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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鬼话》


前言

我叫卫君志,湖南湘西人。

说起湖南湘西,很多人包括有部分非湘西地区的湖南人,对于湘西都是不怎么了解,记得我刚离开家乡那会,认识了一长沙地区的朋友。我告诉他我是湘西人,土家族的。他问我,你们那里是不是所有人从小都要习武啊?我笑着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觉得湘西人或者说是土家族这个少数民族的人就得习武。反正我是没正式学过的,而且在我家乡那块虽然打架斗勇很是平常,但是真正习武的人却还是很少见。

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一部电视连续剧让湘西人露了把脸,《乌龙山剿匪记》。于是湘西土匪之名传遍天下,外地人一听只要是湘西来的,一概叫“土匪”。这脸露的实在是让我们现在这些在外地跑生活的人汗颜。

幸好现在又出了一部《血色湘西》,勉强算是给湘西人脸上争了点光,可是严格的讲起来,《血色湘西》说的是湖南西部雪峰山附近抗日的事,跟我们说的湘西来比,那都是外围的外围,基本上是扯不上什么关系。

扯得远了,书归正传吧。我要写一些湘西的故事,也许就发生在湘西穷山恶水的某个角落。究竟我说的故事是真是假就不必去细究,全当消遣而已。

第一节

一九九七年,我从部队退伍回家。一回到我的家乡永顺便听说了一件怪事。

说是有一家人祖上是狐仙。还有证据,就是那家人的老坟里埋着一只通体洁白,体型巨大的狐狸。

我刚听到这个事情时觉得有些好笑,就算人家的祖坟里埋了一只狐狸,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除非是有人去挖了那户人家的祖坟,还要开了棺才能知道那棺材里装的到底是人是狐。即便是碰上铺路修桥什么的要迁祖坟,去移棺的人看到坟里有只死狐狸也不能就说就是狐仙什么的,狐狸都是会打洞的,凑巧在在坟边打了个洞钻进去再死在里面了也很正常。这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这狐狸是狐仙还是那家人的祖上呢?

一开始我是全当听故事,谁知三天不到,这事居然越传越厉害,到了后来竟是有名有姓,说是那狐狸得道成仙为报救命之恩化作人形给自己的恩公留下一子,后来遭了天遣而死。而且还有人发誓赌咒说现在那埋着狐仙的棺材还摆在那户人家门前的坪子里,不信的可以到那里去看!

听得别人传成这样,我也不由的留上了心,问了一下是哪里的人家,就这一问,让我这本来不怎么信的人对这事一下子信了八分。

那户人家虽然不是永顺城里人,但也离城不远,坐车一个多钟就到了。我读初中时,那户人家的孩子还刚好是我的一个同学。当然仅凭是我的同学这点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关键是我的这个同学姓胡。有人要说这姓胡也不过是“胡”“狐”同音,也不算什么证据。但是再往我那同学上辈说,就有些奇怪了。

我那同学叫胡志强。他的爸爸也姓胡,叫胡忘孤,但是他的爷爷不姓胡,而是姓曾,全名曾仁武。我那时一开始知道他们祖孙三人不同姓时,也问过胡志强。胡志强说他爸爸是从母姓,为了纪念他过早离世的奶奶。那时听着是从母姓觉得很正常。但是现在想想,再加上这传得神乎其神的狐仙一说来想,似乎还真是有些不为人知的隐密。

胡志强当时在我们城里读初中,是满老实安份的一个人。后来在一次放假回家的时候,在车站遇到几个流子想打劫他还是怎么的,把他一时逼的急了,从旁边店里操了把菜刀出来,就砍了那流子几刀,他只记得反正那流子的衣服是给他砍破了,伤没伤到人就不知道。那几个流子给他的一时狠劲给吓跑了,他自己也是吓得不轻,匆匆坐车回了家却是不敢再来城里了,书也不读了,怕给那几个流子报复。他当时在学校里又是一个满勤奋努力的学生,成绩也不差,深受老师喜爱。学校见他不来读书了,很是惋惜,派了班主任和一个学生代表去他家劝说,而我刚好就是那个学生代表。虽然去了他家,终究是没能把他给劝来,一是因为怕报复,二是他家也确实困难,读了今年不知道明年的学费那里找去,加上这次遇上流子受了惊吓,他家里人也怕他在城里万一出个什么事,干脆就这样不读了算了。

也就是这个机会让我对他的家庭情况有了一些了解。现在听见这满城风言风语的传他们家狐仙的事,想起以前的事情,加上我自己心里对这事也有一些好奇,终于下了一个决定,要亲自去他们家看看。

胡志强的家离永顺有二十多公里,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山村。全部的住户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户,而且还都是散居。一户人家跟另一户人家都还离了满远。

象这样的小地方一般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全部的住户都会知道,然后再碰上赶集什么的情形,消息散播的就特别快。加上农村人又显得特别迷信,于是就有很多人乐意去传播这狐仙一类的消息。

在去胡志强家的路上,我也一直在心中猜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要说狐狸得道成仙这类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信的,接受了现代教育的人都知道那绝对没可能。这传言里我信的东西也只是胡志强他家老坟里埋了只狐狸,以前可能没人知道,现在不知怎么的那埋了狐狸的棺材给人挖出来,而且很多人看到了。才有人去编了一个狐仙报恩的故事去四处传播。我好奇的则是好奇胡志强的祖辈为什么要在坟里埋上这只狐狸。这么做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一段隐情,但是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段隐情却是无法靠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我想了很多东西,最后觉得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形应该是衣冠冢。中国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埋进土里还要修坟立碑给自己后代留下一个缅怀追悼的地方。但是由于一些特殊状况,有的人死了找不着尸首没法下葬,但是又有人想要为死者修坟立碑,于是就有人想出了用死者生前随身或喜爱之物代替死者尸首入棺下葬的办法。这便是衣冠冢了。

只不过一般的衣冠冢大多是用死者生前所用的衣冠物品来代替下葬,用狐狸代替某人下葬的是从未听说过。况且照古人的思想来看,就算这狐狸在怎么样,也终究只是个四脚畜牲,无论如何也不能代替某个人。这样想起来又是自相矛盾。

想来想去没有个定论,在这胡思乱想里却到了胡志强所住的小山村里。

这里我只在初中时来过一次,事隔多年,只留下了一点模糊的印象。好在记忆里清楚的记得胡志强家的门外坪子里有棵高大的柚子树,在这稀稀落落的村子里倒也好找。

走到近前,我更加肯定没有走错地方,因为传言里的那口埋了狐狸的棺材就正放在那柚子树下的一个棚子里。

那个棚子一看就是临时搭起来的,搭棚子的竹杆都还是碧绿的颜色,明显是刚砍下来不久。

棺材就在放在棚子里的两个长条板凳上,上面随便盖了张破旧的竹席。因为有风吹的缘故,竹席已经有些偏了,我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口黑漆棺材的一角。

棺材看起来很是破旧,有些变形的样子,上面沾了不少的污泥,应该是刚从泥巴里面挖出来的。

这棺材里面,应该就装着传言里的那只狐仙吧。我这么想着。一阵风吹过,那棺材上面偏着的竹席随风扬了一扬,我猛然发现,那口破旧的棺材外面,居然还绑了一道拇指粗细的棕绳。

第二节

“你找那个?”

我正看着那棺材,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压抑的声音。

我回过头,就看见一大概二十多岁的男人拄着锄头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那人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警惕,有愤怒,还有一些无奈。

我仔细的打量了他一阵,终于找了往年那熟悉的印象。他就是胡志强。

“胡志强,我是卫君志。”我看着他笑着说道。

他一愣,明显没有想起来我是谁。

“永顺二中初二十八班。以前我和陈德凤老师来过你家的。”我见他想不起来,就赶紧提醒他。

“陈德凤老师……,哦,是你们,陈老师也来了?”胡志强终于想起来了。

“陈老师没来。”看得出陈老师当年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象他那样中途缀学的人,通常都是很怀念学生时代的。

“我一个人来的,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我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帮点什么忙。”我实话实说,一句话把我来的目的说明白了。反正我本来也就是因为好奇才来的。

“你一个来的?”他看着我,眼里有不信任和一丝敌意。

这个我可以理解,换了谁家里的事给别人胡乱传来传去心里肯定都不舒服,而且现在还有人跑上门来看热闹,胡志强心里肯定有气。

“你是听说了狐仙的事吧?你能帮上什么忙?”他的语气里也充满不信任。

“这个……,你要知道古时候有一种坟叫衣冠冢的,就是用死者生前的衣服物品代替死者下葬的……”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这衣冠冢之说有些矛盾之处,但是在没其他说法的情况下我只能用它来减少胡志强的敌意。

可是我还没说完,胡志强就打断了我的话。

“这不是衣冠冢!这里面埋的就是一只狐狸!”

“这里面是狐狸,这狐狸是代替你的先人下葬的。”

“不!不是!”

“不是?难道这狐狸真的是狐仙?”我苦笑。胡志强明显对来看热闹的人很反感,同时他也一口否认这是衣冠冢一类的坟。那坟是胡志强先人的,坟就一只狐狸,难道那传言是真的,那狐狸真是胡志强的先人?

沉默,好一阵子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我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本来就只是听了一些传言,得出一个衣冠冢的说法勉强说得通,现在给他一口否定了,我还能说什么。胡志强却低下了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你……,相信真的有狐仙吗?”良久,胡志强说话了,他问我。语气里没了原先的敌意和不信任,而且充满一种无奈和疑惑。

“我?”我给他问得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听他这口气似乎那狐仙的传言让他也很迷惑。一般象他这种当事人,别人不清楚情况他不可能不清楚。但是现在他也在怀疑那狐仙之说是不是真的。他又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怀疑?

我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念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知道。很多事情如果没有亲自接触过是很难让人相信的。”

“你为什么肯定这不是衣冠冢呢?”我问他。

“因为,因为,……因为……”胡志强说了好几个因为,可每次都是欲言又止。

“这个你有你的理由吧,但是让那个一直放在那里总不是个事,不管怎么样都得有个解决的办法是吧?”我指了指那口棚子里的棺材。

胡志强又是一阵沉默。我虽然好奇,但也确实是想帮他想个解决的办法出来。

“好吧,我们进去说,老站这里别人看着不好。”胡志强叫我进屋去谈。

他是需要一个交谈的对象。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个人揣着个迷团想死了想不出个头绪,跟别人一说反而什么都清楚了。

我也不多说,跟着胡志强绕过柚子树,就进了屋里。

胡志强尚未成家,跟他爸妈住在一起。我们进屋时已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胡志强的爸妈已经作好了饭菜等他回来。

这时见胡志强领了个陌生人进来,都有些错愕,胡志强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同学,来这玩的。末了可能是想到这个时候说到这来玩会引起胡志强他爸妈的反感,又补充了一句,说我以前和陈老师一起来过的。

一听说我以前和陈老师一起来过,胡志强的爸妈明显热情了好多,他们都是老实憨厚的乡下人,曾经你对他的好他是永远都记得的。

招呼我一块吃饭,我也没推辞。吃饭时除了客套几句便没说别的,我就是肚子装满疑问也不好当着胡志强他爸妈的面问他的家事,于是只好忍着。

吃了饭收拾完又扯了会闲话,天已经有些黑了,这个时候也没车回城里去了,胡志强便安排我跟他一起睡,我也同意了。

又过了一阵,胡志强的爸妈都去睡了,我才去问胡志强关于这狐仙的传言是怎么出来的,还有那装了狐狸的棺材又是怎么会挖出来的。胡志强也不再隐瞒,给我详细的说了一下这件事的始末。

原来前一段日子里,胡志强的爷爷曾仁武过世,临终前只留下一句遗言,说要与胡志强的奶奶胡雪儿合葬。曾老爷子过世以后,胡志强一家叫了村里的乡亲来帮忙办后事,一直到下葬前都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但是下葬时却出了问题。

曾老爷子留下话要与胡雪儿合葬,那后人们自然是遵其遗愿。所以下葬时要先挖开胡雪儿的坟再把曾老爷子的棺木放进去。

一众乡亲挖开了胡雪儿的坟,发现里面的棺木已经破损的厉害,自然有人提意给她换口棺木。胡志强一家也同意,可这棺木一开问题就来了,那口棺木里只有一具阴干的狐尸,却没有任何人类的遗骨。乡亲们顿时惊得不行,回过神后怎么说的都有,胡志强一家也慌了手脚,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群人说来说去都说不清个什么东西。最后看着天快黑了,村里几个老人一合计,决定先把曾老爷子葬下去,这口狐棺起出来弄明白怎么回事再看怎么办。众人没别的主意只得照办,葬了曾老爷子,起了狐棺抬到胡志强家坪子里一放便都匆匆散了了事。

第二天,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这狐仙的传言便散播开来,过了两天又逢赶集,这样一下子就弄得这狐棺和狐仙的传言几乎是人尽皆知。

胡志强一家也没有办法去澄清什么。后来有一个乡里的老师来看了一下,也说这可能是衣冠冢一类的坟墓。这时胡志强一家想告诉别人这是衣冠冢不是狐仙墓却无奈这传言散得太快,已是有心无力了。

第三节

听了胡志强说完这些,我不由的感叹了一下人言可畏,可忽又想起刚才胡志强不是一再否认这是衣冠冢吗?

“可是你刚才不是一直说这不是衣冠冢吗”我马上说出了我的疑问。

“这,……这确实不是衣冠冢……”胡志强回答的支支吾吾。

“为什么?”狐仙一类的传言按科学的分析是没一点可信度的。但如果不是衣冠冢,那这棺木里葬只狐狸又是什么意思?而且,还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胡志强是凭什么肯定这不是衣冠冢的?

“你为什么肯定这不是衣冠冢?”我紧接着就问。

“那棺材本来就是要埋那只狐狸的,不是代替别人下葬!”胡志强脱口说出了这句话,我听了却愣住了。

那棺材本来就是埋的那只狐狸,这自然不能算是衣冠冢,可是,那座坟是胡志强的啊。没有代替又没有埋错的话,那意思不就是说那狐狸就是胡志强的奶奶,而且这胡志强的爷爷还遗言要同这只狐狸合葬?这算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明是想不明白,我只好再问。“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那棺材就是埋那只狐狸的?”

胡志强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我半天,也不知是想些什么。末了叹了一口气。

“你反正已经知道这么多了,我就全部告诉你吧。”

我正眼巴巴的等着胡志强的回答,他却起身进了房间,不一会拿了一包东西放在了我的面前。

“你自己看吧。”

“这是?”我看着胡志强,他却不再答话,自顾自的抽起了烟。我见他不说话,便也只好去看那包放在我面前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布包,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银白色的手镯和一本用线订的本子。那手镯估计是银子作的,在灯光下泛着银光,我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在镯子上有些象花儿一样的花纹。没看出什么名堂,我又去看那本本子。

把那本子拿到手里,一眼就瞄见了封页上竖写的三个大字:曾仁武。字迹工整,苍劲有力。

随意翻了翻,写了不少的东西在里面。真看不出胡志强他爷爷倒还是个文化人。这时我心里有多了丝疑惑,这本子里的东西显然是胡志强的爷爷曾仁武写了留下来的。

“这是你爷爷写的?”我有些疑惑,这么一个老人家,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和这么多的东西,显然是曾经受到过很好的教育。但是偏僻小山村里除了出门求学,怎么可能有人接受到不错的文化教育?

“嗯,是我爷爷写的。”胡志强看出了我的疑惑。“我爷爷不人,后来才在这里安家的,你看完了就自然就知道了。”

见胡志强这么说了,我也只好耐下性子,凑到灯光下去仔细看这曾老爷子写下的东西。

曾老爷子曾仁武原是湖南衡阳人,他的父亲曾士林是在衡阳开药店的买卖人。家里虽说不上是大富大贵,但也是衣食无忧,生活安逸。

后来曾士林不知怎么得罪了人,给别人买通了店里的伙计陷害,吃上了官司。所谓八字衙门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曾家有冤无处述,最后散尽家财上下打点才算免了牢狱之灾,虽然人没什么事,家道却是自此中落。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曾家遭此骤变,曾仁武的母亲因此一病不起,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一命归西。只留下曾士林两父子相依为命。

迫于生计,曾士林带着即将成年的曾仁武远走他乡,靠采药贩药为生。谁曾想到了湘西境内,因为去采五灵脂,曾士林失手坠崖,命丧壶瓶山。从此,曾家只剩下曾仁武一人流落湘西境内不知该何去何从。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曾仁武遇到了一个行走于湘西山林的猎户吴老二,吴老二出于好意便领了曾仁武回自己居住的村子。在去这村子路上的一片竹林里,曾仁武无意间救了一只被人熊婆子抓住的白狐。

到了吴老二居住的村子,曾仁武没呆上多久,他便和吴老二兄弟二人一起被赶出了村,理由是惹怒了山神。其中吴老二的大哥吴老大还给村子里的村民打断了一条腿。

曾仁武与吴家兄弟无法,去了山里一处吴家兄弟狩猎时搭建的木屋落脚。靠打猎采药换些衣食活命。

再后来的一天,吴家兄弟出去打猎便再也没有回来,曾仁武苦等了十多天没等回吴家兄弟却等来了他曾救下的那只白狐。

那白狐极其通灵,与曾仁武相处甚欢。白狐陪着曾仁武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曾仁武无意间发现那白狐藏着一只刻着花纹的银手镯,至于那手镯是那里来的,白狐干嘛要把它藏着却是不得而知。

不久之后的一天,曾仁武误入蛇窟,身中蛇毒,神志模模糊糊的时候似乎看见那白狐来寻找自己,又化身成一个白发女子把自己救回了木屋。第二天等到曾仁武清醒时,伤口处已经敷上了草药,桌子上作好了饭食,四处去寻除了那白狐却是不见人影。

曾仁武百思不得其解。等到了夜里,曾仁武睡下后,迷迷糊糊间听得屋里有些声响。起身去看,又是昨天见过的白发女子,曾仁武去问,那女子也不说话,默默给曾仁武换了药,作好饭,天快亮时出门而去。曾仁武反应过来出门去追时,刚打开门,却见那白狐从不远处窜了回来。

曾仁武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这女子跟这白狐怕是有些关系,这时看见白狐回来不由的呆了一呆,回过神来再去寻那白发女子,却是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四节

此后的日子里,那白发女子每日入夜以后便会现身照料曾仁武,天不亮便自己离去。曾仁武去问那女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那女子总是不答。甚至至始至终,曾仁武未见那女子说过一句话。这更增添了曾仁武心中的疑惑,不知为什么这女子看起来明明很年轻,却是满头白发,从不说话而且还每次都是在夜里来去。

终于等到曾仁武伤快养好的时候,曾仁武也下了个决心,要弄清楚这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这天到了夜里,那女子又如往常一样的来了,曾仁武也没什么异动,只是等到天快亮时,把住了门口,暗自守住了出去木屋的唯一通道。

白发女子做完了饭菜,正准备象往常一样趁着天没亮时离去,这时见得曾仁武守住了门口,脸上现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伸出手去想推开挡在门口的曾仁武,奈何力气不够怎么也推不动。曾仁武也任由那女子推拉,也不还手,反正就是死挡住门口不放。

那女子推来推去始终推不过,又见得窗外渐明,愈发的惊慌失措,四下观望实在是找不着出路出去,终于一跺脚,咬着下唇跑进了里屋。

曾仁武守在门口不动,一直到天光大亮,也不见那女子从里屋出来,心里估摸着这回这女子应该是跑不了了。便跑去里屋看这白发女子现在怎么样了。

曾仁武走到这里屋门前也是心中忐忑,这女子来历不明,满头白发,有一股说不清的诡异。曾仁武这几天在梦里时常梦见那白狐跑着跑着站了起来,回过头居然慢慢变成了那女子的模样……。

曾仁武幼时也知道一些鬼狐精怪的故事,现在心里也颇有些怀疑那女子到底是人是狐。如今堵了那女子在里屋,天已大亮,自己只要走进去一看便可以弄个明白。可临进屋前却又有了一丝犹豫,如果自己这一进去看见那女子就是那白狐那又该如何?

如此犹豫了半天,最后终于狠下心来,管她是人是狐,反正看起来都对自己没有恶意,自己又担心些什么呢?一迈脚,曾仁武便走进了里屋。

里屋不大,一眼便看了个遍,看完曾仁武却愣住了,没有人,也没有看见那只白狐。

曾仁武心里一直有些怀疑那白发女子就是那白狐的化身,要现原形的话最多也就是变回白狐,可现在在这里屋里,女子和白狐都没有看见,那女子哪里去了?她又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曾仁武正胡乱猜测,忽然听见里屋的一角,那张用木板拼成的大床底下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躲在那下面。

顾不得细想,曾仁武赶忙走到床边蹲下往里一看。床底下的昏暗的角落里缩着一个人影。面朝里,曾仁武只看清了那人影的一头白发。这女子躲到这下面去干嘛?

曾仁武心中不解,唤了她几声,那女子也是不理。无奈之下,曾仁武伸出了手去想把那女子从那床下给拉出来。

摸索了一下,抓住了那女的一支手臂。曾仁武便使劲往外拉。那女子不住的挣扎,口里发出一阵尖细的声音。曾仁武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女子发出声音,给吓了一跳,手不由的一松。那女子趁机缩回手去,等曾仁武反应过来时手再一紧却只抓住了个圆圆的镯子样的东西,往外拉时,那女子已经把手从镯子里缩了出去。

曾仁武把抓到手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正是那只白狐偷偷藏起的那个银镯。

这个镯子明明是那白狐藏起的,怎么戴在了这女子的手上?那白狐一身雪白的皮毛,这女子也是满头白发,难道这白发女子真的就是那白狐所化?就算真是那白狐,躲到这床下面干嘛?这女子模样年轻,头发却还保持着银白的颜色,而且不会说话,想来是这狐狸修练的道行不够,白天会露出破绽?

曾仁武杂七杂八的想了满多,心中基本上已经肯定了那女子就是白狐所化,至于她为什么躲到床下不肯出来却是没想明白。再伸手去拉她时,那女子挣扎的愈发利害,抓得曾仁武手背上满是血痕,挣扎不过时还咬了曾仁武一口。曾仁武吃疼不敢再去拉,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又到了晚上,那女子依旧躲在了床底下。曾仁武狠下心费了一番工夫终于把她弄了出来,那女子依旧是昨夜的模样,只是仿佛失了魂一般,刚开始曾仁武去拉她还在挣扎,被拉出来了发现已经是天黑了以后便一动不动,任由曾仁武摆弄。

曾仁武也不知道这是怎了,弄了些东西叫她吃,她也不动。最后是曾仁武一点一点的喂她吃了,看她吃了还是不动,只好把她抱到床上放了,看着她又缩成了一团。曾仁武也不敢怎么刺激她,无奈之下自己找了个地方合衣睡下了。

待到第二天曾仁武睡醒了去看,那女子又躲到床下去了。因为现在是白天,曾仁武也没去动她,只是到了天黑后再把她抱出来,给她东西吃。

如此过了几天,那女子慢慢恢复了一些正常。夜里会帮曾仁武做一些活什么的,但是天一亮必定是找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曾仁武想来想去也只想出个那女子道行不够,白天不能自由活动的理由来。

又过了一段时日,那女子可以在白天活动了,但是只在屋里活动,白天是绝对不出木屋。而且还是不会说话。每次曾仁武想在白天拉她出门时,她都会拼命挣扎,而且显得很是畏惧。曾仁武见是如此也只能作罢,心里想着以后等她道行够了才能在白天出门吧。

就这样,曾仁武和那白狐所化的女子一块生活了下来。大半年后,二人虽无夫妻之名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且那白发女子还有了身孕。

曾仁武对女子自是十分关爱,因为她是白狐所化,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姓胡,叫胡雪儿。胡雪儿此时除了白发和不说话以外,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分别。二人在一起靠曾仁武打猎采药维持生计,日子过得倒也无忧无虑。

第五节

谁知有天曾仁武出门回来,胡雪儿却不见了踪影。曾仁武顿时心急如焚,到了所有熟悉的地方去找,都没找到。后来曾仁武又到处去打听,去各个村寨询问,被问到的人都说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这样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女子。

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寻了个遍,没有找到一点线索。曾仁武逐渐心灰意冷。几个月过后,大雪封山,曾仁武返回居住的木屋。到了门前,发现曾经的那只白狐倦成一团伏在木屋的门口。白狐见得曾仁武回来,缓缓站起身来,一声响亮儿啼传入曾仁武的耳中。

曾仁武扑上前一看,是一个尚未睁开双眼的男婴包在一件旧衣之中。曾仁武依稀识得那旧衣是那胡雪儿穿过的,在那旁边,是那曾经戴在胡雪儿手腕上的银手镯。

曾仁武颤抖着双手抱起了那个婴儿,哆嗦着嘴看着白狐却不知说些什么。那白狐深深的望了曾仁武几眼,一扭头,迎着满天的风雪去了。

曾仁武方要去追,奈何怀里幼儿不住啼哭,想是旧衣单薄耐不住寒冷。曾仁武慌忙进到屋里寻了件厚实的衣物将那婴儿裹了抱在怀里,冲出门外,那白狐已经去得远了,苍茫的雪地里只留下一行脚印。

曾仁武咬着牙,顶风冒雪延着那脚印去寻。不知追了多远,脚印消失在了一雪洞之外。那雪洞不大,曾仁武进不去,怀里的婴儿啼哭不止,不知是冷还是饿。曾仁武无法,只得记下了雪洞的位置抱着婴儿回木屋去了。

此后,曾仁武在木屋里细心抚养那白狐留下来的婴儿,并给那婴儿取名胡忘孤。

一个月后,严冬过去了。原本厚实的积雪化成雪水滋润着大地万物。曾仁武抱着胡忘孤又来到了白狐消失的那个雪洞前。这时因为积雪融化,露出了本来的山洞入口。勉强可以让一个人弯着腰进去。

曾仁武点了个火把,抱着胡忘孤寻了进去。在洞里深处的一处大石上发现了白狐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

曾仁武看着白狐尸体,又看看怀里的胡忘孤,欲哭无泪,黯然心伤。

出得洞来,在附近寻了一个村子,买了口黑漆棺木,独自一人把狐尸装殓了。请人把这狐棺抬到那山洞附近一块背阳的山坡上葬了,立了块石碑,上书“曾氏亡妻胡雪儿之墓”。又祭拜了一番,方才回去木屋整理衣物,从此迁居到刚才的那个小村子里,生活至今。

在曾老爷子写的东西最后面,还有四行小诗:

湘西疑梦半生玄,

尤忆白发衬朱颜,

灵狐一别苍海变,

日暮苍桑近百年。

看完了曾老爷子生前写下的东西,我也觉得胡雪儿应该就是那只白狐的化身。理由随便一抓就是一把。而且曾老爷子都写出来了。

一是那个银镯,首先是曾仁武发现被那白狐偷偷藏着,后来却戴在了胡雪儿的手上。

二是胡雪儿出现的时候,白狐一般都不在。而且有次曾仁武看见胡雪儿出去了,紧接着白狐就回来了。

三是胡雪儿最后有孕失踪后,到木屋门口出现婴儿时是白狐在护着那个婴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胡雪儿失踪后,曾仁武寻遍了方圆几十里的地方,人们都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女子。胡雪儿的一头白发可以说是异相,如果她是人就会有父母,还会有出生成长的地方。但是没人见过她,难道她就是凭空冒出来的?这样想起来,除了胡雪儿是那白狐化身外没有别的可能。而她的白发和那只银镯就是她身份的明证。

虽然从曾老爷子的文字里我差不多已经确认了胡雪儿就是白狐,但心里面却是觉得怪怪的。关于狐仙,听故事听过,过,可是现在冒出来一个似乎是真实的狐仙故事来却反而让人难以接受。

按我们接受的科学教育来说,动物就是动物,最多就是聪明一些,但是它无论如何不可能变成一个人,要说吸取日月精华,修炼什么的,那都是蒙人的,什么日月精华不都是太阳光吗?我在太阳底下晒的时间还少了?怎么就会炼出个什么东西来?

这样想来想去,只是让我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没有什么结论,也不敢下什么结论。

“你看完了?”胡志强问我。他可能是见我合上了本子半天不说话就只发呆,所以才出声问我。

“嗯,看完了。”我下意识的回答。

“那,那个狐……”胡志又问,说到“狐”字却是没了声音,只是拿手指指着屋外。

屋外天已经黑了,可能有**点了吧。我知道胡志强是在指那个棺材里的狐狸,他只说出了一个狐字,可能是因为他不知道是该说狐仙还是说狐狸。

这也是他想问的问题,那棺材里的到底只是一只普通狐狸,还是一只修炼有成的狐仙。

我心里也没谱。照这个看起来,似乎应该是狐仙,但是理智却不让我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我最后只能这么回答,心里想着那棺材里的白狐和自己脑海里勾画出的白发女子,忽然我有了一种去看看那棺材里的白狐的冲动。

“那该怎么办?”胡志强又问。

我望着屋外漆黑的夜色,心中想去看那白狐一眼的冲动愈发强烈,于是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去看一眼。

“明天再说吧。夜了我们休息吧。”我对胡志强说。

第六节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看看旁边,胡志强早就起了床。于是我赶紧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胡志强?胡志强?”屋里没看见人,我叫了几声也没听见有人答话。心里奇怪这一大早的人都跑哪里去了?

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着其他人,于是我迈步走到了屋外。

天灰蒙蒙的,似乎是要下雨。我站在门口,四下里看了一看,都不见个人影。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再仔细一看,问题就在那柚子树下面!

柚子树下是那个放着狐棺的棚子。那口棺材上本来还盖着一张竹席。而现在,竹席已经掉在了旁边的地上,昨天我看见了的绑着那棺材的棕绳也掉在了地上。那口棺材的棺材盖已经打开了大半。

谁会把这口棺材打开?这四周又不见个人影,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着那打开了的棺材想了一阵,没理出什么头绪。心里觉得还是过去看看比较好。

那棺材离我所在的门口最多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可是我朝着那棺材的方向走了一阵却发现那棺材依旧在离我十来米远的地方!

不对!是我没走动还是那口棺材也在动?我这么想着,回头看了一下,我竟然还是在这门口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我又看了看屋里,发现屋里最里面的角落里似乎站着个人,看那衣服身影应该是胡志强。

“胡志强,你站那里干嘛?那棺材怎么打开了?”我没顾得再去想刚才怎么走不动的问题,就向着胡志强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胡志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答话。我心里奇怪,到了他的身后便一把拍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扳了过来。

胡志强还是昨天的模样,只是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笑什么?”我看着他的笑脸觉得很不舒服,于是抓着他问道。

忽然间,我看见胡志强的脸在慢慢的变化,他的头发变成了白色,而且还在慢慢长长。他的脸上也开始生出细密的白毛,咧开嘴,露出了满口尖细的牙齿……

我吓得发不出一丝声音,松开抓着他的手,连退了几步。

这时胡志强的脸已经变成了一只大张开嘴的狐狸模样,他笑着就向我扑了过来……

醒了。原来是作梦。我抹了把额头,一手的汗水。

看看旁边,胡志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床。

“胡志强,胡志强?”我叫了几声,一边穿着衣服。没有人应答。

我走出房间,屋里没人。我心里一惊,想起刚才的梦境,快步奔向屋外。

胡志强正拿着一支烟蹲在屋外望着那口装着白狐的棺材发呆。

我仔细看了看那口放在柚子树下的棺材,还是昨天的那个样子。

“一大早的屋里怎么没人啊?”我拍了一下胡志强的肩膀。“刚才我叫你你没听到吗?”

“啊,你叫我?”胡志强一脸错愕。“我刚才想事情,没听到。”

“其他人,你爸妈呢?”摸出一支烟,我也蹲了下来。

“他们下地干活去了。”胡志强瞄了我一眼。“别抽了,去洗把脸我们先把早饭吃了。”

“好吧,随你。”我把烟放进衣袋里,看着那口棺材,想起了那只白狐。“那里面的那只狐狸是什么样子的?我指了指棺材,随口问道。

“就是狐狸的样子呗。”胡志强顺着我指的方向望了一望。“一身白,个头挺大的。要不你去看看?”

“好,好!”我求之不得,可忽又想起吃早饭的事。“不,等下再看,我们先吃饭。”

天知道那只狐狸死了这么多年,又在棺材里埋了那么久会变成什么样子。要是太恶心了等下吃不下饭怎么办?还是先把早饭吃了比较稳当。

胡志强听我这么说也没说什么,带我去洗了脸,吃了点早饭。我们二人来到了柚子树下的那个棚子里。

我正在那里仔细观察那口棺材的模样,胡志强倒是爽快,一手掀掉了盖在棺材上的竹席,伸手就要去解那绑在棺材上的棕绳。

“停!等下!”我赶紧叫停他。“这绳子绑在这上面是干嘛的?”

这棺材放在这里,里面就一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狐狸。如果没啥问题的话,就没必要用个绳子把它绑起来。我刚才看了一下,这棕绳绑了两道,在靠近两头的地方一边一道。

“这绳子?”胡志强诧异看着我。“这绳子是那次乡亲们抬这棺材回时绑的,后来人都散了就一直没解。”

“哦,那没事,你继续。”原来是我自己紧张过度。刚才就顾着看棺材的四周了,没看到上面全是打的活结。

胡志强瞪了我一眼,继续去解那棕绳。我站在旁边看着,心里想象着这棺材盖打开以后里面会是什么样子。

里面会是一付狐狸的骨骸,还是一具腐烂的不成样子的狐尸?这么多年了,那狐狸的肉应该全烂光了,应该是剩下一堆白毛和一些骨头了吧?

我心里这么想着,看着胡志强那毫不在乎一样的动作有些不解,这棺材里的狐狸不管烂成什么样子应该是都不那么“好看”的吧?他怎么好象一点也无所谓一样?

我正想开口去问他为什么,他却一手就把那棺材的盖推到了一边,然后看着我说:“你自己看吧!”

第七节

人的心理有时候很奇怪。就象对于死了的人或动物。如果那死了的东西完全腐烂,整个只剩下了几根骨头,或者是保存得十分完好,就象标本一样,看见了都不会觉得很害怕。但是如果看到一具死了的正在腐烂而又没完全腐烂完的尸体,看到那种骨头还连着肉,肉上还附着些皮毛,还有些蛆虫什么的腐生动物爬来爬去的尸体就会觉得很恶心,从而感到害怕,不敢接近。

而这棺材里的这具狐尸,则是保存的十分完好,甚至可以算作标本的一类。

刚刚我见胡志强一手推开了棺材盖,心里也给吓了一跳,那是源于一种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但是棺材盖打开以后,我的好奇又驱使着我向那棺材里面望了一眼。就这一眼,让我的好奇压过了恐惧。当然,让我不再恐惧的主要原因是这具狐尸保存的十分完好,看起来就象是一只很瘦的狐狸睡着了一般。

我凑到棺材前,仔细的去打量这具似乎只是睡着了的狐尸。

第一印象是它体型很大。一般的狐狸比猫略大,比狗可能要小一些。但是棺材中的这具狐尸我一看就知道它肯定比一般的狗还要大。这具狐尸的尾巴倦到了它的鼻尖,四肢缩在身下,这样看起来大约还有一米长短。如果它活着的时候,从头到尾舒展开来,可能至少有一米**的样子。

其次,就是这只狐狸是雪白色的。本来它的这一特征应该占据第一,但是现在它躺在棺材里,光线有些暗,加上棺木腐朽,又给人从泥巴里挖出来什么的原因,它的身上落了一些污泥朽木,遮掩了它的本色。现在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只狐狸真的是纯白,浑身上下连一丝杂毛都没有。

除开这两点,这具狐尸便没了其他让我注意的地方。而且不看这两点,它也符合狐狸的一切标准,尖耳朵大尾巴什么的。反正一看就能让人分辩出,这是一只狐狸。

这具狐尸保存的完好程度比得标本,如果它能动一下眼皮,或者抽两下鼻尖,我就会毫不怀疑的说它还活着。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有些偏瘦,那是因为它死后脱去了全身水份的缘故。现在,它就是一具狐狸的干尸。

看着这具狐狸的干尸,我心里甚至有个念头想到,也许某一天,它还能睁开那双紧闭的双眼。就这么想着,我又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

话说多年以前,有一个独自行走山林的老猎户。那个时候打猎用的还是火铳,射程不远杀伤力也不大。一般狩猎时需要猎户摸到猎物的近处了再放铳。而且这猎物中了一铳之后大多也不会立刻毙命。猎户必须在跟踪受伤逃逸的猎物,直到猎物体力耗尽再行捕杀。

这日,这猎户在山间寻到了一只野鹿,偷偷摸到近前,瞄准野鹿放了一铳。

那野鹿中了一铳,没有马上死掉,受惊之下撒开四蹄转眼的功夫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老猎户循着地上的血迹,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追了不远,就见那血迹延伸进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洞口处藤葛交错,如果不注意的话很是难寻。

猎户追到此处,知道那野鹿窜进了这洞里。走到洞口一看,就见那只野鹿躺在洞里不远的地方,身下是一滩的血迹,一动也不动,想来应该是没有力气再跑了。

猎户心中一喜,赶到野鹿旁边就要去收拾自己的猎物。可到了野鹿旁边才发现那野鹿居然还没死。

那野鹿只躺在了动不动,猎户走了过来也没什么反应,兀自睁大了双眼瞪着前面。

猎户心中不解,这野鹿明明不死怎么不跑了?瞪大了眼睛躺在这里,那眼里满是惊恐,它是看到了什么?这么想着,猎户也顺着那野鹿的视线往那洞的深处望了一眼。

方才在洞外看时只瞧见了这只野鹿,洞里面光线黑暗,没有看清楚其他东西。这时进了洞了,适应了这里面的光线,虽然看东西还是看不大真切,却还是可以看出个大概来。猎户这一眼一望,顿时骇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那洞里的一块大石上,一只吊睛白额大虎正作势欲扑。

猎户大惊之下,慌忙举起手中火铳朝着那猛虎就放,可谁曾想到刚才猎户一铳伤了那野鹿之后,见猎心喜,只顾得一路追踪,竟是忘了给火铳装填弹药!

猎户一看这火铳没响,心里暗叫一声糟!眼看着这猛虎就要扑了下来,自己怎么还能留得命在?

有道是人急智生,猎户一铳没响正在暗叫我命休已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只野鹿,也不知那来的力气,反手一把抓了,一使劲就将那几十斤重的野鹿朝着那猛虎砸了过去,而猎户自己则是借着这个势子往后一扑,连滚带爬就奔出了山洞。

猎户逃出了山洞也不敢乱跑,就近寻了棵大树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没喘上两口气又急忙给火铳装药填弹,就待那猛虎追出洞来后再斗个生死。

猎户将好弹药,瞄准了那山洞洞口,等了一阵却是不见那猛虎出来。

猎户心中惊疑不定,这迟迟不见猛虎追出来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猛虎得了那野鹿便不愿再生事端?又或者是那只猛虎看到自己爬上了树,躲在洞口边等自己下树?

如此想来想去心里没个主意,也不敢下树,怕万一那猛虎真的就躲在那洞口,自己一旦下去了,又如何斗得过它?

就这样那猎户在树上呆了一阵,一直都不见那猛虎有什么动静。猎户又寻思这样一直躲在树上不是个办法,那虎守在那洞口还有只野鹿给它吃,自己呆在树上吃什么去?这时间拖得久了自己就是再想下树逃生可能也没什么力气了。于是拿定了心思,又检查了一遍火铳,看那洞口还是没什么动静,轻手蹑脚的又爬下了树。

下得树来,揣着火铳瞄着那洞口,还是没看见那猛虎,这时心中奇怪,刚才自己闯进了那猛虎的藏身之所,那猛虎怎么也不追,刚才看那猛虎是一个作势欲扑的样子,自己放铳丢鹿转身奔逃似乎那虎也没扑将下来。要是那虎扑了下来,自己又怎么逃得出洞?

这样想着,猎户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于是又小心翼翼的摸到了洞口,悄悄朝洞里看了过去。

只见那虎仍然趴在那大石上面,连姿势似乎都未曾变过半分。

这下猎户更加奇怪了,看了一阵,那虎都是一动不动,猎户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把心一横,抬起手就朝着那石上的猛虎放了一铳。

铳响的同时,隐隐约约间听到了一阵虎啸,再看那石上,那虎已经不见了踪影。

猎户心里一惊,遍寻洞里,仍然不见那猛虎身形,壮着胆子给火铳又装上了弹药,进到洞里一看,那石头附近散了一地的虎毛虎骨,敢情这只老虎早已死去不知有多久了。

这只猛虎死后,蹲坐在这大石上,尸身不倒,虎威不散,那只野鹿受伤之下奔至洞内,看见这猛虎尸身,生生吓得不敢动弹,猎户入得洞来,也给吓得不轻,是故,古话有云“虎死不倒威”。

第八节

但凡山中灵兽,都可以预知自己的死期并提前寻找埋尸之地。更有一些灵兽死后的藏尸之所可以使得灵兽尸身不腐。

在曾老爷子的记述里,这白狐最后也是进了一个山洞,之后的曾老爷子在这洞里发现了白狐的尸体,这才卖棺下葬。想来是这白狐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便找了个山洞掩藏自己的尸身。没曾想却成了一具白狐干尸。

我看着棺材里的这具白狐干尸,想着这些关于山中灵兽的传闻,再想到以前人们死后想尽办法,挖空心思,厚棺深葬以途死后可保得尸身不朽,如今看来,人类的种种费时费力的墓葬之法都赶不上这些四脚畜性的自然造化。这白狐生前通灵,死后不腐,怕还真是有些能耐,只是要说白狐是得道成仙了的话,似乎还是太匪夷所思了些。

现在这白狐我已经看过了,可是对于这狐仙一说还是没半点眉目。但是总得想个法了解决了这个事。至少是不能让这棺材一直摆在这吧。

这时我再看站在旁边的胡志强,他两眼瞪瞪的望着那白狐不知在想些什么。

“胡志强,我们把这棺材盖上吧。”我对他说。

“嗯?”他这才回过神来。“你不看了?”

“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来。”我无奈的摆摆手。

“两位小兄弟,打听一个事。”这时,在我跟胡志强的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位老人家。

我回过头,就见一个大约七十来岁的老人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们身后。一头银白的头发梳得很是整齐,穿着一身干净的中山装,脚下是一双大头皮鞋。

这位老人家见我们回过头,对我们笑了一下,这才问道。“请问,曾仁武是住在这里的吗?”

问完这句话,他又看了看我们身后那口打开的棺材,拿手指了指。“那棺材里的,应该就是那只成了仙的白狐吧?”

说完,他向前走了过来,想凑到棺材边去看那白狐。可是胡志强已经先他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是谁?”胡志强语气不善。想是把这老人家当作看热闹来的了。不过我看这老人家一身打扮不象山里人家。应该是城里来的,城里人听了狐仙的传闻四处传传也就罢了,没多少人会专程跑这小村子里来看热闹,尤其是象这样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跑这么远来如果只是为了看看热闹的话那就真是太无聊了些。

老人家没有直接回答胡志强的话,上上下下的把胡志强打量了一遍,这才对着胡志强说道:“你,应该就是曾仁武的孙子吧?你有些象他。我姓吴,叫吴丁木。”

吴丁木?这名字没听过。我看看胡志强,他也是一脸迷惑,显然也不知道这吴丁木是个什么来历,不过听这自称吴丁木的老人说话的口气,应该和曾老爷子有些关系,只是我们一个时候没想到。

老人家从我们的脸色上看出了我们的疑惑,又补充了一句。“年轻的时候,别人都叫我吴老二,怎么,你爷爷从来没跟你提起过我吗?”

吴老二!一听这三个字我就猛得记起在曾老爷子留下的记述中,曾老爷子的父亲命殒壶瓶山后,曾老爷子遇到的那个猎户吴老二。

“你是曾老爷子在壶瓶山遇到的那个猎人!后来你带他去了你的村子,不知怎么的又给那些村民赶了出来!”胡志强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只不过给我抢先说了话。

“对,是我。”吴丁木看了看我,有些疑惑。“你是……?”

“我是他同学。”我指了指胡志强。“我叫卫君志。”

“哦。”吴丁木点了点头,又对着胡志强说道。“我可以看看这白狐吗?”

“可以,可以,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关于这白狐和我爷爷的事情?”胡志强赶紧让开了身子。

“知道一些吧。还有一些是最近听说的。”吴丁木说了这句话,走到了那打开的棺材边,朝里面望了一眼,皱了皱眉头。“果然是它!”

一听这话,这吴丁木应该见过这白狐,那他也应该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想到这我开口就问。“您见过这只白狐?”

胡志强也是一股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些,只不过见我开口先问了,就没再说话,等着听回答。

“年轻时见过。”吴丁木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你爷爷当年救的就是这只狐狸?”

“嗯。”胡志强应了一声。“吴爷爷,这只狐狸是不是成了仙?”胡志强迫不急侍的又问。

“这个,这狐狸是不是成了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狐狸确实有些本事。”吴丁木看着那白狐的干尸说道。扭头一看胡志强又是要问什么的样子,连忙摆手说道。“有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还有,好象站在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吧?”

“对,对,对。”我赶紧招呼道。“我们进屋去说。”刚要走,我又看到了这打开了棺材。“你先带吴爷爷进去坐,喝口水,我把这个盖上就来。”

胡志强应了一声,便带着吴丁木去了屋里。我赶紧把棺材盖推起盖上,想到那具似乎随时都可能要睁开双眼的狐尸,又把掉在地上的棕绳拾了过来在棺材上绑了两道,这才盖上竹席回屋。

进到屋里,胡志强刚招呼了吴丁木坐下又端了几杯水过来,到我们坐下后,便开始听吴丁木讲和那白狐以及曾仁武有关的事情。

“这事要从那里说起呢?”吴丁木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慢慢的整理着思绪。“就说那只白色的狐狸吧。”

第九节

说起这白狐,就要从吴老二以前居住的那个小村子说起。那个小村子很是偏僻,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面有一条河道流了出来。这河边有一条仅供二人并行的小道便是出入这个村子的唯一通路。

这村子虽然四周都是悬崖,里面就只一条地下河从一面悬崖下奔涌而出,但这村子的面积却是不小,河边的平地里住了十几户人家,周围还有些田地什么的。村民们一般很少出去,大多都是自给自足。地里种粮食,河里去捕鱼,偶尔出去外面的山林里捕捕猎,这生活虽然说不上舒适却也是衣食无忧。

吴老二和他大哥吴丁金本不是这里的人,他们兄弟二人行走山林,狩猎各地,只是因为有一次偶然遇到了这村子里的一个人,来到这村子后觉得这里不错,才在这里又搭了个木屋作落脚的地方。只可惜后来又给这村里的人赶了出去而已。

吴丁木看到那白狐的时候已经在那村子里住了不少时间,知道那村子的人很是排外,但是只要你不去主动招惹他们就没什么事。所以吴家兄弟跟那村子里的人一般都没啥交情,但是却有一户人家除外。

这户人家姓龙,似乎也是外地迁进来的。一家就两个人,一母一女。龙家的女儿龙荷花,就是吴家兄弟遇到的那个人。兄弟二人见她孤身一人在外,怕她出个什么意外,就护送了她回来。之后便这里搭了木屋。

龙家孤儿寡母住在这里,村子里的人又十分排外,因此平常没少给其他村民们欺负。现在有了吴家兄弟二人作邻居撑腰,这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这样一来二去的,吴家兄弟与龙荷花母女愈发的熟了。过了一段时间,这村子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便是那白狐。

这白狐进得村来,不偷鸡也不偷鸭,反正是一般狐狸吃的东西它都不偷,一开始也没给村里的人惹来什么麻烦,有村民远远看见了,想靠近一点过去,那白狐便立刻跑掉。如此村里的人见那白狐不惹事,也便不去理它。

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怪事却突然出现了,村民们开始丢东西了。而这丢的东西一般都是女人们配戴的首饰之类。天黑前明明还在的,一觉睡醒后就不见了。一开始都以为是出了小偷,但是在村里除了龙家母女与吴家兄弟二人都是老一辈就住在这儿的,熟人熟事的不可能偷东西。

于是村民们的矛头直指吴家兄弟与龙家母女,暗自夜里叫人把他们盯上了,就等他们再次偷东西时想抓个现行。

可是守了几夜,吴家兄弟与龙家母女没见什么动静,其他村民的首饰照样的不翼而飞。有细心的人仔细去看了丢东西的几户人家,终于发现了一丝线索,在那几户人家附近发现了几丝白毛。

如此,有人想到了那只最近来了村子附近的白狐,不由的留上了心。最后在那白狐经常出现的地方,有人找到了一些丢失的首饰。拣回去后说开了,人人都知道是那只白狐在趁着人们睡觉的时候偷偷的把这些首饰叼了出去,但是这一只狐狸为什么只偷些首饰而不去偷鸡鸭什么的很是古怪,村民们细究起来都有些惴惴不安。

不久这事传到了村里的草鬼婆的耳里。这草鬼婆其实就是一装神弄鬼的巫婆,弄些符纸神水什么的帮人除病去邪,只不过这里的乡民愚昧,对这草鬼婆的话都是深信不疑。

草鬼婆作了场法事,请了山神爷附体,最后说,那只白狐是山神爷的女儿,最近即将出嫁,缺了一些出嫁的首饰,所以化身白狐出去自己挑一些回来。

村民们听后都也信了,把那拣了回来的首饰又都放了回去。而吴家兄弟与龙家母女自是不理这一套,兀自过着自己的日子。

没曾想当夜,那只白狐光顾了龙家母女的房子,把龙荷花的祖传银手镯叼了一只去,从此便再也没在这村子里出现过。至于其他村民的首饰,则都是丢在了村子附近的野地里。

吴家兄弟对那白狐是山神爷女儿的说法是不屑一顾的,如今知道龙荷花丢了手镯,出去寻了好久,别人丢的首饰差不多都找回来了,唯独那只手镯却是不知道给那白狐叼到那里去了。

吴丁木说见过这只白狐,就是这白狐出现在村子附近时,吴丁木曾远远的望见了几次,后来又听说是山神爷女儿化身出来寻找出嫁的首饰,最主要是它偷了龙荷花的一只银手镯,这才能记着这只有些古怪的白狐。

至于后来曾仁武在竹林里救了这只白狐的事情,吴丁木是没有看见白狐的。

那日吴丁木与曾仁武二人走进了竹林,看到地上不知有什么人扳了竹笋放在地上,排在了一条线,都是笋尖接着笋尾。

曾仁武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吴丁木却是心里清楚,这八成是碰上人熊婆子了。

这人熊婆子能象人一样直立行走,全身长满长毛,从身形上看跟人差不多,只是面孔象猴子多过象人。

人熊婆子大概也可以归于现在所说的野人一类。它们有时候看起来很聪明,有时候看起来也很傻,就说这扳竹笋,如果是人的话扳了就会随即带走。而人熊婆子一开始只知道扳,一路走一路扳,扳下来就放在齐的排着,连成一条线,如果有人看见了没发现人熊婆子的话就可以去拣。但是如果看到有那个竹笋摆错了方向与其他的不同,那就是说明人熊婆子就在这附近,拣它竹笋的人就赶紧逃吧。

第十节

人熊婆子扳这竹笋一路从竹林这头排到竹林那头,完事了再回来从头拣,拣一个往胳子窝里一夹,再拣再夹,到最后最多胳子窝里夹了两个,手里抓着两个,而其他的全部在它松开胳子窝时又掉在了地上。

吴老二见了这地上的竹笋排成了一线,心知这就是人熊婆子扳的,只是不知道人熊婆子是否还在附近。于是叫曾仁武寻了个地方躲着,自己提了火铳去探个究竟。

吴老二小心翼翼的顺着这竹笋排成的线寻了一遍,没见着人熊婆子的踪影,心里不放心,出了竹林又在四周仔细的查探了一番,还是没寻着什么。正要回去寻找曾仁武时,却见曾仁武手慌脚乱的跑出了竹林,身后不远处就是自己遍寻不着的人熊婆子!

于是吴老二估计了一下曾仁武的逃跑路线,选了一处地方藏了,待到曾仁武跑过,人熊婆子冲过来时就放了一铳。

这一铳装足了火药铁弹,当场将那人熊婆子打得扑到在地。曾仁武听得这一声铳响,也是惊得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那人熊婆子大腿部位中弹,直冒血花,一个时候爬不起来,吴老二丢了火铳拔了猎刀出来就要上去拼命。这时曾仁武也反应了过来,掏出他父亲留给他防身的十响盒子炮连开数枪,一直到打空了弹匣。

吴老二本来是要扑上去拿了猎刀拼命的,听得曾仁武这边枪响又闪到一边,枪声停了这才又上去补了几刀。这时那人熊婆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吴老二见人熊婆子死了,回过身来问曾仁武怎么会给它追的如此狼狈。

曾仁武说他在竹林里等了一会,不见吴老二回转,心里有些担心,便也顺着那竹笋摸了过来。只是在那竹林深处时不经意的瞄见了远处有个竹笋围的圈,里面似乎还有个什么东西,就过去看了一看,没曾想那里面是一只活的狐狸。

那狐狸两眼含泪给曾仁武打拱作揖,曾仁武不明白那狐狸是在求自己什么,可也一时心软将那狐狸抱了起来。一出了那个竹笋围的圈,那狐狸便窜到了地下,冲着曾仁武又作了几个作揖一般的动作,一扭头便跑得没了个踪影。

曾仁武正疑惑不解呢,远远望见竹笋的一头似乎又来了个人,正想出声招呼,却又发现那人有些不大对劲。那人只顾着弯腰拣着地上的竹笋,却是拣一个掉一个,那人似乎也没觉察。这么远远的看着,那人似乎还披着蓑衣。

曾仁武正奇怪的时候,那人站了起来,远远的也瞧见了曾仁武,曾仁武这才看得明白,那那里是一个人,那就是一只长满长毛的人形怪物。

那怪物大吼了一声,远远的奔着曾仁武就扑了过来。曾仁武大惊之下也忘了自己腰里还别了把防身的盒子炮,只顾得转过身就跑,一路撞撞跌跌逃出了竹林,幸得吴老二看见了前来搭救,要不天知道逃不逃得命去。

如今事后再谈,曾仁武也才知道那狐狸是给人熊婆子抓住了的,之所以那狐狸硬要曾仁武抱它出圈才肯逃跑,那是因为人熊婆子固执而且记仇。它抓了狐狸,如果那狐狸跑了,它一定会再想办法去抓,迟早那狐狸还得落在它手上。而曾仁武去抱了那狐狸,那个竹笋围的圈附近就留下了曾仁武的气味,人熊婆子就会以为是曾仁武偷了那只狐狸,必然会去找曾仁武报复,而那只狐狸则没什么事了。

除开这两次,吴老二与这白狐便没什么交集了。

只是我和胡志强二人现在听了吴老二回忆里说起这白狐,这心里的迷雾却是更浓了几分。

曾仁武固然是不知道这白狐的来历,后来遇上一个戴着那只被那白狐叼去的银手镯的白发女子,又因为这白发女子行事怪异,从出现到失踪一直就是个谜一样的存在,便觉得这白发女子应该是那白狐所化。也就是白狐修炼成仙。

但是按照在吴老二的回忆之中,白狐闯进了他们村子去盗首饰,最后只是叼走了龙荷花的一只银手镯。而他们村子的草鬼婆却说这白狐是山神女儿的化身,因为要出嫁了才变成白狐出来挑几件出嫁的首饰。这意思又是说这白狐应该是山神女儿的化身。

那现在把两种说法一结合,得出的结论就是那白发女子应该就是山神的女儿。而那白狐不过是她掩人耳目的一个化身而已!

这样的结论同样匪夷所思。且不说曾仁武是当局者迷,本身自己就搞不清状况,说那白发女子就是白狐这本来只是曾仁武的猜疑,当不得事实。而那草鬼婆,也就是一装神弄鬼的角色,从吴老二的口气也可以看出吴老二对她的说法也是十分不屑。那么这山神女儿的说法也可能就只是那草鬼编来糊弄村民的,同样当不得真。但是抛开这些神神鬼鬼的说法,那白发女子又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听完吴老二的话,我们三人很久都没再出声,各自在心里思索。最后还是我先说了话。

“那只白狐为什么要去偷那只银手镯?”

能证明那白发女子身份的,除开那一头白发,便只有那只银手镯。我好象记得吴老二刚才说的话里那手镯对,白狐叼了一只,龙荷花还有一只。我是怎么也想不通那白狐为什么要去偷首饰,偷出来的似乎不少,最后却单单叼了这只银手镯离开,而且一直到它遇到了曾仁武,都还一直保留着这只银手镯。这狐狸要这只银镯子能干嘛呢?

这个问题我一问出来,自己都摇了摇头。想一想就知道这个问题问吴老二或是胡志强都问不出个答案。唯一知道答案的,应该就只有那只棺材里的白狐。可惜它是怎么也不可能来回答这个问题的。

“吴老……爷爷,你那个时候在到处打猎的时候有没有见过,或者听到过那里有白头发的年轻女孩子?”我想了想又问。

这吴老二年轻时常年行走于湘西山区,到过的地方多,可能会听到些什么。

“满头白头发的女孩子,从来没听说过。”吴老二十分肯定的答道。

第十一节

如此说来,吴老二也没有见过,或者是听说过有这样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女子。

似乎知道这白发女子来历的人只有她自己了,而她又从来没有说过话,也没有向曾仁武表明过有关自已身份来历的问题。除了最后留下来的那个银手镯之外,也没留下过任何的东西。

当然那白发女子或者说那白狐最后留下的那个婴儿,也就是胡忘孤是排除在外的。他不能算作知情人。当时曾仁武发现他时,他眼睛都还没有睁开,是不可能知道任何有关的事情的。

而那只银手镯,除了上面有些花纹也外,没有任何文字之类的东西,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现在可以知道的,就是那个银镯是那只白狐从吴老二曾经住过的那个村子里的龙荷花那里偷来的。暂且不管那白狐是什么来历,也不去管它为什么要去那个村子里偷首饰。就说这白狐偷出去很多首饰,最后却只单单叼走了这只银镯,莫非是这银镯本身有什么问题?吸引了那只白狐来偷,那白狐就是因为偷到了这只银镯才会有了后面的一系列变故?

这样一想这事情似乎又复杂了许多,可是现在唯一能弄清楚来历的就是这只银手镯。它是龙荷花的祖传之物,如果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龙荷花自然应该知道。而龙荷花,想来应该同吴老二差不多的年纪,不出什么问题的话,应该现在还健在吧。

“那,会不会是那只银手镯本来就有什么问题?”我看着吴老二问道。这个问题他就算不知道至少可以帮我们找到那只银镯本来的主人,龙荷花。

“那只银手镯?”吴老二给我问得一愣。“银手镯能有什么问题?”

“我只是想……,猜测的,”我解释道,当然具体会是有什么问题我也说不清楚,也可能那银手镯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也许那狐狸是因为那只银手镯才能变**之类的。”

“这,……”

吴老二和胡志强一个时候都接不上话,也许,我的这个想法比让他们直接承认那狐狸就是狐仙还要让人难以理解一些。

“那个,吴爷爷你说那只手镯是那只狐狸从龙荷花那里偷来的?”我见他们这样,只得一步步的简单来问。

“是的。”吴老二点了点头。

“那只白狐偷了很多首饰出去,最后只选了这只银手镯带走是吧?”我又接着问。

“这个,好象也是,其他人丢了的首饰好象后来都找到了的。”吴老二想了一下,答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只银手镯,那只白狐才去偷那些首饰的?白狐偷了那么多首饰出去,目的就是为了要找到这只银手镯?”

“这个,……”吴老二看着我,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

胡志强没有说话,他一直在留意听我们的问答。当然从那只白狐去偷首饰的行为上来看,我们是可以怀疑它是有目的性的,只是这个目的是什么原因引起无法弄得明白。反正是跟那只银手镯脱不了关系。

“假如那白狐是为了特地去找那只银手镯才去偷那些首饰的,那么肯定是这只银手镯有什么问题吸引了那只白狐。”我见他们又是沉思不说话,便说出了我的推论。

胡志强听了依旧是没有说话。吴老二却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么看起来是有这个可能,但是那只银手镯当底是为什么能吸引到那只狐狸的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真是那银手镯有问题的话,至少有一个人可能知道。”说到这我看看吴老二。

“谁?”他迷惑的看着我。一转眼便也明白了过来,“你是说龙荷花?”

我点点头。吴老二却又苦笑着摇起了头。“找不到她了。就算她知道也没办法去问了。”

“为什么?”我很奇怪。“她应该还在那个村子里吧?”

“那个村子已经没有人了。”吴老二说着,视线移向了屋外。“龙荷花应该已经死了有好几十年了。”

吴老二说的似乎是很平静,但他拿着水杯的手却是微微有些颤抖。

这里面又有问题!看着吴老二微微抖动的双手,我想他心底肯定还知道些什么。这吴老二应该是和曾仁武一同给赶出那个村子,再后来就是吴家兄弟二人出门狩猎一去不归。便就再也没和曾仁武有过联系。那时那村子还在,吴老二现在说那村子没人了,那就是他后来回去过。所以知道龙荷花死了,那个村子也没人了。

“龙荷花怎么死的?那村子的人都到哪里去了?”我稍微想了一下,便又接着问道。

吴老二看了我一眼,又深深的看了看胡志强一眼,低下头叹了口气。“算了,这么多年了,你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吧。”

“龙荷花是在你爷爷到那个村子前两天给那个村子的人害死的。”吴老二看着胡志强缓缓说道。“当然这个事情跟你爷爷没什么关系。只怪那个草鬼婆蛊惑人心,那村子里的那些人也做得出来。”

“至于那村子的其他人,他们也全都死了,不过是后来……”吴老二说到这,却又叹了口气,止住了话。

但是我却给他的这几句话勾起了好奇。看看胡志强,他也是一脸期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以给详细的说说吗?”我不由的催促道。

吴老二没有说话,兀自望着屋外。我以为他不肯再说了,又不好再开口去催,只好望定了他等着。

“这个事情比较复杂。”吴老二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又开口了。“那个村子里的人好象都不一般。”

第十二节

“以前,在我没去过那里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地方个村子。那里的人似乎也不怎么跟其他地方的人打交道。他们很是古怪。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

“我就告诉你们龙荷花的事吧。那时候龙荷花跟我差不多大的年纪。家里就她和她母亲两个人。那年,就是胡志强的爷爷曾仁武到那个村的前一年,那时候我和我大哥已经住在那个村子里了,那个时候我大哥和龙荷花的感情很好。”

“那年冬天,下了好几场的大雪,地上的雪有一尺多厚,我们都躲在村子里过冬,就在那个时候,村子里来了一群野猴子。可能是因为雪太大了,在山里找不到什么东西吃吧,它们就来了村子里。”

“往年的时候,冬天雪太大了,也有找不着食吃的猴子去有人住的地方找东西吃,它们一般就在村子旁边的菜地里找些萝卜白菜什么的吃,有些胆子大的也会到村子里去偷一些村民们晒干的苞谷什么的。现在有些地方,都会在猴子找不到食吃的时候,有人背了苞谷什么的去撒了喂山里的猴子。只要猴子们有东西吃了,一般也去骚扰有人住的地方。”

“可是那一年,可能是那雪真的太大了,那群野猴子饿得狠了,到了村子附近把地里的菜啊什么几乎吃了个干净。我们那时候是没怎在意,我和我哥打猎的,都不种地,所以也没去管那些猴子。可是村里的其他人就不同了,他们不怎么出去,就靠在那里种些粮食疏菜过日子。那些猴子一来,把他们地里的东西吃完了,他们冬天就没了东西吃。于是他们就在地下放夹子,又派了人守夜,想要赶走那群猴子。”

“那些猴子们不知道有人要对付它们,夜里还是跑去地里找食,结果给那些人打死了一些,还抓住了几只,村里人为了吓唬那些猴子,就在地里搭了几个架子,把那些抓到猴子不论死活全部吊了起来。”

“猴子是很聪明的,但是猴子就是不会解绳子,死的猴子吊在那里也就算了,那几只没死的,给绑结实的吊在了上面。其他的猴子们看了不停的叫唤,就是没办法。”

“村里人这么干本来是想吓走那些猴子,谁知道这么干了以后那些猴子不但没给吓走,反而闹得更利害了。夜里的时候,猴子们窜进村里来了,给那些死了的猴子报仇。村里人的屋顶给那些猴子拆得到处是洞,猴子们钻进屋里,逮到什么咬什么,能吃的吃掉,不能吃的也给你咬烂掉。村里人去抓,那些猴子跑得飞快,也没抓到几只。而且只要是村里人伤害了猴子,其他的猴子必定在夜里进村来报复。”

“村里人想尽了办法去对付这些猴子。可是那些猴子数量不少,又很狡猾,怎么也对付不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只有等开春了以后那些猴子自己再回到山里面去。”

“可是真正到了开春以后,那群猴子走是走了,但是村民们在地里又种上东西以后,不管是种的什么,只要长出一片绿色来那些猴子必定又在夜里跑回来给你拔掉。那些猴子是铁了心跟这村里的人对上了。最后,村里人又去找那个草鬼婆了。”

“那草鬼婆满嘴的胡说八道,一开始说是村里来了外人,弄脏了这方的山水,惹得山神爷生气了,所以才派了那群猴子来村里捣乱。这样没一点根据的说法那群村民居然还就信了,一群人跑到我家那里说要赶我们出村!”

“那时我跟我哥都在,一气之下提了猎刀火铳冲到了那草鬼婆的屋里,那群人看我们发火了也不敢乱来,那草鬼婆也怕得要死,赶紧就改口说这事跟我们没关系。我和我大哥吓唬了她几句也就这么算了。”

“可是后来,那草鬼婆虽然不敢再打我们兄弟的主意,就把心思动到了龙荷花的身上!说什么要龙荷花嫁给山神爷作小老婆,好平息山神爷的怒气!”

“那几天,我大哥都在跟龙家的老母亲商量着找个日子娶了龙荷花过门。所以村里人都没敢在我们面前说这些事,最后等到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

“就是在我出去打猎碰到曾仁武的那次,他们趁着我不在动手了。我大哥就是在那次给他们生生的打断了一条腿,龙荷花给他们拉去祭了山神,她的母亲也给他们推进河里淹死了。”

“等我和曾仁武回到村子的时候,龙荷花和她母亲都已经死了,我大哥的腿也断了。那群畜牲们赶尽杀绝,在我回去的当天晚上就带人围了我们的屋子,把我们三人赶出了村子。”

“再后来,我们三人去了山里的木屋落脚。想想龙家母女二人就这么让他们给害了,我和我大哥是怎么也不咽不下这口气。要知道,只要再过得几天,龙荷花就要嫁给我哥,作我的嫂子了,可是却因为那帮畜牲什么都没了。”

“我和我大哥也想过回去报仇,只是因为那村子里有百来口人,我们就两个人。你爷爷跟这件事是没有关系的,我们去报仇不能拖他下水。所以就一直没跟他说过这些事。”

“我和我大哥两个人暗地里商量了好久,可是不管怎么来,我们两人都斗不过他们那么多人,又加上我大哥那时腿伤没好,所以就只能先把这仇放在了一边。”

“后来,可能也是天意,是老天要帮我们报了这个仇吧。我和我大哥在那次出去打猎的时候,碰到了一伙,一伙土匪吧。”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因为要去龙家母女报仇的事而和那群土匪走到对是错,那伙土匪当时还不怎么样,可是后来却是在湘西很有名气。我和我大哥也就是因为想报仇才投了他们。因为怕连累了曾仁武,所以也就没再回去过。再等到后来,我再回到那个我们住过的那个木屋那里的时候,都已经是好多年以后了,那里连那个木屋都已经破得不成个样子,早就没人了。”

“再就是现在了,我是听了那个狐仙的传闻才从城里过来看看的。”

第十三节

吴老二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当年的这段往事。我和胡志强在边上听着,也插不上什么话。静静的等到他说完了,除了对于龙荷花的死有些无奈外,一个时候却是想不出什么话来说。

龙荷花就因为那些野猴子进村找食吃,给那个草鬼婆找个借口害死了。那个银手镯就算是真有什么古怪也找不出个知道的人来了。

而这个时候,我的心思也不在那个白狐和银镯子上面了。所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本来就是因为好奇才掺和到白狐棺材这件事里来的。现在白狐这件事似乎已经想不出什么线索了,而吴老二所述说的往事,却又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这就象听故事听了一半,后面的却没有了让人耐不住的想知道下文。况且吴老二的述说里也颇有些耐人寻味的地方。

刚才吴老二一再说那村子的人排外,很是古怪。而那村子里的草鬼婆似乎一直是在找借口对付吴家兄弟和龙荷花母女。吴家兄弟是后来才搬过去的人,算是外人。但龙荷花母女早就住在里那了,草鬼婆害她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还是因为那银手镯?后来吴老二说他跟他大哥投了一伙土匪前去报仇。怎么报的仇也是没说,只是在前面提到那个村子已经没了。这些就让我有了足够的理由去追究后面的故事。

“那草鬼婆为什么也就单单找你们兄弟和龙荷花她们的麻烦呢?还有后面你们怎么去报仇的?”

