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艳帝传奇 - xp1024.com
《现代艳帝传奇》


开篇 骇世之秘

黑暗的夜,先经历了一段空寂的,无声的,窒息的时间,远方忽然吐出一片耀眼的,惨白的火焰,愤怒的雷声从九天之上越降越近。

这是个陡峭的山巅,怪石嵯峨,?岩突兀,杂草不生。孤峻的山崖如刀削斧劈,并无松柏藤草之类可供攀爬的东西,只有终年不息的雾海在不住的冲腾翻滚,没有人知道它有多深,没有人知道它通向何方。

风起了,就象一直渴望着从地狱里冲出来的魔鬼,忽然挤出了阴幽之门,在天地之间悲啸怒号,可怖的蹂躏着世上一切软弱的物体。

电光闪烁,粗大的雨点便狂暴的砸在了山崖之上,黑沉沉的天像是要崩塌下来。雷鸣电闪,厉风骤雨,仿佛要?没整个宇宙。

猛然一声可怕的霹雳,黑幔般的天空便如被一柄带着烈焰的神剑划破了一道缝。就在这电闪的霎那间,山崖之上蓦地多了一个黑衣人。

这个人出现得鬼魅般的倏忽神秘,谁也无法想像他是怎样来到的此处,甚至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人是鬼。

但这黑衣人却长着人类的模样,只是披头散发,整个身子如雕像似的生硬挺直,脸部空洞木然,但眼中却透着一种骇人的,夙世的杀意,便如要将天地间的一切毁灭般的。

黑衣人的衣服似乎被无数尖利的物事挂过,变得破烂不堪。漫天的风雨将他全身湿透,霹雳不停的在他头上炸响,电光时时的在他身边刺闪,但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可以令他畏惧的事物。

他在崖顶慢慢转了一圈,突地发出了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嚎叫,这声音排山倒海般的在山间呼啸纵横,竟压住了天空中巨大的雷音。

这嚎叫声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黑衣人才停歇下来,他喃喃的念道:“六百年了,六百年了,还是只有我天煞族才能找到这条出路,外面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话还未完,身后蓦然有人道:“你错了,并不是只有你天煞族才能登上这里。”

黑衣人陡地回过身去,山崖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白衣人男子,虽然衣裳一般的和他狼狈不堪,但长身而立,面容俊逸清奇,神凝秋水,态蕴雅闲,令人一见之下便生亲切之感。

白衣男子静静的望着黑衣人,缓缓的道:“天煞族一但入世,那外面的世界便会变成血雨腥风的人间炼狱,我是不会让你们有机会出去的,绝不会。”他话音一落,手臂一幌,右掌中已多了一柄雪光耀动的长剑。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喉咙中发着野兽般的低吼,右臂后伸,已拔出了一柄黑黝黝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扁窄状兵刃。

两人大大小小的交手超过百次,皆知对方是自己生平的劲敌,此时默然对峙着蓄劲待发,谁也不肯先出手。

电光又是一闪,白衣男子的身躯似乎动了动,黑衣人趁着闪电后那一抹最深的黑暗骤然发出了攻击。他身着黑衣,兵刃也黯淡无光,整个人便如溶入了这黑夜中,这一击之下,快捷如电,无声无息,让人无从防起。

谁知白衣男子已料到了他进攻的时机,身子矫若惊龙,腾空而起,己落在黑衣人身后,挥剑向他背心刺去。

这黑衣人好生了得,敌踪一失,想也不想,反手便舞出一道黑光,已挡住了白衣男子这致命的一击。

白衣男子剑招被他所阻,毫无歇意,抖手间便刺出了百余剑,剑光纵横,风声尖啸,已将黑衣人的全身罩住。

黑衣人并不回头,全然算准了的白衣男子剑招的来势,手臂挥展间,在自己的身后织出一张巨大的黑网,白衣男子这套疾如狂风暴雨般的剑法,竟丝毫攻不进他身边半分。

酣斗之中,黑衣人的右臂忽然从左肋下穿过,斜斜的插向白衣男子的腰下。这一招变化陡然,极是怪异,白衣男子不由向后移了半步。

但就是这微微一缓,黑衣人已得了喘息之机,他蓦地仰天平射而出,化成了一支尖利的黑箭,向白衣男子胸前穿刺而去。

白衣男子认得厉害,一面飞身后退,一面出剑去挡住他的来势。此时风雨骤狂的山崖上便出现一道奇妙的景致。两人一黑一白,一横一竖的在天空中飞舞穿行,兵刃碰撞交击,火花四溅,这满天的雷鸣电闪竟如全都集中在了这山崖一般。

腾起纵落之间,两人在山崖上已相搏了上千招,仍是难分伯仲,旗鼓相当。又过了一阵,只听得两声齐喝,这两人各跃在一块巨石之上,兵刃直指对方,胸前却是起伏不定。

对峙之中,黑衣人忽然双手抱住兵刃,再次腾空飞起,高高的直向白衣男子劈来,在这一瞬间,他那黑色的兵刃上骤地发出耀眸的光华,竟亮过了天上所有的闪电。

白衣男子惊呼了一声:“是灭天三式……”想要退避,但见方圆十丈皆在黑衣人这一式的威力之下,一时也无可选择,咬牙举剑向黑衣人兵刃迎去。

两人兵刃相击,发出震耳的响声,火光一闪而逝,白衣男子只觉一道巨大的如鬼神般的力量传来,手臂在一霎那间失去了所有的知觉,长剑不由自主的脱手激射而去,右手握剑的虎口处,也被震得深深的裂开了口,鲜血如一缕细细的水流洒落在地。

黑衣人占得先机,立即站在巨石上疯狂的向白衣男子进攻,招式上虽再无适才那般骇人的威力,但仍不失凌厉狠辣,一步一步向白衣男子逼去。

白衣男子手中空无一物,在他疾骤的攻击下已是左支右绌,手忙脚乱,眼看就要被逼下巨石,而他若是此时掉了下去,对方居高临下,竭力一击,只怕是性命难保。

白衣男子脸上忽的出现了一种视死如归,无比坚毅的神情,只听他大喝了一声,身子腾空而起,举掌向黑衣人劈去。

黑衣人脸上狞笑起来,他知道此时敌人的下身已罩在了他的招式之下,而对方那一掌离自己尚远,并无多大的威力,他只需一刃平平削出,就能轻易的将白衣男子双腿砍下。

他这一刃挥出,只见血光迸现,果然将白衣男子的双腿齐膝削下。但白衣男子的双掌来势不减,猛然间发出了山崩海啸似的巨响,一道无与伦比的力量如泰山压顶般的当空袭来,那掌风便如化作了有形之物,狠狠的击在了他的胸上,将他急速的击了出去。

白衣男子被自己的这一掌之力反推,仰面飞坠下了巨石,后脑重重撞在一块尖棱的岩石上,顿时昏死过去。

而黑衣人则被他一掌击得飞出了十来丈才摔落在地,胸骨间与肺腑内已是尽数粉碎,他实是死有不甘,连喷了几口鲜血,拼尽余力道:“你……你什么时……候,学会……学会了天残……地绝……魔功……”然而他再无力说完,更无法听到白衣男子的回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此不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山崖上渐渐风微雨细,雷归电隐,白衣人的身躯缓缓动了起来,他伸臂在自己的断腿上点了几下,止住了血流,忍着巨大的痛苦,一点一点的坐起身,望着远处那黑衣人尸首,微微叹道:“血狼啊血狼,可惜你的灭天三式并未学完,否则躺在此处的便是我了。”

他说完这话,脸上又现出了难言的忧郁与悲伤,仰首向天呓语道:“老天爷,天心本善,诸佛有情,盼你保佑我能出去找到一个罕世之材,来挽救这一场即将到来的人间浩劫……”

白衣男子一面说着,一面用剩下的双只手慢慢向山崖的另一边爬动,他艰难的,痛苦的爬着,逐渐隐没于山石之间。

风雨终于停了,黑沉沉的天边泛出了一缕灰明的曙光,雨水洗过的岩石,光亮闪耀着有如水晶,一切都恢复了这里往常的寂静,就如这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第一章 青春的燥动

一个焱热的下午,在南方一个叫合津的小县城,太阳在毫无忌惮的逞着淫威,没有一丝风,天空上的云彩也被太阳骇得若隐若现的只露出了点微末的躯体,整个城市便如一个巨大的蒸笼,所有的生灵都无精打采的垂着头,树叶晒得发白,柏油马路被阳光弄得软软的没了骨性,任由行路匆匆的人们在身上踏出脚迹。

县城正在进行城市改造,无数高大?丽的楼房挺着崭新的身姿有若宝剑般的直插云霄。而在城的东南边却有数十个陈旧的大院毫无生气的伏着头静静的躺着,偶尔可见有人在里面进出,才为这些院子勾勒了些活泼的笔调。

龙霄就是从小到大住在这里的孩子,今年高中刚毕业,两天后就要进入省城一座重点大学读书。此刻的他正赤着上身,穿着短裤,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龙霄从窗外望了望院中,见除了几株榆树焉搭搭的立在那里,便只有对面君仪姐的雄性哈巴狗“色狼一号”趴在屋檐下张大嘴吐着舌头。其实君仪姐倒是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帅哥”,不过龙霄左瞧右瞧也弄不清它帅在那里,但每次看见它瞧到漂亮的君仪都哈哈哈的伸着长长的舌头又是摇头又是摆尾,口中的唾液也直往下淌,心中就有些生气。更可恨的是,一但君仪把它抱在怀中,它便毫无掩饰的向君仪已发育成熟的涨鼓鼓的胸前摩蹭,眼中还流露着十分舒适的神情,实在是标准的头号色狼的模样,常常惹得旁边的龙霄大冒鬼火,恨不得立刻一刀挥出,让它做一个狗太监。但君仪在一边,却又不得不做出欣赏它的样子,笑嘻嘻摸着它的头,嘴里哦哦的叫两声“帅哥乖,帅哥真可爱。”暗地里却给它取了个绰号“色狼一号”。

他从屋里找了个小石块,对准“色狼一号”扔去,正打在它的身上,这“色狼一号”张着嘴,口水又流了一地,,想必正在梦中与几名狗妹妹同床共枕,风流快活,被飞来之石打散了春梦,先是一惊,霍然站起,见没有人,便胡乱吠了一阵,便又抓紧时间续梦去了。

龙霄笑骂了它一句,便拉紧了窗帘,从左壁书桌里一堆课本的最底层拿出一本破旧的书,飞快的一跃上床。

他捧起了书,书名叫做《娇妹发春》,是他从大院外的小书摊租来的,大约是翻阅的人太多,书的第一篇彩页只剩下一半,隐然可见是个穿着三角裤衩的女?在发着花痴般的浪笑。

龙霄翻了几页,便索然无味,他觉得现在写色情书的作者文化想来定是有限得紧,不仅情节大同小异,便是细节的描写也是“如有雷同,实属巧合”,不过些什么“大jī巴哥哥,快干妹妹的xiāo穴,爽死了”,什么“嗯嗯……啊啊,妹妹不行了,快要丢了”,什么“情哥哥快点插死我,我还想要……好爽……好爽。”满篇的省略号,实在是无聊之极,没有半分的文笔与真实,即使如龙霄这样还没有享受过云雨之情的,看多了也觉得滑稽可笑。

其实龙霄绝不是那种生活在色情幻想里整天练五指功的人,相反的是,他是个极富青春活力的少年,身高虽不是同龄当中登峰造极者,但也可以用出类拔萃来形容,由于坚持每天体育锻炼,他的浑身肌肉结实有力,给人一种彪悍心凛的感觉,而他的脸则是标准的国字形,棱角分明,浓眉大眼,直鼻薄唇,是个罕见的美男子。他的性格吊而?当,幽默风趣,天生的一副热心肠,高中时有无数的女同学偷偷的喜欢着他,只是他从来没有与其中一位发生过故事。

龙霄始终认为,一个正常的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血气方刚,朝气蓬勃,出于对女孩子的神秘向往,看上几本色情书籍是自然不过的事情,谁能保证自己的父亲和老师在这样的年龄就没瞧过这样的书,即使没瞧过,也或许是满怀着激情与燥热找了个通城,最终只找到些《青春万岁》、《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之类,再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努力寻找其中一些关于爱情的描写,稍稍满足一下心中刚刚盛开的情欲。谁叫中国的性教育还只停留在皮毛阶段呢,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只有用课外读物来自学成才了。

他将书放回原位,这件事可大意不得,虽然父母都摆摊做生意去了,要很晚才归家,但保不准有事回来碰上,虽然他今年考上了省城的重点大学,是可以天下大赦,可偷瞧淫书却是大不敬的欺君罔上之罪,那是要格杀勿论的。

龙霄重新躺在床上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很辛苦的拼凑对女性身体的印象,但火热闷滞的天气便如一个助桀为虐的恶魔,龙霄的身子越来越难受,一边正对着他吹的风扇已起不到丝毫作用,他只感到体内有如火山爆发似的,万股岩浆在随着他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心跳快得惊人,而他的下体则硬得如钢管一般,又涨又痛。

正在他难受得要死的时候,却听到对面“色狼一号”欢快的吠叫起来,跟着有女孩子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唤着道:“帅哥,快到屋里去,外面好热,等一会咱们一起去洗澡。”接着响起了开门之声。龙霄此时知道,是君仪回来了,是青春美丽、善良温柔的君仪姐回来了。

第二章 有点色的回忆

其实龙霄与君仪并不是从小就生长在一起的。龙霄一家从他爷爷开始便住在这院子里,而君仪则是在他十三岁的时候才搬来的。他记得那一天自己上午放学回家,见到大院外面停着一辆小货车,五六个人正在往下面搬东西,龙霄明白一定是自己家对面那两间空闲的房屋里来了新邻居,也没怎么在意,依旧向家里走去。可刚进了大院,便瞧见一名穿着黄色连衣裙,瘦瘦的,略比他高半个头的女孩背影,那女孩正在使劲的提着一个包裹,而这包裹似乎十分沉重,女孩子越提越低,就快要垂到地上。龙霄是个古道热肠的孩子,无论是在学校或是外面都爱不张扬的助人为乐,如今见到这样的情景,便很自然的赶上几步,伸出手去和她一起抬这个包裹,女孩子见忽然多了一名比自己略小的男孩子来帮自己,便很友好的笑了笑,那时候的龙霄并不爱留意女孩子,傻傻的还以一笑,便匆匆低下头去,当时只觉得这女孩子五官清秀,皮肤细白,笑起来两边脸都露着两个浅浅的梨涡,长得挺好看。龙霄帮她将包裹搬进屋里,当时并没有如同“你好,我叫楚楚。你好,我叫书帆”之类琼瑶似的对白,君仪只是又对他笑笑,便忙自己的去了,而龙霄则回到了家里。但大院的生活是能很快消除彼此隔阂与陌生的,院子里六户人家门挨着门每天都在一起漱口入厕,炒菜进食,歇凉聊天,那种亲如一家的感觉远非高楼大厦里铁门紧闭的人们所能比。君仪一家没多久便和大院的人熟悉了,龙霄这才知道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姓叶,刚好大一岁,刚转进他读书的初中,不过比他大一个年级。让龙霄一生难忘的记忆也是一个暑?的下午,那时候的君仪还没有现在这样的温柔文静,大人们一不在,便和龙霄及院中的一帮野小子疯玩。那天做的是躲迷藏的游戏,当猫的人要在院外数一百下才开始来寻找,龙霄与君仪很巧的不约而同一前一后钻入院子左角的一堆烂木柴里,但这里的空间只容得下一个人,龙霄与君仪一时没有法子,只好脸对着脸紧紧挤着站在一起,龙霄开始还没什么,君仪却先红了脸,下意识的缩了缩,但地方实在太窄,对两人距离并没起到多少作用。然而她不动还好,这一动却让龙霄觉察到胸前有两堆软绵绵的物事紧紧的向自己挤来,他已满了十四岁,已渐渐懂了些世事,立刻领悟到这两堆物事便是女孩子宝贵的乳房,也一下子红了脸,浑身感到不自在起来。龙霄与君仪紧挨着,耳中听着院中的玩伴被发现捕捉的声音,两人的鼻息皆沉重粗促起来,身子只觉热得厉害,君仪更是香汗淋漓,一动也不敢动,龙霄的脸微贴在她的脸上,觉着有些象玉石,又有些象玻璃,滑滑腻腻的挨着很舒服,胸前又感受她软软柔柔,又富有弹性的乳房在一起一伏,少女的芬芳一阵阵的袭入鼻中,不由被唤醒了人生的第一次情欲,他偷偷的缩了下头,想去瞧君仪的乳房。君仪今天虽然穿着一件蓝色的低领短袖,但两人贴得太紧,龙霄居高临下,很费劲的才勉强瞧到她细长雪白的颈下露着一道浅浅的肉沟,他此时已是心猿意马,难以自抑,就用身子向柴堆里拼命一退,终于将两人的位置松了松,他的头有意的靠在君仪的右肩,斜下着眼向她的微垂的低领望去,一对略成锥形如玉笋般的少女乳房便映入眼帘。他脑里轰然一响,只觉身体里血液贲张,忽然想起电视里男主角遇到这样的情况,多半要激动得流出鼻血来,这样的狼狈模样让君仪瞧见可了不得,他伸手在脸上一摸,所幸那般的色狼血并没出现,只是多了一手的汗液。他再移了移视线,隐隐约约的又瞧到玉笋上两枚红红细细的肉粒,心中又是一阵狂跳,脑里更是空茫茫的一片。就在龙霄大饱眼福之际,他那不争气的小兄弟却暴露了他整个的战略意图,君仪已觉察到自己的大腿一侧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先前还以为是龙霄裤里揣着的短棍之类的物体,后来想着不对劲,等到恍然醒悟过来,便“啊”的轻叫了一声,羞得脸上象要浸着血来。龙霄见她眼中发红,似乎立马要哭出声,自己也骇了一跳,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对不起,结结巴巴说了句“我……我……”连忙钻出了柴堆,而君仪好一阵才出来,径直便回了屋关上了门。龙霄也无心游戏,对伙伴们推说身体不适,匆匆回到家中,一直是又羞又愧,做起事来茫然无序,差一点就接受了老爸的修理,但也就是在那一夜,龙霄在辗转反侧,神思恍惚中生平第一次遗了精。

第三章 少年护花

龙霄与君仪在那一天后虽然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君仪也再也没出来跟着一帮男孩子放野,但大家处在一个大院,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知最后是谁找谁说的话,两人都好象忘了这事儿,和平常一样的接触起来。龙霄心中当然对此是刻骨铭心,至于君仪的心里是否还有痕迹,便只有老天和她自己知晓了。真正让龙霄与君仪亲密起来却是一年后发生的一件事。渐渐成熟懂事的君仪变得越来越娴静婉约,身材也一天天的饱满丰润,无论走路说话,都能让人觉得温柔可亲,真是清如浣雪,秀若夕霞,是龙霄他们学校里公认的校花。但艳丽的花蕊,免不了要招惹一些浪蝶狂蜂,学校里的浪蝶还不过是找些机会和君仪说说话,找机会有意无意的碰碰她的手,便足够幻想半天。而学校外无数的狂蜂,却指名点姓的要找君仪交朋友,骇得君仪每天放学都要四五名女同学陪着才敢回家。可是有一天,所有的狂蜂似乎在同一时间消失了,因为蜂王出现了。蜂王叫做刘三娃,今年三十岁出头,绰号“拼命浪子”,在龙霄所在的合津县里,是个出名的打架不怕死的无赖地痞,已经在局子里三进三出,曾经扬言说,整个县城里没有他怕的人,谁要是惹火了他,他敢提着炸药包去灭了他的全家。就是这样的人,全县城的普通老百姓都尽量躲着。不过刘三娃却由此长了威风,手底下收罗了一批流氓,成天里在各大饭馆里白吃白喝,帮人打架收帐,俗称吃“血泡饭”。公安局接到报案后虽然后来也抓过他几次,但每次都过不了多久便放了出来,他每次出来气焰便更嚣张,逢人就说公安局是他家,若是他累了,便回家坐坐喝喝茶。这一年刘三娃更是无法无天,除了暗地里收取各酒店及娱乐行业的保护费,又找了几个半大不小的黄毛,要他们去县里的学校下暴收钱,并兼替他找几个漂亮女学生闲时来玩玩。君仪便是这样进入刘三娃的视线的。刘三娃自从见了君仪一面,立时惊为天人,把一群对君仪存心不良的社会青年撵了个干净,然后便没日没夜的纠缠她,开始还装着绅士模样的将自己收拾得油头粉面,想骗得君仪轻信。谁知君仪最是厌恶他这样的人,压根儿对他是不屑一顾,刘三娃连战连败,每次都是气急败坏的铩羽而归,最后终于失去了耐心,图穷匕现,露出了自己狰狞的面目,放出话来,要君仪在一个星期内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否则就要她知道厉害。而这一天就是刘三娃所说的最后期限,白天很快平平安安的过去了,晚上放夜自习时只有九点钟,街上还有无数的人在穿梭流动。君仪与几名女同学手挽着手走出校门,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怕他们为自己担心。她天真的认为,刘三娃会和过去纠缠她的那般流氓一样,只是嘴里强横,而最终不敢做出什么事来。离开校门走了约有六百来米,刘三娃便带着六个人从人群中闪了出来,他嘴角冷冷的笑着走近君仪道:“怎么样,君仪,考虑好没有,你跟着我可是吃香的喝辣的,全合津城,没人敢惹你,不知有多少漂亮妞想跟着老子都没那个机会,你别给脸不要脸。来,我让你先威风一下。”说着向后面喝道:“快,叫大嫂。”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流氓果真齐声呼道:“大嫂。”君仪当着许多人听到这样的称呼,真是羞急交加,半天说不出话来,刘三娃眼睛一瞪,骂道:“他妈的,学猫叫春啊,声音这么小,大声点儿,诚恳点儿。”那些人又全都躬下身去,大声喊道:“大嫂。”君仪此时已又惊又怕,不知所措,向旁边移了几步,想要绕开这群流氓,但刘三娃立刻又拦在了她的面前,说道:“君仪,你生得漂亮,全合津城谁都比不过你,我刘三娃就瞧上你这张小脸了,今天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没人可以救你。”君仪骇得眼泪直流,但不敢哭出声来,只用可怜的眼光向旁边的大人们救助,但这时虽有数十人停着步在瞧着这里的情景,刘三娃眼神凶神恶煞的一扫,这些人便纷纷低下头来,没有一人敢挺身而出。与君仪一起回家的几名女同学中有个肥肥大大的女孩子叫做张艳,在学校里很是泼辣占强,谁要是惹了她,身上的衣服与书包里的课本准要倒足大霉,就连校内最调皮的男生也有些怕她,因此都背地里叫她“母老虎”。这张艳还有些胆量,冲上前去,对着刘三娃道:“喂,人家君仪不喜欢你,你还是去找其他的人交朋友吧。”刘三娃斜睨着她,冷笑着摇了摇头,忽然一口痰吐在她的脸上,跟着就是“啪啪”两耳光,?得她两边脸高高肿起,骂道:“日你个妈,就你这丑样儿还敢管老子的事,信不信老子扒光你的衣服让大家都来瞧你全身的肥肉。”张艳虽在学校里威风,但那里经历过社会上这些场面,这两耳光打得她晕头转向,又听刘三娃说要扒她衣服,当时就骇得哇的哭起来,望了君仪一眼,“母老虎”变成了“母老鼠”,拔腿就溜了。君仪见连张艳也跑了,另几名一起的几位女同学也悄悄躲在了一边。就如失去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纤细修长的身姿便如风中的杨柳般颤抖起来,走到刘三娃面前,断断续续的道:“叔……叔叔,求求你放过我,我还是学生,不能……不能和你交朋友。”刘三娃见她苦苦哀求自己,俏丽雪白的脸上泪迹纵横,一付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心痒难捱,嘻皮笑脸道:“什么叔叔,要叫我老公,君仪,别怕,你今晚陪陪我,我一定会让你开心。”他见四周的人越围越多,也怕惹来麻烦,向旁边的手下递了递眼神,便有两个人走上来一人抓住君仪的一只手臂,又有一人则去拦路上的出租车。君仪被两个成年男子一左一右的挟着,完全动弹不得,眼瞧就要被拉上出租车,只好拼命朝四周围观的人群大声喊道:“叔叔,阿姨,救我,救救我啊。”四周的人听到君仪凄凉的求救声,也并非无动于衷,好些人都流露出了义愤填膺的神色,但四下瞧瞧没有人敢率先挺身而出,心中便发起虚来,站在一旁静观其变,也有两三个人悄悄拿想手机想拔通报警电话。刘三娃已觉察到人群中的举动,陡地从腰后抽出一柄匕首,瞪目厉声道:“谁他妈的敢坏我的好事,老子要他全家死绝。”他凶恶的模样,竟让所有的人心中一怵,不仅没人敢站出来制止罪行,连刚才想要报警的人也放下了手机。刘三娃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心中大是得意,这里有至少二三十名成年男子,真要冲上来,他这几个人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夺路而逃了,但这种情?在他刘三娃的身上从来还没发生过,至少现在还没发生过。这就是人性的悲剧,当大多数人们面对罪恶的时候,第一念头很有可能是想去制止,但很快会因为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而放弃,会想“算了,别人又没来惹自己,何必去多管闲事,搞不好还会玩掉小命”,但他们会不会想到,当自己的老婆、女儿,甚至本人在受到恶行而向他人求救时,他人对你漠然处之,你又作何感想,短视的人们啊,就某种意义讲,助人就是助己,当冷漠麻木与自私流行时,绝不仅仅是整个社会道德的颠覆,而会直接损害你个人实质的利益。古人在《增广贤文》里有一句遗臭万年的话“各人自扫门前雪,那管他人是与非”,殊不知的是,写这名话的人后来路过邻居家,被地上的积雪滑倒,最后闹了个终身残疾。(请读者不要怪笔者罗嗦,因为发生在君仪身上的遭遇,我们的身边有太多太多,作为武侠创作者,不管你是玄幻也好,艳情也罢,但侠义才是文章的精髓,亲爱的读者,为了我们自己,请一起呼唤良知、正义与勇气吧。时代需要大侠,时代需要英雄。)龙霄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其实自从那特殊的一天后,他就默默的留意起了君仪,她的每次笑嗔,她的每个发型,她的每件衣裳。他少年的情愫就这样一圈一圈一天一天的缠在她的身上,到了后来,他见到君仪,就有莫名的颤动,心跳便要加速。他从同学口中隐约知道了些君仪的事,很为她担心,于是每天放学都要偷偷的跟在她的身后,但今天班主任训话,放学晚了些,刚出校门没一会儿就瞧见前面不远处围着好些人,他心头突突的一动,快步的跑了过去,果然见到君仪出事了。“住手,你们这些流氓,不准带君仪走。”龙霄说这话的声音很大,此刻在他唯有一个念头,只要他在,只要他活着,没有人能够带走君仪,没有人能够伤害君仪。刘三娃见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竟是个十五六岁,背着书包,乳臭未干的学生,那里会把他放在眼中,瞧他扑了过来要拉住君仪,嘿嘿一笑道:“小屁眼虫,也想学英雄救美,找死啊。”说着一脚踹向他的心窝。龙霄此时的身材虽已超过了君仪,但比起刘三娃来还要矮上半个头,然而他喜爱体育锻炼,又是校运会百米短跑与二千米的冠军,身手与反应皆是十分的敏捷,躯体向左一闪,竟避过了他这一脚。刘三娃不料自己出腿落空,也是一愣。君仪瞧到龙霄,便如黑暗的世界里出现的唯一一道曙光,她高声喊道:“龙霄,救我,龙霄,救救我。”龙霄没有说话,将书包放在地上,只是对着君仪微微点了点头,但这点头中却包含着他万千的决心与万千的勇气,他忽然想起学校组织看革命片中常有一句话说“我在,阵地在。”而此刻他想说的则是“我在,君仪在。”刘三娃本还要动手,但想到亲自殴打一名高中学生对自己的威名有损,便对另三名闲着的手下道:“替我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那三名流氓应声气势汹汹的围了上去,只见到人影一阵幌动,跟着传来两道痛呼声,人影瞬间又分了开来,龙霄竟安然无事的站在那里,而有两个流氓却一人捂着鼻梁一人捂着捂着喉咙蹲在了地下。原来龙霄从小就喜欢看武术搏击之类的书,曾记得有本书说人体中鼻梁、咽喉、阴囊等部位最为脆弱,击中便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反抗力,刚才情急之下,居然不假思索的用了出来。至于他能在三人的合围中击中对方两人,却是他自身隐藏的一种搏斗天赋。要知道常人相搏,身高与力气并不是胜负的决定因素,除了反应与敏捷外,最重要的就是狠辣,能在霎那间将人击倒。所以黑社会打架斗殴流行着一句话“屁眼不黑,不是角色”就是得此而来。这样的局面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刘三娃也顾不得威名不威名了,但他也颇有些打斗的经验,对蹲在地上的两人骂了句孬种,向剩下的那人及抓住君仪的两人道:“这小崽子好象会两下子,一齐贴近抱住他朝地上按,他就没办法了。”那三人听了他的话,当真分三面围来,贴近了龙霄的身体。龙霄一时避无可避,与这几人抓扯了好一阵,终因人小力薄被三人六只手臂按在了地上。刘三娃咬牙切齿的走来,伸出右腿对着龙霄的头部、脸颊、胸腰处雨点般的乱踢,没多久龙霄的脸上便踢得青肿,鼻梁也被踢破了,流得满脸都是血。君仪见到龙霄为了自己弄得如此之惨,高喊着向刘三娃扑来,伸出手臂朝他身上一边乱捶,一边尖声道:“流氓,流氓,快放开他。”但这完全无济于事,刘三娃忽然出右手抓住君仪的玉臂,他这一下极是用力,君仪虽痛得要命,却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刘三娃暂时不去踢龙霄,对着君仪狞笑道:“流氓,老子就是流氓,又怎么啦,你就要成流氓的老婆了,好,你乖乖叫我一声老公、好老公,我就放了他。”若在平时,这句话君仪本是万万不会出口的,而且她知道,只要自己说了这话,刘三娃会顺着杆子向上爬,她日后再也免不了此人的纠缠,可龙霄现在如此模样,她又怎会眼睁睁的瞧着不管。就在君仪要照着刘三娃的话喊的当口,龙霄在地上大声道:“君仪姐,别听他的,咱们别向这些流氓低头。”刘三娃见他竟还如此倔强,不由老羞成怒,将左手中的匕首扔在地面,对几名手下道:“快拿刀给我废了这小子。”那几人听了他的话,一时面面相觑。要知道这些人也算是社会上的老混混,跟着刘三娃胡吃胡喝,平时仗着人多势众争一争地盘,欺压欺压良民还可以,但是谁不知道真要捅了学校里的学生,多半会成为公安局里挂牌的大案,可不能轻易动手。刘三娃瞧到手下的神情,那会猜不到他们的心思,骂了句“一群废物”,伸手将君仪推倒在地,弯腰拾起匕首,举手对着龙霄的右肩上就是一刀,那刀尖约刺进去了一寸有余,鲜血霎时飞溅而出。君仪哭着来夺他的刀,又被推在了地上。刘三娃斜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正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举起匕首在龙霄眼前一晃道:“兔崽子,你叫三声,‘爷爷,饶了孙子的狗命”,这三声要是老子听得舒服,今天就过你。”龙霄道:“好啊,孙子,爷爷饶了你的狗命。”他连说了三次,声音又大又响。刘三娃见他被刺了一刀还敢这般说话,当真是毫无畏惧,这样的硬骨头,别说是学生中,就是社会上那些自夸所谓天下无敌的流氓堆里也罕有,他手底下更是少了这样的狠角,一时间竟对这倔强的少年起了惜才之心,刘三娃能在县城里有些名声,倒不是一味的好勇斗狠而来,此时他的面色不禁和蔼了些,弯身对龙霄道:“好小子,有种,是条好汉,我信你一句话,你若是答应日后跟着我混,今天我不仅放过你,连君仪我也可以不要。”龙霄脸上,身上已全是鲜血,感到浑身无力,这时喘息着道:“呸,跟你混,你先把二十六个字母认清了再说,跟着你这样儿的人,老子太掉份儿。”刘三娃心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被一个毛头学生如此羞辱,若不将他收拾下来,自己日后也不用在合津城里混了,眼中凶光毕现,说道:“小子,是你自己找死,别怪我了。”说着就要用刀去刺他的小腹。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周围的人群终于被龙霄的勇敢唤醒了内心深处的良知,先是有一人大声呼道:“不准动手,那还是个孩子。”跟着更多的人喊了起来,许多人开始摩拳擦掌,想要冲上前来,就在这时,远处已有警车声响起。刘三娃那里还有胆子动手,对着龙霄狠狠踢了一脚道:“小子,算你今天福大命大,咱们改天再算这笔帐。”说完便带着几名手下钻进旁边一个小巷里逃走了。没多久,龙霄就被人送进了医院治疗伤口,而君仪则一直在旁边陪着他。龙霄躺在病床上瞧着君仪对自己关切的眼神,心中的甜蜜早就填平了身上的伤痛,觉得这一切都太值了。过了几天传来消息,说因为刘三娃此人民愤极大,公安机关决定对他进行抓捕,而他事先得到了风声,已逃到了外地。龙霄的伤很快就痊愈了,他和君仪的感情却深了一大步,两人一起上学放学,不是你等我就是我等你,整天都频繁的见着面。龙霄也再不用去偷偷的看君仪了,他每天可以近距离的瞧清君仪弯弯淡淡的眉毛,清清亮亮的眼睛,尖尖细细的鼻梁,红红润润的嘴唇,而最让他心动的,则是君仪乌黑的长发里飘散出的幽淡清香。两人的关系一深,学校里就起了许多乱七糟八的传说,这自然是那些喜欢君仪而嫉妒龙霄的人造的谣诼,但那天龙霄敢与刘三娃硬干的事迹,校内校外许多人都知道,因此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有一天龙霄从班上最好的一位同学那里知道了这些谣言,放学时他讲给君仪听,君仪当时只是脸上一红,便笑着说:“管他的,只要我俩是纯洁的,随别人说去。”然而这种生活只过了半年,君仪高考落榜后便进入县城里最大的一间宾馆做起了收银小姐,而龙霄则升入高三继续念书。两人见面的时间虽然少了,但感情仍然挺好,龙霄考上重点大学,君仪还特地请他到城里的大饭店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那天两人都喝醉了,好象君仪还哭了起来,到底为什么,龙霄已记不清了,但他后来猜想,一定是君仪姐见他考上了重点大学,在为自己落榜的不幸伤心。

第四章 一般违法的偷窥

龙霄走入了男澡堂,这座简易的澡堂里安着三个冷水龙头,可以供三个人同时入浴,而女澡堂就只有一墙之隔。龙霄清清楚楚的听着隔壁女澡堂放着“哗哗”的流水声,他喘着粗气,幻想着君仪脱衣裳的样子,幻想着君仪脱光衣裳的样子,但这种凭空的想象是苍白而模糊的,他死死的对着挡着他视线的那堵墙盯了好一阵,在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拥有传说中的透视眼,能一眼捕捉自己想要见到的目标。但透视眼虽然是无法得到的,而透视洞则是可以自己创造的。这堵墙的中间穿着两边澡堂的水管,微微的露着一个小孔。真实点说,这个可以渲泻龙霄青春情欲的秘密并不是他无意发现的,而是十多天前也如这般燥热滞闷的一个晚上,他在里面很努力的寻找,才在这堵墙两米多高的地方发现了这个孔眼,但那时孔眼很小,绝对无法让他的眼球纵横四海,一览群山,于是他就用家里的铁钻在这里开拓疆土,为了怕人发现,他每次都在夜深人静时才进行这项宏伟工程,由于是高空作业,条件艰苦,难度甚大,几次光荣负伤后,终于在昨晚宣告竣工,今日便正式投入了使用。龙霄将男澡堂的大门紧紧反锁,脱光衣服,又扭开一个龙头放着水,三个水龙头之间用水泥铸成的隔板可以用来攀爬支撑他的身体。在上去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有一丝犹豫,毕竟在所有人的眼里,就连龙霄本人,都一直觉得他是个好孩子,但是,今天这件事之后,他就没资格拥有这个称号了,至少他自己知道不配。理智常常是情感的手下败将,此时的好孩子龙霄更是被一击即溃,他运用自己敏捷的身手已渐渐靠近了那个他亲手艰苦创建的洞孔。女澡堂的流水声越来越大了,龙霄只感到口干舌燥,一颗心象是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他最终鼓足了勇气,眼睛凑在了洞孔外,然后努力的向下望去,但出乎意料的是,只见到一道水流在女澡堂的左下角源源不断的飞坠着,却见不到君仪的影子。龙霄一阵失落,立刻想到是君仪的位置太靠里面,便站在水泥隔拦上,竭尽全力的踮起了双脚,只这一踮,君仪的身子便如一道白光霎那间冲进龙霄的眼里,这白光仿佛间放出电来,顿时震得龙霄急的缩回了头,脚下一软一滑,差一点儿就当了失足少年。好半天龙霄才回过神来,他这时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觉得自己可耻无比,但情欲有时便如决口的黄河,奔腾起来是可以淹没一切的,他忽地想起中学上法律知识课时有一句话“一般违法,不是犯罪。”他至少是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君仪的实质举动,而且今天的事将成为他一个人永远的秘密,直至生命的结束。龙霄就这样为自己不停的辩护着,然后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又将身体贴了上去。龙霄一生中的人体学就这样开始了,幸运的是,他的第一个女模特真是太优秀了。美丽的君仪完全不知道此时正有一双充满欲望的眼睛在一眨不眨的瞧着自己。夏天下午的水被太阳照射过了,从水龙头里流出来暖暖的很舒服,她轻轻的,很仔细的洗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这是个已成熟的处女身子,整个躯体雪玉一般的光滑细腻,她正在给自己打着香皂,一头黑亮的长发湿漉漉的向后帖着,顺着光洁的脊背,直垂到了她葫芦般圆实丰润的臀部。君仪的脖子如天鹅般的细长,窄削的双肩下就是她的乳房,这远非龙霄在几年前的那个印象了,过去有如尖笋般的一对乳房,现在则已蓬勃鼓涨起来,虽然算不上很大,但圆圆的微微向上挺着,和她的身子显得非常匀称,而在这饱满的胸乳之上,她的乳蒂便如两枚红色的钻石在水光下闪闪发光。龙霄的目光这时已搜寻到了让他最向往,最神密,最冲动的地方,他在无数的色情书里瞧到过上百次对此的描写,但那一切都变得夸张虚?起来,就在君仪的两腿交汇之处,除了一些疏疏淡淡的黑毛,似乎就只有一根细缝向下陷了下去。龙霄就这样紧紧的瞧着君仪几近完美的躯体,虽然他的身子就象要窒息,就象要爆炸,但他却有了一种真正长大了的感觉。就在这个时候,男澡堂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在敲门道:“里面有人吗,快开门。”龙霄听清是院里周二叔的叫声,立刻便慌了神,飞快的溜了下来,在水龙头下打湿了一下身子,匆匆的去开了门。周二叔是个四十多岁,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见是龙霄在里面,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哦,是龙霄啊,快开学了吧,你真给你爹爹爸爸妈妈争了气,这省里的重点大学可不是轻易能考上的,我家那个黑皮要是有你一半,我就开心了。”龙霄听他提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便是一跳,也不知隔壁的君仪听到没有,胡乱的和他答了几句话,便擦干身子走了出去。回到家中,他开始做饭,父母每天很辛苦的守着一个小服装摊,要很晚才回家,龙霄很小就学会了做家务。等他把饭吃完,将留给父母的那一份热在锅里,神思仍然不定,不知怎的,特别怕见到君仪,竟一晚没敢出房门。就连这几天最爱瞧的大陆拍的武侠剧《天龙八部》,看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弄清演了些什么。这一夜,龙霄脑里翻来覆去都是君仪赤裸洁白的身子,整晚浮想联翩,难以入眠,第二天起床,裤头上似乎多了一点污渍。

第五章 可怜的“高手”

明天龙霄就要踏入大学之门,这天一早,母亲破例没有去守摊,而是和龙霄一起去买学校必备的器具,当一切买毕,母亲又要他去大商场试两件好一点儿的衣服。他觉得奇怪,说道:“妈,咱家不是自己在卖衣服,干么还要在外面买。”龙霄的母亲叫蒋家玉,中等个子,由于长期的辛苦劳累,身体很是瘦弱,但岁月的磨砺并没有完全凿去她美丽的痕迹,龙霄一直认为,母亲年青时,肯定是这个县城最吸引人的女孩。母亲笑着说:“咱们服装摊的都差得很,你上了大学,没两件好一点儿的衣服穿在身上,说不定要让人瞧不起。没关系,好孩子,爸爸妈妈还没穷到给你买两件衣服都不成了的地步。”到了商场,龙霄在母亲的参考下试了两件充满青春活力的衬衫,正是红花还得绿叶配,他本来就长得英俊帅气,被样式新颖的衣服一显,更是光芒四射,英气逼人,惹得商场里服装区的女营业员都频频向他注目。那名陪着他们母子试衣的女营业员,长着圆圆的苹果脸儿,年纪瞧来比龙霄大不了多少,颇是白?漂亮,此时更是紧紧盯着龙霄,也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脸儿竟渐渐红了起来。龙霄见两件衬衫的标价,分别是一百九十八元与二百八十五元,这可比他平常所穿的衣服贵了好几倍。龙霄并不那种爱慕虚荣的孩子,知道近年来这个县城里的下岗工人特多,许多人只好开始做些小生意,但人多汤稀,父母的服装摊便受到了冲击,纵然是加长了营业时间,但每个月下来收入还是浅薄得可怜,从此母亲的身子就更加清瘦,而父亲的性子则越来越沉默,喝酒越来越凶,有时候还要无缘无故的骂龙霄两句,龙霄虽忍着没有顶嘴,但父子的关系却僵了不少。这两件衣服加起来要近五百元,不知道父母又要起早摸黑多少天了。龙霄便推说自己不喜欢这两件衣服,要让那红着脸儿的女营业员挂回原位。母亲自然猜到了儿子的心意,坚持要将两件衣服全买下,而龙霄很强硬的不要。那旁边的女营业员见到蒋家玉朴素老气的穿着打扮,也许她与龙霄有过相同的经历,向龙霄投来深深的一次充满敬意的注眸后,竟一反常态的没来推销衣服,而是默默的将它们挂回原位。母亲的眼眶微有些湿润,摸着龙霄的头,好一阵说不话来。龙霄连忙笑着道:“妈,你就别管我了,还是去帮爸爸守摊好了,我自己回家准备些东西。”蒋家玉也不再坚持,向龙霄嘱咐了两句,便先走出了商场。龙霄见母亲走远,便也匆匆回到家中,在自己屋的一个铁罐里摸出许多一元两元的零钞,细细点了点,竟还有八十几元,这些钱可是他忍饥捱饿,辛辛苦苦从父母给的早餐费里一点一滴的积攒而来。龙霄拿着钱走出大院,在附近的一个小超市里买了一大包饼干馒头之类的食物,并不回家,而是向不远处的一座小桥走去。这小桥从龙霄记事起便是这付陈旧石老的模样,并不算大,二十多米长,可容四五个人并排而行,而桥下则流着一道小溪,小时候这溪水清澈透亮,龙霄常和伙伴们来捉鱼捞虾,曾有许多快乐的记忆,而现在由于沿途污染太重,已变得浑浊油黑,很少有人到这里来玩耍。龙霄从小路顺着下坡走到桥洞,桥洞里搭着一个简易的窝棚,里面可见两床破烂的棉絮及几件脏衣服,但没有人在。龙霄将食物放在窝棚里,沿着小溪向下游寻找,刚拐过了一个弯,便瞧见“高手”呆呆的坐在一片草地上,眼神死死的盯着西方,嘴里在喃喃的念叨着什么。龙霄早见惯了这样的情景,便走了上去。其实“高手”并不是高手,正相反的是,他是个四十多岁,蓬首垢面的乞丐,不仅是个下肢齐膝而断,只能靠双手行走的残疾,还是个神智不清的疯子。龙霄认识“高手”还是在三年前,有一次他放学回家,见到大院外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疮,还不停流着又腥又臭浓液的乞丐,不时有人从他身边路过,但都是掩着鼻高声骂着,远远的避了开去。龙霄瞧着这乞丐极可怜的在地上一动不动,已是昏迷不醒,象是被饿晕了过去。他竟动了十四五岁男孩子中罕见的恻隐之心,很快的从家里找来吃剩下的馒头又端来一碗水,微扶着这乞丐,先是给他喂了口水,见还有些反应,便又撕碎了馒头,一点一丝的喂他吃了下去。旁边有认识龙霄的人见到了,不由都在喊:“龙霄,这个人好脏,不知是从那里钻出来的,小心给你也传染上什么病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龙霄有一种天生救助弱者的秉性,热心热肠,又常常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很有古之大侠的遗风。他只是装着没听到,仍然很耐心的喂着那人。龙霄等那人吃了些食物,神情有了些好转,见他全身流着脓,便又从家里找出酒精药棉抗生素什么的给他擦洗服用。这样的事,他连做了好几天,那人渐渐有了好转,但神智又变得发狂,嘴里不停的喊什么“天煞族就要出来了,快跑,快跑。”什么“血,好多血,没有人能够活,你们全部要死,全部要死。”什么“琴儿,爹无论怎样都要救你,我要杀光那些恶魔,不要让他们伤害你。”等等诸如此类莫名其妙的话。声音非常的尖锐凄厉,便如末世诅咒一般,初次听见的人被他的声音所慑,没有不毛骨悚然的,后来天天听他疯言疯语,也见多不怪了。纷纷猜测此人是不是武侠片或是科幻恐怖片瞧多了,一时走火入魔,才变成了这付模样,但不知是谁开始戏称他为“高手”,从此这两个字便成了他的代名词。再后来,龙霄就在桥洞下给他搭了个窝棚,除了龙霄每隔两三天就去瞧瞧并送些食物开水之类的东西,附近一些善良的老太太老婆婆也不时给他些物质上的照顾,“高手”就这样在这里一直呆到现在,这三年里他的神智仍是时好时坏,有时候龙霄学习太紧,抽不出时间去瞧他,他一时饿了,就在溪边寻些蚱蜢、蚯蚓、田鼠之类的东西果腹,有一次龙霄还亲眼见到他生?了一条毒蛇。此际龙霄靠近了他,轻轻说道:“‘高手’,我就要到省里读书去了,不能象原来那样照顾你了,你自己好好的保重,窝棚里有些食物,够你吃十多天了,要慢点吃,小心别咽着呢。不过你放心,我放假回来一定来瞧你,给你带点省城里的好东西来吃。”“高手”慢慢回过头来,紧紧的盯着龙霄。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龙霄的存在,无论神智如何失控,只要龙霄一到,他竟能渐渐的清醒过来,只是没提一句关于自己身世的话,龙霄也从来没有追问过他。龙霄与“高手”呆了一会儿,瞧着他无助的样子,心中还是放心不下,这时忽然想起君仪,但这念头一起,他又犹豫起来,要那么洁净娇弱的女孩子来照顾这个肮脏不堪的乞丐,似乎是完全不妥的,但他思索了一阵,对不能自理的“高手”确然有些担心,然而一时想不出别的法子,便决心还是去找君仪探探口气。回到大院,正巧君仪正在院中的公用洗衣台搓洗衣物,见到了龙霄,冲着他嫣然一笑。龙霄一见到她,立即不由自主的想到她雪白赤裸的身子,脸上一阵红热,心中直骂自己是个超级无耻之徒。君仪这时拍了拍手中的肥皂泡,对他招了招手,示意要他等等,转身从屋里取出一套灰黑色的西装,递到他面前,用命令的口气道:“去你屋里穿出来给我瞧瞧,不合适我再去给你换。”龙霄见那西装似乎甚是高挡,一时间手足无措,连忙道:“不,不,君仪姐,这怎么能行,你的工资也不高啊。”君仪听到这在,脸色一沉,若怒若嗔的道:“别罗嗦,快去试,这衣服是我走过路边摊时见到的处理货,挺便宜,我便买下了,爸爸又不能穿,我想你还合适,就送给你出门穿。”龙霄听她口气很硬,不好再推辞,进屋去换了出来,当真是个神凝秋水,玉树临风的帅气少年。君仪痴痴柔柔的瞧了他好一阵,红如樱桃的嘴里动了动,似要说出什么话来,最后只说了句“到了学校好好用功,将来好有出息。”便低下头又洗衣服去了。龙霄见她的态度时热时冷,想到“高手”的事,更难启齿,好半天才鼓足勇气道:“君仪姐,我想求你一件事,如果你觉着麻烦,那就算了。”君仪抬起头来道:“你说说看。”龙霄道:“前面桥洞里有个乞丐,挺可怜的,你有时间能不能帮我去瞧瞧他?”君仪想了想道:“就是那个别人叫他‘高手’的么。”龙霄点了点头。君仪又低下头去,淡淡的道:“哦,知道了,有空我会去看他的。”龙霄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见君仪已不理睬他,只感到自从考上了重点大学,君仪对他就不如往常那般的亲密了,心里很是纳闷。他回到屋中,刚吃到了晚饭,父母就提前回来了,妈妈手里拿着两个精致的纸盒,一进门就笑着道:“霄儿,你猜这两件衣服是用多少钱买的,刚好四百整啊,我回去买的时候,那个圆脸的营业员态度特好不说,还找商场经理特批,给我打了个折,你瞧多好。”龙霄见母亲还是买了这两件衣服,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只好接下来,与君仪送的那套西装放在一个衣箱里。深夜,龙霄猜想着大学里的生活,无法入眠,他翻下床来,悄悄打开衣箱,先见到君仪送的西装,心中不禁有一丝甜蜜,但想到晚上他去找君仪说些暂别的话,君仪却迟迟未归,又是一阵失落。而当瞧见那两件衬衫时,回思起父母平日的辛苦与对自己的苦心,心里便软软的,鼻子直发酸,不由握紧了拳头,默默的道:“我今后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操劳了一辈子的父母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第六章 初见校园花

翌日一早,龙霄就要到省城的大学报名,由父亲龙大海陪他一起去学校,龙霄本不愿父母再多为自己费心,但行李实在太沉重了,非要两个人才能搬到学校,只好答应下来。

到了车站,母亲拉着初次出门的龙霄千叮万嘱,总是放心不下,父亲便将大包大包的行李往车上搬,龙霄见他移动得甚是吃力,几次想要去搭手,但都被父亲轻轻推开。

汽车开动了,龙霄在母亲慈爱的眼神中渐渐暂别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小城市,还没走多久,他就想念起母亲来,但心肠复又一硬,暗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永远在父母的臂弯里长大,龙霄啊龙霄,你真是太没出息了。”

就在龙霄的胡思乱想间,汽车崎崎岖岖、停停歇歇的走了十来个时辰,天色已是入暮时分,在翻过一座大山后,道路渐渐的宽阔平坦起来,接着车窗外闪过的路人愈来愈多,灯光愈来愈密集,房子也多了起来,车厢里沉闷了一天的人这时竟开始了喧闹,龙霄知道,是省城到了,自己既茫然又渴望的省城到了。

车子又在繁华热闹的街道里穿梭了一个多小时,才在一个停着数百辆大小汽车的车站息了火,龙霄随着父亲拿着行李走了下来,当他在这个庞大涌挤的城市里穿行了两条街道,当他瞧清了这灯光如海、明如白昼的城市夜景,当他与车水马龙、步履匆匆的人流擦身而过,当他见到了真正拔地而起、钻天入云的摩天大厦,应该承认,在这一刻,龙霄是绝对兴奋的,他似乎已知道,只有在这里,自己的人生才更加丰富,更加精彩。

没多久,龙霄父子就在一个小旅馆里歇下了,尽管这里的条件很是简陋,卫生也差,他们又是住的那种放着十多个床铺的大屋,但此时对于如小鸟出笼的龙霄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奇。只是到了深夜,当大屋里来自各地的男人如交响曲般的鼾声此起彼伏时,龙霄才好半天都无法入睡。

第二天起床,两人向店主打听方向,所幸龙霄要读的天京大学是省城里的一个在全国都有知名度的大学,有不少的公共汽车能直达那里,店主用尊敬的眼光望着龙霄,并仔细指清了去路。

龙霄父子一下车,远远的就瞧到一块巨大的黑色大理石上精心打凿的“天京大学”这四个写得鸾翔凤翥,苍劲峭拔的大字,踏上校园外数十级用花岗石堆砌的台阶,隐约便可见这校园如一个极大的公园似的,深阔幽长,绿荫如林,不时有亭榭楼阁露出一角片瓦来,清风送爽之间,还传来一阵阵花草的芬芳。

龙霄望着无边无垠的校园,第一次为自己是这其中的一员感到自豪,转眼瞧到父亲也是一脸的激动,是啊,初中都没毕业的他,儿子能读上这样的大学,他怎会不为之骄傲。

走入校园,正在两人担心找不到报名处的时候,就见到前方一排书桌外围着许多人,书桌上边的一块红色横幅上写着“欢迎新同学入校”的字样,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忙碌而又不厌其烦的给人指指点点。

龙霄父子也走了过去,一个瘦瘦高高的学生接待了他们,他瞧了瞧龙霄手上的录取通知书,跟着低头在桌上一本厚大的册子上仔细翻了几篇,道:“哦,是中文系的,你们先到学校e幢4号楼的109室将东西放下,明天再到学校教务处报名领书。”说着向他们指明了宿舍与教务处的方向。

两父子又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这是一个古老的园林式学校,道路两边有无数高大茂盛的树木,无数鹅毛绒似的草地,更令两人惊奇的是,就在校园之中竟还有个碧波荡漾,洁净清澈大湖,不时可见一群群红色的锦鲤在湖的上面钻来钻去。

校园里不停的有或三五成群或孑孑独行的清纯少女迎面袅袅婷婷的走来,可以说的是,生长在小县城的龙霄这一辈子还没见到过这么多的漂亮女孩,一时真有眼花缭乱的感觉。而许多女孩子遇到帅气俊朗的龙霄,都有意无意的向他瞥来,几个大胆的女孩,还在他身后交头接耳了半天,跟着便丢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就在要走过湖的时候,龙霄听到坐在湖边长凳上的一名男生压低声音道:“快看,‘黛玉公主’过来了。”跟着其他三名男生全都掉过头来向自己的身后瞧,神情里都流露着仰慕与爱恋。

龙霄一奇,也回过头望去,果然见身后三十米的地方走着一名少女,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长发飘逸,肌肤如雪,眉目如画,纤细的身子若这满湖的杨柳般轻轻柔柔的摆动,远远而视,好似霜雪里的白梅笼在淡月之下那么的朦胧而清新。

龙霄瞧这个女孩具有娇弱凄婉的古典美,但扬着头的神情间又有一种高贵冷傲的气质,对男孩们惊艳的目光全然恍若不见,立刻就明白了为何大家要叫她“黛玉公主”,他不敢久瞧,便转过了头。

没多久就到了一排的宿舍楼前,由于这些建筑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龙大海要儿子等等,自己去找人问路。

龙霄正守着行李,无聊的用目光向四处打量,身后又有四个人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个四十来岁,穿着高雅的中年妇女和一名与龙霄年纪相仿,齐着短发,上身穿着紧身红色绣花背心,下身穿着黄色短裤,充满着青春活力的漂亮女孩儿,她们的身后则跟着两个搬运行李的工人。

这一行人也在东张西望,似乎也在找宿舍的方向,少女见到傻站在一边的龙霄,大声的呼道:“喂,女生宿舍e幢2号楼怎么走。”

龙霄听她说话间极是无礼,只斜睨了她一眼,便掉过头不去理睬。那少女在家娇横惯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野蛮,见到龙霄爱理不理的态度,心中顿时便来了气,走到他的面前,将手一叉,又大声的道:“喂,你是木头人啊,问你也不说话。”

龙霄是个极有性格与主见的少年,见面前这个女孩子脸略有些圆,肌肤是那种健康的象牙白,眼睛大大的透着灵气,鼻子微微向上翘,嘴唇弯弯细小,张口间便露出了两排碎玉般的牙齿,是许多男生喜欢的那种可爱型的女孩子。但他此时竟有些厌恶起她来,也伸着脖子对着这女孩扬着嗓门道:“第一,我姓龙,不姓喂。第二,我不是木头人。第三,你真的很没礼貌。第四,你问的问题我无可奉告。你好好的听清楚了。”

少女的父母都是当地有身份的人物,从小就视她为掌上明珠,真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从小到大,她不知听了多少的奉承与谄媚,便自然而然的养成了天下唯我独尊的性子。此时她见到龙霄凶巴巴说话的样子,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与委屈,不知再骂些什么,但又不愿服输,只好也拼命的睁着自己清亮无尘的大眼睛瞪着龙霄。

少女的母亲倒还知书达礼,见女儿和龙霄如同斗鸡般对峙着谁也不愿低头,连忙将少女带到一边,对龙霄道:“这位同学,真对不住,都是我没管教好孩子,你别见怪。”说着就拉着少女走开了。

少女嘴里还埋怨母亲道:“妈,你怎么就没管教好我啦,我做错什么了,你还给这臭小子道歉,咱们还怕他么?”少女的母亲叹了口气道:“好了,乖女儿,都是我和你爸从小宠坏了你,到了学校,你要学会尊重他人才好。”

那少女似乎还不服气,边走边回头来恨恨的瞪着龙霄,直到身影在楼房中消失。

不一会儿,龙大海就问清了路回来,龙霄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随着父亲将行李搬进了新生宿舍,在一个白发老头儿的指挥下,两人找到了底楼的109室。

进了寝室,见四周的墙都已刷得雪白,不大的空间里放着三架上下铺的床,里面还有两间小屋,分别是卫生间与厨房。

龙霄父子都对这样的环境很满意,瞧样子别的同学都还没到,便择了靠窗的一个下铺将床单棉被什么的铺好,又找着地方将各种日用品摆得整整齐齐。

等一切妥当,龙大海掏出龙霄的报名费及一个月的生活费来道:“霄儿,你放好这些钱,千万别丢了,咱们家可没多的,你有空了,便去附近的银行办张卡,再打个电话回来,下个月我好把钱打在帐上,你自己去取。”龙霄拿着这些钱,觉得一阵沉重,又不知再说什么话,唯有默默的放在自己随身的一个小包里。

吃过午饭,龙大海就要转回县城,龙霄本来要送他到车站,但龙大海说什么也不要他送,两人最后在校外的公共汽车站分别。

龙霄目送着父亲微有些蹒跚,不再挺拔的身影,忽然想起学校里读到的一篇朱自清的散文《背影》,那情景是如此的相似,心中又是好一阵酸楚,眼中有些湿润。想起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里父子俩在一起成天的傻疯,父亲是他的心目中的偶像,他是那么的能干,可以自己做出好多的玩具,可以教他好多的游戏,但随着他一天一天的成长,家里的生活压力一天一天的加大,父子间的语言便越来越少,父亲的性子也越来越怪,越来越的爱发脾气,但他知道,父亲爱他,甚至胜过爱他自己,只是他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爱了。

第七章 老大与哼哈二将

第二天上午,龙霄去学校教务处报完名,又从另一个办公室领了书,当抱着厚厚的一叠书走下楼梯时,一时大意,上面的两本书在地上,他正要弯下腰去拣,眼前忽的现出一双女孩子的脚来,飞快的在书上踩了几下,洁白的书本上骤然间多了几个黑黑的脚印。

龙霄抬起头来,见是昨天遇到的那个红衣少女扬着头有些挑衅的笑着。

红衣少女瞧到龙霄将要发火的样子,心里更是开心,笑嘻嘻的道:“这位同学,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啊,唉,都怪我眼神不好,踏着你的书了,啊,我记得你心眼很小的,你不会哭吧,要是那样,真是要对不起,对不起了……”她连声说了七八个对不起,最后道:“怎么样,臭小子,我今天够礼貌了吧。”

龙霄见她一付洋洋得意,旗开得胜的神情,心里自然有些光火,他天生没有打骂女孩子的习惯,但也不是任人戏耍的呆子,思如电转,脸上立刻便严肃起来,很正经的点点头道:“嗯,乖孩子,真是听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不亏了我昨天辛辛苦苦的一番教诲,有进步,好,有进步。”

他说完这话,心里忍着笑,走下楼去,只留下红衣少女在那里咬牙跺脚的发嗔。

龙霄在校园里转了一阵,吃过午饭,正在寝室看一本家中带来的小说,猛地听到几声急促的汽车喇叭响起,他探头望出窗外,见两辆汽车快速的向宿舍楼这边驰来,前面的是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后面则是一辆造型别致的越野吉普。宿舍外无数男生正对着黑色轿车的标志指指点点,神色大是羡慕。

轿车在新生楼前停了下来,车门一动,下来三名少年,走在前面的一人长得高大英俊,白白细细,穿着米白色的一套夏装,留着一头郑伊健似的长发,清风拂过,微微飞扬,更显得玉树临风,潇洒飘逸,几名路过的女孩瞧到了他,脸上都露着陶醉的表情。

白衣少年似乎对这种情景是司空见惯,只是回这头与身后的两名少年说话。龙霄见这两人的穿着也不俗,一人剃着寸头,黑黑胖胖,脸上很是冷傲,而另一人则是中等身材,瘦削单薄,却一直在笑着。

没多久,后边那辆越野吉普也停下了,从车上跳下四名中年男子,手里都提着些包裹行李。

龙霄瞧着一行人全朝着这边而来,正有些预感,一会儿便听到寝室外响起了无数的脚步声,那一群人全都涌了进来,见到屋中已有人住着,不由都是一愣。

一名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道:“王秘书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专门留了这间屋给咱们的么。”又有一人道:“好象是今年学校扩招,说是都安排满了。”先前说话的那人道:“没用的家伙,要是周省长知道了,心里只怕要不舒服。”

那黑胖少年见室内只剩下了两个下铺,鼻孔里哼了一声,走到龙霄面前道:“你搬到上铺去,这下铺咱们三人要用。”

龙霄本来天性随和,对上铺下铺也没多大的要求,但听他说话强横,毫无商量的余地,很是反感,淡淡的道:“这寝室又不是你家买的,自然要讲个先来后到,凭什么要我搬走。”

这黑胖少年一向撒野惯了,见龙霄居然敢跟自己顶嘴,不由骂道:“我操你妈,想找打啊,你先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龙霄闻他辱及母亲,怒火大炽,霍地站起来道:“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你是谁,黑社会啊。”

拿着行李的四名中年男子都有些特殊身份,也怕两人打起来,自己等人免不了麻烦,其中一个向那瘦削的少年递了递眼色,瘦削少年便打了个哈哈,走过来拍了拍龙霄的肩道:“这位同学,先别发火,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叫郑军,就住在这城里。”说着指着那白衣少年道:“这是咱们的老大周思廉,本省周省长家的少爷。”又向黑胖少年一指道:“这位叫胡峰,他爸爸也是省厅里的一名厅长。”龙霄虽没听他说到自己的家世,但物以类聚,料也差不到那里去,心中冷然一笑,想瞧瞧他到底要怎么说。

郑军见龙霄一时默然不语,以为他被这些威风赫赫的名头震住了,更是得意,笑着道:“咱们三人从小就一起长大,现在读大学也在一处,大家都住在下铺,吹吹牛什么的要方便些,你就先把这铺腾出来,放心好了,你认识了咱们,肯定少不了好处。”

谁知龙霄等他说完,仍然摇着头道:“不行,不管你们是谁,这下铺我是睡定了,你还是想其它的法子吧。”

那黑胖少年胡峰见说了半天,龙霄还是软硬不吃,大骂一声,冲上前去,龙霄则握紧了拳头,就要对着他挥击。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那白衣少年周思廉微皱了一直眉头,轻声喝道:“胡峰住手,怎么在什么地方都凶神恶煞的象个土匪,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这胡峰对别人是个横蛮无行的霸王,但周思廉轻轻的一句话对他而言便如圣旨一般,举起的拳头立时软了下来,只狠狠瞪了龙霄一眼,便不说话了。

周思廉道:“郑军,你身体瘦些,就睡我上铺好了。”说完他又走过来向龙霄伸出右手道:“同学,咱们交个朋友吧,毕竟我们将在同一个寝室里呼吸空气。”

龙霄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见他的举止不如胡峰与郑军一般惹人讨厌,此刻主动过来表示善意,自己也不好再拿架子,便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接下来四名中年男子在屋子里忙碌起来,弄好三个铺,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龙霄冷眼旁观,见胡峰与郑军对周思廉一直是毕恭毕敬的“老大,老大”没口子叫着,周思廉一付很受用的样子。(这个曾经让人觉得犯罪与恶习的称呼,这几年不知怎的重新开始流行,到了如今,竟变成了一种尊敬与服从的意味。)

龙霄见胡峰除了周思廉之外,给人永远是那种鼻孔里冒着冷气,高高在上的感觉,而郑军则如哈哈儿似的,整天带着笑脸,嘴巴也挺会说话。这两人很容易让龙霄联想起中国古代神话里的哼哈二将来,但他总瞧不起两人对周思廉的奴颜婢膝,想到要和这样的人同居一室,心里不禁大觉难过。

第八章 小人物

正式开学了,在龙霄的感觉中,大学的课程要比高考时不知要轻松多少,周思廉、胡峰、郑军都成为了他的同班学友,更巧的是,那名与他有过节的红衣少女也分到了他们大(二)班,龙霄听老师点名时,知道她有个还算好听的名字——花香芸。

龙霄与周思廉很快的就在班上的男生中脱颖而出,在女孩子的评介里,两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龙霄皮肤微黑,帅气健康,举止间充满男子汉的自信与刚强,而周思廉是高大白?,年少多金,女生都在暗地里称他们为黑白两王子。

花香芸成天的与龙霄大眼瞪小眼,事事都要和他抬杠,偏偏龙霄又不象个君子般的对她谦让,两人便如天生的冤家对头一般,几乎每天都有些小磨擦。她知道龙霄得到这样的称号,把弯弯的小嘴一翘,恨恨的道:“呸,龙霄那小子,那里有什么好看,凶巴巴的象条笨牛,说他是黑马王子,那真是瞎了眼。”

张来福是在开学两个星期后到的学校,他的家乡是个很贫穷的山区,他家更是穷得揭不开锅。张来福考上重点大学本来还是轰动了全乡的事,但金额不菲的报名费对他们家而言却是个天文数字,不得不准备放弃,尽管后来由乡政府出面解决了此事,但还是晚了两个星期,总算学校开恩,破例让他报了名。

张来福分到了龙霄他们班,并和他一个寝室,龙霄见他长得是属于那种渺小型的男孩,又瘦又矮不说,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生着满脸的青春痘,人显得猥琐不堪,心中非常可怜他,便常常给他一些帮助。

时间一久,龙霄就发现他一个极大的毛病,那就是超级的自卑,无论是谁,他都不敢与人对视,别人说什么,他都唯唯诺诺的答应着,从来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最可气的是,他本来住在龙霄的上铺,龙霄见他矮小的身材每天爬上爬下的颇是吃力,便坚持和他换了铺睡,但没想到的是,只隔了一天,胡峰只对他瞪了下眼睛,他就乖乖的将下铺让了出来,胡峰还在龙霄的面前得意了半天。

张来福是个酷爱玩电脑的人,几乎身上所有的钱都装进了学校外网吧老板的口袋,而自己每天就偷偷躲在一边吃白饭泡开水,有一天龙霄发现了这个秘密,他本来还想去劝,可后来在网吧见到显示屏前的张来福忽然象是换了另一个人,变得很自信果决、神采奕奕。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张来福的心态,虚拟的世界是可以暂时让他忘记现实中的贫穷与卑微,在这里,他或许能营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

龙霄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便每天留些菜下来,借故吃不了,都让张来福风卷残云般的?入腹中。

张来福明白龙霄的心意,很是感激,他视龙霄为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可倾诉心事的知己。

第九章 宿舍流行荤段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龙霄与周思廉、胡峰、郑军这三人的关系渐渐有了些和缓,偶尔也在一起说说笑笑,毕竟是在同一个寝室,天天头碰头,脚跟脚,彼此之间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倒是龙霄的不羁与刚硬让胡峰不敢轻易的再挑衅,对他说话的声调也小了不少。

只有张来福成了这几人共用的杂役,不时可听见“来福,去给我打饭。”“喂,来福,快去打水回来。”“来福,我的拖鞋坏了,你到外面店子给我买一双回来。”龙霄有时候觉得在周思廉这些人的心中张来福就是一条会说话的狗,但他常常得些诸如饭菜啊找补啊什么的小好处,一付自得其乐的样子,龙霄便也不好干涉。

在住校的生活里,每天晚上熄灯后,无论是女生男生,这个时段都是最八婆多话的,女生通常是谈论男生,而男生的话题自然也离不开女生。

这天晚上熄了灯,几个人照例又谈论起了校园里的美女,说了一会儿,胡峰道:“我还是喜欢那个‘黛玉公主’,人家可是公认的校花,啧啧,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恨不得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大家哈哈笑着,纷纷骂他是色狼。

周思廉则哼了一声,傲然道:“校花有什么了不起,瞧我有一天把她泡到手给你们瞧瞧。”郑军立即道:“老大出马,一个顶俩,老大,不如你真的试试,就凭你的人才身世,什么样的女孩子不手到擒来。”周思廉没有说话,似乎在有所思索。

胡峰有心瞧张来福的笑话,便问道:“我说来福,你到底喜欢谁,说来听听。”张来福开始还不说,但在胡峰的连声催促下,终于期期艾艾道:“我喜欢方老师。”

他这一说,出乎大家意料,原来这方老师是教他们汉语言文学的一名女教师,也是他们的班导师,人长得肌肤白腻,身材丰满,有若一朵盛艳的桃花,很有少妇成熟的韵味,但她虽是整个学校里最年轻的教师,但怎么着也有二十几三十岁了,想不到张来福竟喜欢上了她。

胡峰率先骂道:“他妈的,张来福你这狗崽子,色胆还挺大,连老师的主意都敢打,你变态啊。”

张来福不服道:“谁说喜欢年纪大的就是变态了,神雕侠侣里杨过还和小龙女结了婚哩,我瞧方老师就比学校其他人好。”

周思廉在下铺笑道:“方老师一向正经得很,要是被她知道你小子起了色心,你准要大大倒霉,至少她这一科,你只有吃鸭蛋的命了。”

龙霄听周思廉他们说来说去,从来没提到过花香芸,心中便觉得奇怪。摸着良心说,花香芸除了有些娇蛮任性,绝对算得上是个漂亮的女孩子,龙霄经常见到别的男生去借故与她说话,但周思廉他们却很少去靠拢,有一次花香芸为一件小事,对着胡峰发火,平时在班上称王称霸的胡峰竟没放出一个屁来。“也许他们早就认识”这就是龙霄心中的答案。

说了一阵,话题渐渐少了,但大家又都睡不着觉,郑军提议道:“咱们一人来说一段黄色笑话,怎么样?”这些年黄色笑话也是流行时尚之一,盗版书、网站、手机短信,满世界都是,已经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大学校园里也不能避免。

郑军见自己的话得到了大家的附和,便道“那由我先说。”他想了想,道:“从前有一个老爷爷和一个小孙女两人开了一个小店,老爷爷特别放心不下孙女,有一天他有事外出,就对小孙女说:‘好好看着买卖可别赔了。’孙女连连点头答应。老爷爷走后就来了一个买香烟的男人把小孙女强奸了,等老爷爷回来就问小孙女说:‘买卖赔了没有?’小孙女说:‘一点儿也没有,你走了之后就来了一个男人,不好好的买东西,上来就亲了我一口,我想着不对,也亲了他一口。’老爷爷又问:‘后来呢?’小孙女说:‘后来他摸了我一下,我就摸了他一下。后来他把我弄得直哼哼,我把他也弄得直叫唤。最后他给我弄出红的来了。’老爷爷一听不对,忙问道:”那后来呢?’小孙女得意洋洋道:‘我可没吃亏,我把他夹出白的来了。’”

郑军一说完,大家便大笑起来,胡峰抢着道:“我来说一个。某日,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名强匪穷得快发疯了,便四处寻找目标,终于让他在一个偏僻的街道见到某某银行的字样,好容易进入银行,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橇开了一个保险箱,却见里面全是果冻,他一气之下,便将果冻全吃了。第二天,这名强匪起床下楼去买了一份报纸,准备看看自己的丰功伟绩,结果报纸的头条是这么写的——疯狂变态的歹徒,昨夜本市唯一的精子银行被盗……”

大家想到这个倒霉透顶的强盗,不由哄然大笑,胡峰道:“老大,该你说了。”

周思廉笑着道:“我来说个雅点儿的,古时候有个教书先生,妻子长得很美,他总是担心自己要戴绿帽子,一次出门教书,他灵机一动,便在妻子的yīn户上画了一朵荷花作为检验其忠贞与否的记号。这一年离开学馆回到家中,见到妻子yīn户边的荷花已经落掉,不再有丝毫痕迹。教书先生一时大怒,准备拷打她,妻子却很委屈的道:‘你自己错了,我这儿东西是可以画的,但都怪你偏偏选了荷花,难道有谁不知道这荷花下面是有藕的,那些来往的男人不管好歹,这个也来掘掘,那个也来掘掘,三两几下,藕都被他们挖干净了,最后连荷花也给他们拔了走,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家听到这妻子的妙语,都忍不住大笑,郑军道:“龙霄,你和张来福谁先说。”龙霄看的黄色笑话也不少,道:“好,该我了。有一对夫妇很恩爱,尤其他们的暗语特别多,为让别人听不懂,他们将做爱称为洗衣服,太太的下体叫做洗衣机,先生的东西自然就是洗衣棒了。有天晚上,先生下班回家,吃过晚餐,见太太还在厨房俯着身做事,他瞧着那性感的身躯,一时性起,温柔地从后面抱住太太说‘老婆,我们洗衣服的时间到了,现在去洗好吗?’太太正在为家务事烦恼,随口道:‘今天洗衣机坏了,没得洗了。’先生一听,心里很不爽,走进了卧室如此这般一番。等太太忙完,洗了澡,全身娇滴滴、香喷喷的到卧室要和先生亲热,道:‘亲爱的,我的洗衣机刚才修好了,你不是要洗衣服吗。’先生气愤的回答道:‘不用了,我已经用手洗好了。’”

又是一阵大笑,最后轮到张来福了,他道:“我说的是个傻子,叫做赵五,三十岁了还没娶媳妇。这一年,他娘终于花了大价钱买了邻村的菊花来当他妻子。拜完天地,进入洞房之前,他娘对赵五说‘儿啊,有了媳妇就要做那事,你不懂,娘教你,好让娘有孙儿抱。你进去后将你们两人的衣服全脱光,然后你们都躺下,你爬到菊花的肚子上,紧紧抱住她。娘在门外再教你,都听懂了吗?’赵五进去后照着娘的话全做了,发觉菊花身上又香又热,一下子亢奋起来道:‘娘,不好了,我的鸡鸡变得好大好烫,怎么办?’他娘在门外大声道:‘好儿子,没关系,你现在把菊花的两条大腿分开,就可以瞧到有一条缝,然后你就用你的鸡鸡往那缝里钻。’赵五又照着做了,不过没找到门,倒把菊花顶着很痛,大叫道:‘哎哟,好痛啊,你轻点儿。’赵五他娘在外听了终于松了口气道:‘好了,好了,菊花,你忍着痛,儿子,你也别性急,慢慢来。’但赵五还是只知道乱顶,菊花实在气急了,往他鼻梁就是一拳,赵五觉得痛,用手一摸,大叫道:‘妈啊,不好了,都流血了。’他娘却在外面好一阵高兴道:‘真是我的好媳妇,果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张来福说完,大家虽然在笑,但都觉得体内发热,身子的某一处地方开始有了反应。隔了一阵,只听周思廉道:“妈的,这段时间在学校也闷坏了,明天是周末,我请客,全寝室的人到皇家夜总会真的开开荤。”

第十章 龙霄的第一次(上)

第二天下午吃过晚饭,109寝室的全体战友便进行了一次集体沐浴,龙霄见平时洗澡不会超过五分钟的张来福竟仔仔细细的从头到脚洗了五遍以上,心中暗地好笑,其实他此时思及将要去那种自己曾经无数次猜测与向往的地方,也是一般的兴奋而又忐忑着。

洗完澡,大家都换上了自己认为最帅最酷的衣服,胡峰笑嘻嘻的称之为“战袍”。龙霄第一次将君仪给他买的那套西服穿在身上,更显英俊洒脱,引来胡峰与郑军一阵嫉妒的目光。连眼光极高的周思廉见了,也笑着点头称好。张来福就可怜了,他本来就只有两三件廉价衣服,平素里只知道上网,又不爱洗,总是穿了一段时间便扔在床头,他选了半天,但全部衣服都穿过了,只好再在其中挑一件相对干净一点儿的穿在身上。

周思廉瞧着张来福的衣服皱巴巴的,衣领和袖口全是污渍,想到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自己不由得要大跌档次,忍不住大摇其头。

没多久周思廉身上带摄像头的手机便响起了,他打开说了两句便道:“车子来了,咱们到外面去。”

几个人走出宿舍,正遇到花香芸与两名女生说笑着路过,她见到身着新衣,英挺不凡的龙霄似乎愣了愣,跟着再一打量周思廉等人的穿着打扮,抿了抿嘴,走过来对龙霄道:“哟,龙霄,今天你弄得人模狗样的,想出去泡妞啊。”

龙霄见她今天穿着一套淡蓝色的碎花连衣裙,头上别着一个卡通发夹,整个人显得很是娇俏可爱。若是平日,花香芸说这话,他一定会毫不迟疑的回击,但这时心中有鬼,便故意装着没听见,将头掉到一边去了。

花香芸瞧龙霄半天不说话,不象他素来的风格,心中更是怀疑,走到周思廉面前道:“说,你们要到那里去?”

高傲的周思廉似乎也有点怕她,陪着笑道:“那里,龙霄和张来福他们来省城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好的出去过,我今天带他们到处去逛逛玩玩,喝喝啤酒什么的。”

花香芸紧紧盯了他一会儿,又飞快的斜瞥了龙霄一眼,大声说道:“不行,有好玩的,我也去。”周思廉与龙霄同时吓了一跳,周思廉连忙向郑军使了使眼色,郑军便笑嘻嘻的过来道:“花香芸,这是咱们男生寝室的集体活动,真的没什么,你要玩,下次我们一定带你出去,这回就算了,好不好。”

花香芸与郑军的关系好象要好一点,说道:“呸,你们几个人的事当我不明白么,一天到晚只知道鬼混,进了大学也不收敛,你给我小心点,别做什么坏事,让我知道了,哼,看我不告你们的状。”郑军又是一番指天发誓的解说。

龙霄见她说“你给我小心点,别做什么坏事”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在瞧着自己,心头又是一阵突突的乱跳,便立即想到“我干不干坏事,管她屁事”,心中便平静下来。

花香芸在郑军的劝说下,就不再坚持要跟着去,身边的两名女生也连声催她,便恨恨的瞧了龙霄一眼,渐渐走远了。

就在大家长长的舒了口气的时候,一前一后有两辆轿车开过来,前面的是一辆银灰色的豪华轿车,而后面就是上次送周思廉他们三人到校的那辆黑色轿车。

周思廉拉开银灰色轿车的门,对龙霄与张来福道:“你们两人坐后面的那辆车,司机会跟着我们的。”说着便和胡峰与郑军钻进车门。

龙霄与张来福坐在黑色轿车的后排上,两人都是头一次坐上这样的豪华轿车,心中又紧张又新奇,只觉一生中从没坐过这样舒适高级的车子。张来福问司机道:“师傅,这车子很贵吧,怕要二三十万才能买到。”那司机大笑道:“什么二三十万才能买到,这种型号的“奔驰”,没有一百多万人民币,你想也别想。”

张来福吃了一惊,但马上想到自己能座上这样的轿车,是家乡那些高高在上的乡长、县长都没有享受过的,放假回去可有了吹嘘的本钱,心中就是一阵阵得意。对周思廉忽然间变得无比的崇拜敬仰起来。

而龙霄坐在车上,透过车窗,见到许多人见到这辆车,神情中都流露着尊敬与羡慕,心中不由涌起一种不知是虚荣还是志气的东西,他深深吸了口气,暗暗道:“我今后也要有这样的车,不,或许更好一些,让爸爸妈妈天天都能坐。”

车子行了半个时辰,老远就瞧见一座灯光辉煌的大楼,上面用各色彩灯镶嵌着“皇家夜总会”这几个大字。

“皇家夜总会”是省城里最豪华最大型的夜总会,龙霄他们在一个停满无数豪华轿车的车场下了车,便瞧见许多身着漂亮制服的保安在指挥着仍然络绎不绝而来的车辆。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理着平头,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早等在那里,瞧到周思廉,立刻迎上来道:“啊,思廉,好久没来了,可想死我了。”周思廉边与他握头边叹气道:“王大哥,这段时间才到大学,挺忙的,就没空过来。今天周末,才带了些朋友来玩玩儿。”

那王大哥向他身后瞧去,一眼便见到意气风发的龙霄,急忙上去伸出手道:“这位就是你常提起的胡厅长的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周思廉见他认错了人,忙道:“不是,这是我的同学龙霄,胡厅长的公子是这位。”说着向胡峰一指。

那王大哥一愣,但被龙霄的气度所慑,仍然还是与他握了握手,说了句“欢迎,欢迎”。张来福在旁边小心的笑着,主动伸出手去想与他握手,谁知那王大哥只掠了他一眼,便去握住胡峰的手道:“哎呀,胡厅长是我多年的朋友,可惜我几次去都没见着你,现在总算认识了,可要常来玩,我这里是一切全免。”

胡峰望着周思廉埋怨道:“好啊,老大,你怎么一个人吃独食,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也不说一下。”周思廉笑着道:“王大哥常来找我妈办事,但前两个月他带我来玩,我才知道他是这个‘皇家夜总会’的老板。”

那王大哥陪笑道:“你那时年纪还小,我可不敢随便带你到这种地方来,要是让你父母知道了,我这点小生意可就要完蛋了。”

周思廉闻他言语间对自己的父母很是敬畏,心下更是得意,想起郑军,又向王大哥介绍道:“这是省里郑副厅长的儿子,也是我从小长大的朋友。”那王大哥眼睛立时又是一亮,连忙走过去握住郑军的手道:“啊,郑副厅长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可惜一直没见着面,改天小兄弟给引见引见。”郑军立即答应了。

龙霄见到周思廉等三人在那王大哥热情的招呼下,都有些飘飘而然的趾高气扬起来,他本属于那类非常自信,很少受外界干扰的人,只觉得这些人儿仗父势,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张来福却低着头悄悄缩在了几人的身后,在厚厚的眼镜片后闪烁出一双自卑的眼睛。

王大哥带着他们向大门走去,只听他向周思廉问道:“今天怎么玩,是到普通间,还是到特殊间。”周思廉不假思索的道:“到特殊间好了,我们今天可要玩得开心。”

王大哥暧昧的笑了笑道:“那当然,我一定给几位公子安排最好的服务。”

第十一章 龙霄的第一次(中)

‘皇家夜总会’的大门外亭亭玉立的分两排站着八名身材修长,穿着玉白色中国旗袍的美女,见到那王大哥陪着周思廉他们进来,全都弯下腰,娇滴滴的齐声脆声叫道:“欢迎光临。”周思廉很老到的点点头,龙霄等人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有张来福傻傻的回了一躬。

那王大哥在大厅扬了扬手,一名领班模样的青年便快步走了来,笑道:“王总,有什么事么?”王大哥在他的耳畔低声吩咐了一会儿,跟着对周思廉道:“思廉,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你随这位张经理上去,尽情的玩,所有的费用我全包了。”

周思廉忙道:“那怎么行,我可是带了钱来的。”王大哥哈哈大笑着搂着他的肩道:“你们这样的贵宾,我可是请都请不来,当哥哥的要是这点东道都做不下来,那也算你白认识了。”

一行人与那张经理进了大厅旁边的电梯,张经理点了点九楼的按钮。胡峰靠着周思廉站着,轻轻的道:“老大,刚才你们说什么普通间,什么特殊间的,是怎么回事?”

周思廉笑了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普通间是大众消费,是让人唱歌喝酒的地方,而特殊间么,自然有些特殊的东西,等一下你就明白了。

电梯没多久就到了九楼,大家出来到了一个走廊,只行了二十来步,便见到有一个门紧紧关着,上面写着“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几字,郑军第一个道:“老大,是不是走错了,这里是人家的工作间啊。”

周思廉只是微笑着不语,那张经理却走到门前,在门边一个状似电话?的机子上按了几个数字,那门便开了,隐约可听见里面有卡拉ok的喧闹声。

刚走进门里,那门又自动关上了,一个花花绿绿的世界便在几名少年的眼里展现出来。

只见这里是一个很长的过道,灯光是那种朦朦胧胧的粉红色,两边有几十间独立的小屋,无数衣着单薄的艳丽女?在过道里走来走去,那些独立小屋的门就不时的开开合合,传来许多男男女女的浪笑声,空气里充溢着各种的香水味。

胡峰与郑军本来也是见过世面的,但忽然见到这么多风骚妖冶的美女,也是大出所料。龙霄心中却是一震,马上又稳住了心神,而瞟到张来福则完全是一付手足无措的样子。

那张经理走到一个开着门的屋外,叫了声“谢姐”,没多久,就有一名娇媚的美人儿走了出来,众少年瞧清这美女的容貌,忍不住都在心里喝了声采。

这名叫谢姐的女人,脸上的妆画得并不浓,然更显出极为精致的五官来,她的眼角微微有两丝若隐若现的鱼纹,但眼神很柔很媚,有一种风尘的倦怠和性感,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衣裙,虽不如过道里来来去去的那些女人暴露,但那种成熟女子的风情与诱惑却呼之欲出。

这谢姐漫不经心般的眼波一转,众少年心头皆是一阵乱跳,当她见到龙霄时,眼神则是一顿,在他身上逗留了好一阵,这才向那张经理道:“小张,有什么事?这些帅哥是谁?”

张经理见她手中还拿着一听没饮完的蓝剑啤酒,微一皱眉道:“,谢姐,你就少喝点酒,对你身体不好。”说完叹了口气,向周思廉一指道:“这些都是王总特意关照的贵客,你一定要好好招呼,帐单算公司的。”

谢姐点了点头道:“好啊,你先带他们到43号大包房坐一坐,我去安排最好的小姐来。”张经理便在前面带路。

谢姐等龙霄路过自己身边时,忽地将一只纤细的手柔柔的搭在他的肩头,一张红红小小的嘴唇凑在他耳边道:“好英俊的小帅哥,叫什么名字,可不可以告诉姐姐啊。”

龙霄只觉耳朵湿润发痒,饶他平时颇是胆大机智,此时也禁不住心头乱撞,浑身发僵,大气也不敢出。谢姐瞧着他紧张的样子,轻轻笑道:“原来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玩,真是可惜了。”说着在他脸上微微一摸,便放开了手,龙霄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大家前行。

他走入43号包房,这是个极大的屋子,里面有一个巨型的背投彩电,还有一个供客人唱歌表演的小舞台,舞台的正前方是一围二十来米长的沙发。而在这屋的左侧,还有四间黑乎乎的小房间,也不知做什么用。

张经理招呼着众少年坐下,道:“谢姐过去是本城最红的小姐,如今是这里的妈咪,手底下美女如云,你们稍等一等,马上就到了。”

服务生刚上过啤酒与各式小吃,就见到门一开,谢姐带着四名女孩子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她先将其中一位穿着绿色小可爱背心,长发披肩,在里面长得最年青漂亮的女孩推到周思廉面前道:“这是雪儿,可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美人,今天就伺候帅哥你了。”周思廉见雪儿有一付清纯的外表,很有些象这几年红遍大江南北的台湾女星林心如,心中大为满意。

跟着谢姐又将身边的另外三名女孩子安排给胡峰等人,分给张来福的是一名叫小红的女孩子,在其中姿色最差,但乳高臀丰,也别有一番风味,那小红上下打量了张来福一眼,忽然掩嘴要笑,半天才忍住,坐在了他的身旁,却隔了些距离。

张经理见全安排完了,独独剩下了龙霄,忙对谢姐道:“怎么还差一个,快去叫来。”

谢姐深深望了龙霄一眼,向张经理道:“今天生意太好,我手里的漂亮女孩都被叫光了,还有些都上不了台面,只怕这位小帅哥要瞧不起,说不得只有我上了。”

张经理顿时一愣,道:“谢姐,这可不能,岂不是坏了规矩么,再说你这样的人怎能陪……陪他,上次刘局长来点你陪他喝酒,你回绝说是洗手多年了,若是让他知道你今天这样,只怕要惹许多麻烦。”

谢姐淡淡笑道:“我的事连王总也管不了,他姓刘的算什么东西,再说我今晚特别心烦,想找人喝喝酒,谈谈心,小张,你忙你的去,别管我。”

那张经理见她主意已定,便不再说话,告了辞出去了。谢姐冲着龙霄嫣然一笑,紧紧挨着他坐下,一个软软柔柔的娇躯很自然的靠在了他的身上。

第十二章 龙霄的第一次(下)

周思廉三人都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一会儿便抱着各自的小姐喝酒唱歌去了。

张来福瞧他们嘻嘻哈哈,左拥右抱的煞是热闹,转眸见到那边谢姐已很温顺很主动的依在了龙霄的怀里,真是心慌意乱,。而自己身边这个叫小红的小姐实在是不懂事得紧,不仅对他是不理不睬,甚至还越过界,与周思廉一堆人疯在了一块儿。张来福心里直叫屈,想到绝不能枉来这一趟,终于鼓足了勇气,趁小红在看周思廉与雪儿划拳,右手就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向小红?露了半截的大腿处摸去。

这小红也在红尘里滚了多年,早就看出自己今天陪的这个少年不是这其中的什么重要人物,偏偏张来福长得又是一付惨不忍睹的样子,便完全失去了兴趣。她正在暗骂谢姐自私,明明外面还有无数漂亮的小姐,自己却要亲自操刀和那名小帅哥卿卿我我,无意中见到张来福的禄山之爪慢慢摸来,“啪”的一声,张来福的手便给重重打了一下,他“哎哟”着大叫起来,惹来周思廉他们一阵嘲笑。

那小红也是好笑,对张来福道:“你想玩么,好,咱们来划拳,谁输了谁喝酒。”张来福傻笑着答应了,但论到划拳,初见世面的他,怎会是小红这种专业人士的对手,两人连划了五拳,张来福便是五杯酒下肚。

谢姐此时倒在龙霄的怀中,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见他老老实实的抱也不来抱自己一下,耳中却可以听到他胸口“??”的心跳声,更觉其稚嫩可爱。

她起身倒了两杯啤酒,手里拿了一杯,递到龙霄手中道:“相见便是有缘,来,为两个有缘人干一杯。”龙霄接过酒,立即一饮而尽。谢姐也很快干了,又将酒满上。

两人连喝了六七杯,那边胡峰正在唱歌,见龙霄与谢姐喝得亲密,不由大有妒意,他自认为歌唱得不错,而龙霄这种小县城来的人多半不会唱歌,有心瞧他笑话,便道:“龙霄,别和张来福似的只顾喝酒,你也来唱唱歌。”

龙霄摆摆手道:“你们唱吧,我可唱不好。”胡峰见他这样说,更是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故意很热情的道:“来,大家重在参与,唱得好不好,没什么关系嘛。”

谢姐熟通世故,从胡峰的眼神里瞧出他不怀好意,便道:“算了吧,其实大家到这里来就是图个开心,唱不唱歌倒没什么,再说他正在陪我喝酒,我可不许他干别的。”

龙霄已微有了醉意,胆子也似乎恢复了不少,说道:“好,唱歌就唱歌。”他想了想对谢姐说:“就先点f4的‘流星花园”与刘德华的‘中国人’吧。”

谢姐便在旁边一台电脑上摆弄了一阵,没多久便响起了‘流星花园’的前奏音乐,龙霄也不客气,拿着话筒就开始唱起来。

要知道,龙霄的歌是唱得很不错的,读高中时,好朋友一起出去玩,便经常在路边的小摊上花上几元钱,唱上老半天的歌,他天生带有一种有磁性的音质,对歌曲的把握也很好,常常惹得路过的行人?足听他唱歌。后来朋友们见他模样与歌声都具有了明星风采,纷纷劝他去参加歌唱比赛什么的,但龙霄从来只是笑笑,便抛在了脑后。

龙霄唱了没多久,那边与周思廉他们嘻笑的几名小姐便静了下来,专心的听他的歌声。在这些地方的女人,多多少少都会唱歌,这是她们的工作之一,时间一久,许多人还成为了其中的高手,因此很懂得欣赏与评价,所以当龙霄展开歌咙,竟将她们在短短的时间里打动了。

等龙霄将“中国人”唱完,全场所有的小姐都鼓起掌来,纷纷向龙霄射来勾魂夺魄的秋波。

周思廉三人见龙霄大出风头,心头都甚是不舒服,胡峰更是怪自己多事,他拿起话筒,想到歌声比龙霄差得太远,如果再唱,岂不是自讨没趣,便灰溜溜的又放了下来。

谢姐听到龙霄的嗓音,心中更是喜欢他,挽着他的手道:“来,咱俩合唱一首,你会不会唱‘相思风雨中’,这可是首经典的老歌。”龙霄曾经唱过这歌,便点了点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唱着,谢姐的声音也非常悦耳,而且感情似乎很投入,她紧紧的依着龙霄,龙霄的手肘已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她胸口处柔软丰满的乳房,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偷窥的下午,喉咙便有些发干,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

一曲歌完,小姐们又都喝起采来,周思廉他们也只好零零星星的拍了几巴掌。郑军见周思廉对雪儿挺有兴趣,便站了起来,嘻笑着对雪儿道:“和我们老大到小包间里聊聊天去,有你的好处。”

雪儿一直对周思廉不冷不热的招呼着,此时听到郑军这么一说,面色便冷了下来,脸偏到了一边。

周思廉倒喜欢这样有性格的女孩子,他今天虽也是有所图而来,但也不愿显得太急色,让雪儿这样的美女瞧不起,他对自己有信心,等一会儿用用温柔功夫,雪儿一定会投怀送抱,乖乖的随他进小包房里翻云覆雨一番。

他不想郑军两人打搅自己,说道:“你们先玩去,别管我。”郑军与胡峰太了解他了,相互笑着望了一眼,带了两名小姐各自进了小包房,将门紧紧关上。

龙霄见张来福早就被那小红灌得烂醉如泥,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而小红也不知去向。大屋里只有周思廉象五阿哥似的在与雪儿温存款款的说着话。想到胡峰与郑军在小包间做些什么事,心里便不自在了。

谢姐瞧着他的神情,低着头思考了一阵,咬了咬牙,贴在他的耳边道:“不如我们也进去吧。”龙霄本也不是那种假装正神的伪君子,何况他进来这里时便有了些思想准备,但这时谢姐提了出来,想到两人的年纪相差有十岁上下,不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谢姐轻轻笑着,拉着他向小包房走去,龙霄却象个小媳妇初入洞房似的,又爱又怕,但不由自主的随着谢姐走入小房。

两人真进了房间,谢姐居然也有了些紧张,她开了一下灯,跟着又关上了,但龙霄已瞧清,屋里除了一张小床,其余什么也没有。

谢姐与龙霄在黑暗中并排坐在床上,好半天没说话。隔了一阵,谢姐才道:“肖龙,你知不知道,你象极了我大学时的初恋情人,只是你比他还帅些,歌也比他唱得好。”肖龙是龙霄刚才灵机一动编的假名,到这种地方来,日后只怕要多些麻烦,谁敢用真名实姓,况且这些小姐又何尝不是用的化名。大家以假对假,谁也不吃亏。

龙霄听她还读过大学,心里大出所料,忍不住道:“原来你还念过大学的,怎么……怎么会,做……这种工作。”

谢姐又沉默了一阵,龙霄在黑暗中也可以感觉到她似乎在轻轻啜泣,立时后悔说出这话,连道:“对……对不起,谢姐,都怪我乱说话,才惹得你伤心。”

谢姐握住他的手道:“不是你的错,我平时不象这样的,只是你让我想起了许多的往事,一时忍不住才哭了起来,肖龙,你记住,在这里工作的女人有多半不是自己愿意的,有谁想过这种卖笑的生活,大家心中都有一块伤疤,只是都不想揭开它。”

龙霄见到她哭,一时竟忘了她的年龄,很自然的就把手伸去把她抱在怀里,可以感觉到的是,谢姐的腰仍然十分纤细,身体也温温软软的抱着很舒服。

谢姐感到他的手有力而又温柔,再也忍不住,“嗯”的轻唤了一声,就将樱唇向龙霄吻来。

龙霄平生第一次和女人这样接触,只是觉得谢姐的嘴柔和而又细腻,在自己的嘴唇上慢慢的摩挲着,他本能的启开了嘴,谢姐滑嫩的舌头便挑了进来,两人的舌相互交缠着,吮吸着,久久不愿离开。

龙霄在喘息中结束了他的初吻,他此时情欲已被点燃,什么也顾不得了,伸出手向谢姐的胸前摸去,入手很柔,但被两个海绵状的东西包着,他知道那一定是女人的乳罩,便用力去撕,却毫无所用。

谢姐轻笑了一声,双手向后,从背上将乳罩的扣解开,跟着将身上的衣裙全都脱了下来,缓缓倒在床上。

龙霄也压在了她娇小的躯体上,他只觉抱的是一块光滑的温玉,他的手向上摸着,立刻就触到了那一对自己曾经在梦里想了千百次的物事,是如此的柔软,如此圆润,如此富有弹性。他可以很肯定的是,谢姐的乳房绝对比君仪要大许多,手中的这对玉球,他完全无法掌握,而且在他不停的搓揉之下,还在渐渐涨大,而在两个乳房尖峰上的肉粒则变得硬了起来。

龙霄用嘴噙住她右边乳房的硬粒,用力的吮裹,谢姐用手摸摩着他的头发,已微微有了些呻吟,这声音很轻,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有几分放纵的舒畅,也有几分沉积的压抑。

龙霄的手慢慢向下滑去,他先是感到有一丛柔软的绒毛,接着便是一块湿腻黏滑的地带,中指无意的探入一个温暖的ròu洞里,谢姐“啊”的轻叫了一声,腰肢不自禁的向上挺了挺,手却向他的下体摸去。

尽管还隔着裤子,龙霄脑里还是轰然作响,心弦乱颤,再也忍耐不住,飞快的脱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重新扑在了谢姐的身上,谢姐很配合的张开了双腿。

谁知龙霄初上战场,并不熟悉地形,努力搜索了半天,尖刀班还是没有插入敌人的阵地,急得汗珠直向下滴。

谢姐此时伸出了她的纤纤玉手,握住了龙霄的下体,在那一霎间,她心中一震,这少年竟有超越年龄的本钱,竟是阅人无数的她罕有所见。

龙霄在谢姐玉手的引导下终于攻入了目标,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潮湿暖和的小?,他用力的动了起来,谢姐呻吟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大了些,双手紧紧的将他的背环抱住。

龙霄此时只觉身体里越来越热,胸口闷得难受,下腹好象有只潜伏多年的恶魔,想要冲了出来,迫使他不停的向谢姐的下体抽插。

少年的初次是稚嫩与粗鲁的,谢姐其实已被龙霄弄得很痛,但她喜欢龙霄,不愿意破坏了他的兴致,便只有暗暗咬着嘴唇忍受着。

和大多数人一样,龙霄的第一次并没有坚持很久,在决堤泄洪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色情书里经常有的那一句“飘飘欲仙,如入云端”的含意,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全身心的放松,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龙霄一时感到疲倦无力,便依然压的谢姐的身上不愿下来,谢姐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用手抚摸着龙霄的脊梁。

过了好一会儿,谢姐才慢慢移开龙霄的身体,站起来开了灯,取出纸巾,替龙霄与自己做事后工作。龙霄此时才瞧清了她赤裸的娇躯,那是一个雪白而匀称的身子,上下还没有一点赘肉,乳房饱满,毫无下坠的迹象,rǔ头虽微有些紫黑,但更添了她少妇的魅力。

谢姐穿好衣服,从随身的一个小包里取出张小纸条和一支笔来,快疾的写了些字,递给龙霄道:“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有空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龙霄接过纸条,迟疑的道:“可是我没有钱,今天也是朋友请我来玩的。”

谢姐听他这么一说,心下很是难过,转过头去好一阵才稳住情绪,对龙霄道:“肖龙,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已经三年没和男人这样了,只是今天一见到你……见到你的模样,见到你的气质,让我仿佛回到了从前,才这么容易的给了你,我希望你不要认为我是个淫荡的女人,也不要认为我是个贪财的女人,我喜欢你,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就这么简单。你来找我,我不会要你一分钱,永远不会。”

龙霄知道自己误会了谢姐,心中大觉歉意,正要出言陪罪,却忽地听到屋外传来周思廉的吵骂声,他与谢姐脸色同时一变。

第十三章 小姐也贞洁

谢姐最先反应过来,失声道:“不好,一定是雪儿惹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发火了。”龙霄道:“是怎么回事?”

谢姐道:“雪儿本来也是一名大学生,但去年父亲得了脑癌,需要一大笔的治疗费,不得以才辍了学到这里来的,她来的时候就跟我说她了,只坐素台,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绝不会陪人上床,我见她特别漂亮,就答应了。都怪今天我瞧你那位朋友斯斯文文的眼光又挺高,便将雪儿安排给他了,现在一定是雪儿坚持原则得罪了人。”

她一边说一边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龙霄也匆匆将衣服穿好,快步而出。

周思廉正站在大屋里指着沙发上的雪儿大骂,龙霄第一次见到他狰狞而凶狠的样子,他这才明白,其实外表儒雅斯文的周思廉跟胡峰他们并没有区别,一般是那样目空一切,专横霸道。只是他隐藏得很深,平日里如一头温和的绵羊,而一但有人惹恼了他,他浑身就会长出猛兽般的尖刺利爪来,狠狠的扑向敌人。

谢姐见雪儿在周思廉的淫威下骇得全身发颤,只知道?缩在沙发上嘤嘤的哭泣,暗暗叹了口气,陪着笑走到周思廉面前道:“这位先生,是不是雪儿不好,惹你生气了,这小丫头真是太不懂事,能陪你这样的小帅哥,可是她修来福气,好好,你暂时息息怒,我去给你安排个又漂亮又懂事的小姐来。”

说着故意向雪儿道:“死丫头,还傻呆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出去把阿兰叫进来。”那雪儿听她这么一说,立刻站了起来要往外面走。

周思廉一把拦住她道:“什么阿兰阿花的,我统统不要,这雪儿今天我要定了,好吧,我先通知一下你们王总。”说着便拿出手机来要打。

谢姐了解王总有着无比复杂的社会背景,而周思廉又是他的贵宾,若是这个电话真打了,只怕雪儿将要受到无法想象的惩罚,便用求助的眼光向龙霄望来。

龙霄也觉得周思廉太过分,过去拍拍他的肩道:“思廉,算了吧,人家不愿意,你就不要去勉强。”

周思廉将他的手一摔,大声道:“走开,不关你的事,你在里面当然爽了,老子却还没舒服。”龙霄与谢姐同时红了脸,而龙霄见他如此嚣张无理,心中怒火渐起。

这时胡峰与郑军听到外面的声响,也与两名小姐衣裳不整的跑了出来,见到这种情景,胡峰自然是挺身助主,对着雪儿就是一巴掌?去道:“妈的,你这个贱货,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啊,你那里镶金啊,要多少钱,我们老大有的是。”

雪儿被他一掌打得跌跌撞撞的摔在沙发上,俏丽的脸上立时多了几根红印,但想不到的是,看似娇弱的她竟颇是坚强,捂着脸一言不发,只恨恨的盯了胡峰与周思廉一眼,便又猛地站起身,冲出了屋去。

谢姐见状,虽也心痛雪儿受的委屈,但她明白对方敢在这种地方肆无忌惮的耍威风,来头必然不小,便不住的用言语向周思廉与胡峰劝慰。

郑军这时却笑嘻嘻过来对谢姐道:“谢姐,你再去劝劝雪儿,没事儿,这里交给我了,咱们老大不会和她计较的。”

谢姐心里担心着雪儿,听他这么一说,略略放下心,道:“好吧,我就先替雪儿多谢你了,等一下我叫她来给各位帅哥道歉。”她此时已知龙霄与这几人并不十分要好,说完望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就出去。

胡峰过来对着骂道:“郑军,老大还没说话,要你他妈的装什么好人。”周思廉这时却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向胡峰笑着道:“咱们三人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知道郑军这小子肚子里的坏水吗,他那有这么好说话的,你只管向他取经,我保证他一定有所传授。”

郑军露着一脸的奸笑道:“还是老大你了解我,等一下我保管要雪儿乖乖听话,放心好了。”说着将周思廉和胡峰拉到一边不知嘀咕些什么。

龙霄知道郑军素来在他们三人里充当的是狗头军师的角色,见他一说完,周思廉与胡峰便不怀好意的大笑起来,心中就涌起了不祥之感,很为那倔强的雪儿担心。

他正想着,周思廉就过来道:“龙霄,你出去告诉谢姐,让她叫雪儿单独过来跟我道个歉,今天的事就算作罢,否则我真要让王总亲自上来一趟。记住,一定要她自己单独来。”

龙霄虽知这事绝非这般简单,但也不好推托,便走出屋去,沿着过道到了谢姐刚才出来的那间房。

进入房间,便见到粉红色的屋里围着满满一圈的沙发,还有十来名浓妆艳抹的小姐坐在上面,而雪儿正伏在角落里哭泣,谢姐在一旁不停的劝他。

龙霄听到那些小姐在兴灾乐祸的窃窃私语“雪儿今天又被客人打了,听说还是王总请来的贵宾。”“呸,她自以为脸蛋长得比我们好瞧些就可以假装清高,真是活该。”“那还不是,平时客人点她的虽然多,每天也喝得要死要活,但论起收入来,还比不上咱们裙子一脱,让男人压上一压。”他心中一叹,暗道:“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想不到做小姐也是一样。”

谢姐见到他,忙站了起来道:“怎么了?”龙霄便把周思廉的话重复了一遍。谢姐见雪儿哭得正伤心,沉吟了一阵,望着龙霄道:“肖龙,你给我说实话,你这些朋友都是些什么人?”

龙霄是个很讲义气的人,想到周思廉请自己来玩,自己又岂能将他和身份给人乱讲,即使是这个与他有第一次肌肤之亲的女人,也只有无可奉告。

谢姐见他低着头不说话,知道有所难处,便不再追问。谁知那雪儿却在此时暮然从沙发上站起,指着龙霄道:“是些什么人,还不是那些倚仗着父母权势就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儿,你以为你们就了不起么,你们父母的官是怎么当的,钱是怎么来的,瞧瞧满街辛辛苦苦的小摊小贩,瞧瞧无数生活艰难的下岗工人,你们能不能对得起天地良心……”

龙霄望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子,想到她为了父亲的疾病不得不来这里忍受无比的屈辱,不禁对她大起敬意。他明白雪儿误会自己和周思廉等是一丘之貉,一时也无法解释,只好轻轻说了句“对不起”,便转身走了。他实在不想雪儿去含着眼泪,委曲求全的道歉,在他心里,真正该道歉的是周思廉与胡峰。

龙霄回到43号房,一推开门,便瞧到郑军拿着一个红色的小瓶往一杯啤酒里放着什么东西,他心中一震,疾步行去道:“郑军,你在干什么?”

周思廉见到他,知道无法隐瞒,便满不在乎的道:“郑军这小子,平时里就爱弄些鬼花样,听说要到这种地方来,就悄悄准备了一瓶春药,想开开这些小姐的玩笑,谁知还没用上,就碰上雪儿这臭婊子,他就说要放在这杯里,等一会儿雪儿进来道歉,就让她喝下去,大家再瞧瞧她的反应。”他说到此,又道:“对了,龙霄,你去给谢姐说了没有。”

龙霄见到这些人的行径,直觉其恶心无耻,便道:“雪儿已经回家去了,谢姐也没找到。”周思廉听闻之下,不由一愣,怀疑的瞧了他两眼道:“不会吧,龙霄,你有没有骗我?”

龙霄正要回答,房门晃动,一个娇小的人影已走了进来。

第十四章 夜总会里的决裂

来的便是雪儿了,她在谢姐的劝说下终于还是放弃了尊言,来给周思廉他们道歉。

周思廉见到了她,明白龙霄说了谎,对着他哼了一下,示意不要坏了自己的好事。脸上却装得很和蔼起来,主动迎上去道:“啊,雪儿,你来啦,刚才都怪我这位朋友太冲动,他有没有打痛你。”

雪儿冷冷的道:“那有什么有关系,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被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有事没事打着玩的,都惯了,说不上痛不痛。”

胡峰懂得周思廉的心意,连忙过来笑着道:“雪儿,真对不起,老大已狠狠骂了我一顿,我也知道错了,你原谅我。”

雪儿见这些人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不由大出意料,一时间也不知他们是真是假。

周思廉此时已拿起郑军放了春药的那杯酒递给雪儿,自己也端起了一杯,微笑道:“来,咱们碰杯,都把这杯酒饮干,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下次见面,还能交个朋友。”

雪儿涉世未深,那里会想到这些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会用如此卑鄙的诡计,和周思廉碰了一下,便要一饮而尽。胡峰与郑军眼见大功高成,都在一旁暗露奸笑。

龙霄自雪儿进来,心中就十分的矛盾,他不愿见到雪儿被周思廉等人诱奸,但真要道破机关,自己就不免背上一个没有义气,重色轻友的罪名。龙霄绝不那种固执得毫不懂事的人,毕竟能来到这里,还是周思廉请的客。

但面对即将举酒沾唇的雪儿,想到她的倔强与孝顺,潜伏在龙霄内心深处的那种侠肝义胆,便在霎时被激发了出来,他一把将雪儿手中的酒打在地上,轻声道:“雪儿,你别喝这酒。”

周思廉三人见龙霄陡然间出手阻止雪儿,脸色全都大变,胡峰第一个冲出来对着他当胸一拳击去,骂道:“操你妈的龙霄,吃里扒外啊,敢坏老大的好事。”

龙霄硬受了他一拳,胸口传来一阵巨痛,但他没有还手,因为他还觉得确实有些对不住周思廉。

胡峰见他不还手,以为龙霄怕了自己,跟着又是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道:“一进学校就瞧你不顺眼,要不是老大劝着,老子早揍扁了你,今天若是不打得你妈都认不得你,老子就不姓胡。”

雪儿此刻已知那酒里有问题,见胡峰去打龙霄,便想去叫谢姐,但他刚走了两步,郑军已揪住了她的长发,将她拉在了沙发上。

龙霄痛得捂着小腹半蹲在地上,他的忍让已到了最大的限度,胡峰若是再不识好歹,他就要还手了。

周思廉在一旁猛喝了几杯酒,眼睛也红了起来,这时站起来,指着龙霄道:“姓龙的,我见你长得不错,跟在我身边还象个样子,这才对你一再容让,想不到你竟敢来坏我的事。告诉你,老子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得到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好,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郑军做了个手势,郑军懂得他的意思,便去将门从里面锁住,接着又调出了迪高的音乐,并将音响开到了极限。

雪儿越来越觉得不对,尖声叫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来人,来人哪”但她的声音立刻被屋里吵闹的迪高声淹没了,屋外根本无法听得到。

周思廉对着雪儿露出了其他人永远不会瞧到的狞笑,道:“雪儿,你装清纯是吧,好啊,你尽管装啊,我今天就想知道,你还是不是真的处女。”

雪儿没见到这种场面,身子都骇得软了,周思廉已扑过来将她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她只有拼命的喊救命,却丝毫无用。

龙霄想要冲来救她,胡峰与郑军却一左一右的过来将他的肩膀架住,龙霄高声的呼道:“周思廉,你做了坏事,难道就不怕法律,不怕报应吗?”

周思廉听他说到这话,不由回过头来哈哈大笑道:“法律,法律我当然怕,但这小婆娘本来是做小姐的,我就算干了她,也只是嫖客与妓女的关系,况且等一下我给王总打个电话,他自然会好好的想法摆平这件事,谁也不会知道。”

龙霄道:“那我呢,我是目击证人,你一样跑不掉。”周思廉又是一阵狂笑道:“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船要是一翻,就谁也跑不掉,你忘了今天咱们是在什么地方,哈,大学生才进校园就开始出来嫖妓,学校要是知道了,想想吧,你还能读书吗?就算是你有胆报了案,我叫王大哥把雪儿管好,再和胡峰、郑军一口咬定是你贼喊捉贼,污陷嫁祸,以我们在省城里的关系与地位,只怕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龙霄这时忽然觉得周思廉比想象中远要可怕得多,他在做件事的时候早就算准了后路,根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他厉声道:“周思廉,你这样做和外面那些流氓有什么区别,你不觉得自己的可耻吗?”

周思廉一边使劲按着正在挣扎的雪儿,一边摇着头道:“龙霄,我说你真的很笨,我自然和流氓有区别,外面的流氓,脸上写着流氓,脚上刻着流氓,公安局的档案里也记着是流氓,而我呢,坐的是名车,读的是名校,认的是名人,过几年毕了业,以我父母的关系,在省里弄个一官半职是轻轻松松的事,谁他妈还会知道我背后干的事,谁他妈的敢说我是流氓。”说着将雪儿的衣领向外一撕,已露出了白色的乳罩。

龙霄听到周思廉所说的话,心中便如同要炸开一般,大声嘶喊了一声:“我操你妈的,人渣……”双肩奋力向内一拉一合,便将架在自己身边的两人推了出去,胡峰还好些,踉踉跄跄了几步便站稳住。而郑军一个干瘦的身子则重重摔在地上,滑出去老远。

胡峰大吼着,如一头发狂的狗熊般的向他扑来,此时龙霄那种搏击的天赋又再次显现出来,他飞快的朝左一闪身,已到了胡峰身体的右侧,狠狠一拳击在他的肋骨下,见他前扑之力犹自未尽,右腿又是向下一扫,胡峰一个肥大的身子便轰然倒下,落地时他的脸部刚巧与坚硬的地面相触,额头,鼻子,嘴唇都被撞得流出血来,牙齿也断了一颗,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大叫起来。

郑军这时已从地上爬起,见龙霄如此厉害,一下子就将胡峰这样的庞然大物击倒,真是惊骇万分,见到龙霄的眼睛向自己瞅来,心中更是害怕,连连向后退了十多步,结结巴巴的道:“龙霄,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咱们都是君子,只动口不动手。”

龙霄也没兴趣去理会他这样无胆的小人,几步冲到周思廉面前,一把将他从雪儿身上掀了下来,雪儿在绝望中乍逢救星,哭泣着,颤抖着,藏在了龙霄的身后。

周思廉瞧到龙霄咬牙切齿的样子,虽然也是畏惧,但他总算有些胆子,做出了个搏击的架式,色厉内荏的道:“龙霄,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要你省城里消……”他这个“失”字还没出口,眼眶上就中了龙霄重重一拳。

龙霄此时已不愿多说什么废话,他将满腔的怒火化为了暴雨般的拳头,向周思廉身上打去,他此际觉得自己痛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狼,一条披着人皮的毒狼。

周思廉这样的娇贵公子,那里是龙霄的对手,开始还能挡上两拳,到了后来只有躺在地上抱头痛嚎的份儿。

胡峰与郑军这两个平日里鞠躬尽瘁,赤胆忠心的哼哈二将,此时却缩在一旁,谁也不肯挺身上前为他挨上一拳半脚,直到瞧着龙霄打得累了,这才畏畏缩缩的上来将周思廉抬在一边。

龙霄坐在沙发上正替雪儿整理衣裳,忽然想到周思廉与这里的老板是熟识,等一下通知了他,自己不免要吃大亏,一念至此,便起身要走,一眼却瞥见仍酒醉未醒的张来福。今日的事虽与他无关,但张来福和他平时最是要好,留他在这里,只怕周思廉要迁怒于他,连忙将他从沙发上扶起,匆匆走出屋去。

在出门的那一瞬间,听见周思廉在屋中竭尽全力的嘶叫着:“龙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要你为今天后悔一辈子……一辈子……”想到周思廉三人在省城里的势力,龙霄心中莫名的涌起一阵茫然。

第十五章 背后捅刀的兄弟(上)

龙霄将酒醉后的张来福扶回学校,给他打水洗脸洗脚,让他在床上好好的睡下。

望着鼾声大作的张来福,龙霄却是思绪如潮,猜想着明天将要发生的事,他久久不能入睡。冷静下来,他也曾暗暗问过自己会不会后悔今晚发生的事,回答是否定的,如果这事再重现一次,他还是一般的会挺身而出,一般的会痛打周思廉等一顿,他认为一个人也不能太理智,太现实,自己要是袖手旁观,在这一生中,良心都会受煎熬与拷打,他会觉得自己也只是一个畜生。

但出乎意料的是,一连三天,周思廉等人都没到学校来,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张来福也感到奇怪,提起那晚他喝醉后的事,龙霄含糊的回答过去了。张来福也没有多问,只是不断的在龙霄跟前叹息着后悔:“唉,那个小红,nǎi子可真大,那天晚上真该在她身上使劲捏上两把,反正周思廉他们罩得住,她就是生气,又敢怎样?”

龙霄知道周思廉等人绝不是省油的灯,那句“要让他后悔一辈子”的话也绝非虚言恫吓,这几天不过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寂静,他可以肯定的是,周思廉快要对他下手了,只是无法料想的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花香芸那晚是亲眼见到周思廉等人是与龙霄一起出去的,而这三人不约而同的没来上学,实在是非常蹊跷,这天在教室里终于忍不住问道:“喂,龙霄,怎么周思廉他们没来上学,你们那天出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龙霄知道她与这几人必然有些关系,心中更没好气,横了她一眼道:“他们来不来上学,管我屁事,你要是关心,就自己去问他们好了。”

花香芸见一付他凶巴巴的样子,声音又挺大,惹得教室里许多同学向自己瞧来,气得粉脸通红,骂了句“龙霄,你这个无可救药的混帐王八蛋。”便小跑出了教室。

又过了一天,到了下午,龙霄见没什么课,就跟张来福说了一声,到学校的图书馆里看书去了。

他挑好书,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眼睛微觉发酸,抬起头来休息,就见张来福东张西望的进来,他笑着道:“来福,怎么你也看书来了。”

张来福神色有些慌张,结结巴巴的道:“龙霄,你……你能不能把那个小……录音机借我用一下。”

龙霄有个录音机,是他学英语时用的,平时就放在寝室的皮箱里,张来福也常常借来用。

龙霄见他满头是汗,一时也不疑有它,从裤子边摘下皮箱的钥匙递给他道,开玩笑的道:“别跑这么快,小心你小子的肠子跑了出来。”

张来福嘿嘿的干笑了两声,接过了钥匙,却又飞快的跑开了。龙霄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仍旧翘着老爷腿,专心致志的看着书。过了一阵,张来福又进来说有事要出校园,顺便将钥匙还给了他。

张来福走后半个时辰,学校保卫科的孙科长与另一名干事满脸严肃的走进图书室大声的喊道:“你们谁是中文系大一(二)班的龙霄,跟我到校长室去一趟。”

龙霄立刻站了起来,他知道料想的事终于要发生了,周思廉将会如一头发狂的狼,想尽一切法子向他报复。

到了校长办公室,屋子里密密麻麻的站了十几个人,都乖乖的,一动不动的在听一名身材肥胖,衣着华贵,约有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在那里发脾气:“这还成什么话了,好好的学校成了黑社会,随便的就可以行凶打人,你们这些学校的领导是怎么当的,啊,你们这是失职,非常严重的失职,我瞧老周要给全省的大学校长们开个会,要加强学生录取资格的审核,别把什么社会上乱七糟八的小混混都招入进来。”

龙霄他们学校的校长姓欧,学问倒不见得有多高,但政治觉悟与嗅觉却是第一流的,此时立刻陪笑着检讨自己的工作道:“是,是,汪大姐指教得是,都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做细,才让个别染上黑社会习气的学生混入校园,今后我一定加强这方面的注意,一定加强,也请汪大姐转告周省长与胡厅长、郑厅长他们,这样的事,我保证,在我这里绝不会发生了,请他们千万放心好了。”

这时孙科长道:“欧校长,你要的学生我给你带来了。”

那欧校长立刻走到龙霄面前,便如自己家的钱财被他全部盗窃了一般,恨恨的瞧了他许久才道:“你就是龙霄么,给我好好想想,上星期周末,你都干了什么事?”

龙霄还没说话,那个姓汪的中年肥妇就气冲冲的过来打量了他一下,并指着他骂道:“就是这个小混混,你们瞧瞧,又凶又恶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屋子的人,虽见龙霄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一脸的英朗之气,那里象什么黑社会里的小混混,但听姓汪的妇人一说,都不由得点头附和。

那中年肥妇越说越气,大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家思廉从小到大,我这当妈的都没舍得打他一下,竟给你这种流氓打成那样,好好,你喜欢打人是吧,今天我也要你尝尝被人打的滋味。”说着伸出胖乎乎的手对着龙霄的脸上?来。

龙霄见着她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模样,忽然明白了周思廉他们敢有胆子做伤天害理的事,正是身后有这些护风挡雨的参天大树。此时却瞧她向自己打来,想也不想,一把抓住了她高高举起的手,高昂着头,眼睛无畏的望着她。

中年肥妇被龙霄捏得痛疼,瞧着他眼中射出的寒光,便如两把利刃一般直直插向自己,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些怯意,心口却大喊大叫道:“快看啊,这小子无法无天,连我也想打呢。”

第十六章 背后捅刀的兄弟(下)

一名秘书模样的人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汪姐,这么多人瞧着,对周省长的影响不好,先别和这样的小混混计较,让公安部门将他的违法事实调查清楚再说。”

龙霄刚放开中年肥妇的手,一名三十来岁,穿着警服的高大男子过来道:“你就是龙霄。”见龙霄点了点头,那警察又从包里掏出一本证件在他眼前亮了亮道:“我是南岗派出所的所长贺刚,接到报案说你上周末在‘皇家夜总会’的咖啡厅里调戏女服务员,还动手打伤了劝阻你的三名同学。”

龙霄顿时明白了周思廉的把戏,在这几天里,他一定布置了非常周密的计划要置他于死地,而最直接的做法就是将英雄变为罪犯,而罪犯变为英雄。

龙霄绝不是笨蛋,他立即仔细的思索起周思廉这条计策的破绽来,地点从“皇家夜总会”的特殊包房转为了咖啡厅,周思廉与那王总是朋友,这一点自然没有问题,多了一个被他调戏的女服务员,相信也已经安排好了。但整个事情至少还有三个知情者,一个是受害者雪儿,但如周思廉所说的那样,很有可能被王总控制。另一个就是让他初尝禁果的谢姐,他也不敢保证这样的风尘女子能有勇气说出实话。而最后一人便是张来福,他那天虽然喝醉了,但他可以证明自己与周思廉他们并没有去过咖啡厅,这自然就可以证明周思廉等人在说谎,根本不存在什么调戏女服务员的事。

他想到这里,心中便舒缓了许多,他相信张来福,这个他视如兄弟的人,这个他时时关心帮助的人。“没关系,这事终会水落石出”他这样想着。

那警察观察着龙霄的神色,见他并不慌张,又向那孙科长道:“我们还得到举报,这个人在高中时便和社会上的一些流氓有过交往,经常参与打架斗殴,到了大学后也没有改掉这个坏习惯,现在皮箱里还放着自制的一把火药枪。”

龙霄越听越是冷笑,皮箱早上他还打开拿过东西,那里会有什么火药枪,他从小到大,甚至火药枪的样子都没有见过。

孙科长听到这么一说,神情就紧张起来道:“真的么,如果是这样,那他对学校的危害性就大了,我去检查一下。”说着要龙霄交出寝室与皮箱的钥匙。

龙霄心中自问坦荡,将钥匙给了他,孙科长带着人匆匆的去了。

那中年肥妇依然在不停的骂着龙霄,学校里一位姓马的主任听她的话越发难听,忍不住问道:“龙霄他们的班导师通知了没有,叫来问问这个学生平时的情况。”

正说着,一名年青貌美,身材高挑丰满,但衣着严谨的女教师便走了进来,正是龙霄他们班的导师方家慧。这马主任立刻板着脸道:“方老师,今年学校信任你,让你第一次带班,想不到就出了这样的大事,你是怎么捣的?”

方家慧瞧到龙霄,又见到满屋子的领导,再听到他这样的话,不由一愣。一位与她相熟的同事便把龙霄的事统统讲了一遍,方家慧一边听着,一边望着龙霄,眼中却充满了怀疑与不信。

马主任道:“方老师,你倒是说说,龙霄平时在班里的表现怎么样?”

龙霄望着方家慧,说实话,他入校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而且平时在班上的表现也很低调,而方家慧除了必要的课程与班务之外,很少与龙霄接触,龙霄甚至认为,方老师连他的名字也不定弄得清楚。

中年肥妇也走过来道:“这就是那小混混的班导师么,好,你倒是给大家说说他在班上如何欺压同学,如何大耍流氓作风。”

欧校长见方家慧低头沉默,似乎在想怎样回答,悄悄靠近她道:“这是周省长的夫人,省财政局的汪副局长,你要仔细的好好说说龙霄在班上的表现。”他不知方家慧能不能和自己一般揣摸上意,说到“仔细的好好说说”时,故意加重了些语气。

方家慧想了一阵,忽然抬起头来道:“好,我就来说一说我对这位龙霄同学的意见吧。”她顿了顿道:“开学时间不长,我对龙霄同学的了解也不多,但具我的观察,他平时还能团结同学,为人也挺热心,班长的同学都能和他正常交往,而且目前我还没有发现他有任何的流氓作风。”

龙霄不料她竟能说出这样对自己的评价,心中立时如春潮一般泛起了阵阵暖流,他凝视着方家慧,真想扑过去紧握着她的手,高呼:“老师,我的好老师。”

那中年肥妇却跳了起来,指着方家慧道:“那小混混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给他遮盖恶迹,你说,你说。”

方家慧静静的面对着她,用很缓慢很柔和的语气道:“龙霄的表现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除了其他的任课老师,还有大一(二)班的全体同学,你不相信,完全有办法调查,我只是实话实说。”

方家慧说完这话,再不去理会中年肥妇,向欧校长道:“我能知道的就是这些,外面还点事要处理,我先出去了。”说罢望了龙霄一眼,似乎微微叹息了一声,便走出了校长室。

中年肥妇气得身上肥肉乱抖,向欧校长大声训道:“这种无组织无纪律无领导的人,也配进入教师队伍,我看你们学校真该好好的整顿一下教师素质,不然长此以往下去,那个家长还敢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大学里来。”欧校长只能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

没多久,孙科长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制作粗糙的枪状物体向欧校长邀功似的大呼道:“找到了,找到了,我一打开皮箱就发找到了这家伙,还好发现得早,没在学校里弄出事来。”

龙霄瞧着他手中的火药枪,心中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早上他打开皮箱取过饭票,又很快将它锁上了,里面绝对没有这样的东西。

在这一霎那,龙霄想起张来福不久前曾向他要过这皮箱的钥匙,当时他那慌张的神色顿时浮在脑海里,是他,是他,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张来福将这支枪放入了他的皮箱里,一念至此,他的心便如被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深深的捅了一下,整个躯壳里全都流满了悲痛的鲜血。一直以来,他视张来福为兄弟般的照顾,从来没有计较过得失利弊,而张来福也口口声声说将来有一天会报答他,但今天,这报答却提前来了,那是一种让龙霄绝望与颤抖的痛苦,是他人生中尝到的第一枚乍逢的苦果,而这枚苦果,却很可能要毁灭他全部的人生。

龙霄清楚的意识到,张来福如果作伪证,那他根本无法翻身,周思廉如果要把自己逼上绝路,这就是他最厉害也最阴险的杀手锏。

第十七章 初进审讯室

警车呼啸中,龙霄被贺刚带到了南岗派出所,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无奈的屈辱。

到了派出所二楼,便见到一排大小相等的房间,无数的警察与办事的人在楼道里穿来穿去,见到贺刚亲自押着一名学生模样的人上来,好几个警察都过来好奇的问:“头儿,这小子犯了什么大案,要你老人家亲自押送。”

贺刚笑了一声道:“案子倒不大,只是牵涉的人有些复杂,今天一早,厅局就有电话打来了,要我好好彻查此案,严惩罪犯,我敢不亲自去一趟么。”

这些警察一听,都纷纷好奇起来,打量着龙霄道:“这小子瞧来没什么特别啊,怎么就能惊动厅局。”贺刚道:“可不是,他还是天京大学刚入校的大学生哩。”

这时贺刚冲着一个办公室叫了声“老周,周政委”,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便走了出来,道:“贺所长,有什么事么。”

贺刚指着龙霄道:“这是厅局上打了电话要特别注意的嫌犯,你最好来一下,咱们一起审问他。”那周政委“哦”了一声,瞧了瞧龙霄道:“是什么事?”贺刚便对他大约说了龙霄的案情。

进了审讯室,贺刚与老周和一位作笔录的警察在审讯台刚一坐下,便对着龙霄喝道:“抱着头蹲下,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你也算是大学生,我们的政策相信也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老实一点儿,知不知道?”

龙霄此时已完全豁出去了,他仍然昂首站着道:“我没有犯罪,你们凭什么要象对待犯人一样,我只知道自己得罪了省里高官的儿子,现在受到了最无耻的陷害。”

几名警察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周政委不由微微一愣,而贺刚立刻变了脸色,急匆匆站起来照着龙霄的腿上就是一脚,大声道:“小兔崽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么的,敢说这种话,告诉你,老子修理你这类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大小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要是你真要给找麻烦,那你是自己找死。”

说着一边去关审讯室的门,一边对那作笔录的警察道:“给他记下,该嫌疑犯态度极其恶劣,拒不招认,并且还肆意污蔑我公安机关的执法公正。”

龙霄见短短的一句话,就被他如此的记录在案,摆明了是要让自己越陷越深,心中不由充满了无比的愤怒。

此时的他太年轻与稚嫩了,不知道的是,虽然每天都可以在各种媒体上见到对执法者的正面报道,但阳光再盛,总免不了一隅的阴暗,执法者中也有巴结权贵者,邀功请赏者,他们为了讨上司的欢心,便会失去对公正的判断。不幸的是,龙霄遇见的这位贺所长,正巧是这种人。

贺刚关好门,走到龙霄跟前,一掌向他头上?盖过去道:“臭小子,今天我先收拾了你,瞧你还敢不敢乱说话。”说着又举拳朝着他当胸击去。

龙霄忽然伸手将他的拳头一格,闪在一边,高声道:“姓贺的,别以为我什么也不懂,我现在还是嫌疑犯,国家并没有赋予你动手打人的职权,你身为派出所的所长知法犯法,我会保留投诉的权利。”

贺刚这才想起对方还是一位重点大学的学生,绝不会象街上那些小流氓一般的好对付,放下了拳头,瞪着眼望了他好一阵,忽然从裤腰下摘下了一副手铐,寒光一闪,已戴在了龙霄的一只右手上。

龙霄不防他的动作如此的快,见他向自己的左手抓来,正要闪躲,但贺刚身为派出所所长,这个动作是下了才苦功练成的,伸臂在龙霄左手肘部一扣一带,已将他双手牢牢铐住。

贺刚阴阴的笑道:“我瞧你小子还能不能顽抗,你这种人,不狠狠收拾一顿是不会招的。”说着便要去解腰下的皮带。龙霄双手无法挣扎,却红着眼死死盯着贺刚,要是对方真要用皮带抽他,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反抗。

那周政委自进了审讯室便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的观察龙霄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到贺刚越来越不成话,便低声咳嗽了几下道:“贺所长,不要冲动,一切要按制度办事。”

贺刚瞧他出言阻止,也不敢太过份,喘着气对龙霄连连点头道:“好,好,算你小子有种,我不打你,但你记住,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猎人,在事实与证据面前,任你如果狡辩,都要乖乖的伏罪认法。”说罢回到审讯台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周政委则从墙角处找来一根木凳让龙霄坐下,拍拍他的肩道:“小伙子,别激动,有什么委屈好好的说,我们还有一句话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冤枉一个好人,你将那天的事仔细回忆一下,让我们瞧瞧有什么地方能帮你。”

龙霄见他面容慈祥憨厚,声音也十分和缓,全无贺刚那般的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多了几分信任,便渐渐平静下来。他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便将当晚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贺刚冷笑着听他说完,回头对那周政委道:“老周,这小子完全是在撒谎,他说没去过‘皇家夜总会’的咖啡厅,可是除了他调戏的那名女服务员,还有好几名工作人员出面作证,那天晚上他不仅去过,还呆了近两个时辰。”

周政委想了想道:“那些工作人员怎么会知道谁是龙霄,你们指认过人了么。”贺刚道:“当时这小子去调戏女服务员,他身边的同学都来劝阻,不停的念他的名字,错不了,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还找他们来当场指认指认。”

周政委点了点头,又对龙霄道:“你说你到过‘皇家夜总会’的九楼,因为想救一个叫雪儿的小姐才与受害者动的手,明天一早,我们就会尽快找到她查证,另外你说的那个谢姐,我们也会去调查情况,希望你的话属实,不要骗我。”

说罢对那作笔录的警察道:“你带他到所里的临时关押室呆着,记住,不要亏待他,现在事实的真象还很难说,等找到他所说的证人就明白了。”

龙霄在走出审讯室的那一刻,回首望了周政委一眼,在这个浸溢着风霜的老警察身上,他似乎见到了一丝希望。

第十八章 不白之冤

龙霄被关在一间没有窗黑乎乎的小屋,里面只有一张破席和一床又脏又臭的棉被,在寂静无人的时候,他终于哭出声来,半天来的愤怒、委屈以及对未来的茫然与害怕,都在这哭声中宣泄了出来,他本来以为自己是不畏惧任何的权势和污陷的,但真正到了这里,当漫步的自由也被这小屋禁锢,当吃着又凉又硬的盒饭,他才意识到将要为正义付出代价,而这代价极可能便如周思廉所说的那样要毁掉他一生的前程。

想到这里,龙霄很容易的就浮现起父母憔悴的面孔来,他是父母这一生唯一的希望与寄托了,他们在自己的身上付出了太多太多,他甚至还回想得起当父亲接到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露出的那罕有的笑颜及母亲面对邻居纷纷来祝贺时得意的神情。

可这一切也许都要粉碎了,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就要粉碎了,他毁掉的不仅仅的自己的将来,更是父母后半生的美梦。

哭了一会儿,龙霄擦干了泪痕,躺在小屋的破席上静静的思索,一切证据对他都是不利的,他相信张来福在周思廉的指使下也已录好了对自己最致命的供词,他的整个希望全都系在了谢姐与雪儿身上,而雪儿是对他最关键的证人,以周思廉目前的布局,他绝不会忽略雪儿的,那么她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龙霄一夜未眠,直直的趟到天亮,他知道,就在今天,将决定他一生的命运。

他在时间的煎熬里度过了一个上午,中午吃过饭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有人大声道:“将小屋里的嫌疑犯提出来认目击者认人。”

开门之声响过,一名警察就走近来沉声道:“你跟我出去。”龙霄默默随他而出。

又到了那个审讯室,贺刚与那周政委都站在那里。贺刚冷冷的瞧他,便如望着一头已无力挣扎的猎物,等他走近了,才轻蔑的道:“你以为你昨天编的谎言,我们就没办法证实么,小子,告诉你,别再玩什么花样了,老老实实的交待问题,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龙霄不去看他,只用眼睛盯着那周政委。周政委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便道:“这些情况现在对你说了也没什么,今天一早,我们就去了‘皇家夜总会’的九楼,那里是有些唱歌的房间,也有一个叫谢姐的工作人员,但她说那天晚上没见到任何一个象你这样的少年。”

龙霄微微闭目,他不怪谢姐,她是“皇家夜总会”呆了那么多年,没有必要为自己这样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丢掉饭碗,尽管两人有过不寻常的亲密,但对一个风尘女子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忙向周政委问道:“雪儿呢,雪儿还在那里没有?”周政委深深凝视着他,缓缓的道:“我们问遍了所有的工作人员,那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叫雪儿的人。”

龙霄此时便如从高楼坠下,一颗心飞快的在沉沦,这虽然也在他的意料之内,但他唯一的希望却如油尽后的灯蕊一般熄灭了,这个世界上,再没人能够救他,再没人可以证明他的冤屈了。此时他想到周思廉的卑鄙与无耻,心中不由为清纯娇小的雪儿担起心来。

他再不愿多说什么,周思廉他们编织的大网己紧紧将他全身裹住,没有给留下任何一个可以挣脱的机会。

接着审讯室进来了两个与龙霄身高胖瘦都差不多的少年,贺刚要他们并排站在一起,向外喊道:“现在可以来认人了。”

没多久,从屋外就走进来几名服务员打扮的女孩子,龙霄也不去瞧她们,一切都没有必要了,周思廉要在王总的咖啡厅里找几个假证人,便如在金鱼缸里捞鱼那般的容易了。

果然,这几个女服务员很快的三名少年中指出了龙霄。周政委反复的问道:“你们都瞧清楚了,是不是这个人,要知道,作伪证是要犯法的。”

几名女服务员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最后都轻轻的点了头。贺刚立刻笑了起来道:“老周,我就说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你还有怀疑,好,我把本案被害人之一,也是最关键的证人带来了,就是这小子在咖啡厅里调戏的女服务员苏菲菲,瞧这小子还有什么话说。

贺刚叫了一声,便从几名女服务员的身后慢慢走出一个人来,轻轻的走到龙霄的面前。

贺刚道:“龙霄,你抬起头来,认不认得她。”

龙霄闻言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他也想见一见这个昧了良心的证人。

在瞧清此人的那一瞬间,龙霄身上一震,便如寒冬里脑顶上被人浇上一桶雪水,又如有人狠狠的给了他当头一棍,他全身颤抖着,眼前忽地一黑。

这个人,他??太??认——识——了。

雪儿,是雪儿,那个坚守着自己最后防线的女孩子,那个他曾救过的女孩子,那个为他带来全部灾难的女孩子,而现在,她成了被害人,她成了被害人——苏菲菲。

龙霄瞧着雪儿,用震惊的,愤怒的,绝望的眼神死死的瞧着她,他要看清她如何面对自己的眼睛。

雪儿也在发着抖,一张清纯的脸变得苍白无力,她根本不敢去瞧龙霄,双只脚象是站都站不稳了。

贺刚看到此景,对周政委道:“你瞧这女孩子多害怕他,可以想象当晚这小子是怎样的凶恶无耻。”周政委鼻里哼了一句,却没有说话。

龙霄见雪儿深深埋着头,完全无法面对自己,他喃喃的对着她道:“良心呢,良心呢,良心呢……”在念了十多句后,他忽然竭尽全力的嘶叫道:“你的良心那里去了,那里去了,啊……”

雪儿流露出了很痛苦的表情,再也无法呆在他面前,哭泣着冲出了审讯室。

贺刚冲了过来,对着龙霄就是几个耳光,喝道:“你到现在还敢威胁恐骇证人,真是死不悔改。”

龙霄发狂般的叫道:“她是雪儿,就是我在夜总会救的雪儿啊。”

几名警察见他情绪失控,纷纷拥来把他按在地上,贺刚对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道:“这样清纯的女孩子会是夜总会里的小姐,只有你这样的人才编着出来,告诉你,不仅是她,你一个寝室的同学,当晚的另一名目击证人张来福也已指证了你的犯罪事实,你跑不掉了。”

龙霄的脸被按在冰冷的地上,已无法感觉贺刚在用力的击打他,他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己停止了跳动,灵魂也似乎脱出了躯壳,他忽然笑了起来,大笑起来,狂笑起来。

第十九章 (上)

龙霄是在当天下午转入石坪看守所的,在那里,等着他的将是法院的起诉。

在看守所里他被安排进了19号房,龙霄此时已如行尸走肉般的跟在狱警身后走了进去。

房里的环境很差,十来平方米的地方挤满了高低床,中间留着一个过道,显得又是阴湿又是狭窄,屋中约有十多名高矮胖瘦不一的人坐在各自的床上闲聊着。

那狱警指着最角落里的一间床道:“你就睡在这里,明天我们会通知你的家人,叫他们给你带一些日常用品来。记住,这里是看守所,一切要遵守所里的纪律,不得有任何违犯,否则你将受到惩处,明白没有。”说着转身便出去了。

龙霄软软的躺在了床上,他浑身无力,脑里全然是一片空白,周思廉用张来福与雪儿这两个人彻底的摧毁了他对整个世界的认知,一个黑白颠倒,恩将仇报的世界,一个强权横行,清白莫辩的世界,已经不值得他再去想,再去思考。

屋里有个三十来岁,满脸横肉,秃着头顶的男子一直在瞧着他,等到狱警一走,他“哼哼”了两声,旁边的几名男子便如接到了命令一般,随着他纷纷从床上一跃下地。

秃顶男子带着这几个人摇大摆的走到龙霄跟前,一伸腿便在龙霄的身上踩了两踩,凶狠狠的道:“小子,犯什么事了,给老子说说。”

见龙霄一动不动,秃顶男子又伸手在他脸上戳了几下,道:“你他妈的装傻啊,敢不跟我说说话,知道我是谁吗,剑龙,浑身长刺的剑龙,全城没有不知道我名号的,你小子混那片儿的,大哥是谁,要是认识的熟人,老子也不怎么来难为你。”

龙霄还是没有反应,那叫剑龙的秃顶男子向屋子里的人大声叫道:“都准备好,开始表演节目了。”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闻声站了起来,许多人脸上还带着兴灾乐祸的笑意。

原来所谓的“表演节目”是看守所里的犯人中的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就是每一个新到的犯人都要让老犯人揍一顿,不得反抗,不得向狱警上报,并还要向每间房里各自的老大交纳贡品,而揍人的轻重就要瞧这位老大的心情来定。

剑龙一把抓住龙霄的胸口,将他从床上揪了起来,很用力的撞在了墙壁上,然后在龙霄的脸上吐了一口浓痰,见他眼神空洞的望着自己,既没有害怕,也没有愤怒,更是气急败坏,双手一松,做了个很酷很老大的样子,向龙霄潇洒的一指,道:“给我打。”

他这么一说,所有的犯人都涌到了龙霄的身前对他拳打脚踢,其中有下手狠的,专向他的脸与小腹招呼,也有老实心善一点的,只象征性的打了几下就闪在一边。

龙霄仍然承受着这一切,有时候肉体上的疼痛是可以减轻心灵上的苦楚的,他此时甚至渴望有人打自己,越重越好。

众犯人都打得差不多了,便闪在一边。剑龙很优雅的点了一根烟,一只脚踏在已躺倒在地的龙霄流着血,高高肿起的脸上,摇着头道:“小子,你是我进来后见到的最不识像,也是被修理最惨的一个,你就是哑巴,喉咙里也要发两声响啊。”

见到龙霄还是看也不看他,剑龙的面子更挂不住了,冷笑着道:“好,好,你小子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了是吧,一点不怕我是吧,行啊,我瞧你会有多了不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竟弯下身用点燃的烟头去烫龙霄的颈子,龙霄颈上的皮肤发着“哧哧”的微响,一些年老点,胆小点的犯人都不忍再瞧下去。

剑龙也玩累了,凑在他耳旁慢慢道:“臭小子,你记住,老子就是这屋里的老大,凡是这屋子里的人都要听我的,听清楚没有,这里我是老大……”

谁知龙霄忽然听到“老大”这两个字,死海一般的心中,竟霎时间激起了万丈波涛,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周思廉,仿佛听到了他瞧着自己如今的狼狈而得意洋洋的笑声,不,他不能就这样轻易的屈服,他面前展现着两条道路,要么在沉沦中自暴自弃,要么在沉默中暴发新的力量。

龙霄选择了后者,和所有的传奇人物一样,他心中依然潜伏着生生不灭的自强与不服,能够在掉下悬崖的瞬间回过头来。

此刻他只想的是,如果这个世界的人要是无情,那么他会更无情,要是这个世界的人要比狠,那么他比谁都狠。

剑龙就这样的不幸做了龙霄重生后的第一个祭品。只见他如弹簧一般的从地上跳了起来,飞起一脚便将剑龙踹了出去。

剑龙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龙霄不等他反应过来,又对着他的小腹踢了一脚。

剑龙在顷刻间便失去了反抗之力,只知道?缩在地上叫疼。龙霄并不停歇,将他一把拉在了墙角,抓住后颈,用力的将他的脑袋向壁上一阵乱撞,直到剑龙的额头鲜血纷飞,人也奄奄一息,这才住了手。

原先几个与剑龙要好的犯人,见到龙霄发狂的样子,出手如此的又快又狠,心中都发起虚来,只知道傻傻的站在原地瞧着。

正在此时,外面的狱警听到了19号房有动静,踏踏的响起一阵脚步,龙霄默默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三名狱警走了进来,一眼就瞧到躺在地上处于昏迷中的剑龙,连忙掏出对讲机向领导汇报,又通知医务室来抬人。

没一会儿,一名领导模样,五十来岁的警察走了进来,瞧了瞧情形道:“是怎么回事,这名犯人是谁打的?”他一连叫了屋里几名犯人的名字,这些人都摇头说刚才睡得太死没瞧到。原来这也是狱中犯人中的一个规矩,犯人之间打架,无论被对方打得多惨,都不得向警察说,事后大家或单挑或找人,再自行解决。

那警察走到龙霄面前,见他也是满脸伤痕,便厉声道:“是不是你干的?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龙霄已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智,回答道:“我没打人,这伤是我自己在墙上撞的。”

这老警察在这间看守所呆了数十年,那里会不知道这些犯人之间的规矩,只是过去被抬出去治伤的常常是新犯人,没想到今天向来凶横的剑龙竟给人收拾了。

老警察心知肚明,也不愿多追究,倒还略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瞧了他几眼,训了几句话就叫人抬着剑龙出去了。

此时所有的犯人都离龙霄远远的站着嘀咕,龙霄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这事看来剑龙要找大哥大才摆得平了,唉,这新犯人不知天高地厚,要是惊动了大哥大,那才是真的要倒大霉,说不定他的小命都要搭在这里面了。”

第二十章 (中)

剑龙是晚上从医务室出来的,他回到19号房,神色还有些不服,可他刚瞪了龙霄一眼,龙霄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对他一顿乱揍。

剑龙不是龙霄的对手,被他打得满屋子乱钻,最后只好连连求饶。

龙霄此时想的是“以牙还牙,以毒攻毒”,对付剑龙这样欺软怕硬的人,他只有用更嚣张,更强横的姿态让对方心服,他要喜欢欺负人的剑龙尝到被人欺负的滋味。

“跪下来,给我跪下来求饶。”他压低着声音对已给他逼到墙角的剑龙道。

剑龙虽然已经怕起他来,但瞧着满屋子的人,这个脸实在放不下,只好道:“兄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不要太过分……”

他话音方落,脸上就又换来龙霄狠狠的几拳,眼眶处顿时肿得象熊猫一样。

龙霄微笑着对他轻轻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剑龙那里还有胆再说,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你……”龙霄又是一耳光?了过去,喝道:“口齿都不清,还学人家做老大,你他妈的是怎么混的啊,你不是浑身长刺的剑龙吗,你的刺呢,你的刺那里去了?”

剑龙并不是那种硬骨头的人,只好哭丧着脸慢慢跪下来道:“你老人家才是真正的老大,我知道错了……”龙霄忽地两脚踹去道:“谁告诉你我是老大,老子最恨这两个字,重说。”

剑龙被他打得差点儿要疯掉了,他生平从来都是欺负别人,却不知道被人欺负是这样的难过,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但又不敢落下来。

龙霄见下午还象老虎一样的剑龙这时变得如同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心中突然间明白了实力的可贵。如果他打不过剑龙,那么对方还是那般的目空一切,现在受尽欺负的便是他了。

想到周思廉他们的权势能力,与眼前这个流氓完全是天壤之别,而且也不是靠自己的拳头就可以对付得了的,龙霄心中微微一叹,但暗暗的发着誓,无论有多难,无论需要多少的时间,他都会为自己讨还这笔帐。

他再没心情理会剑龙,回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剑龙一时如获大赦,飞快的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来,整个晚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第二天一早,一名狱警就在外边大声的吼道:“19号房的龙霄,出来到会亲室。”

龙霄应声走了出来,虽然会亲室离此只有短短的一百多米,但他却走得很慢很沉重,来的肯定是父母了,他想到父亲的沉默与母亲的眼泪,心中就直发酸,觉得无法去面对他们。

好容易进了会亲室,出人意料的是,房里的人不是父母,而是他的班导师——方家慧。

方家慧穿着一件白色的职业装,显得成熟而美丽。她正脸色凝重的在房中渡着步,见到满脸伤痕的龙霄被狱警带了进来,忙过来道:“龙霄,你怎么了,是谁打的。”

龙霄想起她在校长办公室为自己所说的那一席话,心中就有了一种亲近的感觉,摇摇头道:“我没事儿,方老师,谢谢你的关心,我父母呢,他们知不知道我的事?”

方家慧道:“昨天学校就通知你家,是你父亲接的电话,本来是说今天来的,可是临时有事来不了,就拜托我给你送些日用物品来,龙霄,你也不用太担心。”

龙霄见她神情有异,猜想有些不对,忙问道:“方老师,你不要瞒我,是不是我家里出什么事了?”

方家慧摇头道:“你家没什么事,你就放心好了。”

龙霄想到父母没来也好,免得他们瞧到自己这付样子伤心难过,道:“方老师,那就麻烦你告诉我父母叫他们不要来了,反正他们来了也没什么用。”

方家慧默默点了点头道:“对了,我听说这案件已经报到了法院,用不了多久,就要对你起诉,龙霄,我虽然对你了解也不深,但真不愿相信你会是那样的人。”

龙霄凝望着她,一字一顿道:“方老师,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这一切都是周思廉他们弄的鬼,我绝没有做一件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老师的事。”

方家慧也瞧了他好久,这才叹了口气道:“但愿事实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龙霄,你不要放弃,老师相信你。”

这是龙霄这么多天唯一听到的“相信你”这三个字,对他来说,这是多么难得的词语啊,在这一刻,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差一点就要流下泪。也就是在这一刻,方家慧的样子已永远铭刻在了他的心中。

方家慧又安慰鼓励了他几句,见时间不早,便道:“龙霄,你不要悲观,要信任公安机关的能力,他们会查出真象还你清白的,我上午还有课,就先走了,有空再来瞧你。”这才走出会亲室。

看守所里的犯人上午有一段放风时间,龙霄也随着他们一起到了外边一个很大的操场活动。

漫步在碎石堆平的操场上,尽管才进来不久,龙霄深深呼吸着这外面的空气,已经感受到了自由的可贵,可是,他还要在里面呆多长的时间,法院一但判决,等待他的又是怎样的命运,他不愿想,也不敢想。

龙霄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同室的犯人都离他远远的,并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自己,他这才注意到剑龙一出来便消逝得无影无踪,想起他们私语时提到的那个“大哥大”,心中就暗暗警惕起来。

正在此时,三名犯人已悄悄的靠近了他,一人从衣服中掏出了一把小刀,抵在他的腰上,压低着声音道:“小杂种,跟我们走一趟,要是不老实,就放干你的血。”

龙霄知道剑龙的靠山终于要对自己下手了,他一边飞速的思索着应对之法,一边道:“到那里去?”那人道:“少罗嗦,跟我们走就行了。”

说着几个人便围着他装着很亲热的样子,勾肩搭背的向操场一角的澡堂走去。

进到澡堂内,里面站七八名模样凶恶的犯人,剑龙正点头哈腰的在与一名中间的男子说话。

龙霄打量着这男子,身材十分的高大,皮肤黝黑,剃着个大光头,满脸的胡须,样子有点象水泊梁山中的花和尚鲁智深。

这光头男子见到龙霄,眼中便向他射来一道逼人的杀气。

第二十一章(下)

龙霄被那三人推到那光头男子面前。

要论身高,这光头男子至少在一米八以上,而龙霄则只有一米七八,比他矮了半个头,但他笔直的挺立着身躯与这人对峙,眼神中毫无畏惧之色。

那光头男子见自己这付居高临下的姿态没有让这名十七八少年害怕,心中也有些奇怪。要知道他可是省城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一般有点名气的小混混这样站在他面前,双脚没有不打颤的。他仔细的打量着龙霄,一时也没说话。

剑龙这时便如快干死的鱼忽然跳进了大河,面容上又有了几分嚣张的神情,指着龙霄的鼻子道:“姓龙的,你别以为自己有两下子就了不得,告诉你,你面前的这位,就是省城里最有名的黑龙,所有老大的大哥。”

龙霄知道今天无论自己是否服软,都无法避免一场血光之灾,一时也把生死置之度外,淡淡的,无所谓的道:“哦,是吗,黑龙潭我倒听过,但没听过黑龙。”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变了脸色,那光头男子黑龙更觉得他异于常人,忍不住问道:“小子,胆子不小啊,你老大是谁?”

龙霄道:“我老大就是我爸爸,我从小就跟着他混。”

黑龙听他果然有后台,急忙问道:“你爸爸是谁,绰号叫什么名字?”

