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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世典》


第一章 苟延残喘

天色幕暗,壁落残阳,万里漫空无云,飞禽走兽,花鸟虫鱼退避其下,万物皆寂,突如一声惊雷,炸裂晴空,暴雨骤降,狂风接踵而至。

天下匝地烟尘,物灵四散,如海渊之鲸茕茕孑立,大地断壁残垣,满目苍夷。

树下蜉蝣,无足悲喜。

百道黑袍形影撕裂长空,掠天际而来,立于风雨之上,众人均被暗袍遮蔽,依旧掩盖不了暗布下如岩浆般炙热的躯体,静立骤雨中,将周身的寒水都蒸发的荡然无存。

领头风韵女子揭下袍帽,露出白皙脸庞,美目尽显,额头赤雀炎纹若隐若现,面部却无丝毫表情,细看之下,眸中似有杀气涌现,叫人越发的阴冷。

红唇蠕动:“距墓洲界碑还有多远”。

“回芸女,还距一亿七千万余里,三日之内必能赶到”,身旁一男子回话道。

闻言,女子眉头一挑,言道:“今日大象不良,似有异兆,三日,唯恐夜长梦多。挪阵遁空,七时辰内务必赶到”。

“是”。

说完,男子身形一跃,脚踏虚空,从囊中取出一卷白金卷轴。

双手结印,嘴中唤灵:“帝禁九重天、身祭吾世界、合万物阴阳、聚天地五行、以身为祭、破空而立、神行交移、万法结契、斗转星移……”

半响,完整唤灵祭完毕,双指便凌空在卷轴中写出一圈幽黑色的符文,符文一聚,化成一颗紫黑色的釉珠,珠子将虚空生生撑出一道裂痕,痕迹深处黑纹迅速扩张,张开了十来丈的巨口,如漩涡般流转,口中黑雾弥漫,深不见底,犹如通往无间深渊。数百人毫不迟疑,齐齐掠入黑口之中。

墓洲西北大陆边荒景城之巅。

此处远离城区闹市,广袤无垠的森林之中,一座断崖下,一部村寨坐落在这凹地之中,寨子不大,不过百亩地界,建筑虽小却也算不上破落,看上去是新盖的,只是有些苍乱。

无数百丈之高的参天巨树在村寨之上覆盖遮掩,建筑物很是隐蔽,看来建立之时对地点也是有一番考究。

寨门黑岩巨碑上却赫然刻着岳洲玄族四个金色大字,与小小寨落形成极为鲜明的反差,这巨碑散发着浓厚的压迫感,淡淡威压四散,整个地界虽然偏僻隐蔽,像是隐于世外,但却没有世外桃源般的合韵天人,及云雾缭绕的仙踪浮生。

一眼望去,寨落周围只有区区数百人环绕放哨,但都不过也只是些低级修灵者。

村寨内有的大部分也只是些老弱妇孺也不过寥寥数千人,肤体上还有哏旧伤疤残留,皆是满脸紧张之色,周身都无灵气环绕,亦无人修炼,也无孩童嬉戏之声,均是严肃无比,各自日常农作都是如履薄冰,如惊弓之鸟般,动作谨小慎微,颇像些每日受惊的逃难群。

在那村寨的中心处,唯一有一座看似较为豪华的小府邸,当然,那也只是与周遭草屋瓦房相比了。

一声声嘶叫从那府邸的内房中传出,侍女们抱着木桶,拿着毛毯在屋内外来回穿梭。

玄族大小姐怀胎三年,终是诞产。

蓝袍长者负手背后,在门外庭院左右踱步,剑眉横生,英气长存,丝毫不显朽态,长长的疤痕横在右颊之上,戾气颇重,一看亦是厮杀久战之人,此刻却正满感焦虑之色等待,眉头紧锁,心急如焚。

此时,一老态龙钟的老妪从远处急忙赶来,在其身侧站立,明显也是看到那蓝袍老者的担忧之色,到嘴边的话语顿了顿,还是开口道:“族长,地阁的传送列阵已基本备好,不出一日,应当便可举寨挪移他陆”,

蓝袍老者闻言,眉头微皱,摇摇头:“一日不可,那些非人可怖无常,举手投足便可毁灭一方大陆,能量之大不可想象,一旦孩童降生,那血脉必定声势不小,他们必有所察觉,一日之内穿行人界至此地,也未可知,最多也就有五个时辰时间,必须传送”。

凝重的应了一声,老妪只得摇摇头,便托着溃朽的身躯往地阁方向挪去。

“启禀族主,我等方圆百里尽是搜寻,亦未见三小姐丝毫踪迹,我等无能,甘愿领罚,”那老妪刚走不远,两名中年黑甲护卫便冲进内寨禀告。

老者本就难事缠身焦头烂额,闻言更是虑愁垂心,早晚不候,偏偏此时走失,若再找寻不到其人,难道为了族人着想,舍弃女儿,先行迁走?摇摇头,否定心中想法,不到最后一刻,怎可放弃,确定思绪后振振沉声道:“无论如何,一个大活人此刻更是连灵根都没有,如凡人一般,一夜未归,如何能走得出百里之遥,必定还在断崖山境内,你等集结全寨所有只要还残存灵力之人,无论老幼,一律出寻,五个时辰之内,务必找到,否则你等就不用回来了”。

两个护卫互相对视一眼,满是疑虑,族长从来都是杀伐果断之人,向来赏罚分明,严苛无比,两人今日未得责怪,稍有不适,但不容多想,抱拳立喝:“领命”,便起身向外掠去。

差走两人,老者一脸凝思望向天外。

玄族,当年仅靠玄哲百年之间便以一人之威势带领族人力压群雄,傲然一方巨头,数亿族人,摇身成为岳洲世界一等一的大族。

但三年之前,玄族得罪神兽界朱雀一脉,人界人心不齐为自保,不敢开战,尤其那岳洲界主更是贪生怕死的贪婪之辈,收受好处,便舍弃玄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方界主都是不管不顾,其他势力更是不闻不问,不落井下石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那日导致玄族一夜之间数万亿族人遭非人屠戮至数千人,跟灭族几乎已相差无几,那次便被称为赫赫有名的岳洲战祸,惨绝人寰,却无人敢相助,后来有幸整整穿越一方世界位面才得以残存,但躲得了一时,又怎能逃一世?完全灭族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老者三年来夜夜都不能寐。

尤其近几日心头慌乱极为凝重,预感今日大难将至,如今孩童降生,血脉有感,如若还滞留此地必定劫数难逃……

一炷香后,忙碌的婢女不现,那厢房中的嘶叫声也已渐渐没了声响。

片刻之后,一声啼哭紧接着从房中传出,闻声,老者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冲进房内,见木床上微卧一女子,约摸三十来岁,此时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眉目清秀,肤色惨白,发髻垂涎,却已是奄奄一息,昏睡过去。

见状,老者疾步走上前去,紧握女子双手,轻声呼道:“清琳、清琳。”见后者未有所反应,便扭头怒视一旁的布衣老婆子,怒道:“林婆,此是为何。”

此言一出,那老太太百感交错,颤颤巍巍连忙解释道:“族长,小姐她只是疼昏过去了,并无大碍,修养几日应当就无恙了,还请族长宽心。”

老者闻言,这才定气凝神,撤回手来,干咳两声,一回严肃神情,沉声道:“孩子呢。”。

说完,在其身后一白衣青纱女子现身,双手捧着襁褓中的孩子低头伏跪在地上,一语不发。

老者随即接过孩子,如得至宝般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生怕有半分差池,定眼见那婴孩微柔白胖,喜眉笑目表现与之甚是亲昵。

四目相视,老者不由噗嗤一笑,严峻面容放松,展而温润,似而回失凝重,两眼银光闪烁,好不欢喜却也长舒短叹。

不觉与之感慨呢喃:“孩子啊,外公为你一人,我玄族近乎举族覆灭,远迁它界,他日你若能有机会未遭抹杀长大成人,愿你能平静生活,远离这幽幽所非,太古蛮荒厮杀寂灭之地,隐于天地一角,荒野之间,廖度此生”。

一番感慨,老者心中依旧无法释然,望向天外云空,又转而自语道:“想我玄哲在这太世之时,荡迹在这世间不过百年,纵野驰骋,便创立玄家一族威震一方,声名赫赫也不过落得如此,这太世间的人和事远不是我等所能左右,与其,真当不如安稳度日。”

感伤一番,老者拾掇心态,长叹一声,顺势将婴孩连带着褓衣一同放入那早已备好的青轴木盒之中,那木盒表面九兽盘延,流光熠熠,打眼一观就知不是凡物,紧接着又从从囊中探出一卷足有百尺之长的红色封条,最后用手轻抚了孩童脸颊,便用红绸将木盒附裹封住。

“来人呐,快去寻到大禁师罗耶,请他准备咒封婴儿生机,将混元盒先行镇入地阁,若是五个时辰之内寨外三玄护阵有损,地阁列阵就自主先传送混元盒随机去往他陆”。

似乎心知此劫难过,至少能保存玄族一丝血脉,吩咐过后,玄哲来到清琳塌旁,轻抚女子额头,静静等待着消息。

可是,危难层出,此劫难过。

祸乱层出,应接不暇,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玄家族主何在,出来受死。”

第二章 身份之谜

突然,一声大喝在寨外突然响起。

闻讯,老者顿时惊恐万分,暗道难道那些怪物这么快就来了?急忙拿起桌面上的木盒。递过身边侍女:“先藏起来”。

急掠出门,眼看到寨前数千人骑兽驻足,凶神恶煞,来着不善,其中领头一白绸长衫男子正站在门口石碑前若有所思。

识得来人后,老者心中却是长呼口气,如释重负,但还是有所警觉,预知来者也是不善。

方才还以为是屠戮他族人的怪物,着实可吓得不轻,可见当年之战给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恐惧感,一想也是,若真是那些人来了,怎会废话,一挥手怕是寨落早也不存在了吧。

长衫男子见老者出来,转身过来可见煞白的脸,丹凤眼神魅惑无比,样貌十分阴邪。

一收手中折扇,歪着脖子阴阳怪气道:“玄老,我想问问你这寨前石碑上刻着岳洲玄族,不知这岳洲实乃这墓洲世界版图何地啊,我为何从未听过呢”?

蓝袍老者心想,这帮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月前来收供奉之时,才出现,今日纠集千人来此,来势汹汹,怕是另有目的,突然论道石碑题字,难道有所怀疑?

不敢多想,老者镇定心神,装作似是未闻其声,满脸慈笑,不慌不忙拱手道:“原来是血陵宗,少宗主大驾光临,老夫玄哲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没听见本公子问话吗?”男子有些不悦,质问道。

老者满脸陪笑:“不敢不敢,只是这墓洲世界版图何其之大,少宗主所言之岳洲不过大陆之中一方小地而已,未闻实属正常”。

“哼,罢了,玄族主不愿多说,我也不强求,不如听晚辈一言吧,想当初你等刚来这景城安顿之时,我当时不过随意要求每月缴纳千枚灵玉作为供奉,你却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三年来,每月分文不差缴齐,我当时就料定你这玄族有点底子,但却未曾敢想区区造化境竟还是从它界位面而来,底蕴当真是可怕呀”。

老者蹙眉,暗道有些失算,但未漏蛛丝马迹,他又为何如此肯定呢,定当是试探与我,想罢便装作一脸无触道:“哎呀,此话老夫怎实在不明,听不太懂?”

“别打马虎眼,本公子问你,这太世是否真的有其他世界位面的存在,而你等当真是从他界而来?”少宗主心知证据确凿但依旧想得到肯定,只因以他的世界观还从未想过,世界之外还有天地,就像古人对天圆地方之说确信不疑。

玄哲虽面不改色,振振有词,心中却暗流涌动,眼神交烁道:“少宗主此言从何说起啊,什么其他位面,老夫从未听过,这墓洲已是一望无际,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贯穿整个墓洲,更何况墓洲被界海环绕,而界海更是无边无际,无人敢逾雷池半步,老夫祖籍至元大陆,在那修行近百年终到造化境界,不过一年前惹得至元大陆大能不悦,我等小小玄族靠贵人相助,才能跨越一方大陆,来到这至元相邻的西北大陆边荒景城之中避难而已,一般势力要想跨越大陆都是极难之事,更何况墓洲就有上成千上万个大陆,少宗主所言墓洲之外的世界,实在太匪夷所思。”

“你个老东西,休要信口雌黄,哄骗本公子,抬上来,看你还如何自圆其说。”白衣男子挥手遣人抬出一具女尸,尸身上青纱绣着玄清雪的字样。

“此小女子,玄主可曾认得,”白衣男一脸小人之相,玩味的瞧着玄哲。

见地上青纱裹身满身伤痕的女子,那不正是寻了一日的小女儿吗,真是没想到,偏偏在这最后时刻,生此祸端,玄哲怒不可制,额头青筋暗竖,直直的看着尸体。

大局为重,这等时刻可不能再生事端,面目强行压制心火,抬头望着白衣男,眼眸阴冷,若是眼神能杀人,那男子早已挨了千百刀,心想,若是三年前那些人所为,倒也说不得什么,可区区小城蚂蚁,竟然…竟然…

想着,不由得身躯都有些颤抖,但无奈大局之下耽误不得只得隐忍,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咬着牙说道:“噢,此乃我玄家一婢女,昨日上断崖上采药,一夜未归,看来是遭遇不测,辛得少宗主亲自送回,实在感激”。

听得此话,白衣男子眼角抽搐一番,暗道好狠心:“啧啧啧,好你个玄哲,真当是六亲不认呐,自己女儿性命都看得如此淡薄”,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本残缺的手札录簿。

看着玄哲,继续说道:“身为人父,应当知晓,你这小女每日均有记录录簿的习惯吧。

玄哲闻言眼神转动四视交替。

男子悠悠看看老者表情继续道:“不妨告诉你,今日我等出宗在这断崖山猎兽,谁知恰巧见这小美人采药之时被困于断崖残壁下,我见犹怜,便救下她来,准备迎回宗府好生招待一番呢,可惜啊,小女子竟婉拒本公子,挣扎之中,从囊中掉出这卷手札,拾起便往嘴里送,看来这手札是何等重要之物,嘴硬又不肯言,无奈,我只得杀鸡取卵”。

听到此处,老者已是面色阴沉,随时都想动手宰了这小兔崽子。

看着老者表情,男子哼笑一声继续道:“不过,录簿已残缺不堪仅剩寥寥几页,依稀可辩得,你等是在这墓洲位面世界之外的岳洲而来,仅此信息,也足以让我惊掉大牙了,但我也依然是不敢相信,但观你此刻作态,可是让我信了几分。”

“你到底想如何”,见已无法说圆,老者只得黑着脸沉声道。

“哼,你等残羹剩饭,亦是命不久矣,只要将你等由来记录成册,相交与我,一并奉上他界秘宝,便可继续在这荒崖苟延残喘,如若不然,待屠尽你等,我自搜寻,如何”?一边像讲着故事般诉说着,一边挪动身形,向玄哲耳旁凑来,不忘舔了舔手中折扇里隐藏的毒刃,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咻,毫无征兆,一把利刃从扇中射出,直奔玄哲,胸膛而去。

玄哲依旧静立在原地,不为所动,表情很是冷厉。

“嘭”,只听一声巨响,结果大出意料。

第三章 家财外漏

巨响过后,那被暗算的玄哲只是微微被震得后退几步,胸口有些焦黑,咳了两口血,将将能稳住身形,捂住胸口半蹲在地上。

却只见那白衣男子却是飞身横出数丈,重重的撞在门口那岳州玄族的石碑上,肉体镶嵌在石碑中,胸口一片血肉迷糊。

“噢~雷灵符?有意思”近旁不远处随血陵宗一同前来的黑袍枯瘦老头双眼微凝,不慌不忙的走到白衣男身旁略微探查了伤势,喂上一颗丹药,轻描淡写道:“幸得身着玉甲,性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却是可惜呀,雷灵符这等好东西,用在造化境之肉体,着实暴殄天物啊”。

吞下丹药后,重伤男子意识逐渐转醒,睁眼便暴怒不制,依旧不断咳血。

“枯烛大人,杀了他,求你杀光他们”,白衣男手捂胸腔,面容狰狞的向着那方才说话的枯瘦老头呼喊。

老头丝毫不予理会,简单差人将少宗主放到后方罗帐后。

看向玄哲,气息外放,悠悠而道:“今日你等还是死去吧,命数已到,只因运势不佳,殊遇老夫,哈哈。”

玄哲看着老头,深感心悸,完全看不透深浅,据他所知这血陵宗还没有这号强者。

“敢问道友是何许人也,我玄族与血陵宗之间的事,还请不要插手,我玄哲必当厚报。”深知此时已不容在与人结仇耽搁了,只得商量的口气问道。

枯瘦老头一脸笑眯眯,脸颊褶皱无数,配合怪笑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老夫本来就是来看戏的,只不过对这等天外世界之说还是有几分兴趣,尤其在你动用这雷灵符后”。老者随意道。

“若是道友喜欢,我还有数十张,并且全族的灵玉都可相送,看来阁下也并非是血陵宗人士,只要肯出手相助,驱赶了这这些人,如何?”玄哲客气拱手道。

“莫要听他胡言,枯烛大人快屠尽他们,宝物可不想要多少有多少”,那躺在远处的少宗主听到那玄哲言语,生怕这枯瘦老人被策反,赶紧呼喝道。

枯烛老者面容未改,笑意更浓也不理会男子话语只是继续说道:“还有数十张?啧啧啧啧,莫不是老头子我孤陋寡闻了,这号称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能够出其不意损伤到阴阳境强者的雷灵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这西北大陆就算是一些一等势力都不由得有多少张,看来你这玄家族地果然是物宝深厚啊”。

玄哲不由苦笑一声,有些汗颜,心道这最低级的雷灵符咒,当年家族里还不想要多少要多少,没想到这墓洲世界里的大陆虽说是羸弱,与其他世界有着天壤之别,但好歹一方世界中的大陆啊,竟然如此贫穷,害得我屡次露富。

但好在看到老者似乎颇有兴趣,便接话道:“老夫这百年所幸还积累了些家财,只要道友愿意,我愿全权拱手想让,如何?”

闻言,那枯瘦老头两眼直放光,旋即嘴角上扬,眼中闪出一丝冷厉:“我枯烛虽不是爱财之辈,但贪欲之心人皆有之,所以~,你能给的不能给的我今日都都帮你收下了,哈哈哈哈”。

说罢,老头不再废话,轻拍手中拐杖,一把细长银剑从杖中射出,提剑便向玄哲方向一步步走去。

“老夫修为虽禁锢,也不是任人宰割”,蓝袍老者也有些动怒了,如此被人欺压,哪能忍让。

见无话可谈,也从腰间取出一炳黑色戒尺。

枯瘦老头看似朽已,眨眼见已走到玄哲身前,猛然一剑刺去,空气沙沙作响,身法之快,宛若游丝。

但玄哲因被雷灵符余波震伤,剑光刺来,也只得勉强扶尺抵挡。

虽有旧伤,但耐不住与人交战的经验太过丰富,身形依旧身若游龙,动作行云流水,灵力包裹黑尺之上,一尺砍出,灵刃撕破空气与枯烛周旋。

两人缠斗半刻,玄哲有些诧异,交手时能明显感到枯烛老人灵力不强,甚至都不如重伤的少宗主,可竟然能与自己交战缠绵不休,当然也辛得如此,玄哲还能托着伤体牵强阻挡一二。

那老者见自己不能迅速压制取胜,便双手悄然结印,身法突然变的魅影重重,让人看不清剑影,这枯烛灵力虽为羸弱,但这剑法却徒然使得阴柔诡异,正克了这大开大合的戒尺。

那黑袍老者的剑影身形穿过层层尺光,直取玄哲首级而去,光影刺来,毫无办法,避无可避,只得微挪上身,本来应当刺中心脏的杖剑一举刺中了右臂,穿肩而过,虽然避开了要害,却也伤的不轻,本就被符咒震伤的躯体更是雪上加霜,那右手紧握戒尺也随之掉落在地。

心中未曾想败得如此之快。

并未末了,枯烛狠辣的握着剑并未抽出,在他肩头横向转动,想将上身搅出个血洞,生生割开。

玄哲吃痛,左手不得已一把紧握住插在身上的剑刃,额头大汗淋漓。

“不知好歹,垂死挣扎,玄家族主应当是明事理之人,何必困兽犹斗呢”,黑袍老头持剑调侃,很是悠哉,仿佛时局尽在掌握。

玄哲嘴角抽搐,失血过多有些神智昏迷之感,动用一口精气,腹中涌出一团白雾,包裹其中的是一张紫色符咒,从口中喷出。

枯烛定眼一看,赫然便是雷灵符,抽剑暴退而去。

见黑袍老头被惊退,抓住此空挡,将白雾又入口中,急掠闪现到门口那刻着岳洲玄族的黑岩巨碑下。

岩碑似有所感应般,一道灵光散出,护住老者躯体。

黑袍老人见自己被耍,嘴角一顿抽搐,脸色暗沉,疾步走来,乱剑暴刺那灵光屏障,银剑刺到灵壁上,叮当作响,玄哲长出口气,赶紧趁机恢复精血。

又是几剑刺过,灵璧也是丝毫未有破损。

“难道是灵器?好啊,可真是越来越让我好奇了,身家真当是不菲啊,可惜我不是修灵之人,破这灵罩颇有些麻烦,那就得劳烦族长自己出来了”。老头眸中闪过几丝阴狠感慨两句便回过身无视玄哲,残忍之色没过心头。