吴老二看了我一眼,我说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我给他看的一愣,还没回过神来他又已经转过去望着屋外了。

“草鬼婆为什么对付我们,我也不知道。至于报仇的事,我会说的。你们就当听个故事好了。有些事不要当真。”

我听了他的这几句话又是一愣,说他报仇的事吧,不就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嘛,就算死了些人什么的,现在也没人会去追究了。为什么还要说有些事不要当真呢?我正这么疑惑着,吴老二却又开始了他的述说。

“我们遇到的那股土匪,有四十来人,十多条步枪,还有些火铳,砍刀什么的。本来我和我大哥没打算跟他们一路的,只是不小心碰上了,照了面。那伙土匪没把我们怎么样,跟我们打听路的时候都还算客气。”

“一开始我和我大哥听他们向我们问路,是没打算告诉他们的。他们问的那个地方他们也不知道叫什么,甚至连在那个方向都不知道。他们只是给我们大概的形容了一下,我们一听就明白了他们是要去我们以前住过的那个村子。因为那里确实很好形容,就是四边山,一条延河的小道出入。我问他们要去那里干什么?他们说去找一个朋友。这个我们不信,土匪去了那里都没好事。只是这伙土匪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叫什么的地方满山里跑,也很让人奇怪的。”

“我和我大哥留上了心。就故意告诉他们我们跟那村子有仇,那伙土匪的头目马上就说要帮我们报仇,还有要是得了其他好处还分我们一份。”

“我和我大哥商量了下,既然落到了这群土匪的手里,如果他们真的是要去找那村子的麻烦,正好可以帮我们报了仇,如果不是,那我们也走不了。他们那么多人枪在那里,我们兄弟讨不了好去。没有其他办法也就带着他们去了。”

“到了那个村里以后,反正是活的东西都杀光了。那群土匪好象是在找什么东西。挨家挨户的搜。最后只留了几个活口跟那个草鬼婆一块,一个个的逼问,我们兄弟给他们堵在了外面,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找到没。”

“到了天黑的时候,除了那个草鬼婆,其他人已经全部死完了。”

“第二天,土匪押了草鬼婆,又拉上了我们兄弟,到了那村子最里面的一个洞口边,我只知道那里是那些村民们祭祀的地方,除了他们村民没人来过的。龙荷花就是在这里给他们活祭了山神的。”

“我们兄弟给他们围在了最后面,几个土匪头目在那洞口边围着那个草鬼婆不知道在争些什么,那草鬼婆一直不见说话,最后挣出围着她的人冲到外面的崖边一头就扎了下去。”

“崖下面是那条流出去的河,很急,里面还有很多石头。我就只看到下面的水里上冒出一股血花,那个草鬼婆的尸体顺着河浮浮沉沉的冲走了。”

“土匪头目见草鬼婆死了,气得大骂,拔出枪来又冲着河里的尸体补了几枪。他们商量了一阵,叫我们兄弟过去,要我们分一个人出来陪他们进那个洞。”

“我不知道他们要进那洞里去干什么。一个时候有些犹豫,那些土匪拿枪过来要逼我们的时候,我大哥答应了。”

“他是最先下去的,后来再也没上来。”

“那些土匪一共挑了二十来人下去。最后只有下去了的那个头目又爬了上来。他上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抢了一把刀砍断了他爬上来的那根绳子。我在外面听得到后面还有人,而且爬到了绳子上,绳子断了,那人就惨叫着摔了下去。洞里面还有枪声,叫声,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声音。”

“我当时给那些声音吓着了,我想不到里面会有什么东西,要在里面用到枪。一个时候我也没想到我大哥也还在下面。等我反应过来时绳子已经给砍断了,我扑过去要再找绳子放下去,给那个头目按住了,他拿枪抵着我的脑袋,说:再放绳子下去!我们一个也活不了!”

“我挣不过他,他那时好大的力气。后来我给他们拖着走了。那个村子从此再没有了活人。”

“那个土匪头目后来很出名,我记得有几句话,天见张平,日月不宁,地见张平,草木不生,水见张平,浑浊不清,人见张平,九死一生。”

“不过那时我已经离开了那伙土匪,帮国民党打了几年仗,解放后又去朝鲜打了几年仗,最后才算在永顺安定下来。”

第十四节

听完吴老二的故事,却是丝毫解不了我的好奇。

在这整件事里面,吴老二除了在一边看着外,似乎是什么内情也不知道。张平的那伙土匪到底是为了什么去那个村子,到那个洞里面去又是干什么都是一无所知。只是那洞里的情形听起来似乎十分凶险,究竟是什么样却还是不知道。所以听完了,除了得到更多的疑问外,基无所获。

我张了几次嘴,想把心底的疑惑说出来,可是想想,估计从吴老二那里也得不到解答,所以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

再说我到这来是因为那白狐棺材,胡志强又是我老同学,况且还是我自己说了要帮忙的总不能就这样把那白狐的事丢到一边,马上去研究那个村子的古怪吧。

这样想着,我按捺下心中的疑惑,把话题又扯回白狐上面。

“那个,我们还是说那只白狐的事吧。龙荷花已经不在了,那个银手镯有什么问题也是弄不明白的了。不管那只狐狸是不是狐仙,我们还是想个办法把它解决掉吧。”

我这么说其实有很大私心是想早点把这白狐的事情解决了,好早些去研究那个村子的古怪。如今那口装着白狐的棺材就在外面,我这来帮忙的却想起了其他事情,这总是有些不好的。

“我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胡志强都好久没说话了。对他来说,吴老二说的故事估然可以勾起好奇之心。但是他的首要问题还是那口装着白狐的棺材。不管怎么样,就是在事实已经无法追究了的情况下,他也必须想个办法把那棺材处理掉。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他自己很难想出办法的。

“是啊,曾仁武当年同我相识一场,如今他已经入土为安。这只白狐应该是当年他自己埋下的吧。那我们也没必要违了他的心意。本来是什么样就什么样了。”

吴老二也说话了。他想的比较简单,也可能是人年纪大了以后看得比较透彻吧。很多事情确实是没必要去究根结底。

“你的意思是又把它埋下去?可是……”胡志强“可是”了一下,又说不出来了。

我明白他的顾忌,无非就是想搞清楚自己的奶奶到底是人是狐。这个好象已经搞不清楚了。当年的那名白发女子明显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里去找证明去?还有就是人言可畏,本来一件小事,给人一传就什么都变了。

现在既然无法肯定这白发女子是人是狐,又不能让那装了狐狸的棺材老是放在那个柚子树下面,似乎也只有把它再埋下去这一个办法了。

“我觉得也是把它再埋回去好点。就当作是衣冠冢好了。”曾仁武本来的意愿可能就是要与这白狐合葬,他是唯一知道这棺材里埋的是只狐狸的人。

胡志强看看我们没有说话。

“你爷爷知道那棺材里面埋的就是那只白狐的,他留下话也就是要与这只白狐合葬的,就当是遂了他的心愿吧。”我见胡志强不肯下决定便又劝到。

“这个算是你们的家事,我们最多帮忙出出主意,到底要怎么办还得你们自己决定。”吴老二说。

“不是这口棺材的问题,而是我奶奶到底是人还是……”胡志强有些生气了,这也确实,这口棺材好解决,不好解决的应该是这口棺材隐藏着的问题。

一时我们都没再说话。我在心里想了很多。最后还是觉得这狐仙的说法是不可能的,我们找不到证明那白发女子不是那白狐的证据,但是同样也没什么证据可以直接证明那白狐可以化身为白发女子。两者相互比较,还是科学的观念占据上风。

那会儿没有dna鉴定什么的,就算有我们也不可能找胡志强去同那白狐鉴定遗传基因。一切都得靠其他证据和推测。

“应该是人吧。”这句话要是换了其他场合说会很好笑,但是现在我却没法笑。“那个时候是解放前,兵荒马乱的,湘西地方上又土匪横行,有几个落难的女人应该很正常。就说没人知道她吧,那也可能是知道她的人都死了什么的,象龙荷花的那个村子不是给土匪们全灭了吗?”

我努力的想着这方面的可能性。“白头发嘛,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受了刺激什么的。不是有个白毛女的故事吗?”

说到这,我都有些佩服我自己了。“估计应该是受刺激头发变白的可能性比较大。古时候有个那个谁,被人通辑,要过一关卡,一晚上就急白了头发。我想你奶奶也就是因为什么事情影响头发全部白了,至于不会说话,也许是给人害的,也可能是天生的。”

我兴冲冲的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看看胡志强没啥反应。倒是吴老二想了一阵后开口说话了。

“照你这么说也有这个可能。”

“那么那只白狐可能就只是一只普通的大点的狐狸了。”有人赞同,我马上就下了结论。

“但是那个银手镯呢?”胡志强一开口,我的兴奋劲就全没了。

那个银手镯是那只狐狸的。如果不能解释那个手镯为什么到了那个白发女子的手上,就没法让那女子同那只狐狸撇开关系。

可是我又实在是想不出那手镯为什么会出现在了那白发女子的手上。难不成是那只狐狸送给她的?

我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子,试图从脑海里那乱麻一般的思绪里理出一点头绪来。

白发女子,银手镯,白狐……

忽然我脑海里灵光一闪,转身望定了吴老二。

“龙荷花!”

我顿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第十五节

“龙荷花?”胡志强跟吴老二都是一愣。

“那个银手镯是一对的,白狐的那一只是从龙荷花那里偷去的,还剩下的一只应该就在龙荷花的手上。”

说到这,我停了一下,看他们还是一副不明白的表情,只得接着解释。

“你说龙荷花是在曾仁武到你们那个村子前给那些村民们活祭了山神的。”我看了看吴老二。“就是说龙荷花没有给杀死,如果她侥幸没死又逃了出来的话,那么那个白发女子就有可能是她。她母亲死了,自己给别人拿去祭了山神,受的刺激肯定不小,说不定就因为这个头发就白了。”

说完这些我又看他们的反应。看表情胡志强似乎是有些赞同了,只是吴老二还在皱着眉头摇头。

“不太可能,那些人祭山神的地方就是那个山洞,进去了想出来只有再顺着下去的绳子爬上来。那些村民肯定不会留条绳子让她再爬上来的。而且,那洞里很危险,我大哥和那么多人下去都带了枪的,还只有一个活着出来了,龙荷花一个年轻的女人下去了,绝不可能活着出来的。”吴老二慢慢说出了理由。

我想了想也是,不说龙荷花下去洞里了有多危险,就说她给祭神的时间,到曾仁武被那个白发女子救的时间,这中间相差了好几个月,她独自一人,在那深山老林里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样子去想似乎又行不通了。不过还可以有一个别的假设。

“假如,假如龙荷花的那只银手镯落在了别人手上呢?龙荷花给抓去祭神的时候,有人抢了她的手镯,给了另一个年轻女人戴着。”我继续假设。

“一直到了你和那些土匪去那村子的时候,土匪杀光了其他人,唯独戴了这只手镯的这个女人逃掉了,也就是因为土匪屠村的刺激这个女人白了头发。后来跑出去不久就遇到了曾仁武。”

我这么说着,自己觉得这次应该不可能再被推翻了。虽然同样没有什么证据,但是这个假设还是说得过去的。

“这倒是有可能。”我说完后,吴老二略微一想便表示赞同。

“那最后,她为什么就那么不见了呢?”胡志强提出了一个疑问。

“这个,……我不知道。”我没话说了。这本来就是一个假设嘛,真实的事情有可能是这个样子的也有可能不是。现在已经没了办法去弄清楚真实是什么样子的,只能靠我们去推测。要是把所有的细节问题都能一一解释明白,那就算是经历了这件事的人也未必能说得清楚。

我坐下喝水,反正我认为能假设到这个程度已经差不多了,要想了解全部的真象,那只有让时光倒流。

“那些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可能搞得很清楚的。”吴老二在一边说道。“当年我自己经历过的一些事,我自己还不是搞不太清楚。”

胡志强没有接话,兀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奶奶八成就是当年从那个村子里逃出来的人。”我看着胡志强说。“她戴了本该是龙荷花的那个银手镯。至于后来她为什么又走了那就说不清楚了,这世界上怪人怪事多了。”

看看胡志强没反应,我又接着说。“那狐狸跟你奶奶应该没什么关系。只是你爷爷不知道还有一个银手镯而已。”最后我给他出了个主意。“这样吧,你把那只银手镯埋下去,这样就可以算作衣冠冢了。”

“那那只狐狸呢?”

“也埋在边上吧。”我在心里想,这样不管事实是怎么样的都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胡志强没有任何表示,我知道他心里其实有些赞同这么作了。吴老二也没有异意。我们三人基本算是达成了一致。

待到胡志强的父母回了家,见又来了客人,还是很多年前自己父亲的老朋友,自然是热情招待。

吴老二将当年的事又给胡志强的父母说了一遍,最后才说出了我的那个假设。胡志强一家本来就在为这事烦心,如今听到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解释,心里自然轻松不少。接着又听了我们说的让他们把那白狐和银手镯都一块埋下去的主意后,他们商量了一阵也都同意了。不过作了一点改动,就是胡志强要把那银镯另外弄个盒子装了埋在曾仁武与那白狐的中间。这也没什么问题,大家一说便都同意了。

当晚,胡志强和他的父母去了乡间邻里找人,叫乡亲们明天过来帮忙,这其间自然少不了又要费口舌去解释一番。好在山里人淳朴,虽然也在谈论着这狐仙的事情,但是毕竟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也没因这事而对胡志强一家有什么其他看法。如今再一听得这样的解释,也都欣然答应要过来帮忙。

第二天一早,乡亲们都来了,将那白狐的棺材抬到了原先的墓地又葬了下去,就在曾仁武的坟边。胡志强亲手将一个装了那只银手镯的木盒也埋了下去。

到这时,这白狐的事情算是靠一段落了。只是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这葬了白狐的墓还会给挖开。

等这些事都忙完了以后,我的心思就全部转到了吴老二说的那个古怪村子上去了。偷空又去跟吴老二打听,却是没在问出什么来。

只是吴老二想了又想算是想明白了当年他大哥为什么会那么快答应跟着那群土匪下那个祭山神的洞。他说可能是因为龙荷花的尸骨在那下面,他大哥想去把龙荷花的尸骨**来下葬。只可惜他大哥下去了就出不来了。

吴老二给我逼得老是想那些往事,也显得心事重重。在离开胡志强家的那个村子我和他结伴回永顺城的时候,他领着我又到曾仁武的墓前看了一遍。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对我说,他想要去把他大哥和龙荷花的尸骨带回来。

第十六节

听了吴老二这么说,我在心里思索了半天,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却并不怎么赞成他真的这么去作。

一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吴老二他大哥和龙荷花的尸骨还找不找得到都是个问题,再就是从多年以前吴老二他大哥那么多人下去却只有一个生还者的情况来看,那个洞里面应该有些难以预料的凶险。吴老二现在的年纪也那么大了,别说那些凶险所在,就说那爬上爬下,长途跋涉的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也是不好。

因此在回永顺的车上我便尽力劝说他打消这个念头。虽然当时在我自己的心底也是有些想去那个山洞里见识一番的,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因为好奇而已。但是因为好奇要使自己惹上莫名的危险,这种事我还是不会轻易去做的。

吴老二并没有怎么接我的话,我劝说了一阵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就算了。毕竟他也是个有主见的人,我想很多事情他应该考虑的比我还要清楚。

之后车到了永顺县城,我们下了车各自回家,我也只是知道了他一个人住在永顺县的老干局里而已。其他的事情我也没多想,就这么各自散了。

直到一个多月后,我一个在医院工作的朋友跑来告诉我说,吴老二死了,还是被人杀死的。

我的这个朋友名字叫刘彬,年纪同我差不多,因为有点关系就在医院里混了个差不多只管拿钱的差事。平时是上班等下班,下班就等着发工资。我和他还有几个熟识的朋友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那白狐的事情,还有吴老二说的那段往事我都跟他们说过。所以这一天刘彬在得知了吴老二的尸体停在了医院的停尸房后,下了班马上就来告诉我了,同时还告诉了我一些他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我一开始有些奇怪这刘彬为什么连医院停尸房多了个死人这事都这么在意,听他说完了才算明白了过来。这吴老二死得不正常。

吴老二的尸体是在离县城五十多公里的一条叫流落河的河里被几个打鱼的人发现的,报了警,警察过去一看尸体便认定是他杀。因为凶手杀人的凶器还留在尸体上面。凶器究竟是什么刘彬却没有问出来。只是在尸体上造成的创口很大,前胸进,后背出。那不是一般人的力气办得到的。还有就是尸体应该在水里泡了很久了。衣服和尸体表面都有很多擦伤撞伤的痕迹。其他的便打听不出什么了。

刘彬跟我说完这些,就问我你不是说吴老二打算去那个洞里找他大哥和龙荷花的尸体的吗?怎么他现在死在了那条河里?

刘彬会这么关注吴老二的事情主要也是因为吴老二早年的那段经历比较诡导,让我们这些人知道后便各自有了无数的想象,却又没办法去证实。现在这吴老二又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自然容易引起我们这些人的注意。

“我怎么知道?”我只能这么回答他。我除了听吴老二说过那段往事之外确实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就连吴老二所说的那个村子,那个山洞在那里都不知道。

刘彬还要问这问那,我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便干脆不说话了。刘彬问了一阵没问出什么来,也只好回去自己瞎想了。

刘彬走后,我独自想了一阵,也是想不明白吴老二怎么会出现在那条河里,而且还死在了那里。那条河除了偶尔有几个打鱼的人会进去呆上几天外,一般都没人会去的。还有什么人会去杀他?又有什么目的?这些,都不是靠我这么想想就能想出来的。

对于吴老二这人我们还是了解的太少,所以现在知道他死了,最多也就是在以后喝酒的时候又多了一个谈论的话题而已。

如此,这关于吴老二的事情似乎又这么慢慢淡去。在吴老二死后,公安部门查了一阵子,似乎是毫无头绪,慢慢的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加上吴老二一直是单身一人,没什么亲戚朋友,这件事也就没引起什么风波。

只是刘彬在那段时间里很卖力的四处打听,到最后除了我们一开始知道的那点情况外,其他什么却是都打听不出来。没办法也只能作罢。

当时对于吴老二的死,我曾有过一些猜测。象吴老二那样的一个孤寡老人,没什么事应该不会跑到离县城那么远的地方去。即使是去胡志强家,也是因为那狐仙的传闻传得有名有姓,吴老二可能是听到了曾仁武的名字才会跑去看看的。而这回他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流落河,我就想是不是可能流落河的上游就是他说过的那个村子,他会不会是在去寻找他大哥和龙荷花的尸骨的途中遇害,然后尸体顺水漂了下来。但是那个村子几十年前就已经没有人了,怎么会冒出一个人来杀了他就很难猜测了。

在吴老二的死里面,最让我着迷的一个问题就是杀死吴老二的凶器到底是什么?发现尸体时,凶器还在尸体上。尸体运回来后,凶器便早给警察带走了,只在尸体上留下了一个前后贯穿的创口。而且在刘彬去打听消息时,参与的警察对于凶器都是避而不谈,甚至似乎有些畏惧,这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隐隐觉得吴老二的死跟那个山洞脱不了关系,但是除非亲自去看,否则是怎么样也无法想象出那个山洞里的情形的。

我这样的想来想去都是没凭没据的,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这些事情也就慢慢的被我放进了心底。

但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从我听到关于白狐的传闻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卷入了这张看不见的网里,虽然在一段时间里我已经淡忘了这段记忆,但是在一年之后,虽然我自己未曾留意到,但我确实又回到了这张谜一样的网里。

第十七节

到了一九九八年,我在外地打了半年工又回了家,本想考个公务员找个稳定的饭碗,又给涮下来了。没有什么事作,好在家里有间门面,帮着看看店面,进进货什么的,倒是也不愁吃喝。

就这样在家里呆到了七月,又认识了一些朋友。有一个叫作王涛的,也是没什么正经事干的人。跟了一个什么大哥在一家赌场里放债。有得时候能分到些钱,有的时候还要亏钱。

因为在赌场里放债,借钱的人都是输红了眼的,多少数目他敢借,但是借完了他未必还得起。到时候借钱的人一跑,难道你还能拆了他的房子去卖?这样自然就会亏了。

至于王涛,我知道他是没攒到什么钱的,虽然有时也有些进账,但是他一有了钱多半都是跟朋友喝酒什么的花光了。有些时候他没钱了,还会跑来跟我们这些常在一起玩的朋友要烟抽。

那天,我没在家里看店,一个人无聊就跑去玩麻将机。那个时候麻将机刚开始在我们那里流行,两块钱上一百分,赢够了两百分就可以叫老板退四块钱来。那机子的程序也很简单,所以会玩一点的人拿两块钱就可以玩很长的时间。

我玩麻将机一般是磨时间,不指望它赢多少钱,上了一百分就慢慢玩。那天的手气不错,玩了几把就碰上一次清一色的牌面。

玩麻将的人当然都喜欢赢了,我也不例外,摸了两张牌又听了牌,等着自摸,运气好又碰到了一次搓牌的机会,眼看着就要搓到我要糊的牌的时候,猛的来了一人往我背后拍了一把,我往前一扑,按错了。

我回过头正想发火,一看却是王涛。

刚刚丢了一次糊牌的机会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看着王涛的一脸的笑,我从袋子里掏出烟来就丢到他手里。

“要烟自己拿,别烦我打牌!”说完我回过身又去玩我的麻将,心里琢磨着最后应该还有次海底糊的机会吧?

“你这烟有什么好抽的,抽我的。”王涛把我的烟丢到了我的麻将机上,又从我耳边递了只烟过来。

听这家伙的口气好象是买了什么好烟,他一般有钱的时候都会买几包好点的烟装装门面。

我伸手接过一看,是精品白沙。“你又有钱了啊?”

“一点小钱,还有笔大的没到手呢!”王涛一脸得意。

他这么说,我只当他是瞎说。“什么大钱小钱的,有钱就不错了。”

“是大钱,我就为这专门找你来的。”王涛见我还只顾着打麻将,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玩了,我请你喝酒,我们出去说。”

“什么事?在这不能说嘛?”王涛有钱的时候也不是没找过我喝酒,所以我没拒绝,我只是想不到他找我还能有什么事。

“走,走,走。”王涛拉着我出了游戏室。“我们边吃边说。”

随便在路边找了家小饭店,点了几个菜我们两个就喝上了。

扯了些有的没的闲话后,王涛这才入了正题。“你这几天有空没有?”

“我差不多天天有空。你说什么事吧。”反正家里的店离了我也没什么问题。我自然天天都有空。

“要几天的时间,就可以赚上一笔。”

“到底是干什么?”对他说的“赚上一笔”我是没怎么在意,关键得看他要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干。”

“绝对的正经事,给人家当导游。”

“导游?”我刚喝的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就我们这样的人能干导游?好象导游一般都是女的吧。

“对!就是导游!”王涛见我一脸不可致信的表情,赶紧解释。“有几个福建来的有钱人要请人带他们去流落河玩一下。”

“那是向导!哪是什么导游!”我一听就明白过来了,这不就是带路的向导吗?

“管他是导游还是向导,只要带他们去了流落河就至少有一千块钱拿!”

“一千块?是不少了。就是带那几个人去流落河?那几个人哪里的?”我一想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福建来的,很有钱的,这几天……”

“你是不是没钱的时候穷疯了?”我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说是福建来的?福建的人怎么知道这里有条流落河的?他们就只是去玩?”

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很多,只是提到流落河不经意的让我又记起了不明不白的死在那里的吴老二。

再一细想,这几个福建人是怎么知道流落河的,那条河在我见过的任何地图上都没有标识。只要离了永顺远上一两百公里,就基本上没有人知道还有条流落河。

即便是永顺附近的人,也没多少人去过那里。我是知道王涛几年前还没在社会上混的时候去过一次。那会儿是他没钱花没办法了,才跟了几个打鱼的人去了,在那里呆了几天,弄了很多晒干的鱼干回来卖了一些钱。我知道的人里面也就他去过那么一次,还是有次喝酒听王涛自己说的。

现在这几个福建人要找人带他们去那里,那里又不是什么风景区,听王涛以前说,那里就是一条河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去那里能干嘛?这些福建人花钱请人带路也要去肯定不只是为了去玩玩这么简单。

“你管他们怎么知道的,带他们去走一路就是了,有钱赚怕什么呢?”王涛这人就是这样,一般都不动脑筋。

“你答应他们了?”我问他。

“肯定答应了,说好了至少一千块,超过五天还要加钱。”王涛答道。“不过他们有四个人要有两个筏子,我一个人照看不过来,所以就来找你了,有钱一起赚嘛。”

我摇着头没说话。如果只是去走一路,没别的目的的话,这向导倒是可以干的。看看王涛的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心里想是不是有时候我自己想得太多,就算那几个福建人有其他的什么目的,在那河谷里他们又能干嘛?

“什么时候去?”最多我和王涛自己小心点好了,去那里走走看看应该也没什么吧。这么一想,我决定和他一起去了。“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王涛举起了酒杯。“就等你答应了,来喝一杯。明天你看看我准备的东西,你觉得还少什么我们再去准备。”

我也拿起杯,喝了一口,已经决定去了,就等明天看王涛准备得怎么样了。只是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里隐隐有着一丝不安。

也许是我还惦记着死在那里了的吴老二吧。我这么想。

第十八节

第二天,我找到王涛一起去看他准备的东西。到了王涛住的地方一看,原来他还准备了不少的东西。

六个大汽车轮子的内胎,五六根三米来长的竹竿,还有一捆尼龙绳。这些是用来扎筏子用的。王涛给我解释了一下。去流落河可以从永顺县城外找个下河的地方,顺水而下,差不多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到流落河的河口,到时再逆着流落河往上就行了。而且在流落河河口的地方,水下的石头很多,大一点的木船都过不去,现在是夏天,又是枯水期,只能用筏子进去。筏子轻便,把气一放,拆散了可以搬着走。

除了筏子,还有两口不大的锅,几个铝的饭盒。反正就是煮饭吃饭的东西有一堆,包括油盐什么的。挤挤装了有一背包。

再就是几张毯子,晚上睡觉铺的盖的。照王涛的预计,去那里天,在那里呆一天,回来还得一天。不过回来的时候我们出了流落河河口可以顺河而下,去下游的芙蓉镇附近上岸再搭车回来。这么算已经有三天了,至少要在野外呆上两个晚上。如果那几个福建人还要多玩两天的话还得加上几天的时间。所以这些东西都得准备。象手电,蜡烛什么的自然也都少不了。

至于吃的东西,王涛预备了够六个人吃上七八天的米,还准备了一些腌菜什么的。他说到了那里想吃鱼是很简单的事,所以就没准备多少的菜。

我把这些全部看了一遍,似乎是没少什么东西了。

“就这些?”我看着王涛。我不信他就只准备了这些东西。

王涛嘿嘿的笑着,又拎出一只扎好了的蛇皮袋。

我拿过打开来一看,两杆高压汽枪,一把开山砍刀,还有两把短刁首。下面还有些东西,我翻了翻,居然还有一把短的自制火枪!

“你准备去打仗?还是准备到时候劫了那几个福建人?”我瞪着王涛。

“不是,不是,就拿去玩玩嘛。玩玩。”王涛讪笑着。看我一脸严肃的样子,赶紧又说道。“我们防身嘛,我们当向导就要保证游客的人身安全嘛!”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想笑,摇了摇头。

王涛见我摇头,问道。“那,我们不带这些?”王涛的语气有些失望。

“不是,不要带这么多。”我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把自制的火枪丢了出去。“这个,火药一湿就没用。我们这次大多数路都在水上,带着它有什么用。”

说完拿了杆汽枪在手里。“这个要,到了那里打些鸟啊什么的改善一下伙食总是好的。”

“对!对!对!”王涛赶紧附合。

“子弹呢?拿点来我试试枪。”从部队出来就好久没玩枪了,现在见了把汽枪都觉得手痒。反正这汽枪打起来差不多没声音,在屋里试试枪也无所谓。

“这个,这枪不能在这里试。”王涛赶紧过来抢我手里的枪。

我这时也发现了手里的这把汽枪跟一般的汽枪有些不同。压开枪膛一看,“你这是改装的小口径步枪!”

“嘿嘿。”王涛笑着没有说话。

“你这枪哪里来的?”

“跟别人借的,”王涛伸手抢过枪去。“你别管那么多嘛,当它是汽枪用就是了。”

我们那里虽然明地里也在查禁枪支,但是不象其他地方那么严。汽枪,火枪很多人都有,只要用的时候自己躲着一点,别让别人看见了,一般都没什么事。

我跟王涛问这枪哪来的,并不是要追究他私藏枪械犯法什么的。而是好奇他这子弹那里来的。如果是汽枪的话,在一些商店里还可以买到子弹,但换成小口径步枪的话,这子弹就比较难弄了。

“你们从那里弄的子弹?”我听王涛说这枪是借的,那他肯定是不会告诉我这枪到底是谁的了,只是我还是奇怪他们怎么弄到的子弹。

“你别管了。你就说这两把枪你要不要带吧。”王涛的口气明显是不肯说。因为这样的事情虽然在我们那里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总是有些见不得光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想了想,他不说就算了,不过这枪还是得带上。因为我想起了死在了流落河的吴老二。

“带上吧,将就着用。对了,你带这个过去,那四个福建人不会有意见?”

“不会的,我跟他们说了,说那里没什么人家,怕碰上什么东西要带点防身的家伙。他们说随便。”

王涛说着又把枪放进了蛇皮袋里,扎上了。完了拍了拍手,问我。“你看还要准备些什么不?今天我们要准备好,下午去和那几个福建人吃个饭,你也认识一下他们。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好吧。”我应道。“其他的东西嘛,还带些可以遮雨的大塑料布,去买些雄黄粉来。再买两瓶二锅头带上。”

“嗯,塑料布要,要雄黄粉和二锅头干什么?”王涛不解。

“你只管买来,反正用得着。”我故意不告诉他。

其实我叫他买雄黄粉是用来洒在地上驱蛇虫的,到了荒效野外过夜,又是七八月间,正是蛇虫出没的时候,别晚上睡着了一不小心给蛇咬了。至于二锅头嘛,可以拿来当酒精消毒什么的。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喝点来壮胆。

王涛见我不说也不再问,记下了便又去准备。而我则回了家,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说我去朋友那里玩几天,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下午,我又来了王涛这里,跟他一块检查了一遍这些要带的东西。确认都没差下些什么了,便把这些东西打成了几个包,装枪的蛇皮袋一个,作筏子用的竹竿绳子什么的一块绑了好搬。锅碗米菜什么的又用一蛇皮袋装了。剩下的那些东西我便分分用两个背包都装好了。

忙完这些,休息了一阵,王涛便说去吃饭,我看看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刻也就同意了。

第十九节

那四个要去流落河的福建人三男一女。三个男的中有一个有点胖的中年人,一脸富态,见谁都挂着一副笑脸,似乎是领头的老板。其他两个男的三十来岁,身材健硕,一脸严肃的样子,我估计应该是保镖一类的手下。而那个女的,我却看不出她的身份。

刚看到这个女人时我愣了一下,我没想到去流落河的几个人里居然还有个女的。

“那个女人也要去?”趁着到了饭店,那个中年人正在点菜的时候,我偷偷的问坐在我身边的王涛。

我以为我问得声音很小,谁知那女人却是听见了。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去了吗?”

那个女人挑衅似的看着我。我皱了皱眉头,端起杯子喝茶,没有说话。有些事情,女人比男人麻烦多了。况且看这女人神色,又明显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我在心琢磨着一个筏子载三个人,这女的就推给王涛得了。

“能去,能去。”王涛赶紧说道,顺手在桌子下面拉了我一把。“就是去玩嘛,女人怎么不能去了。”

我瞪了王涛一眼,心说到时候麻烦来了你就知道了。

“这位兄弟是……?”中年人点完了菜,听见我们说话的气氛有些僵,便插了进来,看着我不急不缓的问道。

“我叫卫君志,……”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王涛就接上了。

“以前他跟我一起去过流落河的。”

“哦,那我们这次去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啊。”中年人满脸堆笑的跟我套着近乎。

“应该的,应该的,老板贵姓?”这些福建人说普通话的味道怪怪的,还好我去过沿海地区,听得懂。

“免贵,姓张。在福建开个小厂赚点钱,早听说这边风景好,这回终于有机会来玩玩了。”

流落河风景好,这是在哪里听说的?我在心里暗笑,想着不管你去那里干嘛,反正我只管带你去,带你回。

中年人自顾自的说着,又给我介绍起了他的那几个同伴。“这两个一个叫阿华,一个叫阿强,都是帮我做事的。”他指了指另两个男人对着我说,那两个男人见提到他们便向我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个是我侄女,叫张燕,听我来内地玩非要一起来,我没办法就给她缠上了。”

我看了看那个女人,也就是张老板所说的他的侄女张燕,她听到张老板这样说她时,转过头瞪了张老板一眼,接着又转过来瞪了我一眼。

我没去理她,这些人里面,张老板是头,有事跟他商量就成。“张老板,你们这次打算在那里玩多久?”

“就随便走走看看吧,一两天就差不多了。”

我点点头。心里想这次我连你们去那里是不是玩我都不清楚,问其他的问题肯定也是敷衍。干脆就别问了,做好自己的本份算了。

我便没再说话,张老板兀自在那里同王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闲话。

不一会要的酒菜都上来了,又客气了一番这才算正式开吃。吃完饭,大家又随便聊了聊便都各自散了,说好了出发的时间便都去休息了。

永顺城内有条贯穿县城的河流,名字叫作猛洞河。出了永顺县城,顺猛洞河往南大约两公里左右有一个温泉,名字叫作不二门温泉。

这不二门的由于缘于一座石门,就在去温泉的延河公路上。名字取自佛家“不二法门”的意思。传说这雄奇宏伟,辉煌壮观的不二门原块巨石,人们要去一石之隔的观音庙面佛朝圣需要绕石涉水,十分不便,为此,观音菩萨便轻拂柳枝,劈开石门,于是,这才有了如今的不二门。

不二门一侧的高处刻着沈从文的“石门天凿”四个大字,下面有一付对联。“半窗阴雾藏高木,一片晴山衬夕辉”。

不二门旁边山顶的松林里,有一座九层石塔,全部用一米来长的石条砌成。塔内中空,站在塔里往上看便可以一眼望到塔顶。传说此塔是托塔天王为了镇压妖龙而留。具体是不是那就不知道了。

在石塔和不二门之间的山坡里,有一处石林,古名“**阵”。阵里千石奇立,阴阳交错,古木荫天,道路纠结,形似八卦排列,所以人们又俗称为八阵图。不熟悉状况的人进了这石阵,一般都会给这曲折交错的石间小道弄得迷了路径。幸而阵外有一处天然石佛观音岩可以用来指示方向。

这观音岩观音菩萨幻化来看守给托塔天王镇住的妖龙,又有说是观音菩萨慈悲心肠,留此来为陷阵的人们指点迷径。

观音岩下便是观音庙,观音庙前便是不二门。顺着公路过了不二门再转过三道弯,便到了温泉。在园林部门还没在对这温泉进行开发的时候,这里的温泉就是在河边的沙石滩上挖出来的一个露天水坑。温泉的热水由沙石缝里冒出来流到坑里,再漫过坑沿流进外面的河里。温泉的水温正好可以洗澡,所以本地人便分男女错开日子来泡温泉。按日历算,单数男的,双数女的。后来开发后,在河边修了些大浴池,男女分开,还有大间小间。天冷了以后,来这里洗澡的人络绎不绝,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即使是凌晨两三点,也有大把的人排队等着洗澡。

过温泉再延河而下,两岸皆是陡峭山崖,人迹难寻,河道曲折,水流时急时缓。大约到了离永顺城四十来公里处,有一个三叉河口,两条河汇集一处继续往南。

这里,便是流落河的河口了。

第二十节

不二门温泉的外面有一大片平缓的河滩,这里便是我们出发的地方。

早上吃过早饭,一行人带齐了东西。除开我和王涛准备的,张老板等人还带了两个背包,由阿华,阿强背着。我们包了辆面包车,到了不二门温泉,把所有东西搬到了河滩上,接着便由我和王涛二人去准备筏子,张老板等人则在一边看着,偶尔帮一下手。

时值初夏,还是上午的时候,也有很多来温泉洗澡的人出来了在河边洗衣服什么的。还有一群小孩子光了身子在河边的浅水里嘻戏玩耍。这时见了我们弄了一大包东西下来,在河边作筏子,便有几个好事的小孩子跑了过来在边上看着。

我把轮胎翻了出来,铺在地上打气。小孩子们看了自然也明白这轮胎的用途,有几个胆大的到了近前来同我说话。

“哎,你们又要去打鱼吗?”说话的小孩子顶着一脑袋水珠,光着**却是一点也不害臊。

“不专门打鱼,下河去玩一下。”我边作事边回答道。

“他会讲话!”旁边的小孩子听了我的回答却忽然象吓了一跳般的退了开去,一群小孩看着我指指点点的在那里议论。

“上回看到他都不讲话的,好象哑巴一样的。”一个小孩子说。

“嗯,好象蠢蠢的样子。”另一个小孩子又说。

我在旁边听了有些奇怪,这些小孩子什么时候看见过我了?还说我不说话,蠢蠢的样子。

“哎,小孩子,你们什么时候看到我了,再乱说我打你们**!”我冲他们大声吓唬道。

那些小孩子倒也胆大,其中一个对我作了个鬼脸,大声的叫道。

“你来打啊!就是你,还有那几个,前几天我看到你们的!”

“去!去!去!一边玩去。”阿华阿强走了过来,远远的冲着那些小孩子喊了起来。“别妨碍我们做事!”

喊着,还作了个要去追那些小孩子的动作。那群小孩子见了,大呼小叫的跑到远处去了。

我看着他们笑着摇了摇头,回头一瞧,张老板也到了我身边。

“阿志啊,麻烦你弄快点,我们好早些出发。”

“阿志”是张老板对我的称呼,而王涛,张老板就叫他阿涛。

我应了一声,埋头又去弄我的筏子。这筏子作起来很是简单,就是把轮胎打足了气,用要根平行的竹竿连在一起绑结实了就行。

不多时,两条筏子都绑好了。一条筏子三个轮胎,上面放东西。当然不能沾水的东西都用胶纸什么的包好了的。东西在筏子上也得绑紧,留个地方坐人就行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和王涛把筏子推下了水,又检查了一下,就准备招呼张老板等四人上来坐好准备出发了。

按照我的分配,张燕和阿强上了王涛的筏子,王涛待他们坐稳后推着筏子到了深水区后爬上筏子,手里拿了根竹竿划着水,顺着河就漂了下去,临走前回过头冲我喊了一句:“我们先走,你们快点!”

我看着他们漂远了,回过来,招呼着张老板和阿华上了筏子,自己也马上就准备推筏子走人的时候。

上游岸边的河滩上来了个老婆婆,头上缠着青色的苗帕,身上也是一身青色的衣服,背了一个竹背笼,不知道是要来河边洗衣服还是干嘛。河滩上尽是大的小的石头,给河水冲刷的十分光滑,这老婆婆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向前扑了下去。

我站在河边刚好看到了,一句“小心”还没喊出来,那个老婆婆已经扑在了河滩上。老婆婆看起来年纪满大了,身体倒还不错,反应也不差,脚一弯,两手伸出撑在了地上,人没摔着,只是背的背笼里的几件衣服抖了出来,有两件落进边上的河水里,漂了下来。

我看见老婆婆没摔出什么事也就放下了心,又见她的衣服掉进了河里,赶紧走过去帮她捡了起来给她送过去。

这时老婆婆的身边已经有了几个热心人在那里询问老婆婆有没摔伤,帮她捡掉出来的衣服什么的。

我拿着捡到的衣服走了过去,见这位老人家只是滑了一下,没摔着什么。便把衣服递到她的手里。

“老人家,小心一些。这是你掉的衣服。”

“是你?”老婆婆接过衣服看着我,眼神里有些疑惑。

“嗯……?”我也很疑惑,这位老人家认识我?我想了想却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她。

“你,你没事了?”老婆婆仔细打量了我几眼又说道。

“我,我有什么事?”我更加疑惑了。

“阿志,快点,他们已经走远了。”这时张老板催促了起来。

“好,就来了!”我大声应道。又对老婆婆说:“老人家,我有事先走了,你要小心一些啊。”

老婆婆侧过头,望了望张老板他们,神色一变。听得我说要走,一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你,要小心他们!”

“小心谁?”这老婆婆看我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她说的这句话我也没怎么听明白。

“就是他们。”老婆婆向张老板方向示意了一下。

“快点走啦!”张老板又催了起来。

我见他们催得急了,也不好再耽搁,对着老婆婆“嗯”了一声就匆匆返身赶了过去。只是心里还是不明白这老婆婆为什么说要我小心张老板他们。不明白归不明白,她的话我还是记下了。家乡有句俗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再说了,我原本就有些怀疑张老板他们去流落河的目的,现在又有老婆婆提醒,自然要留心一些。

回到筏子边,张老板只是一个劲的催促我快走,我也不说话,推了筏子到了深水处爬了上去,拿起划水的竹竿不用怎么划,筏子自己已经顺着水流在往下漂了。

坐在筏子上,我想着那老婆婆说的话。又回头望了一眼。

老婆婆站在河边也在远远的望着我,她发现我也在望着她时,她作了一个动作,拿右手指了指她身边的河滩。

这是什么意思?我想了想没明白,想回头再看,筏子已经漂出满远了,远远的望去岸边却只能分辩出个人影,动作什么的却是看不清了。

第二十一节

延猛洞河顺流而下。刚开始的一段,滩平流缓,波澜不兴,清澈的河水里时时可以看见河底的游鱼。两岸山高林密,郁郁葱葱,几树新绿,几树山花,点缀在满山的深绿当中,分外的醒目。

不多时峰回流转,河道逐渐变窄,两岸峭壁越发的陡直,有时可以看到高达百米的峭壁如被鬼斧神工般直削而下。潮湿的岩壁上,长着一层深绿的青苔。向上看去,各种树木就象叠罗汉一般在危崖绝壁上层叠而上。两岸的树林里、崖壁上,不时可见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出窜入。

再到下游,河道变得更加曲折,河水也变得有些湍急,河道中越来越多的嶙峋的礁石。幸而河水落差不大,一路行来还算安稳。到了下午四点的样子,我们便到了流落河的河口。

这里的三条河道成“人”字形排列。我们需要转个急弯到那流落河的上游去。

此处水流平缓,除了风吹外几乎感觉不到水流的流动。河水一片暗绿,看不出深浅。我拿竹竿探了下河底,近三米长的竹竿全部没入了水中。想来这里的河水满深。

流落河的河口不宽,只有三四米的样子。四周也没个浅滩什么的,尽是些露出水面的巨大石头。河岸边上也都是直上直下的山崖,让人找不到的落脚的地方。

王涛他们三人比我先到,这时正把筏子靠在一处大石头边休息。见我划着筏子到了,便招呼我靠过去休息一下。

我正要把筏子靠过去的时候,心里却忽然有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我觉得这地方我好象来过。就是在这个地方,我也是划着这个筏子,我似乎在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一次。这种感觉很奇妙,让我觉得应该是在自己的梦里曾经梦到过同样的事情,但是我静下心来,努力的去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是什么时候作过这样的一个梦,甚至于就连那个梦里的其他部分我也找不出一丝的印象。而唯一让我记忆深刻的,也就只有刚才的那个环境,以及刚才我作的事情,这些都让我有一种十分强烈的“似曾相识”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我不是第一次有。以前在我的生活中我也有过几次相似的感觉。就是在作一件事情的时候,自己心里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觉得这件事自己曾经作过。但是对于这件事接下来会怎么样,自己却又找不出一点熟悉的感觉。

我曾经无聊的时候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最后觉得这样的感觉应该是源于自己的梦境。因为人睡觉的时候,大脑并没有完全休息。一部分大脑细胞仍然在继续自己的工作,在想一些白天时在想的东西之类。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的梦境自然也不是全无一点依据,平空冒出来的。但是人在睡觉时部分脑细胞已经休息了。所以一个人的全部梦境并不能记忆的十分完整。有些梦境只留下了一点点连自己都想不起来的印象。结果到了第二天,如果遇到了和梦境里相似的环境和事情,自然就会在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而关于这个梦境的其他部分,因为大脑记忆的不完整,所以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的。

我心里这么想着,所以对于刚才那种突然冒出来的熟悉的感觉也没有去细究,稍稍愣了一下便把筏子靠到了王涛边上。去同他研究进流落河的问题。

王涛赤着上身,头发也还是湿的,显然他刚才下过水。

“怎么不进去?”我有些奇怪王涛没事下水干嘛。又竖起手里的竹竿探进河水里,还是深不见底。“水有这么深,直接划过去不就完了。”

“那水下面有石头,”王涛指了指流落河的河口。“就这么划过去的话,轮胎挂破了你就游水回去吧。”

“石头?”我向着那边望了望,这河水的颜色哪儿都是一片绿,根本看不到水面下的情形。“这河口里怎么会有石头?”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涛从一边的衣服里摸了支烟点上,得意的看着我。“给你说个故事,让你知道这河口里为什么会有石头。”

“你能知道什么故事?”我对王涛说的故事没什么兴趣。这家伙书都没读多少,能讲出什么好故事来?

把筏子停稳了,我摸出一支烟来,打算歇口气。那四个福建人似乎对这次的旅程兴致不高,除了偶尔指点下山水景色外,便是闷声不响。就算有所交谈,也大多说的我听不太懂的福建话,如此,我便也没去怎么搭理他们,只管作好自己的事便是。

王涛倒是兴致满高,也不管我们这几个人有没有去听他说话,兀自口沫横飞的说着关于这流落河口为什么有石头的故事。我看他以后确实是有些当导游的潜质。

“这个故事是我以前在流落河听几个打鱼的人说的,一般没多少人知道的。今天到了这里我就说给你们听听。”

“很久以前,永顺还有土司王的时候,这个猛洞河里出了一对巴岩鱼精。这对巴岩鱼精个头很大,能一口把一头牛吞进肚子里去。在猛洞河边上住的人都没有办法,养的牛羊什么的都不敢放到这河边上来。怕给那巴崖鱼精一口给吃了。”

“后来,有个放羊的小孩子,赶了几只羊回家,走到河边上,刚好碰上了那对成了精的巴岩鱼。小孩子养的那几只羊都让巴岩鱼吃了,他怕回去了给家里人骂,就一直坐到那河边上哭。”

“那个小孩子运气好,又碰到有个土司王从外面打了胜仗回来。看到有小孩坐在河边哭,就问那个小孩子哭什么。小孩子就跟他说,我家里养的羊给这河里的巴岩鱼精吃了。”

“土司王看那个小孩子满可怜的,发了善心,带了兵下河去捉那对巴岩鱼。巴岩鱼打不过土司王和他的兵,跑到流落河的一个洞里面躲起来不出来了。土司王也没有办法,就喊人用石头封了那个洞,怕那对巴岩鱼精又跑出来害人,又派人到流落河口推满了石头,这样那对巴岩鱼就算跑出了洞也出不了这流落河了。”

第二十二节

听完王涛的故事,我手里的烟也只剩下了个烟头。将手里的烟头弹进了河里,我想着王涛说的故事,在心里暗暗发笑。

巴岩鱼我是知道的,脑袋大,尾巴小,有些象大个的蝌蚪。不过这巴岩鱼就算长得再大也不过一指来长短。这么小个东西就算成了精能有多大能耐?别说一口吞下一头牛,它要是能长到牛尾巴那么长那就是真的成了精。

“你笑什么笑?”王涛瞄见我脸上的笑意,同我争执道。“你不要不信,那对巴岩鱼精躲进去的洞现在还在流落河里,只不过被石头挡住了大半而已!”

“好了,好了,我信你,我们别说这个了。”我听王涛的语气有了一些气急败坏,马上转移话题。“我们还是早点进去,好找个平点地方上岸。”

“我知道你不信,进去了看了那个洞你就信了!”王涛嘟囔着。

现在差不多已经是四五点钟,天黑前我们得找个地方上岸。流落河里面是个什么情景我不怎么清楚,王涛可是心里有数。听我说到早点进去,嘴里虽然还在为刚才的故事分辩,手底下却是已经行动了起来。

“你先等着,我把我这个筏子先送进去,再出来接你。”王涛对我说了一句,撑起竹竿便向着流落河口划了过去。

王涛划得比较慢,不时的用手里的竹竿探着河底。到了河口上,王涛干脆翻身下了筏子,下到水里慢慢摸索着拉着筏子前进。

现在看到王涛下到水里,我这才确定这流落河的河口是真的给石头封住了。因为王涛站到水里,有时那水面还没不过他的膝盖,有时又淹过了他的胸口,想来是在那水面之下,应该是杂乱的推积了很多石头。至于这石头是不是土司王为了拦住那对巴岩鱼而推积的,那就不清楚了。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的时间,王涛拉着他的筏子进到了流落河里面,找了个地方把筏子停稳了。返身又回来领我们的筏子进去。他站在水里给我指引着方向,一边说道:“这回这水深了些,上次我来这里,有些石头还露出了水面。船都过不去,后来是我们几个人把船上的东西下了,扛着船过去的,累死个人啊。”

“你们用的木船?”我问他。因为筏子很轻,一个人都搬得动,根本就用不着几个人一起扛。“你傻啊!知道这里有石头还用木船来!”

“你才是傻的!”王涛随手就泼了我一身水。“我那是第一次到这来嘛。”

“别闹,赶紧进去!”我可没心思跟他在这里打水仗。忽然看着天上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我就在想着等下上了岸去打几只鸟来烧烤应该满不错。这样想着不由的觉得有些肚饿了。在王涛的指引下过了流落河河口后,我便一直催促他赶紧找个地方上岸。

到了流落河里,四周的景色同外面的河道没有什么变化。两岸依旧是悬崖峭壁,只是河道逐渐变宽了些,河水也逐渐变得清澈。我自是没有心思去管那些景物的变化,一心只想着早点下了这筏子到岸上去。

逆着流落河往上游划了一两里路,河边开始出现小小的河滩,都是在河流的迂回转弯处,由一些沙石堆积而成。想要在那上面过夜肯定是不行的,先不说找不着生火的柴火之类,万一夜里河水一涨我们就全得泡水里了。

又往上划了一段路,王涛这才算把我们领到了一处可以上岸过夜的地方。这里是一处较为平缓的山脚,靠河边有一片凸起的石滩,上了岸去便是山脚,山势虽然陡峭,却也还不至于爬上不去。山上也尽是些郁郁葱葱的树木。

我们一行人也没必要爬到那山上去,只要在山脚边的石滩上落脚也就行了。

那片石滩大约有半个蓝球场那么大,高的地方高出河面足有半人来高,如此自然不用担心夜里河水上涨。

我把筏子靠了岸,用绳子绑牢留在了河边。跳到了岸上,便跑到这石滩的四周处去转了一转。也没发现什么,只是在这石滩最中间的高处发现了几块刻意垒起来的石头。围成个缺了口的圆形,中间是一推燃烧过了的灰烬。旁边还有一些没有烧完的柴禾。

“嘿,省了麻烦了。”我回头冲着还在河边忙碌的王涛招手。这时他正一个人忙着从筏子上往下搬东西。而我们的游客们则背着他们的那几个包同我一样早跑到这石滩上来了。“王涛,快过来,这里不知道是谁,连灶都帮我们垒好了!”

“什么灶不灶的?这里这么多东西也不过来帮把手!在那里瞎晃什么啊!”王涛忙得一脑袋汗,听见我叫他,他头也没回。

我看看那几个福建人,他们闷声不响的上了石滩,找了地方,阿华和阿强两人从他们的包里弄了些东西出来,我看了看,似乎是要搭帐篷。想都不用想他们肯定不是帮我和王涛搭的。而张老板和他的侄女张燕,则是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休息。

我又看看忙个不停的王涛,没办法,我们的事情还得我们自己解决。于是我又跑回河边去帮王涛整理我们的东西。这些事自然是只能我们自己动手,那几个福建人都是我们的主顾,在我想来只要他们别给我添麻烦就好。

“我们把这些东西弄到那上面去。”我伸手指了指刚才我发现石头垒成的灶的地方。“那上面有个现成的灶。”

其实就是我们再另外用石头垒个灶出来也就几分钟的事,只是现在有个现成的,能省一事是一事,再说那上面地势较高,离河边又不远。在我看来确实是个理想的宿营地。

“真的?可能是来这打鱼的人留下的吧。在哪儿?”王涛说着拎起两袋东西就要走。

我随手提了两袋东西,领着王涛就到了我选中的宿营地边。

“咦?这东西怎么,怎么好象就是我垒的?”王涛一看到那几块石头垒成的灶,没来由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二十三节

“你作梦时垒的吧?”我在边上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同王涛开起了玩笑。“也有可能是你上次来这打鱼时留下的。”

口里说着话,我顺便看了一眼那几个福建人,他们动作倒是快,已经快弄出一个帐篷来了。用的是那种很方便拆卸安装的简易帐篷一类。我正感叹着这些福建人的东西就是好,王涛又说话了。

“不,不是。这个灶好象是我垒的。但是又不象是我上次垒的……”

“什么好象是又不好象是的?你是不是刚才下水着凉了?发烧?”我听了王涛说的话有些好笑,他这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说完还作势要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真的发高烧了。

“别!你听我说!”王涛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这里我好象来过!”

“你不是好象来过。”我也看着他,只不过我心里有些想笑。“你是真的来过。以前你和几个打鱼的人来过这里打鱼。还听他们说了那个巴岩鱼精的故事。”

“不,不是那次!”王涛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怪。“我好象记得是我们,我和你,还有……还有张老板他们来过这里,……好象又不是,……我记不太清了。”

“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的?”这时我想到了我在流落河口时,心底突然冒起的那股熟悉的感觉。现在的王涛,难道是也有了我那时的那种感觉?

“我就是看到这个时觉得我好象作过这件事情。”王涛指了指那几个石头垒成的灶。“好象我记得这个灶就是我垒的。但是什么时候垒的,还有其他的事情又是怎么也想不到了。”

“这种事情我也碰到过。”我看王涛这样子八成是碰到了我在流落河口时的同样情形。至于这种情形是不是真的就是由于残缺的梦境引起那是说不清的。“可能是你睡觉时作梦梦到来了这里,醒了又忘了,现在到了这里又突然想起了这个梦了。”

我暂时只能给他这么简单的解释一下。这种情形应该很多人都经历过的。经历过几次也就不会觉得怎么奇怪了。

“作梦?梦到的?”王涛听了我的解释还是有些疑惑。“如果是作梦的话,那这个灶是那里来的?”

“灶?”我笑了,笑王涛似乎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这个灶可能是别人留下来的。来打鱼什么的人留下来的。”

“可是,可是,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这灶应该就是我亲手垒的!”王涛的口气突然变得肯定。皱着眉头盯着那石头垒成的灶不知又想到那里去了。

“别想了,管他那么多干嘛呢?”我拍了拍王涛的肩膀。“我们还大把的事作呢。你看,他们连帐篷都搭好了。”

说完我指了指阿华阿强他们。他们也确实快。就我们说话的这会工夫,他们搭好了一个帐篷,现在已经开始搭第二个了。

而这时的张老板,看到我和王涛在这里站着说话,也凑了过来。“阿志,你们聊什么呢?”

“没什么呢。”我随口答道。“就是王涛说这灶是他亲手垒的。”

“哦,是吗?”张老板走到近前,看到我和王涛脚边那个石头垒的灶,眉头似乎猛的一皱。我正觉得他神色不对,再看他时他又恢复了正常。

“这个啊,也许真就是王涛亲手垒的啊,”张老板看着那灶说道。“也许就是以前王涛来这抓鱼的时候垒的嘛。王涛你说是不是啊?”

“嗯。”王涛只是随便应了一声。

“对,也许真的就是以前他来抓鱼时垒的。”我跟着说道。也去看那石头垒成的灶,看着就觉得这东西不象王涛以前打鱼时留下的,因为这灶里留下的灰烬痕迹都还很新,不象多年前留下来的。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心里转了一转,没有说出来,我本身也没怎么在意。

我对于张老板他们用的简易帐篷倒是很感兴趣。问了一下张老板,他们也就带了两顶过来,张老板和张燕一人用一顶,阿华和阿强还得跟我们一起睡露天的地方,当然我们也会用塑料布搭个帐篷出来,只是没他们的那么好罢了。最后是张老板答应回去后把那两顶简易帐篷送给我们。这事让我在心里暗喜了好一阵。

在我和张老板说完了帐篷的事后,我拉着王涛去给我们自己搭了个帐篷。他本来还在想那个灶和梦的事,给我这么一打岔,忙了起来也就忘了。

我们搭的那个说是帐篷,其实也就只是用竹竿支起一块大塑料布,勉强可以挡点雨水而已。我又找了些石头在四周垒了一圈,将就着用来挡风,圈子周围撒了圈雄黄粉。这样也就差不多了。

忙完了这些,已经到了六点多,眼瞅着就要天黑了。这时阿华阿强他们已经从旁边的山脚里弄了一堆的柴火过来。现在是我们该解决吃饭问题的时候了。

我问王涛今晚有什么吃的?他嘿嘿一笑,从袋子里找出锅来,把饭先煮上叫阿华他们看着。拉了我取了他带的那两把小口径步枪出来跑到了靠在河边的筏子上。“走!我带你去打鱼!”

我愣住了。“用枪打?”打鱼我知道用网的,用钓的,也有用电的,没见过打鱼还有用枪打的。

“快点,快点!”王涛背好了枪摆弄着筏子,没注意到我的一脸惊愕。“早去早回,一会儿就可以回来煮鱼吃了。”回过头来见我没动,又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啊,你不饿我是饿了!”

“哦。”我应了一声,背了枪,带了一肚了的疑惑,上了筏子去同王涛“打”鱼。

第二十四节

这时候的天色说暗不暗,说明不明。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还可以看到落日的余辉。但是在这低陷的河谷里,光线却是已经有些阴暗了。

我打着手电照着水面,心里猜测着这水里的鱼用枪是什么个打法。水面是一片平静,往水里照下去,也看不见什么东西。我心想,难道这鱼会主动浮上水面来给我们打?

王涛显得是轻车熟路,他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竹竿,划着筏子逆流而上。亏他过了这么久了还清楚的记得这流落河的情景。

“这鱼用枪怎么打?”按不住心里的疑惑,我开口问他。

“还记得我说的那个巴岩鱼精的故事吧?”王涛边划边说道。

“嗯。我们去打巴岩鱼?”我想了想,说:“这也要看得见才行啊。”

我知道巴岩鱼有个习惯,就是老是喜欢贴在水底的大石头上面不动。如果水清一些,从河面上就能看见。倒是个不错的靶子。可是现在天色昏暗,就算那巴岩鱼贴在水底不动,看不见它又怎么去打?

“打什么巴岩鱼!我是说那个故事里给土司王封了的那个洞!”

“那个洞?”我越发的摸不着头脑。心里杂七杂八的想开了。

打鱼关那个洞什么事?如果真有那个洞,那么那个巴岩鱼精的故事倒有几分可信。不一定要是巴岩鱼,只要是长得足够大的食肉性鱼类都可以咬死下水的牛羊什么的。但是牛羊就算喝水洗澡什么的也不会去太深的水里,那鱼要吃它们就得到浅水区或者是岸边,那岂不是说这鱼可以离水上岸?

“就是那个洞,它不是给土司王封了一大半嘛,但是没封完,还有一些缝。那里有鱼。”王涛见我不明白,赶紧解释说。

“有鱼?有鱼它在水里你也打不了啊!”那条河里没鱼啊,用枪还不如用网来的爽快。用枪得瞄半天,用网不用看有没有鱼,一网撒下去就是。

“那鱼会浮到水面上来的,到了你就知道了。”王涛见一个时候解释不清,也不再解释,说道。“反正到了那里一看你就知道了。”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就快到了。”

“真的?在哪儿?”我对王涛的话将信将疑,我还没见过有鱼浮上水面来给人打的。

“那边,就在那边那山崖下面。”王涛抬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道山崖。

那道山崖水面之上的部分大约有四五层楼高,崖顶上似乎缺了道口子。就着模糊的光线,我将那道山崖打量了一遍。

“看那里。”王涛又指着崖下的水面。“那里就是土司王用来封住洞口的大石头。”

我把手电照了过去,依稀看见崖前的水面上突兀的冒出了一截石头。看样子,这块大石头应该是直接从崖顶上掉了下来的。如果真是土司王弄的,那这巴岩鱼精的传说倒也不至于全部都是瞎编。可能是有人看到了土司王的人在这边堆石头才编了出来的。

这会忽又想到了王涛说的鱼。“鱼呢?”我拿着手电往那崖前的水面扫了几遍,没见着有什么动静。

“急什么?等下就有了。”王涛把筏子划到了离那道山崖还有二三十米距离的地方,用手里的竹竿稳住了筏子。然后他抬头看了看天。“就快有了。”

“啊?我们不过去了?”我不解,学着他的样子看了看天,没啥特别的,就看见几颗若隐若现星星。

“再过去鱼就给吓跑了,听声音。”王涛把背后背的枪握到了手里,试着往那道山崖下瞄了瞄。“把手电往那边照着。”

说完他便不再说话,还打了个手势叫我别出声。我也只好学他的样子,摆好了手电后拿着枪往那山崖下瞄着。

四周很静,除了轻微的流水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夜鸟的鸣叫,就只有岸边石缝里不知道什么虫子发出的声音。

我举着枪瞄着那崖下的水面,不一会便觉得胳膊有些发酸,就这样瞄着又没看见个目标实在是很容易让人烦躁。我转过头去看王涛,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河面,见我望向他也没有说话作了个禁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那边河面。于是我又去盯着那河面看了一阵,还是没动静。

无聊啊,这小子是不是搞错地方了?这里真有鱼会浮到水面上来给我们打?我胡乱的想着,又过了一会,终于耐不住性子了转头要去同王涛说话,忽然听见河面上“哗啦”的一声水响。

我听见这声音不由的一愣,鱼来了?这时就见王涛已经举枪作好了射击的准备。慌忙回身,我也举着枪瞄准了那片河面。

手电的光芒在河面上笼出了一个变了形的圆圈形光斑。我仔细在这圆圈里找了一遍,没看见鱼,就看见水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这波纹说明刚才是有鱼刚才浮上来了!我心里一喜,更加用心的瞄准着。

不一会,平静的河面上现出了一道划痕,可是很快的,又化作了波纹消失。

“鱼?”我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在水里,不由的轻声问了一声。

“嗯。”王涛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别急,还有很多,等多了再打。”

我不再说话,仔细盯着河面。紧接着便又有一道划过水面的痕迹出现了。虽然依旧短暂,但是之后的情形却让我看得傻了眼。

就听得“哗”的一声水响,一条至少有一米来长的大鱼窜出了水面,然后在“啪”的一声里又砸进了水里。

我被这突出其来的现象惊得一愣,手里的枪都差点走了火。回过神时,就见那崖下的水面犹如炸开了锅一样,不断有大的小的鱼腾出水面,“哗啦,哗啦”的水声不绝于耳。

我看得眼花缭乱,心想,哪来的这么多鱼啊?这时耳边又猛的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惊了我一跳,手指一哆嗦,我的枪也响了。

也不知道子弹打到那里去了,回头一看王涛正在上子弹。我也手忙脚乱的换上了子弹,再举起枪时,那崖下的水面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刚才那群不知道有多少的鱼群已经四处散去,只是偶尔还有一两条鱼跃出水面,那短暂的时间根本不够瞄准的。

我换子弹时王涛又放了一枪,也不知道他打中了没有。

“你打中没有?”我刚才就打了一枪,而且还是给王涛那声枪响惊了一下走了火,虽说本来也是在瞄着那鱼群的方向,但是那个准头我实在没什么把握。

“不知道。那么多鱼应该打得中一两条吧?”王涛看起来也没什么把握。不过想想刚才那鱼群层层叠叠的,只要准头别偏太远应该都打得到吧。

“走,过去看看。”鱼群已经跑没了,王涛拿过竹竿,撑着筏子向崖下划去。

第二十五节

到了崖下,我俩打着手电在水面上找了半天,这才找到了一条一尺来长的鱼,给子弹打了个对穿还没死,在水面上扑腾着。我见了一把抓住丢进了事先准备的袋子里。又找了一阵,又捡着几条小的,没有中弹,却翻着肚皮浮在水上,我想了想,估计是鱼群受了枪声的惊吓四处逃散时给其他大鱼撞晕了的。

我和王涛看着这几条倒霉的小鱼一阵大笑。笑完了,王涛一本正经的对我说:“这次是失误,我忘了这鱼群胆子很小,有一点响动就会跑掉,下回我们用雷管来炸!”

我无语。最后看看这几条鱼也差不多够吃了,我和王涛又划着筏子回了我们落脚的石滩。看看时间,我们去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们回来时饭早已经作好了,就等我们的鱼了,幸好,我们不是空手而归。

我和王涛边摆弄着鱼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我很奇怪,在那山崖下面怎么会有那么多鱼,而且似乎还都是一种鱼。

这是一种我们俗称鲶胡子的鱼。我见过的有黄色和黑色两种,肚皮都是白的。身上没有鳞片,滑不留手。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扁平的脑袋上有一张大嘴,嘴唇上还有一些胡子一样的肉须。就因为这胡子一样的肉须,我们才管它叫鲶胡子。

“那里怎么那么多鲶胡子啊?”我问王涛。

“鬼知道。”王涛头也不抬,熟练的将手里的鲶胡子开膛破肚。“鲶胡子白天都躲在洞里的,晚上才出来。可能那里是它们的老窝吧。”

“哦。”我对鱼没什么研究,除了知道它们能吃。“那它们出来了没事跑水面上跳什么?”

“我怎么知道?”王涛两手一摊,“你问它嘛。”说完指了指快给他切成一块一块的鲶胡子。

我无语。王涛这人明显是不怎么爱动脑筋,问他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我一边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一边自个想这些鲶胡子的问题。

鲶胡子是吃肉的,这个我知道。因为我曾经见过别人用切碎的猪肝去钓鲶胡子。再加上关于土司王和巴岩鱼精的故事,是不是那故事里巴岩鱼精就是一条超大的鲶胡子?这样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巴岩鱼和鲶胡子完全是两回事,见过的人很容易就可以分清楚那个是巴岩鱼,那个是鲶胡子。因为巴岩鱼是没有胡子的。那这些鲶胡子和那个巴岩鱼精的传说到底有没有关系呢?如果没有关系它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巴岩鱼精的洞里呢?