龙霄微微一笑道:“我爸爸是摆服装摊的,家里排行老二,一起做生意的和邻居都叫他龙二哥。”

黑龙这才知道被这少年戏耍了,气得光头上直发亮,咬着牙对左右喝道:“给我狠狠的收拾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除了黑龙与浑身是伤的剑龙,澡堂里还有十来人,一齐向龙霄扑去。

此时的龙霄虽然有些搏击天赋,但对方全是各个关押间的老大,都有些打斗经验,十几人全部攻来,澡堂里又无法腾挪闪躲,不一会儿便被按在了地上,无数的拳头脚尖铺天盖地的向他打来,他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头,无论如何疼痛,却是一声不吭。

黑龙见打得差不多了,便出声叫了停。龙霄一点一点的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黑龙面前,无声的,静静的瞧着他。

黑龙见他的整个脸己完全变了形,眼部和嘴唇都肿得高高,嘴角处还不停的溢着血丝,明明人已被打得了不成样子,但还有胆子站在自己面前,心中也不由有些佩服他的硬朗,但他毕竟是黑道上有名的大哥大,岂容有人挑战他的威风,骂了一声,便猛地一脚将龙霄踹了出去。

他见龙霄双脚跪倒在地,身子颤抖着?成了一团,不由哈哈笑道:“他妈的,老子还不信真有打不趴的铁金刚……”他话音刚落,脸色就骤然一变,原来龙霄又一摇一晃的站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龙霄这种不屈的倔强震住了,纷纷望着黑龙,真不知还该不该出手。

黑龙也歪着头,咬着牙盯着龙霄再次艰难的向自己走来,皱了皱眉,准备再次出手。

谁知龙霄走到他面前,缓缓的道:“咱们单挑,有种你就和我单挑。”

黑龙不由哑然失笑,指着他道:“就凭你,就凭你现在。”

龙霄只道:“有种没种?”

黑龙瞧着手下全都在望着自己,要是今天不答应,便要丢足面子,就恶狠狠的一笑道:“小子,老子瞧你是条汉子,今后好好造就一下,一定会成个人物,本来还打算放过你,但现在你实在不想活了,老子也没法子,好,就给你一个机会单挑,要是你这样还胜得过我,老子就叫你大哥。”

龙霄道:“好,一言为定。”黑龙见他虚弱的样子,摇了摇头道:“我黑龙在道上说话从来没有反悔过,只不过以我的身份和一个伤者单挑,赢了也没什么面子。”

龙霄不等他说完,向后退了几步,双手做了一个搏斗的架势。

黑龙瞧龙霄极为平静,眼神中既无畏惧也无愤怒。在黑道上腥风血雨中闯过来的他,经验何等老到,岂有不知对方躯体上有着巨大的痛苦,而这少年居然能忍受住不形之于面,实是多年来所未逢,不知怎的,心中竟生出了一丝丝莫名的怕意。

他走了出去,在龙霄相隔两米的位置停下,思想着怎样一下子就击中他的要害,让其毫无反抗之力。

黑龙对自己的身手向来很有信心,只要他真的想要击倒一个人,至今还没失过手,他黑道上的地位,绝不是浪得虚名的。

龙霄忽然做了个很让黑龙生气的动作,他朝着他很轻蔑的吐了口还挟着鲜血的痰。

黑龙果然悖然大怒,他对着龙霄急速的冲了过去,并高高的飞起右腿,向龙霄的左肋扫去。一边所有的犯人都笑嘻嘻的瞧着。谁都知道,黑龙的右腿是在道上出了名的有力,这小子的肋骨只怕有几根要保不住了。

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看似虚弱得无还手之力的龙霄突然很敏捷的蹲下身去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跟着他的身子向前一扑,抱住了黑龙的左腿,“啊”的大叫了一声,用力向自己身前一扳,黑龙的身子便全然失去了平衡,轰然间重重摔在地上。龙霄趁其还没有反应过来,用手臂紧紧箍住了他的颈喉。

原来这就是龙霄异于常人的地方之一,在对黑龙提出单挑的那一刻,他就很清晰的知道和对方的实力对比,如果不能一举把黑龙击倒,那自己将没有任何获胜的机会。而对付黑龙这样身材高大的人,下肢不稳,是他们通常的弱点。

黑龙在地上拼命的想挣脱,他用手不停的击打着龙霄,想迫使他松开手臂。但龙霄知道绝不能放手,否则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残酷的回击,他死死的,竭尽全力的将手臂越箍越紧。

若是平时,龙霄是很难这样制住黑龙的,但此时他已无路可退,全身所有的?力皆被激发了出来,任黑龙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他的手臂。

黑龙又挣脱了一阵,渐渐呼吸困难,眼珠子也凸了起来,双手击打龙霄的力量也减了许多。

龙霄坚持着不让自己的力道减弱,对着黑龙问道:“你服了没有,服了就眨眨眼睛?”

黑龙没有反应,他知道如果对这名少年服输,自己这几十年在黑道上建立的威信就要一落千丈,就会被他过去所有的敌人耻笑。

但他的这种想法没有维持多久,龙霄的手臂似乎是更加紧了,由于缺氧,黑龙的神智也渐渐昏迷,但他仍清楚的意识到若是不服输这特别而可怕的少年说不定真会杀死他。

这时黑龙终于开始畏惧起来,尽管他从来不承认自己会害怕什么,但此时真正面对死亡,他又留恋起了生命。

龙霄见到黑龙连连眨了几下眼睛,他知道胜利了,忽然间觉得此时的心情莫名的舒畅,他是强者,他……终……于……做……到……了。

龙霄松开了手臂,身体慢慢倒了下去,他刚才已经透支了身体,此时一但松懈下来,便再无力爬起。

黑龙翻起身来,就要举拳向龙霄打去,但瞧他无力的朝着自己笑着,眼神中满是轻蔑,不知怎的,这一拳再也打不下去,只道:“臭小子,今天老子就放过你。”

他说着回身就要走,却听道龙霄用衰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不……不行,你还……没叫我……我大哥,不……不服,我们再……打一场……”

黑龙暮地转过身来,默默的,静静的瞧着龙霄,隔了好半天,才用一种异样的,但带有尊敬的语气喊了一声:“大哥。”

第二十二章 莫名的释放

龙霄是在第二天下午从医务室出来,这时正是下午的放风时间。尽管他还是满脸的青紫红肿,走起路也一瘸一拐的,但所有犯人瞧他的眼光都变得很敬畏,有远远就闪避的,亦有点头哈腰的,还有两个一胖一瘦的犯人赶紧过来扶他。

那名瘦削的中年男子道:“大哥大大,你出来啦,身子好些没有?”

龙霄一愣道:“你叫我什么?”

那瘦削男子道:“大哥大大啊,黑龙是我们的大哥大,你是黑龙的大哥,不是大哥大大是什么?”

这时旁边一个肥肥胖胖,瞧来还有几分官样儿的圆脸男子笑嘻嘻道:“大哥大大,你不知道你现在多有名气,黑龙可是在咱们省城道上的这个……”说着他伸了伸大姆指,又道:“连他都肯认你是大哥,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只怕如今全省城道上的兄弟都知道了。”

那瘦削男子也笑道:“这就叫做有志不在年高,自古英雄出少年,大哥大大,我们两兄弟昨晚听说了你的英雄事迹后,就偷偷商量好了,今后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你混,你今天就先收了我们吧。”

龙霄对黑社会毫无兴趣,只是淡淡的随便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进来的?”

那两人见龙霄要他们自报家门,以为他首肯了,忙不迭的自我介绍。

瘦削男子道:“我叫曾凡,天下间没有开不了的锁,道上的人送我一个绰号叫做‘门神’。”圆脸男子道:“我姓刘名光荣,过去进过戏剧学院,还得过奖,善于扮演各种人物,绰号叫做“无冕影帝”,常常让别人送点钱花花。”

龙霄一听,明白两人一个是小偷一个是骗子,便笑了笑,不再多问。

正走着,远远的就瞧到黑龙就带着几个人过来了,曾凡和刘光荣不敢多呆,向龙霄说了一声,就溜走了。

黑龙走到龙霄面前,打量了他一下,叫了一声:“大哥,你出来了,身体不要紧吧?”

龙霄也没料到他叫得如此干脆,他昨天纯粹是为了发泄腹里的一口闷气,倒没真的想当什么大哥,便摇了摇头道:“不要叫我什么大哥,昨天的事就算了吧。”说着就要回自己的关押室。

黑龙一把拦住了他,大声的道:“我在道上混了二三十年,从来讲的就是个信字,既然我输了,就不能做说话当放屁的孬种,你是条真不怕死的硬汉子,我黑龙就认你这个大哥。”

龙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自己慢慢的回到了19号房。

日月穿梭,两个星期匆匆过去,龙霄身上的伤己好得差不多了,其间黑龙来找了他几次,想要和他好好谈谈,龙霄知道离不了黑社会的事,每次都是对他不理不睬,黑龙也不好再说。

那“门神”曾凡与“无冕影帝”刘光荣自动成了他的跟班,对他小心翼翼的殷勤服侍着,只想他出口答应自己的请求。但无论如何,龙霄都不松口,他并不想和这些人沾上关系。

这天中午吃过饭,龙霄正躺在床上奇怪自己的案件为何还没审理,却见到派出所里那名姓周的政委与一名狱警一起走了进来,对着他道:“龙霄,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龙霄早就做好了一切的打算,无所谓的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办公室。

周政委示意那名狱警出去,自己起身去泡了一杯热茶,端在对面的桌上,然后指是那里的椅子柔声道:“龙霄,你先坐下,我有事给你说。”

龙霄对他没有恶感,便移步过去坐了下来。

周政委凝视着龙霄,见他整个脸部都是伤痕累累,知道这少年在看守所里必然经历了很大的磨难,眼中便充满了许多的感慨,忽然说了句“龙霄,你被释放了。”

龙霄听到这话,如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全身一震,从椅上弹了起来道:“什么,你说什么?”

周政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道:“你被释放了,龙霄,我今天来就是给你办理出所手续的。”

龙霄发了好一阵子的愣,慢慢又坐回了椅子,冷笑着道:“这是为什么,他们不告我了吗?他们就这样放过我了吗?”

周政委自然知道龙霄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脸色严肃的道:“龙霄,我还是希望你能相信国家的政策与法律的公正,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调查此案,发现了许多疑点。首先是原告的报案时间离案发时竟相差了几天,这是不符合逻辑的。而其次是本案的所有证人在回忆当晚发生的事时,神色都是很迟顿很慌张,特别是那个雪儿,每次一问就低着头哭,非常的让人生疑。另外还有的是,我曾接到过一封匿名信,里面将当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和你的供词极其一致。”

龙霄猜测那匿名信很有可能是谢姐写的,但此时他的心忽然间轻松起来,也不愿想许多,感激的道:“周政委,谢谢你这样费心帮我,你是个好警察。”

周政委道:“小伙子,你不要被一时的乌云而挡住了看太阳的眼睛,其实好警察很多,他们每个人都在坚守着法律的尊言。”

他瞧见龙霄沉默不语,叹了口气,又道:“其实你这次的麻烦确实挺大,以我的力量和掌握的证据还不足以将你释放,是另外有人出面干涉了此案,让原告全部撤回了起诉,你才能这么快的被释放。”

龙霄心中一片惊诧,能让周思廉都撤回起诉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认识的人有谁有这个本领。

他忍不住急忙问道:“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帮我?”

周政委望着他道:“这个人曾再三打过招呼,要我不能给你说她的名字,也许你今后就能明白吧。”

龙霄见他不肯说,也无法再问,但这个神秘的人却在他心中埋藏下来,要是真有一天他知道了这人的名字,他一会好好的报答对方的。

周政委又与他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带着他去办出所手续。

没多久,看守所里便知道龙霄被释放了,曾凡与刘光荣最先赶过来,给他留下联系地址,黑龙也叫人带来了一个电话号码。龙霄拿在手中,但一转身便撕碎了,他实在不想和这些人再打交道。

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天色已经灰黯下来,暮霭渐渐掩住了城市的光芒,晚风躲在了黑暗的树梢上,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忙碌的幌动于淡薄的灯光里,这个城市的夜色忽然间变得和他刚来时不一样了,是如此的虚幻而飘浮。

龙霄的头上忽然响起了两声孤独的雁鸣,他这才想到,是秋天来了,是苍凉而又冷寂的秋天来了,他的身体不由得微微发寒。

第二十三章 恨别省城(上)

龙霄又回到了学校,但别人瞧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不少人都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他没有去上课,因为学校说要研究他的事,叫他等候处理。

龙霄一个人呆在寝室,周思廉他们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也不在里面住了,而张来福知道他回校后,便向学校请了几天假,不知躲在那个网吧上网去了。

他就这样默默的独自坐着,心中在期盼着学校能对他网开一面,尽管在法律上他暂时清白了,但学校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一切是很明显的,那天欧校长对周思廉的母亲摇头摆尾的奴才像,他深深的记在心中。可他不能这样就被开除,他清楚的知道,这会给操劳的父母带来多大的失望和伤害。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方家慧走进了寝室,龙霄立刻站了起来,但霎那间便望到了她黯淡的脸色,他心中一抖,知道自己害怕的事不幸发生了。

方家慧走到龙霄面前,也不知怎么启齿,龙霄却很平静的道:“方老师,我被开除了,是不是?”

方家慧好半天不说话,良久才道:“龙霄,我已经尽了力了,可是学校那边说你如果还留校就对其他的同学有潜在的危险性,说什么也要开除你。”

龙霄深深的瞧着她,忽然微微一笑,道:“方老师,真的谢谢你了,你为我做的这一切,让我对这个社会还没有完全失望。”

方家慧也凝视着这个坚强的学生,她从内心深处相信着他的清白,她为他的一切遭遇暗暗报着不平,但又有什么办法,她只是这个学校里的一个小小的教师。

方家慧忽然激动起来,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一个少年失去他一生的前程。她一把拉住龙霄的手道:“走,你跟我到校长办公室,好好对欧校长说说,让他给再给你一次机会。”

龙霄摆脱了她的滑腻柔软的手,冷笑着道:“方老师,没用的,这件事一定是早在我从看守所出来前就决定好的,我呆在学校里,一定有些人不会高兴。”

方家慧是个不轻言放弃的女人,她又一次拉住了龙霄道:“不管行不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咱们总要试一试。”

龙霄犟不过他,只好跟着去了。

到了校长办公室,正巧只有欧校长一人在里面看报,瞧见了龙霄,他脸色微微一变,却又埋下头看报去了。

方家慧笑着道:“欧校长,龙霄同学对自己的过错有了很深的认识,现在他自己来对你说,学校不是本着教育为主的方针么,是不是降一降处分的等级,就是给他留校察看也好。”

欧校长终于放下了报纸,又低头抿了一口茶,这才打着官腔道:“方老师啊,我瞧你平时也挺正派挺明事的,怎么今天这样为一个犯了大错的学生说话,你难道不知道吗,这开除龙霄同学的决定是全体校领导一道商量的结果,任谁也不能更改。”

要是在平时听见他说这话,方家慧定是扭头便走,便此刻她忍住气,仍然笑道:“欧校长,你可是我们学校的头儿,是绝对权威,你说上一句话,有谁敢反对,要不,你就再考虑考虑。”

欧校长站了起来,很严肃的对方家慧道:“方老师,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什么头儿,什么绝对权威,你这不是在讽刺我是一言堂,是独裁者吗,方老师,我再次提醒你注意自己的教师形象,不要有什么过激的言行,上次汪局长就向我批评过你,但我一直觉得你的素质还不错,就没说你什么,但你自己要严格要求自己。”

龙霄听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教训方家慧,心中怒火渐炽,冲过去一把将她拉在一边,然后对着欧校长道:“好,你说我犯了大错,我到底犯的什么大错。”

欧校长瞧着他发怒的样子也有些害怕,后退了两步道:“先不说你调戏妇女什么的,就凭你随意殴打学友,皮箱里私藏火药枪,这两条还不够开除你么。”

龙霄也不想再说,逼近了欧校长,用蔑视的眼光望着他,嘴角上露着笑,轻轻的道:“当然够,不过也够让你升官发财了,是不是?”说着向他脚下一口痰吐去,拉着方家慧就向外走,走了很远,才听到欧校长气急败坏道:“流氓,纯粹的流氓,学校不知怎么收到了你这样的学生。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方家慧见事情已无挽回的余地,头一直低着,心中甚是难过,反而是龙霄安慰着她道:“没关系,方老师,其实一个人有不有出息,与读不读大学没多大的关系,比尔盖茨不是也没读完大学吗。还不是成了世界首富,说不定今后我比他还要有钱哩。”

方家慧望着他,叹了口气道:“你真要这么乐观,我就放心了。”

两人在校园里说着话,方家慧忽然见到龙霄站着不走了,眼睛望着前方,牙齿紧紧的咬着,身子发着抖,显出了很激动的神情,顺着他的眼光瞧去,原来是周思廉与胡峰、郑军正迎面走来,后面竟还跟着三名武警。

第二十四章 恨别省城(下)

方家慧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但又担心他冲动之下闹出更大的事来,便一把拉住他道:“龙霄,你不要去。”

那边周思廉几人也瞧到了龙霄,也纷纷站下步来,交头接耳的不知说些什么。

龙霄沉默了好一阵,才轻轻的挣脱方家慧道:“方老师,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傻,我过去只想跟他们说几句话。”说着向周思廉等人走过去。

周思廉瞧到龙霄一步一步的走到面前,想到在夜总会里的那一顿暴揍,心中仍有些悸怕,下意识的向后移了一步,而胡峰与郑军的眼神中也现出畏惧之色,心下不停的打着小鼓。

周思廉想到身后的三名武警,最先回过神来,对静静站在跟前的龙霄道:“龙霄,你要干什么,是不是又要打人,告诉你,知道你要到学校来,我妈就请了省武警队的散打高手来保护我,真要动起手来,可要你的好看。”

龙霄瞧着周思廉色厉内荏的样子,明白他心头在发虚,轻蔑的一笑道:“周思廉,你以为这样就赢了么,我今天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

周思廉忽然也笑了起来道:“好好的站在这儿?龙霄,你太小瞧我了,要不是有人出面求我,你早进监狱了。”

龙霄想到周政委的话,忍不住问道:“这个人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周思廉望着他,眼中竟闪出一丝羡慕之色,却不说出这人的名字,只道:“总之算你福气不小,能够平安无事。”

龙霄也不再问了,淡淡的对周思廉道:“我记得你说过要我为夜总会的事后悔一辈子,那么我告诉你,我不会后悔,永远不会,因为我见到你们这些人渣与垃圾就恶心得想吐,就想狠狠揍你们一顿,过去会,今后也会。周思廉、胡峰、郑军,你们记住,将要后悔一辈子的人一定会是你们,一定会是。”

胡峰最先狂笑起来道:“就凭你就想我们三个后悔,做你他妈的青天白日梦去吧,你家不是摆服装摊的么,回去后好好的继承家业,每天挣个三五十元,然后再攒点钱娶个小媳妇给你生个小兔崽子吧。”

龙霄不想再说什么,很含蓄很有修养的笑着对三人点了点头,便转身和方家慧离开了。

到了寝室外,龙霄说什么也不要方家慧再陪着自己,方家慧无奈之下只好道:“龙霄,你回去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写信到学校来告诉我,好吗?”

龙霄凝望着这个称职的老师,忽然弯下腰去向她鞠了一躬,道:“方老师,真的谢谢你,你放心,回去后我绝不会自暴自弃的,我会做了一番事业来。”

方家慧笑着道:“这一点老师相信你,我总觉得你身上有这样的潜质。”

在龙霄的一再坚持下,方家慧只好与他告别而去。

龙霄留在寝室正收拾东西,忽然听到敲门声,抬头一瞧,想不到竟是花香芸,那个骄傲的刁蛮的,一直与他抬杠斗嘴的花香芸。

龙霄一见到她就没好气,冷冷问道:“你来干什么?”

花香芸水灵灵的大眼睛骨溜溜的转了转,昂着头道:“自从你出了事,好多天我没人骂,现在听你回来了,就过来瞧瞧,顺便骂骂你。”

龙霄一时气绝,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花香芸,我瞧你也长得挺好看的,怎么性子这样无理,再说向阳、言文俊、董强他们不是一天都象苍蝇见到屎一样围着你,你还缺人骂么?”他说的这几个人都是花香芸在班上的铁杆追求者。

花香芸听他话说得难听,菱形的小嘴不由一嘟,但很快又高兴起来,跳到龙霄面前转了转身道:“真的,你也觉得我好看吗?”

龙霄道:“瞧你这付臭美的样儿,我所谓的好看是指那些不缺胳膊断腿的女孩儿,大家都挺好看,你又得意什么?”

花香芸气得直顿足道:“龙霄,我说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龙霄反讥道:“我不是狗,当然吐不出象牙来,难道你吐得出来么,那拿给我瞧瞧。”

花香芸一时气结,伸出雪白的纤手,指着他道:“你……你都这样儿,嘴巴还是不让人。”

她这话却触及了龙霄心中的隐痛,立时脸色变得更淡漠起来,道:“我是都这样儿,我是被学校开除了,那又怎样,你是来瞧我的笑话的么,我走了你在班上不是更好吗,眼不见心不烦,没人敢骂你了。”

花香芸听到这话,眼圈都红了,只知道咬着嘴唇,指着他道:“你……你这个……你这个……”

龙霄毫不退让,道:“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说话都不清楚,还怎么骂人,告诉你,不要以为天下的男孩子都要乖乖的让女孩子欺负,你这辈子都要记着,在我龙霄这儿——不行。”

花香芸的泪珠顿时夺眶而出,伸出手在他胸口上狠狠捶了一拳,骂道:“龙霄,你这个大混蛋……”话没说完就冲出门去。

龙霄也不想理她,低下头又要收拾东西,却见花香芸梨花带雨般的再次走了进来,可怜巴巴的道:“龙霄,你有电话或是地址没有,我实在想骂人了,就跟你联系。”

这时的龙霄那时理会得到女孩子的微妙心思,听见这话,不由得道:“你变态啊,我都出了学校你还想骂我,没有,没有,我家没有电话也没有地址。”

这次花香芸倒没骂他,只是深深的柔柔的凝视着龙霄,嘴里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幽幽的叹了口气,便走远了。

龙霄是一个人离开学校的,他分两次把东西拿到了车站,在即将登上汽车的一霎那,他猛地回身瞧了瞧这个繁华的城市,眼中没有留恋与不舍,有的只是屈辱与仇恨,他从心底迸发着一句话“我会回来,但我若是再回到这里,就绝不再是过去的龙霄,绝不是。”

第一章 伤心的父母

龙霄是第二天清晨回到的合津县,但离家越近,心情就越是沉重,他实在不敢向父母启齿自己被学校开除的事实,还有君仪,那个自己暗恋着的,并期?着自己成才的君仪姐,他还有什么脸去面对。

龙霄没有马上回家,他在大院外的一角静静的坐着,直瞧到院里的邻居们一个个的都上班去了,这才起身。被学校开除他虽然内心无愧,却是面上无光的事,他不愿碰到任何人奇异的眼神与寻问的话语。

回到大院,果然已寂静无人,但令他诧异的是明明没瞧见父母出门,但家中却是铁锁紧闭。

龙霄立刻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打开门进去,果然见家中灰尘已积得很厚,厨房里也见不到煮过饭的痕迹。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跑出院去,穿了几条街,到了父母摆摊的地方。

龙霄一出现,附近的服装摊的老板就纷纷道:“龙霄,你回来了,知道你妈病了,请的假吧。”“唉,龙霄,你妈真是太辛苦了,还好你考上了大学,今后她可就有指望了。”

龙霄一震,母亲病了,病得重吗,她是什么时候病的,是为了自己么,怪不得父亲没到看守所来瞧他。

他照着别人的指点飞快的又跑到了县城的人民医院,上了住院部三楼的325房,一下子便见到了鼻孔里插着氧气管的母亲,正面色苍白的昏睡在病床上。而父亲龙大海则默默的守在一旁。

龙霄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扑到母亲的床前哭喊道:“妈,妈,你怎么啦,你醒醒啊。”

龙大海见到龙霄,嘴唇也气得颤抖起来,轻声骂道:“混帐东西,不成器的混帐东西,你是存心要把你妈气死啊,别出声,吵着你妈。”

龙霄闻言收住了哭声,含着眼泪道:“爸,咱妈是什么病,要不要紧。”

龙大海望着他没有说话,半天才道:“你跟我到外面来。”

两人走在医院的走廊上,龙大海蓦地转过身来道:“你的事方老师都打电话告诉我了,现在我只想问你,学校那边怎么样,是不是给你处分了。”

龙霄一时不知该怎样说,但终于将心一横,咬着牙道:“爸,我被开除了……”

他这话一出,龙大海便直如被晴天霹雳击了一下,噔噔连退两步,然后缓缓的坐在一根条凳上,深垂着头,呜咽起来。

龙霄见状,心中有说不出的酸痛,眼泪再一次流淌出来,半跪在他面前道:“爸,爸,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不好,让你和妈失望了。”

龙大海猛然间抬起头来,一巴掌向龙霄脸上?去道:“对不起,对不起,话说得简单,可你知不知道,你是我们全部的希望啊,那天晚上学校打电话来,听到你出事,还被关进了看守所,你妈当时就昏了过去,送到医院来才知道是引发了急性心脏病,需要一大笔的治疗费,可才给你交了上大学的学费,家里还那里有钱,我厚着脸皮,东拼西借,好不容易才凑到一部分,但还是差一万多元,你说,你说,该怎么办。”

龙霄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着,但身体上的痛苦远远比不上心灵上的自责与酸痛,他如今不仅粉碎了父母的美梦,还让家庭里的经济陷入困境。这个世界上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对需要它的人们来说,它就是观音菩萨净瓶里救命的甘露。

尽管龙霄完全是一片茫然,但他依然哭着道:“爸,你放心,钱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让妈好起来。”

龙大海摇摇头,又慢慢站了起来,对他道:“这些天我在医院陪着你妈,你不要来,昨天你妈醒来问起你,我怕她着急,影响病情,就骗她说你的事公安局已调查清楚了,与你无关,如今出来在学校继续念书。唉,你呆在家里自己照顾自己吧,等你妈好些了再告诉她。”说着也不去瞧他,慢慢走进了病房。

走出了医院,龙霄满脑子想的都是钱的问题,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他甚至有过犯罪的念头,他不能眼睁睁的瞧着母亲无钱治病,母亲是他的一切,他不能失去她。

龙霄在纷至沓来的思绪中走回大院,迎面就碰见了君仪,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百褶裙,挎着一个精致的小白包,长长的头发随风飘逸着,正婀婀娜娜的向院外走。

一眼见到龙霄,君仪顿时愣住了,眼中既有莫名的惊喜,也有久许的期待,她走到龙霄面前,轻声的道:“龙霄,你怎么就回来啦,是听说你妈病了,向学校请了假吗?”

龙霄痴痴的望着她,觉得君仪才一个多月不见,人变得更加成熟漂亮了,心中仍是不住的心跳,但想到自己的处境,立即又自惭形秽起来,慌慌张张的道:“是……是啊,君仪姐,你去上班吗。”

君仪见他神色有异,以为龙霄是担心母亲的身体,也没在意,很温柔的瞧着他,好一阵才道:“龙霄,你晚上有事么?”

龙霄想起父亲要他呆在家里的话,便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君仪姐,你有什么事要让我做吗,尽管说好了。”

君仪梨涡微绽,笑道:“那好,今天下午我会提前下班,咱们晚上在一起吃饭,你等我。”

龙霄点了点头道:“行,我就在家里等你。”

君仪又冲着他很娴静的一笑,便走出院去。

第二章 处女献身(上)

龙霄在家里随便弄了点饭吃,就开始收拾家里,拖地擦物洗衣服,忙碌了好半天。

君仪下午果然很早就回来了,见到懂事勤快的龙霄,也忍不住表扬了他几句,便站在一旁与他闲聊些大学里的趣事,龙霄只好支支吾吾的应付了过去。

眼瞧天色渐晚,君仪道:“龙霄,今天我请你好好吃一顿,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龙霄奇道:“什么要求?可别太难啊。”君仪微微抿唇一笑道:“这个你一定做得到,就是你将我送给你的那套西服换上,我想瞧瞧。”

见龙霄答应了,她又道:“好,你换上衣服在院里等我,我也要回去打扮打扮。”

龙霄笑着道:“君仪姐,今天是什么日子,好像不是你的生日啊,干么弄得这样的隆重?”

君仪眼中掠过了一丝淡淡的忧愁,但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娇嗔道:“呸,你就别管那么多,反正今天听我安排就好了。”说罢回到屋去。

龙霄将皮箱里的西服取了出来,所幸装得还不错,衣服并没有皱,但他在上身的那一霎那,想起也曾穿过这套西服到过“皇家夜总会”,还与那妩媚成熟的谢姐有过一次不寻常的交往,实在很对不起君仪姐,心头不禁大是愧疚。

龙霄换好衣服锁好门,站在院子里等着君仪,隔了好一阵,君仪家的门一开,走出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来,只见她穿着一条白色的吊带碎花裙,脸上不施脂粉,只微微的点着桃色的水晶唇膏,眉不描而自黛,眼无水而生波,真是如水仙破萼,芍药含蕊一般。这美人儿正是君仪。

龙霄见她头发随意的向后扎成一个马尾,似乎又回到了高中时代,更显清纯无邪,艳光照人,心中一阵窒息,一阵狂跳,愣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君仪袅然而至,小鸟依人般的站在龙霄身边,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痴呆,忍不住“扑哧”一笑,打了他一下道:“喂,你中邪了,干么瞧着傻傻笨笨的。”

龙霄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她巧笑盈盈的样子,叹息着道:“唉,君仪姐,你怎么不去报名参加什么环球小姐、世界小姐大赛的,要是你真的去了,别人就只有得亚军的命了。”

君仪又是一笑道:“呸,小马屁鬼,你逗我开心是不是,先不说别的,人家那都是大学文化,还要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我真要上台,笨嘴笨舌,这也不懂,那也不懂,那还不是要叫人瞧笑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龙霄,见他神采飞扬,容光焕发,虽不是那种长得特别精致的男人,但线条冷峻刚硬,极富男人的英气与力度,西装穿在身上,又多了一种成熟稳重的味道,眼神便充满了欣赏与怜爱,微笑道:“你才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男孩子,我瞧电视上那些男明星也没几个能比上你。”

龙霄和君仪在一起,心中无比轻松欢愉,似乎将这段时间来的不快暂时都抛在了脑后,笑着道:“好啊,马屁这么快就拍回来了,不过么,正所谓英雄配佳人,帅哥配美女,咱们可是绝配啊。”

他一说完这话,立刻意识到言语中太过孟浪,悄悄斜瞥君仪,却见她容色未改,依旧笑颦如花,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一路上不知惹来多少路人艳慕的目光,不过男人的眼睛都偷偷瞟着君仪,而龙霄却成了许多女人暗暗欣赏的对象。

君仪带着龙霄到了一家餐厅,龙霄抬头一瞧,上面写着“恋恋情侣吧”的字样,心中便跳得如打架子鼓似的,既不敢相信,又欣喜着这样的场景。

进了餐厅,里面松散的摆放着几十张两人桌,装修得十分的别致,整个餐厅没有电灯,每张桌上点着红色的蜡烛,无数的恋人在烛影摇动中切切私语,气氛很是温馨浪漫。

龙霄与君仪在靠墙的一张桌上坐下,君仪点了几个龙霄平时爱吃的菜,又要了一瓶红酒。

君仪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点儿,却不住的给龙霄挟菜,自己再默默的瞧着他?食的样子。

龙霄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停下来道:“君仪姐,你怎么不吃?”

君仪嫣然一笑道:“你好好的吃,我今天没胃口。”她说了这话,忽然又道:“龙霄,你在大学里有没有想到过我?”

龙霄心中一跳,故作镇定的笑道:“怎么会不想,咱们可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哩。”

君仪听到他这么说,脸上闪出一丝黯然的神情,微微笑了笑道:“真的么,其实我也经常想着你,想起咱们一起上学的事,想起那一次你为我被坏人欺负的事,这一切都好象在昨天一样,唉,要是人不长大该有多好啊。”

龙霄想起自己在大学里的事,不禁满腹酸楚,也感慨道:“是啊,要是人不长大该有多好啊。”

两人一时相对无语,君仪先整理好情绪,笑道:“瞧咱们这两个小傻瓜,平白无故的说这些干什么,龙霄,来,咱们喝了这杯酒。”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率先喝了下去。龙霄跟着亦是仰首而尽。

这番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下去,一瓶红酒很快就见了底,君仪又叫了一瓶来。

等到第二瓶喝光,龙霄已是头昏脑涨,酒意上涌,而瞧到君仪,却是颊生红潮,举止慵转,秋水般的眼眸在烛光下多了几分朦胧,几分妩媚。

第三章 处女献身(下)

也不知在餐厅里呆了多久,两人终于起身回家,一路上君仪依偎着龙霄,紧紧的把他的手臂挽着,就象情侣般的慢慢在满天的月光下散步。

龙霄踏着一地清霜,感到身边的君仪姐似乎是因为喝了酒,身子在微微的颤抖,便很自然的伸出了手臂,将她牢牢的抱在怀中,君仪丝毫没有拒绝,眼眸半开半合,身子在他身上又靠了靠,象是非常陶醉的样子。

龙霄抱着君仪,觉得她是如此的娇柔纤细,是那么的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男子保护,这一刻,他已能够体会得到君仪心中对自己的情意,这个来自心灵深处的感触是那么的令他意外,那么的令他兴奋,那么的令他欣喜若狂,一想到如果能让君仪做自己的女朋友,他就开心得要死,过去一切的屈辱与仇恨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只要他有了君仪,那他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进了大院,龙霄生怕她父母瞧见这样的情景,便放了手道:“君仪姐,你回家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陪你。”

君仪沉默了半晌,象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轻轻的道:“我家里没有人,你再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龙霄此时此刻怎会舍得拒绝她,便点了点头,和她一起进了屋。

君仪的房间不大,但极是整洁,屋里大大小小的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洋娃娃,还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幽香。

见君仪有些醉了,龙霄便扶她到床头,拿来枕头让她靠着,自己便去打水让她洗洗脸。

君仪闭着眼眸,带着甜美的笑意让龙霄服侍着,就象一名无比幸福的妻子一样。

一切都弄好,龙霄便静静的坐在床头瞧着君仪的醉态,只见她双眸微合,长长的睫毛向上卷曲着,挺直玲珑的鼻梁,小巧湿润的嘴唇,滑如凝脂的皮肤让红酒染得霞光流彩,灯光之下,便如一枝盛开在朦胧星月里的桃花,是那么的娇艳欲滴,是那么的惊魂夺魄。

龙霄心旌狂摇着,见君仪似乎睡着了,身子慢慢的向前倾着,想偷偷亲吻一下她粉嫩的脸蛋。

谁知他急促的呼吸声实在是太重了,君仪忽然间睁开了眼眸。

龙霄吓得手脚无措,张嘴结舌的道:“君仪姐,我……我……”

君仪没有说话,只是柔柔的,深情的,如水一般眼神凝视着他,然后又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眸,头略向上扬着,嘴唇微微的开启。

这一切已无需任何言语了,龙霄便如瞬间化为的一道烈?,想要把自己和心爱的女孩儿永恒的熔合在一起。他迅速的,重重的吻住了君仪的嘴唇,吻住了君仪柔软的,细滑的嘴唇。

君仪鼻腔发出“嘤咛”一声娇弱无力的低哼,不仅没有拒绝龙霄的亲吻,反而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身子跟着也紧紧贴了过去。

龙霄知道这一定是君仪的初吻,他能感觉到她的笨拙与羞涩,但他已有过了这样的经验,便小心翼翼的引导着她。

君仪渐渐的掌握了其中的技巧,整个身体便如被龙霄燃烧起来,唇舌间加强了力度,很努力的配合着他。

两人亲吻了很久很久,在不知不觉中,龙霄已把她放倒在床上,湿热的嘴唇在她的脸边颈上游离,君仪又闭起了眼睛,但胸口却很急促的起伏着。

龙霄注意到了她的胸部,想起了那个焱热的下午,嗓子就发干,情欲霎时间便充满了全部的身体。

他慢慢的用手向君仪的胸部摸去,并悄悄的观察着她的反应,要是这个他心爱的女孩儿不愿意,龙霄是会马上住手的。

但君仪却没有显出任何拒绝他的迹象,只是在胸部被触及的那一刻,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轻轻的咬住了嘴唇。

龙霄得到了她的默许,便用手渐渐拉下了她肩上的吊带,然后缓缓的剥开了君仪的上衣。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个蓝色的缕花胸罩,在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露着一个浅浅的乳沟。龙霄的手也在颤抖着,好半天才将它解开。

这是怎样美丽的一对乳房啊,便如两团洁白的雪球般骄傲的坟起,乳尖上各有一点粉红色的嫩蕾,显得那么的清新而又娇媚。

龙霄轻轻的抚摸着这一对乳房,它们在他手中是如此的柔顺,是如此的温软,是如此的充满着活力,他终于忍不住用嘴轻轻的靠近了君仪乳尖上的嫩蕾,很温柔的含在唇里,用舌尖小心的触及着。

君仪羞涩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完全不敢去瞧龙霄,但身体战栗得更加厉害了。

一切发生得都是那么自然,当龙霄除掉衣服轻轻的覆在她白玉一般的躯体上时,君仪本能的紧紧并拢着双腿。

龙霄不敢乱动,只要君仪姐不喜欢的事,他是绝不会做的,那怕此时欲火已焚透了他整个的身子。

君仪似乎想了好一阵,双腿才慢慢松开,这个动作虽然很轻微,但却给了龙霄进攻的信号,他摸索着方向,身子一挺,便进入了君仪十九年来保存得完好的禁区。

在进入的那一霎,君仪体会到的是钻心的裂痛,忍不住“啊”的叫了起来,脸上露着痛苦的神情,额头冒起了冷汗,双手拼命的抱住龙霄,玉腿紧紧的将他挟住,不让他再进。

龙霄深深的感受着她处女的狭窄与艰难,不忍心再瞧她的这种难言的痛楚,便轻轻的道:“君仪姐,要不咱们就不来了。”

君仪流着泪没有说话,牙齿使劲咬着下唇,却微微的摇了摇头。龙霄满腹的怜惜,只好一点一点的运动着。

过了一阵,君仪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些,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嘴里喃喃的呓语道:“霄……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你爱我吗?真的爱吗?”

龙霄的心中涌着一浪又一浪的激流,他吻了吻君仪红红的嘴唇,很认真的道:“君仪姐,我也爱你,早在两年前就爱上了,你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孩儿。”

君仪痴痴的望着他,道:“真的,你会爱我一辈子吗?就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会记得我吗?

龙霄用嘴贴在她耳边,温柔的道:“怎么会,咱们会永远在一起,从明天起,我就出去打工挣钱,再等两年,咱们就结婚,然后生个胖大小子,快快乐乐一辈子,就是头发白光了,脸上全是皱眉,还是这么的恩爱,君仪姐,你说有多好啊。”

君仪忽然间又哭了起来,脸上满是泪痕,龙霄一惊道:“君仪姐,你怎么呢?”君仪停止了哭泣,露出了甜蜜的微笑道:“不,不,我是太高兴了,要是那样,可真太好了。”

在这样灵与肉的交流中,龙霄山崩海啸般的结束了,他和君仪紧紧的抱在一起,体会着无比的幸福与柔情,这种感觉是和谢姐那一次完全是有天壤之别的。

事后,龙霄与君仪都没去穿衣服。君仪赤裸着雪白的身躯将头枕在龙霄的胸前,数着他的心跳。龙霄鼻中闻着她头发的幽香,正用手中轻轻的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无意忽然见到她身下浅白色的床单中有一滩淡淡的殷红,不由惊道:“君仪姐,你怎么流血了。”

君仪此时连根耳后也染满了红霞,打了他一下,薄嗔道:“傻瓜,连这个也不知道。”龙霄想起色情书上的无数的有关记载,顿时恍然大悟,直骂自己该打。

君仪起身从房里找来一把剪刀,很小心的将那片血迹剪了下来,并将它放进了自己的一个皮包里。龙霄道:“君仪姐,你把这个送给我吧,留个纪念。”

君仪脸上又是一红道:“呸,这个不能给你,免得……免得,你一瞧到就胡思乱想。”龙霄见她不愿,只好摸了摸头,不好再说。

两人复又躺下,龙霄不停的规划着两人的未来,君仪默默的听着,却有很感伤的神色,好几次偷偷流下眼泪,但都偏过了头不让龙霄瞧见。

龙霄越来越疲倦,正想睡,猛地想到一事道:“君仪姐,你爸爸妈妈会不会回来?要是他们撞见了可不好。”

君仪微微一笑道:“你放心睡吧,他们不会回来的。”

龙霄松了口气,一边合眼,一边道:“君仪姐,你累不累,也睡了吧。”传来君仪轻柔的声音道:“你先睡吧,我再好好瞧你一会儿。”说着用嘴唇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龙霄也没想那么多,不一刻便昏沉沉的睡死了。

第四章 兽性的报复(上)

龙霄是第二天一早发现君仪失踪的,开始还以为君仪是去买早餐给他吃,但左等右等的隔了好久,还是不见君仪回来,他正焦急的在屋中转来转去,忽然见到床头上放着一个信封,他心下大奇,打开来一瞧,上面正是君仪的笔迹。

霄:我想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甚至会恨我的不辞而别,但我真的是有无法启齿的原因,所以我还是妄想着你的原谅。

霄,你是我唯一爱着的男孩子,我想这样的爱会持续我的一生。昨晚,我把自己给了你,就是不想留下任何的遗憾,我好快乐,真的,昨晚我好快乐,那会是我整个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晚。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矛盾,我渴望你永远的记着我,但又想你把我彻底忘了,彻底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霄,努力的读书吧,今后你一定会有个远大的前程,再找个和你一样优秀的女孩子好好的在一起,就在寂寞时偶尔想一下我吧,这样也不会太影响你的心情。

对了,我家的房子和家具都卖了,父母早就迁到了他乡,我本来想等到你放假回来见上一面再走,但父母催得很急,要我过去,正好你提前回家,我的心愿已完成,便决定在今天离开你,你不必来寻找我,因为你一定无法找到,也许再过几十年,等我们都老了,我会来瞧瞧你的。

临别匆匆,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最后祝你母亲身体早日康复。

永远爱着你想着你的君仪龙霄看罢这信,便如头盖骨上被晴天的一个霹雳击中,傻傻的坐在床沿说不同话来。但他很快的又反应过来,见那信纸上泪痕斑斑,犹自未干,君仪还没有走多久,她一定还在车站的某个地方。

龙霄冲了出去,招手叫了辆出租车,不住的催促着司机,风驰电闪般的赶到车站。

县城的车站并不大,龙霄疯狂的跑动着,竭力的呼喊着君仪的名字,但这一切都是渺茫的,徒劳的,君仪便如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了一般。

龙霄仍不死心,他侥幸着君仪或许还没有到这里来,一直在车站从上午等到了下午,但还是没有君仪的踪影,他又去查早晨的班车路线,但结果又令他失望了,县城的车辆通往四面八方,根本就无法找到可以追寻的线索。

夜幕就这样降临了,晚风习习,车站上已是人影稀疏,龙霄还呆呆站在进站口的旁边,他虽然两顿没有吃饭,但此时却全然没有饥饿的感觉,他只觉得随着时间的一点一滴过去,他的躯壳便变得越来越空,越来越轻。

当星月明亮的照耀着大地的时候,龙霄还独自一人立在车站,此时他已清晰的知道,君仪是走了,在他的生命中灿烂的盛开之后便消失了,那样的忽然,那样的绝情。

龙霄猛然间哭了起来,就在这个空寂的车站。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周思廉的污陷、张来福的背叛、雪儿的负义,这些只能如乌云一般暂时遮掩住他向往阳光的眼睛,但君仪的离去,却让他坠下了万丈深渊,那里有的只是遮天闭日的阴暗,和终年的不化的积雪,龙霄已无力爬起,也无心爬起。

夜很深了,龙霄才慢慢的向家里的方向走去,他头脑里此时全然是空虚茫然的,回家,只是他的本能反应。

又不知走了多久,已到了大院之前,朦胧的星光下却孑孑独立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瞧见有人来了,那个娇小的人影向前走了两步,认清了是谁,便轻轻的道了声:“龙霄,你终于回来啦。”

龙霄抬头一望,真是大出意料,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那个他曾在夜总会救过而被她反污的雪儿。

若是早一天,龙霄见到雪儿,必然会上前痛骂羞辱她一顿,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但这时的他对一切都是无所谓了,他只瞧了瞧她,便移步走了过去。

雪儿见到他这个样子,以为是还在为被学校开除而颓唐,心中便觉得无地自容,眼泪一下子便流了出来,呜咽着道:“龙霄,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忘恩负义,恨我没有良心,但我当时真是没法子啊,他们威胁我说,要是我不作伪证,就要对我重病的父亲下手,我真的很怕,便答应下来,对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我今天来,就是要向你认错,并接受你的任何惩罚,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怪你。”

龙霄没有理他,走进了大院,雪儿又跟了进来,道:“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一句话,否则我连觉也睡不好。”

龙霄望着君仪的家,想到马上就有陌生的人要搬进来,而君仪再也不会在里面出现,心中极度的失落之后竟升起了无比的悲愤。君仪为什么要这样匆匆的离开?有什么事不能给他说?是不是嫌他没有能力,即使讲了也没办法?

他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渐渐迷失了理智,正巧雪儿道:“求求你了,龙霄,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才会原谅我。”

龙霄飞快的打开了家门,指着里面对雪儿喊道:“要我原谅你,好,你进来,我会告诉你。”

雪儿望着黑漆漆的房屋,犹豫了一会儿,跨步走了进去。

兽性的报复(下)

龙霄带着雪儿走到了自己房间的床前,他冷笑着道:“你想要我原谅你是吗,你想要我惩罚你是吗,好,脱衣服。”

雪儿没想到曾经那么善良侠义的龙霄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道:“你……你说什么?”

龙霄在对君仪彻底的绝望中,竟被可怜的雪儿激发出了埋藏在人类内心深处的那种兽性,他粗暴的对雪儿道:“你不是要我原谅你么,好,那就脱光你的衣服,要是不愿意,就马上从这里滚出去。”

雪儿凝视着龙霄血红的眼睛里透出的那种悲绝的神情,她摇摇头道:“龙霄,这不是你,你到底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龙霄笑了起来道:“什么不是我,我他妈的就是这样,你要不脱,那就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见到你。”

雪儿静静的瞧着他,好一阵才道:“龙霄,如果我脱了衣服,你真的会高兴吗?”

龙霄从喉咙里迸出一个字道:“是。”

雪儿无奈的,又很柔弱的笑了,她没有说话,默默的脱下了上身的一件淡红色的翻领长袖衫,只剩下了一对白色的胸罩。

雪儿用哀怨的眼神望着龙霄,期盼他能醒转,但龙霄却没有丝毫叫停的意思,此时他心中有的,只是兽性的征服感。

雪儿清亮的眼睛微微一闭,两行珠泪又流了下来,但她很快的便止住了,脸上却出现了一种很圣洁的神情,纤手轻解之下,已将下身的牛仔裤脱了下来,修长的大腿上露着一条有米老鼠图案的小可爱内裤。

当除去胸罩与内裤的时刻,雪儿还是迟疑了一下,但停顿的时间不长,不一会儿她的身子便赤裸裸的站在龙霄面前。

龙霄望着这名长得很象林心如,有着精致柔和的面容,初涉风尘但又洁身自好的女孩,她身躯雪白的肌肤虽略逊君仪,身子也不如君仪饱满,但有着模特一般的骨感美,眉宇中流露着无比的凄艳之色。

或许正是这种凄艳更能诱发男人心中的那种魔鬼般的欲望,龙霄忽然冲过来抱住了雪儿,将她扔在了床上。

就在龙霄即将无情的占有雪儿之时,雪儿忽然闭上了眼睛,准备默默承受这一切,但两枚清净的泪珠却滑下了脸颊。

龙霄瞧见了雪儿的眼泪,这一瞬间,潜在他内心深处的那种兽性与疯狂便如被这圣水般的泪珠浸泡与洗涤过了一般,即时的把他从人与兽的边缘拉了回来。

龙霄缓缓的从雪儿身上爬了起来,然后愣愣的坐在床上,好一阵才道:“你走吧,从今后,你再不欠我什么了。”

雪儿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凝望着龙霄,眼中完全没有怨恨,却充满了担心与怜惜,她轻轻的道:“龙霄,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们伤害你得太深,你怎样才能高兴啊,如果你真的可以开心,我……我没关系……”她实在不忍心瞧到龙霄的痛苦,鼓起勇气说出这话,心中好一阵羞涩,脸上已是绯红如霞,是啊,只要眼前这位因她而毁灭前程与人生,曾经那么英挺帅气的少年能够高兴,她真的什么都可以做,真的可以奉献她一直坚守着的贞洁。

谁知她这么一说,越让龙霄想起了温柔体贴的君仪,他心中只觉绞痛万分,忽然大吼起来道:“滚,你滚,我再不想见到你。”

雪儿见他么凶,一时骇得又哭了起来,但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龙霄将雪儿的衣服统统扔在她的身上,大声道:“你听懂没有,我叫你滚,叫你滚。”

雪儿见龙霄红着眼睛狠狠的瞪着自己,只好慢慢穿上了衣服,但仍然可怜巴巴的坐在床上,希望能够等龙霄冷静下来,给他安慰。

但龙霄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仍硬生生道:“你是不是不出去,要不要我来拉你。”

雪儿知道已无法留在了这里,只好一边啜泣着站起来,一边拉开随身带来的皮包,从中取出两叠钱道:“这是谢姐要我给你的,说是她也参与了污陷你的事,实在对不起你,这点钱算是给你的补偿。”

她走了门口,猛地回过头来道:“我没有谢姐有钱,而且钱还要为我爸爸治病,但我这次来,真的是想求得你的原谅,龙霄,我会给你补偿的,用我一生的时间,好不好。”

她说着这话,见龙霄还是默然无语,又靠在门边轻轻哭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龙霄听到雪儿在静夜里缓慢行走的脚步声,也不知她这么晚了会去那里,长长的吸了口气,仰身又倒在了床上,就象滩烂泥一样。

第六章 神秘的“高手”(上)

龙霄真的开始颓废了。

雪儿一离开,他就不停的痛责起自己的良心来,他虽然没有最终玷污雪儿,但他仍然伤害了她,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真的变了吗,变得和周思廉他们一般的无耻与肮脏,他脑中反复的回响着雪儿的那句话“这不是你,龙霄。”是啊,过去那个热情善良的龙霄那里去了?他到底是善还是恶?为什么会在那一霎间产生那样禽兽不如的念头?龙霄完全不能回答,渐渐的已迷失了自我。

而当他拿着谢姐给的那两万元到医院给父亲时,龙大海用极度怀疑的眼光望着他,要他解释这钱的来历,龙霄无法实言,只好说是省城一位朋友借的,龙大海完全不相信他的话,将钱扔回了他,要他从那里弄的就还回那里,然后流露着非常失望的神色走了。

龙霄拿着钱真的是欲哭无泪,这个世界上,所有他最亲近的人都仿佛离得很远了,一切都变得陌生而遥远,他已找不到快乐的源泉与生存的理由,甚至对周思廉他们的仇恨,都变得无所谓了。

他就这样每天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躺在家里床上,一连几天,那里都不去,渴了,就喝两口自来水,饿了,就在家里随便找点东西吃,他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家时完全没有任何食物了,龙霄本能的出去买,熟悉的人见到他这付痴痴呆呆的样子,都不住的出声询问,但龙霄都是恍若不闻。

在路过家门外的那座小桥时,龙霄昏沉的脑里仍然习惯性的想到了那个行乞的残疾人“高手”,便不由自主的向桥下的路走去。

刚要到桥洞,就传来“高手”不停的嘶叫声“完了,完了,天煞族都出来了,都出来了。”“没有人能阻止了,没有人了。”“琴儿,爹不该离开你啊,你还在不在,在不在啊。”

龙霄知道“高手”又开始发疯了,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遭遇,难道说在“高手”的身上,还背负着比他还要悲惨与无奈的命运。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觅声走了过去。

“高手”正在窝棚外面不停的打着滚叫着,龙霄一眼就瞧见了窝棚内堆着无数的饼干类的食物,马上猜到是谁买的,君仪并没有忘记对自己的承诺,龙霄心中只感到一阵阵无比的酸楚绞痛。

他走到“高手”旁边,蹲下身道:“高手,高手,你还认得我吗,我是龙霄啊,你清醒清醒。”

然而此时“高手”已完全失控,他在地上滚得更厉害了,双手捂着头道:“头,我的头好痛,好痛,琴儿,琴儿,你在那里。”

龙霄见到他有些不对劲,心中忽然间又重升起了那种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有的热心与侠义,他想也不想,一路跑上桥,找到最近的药店买了一盒冶疗头痛的特效药。

当他拿着药回到桥洞,找到一瓶君仪留下的矿泉水,想要去扶“高手”用药,但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在他触击“高手”的那一瞬,整个躯体便如同被高压电击中了一般,全身猛烈的一震,不由自主的便向外弹出了三丈有余,然后重重摔在草地上,尽管身下的泥土还算松软,但他的骨骼仍如尽数散了架一般,痛得半天爬不起,这一刻他的头脑才清晰的意识到:“高手”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身上一定背负着个令人惊骇的秘密。

“高手”在地上又滚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慢停歇下来,他一眼瞧见了躺在两丈之外仍然无法爬起来的龙霄,神情中立时流露出了愧疚之色,只见他双掌在地面上一撑,身子便如离弦之箭般的一射而至龙霄身边,伸出左臂一把抓住龙霄的右手。

龙霄只觉一股热流片刻间便充溢着自己的四肢百骸,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受用,刚才摔在地上的巨痛竟在这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时真是骇然大惊,这种只能在武侠剧里见到的场面,今天不仅让他亲眼目睹了,还亲身体会到了,是那么的真实。

龙霄使劲咬了咬自己的手指,感觉一阵疼痛,这才确定不是在做梦,他目瞪口呆的望着“高手”不知这一切作何解释。

过了良久,龙霄才问道:“你是谁?是从那里来的?”在这一刻龙霄想到了两点,一是外星人到地球,二是古代人错乱时空到了现代。这是电视和书本上常见的答案,否则他无法解释“高手”身上这种奇异的力量。但这样的事又太荒唐了,其实龙霄有段时间也挺爱瞧这两种情节的书与电视,然而他始终相信那只是虚幻的娱乐,是现时生活中永远不可能发生,而“高手”此时的表现太让他觉得迷惑不解了。

“高手”也恢复了神智,他放开龙霄的手,默默的望着他,一张肮脏不堪的脸上似乎在犹豫着什么,隔了一会儿,发出了一声叹息,又慢慢的爬到窝棚里躺下不动了。

龙霄走到“高手”跟前,他知道对方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望着穿得又破又烂,全身上下黑乎乎又透着一股子难闻之气的“高手”蓦地起了无比的悲哀。

这个他一直可怜着的人竟拥有如此神秘巨大的力量,而这样的一个人也落到了残疾行乞的地步,世上真是有太多不如意的事了。

悲观的想法逐渐将龙霄的好奇心完全遮盖住,管他是谁,管他是来自遥远的另一个星球,还是来自距此几千年前,这一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龙霄又开始茫然起来,他忽然觉得“高手”这样的生活也不错,躲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成天的躺着,虽然没有什么生活的希望,但也少了无数椎心的烦恼。

他越想身子就越提不上劲,也爬进了窝棚,顾不得刺鼻的恶臭与积年的肮脏,静静的挨着“高手”睡了下来,他觉得这样对自己肉体上折磨是可以减轻心灵中的痛苦,他再不愿意去外面面对一切的事与物。

“高手”闭了一会眼,猛地坐起身来,见龙霄依然如没有气息一般的躺着,眼中便流露出了奇怪担心的神情,他忽然很生硬的问道:“龙霄,你出了什么事了。要不要紧?”

要么疯疯癫癫,自言自语,要么静坐沉默,整天无言的“高手”蓦然说出这般关心的话来,当真是非常怪异的事,但龙霄此时的灵智仿佛与外界全然隔绝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难解奇特的事,也是恍若不知。

第七章 神秘的“高手”(下)

“高手”皱了皱眉头,先仔细观察了龙霄的脸色,又伸出手去摸他的右手腕脉,过了一阵才自语道:“脸带忧思,必主气机受损,脾脉呆滞,又有多思之兆,此子必遇到鸳鸯乍散,彩蝶各飞之情劫,而脉象端直而长,如琴瑟之弦,乃肝郁里塞之症,想来更有一场冤屈难伸之苦,唉,可怜啊,可怜啊。”

他有意无意的念得十分大声,龙霄清清楚楚的听在耳里,心头忍不住一跳,暗想:“这个人难道是神仙么,我的遭遇,他竟全部能够说中。”

“高手”见龙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但依然在窝棚里?缩着没做任何反应,便仰首向天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过了一阵,“高手”骤地回转过身子,眼中精光暴射,抓着龙霄的衣领,一把将他提出了窝棚,扔在了自己的脚下,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怪响,然后一口又浓又大的痰吐在了龙霄的脸上。

龙霄冷不提防,从地上爬起来怒道:“你干什么。”

“高手”坐在地上,手中凌空一抓,龙霄只觉得身子被一股大力拉着,不由自主的又跌扑到他的脚下,“高手”不由分说,狠狠的在他两边脸上各?了一个耳光。

龙霄被他打得头上金光乱闪,昏头转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拳向“高手”胸前冲去道:“不要以为你厉害,我就怕了你……”

那知他这一拳打在“高手”身上便如击中了一块铁板般的,腕骨裂痛,仿佛被折断一般。“高手”鼻时轻轻一哼,胸口乍然向前一挺,龙霄的一个身子便飞速的弹了出去,在泥土中直滚了七八圈才停下。

“高手”等到龙霄慢慢站了起来,又道:“你还打不打?”

此时龙霄的倔强脾气又发作了,他大声的道:“打就打,谁怕谁。”说着又冲了过来,一脚向“高手”的小腹踹去。

“高手”瞧也不瞧他,右手伸出两指,挡在小腹之上,正好戮在龙霄踢出的右脚掌“涌泉穴”之上,龙霄只觉得整个下肢都倾刻间酸软酥麻了,软软的倒在地上。

龙霄虽一时无力站起,但依然狠狠的用不服气的眼神瞪着“高手”。

谁知“高手”不仅不怒,反而仰天大笑道:“儒子可教,儒子可教也,龙霄,瞧来你并没有完全灰心丧气啊。”

龙霄见到他这样子,不由一愣,实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

“高手”笑了一阵,眼中忽然露出极为慈祥的目光道:“龙霄,你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给我说说,瞧我能不能帮上你。”

龙霄望着他的眼神,心中不知怎的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亲近孺慕之情,禁不住将自己这些日子所受的痛苦与郁愤给他讲了一遍。

“高手”一直默默的听他说,却不时的点着头,等龙霄讲完这一切,他的脸上竟透出欣慰的神色,大声道:“好,冤枉得好,冤枉得太好了。”

龙霄见他听到自己的不平遭遇,不仅不出言抱屈,反而说什么“冤枉得好”,一时气得话都说不出了,只想“这个怪人是不是又疯了,要根本听不懂我说什么。”

谁知“高手”悠悠的道:“唐太宗有云‘玉,虽有美质,在于石间,不值良工琢磨,与瓦砾不别,若遇良工,即为万代之宝。’龙霄,你的资质极好,但失之于太过良善纯朴,若是碰到世间上波谲云诡的诸般毒计,不免要犹豫心软,最终不能成就大事。而你经历了苦难冤屈,便如被良工好好炼造了一番,玉质初显,大业将成啊。”

龙霄不防他竟说出这样雅致深沉的话语来,更是惊异得张口结舌,不知这个人是从那里钻出来的,但至少排除了他是外星人的可能。

良久,他才期期艾艾的道:“你……你是不是从古代穿越时空来的这里?”

“高手”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道:“什么从古代穿越时空,荒谬,荒谬之极,可笑,可笑之极。

龙霄呆呆的望着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高手”瞧了瞧他茫然的神情,不由又叹了口气道:“这也不能怪你,我来的地方,本来便是这个世间上最大的一个秘密,其中的玄奥,外人又岂能了解。”

他说着这话,脸上越来越严肃起来,向龙霄道:“龙霄,我现在问你几句话,这也许关系到你一生的命运,你须得想好了才回答。”

龙霄见他说得如此认真,便点了点头。

“高手”道:“我问你,你想不想成为这个世上力量最强大的人,做一切你想要做的事,永远不会被人欺负。”

龙霄立刻思及周思廉等人得意洋洋含着嘲笑的面容,他确实太需要强大的力量了,便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咬着牙道:“我想。”

“高手”微一颔首,又道:“但你在成为世上最强大的人之前,将经历无数的生死劫难,就是以九死一生来形容也不为过。你怕不怕?愿不愿意?”

龙霄突然仰天一阵苦笑道:“我现在这样的活着,又有什么怕不怕,愿不愿,只要能够扬眉吐气,出人头地,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要搏一搏。”

“高手”凝视着他,再缓缓的问道:“你真的不怕死,真的不后悔。”

龙霄不加思索,斩钉截铁的道:“我绝不后悔,你有什么法子,只管说就是。”

“高手”蓦地大喝一声“好,我成全你。”双掌在地一拍,身子如只大鸟般的凌空飞起,一掌拍在龙霄脑门,龙霄霎时便昏晕了过去。

第八章 破旧的地图

迷迷糊糊之中,龙霄只觉得整个身子便如火山爆发似的,不仅血液沸腾起来,似乎连骨骼都要被焚化了,又好象被丢进了油锅里煎熬,快要窒息了呼吸。过了一会儿,这炙热消了一些,无数的幻觉又接踵而来,一时是周思廉在猖狂的大笑,一时是君仪凄婉的泪颜,一时是雪儿失望的眼神,他想要呼喊,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不知多久时候,龙霄渐渐的清醒过来,只觉浑身如被水浸泡过的一般,湿漉漉的甚是难受,但精神却是飞扬矍劲,说不出的轻松。

转眼去瞧“高手”,不禁大大的吃了一惊,原来他也是一般的全身湿透,但神情间却是委顿虚弱,眼中再无光华,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多年。

龙霄忙扶着他道:“你怎么了?”“高手”无力的摇摇手道:“我没有关系,龙霄,你记住,将来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没有人能够帮你,生死存亡往往会在一念之间,千万小心行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龙霄见那是一张用破旧挂历的背面画的地图,上面还用繁体字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地名。

“高手”将这张破旧的地图递给龙霄道:“你顺着这地图标好的地名走,自然就会到达一个地方,而这里就藏着你想要知道的所有答案,不过这其间会走过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若是你意志力稍差,便唯有死路一条,切记,切记。”

见龙霄点了点头,他又从窝棚内拿出三个小小的布袋来,道:“当年你救过我,而且这么多年又蒙你细心照料,我实在不想要你去冒这个天大的危险,但如今除你之外,我已无其他的人选,只好赌上一赌了。这三个布袋外我绣着编号,里面各有一张纸条会对你有所帮助。第一个布袋,是当你找不到路的时候,就将它打开。第二个布袋,你到了地图的终点才打开。而这第三个,你到了日后不知如何是好时才可以拆开。一定记住了。”

龙霄见此不由想起了《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给刘备的那三个锦囊妙计,将信将疑的把地图与布袋放进裤包里。无论如何,他曾目睹过“高手”的奇异身手,这是个无法解释的事实。

他已决定照着“高手”的话去做,这也许是自己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他绝不能放弃。

“高手”这时似乎已经很累了,背着龙霄躺在窝棚里,向后挥了挥手道:“你好好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吧,不要再耽搁了,也不要再来瞧我,真要有缘,日后我们自会相见,一切小心便是。”说罢再不言语。

龙霄见他象是沉沉的睡着了,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出声道了声别,便向家里走去,他觉得这一切都如同在做梦一般,若不是裤包里揣着的那张地图与三个布袋,他真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记忆。

回到家中,龙霄把地图拿了出来仔细瞧了一遍,见上面对路线的地名都写得还算清楚,大体方位是在中国的西南位置,而第一站,他记得县城里只有晚上有一班车通向那里。

龙霄将屋里打扫了一遍,然后伏桌匆匆给父母留了一封信。上面写着——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对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充满了失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一切的事都不是我故意要造成的,请相信儿子的人品与清白吧。

如今儿子要去一个地方,那里也许让我的人生会有新的希望,我已经长大了,也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你们不要担心。

妈妈,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病,你生病了,而我不能在身边服侍你,是多么的可耻啊。便我坚信老天会让你康复的,你是那么的慈爱伟大,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儿子到了那个地方找到希望后,一定尽量赶回来照料你。

爸爸,我想对你说的是,虽然这些年来我们父子的交流越来越少,但我知道你对我的爱不比妈妈少,我也爱你,尽管我从来没说出口,要是能回到我小时候的那段时光,该有多好啊。上次我给你的那两万元钱,真的是向一位很好的朋友借的,我拿走两千元做路费,其余的就全部留给妈妈冶病吧,今后我挣了钱,会连本带利的还的,你就相信儿子的话,放心的用吧。

(另外,爸爸,这封信我会先交给你,在学校放寒假之前你不要给妈妈瞧,你就说我如今在学校一切都挺好,免得她挂念我影响病情。儿子真要是有了出息,一定尽快回来报答你们的生养之恩的。)

不孝子龙霄上

他写完这封信,从家里寻来一个布包,将信与钱都装在里面,然后找来另一个背包,收拾了些常用器具,走出大院。

到了街上,龙霄依着平时在科学杂志上瞧到的知识,在商店里买了指南针、望远镜、猎刀等探险用的必备之物。

等一切准备好,夜幕也渐渐降临了,县城里已是晚风吹送,灯火阑珊,车辆与路人不停的忙碌着。龙霄来到了医院,在母亲的病房外,透过房门间的隙缝向里面望去,见母亲依然在昏睡,而父亲则在床边静静坐着守候,他心中便酸痛得直想流泪。

等了一会儿,龙霄见到一名年轻的护士很严肃的过来巡房,连忙提着布包过去道:“护士小姐,你好,能不能麻烦你将这包东西交给325房的龙大海?”

那年轻护士奇怪的道:“325房间就在这里,你怎么不亲自拿进去。”

龙霄道:“我不想进去打扰病人,就实在要麻烦你了。”

年轻护士瞧着龙霄英俊的面容,严肃的脸上便不由缓和了许多,说道:“好吧,不过你总要说你是病人的什么人,我也好转告给他。”

龙霄摇摇头道:“不用,他见到这袋时的东西自然就明白了。”

年轻护士拿着布包进去了,龙霄在门缝里见到她拿给了父亲,而父亲在问着她什么,一时不敢久留,快步的走下楼去。

到了住院部大楼的一块空地上,云影横空,月魄如冰,天地间显得无比的清寂。龙霄面对着母亲的病房呆呆而立,要是此行如“高手”所说的那般九死一生,自己要是有所不测,他真不敢想象父母这后半生该怎样渡过,他将成为天下间最大的罪人。

龙霄忽然曲膝跪了下来,向母亲的病房遥遥的,整整磕了一百个响头。

第九章 危险的路途

龙霄按着“高手”给他那张破旧的地图,转了五次车,经过七天时间,这天中午,到了中国西南边境的一个小镇,迎面所见的便是连绵不绝的大山与遮天封日的森林。

照着地图所示,到了这个小镇,攀过一个叫“巴拉汗”的大山,就是“高手”所指的那个神秘地方的终点了,当龙霄下车的那一霎那,不由感到一阵阵的兴奋。

这是个保存得较好的古镇,全镇见不到一座高楼,两排青砖黑瓦的旧式房屋,中间穿过一条曲径蜿蜒的青石路,小镇上的人烟十分稀少,即使在白天,也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在街上走着,显得甚是清幽偏僻。

龙霄在一个小面馆时吃了一碗黑乎乎的毫无味道的面条,在付钱时,他向面馆老板问道:“请问你,巴拉汗山怎么走?”

此言一出,面馆老板的脸色顿时大变,怪异的望着他道:“你要进巴拉汗山去?”

见龙霄点了点头,面馆老板立即摇着头道:“小伙子,我劝你不要去,你知道‘巴拉汗山’是什么意思吗,我们这里都叫它猛鬼山,我爷爷说这山里面藏着无数的山妖饿鬼,专吃上山的人,凡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回来。十年前曾有个科考队不相信,组织了二十几个人进去,仍然是无一人出来。听说后来连军队里的直升飞机都用上了,不过没飞多远,机上的人员就与地面指挥失去了联系,再也没有了消息,至此后就没人敢进去了。”

龙霄心中也是一抖,想起“高手”曾说自己要路过一个危险的地方,恐怕有性命之忧,大约指的便是这里,但如“高手”所说,这‘巴拉汗山’也并非无人可以通过,至少“高手”就是从里面出来的,也就是说其中肯定还有生存的机会。

一思至此,龙霄心中恢复了些信心,他一路行来,“高手”所标明的地名都没有?,这让他的话又多了些真实性。

龙霄也不愿别人多担心,便对面馆老板道:“我也不是要进去,只是听说这座山很奇怪,想到进山的口瞧一瞧就回来。”

面馆老板这才舒气道:“我还真以为有人不怕死呢,年轻人就是好奇心太重,小伙子,你顺着这条石板路直行,大约一个时辰,便可以到‘巴拉汗山’的入口,记住,那里有个很大的警示牌,你见到之后,就不要再向前走了,记清楚了没有,千万不要再向前走啊。”

龙霄在好心的面馆老板的叮咛中告辞,顺着青石路前行,不一会儿便穿过了小镇。

走了没多久,青石路就越来越狭窄了,两旁长着全是齐人高的杂草,叶边锋利得如刀子一般,龙霄的手上与颈上被扫出了一缕缕的血丝,火辣辣的甚是疼痛。

又过了一阵,龙霄钻出了杂草丛,一座被茂盛的树木覆盖的大山豁然出现在了眼前,不远处有一块很大的铁牌,上面写着“严重警告,本山地形复杂,内中潜有不知名凶物,凡入山者,无人能还,有擅自进入者,后果自负。”字是红漆所书,但在这阴森的山林里,竟有如是用活生生的人血写成的一样恐怖压抑。

龙霄站在这“巴拉汗山‘的入口,心中还是犹豫了一阵,终于咬了咬牙,从背包里取出了指南针与猎刀,一头钻入了这大山里。

这山里是没有路的,即使千百年前曾经有过路,也被一地的杂草遮掩得毫无痕迹。森林十分的古老与宏大,悠久的历史与茁壮的力量牢牢的结合在了一起,透出一派庄严的气象。差不多都是些参天的橡树,层层叠叠,巍然耸立,无数粗大的藤葛紧紧的将它们缠绕着,阳光已很难照射进来。低矮的则是榛树、角树、山杨之类,密密麻麻的杂生在整个森林。

龙霄借着森林里昏暗的光线瞧着指南针,用猎刀砍着这些拦路的杂树,艰难而又缓慢的向地图上写明的正南方走着。而随着他的到来,原本平静的草丛里不时剧烈的晃动着,传来“奚奚索索”的声音,想是一些鼠蛇之类的东西。

饶是龙霄的胆子不小,但在这寂静的森林里仍是一阵阵的发悸,下脚时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的大意。

也不知走了多远,天色渐渐晚了,森林里更是黑漆漆的一片,完全瞧不清去路。龙霄不敢再走,便爬上了一棵缠满着藤葛的大树,在一根极大的树杈上进食饮水,歇息了下来。

当龙霄半靠在树杈上,耳中不时传来风舞树叶的沙沙声,还有时断时续的野兽吼叫声,他的思绪纷至沓来,一会儿想的是母亲的病情,一会想的是君仪的下落,一会儿想的是对雪儿的愧欠,心中更是其乱如麻,难以入眠。

第二天清晨,森林里一有了些微光,龙霄便从树上爬下来继续前行,他不停的砍着前面的杂树,一步一步的向山上走去。说也奇怪,他这样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猎刀,劈落一些坚硬的树枝,整整的过了半天,除了手臂上有些酸麻,体力却觉得充沛无比,毫无疲倦的感觉。

到了下午时分,山势变得更加陡然难行,龙霄大约估算了一下,他在三个时辰里,竟只向上攀爬了两百来米。

傍晚的时候,山势又开始平缓了许多,龙霄刚好不容易走出了一片浓密的山杨丛,眼前却是猛地一亮。

原来前面的树林忽然低矮了不少,站在林中,此时竟可以瞧见天空之上那一轮尚未落坡的夕阳,而地上的杂草也稀稀拉拉的没有多少。

龙霄贪婪的瞧了那夕阳好几眼,却加快了行进的步伐,他要趁着这珍贵的阳光多走一段距离。

但没走到五百米,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在一片没有任何树木的岩石地上,横七竖八的摆着无数森森的白骨,一些白骨的旁边还放着一些已经生满了锈的仪器。而在不远处,却停着一架绿色的军用直升机。

龙霄想到那面馆老板的话,知道这必然是那些科考队员的遗骸,而瞧这些遗骸都一具具的非常完整,绝不是遭到了野兽或其它凶恶的物事的袭击,但这么多人为什么会死在一个地方,他们曾遇到过怎样骇人的恐怖经历,龙霄越是去推测猜想,心中越是跳得厉害,他觉得自己的身后仿佛已站着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可怕的怪物,随时要扑了过来。

他向那架直升机走去,见机壳也全部腐锈了,透过机窗瞧去,里面也有三具完整的白骨,依稀可以认出他们穿在外面的军装。看样子,这三名军人竟是降落在地后,还没有来得及开舱出去,便一种被不知名的物体夺去了生命。

龙霄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这次的出行,将面临着一场极大的考验,很有可能要和这些人一样在这里丢掉性命。

他警惕的向四周瞧着,提防有什么怪物骤然间冲出,这时蓦地注意到,这片空地的周围死气沉沉,竟没有任何的虫鸣鸟叫,心中立时有了不祥之感.

正在此时,一阵寒风迎面吹至,前面的矮树林时忽然起了浓浓的一层雾团,粉红色的雾团,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龙霄包围袭卷而来。

第十章 生死决择

只在一会儿之间,龙霄便被这粉红色的雾团围住,他先是闻到了一股子鲜花般的甜香,头脑便霎时昏沉沉的直欲睡去。

龙霄脚下一软,眼瞧着就要倒了下去,他脑中掠过地上那些尸骨的模样,瞬间想到:“这雾里一定有剧毒,那些人在吸入之后便倒下失去了生命,我要是就这样倒下,用不了多久,也会和他们一般,变成一具白骨,不行,不行,我不能睡,我不能倒地,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还有太多的事需要完成。”

他坚持着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但头脑里仿佛是有一个恶魔在不停的在对他念着咒语“你快睡吧,快睡吧,只要美美的睡下去,一切的痛苦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会这么的辛苦……”

但这就是龙霄异于常人的地方,他可以在困难的境地中有着清楚的意识,他求生的欲望是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比拟的。

他一步一步的行进着,脚下便如被人拴着了上千斤的铁沙,每移动一步都是那么的费劲,那么的竭尽全力,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但龙霄最终没有摔倒,在快要失去知觉的那一刻,他忽然抽出猎刀来,在自己的左臂上狠狠刺了一刀,一阵钻心的疼痛传入他的大脑,竟微微让他清醒了些,脚下又走了几步。

就这样,龙霄在无法坚持下去的那一霎,便在自己的身上割上一刀,用刀伤之痛来抵御着昏沉欲睡的感觉,等割了七八刀,他的身子已变成了一个血人。

在苦苦支撑了一个时辰之后,那粉红色的雾团渐渐的淡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竟全部散入了树林之中。

龙霄的头脑随着雾团的消失也渐渐清醒起来,却因流血过多,浑身全然脱了力,一下子躺了下来。

原来这粉红色的雾团就是天下间极罕见的自然毒气之一“桃花瘴”,寄生于中国南部的深山老林之中,倏忽而来,倏忽而去,让人防不胜防,十分的厉害。这也是千百年来“巴拉汗山”无人能够生还的秘密所在。

龙霄从背包里取出了一瓶云南白药,敷在了伤口之上,等到各处的鲜血渐渐的止住了,他想到那粉红色的雾团不知什么时候再来,不敢在此地久留,又站起来向上山的方向爬去。

幸运的是,那“桃花瘴”并没再起,树木也没那么茂盛参天,星月之光,已可朦胧照亮方向。但上山的路却越来越凶险难攀了,龙霄牵藤附葛,吃力的向山顶爬着,累了便歇上一歇,饿了渴了就吃背包里携带的干粮与矿泉水,一直到了深夜,才在一块岩石后休息睡眠。

到第三天下午,龙霄才艰难的爬上山巅,见这里杂草不生,全是由无数巨大的岩石堆积而成,他在怪石中穿行着,忽然又见到了一具穿着黑色衣裳的白骨,他开始还以为又是那粉红色的雾团弄的鬼,但走近一瞧,这具白骨除了头骨与下肢还算完好,而整个胸脊处的骨头都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片,显得极是奇怪。

龙霄对着这具白骨猜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原因,便懒得去想,准备迈步而过,忽然瞥到这白骨的手中有一柄黑黝黝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古怪兵刃,一时好奇,便弯腰拿起,入手便觉轻重非常合适,而且并无生锈的迹象,也不知是何种金属铸成的。

他见这件兵刃黑黝黝的不起眼,就顺手向旁边的一块枕头大小的岩石用力一刃划去,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坚硬的岩石竟被他如豆腐般的切为两半,而这兵刃居然毫发无损,无一丝裂痕。

这一下龙霄是大喜过望,更想不到这人拿着这样锋利奇妙的兵刃怎么会死在此处。他见到这白骨身上还有个一般黑黝黝的刃鞘,上面绑着一条红色的丝带,就拣了起来,用手拉了拉这丝带,还挺结实,想是用来将兵刃绑在身后之物。

龙霄将那兵刃入了鞘,推测了一下配带之法,便用红丝带牢牢的绑在自己的身后。

当弄好这兵刃,龙霄又向前走去,可他没走多久,脸色顿时大变,心中不禁叫了声“糟糕”。

原来前方已无去路,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刀削斧劈的悬崖,崖下云海翻腾,也不知有多高。

龙霄在山巅上转了整整一圈,见这悬崖上竟无任何藤葛之类的植物牵垂,别说是人,就是猿猴也无法攀爬。他失望之下,就如冬天里被浸入了寒凉的水中,全身上下一片冰冷。“高手”给他的那张地图,上面明明写着那终点就在这山巅的不远之处,但等到他冒着生命危险,千辛万苦的爬上山巅,摆在他面前的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龙霄就在悬崖边上呆呆的坐下,他对未来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破灭了,什么出人头地,什么扬眉吐气,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疯疯癫癫的“高手”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根本无颜回去面对自己的父母,他这一生注定要在平凡中度过。

也不知坐了多久,龙霄忽然想起“高手”曾给了三个布袋,要他在找不到路的时候打开第一个,心中便又燃起了一盏火焰,匆匆打开那绣着“壹”字的布袋,取出了里面的一张纸条,当他瞧清写的什么时候,却又愣住了,因为上面只写着三个字“跳下去”。

“跳下去”,是从悬崖上跳下去吗?这么高的悬崖,真的跳下去,谁敢说还有命在,这是不是“高手”给自己开的一个更大的玩笑。

在一霎那之间,龙霄的头脑时闪过了无数的念头,这样的生死决择,竟比适才通过那粉红色的雾团还要困难与艰辛,死亡,粉身碎骨的死亡,只在他一念之间了。

龙霄沉重的在悬崖上踱着步,如果真的就这样死了,他绝不会甘心,但这又似乎是他唯一可以寻找希望的途径。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龙霄忽然横下了心,紧紧的咬着牙,一个身子飞快的冲出了山崖,在急速坠落的瞬间,他脑中想的只是“若是从此平庸一生,那还不如就此无声无息的死去。”

第十一章 神秘的国度

龙霄就象一块岩石般的从悬崖上飞速的向下坠着,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耳旁呼啸着的风声和身上各处的肌肤逆风坠落时产生的抽动。

这样的状态大约持续了五六分钟,在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之后,龙霄掉进了个冰冷的深水里,但从高处下坠的力量太大了,龙霄入水后只略缓了一缓,仍然急速的向下坠着,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即使此时能够止住坠落,要想浮到水面,这么长的一段距离,也完全是不可能的事,等待他的将是溺水而亡的命运。

可就在这时,在龙霄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下,身体内竟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的双手向水下一拍,只听得水中发出“轰轰”的声响,一个身子便如射出的箭一样疾快的上升。

龙霄不停在水中的击打,身子就升得越来越快,不一会儿,眼前一亮,已到了水面。谁知那莫名的力量实在太过奇妙,竟将他的身子从水中直射到空中两丈之上,跟着又落入水中,但龙霄水性不差,很快就冒出头来,打量了一下四周,见这是个极大的水潭,而岸边距此约在百米开外。

龙霄快速的游了过去,爬上了岸,等他瞧清楚岸上的一切时,却惊呆了。

原来这是个山谷,本己是入秋的季节,此处的温度仍然非常暖和,山谷里一片一片的桃林却仍开着粉艳的花蕊,香风阵阵,落花如雨,无数的黄莺与紫燕成双结对的林间嘻戏穿行,桃树下还盛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鲜花,软草柔媚,花光眩目,灿烂得犹如锦绣一般。

龙霄就象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瓜,愣愣的瞧着这个神奇而美丽的地方,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仙景,他连忙掏出“高手”的那张地图,见上面虽然湿透但仍可辨清在“巴拉汗山”的山巅之下有一个大大的红点,指着想必就是这儿了。

龙霄此时只觉欣喜欲狂,他连连的在细软如绵的草地上打了几个滚,大笑了一阵,这才稍稍抑止住兴奋的感觉,想起“高手”给的第二个布袋,是要他到目的地时打开,急忙取了出来,见里面除了一张纸条还有一个什么东西。

龙霄拿出来一瞧,却是个精致的黑铁戒指,上面刻着一只引颈向天而啸的仙鹤。他一时不知有何用处,便去看那纸条,见上面写着“出谷到应天府找司马琴,把这张纸条与戒指给她,要她将南院山洞打开让你进去。”

龙霄一时弄不清纸条里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应天府的名字似乎在那里听人说起过的,一时又思索不起,他想:“管他的,必定是这里的另一个小镇吧。”

当他拿出指南针,想要辨别一下方位时,奇怪的事又发生了,指南针不停的乱转着,完全失了灵,龙霄以为是仪器里进了水给弄坏了,也不在意,顺手便丢了出去,又从背包里取出了另一个备用的指南针,谁料情况也和前面一个一般无二。龙霄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所幸这里景色怡人,瞧来没什么危险,指南针即使坏了,也没多大的关系。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龙霄连续几天艰难的爬涉,也感到非常的疲倦,便决定在这个美丽的地方歇上一晚再走。

他将剩下的所有干粮统统吃光,见那潭水清幽静澈,便走过去先尝了口,只觉甘甜爽口,便“咕噜噜”的痛痛快快的喝了一肚子。

饭足水饱,龙霄选了一处柔和松软的草地,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什么也没想,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直美美的睡到第二日天色大亮,龙霄这才懒懒的起了身,向谷外走去。

他在桃林里穿行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到了山谷口,留恋的向里面瞧了好几眼,心想:“要是爸爸妈妈见到这儿的景致不知会有多喜欢,也不知有没有别的路通往这儿,今后也好带他们来玩玩。一定是‘高手’要考验我的决心,才故意要我从悬崖上跳下来的,或许待会儿一出去便碰上汽车了。”

他一边想一边快步的向山谷外走着,才发现这里是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并没有人工修造的路,处处是古藤碍首,香草钩衣。

但龙霄从“巴拉汗山”的原始森林里都走过了,那里还会把这点困难放在眼里,山巅之上拣的那柄黑黝黝的兵刃所幸还背在身后,他便抽了出来,对着那些挡路的杂枝挥舞,这黑刃当真是锋利,无论是多大的枝条都给它轻轻松松、平平直直的削成两截,龙霄可以说是毫不费力的向前大步迈进着。

大约走了两三个时辰,龙霄从一个小丘钻了下来,便见到了一条用光洁的白石铺成的路,前面己隐隐可见到一个青墙黑瓦的古老的村庄,村庄里已开始冒起了午时的炊烟。

龙霄踏着白石路向村庄里走去,两边都是种得整整齐齐,绿绿油油的庄稼。走了没一会儿,便见到庄稼地里有几个人影在埋头晃动着,他知道是农民在种地,正想要过去打个招呼,顺便问一下路,可再走近一瞧,却完全愣住了。

这几个农民的装扮真是太奇怪了,身上穿的是陈旧的直缀短袍,脚下却是那种简陋的牛耳草鞋,头发长长的,却用粗木高高的插成个髻子,完全是一付古代人的装扮。

龙霄立刻想到是不是电视台在拍什么古装电视,可左瞧右瞧,也看不到摄像人员的身影,又想到自己是不是到了什么影视旅游基地,里面的人为了吸引游客,连种田的农民也整天一付古装打扮。

他最终认定了第二种的猜测,便上前问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应天府该怎么走?”

地里的那些农民听见有人说话,纷纷抬起头来,见到了龙霄的样子,眼中都露出诧异之色,一人瞧到了他手中那柄还未归鞘的黑刃,脸色立即大变,连退了两步,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惊骇的道:“是‘天煞刃’,这个人是天煞族的恶贼。”

他这么一呼,所有的人都瞧清了龙霄手中的黑刃,全都如那人一般的惊慌起来,一边纷纷拔腿向村庄里跑去,一边大声的呼喊道:“大家小心啊,天煞族的人又出来了,快通知官府。”

龙霄见这些农民一会儿就跑得无影无踪,又听到“天煞族”、“官府”什么的,一时真是摸不着头脑,他想起那人称自己手中的黑刃为“天煞刃”,隐隐猜到是与此有关,连忙将它重新插在身后,然后朝着村庄走去,想要把这一切都弄清楚。

就在快要接近村庄之时,村子内忽然响起了一阵激烈的铜锣声,上百个与刚才那些农民一样装扮的人涌了出来,这些人手中有的拿着刀剑,有的拿着钢叉,也有高举着锄头的,口中都高声嚷着“不要放走了恶贼。”“杀了这狗贼。”“天煞族这些杀不眨眼的凶手,将东村的老老少少杀了个干净,现在又想来害咱们了,与其一死,还不如和他们拼了。”

等瞧到村子外只有龙霄一个人时,又有人道:“哈,是天煞族的人落了单,咱们今天可不能放过他。”“大家小心些,这个人一定是先来侦查的探子,也不知是不是天煞族的虎堂武士,别让他伤了咱们的人。”

龙霄不一会儿便被这些人团团围在中间,见这些奇怪的古人装扮的村民眼中都对自己射出一种仇恨恐惧的光芒,更是莫名其妙,他刚说了一句:“我不是天煞……”脑后却被人重重一击,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第十二章 美丽的村姑(上)

龙霄从昏迷中忧忧醒转,头脑处裂痛象要炸开一般,他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被紧紧绑在一间陈旧昏暗的大屋中间的柱子上,而周围站着数十名拿着兵器的村民。

有人见他睁了眼,忙呼道:“快快通知村长,这恶贼醒了。”

没多久。就走来一个身穿青衫腰系皂带,四十来岁的中年清瘦汉子,那汉子仔细打量着龙霄,厉声问道:“你就是天煞族的探子,说,你们这次有多少人出来准备袭击咱们村?”

龙霄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对方似乎不是影视旅游基地的人,但为何偏偏这样的装扮,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天煞族”的探子,实在越想越是头昏脑涨,听这中年汉子来问,便道:“什么天煞、地煞、人煞的,我统统不知道,我只是路过这里,被你们打晕了抓回来,你还是村长吧,至少也学过法律,这叫侵害公民正当人权,快放了我,否则我要向你们这里的公安局报案了。”

那中年汉子听得晕头转向,完全不知所云,愣了半天,才愤然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听说天煞族的人不仅凶残无情而且还狡猾多端,今日一见,果然是如此,好,好。我也不想问你了,我已派人翻过山去,今晚官府的人就会到这里,到了衙门,尝到钉板夹棍的滋味,还瞧你老不老实。”

他说着对旁边一个又黑又壮的青年男子道:“大牛,你给我好好的把这个人看好了,要是出了什么事,瞧我不抽了你的皮。”

那黑壮的青年男子瞧样子甚是憨厚,摸了摸头笑着道:“爹,你就放心吧,这人我看着,绝对跑不了,不过忙了这大半天,我还没吃东西呢,等会儿你叫妹妹送些食物来,我肚子饿坏了。”

那中年汉子骂道:“蠢才,蠢才,就知道吃,什么事也办不好,等一会儿我自然会叫你妹妹送东西来,你给我精神点儿,天煞族的探子既然来了,恐怕大队人马也离此不远,我还要调集村子里的人布防哩,唉,天见可怜,保护我西山村不会遭到天煞族的血屠之灾。”

中年汉子说着就带着一些村民走出了大屋,屋子里只留下了那个叫大牛的青年男子和另外三名村民。

龙霄这时才得到空隙思考目前发生的事,他始终不相信那种穿越时空的科幻故事,但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只能用这样的思维来解释,难道是跳下山崖时真的遇到了类似黑洞般的物质空间,让他茫茫懵懵的来到了古时候的某个朝代,而这个朝代,就是“高手”想要他到的地方。

他在这边绞尽脑汁的想着,看守他的大牛却不停的向大屋张望着,肚子里不时的发出“咕咕”的空响。

正在这时,传来一名站在外面的村民的声音“碧痕姑娘,你来了。”

那大牛脸上露出喜色,精神蓦地一振,也不去管龙霄,快步迎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和一名提着食篮的年轻村姑进入屋中。

龙霄见那村姑在十六七岁上下,虽穿着荆钗布裙,但遮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美?,行进间莲足泛波,袅袅婷婷,真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

那叫碧痕的村姑瞧见了被绑在柱上的龙霄,眼中流露出了惊恐害怕的神情,怯生生的不敢靠近。

大牛见了她这样子,咧着嘴大笑道:“妹子,你别怕,这小子被我们捆得结结实实,再做不成坏事,等今晚官府里的人来了,将他带到府衙,说不定明天就要开刀问斩哩。”

那碧痕听兄长这么一说,心中稍稍安定,用一双春水般的眼眸偷偷的睨了龙霄一眼,见他长得俊逸英挺,衣服虽然穿得有些奇怪立异,便似乎不象外间传说的那些凶残暴虐的恶魔,不觉心中有几分诧异,又有几分觉得可惜。

龙霄也见到她偷偷的在瞥着自己,心想须得表示表示善意,来解除这些人的误会与敌意,便展颜对着碧痕微微一笑。

碧痕不防他忽然露出笑容,心中莫名的一跳,一时间面红耳赤起来,再不敢去瞧龙霄,将那食篮放在地上,道:“你们都饿坏了,快些吃罢。”

大牛和另三名村民也不客气,从食篮里各拿了几个馒头,夹着些咸菜,蹲着身子,狼?虎咽的吃起来。

龙霄见那碧痕站得离自己甚近,也不知她愿不愿意听自己的解释,但机会难得,只好一试了,便学着古装电视上的口吻,轻轻的向她唤着:“姑娘,这位姑娘……”

碧痕听到了他的声音,背过身子,将头深深埋着,却不来搭理他。

龙霄只好轻声又道:“姑娘,你听我说,我真是不是坏人,更不是什么‘天煞族’的探子,你们村子里的人都误会了。”

碧痕听他这么说,抬头望了他一眼,仍是犹豫着不过来。

龙霄越来越着急,要是没人听他的解释,说不定自己真要糊里糊涂被什么开刀问斩,那岂不是倒足了八辈子的大霉,只得尽量让声音变得温柔可亲,道:“我真的没骗你,姑娘,我实在是个过路的人,只是拣到了一把古怪的兵刃,便给你们村子里的人说是坏人。姑娘,若是你不相信,我给你发个毒誓儿,我龙霄要是对这位姑娘说了半句假话,就罚我生生世世做乌龟王八蛋,生个乌龟儿子也没屁眼儿。”

碧痕听他发的誓又难听又好笑,忍不住回过了头,眼中却多了几分柔和,裙幅飘摆,又离龙霄近了一些。

那大牛抬头见到碧痕走到了龙霄的身旁,忙嚷道:“妹子,你走远些,这些‘天煞族’的人恶毒得紧,当心他伸脖子咬你一口。”

龙霄见碧痕闻言又有些害怕,忙道:“别怕,别怕,我牙齿都坏了,咬不动东西的,更不会咬你。”

大牛此时拿着根木棒走了过来道:“妹子,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让我先揍他一顿,瞧他还能说此什么。”说着举起木棒就要往龙霄身上打去。

碧痕望着龙霄,终于下定了决心,伸出纤手拉住了大牛道:“哥,你别忙打,我想问问这个人的话,对咱们的村子也有好处。”

大牛道:“好妹子,爹都问不出来,你又问得什么,还是等官府的人来问吧。”

碧痕娇嗔道:“谁说我问不出来,你忘了,你的那些事,我那一样不知道,你能不能瞒着住我?”

大牛摸了摸头想了想,憨笑着道:“对啊,每次我心里一有事,妹子你总能瞧出来,向我一问,我就乖乖的给你说了。”

碧痕道:“那就成了,哥,你带这几个人站远些,我好问这个人的话,然后再给爹说。”

大牛倒是挺听妹妹的话,不一会儿就带着三名村民向外走了十数丈站定,不过却时时刻刻盯住这边,生怕碧痕遇到危险。

第十三章 美丽的村姑(下)

碧痕见哥哥已离得远了,便对龙霄道:“好啊,现在我来问你,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否则我就走了。”

龙霄连连点头道:“是,刚才我发了誓不说假话的。”

碧痕想到他的誓词,不禁想笑,“啐”了他一口道:“你发的誓好难听,你真要是说了假话,生生世世做了乌龟王八,那不是每一世都活得挺久,岂不便宜了你。”

她说着这话,玉面一整,肃然道:“也不和你罗嗦了,我问你,你姓甚名谁?是何方人氏?为什么会到咱们这个偏僻的小村来?”

龙霄不敢乱说话,道:“我姓龙名霄,是南方合津县人,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刚到你们这里便被捉住绑在这儿了。”

谁知碧痕听到他这话,杏眸蓦闪,脸上露出十分不相信的神色,轻声念道:“合津县,合津县,我们这里只有州府,没有县啊……”

碧痕仔细的打量着龙霄的装扮神情,美丽的脸上忽然间现出了惊骇之色,急忙问道:“是那一个悬崖,是不是桃花谷的那个悬崖。”

龙霄道:“我也不知那里叫什么地方,不过山谷里是有许多的桃林……”碧痕又道:“还有一个深潭,是不是?”

龙霄点点头道:“是,我就是从山崖上掉入这个深潭才能活命的。”

碧痕似乎一下子呆住了,嘴里喃喃的道:“天神崖真的可以有人上去,难道传说都是真的……”

龙霄道:“什么‘天神崖’,是‘巴拉汗山’,从这下面要上去当然是不可能,但从我来的那条路爬上山巅,虽然艰辛,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他见这碧痕一时默然无语,也不知在想什么,便道:“我想请问姑娘,现在是什么朝代?”碧痕愣愣的望着他道:“什么朝代,当然是大明朝了,还会有什么朝代。”

龙霄一阵天昏地眩,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人类真的可以穿越时空,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龙霄越想越头痛,又道:“这是明朝的那个朝代?皇帝是谁?”

碧痕的脸色愈加变得奇怪了,说道:“这是大明仁乾二十六年,当今圣上是文德皇帝,这些你真的不知道么?”

龙霄学的是中文系,对中国古代历史也是非常喜欢,但他搜索枯肠,也想不出这大明仁乾年是在什么时候,而且明朝也似乎没听说过有个文德皇帝,一时茫然的摇着头道:“我是来自二十世纪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对这一切真的不知。”

碧痕凝视着龙霄,似乎想辨清他话语的真伪,许久,许久,才忧忧的叹了口气道:“龙公子,要是你真的没说谎,那么你就是这里六百年来,唯一的自外面尘世的人。”

龙霄听了这话,更是吃惊,他本以为碧痕会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但却听她语道自己是六百年来唯一过达过这里的人,心头猛然间闪过了一个令他震惊与兴奋的念头“是桃花源,这是个象桃花源一般生存在现实中但又与世隔绝的世界,一个完全不被外人知晓仍然滞留在古代文明的社会。”

碧痕看着龙霄的眼神,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道:“龙公子,你不用觉得奇怪,其实刚才我瞧见你穿的衣裳就觉得有些不对了,我们这里是织不出这样的布匹的。”

龙霄知道她指的是自己穿的一套牛仔服,想不到居然竟成了一个能证明他身份的佐证。

碧痕此时己恢复了些平静,道:“龙公子,我也不知道外面的尘世变成了什么样子,但你一定在纳闷我们这里的情况罢。”

她想了想,象是在思考该怎么对龙霄说起,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们这里的人,一直知道外面还有个与我们不同的尘世,只是几百年来都找不到出去的路,而且这里的朝庭对咱们很好,大家生老病死,安居乐业,渐渐的也不想出去了。”

龙霄道:“那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碧痕微一展颜道:“龙公子,咱们这里的来历本来知道的人不多,多亏我爷爷曾经当过宫里的史官,瞧过不少秘轶,小时候我常常问他这些问题,爷爷就悄悄给我讲起过,现在就给你也说一遍吧。”

她瞧了瞧龙霄道:“龙公子,我看你也一定是读过不少的书,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靖难之役’。”

龙霄熟知历史,如何不知明朝这段有名的变故,点点头道:“是燕王朱棣争权篡位,夺了侄儿建文皇帝也就是明惠帝朱充文的江山。”

碧痕道:“我果然没看错,龙公子既然精通史实,那就很好解释了,那么我再问你,外面是怎样讲惠帝最后的下落的?”

龙霄将自己瞧到的有关“靖难之役”的正史与野史统统想了一遍,说道:“当年朱棣率兵冲进皇宫,宫中就起了大火,朱棣找不到惠帝,就抓到一名宫女寻问,宫女说已投火自焚,朱棣依言扒出一尸,但已烧焦,面目全非。朱棣当时还假惺惺的滴下几粒眼泪说什么‘痴子,痴子何为至此。’后来便将其厚殓了。不过后来却有记载说惠帝当日没有死,也有说当了云游和尚的,也有说到了海外的,反正传说挺多。”

碧痕道:“这就是了,其实当年惠帝真的没死,早在逆贼攻入京城的前昔,他就打开了奉先殿内洪武圣祖留下来的一个铁匣,因为当年洪武圣祖驾崩前曾有遗命,要他在‘临难时开启’。”

龙霄道:“那里面自然便是这里的地图了。”

碧痕点头道:“是的,惠帝打开铁匣,便见到三份和尚的度碟,并有袈裟、僧帽、剃刀等物,另外就是一份逃亡路线图。”

龙霄叹道:“想不到朱元璋还有这点先见之明,给自己的爱孙留了条后路。”

碧痕望了望他道:“龙公子,如果你不想在咱们这里惹麻烦,就不能直呼圣祖的姓名,这可是要杀头的罪。”

龙霄想想也是,入乡随俗,现在可是在所谓的大明地界,有些礼数规矩自然马虎不得。便道:“多谢姑娘提醒,我……这个……在下知道了。”他本来想自称“小生”,但实在觉得肉麻,只好有“在下”代替了。”

碧痕见他转变得倒挺快,不由含笑继续道:“其实这铁匣里的东西本来也不是洪武圣祖准备好的,而是本朝的一位奇人刘伯温在归野之后献给圣祖的。”

龙霄道:“刘伯温,就是那位激流勇退,才免遭了杀身之祸的大明第一智囊刘基?”

碧痕点头道:“原来公子也知道这位老先生,刘老先生虽然对圣祖有些误会,归隐了山林,但心中还是忠于圣祖的。他天纵奇才,智力超群,早就料到圣祖驾崩后朝中必有变故,走遍天下,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一处神奇的桃源宝地,便汇成图纸,献给了圣祖。”

龙霄这才完全明白了这里的来历,说道:“这里如此隐没,刘老先生也能找到,也真亏了他啦。”

碧痕道:“不错,后来惠帝用替身躲过了逆贼的追杀,化身为僧人,秘密组织了仍然效忠于自己的臣民及天下间各个行业的能工巧匠共有两万余人,在伪帝登基后三个月到达了这里。惠帝遭到这样的打击,一时心灰意冷,不想再出去,便将出去的路破坏了,这里从此与外界不通音讯,没有了往来。至于这条路是那里,数百年来大家都说得不一样,我爷爷总猜测就是桃花谷的那个飞鸟难渡,猿猴不攀的天神崖,想不到真给他猜中了。”

她接着又问道:“龙公子,后来那逆贼怎么样了,可有忠于惠帝的大臣起兵诛灭了他?”

龙霄摇摇头道:“没有,这个燕王自称为成祖皇帝,将明朝江山又传了好多代,后来因为太过腐朽,李自成率天下的农民造反,大家打来打去,反让满清人进了关,天下就这样没了。”

碧痕秀目一张,道:“满清人进了关,难道中原的皇帝让异族人做了?”

龙霄苦笑道:“那可不是,还做了不少年,一百多年前才又被咱们汉人推翻,从此就没有皇帝了。”

碧痕更是诧异道:“没有皇帝,那么百姓去听谁的话,大臣们又去效忠于谁。”

龙霄道:“这个问题可就太复杂了,我一时半会儿给你说不清,不过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快些放了我,有空我再给你慢慢说。”

碧痕点点头,不过马上又露出难色道:“龙公子,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是你却不能将自己的来历给别的人解释,我爹他们还是不会放过你。”

龙霄不解的道:“为什么不能说我的来历,难道是怕别人不肯相信么?”

碧痕轻摇玉首道:“不是,龙公子,你身上系着一个绝大的秘密,你一说出自己是怎么来的,很快就有人传出去,要是让天煞族的人知道了,只怕你马上就要被他们抓走。”

龙霄一直听到“天煞族”的名字,早就想提这个问题了,便道:“天煞族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的来历就会来抓我。”

碧痕道:“这个我也正想给你说,这儿虽是大明王朝,但却分成三块地界,最大的一块当然就是咱们这里,归惠帝的嫡传后人文德皇帝管辖,而另一块,却是文德皇帝的弟弟威远王爷的封地,明的虽归文德皇帝管,但暗地里却是听调不听宣,自成一国。而第三块地界就是天煞族的领地了……”

一说起天煞族,碧痕眼中便露出几分惶恐,道:“这个天煞族,听说过去是这里的原始部落,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咱们的人来了之后,本来是想好好教化他们,谁料这些人太过野蛮无知,伤了咱们许多人,后来惠帝就命手下的一名大将司马锋率人将他们赶到了最西边一块狭窄的土地里。不过这些天煞族人生存的环境虽然变了,人却聪明了不少,他们不停的学习咱们大明朝的精淬,甚至语言文字也完全学了去,整个部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残杀野蛮的性子却一点儿没改,一心的想将咱们大明朝的百姓全杀光,重新夺回所有的领土……”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这些年幸亏有威远王与咱们联手,天煞族一大举进犯,都给挡了回去,不过他们虽屡战屡败,但元气却未伤着,还不时派出人来袭击这些小村子,男的无论老少统统要被杀死,而女的……”说到这里,碧痕的脸红了红,继续道:“女的都给抓到他们的领地里做传宗接代的工具。”

龙霄愤然道:“这天煞族真是太可恶了,不过他们为何要来抓我?”

碧痕道:“那条通路本就是天煞族开的,现在他们打不过咱们,便一直想出去借助外面的力量将咱们消灭光,可是听说找了好几百年都没找着这条路,现在要是你说出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一定会想法上去,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人性,身手又很好,真要是出去了,只怕外面的人一样的要遭殃。”

龙霄知道她所虑极是,不由一皱眉道:“那怎么办,难不成真要让你们这里的官府把我抓去当天煞族的人处死。”

碧痕对此也是犯难,想了一阵,才低声道:“你别急,咱们村子前面还有座大山,官府的人要天黑才到,晚上等我给哥哥他们送食物来,自会有法救你,龙公子,对不住,只好先委屈你啦。”

说到这里,她也不敢久呆,移步离开龙霄道:“哥哥,我瞧这个人不象是天煞族的恶贼,你好好的待他,等我禀过爹爹后再说。”

言罢从地上收拾起了食篮,轻烟一般的走出了大屋。

第十四章 龙霄与黑煞(上)

龙霄待碧痕走后,见大牛等也不来烦他,便静静思索着碧痕的话,这是个文明滞后的社会,虽然奇异,但却真真实实的存在着。既然她说那天神崖根本无法攀越,但是“高手”又如何上去的?他出去的目的是什么?那山巅上的尸体想来是一名天煞族人,他又是怎么上去的?又是如何死亡的?这一切对他现在来说,都是无法解开的迷团

屋外的天色渐渐沉暮下来,龙霄已被绳索绑得筋骨生痛,也不知道碧痕想到救他的法子没有,正在焦急间,却见碧痕又走了进来,不过这次除了食篮之外,还多提了一坛子酒来。

大牛见到妹妹拿来了酒,立刻咧嘴笑了起来迎上去接住道:“好妹子,还是你懂哥哥的心,知道我爱喝爷爷的桂花酒,就给我送来了。”

碧痕嫣然一笑道:“我还给你多做了些菜,你们大家伙喝上一杯。”

一名年长点的村民有些犹豫道:“大牛,咱们可是在看守天煞族的人,这喝酒怕是不妥。”

大牛道:“管他的,这个人用浸过油的麻绳绑得紧紧的,怎么跑得了,何况官府里的人都快来啦,自然会将他带走,好,你不喝,拉倒,站一边去。”

这三个村民见了好菜好酒,那里还忍得住,全都围在一起吃喝起来。

碧痕慢慢靠近龙霄,压低声音道:“龙公子,我给爹爹说你不是坏人,但爹爹说什么也不信,我又不能眼睁睁见到你被官府带去砍头,只好在那酒里放了些爷爷的陈年酒母,哥哥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要喝醉,到时我就放了你,你在这里无亲无故,又到那里去?”

龙霄也低声道:“我想去应天府找一个人。”碧痕诧异道:“应天府,就是咱们的京城啊,你却那里找人干什么?”

龙霄道:“我也不清楚,到了再说。”碧痕正要说话,却见那边一个村民道:“这酒……这酒……怎么好烈,我刚喝几口头却晕了。”咣啷一声却是摔倒地上昏睡了过去。

没多久,另两名村民也相继醉倒,那大牛见状,不由醺红着脸哈哈大笑道:“你们……你们这些人真是……真是没酒量,喝……喝……这么点酒就醉了……话还没说完,自己也摔在了地上。

碧痕一见哥哥他们醉倒,连忙从袖衫里掏出一把剪刀来,一边割绳一边急急道:“龙公子,我给你准备了一套哥哥平常穿的衣服,你快些换在身上,出了这大屋后一直朝南走,过几个城市,便能到达应天府了。另外我给你准备了些干粮与碎金,你在路上用。”

她说着这话,绳子已被割开,龙霄挣脱了出来,碧痕便拿着一套蓝色的粗布衣裳与龙霄的那个帆布背包递给他,道:“这是我在爹的房间找到的,东西都在里面了,那柄‘天煞剑’太显眼了,就没给你拿。”她说罢这话,想到龙霄换衣,自己一个姑娘家在这里不方便,急急走得远远的转过身去,脸上却飞满了红霞。

龙霄将这衣裳穿好,过去站在碧痕面前道:“成了,碧痕姑娘,你瞧我象不象你们这里的人。”

碧痕打量着他,见这个少年虽穿着粗衣旧裤,但眉宇之间神采流溢,潇洒出尘,又岂是自己所识的这些村中莽夫俗子所能比,不禁心中如小鹿乱撞,轻声道:“象,真象,龙公子,你这么一走,还会回来瞧我么?”

龙霄点点头,很肯定的道:“那当然,碧痕姑娘,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碧痕将玉首低垂,声音更小了,道:“我也不要你报答,只要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就行了。”

龙霄也不去深想,忽然思及一事道:“碧痕姑娘,你这样放了我,你爹他们会不会怪你?”

碧痕听他出言关心自己,心中不由一甜,抬起头来凝视着他,微笑着道:“没关系的,爹和哥哥平常最疼我的,等你走了,我再和他们好好说一说,不会有事的。”

龙霄这才放下心来,心想此地不可久留,便学着古人的样子,向碧痕抱拳一揖道:“碧痕姑娘,大恩不言谢,在下就此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碧痕自然不知龙霄这一套完全是按电视电影及古典书籍的记载学来的,见他居然有模有样的和自己辞别,不由一愣,更觉其奇异无比,但分别在即,一时想不起说什么,只好道:“龙公子,你一切小心了,记住,千万千万不要说是从外面的尘世来的。”

龙霄点点头,表示记住了,也不再罗嗦,出屋辨清了方向,快步向南方而去。而碧痕却痴痴的望着他在夜幕中消失的背影,良久,良久。

龙霄向前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村口,刚要出村,就有一群人拿着兵刃冲了出来,大声喝道:“是谁?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出去?”

龙霄一时情急生智,也高声道:“我是大牛家二叔的姨妈的侄子的表弟要到邻村去找我二舅的姑妈的兄弟。”

他说了这话,趁着这些人头脑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跑步冲出了村外,却听得身后那群人一阵喧哗怒骂,却不敢追出村来,似乎怕遭到敌人的埋伏。

龙霄借着天上朦胧的月色,在崎岖不平的大山里高一脚矮一脚的走着,估计走得离村子远了,这才停下来取下背包,见里面除了自己原有的东西外,还有个小包裹,打开一瞧,是五六张厚厚的?饼,三个青皮梨,另外还有几枚闪闪发光的物事。

龙霄一天没吃东西,拿起?饼便吃,没多时便?下两张饼,不由有些口干舌燥,便又拿起一个青皮梨啃咬,说也奇怪,这梨瞧来青油油的不起眼,但咬在嘴里却是甘甜凉爽,满口生津,远异于龙霄平常在家里食用的那些梨。

龙霄暗赞了一声,想到碧痕如此细心,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禁一阵感激。

等到腹中再不饥饿,龙霄又去细看那闪闪发光的物事,却是几枚黄澄澄的金子,心想:“这里的人倒挺富裕的,也不知这些金子能买多少东西。”

他正在想着,山路上灯光闪耀,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龙霄连忙躲在一块大石后探了出头望去,却是一队官差模样的人举着火把快步走了过去,龙霄知道是来抓自己的,不禁暗叫了声“好险”。

等这些人走开,他不敢耽搁,又迈步向山路上行走,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左右,听到这才感到疲倦,在一片树林里歇息下了。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清晨,龙霄被一阵高吭的嘶叫声惊醒,发觉这声音传自树林旁的一个山谷里,便觅音望去,却见到了一付壮丽的景观。

就在山谷左侧石壁上,有一处瀑布如玉龙飞卷般的倾泄而下,声势之雄,足可动人心魄,又有怒石凌空横击,欲阻其势,水石相搏,瞬间飞珠喷雪,翻卷掣折,腾挪冲击间甚是气势磅礴。

这瀑布在山凹里形成了一条极大的溪流,向北谷而去。就在这溪流之旁,有两三百头野马在欢快的饮水。这些野马颜色各异,粟色的、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的,远远望去,便如一朵朵斑斓眩丽的云彩,而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则立着一匹黑马,这黑马瞧来比普通的马匹高了两尺有余,肌健蹄高,没有一丝杂毛,全身便如被浸过油一般黑得发亮,它独自立在坡上不停引颈扬蹄的嘶叫着,整齐柔顺的鬃毛随着山风而舞,显得寂寞而又高傲,山下所有的野马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第十四章 龙霄与黑煞(下)

龙霄太喜欢这匹黑马了,尽管他过去很少与马匹接触,但不知怎的竟涌起了想接近这黑马的念头,他决定到山谷下去靠近它。

下谷的路甚是难行,龙霄拉着杂生的树枝藤葛一点一点的滑了下去,衣裳却被无数的荆棘挂得破烂不堪,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到得谷底。

所幸那黑马还没走,正在山坡上悠闲的散着步,不时低着头吃些鲜草,然而龙霄还未走近,它就敏锐的察觉到谷中来了陌生人。

这黑马也不似一般的野马那般害怕生人,它望着龙霄,蓦地发出了一声长嘶。

只见马群之间一阵骚动,一片嘶声响起,五六十匹雄壮高大的野马轰然奋蹄冲上了山坡,将龙霄团团围住。

龙霄见这些野马眼中都射出敌视的光芒,不住的刨着蹄,便如是一个个面对入侵者的武士,只待那黑马一声令下,就要挥蹄向自己的身子踏来。

龙霄知道这些马匹野化未训,真要群起而攻之,实不知如何应对,不禁心中也有些忐忑。

就在这个危急之时,坡下饮水的马群忽然间发出了惊慌的长嘶,象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一般。

龙霄掉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山谷外冲入了二十多头生着黄斑的吊晴白额虎,四蹄疾动,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着向马群凶猛的扑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有七八匹野马惨遭虎吻,血淋淋的倒在了地上。

只见那黑马发出一声冲天的长嘶,展蹄如风,闪电般的向这些猛虎迎去,而山坡上其它的野马也俱发嘶声,跟随这黑马而去。

这是大自然间一场罕见的较量。五六十匹高大雄健的野马与二十多头身躯巨大的吊晴白额虎混战到了一起,猛虎不时用锋利的剑齿与尖锐的爪子向野马攻击,尾巴用力摆动,直扫得地上草屑乱溅,而野马则不停的用前蹄向猛虎身上踏蹬,但双方力量的对比实是太悬殊了,没一阵就有十多匹英勇的野马浑身是血的负伤倒地。

然而那黑马真是太勇猛神奇了,只见它每挥出一蹄,便能将一只猛虎踢得打几个滚,痛得在地上乱吼。

这些猛虎也知道黑马的厉害,不多时便过来七八头将它紧紧围住。其中的一只身躯特别庞大,额头上长着一簇森森的白毛,齿爪如锯,咆哮如雷,似乎是这群吊晴白额虎的虎王。

又厮斗了一阵,那白毛虎王一声怪叫,忽然有两只猛虎腾身而起,在空中伸出白晃晃的利爪,向黑马的右背抓去。

那黑马一声低鸣,偏过颈去,错蹄欲避,但就在此时那白毛虎王忽然发动了,它巨大的身子一跃而起,血口大张,却是直奔黑马喉咙咬去。

眼瞧黑马难逃咙破身亡之灾,蓦然之间,旁边蹿起了一道人影,将那白毛虎王牢牢抱住,重重摔在了一边。

这个人便是龙霄了,他一直在旁边瞧着群马与猛虎相搏,等黑马被几只猛虎围住,不时险情迭现,他对这黑马不知怎的确实有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见状也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安危,就在山坡上拾了一块尖尖的石头,走下山坡,想趁机帮一下这黑马。

谁知刚走近前,就瞧到白毛虎王向黑马扑去,顿时不加思索,飞身去抱这虎王,若是在平时,以这虎王的一跃之力,龙霄是完全无法将它抱着摔倒在地的,但他身上似乎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神力,竟和这五六百斤的巨物一齐跌在了一丈开外。

那白毛虎王一翻身,已将龙霄压在了身下,双爪如刀,已搭在他的双肩,并深深的陷入龙霄的骨肉里。

龙霄被它抓伤,正痛疼难禁,忽又见这虎王仰天咆哮一声,张着血腥的大嘴一口向龙霄的脑袋上咬来。

龙霄知道这一口要是咬得实了,自己这颗脑袋非被它活活?入腹中,情急之下,伸出手去死命的掰住它的大嘴,他身上有着奇异的力量,白毛虎王的一张血口不仅不能闭合,反而给龙霄撑得象要裂开,但它仍然挣扎着想要接近龙霄的脑袋。

龙霄在它的身下,见它两只虎眼里射出绿油油的凶光,张着的嘴里不时吐着热乎乎的恶臭,胸前不由发闷欲呕,大喝一声,一股热流从丹田直冲而上,双臂奋然一分,竟将这凶恶无比的白毛虎王从嘴到尾,分成两半,鲜血与内脏霎时淋了他一身。

龙霄也不知自己那来这么大的力,也一时惊得呆了,良久都没有爬起身来。

其余的猛虎见他杀了白毛虎王,全都狂性大作,二十多头吊晴白额虎全都向他狠狠扑来。那黑马见此情景,也嘶叫着赶了过来,双蹄奋扬,已踢飞了两头猛虎。

龙霄见黑马过来帮他,心中大是高兴,高声呼道:“好啊,黑马兄弟,咱们并肩作战,将这些野兽全部赶走。”黑马竟颇有灵性,立起身子,长嘶一声,象是在对他作答。

龙霄此时已知自己忽然间变得力大无穷,一见到猛虎扑来,便是奋力挥拳击去,他身上的力量实是太过巨大而奇妙,猛虎凡是被他击中,统统无一例外的凌空飞起数丈有余,然后重重摔在地上,筋骨俱断而亡。但他的双臂双拳也被锋利的虎爪抓出了无数血淋淋的深痕。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龙霄已击毙了十二三头吊晴白额虎,余下的猛虎终于胆怯了,纷纷畏缩着在他身边不敢上前。隔了一阵,也不知是那一只带的头,忽地掉头向山谷外奔逃而去。

龙霄见到猛虎全数逃走,这才常常的松了一口气,但拳臂上伤口却巨痛起来,血也流个不停,两个衣袖烂成了一缕缕的破布条。

那黑马眼中流露出了柔和之色,踏踏的过来用头在龙霄身上蹭了几下,发出了“哧哧”的低鸣,过了一会儿,骤然回身扬蹄向山坡上疾奔而去。

龙霄正不知它要干什么,却又见到它风驰电闪的跑回来,嘴里却衔着几枚红色的如小枣般野果。

龙霄见黑马不停的对着自己点着头,明白是要他将这野果服下,便从它嘴里取了下来,放入唇齿间咀嚼,只觉甚是苦涩。

但奇怪的是,他吃了这几枚野果没多久,身上所有的伤口渐渐都没那么痛了,鲜血也不再流了。

龙霄放眼望去,见许多负伤的野马此时纷纷的向山坡奔去,明白这些野果平时一定是它们疗伤的药剂,不仅暗赞这些马儿聪明得紧。

龙霄有些累了,便在山坡上休息了一阵,那曾经骄傲得如国王一般的黑马却乖乖的举蹄踱过来在他身旁屈蹄躺下,神态间甚是亲热。

龙霄摸着它的鬃毛,只觉柔滑得如世上最好的绸缎似的,不由道:“马儿,马儿,你可是我所见到的最帅最酷的马了,咱们交个朋友吧。”

那黑马仍然发出低嘶偏着头望着他,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龙霄道:“对了,等下次见了面,我还叫不出你的名字,这样吧,我给你取个名字。”他想了好一阵,才又对它道:“行了,你今后就叫黑煞吧,虽然与天煞那些坏蛋有些相仿,不过倒也挺酷的,叫起来也顺口。”

一时怕它听不明白,龙霄又对着它尖尖的耳朵叫了数十声“黑煞,黑煞”这才停下。

眼见时间不早,龙霄站起身来,对它道:“黑煞,咱们可要再会了,下次见面,你可不要不认得我。”说着又拍了拍它有脖子,便举步离开,又向刚才下来的山路上爬去。

好容易爬上旧路,龙霄不紧不慢的走着,回想起适才与那些令人生畏猛虎的一场搏斗,他又记忆起那日和“高手”在一起时,曾经被他一掌击昏去,接下来做了不少的恶梦,当时还感到甚是难受。心中已隐隐猜到是昏迷后,高手在自己身上施了什么手段,让他一下子有了无比的神力,而这神力,在跳下悬崖掉入深潭时就救了他的性命。

他正低头想着,忽听到背后一声熟悉的嘶鸣,回过头去,却见到一道黑色的闪电掠了过来。

第十五章 野蛮的屠杀

那黑色闪电瞬间便到了龙霄的身边,正是山谷下的那黑煞,真不知道它是怎样爬上山来的。

黑煞在龙霄身前停下,不时的向他点着头,眼神中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情。龙霄见些情景,顿时冒起一个念头,对它道:“黑煞,黑煞,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想跟我去瞧瞧外面的世界。不过你这马王可暂时做不成了。”

那黑煞竟如通人性似的,又点了点头,龙霄不由大喜道:“好啊,只可惜我不会骑马,你身上也没有马鞍什么的,咱们兄弟俩只好一起走路了,不过你不要嫌我走得太慢。”

黑煞一声长嘶,忽然四蹄一曲,蹲在了地上,不住的偏着头向龙霄低鸣,象是示意他骑到自己的背上去。

龙霄先是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跨了上去,牢牢的抱住了它的脖子,黑煞见他坐得稳了,蓦然间立了起来,迈开步子,在山路上小跑起来。

这马果然神奇,山路虽然甚是崎岖起伏,龙霄又不会骑马,但在黑煞的背上却感到非常的平稳,如在平地上行走一般。

龙霄坐在马身,见到山路旁的树木一株株的快速向身后闪去,真是心旷神怡,无比的轻松,扬着嗓门就在山间一阵乱吼乱唱,那黑煞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不停的放声嘶鸣着,一时之间,沉寂清幽的山间变得热闹十分。

放歌之间,很快的就翻过了这座大山。等到山势缓了下来,已到了平原地带,黑煞的速度已越来越快,龙霄耳旁已是风声呼啸,他已开始习惯了马背,纵是没有马鞍,也是坐得稳稳当当。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见到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地,走了一会,却不见一个农民种地。

龙霄心中正自纳闷,刚转过一个弯,便远远的见到前方有一个不小的村庄,令人震惊的是,村庄上空正笼罩着一片黑烟,似乎正在被人焚烧。

龙霄在马背上一夹腿,大声道:“黑煞,咱们快过去瞧瞧。”黑煞已与他有了默契,四蹄展动,如离弦之箭,直向前冲去。

片刻间便到了村口,所见的是一付残破不堪的情景,这是个约有三四百间房屋组成的村庄,但整个村子己没有了一间完整的屋子,全都被大火烧得只剩下些焦黑的空架,还在不停的向上冒着黑烟,没有人声,没有狗吠,有的只是一片死寂,可怕的死寂。

龙霄慢慢走入了村庄,里面的情景却是从来没见到过的,甚至是做梦也想不到,更是他一生永远不会忘记的。

在村庄里的道路上,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尸体,而这些尸体的脸上都现着非常痛苦的表情,死状十分的悲惨,不是被开膛剖肚,便是四肢不全,整个地上到处是淌血的内脏,残缺的手臂、大腿之类,血流如河,触目所及,见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

龙霄见地上这些尸体基本上都是男村民,其中也有些白发苍苍的老年妇女,再仔细瞧下去,眼睛霎时便红了起来,心中愤怒得直欲发狂。这是怎样的惨绝人寰啊,许多的男孩,甚至包括才几个月大的婴儿,都被人残忍的杀害了,便如是让人是在当做一条猫,一棵菜般的砍杀了,其惨之状,让人不忍目睹,悲泪欲流。他大约估计了一下,这村头到村尾,从老到少,至少有上千人遇害。

龙霄的身子仿佛就要炸开一般,他颤抖着,血红着眼,从黑煞身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拣了一柄村民用来防卫的钢刀,一边发疯似的在村子里乱跑,一边狂呼道:“是谁,是那些畜生王八蛋狗日的干的,站出来,有种的就站出来……”他的声音在寂灭空旷的村庄里远远传出,却没有人回答。

正在此时,龙霄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呻吟,他觅声寻去,见数尺远的地方重叠的压着几具尸体,而最下面的一具的手指还在微微的颤动。

他连忙奔了过去,将上面几具尸体拉开,露出下面的那人来,却是个满面皱纹,皓发银首的老者,他胸口已被人用利刃刺穿了一个洞,浑身是血,眼见也不得活了。

龙霄将他抱在怀里,眼中含着泪花,高声呼道:“老人家,老人家,你醒醒啊,出了什么事了?”

那老者并没有睁开眼睛,只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道:“是……是天煞……族,请转告……转告……圣上,他们……根本……不是人,千万……千万……不要再……再对……他们……仁慈……仁慈……”说着将头一偏,已死了过去。

龙霄慢慢的将老者犹自圆睁的眼合了拢去,默默的站了起来,心中的悲愤已无法再表说,在他的心中,本来是最恨周思廉他们几人,但这种仇恨和如今这种情景比起来已经完全微不足道了,天煞族的名字便如一把尖刀插入了龙霄的心肝里,是那么的痛,那么的滴着血,生平第一次的激发了龙霄想要杀人的欲望,他没有再狂呼,也没有再起誓,因为这一切都没有必要了,只要他在这里一天,只要他有能力,那他就会为这些村民讨还这笔血帐,绝不会退缩。

村子里上千具的尸体,龙霄完全没有办法埋葬,但他却仍然舍不得离开,这些人今天早上还是活生生,现在却血淋淋的躺在地上,为什么这个世上永远有战争与厮杀,即使在这个世外桃源也不能幸免。难道人真是与野兽没有分别么,为了自己的利益与私心,就可以无情的毁灭别人的生命么。

正这此时,村外忽然蹄声雷动,喧声震天,数百名手持刀枪的铁甲的骑兵轰然间冲进村子,有人高声道:“咱们来晚了,前山村已遭到天煞族那些恶贼的毒手。”

当先的一名将官,满脸胡须,披着金甲燕翎,手提一柄宣花斧,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村子中间的龙霄,大声喝道:“前面的是什么人,可和此处的血案有甚关系?”

龙霄见官兵来了,自会处理村民们的尸首,也不愿惹麻烦,疾快的跳上黑煞,紧紧抱住它有脖子,一夹腿道:“黑煞,咱们快快冲出去。”

却闻得黑煞一声嘶鸣,前面这些骑兵跨下的战马一阵骚动,没一会儿竟让出一条路来,黑煞如风驰电闪般的从中间穿了过去。

那领头的将官在后面大声呼道:“这是敌人的奸细,快放箭射他下来。”龙霄只听得一阵“嗖嗖”的引箭之声,官兵的箭如雨点般的射了过来,但黑煞的速度何等奇快,还未等到那些箭飞来,早就跑出了射程之外。

第十六章 美女之国

龙霄骑着黑煞走得很远了,村庄里发生的事还在震憾着他,心中仍然还在流着血,这更加剧了他想变得强大的决心,有了超越别人的力量,有了可以主宰道义与公理的力量,他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可以让更多的人快快乐乐的活着。

在这一瞬间,龙霄已将张来福的无情背叛、雪儿的忘恩负义抛之于脑后,善良与正义,热血与铁胆,毕竟是他生命的本质。

在一望无垠的原野里飞驰两个时辰之后,龙霄已开始惊异起这个神秘美丽的桃花源的广阔来,以他对地理的了解,这里应该是中国与几个临国的交界之处,心中一直有个疑窦,如碧痕所说,要到这大明的京师应天府,其间还要穿越几个城市,那么整个桃花源的大小绝对是超乎他想像的,而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在当今的卫星、飞机等数不清的现代科技的眼皮下竟没被发觉,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甚至可以说这个机率几乎是等于零,可六百年来,这个所谓的大明王朝却真的做到了,离奇的做到了。

龙霄是个善于思考的少年,他在否定了几种可能之后,终于肯定了唯一的一种可能。就在这里的上空存在着一个类似百慕大三角一样超级磁场,或者是另一类现代科学不能探测到的物质,才能让这里幸运的隐世数百年之久,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掉下崖后,身上带的两个指南针都莫名其妙的坏掉了的原因。

想明白了这一点,龙霄心中更加坦然,先前的神秘感消淡了许多,这是个真实的社会,除了文明有些滞后,一切都是现实的,他必须习惯与适应这种落后的文明,他必须好好的来做一个——古代人。

正想着,已进入一条青石铺就的大道之中,道路上马车竞驰,人物渐稠,热闹了起来。

龙霄见路人们见到自己,都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神色,知道自己一身破烂,留着一头与明朝人格格不入的短发,又骑着一匹高大神骏的无鞍黑马,显得一定是不伦不类,心中暗笑,也不去管他们,径直向前飞驰着。那些人见到黑煞的脚程,有识得货,都不禁大声喝起采来。

不多时便到了一个城市,龙霄见高大宽厚的城门上写着“广州”的字样,想着碧痕的话,知道这里的城市都是以过去明朝的大城市命的名,也不觉得奇怪,纵马而入。

进得城来,却见市井喧闹,人烟辏集,车马交驰,商铺如林,行人如织,其繁华之景,绝不输于外面的大城市。龙霄首先想的是:“当年惠帝带了两万多人进来,过了六百年,生子传孙,开枝散叶,想来没有实行计划生育的国策,这人口自然是不少了,不过这里还算大,居住倒也没有问题,但不知粮食够不够吃,有没有天灾什么的。”

思索着不觉到了一个两层高的临街酒楼,上面老大一个金字挂匾,“品雅居”三个字写得绵里裹铁,行云流水。

这些天来,龙霄肚子里的油水早就干了,口中又清又淡,闻到酒楼里飘来的菜香味,忍不住极其可怜的使劲?着口水,想到碧痕给自己的那几枚金币,心中就有了几分底气。跳下了黑煞,向店门走去。

店门口站着一个笑容可掬的迎客伙计,一眼见到龙霄这付破烂怪异的样子,向上翘着的嘴角就拉了下来,生硬的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龙霄一见他的眼神,心中便道:“这势利眼真是天下流行,外国、中国、现代、古代,都是一般。”

他实在讨厌这种人,再加上有那金币做靠山,便大摇大摆的道:“大爷听说你们酒楼的菜做得不错,赏脸来尝尝,还不安排个好座位。”

那伙计听他口气托大,真是一付大爷的气派,又瞥见他身后的黑煞,倒也识得绝非凡品,怀疑是自己瞧走了眼,那笑容顿时又如魔术般的变了出来,点头哈腰的道:“是,是,还是大爷您的眼光好,咱们这里的东西,不是我吹,除了京城,没地方做得出来。”说着招呼另一名伙计来带黑煞去后院好草好料的喂着。

那伙计来牵黑煞,却见没有缰绳可执,心中暗地称怪,无意中出手想去摸黑煞的鬓毛,黑煞忽的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叫,骇得这伙计一时屁滚尿流,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

龙霄见状,连忙搂住黑煞的脖子对它好一阵宽慰与比划,黑煞极通灵性,终于肯跟着那伙计到后院而去,只是再也没人敢去摸它一下了。

一边带着龙霄上到二楼临街的一间雅间坐下,笑道:“大爷,不知来些什么?”

龙霄心想不能让此人的狗眼看低,但又不知该点什么菜,只好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拿两样上来。”伙计连连称是,又道:“不知大爷您要不要喝点好酒。”

龙霄也想尝尝古代酒的滋味,便点点着道:“就来几两吧。“伙计一愣,道:”我们这里最少也是一斤一壶,客官,你喝不完可以带走。”

龙霄摆摆手不耐烦的道:“少罗嗦,快去叫菜就是。”那伙计风风火火的去了。

没多时,另一名伙计便端来三道香气四溢的菜肴,和一壶白瓷酒,道:“客官,这酒是本店的陈年花雕,这三道菜珍珠鸡脯、红焖牛腩、七巧鸭舌给您老下酒。”

龙霄等伙计一走,当真是出箸如风,将几道菜都尝了一遍,只觉入口鲜香,回味无穷,不禁心中暗赞这里的人烹饪功夫还真不错,又从那壶中倒了一杯酒来,刚一沾唇,便感到清香扑鼻,喝入腹中,却无多大的酒性。

龙霄此时这才明白,过去那些古典书籍所描述的饮酒高手,动不动就要抱着坛子喝,其实也并非完全虚构,以这酒的浓度,让现代那些啤酒大赛的得奖者来,未必就输给了他们。

等到酒足饭饱,龙霄打着嗝慢慢站起,走到外间的柜台,见一个穿着圆领金钱绸服的胖掌柜坐在里面,掏出一枚金币道:“掌柜,算帐。”

他见碧痕给自己的这枚金币少说也要接近一两,便等着那胖掌柜找补。

谁知那胖掌柜拿起那枚金币也呆呆的望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瞧了一会儿,那掌柜才用算盘“噼噼啪啪”打了几下道:“客官,承惠四枚官金。”

龙霄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大声的道:“什么,这顿饭要四枚金币,你这是黑店啊。”

胖掌柜站起身,皮笑肉不笑的道:“客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本店明码实价,童叟无欺,你吃的都是本店的招牌菜,骑来的马也用好料喂过了,四枚官金,可不算贵啊,不信你问本店这些老顾客。“

龙霄环视左右,见旁边的食客都对自己露出不屑的神色,知道掌柜并没说假,但实在想不到金子在这里如此的不值钱,忍不住道:“那用银子,这一顿要多少钱。”

胖掌柜怪笑着瞧着他道:“客官,你这是开玩笑了,这银子只听说过去的老前辈是用过的,但我们这里只有金矿,那来的银矿,这银子,古董店倒是能见到。”

龙霄听到这么回事,一时差点晕倒,早知道这点金子买不到多少东西,他就随便点两个菜解解馋,这下可好,到应天府一路上的盘缠都成了问题。

他掏出碧痕给的金币,正好还剩了一枚,龙霄无奈的道:“这枚金币还能买点什么干粮,我路上吃。”

掌柜干笑道:“好罢,既然客官手紧,我就给你包二十个馒头带走,另外还加送你五个,想来无论到何处也够吃了。”

龙霄不想在此久留,等到掌柜叫一名伙计送来老大一包馒头,一把拿起便走,刚出店门,就有人牵来了黑煞,龙霄跃上马,绝尘而去。

一路匆匆,龙霄这才深深体会到这隐世的大明朝实是大得惊人,而且人口居住也十分的密集,村庄与村庄之间距离常常不过两箭之地,远和碧痕他们村有异。而且这里的女孩子也许是水土与习俗的关系,纵是村姑山妹,也多长得白?妩媚,身姿如柳,眉目之间藏着羞涩与娇柔,和现代的女孩子的那种自信与大方是大有不同的,不过倒也惹得男子更增怜惜之心。

龙霄这眼中虽是秀色可餐,肚子里却吃足了苦头,馒头吃了两天,便令他难以下咽,晚上也只好在树林旁,岩洞里歇息,饱受了些风霜之扰。

闲话少说,一路过了苏州、杭州、湖州,都是些人头簇动,商贾云集的繁盛之地,到了第五日清晨,大道愈加平坦宽阔,车马愈加穿梭不息,不时更有铁甲金盔的官兵在道路上往回巡逻,龙霄知道,是应天府到了,是这大明朝的京师到了。

第十七章 闭门之羹

龙霄来到城门,见这城建得高峻地险,堑阔濠深,十分的巍峨壮观,城楼上用金子铸成三个宏正苍劲的大字“应天府”,龙霄读过史书,知道应天府其实就是现在的南京,只是从没有去过。

还好这应天府的城门并没有人检查什么路引之类的古代身份凭证,城门外倒是站着两队官兵警惕的瞧着城门内外熙熙攘攘的人流进出。

龙霄担心自己这付落魄兼奇异形象遭到官兵的盘问来历,要是那样,解释起来,只怕要将二十五个馒头的功力全消耗光,甚至还免不了牢狱之灾,便一直远远呆在城门外,好容易瞧到两辆大型马车交道而驰,城门人流涌塞,引起了一片纷乱,连忙骑着黑煞,埋着头混了进去。

进入应天城,又是一番景象,只见是楼台鳞次,朱门栉比,千门万户,金翠交辉。其三市六街间的商铺,皆是人来人往,不时可听见秦楼楚馆的莺莺娇啭,及赌坊内呼卢摇骰之声,大街上男女人物穿着的衣裳饰品也比别处鲜亮华贵了许多。

龙霄那里看到过这般热闹的情形,只觉电视电影所模拟的场景也及不上此处的百分之一,他这里站站,那里瞧瞧,每一样都感到新奇无比。

过了好几个时辰,龙霄才想起要找司马琴,但整个京城瞧来不下二三十万人,人海茫茫,名字数不胜数,要凭一个人名找人,只怕要比登天还难。

龙霄见路边正好有个凉茶摊,有个五六十岁的白发老者正在有气无力的吆喝着生意,便走过去准备问话。

那老者见到龙霄走了过去,以为来了客人,热情的道:“小哥,是不是要碗凉茶解渴。”

龙霄虽然也有些渴了,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心中实在惭愧无比,只好抿了抿唇,摇了摇头,这老者阅历甚深,从神态中一眼瞧穿了他的尴尬,仍是笑呵呵的道:“小哥,出门在外,谁没有过难处,来,这碗?,小老儿请你喝了,不收你钱。”说着将一碗凉茶递了过来。

龙霄接过茶,一渴而尽,只觉透爽之极,一边将碗递回给老者,一边感激的学着古人的口吻道:“敢问老丈高姓大名,一茶之德,小子真不知何以为报。”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什么高不高,低不低的,叫我声张老头便是,这一碗凉茶值得什么,还劳小哥牵挂。”

张老头说着仔细端详了龙霄一番道:“瞧小哥不象是本地人,莫非是来京城投亲的。”

龙霄听他来问,正好道:“是啊,我是来这里找一名叫司马琴的姑娘。”

他这话一出,张老头却愣了一愣,再次打量了龙霄几眼道:“司马琴,莫非是忠勇大将军家的小姐?”

龙霄想不到这司马琴竟如此出名,也怪不得“高手”不跟他说具体的地址,大喜过望的道:“想来就是她啦,请问她家怎么走?”

张老儿这时态度更加和蔼,笑着道:“原来你是琴姑娘家的亲威,小老儿这杯茶可是请对了。”

龙霄奇道:“怎么请对了?”张老儿诧异的道:“琴姑娘的侠名全国皆知,你们是亲威,难道还不知道她的事迹么?”

龙霄忙道:“我们是远房亲威,我家又住得非常偏僻,从我父亲起,与他们早就不通音讯很多年了。不过,你倒是说说,这琴姑娘怎会这么有名气。”

张老儿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就奇怪大将军府的亲威怎么弄成你这样儿哩,好,我反正闲着,就给你讲讲琴姑娘的事。你先坐下来。”

这张老儿正闷得无聊,见龙霄在一根木凳上坐了下来,便清清了嗓门道:“六百年前,第一代忠勇大将军奉惠帝爷之名,带着咱们的先祖打败了天煞族,辛辛苦苦建立了这片基业。”

龙霄想起碧痕也讲过这事,便道:“这第一代忠勇大将军是不是叫司马峰。”

张老儿一拍脑瓜道:“瞧我老糊涂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自然是知道了。咱们就说说这一代的忠勇大将军,也就是琴姑娘的父亲司马轻鹤吧。”

他顿了顿道:“说起这位司马大将军,可是我大明朝的第一条好汉,文韬武略,武功高绝,每次带领着大明官兵与天煞族的人作战都是凯旋而归,咱们老百姓可是敬他有如天神一般,可是……”

他说到这里神情黯淡了下来,叹息一声道:“可惜天妒英才,就在三年前,这位司马大将军却在一夜之间离奇的失踪了,记得消息传出,当时真是朝野震惊,官兵与百姓全都竭尽全力的寻找着他的下落,可是司马大将军却如在世上灰飞烟灭般的毫无音讯可得,有的说是让天煞族的人下毒手暗害了,有的说是在外面遇到了意外,总之是乱七八糟的众说纷纭。”

张老头喝了口水又道:“没过多久,天煞族就开始大举进犯我大明朝,幸亏是威远王爷英明神武,率人击败了他们,才保住了大明的江山与百姓。”

见龙霄正全神贯注的听着,张老儿露出了赞叹之色道:“提起这位琴姑娘,可是没得说,人人都要翘出大姆指叫一声好,模样长得是天仙下凡似的,武功一流,心肠又好,常常帮助穷人,管理起大将军府偌大的一个家业来,也是井井有条,不出半点差错,只是自从司马大将军失踪之后,听说脸上就没露过笑容,大家都称她叫做‘冷面观音’。”

龙霄想起“高手”平常发狂时,总是“琴儿,琴儿”的乱叫,现在又叫自己给她带去那个黄金戒指,心中早猜到他就是失踪了的司马轻鹤,但是此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到外面的世界来的,如何残疾,而神智又是半疯半醒的,实在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了。

龙霄清楚了一切,心道:“这位司马姑娘一定急于知道父亲的下落,我可要快些去她府上报个信才是。”

说着站起身来道:“张大爷,请问大将军府怎么走?”

张老儿闻他挺有礼数,心中也是高兴,道:“你一直顺着这街走,过了南市,然后再向左连续拐两次,便可以见到一幢威武宽阔的大宅,门外有官兵站着,上面是当年惠帝爷亲手写的‘世代忠勇’这几个字,你就叫人通报罢,也不知琴姑娘还知不知道有你这门亲威。”

龙霄谢了张老儿,又跃上黑煞,离别时想到一事道:“张大爷,我还想问问你,咱们大明朝到底有多少人口啊。”

张老儿想了想道:“这些年来大明朝风调雨顺,人丁兴旺,记得十年前朝庭曾张榜公布过说是大明朝共有一百伍万户,八百多万人,咱们这边有五百多万,威远王爷的领地有三百来万,这些年可能又有些增长了。”

龙霄吃了一惊,舌头一伸,差点要收不回去,原来他曾见过史书记载,刘备在蜀地称帝时也不过二十万户,九十余万人,想不到在这里,当年的二万多人经过了六百多年竟变成了近千万人,这人类的繁殖能力不可低估,国家实行计划生育还真有一定的道理。

照着张老儿的话,龙霄骑着黑煞,没多久便瞧到了挂着“世代忠勇”这四个字的府弟,果然是威严宽大,气派非常。

龙霄刚一跳下马,就有一名尖嘴猴腮,留着几缕稀疏的山羊胡子,门官模样的人走下大将军府的台阶,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大将军府前不准闲杂人等逗留,快些走开。”

龙霄笑着道:“大爷,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大将军家的远房亲威,是来投亲的。”

见到那门官眼中大是不信,便又道:“你叫大小姐出来就知道了。”

那门官问道:“你是那里的人,叫什么名字。”龙霄便胡诌道:“小人叫龙霄,是广州桃花村的人。”

那门官闻了他的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家从曾祖起,便在大将军府做门官,那里听说司马家在广州还有亲威,小子,是不是你听说咱们大小姐心慈手宽,想来骗些钱财啊,告诉你,快些滚蛋,否则马上叫人把你抓起来。”

龙霄被人说成是骗子,心中又怒又气,道:“我不跟你罗嗦,快叫你们大小姐出来,她自然会明白了。”

门官又笑道:“你这小子还真会挑时候,大小姐出去都一个月了,怎么出来,就是在家,你小子也只有倒霉的命,快滚,快滚。”

龙霄听见司马琴不在,心中暗暗叫苦,也不想与门官多辩,转身骑上黑煞便走。

走了一阵,肚子就叫唤起主人来,他不禁又把那门官一阵暗骂:“这狗头小官,真是刻薄,一点不懂待客之道,不管我是不是大将军家的远房亲威,总要管一顿饭罢,瞧这么大的一个家业,也不会将它吃垮啊。”

他边走边骂,心中一道阴影却越来越黑,他如今是一穷二白,要怎么在这繁华的京城支撑到司马琴回来,郁闷,龙霄一时真是郁闷无比。

第十八章 失败的卖艺

龙霄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在这里挣钱。

其一,学习古代大侠的杀富济贫,抢上一两家为富不仁的商人,然后从中留下一点点,作为这段时间的生活费,但是,这里的商人倒不少,但那瞧得出来谁是奸商,再加上自己虽有莫名其妙的神力,但拳术剑法之类的却是一窍不通,说不定对方还会钻出个护院武师之类将自己狠狠揍上一顿,这一条想来行不通。

其二,学习古代英雄落魄的样子,不是说秦叔宝卖过黄骠马么,黑煞如此神骏,倒是能卖个好价钱,但他与黑煞朝夕相处,人马之间早如兄弟一样,而且黑煞甘愿舍弃群马之王的荣华富贵,来跟着自己饱受风霜之苦,要是这样将它出卖了,岂不是太没义气。还听说韩信曾经乞食过漂母,但他左瞧右瞧,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虽多,却无一人有漂母的慈祥与好心,而且要他沿街而乞,那是打死也做不到。

其三,既秉承了古人伍子胥吹箫于吴门的遗风,又发扬了现代学生勤工俭学的新气,那就是利用本身条件打工或卖艺,但龙霄又没脸去这里的酒楼去自荐做洗碗抹桌之类的小工,唯一的一条路便是卖艺了,别忘了,他的歌喉可是一流的。

龙霄打定主意,决定找一处热市所在地唱上几段现代歌曲,这可是开创时代先风的事,料来必是观众如云,掌声如潮,说不定马上还会被人邀请到秦楼楚馆类的娱乐场所登台献艺。

他幻想着凭着自己的歌喉,再加上现代时尚的歌曲,在这时一日成名的情景,不觉呵呵的自笑起来。

龙霄说干就干,没多久就在一片热市中找到一块空地,又在地上寻到一个破碗做盛钱所用,然后学着江湖艺人的架子,扬着嗓门高声喝道:“列位看官,走过跑过,千万不要错过,小子路过贵地,盘缠告尽,不得不请诸位江湖救急了,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子这里就多谢了。”

他说完这话,四周果然密密麻麻的围了一群人过来,龙霄见状大喜,放开嗓门就开始唱了起来,他先唱的是刘德华比较大气磅礴的《中国人》,一曲唱罢,只见观众皆是面面相觑,无一人喝采,跟着就散去了一半的人。他想是不是歌路不对,便又唱了一曲比较缠绵一点的《暗香》,谁知歌一喝完,又见观众都纷纷摇头,渐渐散去了大半。他心急之下,又变歌路,唱了一曲周杰伦的《双截棍》,怎料刚唱到“我喜欢双截棍,哼哼哈嘿”,所有的观众便霎时不见了,只有一个垂着髫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青梨,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到递给他道:“哥哥,哥哥,你唱了许久,渴了没有,这个梨送给你吃。”

龙霄摸了摸这小女孩的头,手中紧紧的拿着这个梨,感动得差点要流出泪来,这毕竟是他忙了半天得到的唯一酬劳啊。

就这样,龙霄在大明朝的处女秀就以失败告终,他忽然瞥到自己这一身破烂的衣裳,顿时恍然大悟,想道:“人家歌星什么的都是讲究的包装,歌唱得再烂,只要服装时髦,照样能红,我这样的一付行头,怎么来引领时尚,开辟流行,失败,真是失败。”

就在他身心疲惫的转身之时,却见到一名又矮又瘦穿着青衫的中年男子在那里不停的摸着黑煞,他此时正没好气,不禁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的手拉开道:“干什么,想偷马啊,当心我揍你。”

那人见到龙霄的神情,不仅嘻嘻笑道:“小伙子,不是我说你,你的声音真的令人不敢恭维,唱歌象说话似的,那里有歌曲的韵味。”说着嘴里还哼了几声,龙霄一听,却是那些伊伊呀呀的戏文,心中也不想理会他,跃上黑煞,就准备先去找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暂且安生。

那人却一下拦在他的面前道:“小伙子,我问你,是不是没钱了,要是真的,我倒可以给你指一条挣大钱的路子。”

龙霄听他这么一说,犹如是黑暗的夜里出现了一盏明灯,眼中发出光来,道:“什么路子,快说,快说。”

那人仍笑着道:“说出来倒没什么,只不过你真的得到了这钱,是不是也给在下一点跑腿的费用。”

龙霄那里有不愿意的,大声道:“好,你要多少,尽管说。”

那人道:“在下也不敢多要,只要你能将这钱得到手,就拿一成给我就行了。”

龙霄此时正在走投无路之间,见有人肯提供挣钱的信息,心中还觉得这一成实在是给得少了,不禁道:“这一成么……这一成么……”

那人以为龙霄嫌自己要得多了,忙不迭道:“好了,半成也行,太少了可不成了。”

龙霄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引起了好奇心,问道:“到底怎么个挣钱,你倒是先给我说清楚,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不做。”

那人哈哈笑道:“在下也是大明朝的良善百姓,姓王,有个绰号叫满城钻,只爱四处打听些挣钱的消息,怎会让你去做犯官的事。既是这样,我便给你说了罢,只因咱们京城每两年都要举行一次全国官员百姓皆可参加的马王大赛,奖金可是不菲,如今是最后一天报名参赛了,在下瞧你跨下这匹马似乎还不错,便想给你带个路去报名试上一试,马王那是一定得不到的,不过侥幸得了马探花,马解元之类的,那也有不少的钱。”

龙霄一听不由大喜,心想黑煞本就是马中之王,这次参赛,不过是实至名归,谁也争不过它。忙道:“那好,你就前面带路,咱们快去报名,不过不知道要不要报名费什么的,我可没有。”

那满城钻望着黑煞,担心的道:“报名费倒是不用,而且每天报名的人都要经过初赛,进了初赛,就可以享用官府提供的免费食宿,不过我说小伙子,你这马既不打蹄,又无马鞍、缰绳之类,能不能进初赛还是个问题。”

龙霄听说的免费食宿,眉开脸笑道:“这个你就别管了,只等着分钱便是。”

满城钻也是无奈,心想自己反正也不用花一粒钱,就点点头道:“那好,你就跟着我来吧。”

龙霄跟着他向东穿了七八条街,渐渐的房屋开始稀疏起来,没多久便瞧见前面出现了一片广阔的马场,马场上马嘶人喧,热闹非凡。龙霄大约数了数,场上大约有三四百匹马,一匹匹长得都是骠肥体壮,神采飞扬。

走进马场,刚巧一名衙差挂出来一个告示,上写着“报名己止,后年再来”的字样,龙霄不由捶胸大叹自己实在是霉得可上排行榜了,眼见着一个发财的机会,转眼又没了。

满城钻却是胸有成竹的道:“小伙子,别急,我自有办法。”说着向一名小官模样的人走了过去,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满城钻手里就拿着一个号码布过来道:“你报名的官我早认识,不过你真要得了名次,还要分半成奖金给他。”

龙霄见自己已排到了一万零伍号,点点头,心想:“只要让我报名,分九成也行,反正我只要点钱等到司马琴回府,多了也没什么用。”

正在马上想着,只听到场内有人大声喊道:“诸位选手注意了,本次马王大赛最后一天的初赛开始啦。”

霎时之间,场上骏马长嘶,蹄声雷动

第十九章 马王初赛

比赛正式开始,其规则是将一天中报名的马分成十组,然后在这十组中取第一名,再比赛一次,由最后的冠军进入决赛,也就是说每天数百名参赛选手中,就只有唯一的人可以进后面的比赛,这样的赛事真是又苛刻又残酷。

龙霄反正被分在最后一组,就很悠闲的骑在马上在后面观看比赛,只瞧了一会儿,他心中就有了底,其实没有对比,龙霄对黑煞的脚程也并不是很了解,而现在瞧到这些所谓的骏马,奔跑的速度比起黑煞来,实在差得太远了。

大约两个时辰后,只听场上报着参赛的号数,该是龙霄与黑煞上场的时候到了。

龙霄夹了夹黑煞的马背,慢慢的踱入场中,其他的骑手见到龙霄落魄的模样,以及黑煞光溜溜的身躯,全都露出了蔑视嘲笑之色,有的道:“瞧这小子如此破烂,是不是在那里偷了一匹马来参赛,也想来得奖金么。”“哈哈,这真是我大明朝马王大赛自举办以来,最简陋的马与最穷的骑士。”“嘿嘿,这小子要是也能过得了初赛,老子出门就当兔子去。”

龙霄毫不理会旁人的嘲弄讥讽,拍了拍黑煞的头道:“黑煞啊黑煞,等下子一听到号令,我就紧紧抱住你的脖子,你使劲的跑,让这里所有瞧不起咱们的人看看。“

但是,黑煞一出现在场上,奇异的事发生了,本来还各自发着嘶声的数百匹骏马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眼中都现着无比畏惧的神色,凡是离它近一点的,全都缩蹄后退,任马上的骑士如何鞭打怒骂,皆是毫无效果。

如此而来,场上马匹的起跑线上就只剩下了龙霄一人,其余的马根本不敢上前一步。龙霄曾在山谷内瞧到过黑煞的威风,心中立刻有了数,只是没想到黑煞的王者之风并非只限于一群马一域地,便如天下间所有的马都敬着它怕着它一般。

那监赛官向各个骑士招呼了几声,见还是无法聚拢并排而站,不禁暗暗称怪,见时候不早了,只好下了开跑的号令。

龙霄见左右仍然没有一匹马跑了出来,不禁哈哈大笑,慢慢的与黑煞走了出去,象是散步般的将比赛的路程走完。

数百名骑士见此异景,都纷纷叫嚷起来“这样的速度都能赢,这也太蹊跷了吧。”

“邪门,邪门,这小子一定是给咱们的马施了什么妖术。”“不算,不算,这比赛太不公平。”

监赛官也没办法,无奈的宣布:“本场一万零伍号马胜,进入下轮决赛。”

接下来便是本日前九轮的获胜者再赛,情形还是和先前一样,没有任何一匹马敢出来与黑煞并肩而站。监赛官只好又宣布黑煞获得本日比赛的桂冠,将进入三日后的决赛。

在全场数百名骑士的喧哗怒骂声中,龙霄与黑煞给几名衙差披上红花,并送入不远处的一个驿站休息。那满城钻一直跟着,幸庆自己下对了注,对龙霄是有如老子般的恭敬,只是提醒他不要忘了前约,龙霄自然是要他放心。满城钻见无法跟着进入驿站,便向龙霄辞了别。

这驿站是京师专门设来接待高官与英杰所用,修费甚高,兽面金环,门庭生彩。走进了去,却是园林结构,房屋皆为独院别楼,粉恒环护,绿柳周垂,很是雅致。

没一会儿有名役差来带黑煞,但黑煞见了生人仍然是又踢又叫,龙霄明白它还不习惯,抱着它拍好一阵,这才安息下来,随着那役差去了。

龙霄跟着接待的官差在曲折相接,芭蕉周护的回廊上走了一阵,步入一个花园,穿花度柳,抚石依泉间到了一个大厅,上写“群英荟萃”四字。

龙霄走了进去,屋里设着数十付桌案,此时约有二三十条汉子正在里面用食。那官差安排他在右侧一角坐下,又吩咐人送来饭菜。

龙霄左右环视,见大厅上的人皆在望着自己与旁边的人窃窃私语,眼中颇有惧意,知道是今日马场上的异事已传到这里,令这些人对他大大的怀着戒备之心。

饭菜很快就送来了,龙霄见是半只煮鸡,一盘熟牛肉,一盘新鲜素菜,另有老大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也不去管别人的神情,立时埋头狼吞虎咽起来。他一天没有果腹,早就饿得是前胸贴着后背,如今能大吃白食,那当真是出手敏捷,齿喉大动,吃像极是不雅,没多久又要人加了饭来。

周围的人见了,不由对他少了些畏惧多了几分蔑视,纷纷道:“瞧这小子明明是饿死鬼投胎,那里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怕今日传言有虚,此人侥幸得胜,也不过如此。”“呸,我当是谁这么威风,原来是个穷小子,想来今日参赛的都是些瘟马,才让他拣了便宜去。”

龙霄此时已吃得差不多了,但最后一口饭刨得实在太狠,不防被噎在胸前,他连忙站了起来,瞪眼捂胸,满大厅的找茶水,好容易找到一壶,仰口便下,却因太烫,“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

大厅诸人见到他这一付狼狈不堪的样子,全都相互挤眉弄眼的嘲笑起来,对这穷小子却是戒心尽释。

龙霄回到桌案边休息,等待有人来安排住宿的地方,就在此时大厅里站起来一名丰神玉朗,二十来岁的少年,走到了他的身前。

龙霄见他穿着一袭绣花镶边的白裳,腰下悬着一块莹洁流光的青玉,长身而立,约和自己一般高,但衣着华丽,神采扬溢,绝非自己此时可比。

正要出声相询,那少年却微笑着向他一揖道:“在下是湖州千骏马场少场主魏建业,敢问兄台可是今日威震赛马场的龙公子。”

龙霄在此地总算是见到了一个和善有礼的人,立即大起亲切之感,连忙起身学着他一揖道:“在下龙霄,什么威震赛马场,全凭一时运气好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两人同时落座,那魏建业道:“在下深谙马性,也知每日所赛的皆是我大明朝各地有名的骑手良骏,两三百匹马,竟在同一时间畏缩不前,绝非偶然,如果在下所料不错,龙公子所带来的马,定是天下间罕见的神骏,甚至是天生的群马之首,实在想见上一见。”

龙霄暗赞他见识果然高超,能够大约猜出黑煞的来历,便道:“好啊,等一下咱们一起到马棚去见见我那马儿。”

魏建业一向嗜马如痴,闻言不由大喜道:“那就多谢龙兄了,不如咱们现在就走吧。”

龙霄不料他如此心急,正要答应下来,却见大厅外又走进一群人来。

只见当前的那一人,打扮得比魏建业还要华贵,约在十六七岁的年纪,身穿着紫花色金边公子服,头带碧绿纱巾,腰间系着一条荔枝红锦绒鸾带,足踏紫绢履,白绫细袜,手里拿着一柄玉骨扇,长得是丰姿清丽,骨格轻盈,有若烟中海棠一般,身躯款动,又如是风舞杨柳。

龙霄一眼便瞧出她是在女扮男装,不过其身后却站着四名带着刀的彪形大汉,想来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小姐出来玩耍,转眸向四周瞥去,却见这里所有的人象是认得这名女子似的,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向她多瞧一眼。

那女子巧目流波,见到全厅只有龙霄一人还在怪目怪眼的瞪着自己,见他甚是面生,想来还不知自己的身份,心中大喜,暗道:“这些人都认得我,真不好玩,倒是坐在那边的穷小子象是新来的模样,这样的冤大头可是绝无仅有了,正好捉弄捉弄。”嫣然一笑间,便朝着龙霄施施然而来。

魏建业也认得她,见她向着这边来了,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对着龙霄匆匆一揖道:“龙兄,小弟忘了今日还有些事要办,看马就改在明天罢,你多多保重。”说着向他使劲眨了眨眼,不敢久留,快步走出了大厅。

第二十章 假公子

龙霄正在猜测魏建业使眼色的含意,那假公子就走了过来,故意粗着嗓子道:“在下黄雨,见过这位仁兄了,敢问高姓大名?”