扬手对着寨外数千人下令道:“血陵宗部众听令,全部冲入寨内,只见玄族人等,格杀勿论”。

第四章 禁宗师

数千人如饿狼放出牢笼般涌入村寨,烧杀抢掠,纵火洗荡。

一众老弱妇孺凄怨载道,一时间死伤无数,毫无抵抗之力,活脱脱的屠宰场一般。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我玄族岂会任由尔等凌辱,”玄哲见状,双眼通红,青筋暴起,咬碎舌苔一口精血喷上岩壁。

巨碑似乎是被激活,外层的黑岩逐渐碎裂掉落,一块半人大小的玉璧呈现出来,上面刻着九条栩栩如生的金龙,灵气环绕,活灵活现,好似随时都会破壁而出。

“九龙壁裂,三玄护阵启”。

玄哲暴喝一声,只见一层蓝色光幕从寨边八方的九根石柱中射出,形成一张罗天巨网,笼罩全寨,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过。

蓝色巨网渐渐化作剑雨,骤然下落,所到之处来犯敌人被剑光肆意刺透身躯,半点不能阻挡,哀嚎四起,反观玄族众人接触蓝色剑雨,损伤之人被剑雨滋养,渐渐修复躯体,伤口逐渐愈合,灵力不减反增。

枯瘦老者见此情景瞳孔急剧收缩,再也稳不住那贪欲熏心的嘴脸:“好啊,好啊,真是低估你等了,如此高规格的三玄护阵,我西北大陆亦只有数座,你这区区小寨子底牌层出,难道还当真是天外而来?不过~”

老者扯下身披的黑袍,裸身站立阵法之中任由蓝色光剑在身躯肆虐,上身满是黑色禁咒经文,剑雨刺在身上,只是掀起点点涟漪,皮肤却无半分损伤。

“阵法可真是正中老夫下怀啊,哈哈”。

枯烛大笑两声,双手结印“禁宗万山、罗令百川、合万物阴阳、聚天地五行、以身为祭……”

“禁宗师?”玄哲喘着粗气惊叹一声,拔起九龙壁硬悍上去,无论如何都想要打断老者唤灵祭。

但为时已晚,数道青光在枯烛周身皮肤上下游走,石壁在接触他身体那一瞬,便被生生震开,连带玄哲飞身横出数百丈,将寨门撞得粉碎,倒地不起。

幸好此时,三玄护阵也已将来犯数千血陵宗人全数绞杀,枯瘦老头看着血陵宗来人全部阵亡,内心丝毫不以为意。

老者继续结印,青色流光飞升上空与蓝色光阵接触,相融相交,光阵挣扎片刻,便是抵挡不住,被青光同化吸附。

此刻下落光剑已然成青色,局势陡然反转,方才得救的玄族众人此时却已是惨叫连天,老驱婴童皆被自家法护镇杀,悲天悯地。

枯烛见此甚是满意。

“好,哈哈,好啊,咳咳,杀光他们”。

在远处瘫卧在那罗帐中的白衣男见此情形,很是泄愤,一边咯血一般欢呼道。

老者被声音吸引,转身看过那已受重伤的白衣男子,眼眸一丝狡黠阴赊闪过。

看局数已定,便一步步的回头向罗帐走去,浮跪下身,贴近男子耳旁,故作轻声说道:“放心,老夫自会替你血陵宗部众亡灵及你报仇的”。

越说声鉴寒冷,一只索命手已在男子脖颈处。

白衣男瞳孔放大,满脸不敢相信老者之作为“你、你、怎会、我~我父亲不会放~放过你的~”男子脸色红白相替,挣扎片刻便气息渐无。

“哈哈”。

如此,在场人士,再无人知晓其中缘由,正称了老者心意,老者并非景城血陵宗人,乃是这边荒大陆第一邪派,骨灵殿能力最末尾的小长老,总是被派到小势力收受供奉,而这景城的血陵宗也不过只是其下附庸势力而已,这几日枯烛长老来景城做客,百无聊赖,正想着如何能多刮一点油水,中饱私囊,正巧那血陵宗少宗主出猎邀之相伴,如经此事,才跟随而来,当看玄族底蕴深厚,且无强者,便邪念途生,想独吞了这巨富,管他这血陵宗生死,与这些至宝相比,他们的命何等低贱。

片刻过后,见玄族老弱病残死伤将尽,枯烛便不紧不慢的起身停滞了这剑雨,眼观这玄族尸体横列满地,空气中血腥四散,腥臭无比,惨无人道,余下存活玄族人士已不足百人喘息。

飞身到玄哲所倒之近前,一只手拽住他衣袍说道:“现在又如何,有何秘密尽数告知,否则,今日过后,世间永无玄之名”。

玄家族主勉强撑开双目,看来今日厄难躲无可躲,只是不甘心要身死蝼蚁手中,早知如此,还不如三年前战死来的爽快,此刻想罢便视死如归道:“哈哈哈哈,未曾想我玄哲今日要陨落在此,你不过禁宗师,在这一方大陆边境可当作威作福,但有些秘闻可不是你等树下蜉蝣所能染指,这太世间何其无垠与尔不可想象,我等反正苟且偷生已是不易,不如死了轻松,哈哈哈”。

“好,不见棺材不落泪,成全你,老匹夫”。老者额头青筋跳动,也是丝毫不废话,抽起杖剑就要刺入玄哲额头。

“且慢”。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白纱裹身的女子呼喝制道,未做妆容,唇白面沧,眼白布满血丝,扶着石门颤微的从房中迭步挪出。

此女可不正是刚才诞下一子的玄哲之女,玄族大小姐玄清琳,所幸方才剑乱之中与那百余人一样还未被剑雨刺中,刚刚转醒,便看到眼前一幕。

即刻就要没入额骨的剑刃也在那分毫之兮骤停,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女子。

见老者未有所动作,再打量周遭一番光景,尸体横列,心中刺痛,深知此赤裸上身的老头便是罪魁祸首,当然也定然不会是俗辈,至少对于此刻的玄族来说不是。

为救生父,玄清琳便只得继续忍痛说道:“阁下与玄族无冤无仇,不过是为了求财,只要能放过我族一条生路,条件任由阁下诉道。

听得此话,老者嘴角如月牙,心道“果然还是有识相之人嘛”。

枯烛如扔死狗般将玄哲丢做一旁,极度恶相的说道:“那好,老夫允诺与你,放你等安心离去,只要说出你等身份,所有宝物灵玉尽数献上来便可”。

第五章 计策未果

见老者贪财,女子暗生一计:“阁下脚踏之地下,便是地阁,里面诸多天材地宝,可先可尽数拿去”,玄清琳脚踏暗格,轻呼口诀,一道地门相继而开,浓厚药香扑面而来。

枯烛两眼放光,深吸口气,如获新生般舒爽,未见药宝,单单是这蒲香便可知这地阁里头的珍藏何其恐怖,但他亦是狡黠之人,知晓,这个家族蕴含的底牌不可度量,得小心翼翼,不可擅入,差使女子走在前方,随即跟上便从地阁石梯浮下。

一行两人落入地阁,各种罕见不可多得的奇宝神药铺天盖地:“天助我也,我枯烛要做这大陆之主”。早已被这巨财冲昏了头脑,拿起元戒,就狼吞虎咽的将各种至宝往里收,丝毫未注意女子动作。

此时清琳暗自用指尖将自己掌心割开,鲜血顺势滴落在地,地面上凹槽逐渐显露出来,血液在晦涩难辨的凹槽图文上相交相持,暗流涌动。

刹那间,四方金阵从老头脚下浮现。

老者低头一观暗道不好,隐约辨出此乃某种传送阵,并且看着阵法层层咒文缠绕,生涩至极,想也不想便朝女子方向飞去,认为女子脚下乃是阵眼外,将将抵达,女子见老头中计,却一按墙壁上石钮后,自身暴退,老者一只腿的脚踝被地面上升起来的地爪紧紧扣住,原来方才女子站立之地才是这金丹列阵传送中心。

猝然一抹白光笼罩浓重刺眼,不出意外,老者瞬间就要被传送到他陆地界。

老者发现自己中计,出声暴骂:“你这荡妇,心思好生歹毒,老子定要将你凌辱一番,再扒你的皮,挂在城墙供人欣赏玩乐”老头声音渐无,“咻”光柱急剧收拢,终于是闭合结束。

白光也消散而去,场中心空荡只剩女子一人。

玄清琳长呼口气,险些瘫倒在地上,但一想父亲在上,还生死未卜容不得休息,便打开地门,欲转身飞身回地面。

“噌”~

谁能想到,结果如此。

女子低头看向自己小腹,一把银剑慢慢的从背后却不知何时自腰间灌进,从腹部而出,鲜血侵湿了白衣。

清琳满脸活见鬼了不可置信:“你~你是如何?”捂住小腹回头看向老者,只见枯烛单脚站立在地上,整个右腿已是不知所踪,哗哗淌血,他此时面容再也无从容不迫,只显得阴邪无比,五官恶煞。

老头发髻散乱,满脸狰狞,从背后凑近耳边:“老子今日要将你们所有人千刀万剐”,说完便拔出银剑,准备再刺进去,好生折磨一番。

原来方才传送时白幕覆盖,极其刺眼,趁此机会老者狠辣,丝毫不犹,切断脚腕,飞身出来,可阵法已经传送,大半个身子已经出来,另一条大腿被光幕分离,此刻却被传送到了不知何地。

玄清琳不得多想,哪能等老者再刺一剑,忍着腹痛,赶紧冲出地阁,向外飞去。

老头全身鲜血淋漓,如是地狱恶鬼索命般飞身紧随其后。

两人境界相差甚远,但舍去一腿,终究是影响速度,数十息时间也没追上。

那数百已缓过来的玄族人士围上来,为救小姐,甘做人墙,老者心性本就残忍,更何况此时更甚,抽剑乱舞,众人都是老朽之躯本就灵力低微,这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宰割,一人一人的逐个倒下。

玄清琳鼻子一酸,但不能有所作为,只得赶到父亲身旁,想搀起玄哲。

可百人不过螳臂当车,两人还未远走,便已被屠了个干干净净。

看来不出意外,父女俩也是在劫难逃。

但就这样葬送,哪有如此简单,一句喝声便这样恰逢事宜的从远处响起。

“族长,小姐,我们来迟了”。

闻声望去,玄清琳大悦,心道得救了。

不远处千人黑甲护卫远处飞身赶来。

这些便是方才被调走寻找玄族三小姐的族中较强灵力的护卫,五个时辰快到,众人寻人未果,便先了赶回来,谁料寨子便遭此厄难。

千人面红耳赤,看着破碎寨落,触景生情,又想起战祸之时的无能为力,各个满腔悲愤,当初战祸玄族人类与非人神兽级别相差天壤之别,被斩杀的都不敢有反抗之心,可现在,一枯瘦老头都能随意刀俎,众人哪能不怒。

瞬间护卫们战意横生,只能将愤怒发泄到枯烛身上。

千人挥剑斩来,枯烛急忙结印继续激活护阵,剑雨再次落下,但黑甲护卫战意惊人,同仇敌忾,竟能勉强挡住三玄护阵,虽有数人被剑雨贯穿,但时不时的总能刺向枯烛几剑,老者在这之中尽力周旋,虽被刺中几轮,倒也是能勉强维持,照此情况看来,只要能坚持几刻,应该能将众人斩杀。

想法固然美妙。

“咳咳”,老者突然咯血,此刻明显感到阵法极其不稳定,随时有崩坏的可能。

老者本就重伤,气息微弱,快要油尽灯枯,操控三玄护阵实在有些牵强,掏出丹药服下,但全身灵力依然支撑不了大阵几刻。

见这些人虽然灵力微末,但战意如此强势,人多势众,不得已,只得暂避其锋芒,飞身往丛林外掠去。

“追,杀了他”

“为族人血仇”

“剁成肉酱,以慰亡灵”

老者头皮发麻,方才虽被女子惹恼,但此刻自是惜命,一边狂掠,一边丢出各种阵盘阻碍。

几个呼吸间,枯烛及追去的人影逐渐远去,消失视线里。

玄哲和清琳长呼口气,搀扶在一起,走进地阁,想看看传送阵是否还能运转。

地阁灵玉早已被枯烛搬空,玄哲艰难的看着阵眼:“没有灵玉加持,阵法再无传送可能,今日恐怕是逃不掉了,朗儿前几日去了景城荒陵帮你猎兽,你先去那寻他,然后一起远走,能有多远走多远”。

“不可,要走一起走,更何况以那些神兽的能量,又能逃到哪去”,女子有些绝望。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地,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玉儿啊”。

闻言,女子猛然惊醒“玉儿,我的玉儿呢,我还未见一面,他是否也~”女子再也绷不住玉面淌泪。

玄哲也想起慌乱之下,不知丫鬟将混元盒藏身何处。

两人赶紧回到地面,各自找寻,翻动废墟,扒开尸群。

“哇哇哇~”猝然一声婴孩啼哭突兀在地面响起,在这紧张环境下格外炸耳。

第六章 声势滔天

婴孩啼哭声引得女子大喜,闻声望去在尸堆下赫然藏着那方青木盒子。

还不待两人欣喜。

不料此时,天际飞来身影,一条腿站在地面,正是那逃亡的枯烛。

玄清琳暗道一声不好。

老者喘着粗气,身上刀伤无数,没想到这枯烛还能折身返回,难道,护卫们都已身殉?

“一群弱者也敢和我斗,不过两个迷阵便甩掉了,谁能想到我还能回此地,哈哈”,眼神又变回阴冷。

“你这歹毒的小女子,不杀了你,我枉为人”。

先一脚踢开了身边近处的玄哲,玄族主便如风筝般倒飞出去,毫无反抗之力,枯烛托着银剑,剑刃在地上划出一条沟壑,径直走向女子。

但婴孩哭声实在刺耳,想不惹人注目都行,听见声音,老者烦拗的也闻声打眼一看,满是尸体之处,一木盒夹杂在尸身左右。

枯烛瞳孔微缩,与女子同时向木盒方向奔去,老者随意将杖中银剑射出,清琳哪里还能反抗,剑刃又刺入女子小腹,未贯穿,只是将身体死死的钉在身后墙壁之上。

再无任何人干扰,老者翻开几具尸身,匆匆拾起木盒,两眼精光熠熠:“混元盒,号称能将世间万物存与盒内,封住生机,便可与世长存,哈哈哈”。

老头如恶犬般撕下封条,见果是一婴孩,自觉太暴殄天物了,随手将婴孩抛出盒外,指尖随意一刺就要将婴孩头颅洞穿。

“不要”

玄清琳已是垂死之身,但救子心切,刚诞产还受死伤也不惜大肆倾其生命力妄动真灵,飞身去救……

天边彩霞和煦,山林顽兽嬉戏,景象生机然然,寨落惨度无情,人心兮兮。

“滴答~滴答~滴答~”

红绸鲜血顺着老者指腹淌落在婴孩额骨,顿时掀起圈圈涟漪,指尖与男婴额头只差一毫处停留,整个手臂却穿在女子胸膛之中。

在最后时刻,母亲以身护婴。

女子看着孩子双目笑了,这三年来,苟延一息,逃窜涯边,终是要解脱了。

女子视线未离开婴孩双目,孩子也止住哭啼声,满是好奇的看着眼前落着泪却笑着的奇怪女人。

如此,四目相视,画面渐渐模糊,一副浩气男子昂然立天,怀抱女子向天说道的场景浮现脑中:“管他什么天理不合,万物均是生灵,何来高低贵贱之分,人类如何,兽神又亦如何,我炎昇今生定护你周全。”他说过的话萦绕清琳心底:“昇郎,孩子与你真当神似”。

浅浅回忆过后,女子缓缓闭上双眼,低头合气黯然离世,再无生机。

老头抽出手臂随意将女子尸身扔做一旁,也暂未管那女子其怀中孩童,优先一脸喜色的捡起宝贝木盒扶于手中,仔细把玩一番。

方才清琳血液被婴孩额头皮肤所吸附,正在孩童体内悄然生息的融合,婴儿瞳孔时而金彩无比,时而生涩灰暗,一条赤雀炎纹在周身游走似乎是要破皮而出。

老者拿着木盒,生怕所作所为被他人知晓,左右环顾一番,草草放下一堆灵火,想毁尸灭迹。

正要将混元盒收入元戒之中转身欲逃。

不料。

瞬时,赤光大作,一束赤褐光柱从婴孩体内冲天而起,雷鸣炸裂晴空如风驰电掣般席卷方圆万里,大有异象。

枯烛转头看向光柱,惊恐不以,抱着木盒准备暴掠而去。

可惜还未曾遁走,光柱内有如这世间万万年难遇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白泽、夔、腾蛇、勾陈等上百种上古神兽幻影竟同时隐约闪现在千里光柱内翱翔奔走,策列厮杀,在这之下,枯烛真如草芥,连惨叫都未曾喊出,便被光柱搅碎。

龙吟虎啸、鹤唳莺鸣,光柱其声势更甚,响彻云霄在天际萦绕。

神兽幻影虽说都非实物,但其威势灵压却随之辗转周遭数上万余里,其间这飞禽走兽、花鸟虫鱼无一不退避其下,俯首称臣,其场面恢弘于波澜壮阔不能形容。

天地震动,这等威势自然引得这西北大陆边荒的至强者及各族巨头闻声从四海八荒急掠而来,探其索然。

光柱外亿人驻足相观,交头接耳。

“难道天降大厄,我人族末日。”一长者颤颤巍巍道。

这番场景确实是有些骇人听闻。

听得此话,一金袍老头眉头一皱,神识扫了一眼,见一旁人不过融天境界便嗤之以鼻教训道:“哼信口雌黄,若是再要信口胡沁,就扔你进那光柱”。

虽有此说,但光柱还是让人心悸。

长者一见,是阴阳境巨佬,便悻悻再不敢开口了。

光柱外人声鼎沸,却无人愿做出头鸟,进那光柱之内。

隐约只能肉眼瞧见光幕边缘内数千丈的光景,任何生灵都被压的抬不起头来,神识无法探入,所以到现在依旧无人敢率先入这光幕之中。

在这风暴中心下的玄哲被灵光滋养,伤势逐渐恢复过来。

但这光柱内灵压太过强盛,还是将他肤刺的极痛。

玄哲悠悠转醒,偏头环视一圈,有些呆滞,这等大象奇观岂是现世人士所能预见,上古乃至太古时期都不一定见得,更何况这中心之人。

伏地起身,管不得其他,托着伤躯扛着灵压一步一步艰难走到婴孩近前,不由银泪纵横,女子皮肤煞白,已是气息全无。

想抱起孩子,但不敢妄动,孩童全身炽热难耐,让人不敢靠近,这异像明显是婴孩引发。

看着这万里光柱,玄哲欲哭无泪,鼻子一酸,险些咒骂苍天:“天地不公啊,为何这世间厄难皆由我族承担,抗不过我还躲还躲不过”。

本就倾尽所有底牌,死伤无数藏匿至今,可没想到依旧回天乏术,还如此赤果果的暴露在天地之间,任谁也会崩溃。

不出意外,此时的玄族就已经算是世间不再,那些真正危险的敌人还未到来,玄族就已经如此,天意所向啊,若不是眼前还有着一丝血脉,老者几乎都要举臂自缢了。

第七章 落井下石

正当玄哲的意识已近乎崩溃边缘时。

“父亲,姐姐”。

一男子迎着灵压挪步入破落寨中,金甲披身,长枪在握还有血迹残留,刚毅身躯满是震惊无以复加,手上还拖着一只快断气的灵拔愈兽。

看到满地横尸,腥臭弥漫及姐姐的尸身,寨落满目苍夷,手中死兽掉落在地上。

金甲男子瞬间哭脱而激跪在地上:“父亲啊,这等是为何”。

玄哲沉溺在悲痛之中,并未做声。

金甲男子哭丧着说道:“今日乃清琳姐姐诞产之日,我特地去了城外荒陵猎了只灵拔,准备好生增补一番,方才天地为之一震,源头直指我玄家,我急忙赶回,只见得却是如此场景,我好恨呐,今日未陪伴在其左右”。

“朗儿,何必自责,你若在场,也不过是多了具尸身罢了”,玄哲一抹银泪扶起玄朗。

玄朗闻得此言,转悲为愤怒道:“父亲,尽告知与我是何人所为,我定屠他满门”。

“满门?这等地步哪等势力可被我等屠戮,还是快逃吧”。玄哲苦笑一声,明显已被这三年间的恐怖磨灭的连报仇的心思都不敢有了,只希冀不被满族抹杀便是大恩惠了。

“对,此等异象必将引得这西北大陆边荒有外人聚首,说不定那些人也已惊觉,趁现象刚出,我想办法抹除痕迹,你带着清琳的尸身放进混元盒中,先行离去吧”。玄哲恢复神智,一个激灵意识到,再不走,将真的全部血葬于此了。

“逃又能逃到哪去,我不走”。玄朗咬牙悲愤道。

“啪”的一声脆响。

一记耳光扇到金甲男子脸颊“难道当真要我玄族断了血脉吗,滚”,玄哲怒道。

男子无奈,将姐姐放入盒中汇聚一起。

此刻那些方才追逐枯烛老人的护卫们也由光柱吸引,亦都折回,看见这些神兽虚影,忆起三年前光景,皆是面如土灰,摇头哭制,面目皆有些呆滞,但神智终究是还未崩塌,毕竟三年前那日战祸,可不是今日小打小闹所能比拟,数亿人被屠戮、扼杀,其惨像天地悬泪。

玄朗简要归查余人,却不见一人踪影问道:“父亲,那罗耶今日可曾现身?”

