扎,“放手……快放手……”

路伍没放手,旁边的几个男人全都站着看热闹,要不是楚尧及时赶到,米良的胳膊说不定就真被路伍捏碎了,楚尧过来一把拉开路伍,挡在米良身前,“你怎么随便动手?老大知道了会不高兴。”

“你就算护着他,老大也未必会高兴。”路伍唾弃道,恶狠狠对米良道:“等老大对你没兴趣了,我一定亲手把你扔给地鬼。”

几个男人觉得没趣,才吆喝着走了。等他们走远,楚尧回头道:“天黑了也不要随便出来,石头太小,护不住你。以后要出来叫我一起。”

米良一边点头,一边揉着发痛的手臂,还以为叫上石头就行,没想到顶着男人的身份在炎荒依然危险。过一会就该吃晚饭,再加上被刚才的事影响,米良也没多少心情跑远,问楚尧,“待会吃完饭,你能带我出去走走吗?”

楚尧应下来,不过晚上米良依旧没能去那边的戈壁上踩一踩那些卵石,饭后炎荒的人依旧在狂欢,喧闹声让整个炎荒沸腾。米良去找了楚尧,两个人走出屋子,故意绕过人群朝戈壁地带走去,不过被印昊远远地瞧见,他那时候和铁不归、路伍几个人在说话,在月光下看到越走越远的熟悉身影,走出来大声地唤了一声:“米良,过来。”

米良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印昊冷声道:“你没事乱跑什么?”

“我想去那边走走。”米良小声道。

印昊压低声音道:“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人。成天和楚尧走得那么近,我对别人要怎么解释?”

他看米良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恶声恶气道:“以后离楚尧远点,现在给我过来。”

晚上米良就一直跟在印昊身后,印昊也不理她,既不和她说话也不招呼她,石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米良一个人无聊得很,跟印昊说想回屋呆着,结果印昊瞟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叫你跟着你就跟着。”

晚上一般是有正事说正事,正事说完男人们又开始瞎扯,他们开座谈会的时候米良依旧坐在印昊身边,一帮男人说话口无遮拦,又开始炫耀当年的风光事,有人说:“当年老子率领兄弟共三十二人,屠尽安阳城城守府两百余人,留了十八个水灵灵的女人,其余的不论老幼,全部杀尽。至于这十几个女人嘛,扛回家犒赏兄弟……”

米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又有人说:“那时候我还是镇长,镇里面所有的漂亮女人我都上过,要么给钱,用钱搞不定的就给她们家里制造点麻烦,抓一两个人,最后还不是要从我……”

米良恶狠狠地盯着说话的人,当然黑夜中她想杀人的目光别人也看不见,心里暗骂,这种人居然还活着,死一百遍都不足惜。

还有人说:“……寨子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女人又少,都是共享的,生了孩子是谁的都不要紧,反正都是我们寨子的。寨子里那些个女人活得那个滋润哦,她们一晚上都挑四五个男人……我说那些烦人的规矩最没劲,成亲多麻烦,女人就应该共享,一个男人就能上很多女人,一个女人也能够拥有很多男人……”

米良被他的观点震撼到了,这个兄弟思想实在是太太太诡异!

相对于其他人,这位脑回路在火星之上的仁兄还算是可爱,后面有男人开始滔滔不绝地阐述自己是如何虐待女人、把虐杀女人的数量和方法当做炫耀,米良听得简直想吐,顿时觉得自己其实运气不错,知道她身份的几个男人都算得上好男人,就算印昊一直想和她做,也没有用强硬手段。

更为震撼还在后面,一帮思春的男人又开始幻想十八三十六式,有些话露骨又俗,还越说越有劲,米良作为唯一一个女人,脑袋都快埋到膝盖中,印昊侧头对她测测地笑,“把头抬起来,坐端正点。”

米良硬着头皮听着,脸烫得跟正午的戈壁滩一样,印昊才站起身,轻飘飘道:“走吧,回去了。”

印昊一路负着手在前面走着,米良和他保持两米的距离跟着,走到离屋子不远的时候他突然停步,回头道:“刚才那些都听到了,等过几天我准备好好试试。”

米良记得印昊还被楚尧嘲笑过技术问题,这个男人绝对理论知识严重不足,“老大,有些不适合初学者尝试,什么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

“循序渐进?”印昊笑了起来,朝她慢慢踱步过来,站在她身边贴近她的面颜,鼻息喷到米良的耳垂上,“那我们就一天玩一个花样,不过,你身体太娇弱,我体谅一下你,就两天一个花样。”

“过几天我可不想听到任何借口。”印昊转身,又朝前大步走去。到了屋前他开了门,一把拽住米良往屋里拉,“不过现在你还得做点别的事。”

米良已经习惯了他所谓的别的事,不就是帮他解决一下自身的,别看印昊平时有点凶,在男女之事上绝对是个雏,他只会抱着米良一,然后让米良用手握住自己充血的硬物上下套-弄。这个男人其实相当好糊弄,只要帮他释放出来,米良就完成任务了。

不过这天晚上印昊打了持久战,米良弄得两手发酸,最后实在没力气,躺在他身边任凭她握着的自己的手。米良半个身子趴在印昊身上,闭着眼睛,等到男人爆发的时候米良实在困了,竟然躺在他床上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似乎有泰山压顶,朦朦胧胧中总觉得有人压在自己身上,醒来时天色微白,米良睁开眼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身上的衣服和昨晚睡前一样,旁边没有人,但是多出的枕头和上面残留的一两黑发表示昨晚这里睡过人。

炎荒的人大约早上五点多就会起床出工,显然印昊已经起床。米良脑子还有些迷糊,慢腾腾地爬起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继续睡一会。

穿上鞋,刚走到卧室门边,听到若有似无说话声。印昊的卧室很大,米良仔细听了听,发现声音的来源处是屋角的大衣柜。

轻手轻脚打开衣柜门,声音听得更清楚,米良发现,衣柜后面是个隔间。

第十九章

米良没有打开柜子里面的木板,她躲在柜子里,透过柜子木板的空隙看到里面是一间不小的屋子,屋子正中有一张大桌子,旁边站着两个人,尽管只能看到背影,米良亦能认出是印昊和楚尧。

印昊指着桌面,“碉楼正对谷口这一面其实是一个盲区,后面城楼的人看不到,碉楼上的人也看不到。下面又是木制框架结构,横梁多,我们就躲在横梁处行事。”

“远离地鬼的安全距离最少要十米,只有这一片的横梁适合躲避,后面这一片还是有可能被城楼的守卫发现。”楚尧提醒。

“有躲避的地方就够了。右侧碉楼附近胡沙竹较多,我们就取这两最近的胡沙竹,等过几个月它们能长到三四十米高。到时候我们躲在碉楼的横梁上,用绳索把胡沙竹拉过来,胡沙竹韧好,我们就利用它的反弹能力跃出地鬼区。”印昊在地图上划出一个圈,“这一片地势低,多雨季节过后会形成一个小湖,我们的落地地点就在湖中,水正好能缓冲落地时的力量,不然落到地面会被摔成重伤。”

“你确定正好能落到湖里?这里有两三百米的距离,如果跃不过去就正好落在地鬼区域。”

“三四十米高的胡沙竹拉弯,绳子一断把东西抛出两三百米没有问题,我亲眼看到过别人利用胡沙竹抛东西。不然我也不会在几年前就开始想办法种下它们。”印昊侧头看一眼楚尧,又加了一句,“不过我没见过用胡沙竹抛人,肯定有风险。”

楚尧继续看着桌面上的地图,拿着笔在上面圈圈画画,又问:“看来只能搏一把。你拿到的守卫地图可靠吗?我们到时候要潜入守卫区偷飞龙离开这个岛,要是地图上的位置有误,我们进入守卫的地方可是自投罗网。”

“我这几年找了不同的人,一共拿了三份地图过来,三份地图都是大同小异。所以,上面标示的位置应该没错。最近看你和几个人走得比较近,不过千万不要透露我们要离开炎荒的事,谁都想离开炎荒,但是人越多越容易被发现,到时候恐怕谁都走不了。”他突然向米良的方向投来锐利的目光,“谁?”

柜子方向传来一点声响,印昊没有立即走过来,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了然道:“还以为那个女人睡得跟猪一样,没想到这么早就醒了。”

米良连忙躲回床上,还未爬上床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地走出来,印昊拨弄着柜子里的衣服,让整个柜子看不出任何异常,侧头对米良道:“醒了还往床上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在偷听我们说话吗?”

“我没听到你们说了什么。”米良装无辜,“刚才听到里面有声音,好奇才过去看看,刚钻到柜子里就被你发现了。”

印昊本就不担心米良,炎荒的人没有不想离开的,筹谋着越狱的人不止他和楚尧两个,大家平时也经常聊这个事,就算米良说给别人听他可以遮掩过去。印昊从喉腔发出一声轻哼,“你听到也没关系,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但是你最好在外面少说话,惹我不高兴的话,我就把你随便丢给别人。”

“老大,外面没人听我说话,我和别人也不熟。”米良表态。

米良回到自己的房间,越想越不对劲,这两个人在筹谋越狱,人越多越容易失败,所以他们不打算带上别人。但是,如果印昊和楚尧都走了,那她怎么办?

石头对她好,可是石头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印昊是这里的老大,老大一走,炎荒势必会乱,也许会有人能够代替印昊的位置,可是再也不会有人护着她。炎荒的三百个男人,有些人毫无人杀人如麻,有些心理变态喜欢虐待女人,有些恃强凌弱手法变态……米良想起晚上那些男人的谈话就毛骨悚然,就算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身份不被发现,她既不能出工又干不了重活,在炎荒依然活不下去,况且昨天路伍还说要把她扔给地鬼,到时候她只剩死路一条;如果她被人发现是一个女人,就算不死,剩下的也是沦为充气娃娃的悲惨命运,三百个男人,她迟早还是会死。

米良这一刻才发现命运的残酷,自穿越以来,她一直做梦某天会再次穿越离开炎荒,一直没有正视自己的命运。可是现在,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她再也不能炎荒,也许,过不了多久她会死在这里。

米良不想死,更不想悲惨地死,在这里,她能依靠的只有楚尧和印昊。

印昊今天要去矿区做监工,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米良走出房间,去敲了楚尧的房门。

楚尧房间东西不多,他给米良倒了一杯水,“是不是无聊想找我带你出去走走?不过现在外面还很热,要等太阳下山之后才能出去。”

“这么热我也不想出去。”米良从他手中接过杯子,思虑一会,道:“楚尧,你和老大是打算离开炎荒吗?”

楚尧目光深邃,没有立即回答她,踱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沙石在烈日下冒着热气,缓缓道:“这里没有人不想走。”

“你们要走的话带上我一起吧。”米良恳求道,她想了一下午,楚尧对她一直很好,人也比较好说话,她才来找楚尧。

“很多人都试过逃出炎荒,这里也爆发过大的暴动,但是都失败了。失败意味着死亡,也有可能我和印昊会重蹈覆辙。”

“我不怕。如果要死,我也情愿死在逃亡的路上,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炎荒。”米良坚定道。

楚尧沉默良久,还是说出了事实,“米良,我们带不走你。而且,印昊也不会同意。”

米良走出楚尧房门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站在走廊的窗户处眺望,外面是没有生命的黄沙土石,不要说绿树,就是一小草、一株仙人掌也无法看见,荒山惨淡,除了黄沙,就只剩铺在沙土原野上大如斗、小如豆的卵石。这里是死亡谷,名如其实,寸草不生,黄沙下不知埋藏了多少白骨,而她的生命也将在这里干涸。

她之于他们,不过是发泄欲望的对象,逃出炎荒,外面有更多的女人。所以他们不愿意带上她,楚尧对她的好只是一种客气,在生死的大事上,谁都不会照顾她。太阳在天上发出耀眼的光芒,地表的热气让空气扭曲,炎荒从来都是一个残酷的地方,这里没有人情,想活下去只有各凭本事。

米良迈着沉沉的脚步朝自己的屋子走,路过印昊房间门口脚步又停下,印昊成天想着和她做,心里想的却是做完之后拍拍屁股走人,把她一个人留在炎荒不管她的死活,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米良攥紧了手心,她一定要让印昊带她一起走。

落日在西方变得又红又大的时候,印昊回来了,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浸出一大片水渍,拐过走廊就看到米良坐在自己的房门口,略略有些意外。

“老大,你回来了。”米良见他回来,连忙迎了过去。

印昊看她一眼,“有事?”

“没事。”米良摇头,“一个人无聊,老大,下次你去矿区带我一起吧?”

“那边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印昊开了门,米良跟着他一起进屋,走到桌边给他倒水,捧着杯子递过去,“你肯定累了,多喝点水。”

印昊没接杯子,目光在她身上幽幽转了转,去旁边舀水洗脸,一边拧毛巾一边道:“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

米良走到他身边,“老大,你英明神武,呆在炎荒完全是龙困浅滩,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在外面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说正事吧。”印昊侧头轻飘飘道。

“老大,带我一起走,好吗?”米良期盼地看着他。

印昊擦过手,把毛巾扔回水盆中,转过身好笑地看着她,“你是个累赘,我为什么要带上你?”

米良眼波波光潋滟,走进两步,踮起脚,凑上去在印昊的唇上落下一个吻,抬起头看着他,“因为,我喜欢你,和你分开我会难过。”

印昊眸色微动,半晌,开口道:“你不是喜欢楚尧吗?”

“我从没这样说过,是你自己瞎猜的。我昨晚还睡在你的床上,不喜欢你喜欢谁?”米良唇畔绽出盈盈一笑,脉脉含情地看着印昊,“你长得这么英俊,难道认为自己比不上楚尧?”

米良双手勾上他的脖子,“我不想和你分开,如果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那简直是生不如死。老大,如果你要走,一定要带上我一起。”

她的手上的温度渗入印昊颈部的皮肤,微微有些烫,又有些痒,像蜻蜓停在荷花瓣上的感觉,满屋寂静,落日的余晖从窗户中斜进来,给两个人镀上浅金色的光,印昊在米良黑色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缓缓拿下米良挂在自己脖子上手臂,“你身体太差,我带不走你。”

他转身,不想看到米良那双漂亮的黑眼睛,“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在炎荒活下去,而且会活得很好。你是这里唯一的女人,以后会有许多人来讨好你,炎荒所有好的东西都会归你。”

“我不喜欢他们……”

“米良,来了炎荒,你就应该想开一点,放下那些无谓的执着。在炎荒呆得久了,你就能慢慢学会这里的生存规则。”印昊走到门边,拉开了门,“我要洗澡,你先回去。”

人都是一样的自私,米良走在回房的路上想,她能够理解他们把她扔在这里,但是理解不代表赞同,她不想后半生都困在炎荒成为几百个男人共有的充气娃娃。印昊是她离开炎荒的希望,她没有威胁他的资本,她仅有的,只是她这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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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的内容:米良,你就从了狱霸吧!

接下来是:狱霸,你就从了米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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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厨房的案板上摆满了东西——装着面的木盆,泡在水中的干香菇,洗干净的大白菜,盛着半瓢水的水瓢,撒得到处都是的面粉……米良满手是面,正在和木盆中的面粉做斗争,水多了继续添面,面干了继续加水,揉面揉得手发酸,她甩甩手,对着盆中的面团叹气。

要想印昊带她一起走,米良只有一条路,征服这个男人。反正过几天印昊要和她做,身体不能白交出去,要了她的人就要对她负责到底,米良豁出去了,她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只要印昊一天没走,她就缠定他了。

老话说得好:要想征服男人的心,必先征服男人的胃。米良还不信以她二十一世纪地球人的思维还搞不定印昊这个坐了十年牢的男人。

厨房离得不远,中午午觉睡醒之后,她就拉着石头一起过来。负责伙食的人是炎诲质最差的一帮人,瘸腿、瞎眼或者身体有其他残障,纵然如此,在神和身体上他们依旧强悍。所以,当米良这个小白脸走过来,做后勤的男人依旧瞧不起她,要不是她谦恭有礼,再加上石头在旁边说好话,恐怕米良是进不了厨房的。

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而且,米良打听过这个世界没有饺子,所以,她要亲手做出来给印昊尝尝。这里没有鲜,米良中午就过来捡了一块腌过的盐放水中泡着,泡了一下午换了几遍水,咸度正好,米良就开始切剁馅。

石头一直在旁边帮忙,看米良切切得太慢就从她手中拿过刀,一边剁馅还一边称赞她:“我就没吃过饺子,米良,你会的东西可真多,狐妖都像你这样又漂亮又能干吗?”

米良将面团揉成长条准备切块,“说我能干的人在整个炎荒的人只有你一个,在这里对我最好的人也是你。”

“老大也对你很好。”石头连忙道,“不过他很忙,没那么多时间和你一起玩。”

米良叹一声气,老大现在想甩了我们自己单飞,石头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维护他。不过就算没有印昊,石头应该也能在炎荒活下去,他虽然只是个半大孩子,但已经可以出工;而且石头在炎荒的人缘不错,很多人都护着他。相比之下,米良反倒百无是处,一边擀面皮一边问:“石头,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我是个贼,不过被人骗去偷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才被抓了。我本来技术很好,师父说我比几个哥哥奠赋都高。”石头坦荡道,面上还有些得意,“米良,给你看看我的绝活。”

石头放下菜刀,拍了拍手,屋顶上有一扇很小的气窗,米良看到石头很轻松的爬上屋顶天花板,动作轻灵如猴子一般,然后他的身体像是可以变形一样从窄小的气窗穿过,流畅自如,趴在屋顶上从气窗中露出脸,黑黑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这个气窗大小只容米良的头颅经过,但是石头整个人都可以过去,米良惊讶道:“你怎么做到的?”

“我身体很软,算是先天优势,后来又专门练过,这里碟栅栏门有些我可以直接钻过去。不过老大不许我在外人面前展示这些,他怕别人丢了东西诬赖给我。”石头从气窗中爬回来,脸上的得意慢慢退散,“在炎荒,最重要的是能打,可惜我打不过别人,我的优势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优势就是优势,以后总有发挥用处的一天。”米良有些怅然,石头为人单纯,居然在炎荒困了五年,米良心里替他可惜,如果要走,她想和石头一起。不过这是一个任重道远的任务,叹气是没有用的,米良拿起擀面杖挥了挥,“你现在赶快来剁馅,把饺子做好我拿去哄老大,把他哄高兴了我们才有希望。”

“米良,你是女人,就算不哄老大,老大也会喜欢你,把好东西都留给你。”

“这种程度的喜欢有什么用,外面有更多的女人等着他。”米良小声嘀咕,要喜欢到骨子里才有用,只有深入骨髓的爱恋才无可代替,才值得他冒险带她走。米良加快手上动作,把印昊拿下她才能避免成为充气娃娃的命运,“石头,你快点,不然等到老大下了工我们还没把饺子做好。”

印昊下了工回屋刚洗了澡,门外就传来米良的声音,“老大,快点开门。”

打开门,米良直接端着托盘进了屋,把两大盘饺子放在桌上,对印昊笑得灿烂无比,“我做了饺子,很好吃。”

印昊自然不挑食,看了看桌上的东西,“今天你下厨房了?不是叫你白天少在外面露面吗?”

“我掩饰得这么好,而且他们都想不到我是女的,应该没关系。而且我想做些不一样的东西给你吃。”米良走过去拉他,“老大,我忙了一下午,你来试试我的手艺。”

印昊看着米良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目光幽幽,“好,我再洗洗手就吃饭。”

米良倍加殷勤地给他舀水倒进木盆,以自己也要洗手的名义把手也放进木盆中,撩着水手指在印昊手背上滑过,捉住印昊的手指头,“老大,你的手很漂亮。”

米良柔嫩光滑的手指在他的指节上缓缓过,带了一丝调情的味道,印昊没管她,一脸晃神地随便让她摆弄。印昊左手食指有一道很小的伤口,微微浸出血,刚才洗手又渗出一点血出来,这种小伤口和蚊子叮了一下差不多,米良却惊讶道,“这里流血了!快找点药包扎一下。”

“不用。”

一丝狡黠的笑滑过米良唇畔,“我教你一种简单的消毒方式。”

她拉起他的左手食指缓缓放入自己口中,吮吸着他的手指,脸上带着温润的笑。

印昊眸色微动,“消毒是什么?”

“就是疗伤。”米良含糊道,挑-逗地用舌头扫过他的手指。

口腔的温热柔嫩,米良脸上偶然露出的些许贪恋,看着她嫣红的嘴唇,印昊喉头动了动,手指禁不住轻轻在她口中抽-动,过米良红润的唇,“你的嘴挺妙的。”

手指从她嘴中抽出,拉出透明的丝,“那老大你喜欢吗?”

“我想和你做。”印昊直截了当。

“我是问你喜不喜欢我?”

印昊似乎在深思这个问题,米良放开他的手,“反正,我喜欢你。快点来吃饺子,我忙了一下午才做出来的。”

印昊朝她走过来,一把将人拉进怀中,搂着米良的腰在她耳边问:“你什么时候能做?”

“不是说了还要过几天吗?”米良推开他,天天想着做,怎么不想着带她一起走?

“那我再等几天。”印昊反正都没做过,不急于这一时,他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吃起来,“味道不错,你说这叫什么?”

“饺子。”米良夹起一个蘸了调料递给他,“这样吃味道更好。饺子好吃,就是做起来有点麻烦,我和石头今天忙了一下午。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厨房的师傅每天要做几百人的饭食,虽然印昊和另外几个人单独开了小灶,但是师傅都是捡简单的饭菜做,加上炎荒食材种类少,吃来吃去都是那几个菜。米良的饺子倒是头回见到,自然觉得新鲜,吃在嘴中倍加美味,印昊夹着饺子一个接着一个放进嘴中。一大盘饺子很快被消灭干净,印昊去端另一盘的时候,问:“你今天做了多少?”

“本来我揉了挺多面,不过你和石头太能吃了,也就我们三个人吃。”

“我们是男人,每天又要干活,当然吃得多。我经常和铁不归铁头他们那伙人一起吃饭,下次你可以多做点,端出来给大家试试。”印昊继续夹饺子,吃到了嘴里才知道味道,让别人羡慕一下,省得那帮人天天问他为什么要圈养一个小白脸。

米良想法却不一样,阳怪气地笑,“让他们赞扬一下我的手艺?给他们留点好印象,以后你不在炎荒了也有人照顾我。”

印昊嘴唇微动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说。

米良看印昊还不说话,又问:“等过几天我和你做了,是不是下一个就轮到楚尧?”

印昊不语,算是默认。

米良郁闷,印昊连最起码的私心都没有,要他带走她难于登天,她面色难看,闷闷道:“老大,你不想我只属于你一个人吗?”

“在炎荒,有些东西是必须拿出来分享的。”印昊默了很久才吐了这句话,他和楚尧之间需要信任才能完成越狱大事,不想产生罅隙。

米良从凳子上猛然站起,在印昊筷子下端走那盘饺子直接朝门口走,“既然要分享,那我给楚尧送去。”

“我还没吃饱!”印昊的筷子还在空中,不悦地拍了拍桌子,“那是我的饺子,凭什么要给他?”

“这是我做的饺子,不是你的。”

“在炎荒,我供你吃,供你住,把好的东西都给你,你这个人都是我的,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我的。”印昊走过来从她手中端过盘子放回桌上,坐回椅子上瞪着她:“米良,你最近是不是想反了?”

米良走过来,弯腰勾过印昊的脖子,凑上去去吻他的唇,舌尖在他唇上扫了一圈,很快离开,“老大,饺子你都舍不得,难道你想我这样去亲楚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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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印昊眸光明灭不定,米良亲他的时候唇上一阵酥麻,舌尖扫过来让他浑身一颤栗,那种甜蜜荡漾的感觉比腹下硬物得到释放更为畅快,他想把米良拉过来继续像刚才那样啃一番,不,不是那样,是要更加深入的纠缠和噬咬……印昊一巴掌拍在脑门,想得太多了。他扭过头,没有正对米良带着疑问的干净脸庞,正色道:“你老实呆着,不要问我乱七八糟的问题,也不要跟楚尧走得太近。”

“为什么不想我跟楚尧走得太近?”米良笑意嫣然问道。

坐在椅子上上印昊突然拉了她一把,米良惊呼一声,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箍在怀中。印昊的凑过来,越贴越近,眼看他的唇即将吻上她,米良条件反地偏开头。

没亲着,印昊面色淡淡,“你本不喜欢我。”

米良才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什么,主动抱着她的腰,“我喜欢你的。”

印昊一只手上她的脸,食指在她的眼睑上滑过,“你眼睛很漂亮,可惜它会出卖你,米良,你还不会演戏,眼光总是乱闪,主动亲我但都是蜻蜓点水马上离开,自己既然觉得勉强就不要做。”

“我……”

米良刚出口就被印昊冷声冷气打断,“你还去找过楚尧让他带你一起走,楚尧不带你,你才来找我。”那只在米良脸上游离的手来到她的唇上,食指着她的嘴唇,调情似的揉弄她的唇,慢慢向内探入,“不过我喜欢你来讨好我。”

就算被看穿了米良也死不承认,把他的手扔开,“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印昊笑,“你这个样子比之前在这里装好看多了。”

印昊脸上的笑了米良,她不甘心沦为三百个男人发泄的工具,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来说服印昊带她走,两腮微鼓,气愤又无奈,她突然伸出手抱住印昊的头对着他的唇吻了过去,将他的整张嘴含住,胡乱地舔舐,狠狠地吮吸着他微启的唇,像是发泄自己的不满一般,米良还故意咬了他的嘴唇。

印昊显然没料到米良会突然袭击他,由于惊讶微张嘴,米良的舌头竟然滑了进去胡搅乱缠。惊讶之后,酥麻的感觉从唇上传向全身,他抱住她的腰,有样学样地含住米良的唇,用力地舔舐,舌尖挑逗着米良的舌,含住它猛烈吮吸。

两舌相缠,谁都不肯退却半分。米良倒是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吻他,渐渐觉得这感觉不错,本来抱着他脑袋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滑向印昊的脖子,搂着他继续乱吻乱咬。

印昊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紧,正沉迷在愉悦之中,米良却松了手挪开了脑袋,面上浮动着诱人的红晕,一起一伏。印昊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吐了一句:“你怎么老咬人?”

米良气息急促,推开他趁印昊不备从他腿上跳开,慌张得话话都说不利索“我……我说过我……喜欢你,你爱信不信!”

说完逃似的向门口跑去,印昊起身想把她抓回来却慢了两拍,米良已经拉开门跑出去,动作矫捷像兔子一样。印昊站在门口看着她飞逃的身影和自己腹下撑起的小帐篷,最终没有追出去。

外面奠还没有黑透,月亮已经挂在天上,又浅又淡,饭堂那边聚集了很多人,炎荒的狂欢盛宴还未上演。米良一个人跑了很远,跑到僻静的无人房子靠着墙大口大口吐气,心在腔扑腾,自己竟然跟印昊舌吻了,而且还觉得味道不错……

米良脑子很乱,靠着墙想了好久才释然,反正过几天印昊会和她做,自己强吻他总比到时候被他强吻划算。

远处的空地慢慢热闹起来,米良平复心情,趁着还看得见路准备回去,转身朝门口走去,被门口盘旋游动的东西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她惊叫一声,“蛇!”

蛇尾部的尾环快速摆动,发出响亮的声音,米良面色苍白,这是在电视中见过的响尾蛇,蛇朝她爬行过来,米良朝后退,爬到一米多高的窗台上浑身哆嗦。

门口出现几个人的身影,发出戏谑笑声,铁头道:“小白脸果然怕蛇,胆子这么小还不在屋中好好呆着,竟然跑到这里来。”

米良呆的地方不是别人的屋子,是一座无人的瞭望高台,以前守卫监视囚犯用的,现在已经空了下来。地上的响尾蛇是他们扔出来的,这几个男人本来就讨厌米良,此时逮到机会捉弄米良,全都倚在门口看笑话。

米良朝他们呼救,“麻烦你们把蛇弄开……”

几个男人反而笑得更大声,“你也是宠物,它也是宠物,你们应该多玩一会。”

米良看着窗外,下方的墙壁上有一尺宽的站脚地方,五六米长的木质结构,类似现代建筑中安放空调外机胆子,蛇在窗台下面游移,眼看有弹起袭击的势头,米良一急滑出窗台站在台子上,身体紧贴墙壁。

男人走过来窗户边,嘻嘻哈哈地嘲笑着米良,路伍从窗户探出身子把蛇拿在手中伸出来吓她,米良吓得尖声大叫,“滚开……啊……”

男人兴致更高,路伍手中的蛇几乎爬到米良的脑袋上,米良喊叫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贴着墙壁慢慢挪开。铁头看屋中有一块石头,搬过来朝米良站过胆子上用力砸去,石头砸过去的地方木屑飞溅,台子断开大缺口,米良以为台子塌了,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救命……”

“哈哈,这小子不仅怕蛇,还怕高!”有人兴奋地叫了出来,“这点高度他竟然不敢往下跳。”

“他不敢跳,我看他怎么上来!”男人把窗户关了,从里面扣上,欢笑着离开高台,他们走到高台下面看到在半空中贴着墙壁的米良,耻笑不已:“小白脸,不敢跳你就在上面呆着!待会你还不回去,老大一定会抽死你!”

“我们简直是在帮他练胆子,这小子连学费都没交!”

“就是长得白点,不然老大也不会留着他……”几个男人摇头走开,大笑着去参加晚上的狂欢单身聚会。

米良所站的地方离地方有二十几米,脚下只有一尺多宽,她不敢乱动,台子已经断裂一部分,米良回不到窗台上,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看那几个变态男人走远了,她开始叫:“救命……救命……”

外面声如锣响,沸反盈天,高台离她的住处又远,米良喊了半天“救命”,远处的人本听不到。当然也有一两个人路过此处听见呼声,望了一眼,当没看见走了。

米良喊了一两个小时声音已经嘶哑,等到夜晚的狂欢结束后,她想喊大声点也喊不出来,只剩下低低的无力之声,“印昊……楚尧……石头……快点来啊……再不来我就支撑不住了……”

印昊找到她的时候炎荒众人已经梦乡,他在高台下面看着她,“你在上面做什么?”

“你说我在做什么?叫了你半天你都不来救我。”米良嘶哑的声音像风吹树叶的颤动,在这里晾了三四个小时,米良腿站得僵直,而且炎荒入夜之后温度降得快,米良在这里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

“这个高度你都跳不下来吗?”印昊仰着头问她。

米良在心里把炎荒的人骂了几百遍,七八层楼的高度叫她跳下去,要是能跳她早就跳了,怨气冲天道:“这么高,我跳下去不死也会残废,快点来救我。”

本来印昊之前就想去找米良,但是晚上又有人打架,印昊在外面调停关系,回去以为米良回屋睡了,就没再找她。不过他躺在床上又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唇舌交缠的感觉,那种美妙的感觉让他腹下硬物一直不得消停,实在睡不着决定再去找米良啃咬一番,才发现米良不见了。印昊站在米良下方,道:“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米良只想送他一个字——滚,这种事能说着玩吗?她跟他们不一样,没接住可是会死人的。

印昊再三保证自己能接住她,米良摇脑袋死活不肯跳,印昊无奈道:“那你站稳,我上去把你弄下来。”

上面的米良点头,突然觉得脖子上凉凉的像有东西在爬动,脑子里闪过那条蛇的影子,连忙用手去拂,她这一动让僵硬的腿打了个颤,“啊——”地叫出一声,直直落下高台。

还好印昊尚未迈进高台下面的门,脚下一蹬飞身扑过来,刚好在米良落地之前将她抱住,双腿稳稳落地,避免了米良落地出现脑浆崩裂的状况。

米良被吓得魂飞魄散,缩在印昊怀中十指如铁钳一样紧紧抓住印昊的衣衫,浑身哆嗦,像受惊不轻的小鸟直往他怀中钻。

米良对他的这种依靠让印昊瞬间觉得是个男人,像是做了好事受人爱戴的大英雄,内心有东西在膨胀,印昊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怕。”

米良惊甫未定,依旧瑟瑟发抖,印昊察觉到她全身冰凉把整个人抱得更紧,安慰她:“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你们这帮臭男人,就是想把我整死!”米良缓过来之后眼泪如潮水涌出,发泄似的对着他又捶又打,“个个都觉得自己了不起,整我这种人很高兴是不是……”

印昊连忙制住她的手脚,“老实一点,别乱动。”

米良挣扎不开,张开嘴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那狠劲,像是有仇一样,印昊吸一口冷气,“你怎么老咬人?”

第二十二章

为了掩饰米良的身份,印昊没有追究肇事者,仅仅是警告铁头一伙人以后不许再碰米良,铁头觉得冤屈,“我们就跟他开开玩笑,谁知道那小子还真不敢跳下来,他是脑子坏了吧?宁愿在上面站着也不跳下来,活该在上面站到半夜。”

“老大,你干嘛把他弄下来啊?”有人惋惜道,“你要是不把他弄下来,我们就可以看看他到底要在上面呆到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的男人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哦,他肯定不是男人,看到蛇就要吓得哭出来,笑死人了。”

路伍也叫喊道:“我们真没碰他,你上次叫我们不要跟他动手,老大,我们绝对不敢违逆你,一头发丝都没碰那小子的……”

“够了!”印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帮人噤了声,其实他们的所作所为在炎荒并不算什么恶劣行为,问题在于这帮人不知道对象是一个娇弱的女人,所以个个都觉得自己没错。印昊不想多说米良的事情,面色微沉道:“以后你们不要管她,觉得无聊找其他人,谁再犯我收拾谁!”

“都听老大的。”几个男人齐声道,其实心中还有些愤懑印昊太护着米良。

印昊站起身,转移到别的话题,“走吧,我们去看看仓库,清点一下东西,看看除了衣服食物之外还有哪些东西要添,必需品列个清单出来,下次交出去让外面的那帮吸血鬼送进来。”

仓库最重要的东西自然是食物,视察了仓库几个人又去视察厨房,厨房的人正做午饭,个个动作麻利,忙得话都不多说两句。只有最里面的一个灶台情况不同,围着灶台转的两个人动作慢悠悠,不但领偶尔还打闹,正是米良和石头。

石头拿着筷子夹了一个刚炸好的糯米团子往嘴里送,咬了一口,就看到他们过来了,朝他们招手,“老大,铁头哥,谷子……你们也来厨房了。”

石头欢笑着打招呼,米良看到印昊身后的几个人心情就郁,这帮人差一点就把她害死了,现在还个个神抖擞得意洋洋,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哼,等她离开了炎荒,就让这帮男人在这里把牢底坐穿。想到此,米良重整心情,招呼印昊,“老大,我做了好吃的。”

在属下面前,印昊自然要保持老大的威严,没理米良。

“这小子的娘娘腔听着就恶心,还把石头给带坏了。”路伍唾了一口,他走过去两步,对米良喝道:“小子,你不要在这里瞎搞乱,占了地方厨子都没办法给老大做饭。”

米良继续翻动锅里的团子,就当一条狗在旁边叫好了。

“你做的东西竟然是甜的!”铁头不请自来,还抓了一个糯米团子咬了一口,满面鄙视,“难吃死了,不会做就不要做。”

一面说难吃,一边又把团子往嘴里塞,两口吃完一个铁头又去盘子里抓,米良忍不住了,“既然难吃你吃什么?”

“粮食不能浪费。”铁头又抓了两个。

“你手都没洗,不要抓了。”米良舞着锅铲,按捺住想敲他手的冲动。

“老大讨厌吃这种东西,更讨厌你这个小白脸。”铁头一副我在帮老大分忧的模样,“不信你问问。”

“老大肯定喜欢。”米良看向印昊,“老大,你喜欢的,是不是?”

印昊不知道她问的是糯米团子还是她这个人,但是炎荒的人都看不起依附其他男人而生存的男人,老大总要有老大的样子,印昊拿出教训的口气,“你回去呆着。”

印昊都不站在她这边,米良气得两腮一鼓一鼓,对着几个男人走远的背影鄙视对方,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石头在旁边小声道:“米良,锅里的快炸糊了。”

“糊了就糊了,反正没人喜欢吃。”米良没好气道。

“我喜欢吃。”石头去扯她的袖子,“米良,你做的东西都很好吃。”

米良气了也是白气,“你喜欢吃就你吃吧,吃不完就倒掉。”

“倒掉啊?”石头觉得可惜,炎猾热做好的食物容易馊掉,两个人炸了不少团子,想了想道:“老大不喜欢楚尧肯定会喜欢,剩下的给楚尧正好。”

虽然是简单的糯米团子,但是炎荒的师傅从来没空做这种小甜点,楚尧吃一口自然觉得味道极好,在走廊上遇到印昊,还称赞了米良几句,又颇有疑问道:“你怎么不喜欢米良做出来的东西?”

印昊中午没吃到也就算了,米良还把属于他的东西端给楚尧,想起来自然心里极为不痛快,面上却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我不喜欢吃这种甜兮兮的东西。”

“也不是很甜。”楚尧奇怪印昊在炎荒这种地方居然挑食。

印昊冷哼一声,不答。

四周无外人,楚尧又问:“你和米良行过房事了吗?”

印昊看他一眼,眸光动了动,“怎么,你着急了?”

“米良刚来的时候,你就想着和她肌肤之亲,这两天该做的事恐怕都已经做了。”楚尧都不相信印昊还没采取行动。

“你是想说该轮到你了吧?”印昊皮笑不笑,慢踱两步,“你是觉得今天晚上米良应该到你房里去陪你睡?那恐怕你要失望了,今天晚上还轮不到你。”

“你还没动她?”楚尧不信,目光古怪,开始怀疑印昊身体是否有问题。

印昊厌恶他这种神情,“不是跟你说过她身体流血了吗?她说至少半个月不能做,只有这么一个女人,自然要爱护。”

楚尧被噎了一下,忍住笑,“其实不要那么久,半个月说得太严重了,七八天已足够……”

“原来你比我还急?之前还在米良面前装出一副谦谦君子样,现在还不是急了?”印昊不爽,吃了他的糯米团子,现在还惦记着睡他的女人,他冷哼一声,“不过急也没用,在我没睡她之前,你不要想碰她。”

印昊一甩袖子,转身准备回房,走到门口看着通向米良房间的走廊,顿了顿步,朝米良房间走去。

对着来质问为什么中午没有糯米团子的印昊,米良两手一摊极为无辜,“你不是说你不吃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吃?”印昊脸色难看。

“你在厨房就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脑子?我那个意思是不吃吗?”

“就是你既不喜欢我这个人,也不喜欢油炸糯米团子的意思。”米良撇嘴,“既然你都不喜欢我,也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还要睡午觉。”

“我没有说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我了?”米良反问,努力做出兴奋的样子,笑容在整张脸上毫无拘束溢开,拉着印昊的衣袖,“老大,你喜欢我的,是不是?”

印昊偏头,顿了一会道:“男人当然喜欢女人。”

米良无力,她要的不是这种喜欢,看起来她的路还很长。不过她依然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你喜欢我就好。”不料印昊扣住她的手,一把将人拉进怀中,“你是不是可以做了?”

米良面露惊讶,一看印昊这动作就知道他想干嘛,“不是说后天吗?”

“楚尧说你在骗我。”印昊伸出手抬起米良的下巴,动作不算温柔,目中已有不悦,“你不是说喜欢我吗?竟然还骗我。”

米良知道逃不过,不过现在做了不就是承认她在骗他,继续死不承认,“你信他还是信我?科学研究说的要多休息几天才能做,你们就只管自己痛快,就不管我会不会生病?难道外面生病的女人还少吗?”

印昊目光幽幽,缓缓放下手,炎荒的人都是饿疯了的狼,谁都想吃掉米良这块,楚尧迫不及待想睡米良,自然希望他早点和米良做。

米良看他脸色转好,道:“老大,你带我去矿区看看吧。我想知道矿区是什么样子,来了这么久,一次矿区都没去过,别人都笑话我。”

“你去了别人还是会笑话你。”印昊不屑。

米良在没和印昊做之前想去一次矿区,原因是米良当初穿越而来的地点就在那里,楚尧说过那边是很特别的地方,经常有怪事发生。她没试过终是不甘心,好歹去看看碰碰运气,能穿回去最好,不能穿回去,好歹来了炎荒这么久,连矿区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未免太没见识。对着印昊软磨硬泡,唠唠叨叨一大堆,印昊听得耳朵都烦,甩了一句:“你明天早上起得来就去。”

米良是在天完全亮开的时候去的矿区,那时候太阳不烈,矿区也不热,印昊就带她过去看看。米良以为是凿井开矿,去了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他们直接在地面挖掘,矿区地面两三米之下全是坚硬石头,但是这里的石头很怪,有些上面有碗口大的深孔,有人拿着工具开凿,有人把大石头切成小块,有人在翻检小块石头……印昊解释说紫晶一般存在地表,炎荒储量丰富,直接从地表挖,挖到二十米深就不用再往下。

在米良看来这就是一个而艰巨的翻地工程,开阔的空地上,大筐大筐石块被送过来,男人抡着大锤,挥汗如雨,将那些石头一块一块捶碎,有些石头什么也没有,但是有的就露出深紫色的东西,那就是紫晶。旁边的人在大锤下将这些紫色的东西递给进行下一道工序的人,男人接过来继续敲打,直到紫晶分离出来。

米良第一眼看见紫晶就挪不开眼,两三厘米长吊形晶体,晶莹剔透,光芒耀眼,分明是最纯净紫色钻石,具有人类打磨不出来的完美切割面。米良的眼中全是惊讶,看了看旁边摆着的另外几紫晶,大小一样,切面一样,均匀得像是机器加工出来的。

印昊拿过一紫晶在手中掂了掂,然后递给她,“这么一就是三十两黄金,在外面可以直接买东西,不像金矿出土后还需要加工铸造,而且紫晶坚硬无比,怎么敲都敲不坏,简直就是上天已经造好的钱。”

承泽大陆的重量单位一两就是以一紫晶的重量来确定的,米良手中的就是一两紫晶,她非常疑惑,“出产的所有紫晶都是这么大的吗?”

“也不是,这是最小的紫晶,另外的正好是这样的两倍、三倍……就像是把几这种大小的组成一块,形状也相似。”印昊看着米良,“紫晶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东西,没有人能敌得住紫晶的,都会露出像你这样的眼神。”

“它太漂亮了,竟然天然存在,造物主真是太神奇。”米良喃喃自语,在这样完美的钻石面前,她也会产生一种想占为己有的冲动,半晌才抬起头,看着远处开地凿石的男人,“既然只存在地面一二十米,那炎荒总有一天会把紫晶开采完。”

“不会,地龙会把地底深渊的紫晶带出来。”印昊把她手中的紫晶扔回去,感慨道:“这座监狱会永远存在。”

“地龙是什么?”米良仰着头问。

印昊看她一眼,“会杀人的东西,从那些孔里面喷出来。”

米良很快知道地龙是什么,印昊带着她朝前走了几百米,左前方一两里外突然传来呼叫声,两股火红熔岩一样的东西突然从地面窜起,喷至一二十米高再滚滚落下,紧接着是人的惨叫声,印昊面色冷峻,“呆在这里不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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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米良知道又有人出事了,刚才这片大地还平静如常,但是,平静的表象下危机四伏,杀人于须臾之间。

产紫晶的矿区绝对是不欢迎人类的地方,地表下的岩石上布满了成百上千个喷出熔浆的孔,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也许今天这个孔还喷出杀人的地龙,明天便没了踪影,上个月地表下面的孔洞密密麻麻,这个月已经是平平整整的土地。

地龙,地鬼,被风沙掩盖的断层……财富从来都和死亡并存。

地龙已经偃旗息鼓,但已有一死一伤,刚才几个人劳作的深坑被重新填平,地龙不定时出现,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没有任何先兆,逃命的办法唯有运气好加上跑得快。等地龙偃旗息鼓后,印昊叫人把工具搬走,安抚人心之后又和几个熟手查看周围地质情况,看哪些地方今天要远离。

印昊叫她不要动,就是怕她乱走,在这里,一不小心就会送了命。炎荒的危险米良听得多,看见刚才熔浆喷发的可怕景象,打消了到处走走看看哪里能穿越的念头,老实地在原地等着印昊。太阳升得更高,出工的人开始往回走,该是吃早饭的时间了。

矿区只剩下印昊等人在远处查看,米良站在原地翘首等待,一个声音雄浑的嘲笑声响起,“哈哈,臭小子,印昊把你丢下了。”

米良回头还没看清男人面容,已被他捂住嘴捞起。

印昊过来的时候不见米良,猜测米良定是乱跑,慌忙到处寻找,边走边喊:“米良——米良——”

他是在矿区深处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影,沙漠戈壁到处都是石头,五六石柱矗立其中,高度从几米到几十米不等,底部长着的一两丛骆驼刺叶子全部呈直立状,印昊心中大惊,游移地鬼已经渐渐接近,米良正处在这个地区的地鬼边缘线上,顷刻之间便会毙命。

危急关头印昊拿出最快的速度,身影如疾速飞箭,刚飞身而出将米良捞起,不料侧面飞出一人,速度快力道大,一脚踢过来将他踢向后方,始料未及的偷袭让印昊刚捞起的米良从怀中手中甩出,自己被震得倒飞几十米,而后方就是地鬼。

说时迟那时快,倒飞的印昊稳住身体,足下在一块三四米石柱上一蹬,借力调转落地之势向侧面更高的石柱飞去,抽出腰间匕首□石壁,凭借匕首之力悬在空中。

这个地方的地鬼每天都在这个时间出没,炎荒之人已经有了经验,米良被他朝前甩出十来米倒是落在了安全地带,印昊右手拉住匕首,回身一看,怒道:“黑风刀,竟然是你!”

“哈哈!就是我!”黑风刀原本只想杀掉米良,他得不到的,印昊也别想得到,刚想把米良扔给这里的地鬼,就听到印昊的呼喊,他想杀印昊也不是一天两天,便将米良扔在地鬼边缘地带,死一个算一个。

印昊下方是有地鬼之称的超强磁场,一旦落下被磁场吸住只有死路一条,磁场不再游移,强度却越来越强,刚才借力的那三四米的石柱整都被磁场覆盖,印昊不能再用它借力,而安全区域远在几十米外,超出了印昊能够跃出的范围,他被完全困在地鬼上方。

黑风刀指着悬在石柱上的印昊仰天狂笑,“老子想杀你很久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举起一块石头,掷铅球一样向印昊砸过去,扔石头这种事炎荒大多数人都扔得很准,印昊躲闪不开,生生被石头砸中,发出一声闷哼。黑风刀继续捡起旁边的石头,一块接着一块砸过去,砸不死他也要把他砸掉下来。

米良刚才被扔出来倒是醒了,撑起身子,看着远方的印昊,叫了出来:“老大……”

黑风刀回头看她一眼,“等他死了,老子才是老大,哈哈……小崽子,想活着就跪下来舔老大的脚趾头……”

黑风刀整张脸狰狞无比,说话间又举起一块石头扔过去,印昊被石头砸中在半空中摇摇晃晃,随时都会支撑不住,见此,黑风刀笑得愈加张狂,“印昊,你不是很能耐吗?还不是要死在老子手上……哈哈……你的一切都会是我的……”他看了看周围,去搬米良身边一块更大的石头,这次要把印昊彻底砸下来,恶毒的眼光扫过米良,“你也是老子的人……回去把屁股洗干净等着老子晚上来-你……不用晚上,等老子杀了印昊你就来给老子好好泄火……老子要到进你嘴里去……”

他口中说着污秽不堪的话语,搬起石头往回走,米良愤恨得牙齿紧咬咯咯作响。黑风刀举起石头欲扔出去,米良突然冲过去将人往前推,“你妄想……我死也不会跟你做……”

米良做了同归于尽的打算,用了最大的力气将人不断往前推,妄想推进地鬼区域,结果只是将他往前推了几步,两人双双摔倒在地,米良压在他身上,还不待米良反应过来黑风刀已经翻身,一脚踢在她腿上,“找死!”

正欲再踢米良两脚,不妨一个人朝他袭来,黑风刀慌忙躲闪,抬头一看,印昊已在面前。

那块被黑风刀举起的石头因为米良突然的袭击依旧扔了出去,不过改变了线路和速度,石头较大,高度和速度正好,印昊看准机会,在石柱上一蹬跃出,中途在飞起的石头上借力,跃出地鬼区域。

黑风刀尚未站稳身形,印昊又朝他打过来,黑风刀被打得退后几步,突然间,摇晃的身体像被倏然定住,杀气腾腾的脸堆满恐惧,抬起的手无法落下,丝毫动弹不了,他吼道:“你这个畜生……”

嘴还张着,却没了声音,黑风刀脸变了形,全身的肌在萎缩消失,不一会,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覆盖在骷髅骨上,再然后,连皮也没了,只剩一具干干净净的白色骨架立在地面。

米良看得目瞪口呆,这情景太恐怖了,血都不流一滴!

“你再往前几步也是这个样子。”印昊面上没有半丝惊讶,将米良拉起来,“没事吧?”

“哎呦……”米良刚被拉起又倒下去,惊惧过后小腿传来剧痛,黑风刀刚才踢了她一脚在小腿上,米良惨叫,“好痛!”

安全起见,印昊将她抱起来走出几丈远再放下她,仔细查看米良的腿,他一碰米良就直叫唤,痛得眼泪如洪水涌出。两滴泪水落在印昊的手背,他抬看她泪水纵横的脸,“你怎么老哭?”

“好疼……腿是不是断了……”他不说米良还忍着,他一说米良就干脆直接哭出声来,“啊……痛死了……”

“女人真麻烦。”印昊低声抱怨,继续查看她的腿,“大概是骨折。”

印昊看她痛得五官扭曲的脸,叹口气,抱起她朝住宿区方向走。米良在他怀中尽量忍住不哭,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看着满身尘土下巴淤青印昊哽咽道:“刚才看你被好多石头砸,你也受了伤,放我下来吧。”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孱弱,我就算受伤了把你弄回去也没问题。”印昊嗤道,“你别哭了就行,像什么样!”

米良本来腿就痛,又被他嘲笑,抽泣着顶了回去,“我是女人,当然有权利哭……哭一下又怎么了?”

印昊无奈地笑,一路抱着她穿过矿区,前面就是住宿区,那边人多,这样抱着她回去太引人注目,准备把她放下。米良拖着一条伤腿站稳都困难,更别提走路,印昊没办法,把她扛了起来,在她屁股上轻拍一巴掌,“一会就回屋子,忍耐一下。”

虽然是扛着,但印昊一只手扶着她受伤的小腿,避免受伤的腿再度摇晃或遭到碰撞。印昊脸上有红肿,还扛着一个人,住宿区的人见到他这个样子纷纷投来目光,路伍从人群中跑出来,“老大,怎么了?”

印昊驻足,面色微凛,声量洪亮像是故意要让周围人听到,“黑风刀想杀我,他以后就长住矿区西面。”

说完扛着米良大踏步朝自己住所方向走去,路伍没想到黑风刀胆子这么大,竟然向老大下手,死了是自找的。他跟上印昊,又指了指印昊肩上扛着的米良,“那这小子怎么了?”

“被黑风刀打伤了。”印昊面朝前方,脚步不停,他所住的房屋出现在视线中时,楚尧、铁不归等人都站了出来,石头奔到他身边,看印昊无大碍,连忙问:“米良要不要紧?老大,你把她放下来,这个扛着她她会很难受。”

米良嘴中发出痛苦的轻哼,印昊没放下她,而是加快脚步,“石头,去把房门打开,找点药出来,她骨折了。”

第二十四章

印昊给她上药的时候,米良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右小腿已经肿了,碰一下都痛,石头在旁边说个不停,“老大,你轻点,米良很痛,轻点……”

“你们俩都闭嘴。”印昊被他们俩的声音吵得心神无法集中,侧头瞟了几眼拧着眉痛得咬牙的米良,眸中着几许怜惜,嘴上却在凶她:“不是很严重,叫这么厉害别人还以为你受了什么要命的伤?再这样吵闹我就不替你治了。”

米良痛得抽气,哽咽道:“我不喊了,你一定要帮我治好,要是残废了我就不活了。”

“就你这么点伤还能残废?”印昊指着她的腿,“不过不好好治瘸了倒是有可能。”

一听要瘸了米良眼泪如洪水决堤,膛剧烈起伏,“会瘸吗……我不要瘸……”

“不会的,我保证不会。”印昊连忙安慰她,来了一个女人真是麻烦多,越凶她越不安宁,印昊不能不把声音放得温柔,“你虽然疼,不过骨折不严重,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跟以前一样。”

印昊替她上药包扎上夹板,弄完之后他挥手让石头去煎药,石头走了屋中只剩两个人,米良声音略微沙哑,“老大,谢谢你。你也受伤了,回去休息吧。”

“等石头药熬好了我再回去,反正我也等着喝药,到时候就让他在你屋里看着,你的腿暂时不能动,以后就呆在屋里不要乱跑。”印昊嘱咐她,看着米良肿得像小核桃的一双眼睛,心头有些惋惜,女人还是笑起来好看,哭啊哭的让人心里也好受不起来,他在旁边拿起毛巾递给她,示意她擦擦脸,“以后不要老哭,眼睛肿了一点都不好看。”

米良靠坐在床头,因为腿痛不太想开口,擦了脸,拉开旁边的被子盖住下半身,听到印昊沉缓的声音,“本来今天是因为你我才会被黑风刀暗算,但也是因为你最后我才没事,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我都不认识他,哪知道他会把我掳走,难道他知道我是女人?”米良想想又不对,黑风刀分明叫她臭小子。

“这是我和他的恩怨。”印昊坐床沿,“你知道自己不是黑风刀的对手,他想杀的人只是我,你干嘛不要命地跑过去推他?”

估计那时候印昊没听到黑风刀说了什么,米良最怕的就是以后要跟这种又凶又恶、下流龌蹉的男人做,米良想着就浑身发颤,印昊要是真的死了,她的庇护和希望都没了,还不如和黑风刀同归于尽。虽然事实是这样,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她要是不用就真的没机会了,米良抓起印昊的手,“我总不能看着他杀了你,要是你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

印昊却是不屑的口气,“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在炎荒最重要的事是活下去。”

米良口中不满,“老大,你真是不解风情。这个时候你应该说你很感动或者你也很喜欢我,我都疼死了,你还说这种话?好像我做的都是多余的事。”

印昊又勾唇一笑,“其实我挺喜欢你这么做的。”

他笑得俊朗无双,米良看得有点晃神,印昊这个人还算不错,这也只能是跟炎荒的其他男人比,他想和她发生最亲密的关系,却不想负责;他可以对她好,但是也可以毫不留恋地走掉,把她丢进水生火热中。炎荒这个地方,从来都是自己想办法活下去。米良倾身去搂他的脖子,脑袋搁在他的肩上,语气放得很软加上微微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又软又糯,“我腿好疼,抱我一会,就一会,等石头熬好了药我喝了就不烦你。”

印昊微愣,米良的身体很软,又将他抱得很紧,像是藤蔓对大树的依靠,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情怀在涌动,印昊慢慢伸出手搂住她,不自觉地轻轻拍着她的背,“疼不了几天,不过要休养一阵子。”

“老大,明天不能跟你做了。”米良说得无辜又可怜,像是她极期望和他做似的,其实心底在庆幸又可以躲一段时间,也算是因祸得福,先培养一段时间的感情再和印昊做更有利于她征服印昊。

“没事,你好好养伤。”

“我不想和你分开,不管是生死还是别离。老大,我一辈子跟着你,你不要把我一个扔下好不好?”米良把他搂得更紧,因为疼痛语气有些哽咽,她反正在这世界无依无靠,印昊在这里都能当老大,出去也能混得好。跟着他至少生计有着落,只要他带她出去,米良跟着他也不算太差,就算他要娶别的女人她也能欢欢喜喜帮他办。

印昊放开了抱着米良的手,“你休息一会,我看看石头熬药好了没,你早点喝药早点休息。”

说着把米良拉开,站起身朝门外走,明显是拒绝带上米良。米良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只觉得腿痛得更厉害了。

越狱尚未成功,哦不,是加入越狱团伙尚未成功,米良仍需努力。

印昊也受了伤,不过没表现出半丝羸弱,依旧经常去矿区,仅仅只让石头帮他熬点药,喝了三天便停了。刚停了一天,中午石头给他送饭的时候,同时端来的还有一碗黑漆漆的药,他瞟了一眼,“不是跟你说不用熬药了吗?”

“米良说你那天伤得挺重的,表面没症状不代表彻底痊愈,她说还要喝几天巩固一下。”石头回他。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她的话?”印昊指了指药碗,“撤下去,以后也不用熬了。”

“可是米良说我不给你熬药的话她就不跟我说话了。”石头有些为难,扬起脸道:“老大,米良很关心你。”

“叫她好好养自己的伤就行了。”印昊不以为意,“她吃过了吗?”

“吃过了,老大,你也吃吧,我去把她的药端过去。”石头走出屋子。

印昊每天都会去米良那里帮她看看伤情,今天应该拆开夹板给她换药,到了米良的屋中看到一碗已经不冒热气的药放在旁边,石头见他来了,叫起来:“老大,你来了,米良说你不喝药她也不喝了。”

“胡闹。”印昊吐了两个字。

米良目光幽怨地望着他,“老大,你的伤也不轻,不能这么马虎了事,你不喝我也不喝。”

“就你这样还来威胁我?成天就会喊痛。”印昊不屑。

米良做情深意切状,“我这是关心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知不知道?炎荒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你的位置,你不养好伤万一被人趁虚而入怎么办?害得我成天提心吊胆,心情不好,就算我喝了药也没用……”

印昊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不以为然地对着石头挥了挥手,“端出去热热。”

石头忙端着药碗出去了,米良脸侧向一旁,“热了也不喝,反正你不喝我也不喝。”

米良伤了,脸色不如前阵子红润,像大雨打过狄,依旧柔润但多了几分苍白,此时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堆满倔强,印昊觉得好笑,在炎荒呆了十年,在这十年里没有人嘘寒问暖,没有人问长问短,听到米良的真心觉得好笑,好笑之余心里又有几分感动,不过他面上依旧如常,拉了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准备给米良看腿,“该换药了。”

米良闷声不言,脑袋依旧偏在一侧不理他。

印昊小心地把她的腿抬起,开始拆夹板给她换药,有一下子印昊去拿旁边的药,一不小心手肘碰到了她的腿,听到她猛然吸气的声音,问道:“弄疼了?”她咬着牙,依旧不和他说话,小嘴微微撅起,像是在和谁赌气。印昊觉得她有点无理取闹,又有点可爱,一边上药一边道,“女人是不是都像你这么烦人?”

“女人只烦自己喜欢的人。”米良闷声答道。

印昊拿着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继续不动声色地给她上药,像煞有介事地查看着她的腿,轻飘飘道:“你要是不好好养伤,以后瘸了可不要找我。”

米良微微咬唇,面上一副挣扎的神情,过了好久回过头看着印昊,用柔糯的语气恳求道:“老大,你也喝药好不好?我不想瘸了,我想快点养好伤就能和你做很亲密的事情,可我……”她的脸上非常纠结为难的样子,“可我,说了你不喝我也不喝的。”

印昊愕然,这都什么跟什么?米良幽怨地看着他,“还说我瘸了不找你,分明就是你害的……”

“好了,我回去再吃两天药。”印昊退让道,“磨磨唧唧听着都烦,可算是见识到了女人乱扯的能耐。”

嘴上虽在抱怨,心底却也是乐意的,米良的关心让他觉得有一丝丝甜意。

晚上他过来的时候米良刚吃完饭,找个理由把石头打发走,时间尚早再加上米良睡了一下午,这时候看起来倒是神了很多,印昊照常问了她几句伤情,佯装自然地从怀中了点东西出来递给她,“这个你拿着玩。”

他给她的是两块紫晶,纯净没有一丝杂质,一块是常见的一两重,另一块更大,是四两的,大自然诡异得堪称完美的切工让紫晶油灯下闪闪发光,看得米良眼睛也亮晶晶的,她从他手中接过来,“送给我的?”

“那天看你很喜欢。”印昊作出疏淡的口气,“炎荒别的没有,紫晶还是有的。”

米良拿着紫晶爱不释手,眼睛笑得弯弯,想起来这是印昊送给她的东西,看来自己有进步嘛。她抬头看着印昊,突然凑过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快速离开,对上印昊略略有些意外的眼,晃了晃手上的东西,“这个,我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

第二十五章

“轰隆——隆——”

的声音如山崩地裂,米良一下子从睡梦中惊起,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雷声。她刚午睡了一会,明明还是下午,但此时屋中光线极暗,透过高高的窗户看到外面恍如黑夜,看来,暴雨将至。

来了这里近两个月,炎荒一滴雨都没下,米良拿起床边的拐杖,想走出去看看。她腿上的伤好了许多,虽然没拆夹板,拄个拐杖已经能够走一段路,印昊也说适量的活动会身体恢复有好处。米良刚走到门边,门却从外面打开,石头进来了,“米良,你打算出去?”

米良点点头,“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马上就要下了,哦,你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下雨天。”石头替她把门完全敞开,“炎荒的雨不多,不过一下雨就会下很大。”

石头和米良往外面走了一段,来到走廊的窗户边,大的雨点开始狂暴地落下,击打着炎荒的沙石,雷鸣电闪,天空黑压压,像要崩塌下来,着实骇人。米良往里面退了退,防止飞溅的雨滴打到自己身上。

“这么大的雨会改变某些地形,马上就到多雨季节,这几个月矿区不好上工,地鬼出没更频繁,紫晶会少很多,外面的那些人却不管这些,交出去的紫晶少了他们就克扣我们的粮食。”石头一边解说一边抱怨,又换上钦佩的语气,“不过老大囤了很多粮食,也饿不着我们,老大真的很能干,不知道他怎么能向外面的人要那么多粮食……”

“多雨季节?”米良打断他对印昊的赞美。

“炎荒每年有两三个月经常出现这样的暴雨天气,一般是下午下雨,上午还是很热,这几个月雨水多,有些地方会长出很多草,有些地方会形成小水潭,不过晒几天就没了。刚下过雨矿区那边太湿了,又有水坑,很容易出事,所以就算雨停了也要等到第二天才上工。”

外面暴雨入注,米良想起来那时候听到印昊和楚尧说话,好像就是在说多雨季节之后外面会有个湖什么的,然后他们如何如何。米良对炎荒不算太了解,不清楚他们具体会怎么逃走,但却明白了一件事,他们打算在多雨季节之后就走。

多雨季节就两三个月,米良恍悟自己没多少时间了,印昊最近对她还不错,但是只能算不温不火。有时候他明明没去矿区,但也没有来看她,那肯定是在和楚尧准备东西。两个都是在炎荒关了多时的男人,二十几岁血气方刚,但目前他们对米良的兴趣不算太大,很明显,他们有更感兴趣更重要的事情。

回到屋中,米良从柜子中翻出几套女装,这是印昊前几天送过来的。这个时代比米良想象中更开放,而且外面的人送这些东西进来都带了戏谑的成分,送来的衣服都是低款式,袖子也短,下身长裙,走的倒是感路线。

米良穿上自己唯一一件文,找了一套自己喜欢的衣裙换上,把头发挽了一半在头顶。

滂沱大雨一直未停,印昊傍晚时分过来了,屋内已经点上了油灯,米良在油灯下捧了本书正在认字。这个世界的字和她认知中有所差异,大致的形式依然没变,这里的书是以前守卫撤出时没来得及带走的,书十分无趣,不过拿来习字还不错。

印昊来的时候就见米良身着浅黄色女装,乌黑的长发在头顶松松挽起,余下部分随意散落在肩头,米良皮肤白,油灯的光芒映得她肤若细瓷,又长又黑的睫毛像是描出来的一样,整个人在这简陋的屋中像是淡淡水墨画。她回头,对他绽出一笑,水墨画便立即有了颜色,向他招手,莲藕一般的手臂轻轻晃动,“老大,我有几个字不认识。”

印昊走过来,本来是想问她哪几个字不认识,低头却看到雪白露出一片,若隐若现的深沟引人遐想,印昊就忘了要问她什么,只觉得口干,喉头跟着动了动。他从她手中把书抽走,“别看了,晚上灯光这么暗,容易坏眼睛。”

米良仰头看着他,“你又不来看我,我一个人很无聊。”

那一张一合的柔嫩小嘴像是在勾人一样,印昊觉得口更干了,不自觉评价道:“女人还是穿女人的衣服好看。”

米良站起来,因为右腿不能受力,她直接靠在印昊身上,伸出双头勾住他的脖子,“我也觉得不错。”

米良凑上去吻他的唇,印昊的唇微凉,吃起来像果冻。米良小舌在他唇上舔了舔,印昊手已经箍紧了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地含住她的小嘴,猛烈吮吸,舌头探进去在她口中狠狠……

米良很快连招架之功都没了,在他的吻中溢出丝丝呻-吟,这种声音让印昊体力火气乱窜,他把米良抱得更紧,吻也更加,含着她的舌头只想吞到肚里去。

含着她的小嘴吃了一阵,他开始去噬咬她的耳垂,故意轻轻咬她让她发出呻-吟。米良神智迷糊,却不肯投降,在他脖子上亲吻舔舐,麦色的肌肤被一寸一寸濡湿,印昊的呼吸越来越重。

米良忽然觉得身体一轻,印昊直接打横抱起她朝床边走,将她放在床上俯身继续啃咬,胡乱解开她的衣衫,往上推开她的文,那对白兔子在他眼前,印昊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怎么会有这么美妙的东西?又软又糯,让他怎么吃都吃不够。

米良被他弄得腿间一阵潮意,压抑的声让整个屋子染上暧昧气氛,她完全忘了自己想做什么,摆在体侧的双手无力抬起,似乎就这样继续下去也不错,不过印昊碰到了她上着甲板的腿,腿上的不适感将她神智拉回来,她拍他,“老大……停下……”

声音暗哑魅惑,印昊不但没停下来,反而吻得更加火热,米良大叫,“碰到腿了。”

印昊蓦然抬头,眼中已染上厚重的情-欲,双手撑在米良身子两侧,“我今天要吃了你。”

“我腿没好。”米良说着还挑逗地抬起头在他唇上点了一下,“你先起来。”

印昊扫了一眼那带着厚重夹板的腿,满脸不甘,但为了避免碰伤她,还是起了身,将米良也拉起来,两人坐在床沿,印昊继续吃着她前高耸的。米良微眯了眼,手指入他的发中,然后将他拉起来,继续贴上去吻他,手指拉开他的衣领,在他锁骨上落下一串串细吻,他的身上全是男气息,米良正欲继续去吻他结实的膛,却被他握住了欲拨开他外衫的手,抬头一看,印昊眼眸倒是清明了许多,不过腹下依旧支起一顶小帐篷。

印昊站起身,握着米良的手来到自己腰际处,示意她为自己解开腰带。腰带一落,米良拉下他的裤子,这回,她缓缓地吻了上去,然后,张开了嘴。

米良不喜欢这样的方式,喉咙一下一下被撞击让她很难受,桌上一盏油灯只能照亮周围的一小圈,印昊两只手轻轻着她的头发,看着美丽又虔诚的女人膜拜着自己的爱恋,他发出重的喘息声享受着这一切,等到全身颤栗的时候,他不由自主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扣得很紧让米良无法挣脱,带着腥味的体喷涌在她的喉头,米良被呛得呼吸困难,艰难地全数吞咽下去。

印昊扣着她后脑的手过了很久才松开,米良双手抱着他的腰际,脸颊贴在他的腰腹上,口中低低划出,“我好喜欢你。”

印昊弯下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米良,你真像只狐妖。”

第二十六章

早上太阳升起之后,炎荒迅速变成火炉,地表的沙石冒着热气,多雨季节其实是炎荒最热的时节,高温造成大量暖气流上升形成云团,最后变成暴雨倾盆落下,所以炎荒一般是下午出现雷阵雨。但是丰沛的雨水滋养了炎荒的生命,远处从前寸草不生的戈壁荒山竟然长出星星点点的绿色,甚至还开出一些细细的白色花朵。

米良站在窗户边眺望远处的山和那些挣扎在干旱地带的植物,很多植物的生命仅仅在这两三个月,发芽、开花、结果,迅速崛起又迅速消逝,过几个月山又会变成光秃秃,但它们明年还是卷土重生,生生不息,米良不得不感慨生命的适应力是无穷的。就像她没来炎荒的时候,最多就会缝一颗扣子,但是现在她不但会缝补衣服,甚至还可以进行简单的裁剪。

后面传来脚步声,步伐稳重,米良没回头,她腿上夹板已经拆了,不过腿依然不能承力,平时还要用拐杖,所以她最远也就走到走廊的这扇窗户处,每天都会来这里看看外面的山和外面的人。

楚尧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眺望远处的山,“你的腿怎样了?”

“快好了。”米良目光依旧落在远方,神情安然,像是在欣赏风景一样。这样安然闲适的表情很少出现在炎荒人的脸上,楚尧道:“看起来你还挺喜欢炎荒。”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多数时间都在屋子里呆着,出来透透气心情比较好。”

“那对印昊呢?”楚尧站在她旁边。

米良笑了笑,“我喜欢他,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不过喜欢不喜欢在炎荒从来都没有意义。”米良最近和印昊走得很近,她刻意讨好印昊自然逃不过大家的眼睛,有时候米良还当着楚尧的面和印昊玩点小暧昧,因为印昊不喜欢她和楚尧走得太近,所以目前她和楚尧刻意保持着距离。这种变化就是从米良那次来找楚尧被拒绝之后开始的,楚尧大概能猜到米良的意思,“就算他也喜欢你,你最终也未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会给自己徒添伤悲。”

就算被楚尧猜中心思,米良也不会承认,不然他肯定会告诉印昊,“我是女人,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想一辈子跟着老大,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

“你想他带你出去。”楚尧一语道破,“越狱不是你想的那么好玩的事,很有可能会丧命,你还不如呆在炎荒,至少还能活下去,而且你这样独特的人在这里的待遇不一样。”

“呆在炎荒,然后被三百个男人轮-奸?待遇的确是不一样。如果炎荒真有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冒险越狱?”米良说得咬牙切齿,他们每个人说出来都是她留在炎荒就是享福的口气,炎荒有三百个男人,米良到时要尽自己的全力去满足这些男人,若是每天一二十个,那米良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床上度过,恐怕都没有看风景的时间和力。

“我出去有事要做,再危险我也要搏一把。最重要的是我有这个越狱的实力,多少有几分胜算。而你不同,你靛质比我们差太多,做这么危险的事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死在路上我也没有怨言。”米良知道楚尧怕她拖累他们,所以不想带上她,但是米良留下来也是生不如死,她没有别的路选,拿起旁边的拐杖,“我有点累,回去休息了。”

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离开,听到后面楚尧的声音,“如果一个连二十几米高台都不能跳下的人能活着离开这里,那炎荒本不会困住三百人。就算是印昊,也没有那个能耐带你走。”

印昊可以的,米良在心里道,更像是劝慰自己。也许印昊目前定的越狱方案是带不走她,但是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设计出一个更好的方案,印昊是这里的老大,无论拳脚还是头脑都是首屈一指,他一定有办法带走自己,米良在心里不断对自己重复,像是在建立自己的信仰和心灵支柱。

如果要印昊放弃原有的越狱方案,这意味着米良需要更加努力,需要付出更多。米良回到屋中冥思苦想,印昊现在到底喜欢她呢?还是不喜欢?抑或单纯只是男人发-情时对女人的喜爱?

这一天直到夜幕降临印昊都没有过来,听石头说是去矿区了,晚上,米良又换上一身女装,印昊却迟迟未过来,外面喧嚣如闹市,屋内只有一盏清寂油灯,米良坐在桌边托腮苦思,一个女人到底要如何征服男人,她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脑子里开始回想看过的那些电视剧,连有人轻手轻脚进了屋都没发现,直到一个人影突然窜到她对面的凳子上,米良吓一跳,“石头,你是鬼啊?怎么走路没声音。”

“我跟你说过我是贼吗?走路那么大声怎么偷东西。再说就算我就是鬼,你一个狐妖也不用怕嘛。”石头理直气壮道,也托着腮和她做出一样的动作,“米良,你在想什么?我刚才开门的时候发出声音了你都没听见。”

“在想怎么把老大拴住。”

“为什么要拴住?用绳子拴吗?”石头眨着眼睛问,上下打量一番米良,怀疑道:“你这个样子要对付老大好像很难。”

“我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反正他都十年没见过别的女人,像我这样的也算天仙级别,他不喜欢我能喜欢谁?”米良不服气道,又闷了声,“当然这是没人和我比。”

“老大肯定喜欢你。”石头明白了她的意思后肯定道,目光又变得古怪起来,小声问起:“米良,你和老大在屋里总是把门反锁上,你们是不是在玩神鞭进洞?”

米良反应了两秒才明白石头的意思,起桌上的蒲扇隔着桌子对着石头一阵乱拍,“石头,你才多大,小孩子净说这些不纯洁的东西,当心我告诉老大,叫他揍你……”

石头没躲,用手抱住脑袋做抵挡,口上还不服,“其实我也不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屋里做什么,他们天天晚上都说这些事。今天我还听到老大和楚尧说等他和你睡了,下一个轮到楚尧,我想问问,楚尧之后,是不是就轮到我?”

“你说什么?”米良脸色变得有点苍白。

“楚尧之后,是不是就轮到我?”石头脸上充满期待,看米良脸色不好,急忙道,“米良,我不会欺负你的,我们可以说一晚上的话,我喜欢听你那个世界的事情……”

米良轻声打断石头的胡言乱语,“老大亲口说,下一个轮到楚尧?”

“他今天是这么说的,就天快黑的时候,楚尧在他屋里,我给他送水的时候听到的,他说过几天就可以了……”

米良脸色更加苍白,一双眼睛全是沮丧,她以为印昊挺喜欢她,但是印昊还是要把她拿出来分享,她对他,依旧只是发泄-的工具,意味着他丝毫不在乎她,更不要提带她一起走。

石头后来还说了什么米良也没听进去,她拿着蒲扇把石头赶出去,“成天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你以后不要到我这里来,看你最单纯,结果脑子里就没想好事……”

石头出门的时候还在喊冤,“米良,我想和你玩,没别的意思……”

石头手上有钥匙却不敢开门,把门敲得门砰砰响,后面传来不悦的声音,“石头,你发什么疯?”

印昊站在外面,面色微沉,石头连忙住了手,声音低如蚊呐,“我好像把米良惹不高兴了,老大,我不是故意的,你跟她好好说说。”

印昊挥手让他快走,石头连忙灰头土脸地跑了,印昊不低不高地喊了一声,“米良,开门。”

米良暗骂,你以为这是高科技自动门,喊一声开门门就开了。最后还是印昊自己掏钥匙开门,进屋看米良脸色不悦,“石头惹你了?他还没长大,你犯得着跟一个半大孩子怄气吗?”

“我才没跟石头怄气。”米良面色的,扬起脸直视印昊,目光透出点愤怒,“你不喜欢我吗?你打算把我给楚尧,为什么?”

印昊转过身,似乎想回避这个问题。米良却不放过他,“既然都说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这是我跟他最开始就约定好的。”印昊声音不大,“你本来就是他从矿区捡来,当初你搬到这里我们就已经约定好了。”

“最开始约定好的?我是一件物品吗?或者对你而言,我只是你泄-欲的工具,这样的工具随时可以和别人分享,也随时可以丢弃,你从来都没在乎过我的感受,从没考虑过我以后怎么过,你也从来不喜欢我……”

印昊眉间蹙起,语气中有淡淡无奈,“炎荒就是这样的环境。”

米良露出自嘲一笑,“像我这样既不能打架又不能去矿区上工的人来这里就是老天开的玩笑,除了能给你们泄-欲,我在你们眼中就没有任何别的价值,也没有机会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老大今天过来是打算要我跟你做吗?你等了这么久,想来也等得不耐烦了,干脆今天做了明天我就去陪楚尧,楚尧人还不错,长得英俊潇洒,听说技术也还不错,也好,我去好好陪他。”说着开始解衣服的带子,准备脱衣服,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印昊,“你们缺的是女人,对我好只是因为要我陪你们睡,楚尧说得对,在炎荒,喜欢不喜欢从来都没有任何意义……”

说话间已经脱了外衫,印昊几步走过来,一把握住她解衣扣的手,喝道:“好了!你住嘴!我不想听见你这种阳怪气地口气。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米良挣扎欲甩来他的手,“腿好不好都是一样,反正你都会把我给楚尧,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谁说我不喜欢你?”印昊抱住她,“你让我再想想。”

从情感上来说,印昊希望米良离楚尧越远越好;但从理智上来说,他不应该独占米良,撕毁当初的约定会破坏他和楚尧的关系。楚尧今天提醒过他,不要对米良有什么奢恋,印昊只是不屑地笑,一群被困在炎荒的囚徒,没有自由没有未来,谈什么情感?

27-32

第二十七章

印昊没表态,米良觉得还有回旋的余地,只要他一天没走,米良也绝对不会放弃这救命稻草。

腿骨渐渐长好,米良每天都会拄着拐杖在走廊上走一段,下午滚滚而过的雷声在提醒她多雨季节过不了多久就会结束,她必须尽快养好身体,一副孱孱弱弱的样子,印昊断然不会带她走。

倒是印昊自那天之后,就没再去过米良的房间,也没出现在米良面前,每天都是石头来送饭,米良问起,石头抓着脑袋说印昊很忙,他一边给米良摆好饭菜,一边嘀咕,“最近老大天天去矿区,矿区那边明明好好的,铁二哥楚尧他们都在看着,可他还是天天去,下雨不能去矿区的时候,他就在大堂那边。”

大堂离住处不远,一帮男人在那边有事议事,没事就科打诨说荤段子。这天午后又是雷阵雨,乌云遮天蔽日,雷声隆隆从天边推涌而出,这种天气只能呆在屋里,吃完饭几个男人聊了一会,后来就各回各屋准备午睡,人都走了,只剩印昊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貌似在发呆。

他知道米良喜欢在走廊上走动,所以才不想回去,他其实挺喜欢米良缠着他,喜欢她的声音和笑靥,不见她的时候,他可以说服自己把米良给楚尧,不就一个女人嘛,犯得着破坏他筹划这么多年的越狱大计?离开了炎荒要什么不能有。可等到他面对着米良,看着她带着笑意的脸和纤容有度的身体,内心涌起的是一种不愿意分享的强烈占有欲,只想她属于他一个人,她诱人的小嘴和温软的身体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理智和情感背道而驰,让一向做事干净直接的印昊陷入困扰,多年的□生活告诉他必须保持理智,所以他才不去见米良,反正最近也做不了,他的心力应该放在越狱之事上,其他的一切,都应该摒弃。

雨声哗哗啦啦,印昊一个人坐在大堂的椅子上,一只手放在额头闭上眼睛,面前却浮现出米良那张脸,她的眼睛很漂亮,水灵灵的像星子落在湖水中;她的皮肤很白,上去滑滑的;她前藏着一对小兔子,扒掉衣服之后那对兔子就会跳出来,富有弹的柔软极为诱人,捏上一把似乎可以挤出水来……印昊那双锐利的眼睛倏然睁开,想得太多了,最近这个女人总会出现在他眼前,越是不去见她,她出现的次数越频繁,像是咳嗽一样,越压制反而咳得越厉害。

印昊得出结论:女人,真是扰心的东西。

天地之间都被茫茫雨帘笼罩,乌云压得很低,天空暗得跟夜晚一样,这种天气还是适合回屋睡觉,米良肯定在屋里睡得跟猪一样,在椅子上靠了一会印昊也生出点困意,便提步回屋。刚转过走廊,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他门口。。

米良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对他道:“最近好多天都没看到你,老大,你怎么最近不来看我?”

印昊只扫了她一眼,目光便挪开,“我很忙。看你又不能做,那还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大步越过米良,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不妨米良从他的背后抱住了他,那种熟悉的拥抱和温软就是他时时刻刻念着的,米良声音有些瓮,“我知道你很忙,可我会想你。”

她抱着他,他的心倏然软下来,就是这种莫名的力量,让他贪念失去理智,恨不得一直占有,让他再也不想把米良让给楚尧,虽然他的话还是凉凉的,但是口气已经软了几分,“有什么好想的?我看你是闲得没事做。”

米良的脸贴着他的后背,“老大,你是不是埋怨我了?”

印昊想把她的手拿开,手都放了上去却迟迟没动手,深吸一口气,“放开。”米良没放,反而抱着更紧,他的口气更软,“放开手,我开门。”

米良改抓住他的衣襟,印昊打开门,往屋里走了一步,米良也跟着进去,他看了看她抓着衣襟的手,“怎么不回去睡觉?”

“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印昊喜欢她的眼睛,盈盈如水婉转出波光潋滟的韵致,坚固的内心防线不知不觉崩塌,他看了看她,才注意到今天米良没用拐杖,“你的腿好了?”

“嗯。”米良微微点头,

印昊默了默,唇一动,“那今晚可以做了?”

“嗯。”米良继续点头。

印昊眸色微动,“那晚上我去你房里。”

“嗯。”米良仍是点头。

印昊拍了拍她的脸,“回去吧,你下午不想睡觉我还想睡,等我晚上过去找你。”

米良还是没放手,“老大,待会雨停了,你带我出去走走好吗?我很久没出过这栋房子。”

快到日暮时分雨停了,乌云一散开太阳就露出了脸,夕阳照得整个炎荒大地金灿灿,米良说她想去看落日,印昊没反对,为了照顾她刚愈合的腿,他走得很慢,带着她朝西走上一座小山坡。

附近没有人,米良便大胆地去拉印昊的手,印昊烦躁,想甩开又有几分贪恋,最终没有动作。米良得寸进尺,索拉着他在旁边一块大石上坐下,石头被雨水冲刷得很干净,水珠也已经风干。

落日垂金,恢弘壮丽,米良紧扣着印昊的左手,望着西边的夕阳,“老大,你以后经常带我出来走走,好吗?”

印昊沉默。。

米良挪了挪屁股凑得更近,一只手放在印昊的膝盖上,西面的云彩被霞光染成万紫千红,米良看着西边,嘴角含笑,突然她侧头凑到印昊嘴角吻了一下,像偷腥的小猫一样快速离开,脑袋放在印昊的肩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喃喃细语,“夕阳无限好。”

印昊的嘴角还有一星温热,彻底地消融了他心底的最后防线,算了,想多了也是自寻烦恼,既然觉得挺喜欢跟米良呆在一起,又何必故意避开?反正这都是她的女人,都炖好了哪有不吃的道理,他缓缓伸出手搂住她的肩头。

过了一会,他拍了怕米良的肩,“饭堂开饭了,中午的时候我说了跟铁不归他们一起吃饭,你先回去,晚上我再去找你。”

心里老想着待会的事,印昊吃饭吃得心不在焉,恨不得几口扒完饭去找米良,不过今天饭堂的师傅准备了几道大菜,还上了点酒,饭桌上几个人喝得极为热闹,不断跟印昊敬酒。这顿饭印昊觉得极为漫长,好不容易散席,洗过澡他就去米良的房间。

他过去的时候米良刚洗完澡,换上一套女装正在系衣服带子,不但了门闩,还用椅子抵在门背后,印昊意识到她抵住了门,敲了敲,“米良,开门。”

门打开,印昊瞟了一眼她正在系带子的手,“干脆脱掉算了。”

说着反锁门,上门闩,一手拉着米良一手端着油灯进了里屋,关上门对着米良的唇狼吻下去,比平时更加火热,压抑了多时的感情全部释放出来,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啃咬,像下午的暴风雨一样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让米良呼吸困难,唇齿间溢出几丝呻-吟。

好不容易结束这个暴的吻,米良大口吸气,对着印昊洋溢着情-欲的眼睛,她有点手足无措,双手拽着自己的衣襟。这样的动作在印昊眼中成了一种抗拒,他在她上揉弄,“是你说的今晚可以做。”

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的确是米良自己答应的,不过她毕竟是头一回,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身体紧绷,“慢一点

潜台词就是你继续,话音刚落,印昊已经动手扒她的衣服,米良还寻思着反正都要被他压倒,不如主动压倒他,尚未采取行动,身上一凉,仅有一条贴身内裤在身上。印昊将她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咬上了她前的小白兔。

又是轻咬,又是不断地吸弄舔-舐,米良上一阵一阵的酥-麻,汇成一波一波热浪传向全身。印昊趴在她身上,用牙齿和舌头肆虐着她全身皮肤,虽然隔了衣料,米良也能感觉到他的硬物在她身上磨蹭。

印昊呼吸越来越重,他抬起头,昏黄烛火下,米良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着红,双腿紧紧并在一起,在他身下微微扭动,印昊一阵热血上涌,抬起她的腿扒掉了内裤,让米良整个人暴露在他的眼下。米良更紧张,脑袋偏向床里面。

印昊轻松地拉开了她紧紧并着的双腿,大大地拉成“M”形,米良的□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他对女人腿间多出来的洞极感兴趣,食指在那里了,缓缓往里面滑。

米良觉得极为不适,脑袋猛甩,一条腿在空中乱蹬,“别这样。”

印昊手指没再继续前进,“舒服?”