她虽是挤着嗓子说话,但仍然可以听出声音甚是娇嫩,龙霄也不想去戳穿她,只好站起来道:“我是个乡下孩子,没什么高姓大名,公子赏脸,叫我龙霄便是。”

那黄雨闻他果然没什么阅历见识,心中更是高兴,大摇大摆的坐下来,“嗯”了一声道:“瞧你这样子就知道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行啊,你陪本公子说阵子话,本公子要是高兴了,自然有你的好处。”

龙霄瞧不惯她这种飞扬跋扈,财大气粗的样子,冷冷的道:“是么,那小子就等着大爷你打赏了。”

黄雨没有听出他的语气,说道:“真是个又穷又臭的小子,只想着打赏,好,我问你,你也是来参加马王大赛的么?”

见到龙霄点了点头,黄雨忽然用玉扇指着他,杏目圆瞪道:“能进复赛,自然有匹好马了,瞧你这付又脏又臭的样子,家里一定是那种上无片瓦,屋无立椎之地之类的,怎么还会有好马参赛,说,是不是偷的,只要你从实招了,就恕你无罪,否则就报官查办,让你屁股挨板子去。”

龙霄见她一付严肃认真的模样,好象是非常想过一把审案的瘾,心道:“好啊,你想做包青天,我就做胡诌王,咱们谁怕谁。”

顿时露出一付害怕的神情道:“别报官,别报官,大爷你说得不错,这马原本就不是我的。”

黄雨没想到自己初次审案,这犯人就乖乖的招供了,不禁大有成就感,呵呵的笑道:“只要你说了实话,我自然不会报官。”

龙霄愁眉苦脸的道:“小人家真是很穷,从小到大从来都没吃饱过,后来听村子里的人说,参加京城里的马王大赛要是胜了可以得老多老多的钱,可以买老多老多的馒头。”

黄雨皱眉骂道:“啐,真是没出息的臭小子,只知道买馒头吃,你想参加比赛,就决定偷马了,是不是。”

龙霄摇着头道:“不是,小人可没有偷马的胆子,那可是要剥皮抽?的,是小子忽然想到小时候妈妈说过,村里的观音庙最是灵验,谁要是跪下去诚心诚意的求观音菩萨,谁的愿望就能实现。”

他停了停,见黄雨正听得全神贯注,又道:“小人就到了村里的观音庙,对着大慈大悲的菩萨跪了七天七夜,到了第八天夜里,观音菩萨终于显灵现身了,她对我说:‘马儿我这里倒还有两匹,你想要黄马还是黑马。’小人一想,黑马的样子要威风些,就说我要黑马。观音菩萨就向庙外两头泥马中其中的一头指去,一会儿,那泥马就变成了一匹活生生的黑马,小人转身一瞧,观音菩萨也不见啦。小人便想,不见了就不见了,反正我马儿也得到啦,就高高兴兴的去牵那黑马,谁知那黑马却开口说话了……”

那黄雨是越听越奇,此时忍不住道:“哦,你这马儿还会说话,它说什么?”

龙霄也一脸严肃的道:“它说:‘你幸亏是选的我,要是选上了黄马,那可是个娘娘腔,走起路来扭扭捏捏,气也要把你气死,还比什么赛啊。’”

那黄雨听完,顿时大笑起来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凭什么说那黄马就是个娘娘腔……”她说到这里,却瞥到龙霄贼兮兮在一旁偷笑,立刻恍悟上了这臭小子的当,自己姓黄,说这黄马,明明是在讽刺她不男不女。

黄雨不由气得粉面桃红,又不敢去反驳,免得更被这臭小子落了口实,只好咬着牙跺着脚道:“好啊,好故事,好故事啊。”

龙霄微微一笑,心想:“让你知道知道我可不是让女孩子随便欺负的。”

正想着,忽见对面黄雨望着自己的身后露出奇异的神情,嘴里喃喃的道:“真怪,真怪……”他心中一动,回过头望去,却见大厅里除了伺候的杂役,所有的人都溜得不见了,其余的也并什么特别的事。

黄雨趁龙霄回头那一霎那,已飞快的从怀中掏出个小绿瓷瓶,用指甲挑了一点白色粉末,对着龙霄弹了弹,又迅捷的放回怀中。

龙霄此时回过头来道:“你说什么真怪?”黄雨哈哈笑道:“大厅里的人都走完了,那还不奇怪么。”

龙霄正要说话,忽觉脖子皮肤象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跟着一阵奇痒传来,他忍不住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叫道:“哎呀,好痒,好痒。”说着就用手去挠,但这种奇痒却是越挠越是厉害,没一会儿,脸上,手上全都痒了起来,龙霄拼命的去抓挠,顿时便挂出了一道道血痕,怎知这奇痒竟如随着血液浸流到了全身,龙霄痒得钻心,站都站不住了,只好在地上打着滚乱擦乱碰。

那黄雨见到龙霄这付惨状,眼中尽是笑意,心道:“看你这臭小子还敢不敢满嘴胡言乱语。”但神情却装得很惊奇,大声的道:“龙兄,龙兄,你没关系罢,怎么好好的就发起羊癫风来啦,要不要根棍子咬一咬。”

龙霄在地上滚了半柱香的工夫,那奇痒便渐渐消失了,他大汗淋漓的站起来,却是浑身无力,明白是着了黄雨的道儿,心中暗暗道:“好啊,你要如此整我,就怪不得我捉弄你了,今天非要你露出原形不可。”

重新坐回凳子,龙霄装着完全不知情,自言自语道:“糟糕,糟糕,莫非是这些日子住的地方太差,身上长了跳蚤了不知道,这一下可要好好洗洗澡才是。”

黄雨本来是等着龙霄翻脸,就叫手下好好收拾他一顿,谁知瞧来对方还没有疑心到自己身上,也就放下心来。

龙霄脑中一转,脸上立时变得很是高兴,对着黄雨一揖手道:“黄公子,今天咱们真是一见如……什么什么的。”

黄雨一脸不屑道:“是一见如故,这也不知道,真是没学问,呸,谁和你这样一个臭小子一见如故了,说话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龙霄连连点头道:“是,是,小人何等卑贱,怎配和公子一见如……故,只是见到公子威风凛凛,好生有英雄气概,真想敬公子两杯酒,以表小人的敬仰之心。”

黄雨一愣,心道:“这臭小子刚才还骂我娘娘腔,现在怎么赞起我有英雄气概来了,嗯,瞧这小子呆头呆脑的没读过什么书,怎会编那种拐弯磨角的话,莫非是我误会了。”便道:“算了,算了,我不会喝酒,你也用不着敬我。”

龙霄暗道:“你不会喝酒更好。”嘴里却道:“不是啊,我听村里的老人们说,那些大英雄,大好汉都很会喝酒的,黄公子一定是在说笑罢。”

这黄雨出身尊贵,便天性贪玩,常常在京城里东走西荡,又最爱女扮男装,但人长得实在太清秀娇丽,易容的技术也憋脚得紧,旁人一眼就瞧得出来,因此最喜欢的就是别人赞扬她有男子气概。龙霄这一记马屁,当真是拍得她舒舒服服,奇爽无比。

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瞧你小子有些眼光,就给你个面子罢。”说着高声招呼杂役重新添菜上酒。

这时跟在她后边一名膀圆肩宽的大汉过来轻声道:“公子,主人吩咐不准你出来喝酒的,小心让他知道了。”

龙霄见黄雨面显犹豫之色,心想:“可不能让这些人呆在这里坏事。”便有意激她道:“黄公子,是不是不敢啊,也没什么,我想英雄好汉也不一定个个能喝酒的,至少你就是一个。”

那黄雨为人甚是任性好胜,听了这么一说,心中便下定了决心,要尽展其大丈夫风范给这臭小子瞧瞧,对着那人喝道:“我的事,有你们这些奴才管的么,告诉你们,今天我这酒还喝定了,日后要是给我爹知道了,我就要你们统统人头落地,现在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快滚,慢了我要你们好瞧。”

这几名大汉知道她向来说到做到,都不敢违拗命令,面面相觑着,不一会儿全都走出大厅在院外远远观候。

第二十一章 喝酒的“大丈夫”

没一阵,两名杂役就将酒菜拿上桌案摆好,龙霄见菜肴比适才不知精致了多少,而且杂役们对黄雨总是唯唯诺诺的毕恭毕敬,心中也对这名女扮男装的少女的身份有些犯疑。

但此时他也管不了许多,见黄雨身前放着一个小杯,一把将它扔在地上,从桌上拿起一个盛饭用的碗,满满的给她倒了一碗。

黄雨骇了一跳,道:“不是……不是说好两杯么,怎地又用碗啦。”

龙霄道:“你这样的英雄好汉,用小杯多显不出气概,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一定要怪我不懂礼数,让英雄喝得不够畅快。”

黄雨此时已是骑虎难下,面对这碗酒,不禁心中直打着鼓。

龙霄见状,一抬头将自己那一碗“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然后用无比崇敬仰慕的眼神望着黄雨道:“黄公子,大英雄,是不是还嫌这个碗小了,要不要叫人换个更大的碗来。”

黄雨慌忙的摆着手道:“不要,不要,这碗够了,够了。”龙霄见她伸出的手纤细白净,有如嫩葱似的,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无疑,性子却偏偏如此逞强,心中不禁好一阵偷笑。

黄雨从小就不爱喝酒,此时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霎时就把眉毛鼻子皱到一起去了。

龙霄见她喝酒象喝药似的,又是想笑,嘴下却不闲着道:“黄公子果然是大英雄大好汉,喝酒的样子也比小人要好瞧得太多,这种先尝一下,再一口喝干的方法,小人可要记住,回去后也好跟村子里那些没见识的人学学。”

黄雨听他这么一说,只得将心一狠,仰首将一碗酒都喝了下去,末了,还做了个很男子气的样子,将碗在地上一碎,大笑了三声道:“好酒,好酒啊。”

龙霄招呼杂役们多拿些碗来,站起身来又给黄雨倒了一碗酒。

黄雨目瞪口呆的望着他道:“怎么……怎么还喝啊。”

龙霄道:“你刚才不是叫好酒么,这样的好酒,大英雄你喝一碗岂会过瘾,要是那样,还不如不喝。”

黄雨叫苦不迭,深悔失言,咬牙将这碗酒也喝了下去,最后仍然将碗一摔,故意皱着眉道:“怎么先喝那碗倒香,这一碗就变了味了,算了,这酒瞧来不怎么地道,咱们还是不喝啦。”

龙霄见她喝了这两碗酒,脸上红霞飞布,一双眼眸水灵灵的甚是可爱,但捉弄之耻岂能不报,忽然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想不到这里的人如此慢待黄公子你,真是大胆,大胆啊。”

他这话一出,在旁边的两名杂役被骇得连忙跑过来道:“大爷息怒,大爷息怒,不知小人们那里慢待了黄公子,还乞恕罪指教。”

龙霄知道这少女必是出身权贵之家,否则这些人也不会如此怕她,便装着一脸怒色道:“你们没听见黄公子说这酒不好么,好啊,黄公子到了,你们也不拿出最好的酒招待,是不是想留着自己喝啊。”

那两人一下子对着黄雨跪了下来,不住的磕着头道:“公子恕罪,小的们绝不敢对公子不丝毫不敬,这里是有一坛陈年百花酿,但有上喻说,是要留着给获马王桂冠的骑士喝的。”

龙霄又一拍桌道:“放屁,是马王的骑士重要,还是黄公子重要,小心你们肩上的脑袋。快去将好酒拿来。”

两名杂役骇得面色苍白,赶紧端来一坛黑瓷酒。龙霄一打开,屋子时顿时酒香四溢。

他先倒了一碗尝了口,只觉果然是有一股子鲜花的芬芳,但酒性强烈,比先前的浓了许多。

龙霄哈哈大笑,一边给黄雨满上道:“酒倒是好酒,只是酒性有些浓烈,小的看走了眼,黄公子似乎没什么酒量,脸都喝红了,想来这样的酒是不敢再喝的。”

黄雨那里经得住他激,更加上又有了些酒意,大声道:“谁说我不敢喝,谁说我没酒量,男子汉大丈夫,这点酒算什么。”说着一口将那酒喝下,又自己倒了一碗喝了下去,得意洋洋的望着龙霄。

龙霄瞧她已是醉眼朦胧,憨态可掬,更增了几分妩媚之色,忽然想到那一日君仪在“恋恋情侣吧”的醉颜,也与她有几分相似,心头不禁一阵酸楚。

他的初衷本来是趁黄雨喝醉后,用言语逗她自己说出身份性别,但此刻想到了君仪,心肠就软了下来,站起身来道:“算了,别喝了,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半点没有错,小的服了你啦。”

正准备走,黄雨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裳,醉醺醺的道:“不……行,本公子……本公子喝得正高兴,臭……小子,你不许……不许走,陪我喝酒。”说着倒了一壶酒提在手中,笑嘻嘻的道:“这里喝酒太闷,走……走,咱们……咱们到花园里去边赏花边喝。”也不等龙霄答应,一把就将他拉了出去。

刚出大厅,此时天色已晚了下来,暮风吹拂,花阴送香,外面四名大汉见她醉了,就想靠了过来,谁知那黄雨还没有醉得十分糊涂,不等他们走近,便尖着嗓门叫道:“今天……今天谁也不准跟过来,你们这些……奴才,成天…成天就知道……跟着我,要是把我惹火了,我就将你们全都杀头,不……不,是满门抄斩……满门抄斩……”

那几名大汉也很是怕她,顿时停住了脚步,只在远处慢慢的跟着。

黄雨越喝越起劲,没多久那壶酒就让她一人喝了个底朝天,她此时象变得极是轻松快乐,格格的发出银铃般的憨笑声,身子不停的转着,就如在天上飞舞一般。

龙霄见她此时流露出了少女天真无邪的本性,远比刚才那付骄横跋扈的样子要可爱得多,心下不禁有些后悔灌她的酒来。

黄雨转了一阵,醉兮兮的道:“臭……臭小子,你说这次马王大赛,我……我能不能得第二。”

龙霄听她只说得第二,不禁大是奇怪,道:“什么第二,黄公子你这样的大英雄自然是最厉害的,这第一是非你莫属。”

谁知黄雨却摇着头道:“不成,有……有司马……琴在,我比不过她,但这第……二谁也争不过……争不过我。”

龙霄想不到如此逞强好胜的少女对这司马琴竟是佩服有加,甘居第二,再思及那张老儿对司马琴的夸赞,心中对她也油然有了几丝敬意,不过听说她也要来参加马王大赛,又是一阵高兴,总算可以完成“高手”对他的嘱咐了。

一路穿过蔷薇架、芍药栏、牡丹圃,到了一大片紫英石堆砌的假山,黄雨猛的拉着龙霄手道:“快跑,让那些奴才找不着我。”说着与龙霄一头钻入假山中快速的穿行,龙霄的手被他牵着,只觉是滑腻温软,似乎是专门保养过的,握起来非常的舒服。

黄雨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没多久就钻出了假山,然后东拐西拐的在花园里躲迷藏似的小跑了一会儿,见那些大汉早没了身影,身子喝了酒,再也跑不动,喘息着道:“我瞧……他们……他们,还找不……找得到……”这时才感到右手握住一个东西,掉头一瞧,“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使劲将龙霄的手甩开。

龙霄见她一付恐怖可怕的神情,便如自己的手是条毒蛇蜈蚣一般,心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握的,现在却做出这种样子,真是可笑。”

黄雨从小到大,身上的肌肤除了父亲之外,绝无任何一名男子触摸过,今日一时酒后忘形,竟然主动的将自己尊贵无比的玉手送给一名初次见面的穷小子,不由是又急又悔,生了好一阵子气,才愤愤道:“臭……臭小子,你摸过我的手的事,可不准……说出去,否则……否则杀你全家。”

龙霄听她动不动的就要杀人的全家,娇蛮的程度,就是花香芸与之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他平生不知怎的,很讨厌这样的女孩子,不由道:“喂,你以为就你的手娇贵么,我这手可是号称人见人爱千奇百怪摸一下就要钱的神龙玉臂,现在让你摸了,总得表示表示吧。”

黄雨家规甚严,此时意识到犯了大错,真是心乱如麻,那里理会他说什么,不觉酒意上涌,头脑一阵眩晕,摇摇摆摆道:“我不跟……不跟你说啦,我要回去歇息了。”

龙霄见她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两步便象是摔倒,叹了口气,正想上去扶,那黄雨却尖叫道:“别……别过来,我自己知道走。”说罢努力的坚持着前行。

龙霄总归是心慈之人,生怕她说不准一下子醉倒在地便人事不省,一个女孩家也实在不成体统,就缓缓的跟在她身后,以备万一。

第二十二章 无意的偷窥

龙霄跟在黄雨身后,见她一摇三叠的分花拂柳向西走到了一间叶碧花红,修造得很是精致典雅的别院之中。

黄雨一进院,就大声叫唤道:“玉儿,玉儿。”但没有人回应。她喃喃的骂了一句:“死……丫头,又到……又到那里玩儿去啦,越来越不成话了。”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龙霄见她到了家,正要转身回去,却听得屋内发出“哗啦”一声巨响,一时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冲了进去。却见黄雨倒在地上昏醉了过去,旁边还有一根滚落在地的独凳。

龙霄摇了摇头,左右打量着这屋,却是地平如镜,不染纤毫尘翳,几案全是檀香木和楠木精心雕制而成,香炉花瓶全为金玉质地,东罗图书,南列蜃窗,西悬古画,而北边就是一张绣榻。房间内焚着兰香,一阵阵的芬芳扑鼻而来。

龙霄心道:“这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闺房,想来必是这官驿特别为她所设,唉,真不知这少女的老爸是何许人物。”

他抱着黄雨放在北边绣榻之上,衣裳是不敢解的,便给她盖好了锦被,离去之时,却见她一双鞋子露在被外,鞋上的尘泥将床铺污了不少。

龙霄想也不想,就将她穿的紫绢布鞋解了下来,却见她脚上裹着紧紧的白绫布,显得极是小巧,而布鞋内却塞满了绵花。

龙霄又暗觉好笑,见她脚上的白绫脱了一头下来,心中还想:“俗话说‘王大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这假小子的倒是不臭啊,不如将它解开,也让她睡得舒服些。”

思想间他已将黄雨的白凌袜解了下来,豁然露出一双白嫩玲珑的玉足来,这玉足的形状也是龙霄从所未见的,弯弯小小有如新月的样子。

龙霄想起常听人说的古代女子的三寸金莲,一时好奇,用手指比了比,似乎略在三寸开外,付道:“这假小子裹脚裹得不彻底啊,怪不得总爱东走西跑的。”

龙霄对着黄雨的脚观察琢磨了半天,心中有了结论,暗道:“这女孩子裹了脚虽然多了一种柔弱的病态美,但脚要成这个形状,小时候不知要受多大的罪,完全是摧残人性,而且这样对自己的身体有弊无利,完全是为了迎合某些男人变态的审美情趣,唉,做一名古代的女子还真累啊,怪不得这个黄雨想要做男人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拖过被子将黄雨的脚盖住,回身见旁边还有几间房屋,就随步进去逛了逛。

进到一间屋里,却见正中间放着一个极大的浴桶,盛着大半桶的水,上面还撒着一层层薄薄的鲜花。

龙霄这些日子来奔波劳顿,身上早就是又溲又臭,难受无比,再者适才被黄雨撒了药粉,身上总感觉痒痒的不舒服。这时见到了这桶水那里还按耐得住,见黄雨睡得死了,屋子里又没旁人,便飞快的脱了身上所有的衣物,一下子跳了下去。

他泡在水里,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用香胰子擦着,将身子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

眼瞧得时间不早,龙霄起了身,正穿着衣服,却听见门“嘎叽”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他骇得连忙缩身躲在了木桶旁,悄悄探出头望去,却是那黄雨半睁着醉眼进了来,走到房屋的一角,跟着响起悉悉索索的轻微的衣帛晃动之声,龙霄猜到她要干什么,心中暗暗叫苦。

不一会,角落里便传来一阵哗然的水声,这声音起初如瀑布飞泄悬崖,后又若涓流款款潺动,终了又点点滴滴,似大珠小珠落在了玉盘之中,原来是黄雨喝了一肚子酒水在腹,忍不住爬起来净手。

黄雨净罢手,感到身上甚是汗湿,恍恍惚惚的想起早上还有一桶清水未用,玉手舒展,己是轻解罗裳,脱了个干干净净,露出了一个堆雪砌玉的身子来,走到木桶边,瞧也不瞧,便跳进了里面。

龙霄心中突突的直跳,心想要是被这个娇蛮的少女知道自己在此,只怕是唯有死路一条了,只得慢慢的匍匐前进着从桶边绕过去,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就在他爬到了门边,站起来蹑手蹑脚的准备溜出去之时,那黄雨却转过头来,但头昏眼花,朦朦胧胧的瞧到一个人影,以为是侍候自己的婢女回来了,不禁骂道:“小玉,你这个死丫头,跑到那儿去了,还不快过来给我背上擦香胰子。“

龙霄不禁嘴巴张得老大,一瞬间心中至少念了万遍以上的倒霉一词,正在考虑怎么办,黄雨又促道:“死丫头,想满门抄斩啊,还不过来。“

龙霄暗道:“原来这满门抄斩看来是她的口头禅,对谁都这么说。”但此时怕惊动了她,不敢回避,便捏着嗓子答应了一句,走到黄雨身后,见她背对自己依桶而坐,?露着雪白削瘦的双肩。

龙霄默默的从一旁拿了一块香胰子在她背上轻轻涂抹,双手触摸到她的肌肤,只觉得是细腻如玉,滑不留手,双眸无意前眺,瞧到了她在水中若隐若现的一对玲珑尖挺的玉峰,心跳得越来越厉害,跟着又见到那水里四处厚厚的漂布着一层自己洗下的污垢,心中不由觉得一阵恶心,对这黄雨真是抱愧无比。

天幸的是,黄雨在水桶里竟渐渐的又睡着了,龙霄见状,实是如获大赦,拔腿便溜了出去,其速度之快,已打破了他在学校参加校运会时百米短跑的纪录。

没过多久,龙霄已跑回了大厅,向杂役报了参赛的号码,就有一人领他到了西边的一个别院中。

龙霄进了房间,见屋内各种器具皆备,虽然及不上那黄雨的屋子奢华,但也算得上雅致清洁。

他脱了外衣,想到刚才的情形,这才松了口气,暗暗叫了一声“好险”,便一头倒在床上,脑袋靠着柔软的枕头,身上盖着洁净的锦被,真觉得是一下子到了天堂一般,只一会儿工夫,便睡得死了。

第二十三章 “公子”发威

这一觉睡得真是天昏地暗,梦也没做一个。到了第二天早上,龙霄仍在沉睡着,忽然一阵巨大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醒,有人在用高声尖锐的声音道:“姓龙的,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小子,快给我滚出来。”

龙霄一骨碌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顿时睡意全无,因为他听清楚了,这正是那黄雨的声音,心中暗叫:“糟糕,糟糕,这个假公子大约是知道了什么,我只好给她来个死不认帐,否则后果真是不堪想像。”

他匆匆穿好衣裳,快步过去将门闩拿开,刚一开门,便见黄雨还是那付公子打扮,但手里提着一柄雪亮的宝剑,眼睛又红又肿,象是哭了很久。

龙霄心中有鬼,连忙堆笑道:“黄公子,这么早就来找小人了,不知有何吩咐?”

黄雨一见到他,便如是对着杀父仇人似的,气得手都颤抖起来,用剑指着他骂道:“你这臭小子,你这恶贼,我今天要杀了你。”说着就举着剑向龙霄胸前刺过来。

龙霄早有防备,怎会让她刺中,一闪身便退到了屋里,黄雨咬着牙冲了进来,又对着他一顿乱刺。龙霄只好绕到一个木桌之后,与黄雨捉迷藏似的转着圈。

他一边跑一边道:“黄公子,小人有什么事得罪了你,让你如此生气。”

黄雨气得粉脸通红,大声娇叱道:“你还在装傻充愣,我问你,昨天我喝醉了,是谁给我扶到床上的?又是谁给我脱的鞋袜?”

龙霄忙道:“这我可不知道了,你不是自己一个人走回去的么。何况你是大英雄大好汉,有人扶你上床,给你脱鞋袜有什么关系,我想找人脱,别人还嫌我臭哩。”

黄雨想起自己一直是以男子自居,这一下子被他说着哑口无言,心中更是又急又气,忽然从身中掏出一缕布条,隔着桌子向龙霄扔去怒道:“这又是什么,卑鄙、无耻、下贱的恶贼,铁证如山,还敢狡辩。”

龙霄一瞧,这布条正是从自己衣袖上脱落的,不由暗地叫苦,脑中思索怎生回答。

黄雨拿出这缕破布条,越想越是害怕伤心,珠泪泉涌,呜呜的哭出声来道:“这是我从那……那地方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龙霄知道她说的那地方必然是指的是屋中的浴室,心中将自己这件破衣裳一阵乱骂,只好笑着道:“哎呀,昨天我站在院子里,一阵怪风吹来,将我身上这些烂布条刮跑了几根,想不到飞到了你那里,黄公子,可要谢谢你费心给我送回来了。”

黄雨只会些三脚猫的武功,但内功全无,隔桌追了他半天便气喘吁吁,一急之下,将手中的剑向龙霄用劲掷去。

这剑的去势虽然不快,但两人的距离却实在太近,龙霄匆忙间不及细想,举臂就向那剑身拂去,他这下的力道用得甚大,只听“哧”的一声,那剑划破了他的衣裳,却发出一声尖啸,向上激射而出,剑身全都没入屋上的横梁之中,只剩下了个剑柄。

黄雨家中有无数的内功高手,自是见多识广,瞧到他这样的力量,也认得厉害,明白这小子内功极是高深,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心中的委屈更甚,忽然抓起桌上的茶壶、酒杯等物事,一古脑的向他丢来,待到无物可拿,便转过身去,一头趴在龙霄的床上大哭起来。

要知道,中国自宋明以来,礼教规矩日盛,这其中对女人的约束戒条更多,单以秀足为例,女孩子自裹足后除非是自己的相公,即使是父亲兄弟也不得见,否则便要被人视为淫贱无行。

这黄雨出身尊贵,可说是万金之躯,昨日在浴桶里睡醒,见到满桶的污垢,便觉得不对劲,正好此时这官驿里专门安排来服侍她的婢女小玉回来了,这才知道是她以为自己今天不在此处歇息,回家去给父亲拜寿去了。

黄雨顿时魂飞魄散,她还隐隐约约的记得前边发生的事,如果不是小玉,那给她除鞋、擦背的又是何人,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在沐浴前净过手,只怕难脱此人的贼眼。

她前思后想,骇得身子都软了,将玉儿狠狠打了一顿,到浴室仔细查找,终于发现了一缕破布条,忆起正是那个又脏又臭的穷小子的,想来还在这浴桶里洗过澡,不禁恶心得呕了好几次,要小玉连换了十多次清水将自己全身上下重新洗了无数遍,胸前仍然难受得想吐。

她哭了很久,却不敢跟任何人提起,恨龙霄得要死,便从屋中寻了一柄宝剑,避过屋外几名护卫,找到官驿的杂役问清龙霄的居所,急急的赶来,趁这事还没泄漏出去,先将这臭小子一剑杀了,谁知这傻傻呆呆的小子竟不是自己奈何得了的。

龙霄瞧她在床上越哭越凶,大有要持续一天的架势,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一名少女当着自己面前这般的痛哭,一时也颇是手脚无措,忍不住上前道:“喂,别哭了,就当我对不起你,可那完全是一场误会啊。”

黄雨听他终于承认是自己做的,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举着双拳向龙霄打去。

龙霄反应敏捷,双臂一伸,己将她的两只手紧紧抓住。黄雨无法挣开他的手,情急之下,蓦地张启樱唇,照着他的左肩头一口咬去。

龙霄心中有愧,思付让她咬上一咬消消气也许要好些,便也没去推她,只得默默的承受着。怎料这黄雨下嘴极狠,死死的又不松口,没一刻便痛得龙霄呲牙咧嘴,似乎连脑袋上的头发也向上竖了起来。

黄雨咬得累了,松口抬起头来,见到龙霄脸上痛苦的表情,知道他是在强忍自己,不禁一动,退后了两步,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龙霄,见他衣裳破烂不堪,头发也是不伦不类,但相貌却甚为英俊,气质之中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出的魄力,不知怎的,心中莫名的一松,对他的仇恨消散了不少。

龙霄瞧了瞧肩头,见上面已现出了一个血色斑斑的圆形牙痕,不禁道:“喂,这下咱们扯平了吧,说好了,谁也不欠谁,大家各走各的道,相安无事好了。”

黄雨此时心情略好,“呸”了一声,愤愤的道:“什么叫扯平了,你对我做的事,这辈子别指望扯平,我现在还没想到怎样惩罚你,等我想到了,就有你的好瞧。”

她说完这话,想到呆在一名男子房中颇是不妥,狠狠的望道龙霄道:“臭小子,要是你在外面提到半丝有关我的事,我就要你株连九族,听仔细了。”

龙霄暗道:“嘿,从满门抄斩升到株连九族啦,幸亏我不是长舌妇,在这里也没亲威,否则可真是悲惨。”

黄雨没一会儿便恨恨的走了出去,龙霄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暂时摆脱了这只胭脂马的铁蹄,待见到司马琴后,将“高手”的东西交给她,然后再让她带自己去什么南院山洞,“高手”曾经答应要将他变成世上力量最强大的人,想来里面定有让自己脱胎换骨的东西,等一切弄妥之后,他就会去“天神崖”寻找上崖的路,便再也和这些人没关系了。

一想到病中的母亲与不知去向的君仪,龙霄就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立刻的飞回外面的世界,这个隐世的大明朝,或许将来只会成为他的一个梦而矣。

正思想着,忽然听到外面有名男子朗声道:“未知龙兄可是住在此处,小弟这番叨唠了。”

龙霄连忙走出去一瞧,却是昨日过来与他说话的那名湖州千骏马场的少场主魏建业,便举手一揖道:“在下正是住在这里,魏兄大驾光临,快请入内说话。”

说着将魏建业让进了屋,但屋中让那黄雨弄得是一片狼籍,地上破壶烂杯的摔了一地,龙霄大是不好意思道:“小弟屋中实在不堪入眼,让魏兄见笑了。”说着拿来两根木凳与他相对而坐。

魏建业向上斜瞥到那柄没入横梁的长剑,眼神中闪了闪,脸上顿时流露出关切之色道:“龙兄,兄弟昨日一时有事离开,那位黄公子没找你麻烦吧?”

龙霄哈哈大笑道:“什么黄公子,魏兄还想瞒我么,小弟正想向你请教这位大小姐的来历哩。”

那魏建业听他说破,也甚是不好意思,向门外瞧了瞧,说出一番话来。

第二十四章 大明公主

魏建业道:“龙兄,其实此事也不是什么秘密,黄公子的身份这里的人都知道,也有不少人吃过她的苦头。”

龙霄思及她捉弄自己的事,不由苦笑道:“这丫头果然刁蛮调皮,想来是什么王公大臣家的小姐。”

魏建业微微一笑道:“龙兄猜到了一些,不过还是不够,你往她的名字上去琢磨。”

龙霄不禁念道“黄雨,黄雨”,细细思去,顿时心头一震,高声道:“莫非她是皇……”

魏建业点点头道:“龙兄果然聪明,这黄雨就是皇帝的女儿,当今大明文德皇帝膝下的三女儿——惜玉公主朱芷贞。”

龙霄这一下惊得嘴巴都差点要合不拢来,原来这假公子竟是这里的大明公主,怪不得有那么大的架子,那么多的人怕她,自己却偏偏惹上了此人,而且窟窿还捅得那样的大,真是不知如何收场。

魏建业见他有些发呆,自然不知他和朱芷贞之间的瓜葛恩怨,出言劝慰道:“其实咱们这位惜玉公主虽然有些任性耍玩,但本性还是挺天真纯洁的,只要不是惹恼了她,她和你玩够了,自然就会罢手。”

龙霄暗道:“我岂止是惹恼了她而矣,要想她罢手,只怕是难如登天了。”但不敢表露出来,心中对这位文德皇帝颇感兴趣,问道:“魏兄,小弟家地处偏僻,与外间少有音讯,对咱们这位皇上的性子不大了解,你倒是没我说说,免得日后与别人闲谈时闹笑话。”

魏建业一脸狐疑的望着他,真不知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对方既然发问,也不得不答,道:“当今圣上二十八岁时登基,做了十五年的皇帝,在这十五年里,广施仁义,润泽苍生,百姓没有不仰慕敬服的,龙兄,你纵然处于偏野,但也受着圣上仁政的恩惠,你不会不知道吧?”

龙霄忙道:“知道,知道,只是不如魏兄清楚罢了。”

魏建业点点头道:“皇上思政忧民,身子骨一向欠安,因此膝下龙子并不多,只有一子二女。大太子是昌明王朱维扬,为人刚硬不阿,颇是英武。三公主年纪尚幼,不谙世务,但天性纯真……”

龙霄听他跳过了二公主不说,不禁追问道:“那二公主呢,魏兄怎么不讲?”

魏建业此时的脸上顿时露出无比倾慕渴望的神色,喃喃道:“二公主,二公主……”

龙霄见他忽然变得有些痴了,察颜观色,便知这位二公主在他心中的地位极是重要,不禁大声道:“魏兄,魏兄……”

魏建业此时才醒过神来,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笑道:“龙兄,真是对不住,二公主美绝人间,是在下心目中的圣女仙子,每次别人提到她,在下就有些失态。”

龙霄哈哈一笑,心道:“此人真是太没出息了,对一名女子迷恋成这等模样,我再喜欢君仪姐,也不会说着话就发痴啊。”

他一边想,一边对魏建业道:“这么说魏兄与这位二公主一定很熟了,真是恭喜,恭喜了。”

谁知魏建业摇着头道:“非也,二公主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在下怎配与她交往。”

龙霄奇道:“那你怎么知道她美绝人间,瞧的画像么?”

魏建业道:“不是,那还是两年前,时逢元霄佳节,我到京城游玩,却正好碰上皇上御驾出宫,与民同乐,我就挤在人群之中,想要一瞻圣颜,眼瞧着王公大臣们七彩缤纷的马车一辆辆的驰了过去,终于等来了圣上的御车,那御车由十多匹骏马拉着,很大也很漂亮,皇上就坐在上面,一边坐着一名年轻的盛装美女,其中的一人总是嘻嘻哈哈的笑着,不时的钻入圣上怀中,身子还未长成,童稚未消,而另一个却是坐得端端正正,娇容绝世,秀发拖云,嘴角总是含着温柔的笑意,显得那么的高贵而又亲切……”

龙霄忍不住道:“皇上身边自然是这两位公主了,笑得嘻嘻哈哈的那个一定是什么惜玉公主朱芷贞,而这个笑得温柔的自然便是二公主。”

魏建业似乎已沉浸在那日的回忆之中,缓缓的道:“不错,我一见到她的容貌与微笑,整个人就傻了呆了,我也生长于大富之家,很小的时候就走遍了咱们大明朝的每一个地方,见到的美女也不算少了,但这一次瞧到二公主,才知道世上还能有这样美人,这样的笑颜,我过去算是白活了……”

龙霄听他声音越来越低,脸色越来越痴,心头一阵肉麻,连忙又打断他道:“魏兄,这二公主不知叫什么名字?”

魏建业此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她叫做朱芷清,被皇上封为脂玉公主,魏某终其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与她说上一言片语的话儿,便是虽死无憾了。”

魏建业说到此处,忽然省得自己的话有些偏颇离题,不禁站起来,长身笑道:“在下真是与龙兄一见相知,竟忍不住将梦中的心事也吐露出来了,惭愧,惭愧。”

龙霄听他笑声甚是豪爽,已是恢复了丈夫气概,对他顿时多了几分好感,一揖手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也平常得紧,但不知今日魏兄找我可否有事?”

魏建业复了常态,一把抓住他的手道:“龙兄,你不是答应我一起去瞧瞧你的赛马么,咱们这就去罢。但不知你的马关在何处?”

龙霄其实也很想了解黑煞的出身来历,闻言立即便答应下来。

两人出了院,向西院的马棚走去,到了马棚外,见所有的马都各自被关在独立的一间马房里,马房的门则紧紧的闭着,不知黑煞关在那一间。

魏建业见龙霄眼中甚是迷惑,微微笑道:“龙兄,你初次参赛,不明白这里的规矩,要知道能入马王决赛的马匹都是咱们大明朝的万中之选的良骏,朝庭为防这些名马被盗,便特别下喻官驿要将马房封闭起来,除了马主之外,旁人不得一见,龙兄,你那块号码还在身上罢,给我。”

龙霄道:“在啊。”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那块号码布递给了他。

魏建业拿着那布,向马棚外看守的役差说了阵子话,没一会儿,就有一名役差将最左边的一间马房打了开来。

龙霄与魏建业一起走了进去,黑煞一见到龙霄,就欢快的嘶鸣起来,龙霄也几步跑了过去,抱着它的头以示亲热。

魏建业见到比普通骏马要高出半个头的黑煞,在它身边转来转去,仔细瞧了一阵,脸色蓦然间大变。

第二十五章 黑煞的身世

龙霄见到魏建业神色有异,忙舍了黑煞,走过来道:“魏兄,不知对我这马有何指教?”

魏建业犹自望着黑煞,眼中便如发现了稀世珍宝般的充满了震惊与痴迷,好一阵才回过神道:“龙兄啊龙兄,你好大的福气啊,能得到此马,可是天下爱马之人千载难逢的奇缘啊。”

龙霄听他似乎已知道了黑煞的来历,连忙问道:“魏兄,你知道什么,快快给我说来。”

魏建业道:“我家有一本祖传的上古神骏图谱,是马圣伯乐所著,上面将自古以来天下的神马奇马都精绘在其中,并有祥细的注解。”

他顿了顿言道:“龙兄,你可听说周穆王巡天的传说?”

龙霄对中国古代神话也有所涉猎,想了想道:“在下也曾听村子的教书先生说起过,好象是周穆王用了八匹天马载着自己飞驰天际,到太阳下山的大地最西边去见西王母的故事。”

魏建业见他居然知道此事,也不禁含笑点头道:“不错,但不知龙兄可知这八匹天马的来历名称。”

龙霄摇摇头道:“这就不是在下所能知的了。”

魏建业道:“这八匹天马本是当时最有名的御者造父所献,分别是骅骝、绿耳、赤骥、

白羲、渠黄、?轮、盗骊、山子,皆是一行千里,追光逐影的神骏。”

龙霄奇道:“我以为周穆王巡天的故事只是传说,难道真有这些天马?”

魏建业微笑道:“天马自然是没有的,但伯乐号称马圣,一直觉得这个传说并非是空穴来风,他为了求证自己的猜测,查址访迹,搜经据典,耗费了数十年的时间,终于在临死前弄明白了一切……”

龙霄正听得入神,见他似乎又想停,急道:“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魏建业便继续道:“伯乐经过查证,原来这传说中的八匹天马并不是指单独的几匹骏马,而是说的是自古以来天下间的八大马系。也就是说世上所有的马都脱不出这八大马系之中,便如人有汉人、鲜卑、吐番等族种之分,而这八大马系也如人一样,每系都有一匹血统高贵纯正的马成为统领群马的马王,在下如果没瞧错的话,龙兄这黑马就是其中的一匹。”

龙霄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大有兴趣的道:“哦,那以魏兄所见,我这黑煞是属于那一个种系的马王?”

魏建业凝视着黑煞,一脸肃然道:“是骅骝,天下众马之首,也就是说世上所有的马,单以血统而言,绝对没有一匹能超过你这马,这骅骝马王与其它种类的神骏相比,最通灵性,而且忠心不二,除了第一个主人外,终生不会为他人所骑,只是这种马常居山野数百年难得一见,受感而不受训,非得有极大的福缘才能得到,龙兄,龙兄,在下真是羡慕死你了。”

龙霄闻听黑煞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历,怪不得它敢和老虎相搏,一时笑逐颜开,走到黑煞身边,在它脖子上摸了又摸,亲了又亲。

魏建业瞧着黑煞对龙霄甚是柔顺,慢慢走去,伸出了手,也想抚摸一下这传说中的神马。龙霄见状,连忙大声喝道:“魏兄,不要去摸它。”

黑煞见到他伸来的手,忽然长身而起,举蹄便向他蹬来,所幸这魏建业反应还算敏捷,身手也甚是不错,脚下一点,躯体已向后滑出了一丈有余。

龙霄过意不去,赶来对他一揖道:“魏兄,没伤着你罢。”

魏建业摇头苦苦一笑道:“没事,没事,我见马谱上说这骅骝马王天性刚烈,除非是主人,不会让外人触及自己的身子,便一时好奇,想要试上一试,不料果不其然。”

他不敢再去摸黑煞,但又太喜欢这马了,不停的在它身边转来转去,终于对龙霄道:“龙兄,不如咱们都把牵出去遛遛,听说司马琴今天也回来啦,现在正在马场上练马,她那匹超影飞虹马可也是罕得一见的名驹,你难道不想去瞧瞧。”

龙霄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日见到司马琴,将“高手”嘱咐的事完成,然后寻路返回外界,此刻听魏建业说她到了,心中真是大喜过望,连忙道:“好啊,咱们快去罢,魏兄,你也去牵马。”

龙霄打开马闸骑上黑煞走了出去,魏建业没一会儿也骑了一匹白马跟了来,他那白马也非凡品,虽不如普通的马匹那般畏惧黑煞,但也不敢与它并排而行。

两人一路向初赛时的马场驰去,黑煞没多久就将那匹白马抛在了身后,龙霄在它脖上拍了拍,黑煞这才放慢了速度,等到魏建业追了上来。

魏建业见黑煞身上并无任何马具之类,龙霄完全是靠手势在与它交流,也不禁叹服,说道:“龙兄,我那里还有一套上好的马器,赶明儿我给你送来。”

龙霄道:“这就不劳费魏兄了,我觉得这样挺好。”

魏建业摇头道:“我瞧是你这黑煞通得灵性,生怕跑得太快将你摔在地上,所以一直没有尽展脚程,龙兄,这马的速度是与骑手的驾控有很大的关联的,而这马具就是方便你驾控骑座的,可不能不要。另外这马蹄也是要打的,但打过之后,马匹需要十来天才能适应,就等大赛后再说罢。”

龙霄生性豁达,心想这黑煞光秃秃是不怎么好瞧,便向魏建业谢过了。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马场,却听得喝彩之声雷动,无数的百姓与骑手正围在场边向里面张望,并不停的拍着掌称好。

黑煞长得本就比其它马要高大,龙霄一走近场边就瞧见场上风驰电闪的飞掠出一道红影,速度奇快,马上的骑士却瞧不清是何模样。

魏建业靠近他轻声道:“这就是忠勇大将军的女儿司马琴,那马叫做超影飞虹,具在下所瞧,这是八大马系中赤骥的王族后裔,当年关羽关云长的赤兔马便是此类,这马虽说论起忠诚刚烈来不及你这黑煞,但日行千里,夜走八百,速度上也未必输给了它,司马琴凭着这马,从十一岁起,已摘得三次马王大赛的桂冠了。”

两人正在谈着,那司马琴骑着超影飞虹刚巧驰了一圈,从龙霄的眼前掠过。

谁知黑煞见到了超影飞虹,便如人间中寂寞无敌的高手忽然中发现了可与自己一搏的对手,猛地一声长嘶,四蹄腾空,竟载着龙霄从人群中飞冲而出,直向那超影飞虹追去。

第二十六章 蛮横的女人(上)

龙霄一时不防,但见黑煞疾速前奔,也不去控制,只是紧紧的抱住了马脖。

那司马琴也不料天下竟有人敢跟它的超影飞虹比赛脚程,心中先前还只是冷笑,可是后来瞧见那马竟如一道黑色闪电似的越逼越近了,粉面不禁一变,大出意料之外。

没过一阵,黑煞就追到了那超影飞虹身旁,龙霄这才瞧清了马上的司马琴。

只见她穿着眉若远山,鬓如浓云,面赛芙蓉,肌欺腻玉,湖色的劲装上盖着一件猩红的披风,窄窄的袖儿下露出雪藕似的手腕,却是一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只是神态极是冷艳,带着一种男子不敢靠近的英傲之气。

这司马琴一生冷傲,除了父亲之外,视天下男子皆如粪土一般,而且为人倔强,凡事更是争强好胜不肯认输。她聪慧绝顶,武功又甚高,自己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失败过,而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她精湛的骑术与超影飞虹的神骏,常常自诩是天下无双,想不到今日终于遇到了敌手。

她斜?龙霄,见他虽然面目俊逸不群,但衣裳破烂,头发怪异,颇是落魄穷困,而坐下的黑马虽是无辔无鞍,但速度却快得惊人,似乎就要超过自己了。

司马琴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里丢得起这个面子,心中一急,将双腿用力在马身上一夹,那超影飞虹端的也非凡品,得到主人的指示,四蹄发力,奔速忽的加快,想要摆脱黑煞。

黑煞那里会甘居其后,奋蹄扬尾,也加快了速度,但它太通灵性,感觉到龙霄搂住自己脖子的手越来越紧,生怕将他摔了下来,因此并不敢竭尽全力。但纵是如此,也与那超影飞虹追了个并驾齐驱。

场边围观的人群见到两匹马如一黑一红的两条线般的在马场上绝尘而行,都不禁喝起采来,声音此起彼伏,不灭不绝。

那司马琴无论如何驾御,都无法超过对方一丝半毫,此时听到场外观众的喝采,其中似乎也挟有大笑之声,她怀疑是在嘲讽自己,好胜的心中不由焦燥起来,银牙一咬,将马向龙霄靠近了些,娇叱道:“不知死活的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着我了。”

说着蓦然间挥起了手中的皮鞭,侧过身子,狠狠向龙霄夹头夹脑的打去。

龙霄在马上不及躲避,脖上,肩上立时被她抽出了无数条血痕,火辣辣的疼痛中,一不留神,重重的摔下了马来,然而黑煞的马速极快,龙霄在地上连打了十多个滚这才止住,所幸他这时的体质已远异于常人,否则这番跌落,非得伤?断骨不可,但一身的衣裳却东漏西露,再不能穿了。

他痛得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黑煞见状,连忙停止了与超影飞虹的追逐,快步回来曲膝跪下,低着头在龙霄身上擦来擦去。

龙霄吃力的伸出手摸了摸它道:“放心吧,黑煞,我没事的。”心中却是对这司马琴的行径又气又怒,暗道:“天下竟有这样狠毒无理的女人,比不过人,居然就动起武来。‘高手’啊‘高手’,你这女儿的脾性我可吃不消,真不知如何完成你的嘱咐了。”

这时魏建业也骑着马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跳下马道:“龙兄,你要不要紧啊?”见到龙霄摇着头示意没事,魏建业又道:“哎,你怎么就无缘无故的冲出来啦,这位司马大小姐可是谁也不敢惹的人物。”

龙霄道:“这个恶毒女人,也太厉害了,自己的马比不过黑煞竟用鞭子打人,真是太不讲道理啦,还有人说她是什么‘冷面观音’,我瞧是‘冷面罗刹’还差不多。”

魏建业苦笑道:“其实司马姑娘虽然冷傲,但本性甚是善良,救助过许多的百姓,在本朝大有侠名,只是自从司马大将军失踪之后,她的性子就变得孤僻刚烈了些,做起事来更是不愿输于人后,刚才你与她赛马,正是犯了她的大忌,这顿鞭子自然少不了,不过幸亏你没有摔伤。”

龙霄在魏建业的搀扶下慢慢坐回了曲伏的黑煞的背上,待黑煞起身,却见那司马琴已消失在马场之上,他平白受了这顿鞭子,心中犹自气恼,暗道:“瞧在‘高手’的份上,这顿鞭子我暂时不和你计较,但你这样的娇气横蛮,以为一付凶巴巴的样子我就怕了你,好,我不说你父亲的音讯,先在马王大赛上胜了你,挫一挫你的锐气,日后也好说话些。”

他打定主意,再不说话,一路与魏建业回到官驿。

魏建业一至官驿就去自己的住所取马具去了,说是下午还要教龙霄御马之术,而龙霄也不忙将黑煞关回马棚,而是到了自己的别院,将它放在院外独自吃些花草。

龙霄躺在床上,身上的筋骨皮肤仍是一阵阵的疼痛,他瞧了瞧自己身上那个什么惜玉公主朱芷贞咬的牙痕,又摸了摸司马琴抽下的鞭痕,心中不由得大呼倒霉,自己才到这个大明朝就遇上两只野蛮刁横的母老虎,弄得是伤痕累累,真不知再呆下去,又要遭什么殃,还是早日离开此处为妙。

他正在想着,忽听外面有个娇脆的声音道:“姓龙的臭小子,给我出来。”

龙霄听出是那惜玉公主朱芷贞的声音,不禁暗道:“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这个刁蛮的丫头,又来干什么。”

他爬下床走了出去,却见朱芷贞仍是一袭贵公子打扮,身后却跟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婢女与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朱芷贞一眼瞧到他身上的鞭痕,杏眸蓦闪,几步抢上前来道:“喂,臭小子,给谁打成这样,快告诉我,在这里还有谁敢如此大胆。”

龙霄见她清晨时还是一付怒气冲冲,举师问罪的样子,此时言语中却颇有关怀之意,不由大是疑惑,不知她要玩什么花样儿,便没好气的道:“谁打的管你什么事,你不是想着要惩罚我么,这样你更该高兴才是。”

朱芷贞一时语塞,顿足道:“呸,谁要管你的事了,你这可恶的小贼便是让人打死了我也不会颇一下眉头。”说着却向身后的几人道:“把东西拿进屋。”

那几人走进屋来,龙霄这才瞧清那婢女手中拿的是一套崭新的白色锦服,而两名大汉手中却是各捧着一叠厚厚的书籍。

龙霄更是摸不着头脑,呆呆的瞧着朱芷贞,等她解说。

第二十七章 蛮横的女人(下)

朱芷贞要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回过头来板着粉脸道:“臭小子,我一见到你那身衣裳就恶心得想吐,这身新衣你给我换上,免得我再瞧得心烦。”

龙霄想到自己给她弄得全身奇痒的事,暗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大明朝的小公主古怪得紧,我昨日无意间惹恼了她,可得防着一点,免得弄得自己一身的狼狈。”

转眼瞥到那两叠书,凑近一瞧,竟是些四书五经、左传史记之类,更是一奇,道:“这又是些什么?”

朱芷贞娇骂道:“你是瞎子么,书都不认识,告诉你,先给我瞧着,过几日跟你请一个满腹经纶的饱学鸿儒来,再好好的教你些道德文章。”

龙霄一时间差点晕死,实在猜不透她到底有何企图。

原来朱芷贞清晨从龙霄这里回去后,躺在床上哭思了许久,她是当朝的小公主,身子何等的尊贵,而昨日龙霄做的一切已使她万金之躯清白有污,便是杀了此人,名节也是尽毁了。她细细的思忆龙霄的样子及与其交往时的情景,隐隐觉得其实并不讨厌此人,心头在无奈之下竟起了些微妙的变化,首先便想改变龙霄那付破烂穷困的尊容,然后让他学些文章工夫,自己再设法让他入朝为官,让两人的差距尽量缩小,之后另行做些安排,也许才能为昨日之事勉强做个了局。

此时她见龙霄眼中闪烁不定,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便故意沉着脸道:“姓龙的臭小子,这就是我对你惩罚之一,你给我好好的在这里读书,明年要是考不上一个功名,我就要你满门抄斩。”

龙霄心道:“常听人说古人十年寒窗之后才能去考秀才举人什么的,写《聊斋志异》的蒲松龄考了四五十年连一个举人都没捞到,你要我一年就将这些八股文章捣懂,岂不是存心捉弄我么,小公主啊公主,你不知道罢,在这里,别说是满门抄斩,就是株连九族也不管我的事的。“

朱芷贞瞧他一时沉默不语,以为自己的话将他吓住了,不知怎的,她自从心中起了变化后,竟开始对这少年关心起来,当下柔声道:“你也别担心,只管认真的跟着先生学习,到时候我自然会给你想法子,而且考取功名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我想你爹娘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龙霄那里会明白这些古代女子的贞操观,见朱芷贞此时的脸上竟破天荒显出几分温柔妩媚,心中禁不住一阵毛骨悚然,暗地戒备。

朱芷贞外表虽然贪玩好耍,娇蛮任性,但其内心深处却是善良温存的,与大明朝的普通女子一般,都有那种从一而终的思想,她既然认定了龙霄,那种假小子的性格便自然而然的少了许多,伸手拿起那件白色锦服,递给龙霄道:“去将这衣裳换上,让我瞧瞧合不合身。”

但龙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时一心认定朱芷贞要捉弄自己,那里会穿这衣裳,退了两步道:“我是出身山野的臭小子,这破衣服穿久了,实在不习惯这样贵的好衣服,多谢……多谢……这个黄公子啦。”龙霄想到她身份高贵,要是揭穿了只怕对自己更是不利,因此也不去点破。

朱芷贞为了给他选衣裳,跑了好几家店铺,此时见对方竟完全不领情,不禁又是委屈又是恼怒,娇蛮的公主性子又发作起来,秀目一张道:“你今天是非穿不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龙霄见她坚持要自己换上这衣裳,心中更是认定其中有鬼,终于忍不住道:“你在这衣服里面做了手脚,当我不知道么,哈哈,我可不会上你的恶当。黄公子,我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那真的是无心之过啊,咱们就此揭过了好么?在下绝不会将这事泄漏一丝半点,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朱芷贞听他说出这话,心中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以她堂堂大明朝小公主的身份,为一名男子挑选衣裳,已是降尊纡贵,现在却让对方如此误会,实在是伤心之极。

只见她一把将那白色锦服在手中撕烂,然后再扔在地上使劲踏了几步,大声骂道:“龙霄,你这个不知好孬的臭小子,我恨死你啦,恨死你啦。”说着就冲出了屋去。

龙霄见到她眼中似乎含着泪花,粉脸也气得通红,心中莫名一跳,暗道:“糟糕,难道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她了。可要是这样,明明是我冒犯她,她为什么还要给我买衣裳,还这么一付怪怪的样子,真是弄不明白。”

正在此时,魏建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道:“龙兄,我给你带东西来啦。”龙霄连忙迎了出去,却见魏建业身后跟着两个家仆模样的人,地上却放着一幅金镫,一幅玉鞍,一幅紫缰,一个玛瑙辔头,知道是给黑煞的,不禁大是感激,向魏建业一揖道:“魏兄,这样的贵重之物,在下真是受之有愧。”

魏建业哈哈笑道:“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贵重之处,龙兄倒是多虑了。”

龙霄本也是豁达无拘之人,便微笑着领受了。魏建业又向后一挥手,一名仆人拿了一袭黑裳过来,他又道:“龙兄,我瞧你身上的衣裳全都破烂了,后天便是马王决赛,如果不出在下所料,这次能胜过司马琴的只能是你了,然而你一但夺冠,那可是万众瞩目,若以这等形象相对,似乎大是不妥,我瞧咱们身材差不了多少,就拿了一套没穿过的来,另外还有一条头巾,你将短发扎起,也不显得现在这般怪异。”

龙霄想不到此人如此细致豪爽,心中不禁一阵暖意,暗思:“魏兄这样的恩德,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报答才是。”

在魏建业的一再催促下,龙霄进屋换了衣裳,没一刻,他就又走了出来,魏建业却是眼前一亮,忍不住喝起采来。

原来龙霄这时换上一身贴身剪裁的黑裳,扎着一条镶着翠玉的头巾,长身而立,清俊韶秀中不失其彪悍威武的气势,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令人一见心折。

魏建业不但相马是当世高手,观人也是颇有心得,见龙霄眉宇气度中竟隐隐有一种王霸之风,胸中不由得一震,更起了结交之心,高声笑道:“都说佛要金装,这人要衣装,可是半点不错,龙兄啊龙兄,知不知道就现在这样子,你可不知要迷死大明朝多少的深闺千金,小家碧玉了。”

龙霄微微一笑道:“魏兄说笑了,这都是你这衣裳的功劳,在下是山野之人,粗俗惯了,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咱们还是给黑煞也穿上衣服罢。”

魏建业点头道:“好啊,不过你这马旁人可碰不得,还是由我来说,你自己给它配带。”

龙霄点了点头,便去取了马具,由魏建业在旁边指点着逐一安在黑煞身上。

等一切弄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正是午饭时间,魏建业与龙霄便去“群英厅”用过餐,然后两人又一起到了马场。

龙霄在魏建业的指教下学习御马之术,他先前骑无鞍之马甚久,已是扎下了基础,人又极是聪明,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诀窍,魏建业不禁是大为叹服。

转眼两天过去了,马王大赛即将开始。

第二十八章 马王决赛

这天清晨,官驿里所有的参赛选手都起了个绝早,各自活动腰身,检查马具,然后陆陆续续的向马场走去。

龙霄与魏建业一起前行,魏建业道:“龙兄,以在下所料,这次的马王大赛的桂冠一定是你摘了去,但你那天也瞧到了,司马姑娘的性子不怎么好,要是真是一时惹恼了她,你可要提防点。”龙霄点头称是。

一路上便看见成群结队的百姓向马场方向走去,刚到马场边便瞧见整个周边地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大约数万人,龙霄暗道:“古代人没什么娱乐项目,这样一个马王大赛大概就和咱们的全运会差不多热闹了。”

在众人震天的欢呼声中,三十名骑士缓缓进场,龙霄见司马琴已换了一袭白裳,冷艳如旧,骑在红马之上便如一堆雪玉一般,心道:“这司马姑娘美是美了,可是如此的厉害,也不知日后那一个男子倒了大霉娶她回家,不成河东狮吼才怪。”

他在这边想,脑袋却被一枚小石头打了一下,回头一瞧,却是那惜玉公主朱芷贞骑着一匹白马在不远个恨恨的瞪着自己,纤手一伸,指了指他的衣裳。

龙霄明白她是在生气自己不去穿她带来的新衣,而今天却换了另一身,心中颇有些歉意,便对她微微一笑。

谁知他这一回过头来,朱芷贞这才将他瞧了个仔细,没料到这个臭小子竟是如此的气宇轩昂,英挺俊逸,和先前大有天壤之别,心中不由一愣,又见到他对着自己微笑,眼神便有些轻柔了,脸上莫名的红了起来,

龙霄先前给朱芷贞臭小子来臭小子去的乱骂,此时瞥到她意外而又羞涩的神色,与一身的公子打扮格格不入,心中大是得意,有心逗逗她,便在马上摆出一付玉树临风的姿态,用一种很专情很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

朱芷贞自从消了杀龙霄的念头后,心中便渐渐有了他的影子,但皇家之女,对他穷破困顿的样子总有些不太习惯,谁知今日却目睹了他如此的神采,少女的心中真是又惊又喜,这时见他似乎在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她自小到大,那里会有男子敢这般死盯着她瞧,不禁大是意外情迷,手足也开始无措起来。

龙霄见到朱芷贞慌乱的神色,心道:“原来这个娇蛮的小公主倒是好对付啊,我只需摆摆造型就能压得住她,嘿,容易,真是太容易了。”

朱芷贞果然不敢再去瞧他,绯红着脸骑马过去了,龙霄暗地一笑,也跟着入了场。

到了场上,由一名衙差照参赛号码安排各个马道,但情况仍与初赛时一般,除了司马琴的超影飞虹,所有的马全都向后畏缩着,任马主与衙差们如何鞭策吆喝,都不敢与黑煞并排而立,魏建业知道其中缘故,只是端坐在马上静观其变。

主持马赛的官员见此情况,也没了办法,只好宣布比赛开始,谁在场上跑完十圈,谁就获胜。

只听得一声令下,一黑一红两匹马便如离弦之箭般的扬蹄而去,黑煞与龙霄这两日训练已熟,奔跑起来再无顾忌,四蹄展动,如不沾尘土一般,当真是疾如闪电,快捷绝伦。

司马琴自那日与见识过黑煞的脚程之后,心中便是震惊异常,实在想不到天下竟然有比超影飞虹还要快速的马匹,而且对方这个骑手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少年,自己要是在数万观众的注视下输了这一场,今后真是颜面无存,因此一开始就拼命的用鞭子在超影飞虹身上抽打,要它全力向奔驰。

场外观看的百姓开始见到只有两匹马参赛,不禁失望得纷纷喝起倒彩来,但比赛一起,瞧到这黑红二马的神骏快疾,全都是目驰神眩,发出了吼天震地的叫好声。

黑煞不愧是万马之王,跑到第一圈时便领先了超影飞虹数十丈有余,一路狂奔,到了第十圈,超影飞虹正好才跑到第九圈上,场上所有的人一生中都没有见到这样的速度,竟全然屏住了呼吸,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司马琴见龙霄从身后追了上来,又要超过自己,一时恼羞成怒,忽然纵马斜刺刺的挡在龙霄前面,不让他冲了过去。

黑煞几次想要超越,司马琴却自持骑术精湛,驾御超影飞虹从一侧向它腰身上撞来,龙霄一时不防,被这撞击之力震动,差点要摔下马来。

司马琴凤目圆瞪,狠狠的道:“臭小子,我说过,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了。”

正所谓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龙霄本来瞧着“高手”的面上,不想和她计较,但如今忍无可忍,缰绳一拉道:“好,黑煞,你就和她的马比一比力。”

其实此时已用不着他说,黑煞也被超影飞虹激发出了原始的野性,蓦地一声低嘶,四蹄发力,侧身回撞了过去。

周围的观众见到两匹马在飞驰中居然争斗起来,不由得目瞪口呆,场上更是寂静。

但黑煞是何等的神勇,只一撞,那超影飞虹便给它冲得腿软蹄乱,直向一旁闪避,黑煞那里会放过它,跟上去又是一撞,超影飞虹便再也无法承受这样巨大的力道,发出一声凄鸣,向前踉踉跄跄勉强支撑了几步,便轰然倒在了地下。

司马琴一时不防,在数万观众的惊呼声中,娇小的身躯重重的滚落在地,沾染了一头一脸的尘土。

龙霄驰过她的身旁,见司马琴此时极是狼狈,一时也忘了被她鞭打之苦,喝住了黑煞,匆匆跳下马来,不假思索的扶住了司马琴的一只玉臂,关切的问道:“司马小姐,你没事罢?”

谁知这司马琴自打出了娘胎,从来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只觉身上是又痛又脏,周围这数万双眼睛瞧着,实在是颜面无存,尊言尽扫,美眸一热,差点要掉下泪来,见龙霄伸手来扶,不仅不领情,反而忽然一掌?在他的脸上道:“恶贼,谁要你来碰我。”

龙霄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疼痛,顿时也是悖然大怒,也不管她是不是女孩子,就要举掌回?,便在这一瞬间中,他脑中蓦地闪出“高手”双腿尽失的惨状,心中不由得一软,将手缓缓放了下来,沉声道:“司马小姐,瞧在你父亲的面上,我不还手,你也不要太得意。”

司马琴武功甚高,此时虽然狼狈,却也没受什么伤,她冷冷的瞧着龙霄,只要此人敢回手,就要狠狠教训其一顿,也好出出自己这番奇耻大辱,但突地听到他人竟提及失踪多年的父亲,整个人便愣住了,跟着站起来一把抓住龙霄的衣襟,急切的道:“你怎么认识我爹?你是不是有他的消息”

龙霄心想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低声道:“要想知道你父亲的下落,今晚就在府里等着,我自会前来。”

司马琴一时愣愣无语,望着他缓缓松开了手,龙霄也再不理她,翻身骑上黑煞,直冲到终点。

场上的观众见到龙霄赢了比赛,重新欢呼起来,龙霄被人簇涌着到了一个高台,所有的骑士都跳下马来向他躬身行礼,这本是马王大赛的一条规定,而骑士们见识到了黑煞的威风,全都是自叹不如,幸好没有上场丢脸,躬身之间都不由得甚是恭敬佩服,只有朱芷贞站在那里不动,对龙霄做了一个鬼脸。

主持比赛的官员当众将一张银票交到龙霄手上,龙霄瞧了瞧,见上面印着“仁乾”的年号,下面写着“天铁一万两”的字样,他一时也弄不清这“天铁”是什么东西,便把它揣在了怀中。

下得台来,魏建业纵马过来连声道贺,龙霄便问道:“魏兄,在下常居偏野之地,没见过什么钱,不明白这天铁一万两到底有多少,你给我讲讲。”

魏建业望了望他,不知此人是否真是这般少见寡闻,只得道:“这天铁可是本朝的罕有之物,质地比凡铁要坚硬数十倍,开采极是不易,一两天铁就抵得到二十两黄金,这一万两天铁可就足够龙兄你用上好几代了。”

龙霄心道:“原来这马王比赛的奖金如此的高,怪不得满城钻只要半成就行了。”他这边正想着,那满城钻就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点头哈腰的对着他连连恭喜。

龙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思索了一阵,对魏建业一揖道:“魏兄,我拜托你一事。”

魏建业道:“龙兄,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客气的,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便是。”

龙霄从怀中掏出银票递到魏建业手中,指着满城钻道:“我参赛前曾答应过这个人,一共给他一成奖金,另外给我留出几个月的生活费来,其余的就请魏兄瞧瞧百姓们有什么苦处难处,去帮帮他们好了。”

魏建业手中拿着银票,实想不到此人竟将这么大笔钱随意的托负给自己,忍不住叹道:“龙兄啊龙兄,其实你得了马王之称,我并不十分敬佩,那是因为是你福缘深厚,得了骅骝马王之助,而如此轻财重义,万金易手,毫无留恋之处,侠义之行,普天罕有,在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龙霄笑道:“这钱可是好东西,在下是深受其苦,自然便希望这里的百姓能快乐一些。借花献佛,做做好事,也是痛快啊。”

魏建业一揖手,正色道:“既然龙兄信任魏某,在下绝不会有负所托,听说京城西郊外的‘素心山庄’庄主‘慈悲刀’胡云齐在号召江湖好汉们举行善捐,准备重建那些被天煞族毁灭的村庄,此人数十年来侠名不衰,与我曾有数面之交,为人很是豪爽无私,我打算便把这剩下的钱全部拿给他分配好了。至于龙兄的生活用度,我自然会派人送来。”

龙霄想起曾在那东山村见到的惨状,不禁连连点头,喜道:“好啊,重建被毁的村庄,这位胡老前辈真是大仁大义之人,魏兄,这钱咱们可是一定要捐的。”

正说着话,龙霄的背后被人戳了一下,回身一瞧,又是那个娇蛮的小公主朱芷贞。

朱芷贞见到龙霄得了桂冠,实是比自己胜了还要高兴,巧笑盈盈的道:“喂,臭小子,瞧不出还有两下子啊,不过这马王之名的,在朝庭里没什么份量,书还是要读的,明天我就给你找先生来,不过现在你得了那么多的钱,快摆一桌上好的酒席请客。”

魏建业知道这位当朝小公主的厉害,此时见她对着龙霄笑靥如花,态度甚是亲热,禁不住心中是暗暗称异。

龙霄一直弄不明白朱芷贞为何要自己读书,也不想再招惹她,哈哈大笑道:“你来晚了半步,赢的钱早花光啦,现在我可又成了穷得叮铛响的臭小子,好酒好菜么,我是招待不起的。”说着也不等朱芷贞发话,便纵马跑了开去。

他骑了一阵,眼见朱芷贞没有追来,就放慢了黑煞的脚法,心中却是今夜与司马琴相约之事,“高手”嘱咐的事终于要完成了,但司马琴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而当她得知父亲近况如此之惨,又会怎么反应,这一切,他要怎生对司马琴启齿谈起啊。

第二十九章 武库之迷(上)

半日光阴匆匆而过,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龙霄骑着黑煞离开官驿向“忠勇大将军”府走去,刚到府前,便见到那尖嘴猴腮的门官在不停的向自己这个方向张望。

瞧到龙霄及他胯下的黑煞,那门官赶紧迎上来道:“敢问来的可是龙霄龙公子?”

龙霄见他忽然变得恭敬起来,不由笑道:“什么龙公子,明明是个乱认官亲的臭小子,大爷你客气了。”

那门官闻他提起旧事,连不迭的赔礼道:“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龙爷你不要见气,大小姐早就给我说过你的样子与马匹,要我一见着你就赶紧带进府去,龙爷,瞧来大小姐对你这门亲威重视得紧啊。”

龙霄也不想与他罗嗦,要他前面带路入府,一名家仆过来牵马,黑煞也渐渐习惯于此,倒也没踢没叫,跟着他去了后院的马棚。

一路之上只见这大将军修建得极是宏大,朱门叠叠,阔院重重,亭榭交错,假山林立,府内栽着无数的奇花异草,不时随风送来阵阵幽香。

龙霄随那门官进得一个大厅,厅上写着“英武传家”的字样,里面放着两排紫檀木椅,司马琴正端坐在其中一张椅上。

那司马琴见到龙霄,并不起身,只是点了点头,吩咐一名婢女奉了茶上来。

等到门官与婢女都下去了,偌大的一个屋子只剩下了龙霄与司马琴两人。

龙霄偷瞧这司马琴,见她己不复白日劲装打扮,戴着金丝鬈髻,镶玉紫瑛坠子,穿着藕丝对衿衫,白纱挑线绣花裙,裙裾之下,微露着一对红鸳凤嘴的金莲,脸如花艳,肌似雪凝,秋水无尘,春山蹙黛,容貌妍丽之处,真是难描难画,若不是脸色总是带着煞气,绝对堪称是名完美无缺的少女。

司马琴道:“龙公子,你说知道我父亲的下落,不知是真是假,可有何凭证么。”

龙霄听她叫“龙公子”这三个字真是勉强生硬得紧,早就料到她未必相信自己的话,从怀中掏出了准备好的“高手”给的第二个布袋递给司马琴

司马琴打开布袋,见到那枚黑铁戒指,花容顿时大变,飞快的瞥了龙霄两眼,伸手去拿那纸条,玉指也在微微的颤动。

龙霄平时见她总是一付冷冰冰的样子,此时神色中竟露出了几分惶恐与慌张,心中一动,实不知她何故如此。

司马琴一眼瞧罢纸条,闭上美眸,默默思想了好一阵,才忽然睁眼望着龙霄道:“龙公子,我父亲在外面的尘世可好?”

龙霄心中一惊,瞪目瞧着她,真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

司马琴见到龙霄的脸色,冷冷一笑道:“龙公子,你并非我大明朝的子民,而是来自外面的另一个朝代,是不是?”

龙霄更是奇怪,说道:“司马小姐,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我还担心怎么给你提起哩。”

司马琴望着他道:“你要知道的答案,等会儿我自然要告诉你,现在你只需告诉我,我爹在外面到底如何?”

龙霄想到“高手”身为此地手握权柄,身居豪宅的大将军,而在外面沦为可怜的残疾乞丐,心中不由为之一酸,不忍说出实情,让他的女儿来痛苦伤心,便道:“你爹现在很好,他在外面过得挺愉快。”

司马琴又追问道:“既然很好,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龙霄只得道:“他说自己还有些事要办,隔一阵子才能回来。”

司马琴瞧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道:“不错,爹这次要找的人何等重要难寻,你一定是不会让他满意的,他老人家想是还在寻觅,才一时不能回来。”

龙霄也不管她如何的猜测,问道:“司马小姐,你现在可以给我讲这里面的缘故了罢。”

司马琴微一颔首,道:“好,你既然先到了这里,就和这其中有了关联,我说的话,你要好好的听清楚了。”

她理了理思绪,方道:“我司马家为本朝避世此地的开国之臣,皇上恩赐‘忠勇大将军’之爵,世代相传,而每一代的大将军都是朝庭的栋梁之才,武功绝世,韬略过人,率领官兵无数次的击败了天煞族凶猛的进攻,才保得我大明朝子民能够在此处安居乐业,龙公子,这些事想必你也有耳闻。”

见龙霄点头,她又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家每一代都要出一名武学中的绝世高手么?”

龙霄道:“那自然是你祖传的武功奇妙无比了。”

司马琴摇着头道:“我家祖传的武学虽也堪称上乘,但还不至于能练出一名绝世高手。”

龙霄奇道:“那为什么司马小姐说你家每一代都要有这样的人出现。”

司马琴悠然道:“那是因为我家有一个天下间的武学总库,那里面藏着世上所有门派的内功心法和武学招式,谁能进得了这个武库,那这个人一定会成为天下无双的高手。”

龙霄想起“高手”纸条上的内容,说道:“这武库是不是你爹纸条上说的南院山洞?”

司马琴道:“不错,这南院山洞正是武库,不过却并非我司马家所有。”

龙霄更是诧异道:“这武库司马家每一代都有人进入,怎么不是你家的?”

司马琴也知道他有此问,说道:“这武库的由来还要从‘靖难之役’说起。龙公子,不知你知不知道这段历史?”

龙霄听她问得与碧痕一般,便又点了点头。

司马琴继续道:“当年建文先帝从洪武圣祖手中接过了大明江山,心知自己年不足服从,德不足润民,因此励精图治,处理起朝政来总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偏差,不出数年,便将天下冶理得井井有条,得到百姓们的拥戴。然而反逆朱棣借肃奸之名,起兵造反,竟在短短的四年之内攻入京师,逼得先帝不得不在此处避难隐世,龙公子,你知道原因么?”

龙霄想了想道:“史书上说这位建文帝生性仁慈软弱,手下一大臣又全是些贪生怕死的平庸之辈,打起仗来跑得比兔子还要快。而燕王朱棣……”

司马琴忽然圆瞪杏眼,厉声道:“什么燕王朱棣,是逆贼朱棣。”

龙霄心道:“都那么久的事了,怎地还如此放在心上。”但也不想与她计较,道:“是,是,而这个逆贼朱棣却是个能争善战的老手,攻城掠地常常是身先士卒,神勇无比,手下的官兵受了他的激励,人人拼命,个个冲先,最后自然便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司马琴冷冷一笑道:“瞧来你们外面的史书只记得鳞角片羽而矣,这逆贼果然称得上是一代枭雄,打起仗来也的确亡命,但真正决定战争胜负的却不是他,而是一群人,一群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

这一节龙霄倒是全然不知,不禁大有兴趣,坐直了身子,全神贯注的听她说这段秘闻。

第三十章 武库之迷(下)

司马琴道:“其实这逆贼朱棣早在洪武圣祖尚未驾崩之时便包藏祸心,时时觊觎皇帝的宝坐,因此他刻意与当时江湖上的各大门派交往,不仅挥金如土,出手豪迈,自己更是礼贤下士,虚怀若谷,江湖上的人,讲的便是义气与面子,逆贼做尽了模样,终于哄得九成以上的门派与他过往甚密,并且甘愿为他效命。等到这逆贼起兵之时,又假惺惺的编了不少大仁大义,为国为民的话,让江湖人士纷纷投入他的战营,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打起仗来不仅能以一挡百,而且越壕翻城,刺杀主将更是能一击奏效。逆贼得了如此之助,再加上建文先帝手下的将官本就是一群酒囊饭袋,当真是连战连胜,所向披靡,在没有天下百姓支持的情况下,只用了区区四年时间就篡位成功了……”

龙霄听到此处,不禁道:“这些江湖中人所建之功,多是秘密进行,也怪不得史书没有记载,但又和这什么武库有何关系?”

司马琴道:“逆贼自登大宝之后,便大肆抄杀建文帝的旧臣,对手下立过功劳的臣子们也是大为重赏,但他面对这些江湖中人却犯了难……”

她这么一说,龙霄却霎时明白过来,一拍手道:“原来如此。”

司马琴望着他冷笑道:“哦,龙公子莫非知道了什么?”

龙霄微微笑道:“这也是在下的大胆猜测,不对之处,还请司马小姐莫笑。”

见司马琴默然不语,龙霄道:“古语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朱棣凭借江湖好汉们夺了侄儿的江山,自己坐上去后,忽然有一天想起这些人的能耐来,心中一定要犯滴沽了‘这些人如此厉害,若是散落在江湖上,万一有一天被建文帝的余党利用了,我这颗脑袋似乎在肩上就长得不太牢靠啦’他想啊想的,就决定向这些人下手,但又舍不得无数的武学绝技就此失传,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逼他们将自己的独门绝学都记录下来,然后再一口气将这些人全杀光,不过这些的门下弟子,亲威朋友什么的想来也不少,自然是要找一个可以嫁祸给别人的借口的。而这些武学记录,如今想来便放在司马小姐家的武库里了,只是在下不解的是,它们怎么会到了这里?”

司马琴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此人竟会凭着自己的只言片语就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般的反应聪明实是平生未见,不禁对龙霄开始另眼相看起来,暗道:“怪不得爹会选了他来,这少年有自己的特异之处也未见得。”

龙霄见司马琴清丽的眼中闪烁着几丝惊诧,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一笑道:“司马小姐,你不用奇怪,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些江湖中人要与你所说的武库有关,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司马琴缓缓点头道:“很好,龙公子,你很聪明,我爹还算没选错人。那些武学秘籍逆贼得到手之后,本来是派遣了宫里的几名心腹太监去秘密藏在一个地方,想要日后专让自己的子孙们修习。谁知这其中有一名太监却是心向旧主,击杀了所有的同伴后,竟将这些秘籍全都献给了建文先帝。建文先帝到了此处之后,见到先祖忠勇不二,便向他说了此事,并要他在家中的后院秘建一个洞府,便是这武库了。”

她说到这里,望着龙霄道:“大明开国之初,正是自古以来武学的巅峰,但经历此事之后,天下各门各派的掌门已被暗害了十之七八,江湖中人向来是持技藏私,绝学神功,不到自己准备隐退时不会传授给门下弟子,如此一来,便有许多武学从此在外间失传了,而剩下的一些江湖上的高手,又有许多跟随建文先帝到了此处。龙公子,如果我没料错的话,现在外面的尘世,真正的武学高手,只怕太少太少了。”

龙霄这才明白了为何中华武术自明朝以来,代代衰竭,到了现如今,更是平淡无奇的原因,叹了口气道:“不是太少,根本是没有啦,大家现在还以为是传说有误,中国功夫原本就是如此,不过全是一些花拳绣腿罢了。”

司马琴道“这也难怪,不亲眼目睹,自然让人难以相信了。”

龙霄又接着道:“有了这武库,怪不得你家每一代都要出一名绝世高手了,但为何不多叫些人去学呢?”

司马琴道:“天下之人良莠不齐,便是我司马府的子弟,也难保轻浮燥动,无意中泄漏了这武库的秘密,岂不让坏人觊觎,因此先祖便立下遗训,每代子弟中,只选其中德行、资质都最佳的一人进入武库修习神功,出库后便接替忠勇大将军之职,血染疆场,保家卫国。”

她说到这里,脸色却是一黯,道:“可到司马家传到我父亲这一代却人丁凋落,虽有两个叔叔,资质却是极差,无法参习神功,而我父亲却又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龙霄道:“女儿又怎么啦,我瞧司马小姐冰雪聪明,英资飒爽,一点儿也不比男子差啊。”

司马琴望着他,不知此人的称赞是真是假,摇摇头道:“不行的,先祖曾经告诫过,这武库里的绝学,只适合男子练习,若是女子练了,只会适得其反,更有性命之忧。因此爹便决定另寻传人。”

龙霄道:“原来你爹就是这样到的外面。”

司马琴冷笑道:“龙公子,你也太小瞧咱们大明朝了,数百万人之中要找一个德行、资质都属上上之选的,想来也不在少数。”

龙霄暗道:“既是如此,你爹又何必如此辛苦找我前来。”

司马琴瞧穿了他的心思,叹了口气道:“当爹告诉我准备去外面的尘世寻找传人时,我也很吃惊,但爹说,这一代的武库传人将负有特殊的使命,不仅仅要武功绝世,韬略过人,还要有超群的意志,性格中更必须是仁慈与刚硬兼并,这样的人他在大明朝中一直没有寻到,便只好想法子到外面找了,想不却是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龙霄,眼神中满是怀疑。

而龙霄也完全一愣,心道:“我那有那么优秀啊,‘高手’啊‘高手’你这次可是瞧错人啦。”

司马琴恢复了沉静,道:“我爹后来便一直在寻找到外边的通道,可我大明朝三面临海,暗礁无数,更有可以将船只都卷上天的奇大飓风,数百年来至少有上千人死在海上,是没法子出去的。而另一面却是临高山峭岩,但建文先帝进来之后为了封锁出路,便在这些山壁上统统撒了一种可以繁衍生长的毒素,中者力毙,根本无法攀越。就在爹要失望的时候,忽然闻听天煞族年青一代的第一高手血狼找到了通往外界的道路,也不知是真是假,便决定追踪而去,但要我装出一付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天煞族的人素知我爹的武功智慧,也知道他绝不会平白失踪,如此一来他们反而会觉得神秘难测,以为我爹在暗地布置什么新的行动,有所忌惮,一时不敢轻易的大举进犯我大明朝。”

龙霄听她这么一说,心中立即猜到那悬崖上的黑衣尸首便是那什么天煞族青年第一高手血狼,而“高手”的双腿也必是让此人砍断的,嘴里却不便说出来,道:“司马小姐,你说这血狼是天煞族的青年第一高手,那么天煞族之中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么?”

司马琴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道:“不错,那就是他的师父血魔,此人武功诡异,心如蛇蝎,具说还是天煞族历代武功最高智慧最高胆量最高的人。在八年前,他秘密潜入京城,想要刺杀皇上。多亏了爹事先得到了消息,带领大内高手及江湖好汉共三百人在宫中设下埋伏,血魔一到,就群起而攻之。这一场激战,当真是昏天黑地,血流成河,惨烈无比,最终血魔虽然受到重创,但仍然冲出了重围。而当爹清点我方人手之时,才知道死在他天煞刃之下的竟有一百二十名高手,伤的也有五十余人,此人的武功之高,真是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她说到这里,心有还有些余悸,道:“我爹经过此役之后,虽知血魔受伤极重,要想痊愈,非得十年之功不可,然而一但复出,大明朝将无人能及,自己便在武库里闭关了足足四年,说是在修练一种足可克制血魔的神功。”

龙霄忍不住问道:“那最后练成没有?”

司马琴道:“爹一出关,我也是这般问他,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脸的不高兴,我便不敢再问了。”

她说了这话,又向龙霄道:“龙公子,我爹既然选择了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事不宜迟,今晚你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就打开武库让你进去,至于能够领悟多少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龙霄心中一直悬着一件事,出语问道:“司马小姐,不知我这闭关要呆多久?”

司马琴道:“武功之道繁杂浩瀚,绝不是一蹴而成的,我瞧龙公子似乎毫无基础,便是你聪明无双,又肯勤奋用功,要想将内功与招式练得略有小成,至少也要在五年以上。”

龙霄听她一说,不禁大声的叫了起来道:“什么,五年时间?”

司马琴瞧了他一眼,道:“当然,这五年时间太短,你自然不会成为绝顶高手,只是能将其中的武学都大体熟悉,要想熔汇贯通,出关后还要多多修习才是。”

龙霄现在心中最牵挂的是母亲的病情与君仪的下落,这两件事都是不能多耽搁时间的,此刻他不由得犹豫起来,问道:“我进去后,这武库的门你是否要五年之后才打开?”

司马琴道:“那倒不是,武库的里面有开门的机括,进去的人要出来倒容易得很,不过谁要是见到了那其中天下间各种各样的武学秘籍,都会速度沉迷在其中,只恨光阴太短,我司马家的人没有不在其中修习十年以上的,但爹说大明朝将有一场天大的危机,我只能给你这五年时间了,希望到时候你能帮上我爹的忙。”

龙霄听说里面有机关能够打开武库的门,这才放下心来,暗付:“等进去后,我随便拣一两样武功学学,,然后悄悄的再溜到天神崖想法子上去,至于对付天煞族的事,只有日后再说了。”

他想通了这一节,便对司马琴道:“好,明天我就进去,不过这么长的时间,我在里面吃什么?”

司马琴道:“这个不用你担心,里面自然会有你食用的物事,现在先到东厢的客房歇息去罢。”

说着向外面高声呼唤了一声“菊儿”,便有一名十四五岁的婢女走到进来,司马琴吩咐了她几句,也不起身,对龙霄冷冷道:“你跟着她去,明天一早,我自会使人来唤你。”

龙霄已习惯了她的冷漠怠慢,微微一笑,站起来对她一揖,便跟着这菊儿去了。

在司马府的游廊上左转右拐,好一会儿才到东边的一个院子中,院里修着一排房屋,但都是黑漆漆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人。

菊儿打开了左首的第一间房,并点亮了房中的一盏油灯,道:“龙公子,咱们府中自从老爷失踪之后就很少有客人来啦,不过这些客房,小姐一直叫人打扫着,还算干净,你就将就着歇息。”

菊儿说着就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一名粗壮的婢女送来了洗漱的用具。

龙霄将脸脚洗罢,关上门,吹灭了灯,到床上刚躺下身子,就听见外面窗棂之上有人轻轻的敲击,并有个娇脆的少女声在叫唤道:“不要脸的臭小子,还不跟我出来。”

龙霄听出是谁的声音,不由猛的从床上翻身坐起。

第三十一章 未来之婿(上)

龙霄打开了房门,眼前却是一亮,只见外面的院子里是月光如水,一地的清辉之下,站着一男一女的两个人,前面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眼横秋水,眉扫春山,头上高绾着宝髻儿,穿着一身紫色衣裳,绣裙上的翠带随风飘拂,杨柳为腰,桃花为面,直如琼楼玉树,雪艳花浓一般,容貌明丽之极。而后面一人年纪在四十岁以上,又瘦又高,象根竹杆般当风而立。

龙霄认清这正是那惜玉公主朱芷贞,但不料她换回了女装,而且如此的美丽动人,一时竟愣住了。

朱芷贞凝望着龙霄,眼中有几分幽怨,也有几分恨意,咬着牙道:“不要脸的臭小子,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跑到人家姑娘府里来啦,说,是不是你色胆包天,瞧司马琴长得漂亮,就想打她的主意。对啦,一定是的,怪不得今天在马场上她明明?了你一巴掌,你也不还手。”说着大是气苦。

龙霄回过神来,实在想不到她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能找到自己,而且还亲自前来,干咳了两下道:“黄公……这个黄小姐,这可是大将军府啊,防备极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朱芷贞面有得色,向身后一指道:“这是我的一名家仆,过去行走江湖时有个绰号叫‘鬼影子’,咱们大明朝之内,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这大将军府虽不是寻常之地,不过也难不到他。”

龙霄又道:“那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朱芷贞撅了撅嘴,气乎乎的道:“干什么,找你这个臭小子,自然是算帐了,否则还能干什么。”

龙霄心中叫苦连天,心想自己与这小公主之间的这笔烂帐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算清楚,不由叹了口气道:“好,好,算我怕了你,今天你就开出个价钱,我要怎么,你才满意。”

朱芷贞刚要张嘴,忽然想到身后有人,便转身向那“鬼影子”道:“你在这时等我,我和这个臭小子有笔帐还要算,过一会儿回来。”跟着又对龙霄道:“你跟我来。”说着向院外走去,龙霄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她走。

这朱芷贞似乎对大将军府很是熟悉,出院后便带着他避过府中巡逻的官兵,穿过一大片葡萄架,向一块花圃行去。

到了花圃之中,朱芷贞闻见香风吹拂,沁人心脾,便停下步回过身子来。银色朦胧的月光下但见四周花蕊吐绽,枝繁叶茂,一名英俊挺拔的少年?君正默默的立在自己身后。如此良辰美景,浪漫气氛,让她少女的芳心禁不住一颤,心肠再也硬不起来,用轻柔的眼波深深的注视着龙霄。

龙霄很不习惯面对她这样的眼神,勉强笑了笑道:“黄小姐,你有什么吩咐有请交待罢,只要在下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做好。”

朱芷贞犹豫了好一阵,才开口道:“臭小子,我也不想再瞒你,你可知道我的身份么,告诉你,我就是大明朝文德皇帝的三女儿惜玉公主朱芷贞。”

她说了这话,本以为龙霄要大是惊骇,甚至跪下来磕头请罪,谁知龙霄却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自己,脸上毫不动容。

朱芷贞心中一动,立即反应过来,一顿足道:“我早该知道官驿里的那些爱嚼舌头的要给你说闲话,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龙霄老老实实道:“是,不过和你认识的那一天我确实是不知的。”

朱芷贞听他提起那一日,脸颊处立时一阵滚烫,也不知红了多少,所幸黑夜里不会被龙霄察觉。

她紧紧的咬了咬嘴唇道:“好,我来问你,那天的事,你说该怎么办吧。”

龙霄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什么该怎么办?”

朱芷贞一急,心中又娇羞无比,期期艾艾的道:“你别……别想装傻,你对我……对我做了什么事,心里应该……应该清楚得很。”

龙霄也不是傻子,心里直叫道:“糟糕,糟糕,这个娇蛮的小公主似乎想叫我负责,但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更加麻烦,不知要在这里呆到猴年马月啦。”只好沉默不语,装着没听懂她的话

谁知朱芷贞见龙霄不说话,还以为他碍于自己的身份,一时怕了,心中一痛,柔声道:“喂,臭小子,你也别怕,其实你这人虽然爱装疯卖傻,又似乎没读过什么书,但也不怎么逗人讨厌,我……我什么都被你瞧见了,这一生……这一生是不能再嫁别人的,你只要听我的话,好好的读一两年书,多多少少混个功名,我去求求父皇,让他招你当附马爷。父皇平时最是疼我,瞧见我不开心,一定会答应我的。”

龙霄见她挑明了话题,心里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由得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我……我……”

朱芷贞以堂堂大明朝公主之尊,若不是那日清白无瑕的身子被龙霄所见,这些话是断然说不出口的,此时瞧他面有难色,言语迟疑,脑中霎时闪过一个念头,脸色变得苍白起来,问道:“你……你是不是家里早有媳妇啦?”

龙霄摇摇头道:“不是。”朱芷贞急声道:“那又是为什么?”她肯出言下嫁一名穷小子已是万分委屈,实料不到对方居然并不一口应充。

龙霄正无言以对,忽见不远处灯笼闪烁,跟着隐隐传来一阵轻碎的脚步声,连忙一拉朱芷贞,低声道:“快躲起来,有人来了。”

朱芷贞想到自已身为皇室之尊,半夜三更跑到大将军府私会一名少年男子,给人瞧见实在不成体统,也急忙蹲下身子跟着他躲在一簇花丛之中。

从花丛中枝叶的空隙向外望,那灯笼越来越近,到前面的一块空地上便停住了。龙霄借着月光瞧去,提着灯笼那人穿着身白色衫子,外盖斗锦背心,削肩细腰,瘦不露骨,娇容奇丽,丹唇似樱,有若白雪幽兰一般,却正是那司马琴,手中提着一个小香鼎儿,似乎要做祈祷什么的。

朱芷贞此时也瞧清了来人,她与司马琴并不陌生,大将军府也来过好多次,自己虽贵为公主,但不知怎的,一直对其怀有敬畏之意,因而此时更是紧紧的靠着龙霄,大气不敢出。而龙霄与她肌肤熨贴,只觉滑腻温软,体香袭鼻,心中不禁一荡,浑身自然的发起热来。而朱芷贞是平生第一次与男子挨得这么紧,闻着龙霄身上传来浓烈的男子气息,又羞又慌,心中如乱马奔蹄,不知为何,一个身子软软的全倒在了龙霄肩头。

龙霄也是一阵阵心跳,刚想换个姿式,谁知一回头,正好吻在朱芷贞光滑如玉的脸颊上,月光朦朦胧胧的透入花丛,只见她一双温柔如水的眼波痴痴的望着自己,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柳下惠之类的人物,此时顿时意乱情迷起来,伸过脸便朝着朱芷贞柔软鲜红的樱唇上吻去。

朱芷贞给他这么一吻,只感到快要昏迷一般,但一双玉臂却不由自主的紧紧怀住了他。

两人生怕司马琴会发现,双唇厮?,根本不敢发出半点声来,也是合该这两人有缘,那司马琴刚要焚香,忽然院子里刮起了一阵怪风,树伏草低,哗哗乱响,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来,她匆匆收拾起香鼎,到前边一个亭子里避风去了。

龙霄虽有过人的毅力,但一生中对于美女,却极少有所定力,他见司马琴走得远了,想起那一日瞧见过的朱芷贞雪玉般的身子,腹下情欲高涨,手下便放肆了起来,他一边吻着朱芷贞,一边向她的胸前抚去,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裳,只觉柔软中又带有少女特有的弹性。

朱芷贞“嘤咛”一声娇弱无力的微哼,下意识的推了推龙霄,但此时她的力道太小了,或许说是已无力推开龙霄,只是柔弱的抓住了龙霄的手,似乎推了推,似乎又没有。

龙霄已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他的手又缓缓的向朱芷贞腰下系的衣带伸去,暗中摸索了一会儿,便解开了她的衣裙,然后自己脱去衣裳,身子一翻,已压在了朱芷贞雪白而又尊贵的娇躯之上。

朱芷贞轻轻“啊”了一声,想要挣脱着起来,但给龙霄紧紧的吻住了香唇,她在动了几下,只觉浑身无力,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的龙霄已有了些性经验,他并不急于进攻,而是不停的在朱芷贞身上吻着,抚摸着,直到朱芷贞象冰雪一般的在他身下化了溶了,他才慢慢打开她的玉腿,轻轻的攻了进去,处女的禁地是紧箍的,它收缩着,痉挛着,拒绝着,但一切都无法回避了,一切都发生了。

当龙霄退出朱芷贞的身体时,他感觉到了她的哭泣,这时龙霄才意识自己又犯了男人的一个通病,在还没有想到如何安排对方时,却做出了自己似乎该必须做出安排的事。

朱芷贞哭了一会儿,忽然一张樱唇,在龙霄光着的右肩上又狠狠的咬了一口,龙霄大是疼痛,心想上次左肩曾被她咬过,这小公主怎么这般喜欢咬人,但此时此刻,又岂会忍心推开她。

朱芷贞松开了口,又凑在他左右双肩上的牙痕上轻轻吻了两下,喃喃道:“臭小子,这一生中要是你敢负我,我就一剑杀了你,跟着自己再抹脖子,然后到了阴曹地府到阎罗王老爷那里告你一状,要你死了也不得安宁。”

龙霄听了这话,不由苦笑道:“喂,不用这么狠吧,到了下面还不放过我。”

朱芷贞拧了拧他的耳朵,轻轻道:“我就这么狠,就这么狠,只要你敢负我,瞧我怎么收拾你。”

龙霄道:“可是我是个穷小子,又不爱读书,要是一生都混不上一个功名,那又怎么办,你父皇一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朱芷贞在他身下想了想,抬头吻了他一下额头,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低沉而又坚定的道:“我不管,就是绝食、上吊我也要让父王答应,要是他真的铁了心嫌弃你的出身,我就和你私奔,不做这大明公主啦,到你家喂鸡喂鸭去。”

龙霄不想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胸臆中满是感动,实不知这段情缘日后如何做个了局,无言以对,只好吻住了她柔滑的樱唇,此时两人情感更进了一步,热吻起来,又另是一个境界。

第三十二章 未来之婿(下)

两人亲热了一阵,心想赤身?体的躺在花丛中终是不好,便起身各自穿衣,朱芷贞忽的脸色一变,心中又羞又慌,差点就要哭出声来,着急道:“臭小子,这……这里该怎么办,等一下‘鬼影子’还要送我出去哩。”

龙霄顺着她的手摸去,却在她的裙裾的后摆处触到一片湿润滑黏的地方,以他的经验,自然知道是朱芷贞的处子落红与两人合欢后的体液,想了一想,在地上抓起一团泥土,在那片地方涂抹,对朱芷贞道:“你穿的是紫色衣裙,现在又是夜晚,这么一涂,外人一定瞧不出来的。”

朱芷贞这才放心,想到此地不可久留,便对龙霄道:“明天不许你再住在司马琴家里了,跟我乖乖到官驿住去,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独院,平时自会来常常瞧你的。”

龙霄想到明天一早就要进武库修习,实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正在想如何起齿向她说起,却见前方灯笼晃动,原来是那风不知何时小了些,司马琴又走了过来。两人只好又藏在花丛中不敢乱动。

司马琴在前面空地没多久便放好香鼎,并插上了三柱清香,向东而跪,嘴里自言道:“爹,自从你走后,知不知道女儿要独自支撑起门庭有多辛苦,又知不知道女儿有多想你啊,这武库的传人你不是已找到了么,还在外面干什么,莫非是留恋外间的生活了,不会的,爹,女儿知道你一定不会的,你肩上还背负着太多的责任与承诺,你是不会忘记的……”

她说到这里,又从怀中掏出了龙霄转给她的那枚刻着独鹤的黑铁戒指,道:“爹,琴儿一生中从没背过你的意愿,可是现在……现在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这枚清鹤戒,是我家祖传之物,你出门前曾经说过,要是谁交到我的手中,谁就是我未来的夫婿,要我好好的辅佐他成就一番事业……”

她这一说,藏在花丛中的两个人心头皆是一震,朱芷贞更是又气又恼,暗道:“好啊,怪不得这臭小子会悄悄的溜到将军府来,原来竟和这司马琴有了婚约。”她越想越是生气,忍不住在龙霄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龙霄吃痛,却不敢叫出声来,但心中却是突突跳个不停,想不到“高手”竟作出了这般的安排,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司马琴自然不知花丛中有两个人在偷听她的说话,仍然继续道:“可是爹,你知不知道,这个人……这个人,一见面就欺负琴儿,让琴儿颜面无存,我……我讨厌他。”

龙霄听见这话,差点就要气绝当场,心道:“这真是颠倒黑白,六月也要下大雪的窦娥冤啊,明明是你一见面就赏了我几鞭子,我这里还没记仇,你倒还说被我欺负,天下那有这样的理。”

而朱芷贞闻听到,心间却是一喜,思付:“好啊,这司马琴素来心高气傲,从不服输,这臭小子在马王大赛上胜了她,自然将她惹恼了,这门婚约瞧来还不一定能成。”一时便眉开眼笑,伸过头去,在龙霄的脖子上轻轻吻了一下。

司马琴又道:“爹,虽然女儿的事,一向是你作主,可是我真的无法和这个人呆在一起,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女儿好生为难啊……”

龙霄听到这里,知道此事必须立马澄清,否则对自己与司马琴都没有好处,霍然间立起身来道:“司马小姐,这事你别放在心上,今后我自会给你爹说的。”

司马琴不防忽然有人从花丛中站起来,不禁吃了一惊,等瞧清是居然是龙霄,真是又羞又急,走上去挥臂就在他脸上掴了一巴掌,厉声道:“无耻之徒,竟敢在旁边偷听。”

其实龙霄也是个刚强的性子,但一是可怜“高手”的惨状,对司马琴很是同情,二是他男子气极重,从来没有打女人的习惯。故而虽连遭司马琴的鞭打掌?,却也下不了狠心还手。

但朱芷贞见到心爱的人被别的女孩子?了耳光,那里还忍耐得住,从花丛中跳将出来尖声叫道:“司马琴,我不许你打他。”

司马琴一眼便瞧清了她,心中更是惊诧,但只得跪下身来道:“司马琴参见三公主殿下。”

司马府对大明朝居功至伟,朱芷贞也不敢托大,虽然心中有气,但还是叫了一声“平身。”

司马琴站起身来,打量两人草泥沾裳,衣冠不整,虽然还没想及其它,但也知道两人定是在幽会之中,脸上不禁一红。

龙霄与朱芷贞见到司马琴的神色,心中皆是有鬼,两人的脸霎时间也飞起了红霞。

龙霄干咳了两声,掩饰住内心的尴尬,说道:“在下绝无偷听的意思,只是刚才与这位……三公主有要事相商,不防司马小姐过来,一时不及回避,才听到了一些话语,觉得有必要与你当面说清,这才冒昧打扰。”

他想了想又道:“当时你爹给我这些东西并没有说起什么,我猜他是思及事关重大,怕你不信,才将你家祖传的那枚什么清鹤戒给了我,绝没有其他的意思,况且以在下这付样子,也是配不起司马小姐的。”

朱芷贞听他出言辞婚,心下真是喜不胜收,笑盈盈道:“好啊,原来司马大将军还在人世,父皇知道了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不过这臭小子说的定是实话,司马姐姐你人又美,武功又好,你爹怎么把你嫁给他,我想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

司马琴听她说话的口吻与对龙霄的神情,自然知道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微微一笑,向龙霄道:“哦,原来龙公子将是本朝未来的附马爷,小女子真是走眼怠慢啦。”

龙霄无言以对,只好又干笑了两声应付过去。

朱芷贞性格倒是天真烂漫,敢作敢为,听司马琴称龙霄为附马爷,不仅不否定,反而笑着道:“不错,司马姐姐,我自己想嫁给这个臭小子,他自然不能再娶另外的女子啦,我瞧你和他都不喜欢对方,就不管司马大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大家干脆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将这件事说明好了。”

司马琴明白她的意思,是怕自己为了遵循父亲的话而去缠着龙霄,暗道:“三公主啊三公主,你把这小子当成个宝贝,可他在我心中却是毫无分量,你怕我跟你争夫,这也太多虑了。”

她想到这里,便冷冷一笑道:“好,我司马琴在此发誓,除非是见到太阳西出,岩石腐烂,否则我这一生绝不嫁给龙霄为妻,有违此誓,人神共诛,不得善终。”

朱芷贞见她发了毒誓,对龙霄道:“喂,该你啦,是不是舍不得啊。”

龙霄见状,也照着她的话道:“我龙霄在此发誓,除非是见到太阳西出,岩石腐烂,否则我这一生绝不娶司马小姐为妻,有违此誓,人神共诛,不得善终。”

等两人都发完誓,朱芷贞拍着手道:“好,这不就完了,大家都落得轻松,司马姐姐,明天这小子就不住这里啦,免得给你添麻烦。”

谁知她这话一出,龙霄与司马琴都异口同声道:“不行。”

朱芷贞一愣道:“什么不行,难道你们才发了誓又后悔啦。”

龙霄心想这事也该给她说清,便道:“三公主,不瞒你说,这次我碰到司马大将军,蒙他瞧得起,叫我来大将军府找司马小姐学些武功。”

朱芷贞想起这臭小子似乎内力不错,喜道:“好啊,司马家的武功可高得紧,你学些去,如果司马大将军回来再保荐保荐,也能当一个带兵的将军,就算是有功名了。反正我瞧你也不爱读书,这样挺好。”

龙霄道:“好是好,不过这次是闭关修习,时间可不短,至少要五年。”

朱芷贞一震,急得差点要哭出来,道:“啊,要五年这么久,我岂不是这么长的时间都瞧不到你,要是父皇催我嫁人该怎么办?”

龙霄见她清澈无邪的眼波中溢结着泪水,对自己确是情深意重,心中又是感动又是茫然,实不知日后如何了结这番情缘。

司马琴道:“三公主,龙公子此次要学的东西精妙繁复,五年时间只能让他有所小成,你要是希望龙公子有所进益,将来能为我大明朝效功,就不要阻扰他。”

朱芷贞自然是指望龙霄有本事,有出息,能让父皇答应下这门亲事,但要五年时间不和心爱的人见面,这又是一种何等难忍的煎熬啊。

她默默的凝视了龙霄良久良久,明白这次机会对心爱的人万分重要,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挥手割下头上的一缕青丝,含着珠泪道:“臭小子,这么长的时间,你这没良心的可别忘了我啊,你要是想我了,就瞧瞧这头发,就象我在你身边一样。”

龙霄将她的青丝紧紧捏在手里,他本就是投桃报李的血性汉子,虽然心中念念不忘君仪,但面对朱芷贞这样的真情,心中也是热流翻滚。

司马琴知道这惜玉公主素来顽皮傲倨,见此情景,心下真是大为吃惊,暗付:“真瞧不出龙霄这小子有些什么好,能让三公主这般死心塌地的对他,不过他闭关在即,最忌心魔浮生,可要让两人早点分开才好。”

她想到这里,便道:“公主殿下,现已夜深,司马琴不敢久留,请启驾回宫罢。”

朱芷贞道:“不,我不走,我要陪着臭小子,直到他闭关练武去。”

司马琴忽然跪了下来道:“此事有违法礼,请公主三思,要是给皇上知晓了,不仅是大将军府吃罪不起,只怕公主也难逃责罚。”

龙霄知道司马琴说得不错,便也柔声道:“三公主,你就先走罢,在下一定会想着你的。”

谁料朱芷贞听他这么一说,一伸手就拧住了他的耳朵,带着哭腔道:“好啊,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是不是嫌我在这里烦你,要让我离开。”

龙霄心想司马琴在旁瞧着,大觉难堪,但又不忍心对朱芷贞发脾气,只好笑着道:“我怎么会烦你呢,我真的想和你时时刻刻呆在一起,可是现在没法子啊。”

司马琴见两人说得肉麻,一阵脸赤心跳,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去。

朱芷贞是个敢恨敢爱,率性而为的女子,听见龙霄此话,立时破涕为笑,瞧着司马琴背过了娇躯,贴身便在龙霄脸上吻了一下,道:“算你还有一点儿良心。”

她也知道“鬼影子”还在那边等着,又是眼瞧着自己与龙霄出来的,要是久久不归,只怕大是麻烦,心中虽是柔肠寸断,但只得对龙霄道:“臭小子,你既然要我走,我便走给你瞧,可是你记住,要早点出来,我等着你,一直等着你,不会嫁给别人的。”

她说了这话,又扑在龙霄怀中哭泣了一阵,这才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龙霄目送着朱芷贞娇小的背影远去,心中真是波澜起伏,他觉得自己对这名时而横蛮无理时而柔情似水的少女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情愫,但他又永远不会忘记君仪,在这一刻,他觉得甚是羞愧,他是个专情的男人,但绝不是个专一的男人。

司马琴等朱芷贞走得远了,这才走过来对龙霄冷冷道:“龙公子,我劝你最好暂时忘记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如果你在闭关练功时胡思乱想,恐怕只会走火入魔,前功尽弃,弄不好便会?脉尽断,性命难保,你记清楚了。”说着再不管他,莲步轻移,回身走开。

龙霄长长的吸了口气,也慢慢向东厢客房而回。

第三十三章 修习神功(上)

回到屋中,龙霄心中有事,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觉一夜匆匆而过,窗外曙色渐明,不时可闻早起的鸟儿在树上的啾鸣之声。

院外传来人声道:“龙公子起来了么,小姐有请。”

龙霄翻身而起,略略整理衣裳,打开门去,正是昨晚带他来的婢女菊儿,便随着她向院外走去。

刚出院子,却见到司马琴身着一身素裳,在外面负手而立,望着他道:“龙公了,你都准备好了罢?”

龙霄点点头道:“一切全听司马小姐吩咐。”

司马琴呼退菊儿,也不说话,起步向南而行,龙霄紧紧跟随着。

一路穿院过庭,度水行林,绕过了许多亭阁假山,来到了一道绝高的粉墙之下,却是一个幽静的独院,一个月牙铁门紧紧锁着,上面写着“南院”二字。

司马琴从怀中掏出钥匙,将那铁门打开,龙霄走了进去,却见这院子是依着一座小山而建,里面老树成群,蕉叶如扇,杂草丛生,白石隐没,密密层层的甚是潦乱,似乎是好久没人来料理了。

司马琴带着龙霄钻入一大片茂盛的蕉叶之中,穿行得一会儿,便到了一块岩壁之下。

龙霄见这些岩石上都厚厚的覆盖着一层藤葛绿苔,想到那纸条上写着要司马琴将南院山洞打开,想来便是武库所在,但如今那里瞧得见此处有什么山洞。

他正在纳闷之中,却见司马琴蹲下身子,在一丛杂草中找到一块向上凸起的岩石,向左扭了三转后又向右扭了四转,只听得“豁豁”一阵轰响,那石壁竟露出一条缝来,刚够一人侧身进入。

龙霄心道:“原来这武库如此的隐密,若非司马家的人亲自带路,外人想要找到这个山洞,只怕比登天还难。”

司马琴打开武库,起身对龙霄道:“龙公子,这武库之门虽然是为你而开,但修行习练却全靠你自己的领悟了,至于说饮食照明,里面一切皆备,你不用担心,这石门内虽也有开启的机括,但若非你练功将要走火入魔或身染重病,急需到外间找丹药调息,切切不要打开,到了五年后的今天,我自会来接你出去,就请多多保重了。”

龙霄心中藏着一事道:“司马小姐,我那匹黑煞就要烦给照料了,只不过它的性子烈得紧,见不到我,也不知肯不肯听话。”

司马琴冷冷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照顾好你的宝贝马儿,等你出来,绝不会见到它少了一斤肉。”

龙霄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再不犹豫,向司马琴一揖手道:“一切就有劳司马小姐啦,龙霄绝不会有负司马大叔与你的厚爱。”说罢头也不回,侧身钻入了那石壁之中,他刚一进去,司马琴便转动了藏在草丛中的机括,那石壁便又发出“豁豁”的声响,轰然关闭了。

龙霄呆在石洞之中,见前面隐隐发出光线,便摸索着向前走去,大约行了百十来步,眼前却猛是一亮。

原来他来到的是一个石室,室顶上镶嵌着十数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正吐露出柔和的光芒。龙霄借着这亮光,仔细打量这石室,却见里面修凿得极是整齐,大约二十丈有余,东面是一大排书架,上面堆满了数百本书卷,想来便是那些武学秘籍。南面是一个石榻,料是给修习者打坐歇息之用。西面壁上则凿着一道水槽,那水顺着岩壁潺潺流下,注入一个石缸之中。石缸的旁边,放着一个甚大的兵器架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长剑、大刀、朴刀、铁枪、护手斧、鸳鸯钺、木棍、禅杖、双鞭、软鞭、流星锤、八愣锤、盾牌之类的兵刃。而自己进来的北面石壁上却长满了厚厚的一层苔藓般的物事,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些苔藓全呈着纯白色,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龙霄直奔那书架而去,见全是檀香木做成,共有四层,书架上刻着无数的门派名字。龙霄大约一瞧,见上面有自己熟悉知道的“少林”、“武当”、“峨嵋”、“青城”、“昆仑”、“泰山”等诸多门派,也有什么“铁拳门”、“七丁地虎派”、“河南花家”、“西域横刀门”、“藏宗红衣教”等从没听说过的门派。

龙霄心道:“都说天下武功源自少林,我先学少林寺的武功好了。”

他一边想一边移步走到了刻着少林字样的书架前,见里面整整齐齐堆着数十本书卷,上面用楷书写着“梅花拳”、“长锤拳”、“太祖长拳”、“少林十三抓”、“达摩剑法”、“十八路疯魔杖法”等各种武功,龙霄一卷卷书名看过去,只觉得是脑涨头昏,全然不知该从何入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道:“不是说少林寺的‘易?经’挺厉害的,还是先学它罢。”

在书卷里找了一阵之后,终于瞧见了写着“易?经”字样的经书,他拿起打了开来,却是上好的绸帛所书,第一篇便画着一个赤身的和尚在闭目打坐,身上各个穴位上写满了无数的黑色的小字,却是一幅运功经脉图。

龙霄见这图下面写着几排红色小字,仔细辨读,写着“易?经,本为少林诸功之首,天下至刚至阳之内功心法,非三十年之功不能练成,修习者当以少林初级吐纳之法入门,若有心急者犯险而修,不出二月,必会走火入魔,绝无幸理,切记,切记。”后面落着司马明渊四字,想是司马家的先祖怕后辈之人愚顿无知,误入歧途,才写下了这般的批注。

龙霄瞧到“非三十年之功不能练成”的这一句,心中立时凉了大半,连忙将这书放了回去。他接下来又挨着去翻“武当”、“峨嵋”、“青城”等派的秘籍,那司马明渊果然都有批注,除了武功招式没有写明修练时间,但凡内功心法都全数注明其修习的禁忌与时长,龙霄匆匆翻动,见短的也在五六年以上,长的却要数十年之功,才知道自己欲待要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就有所成就,实是全凭臆想,天真得紧,也怪不得司马琴说自己至少要五年时间才能出关。

五年时间虽然也不是太长,但对龙霄来说,却是无法耽搁。要是自己五年杳无音讯,父母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而这段时间里,莫名失踪君仪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她会不会结婚生子。一想到君仪要成为别人的妻子,龙霄心中便是一阵阵的绞痛酸楚,要是有一天这种猜测真的发生了,他实在没有任何勇气去面对。

龙霄呆呆的坐在石室的地上,一阵心灰意冷,“高手”并没有骗他,这里确实有可以让他强大的东西,只是需要的时间对他来说太长了,但如果没有高绝的武功,他又如何去攀越那高险陡峭,飞鸟难渡的天神崖。

他正想着,无意间向书架望去,却见在最上方的书架正中放着一个鎏金方匣,却不知里面放着什么。龙霄心中大是奇怪,暗付:“这方匣子怎会跟这些书放在一起。”便站起身来走过去踮脚将那鎏金方匣拿到手中。

他见这匣子并没上锁,便揭了开来,入眼便瞧见一封信,下面却是两本薄薄的小册子。

龙霄见信封上面写着“司马轻鸥字喻来人”,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这司马轻鸥便是‘高手’了,原来他在这里还留了一封信,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想着便打开来瞧,里面密密麻麻写着“呜呼,轻鸥不孝于先祖,成年以来膝下唯有一女琴儿,并无继宗之人,以至武库传人竟缺,大明江山少一绝顶高手,其罪甚大。轻鸥深愧无颜之下,唯有择一奇才,入此修练,望学成之后,能为社稷百姓行善谋福,方不负吾之殷望期?。

据吾所查,天煞余逆自血狼重伤后,进犯我朝的次数虽有所减少,但杀我百姓,灭我江山之心不死,仍在暗中积聚力量,伺机大举进攻我朝,又闻血魔所收以血狼为首的十名弟子武功渐成,人人凶残酷杀,不在血魔之下,我大明武功好手虽多,只怕难以抵挡。而吾最担心的却是血魔,此人虽在数年前受了重创,但以他的功力,不出十年,必痊愈复出,到时只恐更加厉害,大明朝将无人可敌。

吾心知大劫将至,每日竭思化解之法,想及先祖曾遗有一秘匣,嘱咐后世之人不到最危急的关头不可动用。吾思索再三,已别无他法,只好取出先祖秘匣。打开之后,才知秘匣里竟藏着唐末时一位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英雄大侠周鼎的两种绝世神功,一为修练内力的‘天残地绝魔功’,一为修练轻功的‘仙鹤九变’,乃我司马家祖上费了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武林至宝。但因这两种武功皆是十分难练,且司马家本身的武功江湖上已罕逢敌手,故而数百年来还没有人打开修练过。

吾大喜之下,逐重入武库修练这两种神功。到此之后,细阅秘籍,才知‘天残地绝魔功’本是邪派中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此心法共有六层,不仅霸道刚烈,其运功的法门更是别辟奇径,奥妙无穷,可以让修习者在短时间之内便有所成,但正因此功与其它正宗内功循序渐进的修行法则有异,其中有个极大的凶险,修习者内力越高,这凶险便越是容易发生。而那‘仙鹤九变’却是天下轻功中的绝顶,练到最高处可在空中一连九折,让敌人无从防起,但无深厚的内力基础却无法练成。

吾已无它路可择,决定开始修习这‘天残地绝魔功’,以我三十年的内功修为,其间仍然数度遇险,差点走火入魔,?脉尽毁,但终于还是在第四个年头将这神功练到了第六层,然而到了此时我才知道,想是当年写这册子的人并未将心法写得完全,将最后一层的心法口诀隐而未书,使此神功不能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实是天大的遗憾。

吾出关后再在府中修那‘仙鹤九变’,但竭尽所能,却只能在空中连续七折,无法至达极顶之境。

吾学成这两种神功之后,与血魔座下的大弟子多次血狼交手,只在伯仲之间,却悉血魔在受伤后苦思冥想,竟创出‘毁世三式’,已至武学巅峰,心中更是焦急,唯盼日后能找到一个悟性超强的天纵奇才,自行将这‘天残地绝魔功’的第七层悟出,方可与血魔一搏高下。

龙霄见到这里,心道:“怪不得‘高手’会被弄得双腿齐断,想来便是给那‘血狼’的‘毁世三式’所伤,这等的招式要是血魔本人施展起来,又不知有多大的威力,只怕天下间没有人能够接住了。”

他瞧下面还有一排字,上面写道:“修习者切记,‘天残地绝魔功’未练至第五层,万万不可冒然出关,否则与血魔弟子相遇,定然丧命当场,绝无幸理。另室中壁上植有天下罕有的灵松菌,对修习者的内功有所进益,可摘食之。轻鸥于仁乾二十三年正月留书。

龙霄看完信,想起碧痕说过现在是大明朝仁乾二十六年,如此推算起来,“高手”这封信是在跟踪血狼上天神崖的前昔写的。他记忆最深的便是那句“可以让修习者在短时间之内便有所成”,心道:“瞧来这‘天残地绝魔功’便是这武库中最容易练,也最厉害的武功了,以‘高手’当年的功力,练到第六层也用了四年时间,我自然是更不成啦,就勉勉强强练过三四层就好了,再学会那‘仙鹤九变’,管它能在空中三折也成,七折也罢,想来要攀越那天神崖也够了,回去后给爸爸妈妈安置妥当,想法找到君仪,再回来专心对付天煞族好了。”

龙霄的心中,一直忘不了在东山村瞧到的那场惨绝人寰的一幕,‘高手’既然将这样重大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他自然也不能当没胆子的懦夫。无论有多困难,一定要消灭天煞族的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畜生王八蛋,替那些死去的百姓报仇雪恨……

龙霄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到北壁上摘了些灵松菌放入嘴中,他连吃了几口,只觉唇齿余香,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便开始到南壁石榻上练那“天残地绝魔功”。

第三十四章 修练神功(下)

这“天残地绝魔功”是武林中至高无上的邪派绝学,确如司马轻鸥所猜,原本共有七层。气自小腹丹田生,出阴跷库到达尾闾时则分三路并行而上,经夹脊、玉枕、百会而下,仍成三路归返丹田,大异于道家单纯沿督脉上行及佛家沿脉道成片运行,故而真气一但运转,其霸道刚烈远超于普通的内家功夫,但惜有一个很大的缺憾,便是易发难收,练功之人只要运到第六层功力,就如同凡人舞动个极大的铁锤,舞得愈急,愈非自己所能控制,因此与人比武,对手若功力深厚,不得不将功力提升至六层以上时,施用者即使有心相让,也是无能为力。

龙霄细读了三遍第一层的“天残地绝魔功”口诀,他果然是天纵奇才,虽然是从没学过内功,但瞧着册子上所画的气流在穴道内的走向,已领会其中关键,当下意守丹田,不停的吐纳导引,两三个时辰后,丹田处便产生了一个热团,然后以意念引这热团化为热流不停的在肚脐、命门、会阴三处,这热流开始时还有些呆滞,渐渐的越来越快,到了后来,竟再无阻碍,自行运转起来。

龙霄只觉体内轻飘飘的象是要飞起来一般,睁开眼来,向那册子望去,只见上面写着“热流自转,此层心法方成,初学者若悟性绝高,一年便可修成,资质平庸者非两年之功不成。”

他心中一阵诧异,心道:“这册子上是否写错了,这热流自转容易得紧啊,为什么上面说最快也要一年才能练成。”

他百思不得其解,便又翻开了第二层心法,见上面写着“以意领热气,由任脉而下,过会阴、肛门、沿督脉的尾闾,上达百会后入祖窍,直至舌尖发麻,此层心法方成,悟性绝高者一年半可成,资质平庸者非三年之功不成。

龙霄抱着试上一试的想法,将第二层“天残地绝魔功”图谱上画出的各个运行气机的穴道记得清清楚楚,然后依法而练,数个时辰之后,便觉舌尖一阵阵的发麻,如同内中的电在触一般,竟是将第二层也练成了。

这一下真是大出龙霄的意料之外,他渴望着能尽快的将这内功练成,但实想不到如今却快得让人不可思议,完全和这册子上所载的修习时间有天壤之别。

他怀疑是自己练错了,却又忍不住将后面几层的心法练了一遍,从第三层到第五层,情况还是和先前一样,册子上所载的功成后的体兆都在他身上发生了,而这一切练将下来,也不过只有一天时间。

龙霄虽是一天未歇,但此时身子却觉得是神清气爽,精力四溢,便如脱胎换骨一般,他想:“也不知这功法是否真的练成了,不如先试一试。”思及此念,他走到石壁一角,依着“天残地绝魔功”的法门沉丹提气,蓦地一掌对着那石壁击去,忽听得他掌中发出尖啸之声,这一掌结结实实的击在壁间,轰然一声巨响,粉石激溅中,石壁竟现出一个水缸大小的凹洞。

龙霄一时完全傻住了,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岩石的质地皆是非常的坚硬,真不敢想像这一掌之后会有这样的效果。

他心中犯着疑,再次运功一掌向石壁击出,尖啸之声再起,石尘纷扬中,又现出个一般大小的凹洞。

龙霄这才相信自己竟在一天之间练成了这种骇人听闻的神功,他静下心的细思,想到当日与“高手”告别时他神情中的虚弱疲惫,自己又突然莫名其妙的有了一身的神力,然后再联系他在这石壁里留的下的书信,心中己猜到了大概:“一定是‘高手’将自己修练了数十年的功力全数传给了我,他的‘天残地绝魔功’已修至了第六层,如今我再来练,自然是水到渠成,毫不费力了。”

想到“高手”功力尽失,双腿残疾,孤苦无依的流浪在外面,实在是生死未卜,龙霄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这更加剧了他想要出去一趟的念头,有些事是他必须马上做的,否则很有可能要遗憾终身。

龙霄思及自己还有“天残地绝魔功”的第六层未练,便又向那册子翻去,却见前面写着“身心入静,凝神于气穴,及至有杳冥恍惚之象,先天至清至灵,如身流灵台,内视真气漫溢躯体,五腑经脉,皆清晰可见,此层心法方成,可纵横天下,罕有敌手,悟性绝高者十五年可成,姿质平庸者终身无法练就。

龙霄依此心法而练,但这次却没有先前那么顺利,他静坐了五六个时辰后,周身虽然是热流往复,但根本无法做到内视躯体。

他此时略感疲惫,运气归元,倒在石榻之上稍作歇息,大约两三个时辰后又爬起身子开始打座修行,这次的时间练得更长,但仍然毫无进展。

一连七天都是这样的情况,龙霄完然无法冲破第六层的“天残地绝魔功”,到了第八天上,他终于决定暂时放弃,反正第五层的功力似乎已甚是厉害,这第六层么,还是留到今后再练好了。

龙霄又去瞧那记载着“仙鹤九变”的册子,他如今有了内功基础,依着册上的口诀导气运行,只练得两天时间,脚下的涌泉穴便大是发热,身子开始轻灵起来。

他一时蠢蠢欲动,见这石室之顶离地大约有两丈来高,要是平时,这样的高度是万万跳不上去的,他有心试验一下这轻功的威力,便提气发足向空中一跃,身子顿时急速的飞纵而起,脑袋重重的碰在了石顶之上。

龙霄发出“哎哟”一声,摔在了地上,一时痛得差点要晕死过去,向头上一摸,已高高的起了一个大包。

好半天,龙霄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也不敢做什么试验,心中却是一阵高兴,这样的轻功要是参加奥运会跳高什么的,那还不让洋鬼子们目瞪口呆,永远无法打破中国人创造的世界纪录。

这两项神功岂然已有小成,龙霄已是大为满意,心想这武库来得可不容易,里面各门各派的武学虽然不能一一学尽,但如果能将这些都背透记熟,也是大有好处,况且自己虽会了内力与轻功,招式也不可不会,还是找找一些比较厉害点的学学。

他又走到书架之旁,开始去瞧各家的武学招式,一门一派的依次练了起来。

要知道天下各家的每一套武学招式,都有自己的特点,招与招之间环环相扣,承上启下,讲究的是淋漓尽致,一气呵成,江湖上真正的武学高手,往往一生之中便只练习一两套玄妙厉害的武功,并将其运用到炉火纯青、变化多端的境地。因此武学谚语有云“千门万派,贪多不烂”便是此理。也是司马轻鸥百密一疏,只想着要龙霄练好“天残地绝魔功”与“仙鹤九变”,竟忘了留言指点他怎么练习武学招式,他这般东一门西一派的胡乱练习,正是忌了武学中的大忌。

不过司马轻鸥没有瞧错,龙霄确然是百年罕见的武学奇才,任何的招式,拿到他手中最多练上两遍便能记住,虽然并不娴熟,但也练得似模似样。而他练习每一种武功之前,便要瞧瞧那司马明渊的批注,若是写明此功颇具威力,他就依式而练,若是注明其平淡无奇,他就只大概瞧上几眼,心中有几分了解便够了,如此而来,数百种武功他只练会了其中百余种,而其余的便囫囵吞枣般的记在心头。

这一天,龙霄练罢河南西门世家的“丝柳擒拿手”与“烟涛微茫剑法”,停下身来,摘了些灵松菌入腹,又喝了几口岩水,又向后去翻阅那些武卷秘籍,谁知一连打开几本,见司马明渊的批注皆大是不以为然,便粗略的瞧了一遍便放在一边,等他再想去拿新的秘籍时,却发现这已是最后一格,再无武功可学。

这一瞬间,龙霄真是欣喜欲狂,虽然无法清楚的计算入洞的时间,但他大约估推了一下,绝不会超过半年时间,这样的进度正是他所希望的。

龙霄真是一刻都不愿耽搁,决定马上出关,思及出去后若是直接找到司马琴提起要回现代社会,以她的性子,未必会首肯,但若是以带回“高手”作为条件,想来她定是会满口答应。至于那位对自己一片痴情的大明小公主朱芷贞,反正她还以为自己要闭关习武五年,而他回到现代办好一些事后,也会不负司马父女之望,要尽快赶回来对付天煞族,暂时就不去通知她了。

他打好主意,便起步向外走去,石室之外虽然无夜明珠照亮,但龙霄此进已练成第五层的“天残地绝魔功”,内功已至一流之境,便是在完全的黑暗之中,也可视清方圆两丈内的物事,他直走到那石门之旁,见它左侧的壁上凸着一枚圆石,用手摸了摸,果然有些松动,便依着司马琴开门时的样子,握住它向左扭了三转又向右扭了四转。

一切完成,龙霄刚停下了手,那门便“豁豁”的轰响着,打开了一条缝来。

第三十五章 神功初成

龙霄钻出石洞,却见月挂中天,星稀云淡,正是深夜时分。

他出来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先试试那“仙鹤九变”,当下运功提气,使劲向空中纵去,只觉脸上风声嗖嗖,一个身子竟向上升起五丈以上。

龙霄在空中见地上的花草岩石越来越小,顿时有了一种当超人的感觉,心中兴奋异常,等落在地上,这才想起忘了在空中往复回折,不禁骂自己高兴过了头,脑中闪出“仙鹤九变”的心法口诀,再次向天上跃去,只见他身子轻飘飘的在空中真的如鹤鸟一般的自由回折盘旋,一共改变了五个方向。

他一连试了数次,都是和先前一样,只能在空中变化五次,离最高境界还差着一大段距离,但龙霄便如是一个穷汉忽然间得了个金元宝,早就是心满意足,那里还想得到要再去挖一座金矿。

他越跃越是高兴,心道:“不如到外面去尽情飞檐走壁一番,感受感受当武林高手的滋味。”

思想间,龙霄已平地跃起,两个起落,已站在了南院的粉墙之上,他居高临下的瞧着整个忠勇大将军府,心中畅快无比,想到司马琴万万料不到自己如此快就出关,龙霄起了捉弄之心,一时气聚胸间,张开嘴唇,仰天一阵长啸,这声音直如山洪暴发咆哮,又如神龙当空经天,排山倒海般的良久不息。

龙霄收住了口,实没想到自己竟能发出这样大的声音,但见到司马府响起了一片嘈杂喧哗之声,各大院落纷纷点起了灯笼,隐隐传来高呼之声“什么声音,莫非府里来了怪物。”“有刺客,快保护小姐。”

龙霄见到大将军府乱成一团,司马琴想必也是睡梦骤惊,正在匆忙起床中,不由得哈哈大笑,一跃下了高墙,在庭院亭榭中飞跃了一阵,身子高高而起,便落在大将军府的屋顶之上。

下面的人见到了龙霄的身形,全都呼喊了起来“刺客在屋顶,快放箭,快放箭。”“莫非是天煞族的恶贼,想要来暗害小姐。快去将他截下来。”

说话间,屋顶上便跃起了几个人,手里面皆是持着亮晃晃的兵刃。

龙霄知道大将军府以武传家,府中的武学好手想来也少不了,也没想到要和他们交手,双脚一蹬,一个身子兔起鹘落般的在屋顶上飞掠,那些上得来屋顶的人身手虽然皆是不错,但比起“仙鹤九变”这样的绝顶轻功来仍是差得太远,龙霄只两三个起落便将这些人远远的扔在了身后,飞身而出,跃出了大将军府。

他知道此时司马琴必然已经披衣起床,正在指挥属下守备防御,心想:“现在去露面,岂不是去自找霉头,还是等了天亮之后再去见她,不过她的脸色定是要难瞧得紧的。”

京城的房屋密密层层,连绵不绝,龙霄展动身法,在这些青瓦石檐上穿行疾掠,尽情的感受着这种不可思议,超越极限的能力。

快速行进之中,龙霄忽然见到前方屋顶上似乎也有一个人影在跃动,心中一奇,暗道:“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和我一般的无聊,倒要追上去结识结识。”

他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下的移动,这“仙鹤九变”果然神妙,没多久便接近了那道人影,却见到此人黑衣黑裤,脸上也?着一层黑布,肩上却扛着一个长形的布袋,里面似乎是装着什么人。

龙霄见到此人这等的装扮,心中也大觉诡异,当下便决定暂时不去惊动对方,只悄悄的跟着,瞧他在弄什么鬼。

这黑衣人的轻功甚高,肩上虽然是负着一人,但在瓦檐上行走却是无声无息,如履平地。他不知身后有人跟着,向东而行,过了一阵子,便远远的可瞧见高大耸立的城墙,但城墙之上灯火通明,无数身披铁甲的官兵在上面来回不停的巡逻。

黑衣人纵下屋檐,悄悄的绕着城墙行进了一阵,忽然在一处停了下来,并发出了一声夜枭般的厉叫。

龙霄正在纳闷他要干什么,此时猛地听到城墙上先响起低沉的惨叫,接着是一阵兵器交鸣之声,跟着有人道:“快来人啊,是天煞……”那“族”字还没出口,便再无声息,想是已遭到毒手。

没多久,城墙之上便寂无声息,跟着又响起了夜枭之声,从城上垂下一根绳索。

那黑衣人左手提着布袋,右手抓住绳索,只见他双脚不停的在城壁上蹬踏,右手在绳索时用力一扯,身子腾空上升起两丈有余,待到上升的劲道将竭,便又出手扯那绳索,身形再起,如此这般,已离那城墙头越来越近。

龙霄也暗地吃惊黑衣人的身手,但他曾听到城墙上有人呼出“天煞族”的名字,知道此人必然天煞族中的高手,至于他肩上所杠的,便很有可能是大明朝极其重要的人物,自己既然无意中撞见了,可不能袖手旁观。

他悄悄的掠至城墙下,抓住了不停摆动的绳索,吸气运功,身子顿时变得轻盈无比,跟着双手交替用力,上升的速度超过了那黑衣人,两人的距离渐渐缩小。

黑衣人正要登上城墙,忽然觉得绳索摇动得有些不对,向下一望,见一个人影正飞快的顺着自己这绳索向上攀爬,心中一惊,眼光闪烁中,身子一下子便纵入城墙之内。

龙霄失去了黑衣人的影踪,只怕他收回绳索,连忙将上升的加得更快,眼看就要爬上城墙之上。

就在一只脚刚踏上城跺之时,龙霄眼前忽然一闪,跟着风声呼啸,竟是刚才那黑衣人藏在城跺边一掌向他袭来。

这黑衣人已算准自己这一掌即使不能击中来人,但来人唯有纵身后退一途,这城墙离地极高,来人又躲得匆忙,必然是要跌落下去,纵然不会粉身碎骨,但腿骨也难逃断折之祸。

但这一招对付别人或许还成,但龙霄已练成了千古以来,独一无二的绝世轻功“仙鹤九变”,只见他用单脚在城跺上一蹬,身子便腾空向上飞起四丈来高,并不马上回落,竟在天上轻飘飘的转折起来,在这一瞬间,他已经瞧清了城墙上的情景,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百多具大明官兵的尸首,二十几名蒙着面的黑衣人站在上面,手中拿的正是那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天煞刃。

出手偷袭龙霄的正是这些人中的首领,见到他这样奇妙的身法,当真是平生未睹,心头震骇不已,实不知这是从那里冒出的一名少年高手。

他肩上杠着的人对天煞族极是关键,不敢多作耽搁,沉声对左右这二十几名黑衣蒙面人道:“给我拦住此人,别让他坏了咱们的大事。”说着双腿发力,已蹿至那边的城墙边,抓住早就准备好的绳索,一滑而下。

而其余的黑衣人见敌人已落在了地上,喉咙里皆是发出霍霍的怪响,纷纷举着那黑黝黝的天煞刃,向龙霄狠狠挥刺而来。

第三十六章 初遇天煞

龙霄初次与人交手,见眼前人影叠动,黑色的光芒纵横交错,全向自己的身上招呼而来,心中也有些惊慌,匆忙间不及细想,用少林寺“素心大悲掌”中的一招“光照众生”,双掌齐出,在空中化出个圆圈,掌风尖啸之间,已将全身护住。

天煞族的黑衣人攻得近了,只觉得对方掌劲迎面而至,胸前一阵窒闷,不敢再行攻入,纷纷撤刃退避,闪在一边。

龙霄见自己一招奏效,心中顿时大喜过望,脑中飞快的梳理所学的招式,忽的又是一招昆仑派“破山神拳”中的一招“千山齐分”,化掌为拳,向离他最近的两名黑衣人扫去。

这两套武功全然无关,龙霄这般一变招,更是显得生嫩无比,破绽百出,虽然一时将那两名黑衣人逼退,但其他的黑衣人却抓住了机会纵身而上,龙霄的头上,腰间,脚下,皆各有几柄天煞刃疾快的攻来,龙霄立时变得手忙脚乱,身子不住的在刃光中纵跳闪躲,一时避得慢了,给一名黑衣人欺至身旁,“哧”的一声,左肋处竟被划破了一道血口,所幸他及时拧身退开,这一击并未让他受到重创。

此时此刻,龙霄武学上天赋的异禀便在这一霎那自然的激发出来了,他想也不想,趁那黑衣人还不及变招,用崆峒派“离忧斩云掌”,右掌斜劈,反挥而出,这一招竟用得十分的正确,结结实实的印在那人的胸前,将他震得骨裂脏碎,直飞出数丈,倒在地上连呻吟都没有一声,便魂归地府。

其余的黑衣人见到他这一掌之威,心中皆是一阵骇惧,不敢再逼得太近。

龙霄一掌击毙对手,也是信心大增,心中挂念着那黑衣人首领的去向,又见到城墙两边灯光闪耀,喧声震天,无数的大明官兵已闻声向这边赶至,便无意恋战,蓦地大喝一声,身子拔地而起,从所有的黑衣人头上跃过,落下那边城跺之上,略一思量,竟不用适才那黑衣人用过的绳索,身子一纵而下。

城墙上的黑衣人见对方不用借助外物,居然直跃下这极高之墙,心下又是一惊,纷纷探出头望去,却见龙霄下坠了一会儿,在离地还有一半距离之时,忽然在空中改变了方向,向城壁斜靠过去,跟着出脚在壁上一蹬,已变直坠之力为横飞之势,身子一缓,然后飘然落在地上。

这些黑衣人没有龙霄这样奇妙的轻功,见到官兵赶来,皆准备顺着绳索向下逃走,谁知刚有一名黑衣人抓住了绳索,向城下滑去,却听得龙霄在下面唿哨了一声,身手极快的也抓住了这根绳索,用力一阵乱晃乱摇。

那黑衣人给他这么一弄,那里还握着住绳索,手下不由一松,身子便急速的向下坠落,龙霄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早就对天煞族的凶残恨之入骨,见到这黑衣人掉落下来,迎过去便是当空一掌,那人受了这两重之力,落在地上,当真是血肉模糊,成了烂泥一团。

其余的黑衣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再冒险下逃,而此时大明的官兵己经赶到,将这些人团团围住,厮杀在了一起,顿时传来一片金铁交鸣之声。

龙霄脚步移动,将十来根下垂的绳索全都用力拉断,让城上的黑衣人无法再逃脱,这才放足向前奔去,去追踪先前的那黑衣人的下落。

他尽展“仙鹤九变”向城外奔行了一个时辰,仍然没有见到那黑衣人的踪影,龙霄生怕是自己追错了方向,但知道事关重大,又不愿轻易放弃,再追了一会儿,却见远方露出一片光亮,并隐隐传来丝竹奏鸣之声。

龙霄心中一奇,便对着这光亮疾奔而去,走了大约半里之远,却见到前方有一道黑影在向那光亮处快步跃行,龙霄瞧得清楚,这正是自己要追寻的那名黑衣人首领,心中不由大喜,悄悄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黑暗中又行得一阵,前方越来越亮,转过一个小山坳,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灯火通明,高墙黑瓦,青松拂檐,楼台含影的庄院来。

龙霄见这庄院处处是张灯结彩,正门前挑着数排红灯笼组成了一付对联,左边是“大德仁翁多福多寿”,右边是“南山松柏越老越坚”,横联是“德重神钦”。院里不时传来喝酒划拳的声音,竟是有人在办通霄的寿宴。

那黑衣人绕过庄院的正门,向后院疾行,龙霄急忙追了过去,抬头却见到那庄院正门上写着“素心山庄”几个大字,想起一事,心道:“上次我叫魏兄将我在马王大赛上赢的奖金拿去做善事,魏兄就好像提起过这‘素心山庄’,还说庄主姓胡什么云什么的,为人侠义,做了不少好事,这黑衣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莫非又想对胡庄主不利,我可得好生跟着,必要时通知这胡庄主,要他小心。”

那黑衣人似乎对这庄院十分的熟悉,没多久便到了后面的一处墙下,纵身一跃,已落入院中。

龙霄也飞身而起,小心的跟在后面,却见这是个偏僻的小花园,前面有一排房屋,黑漆漆的似乎无人居住。

那黑衣人在一带疏篱花障中穿行一会儿,很快便推开其中的一间屋,然后紧紧的关了起来。

龙霄见这屋里没多久便亮起了灯光,施展“仙鹤九变”,身子轻飘飘的飞起,无声无息的落在了房檐之上,蹑手蹑脚的行到那房间上方,极小心的揭开两块青瓦,露出了一个小缝,凑过眼向下望去。

却见这屋中陈设幽雅,壁悬名画,地铺绒毡,最里厢设着一红漆床,帘幕深垂,却是一间卧室。

那黑衣人一进屋,那红漆床上帘影一闪,便钻出一个身着白色内衫,身材瘦削,年纪在四十来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轻声对他道:“大哥,事情办成了么?”

只见那黑衣人一边提着布袋走到室中左侧一个极大的白锦丝缎木箱旁,一边道:“咱们在明宫里有这样的人物,事情那里有成不了的,只是半路上忽然跑出个臭小子,身手似乎不错,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我已叫追魂武士将他拦住了。”

那中年男子道:“管这小子是谁,想必此时已死在追魂武士手下,这件事情总算完成了,我倒要瞧瞧这大明的狗皇帝,没有了这二公主,又拿什么去笼络威远王。”

龙霄听到这“二公主”之名,想起魏建业的话,心头一震,暗付:“想不到天煞族的人竟潜到京城里,还将大明朝的脂玉公主朱芷清给掳来啦,可真是胆大包天,神通广大,他说‘咱们在明宫里有这样的人物’,皇宫里一定让他们安插了什么重要人物,这才让他们能轻易得手,三公主应该没事罢。”想到朱芷贞的情深意重,而她给割下的那缕青丝此时正揣在怀中与自己的肌肤紧紧熨帖着,龙霄心中便是一阵暖流,对此事更不敢放任疏忽,凝神继续瞧去。

只听那黑衣人“嗯”了一声,问道:“二弟,刚才可有人过来。”

那中年男子道:“有,是天涯孤客黄冷情与昆仑派掌门白云子来过,我都照你的吩咐与他们对了话了。”

黑衣人道:“留下什么破绽没有,不会穿帮罢?”

中年男子大有得色道:“大哥你放一百个心好啦,我在明朝这些年可没白呆,这区区的一点口技还应付得过去。”他说这句话时,故意变了腔调,语气中竟然与这黑衣人变得一模一样。

两人说话间,那黑衣人已打开了白锦丝缎木箱,便弯下腰去解开那黑色袋子,顿时露出一个绝世的美女来。

龙霄在魏建业口中早就闻听到这大明二公主的美名,此时留神而望,见她穿着淡蓝夹纱衫,系着一条浅白细罗裙,乌云般的长发挽成个鬟髻,斜插着只白玉凤头钗,虽然双眸紧合,昏迷未醒,但脸晕微红,若芙蓉之沐朝露,眉横淡绿,似柳叶之拖晓烟,樱唇含丹,颈长肩削,更皆雪肌如凝,肤泛莹光,便若清艳绝尘的世外仙子一般。

龙霄见了这般的容貌,也暗地喝了声采,这才知魏建业所言非虚,世上确有这种让人一见难忘的女子。

那中年男子瞧到这脂玉公主,也觉得完全愣住了,好半天才喃喃的道:“好漂亮的美人儿,好让人动心的美人儿,怪不得那威远王会三番四次的求大明皇帝将她嫁给自己的大儿子,这样的美人儿,平日便是见上一眼,也能延年益寿啊。”

那黑衣人见到他的神情,一阵沉喝道:“二弟,难道你忘了咱们族中的仇恨,难道你忘了咱们的使命,岂可如此沉湎于美色。”

那中年男子这才回过神来,躬身道:“大哥教训得是,小弟知错了。”说着将朱芷清轻轻抱入箱内,跟着在木箱上一拍,然后用铜锁牢牢上紧。

龙霄见他拍那木箱,心道:“这又是干什么,莫非是在试箱子牢不牢靠么。”

只想着,那黑衣人已迅速的脱下身上的衣裳,却是名皓首银发,身材魁梧,一脸慈祥的老者,他一边重新换上一件红色纹花长袍,一边对那中年男子道:“二弟,你还是在这屋里瞧着,我还要到外面应付应付,可不能让人起了疑心。”

那中年男子低笑了一声道:“谁会想到江湖上有口皆碑,侠名远播的素心山庄‘慈悲刀’胡云齐胡老爷子竟是天煞族的议事长老之一,大哥,你也太小心了吧。”

那银发老者沉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族的弟兄在大明朝隐藏了几十年,只?能与族中的大军里应外合,一举击败大明军队,杀光所有的外人,重建我天煞族的世代圣地。现在正是关键之时,因此便是一点点的疏忽也万万不可,二弟,你记清了。”

那中年汉子甚是怕他,连连答应着,银发老者又嘱咐了两声便开门出去了。

龙霄在屋顶上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是骇然而惊,实想不到天煞族竟处心积虑的安排了这么多的人在大明朝的领土里,而且这一藏就是数十年,听他的口气,似乎天煞族将会有大的行动将要展开来了。”他此时禁不住回想起在东山村瞧到的那场人间炼狱般的情景,深深意识到若是让他们成功,这所谓的“慈悲刀”胡云齐的那一句“杀光所有的外人”一语,并非虚言。

他眼前仿佛又见到了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越想越可怕,知道绝不能让这胡云齐再隐藏下去,否则对大明百姓真是遗害无穷了。

龙霄见他走向前院,心知那脂玉公主暂无危险,而且他自经雪儿一事后便多了个心眼,料到若是此时去救人,这胡云齐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反咬自己一口,正所谓‘捉贼要拿脏’只要别人在他屋子里瞧见了脂玉公主,胡云齐自然无法抵赖了。

他一念至此,便从屋顶一跃而下,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决定当众戳穿胡云齐的真面目。

一路绕廊过栏,左拐右曲,前面渐渐的热闹明亮起来,无数的庄丁与丫环端着酒坛与菜肴在忙忙碌碌的穿行着,不时有猜拳声,谈笑声,纵歌声传来。

那胡云齐跨过一个用篱草围成的月牙门走了进去,不时便响起了一片呼喊之声,有人道:“胡老爷子,你真不够朋友,说是要咱们通霄狂欢,自己却溜啦。”有人道“胡庄主,你来得正好,咱们再喝上几碗。”有人道:“胡大哥,来来,咱哥俩好久没见,移步过来叙叙旧罢。”

只听那胡云齐哈哈大笑道:“老夫年老齿松,酒量也比不了以往啦,晚宴时多喝了几口就感不适,到后院的别室歇息了一阵子,各位要是不信,黄大侠与白云道长可以作证,怠慢之处,就请好朋友们多多的包涵啦。”

跟着便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道:“不错,刚才我与白云道长想去拉胡老爷子起来喝酒,胡老爷子还是酒后之态,在屋里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这才作罢,我说各位江湖上的好汉兄弟,别忘了咱们可是来给胡老爷子祝花甲之寿的,若是反把主人身子骨喝坏了,岂非是适得其反,大家还是别闹了,自己喝个痛快罢。”想来便是那天涯孤客黄冷情的声音。

龙霄此时也走进了那月牙门,却见是个方圆近百丈的大院,四周灯笼如星,挂得密密麻麻,将整个大院照着如白昼一般。

这大院正中搭着一个寿台,寿台的上方悬着老大一幅百寿图,乃用各种笔体写成的寿字组成。左右以各有一联,写的是“大德必寿,大椿不老。”一语。

而寿台下面却摆着数十桌酒席,有三四百名年龄不一,衣裳各异,背刀负剑的江湖人士在酒桌间喧闹嘻笑,桌上已是杯盘狼藉,杂乱不堪,但人人强作精神,仍在不住的拼酒猜拳。

第三十七章 闹寿(上)

龙霄一眼便瞧见了靠边的一桌酒席上的魏建业,此时他已喝得面红耳赤,正与旁边一名背负着一柄铁胎硬弓的青裳少年一碗接着一碗的斗酒,四周则有五六人在喝采观望。

他一阵大喜,心道:“魏兄在这儿便好得多啦,至少他还能相信我的话。”思想间便匆匆向那边走去,正巧魏建业刚好喝完一碗酒,一低头,便见到了龙霄,神情中顿时狂喜起来,将碗一摔,跑了过来一把将他紧紧抱住道:“龙兄,龙兄,这些日子你走那里去啦,可想死在下啦。”

龙霄见状,心中也很是感激他的情谊,便道:“前些日子,我去外地办了些事情,忘了通知魏兄,实在抱歉得紧。”

魏建业道:“这就是龙兄的不是了,不过咱兄弟能在这里相逢,岂不是更是有缘,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些好朋友。”

说着便拉着龙霄走到那一桌大声呼道:“各位,这是我的前不久相识的好兄弟,姓龙名霄,也就是本次马王大赛的首冠,大家来认识认识。”

开始这些人见到龙霄面目陌生,年纪又不大,神色中都大不以为然,此时听到魏建业这么一介绍,才有些热情起来,纷纷过来见礼。

魏建业一一引荐道:“这是杭州仙霞门的马如涛马少侠。”“这是湖州铁旗帮的三当家关明关大哥。”“这是崆峒派掌门的七弟子断流剑梅然欣梅兄弟……”

龙霄知道这些门派皆是随建文帝进入这桃花源的武林高手所创,虽以过去的名门大派为主,但数百年来,必定又衍生了无数的新门派,是以不管听没听过这些名称,口里便是“久仰,久仰”、“如雷贯耳”之类恭维一番,总算应付了过去。

最后轮到与魏建业斗酒的那负弓的青裳少年,龙霄瞧他年纪在二十岁上下,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身材虽算不上魁梧,但极是匀称,薄薄的衣裳下似乎隐藏着一股随时都要暴发的力道,而两边腰下则各挂着一个箭鞘,里面装满了百十枝白羽箭。

魏建业指着那少年道:“龙兄,这位便是江湖上人称‘六臂神箭’的赵如风赵少侠,你别瞧他年纪不大,名气与本领却不小,能够一弓三箭齐射,箭无虚发,好生的厉害,你们认识认识。”

那赵如风听他这么说,却道:“什么少侠大侠的,赵某从小便独自浪迹山野,虎狼倒射了不少,不过也没做什么好事,魏兄过誉了。”言罢瞥了龙霄一眼道:“这位就是马王大赛的胜者么,不知阁下的马在何处,在下实在想瞧瞧。”

龙霄见此人神态高傲,言语中只提他的马,而对自己毫不放在眼里,心中也不以为杵,哈哈笑道:“在下全凭运气,得了马王之冠,实在让人见笑啦。”

他心中藏着事情,一边笑着,一边将魏建业拉到一旁道:“魏兄,上次我赢的那些奖金你给了这个胡云齐没有?”