“那老孽看见今日霍乱,必是隐匿真身藏着去了,说不定此时早已远走,却也也不能怪罪与他,毕竟不是我玄族分内之人”,玄哲简单答道。

玄朗闻言冷说道:“走?可笑,与我族咒议除,哪敢远走,不怕身死魂消吗,哼,本来就看他不惯,死了也罢?”

说着,那被满腔咒骂之人倒也是识趣的出现。

“哎呀,玄大族长,这~这~这是如何?为何这等惨像啊?。”

正在这时,脚步传来闻声望去,只见一紫袍长衫老者两鬓斑白却略显富态的身姿满头是汗的从远方赶来,看过满地尸体及婴孩光幕,老者暗自吞了吞唾液,可见方才之景观着实将他也是吓得不轻,此时出现自然也是惜命。

原来方才孩童还未诞生之时,便一直在房中慵懒休眠,可突然寨外有人叫喝,扰他清眠,不耐烦起身查探,一看来人领头少年不过造化境界,便准备辱打一番,可无意暗中发现旁边黑色暗袍之下隐藏之人与他同根有感,并且琢磨不透级别,吓得一个激灵,深知对方极有可能比自身境界高深,甚至可能是禁宗师的地步,以他胆小如鼠的性格,自然是连忙隐匿自身一切生机,便一直躲在暗处观战,不敢露头。

能与那黑袍老头同感,这罗耶与那枯烛便皆是禁咒师,禁侍天生相引,并非修灵者,每个禁师皆有先天一炁所化之技能,如那枯烛便是夺舍,而这罗耶便是隐匿,先天技强大无比,几乎每人觉醒能力均不相仿,随着境界提升,能力可叠加至无穷,所以每个超级势力之中都会供养些许禁侍,签订咒约,永世不得违背,否则,主人心念一动,那禁侍就只怕是得断了生机。

玄哲听得罗耶这看似慰问话语,玄哲脸上老肉不得一抽,暗想,我玄族近乎都要全歼了,如此大的声势,这老匹夫竟装的无所事事,如此作态,似是事不关己般,还真当自身是皇级禁侍了么。

心中这虽般想法,却还是得双手一拱,笑道:“罗老,此景你也是看到了,声势如此浩大,外界恐怕早已悉知,怕是祸乱纷争在所难免,您也知晓我玄族本就在风口浪尖之上。我等束手无策,还望罗老用隐匿之力帮却一二,掩盖了这势象,待我等逃过此劫,必有重谢”。

罗耶眯眼一笑道:“族长是何等性情,我自明白,我定当竭尽全力”。

“那就有劳罗了”,玄哲凝声拜谢。

“不过此乃神兽现世,天生异相,没想到这婴孩以人类之躯竟然创出此等天相,闻所未闻,这现象已非这太世人界范畴,老夫的常规禁咒怕是也无能为力啊,唯有燃掉半数本命精血,方才能有一丝丝机会,不过这燃本命精血可不是小事,还得玄族长肯割爱啊。”

“噢?何出此言,还请罗老明言”玄哲再次拱手道。

见状,罗耶负手背对众人看向天外,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焕笑,言道:“不知解除咒议与九龙壁是否算割爱呢。”

闻言玄哲与那金甲男子身躯都是为之一振。

“罗耶老匹夫,你莫要欺人太甚,九龙壁岂是你斯所能染指的,不过是我玄族的最低等禁侍而已,何曾配有染指之心。”闻听此言金甲男子勃然大怒,枪指罗耶头颅道。

“哼,小族主莫要太气盛了,还真当自己是战祸之前的玄族小族主么,我告诉你玄朗,若不是我心善,翻手间便可覆灭你等。”

罗耶无所畏惧,淡笑说道。

“你~,”玄朗面目有些狰狞却说不得什么。

“朗儿,”玄哲低喝一声,抬手制下了玄朗金枪。

玄朗有些不甘的撤回金枪插进地面,裂纹遍布数丈,便闷不做声了。

世间哪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利益面前,谁都随时可能落井下石,未有如此,那只能说明诱惑还不够大。

第八章 天降厄难

“罗老这番条件,看来是要与我玄族决裂啊,解除咒议老夫倒是可以理解,你本并非我族中之人,不想被我族连累,实乃平常之事,但这九龙壁你也知意义非凡,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吧,莫非一点情分都不念。”玄哲看似缓和却问责道。

闻言,罗耶不怒不威,义正言辞道:“情分为何物,玄哲我不怕告诉你,三年前战祸之时,我恰好在外领命寻访低级任务,未被加入战祸血单之中,我的灵压也未像你们被禁锢的如此低微,不如原境界的百分之一,其他的高级禁侍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仅我一名禁师未曾离去,还助你玄族残存数千人隐匿逃至这北荒景城暂立门户,我若不念旧情,早将你等行踪交与那些人了,何必如此。”

“哼,图婪知心谁人不可鉴。“玄哲冷笑一声。

不理会玄哲脸色,依旧轻描淡写道:“哼,既然话已至此,我也不与你争执,亏你还是一族之长,一丝取舍的魄力都没有,枉我当年还以追随玄族为荣,劳烦玄大族长一瞧眼前形势,一旦光柱外若有胆大者进入,随时能湮灭我等,玄族生死存亡只在这毫厘一念之间,我等若是在叨喏两句,又有何用。”

“罢了罢了”,闻言,玄哲微合双目,长叹一息,傅手一束,一颗金光四溢的珠子浮于半空之中。

“这是解咒魂丹,先行拿去,待咒术一毕,再奉上九龙壁,不过希望罗耶你明白,咒议未除,你我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不能活”,玄哲略有些威胁道。

玄哲自是不知道这个决定险些导致人类灭亡。

“好,果然爽快,哈哈。

罗耶无视老者话语,但倒也是不拖沓,收起丹丸,便从怀中探出一支雨露瓶,浮于婴孩额头,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大喝一声:“缚咒,鬼祭,”只见瓶中闪出一条条暗黑色的残魂化为流光,流光漆黑粘稠,与罗耶精血相融,慢慢随着婴孩面额流下,包裹全身,数道残魂异常强大,让人恐惧万分。

“这,难道是神兽精血残魂?你~你从何处得来?”这些残魂远不是人类所能觊觎企及的,罗耶能有此后手,着实惊了玄哲一大跳。

“怎么得来,就不劳族长费心了,此子灵力如此强盛,若不是这些精血,我怎敢托大”,罗老话语中洋溢着自信。

不愧是古老厚重古神兽的精血,已经完全把光柱掩盖了去,开始凝练,黏稠的黑液渐渐凝固,光柱就此熄灭。

婴孩此时如黑色的瓷娃娃,毫无生机。

见此情形,玄哲心中松了口气,之前还怕残魂太强,婴孩兽血亦是不弱,若是古老残魂与孩子新鲜精血相融,那后果不敢想象,好在生机全封。

“光柱没了,定有宝物。”

“谁也别跟我抢”

“你是什么东西,各凭手段,先到先得”

万里之外的围观者,见赤柱消散,各个面露喜色。

数亿万人挤破脑袋的往里冲,生怕有什么天材地宝会落入他人手中,别看都是平时威喝四方的高人,面对此等异像,谁也不能免俗。

众人你推我嚷,如叠罗汉般往里涌。

可若是如此简单,那便好了,果不其然。

“妈呀,快逃”。

不知是谁大喝一句。

众人往里看去,发现早先冲在前方的强者疯了似的往回狂奔,他们身后光柱更甚往外扩散,速度让人咋舌。

“妈的,这光柱时有时无,遛狗呢?”

众人纷纷咒骂。

但容不得多想纷纷往外急掠。

时间回到光柱再次出现以前。

方才玄哲见生机一封,深知外人肯定进来探索,便抱起婴孩,准备带领余下人依靠罗耶的隐匿之术,先躲进森林之中。

谁知却还不足十息之时,孩童的躯体突然犹如岩浆剧热百倍般,生生将已凝固的黑色粘稠的流体残魂蒸发了去。

自己身着的蓝袍也瞬间被烤的残破不堪,赶紧将孩童又扔回了桌子上。

罗耶一见,脸色骤变,咒骂道:“本命朱雀流火?怎么可能,一个杂种而已,怎会有如此精纯的神兽血脉?”。

那古老的神兽残魂何其强大,正好滋补激活了婴孩体内那骇人听闻的本源灵种。

此时流火越发黏稠瞬间便将方桌融化,流火没入地表,凹陷了进去,婴孩身着襁褓也早已化掉,裸身浮与空中,满身都是奇怪的咒文,汇聚于脸颊额头,一只九炎帝雀出现,周身赤光更是大盛,这还不只,光影天地万灵,上古蛮兽,太古巨擘神若隐若现,均散在周围跪拜不起”。

见状,罗耶险些又要爆粗口,这还是人吗?整个神兽界都没这么夸张吧”。

感受到这灵压即将开始扩散,几乎所有人同时抽身暴退,但根本不待众人有所反应,便瞬间被灵压淹没。

都不等距离最近的罗耶一口脓血喷出,便陷入静止。

实体赤色灵幕由中心扩散。

之前光柱也只是灵压极强,威势极强,影响周遭千万里生物。

但此时,灵力犹如化为实体,强行碾压世间万物,天地变色。

都不及奔走,方才数万亿人驻足围观者都是背向中心,四散奔走,奇相百态,却早已是陷入静止,犹如蜡像。

赤幕一再扩散,亿万里已无任何生物,全部静匿无常,异常诡异。

什么形态都不足为奇,简直就是一场蜡像盛宴。

那光柱速度实在太快,依旧不减移速往大陆之外散去,照此情景,不出几月时间,这墓洲的万千个大陆恐怕都要受难。

这还不算完,若单单只是冻结,还不算灭世之灾,但在那些已成蜡像的亿亿万万圣灵里。

突然“砰”的一声,一只最弱小灵兽全身炸了开来,血雾四溅,爆炸声在这偌大的静止空间显的格外震耳。

随着一声响动,“砰砰砰”,连锁反应,亿万空间光幕内的各种生物由弱到强如放鞭炮般的炸裂开来,放烟花似的在天空地面,百花齐放,血红的娇艳欲滴,一时间腥臭刺鼻,鲜血染红了整片天,如修罗猎场都不能比拟。

不过数息之间,已近半数的的世间生灵已变成血雾,化为乌有。

可这只是开端,赤色光幕越扩越大,也没想到越散越快,照此情势,别说整个墓洲世界,就是整个人界怕是几乎都有可能笼罩。

一切来的如此之快,世间生灵不明所以,便遭此厄难。

在平静悄然中,一场人界乃至整个玄世典的巨难突如其来的降临。

第九章 万灵皆蝼蚁

血雾充斥天地,天道无情,灭世灾祸横贯世经。

一裸身婴孩在这天地之中,孤身孑立,一脸呆像,懵懵懂懂,看着血色的天空,四肢摆动很是调皮,与这寂灭天地格格不入。

在那静匿的空间中,发生了扭曲,一白衣老者突兀的从一方空间中探出身子,并未理会周遭零落惨像,抽身出来,从身上感受不到半点威压,好似一普通农作田地的老伯,站在那里,都容易让人忽视其存在。

老者率先看到身边的玄哲一脸惊恐滞留在空中,一旁的金甲男子亦是同状,不过手中抱着一木盒。

看到两人,有些皱眉。

接过男子怀中混元盒,缓缓打开,美貌女子漂浮在空中,白色绸缎早已染的鲜红,面部惨白无血色,但出尘濡染之相太过素仙,美颜不可方物,此刻仿佛睡着了般。

老者粗糙的大手抚摸在她额头,与之接触的一瞬间,胸口的贯穿伤一慢慢的愈合着,却并未将它唤醒,扶手一挥,红衣又变白绸。

布衣老者脸上也难得有了表情,双眸深邃幽长,时而温润,时又沧桑,满是透露着无尽感伤。

又不舍的看了几眼,便又将尸体放回到混元盒中,塞进金甲男子怀中。

面向木盒,竟然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做完这些,便换上了一脸慈笑,看向空中漂浮的婴孩,伸手抚摸着孩子额头,轻声说:“真是顽皮,人心悲悯,万灵初生皆慈悲,纵然万般过错,人非圣贤,终是七情六欲生,人无完人,何必仇恨介怀呢,应当适可而止啊,不然我强行介入,才是天地不公啊”。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皮鼓,晃动着,贪逗孩子欢乐,一老一少,如视天地大道为刍狗,在这空间中嬉笑把玩,好不快活,丝毫未管这生灵涂炭。

如果还能有活人在这光柱中心,看到这一幕,定会惊滞万分,不敢相信区区羸弱老者却不受丝毫影响,竟还有说有笑。

可外面就没那么好受了。

赤色血光并未因此而消融,依旧无情的磨灭着万物生灵。

天之大,万物博尽,地至深,秋冬可藏。

如此声势,哪能无人善管。

此时,在那无尽之遥的光柱外,一座金色灵身突兀撕裂虚空如救世主踏天而来。

伟岸身躯耀眼夺目,威势极其强盛,空气都被老者所散发出的灵压扭曲,远远不是方才那些逃窜所谓至强者的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但与无尽光幕大小相比,依旧算是渺小灰尘。

金身老者眉头微皱,目睹这光柱的下的惨像,地面上一条条生灵,一座座宫殿、族群、门派、仙山宝地转瞬便被赤光笼罩。

一些大族强者门派高人也都抛下族人纷纷祭出各种至宝在空中四散奔走,却依旧也如蝼蚁般很快被光柱追捕吞噬,没能逃此厄运。

只见有个别正真这个世界的顶级强者才能狼狈逃窜远走,不过也是个例,场面让人不敢想象,若任何一人看来,这些各门各派巨擘如此走逃,定会瞠目结舌。见此情景,金身老者勃然大怒,作为一洲之主,眼皮底下生出如此大祸,简直奇耻大辱。虽怒,但却也不是自恃功高,鲁莽之辈,深知这光柱灵压非同小可,不可擅入,随着光柱的扩散,一边抽身后退,一边神识探知一番,光柱扩散极快,但对于这墓洲位面世界最顶级般的存在,一念间便可行千万里,退的倒也是不紧不慢,从容有度。咦~,感知之时,发现以自身神识竟丝毫无法透入光柱之内,只是感到光柱内静匿非常,万物无生机,不由的有些心悸,但还是试探性的朝中心大喝一声:“何人作祟”。音波化作实质,如海上巨浪般往光柱内部席卷而去,可见界主在这世间之强悍。但光柱并没有被音波影响丝毫,半响,也得不到丝任何回应。见状,觉如此也不是办法,总不能由着光柱吞天食地,必须将这光震碎而去。双目一凝,眉头直皱,双手凝聚各种法印,灵光大盛,一道道攻击千丈之长,随意一道便可劈开地面,极其可怕,如此数百道攻击开始向光柱杀去。

不料,功法与赤色光柱接触,只是掀起点点涟漪。

老者震惊的无以复加,自身灵力世界之内,谁能抵挡?再不济也不至于如漠中之沙,海中滴水那般毫无反应吧,此刻才真正感受到这光柱骇人。

但一洲之主怎可退缩,拼了性命,也要给我停下。

掏出腰间界牌,重重的握在手中,一发力,手掌的血都渗了出来流淌在牌中,单手伸向天际,身为世界之主,便以借天地法则之力,都必须要阻挡震碎这光幕。

天之力凡躯不可祭,扛着巨大的反噬,喷出一口精血,由借天道法则,镇万物人灵。

天有所感,一束飓风由九重天下落,链接地面,风声之大,引动劫雷,自然法则之力,不是生灵所能抵挡。

飓风万丈之宽,化作九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白黑,这就是天地万物之色,虽不能与光柱面积相比,但声势浩大,风贯万云。

眨眼之间,光柱便已经扩散到风阵,与之接触抗衡,终于平静无波澜的光面终是有些扭曲,部分灵幕还被席卷到飓风之中,光柱扩散的脚步变得缓慢下来。

“有戏”

金身老者一看,嘴角淌着鲜血大笑起来“跟天斗,狂妄至极”。

赶忙又附加咒语,引动法则之力更大,与光柱缠绕在一起,看来不仅想停滞这赤色灵柱,更是想将其完全卷走。

此时光柱外界的生灵如临大赦,开始驻足,看起热闹来,真是心大。

“太强了,此人难道是神”

有人惊呼道。

“不管是谁,我等终是得救了,哈哈哈,天佑我世界”。

但更多的都面露悲色,只因自己的宗族家人都还在光柱之内,此时怕是已经遇难。

金色老者想法固然美妙,可事情哪有如此简单,飓风确实能卷走光幕,但至少得数个时辰。

天道之威承加于身,如汪洋重负,别说坚持数个时辰,数刻时间都难以保障。

老者大汗淋漓,承受重压,血都要从毛孔渗出,深知自身凡躯无法再抵挡片刻,便传音向外大喝:“所有生灵,速速遁走,光柱扩散,我再无可挡”。

拼尽力气喝出,音波掀飞了一层又一层的强者,生灵们没想到神灵都不可阻挡。

“完了,毁天灭地”

“快逃啊”

人群四散,又开始奔袭。

终于,数十息过后,飓风越来越微弱,直到被光湮灭,并且光柱相较之前犹如得到了法则滋养般,赤色更甚,愈加浓郁,扩散得更快,眼看着光柱向自己拢聚,可自身的速度再也赶不上扩散。

界主又惊又怒,不曾多想,便慌乱之下直接实实在在的一掌拍在光柱上,却如针入海,掀不起半点动荡,手臂直接没了进去,丝毫不出不意外的融成蜡像之态,抽不出手臂,并且还在往身体蔓延。如此,并无他法,瞬间自断一臂,拼尽生机,抽身再次暴退,不愧是一洲之主,决策倒也是果断。但这光柱的可怕远远不能以常理度之。由于短暂的接触,身体依旧没能幸免,暴退之中,才发现胸口也开始渐渐蜡化,不及反应,一张惊恐的脸便静止在了那里,全身化作石蜡,自己可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怎么会……还未明白,便随着一响炸裂声,也化成了血雾。在光柱前,一切万物圣灵皆为蝼蚁。

第十章 一灯起 天下乱

于此同时,亿万万里之外的洲界山顶,惠风和煦,云雾缭绕,紫气仙霞缠绕,这仙山看来一切是那么的安逸。在这平静下,一黄袍中年人士闭目盘坐在宫堂之上,突然一口黑血喷出,大口喘着粗气,一脸惊恐之状依旧萦绕脸颊,爆喝一声:“快,传界令,掌界灵灯。”吼叫声震耳欲聋,音波贯穿彩霞,震得天边浮云都散了去。“嗖嗖嗖~”数道人影闻声降临宫堂大殿,各个道骨仙风,皆是一脸疑惑,抬手致礼:“界主,发生何等大事了,为何要掌界灵灯?”