米良甩头,印昊其实是个处-男,恐怕理论知识还不如她,都说男人是由生爱,她反正都要把身体给他,双方都多一些美好的体验也许她更容易征服印昊,米良拉住他的手,“老大,让我来,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印昊喜欢她的主动,每一次都让他获得极致的快感。他低头在她上咬了一口,听到米良的轻呼极为满意,他将她拉起来,喉腔中发出低低的笑,“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喜欢我。”

第二十八章

米良爬起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含住他的唇舌,像条蛇一样缠在他的身上,印昊身上的衣服让她觉得不舒服,他把她扒光了,自己一件都没脱,米良对这种情况不满意,开始去脱他的衣服,印昊突然抓住她的手,“我把灯灭了。”

说着拿起床头椅子上的一把蒲扇,对着油灯用力一扇,屋子倏然陷入黑暗,印昊咬着她的耳垂,“来,继续。”

眼睛渐渐适应屋中的黑暗,依稀能辨清屋中家具位置,米良的手在黑暗中索,扒了半天还没把印昊的衣服全部脱掉,印昊被她柔软的手在身上到处乱,腹下之物已经肿胀到极限,印昊索自己脱掉所有衣物,赤-裸的身体相贴,触碰之处又酥又麻。

米良趴在他身上,用舌头在他身上噬咬舔-弄,缓缓挪到他的前,含住那小豆子一般大的红点,舔了一会,用牙齿轻轻咬了一口,印昊猛吸气,腹下硬物又变大些,他忍不住在米良的臀上狠狠捏了一把。

米良本来就趴在他身上,和他严丝合缝相贴,印昊下手又重,米良一疼在他身上乱扭,印昊更加受不了,怪不得炎荒的座谈会谈论最多的是女人,果然让人疯狂,又捏了她屁股上的嫩,声音低沉急促,“快点,把你给我。”

“别急。”米良还在不紧不慢地亲吻他的身体,时不时咬上一口,腿乱蹬手乱,印昊觉得自己的欲望再不发泄就会涨裂,他一个翻身将米良压下,“还是我来,你太折磨人。”

印昊结实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对着她的前的柔软一通狠揉狠吃,米良被他撩拨得口中发出更大的呻-吟,神智迷糊,腹下又热又湿。印昊手指不断下滑,来到她的两腿之间,米良总是不自觉把腿夹得紧紧,他用力将她的腿分开,手在她大腿处一,湿滑一片。

印昊脸上浮出一个笑,腰腹挤进她的腿间,昂扬的硬物在她的私-处蹭了蹭,找到她身上的洞,然后,腰一挺,贯穿到最深处。

“啊——”米良发出惨烈的尖叫,她知道会痛但没想到会这么痛,这种疼痛比之前的腿骨骨折更为剧烈,身体像是被活生生撕成两半,米良全身绷得死紧,在印昊身下挣扎,“放开——”

那穿刺入体的利器还在她的体内,压在她身上的印昊感受不到她的痛苦,细嫩温热的嫩紧紧夹住他,一层一层推涌过来,极致的愉悦顷刻之间淹没了他的理智,不但没有放开米良,反而快速摆动腰臀。



良痛得眼泪流了出来,使劲拍他的背,“放开……停下……”

“放不开。”印昊拉起她乱打的双头固定在头顶,用手牢牢制住,让米良无法反抗。她腿间深深的洞是另一张嘴,紧得像要把他咬断,他轻咬她的耳垂,“米良,我好喜欢你,我会让你舒服……”

说着又是狠狠一撞,米良惨叫的声音再度拔高,“停下……求你……”

这个时候男人怎么可能停下?米良的声音对印昊来说成了伴奏乐,鼓励着他继续,印昊腰臀动得更快,进出更加有力,每一下都撞到最深处。他发出低低的吼声,身体内的快感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累积,淹没了一切神智。

米良被他压在身下,尖利的惨叫变成了嘶哑无助的哭泣,印昊无知无觉,循着身体本能,毫无顾忌地发泄自己的欲望,换了好几个姿势,他甚至将她的腿架在他的肩上,扶着她的腰肢不断地进进出出,米良双手被放开也没有力气再反抗,眼前一片漆黑,脑子里也是一片漆黑。

印昊食髓知味,加上身强力壮,折腾了米良一两个小时,才全部释放出来,他依旧压在她身上,轻抚着米良光滑的裸背,动情地轻唤,“米良……米良……”

声音是低低的呢喃,但是身下米良没有任何回应。

印昊在她身上趴了一会,才满面餍足地躺在米良身边,床上到处黏糊糊,他下床点燃一盏油灯,回头一看床上,米良面色苍白如纸,额上全是冷汗,她的身下,是一大滩血迹。

印昊错愕,抱起床上米良,“你怎么了?”

米良眼睛闭着,口中发出细微的痛苦呻吟,印昊脑中“嗡”地一声炸开,听到一个声音在夜空中滚滚而过——你把事情搞砸了。

炎荒大地已经沉睡,印昊却步履仓惶朝自己屋子跑,翻箱倒柜到处找药,抱了一大堆药又跑回米良屋中……

第二天米良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她的全身像被沙石碾过一样疼,尤其是腰腹之下,她刚动了动,听到床边传来略显疲惫的低沉男音,“别乱动。”

床沿边坐着一个男人,他失去了平时的威猛刚毅,面上有些僵硬,担忧和纠结并存,连声音都显得不自然,“你觉得怎么样?”

米良忆起昨夜之事,后来痛晕了也不知道印昊到底如何处理,床单已经换过,她也换上干净的内衣裤,腿间似乎还抹了药,传来一阵阵怪异感。米良真

的没料到男女之事会如此恐怖,内心把印昊骂上无数遍,兽大发,彻彻底底的兽大发。

米良把脸转向床里面,哪怕此时罪魁祸首的脸上带着歉意,也掩盖不了他昨晚化身为禽兽的事实。她现在开始斟酌征服印昊是否具有可行,说不定还没征服印昊,自己就先被他弄死了。

印昊面的更加难看,作为一个成长在炎荒之地的男人,在初夜闹出这样的乌龙实在让他窘到了极点,印昊活了二十几年头一回遇到此等尴尬局面,哪怕被炎荒的男人群殴也好过此时。屋中是诡异的沉默,印昊掩饰地轻咳一声,“喝点药吧,你有点低烧。”

他转身端起旁边的一碗黑乎乎汤药,米良对印昊又怕又怨,本来不想理他,但身体是自己的,在炎荒这种条件下,一点小病不好好调理容易搞成大病,犹犹豫豫地转过头,试图爬起来。

印昊连忙将她扶起来,将枕头靠在她的身后,米良忍住痛楚从他手中端过碗,喝了大半碗实在太苦又把碗递了回去。印昊又将她轻柔地放下,给她盖上被子,米良面色依旧苍白,唇色也是白得吓人。

药也喝了,印昊把药碗放到一旁,继续来面对这种尴尬局面。

在这个只有男人的地方,技术问题是非常严重的问题。炎荒开了无数场座谈会,说得最多的是女人和男女之事,有一条观念是:不能满足女人的男人不能称之为男人。

初夜把人搞得大出血外加低烧,毫无疑问,印昊的表现是可耻的失败,要是传出去他肯定被人笑死。印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而且目前米良的行动已经非常明确在表示她对他的表现极为不满意。

印昊郁闷又悔恨,不过男人要能伸能屈,他深吸一口气,“昨晚的事很抱歉。”

抱歉?她求他停下喊得嗓子都哑了,他动作却越搞越剧烈,米良现在真怕了他了,“我叫你停下,你真的听不到吗?”

印昊尽力掩饰难看的面色,“我听到了。”

可是他没有经验,炎荒无数场座谈会总结出来的髓就是--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尤其在床上。男人们滔滔不绝用事实证明着这句话,譬如女人如果叫你停下,那意思就是“不要停”,如果女人叫“我不要”,意思是“快点给我吧,我想被你”……诸如此类,反正就是女人个个骨子里-荡,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男人只管上就是。所以印昊听到她的叫声反而愈加兴奋,加上他头一回

享受鱼水之欢,被销魂的紧致弄得失了理智,才会酿成昨晚的惨剧。

所以这也不能全部怪他,只能怪前辈们经验传授得不全,印昊现在恨不得去把那几个平时叫嚷宣扬得最厉害的几个男人抓出来,一人踹上几脚。

屋中气氛凝重,印昊连忙表示,“下次不会了,我一定会让你舒服。”

下次,米良听到这两个字忍不住打了冷颤。

印昊看到她的躲闪和抗拒,心里更不好受,掩饰地给她掖了掖被角,“不要多想,先养好身体。”

米良没那实力和印昊摆谱,看他今天展示出难得的温柔,微微松了神色,只说自己很累,要休息。

印昊离开屋子后,把房门结结实实锁了起来。走廊上遇到石头,“老大,米良怎么样了?”

印昊面色如常,他打死也不会说自己搞出了这种事情,只说米良昨晚摔了一跤,把刚刚愈合的腿又摔伤了,所以要卧床养几天。为了避免被人看出端倪,他不让石头单独去探望米良,用严肃的口吻道:“她睡了,你不要去打扰她,我会多抽些时间照料她,免得养不好瘸了可是大事。”

“怎么会摔倒呢?本来腿还要养一阵。”石头低声嘀咕,目中隐隐有担忧。

印昊继续面不改色胡编乱造,“她本来就不老实,喜欢乱爬乱跑,站在椅子上摔了下来,活该她疼。石头,你再去熬点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密心的霸王票。下章于后天(周三)入V,大概只能两更,衷心谢谢所有支持的朋友。V后有更新任务,更新速度会快一点,偶闪去码字去了。

第二十九章

米良被摔伤的这套说辞石头信,要骗楚尧就有些困难了,昨晚他可是听到半夜的时候铁门打开的声音,楚尧在走廊上倚着墙投来怀疑的眼神,几乎是用笃定的语气道:“与你无关吗?”

楚尧质疑的表情落在印昊眼中十分欠扁,尤其是想起楚尧之前嘲笑过他的技术,结果真被楚尧言中,初夜技术发挥不佳的印昊一见楚尧就不爽,面上皮笑不笑,“当然有一点关系。你也知道她喜欢缠着我,所以才弄伤了。难道嫉妒她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你?”

楚尧一脸漠然,似乎在鄙视印昊竟然问出这种没价值的问题,“这有意义吗?你既带不走她,也没有办法独占她。再过段时间,不管我们能否成功,都将从炎荒消失,不知道她到时候会喜欢谁。”

印昊脸色微冷,“那是以后的事情。”

“米良来了这么久,我想,”楚尧顿了顿,“你应该碰过她了吧。”

印昊心情本来就不好,闻言眸光几不可见地收紧,心里莫名腾起一股怒气,楚尧虽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要印昊把米良交出来。印昊心中不情愿,脸上却是似笑非笑,“这么着急?”

印昊眸中已有鄙夷之色,“楚家被抄之前在大金也是名门望族,谦和有度的贵公子堕入炎荒,没想到连情都变了,只想着上一个伤病在身的女人吗?被外面的人知道也不怕被笑话,就算你逃出去,也是声名扫地。”

楚尧眸色倏然变深,显然不愿意提及以前的事,话语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了炎荒,有何声名可言?以前的事也没必要再说。”

喜欢吹嘘从前的风光都是一些大奸大恶之人,他们手下冤魂无数,死上百回都不足惜,在炎荒反而保住了一条命,算不上冤;但也有一些人不愿意提及过去,比如一些莫名其妙来炎荒的人,或是像楚尧这样心高气傲的人。

印昊看他要恼了,心里反倒痛快,面上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我本来打算这一两天就睡她,结果这女人又伤了,都不知道她怎么回事。我现在都怀疑她是故意的,看来待会我应该去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炎荒的饭可不是白吃的。”印昊话锋一转,“不过,她已经伤了,我就算是再想和她做,也不能强上一个病弱女人,反正来了炎荒都这么多年,再等等也无妨。我想,你也没什么意见。”

话说得清淡,转过身印昊狠狠咬了咬牙,心底却坚定了一个想法,绝对不能把米良给楚尧,至少最近不能,楚尧吹嘘过自己技术很好,万一楚尧表现得太好,估计米良就改了心意,以后就缠楚尧去了。

倒不是印昊对自己没信心,而是昨晚的打击实在太大,看米良一听到“下次”这个词就禁不住颤栗就知道昨晚干了令人发指的事。女人善变,而且心灵忠于身体,炎荒的男人不都这么说吗?谁谁谁跑去偷别人的婆娘,最开始女人还反抗一下,结果被弄爽了,倒贴上去欢迎来偷。这种案例在炎荒的座谈会上层出不穷,简直是男人炫耀的资本,而且作为一个刚刚深受打击的男人,印昊绝对不能允许自己成为笑话,好歹也让他大展雄风之后再说。

印昊唾一口,他本就不想把米良给楚尧,想着和米良和另一个男人赤-身交缠抵死缠绵,印昊就想吐血……为了防止自己失控,印昊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凉冰冰扔了一句,“她不喜欢你,所以你平时也没必要去找她。”

回屋关了门,印昊脑子一团乱麻,米良是他的女人,作为一个有血的男人,他怎么能眼睁睁把自己的女人推给别人男人?让她脱光了用自己温暖紧致的洞、或是娇俏迷人的小嘴去含住别的男人的老二?在其他人身下娇喘呻-吟,媚态毕露……

“砰”地一声,印昊一脚踹飞脚边圆凳,圆凳砸在墙上发出巨大声响,像是天上打了一个响雷,凳子四分五裂。印昊的脸色更黑了,拳头握得紧紧,青筋毕露,炎荒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分享,但是米良,他真的不想拿出来分享。

中午的时候他叫厨房单独做了易消化的粥,炒了清淡小菜一起端到米良屋里,米良还在睡,眉头微微拧起,在睡梦中亦不得舒展。印昊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情不自禁伸出手在她脸上轻轻滑过,她是那样娇小与柔软,像极了在多雨季节盛开的沙莲,美得触目惊心,像是不该存在于炎荒。

米良过了一会醒了过来,看到背对着她坐着的印昊,后背坚实如磐石,坐在床沿一动不动,米良发出细微的声音,“老大……”

印昊转过身,“醒了?好点了吗?”

米良的低烧已经退了,不过脑子依然混混沌沌,加上下-身隐隐作痛,神仍然很差。印昊也不强求,“想睡就继续睡,饿了就起来吃饭。”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墨黑的瞳仁中带了隐藏着些许歉意,让他英挺的五官变得十分柔和,如月光静静流淌。米良很少看到这样的印昊,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轻轻摇了摇头,“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点,你本来就没吃早饭,不如吃了再睡,再说待会你还要喝药。”印昊温言劝道。

米良睡得太久,现在也睡不着,印昊把她扶起来,将桌子搬到床边,拿了小碗替她盛了粥。粥还带点温热,吃起来正合适,只是米良胃口不佳,吃了两青菜,喝了半碗粥便放下了碗筷。

印昊没有劝她,把碗筷收拾出去,顺便再把药端进来。

上次米良骨折,大部分时间是石头在照顾她;这回印昊亲力亲为,本不会放石头单独进屋,也没有再凶米良,而是悉心而温柔地照顾她。过了三天米良才能下床,印昊眉间松弛几分,看她胃口好起来,中午的时候叫厨师给她做了两个好菜,给米良好好补一补。

吃饱喝足米良就犯困,又爬到床上睡午觉,梦见印昊和楚尧要走了,她连忙去拉住印昊,求他带她一起走,印昊一脸嫌弃地说你胆子这么小,我怎么带得走你?米良表示自己胆子很大,不怕苦不怕累。印昊问,真的什么也不怕?米良忙不迭点头,结果印昊从背后拿起一条蛇朝她扔过来,那条蛇又又大,缠上了米良的腰,米良慌忙抓住蛇想把它扔开,无奈蛇却越缠越紧,反扣住她的手……

米良惊醒,手还不自觉去了腰上,到圆润厚实的东西,心上咯噔一下,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一条手臂横在腰上。

印昊睡在她的身侧,半搂着她,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半片影,像是察觉到她在看他,也醒了,睁开眼睛对上米良的脸,声音还有几分朦胧,“闭上眼睛再睡会。”

说着他将米良抱得更紧,又闭了眼睛。

米良被他这样抱着反而睡不着,动了动身体,印昊看她不想睡,凑得更近,轻轻蹭着她的颈侧,一点一点吻着她的下颌,很轻很柔,像春日的雨丝。带给米良一阵阵浅痒,她不讨厌这种感觉。可是印昊的呼吸渐渐灼热,当他碾磨到她唇面的时候,细吻已经变成灼热的吻,手也不老实从衣摆探入,米良一看形势不对,连忙抓住他的一只手,“别,再等等,我还没好。”

“我知道。”印昊含混道,“我想亲亲你。”

唇还在她的脸颊游走,米良忍不住瑟瑟发抖,她现在严重怀疑他的自制力,火点燃了说不定印昊又会化身为禽兽,这时候再做真会要她的命,尝试推开他,“老大,我不舒服,你放开我。”

她的脸上满是抗拒,甚至夹杂着畏惧和厌恶,这样的表情刺痛了印昊的眼,看来,初夜的噩梦的确给米良留下了后遗症,印昊内心纠结惭愧,放开了米良,平躺在她身边,“我没想弄伤你。”

声音温柔而缠绵,带着些许愧疚,刚强如猛虎的男人偶尔展现出来的温柔具有融化一切的力量,米良心软如湖水,翻了身抱着他的一只胳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因为你喜欢我,才会控制不住,老大,你有多喜欢我?”

印昊才不会回答这种无聊问题,捏了捏她的鼻子。

米良不知道印昊有多喜欢她,不过两天后印昊送了她一只簪子,他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她的时候,面上一派从容,依旧是惯常的疏疏淡淡,只是目光有些闪烁,用略带嫌弃的口气掩饰着他的异常,“把头发盘得好看点,女人就是要打扮打扮才好看。”

那是一只木头簪子,上面雕了梅花图案,雕得十分细,切面新鲜,像是刚雕出来不久,米良拿起来细细看了看,仰着头问:“你自己雕的?”

印昊极轻地“嗯”了一声,声音一半闷在喉腔,“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米良想起印昊这么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拿着小刀雕簪子的情形就忍不住发笑,他一定是躲在屋里偷偷雕,印昊爱面子嘛,一向都不在别人面前展示出温柔的一面,米良真想捶床大笑,不过她不敢,忍得很辛苦才没笑出声。她对他露出灿烂的一笑,“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礼物,老大,谢谢你。”

她笑得眼睛弯成一泓新月,印昊唇角微弯,“这里都是长的五大三的男人,来你这里也可以换换眼神,你不出去的时候多穿女装,男人的衣服你穿着不合适。”

第三十章

印昊之前送过她紫晶,现在又送了她亲手做的簪子,米良觉得形势越来越好,昨晚印昊还带她一起去看星星,凉风阵阵吹过,她望着高远深邃的夜空似乎可以看见不久的将来走出炎荒自由翱翔,听闻承泽大陆亦有不少风景如画的美景,草原一望无际,乡镇小桥流水,高山巍峨雄伟,王城热闹非凡……米良甚至想到离开炎荒时一定要把她的紫晶带上,万一印昊出去后看到其他美女把她甩了,她好歹也要留点钱过生活。

想得太远了,也许外面的生活依旧艰难,离开炎荒最重要的不是享受外面的世界,而是她可以避免成为三百个男人泄-欲工具的命运,至少有一条生路。

理想丰满,可惜现实骨感,印昊始终没说会带她一起走,而且米良也感觉得到,印昊还没有喜欢她到不离不弃的地步。这个男人在炎荒生活了十年,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忍耐力,尽管对于米良他一向非常直接,但是不代表印昊不理智,喜欢不代表沉迷,他不会轻易答应她。

总之,米良仍需努力。

米良现在对房事有点影,那天晚上痛得她冷汗直冒,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但她相信,印昊还算得上温存,如果她连印昊都承受不了,那以后若真要面对炎荒的三百个男人,米良还不如直接投奔地鬼的怀抱。

除了征服印昊,米良没有别的路可走,印昊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很少会允许她走出这栋房子。不管米良想做什么,首先都必须征得印昊的同意,讨好印昊是基础。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印昊一定是发挥失常,世人都说男女之事最**,销不**不要紧,只要不痛就好。

十多天后,印昊已经蠢蠢欲动,在屋子里总喜欢抱着米良不老实地乱,不过一看米良眼中流露而出的惧怕之色,他便犹犹豫豫地住了手。但米良知道,下一次估计也就会在这一两天来临,印昊好吃好喝养着她可不是用来看的。

生活就像强-奸,既然反抗不了,不如好好享受。米良来炎荒之后深刻地这个道理,与其被动压倒,不如主动献上,免得自己处境过于被动。再说,投桃报李,印昊对她也不错,她好歹也要表示一番。

夜幕沉沉降临,地上,人群攒动沸反盈天;天上,满月如镜清辉遍洒,米良在走廊处一会低头看着远处的人群,一会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直到印昊出现在拐角处,她过去拉了他的手,一甩一甩就像二十一世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亲密恋人,米良脑袋偏向窗外瞅了一眼,“今晚月亮真圆。”

“今天十五。”印昊看着天上圆月,问她,“你想在外面看月亮?”

“不想。”米良摇头,面上带着狡黠笑意,“我们回屋。”

两人一同走到米良的屋子,房门反锁,再上门闩,米良搂住印昊的腰,身体紧紧贴着他,尽管穿了男装,米良今晚没有裹,上软绵绵的两坨紧贴在印昊的膛,印昊全身肌立即绷紧,他不是楚尧,不会礼让不会委婉,遵循本能地舔了舔米良巧的耳垂,米良嘤咛一声,嗔道,“老大,你又急了。”

印昊的唇依旧在她耳边流连,“我觉得你可以了。”

已经半个月,印昊觉得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恢复时间,米良现在可以活蹦乱跳,他也急于证实自己初夜的表现只是经验匮乏,一定可以让自己的女人满意。

米良笑,“老大,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你不是说你不会吗?”印昊可记得米良只会嚎几首吵吵闹闹不成调的歌(如果那也能称之为歌的话)。

“跳舞需要准备,再说,我可不想跳給外人看。”米良咯咯笑出声,声音如银铃摇晃,“只跳給你看。”

印昊抿唇而笑,“那我要好好欣赏。”

“那你等我去换套衣服。”米良把他摁在椅子上坐着,多点了两盏油灯,跑进里屋去换衣服。

等米良出来的时候,印昊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灌进口中的一口水咕咚一声咽下,喉头上下滑动。米良穿了一身大红色裙子,这套裙子被她裁剪得极为暴露,上身堪堪掩住脯,腰腹露在外面,纤细而紧致。下面长裙曳地,但是两侧都开了缝,一直开到大腿之上,雪白的腿若隐若现。腰上一条金属腰链,缀满了铜片,还有不少小铜铃。

米良赤足,摆荡着整个身子,如蛇一样波浪起伏,扭腰,摆臀,腰上铜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铜片在油灯的映下反亮光,那两条雪白的大腿不断从裙摆中伸出来,撩动着男人的心;手臂不断摆动,如蝴蝶般轻灵……印昊从未见过如此感撩人的舞姿,时而妩媚娇柔,时而优雅神秘,印昊目光几乎不能从她身上挪开。

米良跳的正是肚皮舞,这也是她唯一会跳的一种舞,大学生活清闲,某日被室友拉去体验了一节舞蹈课,当时就被老师迷人的舞姿倾倒,省出伙食费报了学习班。凭心而论,米良跳得不算好,她本身学艺就不,加上没有音乐节奏,肚皮舞难以展示出应有的魅力。

但是,如果连破锣嗓子唱出来的《好汉歌》印昊都可以接受,那肚皮舞一定更有视觉冲击力。炎荒的男人闷了多年,连抓到一只老鼠都能看上半天,不要说这种活色生香的舞蹈。而且米良在衣服上下了功夫,妖娆的红色,开缝到臀部的裙子,闪着亮光的腰链,□的纤腰和手臂……米良就是乱跳,也比一只老鼠好看。

印昊两只眼睛都直了,看着她快速摆动的腰,盯着她丰满的臀,还有撩人的大腿,铃铛叮当作响,印昊只觉得身在云雾之中,腹下还有火焰在燃烧。

米良踏着优雅的舞姿缓缓朝他走近,臀部摆动得更快,摇了一会,她缓缓停了,顺势坐到印昊大腿上,“老大,你喜欢吗?我只跳給你一个人看。”

“是不能跳給外人看。”印昊声音略微暗哑,眸中染上情-欲的色彩,光是这身穿着就不能给别的男人看,他搂上她的腰,手指滑过她细滑的皮肤,唇畔微微绽开笑涡,“米良,你是我的,对吗?”

米良朝他笑,“当然是你的,永远都只属于你。”

男人骨子里都有强烈的占有欲,印昊希望她是他一个人的,只和他一个人做,跳舞给他一个人看,有些东西真的不能和人分享,譬如这个叫米良的女人,印昊内心在叫嚣,她是他一个人的私有品。

米良的手臂缠着他的脖子,油灯的光辉给她全身镀上一层光晕,印昊口干舌燥,拖住米良的臀将她整个人抱起,让她的腿紧紧夹住他的腰,他抱着她朝里屋走,“我今晚一定会让你舒服,别怕,把自己交给我。”

米良轻咬下唇,“你轻点。”

“嗯。”印昊保证道,顺便吹灭了外屋油灯。

印昊一路将她抱到床上,在里屋仅剩的一盏油灯下打量她的身体,妖艳的红色衣裙衬得她的皮肤更白,印昊体内早已燃起一把火,对着她的红唇一阵猛吸猛吻。

米良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伸出舌头配合他,舌尖相缠,似乎都恨不得将对方吸到肚里去。显然接吻满足灭不了印昊体内欲-火,他的一只手从她的裙侧探入,心中暗叹这裙子开缝位置果然妙极,手指已经在她内裤处流连。

拨开内裤在里面一,湿滑一片。

炎荒的男人不管有没有经验,都知道女人湿了就是她想要了,不过这回印昊不敢莽撞,要是再没把米良弄服帖,估计他想翻身就困难了。

果然,米良轻咬嘴唇,身体依旧紧绷,似乎仍不大愿意做这种事情,印昊继续低头吻她,咬她的耳垂听着她一阵一阵吸气,他却听得欢喜,“放松点,我不会乱来。”

说话间已经将她衣衫一件一件褪去,再灭了旁边油灯,今晚月色很好,月光透过窗户在地面投下白色的光芒,屋中一椅一凳都看得清清楚楚,米良的身体曲线在清朗月光中更加撩人。

炎荒晚上气温略低,被扒干净的米良觉得身上一阵凉,不过很快,火热壮硕的身子压了下来,皮肤紧紧相贴,那种温度,像要融化一切。

印昊的手在她身上不断游走,时而轻轻抚,弄得米良又麻又痒;时而重重地掐她一把,逼得米良轻呼出声,他还在她耳边笑。

米良身体开始轻轻颤动,在她还未迷失神智之前,她轻声道:“我想在上面。”

上次的教训过于惨痛,米良想换个让自己舒服点的姿势。

印昊的唇一直在她身上流连,含住了她前的小兔子吃了一会,说得有些霸道,“可我喜欢压你。”

“换一下,我趴在你身上。”米良恳求道。

印昊大概也明白她不想重演上次的惨剧,答应了她,抱着米良翻了个身,让米良趴在自己身上。他一手扶着她的髋部,一手握着自己的**,在湿滑处慢慢流连,咬着她的耳垂轻声呼唤她,“让我进去。”

米良的身体被他撩拨得空虚难耐,她趴在他的身上,微微抬高臀部,任由他缓缓地将他的**埋入她的体内。

动作很慢,米良这回得以体会整个过程,身体被塞得好满好胀,她忍不住呻-吟 出声,印昊听她的声音虽然略微有些痛苦,但又透着些许愉悦,他的身体又被那种紧致紧紧包裹,他咬住牙关,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急,不要慌,不然又会把美妙的事情搞砸。他扶住她的腰,缓缓的和她融为一体。

完全进入的时候,米良叫得更大声,慌乱地摇着头,“别动……别动……”

她用那种勾人的声音求他,印昊忍得十分辛苦,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我不动,放松点……米良……把你给我……”

过了一会,印昊开始缓缓动起来,米良发出“啊……啊……”的叫声,但是她没有叫他停下,这回没有上次那种剧痛,身体被贯穿依旧有痛苦,但是痛苦中又夹杂着愉悦,米良的神智渐渐迷失,一股热流和欢愉在体内缓缓升起……

暗夜中,两个人纠缠着在床上翻滚交-合,人最初的欲-望在不断爆发,汗水交融在一起,身体缠绵相连,最原始的本能带来最深入的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时间依旧定在晚上七点半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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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食髓知味,男女之间深入灵魂的交缠带来的极致快感让印昊欲罢不能,白天不能做的时候,他看着米良的目光都是幽幽的,宛如饥饿的狼看着一块鲜,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一口。不过他有分寸,不能总是呆在米良房中,更不能在白日里弄出太大声响。

米良的住处在这一片屋子的最深处,其他人又不允许靠近,就算在屋中发出点声音一般人也听不到。不过,有些人例外,譬如手握钥匙的楚尧。

印昊目前还不想让楚尧知道他动了米良,所以,就算他想疯狂地要米良,也不会在大白天做这种事,一般都会选在炎荒的狂欢时刻。

这晚,印昊又狠狠地折腾了她一番,他喜欢米良一声一声的□,喜欢看她甩着头发承受不住的样子,酣畅淋漓一番大战,末了,印昊躺在床上,浓厚的夜色让米良看不清他吃饱喝足的餍足神色,但光是听着他均匀满足的呼吸声,就知道印昊的心情是极好的。米良趴在他身上,手指在他膛不紧不慢地画着圈圈,还在他膛凸点上掐了一下,印昊捉住了她的手,“刚才求着我说不要了,我看你现在神还好得很。”

“都做了那么久,我是真的不行。”

“女人不都喜欢男人做久一点吗?”印昊的口气带着一丝自豪的味道,炎荒的男人都是这么说的。

“我不太清楚。”米良经验也不足,她是觉得印昊每次做起来都有点吓人,米良现在没睡意,看印昊心情好,又细声道:“从明天起,我想好好锻炼身体,每天坚持出去跑跑步,做做运动,把身体练得结实些。”

“每天?”印昊略略皱了眉,他不想让米良在外面出现得太频繁,万一被发现了他可不能像现在一样享受她,印昊一手搂着米良在她不着寸缕的身上回来摩挲,“你是女人,不要搞那些麻烦事,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就现在这样白白净净纤纤细细的我最喜欢。”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炎荒的男人瞧不起她、印昊越狱不愿意带走她,究其源都是米良的身体素质不行,越狱不是郊游,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极有可能要人命,就算印昊喜欢她,要带她走起码米良也要具备最基本的素质和能力。米良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知道问题的源,伤病痊愈后她就想好好锻炼身体,印昊不同意在她的预料之中。

不过,-体的深入接触能拉进两个人的关系,米良觉得自己有戏,趴在他身上蹭了蹭,“你身体这么壮,做起来好猛,时间又做得久,我真有点吃不消,到了后面觉得好累,等我身体好了,我们做起来岂不是更痛快?”

男人都喜欢听女人夸赞自己这方面威猛过人,印昊既欢喜,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你身体是很差,我还有一点点事情要处理,过两天你就去吧。”

米良不知道印昊要处理什么事,不过过了两天,印昊真的同意让她每天去跑跑步,给她在守卫区的房子后面划了一块地方,那一片很少有人活动,米良想怎么运动都可以,不过印昊说一定要叫上石头,有什么事也有人帮忙处理。

米良便摒弃了睡懒觉的习惯,早上炎荒的男人在矿区劳作时,米良便开始跑步,沿着后面的墙一直跑,跑到最近的一个瞭望台处就折回来,一来一回大概和学校四百米的跑道差不多。第一天早上,米良不是跑十个来回,而是一口气跑了二十个来回,腿迈不动的时候,她就不断跟自己说:米良你要加油,不然你就等着被三百个男人轮。

石头在她旁边飞快跑过,追上满头大汗的米良,“米良,你别跑了,还是回去睡觉吧。你再跑也不会快起来,这不是白费劲吗?反正老大又不会少你的东西。”

“你懂什么?”米良投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要活下去……很不……不容易的知……不知道?”

边跑边说话,米良气息不匀。

“我知道啊。”石头在她旁边跟散步差不多,“可是在这里大家都会把你当做宝,老大会保护你,我也会保护你。”

老大要单飞,你嘛,能力不够。米良没力气说这些,她怕惹得印昊不高兴,也没跟石头说印昊和楚尧在蓄谋越狱的事,只叫石头平时多讨好印昊,希望到时候能带上石头一起。米良实在分不出力气和他说话,不管他了,用袖子抹了一把汗,继续跑步。

看石头跑得那么快,她寻思着自己过两天还能加上强度,另外还要练练别的,比如爬墙攀岩什么的。

这一片的确人少,偶尔有一个人看见米良也只是一瞥而过,印昊跟手下的人打过招呼,老大的威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触犯的,而且,很多人看得出来,印昊对这个小白脸十分维护。

第二天她继续跑步的时候,却成了别人眼中风景。楚尧站在远处,抱着看着米良,目光深邃,似乎在深思,他没有过去找她,而是看了她好一会,等米良准备回去吃早饭的时候,他也朝住处走。

走廊上,气喘吁吁的米良冲着石头叫:“石头,快点把早饭端过来,我今天要多吃一个馒头。”

说完她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楚尧,米良又累又饿,很简单地跟他打了一个招呼,就拖着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步子朝自己屋子走。

楚尧朝她淡淡颔首,也没有多说话,但是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听到沉稳的脚步声时他转身,“昨天看她就开始跑步,恢复得很好,气色也不错,不过你看起来气色更好,这两晚上你都睡在她那里。”

这话是对着印昊说的,要是印昊还说自己没动米良,不是把他当傻子,就是印昊本不是男人。

“我是动过她了。”印昊坦白道,高大的身躯立在走廊一侧,剑眉微扬,“我有一笔交易,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

楚尧挑眉,“在这里还有什么交易可做?”

“楚家是上百年的望族,你父亲是朝中大员,结果因为贪脏导致全家被抄,你受到株连获了死罪才落到炎荒。说起来你是最冤的那个,哦,不仅如此,你们全家都很冤。”印昊装模作样叹息,无视楚尧冷凛的面色,继续道:“贪赃而已,在大金算不上什么,当官的哪个不贪?只不过你父亲和泾都侯那个老不休结了梁子,老不休非要整死你全家,才……可惜了你这样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人竟然天天在炎荒敲石头,还有你那个死不瞑目的父亲……”

“够了。”楚尧喝道,以前的风光和现在的处境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当初父亲的贪污给他的打击很大,楚尧本不想提以前的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出去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报仇,泾都侯势力那么大,出入都带着几十个兵,而且我还听说,他有儿子掌了兵权,有女儿进当了宠妃,当初楚家鼎盛的时候都斗不过他,不要说现在只剩你这么一个逃犯?你出去后,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报仇简直无从谈起。”

楚尧冷笑,“你在炎荒关了十年,耳目闭塞,除了听点闲言碎语,本不知道外面变成了什么样,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印昊脸上带着几分自信笑容,“可是你想报仇,真不是一件容易事,恐怕不会比从炎荒逃出去容易。”

楚尧面色微黑,默而不言。

印昊继续道:“不过嘛,论起贪污,老不休绝对比你们楚家贪得多,还把邻国进贡过来的几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掉了包,据为已有。几年前,泾都侯府遭过失窃,老不休不但丢了那些宝贝,最重要的是他把账本还有几封密函藏在里面。密函里面的内容可是对帝王大不敬,老不休把消息封锁了,秘密找人查,不过他没找到,那些失窃物品也如石沉大海,没了踪迹,没人拿着账本密函去揭发他。想来他这几年也过得极为不安,虽然是几年前的事,但是现在翻出来,光是私扣贡品的罪名,老不休恐怕就保不住官位。”

“难道是你偷的?”楚尧眼中迸出几许光芒。

“我早几年前就进了炎荒。”印昊递给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他顿了顿,“不过我知道东西是谁偷的,还知道东西藏在哪里。”

印昊既然知道,那就是某个进了炎荒的人干的,炎荒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每进来一个人,印昊都会先审问其过往,再联系其他人的状况,虽然在炎荒被关了十年,但是还多少知道点外面发生的事情。印昊不紧不慢道:“我告诉你那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逃出炎荒后你就方便去报你全家的仇,我也不能说你能扳倒老不休,不过总比你没方向乱窜好。”

“那你要什么?”楚尧明白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就不要碰米良了。”

楚尧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又听印昊道:“我这个人,就喜欢独占,我可不喜欢把东西拿出来分享。我们也就在炎荒再呆两个月,你两年都过来了,两个月又能算什么?难道为了享受暂时的男女之欢,一家人的大仇就不报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诓我?如果你真知道,为什么不想出去后自己霸占?就算你不想,说不定也被别人偷了,而且账册密函不易保存,很可能已经不复存在。”楚尧质疑道。

“既然是藏宝,当然会找一个隐秘又不会损坏宝藏的地方。这些东西普通人拿着也只会惹来灾祸,我有紫晶,我可不缺钱,犯不着去拿那些烫手山芋。”印昊顿了顿,继续道,“当初楚家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不少女人沦为娼妓,我想你不至于为了一己私欲,就忘了他们受的苦难。”

楚尧不吭声,似乎在深思。

印昊不慌不忙,“你不相信我也没关系,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东西是石头偷的,你应该知道石头以前是个贼,而且还是个有技术没脑子的贼,东西藏了一大堆可惜他没福气消受,还没来得及跟他的师门炫耀就被抓了进来。在这里,是我罩着他,他可是对我忠心不二,什么时候偷了什么东西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你可以去问他到底偷了什么,不过我不让他告诉你东西藏在哪里,他是不会告诉你的。或者,你也可以享受一时痛快去睡米良,毕竟我们也不一定有命逃出去,说不定她就是我们能睡的最后一个女人。至于那个老不休,就让他继续逍遥自在,反正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尧望着窗外,石头从远处过来了,端着饭菜朝米良的房间走,在走廊上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还道:“老大,黑豆最近不生蛋了,下次送来的蛋你让人多留一些,不然都被吃光了米良就没有了。”

印昊瞟了他一眼,“我会处理。”

“你喜欢上她了。”一直没开口的楚尧抬起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是男人,喜欢睡一个女人又怎么了?”

“你竟然真的喜欢她,这简直是愚蠢,明明知道她想离开炎荒才会刻意讨好你,你还当真了。”楚尧猛然转过头直视印昊,几乎是嘲笑的语气,“谈儿女情长也要有那个条件才行,在炎荒这种地方,连命都不是自己的,我们就没有资格去谈喜欢不喜欢。过两个月我们一走,她依旧会陪别的男人睡,难道那时候你还能管得了谁碰她?”

“那是离开炎荒之后的事情,离开炎荒是另一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但现在我还是炎荒的老大,我可不喜欢和人分享自己的东西。”

楚尧瞪着他,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印昊现在居然喜欢米良到了想方设法撕毁协议的地步,楚尧口气严肃,“我再提醒一下你,你应该跟她保持点距离。你带不走她,现在做事就做得干净一点。”

“我的事我有分寸,难道你认为一个身无所长的女人会破坏我们的越狱大计?”印昊掷地有声,眼珠一转,“看来你同意了我刚才所说的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尽量保持日更,祝七夕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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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甘蔗一般的绳子从瞭望台的窗户顺着墙边笔直垂下,米良将布带在手上缠了缠,握住绳子开始向上爬,脚在墙壁上乱蹬,试图借助绳子爬上窗户。不过绳子是软的,米良晃悠个不停,身体的重量全部集中在手上……在半空中晃悠了一两分钟,米良最终滑了下来。

尽管缠了布条,米良的手仍然被绳子勒出红红的印子,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回头问石头,“刚才爬到哪里?”

石头指了指墙面的一条石头缝,“还没到那里。米良,我们还是回去吧。太阳出来好热,你要是晒黑了就不好看了。”

“多晒太阳更健康。”米良看了看那条石头缝,距离地面也就两米,她禁不住叹气,路漫漫其修远兮。米良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努力,印昊不带她走可真是会要她命的。

忍着手被绳子划伤的痛楚,米良多撑了几秒,结果在空中晃了半天,往上爬一米都困难,撑不住身体重量直线往下落,这回是屁股着地,痛得她猛吸几口冷气。

石头把她扶起来,“米良,为什么这么点高你都爬得这么困难呢?”

“因为她先天不行,后天怎么努力都是枉然。”一个男人从瞭望台的墙走出来,他扫了一眼灰头土脸毫无形象的米良,“就像鸵鸟也是鸟,但是本飞不起来,更遑论像苍鹰一样在蓝天中翱翔。”

他在鄙视她,米良不悦地瞪着不请自来的楚尧,“可是鸵鸟跑得快。”

“所以它选择在地面跑而不是在天上飞。虽然鸵鸟脑子小,但是它能认清现实,找对正确的方向。”楚尧看着米良,“而你,努力的方向就是错的。”

对于这个不想带自己走的人,米良没好气,“我怎么错了?就算我体质比你们差,但我也是有用的,我也想好好活下去。”

“适者生存,你有你的优势,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应该想想如果印昊不在炎荒了你该怎么办,与其在这里做无用功,不如去讨好下一个能庇护你的男人,而不是一条胡同走到底,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印昊身上,你把他想得太强大了。”

石头不知道他们到底说的什么事,但在旁边表示抗议,“老大本来就是很强大的,楚尧,你还不是打不过他。”

“强大的人本不会被困在这里。”朝阳的光落在楚尧饱满的额头上,投下一层金光,他说得很严肃,“有些事不是闹着玩的,印昊不是神,即使他喜欢你,即使他想带上你,他也没有那个能耐。某天就算答应了你,也只是一句空话,你现在做的事情一点意义都没有。”

“楚尧,你什么都不懂。”米良冷声道,他总是觉得她老老实实留在炎荒是她最好的命运,吃喝不愁,集百人宠爱于一身。他不懂她不想沦为众多男人的泄-欲工具,不懂她不想这辈子都被困在炎荒这个不毛之地,不懂就算身为弱者也有争取未来的权利。

“我只是提醒你。”言尽于此,楚尧转身,迈着步子缓缓离开,不要说带上米良,就是带上石头这样的人恐怕都难。他真的不明白米良怎么会存这种奢想,印昊对米良未免过于残忍,既然带不走,还不如彻底让她死了心。

楚尧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印昊没有那个能力带走她,米良迈着步子朝住处走的时候心情有些沉,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若是连这个希望都没了,米良不知道自己能否面对接下去的生活。腿又酸又痛,步子也越来越沉,石头早把她甩下老远,走过印昊房门口他往里面看了一眼,门大敞,正好遇上印昊的目光。

印昊坐在椅子上,石头正在向他告楚尧的状,“……楚尧说你不够强大,还让米良去找别人,叫她不要依靠你……”这话印昊当然不爱听,面色沉了几分,叫住门口米良,“米良,进来。”

米良缓步朝里面走,印昊朝石头扬手让他出去,石头跑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关上。

米良对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脑袋低垂。

印昊探身,把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坐着,替她捋了捋额上汗湿的头发,“累了?”

“有点。”米良说得有气无力,身体的疲累算不上什么,只是楚尧的一番话让她心情低落,她也一直怀疑自己没那个魅力征服印昊,也许就像楚尧所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

印昊抓起她的一只手看了看,轻轻抚着手指受伤的地方,用训诫语气道,“你跑跑步我没意见,不过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喜欢白白嫩嫩的手。”

“还有,”他顿了顿,“你是我的女人,少和楚尧说话。”

米良知道自己若是放弃了,就别指望印昊带她走,唯一剩下的路就是等着成为别人的泄欲工具,她点点头,虽然有些勉强但依然笑起来,“我才不想和他说话,他自己跑来的。”她坐在他腿上乱动,撒娇道,“老大,手疼。”

“还不是你自找的。”印昊凶她,手上的动作却极为温柔,握着她的手心一下一下轻轻抚。

“老大,我不想被人笑话。”

“如果别人知道你是女人,就不会有人笑话你?”印昊好笑道,“那样你愿意吗?”

米良撇嘴,“那还是让他们继续笑话吧,反正我有你就够了。”

说着她双手搂上印昊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窝,还伸出舌头在他颈上舔了一下。

印昊没说会带走她,但是也没彻底拒绝她,米良觉得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能放弃。

米良依旧每天坚持跑步,下午五点钟太阳不那么烈的时候,她就出来跑,放一罐水在旁边,一直跑到天黑。

这天黄昏,太阳已经落坡,炎荒的男人开始大批朝饭堂方向走,米良看天色已晚,打算跑最后五个来回,跑过房子后面时就听到有异常声音传来,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探了探头,屋子的墙壁和旁边山壁形成的巷道中,一个青年男人左右跳跃,正在追逐一只沙鼠。

那个沙鼠受到了惊吓,左右乱窜,青年男人紧追不舍,很明显,他想活捉它,像只大猩猩一样在夹道中蹦来蹦去,扬起沙尘无数。沙鼠吱吱乱叫,男人弯腰蹲身,看准时机如猎豹迅捷地往旁边一蹦,双手按在地上,那只沙鼠被他按在了手中。

他还未来得及将沙鼠拎起来,却听到有人叫道:“小心!”

声音是米良发出来的,男人捕捉沙鼠时,后方石堆竟然探出一条蛇,头扁平呈三角状,男人的动静让这条蛇进入攻击状态,仰着头吐着芯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男人袭来。蹲在地上的男人没防备,被一口咬在小腿上。

男人吃痛,握着沙鼠的手却没放开,那条蛇咬过人又弹起退后,立起半截身子准备再度攻击,米良见男人表情痛苦,蹲在还未爬起来,连忙捡起脚下石子一通乱砸,有些砸中蛇,有些砸中人,蛇顺着山壁快速游走,一会便消失不见。

米良知道这条蛇有毒,连忙跑过去询问:“你怎么样?”

男人表情痛苦,却不忘凶米良,“你把它吓跑做什么?我还想……逮……逮它。”

他的话越说越哆嗦,显然也知道事情不妙,撩开裤腿一看,两颗深深的牙印旁边的皮肤浸出黑色的血,他正欲爬起来,米良连忙按住他,“别乱动,不然毒会扩散。”

那个男人一只手还紧紧抓着沙鼠,米良觉得这个男人有点二,此时还顾及一只老鼠。人命关天,米良连忙把缠在手掌的布条松开,快速缠在伤口上方。这条蛇毒剧烈,男人身体微微有些哆嗦,石头之前有事先走了,此处较偏僻,米良也找不到人帮忙,连忙回身跑去拿不远处的水罐。

水罐拿来,米良替他冲洗伤口,“你有刀吗?”

剧痛入心,男人头上出了冷汗,咬牙从腰上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快速地在咬伤处划了十字状口子,米良替他挤毒血,挤出来的血全是黑色的,伤口周围的皮肤慢慢变成紫黑色,救人要紧,米良拿起罐子仰头饮了一口水漱口,替他吸毒,不断用水漱口,还不忘过一会就帮他松一下腿上的布带。

蛇毒让男人脑子不太清醒,反应也不够灵活,抓着沙鼠的手指节毕露,沙鼠在他手中发出惊叫声,他一直没有松手。米良正在给他吸毒的时候,一声大喝声在后面响起,“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时间是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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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印昊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一把拉起米良,眼中几许愤怒,待看清状况后,目中愤怒转为慌张,拉起米良下巴仔细看她的脸,翻翻她的眼皮,看看瞳仁。

“他被毒蛇咬了。”米良细声解释。

“我有眼睛看到。”印昊凶道,盯着米良眉眼看了又看,夜色渐浓,印昊也看不清米良面色,口中大骂,“你傻的啊!知道是毒蛇还帮他吸毒,你脑子进水了!你什么样的身体你自己不清楚吗?现在觉得怎么样?”

连珠的一番骂语,米良还是第一次看见印昊怒气冲冲的样子,后知后觉听到他在问她,吞吐回道,“没,没什么。”

其实米良觉得嘴唇有点发麻,大概是接触了毒素的原因。

“再漱漱口。”印昊把罐子递给她,又蹲□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男人,伤口的毒血已经被清除得差不多,印昊没好气给他按压伤口,松了松绑在伤口上方的布条,“手脚健全竟然还能被蛇咬到,丁原,你活该被毒死……”

丁原耷拉着脑袋,手上握着的那只沙鼠,挣扎着发出吱吱的惨叫声。

米良虽然当时不断用水漱口,但多少也受到影响,手脚无力全身难受了两天,印昊骂了她几句,又给了熬了两幅药,药喝进去从嘴里一直苦到五脏六腑,印昊不咸不淡地说多加了几钱黄连,晚上看她没什么事,一言不发地摔门走了。

后来他说话的时候脸色的,活像别人欠了他钱一样。

米良躺了两天之后又开始跑步,这天黄昏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个青年男人,个子很高,身材瘦,鼻子,眼睛,嘴唇都不出众,不过组合在一起却十分契合,看起来给人十分舒服的感觉。他站在石堆旁,一直看着米良跑步,眉间略微纠结。

米良再一次跑过他身前时,他叫住了米良,“诶,这个给你。”

他从背后拎出一个做得十分巧的笼子,里面装着一只沙鼠,米良被笼子美的做工吸引了,紧盯着笼子看,“给我做什么?”

“算是道谢。”丁原道,如果不是米良为他及时处理伤口,他还不一定能活下去,所以他把这只准备作为宠物的珍贵沙鼠作为谢礼送给米良。虽然下了决心,但是当米良伸出手准备接过来时,丁原十分心痛纠结,这么多年才抓到这么一只,以后他也可以养个宠物来炫耀结果现在又要送出去,舍不得啊舍不得……丁原手拎着笼子没松开。

米良古怪地看他,说把东西送给她又不松手,纯粹是调戏她,米良懒得跟他磨蹭,嫌弃道:“我不喜欢老鼠。”

说完转身跑步去了。

“这是沙鼠。”丁原纠正道,沙鼠可比老鼠可爱多了,在炎荒抓一只活物可不容易。丁原被毒蛇咬伤后,当晚一帮男人就把那一片的石头堆掀了,轰轰烈烈地掘地三尺,逮不到蛇决不罢休,直到大半夜蛇被逮住才结束了混乱的捉蛇运动。

他宝贝着,米良可不稀罕,理都懒得理他,步子越迈越大,跑得越来越快。

丁原几步追上米良,壮士扼腕一般把笼子放在米良前方,“以后它就你的宠物。”

米良瞟都没瞟一眼,从笼子旁边跑过,倒是不远处的石头过来拎起笼子看了看,“米良说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只沙鼠而已,比铁头哥的皇龙差远了。”

丁原冲着米良喊,“那你要什么?我才不想欠你的。”

他一直在旁边站着,米良来回跑过他身边时他就重复问一句“你到底要什么”,米良听烦了,再一次跑过他身边,指了指他的笼子,“那我就要笼子,不要沙鼠,另外,你赶快从这里消失。”

那只长方体的笼子不大,雕刻了美花纹,上端四个角上还雕了一个鹿头,栩栩如生,印昊给她雕的梅花簪子与之相比那就是业余水平和专业水平的差距。米良当时只觉得外观好看,回来细细一看才发现笼子设计得十分巧妙,可以自动喂食喂水,看来那个叫丁原的家伙还挺会做东西。

后来她跑步的时候,就经常看到丁原,他拎着一个更大的笼子,早晚出来溜沙鼠,一边逗弄他的宠物,一边看米良来回跑步。有一回石头暂时离开,米良也跑累了,开始来回走,离丁原不远的时候,他开了口:“你要不要换一个?”

他指的是他手上的笼子,更大更漂亮,费了他更多功夫。

米良摇头,不过依然多瞅了两眼。回去的时候问石头,“那个丁原以前是不是木匠?他做出来的东西还挺好看。”

“他啊,以前比木匠有名多了,人称‘鬼手原’,据说只要你能说出大致的模样和构造,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东西,矿区常用的工具还有很多他改良过的。他脑子和常人长得有点不一样,就喜欢捣腾这捣腾那。他以前还做过一只大风筝,跑到山头上妄想从炎荒飞出去,结果差点掉到地鬼里面去。还是老大动作快,在他没掉下去之前拿了绳子把他拉回来了……”

米良忙问:“他的那个东西飞了多远?”

“没飞多远,几十米吧,而且方向不好掌握。那时候老大还去看过他的东西,不过老大说没用,炎荒是个孤岛,周围全是地鬼,地鬼之外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这种东西连地鬼区域都飞不过,再说,守卫可天天骑着飞龙到处巡查,一看炎荒有异动他们就飞过去了,他的那个大风筝那里比得过飞龙,还不是会被打下来。”

炎荒上空的确有飞龙不时飞过,尤其是矿区,外面的人常常盘旋在上空巡视整个炎荒。死亡谷是一条狭长深谷,深谷周围全被大面积的地鬼覆盖,出了谷口没有别的出路,炎荒上空是飞龙领地,印昊也说过近两年守卫增多了飞龙数量,巡查次数也越来越勤。

米良脑子里浮现出来滑翔机,热气球,但是细想,又只剩叹气,这两样东西与飞龙相比无论是速度还是攻击都差得太远。至于飞机,那太不实际了。

不过这让米良对丁原产生了一点兴趣,第二天丁原又拎着笼子在远处坐着的时候,米良朝他跑了过去,丁原立即把注意力放到笼内沙鼠之上,“你改变主意了?”

米良心里叹这个男人的脑回路果然特别,大度地表示,“我只是来看看,没打算和你抢一只老鼠。”

米良仔细看笼子,笼门装了细细的弹簧,按一个键就可以打开;里面给沙鼠摆放了好几样玩具,每样东西都做得十分致,像一个微缩的游乐园。米良问他,“听说你以前做过一个大风筝,是不是这个样子?”

米良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架拙劣的滑翔机,丁原瞅了两眼,“差不多吧。”

“你有没有继续研究?”米良饶有兴趣问道。

“我想过了,行不通,飞不了多远。”丁原说得漫不经心,问起:“你为什么天天来跑步?”

“因为我不想被人笑话。”米良回答他。

丁原被毒蛇咬伤的那天是他第一次看清米良的面孔,炎荒像米良这样作为宠物存在的男人没几个,个个都长得纤瘦,因为长期受到欺压□造成格怯懦,成天战战兢兢目光躲闪,远远地躲在角落中,但是米良和他想象中有很大的差异。都说米良胆子小,但那天丁原中了蛇毒,她没有不管他反而镇定地帮他排毒;她每天来回跑步,虽然速度很慢,但是仰起头的样子特别有生气……丁原这个人不太合群,有空的时候拎着笼子跑来看她跑步。

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倒是熟了,过了一天米良又拿了一张热气球的图纸,“那这种呢?这种能飞得更高,如果风向合适的话,能飞很远。”

丁原接过来图纸看了看,“怎么飞上天?”

“在下面填充燃料,里面的空气会变得稀薄,然后就能飞上天。具体我不是太清楚,但是我见过别人做过。”米良指着图纸道。

“然后会引来守卫,两支箭就把东西穿,不掉进地鬼区域就掉进大海,如果还活着就会被守卫抓起来,吊在碉楼上暴晒而死。”丁原兴致缺缺,似乎已经对逃出炎荒没有信心,拿着一稻草开始逗弄他的宠物,还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沙鼠?”

米良撇嘴,“我喜欢猫,不喜欢老鼠。”

丁原再一次纠正她,“沙鼠不老鼠,沙鼠长得多可爱。”

“丑死了,不如黑豆,还会下个蛋炒了吃。”

“是不如黑豆,黑豆是母的,炎荒只有它一个是母的,不然老大早把它杀了吃,还能好吃好喝养着?”丁原回头看着米良,夕阳西下,米良浓密的睫毛一动一动,鼻梁嘴唇勾勒出好看的剪影,他评价道:“你长得真像女人,不然老大恐怕也不会养着你。”

米良连忙侧头,丁原以为米良不悦了,想来谁都不愿意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宠物,补充道:“一般人老大都看不上,而且,听说老大很偏袒你……”

他的话突然没了声,目光停留在米良的侧脸和颈部,嘴唇微张。米良没兴趣听这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我继续跑步去了。”

转身刚跑了几步,就看到印昊站在远处,身姿挺拔,脸上表情看不清。

米良朝他跑过去,“老大,你怎么来了?”

“我还以为你真在跑步,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勤快。”印昊凉着一双眼,说的话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坐得那么近,你既然不怕被人发现,那我更不需要为你心。”

第三十四章

明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偏偏脸上又是从容冷淡,米良看着他,有些迷惑,难道是在吃醋了?她淡淡笑,“跑累了,和他随便聊聊。”

那个“他”落在印昊耳中,直叫人冒火,心头怒了,吐出来的话却不在乎的语气,“那你继续聊去,反正天色尚早,我也有事要忙,没空管你。”

说完印昊转身便走。米良觉得他要生气了,不知为何,米良心里却想笑,加紧步伐追上去,挽住他的胳膊,“我也该回去了。”

印昊将她的手甩开,大步朝前走。

米良继续去拉他的手,印昊冷冰冰道:“拉拉扯扯毁了我的形象,你也不要想有好日子过。”

米良松开手,“我只是遇到他聊了几句而已,看了一下他的沙鼠。”

印昊不理她,步子加快,拐过弯之后他直接往人堆里走去,米良不便再跟,自己回屋去了。

晚饭后点上油灯,米良等了好一会印昊都没过来,想来是真生气了,米良本来想多等他一会,无奈每天锻炼又困又累,在床上躺下就睡着了。

印昊只觉心头滞堵,越想越不痛快,等到狂欢落幕,众人散去各自回屋,他径直去了米良的屋子,一见米良睡得跟猪一样,愈发不爽,搞了半天也就他一个人不痛快,这女人倒还睡得香甜。

印昊直接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扒了衣服准备压上去发泄一番,米良不算太清醒,不过已经条件反地搂着他的脖子,嘴中发出哼哼声,“老大,你回来了……”

声音迷迷糊糊,米良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只是一声一声地搂着他叫“老大”,他知道她还没彻底醒过来,可就是这种无意识的呼唤让他的心一下子软了。他了她下面看还没湿,就开始细细地吻她,米良很困,没说不要,不过眼睛都睁不开,印昊看她实在困了,就住了手搂着她躺下,米良在他怀中动了动,找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看着她的安心的睡颜,印昊心里倒是释然了。

翌日清晨东方呈现鱼肚白,印昊正欲起床的时候,米良拉住了他,像藤蔓一样搂着他的腰,把身体贴了上去。昨夜未得到释放,印昊早上也欲补偿一番,翻身把她压下狠狠地吻过去,在床上翻云覆雨直到天光大亮。两个人从来没有在青天白日里做过,米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羞涩,腿在他腰上缠得紧紧,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叫了半天。

他喜欢她的热情,喜欢她离不开他的样子,一番云雨之后印昊在床上抱着她,听着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心里又满又暖。米良侧趴在他身上,捉着他的手在唇边一一细细吻过,“昨天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印昊表示不屑,“我是担心你被人发现,大白天少在外面露面。”

米良点头应着,手指在他膛画圈圈,指着膛问:“这是什么?为什么要长三个脑袋?”

印昊膛正中有一个栩栩如生的巨大纹身,像飞龙但又不是飞龙,长了三个脑袋六只翅膀,锐利的剑齿、尖利的爪子,尾巴又又长,比猛虎更威风凛凛,比雄狮更强壮威武,印昊眼光略略扫了一眼,一只手还轻轻着米良的光滑的脊背,“觉得三个脑袋够威风,所以就纹了。”

米良趴在他身上数清楚翅膀数,细细地抚,“纹得还挺好,简直像3D的效果图,这技术可真不错,谁帮你纹的?”

“花了一百两银子能纹不好吗?”印昊疏懒道。

“一百两?”米良觉得一百两好像也不多,听说三十两银子换一两黄金,三十两黄金换一两紫晶。

“你以为外面买东西都是用紫晶去买吗?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一两紫晶,哪像你随便拿几两在手里玩?”印昊捉住她的手,又把她压下,“你神这么好,是不是还没吃饱?”

“吃饱了,吃饱了。”米良可没神再来一次,“不过我肚子饿了。”

太阳都升得老高,炎荒的男人已经出了一趟工回来吃早饭,印昊还是头一次起床起得这么晚,心里叹一声,果然女人容易耽误男人干正事。

米良这天早上没能去跑步,接连两天都没去,因为印昊心头还有那么点介意,就不让她去。米良在心头强烈抗议霸权主义,不过面上却是极为乖巧,过了两天印昊也就不管了。

米良跑步的时候依旧遇上丁原到处晃悠,不过他好像没再拎着笼子遛沙鼠,他转了一会又走了,米良以为他回去拎笼子去了,哪知他端了一个木盆过来,好吧,木盆成功地吸引了米良的注意力。

米良跑过去想看看这家伙又在捯饬什么东西,盆中装了半盆水,中间是装了水的小竹筒,丁原往水中不断倒一种白色粉末,随着粉末的融化,竹筒中的水竟然缓缓结了冰,米良觉得甚为奇特,“你倒的什么东西?”

“霜石。”丁原答道,竹筒里之前了一支筷子,被他一把,整块冰拔了出来,他递给米良,“你说的冰棍是不是这种?”

米良前两天说起这种大热天要是有冰棍吃就好了,丁原问冰棍是不是冬天的冰溜子,米良说是加了糖的水结成的冰,夏天吃清凉解暑。丁原道:“我在水里面加了糖。”

米良倒是十分高兴,从他手中接过来咬了一口,“加点牛味道更好,或者把冰打碎了放在水果里面,就是水果刨冰,特别好吃。”

“这里没有牛,也没有水果。”丁原觉得自己不可能凭空变出东西来。

“也是,能做出冰就很不错了,你果然有两下子。”米良称赞道,“那个什么霜……霜石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能把水变成冰。”

“炎荒有天然霜石,提纯一下还可以当药用,霜石溶于水会吸热,所以就能把水变成冰。”丁原解释道。

米良化学学得不好,不知道霜石是什么东西,这个制冰过程听起来还熟悉,也许以前在书上或者网上还看到过,她这个穿越女实在什么都不会。石头从远处跑了过来,提醒她:“米良,你不要乱吃东西,你刚跑了步现在吃凉的,万一闹肚子就麻烦了。如果你要吃的话,可以回去自己弄,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怎么做。”

他边说边瞅着丁原,丁原瞅着米良,米良知道石头什么事情都会跟印昊说,放下了冰棍,“我不吃了,不过你别跟老大说,帮我把水罐拿过来。”

丁原看石头跑远了,问起:“怎么这两天你没来跑步?老大不让你来吗?”

“嗯”,米良随意答道,拿起毛巾擦手。

丁原小声嘟囔,“要是我也不会让你出来。”

他声音很小,米良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米良也不准备和他多说话,“那我继续跑步去了。”

米良又开始来回跑步,丁原还真回去拎了笼子,不过心思没放在遛沙鼠上,时不时远远地瞅上米良几眼。

后来米良跑步的时候就没再跟丁原说过话,不是米良不想,而是她很少再见到丁原。偶尔见到一两次,丁原都离得很远很远,要不是他拎着一个笼子,米良凭那么小的人影本认不出是他。

不过米良经常在跑步的地方发现一些小东西,比如小小的马车模型,栩栩如生的木雕小兔子,米良猜测应该是丁原故意留下的,捡到的东西就是自己的,米良毫不客气地拿了回去。

炎荒是个以拳脚论英雄的地方,丁原擅长做东西,不过论起拳脚,在炎荒也算垫底的那一拨人,完全没有资本和老大谈条件。所以当印昊表示自己的人跑步不想受到打扰时,丁原立即表示自己会换地方遛沙鼠。

他挪地方没挪多远,有时候躲在瞭望台上看米良跑步,只要不被石头发现就行。

跑步给米良身体带来的变化是她更健康了,至于身姿矫健什么的,完全没有突破。

午后炎荒的雷声一阵又一阵,下午很多时候无法出工,暴雨让矿区变得更加危险,印昊每天都要早起,和几个熟手一起到处查看地势,多数时间他都在矿区,以防出现突发情况能及时营救队友。

危险情况总是防不胜防,上午烈日当空,两处地龙同时喷发,印昊正在搭救这边队友,地龙还未停当,又听到远处传来喧嚣声,“有地鬼,快跑!”

远处正是今天作业的矿区,几十个人快步出逃,两个新人反应较慢,逃跑不及,眼见地鬼正快速逼近,一个男人快速折回去,千钧一发之际,扔出两条绳索缠在对方腰上,自己蹦出的同时,一拉一提,将两个男人拉出几十米,前脚刚逃出,后一秒地鬼已经将几个人站过的地方覆盖。

男人此举十分危险,晚一秒自己也逃不掉,但他动作十分快,危险时刻依旧没有丢下自己的同伴,待大家都到达安全区域后,旁边的人发出喝彩声,印昊也远远地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身手好不说,难得重义气,不愧是在军中有威望的将军。”楚尧在印昊身边道。

“说什么将军,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也只有你还活在过去。他可比你能适应炎荒,你来了两年也没几个朋友,航破海除了他那个从前的副将,还和不少人能打成一片。”

“是啊,在这方面我是不如他。所以,我猜想,等你从炎荒消失后,他有可能会接你的位置。”

印昊看着远方的航破海,中肯道:“他身手不会输给铁不归,不过来炎荒的时间太短了,还未打好基础。铁不归更懂得炎荒的生存之道,也有更多的拥护者,铁头、路伍、谷子、南明……他们大概都会站在铁不归这边;再说,我走了,理所应当是铁不归接替我的位置,至少暂时一段时间是,短时间航破海应该也没有要争的意思。”

楚尧道:“就算航破海当不了老大,他在炎荒以后也会有一定的地位。”

印昊点头表示赞同。

“那你把米良给他吧。”

印昊眸光突然收紧,“你什么意思?”

“你要是真喜欢米良,多少也为她考虑长远一点。你某天突然从炎荒消失了,若真是什么都没给她安排,你还真让她等着被几百个男人轮吗?”

第三十五章

“你一走,炎荒一定会有短暂的混乱,米良没有自保的本事,若是被人发现是个女人到时候会更乱。如果幸运一点,没被人发现是女人,落到铁不归手上,铁不归是强盗出身,身手是不错,但在女人的事上他不太在乎,为了拉拢人心他一定会把米良拿出来分享,用一个女人来换取别人的支持,到时候米良就只有等着被三百个男人轮。”楚尧看着印昊,言辞恳切,“航破海人品还不错,应该会对米良好一点。”

“是你和航破海私交不错。”印昊瞳仁深处燃起一簇火焰,“你不碰米良,就非要我把米良给他。”

“你又带不走她,注定不能独占她。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把她交出来,你让她以后如何面对炎荒混乱的状况?她现在的身份是你的男宠,你把她私底下作为犒赏给别人,现在她依然归你,但是等你走后,对方自然会第一时间把米良接过去,一般的男人私藏了一个女人,绝对不会嚷嚷出来等着其他人来分享。这个男人是谁你可以自己考虑,我只是觉得航破海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外面的胡沙竹越来越高,湖水也已经越来越深,要不了一个月,我们就会离开炎荒。你想独自霸占她我能理解,不过,她好歹把第一次给了你,你稍微为她考虑一下。”该说的楚尧都说了,他朝远处的人群走去。

下午又下起了大雨,雨水冲刷着沙石携着泥浆滚滚而过,这场雨一直下到晚上都没有停,印昊晚上没去米良的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雷声从天际深处推涌而来,他知道,在谷口大门之外,胡沙竹以惊人的生长力在窜高,低洼处汇聚了大量雨水,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湖泊,湖泊在多雨季节末期的水量达到最高,然后在两三月内快速干涸。所以,他们出逃的时间会选在多雨季节末期,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屈指算算,大概也就二十多天。

时间所剩不多,也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

翌日在大堂,印昊宣布让航破海搬到原先的守卫住宿区、也就是现在炎荒管理层的住宿区,航破海吃苦耐劳,在矿区作业时对危险的判断力不错,加上身手不凡,为人好相处,印昊的手下也表示没有意见。

午饭后,印昊单独把航破海叫到了大堂,“最近你三番四次涉险,屡次救人于危险之中,大家都很敬重你。听说你以前是将军,不过打仗有一点不好,会牺牲掉一小部分人来换取胜利,但是在炎荒,我们只有三百个人,我希望,任何一个人都不要牺牲。”

航破海来了之后就知道了为什么印昊是老大,印昊的威望不是因为他能打,而是在矿区他能保住很多人的命,他会尽全力不让任何一个人死掉,将整个炎荒管理得井井有条。航破海比印昊年纪大点,但也对他尤为佩服,“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你就说过这里没有将军。炎荒只有队友,我当然不希望自己的队友死去。”

印昊留意过航破海一段时间,诚如楚尧所言,这个人人品还不错。他又和航破海说了几句关于矿区的事,末了,道:“炎荒气候较热,人容易上火,晚饭后你在房间等我,我会送份泄火的礼物到你房里,算是作为犒赏。”

从大堂离开后印昊在走廊上站了一会,目无焦距地看着远方的荒山,什么都没落到眼中,拳头一握,朝米良的房间走去。

米良这个时候正在床上睡午觉,印昊没进里屋,在外面饭桌边独自坐着,直到米良醒来,推开房门看到他,略略有些疑惑,印昊可不是那种怕打扰她睡觉而不上床的男人,“老大,怎么不进来?”

印昊抬头瞄了她一眼,“睡好了吗?”

“睡好了。”米良回答他。

印昊脸部肌有点僵硬,“晚上晚饭多吃点,吃完了你穿过大堂朝北走,顺着那条走廊一直走到底,去里面最深处的那间屋子。”

“去那里干嘛?”米良想里面是不是藏了好玩的东西。

印昊面无表情,“今晚你去陪航破海睡。”

米良脸一下子白了,“你说什么?”

印昊脸侧向一旁,“我已经跟航破海说好了,他来了炎荒没多久,人还不错,你晚上过去吧。”

米良发了狂,过去拽着他的衣襟,一番推搡捶打,“你说了不会拿我去犒赏别人的……”

印昊面无表情地扯开她,捏住她的小臂,“这里是我说了算,我叫你去干什么你就去,不然你的处境会更糟。”

印昊甩开她的手,“晚饭后自己过去,免得我还要来把你打包送走。”

说完,步伐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印昊直接去了矿区,此时还未到上工时间,矿区空无一人。今天没有下雨,烈日当空,橙黄色的光透着火红,像是淬了火的箭,酷热的天空下没有一丝声响,只有他的额头一颗一颗的汗珠不断掉落。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陆陆续续来到矿区,从他身边擦过时跟他打招呼,“老大,来得这么早”“老大,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印昊头上的汗都懒得擦,大概真是在太阳底下站久了,只觉得腿脚无力,僵硬着脸“嗯”了两声,算是回答。

他一直在矿区呆到晚饭时间,从东面走到西面,又从西面走回东面,直到夜幕低垂,有人发出悠远的声音,“收工,开饭了——”

晚上和手下们一起吃饭,饭后是炎荒的狂欢时间,他和路伍铁不归坐在一起,开始一群无聊男人的座谈会。周围的声音很嘈杂,他一句也没听清楚说了什么,只看到月亮缓缓升起,时间一分一秒不断过去,心里像有个沙漏,沙子不断往下掉,似乎消逝的不是沙子,也不是时间,而是心底某块十分重要的东西。

旁边有人用胳膊捅了捅他,是路伍,“老大,该你发话了。”

“啊?”印昊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小刀疤要和秋二块头打一架,你也知道他们俩积怨已久,今天又吵了起来,他们俩想要彻底痛快打一场,生死由命,问你同不同意。”路伍在旁边问,心里在想这两个人惨了,竟然想动真格打,还跑到这里希望印昊同意,待会说不定都会被印昊踹,坐在旁边的印昊却没半点反应,路伍有些奇怪,“……老大,你听到没有……老大……”

印昊突然从人群中窜出,像受到野兽攻击的受惊驯鹿,慌乱地朝远处的屋子奔去,穿过大堂,在走廊上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拿出钥匙开铁门的时候手指微微发抖,摔开铁门,他朝米良的屋子跑去,“米良……”

屋里没有人,他脚步更加慌乱,发了疯一样折回大堂,朝北面的屋子跑去,“砰——”地一声踹开了木质的大门。

米良站在屋内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他看她衣衫完好,松了一口气,朝她道:“回去吧。”

米良沉默地垂着头。

坐在椅子上的航破海脸上略略有些疑惑,过了一会反应过来,“印老大,我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就算了。”印昊敷衍道,看来米良才刚刚来,他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米良,回去了。”

米良面无表情地迈出了门。

长长的走廊,两人一路无话。

回到自己的房间,米良打水,洗脸,洗脚,无视在房间的印昊。

“我真的带不走你。”米良走到床边,准备脱衣睡觉了,听到站着的印昊沉沉出了声,“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过,楚尧说得没错,我没有那个能耐。”

“我知道了。”米良脱掉外衫扔到一旁,把绑好的头发松开,拿起梳子梳理头发。

“大概你真的需要找一个新的靠山。”

“就刚才那个男人吗?多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我也会好好考虑一下。”米良凉凉道,“祝你们越狱成功。”

米良爬上床,被子一直往上拉,盖住大半张脸,“出门之前把油灯灭了。”

印昊坐到床边,把她拉起来,“米良,我也很喜欢你……”

“要做就快点。”米良打断他,今天说着喜欢,明天就不管她死活,天各一方,此生都不会再见,现在还说什么喜欢显得多矫情,从他叫她去陪另一个男人的时候,米良已经被他彻底抛弃了。她眼睛没看他,不冷不热道:“我还想早点睡觉。”

两个人心情都不好,印昊最终放开她,自己回房睡去了。也许他一开始就该听楚尧的劝告,离米良远一点,他以为他可以干净利落地抽身,结果到了现在竟然舍不得。

米良现在不需要讨好印昊,傍晚出去的时候连石头都没叫,漫无目的又来到跑步的地方,却没有力气再跑,只是慢慢走着。走了一会,见地上又有一只玩具模型,这回是一个小猴子,怀中一只小鼓,摇一摇,小猴子开始自动敲鼓。虽然敲不了几下,但是咚咚咚的声音听着十分悦耳。米良唇瓣漾出浅浅笑涡,拿着小猴子,坐在墙摇个不停。

过了一会,她站起身走远左右眺望,没看到丁原的影子,她不大不小地喊了两声,“丁原……丁原……”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米良觉得自己有点傻,又坐回墙玩弄小猴子。过了一会,瞭望台后面出来一个人,目中淡淡窃喜,“你找我?”

“谢谢你送的东西。”米良摇着玩偶小猴子。

丁原对于印昊甚为忌惮,眼光左右查看,以防印昊或者石头突然出现,“你怎么今天不跑步?”

“累了,不想跑。”米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在提防印昊,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边走边道,“我还想要别的东西,是不是我画个样子出来你都会做?”

“大概可以。”

两个人登上瞭望台坐在台阶上,米良找了一块石块,用拙劣的画技化了一个飞机的样子,“我想要飞机,长得像鸟,不过没有羽毛……”米良刚画好又用脚把地上的图案擦掉,“不要这种,我要战斗机,这样就不怕飞龙了……算了,还是加个螺旋桨比较像……”

米良画了一个老式飞机,比划了半天要丁原帮她做个小模型,丁原明白了大致样子,问她:“你为什么认为它能飞起来吗?”

“当然可以,人就坐在里面,螺旋桨转得非常快,就可以飞起来了。”

“螺旋桨怎么能一直转得很快?动力源是什么?”丁原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这东西还不如大风筝实际,“你在哪里见过?”

米良是不指望在这个时代做出飞机,就是想做个模型放在床头看,她又不是工程师,动力源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我在梦里见过,反正它就是可以飞的,里面再装上炸弹,炸死那帮想阻止我出去的人。你帮我做一个,不会飞不要紧,做成这个样子就可以了。”

丁原瞅着米良,这就是一个做梦都想出去的主,才会梦到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不过他应了下来,做个模型对他来说很简单。他和她并肩坐着,瞄着米良的鼻尖和侧脸,小心问起,“老大对你是不是不好?”

“别提他。”米良不想听到印昊的名字,“再做个坦克吧,很厉害的……”

米良乱画乱说,她想丁原肯定在心里鄙视她这个疯子,不过她不介意,她满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些强大而具有威力的东西,把他们做出来,看着它们,就像内心有东西在支撑她继续走下去。

两个人一直聊到天黑,米良肚子开始咕咕叫,才意识到天色已晚,听着远处的喧闹声,她十分抱歉,“好像你错过了晚饭时间。”

“没关系。”丁原的声音在夜晚听起来醇厚和煦,“你的想法非常新奇,明后天我要出工,过两天我把东西带给你。”

米良表示不急,和丁原告辞后,米良慢吞吞地朝自己的屋子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晚饭吃。刚拐上走廊就遇上印昊,印昊着一张脸,“你去哪儿了?吃饭时间都不知道回来。”

“没去哪儿。”米良淡淡地瞟过他,“不过是听你的话,出去物色新的靠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喵tt的霸王票,最近没时间回复评论,但每条都仔细看过,谢谢大家的支持,千万不要霸王我。

第三十六章

印昊脸色更黑,堪比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我还没走,你就想着给我戴绿帽子。”

“怎么是我想着给你戴绿帽子?”米良表示自己极为无辜,“我们本来就不是夫妻,本没什么绿帽子的说法。再说,昨天你还叫我去陪那个谁谁,也是你叫我去找一个新的靠山,要真是戴了绿帽子也是你想戴的。”

印昊咬牙切齿,“米良,你现在胆子肥了,敢在这里跟我绕弯子。”

“不敢,不敢,我只是照你的话去做,你看我多听话,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再说,你过不了多久就走了,好歹我也得给自己找条活路。”米良一副纯良的模样,还不怕死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哦,老大,还有饭吃吗?我饿了。”

印昊冷笑,“消失了一下午,你还吃什么饭?”

“我天天陪你睡,现在连饭都没得吃,哎,人还没走,茶就凉了,看来不找别人不行了。”米良哀叹一声,眉间却略略有些不耐烦,跟他多说话也没意义,从他身边擦过向自己的房间走。

屋子里倒不是真没有饭菜,桌上摆着两盘,不过已经凉了,米良也不在意,反正炎荒天气热,凉了也可以照样吃,她拿着筷子吃得正欢的时候,门被推开,石头进来了,看样子被印昊训过,他走过来,问道:“米良,你去哪儿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吃饭的时候我和老大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随便出去转转。”米良答得风轻云淡。

“老大都生气了,好像他这两天心情都不太好,你是不是惹他了?”石头看她还在吃,过去把菜端过来,“我去帮你热热吧。”

“不用,我也没惹他。”米良拦住他,“石头,你有心情替他担心,还不如多替自己考虑考虑,万一他走了,你该怎么办?”

石头抓着脑袋,“老大怎么会走呢?没有人能活着离开炎荒,以前很多人试过,不过都失败了。”

石头啊,你太小看你家老大了,米良在心里叹息一声,又问道:“我说,如果没有老大罩着你,你怎么办?”

石头不知道米良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想了想道:“我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好办的,大不了去矿区出工,我也能干活。”他看了看米良,又很有英雄气概道,“我会多干点活,米良,就算没有老大,也不饿着你的,我一定会保护你。”

米良打心底里觉得还是石头实在,成天帮她提水倒马桶还乐呵呵的,一点回报都不要,哪像印昊对她好那是要以睡她为前提。可惜炎荒是个充满暴力的地方,就石头那两下子,偷个东西还行,保护她,火候还不够。

这两天她受到的打击有点大,以往的日子里,她有明确的目标,至少心里还有希望,无论这个希望多么渺茫但总有个奔头。但是现在这个希望没了,米良心里空空的,有些酸楚有些涩然,钻进被窝的时候把被子裹得紧紧,似乎这样可以能获得些许安全感。

印昊是半夜的时候去的米良房间,没有点灯,像是黑暗中的猎手。他上了床,钻进了米良的被窝,将她的唇包含住疯狂地舔舐,一双大手从她的里衣探入在她身上不断煽风点火。米良还未清醒的时候就被他弄得有了反应,条件反地搂住了他的脖颈,印昊喜欢这个时刻,她太清醒就不可爱了,会收起她的所有热情,不冷不热地跟他说话。

印昊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心里堵得难受,可这就是现实的无奈,他的的确确带不走她。心头的滞堵越来越多,印昊毫不犹豫地进入她,冲撞得十分用力,每一下都要撞到她的极限之处,身体紧紧相连,那些距离、那些滞堵可以在这一瞬间暂时消失。

米良完全醒过来之后就松开了搂着他脖颈的手,她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栗,可她就是不要再搂他,他已经不是她的希望,她再也不要依靠这个男人,她紧紧地抓着床单,咬着嘴唇都不愿意大声地叫出来。印昊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抗拒,把她的腿架到自己的肩膀上,再俯□压了下去,米良整个身体像是被折叠起来,这个姿势让印昊进入得更深,硬物不断地刮动她最敏感的地方,印昊加快律动频率,又快又深地撞击他,米良本受不了,完全忘了之前的想法,发出一声一声的浪-叫,“慢一点……轻点,轻点……不要了……呜呜……”

她越说不要他得越深,等到她尖叫声发颤的时候他又突然撤了出来,米良受不了突然而至的空虚,哼哼着扭着身体求他,“快给我,老大……我要……”

印昊用自己的硬物慢慢的磨着她的花蕊,在洞口流连偏偏就是不进去,“求我,说你喜欢我。”

米良被他磨得受不了,身体叫嚣着刚才那种销魂蚀骨的飘飘然,配合着他,“我喜欢你……给我,老大……我想要你……”

黑暗中印昊唇瓣滑过一丝满足的笑意,然后重重地进入她的体内,听到她的尖叫声满足不已,他怎么会搞不定她?她终究还不是要臣服在他的身下。

等到一切风平浪静,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印昊把软成一滩水的米良紧紧塞在怀中,她的确不可能永远属于他,但是至少在此时,她依旧是属于他的。

床上的米良是诱人的,不过下了床,米良不复从前的乖巧,成天见到他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连话都懒得跟他说,偶尔说几句话纯粹想噎死他,正是相见不如不见。

早上从矿区的回来的时候就见石头一个人左窜右窜,印昊走过去,“不是叫你跟着米良吗?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她不让我跟着。”石头特别无奈。

“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印昊没好气,“她人又去哪儿了?”

“我是想跟着她的,不过她吃完早饭说屋里没水了,叫我帮她去拎桶水,回来她就不在屋子里了。”石头说得有点心虚,“我马上去找。”

“成天到处乱跑,有本事吃饭的时候也别回来!”印昊骂一声,不过又担心米良跑到人多的地方,一不小心暴露了,又朝石头吼,“去找啊!”

米良不是不喜欢石头,而是石头什么事都会向印昊报告,有些事情米良不想让印昊知道,所以才不带他。瞭望台的台阶上,米良和丁原并肩而坐,丁原做的东西十分巧,连飞机的机舱都做了出来,不过他没见过实物,米良又只是在地上随便画了几笔,只有个大致形状,做出来的东西和米良想象中的还是有差距。

米良指着小飞机的尾部,“这个不是鸟的尾巴,光滑就行,不要这种像羽毛一样的波浪……”

丁原做东西的时候也考虑到差异问题,所以拿了工具过来,右手拿起一把小刻刀,按米良的意思修改。米良跟丁原呆在一起觉得很轻松,丁原在旁边继续修改飞机模型,一会又问问米良的意见。

“这下面应该有两个轮子,哦,好像是三个,它先在地上跑,跑得足够快了慢慢就飞起来了。”米良上次忘了跟丁原说,“飞起来之后轮子还可以收起来。”

丁原对自己没有做出米良想要的东西十分抱歉,“我给你重新做一个吧,现在加的话,轮子也没有办法收起来。”

米良觉得自己就是个不付钱的客户,别人免费帮她做,她也不能挑剔太多,“那太麻烦了,这个也很好看,拿个架子支起来,就像在飞一样。”

“我反正没事做,重新做一个也不费事,你看看还要怎么改?改好后再抛光,会更好看一点。”丁原手中拿着模型问她。

“没什么要改的。”米良玩弄着手中的坦克模型,模型做得很好,轮子和履带都刻了细致的花纹,米良在地上滚动她的小坦克,爱不释手,“丁原你好厉害,居然还做了门,这个门不错,啊,里面还有小椅子……椅子上还有花,你的手怎么能做出这么细的东西?”