我想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干脆就不想了。类似于这样的关于很久以前的故事和传言随便在那个地方都是一抓一大把,有的是有一些事实依据,有的就完全是凭空编造。对这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传言故事,是没办法去仔细追究的。听说了的人,也只能当是听个故事算了。

王涛作出来的鱼味道还不错,我们打来的那几条鱼给我们吃得一点不剩。我和王涛还就着这美味的鱼肉喝了点二锅头。我叫张老板他们也来喝点,他们闻着那股冲鼻的酒劲就躲到一边去了,一边摆手一边说不习惯喝这么高度的酒。

等我同王涛吃饱喝足,已是深夜时分。这河里打来的野生鲶胡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味,让人舍不得放下筷子。我们带来的二锅头给我俩喝了一半,喝了酒的人都话多,就这样边聊边吃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深夜。

张老板等人已经去休息了。王涛收拾了一下便也去休息了。我因为喝了点酒,不知道怎么的精神特别好,抱着枪叼着一支烟说给他们守夜。

我不知道这附近的山里有没有什么大的野生动物,也不知道这些野物会不会在夜里跑到这河滩上来打扰我们休息。所以我觉得还是留个人看着好点。

我以前在不二门温泉泡澡时,曾经听过几个老人聊天,说的是七十年代老虎伤人的事。到如今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年,老虎在我们那边基本上已经绝迹,但是其他的比如野猪,山猫之类动物还是有的,为了安全着想,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河谷,四周一片宁静。轻爽的河风拂在身上让人说不出的舒服。我摇晃着微醺的身体在河滩上巡了一片,没发现什么问题。之后便靠在篝火边的一个大石头边望着夜空发呆。

夜总是宁静而又漫长的,一个人在夜里,又无法入睡的时候总是会找出一些事情来想。我也不例外。

这流落河我是第一次来,看着这里面的景物似乎也没啥出奇的地方,可是那几个福建人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呢?临出发时,不二门温泉外面河滩上碰到的那个老婆婆,她为什么又要我小心这几个福建人呢?这些我想不明白,细细回想张老板他们四个今天的举动,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们说到这流落河来玩,似乎对这沿途的景色也没什么兴致,究竟是这里的景色让他们失望还是别有原因?这样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一年前的吴老二。

吴老二死在了流落河,这事情到最后好象还是没搞清楚。他说他想去把他大哥和龙荷花的尸骨**来,我想他应该也是这么去做了,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他自己却死在了流落河里。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的对这流落河有了一些畏惧。因为这流落河似乎有些古怪。河口里堆积的乱石堆,按传说是为了防止巴岩鱼精出去害人,但是同样也可以阻止外面的人进来流落河里。还有打鲶胡子的那道山崖下给巨石封住了的洞口。如果说真如传说所说只是为了对付巴岩鱼精,这未免太不可信了些。可是如果没有鱼精,那乱石堆,还有这巨石封住的洞口,又是为了什么?

第二十六节

我正杂七杂八的想着,忽然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旁边的河里传上来的,“哗啦哗啦”的不断,有些象刚才我和王涛在那山崖下面打鱼时,那些鱼跃出水面发出的声音。

我听到这声音一阵奇怪,难道那些鱼又跑到这里来了?旁边还在燃着的篝火在风中一闪一闪的,发出的光线根本就照不到远点的地方。那水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慢慢的从远处移到了近前。最后就到了这石滩的边上,听那声音好象是那些鱼到了这石滩边上就不停的在那河水里扑腾。

这些鱼怎么了?我没想到别的东西,就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些鱼。找了个手电拿在手里,我拎着枪走到了河边,去看那些鱼究竟在这河里干嘛。

在手电的照射下,原本是绿色的河面泛着一片昏黄的光芒。我往着那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河面上只有河水缓缓流动形成波纹,不见一丝的异常。也没有任何东西留在水面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听见声音的,难道那些鱼看到手电的光全吓跑了?我在心里纳闷,耳朵里忽的又听见那“哗啦啦”的水声在另一处水面响起。

我马上调的方向,照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河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就连那“哗啦啦”的水声也同时消失了。

见鬼了!难道我喝了点酒,耳朵不正常了?我在心里这么想着,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听觉出了毛病。可是这时,那水声却又实实在在的传进了我的耳里,只不过又换了个位置而已。

我用力摇了摇头,仔细的分辩了一下,那声音确确实实的存在。是有什么东西在那水里扑腾着!

我再把手电慢慢的移了过去。手电的光芒扫过河面,再传到我的眼里却只有看似平静的水面。

那水声还在响着。我再仔细去听,却似乎再也听不出它到底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

这事情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毛,将手里的枪抵在了肩上,瞄着那看似平静的河面,一点一点的小心扫瞄着。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同时有一支手搭上了我的右肩。

我正瞄着河面全神戒备着,给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那支猛然搭上肩膀的手吓得身子一抖。还好这声音熟悉,要不我手里的枪八成又得走火了。

人吓人吓死人,你走过来不知道早点出声啦!我在心里埋怨着,眼睛却是依然盯着河面,刚才那“哗啦啦”的水声现在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

“你听到声音没?水里好象有什么东西。”我依旧瞄着河面。

“水里有什么东西?”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还没收回去。我再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却突然发觉身子一阵的僵硬发麻。

身后的这声音听起来是熟悉,可是这声音不是王涛的,也不是张老板他们那四个人的。那,现在在我身后的这个人是谁?

我的心跳顿时加快了节奏,刚才还残留的一点酒劲现在也化作了汗珠出现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肩膀上搭着的那支手冰凉冰凉的,似乎还有些什么液体正顺着那手指滑落到我的肩上,然后浸透我的衣服,带给我一阵浸入骨髓的寒冷。

我没有再说话,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举着枪的双手一阵发硬,不敢回头,也不敢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是谁?到底是谁?这里除了王涛和那四个福建人还能有谁?我拼命的想着,心里又急又乱,只是在直觉上觉得这说话的声音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这样呆了一阵,我不敢动,也不敢出声。我身后的人也没动,我们两个就这么静静的站着。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浸透了衣服。给这夜风一吹,让我越发的觉得阴冷。

这么站着不是办法,我把牙一咬,心一横。将枪托移开了右肩,抓稳了用力,扭身就将枪托狠狠的往着身后砸了过去。

挥出去的枪托没有砸到什么东西。我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一个趔趄,往前赶了几步这才站稳。

我强压住心里的惊慌,就着手电的光四周扫了一遍,没看到有人,也没看到有其他的东西。

难道真见……?我止住心里的念头,摸了摸肩膀,湿了一片。不知道是汗湿的还是什么原因。我的额头上,还在大粒大粒的往下滚着汗珠。

刚才那人是谁?他怎么来的?现在又到哪里去了?刚才明明他就站在我身后说话来的。难道都是幻觉?

我的心里乱成了一团,很是后悔没事喝什么酒,现在又惊又怕,却是怎么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燃着的篝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只留下一些尚未燃尽的灰烬在闪着光。

我拿着手电在石滩上扫来扫去,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我又往着河面上扫了一遍,也是一片平静。刚才的水声,和在身后说话的人就好象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看到一切正常,我的心里稍微平复了一些,心里想着回去把篝火再点起来,可一回头,却发现刚才空无一人的石滩上突然多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谁!?”我一声大叫,举起枪,将那个人影笼在了手电的光圈里。

那人没有回答。他就在那个已经熄灭了的篝火边上。半蹲在地上,似乎是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第二十七节

“是谁?”我又大声的喊了一次。

那个人影依旧没有一点反应,自顾自的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是谁!赶紧说话!”我握着枪的手有一些发抖。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影又是那里来的?看那身影似乎是光着膀子,在手电的照射下虽然分辩不出究竟是谁,可看那身形却是让我觉得有着一些的熟悉。

我没敢随便开枪,盯着那人影看了一阵,见他始终只是蹲在那里,我的胆子便大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这回看清楚了,这蹲在地上的人影居然是王涛!

“王涛?你蹲到这里干嘛?”我松了一口气。刚才那莫名其妙的水声和不知道到底出现过没有的站我身后说话的那个人让我有一些紧张。现在见了有熟识的人,心里一下子放松了好多。

王涛没有说话,他蹲在那里不停的摆弄着地上的石头,嘴里嘟嘟囔囔的似乎还在念叨着些什么?

我有些奇怪,向着他走了过去,想过去看看他到底在干嘛。边走我边问道:“你在那里作什么?怎么不说话?”

王涛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我的话一般。我走到了他的旁边,看到他一脸的呆滞,两支手不停的从地上拣起石头,垒起来,然后又拆开。

“这个是我垒的。这个是我垒的。……”这时我也听清楚了他嘴里念叨着的那句话。总觉着这句话有些熟悉,再看看他不停的摆弄那些石头。我猛得想起白天刚到这个石滩的时候,王涛看到这里原本就有的一个石头垒成的灶时,就好象说了跟这差不多的一句话。

当时我就觉得王涛的表情有些古怪,看现在他的样子,难道是白天受了刺激晚上跑出来梦游来了?

我记得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如果看到有人梦游的话绝对不能去叫醒他,否则会让梦游的那人丢了魂。现在看着王涛在这里摆弄石头,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在梦游,也不敢再叫他,怕万一他真是在梦游的话,给我这一叫便叫丢了魂。

我看了王涛一阵,他除了摆弄石头和念叨那句话外便没了其他的动作。我的心里疑惑万分,我跟王涛认识这么久了,也没听说过王涛有梦游这个毛病,那他今晚是怎么回事?又想起刚才的水声,和那个听起来有些熟悉的人,我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毛,今夜,这个石滩上面怕是有些古怪。

王涛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是空洞的一片,在手电的照射下透出一股莫名的诡异。再加上他不停的重复着那机械一般的动作和话语,怎么看,这都不象是正常的现象。

我刚刚放松下来的心理又紧张了起来,退后几步握紧了枪,想将手电的光芒从王涛的身上移到一边,他那模样我越看越是惊骇。但是心里又有些莫名的担心,不敢让王涛离开我的视线。

“王涛,你是在梦游吗?”这样僵持了一阵,我忽然对着王涛问出了这个傻瓜样的问题。

不管王涛是在梦游还是出了其他的什么问题,似乎他都不太可能回答我的话。如果他能回答的话,早在我一开始叫他时,他就应该作出回应了。

我也是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主意,脑子里惊疑一片。下意识的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又怕惊醒了他,因此我说话的声音很低,说出来后我自己都怀疑这声音能不能传到王涛的耳朵里去。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传进了我耳朵。

“你在这里干什么?”

又是刚才那个听起来很熟悉的声音!我惊得身子一颤,再也顾不得王涛梦不梦游的问题,慌忙举起手电就往四周望去。

“谁!”我的声音明显变了腔调。“是谁在说话?”

挥着手电在石滩上扫来扫去,没看到一个人影。

又只听得见声音!我把石滩找个了遍,始终是没看见人,那说话也没再响起。我正心惊胆战的胡乱猜测着这声音的来历时,却突然觉得又有些什么东西不对。凝神一想,一眼瞄向旁边,王涛不见了!

刚才,就在那个声音没有出现的时候,我亲眼看着王涛就蹲在这石滩上,梦游一般的摆弄着石头,念叼着一句话。而现在,那个不明来历的声音惊得我一分神,就往这石滩的四周望了两遍的工夫,前后也不过是两三分钟,王涛却又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四周黑忽忽的一片,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就连这石滩旁边的河水似乎也停止了流动,再没一点的水声发出来。这诡异的氛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几乎就快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我很想喊出一点声音来打破这死一般的沉静,可是那气运到了嗓子眼里转了几转却始终没敢发出声来。我的手指按上了步枪的板机,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握紧。我不敢随便开枪,因为我不知道子弹能不能解除我现在的困境。更重要的是,这枪里就只能子弹,它是我唯一一次自卫的机会,一旦浪费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有第二次。

忽然,又起了风,就从我的背后呼呼的刮了过来,透过我汗湿了的衣服给我带来一阵寒意。这时,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很强烈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我的背后,慢慢的,慢慢的靠过来了。

我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在心中去想我的背后有着什么东西。

我抓紧了枪慢慢的蹲下身子,因为紧张和恐惧的关系,我的双脚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我感觉到那东西越来越近了,就在我的背后,它只要再上前一步,就可以碰到我了。

我努力蓄着劲,准备在那个东西碰到我时就马上往前面扑去,再就地打个滚,然后回身开枪。我在心里想好了这些步骤,但是却没把握真的作得到,因为现在不只我的脚,连我抓着枪的手,都在明显的发抖了。

第二十八节

我努力的使自己镇定,靠着感觉默算着我和我背后那东西的距离。我知道它很快就碰到我了。

时间随着我额头上的汗珠,一点一点的滑去。我全身紧张的戒备了一阵,那东西却始终没有碰到我。

我的心里逐渐的慌乱起来,虽然没有看见,但我是很明显而且很强烈的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从我的背后向我靠近,我也作好了应对的准备,可是那东西到了我的背后却停了下来。我作的准备没用了,现在还得费力去想那东西到底想干什么,还有,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念头,鼓足了的劲也不敢放松。突然耳朵里又传来了那丝若有若无的熟悉声音。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声音就从我的身后传来,这证实了我的感觉。难道我身后来的是个人?那声音听起来飘飘乎乎的,却掩盖不了我对这声音的熟悉。

“你,是谁?”我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并没有回头。这声音听起来太熟悉了,可是我把记忆里的熟人翻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找不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你很紧张。”那声音不急不缓。轻飘飘的传进我的耳里,语气就象两个熟识很久的人在打招呼。

“你到底是谁?”我还是想不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但是听这声音的语气,似乎没多大恶意。因此我说话的语气也正常了起来。

“我是谁?”那声音将我的话重复了一片,似乎是在感叹,却又似乎有些疑惑。

我在想,这声音不肯告诉我他究竟是谁的话,干脆我自己回头看看算了。

“我,……以前,别人叫我吴老二。”那声音又说话了。同样是那种不急不缓的语气,而且十分平静。我听了,脑子里却是“嗡”的一声,如同给什么东西重重的敲了脑门一下般,顿时,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吴老二!吴老二不是一年前就死了吗?他死在了流落河,这里就是流落河,难道我身后的是吴老二的……?

“你……?”我哆嗦出了一个“你”字,却怎么也说不出了下文,也不知道下面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那声音依旧不急不缓的响起。“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我还是说不出话来,“吴老二”说的话我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他知道什么?知道他自己已经死了?那不就是承认自己现在不是人了?我乱七八糟的想着。听到吴老二问我来这里干什么,说了个“我”字后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回去吧,不要再来了。”“吴老二”说。“这里不是一般人来的地方。”

我还没空去想“吴老二”的这句话到底包含了些什么意思,就听见“吴老二”又长长的叹了一声,之后便没了声息。

我再仔细的去听,旁边河里的水流声又传到了耳里,猛的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就着手电的光在石滩上小心的巡了一遍,一切正常。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从我们吃完了晚饭,我独自一人借着酒意说要给他们守夜到现在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石滩上。现在看来除了篝火早已灭了以外,其他的都是一切正常。但是我刚才所经历的那些究竟是不是真实发生的呢?我不敢确定。

夜晚,总是容易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尤其是象现在的我一样,独自一人呆在这个以前没有到过的地方。我本来就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今晚又喝了酒,虽然没喝醉,但是我也不能保证我刚才是不是清醒的状态。

其实,让我对自己刚才那段经历的真实性产生怀疑的最主要一点就是现在这石滩上的情形十分的正常。根本就找不出任何发生过什么的痕迹。我去刚才看到王涛摆弄石头的地方又看了一遍,那些石头似没有动过的痕迹。我又到王涛休息的帐篷去看了下,这家伙睡得正香。看他睡觉的模样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我刚才的那段经历却过于诡异,首先是水声,再就是听到“吴老二”到了我身后说话,接着就看到王涛梦游般的摆弄石头。然后“吴老二”又跑到我身后来说了一些话。这些东西似乎是真正发生了的,而我就是亲身的经历者。但是到了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我却发现我找不出一点能证明这些事情发生了的证据来!

我又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守夜时睡着了,作了这样的一个梦。我无法肯定当时的自己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中,刚才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没有想到,当然也不可能去咬一下自己的舌头什么的来确定下自己是不是在作梦,现在想去确定却已经晚了。

我又把篝火点了起来,坐在火边看着跳跃的火焰这样想了一阵,我知道有些事不太对,但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最后没有办法,我决定去睡觉算了。我也确实有些困了,但是一想刚才的那些经历心里还是有些发毛,担心那些事万一是真实发生的,我睡觉了又发生点什么事那怎么办?

最后没有办法,我决定去睡觉算了。我也确实有些困了,但是一想刚才的那些经历心里还是有些发毛,担心那些事万一是真实发生的,我睡觉了又发生点什么事那怎么办?

干脆把王涛叫起来守夜算了。我这样想着。在这里的几个人里,我唯一放心点的就只有他。那四个福建人来这里的目的不明,我心里本来就没底。又加上想到出发前在温泉外河滩上那老婆婆说的,要我小心他们的话。虽然现在还是不明白她为了什么要那么对我说,但是起码的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还是小心些好。

第二十九节

“王涛,王涛!”我到了帐篷边,轻声的叫着。见王涛没反应,又动手推了他几下。

“嗯,干嘛?”王涛给我推醒了,迷迷糊糊的说道。“搞什么啊!我睡得正舒服呢!”

这时我又想到了一个不对的地方。刚才我看见王涛摆弄石头和听到吴老二说话时,大声的叫了不只一次两次,那距离离帐篷也不是很远,这几个睡觉的人怎么没一个给我吵醒的?难道我刚才真是不小心睡着了作了个恶梦?

“别睡了?刚才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我问王涛。

“声音?”王涛揉着眼睛。“刚才好象听到你在叫我。”

“真的?”我心里一惊。“你还听到了什么?”

“没了。然后我就给你推醒了。”王涛伸了个懒腰。“你叫我干嘛?”

这家伙就听到我刚才来叫他?似乎其他的声音他都没听到,包括我大叫的那几声。“你作了什么梦?”我还不死心。这家伙到底会不会梦游?

“梦?”王涛一脸的不解,不过看我表情严肃还是说了。“我作梦跟人家翻金花输了好多。”

我无语。将枪和手电使劲往他手里一塞。“到你守夜了。我睡觉。”

“守什么夜啊!”王涛缩着身子。“这里又没什么东西,守什么,你要睡就睡嘛。”

“叫你守就守!”我一把把他拉了起来,然后把他的衣服丢给了他。我心里正烦着呢,难道我刚才就真的是作梦?如果真是作梦那倒好办多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王涛看出了我的神色不对。

“没什么事。”我想了一下,这事还是暂时不要跟他说的好。一来似乎真的只是我在作梦,二来怕吓着他,三更半夜的说这些谁都会心虚的。“你去守着吧,有什么事就叫我。”

“哦。”王涛也爽快,加上他一向不喜欢多想,见我说没事也就不问了。穿好了衣服拿着枪就往篝火边走去。

“你小心一点。”我忍不住又提醒了他一句。

“你放心的睡吧,这里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以前都不要守夜的。”王涛冲我晃了晃手里的枪。“有它在怕什么?没事的啦。”

我看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假如我刚才那段经历是真的,枪有个屁用。王涛并没有看到我的表情,他到了篝火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抽起了烟。

也许就只是作了个梦吧。我这样想着,合着衣服就躺下了。找了条毯子随意盖上,不多时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阿志?阿志?”不知我睡了多久,在半梦半醒之间,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听这声音应该是张老板。

天亮了?我心想。正要应声,却又听到张老板说话了。“他睡着了。我们过去。”

这话明显不是对我说的,那他是对谁说?我的警觉性一下子上来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是一副沉睡的模样。

闭着眼睛,听到张老板的脚步声走得远了。我便悄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偷偷的看了一下四周。

周围还是黑忽忽的一片。除了那堆篝火的旁边,我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张老板那微胖的身影到了篝火边坐下了,旁边还坐了有两个人。我努力分辩了一下,一个是张燕,另一个是阿强。

王涛呢?还有那个阿华那里去了?我的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这几个福建人趁着我睡着了偷偷摸摸的聚到一起明显是有什么事要瞒着我。到底是什么事情?我叫去守夜的王涛又到那里去了?

我不敢妄动。这几个福建人越来越让我起疑。阿华和阿强这两人看起来就不象是简单角色,大多数时间都是不苟言笑一脸的正经。张老板虽然时时都是一副笑脸但总是透出一种生意人特有的深沉。张燕看起来年轻,有的时候却连张老板都得听她的,这关系恐怕不是叔侄这么简单。

他们三人坐在火堆边似乎是在商议什么事情。三人,其实就只张老板与张燕二人在轻声的说着话。阿强只是在旁边听着。因为隔了段距离,他们又不是说的普通话,我听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阿华过来了,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交到了张燕的手里。然后张燕同张老板拿着了手里的东西指来指去的说了起来。我依旧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因为篝火不够亮的原因,阿华打了个手电在边上照着张燕手里的东西,这样让我大致看清楚了那东西的模样。

那应该是张纸一样的东西,展开来大约有一尺长短。张燕把它铺开了一手托着,另一手在上面比来比去,不时还指指远处的地方。张老板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般情形看得我心里好奇万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又过了一阵,他们似乎商议完了。张燕拿着手里的东西回了帐篷。张老板也回帐篷去了。只剩下了阿华和阿强,他们二人走到我的帐篷边,轻轻的叫了我几声。

我一动不动,装作沉睡未醒的样子。阿华阿强叫了几声后,便在我旁边找了个地方躺下了。

我心里有些担心王涛,因为我睡觉前看到他在篝火边,现在却没看见。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样想着怎么也睡不着了,过了一阵后,我估计着阿华阿强都睡着了,我又睁开眼看了一看。

这一看让我心里又是一惊!那本来空荡荡的篝火边多了个人影,远远的看起来象是王涛,他正坐在那篝火边抽烟。

第三十节

我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刚才看见张老板他们时明明没有看见王涛的,怎么现在他又冒出来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确实就是王涛坐在那火堆边抽着烟。那刚才他到那里去了?难道,刚才我看到张老板他们那些事,又是在作梦?

这到底是我今晚作梦作多了紧张过度,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古怪?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心里有个想法想去问问王涛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就这样狐疑着又过了一阵,看看这天色,似乎已经快天亮了。干脆,我拉过毯子把脑袋一蒙,睡觉!管他怎么回事,明天睡醒了再说。

也许我是真的困了,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直到王涛叫我起来吃饭时,我一看时间,都已经是将近十点钟了。

“怎么都这时候了?”我不清楚我昨天守夜守到了几点,但是一觉睡到十点钟还是让我有些意外。

“才十点不到嘛,反正又没什么事,睡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王涛还是大大咧咧的。“不过你要在睡的话就没东西吃了。还有,等下张老板说要我们带他们去玩。”

“嗯?”我很奇怪,尤其是在我又想到了昨夜的事后。昨夜张老板他们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昨天你一直在守夜?”我盯着王涛问。

“守什么夜嘛,困都困死了,又没什么事。”王涛打着哈哈。

“你就说你昨天是不是一直在守着。”我看了看其他人,张老板他们都在一边忙和着。忙拉过王涛轻声的问道。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王涛不解。

“你昨晚有没有离开火堆?”我问。

“没有啊,我到了那就一直没动过地方。”王涛回答说。

“真的?”我更加奇怪了,难道真的是我在作梦?“那有没有其他的事发生。”

“我们都在这里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啊?”

“真的?你就一守在火堆边?什么事都没有?”如果真的什么事都没有,那就只能说我是在作梦了。可是我为什么昨天夜里就作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梦呢?

“好了好了!我怕你了。昨天夜里,你叫我守夜,我太困了,又睡了一觉。我保证以后不睡了,行了吧?”这家伙终于说实话了。

我心里也松了口气。听到王涛说他守夜时又睡了一觉,我的脑子里又琢磨开了。如果王涛就躺在火堆边的石滩上睡着了,因为火光的关系,我是不怎么容易看到他。那张老板他们自然也就有了机会趁着我们俩个都睡着了的时候去商量些事情。这么说来,至少昨天我偷偷看到张老板他们的事情有可能不是作梦了。至于后来我再看时就看见了王涛,那自然是王涛自己睡醒了又爬起来抽烟了。

我心里想着,应该可能就是这个样子吧。当然如果要知道是不是这样最直接的办法是去问张老板他们,不过看他们故意要避开我们的样子,即使我去问了,估计他们也不会说,说不定还会惹来其他的麻烦。

“你还在想些什么?赶紧起来了。”王涛见我听完了他的话就是一副沉思的表情,马上推了我一把。“快点。吃了饭张老板还要我们带他们去我们昨天打鱼的那里玩呢!”

“啊?他们干嘛要去那里?”我猛得记起,昨天夜里张燕指的那个方向似乎就是在这流落河的上游,跟我们去打鱼的那个位置差不多。

“起来!吃了饭再说!”王涛估计是给我问得烦了,丢下这么句话便走开了。

我无奈之下只好起了身,到河边随便洗了把脸,便去吃东西,心里却在不停的琢磨着张老板他们又要去那个打鱼的地方干嘛。

昨夜我们把打来的那点鱼都吃光了,早上没什么菜,就是带来的一些腌菜。我端了个饭盒扒拉着饭。张老板还是一脸笑眯眯的,看到我过来了,热情的打着招呼。我正愁一肚子疑问没法解答呢,借着张老板跟我招呼的机会,顺便就问了出来。当然不是直接的问。

“张老板早啊,今天怎么想到要去我们打鱼的那里玩啊?”

“哈哈,就是昨天听阿涛说了那个鱼精的故事嘛,又见你们随便就打了些鱼回来,觉得满有意思,想去看看嘛。反正是玩,到哪里都一样嘛。”张老板笑着说。

这倒算个理由。即便是我,听了那故事很可能也会想去看看。不过现在由张老板说出来我却不怎么相信。因为昨天王涛说这故事时,张老板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兴趣,现在说想去玩,八成是昨天夜里偷偷商议的结果吧。

“哦,我昨天去的时候天差不多黑了,没看到什么东西。好象就一给石头堵住的大洞,还有很多鲶胡子,不知道白天还有没有。”反正问不出什么,我也就随意地聊着。

“等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嘛。”张老板也是随口应道。“你要吃饱一点啊,等下又要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你们玩开心就好。”

既然这样问不出什么东西,我很快就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随便扯了几句便埋头吃饭去了。当然心里还在不断的想着这些事情,可是没有其他办法,又不能同这些福建人摊牌,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王涛作个向导倒也算是尽职尽责了。吃完饭收拾好了又去检查筏子,准备出发的事情。我也跟在后面忙和,偷空又问了下王涛,知道了这去那里玩的主意是张老板自己一早跑来同王涛说的,看来确是他们商量好了的。只是他们的目的却还是搞不清楚。

十一点多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和王涛招呼张老板等人上了筏子,逆着水流而上,向着故事里那个巴岩鱼精躲藏的石洞出发了。

第三十一节

在王涛说的那个故事里,那个藏了巴岩鱼精,后来又给土司王给封住了的洞口,具体是叫什么地名我是搞不清楚的。我问了王涛,他也说不知道。反正就只知道在什么地方,对王涛来说,只要带了那几个福建人到了那里,让那些福建人满意了就行。

我一直在猜测着那些福建人来这里的目的,可惜依旧是一无所获。在昨天的夜里似乎是看到了那几个福建人拿了张纸一样的东西比划了一阵,还好象指了下那个洞口的大致方向,今天一早张老板便有了去那里游玩的兴致,很明显,这肯定同他们手里拿的那张纸或者是其他什么象纸一样的东西有着很大的关系。可是他们拿的到底是什么?这是我不知道的。想到这些时我的心里甚至有了一个很大胆的念头,就是在今夜趁着他们都睡了,去偷偷看一下他们拿的那张纸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个念头只在我的脑海里转了一转我又把它压了下去。因为我不知道我这么去做了要是给张老板他们发现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再说我也不能背着王涛自己一个人去搞这些事情,即便真的要去做,也得先同王涛打个招呼。还有就是目前这几个福建人虽然可疑,但是还没有什么危害到我们的举动,在这样相安无事的情况下我也不想多生事端。

去那洞口的路程不是很远,我一路想着事情一路跟着王涛慢慢的划着筏子,不多时便也就到了。

现在大白天的划行在这河道上,一路所见的景物自然与我和王涛昨天打着手电来时不同。两岸或是苍翠茂盛的山林,或是刀砍斧剁般的绝壁。我因为想着事情所以没什么心情去欣赏这些沿途的景色。而张老板他们几个,偶尔也有对着两岸指指点点,还有些我听不明白的福建话交谈。不过我看那情形,指点风景的少,指点山形地势的多。这也许是因为我自己多疑,看见什么都觉得有古怪吧。

到了那巨石封住的洞口边,稳住了筏子。左右无事,我也打量起那道山崖和那崖下给巨石封住的洞口。

昨天我到这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虽然也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那山崖和巨石的景象,但终究是不够真切。如今白天再一看,我的心里突的冒出一个念头,这封了洞口的巨石很象是人为的从山崖顶上开凿出来再推到这崖下来的。那山崖长满草木的顶部缺了一个大口子,露出灰白的岩壁,位置正对着崖下封住了洞口的这块巨石。假如这一切真的是人为造成,那么要在这个地方,弄出这么大工程,能够作到的人可能只有湘西地方上的掌权者,土司王。这样想来,那个巴岩鱼精的故事倒也不全是空**来风。只是土司王那时候干嘛要弄出这么大个工程,还要编了个巴岩鱼精的故事来掩人耳目,这些就是我不知道的了。

我看着山崖正这么想着,张老板说话了:“阿志,我们划到那石头旁边去看看。”他指着的,正是山崖下那封住了洞口的巨石。

“哦,好的。”我应了一声,划着筏子靠了过去。旁边王涛划着的筏子也在张燕的示意下向着那块巨石划了过去。

我脑子里突然闪出一道灵光,难道张老板他们来这的目的跟土司王封住的这个洞口有关?于是我随口就试探了一句。“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啊?不就是一块大石头嘛?”

“啊?”张老板没反应过来,他刚才正望着那块巨石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哦,昨天你们不是说这里很多鱼嘛,还会蹦出水面,我们看看那鱼。”

我心里暗笑,那鱼是天黑了才出来的,白天那有的看。“那鱼要天黑了才出来吧,白天都躲起来了。”我说。

“呵呵,那我们看看那鱼都躲那里去了。”张老板讪笑了几声。

这时我的筏子已经到了那巨石边上。王涛的筏子也靠了过来,坐在他筏子上的张燕立马凑了过来,同张老板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懂,他们说的是福建话。

张老板想了一下,转过头来问我和王涛。“这里的水有多深啊?”

我已经想到了他们来这目的八成是跟这个土司王封住的洞口有关。现在听到他问水的深度,我就在想他是不是打算从水下没封死的洞口里钻进那个洞里去。

这么想着我没有说话。王涛一手拎了划水的竹杆**了水里,一直到整个手臂都按到水里去了这才抽了出来。“不知道,最少三米多深吧。”他手里的竹杆有将近三米,全没入了水里还没见底,这水自然有三米多深。

张老板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哦”了一声后,望望那石头又望望那水面,样子有些无可奈何。

“你们有绳子没?”阿强突然说了句话。

“什么?”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找根足够长的绳子,再找个石头。我有办法测出大概的水深。”阿强解释道。

“那赶紧找根绳子!”接话的是张燕。听她这语气似乎很在意这里的水深,我留上了心,不过还是配合着从筏子上拆了一根可以算作多余的尼龙绳下来。

当初我们为了保证筏子的牢固性,特意多绑了些绳子,现在拆一点下来对筏子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阿强说要绳子和石头测水深时,测的方法我也想到了。我不用管他们怎么去测,要留意的是他们测完水深之后的事。

测完了水深,他们可能要想办法下水进洞了吧?我这么想。

绳子已经有了,至于石头嘛,在这河边上还怕没有?不一会,王涛就从旁边找来了一块适用的石头。

阿强接过了绳子和石头,将石头在绳子上绑了,然后慢慢的放进了水里。他放的时候很注意,在用两支手一下一下的比量着放入水中的绳子的长度。我在旁边看着,也在心里默默记着数。

第三十二节

阿强在以自己手臂的长度为标准往水里放绳子。他手臂长度大概是七十厘米,我看着他就这么一直往水里放着绳子,到了第八次时,绳子开始明显向着河的下游斜了过去。阿强皱起了眉头,又放了几次便把绳子拉了上来。

“有多深?”张燕一直注意着阿强的动作,看到他开始收回绳子了马上问道。

“不清楚。”阿强摇了摇头。“水下面大概五米多的地方有股很强的水流。冲斜了绳子,测不了了。”

我在心里估计的也是这么个结果。看样子土司王用这块巨石封住的是一条地下暗河。

“这水面上不是很平静的吗?怎么下面有暗流?”张燕没弄明白。

但她说的没错,这河面上看起来是很平静,但是在水下五米多的深度有个水平的出水口的话,对水面上层的影响是不大的。如果这股水流太过强劲,倒是有可能引起水面表层的水回流。这个问题自然不要我去解释。阿强也没有解释,因为这个一下子不容易说清楚,但是如果看过一些河坝的水下闸口放水就很容易明白。

“下面有条暗河的出水口。”张老板说道。他毕竟年纪大些,见过的东西多,想了一下就明白了。

“那可以进……”张燕说了几个字马上就顿住了。接着又换了福建话同张老板说了起来。

王涛看着我,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不明白这几个福建人为什么一下子普通话一下子福建话的。

我微微一笑,示意王涛不要在意。从张燕说的那几句话里我已经可以肯定他们的目的就是这个土司王封住的洞了。至于他们要进去干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但是也不担心。因为他们现在进不去。刚才阿强测水深时从那绳子的倾斜程度来看,这股水面下的暗流很是强劲,绝对不是单凭人力可以游得进去的,更别说还要潜水。

不可否认张老板与张燕对我和王涛二人怀有戒心。他们一直用我们不懂的福建话来商议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情。不过可惜,刚才张燕急于知道结果,又一时说普通话说顺了口,所以才脱口说出了她心里所关心的问题。而我又刚好留上了心,所以从她的这句话里就知道了一些线索。可是现在他们不说普通话了,我就听不懂了。不过也没关系,想明白了他们的目的是想进这个水下的洞,我也就不怕他们搞什么花样。至少他们想回去的话还得靠我和王涛的这两个筏子呢。

我发了支烟给王涛,叫他稍安勿燥。王涛看着张老板他们的举动也看出了一些不对,不停的拿眼神向我询问。我本来想学张老板他们用家乡话跟王涛解释一下,可是一想我们那家乡话同普通话发音差不多,估计张老板他们仔细听的话也听得懂,没办法只好对王涛说道。“让他们在这里玩一下,没事的。”

王涛听了我话也是将信将疑,不过看我一脸镇定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接过烟自个抽去了。

我看着张老板同张燕商议了一会,扭头同阿强又说了一句什么。阿强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这时我就算听不懂也知道张老板说的可能是叫阿强下水去。我抽着烟,心说这张老板胆子倒挺大的!我听过一句俗话,宁上山莫下水。原话记不太清,不过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山可以随便上,水可不能随便下。尤其是在自己陌生的水域,水底的暗流,石头什么的都不清楚,胡乱下水很容易出事。

阿强虽然脸上犹豫,动作却没怎么犹豫,听了张老板的话,想了一下便开始脱上衣。

“张老板,你们这是干嘛?”我赶紧出声阻止。我是他们的向导,总不能看着他们去自己找危险。

“没事没事,阿强他下水洗个澡。”张老板随口说道。

“在这里洗澡?”这个理由说出去谁都不会信。“这里水太深了,又有暗流,找个浅点的地方洗吧!”

“没关系的,阿强他海边上长大的,水性好,就喜欢在深水里玩。”张老板说着这话,又冲着阿强示意。“是吧?阿强?”

“是啊!”阿强赶紧接道。“我好些天没游水了,今天想游一会玩玩。”一边说着。阿强一个翻身就跳进了水里。

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你小心一点吧!”我只好这么提醒他一句。我怕他出事,更怕他出事了给我们自己带来麻烦。

“没事的啦,你就放心好了。”

我没理会张老板的话,心里很是埋怨他这个不负责任的主意。喊了王涛一声,叫他留意一点。万一阿强在水里出点什么意外,我们也不能完全袖手旁观,先留意着总是好的。

阿强一开始在水面上游了几圈。那样子就如同真的只是下水游游泳而已。我知道他的目的其实是在水下,心里自是不敢放松,牢牢的看紧了他。

终于,阿强停在水面上深吸了口气,低头一下子潜进了水里。我看着他沉下去的方向,开始默默地在心里计算时间。

一般人潜水的话,不借助任何设备,通常的闭气时间都不会超过两分钟。我自己闭气最多闭过一分四十几秒,在水里还得打个折扣。因此从阿强潜入水底,过了一分钟后还没见他浮上来,我的心里便开始焦急起来。

阿强潜入水下已经一分多钟了,照一般人的闭气时间来算,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可是这迟迟不见他浮上水面来,确实是让人担心。

不只是我,张老板和张燕也在焦急的搜索的水面,不知道是在着急阿强的安危还是在着急阿强下水的结果。

我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阿强潜下去的那片水面,可是水面上始终是一片平静。除了在阿强刚潜下水时,冒过了一阵气泡外,便再也没了动静。

“王涛!”我算着时间将近两分钟了,阿强还没上来,赶紧招呼王涛。

“怎么办?”王涛也脸焦急。

“准备下水!”我咬了咬牙,在心里暗骂张老板和张燕,明知道这水下有暗流还叫人下去,这不是自找麻烦嘛!现在还得连累我和王涛。

第三十三节

天知道这里的水下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这里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片陌生的水域。目前已经知道的就只有在水下大约五米多的地方有一股很强的暗流。如果是平时,我也是绝对不会轻易下去的。可是现在阿强潜下去将近两分钟了还没上来,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我和王涛作为他们几个人的向导,总不能什么都不管的。

都怪那个张老板!我一边脱着衣服,一边瞪了张老板一眼,张老板脸上着急却没有一点其他表示。我翻身下了水,王涛也从旁边游了过来。

“水底下有急流,下去不要潜得太深了。”我心里有气,这样嘱咐王涛,心想我们意思一下算了,真要是阿强出了事也怪不了我们。我们也没必要真的为了阿强去拼命。

“嗯。”王涛应了一声。“小心点。”我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说完我俩深吸了口气就要往水下潜去。

我的脑袋刚扎进水里,忽然听得不远处“哗啦”的一阵水响。阿强上来了?!我心里这么一想,一手抓了身边同样刚扎进水里的王涛又浮上了水面。

往那水响处看去,阿强正翻在水面上大口的喘着气。我心里一松长呼了口气。看看阿强似乎有些体力不济,便游过去把他拉了过来,让他趴在了符子边上。

张老板和张燕看到我拉了阿强过来,马上凑了过来,叽叽咕咕的问了几句福建话。

阿强喘着气没回答,我瞪了他们一眼。“让他先喘口气!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水底下憋两分钟玩玩!”张老板和张燕红着脸没说话了。

说完我懒得再搭理他们,自己爬上了筏子,找了支烟抽着。张老板和张燕见我到一边去了,又去问阿强,用的还是福建话。我见他们如此,干脆扭过头不看他们,想了一想冲着旁边的王涛说道。“早点回去,我们俩上山去打些鸟来好烤了下酒。”

王涛没有说话。我估计他也听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是想找个福建人不在的地方有事要跟他说。

张老板他们几个人说完了,回头看我冷着脸都不好再说话。我抽完了烟,说了句“回去吧!”便提起了划筏子的竹杆准备回程。张老板他们几个相互对视了几眼也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了我们宿营的石滩,下了筏子,我便将我们带来的两杆小口径步枪提了,给了一杆给王涛,随便招呼了一声便拉着王涛上了石滩边的山坡。

这山坡虽然有些陡峭,却还难不倒我和王涛。只是这荒山野岭没有路径,在草丛里钻来钻去的有些麻烦。不过这里的鸟类挺多,平时一般没见过人,也不知道害怕,要我和王涛走近了才知道扑腾着翅膀飞走。因此这一路行来,不一会我们就打到了不少的猎物。体积小的野鸟我们都没要,专挑个大的打。也不知道打到的这鸟叫什么,反正有鸽子般大小,打了五六只也就够吃一顿的了。

我见打得差不多了,而且现在这位置离那石滩也有了些距离。便招呼王涛停了下来,找了个草皮子坐下抽着烟说事。

“这几个福建人你怎么看?”我问王涛。

王涛刚才在那山崖下也看出了这几个福建人有事瞒着我们。“不好说,反正有些不象一般来玩的人。”

“我们还没有来的时候我就说过这几个福建人来历不简单嘛。几个外地人,隔了那么远,怎么可能随便知道流落河这个小地方?”我抽着烟,整理了下思路。又把昨天晚上王涛守夜时我看到那几个福建人偷偷摸摸商议的情形告诉了他。至于前面我守夜时的经历我却没说。因为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的。

“那你说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王涛听完了,想了一阵又问我。他平时没怎么留意那些福建人,一个时候想不出些什么东西来。

“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们的目的应该和刚才那个土司王封住的洞有关。”

“哦?”王涛刚才在那山崖下是看出了一些不对,但是他一向不怎么喜欢想东西,看出不对了最多是留意下那些福建人要干嘛,而不会象我那样杂七杂八的联想。

“你没见他们让那个阿强冒着危险下水去探路吗?”我提醒他。“他们应该想进去那个洞。”

王涛点了点头。“那他们想进去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不过我知道和他们昨天晚上拿出来的张纸有关。”

“那张纸上的会是什么?”王涛又问。

“隔那么远,我又没看清楚,怎么知道?”应该和土司王封那个洞的目的有些什么联系吧。我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了,跟王涛也未必能分析出个什么头绪来。

“那我们要怎么办?”我喜欢王涛的这种性格,不爱动脑子的人只要肯问就行。

要不要去看看他们拿的那张纸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我在心里考虑着。我估计张老板他们现在也知道我对他们的目的起了疑心。以后自然会更加的防范我们。因此真要去偷看那东西的话,被他们发现的机率会更大。

这个我没有想去问王涛的主意。问他的话他肯定会那东西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会干脆说去找那几个福建人问那是什么东西。

“不管他们,我们自己小心点吧。”我拿不准主意。又不想跟这几个福建人翻脸,不管他们是来这里干嘛,似乎都还没惹到我们。“枪放在自己身边,有事的话我再跟你说好了。平时自己留意些吧。”

“好吧。”王涛应了一声。“不过,这些福建人不管要作什么都和我们俩没什么关系吧?我们只管给他们带路就行了啊。”

“话是这么说。我们带那几个福建人来的,他们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也有麻烦。再说他们明显有些事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在这里作什么又都和我们一起,他们可能碰到的事我们也可能碰到。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哦。”我这么一说王涛似乎是听明白了。我不管他明白了没有,反正是叫他小心留意一些就是。

第三十四节

其实,我要王涛小心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不让我们自已陷入危险中去。自从昨夜有了那些怪异的经历后,我想了很多事情,所有我想到的事情里面都隐藏着一些莫名的危险信息。

从还没有来到这流落河的时候,我就知道吴老二是死在这条河里的。至少他的尸体是在这条河里给发现的。吴老二死得反常,他死在了他本不该在的地方。这难道是这条流落河有问题?

来这流落河的时候,在不二门温泉边上,又出现了一些不能算是正常的事情。那些在河边玩的小孩子,他们说见过我们,当时是没怎么在意,如今再想却是有很大的问题。那群小孩子说那话的意思好象是在那天的前几天见过我们,见过我们同样的在那里出现了一次,目的也是下流落河。而且我那天同那些小孩子说话,那些小孩子显得很是惊讶,就好象我应该是不会说话似的。可是在我的记忆里,那天应该是我们同张老板商量后刚刚动身,那些小孩子绝没可能提前几天就在那河边上看到过我们。可如果那些小孩子没见过我,他们又怎么会那样子说话?

再就是那个在河边差点摔了一跤的老婆婆。那老婆婆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你?你没事了?”。这话的意思也表明那老婆婆曾经见过我,而且她看到我时我似乎还有些什么问题。可我却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她。后来她又提醒我要小心这几个福建人,可老婆婆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和这几个福建人要去哪里,要干些什么,那她为什么对我说要我小心的话。或者,她到底是要我小心这几个福建人的什么?最后我们出发了,那老婆婆远远的望着我指了指身边的河滩,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未卜先知,知道我要在河边的石滩上过夜,还知道我会在这石滩上有些怪异经历所以才提醒我小心?

到了流落河口的时候,我忽然有了种曾经到过这里的感觉,可这明明是我第一次来流落河。等到了这石滩上,王涛见了石滩上石头垒成的灶,说这灶是他垒的,却是想不起这灶究竟是他什么时候垒的。我和王涛两人都有这种曾经来过的感觉难道就只是巧合?还是曾经,在我们不记得的情况下,我们真的来过这里一次?

这些事目前似乎都找不出答案。这几个福建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们究竟瞒着我们那些东西,我们都一无所知。又想到这几个福建人好象对那个被土司王封住的洞很有兴趣,这又是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那么,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作的,就是尽量小心。可是仔细一想,我们连自己到底是要小心些什么都不知道,我唯有苦笑。心里,倒是颇有些后悔答应来给这几个福建人作向导了。

不过现在已经来了,就算是想中途退出,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动身回城。再说现在就算是想退出也得福建人同意,没有筏子难道我一个人游泳回去?现在就只有两个筏子,六个人刚好够用,我们只能共同进退,我一个人即使想走也走不了。

想来想去想到最后,没什么办法,又嘱咐了王涛一定要小心后,我俩提着那几只打来的猎物回了石滩。

回到石滩上,阿强已经煮好了饭。看到我们回来热情的打了声招呼。今天他潜水去探路的时候,差点出了意外。当时就我和王涛二人下了水准备去帮他。虽然最后也没帮上什么他就自己上来了,但是有了这件事,他对我和王涛热情了很多。

同阿强打过招呼,我和王涛提着我们的猎物到了河边拨毛破肚什么的。阿华可能是去找柴禾了,没看见人。张老板一个火在河边上抽着烟。张燕躲在她的帐篷里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张老板看我们回来了,赶紧跑了过来套近乎。今天中午因为阿强下水的事我们弄得有些不愉快。现在他有必要来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紧张气氛。

“你们回来啦?先别忙,先抽支烟。”张老板跑到我们旁边递着烟。

“多谢张老板了啊!”我接过烟,顺手夹在了耳朵上,继续拨着手里那只打来的鸟的毛。这只鸟看起来比鸽子还要大些,毛一拨掉却没多少肉了。

“呵呵,你们的枪法应该不错啊?这么一会就打了这么多鸟回来。”张老板在旁边找着话题。“这鸟叫什么名字啊?这么大个。”

“不知道。”王涛随口就回了一句。

“不知道?”张老板听了王涛这句话,一愣。

“反正能吃就行了。”我说。我知道张老板是来缓和气氛的,也不想关系弄得太僵。只要我们还没回去,都是还要合作的嘛。

“哦对,能吃就行。能吃就行。那个今天阿强……”张老板说到正题了。

“那个没什么事了。只是那些有危险的事,以后最好别在做了。你们是来玩的,玩出问题来了就不好了。”我说。

“不会啦,不会啦。我们再随便玩玩就回去吧。”张老板说。

“真的只是随便玩玩就好了。”我有意无意说了这句话。

张老板笑了。“现在我们就是只随便玩玩了。”

我听张老板的这句话,心里先是一惊,抬头一看张老板正笑眯眯的看着我。他的这句话同我的一样是话里有话。那意思是说他们从现在开始就只是普通的游客了。隐含的意思是他知道我对他们的目的起了疑心,还告诉我从现在起他们除了玩不会做其他的事情了。这话似乎是有些警告的意思。

“真的?”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盯着张老板又问道。“就只是随便玩玩?”

“真的。”张老板还是一脸的笑。“随便玩玩我们就回去。”

“那就好。”我听他这么回答,心里松了口气。就只随便玩玩,没了其他目的的话,这事情又简单多了。

“你们先忙着。我去四处转转。你别说,这里的景色也确实还不错,不枉来这一趟了。”张老板说了这句话,便走开了。留下了一肚子狐疑的我。

不枉来这一趟?张老板最后这话让我惊疑不定。以他们那样明知水下有危险都还要下水的作法来看,他们没理由轻易放弃。难道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心里这么想。

第三十五节

等到弄好了饭菜,一群人便围在篝火边吃饭。张老板不知道是有什么高兴事还是怎么的,弄了一瓶酒来同阿强阿华喝上了。他也招呼了我和王涛一块去喝点。我想到昨天夜里酒后的怪异经历,便拒绝了。王涛去喝了一点。我告诉他晚上要守夜,特地叮嘱过他不要多喝。

吃饱喝足,已是繁星满天,不过时间却还不是很晚。大约是八点多的样子。山里的天黑得早,如今在这荒郊野外,天一黑了便也没了什么娱乐活动。王涛兴致勃勃的来找我,说再去打鱼来留着明天吃。我想想那些在水面上扑腾的鱼群,拿枪去打实在是不太合适。又因为现在同张老板他们等于是挑明了,他们来这是别有用心。而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也只有王涛这样不喜欢想事情的人还能到处去找事情作。我揣着一肚子心思,可没心情去跟他搞这些。王涛见我不去也只能作罢,最后跑去同张老板阿志几个聊天去了。

我一个人抽了会烟,想着这些事情想得烦躁,最后叫王涛守夜,我自己跑去帐篷里抱着枪先睡了。清爽的河风吹着,耳畔是些水声虫鸣,我闭上眼睛,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正睡得舒服。耳朵里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是枪声!我一个激灵弹起身来,四处一望,就见王涛正蹲在篝火边的石滩上手忙脚乱的上着子弹。

“怎么回事?”我赶紧冲了过去,到了他边上蹲下,举着枪瞄着他面对的方向,可是没看到有什么东西。

“山上有东西!”王涛上好了子弹,也举起了枪。他面朝的方向我是我们下午去打鸟的那个山坡。

“怎么回事啊?”阿强阿华在我弹起身后也跳了出来,从一边的包里掏了个东西抓在手里也扑了过来,到了近前我一看,他们手里拿的是一种很短小的弓弩,已经上好了弦,搭上了箭。

这两人反应速度倒不慢!我在心里想着。

“那山上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朝着我们过来了。”王涛拿枪口指了指山坡。

“是什么东西?”阿强也蹲在我们旁边。阿华则拿着弓弩退到了张老板和张燕的帐篷附近。

“没看清楚,不知道是什么。”王涛回答。

山坡上黑压压的一片,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稀显出一片模糊的树影,在夜风的吹拂下缓缓摇晃。

我瞄着那山坡仔细搜索了一阵。除开树影没看到什么,当然在这种光线下也不太可能看到什么。“看不见。”我说道:“拿手电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有多大?会不会是什么动物?”阿强又问道。

王涛听了我的话,赶紧找了个手电过来,往着那片山坡照去,可惜我们这普通的手电照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光线了。

“不知道,我就看见那山上有什么东西晃了几晃。白白的,有些,有些象是个人。”王涛说这话时,我看到他的脸色有些变了。

“人?”我吃了一惊,这里三更半夜的怎么可能有人?我一下子又想到了死在这里的吴老二。

“象人?会不会是猴子?”阿强说。

“不知道,可能吧……”王涛回答的支支吾吾,可能是真的没看清楚不敢确定。

我听了阿强说“会不会是猴子”时心里也有些赞同,毕竟我本人对于鬼怪之类的事情还是不怎么相信的。

我们三个望来望去看了一阵,没看出什么不对来。“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我怀疑是不是王涛看错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看见那东西在那边晃了几次,越来越近了,就快到了那山下面了我才开枪的,枪一响,那东西一闪就不见了。”王涛说完,还拿手指着那山坡比划。“它一开始在那上面,后来慢慢到了那下面,就快下到我们的石滩上了我才开的枪。”

“你就这么直接开枪,不怕来的真是个人,给你打了?”万一来的是人,王涛这样招呼不打一声就直接开枪,伤到了人倒是麻烦。

“不可能是人啊。”王涛听了我的话赶紧辩解。“是人三更半夜跑这里来?而且他还没有个照路的东西,又跑那么快?”

那东西就王涛一个人看见,我们没看见只能从他说出来的去判断。照他这么说,确实不大可能是人。我想了一下,这里附近几十里内都没什么村子。就算有,也不可能在夜里乌漆麻黑的一个人往这河边上跑。

“那可能就是只猴子了。”我说。“那现在怎么办?”如果只是只猴子的话,我们也没必要一群人如临大敌的候在这里。

“过去看看!”阿强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去,你们俩个看紧点。”

“啊?”我给阿强这句话惊得一愣。过去看什么?就是只猴子的话开两枪吓跑了不就完事了么?我回头看看,张老板同张燕也已经出了帐篷,缩在阿华的身后,阿华则在全神戒备着。

“一只猴子有必要搞这么大场面吗?”我有些好笑阿强阿华以及张老板他们的这副模样。不过我没笑出来,他们搞出这个样子来肯定是不寻常,是那猴子不寻常还是其他原因?我的心里又紧张了起来。

“我也过去看看!王涛小心点!”既然这事不寻常,我又什么都不知道,那还是自己去看看放心得多。叫了王涛一声后,我跟上了正在小心翼翼的向着那山坡摸去的阿强。

“阿志,回来,一只猴子阿强他去看看就行了。”张老板在后面喊了一句。

我心里暗笑,真的只是一只猴子吗?你们摆出这驾势出来吓唬鬼啊?这事情你叫我不去,我偏要去!

“阿志,回去,有些事与你们无关。”阿强停了下来,等我到了他身边小声的劝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出了阿强是一片好意。不过他们都把我们当傻瓜一样的瞒着,我心里怎么也不舒服。

“有些事,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不要乱来,会给自己惹麻烦的。回去那边等着。”阿强说了这句,又摸上前去。

我停在了那里一时不知道还要不要跟上去。阿强这话说的很明白了,有些事他们都不想我们掺合进去。我这一犹豫,阿强已经窜到了石滩边的山坡上,没入树影中没了踪影。

我无奈之下,只得又退到了王涛身边。

第三十六节

山坡上一片沉静,除了些斑驳的树影外看不出有些什么东西。阿强身手很是利落,窜入树林里便没了踪迹。

我心里隐隐觉着有些不安。阿强进了那树林怎么没一点动静传回来?

“你真的看见东西了?”我压低了声音问身边的王涛。这不是我怀疑他看花了眼什么的,而是现在的这种气氛过于平静,平静中似乎又透着些诡异。我有些受不了这种太过平静而带来的压抑感,因此找句话来说。

“真的看见了。我一开始也以为是眼花了,看了半天才开枪的。”王涛回答。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这句才是我想问的重点。我没亲眼看到,实在想不出这夜里出现在这河边山坡上的会是什么东西。再加上张老板他们一副紧张戒备的模样,我想这来的东西应该是很不寻常。

我之所以用“东西”这两个字来称呼王涛所看到的象人一样的白花花的影子。主要是因为我觉得它不太可能是个普通的动物,更绝不可能是个人。

“不知道,象是个人,可又些不象。”王涛回答得自相矛盾。我也不指望他在这漆黑的夜里真能看清楚了这来的是什么,心里勉强有点底就行。

王涛的回答让我总是想起昨天夜里吴老二那飘呼不定的声音。吴老二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出现在这河滩上同我说话。如果昨晚我的经历并不是幻觉什么的,那同我说话的只有可能是吴老二的鬼魂。现在王涛又看到了一个白花花的象人一般的影子,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如同昨夜吴老二一样的东西。想到这些我的心里稍微平稳了些。这并不是因为我不怕鬼魂什么的,人的恐惧大多来源于自己对于未知事物的夸大想象,如果对于一个事物了解的十分透彻,自然没了恐惧一类的心理。

当然我对于鬼魂之类的东西也没什么了解,我能平稳下心态的原因一是有过这样的经历,就在昨夜,我便同吴老二的鬼魂简单的“交流”了下。现在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好怕的,如果要出什么事的话,昨天早就出了,根本等不到现在。二是我又仔细看了看张老板他们,他们虽然在戒备,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不算十分紧张,张燕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一副慵懒的表情。如此看来他们似乎对这来的东西有些了解,胸有成足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太过紧张。这样想来这来的东西应该也还不至于太危险。

我心里有底后便也不再说话。盯着那山坡,静观事态的发展。倒是王涛又憋了一阵后,紧张了起来。

“你说,”王涛碰了碰我的胳膊,轻声问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鬼知道是什么东西。”我随是答了一句。

可能我这句话说了些急了些,声音又低。王涛没听清楚,也不知道他理解成了什么意思。我就感觉蹲在我身边的他身子猛得一个哆嗦。我还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呢,王涛又说话了,只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他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打颤。

“我也这么觉得。”王涛咽了口口水。“流落河以前还有个名字,叫死人河。”

“嗯?”我听着王涛这声音不对,又不明白他怎么冒出这么句话来,疑惑着应了声,凝神去看他。手电的光照着对面的山坡,王涛的脸隐藏在了黑暗里,看不见是个什么表情。王涛没注意我的反应,自顾自的又说了下去。

“以前我在这里打鱼的时候,听其他人说的。说是流落河连着阴间的通道。有很多在河边死掉的人,死后都要经过流落河去阴间报到好转世投胎。”

我在一旁听着,没出声。心里有些埋怨他没事这个时候说这些干嘛!都是些道听途说的故事,什么时候说不好,非得捡这个三更半夜的时候说!正想出出声打断他,突然身后的河面上传来了一阵“哗啦”的水响。

“谁!”我正留意着王涛的话,忽然听到这声同昨天夜里一般无二的水响,心里一紧,一声大叫就要回头去看河面。

“别,别看!”王涛猛得伸过手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不知道为什么,他抓得很紧很用力。“是死人上路了,你看不到的,看到了就麻烦了!”

“你胡说些什么!”我听着王涛颤抖的语音,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寒,伸手去推他抓着我的手臂,心想管它死人活人,看到了才能当真!

谁知我这一推居然没推开,王涛觉察到我在推他,抓得越发紧了,颤抖着声音接着说道。“别看,真的别看,我是说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看什么?”我气急败坏,一大部分原因是由于紧张,昨天也是听到这样的水声,然后就有了吴老二的声音。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不是幻觉了,我强压在心底的恐惧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说话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真的不能看的……”王涛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紧张。我手上加劲,努力的要挣开他抓住我的手臂。

“河里看不见东西。”这时,阿华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是对张老板他们说的。我听了心里一点也没放松,昨天夜里我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也没看到什么东西,可后面的经历却太过诡异。王涛可能也听到了阿华的这句话,抓住我的手松了劲,我趁机挣了开来,回头操着手电去巡视河面。

“没什么东西,不要大惊小怪的啦。”张老板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我没理他,没东西那来的水声?难道真如王涛所说的那样?

我仔细查看了河面,一无所获。我有些期待再来一声水响,好让我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没再听到水声,却听到身后阿华一声大叫。我赶紧回头,只见一个黑糊糊的人影出现在了山坡脚下靠近石滩的地方。

第三十七节

我心里一惊,慌忙举枪瞄准。“是我!”那黑影说话了,听这声音是刚刚进了树林的阿强。

“你回来了?”我心里松了口气。紧走了几步,迎了上去。张老板他们听到是阿强的声音后也都放松了警惕。

“看到那个……东西了?”我问道,想来想去能用的还是只有“东西”这两个字。

阿强到了我面前,看着我笑了一下算是招呼,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绕过我直接向着张老板几个走了过去。

“你看到没有?到底是什么?”我想也没想就跟在了他的身后,又大声的问道。

阿强停下脚步,看着我。我也疑惑的看着他。“你看到什么了?怎么不说话?”

阿强还是没说话,面无表情的对着我缓缓摇了摇头。

这是没看到还是不知道?我弄不明白阿强的意思,不由的愣在了那里。阿强返身继续走向了张老板,我看着阿强的背影,忽然觉得阿强的手里似乎是拿着什么东西。

我赶紧又跟了过去想看看清楚。阿强到了张老板身旁,同样一声不吭,只是伸出手来把手里拿的东西递到了张老板的面前。张老板也没有说话,接过那东西凑到手电光下一看。

虽然隔了些距离,但是我也看见了,张老板手里拿的由阿强递过去的东西居然撮寸余长短的白毛。

白毛?我脑子里越发疑惑起来,难道真的只是一只白色的猴子?我想想又总觉得那里不对,是只猴子的话阿强直说不就完了?有必要拿着这一小撮白毛又不说话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想到这里我又抬头去看张老板他们几人,只听到两句“跑了?”“跑了。”的回答。发问的是张老板,回答的是阿强。接着张老板便拿了那撮白毛到了篝火边,一摆手,那撮白毛丢到火焰里在一阵升腾的火苗中化作了灰烬。我看着张老板的举动,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四个字,“毁灭证据”!

“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张老板冲着我们摆摆手。

“明天就回去?”我听得心中一愣,怎么又明天回去了?

张老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没什么好玩的了,该回去了。”说完不待我说话便兀自回了帐篷。临进帐篷前向着阿强阿华打了个手势。阿强阿华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这又是搞什么名堂?我见张老板进了帐篷,张燕也回去休息了,仿佛真没发生什么事一样。我疑惑的看着阿强阿华,只见他们商量了一下,阿强走到篝火边坐了下来,阿华则是回去休息了。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张老板临进帐篷前的那个手势是叫他们留人守夜。

昨天他们不是没叫人守夜的吗?我没细想。走到篝火边,想去阿强那里问清楚刚才那撮白毛是怎么回事。

我到了阿强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阿强就冲着我点点头,指了指旁边。我顺着阿强的手势看去,他指得是王涛。王涛现在还蹲在刚才的那个位置,一动也没动,似乎,他的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看到这般情景,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夜里王涛在石滩上梦游般摆弄着石头的样子。昨天我是无法肯定看到的是否真实,而今天,有阿强在一边看着,这情形就绝对假不了。心里想着这些,我一时犹豫着没动。

“他可能被吓到了。”阿强不紧不慢的说道。“叫他过来吧。”

听了阿强的话,我又想到刚才听到水声时王涛说的什么“死人河”,虽然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估计也就是些乡间传闻,说穿了也就是些瞎编的故事。王涛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动也不动了。难道是因为刚才那看到那白色人影的事?

“王涛?你怎么了?”我心中疑惑,没走过去,就站在火边冲着王涛叫了一声。

“啊?什么?”王涛似乎是听到我的叫声,这才猛的回过了神来。

“你是怎么回事?呆那里不动了?”我看着王涛慌慌张张的起了身,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

“没,没什么事,”王涛到了火边,挨着我们坐下,伸手抹了把额头。“那个,阿强,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叫张老板他们早点回去吧?这里没什么玩的。”

“嗯?怎么了?”我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也突然想回去了。

“张老板已经说了明天就回去了。”阿强摸出包烟来,一人发了一支。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王涛接过烟,我看见他接烟的手微微的发着抖。

“你是怎么了?”王涛这样子显得十分紧张。这让我很是奇怪,于是马上追问。“刚才都没事了还呆那里不动,现在又急着要回去,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没有怎么回事,就是想回去了。”王涛回答的唯唯喏喏。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有些火了,不由的加重了语气。这些福建人有事瞒着我们,这我没办法,只能在心里瞎猜。现在王涛也有事要瞒着我,我心里实在是有些想不过去。

王涛抽着烟,面色古怪的望着那火堆没有说话。

“王涛,你到底说不说!”我气不过,一巴掌打在了王涛的手上。王涛手里的烟给我打掉进了火堆里。

王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强。阿强在一边抽着烟,没有说话,从他的神色我知道他也在听。

“我说行了吧。”王涛自己又掏出只烟点上。“本来我早就想个时间告诉你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我们出发到刚才,我都一直没想起来。直到刚才听到那水声,我才记起来。”

王涛看着我说了这几句话,说完望向火堆,连抽了几口烟,又才接着往下说。

“我以前和别人来过这里,你是知道的。还有你不知道的,就是那次我们一共三个人来,回去时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淹死在这条河里了。我们回去的时候连他的尸体都没找到。”

第三十八节

“这有什么?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我说道。“哪年夏天河里不淹死几个人的?”

“不是,不是一般的淹死。”王涛赶紧解释道。“你听我说完了你就明白了。”

王涛上次来流落河那会还很年轻,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混到了初中毕业以后,他便再也不想读书了。想出去找个事作吧,年纪又小了些,家里不放心他一个人跑出去。别无出路的情况下,他便成了一个在家里游手好闲的人,成天无所事事,东游西荡。

在社会上玩得时间长了,王涛身边也多了一些所谓的朋友,不过也尽都是些不务正业的角色。天天一块抽烟喝酒打游戏机什么的。这样一来,王涛所需的开销便也大了,可是因为自己没个来钱的门路,时不时的手头紧张,于是偶尔也去作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给派出所抓了几次,又给家里托关系保了出来。一次王涛的父亲气得急了,狠狠揍了王涛一顿,断了王涛的零花钱,每天就只管饭,你要是爱吃,就自个回来吃,不吃就随便。

可是王涛那时已经是个玩野了的人,没了钱怎么行?每天不说别的,就说抽烟就得要钱。家里不给钱了,王涛就寻思着自己去找人来钱的门路。

当然这偷偷摸摸的事情王涛暂时是不敢作了。刚从派出所出来,自己的父亲也放了狠话“你要是再搞这些无门倒路的事,我打断你的狗腿”。可惜王涛又找不找什么正经门路,这日子憋得很是难过。幸好,有一还算熟识的朋友过来找他,说认识个打鱼的,想找两人下河,打到鱼回来卖了钱平分。王涛苦于没钱,听了这消息想想自己的水性也还凑合,二话不说便也答应了。

此次下河一起是三人。领头的是一姓田的中年人,在家里排行老三,别人都叫他田三佬。还有就是来找王涛的那个朋友,姓陈,名字叫陈合。

所要的筏子,物品,捕鱼的工具等等都由田三佬准备齐全,三人选了个晴天便出发了。

本来这三人没打算去流落河,只是打算顺河而下,延途捕鱼。等到捕的鱼差不多了就回来。只是这一路下来,收获不是很理想,到了流落河口,看到这条人迹罕至的水道,心思琢磨着这没什么人去的地方鱼肯定多。于是三人便划着筏子拐进了流落河。

三人以前也知道有流落河这么个地方,只是因为没去过,所以这流落河具体在哪里也不很清楚。到现在找到这条河道进去了,也都还不是很清楚自己这是到了流落河。

当天下午三人也是在这石滩上落脚。留下陈合在石滩上准备吃的饭菜,田三佬叫了王涛,说是找个地方去放钓。

田三佬是个经常下河打鱼的人,对鱼的习性比较熟悉,也知道什么样的水域里鱼多比较容易上钩。这回叫了王涛二人划着筏子逆流而上,不多时便到了一道山崖之下。

田三佬观察了下周围的水域,出声招呼王涛:“好了,就到这里放了。”

对于打鱼王涛是个生手,只能照着田三佬说的去做。现在听见田三佬说就在这里了,停了筏子,四处望望没看出什么名堂,不由得问道:“就在这里?”

“嗯,就在这里。”田三佬从王涛手里接过划筏子的竹杆,探了下水深。一杆了插不见底。“这里的水够深,又是河湾,有回水。那边山崖下肯定有很多石缝。这里的鱼肯定少不了。”

“哦。”王涛应了一声。反正他不懂,照作就行。“怎么放?”王涛指着盘在一个盆子里的鱼线鱼钩问。

“从那边开始。”田三佬四处望望,指了下河边一处。那里有棵长在河边的小树。“把绳子一头绑到那树上,绕着山崖围个半圈,另一头拉那那边去。”说完又指了指山崖对面的一个地方。“鱼钩隔段距离放一个好了。”回头看看王涛,想了想。“算了,你把筏子划过去,我放,你稳着筏子就行。”

“好。”王涛接过竹杆,划着筏子就向着河边的那棵小树靠了过去。

捕鱼的方法有很多种。撒网,放卡子,放钓等等。放钓一般是要钓些大点的鱼,鱼要是小了连钩都吞不下那自然也就没法钓了。这里说的放钓不是一般人那样拿个鱼杆去钓。而是在入夜前,用条结实的绳子在有鱼一条水道或一片河面上拉一条线。绳子上再绑下了饵的钓钩,钩与钩之间隔一点距离。一般一条绳子上可以绑上几十个钓钩,第二天天亮了再顺着绳子来起钩。虽然未必每个钩都能钓上鱼来,但是比拿个鱼杆慢慢钓是省事多了。

等到田三佬指挥着王涛,拉好了线下好钓,天色已经不早了。深陷的河谷里早就看不见了阳光,估算下时间,将近已是六七点钟。

“好了,没事了。”田三佬忙完这一切,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了什么问题,回头招呼王涛:“我们回去吧,就等明天来看钓得到多少鱼了。”

“嗯。”王涛应了声后,划着筏子开始返程。他随同田三佬出来打鱼,本指望着多弄些鱼回去卖了弄些烟酒钱。到了现在还是没什么好的收获,兴头已经去了大半。对于能钓多少鱼弄多少钱已经不抱什么幻想了。

二人乘着筏子刚转了向,顺流而下漂了一点距离,忽然听得身后一片“哗啦啦”的水响。那声音很响,直接传进耳里,王涛一惊,正纳闷呢,田三佬一脸喜色的叫了起来:“停下!快停下!鱼上钩了!!”