“难道是那帮畜生攻入人界了?”一肥头大耳紫衫老者有些惊疑的问道。“不可能,我墓洲世界位面几乎在人界九洲最东端,若真是如此,为何不见其余八洲执灯。”一骨瘦如柴的老妇,驼着腰反驳道。界主横着脸,大口喘了几口气,稍稍缓了过来,严词一喝:“快与我掌界灵灯,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你们只需知晓,此难非同小可”,说罢。扶手便将刚才灵身所历画面传入众人脑中。

半响,取读完画面,众人皆静,似是感到事态严重性,纷纷盘坐地上,取出腰间界牌,浮与空中。十二块黑牌融为一体,化作流光笼罩整个墓洲大地,山顶上一盏青灯缓缓升空,照亮九天十地。与此同时这墓洲世界周遭的魔洲,冰洲,漠洲,中洲……等等洲界山顶,千年不明的昏暗青灯静立在各洲灯堂祭台。

在那最近的魔洲灯殿中,一盏青灯悠悠升空,灯芯缓缓被空气点燃,照亮整座界山,无所事事打着瞌睡的守灯人瞬间被惊醒,满眼的不可置信,数代守灯,多少万年未曾亮起,今日怎么……不敢多想,赶紧飞身掠出门外。“报,墓洲世界传来灯令。”“报,恒洲世界传来灯令。”“报,元洲世界传来灯令。”“报,漠洲世界传来灯令。”

“报,石洲世界传来灯令。”“报,炎洲世界传来灯令。”

…………一洲连一洲,连锁传灯令

一灯起,天下乱。灯中所传画面让整个人界的至高层强者笼罩在恐惧之中,事件打破了这九洲一渊数百万年来的沉寂,如今还残存在世间的超级强者,金字塔顶尖的人物以及这些世界的掌控者都是活了悠久岁月的老妖怪,可谁都没有见过界灵灯亮起的那一刻,最后一次掌灯还是在太世之前的末世之末,但那实在太过久远,只有史录记载。

墓洲洲界山“界主,我墓洲共有八千七百多个大陆,光柱距此时已散近两个时辰,两千大陆已被笼罩,照此发展,不出一日,我墓洲尽亡”,那驼背老妪汇报道。

闻得此言有些心惊:“那我们现在可该如何是好啊”。一微胖男人拱着手有些颤微说道。“穆迟,你堂堂一殿之主,也是一方洲界万万人之上的人物,这光柱再厉害,还能穿过界海不成?怎么?越老越怕死吗?”旁边一看似妖娆风韵女子子拿手指挽着一丝秀发,讥笑喝道。这界海便是分隔每个位面世界的桎皓,自古以来,无人能过,要想去往他界,每个世界四方都有一座传送界碑,以此穿梭位面。

听闻风韵女子话语,微胖老者斜了老妇一眼,牙咯的直响,怒道:“你个老妖婆,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祖界乃是中洲赤月家,你大可由祖灵接引回中洲避难,你倒是无谓。”“是啊,但这墓界可都是我们这帮老骨头的命根子啊,越过它洲,难道让我们这些老朽去做他家做客卿禁侍不成?”一旁枯瘦老头也附和道。闻言,女子轻哼一声双目上挑,嘴角一斜调侃道:“呵呵,以你等实力去任何家族随便也是帝皇级禁侍长老吧,但你们的地位超然,哪个家族敢收留啊,不过来我赤月家必是坐上上宾啊,供着你们还来不及呢,受人尊重安享晚年有什么不好,哈哈哈。”“你”,闻言,气的俩老头差点没背过去。“好了,休得胡闹,身临我人界九洲大难之时,你们身为堂堂墓洲十二殿主,这数万年时光是不是太安逸了,光柱扩散如此之快,还有得闲心互浊,位极殿主,高高在上,当这墓洲数亿万万生灵真为蝼蚁吗?身为殿主,他们的命就是你们的,此刻分秒必争”,界主怒道。

听得堂上之人呵斥,众人脸色一红齐声道:“还请界主敕令,我等该如何行动。”

殿堂宝座之上的老者叹了口气说道:“墓洲十二殿听令,即刻起,汇聚幸存者能救多少救多少,统一界碑传送先往魔洲。”众人得令,皆是一顿,有些愣神,这命令看起来简单,实则实施困难重重,先不说大陆地域何其辽阔,单单这光蔓延的速度,谁又能比?还剩六千多大陆,光柱扩散未停,最多十个时辰时间,就会沦陷,可这么短的时间能汇聚起一千个大陆的生灵都几乎不可能。

可众人关注的难点却不在此,而是有更大的难题。

“界主,未至道化自然者皆不可沟通天地,也不知九世界之说,而且阴阳境之下的低端修灵者均不可能通过界碑桎皓,只会被灵压撕碎,如何到达相邻的另一位面世界魔洲,而且更何况那些连灵根都无法凝练的石人又该如何,舍掉吗?”这些,墓洲之主又何尝不知道,但别无他法:“我自会破神念,碎丹宫,散落四下,先强行灌顶助石人聚灵根,至于过界碑,我自会留下一丝神念再想办法。”界主长叹一声无奈说道。一听此言,众人大惊失色:“界主,怎可如此,洲界之人固然重要,但与您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啊,您可就是这方世界的法则主宰,您若不在,墓洲必亡,您怎会如此取舍。”殿下十二人一脸茫然齐刷刷说道。“呵呵,主宰?唉~诸位且看”,只见界主哀叹苦笑一声,从袖中伸出右臂,如沉蜡般煞白,亦如静止,不得动弹丝毫。“这”,一众人等惊心不定,面目惊恐。

界主大人不过是灵身前去而已,怎么本体也会受到影响,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第十一章 九洲界灵

“噗~”

刚说完话那界主又是一口脓血喷出,稳了稳身形,咬牙缓缓说道:“终究还是小觑了这赤光,这光或许不属于这天地法则中,要么就是强大到了超出我等的认知,无论如何,在这光的肆虐下,你等与我均为草芥,只有逃的份,当我墓洲完全陷落之时,估摸这界海也无法阻挡光去往其他八洲世界的脚步,天道消亡也不可谓,之前我灵身被光柱所废,灵身神念俱焚,我本体受到损伤不可逆转,却也只是今后也再无可能精进而已,但可怕的是,光柱竟能通过远在西北大陆的灵身上从而影响到本体逐渐蜡化,本体与灵身毫无瓜葛,唯一的联系就是记忆,灵身消亡后的记忆回归本体,说明可能光也附着在记忆里记忆里,这等法则当真不是我等所能想象,照这蜡化速度,不出数日,我本体也当无望了,还不如为这世界再尽最后绵薄之力,”界主内心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

众人彻底绝望,强如界主都一筹莫展,需身死道消,天地法则皆不可抗,这赤幕能逆天地,更何况这人类之躯,修为再高也是血肉,何为厄难,此为灭世。

“我实在不甘,不想这世界毁灭的如此不明不白,你等先行执行法令,我在此处再留一道灵身,为此施灵,记载画面,我倾尽生命力也要再次引动天道法则护身,去那光柱最深处,探其索然,看看此难到底是何原因形成,找出破解之法,此次我若不能回来就将传回之画面带到他界,再寻办法”。

“慢着”……只见一个看似虚无缥缈的灵体,浮入殿中,喝住了界主。

拜见界灵大人”,这尊灵体出现后,界主托着伤体急忙起身跪拜。

并未理会朝拜之人,自顾自继续道:“莫要妄动,汝进不得那赤色禁区,勿做无谓牺牲”。这尊光身满脸褶皱,各种晦涩符文镶嵌与脸颊,捋了捋白须,嗓音嘶哑有气无力,但有种让人抗拒不了的威压。各个殿主互相张望,不知所以,心中诧异震惊,这墓洲界主是何等人物?跺跺脚,九天十地都得颤一颤的人物,这世间还有能让界主跪拜之人?但碍于脸面也不敢妄言。

其实那界灵乃是一方世界所化之灵根,与洲同在,界亡灵灭。在那悠久纪年以来,自九洲一渊太古格局形成之初始,每个界灵便伴随着九个世界存在着,他们的地位是超然的,甚至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也只有界主能有幸阅得真容一次,界主每百万年更新交替一次,每一任界主都需得到界灵现身的认可,才能任职,与界主一样,界灵不得干预世界内任何事物,除非世界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才能有所干涉,否则受到天地法则限制。可自太古九洲形成起,数亿万纪元,何其安逸,今日界灵现身干涉,更是预示着这片天地的危难不可解啊。

“那我等该如何行事,还望界灵大人明示”,听闻界灵大人制止自己想法,界主有些急诺,但又不敢忤逆道。

“用我的骨血肉身炼化成血凝书,传书九界,所有界灵共同接引,有三成把握可助生灵强渡界海去往他界,咳咳咳”,界灵淡淡道来。

可话语在他人耳中很是刺耳。

强穿界海?什么概念,要肉体凡胎在法则风暴中行走,与自杀何异?此人如此托大,也不怕闪了舌头,众人心中想法万千,但看界主的态度,及这尊灵体话语中所散发的威压,一众人依旧不敢言语。

嘶哑声再次缓缓响起:“赤幕已席卷世界小半,吾灵生命力逐渐消融已近半数,吾与洲界同生同体,可见这光能吞噬一切生灵及一切万物生机,尔等与吾再无任何挣扎之可能,在耗尽最后生机之前,吾助尔等及众生灵暂且先退出墓洲界地”。界主沉默,就如界灵,都显得如此渺小,那可是从太古就与九洲同生同灭的生灵,竟也如此无力,界灵就如天道一般,是万物生灵的信仰,如此,可见这不是灾难,这是天地自灭,一切将要不复存在,归于宇宙混沌。在两人交谈之中,众人也了解到了界灵是何等逆天的存在,各个殿主此时却显得更加绝望了。

“那还逃什么呢,若真当如此,万物皆无用,万灵皆死寂,去往何处都无意义,难道还能逃出这人间九洲一渊或是神兽世界不成吗?不如就此罢手认命吧”,其中一殿主老头悻悻摆摆脑袋,有些绝望的说道。闻言,这次界主也没有反驳,只是独自站在一旁呆呆的沉思。

如果探查不出是何起因,恐怕是真的将要寂灭与世,若是去往那赤幕中心,说不定真能有一线生机。

心中打定主意,界主只能再次请示躬身一脸严肃振声道:“界灵大人,我等只是这世间的普通生灵,承蒙上天厚爱,难得修行如此境界,登临界主之位,护世界太平,就算我个人之力微薄,但此次若不查出原因,我心难安,愧对天地,说不定,那赤幕根源真能伏道生门也不为不可,哪怕万一,也要争取,还请大人允许”。

闻言,界灵耷拉的眼皮往上挑了挑,不怒不喜,淡淡说道:“汝作何行事,吾只是界灵,无权干涉,方才劝说也只是提议,汝若是想查,去了便是”。

听得界灵话语好似无所介怀,心中松了口气,虽说,界灵并无实权,但毕竟是天道地界同生之灵体,违背他的思想实属大逆不道。

想罢,与自身吞下一颗丹药,生机看似有所恢复:“那我即刻便去了,还请求大人领导庇护这些后辈能渡海避难”。

说完,伟岸身躯起身站在苍穹之上,界山之巅,彩霞熠熠,浮入周身,与天道法则融为一体。

舍身取义,大笑赴死。

回头看了看殿中众人,毅然昂头撕裂虚空,消失不见。

第十二章 之身赴死 慷慨就义

界灵站在洲界山主殿台,看向天际身躯消失之处,眼神迷离,轻摇头颅也在原地飘然而逝。

于此同时,谁也没能料到,这光幕在吸收各种生机后,已变得越加的不可收拾,扩散速度呈倍增长,别说数日,恐怕不出一个时辰这墓洲将完全寂灭。

难道此难,当真无解了吗?

一座大陆上空,静匿无比,一穆穆空城静立,界主立身之上。

突然,数道雷劫劈过长空,雷炎滚滚,回声闷重,炸裂空气,远远看去,那光柱之外又是一束龙卷飓风形成,比起之前的更加狂暴肆虐,看来本体与灵身的威势终究是有着不可逾越得差距,这次界主真身引动法则,场面果是浩瀚。

明知前来亦是赴死,但毅然决然,单是这份为苍生设想之心可谓让人敬重万分。

站在这风眼之中周身由飓风包裹,希望能借此护身一举冲破光幕之中往中心赶去,但天道法则何其狂躁,就算施术之人站在风阵中心,时不时的也会被几道风波割伤表皮,长时间下去身躯也必会承受不住,炸裂开来,于此行,最多只有一炷香时间,能保证身体不碎。

深吸口气,心中默定,乘着飓风就要往光柱飞去。

“尘儿,就如此莽撞进入,十死无生,我将天道咒印加持与你,实在不可,便退出来吧”。一尊灵体光身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此地。

界主听得有人唤他小名,不由得一怔,旋即看到界灵的灵体在其身后,百万年来再无长辈能唤此名讳,界主也是第一次听得此番称呼,心中感慨同时不由得眼眶有些湿润,界灵乃是天生之物,无七情六欲人间感情,此刻竟为自己担心起来,匪夷所思。

这一声呼唤,牵起了太多思绪,自百万年前这墓尘修炼至位面世界最高境界,中间经历了多少次搏杀,险象环生,从微弱凡人,最终得证大道,承接界主之位,保世界安泰。

其心境早已非人类心境可比拟,但今日之初始第一次面对这厄难时,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惧意,尽管微弱,但也是如此位置所不能为念,所以此次非要一探究竟此次事件因何而起,也是为了找寻追忆当初那个为苍生福祉安康,不负艰难险阻,完成他人不敢做的法,行他人不敢行之事,顶天立地的仁者之心。

灵体嘴中开始呼唤:“天地得证,违心不为,其尚之鉴,浮生福泰,衷溯持加,大道至简”……

缓缓伸出枯糙手掌,扶于墓尘单肩,镶嵌在身上的晦涩符文咒印如活体麟蛇顺着手臂加持到界主身上,在其周身如铁链缠绕,本来被法则压迫的肌肤有些细微裂痕都已迅速愈合,仿佛是被符文紧紧的困住躯体,预防碎裂。

明显感到体内灵力凝实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这身凡肉躯体与自然更加融合,看了看自己双手,感慨万分,这难道就是本源灵力吗,心中信心更是提高了几分,界主双手持印,恭敬的朝着界灵拜了拜。

灵体凝重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便如一阵风消散而去。

墓尘深吸口气,眼神坚定不移。

“我墓尘,今日若生死道消,归于尘土,我心自天道归一,永世不灭”……

声音响彻九重天,久久不能散去。

一看那界主墓尘,早已身披飓风涌入了赤幕之中。

远处看山山连棉,近处浮水水呈影。

光柱之内,飓风在这静匿天地中向前席卷,天道法则加身,果然非同寻常,亿万里之遥,若是在光幕外飞行,也不过片刻便能抵达,但从一进入这光幕,便如背负万座大陆前行,还好天道飓风能稀释不少赤柱的灵压。

不然,就算是天灵磐石被扔进来了,怕是别说滞留空中,瞬间必将会被镇到地面,丝毫不动弹不得,相继也会陷入蜡化,成为这无尽蜡像里的其中一座。

可就算法则抵消大半光幕灵压,飞掠起来也是极为不易。

此时墓尘大喝一声,加持天道,就是老天爷降罪,也要抗他一抗,其本心之坚毅,不可常理度之,所以,也能以不弱的速度往前飞去。

但越往深处,越是心惊,所到之处,空气都是血红色,如伸手不见五指,气味腥臭无比,满天生灵都成血雾,相互交融在一起,不分你我,空间内的一切万灵死物都是静止的,导致血雾空气依旧新鲜,不能结痂,像是平静的血河红海。

就连那九彩飓风都被沾染了颜色变得有些赤化,还好着飓风乃是天道所化,在这之中的墓尘所幸影响不大。

但饶是界主这等人物,被这漫天的血雾及碎肉包裹围绕,体内也依旧如翻江倒海,有些反胃恶厌,不免吞了吞唾液,咬牙前行。

这灵幕空间内的生物被蜡化静止后,都会随机炸裂躯体,此刻,也是能少许见到一些雕像般的生灵,有人类,有各式各样的珍奇异兽,百态之相,还未来得及遭难,不过照此情形下去,万般生灵,谁也不能幸免。

如此在血海里游荡穿梭,半个时辰时间,飓风便已穿过亿万之遥,离祸端中心也只距万余里。

墓尘心头闪过一抹喜色,终是不负众望,就要抵达。

可笑意未散,空气压迫陡然成倍增长,压的都要窒息了般,这般变化让本就压力极大的界主,险些支撑不下去。

开始那段路程也只是如血海中行走,压力颇大但也能如光速疾掠,可此时,别说光速,恐怕也只能算风本来的速度了吧。

随着深入,本来数息便能到达的终点,又变得极为遥远,照此速度,就算只有万里也尽需小半时辰,可哪能如此消磨时光,真到那时,墓洲可就不复存在了。

想到天下苍生,就是承受千刀万剐,地狱赤练,也要倾其生机,抗住压力,一往直前。

“啊~如此停下,我心不甘”。

只听墓尘一声狂吼,双眼通红,激发潜力,竟然能架着飓风,陡然加速,逆流而上,往前奔去……

第十三章 敲山震虎 杀鸡儆猴

于此同时,墓洲界山之底。

一座浩瀚界碑屹立在此,直插云霄,墓洲界三字镶刻其上辉扬洒洒,端丽厚重,古老气息浓郁,承载了这世界亿万年的历史,岁月风雨侵蚀,傲然不倒。

巨碑下人流熙攘,如蚂蚁聚迁,漆黑一片,已分不清到底有多少生灵,亿万万都不足以形容分毫,此刻汇聚在此。

十二殿主有条不紊的疏散人群,进行分类,将阴阳境之上的强者分化出来,优先从界碑传送过界,可毕竟阴阳之上只是少数,还不足总和的百分之一,但也是不可计量的数字了。

在此厄难之前,境界低微者连跨过一方大陆的能力都没有,认为这个世界无穷无尽,不可度之,所以,这余下的生灵皆是不明所以,因从未听过这世界之外的空间,此刻被告知,皆是不敢相信,认为天方夜谭。

而有些离光柱遥远些的家族,更是连大难的来临都还未闻未见,当然,若是见了,此刻早是一尊蜡像,还容得下在此胡思乱想。

但有少许热血青年,毕竟年轻,听说了天外有天之说,明显比一些长者或一些家族的老妖怪要更能接受现实些,听闻去往他界位面,竟然还有些兴奋,跃跃欲试。

人人思异,脑海中的思维差之千里,总有那么些自持身份之人,于此排队,很是懊恼。

“我不服,为何要走,我祖辈根基如此磅礴浩大,如此舍弃,老夫心有不甘”。一老者在人群中吼了起来。

有个别见过光柱骇人之相的强者都摇摇头,不与其搭话,自顾自的往界碑凑,想着能早点排到自己,赶紧逃难去。

可几乎百分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光幕之威,一路上只是他人议论,自身并未见过,便认其是道听途说。

所以很快便有人附和道:“是啊,我等在这世间内生活的自由自在,好不快活,现在要求我等去往他界逃难是何意思?祖上基业早已在此地生根,我等亦无法远走”。

“我罗生门也不愿”

“恕我蒲宫道观也不能从命”

…………

众人纷纷抗议附和。

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青丝罗绸道老者,一看众人之相,瑶瑶头,心中百万个不屑,一群蝼蚁,敢言不敢为,自身躯体从地面升至与半空,一甩衣袖,面向众人轻蔑道:“老夫被召唤至此,还以为有何大事,一帮小孩子过家家吗?哼,老夫可没闲心陪你们这群孩童玩闹,都是什么玩意,危言耸听”。这老者虽说绫罗绸缎穿身,但看面相,寿元怕是高的可怕,一边对密集人群说着,一边斜过脑袋看了一眼天际洲界山之上的十二人,见后者依旧自顾自忙瑕,并未注意到自身。

可老者话语听在众人耳中简直侮辱至极。

“说谁孩童呢,信不信本王拧下你的脑袋”,一帮寿命极高的长者,纷纷怒道。

可这老者仿佛未闻其生,注意力全在十二殿主身上,见后者还是没有注意到自身,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天际。

“你个老匹夫,想跑”

被称作孩童的人群中很是不忿,见戏谑众人还要遁走。

瞬间,几道沉不住气的老者,化作流光,追了上去。

“站住”。

青绸老者,视追来的人如无物,他真正在意的是上面那些人,突然被召唤至此,心里很是不爽,但那时发现那十余人,自己神识完全探不透,所以,未敢轻举妄动,但方才人群开始混乱,自己故意大声放出话来,那些山界之上的人,竟没什么动静,这才准备远走,不想多留此地。

想罢,立于天空,扶手便轻易的撕裂了虚空,全身没入,消失不见。

“这~”

他这一走,留下了那几个追他的老者空留原地,但已经是满目呆滞,不自觉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撕裂虚空?传说这乃是自然境界的强者才能做到,这个世间还有这种存在吗?”

其下的人群瞬间变得嘈杂起来,议论纷纷,今日世界上几乎大部分生灵都被强行汇聚在此,平时像此类强者谁人可曾见过,震撼人群,也实属正常。

有见识渊博之人捂嘴呼声道:“那是中阳大陆霸主青山宗的老祖宗,不是早就寂灭了吗,怎么还存在着,太可怕了,听说万年前便已晋入了自然之境接近化神,如今怕是都是半步化神境了吧”。

听得此话,人群又是一阵凌乱。

众生灵,看见出头鸟已顺利远走,心中泛起心思,相互对视,便不管不顾,开始人潮涌动如海潮四散。

其中更甚着便是丝毫不留情面,拂袖扬长而去。

见此情况,终于是惹得十二殿主脸色都是有些不悦。

其中一人,更是随意一挥手,一抹透明的灵力化作巨手,直接伸入空间裂缝,再次收回手时,那最早已撕裂虚空远走的青衣老人竟生生被镇回到地面上,昏死过去。

万灵皆静……

那些预备散去的众人直接僵化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人群静匿无比,震惊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觉得嗓子干涸,大脑一片空白,都不自觉的望向那出手之人。

出手的正是十二殿主之一的风韵美妇,中洲赤月家人,此刻却不理众人快掉到地上的眼珠,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的戒指。

众人重重的吞了一口唾液,确是一惊,生怕吞唾液的声音引起美妇的注意,一个眼神怕是也能杀死自己吧。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此刻在无人敢有半分念想,连老者这种接近神明的人都能顷刻镇杀,那他们这十二人,怕都是神明在世也不为过吧,现在别说让自己去往他界,就是让自己就地自缢,又敢说些什么呢?