米良对于他的技术佩服得五体投地,看着丁原的目光带着浓浓的钦佩之意,丁原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没做出你想要的那种东西。”

“做得很好,我都没想到你能做出这种效果。”米良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小刻刀一点一点修整飞机模型,雕细琢连毫末都不能放过,因为太认真,额上出了密密的细汗,米良道:“好了,不用修了,挺好看的。”

米良看他还不停手,凑过去直接伸手去拿模型,刚把模型拿到手,就听到一个寒渗渗的声音响起,“大热的天,你们还挺会选凉快的地方。”

印昊站在下方台阶上,盯着在台阶上并肩而坐的两人,脸上似笑非笑。

丁原脸上掠过被人撞破奸-情的慌张,缓缓站起身,“老,老大……”

米良摆弄着她的模型,余光扫过印昊,“我请丁原帮我做点东西。”

只有这么一句话作为解释,而且她现在还坐在丁原身边。印昊脸色微凛,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像是狮子正无声地接近自己的猎物,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偏偏米良不甚在意,丁原看他有发火的前兆,倒是朝前走了一步,“老大,我,我只是帮她做个东西,你,你别为难她。”

“哦?”印昊淡淡地扫了一眼丁原,面无表情,“丁原,你最近长进不少,看来想找我切磋一番?”

米良知道印昊动起手来可不是玩的,连忙奔过去拉住印昊一只手,“老大,天气这么热,我们回去吧。”

印昊冷冷一笑,目光穿过米良看着后面的丁原,米良看情况不妙,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侧头对丁原道:“丁原,谢谢你的帮忙,快开饭了,你先回去吧。”

丁原识趣,从印昊旁边快速撤走,目光还瞅了米良两眼。

待他一走,印昊甩开米良的手,“他知道你是女人?”

“也许吧。”米良懒懒答道,丁原送过她小兔子,小猴子之类的玩具,这些东西可不像是送给男人的。

印昊嘲讽笑道,“你还真会勾搭人,这么快就有男人开始维护你了。”

“你都要走了,没人维护我怎么行?”米良看了看他,“这段时间你应该很忙才对,老大,我的事你就别管了,反正你也忙着逃走。”

印昊面色更加难看,鄙视道:“你还是离他远一点,他那点能耐本维护不了你。”

“哦,多谢老大提醒。”米良作出诚恳之色,“炎荒有三百个男人,我跟他们不熟也太了解,要不然你帮我好好物色一个?”米良又抓了抓头发,“哦,忘了,你已经帮我物色好了,好吧,我明天就去找他沟通一下感情。”

第三十七章

“米良,”印昊声音冷凛,连头发丝都冒着丝丝寒气,“目前,我还是这里的老大,你,给我老实一点。”

“老大,我记得刚来炎荒的时候,你告诉过在炎荒最重要的有三件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重要的一件是保住自己的命,其次才是听你的话。你说过的话我可是一直牢牢记在心里,我也不想违抗你,不过你要走是事实,总不能你走了,我就不活了吧?”米良口气不咸不淡,又瞧了瞧他,“外面天高海阔,你很快就能自由翱翔,以后美人在怀左拥右抱,好日子近在眼前。你都要彻底告别炎荒了,又何必对我管得这么紧?”

印昊咬了咬牙,脸颊肌绷得紧紧,终是没再多说,愤愤转身,脊背绷得僵直。

回去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相距甚远,印昊着一张脸,米良面色略显暗淡,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石头看她不高兴,小心地问:“米良,你和老大闹矛盾了吗?以前你老粘着他,现在你们都不说话。”

“没闹矛盾,也没什么可闹的。”米良没好气道。

“老大特别喜欢你,每次一看你不在就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会出事,放下手中的事情到处找你。你不是也喜欢他吗?为什么现在我觉得你们都不高兴。”石头不甚明白。

“喜欢,不喜欢,在炎荒从来都没有意义。”米良不想和石头再说话,借口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会,把他打发走了。关上门,米良把丁原做的飞机模型和坦克模型摆在里屋靠近床头的小桌上,那算是她的梳妆台,台上放着一支木制簪子,上面雕了梅花图案,米良目光扫过它,心上一阵阵酸楚。

她来到炎荒是出于偶然,讨好印昊是迫于无奈,可是她亲口说了那么多次“喜欢他”,两个人几个月朝夕相处夜夜欢好,无数次耳鬓厮磨温柔相吻,伤痛时期的温柔呵护,收到礼物时的淡淡窃喜,说她一点都不喜欢他那是假的。但是感情,在炎荒的恶劣环境下终究只是枉然。

他不会带走她,他的理智从来没有动摇过,正如他们每个夜晚的抵死缠绵,除却印昊初识人事的一两次,后来无论战况多么激烈酣然到了最后印昊都能把持住自己,抽身而出不在她的体内,他不会让她怀上他的孩子,他在这里没有牵挂,两个人就如两条相交的直线,相交一点,此后各自滑向不同的方向,越来越远,永不再见。

他已经彻底拒绝了她,偏偏在这最后的时日里又要来表现一下他的在乎和依依不舍,一面把她推给别人,一面又在背后做痛苦惋惜状,米良觉得矫情,真矫情。

她把那只簪子收了起来,又想不好应该如何处理,找了一块布裹了压在衣柜底层,眼不见心不烦。

黄昏再见到印昊时,印昊脸上挂着他一向的从容,他把她叫过来,两人站在走廊的窗户边,居高临下看着不远处走过的三三两两刚从矿区收工回来的人。印昊指着远处走过的一个壮实男人,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那是我给你物色的靠山,叫航破海,以前是个将军,本事好没什么怪癖,为人稳重好相处,我把北面最靠里的屋子给了他,以后比较方便你藏身。再过阵子,你就去找他吧。”

米良面上没什么表情,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身上衣衫。

“平时多呆在屋里,尽量不要出去,真想出去的时候也要等天黑,叫上你的靠山,或者石头一起。还有,不要和路伍谷子他们吵起来,在炎荒,活着本来就不容易,你收敛一点。”印昊一直没看她,目光落在远处,眸中却无焦点,声音淡淡冷凛,“最重要的是,不要再让人发现你是女人。”

“你把你屋里面那些女人才会用到的东西都收好,打包在一起,若有一天我不在了,那间屋子你也住不了,不要在屋子里留下女人的痕迹。”

米良心头沉甸甸的,“我知道了。”

“以后好自为之。”印昊转过头,他带不走她,以后她不会再是他的女人,“回去等着吃饭吧,待会石头会帮你端过去。”

他负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晚饭会和他的手下们一起吃,都是相处多年的兄弟,再过段时间,他会彻底告别他们。

米良第二天又开始带上石头一起跑步,降低了强度,仅仅只是为了锻炼身体。早上跑步回来的时候见到了航破海,男人看上去沉稳内敛,迈着稳健的步子朝饭堂方向走,他不经意回头,正好和米良的目光相遇,无波无澜地扫了米良两眼,便挪了目光。

航破海之于米良只是一个陌生人,米良也收回目光,和石头说了两句话,她还需要给自己做更多的心理建设,才能去亲近一个陌生人。

一个男人走向航破海,那是他从前的副将良全,往日是并肩作战的战友,现在是最值得信任和依赖的朋友。两个人并肩朝前走,良全回头瞅了一眼米良的背影,“将军,印昊真的把他的那个男宠送去伺候你?”

“跟你说了多少次,我已经不是将军了,以后不要再这么叫。”航破海提醒他,前两天无意中跟良全提起印昊用他的宠物作为犒赏的事,“印昊稀罕那个小白脸,我可没有那个癖好。”

“可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将军。”良全执着道,他又回头望着米良的方向,看着远处的米良和石头一起消失在拐角处,道,“那个小白脸不是和我们同一批来的那个。”

“你什么意思?”航破海瞳仁一转,炎荒的人都知道印昊看上的是和他们同批进来的一个秀气少年。

“现在这个米良不是当时和我们一起进来的那个小子,估计那个小子已经死了,但是印昊却说米良是他,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良全道。

“你如何确定?你看清楚了?”

“那时候天都快黑了,我没看清楚,估计大家都没看清楚。不过,将军,你忘了我对人的声音非常敏感,听过一次的声音,再听到绝对回想得起来他是谁。我是没看清楚那小子长什么样,但我听过他的声音,刚才我听到米良和石头说话了,我可以打包票,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航破海若有所思,“算了,这是印老大的私事,我们来这里没多久,不要惹事。”

“我,我只是觉得那个米良……”他本来想说米良长得实在像女人,声音听着也像,不过他的话被航破海打断了,“良全,你都忘了我们为什么会被判死罪。既然在炎荒能保住一条命,就要吸取教训,不该知道的事情不用知道。”

良全讪讪地闭了嘴。

他们无意探究,但他们的话却落进了旁人的耳中,跟在他们身后的刀疤脸满面深思,发现米良的时候他也在场,此事听起来颇为蹊跷,炎荒的男人又闷得无聊,他跑去饭堂拿了两个馒头,左右瞧了瞧,就朝不远处的铁不归跑去,迫不及待地把刚才听到的话告诉了铁不归。

铁不归眉心微蹙,“你确定你没听错?”

“我没听错,良全说米良不是和他们一起来的那个,他好像很自信。”刀疤脸握着馒头啃了一口,“如果良全没有判断错,那米良那臭小子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铁不归满面深沉,细想起来,此事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印昊既然想收了米良做宠物,却没有把米良关在自己的房间,而是放在禁区中如此隐蔽的地方;一向不喜欢男人的印昊突然间有了这种特殊癖好,就算米良长得像女人让印昊有了兴趣,但印昊对米良未免太好了点;还有印昊身边的石头,从来都瞧不起那些瘦弱沦为宠物的男人,但却和米良关系甚好……等等,米良长得像女人,铁不归眸色幽暗,那个秀气少年刚来那天虽然大家没看清脸,但是因为拉扯调戏造成衣襟半敞,至少能肯定那是一个男人,男生女相的人在这世上不是没有,所以米良再像一个女人,他们都只是觉得米良投错了胎,完全没有朝另一个方向想。但是,如果,米良不是当初那个秀气少年呢?

那米良就不一定是男人!

这个结论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云雾,铁不归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能说通,印昊要刻意把米良藏起来,米良在人前露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就算露面也会避开其他人……铁不归甚至大胆想到了米良的来历,这个米良是外面的守卫悄悄送给印昊的,作为上交紫晶的老大,说不定他有这样的福利。

妈的,紫晶又不是印昊一个人挖出来的,竟然独占女人夜夜纵情,让其他人天天空想,老大也不能这么当!

铁不归磨了磨牙,“如果良全真没判断错,那米良可不一定是男人。”

刀疤脸被这句话震惊了,“你……你是说……米良是女人?”

“不像吗?”

“像。”刀疤脸其实也只见过米良一两次,每次都只是匆匆瞥过,看得也不算太清楚,但整个炎荒的人都知道米良男生女相,所以得了老大的喜爱。

铁不归瞥他一眼,“那我们就去验一验。”

刀疤脸愣了一会,又摇头,“我不去,老大不许人碰他,如果米良不是女人,我们碰了他,老大会揍人。”

刀疤脸是无聊,但不是傻子,就凭良全那么几句话,他才不会冒险。一个女人出现在炎荒,听起来更像是在做梦。

铁不归双眼微眯,“我们当然不能无缘无故碰他,找个理由,就算我们搞错了,老大也无话可说。”

米良傍晚的时候依旧拉上去石头去跑步,她出入从来不走大堂,而是走另一条偏僻的道路从侧门出去,哪知她刚迈出门槛,一个黑物窜到她脚下,又从她脚边滚过,发出“嘎嘎”地叫声,她才看清是那只名叫黑豆的母鸭子。

黑豆似乎受到了惊吓,扑腾着翅膀尖叫而过,米良还未来得及抬头,就听到一个声音叫起来,“他把黑豆弄瘸了,这个臭小子把黑豆腿踩断了……”

那只黑鸭子果然瘸了,跛着一条腿一拐一拐尖声叫着,声音凄厉,听着极为痛苦,旁边一个男人在那里大呼小叫,一道刀疤横在他的脸上,他嚷嚷得很大声,似乎米良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不远处的男人全都奔了过来,个个义愤填膺,谷子摔了手中东西,骂道:“又是这个恶心的小白脸,黑豆是这里唯一的母的,妈的,你走路不看路……”

米良摇头争辩,“我没踩到它……”

“踩到了黑豆还不承认!”刀疤脸狰狞着一张脸,让他看起来更加凶神恶煞,“黑豆是我们大家的宠物,死了谁来赔给我们,你快点跪下来给黑豆道歉。”

说着一只大手过来抓住米良,后面的石头窜过来,一把打开他的手,“不许动米良!”

话还未落音,石头右手已经被人制住,铁不归轻松地将石头捞起,两步跃出几十米,将石头带出人群牢牢制住,“石头,你太护着她了。”

刀疤脸在旁边叫,“谷子,快来收拾这个小白脸。”

谷子一向看不惯米良,无奈印昊不许人动她,但今天伤了黑豆,就算老大在场,米良也是不可饶恕,他奔过来逮住米良,刀疤脸还在旁边助阵,“谷子,把他的衣服扒了,吊起来……干脆把他废了,反正他都是个宠物……”

谷子还不至于用这么损的手段,米良在他手下挣扎,“放开我,我没有踩到它……”

谷子对她的挣扎极为不满,扣了她的左手,用力一按引得米良发出一声痛叫。米良右手在前方乱挥,似乎在指望石头在救她,谷子翻转她的身体,正欲羞辱折磨一番,手臂擦过她部时觉得有些异样,再次按了按她的,面色变了变。他有些不确定,手对着她的腿间来了一招仙人摘桃,不过桃子没摘道,谷子大惊,“你……你……不是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秋夜生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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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谷子满面惊诧,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眼珠一动不动地盯在米良身上,制住米良的手却不知不觉松开,“你……你是个女人!”

周围的男目中全是难以置信,有人叫道:“谷子你发什么疯?”

“这不可能……”谷子小声嘟囔,又把米良抓起来,对着她的脸一番仔细审视,目光不断下移,扫过她的颈部,部,手试探地在她上按压,尽管米良出门前缠了,但那里起来依旧有软软的突起,被袭的米良打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谷子脸上的神情复杂又微妙,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可能……”

远处的铁不归变得激动,米良果真是女人,他松开石头,快速奔过来,一把抓过米良,“脱了衣服,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让大家看一看她到底男女。”

说着就欲扒米良的衣服,石头跳过来,死死拽着铁不归的手不让他继续,“铁二哥,你不要碰她。”

“石头,你放开!”铁不归喝道,“你早就知道她是女人是不是?”

石头什么都不说,还使劲扯着铁不归,欲把米良解救出来,铁不归甩不开石头,对着石头一脚踹过去,旁边站着的谷子从惊讶状态回过神来,怒道:“铁老二,你不要对石头动手。”

说着谷子过来一把拎起石头,“你给我到旁边去。”

铁不归准备继续扒米良衣服,米良被吓坏了,使劲挣扎,“放手,不要脱我的衣服……”米良的挣扎毫无意义,铁不归大力扯破了半边外衫,布帛破裂发出“嘶”地一声,米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住手!我是女人,我是女人行了吧!”

吼过之后周围静了下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铁不归手中这个娇小的女人身上,眼珠一动不动。

石头摇晃着谷子的胳膊,恳求道:“你让铁二哥放开米良,不要欺负她,她身体不好,很容易受伤。”

谷子有些发愣,机械地对铁不归道:“别把她弄伤了。”

铁不归也有些愣,米良趁其不备从他怀中挣脱,双手死死拽着被扯破的衣服前襟,往后退了两步,“你们身强力壮,不要对我动手,我死了你们就只剩黑豆那只母鸭子。”

男人全都盯着她,有人说了一句,“她长得可真漂亮,怪不得老大那么喜欢她!”

“是漂亮,”旁边站着的矮个男人搓了搓手,“皮肤像是能掐出水来,我要一把。”

说着伸手就朝米良过来,米良一把打开他的手,“都说了不能动手,你没听到吗?再说,你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是不是想吓死我?”

后面的男人哈哈笑出声,推开前面的那个人,“你闪开,长着一张鞋底板的脸,还想女人。”他自己两步上前,裂开嘴朝米良笑,“美人,不要管他,他长得就欠抽。”

一双狼爪伸过来,米良连忙朝旁边闪,大声骂道:“什么,你手都没洗!”

旁边的男人大笑出声,米良裹紧衣服警惕又厌恶地看着周围的男人。站在外围的刀疤脸就是为了女人才来的,大声叫道,“妈的,有什么不能的!老子不但要,老子还要做。”

刀疤脸跳进人群,一把逮住米良,扛起来就跑,米良发出一声惊叫;谷子扔开石头,一脚对着刀疤脸的腿踢过去,刀疤脸抱着米良闪避不及,跪倒在地,差点把米良摔出去,还好旁边一个高个子男人连忙从他手中将米良接过。谷子喝道,“放下她,要做也轮不到你!”

高个子呸一声,“凭什么轮不到我!美人这么软……”

他话还没说完,铁不归朝他一拳打过去,“我在这还没说话,轮不到你放肆!”

高个子抱着米良闪避,石头在旁边叫:“把米良放下再打!不要打到米良!”

铁不归和谷子左右夹攻高个子,又恐伤了米良,下手颇为顾忌,高个子亦无法展开拳脚,把米良放到旁边。

争夺女人的战斗,是男人都不会退缩,高个子叫道:“有种一对一,别以为我怕你们!”

铁不归继续对着高个子挥拳过去,高个子血大发,也不管是不是铁不归的对手,开始全力迎战,拳拳生风;这里地方不宽,周围的人又站得近,扬起的石块到处乱飞。谷子把米良扯到一边,石头也跳了进来,站在米良前面要带米良走,被谷子一把扔开他的手。

刚才被谷子打倒在地的刀疤脸不死心,趁着谷子不备一个扫堂腿,谷子摔倒之前不忘把米良推给石头,又快速起身,回过头和刀疤脸打做一团;石头还未来得及抱稳米良,旁边的矮个男人又开始来抢。

打架难免会伤及旁人,又有新的人加入战局,局面变得混乱不堪,本来这里是偏僻之地,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后面来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好几对人动了真格,打得难分难舍,有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来看热闹的!”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这里有个女人,谁打赢了今晚就归谁!”

后来的人不知道是真是假,全都伸长着脖子在看情况;有的人遇到平日里结了小梁子的人误伤了自己,逮着机会毫不犹豫打过去。打架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本不知道之前的人为了什么打起来,反正闷久了就想动手。

被称为铁老二的铁不归到底还是实力更强,很快解决了高个子和后来的一个男人,跑过去抢米良;石头已经被打趴在地,还在那里叫:“不要伤到米良……”

他的声音在混乱中直接被忽视掉,米良抱着脑袋,一有机会就往角落躲……

矿区的人刚下工,还未走到住宿区就听到有人在喊“米良是个女人,炎荒有了女人……”,这句话简直跟银行免费发金条引得人哄抢一样,众人如潮水一般全都朝打架的地方跑;走在后面的印昊大惊,知道米良暴露了,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奔过来。这边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黑压压如蚂蚁一般,喊声震天,几对人还在动手。他远远地看见米良被扔在角落里,瑟缩着身体抱着头以防被误伤,印昊又松了一口气,至少目前米良还没受重伤。

印昊目光幽深,在远处握紧了拳头,遥遥看着但是没有冲进人群。

“最终还是暴露了。”楚尧叹一声,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乱成这样你还不过去?”

“都已经乱成这样,我过去也保不住她!”印昊眯着双眼,像盯着猎物的狼,一动不动观察着人群中每个人的动静。看到丁原正匆匆朝那边跑,叫了一声,“丁原,你过来!”

铁不归很快控制住了战况,将几个挑事的男人打翻在地,发出震天的吼声:“都给我住手——”

谷子也觉得再打下去谁都得不到好处,搞不好米良那个女人在混战中被打伤或者打死就没戏了,作为印昊左臂右臂的他也喝道:“都住手!”

铁不归环视四周,将缩在墙角的米良拎起来,“我们自相残杀有用吗?看好了,这是个女人!以后炎荒人人有份……”

人群安静下来,他还正在发表宣言,不防有人藐视权威,从人群中突然掠起,抱起米良便跃出,一路狂奔,此人正是丁原;旁边石头推了铁不归一把,让铁不归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再去追丁原时已经慢了一拍。

丁原跟吃了兴奋剂似的,用了最快的速度抱着米良朝远处高台奔去。印昊刚才把他叫过去,似笑非笑地激他,“丁原,米良说你人好,她非常欣赏你,你现在不去救她,她以后都会瞧不起你。”等到混乱刚被铁不归控制住,印昊又把丁原推了出去,还不忘提醒他去找石头配合他。

楚尧不解,“你是不是嫌不够乱?”

印昊盯着远方人群,咬牙切齿道:“我就是嫌不够乱。”

丁原这一举动让刚刚平静下来的人群又沸腾起来,丁原一路狂奔,后面追兵无数,他把米良放在一个高台之上,“你躲好,小心点。”

说着回身一踢,将后面一个男人踢下去;不过又有人紧接而上,丁原很快被拍飞……热血愤张的男人们又打了起来,个个面色赤红,像是在沙场拼杀红了眼的士兵,又像到了发情期为了配偶权争得你死我活的雄兽。

远处有围观者陆续加入战斗,有些人有自知之明,“我们去打什么?既打不赢又抢不到,再说,印昊的女人又岂轮得到我们?”

旁边男人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你傻啊!女人在睁着眼睛看,大家都在打,你现在不去,美人还以为你没种!”

旁人附和,“对!既然是男人,打不赢也要打,不然以后会被美人瞧不起!”

男人立马撸起袖子,“走!”

又有一伙人风风火火加入战斗,只要有人靠近高台,后面的人就潮涌般把人拉下来。有些人是为了争夺女人在打,有些人是为了在女人表现一下自己的实力,有些人是借着机会和平时看不顺眼的大动干戈,有些人纯粹是手痒……炎荒所有的人都过来了,打架的人出手越发凶恶,有些人直接出了杀招,还有一大堆人在外围看热闹,随时准备加入战斗,惨叫声,助威声,呼喊声,怎一个乱字了得?

男人打架,实力说话。远处印昊看铁不归又要占上风,朝楚尧道:“该你上了,把铁不归打下去。”

楚尧挑眉,“你怎么不去?”

“我是老大,当然要最后去!”印昊斜眼,“叫石头只管保护米良,不要乱打。”

楚尧嗤之以鼻,还是朝高台奔了过去。

站在外围的路伍眼尖,瞅到了印昊,急匆匆跑过来,“老大,你还不去制止他们!他们说米良是女人,这帮人全疯了。”

“米良不但是女人,还是个祸水。”印昊一双眼紧盯人群,“一出来就让这帮人打成这个样子。”

路伍刚才还不太相信,但听到印昊亲口承认,脸上惊讶之色更甚,惊讶过后又跺了跺脚,“这样打下去会死人的,老大,你赶紧出手啊!”

印昊抱着又看了一会,直到大部分人打架势头开始回落,铁不归也已经被楚尧打得落了下风,他对路伍道:“把南明叫过来,这帮人吃饱了撑着,我们去好好教训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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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印昊从旁边起一条铁棍,朝人群中心疾跑而去,一路将两三对还在打架的人掀翻在地,出手又快又狠,所过之处惊起一片哀嚎。路伍和南明紧跟其后,毫不留情把附近打架的人拆散扔出去。

妈的,一个一个竟然来抢我的女人!印昊心头直冒火,一棍击向旁边正在打架的男人。而后直取高台,横空跃起,对着谷子一个斜踢,直接将他踢下高台,骂道:“谷子,你今天吃多了,跟着在这里凑热闹!”

骂完又继续去收拾缠在一起的楚尧和铁不归,楚尧见他来了,攻势大减,孰料印昊六亲不认,楚尧刚一收势就被他一脚踢在小腹上,直接打出七八米远;印昊快速回身,对着尚未反应过来的铁不归膛一棍击过去,紧接着翻身一跳,跳到铁不归身后抓起他的衣领像扔沙包一样扔了出去。

他跃上高台,居高临下俯视着下面打得人仰马翻的众人,墨黑色的瞳仁中火苗燃烧,黑色衣衫被晚风吹起,紧绷的身体散发着怒气,像是随时准备大开杀戒的杀神,印昊厉声大喝:“住手——”

声音像是暴风雨前天空深处传来的惊雷,让人心胆颤了颤。还在打架的人顿住动作,印昊站在高台上如山般雄壮,“都吃饱了撑着是不是?谁想死就给我站出来。”

路伍和南明也跳上了高台,站在印昊身后表示支持,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连受伤之人的痛哼声都低了下去,不过今天着实是个特殊的日子,男人们面上还带着亢奋的红,个个想张口抗议,但是谁都不想当出头鸟。终于有人从人群中发出不大的声音,“我们想要女人!”

“想要就站出来。”印昊喝道,见无人站出,鄙视道:“就这点本事,外面的人不去管,窝在这里为了一个女人打得你死我活,看看你们周围,数一数伤了多少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没人死你们就不甘心是不?!”

“就你们这个样子还想要女人?”印昊把旁边躲着的米良抓起来,“看一下,女人被你们搞成什么样子!”

米良长发凌乱,衣衫上全是灰尘,虽然男人们都不想伤到她,但是混乱之中总有擦伤,他们认为无关紧要的小磕小碰对于米良来说是痛得要命,此时面色苍白如纸。印昊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表示安慰,铁青着脸,针芒似的目光紧盯着下面的人,“你们不是想要女人,你们就是手痒了想杀人,杀不了外面的吸血鬼就在这里杀女人,杀自己的兄弟。现在谁还想动手,站出来,打个痛快!”

男人们把脖子缩了缩,除了晚风吹过山石的声音,就只剩一些伤员的痛苦呻吟,在暮色四起的黄昏显得格外凄惨。炎荒近几年都不曾发生过这么大的混乱,印昊喊一声,“秋普!”

一个三十多岁蓄着小胡子的男人举起手,声音略低沉,“老大?”

“赶快治那几个重伤员。”印昊发号施令,秋普以前是个颇有名望的医生,目前在炎荒依旧担任着治疗重病的责任。

一面威严镇压,一面体恤队友,刚柔并济,是印昊管理炎荒的手段。印昊看众人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把米良往前拉了拉,“我们大多数人都在炎荒关了数年,受苦受累不说,还要冒着风险去找紫晶,没自由,没女人,看看我们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我们的矛头应该对准谁?应该对准外面的人!但是,现在我们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竟然把自己的兄弟打成重伤,都说红颜祸水,说得一点都没错。不过责任怪不着女人,她一句话都没说,我们就打得头破血流,个个脑袋都长到裤裆里去了吗?”

印昊几句话就把高度上升到阶级斗争上,几百人无人接话,站着的人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的人捂着伤口,但都不敢直视高台之上的人。

“好,我们来说一下这个女人,她一出来就搞得我们几百个人如此混乱,所以我本不敢让大家知道她是一个女人!我目前还没搞清楚她的来历,不过,这个女人的所有权归石头,因为她是石头捡到的,据炎荒的规矩,捡到的活物都是自己的,所以她归石头。”印昊目光如炬,扫视着鸦雀无声的众人,“有没有人有异议?”

反正炎荒的人都有眼睛看到,石头天天跟在米良身边,唯恐有人把米良偷跑了,印昊先表了态,免得待会有人说他私藏女人,让他不好说话。

石头咂了咂舌,小声道:“她是我发现的狐妖,当然是我的。”

这句话一出,下面有人开始窃窃低语,有人小声抗议,“老大,这好像不对,她是个女人,谁都不能独占一个女人。”

“规矩就是规矩。”印昊厉声道,“没有规矩,就会一片混乱,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女的例外,就像黑豆一样,应该是大家的……”有人继续小声抗议,看印昊气势太强声音又低了下去。

“女人应该归大家!”人群中还有小小的声音,“一个人独占太不公平了……”

“大家都觉得不公平是不是?”印昊居高临下气势不减,“作为炎荒唯一一个女人,给谁大家都会有意见。大家被关了这么多年,谁都想和女人睡,但是我们有三百人,准确地说现在是三百一十八人,但是只有这么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身娇体弱的女人,我们不管怎么分,都会有人有意见,到时候又会像今天这样大打出手。”

“我们都是有自制力的男人,哪个当年不是在外面不是混得风生水起,如果看见女人就想上,那跟畜生有什么差别?炎荒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公平和团结,如果我们不团结,估计谁都活不过三个月,谁再想挑起事端破坏炎荒的团结,杀无赦!”印昊声音倍加严厉,“为了炎荒的公平和团结,以后米良就跟黑豆一样,是大家的宠物。可以看,可以宠,谁都不能单独和她睡!包括我在内。”

印昊看向石头,“石头,你也没意见吧?”

石头撇嘴,“我听老大的。”

“那你们呢?还有异议吗?”印昊大声问。

男人们个个抿着唇,有异议也全都放在肚子里,左看看右看看,等着别人来提异议。印昊看向楚尧,“楚尧,你有异议吗?”

“我没意见,公平和团结最重要,不能因为个人私欲而破坏。”楚尧作为个人实力仅次于印昊的人,表态道,“我坚决拥护的老大的决定,今天的混乱已经是个惨痛的教训,绝对不能重演!”

站在印昊身边的路伍和南明一向都是印昊的拥护者,觉得老大为了炎荒的利益放弃了睡米良的权利,瞬间老大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南明道:“老大,我也没意见,谁他妈地再捣乱,我把谁的脑袋拧下来!”

路伍附和:“我也坚决拥护老大的决定,谁要破坏炎荒的团结我第一个杀了他!”

印昊目光扫视着下方人群,附在米良耳边低声道,“往左边看,丁原在那里!”

米良不知何意,又疑心丁原受了伤,在人群中总算搜索到丁原,两人目光刚对上,丁原连忙表态,“我支持老大!”

丁原眼睛依旧看着高台上的米良,他有自知自明,像他这样实力不强的人,本来就没什么机会睡米良。论起机会,也是印昊铁头路伍这些人睡得多,就算一个一个轮,轮到他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再说,米良都已经看着他了,再不表态以后肯定会被瞧不起!还不如给米良留个好印象,以后还能说说话,丁原站起来,“反正都轮不到我!米良是大家的,谁都不能独占她,老大英明,我没有异议!”

有人开了头,就有实力不够强的人跟着附和,“我也同意,为了公平大家都不许睡!”“对,谁都不许碰她……”

谷子和铁头也是印昊的拥护者,总不至于在众人面前不给老大面子,亦高声赞成老大的英明决定,铁不归虽然觉得这个决定让他失去了睡米良的机会,但在此时他也只能表示拥护印昊。

炎荒实力最强的一帮人也是最有可能睡米良的人,现在已经表了态,其他人更不好说什么,喊声四起,“老大英明!”“坚决拥护老大!”

印昊扬起手,示意安静,待呼喊声低下之后,他声音雄浑,“以后米良就是我们新的宠物,既然已经有了米良,那我们就不需要黑豆了。谷子,去把黑豆宰了,给我们的米良炖汤喝!”

说起炖汤,有人跳起来,“妈呀,汤还架在灶上!锅底怕是都要烧干了!”

两个男人像火烧了屁股一样朝厨房方向跑,有人发出笑声,有人在后面叫骂!一场混乱总算是暂时结束。印昊回过头问米良,“有没有受伤?”

“没事,我也没想到会搞得这么乱。”米良垂着脑袋细声回他。

“对付这帮人,你就得狠一点。你在炎荒是独一无二的,你看他们会为你打起来就知道自己的魅力了,以后你把姿态放高一点,不会有人欺负你。”印昊最近和米良的关系有点僵,但是此刻米良依旧老老实实地呆在他身边,他淡笑,“是不是觉得我说话的时候特别帅?”

米良鄙视,“冠冕堂皇,自高自大。”

“没办法,我说过就算你被发现了,我也会护着你,我说过的话是算数的。再说。我是个男人,总不能把自己的女人拿出去给其他男人轮。”印昊又带着一声浅浅叹息自嘲,“不过我好像再也不能跟你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倍倍家家的霸王票。

第四十章

混乱虽然暂时压制下去,但是炎荒这个地方,有些人一二十年都没见过女人,一堆男人饭都不去吃跟在米良屁股后面要看女人,印昊黑着一张脸吼了两句,米良才得以解脱。

印昊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和领导风范,自己主动提出来给米良换间屋子。作为监狱,炎荒的房子造得非常坚固,承泽大陆的人掌握了一种类似混凝土的技术,炎荒的房子看起来像 一块一块长条的巨石构成,其实不全 巨石,一部分 浇铸而成,硬度和密度却丝毫不逊于巨石。炎荒的高墙,房屋,碉楼全部如此,真真是一座固若金汤的监狱。

米良新换的屋子依旧在守卫区,门窗外全部有铁栅栏,印昊在大门上锁了三把锁,钥匙全部给了米良。一堆男人刻不容缓地帮米良搬家,等到能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

这直接导致米良睡眠不足,那一小锅香喷喷的老鸭汤端上来的时候,坐在大堂的米良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谷子献宝一样帮她盛好汤,“炖了一晚上,又香又滋补,米良,你趁热吃。”

老鸭汤的味道很香,更何况米良好几个月没吃过鲜,一闻到那个味道连困意都没了,石头对着桌上的汤看了一眼,脸色愤懑地跑了出去,好歹他是亲眼看着黑豆长大的,印昊说杀就杀了。石头昨晚还试图跟印昊求情留下黑豆,印昊板着脸,“黑豆重要,还 米良重要?”

这话还用问吗?当然是米良。不过石头依旧不想杀黑豆,抗议道:“黑豆可以下蛋给米良吃。”

“它现在肥得都不下蛋了,还留着做什么?”印昊敲了敲石头的脑袋,“小脑袋瓜要想一想什么是最重要的,都说米良是你的了,你还想要黑豆!”

米良看着石头跑出去的身影心里有点堵,黑豆在炎荒的地位可是跟人差不多,把别人的宠物吃了实在有点太不地道,米良端着碗突然没了胃口,“还是你们吃吧,我闻着这味道犯腻。”

米良拿了一个馒头又回屋补觉去了,过了一会石头来敲门,米良把他放进来,抱歉道:“我也不想杀黑豆。”

“没关系。黑豆到底只是鸭子,突然没有了我觉得有点不习惯而已。米良,只要你过得好,不被别人欺负,别说是只鸭子,就是人老大也会杀的。”生命在炎荒从来都算不上什么,每个月都会死几个人,石头已经是司空见惯,摆手不甚在意,呵呵笑起来,“他们都叫你换女装,你就换上给他们瞧瞧,保管他们眼珠子都掉出来。”

他把手中的衣服递给米良,“这两件是老大给你的,他昨晚熬了一宿帮你改的,说外面送来的女装你穿出去纯粹是找死。”

米良的几套女装都过于暴露,她接过石头手中的衣服抖开,印昊把她的衣服做了修改,更加大方得体,米良最近和印昊说话都说的少,想起他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撇了撇嘴,中肯地评价道:“老大针线活还做得不错。”

米良把石头赶出去,自己在屋子里换衣服的时候,外面传来嘹亮高亢的歌声:

“日头高杆上半空,美人还睡在屋中;月季花开红又艳,不及美人你的脸……”

米良听明白了,敢情是男人们发情在唱情歌,曲调悠扬,米良就当欣赏调子。

“美人卧倒在床上,做个狮子等情郎,脱了衣衫白如霜,啊呀呀,待我持神鞭把美人降……大战三百回合后,美人从此不离郎……”男人们在继续,越唱越直白,“美人张开你的嘴,过来贴近我的腿;我的神鞭又大,保管塞满你的嘴!”

窗门忽然打开,一块石头从屋中飞出,米良叫骂:“别唱了,又俗又难听!”

“美人回应了……”外面的男人发出一连串笑声,愈发来劲,此起彼伏地唱个不停。

米良无语。不一会倒是听到印昊的声音,“嚎什么嚎!个个都吃饱了撑着是不是?”

外面突然没了声音。

物以稀为贵,米良作为炎荒唯一的女人,至少还长得人模人样,换上女装之后在若干年没见过男人的眼中,那就是仙女下凡。大堂内,几个男人对着米良看得目不转睛,“没想到米良长得这么好看!”“以前脑子怎么长的,竟然没看出来她是个女人!”……

男人们目光灼热,米良还是觉得印昊身边更安全,一进屋就呆在印昊身边,印昊甚为满意,告诫自己的手下,“你们不知道她喜欢我吗?她以前所有权是归石头,但是一直喜欢我。”

大家都有眼睛看到,不过男人们觉得自己都有机会,路伍讨好笑道,“米良啊,老大很忙,以后有什么事你叫我帮你做就行了,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米良对着路伍上下一番打量,笑了起来,“正好有件事想让你做。”

路伍两眼放光,“你说,上到山下油锅我都帮你做。”

米良满意地点头,“那麻烦你从我面前消失。”

路伍脸上的笑僵住,“为什么啊?我长得又不丑。”

路伍的确长得不丑,皮肤是健康的麦色,五官端正,英姿挺拔,可惜米良看不上眼,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继续笑,“我没记错的话,以前成天骂我的人是你把?差点把我胳膊拧断的人是你吧?那个拿蛇吓我的人也是你吧?”

路伍知道米良在翻旧账了,脸皮极厚,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我。”他扫视一下大堂,见南明不在,道:“是南明那个臭小子,我以后帮你教训他。”

不妨外面一个声音响起,“路伍你才是臭小子!”南明正好从门外进来,“米良,就是他干的,他老在背后说你坏话,说你名字不好听……”

“你还不是有份。”路伍知道自己洗不白了,拖着别人一起下水,“那条蛇就是南明养的,还有铁头也害过你,谷子……”

“没我的事。”谷子凑过来讨好道,“米良,你不要听他们乱说。全是他们干的,我就是平时跟他们关系好点,在后面凑个热闹,不过我打心底里觉得他们干的都是混账事,我私底下还说他们来着……”

“呸!”旁边铁头唾弃道,“现在米良变成女人了,你就在这里装,平时还不是你吼着要去教训教训老大的小白脸……”

旁边几个人吵吵嚷嚷,印昊也不发话,一副不上心的模样,任凭他们像鸭子一样吵个不停,过了好久对身边米良道:“下午如果不下雨,出工的时候我带你去矿区,你在安全的地方坐着等着数紫晶就行了。那帮人都想看看你,你也不能总藏在屋里,就当过去鼓励他们多干活。”

米良去矿区的时候天还很热,她在矿区入口处一个小棚内坐着,石头在旁边拿了一把扇子给她扇风。本来炎荒每天都会有三分之一的人在休息,但是听闻米良今天在矿区,所有人都来了矿区,个个经过木棚时对着米良瞅了又瞅,不少人咧着嘴跟她打招呼,“米良,你长得真漂亮”“米良,你长得跟仙女一样美……”

印昊在旁边一句话不说,脸色淡淡,他的眉眼都生得冷峻,脸部线条硬朗,天生带了几分威严。男人们不敢多逗留,瞅上一两眼也就扛着工具去矿区深处干活去了。

美人做监工,干活效率特别高,不一会就有人不断往这里送紫晶,那个男人一副邀功的笑,“米良,你瞧瞧,又出了几紫晶!”

一边说一边看米良,米良摆出领导的样子,“不错,不错,这紫晶长得真漂亮。”

送紫晶的人一走,又跑来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东西,用布层层叠叠地包裹着,风风火火地从住宿区跑过来,“米良,我有礼物送给你。”

作为炎荒共有的宠物,任何人都有送礼物的权利,哪怕是老大也不能阻止,至于米良收不收那是另一码事。

男人面色激动地把东西递给她,目光期待地看着她,“米良,你收下吧,炎荒就这一面,我这几年没事就在打磨,你看看这亮度,就是王那些女人用的也没这么亮。”

里面是一面盘子一样大的镜子,材质米良看不出,但绝对不是玻璃,打磨得十分光滑平整,光鉴度比玻璃镜子差不了多少。镜子边框后面还有镂空花纹,做得细致又漂亮,不失为一件实用的工艺品,米良感谢他:“谢谢,我收下。”

男人更加激动,面色微红,“米良,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我叫晨三,你要记得哦!”

米良点头,“晨三,我会记得。”

“终于又和女人说上话了。”晨三激动得手舞足蹈,朝矿区跑去迫不及待地跟人炫耀去了。

丁原也跑来给米良送东西,他今天也不用上工,趁着印昊暂时不在的时候过来,“我给你重新做了小飞机,这回的轮子可以收起来,你看 不 这样的。”

这回的飞机不 木雕的,是用铜片制胚打磨而成,下面加了轮子,已经完全像仿真模型,米良笑着接过来,转动着前面的小螺旋桨,“就是我想要的那种。”

丁原面上一喜,又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我还给你做了簪子,你看喜不喜欢。”

丁原拿出来的东西岂有次品,簪子是两只飞舞的蝴蝶,泛着银色的光泽,米良十分喜欢,拿着簪子直接往头上,在镜子前面看了又看,“丁原,你手艺真不错!”

丁原忌惮印昊,喜滋滋地离开,走了几步米良又叫住他,“丁原,要是你有空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堆个炎荒的沙盘出来。”

“我有空,有空。”丁原不知道沙盘是什么,但已经忙不迭地点头,米良看周围人多,没有多说,“你先回去吧,我改天跟你说。”

其他男人见别人送了东西讨好美人,不甘落后纷纷效仿,不一会又一个男人端着一个盖着布的小箱子过来了,“这东西在可是独一无二的,不是人人都能弄到,得看机缘,别人谁要我都没给。”男人涎着一张脸,“现在送给你解个闷。”

米良期待地想看看里面是东西,等到男人得意地掀了布,米良叫了起来:“滚开……把这东西拿走……”

男人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一条蛇,甚为不解,“在炎荒抓个活物可不容易,这可是钩赤蛇,在炎荒人人想要,这是独一无二的……”

米良已经往后退了几步,“把它拿走。”

谷子和石头在旁边笑不可支,“这蠢货,不知道米良最怕蛇,纯粹脑子进了水,没东西送就拿这个来送……”

印昊也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挥手让人赶紧把蛇拿走。

过了一会,远处有人挥着手跑过来,“老大,米良,我们找到红晶了……”

红晶和紫晶质地相同,但形状是圆形晶体,颜色红得像火焰在燃烧,又像血在奔涌,美得让人窒息。红晶在承泽大陆极其稀少,印昊来了炎荒十年,就几年前看到有人挖出一颗红晶,因为稀少,红晶不作为通货,却 价值连城的稀有宝石,象征着希望和光明。

找到红晶的男人从矿区深处一路跑过来,“看看这块红晶,多大多漂亮,有二两重。”

红晶依旧有成百上千个天然切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印昊拿起来看了看,“没想到米良一来,今天不但紫晶数量多,还发现了红晶。我看米良不是我们炎荒的宠物,而是我们的吉祥物。”

印昊把红晶递给米良,趁着米良欣赏红晶的时候,不懂声色地把她头上的簪子给拿了,“大金王后的后冠上就镶有一颗红晶,叫晨三过来把这颗红晶镶起来,我们炎荒的吉祥物也应该有一颗。”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得太晚,总算把这章弄出来了。实在太困,有错别字也明天来改了。

第四十一章

米良发现,印昊在炎荒极有威信,他开口说一句话或者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别人都会噤声,立即按他的意思去办。只要他在米良旁边,炎荒的人一般只是对着米良远远地瞅两眼,然后就会转移目光或者离开,丝毫不敢放肆;但是印昊不在的时候,男人们胆子就大了许多,会当着米良的面开玩笑,甚至有人还伸出了咸猪手。

咸猪手是在傍晚人多的时候上米良的屁股,米良回身,立即干净利落地甩了一巴掌在对方的脸上,还一脸厌恶地甩着手对身边人道,“石头,铁头,这个人刚才打我。”

此话一出,旁边几个男人立即怒目而视,铁头直接将那个头发毛楂楂、脸上还带着指印的男人拎起来,“你不想活了不?竟然敢打米良……”

男人支支吾吾辩解,“我只是一下……”

“就你这模样还想米良?你知不知道米良像花一样娇弱?”铁头凶着一张脸大吼,“你手这么,上去就跟打人一样,万一坏了,你赔一个米良给我们?”

周围没下过手的人个个都要在米良面前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义愤填膺,对着男人一番捶打,铁头大喝一声,将男人举了起来,转了两圈大力地扔了出去,“砰”地一声落在地上,米良听着都疼。不过没办法,这种事不能纵容,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笑着对铁头道谢,“铁头你人真不错。”

铁头听得美人赞扬,脸上笑开了花,特有英雄气概地扬了扬脸,“米良,你放心,就算老大不在,我们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米良笑呵呵地表示赞许。

黄昏的狂欢开始上演,米良坐在人群高处,和铁头路伍一伙人呆在一起,不一会印昊也过来了,带着米良坐得比较远,“下次再有人随便碰你,记得下手狠一点,炎荒的人个个皮糙厚,你那点力气打出去跟挠痒差不多。”

“说不定下次别人不是随便碰我,改成强上我,我是不是应该找把刀放在身边,一刀捅过去?”米良不咸不淡问起。

“别做这种事,你只会激怒对方。”印昊提醒她,“你放心,只要我在炎荒,就会有人敢动你。”

“你很快就要走了。”米良平静道,她知道目前一片安详是因为印昊罩着她,听闻印昊一向都是铁血手段,若真是有人触犯了他,他下手毫不留情。炎荒的男人有知书识礼的,但是更多男人如饿狼一般,对着米良这块鲜哪有不想吃的?

不过大家都忌惮印昊,不敢下手而已。

印昊知道自己走后会发生什么,转过脸看着远处熙攘的人群,“你很聪明,就像今天,会知道让铁头来保护你。炎荒是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实力最强的一帮人都住在守卫区,你跟他们关系也不错,以后,他们会保护你。你在炎荒是独一无二的,只要稍微聪明一点,炎荒的男人只有被你挑的份。”

“也许吧,大概他们都等着被我挑上。”米良的话带着几许自嘲的意味,“炎荒的男人个个都身强体壮,其中英俊的更是不少,硬朗帅气又各不相同,我可以随便挑自己喜欢的。”

印昊的声音平铺直叙连一点起伏都没有,像是机械地从嘴中吐出,“有一部分人你喜不喜欢都必须去讨好他们,就像铁不归、航破海;比较好相处的,比如路伍铁头一伙人,跟他们耍耍子也没关系。对付好了这一帮人,你就可以去挑自己看得顺眼的,比如丁原之类的人,不过不能太过火……”

印昊机械的声音终于无法继续,眼中墨黑瞳仁像是出现了裂纹,裂纹越来越大,最终坍塌湮灭,被那夜风一吹,徒留一片空洞。他在做什么呢?他在教自己的女人怎样去和别的男人睡,虽然印昊是为了米良的将来做打算,但他是一个男人,他实在无法再继续下去。

印昊面色一番挣扎,良久之后,吐了几个字,“米良,对不起,我真的带不走你。”

米良身体微颤,“没什么对不起的,你不欠我的。走之前还帮我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对我也算是仁至义尽,我也不怨你。”

米良转身,印昊在她身后讷讷自语,“你要是没来炎荒就好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米良几乎产生了错觉,她似乎能感受到他唇瓣微启时的淡淡灼热,似乎回到了刚刚逝去的无数个黑夜,他们依偎在一起时呼吸交融,情潮过后在耳边低语呢喃,像暖暖的春风拂过心房。

可惜,春风已逝,那些在黑夜中刻骨铭心的交缠,终究是过去了。

米良快步走回人群,坐到石头身边,石头看了看她脸色,小心翼翼问起,“为什么最近你总是和老大闹得不高兴?”

“没有啊。”米良扯出一个笑,不再去想那些问题,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问石头:“你以前是盗贼,那铁头呢?”

米良成功地转移了话题,石头颇有兴致地跟她讲:“铁头哥以前是幕府的杀手,当然平时的身份只是家丁,后来政权变换,幕府被人抄了,他被人出卖,没跑掉就来了炎荒。还有路伍以前也可厉害了,大金三年一次选拔比试,路伍是那一年的文武魁首,文武魁首哦,就是不光身手好,学问也好,听说他的画画得可好了,一幅画就可以卖好多钱,可惜他现在不画了。”

“为什么?”

“他那时候可风光了,好多大官都想把女儿嫁给他,结果只是因为在宴上失手打烂了一个盘子,就说藐视王威被判了死刑。坐在王位上的人昏庸,他就冤了,来了炎荒之后变了好多,他说他再也不会读书画画了,说那都是屁事。”石头又凑在米良耳边道,“其实你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帮你画,我觉得如果是你提要求,他应该会画的。”

米良觉得铁头不算冤,但是路伍真够倒霉。石头还在继续,“铁二哥以前是强盗,是个让好几个州府头痛的强盗,他那时候带着他的兄弟神出鬼没,专抢富人的钱,好多有钱人怕他怕得搬了家,官府派了好多人都没抓到他。最后朝廷的人设了陷阱,才把他抓了起来,你知道那个设陷阱的人是谁吗?”

米良摇头不知,石头继续,“就是谷子哥,所以铁二哥现在还是和谷子哥合不来。”

石头滔滔不绝地一个一个跟她说,米良不得不佩服炎荒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石头说了一会问起,“米良,你是不是想知道老大为什么进来。”

“我才不想知道。”米良撇嘴,印昊很快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石头却固执地认为她想知道,“老大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身手特别好,听说是因为杀了人才进来的。他来炎荒的时候年纪特别小,比我现在还小,居然在炎荒活了下来……”

“我没兴趣。”米良打断他。

那颗价值连城的红晶没有镶在头冠上,而是按米良的意思镶成了项链,项链坠子用白色的金属做成了牡丹花的形状,中间镶嵌着璀璨迷人的红晶。晨三对于这种小工艺品尤为擅长,女人的首饰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尽管用的是廉价金属,但是晨三技艺卓绝,造出来的整款项链致又大气。项链不是印昊亲手给米良带上去的,而是石头,印昊只是站在三米远的地方,面色沉静,他只说了两个字,“很美。”

不知指的是项链,还是人。

米良笑呵呵地带着这颗无价之宝在别的男人面前炫耀了一番,收获了一箩筐赞美之词。

丁原对于这款项链的意见是,他也可以做得很好,只可惜印昊把打造项链的任务交给了别人。

这话是在丁原帮米良堆沙盘的时候说的,米良笑着劝慰他:“老大是觉得你比较适合做大件的技术含量高的东西,这种女人的首饰让你做完全是大材小用。”

“给你做东西我不觉得大材小用。”丁原执着道。

“你帮我做好沙盘就行了。”

米良的沙盘当然不是做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找了一间空置的屋子,刚开始做沙盘往屋子里运沙子的时候,别人只当她要堆个东西玩,有人问起,米良也只说是玩,后来初见雏形的时候,印昊就已经知道米良在想什么。

不光是印昊,等到沙盘完全做好的时候,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东西最适合筹划什么,连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都带上了几分正经之色。

楚尧抱着站在门外看着米良的沙盘,对身边印昊道:“看起来比你那个不清不楚的地图好多了。”

“好有什么用?炎荒不算太大,所有能走的地方我们又不是没走过,还不是没人能逃出炎荒。”

米良现在随手招招,就有一帮住手帮她干活,好几个人围着沙盘,帮她把沙盘尽量完善。沙盘中,深谷边缘全部用黄线标了一圈,黄线代表警戒,之外就是地鬼区域,米良问旁边的人,“这里的地鬼到底覆盖了多大的距离?”

“很远,也许是一两公里,当然我们也无法计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无法越过这片区域。”谷子拿起旁边的细长木杆指了指谷口,“这里是唯一的通道,不用怀疑,无数人用生命验证过的。米良,你也想出去吗?”

“难道你不想?”米良瞪他一眼。

“谁都想。可惜,他们占据地利优势。这两座碉楼造得高,视野广,而且他们有武器,有飞龙,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即杀人,我们血之躯,本承受不起。”

米良不知道印昊和楚尧到底准备怎么走,看起来本就没有路,对着沙盘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印昊倒是把她拉开,“你好好在炎荒呆着,试图离开炎荒,更大的可能是会死。”

第四十二章

米良把他的手拿开,“你离开炎荒,这里所有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了,何必还心这么多?”

“难道你以为越狱是儿戏吗?炎荒这么多男人,个个身手不凡,都走不掉,你能有什么机会?”

米良睨着眼,“你不带我走,以后会有别人带我走。”

印昊眼风扫过她的头顶,“你不该做这种梦。”

炎荒的男人个个都喜欢米良,因为她是这里唯一的女人,他们并不在乎这个人是不是米良,换成其他女人他们也会喜欢。他们喜欢的是女人,而不是米良。

米良慢慢认识到这帮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人有多么理智,沙盘建成后,铁头路伍等人常常在屋中对着沙盘指指点点商量着什么,他们会找各种理由把米良支开,关上门,几个人在屋中窃窃私语,很明显,他们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打算把米良考虑在内。

米良这种像花儿一样柔嫩的女人,适合来疼,适合发泄男人的欲望和作为幻想的对象,但绝对不适合做越狱的同伴。

米良忿忿,“有没有搞错?沙盘是我找人做的,想占用还不想带上我,全是一帮臭男人!”

创意这东西很容易被剽窃,米良建成了第一个沙盘,很快就有人建成第二个,第三个……谁都不知道他们看着沙盘有什么想法,谁也不会说出来,哪怕个个都拿着东西来讨好米良,也不会有一个人说:“米良,我要找到一个离开炎荒的办法,带上你一起走。”

炎荒的男人看着米良的目光更多是带着情-欲的目光,这么一块香喷喷的摆在一群饿狼面前,流口水的人多得是。有的时候米良甚至能看见他们□明显支起的小帐篷,那脑子里还不知道在想什么-秽的事情。

男人看着这么一个白白嫩嫩的女人有反应很正常,大家都憋了这么久,哪个不想把米良抢过来狂干上一番,他们可不是善男,不可能把米良当圣女一直供起来。没过几天,铁头等人就向印昊建议,“老大,你难道对着米良不动心吗?要不你扛回去睡吧,我们没意见,你吃给我们留口汤就行。”

谷子附和,“是啊,大家都这么久没碰过女人,天天看着又不能吃,憋得多难受。当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睡米良,米良还是归你,肯定归你,我们就偶尔碰一下就知足了。”

印昊淡淡地冷凛着一张脸,理了理袖子,“当初是我说的谁都不可以碰,现在我带头反悔,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在炎荒你是老大,炎荒的规则都是你说了算,”铁不归也在旁边劝道:“现在也不会再出现那天的混乱情况,大家都想碰米良,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盼着你改变主意,老大,你就顺应民心让米良今晚去你屋里。”

印昊眉尾稍稍一抬,略略有些不耐烦,“你都说了所有人都相碰,可是只有一个米良,怎么分得匀?”

“米良长得这么好看,哪能让所有人都上?”路伍在旁边撸着袖子,“在炎荒,实力说话,要睡也是我们睡,当然,老大你想什么睡就什么时候睡,至于其他人,这个得看他们的表现。”

印昊眯了眯眼,眼中迸出几分杀气,扫过大堂内几个男人的脸,不轻不重地吐了两个字,“再议。”

老大都没碰,其他人就不敢造次。印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僵直着背迈出门槛,只要他在炎荒一天,他就不会让其他人碰自己的女人。

炎荒这个地方,哪怕当初因为株连进来,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要能在炎荒活上一年,保管出去能占山称王,该会的不该会的,反正都学会了。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何况男人大多还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黄昏的时候,米良一边拿出钥匙开铁门,一边跟后面的石头道:“拎点热水过来,洗完澡我再去吃饭。”

今天又在矿区当了一下午监工,全身汗津津,米良难受得要死,进屋坐下就把把脚上的鞋子扔在一旁,换了一双拖鞋,歇了小会打开柜子去找换洗的衣服。刚找好衣服石头已经把水拎过来,等他倒完水米良把他打发出去,“你去大堂的饭厅等我,叫铁头他们不要老来催。”

“我不让他们来催。”石头保证道,当然他也觉得米良洗澡的速度非常慢,哪像男人随便两盆水冲下去,就是加上洗头一起也就几分钟就能搞定,他出门的时候道:“我还是在外面等你。”

米良随便他,关上房门,米良直接脱了外衫,露出大半酥,赤足走向里屋洗澡的地方,最近是多雨季节,水量丰沛,米良可以奢侈地用半人高的大澡盆泡澡。脱掉里衣,文,长裙,内裤,没有一种感觉比躺着温度适宜的水中更让人放松。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去翻柜子找衣服的两三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有人窜进了她的屋。男人高高瘦瘦,留着须须渣渣的胡子,原本只是想多看看美人,再偷两件美人的内衣裤满足一下自己的癖好,不过看到米良脱了外衫之后,白花花的在面前晃,饿狼已经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以及炎荒的规则。

美女脱光了衣服,白皙的胳膊,丰满的臀,前白白的小兔子乱晃欲望的火焰在燃烧,男人蹑手蹑脚向澡盆靠近,像是潜伏的狮子无声地靠近自己的猎物,然后他抱住了在澡盆中的米良,准地捂住了她的嘴,一只手在米良身上乱。

米良大惊,双脚在水中乱扑腾,激起哗啦啦的水声。

“别乱动!”男人将她拖出澡盆,声音染上了情-欲,“美人,你长得好美,让我来满足你。”

米良乱挣扎,发出唔唔的叫声,男人将她往旁边的床上带,非常轻松地把她压在床上,一只手还牢牢捂住她的嘴,“美人,我会让你舒服的,别叫!”

米良只觉得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身上,男人怕她乱叫,手捂得很紧,稀薄的空气让米良觉得窒息;一双糙的大手在她的上胡乱揉搓,手上的茧划拉着细嫩的皮肤,他松开了捂住米良嘴巴的手,但是紧接着,一张呼着热气的嘴堵了上来,米良摇晃着脑袋,但依然躲不开,又短又硬的胡须刮在脸上,米良觉得像刀割一样,她的四肢被牢牢桎梏,无助的绝望从心底升起。

男人的欲望已经变得又大又硬,他胡乱地揉动着米良,呼吸重,“美人……你好诱人……我要搞你……”

男人一只手制住米良防止她叫出声,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刚刚把自己的硬物掏出来,不妨一阵天旋地转,“砰”地一声巨响,他已经被扔到墙上,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人,但已经能感受到对方那种欲置人于死地的怒气,出于本能保护,直接扔了两把飞刀出去。

俊脸铁青的印昊没有跳起来避闪,任凭一把飞刀擦过他的脊背,他奔过去,发出狮子一样的怒吼,重重的一拳打了过去,继而拳打脚踢,男人毫无防守之力,很快就被打得头晕目眩,再度被重重地扔在墙上,晕了过去。

印昊赤红着双眼,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奔到过去,捞起米良塞在怀中,满是戾气的脸刹那间又温柔起来,“米良,你没事吧?”

米良身体不断发抖,被人强-暴的无奈和恐慌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听到熟悉的声音习惯地抱上去,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放声地大哭起来。

印昊紧紧地抱着她,双手箍得死紧,“我在,没事了,有没有受伤……”

米良全身颤栗,已经不知道如何开口。

“米良……”石头站在门口,声音颤了颤。

“出去!”印昊吼道。

那声音已经是怒到极点,吓得石头往后退了两步,扫到米良露在外面的白皙皮肤,连忙退后关了门。

印昊扯过旁边的被子将米良裹了,依旧牢牢地抱住她,感受着她的温软和呼吸,来平复自己的紧张和心颤。

米良哽咽地哭了一会,她贪恋这样的怀抱和温暖,贪恋结实的膛带来的安全感,可她知道,这一切都不值得依靠。在炎荒,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米良在平静下来之后,推开他,眸中无意思波澜,声音虽然哽咽,却如深潭一般冰冷沉静,“我没事。”

温软身体猝然离开,印昊眸中几分幡然梦碎的恍惚,他没有再把她抱过来,面上一番纠结之后,放在床边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他知道她不想他再碰她,印昊面色泛白,“没事就好。”

他站起身,在柜子中给她找了两件衣服,米良在床上裹着被子,眼眶红红,大概还没缓过气,肩膀还是一抖一抖,印昊偏过头,“穿上吧,都过去了。”

印昊单手拎起那个擅自闯入米良房间的人,一路拖到住宿区,毫不留情地将人扔到中心的空地上。

炎荒的男人大多数刚刚吃完饭,不知又出了何事惹得印昊大发雷霆,纷纷围了过来。

那个男人被一路拖过来时倒是醒了,抬头就看到印昊黑云一般的面色,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连忙求饶,“老大,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去那里……”

印昊步步逼近,紧绷的身体和满面的怒气带来强烈的压迫感,犯错的男人岂会不知道印昊的为人处事,跪在地上,声音哆嗦起来,“老大……我就是一时失足……看米良长得太好看才忍不住……老大……

“我以前就说得很清楚。”印昊的声音冰冷得像是从冰窖中吐出来。

“老大,你不杀自己人的。”男人做着最后的挣扎,“我……我再也不会了……”

“我是不杀自己人。”印昊拎起男人,逼视着他,突然从腰上抽出匕首,直接捅了过去,伴随着沉闷的匕首入的声音,男人瞪大双眼,印昊面上戾气不减,沉沉道,“可你动了我的女人!”

印昊松了手,男人在地上抽搐着,一滩血从他身下流出,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印昊转身,环视周围的人群,声如洪钟,一字一顿,“破坏规则者,死!”

楚尧倚在墙角,冷眼看着这一切,等到印昊从他身边擦过时,他淡淡地问:“这还有意义吗?”

杀一个人,不过是争取两天的时间。

“我的事不要你管。”印昊冷冷道。

男人被印昊杀了的消息是石头告诉米良的,因为受惊,米良对着端来的饭菜只看了两眼,最后只喝了几口汤。石头在旁边帮她收拾碗筷,“米良,你不用怕,有老大在,他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当然,我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米良沉默着不说话,印昊马上要走了,不会超过十天,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会有人来和她滚床单。

“虽然杀了那个人有点严重,不过他也是活该,老大大概是想杀一儆百。”石头看印昊今晚没过来,掩饰着安慰道:“老大有事要处理,所以才没来。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喜欢老大,老大也喜欢你……”

“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米良讷讷道,炎荒有财富,有白骨,但是从来没有感情,也不需要感情。

石头走后,米良倚在窗边,天上没有月亮,一颗一颗繁星像宝石缀在蓝色的天幕中,沉静地俯瞰着炎荒大地,映得远处荒山在暗夜中更加惨淡。

游移不定的地鬼,神出鬼没的地龙,不断变化的风沙断层……炎荒的一切都在不断变乱,包括人。炎荒有永恒的财富,人在这里,只不过过客。

米良在窗边坐了很久,心慢慢变得沉静,那远处黑黝黝的荒山就像印昊离去时的背影,结实,稳健,带着化不开的浓厚身影。

米良拿着钥匙出了房门,不远处有人守着,今晚轮到石头,她道:“我去一趟老大那里。”

石头“哦”了一声,不再管她。

远处的住宿区还有不少男人在纳凉,摇着蒲扇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还有三三两两的男人朝屋子方向走,时间不早,明天很多人还要早起出工。

穿过那条走过无数次的走廊,米良站着印昊的房门前,屋子里还亮着灯,她敲了敲门。

“谁?”印昊问道。

“是我。”

印昊略略有些吃惊,他开了门,把她放进屋,“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米良看了看整个房间,桌子上还摆着伤药,“刚才看见你后背受了伤,想来你自己上药不方便,也没找石头帮忙,要不我来吧。”

“不碍事,一点小伤。”印昊摆手,关切问道,“你怎么样?被吓到了吗?”

“我又不是刚来炎荒,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米良面色平静,“其实我来向你道别。我不知道你到底哪天走,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离开,不过多雨季节已经接近尾声,这几天又是月底,晚上没有月亮,我想你大概这几天就会离开。”

“也许某天早上我醒过来,你已经不在炎荒了,我可能连句再见都没有办法跟你说。”米良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那是用红色细线系着的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做成了兔子模样,是米良穿越过来时文上的小坠子,递给他,“好歹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留个纪念吧。你送过我东西,我手不巧,什么都做不出来,这是我仅有的随身东西,送给你,算是我送给你的告别礼物。祝你成功。”

印昊从她手中接过来,小兔子有一对长得夸张的耳朵,像个人一样咧着嘴笑着,永远不懂现世忧愁,他的确要走了,已经和楚尧选定了后天晚上,从此,他和她擦身而过,大概再也不会相见,印昊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甚至都不敢抬眼看米良,看这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你以后小心点,好好过。”

“我是地球人,地球人到哪里都能活。”米良轻松道,轻车熟路地走到旁边打开抽屉找出绷带,又拿起桌上的伤药,“把衣服脱了吧,我帮你把后背上的伤处理一下,越狱不是游戏,你的身体只有出于最好的状态才能降低失败的机率。我可不想某天早上醒来,发现你被挂在碉楼上供人参观。”

背上的伤口算不上严重,印昊在上面涂了药,不过因为不方便,药粉倒得到处都是,伤口上却没有多少。米良替他把药粉涂匀,覆上药棉,拿着纱布从他前缠过,“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结痂,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影响。”

绷带打好结,米良替他把衣服披上,手指拂过他前的纹身,“我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你自己设计的吗?三个脑袋,的确很威风,听说路伍画画画得很好,以后我让他帮我画一个六个脑袋的。”

“他已经不画画了。”印昊整了整衣服,无波无澜地说了一句。

“也许他会为我画的,炎荒就我一个女人,他要是不帮我画,我就不理他。”米良扯着嘴角笑,把那些瓶瓶罐罐放好,“我该回了,不然呆久了别人会以为我们在屋里做什么。”

“印昊,”米良没有叫他老大,而是叫了他的名字,“千万别失败了,好歹我们也睡过一阵子,我情愿再也不见面,也不想看到你被挂在碉楼上那副惨样。”

印昊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半天没有说出话,走到门边开了大门,“回去好好睡。”

米良抬步朝门边走,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听到印昊又在后面叫她,“米良。”

米良回头,印昊看着她,黑色瞳仁沉黑像一团化不开的墨,“不要太任,也不要用蛮力反抗,聪明的女人不会用那种蠢办法。炎荒的男人都喜欢你,你放开一点,会过得很好。”

“我会过得好的。”米良朝他笑,“我喜欢的男人已经走了,我有什么放不开的。祝你成功。”

我喜欢的男人已经走了……

天涯陌路,此生再也不相逢。生死别离,都已经是别人的故事。

印昊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鼓槌,一下一下,每一下都让他全身震颤,他看着她转身,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如狐妖魅影一般飘忽而去,似乎再也抓不住。

他仓皇地跑过去,扯住她的手臂,将整个人拽入怀中,“我不走了,米良,我不走了……”

米良怔然,疑心自己耳朵出了错,却听到印昊在她耳边道:“我留下来,只要我还在炎荒,就不会有人动你。以后我一定能找到一条能带走你的路,我们可以一起离开炎荒。”

第四十三章

“你个疯子!”楚尧怒不可遏,两条神气的剑眉几乎竖起来,眼中全难以置信,“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告诉我你不走了,出去以后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一个和你睡了几个月的女人,值得你为了一棵野草放弃外面大片的鲜花?外面山高水绿,你就想在炎荒这个寸草不生的四方困一辈子?”

印昊站在窗边,任凭楚尧的愤怒像地龙一样勃然喷发,他回答得很平静,“她我的女人,我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炎荒。我也没有说不走,只说这次不走了,我会重新筹谋越狱计划,带上她一起,你放心,你永远都我的同伴。”

“呸!”楚尧再有风度也被他气得忍不住口,“带上她一起?她的体质你还不清楚,别说二十米的高台她不敢跳,就十米高她跳下来都有可能会摔残。你说你要重新筹谋,我告诉你,你再在炎荒呆十年也不可能把她带走,永远不可能!你还不如自己先出去,在外面发展势力带着人马回来攻破炎荒把她接走!”

“但我一走,她就会成为别人的女人。”印昊眉头紧拧,不没想过楚尧所说的办法,就算他有足够的能耐,能回来救走他的兄弟和米良,但那需要时间,也许一年,也许两年,只怕物人非,米良再也不会现在的米良。

“印昊,你还真被女人迷了心窍!”楚尧字字切齿,“你留在这里又能保她多久?你很有本事,但炎荒的男人多少年没碰过女人,个个如狼似虎,你保她一两个月可能说得过去,但要保几年,那做梦!而且你本就带不走她,我还不信你这辈子就不碰她了,光养着来看!”

“最终她都会和别人睡,你留在这里一点意义都没有!”楚尧面色铁青地下了定论。

“我已经答应她了。”印昊道,月无长圆,人无两全,“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后我还无法带走她,明年的这时候我就照原来的方案离开炎荒。反正我已经在炎荒呆了十年,不在乎多呆一年。”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这个疯子?当初用各种条件让我把米良交出来,你要我怎么配合你我就怎么配合,结果明天就要走了,你今天来告诉我计划取消,一年谁知道你还会搞出什么事?”楚尧对印昊十分失望,“你就等着死在女人的床上好了。”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不想再和我合作,我也不勉强。”印昊迈出门,不理会屋子里传出来的东西倒地乒乒乓乓的声音。

米良又开始在老地方跑步,不同的现在有一圈观众,每次跑到离人群近的地方,就有人大声喊:“米良,别跑了,过来玩一会”“米良,太阳这么大,你晒黑了不好看”……

当然更多的人只无聊在这里看看热闹,就像现代人实在无聊了新闻联播也能看得津津有味,要给他们一盘瓜子估计还能边嗑边聊天。

米良懒得理这帮人,太阳变得越来越烈,米良腿酸得都抬不起来,但依旧没停。直到印昊出现,他朝她招手,“太阳太大了,回去好好歇着。”

米良朝人群走,立即有人围上来,铁头递给她一条毛巾,喋喋不休道:“米良,你跑什么步啊,你看你累的,不自找苦吃吗?”

“我吃饱了撑着行吗?”米良觉得全男人的地方真不好,闹闹嚷嚷跟几百只鸭子一样。

“她身体不好,多锻炼有好处,省得老生病,以后遇到危险逃得也快。”印昊在旁边道,又嘱咐米良,“不过不要一开始就搞这么大强度,以后多在屋里锻炼,长得这么白晒黑了就可惜了。”

旁边连忙有人接道:“老大说得对。只有身体好才能和我们这么多男人嘿咻嘿咻……”

米良现在对这种话已经免疫了,表情都懒得给一个,自己回屋洗洗擦擦换件衣服。出来之后看到印昊在堆着沙盘的屋子里,谷子和路伍也在旁边对着沙盘指指点点,米良走过去,对着沙盘瞧了半天,问道:“炎荒的人都想出去,而且个个身手不凡,不能联合起来一起逃出去吗?”

“你知道外面的守卫有多少人吗?”印昊抬起头看着米良。

米良摇头,旁边的路伍解说道,“最少四百,比我们人还多。这帮人为了紫晶真舍得下成本。他们有武器,而我们只有挖紫晶的工具;他们最少有五十头飞龙,空中对地上,我们一点优势都没有。”

“还有,”印昊指了指前面的两座百米碉楼,“你看一下他们的防守,谷口高墙坚不可摧,单说这两座百米碉楼,每座碉楼里面最少有七十人,配备了大量箭矢,几乎可以做到万箭齐发。”

“就算硬拼,我们也没什么胜算;何况还有地鬼,我们连硬拼的机会都没有,出了谷口高墙就只能给人当活靶子。”谷子在旁边叹一口气,“实力悬殊太大,我们的人也不想白白送死,除非削弱对方实力或者我们自身实力有所突破,不然炎荒三百人不可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人心不齐兵家大忌,地鬼范围太广,将炎荒的人牢牢困住,也将炎荒几百人的希望困住。印昊挖了一条地道只挖到安全地带的桥墩处,再往前就地鬼,不能挖地道的,在空中也必须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

米良对着沙盘蹙着眉满面深思,光洁的额头硬给拧出几条皱纹,印昊拍了拍她的肩,“你去找点吃的,这些事你少想。”

米良没有老缠着印昊,不过心底里还怕印昊会反悔,每天早上起床之后就怕听到有人跟她说“印昊不见了”,没有听到这种消息心中一块大石就落了地。印昊从她患得患失的目光中看出了她的担忧,承诺道:“太长的时间我不敢保证,至少在未来的一年内,如果我要走,一定会带上你。”

米良明白,一年的时间已经够了,爱情不这世上的唯一,若一年他们依旧想不出办法,那她也不该再留他。

多雨季节渐渐过去,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炎荒大地,积水的地方快速干涸,有些人看着天上的太阳越来越躁动不安。

夜幕降临的时刻,响亮的声音划破炎荒的安宁,“老大和楚尧又打起来了!”

米良心上一震,似乎已经知道打架缘由,连忙跑了出去。

两条黑灰色的人影已经打到了外面空地上,一个人影被踹飞,米良定睛一看,竟印昊,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楚尧劝了印昊数日,无奈无果,外面湖水每日都在蒸发,楚尧气不过,今天终于全面爆发,攻势凌厉,似乎要发泄印昊毁约的愤怒。

印昊自知理亏,起初只挡不攻,结果楚尧像发了疯一样,攻势密集如雨点,印昊再度被打飞之后从地上快速爬起,目光锐利,“够了,楚尧,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楚尧紧绷着一张脸,“我要打醒你这个疯子!”

说着又扑过来。

印昊一个腾挪闪开,呸了一声,给脸不要脸!

印昊攻势大开,带着杀气全面还击。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舍,周围又围了一圈人,路伍问谷子,“这两个人怎么老打?而且每回都像要打死对方一样。”

“楚尧身手真不错,可惜终究不老大的对手。”谷子紧盯场中二人,“不知道老大今天还会不会容忍楚尧。”

楚尧最终被几个连环踢打了出去,印昊迅疾地将人拎起来,握着拳头逼视着他,“你目前还不我的对手。”

“今天的事就算了,要走,等下次。”印昊把他扔出去,转过身,刚迈出两步却听到在地上的楚尧道:“我一个人的确不你的对手,不过还有铁不归。”

印昊的身体有一部分随时随地保持着高度警惕,没有人继续攻过来,眸光冷凛,“铁不归人呢?”

“已经带着米良去了你房门口。”楚尧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爬起来,“你想留在炎荒和她过日子就留在这里,把路让出来,我今年一定要走。”

印昊没回头看楚尧,不紧不慢道,“你和铁不归平时关系不好,没想到也能在一起合作。他的速度可比我慢多了,你要和他一起走,胜算可会降低。”

“降低也比走不了好。”楚尧道,他原本想找关系不错的航破海,可惜航破海最近腹泻,这几天越狱怕不行,楚尧才找了铁不归,他盯着印昊,“走吧,去你屋子说话,恐怕今晚要委屈一下你,另外把密室的机关告诉我。”

印昊的房间原来狱长的住处,除了衣柜中的密室,还有另外一间更大更隐蔽的密室,他挖的地道入口就在其中。密室楚尧只进去过两次,机关入口却不知道。楚尧提醒他,“你想杀我容易,铁不归杀米良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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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门口的走廊上,铁不归制住米良靠在一旁,右手的短刀闪着寒光,刀刃对准米良的脖子,瞥到走廊拐角处出现了人影,他全身警惕,带着米良朝走廊深处走了一段,和印昊保持着一段距离防止他突然袭击。

印昊和楚尧先进房间,铁不归才押着米良随后进入,不忘上了房门。他的手紧紧扣住米良,目光刀锋似地紧盯着印昊,“老大,我知道你身手少,不过美人可是娇嫩得鲜花一样,随便捏一下就会没命。”

米良咬着唇,一声不吭。

印昊瞥一眼被铁不归制住的米良,“你们俩合作恐怕有点危险。”

“你觉得呆在炎荒安全就继续呆在这里,把路让给我们就行了。”铁不归扯动嘴角,朝楚尧示意,“先把他绑起来。”

楚尧找来绳子,将印昊的胳膊反剪,从头到脚绑了个结结实实,印昊一直盯着铁不归,目光如炬,等到楚尧打结的时候,他道:“都绑得这么结实了,先把米良放了吧。”

楚尧把绳子勒紧,打了死结,示意铁不归把米良放开,却遭到铁不归的拒绝,“先把机关打开,不能有闪失。”

印昊妥协,“柜子下面的墙壁,从下往上数,先把第五块砖向上推,以那一块砖为中心,左边第三块向左推,右边第二块向里面推,再把那边的灯座向右转三圈半。”

楚尧照他的话做,屋子左侧墙壁缓缓移动,开启半扇门大的地方,楚尧唇角微勾,连忙跑进密室。

密室是一间很大的屋子,楚尧轻车熟路地点亮墙壁上的油灯,正中的大桌上还摆放着绳索、弓弩等东西,那是楚尧和印昊为越狱准备的东西,楚尧清点一番,对站在密室入口的铁不归道,“东西齐全,我们待会就可以走。”

铁不归刚准备扣着米良进密室,就听到门外传来声音,“老大,米良在不在你这里?我到处找不到她。”

是石头的声音。

铁不归面色一紧,刀尖几乎贴近米良的皮肤,威胁道:“把他打发走。”

印昊看了一眼门外,“不在我这里,我要和楚尧谈点事,你到别的地方找一下。”

门外的石头“哦”了一声,离开了印昊的房门口。

坐在地上的印昊盯着铁不归,“把米良放回去,别人再找不到,大概会以为我把她拐到房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一会就有人闯进我房里来。”

“说得对。”铁不归一双眼睛眯起,似乎在深思,他把米良带进了密室,

还对楚尧道:“把印昊也拎进来,密室门快关上,不然待会说不定真有人冲进来。”

楚尧正在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之前准备好的衣服,闻言连忙把印昊也带进密室,把密室门赶紧关上,吩咐铁不归,“把他们俩都打晕,关在柜子里。”

他看印昊一眼,“等你醒来,我已经离开炎荒了,也许你可以和米良生个孩子,希望你们的孩子能离开炎荒。”

“就算生了孩子,也不一定能保证是他的。”铁不归从喉中发出一声诡笑,“在这地方,还是不生了好!”

说着他扔开米良,手持短刀朝印昊刺过去,米良惊呼一声,印昊翻滚一圈避过,铁不归再度朝他袭来,旁边闪过一条人影,是楚尧挡过来,“你发什么疯?我让你把他们打晕。”

“杀了不是更省事!我们要到半夜才走,和印昊呆在一个屋多危险!”铁不归紧握匕首,目中杀机四现。

楚尧把他推开,“我不想杀人!我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印昊已经滚到角落,怒视铁不归,“我就知道你早想我死,好霸占我的位置。”

“占着一个女人不让大伙碰!谁都巴不得你死!”铁不归对挡在面前的楚尧瞪圆了双眼,“都要走了,你还管这么多事做什么?”

“我不想杀他们……”话还没说完,楚尧已经目瞪口呆。

三尖锐短剑刺穿了铁不归的膛,鲜血把黑色的衣料汩汩鲜血开始流出,铁不归似乎难以置信,回头望一眼背后米良,双目怨恨,“你……你……”

短箭从米良手腕上出,是丁原专门给她做的袖箭,供她作紧急防身之用,米良面上肌微微抽动,“我……我……”

米良嘴唇嗫嚅,她也不想杀人,可是铁不归要杀她和印昊。

铁不归面上不甘,撑着一口气朝米良一步一步走过来,米良因为自己杀了人,脚步像被定在地上,挪也挪不开,眼睁睁看着铁不归如地狱厉鬼一样朝自己靠近,倒是印昊快速滚过来,腾空跃起,双腿对着铁不归用力一蹬,两人双双倒地。

不同的是,印昊还能滚到旁边,而铁不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楚尧惶然,“你,你们竟然杀了他!”

只剩一个楚尧,印昊似乎不担心,双脚夹起铁不归掉落的短刀,往后扔到自己手中,割断了绳子。

楚尧面色惨然,对着米良吼,“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我今晚要怎么走?”

“你和他合作还不如不走,不然说不定你今晚就会丧命。”印昊不慌不忙解着绳子,他了解楚尧,楚尧是不会杀一个柔弱的女人,铁不归可不一样,所以当知道米良在铁不归手上时,他不得不就范。

楚尧失望透顶,“你满意了是不是?”

“你们走了,外面的人警惕会更高,我好不容易种下的胡沙竹肯定会被砍掉,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严重的后果。现在你走不了,我当然满意了。”话毕,印昊丢开绳子,一拳打向楚尧口,脚下再一勾,将楚尧放倒。

紧接着对着楚尧拳打脚踢,又快又狠,罢手时还不忘踹了他一脚,“今年你就不用再奢望了,好好养你的伤。”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楚尧目光暗了下来,不光是因为身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希望破灭的无奈。

印昊跑到米良身边,将米良揽入怀中,“没事了,他活该。”

楚尧的伤怕是要养一两个月才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那时候湖水已干,只有等来年的多雨季节。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太少,大家凑合着看。太晚了,也写不出来了,明天争取多写点。

第四十五章

湖水干涸之后,炎荒天气依旧炎热,炎荒男人看向米良的目光也越来越火热,欲望在不断聚敛,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会彻底爆发,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为什么老大放着米良不碰呢?”良全十分疑惑,回头问楚尧,“难道他身体方面有问题?”

“他,在炎荒关久了,脑子有问题。”楚尧淡淡道,把沾满炭灰的外衫扔到一旁,他的身体需要调养,印昊给他安排了一个轻巧的活,楚尧就去了厨房烧火。在他最初受伤的日子里,是良全和航破海在照顾他,所以他和他们的关系在炎荒算得上最好。

良全面上的表情极为好看,“看他挺明的啊?难道他笨到不知道女人可以睡吗?”

“他喜欢上那个女人了。”航破海一语道破,“为了不让别人碰,宁可自己也不碰,这种男人在炎荒这种地方还真是匪夷所思。”

“井底之蛙,困久了头脑不清楚,在炎荒多年没见过女人,遇上一个就以为她是最好的。”楚尧声音很低,语气带着讽刺,就为了米良,印昊竟然放弃了近在眼前的自由。

良全附和,“我也觉得那个米良长得不怎么样,他们还说长得像仙女,也太夸张了。不过在炎荒这个地方,母猪也可以塞天仙。”

良全和航破海也曾见识过百媚千红的各色女人,来炎荒时间不长,不如某些男人那般对女人如饥似渴。

炎荒的男人大多眼中都冒着绿光,盯着米良这块鲜嫩的随时准备下口,要不是碍于印昊的威,早就一扑而上把米良啃得骨头都没了。

没办法,尤其在铁不归毙命和楚尧重伤之后,众人更加明白印昊不是随便能惹的。

米良身边一般都会跟两三个人,既是保护又是相互防备,下午的时候印昊带着她一起去仓库看看,仓库守卫人员道:“老大,那边的窗户有点问题,关不严,你看要不要整修。”

印昊挥手对身后的铁头和另一个男人道,“你们去看看具体情况,我带米良去选点东西。”

后面的人连忙跑去看,印昊闲庭信步和米良朝前走,拐过墙角就撕了他满面正经的伪装,直接将米良扯紧怀中,扣着她的后脑吻了过去,熟练得像在脑中演练了几百遍。

舌头长驱直入,在米良尚未反应过来时已经探进去扫了一番,如暴风雨一般激烈,米良发出闷哼声,印昊含混低声嘱咐,“别出声。”

仓库另一头还有人,印昊不想被人发现,手在米良的腰上扣得死紧,继续含住她的唇猛烈吮吸。

两个人躲在墙后偷情一样热吻,不但不能纾解体内欲望,反而让印昊体内燃起熊熊烈火,心头又警惕着有人突然出现,印昊极为艰难地推开米良,咬牙切齿道,“我也快忍不住了,你说该怎么办?”

腹下之物已经硬到极限,米良还狡黠地笑,凑过去在他耳边吹气,“自己解决。”

印昊磨着牙,“你在这里煽风点火,还什么都不用负责!”

米良无辜道,“我什么都没做。”

印昊恨恨地瞪着她,“我真是自作孽。”

米良强忍住笑,但看着他那张因为欲求不满而憋得扭曲的脸,实在忍不住,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印昊恶狠狠地盯着她,“还笑!你给我闭嘴!”