魏建业道:“早给了,就在你莫名失踪的第二天,我就亲自来素心山庄将银票交给了胡老爷子,自己也捐了些来,怎么啦,龙兄莫非有些后悔了。”

龙霄苦苦一笑道:“不错,我真是太后悔了,魏兄啊魏兄,咱们这次可大大亏了老本啦,这些钱本来是想重建那些被天煞族毁灭的村庄,谁知最后却落入了天煞族的腰包。”

魏建业一惊,忙道:“龙兄,这是怎么回事,还请明示。”

龙霄也不罗嗦,道:“魏兄,你相不相信,你口口声声说的这位胡老爷子胡老英雄是天煞族的一个什么议事长老。”

魏建业失声道:“这怎么可能,胡老英雄在江湖上行走了数十年,做了不少大快人心的侠义之事,岂能是天煞族的人,不可能,绝不可能,龙兄,你一定是弄错啦。”

龙霄也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说道:“我说了你自然不信,不过有个最好的证人,见到她,你就非相信不可啦。”

魏建业奇道:“是谁。”龙霄微微一笑道:“便是你朝思暮想,只要和她说一阵话,死了也甘心的大明朝二公主。”

这话一出,魏建业身上便如被触了电一般,颤抖的道:“二……二公主,她在那里?她……怎么会来作证?”

龙霄摇着头道:“这位二公主是非作证不可的,因为她如今已被掳到了这山庄里,在下适才在途中无意中遇见,这才追踪而来,亲眼所睹,亲耳所闻,决计错不了。”

魏建业见他说得认真,心中这才有了几分相信,而且事关梦中之人,那更是上刀山赴火海也要去的,急急的道:“龙兄,你说二公主被掳在那里,咱们快去救她出来,千万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龙霄道:“魏兄,这二公主目前倒没什么危险,你放心好了,咱们眼前之事,便是先在各位江湖朋友面前揭穿这胡云齐的真面目,给大明朝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魏建业想到胡云齐在江湖上的名望资历,心中真是万分惊骇,道:“要是这胡云齐真是天煞族的人,那真是太可怕了,过去只听说天煞族的人凶猛残忍,想不到竟会派人隐藏到咱们大明朝的京城来了,而且还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与心机。”

龙霄想起胡云齐在屋中所说的话,道:“不错,只怕这天煞族早在数十年前就开始秘密遣派族中之人来做内应,大明朝近千万百姓官兵中,不知还潜有多少个胡云齐,想来便是皇宫之中也不能避免。”

魏建业深知这其中的厉害,点头道:“这事咱们要赶快通知皇上才是,让他早作防备,这些年来天煞族一直没有大举进攻大明朝,莫非就是在等待机会。”

龙霄道:“通知皇上的事,咱们先放在一边,现在可是要想法子让这老胡露出本相来。”

魏建业沉吟道:“这胡云齐在江湖上交游极广,今天来的许多都是他的好友,你若是贸然行动,只怕反要成众矢之的,还得见机行事才好。”

他两人正说着话,那边一名满脸胡须的,腰插双鞭的灰衣大汉站上了寿台高声道:“各们同道,暂且放下酒碗听我一言。”

场上的江湖中人便纷纷停止了喧哗,听他要说什么。

魏建业低声对龙霄道:“这是福州的一名豪杰,号称‘霸王鞭’方胜,与胡云齐十分要好。也不知与天煞族有无关系。”

此时那“霸王鞭”方胜道:“大家今日齐聚素心山庄,可是要给胡老爷子祝寿的,但晚宴时人人都争着喝酒吃菜,七嘴八舌的说些什么,胡老爷子可没听见,小弟在这里提议,咱们将寿星请上这台上,一起给他念两句贺辞什么的,也图个热闹。”

他这么一说,数百名江湖中人都笑着哄闹起来,要推胡云齐上台。那胡云齐推让了一阵,将不过面子,便走上了寿台,在一根太师椅上坐定。

这些江湖中人交头接耳商量了一下,便全都站立起来对着胡云齐抱拳躬身,齐声道:“祝胡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数百人的声音聚在一起,真是如排山倒海一般震耳欲聋,只怕数里外也能清晰闻得。

便在此时,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声道:“祝胡老煞星,福如苦海,寿比刀山……”这声音十分的尖锐高吭,人人听得清清楚楚,觅声望去,却是个十八九岁,面目陌生的少年。

众江湖人士见此人出语触人霉头,分明是想来存心捣乱,不禁纷纷出言破口相骂。

说这话的自然便是龙霄了,他见这场上的数百人眼中对自己皆射出了敌意,心下毫不害怕,在一片指责声中反而大摇大摆的向寿台上走去。

第三十八章 闹寿(下)

他上了寿台,向胡云齐一揖拳道:“老胡头啊,老子的话有点难听,你千万别气炸了肚皮,一命呜呼了。”

胡云齐此时已瞧清此子便上在城墙上追踪自己的人,实想不到他竟能逃脱天煞族追魂武士的包围,眼中一道光芒一闪而逝,脸上却露出了无辜又慈祥的神色,很诚恳的向龙霄一揖道:“这位少侠,不知胡某人有何得罪之处,还请指教。”

他这么一说,下面便有人叫了起来,有道:“胡老爷,你做人也太忠厚了,还不出手教训教训这小子。”“那来的臭小子,竟敢在素心山庄逞狂。”“胡大哥,咱们来帮你。”说着便有人想要上来。

胡云齐挥手止住了众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想老夫自弱冠之年起,行走江湖也有四十来年,虽然一心仗义行侠,但与人性命相搏时不免有出手过重之处,因此无意中得罪了些同道也说不定,这位小哥的家人朋友或许便在其中,今日老夫正好澄清,化敌为友,这纯属胡某的私事,大家不必动怒。”

这话说出,众人又纷纷赞叹起来“不愧是‘慈悲刀’,做事果然是宅心仁厚。”“胡庄主也太好说话了,算这小子今天走运。”

龙霄见胡云齐在一片赞声中脸上略现得色,心中也暗骂他老奸巨滑,一上来就想堵住自己的嘴,这样他无论说什么,这些人都会以为是两人有所过节,自己是在胡说八道。

他也不想拐弯磨角,顿时气凝丹田,一句一顿道:“大家都听清楚,这素心山庄的庄主胡云齐是天煞族的议事长老,如今还把大明朝的二公主掳到山庄里来了,各位要是不信,就跟我到后院来瞧瞧。”

他说出这话,自然明白这些人不会相信,又怕胡云齐设法将那二公主转移了地方,到时便真是死无对证了,一面纵身而起,便向后院奔去,一面高声道:“魏兄,快带人到后院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一路疾跃,便到了胡云齐的后院别室,见那门还紧紧闭着,奋力一掌劈出,“喀嚓”一声巨响,那门被击得急飞而入。

先前那瘦削的中年男子还在里面,不防如此,真是骇了一跳,见门外跳进一个少年来,不及细想,便是呼的一拳当胸击去。

龙霄见他袭来,也有心试一试自己的功力,不仅不避让,反而大喝一声,也是一拳冲去。

两人的拳头在空中相遇,龙霄的身子震了一下,拳头的骨节微有些疼痛,但那中年汉子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得不由自主的向后飞了起来,重重的撞在了屋中的红漆床的床梁上,那床“喀喇喇”的全塌了下来,帘幕飘动,已将他罩在了里面。

龙霄快步走到那白锦丝缎木箱旁,出手就想去扭断那铜锁,忽听一声大喝,那中年男子竟从垮塌的床架里又飞了出来,向他背心一掌劈来。

龙霄一时无法顾及木箱,转身便与他对搏起来,只斗得十来招,他便觉得对方的掌法甚是熟悉,脑中微一搜索,便想起是自己也练过的一套峨嵋派的“抱月眠花掌”,这套掌法讲究的是发劲刚猛,闪躲圆滑,快速连击,虚实并用,忽掌忽拳,忽爪忽肘,变化灵动,很是精妙,司马明渊的批注中对这套掌法这颇是看重。

他知道了对方的武功来路,心中便有了底,又斗得数招,见他使出一招“清夜沉沉”,知道下一招定是“细雨檐花”,算准来势,闪过一掌,左手忽地变拳为爪,从腰间斜插而上,刁住了中年男子的右手腕,跟着顺势一带,便将他身子拉了过来,右掌一挥,就要击在他的胸前,却闻身后又人道:“莫伤我二弟。”一阵拳风向他脑后袭来。

龙霄这一掌便击不下去了,匆匆错身一避,回过头来,来人正是那胡云齐,身后还跟着无数的江湖人士,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地。

胡云齐见龙霄停了手,脸上一沉,怒气冲冲的道:“这位少侠,你先是闹我喜宴,而后又污我为天煞族的恶贼,现在又想出手伤我二弟,到底是何道理,若是不说清楚,今日老夫绝不放你出庄。”

龙霄笑道:“‘天煞族的恶贼’,哈哈,骂得好,骂得好,后面还应该加一句‘断子绝孙的乌龟王八蛋’,听起来就更加悦耳了。”

胡云齐大声道:“老夫也不想听你逞口舌之快,你说我将二公主掳来啦,好,她如今在什么地方,若是你指不出来,哼,也怪不得老夫对你不客气。”

这时魏建业也从人群中闪了出来,对龙霄道:“是啊,龙兄,你快说出二公主被藏在何处,大家自会给你公道。”

龙霄向那白锦丝缎木箱一指道:“我亲眼瞧见二公主给他们放在这里面,魏兄,你快打开它。”

魏建业沉着脸向胡云齐一揖道:“胡庄主,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么多的江湖朋友在这里,就请你将这箱子的钥匙交出来,谁是谁非,立见分晓。”

胡云齐忽然纵声长笑,这声音甚是浑厚响亮,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而落,他高声道:“正该如此,胡某生平行事,无愧于天地,岂会怕打开这个小小的木箱。”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串钥匙,找出一把交给魏建业道:“魏少场主,这箱子就由你去打罢。”

魏建业心悬二公主,接过钥匙,匆匆说了声:“得罪了。”就急忙蹲下身去开那木箱,只一会功夫,那木箱便被他“嘎吱”一声打开了,魏建业的脸上瞬间一变。

龙霄急忙抢身而至,却见那木箱空空如野,那里有什么人,他顿时一愣,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实又确然如此。

魏建业最先站了起来,顿足道:“龙兄,你开什么玩笑,这儿……这儿怎会有二公主。”

龙霄此时霎时掠过一个念头,这胡云齐要转移二公主,除非是在他上寿台之前,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魏建业也是他们一伙,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悄悄通知了他。

他想到此处,心中一凛,但仍然感到总有些不对,但至于是什么,却又暂时想不出来。

第三十九章 圈套(上)

便在此时,胡云齐暮地喝道:“阁下是否姓唐,‘无心鬼’唐阴山是你什么人。”

龙霄一愣,正想不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外面那些江湖中人却喊叫了起来,有人道:“原来这人的‘无心鬼’的后人,怪不得要找胡庄主麻烦了。”“哼,老子为害苍生,这儿子还能好到那儿去,今日正好收拾了,也算为大明朝的百姓除一个祸害。”

龙霄何等的聪明,听他们这么一嚷,便知这“无心鬼”定是个十恶不赦的邪派中人,想来还是这胡云齐出手制服或者歼灭了的,他现在如此一说,既坐死了自己的诬陷之罪,又让众人起了杀己之心,当真是老奸巨滑,杀人于无形。

果然胡云齐叹了一声道:“唐公子,当年令尊残忍无比,为练‘九幽邪功’连害了广州、苏州二十几名百姓的性命,老夫那时正在盛年之时,闻听此事后,一时义愤,花了两年时间,总算找到令尊,在一个无人的荒谷里决斗了一天一夜,终于毙他于刀下。你与令尊容貌间实在是太像了,刚才我一见你便猜到了八九分,只是怜你幼年丧父,很是可怜,希望你知难而退,但想不到你越来越过份,不仅想陷我于不义,还差点还杀了我的二弟,真是让人忍无可忍了。”

便在此时,一名灰衣大汉越众而出道:“唐阴山凶残无情,与天煞族的恶贼一般无二,当年他行踪不定,很少有人见过真面目,江湖上想要除他的朋友可不少,只是找不着人,多亏了胡大哥竭力追杀,才没让更多的人遭到毒手,老子如此,儿子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小弟来替胡大哥将他料理了。”说话的正是适才在台上讲话的那“霸王鞭”方胜。

那方胜已手持双鞭在手,向龙霄道:“姓唐的小杂种,当年老子没能干掉你爹,至今还深以为憾,现在用你来弥补弥补,来,来,让老子松松你的筋骨。”瞧着室内狭窄,无法尽展双鞭之威,便回身大走到了院子里不停的向龙霄叫骂。

龙霄不停的思索着胡云齐的破绽,也知自己的江湖阅历极在太嫩,今日之事完全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中,数百名江湖好手对自己包围敌视,处境危险之极,要是出施展“仙鹤九变”,自然可以轻易的逃走,但从此之后更难追寻二公主的下落,要是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天仙般的美女落在天煞族这些畜生手中,后果实在是不堪想象。

他一时没有法子,只好先应付了眼前的状况再说,也走到了在后院之中,与那方胜对面而峙。

那方胜早就一心想毙他于鞭下,见他刚一站稳,便大吼一声,拦腰一鞭挥来,风声呼呼,力道惊人。

龙霄对敌的经验并不丰富,一时想不到用什么武功去破解,便闪身避过,施展着“仙鹤九变”不住的在院中跳跃飞纵,细观他的鞭法。

那方胜的鞭法上下翻转,?吐开合,使得如游龙飞凤一般,但见龙霄一味躲闪,自己的双鞭全然沾不着他的衣角,心中不由焦燥起来,一边加急进攻,一边向龙霄大骂。

待他将一路鞭法施完,龙霄已渐渐瞧出了这鞭法的来历,大笑道:“哈哈,这太师降魔鞭法有什么了不起,瞧我来破它。”说着不再避让,右掌在空中划了个弧形,直向他小腹拍去。

围观的众人听他唤出这鞭法之名,都笑了起来,道:“这小子孤陋寡闻,连方大侠的霸王卸甲鞭法都不知道,这下子可是输定啦。”

只有那方胜听到“太师降魔鞭法”之名,面色却是一变。

其实这“太师降魔鞭法”相传为商朝闻太师所创,分为五路四十八式,施展起来如苍龙出海,横扫千军,极是凶猛刚劲,变化多端,当年闻太师便凭借这套鞭法东征西讨,维系着岌岌可危的成汤江山,后世的大唐良将尉迟恭与北宋名臣呼延赞所使的鞭法皆源出于此,而这方胜的“霸王卸甲鞭法”亦是从中变化而来,此一节别人不知,他却如何不晓,实想不通这名十八九岁的少年又是从何得知。

龙霄一连三招,皆是攻向方胜必救之地,方胜心惊之下,只得撤招自保,如此一下,这套鞭法的威力便大大打的折扣,他骇然之下,不敢让龙霄近身,纵身后退一步,双鞭舞动,将鞭法中的磕碰盘扫、点戳刺截等精要尽展而出。

谁知刚使到第三路鞭法中的“悬龙探爪”,龙霄又从满天的鞭影中钻了进来,伸手便向他手上的双鞭抓去,方胜一惊,双鞭一缩,竟变成了一招忸忸捏捏“怀抱琵琶”。

龙霄欺身又近,似乎是想去抢他怀中的双鞭,方胜连忙用一招“挥鞭断流”,双臂向下一沉,向他双脚砸去。怎料他这一招还没及使完,龙霄便到了身边,哈哈一笑,出掌在他的双肘向上的一拍,方胜这一招“挥鞭断流”就变形为“举鞭逐日”,双鞭脱手疾射而出,周围观战的江湖人士纷纷闪避,以防池鱼之殃。

方胜空着手,愣愣的站在院中,一张粗糙的黑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以他在江湖上的声誉,竟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手中,实在是颜面扫地。

龙霄此时才明白那武库之学是何等的广博,正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与这些人对敌,完全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却听胡云齐道:“方兄弟,不必灰心,我瞧这小子甚是邪门,对你的鞭法似乎甚是了解,输了也不用在意。”

方胜得了这个台阶,连连顿足道:“果然邪门,邪门。”说着便去拣落在地上的双鞭,钻入了人群之中,再听不到放出半个屁来。

便在此时,又有一人走将出来道:“让我来会会这小子。”大家定睛瞧去,却是个瘦瘦高高,眼鼓鼻尖,四十多岁的蓝裳汉子。

胡云齐见到是他,脸色大喜道:“若是‘神拳鸡王’贺乔生贺大侠肯出手,那是再好不过了,我瞧这小子还能破得了威震江湖的神鸡拳么。”

龙霄听了这“神鸡拳”之名,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似乎毫无印象,当下也不管它,傲然而立,静等着那贺乔生进攻。

却见那贺乔生单腿而站,起了个“金鸡独立”的势子,忽然一声怪叫,双掌五指合拢,勾成个鸡嘴之形,飞身而起,凌空向龙霄攻来。

龙霄亦如对付方胜一般,不去与他硬拼,用“仙鹤九变”在场中不住的腾挪游走,想瞧清他的路子,但见其步形极是灵变,时而虚步,时而拐步,时而独步,时而矮子步,攻击的手法也是奇异,头碰、肩撞、爪抓、脚弹,无所不用,竟是武库中没有的功夫。

原来中华武学最先盛于春秋战国,但那时仍然生硬粗糙,父传子,师传徒,殊少变化,而三国时华佗传下‘五禽戏’拳法,由此开创了向禽兽学习技击之术的先河,大大启发后代武学人士推陈出新的自创精神,无数有志之士穷毕生之力精研,又不停的在千百次血肉厮杀中磨砺,方有了江湖中的各门各派兴盛云集的景象,便如少林寺的达摩祖师所遗的少林武功,也多有凶禽猛兽的套路。但武学之道,未必单以禽兽为师,只要心清神明,默契天地动静,察于一毫,投之万象,浮云聚散,风催树摇,水滴石穿,花开花落,皆能让人有所悟,便如张旭的草书,李白的诗词,裴?的剑舞称为‘大唐三绝’,虽各自所学不同,但其精要取自天地自然,却是共通之处。而这贺乔生的“神鸡拳法”正是其先辈到了这桃源圣地后秉承了此武学精髓所创,既学习了禽兽之长,又博采众家,引精吸华,堪称是后世武学中的一道异景。

龙霄见这贺乔生的招数层出不穷,自己若是一味闪避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脚步一顿,大喝一声,蓦地发掌攻去,却是少林金刚掌中的一招“如电若光”,力道迅猛快疾,卷起一阵厉风,直向贺乔生袭去。

贺乔生见了他这一掌之威,也暗惧他的内力惊人,连忙移步绕到他的身后,出爪向他的脑后抓去。此时龙霄若是能用泰山派破玉掌中的一招“观日回望”,不仅能化解贺乔生的招式,还能立即转守为攻,便是依然用少林金刚掌里的一招“无我无生”也能与对方相互抵消一招,但他学的东西确是太多太乱了,又没有什么搏斗经验,匆忙间用上了一招青城派松涛掌中的一招“风动松舞”,回过了身了才去反击,但这么一来出手却慢了半分,那贺乔生经验老成,那里还会给他出招的机会,招式迭动,步步紧逼。龙霄只得回掌自保,无法攻出一招,十数招下来,竟落在了下风,处处受制。

第四十章 圈套(下)

酣斗之中,龙霄避得略慢,贺乔生一爪抓至,“哧”的一声,竟将他胸前的一片衣襟撕了下来。

龙霄一惊,心知自己的打法大是不对,思想了一下,忽然纵身而起,后跃出丈余,得了喘息之机,跟着双掌一叠,轻柔飘洒的挥出一掌,竟是武当派太极掌中的一式“峡云无迹”,将贺乔生的双臂一搭,“天残地绝魔功”强大的内劲涌出,将他带得斜斜的向一边歪了几步。

说也奇怪,他这套武功一施展开来,贺乔生这种迅猛快疾的招式便如一把利刃陷入了无穷的棉絮之中,束手束脚的放之不开,这“神鸡拳法”的精妙之处就再也挥展不开了。

龙霄渐渐对自己的武功有所了解,一时也不再使用别的武功,将这“太极掌法”后面的“三阳开泰”、“物在春台”、“古木回风”、“断续寒砧”等招式一一使出,真是顶劲圆虚,轻灵翔动,旋若抽丝,放若开弓,其中虽有不熟练之处,但“天残地绝魔功”的内力刚烈劲猛,恰恰弥补了他的不足。

当他使到一招“深锁重门”时,双掌中带出的气劲已将贺乔生重重的缠住围住,并不停的带着他象螺陀般的在原地转圈,龙霄哈哈笑道:“这位好朋友跳舞的功夫不错啊,来来,我瞧瞧你能转上多少个圈。”

说着口中便数起来:“一圈,两圈,三圈……”手中暗暗加劲,等数到了第三十圈,那贺乔生已是昏头昏脑的全然找不到方向,龙霄手里劲道一收,他还在那里如旋转木马般的自行转个不停。

龙霄又是一笑,一掌带出,将他摔在地上,但并未下得重手。

围观的这些江湖中人先前见到龙霄所学甚博,竟是通晓各门各派的武功,已是十分诧异,后来见到他用武当派的太极掌法击败贺乔生,其中挟杂的内力似是强劲无比,实难想象这少年小小年纪怎么会将武功修练到这般的境界,心中皆是震骇惊惧。而这其中魏建业最是称异,完全想不到初遇时一身破烂不堪的龙霄竟是名隐藏不露的高手,他常常自诩识人识马皆是一流,却不料也看走了眼。

这些人瞧着贺乔生的狼狈之情,自问没有本领胜得过龙霄,贸然上前岂不是自讨苦吃,平白失了往日的威风,刚才还在高谈阔论要让他好瞧的人都紧紧闭住了嘴,全都静观其变起来。

那胡云齐也是暗暗心惊,遍思自己收集的情报,都想不到大明朝有这么一个少年高手,心中更是起了杀机,转眸瞥到人群中一名负着铁胎硬弓的少年眼中对龙霄流露出不服之色,心念一动,便有意无意的缓缓走了过去,自言自语道:“这小子果然是古怪得紧,似乎学过几门武功,而且内力之强,更是天下罕见,若是有人不与他贴身近搏,能在远处伤得此人,江湖上从此便少了一个大大的祸患。”

他这么一说,那名负弓的少年眼神立即一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道:“姓龙的,好功夫啊,但不知能不能接得住我的羽箭。”

龙霄定睛瞧去,见此人身着青裳,正是与自己见过面的那“六臂神箭”赵如风,心想:“这般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如先去擒住胡云齐,逼他说出二公主的下落。这方法虽然未必奏效,但如今也只得如此了。”

因此一揖手道“赵兄,这是我与姓胡的之间的事,他要是有种便与我亲自一战,至于你么,咱们还是改日再行切磋。”

赵如风仰天笑道:“哈哈,胡庄主是何等的身份,今日又是他的寿辰,岂会与你这样的无名小卒动手,好,你若是害怕,就跪在地上叫我三声爹,我就放过你,如何。”

龙霄先前见他气宇不凡,虽然待己颇是傲倨,也没放在心上,但此时见其不知进退,咄咄相逼,心头也是火起,微微一笑道:“哦,这样瞧来,赵兄是自负有胜我的本领啦,好,龙某倒要见识见识‘六臂神箭’的厉害。”

赵如风也不靠近他,左手从背上取下铁胎弓,右手一晃,五指间已多了三枝利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龙霄见到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利逼人,心下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脚踏丁八字,时刻防备。

只见得赵如风手臂一动,白影闪动,三枝箭羽尖啸着向他的眉心、咽喉、双胸之间射来,龙霄从来没有应付过这样的飞箭,急忙跃身而起,眼见着那三枝箭在他脚下飞过,那赵如风又是三箭射来,他搭箭引弦的速度快得惊人,两次攻击只在眨眼之间。这三箭的方向各自不同,但对准的皆是龙霄的要害之处,竟是要置他于死地一般。

眼瞧得龙霄在空中已避无可避,胡云齐等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欣然之色,谁知龙霄在空中忽地一个翻身,躯体竟轻飘飘的转折起来,这三箭又落了个空。

龙霄这一施展“仙鹤九变”,全场的江湖中人皆是平生未睹,瞧得心驰神往。

赵如风目?到这样的轻功,心下也是骇然,但他也算是个少年英雄,神色中仍是镇定,手底下依然沉稳快疾,弓开弦动,片刻已射出了数十箭。

其实龙霄在空中也是暗暗叫苦,这“仙鹤九变”他只学会了五变而矣,只要一口真气耗尽,便无法再在空中停留,这赵如风的利箭连绵不绝,既快又准,要想避开,还真不容易。

没过一会儿,龙霄身子已向地面坠落,赵如风见时机难得,急速的搭箭射去,心中暗道:“这小子无法再在空中转折,瞧他又怎么避过我这三箭。”

龙霄刚落在地面,那三枝箭已分上、中、下三路到了他的跟前,匆忙之间不及细思,双臂奋力一挥,划出个圆形,内力汹涌,直向那三枝箭扫去。

但赵如风是天生的膂力惊人,这三箭在龙霄“天残地绝魔功”强劲的掌风中只微微缓得一下,仍是照直飞来。

然而就是这么一缓,龙霄己得了生机,他身子向旁边一侧,三枝箭便贴身掠过。

瞥着赵如风又在搭箭引弓,龙霄毫不犹豫,蹬足冲天而起,如一只大鹰般直向赵如风飞去。

赵如风见到他的来势,心下骇然,手中箭发不停,但龙霄在空中连续几折,将这些箭枝全避了过去,眼瞧到了赵如风的头顶,蓦地一掌拍下。

赵如风别无选择,只好举起自己的铁胎硬弓去挡住这一掌。龙霄这一掌便结结实实的劈在了弓架上,“噼啪”一声脆响,将那弓架生生裂为两半,这力道余势未衰,直向他肩头上袭去,眼见这赵如风就要伤在龙霄的掌下,龙霄掌力却是一偏,从他身边滑过。

赵如风见对方放过了自己,无颜再战,双手拿着断弓,向龙霄一揖,算是谢过他手下留情,走入了人群之中。

胡云齐此时右手中持着一柄厚背九环大刀,大步走到龙霄身前,仰天哈哈大笑道:“好个狂妄自大的小子,老夫此刀己有近五年没用,想不到今天要拿你重新开张,小子,这是你自己不想活啦了,可怪不得我。”

谁知龙霄听到那个活字,脑中忽地灵光一闪,只见他猛地一击掌,大声道:“好,我真笨,怎会没想到这点,一定是这样,大变活人,原来如此。”

龙霄这句话说得甚是突兀,弄得场上所有的江湖中人皆是摸不着头脑,暗想:“这小子莫非忽然得了失心疯,当此紧要关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但此时龙霄却舍了胡云齐,转身就向胡云齐那别室走去。场上所有的人一时之间都愣住了,实不知他是何用意。

就在龙霄就要进屋之时,眼前一幌,胡云齐已拦在了门口,挥刀向他拦腰斩去道:“我素心山庄岂是你闲逛之地,姓唐的,你也太小瞧胡某了。”

龙霄见他来阻挡自己进屋,就更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跃身退后避过他这一刀,笑着道:“喂,老胡头,这屋里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罢,干么不许我进去。”

胡云齐见到场上的江湖中人纷纷向这边移了过来,眼色一闪,脸上立即装作了怒气冲冲的样子道:“我胡某人上对起天地,下对得起朋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你这小子目中无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太不把天下的英雄放在眼里了,老夫在此发誓,今日要为江湖除害,重开杀戒,绝不放你出庄。”

龙霄大笑道:“老胡头,你也用不着赌咒发誓什么的,你说你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朋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是么?”

胡云齐铁铮铮的道:“不错。”

龙霄大叫一声:“好,果然有大英雄大侠客的气派,我现在向你借屋中的一样东西,你若是给我瞧了,那今天你这英雄大侠就做定了,要是不敢给我瞧么,那么你就自认是天煞族在大明朝卧底的奸细。”

胡云齐见众人的目光纷纷向自己瞧来,沉声道:“你要借这屋里的什么东西?”

龙霄凝视着他,缓缓道:“便是刚才打开的那个空木箱。”

第四十一章 突围(上)

胡云齐听他这么一说,脸色不禁微变,道:“那个木箱不是已经开过了,大家人人目睹其中空无一物,你还要来干什么,臭小子,你实是欺人太甚,先吃我一刀。”说着又是呼的一刀当头向龙霄劈至,一时雪光霍霍,刀风凌厉,不给龙霄喘息之机。

龙霄早就料到他要如此,哈哈大笑道:“老胡头,想要杀人灭口么,不过我可没那么听话。”说着施展一套少林伏虎拳,在别室的房门之外与胡云齐硬攻了起来,拳刀纵横之间两人片刻之间,已拆了二十来招,这胡云齐刀法精妙,内力雄厚,竟接住了龙霄第五层的“天残地绝魔功”。

正在此时,刚才与龙霄交过手的那中年男子手中握着一柄铁骨扇,叫了一声“大家伙并肩子上啊,对付这样邪门外道不用客气。”说着身影一闪,直向龙霄身后“灵台”、“至阳”两穴点去。

龙霄腹后受敌,胸中却是豪气大增,大喝道:“来得正好,今日瞧我将你这两个天煞族恶贼都收拾了。”两拳挥舞,将一套少林伏虎拳打得水泼不进,呼呼风响,胡云齐与那中年男子竟占不到半点上风。

三人斗到三十余招,人群中忽地飞起两个人来,一人举剑架住胡云齐的刀道:“胡庄主,且慢动手,听贫道一言。”一人挥刀挡住那中年汉子的铁扇道:“李庄主,有话好说。”

胡云齐觉得刀上有一道暗劲涌来,心知来人的内劲不弱,不由停下手望去,却见来人头戴道冠,脚踏麻鞋,穿一领百衲袍,腰间系着吕公绦,正是昆仑派的掌门白云道长。

那中年男子便是这素心山庄的二庄主“索命书生”李济海,此时也只得住了手,见出刀挡住自己的这人不过弱冠之年,长身而立,神采奕奕,却是湖州千骏马场少场主魏建业。

胡云齐只“哼”了一声,那李济海却道:“白云道长,魏少场主,两位莫非与这个恶人之后有旧,竟然出手帮他。”

魏建业向白云道长点了点头,向胡云齐道:“胡老爷子,这位龙兄在下确然认识,绝非奸恶之徒,而且天下相貌相同之人甚多,也不能说他与那‘无心鬼’唐阴山有几分相似就认定是他的后人,既然这位龙兄提出要再借你的木箱一观,也并非什么过分的要求,何必劳两位庄主同时动武呢。”

那边白云道长也道:“不错,贫道的观点也和魏少场主一般,胡庄主就把那木箱给这小子瞧瞧,看他还有何话说。”

龙霄听他们如此一说,便知这两人也瞧出了些破绽,心道:“大明朝这些江湖人士倒不全是些人头猪脑,魏兄出手助我,自然不会是天煞族的人,刚才我倒是多虑了。”

胡云齐见无法再阻挡龙霄入屋,向那李济海飞快的使了个眼神,一脸怒容道:“好,既然白云道长与魏少场主都有此意,胡某也无话可说,就将那木箱给大家再瞧瞧。”说着走进了屋中,到了那白锦丝缎木箱旁,亲自蹲下身打开,里面仍然空无一物。

胡云齐站了起来对龙霄道:“小恶贼,瞧你还有何话说。”

龙霄见跟着进屋的江湖中人眼神都向自己望来,微微一笑,也走到那木箱旁,弯下腰在木板上敲了又敲,看了又看,跟着又对着那木箱推了一推,却是纹丝不动。

胡云齐见龙霄去推那木箱,已变了脸色.却听他哈哈的笑起来道:“胡庄主,来来来,我给你变个戏法,你瞧我学得象是不象。”说着在那箱子外侧一角用力一拍,那木箱微微发出声响动,底部竟从中分开,露出一个三尺来深的洞穴来,里面仰面躺着一个烟轻月瘦,冰雪团成的美女,只是双目仍紧紧闭着,似在沉睡中一般。

魏建业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令自己朝思暮想,寝室难安的人儿,一下子扑了过去,大声道:“二公主,二公主,你怎么啦。”

这一下的变故令屋里的人皆大吃一惊,站在院外的江湖人士听到魏建业的声音,知道本朝的二公主真是在胡云齐的别室之中,不仅全都哗然起来。

魏建业叫了几声,不见二公主醒来,心中慌了神,霍然间站了起来,冲到胡云齐的面前悲声道:“姓胡的,想不到你真是天煞族的恶贼,快说,你对二公主做了什么手脚,要是你伤了她……她一根头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胡云齐见众人皆对自己起了敌意,竟是毫不慌张,也不去理会魏建业,只向龙霄不住的点头道:“好聪明的小子,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龙霄怕他要对二公主不利,身躯一移,已挡在那木箱之前,跟着哈哈笑道:“老胡头啊老胡头,这要怪就怪你们运气实在不怎么好,刚巧被我瞧见,刚巧我又见过一种叫大变活人的游戏,道具就和这箱子一样,刚巧我又想起来了,刚巧就破坏了你的好事。”

其实龙霄一直觉得若是二公主被转移出了木箱,那李济海就没有必要还留在这屋中,而且当他最先冲入屋准备去开箱时,那李济海神情惊慌,施展的武功中每一招都是杀着,绝非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平时虽大大列列,但一遇危险,灵智深处却是心细如发,当时或许一时想不到,但没多久便会思通其理。

胡云齐忽然仰天长叹道:“我等在大明朝战战兢兢潜伏了数十年,想不过一时不慎,竟遇上你这小子,弄得前功尽弃,真是天意难违啊。”

围观的江湖中人听到他自己也承认是天煞族的人,脸上全都变了颜色,纷纷的抽出随身的兵刃,口中乱骂,就要冲上前去与他厮杀。

这时那白云道长走到木箱外瞧了瞧朱芷清,沉声道:“二公主中的是江湖上常用的迷魂香,贫道的三宝清心丸可以解得此毒。”说着对龙霄道:“这位少侠,老道有所不便,你将二公主扶出来,我好施药救她。”

龙霄答应一声,跳进那木箱中,将那朱芷清抱了起来,入手只觉其身软骨轻,一股醉人的少女幽香钻入鼻中,让人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白云道长让龙霄将朱芷清放在地上,伸手从怀中掏出个小白瓷瓶,从中倾出一枚红色的药丸,曲身在她下颌一捏,然后在咽部一点,那药丸便滑入了她的腹中。

那胡云齐似乎对此局面早有准备,面对一地乱晃的兵刃仍是怡然自得,见到白云道长去给朱芷清施用解药,也不去管他。

第四十二章 突围(下)

只一会儿功夫,朱芷清从昏迷中悠悠醒转,缓缓睁开眼来,却见到一名英俊陌生的少年满眼关切的望着自己,再转眸瞧到一屋子手持明晃晃兵刃的江湖人土,便如一只忽然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身子?缩在一团,娇怯怯的颤声道:“这……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刚才好好的在鸾凤宫里睡着,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龙霄见这朱芷清一脸慌张,声音虽轻弱,却如呖呖黄莺一般,真是我见犹怜,正要答话,那魏建业却匆匆走了过来道:“二公主别慌,你被歹人所掳,所幸上天有眼,给咱们发现啦,请二公主放心,现在一切都好了,有小民等在,必定誓死相护,没人能伤害你。”

朱芷清听他这么一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中真是又惊又怕,瞧了龙霄一眼,挣扎着想起来,但身上的药力并未完全消除,通体没有力道,软软的站不起来。

龙霄见状,一时也没想到其它,伸出手就去扶她。朱芷清初次与少年男子肌肤相接,顿时颊生红潮,虽知不妥,但此时已别无他法,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站起。

龙霄此时也渐知大明朝的男女大防与现代观念有所不同,更何况是这尊贵的二公主,不敢久扶,正要松手,却感到她浑身软绵绵的全然无力,斜斜的向自己靠来,若是此刻放手,只怕立时便要摔倒,无奈之下,唯有保持原状。

那朱芷清也明白了这一点,真是又急又羞,芳心其乱如麻,血红着脸,完全不敢去瞧龙霄一眼。

这时那边场上的气氛却越来越凝重,众江湖人土对胡云齐的包围渐渐缩小,眼看就要动手。

便这此时,胡云齐却又纵身长笑起来,嘴里吟道:“天明独去无道路,煞现人间追魂来。”他这句诗刚一念罢,屋里院外,忽然响起了一片惨叫之声,数十名江湖人士忽然倒了下去,顿时淌了一地的鲜血。

这一下变生肘腋,人人不料,人群中一阵燥乱幌动,跟着便响起了兵刃交击之声,有人嘶声大叫道:“是天煞族的追魂武士混到咱们中间来啦,大家注意了。”

龙霄见倒在地上的江湖人士年纪全在四十来岁以上,想来不是一派之主便是武林名宿,适才与自己交手的方胜与贺乔生皆中其中。心中顿时恍悟,暗道:“难怪刚才那二庄主不见人影,必是见事机将要败露,悄悄的叫人了混进了众人之中,并各自安排好要暗杀的对象,大家都在全神贯注的瞧着这屋里的事态,自然就没留意到身边来了外人,因此这姓胡的一发信号,便一击奏效了。

此时屋里院外还剩下二百多名江湖中人,但也多是些年青的弟子,与胡云齐的七十余名追魂武士混战到了一起,但这些江湖人士相互间有好多都不认识,一时不知与谁交手,又有人叫道:“追魂武士手里拿着天煞刃,大家瞧清了动手。”场面一片纷乱,不时有惨叫之声传出。

此时那二庄主李济海也抢身钻入屋来,与胡云齐相互微一点头,不约而同的向龙霄身边的朱芷清抓来。

那朱芷清适才见到这屋子里的血腥场面,早就骇得脸色苍白,晕厥在龙霄的怀中。而龙霄见此时胡、李二人同时攻至,抱住朱芷清一跃退至屋角,飞速的将她放在地上,大喝一声,双掌推出,呼然有声,一股巨大的力道卷向两人。

胡、李二人识得厉害,一时也不敢过于紧逼,一人持着九环大刀,刀势凌厉,大开大阖,一人手握铁骨扇,招式小巧诡变、寻穴制命,全向龙霄身上招呼而来。

那边魏建业与白云道长见事态紧急,生怕龙霄一但有所不测,二公主又要落入魔手,正要抽手前来,但被几名追魂武士死命缠住,一时脱不开身。

龙霄此时用一套峨嵋派的“啸虎鹤形拳”应敌,右手使拳如虎啸龙吟,威武有势,扑、抓、踩、剪、撞、裹等招势施展出来,如追风赶月一般,拳风纵横,已敌住了胡云齐的厚背九环刀,左手捏作鹤嘴形,柔韧灵稳,盘旋上下,时啄时拨,时展时缩,也逼得李济海的铁骨扇不能近得身分毫。

这时外面的情景却是大变。要知追魂武士本是天煞族在族中挑选的精英,然后再经过残酷无比的训练而成的,学的全是血魔所创的专用来杀人的“天煞刃法”,出手简快狠毒,绝无多余的花招,击面,砍头、扎喉、刺胸、劈手,每一招都是攻向敌人要害,让人甚难提防。而场上的江湖中人原本的一些武功高手,已被暗杀身亡,剩下的全是此年青弟子与平庸之辈,再者人人通霄饮酒,早就虚空了身子,没多久又有百余人杀死在当场,而追魂武士则不过折了二十余人。

那魏建业心中始终牵挂着朱芷清,一边拼命的挥刀挡住一名追魂武士的进攻,一边竭声道:“龙兄,龙兄,你武功最好,快保护二公主逃出去,再找救兵来,这里有我等挡着,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龙霄也知道这二公主非常重要,要是落在天煞族的手中将对大明朝极是不利,当下也不犹豫,叫了声:“好,在下先送二公主出去,魏兄,你保重了。”

说着双掌狂舞,气劲汹涌,将胡、李两人逼得连退数步,然后返身抱起朱芷清,长啸一声,拔地而起,只听哗啦啦一声,竟是已冲破了屋瓦,落在了屋顶之上。

胡、李二人那里会让他逃脱,也大喝着跃上屋顶,向他死命攻来。

龙霄破屋而出时已弄得灰头灰脑的满是尘土,就连朱芷清的身上也沾了不少,他此时负着一人,身法已没那么灵变,见胡、李二人阴魂不散的又缠了上来,只得又出掌相斗,但他左手紧紧抱住朱芷清,只能用右掌敌住两人,再之又怕激斗中朱芷清受伤,心中有所顾忌,出起手来不由一束手束脚,没多久便落了下风,在敌人的刀风扇影之中,左支右绌,少有还手。

那朱芷清被龙霄抱着穿破屋顶时便被惊醒了,但睁眸见到胡、李二人兵器在眼前晃来晃去,又骇得闭上了眼,两只玉臂紧紧的将龙霄的颈子环住。

龙霄此时的武功虽已臻一流,但仍未达绝顶之境,要是空手与两人相搏,或许还能有几分胜算,但如此放不开手脚,十数招下来,已经是险情迭现,想要施展“仙鹤九变”逃走,敌人却是步步紧逼,他根本毫无腾身之机。

又过了几招,胡云齐沉声道:“二弟,既然活擒不住二公主,便杀了她,只要不让大明皇帝与威远王亲上加亲,咱们的事情便算成功了,不要手下留情。”

那李济海虽然颇是难忘朱芷清的绝色,但知此事关系着本族兴衰,不敢有违,应了一声,招式果然一变,与胡云齐一道,全向朱芷清身上攻去。

龙霄见状,又岂会让怀中的这女子受到任何伤害,右掌迭动,已将她全身护住,但自己却疏于防守,渐渐露出了破绽。

激斗之中,胡云齐忽然挥刀横削而来,龙霄一时躲避略缓,抱着朱芷清的左臂被划破一个极大的创口,虽然没有伤及筋骨,但鲜血顿时汹涌而出,他一阵钻心的剧痛,却咬着牙死死忍住,将朱芷清抱得更紧,右掌狂劈乱舞,势若疯虎一般,一时让胡、李两人无法靠近。

第四十三章 血战倾心

这时朱芷清的脸上、脖上全流淌着龙霄的臂上的鲜血,她虽然骇然心惊,但明白这少年是在为自己拼命,心中大是感激,眼里却流下泪来,悲声道:“这位公子,你放下我独自逃走罢,不要为了我平白丢了你自己的性命。”

龙霄听她如此说,纵声大笑道:“二公主,你太小瞧在下了,天下什么都可以当,但这贪生怕死的脓包却万万当不得,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落在恶人手中。”

三人又斗得十数招,龙霄刚一掌逼退胡云齐的九环刀,李济海却趁机用铁骨扇向朱芷清的腰间插来。

龙霄知道他这扇梢尖薄得如利刃一般,要是插在朱芷清身上,只怕她立即便要香消玉殒,但匆忙间已不及将对方击退,一时别无他想,电光火石间转过身子,竟是用后背去硬捱了这一扇,那扇尖顿时刺入他的皮肉之中,虽然没击中要穴,但也痛彻入骨,血流如注。

朱芷清感觉到龙霄又受了伤,珠泪更是潸潸而下,只道:“求求你不要再打了,他们要的是我,和你没什么关系,再打你就没命啦。”

龙霄并非莽撞愚笨之人,听见她的话,并不回答,脑里却在思索着脱身之计,忽然连续几掌狂劈而出,逼得两人退了几步,跟着蓦地抱着朱芷清向山庄外的方向跃身而起。胡、李两人那里会放过他,大声喝着,身形向天拔起,向他将要落地的方位追去。

就在半空之中,龙霄收腹吸气,施展“仙鹤九变”,身子忽然向后折回,竟又从他刚才撞破的屋洞里一跃而下。

那胡、李二人飞身落在数丈之外,却乍失敌踪,这才明白上了那小子的当,骂得一声,又匆匆的从那屋洞追了下去。

但这么一下,两人已失了先机,龙霄抱着朱芷清,施展着绝顶轻功片刻便掠出了屋,落在了院外,几名追魂武士挥着天煞刃想要来拦截,龙霄却不愿与他们纠缠,身子东折西拐,全都摆脱开来。

胡、李二人落入屋里,还待要追,那边昆仑派的白云道长刚用长剑刺死一名与他厮杀的追魂武士,见此情况,大喝一声:“恶贼,那里走。”身形暴起,抖剑如雨,同时向两人罩去。

胡云齐见到是他,素知此人平日的手段,不敢轻敌,举刀匆匆便是向上一撩,火星交迸中,两人手臂皆是一震。

胡云齐一边挥刀挡住白云道长,一边向李济海高呼道:“二弟,快追,不要那小子带着二公主逃走了,若是坏了族中的大事,咱们也别想活啦。”

那李济海答应一声,匆匆赶出屋去,但见一院子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那里还有龙霄的影子。

话说龙霄抱着朱芷清一路狂奔,没一会儿便出了素心山庄,他心中稍安,但不敢有任何停留,展开脚法,直向京师方向飞跃,过了约半个时辰,龙霄因连番拼斗狂奔,鲜血也流了不少,此时内力已有了枯竭之象,喘息之声渐响,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定。

朱芷清?伏在龙霄的胸前,可以清晰的听到他激烈的心跳,本来羞得不敢说话,但此时也感觉到了他的劳累,忍不住轻声道:“这位公子,你停下来歇一会儿好啦,我想不会有人追来啦。”

龙霄也快支撑不住,见前面有棵大松树,便抱着她走了过去,刚想放手,这才发现左手竟变得毫无知觉似的不听使唤。原来他刚才手臂被胡云齐所伤,却一直不肯放下朱芷清,久而久之竟麻木僵硬了。

他苦笑了一下,用右手将左手掰开,这才将朱芷清放下。

朱芷清见到此景,一时也忘记了羞涩,“啊”的一声扑了过来,扶着他的左臂察看伤势,却见仍在溢出丝丝的鲜血,又去瞧他的背心,那道创口也是血流不止,所幸龙霄所学的这门“天残地绝魔功”端的是冠绝天下的神功之首,气血的运行法门与常人不同,伤口处虽有血流出,却在气息调理中己渐渐收缩减少。

朱芷清眼中泛起泪光,咬了咬樱唇,向龙霄道:“请问这位公子,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这次救了本宫,本宫一定要父皇好好的重赏你。”

龙霄一不想再惹麻烦,二也不在乎什么重赏,便随意杜撰道:“小人叫做吴明,从小便是个孤儿,四处为家,这次意外救了公主,也是咱们当百姓的份内的事,二公主你别放在心上。”

朱芷清想不到这少年如此淡泊名利,凝视了他一会儿,忽然指着自己穿的浅白细罗裙柔声道:“好,吴公子,请你在这里撕一块布下来,好么。”

龙霄一时没想到她的用意,答应了一声,弯下腰在朱芷清裙摆的无关紧要处撕下一块条来递给她。

朱芷清接过那布条,莲步轻移,伸手就向龙霄的左臂而去,似是想给他包扎伤口。

龙霄大觉不妥,闪身避开道:“公主乃万金之躯,做这样的事岂不是有污尊手。”

朱芷清含着泪道:“吴公子,你为我差点连命都丢了,难道还不让我给你做这点小事么。”说着又走向前来。

龙霄不便再行拒绝,只好默默的让她包扎。

朱芷清对于包扎伤口也甚是生疏,但她心灵手巧,不一会儿就摸索出大要,很轻很柔的给龙霄包扎着,生怕弄痛了他一点儿。

龙霄见朱芷清正专心致致的做事,虽然以她这种轻柔的手法来给自己包扎全然起不到效果,但内心却是感激莫名,忍不住低头向她瞧去,却见淡淡的月光下,站着一名绝色的仙女,眉弯似月钩,目清若水流,唇不涂而如丹,齿乍启而如玉,秀发拖云,雪肌如脂,真如海棠带露,芙蕖出水一般,一付自然天成的温柔婉约之态让人一见难忘。

龙霄瞧到这里,胸中莫名一阵狂跳,连忙压抑住心神,心道:“这也难怪魏兄要对她朝思暮想了,这确也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美丽的女子,三公主朱芷贞也算是美女了,但比起她姐姐来,无论是在容貌还是在气质上都要略逊一分,便是君仪……君仪也比不上她,不过适才听那胡云齐说,皇帝已要将她嫁给那个什么威远王爷的儿子,这小子的祖上倒真是积了十几二十代的阴德,才有这么大的艳福。”

那朱芷清自然不知龙霄心中所想,她将这少年的手臂包扎好之后,想起他背后也受了伤,但要包扎这种伤口,那一定要其赤裸上身不可,她如此尊贵的身份,又怎么能见到一名少年男子赤胸露背的模样。

龙霄也是极聪明之人,见她春眉微蹙,樱唇轻咬,秋水无尘般的眼眸游离不定,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岂会让之为难,连忙道:“二公主,你别担心,这点伤对我来说没关系的,呆一会儿就没事了。”

谁知朱芷清听到他这么一说,心中却想道:“我若不是这少年相救,此时还落在天煞族的手中,只怕要受尽凌辱,生不如死,圣贤有云:‘受人点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常言也道‘马报恩于垂缰,犬还义于涅草’,人家舍命救我受了伤,而我却还因为顾忌自己的名节,眼睁睁的瞧着坐视不管,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了。”

她想到这里,心中已拿定了主意,道:“吴公子,你再在我的裙下撕下条布来,要大一点长一点儿。”

龙霄仍道:“二公主,真是多谢你的好意啦,这伤在下会自行包扎的。”

朱芷清微一皱眉,指着他的背道:“这样的伤口,你自己怎么包扎,听话,快撕。”

龙霄听她的语气虽然温婉柔和,却隐藏着一股坚定不移的意味,一时也不便再执拗,便道:“那撕我自己衣裳好了。”

朱芷清瞧了瞧他身上的衣裳,摇摇头道:“不行,你这件衣裳太脏,对伤口没有好处,还是用我的好一点儿。”

其实龙霄如今穿在身上的还是那套魏建业送的黑裳,他虽然也曾在司马府的南院石洞里用洞里的岩水洗过几次,但最后一次也是在一个月前了,出来后便乍遇此事,还没来得及换,确是脏臭不堪,朱芷清在他怀中甚久,早就闻见了,只是事非得已,不便说出来。

龙霄一时无法,只好在她裙裾之下又撕下一条布,不过朱芷清里面还穿着薄薄的一层春裤,还不至于太狼狈。

朱芷清手中拿着布条,忽然掉过头闭上眼眸道:“吴公子,请你坐下将上衣脱下来。”她说了这话,雪玉般的脸上竟如要渗出血来,热得发烫。

龙霄生长于现代社会,男子赤露上身,那是正常不过的事,倒没想到许多,答应了一声,便坐在地上一块小腿高的岩石上,用右手将上衣解了开来,露出了结实强悍的身躯。

朱芷清知道这少年已除去了上衣,想要闭眸不瞧,却又无法裹伤,心中挣扎犹豫了一阵,这才鼓起勇气张开双眼,入眸的便是一个少年男子健美的背肩,右肩一侧有一个伤口在缓缓的流着血。

朱芷清便如犯了天大的罪过一般,一颗心快要迸出了胸膛,两只纤手不住的颤抖着,将布条绕过龙霄的胸前,准备围上两圈,谁知她实在太娇小了,而龙霄的双肩又宽阔厚实,朱芷清的双手通过龙霄的胸口时便如紧紧搂住了他一般,两人肌肤相贴,都觉得全身如落入火山之口般滚热难当,龙霄生怕羞急了她,更是一动不动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好不容易,朱芷清在慌乱里将龙霄肩背的伤?好,一眼却瞥到龙霄的身上还有无数的伤痕,其形态大小各自不同,心中一惊,朱唇轻启道:“吴公子,你身上这些伤疤是怎么回事。”

龙霄身上的伤疤甚多,其中有些是在看守所里与人拼斗留下的,有些是在通过桃花瘴时自己刺下的,有些却是在山中帮助黑煞时与雄狮相搏时余下的,此时他听朱芷清来问,便淡淡一笑道:“浪迹江湖,谁没个伤疤什么的,早就不痛啦。”

朱芷清闻他说得轻松,却明白这少年定是经历过许多的磨难,莫名一酸,只觉又怜又惜,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龙霄此时已站起身穿好衣裳,微一运气,只觉内息已定,而左臂的麻木也解了开来,对行动的影响不大,他心中一直牵挂着魏建业与白云道长等陷在素心山庄的江湖中人,想要立即返回拼死救援,但又担心留下朱芷清一人,她难免再落魔掌,一时不由分说,蓦地又抱起了朱芷清,大步流星的向出来的城门奔去。

朱芷清此时已毫无惊慌之情,在这少年怀中听到耳旁风声呼啸,心中平和无比,这少年便如一棵高大茂密的树,给她这样柔弱的小草遮挡了所有的风雨,她深深的感到,只要和这少年在一起,天下间是没有人能给自己伤害的,这少年似乎就是上天赐给她的保护之神。

她想着想着脸上便又红了起来,幸亏龙霄只顾着赶路没有低头瞧她。

龙霄大步奔行着,想起一事,问道:“二公主,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给掳来素心山庄的?”

朱芷清听他问及此事,脸上也是一片茫然,道:“啊,原来这里叫素心山庄,我明明是睡在鸾凤宫里的,真是不知是如何到的这里。”

龙霄道:“二公主,刚才我听掳你的那人讲,似乎皇宫里还有他们很厉害的奸细,你回去后一定要当心了。”

朱芷清骇然心惊道:“什……什么,宫里还有坏人,这可糟糕啦,吴公子,你说该怎么办。”

龙霄并不熟悉宫中的情况,也想不出什么主意,便道:“会去将这些事给你父皇说说,每天要多找些人保护你才行。”

朱芷清越想越觉害怕,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离城门约还有一里来路,黑夜里泼剌剌的冲出一队骑兵,约在百人上下,人人披着黄金铠甲,在月夜里闪闪发光。

第四十四章 慷慨赴死

朱芷清见到这些人的装束,脸上顿时一喜道:“是宫里的禁军,一定是有人察觉我不在,禀明了父皇,他派出人来寻我了。”

龙霄听说是大明官兵,心想自己与朱芷清这等模样让人瞧见了可不好,连忙放下了她。

没多久那队骑兵便到了两人跟前,为首的那人三十岁上下,头戴凤翅盔,黄金铠甲外罩着一领黑绒披风,手提着一柄三尖两刃刀,一眼便瞧见朱芷清,先是面露狂喜之色,高声道:“公主殿下原来在这里。”跟着又道:“恶贼休得无礼,大明朝禁军参将花战在此,速速前来领死。”

只一会儿工夫,这些大明禁军便将龙霄与朱芷清团团围住,手中的兵刃皆指向了龙霄。

朱芷清明白这些人误会了龙霄便是掳走自己之人,连忙道:“别动手,别动手,这位吴公子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大家不要误会。”

这些官兵听她这么一呼,齐齐收了兵器,纷纷从战马上滚落下来跪倒了一地,那为首的将军道:“末将花战向公主殿下请安,公主殿下没有受惊吧?”

朱芷清面对这些禁军,神情中自然而然的多了几分高贵之态,她轻轻的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平身罢,花将军,是不是父皇已知道我失踪了,派你们来寻我。”

那花战司职大明内宫禁卫多年,对这位美丽善良的二公主向来是敬若天仙,听到她的话,虽然站了起来,仍恭恭敬敬低着头一揖道:“回公主殿下,两个时辰前,鸾凤宫里的太监巡夜时发现在公主寝宫外伺候的宫女全部昏迷在地上,而公主的床上空无一人,大惊之下,急忙禀告了皇上,皇上得知后,龙颜大怒,又接到城门的守将来报,有一小股天煞族的追魂武士潜入了京城,并在东门与我官兵激战,皇上得知后更是焦急,生怕公主殿下落入了天煞族那些恶贼的手中,除下旨加强各个城门的守卫外,又令宫里的禁军全数出动寻找公主。末将接到命令,听说二公主遇险,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将这些天煞族的恶人杀个精光,带了本部人马一路寻来,不想在此外遇见了公主凤驾无恙,想必是皇上乃天上真龙,公主殿下百神庇佑,能够逢凶化吉。”

龙霄听他说了这么多废话,心道:“嘿,瞧这姓花带的兵不多,官职想来不大,不过拍马屁的功夫却是一流,有前途,有前途,只不知打仗的本领如何?”

他时刻挂念着素心山庄里的情况,见朱芷清已无危险,便向她一揖道:“请二公主多多保重,在下告辞了。”

朱芷清忽闻他要走,粉面一变,忙道:“你……你要走那里去。”

龙霄道:“素心山庄里还有我的好兄弟好朋友,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朱芷清更是着急,声音微高,道:“可是你的伤还没好啊,那些恶人又那么厉害,你这样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龙霄此时豪气骤生,仰天一阵长笑,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要是贪生怕死,无情无义,对那些陷在山庄里的江湖朋友袖手旁观,坐视不管,只怕今后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二公主,你还是快回到城内,多派些人手赶来罢。”他见当前的官兵不过百来人,去了也不是那些武功高强的追魂武士的对手,况且还有护送朱芷清回城的重任,是以也没去考虑他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花战一揖道:“这位将军,能否借一匹快马给在下?”那花战见到朱芷清神态中对他甚是关心,连忙答应,亲自在骑兵中选了一匹良骏。

朱芷清见龙霄跨上战马要走,心中全然放心不下,道:“吴公子,不如叫花将军带些人和你一路去罢,多点人也多些照应。”

那花战向朱芷清一揖道:“公主殿下,这恐怕不妥,末将还要护送你平安回城啊,咱们还是尽快回去调派人手罢。”

朱芷清春眉微蹙道:“这里离城已不远啦,花将军,你不必再多说,速速带兵前去,若是能帮得了吴公子,本宫自有封赏。”

公主既然下命,花战那敢不从,只好唯唯听令,叫了一名副将带五十人送朱芷清返城,自己却带了另五十人准备随龙霄前往。

朱芷清还是担心这少年的安危,见他们掉转马头要走,仍在嘱咐道:“吴公子,你千万不要鲁莽,我自会调派人马过来增援,你还是相机行事的好。”

花战见二公主对龙霄甚是关心,也不知他的来头,手中雪亮亮的三尖两刃刀一挥,高声的道:“请公主殿下放心,有末将在,吴公子一定会平安无事,而且末将久居京城,早就想要会一会天煞族的恶贼,如今有此机会,正好要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大明官兵的厉害。”

朱芷清闻他说得信心百倍,豪气干云,也赞许的点了点玉首道:“花将军英勇无惧,本宫是不会忘记的。”

龙霄不知这花战的底细身手,心想多些人去救援也不错,也不再拒绝,向朱芷清一回首抱拳,便策马向素心山庄疾奔而去,花战也率人跟在他的身后。

朱芷清痴痴的望着龙霄绝尘而去,见他再也没回过头来,竟似对自己毫无留恋之意,她心中一阵酸楚,这个奇异的夜晚,遇见的这个奇异的少年,她不知道日后是否还有机会相会,但是在她一生之中,是永远不会忘记他了。

龙霄与花战等人快马加鞭,没多久便瞧到了素心山庄悬挂的灯笼,寂静的夜空里,庄内仍自传出兵器交鸣之声,龙霄听到这声音,心中却是一阵狂喜,这些江湖中人总算还没被天煞族击杀殆尽,他还没来晚。

龙霄一夹马腹,去势更快,一边道:“花将军,咱们快去,里面的人想来要支持不住了。”

谁知那花战听他这么一说,却“嘿嘿”的干笑道:“吴公子,你出来的时候,里面的情势如何?”

龙霄道:“咱们的人中了天煞族的埋伏,死了不少,其余的正在苦苦支撑,现在的情势想来更糟。”

花战眼中闭过一丝惧色,又堆着笑道:“吴公子,咱们还是先别进去罢,二公主吩咐我等要相机行事,不如就先在此处下马,等一等后面的大队人马好啦。”

龙霄见他适才在朱芷清的面前言语铮铮,胸口拍得??作响,想不到却是个贪生怕死的脓包,心中鄙夷,暗道:“大明官兵若都学得与这花战一样,只怕让天煞族消灭的日子就要不远了。”

他心里想着,嘴上却哈哈大笑道:“花将军做事真是滴水不漏,沉稳谨慎,好生让人敬佩啊。好罢,你就带上在这里守着,小人先进去打个前站,等一下将军再多带些人进来将天煞恶贼一举剿灭,自然会大立战功,加官进爵。”

花战如何听不出他语气中的讽嘲,但他阅历甚丰,正是“忍得一时,逍遥一世”,又岂能让这小子三言两语激得平白去送了性命,当下脸上虽然有些挂不住,反道:“末将也是谨遵二公主的懿旨,吴公子,还是等一等罢。”

龙霄那里还会和他罗嗦,将身下的马夹了夹,如一阵风似的冲入了庄内。

他跳下马来,穿过游廊,耳闻厮杀之声渐高,不一会儿便到了后院,却见血染庭院,一地的尸首,只有二十来名江湖中人还在拼命的抵抗,适才与他交手的那“六臂神箭”赵如风也在其中,只是手中没了硬弓,举着一柄腰刀在奋力相搏,身上已是多处负伤。而手持天煞刃的追魂武士却还有三十来人,正在围住剩下的江湖中人疯狂的进攻。那边胡云齐正与白云道长打得难解难分,而魏建业与李济海相斗,已是左支右绌,岌岌可危。

龙霄见李济海忽然右臂陡伸,扇尖寒芒?吐,疾如飞羽,直奔魏建业的肩部“缺盆穴”而去,左掌暗提腰侧,却是他适才用的峨嵋派“抱月眠花掌”中最厉害的一招“对影三人”。虚中套实,实中套虚,身法掌势间千变万化,这一招一但施展出来,对手乍逢之下,绝难避开。

龙霄心急之下,忽然凝气一声大喝,便如平空中一个炸雷,震得场中之人皆是一愣,跟着他一个身子腾空而起,掌力汹涌,直向李济海罩去,正是围魏救赵之意,要此人无法出招。

李济海不防斗将军从天而降,听半空中风声凛烈,左掌那里还向魏建业递得出去,匆忙间一个极狼狈的“懒驴打滚”,侧身向地面扑出,这一掌龙霄击在地上,尘屑飞扬处,露出一个深坑来。

魏建业见到龙霄,不禁大喜道:“龙兄,想不到你还能回来,二公主没事罢?”

龙霄一拳攻向李济海,笑道:“做兄弟的,自然要同生共死,才不负结识一场,魏兄,你放心好啦,二公主此时想必已回到的皇宫了,你快去帮那边的江湖朋友,这个拿着破扇子的有我对付。”魏建业答应了一声,纵身便向那些追魂武士攻去。

胡云齐在那边也瞧见了龙霄,呼呼挥出几刀逼住白云道长,高声道:“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我天煞族的大事被你所坏,你还想活着出去么。”说着就想跃将过来,但那白云道长也是天下一流的高手,施展昆仑派的“天都太乙剑法”,剑招如绵,剑意如水,环环相扣,似丝若绵,竟让他脱不开身。

龙霄此刻头脑甚是冷静,他一边向李济海挥拳出脚,一边分析目前的情势,暗道:“那些江湖人士以少对多,在这些凶狠的追魂武士手下只怕支持不了一会儿,若是硬拼下去,咱们定是要全军覆灭,而且二公主已经脱险,再呆在此处亦无意义,这些天煞族的人日后再对付好了。”

他一念至此,斜眼瞥见庭院一侧长着一棵壮汉大腿粗细,两三人高的柳树,想起了《水浒》里花和尚鲁智深倒拔杨柳的故事,猛地咬了咬牙,忽然舍了李济海,快步赶到那柳树边,运足了“天残地绝魔功”,大喝一声,伸手便拔,那柳树先是一阵乱摇乱晃,终于抗不住他这种霸烈无匹的内力,竟让他连根带泥的拔了出来。

龙霄双手抱住这样的超级武器,先是横里向前面的一堆追魂武士扫去,三名追魂武士躲闪不及,给他扫个正着,这般的巨木再加上龙霄的内力打在身上,三人不约而同的弹出数丈,倒在地上,内脏俱碎,吐血而亡。

其余的追魂武士见了这般的威势,都骇了一跳,纷纷闪避开来,一时无暇向那些江湖中人进攻。

龙霄要的便是如此,一面奋力狂舞着柳树,一边竭声道:“魏兄,你先带人冲出去,这里有我掩护。”

魏建业见此,那会不明白他的用意,不由大声道:“不行啊龙兄,我们走了,留下你一个人实是太危险啊。”

龙霄知道自己这样抱树而舞,内力很快就要用尽,到时候一行人更是毫无生还机会,忍不住道:“魏兄,以你的聪明,难道还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么,快走,快走啊。”

魏建业岂有不知这是舍一保十之计,只怕也是龙霄回来的目的,闻他不住催促,神情中大是悲壮英烈,心中一痛,眼眶一热,不由流出了两行男儿之泪,但事已至此,只得当机立断,紧紧咬着牙,高声道:“各位江湖朋友,咱们快走,不要辜负了龙大侠的好意。”他见龙霄义气深重,居安而赴难,现在又舍命掩护众人逃生,这样的英雄气概,正是古之大侠的风范,让人终生难忘,这句“龙大侠”叫得真的是深至肺腑,敬服万分。其余的人都露感激之色,匆匆向龙霄作揖而别。

胡云齐与李济海见到众人要逃,岂会轻易放过,不约而同的跃在空中道:“那里走。”

龙霄自然不会让两人有机会阻挡众人逃生,双手抱着柳树向上一竖,向两人扫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走火入魔

胡、李二人见这树木来势猛烈,皆不敢硬接,胡云齐九环刀一挥,巳劈断了攻向自己的两根树枝,气沉丹田,身子疾落在地。而李济海却用那铁骨扇在柳树上一搭,借力在空中翻出两个筋斗,落回原地。

龙霄逼退两人,并不歇息,抢步拦在出院的游廊之外,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抱着柳树左挥右舞,将那些追魂武士一时弄得鸡飞狗跳,无法去追魏建业等人。

胡云齐老谋深算,自然知道这少年纵是内力惊人,但拿着这样笨重的柳树,绝不会支持多久,是以提着刀不停的在龙霄面前呼呼虚劈,待他举树扫至,便跃到一边。

如此又来回舞了数十个回合,龙霄自感内力已有枯竭之象,手臂处也渐渐酸软无力,动作缓慢了下来。

胡云齐见时机已至,趁龙霄右扫向几名追魂武士,一时不及回收,身子忽然疾射而出,大刀高举,直向他左臂砍去。

他欺身已近,龙霄自然无法再行将其逼退,匆忙间只好放下柳树,跃身侧避,刚一落地,所有的追魂武士便围了过来,手中的天煞刃发出了满天的黑光,向龙霄或劈或刺,或削或砍,刃风尖啸,每一招都要制他于死地。

龙霄此时确实已成了强弩之末,每劈出一掌,似乎都要耗费比平时多十倍的力道,他知道今日生还之机已微乎其微,竭力支撑着,心中却是一阵黯然,默默念道:“别了,爸爸妈妈。别了,君仪。别了,小公主。你们对我的情意,到了九泉之下,我也会记得的,今世无法报答,只有等待来世了。”

绝望之中,龙霄内心深处隐藏着的狂性又再次暴发了,就是死,他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此刻的他,身上已被追魂武士划破了四五处伤口,而拼死相斗之中,也有三名追魂武士被他击杀。

就在这时,胡云齐与李济海相互一递眼色,两人脚步移动,一前一后的站在了龙霄的身边,见他刚出掌扫退两名追魂武士,身形一时无法变化,忽然一齐纵身疾起,胡云齐在前,李济海在后,一刀一扇,直奔龙霄而去。

龙霄已来不及施展任何的身法拳掌,匆忙之间,大喝一声,双手齐出,右手竟生生的将胡云齐的厚背九环刀的刀身捏住,而左手却握住了李济海的铁骨扇。

他双手各有一物,胸前背后己全然是空门尽露,胡、李二人岂会放过这个一举击毙对方的良机,脸上都现出了狰狞的笑容,各自用剩下的那只手,运足了内力,向龙霄狠狠击去。

两只手掌几乎是同时重重的印在了龙霄身上,龙霄躯体内运行的“天残地绝魔功”虽然而然的生出防御之力,但这两股力道实在是太大了,他只觉这被击处的内脏骨骼巨痛难当,喉口一甜,双手松开了两人的兵刃,仰天便是数口鲜血喷出,直溅到了胡云齐的身上。

胡、李二人见到这小子连中两掌,那是势必再难成活了,各自缩手退后两步,想瞧他怎生萎顿倒地。

就在龙霄即将昏迷之中,他丹田处运转的真气也渐渐失去了控制,一股汹涌的热流冲将出来,至阴跷库到达尾闾时,由“尾闾关”而上,在脊梁督脉各穴流走。要知这督脉不仅统领人体一身阳气,更是关带足太阳膀胱经,正是五脏六腑之转输处[各脏腑的俞穴皆在背部],这些热流到了“至阳穴”竟如遇见了千斤之闸,再也停滞不前,渐渐凝集在一起,便要将他的身躯从中爆裂一般。

胡、李二人见龙霄受了重击,明明喷出了鲜血,显见内脏已伤,脸上也露出了极痛苦的神情,正是将死之状,但偏偏支撑着倒不下去,心中皆是惊骇。

李济海忍不住道:“大哥,不如咱们再给这小子一掌,瞧他还爬不爬下。”

胡云齐也道:“好,二弟,咱们同时出掌,让这小子一命归西。”说话间,两人又各自运掌,一前一后的拍在龙霄胸间背心之上,这两掌尽起二人数十年的内功修为,当真是有开碑裂石之功,此时结结实实打在人的身上,只怕要将其的内脏血脉齐齐震碎。

这两掌打中别人身上自然难以活命,但此时龙霄的前胸后背真气受阻鼓涨,胡、李二人的掌力便如打在了一个气囊里,他的“至阳穴”却猛地一震,淤集成团的真气忽然象是找寻到了河道,一路顺着“百会”、“神藏”诸穴奔流,最终而返回丹田。

龙霄只觉气劲瞬时布满四肢百骸,畅通无阻,身上的肌肤越来越红,返神回照,隐约可内视到内脏骨骼,正是第六层“天残地绝魔功”练成的征兆。

原来司马轻鸥虽然已练成了第六层的“天残地绝魔功”,但他有玄门正宗内功为辅,勉强压抑住了这功法中的魔性,后来全部将内力传给龙霄,龙霄的丹田内便如一下子积存了数年的食物,需要一点一滴的去消化运用。而练到第五层的“天残地绝魔功”,本来便是他目前的极限,要想更上一楼,还非得数年之功不可,谁知刚才第一次被胡、李二人所伤,气息混乱中,竟将他丹田中所有的内力散入经脉自行流窜,并受阻于背心“至阳穴”。而胡、李二人再次掌击,正好是劈在了他“至阳穴”的前后,不仅没伤着他,反而替他打通了周围的穴道,身躯中的大小周天瞬间全通,机缘巧合,竟让他提前将这第六层练成了,但这魔功凶烈无伦,龙霄未能循序渐进,也给自己日后种下了极大的隐患。

龙霄只觉全身烫热无比,体内如有一道奔腾欲泄的洪流要脱体而出,直欲发狂一般,大吼一声,忽然一拳向胡云齐攻去。

胡云齐先前见他全身通红,还自诩掌力雄劲,竟将此人的周身血管震破了,正想瞧瞧他毙命时的惨状,那里会想到对方会忽然一拳挥出,而且如山崩海啸,万马狂奔般的向自己涌来,便是周围丈余也尽罩在了这拳风之中,这样的气劲他不仅是本生未睹,就连想也没想过凡人能够修练到如此的境界。

胡云齐此时反应虽快,但也来只得及将九环大刀刚举过腰,龙霄的拳风已到了他的胸前,将他手中的九环刀的刀刃反卷着弹向自己,血光一闪,竟将他从中砍成两段,上边的身子飞出老远,下边的身子却还犹自站在地上。

李济海素知胡云齐的武功虽然不是绝顶,但在天煞族中也只在血魔的十名弟子之下,却不料竟被这个打不死的少年一拳击毙,死状奇惨无比,一时手脚都骇得软了,连声叫道:“魔鬼,魔鬼,这人是魔鬼附身了,快快杀了他。”

龙霄此时眼中与浑身的肌肤皆是血红,心中充满着杀人的欲望,他吼叫着,嘶喊着,拳掌乱舞,向周围的敌人攻去,所用的是何门何派的武功,心中根本毫无思考,只要是最直接,最能给人杀伤的招式,他都在无意识中用了出来,一时场上拳风纵横,掌劲尖啸,追魂武士的天煞刃跟本就近不到他的身前一丈之内,顷刻之间,便有十来名追魂武士被他凌历无匹的劲道扫中,丧命当场。

纵跃之间,龙霄忽然欺身抓住了身边一名追魂武士,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双手各捉住他的双腿,向外一分,竟将此人活生生的从中撕裂成两截,鲜血与内脏顿时淋在了他的头顶、脸脖各处,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此时已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将这两截尸体提在手中,有如铜锤一般的向剩下的追魂武士劈头盖脸的打去,又有几人躲闪不及,给他打在身上,震飞而亡。

但令人吃惊的是,包括李济海在内的这些天煞族的人,面对龙霄血淋淋的疯狂年杀,虽然脸上皆有恐惧害怕之色,却无一人抽身而逃,仍然如飞蛾扑火般的围着龙霄进攻。

但这时的龙霄太可怕了,只见他忽地一纵身跃到两名紧挨着的追魂武士身旁,五指一骈,双掌齐递,竟如利刃般的从两人的胸膛直穿了过去,跟着反身一脚,又踢飞了一名呐喊着攻来的追魂武士。

没多久,三十名天煞族的追魂武士让他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李济海一人,他心胆惧寒之下,手中的铁骨扇已挥舞着毫无章法,却仍不设法逃生。龙霄连劈数掌,终于扫在了他的臂上,铁骨扇向天激飞而出。

李济海正在惊慌之际,龙霄已幌身到了他的跟前,一掌当空拍至,正中他的头顶,顿时头开血迸,脑浆齐流,仆倒在地。

龙霄杀光了所有的人,拳掌仍然不停,在庭院里乱舞乱挥了好一阵,直到内力耗尽,体内透支之下,浑身肌肤的血红这才渐渐消退,脑中轰然一黑,倒在了地上。

第四十六章 百年之战

也不知过了多久,龙霄朦朦胧胧有些知觉,只感到所躺之处甚软,而浑身上下疼痛难当,一双眼皮却沉重无比,怎么也无法睁开。听见有人道:“长孙神医,这位公子便托负给你了,至于酬金之数,只管开口,本姑娘绝不吝啬。”正是司马琴的声音。

跟着有个苍老之声道:“司马客气了,所谓‘医者父母心’,咱们做大夫的尽心尽力的救冶病人乃是本分,况且司马姑娘派人费了三匹骏马把我从数百里之外请来,那是瞧得起我长孙希白,怎敢不竭全力。”

司马琴道:“长孙先生号称‘江湖第一神医’,这位公子的病寻常大夫都束手无策,天下间唯有先生可以医治,这数日里的颠波之苦,还望见谅。”

那苍老之声道:“什么‘江湖第一神医’,那是好朋友的抬爱,可不敢当。”

接着便觉着有人在自己全身轻轻摸捏,最后停在右腕寸口脉上。那苍老之声喃喃道:“奇怪,奇怪。”又在他头部“人迎”,足部“趺阳”两处各停了一阵,这才住手。

只闻司马琴道:“长孙先生,怎么样,这位公子还可痊愈罢。”

那苍老之声沉吟道:“这位公子曾跟人有过激烈打斗,胸部受过重击,肋骨已折,我瞧他面色苍白,鼻头含青,手心发热,此是肺脾严重受损之症,只不过怪就怪在按理而言,此症的脉象应是空大弱软,往来维艰才对,然贵公子之脉却沉大而滑,真是我平生罕见。”

司马琴急切道:“那又怎样,还有救么?”

那苍老之声道:“沉大主血实,滑主气实,这血气相搏,并走于上,入脏即危,入腑而愈,贵公子身体温和,微汗自出,当是走腑无疑,只须药石对症,必无大碍。”

司马琴欣然道:“那便是有救了,可真是谢天谢地。”

那苍老之声道:“也不用谢别人,这全靠这位公子自己,如果老夫没有料错的话,他一定修炼了一种极奇妙的吐纳之术,在外力相击之下能自然护住心脉不绝,故而逃过了这一劫……”

龙霄听了一阵,两人的对话渐渐愈来愈模糊,又沉沉昏睡过去。

再次醒转,感到精神渐聚,却觉口中有苦涩的液体,睁开眼来,便见一名十四五岁的青衣婢女在给自己喂药,旁边立着一名蛾眉横翠,瑶鼻丹唇的冷面美人儿,正是司马琴。

龙霄心中一阵感激,暗想:“别看这司马姑娘平素里冷冰冰的,想不到竟对我如此照顾,实在是多亏她了。”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都还清楚的记得,只是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忽然如此疯狂,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

他微微起了起身,向司马琴道:“司马小姐,多谢你救了我,实不知该如何报答。”

谁知司马琴听到他说话,却冷冷的笑道:“龙公子提前出关,出声相告,小女子未能及时恭迎大驾,还要请你恕罪哩。”

龙霄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在司马府纵声长啸的事,心内也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改变话题道:“对了,司马小姐,你是怎么救我的?魏兄他们都脱险了么?”

司马琴望着他道:“你昨天那么一闹,我就起来了,没多久便接到军报说东门上出现了天煞族的追魂武士,并杀了不少大明官兵,我带着府里的家将赶到时,那些追魂武士己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怕落入咱们手中也全部刎颈自尽。我当时就在奇怪,这些追魂武士是天煞族的精英,轻易是不会出动的,忽然到京城来必是有极大的行动,后来果然又传来二公主被掳的消息,我便带了一些人出城寻找。谁知没多久便碰到二公主与一队禁军回来,说是被天煞族掳在了城外的素心山庄之内,却让一名姓吴的少年侠客所救,要我立刻前去增援。我带着人走了一阵,又遇见了一些江湖中人,才知你为了掩护大家,仍在独身与天煞族的人搏斗,我便带着这些人折返,到了素心山庄的后院,见到遍地的血淋淋的尸首,而你也躺在其中,所幸还有些气息,就带你回府来了,你那魏兄住在将军府的不远处,本来每天都要来关心一下你的伤势,但不知怎的,这两天却不见人影。”

她说了这么一大席话,菊儿已将汤药喂完,司马琴吩咐她退了出去,然后关上门,走到龙霄的床前,凝视了他一会儿,有一种很异样的声音道:“龙公子,我有一事相问,望你实话相告,司马琴感激不尽。”

龙霄听她说话忽然间客气起来,不由道:“司马小姐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龙霄绝不敢有所隐瞒。”

司马琴站在床前,眼眸微闭,喉部动了一动,好久才道:“龙公子,我爹是不是将毕生的功力全传给你?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龙霄知道这两个问题自己迟早无法回避,靠床坐直身子,深深叹了口气道:“不错,令尊的确是将自己的功力输入了我的体内,在下才能提前出关,而令尊如今在外面的状况也的确让人堪忧。”

司马琴立即追问道:“是什么状况,我爹身负重任,武功对他极是要紧,不到最后关头,是绝不会将自己的功力传给别人的。”

龙霄心知隐瞒不住,硬着心肠道:“你爹在天神崖上让血狼所伤,小腿全断了,行动已有所不便。”他说了这话,不忍心司马琴太过伤心,对司马轻鸥做乞丐之事仍是不提。

司马琴听到他这么一说,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娇小的身躯便如风雨中飘摇的树叶,不停的颤抖着,身子软软的立不住脚,后退数步,坐在一根檀椅之上,玉面苍白,半天不语,过了一会儿,眼中的珠泪如掉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香肩耸动,口里呜咽道:“爹,爹,你受苦了,女儿不孝,无法在你身边陪你啊。”

龙霄见到她此时如梨花带雨,海棠浸露一般,这样柔弱悲伤的模样,那里还能将过去强横刚硬的样子与之联系起来,忙不迭的安慰道:“司马小姐,你别太担心,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啦,明天我就想法子回到外面将你爹带回来,让你们父女团聚。”

司马琴听着他的话,掏出一张香帕拭了拭泪,道:“龙公子,你的伤真是好了么。?”

龙霄默运真气,只觉已是流转自如,胸骨处还微有些痛疼,但已无大碍,便点了点头道:“不错。”

司马琴又道:“龙公子,若是你要回外面带我爹归来,不知需要多久的时间?那天神崖你真的能攀得上去么?”

其实龙霄对怎样攀上那么高峭险峻的天神崖也没什么把握,只是想到司马轻鸥既然能上去,自己此时武功大进,到天神崖下去琢磨几天,想来也没问题。

他细细盘算:“真要回到外面,除了带回司马轻鸥,他还要安顿父母与寻找君仪,至于对周思廉等人的报复惩罚倒可先缓上一缓,如此一来,至少也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行。”

他想到这里,不敢将话说满了,便道:“大概在两个月之内罢。”

司马琴闻到此言,神情一阵黯然,又低头不语,似在犹豫着什么,过了好一阵,她才抬起头来,眼眶里含着泪花,用坚毅的口气道:“不行。”

龙霄本来还以为司马琴心系其父,会马上赞同他的决定,但见她这时的语气神态又恢复了往日的刚强,心中一奇,道:“为什么不行,你不想你爹回来么?”

司马琴摇了摇头道:“时间来不及啦,因为用不了多久你就要随我出征了。”

龙霄更是一愣道:“出征,出什么征?”

司马琴注视着他道:“龙公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已昏迷了整整十天十夜,而这十天十夜里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龙霄这才知道自己竟昏迷了如此之久,而听司马琴的口气,这段时间必是有什么变故发生,便道:“这就要请教司马小姐了。”

司马琴不马上回答,却袅袅袅婷婷的走到他床边衽裣一福,语气转柔道:“龙公子,你已逃出险地,却能重情重义,明知回去后九死一生,却毅然孤身折返回与江湖朋友同赴生死,最后更是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掩护大家逃走,这般的人品勇气,侠义之风,真是世上罕有,我爹他果然没有瞧错人,司马琴过去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龙霄听她如此说,知道必是从魏建业等的口中所得,忙举手还过一揖道:“司马小姐,这可不敢当,在下只是做了点该做的事,不值一提。”

司马琴道:“你能这么想,那更说明你是个磊落无私的君子,那么我来问你,我爹他为什么会选你走入武库?又为什么会将苦修多年的内力传给你?”

龙霄微一思索道:“你爹是想我练成神功后,替他消灭天煞族,保护大明百姓的性命。”

司马琴点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爹的意思,也是我司马家世世代代的责任,龙公子,你还不知道罢,就在数天前,天煞族动用全族的三十万人马,只三天时间便攻破了最前方的镇煞关,杀了足足八万大明官兵,跟着直逼到安明关外,并将安明关围得水泄不通,昼夜不停的攻城,安明关的守军一天是数十道的求援奏折送到京城。若是这安明关一破,接下来的几个州已是一马平川,无险可依,天煞族挥军之下,不仅京城危矣,这一路之上的百姓只怕会家园尽毁,性命难保。

龙霄想到天煞族残忍的屠杀,心中顿时不寒而悚,为大明朝百姓高高的悬起了一颗心,道:“那皇上啦,难道皇上没有派人救援。”

司马琴道:“天煞族这些年虽屡屡骚扰我边境,但出兵最多不过数万,这次举全族之军而出,却是百年来未有之事,他们似乎有意与我大明朝决一死战。皇上深知此战事关大明朝存亡,除已下召紧急调集离安明关最近的湖州、滁州的军队前去,又星夜拟旨送去威远王爷处,要他派兵前往,如今更是下召全国征兵,要以倾国之力,给天煞族以灭顶之击,让他们从此一蹶不振,再无力犯我边境。”

龙霄道:“天煞族有三十万军队,那咱们大明朝有多少?”

司马琴道:“如果算上威远王爷的人马,大约在一百万左右。”

龙霄一听,不由喜道:“这不就成了,天煞族全部不过三十万人,而咱们却有一百万人,三个打他一个,那还不大获全胜。”

司马琴却是一脸的黯然道:“咱们大明朝虽明的有一百万人,但这一百年来与天煞族并无大的战争,是以陆陆续续的将过去专门用来打仗的军队改为军屯……”

她望了龙霄一眼,怕他不懂,解说道:“这军屯之法本是洪武圣祖定下的规矩,便是分给士兵土地,让他们耕种,而到了国家有危急之时,再让他们披上战甲上阵杀敌,这样的人称之为军户,但打仗的能力却会差了很多。”

龙霄闻她这么一说,也猜到几分,道:“是不是咱们这一百万军队中有许多这样军户?”

司马琴点头道:“不错,至少在七成以上,其他的基本驻守在镇煞与安明两关,而百年来由于没有大规模的战争,这七成的军户耕田种菜,结婚生子,已与普通的百姓一般无异了。”

龙霄道:“那这么说变成一对一啦,但不知天煞族的军队如何?”

司马琴一脸凝重道:“具我所知,天煞族训练军队的方法极是严厉残酷,人人冷血无情,进攻时人人亡命无畏,若无命令,绝不会有一人撤身后退,便是受伤被我军俘虏,一但清醒,便立即会想法自尽,当真是难对已对付,过去数万人就让我朝大伤脑筋,如今却是三十万人倾巢而出,只怕……只怕……”

龙霄明白她言下之意,想起那日在素心山庄的追魂武士宁死不退的情景,心中一叹,说道:“司马小姐,这三十万天煞军暂且不提,但据那素心山庄发生的事来瞧,对方似乎为此准备了数十年以上,大明朝从皇宫到江湖,好象还藏了不少的奸细,这一仗打起来,实在太困难了。”

司马琴也是仰首一声长叹道:“镇煞关城高墙厚,地势险要,驻扎着大明朝的十万精兵,若无奸细,又岂是三天便能攻破的,皇宫里除了禁军之外,每座宫殿都有武功高强的大内高手看守,若无奸细,又岂会无声无息的将二公主掳出宫外,大明朝内外临敌,风雨飘摇,能不能过这一关,只有上天护佑了。”

龙霄又道:“你说现在京城里在征募军队,不知有多少了?什么时候出发?”

司马琴道:“这些军队倒也不是全部要到京城,各个地方都有,圣上前日的诏书中要他们在十日之内到湖州结集,稍作整编后,便向安明关进发,汇合关中的守军,与天煞族在城外决战。”

龙霄道:“司马小姐,你爹不在,这次又是谁统帅三军,指挥与天煞族的这一战?”

司马琴道:“当今的皇太子昌明王朱维扬英明神勇,文韬武略,向来让人称道,前些日子已向皇上请旨要亲临安明关,布置与天煞族的这一战,皇上也同意了他的请求。”

龙霄知道历史上皇太子亲征也不在少数,对此也不奇怪,又道:“不知司马小姐这次担任何职。”

司马琴道:“我司马家世袭忠勇大将军之职,并未说袭子而不袭女,如今爹不在,我自然要替他出征,让大明朝的人都知道司马家纵无男儿,但一般的能保家卫国,皇上已命我为副帅,与太子一起出师征战。”

龙霄见她一付当仁不让,舍我其谁的气势,活脱脱的一个巾帼女英雄,倒也不敢轻视,心道:“花木兰能从军,穆桂英可挂帅,这司马琴乃将门之后,或许也不输于她们。”

他此时已知司马琴的用意,是要自己暂时不回外间,而留下来助她一臂之力,对其这种先公后私的精神暗自赞叹,自己深受司马轻鸥大恩,又岂能在这时候抽身而走,这一战,不管是为了报恩,或是为了大明近千万百姓的生死存亡,他都是非参加不可了。

一念至此,便拱手一揖道:“既然如此,龙某任凭司马小姐吩咐。”

司马琴见他答应留下,微露欣然道:“有你在,就能抵挡一些天煞族的高手了,你今日好好调理,明日我带你进宫见昌明皇太子,让他封你一个官职,也好名正言顺的为我大明朝办事。”

她说了这话,转身欲走,又想到一事道:“龙公子,你是不是已将我爹的‘天残地绝魔功’的第六层也练成了。”

龙霄点了点头道:“好象是,不过这股内劲奇怪得紧,似乎不受在下的控制。”

司马琴正色道:“我在素心山庄瞧过被你杀死的那些追魂武士的伤势,多半是给震碎了内腑与骨骼而亡,恕小女子直言,这般的内力凶烈霸道,实是骇人听闻,似乎还在我爹之上,但我把过你的脉象,却十分的混乱无序。爹曾给我提起过,这套心法为邪门内功之首,练得越高,便越容易走火入魔。龙公子,恕我直言,你虽然在短时间内速成神功,但似乎已有此迹象,还望公子你自己多多保重,万万不可再动用这第六层的真气,这样的情况下次再发生,只怕会危及你的性命。”

龙霄也已深知这其中的厉害,又是一揖道:“多谢司马小姐点拔,在下一定铭记在心,不过龙某还有一事,我那黑煞不知现在何处?”

司马琴道:“它就在我后院的马棚里,等下你去瞧瞧罢。”

司马琴说了这话,便走出了门去。

龙霄见她出去,便穿上衣裳,一跃下地,出去向一名婢女问明了后院方向,逶迤而去。

到了后院,却见到一个修建得十分精致的马棚,里面正关着一黑一红的两匹马,正是黑煞与司马琴的超影飞虹。

龙霄瞧着黑煞与超影飞虹耳鬓厮磨,神态极是亲热,仔细打量,这才知道超影飞虹原来是匹母马。他本来还一直担心黑煞在司马府过得不习惯,这时心中却不由一笑,暗道:“好啊,我的黑煞兄弟艳福可是不浅哩,小日子可是滋润得很啊。”

这时黑煞也见到了龙霄,立即发出一声欢快的长嘶,四蹄攒动,竟似要冲将出来。

龙霄见状,跃过马栏,到了黑煞身旁,抱住了它的脖子,不停抚摸道:“好兄弟,看来你还没有见色忘友啊,这半年来可想死我啦。”黑煞又低鸣着,不时用头来挨磨他的身子。

龙霄亲眼见到黑煞无恙,总算放下心来,见它身上的野性似乎消磨了不少,又想:“这英雄难过美人关,瞧来这句话不仅用在人的身上,便是用在马的身上也是一般啊。”

在马棚里与黑煞呆了老半天,龙霄这才回到屋中。他知道大战在即,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在床上盘膝而坐,真气运转,开始调理起内息来。

第四十七章 后宫春色

第二天一早,司马琴就叫人送来青锦华服要龙霄穿上出府随她进朝面圣,龙霄换好衣进出府去,便见司马琴骑在超影飞虹之上,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头上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窄袄,裙边系着碧绿宫绦,威严端庄,却是一付女官员的打扮。而黑煞正在她的旁边。

龙霄一跃上马,随她向前而行,穿街过巷,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眼前忽然一亮,因为他见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群,飞檐重霄,连楹接汉,雕梁画栋,巍峨至极,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些宫殿的屋瓦、栏杆全是用黄金铸成,在朝阳之下,闪耀着万丈光芒。

在这一瞬间,龙霄简直是神驰目眩,胸前窒息了一下,才明白这桃花源为什么黄金那么的不值钱,这样基本上用黄金建成的宫殿,他不仅从未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完全可以列为世界的第九大奇迹。

司马琴见到龙霄的反应,傲然一笑,带着他进了内城,守城的禁军见到是她,也不上前来询问。

到了一座宫殿之外,老远就见到一群太监在宫门外站着,其中一名五六十来岁老太监迎了过来向司马琴一躬身道:“司马将军,皇上昨日得了捷报,说是安明关的守军在湖、滁两州的救兵支援下已击退了天煞族最凶猛的几次进攻,如今已暂保无恙,一时龙颜大悦,带了太子、公主及嫔妃们在御花园时游玩,小人这就带你进去。”

说话间见到了龙霄,那老太监又拖长声音问道:“这位是……”

司马琴倒甚是尊敬这老太监,忙道:“刘公公,这位是本将军向太子殿下举荐的江湖奇人,我前些天曾给太子说过了。”

那刘公公仔细打量龙霄两眼,不禁笑道:“哟,好俊俏的小哥儿,真是惹人爱哩。”

龙霄见他声音尖声尖气,说话间还不停的向自己眨着眼,皱纹遍布的脸上居然还露出了几许“妩媚”,不由一阵毛骨悚然,胸中一阵发呕,差点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司马琴似乎也知道这刘公公的德行,连忙向龙霄作了个手势,一跃下马道:“还请公公前面带路。”龙霄见状也跳下马来,立即便有两个小太监过来将两匹马牵到马房去了。

走进了御花园,但见径铺彩石,槛作雕阑,径边石上长奇葩,槛外栏中生异卉,树木成荫,黄鹂嫩啭。一路上幽香满袖钻入,让人精神为之一爽。

走到一带粉墙之下,司马琴在一个月牙门外停住了脚步,对龙霄道:“龙公子,这里面便是皇子、公主、嫔妃们游玩的地方了,男子是不得进入的,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见到皇上与太子,会叫人来带你从另一个地方进偏殿去晋见圣颜的。”

那刘公公也阴阳怪气的道:“龙公子,这点你可要记住了,乱闯内院,那可是要杀头的。”

龙霄对这些规矩虽是不以为然,但仍点头答应了,司马琴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和那刘公公走了进去。

龙霄自两人走后,信步在这粉墙外踱步等候,但左等右等的隔了好久,还不见有人来,百无聊赖中,探头向那内院望去,见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心道:“反正没有人,我不如先进去瞧瞧,也不算白来了一趟皇宫。”

他心时想着,脚步便迈了进去,走了一阵,果然是清寂无人,一路前行,只见这里面假山玲珑,曲水碧波,牡丹亭蔷薇架,叠锦铺绒。茉莉槛海棠畦,堆霞砌玉。芍药异香,蜀葵奇艳,白梨红杏斗着芳菲。凤仙杜鹃争着灿烂,真是处处红染胭脂,满园的春光娇媚。

原来这便是这桃花源的又一奇异之处,一年中温差极微,四季如春,正是花木生长的绝地。

龙霄此时便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渐渐的失去了方向,越走越远,也不知走到了何处,刚过得一座白玉栏杆的小桥,眼见前面又是个极大的园圃,奇花异草,烟霞泉石,又有无数的精雅亭榭立在其中,更增芳幽之美。

正在这时,耳中忽然传来了莺莺燕燕的娇脆之声,竟是有无数的女子走了过来。

龙霄一惊,见到身侧正好有一个冠盖如云的苍柏,连忙脚下一蹬,身子己轻飘飘的飞了起来,隐入这苍柏的枝叶之中。他站好身子,向下窥去,却瞧到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妙景。

只见上百名的美女向园中走了进来,皆身着红绿粉白的华衣,一双双、一对对,云髻高盘,娥眉轻画,娉婷婀娜,玉质冰肌,真是娇如风柳,美若西子。

这些美女嘻戏轻笑着到了此处,却不再前行,各自散了开去,寻芳抢翠的游玩,有在假山边曲池畔托腮静思的,有在画栏前花径中凝睇细观的,有在石上坐谈的,有在池水边理鬓的,有在树阴下斗草吐嘻闹的,有在艳花里扑蝶玩耍的,有在亭榭里下棋斗智的,也有在草坪上踢毡修身的,整个院子里千花竞秀,万卉争妍,已分不清花比人丽,?是人比花艳。

便在此时,又有一群太监拥簇着几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头戴一顶冲天冠,身穿一领飞龙赭黄袍,腰缠着一围碧玉带,足踏着云头无忧履,四五十岁上下,清癯微髭,皮白肤滑,甚是文雅,虽作帝王的打扮,却无帝王的威严,想来便是这大明朝当今的圣主文德皇帝,而他怀中也抱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只见她双十年华,身着七彩五凤衣,头上珠翠遍攒,额着印着一个半月形鸦黄,眉如淡月弯就,唇如红樱点成,堪称是晕雨桃花为貌,惊风杨柳成腰,最绝的是一股子从骨子里发出的那种天然的娇媚之态,眼神飘忽间,勾魂夺魄,便如要让世上所有的男子都在瞬间熔化一般。

龙霄见到这女子的媚态,心中也不知不觉的一荡,连忙镇慑心神,付道:“书上说的天生尤物,只怕便是指的这样的女子,瞧样子好象是皇后娘娘,年纪可不大啊,也不怎么端庄。”

便在这时,两人的身后又闪出一个碧裳少女来,春山横黛,粉面桃腮,似一枝初放的兰花,纤细窈窕,娇憨明艳,只是眉宇间却锁着无穷的忧愁,身子也慵慵懒懒的打不起精神来。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与龙霄有过肌肤之亲的朱芷贞。

龙霄一见到朱芷贞,想到她对自己的深情厚意,本来活泼刁蛮的性子变得如此的忧郁,只怕与自己有些关系,心中有几分温暖也有几分自豪,毕竟能让尊贵美丽的公主饱受相思之苦,是天下间多少男子的梦想,如今却让他碰上了。

那皇帝与皇后进入了一个临池的水榭内,太监们赶紧在榭中的白玉桌上铺上黄绒布,摆好鲜果美酒,然后垂手而立,那妩媚的皇后便将整个身子偎入皇帝的怀中,而这文德皇帝的目光完全了放在她一个人身上,与之戏言调笑,温情款款,根本不去瞧园中其他的嫔妃一眼,惹得不少的嫔妃有意无意的向水榭时投来妒嫉怨恨的目光。

龙霄见到此景,心道:“前方战事刚刚缓和下来,这皇帝便如此的轻松,全然一付天下太平的模样,瞧来可不是什么好事。”侧眼去瞧朱芷贞,见她默默坐在栏杆处,手里拿着几枚石头,有气无力的丢在水中,然后瞧着那涟漪荡而复聚,呆呆的发愣。那文德皇帝好几次找她说话,她都不理。

龙霄暗道:“也不知那二公主怎么没来,要不然她们姐妹倒可说说话儿,三公主也不至于这般无聊。”

他正想到此处,也是活该倒霉,藏身的树枝上忽然冲出一只斑鸠来,扑啦啦飞上天空,这么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树枝瞧来,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人影,立即就有几个嫔妃骇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啊,树上有人,有刺客,快来人抓刺客啊。”

龙霄知道不妥,飞身一跃下地,正要离开,那水榭里服待皇帝的太监中却蹿出三个人来,正好拦在了他的面前,不约而同的挥拳劈掌的向他攻来。

龙霄挡了几招,便知这几人武功甚高,其身手不在那胡云齐之下,心中又不愿击伤他们,一时无意久缠,就想抽身逃走,但这三人似乎已配合了很久,你进我退,我高你低,进攻激烈,完全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便在此时,忽然有女子尖叫道:“住手,住手,不要打啦。”那三人听出这正是惜玉公主朱芷贞的声音,纷纷停下手来。

龙霄望了过去,只见到一张欣喜若狂,笑靥怒绽的容颜,原来朱芷贞已不知不觉的在不远处站着,脸上虽然在笑,凝视而来的眼眸却是秋水盈盈,泪珠子在眼眶里乱滚。

那文德皇帝见对方只有一人,在另几名太监的保护下倒也不显慌乱,见到女儿这番意外的举动,不禁高声呼道:“贞儿,快过来,危险,你认得这小子么。”

原来这朱芷贞自与龙霄有过肌肤之亲后,一颗芳心早就死死的缠绕在了他的身上。分别之后,便常常跑到大将军府去找司马琴询问龙霄的近况,虽然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但她的思念却是一天深似一天,正所谓“为伊消是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每日里慵慵倦倦,茶不思,饭不想,过去顽皮活泼的性子竟变得幽静少动,文德帝还以为是她得了什么怪病,除宫庭里的御医外,又请了不少朝野外的名医来给她诊治,却依然无效。

今日文德皇帝闻到前方捷报,龙颜大悦,率皇后,皇子、公主、嫔妃们游园,二公主朱芷清已称病不至,她便不好再扫父皇的兴,索然而来,却不料乍然见到这个想兹念兹的人儿,这一喜之下真是千忧尽解,万愁全开,生怕宫中的人伤了龙霄,便忍不住叫了起来。但这时听到父皇的声音,这才猛想起一时失态,以自己的公主之尊,去关心一名少年男子,实在说不过去,稍有不慎,引起父皇的疑心,对自己与龙霄的将来恐有不利。

她心波渐平,已恢复了往日的机灵,,眼眸一转,便回身对文德皇帝娇声呼道:“父皇,我认得这人,是这次马王大赛的马王,似乎不是什么坏人,咱们先别动手,瞧他怎生说。”

朱芷贞一边说,一边飞快的向龙霄递过去一个眼神,故意怒气冲冲的道:“你这臭小子,竟敢误闯皇宫禁地,还不过来参见皇上恕罪。”她特别将“误闯”两字加重了语气,便是要龙霄澄说。

龙霄也不想将事情越弄越糟,抱拳一揖道:“山野之人龙霄见到御花园景色怡人,一时观景忘情,误入禁地,惊了圣驾,还请皇上见谅恕罪。”

这时一名太监尖声叫道:“大胆狂徒,见到皇上皇后,还不快快跪下,想杀头么。”朱芷贞也暗暗用纤手指了指他的腿,要他跪下来。

但龙霄一生之中,只跪父母,更没有向人伏头请罪的概念,当下仍是听若未闻,视若未见,不卑不亢的卓然而立,举止潇洒,英挺不凡,惹得无数年轻貌美的嫔妃纷纷向他凝然而视,再不愿移开目光。而朱芷贞却气得向他翻了好几个白眼儿,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去在他身上再狠狠咬上一口。

围着他的三名太监瞧这少年见到皇上竟然不跪下行礼,实在大胆至极,都喝叱着又要上前动手。

便在此时,又有一大群人急匆匆的向这边赶来,为首的一名女子面冷而艳,正是司马琴。而她旁边的一人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着杏黄色龙袍,三十岁上下,浓眉大眼,直鼻薄唇,龙行虎步,很有些威严,只是眼神炯然间,透着目空一切的高傲之色,想来就是那昌明皇太子朱维扬。

那昌明皇太子带着人赶到龙霄的身前,不由分说,向他一指道:“给我将这个刺客拿下来慢慢拷问。”立刻又有十几名宫中的大内高手向龙霄围了过去。

司马琴这时瞧清了这所谓的刺客便是龙霄,暗地一跺脚,心中甚恼,但不得不站了出来向昌明皇太子道:“且慢动手,太子殿下,此人便是我向你举荐的江湖奇人,不知怎么走了这里来啦,都怪我一时大意,忘记告诉他宫里的规矩,还请太子殿下念在良才难得的份上,放他一马,日后也好为本朝戴罪立功。”

朱芷贞听她为龙霄开罪,也立即道:“是极,是极,不知者不罪,况且如今朝庭正是用人之际,还是饶了他好啦。”

这昌明皇太子听两人都这么说,不去怪责司马琴,却瞪了朱芷贞一眼道:“妹妹,你堂堂的公主,怎么能走出来与外人离得如此之近,还帮着他说话,这成什么体统,还不快快退下到父皇那里去。”

朱芷贞不怕父皇,却对这个性格刚硬的哥哥甚是敬畏,闻言不敢反驳,嘟了嘟小嘴,返身走到了文德皇帝的身旁。

那昌明太子向龙霄仔细打量了两眼,见他年纪甚轻,也瞧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禁向司马琴道:“司马将军,你言语间对这人很是推崇,只怕言过其实了罢。”

司马琴一揖道:“司马琴对太子不敢虚言,这位龙公子的武功天下罕有,对付血魔的弟子绝对绰绰有余。”

昌明太子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但似乎又不忍心向她重言相向,但向身边的一人道:“快去问皇上此事如何处置。”

那人急急忙忙的去了,过了一会儿又跑过来向昌明太子附耳说了一阵子话。

昌明太子等那人说完,望着龙霄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今天运气不错,除了司马将军外,皇后娘娘与公主都为你说情,擅闯御花园之罪,本王今天就暂且不追究了,你自己告退出宫去罢。”

龙霄听到此话,心中却不由一愣,司马琴与三公主要帮自己,那是自然不过的事,却未料那年轻的皇后娘娘也替自己美言,真是大出意外。

司马琴一听,急道:“太子殿下,下官向你说的给龙公子封官一事,不知你作何安排?”

昌明太子素来喜欢司马琴,多次向她暗示有意立其为太子妃,但司马琴不是恍若无闻便是婉言相拒,司马家又是历代忠良,功高盖世,他不敢过份强逼,但对司马琴仍然有意无意的纠缠示爱。如今却见她对龙霄的前程甚是关心,对方又是个英朗俊逸的青春少年,心中便涌出一阵酸溜溜的味道,对龙霄莫名的厌憎起来,冷笑着道:“大明朝的江湖异人何其之多,岂能个个都封官拜爵,还是等他在战场上立了功再说罢。”

龙霄本在就对官职什么的毫不在意,闻听这太子冷言冷语的话,心中早就是大光鬼火,怕司马琴再为难,便出言道:“司马小姐,你不必再说,我这样的山野村夫,那里能做什么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在下先行告退了。”说着也不向昌明太子行礼,向朱芷贞那边匆匆望去,正巧朱芷贞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眸也正凝视着他,两人目光交流,心下皆是一暖。

龙霄知道宫中不是说话之地,朱芷贞自然会来司马府找他,转身便寻来路返回。一名太监怕他再四处乱闯,赶紧在前方引路。

那昌明皇太子见龙霄毫无尊卑之念,真是悖然大怒,有心冶他的罪,又在司马琴的面上说不过去,只得忍耐下来,脸色渐缓,与她继续说话。

第四十八章 再燃激情

且说龙霄在那太监的带领下出了御花园,到了宫外,便有人牵来了黑煞,龙霄一跃而上,仍由一名太监领着出了两道由禁军把守的内城,回到了司马府。

到了东厢客房没多久,便有一名丫环来叫他,说是司马琴要他到偏厅议事。

龙霄随她在府中穿院过廊,到得一排房屋之前,远远的便瞧见司马琴在一间桌洁椅净,布置幽雅,并不甚大的厅里负手而立,身上朝服未换,似乎刚回来不久。

司马琴见到龙霄,粉面生恼,狠狠的瞪着他,却不说话。

龙霄明白她是在怪自己不听其言,乱闯御花园之事,心中毫不在意,拱手道:“司马小姐,你回来啦,不知有什么吩咐。”

司马琴气冲冲的道:“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说通昌明太子给你个三品骠骑将军的官位,你这样一来,便将我的一番辛苦逐之于流水了。你……你这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龙霄道:“我知道司马姑娘为了我的事煞费苦心,但龙某无心为官,也不想当什么骠骑将军。”

司马琴心中更气,道:“你以为武功高强就能保住大明朝的江山百姓了么,咱们现在去的地方是边关,面对的是数十万的敌人,你做了将军便能带兵,带了兵便能消灭更多的敌人,为朝庭尽更多的力,我记得曾经给你说过,我爹在大明朝要找一名天资聪慧,能修习武库之学的人,并不十分困难,又何必要犯险到外面去找你前来,这其中自然有他的道理。”

龙霄见她说到“又何必要犯险到外面去找到前来”一句时,眼眶一红,声音又开始呜咽了,心中一软,语气转柔道:“好,好,都怪我不好,辜负了司马小姐的心意,但事到如今,就算我想当官也没法子了,再者我除了会武功之外,一点不懂用兵打仗的道理,若是领着人上了战场,一时指挥失误,岂不是反害了许多士兵的性命。”

司马琴闻他语气渐低,也不便再说,叹了口气道:“用兵之道。存乎一心。我司马家除了武库之学外,最多的便是兵书战策,龙公子,你天性聪明,只要用心琢磨,我想用多久便会明白其中的道理,下午我便会派人送到你房间来,你抽空看看罢,离昌明太子誓师时间可不多了。而且你还有另外的事”

龙霄点点头道:“兵书战策我一定会仔细瞧的,不过司马小姐还有什么事要交给我办?”

司马琴道:“太子虽然不给你官职,但你要带兵打仗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龙霄道:“哦,还请司马姑娘明示。”

司马琴道:“你没有官职令符,要想带大明朝现今的军队自然是不行的,但我手中却还有些义军的名额,由百姓自发组建,军饷粮草则由朝庭支付,不过任务是协助朝庭的军队作战,不纳入正规编制之中,为首的将领也只是有名无实,并无任何官品俸禄。”

龙霄一听大喜道:“如此正好,什么官品俸禄,我也没瞧在眼里。”

司马琴点头道:“这个我相信,龙公子,你能将马王大赛的巨金全部捐赠出来,又岂会是贪图名利之辈。”

龙霄知道这一定以是魏建业所说,不禁问道:“那些钱在素心山庄找到没有?”

司马琴摇着头道:“没有,想是胡云齐早就派人送到天煞族的领地了,那些天铁可以打铸成绝好的兵刃,真是便宜了这些恶贼。”

龙霄暗叫了声可惜,但也无法挽回,转言道:“司马小姐,不知怎样才能招募义军?”

司马琴道:“这个我自会安排,明天起我会叫你每天到募兵处瞧瞧,心中也有个数。不过忙归忙,对兵书战策的学习可不能放下。”龙霄又点头应是。

两人说到此处,似乎再无话题可谈,尴尬的默然相对了一阵,司马琴就要龙霄告辞回屋。

中午刚用过膳,司马琴果然就叫人送了一大箱兵书过来,龙霄大体翻了翻,是些《孙子兵法》、《吴子兵法》、《握奇经》、《管子》、《将苑》之类。

龙霄心想《孙子兵法》最为有名,便从中先挑了出来,坐在靠窗的案桌之上翻阅,也许是他天性中确有军事才能,才看到始计与作战两章,便觉得字字珠矶,句句锦绣,十分的耐人揣摩思索,便津津有味的读了下去,一时浸淫其中。

也不知有多久,本来虚掩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龙霄此时是何等武功,即使是心无旁骛,方圆十丈内的风吹草动也皆瞒不过他的耳朵,他听这脚步声甚是熟悉,脑中微微一闪,便知道是谁来了,心中禁不住一阵暗笑。

只一会儿,那人已悄悄的走近了他的身后,迅速伸出手来蒙住他眼睛,然后有意变粗腔调道:“臭小子,猜猜我是谁啊。”

龙霄只觉捂住自己的这双手细腻光滑,又温又软,香喷喷的闻着极是舒畅,知道是三公主朱芷贞到了,有心逗逗她,故意大笑道:“哈哈,你是芳儿么,不对,不对,芳儿的手可没你滑,一定是翠儿了,嗯,好象也不对,翠儿的手也没有你细,对了,你一定是春桃了,但似乎又比她香一些儿……”

那人终于忍不住了,跳起来在他背上狠狠的捶了一下道:“好啊,死没良心的臭小子,几个月不见,你就认识了这么多的女人,亏得人家……亏得人家日日夜夜的想着你。”

龙霄笑了两声,转过头来,立刻见到一张雪白娇艳的面容,紫衣朱带,碧绿莲鞋,正是朱芷贞,只是这时气得面红耳赤,犹如一枝盛开的桃花。

朱芷贞见龙霄怪怪的笑着,又捶了他一下,撅着嘴道:“不是说要五年么,怎地几个月便出来啦,还到处去鬼混,认识了些什么芳儿、翠儿的女人,呸,好俗气的名字。”

龙霄又笑道:“谁说芳儿、翠儿是女人啦,过去我们家喂的几头小母猪就叫这些名字。”

朱芷贞这才明白是龙霄在逗她,心中立刻转恼为喜,想要装着生气,但怎么也拉不下脸,终于忍不住“卟哧”一笑,在龙霄耳朵上轻轻一拧,似嗔似喜道:“好啊,姓龙的,你上次拐着弯骂我是母马,现在又拐着弯骂我是母猪,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龙霄见到她心情也是大好,不禁道:“这也没关系啊,你是母马,我就是公马,你是母猪,我自然也变成公猪啦,别忘了,咱们可是一对儿哩。”

朱芷贞听到他说出“咱们可是一对儿哩”的话来,心中甜蜜无比,脸上却透着红霞,扭扭捏捏起来,“啐”了他一口道:“谁和你是一对儿,你自己想当马当猪的,别拿我垫背。”

其实论起真实的感情来说,朱芷贞在龙霄心中的位置是无法与君仪比较的,但在君仪面前他总是脸红心跳,正正经经的不敢乱说一句话,而他面对朱芷贞心里总是感觉到非常轻松,可以天南海北的胡说八道一番。

此时龙霄又道:“好啊,你不想和我一对儿,那我就去和别的女孩儿一对儿,想我堂堂大明朝第一美男子,有谁不想要。”

朱芷贞又是“扑哧”一笑道:“大明朝第一美男子,你真是臭美啊,不过你要是真敢和别的女孩儿一对儿,瞧我不咬下你身上的一块肉来。”

说着张了张红润润的樱桃小嘴,露出两排碎玉般的贝齿,作势要咬他。

龙霄见朱芷贞貌如春花,露着一种可爱的憨美之态,心中一热,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拉在怀中,一低头,向她红红的嘴唇印了上去。

朱芷贞本就是热性之人,对龙霄的爱已压抑得很苦很久,面对他的这一吻,先是害羞的躲了一躲,但极快的紧闭了双眸,又迎了上去,莲足轻踮,贝齿微启,丁香乍吐,与龙霄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两只玉臂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脖子,似乎生怕他再离开自己,心情激荡之下,不知不觉中流下泪来。

龙霄不料她的反应居然如此激烈,象是一团火似的要将自己熔化,心中欲念渐炙,将怀中的这名女孩儿抱住更紧。

这一吻真是天昏地暗,不知时光之逝,良久,良久,两人才分了开来,相互对望一眼,嘴唇又是轻轻一触。

龙霄情欲已动,移步到了门边,将门掩紧闩好,跟着又把支出去的窗户放了下来,屋中顿时一片阴暗。

朱芷贞隐隐猜到他要干什么,芳心中一阵狂跳,身子开始发软,期期艾艾道:“你……你又想干什么。”

龙霄并不答话,走却她身边,一把将她娇柔的身躯抱了起来,走到床榻旁,轻轻放下。

朱芷贞颊生红潮,微觉喘息,有气无力道:“不行,不行,司马姐姐知道我找你来啦,等下子她也过来怎么办。”

龙霄在她耳垂吻了一下,轻声道:“司马琴知道你来找我,只怕是回避不及,那里还会撞上门来当电灯泡。”

朱芷贞奇道:“电灯泡,什么是电灯泡?”

龙霄自觉失言,忙道:“这个电灯泡是种很亮的东西,你想想,咱们在黑暗里恩恩爱爱,这电灯泡一照,岂非是大煞风景。”

朱芷贞道:“这电灯泡很亮么,我们皇宫怎地没有,什么时候你拿给我瞧瞧。”

龙霄当此紧要关头,不想多说,便应道:“好,日后我自然会给你瞧的。”

朱芷贞只觉他一个身子向自己压了上来,一时不知所措,轻声道:“不要,臭小子,不要。”

龙霄在她滑嫩的脸上亲了一下,道:“什么臭小子,要叫霄郎,听见没有,快叫一声给我听听。”

朱芷贞也觉得对龙霄臭小子长臭小子短的叫着不妥,但这句“霄郎”一时又怎么叫得出口,只觉一张脸好生滚烫,闭着嘴,偏过了脸去。

龙霄见状道:“好啊,你不叫,我可要动用大刑啦。”说着就用手去挠朱芷贞的腰下。

朱芷贞忍俊不住,“格格”的笑得花枝乱颤,上气接不着下气,只得投降,似有似无的叫了声:“霄?。”

龙霄故意道:“不行,声音太小,我可没听见,重叫。”说着作势将手指在嘴里呵了两下,又要去挠她。

朱芷贞身子一?,怕他再闹,只好又叫道:“霄?,求求你你饶了我罢。”这次的声音倒大了不少。

龙霄听她这句“霄?”叫得又娇又腻,心中顿时一荡,再也控制不住,向她腰下的裙带伸去。

朱芷贞做着全然无用的抵抗,纤手推来推去,不知怎的触及到了一个勃然之物,心中骇了一跳,再不敢乱动。龙霄对付起她来,简直是游刃有余,没多久就除去了她身上系的香罗带,解开里衣,卸得光身赤体,真是遍体香泽,色欺瑞雪。

朱芷贞的处子之身已破,又太爱龙霄,对男女之间的事也不十分坚拒,心知今日难逃情?之手,又羞又怕,在龙霄身下轻声道:“霄?,请你怜惜我,上次好疼啊,我好怕。”

龙霄解开自己的衣裳,抱着她绵软细滑的身子,心中柔情骤起,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香唇,双手爱怜的在她胸前游走,只觉椒乳圆润,乳蕾微细,嫩如软玉一般,忍不住埋首含在口中噙舔,朱芷贞全身战栗发颤,上身不由自主的向前挺着。

龙霄见她星眼朦胧,气息渐粗,知道时机已至,腾身而上,摸索到目标处,只觉液露外溢,春潮一片泛滥,便攻了进去。朱芷贞谷道虽破,但花径依然紧窄,心情紧张之下,身子不禁一缩,轻喃道:“霄?,疼。”

龙霄知她是娇花嫩蕊,上次一时冲动,让其大受苦楚,不愿重蹈覆辙,便停顿住了身子,感觉她渐渐适应过来,这才缓慢的抽动,嘴唇不时与她相吻,也不知有多久,朱芷贞开始有了反应,双颊赤红,眼眸微闭,云鬓蓬散,娇喘吁吁,在龙霄身下扭来扭去,到了后来,忽然间轻叫了一声,紧紧的抱住了龙霄的后背,涂着凤仙汁的指甲在他肌肤上不觉抓出一道血痕,香汗淋漓,呼吸之间气若游丝,竟是到了快乐的顶峰。

龙霄其实一直在苦苦忍受,见朱芷贞尽了兴,这才尘柄倾泄,雨收云散,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的紧紧拥抱着,谁也舍不得开口说话,破坏了如此亲密无间的气氛。

过了一阵,龙霄之物渐渐缩出了朱芷贞的身体,这才翻身倒在一边,而朱芷贞却从解下的衣裙时掏出了一根绢帕,擦拭罢自己身下的污渍,一侧身倒在龙霄怀里,玉首枕在他的右边的胸肌之上,并不停的用纤指在他的身上画着圈儿。

龙霄此时虽不知如何安排她,但也知绝不会忍心的将她丢弃,但君仪仍然是他心中最爱的女人,日后自己又要如何相处,一时内心中不由矛盾重重,难以找到答案。

朱芷贞不知龙霄怎么想,见其沉默不语,还以为是因两人的地位悬殊,他在担心如何迎娶自己,不禁柔声出语宽慰道:“霄郎,你放心,贞儿永远会是你的,没有人能够将我们分开,要是父皇与哥哥他们反对,我就以死相逼,他们最疼我啦,开始或许有些不愿,但到了最后,便一定会应允的。不过你的脾气可要改一改,那天我瞧就惹得父皇与哥哥很不开心。”

她说了这话,怕龙霄不高兴,又连忙道:“要是你不想改也没关系,一切由我来给你解释,你别让自己太辛苦。”

龙霄见她一个堂堂公主,对自己如此情意深重,体贴备至,心中一阵感动,在她红润的嘴上一吻。

朱芷贞感受到他这一吻甚有情意,心中一甜,只觉幸福无比,扬首就在他的脖子上轻柔的回吻了一下。

两人耳鬓厮磨,说着情语蜜言,但不知怎的,朱芷贞的话开始少了起来,龙霄只觉胸前一片湿润,用手一摸,却是朱芷贞的泪痕。

他不由道:“贞儿,你怎么哭啦。”朱芷贞伸出右手紧紧握住龙霄的左手道:“霄?,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开心,可是一想起我姐姐,我心里就难过得厉害。”

龙霄心下一奇,道:“你姐姐不是叫做脂玉公主么,她怎么啦,是不是上次给天煞族的恶贼所掳,给吓坏了。”

朱芷贞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事,一定是司马姐姐告诉你的罢。”

见龙霄点了点头,朱芷贞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姐姐虽然躲过了天煞族的魔掌,却又陷入了另一个劫难。”

龙霄道:“什么劫难,莫非是中了天煞族的慢性毒药解不开?”

朱芷贞幽幽的道:“不错,的确是慢性毒药,不过施药的不是天煞族的人,而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男子,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龙霄更是诧异,静静的听朱芷贞道来。

朱芷贞道:“这个少年姓吴名明,本来是姐姐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姐姐只怕永远回不到皇宫……”

龙霄一听,心中猛的一跳,想不朱芷清似乎还对他念念不忘,不过怎地又说起他已经死了,一时不敢接口,仍听朱芷贞述说。

朱芷贞又道:“这个姓吴可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我听姐姐说,这人拼死抱着她冲出了天煞族的包围,还受了好几处伤,但后来到了安全的地方,正碰上一队禁军,这姓吴的便要姐姐先回来,自己又带了些禁军返回,去救那些仍然陷在天煞族包围中的江湖好汉,最后虽然将天煞族的恶贼所消灭光了,这姓吴的却也战死在里面,少年英雄,英年早逝,真是可惜……”

龙霄听着不对,忙道:“这姓吴的战死的消息是谁说的?”

朱芷贞道:“随这姓吴的一起去救人的还有咱们禁军里的一名姓花的参将,是他回来说的,那定然是假不了的啦。”

龙霄顿时恍然大悟,暗道:“那姓花的胆小懦弱,不敢入庄救人,自然怕我日后遇见二公主向她说起,后来一定件跟着司马琴进来,瞧着我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料想再难生还,便干脆回去对二公主说我已经死了,免得她又是召见又是感谢的,迟早说出这事,那么自己的官位前程便不由有些坎坷了。”

他想通了这一节,也不愿点穿自己便是吴明,免得日后再增麻烦,便道:“不错,真是可惜啊可惜。”

朱芷贞道:“这些事我本来是不知道的,但姐姐自从听到姓吴的死讯之后,便一病不起,大家都和你一般,以为她是受了天煞族的惊骇。可是有一次我去瞧她,正好碰见她在寝宫里给姓吴的悄悄的设了个灵位,在一边哭一边祭奠。姐姐见我碰见,隐瞒不住,便将这些事给我说了,还不许我告诉外人,不过现在你是她的妹夫,算不得外人,给你说了也无妨,不过你不要给别人说。”

龙霄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滋味,点点头道:“这个自然,此事关系到你姐姐的名节,那一定是不能乱说的。”

朱芷贞咬了咬嘴唇道:“我这姐姐真是可怜,从小就温柔幽静,对父皇与哥哥的话百依百顺,今年年初时威远王叔向父皇提亲,要父皇将姐姐嫁给他的大儿子建武表哥,我的这位表哥大家都见过,真是又肥又蠢,那里配得上姐姐这样一个仙女般的人物,但父皇为了让两家亲上加亲,威远王叔能更加忠于朝庭,便下旨答应了此事,亲事定在半年之后,到时建武表哥到京城来与姐姐完婚,姐姐虽然不愿,但父皇的圣意难违,只好委委屈屈的答应了,想不到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姐姐这一生,只怕是再难有笑颜了。”

龙霄想到朱芷清绝世的容颜,真要是嫁给了一个蠢物,当真是暴殄天物,明珠暗投,但自己现在一个三公主已经不知如何是好,那里还敢再增新的麻烦,不由心中一阵暗叹。

朱芷贞又道:“霄?,我听司马姐姐说,你已经学会了绝世武功,不知有什么打算。”

龙霄便将司马琴要他筹建义军的事说了。

朱芷贞一喜道:“这好啊,义军的将领虽然暂时没有朝庭的官职,但若是立了战功,朝庭也自会封赏,而且过去义军的任务都是协助官兵作战,没多大的危险,正好适合你。”

龙霄道:“那这段时间咱们又不能见面啦,我不仅要募军,还要瞧些兵书战策,可不能分心。”

朱芷贞才与爱?相会,又要暂别,心中虽有不舍,但事关爱?的前程与自己今后的幸福,只得撅着嘴答应下来。

两人又缠绵了一阵,朱芷贞不敢在司马府久留,一边穿衣整鬓,一边流着泪再三叮嘱龙霄上了战场要千万小心,好半天才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龙霄瞧她出去之后,知道如今不是儿女情长之时,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心定神,又拿起了那本《孙子兵法》继续研读起来。

第四十九章 组建铁军

第二天龙霄起得很早,在庭院里练了一趟少林拳法,没多久有人送来了早膳,龙霄匆匆用过,司马琴便差人来叫他一起出府。

骑着黑煞与司马琴向西而行,约莫半个小时的工夫,便到了一个辕门,除了一些身披盗甲的士兵外,更多的是些衣着朴实的百姓,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犹如赶集一般。而辕门外挂着一个老大的木牌,上面写着“招募义军,粮饷尽有”几个字。

到了辕门之内,这些百姓便分着两排而站,到一个木架搭成的高台上登记领取入伍的签道腰牌,一名四十将官带着十来名士兵正忙碌着。

司马琴带着龙霄上了高台,那将官便过来一揖道:“卑职马策实参见司马大将军。”

这司马琴虽然生得娇俏美艳,但粉面带煞,神情上透着几分男子的威严,闻言点了点头道:“马千总,现在有多少百姓报名参加义军了。”

那马千户道:“回大将军,到今日已经有六千人报名了。”

司马琴又点头道:“马千户,这事可要抓紧点,再隔两日义军就要开始训练,可没多少时间了。”那马千总忙不迭的称是。

司马琴又指着龙霄道:“马千户,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位龙将军就是此次的义军首领,你们多结交结交。又对龙霄道:“这位马千户专门负责招募义军及协助你的一切事务,你虽然没有正式官职,但在义军没有解散前,都可以命令他,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便问他好啦。”

那马千户见龙霄年纪甚轻,脸上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道:“龙将军少年英雄,想来这次出征定能率义军为本朝建业立功。”

龙霄如何不知他心中对自己的能力颇是怀疑,便笑着上去紧紧握住他的手道:“马大人,今后一切就仰仗你了,还请多多指点。”

那马千户瞧龙霄毫无傲倨之态,神情甚是诚恳,一时觉得可亲,便笑着道:“那里,那里,只要龙将军瞧得起,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只管问我便是。”

司马琴见龙霄能够虚怀若谷,很快便能与人亲近,也暗地点头称许,道:“龙将军,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这里的事你就多与马千户商量着办。”

龙霄中她改口叫自己“龙将军”,心中却是一沉,只觉得一付重担从此刻已牢牢的压在了他的肩上。

司马琴去后,龙霄向马千户道:“马大人,我想请教你这义军在战场上一般担负的是什么任务。”

马千户道:“其实没什么,与天煞族硬碰硬的打仗自然是咱们大明官兵的事,义军主要就是运送运送粮草,修筑修筑战营,倒不十分危险。”

龙霄道:“哦,难道义军从来就没和天煞族交过手。”

马千户很干脆的道:“没有,从来没有,老百姓打起仗来缩手缩脚,遇上天煞族那还不兵败如山。那有咱们大明官兵能征善战。”

龙霄想到曾见过的那禁军参将花战的懦夫模样,对他的话也不以为然,但也不便反驳,只好笑了笑,却瞧那些报名的百姓,刚巧有人正与负责登记的士兵争吵,便走了过去细听。

争吵的那人是名三十来岁,膀粗臂厚的壮汉,只见他一边哭一边道:“如果只是搬运粮草什么的,我就不参加这劳什子义军,我爹,我娘,还有我的三个兄弟都在镇煞关被天煞族的畜生杀死了,我老婆也被他们抢走了,我侥幸逃了一命,活下来就是要找天煞族报这血海深仇,我小时候也学过枪法,上阵杀敌,绝不会输给别人。”

龙霄见这么个大男子哭得如此伤心,若是处境凄惨之极,那会这般模样,心中也不禁惋恻。

就在这时,排队的人群中又有无数的声音响起“不错,我们不要运送粮草,我们要与天煞族的恶贼拼命。”“我家也被天煞族毁了,我来参军便是要与他们面对面的硬拼,只要能成,我宁愿不要朝庭的军饷。”“是啊,这次不杀光天煞狗贼,我们誓不回家。”

那马千户见群情激涌,忙走过去一挥手道:“各位乡亲,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朝庭有旨,军队里只收军户之后,老百姓只能参加义军,协助军队作战,不过,搬运粮草也非小事,这也关系着军队的胜负存亡,希望大家多多理解。”

龙霄见状,心中一动,侧身对马千户道:“马大人,请你将这些愿意冲锋陷阵的百姓名字都记下来,我自有用处。”

马千户笑着道:“龙将军,不是本官泼你冷水,即使你有心将他们另行收编,但朝庭却不会拔给盗甲与马匹,只怕你要白费工夫。”

龙霄也微微一笑道:“这个你就不要管了,照我说的做便是。

他是义军的首领,这马千户自然不敢不从,便向那些士兵吩咐了两声,开始对这些想直接参战的百姓另行登记。

龙霄站在一旁瞧了一阵,忽然见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过去,仔细辩去,却是那西山村绑过自己的大牛正憨头憨脑的站在那里东张西望,见到他,龙霄的脑里立刻浮现起碧痕那张清纯美丽的容颜来,有心上前去询问一下,谁知那大牛抬头见到他一身华服,后面还跟着一名朝庭的将官,立即拍头叫了一声“妈呀”,从人群中钻将出来,想要跑下高台。

那马千户瞧他的形迹可疑,猛喝了一声:“给我拿下。”台下便有几名士兵冲了上来,将大牛捉住,反剪着双手推到龙霄与马千户的面前。

龙霄连忙对马千户道:“这人我认识,不是坏人,马大人,还是交给我处理罢。”

马千户望了大牛一眼道:“你这厮,怎地见了人就跑,小心我把当做奸细办了。”

大牛大声喊道:“冤枉,冤枉啊,这位小哥我认识,还曾经绑过他,现在他做了官儿啦,一定不会饶过我的,我心里一害怕,就想溜走了。”

龙霄听他说得坦白,倒也是个没城府的莽汉,忍着笑要士兵们松开他的手臂,故意沉着脸道:“不错,那件事我还记着哩,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若是不然,我就送你到衙门打板子。”

大牛忙道:“是,是,我屁股的肉最嫩,小时候我娘打几下都要痛几天,你问好了,别说几个,就是几百个,我也一定老老实实的答。”

龙霄道:“那天我走了之后,你有没有告你妹妹的状,说她拿了酒给你喝,结果让我跑了。”

大牛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我知道一定是妹妹偷偷的放了你,又怕爹爹去责打妹妹,就说是我想喝酒,要妹妹带来的,结果让你挣开绳子跑了,后来让我爹一顿好打,还被罚了两天不准吃饭。”

龙霄闻言道:“嘿,你这哥哥倒不错,为了妹妹捱打不说,还饿了两天的肚子。”

大牛咧嘴笑道:“我可没饿着,妹妹还悄悄给我做了许多好东西,那两天我吃得可太舒服了。”

龙霄心道:“这碧痕姑娘聪慧善良,见哥哥为自己受罪,自然要想法子补偿了。”便又道:“碧痕姑娘还好吧。

大牛脸上却一黯道:“不好,自从前些日子爹爹给她与村子里的虎子兄弟定了亲事,妹妹就成天的闷闷不乐,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我问她,她却总冲着我发脾气。”

龙霄道:“原来碧痕姑娘要结婚啦,这我可要恭喜了,要是有机会倒是要去参加她的婚礼。”

听到碧痕放了自己后安然无事,龙霄总算放了心,又问大牛道:“你怎么想到要参加义军。”

大牛此时却咬牙切齿的道:“天煞族的恶人毁了邻近的好几个村子,迟早子也要对我们村子下手,到时候就惨啦。我想既然他们要来打咱们,那还不如咱们先去打他们,让这些恶贼再也不敢来了。”

龙霄听他这几句话倒说得不错,不由点了点头。那大牛又道:“喂,你在这儿说话能不能算数,我也想上战场杀敌,可不愿意只做运粮草的搬运。’

龙霄拍了拍他的肩,只觉结实宽厚,是个冲杀搏斗的好胚子,便笑道:“你先去登记,今后对你自然会有安排的。”

大牛答应着去了,龙霄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与天煞族交战,士气固然重要,但要是真的将这些愿意舍命杀敌的百姓组织起来另成一营,步军近战需盗,骑军远攻需马,一个军营没有这两样那是万万不成的,他绝不会轻易的让这些百姓冒险,每一条生命都是可贵的,必须让他们的价值得到最充分的发挥。

转眼两天过去,明天就截止报名开始操练,参加义军的百姓总共达到了九千余人,而登记愿意作战的则有三千来人。

这天下午,龙霄正在高台思索明天的操练计划,忽然听到远处轰然作响,抬头望去,却见尘土飞扬处,好一大群马队在向这边赶来,前面一人二十多岁,身材挺拔,英气勃勃,正是魏建业,而他的身后跟着千余名衣裳各异,兵刃各异的江湖人士,他在素心山庄拼死救出的昆仑派掌门白云道长与那“六臂神箭”赵如风皆在其中。

魏建业远远的便见到龙霄在高台上站着,不由高声道:“龙兄,龙兄,我们来迟了,可真对不住,没有误事罢。”

龙霄见到这样的场面,心中不禁一喜,暗道:“魏兄他们似乎是为我而来,真是天助我也。这下可不愁马匹啦,我倒忘了魏兄可是马场的少场主。”

这群马队很快在辕门外停下,马上的人纷纷下了马,走了进来。

龙霄笑着迎了上去道:“魏兄,你可真是雪中送炭啊,我正为马匹的事犯愁哩。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魏建业抱住他道:“龙兄,能见到你痊愈,我总算放心啦,前几天我来瞧你伤势,司马小姐说你气机已经复原,这两天便要醒转,还说你可能要带兵与天煞族的交战,我想自己别的帮不了你,只有家中的几百匹良马或许还有些用处,便回马场准备牵了马来。可是半路上正好遇见了白云道长,他见我急匆匆的样子,问及缘故,我就将你的事说了,白云道长一听,二话没说,出动提出要去找江湖上的朋友随你出征,并约好今日在京城郊外汇合。今天我赶着马到了约定的地点,白云道长己带着这些朋友等在那里,我们打听到你在这里招募义军,就赶来报名了。”

龙霄听他这么一说,感激无比,走到白云道长跟前,抱拳深深一揖道:“道长为了在下奔波劳顿,龙某真不知如何相谢。”

白云道长连忙也还了一礼道:“贫道的一条老命都是龙少侠救的,龙少侠又何谢之有。要知素心山庄一战,已震惊了整个江湖,如今谁人不知龙少侠大名,对你的侠肝义胆皆是敬仰有加,况且贫道虽是方外之人,但也深知这次对天煞族之战,关系着大明朝数百万条性命,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虽然杀人用兵有违我道门清规,但若是能杀一救百,也是慈悲手段。大家伙修习武学,为的便是锄强扶弱,保家卫国,能跟着龙少侠这样的人上战场杀敌,那是咱们的福气,贫道率昆仑门下百名弟子誓死效命。”

白云道长说了这话,跟他身后的百余名昆仑弟子纷纷呼了起来“誓死跟着龙大侠。”一时远远传出,声震云霄。

那马千户在台上瞧了这般情景,也不由心惊,暗道:“怪不得司马大将军要这少年当义军首领,这些江湖人物平时可傲气得紧,没想到今日会来这么多参加义军,这姓龙真是了不得啊。”

这时那赵如风也走到龙霄面前一揖道:“龙大侠,过去姓赵的有眼无珠,误信恶人的话,得罪了你,还请你多多见谅。”

龙霄见他一脸的愧色,不禁哈哈笑道:“过去有什么事,我早就忘得干干净净啦,赵兄,你能来是最好了,今后义军的箭术教头,就非你莫属了。”

赵如风再次抱拳一揖,满脸肃然道:“日后龙兄但有差遣,赵某若有半分不遵,必受天雷劈顶而亡。”

龙霄连忙握住他的手道:“赵兄何必如此发誓,岂不是要折我的寿么。”两人年岁相当,双手紧紧相握,正是英雄相惜,不禁相视一笑。

白云道长此时又过来给龙霄引荐其他的江湖人物,这些人来自江湖上的各门各派,有当时死在素心山庄的江湖人士的亲属同门,也有听说了龙霄的人品武功慕名而来的,也有一心想上前线保国杀敌的,龙霄一一见了礼,费了老半天时间。

等到安顿好这些江湖人物,与魏建业与白云道长等人告了辞,回到司马府,已是月暗星稀,深夜时分。司马琴仍在府中大厅等着,一见到他,便微微一笑道:“恭喜,恭喜,恭喜龙公子今日得了一支精兵,来日必为朝庭建立大功。”

龙霄不想她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第一次见她露出笑意,梨涡浅现,秋眸微弯,桃盛李绽,满屋春色,说不出的美艳,不由一愣,暗道:“想不到这司马小姐笑起来这么好看。”

其实司马琴近段时间来与龙霄几乎每日相处,早就对他印象大转,芳心中再无原先那样一见生厌的感觉,只是这种情感她自己还未完全察觉到,甚至说是不愿承认,但态度上却不知不觉的流露出来了。

见龙霄望着自己发愣,她这才想起刚才似乎失仪,脸上不由一红,立时又冷沉下来道:“明天的操练你准备好没有,可不要丢丑啊。”

龙霄听她的语意对自己甚是关心,便抱拳道:“多谢司马小姐关心,在下心中已有些方案,想来还不至于丢丑。”

司马琴见这少年虽初次带兵,但说话间充满着自信及刚强,再暗瞧他剑眉大眼,鼻直唇薄,长身而立,英挺俊朗中又显得彪悍威武,颇具大将之风,芳心中不由得一阵纷乱,连忙强自压抑住,不敢与他多呆,便道:“太子与我已正式商议好了,五日后誓师起程,这几天你要抓紧点将队伍训练好,虽然无法教习阵法什么的,但进退口令一定要弄清,千万不可大意。”

龙霄心中有事,又道:“司马小姐,你是军队的副帅,还有一件事想请你设法,便是要朝庭拔四千件战甲下来。”

司马琴道:“本来义军所司之职是协助官兵,朝庭是不配备这些物资的,不过这次你有心作战,倒可以破例,但军队用度物资的调度,全由太子掌持,我去给他说说。”

龙霄连忙称谢,司马琴的一挥手道:“好了,你也累啦,去房间歇息罢,明天我来瞧瞧你如何练兵。”

龙霄知道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微微一笑,便告辞而去,回到房间仔细整理训练方案,竟是一夜未眠。

翌日刚至四更,龙霄就和司马琴出了府,骑上马朝招募义军的地方而去,京城里的演兵场都被大明的官兵占用了,那辕门内便成了义军的简易演练场地。

到了五更,天空渐露曙色,所有的义军都陆陆续续的到齐了,司马琴与龙霄走上高台,开始点阅士兵,运输粮草者共六千一百二十三人,愿上阵杀敌者三千零七十二人,江湖人士一千一百三十六人,战马一千二百匹。

点阅完毕,龙霄忽然如霹雳般的叫了一声:“军旗何在?”

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声吼道:“在这里。”一名高壮结实的汉子竖起了一面天蓝色大旗,旗上用红线绣着“无畏”二字,鲜血般的在风中迎风招展,举旗的正是大牛。

司马琴一愣,实想不到龙霄竟有如此的准备。

龙霄也不去瞧她,等大牛高举着军旗走上高台,他指着飘扬的旗子道:“国无名不正,军无名不威,从今后咱们就不叫义军了,叫无畏军,勇者无畏,死而后生。”

他这话凝聚内力所发,语气激昂又有感召力,每一个字都在操场内炸响,人人清楚闻得,便如一石而激起千层浪,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振臂高呼起来“勇者无畏,死而后生”“勇者无畏,死而后生”“勇者无畏,死而后生”。喊到后来,所有的人都露出了振奋之色。

龙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等大家高呼了十数声后,这才举手示停。

他凝视着台下黑压压的队伍又道:“军中无令不行,无法不立,现本将宣示军法十三条,若有人敢违背其中一条,不管与本将是否相熟,定斩不饶。”

他顿了顿,这才高声道:“闻鼓不进,闻金不退者,斩。行走乱其队伍者,斩。安营之后,无故行动者,斩。临阵退缩者,斩。交兵之际,行动缓慢者,斩。敌人抛弃财物,拾取者,斩。攻城己有先登,不继进者,斩。前军被围,不救援者,斩。泄漏军机者,斩。军中煽惑流言者,斩。劫夺百姓财物者,斩。坏人房舍坟墓者,斩。”

龙霄当此之时,似乎变了一人,霸气尽露,说话间虎啸龙吟,威风凛凛,不可冒犯,这十三条军令一出,人人心中皆是一震,这十三个斩字,谁都明白绝不是玩笑。

龙霄见台下一时鸦雀无声,知道这十三斩杀令已开始生效,又道:“我现在任命各部将领,请点到名的上台来接军符。”接着道:“魏建业,任骑兵营都统,负责骑兵全体事宜。白云道长,任步兵营都统,负责步兵全体事宜。赵如风,任弓兵营都统,负责弓兵全体事宜。马策实,任粮草营都统,负责粮草运输事务,各位江湖朋友,全部归入一营,称为勇锐营,由本将亲自负责。”

魏建业等四人连忙上到高台,龙霄把准备好的将符交到他们手中,又道:“从今日起,在愿上阵杀敌者中选各营条件符合者开始训练,凡有不听指挥,行动怠慢者,诸位可以自行斩杀,不必通报本将。”

这四人知龙霄早有考虑,接过令符,皆不推辞,下台而去,魏、赵、白云三人各自在义军中征集适合本部者,然后组建起来训练。而马策实则领着粮草营的人到一边去传授运粮之道。

司马琴一直默默站在龙霄身后瞧他如何指派义军,却不料他弄得如此井井有条,丝毫不象一名初次带兵的生手,心中真是又是震憾又是意外,这才知道父亲的眼光果然没有瞧错,这姓龙的少年身上真是有让人神秘难解的天赋。

龙霄这几天一直在悄悄为今天的演练准备,此时见到司马琴眼中闪着敬意,便知总算没有砸锅,这才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见勇锐营的人还站着,他又道:“勇锐营的人听令,全部回营房休息待命,但只准相互聊天,不准擅离营地,不准喝酒赌博,违命者军法从事。”勇锐营的人得了命令,渐渐散去归营。

司马琴听到他这个命令,不由十分不解,问道:“龙将军,你怎么就叫他们散去了,至少也该练练列队进退之类的啊。”

龙霄微微一笑道:“这些江湖上的朋友人人身怀绝技,便不免心高气傲,虽然走到一起来,但相互间想来有些瞧不顺眼的地方,真要是上了战场,配合上便定然有些隔阂,我要他们回来营地聊天,就要增加彼此熟悉了解的机会,但如果让他们喝酒赌博,又不免要引起争吵打斗,思索再三,便下了这样的命令,司马姑娘是否觉得有不妥的地方。”

司马琴想不到他竟能想到如此细微之处,凝望着他一阵,这才幽幽道:“兵法云‘因材施教者,知人善用者,可拜上将军’,我想大明朝六百年来所组建的义军,没有那一支会比你的强了,但不知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龙霄知道她在考自己,便道:“军队训练,当先练单兵,魏兄、赵兄与白云道长他们都是最好的师傅,自然知道速成的办法,然后十人合练进退配合,学成后再百人练,而后是千人合练,到最后一天,便马、步、弓三军合练,时间匆忙,只能练过大概,其余布阵变队什么的,只能日后再练了。”

司马琴见他对训练行军之事已成竹在胸,心下更是叹服,说道:“龙将军,这里的事就交给你啦,五日之后,你这支无畏军便编入朝庭的左翼军之中,由我统帅。”

龙霄点点头道:“这中军自然是昌明皇太子了,但不知右翼军由谁统领?”

司马琴道:“是威远王爷带自己的军队作右翼军,到湖州汇合后,我自会给你引荐。”

龙霄又道:“这次有多少人出征?”

司马琴道:“京城内共有十万大军,威远王爷那里有二十万,朝庭在各地征调如今正向湖州集结的有二十万,再加上现在安明关上的守军,共计九十万人,已是倾全国之兵,若是这次还是无法消灭天煞族,只怕日后便再无能力了。”

她说了这话,也不想再罗嗦,走到辕门外骑上超影飞虹便绝尘而去。

龙霄目送她走远,便在操场督导各军训练。他虽然已懂军事,但经验尚浅,幸有魏建业等人忠心辅佐,各尽其能,一切都是有条有序,卓然成章,操场上是刀光剑影,马蹄雷动,箭矢纷飞,真是喧声震天,热闹非常。

一连数日龙霄都住在军营,与士兵们同饮同食,亲密无间。不到全营土兵就宿,自己绝不回帐,不到全营士兵的饭菜都做好,自己绝不进食,处处身体力行,以严治军,以仁治心,短短几天,士兵们对这位少年将军便是又敬又畏。而司马琴再没过来,只派人带来消息说,他向朝庭提请的五千盔甲一事,己被昌明皇太子否决,要他暂时等待。龙霄心中大是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闲话不提,转眼间五天时间已到,这天清晨,文德皇帝亲自主持誓师大典,京城从皇宫至教场,一路都是明盔亮甲的官兵,旌旗纷扬,万马嘶鸣。

龙霄的无畏军随着司马琴的左翼军站在教场之后,只见文德皇帝至教场正中一个极大演武厅坐下,上列着锦袍玉带的大臣,下面一排站着四员金盗金甲的镇殿将军,太子头顶三叉宝珠冠,身披黑黝黝的天铁铠甲,中间镶着明晃晃的护心镜,扶着腰下的宝剑昂然而立,顾盼自雄,神采飞扬。而司马琴则立在他身旁,里面虽也穿着天铁铠,外间却罩着白素战袍,高挑婀娜,凤眼带煞,粉面含威,自有一股凛然之气,令人不敢小窥其是女流之辈。

演武厅下旗幡队队,戈戟森森,大明官兵,各按五行方位列成阵势,东方青旗青马,官兵尽着青袍。南方红旗红马,官兵尽着红袍。西方白旗白马,官兵尽着白袍。北方黑旗黑马,官兵尽着黑袍。中央一彪人马,皆是黄旗黄马黄甲黄缨。教场之内,当真是剑气冲霄,枪红戟亮,杀气腾腾。

龙霄见了这般场面,也是暗自称许,心道:“瞧这些大明官兵的样子可不错啊,只不过不知上了战场杀敌的本领如何,但愿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转身瞧着自己的无畏军站在队伍之后,虽然皆是布衣布裤,装备也不齐全,但大牛把军旗高高举起,迎风而展,人人精神抖擞,气势如虹,绝不在大明官兵之下,不由大是自豪。

文德皇帝阅兵完毕,令人宣诏誓师,龙霄听着不过是些“之乎者也”之类,脑袋便有些涨大。跟着又是太子训话,说得倒有些激奋慷慨,令得大明官兵振臂高呼了好几次。

一切仪式之后,十万大军便缓缓向城外开拔而去。

第五十章 慧眼识珠

大军浩浩荡荡的向西而行,一路上是枪戈耀日,雪刃凝霜,旌旗遮天,幢盖闭日,好生的威武,只是晓行夜宿,打灶建营,行程甚慢。

龙霄的队伍随在全军之后,他除了独自观阅所带的兵书外,便是召集魏建业、赵如风、白云道长、马策实等人商议军中之事,但大家都对无畏军的士兵们无护身盔甲一事大伤脑筋。

到了第四日,终于到了湖州,却见城外的营寨己一个紧接一个,马嘶人杂,拥挤无比。

龙霄等人接到命令,就在城外择地筑营,然后安排马策实带了粮草营的士兵到湖州城内去领取米粟草料,挨个送到各个营地。湖州城里己紧急囤集了大量粮草,足够九十万大军三个月所用,粮草营的任务便是按照各军的定额进行及时的运输补给。

到了入暮时分,司马琴差人来叫龙霄随自己入城参加湖州太守为太子举行的接风盛宴。

进城之后,却见这湖州城内房屋密集,大道通衢,极是宽阔,此时商铺店门多已紧紧关闭,路上一队队身披战甲的官兵往来不绝,很少见到百姓的身影。

司马琴带着龙霄与一群品级较高的将军穿过好几条街道,到了太守府,却见金钉朱户,碧瓦雕檐,楼台耸立,花盛草茂,修造得极是宏大。

负责接待的官员认得司马琴,一见到她,便赶紧堆着笑过来道:“司马大将军,太子、威远王爷与太守大人正在后院书房等你议事哩,请随我来。”

司马琴点点头,望了身边的龙霄一眼,轻声道:“你和这些将军呆在一起,等会儿太守府里的人自会安排你入席。”说着便与那人而去。

跟着又有一人来带领众人步庭过廊的到了府内的一个大厅外,大厅里分左右设着两排桌案,无数的家丁婢女正在忙碌着上菜。

宴席还未正式开始,上百名将军们便在厅外的大院中各自找相熟的同僚攀谈聊天。这些人见龙霄年纪甚轻,只是个没有官职的义军将领,那里会把他瞧在眼里,谁也不过来与他说话。

龙霄对此毫不在意,正好落得清静,走到一个无人的游廊旁,斜倚在栏杆上,双手抱在胸前,两眼望天,心中却在思索揣摩行兵布阵之法。

过了好一阵,却见一名五十来岁,身着锦袍玉带,海青绣蟒官服的老者笑呵呵的走了进来,院中的将军们都纷纷迎了上去抱拳作揖,说话间便知,此人正是湖州府的宋太守。

那宋太守与众人寒喧了一会儿,便道:“诸位将军,先请到大厅入坐,太子与威远王爷马上就要来啦。”

众人随他走到大厅上按官职资历从前至后而坐,龙霄见许多同品同级的将军还在暗自争座,心中不由一笑,在左首最末的位置稳稳坐下,倒也没人来跟他争。

又过了一阵,众将军才全部落座,不少人因坐次排后,颜面上一时挂不住,还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睛,龙霄瞧在眼里,心中却不由得一凉,暗道上:“这些人在此地争争座位也还罢了,要是到了战场之上,为了争功而贻误了战机,岂不是危险得紧。”

他正想着,忽听有人高声叫道:“太子殿下驾到。”

一时之间,所有的将领都从座位上轰然站立,抱拳大声道:“恭迎太子殿下。”

不多时,昌明皇太子从大厅一侧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人便是司马琴,另一人四五十岁上下,头戴明珠冠,身穿紫绣龙袍,腰系碧玉带,足着金线武靴,国字脸,眉浓眼长,身材魁伟,气势威猛,想来便是那威远王爷。

这三人在上首的桌案坐了,太子在中,威远王爷与司马琴分左右而坐,宋太守则在下首右边第一个位置相陪。

昌明皇太子将手一挥道:“众位将军这些天也辛苦了,不必多礼,都坐下来罢。”

见到众人重新落座,昌明皇太子举起一个淡黄玛瑙樽道:“今日初到湖州城,有劳宋太守为我等接风洗尘,本王就先借花献佛,敬诸位将军一杯,祝大家各率本部人马能旗开得胜,直捣黄龙,将天煞族的恶贼全部消灭,为我大明朝永绝后患,来,大家都饮了这一杯。”

众将领连忙仰首喝了,右首靠前的一名中年将军道:“不错,我大明朝九十万大军,马多粮足,难道还打不过天煞族区区三十万人马,况且六百年来,那一次不是咱们打了胜仗,此次自然不会例外,太子殿下请放心罢。”

龙霄一听,又见那昌明皇太子在含笑点头,心道:“嘿,这是个只会说好话的马屁精。”正想着,又有一名五十来岁的老将站起来道:“是极,是极,太子殿下是神龙下凡,天纵奇才,别说咱们有九十万人马,就是只有九万人马,在太子殿下的英明指挥之下,对付起天煞族的军队来,也是摧枯拉朽,战无不胜。”

昌明皇太子仰天哈哈大笑道:“程老将军过奖了,本王岂有那么大的本领,行兵打仗,还得全靠诸位将军们了。”他嘴里虽在谦虚,但神情上却大是自得,似乎认为这人说得大是有理。

那程老将军一脸肃然道:“两军交锋,最讲究的是士气,殿下你能不惧危险,亲征天煞,将士们知道后,谁不拼死效勇,人人争先,单是这一点,咱们就胜了一大半了,便是老程,在知道这次主帅便是殿下后,精神立时一振,象是年轻了二十岁哩,恨不得马上与天煞族的恶人交锋,也好让殿下瞧瞧我大明官兵的风采。”昌明皇太子听在耳中,又是展颜一阵大笑。

先前说话的那位中年将军见到太子殿下如此高兴,心中不由一阵懊恼,暗悔自己言语不周,没有顾及太子,平白的倒让老程在口舌上占了首功。

龙霄冷眼旁观,见这程老将军已养得白白胖胖,皮光肉滑的,似乎已多年没有行军打仗,心下暗笑道:“姜还是老的辣,这位程老将军,堪称是马屁王了。”

众将见状,纷纷争先恐后的表态,有将胸口捶得??响的,有将口水溅得三尺长的,有将袖子?起来想刺血发誓的,这一记记的巴掌,将太子的屁股拍得噼噼啪啪,通体发红,一时乐得七荤八素,只觉手下这些将军果然是信心百倍,成竹在胸,与天煞族的这一战,指日便可胜利。

龙霄见司马琴坐在一侧,脸色极是难瞧,而那威远王爷有意无意的斜瞥着昌明皇太子,眼中闪着轻蔑嘲笑之色。这一切都落在龙霄的眼中,心下不禁一动。

没一会儿,那威远王爷便站起身端着酒樽走了下来,挨着向各位将军敬酒,他本来面目甚是威严,但此时面对众将却是和蔼可亲,言笑有加,众将明白他的尊贵,真是受宠若惊,无不觉这王爷亲敬谦逊。

等到了龙霄这里,龙霄便礼节性的举樽站了起来,威远王爷打量了一下他的年纪,脸上却露出披露欣喜之色道:“足下可是龙霄龙将军。”

他此言一出,龙霄不禁一愣,实想不到与这威远王爷素昧平生,他竟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

威远王爷见他面现诧异,又微微一笑道:“龙将军在素心山庄力拼天煞族的追魂武士,将义军改名为无畏军,短短五日内,竟将一群乌合之众训练成颇具气候的精兵,这样的武功,这样的能力,本王听说后,当真是仰慕得紧啊。”

龙霄不想他在千里之外,竟对自己的事竟是了如指掌,心中暗道:“这威远王爷原来厉害的紧啊,我不过是名不起眼的小角色,他都能记在心上,大明朝的事不知还有什么能瞒着他,这人的精明,已远远超过了昌明皇太子。”

此时他不由道:“王爷你夸奖了,我不过是个运气比别人好一点儿的臭小子,那有什么本领,今后还要请王爷多多的指点。”

威远王爷凝视着他,又笑着点头道:“很好,很好,年轻人能够虚怀若谷,今后一定会有前程,改日咱们要找时间好好聚聚才是。”说着举起了酒樽与龙霄一饮而尽,这才重回上首座位。

席间酒过三巡之后,那宋太守忽的连击三掌,只见厅外走进一群手捧着笙管琵琶的乐工,后面穿花度柳般的跟着十数名长袖艳裙的舞妓。这些人进了大厅,向昌明皇太子下跪请了安,便各自就位,七音迭奏,袖飘裙扬,曼舞轻歌起来。

虽然有一些将军皱起了眉头,但更多的却瞧得眉开眼笑,大厅之上一时间觥斛交错,举白击节,好一付太平景象。

便在这时堂上蓦然间有个娇脆的声音喝道:“宋太守,你好大的胆子啊,来人啊,给我将这狗官拿下斩了。”却是司马琴的声音。

她这么一喝,全堂立刻变得无声无息,乐工和舞妓们都脸色苍白的停住了动作,跪了下来。好几个将军手里的酒樽都骇得失手滚落在地。那宋太守先前瞧到太子与众将军的反应,正为自己此番的安排得意,却不料惹得司马大将军发怒,骇得双脚一软,跪倒在堂前,不住的打着颤道:“太子殿下饶命,司马将军饶命,不知下官有何失职之处,还请明示。”

司马琴此时胸间便如要炸开一般,柳眉高竖,杏眼圆瞪,站起身来喝叱道:“你这狗官,前方战事吃紧,你不尽心调度,却安排这些淫戏来乱我军心,罪不可赦,该当立即斩杀。”

宋太守一听,便知这一记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自己千算万算,却忘记了司马大将军是个妙龄女子,瞧不惯这调调儿,想来应该还安排两名俊美的男旦才对。

他见司马琴动了真怒,连忙对着昌明皇太子不住的磕头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但下官的确只想好好款待殿下与各位将军,一时忘了当前是什么时候,还请太子殿下开恩恕罪。”

那昌明皇太子其实也在瞧舞妓表演,正想这些民间的舞妓虽不如宫里的美貌,但眉目之间风骚撩人,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忽听司马琴发怒,也思及此举大大不妥,脸色一沉,向宋太守喝道:“该杀,该杀,战事前方,怎能有如此的靡颓之音,宋太守,你胆子也太大了,不过念你其心可恕,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本王就罚你半年俸禄,你可心服。还不向司马大将军告罪。”

那宋太守平白损失了半年俸禄,一阵肉痛,但所幸保住了性命,急忙跪着向司马琴求饶。

司马琴见太子既已下令,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得又怒骂了他一通作罢。威远王爷坐在一旁,只是微微冷笑。

厅上将军们的雄性荷尔蒙正分裂旺盛之际,忽然被司马琴泼了一瓢冷水,心中都是一凉,喝酒间便再也扬不起兴致来,昌明皇太子见此之景,也觉不便再呆,就下令各自回营。

龙霄没有和司马琴一起回城外,想起堂上这些大明将军的丑态,心中一时郁闷,便骑马在城中闲逛。

走了一阵,却见前方一座府宅灯火通明,有无数的人声传来,他纵马过去,却见是一个募兵处,虽是深夜,但仍有数十名百姓在那里排着队报名,而前面却有几名官兵在给这些人捶胸捏肩的评头论足。

他心中大是奇怪,跳下马来,拉住后面一个三十来岁,身材高大的汉子道:“这位大哥,请问这是征的什么兵,瞧来挑选得挺严啊。”

那汉子道:“可不是,这是为昌明皇太子专招的,用来扩充他的护卫军,待遇比别的士兵要好一倍还多,不过必须身强体壮才成,前天还有人为此被打了一顿哩。”

龙霄一听,大觉诧异道:“哦,条件不合,军队不要便是,为何还要打人?”