王涛听得摸不着头脑。“鱼上钩了?”

“快停下!这是鱼咬了钩想挣开弄出的水声!是大鱼!”田三佬喜得急不可待,一把夺过操在王涛手里的竹杆,控着筏子就要回头。

“啊?”王涛将信将疑,任由田三佬夺去了手里的竹杆,自己回头往着刚才下钓的地方一看。

“这那是鱼上钩啊?”王涛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才憋出了这句话。旁边控着筏子回了头的田三佬也是口瞪目呆没了声音。

那片山崖的水面上,犹如炸了锅一般。无数大的小的鱼翻腾着跃出水面。远远看去只看得见一片白的水花和蹦在水面上黑的鱼影。

二人看得忘了动作,任由筏子随着水流,慢慢的离着那山崖远远去了。

第三十九节

二人回到了落脚的石滩,脑子里仍想着刚才在那河面上看到的离奇一幕。

“那里怎么有那么多鱼啊?”沉默了一路,下了筏子王涛终于问出来了。

“不知道。”田三佬回答道:“也许我们那里是个鱼窝吧……”

“咦,你们怎么了?”陈合见王涛二人回来了,马上凑了过来。稍稍一看便觉得这二人面色有异。仔细瞧瞧却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没出什么事吧?”

“没。还能出什么事?”田三佬现在才算是从刚才的那番震惊中回过神来了。说实话,他在河面上打鱼的日子也不少了,可是象刚才那样看到数不清的鱼群在水面上扑腾还是第一次。一般,不管是什么鱼都不会象那样大规模的聚在一起,还不停的在水面上翻腾。

“就是看到了很多鱼。”王涛也回过神来。他回过神来之后想到的就是捉了那些鱼能卖多少钱。“这回应该能钓到很多鱼吧?”

“谁知道?”田三佬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以前没见过这样的事情。难说,要明天才知道。”

陈合在一边听得摸不着头脑。“什么很多鱼,又什么难说?你们看到什么了?”

“我们看到很多鱼,在水面上乱跳。”王涛比划着解释。

“鱼?很多鱼?在水面上跳?”陈合听了觉得有些不可思异。“骗人。信你就见鬼了。”说完又转向田三佬问道,“你们到底看到什么了?”

“他没骗你。”田三佬点上烟。“我要是没看见我也不信。”

“哦。”陈合心里还是将信将疑,不过看田三佬跟王涛的脸色又不象是在骗人。自己想了一会便也不再问了,招呼二人一起准备饭菜。吃饱了便自去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田三佬便拉着王涛起了身。因为这次下河还没什么大的收获,昨晚看到了那么多鱼,心里惦记着昨夜放的钓。虽说看到那些鱼都跑到水面上来扑腾有些吃惊,不过想想有那么多鱼,自己放的钓应该不会落空了。早便拉了王涛去起钩。

王涛想着有了鱼就可以卖钱也没有异意,二话不说便跟着田三佬划着筏子出发了。

二人到了崖下,找到昨天下的钓,顺着绳子一截一截的拉了出来。因为本来不知道这里会有这么多鱼,鱼钩下得不是很密,隔了一米多远才下一个钩。王涛稳着筏子,田三佬顺着绳子去起钩。田三佬刚摸到第一个鱼钩的鱼线,觉得手里吃力,心里便是一喜。有鱼了,感觉着这力道应该还是条大鱼。

手里慢慢加劲,田三佬把那鱼线缓缓拉出了水面,刚开始还感觉那鱼在水里挣了几挣,加了些力气后,那鱼便给从水里拉了上来。还没等拉出水面,田三佬便看清楚了,将近二尺来长的一条大鱼,看那样子应该是条黑色的鲶胡子。

鲶胡子性情比较凶猛,咬了钩以后会想尽办法挣扎,直到没了力气为此。现在那鱼也还在试图挣扎,不过可能是已经在水里挣了一夜的缘故,已经没了什么力气。田三佬很容易的就把它弄上了筏子上的网袋里。

王涛见钓上了这么大的鱼也是心中高兴,卖力的配合着田三佬去起其他的钩。

昨晚他们二人一共下了二十多个钩,等全部起出来一看,钓上了十多条鱼,全是鲶胡子。大的二尺来长,小的也有将近一尺。剩下的那几个鱼钩要么是给挣断了鱼线,要么就是脱了钩。虽然跑掉了一些,但是有了这十多条鱼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装好了鱼,收到鱼钩鱼线。二人也不急着回去,心满意得的坐在筏子上抽起了烟。

“这么多鱼,可以卖不少钱了吧?”王涛喜滋滋的问田三佬。

“几百块吧。”田三佬打量着周围,左右无事,他想着这里的鱼多,以后可以常来,得把这地方记住了。“不过还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王涛问。

“这些鱼怎么才弄得回去。”田三佬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个问题。

以往田三佬打的鱼都是些鲫鱼,鲤鱼什么的,打回来就在河边开膛破肚了晒成鱼干。反正他下河的时候一般都是七八月的时候,太阳大,把鱼剖开了放石头上,一两天的时间就干透了。可是这回打到的全是鲶胡子,这鱼没有鳞片,身子又滑,放到石头上去晒就会粘在石头上。再说了,鲶鱼一般都是吃鲜的,也没多少人去把它作成鱼干吃。

“你以前是怎么弄的?”王涛是第一次出来打鱼,对这些具体的操作不很了解。

“以前?我以前是把鱼晒干了带回去。”田三佬看着网袋里的鱼皱起了眉头。“这个鱼你能把它晒干了卖?”

把鱼作成鱼干有几个好处。一是保质,象他们这样下河打鱼的人,来回至少几天时间,打了鱼要等到回去了才能出售。捉来的活鱼时间长了就会死掉,死掉不作处理就会变质。二是鱼作成鱼干重量体积都小了许多,便于携带。这些东西王涛是没有想过的。不过他想了一想,家里的菜市场里卖鲶胡子的一般都是卖活鱼,或者是刚死不久的。鲶鱼干倒是没看到有人在卖。

“这个……”王涛抓了抓脑袋,要他想问题确实是件痛苦的事。“把它们用这网装着养着呗。”

“这样养不了多久的。而且离了水,太阳一晒,这鱼很快会死掉的。”田三佬摇了摇头。这鱼拿网袋装着养着顶多也就只能撑两三天,而且还不好带。如果象往常一样作成鱼干,心里又拿不准回去了会不会有人要。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心想这样的话就只能尽快把这些鱼活着带回去了。

王涛给田三佬这么一说也便没了声音,再想他也想不出什么主意。这样闷闷的呆着又无聊,于是他抬起头向着四周去张望。

“唉,你看,那山崖上怎么缺了道大口子?”王涛四处一望马上就发现了这道山崖有些奇怪。

“那里?”田三佬顺着王涛的手指一看。“是哦,缺了好大一个口子。”不过这对他没多大吸引力。看了两眼便又转向了别处。当他的视线扫到崖下,看到正对着那山崖缺口的下方水面上突出的一块巨石时,心里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这里,就是流落河?”

第四十节

关于流落河是如何有了这么个名字已经无法考究。甚至于很多人都只知道有这么一条河和流传下来的关于这条河的巴岩鱼精的故事。但是这条河具体在什么位置,流经那些地方,源头又是在哪里等等,都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

田三佬看到那山崖和巨石想起了“流落河”这三个字,也就是因为他听说过那个巴岩鱼精的故事。对于他来说,这个故事无非就是让他在吹牛聊天的时候,多了一点谈论的材料而已。至于这个故事是由何而来,究竟是真是假,那就不是他所要关心的问题了。

坐在筏子上,望着那缺了道大口子的山崖,和崖下水面上突出的巨石。王涛叼着烟听田三佬说完了这个故事。等听完了王涛只是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二人一早出来起钓,都没吃过什么东西。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忙活了有个把钟头。有事作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只是这一闲下来,便有些觉得肚饿了。王涛听了那故事,也就只是在耳朵里过了一遍。本来他就是不怎么动脑筋的人,如今又觉得饿了,自然不会去追究那个故事的旁支末节,待到田三佬一说完,马上就提议回去吃饭。

田三佬也没有异意。二人收拾停当,划着筏子又回了石滩。至于钓来的那些鲶胡子,则是照王涛所说的,拿网袋装了就拴在筏子边的水里。那些鱼是死是活暂时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了。

正在煮着早饭的陈合,见到他们二人弄了这么些鱼回来,自然也是欣喜异常,兴冲冲的捡了条个头够大的鲶胡子洗剖干净,放锅里炖了当作下饭的菜肴。鲶胡子的肉味本就鲜美,尤其是这刚从河里捞来的更是鲜嫩可口。三人胃口大开,吃得满嘴流油自是不提。

吃饱喝足后,三人休息了一阵。商议好傍晚由田三佬王涛再去放钓,下午无事,就是准备些钓鱼的饵料。

鲶胡子又叫塘虱,属杂食性鱼类,一般喜欢吃些小鱼小虾蚯蚓什么的,长得大了也会去捕些青蛙一类的东西来吃。此外,鲶胡子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喜食腐肉。河里要是有些大型动物的尸体什么的,鲶胡子也吃。

田三佬三人准备的饵料无非也就是去草皮下找些蚯蚓,或者是捉些青蛙。没用多少时间,也就都准备齐全了。三人又将这些饵料穿到鱼钩上,鱼线绳子都收拾好,就只等去放钓了。

因为昨天去的时候,田三佬和王涛在天黑时见了那些鲶胡子集体在水面上扑腾的情形。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也知道今天提前一点时间过去,在天黑前就把挂了饵的鱼钩全部放到了那片崖下的水里。都弄好后回来吃过晚饭,三人便围坐在火堆边抽烟聊天。

当时正是农历六月,有句俗语是这么说的,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意思是六月时候的天气变化很快。当天下午直到天黑,都是晴空万里,三人坐在火堆边还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谁知入夜还没有多久,不知从那里漂来了的一片如墨一般的黑云,一下子遮住了整个河谷的天空,河谷里的风也大了起来,吹得火堆时明时暗。

“要下大雨了。”田三佬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感受着阵阵夜风带来的寒意,皱起了眉头。“快,把这些东西全部搬到高处,遮起来。”说完,他自己跑到河边,找了根绳子,将停在岸边的筏子绑了,一头牢牢的拴在了旁边的一个大石头上。

王涛和阵合手忙脚乱的收拾起地上的锅碗瓢盆,将一应杂物推到了石滩的高处,扯了张大塑料布盖了,将四角用石头压实了这才放心。

三人昨天到这石滩时,因为见着天气不错,所以虽然带了些塑料布,却没有想到要搭个棚子。如今山雨欲来,再搭已是来不及了,没有办法,三人在收拾好其他东西后,只好一同扯了块塑料布顶在头上,挤在石滩高处,等着这大雨的降临。

雨还没下,这风却是越来越大,火堆里没有燃尽的木枝在这风里拖着一溜火光卷向了远处,不多时便没了影子。火堆给风吹得散了,四周再没有了一点亮光。耳畔尽是呼呼的风声,沉闷的雷声缓缓的由远及近。最后就盘旋在这河谷上方不肯再远去。

三人知道这将是一场暴雨,伏低了身子挤作了一团,靠在石滩上静静的等待着这老天爷的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都没人说话,无声的等待中就觉得自己和旁人的体温都在随着狂风一点一点消失。也不知道这即将到来的大雨到底会下成什么样子,忐忑不安中,忽然觉得这风势弱了。

四周虽然还是漆黑的一片,可是刚才还在肆虐的狂风却明显的慢慢小了。

“风小了。不下雨了?”王涛感觉到了这风势的变化,活动了下嘴皮子。

“不知道。”这是陈合的声音。王涛听了又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了的手腕,刚才一直紧紧抓着塑料布顶在头上。三人又蹲着身子挤作一堆,这姿势说不出的难受。

“要下的。要下大雨!”

田三佬的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夜空,映得河谷里一片惨白。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一声雷鸣,转瞬即逝,却震得三人脑子里一阵“嗡~”的长鸣。

“妈的,这炸雷打的……”半晌,王涛才回过神来,刚出口抱怨又是一道闪电,王涛赶紧闭上了嘴巴,抓住塑料布的手也尽力掩上了耳朵。

顿时间,轰隆的雷声不绝于耳,一道紧接一道的闪电将整个河谷映成了白昼。

“啪”的一声中,王涛就觉着头皮一痛,豆大雨点在一阵“噼啪”声中狠狠的砸了下来。

雨点又急又密,刚才弱了一些的风势现在又强劲了起来,卷着雨点向着王涛扑头盖脸的袭了过来。

王涛蹲的位置不好,正向着风头。没多久,王涛便淋了个湿透,浑身上下除了塑料布紧紧压住的头顶没了一处干的地方。

王涛又要抱怨两句,刚一张开嘴,便给灌了一嘴的雨水。一时没有防备,雨水呛进了鼻腔里,王涛低着头猛得咳嗽了起来。正咳着,忽然觉着手上力道不对,怎么感觉好象手里抓的塑料布拉扯的力道大了许多,似乎是在随风飘扬着一般。

这是怎么了?那两人没在抓着塑料布了吗?王涛回头一看,田三佬和陈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了手,直愣愣的瞪着河边没了反应。

第四十一节

“你们怎么了?”王涛看着他们二人脸色不对,也顺着他们的视线往着河边看了过去。

河面上黑麻麻的一片,如果不是时不时的有道闪电根本就看不见什么东西。王涛借着刺眼的闪电飞快的朝着河面扫了一眼,除了雨点溅起的一片白花花的水花外没看到有什么东西。

“你们在看什么?”王涛心里奇怪,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只好又问。

“河里,河里好象有什么东西。”陈合哆哆嗦嗦的回了一句。他松开了抓着塑料布的手,塑料布没了支撑,在风里翻卷着,陈合给淋了个一身湿。说话的声音微微打着颤,不知道是冷得还是怎了。

“河里能有什么东西?你们看到什么了?”王涛使劲拽着塑料布,尽力减少自己给雨淋的部位。

田三佬和陈合都没答,怔怔的望定了河面,脸上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似乎是有些疑惑,又有些惊讶。

“看!那里!”又一道闪电映亮了河面。田三佬伸出了手指着一处河面。

“什么?”王涛没反应过来,听了这话再去时,河面上已经恢复了一片黑暗。王涛睁大了眼睛也没看出什么。

“什么东西嘛!”王涛有些不耐烦了,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又给淋湿了大半个身子,心里颇有些埋怨这两人干嘛不好好的抓着塑料布,一个劲的看着河里干嘛。

“好象,是个人?”陈合哆嗦着又冒出了一句话。

田三佬没有作声。王涛倒是听得心里一跳。“人?”王涛心里很是奇怪,这三更半夜的,这河里怎么可能有人?疑惑着又看向河面,可惜没有闪电实在是看不见什么东西。

“这里怎么可能有……”王涛看了一阵,出声埋怨道。可是这句话没有说完他便合不上嘴了。就在说话的这个时候,河面上猛得一亮,王涛瞧见那四散飞溅的水花里确实是有个人的脑袋在水面上时浮时沉。

老天爷似乎是要王涛看得清楚些,特地连闪了几道闪电。时明时暗的河面上,那颗隐隐现现的人头给清楚明白的映在三个人的眼睛里。

“人…”王涛一看到这人头,顿时惊得忘了思索,嘴里蹦出来个“人”字,满脑子转的便都是那漂在河面上的人头。这人头虽然隔得满远,可是却看得清清楚楚,长长的头发,看起来应该是个女人。尤其是那一头长发,在闪电的映射下散发着白光,这人的一头长发居然是白色的!

王涛抓着塑料布的手在看见那人头的那一刻便一个哆嗦下松开了。那塑料布迎着风也不知道给吹到那里去了。现在三人都是一样的给淋了个透心凉。王涛的身子在夹杂着雨点的狂风里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心里也说不清这到底是冷还是怕。

“这……”王涛嘴张张合合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句整话来。这地方,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人?

“好象真的是个人。”田三佬在这三人里年纪最大,遇到过的事也最多,最先从惊疑里镇定下来的便是他。

“嗯。”陈合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算是肯定。王涛张着嘴,就是没发出声音。

“要不要去看看?”田三佬稳定了下情绪,试探着说出了这句话。可是没有人应声。谁知道那河里漂着的那人是死是活?照着常理,这河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个人。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再说话,也没人敢象田三佬说的那样去看看。

雨势不减,空中的闪电也没个停息。在闪电的光芒里,河面上漂着的那个人头慢慢的到了石滩边上。其间那人似乎还伸手出来在水面上扑腾了几下。三人看着这情形越发的惊疑不定,难道这人还是个活的?

虽然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可是三人还是没敢上前,那人到了石滩边时,三人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眼睛死死盯住了水边的那个人,没有说话,也没了其他动作。

那人挣扎着爬到了石滩上,不动了。现在三人算是真正的看清楚了,那确实是个活的女人,有胳膊有腿的,就是那一头的白发看起来有些怪异。

那女人趴在石滩上没了动静,想来是在水里漂得久了,已经没了什力气。现在挣扎着上了岸,再也顾不得这风风雨雨的,只能趴在那里喘气。

“是个活人?”三人看得清楚了,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虽然还是奇怪这三更半夜的,在这荒无人迹的地方,河里怎么会漂个活人下来,而且还是一头的白发。但也不至于惊得连说话思考都作不出来。

“好象是吧。”陈合一开了口。王涛便接上了。只是心里对这河里漂来的女人还是有些顾忌。

“去看看?”田三佬再次提出了这个建议。结果还是没人答话。三人虽然看清了这似乎是个活人,心里还是没底,主要是这个女人来的太奇怪了些。

“走!一起去看看。”田三佬壮着胆子狠下了心。三个大男人一起上前去看,又有什么好怕的?

一手抓住了一个,田三佬逮着王涛阵合便小心翼翼的往前摸了过去。没有照明的工具,只能就着闪电的光芒,脚下高一脚低一脚,心里又是畏畏缩缩,忐忑不安。这到河边不足两分钟的路程,三人足足走了十来分钟。

三人也不敢大过靠前,畏畏缩缩的摸近了些便再也不敢动了。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那个女人在那里趴了一阵,似乎是恢复了些力气,那女人慢慢坐了起来。

“哎,你是哪个?”田三佬壮着胆子招呼了一句。那女人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没一点反应。

田三佬心里奇怪,这女人怎么不回答?又喊了几声,那女人依旧是没一点回应。田三佬又从脚下摸了个鸡蛋大小的石头,冲着那女人丢了过去。那石头落在女人身边不足一米远的地上,又弹了几弹,最后去势不减的掉进了前面的河水里,溅起了一股的水花。

这动静不大,可是离那女人不远,她不可能没发现。可是那女人就象真的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没听到田三佬的问话,也没注意到田三佬丢到了她身边的石头。自个呆坐了一阵,又缓缓起了身,转身向着田三佬三人直直的走了过来。

那女人走得不快,可这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三人眼前,田三佬惊得一呆,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女人便没了踪影。

王涛站在田三佬身后,看着那女人一下子到了近前,穿过了田三佬的身体,到了自己面前,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本能的出手去推,可什么也没推着,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越过了自己的身体,冲着后面的山坡去了。

王涛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回过神后,再转身去看,那女人已经走到山坡下的树林边,一下了钻了进去,便没了踪影。

第四十二节

王涛正惊得六神无主,忽然听得身边“啊……”的一声惨叫。听这声音依稀分辩出了是陈合,也来不及去细想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叫这么一声,扭头一看,只见陈合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惧之色,大张着嘴手忙脚乱的正往后退。

王涛以为是陈合看到了什么东西这才有了这番反应,壮着胆子往着陈合看着的地方望去。

陈合看着的方向正是河面,方才王涛就顾着那白头发的人影,没再去注意河面。而陈合不知道是给吓着了还是怎么的,直愣愣的看着那人影走了过来,又穿了过去没了什么反应,这会那白头发的人影不见了,陈合却又在那河面上看到了极端诡异的一幕,这下心里的承受底线彻底崩溃,大叫一声本能的就要往后逃去。

田三佬站在最前面,正对着那河面,因为那白头发的人影动作太过迅速,他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那人影已经穿过去了,心里又惊又怕,半晌没回过神来。这会被陈合的那声大叫惊回了神,不巧又看到了河面上的情形,手脚一软便向后倒坐在了地上。

田三佬刚好挡住了王涛的视线,王涛探出头去看,只看那河面上不知何时居然来了一只船队,当先一艘大船逆着河水已经快到了这石滩边上。船上漆黑一片,船头一展乌黑的大旗迎着风在招展,看不清是个什么图案。王涛依稀看到那船的边上有些的人影在晃动,不知道是在撑船还是在干嘛。

那船到了近前,也没停留,顺着河绕过了石滩继续往上游驶去。王涛惊得口瞪目呆,只觉得那船满大,摸约有六七米的长短。要知道在湘西地界除了几条大河里可以跑大些的船外,在猛洞河,流落河这些地方就算是水量充足的雨季,跑这样的大船也很吃力,一是水道窄而且弯道多,船长了就不好转弯。二是有些地方浅滩多,要跑大船得靠人力去岸上拉。所以在一般的大船都不会进到这些小河道里来。可是现在这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的这支船队又是那里来的?

王涛看着那些船一艘接着一艘慢慢的从石滩边上绕了过去。天空中的闪电时不时的将河面映得一片通明。王涛看到那船上载得满满当当,不知道装得是些什么东西。每艘船上都还有六七个披了蓑衣的大汉,手里还提着刀剑之类的东西,看起来不象是现代的人物。

王涛看着这般情形,那里还有空去管刚才大叫了一声的陈合,将自己的身子努力缩到了田三佬的身后,心里说不出的一股子惊惧。耳朵里除了风声雨声,隐隐还听到一阵一阵的牛角号声。正不知所措间,耳朵里又传来了田三佬夹杂着牙齿碰撞声的话语声。

“阴……阴…兵……”田三佬的声音含糊不清,王涛勉强听到了“阴兵”两个字,脑子里轰的一声,一下子听说过的所有鬼鬼怪怪的故事都冒了出来。只觉着手脚发凉,浑身上下除了眼睛还在死盯着那河面上的船队外已经没了一丝动作。

这时,陈合的叫声又传了过来,夹杂着一声响亮的落水声。王涛本能的扭过头,只看石滩的一边溅起了一股子水花,没了陈合的身影。陈合的那声惊叫还在耳边打着转,一道惊雷闪过,河面上一亮,水面上有个人影正探舞着双手在扑腾。

“是陈合!”王涛见了那在水里扑腾的人一下了忘了害怕,一手抓住了田三佬指着那河面叫道。

田三佬伸出只手紧紧抓住了王涛抓住他的那只手,生硬的转动了下脖子,望着陈合落水的方向,嘴里吐出了一句话:“救不了了!”

王涛看着陈合在水里死命的扑腾,一阵的心惊胆颤,放着河面上那支来历不明的船队不说,就这雨急风大的夜里,他也那个胆子下河去救人。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陈合扑腾着,被水流卷到了河面中央,又给正从那河面上经过的黑船压到水下,一下子没了踪迹。

“完了,他给阴兵收了去了。”田三佬带着哭腔的声音又传到了王涛的耳里。王涛身子打着也不敢乱动。唯一能作的就是直愣愣的看住河面,看着那些船一艘接一艘的慢慢驶过。

那一片漆黑的船队慢慢溶入了远处的黑夜里,即使在闪电的映照下也看不见什么了。王涛和田三佬不知不觉的拥作了一推,紧紧靠在一起,若不是二人偶尔还会张开嘴来喘上口气,已经看不出了一点生气。

雨下了一夜,王涛和田三佬便这样拥着呆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二人看看身边的一切,同昨天一般无二。只是少了陈合。

二人惊魂稍定,不敢再多作停留。暂时也没去想陈合究竟怎样了,收拾了东西,逃也似的回了永顺城。

这趟下河打鱼出了人命,总得有人去解决。田三佬为人厚道,在这同去的三人里又是年纪最大。这事自然得他去。所幸陈合不是独子,这次下河又是他家里人都知道的。出了事也只能自认倒霉。哭天抢地的埋怨别人也没有办法。田三佬出了些钱给陈合家里也就不管这事了。毕竟这事田三佬自己想想也觉着后怕。虽然陈合的死他也有些责任,但也毕竟不全是他的责任。陈家同他扯了一阵皮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只得不了了之。后来陈家自己找了些人到流落河去寻陈合的尸体。陈合的尸体最后就卡在流落河口的那些石头的缝隙里。尸体双目圆睁,手脚扭曲,额头天灵盖上两寸多长的一道创口,深可见骨。不知道是在那里撞的。

陈家弄了陈合的尸首回来下葬。王涛作为陈合的朋友去帮了下忙。陈家对他也有些怨气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只是陈家有一位老人知道了王涛是跟陈合同行的人之后,和他聊了一阵。

也许老人家经的事多了,很多事看得开些。这位老人对王涛倒还不坏,问了王涛一路下河的详情后,叹了口气,说:“生死有命,那流落河是条死人过路的河,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唉……”老人家说了这几句便转身走了,也不再搭理王涛。

王涛去帮忙讨了个没趣,这老人家现在也不搭理他了,便也自己回去了。只是这老人这几句话却是记在了心里。

第四十三节

听完了王涛说的这些事,我心里一阵的起疑。照王涛现在说的他上次来这流落河的经历来看,他是知道这流落河有问题,可为什么这次他这么轻易的就来了,而且除了今晚之外,都还没表现出什么紧张的样子。以他的性情,不可能知道这里有危险还能装得那么平静。

“你说的真的假的?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我问他。这不由得我不起疑,他今天的表现反差太大,而且上他喝酒时跟我说起他来流落河打鱼时,只是说了他们钓了很多鱼,而且他还分到了些钱。但是刚才他说的又完全是两回事了。出了人命不说,更别提其他的事了。

“上次,上次我是喝多了跟你们吹牛嘛,当然不会这么说了。”王涛分辩道。

“那也不对啊!你知道这里有这些问题,上次你们来还死了人,这次你怎么还敢来?”我紧接着追问。“而且你还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一声!”后面这句话我加重了语气。我是心里有些气,我和他两人一起来给这几个福建人作向导,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王涛知道了这地方有问题至少也该告诉我一声吧。

“我,我,我这次是有了准备啊!”王涛支吾了两声,抓着手里的枪算是找到了借口。“我们带了枪的。小心些应该没事的。”他越说越小声,估计他自己也想到了枪对于这类的事情用处不大。

我听了在心里一阵冷笑。“没这么简单吧?”

“那个,真的,我没有骗你。”王涛在我的注视下缩了缩身子。这让我更加确定其中有问题。

王涛没有去过外地,自然不大可能去跟这几个福建人有什么勾结,那么,以他以前为了挣些烟钱就能跟着别人下河打鱼的情况来看,他敢冒着危险再来这流落河肯定是有着巨大的利益。

我在心里稍微分析了下,开口说道:“说吧,他们到底答应给你多少钱?”

说这话的时候,我偷偷看了看一直坐在旁边的阿强。阿强自顾自的抽着烟,似乎对我和王涛的对话没什么兴趣。我想了想,照这两天的情况来看,这几个福建人里作主的也就是张老板同张燕二人,至于阿强阿华,可能也就是拿人钱财,帮人办事的角色。关于王涛拿了多少钱与他无关,所以对于我和王涛的冲突,他没必须插。

我又去看王涛,王涛畏畏缩缩的不想回答。我一时火起,扑上前去,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到了地上。“你到底说不说?亏我们俩这么久的交情,你不说的话,以后别说你认识我!”

我十分讨厌这种见利忘义的人,心里打定主意,要是王涛真为了钱财不顾交情,那以后就各走各路,不相往来。

“别,我说行了吧!五千,五千块!”王涛说了。我听了却是越发的生气。

五千块!叫我来的时候才告诉我是一千!

“你,……”我气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举起了拳头刚想揍他,却给旁边的阿强拉住了。

“现在可不是你们打架的时候。”

“关你屁事!”我挣开了阿强拉着我的手,冲他吼了一句。心里倒是有些冷静了下来,狠狠的瞪了王涛一眼,便走到篝火的另一边独自坐下了。

“君哥,你别气,回去我分你一半的钱。”王涛过来对我说。我一个“滚”字又把他顶了回去。

我点上了一支烟,努力使自己静下心来。抛开了这钱的问题不去想,想想王涛说的死人河的事,再想想这几个来历不明的福建人和这几天的经历,越想越觉得不对。一个时候又想不出怎么去弄明白这些不对的地方,心里烦躁,提着枪在石滩上四处走了起来。

王涛看着我起身四处走动,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阿强看看我,说了句“天黑,小心别乱晃。”便也不说话了。

我没搭理他们,在石滩上来回走了一阵。看到张老板和张燕休息的帐篷,又想到了昨夜里看到张燕拿出来的那张纸样的东西。

我本来就有些怀疑他们来这的目的跟那东西有关,现在越想就越觉是那么回事。心里想去看看那东西是什么的冲动越发的强烈了,只是再看看篝火边上呆着的阿强,找不着个机会。

转了一阵没找着办法,我又回了篝火边,干脆望定了阿强,开口就问:“你们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阿强看了看我,没说话。

“你们不是来这里玩的,昨天我看到你们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我不死心,又问道,还拿手比划了下那纸一样的东西。

阿强的脸色变了一变,还是没说话。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吗?”我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这几天那种老是被人蒙在鼓里的怨气一下子爆发出来。

“君哥,你别问了,我们明天就回去没事了。”王涛在一边劝道。

我听了王涛这话心里更不舒服。”你知道他们来干什么的?“

“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王涛又缩回了身子。“我们就给他们带下路明天回去了拿了钱就什么事都没了啊。”

“你不知道就一边去!我还没跟你算帐呢!”说完我又望向阿强,顿的问道。“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

阿强看着我,在我的逼视下移开了视线。“这个与你无关。”

“我现在跟你们在一起,这事就跟我有关!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一声咳嗽声。我回头一看,是张老板。他还是挂着笑脸。在他旁边是一脸寒霜的张燕。

我刚看到他们时一愣,虽然我很想搞清楚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但是当着他们的面撕破脸来逼问他们的秘密总有些不好意思。

“有些事,你们不知道对你们有好处。”张老板笑眯眯的说着。“你们知道了反而会给你们惹来麻烦。”

“我们现在还不够麻烦吗?”反正都已经挑明了,我也干脆敞开来问。“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都说了不让你们知道是为你们好,……”张老板刚说了一半突然给张燕拉住了。

张燕上前几步,正对着我,笑着说道:“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

我给张燕这举动弄得一愣,不及思索便答了一句:“当然想知道了。”

“你,是哪个民族的?”张燕忽然又说出了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第四十四节

那个民族的?这句话问得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瞧着张燕刚才还是一脸的寒霜现在却变成了微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稍稍退后了一步,问道:“什么意思?”

张燕依旧带着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是自顾自的说道:“你们这里一般就是土家族和苗族,我猜,你一定是土家族的。我猜得对吗?”

张燕这神色语气都不对,照我和她从饭店里见面到现在来了流落河这几天的经历来看,她一般不会这样子同我或是王涛这么说话。甚至于有的时候,有什么事都是她用福建话同张老板说了,再由张老板同我们商量。现在她这样和颜悦色的同我说话必然有些原因。但从事情的发展来看,我是一再追问她们来这的目的,她即使不生气也不可能这样子同我聊些不着边际的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的心底暗暗警惕了起来,偷偷注意了下四周。阿强已经移到了我的侧后方,阿华也过来了,站到了王涛的旁边。

难道他们想动手?我看到这般情景心里一紧。所幸手里还抓着那杆小口径步枪,我将枪缓缓移到了身前。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是,又怎么样?”

“呵呵……,”张燕掩着嘴轻笑了两声。我注意到她的另一只手移到了她的身后,于是我的手指也摸上了枪的扳机。“你不知道苗族的一些事情。”张燕一点也没注意我的举动,接着说道:“或者说,年头过得久了,很多东西你们已经忘记了。”

张燕说着这话没有其他异动,我一面留神注意着她,以及在我身后的阿强,一面仔细听着她的话。可惜越听越不明白,她说的这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到底什么意思?”借着说话的机会,我将枪口指向了张燕。

“我不是苗族的。但是我认识一个苗族的人。”张燕突然不笑了,看着我句的说道。

“张小姐,……”我正在脑子里想着这苗族的人又怎了的时候,阿强突然叫了一声,叫完他便向着我的身前靠了过来。

我不清楚阿强这么作的动机是什么,见他靠近了,抬手一调枪口,张嘴就想说:“你别动!”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我眼睛的余光瞄见张燕动了,她移到身后的那只手飞快的抽了出来,然后在她身前扬了一扬。

她这是干嘛?篝火在夜风的吹拂下时明时暗,我就瞄到她扬了下手。在这个时候她扬手肯定不是个普通的动作,我心里一急还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异样的甜香。

毒!我的脑海里猛的闪出了这个字眼,顾不得身边阿强,抬起一只胳膊就想用衣袖掩住口鼻,另一手拿着枪想移向张燕。

可惜这些动作我没能完成。那股甜香一入口鼻,我就觉得脑袋一下子重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往着一边倒去,眼里的视线也有些模糊起来。心里知道这气味有毒想掩住口鼻,闭住呼吸。可是喉咙里偏偏又仿佛是给塞了一团什么东西一样,麻麻痒痒的,那感觉似乎还要从喉咙口里爬出来一般。

我努力闭住了气,控制不住身体的势子歪向一边,感觉似乎是有个人把我扶住了然后放到了地上。这时我的眼睛虽然还是睁开的,也努力的想去看清楚身边的事物,可是视线里的东西始终在飞快的朝着一个方向移动,拉出了一片片长长的残影,根本分不出是些什么。

我的身上还有手脚都使不出一点力来,手里的枪早掉在了地上。软软的趴在地上,耳朵里尽是一片轰鸣声,时近时远的。喉咙里的那团东西越发的麻痒了,我本能的张大了嘴想把那东西咳嗽出来或是吐出来,可惜没有一点效果,干呕了一阵,又大口的吸了几口气。终于,我眼前的事物变作了一团的黑暗。我忽然感觉承受着我身体的地面一下子消失了,我整个人不停的往下掉落了下去……

四周一片漆黑,我的身体依旧在飞速的下落。我想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那怕是想眨一下眼睛,或者是动一下手指都作不到。我的心里说不出是惊还是怕,也不知道我这样最终会掉到什么地方去。我甚至快感觉不到我身体的存在,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眼里看不见了任何东西,耳朵里也听不到了任何声音。我仿佛已经掉离了我自己的身体一般。

“咕噜咕噜……”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耳朵里传来了一阵声响,眼里的视线也忽明忽暗起来。我一下子感觉不到了那种飞速下坠的感觉,仿佛突然之间自已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面。“呼…”我本能的大口的吸气,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嘴巴和鼻孔浸进了我的肺里。

“咳…”我掉水里了!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顾不得咳嗽,也顾不得去想什么东西。闭住气,展开手脚划着水就往水面游去。水面上泛着一层碧绿的光,水面上有两个黑黑的东西浮着看不清楚是什么。我划着水,想着先到了水面缓口气再说。谁知就要快到水面时,我忽然发现水里还有着几个正在挣扎的人影。

我脑子里还清晰的记得刚才我是给张燕弄出来的那股甜香弄成这样的,至于怎么到了水里就不太清楚。而且这水里又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这时猛的看见了这几个人影,心里除了一惊之外,就打算先看明白这里的情形再说。

我一开始看到的人影只有一个,后来看了下四周,又发现了一个,接着又听到水面上一声响,又下来了一个人。

难道这是有人落水了?我没太弄明白这情形,可是嘴里这口气却憋不下去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向着水面浮去。看了下那两个在水里挣扎的人影,也在拼命的上浮,那就暂时不管他们了。

等我浮上了水面,吐出了肚子里的水,又喘了几口气四处一望看看清楚的时候,就发现我是掉在了一条河道里,张老板和阿华就坐着筏子漂在旁边的水面上。旁边一阵水响,接着就看到阿强,张燕,王涛依次浮出了水面。

第四十五节

再看到张燕,我的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不知道她是对我作了什么,让我现在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这水里。这里又是哪里?

“你没事吧?”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清楚这是哪里,王涛游了过来,问道。

我看着王涛皱了皱眉头,都是这家伙害的。我实在是不想搭理他,但是想想,在这个情况下,我唯一知根知底的,勉强靠得住的人只有他。

“我没事。这里是哪里?”我一边警惕的看着张燕那几人,一边说道。

“你没事就好了。”王涛说完了这句话没有回道我的问题就要离开,我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身边,又低声问道:“这里是哪里,还有……那晚上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这天色应该是中午的时候,从我中了张燕的算计到现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要问的是王涛我在那晚上怎么闻到那股甜香后就一下子倒了,莫名其妙的就掉到这水里了。说话的空当我又瞄了瞄四周,这里不是流落河,也不是我们去流落河时走过的河道。

“这里是猛洞河。”王涛回答说,看我脸上起疑赶紧又解释道:“猛洞河下流,到王村的那段。”

他这么一解释我就有些明白了。我们现在应该是出了流落河河口之后又顺流而下。只是我们怎么到了这里又要去干嘛我还是不清楚。

“我们到这里干什么?还有张燕到底对我作了什么?”我又紧接着问。现在我看那几个福建人几乎是处处都藏着阴谋,所以不得不小心对待,能多了解些情况总是好的。还有张燕对付我用手段我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心里想着总是有些畏惧。

“我们要回去了。回去了我会分钱给你的。”王涛说。“张燕只是让你睡了一觉,说回去了就没事了。”

“你怎么知道我回去了一定还能醒得过来?”听他说到这里我赶紧打断了他。这家伙也不用脑子想想,这就只是睡一觉那么简单的事吗?“要是万一我醒不来了怎么办?”

我心里回忆了下我闻了那股甜香之后的感觉,也不知道张燕用的到底是什么古怪手段,那感觉绝对不是简单的睡一觉。

“那个……”王涛给我回的一愣,差点就说不出话来。“你现在不是醒了,而且还没事吗?”

我听了哭笑不得,鬼知道张燕用的那手段会不会有后遗症什么的,现在没事就代表以后也没事吗?

我正要找个理由来反驳,一边的张老板看着我们大声的说话了。“阿志,你没事就上筏子来划船吧。我们这就去王村。以前的事大家都不要再提了,那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看着张老板没说话。他这意思是要我不要再追问已经过去了的事,包括他们来这的目的和我被张燕弄得睡了一觉的事。

“我们就回去吧,送他们到王村拿了钱我们就自己回永顺。”王涛在旁边说道。他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些钱。

我没理他,自己心里估摸了下,现在这情形我实在是没有跟他们翻脸的本钱。就算是有枪在手上也未必斗得过张燕的手段。想到这里,我望着张老板点了点头。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现在已经到了回程上,他们的那些事我也没必要再参合了。

我这么想着,就对张老板说了句:“好!到了王村我就不管你们的事的了。”

张老板笑笑,没说话。这时张燕他们几个已经从水里爬到了筏子上。我看了下,张燕坐的那个筏子翻了个个,想来是他们自己不知怎么的把那筏子弄翻了。我暗暗发笑,心里也庆幸他们把筏子弄翻了,我掉到了水里这才又“醒”了过来。

“你去那个筏子。”我指着张燕那个翻了的筏子对王涛说。出于对张燕的顾忌,我总想和她保持些距离。

王涛倒是二话没说就游了过去。我爬到张老板在的筏子上,看着王涛他们把翻了的筏子又翻了过来,都爬上去坐好了。我拿起了划水的竹杆就准备走。

“等一下再走!”张燕坐在筏子上翻着被水打湿的东西。

“靠过去。”张老板看看张燕,对我说。我极不情愿的将筏子划了过去,然后就听张老板同张燕又用福建话嘀咕了起来。

“掉东西了?”我看着张燕一脸着急的翻着那些行李,心里有些幸灾乐祸,不由的开口说了句。

“嗯,掉了样东西,就在筏子翻了的时候。”我随意的一句,没想到张老板居然接了话。“要下水去找找。”

“哦?要帮忙吗?”看张老板和张燕的皱着眉头的着急样,我不由的有些好奇他们到底是掉了什么东西,一个个这么紧张的模样。

“阿强,阿华,你们下水去找!”张老板看看我,最后对着阿强阿华分咐了一句。

不要帮忙?还是不能让外人帮忙?我心里想着。张老板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没必要去管,坐在一旁看热闹就行了。

阿强阿华听了张老板的话,没一点迟疑又翻进了水里,深吸了口气后各自潜入水中去寻找他们掉的东西了。

我呆在筏子上没有事作,从张老板那要了支烟抽着,看着阿强阿华在水里上上下下的搜寻,心里琢磨着他们掉的到底会是个什么东西。

能让他们这么紧张,又不能让我和王涛经手的,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在流落河石滩上过夜时,不小心看见他们拿出来的那张纸一样的东西。真的是那东西么?我心里想着不敢肯定。也有着一丝好奇,希望他们从水里把那东西捞上来时能让我偷偷看上两眼。

这段河道的水流比较平缓,我实在想不出他们是怎么把筏子弄翻的。不过要在这水里找东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张老板他们有耐心,阿强阿华也有毅力,花了将近半个钟的时间,阿华终于从水里摸了个东西上来。

阿华手里那东西是个一尺来长短的纸筒。是不是纸质的就不太清楚,反正看起来象。张燕见阿华把纸筒找上来了,马上一把抢了在手里,拧开了一头的盖,倒了半筒子水出来后,又抖下来了一张卷成一团的皮料。然后展开了小心的用手帕擦拟着。

我在一旁偷偷瞄着,只看清楚了那应该是张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展开来也就一尺见方,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好些曲线,象是张地图之类的东西。可惜看不清画的到底是什么。在靠近我的这边,张燕刚刚小心擦拟完的地方,有一个方形的印章样图案。四个字,我仔细辩认了一下,只认出了一个应该是繁体的“军”字,还要两个笔划太多一时辩认不出来,剩下一个不太复杂的记住了它的形体,是什么字还是不清楚。

我正仔细看着,张燕已经擦完了那张画了图案的皮料。回头见我正盯着她手里的皮料看,哼了一声,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移开了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东西找到了,我们该走了吧?”

第四十六节

王村,又名芙蓉镇。是奏汉时期酉阳城的旧址,又曾是土王的故都。五代十国时名溪州,又称下溪州,彭氏土司王朝建于此,故名王村。

公元939年,楚王马希范加重赋税,掠夺民财。楚国所属的溪州,也毫不例外。溪州百姓深受其害。当时,溪州刺史彭士愁,世传郡印,兵力强盛。加之又兼20个州的都誓主(即盟主),便于当年8月,联合奖州(今芷江等地)、锦州(今麻阳等地)诸姓头人,聚集1万余人,起兵抗楚暴政。

彭士愁率兵攻克辰、澧二州。楚王马希范急从衡山调兵,由左静江指挥使刘勃、决胜指挥使廖匡齐共同率兵前往镇压。

刘勃领楚军直奔彭士愁的大本营,溪州。彭士愁无奈,只得放弃辰、澧二州,回溪州保寨。混战中,楚军指挥官廖匡齐刺死,楚兵损失惨重。刘勃见战事不利,在溪水中投放毒药,彭士愁部时有兵马中毒身亡。双方攻、守战相持四个多月,各有伤亡。公元940正月,时逢南风突起,刘勃令楚兵以火箭射人山寨,山寨竹木房屋顿时成了一片火海,彭士愁兵将死伤甚多。

彭士愁大本营被毁,率剩余兵马转入深山。此时,彭士愁所部已无力继续与楚军抗衡。彭士愁回天无力,无法之下派其子彭师臬与楚兵求和,缔结盟约。双方于溪州会溪坪铸5斤铜柱为证,将战争的经过和议和的条款,镌刻于铜柱之上。

这钢柱名字就叫“溪州钢柱”,现存于王村镇的溪州民俗风光馆内。根据铜柱上的双方协议,以彭士愁为首的溪州,以及锦州、奖州归顺楚国,而楚国则取消其一切苛捐杂税,不掠土地人口,不强买强卖,不干涉溪州内政等条款。这些条款的订立,为湘西八百年的土司王朝奠定了基石。

而王村“芙蓉镇”之名的由来,则是来源于1986年著名电影导演把这里选作了电影《芙蓉镇》的外景拍摄地。芙蓉镇中风光风情独特.五里青石板长街,两傍板门店铺,土家吊角楼顺坡而建,淳朴的土家民族风情十分迷人。此外,这里还有高约60米,宽70米的王村瀑布,人可在瀑布帘后行走,如置身于水晶宫。

我同王涛一行人到了王村时,自然是没什么心情去看瀑布的。匆匆在王村镇的码头上了岸,已是傍晚时分。我惟恐夜长梦多,又追着张老板要了作这趟向导的酬金,便说好了一拍两散,以后各走各路,两不相干。

张老板或许真的是钱多,十分爽快的就给了我们五千块。接着又拿了一千出来,看着我说道:“这趟大家都辛苦了,也发生了些不怎么愉快的事。这一千块算是给你们的奖金,以前的事,你们就全忘了吧。”

我左右张望着假装没听见。王涛接了钱,客套了两句,便同我一道提着我们自己的东西跟张老板们分了手。

王村这地方我以前也来过几次,只是每次都是匆匆而过,知道这是个旅游观光的好地方却是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四处看看。这回从王涛那里拿了分的钱,也算是赚了一票。再加上离开了张燕他们,那段莫名其妙的经历也算是就此远去了。心情不由的大爽,看着这天色,回永顺已是太晚,干脆就在王村码头附近的一家旅馆开了间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回永顺。

放好了行李,填饱了肚子,左右无事,我便拉着王涛来到王村镇里四处闲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王村镇的石板长街就在上了码头后的一条巷子里。巷子的两边皆是木屋店面,层层叠叠的呆脚楼依着山势而建。这些在外地人看来或许是道景观,但是在我们这些湘西的本地人来看,不过就是一个地方的木房子堆得多了一些而已,实在是没什么看头。加上我们刚到王村便已是傍晚,现在吃饱了出来天都黑了,也看不到什么。只是巷子两边的店铺里卖的东西颇有些引人注意。

这巷子里的店铺大多脱不了民俗民风的关系,卖得尽是些本地少数民族的特产。如苗族的银质首饰,土家族的织锦等等。还有一些店面卖的是些玉器,铜器之类的玩意,初看起来象是些有些年头的古物,但实际上一般都是些仿制品。

我对于那些古物的仿制品以及那些银饰都没有什么兴趣,唯独那些色彩艳丽的土家织锦吸引了我的注意。

土家族的织锦用土家话叫作“希兰卡普”,意思其实就是花被面。以前这些东西都是用作床上被垫被盖的,如今却成了工艺品。图案越来越艳丽,花色越来越复杂,可惜我对美术没什么研究,这希兰卡普能吸引我主要是因为卖这个织锦的店里,一般都还有台织锦机和一个正在织锦机上工作的年轻土家妹子。

漂亮的女孩总是有人喜欢看的。我看不懂织锦,看美女也算是个消遣吧。

我步入了一家店中,正打算找个借口去同那正在织锦的女孩搭讪的时候,却被王涛打断了,他在后面拉我。见我回头了又指着巷子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店面对我说:“你看,那里!”

“什么?”我有气恼他打断我的事情,但还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

王涛指的是一家卖那些仿制品的店面。店门口站着两个我熟悉的人,是阿华和阿强。再仔细一看,张老板同张燕也在那店里,张燕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铜制筒状的东西不知道在和那店的老板在争论些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我看到张燕心里就是一阵的不舒服。

“他们好象想买那东西。”王涛看着那些人说道。

“这关你什么事呢?”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的好奇却被激了一丝起来。这几个福建人在这里又会看上什么东西?这么想着又多看了几眼。

张燕拿着左瞧瞧,右看看,店老板不时的围在她身边说话,不知是在推销还是干嘛。张燕拿着那东西瞧了一阵,伸手递给了那店老板,摇摇头,便出了店门,一行人远远的去了。

“他们走了,不买了。”王涛看着他们走了,似乎是在替那个店老板惋惜。

“走,去看看。”我忽然心念一动,提脚便向着那家店面走去。

进了那家店,随便一望,便在一边的货架上找着了刚才张燕看过的那东西。那东西横放在一张红色绒布上。有将近一尺来长,象个极瘦的花瓶。一端有个一指多粗细的洞,另一端稍粗一些,中间鼓起了一块,上面还有个盖子样的东西。满是锈蚀后又擦干净的痕迹。

这是个什么玩意?我认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拿到手里看了下,上面似乎还刻了些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这刻的是些什么东西?”我看了一阵看不清楚,不由的低声说了一句。

“这上面刻的是嘉靖二年造。”我一回头,是店老板到了我身边。他指着我拿的那东西说道:“下面还有排字,是天字陆佰号。”

第四十七节

“天字六百号?”我听清楚了却不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这是个什么东西?”

“火枪。”店老板想来是从我的话里知道了我对这玩意一窍不通,再加上我又年轻,实在不象个有钱人。脸上便多了些不耐烦的神色,随口两个字就想把我打发了。

一般象他们这样的店里,卖的虽然都是些仿制品,可叫价却也不低。尤其是些年头久远的,或者历史意义深厚的玩意价格更是高的离谱。虽是仿制品,有钱的人也可以买去收藏。毕竟真品只有一个,对于那些喜好古玩的人来说,弄个仿制的回去摆着过过瘾也是好的。

因此这些店老板一般都喜欢些懂行的人来,只有知道这东西是什么,那个年代出来的,又跟谁谁谁那个历史名人有过关系才明白这东西确实值些钱。店老板叫价高了,来人也舍得买。但象我这样的,对这东西一窍不通,基本上就是来看个新鲜。什么东西都拿来看看就是,却不会真的去买。所以店老板不会怎么欢迎我这样的人。

“火枪?”我没怎么注意店老板的神色变化,瞧着手里这东西怎么也不象是他说的“火枪”。“这是火枪?怎么连个拿的把都没有?”

我又仔细去研究手里的那把“火枪”,除去中间鼓起的那截,这就是一个一端开口的圆筒。我看到鼓起的那截上面还有个活动的小盖,随手翻了开,下面只有一个不大的小孔。

“你小心点,这东西坏了你赔不起!”店老板看我随意摆弄着他的东西,呵斥了一声,伸过手就想把这“火枪”抢回去。

“抢什么抢,抢坏了算你的!”店老板这语气让我有些生气,挡开了他的手,背对着他我继续研究。

“这东西贵,不是你们买得起的。”店老板见我口气有些火了,也怕我跟他胡来,换了个语气对我说道。

“贵?能贵到那里去?不就是个仿制品吗?”我嘴里这么说着,手里继续摆弄那“火枪”,仔细看了个遍,最后在心里觉得这东西如果没有了中间鼓起的那一截勉强能算是根火枪的枪管。

“这可不是一般的仿制品,这是当年明朝皇帝赐给土司王的护身手铳!”店老板死命拔拉着我,“你把它给我。”

“明朝皇帝?手铳?”那还真能算是把“火枪”。到了这会我看也看够了,转身把那手铳还给了店老板。“管他谁的还不都是假的。”

“你们这些人知道个屁!”店老板接过手铳,宝贝似的护在了怀里。“这东西在当年就没有几把,现在就更少了。我这虽然是仿制的,这世界上也没有几把。”

“都没几把,你又是从哪里仿制的?”我对店老板的说法是一点也不相信,象他们这样的人为了把东西卖出个好价往往能吹上天去。

“哼,说你们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店老板听出了语气里的不屑之意,小心翼翼的把那手铳放到了绒布上,回身反驳道:“当年土司王得的这把手铳,传了下来,现在真品就在吉首的那个什么往,什么,哦,是俱往矣斋。”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摇摇头,迈步走出店外。“真品不管在哪里,你这的都还是个假的!”

说完我拉着王涛头也不回的走了,反正我也只是过来看看张燕她在这家店里看的什么东西,如今看完了自然是抬脚就走。不过和店老板的这几句话又让我心里多了些疑惑。张燕怎么会对这土司王的手铳有兴趣呢?

“王涛,你知不知道土司王有把手铳?”在街上逛着,心里揣着那些疑问,反正没事我就随口问了句王涛。

“手铳,什么手铳?我不知道。”王涛回答。当然我也没指望他能给我回答出什么东西来。一般象我们这些人除了就知道些土司王的故事外,对其他方面的关于土司王的事是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土司王的宝藏。”王涛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永顺十八坳,坳坳金满觉(gao念三声),……”

“觉觉十八块,块块十八斤!”没等王涛念完我就接上了。这几句我们那里的人大多数都知道,说的是土司王当年留了很多财宝下来,找了地方藏了,给后人们留下这四句口诀,便是寻找那宝藏的线索。只不过这四句话经着人们一代代的相传不知有多少年,我至今没听说过有哪个人找到一点半点的土司王遗宝来的。

“这个我也知道,很多人都知道。鬼知道是真是假!”这不由得我不怀疑这宝藏的真假。因为这么多年了,这几句话又流传的这么广泛,难保没些有心人去寻找。永顺也没多大个地方,这些年搞发展,附近山头的树都快砍光了,什么地方都给人走遍了,也没见着有人寻到点值钱的东西。当然也有可能土司王藏得太好了,不想给人找着,可是既然不想让人找到,又留那四句话干嘛呢?

“是真的最好,也许那天我一走运一不小心就找着了,那就发财了!”王涛兀自幻想着。

“你就想吧!这么多年了,可能那些财宝早就让人找到了,什么都没留下来了!”我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美梦。“也可能那宝藏的事本来就是编出来专门骗你这样的人的!”

“这怎么可能!谁没事编这些骗人干嘛?土司王当年是很有钱,留了很多宝贝下来,只不过没有人找得到!”王涛瞪了我一眼,反驳道。

“你也没知道没人找得到啊?那你也不可能有那个运气找到了!”我没管他的眼神,宝藏这些东西也许就是为了给后人留着幻想的吧。

“嘿嘿,你知道这个宝藏,但是还有个关于土司王留下来的宝贝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王涛拉了拉我,笑得一脸的神秘,“而且,那个宝贝已经给人找出来了!”

“不是你自己编的吧?”我不信,土司王那来的那么多宝藏?

“骗你干嘛,又没好处!你可以去问,那地方很多老人都知道的!”王涛一脸正经,看起来不象骗人。

“真的?在哪里?说来听听。”看着王涛的模样,我不由的起了一丝好奇。

“也是几句话,是这么说的,上七里,下七里,金银尽在七七里!”

第四十八节

*我卫君志又回来了!掌声响起来,鲜花送上来!*

故事大多都是编的,说得有名有姓也都只是为了骗别人相信。关于土司王宝藏留下的传言很多,是真是假让人难以分辩,而王涛说的这个,却是真正发生在湘西地面上的。

说起来那是清朝未年,先李自成领义军欲争霸天下,后又有外国洋人寇我中华。华夏大地狼烟四起,各路人马人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可真正受苦受难的却是我华夏儿女。

一句古话,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可是老天爷把你弄到了那个朝代你也没有办法,虽说早死早投胎,但也还有一句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当时有许多平民百姓为了性命,举家逃亡。

当时有个教书的先生,年纪是不小了,可是家境贫寒一直没找到老婆。一家人也就只有他和他的老母亲。这教书先生熟读圣贤书,极是孝顺。因为外面兵慌马乱的便带了他的老母亲想去找个平静点的地方安生立命。

也不知怎么的,这教书先生同他母亲来到了湘西境内。湘西地广人稀,教书先生扶着他母亲赶了一天的路也没看到处可以借宿的人家,眼看着这日头西斜,不由的心急如焚。正焦急间,催促着母亲翻过个山头,却看见了一座破破烂烂的山神庙。

教书先生看着日头沉了下去,这四处又没个人烟,心想这没办法只能在这庙里将就一夜了。自己年轻力壮的倒无所谓,只可怜自己的老母亲如此风餐露宿也知受不受得了。

二人进了山神庙,教书先生扶着自己母亲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坐了,自己四下里转了一圈,只觉得这山神庙破破烂烂的似乎早就绝了人迹。教书先生看到这般情形心里一阵紧张,这里看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自己同母亲是人生地不熟,只知顺着路走,到了这荒无人迹的地方只盼着别出了什么意外就好。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心里挂着自己的母亲,教书先生也不敢乱跑,就在这山神庙里寻了些掉在地上的木板什么的,想拿去生堆火好夜里去寒。

地上的木板什么的大多就是以前山神庙的供桌牌匾什么的,教书先生到了这步也没去多想,尽数搬到一堆放了。又从附近找了些松技什么的,先生了堆火,服侍着母亲靠着火堆坐了,分着吃了些干粮。

教书先生的母亲年纪大了,又走了一天的路,确实是累了,吃了东西,便躺下了。教书先生脱了自己的外衣给母亲披上,还是怕母亲着凉,寻思了一下,便动手想把那几块从山神庙里寻来的木板也拆来烧了。

那些木板也不知是那年那代留下来的东西,表面上尽是厚厚的一层灰尘,看起来虽然还算完整,其实早已腐朽,稍一用力便都碎掉了。

教书先生弄碎了块牌匾样的木板,往那火堆里填了几块,手里又抓了一块正要往那火堆里去丢时,忽然发现这木板上似乎还刻了些字。

教书先生本来就是同字打交道的,发现这木板上有字,自然是想看看清楚。拿过来拂去了灰尘,借着火光一看,这一看却看得这教书先生心头一跳!

教书先生手里抓的那木板是他弄碎了的那一整块的中间部分,上面刻四个金漆大字,“金银尽在”。

教书先生一看这字觉着不对,好奇之下又从一边寻了这木板的下一截来看。下一截上只三个字“七七里”,再看那木板,应该是到头了。

这连起来一看,是“金银尽在七七里”。这什么意思?教书先生一时想不明白,瞧着手里的木板忽得想起自己刚才往火堆里丢了几块,慌不迭的从火里扯了出来,扑灭了火焰再看,只可惜已经烧焦了一部分,仔细辩认之下,只从两块上分别认出了几个字,一个是“七里”,一个是“下七”。

又费了番脑筋,排了下顺序,最后确定这些字应该是“……七里,下七……,金银尽在七七里。”

“七里,下七,金银尽在七七里?”教书先生嘴里念了几遍,心里隐隐觉着这些字里隐含着什么意思,可思来想去却没理出个头绪。

教书先生想了一阵没想到什么也只能强按下心中的疑惑,看着那火堆的火焰小了,又加了几块木板。反正这些字能看到的已经看到了,留着也没用。转念之间又仔细查看了自己寻来的其他木板,却是再没找出什么字迹来。

夜已深,教书先生看着母亲已经熟睡,自己虽然好奇那木板上的字迹,但是也确实有些困了,火堆热乎乎的照在身上又是十分的舒服,不知不觉中,这教书先生两个眼皮一打架,便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也不知睡了多久,教书先生忽然隐隐约约的听到一阵儿啼之声。睁开眼睛来正想查看这声音的来处时,忽然觉察出这声音不对的地方,心头一紧,赶紧往那火堆边一看,瞧见自己的老母亲还安安稳稳的睡在那火堆,心下稍安。又听那儿啼之声时远时近,飘忽不定,头皮没来由的一阵发麻。想着这荒效野外的,除了这山神庙四处没有半点人烟,这三更半夜的又那来的小儿啼哭之声?

教书先生也不敢惊了自己的老母亲,听着这声音心惊胆颤的却不知如何是好。额头上冷汗连成了一线,望着山神庙外一片漆黑,也不知那黑暗里的啼哭究竟是从何而来。又看看自己尚在熟睡中的母亲,终于一咬牙,哆嗦着手臂从火堆里抽了根一头还在燃烧的木板,就想去庙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里胆怯,教书先生一手拿了当作照明的木板,又从旁边寻了块趁手的举在手里防身,畏畏缩缩的走向山神庙那敞开的门边。

手里照明的木板在夜风里时明时暗,能照到的地方不过是几步的距离。教书先生到了门边,举着火把探出头去望向外面,四周一片宁静,仔细些还可以听到些虫鸣。只是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见。而在这时候,刚才那忽远忽近的啼哭声也消失不见。

教书先生探头探脑的望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异常。再没听到那小儿啼哭,反而听到了些虫鸣之声。心里刚刚松了口气打算转身回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儿啼,惊得教书先生差点就瘫在了地上。

那儿啼之声就在身后不远,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就这么传进了教书先生的耳里。

教书先生一动也不敢动,在夜风的吹拂下,只觉得浑身发冷,全身上下没了半点力气,连眨下眼动下手指都作不到了。

身后的儿啼声响了一次,便没了动静。教书先生僵在那门口呆了一阵,实在是没觉察出什么动静,加上又挂念自己还睡在火堆边的母亲,硬着头皮缓缓转过了身子,瞪大了眼睛望向刚才那声音传来的地方。

第四十九节

庙里的火堆较刚才又小了一些,教书先生又是站在门边,依稀只看到了自己的老母亲仍披着自己的外衣躺在了火堆边。

看起来似乎是一切正常,可刚才那声儿啼又是哪里来的呢?教书先生又疑又怕,不敢妄动,又仔细看了一看,还是没看出什么不对,这才小心翼的迈开了脚步想回到那火堆边去。

人对于黑暗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夜里,人们都希望身边能有些光亮能替自己驱除黑暗。教书先生看了那庙外漆黑的一片,心里觉得还是回那火堆边比较好,只是给那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儿啼声吓得够呛,轻手蹑脚的又回到了火堆边,挨着自己的母亲坐下了,望着火堆竖起了耳朵,却是不敢再睡觉了。

四周再没了声响,除了呼呼的风声和木材在火焰里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响之外。教书先生再没听到别的声音,心里疑惑又看了看身边的老母亲。母亲裹着外衣睡得甚是安稳,那样子根本就没受到过什么影响。

自己的母亲虽说年纪大了,眼神体力都有些不好,可耳朵没有什么毛病,一般的轻声细语都能听得清楚。可是刚才自己在睡梦中给那儿啼声惊醒,自己的母亲怎么似乎是没听到?是母亲确实走得累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教书先生望着仍在熟睡中的母亲如此想了一阵,其间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心里逐渐的放松了下来,加上昨天一天的赶路也确实是累人,刚才虽然给那声音惊得一身汗,可现在没了动静这两只眼皮不由得又沉重了起来。

正强自驱赶着睡意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瞄见自己躺在旁边的母亲似乎在动。教书先生没听见母亲发出什么声音,只道是自己母亲睡梦中翻身什么的也没怎么在意,随便看了眼,便又回过了头,打算再坐一会没什么事的话,自己也睡觉算了。

可一回过头,教书先生心里又觉得有些什么不大劲,刚才看的那一眼里,自己的母亲头没有动,蜷在自己外衣底下的身子似乎也没动,只是在母亲背后盖着的外衣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教书先生忙又转了头去看,只见母亲面朝着火堆蜷成一团缩在外衣底下,看那神情是睡得正香。可在她背后,一直盖到地上的外衣隆起了一团,慢慢的正朝着自己母亲的肩膀移动。

教书先生看到这般情形心里一惊,马上想到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盖在母亲身上的外衣里去,情急之下也来不及细想,伸出手去一把掀开了那件盖在自己母亲身上外衣。

那外衣刚刚一掀开,教书先生还没看清楚那钻到这外衣底下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耳朵里就听见了声凄厉的尖叫,“哇~呜~”。

那声音象极了小孩子的啼哭,正是刚才吵醒教书先生的儿啼声,教书先生又听到这声音,心里一抖,手一松,那件外衣又掉在了地上,一头还盖到了旁边的火堆上,窜起的火苗马上顺着那件外衣燃了起来。

这时教书先生也看见了发出那凄厉儿啼声的东西,只是苍促间没看怎么清楚,就瞧见了两只绿莹莹的眼睛只一张张大了的大嘴,在火光的映照下,还看到了那张张开的嘴里正闪着寒光的细牙。

教书先生去掀那衣服时,那东西已经爬到了老母亲的肩膀附近,如今那对绿眼还有那满嘴的细牙就在教书先生母亲的脖子附近,教书先生看见那细牙离自己母亲的脖子就只两三指的距离,当下又惊又怕,“啊”的一声大叫,也不知是那来的勇气,扑上前去也不管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伸手就抓!

那东西反应也甚是灵敏,教书先生手一伸过去,那东西嘶叫着一个后跃躲了开去,兀自两只绿眼望定了教书先生,张大嘴嘶鸣不已。

教书先生见那东西跳开了,自己的母亲脱了险境,也不敢再去追逼,于是盯着那东西不敢再动。

教书先生的母亲这时也给吵醒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睁开眼来首刚叫了一声“儿啊……”就看到了已经着了火的那件外衣,那还顾得询问,手忙脚乱的蹬开那件着了火的外衣,嘴里直叫:“火,火,着火了!”

教书先生盯着那东西,旁边母亲又醒了,也不敢放松了警惕,伸手拉过自己的母亲护在了怀里,眼睛仍是死死盯住了那双绿眼。

老母亲蹬开了身边着火的衣服,又给自己的孩子护在了怀里,也不知道自己身后还瞪着一双诡异的绿眼,抬头看见自己的孩儿一脸的惊惧和汗水,出声问道:“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又瞧见自己孩儿的神情似乎根本就没去注意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死死望着自己身后,心下疑惑,也回头去看,嘴里还在询问:“你,这是在看什么?”

老母亲这一回头,望见了那双在黑暗里尤其醒目的绿眼和白森森的细牙,当下张大了嘴,一声惊叫还没出得喉咙,便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教书先生只顾着盯着那双绿眼,忘了母亲年事已高受不得惊吓,也没来得及去阻止自己母亲回头去看,反应过来时,就觉得自己怀里的老母亲先是身子一僵,马上又是一软,便闭上眼睛没了声息。忙低头一看,见得自己母亲张着嘴,紧闭着双眼不知是死是活,当下一声惨叫“娘~!”,搂着母亲摇了两下,不见母亲醒转,当真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哇~呜~”旁边又传一声厉叫。教书先生一眼又望见了那让自己母亲人事不醒的罪魁祸首,这时自己母亲出了事,心里也忘了害怕,只想着自己母亲都是这东西害的,心里的那股怨气化作了狠劲,丢开了自己母亲,随手从边上的火堆里抽了根尚在燃烧的木板抓在身里,一声大吼便要去同那害了自己母亲的东西拼命。

那东西似乎对火有些畏惧,见得教书先生抓着块燃烧的木板扑了上来,厉叫一声便往着黑暗里逃了过去。教书先生抓着木板紧跟在后面死追不舍。

这山神庙不大,左右也就是十多步的空间,大门就正对着供桌后的山神象。教书先生选了进门靠一边墙角的地方休息,距那大门也就几步的距离。可那东西可能是慌不择路,没有奔那大门往外去逃,而是跑了一个弧线,一跃便跳到正对着大门的山神象前的供桌上。

第五十节

供桌上只有厚厚的一层灰尘,后面便是神台上山神象。那神象也不知是那一方的鬼怪,模样奇丑无比,样子张牙舞爪的不说,身上似乎连件遮体的衣服都没,浑身上下只扎了些茅草样的东西。那面孔看起来也不象是个人形,仔细去瞧反而更象是只披了茅草作衣服的猴子。这也许是因为修这山神庙的人信奉的山神与众不同吧。

教书先生追着那有着一双绿眼和满嘴细牙的东西到了神象前,也没工夫去注意这神象的模样。天黑前他刚进庙时,也看到了这尊怪模怪样的神象,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但当时只想着找一个蔽风蔽雨的地方过夜也没去多想。现在追着这绿眼睛的东西又到了这神象前,更没去管那神象,看着那东西跳到了供桌上停了下来,冲着自己嘶牙咧嘴,手里一加劲,举着那块燃烧着的木板就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中火星四溅,那木板给砸到供桌上裂成了几块,扬起一片的灰尘夹着四闪的火屑。教书先生挥着手,驱散眼前的尘雾一看,供桌上早没了那绿眼东西的踪影,四处一寻,就见那东西已经跳到了那尊神象上,依旧嘶牙咧嘴的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教书先生心头火起,举起木板又要去打,却发现手里的木板在刚才的那一击中已经碎掉了,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四处又没什么趁手的东西。一眼瞧见的那张供桌,也不知那来的力气,大吼了一声,伸手一把就掀翻了那张不知有了多少年代的供桌。那供桌倒也厚实,翻到了出一声巨响,又扬起一阵尘雾,连那神台上的神象也给震的摇了几摇。

教书先生一把抓住了那供桌的一只桌脚,一使劲便扯了下来,抡起胳膊对着那神象就挥了过去。

那神象因是站立的姿势,弓背展臂的,重心本就有些靠前,又被那掀翻的供桌震得摇晃起来,眼看着那重心不稳就要倒了下来。那只绿眼睛的东西正呆在神象的肩膀上,瞧见教书先生掀翻了供桌也是一惊,缩回身子正想逃开,神象便摇了起来,害得它一个不稳,没跳开去的不说,差点一头就从那神象上载了下来。好不容易又稳住了,教书先生手里的桌脚又挥到了,狠狠的砸到了那神象的胸口上。

那神象本来就是泥胚作成,只是在外面涂了一层彩漆。天长日久的不知在那神台上站了多少年了,外面的彩漆早脱落的不成了样子,身上也有了不少的裂缝,外,那里还经得住教书先生这死命的一棍?只听“轰”的一声中,那神象从胸口处断作了两截,居然就这么给打碎了。

神象一碎,在它肩膀上的那只绿眼的东西也是一声惨叫杂在散落的泥胚里落到了地上。教书先生听到声音,点也没停顿,挥起桌脚就往那声音响处没头没脑的一顿乱砸。

扬起的尘雾挡住了视线,看不见什么东西。只是听得那叫声慢慢小了,到最后除了桌脚砸到地上的“砰,砰”便没了其他声音。教书先生也不知砸了多久,手里实在是举不起那桌脚了,终于身子一软,喘着粗气坐到了地上。

正喘着气,教书先生的耳里似乎又听见有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轻轻呼唤着自己的孩儿。

“儿啊……儿啊……”

教书先生听到那声音飘飘乎乎的似有似无,心中惊疑不定,想着这三更半夜的那来的人唤什么“儿啊”?又想到自己刚才拼命砸死了一只会象小孩子一样啼哭的东西,难道这声音就是在呼唤这会发出儿啼的东西?