墙角那头传来脚步声,印昊连忙整了整面色,迈开两步假装去翻检箱子里的东西,见铁头拐过来,他像煞有介事地问:“那边怎么样?要不要整修?”

米良眼光乱瞟,怎么越来越像偷情?

印昊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既要策划越狱的事,又要安抚三百个如饥似渴的男人,还要心紫晶的开采,斡旋炎荒和外面守卫之间的关系,算得上焦头烂额。

米良也每日看着沙盘冥思苦想,苦思无果,倒是因为睡不好,额头上冒出了两颗小痘痘。

丁原给她端来一碗冰绿豆汤,劝慰道:“米良,你不要心那么多,虽然他们都不安好心,不过没人想伤害你。来,喝点绿豆汤,降降火气。”

米良接过绿豆汤,看了看丁原,“炎荒的人要是都像你这么好我就不用愁了。”

“我好吗?”丁原小心问道,脸上颇多期待。

“当然好了,”米良喝着绿豆汤随口道,“每次我让你帮忙,你都二话不说帮我做了,还不嫌我麻烦;就算我没说,你都会想着替我做东西,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毛手毛脚,看着就惹人厌……”

米良是随口说说,不过丁原脸上的喜悦越来越多,眉梢都扬了起来,低声道,“可惜我身手不够好,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不然的话他也可以争一争。

米良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碗中被砸碎的小冰块,抬起头道:“丁原,你再去拿点霜石粉末过来,反正现在无聊,我想做冰块玩,看你做的过程还挺有意思。”

“好。”丁原像狡兔一样跑去找东西去了。

霜石是白色粉末,米良一点一点加入水中,看着中间铁杯子里面的水慢慢凝结,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是低碳环保的制冷方式,以前好像听你说,霜石还是一种药,看起来霜石用途很大嘛。”

“有些方子会用到霜石。我对医术不是太在行,只知道几个传统方子,一般在药店它不叫霜石,称作地霜或苦硝,味苦,寒,可以治淋疾……”

“你说它又叫什么?”米良大声打断他。

丁原不知道为何米良一惊一乍,回答她:“地霜或者苦硝。”

“苦硝,”米良在口中默念,霜石她没听说过,但是苦硝这个名字她知道,苦硝就是硝石,她突然仰起头,“炎荒有地龙,那有没有硫磺?”

如果米良没有记错的话,某些火山口域就有硫磺的存在,丁原点头,“有,硫磺也可作药用,矿区就有一些。”

米良双目透亮,“有硝石,有硫磺,我们还有木炭,那不就可以做火药了吗?”

“火药是什么?”丁原看她这么激动,问起:“能吃吗?”

米良对他翻白眼。

米良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火药可是杀伤力很大的东西,说不定能在越狱的事情上帮上忙。可她只知道这三样东西在中国的古代可以做成火药,至于到底怎么做,她不会。

不过没关系,她不会,可是丁原号称“鬼手原”,据说别人能说出来的东西他都会做。

米良朝丁原呵呵笑道,“火药不能吃,不过很有用,丁原,我们去做火药吧。”

米良把想法跟印昊说了,印昊不知道火药到底有多大威力,凝思一会,没反对没赞成,只是叫她不要经手,多加小心。

由于是米良的主意,而且米良亲自指点,丁原跟打了**血似的,做起事来几乎是废寝忘食,时刻想着做出米良口中的那种可以炸毁房屋、可杀人无数的威力强大的武器。

米良反复强调试验中的安全问题,丁原在物理、化学等方面简直是个天才,没过几天做出了试验品,拿到空旷无人的地带进行试验。

“砰”地一声,炸药炸开。

声音足够响,晴空闷雷滚滚响过;灰尘足够大,烟尘四起飞沙走石;

不过印昊检查成果,摇了摇头,这种威力的东西用处不大。

米良记录着试验数据,力求寻找最佳的原料配方。

米良以为她能做出一种彻底扭转炎荒局面的东西,可惜错了,某次配置火药时突然发生意外爆炸,要不是印昊动作快拎着她快速掠开几十米,米良可能已经被炸得血模糊。

炸起的飞石有不少砸到身上,印昊把米良放下,看她除了一点小划伤之后无大碍,松了一口气,却对米良下了命令,“以后你不要再做这个东西,火药在这里,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有用。”

“怎么会没有用?你明明看到了,火药威力很大。”米良辩解道。

“也许在你以前的世界,火药的威力很大;但在这里,它不是。”印昊也仔细观察过,不光和丁原,还和其他人也商量过,“你觉得我们能用火药来做什么?如果是对敌,它的确是有一定作用,但是用处也不大,我们这里的人,速度和反应力都比你快得多,在最开始的恐慌之后,大多数人能避开;至于你说的炸毁房屋,你自己看看,我们的房子有多坚固。”

炎荒的房屋和岩石融为一体,看上去是由一块一块重达千斤的大石搭建而成,其实是浇铸而成,墙面坚如磐石,致密得连一针都不进去,很难将它们和真正的岩石区分开。而且当时为了关押暴徒,炎荒最薄的墙体也有半米厚,要炸毁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印昊陈述事实,“我们要利用火药扭转局势,目前还不可能。”

丁原也道:“炸木制房子也许有可能,但是要炸炎荒的房子,不知道要用多少火药,这个量大概不安全。”

另外,闷雷一样的爆炸声已经引起守卫注意,炎荒上空飞龙越来越多,巡逻次数不断增加。

楚尧对火药的最初兴趣丧失之后,继续不再理睬米良。他的身体已经好起来,重新开始在矿区上工,下午的时候扛着大锤望着天上不断飞过的飞龙,他又走到印昊身边,“现在守卫越来越多,防守也越来越严密,你本就不可能带走她,多等一年是这个结果,多等十年还是这个结果。”

印昊现在也很头疼,米良这样的身体,在承泽大陆算是半个残废,要带走谈何容易?

“我很想知道,过了明年的多雨季节,你到底会怎么做?”楚尧饶有兴趣问起,又看了看远处的人,“不过看起来,别的男人似乎快憋不住了。”

“这些你不用心,我说了明年会走,就一定会走。”印昊虽然之前把楚尧打成了重伤,但是他对楚尧也诸多照顾,以后若真要带走米良,肯定需要楚尧的帮助。

“我都不知道还该不该信你。”楚尧继续扛起大锤,准备去干活。

“你别去那边了,我们去矿区深处看一看最近的地鬼情况,勘察明天去哪一片地域上工。”

楚尧对地鬼的判断非常准,所以印昊一般都会找他一起去看,两人朝矿区深处走去。

天上的飞龙多是两头或者三头一伙,张开大大的骨翼盘旋而过,上面的人都睁大眼睛俯视炎荒男人干活。远处又有爆破声响起,声音不是很大,印昊眼波微动,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丁原还在搞某些东西,他现在不让米良去参与这么危险的事,但是丁原为了讨好米良,还在不断改进配方和研制新的玩意。

守卫对这种声音十分厌恶,起初以为是打雷,后来发现不对劲,有驾着飞龙巡逻的卫兵骂:“妈的,这帮人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总是听到这种声音!”

另一个驾龙之人和他并排飞行,侧过脸满面不耐烦,“我觉得狱长大题小做,肯定是某处岩石断裂。这么热的天让我们出来巡逻,真不是人干的活。”

“多看看吧。你没听人说吗?这帮人不安份地很。”男人唾骂道。

两只最常见的青灰龙飞到矿区深处,矿区这一片有不少高高的石柱,座上之人为了看得更清楚,高度飞得很低。

石柱下方,正在勘查地质情况的楚尧仰起头,目光紧紧凝视着盘旋的两头飞龙,“这两个人绝对是新人!飞这么低简直是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若君的霸王票。之前有人问起飞龙,大概就跟阿凡达里面的坐骑差不多,要是发现虫子,请留言说一声,谢谢。

第四十六章

地面两个男人紧盯着两头低空飞行的飞龙,目光越来越深邃,飞龙再度飞低时,楚尧递给印昊一个目光,两人似有默契,印昊突然腾空跃起,在旁边石柱上借力一蹬,直接跳到最高的石柱,再度腾空跳起。

在印昊再度跳起时,楚尧紧接着跳高做了接应,用力再将印昊向上一顶。印昊在楚尧肩上借力,成功再度腾高,越到飞龙之上。

他们之前的计划是逃到谷外,再潜入守卫区偷飞龙离开炎荒,如今飞龙送上了门,希望在前方,只有傻瓜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骑乘飞龙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印昊踹了下去,印昊抓住飞龙的颈部骨刺,驾着飞龙快速拉低高低接应楚尧,楚尧站在石柱顶端如大鹏一般腾起,落到飞龙背上坐在印昊身后。

另一名守卫大惊,仓惶驾着飞龙欲逃走,可惜反应已经太迟,楚尧掏出随身匕首扔了过去,守卫膛中刀,跌跌撞撞已经扶不稳飞龙。印昊驾着飞龙把距离拉近,楚尧纵身一跃,把人踢了下去成功抢占飞龙。

远处有炎荒的同伴看到他们的动静,震惊得目瞪口呆。

附近的天空中暂时没有其他守卫,两人并驾齐驱,将飞龙拉高,用最快的速度朝远方飞去。远方已能看见茫茫海水,回头一望,矿区的人已经是一个一个的小点。

楚尧紧贴飞龙,全速前进,印昊回头望一眼,速度却已经放慢,竟然有掉调头之势。

“速度提快一点。”楚尧回头吼道,“趁着现在还没被守卫发现,赶快走。”

“她在矿区,我要带她一起走。”印昊的声音在风中震颤。

楚尧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望了他一眼,吼道,“你这个疯子!守卫一旦发现,你自己也走不掉!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看印昊还在犹豫,他大声吼:“难道你不想出去杀掉那个害你在炎荒呆了十年的人?十年,你整整被关了十年,也不想想是被谁害的。?”

“你才是那个为了报仇而活着的人!我不是,我就算出去了恐怕也报不了仇。”他没再犹豫,立即调转飞龙往回飞。楚尧跟着掉头,阻拦道,太危险了!你现在回去很可能就是送死!”

印昊回头看着他,斩钉截铁道:“我答应过她,要走会带她一起走!”

“你发疯你就自己回去。”楚尧简直无法理解印昊的脑子,手背都露了青筋。

印昊瞥他一眼,身体紧贴飞龙,驾着飞龙朝矿区入口方向飞去。

“印昊——”楚尧追上来叫他一声,把腰间的一圈长绳扔了过去,“也许你用得着。”

“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楚尧调转飞龙朝着远方御风而行,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两个人在空中飞往不同的方向。

“老大走了,楚尧也走了,他们抢了飞龙逃走了……”地面有人争相奔告。声音既有羡慕,又有兴奋,终于有人活着逃出炎荒,地面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扔了手中工具,抬头仰望着天空,眼睛看着周围是否有守卫出现,心头为逃出去的人捏了一把汗。

做监工只管数紫晶的米良听到消息从木棚中跑出来,遥望着炎荒的天空,面色悄然,看着远处亢奋的人群,轻声问起,“老大真的走了吗?”

石头看起来很兴奋,“听说是,老大真能干,居然能抢了飞龙……”

米良没有石头的兴奋和激动,心底微凉,痴痴顽顽地看着天空,喃喃自语,“他到底还是走了……”

说好了要带她一起走,最终还是把她扔在了炎荒。

更远处传来阵阵欢呼声,荒山与天空相接处,出现一个小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是扇动翅膀的青灰龙。

有声音在风中传荡,“老大……老大……”

既是难以置信,又是莫可名状的激动。

石头擦了擦眼睛,虽然看不清飞龙上的人面孔,但他知道绝对不会是楚尧。他在旁边扯了米良的衣服,“好像是老大回来了。”

青灰龙背上的黑色衣衫被风朝后吹起,如披荆斩棘的勇士越过千山万水而来,米良望着飞龙的方向,一下子激动起来,像是看到旭日冉冉升起。

印昊掠过聚集在矿区的众人,直接朝入口处飞去,飞龙盘旋两圈,向着小木棚俯冲。

他说,就算你被发现了,我也会护着你。

他说,如果我要走,我一定会带上你。

他还说,我说过的话是算数的。

……

米良似乎知道了什么,朝着飞龙狂奔而去。

入口这一片的人不多,只有五六个人,望着飞龙不断欢呼,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男人们又突然微妙地安静下来。

米良在朝着飞龙狂奔,奔跑的不止她一个,周围好几个男人似乎知道印昊想做什么,全速跑了过来,都想争夺飞龙。

印昊驾着飞龙刚拉低,已经有男人跳起,试图跳到飞龙上,印昊连忙闪避让对方落了个空,下方人群骚动起来,米良跑得慢,落在了后方。

印昊连忙驾着飞龙转向,朝米良所在处飞去,三四个男人们动作更快,在地面奔跑紧追不舍。

情况十分棘手,而更远处,守卫似乎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几乎飞龙开始集结朝这边飞来。

米良左右一看,连忙朝另一个无人的方向奔去,印昊紧跟而上。但是米良身后紧跟着一人,胶着在米良身边准备搭便车。

青灰龙飞行速度快,体型亦不小,载两个人没有问题,但是三个人,本坐不稳。

男人缠米良缠得很紧,印昊知米良无论是速度还是敏捷底,都敌不过炎荒男人,正头痛时,旁边跳出一人朝米良身边的男人猛击过去,正是石头,男人不备被他打翻,石头朝着米良喊:“米良,你快点跑,老大想接走你,记得要叫老大以后回来接我们……”

石头的声音很大,像是在做最后的交待,坚定而充满希望。被他打翻男人已经爬起来,石头再度朝他打过去,让他没有机会再度缠着米良。

米良知道带不走石头,回头望了一眼,在心里答应石头。她继续朝前奔,印昊再度拉低飞龙,右手甩着绳索,看准时机扔了过去,直接套在了米良腰上,用力一拉,准备将米良拉上来。

成败只在一瞬间,米良已被拉高两米,眼见就要被他拉过来,哪知绳索却被一把横空飞来的刀斩断,米良又摔了下去。

米良半个背都被摔疼,虽然能忍,但再也跑不快,守卫越来越近,印昊准备再度俯冲下去,但已经有三四个男人靠在米良身边,另外还有一人跳到飞龙背上,印昊趁其没站稳,脚下一扫,将人踢了下去,但飞龙高度已经很低,又有一个男人跳起拽住了飞龙的尾巴。

远处有更多的人朝这边跑来,路伍也在其中,看了看渐渐逼近的守卫,他大喊:“老大——快走——”

看着下方被撞到地上的米良,印昊紧蹙着眉头,犹豫该如何取舍。后方飞龙的尾巴被拽,左右晃个不停,印昊无法拉高,正和后面的人搏斗之时,嗖嗖破空之声传来,印昊闷哼一声,肩头已中一箭,而青灰龙中了好几箭,摇晃着庞大的身体朝地面跌去。

“不——”米良惊叫一声,眼睁睁看着印昊被箭矢贯穿身体,和飞龙一起跌到地面。

箭羽密集如雨点,胡乱击,守卫已经追了上来,石头连忙扑过去压倒米良,米良双目尽是绝望,“不会的……”

地面几个人惨嚎,米良尚在几十米外,石头紧紧将她按在地上,“别动,不能动!”

印昊从飞龙上滚落而下,还未爬起来,两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横在他颈上,几米飞龙落在他身边扇动着巨大翅膀,遮住了下午明亮的阳光。

“竟然是你!”身着银色盔甲的统领坐在黑色飞龙上,双目是嗜血的光芒,但是要不要杀印昊,他还需要请示狱长的意思。他还想在说什么,旁边的守卫惊叫:“那帮暴徒过来了,统领,快走!”

上百个炎荒囚徒正奔涌而来,守卫门个个面色大骇,银色盔甲男指了指印昊,发号施令,“快,把印昊绑了,抓起来,带走!”

两名守卫直接将印昊打晕,快速用随身手铐将人拷上,慌忙带着人驾着飞龙疾驰而去。

第四十七章

狱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留着短短的胡子,膛大,肩膀阔,肚子微微隆起有轻度发福的迹象,两只眼睛很小,他懒懒地扫了两眼被绑在柱子上的印昊,“原来是印昊啊,好多年没这么近距离看过他了。”

说话的语气像是遇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脸上还浮出点笑,跟旁边的人道,“这小子当初还是我看着进来的,那时候我只是个管事,他也就这么高。”狱长用手比了一下,“我当时都没想到几年后他能当上狱霸。”

“他杀了我们两名守卫,抢夺飞龙擅自逃跑,按例当诛杀,以彰显狱法天威。”跟在狱长身后的墨统领面无表情,“不过目前炎荒是他在管理,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您看应当如何处理?”

“小子越长越高,也越活跃能耐了嘛。”狱长走得更近,语气和蔼像是在称赞邻家男孩,“当年他进来的时候好像才十三四岁,那时我们还没撤出监狱,我一眼就瞧出这小子有几下子,还跟记管事打赌来着,说这小子两个月肯定死不了。那时候别人还笑话我,结果姓记的自己都死了多少年了,这小子还活到现在。”

他还在笑着,可惜吐出来的话却是凶横无情,“明早挂到碉楼上去,让那帮人看看,挑战我的威信是什么样的下场。”

双手双脚被铁链牢牢绑在柱子上的印昊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过他还有意识,眼睛睁开一条缝,“狱长大人,留着我还可以帮你找更多的紫晶,我死了,他们又会继续内斗,紫晶会少很多。”

狱长拉起他的脑袋,“印昊,我告诉你,炎荒缺了我可能会不一样,缺了你,什么都不会变。也是时候选一个新的狱霸了。”他从袖子中扯出一条手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墨矩,你要记住,他不叫管理炎荒,只是我们的工具而已,这个工具没了,还会有下一个工具。他在里面威风,在我们这里,就是脚底下的爬虫,现在爬虫想翻身逃出去,你说该怎么办?”

墨矩垂首,狱长嘴边扯出几丝狠戾,“当然应该一脚踩死他。”

狱长负手转身朝门口走去,声如洪钟,“等太阳升起来就挂出去,暴晒!”

墨矩紧跟其后,定总管走得稍慢些,唾了印昊一口,鄙视道:“我以为你小子够聪明,原来也是一样愚蠢,现在,死定了。”

印昊双臂被铁链绑得严严实实,声音很低,“我死了你就少了一笔收入。”

定总管抖动着脸上的横,轻蔑地笑,“下一个人依旧会给我,而你,就等着暴晒脱水而死。”

“我私藏了一颗红晶……”印昊声如蚊呐,“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去,那颗红晶就是你的。”

“你说什么?”定总管一把扯起印昊的前襟,声音却压得很低,“你竟敢私藏红晶?”

“那颗红晶有二两重,特别美,美得让我把它藏了起来。”印昊费力地掀开眼帘看着他,“价值连城,有了它,你下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红晶本来就稀少,出土的多为一两大小,二两重的红晶几十年难遇到一颗,有价无市。

“你他妈搞成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跟狱长求情?”定总管放开他,恶狠狠的语气透出点无奈,“在这里是他说了算。”

“我相信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印昊抽动嘴角道。

太阳升起的时候,碉楼上有了新的动静,一个人被挂了出来,炎荒有人惊呼:“是老大……”

米良跌跌撞撞地跑出门,看到碉楼上的身影时,发出惨烈叫声,“不会的,他们不会杀他……”

炎荒走出很多人,纷纷摇头叹息,“原以为他们为了紫晶留下老大,没想到……”

其实他们自己都知道这种想法没什么希望,不过是溺水时的那救不了命的稻草而已。

“他死了……”米良看着墙头上一动不动的人影,像是突然失了魂魄,人几乎变得透明,“死了……他竟然死了……”

被抽空的米良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我要杀了你们……”她朝谷口狂奔,眼泪如洪水涌出,任谁都阻拦不住,一路奔到禁区铁栏处,摇晃着如手臂的铁栏,“你们这帮混蛋……你们把他还给我……我要杀了你们……”

后面慌忙追上来一个人将她拎起掠出,而米良刚才站的地方已经有几十支冷箭,丁原搂着她往回带,“不要过去!他们会杀你!”

米良发了疯一样推他,“滚开,我要杀了他们,他们全都是混蛋……”

丁原紧紧拽着她,不断往后拖她,“米良,你冷静点,你不要过去……”

“让她去!”一个声音喝道,路伍瞪圆的两只眼睛布满血丝,像是火焰在燃烧,“要不是因为她,老大怎么会死!她就应该去给老大陪葬!”

“老大说你名字好,有米有粮,非常吉利,说你是吉祥物,”路伍面色惨然,盯着米良,“其实你不是,你就是一个祸水,把老大害死了。”

米良像是全身被抽空,刚才的疯狂一扫而尽,嘴唇嗫嚅,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周围的人都只剩一片默然,印昊来了炎荒十年,当了六年的老大,如今依然落到这个下场。不远处的石头看着碉楼,眼泪掉了下来,瘫坐在米良身边,“要不是老大,他们哪来那么多紫晶?现在竟然要杀他……”

很多人为印昊的死感到惋惜,但也有人例外,旁边有人小声道:“既然老大都没了,那这个女人干嘛还要供着,女人不就是来睡的嘛。”

好几个男人的目光紧盯在米良身上,露出垂涎的目光,铁头碰了碰路伍的胳膊,“他们要睡米良。”

“随便。反正我现在对她没兴趣,你们想睡就睡。”路伍实在看不下去碉楼上的情形,逃避似的朝屋子走。

“我也没兴趣。”铁头也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有人再庇护米良,几个男人连忙奔过来,米良还木木然没有任何反应,倒是石头挡了过来,“老大才刚死,你们就想做这种事。”

“老大?他再也不是老大了,现在只是一具被挂在墙头的尸体。”有人说着几个人就上来抢人。

“不许你这么说!”石头愤怒,直接挥起拳头朝他们打过去。

而米良坐在地上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身旁的打架与自己无关,甚至石头在朝她喊“米良,快走”,她也完全没听见。有人对付石头,有人直接过来抢人,丁原守在米良身边不让人碰,几个人又混战在一起。不过这回味没有上次那么混乱,只有十来个人在抢人,更多的人沉浸在印昊死了的情绪中,至少此刻还没心情做这种事。

不远处跳出一个人,拳拳生风,手下丝毫留情,把混战在一起的几个人打得人仰马翻,暴怒道:“够了!也不想想老大为了保住你们做了多少事,你们不感激也就罢了,老大人还在墙头,尸骨未寒,你们就想行-秽之事,到底有没有一点良心!”

南明暴怒,两只眼睛发红,“按大金民俗,人死三天内要斋戒超度,你们要睡女人,也要等老大死了三天之后。”

他发出厉声大吼,似乎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懑,“到时候你们想怎么睡怎么睡,但是现在,谁敢当着我的面没良心,我就杀了谁来祭老大。”

“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要听你的?”有人抗议,“你又不是老大!”

“凭什么?”谷子从旁边跳出来对着说话的人狠狠踹过去,“就凭我们能打过你。”

在别人悲痛的时候还想着自己享乐,此举甚为不地道,大多数人还是不赞成的。

天上太阳更毒,米良浑浑噩噩地抱着腿坐在谷口附近,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一直盯着被挂在墙头的印昊,不说话也不吃饭。丁原在她身边坐下,拿了一把伞替她遮挡住阳光,对着头上多来的影,米良依旧木然,喃喃道:“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我不让他带我走,如果当初我不去勾引他,他就不会死,现在就该和楚尧一样逃出了炎荒……”

有雨滴落在鼻尖,天上开始下起雨来,不大不小,疏放悠然,被挂在碉楼外墙上的印昊动了动,米良定睛看了看,然后朝大堂狂奔而去。

“他还没有死,我看见了他还没有死。”米良顾不上擦脸上的雨水,一把拉住路伍的袖子,“他真的没有死,你救救他。”

路伍面如土色,“老大昨天中了箭,就算还活着也只剩一口气,他们已经决定了处死他,那就没有办法。”

“什么叫没有办法,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们就不能放弃。”米良指节发白,说得又快又急,“能不能求他们把他放回来?炎荒不能没有他的……我们拿紫晶去换他,拿这颗红晶去换,行不行?”

路伍瞟她一眼,“这样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他们并不在乎老大的命,在乎的只是紫晶。”坐在另一边沉着脸的谷子开了口,“现在外面下雨了,也许能给老大多拖一两时间。如果让他们知道,没有印昊,炎荒就没有那么多紫晶,也许他们会把他放回来重新管理炎荒。”

“有什么办法?”米良急切问道。

“炎荒混乱不堪,无人上工,内斗不断,也许会有一线生机。”谷子站起来看着米良,“你不是最能制造混乱吗?”

第四十八章

炎荒男人又打起来了,起因是米良蜻蜓点水一般在丁原脸上亲了一下,立即就有人站出来表示不服气,认为自己比丁原强了很多,要求米良也亲他一下。米良有些不屑,回答道:“丁原会做东西讨我开心,你们有什么本事?”

“在炎荒,拳脚才是本事!”有人挥舞着拳头叫道,声如洪钟。

“说得也对,老大已经死了,炎荒需要新的霸主。像我这样独一无二的女人,要睡也应该是先和霸主睡。”米良高高在上地笑,“那现在就让我看看谁的本事更高,没本事的、不是男人的、胆小懦弱的通通靠边站,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晃。”

男人最怕女人说什么?说他不是男人。

拳脚相加,喊声震天,再加上有些人因为印昊的死心情愤懑正愁无处发泄,直接拎起平时看不惯的人就开打。

瞭望台上的人一看到远处有飞龙飞过来,立即向下方的人发出信号,米良上蹿下跳鼓掌呐喊,“那谁谁,好帅好帅……继续继续……”

不光只有米良在煽风点火,路伍谷子等人也在制造混乱。守卫巡逻兵只见住宿区一片混乱,而矿区空无一人。

等到傍晚的时候,巡逻兵再度飞过炎荒的住宿区上空,大吃一惊,只见下方倒着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身下土壤被染成深色,触目惊心。

还有人没死透,挣扎着身体缓缓爬行,被人一脚踩在脊背,狠狠地连跺几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几个男人凶神恶煞地开始清理尸体,扛着一具具尸体朝后方的断层走,把一具具尸体扔进一个大坑内。此处是从前的守卫最爱扔尸体的地方,每天半夜都有地鬼出没,天然大坑今天有,明天就会被风沙掩埋换成另一个大坑。

巡逻兵回去报告狱长:今日无人上工,监狱大乱,尸体大约有三四十具,全被扔进了后方断层的大坑。

第二日炎荒继续在打斗,一两百人混战在一起,血横飞鲜血四溅。

巡逻兵再报:今日无人上工,监狱大乱,尸体大约有二三十具。

夜色更深,大堂内,米良拿起一把破蒲扇朝着晨三劈头盖脸打去,“你今天干什么啊?巡逻兵都过来了,你一个死人在地上翻什么身?”

晨三觉得无辜,嚷嚷道:“我昨天就是脸朝下死,今天想换个死法,死得好看一点。”

“死都死了,谁管你死得好看不好看!”米良骂道,又转过身朝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骂道,“还有你,铁头把你扛着去扔尸体,你一个死了半天的人全身都硬了,在人家肩上动什么动?”

高瘦男人忍不住笑,“铁头那样扛着我,抵着我腋下,好痒……我实在忍不住……”

“痒什么痒!”米良黑着一张脸,一蒲扇扇过去,“演戏有点专业神好不好?你就当自己是竹竿不行吗?”

高瘦男人反驳道,“没关系了,他们飞那么高,反正也看不清楚……哎呦……米良……别打了……你这破蒲扇划着我脸了……仙女,你住手啊……”

还有人在旁边挥着手充满渴望地叫道,“米良,你明天来踩我两脚吧,我不介意的!来吧,来吧!”

米良吼道,“滚!”

周围爆发出哄笑声。

“严肃点!严肃点!明天大家都要拿工具开打,铁棍榔头都可以,下手架势要大,动作幅度看起来要真实,但是打在身上要轻,不要把人真打残了。还有,大家叫大声一点,那个石头,明天你在旁边只管敲锣打盘子制造声音就行……”米良开始分配任务,又转过头对丁原道,“再多准备几断胳膊断腿,还有假血分量不够,明天我们要把场面搞得更惨烈点,准备死三四十个人。”

丁原连忙应下,大多数人对印昊还是有感情的,都愿意出工出力,至于那极少数不在乎印昊死活的,昨天都被打趴下了。打架有真有假,巡逻兵飞得又高,反正也看不清楚。

等到大堂的人散去,路伍一边缠着手臂上的小伤口,“米良,你以前是唱戏的吗?”

“唱戏是个技术活,你看我会吗?”米良回道。

“我也觉得你不会。”路伍摇头道,“不过你想的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制造血腥混乱的场面,但又不至于真伤到自己人,路伍也不得不承认这比真实的混乱成本更小,效果更好。

米良脸色却暗了下来,望着碉楼的方向,眼中蒙上一层水雾,“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下去。”

路伍拍了一下她的肩,“老大身体强悍,昨天下过雨,今天也不算太热,他可以撑下去。”

米良从怀中出一木簪,紧紧地握着,手指摩挲着上面的雕刻好梅花,喃喃道:“他一定要回来。”

第三天,巡逻兵再报:今日无人上工,监狱一片混乱,尸体大约三十四具。

定总管一副忧国忧民的愁容,“狱长,这样不行啊,他们几天不上工没关系,但是现在已经死了一百多人,而且他们还不消停,打个没完没了,再这样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

“一帮暴徒自相残杀,死了也是活该!”墨矩站得笔直。

“死了是活该,可是谁来找紫晶?”定总管反问。

墨矩道:“很快就会有新的囚徒来补充,你应该知道,最近藐视王威意图造反的人很多,左将军前些日子又抓了一帮暴徒回来,不就死了一百多个人吗?我们掌握了他们的粮草,他们能打多久?过几天就消停了。”

“墨统领,你没在死亡谷里面呆过,你是不知道谷内具体情况。谷内危险横生,在里面活着的人都是大浪淘沙过后,留下来的人。在寻找紫晶方面,十个新手抵不上一个熟手,放进去的新人一个月内会死掉一半以上。这几天死掉的一百多人,起码要放进去一千个人才能弥补损失。”定总管看着狱长,“狱长,您在炎荒呆了多年,这个情况您比我更清楚。”

“说得是。”狱长赞同,又皱了皱眉,“那你觉得该如何?”

“监狱里的人全都是暴徒,我们管理起来本就困难,既然有人愿意当工具,我们为何要放着这个工具不用?”定总管那张堆着横的脸此时笑得无比柔和。

“你是让我把印昊放回去?”狱长目光游移,似乎不大愿意。

“不可。”墨矩极力反对,“我们已经把他挂在了碉楼上,又把他放回去,这简直就是灭我们自己的威风?再说,印昊在里面当了六年的领头人,已经有了很深的基,越是有威信越不能留他,号召力太强对我们是一个威胁。我们就该趁着这个机会杀了印昊,监狱是时候换个狱霸,棋盘也该重新换过,这个过程虽然有损失,但是从长远来看,肯定对我们更有利。”

狱长同意墨矩的看法,却听定总管道:“那这个过程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墨统领,我们刚撤出监狱的时候你还没来,你也没见过那时候的混乱局面。我们一个月连一百两紫晶都收不到,整整两年的时间,我们挨了上头多少骂!现在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的局面,这种混乱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平息,那这个损失是你来承担吗?”

“你怎么总是替印昊说话?”墨矩目光灼灼,“难道收了他什么好处?”

“不是我收了他什么好处,而是你忙着推卸责任。”定总管不甘示弱,“炎荒监狱自成立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成功逃脱,但是就在前两天,有一个人逃了出去。整个炎荒的巡逻、保卫任务都是你在负责,结果竟然出了飞行高度过低这种最基本的错误,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你的人你是怎么训练的?现在你就是忙着杀人来推卸你的失职!”

“你……”墨矩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定总管却不给他机会细思量,继续道:“炎荒监狱固若金汤,只要我们的人不失职,完全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狱长语气软了下来,“我们的防守需要加强,但是印昊我不赞成放回去,毕竟已经把他挂上了墙头。”

“印昊的命对我们来说一文不值,我都巴不得把他立即剐了。可是紫晶的问题非常严重,如果紫晶少了,我们如何向丞相交待?”定总管言之灼灼劝道,“我们都觉得监狱应该换一个领头人,短时间的损失在长远看来是有必要的,但是丞相大人会听我们的解释吗?紫晶过少,他只会说我们管理不利,本不会听任何理由。”

狱长的眉继续皱了皱,上头的人要的只是结果,不在乎过程。万一上头一怒,要求换人,对他来说损失就大了,炎荒狱长这个职位可是个肥差。

定总管抖着一张脸,言辞恳切,“狱长,我在炎荒跟了你这么多年,我说的话你心里自然有数。如果不放,就让人墨矩明天带人去警告他们一番;如果要放就趁早做决定,印昊那小子估计也快不行了,明天恐怕还会死人。”

狱长思虑良久,挥手道:“去看看他死了没。”墨矩还想说什么,被狱长制止,“反正只是一个工具,只要对我们有好处,让他活着又何妨?”

晚上印昊被拉了上去,定总管把一小瓶创伤药扔给他的时候,压低声音威胁道:“要是我没有拿到红晶,我会直接把你穿。”

印昊在心里道,老子就知道你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守卫驾着飞龙驮着印昊飞到矿区入口处无人的地带,系了一段绳子在他身上放低高度,然后把他扔了下去。

印昊的身体还不算太糟,而且经过一晚上的休养,还能自己走回住宿区。不过米良看到他肩头的箭伤心就痛得一抽一抽,秋普给他缝伤口的时候米良在旁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整个房间站了好几个人,就只有米良发出抽泣声,最后印昊自己受不了,“米良,你回去睡吧,看你这样像是熬了很多个通宵。”

他的声音低而沙哑,米良不肯,握着他的手不肯放,“我不回去,我怕睡醒了你就会不见。”

印昊嘴唇干裂,脸上的青紫让人辨不出原来的样子,但他笑了,整张脸又生动起来,捏着米良的手不放。

过了两日,印昊的身体恢复过来,又如山中的猛虎一样壮,他从米良颈上取下她镶有红晶的项链,颇有些抱歉道,“这个我得交出去。”

“太重了,我也不喜欢戴。”米良一副得到解脱的样子,笑得灿若春花。

夕阳在天边分外庞大,那颗红晶在夕阳的橘红色的光辉下光芒四,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印昊拎着那一颗红晶,“它真美,不应该属于那帮贪婪的人,总有一天我会帮你要回来。”

路伍等人站在他身后,“老大,你有什么打算?”

“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印昊回过头瞭望远方,西边烧起绚烂的彩霞,橘红绚紫,一层一层重叠环结,他目光深邃似海,“我在炎荒呆了十年,这里大多数人都算得上我的兄弟,我要带着我的兄弟离开这个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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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墙体缓缓打开半扇门的大小,印昊带着几个人一同进入密室,石头看着宽敞的屋子,敲了敲旁边的墙壁,面露惊讶道:“老大,你什么时候挖了这么大一个密室?”

印昊都懒得回他,倒是谷子在旁边道,“这肯定不是老大挖的,设计得如此隐蔽,功能完善,而且是两个如此大的房间,肯定是和这栋房子一起建的。这里以前是狱长的住处,看来是他私藏东西的地方。”

“谷子说得没错,不过我发现这间密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东西了。”印昊带着他们走进另一个房间,下方出现一条地道,“这条地道还真是我挖的。”

地道直通到高墙之外的桥墩处,透过桥墩处上一条隐蔽小缝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不过印昊没急着带他们一起跳下地道,而是走到另一面墙边,“给你们看看别的。”他朝着后面的米良笑笑,“你肯定会喜欢里面的东西。”

挪开靠墙的案台,掀开地板,是另一间印昊挖成的地下室,从来没有带别人进来过,连楚尧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地下室虽然简陋,但是油灯点亮,几个人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老大,你竟然私藏了这么多紫晶!”

地下室的箱子里,柜子上,堆满了闪着璀璨光芒的紫晶,晶莹剔透,摄人心魂,算一下大概有上万两,印昊往前走了两步,道:“这是我六年来私扣下来的紫晶,这几年炎荒的紫晶发掘得比以前多了很多,没有必要全部都交出去。紫晶是我们唯一能和他们交换的东西,多藏一点有好处,偶尔一两个月我们发掘紫晶少,也有东西交出去,免得他们扣我们的粮食。”

“怪不得去年暴雨连连时,我们有一个月几乎没出工,以往剩下来的紫晶又不多,结果外面的人还送了足够的粮食进来。我就说外面的那群混蛋才不会那么好心,原来你私底下还有囤货。”铁头在旁边抓起一把紫晶,“不过,老大,你也私藏得太多了。”

守卫没有撤出监狱之前,囚徒们全都带着手铐脚镣,在皮鞭下消极干活;自印昊当上狱霸之后,大家轮休的次数多,干活的时候积极也高,效率提高了不少;分工明确,加上众人逐渐探索出寻觅紫晶的规律,不再满地胡乱挖掘,紫晶出土量更是大幅增加。印昊每次交出去的量不少,不过他依然能扣下一半的量,五六年下来,就扣了上万两。

印昊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如果我们能破了监狱,把他们干掉,我们不但能逃出去,而且这些紫晶全部都是我们的,下辈子都不用愁。我还发现一条紫晶脉,以后我们把那里的紫晶发掘出来,加上这些能买下一座不小的城。”

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可是不能出去,紫晶之于他们只是一堆石头。

印昊又道,“地道不是很宽,我和谷子一起去看,再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其他人就留下。待会我们再一起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做。”

其他人点头,从地下室出来,看着印昊和谷子一起钻入地道中。外面的情况一成不变,远处有十来高高的胡沙竹,硬戈壁地面上除了几株紫棘草再无其他植物,紫棘草是一种矮矮的地表植物,大多约半米高,在硬隔壁上顽强地绽放着生命。

从地道出来后,几个人出了密室,来到摆着沙盘的房间中,由于碉楼的存在,强行硬攻几乎不具有可行,大家热火朝天讨论了许久,依旧没能找到突破的办法。

月亮东升,缀满万千星子的深蓝天空,就像无涯的大海,炎荒又热闹起来,扎堆的男人在说笑谈天,米良紧跟在印昊身边,他们坐得较远,米良问他:“老大,你真的打算带所有人离开炎荒?”

印昊的目光放在不远处正在打闹的几个人身上,见他们只是玩闹,便收回了视线,“现在炎荒的三百个人,大多数和我相处了数年,都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要走的话我就想带他们一起,以后出去也有个照应。”

“可是守卫撤出去已经有八年,你也当了六年的老大,能尝试的办法都尝试过,依然没能找到突破点,现在说要带他们一起走,谈何容易。”米良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风,“你只答应我再在炎荒呆一年,如果一年过去了,我们还是找不到突破的办法,等到来年的多雨季节,你就走吧。你在外面混好点,以后还能回来接我们,比我们在这里束手无策好得多。”

“我刚才说他们是我的兄弟,所以我要带他们走,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印昊停了一下,侧过脸看着她,“其实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你。”

“因为我?”米良不明白。

“你的体质不行,就像楚尧以前说的,如果你都能离开炎荒,那炎荒本不会困住三百人。我想带走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一起带走,破掉炎荒的防守,不然你也看到那天的局面,其他人不会放你先走。”

米良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罐蜜,又软又甜,她抿着嘴笑,低声问,“老大,你喜欢我什么?”

印昊的声音在夜风中有点飘忽,“大概,因为,你,是个女人。”

心里头的那一罐子蜜一下子没了,米良怒:“那外面有很多女人,你那时候怎么不走?”

“我都睡过你了,多少也得负点责任,我想我一走,你在这里过得水深火热,说不定天天在心里诅咒我,我在外面也过得不安生。男人对女人承诺过的事就应该做到,不然怎么算男人?”印昊挑了挑眉,凑得更近,“你是不是也想念我男人的一面?”

声音暧昧,米良一听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要说做她倒是没兴趣,但是也很长时间没和印昊做过亲密的事情,她压低声音小声道:“我想和你接吻。”

“我也想。”印昊左右看了看,“可惜不行,这帮人盯我盯得紧,就等我哪天把你吃了,他们好上手。”

虽然他们旁边没人,但是米良始终是人群的焦点,无数双眼睛在黑夜中盯着她。有人见到她的目光扫过来,立即扯着嗓子召唤,“米良,跳个舞给我们看看眼界,你长得那么美,跳舞肯定好看……”

“仙女,过来玩吧,要不然我们讲故事给你听……”

晨三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搓着手道,“米良,你过去陪我们说会话吧。我们都特别喜欢你,前几天老大不在的时候,你还给我们安排事做,那时候多热闹,要不然我们玩游戏也行。”

这帮男人都闷坏了,个个都无聊得很,前阵子为了救印昊,大家都出了力,米良发现大多数人都不错。印昊把她拉起来,“走吧,和他们一起聊聊天,要不然你唱个歌震一震他们。”

震一震?米良想起那时候唱《好汉歌》的情形,撇了撇嘴,印昊绝对是在鄙视她的嗓子。

在米良来之前,炎荒的人也考虑过集体越狱的事,能提出来的办法都提了,目前也没有新的办法。丁原已经找到火药的最佳配方,也用过炎荒偏僻的废弃房子做试验,但是炎荒坚如磐石的房子本无法砸毁。

丁原觉得惭愧,甚至都不敢正眼看米良,“米良,我好像又没做出你想要的那种东西。”

“你已经做出来了,只是我那个世界的东西在这里不合适。”米良也多少有点沮丧,如果连火药都不行,那她也想不出其他能有所帮助的东西。

“其实你的火药很有用。”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米良回头一看,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个子不算高,长得一脸敦厚相,手中拎着一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他看着米良道:“你是炎荒的吉祥物,想出来的东西怎么会没有用?”

米良觉得他是在奉承她,对他笑笑,却听他道:“你的火药可以砸毁碉楼。”

这回不仅是米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男人却不慌不忙道,“最关键的问题是炸药放在什么地方。”

“木锤,你什么意思?”印昊目光灼灼。

被换做木锤的男人指了指谷口前方的碉楼,“丁原做东西的确做得很好,可惜,这两座碉楼做得不够细,大概是因为丁原也没见过碉楼下半部分的样子。”

他从袋子里拿出两个碉楼微缩模型,“真正的碉楼模型应该是这两个模型中一种。”

印昊凑过来仔细观察,指了指他右手上一个,“是这种,横梁的搭建方式和数目都没有错,你刚才说可以用炸药炸毁碉楼,可我们都看到炸药威力不够。”

“想要把整座碉楼砸毁当然不可能,但是只要让碉楼倒塌,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他指了指碉楼模型下方的横梁,“碉楼建在地鬼地带,当年是从空中往下钉入木桩,基打得并不好,全靠这些底座木桩和横木来承重。而且上方浇铸的墙壁厚度至少半米,下方木桩的承重压力非常大。炸药只要放在正确的位置,就可以让整座碉楼从基部倒塌。”

木锤指了指三处横梁的连接点,“这里是整座碉楼的承重中心,只要毁掉这一处,下面的木桩将承受到十倍的强大压力,再任意炸毁这几横木中的一,哪怕只是产生两寸的缺口,上方巨大的重量将让整座碉楼顷刻倒坍。”

木锤从腰间拿出一把尖刀,斩断了刚才所指的连接点,才稍稍割了一下旁边的横木,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刚才看起来十分坚固的碉楼模型直接倒在地上。

米良看得目瞪口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木锤不答,丁原告诉米良:“木锤来炎荒之前不叫木锤,原名公亦子,他家祖上三代都是王族的御用建筑师,洛城的摘星楼、九仰殿就是他设计、施工、监理,在建筑方面他很在行。”

往昔的辉煌终究过去了,木锤也不想再提,现在他只关心炎荒,目光停留在沙盘上,他叹气,“不过,关键是我们不能到达横梁处,把炸药放在正确的位置去炸最合适的地方。”

“你指引出怎么炸就够了,其他的我们会再想办法。”印昊嘴角噙着一抹笑,“米良是上天赐给我们炎荒的吉祥物,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带来好运。”

第五十章

谷口的硬戈壁地面,除了卵石就只有寥寥几处紫棘草,纵然紫棘草生命力顽强,也无法在超强磁场无时无刻覆盖的地面生存;就是说,紫棘草存活有一个特,可以有地鬼,但周围的地鬼必定有间隙,纵然这个间隙时间很短,但一定要有。

有地鬼存在时,紫棘草叶片呈放状立起;无地鬼时,叶片自然舒展。印昊通过长时间的观察和记录,终于找出紫棘草附近地鬼出没的规律,差不多每个小时会出现两三分钟的间隙时间。这些紫棘草就是路标,方圆一米可以落脚。

碉楼距离谷口桥墩有两百多米,印昊当初准备和楚尧一同越狱,计划是这样的:

印昊通过观察选了五处紫棘草,只要速度够快,就可以趁着那两三分钟的间隙成功跃出百多米;不过紫棘草在广阔的地面上只有寥寥几处,后面的一百多米地面仍无落脚之地,印昊和楚尧决定架弩拉弓,箭羽尾部带着绳直接到对面碉楼基木上,将另一头绳子拴在地面的一块石头上,人在绳上跳跃前进,到达碉楼下方的横梁,然后用绳索拉过胡沙竹,利用胡沙竹的弹跃出地鬼区域,落在几百米外的湖中。

因为箭羽尾部带了绳,要顺利在一百多米之外的横梁上,须选用一种重型强弩,时间又紧迫,印昊一个人无法顺利完成,才必须找一个合作伙伴。

其实印昊已经找到到达右侧碉楼的办法,碉楼前方的横梁又是一个盲区,躲在右侧碉楼的横梁上,再度架弩拉弓出绳子,如果顺利就可到达左侧碉楼。

谷口碉楼,高达百米,是监狱最重要也是最具有威胁的防御工事。碉楼一倒,实力瞬间发生变化。虽然守卫有武器、有飞龙,但是炎荒男人个个身手非凡,能以一当十。

傍晚的时候,一大箱紫晶被抬出来,哗啦啦地被倒在地上,众人露出惊讶的目光,印昊指了指紫晶,铿锵有力道:“看到了吗?我们有钱,只要干掉外面那帮混蛋,我们就能出去买房,买地,娶媳妇睡女人,再也不用困在这鸟笼子一样大的不毛之地!现在我们已经有办法毁掉外面的碉楼……”

所有的男人都变得激动,印昊大声问:“那我们现在要什么?”

米良在旁边率先喊道,“我们要出去!”

“我们要杀了他们!我们要出去!”

“杀了那帮王八蛋!”

……

群情激奋,骨子里自由的渴望爆发开,男人们挥舞着拳头,全部都变得异常激动。

“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能杀出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印昊声振屋瓦,“从今天起,大家休息时间要减半,我们要为我们的自由而奋斗!”

没有人因为休息时间减少而丧气,反而个个面色通红神奕奕,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有人高叫:“老大,我们都听你的!”

一呼百应,同样是黄昏时分的狂欢,这一天却与以往不同,三百个男人吼叫起来,喊声震天!

矿区以往每日有两百个人干活,虽然印昊手上有紫晶,但是为了不引起守卫的怀疑,每日依旧有一百五十人在矿区,一部分人在寻找紫晶,另一批看似在干活,实际上是在开掘硫磺和硝石。虽然炸药的威力有限,但是丁原在米良的指点下,已经做出了火,杀伤力有限但爆炸时声响如雷,有惊人的震撼力,能在第一时间让对手陷入恐慌,绝对是突击必备的武器。

剩下的一百多人全部投入对战准备工作中,住宿区的铁栏杆全部被拆卸下来,准备打造武器,新建了两个打铁坊,几个大大的风箱立在火炉边,风箱拉起,红炉火苗升腾。旁边强壮结实的男人们打着赤膊,钳起烧得通红的铁块,挥汗如雨,几十斤的大锤在他们手上轮番起落,叮叮当当声响个不停。

米良刚迈进打铁坊的房门,屋内热气铺面而来,热得像个大蒸笼,男人们的热情却像火炉中燃烧的旺火。他们都十分喜欢她,她的的确确是他们的吉祥物,带来的不仅是改善沉闷生活的欢乐,更重要的是带来了离开炎荒的希望。

男人们一见她进来,脸上就挂上笑容,门边的瘦高男人立即拿起一把刀过来炫耀,“这把刀我打了好多天,今天终于打好了。米良,晚上我舞刀给你看。”

“你那把刀太小了。”另一个男人推开他,“米良,来瞧瞧我这把一百斤的大刀,舞起来虎虎生风,气势足,威力强……”

“你那把刀太沉重!”高瘦男人鄙视道。

“你的刀太秀气,本就不是男人用的!”

……

只有男人的地方跟**鸭市场没差别,米良头上都要掉黑线,她挥着手,“不要吵,把刀拿远点,不要碰着我。该干活的干活,我是来验收成品的,快点给我报数。”

米良在一边清点兵器,旁边有人在吼,“米良,晚上唱个歌给我们听吧。”

“我嗓子不行,下午去给你们炸糯米团子,晚上一人一个。”米良大声道。

“那是不是你亲自发?米良,我要你亲自发的。”

“等你们打了一百把大刀之后我就亲自发,不过要每一把都合格。”米良瞪了吼得最凶的男人一眼,“就算我亲自发,你们也别想揩油,不然我直接拿你们当靶来练箭。”

“哈哈哈……”男人们哄笑开。

摆着沙盘的屋子就在大堂不远,成为另一个重要聚集点,印昊在那里筹划具体战斗策略,航破海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这方面是他的强项;谷子头脑灵活,来炎荒之前本来就是谋臣;路伍读书万卷,文武双全……总之,炎荒人才济济,体力和智慧毫无保留地全都贡献出来。

而米良,她是炎荒的吉祥物,一般会跟着印昊一起到处巡查鼓舞人心,女人一句话,男人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又血气全满地去干活去了。

制作兵器都是白天干,夜晚炎荒的狂欢依旧继续,但内容已经变成切磋或对战,米良就是那个煽风点火的人,每天傍晚在那里吆喝:“来来来,今天晚上轮到哪两个小分队了,全力开打,把你们的实力都摆出来看看,胜者明天吃饺子。”

三百个男人被分成几个小分队,航破海开始训练他们最基本的纪律,印昊带着人在一旁督促,白天干活,夜晚练。

分工有序,火热朝天,大家都向着梦寐以求的自由在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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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米良,等我出去要买一对韵珍阁的翡翠耳环送给你,还要买火纹织锦来给你做衣服穿。”皮肤黝黑的壮实男人一边擦拭兵器一边朝米良咧嘴笑,“你穿上肯定好看……”

“韵珍阁的东西俗死了,我们的仙女才不要,米良,我到时候去帮你弄两颗百年珍珠……”

“米良,不要他们的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晨三一边做弓箭一边道,“到时候我帮你做,我要到天琅山逮一只天凤雄鸟,把它头上的七彩翎羽拔下来做装饰,用毓金雕花打底,还帮你弄颗红晶镶上去,包管做出来整个天下独一无二,让别的女人羡慕死。”

当监工的米良悠然地拿起一支箭羽看了看,慢悠悠道:“外面的美女多得是,你们出去了哪里还记得我。”

男人们连忙表态,“外面的女人哪里比得上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

“我阅女无数,就数米良最好看,长得像仙女一样美。”

“米良,我对你情深似海,等以后出去了,你跟着我吧。我保管让你天天吃……”

“呸!就你长得那样,还想要仙女。米良,不要理他,以后跟着我,我要建一座金屋子让你住,找一堆人来供你使唤,我也供你使唤……”

一个男人不甘示弱猛然站起,声如洪钟,信誓旦旦道:“我这辈子奋斗的目标就是能睡上米良……”

“那你慢慢奋斗。”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印昊从门口踱步而进,扫了一帮不安份的男人几眼,“还没出去,你们倒想得挺远,先杀了敌再来说话!”

米良在旁边握着拳头笑,“到时候看大家表现哦!”

那个要慢慢奋斗的男人立即舞着大刀道,“米良,我要砍掉五十个混蛋的脑袋,等我砍掉了来给你报数,到时候你亲我一下行不行?”男人对着米良眨巴着眼睛,恳切道:“就一下。”

米良没说话,只是抿唇笑,旁边石头和路伍在看热闹,印昊脸黑了两分,“不用干活吗?天天就只知道聊天。”

“我没闲着。”男人不服气,“老大,米良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等我们出去了,我要把米良娶回去,有米有粮,多吉利……”

印昊听着烦,叫他们继续干活,示意米良出去。出了门,他和米良走在前面,压低的声音略有不满,“不要成天跟他们走这么近,里面闹哄哄的,又全是兵器,你一个女人进来随便看看就快点离开。”

“不来这里又能去哪儿?走到哪儿都是男人,说的话也差不多,现在也听习惯了。”米良说得不以为然。

印昊斜着眼,低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我看我是好久没收拾你,你都忘了你是谁的女人。”

米良耸耸肩,对他报以无辜的笑。

印昊眉毛动了动,目前炎荒男人们有了新的希望,不再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米良身上。不然照之前的形势发展下去,印昊也快压制不住那帮男人的兽。

石头还有另外两个男人跟在他们后面,印昊要回自己的屋子把以前关于谷口地鬼的原始记录数据全部找出来,带着几个人朝住宿区走。他的屋子一般不让人随便进,只让石头和米良跟进来,剩下两个男人在门口等。

那些东西全都放在衣柜后面的密室中,打开柜门,他回头对石头道:“你就在这里等一会,不要让他们随便进屋,米良帮我找就行了。”

他进去时不忘关上柜门,往里面走了几步,就把米良扯进怀中,双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腰,凑在她耳边吐着热气,“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男人?”

米良在他怀里笑,“你才是,行了吧。”

印昊不甚满意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说你喜欢我。”

“别弄了,石头在外面。”米良想从他怀里挣开,无奈印昊抱得很紧,她又不想闹出动静让石头听到,只好妥协在他唇面上点了一下,挂在他身上笑得花枝乱颤,“炎荒的男人我都看不上,就只喜欢你,你还喜欢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搞得跟吃醋一样。”

“我不是吃醋,我是饿得慌。”

话毕,印昊扣住她的后脑对着唇面狠狠地吻了过去。几个月都未曾亲密接触,他早就饥渴难耐,含着米良的唇猛烈吮吸,舌头长驱直入撬开贝齿,把米良的舌头拖出来含在嘴里用力地嘬,狂风暴雨一般激烈,似乎想把她整个人揉碎了都吞下去。

口腔内壁又软又热乎,印昊在里面胡乱扫荡,呼吸愈发重,不仅是腹下**,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更多。接吻已经满足不了他,他要进入她的身体,渴望又软又紧的嫩将他整个人包裹,印昊身体像要爆炸,情不能自控地准备扒她的衣服。

米良被他吻得全身酥软,但又总担心被人发现,扯住他,“好了……别……别这样,外面有人在等我们。”

刚才火热的吻让米良脸上漾出红霞,落在印昊脸上成了勾引,他啃咬着她腮边嫩,声音含含糊糊,“我受不了……”

说着拉着她的一只手来到自己的腹下,米良也被他裤裆里的东西硬程度吓了一跳,印昊眉头紧拧,双眼猩红,难受得如笼中困兽,咬着牙道:“我好难受,米良,我想要你……”

他回头看了一眼入口处,直接把米良拉到书架后方,扣着她又吻了一会,然后把她往书桌上按,“给我,我受不了。”

大概也是太久没有□,米良已经有了反应,但还是抓住残余的意识拒绝他,“不行,会被人发现……“

“我很快就完事。”印昊不顾她的反抗,把她的上身用力按在书桌上,火急火燎地撩起她的裙子,“帮我解脱一下,不然我会疯掉。”

米良站在地上,上身却趴在书桌上,她知道他难受,但这个密室隔音效果不好,石头还在外面,米良屁股一扭一扭地抗拒着,哪知扭动的臀部磨到了印昊的欲-望,让他更加疯狂。印昊死死按住她,硬物挤入她的双腿,隔了薄薄的布料抵着她的柔软,他急不可耐地扯了自己的腰带,裤子落在地上,一手撩起她的裙子,扒下内裤,一个挺身贯穿到底。

米良发出一声闷哼,眩晕感铺天盖地而来,身体瞬间软成了一汪春水,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印昊发出满足的喟叹,就是这种感觉,软软的,滑滑的,又紧得要命,像上千张温暖的小嘴咬着他的命。身体相连之处湿湿滑滑,印昊在她腿了一下,那里已经泛滥成河,他俯下-身子抱着米良贴在她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戏谑笑道:“原来你也饿得慌。”

“会被发现的……唔……”这是米良发出的最后的带着理智的声音,随着印昊缓缓的抽动,她的理智快速迷失,双眼迷离,开始发出压抑的“唔唔”声。米良也是饿了好几个月的人,再加上这种环境让她有种偷-情的怯怕,神经毫末比平时敏锐百倍,印昊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有强烈的反应。

刚开始米良还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来,过了一分钟她就被**的感觉弄得理智全无,开始扯着嗓子浪-叫,印昊连忙捂着她的嘴,压低声音道:“别叫,会被听到的。”

他越捂着她,米良越想叫,强烈的快感像浪潮一样将她淹没,密室里“啪啪啪”的声音在回荡,印昊的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一只手在她侧揉弄着她的柔软,一只手紧紧捂着她的嘴,米良的叫声被闷在喉腔,听起来压抑又痛苦,搞得像他在强-奸她一样。

“忍着……别叫……”印昊不断在她耳边低哑地重复,动作却越来越狠,咬着牙像要被逼疯一样,呼吸急促,几乎也要不可抑制地吼出来。米良膛剧烈起伏,随着他暴的冲撞,她几乎要攀上巅峰,爽得不知甲乙丙丁时,身体的硬物却突然撤了出去,白色的浊物热热地喷在她雪白的臀上。

印昊今天泄得快,他咬着她的耳垂,抱歉道:“不能久做,他们会怀疑。”

米良正要得爽,印昊一撤走她只感到空虚饥渴,哪听得进去,扭着身子求他,“我还要。”

“没了。”印昊站起身,看着她腿间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掉,牵出长长的丝,他在她腿间洪水泛滥的地方了,低声笑,“竟然馋成这样!”

米良拽着他的手指往腿间更深处送,扭着身子哼哼,“我难受。”

印昊抽出手在她臀上轻拍了一巴掌,“不能再做了,门外还有人,等久了他们会怀疑我,说不定就冲进来了。”

他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拿出内裤把她臀上的浊物擦掉,还擦了擦她腿间,帮她把内裤提起来,替她整理裙子,“等我们冲出炎荒,我再好好满足你,现在你就饿着吧。”

米良不满地撅着嘴,脸上情-欲未退。

“你再歇会,我该找东西了。”印昊把手中的内裤扔到一旁,直接拎起长裤穿上,整了整衣襟走到另一边开始翻箱倒柜。他把要用的东西全部找出来时,米良已经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印昊抱着好几本小册子和一沓散开的纸张,瞅了瞅她,“怎么觉得你一副欲求不满的怨妇样。”

“我欲求不满?我随便挥挥手就有一帮男人排着队供我挑选。”米良今天真被他勾起了兴致,目光分明是在鄙视印昊今天发挥不好。

“再敢说这种话我就收拾你。”印昊递给她一个威胁的目光,放下手中东西又过来安抚她,在她额上吻了吻,“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能多做。再忍忍,要不了多久我就把你弄到床上做个够,看你到时候怎么求饶。”

印昊出了密室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把找到的东西递给门外的男人,道貌岸然地吩咐石头送米良回去,说自己待会再去大堂。米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心里把他骂上了好几遍,这个男人说不定正躲在屋里洗他的脏内裤。

箭羽越做越多,大刀长枪利剑样样不少,丁原还做出了十来架军方才会使用的月形武器,瞬间可出几十支长菱形利箭,可连续按动机关杀三次,杀伤力大。三次之后武器内部虽然利箭光,但只要手边有利箭,再次填装快捷方便,目前是炎荒守卫主要配备的武器。不过这种武器有个缺点是,杀伤范围广,如果有自己人混战在其中就不能用,不然会误伤自己人,更适合远距离杀。

武器设计复杂妙,内部结构一直是军方的秘密,不过对于丁原来说是小事情。他还给米良做了更轻巧的小型弓弩,可随身携带,准高,像米良这样力气小的人用起来也不费力。

印昊对此十分鄙视,“大家都忙着为突围做准备,结果你忙了好几天,就做了一个女人玩的小东西,对即将开始的对战一点用处都没有。丁原,你可真闲。”

丁原不会顶撞印昊,只用沉默对抗,余光还偷偷去瞅米良,瞥到米良脸上露出喜欢的表情,他心里也偷着乐。等到航破海把印昊叫走,他唇边的笑意就不用再掩饰。

米良前段时间练过弓箭,可惜总是不准,而且弓对于她来说太重,而丁原送给她的弩有瞄准槽,她了几次都能准确中目标,对此十分喜欢,随手拍了拍丁原的肩膀,崇拜道:“我发现你什么都会做。”

米良眼睛亮亮的,笑起来如一弯新月,丁原心头更喜,唇边旋出笑涡,“你想要什么跟我说就是。”

“好。”米良打开弩弓配备的小箭盒,她的手没干过活,掰开箭盒仍嫌费劲,丁原准备拿过来替她打开,掌心碰到了她的手掌,竟然鬼使神差地握了上去。他握得很温柔,像是手心捧着的是一朵又美又娇弱的鲜花。

米良见他不松开,连忙抽出手,装作没事似的把盒子递给他,“你再改改吧,打开费劲。”

“是我考虑得还不够。”丁原的语气最是温和不过,他盯着米良的手看,细腻的触感似乎还在掌心,“米良,你人长得好看,手也长得好,这么漂亮的手是不能干活的,有事要做就叫我帮你做。”

别说活,就是细活米良也没怎么干,“石头会帮我干,他成天跑来跑去跟个猴一样,力像是用不完。”

“米良,等我们破了外面的防守,如果我还没死没残,你就跟着我吧,我保证好好对你。老大是很能干,可是像他这样威风的人都喜欢娶好多个女人,我,我以后就只娶你一个,一辈子也只喜欢你一个。”丁原保证道,“我出去了可以去找我外公,以后也能挣很多钱,让你住金碧屋,穿绫罗缎,一点活都不让你干。”

男人们都开始在打算出去之后的事情,米良笑笑,“等出去之后再说吧,这回可是不成功便成仁,你要有命才能去考虑以后的事情。”

丁原没听到她直接拒绝,当自己有望,心头更高兴,“米良,我们一定能出去,到时候你只管藏好,等着我们报告好消息就行了。”

第五十二章

“老大,我是要趁混乱去放下吊桥吗?”石头仰着脸问道。

印昊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吊桥是重兵把守地,而且吊桥过于沉重,设置的机关也不是一个人能放下来的,你去放吊桥简直是找死。我是让你去点把火转移视线,不是让你去送死。”

这几个月送物资的方式有一点点改变,对方把装着物资的车送进来,由于拆卸费时间,墨矩向狱长建议,让监狱内的囚徒把车和物资一起推进去,囚徒们把谷内的空车交给对方,这样大大缩短了囚徒门在禁区呆的时间,免得横生变故。

印昊计划在送物资的时候,让石头躲到车下面的弧形箱中进入守卫城进行接应。那是一个很小的空间,还卡着若干支座和横梁,本不会有人相信里面能藏一个完整的活人,哪怕是把人剁成几大块藏进去都困难。

就像上个世纪的警察想象不到汽车引擎部分能藏下活人,而九个从汽车引擎盖下成功逃越柏林墙的东德人简直挑战了人类能想象的极限。米良亲眼看着石头扭曲成……扭曲成无法形容无法想象的样子,像可以任意变形的胶泥一样把整个身体塞进弧形箱中横梁和支座形成的缝隙里,米良看得目瞪口呆,再看着石头变形的身体从箱子里出来慢慢还原,她忍不住了石头的脑袋,“你是个人吗?”

石头扬着眉毛冲她笑,“这是我的绝活,我以前不止一次这么干过,虽然现在个子长高了点,不过对我来说没问题。”

印昊再度把石头拽过来,拍着他的脑袋道,“我再提醒你,你的任务只是找个地方放把火转移视线,什么东西方便就烧什么,点了火自己就赶快藏起来,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了。不要一筋想着去杀人,藏起来懂吗?就算我们杀过去了你也别出来,就你那两下子出来也没什么用。”

“什么才两下子?那是跟你们比,外面那帮混蛋我才不怕他们。”石头扬着拳头不服气道。

印昊拎起他的衣领,吼道:“跟你说了半天你一点都没记住,点了火就藏起来,藏起来,听不懂吗?”

石头了脑袋,再点点头,“我知道了。”

让石头一个人率先深入敌营,米良觉得危险,担忧道:“他一个人过去,会不会有事?”

“守卫的防守重心都在我们这边,也主要集中在城墙这一面,后方人不多,内部也没有人巡逻,而且他们也想不到我们有人潜进去,危险不大。”印昊道,“能胜任这个活的只有石头,他一个贼跑得快,最擅长隐藏逃匿,只要老老实实地躲好应该不会出事。”

印昊转过身,叮嘱石头,“石头,如果我们没有按时砸毁碉楼,或者出了别的意外,你就在那边藏好,凭你的本事藏几天都没问题。我们总会攻出去,你千万要记住,不要逞匹夫之勇。”

米良也对着石头再三叮嘱,对战一定会有人伤亡,米良心里怕得很。

五个月的筹备,终于到了定生死的那一天。米良看着藏着石头的空车被推出去,心情更加沉重,目光紧盯着藏人的车,一动不动,直到车子被推出去,千斤大门沉沉落下,再也看不见。

米良很担心车子如此颠簸,那帮人动作如此暴,石头会不会被撞晕;万一那辆车正好出了点问题,别人要打开弧形箱做检查……米良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只能在内心祈祷不要出意外。

印昊拍了拍她的肩,“不用太担心,石头没来炎荒之前经常干这种事,去过更危险的地方也没失过手。”

“我想他也会没事的。”米良转过身,和他一起朝谷内走,比起石头,其实她更担心印昊。印昊晚上要身先士卒去炸碉楼,危险程度比石头潜入敌方正营不知大了多少,她握了握他的手,“晚上你要小心,我等你回来接我。”

印昊捏了捏她的手心,看了看远处的其他男人,“我不会把你让给这帮色心大起的家伙,所以,我一定会活着。”

后面有人看到他们紧握着双手,却没人嚷出来,左右望天当没看见。

不过印昊还是松开了她的手,“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做完就赶快回屋藏起来。”

米良点了点头。

印昊朝她笑笑,指了指刚运进来的物资,大声道:“今晚提前开饭,把所有的都拿出来炖上,我们吃好喝好。这是我们在谷内最后的一顿,明天,我们要到外面去吃。”

“好!好!好!”

男人们声音雄浑。

三月三十的夜晚,天上没有月亮,大概天气不好,星子也没有平时多,夜色浓稠得像黑色的墨。

黑暗无法阻止炎荒男人的狂欢,禁区不远处点上了一圈火把,把中间的空地映得亮堂堂,几个男人在中间抱着自制的乐器,摇头晃脑手舞足蹈,锣鼓敲起来,胡弦拉起来,木琴弹起来,欢快的声音让人忘了这是监狱。

锣鼓声,琴弦声,叮叮当当地打击乐声,还有男人们发出的呼哨声,怪叫声,在地面乱跳发出的跺脚声……炎荒大地进入每天的沸腾时刻。

几个身着破破烂烂衣服的男人在空地中央跳起舞,抖着身子在搞怪,跳了一会,有人乱叫:“滚下去……把我们的女人拉上来……”

跳舞的男人最终被轰了下去,男人们叫得更大声,密集的鼓点声响起,在快节奏的音乐声中一个身着大红色裙子的女人来到空地中央,她身姿婀娜,抖着小蛮腰像水蛇一样快速摆动着整个身子,踏着鼓点,感地摇动臀部和身体。她露出了光裸的胳膊,在火光下做出迷人的动作,像蝴蝶一样欢快,像流水一样自由,一瞬间就抓住了男人的心。

男人们敲击的节奏更快,她的身体像是燃烧的火焰,摇头摆臀,旋转勾手,把整个炎荒带向沸腾的顶峰。

“那个变态鬼又出来跳舞了。”碉楼之上,一个守卫对里面的同僚吼,他看着场地中间的舞蹈目不转睛,“***,你看看他腰上,那个链子镶了好多紫晶。”

炎荒夜夜狂欢,近一个月天天跳舞奏乐,今天是把舞台挪到谷口的第三天,米良前两天也上过场,不过今天跳得更卖力,装扮更为华丽,腰链用磨得发亮的黄铜打底,镶嵌了闪闪的紫晶,在火光下晃得人眼花。

火把照得空地如白昼,加上米良身上闪闪的亮片,看久了这些东西再突然去看黑暗处,一时间眼睛适应不过来,本什么都看不到。当然,碉楼上的人也无心去看他处,全都盯着跳舞的人目不转睛。

“这帮混蛋没把紫晶全交出来,竟然挂在了变态鬼的身上……”

“说不定是这两天新发掘的,你看昨天都还没有。”男人靠着墙看得眼睛都直了,“像,真他妈地像女人,还长得挺漂亮的。”

其实大多数守卫跟监狱内的囚徒们一样无聊,虽然有少数随军妓女供他们享乐,但普通男兵一个月也就只能发泄一两次,还有军纪压在头上,他们还不如里面的囚徒自由。

囚徒们夜夜狂欢,打架跳舞随心所欲;而守卫们天天盯着谷口,对着沙石望眼欲穿。所以舞台挪到谷口,简直是给碉楼上的守卫们添了一项福利。囚徒们一开始奏乐,守卫们也跟着兴奋,视线全都集中到中间的舞台上。

“队长,你不打牌了,来这里坐,这边看得更清楚。”

“太美了,肯定是个女人。”

“你脑袋坏了,从来没有往里面送过女人……”

“男人哪能跳出这么好看的舞?你看,你看,她有……”

“那是那帮变态男人给他塞的,你不知道去年他们要了一批女人的衣服吗?这帮男人现在被关久了,全都变态……”

“就算他是男人,我也不介意上他,太美了……”

就在他们在争论跳舞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时候,已经有人悄悄潜入到桥墩处,地道在过去的几个月被拓展得更宽,藏了十多个男人。印昊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对面的城楼发出嚷嚷声,有不大的青烟升起,他弯了弯唇。

他不需要石头放太大的火,过大反而引起怀疑,能暂时引开城楼里面大部分的人的注意力就行。

印昊紧盯着最近的紫棘草,紧了紧背上的背包,“就是现在!”

时间只有两三分钟,拼的就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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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时间只有两三分钟,拼的就是快。

桥墩后的石块被掀开,印昊率先跳出地道,用最快的速度沿着几处紫棘草跳跃,眨眼间已到了第五丛紫棘草处,航破海和路伍顺着他跳过的地方紧随而至,三人协作快速搭上重型弩弓,“嗖——”地一声,大的箭羽带着绳没入右侧碉楼的木制横梁。

路伍快速拉起绳子这头缠在旁边的一块大石上,牢牢缠紧打了死结。印昊再度跃出,下落时已经在二三十米外,勾住绳索防止自己落到地面,再跃再跳,如是四次,到达横梁之上。

航破海和路伍速度也不慢,背着重物照样能轻松跳跃,也到达了横梁,三人再度搭弓建弩,对着左侧碉楼的横梁再放出一箭,印昊三两下把绳子绑紧,顺着绳子朝左侧碉楼跃去,虽然背了重重的炸药包,动作依然矫捷如灵猴。

右侧碉楼放炸药的任务交给了路伍,航破海把背上一部分炸药包递给他,背着剩下一部分也朝左侧碉楼而去。两人把炸药绑在规划好的地方,印昊一边整理引线一边示意航破海快走。

绳子每次只能走一个人,时间紧迫,三个人谁先走谁后走事先就商量好了,航破海连忙原路返回,那边路伍把炸药安放好,也赶紧撤退。

印昊最后撤退,城楼中的人忙着去灭火、追究责任人,碉楼上的人还在津津有味地看歌舞,还有更多守卫在聊天唠嗑,这么多年都没出事,几百个守卫神上都松懈下来。

等到印昊刚回到桥墩背后,回头一看,紫棘草的叶片已全部立起,刚才跳过的地方又活跃着强度接近极限的磁场。

地道里面有人朝后方汇报:炸药已顺利放好,即将点火。

空地上的音乐声还未停,但节奏已放缓,米良不紧不慢地下了场,走到黑暗处有人推她一把,“快进屋,捂着耳朵藏起来。”

米良连忙朝旁边的一座瞭望台跑去。

“轰——轰——”

震耳欲聋,天动地摇,未从歌舞中回过神的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震得心胆俱颤,满面茫然。

“哪里来的声音?”有反应较快的守卫捂着心脏大声吼。

脚下地面开始摇晃,茶杯哗啦啦落地,碉楼倾斜,守卫眼中满是惊恐,“碉楼要倒了……碉楼要……倒……”

“轰……轰……”

巨响比炸药爆炸更大更吓人,百米碉楼从基部轰然倒地,覆盖着地鬼的空地瞬间扬起高高的沙尘,让人看不清下方具体情况。浇铸的碉楼坚固无比,碉楼上部并无太大损坏,直直地朝着地面倾倒,倒塌方向一座朝向对面城楼,一座朝向谷内监狱。

碉楼斜倒时,守卫们如西瓜一样朝低处滚,有的直接被撞死,没被撞死的也不可能再爬起来,超强磁场在地表十米范围内活跃,吸住所有在磁场活跃范围内的活人,几分钟将血之躯变成一堆白骨。

连声巨响,沙尘飞扬几十米,趁着对面守卫楼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地道中的男人全部跳了出来,其中两个跑向谷口千斤大门处,扭动外面的机关开启大门。剩下的拉开好几架重型强弩,朝倒向谷内的碉楼顶部出十几支带着绳索的箭。

炸药放置的位置决定了先断哪几基柱,也决定了碉楼倒塌的方向,碉楼纵深十三米,倒下后炎荒的男人可用这百米碉楼做桥梁,冲向对面的守卫楼。

在碉楼倒塌的一瞬间,谷内的男人已经打开了禁区大门,男人们纷纷扛着武器冲向禁区。城门外的一二十米安全地带,架起无数程远的重型弩弓,朝着城楼后方百箭齐发;还有重型抛机被推出来,把点燃引线的火药包、火统统朝对面抛去。

在狂轰乱的掩护下,十来个男人已经顺着绳索跳到第一座碉楼上,一部分人跳过去时身上带着更结实的铁链,拴在碉楼这一头供后面的人过来;一部分人携带重型弩弓,前进到另一头再朝百米之外的另一座朝城楼方向倒塌的碉楼出绳索。

露天地带的守卫还未从巨响中回过魂,就死在了铺天盖地袭来的箭羽和爆炸的火药中;但城楼中的部分守卫也快速反应过来,墨矩厉声下令:“放箭!”

“他们要造反冲过来,全力迎敌!”墨矩临危不乱,“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在墨矩喊这几句话时,监狱这方已经有人料到对方会放箭,大喊:“立盾牌!”

漫天箭雨如蝗虫一般过来,而对面,坚固的盾牌护住自己的队友,间隔十几秒开一个小口把火药过去!

不过,已经到了碉楼上的人前进步伐受阻,几人一团,用盾牌牢牢护住,慢慢地朝前行进。印昊也在其中,难就难在第二座碉楼到城楼之间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还没搭上绳索,只有几胡沙竹。

“把飞龙全都调出来,空中支援。”墨矩指挥道,前方的地鬼空地不是那么好过的,况且他们有坚固的城楼,城楼中有无数狭小的击口,监狱囚徒再怎么放箭也不到里面的人,“不能让他们冲过来!一个都不能过!”

飞龙还未调出来,已经有人惊叫,“他们过来了!已经有人到了城楼。”

监狱内高高的瞭望台上,驾着两座大大的弹装置,是炎荒好几个擅长研究的人在米良的启发下经过近三个月时间、做了无数次试验才制成,借助这个弹装置将人弹到几百米外的城楼后方上空,然后利用自制的黑□落伞缓缓落地。

过去的五个月,炎荒的男人夜以继日地制造武器,研究装备。拆了铁栏,卸了床板;煤炭要用来烧炉打铁,木炭要用来制造火药,炎荒的燃料不够,男人们吃了几个月半生不熟的食物;为了缝制降落伞,男人们把自己的衣服、被套全都贡献了出来。

谷子和铁头第一个被弹出,落地后从背上抽出刀,朝着城楼杀过去。

等到守卫看清楚他们到底如何过来准备防范,墨矩下令“看到带着伞花飘落的,立即”时,监狱已经过去了十几个人,舞着刀剑气势凌人,见人杀人,见鬼杀鬼。谷子舞着双刀,砍掉旁边守卫的脑袋,朝身边的队友大喊,“先去杀城楼的人,掩护我们的人过来!”

自己人已经进入城楼后方,监狱谷口负责放箭和火药的人减缓攻势,只出少量火药包在对面炸得轰轰作响虚张声势。谷内瞭望台上,良全见对方已经朝空中放箭,刚刚弹过去的两个人在下落途中已被杀,忙大喝:“停止上人,拿起武器,我们随时准备冲过去。”

他们冲下瞭望台,下方内部立着两面大鼓,米良和一个独臂瘸腿男人坐在旁边,男人们跑向门外时,还不忘提醒一声:“米良,你呆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

“去吧,杀光他们!”米良喊道,拿起旁边的鼓槌,用力捶动鼓面,那个男人也用一支手臂使劲捶动鼓槌,虽不在前方,但他们亦在战斗中。

鼓声激越雄壮,声音空远浑厚,鼓舞前方战士英勇杀敌。

在碉楼上的印昊手持小型盾牌,趁着对方箭羽稀疏的片刻,朝着对面急冲而去,拉起胡沙竹,一弹一,跳到了城楼之上,捡起一把弯刀,和对方厮杀起来。

监狱这方进入城楼的人只有十几个,但是个个身手敏捷,守卫被他们的身手吓得腿直颤,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拼。

行进到碉楼上的人一部分拿着盾牌掩护,一部分继续用重型弩弓出绳子到城楼之上,抓紧时机朝城楼越过来。

有成功到达城楼的,立即拿起武器砍杀守卫;也有人还未到达城楼就被杀,身体直直掉落地面,成为一堆白骨。

利用绳子到达城楼,过来的人少且牺牲大,印昊朝不远处正在杀敌的铁头和两外男人喊:“走,我们去把吊桥放下来!”

吊桥长达几百米,收起来的时候是两段折叠,不光周围守卫多,机关铰链更是沉重,需要几个人合力才能放下。印昊一路杀过去,一身黑衣不知染上了多少鲜血,杀红了眼,刀光过处,再杀两人,“我来杀这帮混蛋,你们去放吊桥。”

话虽如此,他一个人却应付不过来,铁头在他身边助阵。另外两个人合力才扳下一处开关,腾不出手去放其他铰链。却见旁边又跳出一人,正是石头,身上多处剑伤,他直接冲到绞盘处,“我来。”

绞盘过于沉重,石头脚蹬地面,额上青筋毕露,喉中发出怒吼,用尽全身力气推动绞盘。哪知绞盘刚挪动几分,一支利箭破空而过,中石头右大腿;石头惨跌在地,紧接着又是一箭飞来,正中石头右。

那边墨矩箭羽正好用光,扔了弓箭,举刀朝这边杀来,还朝后方大喊,“快!不能让他们放下吊桥!”

说着飞身而起,直接朝石头砍过来,印昊连忙掠起,举起弯刀相抗,挡了一刀回头一看,石头已倒下,印昊大吼:“叫你不要出来,我们又不差你这个人!”

石头再也站不起来,汩汩鲜血从膛涌出,声音都哆嗦了,“老大……小心……”

后面墨矩再度砍来,被印昊闪身避开,墨矩恨得牙痒,“我就知道不该放你回去。”

“放都放了!”印昊朗声大笑,“不妨告诉你,我用一颗红晶贿赂了姓定的,所以他才替我说话。”

他正准备和墨矩大战,铁头却冲了过来,一把推开印昊,“这里,我来。”

话毕就和墨矩绞杀在了一起,印昊也无暇顾及石头,从腰上摘下紧急药包扔给石头让他自己先止血,情况危急,石头只能自求多福。那两个好不容易把一处机关拉下的队友见更多的守卫冲过来,正准备松手先杀敌,印昊却大喝,“不要松手,放桥最重要,我来杀!”

印昊保护着另外两个拉着机关的队友,正恨自己无分-身之术,后面南明和航破海也杀了过来,航破海做掩护,南明连忙去放桥。

血横飞,远处鼓声密集而响亮,一阵一阵撼动心魂。

等到墨矩一剑贯穿铁头膛时,铁头的刀只砍中了他的左臂,墨矩猩红的双眼满是戾气,脸上肌抽搐,拔出剑再狠狠刺了一次,“你还真有两下子,可惜动作还是太慢。”

“可惜,你也太慢。”铁头嘴边带着一抹笑,“吊桥已经放下……”

墨矩猛回头,沉重的吊桥已经缓缓放下,虽然放得缓,也未完全放到位,但是对面的男人们已经迫不及待朝吊桥扔出带着长绳的钩索,顺着绳索往上爬,为了避免被箭羽到,他们跳起来抓住吊桥底部横梁,顺着一段一段的横梁从下方攀爬跳跃。

几百米长的吊桥,放下去不容易,收起来更不容易,不是一两分钟能搞定的。

吊桥一下,守卫尽失优势,监狱的囚徒呼喊着朝城楼方向冲过来,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将对方砍成泥。

三月三十,夜黑无月,炎荒浴血,惨叫哀嚎之声在夜色中漂浮。

第五十四章

米良手酸得无力,鼓声略显疲软时,她索收了手,旁边的独臂男人还在继续,满面通红犹如在沙场拼杀的战士。等到他的动作略显缓慢,米良再上,两个人都无法继续时,外面的杀喊声已经很低了。

害怕到了极点竟成了平静,米良的心像是深井中的水,无半丝波纹,她问旁边的男人,“是我们胜了吧?”

男人靠着墙,安详得像一尊佛像,“肯定是我们胜。”

这是他的心愿和信念,他爬上瞭望台,黑漆漆的夜他也看不清楚,但下来时又带着兴奋,“是我们胜了,他们已经不放箭了,天上也没有飞龙,他们的人被我们杀得差不多了。”

米良迫不及待想跑出去看,男人却拉住她,“你不能去,人没杀干净,别人放个暗箭就会伤到你,我答应他们会看着你不让你出去。”

米良这时候心里却突然难受起来,就算他们胜了,也会有死伤。直到有人跑回来朝他们高叫,“我们胜了!米良,我们自由了!”

米良的心还紧紧揪在一起,朝着谷口奔跑而去,穿过高墙大门,踏上吊桥,一路朝着对面城楼狂奔,刚进入城楼就大喊,“印昊--印昊--”

旁边男人兴奋地抓住她,摇晃着米良的身体,“米良,我们自由了……”

“老大呢?”米良扯住他急切问道。

“那边。”男人指了一下,又急匆匆朝监狱内跑去,去拿准备好的药品来抢救伤员。

米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蹲在地上的熟悉身影,印昊正好回头,吼声急且忧,“秋普呢?叫秋普快过来。”

印昊正拿着布给石头止血,看到米良只给了她一个眼神,顾不上和她说话。米良跑到他身边,本来就苍白的面色白到几近透明,“石头……”

石头气息微弱,身上的箭还没有拔,米良跌坐在石头身边,握着他的手,“石头,坚持下去,我们自由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秋普背着药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看了看情况,朝旁边的人招手,“担架,快把他抬到屋里去。”

后面一个男人把刚刚从狱内找来的担架抬过来,和秋普一起把石头小心翼翼地抬上去,米良脚步虚浮地跟着他们,刚跑几步看到城墙上的男人,她又停住了脚步。

铁头紧靠着墙,双目紧闭,嘴角微微上扬,米良站在他的面前,不甘心地用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倏然间眼泪掉了下来。

“他死了。”印昊也停住脚步,在她身边道,用目光示意远处躺着的身着银色盔甲的人,“他本来就受了伤,又和墨矩拼命,拖了墨矩好久才让我们顺利把吊桥放下来。”

印昊的声音寒凉而平静,“墨矩也是条汉子,最难得在于没有收过我们的贿赂,可惜投错了主。狱长在我们刚进攻的时候就一边叫别人守住,一边准备骑飞龙逃走,结果被火药炸死了。”

印昊一双大手在米良的肩头拍了拍,“走吧,去看看伤员,活着的人比死去的更重要,而且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做。”

米良抬手在擦了擦眼睛,伸手抓住印昊的手臂,他的衣袖黏糊糊的,身上也有刀伤,“先去看看石头。”

有人给秋普打下手,米良就在旁边拉住印昊给他包扎伤口,刚把绷带打好结,印昊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炎荒的男人基本上都懂得基本的疗伤方法,身上都带了紧急救助药包,主要是止血用,战斗结束后,所有的人都是步履匆匆,忙着照料伤员,重伤者都往秋普处抬。有个男人伤得过重,抬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只是死死地拽着米良的手,声音极低,“米良,我们自由了……”

“嗯,自由了。”米良很想鼓励他好好活下去,可是秋普都已经摇了头,米良只能看着他的伤口眼泪直掉。

“我不想死……”

可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让人听不清楚,水光模糊了米良的眼睛,等她把眼泪擦干,再能看清男人的面孔时,男人已经断了气,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像是不甘心一样。

米良替他抹上眼睛,愣了一会跑进里面的屋看石头,问道:“他怎么样?”