那汉子道:“说起这个人还真是好笑,听说身高不足五寸,长得是獐头鼠脑,奶奶不亲,妈妈不爱,却偏偏还想报这太子的护卫军,还说什么自己一人能抵十万大军。结果征兵的官爷自然不收他,这人便口出狂言,又说自己是管仲,诸葛亮什么的,还说朝庭有眼无珠,认不得良才,最后惹恼了征兵的官爷,赏了他几鞭子,这才将他轰走。”

龙霄听到这里,心中却想:“身形丑陋却敢能口出狂言,应该有几分本领才对,当年刘备以相貌取人,差点就错过了凤雏庞统,此人自比管仲、诸葛亮,应该是谋士一类的人物,我现在手下的魏兄、赵兄之流,冲锋陷阵倒是一把好手,但论起排兵布阵,攻守谋略来却粗疏得紧,这也是我的不足之处,要是此人真是个良才,那真是天助我也。”

他想到这里,连忙向那人一揖道:“请问这位大哥,可知这个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那人摇了摇头道:“这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并不认识他。“

龙霄正在失望之际,旁边另一名排队的汉子插嘴道:“要找这个人倒简单,他是本州之人,因常常怨天怨地,生得不高,长得又尖头尖脑,大家都叫他‘恨天老鼠’顾子通,过去在城里与兄嫂住在一起,与小人还是邻居,不过现在一个人搬到城西平顶山上去住了,这个人脾性古怪得紧,你打听他干什么?”

龙霄听罢,心下大喜,向那汉子谢了,翻身上马,回营而去。

第二天,龙霄起了个绝早,向人问明了道路,向西边的平顶山而去,黑煞的脚程何等之快,半个小时之后,便到一座高山。

龙霄跳下马来,黑煞自行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却见山景绝佳,真是万壑争流,千崖竞秀,百鸟争啼,花落树香,龙霄无心于此,正不知如何寻找这顾子通,却见一名樵子身负着一?松柴哼着山歌从山上下来,便连忙上前询问。

那樵子听到顾子通的名字,立时道:“啊,你是找顾先生啊,向上一直走,快到山顶时有一间茅屋,此时想来他正在院里手书,你一眼便能见到。”

龙霄谢过这樵子,继续向上而行,果然要到山顶之时,竹篱围环,茅草搭成的院落,隐隐听见有吟书之声。

他知道这必是顾家,便走至那院门前正要敲门,却闻院中有人在自语道:“奇怪,奇怪,昨夜明明用竹签卜得一个‘蹇’卦,变爻为九五‘大蹇朋来’,‘象传’有云‘大蹇朋来,以中节也’,说是有位德正君子今晨要来造访,怎地还不见人?”

龙霄一愣,心道:“这人好大的本领,竟然能算出有人前来,嘿,我算是什么德正君子了?”也不细思,伸手敲了数下,那门嘎的大开。

龙霄见来应门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甚是矮小的男子,虽一身文士装扮,但生得是尖头尖脑,招风大耳,疏眉细眼,阔鼻狮口,瞧来极是猥琐丑陋。

龙霄对他的容貌毫不在意抱拳一揖道:“这位大哥唠扰了。”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虽见来人仪表不凡,一时也弄不清来人是否便是卦象里说的“德正君子”,还了一礼道:“敢问小兄弟有何赐教?”

龙霄道:“不知先生可姓顾,小弟龙霄,久闻先生有惊天之才,济世之谋,特来求教。”

那矮小男子只及他胸前,抬着头望着他道:“不错,我就是顾子通,不知阁下是什么人?”

龙霄道:“在下龙霄,现愧为朝庭的义军首领。”

谁知这顾子通听到朝庭一词,脸色立时大变,连连挥手没好气的道:“什么惊天之才,济世之谋,你一定是弄错啦,我只是个卑微的小人物,什么也不懂,你快走,快走。”

龙霄知道他还在暗恨投军之耻,心如电转,暗思:“想来这些怀才不遇,相貌丑陋的人自尊心极强,倒可用激将法试试。”一念至此,立时仰天一阵狂笑道:“果然啊果然,可笑啊可笑。”一边大笑着,一边向院外走去。

这顾子通一阵莫名其妙,不由高声道:“站住,你说什么‘果然啊果然,可笑啊可笑。’”

龙霄闻他出语,暗笑道:“这激将法真的生效啦。”

回过身来,故意一脸的轻蔑道:“本来我听说这里有高士隐居,便想来瞧瞧,有人给我说,你只是个无用之辈,还有个绰号,叫什么‘恨天老鼠’,我却不信,照址寻来,果然是如别人所说,阁下是一无是处,可笑我竟傻傻的寻来了。”

顾子通气得满脸通红,高声尖叫道:“谁说我是‘恨天老鼠’,谁说我一无是处,好好,天文地理,医卜星相,兵书战策,你随便出一道题来。”

他说了这话,见到龙霄面带微笑,却是一脸的善意,心中立时恍然大悟,一拍手叫道:“糟糕,我中了你这小子的计了。”

龙霄也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道:“顾先生,在下一时求贤心切,得罪之处,还请恕罪。”

顾子通见他言语神情都极是诚恳,心中一动,仔细打量,却见此人天庭高耸,目秀而威,光仰点漆,鼻准丰隆,染透顶骨,正是五星合局,七窍归垣的极贵之象,心头又不免震骇,忍不住道:“足下莫非便是当朝的昌明皇太子?”

龙霄不料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道:“顾先生何出此言,刚才我不是给你说了么,在下姓龙,如今是朝庭的义军首领。”

顾子通也知昌明皇太子绝不会独自前来会自己这样一个无名小卒,但眼前这人,明明是一付帝王之象,胸中止不住一阵大奇,但再也不敢小窥龙霄,说道:“龙将军,请至寒舍内饮茶。”

龙霄也不跟他客气,跨步便走了进去,顾子通在后面瞧他,见其动作间龙行虎走,双肩却稳若泰山,正是帝星之状,便愈发难解自己所学。

龙霄入了屋,却见一进三间,屋中残破,多有裂痕,几扇窗户油纸已脱,寒风呼呼的袭入,屋中除了一张旧桌和一张堆满书籍的床,便别无他物,暗道:“这人倒过得清寒可怜。”

顾子通请龙霄在木桌旁坐了,行到左壁,在墙上连击三下,便闻里屋中“嚓嚓”作响,摇摇晃晃的走出一个一人多高的木头怪物来。龙霄一惊,霍然立起,暗自戒备。

顾子通见状笑道:“龙将军不要惊慌,这是在下所造的木佣。”

那怪物笨拙缓慢的走到跟前,龙霄细瞥果然是依人形而做,手中托着一盘,盘中正搁着一杯清茶,还犹自在热气腾腾的冒着轻烟,不禁敬佩之心大增,赞道:“顾先生真是了不得,能创造出这般希罕的东西来。”

顾子通摇摇头道:“这木人非我所创,乃是在下依三国时诸葛武侯遗下的木牛流马之术推算改造,并无希罕之处。”龙霄自然知道这一段历史,便道:“这木牛流马之术千百年来不知难倒了多少能工巧匠,想不到让大哥做成了。”

顾子通微微一笑,道:“不瞒龙将军,在下生平最仰慕追思者便是诸葛武侯,武侯一生中所创二物中,木牛流马用以大军中补给粮草,可惜工序太过复杂,在下图引又不全,无法造成,只好胡作了这个木佣聊以解闷……”

龙霄无意斜睨到西壁,见挂着一张黑黝黝的弓弩,知道诸葛亮遗下连弩法一事,接口道:“‘一弩发十矢,矢矢穿人体’不知顾大哥是否做成了连珠弩?”

顾子通走到西墙取下那弩,道:“原来龙将军也知连珠弩,不错,此弩便是了。”将弩递到他的手中道:“龙将军尽可一试。”

龙霄大是好奇,也不客气,一把接住走到院中,对准十余丈外的一株杨树按动机括,只闻厉响不休,那杨树一阵巨烈颤抖,飘落下许多残叶,整整齐齐的钉着一排箭矢。他上前一数,却共有一十二支,皆深没至羽。不禁咋舌道:“好厉害,只听过十矢连发,顾先生这弩却有一十二支,且依然如此强劲有力。”

顾子通面有得色道:“当年武侯创连珠弩,确只有十发,射程在一百五十步上下,这些年我殚精竭力的推究此法,两个月前方告大成,不仅可多发两矢,且能射中一百八十步开外之物。武侯乃天神下凡,在下是万万无法相较,唯有此弩还算强差人意。”

龙霄愈发敬服,见这院中处处杂乱不堪,便道:“不知嫂夫人可在么。”顾子通神情一黯,道:“在下自幼不喜孔孟之训,道释之学,只是嗜爱兵书战策、奇门遁甲、卜卦占星各术。先父母在世时,我家虽非大富。却还算殷实,只是在我二十岁那年,一场瘟疫之后,父母双双仙去,只留下我和大哥两人。我本来是和湖州中一户人家之女定了亲的,但我早立下志向,不到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那一天,绝不成亲,便推了这门亲事,将父母的遗产全给了大哥。来到这平顶山造屋苦读古今各类书籍,十数年来,总算有所小成,我本来想大丈夫立于世间,不为良臣,便为良将,能够手握重兵,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方为平生大快,前些天,好不容易听说太子要扩充自己的护卫军,想到若是能参军后见到太子,或许还有进身之阶,却不料竟是自取其辱。”

龙霄听到这里,也不想再罗嗦,抱拳道:“顾先生,太子的护卫军你是当不成啦,但不知可否屈就到我的军中任军师之职。”

顾子通一脸疑惑道:“义军不是以搬运粮草为职么,要军师有什么用?”

龙霄将自己成立无畏军的事说了后,一把拉住他的手道:“顾先生,你这人我要定了,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可不要再推托,我知道你们这些高人良才什么的都有些怪脾气,要学学诸葛孔明拿拿架子,让别人来三顾茅庐,以示诚意。不过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你现在就跟我走,要不然,我就要学张飞,一把火烧了这儿,然后将你象小媳妇一样抢到军中。”

顾子通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瞪眼道:“自古以来,从没听说过有你这般请军师的。”

龙霄一边拉着他就向外走,一边道:“过去没有,现在可不就有啦,反正你也有建功立业的报国之心,我向你保证,一定让你这个愿望实现。”

顾子通被他说中心事,一时无语,又因身材矮小,被龙霄拉得差点儿要摔倒在地,忙道:“你等一等,我收拾一下东西,那连珠弩可要带上。”

龙霄想想也对,便松开了手。顾子通也不再矫情,进屋收拾了一会儿,便提着一个包裹出来,身上则背着那连珠弩。

两人下了山,同骑着黑煞返回营中,龙霄立即召见魏建业等四大统领,将顾子通给他们引荐了,这几人见到顾子通人物猥琐,又听说龙霄委他以军师之职,眼中不由皆有轻视之意。

龙霄也知道顾子通不露上一手,绝对无法服众,再者自己也想见见顾子通的手段,便道:“明日军队的训练由军师主持,各位都要服从遵守才是。”

四将见龙霄已将这矮小丑陋的男子敬若上宾,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领命而去。

龙霄望着顾子通,见他悠然自得,毫不在意刚才四将对自己的态度,心下不由一叹,实想不到此人将给自己的军队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第五十一章 战事初起

这日凌晨龙霄带着顾子通向北走了一里路,才到了无畏军训练的场所,这是一块平坦的空地,正前方搭了个十分简易的高台。此时除粮草营外,四千无畏军战士已在高台下整整齐齐的列队而立。原来龙霄知道自己这支军队整合未久,绝不能停止训练,昨天一到此地扎营便叫人找到了这个地方作为临时的教场。

龙霄与顾子通上了高台,台上四名击鼓手,四名鸣金手,另还有两名摇旗手,而大牛依然高竖军旗立在龙霄身后。

龙霄拉着顾子通的手走到高台之边,面对众士兵道:“无畏军的各位弟兄听清了,这位顾子通顾先生,博学众家,精通战策,我已决定拜他为军师,主持我军的各方事宜,大家遵军师之命便是遵我之命,不得有任何怠慢,否则必定军法不容。”说着叫人取了自己的令箭来,纳头便向顾子通连拜九拜。

顾子通知道他如此隆重礼敬,定是担心自己貌不出众,引起各营将士轻视,从而难遵将令。他一生总是在别人的嘲笑轻蔑的眼光中度过,那里得到这样的尊敬,心中不由暖流汹涌,连忙也跪下来还礼,轻声道:“龙将军,你对我所知还不多,怎能放心将这般的重任交付于我。”龙霄微微一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顾先生,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要是瞧错了你,我就将这眼珠子挖下来。”顾子通又是一阵感动,哽咽道:“龙将军的知遇之恩,顾子通无以为报,这一生跟着你鞍前马后,肝脑涂地,绝无半句怨言。”

说话间两人已站了起来,顾子通环视了一下无畏军的队列,向龙霄道:“龙将军,不知现在各营训练到那里了。”

龙霄道:“我这军队才筹建起来没几天,刚开始习练合营变阵之法。”

顾子通道:“好,就请你操练给我瞧瞧。”

龙霄点点头道:“行啊,不过这些都是我看书才揣摩出的,也不知对与不对,你多多指点。”

说着便令人击起战鼓,跟着又令两名旗手摇动红黑两旗,作为军队的变阵口令。

霎时之间,只见台下人头一阵涌动,进退穿梭,开始变起阵来,一会儿组成方形,一

会儿组成锥形,一会儿成了雁形,一会儿又成了圆形。但由于操练不久,士兵们还不完全熟悉步法变化,台下颇是混乱,只可瞧到阵法的一个雏形。

龙霄大觉惭愧,掉头对身旁正仔细凝视队形的顾子通道:“顾先生,让你笑话了。”

顾子通摇摇头,正色道:“阵法变化,本就难学,你能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练成这样,已经十分不易了,不过我瞧你所练的是春秋战国时的十阵法,方阵用来截断敌人,锥阵用来突击敌人,雁阵用来弓箭射击,圆形用来聚集兵力,其余还有疏阵、钩阵、水阵、火阵等,各有所用。”

龙霄见他一口道出自己的阵法,心下一喜道:“这些都是我照着兵书搬下来的,不知是对是错?”

顾子通道:“对倒是对,不过这十阵法太过平常,若是敌我双方实力相当还可用上,但若是太过悬殊,不仅无法发挥威力,反而还容易被敌人击散。”

龙霄听顾子通说到这话,知道他心中定是有所准备,道:“顾先生,你就别藏拙啦,还是说说你的吧。”

顾子通道:“古往今来的阵法,最厉害的莫过于诸葛武侯的八卦阵与李靖的六花阵,但这两个阵法全是由姜太公的太极圆阵内变化而来,我思研这三个阵法的优劣,创出了一个七星阵,可攻可守,既可独营作战,又可合营防御,想来不会在这三个阵法之下。”

龙霄更是高兴,握着他的手道:“好啊,顾先生,我果然没有瞧错你,你就将这七星阵教给大家罢,但不知需要多长时间,大战在即,只怕不会让咱们操练很久。”

顾子通微笑着道:“这阵法若是十万人来练,自然耗费时日,但咱们人不多,我再将其中繁复之处暂作精简,想来在开战之前,可以有所小成,其余的便等日后再行完善了。”

龙霄点着头道:“好啊,顾先生,今后军队的训练我就交给你啦。”

顾子通一揖道:“顾某愿为将军分忧解难。”抬头见到龙霄眉宇之间还有愁色,忍不住问道:“龙将军莫非还有什么烦心之事?”龙霄便把军队缺少盔甲的事说了。

顾子通听了,沉吟了片刻道:“这事我倒也有个主意,平顶山中有一种铁线藤,甚是坚韧,寻常的刀剑难断,将军可找些人去采些来编织成藤甲,虽不如盔甲好瞧,但用处却差不多。“

龙霄一听,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对着顾子通便是深深一揖道:“顾先生,我果然没瞧错你,龙霄替无畏军的将士先谢过啦,好,这事我马上去办,但不知这铁线藤是何模样?”

顾子通道:“这个容易,你找到山里的百姓,随便一问便知。”

龙霄不想再耽搁,吩咐鸣金手让各营归位,然后高声喝道:“赵如风何在?”

那赵如风赶紧从队伍中站了出来,拱手道:“末将在。”

龙霄道:“现命你为马、骑、射三军执法官,若有不遵军师号令者,立即射杀,不得有违。”

他素知此人傲倨冷硬,由他来当这个执法官是再好不过。

赵如风领命而去,所有的将士听到这个命令,心中都是一阵凛惧,尽皆收起了轻视顾子通之心。

龙霄为顾子通立了此威,便要他接手主持操练,自己却骑着黑煞,直奔司马琴的军营而去。

到了司马琴营中,禀报之后,到了中军大帐。一眼便见到司马琴身着戎装,正独自一人端坐在大堂上看书。

司马琴瞧到他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卷道:“龙将军,你有何事?”

龙霄道:“来向你借三千士兵。”司马琴道:“哦,你手下不是还有人么,找我借兵又干什么?”

龙霄道:“哈,我手下那些散兵游勇如今还在演习阵法,实在抽不出人来,可比不得别的军队训练有素,现在正好养精蓄锐。”说着就将顾子通说的事又给她说了一遍。

司马琴微微一想,便道:“这个倒容易。”扬首向外高呼了一声,便有一名传令官走了进来,司马琴便吩咐他派人去平顶山中采割铁线藤,然后找附近的百姓编织成藤甲。

龙霄见此事办得如此轻松,忍不住道:“大将军对末将的大力扶助,卑职真是感激不尽,终身铭记在心。”

司马琴听他说这话,柳眉一锁道:“龙将军,你怎么说起这般的话来。”

龙霄哈哈笑道:“这还不是跟那些将军们学的,我瞧这门学问挺好,不用辛辛苦苦的去流血打仗,只要说上几句吹上半天,自然能够荣华富贵,青云直上。”

司马琴此时己听出他言语中的嘲讽,回想起太守府的情景,不由深深一叹,低头不语。

龙霄见她不说话,再也忍耐不住,道:“司马大将军,恕我直言,这大明朝的将军中溜须拍马,懦弱胆小的甚多,而且我瞧这些人的年纪都不小啦,也不知还能不能出兵打仗,朝庭为什么不选拔一些年富力强,又有真才实学的人才封官拜将。”

司马琴微抬起头,脸带忧郁的望着龙霄道:“龙将军,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但你知不知道,这些将军们的官职大多是历代世袭而来,这些年来战事并不频繁,规模也不很大,因此大多数的将军都没有打过仗,在朝庭里呆久了,自然学会了奉承钻营之术。”

龙霄道:“历代世袭,岂不是要养无数的酒囊饭袋,又不知要浪费多少的有用之材。”他说了这话,忽省起司马家也是历代世袭,忙道:“不过你家每一代都为朝庭立了大功,又和他们不同。”

司马琴傲然道:“我司马府家规相传,每一代人都是鞠躬尽瘁,为朝庭呕心沥血,虽有荣华富贵,却时时战战兢兢,无法舒心享用。”

龙霄道:“不错,你家确是例外,但这个制度弊病太多,朝庭应该做出相应的修改才是。”

司马琴知他所言有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道:“这是圣上的事,咱们做臣子的又能如何,其实我爹早在十年前便一连写了三份撤消世袭的奏折,谁知不仅立即遭到这些世袭的大臣、将军们的口诛笔伐,圣上也下诏来要他不必再奏此事,说这是祖宗的规矩,数百年来都好生生的维持下来,无需再更改。后来我爹一气之下,便再也不提此事了。”

龙霄摇了摇头,心道:“这些流弊的封建制度之所以根深蒂固,瞧来这当皇帝的是至关重要,也怪不得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反而还要受那些实力小上十倍、百倍的游牧民族的欺负,这大明朝完全便是过去中国的缩影,君昏臣庸,守着祖宗的功绩过日子,迟早会有吃尽苦头的一天。”

他想到这里,也不再为难司马琴,告辞而去。

回到营中,他并没有去瞧顾子通练兵,这也是龙霄的聪明之处,他知道此时正是为顾子通树立威信之时,自己若是一去,顾子通便不免要失色不少,况且他对阵法的研究并没有多久,远逊于顾子通,去了也没多大的用处,还不如放手让顾子通干好。

其实这般的用人之道,正是日后龙霄成就大业的基础,他并不是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而是喜欢选择合适的人选去替他管理,自己只是居中总领全局,既省了力,又能腾出时间来思索未来的发展,其中已隐隐暗合了儒家的中庸与道家的无为这两般至理。

龙霄呆在营中也没闲着,他知道来日便要上阵杀敌,自己还需一件称手的兵器才行,这件兵器既要与他所学的武功相合,又要具有最强的杀伤力,战场之上,他绝不会对敌人有任何的仁慈,多杀一人,自己的无畏军自然便可减少一名敌人所带来的伤亡。

朝庭里库存的兵器极多,因此对龙霄的义军在这一点上倒不吝啬,除常用的刀剑长枪弓箭之类,其余的十八般兵器都还配了一些来。龙霄在军营的兵器库里转溜了一会儿,目光渐渐锁定在角落里一柄无人问津的的方天画戟之上。

他走过拿了起来,沉甸甸的却是精钢所铸,随手一舞,立时呼呼厉响,他记忆中却没有戟法的记载,但这方天画戟却包括着长枪、大刀、长棍诸般兵器的套路,这几样他却曾经在司马府的武库中学过。

当下再不犹豫,提着方天画戟走了出去,翻身上了黑煞,到营外空地上习练了一阵,才知马匹之上的招式运用又与马匹之下不同,非要自己重新揣摩演习不可,当下依着自己所学的招式,或取枪法,或取刀法,或取棍法,或取前半招,或取后半招,依式而动,依意而创,半天过去,身上已是大汗淋漓,却已摸索了不少的心得,暗道:“我这戟法也该有个威风点儿的名字才成,好,既然练它是为了杀敌,就叫做‘灭杀戟法’罢,嘿,也不知能不能流传后世。”

日暮之时,龙霄收了兵器,回到军营,刚巧军队操练完毕,正列队归营,龙霄也不去问顾子通训练得如何,却拉着赵如风道:“赵兄,今日可有不遵军师之令者。”

赵如风忙摇头道:“龙将军你军令之下,谁敢违犯,不过我瞧顾先生这军师咱们可是请对啦,排练起阵法来,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啊。”

龙霄见他眼中满是敬佩之色,心中一喜道:“这顾子通倒真有本事,一日之间便能让赵兄这般骄傲的人心服口服。”

他哈哈一笑,拍了拍赵如风的肩,便出去迎接随在队伍之后顾子通。

晚上龙霄特别吩咐军厨多做了几个菜,请了顾子通及魏、赵、马、白云四将到大帐共同进餐,便宴之上虽不设美酒,但大家兴致极高,每个人都是谈笑风生,那马策实虽是朝庭的正式武官,但此时已对龙霄这位少年将军万分敬服,言语间也极是恭敬。

说笑之间,龙霄问顾子通道:“顾先生,不知你那连珠弩准备什么时候造?”顾子通对他一揖道:“龙将军,我也正要给你说这事,我明早欲在军中先选些会木工活儿的士兵出来,让他们照我的图纸先造出单个的零件,我练兵回营后再指导他们如何组装,不过这东西极是难造,也不知到上战场之时能造出多少来。”

龙霄道:“有多少算多少,但让顾先生你日夜操劳,我真是于心不安。”

顾子通摇头道:“顾某能一展所学,全凭龙将军提携,如何敢有半分慢怠,何况目前正值建军之初,辛苦一下,也是应该的。”

龙霄道了声好,转头对赵如风道:“赵兄,这训练弩兵的事又要交给你了。”

赵如风抱拳道:“龙将军但请放心,弓弩本是一体,末将幼时也习过射弩法,绝不会将军失望便是。”

龙霄点点头,环视众将,人数虽少,但各有所长,皆是一时俊杰,胸中不由豪气骤生,童心蓦起,站了起来,走到大帐之中,道:“顾先生、魏兄、赵兄、白云道长、马大哥,来,咱们都伸出手来握在一起,喊一声‘无畏之军,无敌之军。’。”

众人听他一说,全都离席走了过来,紧紧的将手掌叠在一起,然后相互对视,齐声高呼道:“无畏之军,无敌之军。”这声音远远传出,整个军营皆听得清清楚楚。

几人一喊完,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心情激荡,更增强了将无畏军变得强大勇猛的决心,而彼此之间也觉得又团结亲近了几分。

转眼七日过去,众将各尽其职,把军务弄得有声有色,各项计划都得到了落实,而龙霄每日仍然是骑着黑煞苦创他的“灭杀戟法”,渐渐已有所套路。

到了第八日,司马琴派人送来五千件铁线藤甲,并要龙霄立即到左翼军的大帐议事。

龙霄知道直接与天煞族的军队交战的日子终于来了,骑上黑煞便匆匆而去,到了司马琴的大帐,此时司马琴还未升帐,但帐内已站了数十员战将,人人面目沉肃,默然无语,一片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没过多久,只听几通鼓声,有人高喝一声:“司马大将军驾到。”

只见司马琴身披战袍走了进来,坐在了大堂上,环视一下众将,扬声道:“各位将军听好了,天煞族已下来战书,要在三日之后与我大明官兵在安明关外决战,太子殿下已回书应战,大军刻日向安明关进发,不得有误。”

众将连忙拱手听令,司马琴望着站在最后的龙霄道:“龙将军,你的无畏军可训练好了,此次能否参战?”

龙霄闻言连忙道:“无畏军全体将士早就等着与天煞族的恶贼一战,一切全听大将军的军令。”

司马琴凝视了他一会儿,点头道:“好,你就率本部人马紧跟在大军后侧,本将军会随时召你出战。”龙霄抱拳领命。

没过多久,诸将各自归营率部起程,龙霄也飞快的回到营中,召集手下众将把三日后要与天煞族的军队决战的消息说了,众将皆有振奋之心。

军情紧急,龙霄一声令下,无畏军上下匆匆整肃装备,拨营而起,直奔安明关而去。

第五十二章 决战(上)

两日之后,安明关三十里外,大明官兵布成了一字长蛇阵势严阵以待,蛇头为威远王爷的二十万右翼军,蛇身为昌明皇太子了三十万中军,而蛇尾则是司马琴的十五万左翼军。安明关内另有二十万守军,以备防御之用。

司马琴的左翼军在一带平原之地布防,以前锋营、中军营、后备营分三层而列,而龙霄的无畏军便随在后备军中。

龙霄扎营完毕,便带了顾子通纵马前进,登上离天煞族军队不远的一个山丘察看敌情,却见一里之外,天煞族的黑色旌旗四处飞扬,营房首尾相接,前后左右,共分出八个军营,整整齐齐的无一丝紊乱。

龙霄见了,向顾子通道:“顾先生,你瞧对方摆的是什么阵势?”

顾子通凝视了一阵,才道:“这是四正四奇阵,前面的是天、地、风、云四阵,后面的是龙、虎、鸟、蛇四阵,这阵法一奇附于一正,天阵为不动的阵眼,负责指挥各阵,其余的七阵,大营之中又藏有无数的小营,可以临机变化,甚是厉害。”

龙霄道:“这阵法是否可破?”

顾子通又想了想道:“咱们的兵力远远超过敌人,这四正四奇阵虽然设得也算精妙,但要破之,倒也不难。”

龙霄听罢又道:“顾先生,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通,还想请你指点?”

顾子通道:“龙将军请讲。”

龙霄道:“这天煞族在此地布置已久,下来战书要在这里与我军决战,这是以逸待劳之策,本是不错,但双方兵力相差如此悬殊,天煞族的上策本应是处处设伏,逐个击破才是,而如今却要与咱们硬碰硬的决战,实属不智之极,正是犯了兵家的大忌啊。”

顾子通也是一脸忧色的点了点头道:“龙将军所虑极是,瞧这天煞族的排兵布阵之法,为帅者也必是精通兵书之人,绝计不会疏忽这一点,这其中必然有诈。”

第五十三章 决战(下)

龙霄推算时间,威远王爷的右翼军早该赶到了,但此时却不见一兵一卒前来,心中不由一紧。

便在这时,天煞族的队伍中冲出两名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各持一柄天煞刃,砍瓜切菜般的将挡在身前的大明官兵杀翻在地,直奔司马琴的中军大帐而来。

这两名汉子好生厉害,相互配合着,在司马琴的护卫军中忽跃忽蹿,人走在那里,那里便是血光一片,没过多久,已离司马琴站立之处不足三十丈。

司马琴见到这两人的出手武功,心中一震,轻声道:“这两人是应该是血魔的弟子了。”

龙霄知道这两名血魔弟子必是冲着司马琴而来,忙道:“大将军请放心指挥军队,这两个人交给我了。”说着手持方天画戟,身子一纵而出,几个起落,已至那两人身旁,横地里一扫,便向那两人腰间劈去,他这一招用劲极大,风声呼啸中,竟将地面卷得尘土飞扬。

那两人见了这等威势,那里敢去硬挡,不约而同的拔地而起,避了过去。此时周围的护卫军士兵已全数闪开,让出了一块空地,让三人厮斗。

那两人落在地上,却见一人方头大脸,身材魁梧,另一人虽略矮一些,但身材均匀结实,两眼凶光毕露,瞪着龙霄,便如要将他生生的?入腹中。

那方头大脸的汉子见了这一招之势,上下仔细打量了龙霄一眼道:“大明朝还有你这样的少年高手,想来你就是在素心山庄杀死本族议事长老及众多追魂武士的人了。”

龙霄也不急于进攻,微微一笑道:“不错,这些人都是死在我的手中,不过今天又要增添两人了,先报上名来罢。”

那方头大脸的汉子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好大的口气,你听清楚了,我便是血虎,这位是血豹,今日要取你项上人头,为咱们天煞族的人报仇。”

说着高举天煞刃,飞身而起,直向龙霄当头劈来,而那血豹则快步冲上前,右臂陡伸,黑光乍现,攻的却是心脏之处,这两招刃法,并不华丽,变化也不多,但奇快无比,似乎要龙霄一举毙命。

龙霄见到如此简明快捷的招式,心中也不敢大意,虽然素心山庄的那些追魂武士用的都是这般的刃法,但出手间却比这两人慢了数倍。

只见他忽然侧身一避,闪过了血豹当胸的一刺,方天画戟向空中一指,已到了血虎的咽喉处,血虎便再无法下劈,匆忙之间,挥刃在攻来的方天画戟上一架,身子斜落在地。

龙霄已不会给两人喘息的机会,施展起“灭杀戟法”,戟招迭动,东攻西守,与两名血魔弟子激斗。此时的他,对武库中的所学已渐渐熟悉,出招之间,并不会去刻意想这是何门何派的武功,只要是适合当时的攻斗,他就能很自然的用了出来。

三人在那边翻腾厮斗,整个战场的局面已变,天煞族的军队完全将左翼军形成的包围撕得粉碎,司马琴令人擂起战鼓,要剩下的将士全向自己护卫军所在的山丘聚集,跟着箭羽纷飞,射落了不少追击而来的天煞族骑兵。

天煞族的人见左翼军已收缩到了山丘,便如疯了似的,潮水般的一层又一层向山丘上扑来,但司马琴用的是背水圆阵,在最小的地方,布置最大的兵力,将所有的力量紧紧收缩在一起,让敌人难以一口吃下。

果不其然,片刻间,两军交接之处已层层叠叠的堆满了尸首,但天煞军队向山丘上推进的速度却缓慢了许多。

司马琴实在想不通右翼军为何至今还未来增援,但知道若是任由天煞族的军队这么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击下去,整个左翼军便会在今天全军覆灭。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死不足惜,只是这场仗输得太过冤枉,一个绝好的机会,就因为友军贻误战机而丧失,更让十五万将士尽数血染黄土。左翼军一失,整个大明军队的士气必然大落,再加上昌明皇太子毫无对敌经验,难以指挥大军,只怕全部九十万军队都要逐步为天煞族鲸?蚕食的消灭精光。

想到这里,司马琴心中一酸,眼里流下泪来,要是此次战争失败,天煞族挥军入关,不知会有多少善良无辜的百姓会遭到残酷的杀害,大明朝这数百年的江山,司马家无数先辈的心血,都将毁灭一旦。

只一会儿,她就抹干了眼泪,转眼去瞧龙霄,却见他正赤手空拳的与两名血魔弟子生死搏杀。

原来血虎与血豹手中的天煞刃极是坚硬锋利,龙霄的方天画戟与之数度碰击之后却被削为两段,他兵器一失,并不慌张,立即拳冲掌劈,挟杂着“天残地绝魔功”的强霸内力,向两人狂卷而去。

要知血魔的十大弟子,依次为血狼、血狐、血虎、血狮、血豹、血熊、血象、血猴、血蛇、血凤,自从血魔受伤闭关之后,他收下的弟子,便是由血狼代师传艺,其中以血狐与血凤悟性最高,武功也练得最好,其余的皆是平庸之辈,虽说在本族也算高手,但比起血魔本人来,却有天壤之别,便是与武功日渐娴熟的龙霄相较,也差了老长一截。

两名血魔弟子见到敌人这般的内力,心下也是骇然,刃招展动,竟递不到龙霄身前三尺以内,而龙霄若是面对两人其中一名,要胜之倒也绰绰有余,但要同时应付两人,一时半会儿却无法攻下,刃挥掌劈之间,三人又斗了数十招。

酣斗之中,龙霄忽地一掌逼退血豹,然后变掌为爪,在空中划出个弧形,斜地里向血虎的左肩抓去。却是“少林十三抓”中的一招“苍鹰搏兔”。

那血虎见到这一招,心中却是大喜,要知此招式龙霄适才已对他用过,算准他攻来的方位,已将天煞刃横在左肩之上,便要让龙霄削断自己的五指。

谁知就在他窃喜之际,已忘了下身空门尽露,龙霄招式并不用全,在空中一收,大喝一声,蓦地一脚踢出,正中血虎小腹,血虎吃了这一脚,惨叫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飞在了半空中,轰然落在地下,已是口血乱迸,再不得活了。

原来龙霄知道与这两人硬拼下去,不知何时是个头,心念转动,见这血虎憨头憨脑,是个愚笨之人,刚才故意将这招式使得很慢,让他瞧得清楚,料到自己再使出,他便要先横刃护肩,故而早就准备好了刚才那一脚,果然要了血虎的性命。这也是武学的微妙之处,与敌相搏固然要真才实学,但应对间的机变灵智却是至关重要,一味的硬拼,实属不智之举。

那血豹见血虎已死,喉咙里格格的乱叫,赤红着眼,狂舞着天煞刃,向龙霄拼命攻来,但他这般失去理智,已毫无进退法度,招式间破绽百出,十数招后,龙霄一掌击在他的手腕处,将天煞刃拍落在地,跟着欺身到了他的跟前,右掌自空拍下,正击在他的天灵盖上,顿时脑裂而亡。

龙霄击杀了两名血魔弟子,一幌身到了司马琴身旁,向山丘下望去,却见天煞族的军队仍如黑蚁般前赴后继的向大帐攻来,大明官兵剩不到三万人,在这连绵不绝的冲击下,巳支持不了多久。

司马琴心知败局已定,望着龙霄道:“龙将军,真对不住,连累你也要死在此地了,早知如此,当时你的伤痊愈了之后,就该让你回到外面去,好好的照顾我爹,让他也别回来,大明朝就快完了。”

龙霄也知道如此多的敌军包围之下,要想突围而出,也是不可能的事,自己还有许多的事需要完成,但如今也无可奈何了,反而哈哈大笑道:“司马小姐,何必愁眉苦眼的,笑着死也是死,哭着死也是死,大家还是开心点儿好。”

司马琴瞪了他一眼道:“你倒想得通。”

龙霄又笑道:“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不过要是等会敌人杀上来了,我可要离你远一点儿。”

司马琴奇道:“这是为何?”

龙霄道:“你过去不是常骂我是个臭小子,等一会儿乱刃加身,身上的血啊、脑汁啊什么的飞溅出来,一定其臭无比,会熏死几个天煞族的士兵捞本儿,可不能让你闻见了。”

司马琴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心中也是感激,反正片刻之后大家都要同赴黄泉,便也不再拿平日的架子,嫣然一笑,柔声道:“胡说八道,过去那是你气着我啦,我一时着恼,乱说的,当不得真。”

龙霄见到她的笑容,只觉若这山丘上顿时百花齐放一般,说不出的艳丽动人,不由微微一愣,跟着一叹道:“司马小姐,你笑起来真的很美,要是你永远这样就好啦,平时总是凶巴巴的,谁也不敢亲近。”

司马琴在这生命将逝之际,听到一名英俊的少年赞美自己,已恢复了少女的本性,心中也是一甜,又微微笑道:“我平时总是凶巴巴的么,怎么我自己没有发觉,你想瞧我笑,我就笑给你看好啦。”说着又甜甜的笑了起来,梨涡浅现,如花似玉,分明还是位天真无邪的妙龄少女,那里还有半分手握权柄,喝令众将的大将军模样。

龙霄见了,心中只觉一颤,就算自己战死,他也不忍见到这样美丽的少女死在乱军之中。

就在这时,山丘之下忽然响起了一阵号角之声,说也奇怪,这声音一起,天煞族的士兵竟忽然停止了进攻,又潮水般的向后退去,没用多久,整个战场已撤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遍地堆满的尸首。

龙霄与司马琴见敌军撤得如此突然快捷,皆是大出意外,相互望了一眼,司马琴问龙霄道:“龙将军,你说敌人这是什么原因。”

龙霄侧耳凝神而听,不仅是左翼军这边,昌明皇太子的所在的中军处也是静悄悄的,而天边已是曙色渐明,心中立刻就明白了,向司马琴苦笑了一声道:“我想是咱们的援军终于就要到啦,敌人一是怕陷入包围,难以脱身,二是已重创了咱们左翼军,目的已经达到。故而先行撤走了。”

司马琴也是聪明之人,知道他说得不错,鼻里哼了一声,脸上又带了煞气,恨声道:“威远王贻误战机,让我左翼军大部亡于敌手,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好的解释。”

正说着,前方不远处忽然又响起了一片厮杀之声,龙霄觅声观位,正是自己要无畏军设伏之处,脸上不由一变,道:“一定是无畏军截住了撤在后面的敌人,如今交上手啦”

话音未落,身子已跃到了黑煞身上,从一名士兵手中取过一柄长枪,纵马便向山丘下奔去。

走了没多久,就见前方刀光剑影,马嘶人仰,战斗正烈,他凝眸细观,却见自已的四千无畏军分为七营,作七星之状,在外圈围住了天煞族无数的人马,他大约估摸了一下,敌人的兵力超出八千以上,竟是已方的两倍。

曙光之中,他见顾子通站在一辆战车里,正用各色旌旗指挥阵法,知道他绝不会打无把握的仗,一时也不去干扰,只想瞧他如何来以少胜多。

只见无畏军七营渐渐连成圆形,每营各依五方之位,内有通路,外无阵门,如太极之势,围若连环,有混元一气之象,在强敌亡命的冲击之下,时而向收缩,时而向外延伸,并不与敌人正面接触,而一但敌人逼进,营中便有无数的箭羽飞出,将当先的敌人射死,纵有些厉害骁勇的天煞骑兵冒箭想冲进各营,营中又有无数飞矢射出,这些飞矢极是厉害强劲,不仅能射穿敌人的铠甲,更是透胸而出,再射入跟在后面的敌人的身体之中。这些飞矢,便是顾子通引以为豪的连珠弩了,虽然匆忙间只造了两百来架,但一矢十二发,便如多了两三千膂力惊人的弓箭手一般。

阵势游走之间,天煞族这八千多马步兵只剩下了一半,而无畏军的羽箭飞矢也耗费得差不多了。顾子通摇动旌旗,阵法间又起了变化,士兵分为前、中、后三军,如长蛇盘旋环绕,通身灵活,敌军触处皆可援应,若前军遇敌,则后军救之,中军便阻击敌军后援,若后军遇敌,自有前军救之,仍由中军截断敌军,而若是中军遇敌,则前后两军夹围敌军,整个阵势竟是首尾衔接,滴水不漏。

而每军之中,弓箭手此时全退至最后,敌人的骑兵一至,便有刀斧手矬身削断其座骑的马蹄,等这些骑兵滚落在地,长枪手又跳将出去,对着就是一阵乱刺,让敌人无法站起来反抗。若是敌人的步兵冲来,勇锐营的江湖好汉们就一跃而出,刀挥剑展间,便有大片敌人倒在地上。而敌人若是向后撤退,各军的骑兵便一纵而出,将走到后面的敌人一一斩杀,引得敌人转身回袭,却并不恋战,依旧返回营中,由步军接着应战。如此往复循环,不出一个小时,天煞族的士兵已剩下不足二百人,被无畏军围在中间,紧紧的靠在一起。

龙霄见无畏军的伤亡最多不过才三四百人,不禁又是欣慰又是喜悦,他组建的军队已经是大明朝第一流的精兵了。

他有心捉些俘虏探听一下天煞族的虚实,见状忙叫道:“顾先生且慢动手,留一些活口。”便在这时,只听得那些天煞士兵中响起了一声怪叫,跟着所有的人举起了手中的兵器,或抹脖子,或刺心脏,一时之间,全部自杀而亡。

无畏军的将士见这些人死得如此惨烈,虽是敌人,也不由肃然起敬。

顾子通这时才见到龙霄,走了过来道:“这些天煞族的人历来如此,宁愿自杀,也不会让人俘虏。

龙霄跳下马来,一把握住顾子通的手道:“顾先生,你真是诸葛亮再世啊,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军队训练得这样,了不起,了不起啊。”

顾子通摇头道:“我有什么功劳,要多亏诸位统领了。”

龙霄见到魏建业、赵如风、白云道长都纷纷向这边赶来,哈哈大笑,走过去将他们的手都拉在一起,道:“布阵打仗,顾先生的功劳最大,士兵之间的配合,三位统领的功劳最大,你们谁都不要谦虚啦。”

魏建业也笑道:“错,错,还有一人比我们的功劳都要大得多。”

龙霄奇道:“哦,还有谁,我怎么不知道?”

魏建业大笑道:“便是龙将军你啊,若不是你将咱们这些人聚在一起来,那里还有无畏军,那里还有今日的胜利啊。”

他说着这话,所有的人都连连点头。

龙霄闻言,一击掌笑道:“好啊,这马屁拍得我挺舒服,人人加官三级。”

大家都轰笑起来,皆觉今日此战,大是爽快。

便在此时,又听得马蹄声如雷,旌旗招展中,成千上万的骑兵疾驰而来,龙霄见旗上的徽记,却正是威远王爷的右翼军,不由恨得暗暗咬牙。

那些骑兵见到满地的天煞族士兵的尸体,纷纷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从中闪出一名身披铠甲战袍,气势威猛的中年汉子来,正是威远王爷。

那威远王爷先仔细瞧了一下战场上的情景,眼中骇然之色一闪而逝,过来对着龙霄道:“本王要恭喜龙将军了,这一仗可打得干净漂亮,咱们大明官军与天煞族的交战向来是以多胜少,而龙将军却是以少胜多,真是数百年来的奇迹了,单是这一仗,龙将军你加官进爵自不待说,更能够威震天下,名传四方。”

龙霄想到左翼军十余万人就因此人而平白血溅沙场,心中便是一阵酸楚,冷笑了两声道:“我那有王爷你说的这么厉害,这些天煞族的士兵,想是听说王爷你马上就要赶到,全都吓破了胆,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到了这里,胆汁便流光了,全都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死翘翘啦,我的军队不过刚巧碰上,所以这功劳还应该算在王爷你的头上。”

这威远王爷如何听不出他的讽嘲,也明白他何以为此,微微一笑道:“龙将军,我知道你在怪我救援来迟,但太子殿下曾连传七道军令要我增援中军,殿下是大明未来之主,又是三军的统帅,我虽有心救援左翼军,但殿下的军令是不敢不从啊,左翼军现在如何?司马大将军安然无恙罢?。”

他这句话说得冠冕堂皇,将一切责任都推在了昌明皇太子的身上,似乎很有道理,让龙霄一时无法反驳,只得强压怒火道:“左翼军如何,你到中军大帐问问司马大将军便知道了。”

威远王爷见龙霄对自己冷淡,也不便再说什么,点了点头,领着军队就朝着左翼军的大营而去。

龙霄见他走远,令人清点无畏军具体的伤亡人数,共计死亡一百三十人,重伤二百人,轻伤一百二十六人。

龙霄令人救助伤员,又要人登记死亡人员的姓名籍贯,以作日后厚恤之用。然后吩咐士兵挖下深坑,将这些人各自埋葬。

当一个个坟墓堆砌好之后,龙霄满怀悲痛之心,率无畏军全体将士向这数百个新坟跪拜祭奠,良久方罢。

一切毕后,龙霄率无畏军归营,放眼所见,只瞧到一层层,一排排,死状各异的尸体,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处处是残腿断臂,五腑六脏,便如人间地狱一般,让人触目心惊。而大明官兵却在挖着无数的大坑,一堆堆的将这些尸首扔在里面填土埋上,而天煞族士兵的尸首便任他暴尸荒野。

龙霄想到连天煞族的人在内,有近二十万本来还活生生的人在一夜之间失去了生命,几年之后便将化为一堆白骨,世上又将添数十万失去儿子的父母,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儿女,不由一阵恻然心酸,战争带给人类的永远是毁灭与痛苦,但人类却偏偏永远无法避免这个恶魔。

龙霄令无畏军在山丘下布防,踏着厚厚叠叠的尸首到了司马琴的大帐,却见司马琴血红着脸,怒气冲冲的与威远王爷相背而立,似乎才与他吵过架。

见到龙霄上来,司马琴便走了过来道:“龙将军,听说你的无畏军立了奇功,很好,你总算为咱们左翼军死去的将士报了仇。”

龙霄斜眼瞥见威远王爷正站在一边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轻声道:“司马将军,你觉不觉得这威远王爷有问题,太子虽然下令要他增援中军,但我听说他过去经常与天煞族的人交战,战场经验还在你我之上,绝不会不懂用兵的虚实缓急,现在才领兵前来,实是令人怀疑他的动机。”

司马琴咬着银牙道:“不错,我也想到这点,但这老贼却总用太子之令来推托干净。”

龙霄道:“这太子也真是个窝囊废,外表瞧起来好象还英明神武,谁知却是胆小如鼠。”

司马琴叹了口气道:“一个人的能力胆量只能在危急之时显露出来,我也没料到太子殿下如此无用。”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一名黄衣传令官跑到了山丘高声道:“太子殿下宣威远王爷与司马大将军到中军大帐议事。”跟着又道:“那位是龙霄龙将军?”

龙霄一抱拳道:“我就是。”那传令官道:“太子殿下接到战报,听说你建了奇功,要你随同司马大将军前往。”

龙霄也不料自己的事这么快就传到昌明皇太子那里去了,虽然极是厌恶这太子,当下也只得答应。

三人奔走间,不多时便到了太子的中军大帐,却见堂下已站了数十员战将,昌明皇太子满脸笑容,神采飞扬的坐在堂上,似乎是打了个大大的胜仗。

见到三人进来,昌明皇太子立刻叫人端来两根大椅,笑道:“昨夜能击退强敌,威远王叔与司马将军都辛苦啦,先坐下说话。”

等两人都落了座,昌明皇太子又望着龙霄道:“龙将军。”

龙霄只得低头拱拳道:“末将在。”

昌明皇太子微笑道:“听说你的四千无畏军竟歼灭了天煞族的八千人马,真是很不错,很不错,怪不得当日司马大将军要极力向本王举荐你,果然是少年英雄,智勇双全啊。”

龙霄道:“末将并无功劳,全凭无畏军将士上下齐心,人人效勇,这才有些战绩。”

昌明皇太子点点头道:“你的无畏军我自然也要犒赏,不过现在我先封你为虎勇将军,授三品衔,另赏黄金万两,此已是破例了,望你能不负朝庭之恩,日后多多杀敌立功。”

龙霄那里希罕他的封赏,但也不得不谢恩退到一边。

司马琴这时再也忍不住了,霍地站起来道:“太子殿下,昨日敌军主力袭我左翼军,本将军多次派人向威远王爷求援,但他坐视不理,至使左翼军十余万大军丧于敌手,还请太子殿下治威远王爷贻误军机之罪。”

那威远王爷听她自己的状,脸上却是微微带笑,甚是轻松,丝毫没放在心上。

果然,太子闻听司马琴的话,脸上现出了一片尴尬之色,干笑了两声道:“这个么……这个么,昨日黑夜之中一时难辩敌军的虚实,偶有失误也是再所难免的。”

司马琴愤然道:“偶有失误再所难免,左翼军十几万人就在这偶有失误里没了性命,谁来为他们负责。”

昌明皇太子听司马琴口气不善,忙打叉道:“司马大将军,此事日后再议好了,今日本王招你们前来,就是探讨下一步的进军计划。”

说着便侧身问威远王爷道:“王叔,你怎么瞧如今的情形?”

威远王爷沉吟了半晌道:“这次决战,敌军已被我完全击溃,为今之计,正该挥戈直下,一举夺回镇煞关才是,这也才能显示太子殿下的龙威。”

司马琴立即道:“不行,我瞧敌人并没有被我军击溃,而是有计划的撤退,其中必有更大的阴谋,殿下千万要三思而行。”

威远王爷冷冷笑道:“司马大将军,你只怕是对昨夜一战还心有余悸罢,哎,要是你爹在这里就好啦,他一定会赞同我的意见。”

司马琴柳眉一竖道:“威远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敢情说我是女流之辈,没有胆量,打了一仗便开始害怕了,是不是?”

威远王爷含笑不语,神情间却是默认。

司马琴大怒,又待再语,却见昌明皇太子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好啦,好啦,你们两都不要吵了,本王自有道理,大家听令便是。”

说着手中又拿起了令箭道:“程纲听令。”

帐下闪出一人,五六十岁上下,白白胖胖,正是在太守府里大拍太子马屁的那个程老将军,此时脸上一头污渍,想是昨夜所染,还来不及擦拭。

昌明皇太子将令箭摔下堂道:“令你带五万人马作本军的开路先锋,现在就直奔镇煞关,若遇敌人散兵,立时歼灭,或遇敌军主力,不得应战,即刻赶回通知大军,我另有道理。”

那程纲听太子叫他为开路先锋,不由骇了一跳,暗暗叫苦,但却无法推辞,只得硬着头皮应道:“末将遵命。”

昌明皇太子又拿出一支令箭来,对威远王爷道:“王叔,就请你点起本部人马跟在程老将军之后,随时接应。”威远王爷也领了令箭。

昌明皇太子又柔声对司马琴道:“司马大将军,你的左翼军损失惨重,这次行动便跟在本王之后罢,也能好好修养歇息。”

司马琴见他令箭都下了,自己还有什么话说,只得冷着脸一揖,算是听令。

昌明皇太子瞧着大家都领了令,不由哈哈大笑,一拍桌道:“好,事不宜迟,大家立即回去准备,明日一早拔营,咱们兵进镇煞关,收复大明失地。”

龙霄在下面冷眼旁观,见他眉飞色动,豪气冲天,一付还我河山的英雄气概,那里瞧得出半分的胆小懦弱,心中却是一黯,他赞同司马琴的话,天煞族为这次的作战,已准备了数十年时间,绝不会轻易的撤走,肯定还有一个更大的陷井等着大明官兵,而这个陷井,便很有可能要将大明整个军队都?食掉。

第五十四章 死城

次日一早,大明官兵便开始向南面的镇煞关而去,司马琴还剩下了不足四万人马,随在太子的中军,充作后军,这些士兵过去多数没有上过战场,见到了天煞族军队如此凶猛善战,都是心惊胆战,一路上面有惧色。倒是龙霄的无畏军初战大捷,昨夜龙霄又将太子赏赐的万两黄金都分给了部下,人人是兴高采烈,精神抖擞,恨不得立时再与天煞族一战。

大军逶迤而行,只一日时间,便到了镇煞关地界,离城门还有六十来里,昌明皇太子便令中军与后军扎营,等待程纲的先锋军与威远王爷的前军报来消息。

大约半天工夫,龙霄正在营外同士兵们共进午饭,司马琴便叫人来要他到大帐说话。

到了后军大帐,只有司马琴一人在负手而立,见到他进来,便道:“龙将军,我有些军情要与你商议,希望你给一给意见。”

龙霄见她说话与神态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傲,前日的温柔与甜美再不复见,心中不由暗叹。

司马琴道:“我刚才从中军大营而回,太子殿下接到先锋将军程纲的军报,说他拼死攻城,一日之间,经历了大小十数仗,已逼得天煞族的主力军队退出了镇煞关,现在已率军完全夺回了失去的大明领土,要请太子殿下入城检视。”

龙霄一听,不觉是哈哈大笑道:“什么拼死攻城,一日之间,经历了大小十数仗,这姓程的也太会吹牛了罢,天煞族的主力想来现在还不下二十万人,就凭这个马屁王能逼得他们退出城池,真是可笑之极啊。”

司马琴道:“这一点太子倒是不十分相信,不过他说是天煞族的军队前天吃了败仗,如今见到咱们大明军队兵临城下,一时胆怯退回本族也是有的。”

龙霄冷笑一声,直视着司马琴道:“这一点你相信么?”

司马琴一脸黯然,摇摇头道:“我也不相信天煞族会这么容易退兵,但此刻太子殿下正兴高采烈,已下令由威远王爷的前军在城外就地驻扎,其余的中军与后军今日下午全部开进城内。”

龙霄道:“威远王爷的前军在城外驻扎,是谁提出的?”

司马琴道:“便是威远王爷本人。”

龙霄脸色微变,对司马琴道:“司马大将军,你快去再次劝阻太子殿下不要进城,这威远王爷老奸巨滑,心中不知装着什么鬼,他自己要求要驻扎在城外,形迹便甚是可疑,咱们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司马琴对威远王爷也甚是怀疑,不由道:“龙将军,你觉得这威远王爷在捣什么鬼?”

这个问题,龙霄这两天早就思索了千百次,闻言便将所想到的说了出来道:“这威远王爷的所做的为,绝不是一名多次经历过战争的沙场老将的正常反应,我说出来你可别怪我大胆,此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威远王爷是天煞族的人,这一点可能性不大,毕竟他身份尊贵,别人要替代他实在非常困难。第二,便是他与天煞族的人有勾结,故意要让敌人吃掉咱们左翼军,然后力主马上兵进镇煞关,让太子陷入重围,自己好从中得利。”

司马琴听到他的猜测,心中一惊,忙道:“第一点确实不可能,这威远王爷我从小便认识,绝不会有错,而第二点,他让太子陷入重围,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龙霄笑道:“司马大将军啊司马大将军,你也是聪明人,只是不敢往那方面想罢了,我来问你,若是太子一死,本朝将由谁来继位?”

司马琴脑中一闪,脱口道:“威远王爷。”

龙霄点点头道:“不错,皇上除了太子这个笨蛋儿子,便只有两个漂亮的女儿,太子一死,这威远王爷便自然成了新的太子,来日便可登上大宝,这叫做‘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司马琴细思他的话,又想着威远王爷的反常举动,只觉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心中骇然心跳,忙道:“龙将军,你的话或许有几分道理,但现在毫无证据,可不能乱说,我这就去劝太子殿下不要进城,已防不测。”说着就急冲冲的走了出去。

龙霄又返回军营,一个小时之后,便接到了军队拔营入城的命令,龙霄心中明白,一定是昌明皇太子这个猪头三被表面的胜利冲晕了头脑,对司马琴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军令难违,龙霄只得与无畏军的将士启程缓缓向镇煞关开进,傍晚时候,已至镇煞关城下,却见这城门高耸宽厚,建造得十分雄伟,想是耗费了大明朝无数先辈的心血。

进得城内,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城内数千幢房屋外,都悬挂着两三个血迹已干的人头,想是过去此城的军民,每一个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似乎是死不瞑目,十分的可怖。整个城池的房屋上,街道上都满是血迹,弥漫着难闻的腥臭,除了军队的行走声,一切都那么的空寂,便如是一座毫无生气的死城。

土兵们都没见过这样血腥残酷的场景,一些人恶心得开始呕吐起来,一些人则骇得心惊胆跳,手脚俱软。龙霄见到这等情况,不由目眦欲裂,心中却是发紧,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场战斗已打响了,敌人已开始在对大明官兵施加心理压力,想要摧毁士兵们的斗志。

龙霄心如电闪,从黑煞身下一跃而下,忽然跪倒在一间房屋的三颗人头之下,一连磕了三个头,含悲纵声道:“各位叔伯兄弟,天煞族的畜生杀了人,还要如此糟蹋你们,连全尸也不留下,我龙霄在此对天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这声音激越悲愤,极富感情,远远传出,凡是闻见的士兵瞧到这满城的惨状,想起天煞族的无情残酷,都一时忘记了害怕,人人血脉贲张,义愤填膺,都不禁高声呼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这声音先由无畏军的士兵传出,然后影响到了后军,最后竟引起了整个入城军队的共鸣,报仇之声此起彼伏,响震云天。

顾子通跟在龙霄身边,见这少年在片刻之间便扭转优劣,不仅粉碎了敌人的心理战术,更激起了已方同仇敌忾之心,心中也不禁大是叹服,更加坚定了自己辅佐他成就一番大业之心。

龙霄自入城来便一直没有放松警惕,此时回身向顾子通道:“顾先生,你要是天煞族的统帅,如何在城中设伏?”

顾子通也知此时入城大大不妥,闻言微一思索道:“我要是敌人,便先在这城里的水源处投毒,不过这毒最好是不会马上发作,已防对方有所警觉,然后在暗处埋伏一队人马,趁半夜对方的士兵睡得正熟,忽然杀出,让对方措手不及,这时候身上的毒也发作起来,便只有任我鱼肉了。”

龙霄也有此担心,听顾子通这一说,更觉不能不给昌明皇太子点醒,说了一声:“顾先生,你叫咱们的人不要喝城里的水。”急忙纵马前行,要司马琴令后军也暂不饮用城中之水,然后匆匆两人去见太子,要他向中军下令。

昌明皇太子的临时行营设在这城中过去的守城将军府宅,司马琴与龙霄进去之后却得知太子入城后瞧到满城的人头,贵体顿时不适之极,正在寝室内静养安神。

司马琴要一名黄衣传令官去将龙霄的顾虑给太子禀报,没多久那传令官便出来道:“水源的事太子已令我去通知各营先用银针试过之后再用,至于说敌人偷袭的事,太子说你们是多虑了,敌人已被我大明军队战败,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攻击,若是二位不放心,今晚在城里多设些官兵巡逻便是。”

遇到这样一个志大才疏,不通军事的太子,两人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回到军队中,找一些大富人家的府第扎营,没多久便接到消息说,城里所有的水源都用银针试过,没发现有毒,士兵饮用后也无异状。龙霄去找司马琴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谨慎为妙,仍令后军各营先不用城中之水,而是暂用各营随身所携来的清水。另一方面,又加紧城门上下的布防,无畏军的将士依然是睡觉不得脱甲,兵器不得离身,时刻处于作战状态。

深夜时分,龙霄正在查看营房,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却见司马琴的传令官匆匆赶来,还未走近,便道:“龙将军,不好了,今日军队里凡是饮用了城里水源的士兵全都上吐下泄起来,浑身无力,象是中了泄药的样子,看来敌人在水中果然捣了鬼,司马大将军已经派人通知太子殿下要他马上下令撤出城外,又叫我来让你的无畏军立刻到街上去巡逻,以防敌人偷袭。”

龙霄急忙令人擂起战鼓,无畏军的将士早有准备,没多久便整装集合完毕。

正在这时,城内寂静的夜空里忽然响起了数声惨叫,跟着传来了兵器交鸣之声,这声音先是叮叮铛铛,甚是稀疏,似乎只有百十人在交战搏斗,没过一会儿,就越来越激烈起来,呐喊厮斗之声响起一片,好象是有数万人突然从某处钻出。

龙霄听声辨位,已知这次敌人攻击的目标是太子的中军,急忙下令无畏军全部前去增援,走出街道,却见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赶去增援的大明官兵,已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龙霄想到威远王爷的阴谋,心下一动,暗忖:“不好,昌明皇太子这笨猪性命难保了。”他虽然极是讨厌太子,便思及若是此人一死,大明官兵立时会士气大跌,更中了威远王爷的下怀,大明的江山便要飘摇欲坠了。

一念至此,他将顾子通叫到身边道:“顾先生,你带无畏军的将士等一下赶过来。”跟着便急速的招集了两百名勇锐军中轻功尚可者,将两百架连珠弩都带上,一声令下,随着自己跃上房顶,飞檐走壁的向太子的住处奔去。

一路之上向下望去,只见中军所在地的各个营地,每条街道都有战事发生,而这些大明官兵想是正在呕泄之中,行动间甚是迟顿,而天煞族的士兵虽然远少于对方,但人人凶猛拼命,厮斗中竟占了上风,一时有不少的官兵惨遭杀戮。

龙霄带着人并不停息,在房顶上纵跃,没多久便到了昌明皇太子所在的府第,却见这里果然是激战正烈,三四百名天煞族的追魂武士正在与太子二千名护卫军在府中大院激战,血肉横飞之间,大明官兵纷纷倒地,而司马琴也早赶到了这里,正与追魂武士厮杀。

龙霄这是第一次见到司马琴的武功,只见她手持一柄长剑,身形展动,剑光如雪,用的剑法龙霄在武库中也没见过,料是司马家的家传绝学,出招又快又狠,挥舞之间,已有数名追魂武士死在她的剑下,但其余的人见到她的厉害,纷纷围了上来,天煞刃对着她狂劈乱刺,司马琴在强敌环攻之下,香汗淋漓,剑法微乱,情况甚危。

那昌明皇太子此时在几位将军的环卫之下站在一个台阶之上,见到敌人厉害无比,已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骇得脸色苍白,嘶声道:“快快多叫些人来护驾……护驾。”但此时大明的援军已被天煞士兵阻击在府门之外,那里还有人来。

龙霄忙带着人从府门的墙头一跃而下,手中拿着一架连珠弩,抢入战团之中,叫了一声:“司马将军快闪开。”对准几名围着她的追魂武士便射了过去,只听得一阵“哧哧”之声,立时三名追魂武士躲闪不及,被射穿身体,当场而亡。

其余的勇锐军战士见状,也各自拿着连珠弩冲了进来,对着这些追魂武士便是一阵乱射,这连珠弩射速奇快,又极是强劲,追魂武士根本毫无还手的时间,只见得箭羽纷飞,惨叫声四起,只不过半柱香工夫,大家弩膛里的十二枝短箭用光,而场上的三四百名追魂武士也被射杀干净。

司马琴对无畏军的连珠弩虽也有耳闻,但也不料如此厉害,见状不由得是又惊又喜。而龙霄默默望着这满地追魂武士的尸体,心中这才深深体会到了先进锐利的武器对于战争的重要性,每一名追魂武士的武功都不弱,今日要是硬拼起来,很难说谁输谁赢,即使能胜,必然也要付出极惨重的代价。

昌明皇太子见到连珠弩的威力,也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走下台阶,到了龙霄身旁,抓起他手中的连珠弩,两眼放光,不住的抚玩,口里喃喃的道:“好宝贝啊好宝贝,有了这东西,还怕什么天煞族地煞族的,我要用这东西将他们全部杀光,鸡犬不留。”

说着抬起头来道:“龙将军,你这宝贝还有多少,能不能多造些出来,让大明官兵每人拿着一架,咱们直杀入天煞族的老巢,把他们灭族。”

龙霄见他此时面带喜色,目露凶光,竟似已完全忘了刚才的惊骇,一付趾高得志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阵厌恶,从他手中取过连珠弩,冷冷的道:“这东西难造得紧,就这么多,没别的了。”

昌明皇太子当下连叫了两声可惜,想起城中不知还有多少敌人,忙道:“龙将军,这次你救驾有功,本王定然要重重封赏,你和你的人都暂时不要走,先留下来再作打算。”他见到龙霄带着手下从墙上跃落,自然知道这些人比自己的护卫军不知要强多少。

龙霄站在院中聆听外面的动静,却闻厮杀声越来越激烈,似乎后军已经纷纷赶到增援。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激斗之声便开始变小了,没多久,就有一名将军带了些人冲了进来,道:“太子殿下,城里的敌人已经被我们击败,全部从东门退到城外去了。”

昌明皇太子闻言大喜道:“好啊,威远王叔的右翼军正在城外驻扎,只要上前包围,这些天煞族的士兵可跑不掉啦。”

龙霄此时却与司马琴对望一眼,两人皆非常的冷静,从城里潜伏的敌方军力来瞧,只是天煞族的小部,而且和上次与左翼军的作战意图一样,一但遇到大明官兵的拼死抵抗,一下子无法达到目标,便毫不犹豫的撤走,保证自己的有生力量。这样灵活机变的行动绝不会遗漏任何环节,更绝不会让自己在撤走时陷入敌人的包围。而这个威远王爷是否便如先前所猜测的那样,就要瞧他接下来的举动了。

他正想着,一名负责城楼守卫的将军跌跌撞撞,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跪下道:“启禀太子殿下,城外突然出现了大批的敌军,已将咱们重重包围啦。”

昌明皇太子正在幸庆敌军已退,乍听此报,便如头上被实实的轰了个大炸雷,惊骇得差点要跳将起来,气急败坏的道:“威远王叔啦,威远王叔那里去了?”

那将军道:“威远王爷的右翼军与敌军一战即退,此刻已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太子蓦地一震,连退了两步,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王叔绝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那将军道:“不会有错,天煞族的军队一到,威远王爷的右翼军便边战边退,很快就撤出了战场。”

昌明皇太子一脸苍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司马琴知道龙霄的预想已成现实,这威远王爷果然有狼子野心,更明白此时万万不可惊慌失措,急忙走到昌明皇太子身边道:“太子殿下,现在应马上清点我军昨夜的伤亡情况,加强城上的防守,已防敌人攻城。”

昌明皇太子一想也对,忙对自己身边的几名将军道:“你们都去办这些事,快快,要是让天煞族的人冲进来啦,我不会轻饶了你们。”

那几名将军得令,忙不迭的跑出门去,司马琴与龙霄不放心这些庸才,向太子告了辞,各自带着士兵上城楼布防。

此时天色已明,两人到了城楼之上向下眺望,果然见天煞族的军队黑压压、密麻麻的如蚂蚁一般,营盘相连,旌旗如云,步军在前,骑兵居后,已将镇煞关围得个水泄不通,瞧军力应在二十万以上。

两人连忙吩咐士兵准备滚木、砖石等物,不足之处,便去拆民房运来。又将士兵分为每五十步为一哨,每哨一百人,各司射敌、投石、推梯、运输等职,设一哨长,居中调度指挥。

忙碌了好一阵,仍不见敌人的冲车、云梯、钩梯等攻城器械出现,也瞧不出有任何要攻城的异动,反倒是开始在城外数十丈远的地方搭建三座高塔,似乎是作随时观察城内动静之用。

两人一阵诧异,正在推测敌人的用意,便有一名太子传令官气喘吁吁的跑来向司马琴通报大明官兵军力现况,入城的中军后军共计二十八万人,昨夜一战死亡四万人,伤三万人,而因误饮水源,至今呕泄不止,失去战斗力者却多达九万人,如今可用兵力只有十一二万人。

龙霄与司马琴一听,心中都不由得一凉,已隐约猜到了敌人的策略,城中水源已全部被污,粮食也不过各营随身所携的那一点,水尽粮绝之下,大明官兵绝对坚持不了多久,整个战斗力都会拖垮,敌人不急于进攻,正是想用最小的代价,给大明官兵毁灭性的打击。

第五十五章 绝境

天色越来越明,天空中红霞万丈,将天地间染得如血涂一般,面临天煞族这倾巢而出的包围,龙霄与司马琴内心中都感到沉重无比,毋庸置疑,这就是敌人早就布置好的最后杀着,他们对每场战斗的结果都算计得十分清楚,根本上就是在避免与大明官兵的决战。而最重要的,他们似乎很了解昌明皇太子既胆小怯弱,又好大喜功的性格,无论是第一场的声东击西之战,还是后面的诱敌深入,都在让昌明皇太子作出错误的判断。龙霄想起那日素心山庄内胡云齐与李济海的对话,明白就在大明皇宫之中,果然有一个天煞族的奸细,而这个奸细,应该是皇宫中重要的人物,十分的熟悉这太子的习性才对。

天煞族的重重包围,威远王爷的狼子野心,皇宫里的神秘奸细,一想到这些事,龙霄就有些头痛,这个大明朝,真的是千疮百孔,岌岌可危了。

便在这时,又有人来传要司马琴与龙霄去太子所在的府第商议紧急军务,两人心知敌人一时间也不会进攻,便匆匆赶去。

到了那里,太子已在大厅上设堂而坐,而堂下已站着数十名将军,这些人当日在太守府的冲天豪情全都不见了,一个个搭拉着头,神情沮丧,一付末日降临的模样。而那程纲程老将军此时已被五花大绑的押在堂下,太子爷一脸铁青,正在指着他痛骂道:“程纲,你这个老匹夫,老畜生,夸大其辞,谎报军情,什么经历大小十数仗才拼死攻城,天煞族军队全部仓皇逃走,完全是一派胡言,害得本王轻信了你,以至如今陷在这镇煞关中,今日饶你不得,来啊,把程纲推出去给我斩了。”

他这话一出,立刻便有几分刀斧手凶神恶煞的走进来,把已骇成一滩烂泥的程纲推拉着带了出去,不时便有一声惨叫传来,想是已身首异处。堂上诸将听在耳中,人人心惊胆跳,兔死狐悲,当日要是换作自己为先锋,料来所禀的捷报也是八九不离十,这程纲不过是运气太霉,替自己这些人捱了一刀。

太子杀了程纲,环视堂下,见众将已经来齐,便道:“各位将军,不是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么,朝庭厚待你们甚久,如今强敌兵临城下,正是用人之际,你们快快献出退敌之策,本王定有重赏,便是日后封侯拜相,也是不在话下。”

在他如此勉励之下,各位将军仍然低垂着头,你瞟一眼我,我瞥一眼你,扭扭捏捏,缩头缩脑的半天放不出屁来。

司马琴再也忍不住,站出来对昌明皇太子一揖手道:“敌人重重包围,我军不仅水源已绝,粮草也极少,苦守在城中实属下下之策,唯今之计,只有想法子突围才是。”

昌明皇太子道:“突围之事甚是冒险,司马大将军,你说要是安明关的守将知道本王被围,会不会起兵来援?还有威远王叔的二十万右翼兵也不知退到何处,说不定时刻在准备解救本王,是不是还等两天再说。”

司马琴听他还在奢望威远王爷来援,冷冷一笑道:“右翼军一战即退,威远王爷只怕是用心叵测,殿下不必再想他会来解此围。敌人有备而来,茫然突围自然不智,但安明关的守军知殿下被围,定会前来救援,只一日时间便会赶到,我军应时刻注意敌军的动静,只要其阵法变乱,便可趁机开城门,向友军攻击的方向突围而出。”

昌明皇太子闻言大喜道:“不错,司马大将军的话说得有理,威远王叔的事日后我自然处理,突围的事就照你的意思办好了,本王这几日身子不适,司马大将军,这城中所有的军队就交给你指挥了,望你不要辜负本王的期望。”说着便要人取出帅符令箭来交给司马琴,自己却走下大堂,在一侧坐着。

司马琴见他总算有了一次自知之明,也不想这个蠢才再指挥军队,便也当仁不让,接过了帅符令箭,走上大堂端坐,指挥诸将布置明日突围之事。

这一日在紧张的气氛过去。第二天一早,司马琴就叫上龙霄登上北门,向援军来的方向眺望,却见天煞族的军营森然有序,防御得极是严密,却那里有一个大明援军的身影。

司马琴此时已将突围的军队部署完毕,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推算时间,安明关的援军已该赶到了,如今却是毫无动静,心中不由得一阵焦燥。

这一等便到了下午,仍不见有人来援,而天煞族仍是按兵不动,似乎丝毫不担心大明援军,只一心想等到城里的军队水尽粮绝。

龙霄此时也想不通为什么安明关的守将知道太子陷入重围居然敢不领兵来救,与司马琴相对一望,皆知这局面越来越严峻了。

此时天煞族在城外的了望台已搭建完成,这了望台每方城门各有三个,每一个都造得高出城墙十来丈,最上面有一个小台,皆有一名天煞族的士兵站上面向城内探望,并不时向下面的人摇旗传递信息。

司马琴见状,忙令人引箭射去,却见霎时间箭羽纷飞,嗖嗖乱响,但只能射到一半距离,便无力的向下落去,那三名站在高台上的天煞族士兵,都哈哈的怪笑起来,在上面手舞足蹈,似是在嘲笑明军无能。

司马琴气得粉面通红,抢过一名士兵的弓箭,引弓拉弦,瞄准一名笑得最凶的天煞士兵射去,那天煞士兵见这箭来势甚急,骇了一跳,正要躲在高台上的木栏之后,却见这箭到了这里,已然势尽,斜斜的向下落去,不由又是一阵怪笑。

司马琴好生气恼,一连射了几箭,但结果都是一般,此时不仅是高台上的人在笑,列队站在下面的天煞士兵也开始哄笑起来,都在嘲笑大明官兵实在痴心妄想,这么远的距离也想将人射下来。

龙霄见这些天煞族的士兵如此猖狂,心中也动了怒火,转身向一名士兵吩咐了两句,那人便奔跑而去,不多久又跑了回来,身后却跟着一人,肩宽臂长,身姿矫健,正是那“六臂神箭”赵如风。

龙霄向赵如风迎去,指着了望台上的天煞士兵道:“赵统领,你能不能将他们射下来。”

赵如风站在城墙上向那几人微一打量,测算了一下距离,便点了点头道:“可以。”

龙霄闻他言语中甚是自信,不由一喜,笑道:“好,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让天煞族的人也瞧瞧咱们的厉害。”

赵如风当下也不犹豫,取下身上所负的铁胎弓,从腰下箭鞘里取出三枝白羽箭来,弓架打横,瞄准了目标,然后拉弦成满弓状,猛地一放手,那三枝箭发出厉啸之声,竟同时向三个不同的方位飞去,这箭势又疾又快,差不多同一时间射入三名高台上的天煞士兵的胸膛,只见一人惨叫着带着箭从高台上摔落下来,而另两人皆是不及哼得一声,便仰身倒在高台上而亡。

高台下的天煞族士兵刚才还在哄笑,这时见到如此的神技,皆是目瞪口呆,哑然无声。而大明官兵见状,却是全都欢呼起来,大大的出了一口恶气。

龙霄也笑着赞道:“赵统领,不愧是‘六臂神箭’好一个一弓三箭啊,这些天煞族的杂碎也算是开了眼啦。”

赵如风也是少年心性,露了这一手,心下大是自豪,向龙霄一拱手道:“龙将军,要不要将另外三个城门外高台上的敌人都射死。”

龙霄道:“如此最好,也让天煞族的指挥将领不敢再轻视咱们大明官兵。”

赵如风点着头一揖手,便沿着城墙向其它三门而去。

司马琴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道:“龙将军,你这些手下都不错啊。”

龙霄微微一笑道:“是啊,赵兄箭法无双,魏兄骑术精湛,白云道长搏斗经验老成,个个都是当世的英杰。”

司马琴道:“只怕你还漏了一位,你那位顾军师,不仅精通阵法,机关之学也是天下罕有,那连珠弩依我所见,乃是大明朝避祸至此的六百年来最厉害的武器,你的军队只要造出一万架连珠弩来,便可以在这里纵横无敌啦。”

她说到这里,又道:“龙将军,如今军队里的木匠与铁匠不在少数,不如你叫顾先生再造些连珠弩出来,自然也可解如今之围。”

谁知龙霄听了这话,却是一脸的黯然,道:“司马大将军,这事我早与顾先生想到过了,但连珠短箭后尾中最重要的鸟羽在这城里根本没法子获得,没有箭羽,连珠弩便没有准头,只会四处乱飞,射程也会大大减弱,这一条路全然行不通。”

司马琴闻言,不由暗地一叹,道:“那你的连珠弩还有多少枝短箭?”

龙霄道:“我已命人清点了一下,只够一次所用。”

司马琴点点头道:“也好,就留在突围时保护太子再用罢,若是明日安明关的援军还没到,咱们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龙霄听她提及突围之事,心中一动道:“司马将军,我觉得突围之事还需谨慎一些为好。”

司马琴道:“龙将军有何见解。”

龙霄道:“天煞族既然知道城内快要无水无粮,必要也料到突围将是咱们唯一的出路,绝不会没有防备,我看是不是先派一小部军队出城去试探一下天煞族的虚实,我们也可在城上瞧瞧他们军队间的调度配合,从中寻找出一条最合适的突围方向来。”

司马琴此时已对龙霄的军事才能毫不怀疑,略一思索,便觉他言之有理,说道:“好,事不宜迟,我马上调派五千骑兵去城外假装突围,一但敌人出战便即刻返回,龙将军,你去叫上顾军师,等会儿咱们在这里观察敌人的阵形变化。

她说着就走下城去安排出城的骑兵去了,龙霄站在城楼上却没有乱动,只让人将顾子通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半个小时之后,司马琴便又匆匆的登上北城楼,向龙霄点点头,示意她已布置好了。

没多时,只听得一阵战鼓声响起,北门已经大开,五千大明骑兵各持兵器,向城外疾驰而去。

龙霄、司马琴、顾子通三人站在城楼上向下俯望,却见这五千骑军摆成个锥形阵,尘土飞扬间,很快的就奔出了天煞军与城门之间的一大块开阔地带,象利箭一般冲到了敌人的军营前。

便在这时,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随着天煞族军营内的号角声响起,天煞士兵分为三十人一队,推出了数百头两人来高的铁牛,等到大明朝的骑兵离自己还有十余丈距离,也不见那些天煞士兵如何动作,那些铁牛嘴中忽然一张,喷出了一道道绚目猛烈的火焰,直射出到十丈之处,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冲在前面的大明骑兵连人带马皆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个奔跑的火球,不一会儿便倒在了地上惨叫挣扎,直至化成一堆堆黑炭,而在后面的明军骑兵见此情况,早已骇得心胆俱丧,纷纷勒马准备后退,就在此时,天煞族军营中蓦地飞出了千万枝利箭,那些明军骑军的视线被眼前的火光与浓烟所阻,完全对这突如其来的箭雨没有提防,立刻一片一片的中箭倒在了地上,还有数百名骑军侥幸躲过了烈火与利箭,拼命的往城里跑去,天煞族的军营中又冲出了一队身跨良骏,手持硬弓的黑甲骑军,一路追赶,一路引弓猛射,这些人想是天煞族的精兵,骑术与箭术都极是精妙,明军骑军在惊慌之中,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坠落在地,在天煞军营与城门之间的开阔地带间跑到一半距离,随着最后几声惨呼,五千大明骑兵,已是一个不剩。

司马琴见到这种情景,心中也是好一阵惊骇,幸亏是听了龙霄的建议,派出了小部骑军前去试探,若是整个大军盲目的去突围,只怕立时便要毁灭殆尽。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却瞧了龙霄一眼,她虽生长在将门世家,熟读各种兵书战策,但这一次也是初次领兵打仗,几次差点失误,都是龙霄在旁边点醒,这个少年的才能实已在自己之上了。

龙霄对眼前发生的事也是吃惊,转头问顾子通道:“顾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顾子通凝视前方,一脸的沉重,说道:“这东西书上并无记载,但具我推测,必定是依诸葛武侯的木牛流马改造而成,以生铁成铸,腹中注入燃油,另设有极巧妙的机关,可以将火焰喷出十丈之远,这样的设计,已可与我的连珠弩媲美,真是想不到天煞族中也有这样的奇智之士。不过这火牛的建造工序十分繁复,我瞧敌军所有应不下数千头,需要的工程十分浩大,至少花费了十年以上的工夫。唉,此次之战,咱们的处境实在堪危了。”

龙霄也知目前困难重重,但也不想大家从此心绪消沉,更加难以找到生路,脸色一整,

变得容光焕发,精神百倍,哈哈笑道:“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相信咱们就真的这样输定了,即使大家都要死在这里,我也要多拉些天煞族的人来陪葬才是。”

司马琴与顾子通见到他神情无畏无惧,也激起了心中的斗志,脸上都现出了毅然之色。

龙霄心中想望着破敌之法,说道:“安明关援军未到,其中必有缘故,我们只有再等两天,不过我瞧这镇煞关的城墙修得极是高厚,敌人要是来硬行攻城,必然要吃大亏,他们想逼咱们出城去打,我们则要想法子让他们来攻城才是,他们的军力也不算太多,只要被咱们消灭了一部分,突围之事,就要好办得多。”

司马琴与顾子通听他说得大有道理,皆是点头,心下默默思索如何激得天煞族的军队前来攻城。

便在这时,司马琴手下的一名将军急匆匆的赶了上来,向司马琴一揖手道:“禀大将军,现在军队所携进城的清水与粮草全都吃光了,该怎么办才好。”

司马琴微一沉吟,便道:“即刻在营中挑一些劣马杀了,马血可饮,马肉可食,守城的将士与伤员各分一半,每人一天只用一餐,告诉大家,暂且忍耐,咱们的援军就快来了。”

那将军领命而去,司马琴此时心中却是一紧,这城中还有二十四万人,其中大部分是战斗中负伤与中了泄毒仍自未愈的病员,每天需要大量的食物,即便是将所有的马杀光,也不够三天所用。而这三天之内,安明关的援军若是还不赶到,那么大明官兵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第五十六章 患难真情(上)

每日焦急守望之中,转眼便是三天过去,仍然不见有半个援军前来,城中除了极少量准备突围所用的战马及各将领座下的良骏,其余的都被杀而分食了,但马少人多,这三天来士兵们进食极少,分到的马血也不过小半口,根本无法解得饥渴,已开始在城中掘地捕鼠充饥,伤兵与病员在大批大批的死去。

司马琴与龙霄正在敌人围得最密集的北城楼上巡逻,见到守城的士兵们人人嘴干唇裂,面带饥色,心中都是沉重无比,这三天来,他们轮流派出数百名士兵毫不停歇的向天煞族军营破口大骂,甚至还挑出了在城中死亡的天煞士兵的尸首悬于城上,对方仍是不为所激,丝毫没有攻城的意图。

正走着,忽听城中传来一阵嘈杂吵闹之声,司马琴连忙叫人去瞧是怎么回事,隔了一阵,那人便回来禀道:“今日杀了最后一批马,是太子殿下下令不再供给伤兵与病员,引起了这些人的不满,与太子派去的人争吵起来了。”

两人一听,明白若是此时引起了城中的军队的哗变,军心一散,这镇煞关立时不攻自破,连忙奔下城楼,骑上战马,匆匆向伤兵营赶去。

到了伤兵营外的空地,果然见到两帮人正在剑拔弩张的对峙,伤兵营约有数千人走出出来,相互扶持着站在那里,人人脸上皆有悲愤之色。而另一帮人明盔亮甲,也有数千人以上,似乎是太子的护卫军,各举着兵器要将这些伤兵赶回营地。

只见伤兵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兵,整个右臂已被人生生斩断,满脸的苍白憔悴,在向护卫军中的一名将军高声道:“咱们一路上沐血奋战,拼命杀敌,为朝庭尽力,为皇上效忠,为什么现在一受了伤,太子殿下就要弃我们不顾,再不分给我们半点食物,这营中伤病员加起来在十万人以上,难道殿下就忍心瞧着我们全部活活饿死么,咱们去见太子殿下,并不想闹事,我们也知道守城的将士不能饿着,但我们只求太子殿下开恩,给我们一小点食物掉命,可以等到援军前来。”

龙霄见状,心中不由一阵酸楚,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十万士兵活活渴死饿死,斜眼去瞥司马琴,却见她春眉紧锁,露着为难的神情,知道她不便违拗太子的命令,自己却管不了许多,纵马而出,向那些伤兵拱手高喊道:“各位大叔大哥,你们这么多人去见太子,只怕是会适得其反,不如暂且回营去休息养伤,食物的事,包在我身上好了,我会去面见太子,一定请他收回成命。”

伤兵中有认得他的,纷纷道:“是无畏军的龙将军来啦。”“龙将军建了奇功,听说前几天还救过太子,他说的话或许太子会听的。”

伤兵们也知自己这些人根本无法见到太子,也不知是谁领着头,数千名伤兵都跪了下来,有的道:“咱们的性命都交在龙将军的手上了。”有的道:“龙将军的大恩大德,小的们来世做牛做马回报。”有的道:“请龙将军禀报太子,我们虽然受了伤,但还可以用,绝不会浪费军队的食物。”

龙霄心中酸痛,摧促着伤兵回营,实在也没把握太子会听自己的话,纵马前行,与司马琴一道向太子的住所驰去。

到了太子所在府第通禀后,便有人引着两人穿堂过室,到了一个偏厅,昌明皇太子正坐在堂上看书,旁边却放着碗喝了一半的新鲜马血。

昌明皇太子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眼睛中却是布满了血丝,想是已连续几天彻夜难眠了。

见到两人进来,他脸上流露出急迫的神情,忙道:“司马大将军、龙将军,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来了,快告诉我,让本王高兴高兴。”

龙霄瞧他神情举动间似乎有些神精质,知道这昌明皇太子初遇大难,担忧害怕间已快要超过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一边暗叹着大明后继无人,一边将伤兵营的事说了。

谁知昌明皇太子听在耳中,脸上却是不以为然,不去理龙霄,向司马琴问道:“司马大将军,你对此事看法如何?”

司马琴一拱手道:“依臣下所见,伤兵营之事,殿下考虑似乎略欠周全,若是今日便停止了他们的食物供应,不仅会激起伤兵营的哗变,更会严重的影响到全体将士们的斗志,殿下,你想一想,要是土兵一负伤便丢下不管,那谁又会拼死杀敌。”

昌明皇太子却道:“这几日我一直在瞧兵书,思索应对目前危境之法,正巧翻到了唐朝时睢阳太守张巡死守城池这一段,倒和咱们的处境十分相似,正好有借鉴之处。”

龙霄此时已对这些史书战例烂熟于胸,听他一提张巡死守睢阳这一段,便立时明白了他的想法,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果然听到昌明皇太子道:“想那张巡为拒叛军,坚守睢阳这座孤城,在粮尽之下,先杀马而食,跟着捕城中的蛇鼠,蛇鼠捕完后,竟杀掉了自己的爱妾,让士兵们分而食之,后来将全城的女人都搜寻出来杀死后吃掉,接下来便又杀了老弱病残的男子,这样竟又坚持了好几个月。司马大将军,我想父皇绝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只要咱们能多守些时日,自然会盼到援军。这张巡之事,正是给本王指了一条明路。”

司马琴一听,竟没料到昌明皇太子在走投无路之下,居然打起那些伤兵病员的主意来了,皆不禁一阵恶心欲呕。

她双眉一竖,高声道:“不成,这绝对不成,食人存身,这里野兽的行径,咱们这么做,连天煞族的人都不如了。”

昌明皇太子此时那里听得进去话,冷笑着道:“司马大将军,你这是妇人之仁,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周文王食子之羹,汉高祖弃子逃生,做大事的人,心肠自然柔软不得,等本王脱了此难,自会想法子杀光天煞族的人,替死在此地的所有士兵报仇。”

司马琴越听越怒,大声道:“不管殿下如何想,烹食自己士兵的事,臣下万万做不到。”

昌明皇太子更是不悦道:“烹食不烹食,做不做得到,那是你自己的事,本王懒得管你,不过你要想给这些伤兵病员要取食物,那是绝对不成的。”

龙霄在一旁,也给这昌明皇太子的话气得胸涨欲裂,但见司马琴此时已气得面红耳赤,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而昌明皇太子是心意已绝,似乎再无商量的余地,心念转动,忽然间哈哈笑了起来道:“真是可惜啊可惜。”

昌明皇太子瞪着红红的眼睛望着他道:“龙将军,你有什么可惜的?”

龙霄道:“两军交战,只要能胜,无所不用其极,太子殿下的打算自然也不以为过,只是其中有一个小小的细节,殿下你只怕一时疏忽了。”

昌明皇太子听龙霄赞同自己的观点,不由大是高兴,脸色一缓道:“龙将军,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只管说出来,本王自有封赏。”

龙霄道:“现在城里的伤病员在十万人以上,再加上前几日战死的尸首,单以食物来说,自然足够几个月所需,但是有一点,若是现在就饿死了这些伤病员,那里又去找水源来解渴。”

昌明皇太子一时大悟,一拍掌,连声道:“不错,不错,马血能喝,这人血也能喝,要是现在就将这些人饿死,那血也就很快干了,到时没有解渴之物,岂不是糟糕之极,龙将军,本王可差点犯了大错,多亏你一语点醒,先记大功一件。”

他一边说着,一边叫来一名传令官,要他立即去取些马肉马血送到伤兵营去。

两人已无话可说,向昌明皇太子告辞而去。

刚出了府,司马琴沉着脸道:“龙将军,难道你真的赞同太子的想法?”

龙霄道:“太子的想法也没错啊,要是援军迟迟不到,这便是最实用的办法了。”

司马琴不由凤眸圆瞪,恨恨的瞧着他道:“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的人,原来你故意装着好心好意答应那些伤兵来求太子,便是怕他们饿死了没有人血解渴。”

龙霄见她真的恼了,连忙笑道:“司马大将军,你也太小瞧龙霄了,这般人吃人的事,我还屑为之,要真是那样,便是胜了这场战争,也变得毫无意义,我刚才那是为了让太子发放食物,不得不用的权宜之计,你可不要生气。”

司马琴虽然外表对龙霄仍然冷冰冰的,但心中不知怎的,特别在意龙霄的一言一行,不愿意他做出让人厌恶的事,闻言心中不禁一松,道:“我生什么子气,你爱不爱吃人,又管我什么事。”

龙霄微微一笑,跟着脸色又沉肃下来,道:“这办法拖不了两天,我瞧太子现在为了保命已经失去理智了,要是一没马肉与马血,定是要打这些伤兵的主意,真要把他逼急了,你这超影飞虹与我这黑煞只怕也要保不住。“

司马琴柳眉双竖,厉声道:“他敢。”接着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摇着头道:“过去在皇宫时,我也错瞧了太子,还以为他应该比皇上要英武一些,谁知他不仅刚愎自用,遇到危机又胆小怯弱,到了最后关头更是自私残忍,这样的人要是日后继承了皇位,只怕不是大明百姓之福。”

龙霄道:“什么皇位不皇位,这大明江山保不保得住,还是个老大的问题。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在这两天想到突围的法子。”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将官骑着马,手里拿着一卷纸,匆匆的赶来,见到司马琴立即下马拱手禀道:“司马大将军,刚才东南西北四门城外都有敌军射来乱箭,每枝箭尖上都捆着这样的纸卷,请大将军过目。”

司马琴连忙打开,龙霄也凑过眼望去,却见上面写着“字喻大明官兵:我天煞族三十万大军已将你等重重围住,如今城内水尽粮绝,毫无生路,你等若是有开门受降者可免一死,有生擒太子者则除赏以重金外,再赐大明处子二十名,绝不食言,你等不可一误再误,葬生于此城之中。”后面却是落的天煞族枯罗大王的款识。

两人见到此处,心中皆是一震,在全军如此饥渴之际,天煞族这般的招降书当真可以让军心动荡,难保有人会起不轨之心。

司马琴当下对那将军道:“立即去给大家说,天煞族的人与咱们大明官兵交战,向来不留活口,这是敌人的诱敌之际,就是照着他们的话做了,最后一样要没命。”那将军应了一声,又匆匆的骑马而去。

司马琴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对龙霄道:“走,咱们上北城楼瞧瞧去,再把顾军师叫来,看他有些什么法子。”

到了北城楼上,没多久顾子通便一路急行过来,司马琴也不罗嗦,等他一走到身边便道:“顾军师,刚才敌人射来劝降书的事你知不知道?”

见顾子通点了点头,她又道:“对于此事你有何见解?”

顾子通道:“这劝降书之事,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天煞族与我大明朝六百年交战以来的第一次,这一着敌人走得确实厉害,想要引起咱们内哄,不战自溃。”

龙霄想起过去瞧史书之中,蒙古人与满清人在没入关之前,也是只知道一味的杀掳抢掠,汉人知道城破之后必死无疑,便拼命的反抗,这两族人所失的损失也不少。但入关之后,这两族人都无一例外的用了同一策略,那便是降者不杀,以汉制汉,这一招一出,果然十分管用,投降的汉人远远超过了这两族自己的人马,最后两族人才得以夺了汉人的江山,而如今这天煞族,终于也开始走这条路了。

一思至此,不由暗忖道:“过去这天煞族是一条知道只咬人的毒蛇,虽然凶猛,但咱们人多,又时刻提防着它,自然还可以一时无事,但现在这条毒蛇已有了人的智慧,懂得了如何利用人的弱点,恐怕日后已很难制服了。”

司马琴听两人这么一说,心中也是一片混乱,低头不语。

顾子通望着龙霄道:“龙将军,对现在的局势,你有什么想法?”

龙霄见他眼光闪烁,嘴角微笑,立刻明白他必然是有了什么好主意,心念飞速转动,结合当前之事,已隐约猜到一些,含笑道:“顾先生,有何妙计,还不快快献出。”

顾子通不想他居然瞧出自己的心事,不由一愣,也笑道:“什么妙计不妙计的,我可没有。”

龙霄大笑起来道:“顾先生,你不必装了,来,看我猜得对与不对,咱们背过身去,用石头在地上写几个字,瞧一瞧彼此可有相近之处。”

顾子通便点头答应了。两人背过身蹲下,各拣了一块小石子在手,草草书写。

司马琴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也是又惊又喜,见两人已写完站起,忍不住先走到顾子通身边向地下瞧去,却是“诈降”二字,再走到龙霄身边下望,“诈降”二字也霍然映入眼帘。

龙霄此时与顾子通已心意相通,两人不约而同的伸出手拉在一起,相互哈哈大笑起来。顾子通一边笑,一边道:“龙将军,顾某一生没服过人,现在总算服了你啦,我什么事也瞒不过你。”龙霄则道:“顾先生,龙某一生没服过人,现在总算服了你啦,我什么事也比你想得慢了半分。”说着两人又是一阵大笑。

司马琴也不是愚顿之人,见到地面写的字已全然明白两人的用意,微一思索,也觉得此法确然是目前唯一的一个机会,精神不由一振,微笑道:“好啦,好啦,你们两人就先别忙着互相拍马屁啦,还是来商量商量具体的细节罢。”

两人停住了笑,龙霄心思慎密,走到自己写的字上方,伸出右腿,在地面上一划,那城楼上那青石铺就的地面,便如豆腐般的被划出一寸来长的深痕,将那字迹已完全抹掉,跟着他又走到顾子通的字迹上方,如法炮制,擦了个干净。

司马琴见他内力精进如斯,想是这段时间来每日都勤练那“天残地绝魔功”不懈,芳心一阵暗喜。而那顾子通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神功,不由得瞧得目瞪口呆,舌头一吐,半天缩不回去,心下更是对龙霄敬如天人,暗庆自己投对了明主。

三人走到一无人之处,开始商议细节,龙霄道:“敌人非常狡猾,要他们相信咱们,可是不易,要想一个好法子才是。”这一节顾子通早就想好,说道:“咱们先射一封书信下去,信上就说咱们的无畏军士兵已断了两天水粮,全军上下饥渴难忍,已有士兵开始死亡,龙将军不忍心见到手下的将士白白送死,又不满太子怯弱无能同,故而决定开城请降。”

司马琴道:“要是对方要求咱们将太子绑了献出去,又该怎么办?”

龙霄道:“这倒好办,就说咱们兵力太少,根本无法靠近太子,只能开城而降,倒是无畏军曾经消灭过八千天煞军的事,对方不会没有耳闻,这其中恐怕有些难办。”

顾子通则是一笑,满有把握的道:“没关系,无畏军战斗力越强,敌人只会对咱们越感兴趣的。”

司马琴道:“好,若是敌人上当,率队来到城外,咱们就组织军队保护着太子从北门冲出去,到时两军混战在一起,那些火牛也无法发挥威力,我军就有机会获生。”

她想到一事,心中一阵酸痛,闭目叹道:“要是这么一来,那城里的这十万伤病员却落在敌人手中,只怕性命难已保全。”

龙霄知道她心中不忍,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一般,长长的吸了口气道:“这十万伤病员死在敌人手中,总比做了自己人腹中的食物强,现在咱们已经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只有尽力保全其他人的性命了。”

三人商议完毕,司马琴走到城楼边俯视着外面一层又一层,密如蚁阵般的天煞军队,忽然间,微闭起双眸,祈祷般道:“敌人上不上这个当,便是咱们最后的一个机会了,希望苍天开眼,能保佑大明官兵死里逃生。”

第五十七章 患难真情(下)

当下龙霄找人拿来笔墨纸砚,照顾子通所说的话写了一张纸条并附上再次联系的方法,又令人去叫赵如风来,将大约意思给他说了,要他将信射到敌人的了望台上去。

赵如风将纸条卷绑好在一枝箭上,并将前面的箭尖折断,取下背上的铁胎硬弓,搭箭向一个了望台上瞄准,却一时不见有人。原来这些天来,了望台上的天煞士兵被他射死了不少,不敢再大摇大摆的抛头露面,在高台的木栏内都隐藏得极好,只是不定时的探出头来窥视城中的动静。

好不容易等到一名天煞士兵从木栏中探出头来,赵如风立刻引弦射去,那箭流星赶月般的正中这人的胸口,那人“啊”的叫了一声,习惯性的向后仰倒,没多久,又见人影幌动,那人从木栏中站了起来,对着下面接应的天煞士兵摇旗示意了一阵,跟着就将那枝箭扔下,一名天煞士兵接住了,飞身上马,向军营中疾驰而去。

龙霄等人都站在原地没有离去,那纸条上约定一个小时后天煞族向此射来回信,也不知对方是否有所反应。

这一个小时似乎等了很久,好不容易才见到天煞族军营中忽然间冲出了数百名手挽硬弓的骑兵,飞快的向城墙奔来,要到城边,蓦地作扇形状分散,各自引弓向城内射出箭羽,似乎又是劝降书之类,而在龙霄约定联系的城段,只有一名骑兵奔了过来,仰首引弓,一箭射入城内,跟着便转身而回。

龙霄叫一名士兵将那箭拾了过来,果然见上面也绑着一个小纸卷,龙霄一打开,大家凑眼望去,却见上面写着“若有诚意,派要人至我营祥谈。”的字迹。

司马琴见了,首先道:“这些天煞狗贼,好生狡猾,竟要咱们到他的军营里去。”

顾子通道:“敌人有所顾忌,也是正常的反应,只是派去的这人言语中稍有破绽,处境就十分危险,能安然返回的机率便不太大。”

龙霄早就打定了主意,说道:“管他是龙潭虎穴,我都要去闯一闯,好,今晚一入暮,我就到天煞军营去一趟。

顾子通道:“不行,你是无畏军的首领,不能以身犯险,还是我去走一趟好了。”

龙霄微微一笑道:“顾先生,你就别和我争了,论起计谋策略,你比我高得多,在城里的用处自然也要大些。况且论起条件来,一则我是无畏军的首领,若是亲自前去,定会增添几分敌人对咱们的信任,二则我身负武功,万一事情败露后,厮斗起来也多了几分生还的机会。行了,顾先生,你就别和我争啦。”

司马琴见两人争着要去敌营,心中顿时波澜起伏,论起条件来,龙霄的确是不二人选,但她芳心之中却不知怎的十分不愿意他去冒险,甚至可以说极为害怕他陷身敌营,无法再回,但这样的想法此时她又如何说得出口,一时只有沉默不语。

在龙霄的一再坚持之下,顾子通也只好顺从了他的意思,两人又不停的猜测在敌营可能要面对的事乃应对之法,司马琴还是一直没有说话。

等到天黑,天空中月隐星沉,视线甚微,只见得天煞族的军营里灯火如织,灯影下不时可见一群群的士兵在穿梭幌动。

龙霄已整装完毕,就要下城而去,司马琴与顾子通前来送行,两人皆知他此行危险重重,一颗心都是高高的悬着。

龙霄与顾子通说了一阵子话,见司马琴沉着脸不发一言,便向两人一拱手道:“司马大将军、顾先生,你们多多保重了,龙某这就去啦。”

说着这话,已站在了城墙之上,就要施展轻功向下跃去,正在此时,司马琴再也忍不住了,脱口叫了一声道:“龙将军。”

龙霄回过头来,昏?的夜色之中,却见到一双充满着关切与不舍的眼睛。

司马琴凝视着这张英俊的并渐渐成熟起来的脸庞,这段时间来,两人每日都要见上好几面,她己经习惯了这个人的相貌身形与言语举动,睡梦里也不知何时起有了他的影子,过去的厌恶与轻视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想起龙霄与朱芷贞在一起的情景,她心中便是又酸又痛。这样的感觉,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是令她迷茫的,也是令她牵挂的。

司马琴走到他的身边,也不知要说什么,好半天才轻轻说道:“你自己小心些,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龙霄想不到竟听见她所说出如此温柔的语言,这短短一句话,却让他全身温暖无比,不由对她微微一笑,接着便转过头去,身形一起,直向城下纵落。

这镇煞关城墙的高度与京城差不了多少,落到离地面还有一半的距离时,龙霄施展“仙鹤九变”身子一折,脚已蹬在了城墙上,身子横飞而出,飘舞之间,已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他展开身形向天煞族军营疾奔,没多时便到了军营之前,天煞族的士兵瞧见有人独自前来,号角吹起,军营里立刻便轰然冲上来数十名黑甲骑兵,各持武器,将他团团围住。

龙霄见状,高声呼道:“无畏军首领龙霄依约前来,快通知你们的统帅。”

天煞族虽然有自己的族语,但近百年来,大明朝的语言文化却是天煞族的人从小必修的功课,这些天煞族骑兵听了,立时便有一人纵马向营中飞奔而去。没过一会儿,又有一队骑兵驰了出来,其中一人牵着匹空马,有人道:“血狐大头领有请,大明来人速速上马随我等前去中军大帐。”

龙霄听了血狐的名字,暗道:“只怕这也是血魔的弟子之一了,这大头领也不知是他们的什么官职,想来也不会低罢。”

思想间已纵身上马,在那些天煞骑兵前后夹围之下,向军营中驰去。一路只见这天煞军营一个紧接一个,连绵不绝,法度森然,巡逻的士兵们人人精神抖擞,丝毫不见疲倦之色,军营中的种种装备摆放得都极是有序。此时还未至深夜,各帐蓬之间除巡逻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外,也听不到任何的言语声响,军纪严明之处,确实在大明官兵之上。

龙霄仔细观察着天煞军营的布防情景,当瞧到第十二个军营时,却见这里的帐蓬与巡逻的士兵都比别的军营要多,不时有许多身着铠装战袍的天煞族的将领在营里驰来奔去,似乎在禀报日常军务。

那些天煞族的骑兵带着龙霄在这军营前下了马并走进营中,大约行走了一百来丈,便见到一个极大的帐蓬,比周围其它的帐蓬要大上数倍,外面站着不少的天煞族士兵,里面则是灯火通明,隐约间闪着不少的人影。

走到这大帐之外,一名骑兵便进去通禀,不一会儿便出来对龙霄道:“血狐大头领叫你进去。”

龙霄随着他走了进去,眼前顿时一亮,却见这大帐方圆在五十丈以上,地面上都铺着华丽而柔软的兽皮,正前方的台阶之上放有一张白虎皮大椅,似乎是天煞族的统帅之位,但此时却无人上坐。而在这台阶之下的右侧,又安着一张普通虎皮大椅,一名年纪在三四十岁上下,脸尖头小,身子清瘦,身着花斑锦衣的中年男子端坐其上,料来必是那血狐了。而他的下面,则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黑盔黑铠的天煞将领,瞧来职位比那人要低许多。

那血狐见到龙霄,冷冷一笑,跟着猛地大喝一声:“来啊,将这姓龙的大明奸细给我绑下,推出去斩了。”

他这声音一出,帐外立即涌进十来名高大壮实的天煞士兵,其中一人拿着根两指来粗的绳索,就要向龙霄套来。

龙霄实不想才进大帐,一句话都还没说就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心如电闪,第一个反应便是要出手击毙这几名天煞士兵,然后再飞身去制住那血狐,把他当做人质,冲出天煞军营。但这念头是一闪而过,此次之行事关重大,若是因自己的一时不忍而全盘尽毁,那么无疑是封死大明官兵的生路。

他飞速的猜测着血狐的用意,身子却并不抵抗,脸上更是毫无惧色,等这些天煞士兵将自己绑了个结实,这才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那血狐站了起来,走到龙霄面前,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道:“你这小子,死到临头,倒笑得开心啊。”

龙霄笑容不减,昂首挺胸道:“谁说我要死了,只怕阁下会舍不得杀我。”

他这话一出,那血狐却又大笑起来延:“我会舍不得杀你,龙霄啊龙霄,你可不是无名之辈,先是在素心山庄杀我天煞族的议事长老,而后又搏杀了我血虎与血豹两名师弟,跟着你的无畏军还消灭了我军后撤中的八千士兵。哼,这些事无论是那一样便足够你死上一百次,要是以为今日我会相信你真心前来投降,哈哈,那真是太小瞧我血狐了。”

龙霄没料到这血狐会对自己的事如此清楚,心思转动,转身一边向帐外走去,一边道:“好,算姓龙的信错了你们的劝降书,我死不足惜,但只怕日后你们再用这样的信劝降,对大明官兵就没有什么效果。”

血狐的一直默默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一付大失所望的样子,神情间不似有伪,这才叫了声“且慢。”

龙霄听他呼了这一声,心中顿时一松,知道对方只是在对自己猜疑试探,并无杀己之心,这诈降之事,已经是成功了一半。

他慢慢转过身来,对血狐道:“龙某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非不想见到手下的弟兄被渴死饿死,也绝不会前来忍辱偷生。你们要杀要剐,龙某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血狐眼光闪烁间,向一名天煞士兵做了个手势,那人便过来给龙霄松了绑。他跟着又道:“来啊,给龙将军送些食物与清水上来。”

没多久,帐外便有人端着一个盘子进来,盘子上面却放着一大碟粗饼与一碗清水。

龙霄故意道:“血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血狐道:“刚才我或许有误会龙将军的地方,知道城中缺食少水,将军你一定受了些苦,现令人送些来,以偿得罪之处。”

龙霄这些天来与城中士兵所得的食物配额皆是一样,早就是口裂唇破,饥肠漉漉,如今得此良机那里还会放过,先猛的将那清水喝光,然后再狼?虎咽的把那粗饼?入腹中,等到碟空碗清,又向那士兵毫不客气的道:“还有没有,再取些来。”

那士兵向血狐望去,见他点了头,这才又走出帐去,不一会儿端盘进来,依旧是那两般物品,龙霄手动嘴张,将这些清水与粗饼一古脑的又?入腹中,只觉是重未有的舒适,还破天荒的打出了两个这段时间来几乎都要遗忘了的饱嗝。

血狐见到龙霄一付心满意足的模样,这才道:“龙将军,可用够了,不够的话,还可以叫些上来。”

龙霄摇摇手道:“不用啦,不用啦,这些天饿得太惨,要是吃得太饱,只怕肠子要被撑断了。”

血狐微微一笑,脸色和缓的道:“龙将军,你要是真的诚心投降的话,就再也不会受无水无粮之苦了。”

龙霄连连点头道:“是,是,这饱肚子的滋味比饿着肚子真是强上了万倍,我可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啦。”

血狐道:“好,龙将军,我来问你,你的无畏军投降了我天煞族之后,要是本族令你率军与大明官兵作战,你可做得到。”

龙霄暗忖:“这血狐瞧来狡猾得紧,我装假可不能装得太过了。”当下便摇头道:“不行,咱们无畏军都是大明朝的人,绝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这一点我是绝不会答应你的。”

血狐冷冷一笑,脸色一沉道:“什么绝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龙将军,你若是开门求降,引我天煞族军队杀进城去,城里所有的大明官兵都是因你而死,这又是什么?哼,你这小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果然是来诈降的。”

龙霄早料到他要说这样的话,不慌不忙道:“你这话就错了,这城里的大明官兵,我便是不投降,也是一般的要饿死渴死,我这样做,只是给我手下的弟兄放出一条生路来,可惜,若不是怕事情败露,我定要多叫些人投降,便能多救些人的命。”

血狐思索他的话,微一点头道:“就算你的话有理,但既然知道城内的大明官兵迟早难免一死,我又何必提早进城,多增士兵的死伤。”

龙霄哈哈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军队越境作战,所带的粮草也未必有很多,在这里呆久了自然不利,况且安明关的援兵迟迟未到,一定是被你们用什么法子拖住了,但相信这法子拖得住一时,却拖不住一世,大明朝的援军迟早会赶到,到时你们便要腹背受敌,处境也未必会比咱们现在好到那里去。所以能早一天彻底击败城里的明军,想来必然是这段时间来让你们绞尽脑汁的问题。血狐大人,我说得不知对与不对?”

血狐听着这话,凝视着龙霄,好一阵才道:“龙将军,你果然是个智勇双全的人才,若是为我族所用,我可以向你保证,来日的荣华富贵,绝计要比你在大明朝要多上百倍千倍。”

龙霄道:“先不要说那么多,我还有个问题,天煞族向来与大明官兵交战不留活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在我开门投降后,你怎能保证无畏军全体将士的性命。”

血狐傲然道:“我是天煞军队的大头领,总管天煞三军,这里除了枯罗大王之外,便是我最大了,我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龙霄暗道:“这次天煞族果然是倾巢而出,连他们的大王也出动了。”心中有意一窥这位大王的庐山真面目,便道:“我要面见枯罗大王,要是他老人家金口玉牙一开,我就放心啦。”

血狐断然道:“不行,大王除了本族的重要头领,其他的人一概不见,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那也没办法。”

龙霄故意表示出疑虑,正是以进为退之计,让血狐更相信自己率军投降的事不假,如今见他一口拒绝自己要面见枯罗大王,也不再坚持,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道:“好吧,我就相信你了,血狐大头领,你说,要我什么时候打开城门。”

血狐道:“那就定在明日入夜之后,你听以三声号角,便打开北城门,我自会领兵前来,你将无畏军的士兵的胳膊上都绑一根白布,他们自然会留得性命。”

龙霄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道:“好,我记住了,到时你们进来便是,那我就先回去啦。”血狐微一点头,表示知道了。

龙霄依然在几名天煞士兵的带领下,穿出了那些军营,直向镇煞关的城墙而去,到了他跃下来的地方,仰首学了几声布谷叫,城上便垂下一条绳索来。

他腾身而起,十数丈的高度,只在绳索上拉得两下便到了城墙之上,首先瞧到的便是司马琴一张烟清月淡的脸,此时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微笑之间,宛如桃花般的艳丽。而顾子通便站在她的旁边。

等龙霄刚一站好,顾子通便迎上前来道:“怎么样,龙将军,敌人相信咱们了么?”

龙霄道:“还有些怀疑,不过已经约好明日一天黑,以三声号角为令,大开北城门,放他们的军队进城。”

顾子通一喜道:“好,只要他们的军队一进城,咱们就有机会了。我料他们第一次进城的军队必定不多,司马将军,你带着一些人装着非常惊慌的样子,一见到敌人便四散而逃,把他们诱入城中。这些敌人见到没有中伏,自然会发出信号,让后备的大批敌军入城,等这些敌军进到一半,咱们埋伏在城楼上的士兵便向城门下丢擂木滚石,并让勇锐军的江湖好汉们冲下去关上城门,将敌军截为两段,在外面的敌军必定会想法攻城来救被关在里面的敌军,咱们就再消灭他一部分人,等敌人也感到筋疲力尽之时,再率军突围,这样成功的把握便要多几分。”

司马琴思索着他的话,点点头道:“顾军师这法子不错,龙将军,你就负责关闭城门截断敌军,我便负责将进入城内的敌人歼灭干净。”

三人商议罢,便分头前去布置准备。

到了第二天,司马琴吩咐将城中所有的食物都取了出来,让士兵们尽量充饥,又在城中各处安排好了伏兵,这一切都是瞒着城外敌人的了望台在暗中进行,外表上瞧去,城中的情势依然与平日无二。

夜晚终于降临了,天空中半轮月钩在云中时隐时现,天地间一片清光朦胧,龙霄率一千多勇锐军胳膊上绑了白布,站在北城门之下,只听得正北方呜呜的三声号角,便沉声道:“打开城门。”

不一会儿,只听“嘎吱吱”的巨响,厚重的城门已是大开,跟着前方乱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数千名天煞族的黑甲骑兵很快便出现在眼前。

龙霄见顾子通所料不错,血狐对自己还有疑心,只派了小部军队前来探试城中虚实,忙向那些黑甲骑兵连连招手,要他们快快冲进城去。

那些黑甲骑兵见到了龙霄等人胳膊上的白布,也并不理会他们,手持兵器,轰然间便冲进了城去。没一会儿,城中响起了厮杀喧杂之声,不时便有人惊慌的高喊道:“天煞族的人进城了,大家快逃命啊。”这声音此起彼伏,兵器交击之声也是零零星星,寥寥无几,仿佛城中的士兵根本就无心抵抗,与敌人一遇即散。

龙霄知道这是司马琴布置好的诱兵之计,当下沉住气,耐心等待敌人的后备援军。

果然没过多久,城中便又有一长一短的号角声传出,又隔了一阵,却见得人头攒动,马蹄如林,密密集集的压过来好大一片,骑兵与步军皆有,龙霄大约推测,当在六万人以上。

这支军队很快就潮水涌动般的开始入城,龙霄估量其已行进了一半,忽地纵声长啸,霎那之间,那城楼上早就准备好的大明官兵各自发出呐喊,扔下了无数的滚石擂木,又有利箭如雨点般的射下,刚走到城门之下的天煞士兵乍受此袭,顿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响成一片,城门内也是一阵大乱。

龙霄早就等待此机,运足内力,大声呼喊了一声,一千多勇锐军的士兵各自拔出兵器来,对着还在城下门洞之内的敌人便是一阵乱刺乱劈,立刻便有一大片的敌人倒了下来。

跟着又有些勇锐军的士兵抢到城门后,将那门又推过去紧紧闭上,并放下了三道门闩。

刚进城的这三万多天煞士兵见到后队遭袭,怪叫着向勇锐军的士兵杀来。龙霄对此早有准备,又尖啸一声,城楼之上立时垂下了数百根绳索,勇锐军的士兵纷纷顺着绳索向上爬去,这些人的身手都甚是不错,在城楼上的士兵利箭与滚石檑木的掩护下,片刻之间便全部登上了城楼。

龙霄等全部的勇锐士兵都上了城楼,双掌连环挥动,将几名攻到身边的天煞骑兵击得倒飞而出,接着身形一动,已跃起六丈有余,势尽之际,伸手在绳索上一拉,身形又起,瞬间便落在了城上。

他居高望下,见司马琴在城内安排的伏兵此时已从两侧杀出,一部分立时便封住了城门,不让进来的敌人开门脱逃,而另一部分则与天煞族的士兵在街头巷尾间激战,一时难分胜负。

龙霄匆匆走到城楼另一边向城外瞧去,却见剩下的那些天煞军队已后退到了大明官兵的攻击范围之外,正在等待着什么。

便在这时,只听到东南西北四门都响起了号角之声,没过多久,城外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呐喊之声,月光之下,十数万天煞族的士兵如蚁群般的全部涌到了城外,用各种攻城器械,开始向各门进攻。

龙霄守在北门,见敌人推出了三辆装着巨木的冲车向城门而去,一声令下,一阵箭雨滚石,将那些推车的天煞士兵击杀了不少,但又有一些士兵冒死而上,终于推到了城下,不停的向城门撞击。城上又是一阵利箭对准射去,这些士兵又倒下了大半。

几乎在同一时间,天煞族的队伍中推出了无数高大突兀的木台,竟似高出了城墙,每上木台上都站有上百名天煞士兵。这些木台很快便推到城下,上面的士兵象是要直接跳入城内。

大明官兵防范备战已久,等到这些木台快要临近之时,忽的从城中伸出了一根大木头,头上设置了铁钩,钩住木台使其不得退去,又从城中伸出一根大木,顶住这木台使其不得前进,跟着又有一根大木伸了出去,头上却是一个铁笼,笼中正燃着熊熊大火,对着木台的中间便开始焚烧,没过多久,那木台便被引燃,浓烟滚滚中,一些天煞族士兵忍受不住,开始向城下跳,摔在地上,?骨?折而亡,而其余的等到那木台被从中烧断,一般的也跌了下去。

敌军见冲车与木台全部失利,又抬出了数百架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成千上万的天煞步军开始咬着兵器向上攀爬,而后面便是天煞族的弓箭手,纷纷引弓向城上射来,有不少的大明官兵躲避不及,中箭倒在了地上。

此时整个镇煞关的内外都是一片刀光剑影,城内的三万名天煞士兵甚是骁勇,虽然落入大明官兵的包围之中,却毫不畏惧,人人拼死相搏,竟在城内杀出一条血路,直向北城楼攻来。

如此一来,北城楼便被敌人形成了夹击之势,龙霄只好指挥无畏军与其他一些大明官兵分成两部,分别防守于两面城墙,但这样兵力分散,城外的敌军便有了可乘之机,不时有人从云梯上爬进城中。

龙霄在城楼之上身形如电,那里冲上来的敌军最多,那里的情势最危急,他就出现在那里,记忆中最直接、最凶猛的招式都施了出来,出手间便是一招毙命,极是干净利落,但饶是如此,冲上城的敌人却越来越多,许多的无畏军士兵都在与敌人的厮杀中战死。

激战之中,前方又有三名天煞士兵登上城楼,龙霄正要移步过去,闻得两声惨呼,却是身边两名守城的无畏军士兵被城下的敌军射中,倒地而亡,几名天煞士兵从他们防守的地方冲了上来,立即扑身过去,出手便抓住一人,高高举起,将他扔到了城下,跟着一掌劈在另一人的胸前,这人受了这一掌,重重的撞在了城墙上,再反弹到地面,已是胸骨尽碎,剩下了还有两人,见他如此厉害,一人手持钢刀,一人手持长枪,怪叫着发力向他攻来,龙霄不避不让,双手一递,已抓住了两人的兵器,用力一拗,那一刀一枪竟从中折断,他的双手各拿着半截兵器,向前一欺身,已深深的插入了两人的腹中。

他一举击毙这几人,转身去瞧先前登上来那三人,却见已有一名身高体壮的无畏军士兵手持两只板斧与他们斗到一起,却正是碧痕的哥哥大牛。

龙霄正要上去助他,眼前又有几名天煞士兵攻了上来,便一时无法顾及,向这几人攻去。

正在这时,只听身后的大牛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连忙一拳将当前的一名敌军击飞,回头望去,却见大牛已劈翻了两人,却被最后一人用长枪在胸前刺穿了一个血窟窿,他蛮性发作,不等敌人拨枪,身子竟从枪杆上扑上去,到了那人的身边,一斧将他的头颅削飞,自己也缓缓的侧身倒在地上。

龙霄想到过去大牛的憨态,及他手举军旗的威风,心中奇痛无比,大喝一声,一脚飞出,将眼前的最后一名敌人击毙,一掠而至大牛身边,扶起他,含着泪道:“大牛,大牛,你给我撑住,你要是死了,我怎么给你妹妹交待啊。”

大牛身上依然插着那柄长枪,鲜血顺着枪杆潸潸而流,脸色苍白,断断续续的道:“龙……龙将军,我知道……知道,碧痕妹子心里……心里挺喜欢……你,你去……找她,好……好好待她,算……大牛……求你……”这个“了”字还没说出来,大牛手脚一软,脑袋一偏,已是气绝而亡。

龙霄泪珠盈眶,默默将他放在地上,这大牛,憨厚纯朴,不仅是碧痕的好哥哥,也是他手下的好士兵,想不到这么快就走了。

想到今日一战,不知还会有多少无畏军的士兵会因此丧生,龙霄心中便涌起无比的悲愤,抹了抹泪,口中高吼着,双掌狂舞,向不停从城墙外爬上来的天煞士兵击去。

苦苦的坚守血战之中,黑夜已尽,天边已泛起了鱼白,城内的厮杀之声却渐渐小了下来,防守城内的大明官兵纷纷掉头过来支援,城外天煞士兵也开始出现疲劳,攻势已没有夜间猛烈,龙霄终于缓出手来,走到另一边向下望去,却见那进入城中的天煞士兵此时不过还剩下千余人,已被逼到了城中的一个死角,正在拼死抵挡大明官兵的进攻,但已支持不了多久。

一转眼,却见司马琴正坐在超影飞虹之上指挥军队进攻,胸前却插着一支箭羽。龙霄心中一跳,暗道:“原来司马小姐受了箭伤,也不知伤势重不重。”再瞧了一会儿,却见她在马上指挥自若,似乎并没伤得有多厉害,这才放下心来。

一个小时之后,天色已是大亮,城内的天煞士兵已被司马琴全数消灭,而城外的天煞军队也停止了进攻,龙霄此时却是精神一振,依先前的计划,只要天煞族的军队再发动进攻,他们就要趁机开门突围了。

正想着,顾子通已走了过来,昨夜他一直在龙霄安排的藏身之所里聆听外面的动静,待到外面安静,便急忙走了出来。

见到城内城外皆是尸横遍野,血流如河,顾子通心中暗凛,对龙霄道:“昨夜一战,敌人的元气已伤,如今全部聚于城下,阵势已乱,只要他们再攻,咱们就忽然弃城冲出,必然会打乱敌人的部署。”

龙霄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找司马大将军,准备突围。”说着便向城下走去,却没见到司马琴,瞧到他手下的一名将军正在清理战场,便过去问道:“司马大将军到那里去了,我找她有要事相商。”

那将军一脸忧郁之色,叹了口气道:“大将军刚才受了箭伤,但一直坚持指挥作战,等敌人一全部消灭,便再也撑不住,从马上摔下来晕了过去,已被送回到了住所,军中的大夫也赶去了。”

龙霄心下立时一震,正要向司马琴的住所奔去,却听见城楼之上顾子通高声叫道:“龙将军,你快上来,不好了。”

龙霄一时也不及细想,飞速的登上北城楼,顾子通指着城外道:“你快瞧。”

他几步走了过去,却见天煞族的军队正在有序的撤退,大部分已返回了原地,并将那些火牛又推了出来,一颗心不由直向下坠,如此一来,大明官兵突围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顾子通也是一脸黯然,道:“这天煞族的人好生聪明,前面虽然上了当,但此时想来已算到了咱们的计划,重新开始防守,日后要想突围,只怕更加困难了。”

龙霄愣愣的望着天煞族的军营,只觉心里又苦又涩,这就是战争,残酷莫测的战争,当你去算计敌人,认为事情就要成功之时,敌人也在推测你的意图,抢先一步,让你的全盘计划落空。

此时多想也没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龙霄叹了口气,对顾子通吩咐了两句,便向司马琴的住所赶去。

没多久便到了一处宅院,正是司马琴的暂居之地,龙霄匆匆而进,却见里面站着无数的将军。

龙霄见到其中有一名是司马府的家将,便走了过去道:“司马大将军的伤怎么样?大夫是如何说的?”

那人抬头认得是他,面带悲伤的摇摇头道:“箭头有毒,大夫说大将军的伤很重,军中现在又没有疗伤之药,只怕拖不了几天。”

龙霄心中便如被什么东西抽打了一下,失声道:“这怎么会,大夫是不是瞧错了。”

正在这时,一名司马琴的贴身女兵走到院中道:“龙霄龙将军来了没有,大将军有请。”

龙霄连忙越众而出道:“我在这里,请姑娘前面带路。”

跟着这女兵穿过了几间房屋,到了一个幽静的院落,里面建着一排雅致木屋,外面还有二十来名身着戎装的女兵,个个神情悲郁,有的还红着眼睛,似乎流过泪。

那女兵推开一间屋的房门道:“龙将军,大将军就在里面,她要你单独进去,不过你少让她说话,她……她精神不好。”说着竟捂嘴差点要哭出声来。

龙霄见了这些情景,心中也知司马琴情况不妙,心中如压着万斤巨石,跨步走进屋去,却见里面布置得十分雅净,中间有一张楠木床,挂着个月色秋罗帐,配着锦带黄金钩,一名面色苍白,容光憔悴的女子正盖着一床蓝绫洒花薄被睡在那里,正是司马琴。

龙霄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走到床边轻轻唤道:“司马大将军,司马大将军……”

司马琴在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呼唤,慢慢的睁开眼来,无力的道:“是龙将军来了么?”

龙霄见她声音极是衰弱,鼻下也觉发酸,忙道:“是我,大夫说要你好生休息,没事的话就少说话。”

司马琴道:“突围的事安排好了么?天煞族什么时候再攻城?”

龙霄听她还在牵挂着军务,又想起她带伤指挥作战的镇定,心中不禁对这名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少女敬佩无比,花木兰穆桂英什么的只是传闻,但他面前的这司马琴却是个真真实实,不折不扣的巾帼英雄。

龙霄不想瞒她,便道:“敌人已经撤退重新开始防御,咱们要想突围可能还要另寻法子了。”

司马琴听到此话,眼睛猛的一张,跟着又闭上眼,脸上露出极度失望的神色,没多久,再次睁开眼来,用微弱的声音对龙霄道:“龙将军,我求你一件事,成不成?”

龙霄连忙道:“大将军有什么事,请吩咐便是。”

司马琴道:“我是不行了,太子又没有用,其他的将军也多半是庸碌之辈,龙将军,唯一能救咱们城中这么多大明官兵的人就是你了,我爹叫你到这里来,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一定有别人不具备的能力,便是我自己,也有个预感,只有你会让大家绝处逢生。你答应我……答应我,要想法救这……这全城的人。”

龙霄见她一口气说了这么的话,胸口已开始喘息,心中虽然毫无把握,但也只得道:“好,好,我答应你便是,现在你好生休息。”

司马琴听他说了这话,神情渐渐恍惚起来,眼眸微闭,口中却喃喃的道:“水,好渴,我要喝水。”

龙霄见她过去红红润润的樱桃小嘴此时已裂出了好几道口子,心中又是一酸,向门外高声道:“来啊,司马大将军口渴,快弄些马血来。”

立刻便有一名女兵走进来道:“龙将军,我们也知道大将军口渴,可大夫说过,马血是大燥之物,与司马大将军所受的毒相克,不能给她喝啊。”

龙霄一听,只得作罢,待那女兵出去,转眼见到司马琴嘴里仍在叫着水喝,但声音却喊不出来了,神情中甚是痛苦,他本是热血之人,与司马琴这些日子又常常相处,已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当下毫不犹豫,伸出左臂,用右手中指在左腕脉上一划,一道血流便迸了出来,他急忙走到床前,右手捏开司马琴的下颌,将左腕的血滴在了她的嘴里。

不知有多久,司马琴得了人血的滋润,口渴的感觉渐渐消失了,神智也慢慢清醒过来,觉着自己嘴中有异,睁眼便见到龙霄正在给自己滴血,芳心顿时一震,便要挣扎着起来。

龙霄见她苏醒,连忙松开了手,右手疾快的在左腕“阳谷”、“外关”诸穴上一点,那血便止住了。

司马琴身子难以动弹,眼睛中却溢出了珠泪,顺着雪白的脸颊向耳鬓之后流去,她轻轻的道:“龙大哥,过去我那么的任性,得罪了你许多次,为什么你还对我这么好。”

龙霄听她忽然间改变了称谓,心中也有些意外,微微一笑道:“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司马大将军,大夫叫你少说话,要好好的休息,有什么话咱们今后再说罢,我先出去了。”

转身正要离去,司马琴却在他身后道:“龙大哥,你别走。”

龙霄听她语气间甚是可怜无助,只好又走到她床边道:“司马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司马琴凝视了龙霄一会儿,说道:“龙大哥,你不要再叫我什么大将军了,我不爱听,你就和我爹一样,叫我琴儿好啦,你叫我一声试试。”

龙霄便轻柔的叫道:“琴儿。”司马琴微弱的应了一声,又道:“龙大哥,你知不知道,自从我爹到外面去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这样叫我了,其实我真的很讨厌别人叫我司马大将军,可是又没办法。”

龙霄想到她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每日里要和无数粗鲁男子打交道,只怕是违心之极,暗自一叹,道:“琴儿,你这名字真好听,今后没别人的时候,我就这样叫你罢。”

司马琴却是一脸的黯然,呓语般的道:“今后,今后,龙大哥,我知道自己的伤,拖不了几天,只怕没有今后了。”

龙霄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跟着又强颜欢笑道:“怎么会,你很快就要好起来的,别乱说话。”

司马琴微微的摇了摇头,道:“龙大哥,你别伤心,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笑么,那现在我再笑给你瞧瞧,日后便记住我这个样子好啦。”说着嘴角微翘,很勉强的笑了起来,却是一脸的凄艳。

龙霄见到她这个样子,只觉心中难受无比,很自然的伸出手摸着她的头上的长发道:“不错,你笑起来真的很美,天底下的女子没人能比过你了。”

司马琴微微闭眸,似乎在感受着他的抚摸,一会儿又流下泪来道:“不对,不对,龙大哥,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你还是记住我原来的样子罢。”

龙霄此时只想让司马琴开心,便柔声道:“不管是现在与原来,琴儿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漂亮,而且是永远那么漂亮。”

司马琴果然又微露出笑容,但立刻又道:“龙大哥,那在你心里是我漂亮一些,还是三公主漂亮一些。”

龙霄自然不明白女孩子这些细微的心思,见她如此伤重还关心这样的问题,便道:“自然是你漂亮一些。”

司马琴神情更是高兴,痴痴的望着龙霄,原本苍白的脸上忽然现出一阵红晕,轻声道:“龙大哥,你亲过三公主没有?”

龙霄不愿骗她,便点了点头。

司马琴脸上红得更加厉害,好半天才鼓足勇气道:“龙大哥,你能不能也象亲三公主那样的亲亲我,我就快要死啦,可从来还没有人来亲过我,我……我想试一试。”

她说了这话,胸口已起伏得极是剧烈,这样的话,要是在平时听到别人说出口,她必定要怒叱一番,不想今天却由自己的嘴中说了出来。

龙霄望着这可怜而又美丽的少女,这样的要求他又怎会拒绝,俯下身子便在她雪白滑腻的脸上轻柔的吻了一下。

司马琴给他这一亲,心情激荡,连连喘息,脸上已是红霞遍布。

龙霄又陪她说了一阵子话,见她渐渐睡去,这才走了出去。

到了屋外,一阵凉风迎面而来,龙霄心中柔情渐去,豪情骤生,他绝不会忘记自己对司马琴的承诺,这城内的二十万大明官兵,或许真的只有由他来拯救了,无论自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第五十八章 大明英雄(上)

走出司马琴的住所,龙霄没有直接回到北城门,而是向太子所在的府地走去,通禀之后,便随人来到了大厅,昌明皇太子正与两名将军在说话,或许是昨日小胜一场,又得了许多的马匹,太子的神情也没那么神精兮兮了,面带喜色,似乎是在和这两人商议军情。

见到龙霄进来,昌明皇太子连忙叫人端来了一根独椅让他坐下,笑着道:“龙将军,你昨夜防守北门真是辛苦了,我正在想给你什么封赏哩。”

龙霄摇了摇头道:“末将不想要什么封赏,而只是来向太子殿下讨要一封信。”

昌明皇太子奇道:“信,龙将军,你要什么样的信?”

龙霄道:“一封要安明关守将立即起兵增援镇煞关的信,措辞务必要严厉,要是对方敢有任何违抗,当以叛国投敌罪论处。”

昌明皇太子闻言,却是苦笑道:“这信本王写来倒是容易得紧,但如今敌军把城中围得如铁桶似的水泄不通,又有谁有那么大的本领,能冲出敌营,将这信交到镇守安明关的义烈将军方靖的手中。”

龙霄道:“有一个人或许能行。”

昌明皇太子忙道:“是谁?”

龙霄指了指自己道:“末将不才,愿意去走一趟。”

昌明皇太子摇着头道:“你准备带你的无畏军去么,那可不成,万一敌人再来攻城,北城门的守备怎么办?”

龙霄道:“末将只一人一马,不带任何人去。”

昌明皇太子大吃一惊,望着他好一阵才道:“龙将军,此事你要考虑清楚了,敌人营寨相接,纵深不下十里,你单枪匹马的闯进去,只有死路一条。以本王所见,父皇一定会派援军来的,咱们还是多等等罢,这城中真正能象你这样会打仗的将军可不多,本王实在舍不得你去犯险。”

龙霄暗道:“嘿,你现在倒还明白了自己手下没几个能打仗的将军,只不过省悟得晚了些。”一拱手又道:“太子殿下,咱们的援军迟迟未到,必然有其缘故,若是一味等候,便如缚手待毙一般,要是过几日他们仍然不至,咱们又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席话说中了昌明皇太子的痛处,他愣了半晌,这才长叹了一口气道:“好罢,龙将军,你既然有此决心,本王也不便再阻拦你,不过你千万要当心啊。”说着叫人端来了笔墨纸砚,在一幅黄锦布上写了一些字,最后分别将太子印与帅印在上面用力一按,递给龙霄道:“龙将军,这军令你拿着,要是真到了安明关见着方靖,若然他敢有所不遵,你可立即当场诛杀,然后取而代之。”

龙霄接过这黄锦军令,也不再多说,拱手而去。

到了北城楼上,龙霄招来了顾子通及魏建业、赵如风、白云道长、马策实四大统领,将自己要独闯敌营,送信求援的事向这几人说了。

他的话刚一落音,便遭到了众人的反对,大家异口同声的劝他打消这个念头,正北方至少有敌人七八万兵力,连营二十余座,要想一个人独闯,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但龙霄的主意已定,断然下了军令,命顾子通总领无畏军大小事务,四大统领从中协助,时刻注视着敌营的动向,若是自己引来援军,便立即去禀报太子,带城中可以战斗的大明官兵全数杀出,给敌人以反包围之势,一举歼灭对方,让大明朝永绝后患。

一切安排完毕,龙霄走到城下,顾子通等人见劝阻无效,只好跟着他默默相送。

龙霄令人牵来了黑煞,想到此次它有可能要与自己一起葬生敌阵,不由大觉抱歉,抱着它的脖子抚摸了好一阵,才吩咐士兵取来七柄方天画戟,一柄持在手中,其余在黑煞的后臀左右各插了三柄,令士兵大开北门,一跃上马,向顾子通等人抱拳一拱,就要疾驰而去。

顾子通等知他此行凶多吉少,想到这少年将军平日里的侠肝义胆、豪爽磊落,今日又为了城中二十万生灵毅然犯险赴难,眼眶中皆是泪水湿润,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深深伏下身子,为他送行。

龙霄见此场景,忽然间想起了一句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心中顿时热血沸腾,他虽然不愿意就此不还,但若是真的力战而死,他自问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父母,人终须一死,便如果死得其所,也可安然入瞑了。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过身子,在黑煞身上一夹,已是扬尘而去。

展蹄之间,已至开阔地带的中段,天煞族的士兵们见到只有龙霄一人手持兵器前来闯营,全都怪笑起来,也不去推那火牛车,队伍一闪,冲出了五十来名手持长枪的骑兵,轰然间向他迎来。

龙霄知道黑煞的厉害,正以为那些骑兵座下的马匹见到了它会纷纷闪避,却不料那些马竟若对黑煞视而不见,很快的便接近了过来,心中不由一愣。却不知这些天煞族的马匹为族中特有之物,竟不在八大马系之中,故而并不畏惧黑煞。

见到已有两名天煞骑兵赶至,龙霄大喝一声,方天画戟对准一挥而出,去势快疾,那骑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拦腰砍成两段。另一人已到了龙霄身边,见同伴身死,大叫着挺枪向他当胸刺来。

龙霄杀了那人,方天画戟并不回收,顺势斜地一转,已拦住了刺来的长枪,用力一磕,这人的长枪便高高的脱手飞出,龙霄的兵器朝前一递,刺入他的小腹,已将其挑落马下。

他杀死这两人,催马前进,冲出了这些天煞骑兵之中,施展自创的“灭杀戟法”,手中的方天画戟或刺或挑或砸或砍,凶猛无情,招招制人于死地,他每一次出手,便有一名天煞骑兵从马上掉落下来,四五十招后,身边的天煞骑兵已被消灭干净,只剩下数十匹马在原地站立。

城楼上的大明官兵见到龙霄如此勇猛,全都高声欢呼起来,而天煞队伍中却是一阵骚动,无数的弓箭手站了出来。

龙霄一夹腿,黑煞便如闪电般的向前冲去,只听得“嗖嗖”乱响,敌营中射出千百枝利箭,全对着龙霄与黑煞飞来。

龙霄运足“天残地绝魔功”将方天画戟一时间舞得如雪团一般,便如一道气墙,己护住了自己与黑煞,将那些四面箭弹射而出,有的飞回了天煞族的阵营,不时有士兵发出惨呼倒在地上。

顷刻间黑煞已到了敌阵,敌人的飞箭便失去了作用,他挥戟狂扫,前面的天煞士兵便如割草一般的倒了一片,龙霄喝得一声,黑煞四蹄腾空,已冲入了敌营。

进入敌营之中,龙霄纵马疾驰,手中的方天画戟毫不停歇的挥击,眼前的敌人纷纷倒在了地下,很快的便杀出一条血路来,却见那方天画戟血迹斑斑,戟刃已卷了过来,戟尖也已弯曲,对准前方一名天煞族的将军,奋力一掷,已将他穿落于马下。跟着反手一抓,又拔了一柄方天画戟在手。

厮杀激战之中,黑煞奔速不减,龙霄已闯过了七个敌营,方天画戟也用得只剩下了三柄,死在他手中的天煞族将士已多达数百人。

到了第八个敌营,所有的天煞族将士都有了准备,步兵已不再靠近,无数的骑兵一对对的,手中牵着一根长长的铁链,分左右向黑煞拦截而来,龙霄知道敌人想用铁链来拖住黑煞,急忙舞动方天画戟向这些铁链劈去,火光交迸之间,已连连劈断了十数根,可敌人的骑兵实在是太多了,没一会儿黑煞的前躯便被套了八根铁链,身后有十六名天煞骑兵同时发力拼命的后拉,想要龙霄马翻人仰。

黑煞被拉得为之一缓,天生的那种狂野不羁的倔性发作起来,蓦地一声嘶叫,四蹄奋力后蹬,身躯向前猛挣,霎那之间,所有的力量都被激发了出来,竟将这十六名天煞骑兵都扯得坠落马下,便因用力太大,前躯的肌肤已被勒出了无数深深的血痕。

龙霄见又有数十名天煞骑兵牵着铁链迎面而来,生怕黑煞吃亏,右手握住兵器,左手一捞,手上又多了一把方天画戟,双手之间,左右开弓,只听劈得“叮叮铛铛,”如同个铁匠铺一般,将拦在前面的铁链都弄成两截。

没多久,这些手牵铁链的天煞骑兵已被黑煞抛在了身后,龙霄此时已没了什么招式,双手只是各拿着方天画戟最下前的一端,向两边攻来的骑兵连连挥臂横削,那些骑兵躲避不及,许多都被他拦腰斩断。

匆匆间又过了几个敌营,己到了那日来过的天煞族的中军大营,此刻这里聚集的天煞族战将与士兵比别的营多了至少一倍以上,一见到龙霄闯入,全都齐齐呐喊着杀了过来,而这进龙霄只有手中的一柄方天画戟了,等杀了一阵,那戟尖已是残破卷曲不堪,顺手一掷,已将身下的一名天煞步兵穿胸钉在地上,见一名天煞骑兵挺枪向自己咽喉刺来,右掌一把握住,将他扯带到身边,左掌当头击出,已将这人劈得脑浆直流。

他长枪在手,一连挑翻了围在身边的数十人,但眼前的敌人却越聚越多,骑兵与步军混杂着攻来,他的力道已有所衰弱,手臂也开始发酸,攻击已不如先前凌厉,防守间也稍有减缓,乱军之中,同时向他与黑煞攻来的兵刃在百十柄以上,只这一微微松懈,身上立时中了一刀一枪,虽然鲜血直流,所幸躲得及时,还没伤着筋骨,而黑煞的后蹄与腹下也中了敌人的兵刃,不停的流着血。

龙霄大喝一声,便从一名天煞步军手中又夺过一柄鬼头单刀,右手用长枪对付远处的骑兵,左手则用单刀攻击身下的步兵。

一路血战,龙霄与黑煞又负了几处伤,但眼瞧着已要冲出这中军大营,忽然一阵箭雨袭来,龙霄生怕黑煞再受伤,手中的一枪一剑不住舞弄,全力的护着它。

正在这时,他身后又有十数名天煞骑兵赶到,各持兵器向他背后攻来,龙霄搏杀已久,疲惫之间,反应略慢,只觉左背前后一阵奇痛,一根铁枪头穿出了胸前,竟是让一名天煞骑兵刺中。

龙霄忍着痛,反手一刀挥出,将那人的头颅削得远远飞出,知道若是去拔胸前的长枪,鲜血便要立刻激迸而出,再也难以止住,猛的一咬牙,伸手将身后的枪杆折断,身子上依然插着那枪头,与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厮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龙霄才冲出了中军营,一人一马皆是一身鲜血,已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了。

这中军大营之后的敌营,人马便少了许多,龙霄与黑煞边战边走,很快就摆脱了过去。

等拼命冲出最后一个敌营,龙霄已开始浑身脱力,但心中却是一松,终于可以活着去到安明关求援了,镇煞关的二十万将士总算有了生存的希望。

他跳下马来,先检查了一下黑煞的伤势,虽然流血不少,但幸好没有大碍,又坐在一块大石上,咬牙将仍然插在自己身上的枪头拔出,伸手将伤口周围的穴道封住,撕下一幅衣裳包扎好,又一跃上马,沿着大道而行,渐渐已将天煞军营抛得很远。

不觉到了一处森林,光线甚是阴暗,龙霄正在疾驰,却听得黑煞嘶鸣了一声,庞大的躯体竟猛的向下仆倒,那巨大的惯性将龙霄摔了出去,龙霄在空中气沉丹田,一个筋斗翻出,己稳稳的站在了地上。向黑煞望去,却见它卧在地上,一时没有爬起,蹄下却拉着一根绊马绳。

正在此时,森林中跃出了三名天煞族的追魂武士,手持着天煞刃,直向龙霄攻来。

龙霄知道天煞刃锋利无比,将手中的长枪在地上一插,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他不愿与这些追魂武士久缠,掌挥拳动之间,只十余招,便用了少林、崆峒、泰山三派武功中的精华,“天残地绝魔功”带出的气劲逼得这三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厮斗之中,龙霄大喝一声,欺身而出,蓦地变拳为爪,正抓在一名追魂武士的咽喉处,五指用力,格格两声,己将此人颈部捏得尽碎。却是“少林十三抓”中的一式“仙猿献桃”。

他杀了这人,手中不停,不出数招,便出掌劈飞一人,跟着腾空而起,右腿重如千钧,正压在剩下那人的肩头,将他双脚踏入泥地之中,接下来身子落地,斜起一掌削在他的脖子后面,这人立时毙命。

他杀了这三人,见黑煞已站了起来,又一跃而上,匆匆向前奔去。这才知道在去安明关的一路之上,要么三人一起,要么四人一起,埋伏着许多天煞族的追魂武士,龙霄或战或走,一一将其摆脱。

不眠不休的激战奔驰,以黑煞的脚程,仍然到第二天的凌晨才赶到安明关。当见到高大如山的城墙,龙霄已经有虚脱欲睡之象,但他仍然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安明关的城门紧紧闭着,门洞之上却悬着一幅极大的白布,似乎是为什么重要尊贵的人作丧事之用。

龙霄一见,顿时一愣,暗道:“是谁死了,莫非是文德皇帝么。”

城楼上的一名大明守将见城下有人,大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否则乱箭射死。”

龙霄纵身道:“大明义军首领龙霄,奉昌明皇太子之命,前来向安明关义烈将军方靖求援。”

城楼上立时沉默了好一阵,又有人道:“大胆奸细,昌明皇太子早在数日前便让敌人攻破镇煞关被害身亡,如今大明朝野上下皆为太子戴孝一月,你竟敢还说是奉了昌明皇太子的命令,是何居心,来啊,给我射死此人。”

不少的大明弓箭兵探头钻出城墙,准备引弓向下射来。

龙霄听到这守将的话,心下一震,这才知道那白布竟是为昌明皇太子所设,真是又惊又怒,高声道:“且慢动手,是谁说昌明皇太子死了?”

那守将又道:“是威远王爷亲口说的,那还有假,你这天煞奸细,快快受死罢。”

霎那间,龙霄已明白了一切,安明关的援军迟迟未到,全是因为威远王爷回来谎报了太子身死的噩耗,而他的意图再也明显不过,镇煞关孤立无援,在天煞族军队的重围之下,自然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太子当真身陷敌手而亡,不免是死无对证,到时他便可堂堂正正的实现自己的狼子野心。

龙霄心念转动,已从怀中取出了太子的黄锦军令,高高的举在手上道:“威远王爷所说有误,安煞关不仅没有被敌人攻破,太子殿下更没有身亡,昨日亲手写的军令在此,上面还盖有他的帅印与太子印,殿下有令,谁要是胆敢贻误军情,以通敌叛国罪论处。”

那城上闻到龙霄此语又是一阵沉寂,好半天才有一根绳索吊着个竹篮垂了下来,那守将道:“好,你将太子的军令放进竹篮里,我去禀报方将军,求他示下,你在这里好好的等着。”

龙霄便将那军令放了进去,没多时竹篮便给拉回了城上,那守将便再无声息,想是已去通报那义烈将军方靖了。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时间,那城门“嘎嘎吱吱”的响声大作,却开出一条缝来,一名将官模样的汉子骑马行出,对龙霄道:“方将军有令,要你随我至将军府说话。”

龙霄强打着精神,跟着他走进城中,穿过了几个街道,便见到一个高墙宽院的府宅,门头上悬着“义烈将军府”几字,外面站着两排全副戎装,手持长枪的士兵。

龙霄跟着那人行堂过院的走了一阵,到了一个偏厅,跨步而进,便见到厅的四周摆放着雪亮亮的十八般兵器,厅上却有一个桌案,一名头戴金盗,身穿金甲,斜披的红锦战袍,腰挂宝剑的将军坐在上面,年纪在四十岁左右,四方脸,络腮胡,皮肤黝黑,眼中精光四射,瞧来甚是威猛,想来必是那义烈将军方靖了。

方靖仔细打量龙霄,见他一身是血,眼中一闪,沉声道:“你说你是大明义军首领,可有何证据?”

龙霄便从怀中掏出了一面军符,上前几步递到他手中道:“大明的义军首领也不是什么官,冒充他可没多大的好处。”

方靖验证军符确然无误,脸色一缓,又道:“龙将军,你说太子殿下并没有死,可是真的?”

龙霄微微一笑道:“方将军,太子殿下的军令想来你也瞧得很清楚了,否则也绝对不会放这进来。”

方靖道:“笔迹与印章倒是不错,但威远王爷前些天回来,口口声声说亲眼见到太子被敌人在乱军中杀死,若你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就是说王爷谎报了军情,犯了欺君之罪,这事情可就大了。”

龙霄见这方靖的样子倒也精明,也不愿再多说废话,一拱手道:“方将军,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信与不信只在你一念之间,但大明官兵二十万人与太子殿下一道被困在镇煞关内,你若不起兵相救,只怕会犯弥天大错,而且天煞军队一但攻破了镇煞关,回过头来再围安明关,到时你也危险了。”

方靖霍然间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在堂面转来转去的渡着步,并不时的瞧着龙霄,好半天才道:“龙将军,也不怕实话对你说,本将也不十分相信威远王爷的话,这其中原因有二,一是咱们大明朝到镇煞关的官兵共有四十几万人,天煞军队要想忽然?下去,绝非易事,二是威远王爷的军队此次作战损失极微,他虽然说是见到太子殿下身死,一时无心恋战,便撤军而回,但这样的一触即退,似乎不是他过去的性子,实是令人疑惑不解。我为了证实此事的真假,这几日已派出了上百的探子向镇煞关而去,但这些探子没一人能够回来,仿佛敌人果有埋伏,便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龙霄见他果然是聪明之人,道:“我一路之上遇到了不少的天煞族追魂武士,想来这些探子已遭到毒手。”

方靖点点头道:“好,龙将军,依你所见,该如何解镇煞关之围?”

龙霄低首沉呤了半刻,抬起头来道:“方将军,请问安明关内还有多少骑兵?”