殿主们见人群老实下来,便又开始手头忙碌划分人群,众生灵极其配合。

“噌”,只听一丝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穿越界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无数先辈共同加持用天外玄岩所铸成的古老巨碑,也都是有些承受不住,出现了丝丝裂纹。

十二殿主有所警觉,纷纷聚首,商榷对策,最终决定灵法灌输,护持灵碑,优先将余下生灵能能多传送一分是一分。

飞身到界碑八方,共同结印,十二道灵压灌输护持,九色灵力缠绕之上,还算是稳住了裂痕……

第十四章 赤柱界海皆难渡

画面回到西北大陆地境。

赤柱依旧席卷肆虐天地,在那之中,一道微弱渺小的飓风不再像初始那般狂暴,此刻正慢慢的往中心刮去,离那婴孩虽已不足十里,但短短距离,却仍如天地之隔,难以逾越。

“我~,我是死了吗”。

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墓尘双眸瞳孔飘忽不定,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下半身整个都已经变成石蜡,此刻,他如行尸走肉般全靠执念驱使着飓风前行。

“老友们,还有凤儿,我来寻你们来了”。

一滴泪自他脸颊滴落。

墓洲界主已生存在这世间百万余年,朋友,家人,爱人都没能达到他的地步,早已身死道消,一人得证大道,满地尸骨成山,自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百万年来谁人能懂他寂寞。

将死之人今生过往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播映……

“墓尘哥哥,我不想死,我想永世陪伴在你身边,美貌年轻女子躺在自己怀中,但也已有万余岁年龄了,只是用秘法保持容颜不老,但大限将至也是无力回天”。

“不~不~凤儿,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少年赤红着眼睛放声吼道。

说罢,将自身灵力疯狂的强行灌输到女子身上,可凤儿寿命已尽,如此,也不能复生。

看着痛苦的少年,女子噗嗤笑了出来,用手抚摸着少年脸颊,用最后的力气说道:“墓尘哥哥,我死后,将我身躯葬入咱们相识的那片花海吧,你虽已得证大道,但世间沧桑危险难度,你性情倔强,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事小心,不要勉强,我~我就先~”,话还未尽一只手就垂到了地上,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柔泪顺眼角流下……

“啊~不”。

眼看着爱人之躯归于尘土。

数日,少年怀中环托质女娇体,立身万丛花海之中:“若是我今后踏入了那传说一步,真正成就无上自我,我便逆天改命,将你唤醒,此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啊~”。

我还未见凤儿,怎能身死,天下万物生灵遭难,我怎能舍弃,独自超脱”。

不知多少万年前,那与凤儿离别之画像使得墓尘受了极度刺激突然惊醒,牙都要咬碎了般,狂吼一声,披着残缺的飓风,扛着偌大天地,不卑不亢向前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不知走了多远,现在的他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就连思维都渐渐模糊,还是没有到达尽头,内心苦笑一声,看来人终是胜不了天呐,飓风终于消散,石蜡没过周身,只剩半颗头颅,也在持续蜡化中,身体已经完全动僵持寂灭。

“嘿嘿,啊哈,啊,嘻嘻~”。

殊不知在那前方不远处,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一慈笑老伯,满头白发,白须雍长,身躯虽老朽腐态,面目确是红润平和,手中正拿着一只小皮鼓,左右摇晃着,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婴孩被老者逗得发出咯咯的笑声,看似如享天伦之乐般宜人,但在那之下,那可怖肆虐的罪恶源头,赤色灵力却还在缓缓的从孩童身体皮肤流出,场面诡异无常。

这番景象在那最后时刻映入了墓尘眼中,心里波涛汹涌,颠覆了整个世界观,灭世巨祸竟然是一幼童,只可惜这已是他能看到的最后画面了,石蜡已经悄然覆盖到了眼睛,整个人就在这空中静立,完全蜡化,再多震惊和不解也只能跟随灵魂归于沉寂……

墓洲洲界山下

幸不辱命,十二殿主终于将界碑稳定了下来,周身灵力也近乎耗尽,均是落在了界山台上,几乎就要瘫倒在地上。

空间黑洞扭曲,一尊大道灵体出现,看着潮涌蚂蚁般的人群,叹了口气,摇摇头,浮与空中。

十二殿主看到界灵大人到来,众人喂下一颗丹药,恢复了少许气力,便赶紧来到其身侧致拜。

界灵一抬手示意免礼,看向天边,似乎掐算着什么,突然开口:“时间恰好,吾即要炼化血骨,唤同根,祭炼血凝书,好传书九界,共生接引这些阴阳境之下的生灵强渡界海”。

听得此言,众人自知身阶太低,也无能相助,只能做到不敢打扰,悄然退了下去。

灵体见众人褪去,便盘坐在地上。

陷入了静止……

十二人撤下界山,统计了人数,所有阴阳境界强者都已传送成功。

接下来就是这些令人头痛低的微修灵者和连灵根都不能聚的废物石人了。

“有劳穆迟兄先回殿中请出天藏卷,欲收天道山河图,我等先在此等候”,风韵美妇难得严肃正声道。

那微胖老者闻言,嘟囔着,就知道差遣我,但深知事情的急迫性,这次并未与之斗嘴,只得飞身回山。

一眨眼的功夫,老者出现,手中便多了一轴金丝缠绕的画卷,既古朴又奢华。

解下封绳,将其展开。

原本会以为是一幅气壮山河的壮丽画卷,但完全展开后,结果却是空荡荡一片,白面朝天。

众人此时,灵力已经恢复大半。

共同将画轴浮于半空,同时念咒“天道恢恢,法则嵬嵬,天藏之卷,天地可收,秋冬可藏……”

一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那界碑之后的西方境地本满是灵道仙山,云雾缭绕,其连绵无尽浩瀚跟这洲界山主峰相比,都差不了多少,可此时,却缓缓变得虚幻起来,如海市蜃楼,还在不断缩小。

如此一幕,下方如蝼蚁的生灵群体将画面尽收眼底,此等神迹,匪夷所思,叹为观止,弱者终是弱者,竟又开始各种惊讶,议论纷纷,好奇言眼。

见那些壮丽山河已缩近数尺大小,化作一缕青烟翩然而下,落到那空白藏卷里,形成一幅栩栩如生的天道山河神卷。

那美艳少妇将画卷收做成轴,但那画轴灵压太盛,震动不已,简单封缠起来,并无法镇压,也是,这等逆天至宝,哪有那么容易操控,几人共诵大道咒语,再加封持,半响,画卷再次平静下来,少妇握在手中扔回给了穆迟。

第十五章 旧祸未平乱又起

待那画轴将界碑之后的山河尽收在画卷内后。

人群再次骚乱。

“看,那是何物?”

“是啊,看起来怎么如此让人心悸”

“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啊?

人群开始慌乱起来,面对未知之物,恐惧是人之本性,任谁也不能免俗。

只见那界碑后的山河世界被收进画中之后,只剩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汪洋,没有流动犹如死海,但太过黑暗,以至于阳光照不进半分,导致黑海之上的天空,也是漆黑一片。

肉眼根本透不进海中丝毫,所以在众人眼里看来,是一层黑色巨幕,上链接九重天,下直插地面,巨碑横插中间,接连触碰着黑幕,左右各不见尽头,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看上一眼,都会汗毛炸起。

所以,人群众人怎能不恐慌。

天藏卷出,地界海现。

不错,这便是界海……

界海出现实则环绕整个墓洲世界,围成一圈,再强的生灵也无法逾越雷池半步。

想要去往他路,唯一捷径,便是海门界碑,巨碑之后便是去往他处的空间隧道。

界海几乎从不现世,也是预防无知者触碰,导致无谓死消。

可好奇之心生灵人事皆有,总有不要命的。

众人见黑色暗幕,幽然平静,如墙壁般实质,好像并无危害,便向界海靠近,欲探究竟。

果不其然,率先走在前方的人群与界海只有一步之遥,黑幕依旧平静。

其中胆大好事者,想要抚摸这面墙壁。

“住手”…………

十二殿主见此一幕,大喝一声,心中气愤,这帮低微生灵真是好事,这黑幕哪能轻易触动。

只是为时已晚,已经有数人接触到黑壁,手直接没了进去。

听得殿主吼声,纷纷吓得一激灵,赶紧将手臂拔出。

悻悻后退。

“啊,我的手”~

只听一声喊叫,众人闻声齐目望去,见那人手臂已不可见。

那些方才伸进过黑幕之人赶紧害怕的看向自己上肢,发现一道整整齐齐的切口,手臂早已消失不见。

事情又哪有如此简单,只见断口处突然升起熊熊黑炎,一下子就覆盖到全身。

“啊~啊~啊……”

哀嚎四起,凄惨无比。

众人身躯燃烧着,还四下狂奔,有距离近的倒霉者不小心擦到一点火星,瞬间也烧了起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顷刻之间,人群中已燃气熊熊黑炎,若无人制止,只怕这等数不胜数的世界生灵全部都要焚为灰烬。

界海黑炎可焚万物生灵。

十二殿主一阵头大。

“快取洛阴真水”,一手杵拐杖的老妪急忙喝道。

其中两人化作流光消失。

“我等十人,先将人群隔离,否则,就闯下大祸了,还如何跟界主交代”,老妪再次开口向众人求令。

几人倒也默契,齐齐向地面掠去。

十大殿主各显神通,各色灵光铺天盖地的向人群砸去,掀翻了层层人海。

可想法简单,实施起来哪有那么容易,被烧着之人均是到处乱窜,毫无章法可寻,人流实在太过庞大,大后方都还不知所以,还呆呆的站立原地,导致前方人士摩肩接踵,退无可退,如叠罗汉般撞在一起,一丝火星,便可燃起一片黑炎火海。

但殿主们施法,也不是并无作用,至少减缓了扩散程度。

此时,已有近十分之一的墓洲生灵化作了满地黑灰。

这个数字实在庞大,就算十分之一也不是亿亿万万数字可以计量的。

“再容火势蔓延,我等就待界主归来,以死谢罪吧”,风韵美妇满脸凝重开口道。

可见是真急恼了。

说罢,十人直接顶在了黑炎前方,以此护住后方生灵。

每隔千里站一人,十色灵力相连,形成一道彩色屏障,欲挡住黑炎。

炎星四溅,接触彩幕,滋滋作响,勉强是挡住了分毫,但随着时间推移,号称焚尽万物的界海黑炎,还是将屏障烧毁。

但好在为后方生灵撤走赢得了数十息的时间。

做到此处,几人也赶紧抽身往后暴退

不好,只见大后方有一人不知何时沾染到黑炎火星,眼看,火势又要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距离最近的微胖老者首当其冲一跃而去,真灵裹身,来到那人身侧,强行压制黑炎,震退了已燃烧的几人,但终究是距离太近,火星沾染到微胖殿主衣角,蹭的一下,便烧了起来。

“穆迟”

其他殿主赶来,纷纷呼唤。

十二殿向来不合,总是针锋相对,口角不断,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难免真情流露。

皮肤初接触黑炎,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炙热,却是冰寒刺骨,还好殿主之修为不可以常理度之,耗尽身灵化作罗汉金身,使得黑炎在其身躯上蔓延的速度变得迟缓下来,不过,也只能抵挡数息时间。

平日里争吵最多的风韵美妇也急掠前来,赶到身旁。

“别过来,你个老妖婆,我可不想死之前,还得看见你”,穆迟苦笑,深知最终宿命也是身死道消,在劫难逃。

“你个死胖子,都要死了嘴吧还不干净,想死哪有那么容易,老娘还没骂够呢”,知晓他是怕连累自己,引火上身。

说着,却不自知,眼角已淌下玉泪。

毫不犹豫,撕扯下左肩衣绸,右手指尖划破左臂,鲜血喷涌而出,赤红一片念道:“我赤月家血脉,可化世间任何阴寒之物,就算界海黑炎也是能抵挡一分”。

此时黑炎已烧到手臂之上,马上就要盖过上身,急忙往后退,生怕美妇过来:“赤月玲,你休要过来,不然,我死后也会记恨与你”。穆迟一边狂吼,一边暴退。

“那就等你死了再说吧”。

丝毫不理会他话语,依旧往上凑。

黑炎阻断穆迟周身筋脉,移动速度哪能与赤月玲相比,几个箭步便追了上去,左手一把摁住穆迟肩头,血液顺着肩头往下流淌,黑炎只是减弱了几分,却还是没有消散的可能,不过成功的阻碍了蔓延趋势,变得更加迟缓。

可同样黑色流炎也顺势覆盖了赤月手臂。

“不”,眼见黑炎灼烧到她身躯,穆迟嘶吼起来,眼睛血红:“玲儿,你这又是何必呢?”

赤月玲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笑的很是灿漫:“你要是去了,我今后该找何人拌嘴?”

可毕竟阻碍燃烧十分有限,眼见着两人就被熊熊黑炎吞噬。

第十六章 尽人事 听天命

“咦~这么肉麻,放心两人都死不了”。

闻声望去,只见天际两个人影闪现而出。

正是方才前去取水的殿主,手中环抱一瓷罐,站在上空倾斜而下,如久旱甘露,润泽大地,一时间,滚滚黑炎顷刻退灭。

两人双双倒地,被余下殿主搀扶回了洲界山仙台。

所幸两人都无大碍,有惊无险。

只是两人手臂均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残疤,天道焚烧不可消,纵然斩断臂膀再生或更换肉体,伤疤依旧残留,因为这是界海黑炎,这就是天道法则,直接焚烧本源,跟随灵魂,若不是与之唯一相克的洛阴真水及时浇灌,那此时必将是两堆灰烬。

传说洛阴真水,净化天道法则万物灵魂,同根同源,专门用来制衡界海,生长在洲界最神圣之地,太一湖中精炼而来,离开湖水,不出一时辰便会失去功效,所以当需要使用之时,必定要去圣地取回。

好在两位殿主赶回及时,要不可真是回天乏术,神仙也难救。

分别在于穆迟与赤月玲喂下一碗真水,修补灵魂之损伤,一炷香时间,便悠悠转醒。

“玲儿”,微胖老者一醒来便呼喊着美妇名字,见后者安静的躺在身旁,像是睡着了般,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众人,见两人无碍,便赶紧飞身来到下方,界海前,望向残余生灵,眼神冷厉。

那些生灵看了一眼殿主们表情,纷纷吓得一缩脖子,不敢与其对视。

但终究是面对的弱小生物,自身又是护卫天地生灵之人不好发作,为预防再起事端,众人合力,布下一道强力结界,包围界海。

做完这些,余人抬头看了看灵主方向,见灵体依旧盘坐原地,豪无生机体现。

此等时段,时不我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满是焦急。

突然静立在原地的界灵之体剧烈颤动,左右摇晃,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此时更是煞白。

“大人~

”殿主们赶紧飞身近前查探,生怕界灵大人有异,现在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能沟通九灵,引天道接引,强渡界海,这种时刻,可不能有失啊。

此时界灵睁开双目,显得极为疲倦,有气无力摇摇头道:“我败了,终究是小觑了这赤色光幕,他已经笼罩了我大半个墓洲世界,我与世界本就是一体,若全盛时期也到罢了,可如今洲界与我生机共同尽逝,血凝书已成妄谈。

闻言,众人眉目凝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众人将界海现世,还差定引火上身,但如果真能渡过,倒也罢了,可如今最后的希望也随界灵一句轻描淡写消散而去,这叫殿主们怎能休亦。

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等待……

今日发生这些事件,深深的影响着众人心境,本以为自身修行已近顶峰,可诸天横行,无所顾忌,但此时只觉得自己在天地之下,依旧是树下蜉蝣,被完全不知的神秘力量压制于此,太可悲,太可笑。

面对此难,众人还不如无头苍蝇,一筹莫展,有力无处使,更何况面对此事,深深无力。

之前众殿主便对界灵大人的身份有了深刻的认知,已知晓,双方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生物,要问此次劫难谁能知道更多密辛,怕也只有他一人了吧,都不敢托大,只得小心翼翼的致礼问道:“不知大人对这赤幕所知多少,还望不吝啬与我等,告知一二”。

“咳咳咳”~界灵无七情六欲任何感情,咳嗽略显病态的说道:“我与天地并存同感,我感受到这些赤色光芒异常熟悉,似乎比天地法则的本源灵力更要朴实,精纯,让我想起了吾刚被洲界孕育之时,偶听得太古九洲之前的传说,那时无我亦无洲界天地之分,那时,只有智慧生灵的本源,两只灵,最本源的灵,一阴一阳,相辅相成,维持着一切的平衡,但在无尽的岁月里,阴阳终不相合,无尽的相斗,两只灵最终消散化作无数生灵,又来才有了天地,有了纪元,有了这九天十地,九洲一渊及圣界,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这光的确有一丝丝本源气息,灵的味道,但传说毕竟是传说,无法求证,可我就想告诉尔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千天外虽不可度量,但万物万事出现必有他的道理,天地循环,因果轮回,尽人事听天命,若有生机,自在命理中”。

界灵之言,高深莫测。

这难道是叫我等无为而治吗?众人闻言心中不解,可又束手无策,还想再问,却只见界灵,安然闭目不再言语……

此时,在山顶大殿里,墓尘之前走时,留下的一道记录灵身,那灵体徒然睁开双眼,一道画面自眸中射出,出现在半空。

众人正翻察思虑之时,看大殿里有异动,飞身前往查探。

刚入大殿就看到了界主才传送回刚进赤柱的画面,尸腥横野,腥臭弥漫,数不计数的生灵鲜血染红九天十地,天地悬泪。

画面自按照墓尘初入之时一直往里深入的时间往洲界山传回。

众人看着画面之景,又是心惊,又是作呕,眼角抽搐跳动,心中惊涛骇浪,世间最可怖的场景也不过如此吧,就算是他们这等人物都是口干舌燥。

不敢怠慢,急忙将画面链接至界灵灯,传送至其他八界。

同时,心中也不免为界主捏起一把汗,远在画面这一端都感到快要被赤幕里的灵压碾碎,光是看着画面,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更何况那身在赤柱中游走的墓尘……

看着界主在光柱之中,一次又一次差点被压垮,但又一次次坚定身形一往直前,众人像心中悬了一块巨石般,起起落落,不断的挑战者殿主们神经紧绷的底线。

但内心最深处,都是被大人之作为所触动,都暗下决心,此难不论结果如何,不论天命如何,我等拼到神魂寂灭,肉身归尘也要尽护天下生灵周全……

第十七章 墓洲世界 亡

西北大陆边荒景城之巅。

还是那座残破的村寨子外,那白蜡覆盖掉最后一只眼睛,墓尘已经完全沉浸下来,如死物蜡像,与风景沦为一体。

那正逗着婴孩玩乐的朴素白苍老者,视线瞥了过来,淡漠置之。

身躯轻灵移形,眨眼来到墓尘身侧。

一伸手,抓向蜡像身后,虚空中一道画面,出现在手中,这正是墓尘最后时刻眼中之景,正是老头与婴孩玩耍的诡异画面。

看来这小家伙在进来之前在外留下一道灵体,真身进来探视,往回传送经过,不错,还算有些小聪明。

老者顺手捏爆了记录碎片。

转瞬又感慨道:“啧啧啧,肉体凡胎能走到这里,心智难得。”伸出苍老的手,指向蜡像眉心,墓尘今日所历画面尽数收入老者脑海……

“怎么回事”,一位殿主急问起来。

在那大殿中,墓尘的灵身,正持续的播送着画面,谁知,就快要到了那最后时刻,画面消散。

“难道,界主已经遭遇了不测?”众人疑惑猜测。

“不可能,没看见界主的灵身还依旧存在吗,若是身死道消,灵身也会散去”。老妪指向大殿上座的金色灵体说道。

那倒也是啊。

可话刚说完,还未等众人放下心来,那尊金色灵身,便极其配合的毫无征兆散成灵子与空气融为了一体。

“界主~”

众人呼唤,可惜强如世界之主,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寂灭的下场。

十二殿主内心动荡,看来,天下将亡。

……

“啊,快跑~”

“跑?往哪跑,身后黑幕,你敢去?”