想到这,额头上刚刚擦去的汗水又冒了出来。顾不得手脚无力,挣扎着又把那根桌脚抓到了手里。

“儿啊……儿啊……”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教书先生本来就凝神在听,这一听又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而且这声音虽然微弱,可听起来距离倒也不是很远。慌忙转过头往着那呼唤声传来的方向一看,就看见自己的母亲躺在地上,嘴唇一张一合,那一声声轻轻的呼唤正是从那口中发中。

“娘,娘,你没事了?”教书先生见得自己方才还人事不醒的母亲现在能出声了,转惊为喜,一手丢了桌脚便跑了过去。

“娘,你没事了么?”教书先生冲到近前抱了母亲在怀里。老母亲只是刚才受了些惊吓,一时晕了过去。教书先生去追打那绿眼睛的东西时,掀翻了供桌,打碎了神象,弄出那么大的声响。阴差阳错之间又把自己晕迷中的母亲给吵得醒了。

教书先生现在见得母亲无事,自是满心的欢喜,告诉母亲刚才吓着了她的那东西已经给自己乱棍打死了,又小心的哄着自己母亲又去睡了。教书先生自己却不敢再睡,加大了火堆打算守在旁边呆上一夜。

教书先生虽有这打算,可是最终还是没能敌得过睡意,守了一阵后慢慢的也睡了过去。待到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旁边的火堆早只剩了灰烬,而自己的母亲,则仍是睡在地上尚未醒来。

教书先生也没去叫醒自己的母亲,想起昨夜的情形,颇有责怪自己怎么一下子又睡着了,所幸后面没再出什么事情。又想到那双绿莹莹的眼睛,不由得往了已经碎掉了的山神象处望了一望。

那神象早碎作了一堆泥块,中间还隐隐夹杂着一团黑色的东西,远远的望不清楚是个什么。教书先生走近了一看,原来竟是只硕大的黑猫,浑身上下皮开肉绽的也不知挨了自己多少棍,早已经没了半点生气。

教书先生看到这只是一只黑猫,想到昨晚还给这猫弄得心惊胆颤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便抬脚打算走开。

这一脚尚未抬起却又踢到了一个**的东西,份量似乎还颇重,碰得教书先生脚尖好一阵钻心的疼。

教书先生低头一看,好象是个泥疙瘩,应该是从那破碎的神象里掉了出来的,沾满了灰尘,只是在一个角上露出了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金黄颜色。

第五十一节

教书先生瞧见那泥疙瘩露出了一角不同于寻常泥土颜色的金黄色来,起了好奇之心,蹲下来将那泥疙瘩捡了起来想要看个仔细。

那泥疙瘩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那露出的一角在光线的照视下金灿灿的耀人眼睛。教书先生看得仔细了,那应该是个什么东西给裹在了泥胚里,想来应该是那尊打碎了的山神像中掉出来的。

教书先生越发的奇怪,这东西怎么给裹到了那神像的泥胚里?于是又除去了外面的泥土,再一看,居然是尊用黄金制造的山神像,摸约一尺来高,模样就同那尊被打碎了的的山神像差不多,只是个头小了满多。

教书先生握着那金像在手里,心里是又喜又疑,喜得是天降模财,得了这尊金像。疑的是这金像的模样古怪,来历不明。这山神像塑得奇模怪样,让人看着就觉着有些怪异,也不知是谁弄了这么个金像,又藏在了那尊泥塑的山神像里。

想来想去只想到了昨夜生火时烧掉的那几块木板,以及上满的几个字。什么“下七”“七里”,还有句“金银尽在七七里”。教书先生隐隐觉着这金像跟那些木板上的字应该有些关系,只是那些字本来就残缺不全,无法揣测,所以怎么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教书先生想了一阵,正好这时他的母亲又睡醒了过来。教书先生只好把这些问题放在了一边,把那金像往随身的行李里塞了,便去服侍着自己母亲洗漱等等。

金像的事教书先生一时也没告诉他的母亲,他只想着以后找到了安生的地方后,用那金像换些钱财,好让母亲以后过上好日子。于是在母亲洗漱完毕,又吃了些干粮后,教书先生便催促着母亲上了路,只盼着早些找到可以安生的地方。

如此一路无话,后来教书先生伴着他的母亲到了一个村子里。先找了处借宿的地方,教书先生安顿好了母亲便想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户有钱的人家用那金像换些钱财。可惜这教书先生转了一圈便失了望。这村子里都是些寻常人家,守着几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实在找不出个有钱的人来。教书先生断了换些钱财的念头,垂头丧气的往着借宿的那户人家走去。

此时刚好日薄西山,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回,也有些随了自家大人去田间地头玩耍的小孩子这时也随着大人们一道回来了。小孩子们生性好动,蹦蹦跳跳的,嘴里还念念有词。

“上七里,下七里,金银尽在七七里……”

这声音传到了教书先生的耳朵里,教书先生不由的一顿,又想起了那山神庙,还有那尊泥胚里的金像。停下了脚步,趁着几个小孩从身前走过的时候抓住了一个,问道:“你念的是什么?”

那小孩子胆子也满大,一点也不惧生人,被教书先生抓住了一只胳膊,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听到问话,便又将刚才念的那句“上七里,下七里,金银尽在七七里”重复了一遍。

“我问的是这是什么意思,你从那里学来的?”教书先生又问。

“不晓得,我们这儿的人都知道这个,是找宝贝的。”那小孩虽然胆大,但也不喜欢老是给人抓着,一边回答一边挣扎。

“后生仔,你抓我屋里小孩作什么?”这时,后面过来的这小孩子的家长说话了。

“没什么,我是教书的,路过这里,听这小孩子念得满有意思,就随便问问。”教书先生那人似乎有些生气,赶紧放开了小孩,解释道。

“哦,那是以前老一辈传下来的话,说是弄明白了可以找到宝贝。也不晓得是真的假的。”那小孩的家长随便回了一句,便拉着自家的孩子走了。

教书先生听了这些话,想到那金像,心想那金象八成就是他们说的宝贝了。只是那金像的来历和那句话的意思一时还不太清楚。看着那人带着孩子走远了,教书先生也没多呆,揣着疑问回了借宿的地方。

教书先生借宿的那户人家甚是好客,晚饭时特地切了块腊肉出来待客。席间还热情的招呼,只是教书先生揣着那金像和那句话的疑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主人家似乎看出些名堂来了,于是出声询问。教书先生一想那句话连那些小孩子都知道,想来这主人家应该也知道些眉目,自己不妨从她这里打听些东西出来,于是借口说刚才听到那些小孩子念的那句话,觉得有些意思,心里一直再想着那句话。

主人家一听便笑了起来。“那句话当然有意思了,我们这里的人会讲话的人都知道,是以前老一辈的人传下来的,说是有个什么宝贝,就藏在这句话说的那个地方。就是我们这的人都笨,一直找不到是在哪里,也可能是骗人,当不得真。”

教书先生的行李里就藏着那尊金像,自然知道这宝贝的事情不是假的,听这主人家的意思也知道这句话和那宝贝的事情,忙又仔细的打听。

主人家也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了出来,原来真如教书先生所想,这宝贝可能真就是指那山神庙里的那尊泥像中的黄金塑像。对于这些终日忙碌于田间地头的村民来说,一尊金像确实可称得上是件宝贝。而且这些村民们代代口头相传,也都知道这宝贝就在那山神庙附近,只是没人想到那尊奇形怪状的山神像。村民识字不多,头脑也简单,知道了那句话,抗着锄头把那山神庙附近方圆七里的地头挖了个遍,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挖出来,慢慢的也就没了去寻宝的兴致,安份守已的过起了日子,只是这关于找这宝贝的这句话却是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也许是这些村民们还有着一丝念想,指望自己的后辈出来个聪明点的人能靠着那句话把那宝贝找出来,从此过上好日子。只是可惜这些守着宝贝钥匙的村民们的念想全落了空,最后却便宜了这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知道了这些,还是没怎么想清楚那句话同这金像的关系,同时对那山神庙是怎么来的,那句话又是怎么传出来的起了好奇心,于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再一次向主人家提出了疑问。

主人家一听是要问那山神庙是怎么来的,想了一想,说道:“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

第五十二节

湘西地区为土家族与苗族混居的地方,而在永顺,龙山等地附近,又大多以土家族为主。

每年的冬天,土家人为了改善生活,储备过冬的食物,都会进行一次大型的围猎活动。土家人称之为“赶仗”。

“赶仗”不同于打猎。打猎在土家族地区叫“食解”,也就是“赶肉”的意思,那是一种“单干”。有群起而攻之如打仗一般才叫“赶仗”。赶仗是一种复古,是对原始人类生活的一种模仿,是土家先祖生活的一种延续。

土家人赶仗有许多名堂。上山前要着装。着装的衣着极有特色。腿上裹的是一丈二尺长的裹脚,裹的形状为人字形,从脚尖一直裹到膝盖。裹脚打好了,又在脚上套上棕丝,然后再穿上厚厚的布袜,最后才穿上满耳草鞋,因为上山冷,且山里的雪大,所以脚上的穿着极为重要,得保证既防滑又保暖。头上则戴包头巾。那种包头巾就是土家人的“蛮头袱子”,长也是一丈二尺,颜色一般为黑、白、蓝几种。严严实实地包在头上就如同磨盘一般,它的作用就是保暖。这些装束穿好了,然后再上刀具火铳,一付“赶仗”的形象就算收拾好了。

当然,根据时代的变迁,土家人赶仗的习俗也一直在变。到了近年,人们的生活水平上来了,土家人也大多不必在天寒地冻的时候为了些肉食去山上守苦,而在以前,土司王朝时期,“赶仗”则是每年必须的一次大型活动。

具体是哪一年就搞不清了,只说是有一年,有个土司王,在一年的冬天,领了手下兵将其青壮,一同去山里“赶仗”。这土司王一出马,手下自然是人山人海。而土家的习俗是,赶仗时见者有份。就是说你到了那土家人赶仗的地方,不管你出了多少力,或者是根本没出力,只是路过什么的,都能分到一些猎物。因此人多了猎物也不能少了,于是兵分几路,围了几座山头。吩咐着手下要将那些山头的猎物统统赶到一处山坳里,好集中捕杀。

如此一来,那山中的野兽,只要是没生着翅膀的都要尽数给围到一处。只是这几座山头占地面积不小,分出去合围的人手有远有近,自然是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到达预定的那处山坳。

土司王领了手下精壮,先到了那处山坳,等了不到半日,便有合围的人手赶了成群的野物过来,什么野猪兔子,麂子野鹿,不一而足。土司王的人马见来了这么多猎物,只是满心欢喜,展开各种手段大肆捕杀。

正杀得高兴,忽然旁边的树林的传出一声虎啸,一头巨虎窜出了山林,张开了大嘴,一口便将面前的一只半人来高的野猪咬翻在地。

“有老虎!”众人一惊,马上有土司王的亲兵在回过神后舍了身前的猎物,退身围作一圈,团团护住了土司王。

那巨虎咬住了野猪的脖颈,两只前爪死死按住了野猪,喉咙里还发出一阵的嘶吼,再一甩头,那野猪四蹄在地上挣得几下就因被那巨虎咬断了脊椎而一命乌呼。巨虎咬死了野猪,张嘴放开了嘴里的猎物,又转过头,冲着围作一堆的人群嘶着牙威胁似的低吼了一声。

众人见得这巨虎如此威猛,齐齐吸了口凉气,前排的人如果不是有后面的人在挡着,恐怕得一齐退上几步。

“谁杀了这只猛虎!重重有赏!”土司王拔剑在手,剑尖直指那刚咬死了野猪的巨虎。

那巨虎仿佛是听明白了土司王的话,颈毛尽竖,张嘴又是一声低吼,又往前轻扑了一步,前身低伏,后肢蓄劲,那架势马上就要扑将上来。

众人挤作一堆,齐齐退了两步,手里的刀矛尽数对着那巨虎指着,只是没一人敢上去同那猛虎搏杀。

巨虎感觉到了眼前众人的胆怯,瞪圆了双眼,露出寸余长的利牙,低吼着又向着众人逼近了两步。

“杀了它!”土司王在后面抵住了后退的人群,大喊道。前排的几个土司王亲兵一咬牙,握紧了手里的长矛,发了一声喊,一同向着那巨虎狠狠的刺去。

巨虎一个后跃,避开了刺过来的长矛,趁着亲兵的长矛还没来得及收回时,又是一个前扑,“咔嚓”的一声响,亲兵手里的长矛居然给那巨虎压断了几只。

亲兵断了手里的长矛,拔出配刀抓在手里,畏畏缩缩的却是不敢逼上前去用刀去劈那巨虎,在那巨虎一步一步的前逼下,又退到了人群之中。

这时,后面合围的人手也从那山林里钻了出来,这巨虎大概也就是他们赶这山上的野物时,跟着其他动物一齐跑了过来的。

后来的人们一见这巨虎正同着土司王的亲兵对峙,忙舍弃了身边的猎物,围了过来。

那巨虎见到后来的人同土司王的亲兵一同围了个圈把自己围在了圈里,也有了一些慌乱,在原地打着圈但仍是咧着大嘴低吼不已。

众人里有带了硬弩的,这时上了弦瞄准了那巨虎便射,其他人围在四周刀枪并举的以壮声势。

谁知那巨虎甚是敏捷,左扑右闪的,射过去的弩箭大多落了空,唯一几只射中了的看起来也没给那巨虎造成多大的伤害。

正僵持不下间,旁边的树林里又传来一声巨吼,想来又是什么猛兽给合围的人群赶了过来。

那声巨吼传来,不仅是正围着那巨虎的人群惊得一呆,就连那圈中的巨虎都忘了去恐吓四周的人群,转过头往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起来。

那巨吼一声接一声传来,离这山坳越来越近,眼看着那吼声的主人便要冲出了山坳边树林。迎着那吼声方向围着巨虎的众人不由的散到了一边,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盯死了那吼声传来的方向。

正对着那吼声传来的树林,巨虎的前身已经伏在了地上,两只后腿伸出利爪深深抓进了地面的泥土里。

只见得树林的树木一阵摇晃,一道灰影带着一阵急风瞬间便冲进了合围在山坳里的人群里。

四周的人们还没反应过来,那巨虎已经低吼了一声往着那迎面而来的灰影扑去。接着便是那巨虎的一声惨叫,巨虎探出的前爪刚挨着那灰影,便给那灰影一挥手臂,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时灰影因为有那巨虎的一阻,已经停在了那里。这时众人才看得清楚了。将那巨虎狠狠摔到了地上的居然是一只浑身上下长满了长毛的人形怪物。

第五十三节

那人形怪物站在那里比起常人高了一截,一只伸出胳膊比人的大腿还粗,上面尽是浓密的黑毛,张开的五指指尖露出了一截漆黑的指甲,又尖又长,上面还沾着些染了血的黄毛,想来是刚才从那巨虎身上抓下来的。另一只胳膊拢在怀里,抱着一只小一些的人形怪物。那小的人形怪物紧紧的攀在了大怪物的身上,不时探出两只惊恐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人形怪物稳住了身形,见到四周围得紧密的人群,示威性的大吼了几声。焦躁的在原地转了个圈,没找着逃走的路径,又死死护住的怀里的小怪物,蹲下身子作好了搏杀的准备。

巨虎刚才对着那怪物凌空一扑,势子甚是威猛,只可惜给那怪物挥出一爪,便砸在了地上,肩膀上还给那怪物抓出了几道血口,不巧又刚好落在众人围的圈边。于是马上便有两个反应快的举起手里的长矛往那巨虎身上刺了过去。

那巨虎刚给砸落在地,一时无法躲闪,瞬时便给一只长矛扎到了肩上。巨虎吃痛,身子一缩,扭头张嘴一口咬断了那只长矛,一个翻滚逃到了一边,刚站立起来,却不想旁边的那只人形怪物一下子又扑了上来。

巨虎跟人形怪物都在人们围成的圈子里,人形怪物护着幼崽,见到敢于靠近的都是死命的攻击,而巨虎是吃了一矛逼于无奈,刚躲开长矛的攻击不想又挨到了那人形怪物的警戒范围。人形怪物护崽心切,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一见巨虎过来,连示威性的大吼都省了,腿上一使劲,便向着巨虎扑了过去。

人形怪物这一扑,扑得恰到好处,刚好落在了巨虎身后。巨虎正对着刚才拿着长矛刺它的那些人嘶吼,一不留神给那怪扑到了身后,还没来得及回头,那怪物一脚踩上了巨虎的后背,空着的一只胳膊,张开五指便向那巨虎的脑门上抓去。

那怪物的体型同那巨虎不相上下,不同的只是那怪物是象人一般两脚着地而已。怪物一脚踩上那巨虎的后背,压得那巨虎身子一沉,大张着嘴的虎头还没转得过来,脑门上便给那怪物一把抓了个结实。五只利爪抓出五个血洞深入皮下,怪物也不松头,就着那一抓的势子便将手里的虎头死命的往地上按去。

这巨虎本身就是山中猛兽,知道这怪物不好惹,所以才这怪物刚刚冲去山林时便抢先攻击。虽然那一击未能得逞,自己身上反给抓了几道口子,可这巨虎皮粗肉糙也只是些皮外伤。后来又给围猎的人群刺了一矛,但也没伤及要害,只是更加激起了这老虎的凶性而已。现在给那怪物当头一爪正中脑门,指指到肉,当下也是凶性爆发,不顾自己给那怪物踩着后背抓着脑门,弓身一缩头,往旁边倒,带着怪物一起翻在地上,四条虎爪伸出了利爪,同时张开巨嘴对着压倒在自己身上的怪物抓咬齐下。

那怪物在怀里抱着自己的幼崽,自然不敢让那巨虎的爪牙落到自己或怀里的幼崽身上。也不松开抓着巨虎的五爪,脚一蹬地,一个翻身腾空避开了巨虎的抓咬,就着势力翻到了另一边的地上,放开了抱着的幼崽,空出双手来,死死抓住巨虎的脖子,一张嘴,没头没脑的就咬了下去。

众人在四处围观,不敢上前半步,就看那怪物同那巨虎嘶咬在了一起,翻来滚去,扬起了大片的尘土。虎啸连连,那怪物也是吼声不断。最终是那怪物占了上风,那巨虎皮毛翻卷,满身的血迹,嘶吼的声音也弱了,终于给那怪物压在了身下,脑门上少了一大块的皮肉,不知道是给那怪物抓去的还是咬去的。

人形怪物一爪仍然死死按着那巨虎的脑门,另一爪抓住了巨虎的一只前爪,大嘴就死死咬在了巨虎的后颈上。腾着热气的鲜血就沿着那怪物的嘴角流了下来。

巨虎终于没了声息,那怪物仍不松口,喉咙低吼不断,两爪按死了虎身,一抬头,嘴里生生从那巨虎身上撕了块仍淌着血的皮肉下来。叼着那皮肉,转身向着围着它的人群,嘶吼着转了一圈。

跟它对了面的人群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也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竟然能生生的咬死老虎。众人这时只是看着这怪物的模样极其凶悍,其实这怪物在同巨的搏斗也受了不少的伤,伤口里的血纷纷连成了线,顺着那怪物的长毛滴落到了地上。

“射死它!”不知是谁叫了一句,周围的人群终于反应过来,拿了弓弩抬手便射,一时间,数不清的弩箭冲着那圈中的怪物急射而去。

那怪物见得弩箭袭来,居然也不逃跑,大吼着又前冲了几步,扑到了刚才放下的那只小的人形怪物旁边,伸臂弯腰,便将那小怪物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众人弩箭的目标大多瞄着那大的人形怪物,那怪物虽然跑了几步,但还是有无数的箭只射中了目标。怪物张开的手臂及后背上都插满了弩箭,那怪物也是声声痛,眼看着就要毙命在弩箭的射击下。

怪物身上插满了箭只,怒吼不断,却又不肯舍了护在身下的幼崽。如此被围在圈中面对着箭雨无可奈何。

众人放了几轮箭,见那怪物身上钉满了箭只。持了长矛小心的靠上前去。

那怪物一身尽是箭孔,血流不断,早没了搏杀巨虎时的凶悍,众人合力用长矛将那怪物刺翻在地,见那怪物仍死死护住了幼崽,冒着血沫的嘴巴仍在喘气,正待上前一矛结果了它的性命,却见那小的人形怪物挣扎着从那大怪物的怀里爬了出来,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样子畏畏缩缩的,却是张开了双臂,迎着众人的长矛,护在了那大怪物的身前。

众人看着这两只怪物,先前是大的拼死护住小的,现在又是小的舍命护住了大的。大的怪物见那小的挡在了众人的矛前,伸出了一只爪子想把那小的推开,只可惜它受伤太重,没了什么力气,拨拉了几下仍是没把那小怪物推开。

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世间万物皆有灵,众人看到这般情形,握着手里的长矛却有了一些犹豫,不知道还要不要下手。

土司王也在人群里看着这般的情形,心里也有着一些感动。看着犹豫不决的众人,一挥手说道:“算了,放过它们吧!”

第五十四节

后来,土司王搞清楚了那人形怪物就是乡野民间所流传的人熊婆子。因为佩服那人熊婆子力捕巨虎的勇力,又感动它们大小相依的亲情,便命令众人放了那两只人熊婆子。

只是那只大的人熊婆子受伤严重,眼看着就活不了多久了,那小人熊婆子依在那大的身边,任由众人驱赶,却是始终不肯离去。最后土司王想了想,便命人将那只小的活捉了回去。派了专人喂养**。大的那只死了后就埋在了那里,土司王又命人在那人熊婆子的埋尸之地修了座山神庙,说那人熊婆子便是掌管这一地山水的山神。

对于这些,乡民们自然是土司王怎么说便怎么听。加上当时也有不少的乡民在场看到了那对大小人熊婆子的感人场面,添油加醋广为散播之下这山神庙的名头便也传得开了。

再后来率人围猎的那土司王死了,自有其后人去为他操办后事。只是那只给他活捉了回去的小人熊婆子也是从此不见了踪迹。至于那山神庙藏宝的传言,则是在土司王死后,才慢慢传了出来的。又有位世袭了土司王位的土司王儿孙,跑到那山神庙去缅怀先人,提笔亲书了“上七里,下七里,金银尽在七七里”这几个子,命人做成了牌匾,就挂在那山神庙里。自此,那山神庙里有宝贝的说法便是远近皆知。

可叹乡民们愚昧,看不穿那牌匾的奥秘,仅从字面上去理会,扛了锄头将那山神庙上下七里挖了个遍,硬是没找着一点值钱的东西。白白便宜了这后来的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在那山神庙里过夜,阴差阳错砸了那山神像,得了这金像。又探听到了这山神庙的来历。费了番工夫细细一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句“上七里下七里”的偈语里,“七”并不是指一二三四的那个数字“七”,而是通油漆的那个“漆”字。所谓“上漆里,下漆里,金银尽在漆漆里”,指的就是宝贝就藏在那尊漆了彩漆的山神像里。

教书先生想通了这些关节,心头暗喜,又怕有人知道了那金像给自己得了起歹心。借宿了一晚,第二天便扶了母亲早早的走了。此后寻了地方落脚,用那金像换了些钱财,从此自是衣食无忧。

我一边走着一边听着王涛说完了这个不知道传了多少年,又给别人改了多少次的藏宝故事。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瞎想,关于宝藏的故事几乎每个人都爱听,尤其是那些说起来就发生的身边的,还没给人找到的宝藏。王涛说的这个已经给人找着了,吸引力就差了些,不过当听个故事还是可以的。听完了也有些疑问。那教书先生得了金像远走高飞,其他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当然这些东西也没必要去细究,要仔细想的话,认真想想也能找出几个解答来。

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圈,顺便听完了王涛说的故事。又想起张老板几个,四处一张望没看到,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想想刚才他们在那家店里看的那杆“天字陆佰号”火铳,莫非他们来这的目的真的跟土司王扯得上些关系?

这没头没脑的瞎想想得连逛街的兴致都没了,一手拉了王涛便回旅店。心里想着好好休息下,明天好回永顺。

谁知回了旅店的房间,躺到了床上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是不由我控制的回忆着这次在流落河所遭遇的情形。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总是觉得自己好象是忘记了些什么,拼了命的去搜寻记忆却又找不出一点线索。我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

这两天在流落河虽然不是很累,但是由于经历过于诡异,心直比较紧张。现在到了王村的旅店,整个身体都有了种放松的感觉。可是因为我一向是那种喜欢瞎动脑子的人,所以人虽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我脑海里还是在回忆着流落河的事情。

巨大陡峭的山崖,崖下露出一角的巨石。这里是我和王涛用小口径步枪打鱼的那个地方。河面一片平静,没有了争相跃起的鱼群。我仿佛是浮在空中,俯视着这个地方。我这是在做梦,我知道。人在半睡半醒时就会这样,知道自己睡着了,却又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睡着。

“阿志!”有人叫我!我一愣,扭过头一看。我忽然从半空中落到了河面上的一个筏子里,我手里拿着撑筏子用的竹竿,筏子前面坐着的是张老板和阿强。

“顺着河,往上划!”叫我的是张老板。我听着他的话觉得有些奇怪,他的语气里没有了平日里那种满脸堆笑的商人味道,而是用的一种近乎于命令的语气。我看到了他的脸,他脸上也没有笑容,一脸严肃的神情和紧锁的眉头让我差点都没认出他来。

我正错愕着不知所措,忽然我觉得河边上的山崖动了,它在慢慢的向着我的身后移去。我再仔细一瞧,原来是筏子在动了,明明是不知所措的我正划着筏子按着张老板的命令向着河的上游划去!

停下!这情形不对!我发觉我的身体好象是脱离了我的指挥,我说不出一句话,动不了一个手指头,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周围的情形和听到张老板说的话。我的身体正划着筏子前进,我的思想却是附在我的身体上犹如一个旁观者一般在看着这一切。

我的心里一下子乱了起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拼命的想夺回我对于我身体的控制权,可是怎么也做不到。挣扎了一阵后没有一点效果,这时我反而冷静了一些,一边看着我的身体划着筏子前进,一边凝神去想这应该是怎么回事。这么一想我反而彻底冷静下来。

虽然控制不了我的身体,但是我的思维还算清晰。仔细一想,我现在应该是在王村的旅店里睡着了,那么我现在就还是在作梦,只是这作梦怎么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这就不是一时半会想的明白的东西了。再一想既然可以确定自己是在作梦,那么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那顺着这梦境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形也没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我对于无法控制自己身体已经不怎么在意,反正是个梦,就随着它去吧。我倒要看看这梦又能梦出个什么东西来。

眼前的景物忽的一下全变了样。还是在一条河里,两岸的景物都是我没见过的,我想了下,这应该是划到了流落河的上游吧。这里的水流急了好多,筏子已经有些划不动了。我看着我的身体很是吃力的划着筏子,可那筏子再难前进一步。

“靠边!上岸走!”张老板头没回,冷冷的说了句。

第五十五节

梦境里的这张老板的语气神情都与我在现实中知道的那个张老板不同。要不是我看这其他几人就是阿强阿华张燕和王涛的话,我可能都会怀疑这个人不是张老板。而且这梦境里到了的这个地方我也不记得曾经来过。我怎么会作这么一个希奇古怪的梦呢?

我兀自百思不得其解,而我梦境里的身体却照着张老板的吩咐,划着筏子靠到了岸边。河岸有一边不是十分陡峭,勉强可以走人。筏子一靠岸,张老板等人便爬到了岸边的山石上,站都还没站稳便往着河的上游使劲的张望起来,也不知是在望些什么。

我默默的看着,一边努力的猜测这梦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想不出个结果便也只能顺其自然。

众人都上了岸,包括王涛那筏子上的三个人。张老板和张燕嘀咕了一阵,便带着头往前顺着河岸走去。

我和王涛跟在最后,我瞄到了王涛几眼。王涛那神情十分古怪,不声不响的,半睁着眼睛,好象是没有睡醒的样子。我看了他这样子都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走着走着就这么睡着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按照张老板他们的吩咐背了一大包的东西,却始终没说过一句话。我甚至看到一滴一滴的汗珠顺着他那的生硬的脸颊滚了下来,他也没有去擦一下。他这样子很不对劲,我估计我自己的身体可能也好不到那里去。八成跟他差不多。虽然我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但是从我不能控制我自己的身体这点就证明了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我现在有些怀疑我到底是不是还在作梦了。可是我的心里又是十分的肯定自己确实是睡着了。这古怪的梦境到现在除了各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外似乎还没什么异常。还有就是有些场景转换特别快。这也证实了我确实是在作梦,除了作梦和看电视电影,谁能一下子就从一个地方转换到另一个地方的?

我眼前的场景又转换的几次,有的比较清晰有的比较模糊,串起来依稀都是在延着那条河岸不停的前进。也不知是走了多久,本来那梦境是白天的,现在已经转换到了黄昏时刻。场景却还是河边,只不过离河稍微远了一些,也不再是在那怪石嶙峋的河岸边上,而是到了紧临着河道的一条小道上。

众人不知为什么停了下来。所以我视线里的景物便固定了下来。我打量着四周,没看出这是那个地方,只是前面路上的那个峡谷看起来总觉得有些熟悉。那峡谷就象是在一道山崖当中硬劈了一刀,现出了一道三四丈宽的裂口来,我们站立的小道就延伸进了那峡谷里。小道边就是低陷下去的河流。

这地方让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只是我一时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到过这样的地方。没来得及让我细想,众人又开始顺着那小道往着那峡谷里走去了。

一路走着我仔细打量着四周,试图找出一两处可以唤醒我记忆的地方,可是直到穿过了峡谷口,进到了峡谷里面,我还是没想起什么来,只是那股熟悉的感觉还在我的心头上若有若无的飘荡。

进了峡谷后,因为我正在追究那股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一不留神间,眼前的景物又起了变化。

眼前是一个山洞,位置应该是在一处山崖的山腰处。洞边还有一条开凿出的石道通向崖下。崖下有条地下河奔涌而出。白色的浪花卷起老高,只看得出水流很急,看不出深浅。

洞口处有张破朽不堪的石桌,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石桌上积满了灰尘都已经长出了荒草。那洞口满大,似乎是天然形成的,除了洞口处有个不大的平台勉强可以二十人外,进去了便是垂直向下。洞里深处漆黑一片,忽忽的往外冒着冷风,也不知这洞有多深。

我就站在那洞口处的平台上,看着张老板几个凑到洞口那里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东西。我看了一阵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去看其他的地方。

这山崖很是陡峭,少说也有几十丈高,高高低低的环成了一个大圈,除了崖下那条湍急的河流流出的那个峡谷外,没有可以出入的地方。而在这山崖中段的洞口处,要是没了这开凿出的石道,根本就没个上下的路径。石道延伸到这山崖圈成的盆地里,在底下弯弯曲曲的。远远望去那道路旁边似乎还有些残破的房屋。再看那地势,虽然都是荒草连天,但还是可以依稀分辩出个田地的影子来。

这样看来,这山崖围在的盆地里曾经应该是有人居住过的。只是不知道现在为什么没了人迹。我看着这盆地的景象,想到这里曾经有人住过,记忆深外有个东西似乎闪了一闪,匆忙间我还没抓住个头绪。眼前的一切又变了模样。

夜里,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我现在应该是躺在了地上,也许我的身体这会是在睡觉吧。我这么想是因为王涛就躺在我的身边,身上还胡乱盖着张毯子。旁边的不远处有堆燃烧着的篝火,火边坐着一个人,看那身形不是阿华就是阿强。他这时应该是在守夜。篝火的光芒照不了很远,我一时无法分辩这梦境又是到了哪里?脑子里正一团迷糊呢,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拉我盖在身上的毯子。这是我进了这梦境以后第一次能感觉到东西,心里一惊,脑子里刚刚想的那峡谷,盆地的事也一下子丢到了一边。低头就要去看那拉我毯子的东西。

我的身体还是不受我的控制,但是我的视线却马上从那篝火边上移了过来。这里没有了火光的照明,只能依稀看到一个影子。那影子匍匐着趴在我的脚边,伸了一只手在轻轻拉扯我盖在身上的毯子。

我看不轻那影子的面孔模样,从那身形看起来也不象是同我一路来的张老板他们中的那个人。如果是的话,他也没必要这样偷偷的来拉,想要我的毯子直接来拿了去不方便的多?如果不是他们中的一个,那又会是谁?

我心里疑惑,盯住了那东西,只是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要不我早跳起来去看那影子是谁了。

第五十六节

那影子模模糊糊的看起来依赖是个人形,就悄悄的趴在我的脚边。我看着奇怪,想来想去觉得这应该不是我熟悉的某个人,心里不由得有了些紧张。

这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三更半夜的冒出来个不熟悉的人影到了自己身边,是个人都会紧张。但是我在紧张之外,更多的却是好奇。因为我心里清楚我这是在梦境之中,不管梦到了什么,都不会真正对我造成什么伤害。而且这梦境离奇古怪,似乎和现实有些关联,又似乎完全脱离于现实之外。在这梦里除了我从未没到的那些场景,眼里看到的也就是仿佛变了个模样的王涛,以及张老板等人。现在又冒出了一个人来,不管这梦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心里都有些渴望知道这个刚冒出来的人究竟会是谁。

那人影伏在我脚边拉扯了一阵我身上的毯子。因为那毯子有一部分让我压在了身下,他拉扯了一阵之后便拉不动了。我心里奇怪这人影究竟是谁,也奇怪他没事半夜来拉我的毯子干嘛。他小心翼翼的伏在地上,没弄出一点声响,那样子应该是怕给别人发现。那他避开别人来拉我睡觉盖的毯子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有事要偷偷跟我说?可是这人影似乎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他要偷偷的找我又能有什么事情?

我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眼睛却盯死了那个人影。因为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所以虽然感觉到了他在拉扯我的毯子,却是不能作出一点反应来。唯一能作的就是看着他,看他要做些什么。

那人影拉那毯子拉不动了,又见我一直躺在地上对他的动作似乎是毫无反应,他的胆子似乎也大了些,蠕动着身体慢慢的爬上前来,最后从我的脚边移到了我身体的侧面,然后伸出手向我的身上摸索了过来。

我见他往上爬了一截,于是努力的转换着视角想去看清楚这人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可以换来换去始终只能瞧见模糊的一团,看不清是个什么模样。

那人影的一只手摸到了我的胸前,轻轻的触碰了两下后向着我的脖子移了过来。我感觉他这动作不象是想叫醒我的样子,那他又是想干什么?我顾不得再去看他的模样,集中心思去注意他的动作。现在我这样子一点也动不了,要是这人影有个什么歹心的话我又能怎么办?

那人影的手移到了我的左肩上,因为视角的关系我怎么也看不到那人影的模样,同样也看不见那手是个什么样子。我就感觉到那只手指似乎碰到了我的脖子,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那手指碰了一下后马上又缩了回去。似乎是在试探。

我觉察到那人影的这种意图后,心里的紧张越发的强烈起来。我十分想大叫一声或者是动弹一下,可是不管我如何的努力,我的身体还是不能接受我的命令,依旧是躺在动也不能动。

强烈的紧张和努力的挣扎后没有丝毫的效果,我忽然又意识到了我现在还是在作梦。这种诡异的梦境难道是我被鬼压床了?

我是一个讲求科学道理的人。鬼压床也只是个民间的说法,这世界究竟有没有鬼都是个未知数。但是鬼压床却是真实的存在,一般人在睡觉时,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动不了了,就是遭遇鬼压床了。说是恶鬼作祟,其实可能只是睡觉时被子盖得太过厚实,或者被子盖住了口鼻,使人呼吸不畅而引起。一般这时人的思维都很清晰,也想到了只要自己能从梦里醒过来就没什么事了,可是就是不管无如努力都醒不来。当然最后还是会醒过来,要不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我想到了可能是鬼压床时,便也顾不得再去想其他事情,反正我知道自己是在作梦,不管是不是鬼压床,只要我一旦从梦里醒过来,那么便也什么事都没了。

这时梦境里那人影缩了回去的那只手又伸了过来,挨着我的脖子扳住了我的肩头,我依稀看见那人影支起了上半身,伸出脑袋往着我的脖子凑了过来。

如此挨得近了,我终于看到了那人影的面孔。看到这面孔的瞬间,我终于“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那张面孔除开了两只闪着莹光的眼睛外,我就瞧见了一头一脸杂乱的白毛!这那象是个人的模样?

随着那“啊”的一声大叫,我坐起了身来。我终于又能控制我的身体了。

那张生满白毛的脸孔不见了踪影,四周仍是一片漆黑,连刚才在不远处的篝火居然也看不到了。

“没事你鬼叫什么!”是王涛的声音,就在我的旁边。

我睁大了眼睛四处仔细一望,这里是王村的旅店。耳朵里还有公鸡打鸣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没弄错,刚才真的只是作梦,可是我怎么会作这么一个古怪的梦呢?

点了支烟,我没理会王涛在旁边的嘟囔,抽着烟继续想这梦境的事。

这段时间似乎我的经历都特别的诡异。包括在流落河石滩上的两个晚上,和今天夜里的梦境。似乎这一切都和那条流落河脱不了关系。而我去流落河的起因又是因为从福建过来的张老板等人说要去那里玩。当然张老板他们去流落河的目的肯定不只是玩这么简单,具体是干什么现在也是弄不清楚的事了。似乎这一切想来想去都是因为我去了流落河的缘故。可是我现在已经回到王村了,怎么还会作有关流落河的怪梦呢?

靠在床边想了半天,也没什么收获。无奈之下只好将这些疑惑埋了心底。天亮后同王涛一块退了房,赶了趟早班车便回了永顺。

到了永顺城的家里,本来以为这趟诡异的流落河旅程已经终结,可是一脚刚迈进家门,意想不到的事情又来了。

我进了家门看到了我妈,这天可能是我妈碰上了不顺心的事还是什么的,见了我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顿数落。

“你还晓得回来?回来做什么?不晓得在外面玩死了算了!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想,只晓得玩!有本事就别回来了算了!在外面玩到死了算了!一个多星期都不晓得回屋的,还回来搞什么?”

一般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心情不好时都喜欢数落人,所以我开始听了也没怎么在意。可是我妈她不停的在那里说,说到我烦了我就回了她几句。

“吵什么吵?我也不是才出去几天!”我算了一下,从我同王涛去跟张老板吃饭那天算起,一共是四天,而且我出去时也同家里打了招呼,这么件小事犯得着老是在我耳边吵来吵去么?

“才几天?”我一回嘴我妈算是来了兴致了,越发大声的数落起来。“你还说才几天,一个多星期不归屋的,才几天不要紧的,你是不是要一年两年不回来才要紧?”

“那有一个多星期?”我也来气了,数落人也要讲事实的嘛。“我出去不是才四五天!”

“四五天!你自个去看日历,上星期二出去的,这个星期四才回来!你玩得数数都数不清了是不是?”

“鬼讲!”我见同我妈一时分辩不清,也就不打算再去争论,扭头一瞄挂在墙上的日历,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五十七节

那时候用的日历都是很厚一叠的那种,挂在墙上一天撕一张。我的眼睛瞄到了那日历,一眼便看清楚了那上面的日期。正如我妈所说,是星期四。

我记得我出去的日子,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可以肯定不是星期二,就是星期三。如此照这日历来算,我出去了一共就有九到十天的时间。可是在我的记忆里,第一天是下午去同张老板他们吃饭,完了就没回来。第二天出发到了流落河的石滩上,还去打了鱼来吃。虽然晚上我守夜时有过一段诡异的经历,但是也能肯定那只过了一天的时间。第二天去了打鱼的那个山崖,因为阿强下水的事闹了个不欢而散。当晚我给张燕不知道用什么弄晕了,再睡来时就在回来的路上了。再加上在王村住旅店的一天,怎么算也就只有四天的时间。这其中少了的那四五天哪里去了?

我瞧着那日历上的日期跟我算的日期对不上号,也没空再去理会我妈的数落。粗略一想,这日历的日期不大可能出错。为了肯定我又翻了昨天在王村住旅店时开的单据出来一看,那上面的日期是日历上的前一天。那这日历就没错。可我又明明只记得从出去到回家一共只过了四天,难道是我出去的这几天里,我记错了天数?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因为到了流落河的第二天晚上我便给张燕弄晕了,我晕了多长的时间却是无法确定。如果我晕了四五天,那这日期也就对得上了。可是想想这一晕四五天又觉得不太可能。我晕了自然无法吃饭喝水什么的,可我晕了四五天醒来时是掉在水里了,那感觉上好象没多大不对。可如果不是我在晕过去后记错天数,这又会是在那里出了问题?

想来想去想得一团迷糊。我妈可能是看我瞄着那日历神色不太对了,一巴掌拍到了我的身上。“看清楚没有?是不是真的数不来数了?这日历又不是骗人的。你自己玩了好多天都不晓得!你是真的玩癫了是不是!你出去到旁边问一下,看有那个玩变你这个样子的!……”

我妈还在罗罗嗦嗦的,可她的话却给我提了个醒,我记不清天数是因为我晕过一段时间,可和我一起的还有个王涛啊!我们出去了多少天找他一问不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我抬脚便又出了家门,留下我妈兀自在背后大叫:“你又到哪里去?真的不愿回来了是不……”

去王涛家我是轻车熟路,进了他家一看,王涛还在整理我们去流落河的那些东西。

“王涛,别弄那些了,我们去流落河从和张老板他们吃饭到现在一共是几天?”我心里揣着疑惑,见了王涛就问。

“嗯?”王涛给我问得一愣。“你问这个作什么?你自己不知道算啊?”

“你别管,你说一共是几天。”

王涛看着我,一脸的疑惑,他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没事跑来问他这个简单的问题。“一共,一共是四,五天吧。”王涛想了一阵回答道。

“四五天?”具体的天数我不需要王涛回答,我只要道他算的和我一样或是不一样就行了。四五天和九十天的差别可不是一天两天。

“那就是我那天晕了的第二天我们就回来了?”王涛说四五天,这么算起来,我晕了之后的第二天就是回王村的日子了。我们两个记的日期都差不多,那怎么和日历上差了那么多天呢?

“嗯,怎么了?几天时间你还能记错啊?”王涛很奇怪我怎么会这么在意这个问题,看来他还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期。“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这个,……”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王涛解释,难道告诉他说我们少过了几天?“你知道今天星期几?”想了想我决定先让他搞清楚日期再说。

“今天星期几?我算一下啊,”王涛似乎对日期不怎么关注,我看了下他的房间,也没有日历什么的。“我们去的那天好象是星期二,过五天,今天是星期天吧。”

“不是。”我摇头:“今天是星期四。”

“骗人!星期四,我们才出去两天啊!”王涛笑了,一脸的不信。

“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别人嘛。我没事骗你干嘛,我们去流落河一共去了十天!”我说。

“鬼才信你!”王涛还是不信。

我急了,一把抓了他就往门外推。“你去问一下!真的是星期四!”

“好,好,好!我问去行了吧!”王涛给我推出了门外,没办法,只得找了个邻居去问今天星期几。

我点了支烟,就站在门口等他回来。过了好一阵,王涛才回来了,脸红耳赤的低着头。到了我身边一句话也没说,摸了支烟点上。

“几天?”我问。

“十天。”王涛从嘴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还有几天哪里去了?”我又问。

王涛抬头看了看我,“不知道!”

然后我们便没有再说话。我不知道王涛知道了我们这次去流落河少了几天的时间后会想些什么,我只是在脑海里把我们从那天吃饭一直到回到王村这期间的经历细细的回忆了一遍。少的那几天没有找到一点印象,可是在我一次又一次的仔细回忆这些经历后,却发现就在我们出发去流落河的第一天就存在着几个可疑的地方。

当天我们是从不二门温泉外面的河滩上扎筏子起程,接触的人不多,先是有群小孩子来看我们扎筏子,好象有几个小孩子说过一些奇怪的话,那意思是他们看到过我们。具体是那些话我记不起来了,不过小孩子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他们在那河滩上看到过我们下河。

还有就是我快启程时看到的那个在河边上差点摔了一跤的老婆婆,我帮她捡了一件衣服,她说过一句要我小心的话。至于小心什么就还不太清楚。后来到了流落河的经历也确实是诡异异常,难道是那老婆婆有未卜先知之能,提前对我发出的警告?还有最后看到那老婆婆对着那河滩指了一指,又是什么意思,是指我要在河边的石滩上小心还是另有深意?

这些都不是一时半会想得通的。我想了一阵想不明白,便把这些告诉了王涛。本意是想让王涛帮忙想想,谁知王涛听了这些后,咬着烟头琢磨了一阵,说道:“这么说起来是有些不对,不过叫我想是想不出什么的,要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找那些人一问不就明白了?”

我听了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都过了这么多天,你到哪里找些小孩子,还有那个老人家去?”

王涛一笑:“哪里碰到的就到哪里找去呗!”

第五十八节

找一个人有很多办法。但是如果不知道要找的那个人姓什么叫什么,而且还只是随便在某个地方见过一次的话,那这个人就比较难找了。象王涛说的那样哪里碰到的就到哪里去找,那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不一定能成功找到我们要找的人,但至少也还有着一丝希望。

我把这一丝希望放在了那个提醒我要小心的老婆婆身上。至于其他的小孩子,估计就算是找到了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而那个老婆婆除了那句要我小心的警告让我感触颇深外,还有她最后的那个动作也似乎是别有深意。而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当面跟她问清楚。

第二天一早,我便约了王涛来到了不二门温泉外面的河滩上。因为不知道那个老婆会在什么时候来这河滩,甚至连她还会不会来都不清楚,所以我们能作的只有等在这河滩上守株待兔。而且上次我们出发去流落河时是上午**点的时候,因此我们现在来找那老婆婆我也选了早上七点多就到了这河滩来等。

河边零零散散的有着一些正在赶早来洗衣服的妇人。间或大声的扯着家常。我和王涛来回巡视了一遍,没有看到那老婆婆的身影,于是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下来等。

我无意识的看着河边,心里想着那老婆婆的事情出了神,视线里仿佛又出现了那老婆婆的身影,那老婆婆站在河边,拿手指着身边的河滩。她的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些什么,可惜我只看得见她的嘴唇在动,却怎么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唉,那边来了个老婆婆,你看是不是她?”我正想得出神,旁边的王涛推了推我。

我顺着王涛的示意看去。一身青布衣裤,头上包着青布苗帕,背上还背了个竹背笼。不是那老婆婆还能是谁?

“对!就是她!”我赶紧拉着王涛迎了上去。“老人家,……”刚打了声招呼,我却又不知道该要怎么说了。

老婆婆正背着背笼沿着河滩缓缓而行,忽然发现两个年轻人冲到了自己身前,也是一愣,再听到我的一声招呼,看清楚了是我,老婆婆笑了一笑。“你来了?”

“嗯,”我稍稍整理了下思绪,马上就问出了我的问题。“老人家,上次你在这里看到过我的,你还说要我小心,最后还指了下这河滩,你还记得不?”

“记得,当然记得了,我都好些年没看到那种情形了。当然记得清清楚楚。”老婆婆看着我还在笑。

“那你那天,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我问,又比划了一下那天她指指河滩的那个动作。那天老婆婆说要我小心,然后在我回头望时又作了这个指河滩的动作,这老婆婆同我素不相识,在我还没到流落河时就提前示警,如果她是有意这么做的话,那她肯定有些让人想象不到的本事。

“那个的意思,你不是明白了吗?”老婆婆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我,我一听到她这么说便愣住了。老婆婆看出了我的疑惑,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指这里的意思是说可以在这里找到我啊。那你今天怎么知道来这里的?”

“我,……”我无奈的看看王涛,看来是我想偏了。总不能对她说这是瞎碰上的吧,还有她提醒过要我小心,这总得有些缘由的吧。“那个,那天你说要我小心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老婆婆凑到我面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又接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忘了些什么东西?就是有一段时间的事情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是啊是啊!”我一听老婆婆这意思大概就是指我们少了一部分时间的记忆,赶紧点头。“那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

这老婆婆看来还是有些本事,难道她是从我的面相上看出来的?上次她提醒我小心前就仔细打量过我几眼,这回说中我的疑问,也是在事先仔细打量过我。这难道是这老婆婆精通看相之类本事?我一边等着老婆婆的回答,一边在心里思索。

“你在这里见过我几次?”老婆婆没回答我的问题,而且问了我一个问题。

“见过你几次?”我虽然不明白这老婆婆的用意,但还是马上回答了出来。“两次啊,上次一次,这次……”

不待我说完老婆婆一摆手止住了我的话,“你知道我在这里又见过你几次吗?”

“这个……”我听到这问题马上迷糊了。我说我见过这老婆婆两次,那是因为两次我都跟这老婆婆说过话,但如果是我在这里,那老婆婆看到了我,我却没注意到她,那这也算她见到了我一次,但是我却不一定会记得我见到过她。所以这问题我犹豫着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了。

“三次。”老婆婆那样子也没打算听我的回答,顿了一下就自己说出了答案。“一次是你说的上次,就是叫你小心那次,还有一次就是现在。但是在这两次的前几天,我在这里还看到过你一次,而且那次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哦。”

老婆婆看着我,笑得颇有深意。

“这两次的前几天在这里还见过一次?”我疑惑了,在我的记忆里,这两次的前几天我根本就没来过这里。

“是啊,那次和我叫你小心的那次一样,你和他,”老婆婆说着又指了指王涛,“还有几个人一起,扎筏子下河。不过你肯定是记不起来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越听越糊涂,不过听到老婆婆说我们扎筏子下河时我隐约想到了些什么,可一细想又什么都不记得,只好再问。

“那次也是早上这个时候的样子,你们一群人到这里,用轮胎扎筏子准备下河。有些在这里玩的小孩子问你们干什么去,你和他都不说话,另外几个人讲你们是下河打鱼去。又把那些小孩子赶到了一边,说是别挡着你们做事。我那天也看到了。我从这里过路,走到近边看你和他两个人神色有些不对,就多注意了一下,看清楚了就知道你们两个是着了别人的道了,不过我一个老人家也没有办法就没去管。谁知道过了几天又碰到你下河,你还帮我捡了件衣服,我一看你还是和那几个人一起,又看你人还可以,就提醒了你一句。其他的就不是我管得到的了。”

老婆婆再这么仔细一说,我大概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说我们在上次去流落河之前还下过一次河,而且那一次我和王涛是着了别人的道,出了些问题,让这刚好碰到的老婆婆看出些不对来了,所以第二次又看见我和他们一起下河才好心提醒了我一句。

可是这就算听明白了,我还是有很多疑问。这老婆婆说的是真的的话,那我和王涛记忆里少了的那几天八成就是那次下河的经历,可为什么我和王涛都不记得这些事,这老婆婆能从我们的神色就看出问题来应该还知道些别的东西吧。

“你说我们那次着了别人的道,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你知道苗族的蛊毒吗?”

“听过,不太了解。”听到老婆婆说蛊毒我便是心里一惊。我们这里是苗族土家族混居的地方,对于苗族的事情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但是要说这蛊毒的话,我却是连它是真是假都搞不清楚的。

“唉,”老婆婆叹了口气,“年纪大了,腰腿也不行了,站久了就不舒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第五十九节

蛊毒原是盛行于苗族地区的一种巫术。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很早的时候,具体不知道是那年那月,苗族里有了一种半巫半医的苗医,他做的事情大多也就是驱邪除魔,治病救人一类。

按现在的观念来说,驱邪除魔是迷信活动,跟治病救人根本扯不上关系。可是在当时,人类的智慧有限,大多认为生病之类的事情就是邪魔作祟,所以巫医一体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苗族的巫医也不完全是靠装神弄鬼的把戏糊弄族人,他们也会去研究药草之类的东西的性质和功效。因此能治人疾病的东西被发现了,能至人于死地的东西也被发现了。其中能治病作为苗医的药方传了下来,而害人的那一部分则被当作苗人们战斗的武器也传了下来。再经过苗人一代代的加工总结,便形成了苗族所特有的一种毒药体系。这便是苗族蛊毒的由来。

苗族的蛊毒经由成百上千年的不断改进演化,也根据其使用的目的,使用后的效果等分成了很多不同的类别。甚至有部分蛊毒制作方法流传到了南洋一带,又与南洋当地邪术相结合,最后演变成南洋降头邪术。

老婆婆自己便是苗族人,对于蛊毒虽然不怎么精通,但知道的也比我们多,她大致的同我们讲解了一下蛊毒的由来后,便转过头望着我说道:“那天,我仔细注意了一下你和他两个人的神色,眼睛半睁半闭,没有一点神采,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对别人说的话就象没听见一样。但是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女的,还有那个有点胖的,要你们作什么你们就作什么,那样子你们两个明显是给他们下了蛊。”

我听了这段话,心脏骤跳不已,身上也直冒冷汗。对于这蛊毒虽然我是知道的不多,但从听说的各种传闻来看,这蛊毒的制作都是用些蜈蚣,蟾蜍等毒物,想想就觉得恶心,而且这蛊毒一经施展,除非有下蛊之人的独门解药,否则根本无法医治。现在知道了自己曾经给人下过蛊毒,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毒物制成,还救不救得过来。想到这心里一阵发寒,手脚都没了半分力气。

那老婆婆想来是看到了我现在的惊惧神色,又开口说道:“你也不要怕,你怕成这样子干嘛呢?蛊毒也有很多种的,你们那次中的那种不会要了你的命的。”

“真的?”听了这话的我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赶紧又出言请教。“老婆婆,那你看我们那次中的是什么蛊?对我们有没有什么伤害?”

“你别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慢慢的跟你说。”这老婆婆大概是说了这么久的话有些渴了,这周围附近又没个喝水的地方,又看到我在一边眼巴巴的等着,最后只有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喉咙又接着说道:“那天你们中的,照我来看,应该是一种失心蛊。”

“失心蛊?”还是一种?难道还有很多种?我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这东西怎么解?”

“看你们现在这样子应该是已经解掉了。”老婆婆又扭头仔细看了我和王涛几眼。“嗯,是已经解掉了。”

“解掉了?”我听得将信将疑。“那是不是我们就没事了。”

“可以说没事了。但也可以说还有事。”

老婆婆这话让人越听越迷糊。我只得又问:“那你老人家仔细给我们说说。”

“你别乱打岔,我一次给你说完你就明白了。这失心蛊就是让一个人失去心智,中了后就象个木头人一样,下蛊的人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听到老人家这么一说,我心里猛得想起了在王村的旅店时那个希奇古怪的梦境,在那梦里,我不是张老板说什么我就作什么,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的身体么?

老婆婆可没管我想到了些什么,既然我没插话,她便自顾自的往下说。

“下失心蛊的人一般都是要中蛊的人去做一些事情,下的蛊毒都有一些限制,就是说下一次只能管一段时间,过了就没用了。中了蛊的人在蛊毒的药效过去后也不会记得自己在中蛊的时间里到底做过些什么。看你们现在的这个样子,就在我叫你小心的那次,看到你的样子已经恢复了心智。自然是蛊毒已经解了,或者是效力过了没用了。说你们有事是因为你们不可能记起来你们在中蛊的那段时间到底作过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作的那些事会不会给你们惹来麻烦。”

老婆婆说完了,我心里担心这蛊毒终究是些邪术毒药,看其药效似乎可以对人的大脑产生一定的影响。就算这失心蛊只能管一段时间,也不管那段时间我作过什么,谁知道这失心蛊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啦?

“没其他的了?”我想了想,还是一次问清楚的好。“那中过失心蛊对我以后有没有什么影响?”

“这个,……”老婆婆想了一下,这才说道:“应该没什么影响,除了记不起中蛊时作过的事以外。不过……”

“不过什么?”老婆婆的一个不过又让我紧张起来。

“也没什么,失心蛊如果长时间下在一个人身上的话,那那个中蛊的人可能会变成傻子。你们俩不用担心,你们中蛊的时间总共应该才几天,应该没什么影响的。”

“那就好。”我舒了口气。这失心蛊除了让我失去一段记忆外没别的后愦症我也就放心了。

“我知道的都给你们说完了,我也要回去了。”老婆婆站起了身。“其他事情我是帮不了你们了,你们自己以后小心,离那些人远点吧。”说完老婆婆背上了背笼便走。

“谢谢你了,老人家!”我冲着老婆婆离去的背影大声道了声谢。老婆婆回头看看,摇摇头,又自顾自的走了。

我现在可以确定我和王涛的记忆里少了的那几天是中了失心蛊,我不担心那失心蛊的问题,却是有些担心在我中了失心蛊的那几天里到底作了些什么。在王村旅店的梦境隐约有些关联,却是无法肯定。唯一弄明白的办法只有去找着张老板他们四个人去问。但是就算我去问他们了,他们既然用下失心蛊的手段让我们去帮他们作事,这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问了他们也不一定会说。更别说现在还不知道上哪里能找到他们。

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却又揣回来了一些疑惑。到现在我对张老板他们来这流落河的目的是越发的起疑了,只是这疑惑似乎总也找不到个解答的线索。

仔细想想在流落河张老板他们的举动,我忽然又想到了张老板他们在夜里偷偷拿出来过的那张皮料,后来回王村时,筏子翻了,那皮料也掉进了水里,后来捞上来后,我是看到了上面有几个字的。其中一个应该是“军”字,其他几个没认出来。可仅凭一个认出来的“军”字,就算那皮料同张老板来流落河的目的有着莫大的关系,也是找不出什么线索的。

想了这么多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和王涛又各自回了家。心里安慰着自己,这趟起码也没白跑,至少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忆里少了几天了。可以又想到不知道那几天里自己到底作过些什么,心里又有些不安。最后只能这些全部抛到了一边,希望这些事就此结束了就好。

第六十节

这里是流落河的石滩?

我在心里发出疑问,视线里虽然模糊但是熟悉的景物马上给了我肯定的回答。

我怎么又到这里来了?我疑惑不解。我同张老板他们不是早就从这里回去了吗?我好象还记得我和王涛一起去了不二门温泉外的河滩上找那个老婆婆,原因是我和他都中了那几个福建人的失心蛊,记错了日期……

失心蛊!难道我又着了别人的道了?要不我怎么又莫名其妙的来了这里?那几个福建人又到哪里去了?

我抬头在这石滩上四周扫了一眼,天色有些昏暗,不知道是黎明还是傍晚。我没看到有人。甚至没有看到其他东西。这石滩上,除了大小不一的石头外,就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我。

没有其他人!看到的景象让我心里一惊,没有人,没有帐篷,也没有筏子!那我一个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难道是其他的人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我压下内心的惶恐,仔细的去想。我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游泳游到这里来,肯定还有其他人!可其他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石滩上?我急得满头大汗,却想不出一点东西来。

眼里除了石头将没了别的东西,我跑到记忆里张老板他们搭帐篷的那块地方看了一遍,我甚至伸出手去在那些石头上摸了一把。确实是没有帐篷。我又转身跑向我们点篝火的地方,伸出手往那摸,在!我们用石头垒的灶还在!

那些石头冰凉冰凉的,围成了大半个圆形。这分明就是我同张老板他们一起来这里时留下来的。

石头垒的灶还在,帐篷没有了,那就应该是在张老板他们都回去了以后。可是我们都已经回去了,我还跑到这里来作什么?而且这石滩边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渡河的工具,我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因为我根本就想不明白这些东西,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我又着了别人的道,被人带到这里然后丢在这里了。可是这也不太可能啊,张老板他们几个在王村就已经同我分开了,我回了永顺便再没见过,他们不大可能再对我捣什么鬼,可是除了他们,认识我的人里也没谁有这本事啊!

“这灶是我垒的。”

我正蹲在地上望着那石头垒的灶冥思苦想,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吓得脚一软,一**便坐在了地上。

“谁?”我本能的叫了一声,扭头就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没有人。难道是我听错了?我又往四周看了一看,仍然没看到有人,也没看到其他的东西。我心里惊疑不定,于是又大叫了一声:“刚才是谁在说话?”

没有人回答,耳边只有轻微的风声和旁边河里传来的“哗哗”的流水声。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片石滩,想起上次在这里的诡异经历,心里突然腾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仔细确认了这石滩上除了没有其他东西后,我缓缓站起了身来,打算想个办法早点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可是站起来后又觉得似乎有些什么地方不对,扭头一看就在我身边的石灶。

灶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堆火苗,看着火里那尚未燃尽的树枝,这堆火分明早已点燃了很久。可是刚才我到这石灶边上时,这灶里根本就连火星都没一点,怎么突然之间就多了这么一堆火来?

我望着那火苗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还为来得及去想这火堆的来由,耳朵里依稀又听到了一阵说话声。

那说话声就在我身后不远,不止一人,还有男有女。我顾不得细思,转头一看,只觉得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响,这石滩上分明就在这转眼的工夫里变了个模样。

石滩上多出来了几个帐篷,还有些人正在来来回回的忙碌。我看得清楚了,那些人居然就是张老板他们,还有王涛。张老板站在一边指手画脚,不知是在吩咐些什么。王涛来来回回的搬着东西。也不知他们是要干嘛。他们一群人仿佛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一般,自顾自的在那里忙活。

我心想这些人突然之间就这么凭空冒出来了,肯定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我也不敢随便惊动他们。强压住心里的恐惧看了一会,确认了他们都没发现我后,我小心翼翼的迈开脚往着石滩边的山坡摸去,打算有多远跑多远,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阿志!过来!”

我刚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了张老板的声音。被他发现了!我急得一脑门子冷汗,本想拨腿就跑,可是一想到那张燕的手段,脚上又使不出了力气。没有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

顶着一脑袋汗一看张老板,心里又奇怪了。这张老板正背对着我,他是怎么发现我的,难道他脑袋后面还长着眼睛不成?

正奇怪呢,张老板又说话了。“快点,把这包东西放到筏子上去。”说着,他还指了指脚边的一个背包。

我没有办法,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上前去就要提那个包,可是在我走到那背包旁边之前,那背包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拎起了那个包,二话不说就象着河边的筏子走去。

谁这么好心帮我搬东西啊?我仔细一瞧拎了背包那人的身影,不由得一下子便惊呆了。那背影不正是我自己么?

那里还有个“阿志”!我的脑子一下子乱成了一团。那个“阿志”是我,那我是谁?我是阿志,那那个“阿志”又是谁?

我惊得忘记了行动,甚至也忘记了思考,脑子里只想着有两个“阿志”,有两个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视线盯着那个“阿志”再也移不开了,看得越久,我的心里越是慌乱,那个“阿志”分明就是我嘛!可是那我又是谁?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老板他们和那个“阿志”已经划着筏子离开了,石滩上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呆在石滩上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心里不断的在重覆着一句话:有两个我,有两个我……

(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包括以及在其他各的朋友们。我的书有什么不好请大家说出来,有好的建议也可以说出来,这年头就是讲究互动嘛。今天还有一节,十二点前上传,大家请稍候。)

第六十一节

又到了流落河,这回只有三个人,我,王涛,加上我一个学医的朋友刘彬。

“这里就是你们说的死人河流落河?”

刘彬在我身后问道。“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嘛。”

“嗯。”我随便应了一声,便自顾自的想东西去了。

从上次跟张老板从流落河回去以后,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总是会作一些希奇古怪的梦。有时会梦到在流落河的晚上,有时又会梦到同张老板一起不知是在哪个地方,更多时候则是梦到有两个自己。

我有怀疑是不是因为那个失心蛊的问题异致了我这些怪异的梦境,于是我又去找了那个老婆婆一次。老婆婆说她也不清楚,她只是知道失心蛊的效用都差不多,具体的因为下蛊之人所用的配方不同又有些区别。例如对中蛊之人的影响,有些可以用一次就控制人一辈子,而有些又只能控制人几天或是更短的时间。说到关于中蛊的人解了蛊毒之后的后遗症方面,又因蛊毒的配方和个人的体质的不同有着很大的分别。所以关于我作怪梦的缘由她也不能给出什么肯定的答覆来。

后来我又将这些事,包括在流落河的经历和后来作的怪梦,全部告诉了我那个学医的朋友刘彬。他在听完之后首先是对我诡异的经历发了一阵感叹,然后才说,关于这作怪梦的事情,可能与那个失心蛊让你遗失了的那几天的记忆有关。从医学角度讲,那失心蛊可以让人失去心智,很服从的听一个人摆布,明显它的药效是作用于人的脑部,还有就是失去记忆,可能就是失心蛊凭借它的药效让人的记忆细胞失灵。那老婆婆也说了,长期被人下失心蛊的话,可能会变成傻子,这有可能就是因为失心蛊对于大脑的药效在长期的累积下让人大脑功能衰退……

刘彬七七八八的给我分析了一遍失心蛊的药效和它对人大脑的影响,这些东西听得我迷糊,我就直接让他说说我作怪梦到底可能是怎么回事。

刘彬想了一阵,说道,人的记忆状态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就平常你看到的,你听到的,你记下来了。这种记忆很明显,你一想就可以想出来。但是还有一种记忆,是一种潜意识的记忆,就是一种纯粹的生物本能的记忆,你这一眼看出去看到很多东西,但是你不一定会全部都记住,可事实上在你的潜意识里,对于你看到的所有东西,都作了一定的记忆。只不过这些记忆是存在你的潜意识里,你一般是想不出来的。但是当你睡觉的时候,人睡觉的时候大脑也会进入休息状态,这时你的潜意识就会占据你的思维,然后你就会梦到一些你潜意识里存着的,你平时想不起来的东西……

刘彬说的那一大堆差点把我绕得云里雾里,好在我理解能力够强,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我脑子里记得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平时我想不起来,晚上作梦才有可能会想得起来。

弄明白了这个道理,我的心里便不再怎么担心那失心蛊了,只是这段只有在作梦时才能想起的记忆似乎记得丢三差四的,弄得我夜里老是作怪梦,影响休息也不是什么好事。

刘彬知道了后马上帮我想了个办法。他说你这情况跟一些偶然失忆的病人差不多,解决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找回那段遗失了的记忆。如果你的那段记忆完整了,就算在夜里再次梦到,那梦境也不会是乱七八糟的了。

我听得将信将疑,而且对于怎么去找回这段记忆也是无从下手。刘彬又说让失忆的人想起往事的最好办法就是将往事重演一次。

我听明白了刘彬这意思大概是想让我再去流落河走一趟,而且不只到那个石滩,还得想法去到我梦境里出现过的地方。看着刘彬那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我颇有些怀疑他提出这个办法是想让我陪他去一次流落河,让他也见识一下流落河是如何的诡异。

说实话我原意是不打算再去一次流落河,可以那次经过刘彬的一番解释加劝说,我却动摇了,他说我在流落河的诡异经历可能全是幻觉,理由是我那时刚脱离了失心蛊,可能是失心蛊的残余药效对我的大脑产生了些影响。还有我们六个人去,来回除了受了些惊吓,也没有其他的损伤,如果那流落河真有什么问题,我们又怎么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我想想觉得也有这个可能,再说我那天还喝了一些酒。如此看来,这流落河也未必真就是个诡异的地方。再加上我对自己在那段遗失的记忆里所做的事情是什么,也有着一些好奇和担忧。也不愿时常作那些希奇古怪的梦,于是在刘彬的一再劝说下,便同意了再走一趟流落河。

这事当然也少不了王涛,毕竟他也同我一样遗失了一段记忆。拉上他准备停当,我们便又来了这流落河。

进了流落河口,我是心事重重,王涛虽然也有些担忧,可他那人一向想得开,除非事到临头,否则他都是一付大大咧咧的模样,这时他叼着支烟划着筏子倒也没什么异常。

只是刘彬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自打进了河口便没个安生,四处张望还老是问东问西。我想着心里的事情没怎么搭理他,倒是王涛时不时的会同他接上两句。

“一般都没什么事的,”王涛划着筏子,对着刘彬说。“上次我们也没碰上什么事嘛。就是可能在下大雷雨的时候这河里有些问题。”

我不知道王涛是怎么总结出的这样一条经验来,便没有说话。旁边自有一肚子好奇的刘彬接上了。

“为什么你这么说呢?”