“很危险,得看他能不能活过明后天。”秋普也不多言,忙着去看其他伤员。

定总管是被人从柜子里揪出来的,冷汗直流连声求饶,有人打算直接一刀结果了他,印昊连忙阻拦,“我有事要问他。”

定总管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印昊的衣襟,“不要杀我,我一直都为你们鸣不平,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很冤,以前你们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们送进去……”

“你不去指挥战斗,反而躲在这里,搞得墨矩一死,剩下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反抗,其实我们还要谢谢你。”印昊冷笑,“给你个机会吧,你把那颗红晶卖给谁了?”

“是不是告诉你,你就不杀我?”

“我不杀你。”印昊嘴角微微上扬。

“还没出手,藏回了南源老家,我出去后把它还给你。”定总管抖抖索索道。

“你这个不肯说实话的老油条!”印昊抓起他的衣领把人扔了出去,“你老家本就不在南源。”

“我真的还没出手,还在我那里,出去后我就还给你……”定总管求饶。

“没出手就好。”印昊转身,朝后面的人挥手,“我不杀他,你们随意。”

印昊转身朝门口走去,又连忙去安排其他事。

岛上物资全由外面送进来,因此岛上有几条船,不过无论是监狱内,还是守卫区,外面都是大范围的地鬼,只能从空中走。路伍等人骑着飞龙到了海滩,派人占了船,准备把一切都收拾好就撤离。

整场战斗从点火开始,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但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死了几百个人。

下半夜的时候炎荒的人开始清点人数,准备撤离,印昊让人先把伤员带过去,南明驾了更大的黑狱龙来把石头先接到船上去,路伍又回来带着人去谷内把紫晶全部搬走,还带了一些必备品。看着死去的兄弟,印昊心情十分沉重,“把我们的人尸体也带走,大家的梦想就是离开炎荒,我们把他们带出去安葬,也算了了心愿。”

还有很多人的尸体无法带走,已经落入地鬼区域成了白骨,分不清谁是谁。城楼中守卫的尸体也全被扔进了中间的地鬼空地,白骨成堆,在夜色泛着白森森的冷光,有财富的地方从来都需要生命去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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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清点人数的时候炎荒还剩二百七十三人,这其中包括重伤员四十六人,能找到尸体的、不能找到尸体的一共死了四十多人,很多人是在战斗开始时往城楼冲锋时中箭而亡,尸体大多都落在了地鬼空地上。

他们的死伤不算惨重,米良是第一批到海滩的人,把石头安置好,又想起丁原,一直都没有看到他,米良紧张大呼,“丁原……有没有人看到丁原……”

没人给出具体回答,不过有人安慰她,“可能在后面。”

过了一会飞龙又接来另一批人,米良连忙在人群中查看,海边风大,除了船上有数个灯笼,海滩上点不燃火把,米良也看不清楚人,叫了几声丁原的名字,可惜还是没人回她。等到第三批的时候,终于有弱弱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我在这。”

米良松了一口气,跑过来看不清他的面孔,“你怎么样?”

“没,没事。”

他没受重伤就好,一点点轻伤对他们来说也不要紧,米良放了心,忙着指挥人放东西。

整整忙碌了一晚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三艘船开始起航,一拨人骑坐飞龙先去找安置的地方。炎荒这座岛屿距离陆地并不远,行船小半天就能到最近的海岸,不过他们绕行得比较远,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才靠岸。

印昊跳下船,带着众人先把死去的人埋在距离海边不远的山坡上,男人们在旁边的树林里找了些野花编成花环放在上面。

米良看着铁头的身体被一点一点被土掩埋,印象最深的就是铁头有一回一边说她做糯米团子不好吃,一边使劲往嘴里塞。现在,终于归了黄土,只剩下他生前最爱的宠物,一只沙漠蜥蜴留下来。

下葬之后的气氛就轻松了很多,印昊站在高处,指了指后方的山,“翻过这座山就有村落,再往前走三十里就是一座小城。现在我们每人发二十两紫晶,二十两不算多,但也够小户人家过半辈子,大家可以重新买个身份办个户籍,买地建房,成亲立业。大家要走的就在此解散,还愿意跟着我的也可以跟着我,我会给大家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上富庶的生活。”

“不管大家以前都是做什么的,我们在外面早就销了户籍,都是已经死了的人。既然都死了,大家就把以前的事情都放下,统统重新来过。如果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人抓住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我遇到谁在外面为非作歹,以后我动起手可就当大家从来不认识。”

炎荒监狱的存在一直是个秘密,判了死刑的人会在绞刑台当众执行绞刑,不过绞刑台做得很高,距离又很远,围观群众其实看不清楚绞的到底是谁,也看不清是不是真的死了,有段时间会在旁边验明真身,执行的时候却偷龙转凤,换成了一具模型,而真正的犯人们则被秘密送来了炎荒。所以,外面的人本不知道炎荒监狱的存在。

“老大,我是有户口的,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我为什么会来炎荒。”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青年男人,“我就是那天晚上多喝了一点酒倒在路边了,结果醒来就被送到炎荒了。”

“哈哈……”人群中爆发出笑声,“谁叫你小子浑,活该!”

某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这几年不择手段越搞越乱,什么人都开始往炎荒丢,包括战俘、流民、人贩子拐卖的人口,有些人贩子把掳劫来的青年男人直接卖给官府。

印昊朝他挥了挥手,“那你就早点回家去,先发紫晶,每个人都有,想走的我们就在此别过,后会有期,不想走的也把紫晶领了。”

两大箱紫晶被抬了出来,男人们开始兴高采烈地领紫晶。米良坐在旁边一块高高的大石上,一个干瘦的男人领了紫晶就朝她跑过来,跳上大石把紫晶递给她,“米良,跟我走吧,你给我做媳妇,我把钱以后都给你管。”

印昊在远处一边监督别人领紫晶,一边似笑非笑地望着干瘦男人。

“钱都给媳妇管,好男人。”米良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前途。”

干瘦男人笑得更灿烂了,不防米良使劲推了他一把,他“诶诶”地叫了两声掉下大石,晃了一阵才没让自己摔倒。米良居高临下,“旁边站着去,拿着你的钱回去吃胖点,干瘦得像竹竿,我才不要嫁给你。”

远处看笑话的男人又迸发出笑声,有男人高声道:“我反正没地方去,老大,我要跟你走。”

附和声四起,“我也是,你永远都是我们的老大。”

“一个人太危险了,我还是跟大家在一起”……

“不想单飞的领了紫晶站到那边去。”印昊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地方。

高颠领了紫晶也朝米良跑来,抬头望着她,“米良,你跟我走不?”

高颠就是当着炎荒众多男人的面发誓要以睡到米良为奋斗目标的男人,米良坐在巨石上瞟了瞟他,“说话有点诚意好不好,你看看刚才那个谁谁好歹还把紫晶送了过来,你就捂在怀里还来问。”

高颠连忙把紫晶递了过去,米良推开他的手,“免了,留给你以后的媳妇吧。”

“那你跟谁走?”

米良没直接说,朝印昊处看了看。高颠忙劝道,“米良,你不要跟着老大,跟着老大是没有前途的……你看你长得细皮嫩,跟着老大那种五大三的人有什么好……哎哟……”

最后的声音是被印昊拿石块扔的,“高颠你才五大三。”

高颠还不服气,指着印昊,“米良,你看看,老大脾气多不好,话都不说一声就动手,他一生气肯定会打你的。跟我走吧,我保证把你捧在掌心里疼。”

印昊又朝他扔了一块石头,“你再说……”

“我怎么不能说了?”高颠跳起来,“米良又没嫁给你,人人都有机会。米良,你到底跟谁走?”

米良在旁边笑不可支,“我没户籍,还是先跟着老大。”

“你就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那我也跟着老大。”高颠朝印昊的右方走,还挑衅地看了印昊一眼,高声道:“我还没睡到米良,我是不会甘心的。总有一天,米良会被我的诚意感动,到时候我再带着米良双宿双飞。”

印昊投给高颠一个不屑的目光。

过了一会一个脑袋被包得像木乃伊的男人捧着紫晶走了过来,一句话没说直接把紫晶赛到米良的手中,又一声不吭地走回去。

“丁原,我也有紫晶可以领的,你的就自己留着。”米良叫住他,丁原受伤不重,但后来米良才知道丁原脸上被划伤了,还被一把飞刀直接削掉了左耳,听说左脸也被削了一块皮,现在才裹得像个木乃伊。

丁原回头,声音很低,“那你帮我收着,我反正也容易弄丢。”

其实丁原有地方可去,不过目前他依旧选择了跟着印昊。

还有很多人来跟印昊道别,一个十□岁的青年走到印昊跟前,“老大,我挺想跟着你的,可我要回去找我爹。我是被掳到炎荒的,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我爹有挺多钱,你们以后到了江东直接来找我。”

印昊大笑,“你是在邀请我们去你家抢钱吧?”

“不是,不是……”他听到众人的大小声知道他们在打趣他,才闭了嘴,又跑到米良跟前把一半紫晶放在她面前的空地上,“我要不了那么多,路上够用就行了,米良,你长得真好看,以后来江东玩。”

“路上小心。”米良听说他家挺有钱,就不客气地把紫晶收下了。

有户籍有家的人基本上都走了,还有一些要去报仇或是去找自己的兄弟亲戚的,也都来道别,不过大多数人选择跟着印昊一起走,现在世道乱,一个人出去不好混,再说大家相处了这么多年,生死都走过,都是有感情的。

每个人都领了紫晶,印昊清点了留下来的人数,算上重伤员,也还有两百人,他道:“虽然出了炎荒,但是以后跟着我,也要守规矩,不然就自己走。”

众人忙称是。

米良又赶紧回船上给石头喂药,石头高烧还没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米良只能祈祷他能平安度过危险期。

外面的男人把东西重新整了整,大家又继续朝新的目的地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卷就结束了。明天不更,歇一天,之后开始新生活。

56

聊山是座穷山,山高坡陡,主峰周围几百里都没有村子。照说也不该如此,这里物产丰富,而且聊山山峰之间形成的小盆地是交通要道,从前也曾有一个望崖镇,成为往来商贩的落脚处,日渐繁华,假以时日也能发展为一座小城。结果几年前爆发了严重的瘟疫,传染极强,大金朝廷怕瘟疫扩散,把聊山附近的桥梁和道路全部破坏,还在某些有可能翻过的地方设了路障,派了军队前来镇压,严禁聊山方圆上千里的居民外逃。

瘟疫退了之后,聊山也没剩什么人,村庄破落,虽然后来朝廷将聊山解禁,但国库紧张,官员贪污之风日益严重,也没拨什么钱来修桥修路,活下来的村民修了两座简易木桥。但是世道渐乱民不聊生,聊山成了强盗窝,穷凶极恶的强盗将周围所有的村落扫荡干净,占据有利位置,开始打劫往来商贩,只要有人过来,抢光,杀光,下手极狠。

结果是,商贩宁愿绕行几百里也不走聊山。

聊山的黑风寨内,干瘪的二当家正在叹气,“大当家,已经一个月没人过往,粮仓里垫底的米也只够吃三天,兄弟们也已经半个月没吃过饱饭了。”

大当家坐在破椅子上,往后靠了靠,“哗啦”一声,椅子靠背木板全掉了,大当家黑着脸站起来,破骂一声,“***,穷得整个山寨连把好椅子都没有。”

吃不饱的二当家连白眼都懒得翻。

大当家一声喝下,“叫人去抓山**、野兔啊,蛇不也可以吃吗?”

“不早就抓光了吗?”二当家有气无力道,“整座聊山现在老鼠都难看到一只。”

“哎。”大当家叹气,抬头四十五度角满面忧伤地仰望天空,山匪当到他们这个地步,真是丢山匪的脸。

突然黑风寨哨卡传来骚动声,一个瘦小兵士急匆匆跑过来,“大当家,大当家和二当家回来了。”

大当家皱眉,这帮人饿昏头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他和二当家一直在这,谈什么回来了?

“不是。”瘦小男人连忙改口,“是一年前被抓走的大龙和二虎没死,竟然回来了,他们骑着飞龙,带着三四十个人回来了!”

“他们不是一年前就死了吗?”

以前黑风寨的当家是大龙和二虎,那时黑风寨也不像现在这么窘迫,两位当家身手过人,带领众人收复了周围十来个寨子,威震一方,结果一位自视甚高的小侯爷不信邪,非要从聊山路过,毫无意外地被山匪抢杀了。老侯爷震怒,带着军队来绞了一次,黑风寨还真和军队杠上了,带着兄弟冲了上去,强盗和正规军实力就是业余和专业的差别,黑风寨被打得落花流水,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只剩下少部分伤兵残将。

聊山山头无数,易守难攻,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得以逃脱躲在山里,等兵退了又回到了黑风寨,不过大势已去日渐窘迫,寨子里值钱的东西都快卖光了,粮仓里还是没米。

听闻他们死而复生,现任大当家连忙带人出去看。黑风寨极为隐秘,一年前军队都没找到,但此时,二三十头飞龙轻车熟路地绕过防守,盘旋在寨前上空,上方之人个个身强体壮,手上武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威风凛凛,看得现任的大当家腿都软了。

两人从飞龙上跳下,正是大龙和二虎,朗声道:“郭图子,怎么看到我们回来不高兴吗?”

郭图子就是现任大当家的名字,他揉了揉眼睛,确定以及肯定那就是自己当年跟随的大哥二哥,听对方声如洪钟,身手更胜从前,再看看盘旋在空中、把整个黑风寨卖了都买不起的飞龙,赔笑道,“怎么会不高兴?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了,我们黑风寨又有希望了。”

其他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兄弟见从前的大哥再度归来,还带了几十个异常勇猛的人,像看到白面馒头在前方铺成路一样,欢呼道:“大当家回来了!二当家回来了!”

大龙喝道:“那还不开山门,扫山路,迎接我们新的老大来聊山。”

聊山虽然贫穷,但这个地方地理位置好,易守难攻又距离炎荒不远,印昊等人在炎荒的时候就筹谋出去后去哪里,不少人就看好聊山,正好炎荒有人以前在聊山当过山匪,也算是熟门熟路。

路伍带着人先来聊山探路,见大龙和二虎成功让寨中人让道,路伍挥手,让自己的兄弟进入山寨,快速占了所有要道,来势汹汹,郭图子还没弄明白山寨怎么突然易主,整个寨子原来的六七十人已经被全部扫到一边。

郭图子蹲在墙角暗骂一声,真是比土匪还土匪。

山寨清荡完毕,路伍派人驾着飞龙回去给大部队回信,下午的时候印昊带着人搬着东西浩浩荡荡地进入黑风寨。

一行人全都穿着黑灰色的衣服,身上染着的血迹还未来不及清洗,腰间挂着钱袋,二十两紫晶晃得叮当作响。山寨原来的匪众看着对方个个神抖擞,身强体壮,还有沉甸甸的紫晶,个个羡慕得不得了;又看对方霸气外露,连忙缩了缩脖子。

人群中出现一位年轻女人,皮肤白皙,缩在墙的匪众热闹起来,指指点点,“看看看,那里有个女人”“长得还挺漂亮”“是不是大当家的女人”……

晨三挥了挥手中大刀,“看什么看?就你们这个熊样还来看我们的仙女,再看把眼睛挖出来。”

匪众又把脖子缩回去了。

米良抬头看了看山寨的寨门,因为混凝土技术的普遍使用,这个世界的建筑风格不似中国古代的廊角飞檐,更接近于现代,讲究结实耐用。不过进去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堂,米良窘了,这里比炎荒还穷。

印昊站在她身边,“这里简陋了点,不过没关系,胜在地理位置好,我们不缺钱,以后能把这里建设得像殿一样。”

印昊私藏了上万两紫晶,虽然每人发了二十两,但还有结余。另外,他还发现了一条紫晶脉,蕴藏了大量紫晶,前几个月找了最信任的人秘密开采出近两万两紫晶,就如他当时所说,出去之后可以买下一座城。

“殿就不用,合适住人就够了。”米良环视一圈,找了间屋子让人把石头抬进去。石头醒过两次,烧也退了,米良总算松了一口气。

众人把东西整放好,大龙招手唤来郭图子,“把好吃的、好喝的今晚都摆上来,大家好好庆祝庆祝。”

郭图子苦了脸,“大哥,粮仓里已经没米了,最多只够我们原来那帮兄弟吃三天。”

“都不知道你们怎么混的!”大龙骂一声,“全部拿出来,今晚我们吃好喝好,明天我们再出去买。还有,别再叫我大哥了,以后聊山有新的大哥。”

“比你更厉害吗?”郭图子问。

大龙叹气,“当初觉得自己身手非凡,挑了聊山十几个山寨,自视单打独斗恐怕天下都难逢对手,结果到了炎荒才发现,随便拎一个人都比我强。”他拍了一把郭图子,“所以你给我收敛点,记住,你也不是大当家了,该干嘛干嘛去。”

郭图子灰溜溜地跑了。

夜晚,火把点上,从炎荒逃出来的男人总算可以好好放松,以水当酒喝了半天,嘻嘻哈哈热闹非凡,盘算着明天去更远的县镇上采买物资。

暖饱思-欲,男人在讨论:

“明天我要去城里,去最大的妓院找十个美女,爽个够!”

“哈哈哈,你也不怕死在女人的床上,还是要悠着点来,我就想娶个媳妇,两三个也行,生一堆崽子。”

“真没出息,我要买几个女人,天天端茶倒水伺候我。”

众人越说越有劲,无奈远水解不了近渴,齐呼:“米良,跳个舞来看看。”

声音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几个擅于鼓乐的男人已经开始敲锣打鼓,今天总算是安定下来,路伍谷子等人心里也高兴,在旁边鼓动,“米良,跳一个吧,大家都高兴。”

米良笑得灿烂,对男人们招手,“你们先跳,三支曲子后我再来。”

几个喜欢表现的男人跳上台子,跳起颇具民族风的舞蹈,呼哨声四起,男人们击掌鼓乐,好不热闹。

米良回屋换了件衣服,镶嵌着紫晶的腰链系在腰上,随着音乐的节奏声摆动腰肢,石头没了生命危险,她心头畅快,甩头摆臀,跳得不亦乐乎,虽然只露了手臂,但男人们眼睛都看直了。

“米良,我爱你,今晚跟着我吧。”一个男人高声叫道。

旁边有男人跳到火光处,上衣一脱,展示着自己强健的身体和结实的腹肌,前后动了几下腰,拍着自己的腰腹肌,十分自信道:“米良,让我来伺候你,保证让你满意。”

忽有一人跳到台上,直接将人掠起,等到众人看清他的脸,米良已经落到了他的怀中。抱得美人的印昊朝着台下男人邪邪地笑,“今晚,她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

“老大,不带你这样的”……

“米良都没开口,你凭什么下手”……

台下男人个个摩拳擦掌,大家正看得有劲,恪守规矩只看不吃,结果印昊下手了。

“你们不知道她喜欢我吗?”印昊笑得得意,十分嚣张地在米良脸上亲了一下,“你说,是不是?”

米良在他怀里咯咯地笑出声。

“看,她高兴得说不出话了,所以她当然是我的。”印昊脸上笑意层层荡开,像嚣张又优雅的狼王,“也许明天你们就能睡上女人了,至于今晚,我不介意你们听墙角。”

话毕,直接抱着人朝屋子跑去,高颠还在他身后咆哮,“不要啊,米良,跟着他是没有前途的……”

人群的喧闹声越来越远,米良想从他怀抱中挣扎出来,“放开了,被人笑死了。”

“为什么要放?”印昊笑道,“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那帮人也就起起哄,干吼还行,要下手可是没那胆量。”

一路抱着米良进了屋,直接了门闩,米良还在他怀里闹腾,动来动去让他□巨物更硬,印昊迫不及待地揽着人,直接狼吻过去。他来得霸道又鲁,咬着她的唇啃了一番,直接探进去拖着她的小舌头又嘬又吸,把她的口水全部都咽了下去,弄得米良呼吸困难,大脑一阵阵发晕,在他怀里的渐渐地老实了,开始舔着他的嘴唇回应他。

一通热吻,米良双颊红扑扑的,印昊勾唇而笑,“我就知道你也等了很久。”

说话间便带着她到了床上,一盏油灯火苗跳动,床单被褥都是他们从炎荒带来的,整个屋子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印昊将人压在自己身下,火热的吻落在她的腮边,“说你也想要我。”

他带了薄茧的大手钻入裙底在她身上煽风点火,米良也是很久没做,被他这么又亲又的,腿间已经湿漉漉。她身体酥软地躺在床上,双手抱着他的脖颈,享受着他的热吻和抚。

衣服很快被除去,印昊壮硕的身体压了下来,滚烫的热度让她一下子迷失了方向,腿间的水更多了,她有些难耐地扭动着身子,发出软绵绵的呻-吟。

他分开了她的腿,硬物的头部探了进去,米良立即舒服得长长的“嗯……”了一声,身体最柔软的地方被缓缓撑开,酥-痒又曼妙,米良甚至挺着身子抬高臀部去迎合他,终于把他的命都吸了进去。

印昊邪邪地笑起来,“馋久了小家伙……”

米良在他身下扭着身子哼唧,“给我……轻点……”

他直直地撞了两下,米良叫声拔高,“啊……啊……”

正享受灵结合的快感,不妨印昊忽然退了出去,米良连忙夹紧双腿勾着他,“我要……我要……”

说着手脚并用缠住他,挺着腰去套他的硬物,腿间滑得像发了大水,印昊受不了她的勾引,一下子又深深地撞了进去,直把她撞得大叫了一声。他在她腮边咬了一下她的嫩,用硬物磨着她的柔软,伸手拿起床头的木碗朝门口扔了过去,喝道:“都给我滚!还真敢跑来听墙角!”

外面传来哄笑声。

米良突然噤了声,敢情刚才的大叫被外人听到了,羞得脸立即红了,印昊却在笑,不轻不重地撞击她,“都走了,你现在爱叫多大声就叫多大声。”

米良脸红得更厉害,像是煮熟的虾子,咬着唇闷哼着,压抑得十分痛苦。印昊看她忍着的样子喉中发出轻笑,狠狠地冲了起来,直接让她叫出了声,听她叫声越来越高,印昊一边动一边嘲笑她,“你怎么不忍着呢?”

“你这个坏……男人……啊……”米良颤着身子叫个不停。

印昊嘴角噙着满足的笑,享受着她**的柔软紧咬着他,不管不顾地冲撞起来,看她在自己身下软成一滩水。

就像印昊上回所说,他要好好满足她,把米良翻过来折过去地折腾了半宿,直到米良实在受不了,软着嗓子一声一声地求饶,他还没有想放过她的意思,一边冲撞一边轻嗤,“都憋了大半年,这样怎么够?”

米良浑身发软,甩着脑袋,“我……我真的……不想要……”

“你那时候在密室可是缠着我要。”印昊把她的腿架到了肩上,继续进进出出。

“我……唔……”米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后来实在折腾得太久,印昊看她不行了,退了出来在她屁股上拍了两巴掌,“把屁股撅着,夹紧一点。”

米良在床上躺着装死,听他威胁道“我觉得你好像还想要”时,才勉强爬起来,在床边跪伏着,臀部撅得老高,让印昊从她身后进入。

看着她白皙的臀部一晃一晃,印昊血气上涌,硬物更大,被她夹得浑身颤栗,动作愈发暴,米良甩着脑袋晃着屁股,呻-吟声在夜里又痛苦又愉悦。

等两个人都能安歇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印昊把米良塞进怀里,手脚并用地抱住她,上一次像这样缠绵在一起,是大半年前的事。而现在,她终于又睡在了他的怀里,感觉比以前更甜蜜了。

57

大金民风开放,和中国古代有很大不同,看之前守卫送进来的衣服就知道,大金的女人可以穿露胳膊的衣服(不过不在外面露腿),这里的女人可以抛头露面做生意、参军、当官、挣钱……总之,这个世界全凭实力说话。

不过,大金重武轻文,男人在体力上大多强过女人,所以整个社会依旧是男主导,放眼整个朝廷也没几个女官,男权当道,自然规则上对女人也会有限制,比如男人可以一夫多妻,但女人不能一妻多夫。

男人的众多妻子都视为平等,没有妻妾之分。婚姻不美满时,双方都可以提出离婚,无论是谁提出来的,据结婚的年限和双方的家庭背景,女方都可以向男方索取一定的离异费。男人可以娶很多,不过娶的时候得好好考虑一下,也许明天某个老婆就会到官府提出离婚,还要向他要一笔离异费。

离异的情况毕竟不多见,承泽大陆生育率低,大金为了提高生育率,鼓励寡妇再嫁,鼓励离异的女人再嫁,贞观念纵然存在,但远远比中国古代开放。

所以,虽然聊山的男人都知道米良名花有主,大多数男人绝了希望,但是还有少数“深爱”着米良的人蠢蠢欲动,时刻准备挖墙角。

高颠采了一把野花,乐颠乐颠地跑去递给米良让她放房里,米良见花儿娇艳,笑着收下了,高颠借口顺道,和米良并肩走,劝道:“米良,你千万不能和老大成亲,你看老大多忙,成了亲也顾不上你,说不定他以后还娶个四五六七个女人回来,你看你这么娇弱,肯定打不过别的女人,被人欺负就惨了。还是把老大甩了,嫁给我吧。”

高颠拍着膛,“只有我爱你爱得最深,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

米良每次听高颠表白都有想笑的冲动,她倒不觉得高颠是喜欢她,更像是一种执念——非要睡到她的执念。米良捧着花,对他笑,“我知道你的心意了,那边忙着呐,你先去干活吧。”

高颠离开时还一步三回头地提醒她,“千万不能答应嫁给他,米良,好歹你多考虑一会,老大真不是好人……”

“我会好好考虑。”米良笑着回他。

高颠走远,米良又摆弄着手中的花,抬起头,却看见丁原在前方正静静地看着她,遇上她的目光,丁原倒是把头低了下去。

米良朝他笑了一下,丁原走过来,手上拿了几张图纸,声音醇和,“书桌我做了好几种花纹图案,你看你喜欢哪一种。”

“你定吧,你做出来的东西都好看,我都喜欢。”米良笑着回他。

“那我就自己定。”丁原又偷偷瞧了瞧她,欲言又止。

“你的伤怎么样了?”米良开口问,丁原的脸大部分还裹着,不知道伤口结痂了没有,“你好好调养,做事也不必急着这一时。”

“我……”丁原吞吞吐吐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垂着脑袋,“可能好不了。”

“皮相都是暂时的,以后谁都会老得像树疙瘩皮,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在意的?再说男人长得白白净净倒像个小白脸,没了阳刚之气,一点都不像男人。”米良拍了拍他的肩头,“疤痕就是男人身上的勋章,是勇猛的象征。身板这么结实,会的东西又多,听说你名气很大嘛?现在来帮我做东西,我觉得好荣幸。”

丁原眼中露出浅浅笑意,但又很快消逝,带了低低的叹息,“可你还是喜欢老大。”

米良看着远方,缓缓道:“楚尧逃出炎荒的那天,老大也可以走,结果他为了回来接我差点连命都没了,有男人肯为我做这些,我就觉得跟着他也值了。”

丁原沉默。

米良大声地笑起来,“以前在炎荒只有我一个女人,所以你们都喜欢我,那是没选择的事。现在大家都出来了,外面的美女多得是,说不定过阵子你就给别人做东西了。”

丁原的声音很低,低得让人听不清,“不会的,我只喜欢你。”

“不说这些了,我把花拿回屋了,再去看着那帮山匪干活,他们太懒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穷还这么懒的人。

米良说的是黑风寨原来的几十个山匪,来了几天米良就知道他们为什么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不光是因为他们可以打劫的商旅少,更重要的是——他们懒。这么好的一块地方,不打劫也可以种地,结果这帮人别说种地,就是屋子都懒得收拾,看他们灰溜溜地蹲在墙角,对着别人的钱袋流口水的样子,米良就想拿棍子将他们这帮好吃懒做的人打醒。

不过没关系,炎荒的男人都很勤快,武力值又高,只要在聊山这块地,想偷懒门都没有。

现在,聊山正在大兴土木,黑风寨更名为风华殿,在木锤等人的设计下,将风华殿建成坚固、隐秘的建筑群,山上哨岗无数,机关遍布。

有几十个男人已经出了门,包括印昊谷子在内,去了不同的城镇办理户籍的事情,中午的时候回来了一批人,带回来不少东西,当然很多男人还去妓馆释放了多年的,回来时个个红光满面。不过在炎荒困久了,现在刚出来,男人们有些习惯还没改。

比如,他们一回来,就有好几个男人捧着首饰、衣服之类跑到米良这里,“米良,我给你买了一对珍珠耳环”“我买了布料,米良,你,多滑,送给你的”……

连谷子都递给米良一对手镯,“昨天在外面逛,正好看到这对镯子,少见的珍品,干脆就买了。”

米良看了看成色,估计不便宜,推脱道:“你自己留着。”

“我留着干嘛啊?好东西不都该给你吗?”谷子笑道,“说起来,在炎荒呆了好几年,现在一出来手上又有钱,却不知道该怎么花了。看到镯子好看就给你买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在炎荒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你是老大的女人。”

他指了指别的男人,“他们也是,不知道买什么,结果乱买了一大堆,拿回来自己也没用。不管是在炎荒还是在聊山,你都是我们的吉祥物。”

米良笑笑,收了下来。

下午印昊也回来了,看她身上首饰不少,略略有些不满,“这都谁送的东西?”

米良一件一件数,“镯子是谷子送的,珍珠耳环是东阳送的,鎏金簪子是马竿买的……”米良一面数着,又瞧他脸色不好,“盛情难却,我就收下了,还非要我戴上,反正以前在炎荒也是这个样子,我就戴上给他们看看,明天摘了就是。”

“那是以前,你是炎荒三百个男人共有的。”印昊加重后面的话,“但是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

米良撇嘴,“你又没说要娶我,我也没说要嫁你。”

印昊恶狠狠地瞪着她,活像要吃人一样,瞪了半天把人拉过来,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米良原本以为他只是吻一下她,痛得“哎哟”叫出了声,推开他,“你是小狗,还咬人。”

“叫你成天乱说话。”印昊又把人拉过来,细细地吻了一番,舌头进去到处扫荡,半天才放开她,“最近忙,也没多少时间陪你,你离那些男人远一点。等风华殿建好,一切妥当了,我们就成亲。”

“我还没考虑好。”米良抗议。

“你不需要考虑。”印昊都懒得磨蹭这种事,似乎他说出来的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你去问问外面的人,你嫁给别人他们同意吗?嫁给谁都有人不服气,搞不好又搞出混乱,也就只有我能把你收了。”

男人们依旧喜欢米良,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吉祥物和老大配在一起才是最合适,配了其他人谁都不服气。

米良道,“要娶我就只能娶我一个人,不许多娶,不许出轨,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有你一个已经很麻烦了,我可不想惹更多的麻烦。”印昊笑着又亲了亲她。

虽然这一帮男人身强体壮又有钱,但是打家劫舍或者坐吃山空终不是正道,一众人聚在临时搭建的大堂,商量着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聊山也有千亩良田,虽然荒芜多年,但开垦出来也能种粮,印昊也有把聊山周围的土地占为己有的打算,与其占山为王,不如合法买下来。

不过要这一帮人去种地,实在太浪费人才,还得想其他法子。

“要想富,先修路。”米良吐出这句话,“聊山既然是交通要塞,不如我们把路修通。”

“修通?”路伍皱了皱眉,“聊山内部可以修通,但是外部没有必要,我们自己在里面发展就足够,有人来袭也方便抵挡。”

“闭关自守,怎么能赚钱?我们现在有了合法的户籍,就要做合法的买卖,聊山是去西面宁城、合昌城最近的道路,更远处还有西燕国的大城,如果往来商户多,我们把路修通,收点过桥过路费也比种田砍树赚钱。”米良又看向印昊,“我们可以收过桥过路费吗?”

印昊若有所思,“如果地是我们的,桥和路也都是我们修的,那这就算私人财产,收一点未尝不可。”

谷子道,“这一片贫穷,管辖的官府又远,买下来要不了多少钱。我们可以分散买下来,最重要的是把重要关口买下来变为私人财产,在外面造围墙,修两座花园,就说这是私家庭院,想穿过私家庭院当然要给钱。不过,如果钱收高了,肯定没多少人愿意给;收少了,又不够我们的成本。”

“那就别收了。”米良道,“你们说以前的望崖镇已经有发展越来越大的趋势,就说明这里过往人多。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多修饭店酒楼,商户路过这里总要吃饭。我们几百个人也要成家,总要找个事做,把房子都修到山下,再修一部分房子租出去,多找一些人来这里做生意,人越多钱就会越多。只要地是我们的,一切都好办,这辈子都不用愁;如果真是世道乱,我们还能躲回山上。”

大金土地实行私有化,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地,大部分人买地都是租给别人种,然后自己收收田租,或者留着自己修庭院。印昊倒是听明白了,“以前我想出去买半个城的店铺,我们人多,在城里就可以横着走;不过现在听起来,我们自己建一个小城镇反而更省钱。”

路伍对朝廷已经不抱希望,此时眼睛一亮,“老大,如果这里都是我们的地方,那就是我们的城,聊山地方大,山势险,占山为王那是土匪干的事,占城为王才是我们该干的事。”

58

陵江中下游接连三年洪涝,今年洪水更是百年不遇,冲毁房屋无数,饿殍遍地,整个大金都有逃难的流民。十几户从灾区逃难而来的人家境还算殷实,请求购买聊山附近的田地,准备重新安家置业。

官府大印一盖,准卖。

卖了地的官员在屋里笑,聊山这个破地方居然有人要,又多了一笔卖地收入。

路伍拿着一沓地契也在屋里笑,朝廷想钱想疯了,卖山地良田很正常,居然连各个山口关隘一起卖,果真都是一帮脑满肠肥的家伙!

在私人宅地最远的地方打上地桩,立上不高的牌坊或者石柱,上书四个大字:延良别庄。

虽然牌坊不够高,石柱不够雄奇,但是表明一件事:脚下所踩的地方已经是私人庄院。

如今灾民到处都是,没钱没地,随便给口饭吃就有人干活,印昊在外面找了几百名工人来聊山,先把主干道和桥梁修通。聊山最外面的断壁削岩像是被斧头直直劈下,成为天险,只需要在几个重要关口设置工事,要进入聊山和中间的盆地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东面和南面外围有水流湍急的乌月江,当年瘟疫爆发时,军队把江上桥梁破坏,现在印昊等人重新修桥,让贯穿东西的通道重新打开,他们修的是浮桥,用铁链把小船连接在一起,上面铺上木板;另外还修了一座几百米长的吊桥,可以随时收起,平时不准备对外人开放,专供紧急时刻自己人使用。

北面是深不见底的深谷,谷内有瘴气猛兽,以前的村民在最窄的地方修了简易木桥,现在聊山众人重新修了吊桥,把主要干道拓宽铲平。去西面的交通要道,从聊山走距离直接缩短上千里。

在大金,一两紫晶修两处大庭院还绰绰有余。整个风华殿也就两百多人,每人一套房子也就花个一百两左右,修路修桥修围墙修房子的这笔钱都是印昊用公款出,至于装修房子或者想要更大的房子,那就各自掏钱。

几百个工人来这里上工,很多人带了家眷,印昊给的工钱不低,不但修建了临时工棚,还修了一排排简单宽敞的房屋,收的租金极低,只要工人们多干点活,完全有能力给家人租套房子,过上全家人能吃饱的生活。他还把远处的田地租给别人种,等到来年丰收之后再收租金,那些身体更弱的家眷可以承担种地的活,这样一来,大多数人都将会在聊山安家。

几百户人聚集在一起安家,规模堪比大镇,道路宽敞,又可和大城相比拟。不过这里不是镇子,这里是延良别庄,属于私人财产,和大金颇有盛名的“傲月山庄”“青龙堡”等质是一样的,里面的房屋也都有防御工事。

延,同“炎”谐音,大家都来自炎荒,不能忘了曾经的囚禁岁月和同甘共苦的情谊;良,取自米良的名字,若是米良没去炎荒,就没有火药炸碉楼,大伙还不知道要在炎荒关多少年。所以,两百个人依然视她为吉祥物。

现在,印昊直接变成庄主,路伍的希望是,有一天直接称呼印昊为城主。印昊抿着唇笑,说了四个字,低调,低调。

天朗气清,一头黑狱龙高高飞起,印昊怀中揽着米良,驾着飞龙从聊山上空经过,凑在她耳边问:“怕吗?”

耳边鬓发飞扬,风声在耳边呼呼而过,虽然她觉得飞龙不算太安全,但是背后是印昊结实的膛,米良的心渐渐安稳,她大声笑,“很刺激。”

“身体不怎么样,胆子还挺大。”印昊在她耳边发出轻笑,“以后我经常带你出来玩。”

“好。”米良笑得春暖花开。

他们驾着飞龙从山上飞向远方盆地,那里的地面正有几百个工人在忙碌,桥梁已经修好,一排排的房屋已经有了雏形。米良望着正中间的宽阔道路,问:“那一片是不是规划的商铺?”

“对。”印昊大声道,“一边修住宅,一边修商铺,这么多人总要吃饭花钱,租一部分房子出去做生意,也省得我投入太多。”

飞龙渐渐拉低,印昊在一处工地上降落,抱着米良落到地面,旁边的工人纷纷叫他“庄主”,干活更加卖力,还有人打趣,“庄主,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做工的工人都知道庄主要成亲,印昊大笑,“你们还不加快点进度,房子都没修好,我怎么成亲?”

“庄主,这是你结婚的房子,质量才最重要。”工头赔笑道,“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庄,以前修青龙堡的时候我也去干过活,都没规划这么大。”

看着大家干得热火朝天,米良心里暖洋洋,每一处都有当初从炎荒逃出来的兄弟做监工,前方有个男人监工监得十分严格,声音洪亮,“抓紧点,把力气都拿出来,墙给我再打结实点……这个窗户怎么能这么做……我要的是高质量的房子……”

“腾黑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米良问印昊。

“这一片全是规划的商铺,他说他不要庭院,他要一座楼来做生意。那栋楼是他自己出钱修,他当然卖力。”印昊在旁边解释道。

“他要做什么生意?”米良看腾黑子选的位置极好,这里是规划中的商业中心,他的楼占地不小。

“你自己去问他。”印昊神秘兮兮道。

米良还没走上前,腾黑子已经招呼她,“米良,快来看看我的房子,里面屋子可多了,我要开延良第一家妓院。”

“你要开什么?”米良下巴快要掉地上。

“我要开妓院。”腾黑子豪情万丈道,“光是我们就有两百人,每个人家底都有二十两紫晶,别以为我不了解这帮男人,他们成天就想睡女人,还想换着睡,我要开妓院,把他们的钱都赚过来。而且,以后还有往来商旅,那些做生意的人都有钱,常年在外奔波谁不想释放一下?”腾黑子朝着米良呵呵笑道,“米良,我是不是很有远见?”

米良嘴角抽了抽,“听起来好像是。”

“我当然有远见了。”腾黑子要是有尾巴,说不定此刻已经翘上了天,“我要找几十个美女进来,然后我就可以每天换一个睡,哈哈,还不要钱。”

米良顿时就明白他为什么想开妓院了。

腾黑子还朝印昊笑,“老大,等我开业了,你记得来常来惠顾,保证给你打折……”

米良脸黑了下去,正准备发作又听腾黑子道:“我的妓院不仅有美女,我还要招几个俊男,现在大金有钱的女人越来越多,尤其是有些老女人,有钱没男人,我就等着她们送钱来。”腾黑子似乎看到前方的金子闪闪发光,脸上都笑得起了褶子,极为热情道,“米良,你也常来玩,有你这个吉祥物在,我的生意肯定好。到时候我的俊男随便你玩,我一分钱都不收,还奉上免费酒水……哎哟……老大,你干嘛打人……”

印昊黑着一张脸,“你眼睛长天上了吗?”

腾黑子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屁股上的灰,“老大,你又没和米良成亲,再说,就算成了亲说不定米良对你不满意……”

“你还说!”印昊一脚又把腾黑子踹翻,对着他拳打脚踢,炎荒出来的男人脸皮太厚了,说话肆无忌惮。腾黑子哎呦地叫个不停,印昊拳拳生风,“自己没能力挖我的墙角,还打算找几个男人来一起挖,把你扔出聊山才干净。”

“老大,我不招俊男了……”

印昊恶狠狠地继续打了他几拳才收手,拉着米良朝前走,“不要管他,腾黑子就是处乱睡女人才惹了祸被丢到炎荒,他自己开妓院也省得他惦记别人的媳妇,至于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全部都是糟粕。等他把生意好了,我们就去收管理费就行了。”

“他可是热情地邀请你去玩,还给你打折。”米良阳怪气地笑。

印昊“呸”了一声。

“庄主,”远处工地的一个工人朝他们跑过来,看了看印昊面色,搓着手小心翼翼道,“庄主,听说小店铺的租金一个月只要三百文,要真是这样我想租个铺子,我媳妇烧菜烧得很好,我还有个兄弟,也学过厨艺,想开个小饭庄。”

印昊笑,“这边设立了专门的房屋管事处,下工后你去问一下具体情况。”

工人走后,米良细声道,“最开始可以收很低的租金,等延良发展起来,那时候才该我们收钱。不过现在他们要租房子要跟他们说清楚,免得以后说我们乱涨价。”

“就算涨了价也没人逼他们租,能赚钱才会有人花钱。”印昊喜欢米良广开门户招商引资的想法,这是一座建在山里面的城,将让他们的兄弟过上富庶的生活。

炎荒监狱的存在毕竟是个秘密,前前后后往里面扔了几千人,虽然现在监狱被破了,但上位者也本不知具体是哪些人、多少人活着逃了出来,外貌更是不知道,更不能大张旗鼓搜捕。如今流民遍地,印昊等人又把户籍弄妥,完全可以合法地发展势力。

虽然大家都想安稳富庶的日子,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印昊已经把自己的兄弟进行了分工,设了路伍和谷子两个人做军师,另有五大将带着兄弟来保卫延良别庄的安全,分别是航破海、南明、东阳、银城和岗子。航破海名气颇大,一年前才被判死刑,不适合在外面露面,留在了山上。其余一两百人据个人特长,分管不同的事情。

路和桥一修通,就有商贩从聊山路过,浮桥对岸两山之间修着高高的围墙,门口贴着入庄须知,还有护卫在一旁,外面看去像是戒备森严的私人庄院,到了里面一看热闹非凡,一些地方还在修建,但旁边已经有人开始卖卖菜,自由得很。

有人就有消费,几百个工人领了工钱也要消费,许多有头脑的工人勒紧裤腰带把积蓄都拿了出来,看好店面开始下手,房子还没修好,这里已经比镇子更热闹。

男人们喜欢管这里叫延良城(虽然目前还没有达到一座城的规模),米良作为炎荒唯一的女人,当初领紫晶的时候领了四十两,要是搁在现代也是一富婆。米富婆带着跟班石头揣着几两紫晶跑到房屋管理处,指了指中心地段还在建设中的楼宇,趾高气扬道:“这栋楼,我要了。”

“这栋马竿已经买了,他要请人来开酒楼,四十五两黄金连同这两个店铺一起买了。”

“啊?”米良又指了指另一栋,“那我要这栋。”

“那栋被良全定了,他说他要投资开客栈,这样他就可以白天练兵领饷银,晚上回客栈数钱。中间位置的店铺已经没了,米良,我们不知道你也想买店铺。”

“有没有搞错?”米良气愤,她还以为就她会买这种尚在建设中的期房,哪知这帮人一个比一个。后面传来一串笑声,“我说你提的这个房地产开发的法子就是好,房子还没建好,已经快把成本收回来了,虽说都是我们兄弟的钱,但建城比我预料中省多了。”

59

红色的嫁衣往米良眼前一放,红得像火一样,晃得米良眼花,石头拨弄着衣服兴奋道,“米良,你来看看,这个料子真不错,针脚也做得好,要不你回屋试试。”

米良有种被人坑了的感觉,前几天印昊请了几个裁缝过来,说是帮她做几套新衣服,今天衣服拿了回来,石头直接送到了风华殿,淡青,浅绿,鹅黄,绯红各有一套,不过这件火红的嫁衣是怎么回事?她嘴角抽了抽,“好像还早了点。”

“什么早了点?”石头一惊一乍道,“延良的房子都修好了,我们都等着喝你和老大的喜酒。”

“关键是……老大……他……”

“关键是我什么?”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正是印昊,身后还跟着路伍谷子等人。

米良还没说话,谷子倒是在旁边嘴,“米良,你看看还缺什么东西,现在都列出来正好补还来得及。我们都看好日子了,就下个月二十六,虽然仓促了点,不过我们肯定帮你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路伍也笑得喜上眉梢,“这可是我们离开炎荒之后的第一件婚事,到时候多准备点酒,兄弟们都说了不醉不归。”

“下个月就结婚?”米良惊讶了,“你们都问我就把日子定了?”

“他们都定下了。”印昊抿着嘴笑,好像他也是被逼的一样,“之前说了房子一修好就结婚,大家都想办点喜事。”

谷子在印昊和米良之间来回看了看,积极道,“我们都是从炎荒出来的,生里死里都走过,米良,兄弟们高兴你也高兴,对吧?”

米良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又听谷子道:“大家都知道你是老大的女人,难道你会敢做不敢认?”

“我有什么不敢认的。”米良撇嘴。

“那不就行了,既然认了就赶紧成亲。你虽然身体差了点,但是算是女中豪杰,不要学那些个矫情女人一样拖拖拉拉。现在住宅修好了,延良也越来越大,兄弟们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好高兴高兴。”谷子乐呵乐呵道,“所以我们就把日子定了。”

定就定吧,反正在这个时代婚前行为不是什么荣耀的事,也该定了。米良正准备点头时,听印昊道:“我们都是公开的关系,再说,你年纪也不小,正适合嫁人。”

“你都二十一了,在这里嫁不出去的姑娘也没你这么大。”石头在旁边口无遮拦地补充。

米良的脸立即黑了,“我哪里大了?你以为我会没人要吗?”

石头还在小声嘀咕,“真的不小了。”

谷子连忙一巴掌拍在石头的脑门,“叫你少说话。”

“我没嫌弃你年龄的意思,这年龄正好,太小了我还不忍心下手。”印昊连忙挽救,把石头拉开,“我这么大个男人,做了事总要负责。拖下去别人会说我,还有那一群成天想挖墙角的人,看着就烦,早点成亲名正言顺。”

“求婚,求婚懂吗?”米良才不想这么便宜了他,“没有玫瑰也采一把野花,什么都没有还跑来叫我嫁给你。”

“野花?”印昊顿悟了,“不早说,狐妖的世界果然不一样,野花就可以解决,搞得我还准备那么多聘礼。”

傍晚,一大堆各色的野花装在车上被推了进来,五颜六色,果真都是野花,连狗尾巴草都夹杂其中,石头讨好地笑,“米良,老大亲自拿着镰刀去山上割的。”

米良叹气,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做出来的事就是一样。

高颠直接编了一个花环放在米良的窗口,在屋外大吼:“米良,不要嫁给老大,嫁给他是没有前途的……还是嫁给我……只有我最喜欢你……”

“高颠,挖墙角你能不能背着我挖?”天天当着他的面说他这不好,那不好,印昊想不发火都不行。

高颠在继续,“米良,你听,老大在鼓励我来挖墙角,跟着这种男人是没有前途的……啊……”

后面变成了惨叫声,高颠还在锲而不舍地喊,“暴力啊……米良,你不能跟着这样暴力的人……啊……老大……住手……”

米良躲在屋里笑,直到外面没了异常的声音,她打开门,惊讶了一下,印昊站在门口,举着手似乎正打算敲门。

四目相对,米良连忙挪开目光,印昊放下手轻咳一声,“该吃饭了,吃饭还要人来叫,这里已经不是炎荒了。”

米良是养成习惯了,“那时候还不是你定的规矩,不让我到处走。”

印昊唇线微弯,“所以我不是来叫你来了吗?”

说是来叫她吃饭,却进了她的屋,印昊抓住米良的手,把她揽进怀中,“米良,我们成亲吧。”

他把她的脑袋扣在他的身前,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表情,外面夜幕低垂,屋内一片安静,米良听到一阵阵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印昊的,她推了推他,“我又没说不成亲。”

“那你今天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印昊的口气略略带了埋怨。

米良抬起头,“娶我的话,一辈子就只能娶一个,还不能和别的女人有牵扯,你想好了?”

“你以前不是问过吗?”印昊轻笑,“好,只娶你一个,你也只能嫁给我。我对你说的话是算数的。”

印昊一向守信,米良笑起来,心里甜甜的。

马上就要办喜事,延良更加热闹,在入庄的门口贴着告示,婚礼前后十天延良别庄不收过桥过路费。平时,延良别庄对人不收过路费,但是对过往的货物会收取不多的过路费,一是为了强调这里是私人财产,而来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延良已经日渐繁华,最近的好事也越来越多,有个兄弟当初单飞,离开了队伍,前几天带了两百多个兄弟来投奔印昊,印昊大喜,把他们全部编入了别庄护卫队;江东数一数二的富商把生意往延良拓展,不但开了若干个铺子,还给延良介绍了一些投资进来,并把自己的渠道无偿提供给印昊,原因嘛,因为富商的少当家洛丘就是当初印昊等人唤作“丘子”的兄弟。

丘子家有钱,走的时候还退了一半紫晶给米良,这回给印昊和米良带了不少贺礼过来,米良看着他锦衣玉佩一上身,连随身佩戴的短剑都镶着宝石,使唤人有模有样,还真有富商权贵的样子,啧啧道:“哎哟,丘子,这衣服一上身,我怎么觉得麻雀变凤凰了。”

“与衣服无关,是因为我仪表堂堂。”丘子捋了捋头发,还装模作样地抬了抬下巴,做出一副风雅状,被路伍一巴掌拍在脑门,“你小子还装,在炎荒砸了两三年石块,现在倒装起风雅来了?”

丘子的形象瞬间全无,连忙后退几步,“你让我装一下又怎么了?我想给米良留个好印象,我本来就是仪表堂堂,帅得天上有地下无,我看你就是嫉妒……”

路伍直接跳过去,拎起人直接从二楼的窗户扔了出去。这里是酒楼,窗户外面就是大街,丘子屁股落地还滚了两圈,满身是灰,刚准备爬起来,又被路伍一脚踹到了地上,周围来来往往人多,路伍为了彻底打压丘子的气焰,往地上唾了一口口水,如打手一般叉着腰,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鄙视道:“看到没?这就是吃霸王餐的下场,没带钱就干活抵账!”

说着又像拎小**一样把丘子拎进了屋,“让你装,现在丢人了吧?”

丘子也不在意,反正炎荒的人经常开玩笑,个个皮糙厚,内心也是无比强大,他揉着屁股又跑上二楼,嚷嚷道:“米良,路伍越来越暴力了,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他们在二楼的包间的继续嘻嘻哈哈,却不知外面的街道上站着两个年轻女人,其中一位女子面色惶然,“表姐,刚才……刚才那个人长得像……像……路伍。”

“哪个路伍?”另一个女人年纪略大两三岁,身着黄色衣衫,长得明艳动人,更有几分成熟女人的妖娆风姿。

“就是你以前说非路伍不嫁的那个路伍。”

“还把那时候的事翻出来说什么?我现在都嫁人了,他也死了那么多年。”黄衣女子皱了皱眉,思绪飘远,“虽然说人死了,但是他当年文武双全风度翩翩,一个凶神恶煞的人哪里跟他像?表妹,你也早点找个人嫁了,不要成天恍恍惚惚,连这样都能想到那个人。”

表妹也觉得不像记忆中的样子,但又有些不甘心,讷讷自语,“眉眼长得挺像。”

路伍进了炎荒五年,模样变了很多,皮肤黑了,眉眼更深邃,气质和格也变了,就算以前有认识的人遇到,只怕也认不出来,外面的人也早已将这个夺了文武魁首的男人忘记了。

但是有些人没忘,譬如华铃儿。

华铃儿十三岁骑飞龙时,没掌控好不慎跌落,正好被路伍所救,英雄救美,动作潇洒漂亮,路伍当时前途无量风度翩翩,当即折服了美人心,哦,不能算美人,十三岁在路伍眼中还只算个孩子,对于华铃儿的表白,路伍那时候觉得好笑,不耐烦地说了句:“你要是想嫁给我,那等你再长大点我就来娶你。”

大金法令,女孩最少十五岁才能嫁人,华铃儿也不介意路伍会娶别人,想着自己长大了肯定能嫁给心上人,就欢天喜地地回去等路伍来娶她,结果没等到人,等来了路伍被绞死的消息。

女孩子的初恋最难忘,所以华铃儿一见到路伍,哪怕是个酒楼的打手,她也能想到路伍。不过华铃儿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兮兮,“好像是我多想了。”

表姐横她一眼,对身后的仆从道,“走吧,回客栈。既然庄主大喜不收过路费,我们就准备点贺礼送过去,礼数也算周全。”

庄主大喜,整个延良都喜气洋洋,不过有些人却高兴不起来。

“你真的考虑好了?”丁原不仅心沉了下去,连声音都变得惆怅暗哑,“晚一两年不好吗?你年龄也不大,不必急着成亲。”

“反正迟早都要成亲,现在办喜事也好,成亲之后印昊正好带我出去转转。他说他一辈子只娶我一个,我信他。”米良笑着回道,她不是不知道丁原喜欢他,早点让人死了心也好,“丁原,你以后会遇到有缘分的人。”

丁原戴了一顶黑色帽子,整张脸都包了起来,别人看到他的脸没关系,就是不想让米良看到。他微微沉默半天才道,“老大他很能干。”

“是啊。”米良笑道。

她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像甜美的花儿缓缓绽放,丁原觉得晃眼,挪开目光,从怀中拿出一只红宝石项链,造型别致,由若干红宝石镶嵌而成,他递给她,“送给你,可以戴上吗?”

项链很漂亮,平时米良和丁原聊天聊得多,这款项链融入了现代风,米良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戴在脖子上,宁愿自己动手也没让丁原帮她,女人戴上漂亮的珠宝都有点得意,“怎么样?我戴上好看吗?”

“很好看。米良,多戴几天行吗?”他几乎用了恳求的语气,“老大总不让你戴我送给你的东西,就多带几天,行吗?我做了半个月才做出来,我只希望你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歇一天,非常抱歉。谢谢留言的妹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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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天气越来越冷,延良却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喜气,还有两个月才过年,但大红的灯笼挂得满街都是,庄主大婚在即,满城同喜。

两天前,印昊带了人去聊山东北面的深山中去猎一头红斑虎,红斑虎威猛凶悍,体型大如牛,因长有红色斑纹视为喜庆,大金成亲有一个习俗,为了彰显新郎的强壮彪悍,成亲当日新郎会手持短刀当场斩杀一头红斑虎,宾客呐喊助威,新郎意气风发,斩杀后虎直接拿来宴请宾客,好不热闹。因红斑虎凶悍且价格昂贵,也会有人用红斑獒来代替。不过这帮从炎荒出来的男人不惧虎狼,十来个人准备好笼子,轰轰烈烈地跑出去准备活捉一头红斑虎,来给婚礼增添更多的喜庆。

刚建好的庭院内,米良正坐在大石上在水边看花,一动不动,良久,不耐烦地看了不远处的人,“路伍,你画好了没有?我脖子都酸了。”

“快了,这才多久啊,你就催了好多次,你以为我想给你画啊?”路伍正拿着画笔给米良画一幅美人图,本来他是再也不想画画,不过经不住米良各种纠缠威逼,还有印昊石头谷子等人在旁边横着眼瞪他,路伍终于败下阵来,练了几天手来给米良画画。

“我都快成亲了,你画一张画又怎么了?再说你这么多年没画,也不知道水平烂到什么程度,我纯粹是给你当试验品。待会画得不好,我就让你……”

“别乱动。”路伍喝道,“动来动去能画好吗?”

米良横了他一眼,继续摆姿势。

唯一的遗憾是丁原今早来离开了聊山,印昊去猎虎之前丁原就跟他告了别,米良也挽留过丁原,丁原垂眸道:“我是舍不得相处了多年的兄弟,不过我更不想留下来喝你的喜酒。”

米良就没再留他,虽有不舍,不过她也不想耽误他。印昊也知道其中缘由,只说哪天想回来,延良永远欢迎他。

丁原一大早就走了,那时候米良还没起床,知道消息后多少有点沮丧,印昊又不在,米良便把路伍抓过来画画,想要当一回画中美人。

折腾了一上午,路伍终于说了句,“可以了。”

米良连忙跑过去看他的画,当即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不过嘴上却说:“不过如此。”

路伍冷哼一声。

米良看着画中美人笑得合不拢嘴,看了半天觉得这么好的画应该装裱起来,挂着晾了半天,下午就带着石头拿着画送到街上的字画店,老板赞叹了好一阵,说一定给她好好裱起来,过两天亲自给米良送上门。

延良从春天一直建设到初冬,当初规划的住宅并没有完全建设好,甚至印昊的住宅也只是把主房建好了,园林池塘还来不及建,他就急着成亲。远处还有叮叮当当的敲石凿木声,工人们在工地上忙碌,风华殿的一帮人也不急建住宅,倒是急着建商铺,几百个人不能坐吃山空,有了钱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

延良的商户已经很多,热闹得堪比小城,米良从书画店出来就带着石头在街上转,那些几文、几十文钱的小玩艺就是她逛街的目标,这个,看看那个,她却不知道,她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目标。

临街的酒楼包厢,窗户开了小缝,有人指着在人群中走动的米良,声音压得极低对同伴道:“就是那个带红宝石项链的女人,小心行事。”

延良作为私人别庄,十丈一卫,百丈一岗,还有人不断巡逻,山门早上八点开,晚上五点就会关门,进出延良有详细的登记,未经允许不得乘骑飞龙进入延良,安保方面做得极好。

但是第二天,米良还是被掳了,跟班石头也被弄晕了塞在柜子里,被发现时已经是三四个小时之后。

路伍大骇,连忙下令:“马上关山门,严禁一切人出山。南明和谷子你们带人负责搜整个延良,我、东阳、银城和岗子带人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去追刚出去的商贩。”

三四个小时,说不定人已经离开了聊山。

印昊捕获红斑虎,正在回来的路上,得到消息连忙带着航破海骑飞龙火速归来,面色铁青,瞳仁喷出火,“在我们的地盘,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掳走?我们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出事地点在一家饭庄,米良喜欢去吃那家的土锅驴和鸽,每个月都会去吃两三次,中午带着石头一起去,在包厢被迷倒。”谷子把知道的情况向印昊汇报,“老板也失踪了,剩下几个伙计什么都不知道。饭庄有后门,出事的那间包厢有暗道,米良被迷倒后直接从暗道送到其他房间,大堂的人本瞧不出一点异样,然后她被打包送出饭庄。米良一直都喜欢在那个包厢吃饭,我们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是说她一直都在那个有暗道的包间吃饭?”印昊眉头皱得很紧。

“对,你也和她一起去过,老板看起来很老实。”谷子道,又紧了口气,“好像是个蓄谋已久的计划。”

“蓄谋已久?”

“那家饭庄四个月前开业,没有打斗痕迹,老板显然是一份子,好像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今天出去的押着货物的商贩也比平时多,在米良出事后的两三个小时,东南西北的山门都出去了不少商贩,而且去往不同的方向,让我们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追。如果这些都在计划之内,那对方势力不小。更重要的是,对方对延良非常熟悉,对米良的习惯也熟悉,而且并不想伤害石头,似乎……”谷子顿了下来。

印昊握着拳头接了后面的话,“是我们的人干的。”

谷子点了点头,“至少有我们的人参与其中。”

印昊把从建城开始就跟随的兄弟在脑中数了一遍,冷凛道:“丁原走了吗?”

“昨天早上走的。”谷子想了一下,“他有动机,不过他平时很少下山,而且我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大的实力。”

“最有可能就是他。”印昊咬牙切齿道,额上青筋暴起。

聊山五十里外的一处山凹,树木掉光了叶子,露天山地放着一把椅子一张小矮桌,旁边还有一个小火炉正在煮茶。茶水沸开,旁边站着的中年人连忙沏好一小杯茶,恭敬地递给坐在椅子上的老者,老者头发胡须全白了,但神矍铄体格健壮,身强轻捷不输给年轻人。

老者正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周围好几位部属,带刀佩剑,身板笔直。

茶杯不大,徐徐慢饮也不过两三口,老者饮尽一杯,握着杯子转了转,慢悠悠地将杯子搁在旁边的矮桌上,中年人见此,走过来给他继续添茶。老者不悦,两手指在桌上重重地敲了一下,“你在干嘛?水都不会帮我添了是不是?”

老者面带薄怒,不是对着正准备给他沏茶中年人,而是旁边站着的年轻男人,面上数道伤疤掩不住他的焦躁不安。

丁原愣了一下,走过去给老者沏了一杯茶,欲言又止,“外公……”

“你别叫我外公!”老者拂袖站起,“莫名其妙死了三四年,把我气得半死。你说你被关在炎荒也就算了,结果回来了大半年都不来找我,就放个信回来说一句你还活着,你把我当外公吗?现在有求于我,还不肯回去,还要等着我来找你,我怕我死了你都不会回来给我送葬!”

丁原声音不大,“我一直想去看你,就是一直很忙……”

“忙?你一没当将领,二没做生意,你能忙什么?”老者胡须都要立起来,“跟你那个没良心的娘是一样的,反正就是不肯回家。”

丁原垂着脑袋不说话。

老者气了半天,又坐回去,端着茶杯没了之前的悠闲模样,直接一口水灌进肚中。旁边的中年人再给他添茶的时候低声劝道:“老爷,别动怒,孙少爷死而复生,不是一件喜事吗?”

“什么喜事?又从土里钻出来气我来了。他那个没良心的娘死了,我终于可以不气了,现在他又继续来气我,我是上辈子造了孽。”老者忿忿道,但眸中流露出来的是惋惜和心痛。

过了好一会,不一会远处跑来一个人,低声向老者报告什么,丁原竖着耳朵,眼光一直朝那边瞟,无奈距离有点远,什么也没听清。

老者听完后站起,看都不看丁原一眼,直接走向远方,声如洪钟,“把我的坐骑牵过来,打道回平岩。”

训练有素的部下灭了火,快速收拾东西跟上。丁原连忙追上去,跑到老者身边,焦急而又小心地问:“外公,到底怎么样了?”

老者瞟他一眼,“我们准备回平岩,至于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表哥的计划成功了吗?”这才是丁原关心的。

“你就这点出息,被人害成这个样子不想着去报仇就想着一个女人。”老者数落丁原,“最后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丁原任他数落,不吭声跟在他身边,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我和劲儿都过来了,焉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你不想回平岩就不要回去,至于那个女人,我让劲儿着人带回去,你这辈子都不要想见到。”

61

冬日寒气四起,骑乘飞龙时冷风一阵一阵刮在脸上,犹如鞭子一样,不过他们都是体质强悍的人,丝毫不在意冬日的冷风。暮色渐浓时一行人到达小城客栈,丁原下了飞龙连忙去要了一个暖手炉,小跑跟上鼎平侯递到他手中,“外公,风寒天冷,多注意身体。”

手炉对于鼎平侯而言其实没什么用,不过他依旧拿在手中,面色和缓少许。

丁原又道:“外公,米良身体不好,你不要让他们骑飞龙带她走,非要骑飞龙也要多给她裹一件衣服……”

鼎平侯脸垮了下去,重重地冷哼一声,“就这点出息。”

丁原闭了嘴,紧跟在鼎平侯左右,心里却有些烦乱。

晚饭端上来的时候,赵劲也到了客栈,他和丁原同岁,身形也差不多,不过脸部线条更硬朗,眉眼也更凌厉。赵劲进来的时候丁原目光一直朝门外瞅,鼎平侯瞟丁原一眼,声音略冷:“别看了,人不和我们一起走,不回家你就别想见人。”

“直接就回去吗?”丁原问。

鼎平候冷脸不答,似乎在说,老子就知道你小子不想回家。

“可是,可是之前不是这么说的,米良要是知道是我掳走了她,她以后会讨厌我……”丁原很苦恼,“不是说好了让我英雄救美培养感情的吗?要是就这样回去了,以后,以后怎么办?”

“生米煮成熟饭不就行了?”赵劲在旁边道,脸上带点笑,“爷爷很久没这么开心,你回来了,又能办喜事,双喜临门。”

丁原可没觉得哪里有喜,“她会讨厌我……”

他没敢告诉自己的外公米良和印昊早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喜欢米良,但是并没有打算把人掳回去直接占了她,他想要米良喜欢他,而不是讨厌他,恳求道:“外公,我想见米良。”

鼎平侯不理他,叫赵劲过来吃饭,丁原站在旁边期盼地看着鼎平侯,鼎平侯被他看得胃口全无,筷子啪地一声放下,“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人?想要又不敢下手,瞻前顾后一点魄力都没有,怪不得女人不喜欢你……”

“外公,你先吃饭吧,吃完了再骂。”丁原垂着脑袋道。

鼎平侯瞪眼。

饭后洗漱完毕,时间不早,丁原还站在屋内,只要鼎平侯看他一眼,他就恳求地叫一声“外公”,一张脸明明顶着刀疤,却无半丝狠戾,温良依旧。鼎平侯心里有气,又发不起火,骂他吧,就跟一腔力气打在棉花上一样,丁原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爷爷,你就随他去吧。”赵劲看不下去了,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表弟就一筋,以前他还没出事的时候,你说给他找两个女人,他死活不要,成天就知道做东西,你那时候不是还担心他会不喜欢女人吗?现在他自己喜欢上了,也算是件好事。不如按表弟的意思,演演戏培养一下感情,过阵子他们回平岩,你就可以喝喜酒了。”

鼎平侯看了看守在屋内的丁原,“你怎么跟你娘一样倔?”

“我是我娘生的。”丁原慢吞吞道,加了一句,“他们都说我娘像你。”

鼎平侯继续瞪眼,半晌,对赵劲道:“叫人把那个女人带回来,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们明天就回去,我懒得再管他。”

一个小时后米良被带进了客栈,依旧昏迷不醒,之前下的迷药分量重,估计到了明晚才会醒过来。她被放在床上,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丁原了她的脸,凉凉的,他连忙给她盖上被子,把被角替她掖好。

烛火摇曳,米良的皮肤在烛光下看起来更加细腻,丁原的指腹轻轻过她的脸,长长的睫毛,挺秀的鼻梁,还有柔润如花瓣的嘴唇,想起刚认识的时候米良替他吸毒的情形,丁原弯了弯唇,他记得她主动亲过她,虽然是为了救印昊煽动混乱蜻蜓点水的一下,但闭上眼,他似乎总觉得她的唇还停留在脸侧。

丁原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米良的唇微凉,像是清晨带着寒露的花瓣,他在她的唇上轻轻辗转,唇齿之间流淌出丝丝甜意。离开她的唇面,他抬起头,笑得像个偷了糖吃的孩子。

不过片刻后,他脸上的笑又化作无奈,“我知道你喜欢延良,我也不想把你掳出来,可你就要跟老大成亲,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只是先遇到老大而已,可我才最喜欢你。米良,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以前在炎荒,我打不过老大,也争不过他,他从来都不让我们单独在一起,甚至平时都不让我去找你,我本没机会。你说那时候老大可以自己走,为了回来接你差点丧了命,所以你喜欢他;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那样做的,只不过我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丁原握住了米良的手,“你给我个机会,我就骗你这一次,米良,我以后一定好好疼你。”

他知道她听不到,所以才敢说这些。丁原在床上隔了被子抱着她,她的呼吸很浅,头一次离他那么近,丁原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她的眉眼,不敢闭眼,似乎怕她消失不见。

一支蜡烛燃尽之后,丁原恋恋不舍起了身,找了一件暖和的黑色大氅将米良裹得严严实实,几乎连口鼻都捂了起来,将人抱给了门外的一名女侍卫,“谨慎点。”

女侍卫接过人,将米良放到了一辆马车上,星夜兼程而去。

米良醒过来的时候旭日正从东方缓缓升起,她正被架在疾驰的飞龙之上,双手被绑,身上被裹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被布罩包了起来,她只能从细小的缝隙中看到头顶灰白的天空。

米良不敢乱动,继续装晕,又飞了一阵飞龙停下,着陆后她被人单手拎起,像钳住一只小**一样,然后扔进了一个小房间。绑匪好好几个人,有男有女,她听到有人说:“她怎么能晕这么久?跟个死猪一样。”

“晕了带走方便,延良出动了大批人正在找她,我们最近要格外小心。回去交给主子,好好地敲延良那帮人一笔,他们把庄子建得像城一样,位置占得又好,不知道有多少钱。”

“主子可不是想捞一笔钱,要不然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力。她是那个庄主的未婚妻,用她把那帮人引出来,一网打尽,延良那块地据说庄主和他几个主要部下都有份,到时候活捉了他们,逼他们写个契书把延良卖给我们。反正官府我们有人,以后延良就是我们的,那可不是一个小庄子,是一座城。大渡山和聊山,南北呼应,什么青龙堡、傲月山庄,我们统统可以不放在眼里……”

米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绑匪胃口不小,看到延良的发展前景,竟然想不费力地把延良占过去。整个聊山守卫森严,他们顺利地把她掳了出来,显然实力不可小觑。

绑匪们开始吃早饭,早饭后他们又把米良带出来,发现米良醒了,他们没有再绑着她,而是给她灌了一种药,手脚无力四肢酸软,嗓子干干的,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并给她进行了简单易容,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米良模样大变,成了三十多岁的憔悴妇人,然后米良被扔上了马车,旁边两个人看着她,绑匪携着票又开始一天的行进。

他们有时候打扮得像商贩,有时候又像出行的普通人家,换装很快,配合默契;他们怕米良死了,到了吃饭时间会给米良吃饭;但米良知道他们最后一定会杀她,因为有时候他们说话对米良一点都不避嫌,米良知道他们要把她带到一个叫大渡山的地方,那是他们的地盘,设好陷阱等着印昊带人过来方便一网打尽。

承泽大陆的马和地球上的有所不同,马身上有硬甲,样子也长得有所不同,速度更快,承重力更高,每日拉着马车能走上几百里。马不停蹄又走了几天,米良离聊山越来越远,心里不断盼着印昊来救她,又怕印昊来救她,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米良真希望能遇到一个认识的人。

薄暮时分又到达一座小城,绑匪们找了一家普通客栈,一个绑匪先进去要了房间。女绑匪扶着米良进去的时候,掌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身妇人打扮的女绑匪道:“我姐姐身体不适,正要带她去平岩看病,掌柜的麻烦多送点热水上来。”

米良朝掌柜递过去一个求救的目光,嘴张了张,沙哑地“啊”了两声,无奈掌柜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瞧着米良蜡黄的一张脸,对女绑匪道:“有什么需要的直说。”

女绑匪把米良的帽檐往下拉了拉,围巾往上扯了扯,看似一副对姐姐关切的模样,柔顺回道,“那有劳了。”

米良手脚跟泥一样软,全凭女绑匪扶着,被她带进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女绑匪照样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扶着米良离开客栈准备继续赶路,下楼时米良听到熟悉的声音,“掌柜,退房。”

米良瞟过去,热血又沸腾起来,尽管对方带着一顶黑纱斗笠,让人看不清脸,但是那身形,那音调,不是丁原能是谁?

米良简直看到了救星,张开嘴,努力发出低哑的声音,“啊……哼哈……”

声音很低很小,米良嗓子也发不出别的声,身侧女绑匪立即有警觉,扶在米良腰上的手紧了紧。丁原还在柜台结账,只是扫了一眼,也没在意。米良被扶下楼梯,眼看又要错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爆发力,路过一张桌子时全力抬了抬手,袖子扫翻了桌子边沿的茶水壶,“哐当”一声,茶壶落地摔成碎片,茶水溅了旁边人一身,立即引起大堂的人注意,丁原也朝这边瞧了过来。

米良努力侧过头,用眼神向丁原求救,嘴中发出“嗯嗯”的声音。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姐姐生病了,不是故意的。”女绑匪连忙道,又朝身后的人唤道,“周叔,你来处理一下,让掌柜算算要赔多少钱,我先把姐姐扶到车上。姐姐,你安静一下,过几天就找有名的大夫给你看病,你的病会好……”

说着女绑匪扶着米良,快速地往外走。米良很快就看不见丁原,后面也没有人追上来,米良腹诽,丁原你要是认不出我,就枉费我们一年多的交情。

不得不说,这伙绑匪相当敬业,该把米良绑起来就绑起来,该下药就下药,恐吓嘲笑一句都不少。米良思维再发散,也想不到所有一切都在别人的计划当中。

而此时的印昊已是满面憔悴,东南西北连个方向都没有,只好四个方向都派了人前往不同的地方。清晨雾气还未散开,他又准备骑乘飞龙出发,路伍连忙拉住他,把他扯到桌边递了两个馒头过去,“吃了再走,不然怎么有力气找人,既然是丁原干的,米良倒没什么危险。”

“丁原那个混蛋!等我找到他一定把他骨头拆了。”印昊磨着森森白牙,过了这么多天,他们没有收到任何勒索信,已经可以确认是丁原干的,“到底有没有查出来丁原的背景?一起在炎荒呆了好几年,从来都没听说过他有背景,但他很少下山,明显有人在帮他。”

“已经去查了。”路伍颇为无奈,“丁原出生很普通,父母都是平民,十年前父亲去世了;母亲据说年轻时长得很漂亮,不过在丁原被判绞刑前一年也去世了。丁原进入炎荒以前名气很大,以前有不少达官贵人上门请他做东西,有可能是他认识的某些有势力的人在帮他。”

“关键是谁在帮他?他都被关了几年,普通交情的人本不会帮忙。”

“老大,”谷子一身寒气地跑进客栈,“丘子传来了最新消息。”

印昊和路伍立即紧盯着他。

“你知道丁原当初为什么进了炎荒?”谷子问,又自问自道:“鼓城的罗府老爷五十大寿,大儿子请丁原做了一辆轮椅给腿脚不好的父亲祝寿,那辆轮椅功能很多,还配有短剑和其他暗器,据说丁原收了六十两黄金。结果轮椅出了问题,一短箭意外弹出,杀死了轮椅上的罗老爷,丁原因设计不当致人死亡,被判了死刑。”

“这事炎荒的人都知道,丁原的设计本身没有问题。”路伍道,“丁原跟罗家大少爷反复叮嘱过有个零件如果有磨损,要及时找他更换,否则短箭会弹出。出事之后他说他见到过轮椅,关键的东西被人故意损毁,其实是罗家大少爷借刀杀人,把责任赖给丁原,丁原替他背了黑锅。”

“罗家有钱有势,向当地的府衙施压,大概背后罗大少爷还给了城守好处,案子三天就结了,丁原被判死刑,两天后就上了绞刑台,连个申诉的机会都没给,如果不是有炎荒监狱的存在,丁原就是个冤死鬼……”

“说关键的。”印昊紧锁着眉头打断谷子。

谷子又道:“关键就在于,丁原被绞死一个月后,罗家和城守两家一夜之间被血洗,男女老少一个都不留,手法极狠,连家仆的三岁小孩都没放过,两百多口人全被杀光,有些尸体还被挂在房梁上,惨不忍睹,上面来人查了也没查出结果,丘子现在怀疑当年这件惨案跟丁原有关。”

“有人在给丁原报仇。”印昊咬着字道,“下如此狠手,一般都是父母兄弟等至亲,恨对方杀了自己的亲人。丁原还有这样有势力的亲戚?”

“查出来的亲戚都很普通,丁原成名之后,还有两个叔父来找他要过钱,丁原也很大方,别人要他就给。”谷子道,“不过,据说他自幼每年都会去一次平岩,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四五个月,好像还有亲戚在那边,具体也没人说得清。”

“平岩……”印昊在口中低吟,猛抬起头,“把其他方向的人调回来,朝平岩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harlottemtx的霸王票。我在努力码字的,大家不要霸王我。

62

这不过是一出传统的英雄救美的戏码,丁原本就在米良被掳前一天就已经离开聊山,在千里之外的客栈偶遇米良完全说得通,然后以身涉险英雄救美。

当初印昊明明可以自己走,结果冒着走不掉的危险回来救米良,所以米良感动了;那现在丁原也会冒着寡不敌众的危险,与绑匪以命搏命,不救米良誓不罢休。

当初印昊为了米良被挂在碉楼差点死掉,丁原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不介意受点皮之苦,哪怕命悬一线也值得(这个他没敢跟鼎平侯说)。

丁原受了伤,米良一定会心疼,一路逃窜培养感情最适合不过。此处离平岩不远,丁原可以提出自己的外公在那边,准备带着米良先去平岩避一避,就可顺利把米良拐到平岩。别看鼎平侯平时喜欢骂丁原,其实他最疼外孙,大事小事都会帮他。

老天不给丁原机会,他只好自己创造机会,何况他现在不是孤军奋战,而是有强大的亲友团。鼎平侯给他调了合适的人,赵劲头脑灵活,帮他把整个计划弄得妥妥当当,连丁原该什么时候出现、该说什么话都细细地叮嘱过,赵劲拍着脯道,“表弟,只要你别把话说错了,我们的人是一点马脚都不会露,绝对帮你把那个谁谁抱回家。”

米良早上遇到丁原后,刚上马车,丁原就追了出来,拦在马车前吞吐着说自己会点医术,可以给女绑匪的姐姐看病。

女绑匪不让,其他人也拉扯住丁原,米良在马车里摇头,丁原你要骗人也不能说自己是大夫,带着黑色纱布斗笠,说是杀手、捕快还差不多,大夫也差得太远了。

最终米良被绑匪带走,原以为没指望了,不过夜晚在下一个镇上住宿时,丁原如救星一样在出现,他身手本来就不差,趁大多数绑匪睡着的时候,潜入米良房间救人,与两个绑匪展开搏斗,还没来得及带走米良,又惊醒了其他绑匪,一场混战在客栈上演。

计划实施得很顺利,双方速度都很快,毫无矫揉造作的痕迹,绑匪一剑刺入丁原右上方,拔出剑时手都忍不住颤了:喂喂喂,你不能来这么真啊!你能闪开不闪,死了我也要陪葬的!

丁原才没管那么多,趁着对方愣神直接将人撂倒,捞起米良从窗外跳出,跃到事先准备好的马匹上,疾驰而去。

寒露四起,北风带着彻骨的寒意,一匹骏马在黑夜中奔驰,马背上米良全身无力,瘫软如泥,依然能感受到背后黏糊糊的鲜血,可惜她口不能言,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啊啊”之声。

两人跑了不知多远,米良的手在寒风中冻得像冰块,骏马才缓缓停下来,丁原拍了拍她,“好像没有追上来。”

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痛苦,揪得米良的心很紧,他们怕绑匪追上来,不能在荒郊野外生火,不得不继续朝前走。丁原把她揽在怀中,感受着米良的温软,身体觉得很冷,心里又觉得很暖,他始终坚信他和米良是有缘分的,不然米良为什么当初要给他吸蛇毒救他?

两人接着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看到了散落在河边的小村子。他们运气还不错,河边上一户人家听说他们在去平岩的途中被流民抢劫打伤,又看在丁原拿出了几两银子的份上,让他们进了屋,腾了一间空屋子让他们先住两天。

丁原进屋的时候脸色惨白,额上直冒冷汗,还好他随身带着药包,米良依旧不能说话不能动,看着他身上好几处伤口血外翻,眼泪差点掉下来,只恨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户人家是一对中年夫妇,两个儿子在平岩赚钱,中年男人看丁原伤得不轻,看在拿了钱的份上,连夜去请了大夫。

大夫拎着药箱急匆匆而来,嫌米良碍事,连忙让女主人把米良挪到另一个房间,然后麻利地剪了丁原的衣服,为他止血缝针,丁原咬着牙,额上冷汗直掉,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吓人。

大夫忙活半天,替他包扎伤口时满脸凝重,“孙少爷,你搞成这样我们怎么向侯爷交待?”

“我没事。”丁原满头虚汗,“我自己弄的,我会跟外公说。”

“你可千万别出事。那时候侯爷听说你被绞死,气得带着黑卫从平岩直接去了鼓城,杀了两百多口人都解不了恨,你娘是那一年初去世的,十个月后你又出了事,侯爷身强体壮,结果那一年头发全都白了……”大夫一边给他包扎一边碎碎念,“前阵子听说了你还说着,侯爷甭提多高兴了,你要再出事,你的女人侯爷一定会让她陪葬。”

丁原唇边还浮着浅浅的笑,“不会的。”

米良两天以后能开口说话,手脚还是有些无力,勉强在屋中能下床走路。丁原却依旧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右膛上方的伤口是他身上最严重的伤,米良把自己左手上的仅剩的一个镯子给了这户人家,央求他们多给丁原买点药材。

米良拧了毛巾给他擦脸,丁原抓住了她的手,声音很低,“我是不是很丑?”

丁原脸上有两条疤,而且左脸从耳朵处还伤了一块,米良继续给他擦,“我跟你说过很多遍没关系,你脸上有疤,但是看着一点也不凶。你看,现在总算被我看到了吧,我觉得没什么,而你好像总是很介意,男人嘛,那么在乎做什么?”

“那你以后会不会讨厌我?”他有些紧张,“你不要讨厌我,有些事情我也不想……”

“瞎说什么呢?”米良笑起来,以为他还在纠结于自己的外貌,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我怎么会讨厌你?丁原,你人好,不要老纠结那点东西。我们逃出来的那天晚上,我没看到你,都急死了,你平平安安我就觉得高兴。”

丁原闻言笑开,温和又明朗,像冬日的阳光。

下午大夫过来给他换药,米良在灶房给他煎药,大夫仔细地帮他看伤口,拿出两种药粉抹匀,“侯爷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你要是再不回去他说他就叫人来抓你。”

“过段时间。”丁原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你早点回去,侯爷帮你把房子重新修缮了一遍,最近在帮你找名医,侯爷一定能帮你把脸治好。”

丁原淡淡点了一下头,就算米良说不在意,丁原也不想顶着这样一张脸在她面前晃。

“乌子,我再给你交待一下,孙少爷的饮食要特别注意。”大夫叫过守在门口的中年男人,再次叮嘱注意事项。

过了一会米良捧着药碗进来了,见到丁原笑了一下,“药都熬好了,趁热喝吧。”

丁原喜欢这样的日子,和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没有石头在旁边盯着,更不会有印昊钻出来说米良是他的,要丁原离她远一点,这就是丁原想要的日子,虽然只是暂时偷来的。

黄昏的时候,夕阳钻进薄薄的云层,变成一个红红的圆球,河面一滩碎金摇晃,远处炊烟袅袅。乡村暮色是柔和宁静的山水画,尽管身体疼痛,但丁原脸上始终带着笑,“我家前面也有一条小河,我爹在家门口的河边种了荷花,夏天荷花的香气在屋里都闻得到;背后靠着小山,后面的地都是我家的,修了很大的院子。山上有很多树,还有果子吃,米良,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看。”

米良不太清楚丁原家里的事情,“你家以前是种地的?”