余人听闻此言,面如死灰。

突然,嘈杂声在洲界山下慌乱的响起,十二人闻声,冲出殿外。

只见万里之外,一层赤色光幕向此压来,速度之快,怕是眨眼功夫,就要覆盖所有生灵。

没想到,来的如此突然,看来整个洲界余下空间已经完全被覆盖了,只差这万里就能过到界海,那时,墓洲就真的不复存在。

“怎么办?”其中一位殿主淹了一口唾液,汗水已不自然的从额头渗出,有些害怕的询问意见。

“还能怎么办,洲在人在,洲亡人亡,看看下方那些数亿亿万万的生命,我等身为殿主死也得争取时间”。那微胖的穆迟开口道。

闻言,之前开口询问之人心头生出一丝退意,开口:“事到如今还争取什么时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下方那些低微生灵不论如何也越不过界碑,渡不过界海,我们做再多又有何意义”。

赤月玲看向说话的老者,心头闪过鄙夷道:“之前还大义凛然,振振有词,说什么护我墓洲,关键时刻,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想走就滚,没人拦你”。说完,自己也站到穆迟身边,与他划清界限。

与此同时心中对穆迟也是更加高看了一眼,虽说之前这微胖老头发言显得挺猥琐,没想到危难时刻还挺靠得住。

那老者被美艳少妇呛了两句,面色阴沉,索性也知道多说无益,真不想陪他们玩命,便直接道:“好,既然各位如此舍身大义,我袁江佩服,也说不得什么了,只是各位应该知晓,留在此地无谓牺牲有何意义,还不如远走之后,再想寻办法,解救生灵于水火,我先告辞,各位,来日方长,有缘再见”。说完,双眼目光暗示地看了一眼在场众人,一拱手便悠然而去,消失在界碑之中。

空气突然凝静下来,见无人说话,赤月玲双眼也狠狠地环视了在场众人说道:“如果还有人觉得良心能安的话,一同离去吧”。

“不不不,我等誓死捍卫墓洲”。有几人赶紧立誓道,可内心深处还是一抹惧意闪过,碍于面子,只得言语。

“那好,我等以身为墙,护天地万灵,今日若度过此难,世人必将记得各位大恩,众生灵的感恩念力足以使各位突破大境,以证大道”。虽如此说,但内心却知晓,今日所有人恐怕都会消亡于此,没有悬念。

说完,再无废话,十一道流光飞向远处。

众人祭周身精血,使出最强功法化为数道九彩灵幕,隔绝天地。

那下方生灵们实在退无可退,最后面之人离界海可就只差一步,可前方人士太过恐惧,还在往后拥挤,便像叠罗汉似的,形成巨堆,还好界海前有殿主们早先布下的结界,众人被推搡的脸都死死贴在结界之上,要不,生灵早已被挤入界海中,黑炎就又得蔓延起来。

那赤幕如入无人之境,在其之下,什么都不够看,那一层层九色灵幕接触到赤柱,一息之间便透了过去,一共百道九色灵幕,也只能阻挡数息时间,众人不过螳臂当车。

见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赤月玲再次开口:“道友们,用尽自身生命本源,最后再行隔绝,能拖一分是一分”。

说完,准备聚灵时,美艳少妇环视众人一眼,不禁嘴角一抽,才发现,在其身侧只余六人,其余五人不知何时,竟不见了踪迹,看来是方才趁乱之时,逃入界碑,传送走了。

“王八蛋”,赤月玲暗骂一声。

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此只余六道的灵压徒然增加,磅礴精纯的气息外放,相交相融,形成一体,几人大喝一声,往前推去,送向赤幕。

但如此行事非但无用,在接触到赤幕之时,两股力量相撞,九色灵柱毫不意外的被赤柱吞噬,掀不起点点涟漪。

六人妄动生机本源,遭受极大的反噬,被震得倒飞出去,直直的撞在了身后的结界之上,之后再如风筝般跌落至地面,便昏迷不醒。

只听“噌”的一声,结界被六人撞击,终是承受不住,碎裂开来。

堆积如山的生灵随着结界的消失,一部分直接跌落到界海之中,再也不能出来。

没有任何阻碍之后,赤色灵幕眨眼之间已到近前,余下所有人真是哭都哭不出来,前有索命赤幕,后有黑炎恶鬼,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不意外的被赤幕全部湮灭,生灵们,留下惊恐之状的表情归于沉寂。

墓洲世界,亡…………

第十八章 一声叹息 生机再起

天地之大,无其度也,世间之广,何其浩瀚,天外玄天,地脉堕川。

天命不可改,天机不可逆,万事因果自当天命定夺,若拼尽人事,天命所向,还不尽善。

那只能说,你不够强,不够能让苍天重视的地步……

断崖山下,淳朴老者只手指尖定于蜡像额头,像品着故事般读取完画面,随后内容连老者都不免有些动容,仿佛在其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眼神中闪过一丝惜才之意。

“罢了,老夫与你结一份善缘吧”。

老者并未收回指尖,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灵丝自眉心钻进墓尘身体,只是那尊蜡像身体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身体内部的灵魂暗伤被一点一点的修复着。

做完这些,老者眼神看向天际,眼神深邃空洞,怕是无人能了解其中想法。

墓洲世界广袤无垠,此时却像是被上天雕琢而成,万物生灵各有不一,有的动作滑稽,有的面目狰狞,有的惊恐万分,有的平静肃立……

只是加上了血雾的点缀,更加栩栩如生。

世界是静止了,可是万物生灵也确实数量太过庞大,直到现在,也只有大半数的生灵被随机的炸裂开身躯,剩下的还在等待着上天的裁决。

老者看着这景象,终于是有些不忍,又打眼看了一眼婴孩,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般叹息一声……

“唉~~~~”,猝然,一息长叹突兀的在这天地间响起,如清风过耳,振兴心神。那声叹息斐长清明,仿佛能贯穿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往事来生,生死轮回。叹息声化作音波,围绕老者缓缓四散开来,似是能洗涤心灵。若说那婴孩的赤色灵幕如六道深渊般恐怖肆虐,那这声长叹便是万物天灵之声,温远流长。渐渐,叹息无声,生命之息仿佛从未出现一样化为自然风,无所遁形。赤幕也已变得稀薄,不再扩散,忽然时流加快赤幕急剧收拢,瞬间,赤灵连带着这些亡去的残魂,包裹着血雾收缩回婴孩的身体,归于沉寂,婴儿也缓缓落入地面,如普通新生命般开始啼哭。哇哇的哭声在这静匿的天地显得尤为空灵,若不是这墓洲世界直接少去了大半生灵,一切归于平静,一切恍若从未发生。“彭、彭”……,随着灵压赤幕渐散收拢后,没了赤灵法则,少半未曾遇难者身披的白蜡逐渐消融,化作水滴流至地面,悬在空中被白蜡禁锢的人界强者也随之相继坠落地表,砸出一个又一个巨坑,无自身灵力法则相护的昏迷者,稍稍赢若之人,摔得皆是五脏俱碎。不知过了多久,天边震动,数百亿条光线撕裂虚空,闪出一条条形形色色身着装束五花八门的人群浩浩荡荡的从各种时空裂缝中急掠而出。“父亲~”“族长~”“门主~”“院长~”“阁主~”“老祖宗~”“孩儿~”“族人们~”…………

一时间各种悲痛嚎叫之声惨绝人寰的响起,不绝余生,生灵们开启了寻亲之旅,这场灾难来的快去的也快,如此便草草结束。

可其余八洲均收到了之前传信画面,极其震惊,仅仅六七个时辰,偌大的世界差点惨遭灭世,这应当是千万年来最大的祸乱了。

可除了墓洲世界之主墓尘,怕是再也没有人知道祸从何起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嘶~头好痛,死人也会痛吗?……”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一身长袍被搅的稀碎,瘫倒在地面,睁开双眼,便看到碧蓝的天空,几只沙燕自半空飞过,花鸟鱼虫,兮兮由闹,微风自然和煦,接近傍晚,夕阳西下,红霞熠熠……

“一切都结束了吗,或者是梦吗?”

墓尘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好长的梦,像刚睡醒般,慵懒的一翻身。

“哎哟~好疼”

身躯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五脏六腑,全身关节甚至到皮肤都是剧痛无比,只是怎么探查都没有损伤。

突然,一道画面闪过脑海之中,老者,婴孩。

急忙坐起身来,转头看过一侧不远处,哪还有什么老人孩子,只是一座破落的村寨。

心有不死,依靠自己强大的神识,将方圆亿万里都探查了一番,始终不见蛛丝马迹,

不可能,没有生灵能躲过自身查探,难道最后看到的是幻想,墓尘心中疑虑万分,各种疑问缠绕心底,那个孩子是谁?那老者又是谁?为何一切又这么毫无征兆的结束了?左思右想,终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那景象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吧,难道烂在肚子里?

“罢了,还是赶紧回界山主持大局,查目伤亡,发起召开九界会”。

想毕,撕开虚空,就钻了进去……

寨子深在低谷凹地之中,一侧,一座断壁涯耸立,在其之上,一位朴素老者抱着孩子,就一直俯视着下方。

旁边躺着蓝袍老者与金甲男子的身躯。

直至墓尘远走后,老者把婴孩放进了玄族之主的怀中对着孩子说了句:“先在这好好睡一会,我稍后便回来接你”。

说完想将小皮鼓发在孩童手中,一转身就消失在空中。

半响,玄哲与玄朗也悠悠转醒,不过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想起孩子身体突然爆发出了极其恐怖的赤灵,然后就现入在这般了,看着怀中孩子,内心依旧满是疑问。

玄朗醒来也满是诧异,打开手中盒子发现姐姐尸身依旧静躺在其中,全身洁白如雪,伤势全无,像睡着了般,只是没有呼吸心跳与生机。

“父亲,这?”玄朗不解的看向玄哲。

玄族主摇摇头,什么也不知道。

今日所历之事给两人的冲击实在太大,现在面对什么匪夷所思天方夜谭的事都刺激不了太多心神。

只是知道这一切与孩童的降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世事难料,事件层出,难以想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算算时辰,已刚好六七个时辰过去,单对玄族来讲,那原本的灾难才正在悄然生息的接近……

第十九章 我要你死

墓洲界山

蚂蚁般黑压压一片的生灵群,在六个殿主有条不紊的指挥疏散下,进入到不同的传送阵,分回到各部人群所居的大陆,工程量不可谓不浩大。

那些活下来的生灵们,各个目光呆滞,看似还未从恐惧中走出,这次死里逃生不论是谁,恐怕也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恐怖回忆。

墓尘与界灵大人的灵体站在洲界山顶,俯瞰众生灵,感慨万千。

随着光幕的消失,墓洲界灵所被吞噬的生机也都恢复如常。

墓尘将所见所闻记录在册,以传送到各洲界主手中,只是,那看到的最后画面始终还是没有提起丝毫,怕是写上了也无人会尽信,就算有人相信,那必将也会闹得人心惶惶,既然事件都过去了,就随风飘逝吧。

不过,他在心中已暗下决定,此次事件的源头,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一查到底,为防这天地厄难再现世间……

在那古朴巨还布满裂纹的碑下,黑色岩壁,涟漪连连,数百道黑袍形影自界碑中闪现而出,都被暗袍遮住容貌。

众人一出现在此地,便看到那数不胜数的人类在集群,有些疑惑。

领头女子向身侧一人使了个眼色,那黑袍人士便趁乱将一修为低微的人类拉到暗处,进行搜魂,大概对事件有个了解。

走到领头女子身侧,在其耳畔汇报。

女子眼神微虚,嘴角弧度上扬。

突然,众人被周围两股强大的灵压所覆盖,随即抬头看向云雾缭绕的山顶处。

女子满眼凝重说道:“此地有至强者,我等不便暴露,收紧气息,别妄动真灵撕裂虚空,以免太扎眼,跟随人群走传送阵”。

说罢,百余人便汇入到人流里,毫不起眼。

“咦~”

在那山顶之上,界灵正直勾勾的盯着那百人的方向,心中不免疑虑道:“那些人怎么与那赤色灵幕的灵压如此相近,难道是错觉”,摇摇头,又否定了心中想法。

不一会百道黑袍人便来到传送阵前,守阵人问道:“你等去什么地界”。

“去往西北大陆景城”…………

景城断崖山

“禀告父亲,我玄族人等死侍护卫还余下三百人,其余应当是已经身殉了,还有那罗耶已不知所踪”,玄朗将黑甲护卫统筹到一起,向族长汇报。

玄哲听完,哼道:“罗耶那个老匹夫,竟然将古圣兽之残魂精血灌注到玉儿体内,他难道不知玉儿是何血脉吗?胡作非为”。

“父亲,我们现在应当如何行事”,玄朗半跪在地上道。

玄哲看过手中婴孩,心头总还是有那么一丝不安说道:“朗儿,不知为何,为父总感到还有事情要发生”。

金甲男子闻言也是一脸凝重:“是啊,我也有所察觉,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那就别想了,先将余人聚好,我等先撤出这等是非之地,可惜没有罗耶,势必隐匿会难上许多”。玄哲一摆手说道。

三百余人大部分已是重伤之体,只能缓慢的往茂林大山中走去。

众人刚离开不久。

数百黑袍身影便落在村寨中,其中一黑袍男子,深吸一口空气说道:“气息不错,就是他们,不过应该已经遁走”。

闻言,领头的女子眼神一聚就望向了方才玄族人等离开的方向……

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是走出了景城地界,穿越野兽横行的原始茂林,所幸是残暴灵兽少的可怜,一路上倒是也没什么危险。

“大家先在此休顿片刻”,玄哲抬手令道。

然后将玄朗叫到身侧说道:“这西北大陆本就在这墓洲最东端,前方不足百里便是纪城,那里有飞行灵兽,我等乘兽,不足七日,便可到达墓洲东境,那里有我旧识,他可有秘法助我等在一个时辰内灵力回升到原境界,借此通过界碑,将我等传送到整个人界最东方位面冰洲,在那,圣域那帮畜生应该寻不到,如何”。

父子俩稍作商榷后,便带领族人继续向前赶路。

可是越走越怪异,周围灵兽开始躁动到处乱窜,树间飞鸟四散。

一些强大灵兽开始出现,发出吼叫,只不过兽躯却瑟瑟发抖。

血脉压制。

“不好,是他们”

来不及等众人反应。

只见不远处虚空一条黑色巨痕撕裂,百道黑袍裹身的神秘人出现将人群包围住。

见此,玄哲欲哭无泪,逃了三年,没想到最终还是如此结果,所有人毫无战意,三年前那灭族之战祸依旧历历在目,那是单方面的屠杀,别说战,就是逃都是极难。

看着玄族众人,女子揭下袍冒,那曼妙身躯尽显妖媚的向玄哲走来,赤色眼眸摄人心魄,但此刻却无人敢有非分之想。

女子突然面色魅惑开口道:“炎芸见过伯父”。

“不敢当”,玄哲黑着脸回道,只是,眼角跳动不停,要知道三年前战祸之时,这个女魔头也在其中,屠杀了不知多少族人,如今这么称呼,怎能让人心中平静。

女子倒也是丝毫不在意转而看向其怀中的婴儿,弯下腰亲昵的看着孩子眼睛:“啧啧啧,姑姑来看你咯”。

玄哲退后一步,不想让他接近孩子。

女子依旧不以为意,仿佛在她看来,就算这等蝼蚁无论做出什么行为,也都在其掌控之中:“这便是那孩子吧,真是憨状可掬,与我那不成器的哥哥当真是有几分相似呢,只可惜,千万年都难以觉醒的血脉竟然被人类玷污,生出这么个杂种”,女子寒笑浓厚的说道”。

“妖女,你说什么,嘴巴干净点”,玄朗直性子看不惯这风韵女子言语。

“砰,砰,砰……”

女子随意扶手扇去,只听数道声响,金甲男子倒飞出去,撞断一根又一根巨树,随后倒地不再动弹。

见此,玄哲实在绷不住了却还是不敢有所作为,只能竭声怒喊道:“我亿万族人已被屠戮干净,你们为何非要赶尽杀绝,难道怒火还未消散,我族生灵就卑贱到换不来你族一丝血脉传承?”

听得此话,女子悠然的神态终于开始动容,不过是变得愤懑起来,面色一沉,有些气恨道:“你懂什么,千万年了,我族终于是觉醒了祖先最强之血脉,九炎帝雀,那可是最接近天道本源灵的力量,若是在以往也就罢了,你可知晓,我圣域不比人界,人族万族林立,而我等世界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分天下,正因为千万年前我族先辈觉醒帝雀,直接超脱之上,一跃成为四族之首,可先辈归寂世间久远,我族再无能人,除余玄武族中立,其他两族虎视眈眈,随时都想并吞我族,我族拿何对抗,我族战士是你等玄族族人数量千倍有余,他们的命就不是命?”

“就算诸多过错,那也是孩子们的过错,也没必要牵连这么多生灵吧?”玄哲回执道。

女子闻言,凝眉说道:“我族已经仁至义尽,自三年前,我朱雀神族血脉灵殿中,我大哥的血魂灯熄灭以后,知晓他定是与人交合,后查出竟是人类,为泄愤便屠杀你们,但最终并未让你等绝种,还留下数千人,只是封了你等修为,只是,后来无意竟得知与大哥交合的卑贱女人竟然还怀上了他的骨肉,简直奇耻大辱。”

说完,女子却是愤慨不以,好似他们才是受害者一般。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知晓再多口舌之争也毫无意义,玄哲最终还是妥协道,虽然明知道今日之事不得善终。

女子收回心容,神色回归淡然,像看着猎物般俯视着众人,双眸赤色瞳孔徒然冷厉聚拢,阴寒透彻皮骨,嘴角微抬。

“我要你死~”……

第二十章 诡秘之人

闻言,玄哲深吸口气,重重的呼了出来,只不过,呼吸声并不顺畅,略微有些颤栗。

谁都知晓人固有一死,但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终究是有些恐惧,若真要是死得其所,倒也罢了,可这种死神镰刀悬在头顶的压迫感着实折磨心神。

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二次面临死亡,可正因为有了第一次的死惧,才知性命可贵,此次反而是有些许怯懦,可这又有何用呢?

再次长叹一声,内心挣扎万分,随后,似是下了决定般,玄哲竟坦然诉道:“待老夫死后,能否放过我玄族最后这三百余人”。

“不过待宰羔羊,也敢提意见,今日在场之人都得死,无一幸免”,女子丝毫不留情面悠悠道来。

听得此言,玄哲身形晃晃悠悠,心中最后一根弦崩断了。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两行热泪淌下,身躯都是有些颤抖:“我~那求求你,别伤害孩子”。

眼眶里银泪闪烁,五官都扭曲成一团,还不断哽咽着。

谁也没有想到,堂堂玄家族主当年称雄一方,何等气节,终究还是为了能延续一丝血脉此刻正低头折节,卑躬屈膝。

女子看到跪在眼前的玄哲,眉目微皱,内心深处,抹过一丝不忍,只是难言之隐不能言语,可表情依旧散发着阴寒,冷声道:“孩子我自会带走,允诺与你不损他分毫”。

闻听此话,玄哲终是扭曲眉头舒展开来,眼神也随之柔和,知道此次被他们寻到,不可能还有生机。

然后抬头看了看傍晚灰蒙蒙的天,缓缓闭上了双目,静待赐死。

数息过去,女子并未动手,面容趋于平淡,右手一挥,元戒中三百余颗暗灰丹药,堆积在地。

“我敬你是长辈,你等自缢吧”。说完,女子转过身去,不再与其对视。

旁边一男子看过玄族众人突然插话:“芸女,此举怕是欠妥吧,收到的命令明明是抢夺婴儿之后,迅速屠掉余人,这……”,

女子闻言,双眼一虚,怒道:“我炎芸作何行事,还需要你指手画脚吗?”

“不敢,不敢,是属下僭越了”,男子赶紧后退一步,双手抱拳道,不过,在那眼神深处却是一丝冷笑。

玄哲等三百余人,手持丹丸,立身在这天地一粟之间,果了性命。

长舒口气,将手中睡着香甜的孩子交到炎芸手中,果断将灰色丹药塞进嘴里。

余人面如死灰,也放进嘴中,如同嚼蜡。

就连那远处只剩一口气的玄朗也不放过,也是被黑袍人塞入一颗丹药。

不一会,三百人相继倒在这黄土之上,风沙裹身。

“走”。

炎芸说完,便抱着孩子撕裂虚空远去,那刚才被训斥男子却不死心,命令数人一同探查一番,见确实已无生机,这才扭捏的跟随女子方向遁走。

茂林落叶纷纷,盘坐在巨数之上的白衣老者,看着下方人群远走,飞身轻飘飘的缓慢落地,随手一扫。

“噗噗噗”,横尸在地的玄族人等,通通喷出一口脓血,包裹着那丹药掉落在地。

老者双指凌空一夹,一颗灰丸出现在双指之间,淡淡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吐出药丸后,众人转醒,一脸难以置信,自己不是死了吗?

玄哲撑地起身,看到族人相安无事,心中疑惑万千,环视之时,无意看见一须发苍白的老者一脸微容的看着自己。

玄哲猛的一惊,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近前,赶紧伏拜在地。

“老师”。

可还未等接触到地面,身体却被莫名的力量抬起,又站在了地上。

“我算不得你的老师,不过一面之缘,随手扔下小物件,叨诺两句而已”老头手负背后,仿佛世外高人般平静说道。

一百年前,玄哲不过是岳洲九流势力玄族外门分支的一个默默无闻的中年族人,幼时,筋脉受损,不能再聚灵根,成了这世间最无用的石人,在一方小村子中务农一辈子,一日,恰巧白发老翁的仙人飘落此地,竟问起路来,走时,大手一挥,玄哲筋脉贯通,扔下至宝九龙壁,便飘然而去。

以至于后来,外门族比之中,一举夺冠,内门破格收入,拜进长老门下,从此披荆斩棘,声名鹊起,还力压群才,坐上了族长之位,更是带领玄族一末流势力百年间便依靠九龙壁使得其族成为岳洲一等一的大族。

而这些全靠眼前这位看似毫不起眼的白衣老者,玄哲心中怎能不兴奋,虽不知老人是何境界,但至少不是自己鼎盛时期所能比拟的。

“前辈与我半师之谊,我怎敢相忘,后来我等称雄一方大陆,在整个岳洲世界都是数得上的超级大族,这可都是拜前辈所赐啊,称呼一声老师,怎能为过”。玄哲拱手振声道。

“你的意思是,你玄族今日之结果,也是拜我所赐啰?”。老者双眸深邃晦暗,看不到尽头,淡淡的说道。

此言一出,玄哲胆颤,冷汗倾其,没想到老者会这么说,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前辈误会了,我只是……”

“够了,确实也是拜我所赐,天命不可改,天道有轮回,因果二字,常伴一生,亦不是你我所能预料”。老者打断话语,自顾自的说着。

玄哲闻言,听的是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以,但见老者好像并未动怒,便拱手赶紧拜谢说道:“方才真是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救了我等性命”。

老者抬手否定:“也不用谢我,还算不得我救你,等我将孩子接回来,再谢也不迟”。

听得此话,玄哲更加不明白了,不是前辈还能有谁,这里又亦无他人。

不,等会,前辈刚刚说什么,接回孩子?想起老者话语,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说道:“前辈,你可知是谁人将孩子拿走的吗,那可是圣域的朱雀神族啊”。玄哲觉得眼前之人固然强悍,但与朱雀一族相比,还是相差甚远,简直不可比量,担心老者想助自己接回孩子,从而闹得个灰飞烟灭,便赶紧提醒道。

老者暂未搭话,而是看向手中的灰色丹丸说道:“本来想不使用武力,就接引回婴孩,确实颇有难度,但现在却是可以了”。

玄哲更是不解,难道世外高人说话都如此高深莫测吗?