“因为上次我和别人来这打鱼也是碰到雷雨天才看到那些东西的。天气好的时候没看到过。”王涛解释了一句。

我随便想了下,觉得王涛说的可能也有些道理。不管这流落河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条河,我们现在又来了这里,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再回去吧。

“已经到了那个石滩了,我们又要在这里过夜了。”王涛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一抬头,上回同张老板他们一起宿营过夜的那个石滩已经到了我的面前。

第六十二节

这次我们来流落河带的东西也不少,包括了那两杆小口径步枪和其他一些防身的东西。刘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照相机,说是要拍一些照片回去。沿途一直到这流落河的石滩,他除了拍到了一些风景照外便没了什么可拍的东西。

我看得出他略有些失望,不过等到上了石滩,看着天色慢慢暗了下去,他又逐渐的兴奋起来。

“君哥,你那天就是夜里在这石滩上碰到那些古怪的事情的?”

准备好一切,又弄了点东西填饱了肚子。我抱着杆步枪坐到了篝火边抽烟,刘彬抱着他的相机凑了过来,问道。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这倒不是我不愿搭理刘彬,而是我看着眼前那燃着篝火的石灶想到了一些东西。

我们这次用的石灶就是上次留下来的那个。在这荒无人迹的地方,那石头垒成的灶自然是不会变了模样。我们为了省事,当然将就着就用现成的了。

看着这石灶,我想到的东西是,在我们第一次,这个第一次指的是我们现在记忆里记得明白的第一次,就是上次同张老板他们一起来的时候,王涛看到这个现成的石灶时,说这石灶好象是他垒的。当时我没怎么在意,现在想起来,再加上已经肯定在我们上次来之前,我和王涛中了失心蛊,应该也跟着张老板他们来过一次流落河。那这石灶就真有可能是我和王涛在中了失心蛊的期间里留下来的。而王涛上次来看到了之后,虽然因为失心蛊的作用虽然记不清楚这个石灶的来由,可是看到这石灶,仍然产生了一些熟悉的感觉,这才会说了“这石灶好象是我垒的”那样一句话。

这样说来刘彬说的将往事重演一遍似乎对于恢复失去的记忆还真是有些帮助。不过在这石滩上应该是再也找不出什么眉目了,在我的梦里的那些场景,大多都不是这个石滩,而我根据梦境及其其他一些事情来推算,我们中了失心蛊的那段行程主要还是在过了这石滩的流落河上游。

“唉,你在想什么?”刘彬就只得到了我“嗯”的一声回答便没了下文,再看我样子又象是若有所思,耐不住性子推了推我问道。

“哦,”我给刘彬一推便回过了神来。“我在想这个石头垒的灶。”

“这个石灶?”刘彬凑到火边就着火光仔细观察了一番石灶。“也没什么特别嘛,有什么好想的?”

“这个你不知道,王涛应该记得。”我望向坐在一边的王涛。“王涛,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你看到这个灶时不是说这灶好象是你垒的吗?”

“嗯。”王涛想了一想,皱起了眉头。“我上次一看到这个石灶,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知道这石灶是我垒出来的,可是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灶是我什么时候垒的。”

“哦,你说你觉得这灶是你垒的,但你又不知道这灶是你什么时候垒的?”刘彬听到王涛的话一下子来了精神。

“嗯。”王涛应了一声。

“这个很明显啊,就是在你们上次来之前,你们还来过一次这里,王涛你还垒了这么一个灶在这里。但是那段时间里你们中了失心蛊,除了在潜意识里留下了些模糊的记忆外其他的什么都忘了。总之就是说,在你们中失心蛊的时间里你们到过这里。我们这次来就是要找回你们两个都不记得了的那些记忆。你们现在又到这里了,看看你们又想起了此什么没有?”刘彬转了转眼珠,又扯了一堆的理论和分析出来。

他说的这些其实我也想到了,不过关于那段遗失了的记忆,还真是没想出什么来。于是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刘彬见我这里似乎没什么突破,马上又将目标转向了王涛。

“王涛,你呢?有没有想起些什么?”看到王涛也在摇头,刘彬又在那里循循善诱的说道:“你仔细的想一想,这个石灶是你垒的,你看到了就有熟悉的感觉,那你看看其他的地方有没有熟悉的感觉?要不我陪你到四周转转,你好好的想一下?”

刘彬罗罗嗦嗦的说了一堆,王涛在那里一个劲的摇头。我在一旁看了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开口说道:“刘彬你别问了,要是那么容易想出来的话,早就想出来了。再说我估计那次我们也没在这石滩上呆多久,就过了一夜就又往上游去了,你还是留些精神想想明天的事吧。”

“也对。在你说过的梦里大多不是在这个石滩上。”刘彬想了一下,顿了顿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不是说那天你守夜时听到了水声,还有吴老二同你说话,是不是?”

我听了刘彬的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家伙是太喜欢找些东西来究根问底了。

“你不是说那可能是失心蛊的残余药效导致的幻觉嘛?”我马上想到了我一开始把这些事告诉刘彬时,刘彬作出的解释。“再说那天我还喝了些酒,也可能真的就是些幻觉来的……”

“只是可能嘛,也有可能不是幻觉啊!”刘彬不依不饶,“再说好象第二天晚你们同样碰到了一些古怪的事嘛,要不我们今晚守一夜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

“要守你自己守吧!我要去睡觉了。”我起身就走,跟这家伙一时半会的纠缠不清。

“你别走啊,要不你告诉我你听到的水声是在什么地方?”刘彬还在我身后大叫。我没回话,自顾自的走到了搭好的帐篷边。

虽然我刚才说是要去睡觉,但我对自己那天晚上的诡异经历还是有着一些顾忌和疑惑。也不敢当真就这么睡了,抱着步枪躺在毯子上,心里颇有些忐忑不安。

刘彬说的话也并非是全无道理。说我那次的经历是个幻觉也只是一种可能而已。王涛说这流落河还叫死人河,他们以前还这里闹出过人命。王涛说的不象是假话,而我在夜里听到水声也是实实在在的事情,第一晚固然是喝了酒,可能是幻觉,第二晚听到的水声又怎么解释?

想到这里,我又记起了第二晚王涛说他看到的那个白色人影。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这让我的心里颇有些担忧,记得阿强追踪那人影出来后递了张老板一撮白毛。想来那白毛应该是那白色人影留下的吧?

夜深了,吹来的风里带着一阵阵的寒意。我看看篝火边,王涛似乎已经抱着枪起了盹。刘彬就在这王涛旁边,从他时不时抬头瞄向四周的举动来看,我知道他还在等。等那些发生在这石滩上的诡异情况出现。他对这类事情太好奇了。可是有时候,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四周没什么异常,似乎是一片平静。我紧了紧怀里的枪,闭上了眼睛。希望这一夜能就这么平静的过去吧。

~~精彩稍后继续~~

第六十三节

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朵里隐约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哗啦哗啦”的水响。我心里一惊,起身就坐了起来。

刘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进了帐篷,就在我的身边躺下睡着了。我望了望外面的石滩,篝火已经快燃尽了,只留下了一些冒着红光的木炭。王涛还坐在篝火边,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已经睡着了。

其他的地方都是黑麻麻的一片,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什么东西。四周没有什么声音,我又凝神听了一下,那水声似乎又消失了。

这应该就是我上次在这里时听到过的水声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如王涛所说,是那些已死的鬼魂走水路下河的声音?

我心里正疑惑着,耳边又传来了“哗啦”的一声!这回听得真切了,确实是有水声,正想出了帐篷去看个究竟,转念一想,觉得还是把刘彬王涛都叫醒了比较好,人多的话胆气也壮些,有事也能有个照应。

这么想着我伸手就去推刘彬。

“干嘛?”刘彬睡得迷迷糊糊,给我推醒了揉着眼睛就问了一句。

“嘘…”我赶紧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生怕刘彬的话惊了那弄出水声的东西。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你想要的水声来了!”

“呃?”刘彬先是一愣,明白过来后摸了个手电就窜出了帐篷,他小心翼翼的举着手电就往河边望了过去。

我提着枪跟在刘彬后面出了帐篷,没去管他,跑到篝火边叫醒了王涛,顺手往着那快要熄灭的火堆里加了些枯枝。

“没什么东西啊!你是不是骗我的?”想是刘彬没发现什么异常,提着手电也到了篝火边。

“反正我是听到了!谁叫你睡着了的?”我白了他一眼,一手抢过了他的手电,往着四周扫了一遍。四周一切正常。

我心里想着那水声来的古怪,又将手电照向河边。

河面上看起来一片平静,河边尽是些大小的石头,因为长年累月的给河水冲刷,磨去了棱角,都是卵圆形的模样。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片淡白色的光芒来。只有那些紧挨着河面,给河水弄湿了的石头才会显出略带着黑色的颜色来。

我顺着河岸在河面和那些石头上看了遍,似乎也没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时身边的刘彬突然叫了一声:“停!”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里,照那里!”刘彬站起身指住了我刚刚扫过的一片河岸。

“你看到了什么?”我赶紧将手电移了过去,似乎也没什么异常。难道是刘彬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什么我们没看到的东西?

“石头!你看那个石头!”刘彬死死指住了河岸边上,石头堆里的一处。

“好象没什么啊,都是石头……”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瞄了一阵,除了石头就还是石头。

“唉!”刘彬似乎是急了一把抢过手电,照住了一堆石头。“你仔细看那石头的颜色!”

“颜色?”我不解,可顺着刘彬照的地方再仔细一看,便也看出些不对来。

刘彬照着的是一块黑色的石头,现在在那些反射着白光的石头堆里显得很是显眼,在那石头后面,一直延伸到河面,似乎还有一条断断续续的黑色水迹。

那石头离河面还有着两三米的距离,却是显示出被水打湿的黑色来,而且那石头后面还有延伸到河里的水迹,难道那石头是刚从河水里捞上来的?

我看明白了那石头不对的地方,脑子里转了一转,转出这么一个念头来,可是在这荒无人烟的河边,有谁会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去河里弄一块石头上来?

“那石头……”我说了这三个字便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想起这流落河的种种古怪,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什么石头怎么了?”王涛想是还没看出那石头的古怪,在旁边问了一句。

“那个石头,颜色是黑的的那个,应该是湿的,后面还有水,应该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刘彬飞快的在旁边作了下解释。

“刚从河里捞上来的石头又怎么了?”王涛不知没睡醒还是怎么的,居然还没明白这其中的古怪。

“这个时候,这里,有谁会下水去捞个石头上来?”我瞪了王涛一眼,说道。

“这个……”王涛这时也明白过来了,慌乱的拎起枪原地转了一圈,也不知是在找什么。

“过去看看?”我握紧了手里的枪,问刘彬。

“嗯。”刘彬略一犹豫,便点了点头。

王涛兀自紧张的不知所措。“过去看什么?”

“看那石头。”我回了一句,深吸了口气,迈脚就往那石头的方向走了过去。刘彬打着手电紧挨在我的身边,王涛也畏畏缩缩的跟了上来。

我们走得很慢,生怕那石头会冒出什么变数来。这石滩又高低不平,刘彬拿着的手电难免会有些晃动。手电的光也随之晃来晃去,在那黑色的石头后面留下一个不断变化着的黑影。

我平揣着枪,正小心翼翼的往那石头走去,突然觉得左手胳膊上一紧,耳边马上传来刘彬有些发颤了的声音。

“等下!”刘彬抓住我的胳膊不动了。

我正在前进着,给他突然间的一抓,心里一惊,差点就往后摔了个跟头。刘彬那发颤的声音变了个腔调,我听在耳朵里十分的不舒服,手心里多了一把的冷汗。“怎么?”

“我看到那石头,那石头,好象动了一下!”

“什么?”我心里一惊,赶紧扭头望定了那个黑色的石头。那石头还在原地,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

“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揣着枪,仔细的看了一阵,那石头一直没什么动静。

“不知道,我看到它好象是动了一下。”刘彬的声音稍稍恢复了些正常,也许他也有些怀疑自己是看错了吧。

我看看那石头,又看看刘彬,一时有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过去。想了想觉得还是小心点好。于是对着刘彬说道:“你站好,照着那个石头,我找个石头丢过去看看。”

我弯腰从脚下的石滩上随便摸了个拳头大的石块,略一瞄准,往着那块黑色的石头方向就丢了过去。

刘彬一直站着,手电的光死死照住了那块黑色的石头。我丢出去的石块在空中画了道弧线,没有砸到那黑色的石头上,而是在离那黑色石头四五步远的地方就落了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然后裂成了几块。

我们一直盯着那黑色的石头,就在我丢出去的石块落地,发出了那声脆响的同时,我们三个人,六只眼睛居然看到那黑色的石头明显朝着后面缩了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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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节

我看着那黑色的石头往后缩了一缩,惊得一个哆嗦,抓在手里的枪差点就走了火。紧盯着那石头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动作,脑子里迷糊成了一团。那不就是个石头吗,怎么会动?难道那不是个石头?那又会是个什么东西?

好一阵,我们三人呆在原地都没有说话。在略微有些颤抖的手电光里,看着那石头,却再没发现有什么动静。

“你们看见了吗?”刘彬变了调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听了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双只眼睛依旧看着那个黑色的石头,希望能看出什么线索来。可手电的光线总是有些昏暗,怎么看那石头都还是个石头。我睁大眼睛看了半天,也只是觉得那石头的颜色不同于其他的石头而已。

“那石头怎么会动呢?”这次说话的是王涛。他的语气倒还算正常,只是他的这个问题,似乎这里没人能回答得了。

“再试一次吧!”我小声的说道。我实在看不出那石头的古怪,想到那石头刚才给我丢的石块惊得似乎动了一下,那我再丢一个,就砸到那黑色的石头上面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嗯。”刘彬应了一声,依旧拿手电照定了那个石头。我变下腰去想再从脚边摸个石块上来。

因为刚才看到那黑色的石头动了一下,我也不敢对它放松了警惕。所以我弯腰下去摸石块时眼睛仍是瞄着那黑色的石块,就连我手里的枪,枪口也是有意无意的对着那石头的方向。

这样子我的动作自然就比较慢,我刚弯下腰,手还没触到我脚下的地面,眼里就瞄见那黑色石头的前面突然又落下了一个石块,在“啪”的一响中,那黑色的石头猛的调了个方向,石头的一端冒出了两只射着白光的眼睛,“吱”一阵尖细的叫声中,那石头居然还张开了一张大嘴,我甚至清楚的看见了那嘴里一嘴尖利的细齿!

“啊!”先是刘彬一声惊恐的尖叫,接着“啪”的一声,眼前一暗,手电掉到了地上,闪了一下便彻没了光芒。

慌乱之间我根本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尤其是在手电刚灭掉的瞬间,我的眼一下子从光亮转入黑暗,根本就看不见什么东西。本能的手指一紧,被我一直握在手里的枪响了。也不知那子弹打到哪里去了,我借着弯腰的势子蹲在了地上,两手抓着枪,这枪只有一发子弹,打完了就只能当棍使,不过总归比手里什么都没有好。

耳边听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有那石头的一阵嘶叫声,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枪响,应该是王涛开枪了,我扭头一看,依稀望见有个人影站在我的侧后方,“王涛!”我叫了一声。想想又觉得不对,刘彬哪里去了?

“刘彬在哪里?”我又问了一声。我眼睛现在稍微适应了黑暗,加上身后不远外篝火的光芒,能让我在这石滩上看出个大概的情形。

眼前模糊一片,只依稀分得出河面和石滩,至于那黑色的石头却是一时分不出来了。

“他跑后面去了!”王涛扑到我旁边蹲下,问道:“你打中没?”

“我什么都看不见,打中个鬼!”那一枪我本来就是慌乱中所发,虽然枪口大致是指着那黑色的石头,可是要说打中的话,基没可能。

“我也是乱开的一枪,那东西那里去了?”王涛在我身边向着那片石滩探头探脑。

我心里暗暗叫苦,我们这两杆枪都是改装的单发枪,这下两发子弹飞哪里去了都不知道,这黑灯瞎火的,又有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的黑色石头躲在附近,哪有时间再装子弹?那刘彬也是,你跑就跑嘛,没事把手电砸了干嘛?

我心里埋怨归埋怨,可也知道这河边看不清东西不是个久留之地,趁着那石头还没逼到近前,我一推王涛:“走,赶紧到火边上去!”

说完我起身就往篝火边上跑,王涛也紧跟在我旁边,我眼看着离那篝火越来越近了,谁知对面突然又窜出了个人影,冲着我俩就奔了过来,在还有七八步距离时那人影停了下来,把他手里抱的个什么东西举到了身前。

我瞧清楚了那人影就是刚刚先我们跑掉的刘彬,也不知他这时又奔出来干嘛,还没看清楚他手里拿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眼前忽然闪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刹那间我明白了,这家伙拿的是照相机!

我正往着那篝火边跑去,给刘彬照相机的闪光灯一闪,视线里顿时一片惨白,又刹不住身体前奔的势子,只能凭记忆避开了刘彬和篝火的方向,继续前冲,谁知还没冲上两步,就一脚踢到了一块凸出的石头上,结果……

幸亏我们宿营是在这石滩上选的一处稍微平坦些的地方,我还至于因为摔这一跤摔出个什么问题来。我刚摔倒在地上就听到身后一阵“吱吱”的乱叫,接着又是“卟嗵”一声落水声。我想到那张开嘴的黑色石头,咬着牙又支起了身来,回头一看,依稀在石滩边的河面上看到一阵溅起的水花便没了别的东西。

我看了一阵,似乎已经没了什么什么危险,那张着嘴的黑色石头应该在那“卟嗵”一声时又回水里面去了。

刚挣扎着爬起身来,耳边就传来了刘彬欣喜若狂的大叫:“我拍到了,我拍到了!哈哈!”

我听到他的声音气得半死,这家伙先是砸了手电不管我们自己跑了,后面又是用闪光灯害得我摔了一跤,我想到这些心头火起,冲到他身边,一手抓住了他,“叫什么叫!你拍到了什么?”

刘彬兀自沉醉于他的喜悦之中,一点也没听出我语气里的火气来,他举着相机在我的眼前晃啊晃的,说:“哈哈,我拍到了你们说的弄出死人下水的声音的那个东西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气得冒烟,伸手就去夺他手里的相机。

“别抢,就是刚才那个黑色的石头,那不是石头,我拍到了!”刘彬一边护着相机一边大声的解释道。

“哦?”他说到那个黑色的石头倒是让我一时压下了火气。“不是石头那是什么东西?”

“那应该是个什么动物,我拍到了,也给我的闪光灯吓跑了。等相片洗出来你就可以看到了。”刘彬说着又晃了晃他的相机。

“真的?”我将信将疑,看了眼他的相机,我的火气一下子全没了,我笑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指着他的相机问道。

刘彬给我问的一愣,回头一看相机,脸色就变了。我指着相机继续对他说道:“这叫镜头盖,每次拍照前要先打开镜头盖来的。”然后我语气突然一变,“你**拍照知道开闪光灯不知道开镜头盖的啊?!”

(这段怎么样?喜欢的给点支持,谢谢)

第六十五节

“君哥,我们再呆一天好不好?就一天。”天亮了,我和王涛整理着东西准备继续往流落河的上游前进。刘彬跟在我身后,死皮赖脸的缠着。

“你想呆你自己呆着吧!”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想到昨晚的事我就来气。也不知这家伙脑袋里想得些什么,先给吓得跑了,后来却又抱个相机冲过来拍照。

“就一天时间没什么的嘛,我拍到了相片我们就走,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嘛。也许你们在这多呆呆,还能多想出一些东西呢。”刘彬依旧对昨夜出现的那个被我们误当作是石头的动物念念不忘,很是懊悔自己昨晚忘了开镜头盖。

“你不是看到了那是个什么动物嘛?还拍什么拍?我们赶紧搞明白这些事安心的回去,其他的不管!”我实在是不愿在这里多呆,甚至有时候都有些后悔又来了这里。虽然现在已经大致知道了这石滩附近夜里传来的水声应该就是我们昨晚看到的那个不知名的动物弄出来的,可是其他诡异的地方呢?阿强带回来的那撮白毛,还有我梦境里出现过的那张生满白毛的面孔,那又该是怎么一回事?我心里隐隐觉得往这流落河上游去的旅程将不再这么容易弄明白,可是都到了这石滩,现在打退堂鼓又未免有些不甘。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了。

在我们三个人里,刘彬可以说纯粹是因为听了我们的故事觉得好奇才想来见识一番的,他没经历过这些事情自然也不担心什么。而王涛则是不怎么喜欢动脑筋,你说他就作。所以除非事到了临头,否则他都是一付无所谓的样子。只有我,亲身体会到了这些事情的诡异,了解了一部分情况后,越是去想,就越是觉得这事情不简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我们参与了一些,但是我们又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有时候,就连自己到底该担心些什么都搞不清楚。

但是没办法,为了求个心安,也只能尽力去弄个明白。具体细节上的东西就不要弄得太清楚,大概搞清楚我和王涛中了失心蛊后到底作了些什么也就差不多了。

刘彬还在一边央求,我不再理他。和王涛一起整理好东西上了筏子,我看看刘彬,他看着我们要走了没办法,也只能爬上筏子,同我们一道向着流落河的上游划去。

在我梦境里,离了石滩往这流落河上游去的一段路程出现的不多,我顺着这河一路行来,仔细观察着河岸四周的景物,却是始终没找出什么特别的印象来。

刘彬一开始因为我们不肯多在那石滩上呆一天而有些垂头丧气。可筏子出发后走了没多远,他的注意力又转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我们顺河往上游行去,自然是要经过我和王涛打鱼的那片石崖。待刘彬看到那石崖以及崖下露出一角的巨石来,忽然又来了精神,取着相机猛拍个不停,当然这次他没忘了要打开镜头盖。

我又到这崖下,想起了当日张老板要阿强不顾危险下水探路的事情。当时心里也有些怀疑张老板他们一行可能是想要进到这巨石后面封住了的地下水道里去。这时又到这崖下,不由得又细细思索了一番。

那崖下的巨石明显是从山崖顶上开砸出的一块,然后想办法推落崖下。虽然大半部分已经淹进了水里,可露出水面的那一角仍是有着很大的体积。粗看之下,莫约有四五米来宽,最高处露出水面约有两米多,上面和山崖的结合处还有些大石块填塞。看起来是堵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张老板他们想进去那里面作什么?

我正在那里沉思,刘彬突然说话了。“你们说的巴岩鱼精就是被封在这里面的?”

“嗯。”王涛应了一声。

“真有那么大的巴岩鱼么?”刘彬比划了一下崖下那块巨石的大小。“骗鬼去啊!这里肯定没有巴岩鱼精!”

“那巴岩鱼又不是有那么大,那个石头是用来封住洞口的,巴岩鱼精在那个石头后面的洞里。”王涛解释道。

“骗人的,”刘彬笑了一笑。“哪有什么巴岩鱼精?你不是说这里又叫死人河吗?是淹死的那些人走水路去阴间的水道吗?”

“嗯。那又怎么了?”王涛不解。我听到刘彬这么说也有些奇怪,巴岩鱼精和死人河又有什么关系?

“这石头后面封住了的就是去阴间的地下水道!”刘彬一指那巨石,说出一句让我口瞪目呆的话。

“什么?”我和王涛几乎是同时发问。我们俩知道的这流落河的怪事算多了,今天从刘彬这又听到一件。况且这刘彬还是第一次到这流落河。

“淹死的人,走水路从流落河,然后进到这洞里去到阴间。这石头里面就是连接阴阳两界的水道。”刘彬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鬼讲!”王涛马上反驳道。“这水道都给封住了,淹死的人还怎么进去?”

“嘿嘿,”刘彬又是一笑,“淹死了的人还是人吗?是鬼!淹死了就变成鬼了。这个大石是用来挡人的,不是用来挡鬼的!”

“挡人不挡鬼?”刘彬说的有些道理,王涛没了声音。我也是将信将疑。这刘彬从未来过这里,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还有一件事你们肯定不知道。”刘彬看着我们一脸的迷惑显得有些得意。

“什么事情?”我问道。

“这条通往阴间的地下水道里,藏着历代土司王的宝藏!”

听到刘彬提及宝藏两个字,我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一瞬间似乎想通了很多的东西,包括张老板他们为什么来这里,他们为什么想要进到这巨石封住了的水道里,原来他们真是为了土司王的宝藏!

可是一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流落河是死人河,那死人下水的声音不是已经弄清楚是那不知名的动物弄出的水声了吗?而且刘彬从来没到过这里,今天突然冒出这么番话来,以前又从没听他说过有关的东西,包括在我和王涛在跟他说这流落河的情形时他也没说过。我们当时可是告诉了他这流落河又叫死人河,而且还有个被巨石封住了的洞口的!

想到这里我一看刘彬,他脸上挂着一丝狡猾的微笑,我看了更加起疑,赶紧开口问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第六十六节

“你知道老司城吗?”刘彬神秘的一笑。

“老司城?”

出了永顺县城往东20余公里处有个司城村,我们那的人都叫它老司城。这座古城,本名福石城,是土司王时期古溪州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十分繁华。民间流传,老司城分内罗城、外罗城,有纵横交错的八街十巷,人户稠密,店市兴隆,史书有“城内三千户,城外八百家”,“五溪之巨镇,万里之边城”的记载。清朝时贡生彭施铎所作《竹枝词》里这么写道:“福石城中锦作窝,土王宫畔水生波,红灯万点人千叠,一片缠绵摆手歌”。

老司城现在留存的遗址很多,主要有祖师殿、彭氏宗祠、土司德政碑、翼南牌坊、土司地宫、土司古墓群等。

这其中的土司古墓群便是历代土司王及其亲属的埋骨之所。根据民国时期的《永顺县志》记载,老司城的土司古墓群里有元朝溪州刺使彭恩万、彭胜祖墓,永顺安抚使彭万潜墓,明朝永顺宣慰使彭天宝、彭源、彭仲、彭世雄、彭显英、彭明辅、彭宗舜、彭翼南、彭永年、彭元锦墓,清朝永顺宣慰使彭廷机、彭廷椿、彭弘澍墓。历朝历代的土司王几乎全部都葬在了这里。

这里埋了这么多的土司王,其陪葬的东西自然价值不菲,在解放前的战乱时期,也有些胆大妄为的角色想去发些死人财,在那土司古墓群挖了些盗洞。只是最后的有没有发到财却是不得而知。

我听刘彬提到老司城,心里自然想起了这些有关老司城的东西。虽然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但多少也算知道一些。只是这老司城跟这流落河似乎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不知刘彬提到它又是什么用意。

看着我们迷惑不解的表情,刘彬笑得越发开心,他得意够了,这才又不紧不慢的说了下去。

“老司城的古墓你们都知道吧?”看着我们都点了点头,刘彬清了清嗓子。“据说历代土司王下葬时,都有很多陪葬的宝贝,也就是土司王留下来的宝藏。但是现在土司王的古墓群已经成了保护文物,在考古开发,但是你们知道为什么那些考古队并没有在那些古墓群里找出什么值钱的宝贝吗?”

我不喜欢刘彬这样故意卖关子逗人,但又急于知道他说的老司城跟这流落河有什么关系,此时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而王涛则是直接问了出来:“那是为什么呢?”

“嘿嘿,因为那个古墓群是假的!是用来迷惑别人的!真正的历代土司王,还有陪葬的那些宝贝,都不是埋在那里的!而是埋在了……”说到这,刘彬直起上身,右手一指那崖下的巨石。“埋在了那里面!”

“废话!”这一个圈子一绕又绕回来了,刘彬卖了这么久关子等于什么都没说!“你是从那听来的?”我加重了语气直接问重点。

“嘿嘿,听别人说的。”刘彬讪笑道,看我的样子象要发火了赶紧又解释道:“我以前到老司城玩的时候听一个老人家说的。他说土司王不是埋在了古墓那里,而是埋在了一条通往阴间的河道里面。”

说穿了还是道听途说来的消息。我一听完就知道八成是给这刘彬耍了。“他说是在流落河这里?”

可是想想张老板及其这流落河的古怪,我又不敢肯定是不是真是刘彬这小子在瞎编,只好又问了一句。

“没有,那老人家一辈子都是在老司城过的,可能他连流落河在哪里都不知道。”刘彬随口就答了一句。

我一听就气了,“他连流落河都不知道,他告诉你土司王埋河里了你也信?”

“一开始我是没怎么信的,和你到了这里才想到的嘛。”刘彬又解释着说道。“你们说这是死人河,死人河自然连着阴间啦,阴间又在地底下,流落河又有这个洞口是通到地底下去的。那这洞里面的自然就是通往阴间的河道啦。如果那老人家说的是真的,那土司王和他的宝藏就有可能是埋在这里面了嘛。”

“有可能?”我细细想了下刘彬说的这些话,似乎也有些道理。加上本来因为张老板的事情我就很怀疑这巨石封住了的水道里有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加上刘彬说的,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

“你想啊,无风不起浪,如果没凭没据的,那老人家又怎么会说土司王是埋在了通往阴间的河道里?”刘彬看我的神情似有些信了,更加卖力的在我耳边舒说他的观点。“这条封了的河道肯定是有问题!说巴岩鱼精你信吗?巴岩鱼才多大?用得着搞得这么大的石头来封住啊?这巨石明显就是要封住洞口,防止别人进去偷了土司王的宝藏!”

我听着这些话,可还是有些怀疑。说这河道里埋了土司王和宝藏的证据都是些听来的故事,本来就不知道是真是假,这样得出的结论可信程度实在也高不到那里去。

我实在分不出这结论是真是假,最后决定把这些放到一边,反正这事跟我似乎也没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我招呼了一声王涛,不再理会刘彬的罗嗦,继续划着筏子向着上游行去。

又前行了将近小半天的时间,河水湍急了起来。筏子无法再向前。我看着眼前的这般景致同在我梦境中出现过的一般无二,心中肯定了自己没有来错地方。划着筏子靠了岸,收拾好东西,步行沿着河岸,循着梦境里的记忆,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我只顾着找寻熟悉的记忆倒不觉得怎么累,刘彬跟在后边却是叫苦连天。看着天色渐晚我却依然没有停下的趋势,刘彬越发的抱怨起来。终于到了一处,他看着前方说了一句:“走啊,走啊,继续走啊!前面没路了我看你们还走到那里去!”

我望望前方,记得这是梦境里到过的地方。伸手一指前方的河涧,“继续走,那河边有条可以进去的小路,穿过那个峡谷里面有个……”

我正想接着说出“村子”这两个字,虽然那村子里现在已经没了人烟。可脑海里突然闪出了一些东西,觉得这眼前的景物都很熟悉,可这熟悉又并不只是单指我曾在梦里看到过这些。我的心里冒出个疑问:为什么我会突然有了这样一种的感觉?

…今天偷懒…

第六十七节

“那里有路啊?”刘彬没理会到我语气里的异样,一**坐到了路边的野草上。

“是有路的!”我回答的异常肯定。同时拼命搜刮着脑海里的记忆,寻找着与眼前这般景物相似的片段。

一条从峡谷里奔涌而出的河流,一条紧挨着河边仅供两三人并行的直通峡谷里的小道,峡谷是一个已经没有人了的,十分残破的村庄……我又不记得来过这里,但是除开那诡异的梦境,我又是哪来的这熟悉的感觉?

突然脑海里突然闪出了一道灵光!是了,是吴老二!吴老二曾经在胡志强家的时候,跟我说过这样的一个地方!这峡谷里应该就是龙荷花母女俩居住过的,那个后来给土匪灭了的村子!

“吴老二!龙荷花!”从那次自胡志强家回了永顺分手后,吴老二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流落河,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有了一年的时间。这段记忆早已变得模糊,如果不是亲身到了吴老二说过的这个峡谷口来,我可能再不会想起这些,包括那充满神秘的白狐和银手镯,还有胡志强家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白狐疑棺!想到这些,我不由得脱口就说出了那两个埋藏在了记忆深处的人名。一个是告诉我那些往事的知情者,另一个则是生活在这峡谷里被村民祭了山神的苦命女人,她丢了的一只银手镯还牵扯到一个延续了数十年的谜团!

“吴老二?龙荷花?你是不是撞邪了你?”刘彬听到我说出的人名几乎是跳了起来。“这荒山野地里你想到哪里去了?”说罢刘彬还扑到了我身边,伸手来探查我有没什么异常。

“别闹!”我拍开了刘彬的手,缓过神来不用细想,我也知道这事远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你还记得胡志强吗?一年前家里挖出个狐狸棺材那个?”

“记得啊,那又关这里什么事?”刘彬一脸疑惑,对着我上看下看。

“还有个吴老二,他见过那白狐的,”我对着刘彬解释,希望早些唤起他的记忆。这些事在曾经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我们在酒桌上的谈资。“那狐狸还有个银手镯,是从一个叫龙荷花的人那里偷去的。”说着我又一指那峡谷口,“按吴老二说的,龙荷花应该就住在那峡谷里面的村子里!”

“是吗?”刘彬将信将疑,居然还伸手来探我的额头!“那又怎么了?”

“吴老二死了!”我狠狠给了刘彬伸来的手一巴掌。“吴老二最后跟我说是要去找他大哥和龙荷花的遗骨的,可吴老二最后死在流落河里了!”我有些气恼刘彬怎么还没听出味来呢?所以我后面这几句话几乎是吼了出来的。

当然我当时是猛的想起这些东西,有些莫名的紧张。但是平下心来想,刘彬没有亲自和胡志强,吴老二等人接触过,他知道的全部是在酒桌上从我这里听去的,听的当时固然是比较感兴趣,也有一段时间很想仔细研究下这个白狐棺材的事,但是吴老二一死,便没了线索,到现在又过了将近一年,他可能早已把这些事情淡忘了。如今想不出这里面暗含的利害关系也是情有可原。

可刘彬也算个狡猾的角色,看我脸色不对,语气也变了,自然知道这事情不简单,仔细想了一想,试探着说道:“吴老二死了,你是怀疑吴老二的死和这个村子有些关系?”

“不是怀疑,应该是肯定了。”我见刘彬想到了一些情况,便也冷静下来,仔细同他说出我的看法。“吴老二最后应该是去找他大哥的遗骨了。他大哥的遗骨应该是在这峡谷里面那个村子祭山神的那个洞里。那吴老二要么是进去了,要么是在路上就死了,尸体留在了流落河。但是照吴老二说的情况来看,那个祭山神的洞里也十分危险,吴老二要是一个人下去,危险性也很高。不管吴老二是死在路上了还是死在那个洞里,我们都可以肯定那个洞不是个一般的地方。那里有危险!”我一脸严肃的说出了最后几个字。

“嗯,”刘彬附合了一声,但也还是没完全明白。“那洞里危险那又怎么了?”

“在我的梦里,到过那个洞。”我看了刘彬一眼,转头又去看那峡谷。心里却是在不断的猜测,我们中了失心蛊那次,进了这峡谷,到了那洞口,到底作了些什么?

“你到了那个洞?你们进去过没有?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那些村民要把那里当作祭山神的地方?里面的危险又是什么东西?”刘彬听明白了我的话,却是冒出了一堆的问题。

我那有心情去回答他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看着那峡谷口,我一咬牙,“进去!进去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话是这么说,我心里也是没底。我的梦里似乎只是到了那个祭山神的洞口边上,那洞里是个什么情形我是一概不知。还有关于那些吴老二说过的曾经居住在这里的村民,我也是什么都不了解。至于他们为什么把那个洞当作祭山神的洞,可能只有他们知道了。我之所以说进去了什么都明白了,一是有些厌烦刘彬那些问题,其次就是,都已经到了这里,天色又暗了,没了退路,不管进去搞不搞得清什么问题,都只有进去了找个地方宿营这一条路走。

我们三人又迈开脚步,顺着那峡谷边上的小道,向着里面的村子行去。

这峡谷不长,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我们便进到了这峡谷里面。峡谷里面可以说是别有洞天,借着有些昏暗的天色,我将这峡谷里的情形扫个了遍。

入得峡谷口,除了弯曲的河道,四周都是些平缓的坡地,有些树木之类的遮掩,只依赖看到远处有些破旧的房屋,还有些荒芜了不知多少年的田地。再远一些,四面都是陡峭的山崖,看那高度,人力难攀,当真是个隐居世外桃源般的地境。

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来了一伙土匪,毁了这胜地。

“那个洞口在哪里?祭山神的那个?”我正在打量着这四处的景致,刘彬跑到我的身边,问道。

“那边。”我分辩了下方向,寻找出梦境里的一些痕迹,指了一下远处的一处山崖。“就在那山崖的中间。”

“那我们快点过去看看?”刘彬一脸欣喜,作势就要往前冲去。

“急什么!”我一把拉住了他,“天快黑了,先找个地方过夜再说!”

(这礼拜因为上班时间的关系,最多只能一天更一节,希望各位追书的朋友们见谅。再次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把这个故事编下去的动力。谢谢!)

第六十八节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到了那些破旧的房屋旁边。那些房屋不知道已经荒费了多少年,房前屋后尽是半人来深的野草,实在找不到个宿营过夜的地方。最后没有办法,我们三人只能在靠近河边的一处坡地上搭起了帐篷。

说是帐篷,其实也就是弄些树杆支起个架子,外面盖上一层塑料布,里面的地上再铺上一层。然后垫上毯子也就行了。

这么简单的工程,三个人不多时就弄完了,然后又找了些枯枝点了篝火,等我们再弄了些东西吃完以后,已经是月上中天,估摸着应该点的时候了。

这时王涛说他有些困了,便先了帐篷里睡觉。刘彬虽然在路上时不停的喊累,实际上却还精神的很,陪着我一人抱着杆小口径步枪坐在篝火边闲聊。

“你到了这里有没有想起些什么啊?”刘彬问我。“一般失了忆的人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或多或少都会记起些什么的。”

“没有。”我摇了摇头,说到关于我失去了的那段记忆,我从再次来到这流落河,一直循着梦境里的足迹来了这里,却是除了那些梦境,其他的什么都没记起来。想到这些我也有些奇怪,为什么我又来了这里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难道是那失心蛊的药效太利害了?那又怎么解释留在我潜意识里,被我在梦中记起了的那些片段呢?

“不是吧?”刘彬也很奇怪,“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你这样子可不象一般的失忆了。”

“我这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失忆嘛!”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失心蛊引发的大脑功能障碍当然不同于其他人那种受了刺激或是因为脑部猛烈振荡引起的失忆。要不苗族的蛊毒也不至于那么神秘了。“可能是失心蛊的问题吧。”

“失心蛊?”刘彬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想了想又提出疑问。“它的药效不是早过去了?再说你在梦里也记起了一部分东西啊。”

“我不知道。”我努力去回忆我梦境的情形,梦境先是在流落河的石滩,再是上岸步行,之后便是在这峡谷里的洞口,最后是在夜里宿营。这些片段的中间都应该有一段时间的间隔,我仔细的一想这些间隔的时间,似乎是有着什么规律。“大概是失心蛊药效时间的问题吧。从流落河石滩到上岸步行差不多要半天,要到峡谷里又是半天。可能那失心蛊的药效只能维持半天的时间,药效快过了的时候我才会有些印象,而其他时间我就什么都记不起来吧。”

“也许吧。有这个可能。”刘彬想了想便表示赞同。关于这些问题我们俩只能是推测,真要想弄明白,除非是找到张老板他们去问。“那你在这峡谷里记得些什么?你的梦里不是也有段关于在这峡谷里过夜的情形吗?”

“在这里过夜?”我刚往这方面一想便是心里一惊,因为我想到了我梦境里那张生满了白毛的面孔,和在石滩上,阿强拿给张老板的那一小撮白毛。那长满了白毛的,到底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你想到了什么,快说啊。”刘彬在旁边看我陷入了思索没有回答,赶忙出声问道。

“这里的夜里可能不大太平,我们得小心一些。”我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我梦境里出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东西当时爬到身边来干嘛,不过小心无大错,在一时找不出怎么说那白毛怪物的情况下,我也只能在言语上提示刘彬注意。

“不太平?要小心?小心什么?这里又有些什么特别的东西?”说到这些东西刘彬马上来了兴致,紧接着就追问。

“这里应该有一只长满的白毛的怪物,样子有些象人。在我梦里的时候它爬到过我身边,还……”我说到这里又不知要怎么说了。那东西当时是要干嘛呢?先是拉我盖在身上的毯子,后来爬到我胸前,抓住我的脖子,难道是想咬我?“还想咬我脖子吧。”最后我只能说出了这个猜测。

“长满白毛的人形怪物?想咬你脖子?”刘彬瞪大了眼睛,“那它咬到了没有?”刚一问出口,刘彬自己又笑了。“肯定没咬到,你脖子上现在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嘛。”刘彬看着我又想了一会,“那东西会不会是你作恶梦才出来的?”

“恶梦?”我那本来就相当于是作恶梦了!我正要说他,转念之间又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问我那长满白毛的人形怪物会不会是我梦里虚构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想问我除了那梦境,还有没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那白毛怪物是真的存在。想到这里我便肯定的回答道:“那白毛怪物绝不是假的!因为我们上次和张老板一起到流落河时,王涛在那个石滩上也看到过这样的怪物。阿强去看还带了撮白毛回来。这白毛怪物肯定是存在的。”

“真的?”刘彬看看我的表情不象是在说假话,便相信了。“那那个白毛怪物究竟会是什么呢?那个阿强知不知道?”

“他们说是只白色的猴子。”当时在石滩上,张老板就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不信,因为我梦里看到的那张面孔并不象是一般的猴子。”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得小心了。”刘彬听了我的话,望往四周的眼睛里多了丝畏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物,到底会不会咬人。那我们晚上怎么敢放心睡觉?”

“留个人守夜不就行了,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事的。”我紧了紧抱在手里的枪,又往篝火里添了些枯枝。看看夜已经深了,便对着刘彬说道:“你什么时候去睡觉?你睡我就守着。要不你守着,我先睡一觉,你困了再叫我。”

“我去睡觉,”刘彬马上作出了选择。“你要睡的时候就叫王涛,他比我早睡多了。这把枪,你也拿着吧。”说完他便起身向着我们的帐篷走去。

我看着他走开的身影摇了摇头。点上支烟,准备再好好想想我脑子里的那些谜团。

“君哥!我的背包丢哪里了?”刘彬的叫声传了过来。我头也没回,大声回了一句:“谁知道你丢哪里了?自己找找!”

“我记得放在这帐篷里了,怎么找不到了呢?”刘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没说话。他的背包他自己放的,我怎么知道他放到哪里了?

“君哥,”又过了一会,刘彬又跑到了我身边。“我的背包真的不见了!”刘彬哭丧着脸。

“不见了就不见了,明天再找呗。”我抽着烟随便答了一句。

“真的,君哥!我的背包不见了,我记得就放帐篷里的!”刘彬扑过来抓着我的胳膊,我“嗯”了一声后,转头看着他,找不着背包这么大反应干嘛?

“这里又没有别人,只有你说的那个白毛怪物。”刘彬接着说道。

“嗯,白毛怪物把你的背包偷跑了。”我笑了,王涛就睡在帐篷里,那怪物还能摸进去偷了你的背包?

正笑着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又闪出了一丝警觉,刘彬这么大喊大叫的,王涛怎么都没什么动静?我一望帐篷,“王涛呢?”

第六十九节

王涛应该一直就在那帐篷里睡觉,刘彬过去不见了背包,这样一番大喊大叫他居然都没有什么声响。难道……

我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只趴到我身边,要去咬我脖子的白毛怪物。

这时刘彬也会过意来,“王涛?我好象没看到他……”

我不待他说完,一把推开了他,就往着帐篷边跑去,一边大声的叫着“王涛!”,只是没听到有人回应。离那帐篷越近,我心里越是紧张不安,要是王涛真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又该如何是好?

那帐篷也就是我们三人随便找的几根长的树杆,支成的一个一边较长的三角形,在上面盖了层塑料布。里面只是勉强可以挤下三人。面积不大,我只奔到了那帐篷边上,往里借着篝火的余光一瞄,便看清楚了里面没人,王涛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瞧见帐篷里没人,王涛已经不见了,我心里一时慌乱的找不出了主意。这时刘彬也跑了过来,我抓住他的衣领就是一通大吼:“王涛呢?你刚才过来难道有没有看到他?”

刘彬见这三更半夜的在这荒山野地里突然丢了个活人,心里也很紧张,又给我抓住了衣领,瞧着我的脸色更是慌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好象是没看见……他,当时,我就想,我就想从背包里找条毯子来盖的……”

“他明明睡在这里的,怎么一下了没了?”因为心里慌乱,我根本就没怎么去听刘彬说了些什么,嘴里冲着刘彬大叫,我脑海里却是在想这王涛到底哪里去了,他可能会出些什么意外。

刚才,王涛在这里睡觉,我和刘彬在篝火边,因为是背对着帐篷的关系,我俩都看不到刚才这帐篷里发生了什么。王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帐篷里不见的,如果他是出去方便什么的,那应该就在附近,刚我那几声大叫,他没理由听不见。如果他不是自己出去的话,那在这地方,我想来想去只有那个白毛怪物,那王涛……

想到这里,我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那白毛怪物咬人脖子,王涛要是在熟睡中给那怪物摸到身边,八成是凶多吉少!

刘彬这时候给我抓着衣领挣扎不开,兀自在一边说着“我不知道”之类的话。我知道这时候乱不得,又想到那怪物要是真来了这帐篷害了王涛,那总得留下些痕迹。松开了刘彬,再去看那帐篷里的情形,同时吩咐刘彬道:“别乱动,赶紧找个手电出来!”

刘彬应了一声。返身去篝火边找手电。我们一共带了两个手电过来,还有些蜡烛。只是晚上点了篝火就没怎么用。昨天在石滩,刘彬砸了一个手机,灯泡破了已经没用了。我们又没有带多余的灯泡,只能拆下了里面的电池备用。而另一个手电,我一直放在手边。刚才我就把它放到了篝火边我坐的地方。

刘彬跑去拿那手电,我借着篝火的余光再去仔细观察这帐篷里的情形,希望能看出一些线索来。

帐篷里也铺着一层防潮的塑料布,要睡觉的时候再找张毯子半铺半盖也就行了。反正是热天,夜里也不怎么冻。这时候的帐篷里也有张铺开了的毯子,我伸手摸了摸,没试出有什么温度。估计王涛从这出去已经有了些时间。旁边还有两个背包,我认出一个是我的,另一个应该是王涛的。加上刘彬说他的背包不见了,那这帐篷里一共就是丢了一个人和一个背包。

刘彬拿来了手电,打着手电我又仔细看了下王涛睡过的那张毯子,看到上面及其周围都没有血迹时,我暗暗松了口气。看来王涛还没有给那白毛怪物咬到脖子。至少在这帐篷里没有。刚松了口气,心里的疑惑又冒了出来。王涛没有被害,而且这帐篷里的情形看起来也不怎么凌乱,并没有拖拽拉扯的痕迹,那那个白毛怪物又是怎么把那么大一个活人弄走的?而且还弄出什么声响来!

我想了一会没想出什么结果,也没理会刘彬跟在旁边一个劲的问“王涛可能怎么了?”的话。我看了下帐篷没看出什么线索,又拎着手电围着帐篷转了几圈。

我们宿营的地方是在靠近河边的缓坡上找的一处略为空旷的地方,地面上除了些石头就是泥土,还长了些或高或矮的荒草,最近又没下过雨,地面很是干燥,也踩不出什么脚印。所以我虽然围着这帐篷仔细的转了几圈却还是没找到什么痕迹出来。

这该怎么办呢?这黑灯瞎火的夜里,王涛突然从睡觉的帐篷里失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给那白毛怪物拖了去,我又该上哪里去找他?万一找不到了回去我又该怎么跟他的家人交代?

我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额头上也冒出了密集的汗珠。刘彬凑到了我身边:“君哥,你看出了什么东西没有?”

我摇了摇头,碰到这种情况我也是六神无主。

“帐篷里没什么异样。”刘彬刚才一直跟着我,自然也看清楚了这些情况。“王涛会不会是自己出去了?上厕所什么的?”

“不会。”我一口就否定了他的推测。“否则刚才我那么大声的叫,他不可能听不见。”

“也许他去的比较远,听不见也有可能啊。”刘彬又说道。

我拿着手电往四周晃了一晃,反问了一句:“在这地方,你一个人去上厕所会走得很远吗?”

“我……”刘彬看看被黑暗笼罩的四周没了声音。“那王涛他……”

“我不知道!”我不等刘彬再说什么就说了一句。我咬着牙,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去四处找找,对于我们一起来的同伴,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不这事就真没法交代了。不过想想这是在这不知道荒废了多少的村子里,还是晚上,又有个咬人脖子的白毛怪物,心里总是一阵的发虚。

刘彬站在旁边也没有说话。我站在那里越想越是慌乱着急,从现在的情况看,王涛离了那帐篷时似乎还没受到伤害,这时间拖的越久,他应该就越是危险!我们老是站在这里,对这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做出一些行动来。

“还有把枪呢?”我拿定了主意,对着刘彬说道。“你去拿着,我们俩个一起去找找看!”

(昨天加班,所以没有更新,希望各位书友见谅。以后我会存些存稿,不论有无时间,尽量作到不断更。谢谢各位书友的支持,顺便推荐部鬼偷色》也叫《鬼偷香》的,各位书友可以去看看。)

第七十节

离了宿营的缓坡,荒草越发的浓密起来。刚来时我们也是因为这些浓密的荒草而找不出落脚的地方,这才去了河边的缓坡。如今因为王涛不见了,在黑夜里打着手电再回到这荒草地里来寻,我们俩人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总感觉那荒草堆里似乎隐藏着什么莫名的危险。

刘彬畏畏缩缩的跟在我身后,只在我身边探出半截枪管和一双眼睛在随着我手里的手电灯光晃动。我一手提着枪,一手举着手电,因为荒草已经漫过了我的膝盖,根本就看不到脚下的情形,我只能用脚一点一点的探着路,同时又要举着手电去看四周的情形,所以行进得比较缓慢。

这四周都是一片荒地,颇为平整。想来应该是以前这里还有人居住时开垦出的田地。举着眼望去看不出有什么人迹。再隔得远一些,便是那些夹杂在树林草丛里的废旧房屋。远远的望不清楚。

我想了想这些平地里一眼就能看个明白,藏不住什么人。那王涛应该是在那些废旧的房屋附近,虽然看着那些房屋在这黑夜里总觉着有股说不出的诡异,但此时为了找出王涛的下落,也只能壮着胆子往那房屋附近走去。

那些房屋大多是木制,茅草盖顶,都是残破不堪。因为地势的关系,相互之间还隔了些距离。稀稀落落的分布在沿着河岸不远的地方。其间还有些树木竹林之类的遮掩,在一丛丛黑影的笼罩之中,越发显得诡异莫名。

我心里挂记着王涛,又知道这荒废了的山村不是个一般的地方,心里一直没有放松警惕。这走着走着离那荒废的房屋近了,心中是越发的七上八下。虽然我心里对那些鬼怪之类的东西也有些怀疑,但这舍身处地的到了这么一个地方,或多或少的还是有些心虚。

那白毛的怪物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在我的梦境里是真正的存在,加上在流落河石滩上,阿强又拿回了一撮白毛充分证明了这白毛怪物的存在。这让我对这未知的怪物总有着一些莫名的惊惧。人类的恐惧大多是源于未知,因为对这东西不了解,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不知道它的缺陷是什么,初次遇见找不出对付它的突破口,所以就会在心理上产生对这未知事物的恐惧。

我对这白毛怪物,印象只是源于我的梦境,它似乎是想要咬我的脖子。但是因为我惊恐的一挣而在梦境中失去了身影。但是如果真如刘彬所说,我的那些梦境是因为在现实中的一些情景在我的潜意识中留下的记忆,那么,那长着白毛的怪物,确实是应该在我中了失心蛊的那段时间里出现过的。如我的梦境一般,那白毛怪物应该是真真切切的爬到了我的身边,而且是真正的作出了那个要咬我脖子的动作!

在我的意识里,包括在我的潜意识里,都将那个在我梦境里出现过的白毛怪物当作了最大的威胁。我以为是它把王涛从帐篷里弄走了,而实际上……

“那里!那里,好象,有个人!”一直畏畏缩缩的躲在我身后的刘彬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哪里?”我一直盯着我的手电光,注意着那些废旧的房屋有没有什么动静。

“那里!”刘彬探出枪口指了一个方向。

我马上将手里的手电移了过去。那是离河岸不远的一处地方。离那些废弃的房屋又远了一些。照样遍布着过膝甚至更深的荒草。

我的视线首先扫过那些荒地,除了那些在夜风里摇摆的草叶外我没看到有什么东西。

“没有……”我本来是想说“没有啊!”,因为我没有看到有刘彬说的什么人影。但是当我手里的手电光顺着那些荒草往着前面移了一段距离后,我已经发到了喉咙里的那个“啊”却是说不出口了。

因为我的手电光里,远远的笼住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弓着背,似乎是背着什么东西,在我手电光的照射下,依旧是不慌不忙的顺着他的方向缓缓前进!

“谁?!”我不假思索的就喊出了这句话。本能的反应是将手电照着那人影,另一手里的小口径步枪也抬了起来,枪口也是指着那个人影。

那人影不急不徐,似乎是没有听到我的叫喊,仍旧在顺着自己的路线前进。

我举着枪瞄着那人影看了一阵,没等到回答,于是又叫了一声:“你是谁?”

旁边的刘彬突然一拉我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道:“别叫!你知道那就是人?”

我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刘彬又接着说了:“这里还会有其他人吗?除了王涛,是王涛听到你叫肯定会回话的,可是那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你觉得他会是什么?”

“你是说,那不是王涛?”我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又是一惊。也压低了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心想刘彬说的也对,这人影要是王涛的话,那早该答话了,但它如果不是王涛的话,它会是那个白毛怪物,还是……?

那人影看起来似乎是背了个东西,难道它背的就是王涛?

心里的念头转得飞快,却没个肯定的想法。我看着那人影,似乎跟本就没受到我们的声音或光的影响,依旧是在不停的移动,心中也有些起疑。但这时候也没空去细想,看着那人影渐行渐远,我一咬牙,拉着刘彬,“过去看看!”

刘彬一阵挣扎,无奈给我抓住了手臂,挣扎不开,在拉扯之下,也只能跟着我的脚步,往着那人影,就这么一路追了过去。

这个峡谷里的地形在我刚进来时遍大致的观察了一遍。此时虽然是在黑夜里,只有一个手电照亮身前的路面,但是紧跟着那人影,我还是能大致分辩出,那人影前进的方向。越跟我越是起疑,因为那人影虽然也在绕来绕去,但是那人影的最终目标,似乎是一直在朝着那个祭山神的,位于峡谷最里面,那面山崖上的神秘山洞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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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节有些乱,因为国庆到了,又刚发工资,应酬多。喝酒的时候多,希望各位书友见谅。谢谢。)

第七十一节

手电的光不是很明亮,却与周围的黑暗形成了对比,顺着手电光看得时间长了,便看不清了周围黑暗里的事物。

我盯着那人影往前追赶,越看越觉得那人影不象是王涛。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里,我同刘彬打着手电走的依然是高一脚低一脚,那人影没有任何的照明工具,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它的前进速度。而且看起来那人影对这一带的地形似乎也颇为熟悉,左绕右绕没有一点停顿。王涛不可能熟悉这地方,而且也不可能在这黑夜里这般的行动自如。可是那人影若不是王涛,又会是谁?

我想着这些心里起疑,也不敢追的太近,只是拉着刘彬远远的跟住了,不让那人影脱离了我的视线而已。

那人影行动颇为迅速,又几乎都没什么停顿,我和刘彬在后面跟着几乎跑。只见那人影渐渐的又从遍布着废旧房屋的村子里穿了出去,顺着河边,看那方向依旧是向着那神秘的山洞行去。

我和刘彬在后面死死的跟着,又怕发出声音惊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影,只听得见彼此有些沉重了的呼吸声。还有便是旁边的水流声和一些虫鸣。

河面有条小道,直达那个山洞的洞口。虽然也长着些荒草,但也还算平整。到了尽头处,有一处深潭,在靠近山崖的一面有条石缝往外冒着水花。想来应该就是这条河的源头所在。潭边的山崖上有条依着山势开凿出的石阶小道,向上约有二三十米的高度,那里便是曾经居住在这里的村民祭祀山神的神秘山洞洞口。

那人影顺着石阶走了上去,我和刘彬也偷偷摸摸的跟在了后面。这石阶小道是在这陡峭的山崖上硬生生开凿出来的,宽度不过一米,高度也就比我的个子高些。我只要举起手便能摸到头顶上冰冷的岩石。这小道几乎是直线一般从那深潭边一直连接到洞口的平台处,总共的长度也不过五六十米的距离,我跟着那人影上了石阶,走到一半时,猛的看到那人影在那洞口的平台边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要干嘛。赶紧停下了脚步,随手关了手电,生怕那人影发现了跟在后面的我们。

“怎么办?”刘彬的喘气声传来,同时还有他压低了的问话声。

“看看再说。”我小声的说了句。我实在拿不准平台上的那个人影是谁,或者说它是什么。也不知道冒然靠近了会不会有危险和要是给它发现了我们在跟踪它会怎么样。为了安全,现在也只能靠在这石阶上先偷偷的观察一番。

那人影似乎是并没有发现偷偷跟在后面的我们。此时它静静的站在那平台边上,没了一点动作。

“它怎么不动了?”我正仔细盯着那人影,刘彬在旁边轻轻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瞧了一阵那人影始终没有要再动一下的迹象。同样也是心中疑惑,只是怎么也不可能想明白这人影半夜跑这里来静静站着干嘛。

“要不要再过去点看看?”刘彬耐不住性子,在旁边探头探脑。

我计算了一下我们同那人影的距离,估计我们要是再靠过去一点,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一声“好”便抬脚向前摸去。

此时关了手电,又是在这山崖上开凿出的石阶里,那人影只能模糊看到个站立着的黑影。旁边石阶上的情形也看不清楚。只能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往前试探着前进。我又担心那站在洞口平台处的人影会突然有什么异动,因此前进的十分缓慢和小心。

直到我和刘彬小心翼翼的往前摸了一段距离,离那洞口的平台也只有了十多步的距离。站在那平台上的人影依旧是没有再动一下,我心里越发的起疑,正犹豫着要不要冒险打开手电来看个仔细的时候,眼前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丝异样。

那人影站在那平台处似乎一直没动过。可在它的旁边,往里面更靠近洞口的地方还有一截黑影。分不清是个什么东西。我一开始也没怎么留意。可在这时,在我眼角的余光里,那截黑影突然高起来了一截。我凝神再去看时,只见那黑影依稀也是个人形,而且朝着我们的方向飞快的移了过来!

我一时惊得忘了反应,不知道这平台处怎么突然有了两个人影!刘彬在我的身后,紧贴着石阶内侧的崖壁。不知道是只注意着那个一直站着的人影,没有看到这另外一个还是怎么的,一时也没作出反应。就在我心惊肉跳,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又一时不知道该如果是好的时候,后面发现的人形黑影居然就从我的眼前,顺着这石阶往着崖下走了下去。

“啊!”那人影已经走过了我们身边,又往下走了十来步的距离,刘彬这才发出了一声惊叫。然后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用发着颤的声音问道:“刚才那个是谁?那个不是一直没动吗?”

我回过神来那顾得上回话,急忙开打了手电就往下面的那个人影照去。

“王涛!”我和刘彬同时惊叫出声。手电光里那个正往着崖下走去的人影竟然就是从帐篷里无声无息的失踪了,害我和刘彬寻了几乎半夜的王涛!

我们眼前的王涛并没有理会我们的惊叫,依旧自顾自的在顺着石阶往下走去。

这背影,这衣着,明明就是王涛!可是王涛怎么会突然跑到了这里来?刚才我同刘彬的那一声惊叫声音不小,王涛听到怎么会没有反应?

“王涛?”我疑惑着又叫了一声,可那王涛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没有一丝停顿。他手没有照明工具,在我打开手电前,他应该一直是摸黑行动,可是这黑暗,似乎对他的行动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个是王涛,那上面那个是……?”我正望着王涛的背影疑惑不解,刘彬的话又让我心里一惊!

再顾不得那个已经快走到了崖下的王涛,我回过头,手电光便往着那一直站在洞口平台处的人形黑影照去。

(告诉各位书友们一个好消息,国庆期间别人放假我不放假,我要上班……)

第七十二节

平台的面积不大,一眼便看了个遍。等看清楚我和刘彬却傻了眼。在正对着我们的崖壁上有着一片黑糊糊的图案,虽然看不清具体是些东西,却依稀是个站立的人形。

我看到这图案呆了一呆,转念一想应该是刚才顺着石阶往上走时,将我们跟踪的人影同这崖壁上的图案看混了。我们跟踪的人影八成是刚才从我们身边跑了下去的王涛,而王涛究竟跑到这里来作了什么,又为什么对我和刘彬不理不睬那就不是一个时候想得通的事了。

“那现在怎么办?”刘彬看到那图案大概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对着我问道。

我想那王涛到了这里究竟做了什么,我们就现在跑到那洞口边去看也可能看不出什么名堂。最好的办法应该是直接去追到王涛,问他到底作了些什么或是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去追王涛!”想到这些我马上拿定了主意。

再把手电往崖下一看,王涛已经走得没了踪影。王涛今夜里的模样十分的反常,不仅在这黑夜里行动迅速,而且还似乎对我和刘彬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我想及这些异常之处心里说不上是焦急还是惊讶,一时不及细想,同刘彬顺着石阶下了山崖,往着王涛消失的地方追去。

一路紧赶慢赶。好在刚才来的时候也算是大概的熟悉了下这里的地形路貌,速度倒也不慢。只是任由我和刘彬追得一头汗水,气喘吁吁却是一直没有再看到王涛的身影。如此我便是更加心急,顺着来路往着我们的宿营跑。直到隐隐望见了河边缓坡上那还在燃烧着的篝火,眼里却没再看到半个人影。

奔到了篝火边,我喘着粗气四周望了一遍,没看到王涛。心里越发的疑惑,这王涛夜里自己偷偷跑去了那山洞,也不知作了什么,现在也不见回来。是他去了别的地方,还是他不愿回来了?

我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今夜里的王涛同我平时所接触的王涛几乎是判若两人。我甚至有些怀疑王涛有这些古怪的行动是不是又着了别人的道,比如中了别人的失心蛊之类。这怀疑归怀疑,没找着王涛前下不了结论,可现在王涛似乎没回宿营地,我们又该到哪里去找?

我正焦急的举着在篝火边四处张望,希望能看见王涛的身影。旁边一直跟着我的刘彬突然拉了拉我的胳膊。

“怎么了?”我疑惑着扭头去问。只见刘彬一脸怪异的看着我们搭的那个帐篷,紧张的说道:“那里,我们的帐篷里!”

我举着,忽然发现那帐篷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在我们发现王涛从睡觉的帐篷失踪后,曾仔细的检查过这帐篷里的情形。帐篷里除了放了两个背包外,就只剩下了王涛睡觉时盖过的那张毯子铺在了地上。然后我同刘彬便出去寻找王涛,一直到现在回来。可当我们又回到这宿营地时,没看到王涛,却又发现帐篷里,那张王涛盖过毯子鼓起了一截,看那模样,似乎是在那下面正睡着一个人。

“王涛?”我瞧见了那帐篷里鼓起来的毯子,首先便想到了盖过这毯子的王涛。“他跑回来又睡觉了?”

“不知道。”刘彬一样的迷惑不解。

我看了那毯子一阵,没什么动静。想过去看看吧,又有些担心现在那毯子下面的人不是我所想的王涛,可是那下面要不是王涛又会是谁?

夜已经很深了,也不知是到了几点钟,我和刘彬就站在篝火边望着那帐篷里鼓起来的毯子进退不得。

“王涛!”就这么看着不是个办法,于是我冲着帐篷大叫了一声。心里颇有些期待能从那毯子下传来我熟悉的回答声。

“王涛!”没等到回答,刘彬疑惑着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答,我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手里的步枪。

我同刘彬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我就朝那帐篷指了一指,刘彬便明白了,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跟在我身边举起了枪。

篝火到那帐篷也就是十来步路的距离,不多时,我和刘彬便悄悄的摸到了帐篷的旁边。一左一右堵在了帐篷的门口,我看着那毯子寻思着该要怎么下手。

因为不知道这毯子下面是谁,虽然叫了几声王涛也没有听到回答,可是因为我们在刚才的石阶上已经看到了对我们不作理会的王涛,心里总还有些念想。希望这毯子下面就是已经回来了的王涛,但想想如果这下面不是王涛的话,又该怎么对付?

我看着毯子比划了一阵,没拿准个主意。我应该是上去一把掀了这毯子还是直接扑上去按死了这毯子下的人再说?又或者我应该先想个办法再试探一下?

旁边刘彬也是一样,犹豫着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我看看刘彬,最后觉得还是再试探一下比较好。

我示意刘彬小心一些,然后伸出了手里的枪,打算用枪管去碰几下那毯子下的人物。因为刚才我们大喊“王涛”,现在又摸到了帐篷边,这毯子下的人似乎一直没什么反应。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危险。于是我在伸出了枪管的同时,又轻轻的问了一声:“王涛?是你吗?”

那句话我只问出了前面的两个字,我的枪管已经碰到了那张毯子的上面,因此我小心的顿了顿,见似乎还没什么反应,于是我打算接着问出后面的那三个字,同时用枪管去推一推那张毯子。

谁知我的手刚一动,我张开了嘴还没发出声音,那毯子猛的动了,或者说是睡在那毯子下的人猛的动了!

那人的反应很是激烈。我的枪管刚压在毯子上推了一下,那毯子先是猛的一抖,我一惊之下也忘了想好的后续动作,随同身边的刘彬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口瞪目呆的看着帐篷里正剧烈运动起来的毯子!

那毯子下的人在猛的一抖之后,迅速的蜷成了一团,在我和刘彬还有弄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状况的时候,那毯子下突然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嚎叫!

这叫声惊得我和刘彬连续退了几步,正不知所措间,那张毯子猛的弹了起来,两只闪着莹光的眼睛从那毯子后面探了出来,迎着我手里的手电的光芒眯成了一线,闪出一阵凶光,然后那眼睛的主人便闪电般的窜出了那张尚未落地的毯子,伴着一声嚎叫闪过我的视线,刹那间便没了踪影!

这一切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我除了耳朵里听到了两声嚎叫,眼里看到了那双迎着手电光的眼睛之外,就只依稀看到了那怪物的身形,这分明就是我在梦境里见到过的那只白毛怪物!

兀自惊魂未定,望着那怪物跑去的方向不知该作何反应。耳朵里猛的又传来刘彬的一声大叫!

第七十三节

刘彬的这声惊叫吓了我一个哆嗦,扭过头去看时,只见刘彬已经瘫坐在了地上,旁边还有一个人正从着刘彬的身前走过,想来刘彬的那声大叫应该是看到了这人时才发了出来的。

“谁?”看了这不知是从哪里又冒出来的一个人,我本能的一声大叫。

那人影却是不作理会,径直走向了我们的那个帐篷,将他背上背的一个背包随意的往丢,便自己找了个角落躺了下去。趁着这回的工夫,我也看清楚了这人的模样,居然又是王涛!