“我家是平民,不过家里不穷,家里的地都租了出去。我娘喜欢花,我爹就把后面的山上和院子里都种满了花草,桃花粉,梨花白,桂花香,牡丹艳,名贵的品种不多,但每个季节都会有花开,特别漂亮。我爹去世后,外公叫我娘回平岩的老家住,我娘舍不得我爹种的花不肯搬。”丁原又低了声,“不过我离开好几年,家里也没人,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米良想到丁原现在是重新买了一个户籍,不能再回去要以前的地和宅子,她拍了拍他的肩,“换个地方重新安家,大概比以前更好,就像延良一样,以前就是一块蛮荒之地,现在就热闹了。说起延良,我想给印昊报个信,可能他们正在到处找我。”

丁原微微偏头,“这里是山村,找信使不方便。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不如我们先去平岩,外公在平岩很有势力,才不会怕那些绑匪,我们也正好去避一避。再说,我之前就跟外公说了最近要去找他。”

这里离平岩不远,快也就一天路程,米良想了想,也认为去平岩等印昊更稳妥。

两人休整一天后,丁原给米良围上围巾,戴上帽子,只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踏上了去平岩的路,由于丁原有伤在身,两个人走得不快,大概要走两天的路程,当晚宿在前方的一座小城即可。

走在官道上,偶有几匹骏马从他们身边擦过,下午的时候,一匹骏马从他们身边快速而过,马背上掉下一个小包袱,米良唤了一声:“喂,东西掉了。”

前方之人没走多远,连忙折回,越走越近,米良却瞪大了眼,世界太小了,竟然是个熟人。

“楚尧。”米良惊讶道。

楚尧正勾起地上的小包袱,抬头定睛看了看,米良裹得严实,他只凭声音判断,“米良?”

米良拉下围巾,“是我。”

63

楚尧踩点时,发现客栈有异样,怕江木提前派了人过来,多观察了一阵,结果发现是对方似乎在保护丁原,所以才做了试探。

客栈的走廊上,护卫个个面色紧绷,在等着丁原下令。楚尧却是不慌不忙敲了敲米良的房门,叫了一声,“米良。”

丁原眸光紧了紧,压低声音道,“你叫她做什么?”

“楚尧,有事吗?”屋内传来米良的声音,这种环境下米良的警觉比较高,楚尧一叫她就醒了。

“快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楚尧目光紧盯丁原,对着屋子里的米良大声道。

丁原握紧了拳,“我没想害她,楚尧,你走吧,不要管我的事情。”

“大家都认识,在炎荒生死线上都呆过,有什么不能说的。”楚尧一副你必须说实话的样子。他已经猜到丁原想做什么,炎荒的男人大多都喜欢米良,丁原就是其中一个,看这样子就是不想让米良回到印昊身边。

丁原蹙着眉,似乎在深思。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米良快速穿衣,头发都来不及疏离,刚系好衣服带子就打开门,“是不是绑匪来了?我们要立即走吗?”

再仔细一看就看到丁原旁边多了几个人,米良有些吃惊,“丁原,他们是谁啊?”

趁楚尧还未开口,丁原连忙道:“我外公派人来接我了。”

“哦。”米良看他们个个身板笔直,身手似乎不错,放了心,又转向楚尧,“你说有什么不对劲?”

“楚尧……他……看到他们,以为是绑匪,所以连忙叫醒你。”丁原替楚尧答道,声音有些吞吐。

丁原不擅于撒谎,楚尧紧盯着丁原,唇边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既然有人来接丁原,米良你也可以放心让丁原去平岩,他一个伤员就应该回去好好休养。印昊肯定在到处找你,米良,还是不要睡了,我们连夜赶路,我送你回聊山。”

米良也觉得丁原的伤的确不能奔波劳累。

“你不要跟他走,楚尧当初抛下大家独自走了,他和我们炎荒的人不一样。都一年多没见,米良,你不要信他。我们还是一起先去我外公那里,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跟他走。”丁原急道。

米良却问丁原,“你外公派了多少人来接你?”

“十来个。”丁原回道。

米良想起绑匪也就十来个人,舒一口气,“你家里来人了,楚尧身手又好,我们岂不是安全了?至于连夜赶路,好像也用不着。”

米良并不觉得楚尧当初自己走了有什么不对,就像印昊折回来一趟,差一点就死了。楚尧只是不肯带她,但是也没有害她的意思。

“丁原好像对我有意见。”楚尧不紧不慢道,“米良,你再睡一会,丁原不放心把你交给我,说实话,我也有点不放心把你交给他。”

楚尧这晚就在米良门口呆着,丁原一是不方便叫护卫下手,二是他也没想过要对楚尧下手,就和楚尧大眼瞪小眼到天明。米良觉得绑匪来袭的概率降低,倒是睡得格外安稳。

平岩是鼎平侯的地盘,只要丁原把米良带到平岩,也不用担心印昊找来。哪知早上匆匆吃过早饭,丁原要带米良走,楚尧却阻拦道:“米良,你现在不需要再去平岩,丁原是去投靠他的外公,你去干嘛?还不如就在此地等印昊,冬天这么冷,骑飞龙对你来说,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米良觉得有理。丁原却道:“米良,不是说好了去我外公那里吗?我都跟外公说了,外公才派人来接我们。楚尧,你不放心也可以一起去。”

“这种天气,骑马吧,慢了点;骑飞龙吧,又太冷。一来一去要两天,说不定印昊都过来了。”楚尧转向米良,“你还是就在骆湖等,中午我们一起去吃吃这里的冰鱼,丁原既然这么照顾你,那他肯定也不会先走,有他那十来个护卫在,我们不需要再怕绑匪。”

米良也不想骑飞龙,这个季节骑飞龙的确很冷,“我们再去给印昊发个信,丁原,你外公如果喜欢别人做客,不如等印昊来,我们一起去。”

米良拍了板,真要出门去给印昊报信。丁原只好跟上,楚尧心里拿不准印昊什么时候会过来,他昨天去找信使给延良的人送信,但他怀疑信被丁原截了下来。

米良今天不想走,楚尧也没抓住丁原的把柄,但丁原心里着急,他没有多少时间来等,今天要是还不能回平岩,说不定印昊就要追上来了。

中午的时候三个人在客栈吃饭,米良刚吃到一半,却晕倒在桌上。楚尧也觉得不对劲,但他身体强悍,米良会晕倒,楚尧最多也就有点头晕,怒道:“丁原,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带她走。”丁原朝后面的护卫招手,说着去抱米良。

楚尧动作更快,一把推过丁原,把米良扯过来,从窗外跳出,抱着人狂奔而出。

丁原的护卫连忙追去,这十来个人是鼎平侯亲自选的,个个身手不凡,楚尧又带了人跑不快,在湖边被好几个护卫拦住。

“把人放下,主人不想杀你。”一个拿着短刀紧盯着中间的楚尧。

“我想你们也不想伤到她。”楚尧单手抱人,抽出腰间的剑,楚尧了解丁原,丁原并可不是一个狠辣的人,“所以我们要打也要小心点。”

护卫们互相看一眼,举刀攻过来,缠住楚尧不让他逃走。大家都不想伤到米良,但是他们人多,可以打消耗战,等到楚尧力量不行了,他们就可以夺人。

丁原在后方看着他们打,紧蹙眉头,“不要伤到米良……”

话还没说完,一人携带强大的杀气朝他攻来,旁边护卫连忙过来挡住。

“老大……”丁原嘴唇微张。

那头的确是印昊,手持长剑满面戾气,“丁原,你这个混蛋!”

说完蹬出,一把剑携带杀气朝着丁原的护卫砍过去,快速绞杀在一起。而另一边,二十来个人已经冲过来,参与到护卫和楚尧之间的斗争,路伍眼尖,看到楚尧,“把米良带出去,免得误伤。”

那个护卫明显不是印昊的对手,几下便被印昊击伤,飞落在十几米外,印昊正要再继续去对付另一人,楚尧已经带着米良跳到了印昊身边,“她没事,只是晕了,丁原也没对她做什么。”

印昊看了看米良,又瞪着丁原,咬牙切齿道:“丁原,你在和整个炎荒作对。”

丁原倒是很平静,“我比你更喜欢米良,不过是在炎荒你比我厉害,所以我没有机会罢了。如果我先认识她,她才不会喜欢你。”

“你在做梦!”印昊说着朝丁原攻过去,丁原大概知道自己已经失败,倒是更不在乎,不要命地举起刀迎了上去。

印昊三两下便把丁原击翻在地,丁原右的伤口被撕裂,右手的刀也脱落,抬起头来时,印昊的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丁原似乎不在乎,眼睛还看向米良的方向,墨色瞳仁愈发暗沉,喃喃低语,“你来了也好,我天天骗她也很辛苦。”

印昊没有一刀砍下去,扔了刀对着丁原踹了过去,连续踢了好几脚,“你这个混蛋……敢从我这里抢人……害得我们兄弟都没得做……”

丁原发出痛哼,伤口的血浸出,膛红了一片,印昊恶狠狠地盯着他,“丁原,看在我们一起逃出来的份上,我今天不杀你,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说着又对丁原踹了两脚以解恨,拎起丁原,对远处的护卫道:“都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护卫停止厮杀,个个目光锐利,有一人道,“放开他!”

印昊看了看丁原,“你是不是以后还要来抢人?”

“我喜欢她……”丁原声音已经很低。

“你可以学高颠,呆在聊山还有机会挖我的墙角,但是你再也不会有机会。”印昊把丁原扔了出去,护卫接过丁原,连忙撤走。

印昊把米良抱过来,看了看她的脸,低叹:“就知道你当初救他肯定是个错误。”

米良什么也听不到,印昊抱起她,带着自己的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他和楚尧并肩走在一起,有些得意道,“你看,我和米良最终还是能成亲,我们以后还会生孩子,她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的女人。”

“恭喜。没想到你把所有人都带出来了。”楚尧淡笑,“看来我还能喝上你的喜酒。”

“还是要谢谢你。”印昊笑着道谢,“好久不见,一见面你还帮了我的忙,不然米良说不定就被丁原拐走了。”

“如果你真要道谢的话,不妨帮我一个忙。”

64

当印昊说是丁原把她掳出延良时,米良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简直在说,你在黑别人吧。

丁原智商是很高,不过他的智商都在做东西方面。要把她掳出延良,再自编自导自演一出戏,米良觉得丁原恐怕没那天分。米良有眼睛看到,只认为丁原把她从绑匪手中救出之后,不想让印昊找到她,想哄她去平岩的外公家。

在米良心目中,丁原到底是个温良敦厚的人,就算不想放她回去,也不会对她做出实质伤害事情。

印昊说,丁原家人恐怕不是善茬,心狠手辣。

米良瞪他一眼,就丁原那格,他家人也坏不到哪里去。

印昊说,丁原才不老实,咬人的狗都不叫。

米良嗤之以鼻,也没见丁原咬你,你更不老实。

印昊烦躁,有想掀桌的冲动,当然周围没有桌子,他们呆在骆湖十里之外的树林中,印昊对着旁边的树用力锤了一下,上方树叶哗啦啦摇晃,他瞪着眉毛,“你跟他呆一起几天,还向着他了?”

“我没见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他的确受了伤,就算楚尧不让他带我走,他也没想杀楚尧。”

印昊甩手,“不提他了,我是不想再见到他。他的伤你也不用惦记,你看他那些护卫就知道,他有靠山有背景。最重要的是你没事,我就安了心。”

米良看他憔悴了不少,眼眶下有了黑眼圈,知他这些日子定然是东奔西跑,拉起他的手,“这些天我都在想你。”

“想我做什么?”印昊唇线微弯,把她拽入怀中,“想我抱你?还是……”

说着凑过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还是想我亲你?”

米良笑出声,“都想。”

印昊扣着她的后脑开始吻她,唇舌一番狂扫,咬着她巧的耳垂往里面呵着热气,“我看你是想做了。”

前阵子准备成亲,为了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两个人分开住,印昊抱着她吻一会就有了反应,腹下硬物隔着衣料在她身上磨,越磨身体反应越大,他将她扣得很紧。

米良抱着他的腰有点喘,唇色经过刚才的厮磨愈加娇艳,一只手往下,在他裤裆处捏了一下,“也不知道谁想做。”

印昊深吸气,咬住米良的唇,舌头撬过齿龈,把米良的舌头拖出来猛吸,米良也配合他,两条舌头像蛇一样交缠,都恨不得把对方吞下去,米良甚至发出浅浅的呻吟声……

“老大,米良……”一个声音突然蹦出来。

石头从树后面窜出,一见两人正抱着头互咬,嘴巴张得老大,像是知道自己打扰了别人的好事,又连忙窜开,“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吻得难分难舍的两人连忙分开,印昊下腹之物肿胀得厉害,米良面色娇红,两个人因为抱得紧,又蹭了半天,衣服皱巴巴,印昊整了整衣服,不悦道:“石头,你干嘛呢?”

石头在后面探出一个头,“你们还要继续吗?”

米良恶狠狠地瞪石头一眼,甩手走开。

石头怕印昊打人,朝后退了几步,呵呵笑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有事吗?”印昊没好气,石头这家伙果真是在炎荒呆久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打扰了别人好事还在这里说这么多废话。

石头抓着脑袋,“我没事,就是路伍和谷子找你有事,让我叫你过去。”

印昊也狠狠地瞪了石头一眼,朝林子中的人群走去。那边人多,有的坐在大石上休息,有的去抓山**野兔,有些人在一起唠嗑,路伍正拿着布擦拭他的刀,谷子坐在旁边看,见印昊过来了,连忙过去,和印昊走到一棵大树后面。

“老大,你真要帮楚尧去杀江木?”谷子问。

“他毕竟帮我找回米良,不然米良就已经带到平岩,平岩是鼎平侯的地盘,在那边打架杀人毕竟不好。既然我欠他一个人情,不如还了他。”印昊道,“再说,他一个人去杀江木胜算不高,都是炎荒的兄弟,我也不想他出事。”

“江木那个老头子品极差,只要不合他心意,经常把人整得家破人亡,他是死有余辜。”路伍在旁边道,又转了口气,“但是,江木位高权重,女儿在中极为受宠,虽然被降了一级,但随时都可能再升上去。杀了他朝廷一定会追查,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把延良建设起来,要是因为这件事搭进去,可就是功亏一篑。”

“我也觉得风险太大,江木带的人不会少,目前,我们还是不要做这种杀朝廷命官的事。”谷子如是道,“不如劝劝楚尧,从长计议。”

“他不会听。”印昊摇头道,“就算我们不帮他,他一个人也会去。”

三人沉默。

过了一会,路伍抬头道:“他救了米良,我们的确欠他人情,老大,要去的话,我和谷子也都一起去,四个人不多也不少,筹划一下应该没问题。其他人,让他们先回去,杀他容易,不暴露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待会就安排。”印昊道。

几个人回到树林人群中,印昊找来米良,跟她说自己要在骆湖找个人,让他们先走,自己一两天后就跟上。

“找谁?难道你还打算去把丁原找出来杀了?”他们本来就是为了找米良才出来的,此时却赖在这里不走,让米良有点疑惑。

“要杀他我还放他做什么?”印昊鄙弃道,“楚尧有个朋友过两天要来骆湖,为了延良的发展,我们要去拜访一下。哦,对了,丁原说他外公在平岩,有没有说是谁?”

米良摇头。

平岩最大的就是鼎平侯,印昊希望丁原的靠山不是鼎平侯,而且他也觉得这似乎不太可能。

在印昊的再三保证和催促下,米良和其他人先行,说好在两百里外的一个镇子上等。

楚尧、印昊、路伍和谷子傍晚的时候回到骆湖,骆湖的冰鱼是一道名菜,汤鲜嫩,而且对身体有诸多益处。但冰鱼牙齿尖利,无法用渔网捕捞,又生有毒腺,只有等冬天冬眠后才方便捕捞,所以冰鱼只有在冬天才能吃到。

江木来骆湖,一定会吃这道菜,矗立在湖边的酒楼,也方便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写不下去,大家凑合着看。祝中秋快乐。

明天就不更了,大家可以去看看懒虫宝的文,我蛮喜欢的文风,点击穿越:

65

流香鱼庄坐落于骆湖水岸,雅间的豪华丝毫不逊于王城的大酒楼,这里的大厨相传曾在王做过御厨,拿手菜是冰鱼十八吃,现做现吃,味道堪称一绝。

流香鱼庄只招待官家贵人,今日被全部包场,闲杂人等一律清出,卫兵手持刀剑,满面严肃。中午时分,靠着湖边的雅间内,传来一阵阵弦乐声,两名美貌女子正在拂琴,琴声如美玉,温润柔和。

桌边,骆湖县县守正在向江木极力推荐骆湖冰鱼,“冰鱼只在骆湖有,不仅味鲜美,可补痨伤,壮阳气,平肝熄风,软坚散结,有大补功效。这家流香鱼庄的厨师就是以前在王城享誉盛名的刘师傅,鼎平侯也经常来此亲点刘师傅做的冰鱼……”

“鼎平侯也经常来?”说话的是江木身边的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个子适中,鼻梁骨笔直,眼神机警,身上衣衫虽是普通的样式,却是金色暗绣花纹滚边,材质和做工都是上乘。

县守只知对方是随从,但看江木对他随和略显谦恭的态度,似乎又不仅如此,县守恭敬回道:“骆湖离平岩不远,侯爷冬天途径骆湖时必来此处享用冰鱼,他还说把冰鱼带回去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够鲜美,有时候他会专程来此。”

“侯爷身体如何?”男子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几年老了,每回过来还要人扶着,所以要常来吃吃冰鱼补补元气。”

男子“哦”了一声。

厨师端上来一小盆七成熟的鱼片,另一人端着半盆滚热的油,小心地泼在鱼片上面,哔哔啵啵直响,霎时香气扑鼻,县守介绍道:“滚香脆鱼片,切取冰鱼背脊部分的,薄如纸片,脆香鲜嫩,侯爷请慢用。”

江木却对旁边的那位男子示意:“洪苍,你好像还没来过骆湖,多吃一些。”

“侯爷先请。”洪苍道,江木现在被削了一级,目前是泾准侯,称呼是依旧是侯爷。

众人刚把筷子伸过去,房檐下却下来两个黑衣蒙面人,一人手持弯刀,一人手持短剑,直扑桌边。旁边的侍卫呼道:“有刺客”,连忙持刀相抵。

江木、县守、洪苍等人掀桌退至窗边,准备跳窗逃离混乱,不妨窗外的湖水中又跳出两个黑衣人,直接翻上窗户,身上水滴如线,对着江木运刀而去。

屋子瞬时变得混乱,楚尧全身水淋淋,看向江木的眼神如刀一样锐利,一脚蹬出,直扑江木。

县守和洪苍都站在江木身边,此时连忙闪避,谷子扔出几把飞刀给楚尧做掩护,楚尧身影如离弦的箭,江木刚把刀拔出,已被一剑刺在口。不过楚尧剑还未拔出,旁边一个锦衣侍卫一刀朝他砍过来,楚尧身形一动,避开要害,右肩却挨了一刀,手中的刀险些拿不稳。

谷子连忙扑过来,和对方绞杀在一起。

侍卫不可小觑,在印昊和路伍进来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出来十来个乌衣侍卫,个个身手了得,配合默契,把印昊和路伍围在其中,强大的攻势犹如水桶一般。

路伍定睛看到那边的洪苍,眼神一凛,朝印昊道:“不妙,老大,快撤!”

那边楚尧也看出对方人数和身手大大超出意料,顾不上江木死没死,朝谷子喊:“撤!”

和谷子绞杀在一起的人身手罕见地好,又快又狠,速度和谷子不相上下,旁边又加入一名锦衣侍卫,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谷子一下子就落入下风。楚尧想去帮忙,无奈被身边的人缠得紧。

外面又来了一二十个卫兵,两名锦衣,其余人为乌衣,速度与动作并非普通侍卫。受了伤的楚尧动作明显迟缓,已经快招架不住,印昊好不容易杀了几个人前去支援楚尧。

谷子禁不住两名高手的合力袭击,刀被击落,人也被击出去,还不待他翻身,四五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抓活的!”洪苍在守卫的重重保卫下指着谷子道。

印昊看着被抓的谷子,想去营救,可身边的对手越来越多,外面还有更多侍卫朝这边跑来,他们身手再好,也架不住对方人多,谷子吼道:“快走……”

还没喊完,谷子就被敲晕,两把刀还在他的脖子上。

印昊看着外面潮水而来的侍卫,那边四五个人剑花舞动,路伍应付得极为吃力,印昊无奈,朝路伍吼:“撤!”

路伍看一眼那边被架在刀下的谷子,虽有不甘,但无能为力,再斩杀两人,跳出窗外,落入骆湖之中。印昊推楚尧一把,也遁水而去。

鱼庄之人连忙对着他们出无数支箭。

近百里之外的山林中,米良扯着石头,“你说什么?老大难道不是去拜访楚尧的朋友?”

石头一时说漏了嘴,被米良连连逼问,只好坦白道,“我听到他们说要去帮楚尧杀他的仇人,好像他的仇人是个大官,这两天就到骆湖。楚尧又不是专门来找你的,就是来骆湖寻仇碰巧遇上了你,路伍和谷子说有点危险,所以他们也去了。”

“有危险还去?”米良瞪大了眼。

石头安慰道:“应该没事,老大身手那么好,以一敌十都没有问题。而且还有楚尧、路伍和谷子,都是炎荒身手最好的人……”

“身手再好也是人!”米良双目惊惧,印昊身手是好,但这个世界拼的不过是速度和格杀技巧,本不存在降龙十八掌那种杀伤力一大片的近乎于玄幻的东西,大家都是血之躯,高手也架不过人多。朝廷大官养的高手不少,危险太大,米良连忙喊住前行的队伍,“停住!快回头!”

二十几个人连忙快速往回赶,黄昏时分在之前的树林中遇到了印昊,米良一颗心落了地,见楚尧伤得不轻,又连忙探着头朝后看,“谷子呢?”

“被抓了。”印昊满面凝重。

“对不起,我没打听出来对方带了这么多人,才害得他被抓。”楚尧懊丧道,事因他起,楚尧握拳道:“我一定会把他救出来。”

“没想到洪苍也来了,堂堂丞相之子,官位不低于江木,这回可真低调。”路伍摇着头,“那批乌衣侍卫就是丞相家养的,你也看出来他们身手都不错。洪苍一定会想办法让谷子招供,所以谷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要救人我们就得抓紧点。”

“骆湖是个小县,各方面守卫都不强。”印昊看了看带出来的二十几个人,“正好你们都回来了,我们联手,想办法抓到洪苍,用洪苍换谷子。”

给楚尧包扎好伤口,印昊想让楚尧、米良和石头留下,米良发对道:“楚尧有伤,让他留下。我和石头都是良民,怎么不可以光明正大地进骆湖?我们找家客栈等你们,万一有个什么事我们可以相互照应。”

“是啊,老大,不如让我先去县守家探探消息,他家守卫又不多,我能轻松混进去,先清楚谷子被关在哪里,或者那个姓洪的住在哪里,你们要下手也容易。”石头道。

印昊觉得有理,楚尧情愿被抓的是他,也不想牵连谷子,死活不肯留下,最后印昊妥协,让楚尧保护米良。

一行人分作几拨,装作商旅、路客或是前往平岩探亲的平民,再度前往骆湖,到了骆湖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却得到一个消息:洪苍以为刺杀对象是自己,骆湖县防守不足,可供调用的侍卫不多,出事后洪苍怕再遭意外,已经带着人赶往平岩。

平岩后方是高耸云霄的大渡山,大渡山是西燕国和大金的分界线,由鼎平侯管辖,在大金,侯位有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准侯、都侯、平侯,江木就算没降级也不能和鼎平侯相提并论,不仅仅是官位的差别,更在于实力。鼎平侯战功赫赫,掌兵十万,平岩地广人多,连大金的王都要给鼎平侯三分面子,当初鼓城两百多口人被杀,不是查不出来是鼎平侯干的,而是上头已经猜到,查出来也没有意义。

到了平岩,洪苍就不怕发生类似的刺杀事件,既然是鼎平侯的地盘,鼎平侯应当保他周全。

印昊不能眼睁睁看着谷子死去而自己半点事都不做,思虑半天,决定去平岩。

米良不愿意独自回聊山,又怕他莽撞行事,“我又不会拖累你,我们都是有户籍的良民,先去平岩看看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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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晚上一行人准备前去平岩的时候,路伍回来对印昊道:“我不和你们走,老天相助,我正好找到办法混进侯府。”

原来,赵劲的娘和他的第三位夫人生辰正好差一天,都在半个月后,鼎平侯最近心情不错,侯府准备热闹一番,从外城请了知名的表演班子来助兴。路伍成功地混进了这支表演班子,问及原因,路伍道:“他们班子里的琴师前两天摔断了手,最近都弹不了琴,老板正为此发愁,正好被我遇上,我暂时作为琴师被他们聘用,可以跟着他们进入侯府,正好方便打探消息。”

路伍文武双全可不是浪得虚名,琴棋书画、刀枪棍剑样样通。米良忙问:“那他们还需不需要别的人?我也可以去应聘,你去打探消息,总得有人帮你把风。”

印昊赞同,“多一两个人更方便行事,你看看能不能带石头过去。”

“那我再去问问。”路伍道。

路伍带着石头再去拜访了一趟表演班子的老板,米良非要跟着去,回来的时候米良有几分兴奋,“印昊,我也被录取了哦,那个老板还说我有跳舞的天分,还想跟我签长期契约。”

米良只会跳肚皮舞,虽然舞技不算进,但胜在舞姿新奇,老板当时眼睛一亮,他本就打算借着鼎平侯府这次机会,让自己的班子名气大增,要想火,必须要有些新奇的东西。结果石头没被录用,米良却被留了下来。

印昊黑了脸,“你不许去。”

“既然想救人,总得先把地形清楚。路伍一个人进去,他不在的时候万一班子里有人找他,连个圆谎的人都没有,他岂不是很容易暴露。我有自知之明,一定老老实实呆在班子里,绝不做危险的事情。”

米良态度十分坚决,路伍表示自己一定保护好米良,印昊才同意米良跟随表演班子混进侯府。

平岩以丘陵地貌为主,地域宽广,城区热闹非凡,侯府位于平岩城东,占据了平岩城最好的位置。侯府很大,表演班子的活动范围有限,有些地方别说是他们这样的临时人员,就是在这里工作了十来年的仆人也不得进入。

夜幕完全降临,走在小路上的丫鬟仆人们都看不清脸,方便路伍行事,他跟米良打了声招呼,就偷偷去查看地形。奔到高处展望整个侯府格局,心中记下各个建筑物的位置,他们所住的地方都是生活区,附近守卫算不上很多,他朝远处更华美高大的建筑跃去,那边灯光璀璨,必定是侯府重要人的居住地。

要么找到牢房的位置,要么找到洪苍所住的房间,实在不行就掳一个侯府的重要人员,比如某位夫人,来交换谷子。当然,今晚他的任务是探清楚地形和清侯府的守卫情况。

路伍有时候如仆人一样不疾不徐行走在房屋之间,有时候又如鬼魅,从这栋楼跳到另外的建筑物旁。他见周围无人,从楼顶直扑而下,黑色的魅影闪得极快,刚跳到另一栋楼的屋檐下,两把飞刀朝他刚才闪过的地方打去,不知从哪里出来两个侍卫,“有人!”

他们紧追而来,路伍大惊,连忙拐过屋角,快速逃跑。

路伍哪里知道,这侯府除了看得见的站岗卫兵和巡逻卫兵,还有一批隐在暗处的侍卫,白天都无法发现,莫说夜晚。

路伍刚闪进一间黑漆漆的屋子,不妨屋梁上又出来一个侍卫,向外面的同伴道:“贼人在此!”

路伍一拳敲晕侍卫,又连忙逃跑。

“快,找出来!”“有刺客!”更多的侍卫追出来。

路伍头皮大紧,左闪右躲,旁边的屋子还亮着灯,他也顾不得这些,一下子跳上二楼,穿过走廊,再从屋子的窗户闪进去,动作快如虹影。

回过头,路伍眼眸紧了。

屋内有一女子,而且是一个正在沐浴的女子,半人多高的大澡盆中露出白皙的皮肤,女子反应也快,路伍进来的瞬间连忙跳了出去,扯起旁边的大浴巾掩住重要部位,不过依然春光大泄,和路伍四目相对,嘴唇半张,“贼……”

“贼人”两个字还未叫出来,女人面上惊讶更甚,“路伍?”

“你是……”路伍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认识的人。

灯光暗淡,华铃儿的眼睛因为惊喜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你真的是路伍,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华铃儿为什么会以为路伍还活着,原因是华铃儿前几天在延良的一家字画店见过一副美人图,当时就被深深吸引。吸引她的不是美人的容颜,也不是湛的画技,而是独特的画风。那幅图的画风华铃儿极为熟悉,路伍擅画,风格自成一家,华铃儿当年花重金买了两幅画作为珍藏。

华铃儿见到的美人图正是路伍给米良画的那幅,路伍由于藐视王威被处死,所以他的画风也无人临摹,华铃儿确定这是路伍的风格,且又是一幅最近新作的作品,所以她产生了疑问。听闻画中人是庄主即将过门的妻子,准备上门询问此事,无奈米良被掳,庄主寻妻而去,华铃儿在庄主门前守了半天,也找不到任何人询问。

华铃儿急着离开延良,又舍不得此图,她干了一件虽然不耻、但却不后悔的事。晚上她潜入书画店,留下了百两银子,把那副米良的画像“买”走了。偶尔拿出来看看,越看越坚定了路伍没死的信念。

她对路伍道:“我是铃儿。”

“哦,铃儿啊……”路伍在脑中里努力想,铃儿,到底是哪个铃儿?对方一眼能认出他,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嘴上却道:“好久不见。”

路伍脑子飞速转动,一边想这个女人是谁,一边在思考是把她扣下作为人质,还是把她打晕自己逃走。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给我挨着搜,一定把贼人找出来。”外面传来一阵阵喧闹声,“他一定就在这附近。”

“我惹了点麻烦。”路伍小声道,一边查看周围的可藏之处,这是最里面的屋子,只有原路逃出去,路伍正转身,外面却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华姑娘在里面沐浴,你们不能进去。”

丫鬟是华铃儿一直带着的,自然维护着主人,在门外嚷嚷:“姑娘,听说有贼人,他们要搜屋子。”

屋内两人互相看了个目光,华铃儿知道路伍就是那个贼人,忙道:“我这里没人。”

“侯府夜闯贼人,掘地三尺我们也要将人找出来。不是你们说没人就没人,我们没亲眼见过的地方都有可能藏人,所有的屋子都要搜,就是夫人们的卧室也不例外,既然你们是客人,请不要破了侯府的规矩。”带头侍卫厉声道,他只听命于鼎平侯,任何人都有私藏贼人的嫌疑,绝不放过一寸地方,转向屋内,“华姑娘,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的女卫进去看看。”

“要进来看就进来看,我又不怕你们看。”华铃儿不耐烦道。

“还请海涵。”带头侍卫道,向队内的女卫示意。

两名女卫推门而进,屋内是里外两间屋,里屋立着一扇屏风,屏风后面放着澡盆,女卫把屋子的几个柜子全都打开看了一遍,没找到人又往屏风里面看了看,里面并无藏身之处,华铃儿还在澡盆之中,身无寸缕,水面红色的花瓣飘荡,女卫也不方便多看,匆匆扫了一眼,立在屏风后面道歉道:“华姑娘,得罪之处请多见谅。”

“侯府待客之道真是特别。”华铃儿懒懒道。

女卫不语,视察了所有地方,把门带上出了门,向带头人汇报,又继续去别的地方找。

门一关,人走远,华铃儿匆匆从盆内站起,盆下舒展着一张大浴巾,**的浴巾已经掩盖不了什么,她面上已经炙热得像有火在炙烤,连忙捞过旁边的衣衫胡乱披上。

路伍从澡盆中跳出来,水线顺着衣角滴下,澡盆里,路伍已经把她看光了,现在路伍对着半裸的华铃儿也不敢抬头正眼看,吞吐道:“铃……铃儿,谢谢你。”

华铃儿头垂得很低,声如蚊呐,“不用谢,我总不能看着你被抓。”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以后娶你。”这种事情总要负责任。

华铃儿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一直在等你。”

侯府找了一夜,米良也听到了消息,路伍回去之后,米良扯着问他到底怎么逃出来的,路伍只说翻进了一个女人的住处,碰巧认识,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微红,米良立即察觉,“不会是被你撞见在洗澡吧?”

“这你都能猜到?”路伍瞪她一眼。

“我随便说的,还真是啊?”米良嘴巴张得老大,随即捶地大笑,“路伍,你不会最后躲到人家的澡盆子里面去了吗?”

路伍撇开脸。

“啊?还真有这种事?”米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拍了拍路伍的,“你把人看光了吗?要负责的。”

“我知道,她说她是我未婚妻。”

“路伍,你运气这么好?这样都能遇到以前的旧情人,好像你进炎荒好几年,怎么未婚妻还没嫁人?果真是痴情。”米良赞道,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什么叫她说她是你的未婚妻?难道不是吗?”

“可我压没想起来她是谁。”路伍到现在还是没想起来,昨晚又不好意思问对方,走得又仓促,“这个世界真荒谬。”

67

鼎平侯靠在椅子上,身上还盖了一件毛皮厚毯,神不济,声音微带沙哑,“劲儿,他说什么?”

“爷爷,洪尉守说,北面铁达部落进犯,王上要你出兵。”赵劲在旁边凑在他耳边大声道,又转向洪苍,“洪尉守请见谅,爷爷老了,你说话得说大声一点。”

“出兵?打谁?”鼎平侯像是没听清楚。

“铁达部落,北面的那群蛮子。”赵劲都快用上吼的声音。

“哦。”鼎平侯呆愣半天,缓缓道:“我这把老骨头也就只能守着平岩,北面的那个什么,什么铁达部落,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大江后浪推前浪,王上英明果断,洪尉守年轻有为,大金以后全靠你们。你看看我头发都白了,哪里能打什么仗?”

“王上也知侯爷年岁已大,所以想把这个磨练的机会给赵小候爷。”洪苍道。

鼎平侯又问:“劲儿,他说什么?”

赵劲继续吼:“爷爷,他说你不去,让我去。”

“你要去哪里?你哪里都不许去。”鼎平侯怒道,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颤巍巍地指着赵劲,“你现在的任务是给我生个重孙,现在,立马给我回屋,明年,明年要还生不出孩子,你就给我滚出去。”

赵劲在鼎平侯的谩骂下灰溜溜地走了,旁边的陈忠连忙扶着鼎平侯坐下,“这帮不孝的子孙,一个两个接着死了,我赵家现在人丁单薄,赵劲那个臭小子,天天在外面瞎晃,要不是我帮他张罗着娶媳妇,他还不知道要晃到什么时候。”鼎平侯开始絮絮叨叨,又转向洪苍,“还是洪丞相命好,有三个儿子,哪像我,一把年纪了,连个送终的儿子都没有……”

鼎平侯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和女婿都在十年前的一场意外中为了保护他过世,前几年女儿也死了,现在只剩赵劲和丁原。鼎平侯絮叨个没完,数落完赵劲又开始怀念儿子,洪苍一直找不到切入点,听了半天絮叨,就到了午饭时间。

洪苍走后,鼎平侯又神起来,骂道:“他兄弟手上还有五万兵怎么不出?想让我出兵,没那么容易。”

赵劲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爷爷,昨晚的贼人没找出来。”

“八成是他带来的那帮乌衣卫,想探我侯府,没那么容易。”鼎平侯目光锐利,把身上的毛皮毯子扔到一边,“这帮人背地里搞了个炎荒监狱,当初原儿被判绞刑,我带人去鼓城报仇,他父亲岂会不知道。那时候原儿最多也就刚进炎荒,洪老头明明知道原儿没死,都不给我面子把人从监狱里提出来,任原儿在里面自生自灭,巴不得我断子绝孙。”

鼎平侯和洪丞相都掌有实权,平日里虽然互相看不惯,但一个在朝堂,一个在千里之外的平岩,也没有闹得水火不容。不过现在,鼎平侯知道丁原的事情,气愤不已,“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会给洪老头面子。把他们那帮人盯紧一点,敢乱动,直接当贼人杀掉。”

米良排练了一下午,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见到华铃儿闷着一张脸,遇见米良也不打招呼,直接从另一个门走了。华铃儿知道路伍潜伏在表演班子之后,以看表演为由往这边跑,之前见到米良还极为热情,现在大反常态,米良跑进屋子,问路伍,“你是不是赶她了?她怎么不高兴地走了。”

“没有啊,我就问她什么时候跟我订的婚,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你干嘛问啊?要问的话,你让我去问不就行了。她喜欢你好几年,结果你连人都不认识,她知道了能不伤心吗?”米良觉得路伍简直是颗榆木脑袋。

“她太热情,我又一点印象都没有,实在觉得别扭。”路伍转过头,扬了扬手上的东西,“不说那些事,她帮我画了侯府的地图。”

华铃儿的堂姐嫁给了赵劲,就是过一阵子要过生日的那位,华铃儿前来贺生辰,前几天就到了侯府,自然比路伍更了解侯府。地图上生活区画得相当详细,哪位夫人住哪一栋楼都有标注。

两人正愁怎么把地图送出去,石头潜入了侯府,他打架不行,不过潜入、藏匿之类的事对他来说不难,路伍把地图交给了他,把打听出来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你问问老大到底怎么做,还有,石头,你不要随便进来,虽然你有两下子,但是侯府守卫众多,小心被发现。”

“你也太小看我了。”石头不甚在意。

过了一天石头又进来了,躲在路伍的房间,“米良,老大让你后天下午告假出去一趟,直接去客栈,然后离开延良,后天晚上他们就采取行动。”

米良点头,路伍在旁边问,“具体怎么做?”

“绑架洪苍,换谷子。老大说人是洪苍抓的,绑架侯府其他人,洪苍可能不会放人,洪苍身边保护他的那帮乌衣卫进侯府时被卸了武器,也没之前那么厉害。”石头道,“我就不出去了,在你们这里躲两天,倒时候我去放把火引开侯府侍卫的注意力,再和他们里应外合。”

路伍住的是单间,石头藏在屋内,有风吹草动的时候,他就躲床底下,藏两天倒不难。

第二天米良成功跟班主请了假,排练结束后天色刚暗,她不急着去吃饭,忙着到侯府挨着去登记,领了一块临时出入的小牌子,拿着小牌子正往回走,忽然远处一阵喧哗:

“是个小贼,在厨房偷东西正好被撞见。他怀里偷的两串珍珠掉了下来,是韵夫人的……”

“饭桶,是男是女都没看清,快给我找!”

“侯府岂是小毛贼能随便来的地方!”

……

几个侍卫跑过来,一人指着米良道:“个子就这么高,身形也差不多。”

侍卫盘问了米良的身份,又匆匆而去,米良连忙回路伍的屋子,关上门,轻声唤了两声石头,无人应答,米良心下一惊,坏了,石头这家伙不安份,被发现了。

米良匆忙跑出院子,朝喧闹的地方跑去,到处都是脚步匆匆的侍卫,有人喊:“那边,他跑进去了。”

那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面有两栋楼十来间屋子,侍卫将整个院子团团包围,火把照得透亮,带头侍卫道:“你们在外面守着,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剩下的人,跟我进去搜。小贼很会藏地方,一个缝都给我看仔细了。”

侍卫开始地毯式搜索,米良在远处捏了一把汗,看旁边晾着灰色的衣服,连忙扯了一件,穿在身上,又将头发打散扎了一个男式的发髻,就跟石头的装扮差不多,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侍卫看见她的身影,高喊:“小贼跑出去了,那边,快追!”

米良成功吸引了侍卫们的注意力,侍卫们蜂拥而来,她想跑到僻静的地方,把外套一扔,再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米良拐过屋角,跑到假山后,刚准备脱掉外衫,不妨一个外力袭来,她被打翻在草地上,“哪里来的贼?侯府都敢闯。”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格外熟悉,米良翻过身,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对方的身形,“丁原?”

“米良?”丁原更意外,两名护卫已经来到他身边,准备动手被丁原喝止住,他连忙把米良拉了起来,着急道:“我不知道是你,有没有摔伤?”

丁原伤口未愈,刚才那一下用力很轻,米良摔得有点疼,但没有受伤,她只惦记着侯府的追兵,又往假山后面躲,“你说你没看见我。”还指着他身后的两个保镖,“你让他们也不许说。”

米良刚躲在假山后,侍卫们已经从屋角追了出来,见了丁原,连忙行礼,再问:“可看到小贼跑过?”

两个护卫不知如何作答,望天当不知道。丁原愣了两秒,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边跑了,你们快追。”

侍卫们连忙跑去,等人跑远丁原跑到假山后找米良,“米良,你怎么来了。”

米良把外衫扔在假山里面,“一言难尽。”

丁原的屋子就在旁边,他把米良带了过去,米良看着华丽的装潢,问:“丁原,你外公难道是鼎平侯?”

丁原给她倒了一杯茶,点了点头。

“那我还跟个贼一样地躲什么?”米良叫道,瞅了瞅丁原,“他们都说是你把我掳出延良的,是吗?”

丁原紧张起来,桌上的茶杯都险些弄翻,“我……米良,我……”

“算了。”米良早就知道印昊不会诬赖丁原,只是觉得丁原这么好的人,一个人也想不出这种办法,估计有人给他出谋划策,“你的伤怎样?听说前两天印昊出手挺重。”

丁原这几天还在担心米良知道真相肯定讨厌他了,此时听到这么一句,伤口好像突然就不疼了,比吃了灵丹妙药还管用,“我没事。”

米良一直都把丁原当哥们一样看待,此时毫不见外,“以前听你说你外公对你很好,那你跟你外公说说,把谷子给放了。”

米良把谷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丁原,又道:“你也在炎荒呆了几年,大家同生共死,丁原,你总不能看着谷子死吧?”

外面,护卫已经叫停搜捕小贼的行动,禀告鼎平侯,说那小贼就是米良,此时正在丁原屋里。

“那女人进了侯府?”鼎平侯百思不得其解,又骂道:“侯府的守卫都是饭桶,竟然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混了进来。你们现在去清出来,肯定不止她一个,注意不要让朝廷来的那帮人发现。”

“慢。”鼎平侯又改了主意,“私底下查,暗中盯紧她的同伙,她既然不想让我们发现,我们就继续当不知道,来了也是件好事。”

68相公是狱霸

“人家把你打得半死,你现在还想保住他,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长的。”鼎平侯坐在椅子上数落丁原,这个外孙跑来让他把谷子放了,鼎平侯一听就生气,“是那个米良叫你来的吧?你好歹也硬气一点,不要什么事情都听女人的。”

丁原垂首,“就算米良没来找我,我也不想谷子死,我们都在炎荒那个地方呆了几年,那里条件恶劣,若不是互相照顾,我也活不到今天。他们打我是因为我跟印昊抢米良,抢女人是各凭本事,不做出格的事他们也不会杀我,我也不想杀他们,顶多就算个内部斗争。”

“你竟然还知道什么是内部斗争。”鼎平侯不屑道,又开始骂丁原,“就你那样子还各凭本事?心慈手软,瞻前顾后,跟你那个软包子的爹一样。在炎荒呆了几年,除了拳脚功夫有长进,我倒觉得你脑子越来越空……”

丁原任他数落,等鼎平侯停下来的时候,他恳切道:“外公,你把谷子放了吧。”

“放什么放?他又不是我抓到的,虽然现在关在侯府的地牢里面,但洪苍派人看着,我有什么权利放?所以说你脑子空,抢女人都抢不过。”鼎平侯扶着椅子扶手,又道:“现在你喜欢的女人既然来了侯府,你就把脑子都放在这上面。那个刺客还是死了好,免得把炎荒的人都抖出来,延良就保不住了。我不介意帮他们做个顺水人情,把关在牢里面的那个人干掉,至于放活人,我也就只能放那个小贼。”

小贼就是石头,本来米良给他做掩护,哪知石头运气不好,着路回房的时候到了洪苍那边,被洪苍的乌衣卫唤来侍卫,最终还是给抓了起来。

丁原把石头带了回去,对着米良有些抱歉,“外公现在放不了谷子,不过他能保证谷子最近不死。”

米良也明白丁原尽力了,见到石头没事松了一口气。米良没吃晚饭,丁原忙叫人上了一桌菜。石头抱着一个肘子啃,满嘴是油,用已经擦了擦,“丁原,你外公可是大官,你怎么会落到炎荒?判刑的时候,那帮昏官不知道鼎平侯是你外公?”

米良对此也有疑问,丁原给米良夹了菜到她碗中,“外公不喜欢我爹,我娘又执意要嫁过去,为了这事外公就跟我娘断了父女关系,所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以前听你说你爹是平民,你娘真是强悍。”米良想一想就知道丁原父母感情有多深。

“外公嘴硬心软,把我娘逐出家门后又后悔了,不过他和我娘都很倔,都不肯主动示好,所以我娘不主动回平岩,只让我回来看外公。再后来我爹和舅舅因为救外公遭了意外,所以外公特别疼我和表哥。”丁原解释道,“谷子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明天再去问问表哥,表哥点子多,应该能想到办法,平岩毕竟是外公在管辖。”

听他这么说,石头安了心,在旁边吃得欢,他们在炎荒随便惯了,该吃就吃,该说就说,“丁原,你们家菜真好吃,我就是闻到厨房的味道那么香,才想去偷个东西来吃。”

“但是,”石头吃饭说话两不停,“你把米良掳出来太不厚道了,喜欢米良的人多得很,像高颠、晨三,但米良喜欢老大,所以大家都规规矩矩,偏偏你要下手,这不是跟我们兄弟作对吗?不过你要是把谷子救出来,我们就不跟你计较了。”

“米良,我……”丁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要是谷子没事,我也不跟你计较,就当这事没发生过。”米良道。

“我会想办法。”丁原道。

他给米良重新安排了房间,晚饭后就和石头一起离开,走出院门,丁原问:“石头,你吃饱了吗?”

石头意犹未尽,“如果还有的话,我还可以再吃点,肘子做得真好吃。”

丁原唤来人,“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好吃的,给他多打包几份,然后送他出府。”

“诶,我为什么要走?”石头叫道,“我才不会把米良一个人留在这里,要走米良得和我一起走。”

丁原不温不火道,“谷子的事情你告诉老大我会想办法。”

说完朝旁边的侍卫招手,侍卫无视石头的干吼,架起他就朝外面走,丁原吩咐侍卫道:“以后看紧点,不许他再进来,进府的所有车辆货物都要检查。还有那个路伍,一起送出去。”

米良第二天才知道石头和路伍都走了,丁原大概怕她责问,也没出现在她的面前。倒是赵劲的娘过来看了她一回,熟络得跟自己人一样,像个和蔼的长辈,尽管米良含蓄地提起自己已经和别人订了婚,但赵劲的娘不在意,“你还这么小,干嘛就急着成亲?多挑挑,说不定有更好的。”

对方也不提丁原的事,搞得米良十分被动。

黄昏的时候,华铃儿来请她去花园转转,那边还有赵劲的三位夫人,几个人在亭子里说笑,米良内急,跟她们说了一声。穿过花木,绕过假山,刚拐过屋角,一个人影闪过,跟着她的两名女卫就被人用手刀劈晕。

米良惊喜,低声道:“你终于来了,我这两天闷死了。”

印昊在华铃儿的帮助下进了侯府,事先跟华铃儿商量好了,此时一身侯府仆人的打扮,把她拉到隐蔽处,又从花丛下舀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小包袱,“换上,我带你离开这里,丁原那家伙不会让你走。”

包袱里面是侯府女仆的衣服,米良连忙换上,两人朝外面走。此时天色已暗,两人走了一段路,倒也无人盘问,离围墙已不算太远,印昊快速抱起米良在横梁之间窜走,刚跃出几步,嗖嗖破空之声传来,印昊躲过冷箭,刚落地,隐藏在附近的三个护卫跳出,“把人放下。”

印昊不放,从腰间舀出一把短刀,一手抱人一手对敌,对方缠得太紧,印昊不想伤到米良,把人放在一旁,“躲好,我解决掉他们就来。”

印昊迅速放倒一人,再继续和两人缠斗,侯府守卫家丁反应快,不过几秒钟,大批侍卫跑进来,兵器出鞘,有人直接把一旁的米良带走。

火把燃得透亮,人群将印昊团团围住,杀势铺天盖地而来,印昊捡起一把长刀,快速应对,很快打伤一大片人。

“侯爷,要放箭吗?”四周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好。

“不要放。”丁原赶了出来,阻拦道,“外公,他以前也救过我,我不能杀他……”

“你们已经闹翻了脸,你不杀他,他迟早也会杀你。”鼎平侯骂道,“把他给我拉出去,这事我说了算。”

丁原在挣扎中被几个侍卫拉了出去,鼎平侯盯着空地中央的印昊,“这小子身手还真不错,把我们的黑卫拉出来练练。”

鼎平侯手上除了兵卫,还暗中练了一批只听命于他的黑卫,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一批身着黑色紧身服的男人跑进来,开始和印昊进行一对一的车轮战。

印昊横空一翻,踢出一人,环视周围的人群,“丁原,你给我滚出来。”

“等你打赢了再说。”鼎平侯站在高处从容道。

黑卫一对一显然不是印昊的对手,打翻十来个之后,对方开始两人一组,印昊杀气大涨,闪转腾挪,动作又快又狠。

“小子不错。”鼎平侯表示赞许,“舀刀来,我去会会他。”

“侯爷,”陈忠阻拦,“让我们的人将他擒下再说。”

“我还没有老到动不了的地步。”鼎平侯舀起刀,从高处一跃而下,对着印昊砍过去。旁人见他上阵,连忙退至旁边,目光紧盯绞杀在一起的两人。

鼎平侯年岁已高,体力和速度不比盛年,但他掌握了更多的格杀技巧;印昊之前被车轮战,消耗不少体力,身上还有小伤,倒是应付得颇为吃力,他稳住身形,举刀再上,以命搏命,决定舀下鼎平侯。

鼎平侯往旁边一闪,横刀一挥,印昊连忙后退,身上传来布帛破裂的声音,衣衫已被刀划烂,若不是他避得快,膛早已被横刀劈伤。

前衣襟大敞,膛纹身在火把的照耀下分外耀眼,鼎平侯顿手,狭长眼尾一眯,“是你!你竟然还没死?”

言语中颇为惊讶,印昊横刀在前,定睛看着他,“废话,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你是死是活跟我都没有关系。你在炎荒救过原儿,今日我就放你走。”鼎平侯缓缓道,他收了刀,眉目舒展,“原来你在炎荒藏了十年,怪不得没人能找到你。你还活着到底是好事,延良的势头不错,老夫很期待。”

“我要带我的人一起走。”

“重情重义,我喜欢。那个关在地牢里的人,老夫可以想办法弄出去,算是蘀原儿还你一个人情。不过米良要留下来做我的外孙媳妇。”

“她早已经是我的女人,跟你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印昊宣示主权。

“她以前跟你有什么我不在乎,原儿从小到大只求过我这一件事,你是炎荒的头,他那个一筋的笨小子在那里定是处处受到打压,怎么抢得过你?我当然要帮忙。”鼎平侯退后几步,旁边的侍卫全都全身戒备,高处的弓箭手严阵以待,瞬间就能将印昊成马蜂窝,“男子汉大丈夫,若只惦记着一个女人,如何成就大事?”

69相公是狱霸

印昊唾弃,“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算什么男人?”

“放你走,你不走,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鼎平侯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袍,从容道:“你死了,米良还是得留在我侯府;地牢的那个人还是要死,我再给洪苍透露点消息,说想刺杀他的人就是炎荒逃出来的囚徒,现在的据点就在延良别庄,洪丞相一定会让人带兵去荡平延良。”

印昊眉峰紧拧,却不肯答应,双方陷入僵持,刀剑在火把的光芒下泛着明晃晃的冷光,后方走出一个人,声音温良,“外公,把人撤了吧。”

鼎平侯回头瞪丁原一眼,“你不要媳妇了?”

“我们在炎荒呆了几年,情分如兄弟一样,我是下不了手杀他。”丁原缓缓道,面罩遮盖住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表情,“米良已经答应我,过两年再谈成亲的事。”

印昊怒视,“她答应了你什么?丁原,你不是个男人,就会把她软禁在侯府,还拿我来威胁她;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大家就各凭本事,拉上你外公就跟个窝囊废一样。”

“你以前不也一样软禁过她吗?把她关在屋子里,就算她出去还派石头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在炎荒,你是老大,别人没机会对她好,不然她怎么会喜欢你?”丁原不甘示弱,“米良说她给我个机会,不跟你成亲了。”

“你这个混蛋!”印昊大骂,“你让米良出来。”

米良没出来,而是在屋子里。侍卫们撤了兵,印昊连忙去找她,怒气冲冲地把她拉到一边,“你答应了他什么?”

“我只是答应他,这两年内先不成亲,每年都会在平岩呆最少四个月,算是给他一个机会。其他的时间他也可以来延良,追得到我是他的本事,追不到的话他也没话说。”米良心平气和道,“丁原那个人很好说话,他也不想和我们闹僵,犯不着非要打啊杀啊。”

印昊极为不满,“还给他机会?你到底想不想和我成亲?”

“像丁原那种智商高情商低的人被逼急了容易走极端,延良目前斗不过鼎平侯,我不想你有事,也不想一起从炎荒逃出来的兄弟有事,并不是所有的矛盾都要用一种极端的方法来解决。不如妥协一下,既能保住延良,还能救出谷子,大家依然是朋友,多好。反正我也不想太早成亲,等两年也好。”米良拍了拍他的,“你总不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吧?”

印昊冷哼一声,不屑道:“顶着一张刀疤脸,还想和我抢女人。”

顶着一张刀疤脸的丁原站在不远处,“米良,吃饭吧,我让人上晚饭。”

过了一天石头又进了侯府,是光明正大进来的,把侯府的仆人当做自己的仆人一样使唤,要了一大桌好菜,把肚子吃得滚圆。米良和侯府的夫人们嗑着瓜子在看表演,印昊在角落里着一张脸。

路伍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米良说得对,妥协是最好的办法,无论是对你,对她,或者对延良,对丁原都是最好的。和鼎平侯硬碰硬,万一你真死了,米良还不是要伤心一辈子,延良已经建设了快一年,兄弟们有了一个家,被鼎平侯告发的话,又要继续亡命天涯。”

印昊闷着脸,“哼,丁原就是没本事,才拉着他外公给他做靠山。”

“有个有权有势的外公也是种本事。”路伍叹道,“鼎平侯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不过丁原一筋,鼎平侯又护短。你不给丁原一个机会验证一下,他死都不甘心。以后让他的家人多劝劝他,说不定这两年他还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你和米良没夫妻之名,不是还有夫妻之实吗?”

妥协,虽然几方都不满意,但是都能勉强接受。

有些人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是神振奋,客栈中,高颠仰天大笑,“哈哈,天助我也,米良和老大本不般配,她迟早都是我的。”

晨三屁颠屁颠地拿了钱去逛了延良最大的珠宝店,买了珍珠宝石,露出狐狸一样狡猾的笑,“哼哼,我要给米良做一对明月珰,米良不成亲,大家都还有机会。”

而在侯府中,男女老少齐上阵,开始温水煮青蛙的渗透政策。

丁原的舅妈送给米良一串七宝项链,话说得和蔼又圆润,“你和原儿的事你们自己做主,两个人得看缘分,我也不强求。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孩子,这算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点心意。”

“你要实在不喜欢丁原,我们都不会勉强,到时候都会劝他。”韵夫人送过来一匹白色绸布,上面用金线暗纹绣花,随着角度不同和光线变化,布料的花纹千变万化,“不说男人的事,我们姐妹三个正无聊,你来了正好凑成一桌。”

景夫人热情道:“既然来了平岩,就到处走走,平岩四季景致不同,明天我就带你去天月湖。”

英夫人爽朗笑道:“你既然身体不好,以后每天跟着我多练练,我教你一套祖传的养身拳法,对身体大有裨益。”

米良连忙称好,和侯府的女眷们打成一片,有说有笑。

“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表弟,我们这么多人在帮你,难道还怕印昊那个监狱头子?”赵劲拍着丁原的肩,“爷爷去帮你找了墨崖山的玉手神医,明天就到侯府,帮你把脸上的疤去掉,米良迟早是你的。”

……

丁原有众志成城的亲友团,而印昊身边只有一帮时刻准备挖墙角的兄弟。

“有没有搞错?丁原想抢我的女人,他们家那些外公舅妈,表哥表嫂,管家仆人算什么事?”印昊想掀桌,不过两天,米良就觉得丁原的家人好得跟亲人一样,成天还去窜门子,石头那个跟班跟个吃货一样,在侯府吃饱喝足,和那些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嘻嘻哈哈聊得火热,早把看住米良的事给忘了。

印昊气愤,“那帮人太无耻,一个个跟人似的,嘴上说着想办法劝丁原,实际上就是想消除米良的戒心,也就米良才信她们的话。”

路伍对此表示同情,“再忍两天,等谷子出来了,你就不要让米良再去侯府。”

鼎平侯找了一个和谷子身材相当的死囚,再对其面部进行化装易容,乔装之后和谷子的面貌大致相似。趁着洪苍的人不备,将人偷偷掉包换了出来。当晚,印昊蒙面,带着人直杀到侯府地牢,和守卫发生火拼,想救人未成功,遂杀人灭口,直接把谷子的替身杀掉,匆匆逃走。

洪苍对着满身是血的谷子没有细查,只当人真死了,扔给侯府的人去处理。他对来迟的赵劲鄙视道:“不是说侯府守卫森严?我来了没几天你们抓贼就抓了好几次。”

赵劲甩手,“侯府一向太平,自从洪尉守来了之后,三天两头闹贼,我都不知道这些贼从哪里来。”

而此时谷子已经躺在一处事先安排好的宅院中,印昊找了大夫给他诊治,他在狱中受了刑,不过未伤及筋骨,调养一段时间就可恢复。米良搬出了侯府,来看了谷子好几回,上午给谷子端来药,就听外面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有女子在喊,“米良,该出发了,我们去挖点野菜。”

印昊一听这声音就头疼,外面几匹骏马,坐着几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印昊透过她们英姿飒爽的外表看到了她们邪恶的内心,正打算把人骂走,米良风风火火地跑出门,“印昊,我去玩了,中午不回来吃饭。”

“你不要成天跟那帮人呆在一起。”印昊道,侯府的人一个比一个可恶,尤其是赵劲那帮伪善夫人。

“我前天已经答应她们了,再说,又没有丁原,你怕什么?”米良说着已经跑了出去,对着骏马上的人挥手,“我来了,等我。”

“你把石头一起带去。”印昊唤来石头跟上,赵劲那帮夫人成天登门拜访,再带着米良到处逛,最后又逛到侯府去了。

马背上的华景儿调笑石头,“我们这是女人聚会,你一个男人跟着去做什么?”

石头脸皮厚,“我还小,不会打扰你们,我就帮米良提提东西什么的。”

米良道:“带着他热闹,我都把他当弟弟一样。”

“看他年纪也不小了。”华景儿笑,朝身边的小丫头挥手,“小绿,你和石头一起去玩,石头很能干,你多向人家学学。”

亲友团重磅来袭,印昊压力山大。

华铃儿继续带回来消息,“侯爷请了大夫来平岩,就是墨崖山的那位名声很响的大夫,他给丁原看了,说耳朵没办法,但能把丁原的脸治好,以后做一个假的耳朵,保管和正常人一样。”

印昊摔了茶杯,“就算不是刀疤脸,他也是妄想。”

说完又不甘心地去找了米良,走了院门不远正好遇到米良和石头回来,印昊止步,米良见了他,“你来找我吗?”

印昊满脸不爽,目光看向一边,“不是,出去买点东西。”余光又瞟到米良手上拿着的小玩艺,愤懑道:“你又拿了什么?不是说没去找丁原吗?”

“我是没看见他,这是英夫人顺便带给我的,我又不好意思不收。”

丁原是不聪明,不过他的家人一个比一个狡诈。印昊脸黑了一层,劈手把东西从米良拿了过来,作势要摔在地上,米良连忙拉住他的手,“别摔,多好看。”

“米良,你是不是还真打算嫁到侯府去?”

“吃醋了?”米良没心没肺地笑,像在围观珍惜动物一样。

印昊脸上黑云压顶。

米良毫无压力,嘿嘿笑道,“我们过几天应该就能回延良。”

印昊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我只答应丁原一年在延良呆四个月,现在丁原要治脸,大夫说要三四个月,治疗期间不能吹风,不能乱动,他只能呆在屋子里,大概还要裹得像个木乃伊。所以我呆在这里对他来说没有意义,他自然会让我先离开,等他治好了再邀请我来平岩玩。”

印昊舒一口气,“离开这里就好,看着他一家人就烦。”

丁原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也知不能白白浪费机会,而且冬天平岩比延良冷多了,米良也不太喜欢,谢绝了几位夫人的挽留。丁原给米良做了两套更轻便、隐藏更好的袖箭,另外还送了不少礼物给她,米良答应了鼎平侯来年四月份再来平岩玩。

冬季天冷,他们准备乘马车回去,侯府的人热情地来送行,鼎平侯见到印昊道:“你回去也好,聊山是个好地方,世道渐乱,我很期待。”

印昊不冷不热道,“你还是给丁原重新张罗两个女人,免得过两年他又耍赖不认账。”

米良始终把丁原当成哥们一样,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看着他笑,“丁原,你回去好好治,等你治好了会有人很多人喜欢你。”

还不待丁原说话,印昊直接挥了马鞭,马车直接驶出。

丁原惆怅,赵劲拍着他的肩安慰道:“表弟,不就几个月吗?到时候你的脸好了,再卷土重来,就算米良不在平岩,你也可以去延良。那边,我再安排几个铺子过去,印昊也不会阻拦。”

承泽大陆的人身体比地球人强悍,但是生育率低。放在地球上,男女若是努力,结婚半年内大部分夫妇都能传来怀孕的喜讯;但是对于承泽大陆的人来说,就算双方努力恐怕也要两三年。就像赵劲两年娶了三个女人,到现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航破海以前娶了一个媳妇,但因为常年在外,夫妻之事不够努力,过了五年到了被斩的时候都没有孩子,这其实是正常情况。缔造生命不易,谁家媳妇要是一个月内传来喜讯,这可是一件得意事,要敲锣打鼓到处宣扬。一两次就怀孕的情况,跟现代买彩票中五百万差不多。

所以印昊没把握让米良怀孕,一群人虎视眈眈。

载着米良的马车行驶到骆湖之后,印昊便自己赶着马车和兄弟们暂时分道扬镳,带着米良和石头走了另一条道,米良不解,“印昊,我们要去哪里?”

丁原亲友团来势汹汹,还有那几个时刻在找机会挖墙角的兄弟,印昊觉得问题比较严重,再不努力搞不好到嘴的鸭子都飞了,“他们直接回延良,我带你到处转转,去苍阳城、王城走一走,赶着过年前回延良正合适。”

用现代点的话来说,就是印昊带着米良去旅游一圈,放松一下顺便加深感情。车停下,印昊开了车门,换了石头来赶车,米良看不过去,“你不去赶车,让石头去,拿他当免费的劳工使啊。”

“我本来带着他就是为了有人来干活。”印昊进了车厢,门一关便把米良搂紧怀中,“另外,我还有样东西要顺便拿回来。”

70相公是狱霸

安岭山峰顶上有段窄窄的山脊叫做鲫鱼背,地势高山势险,只容一个人过,石头爬上鲫鱼背,一跃而下。

米良和印昊呆在半山腰,远处一只野**扑腾着翅膀跑过,米良一指方向,“印昊,我要吃烤野**。”

印昊身影一闪,连忙去抓野**。

野**刚架在火上,烤得皮焦嫩时,石头也回来了,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面色不满,“楚尧太不厚道,把黄金紫晶珍珠玉石都拿光了,只给我剩了两个花瓶。”

悬崖下的小山洞是石头以前藏东西的据点,石头以前偷了不少东西都藏在悬崖下面,包括从前从泾都侯江木那里偷出来的贡品。印昊当初和楚尧做交易时,把藏宝地点告诉了楚尧,楚尧先出炎荒,来这里光顾了一次,在这世上行走总要钱,他顺便把轻便值钱的东西也拿走了。江木上次被他刺伤,重伤不治身亡,楚尧养好了伤也跟着路伍等人回了聊山。

石头忿忿不平,“我就说他用的那把刀价值不菲,原来用我的钱去买。”

“回聊山找他赔给你。”米良把烤**拿下,吹了几口,准备开吃。

印昊无视石头郁闷的脸,注意力都在米良身上,“小心烫。”

米良:“那你帮我吹吹。”

印昊果断地拿过来,吹了几下。

石头斜眼,“老大,你最近好反常。”

印昊无视。

石头继续:“你真腻人,看着你们俩我都快吃不下饭了。”

印昊直接把着烤**的棍子朝他扔过去,“石头,你皮痒了是吧?”

石头跳着闪开,“我说的是实话。”

印昊狠狠瞪他一眼,温柔地从烧**上撕了一个腿递给米良,“别管他,最近越来越碍眼。”

米良咯咯笑,“他长大了,再过三四年也可以娶媳妇,石头,把你的花瓶藏起来,那是你的老婆本。”

“我才不想娶媳妇。”石头跑过来把花瓶递给米良,“还是给你,你看看,这花瓶多漂亮,我从苍阳城首富家偷的。反正我们要去王城,到时候我去把被定胖子拿走的红晶拿回来。老大说给你镶个头冠,你们成亲的时候戴上,多风光。”

定总管的家在柳安县,距离王城不远,印昊是打算顺道把东西拿回来。米良道:“那么点大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他家里肯定有人,偷东西有风险,还是不要去拿了,我也不缺首饰。”

“那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当然要拿回来。”印昊道。“二两的红晶很稀少,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大金王后的后冠上有一颗,她还不能天天戴,米良到时候你就天天带着,羡慕死别人。”石头扬了扬脸,“你不要小看我,偷红晶那么点大的东西,我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以前就被抓过,直接被扔到了炎荒。再被抓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现在不会!我技术很好!”石头辩解。

“你在侯府偷点东西吃,都被抓了。”米良撇嘴。

“那是意外,他家竟然有暗卫,很少有人家守卫像他家那么多。”石头在米良怀疑的目光中忍不住跳脚,“老大,你说是不是?”

印昊无视他,把烤**全部扔给米良,指了指旁边山崖上斜出的一株寒梅,“我去给你摘一把,放在车里味道不错。”

印昊言罢,身子一动,奔了出去爬上悬崖。

石头嘟囔着不满,“本来就是带我去偷红晶,还不替我说话?现在就会干这种事。”

印昊最近对米良格外地好,米良说今天吃烤野**,那绝不杀飞鸟;说吃兔子,绝对不打野猪。路边看到花开,印昊就伸手就折一把,昨天在山间看到一束极漂亮的野花,不料石头抢先一步,先把花摘了来送米良,结果,印昊一晚上瞪了石头十几眼。

进了苍阳城,印昊又带着米良去买了不少衣服,从裁缝店出来,拉着米良在街上闲逛,前方楼门口几个男人吵吵嚷嚷,还有一群人围观。天朝人民最爱看热闹,哪里人多偏往哪里挤,出生天朝的米良也不免如此,直接往那边跑,却被印昊拉住,米良热情极高,“我看看有什么新鲜事。”

“那边是妓院。”印昊不让她去。

米良咂舌,却变得更加兴奋,“是不是几个男人在争美?”

她伸长脖子往楼里面看,印昊望了两眼,“有个□怀孕了,几个常来光顾的嫖客在争论孩子是谁的。”

“啊?□也可以怀孕吗?”米良意外,远远地看着几个争得面红耳赤的男人,“妓院老板想赖上嫖客?”

“他们想要孩子。”由于生育率低,大金从来没有给女人喝药的说法,□也照样可以怀孕,自己负责抚养,老板一般都不管。印昊在旁边解释,“若是能确认孩子是谁的,有些男人为了要孩子会把女人娶回去。”

“还没生出来,怎么能确认是谁的?”米良道。

“他们大概家里子嗣不丰,才希望对方怀了自己的孩子。”印昊拉着米良的手往旁边走,凑在她耳边道:“我也想你怀上我的孩子。”

有个孩子才保险,印昊正在为此积极努力,逛街都是心不在焉,早早把米良拉回了客栈,准备翻云覆雨一番,刚把米良按在床上,米良连忙打他的手,“别,我亲戚今早刚来造访。”

印昊郁闷。

米良亲戚来了,三个人在苍阳城多逗留了几天,把附近好玩的地方都逛了逛。苍阳城百里之外的山下有几十个天然温泉池,此时天寒,正适合泡温泉,米良心驰神往,印昊便把她带了去。

承泽大陆的山峰大多高险奇峻,很少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虽然此时是冬季,但山上依然有大片的常绿树,苍翠劲朗。峰顶、山脊、深谷、悬崖,横看侧望风景各不相同,一路看山望水,行了百余里路,果真见山下有水汽升腾之地,氤氤氲氲,辨不清是水还是雾。

印昊让石头自己去玩,带着米良往山上走,找了个偏僻的温泉池,三面靠着岩石,“不要泡太久,我去外面给你守着,有事叫我。”

“嗯,”米良点头,安了心,她事先准备了一条短裙,留了内衣裤,迫不及待地下了水。

水面雾气寥寥,石缝中冒着一串串珍珠似的小泡,冬日疏朗的阳光照在身上,米良坐在水中大石上,情不自禁半眯了眼,温泉水滑洗凝脂,好不惬意自然。

泡了好一会,米良在水中哼着小曲洗刷刷,没注意到水面荡起的涟漪,直到一双手从她背后缠上了她的腰,米良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水蛇缠上,当即“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印昊在她背后笑,“是我。”

米良拍了拍自己的脯,“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见你这么开心,想给你个惊喜。”印昊满面带笑。

“只有惊,没有喜。”米良翻个白眼,“你怎么不在远处守着?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此处地势甚妙,周围空旷,远处才有树林。”印昊指着远方,“你仔细看,只要有人出现,对方还没发现我们,我们定能看见对方。我何必要在外面守着?”

米良蹬他,“其实,你是想来和我洗鸳鸯浴吧?”

印昊笑而不言。

他身上留了一条短裤,宽肩窄腰,身上肌线条流畅,每一块肌下蕴藏着男人的魅力与力量,蜜色的肌肤在氤氲的水汽中更加感,剑眉斜飞入鬓,双目亮如星辰,看着米良口干舌燥,也忘了跟他计较。伸出手在他结实的肌上拍了两下,带着水发出质感的声音,“你身材还真不错。”

“又不是第一天见。”印昊笑得得意,搂她入怀,米良身上虽有内衣,但皮肤在水中接触起来滑滑的,印昊直接把她的腿架在自己腰上。米良也没阻拦,像条蛇一样缠住他,手挂在他脖子上,在他身上蹭了几下。

印昊哪里经得起如此撩拨,裤裆里的东西昂扬挺立,他把她的臀放低,隔了布料在水中蹭着她双腿之间的幽谷,“你在引诱我。”

“我才没有。”米良还不想大白天打野战,松开手想从他身上下来。

印昊不放,手沿着她的脊椎骨一节一节上去,在她背后轻轻按摩,他笑得有点无耻,“引诱也无妨,我想和你做能生孩子的事情。”

说着还在她唇上啜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温泉泡久了,米良有点晕,印昊的手在她前揉捏,让她觉得意识更迷糊,靠在他身上软软的,似乎要和温泉水融在一起。

印昊唇线微扬,啃着她腮边嫩,自己率先把内裤褪了,一只手紧紧地搂住她,另一只手已经拨开她的内裤,往双腿之间探去。米良一个激灵,双腿一夹,“别,回去再做。”

印昊的手被她的双腿夹住,他也不急着抽出来,笑得邪气,“我知道你喜欢。”

说着要扒她的内裤,还义正言辞道:“反正你还有裙子,穿这么多,多碍事。”

裙子漂浮在水中,像朵盛开的花,米良看到水下他的腹下之物,心头忍不住颤了颤。既有几分害羞,又有几分期待,加上温泉水一蒸,面色红得像熟透的水蜜桃。

米良觉得又热又闷,任凭他乱乱捏,才觉得更好受,攀附在他身上发晕,还未来得及挣扎,内裤已经褪了一只脚,勾在另一只脚上。印昊随即扶住她的腰,重重的一撞,米良全身一抖,“啊”地一下叫出了声,忍不住全身缩了一下,听得印昊发出重的呼吸声。

“不要。”阳光透亮,米良还是拉不下脸在露天干这种事。

“好吧。”印昊又在她体内磨了两下,缓缓地抽出来,动作极缓极慢,刚出来,米良又觉得身体空虚难耐,忍不住又贴了过去。印昊忍不住笑,“女人,果然口是心非。”

说着抬起她的腿,缓慢又狂猛地深入进去,米良再度惊喘出声,身体被撑满,又害羞又愉悦。空旷的环境让她倍加敏感,印昊随便动了几下,米良觉得又软又麻,咬着唇想叫又不敢叫,忍得十分辛苦,到了后来,实在受不了,叫了出来。

“轻点……”伴着女人嘤嘤的呻-吟。

“再快点……”女人觉得不满,甩着湿漉漉的头发。

“我还想要……”节碎了一地。

等到激情退却的时候,米良真要晕了,印昊也知泡温泉的时间过久,看周围无人,也顾不上自己没穿衣服,连忙把她抱了起来,替她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放在旁边的空地上。

米良有点缺氧,躺在地上有气无力道:“印昊,我要喝水。”

印昊套上一条裤子,上身赤-裸,他也不觉得冷,直接跑去找两人之前的东西,他的衣服也在那边,找到水壶跑回来,扶着米良起来喝水,也没注意到有人往这边走来。

给米良喂了水,他正准备回来穿衣服,差点和大石后方的人撞到,印昊侧开身体,连忙往旁边闪,。

那是一对准备来泡温泉的男女,也想找个偏僻的地方寻点乐子,女人也没料到此处有人,连忙说“抱歉”;男人年约三四十,看着印昊跳开,他目光倏然收紧,若有所思。

印昊也不看他们,三步并作两步,捞起一件衣服披上,微低头,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戴上风帽,回来抱起米良就走,下山去找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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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相公是狱霸

作为一个贼,而且是年少轻狂以自己技术为傲的职业小偷,最怕别人怀疑他的能力,所以当米良不断露出怀疑的眼神时,饶是对她言听计从的石头,也忍不住不断跳脚,“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就那么点大的红晶吗?我绝对是手到擒来,保证一点痕迹都不留。”

米良翻了个白眼。

“在炎荒呆了五年,我也没闲着,老大路伍铁头谷子,他们经常考验我,我在他们眼皮下拿东西从来没失手过。”石头腮帮鼓鼓,“我的技术绝对在大金排名前三,你知不知道?”

看他像只气鼓鼓的小蛤蟆,米良敷衍着点头,“知道,知道,快吃饭。”

石头郁闷,看着满桌的大鱼大一点食欲都没有。

天气越来越冷,丝毫不影响三个人的兴致,一路边走边玩,现在到了距离王城三百里外的一个县城。饭毕,三个人继续逛街,这个县是去王城的交通要道,甚为繁华,路边摊贩吆喝声不断,行人如织。米良兴致勃勃地拿起小摊上的东西一件件看,石头在旁边闷着一张脸,米良的敷衍和怀疑就是对他能力和职业技术的最大侮辱。

有骏马飞驰而过,在闹市依然速度不减,惹得路上行人一阵惊惶纷纷让道,印昊连忙抱着米良闪开,两人对着飞驰而去的马匹皱了皱眉。

“米良,你信不信,就算他在马上,我也能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偷出来。”石头兴奋道。

说完跑着追了上去,那马儿跑得快,果不其然在前方撞了挑着担子的小贩,小贩扁担一横,把马拦下要求赔偿。

骑马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和小贩骂骂咧咧拉拉扯扯,石头已经在他旁边走了一回,很快就回到了米良身边,摇晃着手中的钱袋,从里面掏出几锭银子和若干铜板,豪气干云地放在米良手中,咧嘴笑道:“一个人都没发现。”

米良把东西扔回给他,“你把他的钱袋偷了,他拿什么赔给小贩?”

石头等的就是这句话,“我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

说着又跑远,从那马背男人身边又过了一回,果真把钱袋还了回去。

马背上的男人找到钱袋总算松了一口气,没看到远处的石头扬着脸从袖兜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从他怀里出来的。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远处男人不耐烦地和小贩结算完损失,又快马加鞭而去。米良瞪着那封火漆封口的信,“难道你现在还能还回去?”

石头回头看了看,早已不见了人影,“他差点撞到你,丢了东西活该。”

印昊把他手上的东西快速塞进包裹中,“那个人是官府中人,偷了人家东西,还不赶快藏好。”

米良可不想沾上官家的东西,和印昊走到湖畔大树边,正欲将信扔进水中,好奇心起,又拆开来看了看。

幸好她拆开看了,米良蹙了蹙眉,“我觉得好像在说你。上面说在苍阳城以东的温泉乡,有部下发现一个膛纹身的男人,纹身线条清晰,形似穹方。男人年约二十四五岁,身强体壮。吾等怀疑此人尚在人间,特请丞相大人定夺。”

米良担心地看着印昊,“好像你被发现了。”

印昊眸光微动,拿过来瞧了瞧,“发现就发现,上面也说了,面目看得不甚清楚,无法描绘相貌。虽然我是个逃犯,但在炎荒呆了十年,基本上没人能认出我,我们以后小心一点就是。”

米良把信拿过来,撕成碎片挖了个坑埋了进去,“好像那天我们是遇到人了,以后你不要随便脱衣服。”

三人继续前行,再往前就是柳安县,定总管全名定一鹤,家中宅院不小。

印昊等人在距离他家不远的地方找了家客栈,准备先收集情况,最好的地方莫过于酒楼茶肆,简直就跟情报中心一样。

米良装作无意地指了指定一鹤家的宅院,“果真是靠近王城,柳安县富人应该不少,看这家院子修得还挺大。”

立即有人道,“这外面看着还不算什么,里面园林修得那叫漂亮……”

很快,米良就知道定一鹤不娶女人,他只买女人,两者的差别在于,买来的女人在家里地位低一等,比仆人好不了多少,不能去官府申请离婚,除非她能赔得起一起相当大的钱财。定一鹤前前后后买了三十几个女人,算得上是大手笔,组建了属于他的后。他死后,几个兄弟开始到他家里来抢财产,霸占了他的女人,几个兄弟为了争财产吵得不可开交,成了柳安县人的笑柄。

有位老者道:“定一鹤不过是个芝麻小官,没想到就捞了这么多钱,还不知道上面的人能捞多少,贪官横行!”

“王上又要大兴土木,勒令各城县进贡,这几年年年水灾,还要加税赋,流民到处都是,日子越来越难过哦……”

“骄奢逸,昏庸无道,他能算什么王!”有人把酒杯重重地搁在桌上。

米良回头一看,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人,眉目俊朗,米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人脸型眉眼倒和印昊有几分相似,不过气质迥然不同,此时眸子中诸多怨愤,“本来就轮不到他。”

“若不是王族出了一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太子,的确是轮不到他……”

之前的男人更气愤,“目光短浅,被狐狸迷了眼,不然怎么轮得到什么逸王,这名号取得就跟酒囊饭袋……”

和他同桌的人连忙相劝,“不要乱说。”他们大概怕惹事,左右看了看,扔给老板半两银子,拉着人匆匆走了。

老板收了银子,打着哈哈道:“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米良倒来了兴趣,细声问起,“那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是怎么回事?”

印昊兴致缺缺,石头握着筷子,“哦,原来你还不知道。现在大金在位是逸王,全名东方允,那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是他叔叔东方俊。”

东方是王姓,这个米良知道,又听石头道:“东方俊以前是太子,喜欢上了一个叛将的女儿,那个叛将本来被抓住,他却为了那个女人把人偷偷放了,当时他的父亲荆王忍了;后来叛将卷土重来,东方俊又三番两次故意贻误军情,荆王忍无可忍,最后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把王位传给了第四个儿子,就是先王辽王。”

“现在的逸王就是辽王的儿子?”米良问。

“对。”石头点头,“就像刚才那个人说的,其实轮不到他。荆王特别喜欢孙子东方澈,据说东方澈天资过人,几岁的时候就能文擅武,荆王认为东方俊本来当王,那接下去孙子东方澈也可以当王。他虽然废了东方俊的太子之位,但有意让孙子东方澈接替王位,不过那时东方澈只有几岁。荆王死前把王位传给辽王的时候,同时立了一份诏书,要辽王死后,把王位传给东方澈。辽王登基的时候遵照遗命,让御王监的人给东方澈纹了穹方,立了东方澈为太子。”

“不过过了几年,东方澈死了。”石头悄悄道,“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辽王不想把王位传给侄子,他要传给自己的儿子,肯定会整死东方澈。”

石头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又惆怅道:“不过现在的王也太昏庸了,辽王除了会整死自己侄子,也是昏庸无道,搞得大金七零八落。”

米良低头吃饭,不再谈论此事。

早早回了客栈,进了房间,米良打了水洗澡。出来看见印昊摆弄着一堆瓶瓶罐罐,被他左弄右弄在碗中调成一种色的粘稠物,他脱了衣服,把那些东西涂在膛,就像旁边的一样,慢慢盖住膛上的纹身,不仔细看本看不出来。

米良走过来,“我帮你涂。”

她端过小碗,一点一点替他仔细涂上,“这个能管多久?”

“一个月左右。”印昊答道,他看着她额上垂下来的发丝,“你早就知道这个与众不同,为什么不问?”

“你想说你肯定会说,不然我问了也是白问。”米良淡淡笑,“你以前在炎荒也做过这个吧?石头都不知道你身上有纹身。”

印昊点头,又笑了,“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才读书不才看书、efptt的霸王票。总要晚上才能写出来,无奈啊

72相公是狱霸

月黑风高,最适合杀人放火偷奸行窃,石头悄无声息地潜入定一鹤的宅院,不出所料在书房找到了一间密室。里面不但有红晶,还有珍珠玉石,另外还有两百多两紫晶,都是这些年定一鹤从炎荒监狱收取的贿赂,石头坚定地认为这都是他们的血汗所得,把红晶装进怀里,拿出一个袋子乐颠乐颠把紫晶往里面装。

石头毕竟年轻,技术虽然不错,但也容易犯错误,他非要把定一鹤搜刮的紫晶全部搬走,小偷靠得就是身体轻捷,十五岁的少年力气有限,紫晶又沉,逃跑时直接拖累了他的速度。跳屋顶时摔了下来,他虽然没事,但紫晶撑破了袋子,哗啦啦落了一地,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房中人的注意,立即有人警觉道:“谁?”

石头还不肯放弃,又拿出腰上的袋子慌忙捡紫晶,还没捡完屋中已经出来人,石头偷窃技术不错,但硬碰硬的功夫不行。主人家丁将他包围,大喝:“哪里来的贼人?”

又看见地上亮闪闪的紫晶,傻了眼。

石头抓起一把紫晶扔过去,拎起袋子慌忙逃窜,若不是印昊过来接应,小贼石头说不定又要被抓。回去又被印昊骂:“你没长脑子啊!一次拿那么多东西,怎么逃得掉?活该被人打伤。”

“我把密室的机关破坏了,明天肯定会被他们发现密室,到时候紫晶被人搬走就没了。”石头灰头土脸,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坐下,不但自己被打伤了,紫晶也丢了一大半。

“还说不会被发现,现在整个柳安县都在喊抓贼。”米良不满道,拿来药酒递给他。

出师不利,石头郁闷。

丢的紫晶不是小数目,定家人立即报了官,又找了不少人四处打探,印昊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石头和米良离开柳安县,去往王城。石头路上闷闷道:“定家的那群人应该感谢我,没有我,他们本找不到定胖子藏起来的钱财。现在居然报官要抓我,太没天理了……”

米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以后不许再去偷东西。”

石头撅着一张嘴。

离王城越近,路边的村落越多。王城是大金的经济和政治中心,繁华远非其他城市能比。在最繁华的街道,拱形门面前面是两级青石台阶,店门垂着五彩珠帘,窗户挂着垂缎窗帘,进出的客人个个穿着锦缎绸布。石头的眼睛又开始放光,看着别人腰间的镶着宝石的短刀或是身上鼓鼓的钱袋,搓着手开始物色目标。

米良叱责,“你腿伤都没好,能不能安分点?”

石头的脚踝昨晚逃跑时扭伤,虽然擦了药酒,但今天还没消肿,一瘸一拐在客栈走来走去,在桌边坐下的时候一位女小二问道:“这位小哥可是扭伤了脚?”