第二十一章 上古恩怨

只见老者双手交叉身后,悠然而立,眼睛看向方才百余黑袍人士所遁走的方向,眼神徒然一凝,幽黑的瞳孔化作猩红赤色,在其之上,阵纹环绕交缠。

前方的虚空扭曲起来,形成黑色漩涡,涡轮转动,一条条黑色身影从洞中掉落出来,

勉强站稳身形,各个神色紧张,全行戒备,警惕万分。

那不正是方才远走的朱雀族人吗。

炎芸一落地,强大神识外放,这无尽岁月里,鲜有人能如此待她,此人必是至强。

玄族众人见眼前一幕,吓得魂不守舍,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他们难道知道自己没死,又折回来了?刚才老者没有任何肢体动作,所以众人根本想不到是老人所为,而且更想不到老者能有这等力量。

炎芸心中骇然,心想难道是初入睦洲之时所遇见的那两道强大灵压?

可神识清扫无遗,确实什么都感知不到,周身千万里之内,都没有这等强者踪迹,却只是忽视了眼前的老人,老者也确实太过不起眼。

掉落下来的还有那方才以下犯上的黑袍男子,他看着苏醒的玄族人等,又深意得看向女子,暗想:“果然有问题”。

就这样,每个人心中都离心离德思绪不一,静立在这茂林之中。

“不知哪位前辈在此,还请出来一见”。音波四散,传响悠远。

女子深知此人非同小可,若是交恶,怕是难以善了,只得压制心火,客气道。

半响,都无人搭话,树枝不过些许鸟儿飞过。

“芸女问话,何等竖子竟敢不答”。那黑袍男子颇有些不嫌事大的朝天吼道。

女子听得下属吼道,怕得罪高人,心中愤懑,正欲发作。

“砰~砰~砰~”只见那黑袍男子如之前玄朗那般撞断数根巨树,只不过没有玄朗那般幸运,身躯被残枝刺穿,滋滋淌血,颇有着以牙还牙的风格。

“哪里来的野狗乱叫?”

炎芸瞬间被声音所吸引,见眼前白发翁静静地站在那,笑着说道。

女子满眼凝重,注视着老人,自己刚才完全没看见此人出手,这是何等可怕,看来方才自身也是被这老者渡回,但如此强大的人应该灵压沉重到能让人窒息,怎么会感受不到一丝丝的灵力波动,近在眼前,神识都探查不到存在,好像这人不是生灵一般。

玄哲等人听到老者咒骂,心脏跌入低谷,心想完了,前辈怎敢如此托大,难道不知眼前之人就是朱雀神族现任族长炎雷之女炎芸,翻手间便可拍碎一方大陆的存在,看来前辈也是劫数难逃了。

“敢问前辈是人界何派之主,方才我族人口无遮拦,吐字不敬,还请前辈见谅?”炎芸双手一共低下头恭恭敬敬的朝着老者方向致礼道,此时确实不能与这等强人交恶。

玄族人士眼睛瞪得溜圆,只觉得嗓子干涸,勉强吞下一口唾液,不可思议像看着怪物似的看向老者,朱雀族头号魔女竟然向名不见经传的老人致歉?这谁人能信。

“罢了,罢了,不懂事的狗而已,老夫一介散修不甚介意”,白发老头微笑着说道。

女子眼角抽搐,人都被你弄死了还不介意,但表面却不改面容继续道:“既然前辈不方便透漏,那晚辈便不问了,只是宗族中还有些许琐事需处理,就不打扰前辈了”。

说完,炎芸只想快点遁走,不然话语不和,一旦动手,自己很有可能会陨落再此。

见女魔头要走,完全没有在意自身这些蝼蚁,玄哲等人松了口气,可接下来一句话,着实将众人吓得不轻。

“人可以滚,孩子留下”,老人轻描淡写道。

谁知炎芸闻言,眉头紧皱,左右环视思虑,看来是谈不了了,抱着婴儿,二话不说,舍弃部众,转身飞天暴掠逃出。

“嘭~”

飞身不出百丈,却只听一声巨响,女子身躯好似撞向了一层透明屏障,如风筝跌落在地,嘴角渗出血迹。

半蹲在地,心中波涛汹涌,再次审视起老人,就连父亲也没此等能力吧,他到底是谁,炎芸心中苦想,也无答案。

“前辈到底何意?”女子冷声道。

“老夫言语明了,放下孩子,你自离去”。老者还是一脸淡然。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请前辈做事留一线,我乃是圣域朱雀神族之人,还请前辈考虑清楚能否承受得了我族之怒火”。炎芸一改敬态,转而面色冷厉威胁道。

“哼,你难道不知自亿万年前人兽两族休战之约开始后,人不可入圣域,兽亦不可踏入人界半步,你朱雀族三番两次袭扰,你难道不怕我人族威怒蔓延吗?”老者冷哼一声,将话又还了回去。

人兽两族自太世以来,便自不相合,战火不断,死伤无数,战争持续了数千纪元,也没有个结果,后来在终于在百万年前,双方至强联合协定无限期休战,以古渊为界,双方不得踏入对方地界,否则,视为挑起两族战争,踏入之人,论罪处死。

三年前那场赫赫有名的战祸,朱雀族便强势入人界岳洲屠杀一方。

圣域虽也种族繁多,但还是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族四分天下,剩下的都是二三流或上下九流的族群,势力很是集中。

可人界分为九洲一渊,一洲之境便无穷无尽大陆成千上万,一陆之大广袤无垠,城池更是数不计数,九洲内光一流势力超级强族,都有上百个,这还不算最官方的势力洲界山,界山都是有九座,属于一流势力,综合实力与神兽圣域相差无几,只是力量太过分散,不团结,各怀心思,要不然三年前,岳洲势力也不可能放任兽进人界一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为避战,虽只是一夜,那惨像真是不能言语。

如今来人更是跨越八洲至此,若是八洲至强不悦,这百余人怕是难以回程。

女子闻言,知道自身无理,不知如何作答。

第二十二章 十八年之约

“炎芸,我知你并不想赶尽杀绝,待会只需配合老夫演一出戏便可”。正在女子绞尽脑汁不知该如何化解今日之局,一道传音飘然入耳,抬头看向老者,白衣老头一脸淡然,毫无情绪表露。

女子揣摩不明,只得传音回去:“不知前辈是何意思?”

老者依旧未动,静静的看着女子又是一道传音:“你方才要他们服下的可不是化魂丹,而是与之极为相像的六合死气丹,一个能让人身死道消,一个只是让人长期陷入假死,品阶高出了不知多少倍,就算以你的身份,能暗中收集这么多,也是不易啊”。

此次前来人界之前,炎芸偷偷潜入地宫黑棺之中,看望那被镇压在黑铁巨柱之下的哥哥炎昇,朱雀本体庞大无比,赤黑身躯,岩浆四溢,周身插着一百零八根天外玄铁,气息微弱,受亲哥哥所托,保下玄族之人,这才想此方法,虽说纰漏重重,但也确实毫无他法,自己秘密准备这些六合死气丹,正是为了应炎昇托付。

“前辈到底是何人,为何助玄族危难,就算是真想这么抢下孩子,我族长老殿那帮人肯定不会放过前辈的”。炎芸终究不再是戒心重重,反而提醒传音道。

“这就不劳费心了,别的我不知,我只知晓你们兽界各个自视清高,不屑瞧于宵小之辈,自是重承诺,一诺九鼎之人,这便够了”。老者满是神秘道。

炎芸不解,再次传音:“到底该如何配合,还请前辈明言”。

“十八年,我需要十八年的时间,十八年后的今日,玄族所有人士,任杀任刮,在此之前你神族再不可踏入人界丝毫,否则,不论是谁,来一人我屠一个,来两人我杀一双,那么现在,做个赌注,你若输了便允了这诺言,如何?”。

“前辈想的未免也太天真了吧,您实在不知我朱雀族是何等境遇,四族虽说是四分天下,但近些年来我朱雀势弱,青龙白虎亦有吞并之势,我父亲也不再独揽大权,被长老殿制衡,族内划分两个派系,这两次命令都是长老殿下达,我父亲却没有办法干涉,就连身为少族长的哥哥都是被镇入黑棺之中受苦,不见天日,小女子的诺言,他们怎么能依,若真是如此简单,玄族哪能落得如此下场”。

老者似乎早已料到芸女这番说辞,平静道来:“第一,你身为朱雀族圣女,你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分量的,第二,对于你等神兽,寿元何其长久,十八年不过转瞬即逝,第三,我知晓你身侧数人都是长老殿的人,牵制监视你行动,有他们监视你的记录碎片,你又没显包庇之意,第四,只要赌约合理,你只是为保命,他们也说不得什么,因为你等现在不过是身不由己而已,第五,长老殿看到记录碎片之时,必会忌惮老夫几分,若是再想偷偷潜入,怕是会遭难,大规模挑起战争却又不敢,综合以上几点,他们会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对他们来说十八年实在太短,不过眨眼功夫”。

女子闻言,斟酌一番,发现确实滴水不漏,只不过,区区十八年,又有何意义呢?

还想询问,却见老者已经漂浮在空中,手负身后,意气风发。

方才两人传音诸多信息,也不过数息间便完成了,不过再耽搁几分,怕是他人会有所疑虑。

只听老头大声震音:“方才若留下孩子,你等远走也就罢了,如此,便都不用走了”。

同时暗中传音:“待会见机行事”。

说罢,老者假模假样的就要发作虐杀众人,可谁都不知道,老头其实并不能动用灵力,真是实打实的装模作样。

女子闻言,赶紧喊道:“前辈且慢,我等这就留下孩子,远走”。

“晚了”,大喝一句,就要出手。

“只要放过我等,条件任由前辈诉道”。炎芸不论真假都是有些急了,还真怕老者动手,这样也算是真情流露,本色出演了。

听闻此言,老者看似略微迟疑了片刻,说道:“那好,我给你两条路,老夫正好赌瘾正兴,一呢便是与我小赌一把,无论输赢,你等尽可离去,二呢,就是身死道消,化为灰烬,怎么样,小姑娘,你想要如何抉择啊?”。

炎芸闻言眼神瞟过一旁黑袍众人,坏计横生,便装作一脸正色振振有词:“士可杀不可辱,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说完还释放强大灵压外放,向老者压迫而去,老者毫无压力,轻吹口气,灵压便被反弹回去,只不过大多集中在了她身后的黑袍人士身躯,百余部众纷纷被震退,体内气血翻涌。女子也配合的倒飞出去,

身侧一黑袍男子手捂胸口,脸色一黑沉声道:“芸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索性便依了他,先看看是何赌约,如何”。

闻言,女子心中冷笑,不过有这段话,想必长老殿也挑不出什么刺来,反正自身也不过是为了保全部下而已。

心中想到,但表面依旧不依不饶,得寸进尺:“可是此次任务砸了,若还得赔上赌注,回族之后,长老殿那边必会问罪,与其如此,不如不受屈辱,随我战死在此来的痛快”。

男子闻言,气的嘴角抽搐,但不敢发作,生怕惹恼了这女魔头,再说出什么逆耳的话来,那我等都会被老者弄死,压制气息急道:“芸女,咱们这不也是无计可施嘛,要不如此,不仅任务无法完成,还得赔上性命,这可不是上面所希望看到的,长老们定不会怪罪的,我等可以作证”。

闻听此言,心中一喜,大功告成,此次誓约,长老殿想不认都不行了,炎芸长舒口气,表情还装作为难道:“那好吧,是我自私冲动了,差点还牵连你们身死”。

说完,站起身来,面相空中老者,正声回应道。“是何赌约,还请前辈明言”。

第二十三章 接你三招

见女子同意,白衣老头双眼放光,大呼痛快,哈哈一笑,颇有些像赌瘾犯了的市井之徒,捋了捋白须道:“你们百余人合力,共同接老夫一招,若接下你等便胜,胜了你们带孩子随时离去,若败了,留下孩子,十八年之内不可踏入人界,不可寻玄族麻烦,如何?”

女子闻言正准备答应,谁料一旁黑衣男子眼珠转动惜命的说道:“前辈,这怕是不妥吧,您等境界,我等有目共睹,能承接实在太难,此约实在有失公允啊”。其实男子不过是怕自身抵挡不住,身死道消而已。

炎芸心头一紧,可那老头仿佛时局在握,毫不担心平静道:“那依你只见呢”。

“我族芸女天生神脉,肉身灵力皆磅礴强悍,仅她一人与前辈对峙灵压,不过还望前辈手下留情啊”,黑衣男子撇过一旁女子,恭敬的向老者拜道。

炎芸闻言,心头一丝冷意飘过,表情冷厉:“炎魁,你这是何意”。

话音刚落,老者一摆手打断道,看向了炎芸,说道:“不如这样,小女子你全力以赴使上三式,我接你三招,若完好无损,即我胜,如何”。

这次又是还未等女子搭话,那炎魁便抢道:“前辈,您刚才瞬间所设的结界屏障,我等见了,实在难以破除,此举还是不佳”。男子说话时还是有些许紧张,生怕自己一再得寸进尺,引得老者不悦,虐杀自身,但这也是没有办法,怕赌注失利,回族遭受责罚,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与之舌例。

“好,老夫不动用丝毫灵力,静立在空,也不用禁侍之能,尽管出招,可否?”老者依旧神色淡然。

男子大喜,没想到如此便轻易答应,压制喜色,便应承道:“好,前辈阔量”。

这可苦了炎芸,生怕自己使用全力之下,前辈不论多么强悍也不可能在不用灵力之时硬抗自己全力一击的情况下,从而全身而退。若不使用全力,那记录碎片传回,那长老殿必是会有所怀疑,正在女子愁眉之时,一道传音在脑海响起。

“莫要忧心,全力以赴即可,老夫自有底牌应对”。

虽然老者如此说道,但炎芸依旧半信半疑,只是以石人之躯对抗,这实在不可能,太匪夷所思,若老者真能毫发无损,那岂不是代表,老者仅凭一己之力便可硬悍自己整个家族?那还做这个局为何,老者真有如此能力的话,直言放话庇护玄族周全便可,何必大费周章。

不敢多想,此时所有希望,也只能寄托于这白须翁的身上了。

刚才仿佛一直置身事外的玄族众人现在毫无话语权,说是蝼蚁都是托大了,此刻无任何人在意他们的动向,尽管如此,余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但通过对话了解,也至少是知道老者是在为他们而赌,不由得也为老发老翁捏了一把汗。

那芸女想罢,直接开始聚灵,准备使出第一式,身旁之人能感到强大赤灵炎压极其强盛,皮肤都是有了刺痛感。

那一众惜命的黑袍男人感到心悸再次开口:“前辈,还望在方圆百里内设定结界,我等界外等候,这些玄家之人,灵力微薄,以免怕伤及无辜”,说着还同时看看不远处的玄哲他们,搭上他们再向老者拱手建议道,想来老者也不会拒绝。

老者、炎芸、玄哲闻言三人心中顿时万分鄙夷,贪生怕死,胆小如鼠。

“好”。

老者倒也是不在啰嗦,大手一挥,除炎芸以外之人全部被扫到百里之外,一层无形界限徒然升起。

“前辈,得罪了”。

炎芸周身炙热无比,滚烫的灵力犹如赤色实质在身躯流转,白皙双手横向一拉,一暗红色巨弓出现手中,一屈身,万鼎巨力拉尽满弓,全身灵压汇聚一处,形成暗红箭矢,尖峰之处震颤,空气沙沙作响。

赤雀炎箭一出,苍穹变色,日月无光。

炎芸毕竟有所顾忌,这第一式不敢直接祭出最强杀招,但这倾尽全力的炎箭,也不是泛泛之辈所能抵挡分毫。

屏障外,两方人马也是各有所思。

那玄哲看见箭矢,心血颤栗,三年前,这箭成雨,不知夺取了多少家族生灵的性命,时隔三年再见,心中依旧骇然。

黑袍男子看着女子全力使出的赤雀炎箭,心中对老者很不看好,认为后者轻易答应条件,必是对肉身有所依仗,不用灵,就算再肉体强大,还能强如玄武族晶甲?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这老头身躯不灭,也得重伤濒死,还有两招约定,嘿嘿,看还有谁人能护这些蝼蚁,到时还不刮成肉泥,想着,还不忘看看那呆滞的玄哲。

炎芸传音:“小心”。

一只赤炎箭光撕裂空气,发出极其尖锐的破风声,向老者眉心射去。

眨眼之间,已到近前。

老者眼珠都被映照成红色,炙热之感通透全身。

只听“啪”的一声。

原本众人以为会看到一番艰难抵挡的大场面,谁知这也太过儿戏了,屏障外之人群就连炎芸都是惊掉下巴,呆在原地。

箭矢快快要碰触到身体之时,老者一脸慵懒,指尖一弹,赤箭便飞走了。

可这还不算完,在众人正惊愕之时,箭矢更是改航道,向黑袍众人飞去,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避让,将众人吓得鸡飞狗跳,完全忘记是在这透明的安全区内,还未等有所反应,赤箭便重重的撞在了结界之上,散开如烟花四散,屏障却没有丝毫痕迹,一丝灵压都没有扩散到结界之外,外界众人里屏障不过一步之遥,如此近距离观赏,不得已强行咽下口水,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老者一脸平淡向炎芸传音道:“小姑娘,你这太儿戏了,不全阵以待的话,回去如何能交差”,老者竟还有些蹙眉责问的意思。

表面只得装样子大声道:“承让,承让”。

女子闻言心中啡腹,哪是我儿戏,明明是你太强了好吧,同时心中也不免搂过一丝苦笑,看来还是太高看自己了,就算用最强杀招与赌约规则里不允许动用灵力的前辈来场交战,怕是也讨不到好,心里对老者的强势有了新的认知后,决心不再藏拙正声言道:“前辈,下一招前辈可真得小心了”。

第二十四章 真身现 万族动

说完,女子双手摆出奇怪手势,一颗黑珠吐出,浮于面前,再度结印黑色珠子碎裂成九瓣,单手握住,锋利的碎片瞬间便割破了手掌,那神首的躯体可谓是坚硬无比,这般轻易

便被刺破,必然不是凡物,血液流淌到碎片上,九瓣黑片瞬间便如那火红的烙铁一般,这朱雀神族的血液真当是可怕呀。

“九焱针,去”。

随着话音刚落下,只见九道红色残影已向老者飞去。

“用号称隔绝一切灵则的天外玄铁配合上,这恐怖肆虐的温度,不错,有想法,但~这也太小看老夫的肉体强度了吧”,老者丝毫未动,不紧不慢的说道。

到眼前的红针,老者不躲不避,连眼都不曾眨一下,两根取其眼珠,两根取其生死门,剩余便射向了天脉处。

见状白袍老者淡淡一笑:“小姑娘出手甚是狠辣呀”。

“铛、铛、铛”。

只听九声清脆尖锐的金属撞击声,焱针便随之掉落在地,融进地表。

“怎么可能”,惊呼一声,炎芸强稳住心神,不再迟疑,双手诡异的伸入口腔,缓缓拔出一杆赤色长枪,身形一动,破风声响起,所到之处,地表掀起一条长长沟壑,气压裹着灵压向老者扑面而去,后者衣衫飞扬浮于空中身形却稳如泰山。

“铛~”。

长枪与老者眉心相撞,声波如巨钟撞响,震耳欲聋,以中心为点,炽热气压涟漪扩散,重重的撞到透明结界,屏障如玻璃般震颤不以,终究是没有破碎。

界外之人看着眼前不禁吞了吞口水。

女子见如此都不能刺透分毫。

深吸口气,全身火灵在周身环绕,赤色炎灵随着手臂流动到长枪之上,随之流转到老者身躯,在其身缠绕捆绑。

就算是如此高温度的火炎都没能燃起老者衣衫一角。

“哈哈,你这小女娃,与我比温度,真当是不智啊”,老者微微一笑,双眸闭目,额头泛起红光。

只见那黑玄长枪从枪头便开始融化,铁水从高空飘落在地。

片刻,长枪便已不复存在,女子抽身暴退,满脸凝重。

“今日我到要看看,我神族本命是能够与前辈相抗”,炎芸看似已是严阵以待,全身震荡岩浆从皮肤渗出。

“本命朱雀流火”,那黑袍之下的炎魁双眼一虚呼道,看来这次这老头定然不会轻松,心中也奇怪,这炎芸怎么能轻易便动用了本命,这样也好,看来老头落败已成定局,没有悬念了。

此时岩浆已经完全包裹住了身躯,躯体还在一点点的扩张,瞬息,便已身长千丈,岩浆滴落在地,灼烧一片森林,茂林在其剧热的身躯之下,已干枯灭死,湿润的土地也被蒸发的冒出白气。

一只全身流动着赤炎的朱雀蛰伏在地,百里之外灵兽皆有感,这是一种血脉的超然存在,压制的让人喘不过气。

“胡闹”。

炎魁心中暗道,动用本命就算了,怎么能在人界幻化真身,这人界至强必会有所感应,若前来至此,就算老者肯放他们离去,这些人族强者也定然不愿,真到那时,无理潜入人域,仅此一条,还不任人宰割,可这时说什么都晚了,现在就算要跑,也不可能丢下炎芸,虽说平时看她不惯,可毕竟是族长之女,若折在人界,回族连长老殿也不能保自己,现在就希冀于这女人能一招灭杀,赶紧同炎芸一齐跑路……

在那天方之隔的圣域遥地,山林丛茂,遮天蔽日,雨林途深,万尽绿洋,各族神兽栖息盘踞,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只有那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才能有其居所。