王涛不声不响的又回了帐篷,躺了下去翻了个身,那姿势似乎是想要睡觉,却是一点也没有注意他盖的那张毯子已经被那白毛怪物在他回来之前丢了帐篷外面的地上。

我心里惊疑不定,不知道王涛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再去看刘彬,他也从一开始的惊吓之中回过了神,正盯着那举止怪异的王涛,似乎觉察到我在看他,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王涛?这人真的是王涛吗?”

这也不由的刘彬会有这样的怀疑,即便是我,看到了在夜里行为如此诡异的王涛,也不敢随便肯定他的身份。可是眼前这人除了行为古怪外,怎么看都是那个同我们一起来流落河的王涛,可他又怎么会有这样诡异的行为呢?

我看看刘彬,他一脸的不知所措。我又看看已经躺在了帐篷里似乎已经睡了的王涛,也拿不准个主意。有了刚才白毛怪物的一番惊吓,我也不愿再轻易靠近可能会有变数的地方。想了想,决定先不去管这王涛,我拉了刘彬回到了篝火边。不过坐下的地改为了面对着帐篷的位置。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到了篝火边,两人沉默着坐了一阵,刘彬终于先开了口。

“我不知道。”我又瞄了一眼帐篷,王涛躺在里面没什么动静。看起来象是在睡觉。“你说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可能是吧?”刘彬也看了看帐篷里的王涛。“他怎么会这个样子呢?你和他接触的时间长些,你想想以前他什么古怪的地方没有?”

“以前?”我想了一想,从我认识王涛到现在,王涛似乎也没什么让人觉得古怪的地方。当然这不包括今晚。“好象没有吧”我刚说完这句话,脑子突然想到了一件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们上次同那些福建人一起来流落河的事情吗?”

“记得啊,你说的那些事里王涛好象也没什么古怪啊?”那些事我详细的告诉过刘彬,所以他一想便想到了。那次的到流落河我有一些诡异的经历,我自己事后都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发生了,所以在告诉刘彬的时候自然就加上了我的一些猜测。而刘彬的分析也是说我那些诡异的经历应该是酒精加上残余的失心蛊的药效使我产生的幻觉。当时没有其他的解释也就这么算了,但是如果加上今天王涛的诡异行为,那我在流落河石滩的那些诡异经历也未必就全是幻觉来的。

“我说过,第一天我在守夜时,听到了水声,还同吴老二说了话。除了这些,我还看到了王涛的一些古怪动作。”我理了理头绪慢慢的对着刘彬说道:“我看到王涛蹲在石滩上摆弄石头,好象还在不停的说这灶是我垒的,这灶是我垒的,我叫他他也不回答,我当时还以为是他梦游来的,……”

“梦游?”刘彬听到这里猛的打断了我的话,我自己说到这里,脑子里也闪过一道灵光,王涛会不会真的就是在梦游?

我同刘彬一下子静了下来,因为王涛如果真有梦游这个毛病的话,那今晚他的怪异行为就能得到解释。而且我在石滩上看到他摆弄石头可能也是真的发生过的事,但是问题是我们得确定,王涛真有梦游的毛病。

说实话,我对梦游没什么了解,除了道听途说来的一些闲话。就是发现人梦游的时候不能叫醒他之类的,是真是假我也弄不清楚。不过我的身边现在还有个刘彬,他怎么也是个学医的出身,对梦游这类事情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你说王涛他是不是梦游?”我问刘彬,话一出口,我又觉得这话问得不够准确,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或者你说要怎么才能肯定一个人是在梦游?”

“这个,这个不太好说。”刘彬给我问傻了眼。

我仔细一想也明白刘彬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梦游的人一般都不知道自己梦游,甚至在别人告诉了他之后他还不信的也有。再梦游的人在梦游完了也不会记的自己在梦游时作了些什么,问他也是白问。那这样似乎要确定一个人是不是梦游的话,只能等他睡着了,看他会不会自己跑出去,又不理会别人的叫喊。这些情况,王涛今晚的行为完全符合,但我和刘彬依然不敢肯定王涛这就是在梦游。

“梦游不是随便就有的,一般会梦游的人,都长期有这个毛病,他身边的人都能知道,可王涛好象也没听谁说过他梦游啊?”扯到有关于医学方面的东西,刘彬的长篇分析马上又来了。“再说你们前一段时间中过失心蛊。失心蛊也能让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去作一些事情,这和梦游的表现有些相似,除非肯定了这人有没有中失心蛊才能确定他是不是梦游。”

刘彬说的我一听就明白了,可这又说到了失心蛊,我们又靠什么去确定王涛中没中失心蛊?

“那梦游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我的意思是问梦游的人表情什么的有没有什么特点。”我想起了在不二门温泉外那老婆婆告诉过我的中了失心蛊的人的特征,如果能区别于梦游的特征,那也可拿来作个判断依据。

“表情特点?”刘彬想了想,直接摇头。“梦游应该是和梦境有关的,如果梦境比较甜美,那梦游时的表情就会比较高兴,如果梦境里有心事,那梦游的表情就会心事重重,总之梦游时什么样的表情都可能有吧,好象也没人去仔细研究过……”

我一听到刘彬说“什么样的表情都可能有”,那这表情特征自然是不能拿来作判断了,天知道王涛要是梦游,他梦境里的心情怎么样?

“那这样不是分不出来了?”我不由的有些丧气。

“也许有个办法可以试试。”刘彬又想了一阵,最后犹豫着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办法?”我一听有办法,虽然只能“试试”,但也总比束手无策的好。

“再去叫王涛,看他有什么反应。”刘彬说。

“呃?”我一听愣住了,从我们发现王涛一个人从帐篷跑了出去到现在,一共不知叫了多少声“王涛”,一直是没什么反应,难道现在去叫就会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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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节

“因为不管是中了失心蛊还是在梦游期间,别人去叫他一般他都是不会答应的。”刘彬想来是从我的那一声“呃”中听出了我的疑惑,于是马上说出了他的解释。“但是失心蛊是有药效时间的,就是说药效没过的时间里,他不管是在作什么,你都叫不应他。但如果是梦游的话,只要他又回到睡觉的状态,就是没有象在梦游那样走来走去,或者是作什么事情的话,只要他又回了睡觉的地方,或者是找个地方睡下了,那他的梦游状态就已经结束。再去叫他就应该能叫得应,因为他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正常的睡觉了。”

“哦。”我想想刘彬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这失心蛊的药效时间我们都不了解,王涛现在是在帐篷里睡下了,可以说是脱离了梦游的状态。但如果他是又中了失心蛊,刚好他回来帐篷躺下那药效已经过了,那我们去叫他同样也应该叫得应。而且还是分辩不出他究竟是梦游还是又中了失心蛊。这么想着,我把这疑问也说了出来。“如果王涛刚好是药效过了。我们现在去叫,他应了。我们还不是一样分不出他究竟是怎么了?”

“这个,是有这种可能。”刘彬想了想说:“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应了,至少就说明他已经恢复正常了嘛。如果还是叫不应,那他就肯定不是梦游!”

我想想也是,只要王涛能恢复正常就是个好事,要真是叫不应的话,那也只能再想办法。

既然如此,那我跟刘彬又来到帐篷边。我看着似乎是熟睡之中的王涛,想想他不久之前的怪异行动,颇有些忐忑。“那要怎么叫他?”我犹豫着问刘彬。

“怎么叫人起床就怎么叫呗。”刘彬说。

我一想也是,于是跟着刘彬就“王涛!王涛!”的叫了起来。

刚开始我们声音都比较低,有些担心太大了王涛会有什么大的反应,后来见王涛似乎没怎么动,胆子一大这声音也就高了起来。

“王涛!王涛!”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叫法的时候,王涛终于有了反应。

王涛翻了个身,我同刘彬一下子没了声音,还齐齐的退了一步。可王涛却再没了异常的动作,他抬过一只手揉着眼睛,脸上一付不耐烦的表情,同时嘴里还嘟囔着说出话来:“喊什么喊?睡得正舒服呢!你们喊我干什么?”

我同刘彬听了这熟悉的声音,心里一喜,王涛真给我们叫醒了!刘彬仔细看了下王涛,又凑到王涛的身前,问道:“王涛,王涛,知道我是谁吗?”

王涛不耐烦的一挥手,“有病啦!你,三更半夜的搞什么鬼!”

我在旁边看着,心知这王涛现在是正常了。刘彬还凑在那里问:“你说我是谁?”

“一边去!没事别吵我睡觉!”王涛那样子是给刘彬问得烦了。

“那你有没有梦游过?”刘彬见王涛不肯回答,干脆直接问了这个问题。

王涛听了这句话,先是一呆,然后仔细的看了刘彬一遍。“梦游?你在梦游?要梦游你一边游去,别吵我。”

刘彬给王涛这几句话说得哭笑不得。我看这情形,王涛似乎跟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想来也问不出些什么。于是便转身往着篝火边走去。心想王涛现在没事了就好,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等天亮了再细究的好。

这时王涛看到了正准备走开的我,说道:“君哥,喊我有什么事?”

我回头看看他,想了一想觉得还是天亮了再和他说这些事比较好。“没事,你再睡一会,等下你来守夜吧。”

“嗯。那等下你再叫我。”王涛应了一声,又去推在他身边的刘彬。“你没事的话到一边去,我还要睡一会,累死了……”

我没再理会王涛的话,径自回了篝火边。点了支烟坐下,现在王涛已经恢复了正常,我也算松了口气。今天夜里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一半。至于他究竟是梦游还是中了失心蛊那就不是在这一晚上弄得明白的事了。剩下的,便是刚才从我们帐篷里跑掉了的白毛怪物,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难道真如张老板所说只是只白毛的猴子?我怎么看都觉得不象,那怪物的身形比一般的猴子大多了。也不知道对我们会不会有什么威胁。

这么胡思乱想着,刘彬又回来了篝火边。我抛开脑子里的各种想法,问他:“你看王涛应该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跑到我们帐篷里去了的怪物?”

刘彬摇摇头。“不清楚,反正王涛现在应该是没事了。至于那个怪物,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过我猜王涛应该是梦游的可能性比较大。”刘彬顿了一顿,又说了起来。“因为王涛这两天一直跟我们在一起,而且又没碰到过其他的什么人。要说中了失心蛊的话,那给他下蛊的人又是哪里来的?而且为什么只下了他一个,我们两个又没事?这些东西都找不出解释,但如果是梦游就好解释多了。一个人在压力过大,或是心事过重的时候都可能出现异常的睡眠状况。象说梦话,梦游什么的。而且这个人可以是以前从来没有过说梦话或梦游的。”

“嗯。”我只是随便应了一声。这些猜测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就永远只能是猜测。而我更关心的问题则是王涛还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和那个白毛怪物的事情。这些事似乎都不是一时半会仅靠猜测就能解决的。所以我对刘彬说的这些不怎么在意,随便听听了解了就行。

“再说王涛上次在石滩的时候,你也见过他摆弄石头,我估计他就是在梦游。被你凑巧看见了而已……”刘彬这架式还有继续分析下去的趋势,可我已经不愿再想王涛究竟是梦游还是中了失心蛊这件事。毕竟现在王涛已经恢复了正常,我便觉得那个白毛怪物才是我们要注意的对象。

“你今晚不睡觉了吗?”我打断了刘彬的话。“要不你守着,我先去睡一会?”

“我?不要。还是我去睡了,你等下叫王涛守吧。”刘彬听出了我的意思是不想再听他的这些关于王涛的分析。而且夜也已经深了,就算有些顾忌,也得休下保持体力。闭上嘴马上拿定了主意,刘彬说完就往帐篷走去。

“别睡得太死了,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我提醒了他一句。刘彬点点头往着帐篷去了。

我独自一人在篝火边又守了些时间。还好没什么异常发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叫醒了王涛,自己去睡觉了。虽然提醒了王涛守夜时要小心注意,心里还是不怎安稳。可是躺下之后,因为这天作了满多的事情,确实是累了。不多时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七十五节

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起身一看,刘彬还在作着美梦,王涛则独自一人正在篝火边准备着吃的东西。

瞧瞧一切都没有异样,我心里颇有些庆幸,看来自我睡觉后的后半夜应该是一夜无事。

“起来了,天亮了。”随手推了刘彬一把,我爬起身往着篝火边走了过去。

“昨天晚上没什么事吧?”到了王涛身边,我问了一句。

王涛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可能他梦游了半夜,又没睡到多少觉有关。梦游的时候由于人的身体还在运动,所以并不能充分得到休息。当然,这些是王涛自己都不知道的。

“事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困得不行。我还想作好吃的叫醒了你们再去补一觉呢。”王涛一边忙和着一边回答道。

“有什么吃的?”这时刘彬也揉着眼睛走了过来。看到王涛,他又似乎是刚想起来什么一样,凑到了王涛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王涛,昨天晚上没什么事吧?”

刘彬的神情语气有些故作神秘,王涛听了马上觉察出不对来了。疑惑的看看刘彬,又看看我,“怎么了?干嘛你们两个一起来都问我昨天晚上有没事情?发生什么了?”

我笑笑,一看到刘彬用那种神情去问话,我就知道刘彬问的“昨天夜里”,指的是王涛睡觉和他梦游的那段时间。刘彬可能是想知道王涛对于自己梦游的事到底知不知情。而我问的,则是王涛给我叫醒了起来守夜的后半夜时间。因为在我守夜的上半夜出了那么多事情,我睡觉后可能也不会太过平静,所以我就想问下王涛守夜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和刘彬问出的话差不多,只是针对的时间段不同。可是王涛不知道这里面的关节,又看到刘彬的一脸神秘,给我们问的糊涂了。

“我是问你守夜时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情况。”我对着王涛解释道。“他是问你昨天晚上…,”我指了指刘彬,想了想说:“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或者你作了什么梦。”

王涛听了越发的疑惑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我作了什么梦关你们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刘彬正要说下去,我一下打断了他,说:“就是想问下你有没有作什么怪梦,因为,因为我睡觉的时候作了个很奇怪的梦。”我随便编了个借口,我觉得如果直接对王涛说他梦游的话,他会不信,说我们骗他,那自然就会生出一种反抗心理来。这样就不容易问出实话了。

“你也作了个很奇怪的梦?”王涛脸色变了变,“你梦到什么了?”

“一个洞,”我试图一步一步的诱导他,“一个在山崖上的洞,有条在崖壁上凿出来的石阶连着……”

“还有吗?”王涛问了一句。

“还有……,没有了。”我正要往下接着说突然觉得不对,这是我问他还是他问我啊?于是我赶紧打住,看王涛神色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等他说话。

“有那个洞的山崖下面是不是有条河?河的尽头是个大水潭,去那个洞口的路就在那个水潭边上?”王涛神色古怪的说出了这几句话。

“你去过那里?”我一听赶紧追问,旁边的刘彬也是一脸的期待。

“我是去过那里。”王涛低下头,似乎是要想些什么。

我听王涛这话心里一惊,难道王涛知道昨天夜里他都作了些什么?看看刘彬也是一脸惊讶,我又赶紧问道:“那你去那里作什么?”

“不是,”王涛抬起头来摇着头,“我记得,我好象应该是去过那里,但是我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去过那里,也不记得我到那里作了些什么。”

“哦?”我听了王涛的这些话,觉得有些迷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你是怎么知道你去过那里的?”旁边的刘彬说话了。“你怎么想起来的,不会是今天早上听到他说那个洞你才想到的吧?”

“那倒不是。”王涛看着我,忽然好象明白了些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个洞的?你也去过?”

“差不多吧,在梦里去过。”我含糊着说了个答案。反正在我的梦境里,也确实到过那个洞口。“你说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我是昨天快睡觉的时候想起来的。”王涛仔细的回想着。“就在我躺到帐篷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了种很熟悉的感觉,感觉这里我应该来过。就象上次在石滩上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那个石头垒的灶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觉得那灶应该是我垒的一样。我闭着眼睛想,接着就想到了河尽头的那个大水潭,还有石阶路,再就是那个洞口。其他的就是什么都想不到。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一直你们叫我。”

“哦,就这样?”王涛说完了,不过他说的跟他梦游似乎没什么直接的联系。

“那就对了。”刘彬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对什么?”我和王涛都是一愣。

“我们没有来错地方啊。”刘彬解释道,看我们还是一脸迷惑,不等我们发问便又自己说了下去。“你们有几天的时间是中了失心蛊的,在那段时间里你们应该是确实来过这里。”

“那又怎么样?”我问。本来从对我的梦境的分析,就已经认为我们曾在中了失心蛊的那段时间里到了流落河的上流。现在加王涛说的不过是再肯定了一些而已。

“不怎么样。”刘彬白了我一眼。“证明我说的没错,再去去过的地方可以帮助你们找回那段时间里失去的记忆。”

我听了一想,王涛说的他想起他到过那个洞口是昨天晚上要睡觉的时候,这可能跟我们到了这里有一些关系。但王涛也只是想起了到过的地方,却想不到他作了些什么,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昨天王涛梦游的原因又究竟是什么?

“那昨天晚上……?”我正要问刘彬关于王涛会梦游的原因。刘彬没等我说完便摆出了个我什么也不知道的神情来。我看了也只能放弃。

“那你昨天梦到了什么?”王涛凑过来问我。

“和你的差不多吧。就是到了那个洞口。”我一语双关。可惜王涛是怎么也听不出我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的。

“那你去那里作了什么?”王涛还要问。

“我不知道,想不起来了。”这句倒是实话。我一看王涛似乎还想接着问。赶紧一摆手,“别问了,也许到了那里就知道了,反正也没多远了。”

我站起身往河面走去,想去洗漱一下,身后传来了王涛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声音。“到了那里真的就能知道了吗?”

顺着河流望向远处的山崖,路程的距离是不远了,可是对于我们心里那些疑问的解答,距离又有多远了?

我回过头,对着王涛刘彬喊了一句:“别想了,抓紧时间准备,吃完了我们就走。”

第七十六节

填饱了肚子,一切准备妥当,我们三人继续延着河道向着那个神秘的山洞行去。

为了节省体力,我们将扎筏子的轮胎之类的东西全部留在了我们宿营的缓坡上,用绳子捆结实了盖了张塑料布用石头压住。因为我们预定的回程路线还是原路延流落河返回,出了流落河口再顺流而去王村。所以筏子只在流落河以及出了流落河口的水道上有用。我们现在去那个山洞,都是走的陆路。把那筏子随身带着比较麻烦。不如就放在这里等回程时再来取,反正这里没什么人,那些东西我们又用些石头压实了,应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

白天延着这河岸前行,比起夜里自然要快捷多了。我们三人也不多作耽搁,顺着河道小半天的工夫就赶到了河尽头的那个水潭边。

“这要花多少工夫才凿得出这么一条路啊?”站在水潭边,看着崖壁上凿出的石阶,刘彬不由的发出了感叹。

那条石阶小道由那潭边直线一样直接延伸到洞口的平台。崖壁几乎完全与地面垂直,虽然不怎么光滑,但也没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这条小道则是在原本平整的崖壁上生生开凿出一条一人多高,可供两三个人并行的大石缝来。走到近前,还可以清晰的从内壁上看到当年开凿时留下的凿印。

难怪刘彬会发出感叹,确实很难想象,在没有任何机械,不使用炸药的情况下,靠人力凿出这么一条石阶道路要花费多大的人力和时间。

“反正又不要你凿。”王涛听了刘彬的感叹回了一句。

我没理会刘彬的感叹。径自迈步上了石阶,石阶呈三十度左右向上,走过七八十步的距离后,便到了那洞口的平台。

这平台明显也是修整过的,面积不大,一眼便看了个遍。正对着石阶的一面崖壁上,雕刻着一尊神像。似乎曾经涂过些颜料,不过现在早已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只是跟其他崖壁的颜色来比显得颜色较深。

这应该就是这里的村民们祭祀的山神了。也就是那个昨晚让我和刘彬误认为是个人影的黑影。我走上前去看了一下,因为年代久远,只看得出大概的图案,没什么值得细究的地方。再去看平台上的其他地方,除了在平台里靠近洞口的位置还有着一张石质的供桌外,便没有了任何东西。

“这刻的是个什么东西?”刘彬上了平台,凑到了那山神的雕像边去看,还拿出相机来准备拍照。

“山神吧。”王涛站在他旁边,随口接了一句。“这个应该是这里的山神。这个洞可能就是山神住的地方吧。”

“哦,那你们跑到山神住的洞边来干什么呢?张老板他们来又是要干什么呢?”刘彬一边拍照,一边随意的问着。

“不知道,我想不起来。”王涛皱着眉头。

我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在这平台上转了两圈。除了那个洞口深不见底,忽忽的往外冒着冷风外,再没了其他的发现。

在我的梦境里,我和王涛连同张老板几人是到过这里,这点加上今天早上王涛的话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但是这里就只有这一个祭祀山神的洞,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张老板到这里来作什么?记得吴老二说他大哥是死在了这个洞里,一起的还有十几个土匪。那些土匪下到这个洞里又是去作什么?

看这洞口,原本应该是悬空在这崖壁上,后来才有人开凿了这条石阶道路,把这洞当作祭祀山神的地方。又有什么人会花费这么大的工夫凿这么一条石道出来就是为了祭祀山神?

这洞里面应该有些古怪。我看着那个洞口,在心里这么想。

“君哥,想起来什么没有?”刘彬转了过来。看我盯着那洞口,又试探着问道:“这洞里有问题?”

“嗯。”我想着吴老二以前说过的话。“吴老二的大哥是死在这洞里面的,一起的还有十多个带了枪的土匪。”

“那这洞会里有什么?那么多人对这里感兴趣。”刘彬凑到洞边去往下看。下面黑糊糊的自然是什么都没看见。

“这洞里很危险!”我一把抓住了刘彬,怕他有个什闪失。

刘彬“嘿嘿”的笑了笑,“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什么?”这洞里死了那么多人,那能随便就进去。我以为我听错了,盯着刘彬反问了一句。

“我们下去看看。反正你们上次来的时候应该已经下去过了。”刘彬说道。

“这洞里进去的那些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们怎么可能下去过?”我听到刘彬的话心里十分迷惑。他这语气又不象是随便说说,而象是已经有了什么证据。“你怎么知道我们已经下去过了?”

“你看那里。”刘彬笑了,转身一指那张石质的供桌。“桌子的脚上。”

难道刘彬真的发现了些什么?我疑惑了看了看他,转身到了供桌边,蹲下了身子往那供桌的脚上一看。

那石质的供桌只有两块长的条石当作桌脚,这两条桌脚应该是由这洞口本来就有的两根石柱加工而成,桌脚下部与地面的岩石连成了一体,没有任何缝隙。上面就是一块长方形的大石块作桌面。

我往那桌脚仔细一看,马上也就明白了刘彬为什么会说我们已经下去过了。因为其中的一个桌脚上,捆着一截青色的尼龙绳。

那截尼龙绳绕过桌打了个死结,一头还余了几寸长的一截出来。这短短的一截绳子绑在这里看似全无用处,但是如果它本来是足够长的话,那它的作用自然就是为了要顺着绳子下到那个山洞的底部去。尼龙绳是这些年才有的东西,而且绑在这结实的桌脚上明显只为了找一个悬挂点。现在这里只留下了几寸长的一截,肯定是下去的人上来后,解不开打的那个死结就干脆把绳子割断了带走。

刘彬说我们上次下去过,还有一点就是,绑在这桌脚上的尼龙绳跟我们用来扎筏子的是一样的。这地方似乎只有我们来过,那这绳子自然也就应该是我们上次留下来的。

看到这留下来的尼龙绳,想通其中的关节,我的心里忽然是又惊又疑。我们上次真的下去过吗?

第七十七节

记得吴家兄弟二人给土匪们带到这个山洞边,逼着吴老大陪着他们一块下到了这个洞里。结果只有一个土匪头目又爬了上来。他爬上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抢把刀割断了他爬上来的那根绳子,还说了一句“再放绳子下去,我们都得死”!

这洞里到底有些什么?这是我听吴老二说了那些往事后,到现在到了这洞口边,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这问题的答案可能只有下过这个洞的那些人知道。可除了那个土匪头目,其他下去过的人似乎都是下去了就上不来了。

我看看那截尼龙绳,又看那洞口,心里犹豫不决。我是知道这洞里有些莫名的危险的,在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轻易犯险的。现在这截尼龙绳证明了我们上次来这里应该是下去过,加上上次我和是王涛是中了失心蛊,只知道听令从事。在别人的命令下是可能会下去。而且我们都又上来了,没有什么损伤。那曾经潜藏在这个洞里的危险又到哪里去了?

“还想些什么呢?我们直接下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刘彬见我从见了那截绳子便一直不说话,于是走过来打断了我的沉思。

“这洞不能随便下去的。”我看着那洞口,说道:“以前那么多带枪的人下去都上不来,我们要下去的话,恐怕……”

“怕什么呢?”刘彬一脸的无所谓。“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这洞里以前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也许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没了呢?再说你们上次下去不是又安全的上来了嘛!”

“这……,”我一时找不到反驳刘彬的理由,于是看向王涛。这事不能我或者刘彬一个人拿主意。“王涛你怎么看?再说我们上次也许是运气好,这次就难说了。”

王涛一直在四处张望,皱着眉头想着东西。听到我问他,过来看了一下那截绳子。“这是我们扎筏子的绳子。可能我们真的下去过。”说完他走到那个洞口处往下面望了一望,说:“不管下面有些什么,我们能下去一次,就自然还能下去第二次。也许到了下面,我们可以想起更多的事情。”

我看着王涛从供桌边走到洞口,又听他说了这么一番话,心里隐隐感觉好象想到了什么。扭过头看到刘彬背的背包外卷成了一捆的我们用了扎筏子的绳子,我猛的想起了一件事情,一把抓住刘彬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王涛昨天夜里来过这里!背着你的包!”

“什么?”刘彬一愣,明显没反应过来。

我一指供桌桌脚上的那截绳头,又指了指刘彬背包上的绳子。“也许这绳子是王涛昨天夜里绑的。”

刘彬听明白了之后看看我,又看看洞口边的王涛,狐疑的变了几个脸色。“是有这个可能,难道是我想错了?王涛绑这绳子干嘛?”

“也许他昨天晚上想下去呢?”我说着,眼睛却是一直看着王涛。希望能看出一些线索来。要是这绳子真是王涛昨天夜里绑的,那这件事情就复杂多了。

假如是王涛昨天夜梦游到了这里想下去,绑了这绳子后又放弃了,这样就还算简单。但如果王涛昨夜不是梦游,那他是为了什么想下去?后来又为什么放弃?是发现了我和刘彬在跟踪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这件事的复杂程度就可能远远超过我和刘彬的想象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们要不要下去?”王涛在那洞口边看了一阵,转过身来问道。

“没什么。”我和刘彬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色都是阴晴不定。“你说要不要下去呢?”我问王涛。

“随便吧。”王涛脸上也是一付随便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你们要下去就一起下去。不要的话就算了。”

我又看看刘彬,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刘彬想了想,把背包放了下来,解下了那一捆绳子。我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惊,“我们真的要下去?”

“看看这绳子。”刘彬回了一句。我一时没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听他不是说要下去,便继续看他要弄些什么。

刘彬把那捆绳子拿到手里,找出绳子的两头分别看了一下。然后对着我说了一句:“我应该没想错,那截绳子不是王涛昨天夜里绑的。”

“呃?”我一时很奇怪刘彬的这个结果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刘彬也不解释,直接把要个绳头凑到我眼前,我一看,便也明白过来了。

尼龙绳有很多规格。但不管是那种规格,都是用很多股细的丝绳缠绕起来合成的一股。这样的话,尼龙绳的断头处就会很容易散开,而为了防止整根的尼龙绳因为断头处散开而不能使用,一般都会对断头作些处理,比方说紧挨着断头打个结。或者把断头处用火烧一下,让那些会散开的细绳粘在一起。我们的这根尼龙绳是王涛准备的,他作的处理就是用火把断头处烧粘在一起。因为我们是用这绳子来扎筏子。绳子上有结的话,拆解起来就会不太方便。

刘彬递到我眼前的两个绳头都是烧粘成一股的。也就是说这绳子没有给割断过。当然也可能是王涛昨天割断这绳子后又作的处理。但王涛昨晚在这平台上,我们没有看到他点过火,回去后也没人动过这个包和上面的绳子。凭着这些,基本上就可以肯定供桌桌脚上的尼龙绳应该不是王涛昨天夜里才绑上去的了。

肯定这一点,那差不多就能确信我们上次是下去过这个洞里了。

“要下去吗?”王涛见刘彬拿出了绳子,便走了过来。

刘彬看一看我,“下去?”

“下去!”我一咬牙。如果我们上次下去过,又能够平安的回来,那这洞里的危险就可能已经消失了。而我们要想弄明白在中了失心蛊的那段时间里到底作了些什么,在没别的办法下,这洞里肯定是要去的。

我拿定了主意。脑子里却突然闪过在不二门温泉外的石滩上,那个老婆婆说过的一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一节有些破绽,将就了。)

第七十八节

决定了要下这洞里去,心里突然却多了些期待。男人的血液里天生就有着一些渴望探险的因素。加上这神秘的山洞充斥着的各种谜团,越发能激起人们去一探究竟的好奇之心。

这洞里会有些什么呢?多年之前的枯骨,这是少不了的。就我知道的,死在这洞里的人也不算少了。那让这些人死于非命的东西是什么?还有让这些甘愿冒着生命威胁也要下去的原因又是什么?这一切,也许只有等到我们下到洞底了才会知道吧。

王涛准备的那根尼龙绳有近三十米长。我估算了一下这洞的深度,觉得应该是够了。外面崖下二十来米就是河面,旁边还有条地下河的出水口。这洞的深度应该不会低过外面的河面。否则,洞底应该被灌满了水。

绑好了绳子,又检查了一下确实是结实了。我们三人走到了洞口边。

“谁先下?”刘彬看着我们问道。

我想了一下,我们三人有两把枪,一把我拿着,一把王涛拿着,为了防止下去了碰到什么危险,自然是只能由我或者是王涛先下去。我们又只有一把手电,也得给先下去的人拿着。至于剩下的两个人,只能下去再点蜡烛。

“我先下吧。”我正准备说由我先下,王涛已经先开了口。他是那种一说就作的人,说完就拉起了绳子准备下去。

“等下!”我拉住他,又帮他整理了下身上的东西。将我们用来切东西的一把匕首拿出来给了刘彬。“小心一些。”

“没事,放心好了。”王涛还是一样大大咧咧。说完便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因为下去的时候要手要抓着绳子,我就把手电打开了向下绑在了他的腰间。因此在王涛下去的时候,手电光是往洞底照着的,我们趴在洞口,也能看到洞底的情况。

洞底只有些乱七八糟的碎石,应该是开凿这洞口平台时弄下去的。其他便看不到什么东西。二十米的高度也不很长,不到两分钟,王涛便下到了洞底。

“下来吧,没事!”王涛拿着手电四处看了一下,便对着我们叫了一声。

我在洞口顺着王涛手电的光扫了一遍洞底,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听到王涛的叫声,也没细想,应了一声便也滑了下去。

山洞的洞壁虽然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但是可以感觉出它是十分的光滑,根本就踩不住脚。看来等回去往上爬时得多费些力气了。我这么想着,不一会便到了洞底。

王涛拿着手电四处张望在找着路径。我问了句“你看到些什么没有?”便从背包里摸出蜡烛来准备点上照明。

“那边可以走。”王涛看清了洞底的情形,回到了我的旁边,看着我在那里点着蜡烛。嘴里说道:“这洞里头好象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我听到这句话隐隐觉着有些不对,赶紧点亮了蜡烛。

这洞底的空气有些阴冷潮湿,却不影响蜡烛的燃烧。我举着蜡烛四处看了看,蜡烛本来照得就不够远,又因为有风,火苗闪来闪去的更是看不清。我把蜡烛塞到王涛手里,夺过手电再去看。

这洞底除了靠近洞口有些碎石之外,其他的地方便都是光滑的洞壁。如同王涛所说,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怎么什么都没有?”我心里疑惑起来,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什么什么都没有?”这时刘彬也滑了下来,听到我的话便接了一句。

“他是说这洞里头怎么什么都没有。”王涛帮我解释了一下。

“什么东西都没有才没有危险嘛。难道你硬要找些东西出来?”刘彬说了一句。

“刘彬,你学医的,你说人死了很多年之后会留下些什么?”我回头问了刘彬一句。这也是我对这洞什么都没有感到奇怪的原因。这洞里死了很多人我是知道的,而且还有个是爬到绳子上爬了一半绳子断了又摔下来的,死了尸体应该就在这洞口附近,可为什么现在这洞口什么都没有?

“人死了会留下什么?”刘彬想了想,那上回过味来,“哦,对了,死在这里的那么多人都到哪里去了?”

“人死都死了,还能到哪里去?”这时只有王涛还没明白过来。

“人死了也还有尸体,尸体烂了也有骨头吧!”我越想越觉得这情形不对,“就算骨头也烂了,也得剩下点渣吧!”

“什么尸体骨头的?”王涛还没明白。

我懒得再解释,对刘彬说道:“再四处仔细看看,这情形不对!”

“看什么啊?这里除了石头还能有什么?”王涛兀自在一边追问。

我拿了手电去一边仔细的查看。刘彬也点了蜡烛在地面上四处查看,同时对着王涛解释着:“这个洞里以前死过很多人的,那这里应该有一些尸体的。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尸体可以腐烂,但骨头之类的也要留下来一些吧。如果这里连什么都没有的话,那就不正常了。”说完见王涛似乎是明白了,便招呼他也帮忙:“你也仔细四处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是石头的东西。”

“哦。”王涛应了一声也自去查看。

我打着手电看了一阵,都是只有石头。离了洞口处根本就剩下了岩壁。哪里有什么死人的遗骨?那些人死在这洞里,洞外的那个村子也早没了人烟,绝对不可能有人来给他们收尸。可现在这洞底却没有任何一具尸体。就算是有些微生物,食腐动物来分解消化,也总该留下些消化不了的骨头吧?可这里却连一块骨头也没有,再加上当年那些土匪下来时曾在这洞里开过枪,难道是这洞里有什么大型的食肉动物?大到连人的骨头都可以一块吃掉的大型动物?

我越想越是心惊。忽然又听到王涛“咦?”的一声,我赶紧回过头:“怎么?发现什么了?”

“这里怎么有根绳子?”王涛蹲在洞口处,看着碎石堆里的一条石缝。

“绳子?什么绳子?”我疑惑不解,跑过去一看,只见那石缝里歪歪扭扭的盘着一根尼龙绳,再仔细一看,不正是我们滑下来用的那根吗?

“这绳子怎么断了?”我心里一惊,这绳子断了我们怎么爬得上去?又一想这绳子所在的位置和我们滑下来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对。忙抬头望向洞口,却发现我们的那根绳子还好好的垂在那里。

我松了口气,却又想到个问题,我们的绳子没有断,那这根绳子又是谁的?它又为什么会给丢在这里呢?

第七十九节

我伸出手去将那根绳子拿到了手里。这根绳子和我们用的一样,难道是我们上次下来的时候丢下的?可是这根绳子应该是从洞口的平台上给割断的,都到了平台上了干嘛不把这绳子收上去,反而丢到了这洞底来干什么?

这时我又想起了吴老二说的那群土匪的情形。当时那土匪头目爬上去后,首先做的便割断绳子,难道是这洞里的东西在顺着绳子追他?再看看这空无一物的洞底,想想那些没留下一点痕迹的尸体,看来这洞里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当初那土匪也是带了枪下来的,虽然当时的枪械性能不怎么样,但也不是我们手里这两把改装的小口径步枪可以比的。我们这枪打了一发就得再上子弹,射速慢,杀伤力也不怎么样。可是以我对解放前那些枪械的了解,即便是老式的汉阳造,也有着五发的弹匣,拉一下枪栓便能开一枪,而且杀伤力也比小口径步枪大多了。那些土匪拿着比我们性能好的枪却全部折在了这个洞里,那我们的处境岂不是更加的危险?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对这个神秘的山洞生起了一种莫名的畏惧之心。

“这不是我们的绳子吗?怎么断了?”我正拿那绳子出神。刘彬走了过来,一看到我手里的绳子他就发出了疑问。说着他就往头顶的洞口处望了一望,当看到我们的绳子还好好的垂在那里时,他舒了口气。“还好,我们的绳子还在。吓了我一跳,要是我们的绳子从上面断掉了那我们还怎么回去?这根绳子会是谁的?”

“不知道。”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许是我们上次丢下的吧?”

“上次?”刘彬有些奇怪。“上次你们下来了,上去了又把这绳子弄断了丢下来?干嘛不直接收上去?”

“我不知道。别问我。”我本来就是什么都不记得,而且不管我怎么去想,似乎都对上次下来这个洞里情形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上面去还是顺着这个洞往里走?”刘彬放弃了对关于那根绳子的追问。他指着离这洞底不远的一处地方说道:“那边有个洞不知道通到哪里的。”

“还是别往里走了吧。”我想到了那些尸骨无存的土匪。不管这洞里的危险是什么,似乎都不是我们这两把小口径步枪可以对付的。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不要以身涉险的好。

“都到这下面了,干嘛不往里走了?再说你们不是还有些东西没想起来吗?”刘彬听了我的话,颇有些失望。

“你好好想想那些土匪怎么死的,还有他们的尸体都到哪里去了吧。”我又看着自己手里的绳子,说:“还有,这绳子为什么会给割断了不带走,而是丢进这洞里来。”

虽然对这洞里的一切有些好奇,也对找回我那些失去的记忆有些期待。但进这洞里摆明了是要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许有的时候少知道一些东西反而是件好事。因此我选择就此退出。至于那些福建人的目的,山洞里的神秘等等,就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走吧,我们回去。”我对着王涛招呼了一声。

“真就这么回去了?我们什么都还没有弄明白,这样回去还不如不来呢!”刘彬很是失望,看我们真的准备回去不由发起了劳骚。

我听了对他一笑,“你想继续的话,你可以自己一个人继续往里走。我到上面等你。我这枪也可以借给你。”

“你!………”刘彬给我这番话气得直咬牙,却又没有办法,跺了跺脚站一边生闷气去了。

我走到了我们下来时的绳子边,伸出一只手去抓那绳子,同时招呼着王涛。“王涛,你先上去。”

我的手抓到了绳子,很自然的就往下一拉,忽然觉得不对。这绳子居然给我拉下来了一截!

我一愣,这绳子一头绑在了平台上供桌的桌脚上,而且绑得十分结实,绝对不可能松动,而且我们顺着绳子滑下来时,将这绳子拉得笔直,照理来说绝对是拉不动的。可我刚才根本就没用什么力,只是在手掌握住了绳子后自然的松了支撑手臂的力量。就这么一点点力气居然就将这绳子拉下了一截,难道是这绳子……

我心里一惊,赶紧抓紧了绳子再往下一拉,那绳子应手而动,又让我拉下了一截。我已经来不及去想这是出了什么问题,本能伸出另外一只手也去拉那绳子,同时抬起头望向洞口。

洞口处空荡荡的看不到什么东西。两手交替的拉了几下之后,我就看见这根连接着洞口的绳子突然从洞口掉落了下来,这绑在供桌桌脚上的绳子居然断掉了!

这怎么可能?我的心里又是惊讶又是迷惑,同时有了一些恐惧。洞口外只有一个荒废了多少年的村子,早就没了人烟,这外面也不可能有人,即便是有人也不会随便就弄断了我们的绳子。可是现在,我们绑在供桌上的绳子又是怎么断掉的?

“怎么了?”旁边的王涛觉察到我的异样,问了一句。

“我们上不去了,绳子,断了!”这绳子一断,除非上面还有人,否则我们根本就爬不上去,可这个地方又怎么可能还有别人?我心里乱成了一团,一时几乎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才好。

“开玩笑,这绳子怎么会断?”王涛一脸的不可置信,当看到已经全部掉在洞底了的绳子时,他也变了脸色。“怎么可能?我明明绑得很结实的!”

“绳子断了?!”刘彬发觉了我们的异样,顾不得再生闷气,过来一看这绳子,顿时一脸的惨白。“怎么会断的?难道上面有人?”

说着刘彬抬头就是一声大叫:“谁在上面?”

断了上去洞口平台的路,我们一时都慌了手脚,不知所措的抬头望着那洞口。

随着刘彬的那一声大叫,从洞口上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笑声,听着那声音怎么都不象是个人发出来的。再看那洞,缓缓探出了一个黑影,两只闪着莹光的眼睛在周围有昏暗的光线下分外的显眼。

我一看到这黑影以及双眼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那生满了白毛的人形怪物还能是谁?

第八十节

那白毛怪物在洞口处探出了半个身子,挥舞着两只爪子,对着我们发出刺耳的尖笑。

这时根本不用去细想,我们这根断了的绳子肯定就是这白毛怪物动的手脚。这怪物弄断了我们爬上洞口的绳子,分明就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个洞里。我一时也顾不得多想,见到这弄断绳子的怪物也是心头火起,一怒之反手取下背到身后的小口径步枪,抬起枪口对着那洞口的黑影就是一枪。

急怒之下我也没怎么仔细瞄准,加上这洞里光线太暗,这一枪没能打中那个怪物,只是在那怪物的旁边的崖壁上溅出了几点火花。

枪声惊得那怪物一怔,那刺耳的尖笑声也停了。呆了一呆后,那怪物从身边抓了一块石头,一扬手就冲着我们砸了下来。

看到那怪物丢了石头下来,我大叫了一声:“闪开!”也顾不得去管刘彬王涛二人,自己扑到旁边崖壁边遮住了半边身子,一边盯着那怪物,一边从衣袋里摸出了子弹往枪膛里装填。

“砰!”耳里听到一声枪响。我看到那怪物探出来的半截身影顿了一顿,举过了头顶的石头也掉了下来。看来王涛的这一枪是打中了那个怪物了!

我装好了子弹举枪瞄准。那怪物中了一枪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大叫,更加凶狠的挥着爪子,却并不退缩,举起了一块大石头又要往下砸来。

我仔细的瞄准了,冲着那怪物扣动了板机。

枪响后那怪物又是一顿。子弹的冲力让那怪物的身子往后仰了一仰,几乎往后栽倒过去。那怪物刚把那块大石头举到了头顶,中枪后又奋力往前一丢,那石头丢下来了,那怪物重心不稳,晃了两晃也跟在那石头后面跌落了下来。

“嘭”的一声巨响,那怪物摔进了碎石堆里。我避开了落下的石块,看那怪物掉到了洞底,来不及再上子弹,双手抓住枪管扑上前去,把枪当作木棍狠狠的往那怪物身上招呼了过去。

没曾想那怪物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中了两枪,又从近二十米的高度跌落了下来,仍然好似没受什么伤一样。见我冲了过来抬枪就砸,它支起身子腾出一手飞快的一把就抓住了我手里正快速它身上砸去的枪身。

我手里的枪砸到半路给那怪物抓住砸不下去了,只好奋力往后拉。

那怪物因为面孔朝地的跌到洞底,此时半趴在地上,一手支着身子,一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枪。它的力气倒也满大,被我奋力一拉,它也没有松开,整个身子给我拉得往我这边一倾。

这时王涛也冲了过来,他刚才又上好了一发子弹,冲到离那怪物三四步远的地方猛的停下,举起枪瞄着那怪物的脑袋就要开枪!

那怪物想是知道我们手里的枪的厉害,这周围黑暗的环境对它似乎也没什么影响。它见到王涛抬起了枪,一声大吼,猛然间松开了手。我正拼命的往后拉着我的枪,它一松手,我正后倾着的身体没了支撑,一下子往后跌坐在了地上。

王涛给那怪物的一声大吼惊得一怔,手上慢了半拍。那怪物双手一撑地面,弹起了身子,飞快的窜了出去。王涛虽然惊了下,反应倒也不慢,见那怪物要跑,忙调转枪口跟着那怪物一扣扳机。子弹打在怪物身边,沿着洞壁划出一线的火光。

我跌坐在地上还没作出什么反应,就看见那怪物窜进了洞的深处,很快便没了踪影。

看见王涛摸出子弹,一边装填一边往那怪物逃去的方向追去,我赶紧叫了一声:“回来,别追了!”

王涛听了我的叫喊停下了脚步。其实在这洞里,我们只有一把手电和一些蜡烛照明,又怎么追得上那怪物?与其就这样冒险追去这洞的深处,还不如留在这里想想有什么爬出去的办法没有。

那怪物中了两枪,多少也受了些伤,对我们的枪有了些畏惧。我想它暂时应该不敢再来招惹我们。我坐在地上缓过了气,便招呼其他两个人过来商量看现在该怎么办。

“这里爬不上去的。”刘彬仔细查看了一遍洞口附近的洞壁,发现那岩壁根本就不可能攀爬。

我和王涛同那怪物拼斗时,他一直躲在了一边。这也怪不得他。他手上没什么武器,难道还能让他冲过去跟那怪物贴身肉搏?想到他没什么防身的东西,我们就把我们带来切东西的一把匕首给了他,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可多少也能给他壮下胆吧。刚才我和王涛都消耗了些体力,便叫他看下这洞口,看有没有可能爬出去。

“真的爬不上去?那我们不是回不去了?”王涛听了刘彬的话,有了一些不安。

照我的想法,这洞壁本来也就应该是爬不上去的。叫刘彬去查看,只是一时不愿断了心里的那一丝念想罢了。

“爬是爬不上去了。”刘彬回到我们旁边坐下,一脸沮丧。“我们得找条路出去。可是这里还有其他出去的路吗?”

“有,一定有的。”我肯定的说道,这时候还没到绝境,不能让他们丧失了信心。再说我也不是说的全无凭据。“你们注意到风没?”我问他们。

“风?”王涛一脸迷惑。刘彬听了却是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是风!”我解释道:“在洞口的时候,就可以感觉到这洞里一直在往外面冒着冷风。到这洞里也有风在流动。有风就有进风的地方。有进风的地方就可以出去。”

话是这么说,其实我心里也没底。风可以进来的地方,人不一定走得过去。而且这洞里还隐藏着危险。我说这些来安慰他们,同样也在安慰自己,那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失去信心。

“你说的没错,应该还有地方可以出去。”刘彬赞同了我的说法。

“真的?那我们快去找吧。”王涛听到我们都说还有出路也有些精神。

“等一下,准备好了再去。”我说道。“把那两根断了的绳子都收起来,也许用得上。”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我们都不能丢下。可一说到那绳子,我心里又多了疑惑。那怪物没事弄断了我们的绳子干嘛?这里有两根断的绳子,会不会都是它弄断的?如果是的话……

想到这些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也许,在我下这个洞之前,还有些其他人也进了这个洞。

第八十一节

这个想法只在我的脑子里转了一转我便把它丢到了一边。

一是这个想法与我们一开始所推测的结果不符,就是我们推测那根掉在洞底的绳子应该是我们中了失心蛊的那次留下的。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推翻它。

二是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这个偏僻古怪的地方。除了张老板他们。而张老板他们的目的,似乎在流落河时便已经达到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照我来看,他们应该早已离开了这个地方,回了福建。

如此的话,这个想法我便只是自己想想,并没有说出来。随后我们三人整理了一下随身的物品。我们带的东西不多。只有够我们三人吃饱一顿的食物,其次就是拿在手里的两把枪一把匕首,几十发子弹,再就是手电和一些蜡烛,当然还有刚刚收起来的两根尼龙绳。

这些东西扳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随便整理检查了下,我们便沿着山洞出发了。

我走在最前面,枪就挂在身前,手里拿着手电开路。刘彬和王涛依次跟在我的后面。

刚才那白毛怪物也是顺着这山洞往深外跑了去的,也许就藏在我们前面的某个地方。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我们走的十分小心。甚至于一开始的时候连话都不敢怎么说。

这洞底越往深处越是黑暗,手电的光堪堪只能照到了我前面的一点地面。刚开始这洞还比较下窄,但是地面却是十分平整,我看得出来有些地方是开凿过的,而有些地方是运了些石块来填平了的。

看了这样的情形我十分疑惑,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又急着去找出去的路,把就疑惑放在了心底,专心的埋头向前。

这洞也没什么岔路,即使周围有些石缝石窟,也完全进不去人。我只在经过时拿着手电随便照照便又继续前进了。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耳朵里隐隐听到了一些流水的声音。

“你听,前面有河?”身后的刘彬终于受不了这沉寂的氛围,说话了。

“嗯,听这声音,前面应该是有条地下河。”我听着那流水的声音估摸了一下距离,这水流的声音不是得激烈,而是显得流速比较平缓。声音又能顺着这洞传到这里,那这距离应该是不远了。

“那河应该会流到地面上去吧?”刘彬想了一会,“我们顺河走,应该可以出去。”

“嗯。”本来我是想回答也许的。地下河一般都在地面以下的溶洞石缝里,就算最终能流到地面上去,也不知道这河究竟在地下流淌了多长的距离,而且,那河水要是从一些石缝里冒出去了地面,我们也能穿过那石缝回到地面么?

“那我们走快些吧,可能很快就能出去了。”王涛听了我们的话,急着说道。

我没说话,虽然心里还是一样的为着我们的出路担心,可还是略微加快了脚步。

前行再没有多远,水流的声音越发的明显。迎面而来的冷风里也夹杂了一些湿气。又转过两道弯,手电光里的地面突然多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那缓缓的流水声就到了眼前。

“到了!”刘彬看到了手电光里的那层雾气。知道那是在水面上才会凝结出的一层水气,那地下河,自然也就在这层雾气之下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欣喜,他紧走几步,抢到了我的身前。

“慢些,先看看清楚。”我一把抓住了他。同时打着手电往着四周照去。

出了我们来的这个洞口,便是一个满大的溶洞,顺着河的两头都是黑忽忽的看不出远近,对面摸约十多步远便是倾斜往上的洞壁,延伸往上画个不规则的圆弧,便成了洞顶。

“这要往那边走啊?”王涛站在我们身后,看到了这般情景,发出了疑问。

“这还不简单,”刘彬往前走了两步,凑到了河边。“看清楚水的流向不就知道了?”说完他蹲下身子去仔细看那水的流向。

我配合着他把手电照了过去,刘彬蹲着身子正往那水面上仔细去瞧,突然脸上神色一变,他“啊”的一声大叫,身子整个往后弹起,然后跌坐到了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却,脸上一片惨白的大张着嘴。

“怎么?”我给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初看刘彬的这反应我想应该是那水里有什么让人惊惧的东西,忙抬起枪口顺着手电的光指向了那一片泛着雾气的水面。可是我瞪大了眼睛也没从水面上看出什么异常来。

“怎么回事?”我一边仔细看着那水面,一边问道。

“水!……水里,水里有……”刘彬说话结结巴巴的,似乎还没缓过劲来。

“有什么?”看到刘彬吓成这样,我也紧张了起来,盯着那水面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手!”刘彬手慌脚乱的摸了我们给他的那把匕首在手里,眼睛还在直直的盯着水面,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手?”我和王涛听了这话都是一愣,“什么手?”我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

“手!是手!人的手!”王涛揣着枪护到了刘彬身边,再看那水面依然是平静一片。刘彬稍微恢复了些冷静,只身子还是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

“人的手?”刘彬这回答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地下河里怎么会有人的手?就算是有一只断了的人手在这里,也不至于能把学过医的刘彬吓成这样。要知道学医的人大多玩过解剖什么的,见过的零散人体器官多了,见到只人的手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我赶紧又问了一句:“什么样的人手?”

刘彬还是一脸惨白,说话还夹杂着牙齿碰撞的声音:“就是人的手,连着胳膊,很多,还……,还再动……”

刘彬的话突然让我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寒气扑面而来。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拉开了与那河面的距离。我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下自己的心情,我又问刘彬:“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刘彬死死抓着他手里的匕首:“没有,我绝对没有看错,是人的手,就在水里面,有很多,有的都看得见骨头,还有的……还有的会动!”

第八十二节

刘彬的话让我头皮一阵发麻,心里却有觉得他说的有些不可能。

我可以相信他说他在河水里看到了一只人手,这也许是他看到了什么很象是人手的东西认错了而已。我甚至也可以相信他说河里面有很多的人手,但是他说的有的人手还在动,我就怎么也不会相信了。

就算是真的有人手出现在这河水里,且不管它是怎么来的,它都不可能是活的,还会动的。就算看到它在动,也可能是因为河水的流动和水雾的干扰而产生的错觉。

我看着刘彬的脸色神情又不象是作假,心里狐疑不定,想想还是自己亲自去看看的好。

“王涛,你看着点,我去看看!”同王涛打了个招呼。看着王涛点了点头,抬起枪瞄向了河面。我深吸了几口气,咬着牙往着河边走了过去。

水面上笼着一层雾气,我在离水还有两三步的距离的时候小心的停了下来,举着手电望向水面,隐约看到那水里确实是有些东西。只是距离远了些,手电的光又不强,再加上水面还有层雾气,怎么也看不清楚。分辩不出那些东西究竟是不是就是刘彬说的那些人手。

我举着手电仔细瞄了一阵,看那些水里的东西似乎没什么动静,想着刘彬说的人手又想仔细去看个明白,于是只好小心翼翼的又往前挪了一步。

那河水十分清澈,看起来也不是很深,一眼便可以看到河底。河底除了光滑的石壁,还有就是一些长条状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暗红的颜色。我选了一个近处的凝神仔细看了看,那长条状东西的一端展开了一截,虽然光线不怎么样,我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那一截上面细分成的五股。

看清了这些我心里一惊,额头上的冷汗也冒了下来。难道真是刘彬所说的人手?再一看周围的水底,横七竖八的不知道有着多少这样的“人手”,其中一些带着弯曲的形状,那分明就是人手的各个关节!

我倒吸了口凉气,也顾不得再去看那些人手到底会不会动,紧退了几步到了刘彬王涛旁边,心里乱作了一团,一时不知要怎么开口的好。

刘彬也没有说话,王涛发觉了我神情的异样,出声问了一句:“真的是人手?”

“嗯。”我应了一声。心里却在胡乱想着这些人手又是哪里来的?

这些人手应该不只在这水里泡了一天两天,看那颜色也不对,也不知道是谁弄了这么些人手泡在这里?

“真的会动?”这时王涛迟疑着又问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看清了那些确实是人手后我已经没了心情去看它会不会动。而且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要关心的主要是怎么离开这里。遇到危险或者是什么不正常的情况,离开总是一个最行之有效的办法。至于其他问题,能不招惹,最好就不招惹。

“别管那些,我们赶紧走!”我飞快了拿定了心思,回想了下刚才看那河面时的水流状况,起身沿着河岸就往着下游走去。想到河里的异样,我又提醒了一句:“尽量离那水面远一些!”

王涛应了一声,拉起刘彬跟在了我的身后。可我刚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我们不能往这地下河的下游走!

“回头,往上游走!”心里一时只急着离开这地方,我想到了这事情的关键之处,也一时懒得解释,只是招呼刘彬和王涛赶紧回头。

“怎么了,往下游不是可以出去吗?”王涛一脸错愕的问道。

“为什不往下游走?”刘彬也很奇怪我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往上游走。

“这河是通到外面那个山洞旁边的水潭的!”我解释了一句。那个水潭我们进这个洞之前都是看到过的,它的出水口只有在崖壁下的一条石缝,那石缝的宽度根本就过不了人。“往下游走的话,水可以出去,我们出不去。”

“为什么?你又没去过!”王涛没听明白。刘彬倒是听懂了我的意思,转身推着王涛就走。

“这河的水是从那个水潭的石缝里出去的,我们从那个石缝根本就出不去!”我压着心里的焦急,赶紧又解释了一句。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转过了身,面朝着我们刚才来时的方向,我扫了一眼那河面还是没什么异样,正要催促王涛他们赶紧走,忽然发现那河的上游,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似乎闪过了一道黑影!

“谁?”我的一声大叫,举枪就瞄了过去。

我这突然的举动让刘彬和王涛都惊得一呆,半晌他们才反应了过来。王涛也转身举起了枪,可是瞄了一阵,前面似乎又没什么动静。

“你看到什么了?”王涛问我。

“不清楚,好象看到了个东西。可能是那个白毛怪物!”我确实是没看清,手电的光又不强,我只是看到个影子闪了一下。在这里不可能还有其他人,看到那影子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就想起了那个白毛怪物。

我们三人一时不敢妄动,虽然心里对那白毛怪物的愤恨已经到了极点,但是在没确定它在哪里的时候还是不能轻易有所行动。毕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们只能靠着一把手电照明,而它则是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照明的工具。

我又仔细看了一阵,河面以其四周的洞壁似乎都是一切正常。这时连我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王涛举着枪瞄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异样,问我:“没什么东西,你是不是看错了?”

“应该没错吧。”我不敢肯定,不过小心一些总是没错。

“那我们怎么办?”王涛又问。

我也觉着老是这样耗在这里不是个办法,看着前面似乎没事,咬了咬牙,说道:“走吧,小心一些!”

王涛也不说话,揣着枪小心翼的往前摸了过去。刘彬正要跟上,我一拉他,“你走最后!”

往前没走多远,我正举着手电照着前面的河岸,王涛在我前面举着枪。刘彬就在我身后。

正走着,刘彬“唔……”的一声闷叫,同时还伸手死命抓了一下我的手臂。我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对,一回头就看到那白毛怪物已经抓了刘彬在怀里,一手捂着刘彬的嘴,一手掐着他的脖子!

发现我手电照了过来,那怪物抓着刘彬退了几步,缩到了刘彬身后,只露出了蓬乱的白毛中的一对眼睛,狠狠的盯住了我们。

第八十三节

那怪物抓住了刘彬,发出一阵怪笑声。我和王涛怕伤了刘彬,一时也不敢随便开枪。无奈之下只能这么僵持起来。

刘彬给那怪物捂住了口鼻,奋力挣扎了一阵,却也挣扎不开。我和王涛看得心里焦急,却也没有办法。

那怪物似乎十分聪明,而且身形象极了人类,如果不是早就看见过它一脸的白毛以及异于常人的面部特征,我可能会把它当成一个人。

开不了枪,又不能进逼那怪物身前去解救刘彬,一时之间这场面似乎没法解开。我死盯着那缩到了刘彬身后的怪物,寻找着开枪的机会。刘彬还在挣扎,只是力气上拼不过那怪物,看起来没什么效果。

我看到刘彬不住的伸去扳那怪物胳膊的双手,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嘴里叫出了两个字:“匕首!”

刘彬的双手并没有给那怪物抓住,还能自由活动。而且这种情况下,我和王涛虽然拿着枪,可也帮不了他什么忙。我情急之下想到了给了刘彬的那把匕首,因此希望刘彬能靠那匕首挣脱那怪物的钳制。

刘彬明显是听到了我的叫声,手上的动作缓了一缓,回过神后明白过来,反手从腰间拔了匕首在手里往着身后便扎了过去。

这也是情急之下,逼于无奈。象这种情况一匕首下去固然是能伤到那个怪物,但那怪物还有一手抓着刘彬的脖子,怪物受伤难保不会伤了刘彬。

我们当时都没空去想这些,看着刘彬那一匕首扎过去,接着便是那怪物的一声痛叫!刘彬又飞快的拔了匕首,正要再扎上两刀,可这时那怪物吃痛,抓在刘彬脖子上的马加大了力道。

刘彬在绝境之下,也不知是那来的一股狠劲,又一匕首带着全身的力气扎了下去,然后便是“卟嗵”一阵水响,刘彬同那怪物一道摔进了旁边的河里。

那怪物被刘彬反压在了身下,不知是中了匕首吃痛还是什么原因,一阵狂乱的大叫,松开了抓着刘彬的手,胡乱拍打着水面,挣扎着要起身。

河里的水并不深,刘彬背上还背了个背包,虽然也摔到了河里,可大半个身子还在水面以上。趁着那怪物一松手的工夫,赶紧坐起了身来。我在一边看得真切,马上上前几步一手抓了刘彬把他拖回了岸边,嘴里喊了声“快走!”,回头冲着还在水里扑腾的怪物开了一枪,完了扭头就跑。

刘彬受了惊吓,仍是跑得飞快。我手里只剩下一把空枪,斗不过那怪物也只能跟在后面猛跑。

还跑出多远,忽然听到身后那怪物的叫声有些异常,夹杂着一阵“噼啪”的溅水声越来越近,不用想也知道是那怪物紧跟在身后追了上来!

那怪物的速度明显比我们快多了,一声尖厉的吼叫震得我头皮发麻。听着那声音就快追到了身后,我一咬牙停下脚步,抓紧了手里枪回身就打算同怪物拼个鱼死网破!

那怪物正沿着河道追着我们飞奔,我看着它越来越近,手里的枪已经抡了起来随时准备挥出去。

我们一直沿着河岸在跑,那怪物却是在河水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叫。看着它快到了身前,我却看出了一点异样。

那怪物在跑动的过程中,不停的从身上抓下什么东西,然后一甩手又丢进了水里,隔了些距离我看不清它抓的是些什么。暂时也没空去想,抓紧了枪就等那怪物追到身前准备拼命。

那怪物想来也发现了站在河边严阵以待的我,大吼着从肩上抓下来一截什么东西,挥手就朝我砸了过来。

我看着那截东西飞了过来,一闪身刚一避开,那怪物便已经冲到了我的身边。我不及细想,一枪托就冲着它砸了过去!

没曾想我这一枪托居然砸了个空,那怪物到了我的身边,却没有半刻的停留,甚至连速度都没有放缓半分,我的枪托则挥出去,它便已经冲过我的身边,往着前面继续飞奔了过去!

我稳住了势子,见那怪物已经冲过去了。而且那样子似乎也没打算回头来找我拼命。我心里又惊又喜。惊得是那怪物生命力当真强悍,已经中三枪,两匕首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体力,喜则的是那怪物同我擦身而过,却没给我带来什么损伤。

这时我想到了那怪物刚才向着我丢过来的那截东西。那怪物不象随身带着东西的样子,那它从肩上抓下来丢过来的又会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忙打着手电往刚才那东西掉落的地方一看,入眼的首先便是半截灰白色的骨头,那上面居然似乎还有着一丝丝的血丝在缓缓流动!

我心里一惊,赶忙再看。那截东西骇然便是我们刚才在河水里看到的那些人手。此时这人手离了水面,看得越发真切。那人手只有上臂到手掌的一截,靠近上臂的一端明显是给人砍断的,留下了平整的切口,上面的皮肉早已消失干净,除了些血丝。而小臂到手掌上则还连着一些变了形的仿佛被剥去了皮的肌肉,呈现出一种鲜亮的红色来。

我看着这截手臂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这手臂上的肌肉颜色和那流动的血丝都不象是在水里泡了很久的,而且细看那肌肉似乎还在朝着手指的方向慢慢的萎缩。虽然速度比较缓慢,但还是明显看得出来的,那些肌肉一点一点的从臂骨上消失,到了手指指尖靠近河水的方向,居然连成了一条手指粗细的鲜红色肉链,一直伸到了河水里,然后化成一缕缕的血丝四下里散播开来。

我看着这古怪的手臂心里惊骇莫名,一时忘了其他的事情,不由自主的摒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截手臂上的肌肉一点一点的随着那肉链全部扩散进了水里,只剩下了一截完整的从臂骨到指骨的骨骸。脑子根本就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只是本能的感到一些畏惧。

我还没从那人手惊骇的变化中回过神来,耳朵里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再顾不得那截只剩下了骨头的手臂,转身朝着王涛刘彬跑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八十四节

“刘彬!……王涛!……”我沿着河岸一边跑一边大叫。

不多时,前面不远的地方便传来了王涛的声音:“这里!”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过去一看,刘彬正抚着自己的脖子坐在地上喘气。王涛提着枪站在旁边。

“你们没事吧”我赶到了他们旁边问了一句。“那个怪物呢?”

“我是没事,”王涛看看我,接着又望向刘彬。“不知道他有没有事。那个怪物顺着河一直往上面跑了,停都没停一下。”

刘彬还蹲坐在地上用手抚着自己的脖子,我拿着手电凑了过去。“你怎么样?脖子上怎么了?”

“没什么,给抓了几道口子,出了点血,都是皮外伤。”刘彬回答道。

我借着手电的光仔细看了下刘脖脖子上的抓伤,都不是很深,只是划破了外面的一层皮,只要伤口作些外理,不发炎的话便没什么大碍。

“你这伤口怎么样?要不要弄些水来洗洗?”王涛在旁边听了我们的对话,也凑了过来,看了看刘彬的伤口就要去旁边的河里找水。

看到王涛作势要去河边找水,我一下子想起了那河底不知道有多少数量的人手,还有那白毛怪物丢到岸上的连着一股血红的肉链的半截胳膊。

“别去!”我一把抓住了王涛,“那水里有问题,最好不要靠近那水面。说着,我还举着手电往河面上照了一照。河边上似乎还是一片平静,只是在那层薄薄的水雾下面好象多了些暗红的颜色,远远的一时看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水里有问题?是那水里的人手吗?”王涛给我拉得停了下来。将信将疑的问道。“那水里真的有人手?”

刚才我们三人就王涛没有去看过那水底的情形,对我们说的那水底有人手这件事可能有些怀疑。我和刘彬是看到过了的,而且我还看到了那人手出了水面后的一些情形。

我听到王涛又说这个问题,随口“嗯”了一声,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我在岸上看到的那截人手是给怪物从身上抓下来后才丢到了岸上来的,我去看时,那人手上的肌肉似乎还汇成了一条肉链一直延续到河水里,最后才扩散开去。那人手本来在水底,却突然到了那白毛怪物的身上,难道这水底的人手有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攻击力?

“那怪物一直跑了过去,没有来袭击你们?”想到这些我向着王涛问道。那怪物从河里爬起来后,从我身边跑过,抓了只人手向我砸来,明显是对我有攻击的倾向,而结果却是他一路叫着就从身边跑过去了。我当时一个人在那里,那怪物要是攻击我的话很有可能得手,可它为什么会放弃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呢?

“没有啊,可能它没看到我们吧。”王涛对我突然又问到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想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它一直不停的在跑,我看到它从我们边上跑过去了,我还开了一枪,那怪物也没理会,就这么跑不见了。”

听了王涛的回答,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妙的感觉。那怪物有攻击我们的机会确没有攻击,这很不正常,难道,这和那些水底的人手有关?

那水底的人手怪异莫名,一开始我只是在本能上对它们有些畏惧。可是现在想想那怪物刚才一边跑一边不停从身上抓下些什么东西来,那应该就是那些人手弄的古怪。那怪物摔进水里便受了那些人手攻击,以至于那怪物根本没了心思来与我们纠缠。

“刘彬,你站起来,看看你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问题!”我忽然想起了刘彬同样也摔进过水里,心里一紧,赶忙伸出手去,想拉起刘彬看看他有没有沾上那些古怪的人手。

可我的手伸到一半马上又缩了回来,因为在手电的照射下,我看到刘彬抚着脖子的右手手背上布满了一层红色的血丝!“你手上是怎么回事?”

“手上?我手上没什么事啊。”刘彬给我问的一脸错愕,低头一看到自己的手背,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些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

说着,刘彬慌乱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去抓右手手背上的那些血丝。我看到刘彬左手的手指往他右手手背上一碰,那些血丝忽然象是有了生命一般的急速的蠕动起来!

“这些是什么东西?怎么到我手上来的?”刘彬我语气越发的慌乱,张开手指就要去抓那些正在他手背上蠕动着的血丝一样的东西。

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那些血丝样的东西,它们看起来比头发要粗上一些,细长细长的一条,一头正在蠕动,而一头则叮在刘彬手背的皮肤上一动不动。

刘彬的左手抓住了一缕那血丝一样的东西,想把它们拉下来丢开,可那些东西给拉成了一条直线仍是死叮在刘彬的手背上,拉得刘彬手背上的皮肤都变了形状。

“别拉!”我赶紧制止了刘彬。看这情形那血丝样的东西是叮死了在刘彬的手背上,这样拉即使把它拉断了也难得把它们弄下来。我又仔细凑过去看了一看。在那些东西叮在刘彬手背上的附近,刘彬手背的皮肤居然延着那些血丝的方向微微隆起了一条细线!

这些东西难道可以钻到人的皮肤下面去?我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这样就更加随便拉扯不得的,万一拉倒了,谁知道残留在皮肤里的那一截会怎么样?