他们在繁华地段选了一家装修不错的客栈,前楼是酒楼,后院是客栈,是这个时代的五星级酒店。小二男俊女俏,倍加热情,印昊答道:“他昨晚扭的。”

“城东井福巷子有家药铺,他家的跌打损伤药是祖传秘方,上回我家夫君扭伤了脚,肿得像馒头一样,我去买了一剂药,用了一回第二天就消了肿。客官不妨替你家弟弟去买上一剂,保管明天就能好。”

印昊让米良和石头先点菜,菜上了先吃着,自己速去速回跑一趟,省得看着石头一瘸一拐,碍眼得很。

米良点了一个小火锅,小火炭炉子端上来,她和石头不紧不慢地涮片。不过片没吃几片,桌子就被砸了个稀里哗啦。

砸过来的是个人,原因无他,旁边的一桌人打了起来,这个人直接被扔了过来,屁股着地,桌面开花,连带把米良和石头都掀翻在地。

也不知道那个砸过来的人是不是做平抛运动的时候昏了头,拽着身边的东西准备爬起来,却拽住了米良的衣服,一扯一拉,把米良怀里的小香囊拽了出去,小香囊里装的可不止是香料,还有那颗二两重的红晶。

红晶滚出了香囊,火红色的圆球像跳跃的火焰,咕噜噜在地面滚远。待周围人看清,人群出现瞬间的安静,甚至打架的人都停了下来。

俗话说,财不露白,何况是这么一颗价值不菲的红晶。

米良慌忙爬起,声音不大,“那是我的。”

石头也爬了起来,跑过去捡,却出来一个彪形大汉,推开石头,“胡说,分明是我掉下来的。”

他说着自己奔向红晶,刚捡到手,旁边一个瘦削的男人对着大汉的手腕一脚踹了过去,红晶又被踢飞,紧接着又有别人去抢……

这家客栈不愧为王城五星级客栈,人高马大的保安立马拿着扁担跑了出来……

印昊回到客栈的时候,官差已经将客栈包围,米良和石头也被押了出来,石头愤懑,“这帮不要脸的人,非说红晶是他们的,打得太厉害惹来了官府。”

印昊蹙眉,只好跟着去。

大堂上,印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洪苍。

洪尉守管理者整个王城的治安,这事本来无需劳烦他来处理,不过洪苍正好来此督查。他捏着那颗二两重的圆球状红晶,眸色沉静,“你们都说红晶是你们的?”

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人都垂着头。

“王掌柜,难道这颗红晶是你的?”洪苍问的正事客栈老板。

客栈的老板和其他人员都挺实在,都作证红晶是米良掉出来的,其他人此时都不敢嚣张。案子很简单,事实很明白,洪苍看了几眼印昊,“再报一次名姓。”

印昊垂首,“小民姓引名鸿,祖籍未安,因陵江连年发大水,举家搬迁,现居聊山延良别庄。这颗红晶是小民给未婚妻的聘礼。”

“聊山……延良……”洪苍目光深沉,“原来你就是延良别庄的庄主,听说你们一乡人都过来了,把聊山发展的还不错。”

“不过是想安个家。”印昊敛眉。

“这颗红晶价值连城,你拿它做聘礼,看来延良别庄不输给北面的傲月山庄。”洪苍起身,案子已有定论,他也无需再审理,指了指那几个抢夺红晶的人,都拉了下去打了几十鞭。

旁边的侍官把红晶还给了印昊,印昊谢恩,拉着米良和石头匆忙离去。

洪苍离开大堂,上马车前示意印昊离去的方向,对近身侍卫低声道,“带几个乌衣卫把红晶悄悄拿过来。”

锦衣侍卫匆忙离去。洪苍在车上坐定,目有不屑,“一介小民,如何配得上稀世红晶?不如拿来送给娘,娘也可和大金的王后比肩。”

洪苍回到相府,父亲正捏着一张信纸,见他回来,把信纸递给他。扫过之上内容,洪苍面露惊讶,“东方澈竟然没死?能确认吗?”

洪丞相头须花白,两只眼睛像狼一样闪着光,捋了捋胡子,“穹方乃上古之神,是王族的象征,一向都只有王位继承人才有资格在膛刺上穹方。负责纹身的御王监在王上的管辖之外,纹身技术无人可以仿造,自然不会有假。再说,十一年前东方澈死的时候,只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父亲,是否要入告诉王上?”洪苍请示。

“何必要告诉他?我就喜欢王上昏庸的样子,还是让他当个逍遥闲逸的王。”洪丞相负手,“你派点人去查就好,切记要低调,不要走漏风声。提防着鼎平侯那个老头子,他大权在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反了,还有告诉你大哥,千万不要回王城,握着兵权不要动。”

作者有话要说:哎,总是完不成任务,我也想一天写五千字。

73相公是狱霸

财气外露过于高调,再加上已经惹了一帮贪财之人,此地不宜久留,印昊匆忙带着米良石头赶回客栈,收拾了行李准备提前回延良。米良提议租飞龙回家,大不了多裹几件衣服,忍一忍过两天就能到家,又快又安全。印昊点头同意。石头跑到专门出租飞龙载客的地方,老板说即将下雪,飞龙飞不了,起码要等两三天。

印昊只得卸了马车,给米良多裹了几件衣服,也没退房,只说到处逛逛,冬天衣服穿得厚,他们把紫晶银钱统统放身上,三个人两匹马出了门,一路东走西绕掩人耳目,准备悄悄离开王城。

王城边沿的房屋越来越矮,周围也无异常情况,印昊搂着米良快马加鞭。天上果然下起小雪,如盐粉一样,印昊替米良拉好风雪帽,“抱紧我,路上我们得走快点,天黑前到下一个县投宿。”

米良点头。

印昊正欲扬鞭,忽闻风声中传来细细破空之音,一股杀气让人脊背生凉。

“石头,闪!”印昊大喝,同时马头一转,向右侧开。

两个身着紧身服的男人从旁边屋顶跳下,一刀砍空,此时眸中杀光毕露,他们用灰布蒙了半边脸,身上的紧身服无论是布料还是款式,都是不俗,显然不是普通抢劫犯。

后方又窜出四五个人来,皆是同样打扮,举刀变朝印昊砍来。

印昊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臀上,拉紧缰绳狂奔,石头紧跟其后,一下子将那六七个歹徒甩开几十米。

几声骏马嘶鸣声在后方响起,对方又出来七八匹骏马,朝他们追过来。

这帮人手法专业,配合默契,更像训练有素的侍卫或杀手,他们显然没打算留活口,几支冷箭破空而出,印昊大感不妙,周围还有房屋,有土墙,有矮桩,马儿无法全速奔跑,后方的人马倒是追了上来,一支冷箭险险擦过耳侧,印昊凝眉,嘱咐米良,“拉紧缰绳,快走。”

言罢抽出一把短刀,跳下马,叫住石头,“快走,保护米良。”

印昊跳到旁边的屋顶上,俯身跳下对着来人砍过去,和对方绞杀在一起。

几个杀手对付印昊,还有两匹马继续去追石头和米良。相府乌衣卫办事一向干净利落,虽然洪苍没说一定要杀掉对方,但是也没说不杀,按照惯例,自然不留活口。

跑到岔路口上,石头的马中了一支冷箭,惨叫着腾起,把石头颠下马,米良连忙勒住缰绳接应石头,石头还没上马,后方人已经追了上来。石头一巴掌击在马臀上,对米良吼:“快走,你留下来只会拖累我和老大。”

马儿驮着米良奔到大道上,大道上正好出来骑着马的五六个人,她像是看到了救星,骑着马闯入其中,呼救道:“救命……”

那几个男人见此处有人火拼,朝后方追兵表明态度:“我们只是过客。”

说着就要打马离开。

乌衣卫只杀目标,无意多惹事端,两人朝着目标米良紧追过去。

米良暗叹一声世态炎凉,忽然瞥见一张面孔有些熟悉,那不就是前几天在柳安县茶馆遇到的愤青吗?虽然只见过一面,不过米良对他印象深刻,一是他和印昊眉眼长得有点相似,二是他对现在的王上极为不满,一说起朝政就变身为愤青。米良计上心头,打马奔过去,叫一声:“何炅,小心!”

说着米良朝后方追兵放出一发袖箭,又挥手高声叫道:“何炅,你快去帮你表哥。”

米良手指向印昊的方向,那个被她称之为“何炅”的青年男人怔了怔,乌衣卫定睛一看,见“何炅”和目标印昊长得有三分相似,原来是表哥表弟一伙人,还说是过客想麻痹他们放松警戒,追来的两个乌衣卫愤怒,当即挥刀砍过去。

天下之大,容貌有三分相似的人大有人在,但在此时,却变成了祸,可怜的“何炅”和他的同伴却被坐实了一伙人的罪名,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远处的乌衣卫见自己的同伴正和援兵杀在了一起,纷纷过来支援。

石头东窜西躲,倒也没重伤,印昊杀掉一人,慌忙过来搭救米良。乌衣卫一向先解决有杀伤力的男人,米良倒也无事,还冲着印昊大喊,“你去救石头,这里有你表弟……”

挥着刀的龙清真想跑过去把米良的嘴撕烂,再大喝一声,我才不是他表弟。

可惜,他别说分-身,就是分神都可能让他死在乌衣卫的刀下。

乌衣卫也不过十五六人,印昊一个人对付毫无胜算,但此时他多了几个同伴。而且龙清一行人个个身手不凡,形势立即逆转。

乌衣卫很快倒下一片,龙清等人对着对着杀手毫不留情,只剩两个人挟着另一个伤员慌忙逃脱。

雪花越来越大,纷纷扬扬,落在地面和血水融在一起。

一人提着滴血的刀,走到龙清身边,“少主,我们死了一个人。”

龙清一行六人,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正是他带出来的护卫,龙清抬起头,瞪着马背上米良,“你这个女人怎么乱认亲戚?!”

龙清的脸部线条比印昊更为柔和,皮肤也白,有几分贵公子的气质,细长的眼眸中快喷出火来。

印昊在米良身边,拱手道谢,“多谢几位朋友相助,在下引鸿。”

说着从腰间取出钱袋,是沉甸甸的紫晶,全部朝他的手下递了过去,“权且当做这位兄弟的安葬费……”

“我们也是被迫救你。”龙清看都没看一眼钱袋,他们打斗时下了马,此时马儿全部被惊跑,倒是印昊和石头打斗时一人抢了一匹马,龙清手指微微抬了抬,“把马让给我们。”

印昊有几分不情愿,没了马今晚就不能到下一个县城或是小镇,现在雪越下越大,荒郊野外没法过夜。

他们还在王城边沿,石头决定跑一趟,没多久赶过来一辆马车,马车略显简陋,是石头从城边上的贫民家买来的。几人也知必须尽快离开,倒也不能计较这些。

米良、石头和龙清坐进了狭小的马车,印昊充当车夫,快马加鞭而去。

本来几人是走在王城南面,为了怕杀手追上来,改走东面,天完全黑了才到达一个小镇,进入镇上唯一一家客栈。

印昊怕出事,三人要了一间套间,镇上的客栈条件不好,小二也回家过年去了,掌柜给了房,却没空来安顿他们,让他们自便。印昊等人也炎荒也吃过苦,倒不计较,自己跑去拎了热水,上楼的时候听到龙清不满的声音在楼道中回响,“这是什么客栈?床板硬成那样,蟑螂满地跑,又破又脏……”

“将就一晚,小镇就是这样。”他的一个护卫劝道,“我再打扫一遍。”

龙清退出屋子让护卫打扫,看到印昊拎了热水,倒是不客气地指挥印昊把热水拎进自己的屋子,使唤人极为顺手。

印昊也没跟他计较,又跑去拎热水,一看锅里没多少,只得自己多烧点,拎上楼给米良泡泡脚。

第二日清晨雪停了,外面白茫茫一片,印昊和米良早早起床,掌柜给准备了早饭,乡间稀粥和一些咸菜,大家都没吃几口。龙清筷子都没拿起来,只端着碗喝了一口粥,动作倒是优雅。

末了,目光懒懒瞟过印昊,“既然是我救了你们的命,你们打算怎么谢我?”

74相公是狱霸

印昊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在下祖籍未安,因陵江连年发大水,才决定举家搬迁,变卖了田产屋宅,带着所有家当准备到王城安家。不知为何惹上了贼人,若非几位鼎力相助,恐怕凶多吉少。龙公子的护卫因在下而殁命,在下心怀愧疚。”

印昊转向石头,从石头身上搜出一个钱袋,极为不舍地把里面的紫晶拿出来一半,递了过去,“这些就当是作为龙公子出人出力的补偿。”

龙清面色不悦,印昊看他一眼,蹙眉,“难道龙公子还觉得少?”

昨日印昊已经将自己身上的紫晶全部给了对方,此时再咬咬牙,又递了四两紫晶过去,指着钱袋里为数不多的紫晶,“这是我祖上三代的全部积蓄,在下还要养家糊口,安家置业,龙公子气宇非凡,定不会学市井小民那一套,非要逼得在下无路可走。”

龙清本来看对方身手不错,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得上,但对方一副市井小民的模样,还把他看成贪财之徒。

龙清不说话,印昊满面纠结,终是下了狠心,从钱袋中拿出一两紫晶和几两碎银子,再把钱袋推了过去,“在下只有这个能耐,身家已经全部在此,龙公子再去请一百个护卫也足够。”

印昊言语中已经有几分不耐烦,龙清鄙视道,“只有你才看上这些钱……”

“那你想要什么?”印昊打断他,看了一眼米良,顿悟道:“难道你看上我的未婚妻?都说有钱的贵公子最爱美人,但这绝对不可能!龙公子和护卫虽然身手不凡,但在下也不是怕死之人,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把未婚妻让给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龙清面色黑了两分,又听印昊道:“在下的身家都给了你,我也要去挣个一二十两才能挣回来。再说昨日你是为了保命,并非主动相救,我也不欠你什么。马都留给你,我们继续乘昨天那辆破马车,后会有期。”

印昊走向柜台,叫一声,“掌柜,给我打包二十个馒头。”

龙清在背后暗骂一声,“市井小民,虽身手不错,但鄙不堪。”

印昊不理,看着龙清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趁火打劫的伪君子一样。跟掌柜买了两床旧被子让石头铺在马车上,拉着米良匆匆离开此处。

路上还有积雪,印昊赶车的速度不快。米良钻出车厢坐在他旁边,“我还以为你要和他交个朋友。”

印昊替她把围巾裹了裹,“你看他举止不俗,定是贵族世家子弟,主动要我报答他,我若答应下来,以后要我做事恐怕不会是简单的事情。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君子,要钱可以,要别的不行,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为妙。”

“的确不能轻易答应。”米良同意印昊的观点,又从怀里拿出一小袋紫晶和那颗二两重的红晶,“我这里还有不少钱。”

车厢里石头也钻了出来,“老大,我们是直接回延良吗?”

“都快过年了,最近天冷还经常下雪,我们先回去。等天气暖和一点再出来玩。”印昊把马鞭递给石头,“你来赶车,我和米良进去歇会。”

“每次都是这样。”石头瘪嘴。

他们回到延良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四,延良一派喜庆,道路两边的房屋挂上了红色的灯笼,房屋修建在过年期间已经停工,裁缝铺、杂货铺的生意特别好,街道上人多,但丝毫不显拥挤。米良看着整整齐齐的房屋和宽阔的道路,道:“看来看去,还是延良更漂亮,街道比王城的街还要宽阔。”

“不是你想修宽点吗?”印昊笑道。

延良是统一规划,米良受够了现代社会中拆了修、修了拆的浪费社会资源的行为,强调目光要长远,所以延良的道路是按照大城的标准来修建。虽然延良目前还不是很大,但已是十分热闹。

印昊回来后,听到了好几个好消息:

从前的兄弟安子当初单飞,现在又回归大部队,带回来三百多人和两百多头飞龙,壮大了延良的自卫队伍。

聊山片区隶属南源管辖,南源刚刚换了尉守,新上任的尉守是银城的亲弟弟,他虽有才,但之前只是个小官,聊山出钱替他打通关系,成功让他连升两级当上了南源尉守。都是自己人,以后聊山行事将更为方便。

进出西燕国的商贩也看好延良的位置,已经有人开始在延良开店作为中转,而不仅仅只把延良当做途中歇脚的地方。

延良的管理层见此,又出台了一项鼓励投资和贸易的新政策,凡是在延良有固定居所的商贩,哪怕只是租了一间小屋子,进出货物都将免收过桥过路费。

修好的商铺全部都租了出去,还有许多人等着年后的新兴商铺,一个崭新的城市正在慢慢崛起。

唯一让米良郁闷的事是路伍给她画的美人图被偷了,石头当即在旁边骂道:“也不知道哪个小贼不长眼,竟然偷到延良来,要是被我抓到就把他绑在柱子上,暴晒三天,看他死不死。”

“在延良偷东西,不可轻饶,无论是谁我都会把他逐出延良。”印昊严肃道。

华铃儿也在旁边,自印昊路伍等人离开平岩后,两天后华铃儿也告辞离开平岩,直接去王城探望了表姐,又折回延良来找路伍,在延良已经玩了半个月。闻言浑身抖了一下,弱弱道:“也许她只是太喜欢那幅画了,路伍你画得那么好,有人想据为已有很正常。看她留了银子,算是买画,也不算偷。”

“这还不叫偷?”路伍鄙视道,“顺手牵羊也足以说明这个人品行不端……”

一下子就上升到品行的高度,华铃儿本来想说画是她拿的,此时没了承认的勇气。画之前一直被她放在身边,去表姐家走得匆忙,把画落在了表姐家。华铃儿觉得还是把这件事当做秘密好,不然还没和路伍成亲,就先招大家讨厌。

几个人都在骂小偷,华铃儿面色微红,路伍一巴掌搁在她肩上,华铃儿吓一跳,“铃儿,你该回家了,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你总得回家过年。”

“我想留在延良过年。”华铃儿回过神来。

“就离开路伍一阵子就舍不得,铃儿你也太粘人。”米良笑话她,“路伍也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竟然得了个便宜老婆。”

铃儿肯定要回去过年,路伍保证自己过完元宵之后就去她家下聘礼,铃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延良。

路伍即将办喜事,印昊忿忿,“搞了半天还是你小子先成亲,愣是没看出来。我猎的红斑虎,结果你派上了用场。”

路伍拍拍印昊的肩,“老大,你的路还长哦,丁原过几个月就卷土重来。”

印昊扔开路伍的手。

过年分外热闹,家家张灯结彩,米良和众人一同庆祝新年。年后,路伍带着人去东源华铃儿家提亲,婚期定在三月。

二月桃花开,红红白白,灿若云霞。

米良和石头跑到了距山门不远的山坡上,拿了剪刀在桃树下剪花枝,忽闻远处警钟响起,由远及近,一声接着一声,石头道:“有人在随便骑飞龙。”

聊山境内有禁止骑飞龙的标志,这在大金的许多私人宅院都有。在聊山山门处,骑乘飞龙的人需把飞龙停在专门的地方,由守卫将飞龙骑走,不听劝阻者守卫将直接杀飞龙。刚才这个警钟就是命人杀飞龙。

那个骑着黑狱龙的人越过了山门,后方好几个守卫骑着飞龙紧追上来,直接放箭。下方哨岗见目标接近,也直接放箭。黑狱龙中箭,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往地上跌落,飞龙的人掉下来,南明带着人奔过去,很快将人制服,直接五花大绑。

米良想看看是谁这么嚣张,跑过去一看,还真是个熟人,原来是印昊的冒牌表弟龙清。

印昊也过来了,龙清一眼就认出了印昊和米良,又听旁人称印昊为庄主,鄙视道:“原来你是延良别庄的庄主,还说把全部家当都给我了。”

印昊无视他,“来了延良这个地方,还这么嚣张,你还真是头一个。”

龙清瞪了一眼制住他的护卫,“你们还不快放开我,我是你们庄主的表弟。”

印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示意手下把人放开。

龙清似乎不担心自己的命,他依然带了十来个护卫,不过护卫都规规矩矩下了飞龙,就他不把延良的规矩放在眼里,“你这个庄主也真会演戏骗人。”

龙清身上的绳索解开后,他动了动胳膊,“对你这个小人十分不满,想和你切磋一下。”

说着两步蹬出,挥着拳头打过去。

印昊面上无一丝慌张,从容应对,一拳一脚如猛虎,携带排山之气,不一会龙清便落了下风。哪知他突然从袖间变出一把匕首,对着印昊膛划过去。

印昊险险避过,最外面一层衣衫被划了一条口子。龙清继续猛攻,一把匕首对着印昊膛不断猛攻,印昊往侧面一跳,瞅准一个空当,将他踢了出去。

南明等人在旁边气愤,“老大,宰了他,说是切磋手上竟然还拿刀。”

“果真嚣张,看来我要好好教训你。”印昊似乎不嫌冷,脱掉划烂的上衣,扔在一旁,露出结实的肌,对着龙清毫不客气地打过去。

三拳两脚,杀气毕露,龙清几下就打趴在地上。印昊再度踢翻他,看着龙清重重摔在地上,印昊掷地有声道:“你好像搞不清楚状况,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才是这里的老大,容不得你这样的人嚣张。”

言罢挥手,对手下道:“擅闯别庄,把他们的飞龙全部收缴。至于他,扔出去,以后不许此人再进延良。”

龙清被扔了出去,他的护卫连忙扶起他,匆忙离去。

一位中年护卫替他检查了伤口,“少主,你看到了那个引鸿?”

“看到了。”龙清点头,最近查得消息引鸿居住在延良,他才来此一趟,“他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75相公是狱霸

三月春风暖,百花斗艳开。

延良喜气洋洋,路伍大婚,凶猛的红斑虎从笼子里放出来,路伍手持短刀,一纵一跃,一刀捅在红斑虎的咽喉,鲜红的血喷而出,众人欢呼鼓舞,喊声震天。路伍志得意满,抱得美人归。

又过了半月,平岩来信,邀请米良去平岩玩。

印昊把那封信撕成了碎片,问路伍,“你是不是应该带着铃儿回东源探望一下她的父母?”

“你有何打算?”路伍问。

“米良也想出去转转,不如一起。”印昊道。

春季是发-春的季节,最容易滋生奸-情。印昊才不会让米良这个季节去虎狼之地平岩,米良是答应了鼎平侯四月去那边玩,印昊不会故意食言,不过他打算带米良出去走走,踩着四月最后两天再去平岩。以后天气热了,就算米良在平岩也只会天天躲在屋里睡觉。

印昊着人回复平岩:米良要陪铃儿回家省亲,走完这一趟再去平岩拜访。

安排好延良的各种事务,印昊带着米良,路伍带着铃儿,另外还带了石头等十几个人开始朝东源方向走。

春光正好,路上鸟语花香,一行人走走停停,时而捉鸟,时而摘花,时而乘飞龙翱翔在天际,时而在沿途城镇上逛街购物。

路过一个村庄,听闻附近有赤眼豹出没,常常吃掉农家牛羊。赤眼豹虽凶猛,但极稀少,豹皮柔软又保暖,有价无市,男人们兴致颇高,非要逮这头豹子,在此处守了两天总算将豹子擒获,剥皮吃,好不热闹。

再继续赶路,东源边界是人烟稀少地域广阔的山地,傍晚时一行人实在赶不到下一个县城,只得在河边扎营露宿。

夜晚月色皎洁,晚饭后印昊拉着米良沿着河边散步,说是无意,定是有意,印昊拉着米良走得较远。两人来到一个山沟隐秘处,印昊抱着她吻了一会,手就开始不老实地撩米良的裙子,厚着脸皮不知羞耻在米良耳边吹气,“营地人多,晚上又不能做,不如现在享受一回。”

米良被他撩拨得膝酸腿软,放抗了两下,开始半推半就地配合。印昊扯开她的衣襟俯身在她口高耸处吃了一回,腹下硬物肿胀难忍,正欲解开腰带释放,米良忽然拍他一下,声音极低:“好像有人。”

侧耳一听,果然有脚步声夹杂着人声由远及近。

“……果然不出三少爷所料,鼎平侯怀疑是王上派人做的,正带人沿着平岩往王城一路查寻,他断然料不到我们擒着人往南绕了个圈子。”

“赵劲是鼎平侯唯一的孙子,王上也想抓赵劲为质让鼎平侯放兵权,可惜王上只能在王里抱着女人妄想一番。我们把人关到东源,鼎平侯定然猜不到是我们做的,有了赵劲在手,就不怕那个老东西以后不配合我们。”

之前的人恭维道:“丞相高瞻远瞩,三少爷更是智慧过人,设了这么一个套,总算把赵劲引出平岩抓了起来。”

“我们已经走了千里,鼎平侯的人也追不过来。”说话之人似乎胜券在握,“拿点吃的给赵劲,别让他死了……”

他们似乎也是饭后散步,由近及远,声音越来越小,躲在沟里面的印昊和米良再也听不清楚。待到人走远,印昊连忙带着米良离开,印昊跳到高处树干上望了一眼,不远处燃着火堆,果然有人安营扎寨。

印昊带着米良回到自己的营地,让人把火堆灭了,米良连忙问:“他们是谁?抓了赵劲?”

“那个三少爷应该是洪丞相的小儿子洪景,看来是洪丞相设套抓到了赵劲,以后想用赵劲来威胁鼎平侯。”印昊解释道,“鼎平侯势力大,在平岩拥兵十万,现在连逸王都调动不了。”

印昊唤来路伍,“我们去探一下。”

安顿好其他人,印昊和路伍如暗夜中的鬼魅,悄悄潜到距离对方营地不远处观察动静,不到半个小时又回来了。

对方人不多,大约三十左右,正是丞相府的乌衣卫。

几人商量是该独善其身离开,还是拼一把去救人,赵劲毕竟是华铃儿的堂姐夫,米良也蹙了蹙眉,“赵劲人还不错。”

米良不希望赵劲出事,不过她一个手脚不勤的人连自保都成问题,救人也出不了力,所以米良没说到底要不要救赵劲。

印昊思虑片刻,“路伍,安排一下,我们把赵劲救出来。他们虽然人比我们多,但论身手,我们十几个人岂惧他们?”

印昊吃了上回的亏,这回带出来的人不多,但全是当初在炎荒历练过的兄弟,对付丞相府几十个乌衣卫自然有把握。路伍也点头,“这回救了赵劲,鼎平侯就欠我们一个人情,两年一过,无论丁原想如何闹腾,鼎平侯都不会和我们闹得太难看。”

米良、石头和华铃儿先离开,印昊还留了一个兄弟来保护他们,十几个人检查好各自的武器装备,布巾蒙面,朝洪景的营地杀去。

洪景一行人极为低调,掳了赵劲扮作商户一路从西北绕道南面,再从南面往东行到此处,他们已经远离鼎平侯的势力范围,不料在这个人烟荒凉的地方遇到一群不知从何处来的高手。

利箭的破空之声,打斗声,杀喊声……在月光明朗的夜晚和夜色融在一起。

乌衣卫大批被杀,洪景不敌,最后在两个护卫的保护下仓惶逃脱。

印昊等人在营地找到赵劲,连夜赶路,匆匆离开此地。行了上百里远,后半夜的时候一行人找了一个山洞,休息一阵等明早再赶路。

赵劲受人虐待,身上被鞭打得皮开绽,男人们忙着拾柴扎营,米良找来药箱先给赵劲简单处理伤口。赵劲受的都是皮之伤,神还不算太差,鼻青眼肿依然能轻笑出声,“玉手神医果真名不虚传,表弟的脸治好了,比以前更俊朗,米良,你见到说不定还认不出来。”

他身上的有些伤口还在流血,米良替他小心包扎,“你还是多劝他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我一直都当他是哥们,可没想别的。”

“哥们是什么?”赵劲问。

“哥们就是比朋友更好一点的关系,就像印昊和路伍那样,肝胆相照,什么话都可以说。”

赵劲懂了,还在那里笑,“没关系,你们成了亲,你可以继续当他是哥们,他当你是媳妇不就行了……”

印昊正好走进山洞,走到赵劲身边蹲下,“赵劲,你这回怎么被丞相府摆了一道?”

说着手故意在赵劲的伤口上压了一下,赵劲痛得直吸气,“丞相府那帮混蛋,这回没整死我,我迟早都会还回去。”他瞪着印昊,“有我在,肯定能帮表弟把米良娶回去……嘶……”

印昊加重手上力道,“我们带了盐,不如我帮你撒一点,免得你伤口发炎。”

“哈哈,印昊你是不是心虚了?”赵劲忍痛笑道。

米良听他的声音都在发颤,连忙拿开印昊的手,“我正帮他包扎。”

“我来吧,你早点去睡,明天还要赶路。”印昊拿起旁边的手巾给米良擦手,看她手上有不大的伤口在流血,大概被尖刺或者硬物划到,怨她两声如此不小心,连忙把她赶去睡觉。

此处离华铃儿家已经不远,马车快的话一天一夜就能到。大家决定依旧按原计划先去铃儿家,免得路上横生枝节。印昊放了信鸽回聊山,让聊山的兄弟通知鼎平侯速来接应赵劲。

当初丁原把米良掳出延良,都是赵劲在出谋划策,还有他那一帮伪善夫人,赵劲简直就是打鸳鸯的罪魁祸首,印昊自然不待见他。到了铃儿家把赵劲扔给华家的仆人,不再让米良去看他。

再说洪景本来胜券在握,结果半路杀出程咬金,不但丢了赵劲,连自己都受了伤,灰头土脸形同丧家之犬。洪景连忙骑着飞龙日夜赶路回王城,心头气愤不已,回到家一拳把桌子打得四分五裂。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还年轻,以后历练的地方还很多。”洪丞相心里虽有些失望,但依旧气定神闲,“你这回做得也不错,赵劲一向聪明,也上了当被你从平岩抓了出来。”

“估计现在鼎平侯已经接应上他,功亏一篑。”洪景心头极为不痛快。

“你鞭打他的时候不是在鞭子上蘸了药水吗?既然抓不到他,就杀了他,赵老头断子绝孙,他以后的地位就没人继承,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想起来真是一件痛快事。”

仆人拿来一个罩着黑布的笼子,里面装着一只大蝙蝠,翅膀上有暗红色花纹,洪丞相递给他一个很小的瓷瓶,仆人拎着笼子退下。

这种蝙蝠是洪丞相找专业人士特别喂养的,称之为地狱蝠,有剧毒,不过地狱蝠一般不吸人血。但是如果给地狱蝠喂上一滴特制香露,它就会发狂焦躁,非要吸到某种含有配对药物的血才能舒坦。这种配对药物便是洪景鞭打赵劲时辫子上蘸的药水,药水极易入血,对身体毫无影响,但是有可能成为地狱蝠吸血的对象。

地狱蝠吃了香露,立即焦躁不堪,在笼中扑腾着翅膀。笼门被打开,它立即飞了出去,出于本能,哪怕几千里外,它也能寻到要吸血的对象。

清晨的太阳升起,柳树略带苦味的清香在空气中飘动,华家的花园里,米良正在跑步,这是从炎荒保留下来的习惯。

印昊在楼台上看她跑,若干圈后,他朝米良挥手:“不跑了,回屋洗洗脸,准备吃早饭。”

米良停下,刚转身朝屋子走,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只两掌大的蝙蝠,异常凶猛地袭向她,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动力,动力,大家不要都霸王

76相公是狱霸

米良惊叫一声,大蝙蝠紧紧巴在她的颈上,吮吸着新鲜温热的鲜血,利齿同时注入毒素。

米良用手拨开蝙蝠,却怎么也弄不开,大蝙蝠扑腾着巴掌大的翅膀,扇在米良身上让她心惊胆颤。

印昊面色剧变,从楼台上跳下,抽出随身宝刀挥刀过去,丝毫没伤到米良,蝙蝠被一切两半,掉落在地上。

但米良颈上留着两个血眼,黑血流出,印昊毫不犹豫用刀尖将伤口切了个十字刀口,俯在她颈侧吮吸伤口,吐出毒血,捞起米良放在旁边的水壶漱口,再度替她吸毒,并安慰道:“别怕,没事。”

伤口处有麻痹感,米良并不觉得很痛,但心头感觉不妙,紧紧抓住印昊的衣襟。

印昊替她吸完毒血,朝院外大喊一声,“石头……”

米良面色苍白,唇瓣微微抖动,印昊再看一眼地上被劈成两半的蝙蝠,暗红色的花纹如地狱之花,印昊脸色比米良的脸更白,他把米良平放在地上,跑回屋子拿了两颗秋普制的解毒药丸,慌忙跑出喂给米良两颗。

石头匆匆跑进院子,听印昊大声吼:“快找大夫过来,快!”

“我有点晕……”米良声音很小,脑子混混沌沌,目光也有点模糊,“蝙蝠是不是有毒?”

“一点小毒,不碍事。”印昊安慰她,“疼不疼?”

“不……是很疼……”米良声音开始哆嗦。

路伍和铃儿也跑进了院子,见到地上的蝙蝠,路伍大惊,“地狱蝠!不是已经绝种了吗?”

“稀少,但没绝种,有人专门养来杀人。”印昊声音发冷。

大夫赶来时米良面色已经发青,出于半昏迷状,大夫给米良看了伤口,又仔细看了看咬人的蝙蝠,“地狱蝠,毒剧烈,没有解药。虽然你给她吸了毒,但是她恐怕撑不过半天。”

“什么叫没有解药?”印昊抓住大夫的衣领,“我有钱,你若是能替她解毒,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我没有这个能耐,只能给她开点普通的解毒药,帮她多撑一时半会,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大夫摇头走开。

米良嘴中发出细碎呻吟,印昊抱着她不断安慰,“醒一醒,别睡……”

可惜米良似乎听不到他的话。

华家老爷又给米良请来另一位头须全白的大夫,大夫经验更丰富,在印昊的反复哀求下,似乎想起什么,“世上一物克一物,我在书上看到过,说地狱蝠生长在北方的高山洞中,洞内同时生活着双翼飞蛇,飞蛇以地狱蝠为食,其蛇胆可解百毒,也许能治她。”

“哪里能捕捉到这种蛇?”印昊忙问。

“只说是北方的高山崖缝中,具体哪里,我也不知。”年事已高的大夫摇头,“地狱蝠和双翼飞蛇都据说已经灭绝。就算真的有,她也等不到,看情况她可能撑不过今天,你们……”

大夫想说让他们准备后事,不过看着屋中之人个个面色骇人,闭了嘴。

“双翼飞蛇,是不是一种翅膀不足一尺的蛇?长了四只眼睛?”华老爷似乎想起什么,忙问道。

“翅膀不长,只能助飞蛇捕猎时飞扑跳跃十几米,并非长了四只眼睛,其中一对是假眼,是尖头上的花纹。”老大夫回想着书上的描述。

印昊猛回头,盯着华老爷,“你是不是见过?”

华老爷道:“我没见过,只是听人说过。两百里外的青龙堡去年有人在北方逮过一条,铃儿的堂舅爷家一个远房亲戚在青龙堡干活,我也是听他们说起。”

青龙堡屹立在东源,已有几十年历史,原名飞龙堡,后来更名,近十来年发展迅猛,实力不输给延良,能逮到罕见之蛇并不奇怪。

印昊给米良多裹了一件衣服,抱着米良上了飞龙,米良所剩时间不多,印昊不得不带着米良去青龙堡求医。

路伍驾着飞龙陪同,嘱咐其他人把赵劲看好,以防飞龙再度袭击。

青龙堡依山而建,大门高而雄伟,数条青色飞龙石雕盘踞在大门之上,门口守卫无数。

大门之外,印昊抱着米良,“延良别庄庄主引鸿求见堡主。”

青龙堡堡主年约五十,延良别庄一年内快速崛起,他自然不会拒印昊于门外,印昊说明来意,恳求道:“求堡主救未婚妻一命,这个人情,引鸿自当奉还。延良能给的,堡主尽管开口;延良目前没有的,也能倾全力为堡主找来。”

双翼飞蛇乃解毒至宝,堡主蹙眉,正在思虑。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妄想!”

门口转出一个年轻男人,锦衣华服,剑眉星目,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他站在门口看着印昊,目中几分幸灾乐祸,“引鸿,你好像也搞不清楚状况,青龙堡是我的地盘,容不得你在此嚣张。”

这话之前印昊对他说过,现在龙清逮到了机会还给他。

旁边的堡主站起身一言不发,似乎龙清才是青龙堡的当家人。

两人此前已有不快,印昊放低姿态,“龙少主,你若肯救我未婚妻,这个恩情我自当奉还。”

龙清不屑,“我年前救过你一次,结果你说你把全部家当都给了我,无耻之极;上回我去延良,你目中无人。现在,你未婚妻不是我所害,与青龙堡一点关系都没有。”

龙清朝护卫示意,“把他扔出去,以后都不许此人再进青龙堡。”

“龙少主何必赶尽杀绝?”路伍苦求道,“以前不过是一点小误会,延良虽不能与青龙堡比肩,但也是实力不弱的大庄,少主尽管开口,我延良自当全力以赴。”

“延良有的,青龙堡一样有;延良能做到的,青龙堡一样能做到,所以我不稀罕。”龙清喉中发出轻笑,“我倒更乐意看到有人毒发身亡。”

“你……”路伍气愤。

龙清身边的护卫舞着大刀,刀上寒光滑过,要把印昊赶出去。怀中米良生命在渐渐衰竭,印昊心痛至极,唇形微动,“东方澈……”

龙清一怔,目光如刀锋锐利,“你怎么知道?”

“龙清,反过来念就是青龙,青龙为东,意为东方;清对澈,虽然换了名字,你还是舍不得放下原来的身份。我本就是你的替身,如何猜不出来是你?你不也怀疑我了?上回才专程跑到延良想探查我。”印昊面色淡淡,清冷又温柔的眸光看着怀中的米良,“你帮我救米良,我留下来,帮你争王位。”

龙清唇线紧抿,前段时间探子回报,丞相府有异动,当年的那个人没死。龙清立即就怀疑到长得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印昊身上,专程往延良跑了一趟,结果一无所获,“你明明没有纹身!”

印昊拉开前衣襟,从膛上拉下一层仿真皮,颜色鲜艳的穹方露出来,眼目欲活栩栩如生。三只脑袋看向不同的方向,凶牙毕露威风凛凛;六只翅膀纹理清晰,刚劲有力呼之欲出。

龙清眸光一紧,路伍目中露出惊讶之色。

“你不是不甘心吗?可惜除了你的亲信,天下其他人都不知道你是真的东方澈,就算要起兵篡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亦不会有诸侯支持你。”印昊声音清冷,俯视怀中米良,“米良没多少时间,如果她死了,你这辈子就不要做王位的美梦。”

龙清思量良久,“好,我救她。你留下来,为我所用。”

青龙堡有医术高超的大夫,杀了双翼飞蛇,取出蛇胆,又配了其他药。米良服下药后,大夫又继续给她施针,印昊在旁边捏了一把汗,眉头紧皱,直到米良面色好转一点,才舒了半口气。

米良躺在床上,印昊在旁边拿了毛巾给她擦汗。

门外,是重重守卫。

路伍呆在屋内,大夫走后,见米良呼吸趋于平稳,低声道:“老大,你藏得真好,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都不发现,穹方可是王位的象征。”

“于我而言,这不是王位的象征,不过是死亡的标志。”

印昊当年不过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被幕府买下作为杀手训练,因长相特殊被东方俊带走。

世界之大,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人大有人在,他像谁不好,偏偏长得像王族太子东方澈。当年,东方俊知道登基的辽王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儿子,偷梁换柱,在外习武正欲回归王的儿子被他悄悄送出去,暗中培养的替身印昊被带进王,甚至册封大典都是让印昊出席,由御王监的刺官纹上死亡的标志。

辽王登基三年后,东方俊殁命;再过两年,太子东方澈也死了。

御王监是王族的守护,常年居于天御山为王族守陵,世代相传,避世不见外人。唯有新王登基或册封太子才出世,为新王或者储君纹上至高王权的象征——上古之神穹方。他们掌握着独特的纹身技艺和药剂配方,针笔变化到了极高的境界,图案的毫末差异也只有他们才知道,世间无人能仿造王权的象征。

东方澈逃避死亡标志的同时,也同时失去了王权的象征穹方,他在外面吼一嗓子:我才是东方澈,才是那个该坐上王位的人。

别人只会当他是疯子。

77-79

77相公是狱霸

米良在第二天才醒过来,路伍已经走了,是印昊让他想办法快离开青龙堡。

四月灿烂的阳光从窗棂投进来,米良唇色苍白,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印昊握着她的手,温暖又厚实。

米良看着印昊的眼眉轮廓,二十几岁的印昊和龙清长相已经有了不小差别,印昊脸部线条更硬朗,如傲立风雪的青松,遒劲坚毅;龙清就算被送出王,东方俊也给他安排了不少人,俊朗优雅。

米良大概睡不着,动了动唇,发出细微的声音,“印昊,你是不是真姓印?”

印昊淡笑,“好像是的,我父母死的时候我才四五岁,记得不是太清楚,那时也不会写字。忘了是姓印还是姓引,或者姓银也有可能,被卖到幕府之后就只有一个代号。”

印昊看她想听,着她的头发道:“我后来被送到王族领地历练,有个师父姓印,他身手一般,在众多的师父中不算起眼。不过他教我调制药粉遮盖纹身的方法,后来被追杀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儿子易容成我的样子,最后代替我死了,我用着他儿子的身份逃了出来。”

“他说他要忠于王族,誓死保住王族命脉,可惜,他不知道我是假的。”印昊的口气有淡淡哀叹,又略略带了丝讽刺的味道,追忆往事,娓娓道出,“那时候我十三岁,逃离的时候正好遇上某个恶霸的儿子杀了人,他们就赖到我头上,然后我被官府抓了起来。我又不能给说自己是东方澈,然后就一直当了印昊,官府的人又收了那个恶霸的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我带上绞刑架,然后我就被扔到了炎荒。”

“你怎么总是替别人死?”米良叹息。

“那时候小,太弱,保护不了自己。”印昊目光坚定,紧了紧握着米良的手,“但是,现在不同。”

药童端着药进屋,后面还跟了好几个侍卫,侍卫对印昊道:“少主请你过去。”

印昊不走,他们就不肯给米良喝药,米良身体内还有残余毒素,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尚需服药。印昊俯身在米良脸颊上轻吻一下,离开了房间。

他吻她的时候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四个字,“能走就走。”

米良之后都没再见到印昊,两天后她的身体稍微好一点,就被转移到了房间,位置更加隐秘,形同牢笼。她知道,此时的印昊肯定也被软禁了起来。

龙清要利用印昊很长一段时间,又深知印昊奸诈狡猾,唯有以米良做人质,才能让印昊服从他。

米良身体好转之后,开始在屋内做广播体,每日送来的饭菜都尽量吃,以求尽快恢复身体。

早饭时,米良正喝着小米粥,吃着小菜和包子,忽闻床底板下传来老鼠窸窣声,夹杂着吱吱的叫声,声音又略显怪异,米良侧耳倾听,然后走过去往床底下一看,幸好不是老鼠。

床底板下的石头朝她手上的包子示意,“我饿了。”

米良把咬了一口的包子扔给他,又若无其事地回到桌边,朝紧闭的房门方向看了看。

吃完晚饭,照常在屋中来回走了几圈,她爬上床装作睡觉,放下床幔。石头也爬了上来,米良细声问:“你怎么进来的?”

石头啃着米良给他留的包子,用目光示意窗户。

米良看了看窗户之间铁栏杆的空隙,好吧,石头是橡皮泥做的变形金刚。她又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昨晚半夜。”

“那你怎么昨晚不出来?”

“我进来就滚到床底下,想过一会再出来,结果自己睡着了。”石头把包子塞进肚皮,像是没吃饱,舔了舔嘴唇。

米良一愣,“那我早上换衣服岂不是被你看见了?”

石头也没看她,“什么时候?我闻到包子的味道才醒过来。”

米良用手捅了捅他,“你想到办法出去了?”

石头从床底下拿出来一个小包袱,是青龙堡丫鬟的衣服,另外还用布包着一只半昏迷状的老鼠。

傍晚吃过晚饭,丫鬟们把碗碟收拾出去,夜色渐浓,房间中突然传出米良的尖声历叫,“啊……有老鼠……来人啊……”

她在房中房中上蹿下跳,声音尖利像是遇到了鬼怪,七八个丫鬟侍卫开门进屋。屋中只有一盏烛火,光线昏暗,米良已经缩在了床角,扯着被子把自己捂得紧紧,用手指指着桌子底下。果真下面有一只灰色老鼠,侍卫用刀尖挑着它,丫鬟们出门前不忘投给瑟缩在床上发抖的米良一个鄙视的眼神。

床上用被子一直盖到眼睛下面的人不是米良,而是扮成米良的石头。石头穿着米良的衣服、梳着女人的发式在屋内上蹿下跳,而米良只负责尖叫,听到开门声躲到门后。等丫鬟们进来她混入其中也帮忙找老鼠,然后和丫鬟侍卫们一同出门。

至于石头,他能进来自然能出去。

米良趁着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出了楼,没有试图马上逃出青龙堡,而是躲在隐蔽处。

过了两个小时,青龙堡传来喧闹,据说有贼人,龙清面上毫无慌乱,“怕是调虎离山计,派一队人去抓贼人,另外加派人手看好那个女人。”

侍卫们看米良房中无动静,打开房门一看,屋内已经无人,慌忙回报龙清,“人已经逃了。”

龙清意外,又有侍卫来报:“贼人搂着一名女子朝西面逃走。”

“给我追,一定要追回来。”龙清带着人朝西面追去。

此时堡内的守卫最松懈,丫鬟打扮的米良钻了出来,朝东面而去,一路倒也无人阻拦。

东面花园假山后,路伍和另一名兄弟来接应她,米良忙问:“印昊怎么样?”

路伍道:“老大让我们先把你救出去,龙清没有把柄威胁他,老大迟早能走。”

他们目前人不多,只有在东源的十几个兄弟,这次计划只考虑营救米良。

三人尚未出青龙堡,此时顾不得男女之防,路伍抱起米良,朝远处而去。跳过花远围墙,避过哨楼,正要过山石,却时运不济,两道人影闪出,拦住他们,“何人?鬼鬼祟祟,当青龙堡是何……”

话还没说完,炎荒兄弟已经抽刀砍过去,原以为能速战速决,不料青龙堡防卫也不差,又有十来个守卫从不远处蜂拥而出,持刀拿剑,还扔出几把飞刀。

路伍知自己暴露,把米良放在角落,“绕过山石,树丛后面有个洞,从那里出去!快走!”

路伍给米良做掩护,持刀杀得虎虎生风,动作快的话,这点人他们也能快速收拾。

米良连忙跑过山石,拨开树丛,却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动静,米良刚从洞中钻出,刀风过,后面有人杀来,米良往旁边一闪,身体不稳,朝旁边断崖掉了下去。

断崖不高,不过二十几米,对承泽大陆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却可能要米良的命。

“啊……”米良心中闪过念头,这下玩完了。

下一刻便落入厚实的怀抱当中,男人动作不慢,千钧一发之际在空中截住人,双手一捞搂入怀中。

落到地面时,米良一个反震,头顶撞在了对方下巴上,“咯噔”一声,两人都觉得痛。

“没事吧?”头顶传来和煦温柔的声音。

米良抬头,借着旁边火光看到对方的脸,眉飞入鬓,薄唇微弯,星眸中浅浅温柔,相貌英俊又温和近人,几分陌生又有几分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nna的霸王票和十年一笑的长评。晚上晚点加更一章,是上次欠Suri写的长评的加更,一直没完成任务,现在还欠十年一笑一次加更,过几天再还吧。

78相公是狱霸

“丁原?”米良惊讶,丁原比他没被毁容前更帅气一些,要是他不说话,米良还险些认不出来。

“有没有摔疼?”丁原柔声问。

米良摇头,从他怀里挣扎着下来,高墙里面刀剑声叮当作响,米良往里面一指,“路伍还在里面。”

旁边已站了不少人,穿着干练的紧身衣,黑灰色的服装让他们和夜色融为一体。丁原向旁边之人做了个手势,一批人挥刀杀过去。

不消一会,路伍和另一名兄弟也跳出来,青龙堡警钟长鸣,丁原身边一位带头护卫道:“快走!”

“印昊呢?”米良看着高墙,丁原带的人不少,她想把印昊一起救出来。

“老大不在青龙堡。”旁边路伍道,“快走,青龙堡人多,要是他们发现西面的人只是幌子,全部杀过来就不妙了。”

“那他在哪里?”

“不知道,回去再查。”

大家连忙撤离,而西面的其他兄弟包括石头在内也成功摆脱追兵,在北面的山林中汇合。

石头见到米良成功逃脱,十分高兴,又道:“我听到他们说,堡主和老大去江东见什么秦都侯。”

他这两天在青龙堡东躲西藏,自然听到了不少消息,不然他又如何得知米良的囚禁之处。

这几年青龙堡一直和秦都侯有来往,秦都侯早就对在位的逸王不满,加上他曾经受过东方澈外公的恩惠,东方澈自然想找他支持自己。

路伍拉过米良到一旁,悄悄道:“老大的身份我没跟大家说,只说青龙堡的龙清上次来延良和我们结了梁子,扣下了你和老大,想要要挟延良。”

“也好,太多人知道了不是好事。”米良觉得路伍此举考虑周全,又担忧不已,“我逃出来,龙清便无法要挟印昊。如果印昊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又怎么能容忍印昊的存在?”

“老大对他有用,但又是威胁。”路伍也怕东方澈狗急跳墙,杀了印昊。

“我们往江东方向走,去接应印昊。”米良下了决心。

延良带出来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人,米良转向丁原,“我们要去接应老大,你去吗?”

丁原带了侯府四五十个黑卫出来,他倒不是专程出来找米良,而是赵劲失踪,鼎平侯派了不少路人马追查。丁原恰好带着人追查这个方向,最先得到消息,傍晚时分赶到华府见到自己的表哥,再匆匆赶来接应路伍等人的行动。

“我当然去。”丁原点头。

他们不知道印昊是骑马还是骑飞龙,是在江东还是在回来的路上,故分成两拨人,二十几个人骑飞龙快速赶过去,剩下的人骑马,一行人星夜兼程朝江东方向走。

米良骑飞龙会拖累别人的速度,她自然是骑马,丁原在她左右。

不过马速太快,骑乘时间又久,米良仍旧觉得不适,大腿内侧被磨得红肿,两条腿颠得不像自己的。清晨一行人停下稍事休息时,米良艰难地下马,走路略显蹒跚。

丁原看着她的身影,过来递给她一壶水,“米良,你身体比较脆弱,不如慢点走。”

“不行,救人如救火,我能坚持。”米良强硬道,“丁原,谢谢你带了这么多人来。”

丁原给她拿来干粮,米良也吃不下,靠着大树坐了一会。不远处,同伴们有些在吃干粮,有些牵着马让马儿饮水进食,林中的清晨晓雾蒙蒙,小鸟开始在树枝间叽叽喳喳唱歌,露珠在树叶上滚动,米良大概是太累了,靠着树干竟然睡了过去。

醒来时阳光刺眼,她慌张道:“我睡了多久?”

丁原在旁边陪着她,“没多久,马还要歇一会才能走,你再睡会。”

“我怕他们要对付他。”米良的神色有些痛苦,奔波一夜,眉间都是疲累。对上丁原有些担心的脸,她又笑起来,“丁原,你这不是叫治脸,应该叫整容吧?唇薄了,脸部线条更好看,你还整得挺成功。”

米良嘻嘻笑起来,“把给你治脸的那个大夫介绍给我,看看能不能把我整得像仙女一样。”

丁原道:“你本来就像仙女一样好看。”

米良笑得更放肆。

准备出发时,米良从地上爬起来,大概坐得太久,此时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夹杂着阵阵痛楚,走一步差点摔倒。丁原见此,不愿意再走,和米良争执半天,最后道:“让一批人先去找老大,我们走慢点,最好能给你找辆马车,随后就到。不然你这样,只会拖累大家的行程。”

米良、丁原和石头,另外还留了四个护卫,其他人先行而去。上午路过一个小镇时,丁原叫人给米良买了一辆马车过来,几人继续前行。

树木渐渐变得矮小稀疏,天上出现二十几头飞龙,飞行高度不高,看见他们倒是拉低高度,随后,飞龙上的人搭弓箭,箭羽在他们身边落下。

“不好,青龙堡的人追来了!”

“隐蔽!快到树下隐蔽!”

石头连忙把马车往树下赶,几头飞龙俯冲而下,骑乘之人拿着刀跳下来。米良看一眼对方人数,心头大叫不好,敌众我寡。

丁原带的几个护卫不但身手不凡,更是忠心耿耿,誓死护主,“快走。”

“快!”丁原从马车内拉过米良到马上,扬起马鞭对着马臀狠狠抽了一鞭,石头也骑着马在矮树林中逃窜。

护卫一共才四个,对方空中有飞龙,飞得极低,大大的骨翼扫过树林的枝叶,像是六月的暴雨打在地面,骇人心魄。

丁原手中的马鞭挥得十分凶猛,两头飞龙紧咬着他们,其中一头俯冲下来差点扇翻马上之人,幸好丁原提着缰绳往右一转,堪堪避过。

米良手上没了袖箭,别的武器她又用不了。形势危如累卵,连米良都不知道能不能逃过此劫,飞龙在他们一两丈之内,忽左忽右,翅膀扇起大风,让她眼睛都睁不开。

后方忽然传来飞龙的凄厉嘶鸣,庞大的身体惨跌在地上,压倒两棵矮树,挣扎两下却再也飞不起来。另一头距离稍远,也被箭羽中,飞龙翻滚着落地。

再看天上,又有一批飞龙赶到,放出无数菱形箭矢,对着飞龙堡的人丝毫不留情。是友非敌,米良松一口气。

一番厮杀,刀剑入,血飞溅。

米良和丁原也下了马,一名白发老者走了过来,直接对着丁原踹过去,把人撂倒尚不解气,胡子一抖一抖,骂道:“一点都不长进,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就要去见你娘去了。”

等他打骂过后,丁原从地上爬起来,“外公……”

鼎平侯满面怒容,“干别的事情不来劲,救你的情敌倒是很积极,把护卫全都给派出去,都不知道你脑子怎么长的。”

丁原跑过去冲着他笑,“还好外公你来了。”

鼎平侯也是为了救赵劲才出来,他带着人往王城的方向走,收到丁原的讯息得知赵劲在东源,正好顺道过来和丁原汇合。要不是丁原早上还给鼎平侯报告了行踪,这回怕是凶多吉少。

米良还想按原计划走,被鼎平侯鄙视:“我这边去了四五十个人,哪一个不是身手矫捷?你一个女人救人的时候除了拖后腿,还能有什么用?去了完全是添乱,你就该回去好好呆着。”

被经验丰富的老者鄙视,米良心头愧疚。

赵家人从平岩出来,不知赵劲到底被谁掳劫,带着黑卫分成了十几路人,鼎平侯带来的人还不如丁原带的人多,三四十人而已,可见他有多担心自己的外孙。

大家准备折回东源,孰料还有虎狼在后。

鼎平侯寻找自己的孙子,差点到了王城,被洪苍的眼线发现,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会有人放过。

鼎平侯还没骑上飞龙,远处天际黑压压出现一大批飞龙,约有六七十头,来势汹汹,如黑云压城,每头飞龙骑乘两人,一人负责驾飞龙,一人手持月形武器,开始大量放利箭。

箭羽如漫天蝗虫,朝着地面尚未整顿完毕的人过去,似乎要把所有人置之于死地。

连对方的人都看不清楚,黑卫已有不少人倒下,地面的飞龙发出嘶鸣惨叫。

“竟然被盯上!”鼎平侯眼神如刀子,“想杀老夫,没那么容易。”

对方人更多,鼎平侯拔出宝刀,跨到旁边的马上,指挥大家往深处的树林跑,还不忘喊一声丁原,“原儿,小心!”

空中全是敌人,众人来不及骑飞龙,拿着武器往林木深处跑,动作矫捷,一跃便是一二十米。

林木渐渐密集,箭羽威力大减,敌人要赶尽杀绝,拉低飞龙,一大批持刀卫士跳入林中,展开生死搏斗。

丁原一把抱起米良,在护卫的掩护下逃跑。后面杀声震天,一人追上对着他的后背一刀砍来,丁原闪开,放下米良,抽出腰上宝剑,“米良,走。”

说着他朝那个人砍过去,两人绞杀在一起。

米良在林中奔跑,只听到耳边杀声阵阵,一脚踏空摔倒在地,如冬瓜一样咕噜噜朝地处滚去,下方竟是个悬崖,米良慌乱之中抓住崖上一斜斜生出的树枝,身体依旧重重一跌,悬在悬崖之下。

崖下阵阵水声,水流湍急,如恶魔张开巨嘴,随时等着吞噬米良。

米良往下看一眼,面无血色,全凭一手拽着树枝,她高声呼叫,“救命!救命!”

丁原杀掉敌人,闻声赶过来,看一眼悬在半空中的米良也吓了一跳。

“丁原,救我……”

“坚持住。”丁原正想办法把米良救上来,却看见不远处鼎平侯被十来个人围攻。

鼎平侯旁边无援手,以一敌十,敌人配合默契,他应对得好生吃力,看得丁原心头发颤。

米良身体不断往下沉,她快支撑不住,树枝也有断裂之势,“丁原,救命。”

“我马上来救你,坚持一会。”

不远处有藤蔓,丁原正准备去找一,那边,敌人一剑刺在鼎平侯肩头,拔出剑时血浆喷出。

“外公……”丁原提刀朝鼎平侯跳去,一刀砍掉一人。

两人联手对敌,丁原像是发狂的狮子,刀剑狠辣,竟比平时快上许多。

尸体倒了一地,丁原的脸上全是血点,身上的深蓝色布料浸透了血,鼎平侯受了伤,但命无碍。丁原慌忙朝悬崖跑去,而崖下,已经无人。

“米良……米良……”丁原俯在崖下大喊,回答他的,只有山风和下方湍流的激荡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完成了。

79相公是狱霸

夕阳西沉,河边的风带着厚重的凉意,山峰和周围树林的影越来越浓。

“她人呢?”寒凛的质问声在丁原头顶响起,如冬月深更时分散开的寒气。

丁原面无人色,失魂一般瘫坐在地,没有半点反应。米良落水之后,若不是鼎平侯拉着他,怕是丁原也要跟着跳下去。

一番厮杀,他们只剩了十来个人,沿着大河找了一下午,什么都没找到。米良落崖之处崖高十几米,水流湍急如猛兽,别说是米良,就算是身强力壮水好的男人掉下去,生还的几率也极低。

“我问你她人呢?”印昊再次质问,紧握的拳头连指节都发白。

“她……死了……”丁原嘴唇轻动,声音极低带着哽咽之腔,“她叫我救她……可我没救……”

印昊两眼布满了红丝,他听到只言片语,却不相信,唯恐是丁原的计谋。此刻,琉璃般的瞳仁似乎被人敲碎,坍塌湮灭,散落在河风之中。

拳头被握得越来越紧,指甲嵌入中亦不自知,他吼道:“不可能!找了吗?”

失魂落魄的丁原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依旧喃喃自责,“我对不起她……”

“找了。”眼见印昊要打人,旁边一个满身血迹憔悴不堪的护卫道,他似乎也不敢看印昊的脸色,“从落水处,到这里,我们来来回回找了三回……沿途容易被冲上岸的地方都仔细搜查过……不然……”

不然丁原也不会像这个样子。

印昊决然转身,继续沿着河岸走,擦过路伍的身边,“我们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路伍紧跟而去。

此处已经距出事地点有近七八里,水流变缓,水面也变得很窄。

印昊连河边一两里的山林都不放过,还询问附近有没有什么村子。最近的村子在三里之外,丁原的人也跑过去问过,只是印昊不肯放弃意思希望,也许米良被冲上岸,碰巧被某个人贩子捡了,被偷偷藏了起来,不肯告诉搜救人员……印昊想法变得古怪,他只相信一件事情,米良一定没死,他们找不到是他们找得不仔细。

暮色越来越沉,树木变成黝黑的影子,野兽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人慌忙下山,路过印昊身边,还不忘道:“兄弟,天黑了,快回家。这林子里猛兽多着呐!”

“我要找人。”印昊拉住对方,“下午有没有见到别人救起一个落水的女人?或者有没有什么人从这附近经过?”

男人摇头,“这山里猛兽多,一般很少人进来。我也是家里有病人才不得不来此采点药。有人掉河里了吗?”

印昊点头,说有人从上游的崖上掉了下来。

“那个地方啊,恐怕你在下游找不到人。那是个拐弯处,水流特别急,你看下游水流就缓了,因为那底下有个地下水道,一部分水从下面流走。据说地下有山洞,有浅滩,大概被冲到那里去了。”男人滔滔不绝道,“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我知道这些还是因为我有个堂弟从那里掉下去过一回,直接被冲到地下山洞,他说地下山洞可大了,黑乎乎的特别吓人,他在里面呆了五六天才找到路出来……”

印昊又问了几句,连忙谢过,朝上游米良落水处跑去。

站在悬崖上方,激荡的水流之声如鬼哭狼嚎,路伍拉住印昊,“老大,你真要下去?”

印昊坚定地点头,“她在下面,肯定找不到路上来,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你去那个人说的山那头的河流出处等我,还有石头受了伤,派人看着他。”

路伍紧了头皮,也许米良真的死了,印昊此举无异于冒险。但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唯有给印昊用油布裹好干粮等物,替他裹好行囊。

印昊纵身一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跳了下去。

米良的确是被冲到地底下的浅滩上,被激浪拍晕,过了好久才醒过来。周围黑漆漆一片,水声在耳边激荡,她原本以为是天黑了,等她缓过来才发现周围不是旷野。

米良没力气,喊了两声,便拖着酸软的身体在黑暗中索,爬到一块大石上休息。

周围石块遍地,黑暗中有东西震动着翅膀,米良立即想到蝙蝠,由于被咬过,心头更怕,她乱走了几步,被石块绊倒在地,膝盖撞到地上石块传来疼痛,用手一,黏糊糊的全是血。

米良头痛得厉害,身上还是湿衣服,又冷又饿,有感冒发烧的迹象,黑暗中人的恐惧不断放大,险些以为自己要死在此地,却听到空旷的环境中有声音在回荡,“米良……”

竖耳聆听,果真是在叫她,有人来搭救他,米良大喜,“我在这儿。”

印昊循声而至,抓住了人直接一手扯入怀中,双手如铁钳一样将人箍得死紧,“你没事……没事太好了。”

米良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在他怀抱中感受着温暖。

印昊抱她似乎还不够,在她面颊吻过,含着柔嫩的唇吻了好一会才放开。

他扶她坐下,打开身上的油纸包,递给米良一小块干粮,“吃点东西,我们再找路想办法出去。”

米良见他跳下来救自己,嘴里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往他身边靠的更近,“你没事了?”

“我本不知道你被救了,在江东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我们的人,就被搭救出来。”印昊三言两语解释。

山洞无白天黑夜之分,印昊虽然带着一个火折子,但苦于周围潮湿,且无柴火可点燃,只能在黑暗中黑。

两人手拉得紧紧,掌心淡淡的温度传过来,是黑暗中的慰藉。

水流在大山洞中分成好几条支流,平静得没发出一点声响,地面依旧石块遍地,下脚都困难,唯有两个人偶尔说上几句话,来驱赶周围的冷寂沉闷和心头的恐惧。

印昊道:“你知道我们出去今后的首要任务是什么?”

米良:“摆脱青龙堡。”

“那是我的任务,我是说我们两个人的任务?”

米良:“回延良,把延良建设得又大又繁华。”

印昊抖一下她的胳膊,“当然是生孩子了!”

米良意外,“我们不是还没成亲吗?”

“丁原都把脸弄成那个样子,我当然要生孩子了。”印昊有些不服气,“到时候让他知道,他治了脸也是白治!”

……

走了不知多久,地面变得平坦而更干燥,周围开始有了淡淡的光线,如萤火虫的光亮一样微弱,那是洞顶上的某些特殊的石头发出来的。

印昊之前问过那个山上偶遇的采药人,此时寻路更方便,有些不知从哪里走时,会仔细听周围的动静。实在乏了,两人便停下来,在光洁的大石上休息一会,中途米良竟然枕着他的膝盖睡着了。

一夜一天后,两人终于发现前面有亮光,而前方却没了出路,印昊道:“深吸一口气,我们准备跳下去。”

他在衣服上撕了布条下来,系在米良的腰上,怕待会水流太快冲散两人,再搂着她跳入水中,水深浪急,瞬间淹没了两人头顶,紧接着朝下方冲去。

外面豁然开朗,水流从三四米的山洞中泄出,汇入下方河流慢慢变缓。

两人被冲了出来,印昊拉着米粮奋力朝水面上游。等到露出水面,岸边早已有不少人等候,发出欢呼声,“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虽然出来了,但是当晚米良开始发烧。他们在最近的村子里安顿下来,村子很小,离镇子又很远,连个大夫都没有。路伍带人在山里挖了药,在炉子上熬过。

农户的木屋中,丁原靠坐在草垫床上,看着灰色的墙壁,目中却无焦点,连鼎平侯进屋都没点反应。

“你怎么不去看她?”鼎平侯站在旁边问。

丁原面色暗淡,声音很低,闷在喉腔中似乎出不来,“她肯定不想再见到我。”

她叫他救她,生死关头他却放弃了她。丁原曾经花了心血做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就像他心里所想的那样,为了救她,他愿意不惜生命。但是当她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做,还有什么资格去说喜欢?

鼎平侯想了想,道:“虽然印昊救了劲儿,我欠他一个人情。但是你如果高兴,我不介意把她抢到平岩。我反正都这么大把岁数,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丁原木然,抢回去又有何用?他从前坚信米良总有一天会喜欢他,但是米良落崖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将永远失去她。

米良喝了药睡了一晚,第二天倒是好了不少。上午阳光灿烂,山间的春天来得更晚,走得也更迟,油菜花开得正好,金黄的一片,米良搬了板凳坐在门口。从远处收回目光,正好瞥见另一栋屋子边上站着的丁原。

丁原也看见了她,倒是迅速把目光挪开,人也往旁边走。

“丁原。”米良叫住他。

丁原走了过来,垂着头似乎不敢直视她。

米良示意旁边的凳子让他坐,打趣他:“你像换了一张脸,我猛一看见,还要反应一会才想得起来。”

“对不起。”丁原沉默了很久,才吐出这么几个字。

虽然那时候米良在悬在崖□体慢慢往下沉,树枝一点点断裂,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她怨过丁原还不来救她,但后来听人说起当时的情况,米良倒不怨了。她看着丁原,“你本就不需要想我说对不起……”

“我没去救你,真的对不起,害你差点死了。”丁原满面懊悔,十分自责,而且他后来也没有跳下去找她。早知水下还有山洞,他一定会去救她,可惜,现在说这些毫无用处。

“就算再让你选择一次,难道你就会来救我,而不去救你外公?”

“我……”丁原沉寂了下去。

“你看,就算重新来过,你还是会去救你的外公,你又何必后悔?再说,你要是你来救我,我就算没事,以后也只会鄙视你。你外公对你那么好,你若都能抛下,还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米良见他神色紧绷,又道:“如果我是你,未必做得会比你好。”

丁原抬起头,“那你不怪我?”

“当然不怪你,我一直都当你是朋友嘛,你不来看我,我还以为我们朋友都没得做。”米良笑起来,“丁原,我是不可能会爱上你,但在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个人适合你,只不过你目前没有遇到。以后到处走走看看,你总会遇到和你有缘分的人。”

丁原依旧执着,喃喃轻语,“怎么还会有?”

“没遇到之前,很多人都这么说。等他们遇到之后,就知道以前的自己太傻了。”米良伸出手拍拍他的肩,“你看你现在长得这么帅,从远处路过,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而且你又没架子,人又好相处,背景又那么好,要搁在我那个时代,你就是一个金光闪闪的金,到哪儿都有漂亮妹子想着钓你。”

她洋洋洒洒说了许多,又道:“前两天遇见你,看你脸好了,也比以前更自信,我真替你高兴。丁原,我希望你过得开心。”

“我也希望你过得开心。”

79相公是狱霸

夕阳西沉,河边的风带着厚重的凉意,山峰和周围树林的影越来越浓。

“她人呢?”寒凛的质问声在丁原头顶响起,如冬月深更时分散开的寒气。

丁原面无人色,失魂一般瘫坐在地,没有半点反应。米良落水之后,若不是鼎平侯拉着他,怕是丁原也要跟着跳下去。

一番厮杀,他们只剩了十来个人,沿着大河找了一下午,什么都没找到。米良落崖之处崖高十几米,水流湍急如猛兽,别说是米良,就算是身强力壮水好的男人掉下去,生还的几率也极低。

“我问你她人呢?”印昊再次质问,紧握的拳头连指节都发白。

“她……死了……”丁原嘴唇轻动,声音极低带着哽咽之腔,“她叫我救她……可我没救……”

印昊两眼布满了红丝,他听到只言片语,却不相信,唯恐是丁原的计谋。此刻,琉璃般的瞳仁似乎被人敲碎,坍塌湮灭,散落在河风之中。

拳头被握得越来越紧,指甲嵌入中亦不自知,他吼道:“不可能!找了吗?”

失魂落魄的丁原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依旧喃喃自责,“我对不起她……”

“找了。”眼见印昊要打人,旁边一个满身血迹憔悴不堪的护卫道,他似乎也不敢看印昊的脸色,“从落水处,到这里,我们来来回回找了三回……沿途容易被冲上岸的地方都仔细搜查过……不然……”

不然丁原也不会像这个样子。

印昊决然转身,继续沿着河岸走,擦过路伍的身边,“我们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路伍紧跟而去。

此处已经距出事地点有近七八里,水流变缓,水面也变得很窄。

印昊连河边一两里的山林都不放过,还询问附近有没有什么村子。最近的村子在三里之外,丁原的人也跑过去问过,只是印昊不肯放弃意思希望,也许米良被冲上岸,碰巧被某个人贩子捡了,被偷偷藏了起来,不肯告诉搜救人员……印昊想法变得古怪,他只相信一件事情,米良一定没死,他们找不到是他们找得不仔细。

暮色越来越沉,树木变成黝黑的影子,野兽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人慌忙下山,路过印昊身边,还不忘道:“兄弟,天黑了,快回家。这林子里猛兽多着呐!”

“我要找人。”印昊拉住对方,“下午有没有见到别人救起一个落水的女人?或者有没有什么人从这附近经过?”

男人摇头,“这山里猛兽多,一般很少人进来。我也是家里有病人才不得不来此采点药。有人掉河里了吗?”

印昊点头,说有人从上游的崖上掉了下来。

“那个地方啊,恐怕你在下游找不到人。那是个拐弯处,水流特别急,你看下游水流就缓了,因为那底下有个地下水道,一部分水从下面流走。据说地下有山洞,有浅滩,大概被冲到那里去了。”男人滔滔不绝道,“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我知道这些还是因为我有个堂弟从那里掉下去过一回,直接被冲到地下山洞,他说地下山洞可大了,黑乎乎的特别吓人,他在里面呆了五六天才找到路出来……”

印昊又问了几句,连忙谢过,朝上游米良落水处跑去。

站在悬崖上方,激荡的水流之声如鬼哭狼嚎,路伍拉住印昊,“老大,你真要下去?”

印昊坚定地点头,“她在下面,肯定找不到路上来,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你去那个人说的山那头的河流出处等我,还有石头受了伤,派人看着他。”

路伍紧了头皮,也许米良真的死了,印昊此举无异于冒险。但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唯有给印昊用油布裹好干粮等物,替他裹好行囊。

印昊纵身一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跳了下去。

米良的确是被冲到地底下的浅滩上,被激浪拍晕,过了好久才醒过来。周围黑漆漆一片,水声在耳边激荡,她原本以为是天黑了,等她缓过来才发现周围不是旷野。

米良没力气,喊了两声,便拖着酸软的身体在黑暗中索,爬到一块大石上休息。

周围石块遍地,黑暗中有东西震动着翅膀,米良立即想到蝙蝠,由于被咬过,心头更怕,她乱走了几步,被石块绊倒在地,膝盖撞到地上石块传来疼痛,用手一,黏糊糊的全是血。

米良头痛得厉害,身上还是湿衣服,又冷又饿,有感冒发烧的迹象,黑暗中人的恐惧不断放大,险些以为自己要死在此地,却听到空旷的环境中有声音在回荡,“米良……”

竖耳聆听,果真是在叫她,有人来搭救他,米良大喜,“我在这儿。”

印昊循声而至,抓住了人直接一手扯入怀中,双手如铁钳一样将人箍得死紧,“你没事……没事太好了。”

米良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在他怀抱中感受着温暖。

印昊抱她似乎还不够,在她面颊吻过,含着柔嫩的唇吻了好一会才放开。

他扶她坐下,打开身上的油纸包,递给米良一小块干粮,“吃点东西,我们再找路想办法出去。”

米良见他跳下来救自己,嘴里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往他身边靠的更近,“你没事了?”

“我本不知道你被救了,在江东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我们的人,就被搭救出来。”印昊三言两语解释。

山洞无白天黑夜之分,印昊虽然带着一个火折子,但苦于周围潮湿,且无柴火可点燃,只能在黑暗中黑。

两人手拉得紧紧,掌心淡淡的温度传过来,是黑暗中的慰藉。

水流在大山洞中分成好几条支流,平静得没发出一点声响,地面依旧石块遍地,下脚都困难,唯有两个人偶尔说上几句话,来驱赶周围的冷寂沉闷和心头的恐惧。

印昊道:“你知道我们出去今后的首要任务是什么?”

米良:“摆脱青龙堡。”

“那是我的任务,我是说我们两个人的任务?”

米良:“回延良,把延良建设得又大又繁华。”

印昊抖一下她的胳膊,“当然是生孩子了!”

米良意外,“我们不是还没成亲吗?”

“丁原都把脸弄成那个样子,我当然要生孩子了。”印昊有些不服气,“到时候让他知道,他治了脸也是白治!”

……

走了不知多久,地面变得平坦而更干燥,周围开始有了淡淡的光线,如萤火虫的光亮一样微弱,那是洞顶上的某些特殊的石头发出来的。

印昊之前问过那个山上偶遇的采药人,此时寻路更方便,有些不知从哪里走时,会仔细听周围的动静。实在乏了,两人便停下来,在光洁的大石上休息一会,中途米良竟然枕着他的膝盖睡着了。

一夜一天后,两人终于发现前面有亮光,而前方却没了出路,印昊道:“深吸一口气,我们准备跳下去。”

他在衣服上撕了布条下来,系在米良的腰上,怕待会水流太快冲散两人,再搂着她跳入水中,水深浪急,瞬间淹没了两人头顶,紧接着朝下方冲去。

外面豁然开朗,水流从三四米的山洞中泄出,汇入下方河流慢慢变缓。

两人被冲了出来,印昊拉着米粮奋力朝水面上游。等到露出水面,岸边早已有不少人等候,发出欢呼声,“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虽然出来了,但是当晚米良开始发烧。他们在最近的村子里安顿下来,村子很小,离镇子又很远,连个大夫都没有。路伍带人在山里挖了药,在炉子上熬过。

农户的木屋中,丁原靠坐在草垫床上,看着灰色的墙壁,目中却无焦点,连鼎平侯进屋都没点反应。

“你怎么不去看她?”鼎平侯站在旁边问。

丁原面色暗淡,声音很低,闷在喉腔中似乎出不来,“她肯定不想再见到我。”

她叫他救她,生死关头他却放弃了她。丁原曾经花了心血做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就像他心里所想的那样,为了救她,他愿意不惜生命。但是当她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做,还有什么资格去说喜欢?

鼎平侯想了想,道:“虽然印昊救了劲儿,我欠他一个人情。但是你如果高兴,我不介意把她抢到平岩。我反正都这么大把岁数,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丁原木然,抢回去又有何用?他从前坚信米良总有一天会喜欢他,但是米良落崖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将永远失去她。

米良喝了药睡了一晚,第二天倒是好了不少。上午阳光灿烂,山间的春天来得更晚,走得也更迟,油菜花开得正好,金黄的一片,米良搬了板凳坐在门口。从远处收回目光,正好瞥见另一栋屋子边上站着的丁原。

丁原也看见了她,倒是迅速把目光挪开,人也往旁边走。

“丁原。”米良叫住他。

丁原走了过来,垂着头似乎不敢直视她。

米良示意旁边的凳子让他坐,打趣他:“你像换了一张脸,我猛一看见,还要反应一会才想得起来。”

“对不起。”丁原沉默了很久,才吐出这么几个字。

虽然那时候米良在悬在崖□体慢慢往下沉,树枝一点点断裂,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她怨过丁原还不来救她,但后来听人说起当时的情况,米良倒不怨了。她看着丁原,“你本就不需要想我说对不起……”

“我没去救你,真的对不起,害你差点死了。”丁原满面懊悔,十分自责,而且他后来也没有跳下去找她。早知水下还有山洞,他一定会去救她,可惜,现在说这些毫无用处。

“就算再让你选择一次,难道你就会来救我,而不去救你外公?”

“我……”丁原沉寂了下去。

“你看,就算重新来过,你还是会去救你的外公,你又何必后悔?再说,你要是你来救我,我就算没事,以后也只会鄙视你。你外公对你那么好,你若都能抛下,还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米良见他神色紧绷,又道:“如果我是你,未必做得会比你好。”

丁原抬起头,“那你不怪我?”

“当然不怪你,我一直都当你是朋友嘛,你不来看我,我还以为我们朋友都没得做。”米良笑起来,“丁原,我是不可能会爱上你,但在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个人适合你,只不过你目前没有遇到。以后到处走走看看,你总会遇到和你有缘分的人。”

丁原依旧执着,喃喃轻语,“怎么还会有?”

“没遇到之前,很多人都这么说。等他们遇到之后,就知道以前的自己太傻了。”米良伸出手拍拍他的肩,“你看你现在长得这么帅,从远处路过,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而且你又没架子,人又好相处,背景又那么好,要搁在我那个时代,你就是一个金光闪闪的金,到哪儿都有漂亮妹子想着钓你。”

她洋洋洒洒说了许多,又道:“前两天遇见你,看你脸好了,也比以前更自信,我真替你高兴。丁原,我希望你过得开心。”

“我也希望你过得开心。”

80-83

80相公是狱霸

此处不宜久留,印昊整装完毕,就过来找米良,“走吧,该出发了。”

几十个人以飞龙开道,马匹随后。米良感冒未愈,裹得像个粽子,印昊带着她骑马。米良坐在他身后,两只手抱着他的腰,面颊紧贴他的后背。

丁原不愿意见到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骑着飞龙飞翔在天上,带着人侦查是否有敌情。此地尚在东源境内,一行人上午启程,深夜时到达华铃儿家,赵劲还在此处休养。

鼎平侯见赵劲没事,自然松了一口气,可惜赵劲依旧是地狱蝙蝠的吸血对象,米良倒是无碍,她已经被咬过一次,又服了药,蝙蝠对她不再有兴趣。

赵劲的房门被关得严严实实,不然若是再被咬,到哪里去找双翼飞蛇?他体内的毒目前没办法解,鼎平侯准备先带他回去。不过地狱蝙蝠异常凶猛,神出鬼没,就怕路上飞出一只,委实让鼎平侯担心不已。

印昊道:“这简单,找口金丝楠木棺材让他躺里面,留个气孔装上铁栏,就算蝙蝠来了一时也咬不到他。”

米良在旁边咯咯地笑出声,“保险起见的话,可将棺材周围再铸铁,蝙蝠再厉害,终究只是一只蝙蝠,牙齿肯定啃不动铁块。”

赵劲在旁边骂,“把我困房间里还不够,现在还想让我躺棺材。我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惧怕蝙蝠?它还没咬到我,我早就把它劈成两半。”

鼎平侯细细斟酌,“有理。”

“爷爷,你也觉得他们俩在消遣我……”

“我说他们说得有理。”鼎平侯瞪他一眼,“来人,去买口上好的棺材,抬到铁匠铺把它打成铁棺材,多给点钱,明天就要做好。”

“爷爷,你还真打算把我抬回去?!”赵劲绝倒,做最后的挣扎,“这样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赶回平岩。”

“我反正有伤,不介意走慢点。”

吵吵嚷嚷到半夜,众人各自回房睡觉,留了不少人在站岗放哨。现在的情况是,印昊跟青龙堡结了梁子,而东源又是青龙堡的地盘;鼎平侯难得离开平岩一次,哪怕是大金的逸王,也想让他死于非命,好把他手上的十万兵权夺回来--当然,这事不能摆在台面上说,要做的话也要让人扮成山匪之类。

春夜微寒,月光很淡,原野山林一片暗影。

下半夜的时候,几百人如黑夜中鬼魅,朝着城中的华家疾驰而去,将华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巡逻人员把大家叫起来时,无数火把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在华家大宅,顷刻间,华家不少房屋着火。

华家的家仆还来不及灭火,便有一伙人冲进大宅,杀了几个无辜仆人,面色狠戾,眼睛都不眨一下。

华家大宅之外,龙清坐在马背,一把宝剑斜背在身后,面色微凛。旁边有人高声喊话:“引鸿,识相的话快快束手就擒,不然,我们定然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华家在当地也是大户人家,丫鬟仆从不少,哪里见过如此阵势,此时慌忙逃窜,连个灭火的人都没有。

“笑话!”印昊鄙夷道,他也没急着出去,把米良拉过来,叫了两个兄弟,还有石头,“你们带着米良先躲起来,我去干掉这帮混蛋。待会我们从东北角杀个缺口,你们趁机带米良走。”

米良不舍,“印昊,你小心。”

“你只管保护好自己,我若不用担心你,杀他们百八十个人还不是小事。”

龙清带了几百人过来,青龙堡发展了这么多年,实力不可小觑。而印昊这一方,就算加上鼎平侯的人马,也不过才几十人。

以一敌十,路伍毫不畏惧,在旁边摩拳擦掌,“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杀过,既然他们找死,今天就成全他们。”

见延良的人不肯束手就擒,龙清挥手,大批人马进入华宅。如果印昊不能为他所用,这样的人,实在不该留在世上。

霎时杀喊声震天,飞刀嗖嗖破空,利箭在耳边呼啸,更多的是刀剑相击的声音。

鼎平侯有伤在身,赵劲也出了房间,扛起长刀欲冲出门,被老头子骂:“叫你呆屋里,外面这么黑,有蝙蝠来了怎么办?”

赵劲不听,“爷爷快走,他们人太多。”说着就杀了出去。

印昊手持环首大刀,杀大起,手起刀落,所过之处溅起一片血光。

烈烈火光之外,龙清听着里面的杀喊声,面无表情。忽听得里面有人大声呵斥:“哪里来的贼寇?竟敢谋杀鼎平侯,不怕被诛九族。”

龙清意外,问身边的中年堡主:“他们说谁在里面?”

堡主侧耳倾听,答道:“鼎平侯。”

龙清不解,“他怎么会和延良的人在一起?”

火光照得周黑夜如白昼,鼎平侯在几个护卫下走出来,声如洪钟,“贼子何人?莫非想与整个朝廷作对。”

敌众我寡,鼎平侯见形势不妙,既然对方是青龙堡,还不如端个架子。

龙清没料到鼎平侯真在此,他还不想和朝廷正面作对,下马,道:“不知侯爷在此,今日青龙堡只欲捉舀延良别庄的人,如有冒犯,请多包涵。”他顿了顿又道:“不知侯爷和延良别庄有何深交?”

鼎平侯道:“深交倒没有,延良别庄的庄主拐走了我的外孙媳妇,本侯素来以德服人,正和他讲道理。”

龙清一听大喜,原来他和鼎平侯处在统一战线,笑道:“引鸿胆大包天,夺我财物,杀我仆从,还敢同侯爷作对,死不足惜。今日我定要将此人斩首于此地。”

鼎平侯点头,“如此甚好,青龙堡堡主年纪轻轻,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既然你无意与本侯作对,那本侯就让出一条路来,你蘀我杀了引鸿那小人。”

双方握手言和,鼎平侯带着自己人撤出战斗,徒留炎荒十几人。

路伍大骂:“这老东西翻脸不认人!”他骂完又觉得不对劲,看旁边站着的丁原,“你外公怎么把你丢下了?不怕我们舀你当人质?”

丁原道:“刚才外公接到了飞鸽传书,还有一批敌人正赶过来。”

“谁?”

丁原不答,舀着刀去保护米良。

火越烧越大,仆人们都躲在后院,杀戮在继续。人后的龙清面上风轻云淡,跟鼎平侯闲聊起来:“不知侯爷所说的外孙媳妇是谁?”