方靖道:“安明关二十五万守军中有八万骑兵,但不包括威远王爷的军队在内。”

龙霄道:“威远王爷有通敌之嫌,咱们的事可不能让他知道,否则定会一败涂地。而且昨日我闯营而出,敌人自然明白我是来搬援军,咱们也不能让他们有所防备。”

方靖一笑道:“龙将军,想来你已有了妙计,快说出来罢。”

龙霄道:“妙计说不上,但我瞧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瞒天过海,咱们倒可以学一学,待一会儿你装着不相信我的话,要叫人来拿我,而我就逃了出去,最好闹得大一点,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天煞族在大明朝的奸细不少,这安明关也不会例外,这些人自然会去通知天煞族的将领,让他们不必为担心安明关的援军而调动军队。我出去后,先在城外等着,你暗中将八万骑兵组织起来,连夜随我向镇煞关急行,兵贵神速,便是天煞族埋伏的那些追魂武士见到,也已来不及通风报信,到时杀天煞族一个措手不及,与镇煞关的守军一起将敌人夹在中间攻击。”

方靖听了他的话,心中一阵惊异,这少年年纪不大,但心思慎密,布局务实,竟如一名带兵多年的将军。

他点了点头,不知怎么,心中竟十分相信对方,便道:“好,这计划不错,龙将军,今晚这八万骑兵我就交给你指挥了,本将还要留在城中防备威远王爷,以防不测。”

龙霄知道他的担心甚有道理,也不推辞,拱手而谢。

方靖知龙霄此时已是饥渴难当,叫人取来食物与水囊还有一些疗伤的金创药,让他一并带上,龙霄见状,忙道:“方将军,我骑的那匹马受了伤,这次就不跟我去了,你替我好好照顾它。”方靖点头答应了。

一切完毕,两人便一递眼色,先是龙霄大声叫道:“昏官,昏官,你见死不救,一定会被株灭九族的。“

方靖也高声道:“你这天煞族的奸细,想诱我派出军队设下埋伏么,哼,别人要上你的当,我方靖却万万不会,来人啊,将这人将我拿下。”

门外立时涌进来无数士兵,龙霄一个跃身,从这些士兵头上一踏,己落在了大院之中,却一时不走,待见到来抓他的士兵越来越多,便一边破口大骂方靖,一边与这些士兵周旋,手中留情,但架势却做得很凶,拳打脚踢间,将院中的士兵打倒了一大片,这才腾空纵上将军府的房顶,向城外方向奔去。

到了大街之上,他又故意放慢脚步,引得将军府的人来追,见得无数的官兵与百姓都在驻足向自己望来,知道已经差不多了,这才跃上城墙,闪避过迎面击来的官兵,飞身向城下纵去。

当飘然落在城下,龙霄已是耗得筋疲力尽,胸前那道枪伤也又开始流出血来,他连忙向前走到一处偏僻之地,取出了金创药将伤口的血止住,跟着又用过食物与清水,然后躺在地上,闭眸休息,等待着方靖的八万骑军出城。

第五十九章 大明英雄(下)

养息之间,黑夜不知不觉的降临了,龙霄听到一阵低沉的声响,觅声向安明关方向的大道望去,很快便见到了络绎不绝的大明骑兵疾驰而来,马蹄下皆裹着棉布,马上的人也无一人交头接耳的说话,显得极是安静。

龙霄见状,心中一喜,暗道:“这方靖倒是带兵有方,这些骑军瞧来训练有素,战斗力料也不会太弱。”

他一边想,一边走到了大道之上,骑军中领头的正是与龙霄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城楼上的守将。

那守将一眼瞧到龙霄,忙举鞭示意队伍停了下来,跳下马来道:“龙将军,末将欧阳林,奉命前去增援镇煞关,方将军吩咐一切行动都由龙将军你来指挥。”

龙霄点点头,道:“告诉大家,这次作战关系着大明朝近千万百姓的安危,只能胜利而不能失败,一路上敌人的探子很多,咱们行军中便绝不能停留,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到达天煞族的军营,一鼓作气,给敌人以忽然的重击。”

那欧阳林抱拳领命,叫人将龙霄的话向军队后面挨个传递下去,接着又牵来一匹白马道:“这是方将军的坐骑,他要我带来给你,助你上阵杀敌。”龙霄打量这白马蹄高毛滑,双耳尖削,也非凡品,心中暗暗赞许:“大明朝还有方靖这样的将军,总算并非是无可救药。”

话不多说,龙霄翻身上马,一声令下,八万骑军就星夜向镇煞关方向疾驰,一路上果然毫不停息,吃喝间都在马上行进,到了第二天午后,大军已抵达了天煞族的军营。

双方还有半里之路,龙霄令军队暂停,带着欧阳林等将领登上旁边一个山丘察看敌情。却见天煞族军营中旌旗摇动,人马穿梭,似乎正在调整阵形。他知道一定是路上的追魂武士见到大批明军出动,赶在前面报了信,但对方接到这个消息还不久,正刚刚开始变阵。

他见此情况,心中却是大喜,这时候,对方军营处于混乱无序之中,正是攻击敌人的大好时机。

战机难得,龙霄毫不犹豫,指着天煞族的中军大营,对欧阳林诸将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咱们对付天煞族也是一般,大家将兵马分作两路,插入对方中军大营的左右两肋,将他们分作几段,然后全部向中间聚拢,先把敌人的中军消灭掉,等到城中的守军冲出来,再和他们一起向外攻杀,敌人失去指挥,自然会慌乱失措,反击之力会削弱许多,咱们的人便会减少伤亡。”

当下由欧阳林分派两路各将,大家各自领命,回到自己的队伍之中,向士兵们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

龙霄见队伍中一时找不到方天画戟,便令人取了柄长枪来,长长的呼吸了一下,右臂高举着长枪,向前一挥,高声道:“杀,为死去的大明官民报仇。”

他这声聚集着内力而呼,高吭雄浑,一时响遏云霄,大明骑兵人人听得,胸中皆是热血沸腾起来,八万人同时间喊着出了“杀”字,真是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大家摧马放蹄间,喊杀声一直不停,如奔腾汹涌的潮水,分作两路,直向天煞族的军营扑去。

天煞族的军队正在匆匆布防之中,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大明骑兵冲了进来,这些骑兵并不急于恋战,照着龙霄的命令,急速的向敌人纵深插入,将天煞族的中军大营隔离开来。

但天煞族的军队确实凶猛善战,虽然骤然间被大明骑兵分割成几截,却很快的便组织起来,向中军大营靠拢,这些人顽强无比,疯狂的扑上,攻击的力量一浪高过一浪,一时马嘶人吼,血肉横飞,激战之中,大明骑军纷纷坠落马下,已渐渐低挡不住,就要被天煞军队强行撕破口子,与中军军队汇合。

正在这时,只听得城中战鼓之声大作,北城门顿时大开,城中十数万守军一涌而出,发出震天的呐喊,向天煞军队合围而来,这些天煞士兵不得不分军应对。

城中的守军虽然此时已是饥渴难当,但知道今日一战事关自己的生死,故而人人咬牙拼命,战斗力反而还远远高于平日里的养尊处优之时,竟与天煞族的军队混战在一起,各有死伤,斗得难解难分。

龙霄自扑入敌营,便带着一彪人马,直向中军大帐杀去,一路激战不休,已渐渐靠近了大帐,却见这军营内已是人少马稀,剩下的士兵纷纷的向西而去,想来那枯罗大王与血狐已率领中军向那个方向撤退了。

龙霄立即带着人向西而去,没追多久,便见到一大群天煞族军队被左路冲杀来的明军拦截住,正在激战之中,而天煞队伍里却有一辆红栏绿纱,外表华丽,套着四匹骏马的铁轱辘车,极是显眼,而血狐便骑着马护在这铁轱辘车的旁边,手持一柄天煞刃,砍杀着不时接近过来的大明官兵。龙霄瞧他如此在意这铁轱辘车,心中不禁一喜,暗道:“这车内莫非便是那枯罗大王了。”

转眼见这血狐出手如风,每一次出招都击中对方要害,不时有大明骑军坠下马来,眼光之准,出手之狠,当在那血虎与血豹之上,龙霄微微一凛,付道:“这血狐是我学会武功以来,见到的最厉害的角色,前日突围之时,他定是自持大头领的身份,没来出手拦我,否则实难闯出这敌营。”

思想之间,已纵马疾射而出,瞬间到了血狐面前,挺枪便向他当胸刺去。血狐正要挥刃去拦,龙霄这一招却是虚招,招势并未用全,长枪在空中忽然一压,改变方向,竟刺入他所骑的那马的马颈之中。那马立时鲜血激迸,倒在了地上。

龙霄一招得手,也跳到马下,瞧着血狐在战马倒地之时,高高跃起,口中怪叫着举刃劈来。知他这天煞刃太过锋利,不敢去用枪杆硬挡,连忙侧身跃过,待他落在地上,将手中的长枪一抛,用峨嵋派“索魂指”中的一式“血手绝命”疾点他的咽喉,血狐横刃上抹,来削他的五指,龙霄沉腕急缩,化为一式“请君断肠”双手连环不停,直奔血狐的小腹。

血狐刃势一收,抬臂向龙霄小腹斜斫,龙霄匆忙跃起丈余,用“洛阳百胜门”的“碎石金刚腿”向他头部踢去,血狐则举刃上挑,削向他双脚掌,龙霄翻出一个筋斗稳稳落在地上,说道:“好武功,好刃法。”手下却不稍歇,若狂风,若暴雨,朝血狐袭去。血狐的“天煞刃法”亦是闪电迅雷般的使出,要如他在这刃法上侵淫了多年,血魔的弟子之中,除了血狼便是以他武功造诣最高,实是十分的难以对付。

两人刃飞拳舞,片刻之间已交手数十招,有大明士兵在旁见到,个个瞧得目眩神驰,不想世上竟有如此的武功。

转眼之间,龙霄和血狐已拆了百余招,此时他身上的枪伤已全部裂开,鲜血顺着内裳直流,但他一心想击杀这血狐,也管不了许多,暗暗咬着牙忍着巨大的痛苦,尽量不影响到自己招式的发挥。

他见对方时而飘忽莫测,时而劲若狂浪,出手的角度怪异刁钻,刃招尚未施展,杀气已经逼至,攻来的套路虽然多为击面、砍手、刺胸、扎喉等势,但变化多端,狠毒猛疾,竟逾于武库中各刀剑术之上,若不留神中了一招,恐怕便要立刻命丧当场。但他的“天残地绝魔功”威力无穷,又博知各家武学,东一招,西一式,变化奇巧,毫无拘泥,血狐未窥全斑,心下对他的武功也深为忌惮,不敢过于紧逼。

激斗中龙霄蓦地飞身跃起,双指疾伸,去挖血狐眼珠。血狐瞧这招来得颇为奇异,急忙挥刃在脸部一横,左手斜抬而上,又向他脚下“解溪”、“公孙”两穴抓至。龙霄见他以守为攻,要使自己的双指送上他的刀锋。人在半空,深深提了一口气,说也奇怪,一个身子却不立即落下,竟在空中慢悠悠的打起转来,便似一只大鸟在天上翱翔自如的飞行,正是那“仙鹤九变”。

龙霄此时已将这轻功练至六折,在空中连续改变了六个方向,仍然没有发现血狐的破绽,自觉真气将泄,当下气沉丹田,身子便如殒星破空,疾迅下坠。

血狐不等周荣双足落地,抬腕纵肩,刃影叠现,已将他的下半身罩住。

龙霄双腿一缩,左足伸出,去踢他的右手腕部。血狐右臂一沉一压,匆匆去削他在左足,刃招还未使全,手中微重,已被龙霄在刃身上一点,身形又起。

血狐招式骤变,刃柄朝下,刃尖幻化出千万朵雪花向空中飞去,正是“天煞刃法”中的“河汉繁星”,长刃在他的内力摧动之下,发着“嗡嗡”的响声。他心中暗思:“瞧你怎生再借力跃起。”

龙霄在空中仍是转折自如,整个身子突然斜移半尺,躲过刃尖,右脚直奔血狐的“百会穴”而去,血狐见来势凶猛,横刀自救,只闻头顶上龙霄哈哈大笑,右脚又在他刃身闪电般一踏,飘腾而去。

两人一个刃法快疾若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一个轻功翔灵似神龙游天,圆转无碍。旁边的人瞧着如此打法,纵然其中有敌人在内,也是禁不住暗地喝采。

龙霄凌空下击,捷若御风,和血狐又斗了十数招,心忖:“这样下去终非长久之计。”双足互点,再拔高丈余,头上脚下,双掌齐拍,喝道:“可敢硬接我这掌‘五岳镇邪’。”

血狐只觉一股霸道无匹的内劲自空中透压而来,那敢大意,手腕高抬,一招“天煞孤云”平平一刃向上刺去,这招式朴实无华,一刃之中并无后着,但正因为太过简单,施刃者方能心无旁鹜,内力尽数注入刃身,先前他出刃一直有“嗡嗡”的声响,这一刃挥出,竟是无声无息,没有半分风声。

却见龙霄在空中乍然扯下身上的战袍,如长鞭般在他的刃上一缠一裹,血狐只觉刃身被一团软绵绵不着力的物事包住,跟着一股大力涌来,刃锋不由自主的偏了数寸,龙霄趁机稳稳落在地上。那战袍却被削成两截。

血狐一刃之下,已知对方内力强于自己,猱身而上,刃法又是一变,不再攻入他三尺之内。

酣斗之中,龙霄心思一动,忽然舍了血狐,展开身形向那铁轱辘车奔去,血狐一见,连忙也赶到过来,此时龙霄已跃上了车,钻入那车的门帘之中。

在进入车厢的一瞬间,龙霄飞快的扫了里面一眼,只见到一名身着白裳的少女正缩在一角。瞧着里面并没有什么枯罗大王,他心中又是失落又是奇怪,也不及去瞧这少女的具体容貌,吸了口气,双臂向上一伸,两脚曲起,巳将整个身子贴在了车顶之上,却是泰山派的壁虎功。

此时那血狐心有所牵,已不及细思,匆匆赶到,揭帘而进,一时却不见龙霄的身影,失神诧异之间,却瞥到头顶上似乎有人晃动,骇然之间,正要退身闪避,但龙霄那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奋力一掌劈出,击到了他的胸前,如此近的距离,血狐又失了先机,顿时从门帘处疾速的飞身摔出,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已是被龙霄这一掌震碎了内腑,再不得活了。

龙霄施计杀了血狐,心中也直叫侥幸,却闻外面厮杀之声大起,想是又有无数的天煞士兵向这铁轱辘车赶来,却被大明官兵截住。

他回过头去瞧那少女,却见她眉如远山,琼鼻樱唇,肌肤雪腻,面容清瘦,全身的骨架娇细纤弱,正怯生生的缩成一团,神情悲凄害怕,秋波闪烁,便如一朵雨露中的白梅。龙霄见她眉宇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病态与苍白,身子十分瘦弱,竟还在二公主朱芷清之上,心中暗思:“血狐如此在乎这女子,莫非是他的女儿,但怎么带到军中来了。”

他不禁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什么人?”那少女却不回答。龙霄又问了两声,她还是久久不说话,只用一双充满敌意的大眼睛望着他。

龙霄心道:“莫非这姑娘是个哑巴。”便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那由我来说,你只管点头或摇头罢,是的话便点点头。”

他这话一出,果然见那少女微微点了点头,便道:“血狐是你什么人,是你爹么?”那少女又点了点头。

龙霄又道:“那你怎么不在家里呆着,跟他到军营里来了?”那少女却没有反应。龙霄心想她是哑巴,这问题倒不好回答,只好作罢。

他也没把这少女放在心上,说了一声:“咱们不会伤害你的,等仗打完了就送你回去,你好好在车里呆着。”说着便揭帘而出。

到了外面,却见城中的守军此时也杀了过来,将天煞族的整个中军全部重重围住,而天煞族其它的军队却如飞蛾扑火般在不停的向这个方向拼命冲杀,似乎还想救出中军。

龙霄正是要他们如此举动,这样惨烈的激战虽然很难说最后鹿死谁手,便如果能将天煞族的军队全部在此消耗掉,却能给大明朝的百姓带来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安宁,即使大家都战死沙场,那也是值得的。

他弯腰从地上拾起长枪,纵身跃上那白马,大声呐喊着向敌人冲去,手起枪出,立时便有数名天煞士兵被刺落马下。

便在此时,战场上忽然响起了几声号角,说也奇怪,这号角声一罢,天煞族的军队竟忽然之间舍了大明官兵,纷纷向西撤去。

龙霄一边指挥众人追击敌军,一边纵马到了那号角声传出的地方,大声的问道:“是谁吹的号角?”

一名士兵连忙指着那铁轱辘车道:“龙将军,那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龙霄驰了过去,下马钻入车中,果然见那少女的裙下放着一个号角。

龙霄暗忖:“想不到这血狐的女儿在军营里耳濡目染,竟学会了用兵之道,用号角替父亲指挥族人撤离了。”

他此时心中怒火大炽,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就要向这少女刺去。

那少女脸上此时却毫不畏惧,扬起头来引颈待死。

龙霄见她纤细病弱,苍白无力的样子,心中蓦地一软,手中这一枪却怎么也刺不下去,好一阵才顿了下脚,钻出车中重新上马,向天煞族军队的方向追去。

一路追杀之中,天煞军队绕过了镇煞关,又向南而去,二十几里之后,便见到了无数连绵不绝的大山,每一座山都长着拔地耸天,郁郁葱葱的大树,天煞族的军队全部向里面退去。

龙霄正要下令继续追击,却见魏建业骑马匆匆赶来道:“龙将军,龙将军,顾军师让我来告诉你说千万不要让军队进入大山,里面危险得紧。”

龙霄知道顾子通的话必然不错,连忙下令军队停止追击,向城内返回。

他想起那血狐的女儿,便纵马疾驰到了原地,却见铁轱辘车还在,而那少女则已身影杳杳,他不禁一阵后悔,当时怎么就忘了叫人看住她,自己虽然不忍心杀她,但将她关押起来慢慢询问,或许能打听些天煞族的情况也未可知。

这少女既然走了,龙霄稍一懊恼便抛了开去,牵挂司马琴的伤势,知道绝不能耽搁,叫人将这铁轱辘车马上赶到城中,将司马琴抬上车,即刻送往安明关找良医诊治,一时担心路上有危险,便又派了二千大明骑兵护送。

安排完毕,巡视战场,却见大明官兵人人血染战袍,但个个喜笑颜开,安明关增援的骑兵将自己身上所携的食物与水囊全数解了下来,递给了镇煞关里的士兵,处处可见这些士兵们狼吞虎咽的情形。而凡是受了重伤,未能及时撤退的天煞士兵,全都如先前一般,不肯做大明朝的俘虏,已经自杀而亡。

他瞧完整个战场,大约估计了一下敌我双方的损失,大明官兵阵亡过半,在十万人左右,而天煞士兵连带受了重伤后不及撤退而自杀的人,却只有五六万的死亡,虽然是二比一的比例,但这也是大明朝六百年来与天煞族的交战史中罕有的胜利了。

正在这时,一名黄衣传令官兴冲冲的骑马过来找到他,告诉昌明皇太子有请。

龙霄随他到了太子的府地,还未走到大厅,便听到一阵喧杂的欢声笑语,走了进去,却瞧到一厅的将军,全都在兴高采烈的高谈阔论。而太子则坐在大厅之上,与近前的将军言谈,神情间也是欣喜逾狂,不时发出哈哈的大笑之声。

见到龙霄进来,所有的人皆停止了说话,个个堆着笑脸冲着他点头,眼神中全是敬慕之意。昌明皇太子却是立即站起身迎了下来,拉着他的手道:“龙将军,自从你出城闯营,本王可是时时为你向苍天祈祷啊,想不到你真的功成归来,上苍有眼,天降神将,助我大明不灭啊。“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将军知道此人必然要飞黄腾达,便纷纷上前来向龙霄套近乎,大灌迷魂汤,马屁拍得群星闪耀,天花乱坠,龙霄心中虽是厌恶,但不得不时时含笑点头。

过了一会儿,昌明皇太子又走到桌案坐下,下达军令,命龙霄带自己的无畏军及今日交战后剩下的所有军队十余万人驻守镇煞关,而城中没被饿死渴死的伤病员就地医治,伤愈后归于龙霄的部队之中,大约也在七八万人左右。

他下了这命令,问龙霄道:“龙将军,你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本王一定答应。”

龙霄望了这厅中所有的将军一眼,拱手道:“太子殿下,我瞧这里的许多将军都十分辛苦,不如回京歇息歇息再说。”

昌明皇太子打了这一仗,对自己手下的将军们也有所了解,倒也明白他的意思,便点着头道:“好啊,龙将军,就由你来点将,要这里的那些人留下来。”

龙霄便依着这段时间来的了解,只要了其中六名善于打仗,颇具胆识的将领,其余的都请他们随太子回京。那些人明白驻守镇煞关是个苦差事,能回京享福自然高兴无比,没人提出异议。

昌明皇太子早就对这镇煞关感到又恐惧又厌烦,下完军令,便宣布立即班师回京,随行的除了那些马屁精马屁王之外,便只有自己的数千护卫军。

龙霄等太子一走,便招集顾子通及诸将商议各项军务。仍然以马肉与马血为食,到了第三天,安明关的粮草便到了,队伍中还有许多治病的大夫,方靖更是将伤口包扎得好好的黑煞给龙霄送了过来。龙霄向这些人打听威远王爷的消息,才知道他已返回了自己的领地。

当晚龙霄就叫这些大夫配出了井水中泄毒的解药,投了下去,第二天已可正常饮用。

匆忙之间过了半个月,城中之事已是井井有条,陆续有伤病员痊愈,归入军营之中,先由三大统领进行单兵训练,再由顾子通排演阵法。

又过了几天,忽然有京里的太监带着一队人载着美酒美食,手捧圣旨而来,宣文德皇帝之诏,任命龙霄为一品护国大将军,总领镇煞与安明两关人马。

这一晚犒劳全军,镇煞关里处处是笑语欢声,载歌载舞,龙霄独自骑马巡视各营,心中却是一阵轻松,是啊,这次一战,已给了天煞族重创,想来在一段不短的时间内,对方无力再犯大明之境,他身为武库传人的责任也算是尽到,可以安心的回到外面的世界了。一想到回家,龙霄的心中便无比的兴奋起来,忍不住纵声长啸,经久不绝。

第六十章 再见佳人 (上)

一日清晨,星月犹存,霜露沁骨,一队人马在镇煞关南门的旷野中疾驰,为首的是一名少年将军,头戴凤翅盗,身挂锁子甲,手持方天画戟,剑眉星眸,气宇轩昂,身后的紫色战袍在奔骤中迎风飞扬,烈烈作响。

这少年将军便是龙霄了,他此时带着顾子通来到临近天煞族的边境察看地形,已备日后所用。

到得两地边界,天色渐明,龙霄一声令下,一行人全部停了下来。

龙霄指着那起伏连绵的大山对顾子通道:“顾先生,你说咱们要是将军队训练成能征善战的精兵,再来进攻天煞族,能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为大明朝永绝后患。”

顾子通摇了摇头道:“龙将军,不是我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的威风,这天煞族在这大山里已经经营布置了数百年,其中的机关陷井厉害无比,数不胜数,士兵们穿林爬树更是疾如猿猴,时聚时散,难测其位,军法上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又说‘遇山不进,逢林莫入’,我军若是要硬行进攻,只怕会是有进无回。”

龙霄明白他说得有理,沉默了一阵,道:“那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大明军队只能守而不能攻了。”

顾子通一点头道:“不错,咱们的军队如今每日训练不懈,战斗力已提高得很快,我再将七星阵的全部精妙变化要各军演练娴熟,相信天煞族要想再犯镇煞关,也是很难了。”

龙霄想起一事,道:“顾先生,不如咱们多造些连珠弩出来,岂不是让大明军队更加强大。”

顾子通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连珠弩威力太大,若是流传得太多太广,只怕并非好事,以我所见,所造绝不能多出三千架,再在军中选三千名忠实可靠,眼疾手快的士军出来,妥善的管理与使用,这才是平稳之法。”

龙霄道:“顾先生所虑极是,不过有了这三千架连珠弩,天煞族的军队已是毫不足惧了。我现在倒是担心那威远王爷。”

顾子通道:“观威远王爷此次的所作所为,确然与天煞族有所勾结,不过他领地里全是大明子民,绝不肯随他作乱,他的军队难有后继之力,只要天煞族的人没有异动,他也就不敢胡来了。”

龙霄一笑道:“顾先生分析得很是有理,瞧来如今大明朝已暂无危险,我也放心将军务交与你啦。”

顾子通闻言一震道:“龙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有何打算么?”

龙霄点点头道:“不错,我确有些私事还有处理,这镇煞与安明两关的军务我就交给你了,相信你会打点得很好的。”

顾子通失声道:“这怎么能行,龙将军,你到底有什么事,不如说出来瞧我能不能为你分忧。”

龙霄笑道:“顾先生,不要多说了,我主意已定,咱们还是先回城罢。”说着勒马转身,向镇煞关返回。顾子通等只好在后面紧紧相随。

没一刻便到了镇煞关,龙霄回到自己的护国大将军府,便召来属下各将,说明自己有事要离城一趟,至于何时归来,暂无法定,并向顾子通移交了军务。

诸将虽然都大是诧异,但见龙霄不愿说明,也不好多问。

这一晚,龙霄在将军府大罢宴席,与各位将领把酒言欢,共叙旧谊,酒意正浓之时,却有士兵来通禀道城外有京城来人说有圣旨要宣读,便令人在府外设了香案接旨。

过了一会儿,有十多名士兵拥着一位太监进来宣召,却是文德皇帝五十圣寿,召各地二品以上的官员前去京城朝寿。

龙霄一听之下,不由大喜,借此机会正好去给朱芷贞与司马琴道别,也不负大家相识一场。

次日一早,龙霄就在城中众将的簇拥之下骑了黑煞出了城,不带一人,一路疾行,入夜之时已到了安明关,方靖等守将见了顶头上司,自然又是一番殷勤接待。龙霄一问才知,原来方靖才在受邀之列,当下要他随自己一起前往。

两人结伴而行,连同方靖的亲兵四十余骑,又奔驰了两日,到了这天傍晚,离湖州城池已不远了。

进行之间,见到湖州高耸的城楼,而城门之外,却聚集着数万名百姓,拖儿带女,搀爹扶娘,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手中有的拿着花环,有的提着鲜果,有的捧着糖水,人头攒动,全都在向这边张望。

龙霄等人不知怎么会事,便继续向前行进,离那些百姓还有数十丈,却听到人群中有人高声呼道:“龙将军来啦,龙将军来啦,他在湖州时我见过,绝对错不了。”

霎时之间,城门之外忽然发出了震天的锣鼓之声,数万名百姓跪成了一片,嘴里纷纷道:“龙将军率领官兵打败了天煞族的军队,那便是救了咱们这些百姓,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龙将军,咱们一家人今天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全是你的功劳啊。”“龙将军,这是小的家里的一点小东西,还请你笑纳。”

没一会儿,人群中又站起来十余名年纪都在花甲以上的白发老者,手里拿着红绿绸布,围到龙霄的周围,请他下马。

当龙霄一跳下马,这些老者便一拥而上,用这红绿绸布在他身上裹扎成结子,又有几人走到黑煞之旁,连它在内,也一起披红挂绿。

龙霄受此厚待,连忙也跪了下来向百姓们回拜道:“各位请起,与天煞族的交战能够成功,是牺牲了许多大明官兵的生命才换来的,龙霄实在并无寸滴之功。”

这时方靖在马上含笑道:“龙将军,你不必过谦,你坚守孤城,独闯连营,奇袭敌阵的事迹如今已在大明百姓的口中传开了,现在人人对你是感恩戴德,敬如天人,这里恐怕来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龙霄心中一时之间感激莫名,只觉万万承受不起这般的厚爱,口中连连的请这些百姓起来说话。

好不容易才说动这数万百姓站了起来,这些人又纷纷向他涌来,挂花环的挂花环,递食物的递食物,龙霄手中那里接得了这么多,随行的方靖等人便都享了福,百姓们口中喊着英雄,也给他们挂着花环,递着食物,十分的热闹。龙霄瞧在眼里,心中却颇是感触。

忙乱了好半天,龙霄才上马起身向城中行去,黑煞体高身大,百姓们这才仔细将他瞧清楚,见他少年英俊,神采飞扬,气度威猛,心中都齐皆喝起采来,许多随父兄前来的妙龄少女一见到他,眼中便是一阵迷醉,再也舍不得移开,芳心之中便立时被这英挺侠义,声名赫赫的少年将军倾倒,只怕是一生难忘了。

在纷扬的锣鼓之声中龙霄一行人便进入了湖州城中,这城中依然是一般的情景,沿街之上百姓们鲜花撒道、焚香磕顶的夹道相迎,大姑娘对他是含羞凝睇,小媳妇却是一阵指指点点,痴痴笑笑,交头接耳的也不知说些什么。

没走多久,那宋太守也已在街道之中率领湖州府百十名文武官员设案相迎。两人虽皆是一品官级,但龙霄此时已是手持权柄,掌握了大明朝大部精兵,实力悬殊,自不待言,这宋太守极是势利,若不是拘于朝庭的礼仪,早就在城外迎接了。

龙霄见到对方大礼相迎,虽然甚鄙夷这宋太守的为人,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便也下马见过礼,两人寒喧了一会儿,宋太守便一把挽住龙霄的手,满脸是笑,十分亲热状的引着他向太守府走去。

晚间自然是一顿盛宴,仍在上次那大厅之上,席间宋太守让龙霄坐了上首,便是那日昌明皇太子的位置,自己在旁边作陪,湖州府的官员纷纷上前来进酒。龙霄想起前次被人冷落,无人理会的情况,心中又是一阵感概。

这一晚龙霄也甚是高兴,放开胸怀,来者不拒,到酒宴结束之时,已大是酩酊,宋太守见状,连忙亲自扶他到准备好的客房休息。

穿廊过庭之间,到了处一间雅室,四面墙壁雪白新粉,琴剑瓶炉皆非凡品,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上踩的砖,也是碧绿凿花而成。

宋太守将他扶到一架雕得玲珑精致,细纱周垂的床上,一边招呼外面的婢女准备热水给龙霄洗漱,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来,递到龙霄手中道:“小女蕙兰自从听说龙将军的英雄事迹之后,心中便一直敬慕不已,听说将军不日要过咱们湖州,便连夜绣了这个香囊想送给将军,以表仰慕之情。”

龙霄此时是酒醉心明白,知道他下面必然还有表露,便装着酒性发作,两眼呆滞,似睁非睁,对他的话不理不睬,也不去接他那香囊。

那宋太守见此,暗恨自己没挑对时候,真是对牛弹琴,便收回了香囊,拱手道:“龙将军既然已经困倦,本官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日午时在府里设到家宴,到时务请龙将军赏光。”说着便走了出去,没一会儿,便有两名婢女来服侍龙霄洗漱。

这一觉直睡到天上大光,龙霄这才懒洋洋的起了床,一眼便见到屋中的圆桌上有一堆红通通的物事,心中大奇,走到去一看,却是数十封庚贴,打开一瞧,上面全是些少女的名字,下面附着生辰八字,也不知是什么人什么时候送进来的。

他叹着气,不由自主的摇头,这些少女定然是那些湖州府的富家千金,名门闺秀之类的了,他心中岂会在意于此,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否则多增麻烦,便叫人去唤方靖等人,即刻出城。

没多久,方靖等人都整束好衣裳,牵出战马,随时可以出发。

龙霄心想不告而别也非为客之道,又差人去通知宋太守。

只一会儿时间,那宋太守便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一味的挽留,并言自己也要上京,请龙霄赴了家宴后便一道起程。

龙霄一口谢绝,坚持要带方靖等人立即出发,宋太守见留之不住,只好作罢,却亲自将龙霄等人送出城外。

出城之后,龙霄怕再惹麻烦,便令人去寻了普通百姓的衣裳,让大家都换了,然后分作几批,向京城而去。一路之上,果见每个城池的城外都有希望一仰他光泽风度的百姓,而茶馆、酒肆、客栈之中,处处在传扬着他的事迹,渐渐的却越传越神,竟将吹他得如一名三头立臂的神仙一般。

晓行夜宿,一路匆匆,数日后便到了应天府,离文德皇帝的圣寿还有一天,进城后,方靖等便去官驿报名安宿,而龙霄却与他们告了辞,径直向忠勇大将军府驰去,他在镇煞关时曾叫人打听过,知道司马琴被他派人送到安明关后,经过城中良医诊治,伤势大有好转,现已回到了京城继续治疗。

刚到大将军府,那门官老远便认出了他,满脸堆笑,两脚生风的奔了过来,点头哈腰的道:“龙将军,你来了,这些日子可想死小人啦。”

龙霄哈哈一笑道:“这可不成,真要想死了你,我可担当不了这个责任。”那门官便讪讪的一阵干笑。

龙霄不想与他多说,便道:“你家小姐现在何处?她的伤势怎么样了?”

那门官道:“托龙将军的福,小姐的伤已好了很多啦,已可以下地行走,这个时候应该在北园里赏花,小人这就带你去找。”

龙霄道:“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去就行了。”说着便跃下马,入府向北园行去。此时黑煞的野性已少了许多,任由那门官派人牵入马棚之中。

沿着司马家的长廊,没多久便到了北园,从一孔鲜花环就的月牙儿而进,但见里面绿瘦红肥,花荫森森,十分的幽静。一路穿行,过了些牡丹亭、芍药栏、蔷薇架、木樨轩之类,皆不见司马琴的影踪。再走了一会儿,便瞧到一带疏篱环抱的曲池,流水潆绕着石径,一道弯弯的小桥架过清池,前面便是个飞檐玲珑的亭子,那亭子靠着一块太湖石,太湖石罩着一大株红色的山茶,亭上题着“沁香”二字。而司马琴便在亭中凭栏而坐,痴痴的望着池水中的红鱼穿来穿去,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两名婢女则站在她身边伺候。

司马琴闻到脚步之声,抬起头来,见到来到龙霄,嘴中轻轻的“啊”了一声,急忙站了起来,一脸的惊喜之色,眼眸中秋波荡漾。

龙霄见她虽带病态,但脸上已有血色,不复往日的苍白,知道她已无大碍,心中也大是开心,瞧她站起,忙道:“琴儿,快坐下,你身子还没复原,别累着了。”

他这话不加思索,冲口而出,司马琴身边的两名婢女听了,皆露出诧异之色,相互对望一眼,却不敢说话。

司马琴闻听他这般的称谓,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的情景,芳心中又是慌乱又是羞涩,粉面之上立时飞霞染彤,便如亭前那株红艳的山茶花。

她生怕龙霄还说出什么让人害羞的话来,便对身旁的两名婢女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都下去罢,我与龙将军说一阵子话。”

这两名婢女也是鬼精灵,见她脸露娇羞,神态扭捏,大异于常日,心中如何不明白,不由都是偷偷抿嘴而笑,齐声答应,走出亭外,对着龙霄双双衽裣一福,格格笑着,便走远了。

司马琴听到这两名婢女的脆笑,脸上红得更加厉害了,轻咬着银牙道:“这两个小蹄子,跟得我久了,没了礼数,龙大哥你别见笑。”

龙霄见她此时梳着个流云髻子,微插着几朵珠花,上穿着白绫对衿薄袄,下着纱绿潞绸裙,脚上一双墨青素缎鞋儿,装着一对玲珑小巧的莲足,花如脸,玉如肌,星如眸,月如眉,腰如柳,当真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心中不禁一阵狂跳,忙道:“怎么会,我倒觉得她们挺懂礼的,想来是你平时调教有方。”

说话间两人都在亭中的石几上坐下,司马琴心慌意乱之下,不敢去提当日之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龙大哥,你是来参加皇上的圣寿的么?镇煞关的军务一切都好罢?”

龙霄道:“是的,我正是奉召而来,镇煞关一切都很好,又有顾先生主持着大局,你就放心吧。”

司马琴凝视了他一阵,道:“龙大哥,大明朝已暂无危险,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准备回去了?”

龙霄听她猜中自己的心事,也不愿隐瞒,点着头道:“不错,我正有此打算,这次来就是想给你说这事。”

司马琴忽然又站了起来,双膝一曲,便跪了下来,眼中珠泪滚滚,悲声道:“龙大哥,你这次出去,琴儿求你一定要将我爹带回来。”

龙霄连忙扶起她道:“琴儿,这事就是你不提,我也会为你做到,你爹对我有大恩,我岂会放着他不管。”

司马琴重新坐在石几上,道:“龙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起程?”

龙霄道:“皇上圣寿之后我便要走,会尽快将你爹带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司马琴知道这少年向来是说道做道,一言九鼎,微一颔首,便不再多说。

接下来,两人默默相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日在花园里发下的毒誓,龙霄心中只觉一阵无奈,而司马琴芳心中却是悔恨悲苦,柔肠寸断,不知日后如何了结自己的这段情缘。

两人的会面就在一种难言的气氛中结束了,司马琴满怀心事的回屋歇息,龙霄仍到过去自己住过的客舍留宿。

第二天上午,龙霄依然穿着百姓衣裳,信步到京城繁华的街道之上闲逛,不觉到了中午,也不想回司马府用膳,抬头见前面有一个洒楼,便走了进去,见楼下大堂三四十付桌椅上已坐了过半,无数年龄不同,穿着各异的百姓正在一边言谈一边进食。

他走了进去,到中间的一桌坐下,立刻有伙计前来招呼,龙霄点了一壶酒与几碟小菜,那伙计便进厨房去了,没用多久,便端了酒菜过来摆好。

龙霄挟了几筷放入口中,只觉味道尚可,倒了一杯酒,正要一饮而尽,却听邻桌有人道:“喂,张大哥,赵大哥,你知道护国大将军龙霄的事了么?”

龙霄闻到有人提及自己,回过头去,见是三名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正坐在一桌进食言论,便一时放下了酒杯,侧耳细听几人所谈。

只听一人道:“蒋老弟,你说是龙霄将军的事么,嘿,现在谁不知道,龙将军可是咱们大明朝的大救星啊。”另一人道:“是啊,蒋老弟,你也算是个万事通,对龙将军的事迹不会不清楚罢。”

姓蒋的那人却压低了嗓门,道:“两位大哥,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如今却听到另一个消息,说是这姓龙的本来就是天煞族的人,早就打算好了,等一围住咱们大明官兵,便要他闯出连营去报信,然后故意失败撤走,好给这姓龙的做成一个极大的功劳,让他得到皇上的信任,能够手握重兵,日后若是再次起兵,便会事倍功半了。”

他这话一出,其余两人皆是大惊失色,那姓赵的道:“不会吧,龙将军赤胆忠心的事都在百姓中传开了,还会有假。”

那姓张的却沉吟了一阵道:“蒋老弟这消息或许有几分道理,我也曾经思索过他单枪匹马独闯连营的事,天煞族的人个个彪悍善战,他能从千军万马之中冲杀出来,确实是匪夷所思,令人生疑。况且具我所知,这姓龙的本就是个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来少年,身世神秘,来历不明,若说他是天煞族的人,也未必是空穴来风。”

那赵的不禁急道:“这要是真的,那可怎么办,这姓龙的如今身居高位,守备要隘,掌握了大明朝的大部精兵,若是与天煞族的恶贼合谋起来,咱们大明朝岂非是比过去还要危险。”另两人都是一脸黯然,默默点头。

龙霄将这三人的对话尽数听在耳中,心中真是震惊无比,但他微一思索,便知这是天煞族忌惮自己,用的离间之计,这计策虽然老套,但往往十分有用,而最大的一点便是,他本就不是大明朝的人,无法交代清楚自己的来历既然这些百姓都已知道,朝庭不会没有耳闻,只怕已经在开始猜忌了。

第六十一章 再见佳人(下)

转眼之间一日过去,翌日上午,各地二品以上的官员已齐聚皇宫等待,不久便有上喻传来,寿宴设在东华宫,文德皇帝将率皇后、太子、公主及东西二宫赴宴。

众官员逶迤而行,不时便到了东华宫,只见这里是张灯结彩,大殿之上早就摆满了堆着美酒美食的桌案,那曾经与龙霄有过一面之缘的刘公公正带着一队小太监等候在那里,见众官进来,便叫人分文武依官位安排席位,司马琴有病未来,龙霄便代替她坐在了武将之首。

过不了多时,只听得殿上管弦迭奏,丝竹齐鸣,有太监尖声道:“皇帝陛下驾到,众官起身接驾。”话间刚落,便见文德皇帝带着一群人从侧殿走了出来。

所有的官员连忙站起来抖袖掀袍跪了下来道:“微臣等叩见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文德皇帝哈哈笑道:“众爱卿都辛苦了,大家都平身罢。”

众官员又是三叩九拜,这才各自恭恭敬敬的落了座。

龙霄虽不耐烦这一套,便也不得不随流拜了,回到座位,侧目去见台上,却见文德皇帝与那一脸媚态的皇后娘娘在后面当中而坐,下面一排坐着两名徐娘半老,颇具风韵的盛装美妇,想来便是东西二宫的娘娘,而最前一排,却是坐着三名皇子,太子居中,两位公主各在一侧。

朱芷贞自一进来,眼中便一直瞧着龙霄,见他向上面看来,连忙嫣然一笑,向他偷偷眨了眨眼,神情间极是开心。

龙霄悄然瞥了另一边的朱芷清一眼,见她春眉微锁,粉面含愁,神色忧淡,郁郁寡欢,慵慵懒懒的对一切仿佛都提不起兴致来,玉首微垂,美眸下视,根本无心去瞧殿下有些什么人。

文德皇帝说了几句话,便令寿宴开始,没多久,殿下一阵丝竹之声响起,清音缭绕间,一群蛾眉轻画,娇如楚水的宫女便娉婷婀娜的走上殿来,妙舞清歌,袖飘裙扬。等演完之后,又是各地为给文德皇帝祝寿准备的节目,戏傀儡的、跳魁星的、舞狮子的、耍戏法的,各自尽显手段,此时席上便热闹起来,众官纷纷去给文德皇帝祝寿。

龙霄见席上菜肴全是些鲤唇熊掌、鹿茸燕窝之类,用的器皿通是些玉碗金瓯,珀盏象箸,真是说不尽的奢侈豪华之处,不由得大开眼界。

朱芷贞巧笑盈盈的望着龙霄,越瞧越是欢喜,想起和他的两度缠绵,心中又是羞涩又是酥软,暗道:“霄?为咱们大明朝立了那么大的功劳,父皇又封他为一品护国大将军,我与他的亲事自然没什么阻碍了,不过还得找个人给父皇提一提,哼,大哥可是不成的,只有找二姐啦。”

掉头去瞧朱芷清,却见她不吃不饮,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心中又是一叹道:“二姐从小便内向少言,自从听见那姓吴的死讯之后,更是再也没有开心过,她真的好可怜。”

想着就吩咐一名太监将自己的锦凳移到朱芷清身边,施施然走了过去坐下,附在她耳旁悄悄道:“姐姐,我的霄?就坐在前面,你瞧他怎么样啊?”

朱芷清这些日子以来,不知听她口中说了千百遍龙霄的名字,便微扬起头来,顺着她的葱葱玉指望去,却见大殿右侧端坐着一名少年,英神朗照,气宇轩昂,心中蓦然间一震,差点要站了起来,观这少年的眉宇五官、神情气度,正是自己那朝思暮想,凄为人鬼殊途,天上人间的梦中之人——吴明。

朱芷清只觉头脑中一阵眩晕,身子不由微微一晃,悲声颤抖道:“他……他便是你说的那龙霄么?”

朱芷贞没有留意到姐姐的神色,听她来问,便使劲的点着头道:“是啊,姐,你说他长得俊不俊啊。”

朱芷清对着龙霄凝睇而视,已确定这少年便是那吴明无疑,心中这下恍然而悟,苦涩的想到:“吴明,无名,原来当日是他随便报了个假名来骗我,我真傻,怎么就相信了他的话。”

为之魂牵梦绕的人儿忽然成了自己妹妹的心上之人,而且闻妹妹素日言语中与他的关系已非一般,朱芷清心中真是凄绝万分,她容光艳世,生性又内向幽独,天下间的男子对于她来讲,便如草芥一般,谁知乍遇奇险,让这英俊少年舍命相救,自己又曾经与他有过肌肤相触,一颗从未绽过的芳心,早就不知不觉的缠绕在了他的身上,后来闻到他的死讯之后,更是在背地里洒尽了珠泪,还在寝宫之内悄悄给他设了灵位,每日都要独坐祭奠好一阵,想不到今日却是这般一个局面。

朱芷贞见姐姐望着龙霄愣愣不语,便又道:“姐,你说他长得好不好看。”

朱芷清闻她言语中极是得意,心里愈加酸痛欲绝,涩声苦笑道:“很好,很好,妹妹,你真有眼光,我瞧这位龙将军容貌人品都极好,当真配得上你。”

朱芷贞听她夸赞情?,一时真是笑靥如花,自得无比,又在朱芷清的耳畔悄悄道:“姐,那你改日给父皇说说,让他答应我与霄?的亲事。”

朱芷清望着妹妹纯洁天真,微带羞涩的粉面,心中却是一软,太子为德容皇后所生,而她姐妹两人却为正慈皇后所生,前些年德容皇后与正慈皇后都一前一后染了怪病相继而亡,父皇又破格立了一个从民间选秀而来的女子为宣仁皇后,这宣仁皇后年轻娇艳,又惯会狐媚之术,让文德皇帝成天到晚的沉迷于其美色之中,对儿女的关心便少了许多。两姐妹相互宽慰着,这才渡过了丧母之苦。如今妹妹终于有了可以令她开心的人,自己也该为她高兴才对,再者她还与威远王爷的儿子有婚约在身,虽然此次与天煞族交战,听说威远王爷有通敌嫌疑,但两人婚约至今却未取消,又怎配与妹妹去争一名男子,反而应该祝福她才是。

她想通了这一节,心中总算好受了些,对朱芷贞微微一笑道:“好,等父皇一有空,我就给他说,希望他能答应。”

朱芷贞听姐姐应充了自己,笑得如一朵怒绽的牡丹般,忍不住滚在姐姐怀里道:“姐,还是你最好,不过霄郎为咱们大明朝立了那么大的功劳,父皇也喜欢得紧,一定会答应我们的。”

朱芷清瞧着她撒娇的模样可爱无比,心中长长一叹,已暗下决定要成全她与龙霄,而自己则把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深埋在心里。

一念至此,她推了推怀中的朱芷贞道:“快起来,这里可不是咱们的寝宫,让这么多的大臣见了,成什么体统。”

朱芷贞一吐舌头道:“怕什么,他们只顾喝酒,那里会注意咱们。”说着却已坐直了起来。

龙霄其实也知道朱芷清在瞧着自己,但此时一个三公主自己都不知如何去安置她,又怎敢再惹情缘,是以一直在回避着她的视线,见所有的大臣都分别给文德皇帝敬了酒,自己也不好强拿架子,便端了一樽酒,走到帝台之下,向文德皇帝行了个大礼,道:“为臣龙霄谨祝吾皇万岁天保九如,衍寿千秋。”

文德皇帝见是他,脸上哈哈一笑道:“龙将军,有你这样的少年英雄,才是朕的福气啊。”说着也举起身前的酒樽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樽来,两眼有神,凝视着龙霄道:“龙将军,前些日子战事匆匆,朕还不及询问你的家乡在何处,令尊令堂的姓名,你一一报来,朕好在你的家乡修一座功绩祠,并封你父母的功名诰命。”

龙霄也是聪明之人,心中又早有准备,察颜观色,便知这文德皇帝一定是对那些流言耳有所闻,起了疑心,便一拱手道:“启禀皇上,为臣从小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在各地到处流浪,实也不知自己的家乡到底在何处。”

文德皇帝沉吟了一阵,脸上微微一笑道:“哦,是么,原来龙将军的身世如此可怜。”龙霄知他未必肯信,斜瞥到昌明皇太子也在向他望来,亦是一脸的狐疑。

文德皇帝略作思索,向龙霄道:“龙将军为国为民,出身入死,多番操劳,想来身子有所亏损之处,朕心中也是过意不去,已在京城里为你准备了一座护国大将军府,再赐丫环百人,奴仆五百人,你还是在京城里先调理一段时间身体再说罢,至于镇煞与安明两关的军务就暂时交给方靖好了,龙将军,你的意下如何?”

龙霄心中冷冷一笑,暗道:“嘿,这就叫做怀酒释兵权了,想来这文德皇帝早就有此打算,我反正要回外面,又要你的官职与兵权有何用处,全部给你得了。”

虽然这么想,但遭人陷害误解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心中只觉一团堵塞,却只得道:“多谢皇上厚爱,为臣遵旨。”

文德皇帝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顿时又笑了起来,道:“龙将军能体恤朕的苦心,那是最好,日后朕对你一定还有封赏。”

龙霄也是一笑,手中一揖道:“谢主龙恩。”说着便退回了座位中。而朱芷贞在龙台之上也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楚,自然不明白其中的含意,但听说情郎要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那岂不是增添了许多幽会的机会,不禁是芳心欢悦,喜不自胜。

龙霄在座位之上,一时仍是郁郁不乐,连接喝了几樽闷酒,无意之中,眼光睨到了文德皇帝身边的那位年轻妖艳的宣仁皇后,却见她正默默的望着自己,媚波如丝,似笑非笑,充满一种无法言喻的撩人之意,心中禁不住?然一跳,急忙收回眼来,低首便是一樽酒饮下。

没过得多久,文德皇帝便带着各位娘娘与皇子退回到后宫,众官员也兴尽散宴。

龙霄依旧回到忠勇大将军府,找到司马琴,将文德皇帝的意思给她说了,司马琴顿时柳眉高竖,怒火大炽,就要去皇宫找文德皇帝给龙霄争辩。

龙霄知此事绝非她去了就会有所改变,况且心中已渐渐平衡下来,强行劝阻,司马琴这才悻悻作罢。

这天晚上,初更时分,龙霄正在思索如何去见朱芷贞一面,然后立即动身去那天神崖寻找出路,辗转反侧之间,忽听窗外有敲击之声,开门出去,却见月影之下,立着一个中年清瘦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一见到他,连忙揖身道:“龙将军,小人周三有礼了。”

龙霄道:“阁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那周三道:“不瞒龙将军,小人实受三公主所托,请你到皇宫一会。”

龙霄奇道:“三公主要想见我,怎么不自己前来,要我去皇宫,岂不是麻烦得紧。”

那周三道:“三公主一时抽不开身,又十分思念龙将军,知道龙将军的身手了得,小人又对皇宫的地形十分熟悉,绝无危险之处,是以便差小人前来通知你。”

龙霄望了他两眼,见此人一脸诚恳,不象作假,心中却是疑窦起伏,暗忖:“我和三公主的事,本就违悖这大明朝的礼仪,别说自己有欺君犯上的重罪,三公主也得背上一个淫奔无行的恶名,她虽然平日里天真纯洁,但却不是愚蠢之人,怎会轻易告诉外人,还要我去皇宫与她幽会,那里面大内高手众多,这万一被人发现,自己非身首异处不可,以三公主对他的情深义重,又岂会只想贪一时之欢,而让他来冒这杀身之险。”

一念至此,立即想道:“外面说我是天煞族奸细,各地都没有,偏偏京城内流传得最广,定然是这里的奸细弄的鬼,当日曾听胡云齐与李济海言道皇宫里有他们的一个极重要的人物,也不知是谁,哼,这周三行迹十分可疑,八成是此人所派,想诱我上当,好,反正我正想查出此人,不如将计就计,管它是龙潭虎穴,也去闯它一闯。”

当下对那周三点点头道:“好,既是三公主相召,咱们就快去罢,可不能让她久等。”

周三见他一口答应,眼中掠过一丝不经意的笑意,却躬身恭恭敬敬的道:“是,那小人就在前面带路了。”说着身形一起,如一头大鸟般的,纵身上了房顶,便向司马府外跃去。

龙霄见他身手不弱,心中暗自戒惕,脚下一蹬,也已轻飘飘的飞身上了房顶,跟着那周三而去。

第六十二章 皇后的诱惑(上)

一路直奔皇宫而去,那周三果然十分熟悉皇宫的地形,带着龙霄飞檐走壁间绕过了重重的关卡,专挑偏僻无人之处前行,没多久便到了大明后宫之中。

两人在后宫无数楼阁大殿的屋顶上悄无声息的穿行了一阵,便到了一处两层楼的宫殿,却见底楼殿下袅袅婷婷,来来去去的穿梭着无数提着宫灯的彩装宫女,而楼上却是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什么人。

周三轻声道:“龙将军,三公主就在二楼等你,你快去罢。”

龙霄此时无别无它路,虽知下面很有可能有个极大的陷井等着自己,但也决心要一探究竟,身子一滑,一招“倒挂珠帘”,左脚已勾住了屋檐上的一个兽头,身子复又一荡,身子已落在了二楼花台之中,落地之初,生怕敌人有伏,双掌微提,已护住了全身要害。

但这种担心并未发生,花台之上艳卉盛绽,香气扑鼻,但空荡寂寥,那里有一个人,前面一道碧绿纱帘随风而动,隐约可见里面的烛影摇红。

龙霄轻轻揭帘而入,却是一间极大的卧室,内中陈设幽雅,绣幕罗帏,地铺五彩锦花绒毡,四壁悬上古名画,中间设着天然楠木茶几,东壁为玳瑁石四仙书桌,玉瓶里插着几件高大的珊瑚,南壁是一架琴几,上有一柄蛇纹古琴,西壁却是一付铜镜梳妆台,台下放着一个九龙金炉,炉内清烟缭绕,一股异香袭人而至,龙霄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只觉似麝非麝,若兰非兰,当真是怡人心脾,闻之难忘。

而在北壁,却靠着一间玛瑙为边,红木细雕的床榻,悬着粉红色床幔,此时轻纱笼罩,其中隐隐躺着一名女子。

龙霄见这里确是女子闺房,一时又瞧不出有任何的危险,心中不由嘀咕,暗忖:“莫非是我多心了,那周三真是三公主派来的。”

他心中如此想着,手中已禁不住去挽那轻纱床罩,里面顿时现出一个百媚千娇的睡美人儿来,秋波微阖,春黛轻颦,香晕酡颜,如一枝娇柔无力的海棠,此时她卸却了鬓钗,发拖如云,略带蓬松,只穿着一件薄纱夏衫,束着一个猩红抹胸,显露出两湾雪腻光滑的软玉,穿着一条湖色纨裤,下面现出一双细不盈掬,弯如新月的金莲。此人不是别人,竟是文德皇帝的最宠——大明朝的宣仁皇后。

龙霄瞧得清楚,当下长长的吸了口气,心中念头飞转,思索着对方如此安排的用意。

他放下纱罩,脚步轻移,向后退了几步,静待其变。

正在这时,却听得那宣仁皇后微微轻呤了一声,跟着娇柔无力的唤道:“皇上,皇上,是你来了么,怎地还不上床来歇息。”

说着一只玉臂便从纱罩里伸出,将之轻轻的挽了起来,宣仁皇后一张艳若桃李,又带着风情月意的粉脸便现了出来。

她秋波慵转中,见到了龙霄,顿时骇得花容失色,轻叫了一声:“是你,龙……龙将军,你怎么到这里来啦?你……你好大的胆子。”

龙霄一直在静静的观察着她,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发现了两个破绽,自己身手已至一流之境,以一个普通的女子的能力,在阖眸朦胧之中怎会听到屋子有人,而且这宣仁皇后一见到他,虽然脸上现出非常害怕的样子,但喝叱声并不尖厉,大异于常情。

他此时心智己渐渐成熟,早就没了什么顾虑,脸上微微一笑,不退反进,向前走了几步,已到了宣仁皇后的床前,柔声道:“不错,在下的胆子确实不小,自从见到皇后娘娘你这天下无双的美貌之后,更是梦绕魂牵,夜不能寐,人都差点死了一半啦,今晚实在忍不住,便到皇宫里来瞧瞧你,以慰我相思之苦。”

那宣仁皇后不想他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微微一愣,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勾魂摄魄望着龙霄,似嗔非嗔的道:“想不到赫赫有名,堂堂的护国大将军竟会是这样的人,你就不怕我喊人么,冒犯皇后,足够你死上一千次,一万次啦。”

龙霄对她已有疑心,又一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娘娘你艳冠天下,小人我能一亲香泽,便是死了也心甘,不过我瞧娘娘你也未必舍得我死,否则早就叫人了。”

那宣仁皇后脸色一沉道:“想不到你这人脸皮还挺厚的,快给我滚出去,无耻之徒。”

龙霄更是哈哈一笑道:“现在小人可不能走,若是小人踏出这个屋间,只怕娘娘你真的要叫起来啦,到时候宫里高手云集,小人这一条贱命不仅要呜乎哀哉,更要落个色胆包天的贼名,遭到大明朝所有百姓鄙夷唾骂。娘娘现在不叫,只怕是还有什么吩咐,小人一定听令便是。”

那宣仁皇后对她凝睇良久,脸上忽然开始露出妩媚撩人的笑容,轻轻道:“龙将军,想不到你倒乖觉听话得紧啊。”

龙霄望着她的娇柔疲惫之态,眼中却仿佛见到了一条凶毒的蛇蝎,也不想再拐弯磨角,直言道:“如果小人所料不错,娘娘应该便是天煞族安排在皇宫里的人了,这大明朝真是悲哀透顶,连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是奸细,只怕亡国之日要不远了。”

那宣仁皇后嫣然一笑道:“龙将军,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人,好,对聪明的人我自然不会隐瞒,我确实是天煞族的人,我师父给我取名叫血凤,不过这名字不怎么好听,我过去入宫选秀时有个闺名,唤作绮云,我瞧你年纪比我小上一两岁,便叫我云姐姐好啦。”

龙霄实不料对方一口便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这宣仁皇后竟是血魔的弟子之一,真是骇人听闻,想到她敢说了出来,必然是有持无恐,不怕自己坏了她的事,暗自凛然,一阵不祥之感顿时袭上心头。

血凤瞧着龙霄,只觉此人英俊年少尚是其次,但气宇轩昂,刚毅中带有几分不羁,更有一种已超越其年纪的镇定与智慧,实在让人想要去征服他,去驾驭他,让他完全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其实这样的想法正与她接过的任务不谋而合,前些天族里传来枯罗大王之命,要她不计一切代价先将龙霄的兵权夺下,然后尽力诱他为族中所用,若是无法成功,便务必将其毁灭,为天煞族除一大患。

她接到命令之后,便派人在外面散布了龙霄是天煞族奸细的谣言,又对着文德皇帝有意无意的吹了些枕头风,文德皇帝果然对龙霄起了戒心,解掉了他手中的兵权。这第一步达到之后,她便开始思索如何诱降龙霄,朱芷贞过去常常去司马府找龙霄,她耳目众多,此事又如何不晓,便找人用朱芷贞的名义将龙霄先赚入皇宫,再设法诱降或除掉此人。

血凤自负容貌娇艳绝伦,而一身专门训练过的媚术更是能让天下间的男子神魂颠倒,此时打定主意要引诱龙霄归顺天煞族,心中已是极有把握,此人虽然机智聪明,不好对付,但终归是名血气方刚的男子,绝计逃不过自己销魂蚀骨的手段。

思想之间,她脸上又添了几分媚态,指着自己身边的床榻道:“龙将军,你站在那里不难受么,你不是想亲近奴家么,不如到这里来,咱们说一阵子话。”

龙霄也已感觉到对方无意立刻要对自己下手,见她的神态眼神,心中一动,暗忖道“嘿,这血凤似乎要对我施美人计了。”想知道她到底还想玩什么花样,便也不拒绝,说道:“能与皇后娘娘如此亲近,小人真以为是自己做了皇帝哩,不过咱们行军打仗的人,身上共是臭哄哄的,娘娘不要厌烦小的才好。”说着已落落大方的坐了下去。

血凤也不故意做作,娇躯微横,很自然的便偎在了他的怀里,媚波荡漾,吃吃一笑道:“要是你真的做了皇帝,那可比那个老家伙好上了千倍万倍啦。”星眸微闭,细细嗅了嗅龙霄身上的气味,却露出陶醉之色道:“龙将军,你的身上很好闻啊,虽然微微有些汗味,但这正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息,比起那些浑身熏着香气的脂粉之辈来,更让奴家心动。”

龙霄只觉她一个轻柔软绵的身子在自己的怀里钻来钻去,虽然隔着薄衫,但依旧可以感到她光洁玉滑的肌肤,说话间樱唇轻启,吐气若兰,脸面之上可以微感到她湿润的热气,饶他是有所准备,也忍不住心旌狂摇,汗湿衣襟,脸上却毫不改色,哈哈一笑道:“想不到皇后娘娘竟是咱们这些臭男人的知己啊,小人真是佩服万分。”

血凤倒在他怀里,便是要掌握他的心态变化,此时已感觉到这少年的心跳已渐渐在开始猛烈加速,心中不由大是得意,决定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她将脸微微扬起,向龙霄道:“龙将军,听说你从小便是个孤儿,一定吃了不少苦罢。”

龙霄道:“这个当然,不过后来习惯了,便也没觉得什么了。”

血凤道:“这么说大明朝对你并没有什么恩德了,便是后来你出生入死的立了战功,救了太子殿下,救了大明江山,成了手握兵权的护国大将军,但大明皇帝年老昏庸,听信了谣言,立即又将你的兵权夺了去,你难道不恨他么?”

龙霄一笑道:“我被夺去兵权这事,想来是娘娘的功劳罢。”

血凤轻轻一点头道:“不错,这事确是我一手安排所成,皇上那里我也没少说你的坏话,但身为一国之君,相不相信臣子的忠诚,当然会有自己的判断与查实,若他真的是英明聪智,又岂会轻易的上我的当。”

龙霄听她这句话倒说得不错,一时沉默不语。

血凤见自己的话似乎起了些作用,便又道:“其实咱们天煞族的枯罗大王对龙将军你一向是敬慕有加,要奴家给你传话,要是你真心归降我族,当破例封你为大首领之职,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职,若是能帮助咱们破得大明朝,枯罗大王还愿赏你半壁江山,作为你日后的领地,但如大明现在的威远王爷一般,听调不听宣,自成一国,逍遥快活。”

龙霄听罢,不由笑道:“你们这枯罗大王还真是瞧得起我龙霄,甘愿给我半壁江山,自成一国,这条件还真是让人心动啊。”

血凤瞧他并无反对之意,心中一喜,一双柔若无骨的玉臂伸出,已环住龙霄的脖子,先是对他含情脉脉的一笑,跟着身上微起,一张粉脸贴在了龙霄的耳畔道:“枯罗大王还说,要是你归顺了咱们,除了前面的条件外,还把我也一起赐给你,一生一世的服侍你,你喜不喜欢?”

龙霄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们这枯罗大王还真是厉害,知道权势与美女是天下间所有男子的一道诱饵,只有傻瓜才会拒绝这样的条件。”

血凤用纤细修长的玉指抚摸着他的胸膛道:“以你的聪明,自然不是傻瓜了。”

龙霄道:“不错,我不是傻瓜,不过我还想明白一点的是,假如我故意答应你的条件,没多久再想法子揭穿你的真面目,你又怎样来制约我,在这一点儿上,你不可能不做防备罢。”

血凤又是一阵媚笑,纤纤玉指渐渐的向上滑到他的脸上,慢慢的拂弄,柔声道:“龙将军,这个问题你问得很好,奴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啦,好罢,我正想告诉你一件事,不过你听完之后,可不许生气。”

龙霄知道她一定还有后着,便道:“好啊,我自然不会生气的,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血凤凝视着他,轻语道:“龙将军,其实瞧不出你也风流得紧啊,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时候把三公主勾搭上手的。”

龙霄心中一震,听她的语气,似乎此事与朱芷贞有关了,言道:“你不是什么都清楚么,又何必来问我。”

血凤微笑道:“你与三公主的事先前我倒是不知道,只是好几个月前,我手下的人给我说三公主总是有事没事的往忠勇大将军府跑,我就觉得挺纳闷,要知司马琴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冷傲,三公主向来与她不和拍,怎么有这样的举动,奴家一时好奇,便派了一个人悄悄跟踪她,这才知道她去找司马府是想打听一个姓龙的少年的消息……”

龙霄听到这里,想起司马琴提起过,说自己进入武库修习之后,朱芷贞经常到府里来询问他的情形,想不到竟落入了天煞族人的眼中,他一时不露声色,听血凤继续向下说。

血凤又道:“我知道了这事后,倒也没放在心上,少女怀春,本就是人之常情,并没什么了不得的。只是又过了一段时间,忽然传出我天煞族在京城藏身的素心山庄被一个姓龙的少年捣毁,山庄内的两名庄主与所有的追魂武士皆在一夜之间让这少年击杀,我才开始重视起这件事来,知道迟早会有用处,所以后来她又到司马府的客舍里找你,你俩在房间里关门闭户的幽会了足足两个小时的事,我也清清楚楚。”

龙霄听到此处,已再不怀疑,声音一沉道:“哦,三公主就这样成了你们要胁我的价码,是不是?”

血凤微一点头道:“不错,我知道龙将军与三公主情深意重,又怕你答应我的事将来做不到,就偷偷叫了一名心腹,将我天煞族一种独有的慢性毒药“七花失魂散”放在了她的饮食之中,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中毒后也没有什么症状,但三公主若是半年内未服解药,便真的会魂飞魄散,香消玉殒,我想龙将军你一定不想见到这样的情景罢。”

龙霄知道她有备而来,绝非空言恫吓,朱芷贞被人施毒的事十之八九是真的,思如电闪,心中已起了杀机,便要立刻出手制住这血凤逼她或她族中的人送来解药。

当下他望着血凤露出了个温柔的笑意,右掌暗扣,就要运气出手去抓住她的咽喉,谁知气沉丹田之时,丹田之内忽然变得空空荡荡,全然再聚不起一丝内劲来。他心中顿时一急,连连摧逼内力,结果仍是一般。不由得骇出了一身冷汗,根本不知如何中了敌人的道儿。

血凤望着他微微失色的面容,掩嘴一笑,在他的脸颊轻轻一摸道:“龙将军,你就别费力啦,对付你这样的人,自然要多想一些特别点的事,多准备一些特别点的方法,刚才忘了告诉你,我们族中除了“七花失魂散”之外,还有一种”百日散功香”,凡是中毒之人,百日之内功力尽失,你要想制住我,逼我交出解药,这可不成。”

龙霄听她这么一说,便知刚才从那九龙金炉里飘出来的异香必然有鬼,而这血凤也定是事先服下了解药,心中不由一叹,自己处处戒备,千防万防,却疏忽了屋中这无形的清烟,仍然陷入了敌手。而这血凤心思之慎密,准备之充分,也是令人可怖。

血凤格格一笑,玉指伸出,蓦地封住了他胸前“缺盆”、“膻中”诸穴,让龙霄动弹不得,跟着樱唇在他脸上轻轻一印道:“龙将军,奴家真想试试能不能化你这百炼钢为绕指柔,不过这里那老家伙常来,可不怎么方便,咱们还是换换地方亲热罢。”

说着一跃下床,纤手一伸,竟将龙霄一个七尺彪悍的身躯提在了手中,走到南壁,揭起悬在琴几之上的一幅“老君讲道图”,在藏在后面的一个圆钮上连按了三下,那南壁微微一响,竟又露出一道小门来,血凤便提着龙霄钻了进去。

第六十三章 皇后的诱惑(下)

到了里面,血凤又在壁上一按,那小门轻响着关上。黑暗之中,她不知在什么地方摸出个火折子,向空中晃了几晃,便燃了起来。龙霄虽然虽然无法动弹,眼睛却瞧得清楚,这是个数丈大小的小室,室中右壁墙上悬着一柄天煞刃,而最里面却铺着个简易的床榻,似乎是这血凤为打座练功所建的密室。

血凤将龙霄的鞋子除了下来,然后轻轻的将他平放在床上,莲步移动间,密室中的各个角落,已亮起了四盏油灯,光线颇是明亮。

只一会儿,她就回到床榻之上,侧躺在龙霄身旁伸指在龙霄身上点了几下,便解开了他的穴道。

龙霄穴道一解,神情中既不慌张也不愤怒,脸上只是对着血凤微微而笑,仿佛两人相熟了很久一般。此时他知道自己内力尽失,已非对方敌手,胡乱反抗只有自取其辱,倒不如顺其自然,先稳住血凤,再设法摆脱如今的困境。

他感觉到身旁血凤轻薄的衣裳下,肌肤渐渐炽热,身子一翻,己将她压在了身下,额头对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的对着血凤柔声道:‘其实你又何必对我大费周折呢,象皇后娘娘这样的美人儿,天下间怎会有男人拒绝。‘

血凤忽然启唇,一吐丁香,在龙霄贴近的下颌微微一舔一卷,腻声道:‘龙将军,你也不用骗我,奴家知道现在你的心里定然在防我厌我,说不定恨不得杀死我才甘心,不过奴家实在太倾慕龙将军的容貌风度,暗暗发过誓,总有一天,要让你喜欢上我,也不知道这般的想法能不能实现。‘她嘴中如此说着,心中却是信心百倍,以自己无双的美色,及一身媚功,是世上所有的男子的温柔乡、销魂窝。这少年一但尝到其中滋味之后,必然再也离不开自己,到时便为云为雨,任其驱策了。

龙霄如何不知这血凤在设法诱惑于己,想让他沉湎于美色之中无法自拔,但此时此际,最好的方法便是虚与委蛇,静中求变。况且这血凤确实是让人心动的尤物,既然对方送上了门来,自己又何必推辞。

血凤数年间一直陪着文德皇帝这样昏庸体弱的老者,早就厌烦不堪,此时与一名年少青春,英气勃发,身材健壮的男子一同躺在床上,已是脸生红晕,欲火如焚。

只见她轻轻一笑,一个柔滑温软的身子已滑出了龙霄身下,伸出葱葱玉手指,灵巧娴熟的在他身上抚动,已将他的衣裳一件件的缓缓剥落下来,只留下了一条底裤未除,跟着星眼朦胧的对着他风情无限的娇媚一笑,身子一俯,便在龙霄的右耳垂轻柔的舔弄含吸起来。

只这一下,龙霄身上便是一阵战栗酥麻,尽管他也曾经与几名不同的女子有过不寻常的关系,但这种滋味确实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新鲜而又兴奋。

血凤亲吻了他的耳垂后,樱唇并不停止,从他的脖子、肩上、胸前、肚脐一路而下的舔吸,到了龙霄的底裤,便见到了他高高顶起的亢奋,眼中闪出一丝异色,嘴里却吃吃一笑,伸出手去隔着布帛轻轻抚弄。

龙霄只觉一个身子便如要爆裂一般,热血顿时涌上头脑,伸出手去就要解她的薄衣。血凤却将他的手轻轻一推,身子一移,已缩到床榻的另一端,双手环护身前,似嗔非嗔的道:‘龙将军,你好坏,不许你来解奴家的衣裳。‘

龙霄明白是她在故意掉自己的胃口,但这样的手段无疑是非常成功的,他此时心跳越来越厉害,只想一把抓住这天魔般的女子,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用力的蹂躏一番,才能渲泄出内心极速膨胀的兽欲。

两人在床上猫捉老鼠般的戏耍了一阵,血凤见火候已到,才故意让龙霄抓到自己。

龙霄对她只有欲念而无爱意,当下也毫不客气,双手迭动之下,已将她的衣裳、抹胸尽数撕裂,露出个雪白光滑的身子来,只见她秀发蓬松,肤胜羊脂,身姿修长,骨肉匀称,增一分嫌胖,减一分嫌瘦,更绝的是明明腰肢间只是盈盈一握,但胸乳高耸圆润,浑如玉球,而乳尖一点嫣红,粉红娇艳处却与其他的女子有异,似乎是药物涂染养成。下身体毛整洁,微现赤沟。

龙霄见到她樱唇微微开启,一双桃花略带红丝,勾魂荡魄的望着自己,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真是千般绮艳,万种风情,只觉得意马心猿,浑身燥热,再也忍不住,抚下身去,便吻住了她红润的嘴唇。血凤‘嗯嘤‘的发了一声轻哼,一条软滑柔腻的丁香便迎了上来,向龙霄纠缠吮吸,唇舌之间甘甜清香,让人愈加狂荡。

龙霄欲念更深,嘴唇间便去吻她的胸乳之间,血凤如水蛇般的扭曲轻摆,嘴里发出了难忍的喘息之声,一只玉手却滑入了龙霄底裤之内,轻轻的握住了他勃然之物。

龙霄喉里低呼一声,伸手除去了底裤,将血凤修长光滑的双腿一分,便要侵袭而入。在他的心中,这血凤风骚撩人,又入宫多年,得到文德皇帝的宠爱,谷道常常被人驰骋纵横,应该极易攻入才对,谁知这一顶之下,竟不得其门而入,心中不由一愣。

原来天煞族的枯罗大王也曾读过大明史籍,知道吴越之时西施与郑旦的故事,早就有心在大明皇帝身边安插一名绝色女子作为奸细,这样一来,大明朝的事便尽在掌握之中了。这血凤自小便在天煞族中出落得聪慧美丽,被选为执行此次任务的人选,自八岁起,便开始学习大明朝的礼仪闺范、琴棋书画诸技,又得血魔收其为弟子,习练武学,已备不时之需。

到了血凤十四岁之时,枯罗大王便在族中选出十名风骚善媚的妇人,共同教她狐惑男子之道,等一年后,血凤外表上已是十分的妩媚风情,族中的男子见之无不失魂落魄。枯罗大王便又令这十名妇人授与其房中之技。这十名妇人得令之后,便在族中又选了无数精壮男子,分别与之交合淫乱,叫血凤在一旁观看,并指出其中如何让男子欢愉的关键之处。这般又过了一年,枯罗大王见血凤的媚功已成,便叫人秘密将她送入大明地界,通过早就潜伏在民间的一名天煞族奸细借选秀之机将她送入宫中。

血凤入宫之后,果然极轻松的便得到文德皇帝的欢心,但此时她才知道,这文德皇帝早年纵欲过度,已是身虚力乏,不能正常人道,便装着不通男女之事,仿佛对文德皇帝的无能毫无所知,却变着花样满足他的欲望,更是令文德皇帝再也离之不开自己。后来她又想法连害了德容与正慈两位皇后,终于登上后宫之主的宝座。

她虽为讨文德皇帝欢心,与之在床第之间姿情纵性,无所不为,但依然还是处子之身。

龙霄自然不知这一节故事,仍然粗野的想寻门而入,血凤暗咬银牙,感觉到对方那物触及花谷,便将身子向上一迎,已将其纳入玉户,进入之初,只觉裂痛难当,便如体下被忽然刺入了柄鱼肠宝剑般,身子为之一颤。

龙霄虽感到血凤下体紧闭收缩,宛若处子,那里还会顾惜她,便如五丁开山一般,大加伐达、曲尽钻研起来。

血凤在他身下娇啼宛转,媚态动人,香汗吁吁的哀求道:‘好弟弟,你慢些儿,姐姐的花心要被你揉碎了。‘

龙霄想起过去见过古书,上面记载着皇宫里的嫔妃许多都会内媚缩阴之术,还以为是这血凤故意装着娇弱之态,心中只思:‘这贱人让我内力尽失,手里上的功夫我现在比不过她,难道床上也要输她么。‘

思想间奋起精神,又如冻蛇入窟般的一阵猛刺,痛得血凤春眉紧蹙,呻吟不止。

好一阵子,龙霄才兴尽意罢,琼浆倾泻,软软的趴在血凤柔软的身上。

这血凤果然是经过训练,善知男子的心理,虽然自己下体裂痛火辣,却强忍着不去管它,任由龙霄趴在自己身上,一双玉臂却抱住了他的后背,不住的轻轻抚摸,隔了会儿,才慢慢从龙霄身下滑了出来,让他好好躺好,从床枕之后取出两方雪白的汗巾来,先用一张替龙霄擦拭干净,跟着又擦拭自己。

龙霄斜眼瞥去,见她那方汗巾之上鲜血浸湿,桃花点点,便如君仪、朱芷贞与自己初次相交之时一般无二,心中顿时大奇。

血凤回过玉首,见到龙霄惊奇的眼神,嫣然一笑间,躺在了他的怀中,微微喘息的道:‘玉户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好弟弟,姐姐虽入宫多年,但那老家伙早就不成啦,身子虽然算不上干净,但处子红铅却一直留着,现在给了你,你开不开心。‘

龙霄环抱她,只觉如同软柔的温玉一般,抚摸胸前玉球,更是滑不留手,盈盈丰润,真是舒适异常,才知天下果然有这种可以在肉体上让男人无比欢愉的绝世尤物。

血凤也在注意着龙霄的表情,知道他对自己的身子已是十分满意,心中不禁得意,暗道:‘这龙的也与那文德皇帝一般无二,只要一沾着我的身子,便要化了熔了,好,我再下下功夫,定然要他时时想着我,念着我,再也离不开我,族中吩咐我的事自然便成了。‘

当下也不提如何让龙霄归降的事,只是道:‘好弟弟,你知不知道,其实姐姐今天好快活,文德那个老家伙,我每次一见到他就恶心得想吐,可是又不得不应付他,现在好啦,有你给我做伴,我就可以把这些不开心的事全部抛过一边去。‘

龙霄道:‘能和皇后娘娘这样的女子在一起,可是天下间所有男子的愿望,我现在也恍如在梦中,实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血凤一嗔道:‘不是说不许你叫我皇后娘娘么,你叫我一声云姐姐,成不成?‘龙霄道:‘不成。‘见血凤神情一愕,微微一笑道:‘一声自然不成,不过可以多叫几声。‘说着柔声轻呼道:‘云姐姐,云姐姐,云姐姐。‘

血凤见他知情识趣,心中更为高兴,樱唇一张,便又向了吻去。

这一吻之下,龙霄兴致又高,血凤感觉出来,妩媚一笑,与他调了一阵子情,娇躯一翻,竟坐在了他的腹上,引导着那物进入玉户,细腰松而圆臀沉,已是缓缓尽根而没,等稍稍适应了一会儿,便柳摇花颤般的自行提纵起来,脸上却作出娇弱不堪的神情。

龙霄只觉血凤玉户中紧实锁固,密不容针,上下之间酥麻难当,这样的姿式滋味真是从所未有,一时真是如坠青云,不知天下人间。

如此这般,当晚两人在密室中交合了三回,到第二天凌晨,血凤怕宫中之人发现,便又点了龙霄的穴道,给他盖上被子,出了密室,依旧回到外面睡去。

龙霄等她一走,便开始凝集内气,他这‘天残地绝魔功‘本就与天下间其它的运功法门有异,血液可以逆转,通过汗水将体内的毒素慢慢化解出体外。

当他运气到四五个小时之后,原本空荡的丹田竟缓缓流出了一缕暖流,心中不由一喜,更是加劲摧运内力,又不知过了多少个小时,丹田下的‘会阴‘、‘尾闾‘诸穴竟有了热胀之意,竟是气息已通。

龙霄这才感到疲倦,一时汗如雨下,便停止了运气,闭目养神,但心中已有了底,照这般的进度,不出十天,那‘百日散功散‘便会被他尽数逼出体外。

密室内无日夜,血凤一有空便进来与龙霄欢会,将在族中所学到的媚功床技逐一施用在他的身上,见龙霄身上汗味与体味渐增,又叫人将洗浴的大澡桶抬入寝宫,令心腹宫女守在屋外,自己与龙霄相裸共浴,其中自有一番销魂之处,便是文德皇帝也无法得此佳境。

这一日血凤封住了龙霄的穴道出去之后,龙霄真气运转,只觉内力已复,血气逆冲,穴道便立时解开。他在屋中转了一阵,练了两趟拳脚,便又回到床上盘膝运功,静待血凤进来。

过了好半天,只听密室的小门发出响动,他便翻身仍旧趟在床上。闻得衣帛摆动之声,血凤已巧笑盈盈的走了过来,伸手解开他的穴道。

龙霄故意伸了伸手脚,埋怨道:‘云姐姐,今天怎么才来,你不知道穴道封得太久,筋骨会有损伤么。‘

血凤的元红是他所破,又做了这么多天的夫妻,又岂会对他没有感情,闻他言语不快,忙在他脸颊上亲了亲道:‘好弟弟,真对不住,今天那老家伙缠得特别厉害,又要给他弹琴,又要陪他赏花,若不是我推说这几日身子不适,需要独自静养,他还不会放过我哩。‘

龙霄装着醋意大作的道:‘嘿,这老家伙还真是讨厌,下回你别理他。‘

血凤听到他的口气酸溜溜的,心中一阵喜欢,只觉龙霄已是自己的裙下不二之臣,正是该趁热打铁之时,眼波一转,一脸的凄宛委曲道:‘我被枯罗大王选中送入宫中,便是要取得这老家伙的欢心,伺机完成大王的复族大业,纵是每日恶心难受,却也不得不强颜欢笑,真是度日如年,唉,要想结束这样的日子,除非是……除非是……‘

龙霄闻她转入正题,便做出愤然难抑之态,握紧拳头道:‘除非是杀了这老家伙,灭了他大明的江山,咱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是不是。‘

血凤点了点头,小鸟依人般的轻轻偎在了他的怀中道:‘只怕唯有这条路了,好弟弟,你说如今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啊。‘

龙霄知道她要自己表态,便又怒气冲冲的道:‘你给我将内力恢复了,我立刻杀了那老家伙去。‘

血凤道:‘不成啊,这老家伙要杀他容易得紧,但大王给我的任务却是要消灭整个大明朝,他就是死了,咱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龙霄道:‘行,那你说,我该如何是好,云姐姐,我听你的便是。‘

血凤轻轻道:‘这点枯罗大王早想好啦,改天我先设法恢复你的兵权,然后你回到安明与镇煞关去把那里的军心笼络好,过不了多久,就找个借口起兵造反,直杀入京城,你手中兵强马壮,在大明朝百姓之中声誉正浓,而大明朝的将军之中更没有人是你的对手,相信不出两个月便会灭了大明朝,到时候咱们自然会在一起了。‘

龙霄道:‘这办法倒是不错,不过你们天煞族不出兵参战么?‘

血凤道:‘大明朝的人都恨咱们天煞族,若是咱们出面助你,你手下的士兵便不会再听你的指挥,百姓们也会组织起来抵抗你,到时候这反就造不成啦。‘

龙霄闻言,不由哈哈一笑道:‘我越来越佩服你们这枯罗大王了,真要如此,天煞族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利用我来颠覆大明江山,说不定最后还要趁我与文德皇帝打得不可开交,两败俱伤之时,忽然挥兵而出,来个渔翁得利,将我与文德皇帝一网打尽,彻彻底底的灭了大明朝。‘

血凤嫣然一笑道:‘好弟弟,你怎地这么多疑啊,枯罗大王绝不会言而无信,一定会封你大明半壁江山的,你千万不要担心。‘

龙霄微微一笑,装傻应付了过去,转言道:‘云姐姐,我求你一件事,成不成?‘

血凤抬起脸来,温柔的凝视着他道:‘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成不成的,你说罢。‘

龙霄道:‘你说的一切我都答应,不过三公主与此事无关,你不如先将她身上的毒解了。‘

他说了这话,以为血凤会一口答应,谁知却见她将脸一沉道:‘不行。‘

龙霄顿时一震,问道:‘为什么不行?‘

血凤见他着急,心中一凉,脸上更冷了,望着道:‘你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难道都是假的,好,你若是真心想归顺咱们天煞族,就不要管这三公主是死是活。‘

龙霄怎能眼睁睁的瞧着三公主因为自己中毒而亡,此时怒火已炽,厉声道:‘这解药你是给与不给。‘

血凤瞧龙霄声音与脸色不对,推开他的身子,冷冷的笑道:‘姓龙的,这几天你说的话果然是在骗我,我告诉你,别说是三公主,就是你,若是不识时务,也只有死路一条。‘

龙霄有心激她,出言道:‘以你这样的庸脂俗粉,天下间处处可见,我岂会放在心上,你只怕将自己瞧得太高了。‘

血凤气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喝了一声便一掌向他当胸劈来,龙霄早料到她有这一招,身子一幌,已侧身避过,右臂闪电般的递出,已抓在了她的咽喉之上。

血凤不想龙霄功力已复,自己竟被一招制住,骇然之下,脸色大变。

龙霄抓住她的咽喉,一步一步的将之逼到靠壁之处,这娇艳妩媚的尤物确然给他肉体上带来了从所未有的快乐,但他是一名真情至性的男子,绝不会贪图一时的痛快而忘记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姑娘。

血凤此时已恢复冷静,在龙霄这一随时可以致命的抓下风情万种的媚笑起来,道:‘好弟弟,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我若死了,你那三公主的毒怎么办?‘

龙霄含笑道:‘云姐姐,我劝你还是将解药交出来,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血凤闻言荡笑道:‘生不如死,你早就让我生不如死啦,不过我很喜欢,不如你再来试试。‘

龙霄知道不给她点厉害,是无法让她乖乖交出解药,忽的一撤右抓,双掌齐出,在她身上疾拍了十数掌。

血凤只觉咽喉一松,正要跃起与敌人厮斗,忽然四肢?脉一阵抽搐,跟着剧烈的痛疼传来,便如千百根钢针一起钻入骨里四处游走,到了后来,青?骇人的凸起收缩,全身肌肉痉挛扭曲。珠泪便不由自主的涌出眼眶,人如羊?疯发作似的?成一团,在地面不停的翻滚。

龙霄见血凤如此痛苦,心中却是一叹,原来这是武库中的一种奇门手法,叫做‘阎罗抽?手‘。江湖上别的门派折磨审问敌人多半是点对方的十二经脉或奇经八脉,但这些经脉连接人身的五脏、六腑、三焦,被受者常常不多久便给弄死。这‘阎罗抽?手‘则专点人体的十二经?,这十二经?多行于人身的四肢、肌肤、胸廓、腹壁,而不入脏腑,具有连缀四肢百骸及?骨的作用,被施的对象头脑清醒的来受这无穷无尽的抽筋之苦,当真是如阎罗行刑,痛苦至极,生不如死。这种狠毒的手法他本来也不想施用在女子身上,但此时也别无它法了。

他见血凤已不堪忍受,便道:‘云姐姐,这解药你到底还给不给?‘

血凤奇痛难当,连连点头。

龙霄也不忙解这手法,追问道:‘那解药现在何处?‘

血凤在地上滚来滚去,断断续续的道:‘这解药……解药,并没有……没有现成的,必须现……配现制……才成。‘

龙霄冷冷笑道:‘你说这话认为我会相信么?‘

血凤此时已痛得汗湿衣裳,又道:‘好……弟弟,一日……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真的…真的没有骗……你,这解药中……有一种药叫……回魂花,天……天下只有咱们……咱们枯罗大王才……才有一盆,每年……每年只开一朵,用在药中,只过一……一个月便失效了,因此只有现……现配,三个月……后这花就开了,枯罗……枯罗大王自会配制,到时……到时我想法……想法要他送来便是。‘

龙霄一时也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但又无其它选择,弯腰在血凤身上疾快的拍了几拍,解了这‘阎罗抽筋手‘,但双掌不停,在血凤丹田之处重重一击,已将她全身的内力震得尽散。

血凤一口鲜血喷出,用怨毒的眼神望着他道:‘姓龙的,你好狠的心。‘

龙霄摇摇头道:‘彼此彼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刚才不也说过我若是不答应你们的条件,下场会很惨么。皇后娘娘,你好好听着,我龙霄对天发誓,要是在三公主毒发之前你没弄来解药,我一定会让你尝遍世上所有的折磨,容貌尽毁,不得好死,你若不信,尽可一试。‘

血凤见他说这话时的眼神坚定无比,大有一言九鼎,说到做到的气概,心中不由一凛,对朱芷贞是又恨又妒。

龙霄知道多说无益,一切只有等到数月后那枯罗大王将解药配制出来再说了,望也不望躺在地上的血凤一眼,打开密室之门,便向外面走去。

第六十四章 归途

凭着记忆,龙霄无惊无险的出了皇宫,直向司马府而去。

到了司马府,正好听到二更鼓响,龙霄懒得从前门通禀进去,便绕到后院,一跃而入。他知道皇后便是血凤的事对大明朝关系极大,说给其他的人未必肯信,唯有司马琴可以相诉了。

避过府中巡夜的士兵,龙霄在庭院走廊中穿行了一阵,便到了司马琴的卧室之前,他本还担心如何唤醒司马琴,却见她的卧室内红烛飘摇,一个娇小的身影印在了窗扉之上,隐约可听有人在轻轻叹息。

龙霄走到门前,曲指扣了几扣,便听到屋内发出了一声娇喝道:“外面是谁?”

他忙压低声音道:“琴儿,快开门,是我,龙霄。”又闻屋中传出“啊”的一声,顷刻间那门就打了开来,露出了一张惊喜交集,满是疲倦的花容月貌来,正是司马琴。

司马琴自从龙霄忽然失踪之后,真的是芳心烦乱,寝食难安,实已不知如何是好。见到龙霄,便急忙问道:“龙大哥,这些天你走那里去了,我好生担心你啊。”龙霄一时并不说话,掩住了房门,转身见她这卧室极是洁雅,桌椅杌凳,花梨紫檀,周彝鼎器,香炉玉瓶无不陈列,里面是一张红木大床,帐幔被褥,织如锦绣,金钩金铃,各件俱全,整个房中弥漫着一股幽香之气。

他在当中的一根木凳坐下,司马琴知道他定然有话要说,便靠在他身旁坐了。

龙霄见她默默的凝视着自己,心中略略整理出了思路,便将那晚周三如何带自己进宫,自己如何中计被制,后来如何知道皇后便是血凤,朱芷贞又如何中了慢性毒药的事向她说了一遍,不过其中与血凤一段荒唐的艳史自然是少儿不宜,剪辑不提了。

司马琴静静听他说完,心中也是震惊不已,实想不到这天煞族竟是神通广大、无孔不入,连大明皇后也成了他们的人。

龙霄讲完这些,又道:“琴儿,我不杀血凤,就是怕无法找到能救三公主的解药,但她留在宫中,终是祸患,我这样做也不知是对是错。”

司马琴听出了他言语中对朱芷贞的担忧与关切,心中也涌出了一丝酸意,但她心地纯洁善良,很快便抛了开去,道:“龙大哥,我想你是对的,要是杀了血凤,三公主只怕会真的会性命难保,不如再缓几个月,等那解药配制出来再说,我想天煞族的军队已被你重创,一时半会儿无法复元,这血凤也暂时起不了什么作用,还是今后再对付她好了,你放心,我会时刻留意的。”

龙霄点点头道:“我也是如此考虑,况且我本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回到外面的世界,这血凤忽然没有了我的下落,想来也不敢轻举妄动。“

司马琴幽幽的望着他,轻声道:“龙大哥,你不要不回来啊。”她说了这话,又立即道:“我真傻,你自然是要回来的,三公主的毒没解,你怎能放心。”

龙霄感觉到司马琴那种含蓄的情意,目光柔和的盯着她道:“其实也不单是为了三公主。这里有太多的事没有解决,天煞族的灭明之心,威远王爷的狼子野心,不知怎的,每一件都让我牵肠挂肚,我不属于这里,但很想让这里的百姓安定幸福的生活,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会尽力一试。”

司马琴用充满敬慕的眼神瞧着他道:“我现在真的很佩服我爹的眼光,他没有白出去这一趟,也没有选错人,龙大哥,你真的具有一种大明朝的人没有的力量,你会成为咱们这里的救星的,一定会。”

龙霄微微一笑道:“说到你爹,这次出去后我找到他,还要向他请教现在这一切该怎么办哩,我想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司马琴想起父亲的惨遇,眼泪又差点涌了出来,强自忍住,道:“对了,龙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龙霄道:“其实我在外面也有许多的事要做,我走的时候,我妈还在医院里啦,现在我真是归心似箭,明天一早便要走。”

司马琴奇道:“医院?什么是医院?”

龙霄见她不懂,连忙解释道:“便是这里的药房什么的,只不过病人若是病重,可以住在里面随时让大夫治疗。”

司马琴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诚挚的道:“希望伯母能够早日康复,安然无恙,龙大哥,你代我给伯父伯母问声好罢。”

见龙霄含笑答应,司马琴又站起身子,在靠壁的一个红木独柜里取出了一个包裹,走到龙霄面前道:“龙大哥,这里面的东西,是我家中的一些小玩意儿,你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龙霄将那包裹接在手中,只觉并不十分沉重,心中也没在意,道了声谢,便拿在了手中。

司马琴又道:“你很早便要走,我现在就吩咐厨房准备些干粮去。”说着开门走出卧室,怕下人瞧见龙霄呆在自己房中,传出什么闲话,又将门关了起来。

她站在院中喊了两声桂花,侧屋里便有一名少女披衣而起,司马琴吩咐了几句,那少女便急急忙忙的去了。

司马琴回到屋中关上房门,嫣然一笑道:“龙大哥,你稍等一下,干粮用不了多久便会做好。”龙霄见她忙来忙去,倒象一名普通人家的小媳妇送郎君出行似的,心中不由感激莫名,又见她笑容如鲜花般的艳丽,与过去冷傲孤高的样子实判若两人,又是怦然心跳。

两人重新坐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没多久就听到脚步声,司马琴知道是那桂花回来了,不敢让她进屋,做了个让龙霄噤声的手势,便走了出去将门虚掩上。

等到她提着一包干粮回屋,忽然想起自己这样做实如偷偷与男子幽会一般,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烫,晕生双颊,好生羞涩,怕龙霄察觉自己的神色有异,匆匆将那包干粮塞到龙霄手上,坐在椅上,玉首低垂,一言不发。

龙霄这个呆头鹅那里明白女孩儿的心思,不过眼睛倒是挺尖,见司马琴明明好好的,忽然脸红起来,而且话也不说了,不由着急道:“司马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还没有复原,感染了风寒。”

司马琴见他来问,羞得脸上便如要浸着血来,便如一枝娇艳欲滴的鲜红海棠一般,只得支支吾吾的道:“是……或许是罢,不过没关系,龙大哥,你别担心。”

龙霄心想她身体不适,自己不便在此久呆,便站起身子道:“琴儿,你好生休息,我就先告辞了。”

司马琴听他要走,心中一急,忙抬起头来道:“龙大哥,你别走,咱们再说一阵子话,反正就快天亮了,待会儿我送你出城。”

龙霄只得又坐了下来,司马琴想了想,又道:“这样好了,龙大哥,你就跟我讲讲自从建文先帝到了这里之后,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我真想知道。”

龙霄点点头,便从朱棣篡位开始,讲土木之变,讲北京保卫战,讲严嵩专权,讲李自成造反,讲满清人入关,讲辛亥革命,等讲到共产党成立,推翻了国民政府,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不觉烛台残红明灭,窗外曙光己浓。

龙霄瞧司马琴听得津津有味,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道:“琴儿,我该走啦,剩下的事,就下回再给讲你罢。”

司马琴见他终于要启程了,心中不由黯然难受,却不能阻止,便起身道:“龙大哥,我送送你。”

龙霄不便拒绝,便道:“好,我回房间收拾一下,你在府外等我,不过你可得给我另外准备一匹马,黑煞我带去不方便。”司马琴点点头示意知道。

两人走出屋中,司马琴备马去了,龙霄便回到自己居住的客舍略作收拾,他从外面带来的衣裳等物早就不知去向,身上的装束虽然到了外面不伦不类,不过只有再想法子,最重要的是他准备了十几锭金子,约有三公斤来重,按外面的价格算起来,也值过二三十万,想来已够父母的开支了。

当打开司马琴给他准备的那包东西,想要将打成一个包裹,却见里面放着一对仿佛有鲜血在里面流动的手镯,一柄通体晶莹剔透雕成一朵睡莲的玉如意,十枚大姆指大小的绿色宝石。

龙霄见了这些东西,虽不懂具体价值,但也知比自己所携的这些金子要贵重得多,不禁对司马琴大是感激。

匆匆将这些物事都打成一包,龙霄便提着走了府外,司马琴骑着超影飞虹正等在那里,旁过却空着一匹黄骠马。

龙霄翻身上马,与司马琴向城外走去,没多久便出了应天府的城门,龙霄就招呼司马琴回去,但她执意不肯,两人又走了三十来里,在龙霄的一再要求之下,司马琴这才停了下来,与他洒泪而别。

两人分别后,龙霄是一路疾驰,晓行夜宿,到了第六日上午,已到了西山村。

龙霄见到这偏僻的小村庄,立刻浮现起大牛壮烈战死的场面及碧痕美丽无邪的容颜来,心中有所牵挂,便决定在临走前到大牛家去瞧瞧。

他此时的装扮已与大明朝的人一般无二,身材已磨炼得比初来时得愈发魁梧,容貌间更是成熟老练了许多,村子谁也认不出他便是八九个月前那个被捉住的天煞族奸细。

龙霄很容易的便打听到了大牛家,按址寻去,却见到一排五间的青瓦房,外面是一个小院,院里养着些小鸡小鸭。屋子里处处挂着白布,可见这户人家正在哀丧之中。

龙霄见外面没有人,便出声叫道:“请问有人在家么?”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名满脸悲郁的中年清瘦男子从中间屋子走了出来,正是大牛与碧痕的父亲。

那中年男子也已认不出龙霄,上下打量了他一阵,迟疑的道:“这位小兄弟有何贵干?”

龙霄一拱手道:“老伯,我是大牛兄弟一个军营里的同袍,到附近的村庄办事,顺便来瞧瞧,也为大牛兄弟上两柱香。”

那中年男子闻他提起大牛,眼泪便淌了出来,连忙领他进入里屋给大牛设的灵堂。

龙霄上过香,给大牛拜了几拜,也是满腹的黯然悲伤,想起碧痕,便道:“对了,老伯,大牛生前常提起他有个妹妹叫做碧痕,不知道现在何处?”

那中年男子脸色却是一沉,叹了口气道:“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这女儿本来是和村中的一名男子定了亲,婚期便在一个月前,但不知怎的,在成亲的前几天却悄悄的离家出走了,现在都不知下落。”

龙霄闻言不由一愣,想起大牛临死前要自己好好照顾碧痕,却不想她竟离家出走了。

那中年男子瞧他发楞,出言问道:“这位兄弟,你既是大牛军营里的人,不知能否见着护国大将军龙霄龙将军?”

龙霄心中一动,点点头道:“能啊,不知老伯你有什么事么?”

中年男子道:“碧痕这孩子打小便乖巧听话,这次却不知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她是个柔弱的女子,没经过什么风霜,我真是担心她会出事,我想求求龙将军想法子找到她,但只怕龙将军位高权重,不肯理会咱们这些平民百姓的事。”

龙霄此时也非常担忧碧痕的安全,知道这事不可耽搁,便道:“老伯,我与龙将军的关系挺特殊,他现在正在应天府的忠勇大将军府里,我写一封信给你,你去应天府找到司马大将军把信交给她,她自会给你想办法交到龙将军手上。”

说着就要这中年男子拿来笔墨纸砚,匆匆写成一封信,要司马琴尽力找到碧痕姑娘,并善待其父。

写完之后,他折好交给那中年男子,道:“老伯,碧痕姑娘的安危要紧,事不宜迟,你骑着我的马,立刻进京去找司马大将军。”

中年男子拿着信,见龙霄一脸真诚,不象有假,又要将马送给自己骑,心中也不由相信了七八分,连声向他道谢,道:“小兄弟,你将马给了我,那你自己呢?”

龙霄摇摇头道:“老伯,你不要管我,我自有法子,你还是快去准备罢。我先告辞了。”说罢便走出了屋。

出了碧痕家,龙霄暂时抛开一切,按当日来的路,施开身形,向天神崖而去。

他武功一流之境,没多久便到了那桃花谷,却见那满谷的桃花已谢,但遍地青草,野花依旧开得灿烂绚丽。

龙霄掠过那深潭,站在天神崖下,仰望上方,却见悬岩峭壁,无物可攀,而且烟雾缭绕,不知究竟有多高,似乎无路可出。

他站了良久,虽然没想到上去的方法,但心中却是信心百倍,既然高手与血狼都能上去,此时他的轻功想来也不会比这二人差得太远,相信一定也会上去的。

思想之间,他施展“仙鹤九变”,一跃六丈有余,飘荡转折而下后,又立即跃起,在如此往复四次之后,他忽然发现一边壁上五丈来高的地方插着根黑黝黝的细小铁桩,深深的陷入岩石之中,只露出两寸来长的一端。

这个发现顿时让龙霄惊喜无比,他再次飞身而起,片刻间已越过那黑色坚硬的铁桩,伸脚在上面一点,身子又起,到了四丈多高的地方,果然又发现了一根,脚下又踏了上去,又升高了数丈。

他脚法不停,如法炮制,没多久便到了半壁之中,知道摔下去绝无幸理,心中更是小心谨慎,不敢踏滑一步。

等过了二十多个铁桩,眼前一空,蓦地无物阻挡,竟是已越过了崖顶,龙霄大喜过望,深深的吸了口气,身子飘然折了几折,已稳稳落在了天神崖之上。

第一章 回家

龙霄站在崖上,已明显的感觉到气温不同,他去的时候是秋天,而下面的天气却仍然温和如春,而现在已过了八九个月,外面已是入夏时分,热气逼人,而下面却又要凉爽许多,想来是某种地势所形成的气候,这大明朝若不是与天煞族的战争,真是不折不扣的桃花源啊。

向下俯望而去,但见崖壁如削,云海翻腾,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的上来了,在他的心里,要找到这条上崖的路,至少得花上一天到两天的时间,却不料会发生如此的情况。

静下心来,开始思索,那铁桩瞧模样十分的陈旧蚀破,饱经风霜,年岁绝对不浅,当然不会是血狼与司马轻鸥所钉。记得曾经听碧痕姑娘说过,天煞族过去并没有完全同外界封闭,而是有路可通,想来就是这条路了。那铁桩上面过去必然悬着绳索铁链之类的东西,而建文帝他们进来后便全数破坏掉了,并在环围大明朝的其它山壁上都植上了有毒的藤草,绝了后人出世的念头。而血狼在族中的记载中寻找到这条路的旧址,司马轻鸥则尾随而至,两人的轻功都能一跃至得五六丈高,才能借这铁桩上得崖来。

他想通这点,心中释然,只觉这崖上崖下恍如隔世一般,若非自己亲身经历,只怕是永远不会相信。

但这时龙霄的兴奋却是无法言喻的,他先是纵声长啸了好一阵,然后在崖上翻了好几个滚,跟着运起“天残地绝魔功”双掌挥动,对着崖上的岩石便是乱劈一气,直击得岩裂石碎,四处飞溅。

又过了好一会儿,龙霄这才有些累意,找了个平坦光洁的巨石,四肢摊开,躺地歇息,眼睛虽然闭着,却在思索回去后要做的事,母亲的病当然是最重要,他的身上已有了三公斤黄金及司马琴送的珠宝玉器,想来治疗的费用已经是足够了。另外便是寻找君仪的下落,这事却毫无线索,实不知从何找起,但他永远不会放弃,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许天见可怜,会指引他一条明路也未可知。

龙霄躺了一阵,便起身向山下走去,在路过血狼的尸骨时,见已散落了许多,想是被崖上的罡风吹走了,心中微微一叹。

这巴拉汗山别无他人,龙霄也不怕惊世骇俗,展开身法,放开脚步,疾如弹丸般的在山中跳跃,只用了两个小时,便到了那日他中了桃花瘴的地方,心中暗自戒惕,身形去势更快。

果然,没多久,山风拂面而至,一大片粉红色的雾团如幽灵般的从丛林中涌出,直向龙霄扑来。

但龙霄今时不同往日,已是脱胎换骨,这曾经差点儿让他送命的桃花瘴已没有放在心上。当下屏住了呼吸,双脚一蹬,身子已象支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在山石矮树间经过了数十个起落,已至半里开外,早就出了这桃花瘴的范围。

没过一会儿便到了盘根错节,古木参天的原始森林,龙霄想到指南针早就遗失,如果从林中穿行,十分的容易迷路,不免耽搁时间,心念一动,走到一株四人合围的大树下,身子拔地而起,在树枝上点得几点,已升到了树冠的顶端。

此刻时已过午,太阳偏西,龙霄辨明方向,向北而行,这巴拉汗山的森林茂盛密集,连绵不绝,象海浪一般高低起伏,龙霄施展“仙鹤九变”的身法在树木的枝叶上纵跃,发鬓飘舞,衣裾胡胡,直若御风飞行一般,想起过去在杂草荆棘里的穿走之苦,两相对比,方知这习武之乐,实是欢愉无穷。

又行了三个小时,树木渐渐稀疏低矮起来,竟是已到了巴拉汗山的山下,离那古镇也不远了。

龙霄重新落回地上,想到上山花了三天时间才能到达,而下山却不过用了几个小时,心下又是一阵振奋激动。

眼见已到了巴拉汗山的出口,龙霄却停下了脚步,取出了司马琴给他准备的干粮就着随身携带的水囊吃了一通,然后找了一处柔软的草丛睡起觉来。要知道,他现在这一身发式装束完全是明朝人的样子,到了镇上,不被人瞧成精神病才怪。

劳顿了数日,龙霄倒是真困了,这一觉直睡到夜深人静才醒,他估摸了一下时间,大约己过了凌晨一点,便起身继续前进。

一路疾行,没多久便闻到狗吠之声,原来是那古镇已在眼前。

龙霄顺着青石路走入镇子,却见全镇一片静寂,两旁的房屋都黑漆漆的没了灯光,只是偶尔有打鼾声与咳嗽声传来。

龙霄心中牵挂的是自己的服装问题,左瞧右瞧,终于在一幢两层木楼的窗户外见到一件晒在外面的男式灰色短袖及一条黑色长裤,连忙一跃而起,落在那窗户外向前支出的木板上,伸手便将那两件衣物取了下来,想到还差一双皮鞋,向窗户里探头望去,却见里面有一张木床,沉睡着一对夫妇,而床下则放着两双皮鞋。

龙霄无声无息的跃了进去,月光之下,见那男主人的皮鞋又旧又脏,但一时别无它选,只好穿进脚试了试,虽然略小了些,却是勉强可穿。

他站在这对夫妇的床前,思及自己一个堂堂大明朝的护国大将军,麾下数十万人马,百姓们人人称颂的龙大侠,龙英雄,实不料复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展轻功,穿户入室,窃取别人的衣物,成了位不入流的小偷。心中真是又羞又愧,解下身上的包裹,从带出的金锭中取出最小的一枚来,大约也有一两有余,悄悄的放在了主人的枕下,然后再一跃而出,回到街上,猜想这两人起床后必定有一番大惊小怪的反应。

他穿上短袖衬衫与黑色长裤,却露手露脚的也小了几分,然后再将在大明朝束着的头发解了下来,已是长至齐肩。这一身的装扮虽然不如先前那般格格不入,但仍是不伦不类的甚为滑稽。

龙霄此时也管不了许多,将换下来的衣裳鞋子叠紧使劲塞入包裹之中,便向外面大步而行。

离镇上一百多公里的地方是个县城,那里有车通往外面,龙霄趁着黑夜,大步流星的向县城的方向疾奔,顺着乡间公路约行了三四个小时,见前面有路牌指示离县城还有十公里,而此时天色也渐露曙光,公路上开始有了汽车与行人,龙霄不敢招人注意,便放慢了脚步,以正常人的速度向前而去。

到了县城,已是天光大亮,城里楼宇耸立,电线如织,汽车疾驰、自行车穿棱,赶着上班的路人忙忙碌碌的行走着,龙霄见到如此生机勃勃的现代景象,心中真是亲切无比。

没多久,他便发现自己成了行人们注目的焦点,不少人还悄悄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知道是这一套不合身的衣裳与披着的长发有些过份张扬,便是手中提着的包裹也是太过标新立异,便决定先用手中的金锭先换些钱来,一是重新买套衣服,二是也有回家的路费。

走了一会儿,便瞧见一排房屋下有一个十来个平方米的小门面,上面挂着个“五哥金饰店”的字样,下边又支出个木牌,写着“高价收购各种金银饰品”几字。

龙霄心中一喜,便走了进去,却见里面只有一个穿着白色背心,三十来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的男子在柜台里一台仪器上捣弄着一个金戒指。

瞧清进来的龙霄如此一付尊容,那男子理都不理他,继续做自己的事。

龙霄走到他身前道:“老板,请问你们收购金锭没有?”

那男子闻言抬起头来,一脸轻蔑,慢??的道:“在啊,怎么,你有那东西?”

龙霄点点头道:“对,我有一点,但不知你们这里是怎么收的,每克多少钱?”他过去听父母闲谈时讲过,黄金的价格外面卖一百元左右,不过这金店既是收购,人家也要赚钱,可以适当少点。

那男子听他这么一说,放下手中的活计来,望着他道:“这要瞧货的成色,你拿来我看一看。”

龙霄虽知财不露白,但这样的小店却毫无遮掩回避的地方,只好打开了那包裹,现出了数十锭大小不一的金子及司马琴给的珠宝来。

那男子那里想到这小子竟是个大财主,这些货竟是平生未见,心中一震,眼中射出激情无限的光来,又见到里面的古人衣物,顿时便明白了什么,一脸羡慕的道:“他妈的,你这小崽子是不是挖了什么古墓,才得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快拿给我瞧瞧,是不是真的。”

龙霄从包裹拿了一锭金子给他,那男子在手中先掂了掂重量,跟着拿着在仪器上鼓弄察看,这越鼓弄眼中越是发亮,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瞧着龙霄的包裹道:“好,你的东西我全要了,你开个价出来。”

龙霄急于用钱,便道:“金子八十元一克,这里的可不少,你要得完吗,我可要现钱。”

那男子也不还价,一口答应道:“行,这没问题,不过我现在没这么多,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叫我老婆准备一下钱,咱们先称好这些金子,到时一起给你。

说着便叫龙霄将这些金子都拿了出来,放在秤上一称,总有三千五百二十克,计二十八万一千六百元钱。

他男子依旧让龙霄将金锭收了回去,拿出手机来走到屋外远远的打了一通电话,便回来道:“走,我老婆取钱去了,咱们先上我家等着去。”说着便去关了店铺的卷帘门,又推出了一辆摩托,要龙霄坐上去。

龙霄此时的心智早就异于常人,见他不还价,打电话又鬼鬼祟祟的,心中便有些明白,但他义高人胆大,有心想瞧瞧他要玩什么花样,便暗笑一声,坐上了摩托。

那男子带着他在县城里东拐西弯,走的地方渐渐愈来愈偏僻,龙霄心下再无怀疑,知道此人必然是见财生欲,起了歹心,想要找地方谋算自己,口中也不说出来,任他骑车前行。

男子带着他到了一处尚未完工,无人施工的楼房处停了下来。龙霄站在地上左右望了望,故意道:“喂,你家在那里,你老婆取了钱没有?”

那男子望着他狞笑了两声,伸手拍了两下巴掌,那楼房中便又闪出三个染着黄发的小青年,快步奔跑过来,霎时将他围在了中间。

龙霄装着很害怕的样子,可怜巴巴的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那男子见猎物即将到手,真是天降横财,恭喜发财,实不负自己过年时到城外的财神庙上了头柱香,如今果然灵验了,不由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这还不明白么,留下你那包东西,乖乖的滚得远点儿,咱们也不来难为你。”

龙霄将那包裹紧紧抱在胸前道:“你们这……这不是想抢人么?”

那男子又笑起来道:“是啊,不过你盗墓抢的是死人,而我抢的是你这个活人,大家算来都是同行,自然都懂规矩,别不识趣。”说着一递眼色,那三名黄毛都露出咬牙切齿、凶神恶煞的样子,各掏出一柄匕首来对着龙霄耀武扬威。

龙霄见了这阵势,心中一笑,口里却嚷道:“我偏不识趣,我偏不识趣,看你们这些土匪强盗要拿我怎么办。”

那男子道:“好,我倒遇到个不怕死的,老子废了你。”说着伸出手来便来抓龙霄的包裹,谁知抓住向后一拉之下却是纹丝不动,才知这小子力气不小,大声对其他三人道:“捅了他,快捅了他。”

那三人闻声用匕首向龙霄捅来,龙霄暗恨这男子歹毒,微一用力,包裹向回一拉,带得那男子踉踉跄跄向前扑了两步,这三柄匕首便分别插在了他的腰侧,肋下、臀上,那男子乍然吃了这几刀,身上多了几个窟窿,鲜血直溅,痛得眼泪与鼻涕齐流,血水与汗水同冒,杀猪般的叫了起来。

那三个黄毛见捅错了人,也骇了一跳,又纷纷改变方向,朝着龙霄刺来。

龙霄心想留下这些垃圾也是祸害,下手便不再容情,脚下移动,手掌闪电般的挥出,只听“格格”数声脆响,已将这三人的双臂全部折断了,即使日后能够接上,也无法再用力,要想抢劫,只怕是很高的难度了。

瞧着这几人全部躺在地上打着滚痛呼,龙霄蹲下身来,在这些人的衣袋裤包里摸了一阵,倒还搜出了六百多元钱出来揣在身上。

他用那男子的手机拔通110报了警,对这几人道:“你们这些人,成天游手好闲,只想做没本钱的买卖,但久走夜路总要闯鬼,现在只是给你们一点小小的惩诫,希望你们今后能好好做人,这一场苦头也不算白吃。”说着在几人的喉咙上各点了一点,让这些人短时间内说不出话来,以防待会儿警察到了后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做了这些之后,龙霄便快步向外走去,等十多分钟后,已到了正街之上,却见一辆警车鸣着笛迎面呼啸而去。

此时手上已有了六百多元钱,龙霄随便找了家服装店买了一套合身的衣服,跟着又买了皮鞋与提包,找到一家理发店,将长发剪成个寸头,精神抖擞的向汽车站而去。

到了车站,没有直达家乡的车,他便买了到b省省城的车票。

大半天之后,便到了b省省城,已是深夜,龙霄的身份证也随着自己带去的包一起遗失了,只好在车站旁的一家小旅馆随便住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他并没有立即起程,而是包了辆出租车带着他到省城各处有名的金店,因为担心这么多的金锭一次出手,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便分成四批将这些金锭以每克73元的价格卖了,等到下午三点钟,龙霄便多了一个皮箱,里面装着二十几万的现金。

办妥这事,龙霄又松了口气,但心系父母,无意在此地耽搁,便乘坐当晚的班车向家乡而去,途中又转了三次车,到了第四天的晚上,已至合津县的境内。

龙霄坐在汽车上,瞧着家乡熟悉的一切,心中却越来越紧,越来越害怕,母亲的病要是有所不测,那他的灵魂便会永远在地狱里沉沦,再也无法自拔。

第二章 意外(上)

晚上八点来钟,汽车缓缓驶进了合津车站,一下车,龙霄就急急忙忙的坐了个出租车回家,在进入大院的一霎那,龙霄的脚步微微一顿,正常的话,这个时候父母应该收摊回家才对,他最怕见到的便是家中紧锁的情景。

但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当龙霄一眼见到家门时,果然是紧紧的上锁闭着。他一下子便慌了神,几步冲了过去,在门窗上一摸,却是一手的灰尘,想是有许久无人居住了。

龙霄心中??一阵狂跳,瞧样子父母真的出事了,但如今他们又在那里?

他不假思索的立即去敲邻居周二叔的门,没一会儿,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便开门出来,正是周二叔。

那周二叔一见到龙霄,脸上顿时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高声道:“呀,是龙霄,龙霄你回来啦,这些日子你走那里去了,可真把你父母急死了。”

龙霄没有回答他的话,忙道:“周叔叔,我父母呢,他们在那儿,屋里怎么没有人?”

他说着这话,周二叔的脸上却是一脸的羡慕,叹着气道:“还是老龙有福气啊,有你这样的好儿子,现在两口子都享福啦。”

龙霄一听,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周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周二叔道:“龙霄,我问你,你在省城的时候是不是见义勇为,救了一个大老板?”

龙霄更是一愣,道:“没有啊。”

周二叔笑道:“嘿,龙霄,你就别谦虚了,自从你离家出走之后,你父母在医院可没少流泪,你妈的病更是恶化,都下病危通知书了,还欠了医院六万多元钱,幸亏是你救的这个大老板找到了你的父母,不仅缴清所有的钱,还将你妈接到省城的大医院做了手术,手术还相当成功,你妈已经好了。”

龙霄闻到这一席话,心中实是惊异无比,这个大老板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说自己救了他,又为什么会替他的母亲做这么多的事,这一切都无法让他猜测。

那周二叔又道:“现在你父母可没以前那么辛苦了,那个大老板在县城里的步行街开了一家最大的服装店,聘了你爸当库管,你妈做出纳,给的工资听说蛮高的,唉,老龙两口子总算苦出头了。”

龙霄知道父母都安然无恙,心中的一块大石头顿时放了下来,这一点是最重要的,其它的只有见到父母再问了。

他向周二叔道:“周叔叔,我父母现在那里,没回来住了么?”

周二叔点点头道:“那大老板对你父母可真好,说他们住在这大院里离工作的地方挺远,不方便,就在县中心买了一套一百多平方米的商品房给他们居住,我去瞧过,装修得可真是高档豪华,你父母有福啊,有福啊,我家黑皮只知道成天给我惹祸,有你十分之一争气就好啦。”

龙霄不想听他在那里自怨自艾,问道:“周叔叔,请问怎么可以找到我的父母?”

那周二叔一拍脑门道:“瞧我,都把这事忘了,那大老板派人留了张名片在这里,要我一见到你回家便立即打电话通知他们,龙霄,来,进屋坐坐,我打电话去。”

龙霄谢了一声,也不客气,便进了屋,坐在沙发上,见他在里屋中拿起电话拔通了一个号码,然后说了几句话,便放了下来,走到外间道:“龙霄,待会有车来接你去,你先喝喝茶,稍等一等。”说着便拿出家中最好的茶来给龙霄泡了一杯,举止甚是热情恭敬。

两人坐下闲聊,那周二叔自然便问到了这九个来月他走那里去了,龙霄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只说到另外的城市去打工寻求发展。

过了一阵,只听大院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跟着脚步声响起,两名三十来岁,一瘦一胖的男子匆匆的走了进来,龙霄一瞥之下,瞧得明白,却是在看守所认识的想要拜他做大哥的号称“门神”的小偷曾凡与号称“无冕影帝”的骗子刘光荣,不由得一愣。

那曾凡见到龙霄,脸上流露出欢喜不胜的神色,十分亲热的道:“大哥大大,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可等得你好苦啊。”刘光荣也道:“是啊,是啊,黑龙大哥大也天天?着你哩,每隔两三天便会打个电话来,问你回家没有。”

龙霄听在耳中,顿时恍然大悟,周二叔口中那个有钱的大老板想来便是黑龙无疑了,但他为什么花这样大的心思来帮助自己的父母,其中必定有一番缘由。

望着周二叔脸上愕然诧异的神色,龙霄不想在这里久呆,便道:“我父母在家吧,咱们快去。”

刘光荣道:“在家,在家,我们刚才已经通知他们了,现在正盼着你过去呢。”

龙霄心中涌起一阵激动,再不多说,起身便向屋外行去,曾凡与刘光荣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周二叔也赶紧送出门来。

到了院外,街道上停着一辆小城休闲用的奇瑞车,刘光荣去开车,曾凡则替龙霄拉开了前面的车门,恭恭敬敬的请他坐了上去。

车子很快的便开动了,龙霄再也忍不住,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的?”

刘光荣一边开车一边笑着道:“大哥大大,这一切都是黑龙大哥大的意思,自从你出了看守所之后,他就挺惦记你的,自己出来之后,就要派人找你。咱俩先出来几天,在道上听说之后,便找到大哥大,说是你在看守所里收下的小弟,才接受了这个任务。到了你家之后,一打听,才知道你己经不知到那里去了,而你妈却还在医院住着,不仅欠了一大笔钱,病情也在恶化,便立马通知了大哥大……”

他说到这里,那曾凡却在车的后排接口道:“这黑龙大哥大还真是够意思,咱们电话一打,第二天便派了手下过来,将你妈欠医院的六万多元钱付清,又要接她去省城最好的医院进行彻底治疗,并要我们告诉你妈说这一切都是你在省城读书时无意中救的一位大老板为报恩才做的。后来你妈在省城里的医院做了手术,康复得很好,回到县城,大哥大没得说的,又立刻出资在这里开了家最大的服装店,让你父母都在里面上班,又要我俩帮着管理,一有你的消息便立刻通知他。”

龙霄听见两人的这一席话,心中已隐隐感觉到这黑龙下了这么大的功夫,绝不会那么简单,似乎是对自己有所意图,但无论怎样说,母亲的病是他出钱治好的,没有让自己遗恨终生,单凭这一点,他就欠了这黑龙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只有想法子慢慢偿还。

说话间,渐渐的驶入了县城里的繁华地段,到了一排新修的小区内便停了下来,两人领着他进入一幢楼房里,上了三楼,便见楼梯口第一间屋的防盗门大大的敞开着。

曾凡将手一指道:“大哥大大,你父母就在里面了,你快些进去。”

第二章意外(下)

龙霄三步并成两步,几乎是奔跑状的冲了过去,迎面便见到母亲蒋家玉正焦急的在进门的客厅里渡来渡去,而父亲龙大海却坐在沙发上使劲的吸着烟。

蓦然间瞧见出现在屋门里的龙霄,蒋家玉便如被电触了一般,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跟着几步扑到了龙霄的身前,将他一把抱住道:“霄儿,霄儿,你可回来了,可急死妈妈了。”说话间激动无比,已是满脸的泪水纵横,伸出手不住的在龙霄脸上、肩头、手臂处抚摸,瞧他是不是有所变化。而龙大海见到龙霄,脸上也露出喜悦不胜的神色,从沙发上猛的站了起来向门口走了两步,但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又坐回到了沙发上。

龙霄见到父母,眼泪也是忍不住夺眶而出,抱着母亲清瘦的身体道:“妈,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给你和爸爸说一声就走了,害得你们受苦了……”

蒋家玉闻言,轻轻的摸摸他的头,见他个头又长了几分,身子也结实了许多,慈祥的微笑着道:“傻孩子,能回来就好啦,别想这么多,妈妈不怪你。”忽然想起龙大海,回头见他还在沙发上埋着头抽烟,不由道:“老头子,你怎么捣的,孩子回来了,你还不过来瞧瞧。”

龙大海哼了一声,抬起头来望着龙霄,大声骂道:“你还记得回来,你还记得有这个家,你知不知道,你妈差点在医院里死了,你出去后别说问候的信了,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回来,我问你,你还有丁点儿孝心没有,我龙大海没你这样的儿子。”

龙霄在大明朝纵然已是手握权柄,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但回到家中却依然还是父母的孩子,心中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错,便低着头任父亲数落。

蒋家玉见状,不禁骂龙大海道:“死老头子,你还有完没完,孩子才一回来,你就发什么疯。”

龙霄已渐渐的成熟,其实也能体会到父亲的心情,便对蒋家玉道:“妈,没事儿,是我不对,你让爸爸说,我听着,没关系。”

龙大海听他说话间不象过去一样与自己顶嘴,似乎在这几个月里忽然懂事了许多,脸上反而和缓起来,不再说话。

蒋家玉却拉着龙霄向饭厅走,道:“孩子,你还没吃饭罢,你爸爸是嘴硬心软,刚才听说你回来了,特意到外面超市买了猪肚,炒了你最喜欢姜爆肚条等着你,你快去尝尝,别饿坏了。”

忽然想起曾凡与刘光荣还站在门外,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走过去道:“曾经理,刘经理,怎么站在外面,快进屋里坐啊。”

这两人都摇了摇头,刘光荣笑着道:“蒋姨,龙叔,你们一家人团圆,咱们留在这儿算什么,还是先告辞了,你们慢慢聊,慢慢聊。”说着便与曾凡向楼下走去。

蒋家玉望着他们的背影,对龙霄道:“这刘经理和曾经理对咱们非常好,一有什么事都是跑上跑下的忙个不停,龙霄,这些你可都要记住啊,还有他们的那个大老板,可算是妈的救命恩人,虽然你也救过他,但这两件事不能混在一起谈,这个恩,你今后还得报啊。”龙霄默默的点点头。

虽然吃了不少大明朝名厨精心调致的珍馐百味,但龙霄仍然感到父亲弄的这家常菜可口无比,不停的挟着菜,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蒋家玉则喜笑颜开的在一旁瞧着儿子,只要他碗一空,便立即去盛饭,没多时,龙霄就是三大碗白米干饭下肚,桌上的菜也扫了个精光。

等吃完饭,蒋家玉便拉着龙霄坐在沙发上,详细的问他这几个月的去向,龙霄无法实说自己这一段惊世骇俗的奇遇,只好说到西部的一个偏僻的地方掏金去了,那里与外界不通音讯,没有电话之类,因此无法通知家里面。

这样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蒋家玉便没有多追问,反而吵了龙大海一气,说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儿子。

又说了一阵子话,蒋家玉拉着龙霄的手道:“霄儿,我来问你,那个雪儿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龙霄一听,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愣然道:“没什么关系,只是认识罢了。”

蒋家玉却是一脸的笑意,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说实话,不错,你这年纪就谈恋爱是早了一点儿,不过雪儿是个非常好的姑娘,我很喜欢她,你挺有眼光的,连你爸也觉得满意呢。”

这话一说完,龙霄似乎要晕死过去,他什么时候又与雪儿扯上关系了,只是那晚差点侵犯了雪儿,他心中有了愧意后,又想到雪儿诬陷自己的行为也是被人所胁,逼不得已,便彻底的原谅了她,但父母怎么会知道她。

便道:“妈,你说这雪儿怎么个好法。”

蒋家玉道:“唉,你出去后自然不知道这些了,我病重的时候,这雪儿姑娘就到了我身边,说是你在省城的朋友,帮着你爸爸照顾我,我病重无法下床,她一个女孩家居然不嫌脏累,给我倒屎倒尿,陪我聊天,还拿了三千元钱给我,我瞧出她手中也并不宽裕,一直拒绝,谁知她说是你的女朋友,想替你尽一份力,非要我收下不可。后来我到省城做手术,她就再也没来了,霄儿,你一定知道她的电话吧,快打一个,说你回来了,免得人家着急,然后叫她到咱们家来玩,就说我想她。”

龙霄没想到雪儿居然会为自己做这些,心中感激莫名,这雪儿不仅弥补了她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反而让自己欠上她一笔不知怎样偿还的人情债了。他那里知道雪儿的地址电话,只得道:“妈,她家的电话我丢了,请她到家里来玩的事,还是隔些日子我碰到她再说吧。”

蒋家玉脸露失望之色道:“你这孩子,真是的,连这样重要的电话也丢了,也太粗心啦,不过你别大意,象雪儿这样漂亮又善良的姑娘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也不知有多少人追,不过这个媳妇我认定了,你要好好加油才是。”

龙霄不禁暗自苦笑,只好点头称是。

蒋家玉说到这里,又想一件事道:“对了,霄儿,你这次去省城的时间不长,但认识的朋友倒挺多,我住院的时候,你爸爸经常收到来自省城的同一个人的汇款单,有时候三百,有时候五百,汇款人的名字也很奇怪,叫什么赵钱孙,在单上的附言上说是你的朋友,希望我早日康复,这不,前几天还寄了三百元钱到咱们过去的地址,还是周二叔通知咱们的,这个人的汇款人地址又没写全,我和你爸就无法通知他说我的病好了,叫他不要寄钱来,不过他所有的钱咱们都有记录,到时你还给人家。可要替我多说两声谢谢。”

龙霄见怪事越来越多,这所谓的赵钱孙又是何许人也,怎么会给他的父母汇款,一时也无法猜想,便点点头,表示知道。

龙大海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着听母子俩的对话,这时忽地道:“霄儿,你是不是有些什么事瞒着我和你妈。”

龙霄心中一跳,不知道他指的是那件事,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啊。”

龙大海鼻孔里哼然有声,一脸的凝重,语重心长的道:“好,霄儿,我来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否则我再也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龙霄见他就得郑重无比,点头道:“爸,你说,我一定不瞒你。”

龙大海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我问你,刚才来接你的那两个人和他们背后的那个大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救了那个大老板的命么?”

龙霄知道父亲肯定瞧出了什么,无心再隐瞒,便将如何在看守所里结识黑龙及刘光荣、曾凡的过程说了一遍。

蒋家玉听了,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而龙大海则点点头道:“刘光荣与曾凡这两个人虽然对我和你妈不错,但说话举止间常常流里流气的,不象是正经人,我早瞧出有些不对,但又无法印证,想不到果然不是好人,霄儿,这个黑龙对我家这样好,一定有他的居心与图谋,你可不要上当啊。”

蒋家玉这时连忙道:“他是不是想咱们霄儿参加黑社会,这可不行,这可不行,霄儿,你干什么都好,绝不能走这条不归路啊。”

龙大海道:“不错,霄儿,咱们明天就找他们辞职办理移交,搬出这间房子,还是守我们的小摊去,别让黑龙拿这些来利用你。”蒋家玉也担心儿子误入歧途,急忙点头赞同。

龙霄忙道:“爸妈,我这次带了二十几万元钱回来,不过你们放心,儿子对天发誓,这些钱都来得干干净净,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够你们做个象样的生意了。”

龙大海与蒋家玉听到龙霄竟在短短九个来月的时间内赚到了二十几万,心中都大是意外,甚至是不敢相信,又闻他发誓这钱来自正途,这才放下心来。

龙大海道:“不行,这些钱先要还给人家,我算了一笔帐,他们来将咱们欠医院的钱还清,到你妈到省城医院做大手术,一共是花了十七万左右,你拿十八万还给这黑龙,其余的钱,再在县城里做个什么生意,我听人家讲起过到西部淘金的人,经历非常危险,象是在赌命一样,你能找着钱好好的回来,已是天大的运气,我不准你再出去了,就在家里呆着,有空将雪儿姑娘接来,大家商量一下做个什么生意,日子可能要艰苦一些,但可以安安心心的生活一辈子。”

蒋家玉也道:“是啊,霄儿,妈妈爸爸不图你能挣多少钱,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要是今后你真的和雪儿姑娘结了婚,再生个大胖小子给妈带着,我就要高兴死了。”

龙霄想到大明朝潜伏的危机及自己对司马琴的承诺,心中一阵为难,实不知如何回答父母。

这一晚,龙霄终于舒舒服服,放放心心的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刚一起床,便听到一阵敲门声,打开门一瞧,却是胖胖的刘光荣一脸焦急,满头大汗的站在外面。

见到龙霄,刘光荣连忙道:“大哥大大,是不是昨天咱们兄弟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你父母今天辞职来了,还说要搬回去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龙霄一听是为这事,便笑着道:“刘哥,这不关你们的事,是我父母的决定,他们还要我多谢你们这段时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呢。”

刘光荣闻他语气中似乎已无回转的余地,急忙道:“不行啊,大哥大大,你要是这样,我怎么给黑龙大哥大交代啊,要是他发起火来,我和曾凡的小命都要玩完。”

龙霄又笑道:“这没关系,你们不是说黑龙想见我么,你打个电话,就说我明天就到省城里去谢他,到时自然会给解释这些事,绝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刘光荣一时也没法子,只得道:“好,我这就给大哥大打电话,到时让他来给你说些事。”

说着仍然恭恭敬敬的给龙霄道了辞,一边向楼下走去,一边却掏出手机来按通号码,向对方说着什么。

龙霄见他走远了,便回屋略作梳洗,然后关上门走出小区,叫了辆出租车,直向司马轻鸥栖身的小桥驶去。

没多久就到了那里,龙霄下了车,顺坡而下,很快就到了桥洞,便见到了那个窝棚,里面似乎正睡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

龙霄心中一喜,走到窝棚旁,瞧那人侧身朝着里面而睡,臭哄哄的极是难闻,也不在意,便在他身上一推道:“卑职龙霄参见司马大将军。”

说话间那个人转过身来,龙霄顿时愕然,原来这乞丐头发蓬乱,衣裳褴褛,一张脸又黑又脏,却不是司马轻鸥。

龙霄忙道:“我问你,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到哪儿去了?”那乞丐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瞧了他一下道:“谁知道,我两个月前找到这里的,除了这个棚子,没别的人。”

龙霄心中一空,司马轻鸥竟不等他回来便失踪了,他内力传给了自己,身子虚弱,千万不要有什么不测发生,否则他怎样去给司马琴交代。

龙霄一路小跑,四处去寻问这里认识“高手”的人,但大家都说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

龙霄仍不死心,雇了辆出租车满城的寻找司马轻鸥的下落,但了走遍了县城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又找了半天,还是无任何发现,龙霄只好无奈的回到父母暂居的小区,龙大海与蒋家玉已办好的移交,正在家里收拾东西,所幸这里的家具电器等物都是黑龙吩咐人新置的,过去大院家里的东西并没有搬来,要拿回去只是些衣物而矣。

刘光荣与曾凡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见龙霄回屋,便立即过来劝说他还是留在这里居住,但龙霄婉言谢绝了。

下午三点来钟,龙霄一家已经重新回到了大院,三个人分工将屋里收拾打扫得十分的整洁干净。

这一夜,龙霄睡在陪伴了自己十九年的硬木床上,心中却别有一番熟悉亲切的滋味。

翌日上午,龙霄刚起床吃完早饭,刘光荣与曾凡便开车来接龙霄到省城里去,龙大海与蒋家玉又是好一阵语重心长的嘱咐。

汽车在群山之中蜿蜒而行,到日暮之时,灯光如织,车流如棱,高楼林立,行人匆匆,已是到了省城。

在进入城区的那一霎那,龙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里,曾经有他的梦想与追求,更有的是屈辱与仇恨,他永远不会忘记在离开省城时发的誓言,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龙霄,他会让周思廉、胡峰、郑军、张来福这几个人为自己卑鄙无耻的行为付出昂贵的代价。而现在他要杀死这几个人便如掐死几只蚂蚁一般容易,但那样实在太便宜他们了,他要想法慢慢的彻底的全方位的打击羞辱这些人,让他们永远无法翻身。

第三章

车子渐渐进入了省城里最繁华的地段,没过多久,在一排高楼下的停车场停住。刘光荣与曾凡带着龙霄走了出去,便见到一个门头装饰得华丽气派的酒楼,上面挂着一个老大的横匾,上写“客来香大酒楼”几字,门外分左右站着四名穿着复古装的迎宾小姐,而两名身穿黑色衬衫,脸带冷肃的青年男子便站在一旁,似乎在等候着什么人。

刘光荣认得这两人是黑龙的贴身保镖,连忙笑呵呵的走去,向龙霄一指道:“黑龙大哥大要等的贵宾已经到了,他在哪里?”

那两人上下打量着龙霄,眼中现出了疑惑之色,其中一人道:“老大和其他的人全到齐了,都在二楼等着,你们跟我来。”说着这两人便向里面走去,龙霄等人跟在其后。

到了酒店一楼,却见装修得古香古色,藤草鲜花、假山喷泉、应有尽有,格调十分高雅,便奇怪的是,正是晚餐时间,大堂里有七八十付桌椅,只零零星星的坐着十来桌客人,而大堂周围的包房处也不见有人进出,倒是闲散的站着不少女服务员。

事不关已,龙霄也不愿细想,跟着那两人上了二楼,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堂,就到了一排包房,那两名男子推开其中一间,做了个手势,请龙霄进去。

龙霄跨步而进,入眸的却是个极大的包间,里面摆着八付桌椅,密密麻麻的全都坐满了人,这些人的年纪都在三四十岁上下,有脖子上戴着小指粗金项链的,有胳膊上纹龙绣虎的,有剃得头上寸毛不生,油光水滑的,也有长发过肩,飘逸扮酷的,个个眼露凶光,举止野俗。而黑龙则和几名年纪大的一点的人坐在中间一张桌上。

龙霄这一瞧之下,真是如小时候看《智取威虎山》里的杨子荣初到坐山雕的匪巢一般。

黑龙见到龙霄,却没有马上站起身来,只是将手掌拍了两下,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桌上立即站起了两个威猛彪悍的大汉,一左一右对着龙霄迎面而来,离他还有一米之时,忽然一人飞脚向龙霄小腹踢来,而另一人则挥拳击向他的面门。

龙霄看到两人起身过来已早有防备,这两人虽然也练过功夫,算是省城黑道上能搏善斗的人物,但在如今龙霄的眼里,实际上还比不过天煞族里的一名普通士兵,但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太多,左手伸手一捞,就将踢腿那人的右脚拿在手中,轻轻的向上的一抛,那人便被远远的摔出两三米远,砸翻一付摆着酒菜的圆桌,油汤四溅,杯碟哗啦啦的倒了一片,四周的人纷纷跳起身来闪避。

而另一人的拳头此时已到了他的眼前,龙霄暗暗一笑,右臂上扬,握着拳头放在脸上那人击来的位置,只闻“啪啦”一声,两拳相撞,那人只觉拳头如同击在了一块坚厚的钢板上,手骨巨痛难当,“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如发鸡抓疯般的不停甩着手。

这时旁边的座位上又跳出了三个人,分成不同的方向朝龙霄扑来,想要将他的双手制住,令其无法动弹。

龙霄等三个人都要扑到身边之际,躯体忽然一滑,已从其中两人的身子中间穿出,跟着出掌在这两人背心上略略一推,这两人便加速冲出,与另外一人撞在了一堆,重重的摔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呼痛。

这大包房的数十名黑道人物,见到龙霄这般的身手,脸上顿时都现出骇然之色,纷纷站起身来,向他投来惊惧的目光。

黑龙与龙霄搏斗过,知道他除了一股子倔强外,实际上比自己还略有不如,没想到九个多月不见,对方竟练成了如此的身手,心中的震惊也是非同小可。他安排这场挑衅,本是想让在座的人瞧瞧龙霄打不死的狠劲,却不料达到了这样威慑全场的效果,心中不禁大喜过望,忍不住鼓起掌来。其余的人见到黑龙鼓掌,也都拍起手来,人人心服。

黑龙哈哈大笑着拉龙霄走到包房里的一个小型发言台上,环视了一下众人,向龙霄一指道:“我在看守所的事大家想来都知道了,打败我的就是这个人,龙霄。想我黑龙从十五岁起,在道上也摸爬滚打了接近三十年了,很少服过人,但我在看守所里叫了他一声大哥,为什么,因为他比我更狠,比我更不怕死,我服,我他妈的真是心服口服,今天,我要他来,是想让你们都记住他,都佩服他,和我一样,叫他一声大哥。”

他这话一出,包房里的人果然异口同声的对着龙霄喊道:“大哥。”在黑道上混的人就是这样,一切以实力说话,谁的拳头硬,谁的心肠更狠,谁就可以做大哥,哪怕这个人年纪比自己小得多。

龙霄想起父母的嘱咐,忙道:“各位,其实在看守所的事,只是黑龙大哥给我开的玩笑,当不得真……”

黑龙听他语气不对,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打断话头道:“大哥,来,我给你介绍些道上的好弟兄。”

说着不由分说的将龙霄拉到人群之中遂个认识,龙霄这才知道这些人都是省城里某个区或某个县的混混头儿,手底下还有一些兄弟,想来便是做些欺行霸市,违法乱纪的事。

他自问能坚守自己的原则,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刻意回避实在显得太小家子气,不合自己的性格,自己入不入黑社会谁也无法勉强,大不了今后不和这些人会面便是,因此暂时不去多思,落落大方的随着黑龙与这些人含笑点头。

等到黑龙三言两语的一一介绍完,便宣布酒席开始,那被打翻的圆桌也有服务员进来收拾好了。

这酒宴一起,龙霄与黑龙自然便成了中心,这些黑道人物纷纷过来敬酒,龙霄在军旅中闲时常与手下痛饮,“天残地绝魔功”又能让血液逆流,酒量早非常人可比,因此是来者不拒,逢敬必饮,众人见他如此的酒量,如此的豪爽,心中更是服气,过去还觉得黑龙在看守所的事有些丢脸的人,此时也想法大变。

两三个小时之后,众人都纷纷来给黑龙与龙霄告辞,只留下了黑龙的两名贴身保镖。

黑龙此时已是醉眼朦胧,对龙霄道:“大哥,走,到我家坐坐去,我还有事给你说。”

龙霄也有醉意,心中想和他谈谈,便点头答应了。

第四章

坐着黑龙的豪华奔驰,一路向省城的南边驶去,渐渐的驶出了城区,在一条支公路上驰行了一阵,便到了一个背山的村庄,树林成荫,庄稼茂盛,景色十分幽闲,而就在村庄的一侧,建着一幢西班牙似的别墅,分上下两层,红瓦白墙,造型别致,外面围着一排高高的铁栏杆。

汽车刚一靠近别墅的电动门,那门就自动打了开来,车子院里停下,院中站着四名保镖模样的男子,急忙过来开了车门。

龙霄下了车来,见这院子很大,里面搭满了葡萄架,晚风吹拂,分外清爽,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心想:“这黑龙瞧来有钱得很啊,倒也懂得享受。”

正在这时,别墅底楼的门开了,一个年约三四岁,胖乎乎,白白嫩嫩的小男孩摇摇摆摆的跑了出来,一边向黑龙扑去,一边娇脆的叫道:“爸爸,爸爸。”

别瞧黑龙一付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样子,一见到这小男孩便立刻眉开眼笑,一脸慈祥,几步走过去,一把将他举过头顶道:“儿子,我的乖儿子,怎么知道是爸爸回来了。”那小男孩便格格的笑。

黑龙回过头来对龙霄道:“大哥,这是我儿子,你瞧长得怎么样?”说着又对那小男孩道:“小峰,快叫龙叔叔。”那小男孩便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龙叔叔。”龙霄瞧他挺可爱,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小峰真乖。”

此时那底楼门中又有人影一闪,一名身着杏黄色连衣裙,容貌娟丽,身材丰满,年约二十七八的美丽少妇走了出来,柔声道:“老公,你回来啦,小峰,可不许调皮啊。”

黑龙压低声音道:“这是我老婆,别让她知道我是道上混的。”说话间已抱着小峰走了过去,又搂着妻子的肩道:“来,我介绍一位朋友给你认识。”

走到龙霄面前道:“这是龙霄,我很好的朋友,你别瞧他年纪不大,可是生意场上的老手,现在已有两个公司了。”又对龙霄道:“这是我老婆莫玲,清华大学的高材生,我追了好几年才泡到手的。”

莫玲在他身上打了一下,娇嗔道:“什么泡不泡的,难听死了。”跟着又向龙霄笑着点了点头道:“龙总年轻有为,真是令人敬佩啊。”

龙霄见到黑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完全与黑社会这个词语搭不上边,心中颇有感慨,只好顺着黑龙的话道:“哪里,哪里,比起大哥来,我是差得太远了。”

那莫玲听他夸赞自己的老公,也不由一笑,嘴中却道:“他,他有什么了不起,大老粗一个。”跟着又对黑龙道:“还不请龙总进屋去喝茶,在这里站着象什么。”

黑龙连声称是,说着便领着龙霄进了屋,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就有一名中年保姆泡了茶过来。

小峰不停在沙发上跳来跳去,三人便随意闲聊,那莫玲学历甚高,讲起话来优雅得体,见识挺高,连龙霄也觉得这黑龙眼光实在不错。

又聊了一会儿,黑龙站起身来道:“老婆,我与龙总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到书房谈,你照顾好小峰。”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对龙霄道:“龙总,咱们上去谈事。”

龙霄点着头,便跟他沿着旋转式的楼梯上了二楼,推开一间屋子,按开了灯。

龙霄见这书房里是以乳白色为基调,东窗前是一个写字台,写字台的两边是各有一只高架书橱,组成个梯形,而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许多厚重的书籍,似乎价值不菲,不过料来黑龙也从没瞧过。

两人在西面的沙发上刚坐好,那中年保姆又敲门端着两杯茶进来放下,然后又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

黑龙抿了一小口茶,头靠在沙发上微微闭目,过了一会儿才道:“大哥,你瞧我这个家怎么样?”

龙霄道:“很不错啊,豪宅华车,美妻娇儿,正是男人一生追求的目标。”

黑龙忽然回过头来望着他道:“你知不知道,莫玲其实是我的第三个老婆了。”

龙霄“哦”了一声道:“是吗,那你前面两个老婆哪里去了,离婚了么?”

黑龙摇摇头,面现黯然之色,道:“不是,两个都让仇家杀死了。”

龙霄也不奇怪,象黑龙这样的人,仇家自然不会少,只不过连累妻子被杀,想来他自有一番苦楚。

但黑龙竟猜到他的想法,苦笑道:“你一定认为我老婆被人杀死,我会很痛苦,是不是。”

见龙霄点头,他又道:“你错了,我从出来混开始,便知道这是条不归路,只有六亲不认,无牵无挂,心肠才能更狠,混得才能更好,老婆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的第一个老婆是和我一起在道上混的,在一次与人争斗的时候给人在心脏上捅了一刀,我只在当天晚上流了两滴泪,第二天便什么都忘了,还和一帮兄弟喝酒喝了个通霄。我的第二个老婆是夜总会的小姐,有一次我出门办事,结果仇家寻上门来,没找到我,就将她乱刀砍死了,我知道之后,跟本就没什么感觉,只是叫了一名兄弟去给我善了后。”

龙霄道:“你能坐上现在这个位子,自然要有比别人不一样的心肠,只是要做你的妻子就太惨了。”

黑龙喃喃的道:“是啊,做我的妻子太惨了,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龙霄道:“哦,是吗,有什么样的不同?”

黑龙道:“因为我真正的爱上了莫玲,她又给我生了峰儿,我开始习惯平静的生活了,我开始害怕了,害怕失去她们母子俩,唉,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过去的黑龙,已经不在了。”

龙霄听到这里,顿时猜到了他如此厚待自己的用意,笑了笑道:“所以你想到了我,认为我象年青时候的你,要我来替你走这条路,是不是。”

黑龙凝视着他道:“你果然很聪明,我没有瞧错人,不错,我看中的就是你的狠劲,还有你的聪明,我曾经找人调查过你,知道你从小就品学兼优,还是学校里的体育健将,曾上过重点大学,正是我想要寻找的人。这个时代,已是聪明而又有知识的人的天下,光靠过去那些打打杀杀的行为已经不行了,龙霄,你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的。”

龙霄此时已完全明白黑龙为什么会帮助自己,为什么会当着手下兄弟的面,恭恭敬敬的叫自己大哥,是因为他在这条路上走得倦了厌了,想扶一个强大的新人起来代替自己冲锋陷阵,好让他更安全也更有时间。

他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黑龙大哥,实在对不起,我曾经发过誓绝不入黑道,所以就无法答应你了。”

黑龙见他一口谢绝,又道:“你知不知当大哥有许多好处,不仅手下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兄弟听你使唤,还可以随时动用我的财产,你去过的那处大酒楼只是其中之一,我还有一个夜总会,两艘可以用来豪赌的大型游轮,总价值在六千万以上。”

龙霄面临大明朝半壁江山的诱惑尚且不动心,又岂会将他的财产瞧在眼里,依然还是摇了摇头道:“黑龙大哥,我真的不行,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着又从裤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与一张纸条来道:“大哥,你对我妈有救命之恩,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能够给你做的事,我龙霄绝不会推辞,但这件事确实非我所愿,希望你不要强人所难,这卡上有十八万元,密码在纸条上,是你给我妈治病花的钱,现在还给你。”

黑龙脸一沉,挡住他的手,大声道:“你这是干什么,把我黑龙瞧成什么人了。”

龙霄强行将卡塞在他的手中道:“黑龙大哥,你瞧得起我,是因为知道我的性格,我决定的事,绝对不会更改的,这钱请你收下,你的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黑龙见他心意已决,长叹一口气道:“龙霄,你再考虑一下,这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

龙霄断然道:“没有,不过大哥你真有什么事的话可以通知我,或许我会想法子给你解决。”

黑龙知道无法勉强此人,听他这话,心念一动道:“好,龙兄弟,你既然说了这话,我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我在道上的仇人太多,实在保不准那一天就血溅当场,要是我真有什么不测,救你帮我照顾莫玲两母子,成不成?”

龙霄心想这倒也应该,也不推辞,便道:“好,这没问题,我答应你就是。”

黑龙知道他这样的人定然是一言九鼎,绝不会乱说,不由点头道:“好,有你这样的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当下两人都不再提此事,各自闲聊起来,龙霄思及一事道:“对了,黑龙大哥,你那酒店位置很好,装修得也不错,怎么生意不怎么好。”

黑龙一脸凝重道:“说起这件事也很奇怪,近段时间来我的酒店、夜总会、赌船总有政府部门的人来查,每次检查都不合格,都要被勒令整改,而第二天就会被省城里的各大报纸大肆宣传,害得我损失了不少的生意,一定是有什么人在故意针对我捣的鬼。”

龙霄道:“你查到什么线索了么?”

黑龙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过去的仇家应该都没有那么大的本领,我倒是怀疑是另一批人干的。”

龙霄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手段?”

黑龙道:“前几个月我接到手下兄弟的报告,说是省城里的各大娱乐场所出现了许多的海洛因与摇头丸,要知道我黑龙虽然作奸犯科,但对那种东西却是深恶痛绝,从不沾手,而且也不希望自己的地盘上有那玩意儿,当下便令手下的弟兄去查,但没查出是那帮人干的,后来又命凡是发现在我的地盘上有买卖这些东西的,都先给我狠狠的揍一顿,然后全部销毁。这些人能够如此嚣张交易,数量又这么大,背后没有极大的后台肯定是不成的,如果我没料错,在背后动我的人有七八成是他们。”

龙霄对此事也爱莫能助,又说了几句话便要告辞,黑龙要留他在别墅里住宿,却给他婉言谢绝了。

黑龙无法,只好派了自己的车送他,当那司机问他到什么地方之时,龙霄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忽然想起了雪儿来,也不知她还在那种地方上班没有,还有谢姐,曾经让雪儿转来过两万元钱,他也应该去感谢人家才是,便大声道:“去‘皇家夜总会’。”

第五章

车子在黑夜里穿梭,没多久便重新进入了闹市区,在“皇家夜总会”一旁停下。

龙霄向司机道了声谢,便下了车,此时虽已是凌晨,却是“皇家夜总会”

的黄金时段,无数的高级轿车一辆接着一辆的驶进里面的停车场,不时有些大腹便便的人物从车上昂首挺胸、摇摇摆摆的走下来,向大门处走去。

龙霄没有马上进去,瞧着门口穿着玉白色旗袍,下叉开得极高,露着修长双腿的迎宾小姐,第一次来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这里面有他太多的回忆,如今再来,真有两世为人的感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龙霄走了进去,负责在大厅里带客的服务生瞧他的衣着并不光鲜,又只有一个人,是以也没过来接待。

龙霄知道那特殊间必须要有人带不可,便走了过去,在他耳边道:“我是谢姐的朋友,快带我到九楼去。”

那服务生这才仔细打量他,这才发现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英朗轩昂,不怒而威,隐隐有一股子凛人之气,顿时不敢再小觎,恭恭敬敬的道:“好的,这位先生,请跟我来。”

说着就领着龙霄乘电梯到了九楼,在那特殊间门外的按钮上点了几个数字,那门便开了,立刻又见到了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在走廊里匆匆的穿来穿去。

服务生到进了那候客室,没一会儿便道:“这位先生,实在对不起,谢姐陪贵宾去了,现在无法出来,你有什么熟悉的小姐,我去给你叫。”

龙霄道:“好,我想叫雪儿小姐陪我,你快叫去。”

那服务生脸上一愣道:“对不起先生,好几个月前我们这里是有个叫雪儿的小姐,可她早就没做了啊,你是不是很久没来了。”

龙霄听见雪儿没在,心中却松了口气,他担心的便是雪儿如果是继续呆在这个大染缸里,迟早会身不由己的失去自己的清白,那绝对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当下对那服务生道:“是啊,我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你去忙吧,我自己来挑小姐。”

那服务生很有礼貌的向他鞠了一躬,便又下楼去了,另有一名妈咪模样的艳妇过来接待他,等瞧清了龙霄的模样,那妈咪就狂荡起来,不时用身子在他擦来挨去,龙霄此时也不是过去那个青涩的少年,微微含笑,不避不让,任由她大吃豆腐。

那妈咪在龙霄耳边轻轻道:“小兄弟,想要什么样的小姐啊,姐姐去给你叫,包你满意。”

龙霄哈哈一笑道:“我瞧这里的小姐都比不上你,我就要你陪好了。”

那妈咪吃吃的笑,在他额头上一点道:“要死了你啊,真是个小色狼。”

龙霄想要利用她去叫谢姐,自然是好话连篇,又道:“别人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其实你这样的女人才是最懂得男人的,那些年轻的小姐谁能比得上你。”

那妈咪听得更是开心,一个身子差点象牛皮糖似的黏在了龙霄的身上,腻声道:“小兄弟,瞧你年纪不大,倒是挺懂女人的,不过现在我要招呼客人,你先在候客室坐一坐,等一下我再来陪你,或者再晚一点你请我出去吃霄夜好了。”

龙霄点点头道:“那没问题,不过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那妈咪笑道:“你说好了,只要我做得到,一定答应你。”

龙霄道:“谢姐是我的远房表姐,我今天来就是有点急事想通知她,不想她抽不出空来,你能不能去找她,就说有一个叫龙霄的人在这里等她。”

那妈咪脸上露出为难这神色,道:“今天来的客人是王总的贵宾,自从见到谢姐,眼睛就再也离不开她了,指名要她去陪,谢姐本来不愿意,但王总却冒了火,将谢姐训了一顿,非要她去不可,谢姐没有办法,只好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我也不好去打扰啊。”

龙霄立刻装出不高兴样子,冷冷道:“是么,想不到你这点小忙都不帮,我真是瞧错你了。”

那妈咪见这小帅哥生了气,不禁心中大是不安,一咬牙道:“好,我去给她说,能不能出来就不敢打包票了,你别怪我。”

龙霄笑道:“这个当然,真是太麻烦的你了。”

那妈咪道:“好,你就在候客室乖乖坐着等我的消息。”说着便扭着又大又圆的屁股,向走廊深处飘然而去。

龙霄进去候客室,里面还坐着一二十名没有台坐的小姐,见到龙霄,以为是客人来点场,全都对他露出了诱惑的笑容,这位的俊男,既能满足自己的欲望,又能挣钱,那是一举两得,难得遇到的事,谁都想轮到自己。

龙霄见到这些小姐虽然都有些姿色,但比起雪儿与谢姐来都要差得多,更别说大明朝里对自己倾心的朱芷清、朱芷贞、司马琴、血凤等绝色了,因此只瞥了一眼,便再也不去瞧这些庸脂俗粉,惹得这群小姐纷纷对他大翻白眼。

过了一会儿,候客室的门外急匆匆的进来一个人,容貌精致,鱼纹隐现,涂着蓝色的眼影与桃红的嘴唇,透着饱经风尘的倦怠与柔媚,正是谢姐。

谢姐一眼就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龙霄,脸上露出激动无限的神情,走到他面前道:“龙霄,真的是你,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龙霄站了起来,望着谢姐,想到自己第一次性经历的紧张与兴奋,及后来她让雪儿带来的两万元钱,心头不由泛起了一种难言的滋味。

他忙道:“谢姐,我这次是专门来谢谢你对我的帮助,那两万元钱真是雪中送炭啊,不过那算是我借的,隔几天我会还给你。”

谢姐摇摇头道:“龙霄,还钱的话你千万不要再说,你的那件事,我也是说谎者之一,知道毁了你的前途,我好长一段时间都被良心谴责,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钱只是补偿的手段之一,我对你的亏欠实在太大了,永远无法算清。”

龙霄望着这个天良未泯的风尘女子,心中从没有过怪她的感觉,他知道她不会存心害自己,和雪儿一样,只是迫于强势的淫威,不得不做出违背意愿的事来。

他想到雪儿,便问道:“谢姐,你知不知道现在雪儿在哪里?我想找她。”

谢姐叹了口气道:“唉,雪儿是个好姑娘,是王总威胁要杀死她在医院里的父亲,她才冤枉了你,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雪儿便觉得十分对不起你,经常躲在一边哭泣,还被客人打了好几次,从你家回来没多久,她的父亲便去世了,雪儿给我打了个电话,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龙霄闻谢姐也不知道雪儿的下落,心下顿时一片失望,却没有表现出来。

谢姐凝视着龙霄,见他比起过去成熟了许多,稳重了许多,刚强中又有几分洒脱,处处透着独特的男子汉魅力,对女人更加有了吸引力,想起那日自己的随意与失态,脸上只觉一阵子发燥。

她见屋内的小姐纷纷向自己与龙霄瞧来,想起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龙霄,你先等一等,我去说一声,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去,你将这些日子的经历给我讲讲。”

说罢对着龙霄嫣然一笑,柔声道:“可不许跑了。”便转身向外走去,想是去给那客人辞行。

第六章

龙霄也想找人说说话,这成熟又善解人意的谢姐自然是最好的对象了,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等着。

过了一阵,走廊外传来一阵争吵,龙霄仔细一听,象是谢姐的声音,便起身走了出去,刚到走廊,便见到前面三十来米远的地方,一个四十来岁,身材中等,相貌凶狠的男子正抓着谢姐纤细的手臂不放,谢姐则在高声叫他放手。

龙霄见这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身材高大的青年,似乎是他的手下,心中便明白这人应该是属于黑龙一类的人物,心道:“这王总的交游挺广啊,政府官员是贵宾,政府官员的亲属是贵宾,这黑社会的人也是贵宾,三教九流他倒是一网打尽了。”

他怕谢姐吃亏,便大步走过去对那人道:“放开她。”

谢姐明白这些人的厉害,忙向龙霄摇头,高声道:“龙霄,你不要来,没你的事,我自己知道解决。”

那人见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横着眼打量了他一下,又回过头对谢姐道:“哦,怪不得说不想陪我,原来是养了一个小白脸啊,好,不教训教训他,你不知道老子是钢是铁。”

说着便向身后的两名手下做了个殴打的手势,谢姐见状,忙尖声道:“龙霄,龙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跑,快跑,不要管我。”

龙霄瞧那两人凶巴巴的走过来,心中一阵冷笑,等到两人挥拳而来,两掌齐出,已分别拿住了两人的手腕,跟着右脚连环踢去,已将这两人蹬得在走廊的墙上弹了一下,然后重重趴在地上,他这一脚纵然没用内力,力道也并比寻常,那两人捂着肚子在地面滚来滚去,再无力爬起。

那中年男子见手下只被对方一招就失去了反抗之力,也是大吃一惊,向谢姐道:“原来你找了个练家子做靠山,怪不得胆子这样大了,这小子挺厉害,是部队里出来的么?”