在那万重山中,一座远高于其他山头的岩壁如巨塔般,巍峨而立,直插霄汉,千百丈之躯的朱雀,比比皆是,在巨山周围盘旋,好似哨兵防卫巡逻。

巨山之巅一座内宫,在其黑石巨坐之上,血脉同宗,至亲同源心有所感,赤袍红发老者暴睁双目,空气乱颤。

“报,启禀神上,芸女魂灯大盛”。

殿下跑来一小卒,低头传讯道,半天不见来声,便抬头看向神座,发现族长已不知何时,消失在此处。

于此同时,青龙白虎两族一直关注朱雀族动向,闭关之族长也缓缓睁开双眼,眸神璀若银河,暗道这朱雀族主竟违背血誓,即将穿越天渊,有意思。

想罢两族之主也同时消失原地。

“圣域至强尽出,看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此番无论何事,怕是都不能善终了”。一满脸褶皱,看着都像是即将要入土的老人背着龟甲,尽显古朴厚重气息,正一脸凝重严词的说道。

“老祖,我玄武族天下无争,置身事外便可,尔虞扰扰,与我等何干”。在其座下,中年男子眉目柔和,这是玄武族长,正平淡与之对话。

在这人界墓洲,景城与纪城之边境,一直千丈大小的炎雀屹立在此,身上火光映照的星空都明亮,渐渐,也已有附近之人类被惊动,往此赶来。

“之前可是单一性攻击,此次覆盖性轰炸,不知前辈可曾能受”。炎芸大声向老者呼道,声音相较之前,此刻更是回音重重,伴随着兽声夹杂,略显低沉,女子现在也是兴致勃勃,想检验一番,近年来的修炼成果,不免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老者未曾接话,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望向眼前朱雀本体,像是被牵动思绪般,呆立半空。

炎芸张开巨嘴,獠牙密集,岩浆似口水般流淌滴落,腾起层层白雾。

这巨雀倒也是粗糙直接,从腹中射出数道法则火炎,其中更是加载着黑红精血,铺天盖地的落向老者方向。

火炎炙热的连空中水分都蒸发,结界屏障之内犹如蒸箱密封,温度扩散不出,一再升高,在此之中树木植被、顽石土壤皆不复存在,早已是火海一片。

从结界外看去,整个就是一暗红色立方体,毫无空隙可言,巨兽与那渺小苍老人影皆不可见得。

“哼,无知老头,如此托大,咎由自取”。那黑袍人士心中暗笑,早已认定这老者已是灰飞湮灭,尸骨荡然无存。

在那一旁的玄哲全身湿透,像是刚从水中扶起一般,面目都紧张到扭曲。

黑袍人注意到玄族主,冷哼一声,自觉结局已定,便回身下令道:“将玄族人等尽数屠了,赶回复命”。

“是”。

三百族人如案板杂肉,无人动弹,内心深处,只怕是连抵抗的心都没有了。

百道黑袍,如杀鸡般轻松,挥起手刀就要下落。

“唉,不自量力~废了你吧”。

第二十五章 朱雀族主现

只听从结界中传出一句话,便震得朱雀族人气血停滞,灵神涣散。

方才下令之人更是一口脓血喷出,脓血包裹着一块暗红色的晶体。

“啊~”那人大叫一声,伏跪在地,看着自己的兽精都是被震了出来,满脸惊恐,抬头看向那屏障之中的火海,迅速消散,在那源头之处,万般火源竟是被那老头吸入了体内。

这番骇人景象已是惊的朱雀族人口干舌燥,那本命流火乃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最强杀招,如此都不能伤他丝毫,这,这是要变天了吗?

那黑袍人一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为神族众人,一直高高在上,何时被如此强压,但心中没有半点脾气,只因那人强大到已经超出认知,就算是长老们来了,怕也只有挨打的份吧。

那毫发无损的神秘老人,静立高空,随手撤去结界,百余丈朱雀身躯颤抖,不断发出刺耳的兽鸣。

虽说之前的大难使得墓洲之人消散过半,诸多幸存强者都还没缓过劲来,不敢露头,但这也架不住这等神兽现世的阵仗啊。

不一会强大的兽压便引得那外围不少人界之人驻足围观,一脸惊骇的看着那头火红巨兽。

“那,那好像是朱雀神兽,老朽曾在我家老祖遗留的远古图录上见过,不曾想有生之年还能一见真兽,这可是上可焚天,下可噬地的史前超级神圣之兽啊”,在那最外围的枯瘦老头满脸骇然颤抖着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人放眼望去,只见声音从一个灰袍老者传出,老头满脸褶皱,尸斑渐现,看上去,都是半只脚踏入坟墓的人,看样是活了悠久岁月的老怪物。

其话也到是能让人有几分信服。

那神兽之血魄何其罕见,只怕是一滴就能让人身死肉白骨,肉体强横数倍。

不少人眼中都透漏出贪婪的颜色,若不是忌惮这份灵压,估计这帮人早已冲了上去。

“赌约已成,你带人走吧,若是惊动墓洲主事之人,怕是就走不了了”,老者一脸微容还是那般淡然说道。

巨大兽躯听闻开始渐渐收拢,不一会便回复成人类躯体,裸身附与地面,大口喘着粗气,可见方才消耗何其恐怖。

女子元戒中闪出一黑袍披于身上,微汗脸庞隐于袍帽之下。

这一润白酮体看的那空中那出尘的白袍老者都是咽了咽口水,不由得干咳两声,便望向天外。

“走”。

炎芸毫不犹豫,最后看了一眼老者,也不废话,向着部众喝了一声,便转身就欲遁走。

“阁下真是好手段呐,如此欺压一个晚辈,着实让人不齿啊”,音波从天外传来,丝毫不加掩饰,厚重的威压响彻天际,向老者方向席卷而来。

感受来人,炎芸一惊,脱口而出“父亲”

对于这等灵压,她可是在熟悉不过了。

可那白袍老者依旧巍峨不动如山,微笑着,仿佛早有意料。

威压在其身边略过,未有丝毫影响。

那来人面色一凝,对方就算再强,好歹也可散出威势与他相抗,可自身喝出的威势灵压竟然未受到半点阻碍直接穿越过去,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怎能不让来人心惊。

听得来人言语,老者不咸不淡:“你等寿命悠长,哪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说平辈都是夸张了吧,何来欺压一说”。

来人隐藏在黑云之中,不漏身形,却满是凝重不好发作只得再次与之对话:“达者为尊,阁下不知比我这不成器的女儿强了多少个阶层,竟还逼得她显露真身,动用本命,强者就该有强者之风度”。

“哈哈,笑话,岳洲战祸之时,怎么不见你等风度呢”。

“你~”。

两人对话针锋相对,来人见老者丝毫不给面子,眼中杀意涌动,可这是在人界,还是不敢轻易出手,三年前便是不曾敢过来,到了他这个境界,一出手便毁一方大地,真要是惹得人界不悦,此事难以善了,这边可不像那岳洲界主那般好贿赂了。

生怕夜场梦多,那来人只得一拱手客气道:“我族与阁下无冤无仇,还望此事不要插手,将孩子交还与我,日后,我族会记你一情”。

“神兽情分很值钱吗?”老者的话丝毫不给面子。

来人眼角不由的一抽,当下不再废话“方才虽不知你用了何种秘法,竟在我女本命下毫发无损,但终究是旁门左道,如此便领教阁下高招了”。

模糊身形一动,牵动空间,呼吸间,便出现在老者身后,干枯巨手一挥,直夺天灵而去。

老者还是那般无所作为,头颅未曾偏动丝毫,视攻击如无物。

“哼,找死~”见老者如此托大,更是加注了力道。

“动我人界墓洲生灵,死~”巨喝声从空间裂缝中传出,同时一道攻击而至,直射那道正发动攻击的模糊身影。

朱雀族老者只能放弃击杀老者的动作,暴退而去。

那空间裂缝中缓缓走出一道金身,定眼一看,赫然便是那墓洲界主墓尘。

见得来人,赤色模糊身影暗道不妙,却也不惧顿了顿,道:“不愧是此界之主,来的真快啊”。

“哼,堂堂朱雀族主隐匿来此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真是畜生所谓”,墓尘倒是丝毫不客气。

闻言,那道模糊的身躯渐渐消散,一席红发披肩,赤袍飞扬,看上去约摸四五十岁模样,此时,脸上阴霾覆盖,自己这等身份,何时被人如此辱骂,若是在兽界,只怕早已将他碎尸万段,强忍暴怒:“敬你是与本尊境界相仿,可再强不过是卑微的人类而已,依旧不是我对手,灭杀你不难”。

听着这阴冷的威胁,墓尘大笑:“若你本体在此,说的此话倒也无妨,区区灵体也敢叫嚣,恬括”。

“哼,灵身又如何,本神亦不惧你”。

赤袍红发人直接便是祭出本体,千丈朱雀真身浮现,与那炎芸相比真是皓月萤火之差,朱雀尾翼横扫。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观战人士,皆是被气压扫的人仰马翻。

墓尘见状,一扶袖子,将余下观战之人震出千里之外。

第二十六章 朱雀战墓尘

朱雀如山坳般的巨兽嘴鄂喷出火炎焚烧天地。

墓尘快速结印,执掌界牌,引动法则召唤风流,双臂一张,双手向前合十:“天道流刃”。

风声聚动,声爆咧咧,无形风刃化为长柱向朱雀兽首割去,声势浩大,摄人心魄。

早已退离到远处战圈外的白袍老者像是欣赏风景般微容,看似是个事不关己的看客,但还是挥手射出一屏障结界护住那战圈下方玄族以及炎芸等人,便悠闲地看起那中心两人斗法。

自从那风刃一出,那火炎便犹如鸡肋,被飓风生生刮回周身。

“好个界洲之主,真是小看你了,但本神今日带族人全身而退,你却还留不住我”,兽声震天阴冷,旋即大喝一声“跗骨炎雀”。

张开滔天巨口,数之不尽的炎雀密密麻麻而出,把夜空都照的火红,朝墓尘覆盖而去,与风刃相撞。

风刃搅碎了一片又一片的火雀,但碎裂的雀鸟又再度融合,眼看就要近身,墓尘面色凝重,抽身暴退百丈,再次祭出界牌迅速幻化成一黑纹巨盾抵挡。

炎雀冲刷在巨盾上,墓尘苦苦抵挡,身躯一点点的与空气摩擦着后退。

紧接着,那巨大的朱雀本体尾翼横扫而来,重重的撞在巨盾上,神兽全力一击何其恐怖,接触的那一刹那便被震飞了千丈有余。

墓尘一口脓血喷出,暗道:不好,之前赤幕灾难之时引流天地法则过耗,伤势未愈,能有所行动就算是不错了,又与人交战,未曾想这大成的神兽连灵体都恐怖如斯,真身还了得。

那无尽的炎雀抓住这分毫的空挡,直接将墓尘那渺小的身躯覆盖,眨眼功夫,已是裹成了个千丈巨球。

在那其中的墓尘丝毫动弹不了,万度高温炙热难耐,强忍着刺痛,用灵压不断的震散隔离,但那炎雀却如跗骨之蛆黏附周身,并且还一点点的吸收着全身的灵力。

“我可不能陨落在此,就是冒着反噬的可能再借天道之力,我也要留你在此”心中念道,墓尘咬破舌尖,凝出一团精血与界灵黑牌之上大喝“天道,伏魔柱”。

夜晚星辰不现,厚云遮月,一道雷声冗长,传响深远,三十六道金色柱子从天际射下,朱雀抬眼一看,顿时一惊,却已是来不及移动,金柱已落下,镇住了那千丈神兽首尾四足与身躯。

“嗷~”。

凄惨尖锐的嘶叫声从兽口传出,稍微羸弱几分之人都是被震得七窍流血。

“父亲~”。

在那屏障中虚弱修养却一直咬紧牙关观战的炎芸,见得此景,泪水都要奔出,拼命敲打着无形结界,可一直都不能破壁而出。

自从朱雀被束缚之后,那铺天盖地包裹着墓尘的炎雀便已消散而去,这也是极为不轻松,衣衫被焚掉大半,看上去几乎也是重伤之躯。

巨兽眼角此时也是撇到了那下方的炎芸,再次凄厉的嘶叫一声,向着墓尘有些重声诉道:“只要让我等离去,老夫可拿出我族的本命真焱和我界独有的神级兽灵果相赠,如何”。

闻言,墓尘喘着粗气,嗤之以鼻:“哈哈哈哈,我身为人族一界之主,怎会被你贿诱,莫不是将我当成了那岳洲主那般卑贱之人了吧”。

“做事留一线,你今日不过擒住我灵身而已,待他日本尊本体降临,你必承其怒火,年轻人,可要三思啊”,见利诱不成,朱雀只能发狠。

墓尘不置可否:“人兽两族本就势同水火,生死之敌,如今说出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好个生死之敌,哼,若是一百零八根伏魔柱,本尊倒也说不得什么了,不过三十六根就想让我这道灵身完全寂灭,可笑,今日就算拼的灵体消散也要让你断其一臂”。

本来略显虚弱的千丈朱雀躯体灵压威势徒然大盛,三十六根伏魔金柱贯穿着身躯,直插地面,朱雀身形震动,却不能挪动金柱丝毫,但兽身还在不断收缩,血肉撕扯,鲜血与火炎相融,已分不清血肉。

炎芸面色惨白,娇躯不停的颤抖着,向来肃杀阴狠的神族芸女此刻已是长泪奔飞,口嗓嘶哑。

勉强挣脱出金柱的朱雀本体几乎也就剩半条命了,半个身子都没了。

最后,那血面狰狞的巨兽终于是绷不住向着下方炎芸大吼:“我将燃烧所有生命力孤注一掷全力施灵,待会若是能将结界震散,你等便速速退去,离开人界。”

耗尽灵体最后生命力融出至强一击,果然骇然,火海与血海相融,威势滔天而论,将墓尘的瞳孔都映照的通红,红海奔袭,山野树木,岩石断壁,只要是方圆千里之境早已是一片平原,火红的平原。

后者瞳孔紧缩,不敢有一丝放松,也是孤注一掷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再次操纵金柱与之相抗,但同时也不由的苦笑一声:“未曾想兽族大能竟如此强横,看来今日是不得善终,只怕是得落得个真身陨落的下场了”。

“唉~”,哀叹一声,轻轻摇摇头,那远处的白袍老者终究还是看不过去了,哪能坐视不管,若是都在自己眼前拼的身死道消,恐怕历史又会同轨吧。

想罢,身形一晃,便出现在战场中心,左右臂轻缓随意张开两侧,看似有气无力,却如撑开天地般将血火融合的狂躁海洋顿时陷入静止。

一瞬过后,血海岩浆飞快的倒灌回朱雀体内。

而那金柱也是消散而去,其中蕴含的法则也飘至墓尘体内,开始修复滋养。

朱雀慢慢的幻化成人类形态,只不过,那赤袍的颜色更加鲜艳了,半嘘着眼极其虚弱。

老者抬手便将他送入结界内,炎芸一把扑了上去,查探伤势。

红发之人嘴角淌着血依旧挤出一丝笑容:“我不过一道灵身而已,无碍,但芸儿你今日若不能走脱,怕是勿能善了了”。

炎芸早已泣不成声,自幼训练残酷,杀人无数,但在兽族之中终究也只是个孩子吧。

第二十七章 圣界 格局

那浮于空中的墓尘终究是缓了口气,面色好了许多,重新打量起老者,不禁有些骇然,方才在洲界山感应到有非人类的强横存在现身,便急忙撕裂空间而来,一来便从后方看到那兽界之人对人类出手,下意识便忽略了这毫无灵压扩散的苍白老头。

“阁下是何方高人,应当不是我墓洲之人吧?”,墓尘小心翼翼试探性问道,这老者如此手段,可是让他一惊,方才自己还大言不惭出手相救,不由老脸一红。

“两位,看戏也是看够了吧,不如下来一聚,”白袍老者完全忽略墓尘问话,只是抬头看向天外,呼喊了一句。

墓尘略显诧异的随老者目光望去。

“哈哈哈哈,阁下灵知果然强盛”。

几声大笑传出,也不再藏头露尾,直接幻化真容,想来瞒也瞒不住。

一白一青一壮一瘦两道身影从空间中窜出来后,虽看似笑的饱满,但那眼神深处那份浸入到骨髓的优越感和对人类的轻蔑情绪还在眸中蛰伏。

墓尘看悠悠下落的两人,双眼凝聚,下意识退后几分,满心凝重:“什么意思,各位族主今日降临,难道是想发动战争吗?”墓尘深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满腔怒意不得发作。

“哈哈,小娃娃说这话还真不够格,人界如今早已是四分五裂,各执一方,区区一个墓洲位面,与我神族交战,还真够不上档次”。那青衣枯瘦老者抚着白须双眼微咪的说道,那青色衣袍上,九龙遨游,栩栩如生,突然青光熠熠,刺破空气,本就重伤的墓尘被青色灵压蔺扰,身形在半空摇摇欲坠。

“你~咳~咳~”,墓尘艰难的喷出口脓血,眼神昏迷,便从空中飘落。

一道虚幻缥缈的灵身缓缓的接住,定眼一看竟是那界灵。

界灵一经出现,青衣白衫两老者不禁眼角一抽,祖上录簿传承画面记载,人界真正恐怖的并非是人族强者,乃是那天地孕育的世界之灵,每位界灵都活了悠久岁月,当初在那太世之前,人族异军突起,最终两分天下,与剩下族群联盟势力呈分庭抗礼之势,有一半的功劳都是那九大界灵的功劳,面对这种与天同寿,活了千万个纪元的老妖怪,怎能不心惊,不过好在人族地界不受灭顶之灾,这界灵是不会现身出手的,要不他们这近几年来也不敢有所越矩,更不可能像今日这般潜入过来。

果不其然,这界灵身未有任何迟疑,抬眼浅浅的向那上空一脸人畜无害的白衣老者扫去,见后者一脸微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切都置身事外般天然。

眼眉微皱,收回目光,便带着墓尘消散而去。

两位族长并不敢做阻拦,甚至都未上前敢搭话,此时,见人已远去,同时长呼口气。

“那便是人族的界灵吗?”躺在地上如红人似的朱雀族长虚弱的说道。

“那不是传说吗,而且何以见得方才那来去匆匆的就是人族界灵呢?”炎芸见父亲嘟囔,自语道。

闻言,中年血人双眼深邃,回忆悠远,淡淡道:“虽说盛世末那两个我们祖上凌驾于天地之上的辉煌时代的记载与传承已不多见,末世之末与太世之初的画面记忆从我们这几个神族旁支独大后,画面传承就一直未断,每代族主都会进行灌顶传承,九界界灵气吞山河,联合那第一代九界界主将我万万亿神族联合大军震退,其中之一的那张脸实在让人难忘……”。

在那天空之上,青白两人深知得速速了事,好快快遁去,否则待会可不知要出现什么变故了。

想罢,那白虎族长一拱手,向着那白衣老者客气道:“阁下大能亦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未请教名讳”。

“不过山野村夫,还入不得两位法眼”,都未曾正眼瞧得说话之人,只是看向天外,轻描淡写道。

见得那老者如此模样,白虎族长微微咬牙,眼神微聚,灵压淡淡的在周身浮现。

见状,身侧的青衣老者一挥手,轻轻的拍在壮硕的白虎族长肩头,同时上前一步,再次拱手道:“阁下莫怪,这朱雀族毕竟是我神界之人,今日冐闯此处却有不妥,我等将他带走养伤,还望不要插手,过侯定有重谢”。两人均不是俗辈,都是通天彻底的天地大能,此时能如此作态,还是深深忌惮这神秘老者。

躺在结界之中的血衣朱雀听得上空之人言语,露出一丝苦笑与不甘,若是随他们去了,灵身被毁都是小事,以他们的习性,必定联合趁本体养伤之际大举进攻:“看来是天要亡我神族啊”。

听着父亲悲言,“嗷”一旁的炎芸淌着热泪,呼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朱雀兽鸣,朝着白衣老者的方向喊道:“我朱雀与其他两族乃是生死之敌,还请前辈相救,小女子愿永世为奴为俾”,其实她内心深处也知道想让人相助,不过异想天开,就算肯愿,要想与青龙白虎两族族长相抗也不现实,但那是最后一根稻草,只能希冀,无论这跟稻草有多么细。

那朱雀族长确是摇摇头,他可不认为一个人类会为了异族于至强交恶。

“兽界恩怨与我并无关系,但老夫与这人界玄族倒是有几分渊源,只要你族愿应下,此世不再与之作难,什么所谓十八年之约也不做数,就此再无瓜葛,我便出手,如何”,老者云淡风轻道。

炎芸见真有转机喜,但又想起家族纷争,又沉默了。

“咳咳~”倒在地上的血衣中年人士咳嗽两声接话道:“阁下不是我界中人,不明我族权利之争,千百年前,家父也就是我族上任族长突然消失,一时族中无首,长老殿权利独大,就算是我后来登得主坐,也不能与之对抗,我最多能够保证,方才小女与阁下的赌约能够如约兑现,仅此而已”。

白衣老者微微皱眉,没想到朱雀之主如此迂腐,不懂得变通,也充分说明此人时语言尽,颊阖本持,到也算是个人物。

瞧得那下方的中年人变相拒绝,再一观老者似有些不悦,青龙白虎两大族长心中冷笑,仿佛胜券在握。

想着,两人便不再等待,便急不可耐得向下方屏障急掠而去:“嘿嘿,炎绝小子,随本尊而去吧”,青龙族长说着,张开巨爪便向朱雀族为首几人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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