“就是那个米良,与我外孙感情深厚,岂料引鸿半路杀出,说了我外孙不少坏话,还演了不少戏骗我外孙上当,让两人误会重重。我那外孙老实木讷,哪里斗得过引鸿那个卑鄙小人。”鼎平侯愤恨,又叹一口气,“我这个人啊,又不屑于强抢,再说男女之事,讲究个你情我愿,我实在看不过去,正好有事来东源,遇上了就宿在华家和引鸿讲讲道理。”

龙清赔笑,“侯爷真是以德服人。”

“我堂堂一个侯爷,岂能直接跟一介小民动刀抢人?说出去岂不是笑话。”鼎平侯面不改色,“还多谢青龙堡的帮忙,请堡主传令下去,莫要伤了我外孙媳妇。以后等到我侯府办喜事,定会记得龙堡主今日帮忙。”

龙清明白,老头子就是不好意思自己动手,纯粹是借刀杀人。他也乐意做这把刀,其一是他非杀延良的人不可;其二,若是鼎平侯将来肯助他,坐上王位指日可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印昊等人还未被剿灭,另一批人已经赶到。双方还未喊话,对方一见鼎平侯和龙清相谈甚欢,直接把他们当做一伙,箭羽乱放,只杀不问。

龙清喊道:“来者何人?”

除了刀剑之声,没别的声音回答他。

鼎平侯满面惊慌:“不知道哪里出来的贼子,龙堡主,快叫你的人顶上。”

龙清本有意讨好鼎平侯,再说此等局面,容不得他独善其身。

两方人马绞杀在一起,人数相差不大,杀得十分惨烈。

死的人越来越多,形势愈发不妙,龙清眉头紧蹙,身旁近身侍卫对他道:“快走!”

一小队人掩护着龙清鼎平侯等人离开,刚走到墙角,就见暗夜中一道虹影闪过,直接把龙清踢下马背。

龙清慌忙爬起,见一人手持环首大刀,刀光寒光闪过,墨色发丝在夜风中张狂飞舞,此人正是印昊。

印昊鄙视道:“就你这样,还想杀我!”

“来人,舀下他。”龙清刚喊出,就发现自己的人大多被鼎平侯的手下制住,他惊讶地望着鼎平侯,“你……你们……”

“无知小儿。”鼎平侯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印昊唇边勾出一笑,蹬腿踢出,龙清也迅速翻身,举剑相迎。

他哪里是印昊的对手,不出十招,手中宝剑已被打飞,印昊几个连环踢,龙清直接被打出十几米外,重重摔在地上,唇边溢出一缕鲜血。

印昊也不着急杀他,笑道:“谢谢你帮我们对付那一群杀手

!”

闻言,龙清气得一口鲜血吐出,“卑鄙小人!”

鼎平侯在旁边朗声一笑,“印昊,我愈发看好你,此计甚妙!”

今夜敌人众多,若单凭鼎平侯和印昊的人,怕是最后要惨淡收场。不过鼎平侯到底是朝廷大官,青龙堡未必敢谋杀他,别人就是有动作,也只能偷偷做。

龙清重伤,见印昊有杀他之心,急道:“鼎平侯,当年你曾数次救先王于危难之中,荆王才封你为侯,你也发誓誓死效忠荆王,可当真?”

鼎平侯:“老夫是誓死效忠荆王,不过荆王已归天。”

“既然如此,侯爷定会拥护荆王的遗命。”

鼎平侯略一沉思,“你是何意?”

龙清唇边浮出浅笑,“先王临终前立下遗命,王位传给长孙,我就是东……”

话未说完,一把剑刺入他的膛,血流如注。龙清瞪大双眼,“你……”

“你什么都不是。”路伍一字一顿,手中剑刺得更深。

“我……是……大金的……王……”龙清眸中尽是不甘,可惜,他的声音已经很低。

“做梦。”路伍拔出剑,重新再刺,龙清双手一垂,彻底断了气。路伍站起身,一条血线从剑尖留下,他道:“他就是想废话拖延时间。”

鼎平侯没作多想,还有少量余党待收拾,众人舀起武器,继续投入到战斗中。

作者有话要说:停更这么久,对不起一直追文的朋友,再次向大家道个歉。谢谢大家的支持和谅解,感谢efptt、大王派我来巡山咩、easybess、江慧投的霸王票,祝大家光棍节快乐。

状态不比从前,加上还有稿子要改,最近此文隔日更,欢迎养肥。

81相公是狱霸

东方微白,野草在风中微微颤动,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炭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华家被烧成废墟,焦木之上,还有几缕青烟。

华老爷瘫坐在地,路伍和铃儿前来扶起他,路伍道:“岳父,我在延良的院子也不小,一大家人住在一起正合适。”

“老夫只是嫁个女儿,结果连祖宅都赔光了!”华老爷伤心得很,对着路伍一通数落,好像房子是被路伍烧没的,哪怕印昊在旁边劝说都无用。

骂了一会,华老爷摆摆手,“罢了,罢了,去延良也好,老夫早就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清晨露水未干,一行人已经启程,路上遇到鼎平侯其余人马过来接应,没再出别的差池,三天之后顺利回到延良。

延良城内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鼎平侯见到延良的繁华景象,赞道:“这地方两年前还是蛮荒之地,如今已经有模有样,俨然一座小城。”

印昊道:“这里位置好。”

“位置的确好,不过也足以说明你有能耐。”鼎平侯道。

“延良的建设丁原也有功劳,他在某些方面的天赋实在让人惊叹,你看两边房屋上的采水设备,设计就是出自丁原。”印昊道。

鼎平侯轻嗤,“他也就会做这些,别的事脑子就转得慢。”

丁原正和米良石头等人走在一起,说说笑笑,印昊回头一看,面上倒无波澜,不过他也不再往前走,等到米良走近,亲亲热热地拉了她的手,“米良,你留丁原多住几日,他现在也难得来一回延良,我还有几坛好酒,正好有人对饮。”

话语中俨然和米良成为一家人,而丁原终究只是客人。米良笑道:“过段时间再回去,这个季节春意盎然,不如我帮你物色一个合适的姑娘。”

“不用了。”丁原低声道,“平岩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鼎平侯等人准备在延良休整几日再出发,秋普看了不少医书,找到了解决赵劲体内毒的药方,赵劲终于得以摆脱行动不便的困扰。

这一趟东源之行虽然惊险不断,众人差点丧命,但对印昊来说,总算解决了丁原的问题,也算是因祸得福。丁原没在延良呆几天,帮米良改装了几件轻便型武器,临行时话依然不多,简简单单地告了别,眸光清澈,“老大,你要好好照顾米良。”

印昊满面笑容,“想什么回来就回来。”

丁原抿唇浅笑,向米良等人挥了挥手,骑上飞龙,飞向远方。

他这一走,印昊就乐了,成亲的事又被重新提上日程,不过最近延良事务繁多,招商引资,治安防卫,城区建设,人员安排等等,印昊忙得焦头烂额。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加上他想把婚礼搞得热闹点,所以把婚事定在今天秋冬。

傍晚时分,印昊常带着米良骑上飞龙在聊山飞上一圈,西边红日格外庞大,云带被镀上金色的光芒,两人在夕阳中驰骋于天际,比翼双飞不过如此。

米良常常在山上采一把野花,夏秋时节,山中成熟的果子也多,印昊也会摘上一些。不过更多的时候,两个人依旧在忙延良的事务。

春耕秋收,半年的时光过得很快,金色的稻子收割之后,印昊开始采买各种物品,在木匠铺订了一张雕花大床,在裁缝店订了不少新衣,于珠宝店买下各种珠钗步摇……延良的人知道,庄主马上要成亲。

印昊雇了工人在后院挖了一个小池塘,又从后面山上引来泉水,养了几尾鲤鱼。院子虽然不大,但绿水环绕,玲珑有致。

喜事正事都不耽误,印昊偶尔白天为了陪米良,晚上忙到深夜也会把该处理的正事处理掉。

延良名义是庄院,但实际规模已经是城,而且管理部门按照国家的职能部门来设置。以路伍为首的几个对大金彻底绝望的人,俨然把延良当成自己的国家。至于必须对大金缴纳的税金,米良有次戏谑称之为“国际援助”,路伍立即附和,“对,对,对,本质上就是我们对大金的援助。”

印昊对此只说了两个字,“低调。”

大多私人宅院有一条规矩:外人不得随意骑乘飞龙在其上空翱翔。

这就跟不能随便翻墙进入别人家里一样。这条规矩也不是只有延良有,普通的庄子一般都不允许,甚至有些村子,突然见到来历不明的飞龙在屋顶上盘旋,村民也可能不高兴。

这日又有飞龙进入延良,屡次警戒不听,守卫只得放箭。第一头飞龙还没飞过山门,就直接被山门处的哨岗了下来。

来人不止一个,十来个人簇拥着一名锦衣华服男子,男子面色微愠,“大胆刁民,竟敢阻拦官府兵卫,不怕被灭庄。”

有如此大的口气,身份自然不俗,正事洪丞相的小儿子洪景。

卫兵慌忙把此事上报,南明道:“山门两里之外就有警戒的标志,他们就算有急事,非要从延良上方飞过也不是不可,起码也要派个人前来说一声,来势汹汹活该被打下来。”

路伍冷哼,“就算是朝廷中人,也要讲个礼数,就是逸王出巡,也会支应一声,不然谁知道来的是山匪还是强盗。”

印昊面色淡淡,“算了,南明,你随我来,我们去迎接丞相公子。”

印昊到的时候,洪景正在大肆谩骂延良守卫,东山门的负责人是东阳,在旁边偶尔赔上两句好话,隐忍着几分不耐烦。

印昊过去见礼,“不知洪公子大驾延良别庄,庄中仆卫鄙,洪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与我等小民计较。”

印昊说了不少好话,又让人牵了一头黑狱龙过来,再送上一盒珍珠作为赔礼。

洪景面色稍霁,傲慢不减,“从你这庄子借道自然是看得起你,没想到还没入庄,你们就把我的人打了下来。”

“庄人不知贵人到访,才冲撞了洪公子。若是提前通知小民一声,小民一定在山外迎接。”印昊赔笑道。

洪景有正事要做,又说了印昊几句,带着人骑上飞龙从延良上空飞过。

他一走,南明不满:“明明是他无礼在前,我们却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真叫窝囊。”

“自古民不与官斗,忍一时风平浪静。”印昊道,纵然延良目前发展得风生水起,但是和官府作对吃亏的就是自己。正是如此,当初在东源,龙清才会忌惮鼎平侯。那一场惨烈厮杀,死了近千人,血流成河,就被鼎平侯以刁民犯上的理由搪塞掉,当地官府连来龙去脉都不问。

南明依旧气愤,“他自己不守规矩,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他没理,官府也不能拿我们怎样?再说,我们目前也有几千人,聊山易守难攻,他们真来兵攻打聊山,我们也不惧。”

东阳也是个好战分子,“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杀掉这群狗官。”

印昊淡笑,“延良还需建设,我希望大家都能过上富庶的好日子,而不是刀口舔血命悬一线。”

南明和东阳憋了一口气,下午两人狠狠打了一架,晚上又喝了几壶酒,方才解气。

再说当时洪景飞过延良城区上空,往下一看,高楼雄伟,人群熙攘,顿时有种眼睛被闪瞎的感觉--这是庄院吗?这分明是一座城。

看看那宽阔的街道,看看那一排排整齐的房屋,看看春风楼上挥着小手绢的漂亮姑娘……洪景虽然早就听闻延良别庄不小,但也被眼下的富饶景象震惊在飞龙之上,险些跌落在春风楼。

拥有这么多房产酒楼,那这个庄主还不富得流油?洪景再想着印昊送出来的飞龙和珍珠,他初时还挺满意,但此时他觉得印昊在敷衍他,这么点东西对于城主来说,还不跟打发叫花子一样吗?

说实话他还真误会了印昊,印昊虽然手上钱不少,但他还要建城,哪里敢乱花?再说,延良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城,印昊只觉得压力山大,哪里有富得流油的感觉?

可洪景不这么认为,他出生于权势之家,自幼别人都忙着巴结他。但是,现在,有一个庄主竟然敷衍他?

这无关乎钱财,洪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彼时,他还有正事,也没多做计较。

半个月后,他回到王城,看着那一小盒珍珠,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直接打翻在地。圆润的珠子滚了一地,洪苍见他不悦,问了两句,洪景颇为不满道:“延良别庄目中无人。”

提起延良别庄,洪苍想起年前他找人抢红晶的事情,红晶没抢到,他倒是赔了几名乌衣卫的命。后来他琐事缠身,把这事给忘了,现在想起来,自然也不快,慵懒道:“那庄主不怎么识趣。”

洪景一听二哥也如是说,顿时兴奋,当即又说了一通延良的坏话,恨恨道:“待我抓到他的把柄,一定整死他。”

洪苍唇边划过一丝诡笑,“我前日里去少卿府,倒是瞧见了那庄主未婚妻的画像,虽然真人普普通通,但那画中还真是一位美人。”

洪景道:“我没见过,但听说他下个月就成亲。”

“你既然不痛快,就让他成不了亲。”

洪景双目放光,“二哥你要抢人?”

“坏人姻缘这种事,说出去容易被人笑话,再说,我哪有时间来做这种无聊事?”洪苍面带浅笑,“不过,倒是有人喜欢做。”

三日后,大金逸王出游玩景鸣园,偶然见到一幅美人图,图中美人低眸浅笑,聘婷无双,逸王惊为天人。

洪苍道:“王上,这是延良别庄庄主未过门的未婚妻,有沉鱼之帽,羞花之美,别庄庄主不惜以祖传红晶相聘。”

逸王满面垂涎笑意,让人把画卷收过来,回着人拟旨。

倒不是米良长得有多绝色,错就错在那副美人图。

当日她摆造型摆了半天,并非只想要一副素描,就好比现代人花了几千块钱拍婚纱照,任造型师拿着廉价化妆品在脸上捯饬两个小时,追求的不是自然照,要的就是带着明星光彩的艺术照--哪怕那张艺术照拿出去给亲戚朋友看一圈,没两个人能认出来是谁。

那时米良对着路伍各种威逼利诱,扬言要是路伍画不好,就让石头把他衣服扒了让路伍裸奔。路伍本就擅长画美人,又在米良的威胁之下,终于不负众望地画出一幅米良艺术照,飘飘出尘,着实有几分仙子味道。

一幅画,让华铃儿坚信路伍尚在人间;一幅画,也让逸王相信世间还有绝世美人等着他去抱。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986370的霸王票。

82相公是狱霸

印昊大婚十天前,禁卫军小队长横淮送来圣旨,印昊大感意外,连忙带人迎接。

横淮扫了一眼接旨的人,道:“怎么不见庄主的未婚妻?听说也住在延良,此份圣旨有道贺之意,难道有人不肯领情?”

印昊觉得自己成个亲,逸王竟然还要来道贺,委实有种受宠若惊的恐慌。但印昊就算思维发散到天边,也想不到逸王看上了米良。他还不想直接得罪朝廷,见横淮满面笑意,便把米良叫了过来。

圣旨曰:延良庄主引鸿贤能大度,修桥铺路,造福百姓,王感其宏德,赐良田千亩,黄金五百两。另南源人士米良,端庄淑睿,赐封为华清贵人,即日入。

“你说什么?”印昊难以置信,目光似乎要在横淮身上戳上几个洞。

“难道我念得不清楚吗?”横淮斜一眼印昊,“王上天恩,特赏赐你田产,另招米良入。”

印昊强忍,双手已握成拳,“米良俗,入怕是污了王上慧眼,此等圣旨,小民承受不起,横队长请回。”

“俗与否不是你我说了算,王上既然说要米良入,我等今日就要将人带走。”横淮示意左右的禁卫军动手。

米良初时还没反应过来,两名禁卫军已将她逮住,她大呼,“放开!”

禁卫军带着人作势要带走,印昊身影一闪,从禁卫军腰上抽了一把刀。

刀光一闪,两声惨叫传出,地上留了两只人手,从手腕处齐齐切断。

印昊暴怒:“谁敢再碰她!”

横淮被印昊刚才如此快的身形惊得目瞪口呆,待他反应过来,指着印昊,“你,你,竟敢抗旨?”

印昊晃了晃手中刀,白刃红血,实在瘆人,横淮怕自己的手也被砍,连忙收回手。他躲到卫兵身后,“抗旨不遵,王上可诛你九族,延良所有人的命都难保。”

“哈哈哈哈……”一阵朗笑大笑从旁侧传出,路伍从廊柱后走出来,“我还纳闷那个昏君想干什么,原来就是想抢人媳妇……”

笑声戛然而止,路伍厉声道:“他还能干出点更荒唐的事吗?”

高颠大怒,“有没有搞错?要抢媳妇也要讲个套路,老子爷爷是山匪,爹爹是山匪,老子都没你们这么无礼!直接送了话过来,就要我们把人送上,岂有此理!”

谷子挺身而出:“要带走米良,我先倒下再说!”

勾连唾一口:“米良是我们延良的吉祥物,就你们那个熊样,也想要,做梦!”

银城呸一声:“无耻之极!”

……

横淮目露凶光,“你们敢辱骂王上!”

“骂他又如何?他本来就是个酒囊饭袋,脑子里全是豆腐渣。听闻这种抢人媳妇的事他没少干,去年看上了苍阳城陆家已过门一年的妻子,陆家夫人闻讯逃走,结果他派重兵包围陆家,捉舀陆家六十口人入狱,那陆家夫人才自愿进了,半年后惨死中。此等荒唐事,天下也只有他才做得出。”路伍不惧,面上一横,“我延良可不是陆家,不会随便让你们把人带走。”

横淮拔刀,“把这帮刁民统统抓起来!”

他早已料到这种事情难以顺利实施,带了一百多禁卫军,一呼之下,兵士抽刀拔剑,直接砍人。

印昊把米良往后推一把,示意石头将她带走。他转了转手中刀,白色亮光旋转如光圈,随即身形一动,直接冲出十几米,所过之处,两边的禁卫军全部躺倒。

宅子周围跑出来不少人,不消片刻,禁卫军大部分人已丧命。队长横淮轻伤,双目惊恐,声音哆嗦,“饶命,饶命。我也是奉命办事,要是带不回人,王上会要我的命。”

印昊斜他一眼,“既然你反正都要死,那我成全你。”

言罢,手中刀被扔出,直直穿过横淮的身体。

抗旨不遵,杀朝廷来使,其罪足以让朝廷把聊山之人统统抓起来,全部砍头。

印昊下令:关山门,延良全面警戒。

夜晚的风穿过重重山峰,掠过树涛林海,从远处呼啸而来,穿过延良城大街小巷时发出低呜声。

印昊站在延良城最高的楼上,临风而立,衣袍翻飞。他看着城内灯火,面色隐于黑暗之中,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是他和自己的兄弟们一点一点建设而成,从蛮荒之地到今夜的灯火千盏,融入了他们多少希望和梦想。

米良拾阶而上,她站在他旁边,周围的灯火恬静柔和,天上繁星时明时灭,而人间灯火长存温暖。

“遗憾吗?”良久,米良出声。

“我本想把延良建成一方乐土,富庶安稳。但是,今日之后,延良将失去交通要塞的地位,战火将会在这里点燃,也许以后这里会血流成河。”印昊的声音在秋风中带了微微凉意,“定然是遗憾的。”

他微微偏过头,看着米良,“但我不悔。延良没有了米良,那还叫延良吗?”

“其实,你可以让他们暂时把我带走,在路上扮成山匪再劫人。”

“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带走,我做不到。”印昊一字一沉,他拉起她的手,“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十指相扣,就算前面有再多风雨,心中也无半分畏惧。

相对于印昊的愁虑,路伍等人就兴奋多了,他们从前也是怀着忠报国的夙愿,奈何那颗赤诚之心被**的朝政揉得稀巴烂,炎荒出来的人个个都有血,巴不得延良早日独立出来。

印昊一直不明白逸王怎么看上了米良,过了两日才探到消息,铃儿一听面色大变,抓着米良的手,指节全都褪成惨白,吓得米良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铃儿悔不当初,“米良,对不起,那幅画是我偷出去的。那时候就觉得是路伍所画,实在喜欢才偷了出去,忘在了王城的表姐家……”

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路伍虽然早就想与朝廷决裂,但此时也不便开口。

铃儿心有愧疚,就因为她偷了画忘在了王城,才导致延良陷入即将被围剿的局面,她猛摇着头,眼泪都急出来,“我真的没想到会搞成这个样子,我只是想要那一幅画。”

说不可惜是假的,但一切已成定局,米良轻拍着她,“算了,事已至此。”

“铃儿的确有错,说到底那幅画还是我画的,只要我路伍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守住延良。”路伍道。

谷子在旁边面色沉静,“洪苍明明见过米良,还故意误导逸王,就算是没有那幅画,延良也难逃一劫。”

印昊面上倒无波澜,他转过身,秋天的天空又亮又蓝,在逶迤起伏的远山处淡成透明的轻纱,桦树和白杨都披上了金色,他的目光落得很远,面上恓惶与坚定并在,“我本欲安分守已,奈何他们欺人太甚!”

众人呼应:

“老大,不若乘此机会反了吧!”

“脱离了朝廷,延良才真真正正是我们的地盘!”

延良目前算上所有的护卫,兵力也不足三千,与朝廷难以抗衡,楚尧知道印昊的顾虑,道:“要说反朝廷,以延良目前的实力本做不到。但我们占据聊山天险,守住聊山还是有可能。”

米良字字?锵,“我们一定能守住聊山。”

印昊侧身,“只要我还在,就没有人能践踏延良的土地,也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他后一句话是对着米良说的,米良抿唇而笑。

两人的婚礼依旧如期举行,但比计划中简单许多。那天天空一碧如洗,微风轻拂面庞,夹带着树叶的香气。

米良穿了一身大红的嫁衣,大金结婚讲究个喜庆,新娘不盖盖头,打扮得漂漂亮亮惹旁人垂涎。米良面上妆容致,七彩头冠在阳光下灼灼生辉,颈上的红晶项链被镶成花型,旁边九只极乐鸟首尾相衔;耳边的明月珰光华流转……

面如芙蓉,双颊生粉,都说结婚的女人是最美,果然没错,米良宛宛一笑,到了大门口迎亲的印昊险些摔倒--光看美人连脚下的门槛都忘了注意。不过他反应快,当即纵身一跃,旁人只当他迫不及待迎接新娘,迸出一片笑声。

米良的住处离印昊的宅子不远,不过这大喜的日子,新娘又如此娇媚动人,印昊接了米良骑着马绕着延良城走了三圈,沿途大发喜糖,唢呐锣鼓声喧天,好不热闹。

整座城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满城居民都跑来看庄主的婚礼,到了会场,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米良坐在主位,观看印昊杀红斑虎。

有人在起哄:“一刀杀不死就不要嫁给他!”

“对,米良,嫁给我算了!”

印昊瞪了那人一眼,高颠,你等着!

牛一样高大的红斑虎从牢笼中放出,咆哮一声,震天撼地,周围的人却越加兴奋!

印昊舀起短刀,在红斑虎面前站定,待它冲过来时他迅疾闪开,反身回击,只看到他人影一闪,手中短刀已深深入巨虎颈部。

他半跪在巨虎身前,眸带笑意。

鲜血喷薄而出,染在他红色的喜服上,巨虎动了两下,便倒了下去,众人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印昊一跃而起,直接把主位上的米良捞入怀中,米良咯咯笑着推他,“换衣服,别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弄脏就弄脏,反正这件衣服也就今天穿。”印昊厚脸皮道。

折腾一天终于到了傍晚,米良早已疲累不堪,喝了一点汤,便被早早送入了洞房。等印昊进来的时候米良哈欠连天,他把她抱起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累了?”

米良嗯了一声。

“我再看一会。”

她穿了艳红的嫁衣,用金线绣了百花齐放的图案,在烛光下反着粼粼光芒,眉如远黛,唇色娇艳,印昊凑上去啜了啜,米良笑一声,搂着他的脖子。

房间里挂着红色的帷幔,几盏巧的花灯悬挂在屋角,他抱着她许久不肯放,两人只是相互看着,墨色瞳仁中映出对方剪影,时光似乎在这一刻停滞。

不过米良再次打起了哈欠。

印昊看她真的累了,蘀她撤了头冠,耳坠,唤了人端了水进来,梳洗之后,他把她抱上大床。等印昊撤了部分红烛,关上房门,回到床边一看,米良已经睡着了。

印昊轻叹气,蘀她盖好被子,在她身边躺下。

米良半夜醒来的时候屋内红烛燃了大半,眼睛睁开一小条缝,恍惚中见印昊睁着眼,她朦胧道:“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

米良吱唔了一声,口齿不清,实在让人不知她说了什么。

印昊摇了摇她,“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睡不着?”

米良迷迷蒙蒙,“哦,你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今晚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印昊翻身,手探入她的里衣,手从她腰上滑过,一路往上煽风点火,继而揉弄她前的柔软。

米良尚困,吱唔着推拒他,“我困。”

“那你继续睡。”

口上如此,印昊手下却不停,翻过她的身子,一直大手顺着脊背一寸一寸拂过,把她身上的衣服剥了个干净,再把自己也给剥了,舌头钻进了她的嘴里,温柔地诱惑她。

米良被撩拨得困意全无,吸着他的舌开始回应他,唇齿之前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印昊趁势欺身到她腿间,一只手在她私-密处了,到润滑的体时他微微笑了笑,扶住她的腰一个挺身进入其中。

米良一下子就尖声的叫了出来。他却堵住她的嘴,身下开始缓缓律动。

身体被撑满,米良抱着他的脖子,哼哼唧唧地叫。好满好满,如同身下的大红床单,全是喜庆和幸福。

尽管是新婚之夜,印昊也不见得有多温柔,到了后来他有点控制不住,扶着她的腰狠命撞击,米良前的柔软上下晃动不停,她眼神迷离,身体一阵一阵紧缩,逼得印昊呼吸声越来越重。

折腾了半宿,最后印昊泄在了她的身体里,他还不肯出来,感受着紧致的温热,他抱着她,低低道:“你终于嫁给我了。”

米良闭着眼睛,两人不着寸缕相拥,“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把脑袋埋在她的肩窝,这一刻,只觉得满足。

印昊大婚三日后,朝廷清剿延良的兵马到达南源,驻兵聊山百里之外。

83相公是狱霸

南源尉守银朗传来消息:此次围剿延良别庄,由利大刀带兵一千人。

逸王仅仅是震怒,他并不清楚延良的实力,吩咐下去要将延良的刁民全部缉舀。在朝廷的眼中,延良仅仅只是一个庄子,杀刁民自然不需要太多人,利大刀接到命令,委实有种大材小用的委屈。

等到了南源,这种委屈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聊山东面和南面外围是乌月江,以势不可挡的礀态从悬崖边、怪石间呼啸而过,两岸激起白色浪花,水流声在百米外都能听见,如今,江上浮桥全部撤掉,此江成为天险。

西面,高峰入云霄,夹壁蔓延近十里,之中仅有一条道路能通过,称之为“一线天”。一线天并不窄,大多数地段近十米宽,设有两重山门,致命的地方在于:一线天两边全是夹壁,半山壁中被开焀挖洞,设有无数关卡埋伏,带兵从夹壁中间通过,就等着当箭靶子,恐怕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聊山北面如同被一把开天巨斧直直砍去一半,直上直下,崖壁光溜溜,只剩下一条深谷,尚不知有多深,谷内常传来猛兽吼声,一呼百应,吼声震天,听声音可辨出这些猛兽都是承泽大陆最凶猛残暴的动物,红斑虎之类不可与之相提并论。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谷内有瘴气,人本下不去。深谷最宽的地方有数里,最窄的地方就是聊山设吊桥的地方,如今,吊桥已经收起,对面是聊山的防御工事,唯一的门也已经关闭。

利大刀了解完聊山地势,仰天长啸:***,当初是谁把这么一块宝地卖出去的?

聊山山头无数,占据了南源三分之二的土地面积,方圆千里,若说派兵围困,就是围上几十年聊山里面的人一样能种田耕地自给自足。

地上走不过去,承泽大陆还有飞龙这种坐骑的存在。但是,飞龙价格昂贵,一般一头飞龙要养□年才能供人骑乘,在军队的普及率并不高。而且除了稀少的蓝影飞龙,其他品种飞龙普遍飞得不算高,都在重型强弩的击范围之内,肚皮又是一头飞龙最薄弱的地方。聊山高山居多,大多数地方飞龙都飞不过去,能飞过去的地方,自然设有高高的哨台,专门用来飞龙。

而且,此次利大刀带来的并无飞龙部队。

利大刀陷入深深的忧郁之中,最终,带兵驻扎在北面的深谷之外,看着远处的断壁削岩,和唯一一处通向延良的山门,他委实有种蛋疼的忧伤。

这种天险要塞,一千人能打出什么名堂?利大刀索不打了,准备拖一段时间回朝廷复命,让朝廷另派贤能过来。

虽然这次敌人不多,但印昊甚为重视,全力安排巡逻布防等工作,他来北面的山门处住了好几个晚上,回到风华殿继续加强练兵。

再说延良城,一派如常,大多数人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来这里安家的大多数是流民,他们的一切都在延良,也无其他去处。除却少数走商,印昊开过一次山门放出去一批人,剩下的依旧在延良城做生意。春风楼等妓院依旧夜夜笙楼,虽然生意少了一点,但印昊同时减免了部分税金。

种地的依旧种地,开店的仍然在开店,在山里的需场挖需的工人盼着年底发红利。

天气越来越冷,落叶树大多落了叶子,山里的蒿草也都败了,早上起来,地面一层浅浅的白霜。

一阵细雨下起,利大刀在帐篷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忙唤来文书写信给朝廷,某月某日,大战几次,重挫刁民士气。无奈这帮刁民个个狡猾,全都缩于聊山之中,仗天险之势,令我军不得前进。

第二天,他象征地发起了一次进攻,说是进攻,也就做个样子,他的人刚靠近深谷,聊山之人还没放出几之箭,他就退了回去。

兵卫一个比一个退得快。

利大刀裹了不少纱布,点了点红药水,班师回朝了。

刁民不除,逸王不爽利,在大殿中召集朝臣,指着鼻子骂了一番,道:“谁愿意领兵去灭了聊山?”

百官默不吭声。聊山是天险,当年瘟疫爆发,军队只守住几个关卡,就断了聊山的通路,后来山匪横行,某位老侯爷为儿子报仇带兵两万也没把土匪剿杀干净,谁都不愿去啃这块硬骨头。

逸王点了洪丞相的名字,“丞相认为应该派谁去?”

洪丞相道:“杀**焉用牛刀,不如调用东林军,那支军队有九千人,近几年一直闲散,也该为国出力。”

早些年东林军剽悍善战,以四万兵士大破敌国十万入侵,有“铁军”之称。后来大将军犯了错误,被逸王召回朝廷连带副将一并诛杀,又连撤几名偏将,这支铁军被拆分,又去打了几次叛乱,东林军大势已去,原来的四万铁军如今只剩九千人。

雷古带着九千人浩浩荡荡开赴南源,逸王下令,若舀不下聊山,东林军全部砍头。

印昊收到消息,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半日,良全自荐,“让我先带人去探探对方虚实,打击一下对方士气。”

夜晚,月如弯钩,乌月江江水咆哮而过。空中,楚尧带了一批飞龙在乌月江周围侦查一番,敌人尚驻扎在八十里之外,东面悄悄放下吊桥,良全带领五百人过江。

五百人骑马而过,在一道峡谷埋伏了两天。

东林军也不傻,一看此处是设伏的好地方,先让部分兵卫先行。路过峡谷时,巨大的滚石从山上滚下,砸伤无数人,箭羽又如蝗虫飞过,带兵偏将简光下令:“举盾牌,快速前进。”

兵马快行,这处峡谷并不长,两千兵士快速驶过,不料快出峡谷时,地面轰然破裂,声震如雷,烟尘无数,人仰马翻。

原来是良全等人已在此埋下地雷火药。

东林军从未见过火药,一时被吓懵了头,死伤无数。简光倒是反应快,看一轮炸过之后没有别的动静,叫人先放数匹战马冲过去,火药炸光,他再带人往前冲。

这拨人虽然死伤不少,但毕竟人多,简光血大起,带着人杀了出去。

良全见对方已经冲出埋伏圈,他不愿意硬拼,下令:“撤!”

简光也不怕死,带人死死咬住对方,他一马当先,背着长弓,手持长戟,遥遥见到对方有一人似乎在发号施令,他取出长箭,瞄准目标,拉弓放箭。

箭羽破空而来,良全举刀一击,砍落一支箭,哪知这是双箭,另一支箭羽直接穿过他的发髻,只差一点,他的脑袋就要被穿。

良全拔下头上箭羽,叹一声“好箭法”,又骂一声,“妈的,老子杀了你们这帮朝廷的走狗。”

他对腾黑子道:“你带人先撤,我来掩护。”

良全回身迎击,简光打马而来,两人越来越近,刀戟相击声在空中传出,刚过了一招,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良全?”

“简大光头!”

简光不可思议,“你是人是鬼?你不是死了吗?”

良全举刀大笑,“大光头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先去黄泉?”

简光并不是光头,他额髻较高,脑门锃亮,被良全取笑多年。听到熟悉的语气,简光不再怀疑眼前之人,欣喜若狂,“你这家伙真没死啊?你不死怎么不传个信给我,你知道你死的时候我喝了多少酒,我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混在一起,结果……结果……”

结果兄弟死了,只剩他一个人在世上。

说到后面,简光无比激愤,声音中竟带了梗塞之音。

“我被朝廷扔到了蛮荒之地,险些死了,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逃出来。”良全忏悔,身边有箭矢飞过,他恍悟:“大光头,我们还在打仗,你叫他们别追了!”

“你怎么跟延良那帮匪众混在一起?”

“什么匪众?延良是我家。”良全大声道,周围喊杀声阵阵,此时可不是叙旧的好时节,他打马而去:“说来话长,大光头,我们先撤了,晚上东面山头,我来找你。”

夜晚月光幽淡,良全单人驾着飞龙到了东面山头,等了许久,终于见到有黑狱龙从远处飞来。

良全见到简光,“你不怕这是个陷阱?”

简光跳下飞龙,“此处空旷,不是设伏的好地方,再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好歹也是青梅竹马,我还怕了你不成?”

良全暴躁,“青梅竹马不是这么用的,大光头,你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

两人就成语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月上山坡时,良全提了一壶酒出来,两人找了一个背风处,边饮边聊。

良全把炎荒的经历说了出来,简光慌忙问起:“将军也没死?”

“没有,也在聊山。”良全道,又问:“东林军是哪一路军?听闻此次是雷古领兵,你现在在他麾下?”

“东林军就是乘风军啊!”

“啊?”良全嘴巴大张。

东林军两年前名叫乘风军,这支军队当年四万人上

下一心,战功赫赫,被斩杀的将军和副将正是航破海和良全,理由是叛国通敌。

简光和良全本是同村,长大后一同从军,跟着航破海征战多年,后来成为航破海的左膀右臂。

简光哀叹,“当初将军和你都被诛杀,乘风军换了统帅,左明等人全部被撤,军队也被拆分,不让我们上前线,光打些小仗。好好的一支铁军,如今只剩下九千人,当年我们有两千五百头飞龙,如今只剩五百头。雷古是今年年初才调过来,朝廷就是想把我们以前的人全部换掉。”

两人聊到深夜,各自骑飞龙而去,良全把情况报给了印昊,航破海在旁边唇线微抿,印昊问:“除了主将,其余的人从前都是你的部署,这事你怎么看?”

航破海沉默。乘风军当年由航破海一手训练出来,左偏将简光,右偏将原元,还有其余兵士都跟随航破海多年,个个亲如兄弟,如今要兵戎相见,如何下得了手?

“下不了手吧?”印昊似乎知晓他的心思,“不想打就收过来,延良有田有地,还有空房子,我照样给人发军饷。”

航破海蹙眉,“要他们投降就是叛国,他们没有走到我这一步,怕是下不了决心。”

“乘风军当年南征北战,令敌军闻风丧胆,你跟他们多回忆当年同甘共苦的日子。他们当初豁了命救过你,你也救过他们,把那些事翻出来,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印昊道。

航破海左右思虑,决定和良全出聊山,再去会会简光等人。

夜晚银月如钩,山顶的乱石成浅灰色,风吹过远处树林,发出呜呜的声音。山中气温很低,拴在旁边的飞龙喷着鼻息,似乎也在抗议这种冷天气竟然还要出来飞行。十几个男人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冷,在山头诉衷肠,众人洒完热泪,良全苦劝,“大光头,元子,来延良吧。老大会给每个人分房子,分地,要什么分什么。”

小队长甲问:“分媳妇吗?”

“当然分。”良全接道,“我媳妇就是分下来的,可能干了,特别会做生意,我的客栈是延良最大的客栈,比王城泰和客栈还大。”

小队长乙问:“听闻庄主夫人长得天下无双,不知是否属实。”

“当然了,简直是九天仙女下凡尘。”良全唾沫横飞,“你们来延良不就看到了,我们延良美人多得很。”

良全在一旁胡吹海吹,航破海面无表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末了,才道:“聊山占据天险,若是真打起来,谁都讨不到好处,不过是玉石俱焚。逸王下命令的时候,乘风军的命运就只剩一条--打是死,不打也是死,他是存心把你们推向死路。现在有第三条路,就是不知道你们怎么选。”

将士沉默。

航破海见他们不表态,舀出一壶酒,给每人倒上一碗:“大家的选择各有不同,我也不强求,几年不见,今晚我们先饮酒。”

他把酒递给简光,“想当年你初投入我麾下时才十六岁,那时你总是偷懒,良全总给你打掩护,那个冬天你接连耽误练,良全撒谎隐瞒,我一起之下将你二人吊在校场石柱上,各打三十鞭,你和良全躺了一个月都没好。如今想来,是我下手太重,今日向你道个歉,我先干为敬。”

说罢航破海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简光道:“若不是将军教诲,我只怕还是还是二流子。只是当时拖累了良全,叫我好生后悔。”

航破海道:“你和良全本是同村,肝胆相照,这份义气实在难得。你们不如多喝几杯,怕是以后没有机会。”

航破海又倒了一碗酒,转向原元,“元子,我记得那年也是冬天,天降鹅毛大雪,我腿上中了一箭,还是你背我走了十里路。”

原元道:“若不是我不听劝阻,就不会中敌军埋伏,将军没有丢下我们,冒险前来营救,才害得将军受了伤。”

“不说这些,来,饮了这碗酒。”航破海举碗,两人对饮而尽。

再倒一碗酒,航破海走向顾风,“记得当年你总和左明打架,有一回掉到了湖面的冰窟里,还是左明跳下去救你,自那以后,你和左明成为最铁的一对搭档。现在左明已死,你要好好干一番事业。”

“那时左明救了我上来,自己却爬不上来,将军二话不说,自己跳入冰窟救人。”说到此顾风潸然泪下,“左明死得好惨,几年前你和良全已莫须有的罪名被绞死,左明被撤了职,他不服,进了王城非要论个是非黑白,结果被洪丞相的人乱刀砍死,尸体被丢去喂了野狼。”

航破海拍了拍顾风的肩:“我们明天也会死,今日先饮一碗。”

……

一坛酒被倒光,航破海分别于十几个人分别对饮,到了最后他摔了碗,瓷片迸裂,声音在夜晚格外清脆。他拱了拱手,“过了今晚,我们只是非要将对方杀死的敌人,大家都无需手下留情。若有来生,再做兄弟,惟愿能生在太平盛世,不用再手足相残。”

众人感慨万千。

“我若能死在你们手上,也没有遗憾。可怜我延良百姓,刚在乱世中安了家,如今又要死在自己的同胞手上。”航破海长叹,他似乎不愿意多说,转身走向远处的飞龙。

良全连忙跟上,跑了几步又回头,“大光头,若是我败了,你帮我收一下尸体,把我带回老家,埋在后山的大榆树下。”

简光悲怆,一咬牙,“将军,我们还是跟你走吧。”

两日后,东林军左右偏将杀了主帅雷古,卸了兵器,归降延良。

消息传进王时,逸王正搂着妃子在后花园游玩,总管战战兢兢地说东林军传来消息,逸王示意总管讲。

总管衡量措辞,道:“延良的刁民是条恶狗。”

逸王问:“那东林军呢?”

总管不敢抬头:“东林军是包子。”

“此话怎讲?”

“包子打狗,不回来了。”

逸王想了想,皱眉:“东林军全败?”

“听闻航破海没死,在延良做了先锋,那东林军本就是他的部下,直接降了。”

84-787完结

84相公是狱霸

洪丞相被骂得很惨,逸王顺手砸了一只金烛台。九千东林军投靠一群刁民,这让逸王的面子往哪里搁?不说面子,延良本来没多少人,现在起码有一万军士,再依仗聊山天险,没有三四万人就不用去送死。

三四万的军队不是一个小数目,承泽大陆的人个个彪悍,但生育率低,且这块大地上危险丛生,总人口跟地球没法比。大金作为一个大国,军队总共也就三十万,这几年战祸又多,北面铁达部落时不时骚扰一下,西面西燕国虎视眈眈,东面的小国也不太安分,还有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逸王当下还调不出几万闲军过去打聊山,他能不愤怒吗?

逸王思来想去,下旨要鼎平侯带几万人去聊山平乱。

鼎平侯驻军西北平岩,延良位于西南,让鼎平侯去打再合适不过,而且,也只有他那里能抽几万人过去。

过了几天,鼎平侯回复,大意是:西燕国最近总搞些小动作,老夫要镇守西北,腾不出人力去打什么破聊山。那帮刁民都是乌合之众,闹腾不出大风浪,让他们缩在山里算了,等平了外患,以后再打不迟。

逸王又砸了两个烛台,十万兵权啊,就这样旁落他人,死活都调不动。他还不敢硬把兵权要回来,怕真把鼎平侯逼得造反就麻烦了。

群臣建议:聊山先放着吧,等把铁达部落彻底击垮,再抽调兵马去收拾那群刁民。

在朝廷的眼中,聊山虽然不好打,但是他们也就只能在山里逞逞强,质和山匪差不多,和起义军是两码事,并非燃眉之急。

逸王只得先把聊山放一放,着人随时注意聊山动静。

近九千兵马归降延良,延良还需时间消化,印昊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幸好朝廷给了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

九千兵马全是航破海的旧部,印昊首先要立威,那日北风吹来,延良的校场人山人海,鼓声浑厚辽远,印昊一身黑色劲装,腰上系了一条狮蛮带,袖口绣了金色花纹,走上了中心空地。

简光、原元都听说此人身手了得,正在争论谁先上,印昊道:“你们一起吧。”

简光,原元互看一眼,点头一下头,“好。”

两人跳上中心空地,准备开打。

印昊示意剩下的主将和队长,道:“我是说你们全部一起。”

主将、队长等东林军的主要骨干加起来有三十多人,面面相觑,在疑心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还是对方表达错误,简光干脆问了出来,“老大,你说我们多少人一起?”

“车轮战太耽误时间,不如你们三十二人一起。”印昊朗声道。

东林军一阵唏嘘,人群中的顾风道:“老大,虽说你身手非凡,但未免也太小看我等。”

印昊笑而不语。

剩下的军将觉得受到了蔑视,“既然老大非要如此,待会莫说我们以多欺少。”

一大伙人走上空地,对面印昊一人孤身站立,颇有些遗世独立的风范。

高台上的米良低声问路伍:“行不行啊?好像有点太过分,万一待会打不过,就惨了。”

路伍面不改色,“你放心,在炎荒,老大都能打过几十个人。简光这帮人的身手,比起我们炎荒的人,差了不是一点点。”

谷子道:“今天也让老大展展雄风,不然他们对我们不服,以后不好办。”

中心空地上,印昊选了一铁棍做武器,其余人全部散开,呈圆圈包围状,虽说切磋用的武器都是钝而无锋,但刀剑无眼,米良仍然为印昊捏了一把汗。

顾风递给旁人一个眼神,两名小队长持刀率先攻击,对着印昊砍过去,印昊持棍,左一扫,将左边的人撂倒;再朝右一击,牢牢绞住对方长刀,见空中白光闪过,那长刀被远远地抛出空地,差点砸到远处的兵士。

以一对多,讲究速战速决,印昊迅速放倒两人,还不待后面的人对上,他纵身跳起,朝圆圈东北角的人打去,免得被对方困住。

校场飞尘扬土,印昊手持长棍,声影快如风,左突右闪,叫人眼花缭乱;长棍一扫,如飞龙展翅,气势冲天。

简光等人起初还不甚在意,等到所有人准备全力对敌时,己方人倒了十来个,印昊打法极为怪异,叫他们无法合力结阵。

约打了二十多分钟,兵倒将翻,空地上只剩两个印昊和原元,可惜原元手上已经没了兵器,拱手相叹:“老大身手果真是盖世无双,我等心服口服。”

校场迸发出震天喊声:“老大威武!老大威武!”

印昊发髻被打散,身上衣衫几处破损,眼眸微挑。说了几句客套话,回身上座。

切磋还在继续,东林军主将虽败在印昊手下,但依然自恃甚高,哪知一通切磋下来,无论是单打还是群殴,一次都没胜利。

原元仰天长叹:“这里高手怎么这么多!”

良全道:“你是不晓得炎荒那个环境,地鬼游移不定,地龙神出鬼没,动作不快哪里活得下来。而且炎荒只有男人,天天打架切磋,下手又狠,为了活命,只得变强。”

简光叹服。

后来他看了军规,指着倒数第二条道:“这个算军规?”

只见白字黑字写着:不得当面说米良长得不好看。

良全解释,“这是很重要的一条,你要是说米良长得不好看,会有一帮人想揍你。”

“印昊如此暴力?”

“不是老大。是以前炎荒出来的男人全都会揍你,会影响军队的安定团结,所以延良初建的时候,众人都要求把这一条写上去。”

简光不明,“为何?你以前还说她是九天仙女下凡,我都怀疑你眼光。”

“你也知道,我们被关在炎荒全是男人,就是看一只母鸭子长得都是眉清目秀,米良当然是九天仙女了,我们都把她当神一样供着。”良全道,“后来她给我们带来好运,所以在大家心目中地位很特别,炎荒的人都不喜欢听吉祥物的坏话。”

简光再问,“你们那里都是男人,那她从哪里来的?”

良全幽幽叹气,做高深状,“这和东方澈怎么死的,一并列为本朝十大悬疑。”

归降之后,东林军不复存在,全部打散重新编制。印昊给每人都发了三十两银子的安家费,又开始分地,房子目前不够,延良开始更大规模的建房运动。除了聘请少量技术工人,建房基本上都是军队里男人自己做,半天练,半天从事生产劳作,过年前就能让一部分兵士住上新房。

再说印昊虽然囤积了不少粮食,但人口一下子增加,粮食恐怕不够吃到明年秋收,他正准备安排人出外采购,丘子就送了十万石粮食过来,“老大,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缺粮。”

印昊笑,“该多少钱,我都给你。”

“咱俩谁跟谁啊,谈什么钱。”丘子格外大方,低声道:“老大,我回去再多收购粮食,都给你备着。到时候你打朝廷,我给你提供粮草,我们炎荒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不干一番大事业?以后等事真成了,我想当那个叫啥来着……米良说的叫……叫……”

丘子想了半天,“商……商务部部长。”

印昊毫不客气在他脑门敲门一记,“就你这样,还想当大官。”

丘子搓了搓手,“别的不行,经商方面我可是从小受到熏陶。”

印昊道:“反朝廷,目前延良实力不够,先把延良发展好了再说。你的粮食,我先记下,小心不要被朝廷盯上。”

有田有地,有粮有房,兵士们在聊山很快安定下来,有人问:“老大,不是说还要分媳妇吗?”

印昊茫然,“谁说的?”

大家指向良全。

良全的客栈需要人打理,那时候谷子等人介绍了一个女掌柜过去,这女掌柜着实有几分能耐,把客栈打理得井井有条,后来两人就好上了。跟分媳妇是两码事,印昊道:“我只说分房分地发军饷,良全,你说的分媳妇,那你给大家分。”

良全叫苦不迭,“老大,你不能这样啊,我还不是为了拉兄弟们回聊山。”

众人知道良全在骗人,合力群殴良全一顿。

女人,始终是个大问题,有房有女人,才算是有了家。印昊也想解决将士们的婚姻问题,不过延良目前的待婚女子并不多,从前的兵士都不够分,印昊到哪里去给九千人找媳妇?

虽然话是良全说出去的,但印昊也不好全部推卸给良全,他让人出山,买些女人进来。没过几天,第一批买回来的年轻女子到了延良,一共有六十多个。

卖出去的女儿地位低下,视同奴仆,只有某些贫困家庭实在过不下去,或者出不起嫁妆才会卖女儿。这六十多个女子被买进来,前途未卜,个个面色晦暗。米良就负责做接待工作,先把她们安排在集体宿舍,发了新衣服,“姑娘们,到了延良,从前的事情都不算了。延良讲究婚姻自由,明天大家打扮得漂亮一点,我们这里男人多,大家擦亮眼睛好好挑。”

女人们不信她的话。

天气寒冷,却抵不住男人们的热情。延良的环形梅园内暗香浮动,米良把姑娘们全都请了出来,六十多人前后两排坐成大扇形,面前摆着茶水,开始集体相亲会。

米良充分显示出了现代人的活泼,站在高处介绍规则:“大家安静,我先跟姑娘们说一下,今天来的一共有两百个延良最优秀的男人,个个身强体壮,姑娘们可以随便挑,随便选,讲究个你情我愿,互相看中眼了,就去旁边的婚姻管事处办个文契。”

“待会十个男人一轮,站上台各自表现自己的魅力,有喜欢的姑娘就把手里的花送过去,可以说两句表白语。说完了,男人就回到台子中间,姑娘们自己斟酌,中意的就把喜欢的人送来的花在头上,不中意就不要动。”

花是纸折的,红蓝黄鸀,男人们在自己的花上写了名字。这回有资格来相亲的都是原东林军的骨干,本来想按军衔排先后顺序,原元不肯第一批上,心里打着小九九:那群女人现在还不好意思,万一不接受丢人就丢大了。

第一批男人开始上台,大金重武,女人们也喜欢武艺高强的男人,所以十个男人先展示武艺,装模作样对打了一番,然后是每人一分钟的自我介绍。

有人拘谨,只说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季中海。”

等了半天,没下文了。

有人豪放,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我叫节侠,十八般武器样样通,最擅长飞刀,在战场上是前锋,五年前铁达部落进犯我大金,我手持一把利刀,一刀砍一人……却见一支飞箭来,我翻身一跳,箭头擦过我的鬓角,好险……说时迟,那时快,我捡起一颗石子朝那蛮子头上打去,正中脑门,那贼人跌下马,我又同时扬鞭,卷起半空中一颗小树,翻身跳起,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好了,好了。”米良看他一说就没完,连忙叫停,“你当说评书呐!改天你再给大家讲,现在在相亲,下一个。”

有人紧张,“俺叫万中,今天……今天……是……来找媳妇的。”

话还没说完,自己先红了脸,引起其余人一阵哄堂大笑。

男人们自我介绍完毕,就开始给自己喜欢的女人献花,顺便说两句表白语。很明显,男人注重外表,漂亮女人面前有好几个男人,很多女人面前一个男人都没有,米良忙道:“姑娘们,要是有自己中意的男人没过来,跟我说一声,给你们一个表白的机会。”

经营妓馆的腾黑子嘴:“要主动啊,不然好男人都被别人抢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旁人又传来一阵笑声。

姑娘们较拘谨,也想看看后面的男人,没人主动。

第一轮成功了两对,也算是个好开头,抱得美人归的男人笑得嘴都合不拢。有了开始,后面便活跃得多,陆续有漂亮姑娘被领走,也有了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姑娘。

那姑娘五官长得不错,就是皮肤有点黑,人也不是特别高挑,见自己的人走向了别人,怯怯地朝米良示意,“夫人。”

米粮连忙跑过去。

姑娘对着米良低声道,“我喜欢他。”

她偷偷地指了指顾风,顾风长得相貌堂堂,今日穿了一身青色衣衫,腰带紧系,肩膀宽,腰身窄,一副好身材,之前一套鞭子耍得虎虎生风。米良会意,连忙大声道:“顾风,这有个姑娘喜欢你。”

众人目光皆看向那姑娘。

米良道:“你有话就说。”

姑娘到底有些羞涩,低低瞅了顾风两眼,绞着手指道,“我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但勤快,家里的饭都是我做,我还会做衣服……”

大概是众人目光过于炙热,姑娘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也爬上了红晕。

米良打圆场,“我们这里有个姑娘长得神,人又勤快,顾风你好好考虑一下。”

顾风见姑娘开了口,不好拂了对方好意,再说对方人也不差,他当即转了身走过来,“你既然愿意,那我们就凑合着过吧。”

姑娘略略点了一下头。

顾风伸出手,直接把花在姑娘鬓角,两人欢欢喜喜地走了。

倒是有好几个女子露出惋惜的目光,只恨自己面皮薄,没好意思开口,错过了机会。

有了开头,后面更加顺利,简光送了花,可惜没被接受,连忙问米良还有没有机会再重来一次,米良摇头。

僧多粥少,后面还有几十个人没上场,姑娘们已经名花有主。

散席时已经是大中午,米良忙活了一上午,自己饿得前贴后背,见到印昊,双手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印昊带她回家,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这些事叫别人去做也可以,你这么累我多心疼。”

米良笑,“是很累,忙了好几天。不过看到别人成双成对,我心里高兴。”

下午举行集体婚礼,延良又好好热闹了一番。印昊说了一些祝福的话,适时退席,把米良拉回了宅子,“别人洞房,我们也应应景,来洞房大战一番。”

85

直至过年,延良又搞了两次集体相亲会,寒冷的天气与薄幕小雪丝毫没有影响延良的喜气,延良多了不少新妇,大概是因为相亲大会是米良主持,新来的媳妇个个都和米良关系极好,每每米良走在街上,打招呼都要打半天。

新妇都是买来的媳妇,娘家自然穷得很,被卖到延良本以为是落了火坑,哪知此处有宅有地,男人壮实家底殷实,一下子从穷苦人家的女儿变成小康之家的妇人,活脱脱就是天上掉馅饼。有姑娘开始给老家的妹妹写信:此处人憨钱多,速来。

可惜延良毕竟是反贼之地,朝廷把此处说得跟蛮荒恶谷一样,若非无路可走,一般人也不愿意投奔延良。

过年前夕,家家户户忙着扎灯笼,新妇们表面上都笑呵呵,底子下在拼手艺,灯上或书或画,有人物,有山水,或悬上小铃铛,或系上各色穗子……女人们都在暗中较劲--大家都是同一年成亲,谁也不能输给谁,不然不但给自己丢脸,家里男人也没面子啊!

古家媳妇手上拎了一盏七宝铃铛灯笼,笑嘻嘻地过来问:“夫人,你瞧我这盏做得如何?坠了三十六个小铃铛,声音清脆得很。”

米良点头,“很好。”

姚家媳妇不甘示弱,“夫人,来看看我这盏六菱连灯,六个小灯笼连在一起,每盏花色不同,灯光映在一起才漂亮。”

米良夸赞,“有创意,就像水晶连灯一样。”

成家媳妇道:“虽然我的只有两盏连载一起,不过寓意好,象征我和相公恩恩爱爱,百头偕老。”

米良:“好有爱。”

众人看向她,“夫人,你今年做了什么?”

“夫人,把你的手艺拿出来看看。”

“夫人做的灯笼自然不一般,不知道上面添了什么花色。”

……

米良掩面,我能说我不会吗?我能说我去年就是去买的吗?

妙龄女子个个妙手生花,米良深深地忧郁了,饶是她现在做月事用品不再需要印昊帮忙,扎灯笼这种技术活她还是沾不上边,作为泱泱大城的城主夫人,她能不忧郁吗?

印昊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米良在和竹篾做斗争,他瞅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米良想做啥,忍不住问了,“你要编笼子?”

米良暴躁,“灯笼,这是灯笼。”

“没看出来。”印昊抱着笑,“买几个不就行了,干嘛要自己做?”

米良撅嘴,把始末说了一遍,印昊笑着把那些竹篾拿开,“别弄这些,小心把手划伤。”

“我们出去买灯笼,会被别人笑话。”米良不肯。

印昊笑了笑,“不会有人笑话。”

他拉着她到大街上买了几个最普通的红灯笼挂在屋外,义正言辞对外宣布,“现在延良是朝廷的眼中钉,只能闭关自守,也算是到了危机时期,延良上下要同甘共苦,我作为城主,自然不能搞特殊,挂点普通灯笼和大家同乐就行。”

回屋后,米良笑嘻嘻地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我知道,你是怕我难堪。”

“我也知道,你怕我丢了面子,才想自己做灯笼。”印昊捏了捏她的手。

米良浅笑,炎荒出来那帮兄弟自然是知道米良手艺不,但东林军来了没多久,感情也没有那么深厚,米良自然不想印昊被人笑话。

年关在即,军队的训练任务减少了一半,大多数兵士清闲下来,印昊却被平时更忙,好不容易找了一个闲天说要带米良出去逛逛采买年货,刚在街上走了几百步,谷子就差人过来找他。

印昊一走,米良就没了逛街的心情,往回走的时候遇到高颠,高颠瞅了瞅她旁边,“米良,老大没空陪你啊?”

“东面有点事。”

高颠乐呵呵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他离啊?我早就说过,老大并非良人嘛,你和他离了嫁给我算了,我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米良颇有些佩服高颠的执着,往远处看了看,道:“可你上个月都娶媳妇了,要娶我只能娶一个。”

“你要愿意嫁给我,我就和她离了。”

米良笑得花枝乱颤,“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高颠大声道:“你嫁给我,我就把家里那个休了。”

米良抬了抬下巴,向他示意,“你转身看后面。”

高颠转身,后面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黑着脸的印昊,女人是脸更黑的媳妇。

印昊毫不客气把他抓起来扔了出去,“我真想杀了你,我刚走一会你就跑来挖我的墙角。”

高颠屁股落地,叫得哎哟连天,他那媳妇倒也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走了,高颠爬起来忙追,“媳妇啊,我那是说着玩的,你别信啊……”

印昊还想追上去把高颠暴打一顿,被笑岔了腰的米良拦住,“你怎么又折回来了?不是说有事吗?”

“回家拿点东西。”

拿了东西印昊颇有些不放心,见她无事便带着她一起去聊山东面视察,不忘给她多裹了几件衣服。

东北面回来了一队外出捕猎的士兵,猎了不少猛兽准备杀了好过年,空地上支起锅架,喊声震天,热闹非常,印昊也拉了米良出来看热闹。杀了几头猛虎,又牵出来一头四不像的猛兽,体壮如虎,全身披了火红色的毛,毛色光亮得像是燃烧的火焰,人群呼声更高,米良扯了扯印昊的衣袖:“那叫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腾貅,罕见得很。”印昊道,“那皮子不错,比狐狸毛还暖和,扒下来给你做件外袍正合适。”

那猛兽很快被简光一刀放倒,血被放在大桶中,男人们拿着碗争先恐后一人盛了一碗,当即直接喝了,据说十分滋补。空气中浮动着浓重的血腥味,直让米良犯呕。

印昊也去端了一碗,递给米良,“来喝一点,滋补阳,补药中的极品……”

黏糊糊的鲜血,还要直接喝下去,米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吐了。

印昊慌了,见她额上出了虚汗,招手叫一旁的秋普给她看看,高颠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嘀咕着闹腾,“米良肯定不喜欢这些东西,老大,你干嘛非要给她喝。”

印昊瞪了一眼过去,“你还是想想今晚你媳妇会不会让你上床。”

秋普细心给米良把了脉,笑道,“恭喜老大,米良有孕了。”

印昊怔了一下,顷刻后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米良说不出是喜还是惊,面上却浮出浅浅红晕。

周围恭贺声一片,印昊大笑起来,还不忘递给高颠一个得意的目光,颇有些炫耀的意味,高颠,你就死了挖墙脚的心吧。

有人道:“你才结婚三个月,老大,你真是神勇。”

印昊笑得脸上起了褶子。

高颠毫不客气拆穿,“什么三个月?他们都不知睡了多久。”

印昊依然笑,拉着米良的手回住处,对着米良又亲又咬,米良拍他,“正经一点,行不行?”

印昊搂着她,笑得有些傻气,“你都不知道我多想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新年在即,他又有了孩子,双喜临门,找来延良的表演班子在环形梅园内唱了几场戏,跳了几场舞,全城同乐。

这个年过得异常欢乐,不过年后印昊依然忙于延良的建设和军务,闭关自守,出外采购物资都要谨慎些,延良的发展自然放缓了下来。

春天的时候丁原来了延良,送来了一批新制的武器,并把造武器的图纸、制造要点全都奉献出来,他对着米良有些抱歉,“我能做的就这些,外公不会出兵打聊山,但也不会帮忙。”

“他不打聊山便是最大的帮忙。”米良笑道。

两人沿着花坛边走边聊,石头在不远处一会打打麻雀,一会又去捡石子,左右都离米良不远,偶尔还来打扰一下她和丁原的聊天,米良知道他定是受了印昊的指使。另外还有一名女子在游玩,装模作样在赏花,却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米良看了一眼,她也直直地望着米良,那目光颇有几分愤懑之意。

侯府的随从一向纪律森严,这女子却自在得很,一会折几枝花,一会又去扑蝶,米良走到哪里都觉得她的目光在跟随,莫名地脊背生凉,米良看出几分端倪,扭头问丁原,“丁原,那是你带来的随从,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没,没有。”

“我觉得她看着我的目光就像看情敌一样。”米良笑了出来,“你这样的高帅富惦记的人多得很,她分明就是喜欢你。”

丁原像被人揭了老底,慌张道:“可我不喜欢她。”

“你刚才还说没有?”米良指着他,“你明明知道,干嘛还要装不知道。”

“我不想理她……她非要跟过来,外公还让她跟……”丁原越解释越乱,“去年去大渡山救过她一回,就被她缠上,早知道她这么烦人我就不救她。”

“不救她,让她死了你现在才高兴?”米良笑得花枝乱颤。

丁原皱眉,吞吐半天道:“也不是,不过她……她……真的很烦人。”

米良乐了,和丁原一起到亭子里坐下,顺便把那女子也请了过来,丁原在米良招手的时候,直接找了个理由跑了,米良还是头一次见他跑得这么干脆。

无怪乎丁原要跑,那女人相当彪悍,见到米良笑道:“我叫青葵,是丁原的未婚妻。”

米良惊讶,“你们订婚了?”

青葵道:“差不多。”

“此话怎讲?”

“我同意了,我家里也不反对。侯爷说只要丁原同意,他就没意见。”青葵笑,“既然我们四方有三方都同意,少数服从多数,自然算是订婚了。”

米良头上冒黑线,人家丁原还没同意,八字还没一撇,这也算差不多?

青葵试探着问米良,“你已经成亲了,对他还有意思吗?”

“我从来都对他没意思。”米良道。

青葵说得笃定,“那他迟早都是我的。”

丁原回到住处时就见青葵倚在拱形大门处,她见他回来了,过来和他并排走,“我还是第一次来聊山,你对这里较熟,不如带我出去逛逛。”

“不去。”

青葵拽了拽他的袖子,“去嘛,反正你在这里也无聊,米良都嫁人了,而且她本就不喜欢你。”

丁原使劲甩自己的袖子,无奈甩不开,“我也不喜欢你,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没事,我喜欢你就行。”青葵笑,“走嘛,我们去山里玩。”

丁原趁她手松,拽回袖子,连忙跑回屋,门闩得十分利索。

晚上印昊回来,米良把青葵的事给说了,笑得厉害,“我瞅着她配丁原挺合适,他那么闷,不来一个彪悍的妹子怎么制得住他?”

印昊想了一会,道:“那不如帮她一把。”

没过两天,炎荒出来的兄弟都知道丁原此次来延良还带了他的未婚妻,常有人道:

“丁原,你未婚妻今天给我们买了酒,改天我请你。”

“哟,丁原,你那媳妇怎么看上你这个闷葫芦了?”

……

未婚妻长,未婚妻短,饶是丁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听烦了,大吼一声,“我没和她订婚。”

不知是谁的大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小子现在靠上鼎平侯,就开始装。人家姑娘都承认了,你还想始乱终弃?”

丁原郁闷,回来找她:“青葵,你不要到处乱说。”

青葵笑嘻嘻,“乱说什么?”

“说是我未婚妻。”

“哎呀,你终于承认了。”

丁原很少和脸皮如此厚的女人打交道,微微急红了脸,青葵又道:“你知不知道米良怀了孕,听闻他们成亲没几个月,老大果然威猛,怪不得米良喜欢他。你已经没希望,以后还是和我好好过……”

丁原恼了,“我跟你不可能,你……你……是仆从出生,本配不上我。”

谁都知道怎么说狠话,说完了,丁原又有点后悔。

青葵咬唇,脸色变得难看,转身走了。

天近黄昏时也不见青葵的身影,有仆人说见到她往聊山深处去了,方向是东北面,丁原略略有些不安,见到米良倒把下午的事说了。

米良懒得数落他,只问:“你不去找她?”

丁原犹豫道:“不去,她身手尚可。”

“聊山东北面猛兽横行,她那点身手又抵什么用?”

他踟蹰半天,“请老大派点人去找。”

“她又不是我延良的人,印昊干嘛要派人去找?”米良跟他装。

丁原坐立不安,等到天色越来越暗时,在门口左右徘徊,米良过来笑他,“你真不去找她?”

“不,不去。”

“那就吃饭。”米良说得一点也不在意,唤仆人上饭菜,坐到席间道:“聊山东北那一片你又不是不知道,天黑后落单的男人都有风险,真不知道青葵还能不能回来。”

印昊拉开椅子坐下,凉凉道:“左右都和延良没关系,这年头饿殍满地,死个人正常得很。”

丁原纠结半晌,出了门,“那我还是去找她。”

等他一走,米良开始捶桌大笑,“丁原着急起来很搞笑,想去又不好意思去。”

印昊只想丁原早点成亲,他真有点怕丁原哪天脑子犯病,回来跟他抢米良。智商极高的人,一旦钻入牛角尖是非常危险的,更危险的是,他还有一个比李刚更牛逼的外公。

丁原是第二天中午才回来,衣衫不整的狼狈样,背着腿部受伤的青葵。青葵在他背上一直笑,丁原满脸无奈。

米良悄悄问印昊:“你说,丁原是不是被青葵吃掉了?”

印昊对此不感兴趣,“管他,最好被吃掉,也省得来惦记你。”

86

时值盛夏,阳光如烈火一般。兵士经过整日的训练,个个身上都是粘糊糊,幸好训练营地旁边就是河流,黄昏时分解散令一下,男人们吵闹着全都跳到河中,泼水嬉戏,没有军阶之分,好不畅快热闹。

印昊卸了盔甲,银城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老大,不去河里洗澡?”

“不了,还是回家洗。”

“你一身臭汗回家,也不怕米良嫌弃。”银城笑他。

印昊微笑道:“她肚子那么大,巴不得我早点回家,早一刻她就高兴得不得了,你这种没成亲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你就吹吧。”银城似乎不信,正欲再说什么,路伍走了过来,“你先去,我有事跟老大说。”

银城跑远,路伍压低声音道:“与其隐藏,不如公开。”

没做准备,印昊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他亦知路伍指的是什么,“可我是个冒牌的。”

“这个我可不知道。”路伍两眼望天,“我只知道当年的登基大典上,你被确认被太子,御王监受命给你做了纹上代表王权的符号,谁知道你是假的?青龙堡就算还有余孽知道内情,说出来也没人信,也许这就是天意,你如果是太子,我们就不是刁民作乱,而是名正言顺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印昊淡淡笑,“还不是时候。”

他面色如常,走了几步又道:“等把方胡的那批人彻底安顿好,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江东。”

方胡是农民起义军首领,起义失败后为了避免全部被诛杀的命运,方胡带领最后的三千人投诚聊山,印昊最近正忙于整编良莠不齐的军队。远处的近卫已给他牵来一头黑狱龙,见路伍无其他事,他便直接驾了飞龙朝城正中的城主府飞去。

两地本就不远,驾飞龙几分钟就能回府衙,远远瞧见正厅烛灯通明。他略略皱了眉,到了地方把飞龙扔给仆人,步履匆匆朝正厅走。

米良正和木锤等人讨论延良城的建设规划,见印昊回来,抬头朝他笑,“快去洗澡,洗了等你吃饭。”

印昊眸色微暗,递给木锤一个不满的眼神,木锤连忙收起图纸,“夫人,天色已晚,改天再说。”

木锤告辞,印昊埋怨道:“你肚子都这么大,还成天忙这些事做什么?”

“只是随便聊聊。”

印昊过去拉起她的手,“怀孕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休息。”

“不碍事。”米良道。

等印昊洗过澡,饭间,米良道,“听闻铁达部落已被击败,方胡的起义军也只剩几千人,如今向我们投诚,现在,朝廷又该做何打算?”

米良多多少少也会听得一些风声,印昊为她盛了一碗汤,“也许,下一个目标就该是聊山。”

印昊说得无波无澜,好比在说这汤熬得不错,面上半丝紧张也无,他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有我在,不管是朝廷还是贼寇,都别想踏足延良。”

米良临产那几日烦躁不安,印昊恰好去了江东,几个关系要好的妇人过来陪她,石头找了好些有趣的玩意给她玩,她只觉得烦躁,大概也知道孩子快要出世,产前忧虑得很。

她肚子痛的那一晚下起了大雨,打在秋日残叶上淅淅沥沥作响,夜色浓黑似墨,晚饭后她忽然觉得肚子痛,产婆就住在隔壁,连忙过来看她,说了一句:“该是快生了。”

米良却骂道:“印昊,你这个混蛋,你孩子都快出生了还不回来。”

她只听得外面越来越大风雨声,一波一波的痛感开始袭来,米良痛得眼前一片空白,而这,只是开始。不知何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我回来了,别怕。”

水珠落在她的身上,印昊湿漉漉地蹲在她的身前,米良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双手抓住他,指甲嵌入他的中,又骂了出来,“好痛……印昊……你是个混蛋……”

“我混蛋。”

米良痛得只知道骂人,“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生孩子。”

“那也得把这个生下来。”

……

产婆最终还是把印昊请了出去,折腾了一晚上,米良觉得自己会被痛死的时候,孩子终于出生,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彼时,朝阳初升,万丈金光打在昨夜未干的水珠上,端的是个好晴天。

米良早已脱了力,印昊倚在床边,亲了亲她的额头,又抱过孩子亲了亲,对她道:“你辛苦了,孩子很健康。”

米良虚虚睁着眼看着刚出世的婴儿,忽又觉得昨夜所有的痛苦都值得,低声问:“我以为你还要过两天才回来。”

“原本是的,可我总觉得不安。”印昊微微笑,捋了捋她汗湿的鬓发,“才连夜赶了回来。”

米良给孩子喂的时候,才想起来问:“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印昊笑道,他朝紧闭的窗门看了一眼,“外面天气很好,是个好兆头。”

是不是好兆头米良真不知道,孩子出生一月后,逸王令寮阳将军率军攻打聊山,势要将聊山作乱的刁民全部诛杀,以彰显王威。

消息传来的时候印昊在屋中抱孩子,拿了毛巾不慌不忙地给孩子擦脸,前来给他报信的是银城和航破海,谷子也来了,在屋中坐着等他下命令。

印昊又拿了小勺子喂水给孩子喝,若无其事地逗孩子,扭过头对航破海道:“航将军,你要努力,都三十几岁的人,连个孩子都没有,明日我再跟陈婶说一声,还得给你多娶两房夫人才行。”

航破海道:“这就免了,我让夫人随军即可。”

“也好,本来延良女人就不多,你一个人要娶几房夫人,那些单身的士兵定会有意见。我觉得一夫一妻挺好,尤其像延良这种情况。”印昊又问:“成天都在忙,都忘了给孩子起名,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好的建议?”

几个大男人本就是来商量军务,自然没什么好建议,见无人应答,印昊又问米良,米良把孩子抱过来,随口道:“叫印晨如何?”

“哪个晨?”

“早晨的晨,他出生在早上。”

印昊沉吟片刻,踱步到旁边写了一个“宸”,笑道:“这个更好。”

米良低声念了两遍,评价道:“还不错。”

几个男人看着印昊手中的字,面面相觑,谷子倒是笑了出来,“印宸,这个名字好,‘宸’乃王位代称,朝廷总说我们是草莽刁民,自古成王败寇,乱世当道,我延良上下一心,将来若能打下江山,这孩子的确有王命。”

印昊淡笑,“既然大家都觉得不错,那他小名就叫印宸。”

谷子不解,“那大名呢?反正我们都反了,老大不若称王。”

“大名,”印昊顿了顿,看向米良,“该复姓东方才对,不知单名什么好。”

米良抱着孩子开玩笑,“东方神起?东方红?”

印昊瞪她一眼,“他是你亲生的,你就准备这么起名。”

“我不太会起名。”米良笑出声,转向航破海,“航将军博通古今,还请给个建议。”

航破海眸色不解,“为何要复姓东方?纵然东方是王姓,但我等也不必附庸。”

“不是附庸,因为印昊原本复姓东方。”米良说得波澜不惊。

众人讶异,“那老大是?”

米良却扯了印昊的衣袖,自顾自道:“孩子叫东方启,如何?象征新的开始。”

印昊想了想,“很好。“

他把孩子抱过来,“以后你就叫东方启,我会把属于我们的东西要回来。”

他逗了孩子一会,才扭过头对着一众莫名其妙的部下道:“没到炎荒之前,我叫东方澈。”

众人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老大,不是吧?”

当印昊把口上的纹身展现出来时,谷子跳了起来,“老大,你藏得真深!”

印昊的江东之行,除了查看丘子准备的粮草,还去联络了秦都侯,当初他就在龙清的逼迫下和秦都侯见过面,只不过,以前代表青龙堡,现在代表延良。

路伍和楚尧不在聊山,出去拉拢其他势力,有了东方澈这个招牌,加上逸王失道,多少也能得到一些支持。

一起在炎荒受苦受难的狱霸华丽丽地变身为王族太子,这着实让一竿子人消化不过来,消息马上传遍聊山,聊山众人兴奋不已:

“哇,竟然是活的太子,以后我要写本回忆录,叫做《和太子一起蹲监狱的日子》。”

“竟然近距离见到传说中穹方,想不到啊想不到。”

“老大称了王,那我岂不是可以当宰相。哈哈,算命说我是宰相的命,果然没说错。”

有人反应过来,“老大乃是真命天子,东方允那家伙快点从王位上滚下来,腾出位置,让老大登基。”

一呼百应,众人齐呼:“老大是真命天子,东方允快滚蛋!”

印昊闻言浅笑,“说得对,把笔墨端上来,我得写封诏书,广告天下,堂弟也该退位了。”

十月初八,诏书传到王城,那天逸王卧在美人怀迟迟不肯上朝,内臣催请数次,逸王才极为不高兴地去了殿堂。大臣将此事禀报的时候,逸王没太听明白,又问了一次。

那大臣战战兢兢念了一遍,“……王弟数年辛劳,兄感念其表,以后定当勤勉政事,以王弟为楷模,殚竭虑,为国思政……还请御王监出山协同……”

“他说什么?”逸王张大了嘴。

大臣声音极低,“大概是说……请御王监核查身份,还请……王上退位。”

“凭什么?”逸王从王位上跳起来,“他怎么可能是东方澈?怎么可能?东方澈十几年前就死了……他的纹身一定是假的……”

逸王失了仪态,洪丞相轻叹气,当年东方澈的尸体无法辨认,看来真的没死,只是,没想到就是延良的人。

87

为今之计,逸王只能一口咬定东方澈是假冒的。御王监的人极少出山,这次不知是受谁的指使,三位长老出山,给印昊验了真伪,得出结论:纹身乃是真货,此人的确是东方澈。

结论一下,天下哗然,东方澈的身份毋庸置疑。

那时寮阳带兵五万准备平聊山,已经行军在半路,一听这个消息,犹豫不决。他乃忠臣之后,誓死效忠王族,可惜,聊山现在举着拥护东方澈的旗子,王位之争,已经和平乱是两码事。

寮阳磨磨蹭蹭举棋不定,最后决定敷衍了事,王位之争与他无关,谁赢了他效忠谁。

南源尉守银连率先做出表率,带着南源的民兵捕快共计两千人全力拥护前太子东方澈登基;江东的秦都侯随即呼应,表明立场拥护前太子,两万兵马听候差遣。

印昊带兵出了聊山,不出十日,南源、江东两大郡已在他的控制范围,兵力增至数万,由王位引发的大金内战正式拉开帷幕。

十月二十,岗子传来捷报,聊山以西的城池被全部扫平,收复降兵八千人;十月二十一,印昊、谷子、航破海兵分三路到达东源,成犄角包围之势围攻寮阳兵马,航破海做了先锋,他入炎荒之前颇有威名,以少胜多的战役打了无数场,在民间传为佳话。寮阳的军队一听是航破海领军,士气先落了三分。

十月二十三,航破海带人偷袭,夜烧粮草,成功将敌军引到埋伏圈,印昊身先士卒,带领众将士大破敌军,黎明时分寮阳投降,除了溃逃的士兵,降兵一万。

十月二十六,印昊带兵占领东源两个城,东源剩下三城城守见事态不妙,反戈投诚。

战报接连传来,逸王大惊,亦知东方澈是多年筹备,召唤良将起兵讨伐,命洪泰为平南大将军,整兵十八万,誓将南面反贼一举擒获。

洪泰带兵对外宣称十八万,实际上先头部队只有十万,兵贵神速,再说印昊算上所有的支持约有五六万人,这场仗洪泰自信满满,想着不日凯旋回朝后,十几万军队都将在他的掌控之中,军权在手,再加上朝中有父亲,只手遮天指日可待,暗自庆幸东方澈起兵起得正是时候。

可惜洪泰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局。洪泰带着人浩浩荡荡出发,行至半路遭遇伏击,兵将始料未及,被打得落花流水,仓惶逃回苍阳城时,军队只剩一半。百里外,赵劲带兵六万扎营,扬言要将洪家人杀得断子绝孙。

两日后,赵劲带人攻打苍阳城,远程火药噼里啪啦乱炸,守城兵士被惊天雷的声音吓得自乱阵脚,洪泰临阵脱逃,苍阳城失守。

鼎平侯起事也是蓄谋已久,他手下的兵早已发展到十四五万,留下一部分驻守平岩,他和丁原带着五千飞龙部队与赵劲之师汇合,第三方军队加入战争。墙倒众人推,东面原本还算得上安分的靖平侯自立为王,诸侯乱起,太平的表面一被撕破,大金的各种问题开始爆发,政权土崩瓦解,各路兵阀都想扩张自己的地盘。

每日都有战报传到延良,米良偶尔也会不安,但她更相信印昊的实力,目前,她忙于照顾自己的孩子。

夜晚寒风刺骨,米良刚睡下,院中又传来人声,印昊回来了,手脚冰冷。米良唤人给他端点热汤过来,心疼道:“天气又冷,战事又急,你还回来做什么?”

“想你,也想孩子。”印昊道。

米良连忙唤人给他准备点热汤,再把洗脚水端过来。吩咐完毕转身,见印昊正守在婴儿床边,想抱孩子又怕把他吵醒,他专注地看着,眸色幽深,一张俊脸隐在淡淡的烛光中,半晌才站起身,抱歉道:“这段时间恐怕没多少时间陪你,我本来对王位没兴趣,不过没办法,我不去打他们,就会有人来打我们。”

他走过来,尚未到身前就一把拉过她,狠狠地吻上她的唇,一番热吻之后呼吸变得重,他极不情愿地放开她,声音微微暗哑,“还要等多久我们才能做?”

“也许等仗打完。”

“那真是折磨。”印昊在她脖子上轻轻地咬了一口,“我会尽快把这一切结束,到时候你可以按你的想法来规划这个国家的发展。”

米良喜欢把现代文明的点子融会在国家发展中,也喜欢建设城市,常常和木锤等人在一起研究城市建设。但战争意味着死人,历史书上记载,明朝的靖难之役也是为了争皇位,一打就是三四年,她叹气:“希望不要打太久。”

这个年大多数人都没过好,南面,印昊的部队连占数座城池,支持者越来越多。

北面,鼎平侯带着人一路杀到王城,守城军不敌,逸王带了部分大臣和几名宠妃仓惶东逃。他没有死在鼎平侯的手上,也没有死在战火之中,更没有死在堂兄东方澈的刀下,而是被洪苍所杀,洪丞相宣布逸王暴毙,在东北面占了城池拥兵自立,与鼎平侯抗衡。

直至来年初夏,天下大势初定,鼎平侯荡平北面大部分势力,赵劲杀了洪家人以泄恨,印昊的部队占了大金以南,两方实力相当,邻国蠢蠢欲动,如若再继续内战,恐怕大金有灭国的危险。

百姓惶惶不安,亡国惨剧随时都会上演。不料鼎平侯将王族王陵所在地天御山归还给印昊,南北两方商谈数日后,握手言和,一致对外。在势力范围的划分上,双方以陵江为界,北面是鼎平侯的势力范围,依旧以王城为都;南面由印昊占领,立延良为都,从此大金一分为二。

百姓免于战祸,不过印昊是注定要挨骂的,有投降的大臣骂东方澈不夺回祖先的土地,是为不孝。印昊也不在意,骂吧,反正他又不是真的东方澈。他早知鼎平侯有称王之心,二分天下是他当初和鼎平侯的约定,以他的实力,也拿不下整个大金。

印昊把米良和孩子都接到了天御山,准备了盛大的祭祖仪式,仪式颇为冗长,天气有点热,老臣念祷告词时,印昊低着头开始皱眉,被米良瞧见,小声嘀咕:“你能虔诚点吗?”

印昊很无辜,“这里躺着的,又不是我的祖宗,我已经装得很虔诚了。”

“你借用别人的名头,就当表示感谢。”

“我抢了他家的江山,再感谢他们也不会原谅我,也不见你虔诚到哪里去。”印昊低声道,“仪式不过是做给活人看。”

米良的首饰中有一颗二两重的红晶项链,被重新镶嵌为头冠,晨三的手艺自然不必说,米良看着头冠有些恍惚,夜晚星光璀璨,那顶头冠就像头顶的星空,光华熠熠,远得有些恍惚。

印昊过来叫她早点歇息,米良没有看他,继续仰望头顶的天空,“过些日子你就要登基了,没想到狱霸最后成了王。”

“没想到的事多得很。”印昊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比如当年打死我也想不到炎荒会出现一个女人。”

米良眯眼,“我想问一个问题。”

印昊示意她问。

“等你当了王,是不是要组建三千后?”

“那是什么?”

“在里娶三千个女人。”米良极为不爽。

“三千?”印昊惊讶,“你没开玩笑吗?一个男人占有三千个女人,那别的男人怎么办?我保证很快有人以此为名起事。”

承泽大陆的人口可没有那么多,而且是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逸王再怎么荒,妃子也就几十人。米良想了想,直切正题:“难道你不想多娶几个妃子?”

“难道你想?”印昊跟她装,“这样你就能减轻负担吗?”

米良暴躁,“你到底听明白了吗?”

“今天开会开了很久,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印昊岔开话题。

米良扭过头,一副爱情不听的样子。

“我想改国号,不然历史会记载前金、后金,或是南金,北金什么的,太难听。”

米良理解,印昊不是正统的东方家族,自然有改朝换代的想法,她问:“改成什么?”

他故作玄虚地默了很久,直到米良不耐烦瞪他时,他才道:“‘良’国,你喜欢吗?”

米良微诧,延良就是用了她的名字,所以,没有哪一座城在她心里能胜过延良,此时,印昊要送给她一个国。米良嘴唇微动,轻道:“为了我?”

“以你之名,命我之国。”他微微笑,“有几个大金的老臣不同意,不过没关系,实权掌握在我手里,将领都是聊山的人,他们都更喜欢这个名字。”

米良笑开,面上笑容如春花绽放,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已被印昊打横抱起。印昊把她放到床上,温热的吐纳喷在她的面上,“何必问那么多问题,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

米良咯咯笑出声,“你的心意是什么?”

“自由与你,是我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因为个人原因中途停过,停笔之后实在找不到感觉,几天都写不出一章,不结文又像有刺卡在喉咙,没有办法去想新文(脑容量小,想两个文脑子会打架),故结束得仓促,非常抱歉。果然写文要一鼓作气,以后决不再出现这种状况。还欠十年一觉的长评加更,恐怕要下个文才能还上,结文之后先写短篇练笔,再写长篇,新文准备存好稿再发,避免出现断更的情况,故新文大概要年后才会开。

感谢所有支持的朋友,我一直以为那么长时间没更新,大家都抛弃我了,但依旧看到大家的留言,没有言语能形容我的感受,只想说,我会一直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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