龙霄走在中年男子面前,又道:“放开她。”此时他这句话虽与刚才一模一样,但威力却大有不同,那中年男子也是老江湖,自问不是龙霄的对手,贸然而上只会自取其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脸上慢慢的笑了起来,凝视着龙霄,似乎要记住他的容貌,手中己放开了谢姐。

谢姐揉着被他捏得发红的手臂,心下惊喜异常,实想不到龙霄竟如此厉害,轻轻的靠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道:“龙霄,咱们走,别呆在这里了。”

龙霄也不想多惹麻烦,便也不去理那中年男子,径直与谢姐向特殊间的门外走去,刚才想钓龙霄的那妈咪此时也在走廊一边观望,瞧着谢姐与他如此亲热,哪里还会不明白,知道上了龙霄的当,气得瞪目咬牙,龙霄一眼瞥见,向她点头一笑,示意抱歉。

一路无人再阻拦,谢姐与龙霄走出了“皇家夜总会”,站在街道上,正要招呼出租车离开,却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平头青年领着十来名身着制服的保安过来。

那平头道:“谢姐,王总请你回去,有事给你说。”

谢姐知道是那男子给王总打了电话,此时回去绝对没什么好事,便道:“你去给王总说,就说实在对不起,我有些急事要出去,请他原谅。”

那平头又道:“谢姐,这是王总的命令,你最好不要让我为难。”

谢姐瞧着他身后的这么多人,也不敢违拗,便叹息了一声,对龙霄道:“我进去了,你先去罢,改天电话给我。”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坤包内取出笔和纸来,匆匆写了一串数字递给龙霄。

龙霄正要说话,那平头却过来指着他道:“小子,你得罪了王总的贵宾,也要跟我走一趟。”

谢姐一听,连忙拦在龙霄身前道:“不行,他不能回去,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客人那里我自然会去道歉,你们不要为难他。”

龙霄此时怒火已起,又将谢姐拉在身后,微笑着对那平头道:“请问一下,若是我不回去,会有什么后果?”

那平头凶狠的瞪着他道:“我会让你尝尝半年下不了床的滋味。”

龙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道:“好啊,这种滋味我倒从没尝过,今天很想试一试。”

平头实在没想到在关头他居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咬牙切齿的道:“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行,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说罢手一挥,那些保安就围了上来,组成了一个人墙,拳打脚踢,纷纷向龙霄袭来。

龙霄已将谢姐拉在一边,心想这些保安也是打工挣钱,身不由已,不愿过分难为他们,身子一矮,施出了一招扫?腿,身子横了一圈,顿时便摔倒了七八人,跟着身子闪电般的弹起,连挥四拳,将剩下的四名保安也打翻在地。等到摔在地上的保安想要爬起,只在他们腰眼上轻轻补上一脚,那些人又趟倒在地。

平头见到龙霄的身手,真是从所未睹,一时也傻了眼,但众目睽睽之下若是逃走,便不免在王总那里无法交差,只好硬着头皮大叫一声,一掌朝着龙霄的咽喉处斜劈而来,他过去在武警部队呆过,也受过一些搏击训练,知道这咽喉是人体中柔软的部位,若是被人劈得实了,立刻便要失去反击能力。

但龙霄怎会把这些雕虫小技放在眼里,知道这人是王总手下的头目,自然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下手也不客气,身子一幌,已绕到他的身后,抓住他的双肩一按一捏,只听“格格”的一阵骨响之声,竟是将他的肩胛骨弄得碎了,跟着右脚一扫,正中他的小腿,又听得两声脆响,双腿也顿时折断,这样的伤势,若是到医院接骨,至少半年才能下床。

龙霄见这平头痛得倒在地上头冒着冷汗不停的呻吟,也不却管他,拉着谢姐的手走到街边,见到一辆打着空车信号的出租车过来,便招呼停下,与谢姐一起上了车。

谢姐上车便向那司机道:“去北苑小区。”那司机点了点头,关上空车标志,便向省城的北部而去,约过了半个多钟头,车子便到一处房屋密集的地方。

两人下了车,谢姐并不向小区里面走,而是带着龙霄在街上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又对那司机道:“去明珠小区。”

龙霄见这次车行的方向却是朝西而去,不由一阵诧异,对紧紧依偎在身上的谢姐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姐望了望那出租车司机一眼,嘴巴凑在他耳旁轻轻道:“现在别问,跟我走便是,到了那里,我会告诉你的。”

龙霄也明白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便不再说话,而谢姐也是沉默不语,但一个柔软的娇躯却从龙霄的身边慢慢滑到了他的怀中,而龙霄也很自然的将她拥在怀里,两人的年纪虽然相差十来岁,但彼此并没有感到有所隔阂,而谢姐这次见到龙霄,已觉得他的成熟与气度已超出了应有的年纪,刚才的表现,更是令人震惊,充满了让女人心仪的英雄气概,心中已没拿他再当不谙世事的少年看待,竟隐隐有了一种渴求他保护怜爱的小女人心理,感觉与第一次已是完全不同。

出租车在省城的大街上穿行了良久,才到一个略为偏僻的小区停了下来。谢姐带着龙霄走了进去,走过一排楼房,便从其中一幢上了五楼,从坤包里的一个夹层里掏出一把钥匙来开了防盗门。

两人打开灯脱去鞋走了进去,谢姐让龙霄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一坐,自己便去卧室换衣卸妆。

龙霄在屋中转了转,只见这是两室一厅的格局,虽然并不十分大,但布置得十分的温馨舒适,水曲柳制成的拼花地板,淡黄色的全套沙发,墙上镶嵌着工艺精致的护墙板,桌几上放着一大簇鲜艳活泼的牡丹花,他仔细瞧了瞧,却是纸绢所造。

正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谢姐穿着一件丝织薄透的红色睡袍,长发披肩,雪肤冰肌,清水芙蓉般的走了出来,手中却拿着两杯红玫瑰般的葡萄酒。

第七章

谢姐递给了龙霄一杯葡萄酒,与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便如恋人般的,身子随意而又紧紧的斜贴在他的胸前。

问起龙霄的去向,龙霄便将对父母说的话又讲了一遍,谢姐也听说过淘金者的危险,反复劝他不要再去了。

龙霄笑了笑,道:“对了,谢姐,今天你那个客人是什么来头,怎么那样凶?”

谢姐道:“听王总说,那人姓董,是另一个省黑道上的大哥,这次是他特意邀请来玩的。”

龙霄道:“你们这位王总只有一个夜总会,结交这么多黑白两道的人物,用得着么?”

谢姐摇着头道:“不知道,我虽然跟着他干了四五年了,但一直觉得他很神秘也很凶毒,谁要是敢惹他,便会遭到十倍的报复,从来没有人摆脱过。”

龙霄道:“那他……那他是不是常叫你去陪别人。”

谢姐道:“那倒不是,只是省厅里有几名高官常来玩儿,心头想打我的主意,便向王总点名要我,我没法子才会去应付应付,不过这些人自持身份,还不敢强来,只有今天这个姓董的却横不讲理,硬要我晚上陪他,若不是你来,我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龙霄想起她上次曾说过自己已很久没有和男人上床了,但处于她这个环境,这个职业,这样的话,实不知是真是假。”

其实龙霄对谢姐并无多少感情,只是对方是他的第一个性起萌者,便引动了大多数男人的孽根,凡是和自己有关系的女人,都不希望别的男人再碰她,不管自己有没有这个权利。

谢姐阅人无数,对男人的心理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见龙霄一时无语,如何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抿了一口酒,望着他缓缓的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认为象我这样的女人,和男人上上床应该是平常的事,不错,过去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年轻的时候,我被一个花言巧语的男人骗了,还为他怀了孩子,但就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跟着一个比我更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跑了,那时候我大学刚毕业,刚刚到了工作单位,你想想,一个女孩子未婚先孕在那时是多么令人唾弃的事情,我一上班,单位上的人便对着我指指点点,说东道西,没过多久,我实在受不了,就到医院去做了堕胎手术,在手术的当晚,我痛得一个人在宿舍发抖,可是我对着镜子向自己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相信男人,我要好好的活着,比别人更有钱,生活得比别人更好……”

谢姐说到这里,想起当日的惨景,珠泪不由得滚滚而落,声音低哑着道:“在一位朋友的介绍下,我下了海,到了沿海的一个城市,每天陪着不同的男人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消耗着自己的青春,消耗着自己的身体,消耗着自己的健康,很快成了那里最有名也是最昂贵的小姐,但这是一段空白而茫然的记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上。过了几年后,等我赚够了钱,也倦了累了,回到了这个城市,可到了家中,我的父母也不知从谁的嘴里知道了我的事,说我丢了他们的脸,根本就不要我进门,我大哭了一场,可也没办法,只好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屋。后来“皇家夜总会”开张,王总打听到我对这行挺熟,就要我到外面找些漂亮点的小姐撑一撑门面,我想自己做别的事不在行,更不是做生意的料,便答应了他的要求,从过去下海的城市带了些姐妹过来,但我自上班的那天起,便对自己说过,不会再为钱出卖自己,除非是我喜欢的男人,否则谁也别想沾我的身子。”

谢姐虽然生活在灯红酒绿之中,常常陪男人聊天,但内心却是孤独而又寂寞的,这些话还是多年来对一名男子第一次倾诉,心里的苦楚渐渐的从记忆深处泛起,越说越是伤心,泪水已湿了龙霄胸前的衣襟。

龙霄听到她这一段痛苦的往事,心中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轻轻的给她擦拭眼泪。

谢姐见他动作如此温柔,心里一阵阵的暖流涌动,闭起了眼眸,享受着这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温馨。

而龙霄此时已完全忘了对方是个比自己大十来岁的少妇,大男子气概在心头澎湃,只想好好的保护与怜惜这个在自己怀里的娇柔女子。

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谢姐正处于女子情欲茂盛的时期,正因为内心没有可心相爱的人,才熬过了一个个燥热空虚的夜晚,如今闻着龙霄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男子气息,两人又有过那么一段肌肤相亲的关系,她也用不着扭捏与害羞,而是用一种成熟女子的放纵与大胆,慢慢隔着衣服在龙霄身上抚摸,她渴望着这个年轻的男人溶入自己的身体,来释放她长久压抑情感,无论是灵魂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龙霄也知道两人单独在一起,一定会再谱新曲,对于谢姐这样的女人来说,他的责任感相应要少一些,因此也更轻松,更放得开,他很自然的便抱住了谢姐,埋头向她柔嫩的嘴唇吻去,一只手却不知不觉的探入了她的睡袍之中,抚摸着她光滑细腻的背脊。

谢姐情欲已浓,丁香般的舌头激烈的缠着龙霄,久久不愿松开,纤手也将龙霄身上的衬衫拉了起来,伸了进去,轻柔的在他结实凸起的胸肌上抚弄磨娑。

龙霄再也忍不住,离开了她仍在索求的嘴唇,将她放在了沙发上,将她的睡袍拉了起来,却见里面并没有乳罩,一双圆润丰满的玉球随着她身体的移动在微微颤动,而下面却穿着一条性感的红色缕空内裤。

龙霄半跪在沙发外,嘴唇已含住了谢姐色泽微黑的乳蒂,不住的吮吸舔弄,谢姐闭着脸,发着沉重的鼻息之声,一只手不停的在龙霄头脸上抚摸。

过了一会儿,龙霄除去了谢姐的红色内裤,立刻瞧见了一片泛滥的潮湿。谢姐这才感到羞涩,夹紧了修长的双腿,不让他细看,龙霄却伸出手去,谢姐便是一阵的扭曲与喘息。

此时龙霄已压抑不住,脱掉了自己的全身衣裤,谢姐两颊发赤,星眼朦胧,见到龙霄健美的身躯,心中一阵狂跳,轻声道:“别……别在这里,到我卧室里面去。”

龙霄见这沙发太窄,两个人的身躯无法展开,便点了点头,抱着她洁白赤裸的身子便向那卧室走去。

打开灯,便见这卧室布置得甚是简洁雅致,一张席梦思大床摆在屋的中间,上边盖着浅蓝色的,绣着小花的床罩,左边是一对精致的小沙发,一个床头柜,柜上放着一个贝壳叠起的小台灯,右边则是两个衣柜。

龙霄将谢姐放在床上,身体也爬了上去,覆在了她的身上,那物微一对准目标,便滑了进去。

他此时已非当日的吴下阿蒙,进入后并不急于快速的抽插,而是慢慢的有节奏的晃动,谢姐在他身下不停的扭曲着,不知不觉的便自动摆动腰肢迎合上来,龙霄等到时候已到,便是一阵迅雷急风般的进攻,弄得谢姐再也压抑不住,樱唇轻启,已呻吟出声来,两只手也在他的背上越抓越紧,龙霄自从学了“天残地绝魔功”之后,体质已与常人不同,云雨之间的坚持力极强,到了最后,谢姐已是香汗如雨,双眸紧闭,喘息之声断断续续,渐有渐无,忽然间又大声呻吟起来,玉腿死死的夹住龙霄,身子不由自主的发着颤抖,竟是达到了高潮。她下海以来,对这事已经麻木,要想找到感觉已经很难,更别说高潮,想不到今日才重知性爱之乐。

龙霄见她己至颠峰,这才放松身心,全力冲击,直弄得谢姐气若游丝,四肢摊软,嘴唇发冷,这才摧云撒雨,润泽苍生。

事罢,两人仍紧紧的抱在一起,谁都懒洋洋的不想说话。

又过了一阵,两人起身到浴室冲了个凉,擦干了身子又赤着身回到卧室的床上,谢姐的头枕在龙霄的胸前,脸上露出了许多年没有的喜悦轻松之色。

龙霄静下心来,想起坐出租车的事,便道:“谢姐,你这里我想很少有人来吧,只怕你也没有常来住。”

谢姐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龙霄道:“我先来猜一猜,有错的地方,你再给我说。”

说着思索道:“你过去应该经常住在那北苑小区,但想到在那种地方迟早要惹事,便又悄悄在这里买了房子,以备不时之需,今天你得罪了王总,害怕他找你的麻烦,便到这里没人知晓的地方来了。”

谢姐侧着头望了他一眼,轻笑道:“好,那我问你,为什么我要先坐车到那边去。”

龙霄笑道:“那还不容易,咱们上出租车时,‘皇家夜总会’的人都瞧着,自然会记住车牌,以他们的势力,要查出这司机肯定轻松加愉快,若是你直接这里来,这房子便要暴露,而到北苑小区后再转车过来,就全然没有这种顾虑了。”

谢姐忽然翻身趴在他的身上,凝视着他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精灵鬼,什么都让你猜到了,怪不得能够去冒险淘金,安然而回。我瞧你比实际年龄至少要大十岁以上。”

龙霄笑着道:“谢姐,你这是在骂我是牛么?”

谢姐奇道:“骂你是牛,我怎么骂你牛啦?”

龙霄又一笑道:“你的容貌明明比实际年纪要小十岁,而却说我要比实际大上十岁,不是变成了我接近三十,而你才二十出头,我这不是老牛吃嫩草是什么。”

谢姐听他变着花样赞自己年轻,也不禁芳心大悦,在他额头上一点道:“要死了你啊,乱拍马屁。”龙霄手一滑,在她臀部上一拍道:“非也,非也,我拍的是人屁,绝非马屁。”

谢姐握着拳头就在龙霄身上一阵轻捶,心中却是甜蜜无比。

龙霄给她压在身上,胸前只觉顶着两团软绵绵的东西,极是舒服,手中又抚摸着她丰满光圆的臀部,心魔一动,又有一股热流冲至下腹。

谢姐趴在他的身上,怎会感觉不到他下体的异动,脸上一热,鼻尖对着鼻尖道:“你又要干什么?”

龙霄叹了口气道:“唉,是我兄弟太倔,一遇到有人在头顶上压迫,便要起来奋起反抗。”

谢姐忍不住“扑哧”一笑,正要爬起身子,却被龙霄拉住,双手在她身上游走,谢姐何等善解人意,轻咬着嘴唇,伸着手在他额头上点了点,娇嗔道:“真是个小色鬼。”说着这话,却再不起身,用嘴唇不停吻着他胸膛,伸手在他身下一探,臀部向下一滑一沉,便接纳了进去,两人又是一番销魂。

梅开二度,龙霄与谢姐又相拥在一起,龙霄道:“谢姐,你还去上班么。”

谢姐吻了他一下道:“再也不去了,我昨天那样,己经得罪了王总,要是回去,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即使他便想利用我钓住住厅里的几名高官,一时放过了我,但必定会追问你的下落,到时我免不了还是会被他们折磨。”

她说了这话,怕龙霄为自己担心,便又道:“其实我早就不想干了,只是没找着合适的时间辞职,这些年我也存了些钱,要是节约点用,即便不出去做事,也够我的生活了。”

龙霄这才放心,心想她不去那种地方也好,免得被一些无聊的人纠缠。

他见谢姐忽地埋着头沉默不语,心中一动,伸手在她脸上一摸,却是一手的泪迹,忙道:“谢姐,你怎么了?”

谢姐没有抬头,只是轻轻道:“龙霄,我求你一件事?”

龙霄道:“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便是。”

谢姐道:“你用不着骗我,从你今天的这样子瞧,你一定有过不少的女人,我不想问,也没有权利来问,我只想求你好好的陪我两天,象普通的夫妻一样买菜、做饭、看电视、聊天,好不好。”

龙霄本来是想明天到学校里去会会周思廉等人,到时再想想好的复仇之法,但现在却听到谢姐发出几乎是哀求般的声音,心中顿时一软,点了点头。谢姐大喜过望,连连亲吻了龙霄几下。

第二天,谢姐和龙霄睡到九点多钟便起了床,到小区外的菜市去采购肉蔬,然后回到屋中烹调,龙霄这才知道谢姐居然弄菜的高手,吃得是赞不绝口,不住叹服。

这一日,两人都抛开一些不愉快的事,便如真的夫妻一般的生活,彼此都非常开心,谢姐更是如年轻了五岁,笑声终日不断,小鸟依人般的在龙霄身边转来转去,嘘寒问暖。

到了第三天,两人又到菜市里去,路过一处报摊,龙霄便买了一份报纸,但就在他刚拿到胸前,报纸上的头条瞬间印入眼帘,当龙霄瞧清那一行大字,和旁边的一幅照片之时,心中骇然一震,手中不由抖了一下,差点将那报纸掉在了地上。

第八章

谢姐见到他死死的盯着报纸瞧了好一阵,脸上露出无比激愤之色,牙齿也咬得格格作响,吃了一惊,接过他手中的报纸,瞧了下去,却见上面赫然写着“本省富翁陈炳惨遭灭门,凶徒手段令人发指”一排大字,旁边附着那陈炳的头像。

谢姐在夜总会呆了不少时间,省城里三教九流的人物认识十之八九,如何不知道这人,不由失声道:“这是大名鼎鼎的黑龙啊,怎么,你认识他。”说话间又去瞧下面的小字,却说的是黑龙一家连带保镖保姆共十人昨夜让人在别墅中凶残枪杀,女主人惨遭轮奸,被人从下体中刺入匕首致死,而其三岁的儿子虽幸免于难,但却被凶徒残忍的挖去了双眼。

谢姐见到这报道,也是骇然心惊,望着龙霄低头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便不敢去打扰他,过了一会儿,龙霄才红着眼抬起头来道:“谢姐,对不起,我要走了。”

谢姐见到他的神情便知不对,顿时一脸的黯然,却没有说话,静静的等龙霄解释。

龙霄长长吸了口气,又道:“这个黑龙,我的确认识,虽然交情并不深,但他对我妈有救命之恩,便是我最大的恩人,现在他出事了,而且还如此之惨,我绝不能袖手旁观,无论如何也要去瞧一瞧。”

谢姐实在想不到龙霄的妈怎么会是黑龙所救,但也不便多问,她是个聪明人,深知龙霄是那种得人点滴之恩就要涌泉相报的热血之人,如果此时再纠缠挽留他,反而要引起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当下道:“好,龙霄,你快去吧,瞧瞧有什么要帮的,不过你可要小心,黑龙身前的仇家不少,现在他倒了,只怕还不会轻易罢休。”

龙霄点点头,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小峰,一个三岁大的男孩,被人挖去了双眼,是多少悲惨的事,他曾经答应过黑龙,如果他出事,就要照顾他的妻儿,但莫玲也已经惨死,他唯一能报答黑龙的便是将小峰好好的抚养长大了。

想到这里,转身便要走,却听得谢姐在他背后轻轻的叫了声“龙霄。”

他回过头来,却瞧到谢姐眼中隐然有泪花闪烁,痴痴的望来道:“你办完了事,我在家里等你回来。”龙霄见她的口吻便如妻子对丈夫的嘱咐一般,心中也掠过一丝柔意,但很快便被满腔的仇恨淹没了,就又点了一下头道:“你在家不要乱走,当心王总的人碰见,我忙完了,会来告诉你的。”说着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已是大步走开。

到了大街上,他打了个出租车,对司机道:“‘客来香大酒楼’找不找得到。”那司机一点头,车子便开了起来,他一边驾驶一边道:“这‘客来香大酒楼’过去的生意倒是好得出奇,在省城里非常有名,但这几个月却常常在报纸上暴光,说是厨房环境与餐具清洁都过不了关,生意就一落千丈了,真是可惜,可惜啊。”

约过了半个小时,出租车便在“客来香大酒楼”门口停住了,龙霄走了下去,却见大门外站的已不是酒楼的迎宾小姐,而是一群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衬衫,面带杀气的青年。门外则贴着一张告示,上写着“本酒楼自今日起休业”的字样。

龙霄走了前去,一名青年便过来伸手拦住,无理的道:“你没瞧见门口挂着牌子么,这里不做生意了,快走,快走。”

龙霄道:“我是黑龙的朋友,今天在报纸上见到他出事的,赶过来瞧瞧,你们现在主事的人是谁?”

那青年打量了一下他的年纪,冷笑道:“你会是大哥大的朋友,妈的,你小子真会吹啊,老子还是你爷爷……”

话音还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脸上已被龙霄?了一耳光,顿时肿起老高。

那人一下子就被?得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叫了声:“兄弟们,这人存心来砸咱们场子,快来教训他。”跟着气急败坏的挥拳击来。

龙霄的心情本来就极坏,听到此人出言不逊,怒火已炽,一抬脚就将他踢到地上痛得满头大汗的挣扎,再也爬不起来。

其余的一些人也围了上来,纷纷向他攻来,龙霄冷着脸,三拳两脚,轻描淡写的就将这些青年放倒在地,跟着抓住一人的胸口,将他提了起来道:“我问你,现在谁在主事。”

那人瞧他如此厉害,哪里敢乱说,忙道:“是带大哥大出道的黄老爷子,他们正在楼上开会,商量大哥大的事。”

龙霄一把将他摔在地上,迈着大步就向二楼走去,到了那天与黑龙见面的包房外面,却见又站着几人。

那些人不认识他,见有人过来,便磨掌擦拳的迎了上来,龙霄也不想和他们多说,单掌一推最前面的那人,那人就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出,霎时将余下的人都撞翻在地。

他望也不望这些人一眼,推门便进,却见里面的情景与人物与自己来的那天基本相似,只是少了一些县城里的黑道人物,而在那发言台上的已不是黑龙,而是一位五十多岁,头发微白的干瘦男子,想来便是那黄老爷子

瞧见龙霄闯了进来,所有的黑道人物都是一愣,便有一人走到台前,在那黄老爷子的耳旁说着什么。

那黄老爷子听那人说完,点了点头,望着龙霄凝神而视,好一阵才道:“咱们这个会本来是不准外人参加的,但这位龙兄弟既然和黑龙有些交情,就请他在一边旁听好了。”

龙霄哪里稀罕听他们这劳什子的会,出口便道:“小峰呢?小峰在哪里?”

那黄老爷子闻他问这话,忙道:“小峰目前正在省军医一院做眼科手术,我们已派人去了。”

龙霄对其它的事并不关心,听到这话,转身就要走,人群中却走出一个人道:“龙大哥,你先别走,这里的事,你最好在场听一下。”

龙霄回过头来,见这人三十岁左右,一头短发,双眼微小,鼻大唇厚,记得那日黑龙曾介绍过他,说是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姓史名光治,两人还喝过酒。

龙霄摇摇头道:“这里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我要去瞧瞧小峰。”

那史光治有些急了,高声道:“龙大哥,谁说没你的事,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小峰那里有我们的人,手术一完就会打电话来,你去早了也没什么用,还会被警察问来问去。你就留下来一会儿,不会耽搁多少时间。”

龙霄听他话中似乎还有些意思没有表达出来,心中一动,就停下了脚步,史光治便拉着他和自己坐在了一起。

那黄老爷子等龙霄坐下,便又开始发言道:“各位兄弟,我刚才已将黑龙的事给大家说了,从目前瞧来,下手的必定是他过去的仇家,咱们要是查出来了,可不能放过这些人。不过现在黑龙一死,道上的弟兄是群龙无首,一遇上争端,只怕又要象原来那样厮杀流血,最后变得四分五裂,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推举一名大家都心服口服的新大哥出来主持大局才是。”

他话音一落,便有一名手臂上纹着青龙的光头站了出来道:“不错,这新大哥是必须选出来的,我瞧别人干不了这事,只有东城的孙兴全孙大哥才能行。”他这话一出,立刻有二三十来人附和起来。

第九章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站起一人道:“我推举北城的唐春林唐大哥出来主持大局,他为人义薄云天,做事公正,兄弟们没有不服的,正是接替黑龙大哥的最佳人选。”说了这话,人群中又有人高叫着出言支持。

但南城和西城的人却不服了,一个人站起来道:“你们说的人都不成,还是咱们南城的文伟大哥最好。”又有人起来道:“不行,不行,这些人我都不服,只有西城的刘从宇刘大哥才是兄弟们最崇拜的人,选他准没错。”

一时之间,大家各自推举自己那一片的大哥来取代黑龙的位子。

有说:“唐春林大哥当年灭了从外省窜来的被全国通辑的‘青龙帮’残余分子,给大家减少了许多麻烦,可是功劳不小。”立刻有人道:“算了罢,人家‘青龙帮’拿姓唐的当朋友才躲到他那里去,谁知姓唐的怕事,只过了几天,就向公安告发了,惹得外省的兄弟到现在都说咱们省的人没有江湖道义,丢脸丢到家了,还自夸什么义薄云天哩,有屁个功劳。”

有道:“文伟大哥有胆有识,最不怕警察,今年上半年被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带着人封了地下赌场,一气之下,便领着手下的弟兄把派出所包围起来,将里面的警察打了一顿,这事轰动了全省,大家不会不知道吧。”立刻又有人道:“这事大家谁不知道,当时是晚上,派出所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几个人值班,要打他们一顿还不容易,不过后来可惨了,惹毛了公安,全城封锁来捉人,要不是文老大找了几个手下的弟兄顶了缸,只怕现在还在监狱里唱《狱中曲》哩,什么有胆有识,完全是猪头一个。”

争着争着,这些人也不知谁先动起手来,混战在一起,打得桌翻椅飞,乱成一片。

那黄老爷子连忙高声阻止,但谁也不卖帐,依旧各自找目标拳来脚往的厮斗,顿时气得他面红耳赤,喘息如牛。

正在这时,与龙霄在一起的史光治,向二十余名过去黑龙的贴心手下做了个手势,只见得雪光闪闪,这些人全都从背后抽出亮晃晃的砍刀来。史光治大声道:“住手,全他妈的跟我住手,要是谁再动手,老子就要不客气了。”

那些打架的人见有人亮了刀,都是一惊,纷纷停下手来。

史光治环视了一下全场,道:“大家都不要争了,我来推举一人,一定称职,这也是黑龙大哥的意思。”

大家便静了下来,听他说的是谁。

史光治向龙霄一指道:“我要推举的便是他,龙霄,那天的情景大家都瞧见了,黑龙大哥非常尊敬他,早就有心要他做自己的接班人,希望大家都不要反对。”

他这话一说,人群中又立即开了锅,有人道:“姓龙的仗着有点拳脚,在看守所里打服了黑龙,但他年纪轻轻,无功无劳,又不是咱们道上的弟兄,凭什么要他一下子就当老大。”有人道:“不错,你说这是黑龙的意思,但谁有可以证明,那天他来,咱们也是给黑龙面子,喊了他一声大哥,但你问问在座的兄弟,有几个人心服。”

龙霄也不料这史光治要推举自己接替黑龙,忙对他道:“史大哥,这话你千万不要再提,黑龙大哥曾经给我说过这事,但我已经谢绝了,这并不是我想走的路。”

谁知史光治却道:“不行,黑龙大哥给我讲过好多次,说现在咱们道上需要一个下得了狠心,又有知识,能与现在这个社会接轨的年轻人来统领大局,还说你是最佳人选,过去黑龙大哥还在,你自然可以拒绝,但现在他去了,如果换上一个笨蛋来带领众多兄弟,只怕用不了多久,大家就要为争地盘拼个你死我活,到时惹来了公安的注意,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说着眼中凶光毕露,对着满屋的人道:“今天你们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没得选择。”

这些黑道上的人自然也有不怕事的,有人高声道:“姓史的,不要以为这是市中区,是你们的地盘,咱们四个城区的人加起来,难道还怕你们么。”这人一说,四个城区的人纷纷附和起来,许多人开始拿出手机,招呼手下的兄弟带着家伙赶过来。

正在这时,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四名气势威严的中年男子拥着一名三十来岁,戴着眼镜、白白净净,提着一个密码箱的男子进来。

包房里的黑道人物见到这些人,顿时变得静悄悄的鸦雀无声了。

龙霄见到这般情景,不禁低声问史光治道:“这几个是什么人?”

史光治也轻声道:“后面那四个是过去道上最出名的老前辈,虽然现在都金盆洗手去做自己的生意去了,但如今道上的大哥好多都是他们带出来的,他们的话还是很有分量。”

龙霄道:“那黄老爷子啦,黑龙不是他带出来的么,怎地大家不怕他。”

史光治道:“这个老家伙,只带过大哥一个月,大哥见他只会吹牛,没什么实力,就自己出来闯了,只不过后来念着旧情,对他仍然尊敬有加,而今天的大会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主持,只好将他从洗头屋里拉出来了。”

龙霄点点头道:“那前面的那人是谁,瞧来不象道上的人啊。”

史光治道:“这是杨律师,和咱们关系非常密切,道上的兄弟出了大事,都是请他出来给自己打官司,总能减轻些刑罚的。”

两人说着话,那五人已走到发言台上,黄老爷子便站到了一边。

见到屋里桌椅狼籍这样子,那四名黑道前辈都沉下的脸,一名身材微胖的男子不禁骂道:“他妈的,你们这些小兔崽子,黑龙一死,就要翻天了,是不是。还有没有个规矩,窝里斗,是不是想公安瞧笑话啊。”

瞧着没有人敢搭话,另一名高大健壮的男子则大声道:“我们这次来,是请杨律师宣布黑龙的遗嘱,你们都好好给我听着,要是谁敢不遵,那就是跟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过不去。”

他说了这话,示意杨律师可以开始了,那杨律师就不慌不忙的打开了手中的密码箱,然后从里面了取出一份装订得很好的文件来。

他清了清嗓声,道:“这份遗嘱是黑龙昨天到我那里来立的,没想到他当天晚上便出事了,为尊重死者遗愿,我特地赶过来向大家宣布。”

他接着道:“黑龙的遗嘱是由他口述,由我代笔,最后再由他签字完成的。上面是这样写的:本人陈炳,外号‘黑龙’,从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吃尽千辛万苦,得到众多朋友兄弟抬爱,才有了一定的地位金钱,但由于过去恩怨太多,结下不少仇家,难免有不测的一天,因此提前对我的身后之事做个交代,第一,我的财产全部归我的妻子,儿子共同所有。第二,这些财产十年之内由我的朋友龙霄进行支配,但每月必须支付不低于二十万元的生活费给我的妻儿。第三,我在社会上的地位由龙霄代替,望过去支持我的兄弟朋友们便如对待我一样对待他,如果我没瞧错,只有此人才会让兄弟们团结起来过更好的生活。第四,凡我黑龙的兄弟朋友,终生不得碰任何毒品,若有违背,大家共诛之。立嘱人,陈炳,持笔,杨开华。”

这杨律师一气念完,下面顿时一片哗然,实想不到黑龙不仅将自己的江湖地位传给了龙霄,还将财产的支配权给了他,这就意味着龙霄成为了他名下的这个大酒楼及一个夜总会、两艘赌船事实上的老板。

而龙霄听到黑龙的遗嘱也是一震,实在想不到他会作出这样的安排,他隐隐感觉到,那天黑龙找他谈话,肯定是已有了什么不祥的预感,才在第二天急急的去立了遗嘱。但他对自己的信任与期望又实在太大,甚至将所有的财产全部交到了他的手中,而不怕会被随意的挥霍掉,这是一种知已般的寄托与信赖,确实让他感动莫名。但是,他对父母有过承诺,永远不会加入黑社会,而且自己真的无意于此,黑龙这份遗嘱完全是在为难他啊。

瞧着此时纷纷望来的无数双充满嫉妒与不服的眼睛,龙霄一时陷入了迷惑之中。

第十章 黑道新老大

这时史光治等黑龙的贴心手下一涌而上,将龙霄推上了发言台。

那四名黑道前辈打量着龙霄,见他虽然身材彪悍,气宇轩昂,但年纪甚轻,都不由闪过一丝疑虑之色。

而这时龙霄也在急速的思考之中,黑龙对自己有大恩,他在遗嘱中也对自己寄托了极大的希望,而现在的情况则是,如果自己不答应,那么这些人就会为争位而大打出手,从而严重影响省城里百姓的日常生活,况且要想查出谁是杀害黑龙全家的凶手,替他报仇,单凭自己一个的力量是不行的,而君仪、雪儿、司马轻鸥的下落,都可以通过这些黑道人物来寻找,那样成功的机率就要大许多。黑龙过去虽然一定有不少不光彩的历史,但他至少坚持了一个原则,那就是不碰毒品,这也是一个黑道人物难能可贵的地方,而如果现在换了另外一个人,在巨额利益的引诱下,就很难保能够坚持了。

思及此处,龙霄忽然间有了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理,与其让这省城的黑道更加沉沦,还不如自己将它重新挑起来,这样虽然违背了对父母的承诺,但他相信父母最终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这个黑道,他必须走一趟,为了黑龙,为了省城的平凡百姓,也为了自己。

正在这时,那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已走了过来道:“小兄弟,你意下如何?黑龙这个位子,你是接还是不接?”

龙霄此时权衡利弊,已想得很清楚了,暗道:“大丈夫做事当机立断,也不必再婆婆妈妈。”当下道:“既然黑龙大哥对我这样抬爱,我就却之不恭了。”

史光治等人本来还在担心龙霄会不应允,却不料听到他这样干脆的回答,不由顿时欢呼起来。而其他四个城区的人则流露出了悻悻不服之色。

那微胖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好,这个位子咱们就替黑龙交给你了,不过丑话要说在前面,这本来应由兄弟们共同推举的,一来是大家一时意见不齐,二来是为了尊重黑龙的意思,因此暂时由你来主持大局,但若是你无法胜任,让道上的兄弟们都不能心服,那就另有一说了,过时会由咱们四个老家伙出面来请你离位。”

龙霄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真要是做得不好,我也没脸再呆下去。”

那中年男子转眸去望其他三人,见他们都在点头,便道:“好,这事今天就定下来了,大家还是按老规矩办罢。”

说话间,便有人吩咐外面的手下去找来香案,厨房端了七八十个碗来,每个碗中都盛着小半碗白酒,大家纷纷上前去端了,史光治怕龙霄不懂规矩,便上去端了两碗,递了一碗给龙霄。

大家端起碗,聚在发言台下,史光治等便将手中的刀拿了出来,大家轮流接着,划破了左手中指,将鲜血滴在了碗中,龙霄见状,也接过一柄刀,依样划破了手指。

那黄老爷子知道龙霄不懂这些,趁大家都还没有停下来,便将龙霄拉在一旁悄声传授他上位规矩,龙霄记忆力甚好,听他说了一遍便点头表示行了。

等到有人拿来了香案,摆在了发言台的正中,跟着便递给了龙霄点燃的九柱香。

龙霄依着黄老爷子所教,将酒碗先放在一边,接住那九柱清香,双手合拿,对着香案在空中连举了三次,道:“黄天厚土,关二爷在上,我龙霄现与在场的各位兄弟歃血为盟,发誓处事公正,不藏私心,祸福共之,始终不渝,若有异心,愿受万刀穿心,滚锅油煎之苦。”说罢将香插入案上的炉里,然后端起酒碗,回过头来。

台下的众人听他发了誓,也跟着道:“兄弟们誓死跟着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有异心,愿受万刀穿心,滚锅油煎之苦。”

龙霄等他们说完,便双手举碗过胸,顿了一顿,跟着仰首将碗中的血酒一饮而尽。众人见他喝了,这才饮下。

仪式举行完毕,黄老爷子吩咐厨房去准备酒菜,庆祝龙霄登位。龙霄心系小峰,本无意参加这个宴席,但刚刚登上大哥之位,若是就此匆匆离去,不免要背上傲慢轻视之名,更难与这些人相处,只得留了下来,与众人勉强应付。

宴席之间,龙霄与黄老爷子及那四名黑道老前辈坐了一桌,这才知道那四人的名字分别叫郭通、李世海、张宗伟、易刚,各自拥有自己的公司或工厂,在省城的商界都还颇有名气。

龙霄一边与这几人闲谈,一边偷眼瞧众人的神情,见除了史光治这十数人在席间脸露悲凄之色,其余四个城区的人则是比手划拳,喝得眉飞色舞,似乎黑龙的死完全和自己没有关系一般。

龙霄也是一叹,这就是黑道上的关系,什么歃血为盟,什么兄弟情深,大多数时候是大难到头各自飞,义气只是挂在嘴上的摆设,谁又会去真正的证明。

没过一会儿,四个城区的人纷纷过来敬龙霄的酒,龙霄见许多人都是居心不良,摆明了要灌自己的酒,要在平时,倒也可以会一会,但小峰的病情却时刻挂在心上,绝不能喝醉,向史光治等人做了个暗示,这些人立刻会意,全都举着杯过来挡驾。

龙霄又呆了一阵,便向在场的人告辞,去医院瞧小峰的事合情合理,众人也不能多说什么闲话,但大哥要走,不管是服气的还是不服气的都得站起来送行,而史光治则与另一名叫汤建忠的壮年男子便一左一右的跟在了龙霄身后。

到了大酒楼之下,史光治正打电话调车过来,刚才被龙霄?了耳光的青年却不识像的捂着左脸跑过来指着龙霄对史光治道:“老大,是这小子强行进来的,他还把兄弟们都打了一顿。”

史光治一听,双眼圆瞪,“啪”的一耳光又?在他右脸上,恶狠狠的骂道:“你妈的,长了眼睛是干什么的,敢拦大哥的路,你们全都快跟我滚过来叫大哥大。”

酒楼外的青年闻他这么一说,全都骇了一跳,实不知这个瞧来比自己这些人年纪还要小的少年怎么成了大哥大了,但不敢不听史光治的话,都走了过来低头恭恭敬敬的叫道:“大哥大。”不过那被?了耳光的青年心中最是委屈,一张脸红肿如猪,又辣又痛,实在后悔当初怎么就进了这个倒霉的不尊重人格的黑社会。

没多久,便有一辆黑车的轿车缓缓开来,却是一款流线设计极好的皇冠。

那汤建忠便打开了轿车的后门,等龙霄与史光治坐了进去,自己才钻进前门,说了声:“去省军医一院。”那车便启动了。

史光治对龙霄道:“黑龙大哥一共有三辆好车,一辆是他自己用的奔驰,现在还在那个别墅里,暂时不好开出来。另一辆就是给咱们用的皇冠和三菱,其余还有几辆长安,是给手下的兄弟出去办事用的。”

龙霄知道他说的办事便是砍人什么的,心中却是一叹,若说当大明朝的护国大将军需要布阵杀敌,运筹帷幄,当这黑社会的老大却又需要做什么,对他来说,还真的是个新的课题。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便到了一个环境幽雅,地盘广阔的大型医院,史光治又打电话询问情况,被告之小峰的眼部手术己经做完,如今已被安排在了住院一部三楼。

史光治对这里倒甚是熟悉,带着龙霄与汤建忠没一会儿便到了住院一部。

上了三楼,便见到一间病房外站了不少人,其中既有身着制服的警察,也有几名穿着便服的青年。

见到史光治,那几名穿着便服的青年便急忙走了过来,轻声喊道:“老大。”

史光治瞧着警察在那里,也不好介绍龙霄,便问道:“小峰的眼睛怎么样了?”

一名稍微沉稳点的青年道:“眼睛里的残渣都做干净了,只是受伤太重,还在昏迷之中,医生说一定是有名匪徒动了恻隐之心,留下了他一条命,但又怕让这孩子认出自己的模样来,所以挖了他的眼睛。”

史光治不由骂道:“妈的,什么恻隐之心,这么大的孩子没了眼睛,还不如要了他的命。老子要是知道是谁干的,一定要给他开头盖骨点天灯。”

龙霄没有说话,只是向那病房走去,刚到门口,就被一名警察拦住了,沉着脸问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龙霄正要回答,那史光治却过来嚷道:“什么人,咱们都是这孩子的叔叔,听说孩子出事,过来瞧瞧,他妈的,你们这些傻警察抓不着凶手,还管得着咱们来看孩子么?”

那警察见他如此嚣张,气得一瞪眼道:“你说什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那史光治却不怕他,仍然高声道:“老子生下来嘴巴就这样,有种你咬我鸡鸡两口。”

其余还有两名警察见状,连忙走了过来,一名警察抓住史光治的肩道:“好,现在我们怀疑你与这案子有关,请你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

那边汤建忠与几名青年见史光治与警察冲撞起来,都一涌而至,与那三名警察推推揉揉,他们人多势重,自然占了上风,便有一名警察打起电话准备要求增援。

龙霄其实对这种盲目的逞强与鲁莽挺反感,也不愿再增麻烦,便走了过去,在那准备打电话的警察手上一搭,他便再也抬不起来手来按?。

龙霄脸上露着不卑不亢的微笑,对那警察道:“不好意思,陈总全家出事,咱们都是他公司的员工,受过恩德,一时心情不好,有得罪的地方,请你原谅原谅。”

说着用眼向史光治一横,那史光治见到他眼光锐利,不怒而威,心中一凛,便带着人退后了两步。

那警察等龙霄放手,也吃惊他手上的力道,连连望了他两眼。这陈炳是什么人,他们又岂会不知道,这些人摆明了是他道上的手下,但真要是抓到局里,大不了只是审问两句便要放人,也没有必要兴师劳众,龙霄这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便整整面容道:“再胡闹,就不放过你们了。”

说话间,却已让出房门,对龙霄道:“就准你一个人进去瞧瞧,不许久呆。”

龙霄点点头走了进去,便见小峰正躺在病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而眼部缠着一层厚厚的沙布,沙布之下,那红润的小脸已变得苍白无比。

想到一个活泼可爱,享受着幸福生活的小孩,一下子变成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加盲童,龙霄内心波澜起伏,眼眶渐渐湿润,终其一生,无论如何他都要查出凶手,替黑龙一家报仇。

他站在那里,默默的思索着这场血案,黑龙与他的保镖身子都不弱,这些人应该是半夜想法子越过了那别墅的高压电网,而且一定是分头行动,才能将这么多人同时枪杀,而来不及躲藏或报警。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但黑龙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仇家实在太多,很难肯定是谁做的。

正在这时,龙霄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黑龙对他说的那席话,近段时间来,一直有人暗中找他的麻烦,而黑龙曾推测很有可能是在他地盘上贩毒的人为报复他干的,这两件事会不会有所联系?又会不会是同一帮人?

一念至此,龙霄心中已确定了调查的目标,即使他们和黑龙之死无关,也是社会的人渣,一定要想法除掉。

在外面警察的催促下,龙霄走了出去,对史光治道:“去找医院要求最专业最敬职的护士照顾小峰,另外找两名细心的会弄菜的大嫂来医院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史光治听他口吻越来越象大哥,忙点点头道:“是,这事我会办得妥妥当当的。”说着便叫来了那名沉稳点的青年,吩咐了一阵,那人便去了,其余的人仍然留在外面守着。

走出住院楼,龙霄道:“黑龙名下不是还有一个夜总会和两艘赌船么,现在咱们去瞧瞧。”

史光治道:“行啊,大哥,你不说今天我也要带你去,这可是黑龙大哥一生的心血啊,夜总会晚上才会热闹,两艘赌船已出航了一艘,另一艘正在港口检修,咱们先去那边。”

说话间已到了医院外,那司机接到史光治的电话,已在那里等候,三人上了车,直向港口而去。

第十一章 初见警花(上)

汽车行驶了一阵之后,便到了港口,省城没有海,而是以长江为邻,因此万吨巨轮很少,来来去去都是些中型的货船和游船,不时在阳光下闪射出钢铁和油漆的耀眼光辉,而港口里不时穿梭着船客与各式各样的装卸车。

汽车沿着江堤而下,在一艘三层客舱的游轮下停了,上面用红漆写着“光明号”三字。

史光治与汤建忠带着龙霄走了上去,便可以见有船员在甲板上穿行,那些人都认识这两人,全都带着敬畏的神色笑着点头。

史光治拉住一人道:“苏船长在那里?”那人忙向第二层船舱一指,道:“在他的休息室里。”

史光治便领头向二层船舱走去,到了一间房,敲了敲门,便有一名身材结实,皮肤黝黑,一脸精明的中年男子来开了门,见到史光治,便高声道:“光治,黑龙大哥死得太惨了,你们可要为他报仇啊。”

史光治点点头,向他道:“老苏,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说着向龙霄一指道:“这是陈总遗嘱中指定的财产监护人——龙霄,现在他已是正式出任本公司的总经理了,今后咱们都要听他的。”接着又对龙霄道:“这是‘光明号’的苏华苏船长,跟了黑龙大哥二十几年,除了负责这条游船,并不参与道上的事。”说着又对龙霄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咱们的公司全名叫“宇嘉娱乐集团公司”,酒楼、夜总会、游船都属于它的子企业。”

龙霄一颔首,率先向苏华伸出手来道:“苏船长,幸会,幸会,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了。”

那苏华见龙霄年纪甚轻,过去也从没见过,想不到竟一下成了自己的老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见龙霄主动伸出手来,态度谦逊,连忙伸出双手来握住他道:“龙总真是年轻有为啊,今后需要关照的可是咱们这些人哩。请进,请讲,到屋里先坐一坐。”

史光治道:“老苏,不啦,你带着咱们四处转转去,龙总也好了解了解。”

苏华就很干脆的答应道:“那好,你们跟我来吧。”说着向龙霄一笑,便关上了房门,走在了几人的前面。”

几个人又从一层船舱瞧起,不过是些普通的舱位,和一般的游船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可以说还甚是陈旧,但到了第三层,走到船舱的最尾部,便见到一个破旧的铁门,上面挂着个铁锈斑斑的牌子,写着“船员俱乐部”的字样。

苏华笑了笑,便从腰下取出一串钥匙,将那道门打了开来,龙霄随着走进去一瞧,却见里面极是宽敞,摆着二十来张华丽的桌子,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苏华道:“这个赌场每次靠港时便收起,而出港时再摆出来,来的都是些熟客,押宝、牌九、百家乐、梭哈,赌什么的都有。”

龙霄道:“那这个游船一个月能有多少收入?”

苏华想了想道:“这个赌场生意倒是不错,每次出港来的人都挺多,每个月的利润在一百万上下罢,不过游船本身的生意不大好,每个月去掉各种规费与油耗、工资等要亏上二三十万,另外还要打点政府的一些相关部门,再花去二十成左右,因此这船每个月的纯利在五十万左右。”

龙霄点了点头,心想:“这么大的一条游船,一个月赚五十万也不算多啊。”在这赌场里又巡视了一圈,便走来向苏华道:“船什么时候起航?”

苏华道:“后天检修完毕,大概五天后装人出发。”

龙霄其实对这船务什么的也不熟悉,今天来只是想作个大概的了解,呆了一阵,便向苏华告了辞,苏华则恭恭敬敬的送他到了游船下的车上。

没一阵车子便出了港口,行在了省城的街道上,史光治问龙霄道:“大哥,现在咱们又到哪里去?”

龙霄望着省城里一条条繁华热闹的街道,想起自己读书以来,虽说在这里呆了几个月,但从来没有出来好好逛过,反正夜总会要晚上才去瞧了,便一时心血来潮,想要下车去走走,随便也熟悉一下街道。

他将这种想法对史光治说了,史光治与汤建忠要跟着他下去,但龙霄实在不习惯这种情景,便要两人先回去,自己晚一点会到大酒楼来与他们会合。两人强不过他,只好答应了,不过史光治却留下了一部手机,说是方便联系。

龙霄下得车来,走在省城的大街上,只觉走路的滋味比坐车实在要愉快得多,他慢慢的闲逛着,瞧着鳞次栉比的商厦,琳琅满目的物品,穿流不止的人群,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大都市的氛围与气息。

不知不觉中走过了几条街,到了一个供给市民休闲用的小型广场,龙霄一时渴了,便在一处小摊买了瓶冰冻的矿泉水,坐在一个大理石铺就的花台边一边饮用,一边张望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不过,出于男人的本性,目标自然是那些身材婀娜,打扮时髦的漂亮女孩,只觉这些女孩若是与大明朝的女孩比较起来,无论是肌色的白?还是眉目间的温柔婉约,总体上都要逊色一些,只不过她们神情间的自信与服饰间的大胆倒是大明朝的女孩无法望其项背的。

正在胡思乱想,迎面一个身材矮小,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的老奶奶,柱着拐杖颤巍巍的走来,龙霄见她衣着还算不错,但已有不少污迹,一双眼睛非常的呆滞,脑袋不住的轻微摇摆,神情甚不正常,心中便有些留意,却又见到她瞧到地上有半个别人吃剩下的被人用脚踩过的面包,慢慢的弯腰去拣,似乎要塞到嘴里。

龙霄心中那种侠义之心便油然而起,走上前去,将那面包抢先拿在了手上,跟着道:“老奶奶,老奶奶,你是不是饿了,这个面包太脏,不能吃了,我给你买新鲜的去。”

那白发老奶奶缓缓站起身来,望着他,脑袋仍然轻微摆动着道:“我饿,我饿啊。”

龙霄见她似乎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的样子,连忙慢慢的将她扶到花台边坐下,自己便匆匆跑到大街对面的一家面包坊去买食物。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瞧那老奶奶,生怕她又走了,还好她仍然呆呆的坐在那里。

没一会儿,龙霄便买了一份最松软的蛋糕与一份纸盒装的牛奶回到了广场,递给了那老奶奶。

那老奶奶接在手中,便急急的吃了起来,龙霄怕她咽着,就拿过了牛奶,等她吃上两口蛋糕,便喂她一口。

过了一阵,老奶奶将蛋糕与牛奶都吃完,龙霄问她道:“老奶奶,你还饿不饿?”

老奶奶没有回答他,只摆着头,嘴里喃喃的念道:“小碗碗,小碗碗,小碗碗……”

龙霄一时也弄不明白这“小碗碗”到底是人还是东西,便大声道:“老奶奶,你家住那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老奶奶还是不答,仍在“小碗碗,小碗碗”的叫个不停。

龙霄也是没法子,见她痴呆的样子,心中一动,便往她的衣服口装里摸去,想瞧瞧有什么线索。

刚摸到第一个口袋,便发现了一块白色的硬纸,连忙拿了起来,却见上面写着“我的外婆有老年痴呆症,容易走失,若有好心人遇上,务必请通知我,万分感谢。”下面留着几个电话,座机与手机都有,而落款却是“柳琬”。

龙霄心想老奶奶口中的那个“小碗碗”一定就是这个柳琬了,便拿起史光治给他的那台手机,照着纸条上的手机号码拔去,只听里面刚响了两声,便有一个娇脆而又急促的女孩子声音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么?”

龙霄道:“喂,你是不是柳小姐,你外婆是不是不见了?”

那女孩子在电话里惊喜的“啊”了一声,忙道:“是是是,你是不是见到她啦,请问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赶过来。”

龙霄也捣不清这是什么地方,便走过去问了一名扫地的清洁工,这才告诉她,那女孩子连忙道:“知道了,请你无论如何都要看住我外婆,让她不要再乱走,我一会儿就到。”说着便挂了电话。

龙霄知道她正在赶过来,便坐在花台边陪着那老奶奶。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一辆出租车在广场上停下,一名身着制服的女警察匆匆开门下车,一眼就见到了那老奶奶,赶紧小跑过来。

龙霄见她大约在二十岁上下,眉目清丽,眼大嘴小,长着一个尖削的瓜子脸儿,身姿苗条,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但似乎才参加工作不久,透着一脸的娇稚之气,虽然穿着一身警服,但柔美之色要远远多于英武之气。

龙霄连忙迎了上去,伸出手来道:“你就是柳琬吧。”

那柳琬听他声音,知道他就是那个好心人,急忙伸出双手来握住他的手道:“唉呀,同志,我外婆都走失了两天了,全家人可急坏了,真是太谢谢你啦。”

龙霄一时对“同志”这个称呼有些陌生,一时想起了初中时老师教的话,便道:“不用,不用,这叫学雷峰,树新风,咱们这是向雷峰同志学习,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柳琬一听,不由赞着:“同志,你的思想素质可真高啊,是那个单位的,我给你写封感谢信去。”

龙霄不由道:“谁说只有单位上的才做好事,难道咱们社会青年就不能学雷峰了吗?”

那柳琬自知失言,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别见怪。”

其实龙霄也有逗她的意思,见她这样,便一笑作罢,道:“好啦,好啦,你将你外婆快接回去,可要小心点,不要再走丢了。”

说着便向前走去,却听到那柳琬在后面道:“哎,同志,还没请教你姓名啦。”

龙霄头也不回,摆着手道:“雷峰同志做了好事从不留名,这一点我可要向他学习。”这话说完,已是扬长而去。

走出了广场,龙霄在报亭去买了一张省城的地图,开始去坐公共汽车一条街一条街的参照着熟悉,要想做好这个大哥,如果连各个街道都不知道,那真是让人惭愧的事情,而坐各条路线的公共汽车,那是最实际最容易记住的方法。

等坐了十多趟之后,已是夜幕降临,龙霄也粗略的了解了省城里的主要街道,便走进一家小饭馆里随便点了两个菜,正吃着,裤袋里的手机便响了,龙霄拿来一听,却是史光治问他在那里,说拿车来接。龙霄对周围的环境已有了解,随口就说了附近一个醒目的标志,史光治要他等在那里,跟着便挂了电话。

龙霄不慌不忙的用过餐,便走出饭馆在与史光治约定的地方等车,没过多久,史光治与汤建忠就仍然坐着那辆皇冠过来了。

龙霄上了车,那司机就向市区行去,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到了一幢灯红酒绿的楼房,上面竖着一个老大的灯箱招牌,闪烁着“大裂谷夜总会”这几字。

第十二章 初见警花(下)

下得车来,龙霄见门口迎宾的小姐容貌平庸,穿着特殊设计的旗袍,显得臀圆乳高,甚是肉欲,心道:“单是从这些迎宾小姐来瞧,黑龙这里就比那‘皇家夜总会’少了些档次。”

思想间,已见到里面走出来一名衣着讲究的,戴着幅金丝眼镜,四十来岁的干瘦男子。

那干瘦男子径直向龙霄走来,老远就堆着笑,伸出双手道:“这位就是龙总了吧,真是幸会啊,鄙人汪光正,欢迎您前来视查指点。”

龙霄知道这汪光正一定这里的负责人,而史光治早就通知了他等在了这里,便也笑着道:“汪经理,劳你久等,真是不好意思了。”

那汪光正一边道着不敢当,一边把龙霄等人往里面让,到了那些迎宾小姐面前,作了个手势,那些迎宾小姐便一起躬身脆声道:“龙总好。”

龙霄不惯于此,点点头便走了进去,穿过接待厅,就到了里面的大厅,却见整个场子非常的大,中间是个高台,而四周却摆满了红色的沙发与茶几,此刻时间尚早,还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大群浓装艳抹,勾眉画唇,衣着单薄暴露的女?闲坐在那里,而大厅的一侧,却是一道楼梯,似乎上面还有一层。

那汪光正见他打量,忙介绍道:“这大厅里平时里是表演节目用的,而楼上全是单独的ktv包房。”

龙霄知道绝没有这么简单,便道:“都表演些什么节目?那些女人都是陪人唱歌的么?”

汪光正忙道:“咱们表演的都是艳舞,客人非常喜欢,省城里弄这玩意的虽然不少,但只有咱们的生意最好,那些女人,都是做这些看客业务的小姐,一但等到他们瞧得心痒难捱,但上去招呼,大家谈好价钱,便到楼上包房里去交易,到时咱们抽成就是。”

龙霄一听,心道:“这就是所谓的黑道生意了,完全是挂羊头卖狗肉,什么ktv包房,两个人在里面欲火燃烧,还要加个‘火’字,我瞧应该叫ktv炮房才对。”

正想着,汪光正已在拍着掌大声的道:“各位同仁,各位同仁,现在总公司新上任的龙总到咱们这里来视查来啦,大家快来向龙总问好。”

他这么一说,里面的领班、服务生、还有坐台小姐全都聚过来了,汪光正喊了一声,这些人全都躬身叫道:“龙总您好。”

龙霄只得道:“大家好,大家都辛苦了。”众人抬起头,见到龙霄居然是个英俊少年,都觉得诧异,那些小姐更是瞧得心花怒放,恨不得一荐枕席,得到这个年轻老总的片刻欢心,霎时之间,搔首弄姿,乱飞媚眼,只在龙霄身上打转,若是这些目光能够聚热,只怕龙霄的衣服早就被烧了个精光。

史光治见到这样的情景,心中也是暗笑,连忙招呼着这些人散去。

汪光正请龙霄等人到了表演台正中的一个独立的贵宾台坐着,又吩咐人拿来啤酒与小吃,陪坐在一起闲聊。

过了一些时候,客人渐渐多起来,其中绝大部分是男客,纵有些女客,也是跟着男客一起进来的,一瞧打扮,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物。

到晚上九点半的时候,表演就开始了,随着一阵激烈的音乐声,便是主持人充满煽动的话语,一会儿,灯光闪动,节目就正式开始了。

最初的节目倒还是正正规规,除了一些还算有水准的歌舞,便是一支时装队在表演台步,其间还有些与观众互动的小节目。

这样持续到了十一点钟左右,周围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了,只有顶上的两根光柱直射在台上,只听主持人道:“各位朋友,俗话说‘女人不骚没有情操,女人不浪没人敢上,现在又是激情之夜的时间,大家一起疯狂起来吧。”

随着台下观众的尖叫与口哨,激烈的迪高声响起,两名画着浓妆,穿着红色仿皮套裙,姿色不恶的女人便小跑着走到台上,一边站着一个,跟着音乐的节奏扭动着。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便慢慢脱下了身上的红衣,露出了黑色紧身内衣,修长的大腿上则穿着肉色丝袜,显得十分的性感。

又舞了一阵,那两名女子就开始脱黑色内衣与肉色丝袜,里面却是蓝色绣花乳罩及蓝色的三角裤,一时间乳沟荡漾,玉腿如雪,十分的诱人。

台下的男人都激动起来,不停的鼓着掌,高声的呼着,要两个女人全都脱光。

却见那两名艳舞演员两手慢慢的伸到了背后,做出了几个害羞的动作,然后忽然将乳罩打开,顿时露出两个又白又圆的球体来,只是在乳尖还分别有一块影视演员常用的那种乳贴。

那两人脱了乳罩便不再脱什么了,只是随着音乐做出些诱惑香艳的动作,惹得台下一阵乱叫。

这时汪光正凑在龙霄耳旁道:“过去咱们这里倒是全部要脱完,只不过前段时间警察盯得太紧,才不得不打这些擦边球。”

龙霄点点头,转头向四周望去,却见许多男子已在与那些坐台小姐勾肩搭背的攀谈,不时有人成双结对的向楼上走。

正在这时,却听到台下有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青年在高声道:“脱啊,脱光啊,怎么不脱了,他妈的,老子专门来这里消费就是要瞧女人脱光光的,这样遮遮掩掩算什么啊,把你们老板喊起来,要他给咱们解释,退钱,退钱,老子今后再也不来了。”

见到有人起哄,台上所有的好色一族们都叫了起来,一时声势大作,那几名青年却不时的向台上的女演员弹烟头,弄得那两人花容失色,连连闪避,却又不敢下台。

汪光正忙对龙霄道:“龙总,现在观众要求强烈,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影响生意,而且我瞧警察也很久没来,这风头已过去,应该没什么事,是不是照原来的方法演出?”

龙霄此时一直在凝视着那几个带头起哄,举止嚣张的青年,对史光治道:“这些人你认不认识?”

史光治仔细瞧了瞧,摇头道:“不认识,但听口音应该是咱们这城里的人,妈的,胆子真大,竟敢到这里闹事来啦,小心老子砍了他们。”

龙霄又道:“这夜总会是黑龙的地盘,省城道上的人知道得多不多?”

史光治道:“这‘大裂谷’黑龙大哥已经开了好多年了,道上的人怎么不知道,这些年来从没人敢来惹事,这几个小子倒是开张来了。”

龙霄道:“那你瞧这几个人是不是道上混的人。”

史光治一口便道:“是,那绝错不了,这还会瞒过我的眼睛,只不过不知道是谁手下的小弟。”

他说到这里,龙霄的脸色却是一变,沉声对汪光正道:“汪经理,你马上叫人停止演出,而且叫人通知上面包房的人马上出来回家,所有的费用全部免除,算在公司账上,这事不能耽搁,立即去办。”

那汪光正一头雾水道:“龙总,这是为什么?”

龙霄道:“你暂时别管,办你的事去,等一下自然就会知道了。”

史光治见龙霄忽然发出了这样的指令,心中虽然也很诧异,但跟了龙霄一天,观察他的言谈举止,知道此人的性格很是沉稳,绝不会贸然做莫名其妙的事,便对汪光正喝道:“操你妈的,龙总吩咐的事,你只需要去办就是,多什么jī巴嘴。”

那汪光正甚是畏惧史光治,连忙叫人去招呼台上的演员下场,跟着自己亲自去安排楼上包房的人从后门出去。

台下的观众这时忽然见到艳舞演员进去,跟着出场的却是一名正正经经的女歌手,全都高声叫嚷起来,其中还是那几名青年的声音最高,甚至还扔了两瓶啤酒在台上。

第十三章

史光治见到这几个青年越来越过份了,嘴里骂了两句,便站起身来要带着人过去,龙霄微微一笑,摇手制止他道:“史大哥,你先别慌,等下一定会有好戏瞧的。”

史光治见他有令,只好恨恨的望了那几人一眼,又重新坐下。

又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却听到门外一阵嘈杂,二十来名警察冲了进来,高声喊到:“都不许动,警察巡检。”场内观众骚动了一会儿,便各自坐在了座位上。

龙霄示意史光治等人不要轻举乱动,沉稳的坐在那里静观其变。

汪光正此时已将包房的嫖客与小姐全都疏散了,正在往楼下走,见到这样的情景,连忙迎了过去,见前面带队的警察面目挺熟,便笑呵呵的道:“刘所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咱们这里可没什么,怎敢劳你的大驾。”

那刘所长便是管理这片区的派出所所长,平时汪光正也没少走动,得了许多好处。见到汪光正前来,就将身边的几名警察全部支走,悄悄的对他说道:“老汪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今晚正在家里,忽然接到市局的电话,说是晚上有个行动,要我们配合一下,我刚回到所里,市局的人就过来了,这才说你这里有国家明令禁止的艳舞表演,还组织卖淫嫖娼,要我们严肃查处,这几个人象是知道什么,跟我跟得很紧,我实在没办法通知你啊,就多多谅解了。”

汪光正知道今后还有用他的地方,也不想将脸皮拉得太僵,便笑着道:“老刘,难道说我还不知道你么,要不是上峰逼得太紧,还会来管咱们的事,上几次巡检,要不是你故意拖着时间,又打来电话,我这里的损失就惨重了。”

那刘所长点点头,环视了一下全场,道:“老汪,我瞧你这里今晚没什么状况啊,这市局里的人情报似乎有误。”

汪光正此时对龙霄这个年轻老总的判断力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得意洋洋的对那刘所长道:“这段时间咱们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不过老刘,下次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可要提前跟兄弟说一声,免得引出些误会来。”

那刘所长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不由笑道:“那是,那是,老汪,这个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说着话,警察们已经将整个夜总会的楼上楼下,台前台后都查了一遍,自然找不出什么毛病来,纷纷来向刘所长汇报,而那几个市局的警察却是聚在一起悄声说着什么。

这刘所长也怕真查出什么来,自己脱不了干系,如今终于放下心来,笑嘻嘻的过去道:“各位市局的同志,瞧来这里没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啊,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时一名三十多岁的警察沉着脸望了他一眼,似乎是怀疑他通风报信,但也没有其他法子,只好道:“刘所长,请你叫同志们收队,咱们回去再说。”

刘所长连连点头,便高声招呼手下的人撤离。没一会儿,所有的警察都走了个干净。

史光治实在佩服龙霄的神机妙算,不禁问道:“老大,你是怎么知道警察要来的?”

龙霄没有马上回答,见那几个青年正混在人群中准备出门溜走,便伸手一指,对他道:“找些人出去将这几人抓起来,等一下我要问他们的话。”

史光治应了声道:“老子亲自去,先揍他们一顿出出今天这口气,妈的,也不知是那里的小杂碎,敢到咱们的地盘上闹事,真是不想活了。”说着向汤建忠一递眼色,两人便站了起来,风风火火的去了。

龙霄不慌不忙的独自喝着啤酒,没一会儿,汪光正就过来相陪,两人聊着天,大约在半个小时之后,史光治又匆匆走了进来,躬身在龙霄耳旁道:“老大,那些兔崽子己被我关起来了,你要不要去一趟。”

龙霄点点头,便站起身来,跟着他了出去,一边道:“他们有没有说是什么人指使来的。”

史光治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也问过他们了,这些兔崽子一口咬定是自己来的,酒喝多了,一时稳不住性,才这样嚣张。”

龙霄一笑道:“史大哥,你刚才问我怎么知道警察要来,其实全是这些人做得太过了,你想一想,既然道上的人都清楚这是黑龙大哥的地盘,虽然他死了,但你们这些兄弟还在,就凭他们这几个人都敢在这里猖狂,似乎是说不过去。他们一心是想引得场内的观众起哄,让咱们叫跳舞的小姐全部脱光,这举动虽然可以用酒后乱性来解释,但瞧这些人的样子,绝对还没醉到一塌胡涂,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的程度,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才能让他们这么大胆。再加上黑龙大哥曾经给我说过,近段时间来,一直有人在对他的生意捣鬼,我就多了个心眼。”他说这话的时候甚是轻松,但其实这种细心谨慎,未雨绸缪的本领却是他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只是自己没有发觉罢了。

史光治也不是傻瓜,一拍手道:“不错,这个人想要打垮咱们的生意,一定是与公安有勾结,要知道这里虽然有许多做业务的小姐,但名义上却不是咱们的员工,客人自己去包间玩耍,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他们即使查到,也没有多大的责任,只有这艳舞表演,要是被抓了个现行,可就是大事了,罚款不说,至少还要停业整顿三个月以上。这人倒狡滑得很啊,对咱们的事也十分熟悉。”

说话间,两人己走进了夜总会旁边数十米外的一个阴暗的巷道,到了里面一幢旧的居民楼,史光治在底楼的一间房屋外敲了三下,那门便开了。

走了进去,只见是间储物室,里面堆了些杂七杂八的烂纸箱,屋里面连汤建忠在内站着八名男子,手中都拿着各式刀具,而那几个在夜总会闹事的青年却被双手双脚的绑得结结实实扔在墙角里,一共有五人,全都鼻青脸肿的?缩在地上。

史光治走了过去,照着最前面的一个下巴上有颗黑痣的青年脸上就是一脚,那人的嘴唇顿时被踢破了,鲜血直流,“哎哟、哎哟”的叫唤。

史光治跟着道:“你他妈的快给我招,是谁叫你们来的,要是老实说了,就少吃些苦头,否则老子就将你这几个小子剁成几段。”

那几个人互相望了一眼,却没人说话,那黑痣青年仍在叫着痛,也装着没听见。

正在这时,人影一闪,黑痣青年忽然杀猪般的叫起来,原来是大腿上被人狠狠刺了一刀。

下手的却是龙霄,他知道主使这几人的幕后之人,很有可能便是杀死黑龙一家的主谋,见这些人不说,怒火渐起,也不想和他们罗嗦,从汤建忠手中拿过一柄匕首,一刀就向黑痣青年刺去。黑龙果然没有瞧错龙霄,别瞧他平时甚是谦逊和气,但到了关键时刻,便狠得下心肠,在战场之上,死在他手中的天煞族士兵已数以千计,这区区的一个流氓又算得了什么。

那黑痣因倒地的地理位置靠前,真是倒足了八辈子的大霉,眼睁睁的瞧着龙霄冷着脸拿着刀象扎豆腐一样又刺入了自己的大腿,不住的哭嚎着,鲜血已将身下打湿。

龙霄见他的声音太大,不想让附近的人听见惹麻烦,作了个手势,便有人在周围的纸箱里找了些破布条来揉成一团,将他的嘴堵上,只听到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比先前听起来更惨。

龙霄也不去再问他的话,起身便去后面拖了个似乎在里面年纪最小的人出来,右手的匕首缓缓举起,这次却是他的腹部。

那人骇得“哇”的叫了起来,忙道:“大哥,别扎,别扎,我说,我说还不好么。”

龙霄并不去瞧他,匕首的刃尖已抵在了他腹部的肌肤之上。

第十四章

那人一阵刺痛,惶恐至极,哪里还敢隐瞒,忙道:“咱们都是南城文伟大哥手底下才收的兄弟,经常到那边的‘尖叫迪吧’去玩,这样就结识了这迪吧的张老板,前天再去的时候,张老板就将咱们叫到一边,要我们今晚到‘大裂谷’来,无论如何要让跳艳舞的小姐将衣服全部脱掉。咱们知道这里是黑龙大哥大的地盘,说什么也不敢来,但张老板说,黑龙大哥大刚死,没人会管咱们的事,还说事成之后要给每人伍千元钱,兄弟们一时贪财,就答应了。大哥,大哥,求求你放了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龙霄知道他绝不敢说谎,便站起身来对史光治道:“给文伟打电话,将他的人交给他自己处置。”又指着那个被他刺了两刀,已有些奄奄一息的黑痣道:“先把他抬出去丢在巷口,然后通知医院。”

史光治点点头,轻轻踢了黑痣一脚道:“算你拣了一条命,记住,别乱说话。”那人连忙点头。

龙霄不想在这里久呆,便走了出去,史光治要汤建忠留在这里与文伟联系,自己便跟了出去道:“老大,‘尖叫迪吧’的张老板怎么办,要不要连夜带着人去将他收拾了?”

龙霄摇了摇头,问道:“这个张老板你认不认识?”

史光治道:“还不认识,不过听别人说起过,他的‘尖叫迪吧’去年才开,不过生意出奇的火爆,这个张老板虽然不是道上的人,但非常愿意与咱们这些人结识,几次邀请黑龙大哥吃饭,大哥都谢绝了。”[

龙霄立即问道:“这是为什么?”

史光治道:“这个‘尖叫迪吧’吃摇头丸的非常多,大哥怀疑就是这个张老板自己卖出来的,但又没什么证据,就没办法管了,不过也不想理他,莫非就是这个事情得罪了他,他一心想找黑龙大哥报复,但明里又不敢动手,就只好用这个办法。”

龙霄一听这张老板与毒品有关系,想起那天黑龙对自己说的话,心中不由一动,对史光治道:“对这个张老板咱们先不要动,你明天派人去尽量详细的打听他的底细,我怀疑他和黑龙大哥的死有关系。”

史光治闻言一震道:“不会吧,这姓张的手底下没什么人手,敢做这样的事,他不想要命了,要真是他,老子非活剐了他的皮不可。”

龙霄道:“对方处心积虑已久,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咱们一切还要小心行事,这姓张的是自己一个人,还是背后有其他人物,这些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史光治点着头道:“好,老大,你放心,这事我亲自去办。”

龙霄道:“不行,史大哥,你还是派些精明的手下去他那个迪吧暗中打听,你陪着我办别的事就成。”他的优点之一便是善于用人,知道史光治是个莽张飞似的人物,要是亲自操刀,不免打草惊蛇,便婉转的回绝了。

史光治打了电话,那司机就开车过来,等两人一上车,也不用吩咐,便向大酒楼方向驶去。

史光治道:“老大,你就暂时住在黑龙大哥在酒楼之上的住宅里吧,弟兄们都住在那里,有事也好商量。”龙霄点头表示答应。

过了一阵,车子就到了大酒楼下,大酒楼大门紧锁着,黑漆漆的一片。

史光治带着龙霄并不从酒楼进入,而是从旁边的一个楼道坐电梯而上,按是却是十二楼。

史光治与龙霄出了电梯,便在一间屋子里按了按门铃,没一会儿,就有一个打着赤膊的短发男子出来开门,龙霄也记得此人是今天开会时与史光治在一起的大哥级人物之一。

那人一见到龙霄,立即恭敬的叫了声:“老大,你过来啦。”说着就将龙霄往屋里让。

龙霄进了屋,却见是间三室两厅的大屋,装修的格调虽然说不上豪华,但也清爽雅致,屋中的家用设备是一应俱全。

他略转了转,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那短发男子用纸杯泡了一杯茶递到龙霄手中,便与史光治一道坐下相陪。

史光治指着那短发男子向龙霄介绍道:“这是柯杰,咱们道上有名的‘拼命三?’可是个打架的好手。”

那柯杰忙道:“好手算不上,但是有什么行动叫上我,我绝不会给老大丢脸。”

龙霄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史光治道:“史大哥,你们有多少人住在这里?”

史光治道:“黑龙大哥在这层楼一共买了四间屋子,其中一间是他自己的,另外三间就给咱们这些手下带了弟兄的人,这房间就我、柯杰、汤建忠三人,其它的房屋也各住着三名兄弟。”

龙霄又道:“今天开会的好象还有些人,他们又住在什么地方?”

柯杰道:“咱们是单身汉,自然住在这里,那些有家有室的兄弟,黑龙大哥便给了他们一些钱,让他们在外面买房居住。”

龙霄想到黑龙如此厚待手下的兄弟,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却不料身遭这样的惨死,心中不由大是感慨,一时沉默不语。

史光治与柯杰提到黑龙,更是想起他的好处来,心下悲痛,虽然忍住没哭出声来,但已红了双眼,双拳紧紧捏着,恨不得立马找到凶徒,将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无语了一阵,史光治这才想起还没有带龙霄瞧他的房间,便对柯杰道:“锁已经换过了么。”

柯杰点点头,进屋拿出一串钥匙来交到他手中。史光治对龙霄道:“黑龙大哥的房间钥匙没法子找了,咱们就另换了锁心,现在过去瞧瞧罢。”

三人走出门去,隔了两间屋便停了下来,史光治打开了防盗门,在入门处的一个开关上一按,那屋中顿时亮了起来,格局却与史光治他们的房间差不多,只是装修得要气派豪华一些。

史光治带着龙霄进了其中一间屋,打开灯,却见里面放着一张大床,床上是精美的被套,四周放着衣柜、沙发、茶几等物,而床头柜却是一张黑龙太太莫玲的玉照。

龙霄思及这个高雅的女子死得其惨无比,顿时血脉贲张,牙齿紧咬,胸前一阵堵闷。

柯杰打开其中一个衣柜道:“老大,你的换洗衣服,我们都照你的身材准备好了,还有浴室的洗漱用具也全部换了新的,你放心的用就是,另外新买的皮鞋在门口的鞋架上,有好几个码子,你瞧瞧那双合脚。”

龙霄这才回过神来,见他们想得如此周到,不由得连声道了谢。

过了一会儿,史光治与柯杰便告辞出去了。

龙霄走出卧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瞧着这满屋的豪华摆设,想到今后这屋子就归自己居住,心中也掠过一丝新鲜与兴奋。

但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思绪便纷至沓来,在那山崖之下,大明朝的三公主正在让死神悄悄走近,他在这里最多只能呆一百天的时间,就要赶着回去,而黑龙的仇,君仪、雪儿、司马轻鸥的下落,他现在这些手下弟兄的安排管理,都是必须要办的事,反而是自己的仇恨,只怕要暂时放在一边了。而明天,就是他正式上任老大兼老总的第一天,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呢?这些问题在龙霄的脑海里时起时伏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倦意袭至,他竟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龙霄醒了过来,见到外面天色己明,便打开冰箱,见里面有面包与牛奶,就取出来吃了,然后就到浴室里冲了一个凉,进入卧室打开那衣柜,见里面挂着五件不同颜色的短袖衬衫,又有两白两黑四条长裤。

他微一思索,便拿起了一件黑色的短袖衬衫,只觉入手柔滑,质地极好,一看标志,倒也认得,却是“花花公子”的印记。

将衬衫穿在身上,大小非常合身,接着又选了一条米白色的长裤相配,长短也相差不多,他明白定是这些手下估摸自己的身材所买,只怕是花费不少,心中不由道:“我如今的身份不同,再象过去那种随意的少年打扮恐怕是不行了。”

想起柯杰曾说门口鞋架上还有新买的皮鞋,便走出去,却见到的是三双同一款式油亮发光的黑色皮鞋,只不过大小微有不同。龙霄瞧了瞧鞋内的码数,就选了一双套在脚上,软软的甚是舒服。

一切弄好,走入浴室,面对着镜子,龙霄差点要认不出自己了,镜中的这人,黑衣白裤,一身名牌,神采飞扬间,又显得稳重而又成熟,竟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三四岁一般,这才知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句话是半点不错。

反正四下无人,龙霄也忍不住站在镜前欣赏了自己好一阵,实在觉得自己真是不一般的帅,是啊,谁没有虚荣心,只是多与少罢了。

第十五章

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阵,就听到门玲之声,开了门,史光治已站在了外面。

见到打扮一新的龙霄,史光治眼前也是一亮,忍不住又瞧了瞧他,这才感慨道:“老大,真有型啊,这下只怕要迷死天下所有的女人了。”

龙霄听在耳中,其实也有沾沾自喜的感觉,嘴中却道:“史大哥,不要乱说,哪有那么夸张的。”

史光治哈哈笑着摇头道:“夸张,一点不会,老大,你今后就会明白了。”说罢也不再提此事,道:“老大,现在咱们就到你的办公室去,我叫会计将所有子公司的帐本都拿来给你瞧瞧。”

龙霄也很想了解一下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就点头应是,史光治又道:“另外,大酒楼今天要不要开张,老大,你还是拿一个决定。”

龙霄思索了一阵,道:“暂时不要,大酒楼的生意太差,开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如大家想想法子再说。”

说话间已下了电梯,进入了“客来香大酒楼”,酒楼虽然还没有开始营业,但所有的员工都在大堂里坐着待命,男男女女的大约在八九十人以上。

两人一走进去,便有人道:“龙总来啦,大家快起立欢迎。”话间一落,所有的酒楼员工都围了过来,躬下身子高声道:“龙总您好。”

龙霄见这样的情景和昨晚在“大裂谷夜总会”的时候差不多,便笑着点头道:“大家好,大家好,各位这些日子辛苦了。”

那些酒楼的员工都没有见过新老总,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个帅气年轻的男子,全都非常诧异,那些女服务员见到意气风发,英气逼人的龙霄,更是心中狂跳,有的害羞的回避着他的眼神,有的却直勾勾盯着他瞧。

龙霄装着没看见这一切,回头对史光治道:“这几天咱们要想恢复生意的法子,没什么事,就放大家回家休息一个星期好了,工资照发。”

史光治点点头,便依着龙霄的意思宣布了此事,但奇怪的是,这些酒楼员工并没有露出什么高兴的神情,有的甚至还显得非常沮丧。

龙霄瞧在眼里,头脑微动,便知道是什么原因,立刻纵声道:“大家请放心好了,咱们这个大酒楼是绝对不会垮的,现在只是停业整顿,公司将考虑新的经营方式,请大家相信公司的能力和决心,我可以向大家承诺的是,一但酒楼重新开张,各位的收入将只会增加而不会减少,各种福利也会更多,这几天只管好好的休息就是。”

他说话间自有一种威严与力度,所有人的心中皆是一稳,只觉这位年轻老总的话不由让人信任。

员工们开始露出笑容散去,只有一名四十多岁,中等身材,一脸憨厚,穿着朴实的中年男子还站在那里,史光治便引着龙霄走了过去介绍道:“这是大酒楼的罗清荣罗经理,也是跟了黑龙大哥十几二十年的老员工了,做事非常踏实,黑龙大哥经常夸他。”

龙霄点点头,伸出了手去道:“罗经理,幸会。”那罗清荣连忙双手握住他道:“龙总啊,你刚才说了话太好了,我听了心中都是一暖啊,这大酒楼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好的地方,可是陈总多年的心血,就这样荒着,咱们这些人无事可做,还白拿工资,我心里真是焦急啊。”

龙霄打量他的模样神态,倒和父亲有几分相似,知道是个能够吃苦受累的人,便也有几分尊敬,宽慰道:“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重新开张的,罗经理,到时就够你忙活了。”

粗略的聊了几句,史光治才带着龙霄到了二楼,穿过大堂与雅间,就到了一排挂着“业务洽谈室”、“财务室”、“经理室”、“总经理室”等等的房间。

总经理室的门开着,里面甚是宽大,最醒目的便是一个红木做成的老板桌,旁边又有一个小桌子,上面安着一台电脑。周围则是一些书橱、文件柜之类。此时有一名身姿修长婀娜,长发披肩,身着淡绿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正在里面整理房间,史光治就喊了一声:“小周。”

那女孩子闻声回过头来,只见她一脸清秀,二十一二岁上下,虽算不上一个完全的美女,但肤色细白,眉宇温柔,也有中上之姿。

史光治一指龙霄道:“小周,这就是龙总,今后你可要好好配合他的工作。”

又对龙霄道:“老大,这是周云娜,过去陈总的秘书,现在仍由她来协助你的工作,公司里有什么事,你就问她好了。”

龙霄便伸出手来道:“你好。”那周云娜也没想到新来的老总会如此青春帅气,实在是个罕见的美男子,见他双眸射来,不由愣了愣,脸上一阵滚烫,但立即回过神来,也伸出纤手握住他,柔声道:“龙总好。”龙霄只觉对方的手甚是柔软滑腻,一握之下便立即松开。

史光治给两人引荐完,就挥手要周云娜先去做别的事。周云娜知道两人要商量事情,便走了出去,然后将门轻轻的带上。

史光治和龙霄在总经理室待客用的沙发上坐了,史光治脸上现出了岔岔之色道:“老大,文伟那小子真是太嚣张了。”

龙霄道:“是怎么回事?”

史光治道:“昨晚咱们两人一走,汤建忠便给文伟打了电话。文伟接到电话后,没多久就带着一中巴车的人赶来了,一付气势汹汹的样子,倒象是咱们平白无故的抓了他们的人似的。汤建忠将人交给他,问他如何处置这些人,要他给你一个交代。谁知这狗杂种竟拽得很,反而说咱们将他的人打得狠了,要咱们给他一个交代。汤建忠当时便火了,就要和他干仗,但汪光正也在场,见他们人多,怕汤建忠吃亏,就上前劝阻了,文伟那狗杂种才骂骂咧咧离开。”

他说到这里,怒火已是不打一处来,道:“他妈的,文伟这狗杂种三四年前还是一头见人就点头弯腰的哈巴狗,是黑龙大哥将他扶起来当的南城老大,这几年仗着自己收了些小弟,便飞扬跋扈起来,黑龙大哥在的时候还不敢怎样,现在大哥一死,他就想翻天了,老大,你说怎么办?”

龙霄暂时没有回答,一切事情都不能盲目的决定,他必须明白省城里黑社会的具体情况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向史光治问道:“史大哥,汤大哥他们到那里去了,平时都不在这里么?”

史光治摇摇头道:“这里平时全是做的正规生意,除了开会之外,兄弟们都很少来。”

龙霄道“那他们平时又在那里?手里下的兄弟又有什么用?”

史光治也知道他在了解情况,便道:“其实黑龙大哥过去在没有成立这几个公司之前,在这一带开过许多的地下赌场、洗脚城、美容厅之类的生意,还放过高利贷,不过后来公司正常运转了之后,首先便停止了高利贷,将名下这些生意统统都转让了出去,而且和市区这一片的所有的色情场所与赌场都定下了协议,我们只负责外场管理,若是有人闹事或是警察查封,都要由咱们来搞定,不过每个月要照比例付给我们一笔酬金。汤建忠他们就各带着人罩着一块,就象派出所一样,不过他们管的是明的,咱们却管着暗的。”

龙霄又道:“那么文伟他们啦,也是这样么?”

史光治道:“各个城区过去倒是那样,不过现在都开始自己开店了,好一点的还能和其它场子并存,象文伟这两年却是不停的扩张,将地盘上能赚钱的场子都想法挤走或者强行入干股,如今除了几个有政府官员作后台的他不敢惹,南城上所有的场子都和他有了关系,大家都是怨声载道,敢怒而不敢言。”

龙霄点点头道:“史大哥,这个文伟瞧来咱们迟早要将他除掉,不过现在却不能动手,你想想,我才接手这个位子,文伟再怎么说名义上还是我手下的兄弟,若是立即对他下手,在道义上绝对说不过去,不如咱们再等等,找个机会好好的收拾他一顿。”

史光治听他说得有理,不由道:“老大,你果然不愧是念过大学的人,到底比咱们这些大老粗考虑得周全些,行,就这么办,咱们让文伟这个狗杂种再笑上两天。”

第十六章

龙霄又道:“那个‘尖叫迪吧’的事办了没有?”

史光治道:“办了,昨天晚上我就打了电话,叫了两个脑筋会拐弯的手下去暗中打听那个张老板的底细,这几天就会回话。”

龙霄道:“这个姓张的不会那么简单,不要去催他们,而且要他们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史光治连声答应着,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忙道:“老大,你还是瞧瞧公司的帐本罢。”见龙霄点头,便扯着嗓门叫道:“小周,小周。”

只听外面有人娇脆的答应了一声,只一会儿,周云娜便推门进来道:“史大哥,有事么?”

史光治道:“去财务室将各子公司的帐本拿来给龙总瞧。”

周云娜应了声是,便又走了出去,过了一阵,便捧着一叠厚厚的账本进来放在龙霄的老板桌上。

史光治见帐本拿来了,便站起身对龙霄道:“老大,这些账我也不懂,就先出去办事了,你有什么问题就叫小周或者财会上的李会计好啦。”见龙霄点头,他就走了出去。

龙霄走到老板桌后,坐在又宽又软的黑皮沙发上,不知不觉的便涌出一种成就感,这种成就感却与他刚初当上无畏军的首领时的滋味又大不一样,这外面的世界,毕竟是他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环境。

他清静下来,便开始拿起那些账本瞧起来,周云娜不敢打扰他,便轻手轻脚的给他泡了一杯茶来,然后坐在旁边的电脑桌后敲打着一份文件,但按?的声音却极小极小。

龙霄很仔细的瞧着帐本,他虽然没有学过会计,但每个月的支出盈余却还瞧得懂,而那个李会计将各个子公司的帐都做得很细,看起来倒并不费力。

他最先瞧的便是大酒楼的帐,见上面显示过去每个月除去所有的开支外,大酒楼都还有四十万到六十万的纯利,而到三个月前,账面上的利润便飞转直下,从第一个月二十万,到第二个月的三万,然后上个月便出现了红字,亏损了七万,这个月的帐还没有做出来,但想来情况更糟。

他叹了口气,放下了酒楼的帐本,又拿起夜总会的来瞧,见上面显示每月有六七十万的利润,后面几个月也受到了些影响,但波动并不大,基本上还算正常。

第三本便是赌船的账,两只赌船一艘叫“光明号”,另一艘叫“顺远号”,是分别做的账,那天“光明号”的苏船长倒也说得不错,游轮本身的生意确实不好,每个月的耗费都挺大,严重影响了利润率,而两条船相比较,费用都差不多,但最终的盈余“光明号”又要比“顺远号”好许多。

他忍不住向周云娜问道:“这‘顺远号’的船长是谁,为什么利润要比‘光明号’要少这么多?”

周云娜听他来问,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转过头来对他微笑着道:“‘顺远号’现在的船长叫古涛,不过才上任一个多月,过去陈总对‘顺远号’的生意也不很满意,一年中已换了三个船长啦,不过生意似乎也没什么起色。”

龙霄想起那苏华的样子,心道:“这姓苏的瞧来很是精明,应该有些本领,今后要好好留意才是。”

见龙霄不再问,周云娜便过来给他的茶杯添了开水,又去忙自己的去了。

龙霄拿起最后一本账,却是史光治他们收上来的监场费记录,大大小小的算起来也有三四十来万。

瞧到这么多帐本,龙霄眼睛也涩了,正在闭眸休息,却见罗清荣带着一名留守的女服务员端着菜盘进来,然后一碟一碟的放在客座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原来不知不觉的已到了中午。

罗清荣笑着招呼了龙霄一声,便带着那女服务员离开了。

龙霄也有些饿了,便站了起来,见茶几上放着四菜一汤,都非常精致,而旁边是一小盆白米饭及两付碗筷。

龙霄对周云娜道:“小……周,快来一起吃饭。”他见周云娜的年纪似乎比自己大,却不愿喊她周姐,但如果是叫云娜的话,仿佛又唐突了些,只好跟着史光治称呼了。

周云娜低声的应着走过来,她过去也经常跟着黑龙这样吃饭,但不知怎的,和这位年轻老总单独相处,却让自己特别紧张。

两人各端了碗筷先吃菜,龙霄见周云娜小心翼翼的吃着,似乎唯恐发出声音,他是随便惯了的人,也不愿意身旁的人这么拘束,便道:“小周,你到这里工作了有多久了?”

周云娜放下碗来,道:“我是招聘来的,有一年多了罢。”

龙霄道:“哦,那你是那所大学毕业的。”

周云娜脸上顿时红了起来,道:“我没念过大学,是职高毕业的,学的文秘。”

龙霄见她神色有异,忙道:“嗨,其实读不读大学有什么,做人全靠自己的本领。”

周云娜抬头望了望他道:“不会啊,读过大学的人瞧起来就是不一样,龙总,你一定是那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罢。”

龙霄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是大学毕业的,不过我是一学出来的。”

周云娜奇道:“一学,那是什么,是研究生或是博士生的别称么?”

龙霄又笑道:“错,大错特错,这一学么,就是说我在大学里曾经呆过两个月,好孬那个大学的‘大’字前面那一横,我还是够资格的。”

周云娜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抿嘴偷笑,道:“龙总,你这一定是开玩笑吧,你这么年轻就能当总经理,肯定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领。”

龙霄故作神秘状,向外面瞧了一眼,然后捂着嘴凑近周云娜,悄悄的道:“实话告诉你说,我是陈总的亲威,他们才找我来当这个总经理的,不过你别给别人说,否则他们就没这么瞧得起我了。”

周云娜顿时恍然大悟,连忙点头道:“好,我不说,龙总你放心好啦。”

龙霄又装出愁眉苦眼的样子道:“不过我什么也不懂,你可要帮我啊。”

周云娜又点头道:“我也懂得不多,不过有什么我一定提醒你。”

龙霄就是想缓和一下自己与周云娜之间的气氛,见她神色间舒展了许多,不如先前那么紧张了,随意的便将碗递给她道:“来,给我添饭。”

周云娜就接过来给他添了,只觉和这个年轻老总的距离近了不少。而龙霄见她进食间虽然不再拘束,但动作仍然很斯文温柔,却是天然养成,心中暗道:“这女孩儿虽然没有读多少书,但素质却挺高啊。”

吃了饭,依旧继续工作,龙霄便将那负责财务部的李会计找来,了解公司运作中的更具体的情况,而公司各个环节上的负责人就问周云娜,周云娜总是很详尽的从名字到性格给他解说。

一个下午过去,到下班的时候,龙霄想起谢姐还在家中等着他的消息,自己不能丢下她不管,就给史光治打了个电话,问他晚上还有什么事没有,史光治则回答没事。

龙霄向周云娜说了一声,便走下了大酒楼,也不用安排给他的专车,而是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直向谢姐居住的明珠小区驶去。

下车进楼走到谢姐的屋外,刚按了两下铃,就见到谢姐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出来开门,一见到龙霄,便如小女孩一般的扑到他的怀中,喃喃道:“霄,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一定会回来的,我在家里一直等着你,一直想着你。”

龙霄也知道谢姐遭到亲人的误解,实际上自己就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也紧紧的将她怀着,不住抚摸着她的背部。

好一阵两人在分开,谢姐这才瞧清龙霄的穿着打扮,不禁“啊”的叫了起来道:“霄,你这个样子真是好帅,发生了什么事了。”她知道龙霄性格随意,并不讲究穿着,现在如此模样,必然有其缘故。

龙霄住在黑龙那间大屋里总觉空荡荡的冷清,到了谢姐这里才有家的感觉,一时不去回答她,便如上班回家的丈夫一般对谢姐道:“快去弄点吃的来,我等一下给你解释。”

谢姐听了他的话,家庭主妇似的进厨房炒弄起来,不一会儿就端着热腾腾的菜肴放在了桌上。

龙霄上了桌,也不隐瞒,一边吃着菜,一边将自己这两天来发生的事简约的给她说了一遍。

谢姐闻他在短短两天不仅当了黑社会的老大,还成了三个公司的老总,便如听到一步登天的神话故事一样,一时之间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龙霄讲完,对谢姐道:“你们那个王总应该也与道上有些关系,明天我就出面通知他,说你在我这里,瞧他还会玩什么花样。”

谢姐渐渐回过神来,却黯然摇摇头道:“没用的,王总神通广大,过去连黑龙都不会怕,现在自然不会怕你。”

龙霄眼眸一沉道:“哦,那我倒想试试他有多大的本领。”

谢姐听到他这么说,一把抓住他的手道:“霄,你答应我不要去惹王总,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答应我,好不好。”

龙霄知道她害怕王总,也不再提此事,便笑了笑,专心吃饭。

这一晚,龙霄与谢姐没有再作爱,而是坐在床上相拥着聊天,等到都有些疲倦,这才睡下。

睡梦之中,两人忽然被一阵急促的玲声惊醒,却是龙霄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来电显示,却是史光治的手机,顿时坐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打来电话,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第十七章

龙霄接通手机拿在耳旁,刚“喂”了一声,就听见史光治大着嗓门道:“老大,文伟那狗杂种刚才带着人将西城刘从宇所有大的场子都砸了,还捅伤了刘从宇,要他将西城的地盘全都交出来,现在刘从宇正在省三医院里哩。”

龙霄一听,立即道:“好啊,这个文伟我正愁没机会教训他,他却先了跳出来。史大哥,你们现在在那里?”

传来史光治的声音道:“在省三院刘从宇这里。”

龙霄道:“我马上赶过来,叫刘从宇不要惊动警察,就说这事我自然会处理。”电话里又传来史光治答应的声音。

结束通话,龙霄瞧了瞧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多钟,便开始穿衣。

谢姐一直在默默的听着他的电话,却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这种做大事的男人并不喜欢女人多事,只是也起了床,到冰箱里取了一袋牛奶,在微波炉里热了,等龙霄穿好衣裤出了卧室,便递到他的手上,柔声道:“霄,把这奶喝了,我怕你忙起来了忘了吃早饭。”

龙霄心中一片温暖,就着吸管将那奶全部喝光,然后在谢姐额头轻轻一吻。

谢姐知道他必定要去干一件危险的事,心中很是担心,但又怕自己显露出来会给他添加负担,便闭着眼靠在他怀中,以平时一般的语气道:“你办完事早点回来,我等你。”

龙霄点点头,不再耽搁,便走出门去,到了小区处,招了个出租车直向省三医院而去。

出租车在晚上行驶得极快,二十分钟后就到了省三医院,史光治正在医院的门口等着,见到龙霄,便迎了过来,龙霄朝他点了点头,一边随着他进去,一边问道:“刘从宇怎么样了?”

史光治道:“被捅得不深,己经处理过了,在病床上躺着。”

龙霄又道:“西区不是有很多场子都被砸了么,其它的兄弟有没有受伤?”

史光治道:“没有,刘从宇这个人是个熊包,他手下的人也个个胆小如鼠,这两年文伟的风头足得很,他们都怕了,一听说是文伟派来的人砸场子,全都乖乖的站着,龟儿子一样,还能受什么伤。”

说着话,已到了住院部的一间独立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人高马大,瞧来挺凶悍的大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腹部紧紧的包裹着白色纱布,想是先被人揍了一顿,才被捅的一刀。龙霄见过这人两次,正是西城的老大刘从宇。

汤建忠与柯杰都在那里,屋里还站着七八个呆如木鸡的青年,料是那刘从宇的手下。

一见到龙霄,刘从宇便哭丧着脸道:“老大,老大,文伟那小子太他妈的太毒了,完全不顾道上的规矩,你要给西城的兄弟们作主啊。”

他说了这句,生怕威力不够,又道:“老大,你接手黑龙大哥的位子才两三天,他文伟就敢乱来,这完全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若是不狠狠收拾了他,今后省城里兄弟只怕不会心服。”

龙霄明白他的意思,冷冷一笑,转头对史光治道:“史大哥,现在文伟在什么地方,你派人查过了吗?”

史光治道:“查过了,但是一直没有消息过来,想是这狗杂种还在外面乱窜,没有定窝。”

龙霄微一思索,道:“这个文伟敢向西城动手,不会不知道咱们会出手干预,应该有所准备,叫兄弟们都要小心些。”

那汤建忠早就想收拾文伟,闻言道:“妈的,文伟的小子敢玩别的花样,老子做了他。”

龙霄则问刘从宇道:“今天文伟有多少人过来?”

刘从宇道:“有好多,我呆的洗脚城都来了六十多人,加上其它的场子,听兄弟们的汇报,怎么着也有三四百人吧。”

史光治听在耳中,也不由一惊道:“这么多,那不是比咱们手下的兄弟还多了。”

柯杰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却道:“文伟这两年十分注重招兵买马,凡是在南城有点名气的小子他都收了去,然后再叫这些人出面去再收小弟,有三四百人也不奇怪,说不定还要多。”

这时史光治又拔通了一个电话,问了两声,然后合上电话,对龙霄摇摇头道:“还是没有文伟的下落。”

龙霄微微闭了一阵眼眸,忽然睁开,对史光治道:“文伟的场子现在还在开没有?”

史光治点着头道:“在,这些地方晚上都是通霄营业。”

龙霄脸上现出断然之声,道:“好,立即将咱们手下的兄弟招集起来,将他所有的场子也给我砸了,记住,要砸得狠一点。”

史光治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喜意道:“老大,你这是以牙还牙,以毒攻毒,想逼文伟那小子现身。”

龙霄道:“不错,文伟要砸西城的场子,无非是要逼刘从宇交出手上的地盘,自己好接管下来,扩张势力。如今咱们却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将他的根据地给端了,以这个人一向嚣张的性格来瞧,绝不会善罢干休,我相信不出一天,就会有他的消息。”

汤建忠大声的道:“好,老大,这件事就交给咱们兄弟了,这些年黑龙大哥在,道上的事是风平浪静,大家伙的砍刀都要长出锈了,现在正好拿出去磨一磨,你等我们的电话。”

说着就和史光治与柯杰匆匆的出去了,龙霄也不想留在医院,跟刘从宇打了个招呼,便走了出去,刘从宇不能起身,连忙叫手下出门相送,龙霄不想在医院里如此招摇,出言制止了。

没一会儿就走出了省三医院,见天上还没露出曙光,龙霄不习惯戴表,就瞧了瞧手机,还只有五点半钟,离上班时间还早,一时也不知走那里去,便顺着路灯在大街上走着,宽阔的大街上静悄悄,只是偶尔才碰得见人,凉风习习,吹在龙霄的脸上,让他的头脑无比冷静,在南城的许多场所里,即将展开一场厮斗,但文伟的主力还不会这么快回去,或许回去了也多半在家中睡觉,并不会伤着他的元气,而真正激烈的残酷的厮杀还在后面,文伟绝不会象那个刘从宇一样懦弱无用,他必须凭借自己的能力将已方的损失降低到最低才是。而这样大的行动,警方不会不知道,到时也还要想法应付。

漫步而行了一阵,见到许多小饭馆已开始营业,想起这些人早起晚收的劳作,一年之中很少有休息的时间,才能换取微薄的收入,苦苦的支撑着家庭的开支,龙霄心中也不由一叹,这就是生活,无奈的生活,当你没有机遇与本领的时候,剩下的便只有辛苦与勤劳了。他虽然进了黑社会,但绝不会让这些人的利益受到任何的损害,他需要一个秩序,一个虽然并不光明正大,但又能和这个社会共存的秩序。

龙霄随便找了家小饭馆吃了饭,天色就渐渐放明,忽然腰下的手机响起来了,不用说是史光治他们打来的。

龙霄接通电话,放在耳旁,就听到史光治大声的道:“老大,都搞定了,文伟自己在南区开的八个场子,都砸了,一个不剩,里面的东西全都不能用了。”

龙霄道:“咱们的人有没有受伤?”

史光治道:“对方有三个场子的人反抗,都被我们砍伤了,大约有三四十人,咱们只有七个人受了点轻伤。”

龙霄眼中一闪道:“史大哥,我想公安也马上要到了,你们赶快撤回来,要分散走,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然后所有的人都各自找地方呆着,手机不许关,随时等待下一步的行动,你们几个这些天也不要到大酒楼里来,你们不是咱们公司名册上正式员工,警察就是知道些什么风声,也抓不着公司的把柄,咱们保持电话联系。”

史光治连声答应着断了电话,龙霄沉静的在街上又闲逛了一阵,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打了个出租车,向大酒楼方向走去。

第十八章

到了大酒楼,门已经开了,一眼便见到那罗清荣正在和几名留守人员一道在大堂里打扫清洁。

瞧着龙霄进来,罗清荣连忙迎上来道:“龙总,你来得真早啊。”

龙霄笑着道:“哪里,老罗,你不是比我还早么。”

打了招呼,龙霄便上了楼,见各个办公室的人都还没来,就掏出钥匙来打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知道是周云娜来了,便睁开了眼,只见她穿着一件蓝色短袖,下套着一条咖啡色格子花齐膝裙,显得端庄而又不失时尚,真是个知道如何打扮自己的女孩儿。

一进门,见到龙霄已经来了,周云娜不由微微吐了吐舌头,很是不好意思。

龙霄见她动作挺娇俏,见墙上的挂钟离要求上班的八点半还差四分钟,有心逗逗她,便板起脸来道:“小周,你是怎么搞的嘛,啊,怎么这样不遵守公司的时间,这样很不好嘛,啊,年轻人,晚上玩一下是正常的,但也不能忘乎所以嘛,啊,是不是谈恋爱去了,约会得太晚,早上起不了床啊。”

周云娜见他沉着脸老气横秋的说了这样的话,骇了一跳,还真以为自己迟到了,一张雪白的粉脸一下子全部红了,急急忙忙道:“龙总,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没有男朋友,也没有约会,每天都很早睡的,今天可能瞧错表,一时迟到了,请你原谅,我下次一定注意。”

龙霄冷冷的笑道:“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吗……”

周云娜听到这里,一颗心顿时急速下坠,他下面的话猜也猜得到要说什么,实在想不到昨天这个年轻老总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现在就要翻脸不认人,别人说女人心,海底针,让人捉摸不透,想不到眼前这个瞧来非常英俊潇洒的男人也是一般,她心中一委屈,眼睛便红润了,就快要掉下泪来。

龙霄拖了半天,这才很快的道:“我绝不会再给你下次,因为你根本没有迟到。”说着不由哈哈的大笑起来。

周云娜见到他嘻皮笑脸的样子,立刻回过身去瞧那挂钟,这才知道上了当,心中真是又气又羞,顿时忘了他是老总,一跺脚,举起拳头,作了个要打他的姿势。

但她刚一比这个动作,龙霄便指着她道:“办公重地,这样不文明的举动可不行啊。”

周云娜“哼”了一声道:“你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龙霄却扬了扬头道:“对,我是官,你是民,这叫强权之下无真理。”

周云娜说不过他,嘴里道:“你……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怎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龙霄见到她哭,这才觉得玩笑开得过了份,他虽然心智超于年龄,却仍不乏少年的心性,这时忽然怀念起在学校时和花香芸斗嘴的情景来,花香芸是绝对不会这样哭的,她只会一个钉子一个眼,刚才自己那一句,她定然要回道:“是啊,你是官我是民,不过官逼民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小心我把你小子的皮剐下来喂猪。”

不过如今眼前这个周云娜哭了,还要先解决了才是,龙霄便笑嘻嘻的道:“喂,小周,你不会这么没幽默感吧,开不起玩笑。”

周云娜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两张纸巾来,抹着眼泪道:“谁知道你要开这样的玩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龙霄立即道:“好好好,明年的愚人节我就不捉弄你了,今天算是预支。”

周云娜闻言,不由破涕一笑道:“这个那有预支的,亏你想得出来。”

龙霄瞧她笑了,忙道:“哪哪哪,笑了就不许哭,否则就太矫情了啊。”

周云娜也不想再闹,长长的舒了口气道:“你不知道女孩子天生就爱哭么?”

龙霄想起认识的女孩儿,甚至包括谢姐,自己都见过她们哭过,只不过是程度的轻重而矣,便不由叹了口气点头道:“知道,知道,你说得非常不错。”

谁知周云娜却又问道:“瞧龙总的样子似乎是深有体会,莫非认识许多的女孩子么?”

龙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又马着脸道:“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少管。”

周云娜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人啊,你这人啊……”说话间顿了顿。

龙霄忍不住道:“我这人怎么了?”

周云娜这才嫣然一笑道:“有时候瞧起来象个威风凛凛的大老板,有时候却象个学校里的孩子。”她说了这话,又道:“龙总,请问你一个私人秘密,你到底有多大了”

龙霄不答,道:“你自己猜?”

周云娜抿了抿嘴,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道:“最多二十三四,也就比我大两三岁。”龙霄昨天瞧过公司员工的资料,知道周云娜的年龄,心中不禁一笑,暗道:“错误,扣十分,我比你小两三岁才对。”

龙霄又瞧了瞧钟,见已是上班时间,便停止了玩笑,对周云娜道:“小周,你将公司所有的规章制度全部拿来给我,我想瞧一瞧。”

周云娜见他又开始恢复了老总的气派,便也不敢再乱使小性,乖乖的点了点头,便到文件柜里翻找,没多久便找了一些文件出来,递给了龙霄。

龙霄便开始对这些规章制度逐字逐句的瞧起来,一边思索着其中的合理性与可行性,周云娜仍在忙自己的事,只是偶尔起身给他的茶杯里添水。

到上午结束时,龙霄已将所有的文件瞧完了,又叫周云娜找来些有关饭店管理的书来瞧,他一直没有思索大酒楼该如何重新经营,便是想熟悉其中的具体事项,商场如战场,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直到下午,文伟那边都没有动静,似乎是昨晚的举动并没有产生什么效果。

龙霄仍在冷静的等待着,他虽然只与这文伟见过两面,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接触,但他根据文伟的所作所为来判断,这个人绝不是一个被人欺到头上而愿意善罢甘休的人,他迟早会作出反应的。

到了下班时,总经理室的电话忽然响起了,周云娜先拿起来听了一下,便递给他道:“龙总,是找你的。”

龙霄此刻已感觉到,他要等待的人,终于要出现了,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里面便传出一个很低沉很沙哑很凶恶的声音道:“好龙的,你他妈的够种啊,敢来踏老子的地盘。”

龙霄暗怒,但不想让周云娜这种纯洁的女孩儿太多的知道自己的事,便对她道:“小周,你出去一下,我等会儿我叫你才进来,也别要其他人进来。”

周云娜望了他一眼,答应着便走出了办公室,顺手就将门带了过去。

龙霄这才对着电话冷冷的道:“姓文的,你他?宗八代的没种啊,敢去踏刘从宇的地盘,自己却没胆子站出来,你是不是怕我啊。”

他知道对文伟这种狂妄自大的人,要引他出来,就要不停的激他,逼他失去正常的判断力。

那文伟的声音果然高了起来,骂道:“怕你,妈的,姓龙的,老子会怕你这小杂种,告诉你,那天你当上大哥,老子是一万个不服,心想早晚要把你干掉,却没料到你倒先对我下手了,好,老子就让你瞧瞧文伟这块招牌是什么做的。”

龙霄依然要激他,便道:“什么做的,纸做的么,风一吹就要烂掉,姓文的,我瞧你好象只有嘴巴有劲啊,别光说不练,别他妈的当缩头乌龟,把你的guī头从壳里伸出来,甩一句话出来罢,你想拿我怎么着。”

那文伟打电话来本是想骂他出气,顺便吓唬吓唬他,要他不要多管闲事,没想到此人不仅手底下的功夫不错,嘴上的功夫也不弱,在电话那边自己倒被气得半天没有吭出气来。

龙霄听他不说话,又挑衅道:“你他妈的狠话都不敢说一句,我瞧你不应该叫文伟,就叫阳痿好了,要不要我支援两颗春药给你,让你能够雄起一会儿啊。“

那边文伟再也忍不住了,恶狠狠的大声道:“姓龙的兔崽子,好,既然是你自己要找死,也怪不得我了,有种的话,今天晚上九点带着你的人到南城郊外黄泥岗来,咱们拼个你死我活,谁要是输了,就砍断双臂,永远不在省城里混。”

第三卷风云初起第十八章

到了大酒楼,门已经开了,一眼便见到那罗清荣正在和几名留守人员一道在大堂里打扫清洁。

瞧着龙霄进来,罗清荣连忙迎上来道:“龙总,你来得真早啊。”

龙霄笑着道:“哪里,老罗,你不是比我还早么。”

打了招呼,龙霄便上了楼,见各个办公室的人都还没来,就掏出钥匙来打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知道是周云娜来了,便睁开了眼,只见她穿着一件蓝色短袖,下套着一条咖啡色格子花齐膝裙,显得端庄而又不失时尚,真是个知道如何打扮自己的女孩儿。

一进门,见到龙霄已经来了,周云娜不由微微吐了吐舌头,很是不好意思。

龙霄见她动作挺娇俏,见墙上的挂钟离要求上班的八点半还差四分钟,有心逗逗她,便板起脸来道:“小周,你是怎么搞的嘛,啊,怎么这样不遵守公司的时间,这样很不好嘛,啊,年轻人,晚上玩一下是正常的,但也不能忘乎所以嘛,啊,是不是谈恋爱去了,约会得太晚,早上起不了床啊。”

周云娜见他沉着脸老气横秋的说了这样的话,骇了一跳,还真以为自己迟到了,一张雪白的粉脸一下子全部红了,急急忙忙道:“龙总,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没有男朋友,也没有约会,每天都很早睡的,今天可能瞧错表,一时迟到了,请你原谅,我下次一定注意。”

龙霄冷冷的笑道:“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吗……”

周云娜听到这里,一颗心顿时急速下坠,他下面的话猜也猜得到要说什么,实在想不到昨天这个年轻老总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现在就要翻脸不认人,别人说女人心,海底针,让人捉摸不透,想不到眼前这个瞧来非常英俊潇洒的男人也是一般,她心中一委屈,眼睛便红润了,就快要掉下泪来。

龙霄拖了半天,这才很快的道:“我绝不会再给你下次,因为你根本没有迟到。”说着不由哈哈的大笑起来。

周云娜见到他嘻皮笑脸的样子,立刻回过身去瞧那挂钟,这才知道上了当,心中真是又气又羞,顿时忘了他是老总,一跺脚,举起拳头,作了个要打他的姿势。

但她刚一比这个动作,龙霄便指着她道:“办公重地,这样不文明的举动可不行啊。”

周云娜“哼”了一声道:“你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龙霄却扬了扬头道:“对,我是官,你是民,这叫强权之下无真理。”

周云娜说不过他,嘴里道:“你……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怎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龙霄见到她哭,这才觉得玩笑开得过了份,他虽然心智超于年龄,却仍不乏少年的心性,这时忽然怀念起在学校时和花香芸斗嘴的情景来,花香芸是绝对不会这样哭的,她只会一个钉子一个眼,刚才自己那一句,她定然要回道:“是啊,你是官我是民,不过官逼民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小心我把你小子的皮剐下来喂猪。”

不过如今眼前这个周云娜哭了,还要先解决了才是,龙霄便笑嘻嘻的道:“喂,小周,你不会这么没幽默感吧,开不起玩笑。”

周云娜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两张纸巾来,抹着眼泪道:“谁知道你要开这样的玩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龙霄立即道:“好好好,明年的愚人节我就不捉弄你了,今天算是预支。”

周云娜闻言,不由破涕一笑道:“这个那有预支的,亏你想得出来。”

龙霄瞧她笑了,忙道:“哪哪哪,笑了就不许哭,否则就太矫情了啊。”

周云娜也不想再闹,长长的舒了口气道:“你不知道女孩子天生就爱哭么?”

龙霄想起认识的女孩儿,甚至包括谢姐,自己都见过她们哭过,只不过是程度的轻重而矣,便不由叹了口气点头道:“知道,知道,你说得非常不错。”

谁知周云娜却又问道:“瞧龙总的样子似乎是深有体会,莫非认识许多的女孩子么?”

龙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又马着脸道:“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少管。”

周云娜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人啊,你这人啊……”说话间顿了顿。

龙霄忍不住道:“我这人怎么了?”

周云娜这才嫣然一笑道:“有时候瞧起来象个威风凛凛的大老板,有时候却象个学校里的孩子。”她说了这话,又道:“龙总,请问你一个私人秘密,你到底有多大了”

龙霄不答,道:“你自己猜?”

周云娜抿了抿嘴,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道:“最多二十三四,也就比我大两三岁。”龙霄昨天瞧过公司员工的资料,知道周云娜的年龄,心中不禁一笑,暗道:“错误,扣十分,我比你小两三岁才对。”

龙霄又瞧了瞧钟,见已是上班时间,便停止了玩笑,对周云娜道:“小周,你将公司所有的规章制度全部拿来给我,我想瞧一瞧。”

周云娜见他又开始恢复了老总的气派,便也不敢再乱使小性,乖乖的点了点头,便到文件柜里翻找,没多久便找了一些文件出来,递给了龙霄。

龙霄便开始对这些规章制度逐字逐句的瞧起来,一边思索着其中的合理性与可行性,周云娜仍在忙自己的事,只是偶尔起身给他的茶杯里添水。

到上午结束时,龙霄已将所有的文件瞧完了,又叫周云娜找来些有关饭店管理的书来瞧,他一直没有思索大酒楼该如何重新经营,便是想熟悉其中的具体事项,商场如战场,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直到下午,文伟那边都没有动静,似乎是昨晚的举动并没有产生什么效果。

龙霄仍在冷静的等待着,他虽然只与这文伟见过两面,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接触,但他根据文伟的所作所为来判断,这个人绝不是一个被人欺到头上而愿意善罢甘休的人,他迟早会作出反应的。

到了下班时,总经理室的电话忽然响起了,周云娜先拿起来听了一下,便递给他道:“龙总,是找你的。”

龙霄此刻已感觉到,他要等待的人,终于要出现了,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里面便传出一个很低沉很沙哑很凶恶的声音道:“好龙的,你他妈的够种啊,敢来踏老子的地盘。”

龙霄暗怒,但不想让周云娜这种纯洁的女孩儿太多的知道自己的事,便对她道:“小周,你出去一下,我等会儿我叫你才进来,也别要其他人进来。”

周云娜望了他一眼,答应着便走出了办公室,顺手就将门带了过去。

龙霄这才对着电话冷冷的道:“姓文的,你他?宗八代的没种啊,敢去踏刘从宇的地盘,自己却没胆子站出来,你是不是怕我啊。”

他知道对文伟这种狂妄自大的人,要引他出来,就要不停的激他,逼他失去正常的判断力。

那文伟的声音果然高了起来,骂道:“怕你,妈的,姓龙的,老子会怕你这小杂种,告诉你,那天你当上大哥,老子是一万个不服,心想早晚要把你干掉,却没料到你倒先对我下手了,好,老子就让你瞧瞧文伟这块招牌是什么做的。”

龙霄依然要激他,便道:“什么做的,纸做的么,风一吹就要烂掉,姓文的,我瞧你好象只有嘴巴有劲啊,别光说不练,别他妈的当缩头乌龟,把你的guī头从壳里伸出来,甩一句话出来罢,你想拿我怎么着。”

那文伟打电话来本是想骂他出气,顺便吓唬吓唬他,要他不要多管闲事,没想到此人不仅手底下的功夫不错,嘴上的功夫也不弱,在电话那边自己倒被气得半天没有吭出气来。

龙霄听他不说话,又挑衅道:“你他妈的狠话都不敢说一句,我瞧你不应该叫文伟,就叫阳痿好了,要不要我支援两颗春药给你,让你能够雄起一会儿啊。“

那边文伟再也忍不住了,恶狠狠的大声道:“姓龙的兔崽子,好,既然是你自己要找死,也怪不得我了,有种的话,今天晚上九点带着你的人到南城郊外黄泥岗来,咱们拼个你死我活,谁要是输了,就砍断双臂,永远不在省城里混。”

龙霄听他终于指出了自己露面的地址,眼中也飘过一丝杀机,冷冷的道:“好,一言为定。”说着也不和文伟再说,挂断了电话。文伟既然指定了地方,又和自己下了那么大的赌注,自然是已有了必胜的把握,那只能是唯恐自己不去,绝不会失约的。

第十九章

这时他又拿起电话来,拔通了史光治的号码,问清他现在的位置,便又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走到楼下,那皇冠车已停在那里,龙霄便说了史光治给他的地址,那司机倒也去过,开着车在市区里东拐西弯,就到了一个菜市旁的麻将馆停下,史光治已派了一名认识龙霄的手下等在了那里,见到他下车,连忙引了进去。

穿过外面一间老年人活动室,就到了一间紧闭的门前,那人敲着门喊了两声,便有人开了门。

一进去,便见里面连史光治在内,自己的十四名大哥级手下全部在场,正分成三桌在打麻将。

瞧到龙霄,所有的人都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叫道:“老大。”

龙霄点着头道:“昨晚的事,大家都辛苦了,全都坐下吧。”

史光治见到龙霄亲自前来,估计有什么事,便上前来问。龙霄就将文伟约自己在黄泥岗决斗的事说了。

屋中并不大,他的话大家都听见了,不由纷纷道:“好啊,现在正好收拾文伟这狗杂种。”“正愁他不出现哩,好,大家拼了命也要做掉他。”“老大,你说,咱们怎么个干法,都听你的。”

龙霄环视了一下众人道:“你们之中有谁熟悉黄泥岗的地形?”

这时人群中有个三十来岁,胳膊上有刺青的男子站了出来道:“我,过去那一片我常去。”

龙霄瞧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毛家国,排行第三,大家都叫我毛三。”

龙霄道:“好,毛三,我来问你,黄泥岗的地形是怎么回事。”

那毛三想了想道:“黄泥岗是南城郊区的一座小山,离公路有还有几公里远,只有黄土路可以相通,里面是一大片桔子林,现在没有挂果,周围应该无人居住。”

龙霄听罢,又问史光治道:“现在咱们有多少兄弟?”

史光治道:“有三百多,老大,是不是全部带上,另外咱们还有二十来柄猎枪,也要带上,据说文伟这玩意可不少。”

汤建忠却道:“老大,咱们干脆点找些真枪来,骇也要把文伟这小子骇死。”

龙霄曾经瞧过许多涉黑案例,也了解中国的法律,知道这真枪与猎枪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黑社会在野外内哄群欧,社会的危害性不大,警方或许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山观观虎斗,要是被得知自己这些人手中有真家伙,出于各方面的压力,只怕会倾力打击,到时候,只怕会弄得大家麻烦不堪。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否定了汤建忠这个主意。心中又开始思索起来,这一仗敌暗我明,对方人数应该不在已方之下,又布置已久,要想胜之,只怕要负出惨重的代价,而且一但交战过久,警方必定要闻讯赶到,到时只怕会被一网打尽,就得不偿失了。

此时他心中闪过了孤身前往运用武功将文伟制服的念头,数百名普通人他要对付起来倒也不费力,即使对方如史光治所说手中有不少的猎枪,只要处处小心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此一来,必然要暴露他身负奇功的秘密,不免要惊世骇俗,给自己带来许多麻烦,想到此处,这个念头便否定了。

他沉默了半天,想着速战速决的办法,忽然兴起了一个念头,仔细揣摩了一阵,觉得全然可行,便对史光治道:“史大哥,你打电话通知咱们道上所有有头有脸的兄弟晚上十一点钟开会,将那四位前辈与黄老爷子都叫上,地方你另外想一个,今后大酒楼那边就不再进行这些聚会了,公司要尽量避免给警方借口。”

史光治听他口气象已是成竹在胸,不由道:“老大,开会的地方倒是好找,不过与文伟的决战在九点钟,时间是不是太短了点,你有什么好法子么?”

龙霄点了点头,就将自己的想法给在场的人说了出来,大家听了,顿时一片欢喜,皆觉他的计策可行,龙霄便要他们分头前去准备。

晚上九点,月色如银,?洁明亮,龙霄带着三百多名手下分乘十几辆大小客车到了省城南郊,下了正公路,便在一条可以供两辆汽车相错的黄土路上颠簸,半个小时之后,月光之下,已见到一座栽满桔子树的果林,密密麻麻的一片,也不知文伟布置了多少的人手在里面。

史光治担任第一线指挥,等到大家陆陆续续的都下了车,一声令下,便有一百多人拿着砍刀,猎枪等武器向林子里快捷的冲了进去。

没多久,只听得一阵密集的猎枪声响起,跟着又传来兵器交击之声,林子里传来一阵惨叫之声,似乎是史光治他们吃了亏,已可以清晰的听到史光治在里面气急败坏的喝道:“兄弟们,跟我上,宰了文伟那个狗杂种。”他话音刚落,又是一排猎枪声响起。

这时柯杰也大声呼道:“汤大哥,你别慌,我来帮你。”说着手一挥道:“第二队的兄弟,跟我上。”又带了数十名手下钻进了林子,但立即便遭到了阻击,树林里面又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

这样的情景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忽然听到一阵阵尖锐的警报声,无数头顶着警车的小车赶了过来,跟着许多戴着大盖帽,持着手枪的警察跳下了车,有人在高声喇叭里大声喊道:“前面的人听着,全部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政府会给你们宽大处理,若是胆敢顽抗,与政府作对,一率当场击毙,绝不手软。”

他这声音喊了两声,那些警察就快速的扑了上来,龙霄连忙叫道:“兄弟们,警察来了,快分散逃走啊。”说着见后面的路已被堵死,就向前面一条直通往外界的小路跑去,他带来的这些人见到老大都跑了,全都乱叫成一团,争先恐后的跟着他向那条小路奔逃。

这时只听史光治也在里面大声叫道:“快跑,快跑,警察来了,再不走便要给包围了。”没多久,就和柯杰一起带着人跑了出来,向龙霄的方向跑去。

正在这时,果林里又是一阵喧哗,至少四百多人潮水似的从里面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遇见龙霄的手下,也不开枪也不砍杀,倒象是自己人般的一起向外跑。而那些警察则纷纷大声呼喊着站住,但并不开枪。

龙霄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让文伟那边的人先跑出去逃命,自己却在留意文伟是不是在人群之中。

但这些人都跑得差不多了,仍然没见到文伟,龙霄忽然抿嘴吹了个唿哨,他所有正在奔跑的手下都停了下来,史光治立刻便带着一百多人封住路口,防止那些逃跑的人再杀回来。

龙霄带着其他的人向那些警察走去,月光之下,瞧得清楚,当先那人竟是柯杰,而另外数十人也是龙霄的手下,只有前面的几人穿着正规的警服,后面那些却只是穿着一些近似警服的保安服装,手中的枪也是假的。

原来这就是龙霄想到的计策,先大张旗鼓的摆出一付决战的姿态,然后又叫柯杰带些人冒充警察包围,他料定那些道上混的小青年,叫他打架斗狠或者还能愿意,但要是真的面对荷枪实弹的警察便会骇得屁滚尿流,第一反应就是夺路而逃,如今果不其然见效了。这一招,正是三十六计的“打草惊蛇”,而文伟竟不在其中,没有达到目的,只好用下一招“瓮中捉鳖”了。

龙霄一声令下,二百多人拉成一张大网,向桔子林兜去,一点一点的在里面搜索着,没过多久,便听到里面有人道:“老大,这里还有一条小路,文伟一定是往这里跑了。”

龙霄快步走去一瞧,说话的是柯杰,正指着一条极小黄泥路,上面足迹杂乱,一直通往小山下的水田中。

龙霄心中已有了数,对柯杰道:“你去通知史大哥,要他马上带着人撤退,只在外面给我留一辆小车。”

柯杰知道他想去追文伟,忙道:“老大,我带几个兄弟跟你去,这姓文的不知带的多少人从这条路走,而且一定还有猎枪在手上。”

龙霄一意要施展轻功,怎会要人跟在身后,当下沉声道:“柯大哥,你带着人全部离开,这里的事我知道,你去通知史大哥便是,叫他们等着我开会。”

柯杰听他语气甚严,也不敢违拗,只好带着人去了。

龙霄等他一走,便施展起“仙鹤九变”的轻功,在桔林里顺着小路向下疾行,没多久就到了山下的一块块水田边,龙霄如蜻蜓点水般的在其中滑掠着,只十数个起落,举目前望,已见到七个黑影在前面三四百米远水田边的泥坎上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

他知道文伟必然是在其中,心中一喜,便悄无声息的掠了过去,等到了五十米远的地方,已清晰的可见领头的那人就是文伟,手中还提着一柄猎枪,而其他也有两人手里有枪,另外四人手中则拿着砍刀。

龙霄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弯了弯腰,手中已多了一块泥团。

正在这时,文伟的一名手下回头望来,发现了龙霄,不由大叫起来道:“老大,后面……后面有人。”

那文伟以为是警察来了,顿时骇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来瞧,见月光之下跟着一人,再仔细辨认,却是自己想要取而代之的龙霄,这一喜真是无法言喻,还以为他也是被警察追到这里来了,哈哈大笑着,叫手下全部停住脚步,自己侧着身子端着枪从田坎前面移到最后,面对着龙霄,一步一步的迎了上去,在离他二十来米的地方才停下来,阴恻恻的笑道:“姓龙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现在你落了单,没有人能帮得到你,你不是很能打吗,来来,和我的子弹较量较量。”

说着他已举枪瞄准,这样近的距离,龙霄左右皆是水汪汪的田地,并无任何躲闪的地方,要击中他极是容易。文伟已决定杀死对方,此人一死,史光治等人就要群龙无首,自己再想法显显威风,压服这些人,这省城老大的位子,已是非他莫属。

第二十章

他正要笑着扣动板机,却见龙霄手中一扬,一团黑乎乎的物事竟发出厉响猛的打在他的枪管上,只觉虎口一震,猎枪竟不由自主的向天上脱手而出,“哗啦”一声落在了水田之中。

那文伟那里会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神力,这样的准头,傻了半天,这才慌乱的道:“快开枪,他妈的,快开枪打死这小子。”

另有两人手中还有猎枪,闻言一边连忙赶过来,一边道:“老大,快低头,你挡住这小子了。”

文伟这才想起田坎之上大家站的是条直线,忙抱头弯下了腰,谁知只听头上又是两声厉响,跟着水田里又“哗啦哗啦”的响起,那两人的枪竟也被龙霄击落在了水田之中。

文伟这一骇真是非同小可,想起那日他在酒楼时显的威风,知道自己这些人绝不是对手,站起来没命的向前跑道:“你小子邪门得紧,快给我挡住他。”说着已侧身穿过了自己的几名手下跑在了前头。

那几人也知道龙霄的厉害,但老大有令不得不从,只得纷纷向龙霄扑来。

龙霄那里会把这些人瞧在眼里,微微摇了摇头,对着当先的一人便是一掌推去,那人顿时向后飞出,“噗通”之声前后响起,将后面站得近点儿的三个人统统撞到了水田里,此时这些水田正在关水中,水位甚高,这四人姿态各异的落了下去,顿时先灌了一肚子的黄汤,被水田里的烂泥陷得无法拔足。

另外还剩了两人,见此情况,转身撤腿就跑,但有一人在狭窄的田坎上跑得急了,脚一滑,顿时失足掉了下去,不住的在扑腾。

而剩下的那人仍在没命的跑着,却感觉肩上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脚下一软,差点要趴了下去,回过头来,却见是龙霄在对着自己微微而笑,他知道万万不是对方的对手,也不敢反抗,呆呆傻傻的望着龙霄。

龙霄也不想为难这些小喽罗,嘴唇向旁边嘟了嘟,那人便立即懂了,公鸡啄米似的点了八九个头,一咬牙,也“噗通”一声跳进水田里,跟着向龙霄摇了摇手,表示自己不会起来了。

龙霄见这人憨得可爱,心中一笑,便向文伟追去。

他的脚程何等之快,略一发足,便到了文伟身后,只在他脖后一抓,那文伟便再也走不动了。

那文伟刚张嘴要骂,龙霄也懒得和他多说废话,算准力道,在他后脑骨一拍,便将他击晕了过去,跟着搭在肩上,就朝来的方向回转。

没走多久,却见到柯杰带着八九来个人匆匆赶来,原来他去将龙霄的命令传达给史光治后,仍是不放心,便带着人追来了。

见到龙霄肩上的人确是文伟,柯杰不由大吃一惊,实在想不到他真的赤手空拳的将文伟抓住了,而且将个百多斤的人杠在肩头竟恍若无物,步履间毫不停滞,不禁对这个年轻老大的能力是感到又神秘又佩服,言语神色间对他的尊敬已不下于过去的黑龙。

到了桔子林下的黄土路,道上只停着了一辆加长吉普与一辆轿车,龙霄将文伟扔进了吉普,让手下们好好看着,自己则与柯杰一起钻入了轿车之中,在座位上刚坐好,他瞧了瞧时间,只有十点过一刻,已赶得及开会。

在柯杰的引导下,两辆车没有穿过市区,而是通过外环路到了一家无人生产的造船厂。

刚一进去,便见有不少的青年在来回的巡视,全是自己的手下。柯杰介绍道:“这造船厂已经搬迁,但厂子大概还有一年左右才能卖出去,这里的负责人又和咱们关系不错,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就将今后兄弟们开会的地方定在这儿了。”龙霄觉得这地方挺隐蔽,心中倒也满意。

车子在一座陈旧的礼堂停了下来,龙霄与柯杰走了进去,几名手下却拖着仍在昏晕中的文伟紧随其后。

进了礼堂,却见破旧的椅子上已黑压压的坐了一片人,连近一点县城内的大哥级人物也到齐了,黄老爷子则与郭通、李世海、张宗伟、易刚这四名黑道前辈坐在了主席台上,而史光治等十几人却在一旁站着,谁也没说话。

此时大家都在交头接耳,似乎在议论龙霄找大家来想说什么,许多人的脸上还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大是不以为然。

见到龙霄进来,这些人仍是满不在乎,可等到瞧到昏迷着被几个人架上台的文伟,人群中顿时一阵喧杂骚动,所有的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纷纷站了起来。

龙霄让手下将文伟丢在主席台最前面,然后吩咐人拿些冷水来。

没一会,就有一名手下找了个烂瓷盆,端了一盆自来水上来,龙霄接在手中,用力在文伟头上泼去,那文伟给这冷水一激,顿时悠悠醒转过来,一眼见到这样的情景,便站起来嘶声道:“姓龙的,我操你妈的,你想干什么?”

龙霄见他还如此强硬,抬起一脚就踹在他的腰眼上,顿时将他重重的蹬趴在地上,痛得冷汗直流,不住的打滚,再无力站起。

龙霄威风凛凛的站在台上,向众人环视,这些黑道人物这才发觉这年轻老大的眼光竟是如此的锐利,让人完然不敢逼视。

龙霄扫了众人一圈,这才道:“各位同道,各位前辈,今天请大家来的目的,是想惩罚一名无视道上规矩,随意砸人场子,抢人地盘的狂徒,以正门风。”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在地上滚动挣扎的文伟,虽然大家都知道了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明白龙霄与他之间迟早会有一场决战,但实想不到此人风头如此之足,手下如此之多,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被擒获,面临着门规的严惩。

龙霄转身问黄老爷子道:“老爷子,你是老江湖,我想请问你,这样不尊大哥,犯上作乱,抢夺兄弟地盘,并刺伤兄弟的人,按道上的规矩该怎么办。”

黄老爷子忙道:“若是这样,按老规矩么,便是要削去双手五指,终身不得用刀。”

他话音刚落,龙霄忽的霹雳间的大喝一声:“好,就是这样,拿刀来。”立刻有一名手下递了一柄雪亮的砍刀在他手上。

文伟见龙霄要动真格的了,这才慌了神,强忍着腰下之痛,跑去跪在那四名黑道前辈面前,哭泣着道:“郭老爷子,张老爷子,易老爷子,李老爷子,求求你们给我说说好话,我……我对天发誓,下次再也不敢了。”

跟着又跪着移到龙霄前面,抱着他的右腿道:“老大,老大,是我混帐,是我不长眼,是我不是人,一时糊涂,才做了这样的错事,你原谅我一次,就这一次,我真的改,我改还不好吗。”说着又哭了起来。

龙霄冷冷的瞧着他道:“姓文的,你不是很嚣张么,现在怎么象个没骨气的脓包,天下间的事,有的可以原谅,有的错了一次,就再也回不了头,这是你自找的,怪不着我了。”

说着向自己的手下一递眼色,便有汤建忠与柯杰抢步过来,将文伟按倒在地上,拉直他的手臂,去掰他的手掌,但文伟却死死的握住拳,不将五指伸出。

文伟并不愚蠢,这几天扩张势力,也没忘了四处打点孝敬,那郭、张、易、李等人这几年得到他不少好处,见此情况,那个身材微胖的郭通便打了个哈哈道:“我说龙霄,咱们这四付老脸能不能给文伟这臭小子求个情啊,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咱们向你保证,他绝对是不敢乱来了。”

龙霄沉着脸也不回答,见文伟并不张手,一步过去,刀光一闪,血光飞溅,竟将他的双手齐腕削断,文伟“啊”的一声,在台上乱滚起来,声音凄惨无比。台下的人听在耳中,人人心中忐忑如鼓。

龙霄这才对那四人道:“各位前辈,不是晚辈不给你们面子,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今天我若放过了这文伟,便会有更多的张伟、王伟跳出来,而且刘从宇如今还在医院趟着,我又怎样向他交代。”

那四人一时哑口无言,郭通隔了半天才道:“龙霄,你既然已经削断了文伟的双腕,就该送他到医院去吧,等一下流血过多,只怕会没命。”说着就叫人来抬文伟去就近的医院。

谁知这时龙霄却叫了声:“且慢。”

郭通脸一沉道:“龙霄,别太过份啊,按道上的规矩,文伟的事已经完结,你还要干什么?”

龙霄微微一笑道:“不错,道上的规矩虽然已经完了,但我和文伟之间的事却还没完,在今晚决斗之前,我和他曾经有过约定,谁要是输了,谁就要被砍断双臂,从此离开省城,现在文伟输了,就该履约。”

文伟此时虽痛得绞心,但神智还没昏迷,听他提到这事,顿时又哭叫起来道:“老大,老大,你原谅我,我那是开玩笑的,不能当真,不能当真啊。”

龙霄提起了刀,冷冷的望着他道:“开玩笑,如果今天输的是我,你会认为这是开玩笑么,我的下场只怕会比你惨上十倍,文伟,愿赌服输,你认命罢。”说着手起刀落,血光再现,文伟的一双手臂已与身体分离,而他也痛得昏死过去。

龙霄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做了这一切,随手扔了血刀,回转身来,却见台下人人面带畏惧之色,自己目光所及,这些人就纷纷的低下头去,便知今天这会议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之所以要对文伟如此狠毒,便是要杀鸡儆猴,让其他的人再没胆子破坏道上的规矩,要想减少众人间的争斗流血,要想成为人人敬服的老大,就必须立威示众,在这个黑道上,大家唯一服的便是强权与实力。

第二十一章

会议结束,文伟也被人抬走抢救去了,大家在惊惧畏服中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去,龙霄却把史光治等十几名老大招集起来,商议由谁来接任文伟南城区老大的位子,要知道史光治等人与文伟的道上地位虽然名义上都差不多,但一个城区的老大,便如一个独立的国家,一切所得的利润都由这个老大来管理分配,从实权来说是一般的老大所不能比拟的,这些人谁不想当,但不好显得太明,商量了半天,还是没有得出一个结果来,最后只有让龙霄来指定。

龙霄在众人的注视中来回渡步思索,这文伟虽然除掉了,但他手下的兄弟却并没有伤着元气,其中肯定有些与他关系密切的心腹之类的不会心服,弄不好就又要闹出什么事来,他派去的这人,必须是在道上很有威名,而且智勇双全,能想办法让文伟过去的心腹心平气和的接受现实。

他的这些人的脸上扫了一遍,其实论起资历威望,史光治跟着黑龙出生入死,可说的打遍了省城的各个角落,道上的兄弟谁人不知,虽然他为人有些鲁莽,但经验老到,骁勇亡命,倒不失为一个最佳的人选,但自己现在对黑道上的有些事务还不懂,必须向他请教,而且数月之后,还要重返大明朝,这里的事,只能交给他处理,因此无法调派。

龙霄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柯杰身上,这也是省城黑道上知名的人物,他绰号叫做“拼命三?”身手与胆量应该不错,最重要的是,自己曾默默观察过他,此人虽然说话不多,但做起事来相当的沉稳周到,平日里与众兄弟的关系相处得非常不错,应该也是个合适的人选。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犹豫,便向柯杰一指,将这决定对大家宣布了。

众人一听,其中虽然有大是不快的,但此时龙霄威望已高,人人都有些怕他,再加上柯杰和大家都非常交好,面子上也拉不下去,于是不管是心服或是不心服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纷纷过去向柯杰道喜。

柯杰却向龙霄走来道:“老大,你是不是另外安排人选,这里的许多大哥都比我够资格,我还是就在你身边鞍前马后的跑跑腿就是。”

龙霄笑着道:“柯大哥,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再推辞,我相信你的能力会处理好南城的事,咱们趁热打铁,明天你就过去,另外再带些能打的兄弟一起去,让南城的人不敢乱来。”

柯杰知道龙霄是个说一是一,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听他言语恳切果决,眼中流露出了感激之色,向他微微一躬,便不再多说了。

接下来大家便坐车离开了船厂,为了不引起警方的注意,并没有大摆庆功宴,只是龙霄与十几名大哥级人物找了家不起眼的酒家,在二楼上饮酒作乐。至于手下其他的兄弟则由史光治负责明天在总公司的财务上领出一笔钱来,分发下去,各自庆祝。

龙霄兵不血刃的除掉了在省城里不可一世的文伟,自己心中大觉痛快,饮起酒来也不节制,真是逢敬必饮,逢饮必干,也不管他是白酒或是啤酒,喝到了半夜,也不知血液里的酒精浓度达到了多少。

酩酊之中,却听到史光治在给汪光正打电话,要他找十几名漂亮点的小姐过来,龙霄想到那些在艳舞厅里拉业务的小姐,心中觉得不爽,便要史光治不要安排自己的,史光治先劝了两句,见他的态度甚是坚决,只好作罢。

又喝了一阵,史光治的电话响了,原来是那些小姐已到了楼下,大家便结束了饮酒,全都歪歪斜斜的走了下去,

看到手下们都带着小姐各自坐车离去了,龙霄钻入了正等着他的皇冠车里,说了声“明珠小区”,那车立刻飞驰而去。

没多久便到了明珠小区,龙霄要司机自行离去,然后步履微斜的到了谢姐住的楼层外,刚按了两声门铃,门就“啪啦”一声开了,露出了谢姐美丽精致的面容来。

见到龙霄,谢姐的脸上顿时一松,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跟着笑靥如花的道:“霄,你终于回来啦。”

龙霄此时酒意上涌,头昏脑涨,也不想说话,脱鞋便进了屋,却见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的,谢姐竟然还没有睡觉。

他一下躺在了沙发上,昏昏欲眠,谢姐过来满脸关切的道:“霄,怎么,酒喝多了,唉,你也真是的,就不能少喝点,要小心自己的身体啊。”

龙霄还有些神智,隐隐约约听到谢姐的话,便摆摆手,含含糊糊的道:“没……没有,我那有喝醉,没多少……多少酒。”

谢姐又爱又怜的望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你们这些男人啊,就爱逞强,喝得再醉,都不会承认。”

说着又打开冰箱拿了一袋牛奶出来,到沙发上来扶龙霄道:“来,霄,喝一袋牛奶,这能解酒。”

龙霄眼睛也不睁道:“不喝,不喝,除非你用嘴喂我。”

谢姐见这个越来越成熟的男人竟如小孩子一般撒起娇来,抿唇一笑,在他鼻子上轻轻刮了一刮,道:“你啊,真是个小赖皮。”说着真的喝了一口牛奶,俯下身子,凑在龙霄嘴里喂去。

龙霄以这种香艳的方式喝着牛奶,感受着她柔软的嘴唇,忍不住就将舌头伸了出去,在她嘴中一搅,谢姐“嗯”了一声,差点将嘴中未喂完的牛奶洒了出来,连忙扬起了头,在他身上打了一下,娇嗔道:“讨厌鬼,别想我再喂你啦。”

跟着闻到他身上有浓烈的酒味与汗味,不由皱了皱鼻子道:“瞧你一身臭味,快去浴室洗洗。”

龙霄也觉得浑身不舒服,便道:“好啊,不过要你帮我洗。”

谢姐此时的全部身心已寄托在他的身上,况且数度春风,那里还有什么不能为的事,又打了他一下道:“好好好,你是老爷,咱们这些做丫环的自然是只有听你的吩咐的份啦。”

说着就来搀龙霄,龙霄微一借力,便站了起来,向浴室走去,将全身脱得精光,躺在了浴缸里,谢姐则蹲在一旁他给放水,时时用手试着温度,等到水放得差不多了,便在他的身上涂抹着沐浴露,用纤纤玉指细心的给在他在身上搓擦。

龙霄爽歪歪的躺在浴缸里,享受着谢姐的服侍,曾几何时,这样的情节在色情书上见过,当时是好生羡慕,却想不到白云苍狗,世事真的难料,如今切切实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泡在微温的水里,他已经清醒了许多,便微微的睁开了眼来,只见面前一个成熟的艳妇正唯恐将自己惊醒,小心翼翼的在他的身上轻动。

龙霄想起那些想要得到谢姐的高官与富豪,如果是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服侍一名男子,真不知道要气得吐几大海碗鲜血,心中顿时扬起了一种男人虚荣的自豪。

他侧过头去,静静的望着谢姐,见她眉毛又细又弯,眼睛是那种罕见的丹凤眼,鼻子直挺,唇如樱桃,虽然眼角隐隐可见一点皱纹,但更为她增添了一种成熟女子的妩媚与诱惑。

心中一动,龙霄禁不住向谢姐的胸前望去,却见她穿着一件开口很大的薄丝睡衣,透过领口,全然可以瞧见两个雪白圆润的乳房在随着她的手上动作如兔子般跳跃着,两颗微黑的rǔ头也在衣裳下时隐时现。

瞧到这里,龙霄的腹下已开始发热,丹田三寸之下的地方顿时一柱擎天。谢姐正在洗他的下身,立刻便感觉到了,碰了一下,就要缩手,却听得龙霄轻轻道:“别动,握住它。”

谢姐一愣,但此时已是对他百依百顺,纤手伸去,便不紧不重的握住了龙霄,嗔道:“你不是睡着了么,怎么会这样?”

龙霄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睛,自己的左手也从浴缸里伸了出去,穿过谢姐敞开着的领口,在她两个乳球间游动,不时用手指拔弄着她的乳尖。

谢姐已从龙霄的眼神里领会了他的意思,不由摇摇头道:“不要,霄,你才喝醉了酒,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龙霄没有说话,只是忽然从浴缸里坐了起来,谢姐一惊,怕将他弄痛,连忙松开了握住他的手,龙霄却一把将她抱进了浴缸里,跟着将她在拉在怀中,伸嘴就向她唇去。

谢姐感受到了他的激情,心中也是意乱情迷,先还挣扎了几下,后来就不动了,而是任睡衣贴身湿着,一双玉臂紧紧的圈住了龙霄,热情的回吻着他。以她的年龄与经历,本来以为这般的激情已离自己远去,却想不到被一个正在成熟中的少年撩拔燃烧了起来。

两人在浴缸里不停的向对方全身抚摸着亲吻着,龙霄热血沸腾,再也忍耐不住,将谢姐双手撑地的轻轻的推在了浴缸里,然后站在她的身后,伸手将她的底裤剥在了双腿弯的地方,摸了摸她浮出水面的半个浑圆丰满的臀部,找准了目标,便刺了进去,谢姐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玉臀微微向后轻摆移动,配合着龙霄。

这是一场充满着爱意与放纵的激情,酒后的龙霄是用力而又鲁莽的,而且时间非常的持久,谢姐用自己所有的技巧变着花样来满足着他,自己也在这激荡与放纵中高潮迭起,享受着性爱的快乐。

龙霄折腾了谢姐好半天,这才开闸泄洪,两人在浴缸里紧紧的抱着,体会着灵与肉的余韵。

事后,仍是由谢姐给龙霄洗了身子,让他先到床上睡去,自己这才脱下贴在身上的睡衣,重新洗浴。

回到卧室,疲倦的龙霄已呼呼大睡了,谢姐躺在他的身边,轻柔的抚摸着他年轻而又结实的肌肉,想起刚才两人在浴室里的疯狂,心中却是甜蜜无比,是啊,这个世上,她再不会喜欢别人了,也再也没有别的男人可以带给她如此的迷乱,眼前的这个男人,已成为了她的唯一的主宰。

但很快的,谢姐的这种甜蜜便开始消失了,她想到了两人的年龄与自己的经历,这是两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个男人,或许现在还会迷恋自己的美貌与身体,但随着他的成熟与地位的变迁,会有更多年轻漂亮的女人纠缠着他,那时自己就会成为昨日黄花,成为他的一个年轻时荒唐的记忆,她不奢求能成为这个男人的妻子,但她怕的是今后连情妇的资格也没有,那么她这一生,就真的一无所有,毫无快乐可言了。

想到这里,谢姐的鼻子一酸,眼泪便潸潸而落,透湿了一大片枕巾,这一切她都压抑着,强忍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龙霄。

龙霄是一夜好睡,直到第二天十点多钟才起床,谢姐已将早饭弄好了等他。

龙霄见桌上的东西还没动过,便招呼道:“谢姐,你也一起来吃啊。”

谢姐咬了咬嘴唇道:“霄,我今后不想听到你叫我谢姐了,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如云好了。”

龙霄记得过去似乎听她说过自己的真名叫做谢如云,不过他“谢姐谢姐”的叫惯了,当时也没在意,却不想她现在提了出来,心中自然不知道谢姐的心事,就随意的点了点头道:“好,你喜欢我怎么叫,我就怎么叫。”

谢如云对着他妩媚的一笑道:“好,你叫我一声。”

龙霄便望着她笑嘻嘻的道:“如云,我的好如云,快来一起吃饭,行不行啊。”

谢如云觉得心中似乎好受了些,欢快的答应着坐下来和他一起用餐。

吃过饭,龙霄就要上班去,刚要换衣,却发现自己的衣裤都不见了。

谢如云见他像个猴子似的满屋子钻,知道他在找什么,抿唇一笑,从沙发上的一个大衣袋里拿出了一件湖兰色的衬衫与一条淡灰色的西裤,递在了他的手上道:“你那一身又臭又脏的衣服怎么还穿得出去,我已经给你洗了,这是我刚才出去给你买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龙霄这才见到她双眼微微发红,眼圈也有些青,完全是没有睡好的样子,不由道:“如云,真是谢谢你为我操心了。”

谢如云温柔的一笑道:“你啊,象个半大的孩子,我不为你操心,谁为你操心。”

龙霄一听,不由凑在她耳旁,轻轻的道:“那昨天晚上,我象不象个半大的孩子啊。”

谢如云闻他这么一说,顿时红了脸,伸手便捶在了他的胸前,然后白了他一眼。

龙霄哈哈大笑的道:“打是亲来骂是爱,不打不亲不痛快。”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的穿好谢如云给自己买了新衣,在她脸上狠狠的“叭嗒”一口,便走出了门去。

在走出小区之前,他的头脑已从绵绵的情意中冷静下来,南城的文伟已除,但那个他怀疑是黑龙灭门惨案元凶的“尖叫迪吧”的张老板还没有浮出水面,下一步,就是要对付他了。

第二十二章

到了大酒楼,便瞧见罗清荣愁眉苦脸的站在大堂里。

看到龙霄,罗清荣上前问了声好,然后道:“龙总,你说咱们这里到底什么时候才重新开张啊,我都急死了。”

龙霄笑着道:“老罗,你先着急,这张可不能盲目的开,否则到时候又砸了锅,就再也恢复不了元气啦。”

安慰了罗清荣两句,龙霄就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却见周云娜正在自己的电脑桌上工作,而客座沙发上却坐着两个人,一胖一瘦,面容熟悉,正是那刘光荣与曾凡。

周云娜一见到龙霄,便站了起来道:“龙总,这两个人说是你的旧识,等你好久了。”

刘光荣与曾凡瞧到龙霄,也立即从沙发上双双弹起,满脸是笑,恭恭敬敬的叫道:“大哥……”龙霄连忙用眼色逼了两人一眼,还是刘光荣的脑袋转得快一点,改口道:“龙总,你来啦。”

龙霄“嗯”了一声,见周云娜在向这边瞧,便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刘光荣见四下无人,这才一脸崇敬的道:“大哥大,文伟这么拽的人都给你收拾啦,现在你的名气可真是太大了,从昨天到今天,道上的兄弟们一碰面提到的便是你的名字,没有不佩服害怕的。咱们两人听在耳中可是乐滋滋的,谁叫你是我俩的大哥大啦,咱们也有面子啊。”

那曾凡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咱俩过去投黑龙大哥,他虽然叫咱俩做了些事,但从来没有正式收下我们,现在你替了他的位子,可不能不要咱们啊。”

他这样说着,与刘光荣忽然齐齐跪了下来道:“大哥大,过去你说不混黑道,不收我们,但如今你都当上老大了,就收下我们吧,要是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龙霄默默的瞧着他们,这是两个虽然有一些技巧,但没有大的本领,在道上不得志的小人物,瞧在他们在合津县时对父母的殷勤面上,自己完全可以收下他们,可是又能用他们来做些什么呢?

思索起两人的本事,龙霄脑里忽然灵机一动,眼前正有一件自己抽不开身,又必须去办的事情,这两人一个是装模作样,能说会道,一个是穿墙越户,门锁无阻,要去办这事,真是再好不过。

当下沉着脸道:“好,我要收下你们也容易,不过你们要给我办一件事,这事要是办成了,你们也不用叫我大哥大了,就和史光治、汤建忠他们一道,叫我一声老大吧。”

刘光荣与曾凡听到能与这些道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并列,心中真是欢喜不尽,没口子的道:“行,行,大哥大,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吧,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咱们兄弟二人都要给你办得稳稳妥妥。”

龙霄道:“好,我要你们去找三个人。”

那两人想也没想,便道:“没问题,是那三个,大哥大,你只管说。”

龙霄点点头道:“你们先起来,我将这三个人的名字,容貌特征,以及如何查找线索的方法写给你们。”

见到两人站起来,龙霄就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取出纸和笔来,将君仪、雪儿、司马轻鸥三人的名字写了上去,跟着又祥细的描绘了三人的外貌特征,至于线索,君仪只有去查过去在学校时登记的资料了,而雪儿却只能从当年污陷他的案件中的警方记录上查起,最麻烦的是司马轻鸥,断腿的乞丐每个地方都很多,而且乞丐们脏黑的样子也都差不多,实在很难找,不过他发病的时候常常呼喊天煞族与琴儿,只有用这个作为线索了。

他写好这些,交到刘光荣手中,道:“这三个人的下落对我非常重要,你们不管是骗也好,偷也罢,一定要给我找到,另外,你们放出风去,就说是我要你们办的,要道上的兄弟全部协助,谁要是提供了线索,我必有重酬,总之,不管是要人要钱,你们只管说就是。”

刘光荣与曾凡瞧了一眼,心中都是一喜,这事若是做好了,不仅能达成自己两人的心愿,而且似乎还可以从中捞些好处,可是个难得的肥差啊。

龙霄也不想听两人多说废话般的表态,摆摆手要他们先出去,每隔三天来给自己回一次话,汇报寻找的情况。刘光荣与曾凡便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周云娜又走了进来,龙霄想到经常要她起身回避,心中有些抱歉,便点头对她笑了笑。

周云娜知道他的意思,也对着他一笑道:“龙总,这没什么,过去陈总在的时候也是这样,咱们这样大的公司,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不需要我知道。”

龙霄听她善解人意,又点了点头,这才发现她今天的打扮非常的古典,便如《花样年华》的张曼玉一般,穿着一件旧上海式的紫色绣花旗袍,下面的叉只开到大腿部,她的身材本就极好,配上这样的衣裳,更是在端丽中透出女性的妩媚与婀娜来。

龙霄一直觉得周云娜很会打扮自己,此时见到她这般样子,忍不住赞道:“小周,你今天好漂亮啊,这件衣服也很好看。”

周云娜听到这个帅哥老总赞美自己,心中不由窃然偷喜,口中却道:“也没什么啊,这样的衣服大家都在穿,这两年不是流行复古吗。”

她说者无心,龙霄却是听者有意,听了她这句话,心中暮地一动,想起了一件事,忙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云娜见他面色有异,心下甚奇,只得又重复道:“也没什么啊,这样的衣服大家都在穿,怎么,龙总,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龙霄道:“不对,不对,是最后面一句。”

周云娜想了想道:“我好象说的是‘这两年不是流行复古吗’。这话也没什么啊,你瞧现在的电视电影,热播的票房好的始终是古装戏,其余的装饰品呀服装呀也有向这个方向发展的趋势,前两年的亚太会议,所有国家的领导人不是都穿着咱们中国的唐装么。”

龙霄听着她说,猛的一拍掌,高声叫道:“是了,是了,就这样。”跟着喜笑颜开的过来握住周云娜的手连连摇动道:“哎呀,小周同志啊,小周同志啊,你现在可立了大功啦,咱们大酒楼的振兴就全在你一句话上了,有赏,重重有赏。”

周云娜见到他欣喜若狂的样子,又是拍掌又是握手的,心中真是一头雾水,忍不住道:“龙总,我笨得很,你可要提示提示我,我怎么就立了大功了,否则我真还不知道如何来领赏。”

龙霄放开她的手,和她一起坐在了客座沙发上道:“现在流行复古,这话不会错罢。”

周云娜点点头道:“是啊,没错。”

龙霄又道:“现在中国复古的影视基地,象什么桃花岛啊,横店啊,天龙八部城啊生意都不错,对不对。”

周云娜又点头道:“是吧,报纸上说这些基地除了拍戏外,还对外开放,游客非常的多,赚了不少的钱。”

龙霄笑道:“这就是了,你想想,现在大家在都市里呆久了,全都厌倦了这种气氛,自然会兴起返古朝,我过去看小说,也发觉那种什么架空历史的书特别流行,人们想追求的是一种原始的古朴的与现实环境有所不同的氛围,咱们的酒楼为什么不向这个方向发展。”

周云娜一听,觉得他这个想法挺不错,顿时也大感兴趣道:“好啊,龙总,你说,你说,咱们怎么做。”

龙霄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大慨的规划,便道:“咱们这个‘客来香大酒楼’反正招牌也砸了,正所谓不破不立,我想干脆点就将它全部推翻,照着古代酒楼的样子重新装修,然后再想法高薪请些会弄特色菜的大厨来,将菜品分为中档与高档与极品三大部分,中档的让普通的消费者都能接受,高档的仍在相当一部分消费者承受范围内,而极品菜,就将它拉到非常昂贵的价位,一定要显出最高的文化与档次来,至于价格么,这个要等新的大厨来了再定。”

周云娜不由道:“那咱们不叫‘客来香大酒楼’又叫什么,装修又以那一个朝代为样版呢。”

这个龙霄倒不用思考,脱口便道:“就叫‘盛明大酒楼’,照着明朝的样子装修,最好是连碗筷都仿能仿制,酒楼服务人员的服饰也要照明朝定做。”

周云娜听完他的初步规划,也觉得新奇可行,不由大是佩服,偏着头瞧着他的头道:“龙总,你的脑袋真会使啊,只听见我这么一句话,举一反三,就能想出这么多来。”

龙霄故作得意状的道:“那是,你不想想咱们是什么人,可是一学出来的高材生啊,正所谓‘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你以为我这个老总是白当的么。”

他这话一说完,与周云娜相互一对视,不禁都笑了起来。

既然主意已定,龙霄也是雷厉风行,叫周云娜马上通知酒楼里的所有的管理人员到办公室来开会。

第二十三章

半个小时后,罗清荣、负责大堂的顾经理、厨师长老黄及后勤这一片的李会计、陈出纳等一共八人都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周云娜则负责会议记录。

龙霄一等大家来齐,便将自己的想法重复了一遍,没想到却遭到了一片反对之声,其中以罗清荣与厨师长老黄的声音最大。

罗清荣道:“龙总,你这想法太过标新立异,你瞧瞧这全省城的酒楼饭店,有谁这样做的,‘客来香大酒楼’这块招牌可是陈总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踩出来的,过去的生意也在全省的酒楼饭店里排得上前十名,龙总,这要照着古代的样子整体装修花的钱可不会少,而且还费时间,我的意见是一切还是照旧,过两天就开始营业,生意目前虽然不好,但我相信那些老顾客总要回来的,要不然咱们也学学人家,来个特价优惠,菜的份量不变,我想会有效果的。”

那厨师长老黄也道:“我赞同罗经理的意见,这要仿照明朝,菜品的选择与烹制非常困难,全中国只怕也找不到几个,而且现在人家都已经有人请了,又怎么到这里来。”

而那干干瘦瘦的李会计抽了抽鼻梁上的眼镜,以一种非常斯文的语气道:“龙总,这事我持保留意见,不过从财务上来瞧,这段时间几个子公司的生意都不怎么好,咱们的流动资金可不多了,要是全部都用来装修,若是生意失败,整个公司都将陷入困境,这可是十分的冒险的事啊。”

他这话一说,那罗清荣便道:“是吧,是吧,我说这事就悬得很,年轻人做事要考虑后果,要是陈总在,绝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龙总,你新来乍到,还是沉稳点好啊。”

龙霄听到他如同父辈教训晚辈一般口吻,心中也觉得一阵阵的憋火,却一时又不好说什么,便转过身去,向正在电脑桌上打会议记录的周云娜道:“小周,你来说说对这事的看法。”

周云娜不想他忽然会问自己,不由一愣,龙霄偷偷向她递了个眼色,又沉声道:“说吧,没关系,你也到咱们大酒楼有一段时间了,又常常接受陈总的熏陶,多多少少也懂得些经营之道了,不妨谈谈你的意见。”

周云娜见到龙霄的样子,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想了想,鼓着勇气站了起来道:“我同意龙总的想法。”

龙霄仍然沉着脸“嗯”了一声道:“说说你的理由。”

周云娜道:“我觉得现代的社会是个创新的社会,每一个行当的生意竞争得都非常激烈,可操作的空间与利润都非常的少,只有创新才能摆脱这一切,刚才罗经理说全省城的酒楼饭店都没这样做,我认为这就是一个商机,人有我有并不希罕,也吸引不了顾客,只有人无我有才能领导消费,创造出更多的价润。”

龙霄不想她居然说得如此之好,短短的一席话,便抓住了其中的核心,不由微微一笑,率先拍起掌来道:“好,好,说得很好。”见到龙霄鼓掌,李会计等人都不得不举手附和了几下,只有罗清荣与老黄冷着脸不说话。

周云娜见到大家鼓掌,粉脸顿时红了起来。

龙霄转过头去,环视了一下众人,大声道:“你们瞧瞧,人家小姑娘都知道只有创新才能发展,我承认过去大酒楼也做得不错,但大家记住,那是过去,曾经辉煌的成绩,并不会一直保持十年二十年,世事在变,人的口味与追求在变,这生意也会变,连我都知道毛主席常说一句话叫做‘落后就要捱打’,各位与我年龄要大,不会没听说罢。”

他说了这话,见其他的人都低下头去不言不语,只有罗清荣轻哼了一声道:“小丫头片子,她懂什么生意,满口胡说八道。”

龙霄差点就要发怒,跟着又冷静下来,分析反对呼声最高的罗清荣与老黄的心理,罗清荣是个守旧的死脑袋,勤劳诚恳有余,而灵活机变全无,实在没法再适应这个酒楼的发展,而老黄反对,想来担心的便是他厨师长的位子和自己的薪金待遇。

一念至此,龙霄再不犹豫,朗声道:“各位同仁,现在我宣布两条决定。第一,撤消老罗的经理职务,改任酒楼的副经理,协助经理工作。第二,老黄厨师长的职务暂时不变,但要负责选择与邀请适合本酒楼新项目的大厨,至于薪金可以由对方先提,而老黄从酒楼重新开业的第一个月起,薪金增加一成。”

他说到这里,见罗清荣已露出了愤然失落之色,而老黄的脸上却掠过了一丝笑意,这两种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又道:“本大酒楼的经营策略已定,希望各位多多配合,允许有消极的想法,但绝不允许有消极的行动,如果有谁对大酒楼的重改做出不应当有的行为,那我将会严格的执行公司的辞退条例,绝不会容情。”

一席话说罢,所有人的都点头应是,只有罗清荣道:“龙总,你是公司的最高决策者,要想下我,我没有话说,但我想问的是,又由谁来接替我的工作。”

龙霄没有回答,问李会计道:“老罗一年的薪金是多少?”

李会计道:“全部加起来,在八万元左右。”

龙霄点点头,回头对周云娜道:“马上拟一份本酒楼招聘经理的广告,年薪最低二十万,高的可达五十万,在省内的各大报纸、杂志、电台、电视台全部登出来,条件嘛,要么是大学本科毕业,要么是在本行业相同位子上工作了十年以上,凡是来的人都由你先接?,然后带他们到本酒楼上下参观一下,就以‘大酒楼经营管理策略’为题,要求他们写一份十分祥尽的策划书来,交到你的手中,到时候给我瞧。”

他这话一说,众人全都吃惊不小,罗清荣第一个嚷了起来道:“不行,不行,我跟了陈总十来年,薪金才只有八万,这新来的经理才来,就比我高了一倍甚至几倍,这太不公平了,完全是浪费,严重的浪费。”

龙霄知道他的意思是自己慷他人之慨,随意花钱,没骂自己是败家子就算好的了,也懒得跟这种老古董解释,只沉着脸道:“罗经理,这些你就不要管了,你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若是有什么差错,我会按公司的制度处理的。”说着也不再管他,宣布散会。

周云娜等到大家都走了出去,这才轻轻的对龙霄道:“龙总,二十万至五十万的年薪是不是太高了,具我所知,省城里各大酒楼饭店的经理,年薪没有超过十万的。而且老黄的工资也要长,请来的大厨还要让对方先提薪金,肯定也不少,这么多的钱,咱们能付出来吗。”

龙霄微微一笑,向她招了招手,要她过来坐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在旁边坐下道:“我问你,过去咱们酒楼的入座率是多少。”

周云娜道:“淡季在百分之四十左右,旺季在百分之七十左右,龙总,那份资料我不是给你了么?”

龙霄点点头道“不错,你给了我,我也瞧见了,但我对这个成绩并不满意,照我的想法,咱们重改后的酒楼入座率淡季应该达到百分之七十,而旺季应在百分之九十才对,你想想,就以过去每个月五十万的利润来算,一年在六百万左右,如果增加了这些入座率呢。”

周云娜算了算道:“应该在九百万左右。”

龙霄“嗯”了一声道:“如果我再将所有菜品的利润增加百分之二十呢?”

周云娜道:“那就有一千万以上了。”

龙霄又点头道:“这还只是普通菜品,如果是加上高档席与极品席,利润将是成本的十倍甚至百倍,那算下来就很惊人了,但这一切,都必须要非常高明的酒楼经营策略与非常高超的特色菜品厨艺才能做到,所以咱们太需要这两方面的人才了。”

周云娜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儿,立刻便领会了龙霄的意思,笑着道:“是啊,照你这样算法,咱们公司每年会多六百万甚至一千万的利润,这些薪金又算得了什么呢,公司还是挣了绝大部分的钱,这就叫做花小钱办大事吧。”

龙霄点头道:“人才对一个公司的成长与发展是至关重要的,就是多给一点钱,只要他们愿意来,我也绝不会吝啬一分。”他说这话,却是顾子通与手下的魏建业、赵如风、白云道长、马策实四大统领给他的启发,要是没有这些人,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义军首领而矣,那里会有英勇善战,威震大明的无畏军。

周云娜一脸敬意的凝视着他道:“龙总,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要我在省内的各大媒体上大肆宣扬咱们大酒楼用这么高的薪金招聘经理,就是想声先夺人,先引起轰动效应,让大家对咱们新开张的酒楼好奇,到时候都不免来尝尝味道。”

龙霄含笑道:“你说对了一半,要知道我开的薪金越高,就将咱们酒楼的档次抬得越高,价位也可以高出别的酒楼饭店一截,只不过这二十万的薪金倒是真的,要到五十万么,只怕很难。”

周云娜“扑哧”一笑道:“原来你是骗别人的。”

龙霄正色道:“这不能说骗人,这应该归属于说话的技巧一类,主要是针对媒体,至于这个人如果真的做得很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他。”

周云娜道:“不过你这样诱人的条件,不知有多少人要来,可要累死我啦。”

龙霄望着她道:“小周,这事你可别大意,这一步对咱们才最关键啊,放心,我一定给你加工资。”

周云娜一听,不由抿嘴一笑道:“龙总,我可不是要胁你啊,是你自己说的。”

龙霄老气横秋的笑骂了一句“机灵鬼,倒懂得顺着杆子上啊。”

周云娜此时与他已没什么隔阂,吐着舌头做了上鬼脸道:“咱们这些打工一族,为的就的那点微薄的薪金,老板开恩加上那么一丁半点,自然不会放过了。”

龙霄笑了笑,又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他们祥细的写一份酒楼管理策划书么?”

周云娜道:“那自然是要选一个合适的经理人选来。”

龙霄道:“还是只说对了一半,告诉你,我除了瞧了两本你给我的书外,其实对酒楼饭店经营管理的具体的事宜都弄不明白,你想想,来应聘的人可都是这方面的精英和专家啊,他们为了这个高薪职位,针对咱们这个酒楼写出来的东西绝对是一级棒加了不起,我正可以偷师学习些高招拟出其中比较实际可行的问题,然后把它们实施出来,这可不用花一分钱哩。”

周云娜听着这一席话,望着他的眼神由敬意变成了仰慕崇敬,半天才幽幽的道:“龙总,你真是老谋深算啊,我今后再也不敢说你象学校里的孩子了。”

龙霄立即道:“是啊,说这样的话本来就大逆不道,其罪当诛,是本老爷一向宽洪大量,原谅了你的年幼无知。”

周云娜见他又故态复萌,不禁摇头笑了笑,忽然觉得这个年轻的老总不单单是外表俊朗帅气,而内在的气质却是那么的亲近神秘而又具有诱惑力,吸引着人总想去更多的了解他,接近他。

她有了这个想法,与龙霄的眼眸一对视,就没有那么自然了,心中一跳,连忙低下头去,感觉脸已经在开始发烫发红,连忙站了起来,背对着龙霄,假装去收拾他的老板桌。

龙霄没有留意到她的举动,讲了这么久的话也累了,就斜靠在客座的长沙发上看报纸,一时口渴了,便叫周云娜拿自己的茶杯来。

周云娜无法回避,便又低着头拿了他的茶杯放在茶几上,谁知她不这样做还好,这样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的反而引起了龙霄的注意,两人相处已非一日,他那里想到对方还会为自己脸红,不由大惊小怪的道:“哎呀,小周,你的脸色不对,是不是在感冒了,早点说啊,快回去,快回去,吃了药躺一躺,或者到医院瞧瞧,我放你半天假。”

周云娜无法明言,只好期期艾艾的道:“没……没什么,我没关系的。”龙霄见她说着话,原本雪白的脸上更是霞染彤飞,还以为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就要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要他来接周云娜到医院。

周云娜瞧他越闹越厉害,还真怕那司机来送自己去医院,连忙叫住他道:“好,好,我回去,我家里有特效药,吃两粒就会好,只休息休息就没事了,不必要去医院。”

龙霄道:“那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周云娜又急忙阻止了,龙霄最后只得道:“好,那你在家休息半天,要是明天不舒服,也不用来上班,放心,绝对不扣薪金。”

周云娜此时心中真是哭笑不得,实在没想到自己为他红了脸,居然还换来半天的病休。

在龙霄的不住摧促下,周云娜终于回去了,他又重新坐在了沙发上看报。

到了下午,龙霄正在瞧李会计送来的一份关于公司流动资金情况的报告,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了,他拿起一瞧,却是史光治打来的,接通了电话,就听到史光治道:“老大,你叫我派到‘尖叫迪吧’的人已经回来了,正在我房里,你要不要上来听听。”

龙霄一听,连忙道:“好,我马上来,你在上面等着。”说着便走出了办公室。

没多久便到了十二楼史光治他们的房间,一按门铃,史光治便来开了门,喊了声:“老大。”这时正坐在大厅沙发上的两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也急忙的站了起来,垂着手恭声的道:“大哥大。”

史光治指着那两人道:“老大,这是我的手下倪华与蔡阳青,这几天一直呆在‘尖叫迪吧’那边。“

龙霄摆了摆手,示意那两人坐下来,也一屁股坐在了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对那两人道:“快说,你们这些天都发现了些什么。”

那叫倪华的道:“回大哥大,我和蔡阳青这些天一直在‘尖叫迪吧’泡着,向里面的工作人员旁敲侧击的打听他们老板的底细,但那些工作人员说这张老板一向是深居简出,并不经常到迪吧里来,连他们都说不出老板的具体情况,只知道他是个外地人,四十多岁,没有老婆孩子。”

龙霄又道:“那毒品啦,在那里发现有人贩毒没有?”

那倪华点点头道:“有,不过只有摇头丸,这也没什么啊,省城里许多的迪吧、酒廊都有这玩意儿,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怀疑的地方。”

龙霄追问道:“那你们问那些卖摇头丸的人了么,他们的货是从那里来的?”

倪华道:“问了,但过去黑龙大哥大不准咱们碰那种东西,他们都不是道上的人,问不出来不说,还怀疑咱们是公安局的,差点叫人在背后捅了咱们,要不是我和蔡阳青发现得早,恐怕早就没命了。”

龙霄没有再问两人什么了,很明显,这个张老板隐藏得非常的好,贩毒的组织也一定很是严密,是不会轻易的给人查出的。

他默默的坐在沙发上,心中却冒出一个念头来,今晚,他要亲自去那“尖叫迪吧”一趟,瞧一瞧到底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第二十四章

南城是属于省城的老住宅区,楼房林立,行人如流,人口的密度非常大,而其中最热闹的便是“嘉南商业广场”,八层高的新式大楼,数千家商铺汇集其中,每天吸引着数万甚至十万的消费者在里面游览采购。

而在这“嘉南商业广场”的地下城,却全是各种酒廊、迪吧,游戏厅等娱乐场所,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尖叫迪吧”。

龙霄此时便站在地下城“尖叫迪吧”的门外,他的打扮已和白天全然不同,头发立得象刺猬似的,穿着黑色的紧身弹力背心,胸口上挂着一个铜制的骷髅头,嘴上斜叼着一支香烟,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拽得象个二五八万似的,这一套行头与发型,可是他花了两三个小时才弄好的,走在街上,真是赚了无数另类少女倾慕的眼神。

瞧了瞧才买的一块造型挺酷的西铁城手表,时间在十点钟,正好是迪吧生意的高峰期,龙霄就走了进去。

刚走进大厅,便有激烈急促、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传来,放目望去,昏暗的灯光下,数百名打扮入时的年轻人在随着音乐扭曲着身子,周围是一张张圆型的啤酒桌,也有许多的男男女女在嘻嘻哈哈的饮酒作乐。

龙霄刚在一张空着的桌子上坐下,有一名穿着超短裙,高高瘦瘦的女孩儿过来问他需要什么酒,龙霄点了三瓶啤酒,付了钱,那女孩儿很快就拿了啤酒与一个加冰的啤酒杯放在他面前。

喝着啤酒,龙霄在观察着迪吧的环境,见一片的嘈杂与喧闹,人头攒动,腰臂乱舞,完全无法判断那里有毒品的交易。

龙霄听着听着激荡的音乐,也有些坐不住了,举步就向人潮涌动的舞池走去。合津县城里也有那种小型的迪吧,消费也并不贵,他曾与班上的几名同学去过几次,因此跳起舞来虽然算不上很好,但也不会丢人现眼。

在大舞池里,帅气彪悍而又超酷的龙霄很快就吸引了许多女孩子和女人们的眼球,不时的斜瞥着他,在他身边摇来荡去,不肯挪地儿。其中有个穿着深红色连衣裙,长发飘飘,胸乳高耸,浓妆艳抹,姿色不恶的高个儿女人在不远处不停的冲着他含笑眨眼,举止间颇是妩媚。

龙霄此时已是个成熟的男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对如此的诱惑也不会拒绝,便慢慢的摇了过去,那个高个儿女人也渐渐的靠近,与他面对面的对舞起来,到了后来,两人越贴越近,那女人的躯体几乎要粘在龙霄身上了。

闻着这高个儿女人身子里散发出来的浓烈香味,龙霄觉得有些刺鼻,忍不住去瞧她的脸,他的眼睛曾在暗室里呆过,甚是敏锐,却见这个女人擦着厚厚的粉底,却掩饰不住皮肤的粗糙,五官间也似乎太有棱角,缺乏那种的女人的柔和,心中一动,想起曾在史光治他们那里听到的一些传闻来,说省城的娱乐场所里有许多的同性恋者会冒充女人勾引男人进行性交易,这个高个儿女人,准确点儿应该是高个儿男人,想来就应该是那种人了。

一念至此,不禁有些起鸡皮疙瘩,瞧着他深红色的连衣裙上胸乳高耸,实在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龙霄大起好奇之心,便一边摇动着跳着舞一边向他的身上摸去,先是腰部,倒也细小,跟着有意无意的滑到了他的胸前,微微捏去,只觉是触手软柔,毫无正常女子乳房的弹性,微一思索,就知道是在乳罩里填充了棉花之类的东西。

龙霄正暗暗觉得好笑,那红衣高个儿男子见到他的举动,还以为是猎物上钩了,凑在他的耳旁道:“帅哥,请我喝杯酒,好不好?”

龙霄见他的举动,应该是这里的熟客了,正好借机套一套他的话,了解一些情况,将头点了点道:“好,咱们走。”

到了龙霄坐过的那圆桌前,他向一名服务小姐又要了一个啤酒杯,给这人满满的倒上,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也举起杯来,很坤士的道:“小姐,初次相逢,非常投缘,来,我敬你一杯。”说着就先喝了,那红衣男子也作出一派娇媚的样子将酒喝干。

龙霄等他喝完酒,便道:“请问小姐芳名啊。”

那红衣男子微笑道:“你叫我阿梅小姐好啦,帅哥,你呢,叫什么名字?”

龙霄听他的声音虽然尽量放得很柔,但仍然掩饰不住男人特有的声音,显得甚是阴阳怪气,皮肤不由又是一阵发麻,口中却道:“阿梅,这名字很好听啊,我么,姓朱,叫朱军。”他编这个名字,却是此时在他生命中关系最深的两个女孩子,朱芷贞与君仪的名字组合而成。

那阿梅先生念了两遍他的名字,记在心上,道:“帅哥,你不常来玩啊,过去怎么没见到你。”

龙霄点头道:“我是县城里的人,高中毕业后没事做,前一个月才到省城姨父家来,顺便瞧一瞧有什么好的工作没有。”

阿梅先生打量了他两眼道:“哎呀,真瞧不出你会是县城里来的人,我看整个迪吧就属你最靓最酷了。”

龙霄大笑着道:“难道只有省城里的人才能又靓又酷吗,你这说法真是太伤我幼小的心灵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给阿梅先生倒酒,却见他柳眉一皱,然后又做出娇媚的神情,摇着龙霄的手道:“我可不会喝酒,师哥,你能不能请我喝饮料啊,或者再来点小吃。”

龙霄不假思索的道:“行啊,你要点什么,叫就是。”

那阿梅先生对着他“嫣然一笑”,一招手叫来了名服务小姐,对她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那服务小姐便用托盘端了一小罐饮料来,另外还有几碟果脯、牛肉干之类的小吃。那服务小姐将这些东西放在桌上,要求结帐,却要二百四十元。

龙霄知道这阿梅先生必然是要和迪吧分成,心中想要与他接近,便毫不犹豫的掏出钱付了帐。

那阿梅先生开始还怕龙霄不会认帐,却瞧他付得如此干脆,顿时笑得脸上的脂粉蔌蔌直掉,坐了过来,软绵绵的直向龙霄身上倒,道:“帅哥,看来你姑父家挺有钱啊。”

龙霄一阵恶心,一边道:“还算过得去吧。”一边连忙含蓄的将他推开。

两个人相互说了些虚伪的废话,那阿梅先生又挽着他的胳膊,用诱惑的语气道:“帅哥,这里太闷了,咱们要不要出去玩啊。”

龙霄听着他那不男不女声音,更是作呕,差点就要一拳挥去,将阿梅先生变成倒霉先生,总算他修养好,强行忍住,装着一付颓废的样子,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道:“出去的事情等下再说,现在是不是找点刺激点的玩意儿来用用。”

那阿梅先生被他这一捏,面颊处一阵疼痛,不由暗骂这小子不知轻重,不懂得怜香惜玉,但脸上仍作出温柔状的道:“什么刺激点的玩意啊。”

龙霄将头甩了甩,轻声道:“摇头丸,我们县城的迪吧都有,这里不会没有吧。”

那阿梅先生听他说出此话,脸上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过来道:“没有,我在这里时间也挺久了,从没见到那种东西。”

龙霄说话前一直在注视阿梅先生的脸色,他那细微的神情怎会瞒过自己的眼睛,心中己明白这阿梅先生绝对是知道或者接触过这东西,只是对自己还有防备与戒心。

他不想让引起阿梅先生的疑心,便叹了口气道:“算了,没有就没有,他妈的真是无聊啊。”

阿梅先生又连忙道:“那让我来陪你渡过这个无聊的夜晚,好不好。”

龙霄摇摇头道:“不好。”

那阿梅先生一直以为龙霄对自己有兴趣,闻他此语,不由一愣道:“为什么?”

龙霄苦着脸道:“因为妈妈告诉我,不要和陌生女人上床。”

阿梅先生顿时笑了起来,在他肩上的推道:“你好讨厌。”

龙霄见他纠缠,心中顿时兴起一个主意,当下又色迷迷的道:“不过咱们是一见如故,这关系又不同了,好,你说,到那里去。”

阿梅先生道:“这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酒店,环境不错,我们到那儿去玩好啦。”

龙霄点点头道:“好,就听你的,咱们走。”

说着就先站了起来,却装着被圆凳绊了一下,身子前倾,已扑在了阿梅先生的身上,跟着胳膊在他的胸前向下一挤压,阿梅先生右边乳罩里的填充物顿时脱落在连衣裙内,胸前便显出了平原与高峰?然不同的地形差异。

龙霄顿时惊奇的大叫起来道:“阿梅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难道不是女人,怎么会这个样子?”

阿梅先生这时狼狈不堪,一边捂住胸前,一边尖声的道:“难道只有女人才能爱男人吗,我会比那些女人更懂男人的。”

龙霄却露出无比失望之色道:“哎,可是我只喜欢女人。这事……这事就算了。”

阿梅想不到就要到手的猎物就这样的飞了,真恨不得将那圆凳劈得稀烂,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实在太丑陋,向龙霄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便急急忙忙的去洗手间整理衣着去了。

龙霄见他离去,心中却自有主意,这个阿梅先生必然知道一些这迪吧的贩毒内幕,但他绝对不会轻易的对外人吐露,自己若过分的去接近紧逼,只会适得其反,而是应该欲擒故纵,先与他认识,然后若即若离的与其接触,逐步消除他的戒心才对。

第二十五章

他这样想着,又举步向舞池里走去,想寻找一些其它的线索,他在扭动的人群中穿行着,很快到了舞池的中心,却见这里的人群最为疯狂,在不停闪烁的激光灯下,一伙身着奇装异服的青年男女正在围着一名上身穿杏黄色露腰紧身短衫,下身着白色牛仔迷你裙,全身曲线玲珑浮凸,舞姿飘洒劲美的女孩子疯狂的大叫,不时有年轻的男子挤去与她同舞,那女孩子也是来者不拒,显得十分的随便。

龙霄见到这些人的衣着打扮,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由得将目光停留在了那女孩子的身上,谁知这仔细一瞧,心中却是一震,原来这女孩子虽然染着棕黄色的长发,涂抹着蓝色的眼影,桃红色的嘴唇,脸上点缀着闪闪发亮的银粉,但仍然可见其柔美精致的五官,显得十分的艳丽而又另类,这样的容貌,他肯定是在那里见过,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了。

他站在人群里望着这名女孩子苦苦的思索着过去的记忆,这是个他并不熟悉但却又有过印象的人,而且应该才见过不久。

想着想着,龙霄的心中跳出一个人来,但这个记忆却把他骇了一跳,他完全无法将想到的那个人与这名瞧来甚是前卫反叛的女孩子结合起来。

这女孩儿,太像他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警察——柳琬。

这个发现实在是匪夷所思,令人不可思议了,龙霄虽然说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记忆力却是非常的强,这些日子在大明朝不平凡的经历更是让他学会了观察入微的习惯,一名普通的人他都要留意几眼,何况是柳琬这样漂亮罕见的女警察,这个女孩儿的五官实在和她长得太一致了。

龙霄瞧着那仍在人群中疯狂摇摆的女孩儿,霎时间已分析出了三种可能。第一,这女孩儿不是柳琬,而是与她面貌相同的人,东南电视台的‘开心明星脸’中不是常常瞧到外貌相似的人么。第二,这是柳琬,但她是魔女与天使的混合体,白天可以是一名英姿飒爽,维系治安的女警察,而晚上却变成了放纵叛逆的女孩儿。第三,这个柳琬,外表举止间做出这样的差异,与那一群奇装异服的社会青年交往,是在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就很有可能与自己来的目的完全一致。

这第三个想法,顿时让龙霄兴奋起来,如果这个女孩儿真是柳琬,那么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警方也一定掌握了这里的什么情况,在开始暗地调查了。

这时候,场子里的音乐声已转换成了柔慢悠扬的萨克斯,正是到了休息时间,除了一些情侣随着音乐紧紧贴在一起跳起了慢舞,许多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开始喝酒聊天,等待下一个更疯狂的时段,龙霄瞧了瞧表,此时已是凌晨一点了。

而那个酷似柳琬的女孩子与那群社会青年也到了迪吧的一个角落,大家围成一桌嘻嘻哈哈的划拳喝酒,不是传来放纵的尖叫之声。

龙霄心念一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倒满了一杯酒向那一群人走了过去,他必须和那女孩子说话,才能准确的判断她是否就是柳琬。

一会儿就到了女孩子面前,龙霄微笑的道:“小姐,你刚才的舞跳得很好,我想敬你一杯,怎么样。”

那群社会青年见龙霄忽然冒冒失失的蹿出来,全都愣了愣,男人们都变了脸色,几个女人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那酷似柳琬的女孩子则冷冷的凝视着龙霄,半天才道:“滚开,臭男人,谁要和你喝酒,有多远滚多远去。”

她说话的时候神色并无特异之处,但龙霄却从她的声音可以准确的认定,这个女孩子就是那女警察柳琬,只是不知道她认出自己没有。

这时一个二十三四岁,留着f4似的长发,中间染黄了几绺,一脸青春痘男青年站了起来,一脸凶像的向龙霄身上一推道:“妈的,小子,你聋了,叫你滚开,听到没有?”

龙霄斜斜的望了这个小瘪三一眼,没有理他,只是仍然望着柳琬,装作对她很有兴趣的样子。

正在这时,柳琬身边一个穿着黑色低胸衫,乳沟深陷,年纪在二十七八上下,梳着齐耳日本短发,容貌不差的女人站了起来,发出几声浪笑道:“帅哥,想泡妞么,你可找错人啦,我这个九妹,是株带刺的玫瑰,眼光可高了,不会瞧上你的,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不过姐姐倒是可以陪你喝几杯,不知道你赏不赏脸?”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个女人全都交头接耳的偷偷说着什么,不时发出荡笑之声,只有柳琬低着头,毫无表情的喝着酒。

龙霄见柳琬不理自己,有心和这些人混熟,便对那女人道:“好啊,我一个人玩真是无聊得很,不如过来和你们一起玩吧。”

那女人笑吟吟的道:“行,没问题,你就坐在我身边好了,咱们划拳喝酒。”

那个刚才推了龙霄一把的青春痘却大声道:“大姐,不行,这小子意图不轨,想打九妹的主意,叫他滚远些。”

那叫“大姐”的女人微微一笑道:“七弟,我知道你喜欢九妹,不过也用不着吃这样的飞醋,大家都是出来玩,图个轻松,多认识个朋友也不错啊。说着叫自己旁边的一名女人挪了挪地儿,指了指空出来的那个位置,对龙霄道:”帅哥,来,到这儿来坐。”

龙霄也不客气,便挨着她坐了下来,却与柳琬中间隔着三个人。

那大姐并不给龙霄介绍其他人,只是倒满了啤酒与他连干了三杯,跟着问他的姓名住址,龙霄便将给那阿梅先生的话,又向她重复了一遍。

跟着就是与其他的几人喝酒,龙霄这才瞧得清楚,这伙人连柳琬在内,共五男四女,男的很是高大壮实,而女的容貌都不错,其中柳琬更是年轻艳丽,出类拔萃。

跳过柳琬,与这些人都喝了,轮到那青春痘男人,他恶狠狠的瞧着龙霄道:“小子,无聊是吧,想喝酒是吧,好,我就想看看你到底能喝多少,来,咱们比一比。”说着一挥手叫服务小姐拿了六个大的玻璃杯来,他拿起啤酒瓶一杯杯的倒,每一个玻璃杯倒满了刚好能盛一瓶啤酒。

青春痘男人指着那六大杯啤酒道:“咱们来比酒,一次一杯,最多只能歇三口气,要是谁喝不下了,就要喊对方一声爷爷,然后围着这桌子爬一圈,边爬还要边学狗叫。”

他这么一说,除了柳琬,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望着龙霄,瞧他敢不敢应战。

龙霄知道这青春痘男子酒量上必然是有所持仗,这才敢下这样的挑战,但他早就是“酒精考验”的老战士了,岂会将对方放在眼里,便笑了笑,点头答应。

青春痘男子瞧着他点头,眼前顿时出现了他认输后的狼狈情景,阴恻恻的一笑,便率先举起了酒杯,“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他的酒量果然甚好,这一大杯酒,中间也只是换了一口气,就全部喝了下去。

这青春痘男子一喝完,便要洋洋得意的亮亮空杯,但一瞧龙霄,立刻就愣住了,原来他已喝完了第一杯,正举着第二杯等着自己,并很潇洒的作出了个干杯的动作。

青春痘男子真是又气又怒,也不去理他,端起第二杯酒就开始喝,这一次他喝得更急,明显的比第一杯酒要快,但等他放下酒杯时,又傻了眼,龙霄仍然举杯等在那里,对他作出了相同的姿式。

青春痘男子这时才不得不承认龙霄比自己喝酒的速度要快,暗地一咬牙,心道:“好,你喝得比我越快,胃部的承受力就会越小,难道还能喝得比我多,瞧我慢慢的拼死你。”

他想到这里,喝酒的速度顿时放缓下来,每杯酒都要歇上三口才见底。

龙霄瞧见他的样子,立刻便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嘴角含笑,示意旁边的人将空着的酒杯继续盛满,端起来就一气喝完,没一会儿,已是连续十杯啤酒下肚。

那青春痘男人此时才喝到第五杯,肚子已是滚圆,一杯酒要四五口才咽得下去了。等咬牙支撑到了第七杯入腹,他便只有张嘴喘气的份儿,到了第八杯,他的表情已痛苦得象在吃药,好不容易一口一口的咽完,却再也不去举杯,只是赤着脸坐在那里半天不吭声,喉咙不时动着,压抑着胃部上冲的气流,但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嘴巴一张,一道水箭便飞喷出来,跟着就再也止不住,“哇哇”的往地上直吐,连鼻孔里都在向外冒酒,惹得旁边的人纷纷站起身来捂鼻闪避。

那招呼龙霄的大姐见状,不由得沉下脸来道:“老七,你真是丢脸,明明喝不得,还要和别人拼酒,现在输了,我瞧你怎么收回刚才的话。”

那青春痘男人这才慢慢呕完,狼狈不堪的擦着眼睛、鼻子、嘴巴,望着龙霄,那句“爷爷”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

龙霄见到他的样子,便知道这人是不会履行约定的,就不定还要马上翻脸,他本来就是想和这伙人接触,也好查一查柳琬的意图,自然不会做得太绝,当下连忙道:“兄弟,刚才咱们说的都是玩笑话,当不得真,我想昨天你一定是受了凉,现在胃才这样难受,今天就算喝了个平手,不如下次再比罢。”

青春痘男人见龙霄在给他下台阶,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大姐却站起身来,微笑着凝视龙霄道:“小兄弟,你人长得帅,酒量好,肚量更好,我先替我这个七弟谢谢你了,好,你这个朋友,咱们兄妹几人是交定啦,不过今天就到这儿了,下次见面,咱们再喝再聊。”说罢作了个手势,其他的八个人全都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龙霄一直在注意柳琬,见她通过自己身边的一霎间,有意无意的飞快瞥了自己一眼,目光中有些失望的意味,心中便立时知道,这柳琬,也认出他来了。

眼看再也找不到什么线索,龙霄也朝外面走去,斜眸瞧见那阿梅先生正在不远处与一名年轻男子勾勾搭搭,眼睛却不时向自己这边张望,便对着他摇了摇头,做了个遗憾的动作走了出去。

没多久已出了地下城,走在了大街上,龙霄也微微有了些酒意,并没有马上坐车,而是享受着迎面吹来的凉风,他一边漫步走着,一边在思索。这个“尖叫迪吧”,肯定是有问题的,那个深居简出的张老板,在里面不知充当着什么角色,这一点,他会通过阿梅先生一步一步、顺藤摸瓜的查出来。而和柳琬在一起的那些人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然而瞧来绝不简单,特别是那个大姐,表面上很随便和善,但他可以感觉得出来,其余的人都非常畏惧她,这个人必然有其服众的手段,而柳琬,也不知有了什么发现。

想到这里,龙霄忽然对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感到了好奇与神秘,他绝不能放弃和这些人接触,这些人中也会有他想要的答案,但要实现这个目的,他就必须扮演好一个角色——烂仔朱军。

第二十六章

翌日,龙霄将史光治叫到了办公室,告诉他将要亲自追查那张老板的底细。史光治也想为黑龙报仇,对此自然毫无异议。

龙霄就把想法对他说了,要他给自己以朱军的姓名弄一个假的身份证,而且在城区里真的安排一个姨父和一个姨妈,要知道他即将面临的对手一定是狡滑而又谨慎的,绝不可有丝毫大意。

这两件事对史光治来说并不困难,一口就答应了。龙霄便又吩咐他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道上的一切事宜全部由他代为作主,只是若是有特别大的事情发生就给自己打电话。

两人在办公室商议了一会儿,史光治就出去办事了,周云娜这才轻轻走了进来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

龙霄望着周云娜,心中梳理着平时对她的印象,这是个聪明而又稳重的姑娘,虽然有时候带点腆腆的羞涩,但完全有能力去独立做一些事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出声对周云娜道:“小周,昨天的感冒好些了么?”

周云娜听到他问昨天的事,脸上就是一热,连忙道:“好啦,好啦,多谢龙总关心。”

龙霄笑着点点头,又道:“小周,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不知行不行?”

周云娜见他忽然客气起来,便抬起头来凝视着他道:“龙总,有什么吩咐,你只管说就是。”

龙霄道:“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有些事要出去一下,但酒楼重新开张的时间却不能耽搁,特色大厨的事有老黄去办,但请装饰公司照明朝的样子设计装修的事,我想要你全权处理,怎么样?”

周云娜立即露出大吃一惊的神情,摇着头道:“不行,不行,龙总,这样大的装修工程,这样大的金额,我可不敢作主,你还是叫别人做吧,我做不好,真的做不好。”

龙霄微笑着道:“谁说你做不好,小周,我瞧你平常就很会打扮自己,证明你的审美观念是相当不错的,这装修与打扮都有相同之处,所谓一通百通,只要能让别人瞧着顺眼就成,况且这些装饰公司都有专门的设计师,你叫他们先画出图纸,自己再给给意见就可以了,没关系的。至于前期所要用的资金,我等一会给李会计打招呼,你要多少,就先填个费用申请单放在他那里,叫出纳先支付着,等我回来再给你报销签字。”

周云娜还是怎么也不答应,甚至几乎用哀求般的声音对龙霄道:“龙总,你就不要逼我了,这事我确实不懂,责任太大了。”

龙霄知道她甚怕自己发火,故意将脸一沉,厉声道:“这是公司的命令,由不得你推辞,怕什么,出了事自然有我负责,管你什么事,好,不说了,这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就这样定了。”

周云娜瞧着他发火,果然不吭声了,只是好半天嗫嚅的道:“什么公司的命令,完全是不讲理的一言堂。”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小,以为只有自己才听得过,但龙霄是什么人,这方圆十数米之内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立即道:“你说什么一言堂,告诉你,小周同志,这是公司领导对你的信任,你自己要好好的把握,你不是想长薪金么,这可是个非常好的机会,真要是做好了,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周云娜不料龙霄竟能听到自己如此微小的自语,唬了一跳,脸上顿时又红了,再也不敢说什么。

龙霄见她算是默认了这个任务,心中这才放心,便站起身到财务室去跟李会计打了招呼,财务上的人听到他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一个小姑娘,全都目瞪口呆,只觉这个老总实在太把公司的金钱与生意当成儿戏了,但他现在又是公司独一无二的决裁者,谁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然而对公司在这年轻而又草率的老总带领下的前程,都觉得灰暗无比。

龙霄也不理会这些人的脸色,返回了总经理室,要周云娜从明天起便开始着手去操办此事,限期一个月完工,他也知道这样短的时间,周云娜完成起来非常困难,便一是朱芷贞毒性未解,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逗留,二是也想瞧瞧周云娜的能力,自己到底看错人没有。

一直到了下午,史光治打电话来说他要的人己经找好了,就在南城,问他要不要马上搬去。龙霄想早点将事情办好,而且公司的事也安排得差不多了,便答应了。

打了个电话,没多久,他的专车便到了楼下,龙霄钻了进去,并没有直接去找史光治,而是先去照了个像,用以做假身份证,然后又去那些时尚的服装店买了几身时髦前卫的衣裤,这才叫司机按史光治说的地址驶去。

史光治安排的这户人家在一个环境甚是清雅的小区里面,四室两厅,足足有一百八十多个平方,装修得甚为豪华,男主人姓赵,女主人姓钟,年纪在四十多岁,虽然不是道上的人,但生意上有些纠缠有求于史光治他们,因此龙霄一到,便十分热情的招呼着。

龙霄与他们寒喧了一阵,大家便开始商量细节,赵、钟二人忙于生意常常奔走各地,房子这段时间自然归龙霄使用,但若是别人查询问及,大家的口吻便要一致,以免露出破绽。

商议完毕,姓赵的男主人带着龙霄在屋里参观了一下,介绍各种物品的摆放位置,四间卧室中有三间家俱皆备,可以立即居住,一间是赵、钟二人的主卧室,一间是他们在国外留学的儿子卧室,而另一间便是客房。

龙霄微一思索,为了真实一些,就选择住在客房,将自己的衣物放入了衣柜之中。

两位主人没多久便出去了,史光治陪着龙霄在屋子里坐了一阵,跟着也告了辞。

等到所有的人都走了,龙霄就泡了一杯茶,?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看电视,这么多天以来,现在才有这种懒洋洋休闲的感觉,真是特别的舒服,看着看着电视,眼睛微有些犯困,便又睡了一觉。

这一觉直睡到晚上七点多钟,他在冰箱里找了些方便食物草草吃了,又呆了一阵,见时间快到十点,就开始梳理打扮,这一身装束与昨晚又有所不同,深蓝色的圆领无袖衬衫,有三颗钮子没有扣,露出了他胸前凸起结实的肌肉来,非常的彪悍与性感,而下身却穿着淡灰色的休闲裤,蓝白相间的运动鞋,显示出了那种年轻人飞扬不羁的性格。

在浴室照了照镜子,龙霄觉得还算满意,便走了出去,在小区外招了辆出租车,向“嘉南商业广场”驶去,两处地方离得并不远,只过了八九分钟,那出租车便停下了。

龙霄顺着电梯步入地下层,直向“尖叫迪吧”内走去,里面的气氛仍然与昨晚一样,他在场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柳琬那一伙人,但这一身打扮,再加上英俊的面容,倒惹得许多年轻女子纷纷向他注目。

龙霄没见到柳琬,却在舞动的人群中发现了那阿梅先生,他并没有立即过去,而是选择了一张容易被人见到的桌子坐下,他要等阿梅先生主动来和自己搭话。

第二十七章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那阿梅先生果然发现了龙霄,便摇着圆臀施施然走了过来道:“帅哥,昨天泡妞是不是吃瘪了,哎,那个女人真是不识抬举,放着你这样好的人才都不知道上,啧啧,真是浪费。”说着伸手在龙霄胸前摸了一把,露出个十分淫荡的表情道:“哎呀,这两块真是好硬,也不知道下面那一块有多硬。”

龙霄忍住了恶心,脸上却邪邪的笑道:“到底有多硬,这个答案,我一向只告诉漂亮女人,你么,就实在抱歉了。”

阿梅先生气得直咬牙,眼瞧着龙霄这样的俊男而得不到手,真是将痛恨自己不是女人的心情提升到了另一个悲伤欲绝高度,眼睛一转道:“帅哥,你喜欢漂亮妹妹么,好啊,我去给你喊去,不过我有什么奖赏。”

龙霄随意道:“好,真要漂亮,我就ks你一个,行不行?”

那阿梅先生顿时当了真,眉开眼笑道:“好啊,可不许反悔哟,我这就给你叫去,不过等一下你要请她们喝酒。”

龙霄笑道:“没问题,越多越好,不过一定要漂亮的,要是有一个丑了,这个酒钱就算在你的帐上。”

阿梅先生骂了句“讨厌”,伸出手趁机在龙霄身上揩了一把油,就屁颠屁颠的去了,没多久,就带了三个青春时尚的女孩子过来,虽然都算不上什么十分美丽,但倒也各有动人之处。

阿梅先生一边笑一边指着那三名女孩儿道:“这是小青、玉儿、紫晶,怎么样,还漂亮吧。”

龙霄顿时笑了起来,一付色迷迷的猪哥样,道:“漂亮,漂亮,来来来,美女们,都快过来坐下,要喝什么酒,你们自己叫。”

这三个女孩儿都是迪吧里的陪酒小姐,见到阿梅先生来叫她们三人同时过去,还以为是到了什么大老板之类的人物,可以大宰特宰,满揣着杀气而来,谁知面对的却是一名年轻英俊,身材超酷的帅哥,顿时芳心大悦,各自巧笑盈盈的在龙霄身边坐下,那杀气不由得锐减了许多,点起酒来,也只是叫了啤酒,并不是那种贴着外国商标,价格高得骇人的红酒之类。

这时阿梅先生也妩媚的一甩长发,挨着龙霄坐了下来,在他耳旁嗲声嗲气道:“帅哥,人家可是完成任务了,你给人家的奖赏啦。”

纵然是有所准备,龙霄还是被这种“女人味”弄得全身发麻,连忙低声道:“别慌,这么多人,让别人瞧见了多不好,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咱们再说吧。”

那阿梅先生听到龙霄这句“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咱们再说吧。”心中不由一酥,偷偷在龙霄腿上掐了一把,做出了个无比娇羞的动作。

这时两名服务小姐已端了十几瓶啤酒与酒杯放在桌上,龙霄也不等阿梅先生来介绍自己,举起杯来道:“来,本人朱军,先敬各位美女一杯,希望咱们今晚能玩得开心。”

阿梅先生与那三名女孩子听他这么一说,全都举起杯,与他碰了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便是龙霄独战四人,各自喝了两杯,大家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到了后面便开始讲起黄色笑话来,龙霄对此自然并不陌生,一连讲了两个,逗得几个女孩子笑得前扑后仰。

喝了一阵酒,大家都开始兴奋起来,便步入舞池蹦迪,三个女孩子将龙霄围在中间,各展身姿,不停的逗引他与自己对跳。

龙霄瞧得出这三个女孩子似乎对他都有了兴趣,舞动之间,彼此竟较上了劲,全都希望他与自己更亲热一点,眉眼中不时射出火辣的眼波。这些迪吧的陪酒女,虽然不象坐客小姐那么随便,但正是青春放纵的年纪,对性有非常开放的观念,最喜欢的便是龙霄这种瞧来野性不羁的帅哥,这样的人,能成为自己的男朋友,带出去给姐妹们瞧,那真是好有面子的事。

龙霄却一付大众情人的样子,对谁也不单独偏好,而是每个人都陪着对舞了一阵,但当背着其他人时,他便对面前的女孩子做出特别欣赏的神情,惹得对方以为自己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三个女孩子平时在场子里拉陪酒业务,关系本来就不好,现在见龙霄对自己含情脉脉之时,另外的两人便要靠过来,仿佛在故意使乱,于是心中皆是忿忿不平。

龙霄此时已有自己的主意,见到三人相互不服的神情,便知道时候到了,与那紫晶正贴身跳着舞,脚下轻轻一绊一带,跟着身子随着音乐节拍,向左侧很自然转出,那紫晶的瘦柔的身子便不由撞向了玉儿,那玉儿一时不防,竟“哎哟”一声摔在了地上,动作甚是狼狈。

有帅哥在一旁瞧着,玉儿这个面子怎么丢得起,爬了起来,忽然向紫晶的头发抓去道:“小贱货,只想勾引男人,连眼睛都瞎了。”那紫晶不甘示弱,也抓住了她的头发道:“谁是贱货,谁在勾引男人,你先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小青平时与玉儿略好一些,心中也瞧不惯紫晶,借此机会,便也冲了过去,向紫晶身上乱抓,紫晶穿得本就单薄,在小青的抓扯之下,连胸罩都现了出来。

在场中跳舞的人见到三个漂亮女孩儿打架,全都围了过来,不住的起哄。

原来龙霄有心套这迪吧的人说出些实情,见阿梅先生口风太紧,便想转移目标,刚才在喝酒时观察三个女孩子的神情就不和,而性格间紫晶最为柔弱,料来容易说话,玉儿举止最为活跃,绝对不是好惹的主儿,便略施小计,让紫晶去撞倒玉儿,让两人冲突起来,自己好来个渔翁得利,却没想到小青会出手相助玉儿,让场面更加好瞧。

阿梅先生自然不知道这是龙霄的杰作,在一旁惊叫着,却不知道怎么去拉开三人。

龙霄见紫晶在二女的夹击之下,已是头发散乱,衣裳不整,甚是吃亏,暗地一笑,便走了过去,大声道:“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都是好朋友,有话好好说。”

跟着已用身子隔开三人,对阿梅先生道:“我先劝劝紫晶,那两人就交给你了。”

这话说完,他便环抱着紫晶向刚才喝酒的地方走去,紫晶感受着他宽厚的胸膛,心中觉得委屈,一边走,一边哭个不停。

龙霄紧紧挨在紫晶一起坐下,手臂仍然抱着她,嘴里劝慰道:“紫晶,你别哭,玉儿与小青她们两人也太欺负人了,我见到心中都为你不服气。”

紫晶听他这么一说,便如火上加油一般,哭着道:“玉儿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多陪了几个社会上的流氓睡过觉,就以为背后有人撑腰,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别人怕她,我就不怕她。”

龙霄仍然抱着她,柔声道:“玉儿确实不对,紫晶,其实我自从见到你第一眼起就感到你太柔弱,不应该属于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太乱了,听说经常有人在里面打架,甚至还有贩毒的,你在这里久了,只怕会很不好,哦,对了,你没有吸毒罢,那样就真的可惜了。”这就是龙霄的目的,女孩子在激动与悲伤之时是不会思索的,在男人的安慰之下,最容易说出实话。

那紫晶果然摇着头道:“没有,我从来不碰那种东西的,要不是瞧着在这里陪酒的提成挺高,我早就走了。”

龙霄却用怀疑的口气道:“你没有吸毒,我不信,在这里的人会有不吸毒的,我有一个朋友对这儿的情况熟得很,你就别骗我了。”

紫晶听他不相信,连忙道:“真的,真的,我没骗你,就是摇头丸我也没有吃过,别说是那些东西。”

龙霄眼神一动,又道:“你没有吸毒,玉儿和小青她们肯定有吧。”

紫晶想也不想就咬着牙道:“当然有,特别是玉儿那个贱货,现在已经发展到天天打针了,我想要不了多久就要死在上面。”

龙霄心中暗喜,又故意道:“哦,是吗,那她活该,不过这里要货的量这么大,也真不知你们老板在什么地方拿的。”

他说这话,就是要引紫晶说出张老板的情况,谁知紫晶却道:“啊,这些货是老板拿出来的,你听谁说的?”

龙霄见她并不知情,便道:“也是我的一位朋友,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只给你一个人说了。”

紫晶连忙点头道:“好,你放心,我不会说的,真想不到张老板迪吧的生意这么好,还要卖这种东西。”

龙霄叹道:“还不是为了钱,谁会嫌那玩意儿多。只是象玉儿这样的就可怜了,将在迪吧辛辛苦苦陪酒的钱全给了他,哦,对了,紫晶,玉儿她们从谁的手上接着货啊,这个人准也挣了大钱。”

紫晶脱口道:“不是阿梅么,平时他吝啬得很,谁也瞧不出他有多少钱。”

她这话一出,龙霄心中却顿时一松,他要的线索终于找到了,只要跟着这个不男不女的阿梅,那他的上家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第二十八章

接连一个星期,龙霄都泡在迪吧里,和里面的陪酒女混得熟了,这些女孩儿个个愿意和他呆在一起,特别是紫晶,只要是见到他进来,宁愿自己不去陪客人喝酒,都要溜过来腻在他身旁,很有心做他女朋友的样子,但龙霄完全是个标准的花心大萝卜,吃着碗里的,又瞧着锅里的,一边和她卿卿我我,一边又和其他的女孩子勾勾搭搭,搂搂抱抱,“老公、老婆”的乱叫一通,常常的将紫晶气得半死。

其实龙霄在和这些女孩子聊天嘻戏时,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打听着迪吧里的贩毒情况,这里果然不是只有摇头丸那么简单,一般是由阿梅出面联系场内的业务,再到另外两个常来玩的男人手中拿货,而这三人在给下家货时,曾再三叮嘱过,绝不允许在迪吧内使用,否则将立即断货。

尽管这三人都不是迪吧的员工,表面上瞧与那张老板毫无关系,但龙霄却有越来越强的预感,这一切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而柳琬那一伙人自从那晚露面之后,就再也没到迪吧里来玩,龙霄问过阿梅先生,这些人都是迪吧的常客,要不了多久就会来疯狂一次,但他却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起来,那伙人似乎和这场子里的贩毒网并无联系,那柳琬又在调查什么呢?

到了第八天晚上,龙霄已经将迪吧里能打听到的事弄了个明明白白,决定开始行动了,而这第一步,就是要让阿梅先生自己将身份显露出来。

这一晚,龙霄将阿梅先生与玉儿、小青、及另两名吸毒女飘飘、娟子都叫了过来喝酒,紫晶依旧想来陪他,谁知瞧到了玉儿和小青正紧紧的挨在龙霄一起坐着,脸色顿时一变,便转过身子陪别的客人去了。

龙霄今晚有意将这些人灌醉,便装着很兴奋的样子,不停的劝大家喝着酒,没多久,六个人已是两打啤酒下肚,除了龙霄,全都有些飘飘然了。

正在这时,龙霄见到一群人走了进来,却是柳琬等人。

那大姐显然是也发现了龙霄,见到他左拥右抱的样子,脸上不由一笑,朝着他点了点头,而柳琬瞧到这般情景,粉面不禁一寒,实在想不到龙霄原来竟是这样的垃圾,那日初遇时的好感霎时间已烟消云散。

龙霄也向那大姐打了个招呼,却不忙过去,只与玉儿等几个女孩子嘻戏打闹,而玉儿等人便不时的在他身上挨来擦去,投怀送抱。

阿梅先生瞧在眼里,心中醋意大作,坐过来拉着龙霄道:“帅哥,不行啦,你那天答应别人的事还没做哩,要推到什么时候?”

龙霄哈哈大笑道:“好好,现在就给你。”说着就嘟了嘟嘴,做了个ks他的动作。

阿梅先生见他这么轻易就将自己打发了,不由得撒着娇摇着身子道:“啊,你好坏,你好坏,这么骗人家。”

龙霄正色道:“阿梅,你这就不懂的,这种隔着身体的ks才是ks中的极品,是最高深最神圣的,我奉献给了你,真的还舍不得啊。”

他这话一出,几个女孩子都哄笑了起来,旁边的小青拉着他的手道:“朱大哥,你把最极品的ks给了阿梅,那我呢?”

龙霄笑道:“你么,自然只能给最低级最庸俗的了。”伸出手去,捏着小青尖削的下巴,在她红润的嘴上狠狠亲了一下。

几个女孩子又笑了起来,小青顺势躺进了他的怀里,而阿梅先生则气得直跺脚。

那大姐带着柳琬等人就坐在不远处,并没有去跳舞,而是一直在观察着龙霄,此时瞧着他放浪形骸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向一名留着寸头的男子说了两句。

那寸头便站起身走了过来,拍了拍龙霄的肩道:“兄弟,咱们大姐请你过去一趟。”

龙霄就笑吟吟的,摇摇摆摆的走去,那大姐向自己旁边一指道:“帅哥,你好风流快活啊,不嫌姐姐人老珠黄的话,就坐下来陪我聊聊天。”

龙霄道:“大姐说什么话,俗话说‘女人三十一朵花’,我瞧你还没有三十,还是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儿哩。”说罢,已坐在了那大姐的身旁。

那大姐笑了笑,满是欣赏的望着他道:“小兄弟,想不到你人长得帅,嘴巴也很甜,真是前程无量啊。”

龙霄摇摇头道:“不是我嘴巴甜,而是大姐你真的很年轻漂亮,我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半点夸张。”

那大姐听到他这么一说,笑得更是开心了。而那天与他拼过酒的青春痘却满怀恨意的望着他,鼻孔里哼了一声,自言自语似的道:“花言巧语的小白脸儿。”

那大姐杏眼圆瞪,厉声道:“七弟,你越来越不象话了,再这样,小心我对你不客气。”那青春痘露出畏怕之色,低下头去。

那大姐回头向龙霄道了歉,想起那日这人对九妹似乎很有意思,便笑着道:“九妹,你坐到朱哥身边来,替我敬朱哥两杯,怎么样?”

那柳琬不便违拗她的意思,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过来,中间却隔了龙霄一段距离,在桌上拿起两杯酒,一杯自己端在手中,一杯递给他道:“朱大哥,来,小妹敬你。”

龙霄见她口中说着敬字,但还是那么一付冷若冰霜的样子,神韵间竟与初遇司马琴时有些相似,顿时想起自己与司马琴之间的那种难心明状的感情来,心中不由得一叹,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笑嘻嘻的道:“美女相敬,酒不醉人人自醉,今天晚上我恐怕要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说着仰首一饮而尽。

柳琬面无表情的与碰了两杯,便起身道:“大姐,我想去跳舞,你们先喝着。”青春痘也立刻站了起来道:“九妹,我陪你。”说话间两人便去了。

那大姐见两人离去,便笑着道:“这个九妹才到我这里不久,不懂事得很,小兄弟,你可要多担待担待。”

龙霄笑着摇头示意毫不在意,跟着又与这大姐在内的其余七人喝酒,他隐约的感觉到这些人必然是一个犯罪团伙,只是不知道具体干的那一行。

喝了一阵,龙霄心系阿梅先生等人,便要告辞,那大姐也不怎么挽留,问了龙霄的手机号码,跟着用自己的手机拔通道:“小兄弟,如果是无聊了,或是没钱了,就打这个电话给我,大姐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龙霄点点头,将来电存入手机里,不再多说,就向自己的那一桌走去,阿梅先生与几名女孩子仍在喝着酒,面目上都带了些醉意。

龙霄看了看表,见已是凌晨一点多钟了,便道:“这酒是越喝越饿,你们也该下班了,走,我请你们到外面吃霄夜去。”

他既然发出了邀请,这些人那有不去的,全都各自去拿自己的皮包,跟着龙霄走了出去。

“嘉南商业广场”不远处就有一条美食夜市,龙霄他们选了一家店铺吃这里最有名的“烧烤狗排”,又喝了些啤酒,等结帐走出店门时,大家的脚下都开始歪斜起来。

龙霄见状,又故意装着醉意道:“喂,要不要到我家玩去,我姨父、姨妈这几天不在家,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怪寂寞的,你们可得陪陪我。”

阿梅先生听他这么说,心中立时一跳,忙道:“去,去,今天我太高兴了,咱们玩个通霄。”玉儿等几个女孩子都喜欢龙霄,自然也不会推辞。

龙霄在旁边一家还在营业的小超市里又买了些罐装啤酒与小食品,打了两个出租车,便向他居住的小区走去。

一进了屋,大家见到龙霄一个人住着这样大的房子,全都兴奋得尖叫起来,象是在自己家似的,随意的蹿来蹿去。龙霄也不去管,任她们闹着。

等有些累了,大家就围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龙霄将啤酒全部打开,从厨房里拿出啤酒杯来,又要喝酒。

阿梅先生早就心存邪念,提议道:“这样干巴巴喝酒一点儿也不好玩,不如咱们来做游戏,谁输了谁就喝一杯酒,然后再脱一件衣服。”

四个女孩子都玩过这样的游戏,又在亢奋之中,面对龙霄这样的帅哥,心中也没有不愿意的,全都表态答应。

第二十九章

这么一来,龙霄倒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种场面他还没遇到过,转念一想,暗道:“管他的,难道她们还能把我吃了,脱就脱,谁怕谁啊。”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大家各伸出手指,瞧共加起来有多少,由坐庄的那个人开始数起,轮到是谁,谁就喝酒脱衣。

第一轮,龙霄坐庄,他喊了声:“开始。”大家便伸出手来,共是十三根手指,捱着人头数来,却是飘飘。

飘飘是个性格爽朗,身材丰满的女孩子,见自己输了,也不抵赖,举起一杯酒便仰首喝下,跟着双手交叉,将身上的一件桃领短衫脱了下来,顿时露出了一身雪白的肌肤,胸前戴着蓝色的乳罩,但她的乳房挺大,从中很显露了两团出来,中间一道深深的乳沟,十分的性感。

龙霄初次玩这种颓废色情的游戏,不由得也有些心跳,见飘飘又要喊开始,转眼却见到那阿梅先生一付兴致勃勃的样子,胃部立时大为难受,举手道:“慢着。”

几个女孩子向他望来,玉儿道:“朱大哥,你怎么呢,不会是害羞了吧。”

她说着这话,立刻换来几个女孩子的荡笑声。

龙霄却苦着脸向阿梅先生一指道:“不行,不行,阿梅的玉体太美妙了,他要是脱了,我真怕看了要几天兴奋得睡不着觉,这样太伤身体了,我严重提议,阿梅只喝酒,不脱衣。”

几个女孩子也觉让阿梅先生脱衣真的很恶心,便齐声赞同了,而阿梅先生只对龙霄的身体感兴趣,至于自己脱与不脱,倒也无关紧要,当下表示同意。

游戏继续开始,没多久,龙霄便只剩下了一条底裤,而四个女孩子中以飘飘输得最惨,连内裤都脱没了,现出了一条芳草萋萋的峡谷来,而胸前的乳房,却如两个沉甸甸的木瓜,瞧她年纪应该不超过二十岁,实想不到有这样超常的发育,龙霄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小时候顽皮将妈妈的丰乳霜错擦在了自己的胸前。

另外三名女孩子这时都只剩下了内裤,她们的肤色深浅都不一样,乳房都在明亮的灯光下坦露着,形状各不相同,玉儿的是微椭的桃形,小青是尖椎的梨形,而娟子的则如一支倒盖的圆碗,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乳房全都涨鼓鼓的向上挺着,乳尖的色泽都还不深。

见到龙霄瞧来,四个女孩子并没做任何的遮掩,反而故意挺着胸膛让他细观,要知道,这就是女孩子青春中可以炫耀的本钱啊。

阿梅先生对这些完全不屑一顾,一双眼却发着亮光死死的盯在了龙霄的结实健美的身上,一付春心荡漾,欲火熊熊的模样。

又进行了几次游戏,龙霄的运气却极好,一次没输,而几个女孩子的内裤都先后脱了下来,露出了耻骨间卷曲着的深浅与数量都不一样的毛发。

玉儿见状,撒娇道:“不来啦,不来啦,咱们姐妹可没什么脱的了。”说着向旁边的小青使了个眼色,两人忽然扑到龙霄身上,用赤裸的躯体将他压住,跟着伸手去脱他的内裤,而飘飘与娟子见状,也嘻笑着过来帮忙。

龙霄的脸上被四只柔软的充满弹性的乳房挤压着,只觉好生舒服,此时此刻也不用装什么清高了,便任由她们去闹。

就这样,龙霄被四名女孩子按倒在沙发上,由玉儿与小青服侍他的上半身,而玲玲与娟子则对他的下体照顾得无微不至,爽得龙霄只觉全身的毛孔都在不断的放开。

那阿梅先生那里还坐得住,见龙霄被四个女孩子围着,无暇顾及自己,便偷偷的挪动了身体,到了龙霄旁边,伸手便向他的结实的胸肌摸去。

谁知龙霄早就在注意着他,见他来摸,猛地缩回左腿,跟着便是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阿梅先生“哎哟”一声痛呼,重重的摔在了木地板上,半天爬不起来,逗得四名女孩子格格的乱笑。

龙霄此时也是性致勃勃,笑着道:“走,咱们到屋里去,不许他瞧。”说着便站起身来,带着四名女孩子进了自己的房间,“?”的一声,将门紧紧关上。

这真是龙霄从未经历过的艳遇,四个在亢奋中的年轻女孩,此时已忘了所有的羞耻,而龙霄本人虽算得上是条侠义热血的汉子,但一生中对性的诱惑却很少拒绝过,他不停的用手摸着四对形状相异的乳房,感受着不一样的触觉,身体里也是血脉贲张,兴奋无比。

到了后来,四个女孩子便要龙霄睡在床上,由一名女孩子跨坐在他的身上运动,而其他三人便在旁边极尽挑逗之能事,每隔一会儿,就换一名女孩子上去,而每个女孩子呻吟套弄的方式都不一样,玉儿是前后摇动,小青有如骑马,飘飘会画圈似的旋转,而娟子则要含蓄一点,深深的坐着,只是偶尔才动一下。

龙霄纵然再会忍耐,到了两轮之后,等到飘飘刚一坐上来,胸前的两个雪白的大木瓜在他眼前晃了几晃,他就再也克制不住了,一把抱着她,用力的向上推耸了一阵,弄得飘飘嘴中啊啊乱叫,整个身子支撑不住,趴在了他的身上,龙霄这才一泄如注。

四个女孩并未满足,见龙霄的兄弟一时间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便用身体很有耐心的去辅导它重振旗鼓,树立起生活的信心,没过多久,龙霄的兄弟果然深受感动,一点一点的开始又站了起来,威风凛凛,不输于刚才。

龙霄这一次不想让她们控制,要四个女孩子并排躺在大床之上,自己逐一压上去探幽寻胜,这再战之下,他的持续力明显要强于先前,由玉儿起到娟子结束,在每个女孩子的娇躯之上都大展了一番身手,一时弄得整个屋子叫声不断,春色无边。

再一次的结束是在清秀的小青身上,五个人经过了这第二次的世界大战,都是大汗淋漓,疲倦不堪。

就在这时,玉儿忽然张嘴连连打起呵气来,神情间似乎十分难受。小青见了,偷眼瞧龙霄正微微闭着眼养神,轻声道:“怎么,来啦?”

玉儿“嗯”了一声,抬脚便站在了木地板上,那边飘飘也起来了,道:“闹了这么久,我也要犯了,走,找阿梅去。”小青和娟子对望一眼,跟着亦立在了床下。小青道:“吴大哥,你先睡一会,我们姐妹出去有点事,等下再来陪你。”

龙霄叫四名吸毒的女孩子到家里来,便是要等着她们毒瘾发作,这时见她们终于忍受不住了,要去找阿梅要货,便装着十分想睡的样子,并不说话。

等到四个女孩子掩门出去了,龙霄从床上一跃而起,耳朵贴在了门缝边,暗运内功,倾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只听得玉儿道:“阿梅,今天的针你还没给我啊,快拿来,我受不了啦。”又听见小青道:“是啊,阿梅,你每次都带这么一点,真是太费劲了,不如一次多卖给咱们些,也免得你麻烦。”

那阿梅先生道:“唉,没办法啊,我的头儿不许我带这么多在身上,说目标太大,而且真要是被警察抓到了,罪也没那么大。”

接下来几个人没有再说话,似乎正在交易中,好一阵才听到阿梅先生道:“那姓朱的在干什么?”

只听玉儿道:“在干什么,当然是被干睡着了,不过这姓朱的挺会折腾,应付咱们四姐妹的功夫还不错,我倒是很喜欢他的,而且这里环境不错,今后还可以常来玩儿。”

又闻到阿梅先生用幽幽埋怨的语气道:“你们几个倒是爽了,却把我凉到一边,刚才听到你们在屋子里的浪叫,真要把我气死了。”

娟子格格一笑道:“可惜姓朱的帅哥不喜欢男人,阿梅,我劝你还是去做做变性手术,今后可能还有机会。”她说着这话,跟着又传来其他三人的笑声。

那阿梅先生尖声尖气的道:“你们别兴灾乐祸的瞧我的笑话,改天我就去联系医院,看你们这些烂货还能和我抢男人。”

再下来就没什么声音了,想是四名女孩子都在开始吸毒了。

龙霄见时机已到,便猛的拉门走了出去,笑着高声道:“好啊,你们一个人都不留下来陪我,太过份了吧。”

说话之间已快步到了客厅,顿时见到了这样的情景,四个女孩子仍然赤裸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玉儿正用一根针管在向自己的左手腕注射,而小青、飘飘、娟子全都半跪在茶几旁,对着一包白色的粉末向鼻孔里使劲的吸着。那阿梅先生却斜坐在沙发上瞧着。

见到龙霄忽然出现,客厅里的五个人都愣住了,目光全向他望来。

龙霄立刻装出了一付毫不奇怪的样子,笑着道:“好啊,原来你们在弄这个东东,怪不得偷偷溜出来了。”说着很随便的坐在了飘飘旁边,不时用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脊梁。

五人见他并不在意吸毒,顿时放下心来,几个女孩子冲着他笑了笑,就忙自己的去了,而阿梅先生却凝视着他道:“上次你不是想找刺激的东西么,我和你不熟,当然不敢给你,现在要不要?”

龙霄哈哈一笑,指着几个女孩子道:“我无聊时吃几颗摇头丸还行,至于这玩意儿么,暂时没什么兴趣,不过我有个朋友,也在做这方面的生意,只是常常缺货,我倒可以替你联系联系。”

阿梅先生今晚见识了龙霄的花花浪荡子的模样,倒也不怀疑他,忙道:“你那位朋友在那里,不如介绍来认识认识,我这里货多得很,随他要多少。”

龙霄这时却又装着非常谨慎的样子,朝四名女孩子嘟了嘟嘴,道:“是么,那好,咱们到里屋去谈谈。”说着便起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见阿梅先生跟了进来,龙霄叫他在床上坐下,道:“你们现在还有多少货?”

阿梅先生见他一本正经的象变了个人似的,不由道:“你那个朋友要多少,他有现钱么?这样吧,你还是约个时间叫你这位朋友出来,咱们见见面再说。”

龙霄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我这位朋友已经来了。”

阿梅先生一愣道:“在那里?”

龙霄向自己一指道:“这里。”

阿梅先生顿时站了起来,重新再打量他道:“是你,你想要货?”

龙霄很沉稳的点点头道:“很奇怪吧,告诉你,我的老大就是猫头鹰,咱们那里的货这段时间被公安盯着紧,无法进来,早就知道你们这儿的货不少,老大叫我来和你们先谈谈,看一看能不能合作。”

这猫头鹰,却是邻省的一位非常神秘的大毒枭,在道上的名声极大,龙霄经常听到史光治等人提起。

阿梅先生疑惑的望着龙霄道:“那猫头鹰怎么不亲自来。”

龙霄哑然失笑道:“我们老大是什么人,连你们的负责人都没联系上,怎会亲自前来,你也太天真了吧。”

阿梅先生想想也是,便道:“你说你是猫头鹰的人,我凭什么来相信你。”

龙霄道:“就凭这个。”说着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密码箱来,调动几个数字,那箱便打了开来,顿时现出满满一箱钱来,少说也有五六十万左右。

阿梅先生眼睛一亮,忍不住向那钱摸去,龙霄这箱钱除了上面一屋,其余的全是白纸,那里会让他摸到,猛的将箱子合上道:“这些钱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咱们老大可是很有诚意和你们合作,有兴趣的话就找你们负责人来谈。”

阿梅先生望着龙霄,一言不发的在床边思索了半天,真要是谈成了这笔大业务,那佣金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啊,足足抵得上自己在迪吧里一包一包的卖上好几年,甚至是十几年,而且这个朱军又坏又色,怎么瞧也不象警方的人,刚才见过他身上有无数的伤疤,那一定是与人比斗时留下的,这一点无法作假,说他是猫头鹰的手下,倒也吻合。

想到这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好,我给你叫咱们的负责人过来,你说,什么时候见面?”

龙霄道:“这事老大吩咐过,越快越好,我观察接触你已经费了不少时间,如今不能耽搁了,你看现在把他叫过来,行不行?”

阿梅先生道:“我也不知道行不行,这样罢,你等等,我打个电话。”说着就去客厅拿手机打电话去了。

没过多久,他就走了进来,道:“算你运气好,咱们的头儿已经答应了,等一会就到这边来。”

龙霄点点头,走了出去,拍了拍手,对已过完毒瘾,正躺在沙发上享受的四名女孩子道:“各位美女,真对不起,我和阿梅忽然有点事要办,只有请你们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玩好啦。”

玉儿等听他这么一说,都闹了起来,但最后还是被龙霄的软言好语说通了,纷纷穿好衣裳,向门外走去。

过了一会儿,阿梅先生也到外面接自己的头儿去了,屋里只留下了龙霄一人。

屋里安静无比,龙霄默默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着,鱼儿已经上勾,一切只有随机应变了。

第三十章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门铃响起,龙霄去开了门,只见阿梅先生带着三名男人进来,领先的一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瘦削,但精神矍烁,一进门,眼睛便盯着龙霄死死的瞧着,象要逼他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来。而这男人的后面,却是两名高头大马,相貌凶恶的青年。

龙霄则不卑不亢的对着那男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将门关上,走到客厅,向沙发上一指道:“各位随便坐。”跟着便去倒了几杯水放在茶几上。

等大家都坐好,阿梅先生便指着龙霄道:“杰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猫头鹰那边派来的人——朱军。”又指着那男子道:“这是杰哥,有什么事,你给他说就可以了。”

龙霄伸出手来,与这杰哥握了握手,笑道:“杰哥,我可是望穿秋水才盼到你大驾光临啊。”

那杰哥也笑了笑,坐在了沙发上,瞧着屋里一片狼藉的情况,道:“朱兄弟你这几天也没闲着啊,我听阿梅说,你倒是挺风流快活的。”

龙霄哈哈一笑道:“咱们这些人,替老大办事,那是又劳累又危险,中间不弄点小插曲什么的还真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

那杰哥不再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望着他道:“兄弟,你既然叫我来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吧,猫头鹰叫你来是什么意思,你们想要什么货?”

龙霄摇头一笑道:“杰哥,不是小弟瞧不起你,而是来贵省之前,老大曾经再三叮嘱过我,要我这一次来务必见着你们的老大,才能商议具体的细节,而且他也会马上带着更多的钱过来,道上黑吃黑的事太多了,咱们这是先小人后君子,如果连你们老大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交易起来,实在不敢放心啊。”

杰哥道:“想不到猫头鹰还挺谨慎啊,不过这不合道上的规矩,我们老大也不会轻易见外人的。”

龙霄冷冷一笑道:“规矩,我倒不相信你们老大会因为什么狗屁规矩和钱过不去,摇头丸什么的太普遍,咱们不会要,现在缺货的只是海洛因,你知道我们这次来想要的数量么。”说着就比了五根手指。

杰哥眼神一闪道:“五十公斤。”

龙霄又摇着头道:“错,五百公斤,而且要保证我们每两月到一次货。”

听到这个数量,杰哥等四人全都是心中一跳,这的确是一笔难得遇见的大买卖啊。

龙霄察颜观色,见到这些人的神情已有所动,又道:“咱们这边钱是没问题,绝不会少一分,只不过我想知道的是,这个数量你们能拿得出来么?”

杰哥也在观察着他,沉声道:“只要你们钱没问题,我们的货也没有问题,但你要见我们老大,这事我没法作主。要等我联系一下他再说。”

他说到这里,并不去打电话,忽然道:“荣叔现在好不好?他怎么没来?”

龙霄闻他蓦地问到这个非常陌生的问题,暗地里一叹,这就是他的硬伤,对整个贩毒网络并不熟悉,对方口中的这个“荣叔”要么是真有其人,而且还是猫头鹰手下的得力助手,要么是这个杰哥虚构出来套自己话的。

这个问题的两个答案,将会有两个不同的结局,这个杰哥,真是狡猾无比,还是在用语言试探他。

龙霄暗暗准备着,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居多,便道:“荣叔,荣叔是谁,我不认识。”

杰哥一听,笑道:“是吗,你不认识荣叔,那也没关系,我给你打电话联系老大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双手下垂,右手慢慢的朝身后滑去。

龙霄此时已敏锐的感觉到了情况不对,知道自己回答有误,在这瞬间,当机立断,并无丝毫犹豫,左臂陡伸,手如电闪,己扣住他的右腕,跟着用力一扭,杰哥的身子便背对了过来,他的腰下,霍然插着一支黑黝黝的五四手枪。

杰哥不防此人如此机敏,身手又如此快捷,手枪还没有拔出来便被对方制住,口中不由高呼道:“这人是条子,快做掉他。”

他那两名手下正坐在沙发上,见势不对,也跳了起来,各自从衣服中掏出亮晃晃的匕首向龙霄狠狠刺至。

龙霄背对着这两人,也不回头去瞧,算准两人的位置,腿部一动,已将杰哥绊倒,踩在了脚下,在那匕首就要触及身体之际,双手齐挥,已劈到了那两人的脖侧,顿时将他们击晕过去。

阿梅先生见龙霄在一眨眼的工夫就制住了三个人,一时之间真是骇得芳心无主,实没想到,这个自己垂涎已久的帅哥竟忽然变成了个要命的煞星,匆忙间从脚下脱下红色的高跟鞋,娇怯怯的向龙霄丢来,跟着举起八寸金莲就想往屋外跑。就在要开门之时,却闻龙霄在身后轻轻的吹了声口哨,回过头来,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对准了他。

阿梅先生两只修长的玉腿便如发鸡爪疯似的不停打着战,乖乖的一步一捱,畏畏缩缩的走了回来,一下子跪在龙霄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有罪,我悔过,请政府宽恕我,我一定好好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那杰哥甚是强硬,被龙霄踩在脚下动弹不得,仍高声道:“你敢,不想要命了么。”阿梅又是一惊,立即闭住了嘴。

龙霄冷冷一笑,忽的一脚踢在杰哥的肋下,杰哥顿时在地面滑出了数米,重重的撞在墙壁上,痛得在地上直打滚。

龙霄暂时不去理他,站在了阿梅先生面前道:“阿梅,瞧在咱们这几天的情份不错,我问你几个问题,要是你的回答让我满意了,我可以不抓你去坐牢,怎么样?”

阿梅先生听他居然答应放过自己,那直如是黑暗中见到了一丝曙光,忙道:“我说,我什么都说,绝不敢有半点隐瞒。”

龙霄道:“好,我问你,你过去都是在杰哥手里拿货么,有没有接触其他的人?”

阿梅先生立即点着头道:“是,是,没有,没有。”

龙霄见他有些语无伦次,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喝道:“妈的,什么是是,没有没有,给我说清楚点。”

阿梅先生忙道:“我从一开始拿货,都是和杰哥联系的,没有再通过其他的什么人。”

龙霄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又道:“你知不知道迪吧的张老板和这件事有关系。”

阿梅先生摇着头道:“不知道,这个张老板我在迪吧一年多了,总共才见到三次,他不常来的。”

问答之间,龙霄又提了几个问题,阿梅先生却只是摇头,他知道在此人的身上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便挥手也将他击晕。

杰哥见他向自己走来,知道他要问什么,厉声道:“姓吴的,你别做梦在我身上套出什么话来,要是你敢严刑逼供,我就会请律师告死你,让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做警察。”

龙霄抓起他的衣领,将他推在墙壁上,几个耳光狠狠的?了过去,杰哥的脸上顿时红肿不堪,嘴角也溢出血来。

龙霄见他目光间没那么凶狠了,这才缓缓道:“谁他妈的告诉你我是警察了,你的招子给我放亮点儿,惹火了我,马上就可以干掉你。”

那杰哥听他不是警察,心中蓦地一松,连忙道:“兄弟,那你是那一路的,有什么事,咱们好说好商量,要钱还是要货,都行,都行。”

龙霄道:“我钱也不要,货也不要,只要你说出你们老大的名字,我就放过你。”

听到这个问题,杰哥的嘴却紧紧闭住了,一付打死都不说的烈士状。

第三十一章

龙霄见他不说,冷笑了一声,双手迭动,在他身上拍出了十数掌。

杰哥正在莫名其妙,忽觉手上?脉一缩,痛得“哎哟”一声叫了起来,只在顷刻之间,四肢的?脉一起剧烈的开始抽动,人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可以清晰的瞧到他皮肤之上,青?在不停的凸起收缩。

这正是龙霄曾经用在血凤身上的“阎罗抽筋手”,虽不会伤人性命,却能让人痛不欲生,情愿一死,以血凤那种经过训练,身负奇功的人尚且不能抵受,又何况一个区区的毒贩头目。

只听杰哥那里会想到这人竟会如此魔鬼般的手法,在痛苦中断断续续的道:“兄……兄弟,不是……不是我不说,但咱们……咱们老大在……在这省城……省城的势力实在……实在是太……太大了,我要是……要是给你说了……这条命……条命也保不住啊,你就……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放过我吧。”

龙霄瞧他还是不说,便道:“好,那你就去保你的命罢。”也不去理他。

只过了一会儿,那杰哥全身的肌肉就开始痉挛扭曲,人如发羊?疯似的?缩成一团,眼泪、鼻涕、口水,全都流了出来。

这样的痛苦,终于压过了杰哥对死亡的恐惧,他拼尽有余力道:“我说……我说,你这是……这是什么,快给我解……解了。”

龙霄道:“要想解除你身上的痛苦,倒是容易,不过你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出来,若有半句不实,就只有在这里活活的痛死了。”

他说罢便道:“我问你,你们老大到底是谁?”

那杰哥挣扎着道:“就是……就是……如今整个省城黑道……黑道上的……的龙头老大……龙……龙霄。”

他这话一出,龙霄便如出门时被一根铁棍意外的狠狠敲在了头顶上,心中的震骇惊异真是非同小可,实在想不到辛辛苦苦的查来查去,甚至还牺牲了色相,最后的结果竟落在自己头上来了。

恼怒之下,他重重踢了杰哥一脚。厉声喝道:“放你奶奶的屁,你老大怎么就是…就是那个龙霄了,我和他熟得很,绝对不可能,你和他见过面吗?”

杰哥这时痛得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低声道:“是……是真的,我虽然……虽然没有……没有和……和他见过面……但是……但是这是我大哥说……说的,过去是……黑龙,现在……姓龙的……替了……替了他的位子,就是……就是我们……我们的老……老大了。”

龙霄一听,更是火冒三丈,道:“你这个大哥是谁?”

杰哥道:“苏……苏华,龙霄的手下,光明……光明号的船长,咱们所有……所有的货……都是……都是他的游……游轮带过来的。”

龙霄料他此时也没有胆子说谎,实在没想到黑龙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个跟了他十几年的苏华竟在借着公司的游轮贩毒,而且还将黑龙与自己当做了挡箭牌,真要是被警方查到了,从理论上来讲,自己是百辩莫白,这个冤大头那是当定了。

他这时忽然想道:“嘿,怪不得姓苏的‘光明号’游轮比另一艘‘顺远号’每月的利润都要高,原来他是怕自己被撤下来,再无法利用公司的游轮运输毒品,是以故意拿了一点钱来多交,我真傻,当初还以为他比别人要能干一些哩,黑龙也被他骗过去了。而且酒楼与夜总会都被别人捣乱,而赌船却能平安无事,实在是有让人怀疑的地方,为什么我会如此大意。”

这时见到杰哥己痛得奄奄一息,在地上也不怎么动了,便蹲下身子,伸手在他身上疾拍,解开了这“阎王抽筋手”,跟着又问道:“那‘尖叫迪吧’的张老板呢,你们认不认识,为什么会选在那里交易?”

杰哥渐渐缓过气来,对他的提问不敢隐瞒,道:“这是大哥交代的,说这个迪吧的老板和政府很熟,警方一般不过查到那里去,要我们将那里作为一个窗口,伺机寻找大的买主。”

龙霄此时已再怀疑了,这个张老板,虽然没有出面,但绝对与这贩毒网脱不了干系,苏华既然负责运输,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就不会是最终指挥决策者,那么这个角色就只有落在这张老板的头上,但他目前最关心便是黑龙一家人的惨祸,是不是他下的毒手。

一念至此,他问道:“苏华每次出航,都会带货回来吗?”

事到如今,杰哥已毫不抗逆,点头道:“是,基本上都会带,今天八点钟他的船就要靠岸了,前段时间咱们的货都卖得差不多了,听说这次的量很大。”

龙霄思及刚才的事,又道:“那荣叔是什么人?”

杰哥道:“荣叔过去是咱们省贩毒的老手,前段时间与咱们争客户打了起来,后来我给大哥说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将这荣叔逼出了咱们省,后来传来消息说,他己经投靠了邻省的一个大毒枭,就是猫头鹰,这事除了咱们,道上知道的人很少,所以我就问你,如果你真是猫头鹰的人,不会不知道。”

龙霄暗叫了声晦气,心想和这些毒贩接触真是要步步小心,没准一个小小的问题就要让你露出破绽来。

接下来,杰哥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龙霄便不再问,掏出手机来,就拔通了史光治的电话。

听得史光治刚在那边朦朦胧胧的“喂”了一声,龙霄就道:“史大哥,我是龙霄,我问你,苏华的船是不是今天八点钟就会到岸。”

史光治在沉默了一阵,似乎也在想,隔了一会儿才道:“是啊,应该是今天早上到,怎么,老大,你有什么事么?”

龙霄沉声道:“史大哥,我这里刚刚查到,这个苏华在用咱们公司的‘光明号’运输毒品,马上就要到货了。”

那边史光治的声音顿时一高,象是全没了睡意,大声道:“什么,老苏会贩毒,老大,这事你确定了没有?”

龙霄道:“千真万确,不会有错,货现在就藏在他的船上。”

又传来史光治怒气冲冲的声音道:“我操他妈的苏华,黑龙大哥这样对他,他还敢吃里扒外,老子废了他。”

龙霄道:“苏华也只是一个走狗,现在咱们先把他抓起来,然后将货找到,再用这批货逼他真正的幕后老大现出身来,才能查到他们与黑龙大哥的死有没有关系。”

史光治道:“好,老大,我都听你的,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龙霄思索了一阵道:“这样,史大哥,你八点钟以前,务必带些弟兄赶到码头,记住,带一些警服穿上,凡是下船的人都要仔细检查一遍随身物品,瞧一瞧有毒品没有,船上的人都是游客,行李不会太多,这一点应该不难做到,同时要将‘光明号’的所有船员及苏华本人控制起来,一步不准离开,到时候我会来处理的。”

他说了这话,又道:“你另外派几个人到我住的这里的,我抓了他们几个人,先关在一个地方再说。”

听到史光治连声答应着,龙霄便挂断了手机,瞧瞧时间,已是凌晨五点多钟了,离‘光明号’靠岸的时间还有二个多小时。

那杰哥?坐在地上,听到他在电话里的对话,又是“咱们公司”,又是“黑龙大哥”的,禁不住问道:“兄弟,你到底是那一路的啊。”

龙霄见也没有必要瞒着他了,便微微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么,就是你说的那个道上的龙头,在省城里很有势力,也是你苏华大哥的老大兼老总——龙霄。”

他这话刚一出口,那杰哥的嘴就在也合不拢了,象瞧外星人似的盯着龙霄,半天才道:“你……你就是龙头老大,你就是龙霄,这……这不可能吧。”

龙霄哈哈一笑道:“龙霄应该是什么样子,三头六臂么,有什么不可能的。”

杰哥想到他刚才骇人的身手,和道上传闻中龙头老大的相貌年纪,心中再无怀疑,一下子跪倒在龙霄脚下,不停的?着自己的耳光道:“老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你亲自来啦,真是该死,真是该死,原来这贩毒的事都是姓苏的自己的主意,与黑龙大哥和你没什么关系,当初我跟姓苏的就是以为他是黑龙大哥的人,想不到是他骗了我。”

龙霄瞧他将自己倒?得挺重,便摆摆手道:“算了,这些事我都不跟你算帐,我问你,一般到货的时候,姓苏的会不会给你打电话。”

杰哥点着头道:“会,他会问我外面的情况正不正常,手中有多少要货量,然后通知我按这个量什么时候到什么地点去拿货。”

龙霄追问道:“那其他的货啦,你知不知道他又给了谁?”

杰哥摇着头道:“不知道,姓苏的手下象我这样的还有些人,各自负责一片。”

龙霄望着他沉吟道:“那你现在明白该怎么做吗。”

杰哥连忙将头点个不停道:“明白,明白,等一会姓苏的给我打电话来,我就按平时和他讲的话说,绝不会露出马脚。”

龙霄知道他有这本事,便指着那沙发道:“好,你就先去坐下,等到苏华打电话来,就告诉他一切正常。”

那杰哥答应着站起身来,走过去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沙发上。而阿梅先生与另外两人仍昏晕着躺在地面,瞧来短时间内不会苏醒。

第三十二章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史光治派来的人就到了,共有五人,龙霄就要他们将车子直接开到楼下,以最快的速度把躺在地上的三人抬到车内,并吩咐他们要好好的看管。

这时屋子里只剩下了龙霄与杰哥,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到了接近七点钟的样子,天色也在渐渐发白,透过玻璃窗,只见得天空中现出了一片柔和的浅紫色与鱼肚白,绚丽的云彩之后,一轮红日已悄悄探出了头,将大地罩上了一层玫瑰色。

正在这时,杰哥一直拿在手上的电话忽然间响了,他瞧了瞧来电,便对龙霄点了点头,示意就是苏华打来的,龙霄挥挥手,要他快接。

杰哥倒也是真心臣服,接通电话,强自沉稳的与苏华对着话,语气中甚是平静,连龙霄也觉得甚是满意。

挂断电话,杰哥对龙霄道:“老大,苏华的船马上就要入港了,八点钟准时靠岸,他明天下午会给我电话,通知在什么地方领货。”

龙霄点点头,用手机已拔通了自己专车司机老赵的电话,说了小区的方位名称,要他马上到小区的大门处来接。

那杰哥也用不着他打任何招呼了,真将自己当成了龙霄的手下,恭恭敬敬的跟着他到了小区的大门,大约等了二十分钟后,那老赵便开车到了,却不是前段时间坐的皇冠,而是黑龙平时常用的那辆豪华奔驰,一问才知,警方对黑龙一案的前期调查已经结束,暂封的别墅与车辆都解了禁,而史光治他们另寻了个司机依旧使用皇冠,而这辆奔驰自然就留给他了。

见到龙霄这样的派头,杰哥一路上更是奉承献谀,恨不得立时让龙霄收下自己,而龙霄却沉着脸不去理他。

到了码头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四十分了,远远的便见到“光明号”已停泊在了岸边,而游船下停着史光治他们的皇冠与十来辆长安与昌河车,此时已空无一人,想是已上去了。

走上“光明号”的船梯,刚到甲板,便见到汤建忠正领着十来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象模象样的站在楼梯口翻弄着走下船来的游客们的行李,这些游客的人数并不多,所携的东西就和龙霄预料的一样,非常的简单,十分容易搜查。

游客中有许多的赌徒,如今瞧到警察忽然来查,自己又带着大量的现金,实在不好解释,心中都是七上八下的直打鼓,但见到这些警察瞧着钱都不来询问,不由才放下心来。

见到了龙霄,汤建忠连忙迎了过来道:“老大,史光治他们已经带着人将苏华与船上所有的船员都集中在了船员俱乐部,现在正等着你哩。”

龙霄点点头,吩咐了一声:“记住,这些游客一走完,你们马上将衣服换下来,慎防引起警方的注意。”说着便带着那杰哥向船上三楼的船员俱乐部走去。

到了三楼,顺着船廊向最里面走去,便是那船员俱乐部,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苏华在里面高声的道:“姓史的,你这是干什么,别以为咱们走的道不同,我就怕了你,我姓苏的也跟了黑龙大哥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这样做,对得起黑龙大哥吗,龙总啦,龙总在那里?我要见他。”

龙霄让杰哥等在屋外,推门而进道:“在这里,是谁要见我。”他一进门,便见到了里面的情形,史光治带着三十多名持着利器的手下将苏华与四十来名船员围在大厅里,里面除了些豪华的桌子,其余什么也没有,想是所有的赌博设施已经在靠岸时收起来了。

见到龙霄,那苏华则是一脸委屈的道:“龙总,你来得正好,史光治他无缘无故的带着人上船来捣乱,还把我们赶到这里来啦,你可要给我作主啊。”

龙霄寒着脸并没有说话,对史光治道:“你叫人将这些船员安排到另一个地方去休息一下,但是不许他们在船上乱跑。”

史光治明白他的意思,便叫了人带这些船员到餐厅里面去坐着,自己只带了五六人留在龙霄身旁。

龙霄负手而立,见船员们都走了,这才转过身来对苏华道:“你真是不知道我们上船来干什么吗?”

苏华一脸镇定的摇着头道:“龙总,我真的是不知道啊,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你给我明说,下次我一定做好。”

龙霄见他还在装傻,冷冷一笑道:“好,苏船长,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你瞧认不认得?”说着向外叫了一声,那杰哥就走了进来。

苏华见到杰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沉稳了下来。

龙霄指着杰哥道:“苏船长,这个人自称是你的手下,你不会不认识吧。”

苏华很仔细的打量着杰哥,跟着露出了一脸的茫然之色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奇怪,他为什么冒充我的手下,我又不是史光治他们,可以替他扬名。”

杰哥见苏华忽然变得不认识自己,那就是说要将什么都推得一干二净,龙头老大岂不是会以为自己在说谎,那等待他的定将是一场残酷的惩罚。

他不禁急得跳了起来,指着苏华的鼻子道:“谁说你不认得我,明明是你找我来拿货的,我跟着你都有一年了,你……你别想抵赖。”

苏华仍一脸无辜道:“这位朋友,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货,什么货,你说明白点儿。”

那杰哥道:“就是摇头丸、k粉、海洛因,全是你要我卖的,大哥,算我求你了,你可不能不认帐啊。”

苏华顿时脸色一变,大声道:“什么,你说的是毒品,真是可笑,我居然会叫你去卖毒品,这太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龙霄道:“龙总,一定是我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就派了这个人来陷害我,你不能听他的一面之辞啊。”

龙霄一直在面带微笑的瞧他表演,这时眼光凛然一闪,向站在史光治身后的几名手下沉声道:“把这个姓苏的给我拉到桌上去,把他的手脚给我按住。”

听到龙霄的吩咐,便有四个人快步走来,将苏华连扯带拉的推到了一张赌桌上,各自按住了他的手脚,让其动弹不得。

苏华四肢不能动,但嘴里却仍在高声叫着冤枉。

龙霄一言不发,走到桌边,从那四名手下的身上拨出了四柄砍刀来,一把一把的轻轻丢在了桌上,然后面无表情的对苏华道:“是谁叫你运毒的?那些货在那里?”

苏华奋力挣扎着道:“龙总,我真的不知道啊,能说什么。”他话音刚落,只见雪光一闪,左手掌忽然一阵巨痛传来,竟是被龙霄一刀插入,刀尖没入桌身,鲜血随之而流。

苏华奇痛难当,惨叫着道:“姓龙的,我跟了黑龙大哥十几年,你凭一个外人的话,就说我在贩毒,也太武断了,岂不是要让这些老兄弟们都寒心。”

龙霄一言不发,忽然又手起刀落,将他的右手掌也钉在了赌桌之上,然后冷冷的道:“苏船长,很好,很有理由,你可以继续说。”

那苏华痛得脸部扭曲,冷汗直冒,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不由得低下了声音,开始哀求起来道:“龙总,龙总,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没干过这事啊。”

龙霄此时已准备了两柄刀在手,走到了赌桌的另一边,听到他这话,毫不犹豫的双手齐落,已刺穿了他的两脚掌。

苏华双膝向上弯曲,四肢全部被利刀钉着,不停的嘶叫着,手脚间的鲜血潸潸的顺着桌面流淌,其状甚惨。

龙霄也不去管他,缓缓的走到了他的胸腹之处,右手一举,史光治便拿着一把刀递在了他的手中。

苏华在巨痛之中瞥到龙霄满脸杀气,手中的刀移动之间已到了自己的心脏处,这一刀要是落下来,那已不是肌肤之痛那么简单了,想到这人心狠手辣,绝不是手软之辈,一时之间,真是骇得心胆俱裂,竭尽全力的喊道:“别刺,别刺,我说,我全说出来。”

他这样的反应,早就在龙霄的意料之中,这苏华贩毒不过是为了一个钱字,一个爱钱的人,自然不会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只是此人阅历甚丰,十分狡猾,是个不见棺材不流泪的人,如果没有法子震住他,是很难让其说出实话的。

第三十三章

龙霄的刀仍然举着,嘴里也没有去询问苏华,只是用眼睛冷森森瞧着他的心脏。

苏华此时是唯恐说得慢了,连忙道:“这事都是‘尖叫迪吧’的张老板叫我干的,所有的货都还在二号行李舱里,拆开舱内的甲板就可以找到。”

龙霄听到张老板的名字并不觉得意外,挥手示意史光治带着手下的几个人去找这批毒品。

史光治他们匆匆走了出去,龙霄凝视着苏华,一字一顿的道:“是谁害死了黑龙?”

苏华手脚间血流不止,脸色越来越苍白,听到他这个问题,不禁嘶声道:“龙总,陈总的死真的和我无关啊,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下这个手。”

龙霄用平静而又冰冷的语气道:“苏船长,黑龙大哥生前最恨的就是毒品,你跟了他十多年,不会不知道吧。但你不仅贩毒,更可耻的是竟还打着黑龙大哥的旗号,败坏他的名声,单凭这一点,我绝不可能放过你。而且照目前国家的法律来说,以你贩毒的数量,想来也够枪毙你一百次。这家规国法都不能容你,你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苏华听他语言不对,骇然大惊,带着哭腔高声喊道:“龙总,龙总,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父母的身体不好,孩子刚考上大学,我不能出事啊。”

龙霄脸上忽然现出了微笑,摇着头道:“苏船长啊苏船长,你要是能想到这些,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你所有的废话都不要说了,让人听着恶心,现在只有一件事可以救你,那就是告诉我谁是杀死黑龙的真凶。”

苏华挣扎着抬起头来望着龙霄道:“龙总,你相信我,相信我,这事我真的不知道啊。”

龙霄已举起刀,对付这样的叛徒与垃圾,他绝不会留情。

这苏华在存亡之际,头脑里猛地闪过一件事来,忙道:“别动手,我说,我说,在陈总死之前,张老板曾经向我打听过陈总有几处住址,可我也不清楚,什么也没说啊,这张老板最恨就是黑龙好几次坏了他的交易,下手的一定是他。”

龙霄听到这话,已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他已经可以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断定,就是这个神秘的张老板,是一切事情的幕后主使,黑龙也没有预感错,就是他对毒品的坚拒,最终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暗暗叹了口气,又问苏华道:“张老板的手机号码是多少?”苏华便说了一个数字,龙霄也掏出手机来,记在了上面。

记好号码,见到苏华一直在留意他的动作,眼神中满是凄哀之色,知道他在求饶,心中微微一软,但立复又刚硬起来,以他现在的身份,若是只行菩萨心肠,又何以服众,何以制邪,一咬牙,身形展动,连划四刀,只听得苏华大声惨叫着,手脚间的?脉己被他挑断,一时间痛得晕死了过去。

龙霄刚扔掉刀,就见到史光治神色惊异的匆匆走了进来道:“老大,你跟我来货舱瞧瞧。”他点了点头,便随着史光治向货舱走去。

到了货舱,便见地板向下空陷了一大片,却是一个夹舱,当龙霄移步行了过去时,尽管他心里早有准备,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跳,只见在这个高约一米,长宽至少二十个平方的夹舱里,堆满了黑色的蛇皮袋,上面的一层已全部解开,里面露出了一袋一袋的白色物品,有的是颗粒状,有的是粉末状,不用说就是摇头丸与海洛因了,整个数量应在一吨以上,这样多的毒品交易,别说是一个省城,就是在全国也罕见。

龙霄震惊了一阵,但他不是警察,暂时也没有兴趣再花时间去追查这些毒品的来历,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有了这些价值在千万以上的毒品,那个张老板自然不会藏身不出的,只要他一现身,自己就绝不会放过他及当日参与黑龙灭门惨案所有的凶手,在这外面的世界他并不想杀人,但对付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生,也不得不破例了。

龙霄思索了一阵,见这屋里只有史光治与刚才他一起来的那五名手下,便沉声道:“记住,这里有毒品的事,除了你们六个,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要是谁泄漏了一字,我绝不会放过他。”

史光治等人这些天跟着他,已知道这位年轻的老大常日里虽然瞧来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但真要是耍起狠来,那是不会有半分心慈手软的。听着他这话,心中都是一凛。

龙霄又对史光治道:“你去叫汤建忠将所有的兄弟都撤走,再通知那些船员放假三天,立即收拾东西离船,即使要派人留守,也要两个小时后才准回来。然后调一辆货车停到下面,等一下咱们几个人将这些货搬下去。另外苏华的手脚已经被我废了,你叫人送他到医院去止血,顺便通知他的家属。”

史光治将这几件事都记在心上,答应一声,急匆匆的去了。

龙霄站在货舱里,望着那一堆堆的毒品,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股风雨欲来的阴霾,这个张老板,一次敢吃这么多的货,无论是钱财与实力,绝不会那么简单,他的能耐,或许是自己想象不到的强大,面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他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大意,否则一定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

他正默默的思索与推算着今后的计划,史光治走进来道:“老大,现在船上其他的人我已经全部安排离开了,货车也停在了船下。

龙霄点点头,说了声:“搬货。”率先跳下了夹舱,将一个个蛇皮袋提起来扔在了甲板上,他甚是谨慎,在扔的时候已将蛇皮袋的数量点好,提防这些道上的兄弟一时见财心喜,偷偷的丢那么一两袋在船上的某个角落。

那几人见龙霄点数,明白他的意思,哪里还敢乱来,乖乖的一袋袋的向外搬运,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己将这些毒品全部搬到停在船下的一辆客货两用车上。

一行人下了船,龙霄问史光治道:“你会开车吧?”

见史光治点头,他又叫那司机下来,示意史光治坐在了驾驶室,然后自己再坐了上去。

车子启动了,没多久便出了港口,史光治一边开着车,一边向龙霄问道:“老大,咱们拉着这些货往哪儿走,我倒知道市区郊外有个隐蔽的地方,不如去放那里。”

龙霄摇着头道:“不能去,史大哥,这些地方你那些手下不会不知道,很难保密,只怕咱们今天一放进去,晚上就会有人来偷抢,很有可能要让兄弟们平白送掉性命。”

史光治听他所说有理,便道:“老大,那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龙霄道:“我过去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这些货大家都以为咱们会藏在偏僻无人的地方,我们就反其道而为之,史大哥,你开车到这些街道里转一转,瞧那里有门面出租,最好是在派出所附近,这些货咱们就放在里面,只要我和你不说,那个张老板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会查出来。”

史光治一听,不禁一喜道:“好,好主意,老大,你不愧是读过大学的人,就是比咱们这些大老粗想得周全。”

史光治带有银行卡,就近的取了些钱出来,两人开始到处寻找合适的门面。

史光治对省城的各大派出所的位址十分熟悉,在走了四五家之后,终于在东城的一家派出所的大门外见到贴着门面出租字样的一家空店铺。

两人见这门面只离派出所十来米,不时有警察进进出出,不由相视而笑,这个地方,真的是很安全。

停下车,龙霄照着那广告上的电话号码拔通,店主一会儿就赶到了,打开卷帘门,却是一个十来个平方的小店,租金每月一千,每季度一付。

龙霄二话没说,与那店主草草的签了个协议,便付了三千元钱给他,等店主交了钥匙一走,为防万一,两人又在附近找了个锁匠,将卷帘门的锁心换了,所有的钥匙由龙霄一人保管,这才开始下货。

等毒品都搬了进来,关上门,龙霄对史光治道:“史大哥,那张老板一定会知道是咱们两人将货拉了来的,自然会找到咱们的头上来,这段时间你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咱们保持电话联系,等事情过了再露面,另外为防止对方玩花样,你的亲人在这个月内也最好不要露面,所有的损失就算在公司的帐上好了。”

史光治见他计算得非常周密,便点着头答应了,跟着又道:“老大,你说这张老板很有可能便是杀死黑龙大哥的凶手,咱们怎样对会他。”

龙霄道:“史大哥,你就放心吧,这个仇我一定会给黑龙大哥报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的,只是还要做些安排,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分手,车子你先开走,但记住,不能再露面,要提防有人跟踪,有事情你就打电话叫汤建忠他们办好了,到时我会联系你的。”

史光治此时对他的能力已毫不怀疑,知道他一定会安排好这一切事宜,便点点头,向他道了辞。

第三十四章

龙霄等他一走,就给家里挂了个电话。这段时间与父母通话,都是说在替黑龙打理正经生意,并没有步入黑道,现在要通知父母离家出走,一时真不知如何启齿。

接电话的是龙霄的母亲,一听到他的声音,便高兴的道:“霄儿啊,你还要在省城里呆多久啊,我和你爸在县城里瞧了个门面,挺好的,想用你剩下来的那些钱做个大一点儿服装生意,你还是回来一趟拿拿主意吧。”

龙霄沉默了一阵,觉得这些事还是不便给柔弱的母亲说,便道:“妈,我有事找爸爸,你叫他听电话。”

只听电话那边母亲高声喊了声“老头子,儿子想你了,快来听电话。”一会儿就传来龙大海的声音道:“霄儿,什么事?”

龙霄知道这事必须越快越好,再不敢犹豫,便道:“爸,我在得罪了一些坏人,他们很有可能会对你和妈不利,现在你带着妈简单的收拾一下行李,马上坐上出租车到省城的国贸大厦来,我到大门那儿接你们,具体的事见面再给解释,记住,不要耽搁,也不要坐客车。”

龙大海也没多问,只是默然了一会儿,才低沉着声音道:“好,知道了,我和你妈马上走,你自己要小心。”

龙霄知道父亲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心中懂得许多的事,此时想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那张老板就该打电话来了,但现在许多事没有安排好,不想与他接触,便将手机关上,招了个出租车,到了省军医一院小峰的病房外,还未进门口,就听到有孩子在一边大哭着一边喊着妈妈,想到小峰的无比凄惨的处境,龙霄的鼻子直发酸,眼睛已是湿润了。

走进病房,便见到小峰缠着纱布坐在病床上哭喊,一名年轻的护士,两个大嫂陪在他的身边,不住的柔声宽慰着哄劝着,便都在不停的抹着泪。

龙霄不想惊动小峰,便向那护士轻轻招了招手,那护士见状,就走了过来道:“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龙霄点点头道:“你好,我是这孩子父亲的朋友,想请问一下,这孩子的病情怎么样了。”

那护士见他挺有礼貌,便道:“孩子眼部的伤恢复得是不错,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只是他心灵受到的创伤实在是太大了,这一生都会有很大的阴影,也不知是哪些可恶该死的坏蛋,忍心对这样可爱的孩子下手,哦,对了,这案件警方破了么,那些坏蛋被抓到没有。”

龙霄深深的吸了口气,用很肯定的语气道:“快了,要不了多久,这些坏蛋都要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护士小姐,这段时间就要你多多照顾小峰了。”

那护士点头道:“你放心,这是我的工作,再加上孩子真的太可怜,我会更小心的。”说着又去哄小峰去了。

龙霄默默的在病房里站了一阵,这才走出医院,又招了个出租车,向谢如云的处所驶去。

到了明珠小区,一开门,龙霄就见到谢如云脸上的欢喜之色,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冷落了她,电话也很少打一个,心中不由大觉歉意,但谢如云一点儿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扑倒在他怀里,闭着眼无声的依偎了好一阵。

龙霄抚摸着她的背,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寂寞与空虚,这是个经历过沧桑的可怜女人,自己实在该好好的待她才对。

两人坐在沙发上,龙霄道:“如云,我有一件事想给你说。”

谢如云将自己的头靠在龙霄厚实的胸膛,“嗯”了一声。

龙霄便道:“这段时间我发生了些事,我的父母可能要到你这里来住一个月左右,行不行?”

谢如云蓦地抬起头来凝视着龙霄道:“霄,你发生什么事呢,是不是很严重,否则你绝对不会叫你的父母到我这里来的,是不是?”

龙霄心想这事如此之大,说出来只能让她更担心,便微微一笑道:“没出什么大事,只是有些麻烦,要不了多久我能能弄妥,你就放心好啦。”

谢如云见他不愿实说,叹了叹气,道:“霄,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千万不要有事啊。”

龙霄笑着点头道:“知道,不过你要相信我的能力,象你这样的大美女我都能泡上手,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

谢如云轻“呸”了他一声,伸手在他大腿上捶了一下道:“什么泡上手,真是难听死了。”

龙霄道:“好,好,不说泡上手,咱们这是男才女貌,两情相悦,还不行吗。”

谢如云嫣然一笑道:“这还差不多。”见爱?言笑无碍,心中这才略放,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道:“霄,你父母来了,咱们的关系该怎么说才好,要是被他们知道啦,真是要羞死人了。而且你的父母一定会说我是个坏女人,勾引了他们最听话的儿子,到时候又如何相处?”

龙霄明白她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沉吟了一阵道:“这样吧,我就说你是我在省城里认识的一个干姐姐,咱们的关系非常好,你这儿又只有一个人住,挺方便的,所以就让他们过来了。”

谢如云点了点头道:“只有这样了,不过你怎么办,过不过来和咱们一起做。”

龙霄听她用“咱们”这个词,那是也将他的父母当做自己的亲人了,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感动,道:“自然要,不过你的床我是上不去了,只好睡在客厅里。”

谢如云轻轻一笑,低首凑到他耳旁道:“没关系,晚上我给你留门儿,等你父母睡着了,你就悄悄溜进来。”

龙霄也笑了起来,望着谢如云,见她皮肤白腻细滑,标准的瓜子脸儿,眉弯嘴小,画着淡妆,长发随意的梳着一个马尾,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出许多,十分的艳丽娇俏,便故意做的出一付猪哥状的神情,道:“不行,万一我父母那天睡不着,到客厅来找我说话怎么办,不如现在你将我先喂饱,平时就不用留门了,我乖乖的睡觉。”说着己将谢如云按倒在了沙发上,嘴唇向她吻去。

谢如云在龙霄面前,一直是将自己以一种小女人的心态自居,见他来吻,便娇笑着用手推着,龙霄开始本来只是想闹一闹,可是后来见到谢如云推拒之间,有介乎于少女的羞涩与少妇的挑逗之间一种说不出的风韵性感,心中便有些抑忍不住,微一用力,已将她的双臂握在手中动弹不得,凝视着谢如云,眼中射出了炽热而又索求的光芒。

谢如云望着龙霄,只觉这是带有一种征服的欲望与渴求的爱恋的眼神,而这种眼神,对于龙霄这样的男子来说,是可以让所有的女人为之疯狂为他付出一切的。

谢如云此时的心已被龙霄的这个眼神迷乱了,她没有再动弹,而是扬起了头,将红润的嘴唇微微启开。

龙霄的唇舌与谢如云缠绕吮吸着,手下已在不知不觉间摸到了她圆润饱满的乳房,并不停的搓揉着,谢如云身子渐渐开始扭曲,鼻息间的呼吸也重了起来。

龙霄此时只觉口干舌燥,有了种立刻要溶入这个女人身体的冲动,双手下滑,已将谢如云的穿着的休闲长裤与紫色的蕾丝内裤一齐脱下。

由于沙发上地势有限,谢如云的双腿无法很大程度上的打开,纵然已经湿润,在龙霄在进入的那一霎那,她仍然感到微微一痛,但为了让这个年轻而又有些鲁莽的爱?开心,她只是皱了皱柳眉,并没有叫出声来,也没有要求更换姿式,而是任由龙霄在自己身上起伏与冲撞,双手却紧紧的搂住了他。她觉得自己并不能给予这个男人别的东西,她甚至认定以自己的年纪与经历实在配不上这个优秀的男人,但只有这具美丽柔软而又丰满成熟的身子是她最引以为豪的,她要毫无保留给他,只要他需要,无论在什么时间,无论在什么地点。

而龙霄也在感受着谢如云的温紧与湿滑,这个女人常常会在不经意间给他控制不住的诱惑,如果与那大明朝的皇后——血凤相比,谢如云或许在容貌上并没有血凤那么艳光四射,光彩照人,举止间也没有那么媚态撩人,勾魂引魄,但她的性感是深入骨髓的,是一种天然的美丽与生活阅历的积淀,是他这样年纪的男人不可抗拒的,比血凤更能引发自己征服与占有的冲动。

激情在两人共同的喘息声中结束了,谢如云拉着龙霄在浴室里服侍他洗了个干净。

洗完澡,谢如云将他拉到卧室里的一个衣柜前,一打开,只见里面全部是崭新的男式衣裤,却是谢如云这几天在附近的商场给他买的。

两人换好衣服,时间刚到十二点,预计龙霄的父母最快也应该在晚上六七点钟到达省城。谢如云却象一个要迎接公公婆婆的小媳妇,与龙霄随便在厨房里弄了点东西吃了,便给他泡了一杯茶,要他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则在屋里忙来忙去,先客房收拾了出来,将床上的被套床单什么的都换了个新,然后又开始拖地抹屋,龙霄实在过意不去,站起身来要帮她,却又被谢如云发着嗔,强拉到沙发上去。

两个小时后,屋子里更是雅洁整齐,谢如云四处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跟着又去卧室重新画妆换衣,足足一个小时后才出来,站在了龙霄面前道:“喂,怎么样,这样见你父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龙霄打量着谢如云,见她此时脸上略施脂粉,上身穿着白色镶着花边的无袖休闲衫,下面配着淡蓝色的齐膝短裙,活脱脱的象个某公司高级白领的样子,显得是又端庄又美丽,不由微笑点头道:“如云,你真的好漂亮,我父母见到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听到龙霄的赞赏,谢如云便知道自己的这番打扮没有白费苦心,展颜一笑,直如桃花盛绽,跟着道:“霄,你父母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等一下咱们到菜市里去买,今晚我可得好好显显手艺。”

龙霄默默的望着她,这个成熟温柔,善解人意的女人实在太让他感动了,这一生,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来回报她。

他敲了敲身旁的沙发,要谢如云坐下,然后很轻柔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缓缓的道:“如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谢如云在他的眼睛里瞧到了真情流露,这也是在她内心深处渴望见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霄,这种事是没有为什么的,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是心甘情愿,都是很甜蜜很幸福的。”

龙霄低下了头,半天没说话,他在思考自己与这个女人的未来,他无法给她任何的承诺,就在两天前,刘光荣曾给他打来电话汇报寻找的情况,雪儿与司马轻鸥的下落都毫无进展,但最重要的君仪却有了一丝线索,刘光荣他们打听到君仪有一名远房表哥在沿海的一个城市混得不错,一年前那个表哥还寄过钱给君仪的父母,他们一家很有可能到那边去了,刘光荣与曾凡现在已赶了过去追查这条线索。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君仪真的是去了那里,那么让他魂牵梦绕,牵肠挂肚的君仪就会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出现在他的面前,过时候,他要拿这个女人怎么办呢?

谢如云对男人确实是非常了解,见到龙霄的样子,便已大约猜到他在想什么,轻轻的伸出了手去,握住了龙霄的手道:“霄,你是不是在想今后要和我如何相处?”

她不等龙霄回答,已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道:“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要求你给我一个什么名份,我不配,也从来没这样想过,你这样的好男人,应该娶一个美丽纯洁,心底善良的年轻女子才对,我只想一辈子做好你的情妇,要是有一天你结婚了,我不会缠着你的,破坏你的家庭的,只求你每个月花两三天或者一天也行,来陪陪我,和我说一阵子话就好了。”

龙霄紧紧的搂着谢如云,对这样的女人,他能说什么呢,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女人,但不会到那种朝思暮想,无时能忘的地步,爱与喜欢,有时候真的是一条深深的鸿沟。

愧疚之中,他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这一生中,都会很好的照顾这个女人,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两人默默的搂抱了许久,还是谢如云先推开龙霄站了起来,理了理头发,恢复了平时的笑颜,道:“别想今后的事,霄,只要咱们现在呆在一起,就尽量的快乐开心,好不好。”龙霄暗叹了一口气,脸上却也露出笑容来,点了点头。

过了一阵,谢姐就要龙霄陪她去市场买菜,两人便出了小区,到了附近的菜市,谢姐向龙霄不停的打听着他父母的饮食习惯与平常的爱好,都默默的记在了心上,而在买菜时,竟是特别的小心挑剔,生怕有什么不新鲜的或不干净的东西。

买了菜回去,谢如云就开始在厨房做起准备工作来,龙霄便在一旁帮忙。

时间过得很快,眼瞧着天色就要黑下来,龙霄看一看表,己是六点来钟,计算起来,父母也应该到了,就给谢如云说了一声,走出小区,向国贸大厦而去。

国贸大厦是省城里的标志性建筑,远远的高出其它楼房,直如一柄宝剑般的直插云霄,非常的醒目,龙霄选在这里,就是方便父母找来。

站在国贸大厦的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这一刻对于龙霄来说,真是无比的煎熬,他此时最担心的便是张老板抢先一步抓住的父母,借此威胁他交出毒品来。

龙霄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死穴所在,因此在最快的时间内通知了父母转移,虽然他料到那张老板要摸清自己的底细,再想到用他的亲人充作人质,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不会这么快对父母下手,但天有不测,事有万一,真要是到了那一步,自己就只有乖乖投降了。

所幸的是,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一个小时之后,他在人群中已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手里各自提着一包东西在四处张望着,正是自己的父母龙大海与蒋家玉。

龙霄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高声喊了一声:“爸,妈,我在这里。“急忙迎了上去。

龙大海与蒋家玉见到龙霄,脸上都露着焦急的神情,蒋家玉忙道:“霄儿,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我们收东西到省城里来,听你爸爸说是你得罪了坏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你不会有事吧。”

龙大海则望着他道:“报警没有?既然是坏人,就应该由法律来制裁他们。”

龙霄怎会让他们担心,一边去接父母手中的提包,一边道:“没事,这些人就快被抓住了,我只是怕他们狗急跳墙,找到你们头上来了,不过爸妈,这次下来,也好好在省城里玩玩,特别是妈,你有好久没到省城里来了吧。”

蒋家玉听说坏人就快被抓住了,这才放了些心,道:“霄儿,你是怎么得罪这些坏人的,有空了得给我和你爸说清楚,不过现在咱们去那儿啊,这里的旅馆那家便宜一些,咱们先去登记。”

龙霄道:“不用去旅馆,我前些日子在省城里认识了一个干姐姐,房子挺宽,她又一个住,你们来啦,正好到她那儿去。”

蒋家玉犹豫道:“你和人家认识不久,就要我们到她那里去,只怕太麻烦人家了。”

龙霄忙道:“不麻烦,一点儿也不麻烦,我早给她说好了,我这个干姐姐特别好客,一听说你们要来,房间都给收拾好了,现在正在家里做饭,等着你们去啦。”

说着也不由父母再说,提着东西就向街道上走,很快就招了辆出租车,与父母坐了上去。

到了谢如云的家,刚按了一下门铃,就听见谢如云在里面清脆的答应,跟着门一开,便露出了一张秀丽的笑脸。

见到龙大海与蒋家玉,谢如云一边十分亲热的叫着“叔叔阿姨”一边非常热情的往屋里让,要两人先在沙发上坐着,自己又是端茶,又是削水果的忙个不停。

龙大海与蒋家玉见儿子这个干姐姐容貌与打扮都不俗,态度又非常谦和热情,不象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都安了下心来,只是觉得对方如此盛情,有些过意不去。

晚饭自然是丰富而又精致的,谢如云不停的给龙大海和蒋家玉挟着菜,言谈之间也甚是文雅,尽力不引起龙霄父母的反感。

进食之间,蒋家玉忽然想到一事道:“对了,霄儿,你来省城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雪儿姑娘吗,我可真是想她。”

龙霄正在思索待会儿怎么给父母解释如何与谢如云认识的,见母亲来问雪儿,灵机一动,指着谢如云道:“妈,这就是雪儿姑娘的表姐,我就是在找雪儿时认识她的。”

谢如云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微微一愣,但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道:“是啊,我这个表妹这段时间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我也怪担心的,不过阿姨你放心,雪儿聪明能干,不会有什么事的,说不定那一天她就会来找我。”

蒋家玉一听说她是雪儿的表姐,那以后很有可能便是亲威了,顿时与谢如云亲热了起来,神态间也自然了许多。

龙霄瞧着父母与谢如云和谐相处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阵的踏实,是啊,他没有后顾之忧,就要好好的对付那神秘的张老板,为黑龙一家报仇了。

第三十四章

龙霄等他一走,就给家里挂了个电话。这段时间与父母通话,都是说在替黑龙打理正经生意,并没有步入黑道,现在要通知父母离家出走,一时真不知如何启齿。

接电话的是龙霄的母亲,一听到他的声音,便高兴的道:“霄儿啊,你还要在省城里呆多久啊,我和你爸在县城里瞧了个门面,挺好的,想用你剩下来的那些钱做个大一点儿服装生意,你还是回来一趟拿拿主意吧。”

龙霄沉默了一阵,觉得这些事还是不便给柔弱的母亲说,便道:“妈,我有事找爸爸,你叫他听电话。”

只听电话那边母亲高声喊了声“老头子,儿子想你了,快来听电话。”一会儿就传来龙大海的声音道:“霄儿,什么事?”

龙霄知道这事必须越快越好,再不敢犹豫,便道:“爸,我在得罪了一些坏人,他们很有可能会对你和妈不利,现在你带着妈简单的收拾一下行李,马上坐上出租车到省城的国贸大厦来,我到大门那儿接你们,具体的事见面再给解释,记住,不要耽搁,也不要坐客车。”

龙大海也没多问,只是默然了一会儿,才低沉着声音道:“好,知道了,我和你妈马上走,你自己要小心。”

龙霄知道父亲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心中懂得许多的事,此时想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那张老板就该打电话来了,但现在许多事没有安排好,不想与他接触,便将手机关上,招了个出租车,到了省军医一院小峰的病房外,还未进门口,就听到有孩子在一边大哭着一边喊着妈妈,想到小峰的无比凄惨的处境,龙霄的鼻子直发酸,眼睛已是湿润了。

走进病房,便见到小峰缠着纱布坐在病床上哭喊,一名年轻的护士,两个大嫂陪在他的身边,不住的柔声宽慰着哄劝着,便都在不停的抹着泪。

龙霄不想惊动小峰,便向那护士轻轻招了招手,那护士见状,就走了过来道:“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龙霄点点头道:“你好,我是这孩子父亲的朋友,想请问一下,这孩子的病情怎么样了。”

那护士见他挺有礼貌,便道:“孩子眼部的伤恢复得是不错,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只是他心灵受到的创伤实在是太大了,这一生都会有很大的阴影,也不知是哪些可恶该死的坏蛋,忍心对这样可爱的孩子下手,哦,对了,这案件警方破了么,那些坏蛋被抓到没有。”

龙霄深深的吸了口气,用很肯定的语气道:“快了,要不了多久,这些坏蛋都要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护士小姐,这段时间就要你多多照顾小峰了。”

那护士点头道:“你放心,这是我的工作,再加上孩子真的太可怜,我会更小心的。”说着又去哄小峰去了。

龙霄默默的在病房里站了一阵,这才走出医院,又招了个出租车,向谢如云的处所驶去。

到了明珠小区,一开门,龙霄就见到谢如云脸上的欢喜之色,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冷落了她,电话也很少打一个,心中不由大觉歉意,但谢如云一点儿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扑倒在他怀里,闭着眼无声的依偎了好一阵。

龙霄抚摸着她的背,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寂寞与空虚,这是个经历过沧桑的可怜女人,自己实在该好好的待她才对。

两人坐在沙发上,龙霄道:“如云,我有一件事想给你说。”

谢如云将自己的头靠在龙霄厚实的胸膛,“嗯”了一声。

龙霄便道:“这段时间我发生了些事,我的父母可能要到你这里来住一个月左右,行不行?”

谢如云蓦地抬起头来凝视着龙霄道:“霄,你发生什么事呢,是不是很严重,否则你绝对不会叫你的父母到我这里来的,是不是?”

龙霄心想这事如此之大,说出来只能让她更担心,便微微一笑道:“没出什么大事,只是有些麻烦,要不了多久我能能弄妥,你就放心好啦。”

谢如云见他不愿实说,叹了叹气,道:“霄,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千万不要有事啊。”

龙霄笑着点头道:“知道,不过你要相信我的能力,象你这样的大美女我都能泡上手,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

谢如云轻“呸”了他一声,伸手在他大腿上捶了一下道:“什么泡上手,真是难听死了。”

龙霄道:“好,好,不说泡上手,咱们这是男才女貌,两情相悦,还不行吗。”

谢如云嫣然一笑道:“这还差不多。”见爱?言笑无碍,心中这才略放,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道:“霄,你父母来了,咱们的关系该怎么说才好,要是被他们知道啦,真是要羞死人了。而且你的父母一定会说我是个坏女人,勾引了他们最听话的儿子,到时候又如何相处?”

龙霄明白她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沉吟了一阵道:“这样吧,我就说你是我在省城里认识的一个干姐姐,咱们的关系非常好,你这儿又只有一个人住,挺方便的,所以就让他们过来了。”

谢如云点了点头道:“只有这样了,不过你怎么办,过不过来和咱们一起做。”

龙霄听她用“咱们”这个词,那是也将他的父母当做自己的亲人了,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感动,道:“自然要,不过你的床我是上不去了,只好睡在客厅里。”

谢如云轻轻一笑,低首凑到他耳旁道:“没关系,晚上我给你留门儿,等你父母睡着了,你就悄悄溜进来。”

龙霄也笑了起来,望着谢如云,见她皮肤白腻细滑,标准的瓜子脸儿,眉弯嘴小,画着淡妆,长发随意的梳着一个马尾,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出许多,十分的艳丽娇俏,便故意做的出一付猪哥状的神情,道:“不行,万一我父母那天睡不着,到客厅来找我说话怎么办,不如现在你将我先喂饱,平时就不用留门了,我乖乖的睡觉。”说着己将谢如云按倒在了沙发上,嘴唇向她吻去。

谢如云在龙霄面前,一直是将自己以一种小女人的心态自居,见他来吻,便娇笑着用手推着,龙霄开始本来只是想闹一闹,可是后来见到谢如云推拒之间,有介乎于少女的羞涩与少妇的挑逗之间一种说不出的风韵性感,心中便有些抑忍不住,微一用力,已将她的双臂握在手中动弹不得,凝视着谢如云,眼中射出了炽热而又索求的光芒。

谢如云望着龙霄,只觉这是带有一种征服的欲望与渴求的爱恋的眼神,而这种眼神,对于龙霄这样的男子来说,是可以让所有的女人为之疯狂为他付出一切的。

谢如云此时的心已被龙霄的这个眼神迷乱了,她没有再动弹,而是扬起了头,将红润的嘴唇微微启开。

龙霄的唇舌与谢如云缠绕吮吸着,手下已在不知不觉间摸到了她圆润饱满的乳房,并不停的搓揉着,谢如云身子渐渐开始扭曲,鼻息间的呼吸也重了起来。

龙霄此时只觉口干舌燥,有了种立刻要溶入这个女人身体的冲动,双手下滑,已将谢如云的穿着的休闲长裤与紫色的蕾丝内裤一齐脱下。

由于沙发上地势有限,谢如云的双腿无法很大程度上的打开,纵然已经湿润,在龙霄在进入的那一霎那,她仍然感到微微一痛,但为了让这个年轻而又有些鲁莽的爱?开心,她只是皱了皱柳眉,并没有叫出声来,也没有要求更换姿式,而是任由龙霄在自己身上起伏与冲撞,双手却紧紧的搂住了他。她觉得自己并不能给予这个男人别的东西,她甚至认定以自己的年纪与经历实在配不上这个优秀的男人,但只有这具美丽柔软而又丰满成熟的身子是她最引以为豪的,她要毫无保留给他,只要他需要,无论在什么时间,无论在什么地点。

而龙霄也在感受着谢如云的温紧与湿滑,这个女人常常会在不经意间给他控制不住的诱惑,如果与那大明朝的皇后——血凤相比,谢如云或许在容貌上并没有血凤那么艳光四射,光彩照人,举止间也没有那么媚态撩人,勾魂引魄,但她的性感是深入骨髓的,是一种天然的美丽与生活阅历的积淀,是他这样年纪的男人不可抗拒的,比血凤更能引发自己征服与占有的冲动。

激情在两人共同的喘息声中结束了,谢如云拉着龙霄在浴室里服侍他洗了个干净。

洗完澡,谢如云将他拉到卧室里的一个衣柜前,一打开,只见里面全部是崭新的男式衣裤,却是谢如云这几天在附近的商场给他买的。

两人换好衣服,时间刚到十二点,预计龙霄的父母最快也应该在晚上六七点钟到达省城。谢如云却象一个要迎接公公婆婆的小媳妇,与龙霄随便在厨房里弄了点东西吃了,便给他泡了一杯茶,要他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则在屋里忙来忙去,先客房收拾了出来,将床上的被套床单什么的都换了个新,然后又开始拖地抹屋,龙霄实在过意不去,站起身来要帮她,却又被谢如云发着嗔,强拉到沙发上去。

两个小时后,屋子里更是雅洁整齐,谢如云四处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跟着又去卧室重新画妆换衣,足足一个小时后才出来,站在了龙霄面前道:“喂,怎么样,这样见你父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龙霄打量着谢如云,见她此时脸上略施脂粉,上身穿着白色镶着花边的无袖休闲衫,下面配着淡蓝色的齐膝短裙,活脱脱的象个某公司高级白领的样子,显得是又端庄又美丽,不由微笑点头道:“如云,你真的好漂亮,我父母见到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听到龙霄的赞赏,谢如云便知道自己的这番打扮没有白费苦心,展颜一笑,直如桃花盛绽,跟着道:“霄,你父母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等一下咱们到菜市里去买,今晚我可得好好显显手艺。”

龙霄默默的望着她,这个成熟温柔,善解人意的女人实在太让他感动了,这一生,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来回报她。

他敲了敲身旁的沙发,要谢如云坐下,然后很轻柔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缓缓的道:“如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谢如云在他的眼睛里瞧到了真情流露,这也是在她内心深处渴望见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霄,这种事是没有为什么的,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是心甘情愿,都是很甜蜜很幸福的。”

龙霄低下了头,半天没说话,他在思考自己与这个女人的未来,他无法给她任何的承诺,就在两天前,刘光荣曾给他打来电话汇报寻找的情况,雪儿与司马轻鸥的下落都毫无进展,但最重要的君仪却有了一丝线索,刘光荣他们打听到君仪有一名远房表哥在沿海的一个城市混得不错,一年前那个表哥还寄过钱给君仪的父母,他们一家很有可能到那边去了,刘光荣与曾凡现在已赶了过去追查这条线索。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君仪真的是去了那里,那么让他魂牵梦绕,牵肠挂肚的君仪就会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出现在他的面前,过时候,他要拿这个女人怎么办呢?

谢如云对男人确实是非常了解,见到龙霄的样子,便已大约猜到他在想什么,轻轻的伸出了手去,握住了龙霄的手道:“霄,你是不是在想今后要和我如何相处?”

她不等龙霄回答,已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道:“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要求你给我一个什么名份,我不配,也从来没这样想过,你这样的好男人,应该娶一个美丽纯洁,心底善良的年轻女子才对,我只想一辈子做好你的情妇,要是有一天你结婚了,我不会缠着你的,破坏你的家庭的,只求你每个月花两三天或者一天也行,来陪陪我,和我说一阵子话就好了。”

龙霄紧紧的搂着谢如云,对这样的女人,他能说什么呢,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女人,但不会到那种朝思暮想,无时能忘的地步,爱与喜欢,有时候真的是一条深深的鸿沟。

愧疚之中,他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这一生中,都会很好的照顾这个女人,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两人默默的搂抱了许久,还是谢如云先推开龙霄站了起来,理了理头发,恢复了平时的笑颜,道:“别想今后的事,霄,只要咱们现在呆在一起,就尽量的快乐开心,好不好。”龙霄暗叹了一口气,脸上却也露出笑容来,点了点头。

过了一阵,谢姐就要龙霄陪她去市场买菜,两人便出了小区,到了附近的菜市,谢姐向龙霄不停的打听着他父母的饮食习惯与平常的爱好,都默默的记在了心上,而在买菜时,竟是特别的小心挑剔,生怕有什么不新鲜的或不干净的东西。

买了菜回去,谢如云就开始在厨房做起准备工作来,龙霄便在一旁帮忙。

时间过得很快,眼瞧着天色就要黑下来,龙霄看一看表,己是六点来钟,计算起来,父母也应该到了,就给谢如云说了一声,走出小区,向国贸大厦而去。

国贸大厦是省城里的标志性建筑,远远的高出其它楼房,直如一柄宝剑般的直插云霄,非常的醒目,龙霄选在这里,就是方便父母找来。

站在国贸大厦的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这一刻对于龙霄来说,真是无比的煎熬,他此时最担心的便是张老板抢先一步抓住的父母,借此威胁他交出毒品来。

龙霄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死穴所在,因此在最快的时间内通知了父母转移,虽然他料到那张老板要摸清自己的底细,再想到用他的亲人充作人质,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不会这么快对父母下手,但天有不测,事有万一,真要是到了那一步,自己就只有乖乖投降了。

所幸的是,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一个小时之后,他在人群中已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手里各自提着一包东西在四处张望着,正是自己的父母龙大海与蒋家玉。

龙霄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高声喊了一声:“爸,妈,我在这里。“急忙迎了上去。

龙大海与蒋家玉见到龙霄,脸上都露着焦急的神情,蒋家玉忙道:“霄儿,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我们收东西到省城里来,听你爸爸说是你得罪了坏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你不会有事吧。”

龙大海则望着他道:“报警没有?既然是坏人,就应该由法律来制裁他们。”

龙霄怎会让他们担心,一边去接父母手中的提包,一边道:“没事,这些人就快被抓住了,我只是怕他们狗急跳墙,找到你们头上来了,不过爸妈,这次下来,也好好在省城里玩玩,特别是妈,你有好久没到省城里来了吧。”

蒋家玉听说坏人就快被抓住了,这才放了些心,道:“霄儿,你是怎么得罪这些坏人的,有空了得给我和你爸说清楚,不过现在咱们去那儿啊,这里的旅馆那家便宜一些,咱们先去登记。”

龙霄道:“不用去旅馆,我前些日子在省城里认识了一个干姐姐,房子挺宽,她又一个住,你们来啦,正好到她那儿去。”

蒋家玉犹豫道:“你和人家认识不久,就要我们到她那里去,只怕太麻烦人家了。”

龙霄忙道:“不麻烦,一点儿也不麻烦,我早给她说好了,我这个干姐姐特别好客,一听说你们要来,房间都给收拾好了,现在正在家里做饭,等着你们去啦。”

说着也不由父母再说,提着东西就向街道上走,很快就招了辆出租车,与父母坐了上去。

到了谢如云的家,刚按了一下门铃,就听见谢如云在里面清脆的答应,跟着门一开,便露出了一张秀丽的笑脸。

见到龙大海与蒋家玉,谢如云一边十分亲热的叫着“叔叔阿姨”一边非常热情的往屋里让,要两人先在沙发上坐着,自己又是端茶,又是削水果的忙个不停。

龙大海与蒋家玉见儿子这个干姐姐容貌与打扮都不俗,态度又非常谦和热情,不象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都安了下心来,只是觉得对方如此盛情,有些过意不去。

晚饭自然是丰富而又精致的,谢如云不停的给龙大海和蒋家玉挟着菜,言谈之间也甚是文雅,尽力不引起龙霄父母的反感。

进食之间,蒋家玉忽然想到一事道:“对了,霄儿,你来省城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雪儿姑娘吗,我可真是想她。”

龙霄正在思索待会儿怎么给父母解释如何与谢如云认识的,见母亲来问雪儿,灵机一动,指着谢如云道:“妈,这就是雪儿姑娘的表姐,我就是在找雪儿时认识她的。”

谢如云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微微一愣,但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道:“是啊,我这个表妹这段时间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我也怪担心的,不过阿姨你放心,雪儿聪明能干,不会有什么事的,说不定那一天她就会来找我。”

蒋家玉一听说她是雪儿的表姐,那以后很有可能便是亲威了,顿时与谢如云亲热了起来,神态间也自然了许多。

龙霄瞧着父母与谢如云和谐相处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阵的踏实,是啊,他没有后顾之忧,就要好好的对付那神秘的张老板,为黑龙一家报仇了。

第三十五章

吃过饭,大家便坐在在客厅的沙发上话家常,蒋家玉的话题总离不开雪儿,谢如云仍是笑吟吟的和她应答着,龙霄坐在一边,知道谢如云的心中必然很不是滋味,但也无可奈何。

夜渐渐深了,谢如云便带龙霄的父母去客房歇息,又抱了枕头与被子来给躺在沙发上的龙霄,自己则坐在旁边与他说话,但龙霄却一直摧促着她回房去休息,谢如云以为他是怕父母瞧到,就亲了亲他的脸,这才进了房。

龙霄等她一走,便立刻坐起了身子,该是给那张老板打电话的时候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新的电话卡来,换到手机上,既然有心要替黑龙报仇,他就不会给警方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线索来。

拔通了苏华告诉他的那个号码,刚响了两声,就听到一个男子声音低沉的道:“喂,哪位。”

龙霄怕父母听到,也压低着嗓门道:“张老板么,我想你可能在找我,就自动来报到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那声音才道:“是你,龙霄。”

龙霄完全可以想像得到那张老板咬牙切齿的样子,便道:“张老板,不好意思啦,今天无意中拿错了你的货,真是抱歉了,不过要还给你,我又有些舍不得,你总得拿点儿东西来换吧。”

传来那张老板急切的声音道:“好,没问题,说吧,你要多少钱,我马上给你。”

龙霄道:“钱么,我暂时还不缺,不过我对几个人感兴趣,不如你帮我找找。”

那张老板道:“什么人?你说出来,我一定给你找到。”

龙霄道:“杀死黑龙的凶手,我想别的人不会有这个能耐,只有张老板你有办法。”

电话那边顿时好半天没有说话,隔了一阵才道:“龙总,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想瞒你,不错,黑龙的死是与我有关。”

龙霄本以为他会失口否定,却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爽快,心中怒火大炽,咬了咬牙,仍然用平静的口气道:“黑龙大哥阻碍了你发财,你要想办法对付他,也说得过去,但你对他的妻儿竟做出如此龌龊卑鄙,令人发指的事来,不觉得可耻吗。”

那边张老板的声音开始柔和起来,道:“龙总,你能理解我的苦衷那是最好了,给你说实话吧,对黑龙下手那些人身手和枪法都不错,是我从外省请来的悍匪,当时只想他们将黑龙杀了,谁知这些人做事竟这么绝,连我也没法子控制,龙总,你想想,我只是求财,事情闹大了,对我没什么好处啊。”

他说了这话,又道:“龙总,咱们虽然没见过面,但我知道你是个爽快人,当哥哥的也是快人快语,就挑明了说吧,你要是把这些货还给我,我会在你私人账上打五百万,算是哥哥我的见面礼,今后咱们合作做这桩买卖,你走黑,我走白,那就真的是顺风顺水,财源广进了,龙总,据我所知,你接手了黑龙的生意,但也不过是个监护人的身份,赚再多的钱,还不是别人的,但要是你和我联手,咱们不单做毒品,所有赚大钱的买卖都弄上一弄,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出三年,你就身家上亿,跨入巨富的行列。”

龙霄为了稳住他,装着有些动心的语气道:“三年就能上亿,张老板,你是说笑话吧。”

张老板听到他的口吻,也开始轻松起来,哈哈笑着道:“兄弟,当哥哥的绝不骗你,路子我这里已经准备了啦,只要你答应联手,那就等着收钱好了。”

龙霄故意犹豫了一阵道:“这事可以考虑考虑,不过你要将那些参与黑龙灭门惨案的凶手都给我交出来,否则我没办法给道上的兄弟们交待啊,这个面子你至少要给我吧。”

那边张老板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在思索事情的利弊,过了一阵才道:“好,兄弟,我也理解你的处境,这几个人我交给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什么时候交货。”

龙霄道:“没问题,那些货我拿来也棘手得很,咱们是见人交货,绝不食言,不过张老板,你不会随便找几个人来糊弄我吧。”

那张老板哈哈一笑道:“兄弟,你是个聪明人,是真是假,我也瞒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拿你我之间的合作来开玩笑,你要的人我一定会交来,不过他们现在都回外省去了,要费些时间才能抓到,这样吧,咱们约定十天期限,十天之后,你再打电话给我,咱们再谈在什么地方见面。”

龙霄道:“好,张老板,咱们就在十日后不见不散啦。”

张老板道:“行啊,不过兄弟,你一定要保证我那些货的安全。”

龙霄说了声:“没问题。”就挂断了电话。

他刚换回先前的卡,却见里面有短信提示,便打开了来瞧,却见上面写着“朱军,怎么打不通你的电话,有事找你,是有关九妹的。”下面的落款是“大姐”。

这一下龙霄心中也挺纳闷,在迪吧时他的确留了电话号码给那大姐,但她找自己干什么,还提到关于柳琬,莫非是发现她有什么问题了,但这也和自己无关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便又拔通了那大姐的电话。

电话一通,就听到那大姐的声音道:“哎呀,小兄弟,你可要我好找啊,我不是留了电话给你的么,怎么不打来。”

龙霄就装出了吊尔郎当的口气道:“你不是要我在无聊时与缺钱时来找你吗,第一,我不无聊,现在身边正坐着两个大屁股妹妹陪我聊天。第二,我暂时也不缺钱,头个星期妈妈给的早餐钱我还剩了好几元哩。所以我也不想来找你。”

电话那边的大姐嘿嘿的笑了起来道:“小兄弟,我就喜欢你这种幽默劲儿,怎么样,约个时间出来谈谈吧。”

龙霄道:“没兴趣,不过你那个九妹出什么事,是不是冻成冰棍了啊。”

那大姐知道这朱军说的是九妹对他一直冷若冰霜的事,便笑着道:“小兄弟,我知道你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放心好了,只要你出来,大姐给你打包票,不出三天,我这九妹保险会成你的人,贴心贴肠的跟你一辈子。”

其实龙霄虽然知道这些人一定是什么不简单的犯罪团伙,而且现在与张老板的事还没有结束,也不想节外生枝,但听到她这话,少年的心性便被逗引出来了,实在是想瞧瞧她到底能有什么法子让那冷傲娇艳的柳琬在三天之内贴心贴肠的跟着自己,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去与这伙人接触一下也行。

当下便道:“喂,大姐,这可是你说的,不要骗我啊,好,明天早上我有空,你说在那里见面。”

那大姐道:“就在‘嘉南商业广场’的对面有一个‘三香茶楼’,明天上午九点正,我在那里等你。”

龙霄答应一声,不再多说,便挂了电话。

一梦而醒,听到厨房传来响声,睁开眼来己是天明,看看表,还不到七点半。

他穿着拖鞋走到厨房里,却见谢如云正戴着围裙在忙碌着做早餐。

龙霄知道她多年来在夜总会上班已养成了晚睡晚起的习惯,没想到现在这么早就起来了,完全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的样子,心中一叹,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的把她的细腰搂住,然后再在她白?的后脖上吻了一吻,说道:“如云,真是辛苦你了,其实你用不着这样累的,多睡一会吧。”

谢如云微闭着眼仰靠在龙霄的身上,感受着这片刻的温馨,跟着转过身来嫣然一笑道:“没关系,我不累,只要能让你父母这段时间在这里住着满意,我就很开心了。”

龙霄这时忽然想起了那句泡妞名言“最难消受美人恩”,此时此景,这谢如云对自己的情意,真的是让他心中波澜起伏,不知何以为报。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声音,龙霄知道是父母起来了,连忙松开了搂住谢如云的手,走出了厨房。

龙大海与蒋家玉见到谢如云在厨房里忙碌,心中很是过意不去,蒋家玉连忙去帮忙,而龙大海见到龙霄散乱在沙发上的被子,对他好一顿喝叱。

过了一会儿,早餐已经弄好了,除了熬好的皮蛋瘦肉粥外,另有煎鸡蛋、烤三明治及两盘青菜。

吃饭间,龙霄想到自己与谢如云都不方便陪父母出去,就告诉两人谢如云本是一间大公司的经理,身体有所不适,医生要她这段时间在家里静休,就不能陪他们逛街了。自己则是更不能和他们在一起,父母单独出去,茫茫都市,又有谁能认得到,要是跟他在一起,万一给人瞧到,那就麻烦了。

对于能不能陪自己逛街,龙大海与蒋家玉倒也无所谓,但听说谢如云身体不适,两人却是将龙霄好一顿埋怨,说他太不懂事,明明知道人家有病,还要带人来添麻烦。

谢如云见龙霄平时挺威严挺男子气的一个人,而且已身为省城里黑道的老大,在父母前面却象小孩子一样唯唯喏喏,心中也在感叹他的孝顺,便出言替他解释,说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屋里挺寂寞孤独的,非常希望多点儿人来陪着,是她叫龙霄带父母过来的,这样也热闹一点儿。

吃过饭,龙霄就要父亲带着母亲省城里到处逛逛,龙大海怕给谢如云再添麻烦,便说要多走走,中午的饭就不用她准备了。

等到父母一出去,龙霄想起与那大姐的相约,也开始换起衣裤来,谢如云见状,不由问道:“怎么,霄,你要出去吗?”

龙霄点点头道:“不错,一个朋友约我去谈点事。”

谢如云走了过来,担心的望着他道:“霄,虽然你不说,但是我知道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一定要小心啊。”

龙霄笑着摸了摸她披散着的柔滑长发道:“没事,你不是要给我做一辈子情妇么,我怎么会舍得你这样的大美人儿,放心,我心中有数,出不了事的。”

谢如云听他提起自己昨天说的痴话,脸上不由一热,轻轻推了他一下。

龙霄想到谢如云呆在家里总不是办法,凝视着她道:“如云,你再坚持十来天,等我把手中的事情做好了,就去会会那王总,要他不要再找你的麻烦,你不是说他黑白两道都爱结交么,我就不相信他不给我这个面子,实在不行,就和他耍横比狠,上次的事,他也有份儿,顺便一起算帐。”

谢如云知道他迟早会与那王总硬碰硬的交锋,不禁满脸忧郁,想到一件事,便道:“霄,对了,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听到你提到那些陷害你的同学,你准备拿他们怎么办。”

龙霄冷冷的笑道:“这个仇,我这一生中都不会忘记,但现在还不是与他们见面的时候,等到有闲工夫了,我要慢慢的和他们玩玩。”

谢如云跟他也有一段时间了,见到他的神情,知道绝不会那么简单,忙道:“霄,你那几个同学的家庭都了不得,周思廉的父亲更是这一省之长,你不要玩得太过火了,否则很难收手的。”

龙霄对此事早就打定了主意,不想再回答她的话,便走了出去。

第三十六章

到那“三香茶楼”之时,刚好九点,走上二楼,便见左首临窗处坐着一个女人,二十七八岁左右,穿着蓝色的职业装,脸部尖削,略有几分姿色,正在不停的向这边张望,正是那大姐。

那大姐见到龙霄,立刻露出笑容来,连连向他招手。

龙霄便走了过去,一边坐下一边道:“大姐,你这身正经打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那大姐替龙霄要了一杯茶,笑着道:“是吗,是漂亮啦还是难瞧啦。”

龙霄道:“当然是更漂亮了,谁敢说你难瞧,我就和谁拼命。”

那大姐“扑哧”一笑道:“你啊,就是能说会道,再加上你这张脸,不知有多少女人会死在你手里。”

龙霄道:“喂,你这话说得太过份了吧,什么死在我手里,真难听。”

那大姐深深的注视着他,缓缓的道:“一个女人的心被男人偷走了,那自己就会什么都没有,不是死了是什么?”

龙霄见着她的眼神大有含意,实在不想和这样的女人发生什么故事,连忙低头端着茶喝了一口道:“说吧,怎么样才能让你那九妹在三天内对我俯首听耳。”

那大姐瞧龙霄回避自己的眼神,不禁大是失望,幽幽道:“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九妹么?”

龙霄立即道:“错,不是喜欢九妹,而是喜欢美女。”

那大姐点点头道:“是啊,九妹长得确实很美,年纪又不大,男人见了都会喜欢,不过她眼光高得很,除了一个人,别的男人谁都瞧不起。”

龙霄忙道:“是谁,不会是我吧,只有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一点儿。”

那大姐望着他一笑,道:“臭美啊你,不过说实话,你的年龄与相貌应该不输给他,只是少了他的势力与金钱。”

龙霄道:“嘿,大姐,你就别卖关子啦,快说这个人是谁,完了我找他决斗去。”

大姐摇着头道:“不是我轻视你,这个人你是绝对斗不过的,他就是如今道上的新老大——龙霄。”

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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