“怎么办?这些是什么东西?我要怎么办?”刘彬的语气带上的哭腔。我拉开了他的左手,对着这些红色的血丝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刘彬一直慌乱的问着要怎么办,看清了那些东西有一部分已经钻进他的皮肤里后,他更是惊恐不安。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刘彬身上的其他地方,还好,除了那手背上以外都没有那血丝一样的东西。

我不停的在脑子里想着办法,这些东西蠕动得虽然比较快,但它们往皮肤下钻的速度并不快。我看了这些东西差不多有半尸来长,到现在为止,钻进去了的部分才有一厘米左右。就算这样,也不能缓解我们心里的紧张感,要不赶紧想个办法出来,这东西一旦全部钻进去了,我们就几乎无法可想了。

我急得一脑袋汗,还是没想出什么主意。一直惊恐不安的刘彬突然把匕首递到了我的面前:“挖,帮我把它们都挖出来!”

第八十五节

“挖?”我看着刘彬递过来的匕首心里颇为犹豫。用匕首到刘彬去把这些东西挖出来的念头我不是没想过,只是刘彬的手背上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已经叮了多少条的血丝样的东西,就算我们有耐心慢慢的去挖,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不说,刘彬的手也不知要给我们挖成什么样子。

“挖吧!没其他办法,万一这些东西都钻进去了,那我……”刘彬咬着牙一脸的坚决。

“那你忍着点!”我咬咬牙,狠下心来。用匕首去挖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事情越拖就会越难解决。

“嗯!”刘彬把匕首塞到了我手里,脑袋扭向了一边。

“王涛过来拿手电!”我吩咐王涛拿好手电,自己借着手电的光拿着匕首就去挖那些血丝一样的东西。

那些血丝一样的东西应该是些不知名的红色细长虫子。当我手里的匕首触碰到了它们的时候,又引起了它们的一阵蠕动。我没去管它们怎么动,找到了其中一条叮在皮肤上地方,顺着那皮肤隆起的方向用匕首划了道口子出来。鲜红的血液冒了出来,那些血丝样的虫子蠕动得更加厉害了。我仔细的在那道伤口里找到了那条虫子,用匕首尖挑了出来,远远的丢到了地上。

刚挖了这么一条出来,我就忙出了一头的汗,也知道了这个办法不行。刘彬的手背上少说也有几十乃至上百的那样的血丝般的虫子,这样的一条条的划道口子去挑,就算清理得干净,刘彬这手背上也没了多少好肉了。

“这样子干不行!”我看着刘彬还在冒着血水的手背说道。

“那怎么办?”刘彬疼得手一直抖,说话带着哭腔还打起了颤。“难道就任由它们钻到我手里面去吗?”

用匕首挖这办法行不通,我们又没了其他主意。我和王涛都皱着眉头没说话。

“你们快想办法啊!这要怎么办!”刘彬见我们都不说话,急了,伸手来抢我手里的匕首。“给我!我自己挖!”

“这样不行!”我赶紧推开他,“这样挖你还不如直接把手剁了!”

“剁了就剁了!”刘彬疯了一般的大叫,死命的来夺匕首。“不剁它们钻进去了我肯定活不了!”

“拉住他!”我知道刘彬这时是急昏了头,没理会他说了些什么,只是护住了手里的匕首。

王涛也在一边拉住了他。“别急,别急,我们不是在想办法吗?”

“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把这些东西弄出来我死定了!”刘彬还在死命的挣扎,我想说几句话来安抚一下他,可一时又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本来我出这洞的绳子给那白毛怪物弄断了,心里就背上很大的压力。不知道在这洞里到底还有没有出去的可能。如今刘彬又沾上这不知名的虫子,虽然目前还没什么致命的危险,但是也都知道那虫子一旦全部钻进了刘彬的皮肤里,刘彬肯定是凶多吉少!

“放开我!把匕首给我!我要挖掉那些东西!”刘彬给王涛拉住了,还在语无伦次的大叫。

我推开刘彬,藏好了匕首,心里胡乱的转着念头,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忽然刘彬疯一般的挣开了拉着他的王涛,一把扑到地上抢起了我刚才放在地上了的小口径步枪,又一挥枪逼开了王涛,一声大叫:“都是那个怪物!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一边叫着不待我们反应过来,他已经抓着那步枪往着河流上游的黑暗里冲了过去!

这情形看得我和王涛目瞪口呆,谁也没料到刘彬会突然在这时起了去找那怪物拼命的念头。过了一会王涛才喘着气在旁边问道:“怎么办?”

刘彬这时独自一人去追那怪物,铁定只会是死路一条,更何况那把我放到地上的步枪里还没有装上子弹呢!

“追啊!”我一咬牙,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刘彬去送死。他手上的那些血丝样的虫子虽然暂时无法清除,但他活着我们就可以再想办法。

我招呼了声王涛,打着手电也往前赶去。刘彬这家伙这时是真的起了死心,撞撞跌跌的往前冲去,也不再顾忌那水里的异样。时不时听到他从前面传来的“噼啪”的踩水声,我一阵头皮发麻,心里也是暗叫苦。

刘彬本来只是在右手手背上沾了些那血丝样的虫子。我们又知道那血丝样的虫子只分在水里,只要尽量不沾到水,也就不会沾到那些虫子。可刘彬现在心意已绝,没了顾忌,就是跑到水里惹上再多的那血丝样的虫子他也不管!这样的话,一旦他身上沾的那虫子太多,又怎么会有办法救得回来?

“刘彬!你别乱跑!”我在后面一面追一面大叫,可刘彬丝毫不加理会。我和王涛还要顾忌那水里的虫子,打着手电从岸边找路追,可刘彬却是不管是水里还是岸上,死命的往前冲,其间摔了又爬起来也不知有几次了,却是始终不肯停下。这一时半会的我和王涛倒也还追他不上。

“刘彬!快停下!要死不是在这里死!”我在后面大叫!王涛也在大叫着刘彬站住之类似话。正追着,忽然传来“卟嗵”一声落水的声音,前面依稀还在我手电照射之下的刘彬身影突然没了,我暗叫一声糟,追到近到一看,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晕,手里的手电差点就掉在了地上,心底只冒出了两个字“完了!”

眼前的地下河忽然变成了一个水潭,看不出深浅,刘彬正举着枪奋力往那水潭的另一边游去,借着手点的光,我看见水潭的水面突然多出了许多股暗红色的水流,慢慢的朝着正在水里游着的刘彬涌去。

不用想,我也知道那暗红色的水流便是由无数的血丝样的虫子汇集而成,它们的目的自然就是在水潭里拼命游动的刘彬!这时再叫刘彬回来也已经是于事无补!刘彬已经到那水潭中央,不知他看没看到那些虫子,依旧是在往水潭的另一边游去。

我不敢再叫他,只盼他能早点游到对岸,不能在那水里耽搁。他现在几乎是已经给那些汇成了暗红色水流的虫子包围了,耽搁的一下,我怕他连上岸的机会都没了!

我看清水潭里的情形,心里的念头就是赶紧赶到水潭对面去接应刘彬,从水里游过去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举着手电照向水潭边上,希望能找出一条能绕过去的路来!

我往那水潭边上一看,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温一下子低了几十度,颤抖着身子几乎马上就要调头往回跑去。

那水潭边上靠近洞壁的地方层层叠叠不知垒了多少人类的骸骨,没有四肢头颅,只有躯干的部分。层叠的白骨就堆在潭边的浅水区,靠近水面的部分惺红一片,正扩散成一股股的暗红色水流往水潭的中央涌去!

我分别往四周照了照,几乎都是这般的情形,除了从那些白骨上爬过去,或者是直接从水潭的中央游过去以外,根本就再没有能够过去的路!

第八十六节

“怎么办?”王涛站在我身后同样看清楚了这样的情形。

刘彬现在在水潭里还在拼命的游,离对岸已经只有了四分之一的距离。那些血丝样的虫子已经漫延到了他的身边,我实在不敢想象他爬上岸后会是怎样一付模样。我和王涛站在水潭边,一时又找不到过这水潭去的路,看着刘彬的情形越来越危急也是毫无办法。总不能,我们也跳进水里游过去吧?一旦下水,我和王涛肯定也躲不过那些血丝样的虫子!

既然不能从水里游过去,那只剩下了一个选择。我看向水潭边那些在手电的照射下泛着白光的骸骨,一咬牙,“从那上面爬过去!”

“从那上面爬?”王涛看着那些骸骨有些畏缩。我没理会他,径自跑了过去,手脚并用的沿着那岸边的骸骨往着对岸爬去。

那些血丝样的虫子本来应该是吸附在这些骸骨上面的,就如同我们一开始在地下河的水底看到的那些人手。那些人手的骨骸上布满了红色的虫子,看起来就象是连着肌肉的人手一样。现在这岸边骸骨上虫子受了正在水里扑腾的刘彬的吸引,汇成一片去了水潭里。这些骸骨上只在靠近水底的地方还留了很少一部分的虫子。趁着那些虫子在那水潭里还没回来,我们得赶紧爬过去,否则那些虫子一回来占据了岸边,我们就再没办法过去了。

“快啊!”我见王涛好象没跟过来,赶紧冲着他喊道:“我们要赶快过去,那些虫子等下回来了我们就没办法过去了!”

这时我已经爬到了骸骨堆上,水潭里的刘彬也几乎到了岸边,正奋力往岸上爬,只是他爬出水面的一部分身体已经全部成了暗红的颜色,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吸附了多少虫子!

王涛看得刘彬已经到了对岸,我到了骸骨堆上,不多时也要过去了,只剩下他一人在这边。再也顾不得对那些骸骨的畏惧,冲着这水潭边的骸骨堆冲了过来。

我见王涛开始行动了,也不磨蹭,加快速度往着对面爬去。只是这岸边的骸骨堆在这里堆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中间又有着很多的缝隙。一脚踩下去很容易就踩出了一个洞,然后深深的陷了进去。我几乎整个身体贴在上面往前爬,尽量使自己不要陷到那骸骨堆中的缝隙里去。如此这速度自然就快不了。

水潭里没了扑腾的声音,我拿着手电一照,刘彬已经爬上了岸,正在岸上大叫着从身上一把一把的抓下虫子来。他现在除了头部,基本上整个都给那血丝样的虫子包住了。我又一看水潭里,那些没有找到目标的虫子已经慢慢的开始往这潭边的骸骨堆退了回来,以那速度不要多少时间,那些虫子又会完全占据这些骸骨。

“快点!那些虫子已经回来了!”我头也不回,大声的提醒了王涛一句,继续努力往前爬。

“哦!”王涛应了一声,声音里尽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我们俩都加快了动作,于是有些松动或是给我们压碎的骸骨不断的掉落进水里,激起一阵的水花,那些水里的虫子感觉了水纹的波动,移动了越发迅速了。

我顾不得再去看水里和王涛的情形,只是一个劲的往前爬。等我从那骸骨堆上下来,再次站到岸边的地上时,不知不觉的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回头一看王涛,他还在骸骨堆上,离我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再看那些虫子,大多已经汇集到了骸骨下面的水面上,正沿着那些骸骨一点一点的往上延伸。

“快点!那些虫子爬上来了!”我在岸边冲着王涛大叫,王涛也顾不得答话,又往前爬了一截,看清了面前的骸骨堆已经是倾斜向下,于是一缩脑袋,冲着岸边就滚了过来!

“快看看!我身上沾了那些该死的虫子没!”王涛滚到地面上马上又跳了起来,手慌脚乱的看着自己的身上。

“没有,没有,再慢一点可能就沾上了。”我围着王涛仔细的看了两圈,没在他身上看到那血丝样的虫子,不由暗道侥幸,再看那骸骨堆,已经裹上一层血红色的虫子,远远看去像极了刚剥了皮的人体。

想想刚才看到的刘彬身上布满了那血丝样的虫子,心里一阵畏惧。可我忽然又觉得不对,刚才我还在骸骨堆上爬的时候,刘彬便已经从水里爬上了岸,在大叫着去抓自己身上的虫子。可现在却没了声音,我心里一紧,赶紧往刘彬刚才所在的地看去。

那里的地面上除了被刘彬抓了丢下来的一些血丝样的虫子和有一条水迹外,已经没了刘彬的身影。

“刘彬!”我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来不及细想,我又拉着王涛顺着刘彬留下水迹往前追去。

过了那水潭是一片空空的溶洞,到处尽是些奇形怪状的钟乳石。那河流沿着溶洞的低洼处流进水潭,再漫过了水潭的边缘往我们来时的那个洞里流去。

循着刘彬留下的痕迹,我们已经离开了那条布满血丝样虫子的河流。前行不到二三十步,又到了一个洞口边。那洞口也有一条不大的水流在往外流着,水面腾着一丝丝的白雾。我仔细看了看那水底,却再没有了骨骸和那血丝样的虫子。靠近水面时,我隐约感觉到了一丝热气。那水流的边上还有些不从那里冲集而来的泥沙。可以清楚的看到刘彬留下来的足迹。

我在洞口叫了几声,没听到刘彬的回答。可看那足迹,刘彬又确实是进了这个洞。无奈之下也只能和王涛跟着这足迹走了进去。

这洞里越往深处,沉积的泥沙越多,还略带着一丝刺鼻的气味。那河水的温度也似乎在逐渐升高。想来在这洞的深处,应该是有着一处温泉。

我和王涛暂时没空去细究这洞的情况,顺着那脚印直追。转过几个弯,隐隐听到前面传了刘彬的叫喊和搏斗的声音。赶紧加快了脚步跑过去一看,在洞里的一处平缓的地方,刘彬正挥舞着手里的枪同一个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沙的人影对峙着!

“刘彬,我来了!”我一声大叫,拔了匕首在手便往前扑了上去,只是没曾想那里地上的泥沙沉积的太深,我这一扑,居然陷进那泥沙里一直陷过了小腿还在往下沉!我心里一惊,也不知道这泥沙到底有多深,赶紧把身子往后一仰抓住了我身后的王涛,嘴里喊道:“快!拉我出去!”

第八十七节

王涛正抬着步枪瞄准,给我一拉失了准头,“砰”的一声枪响后子弹飞向了头顶的洞壁。

“怎么了?”王涛大惊,见我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角,也只能就势往外拉。

“我陷进去了!”我挣扎着答道。脚下现在尽是不知道沉积了多少年的淤泥浮沙,轻飘飘的不着半点力道。也不知道有多深,万一真陷进去了又怎么能出得来?

这时那声枪响同时惊了那沾满了泥沙的人影和刘彬。刘彬扭头一看我和王涛正在泥沙里挣扎,喊了一声:“怕什么!这里的泥巴淹不死人!”

我仔细一瞧刘彬,那泥沙堪堪只淹到了他的大腿根部,可是因为搏斗的关系,他从头到脚都沾满了泥沙。跟他对峙的那人影趁刘彬这一分神的机会一声大吼,跳起来往着刘彬扑了过去。听那声音,正是那处处与我们作对的白毛怪物!

“这怪物居然还没死?”我心里一惊!看着刘彬给那压进了身下的泥沙里,一时也再顾不得这泥沙的深浅,挣扎着站了起来,往着那怪物同刘彬搏斗的地方行去。

到了近前,我狠狠一抬手,一匕首就扎到了那怪物正向着我的侧背上。匕首一直没到了手柄处,这一刀是扎得实了,那怪物“噢”的一声惨叫,反手一爪就向我挥了过来!

我的右手还抓在匕首上,因为扎得大深了,急切之间拔不出来。看那怪物一爪子挥了过来,我赶忙弃了匕首,回手一挡。只觉得小手一阵火辣辣的疼,巨大的力道撞得我整个人往后仰去。因为这时我们都是陷在了半人来深的泥沙里,脚下的粘力十分的大,即便是往后摔去也不怎么疼,只是弄得一头一脸的泥泞十分的狼狈。

王涛跟在我身后也赶到了近前,手里的枪没了子弹就当棍使,他大喊了一声双手举起枪就砸在了那怪物的脑袋上!

那怪物给砸的又一声惨叫,缩了手回去抱了自己的头大叫,如果不是我们的下半身全都陷进了淤泥里,我估计那怪物这一下子得跳了起来。

我一见怪物缩回了手,顾不得小手臂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瞅了个机会一把抓住了扎在那怪物身上匕首,死命一拉,匕首带着一股冒着热气的污血被拔了出来。

王涛还在举着步枪劈头盖脑的一通乱砸,连带着我伸出去拔那匕首的手都给砸了两下,我拔了匕首在手里一时倒也没了再下手的机会。

那怪物现在又受了两下重击,那样子似疯若狂,厉声嘶吼着挥开两爪冲着我们扑了过来!

我看那怪物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最后这一击的势力倒还威猛,赶忙抽身想退开些距离。旁边的王涛这时也中了怪物的一爪,看那怪物拼命似的扑了上来也有些畏惧。想抽身后退却忘了自己下半截身子都还陷在泥里。上半身是在往后撤了,腰部以下却一时没挪动地方,于是我和王涛两人齐齐的往后摔到了泥地里,没有借力的地方一时半会又爬不起来。

谁知那怪物只是作了前扑的势子,吓倒了我同王涛后便转身往后挣扎着逃了开去。

我看到这般情形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挣扎着爬起了身来,那怪物已经跑得有了些距离。虽然不远,但是在粘乎乎的泥地里我们想要追上去也是很难。

我站在那里喘着气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追时,旁边的淤泥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角,死命就往那泥里拉!

我给那只手拉得一个趔趄,又往那泥地里倒了去。本能的,挥手一抓。一把又将王涛带倒在了地上。

“干嘛!你抓我干嘛?”王涛一阵大叫。

“刘彬!刘彬在这泥巴里面!”刚才刘彬给那怪物压进了淤泥里,到这会已经有了好几分钟,如今抓住了我的衣服,出于求生的本能,自然是死抓着不放。

“快点!把他挖出来!”从那只抓着我衣角的手上的力度来看,刘彬暂时还没事,不过在这淤泥里再憋上一阵就难说了。

我招呼了声王涛,伸出手去延着那抓着我衣角的手的方向去拔拉那些淤泥。只是那些淤泥里的水份太多,把它挖到一边后,很快它又流了下来。无奈之下我只能伸手抓了刘彬的手,死命的往外拔。

“拔,快帮忙拔!”王涛把手探进淤泥里,摸索到了刘彬的另一只手,我们二人合力,一下子就将刘彬从那齐腰的淤泥里拔了出来。

“怎么样,你没事吧?”我伸手去擦刘彬脸上的淤泥,刘彬大口的喘着气,半晌没发出声音来。

看到刘彬还能出气,知道他暂时没事,我也松了口气,瘫坐在淤泥里喘着气休息。

“这里面,这里面还有个人!”刘彬大口的喘了一阵气,恢复了一些精神,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我给刘彬这话惊得一跳。“哪里?哪里还有人?”

“泥巴下面!”刘彬指着他身边的淤泥。“我在里面摸到他的手了!”

“开什么玩笑?这里怎么还会有人?就算有人死在这里也不知道会是有多少年前的事了,应该也烂得只剩个骨头渣子了!”我说道。在这古怪的洞里到现在见过的死人骨骸也算多了,所以刘彬说这淤泥底下有个人我并不怎么惊恐。只是有些觉得不可能。

“是个人,不是骨头!”刘彬分辩说。“我摸到他的手了,真的是手!不是骨头。不过他也应该死了。”

“死了就死了,管他呢!”这里又多个死人又怎么了?好象与我们无关。

“不是!”刘彬听了我无所谓的语气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想了一下又说道。“这个人应该还没死多久的!因为他的尸体还没烂!我觉得这个人应该还没死多少时间!”

“那又怎么?”这里有多少死人我不想管,我现在只想找条路赶紧出去。

“就是说在我们进来前的一段时间可能还有人进来过!”刘彬恨不得过来敲我两下。“还记得洞口供桌桌脚上的那截绳子吗?那可能是其他人留下来的!”

第八十八节

刘彬的话又再次勾起了我心里的迷团。

我们从洞口到这洞里,主要原因就是在洞口平台上看到了半截和我们用的尼龙绳一样的绳子,然后推测我们曾经在中了失心蛊的那次下过这个洞。以为下来会多想起些什么东西。可是下来以后,又发现了那半截绳子的另外一半。心里就有了些疑惑,正打算要回去时,这才发现我们的绳子已经被那白毛怪物弄断了。

不知道那白毛怪物是出于什么原因弄断了我们的绳子。但是我对于供桌桌脚上原本就有的那截绳子已经起了疑心。如果那截绳子也是那白毛怪物弄断了的话,那么也就是说还有别的人,同我们一样被那白毛怪物害得困在了这个洞底。可那些人会是谁呢?

“你是说这底下的那个人可能是先我们进了这个洞里的?”我指着淤泥问刘彬,他的意思我是明白了。可这个人怎么又会死在这淤泥里呢?

“嗯。”刘彬点了下头。

“那又怎么样?他都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对我们现在的处境是没有任何帮助的。而且可能我们不久之后就会同这人一样。想到这些我不免有些沮丧。

“他不大可能是一个人下来的,他死了应该还有其他人。”刘彬又说道。“我们找到其他人也好啊,人多毕竟力量大嘛!”

“你说的是没错,我们怎么找去?”我对那个死人还是兴趣不大。其实我是不相信这里还会有其他人来。

“我们把这个人挖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刘彬提议道。

“要挖你挖。我不挖。”我赶紧摇头,顺带着还往旁边移了些距离。谁知道这淤泥里的死人有没有什么古怪?万一又冒出些什么东西,象那地下河里血丝样的虫子一样,那又如何是好?

“你身上的那些虫子呢?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我忽的又想起了刘彬在那水里沾上的可以钻到人皮肤下面去的虫子,那可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刘彬就会越来越危险。

“虫子?”刘彬刚才同那怪物拼斗的剧烈,想来一时也是忘了自己身上的那些虫子,听到我问起,赶紧举起了自己的手来看。

刘彬的手上也尽是淤泥,有厚厚的一层。刘彬小心的拂去了淤泥,露出手背,却不见了那些虫子,只是在手背的皮肤上留下了点细密的红点。

“那些虫子呢?难道都钻了进去了!”刘彬在手背上看不到了那些虫子,一下子慌乱起来。

“别慌,别慌!再仔细看看!”我赶紧凑了过去,一边安慰他,一边仔细的去查看他的手背。

刘彬的手背上除了那些细密的红点再没了其他异样,包括以前看到的皮肤上细线一样的隆起也没了。

我看了觉得奇怪,难道真的全钻进去了?照说那些虫子钻的速度也没那么快啊,可现在刘彬的手背上又不见了那些虫子,这是怎么回事?

“全部钻进去了,我死定了……”刘彬又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别慌,感觉一下,有什么感觉没有?”我尽力安抚着刘彬,一边询问他的异状。

“感觉?好象没什么感觉。”刘彬回答道。

“不对啊?那些虫子要是全部钻进去了你会没一点感觉?”我心里奇怪,又一想刚才刘彬过那水潭时几乎身上都沾满了那血丝一样的虫子,于是赶紧对他说道:“脱衣服!快脱衣服,看看你身上其他地方!”

“哦!”刘彬也知道自己都身上都沾过那些虫子,听到我叫他脱衣服,应了一声后就手忙脚乱的把上衣脱了下来。

刘彬的衣服一脱掉,我就在他衣服的内侧和刘彬的身上看到了一些那血丝一样的虫子。只是那些虫子都已经变了颜色,原本应该是血红或者暗红色的,现在已经变成了黄色,有些甚至已经变作了白色。

“你别动,我好好看看!”我看到这些虫子变了颜色有些奇怪,仔细凑上前去看。那些虫子软软的一动不动,我用了匕首去碰也没一点反应。

“难道它们都死了?”我仔细试探了几下,那些虫子都没反应,于是我壮着胆子伸出手去抓了其中几条,抓到了手里那虫子还是不动,我往外一拔,那虫子马上给我拔了下来,只在刘彬的皮肤上留下了几个红点。

“死了?什么死了?”刘彬不敢乱动,只能出声来问。

“这些虫子,好象都死掉了。”我把手里抓着的那几只虫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死掉了?真的死掉了?”刘彬听到我说那些虫子都死了,脸上一喜。“它们怎么会死的?”

“不知道。”我又去看刘彬身上的其他地方,有的那些虫子都不再是红色,看起来应该是全部都死掉了。再看刘彬的衣服,上面也还挂了些虫子,都是从衣服的缝隙里往里钻了一半就死掉了的。细看之下衣服外面的多数是泛着白色,里面的多数是黄色。我稍微想了一想,“可能和这些淤泥有关。”

“淤泥?”刘彬随手抓了一把淤泥拿到了眼前去看,“这淤泥能有什么关系?”忽然,他抓着那把淤泥欣喜若狂的叫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哈哈!”

“你知道什么?”我被刘彬这突然间来的变化吓了一跳。

“硫磺!是硫磺!”刘彬大笑着把那把淤凑到了我的面前,“你闻闻,这里面有硫磺的气味!”

“硫磺?”如果这淤泥里富含硫磺倒确实是可以有一些杀虫的效果,只是,“这里怎么会硫磺?”

这话一问出来,不用等别人回答,我便已经明白了。刚到这洞里,我便猜测过这洞的深处有个温泉,地下温泉的含硫量本来就高,流经这里给这些泥沙象海绵一样的过滤一下,长年累月层积下来的硫磺自然少不了。

“你现在没事了,身上的虫子也都死掉了。我们找个地方去洗洗吧。”想明白这些我心里放松了下来,只要大家都没事就好。

“那里去洗?我才不要回去刚才那个河里,那里尽是那些虫子!”王涛听了我说要去找个地方洗洗的话马上就说了一句。

“上面!”我和刘彬同时一指这洞的深处,相视一笑。“那里面肯定有个温泉。绝对没有虫子的!”

第八十九节

没了那些血丝样虫子的困扰,刘彬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就在我们整理好行装,打算往这洞的深处去寻了那温泉来清洗一下的时候,刘彬却又突然叫了声:“等等!”

“怎么?还有什么事?”我都已经准备拔脚走人了,突然给刘彬的这声“等等”惊得一愣。

“这里,这里面。”刘彬神秘兮兮的指着他身边的淤泥。

“那里又怎么了?”我看了看那些淤泥没什么异常,张嘴就问,可一转念便又明白了。“你是说那里面的那个-人-?”

“你不想看看他是谁吗?也许他就是在我们的前几天进来的。”刘彬说道。

我听了他的话却皱起了眉头。那里面的那个人不管是谁,肯定都已经死了。没人喜欢去看一个死人。再说我们也未必弄得清他是谁。“不管他,我们走吧,早点找到路出去算了。”

“管他是谁,死了又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还是管自己的好。”王涛在一旁听了也过来插了一句。

“看看又没什么损失?”听到我和王涛都有些反对,刘彬却还在坚持他的想法。“也许他还有些同伴,我们也许以后碰得上。再说在这个地方,人多些总没坏处。”

原来刘彬打的是这人的同伴的主意,希望能从这人身上找到些其他的线索。我不怎么赞同,这人如果有同伴的话,有用的东西肯定都让他同伴提前带走了。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那就碰上再说呗,这死人又不会告诉你他的同伴在哪里。”王涛不奈耐的说道。

“别管他了,走吧。”我伸手去拉刘彬,“如果他有同伴,那也等我们碰到的时候再说吧。”

“等一下,就一会就好。”刘彬见我和王涛都不肯管那个死人的事,拨开了我去拉他的手,还是不肯放弃。“我自己看!你们等一下就好!”说完他伸了两手摸进那淤泥里,去摸索他摸到过的那个死人。

“一会儿就好,我记得在这里的。”刘彬看到王涛一脸的不奈耐,我也皱起了眉头,于是手上加快了速度。“找到了,就是他了!我抓到他的手了!”

刘彬伸了两手下去,抓住了什么东西,死命的往外拉。我一想到他正在往外拉的是个死人,不由的往外挪了几步,眼睛也看向了一边。

“啊!”刘彬突然一声叫喊惊得我一跳,扭头一看,刘彬不知怎么的跌坐在了淤泥里,手里还抓着个什么东西。

“怎么了?”我赶紧出声询问。

刘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看清了自己手里抓的是个什么东西时,“啊~”的一声大叫又把手里那东西丢了出去。

我怕刘彬出了什么事,赶紧靠了过去问道:“怎么回事?你叫什么?”

刘彬这时已经稍稍回过了神,深吸了两口气,看着我说了要个字:“断了!”

“断了?什么断了?”我被刘彬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阵迷糊。

“我把那人拉断了。”刘彬镇定下来说道。

“什么拉断了?你说清楚!”本能的觉得刘彬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我打着手电小心的往刘彬丢出去的那个东西看去。

“那个人的手,我抓着他的一只手往外拉,没想到一下子把他的那只手拉断掉了……”

“别说了!”我听着觉得一阵恶心,加上眼睛里又看到了刚才刘彬丢出去的那个东西。

那应该是刘彬说的给他拉断了的那只人手。我只看到断了的那头,其他部分因为光线昏暗,那手上又沾了许多污泥,看起来倒不觉得什么。只是那断口处,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挤满了什么东西,暗红色的样子,正一股一股的往外涌,沾到了淤泥后马上剧烈的翻卷起来,挣扎着往回缩去。我清晰的看到其中的有一部分沾上了淤泥的慢慢停止了动作,变成了蜡白的颜色。

“那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刘彬看到了那些涌动着的东西,一边张望一边问道。

“可能是那些血丝样的虫子吧。”我想了一下回答道。从人的肢体里面钻出来的在这里我只想得到那些虫子。

“呕~”刘彬干呕了两声,庆幸道:“幸亏我身上的虫子都死了,要不我就跟他一样了。不对啊!那人明明到了这淤泥里,那些虫子应该给淤泥的硫磺杀死了,那他的身体里怎么还有那些虫子?”

我正强压着心里的恶心,准备招呼刘彬赶紧离开,可听到刘彬说的这些话,一下子又愣住了。

刘彬说的没错,这个人的手臂里冒出那些虫子,肯定是这人在身前就沾了那些血丝样的虫子,但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沉积在这些淤泥里的硫磺可以杀死这些虫子。但这个人到了淤泥里,照理说他身上的虫子应该会让这里的硫磺杀死。那些虫子就无法再钻进他的身体里。可现在的情况是,这个人到了淤泥里,可他的身体里还有那些活的虫子!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人里面怎么还有虫子?”这事关系到刘彬的安危,刘彬一下子又慌了手脚。

“这个,也许,也许……”我“也许”了几次还是没想到个可能的解释来。

对那些血丝一样的虫子,我们是一点了解都没有。如果不是这次碰上了,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世界还有这样一种可以钻进人的身体里去存活的虫子。我们甚至也不清楚那虫子叮在人身上是要往里钻,还是要作其他的事情。也许那些虫子根本就不是要往里钻,只是在人的身体上打个洞产卵什么的。可是我能把这些“也许”说给刘彬吧?很有可能他一听了,就会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

“也许那人到这里之前那些虫子已经钻进去了!”我急得一脑袋汗,终于想出了一个可以说出来的“也许”。

“到这之前已经钻进去了?”刘彬重复着我的话。“真的是这样子吗?”

“真的,一定是的!”我努力的安慰他。“一般人沾了这些虫子,都会很害怕,很紧张,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这里的淤泥可以杀死那些虫子。可是你是要找那个怪物拼命,一路追到……”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一把抓住了刘彬,“刘彬,你追那个怪物,追到这里时那怪物在干什么?”

第九十节

“那怪物?那怪物,”刘彬给我问得一愣,仔细想了一想说道:“我追到这里的时候,那个怪物好象,好象在这泥巴里打滚……”

听他这么一说,我笑了,刚才的紧张也没了。对着刘彬问道:“那你知道它在这泥巴里面打滚是要干什么?就算是怪物,也不会喜欢把自己弄得一身泥巴吧?”

“它打滚干什么?”刘彬有些不解我为什么不再去分析那虫子的问题,而是关心起了那个怪物。“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你用脑子想想。”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嗯?”刘彬狐疑的看着我,看到我一脸的笑意,不由的更加迷惑了。“怎么了?和那怪物有关?”

“你自己想,赶紧想通我们还要走呢。”我笑着说道,完了回头招呼王涛。“王涛,准备走了!”

“那怪物打滚干什么?”刘彬见我们都走了,也只能在后面慢慢的跟上。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嘀咕着。

这充满了淤泥的洞穴曾一个“u”型的布局。淤泥大多沉积于“u”字拐弯的平缓低洼处。过了这道大弯,洞穴变得狭窄,微微呈现出了向上的趋势。

我发现了这洞穴开始倾斜向上时,开始是心里一喜。这洞穴只要一直向上,那迟早便可以通向地面。可再一看洞穴里正沿着洞底往下流淌的水流,想到这个洞穴深处应该还有个温泉,心里的那股欣喜却又淡了几分。因为这温泉的出处很可能不是在地面。如果在地面上的话,散热很快,流到这里应该是没了热气。而现在,越往这洞的深处行去,越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气。

“我知道了!”我正在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这洞穴和温泉的情况,后面的刘彬忽然追了上来,在身边欣喜的大叫着。“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我看他一脸欣喜的模样,知道他大概已经想清楚了我要他想的问题。

“我知道那怪物干嘛在泥巴里打滚了。”刘彬的语气里再没了先前的沮丧。“它是为了杀虫!用泥巴里的硫磺杀死它身上那些血丝一样的虫子。”

“嗯。”我应了一声。“还有呢?”

硫磺是可以杀虫,而且从那怪物的举动里我大概也可以肯定刘彬现在已经没了什么危险。

“那怪物沾了虫子,不理我们直接跑去泥地里,可能是因为它知道那里的泥巴可以杀死那些虫子。而且我杀死了身上的虫子后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刘彬高兴的说着。“如果那泥巴里的硫磺不能彻底解决那些虫子,那那个怪物反正是死路一条,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嗯。那你现在大概已经没事了,等回去了你再好好检查下吧。”按照分析应该是这个样子。但是那泥地里钻满了虫子的那个死人却隐隐给我带来了些担忧。也许他真的是虫子钻进去了才到的那淤泥里的吧。

“嘿嘿,我没事了,真得谢谢那个怪物。要不我肯定会和那个死了的人一样。”刘彬还在一边说着。

“留点精神,赶紧走,这一身粘乎乎的很舒服啊?”我打断了他。继续向着洞穴深处前进。

那洞穴略有些曲折,但也还算好走。不多时,眼前的面积一下子又大了起来,其间满是白茫茫的带着热气的水雾。脚下有一片略为宽广的水面,除了涔涔的水流声便没了其他声音。

“终于到了,没想到在这里还可以泡泡温泉!”刘彬一声惊喜的大叫,丢了背包就要往那水里跳。

“慢点,看看清楚再下去!”我一把拉住了他,打着手电走到水边仔细的观察起来。

虽然知道这水里富含硫磺,绝不可能再有那血丝一样的虫子。但在这终年不见天日的地底,这温泉的水里也难保会有其他古怪。再说温泉的温度也有分别,冒冒然然的就往下跳,万一温度大高给烫熟了都有可能。所以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那温泉的泉水十分清澈,泉底也比较平滑。看起来大约有半人来深。除了水底的石壁倒也没看到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倒是个泡澡的好地方!”我伸手探了一下水温,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度,但反正不会烫着人。

“可以下去了吧?温泉里还能有什么东西?不二门温泉的池子里,除了泡澡的人,你见过还有活的东西吗?”刘彬觉得我有些小题大作。但还是陪着我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了安全这才小心的下了水。

“舒服啊!”他连衣服也没脱,整个的泡进水里,然后发出一声遐意的感叹。

我看着温泉的泉水应他身上的淤泥而一下子变得混浊,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你先到边上,把身上的泥洗洗干净!别把一池子水都弄脏了!”我指了指旁边的一处水边,那里是这个池子的边缘。池里的水大多是从那里流到了外面去。

“怕什么?你身上还不是一样!”刘彬嘀咕着。

“这池子水都浑了,我们还怎么洗?”王涛瞪了瞪他。“你先到边上洗一下,留些清水嘛!”

“快过去,那边出水,你弄浑了马上就流出去了!”我皱着眉头催促他。“这一池子水都脏了怎么洗得干净?”

“过去就过去。”刘彬一个说不过我们两个,只好顺从的往着我指的那个地方靠了过去。

我招呼着王涛从满是泥泞的背包里翻了两支蜡烛来在池子边点上了。关了手电,到池子边上拿手去捧了水来洗沾满了泥的步枪。那池子因为刘彬弄得混浊不堪,我们倒也不急着下去。

“咦,这是什么?”在池子里的刘彬突然发出了一句疑问。“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你看到什么了?”听到刘彬的语气不怎么紧急,我也不怎么担心。拿了支蜡烛走了过去。

“这里,你看这里,这一团东西是……头发?”刘彬指引着我把蜡烛照到了池子边一个往外出水的地方。

等我看清楚了那团纠结着粘挂在出水口石壁边上的东西后,心里说不出是惊还是喜。“好象,好象真的是头发!可这里怎么会有头发?”

第九十一节

“不就是几根头发吗?有什么好奇怪的?”王涛凑了过来。看到我和刘彬正对着一团头发发呆,随口说了一句。

“你说说,这里怎么会有头发?”听了王涛的话,我扭过头看着他问了一句。

如果是在什么人来人往的地方,看到一些人的头发自然是不必大惊小怪。可现在我们是在地下的洞穴里,不知道离地面有多远的一处温泉边。这里不大可能有人来,自然也不可能有人的头发留下来。而且那团头发纠结成了一个拇指般的大小,其中有黑的,也有白的,看起来数量不少,明显不是某个人偶然留下的。而应该是有不少的人,其中甚至还包括长了白头发的老人,在这里洗澡的时候留下来慢慢积累起来的。可是这里又怎么会有不少的人来呢?

“这个……,我不知道。”王涛支吾着答不上来了。要说这些头发是人留下来的,这很简单,但关键问题是这些人是那里来的?

“你觉得应该是怎么回事?”我放弃了继续为难王涛,转向去刘彬。

“可能在我们之前真的还有人来过!”刘彬想了想说道。

“有可能。”我点了下头。如果我们一开始在洞口平台时的推测错误,供桌桌脚上那截绳子是别人留下来的。那么确实是有可能有人跟我们一样被困在了这个洞里。不过我看着那团头发,还是有些疑问。“难道在我们之前下来的那些人里,有年纪很大的老人家?”

我的疑问源于那团头发堆里夹杂的白发。年轻人不太可能掉这么多的白头发的。

“不清楚,会不会是那个白发怪物的?”刘彬伸头抽了一根白色的头发,拿在手里比量了一下。“有这么长?”

那根白发至少有半尺来长短,而我们看到过的那个白毛怪物,似乎它身上的毛发并没有这么长。如果这白头发不是那怪物留下的,那只有可能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留下的。因为一般情况下,没有那个上年纪的男人会蓄着这么长的头发。

“难道还是个女的?”刘彬看着那白发惊问了一句。他又从那堆头发里找个根黑的出来,也差不多有那么长。于又发出一声惊呼:“都是女的?”

“不一定吧?”我努力的在脑子里思索起来。年纪大的女人不大可能进这个洞来。年轻的也不太可能,那留在这里的这么长头发是……“也许是男的,长时间没剪头发的话,也会这么长的。”

这应该也是一种可能,这么长的黑头发,还有白头发,难道困在这里的人给困了不少的时间,一直到头发长长了,又变白了?

我想到这里心里一阵不安,如果真的是有人给困在这里困了那么长的时间,那我们岂不是也可能出不去的了。我看向刘彬,他的脸上阴晴不定,从我说出可能是男人的时候,他大概也想到了这些。

一时间我们俩都没有说话,王涛一直在边上看着,见我们都不说话了,忍不住开了口:“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这又关我们什么事呢?真有人的话找到他不就完了?”

王涛的话让我和刘彬对视着苦笑了一下。这人如果给困了那么久,现在可能也死掉了,找到了又有什么用?

“现在怎么办?”刘彬问我。

“先洗洗干净,恢复下体力继续找路出去!”我想了下回答道。不管这些头发的主人是不是真的给困死在这里了,我都不愿放弃出去的希望。

“嗯。”刘彬看着我,狠狠的点了下头。

其实有的时候真的是知道的东西少一些就会少了很多烦恼,例如王涛,他听见我们突然变了话题,很是不解,问道:“怎么不说那头发了?”

我摇摇头,一拍他的肩膀。“不管它了,赶紧洗洗干净,我们好找路出去!”

“干嘛又不管它了?不是说还有人在这里吗?”王涛还是一脸迷糊。

我只能摇摇头,径自下水去洗身上的淤泥了。

因刚才在泥地里,我们三人几乎都弄得满身是泥,背上的背包也在泥地里浸了个透。备用的电池淋了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吃的东西我们是用铝质的饭盒装了起来的,倒没什么损失,为了节省,我们三人只是分着吃了一些。

泡过温泉的人都有体会,就是在温泉泡得久了,会导致人体大量脱水,时间长了就会觉得很口渴。我们三人脱了衣物洗干净了就摊在一边,等它阴干。这里没有阳光,湿气又重,自然不是个短的时间。不多时我们便泡得受不了了。

“好口渴,不知道这水能不能喝?”王涛说道。

“这水含硫量高,应该不能喝。”我听到王涛的话,想了一下说:“我们还是别泡着了。泡久了会脱水的。”其实我也口渴,只是要我喝这温泉的水的话,我是不会喝的。因为热水好象一般都不怎么解渴。

“嗯,刚才光顾着泡着舒服了,没想到这个。”刘彬听了也说道。“我们还是走吧,最好去哪里找些水来喝。”刘彬说着话的时,就已经起身上了岸,抓过丢在一边的衣服穿了起来。

我见了也上岸去穿衣服,准备走人。

“衣服都还没干!”王涛在旁边抱怨着。

“管他呢!这里湿气这么重,放上一年也未必会干。将就着穿了,反正也不怎么冷。”刘彬说着就已经穿好了衣服,背上了他的背包。“往那边走?”

“里面吧?”我想了一想,伸手一指这洞的深处。“这个洞还在往上升,往上走离地面总是近些。”

“好吧,它要是一直往上就好。”刘彬看看我们来的方向又看看洞的深处,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往回走是不太可能的,想到那条河里血丝样的虫子我们就心惊不已。

“那就赶紧走。我快渴死了!”王涛整理停当了催促道。

我看看三人都准备好了,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于是当先打着手电又顺着那洞穴往着深处行去。

洞穴变得越发狭窄,有的地方仅供我们三人并行。不过奇怪的是,有些狭窄地方的岩壁似乎给人开凿过,地面上也似乎整理过。这一路行来倒也不怎么费力,只是这洞穴弯弯曲曲的不知道有多长,转来转去大家都没了方向感,只知道顺着洞走就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里的温度逐渐低了下来。风吹在我们还没干的衣服上让人觉得一阵发冷。偶尔,还能感觉到有些水滴从头上的岩石上滴落下来。

“前面应该又有一条河。”我感觉到了这洞穴里环境的变化。气温和水滴都表明前面应该有一股大的水源。只是耳没听到什么水声,可能前面那水源比较平静吧。

“那赶紧走吧,前面就有水喝了!”王涛听了我的话,加快脚步走上前去。

我和刘彬对视了一眼,也只能赶紧跟上。

第九十二节

前行不过十来步,转过一道弯,前面的空间突然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个不知道有多大面积的溶洞,底下有一层看不出深浅的水面。只剩下溶洞的边上有一层高过水面的岩石可以落脚。这层岩石似乎是人工修理过,顺着溶洞的岩壁一路不知道通往哪里。

我顺着岩壁边的岩石望了过去,黑乎乎的看不见尽头,只是在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个平台,靠近那平台的水里还有几个颇为巨大的黑影。隔得远了,一时看不清是些什么东西。

我又望那水面上看去。那水面比我脚下的地面还低了一两尺的距离,只有些微微的涟漪似乎比较平静。水面的远处有些什么东西,手电的光照不了那么远的距离,也没法看得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对面的洞壁。

“这么大个湖,这里的水不知道能不能喝?”王涛看着眼前的一汪水面干咽着口水。

我们方才在那温泉泡了很久,出来又走了些的路,本来就有些口渴了,如今见了水,这感觉越发的明显了。

“不知道,鬼知道这水里有些什么东西?”刘彬颇有些顾忌的远远的瞧着那平静的水面。不只是他,即便是我想到了那血丝样的虫子也是心有余悸。

“快把手电拿来,不管这水能不能喝,都看看再说。”王涛站在水边冲着我招手。

不管怎么样,到了这里都得先弄明白这周围的情况。我打着手电走到水边,仔细的往那水里照了过去。

手电的光斑在水面上形在了一个光圈。隐隐可以看到些水里的情形,只是看不到底。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好象这水里没什么问题。”我在水面上四处看了一下,那水里看不见什么东西,不过就那能见度来说,八成也不能喝。“不过这水有些浑,也不能喝。”我颇有些失望,扭过头对着刘彬说。

“水里没问题就好。”刘彬听我说这话,胆子大了一点,向着这水边走了过来。

“哗~”忽然旁边的水面上传来了一声水响,我心里一惊,忙把手电照了过去。可却除了水面上的一些波纹和水泡外,再没看见有什么东西。

“刚才那是什么?”我问旁边一直看着水面的王涛。

“没看清楚,不过个头不小!”王涛紧张的揣起枪往后退去,又伸手来拉我。“退远点,那东西真的不小!”

“嗯。”我虽然没看见水里的那东西,可也瞧见它激起的波浪了。看那动静也想得到它的个头小不到那儿去。

“会是什么?”刘彬向着我们靠了过来,问道。

我一边拿手电照着水面四处搜索,一边回答道:“不知道,反正不会是那些虫子了。”

刘彬“哦”了一声,便缩在我们身后不说话了。

我的手电正在水面扫来扫去,忽然看见有一处的水面上开始泡起了气泡,水面也翻涌了起来。

“小心!要出来了!”我一边提醒王涛,一边举起枪也瞄了过去。

正瞄着,就等那那东西从水里露头时,我忽然其他几处水面上也逐渐冒起了气泡,看那数量,至少有七八处之多,而且似乎还在不断的增加。

“这么多?”王涛举着枪傻了眼,这水里要是一下子冒出很多个东西来,凭我们这两把单发的步枪又怎么应付得了?

“后退!后退!退回刚才我们那个洞里去!”我当机立断。谁也不知道这水里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为了安全还是尽量拉开些距离的好!

“砰!”王涛开枪了。那水里刚冒出了个黑乎乎圆溜溜的东西来,王涛的一枪正打中在了那东西的中央。那东西冒着一股血水一翻身子又往着水里扎了下去,露出了光滑的身体和背上的一长道背鳍。

“是鱼?”我看着那光滑和身体和长条的背鳍很是熟悉,想起了以前见过的一种鱼。“是鲶胡子!”

“真的是鱼!”这时王涛也看清楚了,除了他一枪的那条外,旁边的水面上一片翻腾,无数个圆溜溜的脑袋顶着两条肉须冒了出来,在我手电照射的光斑里挤来挤去。

“这里怎么这么多鱼?”躲在我们身后的刘彬看清楚了这些水里的东西只是些鱼后,也放松了下来。大胆的走到了水边去看。

我看着这些在水面上涌来涌去的鱼,突然想起了在流落河那片山崖下的情形。那里每到傍晚天黑的时候,总是有大量的鱼群涌出水面,而且鱼的种类也是鲶胡子。那些鲶胡子应该是从被巨石封住了的水道里游出去的。这的水里也有这么多鲶胡子,难道这里跟那被巨石封了的水道是相通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喜,一把抓住了身边的王涛。“我们有办法出去了!”

“呃?出去?”王涛被我抓得一愣,根本没听清楚我在说什么。

“出去,我们有办法出去了!”我看着那些鱼差点笑出声来!天无绝人之路,这些鱼既然能游到外面的流落河去,那我们自然也能。

“出去?你说我们怎么出去?”刘彬也给我的话吸引了过来。

“鱼!这些鱼!”我指着水面上的那些鲶胡子。“跟着它们走,我们能回到外面去!”

“跟着它们走?为什么?”刘彬没有亲眼见过这些鱼在流落河的山崖下涌出水面的情形,自然一个时候想不到我这么说的原因。

而王涛,他干脆是一般都不怎么想这些东西。

“我们在外面流落河的时候,见过这些鱼。”我耐着性子解释。

“见过这些鱼?”刘彬听了更加不解。“这些鱼都差不多是一个样子,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这个,……”这个问题我一时同刘彬解释不清,于是我转向王涛,“王涛,流落河我们打的鱼是不是这种鱼?”

“嗯,是的。”王涛想了一下说道。

“流落河那里的鱼应该是从这里游出去的。”我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说明。“这些鱼应该是从那个被巨石封了的水道里出去的……”

“你是说我们也可以从那里出去?”刘彬听着听着一下子明白了。“可这些鱼就算是游得出去,也是从水底下出去的啊?”

刘彬这话的意思是说鱼能游出去,我们未必游得出去。毕竟人都是不能长时间潜在水里的,不过我说我们能出去也有着一定的根据。

“那个水道……”我正想继续解释清楚这个问题,耳朵里忽然似乎又听到了一些什么声音,我赶紧停下解释,仔细一听,隐隐的是有一阵什么动物的吼叫声传了过来。

“什么声音?”我赶紧往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第九十三节

“什么声音?”

那声音是从溶洞的一头传来的,有些象那白毛怪物的嘶吼,但又有些不象。仔细一听,那声音此起彼伏,似乎还不止一个!

我心里一阵紧张,听这声音似乎正飞快往我们这边靠了过来,也不知道会是些什么东西。不过听这声音的大小和数量,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怎么办?”王涛手忙脚乱的装着子弹。

我也在心里飞快的盘算着,跟着这些鱼走肯定可以找到出去的路,这些鱼现在都堆在这水面上,散开了也不好跟踪,唯一的办是跟着水流走。因为我们知道流落河的那个巨石下是一个出水口,可这水面上平静看不出水流的方向,又到底该往那边走?

那声音逐渐逼了过来,如果反方向逃开的话,运气好碰对了也许就可以从那水道里出去了,如果不对的话,谁又知道我们会碰上什么样的情况?

我一时犹豫不决的拿不准个主意。王涛和刘彬催促的越发焦急起来。

“怎么办啊?跑吧?”

不管怎么样,都得想办法先避开发出这些吼声的东西才行。至于出去的事情,只能等我们解决了眼前这麻烦再说了。

我拿定了主意,叫了声“走”!抬头一望那吼声传来的方向,就准备拔脚就跑,可忽然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又发现了一个正撞撞跌跌的跑过来的人影!

“谁!”那人影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分辩的出不是那白毛怪物,而且就距离来看,也较那吼声近了好多。所以我看到这人影虽然惊了一下,却也没有冒然开枪。

那人影也不答话,飞速的奔了过来。到了我手电的照射距离时,我看清了那人影却突然愣住了。这人影居然是张燕!

张燕的左手捂着自己的右手胳膊,披头散发的模样甚是狼狈,身上还有着一些血迹。她看到了我们这边的三个人,因为光线的原因她可能一时没认出我和王涛来,只是厉声叫了一句“闪开!”便冲了过来。

这水边的岩石不宽,顶多也就只供三人并行。我和王涛举着枪站在了前面,刘彬在我们身后靠内侧的方向。而我相对于靠近水边一些。

我和王涛看到是张燕这个“熟人”皆是一愣,一时间忘了要有反应。我是在脑海里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东西,没来得及细思张燕已经到了我的面前。她伸出一手把我往边上一推,挤身就想穿过我们。

看张燕那模样和反应我估计那些发出吼声的东西可能就是在追她。被她这一推,我重心不稳,身子一歪就要摔到那水里去了。我本能的松开了拿着手电托着枪的左手,探手一把抓住了张燕背上的一个东西!

王涛本来站在我的旁边,张燕推了我一把,想从我和王涛之间挤过去,王涛靠着内侧的岩壁,没有退的地方,本能的就把张燕往外一推。这下子我和张燕全摔进了旁边的水里去。而我情急之下丢掉的手电,“啪”一把掉在地上,闪了一闪终于暗了下来。

我摔进水里,身边尽是些滑滑溜溜的东西。想来应该是那些刚才一直围在这里的鲶胡子。我没空去管那些鱼,落水后抓紧手里的东西就死命的往水面上扑腾。没想到手里东西一松,居然从张燕身上被我扯了下来。

张燕在水里挣扎得异常激烈,我被她踹了几脚后,干脆一头潜了下去换了个地方从水面上冒了出来。

刚一出水面,我便听到王涛和刘彬的呼喊。他们两人趴到水边,王涛举着个打着的火机冲着水里大叫:“君哥,在哪里?快上来!”

“这里!”我冲着他俩喊了一声,一看手里抓的东西,是个背包。望望四周黑乎乎也看不见张燕的身影。我冲着王涛的方向游了过去,把手里的步枪和背包往岸上一丢:“快拉我上去!”

等我爬上了岸边的岩石,正想问下王涛他们看到了张燕没有,忽然又一阵凄厉的嘶吼传了过来。听那距离,已经不远了。

“快跑!”我招呼了一声,赶紧去地上找刚才丢上来的步枪。对我来说,这枪是能保命的东西,不能随便就丢了,再说那吼声虽然近了也还有些距离,还是赶紧找找的好!

王涛和刘彬听了我的话已经开始延着水边的岩石摸黑跑了开去。一片黑暗里除了偶尔传来的嘶吼声,就只剩下了王涛二人的脚步声和旁边水里那些鱼翻腾的水声。

我要找我的枪,又没个照明的东西,只能凭着记忆在地上去摸。一开始摸到了个背包,记得应该是从张燕身上抓来的,胡乱往背上一背,又去摸我的枪。不一会摸到了枪抓在了手里,忽然又听见又一阵脚步声急速的传了过来!

“谁?”我刚问了一声就后悔了。本来我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以为是王涛或刘彬发现了我没跟上又回来找我了。可听清了这脚步声后,却发现这声音同王涛他们跑开的方向相反,是从那吼声的方向传来的!

我心里暗暗叫苦,难道追张燕的那些东西追上来了?算算从张燕跑到我们这里到现在的时间,也不短了!现在跑肯定来不及了,我抓紧了枪往内侧的岩壁上一靠,这时候只能拼着看了!

那脚步声却突然顿了一顿,接着又冲了过来,还带着一句那声音有些熟悉的话:“快跑!就要追过来了!”想来是这人听到我问的那一声“谁?”,愣了一下。

我一听这声音是个人,还比较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也管不了那么多,看着那人就从我身边跑过去了,我也赶紧起身跟着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的问道:“你是谁?”

那人就在前面三五步远,听到我问话脚下也是不停,一个劲的往前飞跑。也没回答我的话,就这么跑着,他突然问道:“你是阿志?”

“啊?”我又听到他的声音,还叫我“阿志”,一下子想起来了。“你是阿强?”张燕到了这里,那同她一起的阿强肯定也来了,还有张老板和阿华。想到这里我又有了疑问,“还有两个呢?”

“死了!”阿强头也不回。

“死了?”我心里一惊,这时候也没空再去细究这个问题,后面的吼声越发的近了,只能埋头跟着阿强一路狂奔。

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强突然停住了势子,我一时收势不及撞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了?”我喘着气问道,这时那些吼声几乎已经到了身后,我想我要回头去看的话,就应该能看到发出那些吼声的东西了!

“没路了!”阿强还没回答,旁边就传来了刘彬紧张的变了腔调的声音。

第九十四节

“没路了?”我心里一惊,往前赶了几步,探手处便是一片巨大的石壁。

“怎么办?”这里已经没有了继续逃跑的路,往回也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我压住心里的慌乱,凝神去想现在应该怎么办。可这后有追兵,前无去路一时又怎想得出个办法来?

“嗖…”身后的嘶吼声一下子停了,身边除了我们几人的喘气声突然安静了下来。一道破空声却突兀的响了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觉得一股力道撞到了我的左肩上,拿手一摸,伴随火辣辣的一阵疼痛,我摸了一手略有些粘的液体。

是血!什么东西钉我肩上了?我反应过来再去摸那钉到了我肩上的东西。筷子一样的粗细,很长的一条。随便一碰便牵起我一阵钻心的疼。没摸出那是个什么东西。我一咬牙,手上加劲一把把那东扳断了,拿到手里仔细一摸索,刚在脑海里勾画出了那东西的模样,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只剩下了三个字,不可能!

那东西居然是支羽箭!这里怎么会有羽箭?羽箭是人用的东西,难道后面在追的是些人?我忍住疼痛,赶紧回头一看。

身后黑乎乎的一片,只是在边上靠近岩壁的地方多了几对闪着莹光的眼睛!那眼睛,象极了我见过的那个白毛怪物。

“它们,它们是什么?”手里的那半支羽箭早在我刚才的极度震惊中掉在了地上。如今看着那些闪着莹光的眼睛我哆嗦着嘴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没有人回答,周围只有我们四人粗重的喘息声。

“嗖…”又是一阵破空声!我一缩身子,没有感觉到什么,旁边传来阿强的一声闷哼。

“怎么……”知道了那破空声就是射来的羽箭,我扭头正要询问阿强伤到那里了,阿强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往边上的水里一推,“下水!”

“卟嗵”的一声水响中,我又给推进了水里,忍着肩上的伤痛,扑腾着上到水面。就听阿强在叫:“下水!快下水!不想死就下去!”

我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旁边的水就多了两个人,一时也分不清是那三人中的那两个。

“往下潜!”阿强又是一声,“卟嗵”一声也跳了下来。只听见他下水的声音,却没听到了他再浮上水面的声音。

“往哪里游?”刘彬浮在水上问了一声。

“下面!”我只记得阿强最后叫了一声“往下潜”,是什么用意就暂时弄不清楚,不过又听到羽箭的破空声传来,浮在这水面上就只能作箭靶子!“潜到水底下去!”我大声的喊道。这时候只能躲得过一阵是一阵。

我吸了口气,一头就扎进了水里。那破空声再也听不到了,只听得见“咕噜咕噜”的水泡声。我死命的往下潜,打算潜下去一段距离躲过射来的羽箭后再往旁边游去。可谁知我潜下去一截后,那水底下突然多了一股吸力,拉着我继续往着水底的一个方向冲去。

我一惊,不知道这水流到底会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这卷在这水流里会不会就这么淹死在了水里,只能拼命的挣扎,努力想挣脱这股水流的钳制。

无奈这股水流的力量出奇的强大,从我给卷进来开始,我便对我的前行方向和速度失去了控制。我怎么挣扎也没能挣出这股水流,无助的任由这水流将我拉到了水底。

我看不见什么东西,凭身体的感觉这水流是将我带进了一条不算宽阔的石缝里。水流也更加湍急起来。我伸手可以摸到上下的石壁,想抓住个什么东西稳住身形,可那石壁光溜溜的没一个抓的住的地方。我强憋着一口气,又在那石壁上碰了几下,忍得十分难受。

好在这石缝也不怎么长,一下子便过去了。我探手出去四周再摸不到什么东西,感觉那水流也缓了一些,连忙分辩出方向,往着水面上游去。

出了水面,眼前不在是漆黑一片。我抬头一看,一轮明月正映在当空!我心里一喜,我从那洞穴里出来了!

虽然在刚才在水里憋得难受,可也掩不住心中的欣喜。忽一想到刘彬和王涛还在后面,不知道出不出得来。我心里又有了些担心,可也管不了他们。水底那股暗流只出得来进不去。王涛跟刘彬只要卷进了那暗流里,八成也得给冲出来。看来我们误打误撞跑的方向倒是没错。只是阿强怎么会知道这里的水底可以出来?

想到这里我四处去找阿强,他虽然是最后一个跳下水,可他却是第一个潜进水里的。似乎他也知道这水里的暗流。按理,他应该在我之前就出来了。可这四处的水面上似乎也没看到他的人影,那他到哪里去了?

我正四处找着阿强的身影。身后传来一阵水响,接着便是刘彬大口的喘气声。他见了正顺着水流往下漂着的我,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君哥,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了?”

我回头看看他,一指正挂在头顶的明月,“我们出来了。”

“出来了?”刘彬抬头看了看,又是一声惊喜的大叫:“哈哈,我们出来了!”

正说话间,王涛也从水里冒了出来。一出来便听到刘彬的大叫声,他疑惑的四处看了看,确认了周围的环境后,长呼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要憋死了呢!”

“死不了了!快找找看阿强冲到哪里去了?”我记得阿强下水前中了一箭,也不知道是伤在了哪里。如今见了王涛和刘彬都没事,不由得有些担心起他来。如果不是他,我们三人可能一时想不到要往水里跑,即便是下水了,也未必知道潜下去随着那股水流出来。

“阿强?哪个阿强?”刘彬不认识阿强,他只是听我说过几次。

“和张老板一起的那个,叫我们下水的就是他!”我随便解释了一下,又四处去找阿强的身影。

“他也出来了?”刘彬听了也四处去看。“这样怎么找?叫几声看看。阿强!阿强!”

我一想是啊,现在是晚上,这么靠眼睛去找看得了多远?我一时就怎么没想到叫几声呢?于是一时河面上响起了我们三人此起彼伏的大叫声。

“阿强!”

“阿强!”

第九十五节

我们三人在水里叫了一阵,周围没有一点回应。除了旁边岸上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虫鸣外,便没了任何声音。

“怎么没人?”刘彬疑惑的向我问道。“我们叫这么大声他不可能听不见吧?”

“我不知道。”我同他一样的疑惑,按理说阿强应该是出来了,而且就在我前面不久,我出来时他也跑不了多远。绝对应该听得见我们的叫声。

“是不是他在水里出了什么意外?”刘彬又问道。

那水道里虽然比较狭窄,可在水流的冲刷之下石壁都比较光滑,没什么凸出的地方。我和刘彬王涛三人就这么顺着水流出来也没撞着什么东西,那阿强也不大可能出什么意外。

“应该不会吧?我们三个不都是这么出来的?不过……”我忽然记起阿强下水前似乎中过一箭。想到箭,我肩膀上的伤口又一阵一阵的疼了起来。刚才是情况危急,没心思去管自己肩上的箭伤。现在出了洞穴,心里一放松,这箭伤便又折磨起人来。稍一感觉,似乎我的整个左手都有些行动不便了。

“不过什么?”刘彬听我说到“不过”却没了下文,赶紧开口询问。

“阿强下水前好象中过一箭,也不知是伤到了哪里……”我解释道。

“箭?什么箭?”刘彬奇怪起来,在洞里那漆黑一片的空间里,他自然是看不见那些射过来的羽箭。除了能听到一些破空声。

“弓箭,弓箭知道吧?射的那个箭。”我肩上的箭伤越发的疼痛起来,我不得不停止了左手的活动,仅靠右手划着水。

“弓箭?”刘彬听了却是更加迷惑。“什么弓箭?哪来的弓箭?”

“别管这些了,先找个地方上岸!”管他阿强哪里去了,先管自己再说。老浮这水里,谁知道我的伤口会不会感染发炎什么的?

“就是射的箭,我身上还插着一支呢!”我冲着刘彬大喊,一边向着岸边游去。

“你身上插着一支?”刘彬一惊,马上追着我游了过来。“在哪里?我看看?”

“看个头!先上岸!”我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扭头招呼王涛:“找个地方上岸!”

王涛自是没什么意见,选了处爬得上去的河岸便游过去。只是刘彬还追在我的身后叫着:“你等下,让我看看是什么箭?”我懒得搭理他,奋力找了处河岸爬了上去。

现在这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是具体的什么时间,只知道反正是晚上。上了岸,我叫王涛想办法弄堆火来。自己则翻了支蜡烛出来,想让刘彬先帮我把伤口处理下再说。

好不容易点着了蜡烛,刘彬凑到我身边看来看去,“箭呢?你说的箭呢?”

这家伙可能还没搞清楚我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懒得解释了,一指左肩:“这里!”

“你说的是这个箭啊?”刘彬看到了我伤口上的半截羽箭这才明白了过来。他是学医的,看到了伤口自然就会想到怎么去处理的方面去。“这个不知道进去有多深,得先把它拔出来。你怕痛不?要不先打针麻药?……”

“这地方那来的麻药,你就是能给我找点消炎的药出来都算你狠!”我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你直接拔吧,拔了帮我包下就行!”

“这么深不搞点药不行的!我想想啊?要不我先去采点草药?”刘彬按住了我的肩膀,一边仔细观察着我肩上的伤口一边说着。

“你整我啊?这时候你还去嘶~”我这句话没说完,肩上一阵剧痛,后面的半句话随着那口倒吸的气又咽了回去。

“拔出来了,哈哈!”刘彬依旧按着我的肩膀,笑着说道:“分散下你的注意力你不会觉得那么痛了。怎么样?不怎么痛吧?”

我让刘彬这突然间的一下,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听了他的话,我咬着牙回了一句:“不痛?你试试啊!”

“哈哈,哈哈,”刘彬讪笑着,“不用,不用,我就不试了,我弄点水帮你洗洗,先将就着包上啊?”

我那里还有心思跟他说话,任由他去忙和。我忍着疼看着王涛弄了些枯枝来,慢慢的升起一堆火来。

“你受伤了?”王涛弄好了火堆,看到刘彬还在帮我包扎伤口,过来问了一句。

“嗯。”我应了一声。

“怎么弄的?流这么多血?”王涛看到了我脱下的丢在了一边的上衣。

“这个。”刘彬拍了我一下,拿着他拔出来的那半支羽箭坐到了火堆边。“包好了。先休息下吧。回去再弄些药给你。”

“什么东西?”王涛拿过那截羽箭,就着火堆看了一阵。“箭头?”

“嗯。”肩上的伤口已经不那么痛了。看到那箭头,我的注意力又散了开来。在那洞穴里朝着我们射箭的,到底是什么?

“那洞里面的?”王涛拿着那箭头看了一阵,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嗯,就在我们下水前中的。”我拿过那个箭头,一边给他们解释。“给我扳断了的。还有,阿强好象也中了一箭。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洞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没理会我的解释。刘彬盯着那个箭头,问了这么一句。

这个问题我也在想。箭和弓,或者和弩是一体的。那洞里有箭,自然就有弓或者弩,还得有使用弓弩的“人”。可真正在那洞穴里,射出了这支羽箭的,那是人吗?

“那个洞里有人?”半晌没人说话,王涛终于先开了口。

“你见过夜里眼睛会发白光的人吗?”我扭头就反问了他一句。

“发白光?”王涛犹豫着摇头。

我们在洞穴里被追到走投无路时,我回头什么也没看见,就只看见了几对在黑暗里泛着莹光的眼睛,那眼睛不会是人的,可羽箭又应该是那些眼睛的主人射过来的。究竟在那片黑暗里,那对闪着莹光的眼睛后面,又会是什么?我不知道,甚至根本就想象不出来。

“你说的那个阿强可能知道些什么。”刘彬歪着脑袋想了一阵,说道:“可惜找不到他了。”

“嗯。”我随口应了一句。

阿强是跟着张老板一起的。他们可能一开始的目的就跟那个洞穴有关。他们应该知道些那洞穴的事情,可惜,到我遇到阿强的时候,他们四人只剩下了阿强和张燕两个。张燕掉水里去了,阿强也是生死未卜。这事情看来是没办法找他们打听了。

想着这些事情,我脑子里忽的一闪,在洞穴里落水的时候,我不是还扯了张燕的背包下来吗?

第九十六节

想到这里我赶紧起身去找刚才被我丢在了旁边的背包。

“你干什么?”刘彬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包,背包!”我来不及解释,径自翻找着背包。

“背包?”刘彬迷惑不解。“不都放在那里吗?又没人会抢你的。”

“不是我的,是这个!”我们总共才三个背包,加上我扯下来的张燕的那个也才四个,随便一翻便找到了。

“咦?你从哪里又多了个包的?”刘彬看着我拿到手里的背包问道,“难道是阿强的?”

“不是,是张燕的。”我一边解释着,一边翻看着那包里的东西,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满多,不过对我都没什么用处。我一眼就瞧见了包里面一个圆条形长盒子,这东西金属的材质,密封性也还不错,应该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心里这么想着,一手便将那个盒子拿了出来。

“张燕是不是掉水里去了的那个?”看到了我手里的盒子,刘彬又好奇的凑了上来。“这又是什么?”

“不知道。打开了才知道。”我仔细观察那个盒子,寻找打开的方法。这盒子里可能装着那张象是地图的皮纸。我以前见过一次,不过那时是用一个纸质的盒子装着,后来掉水里弄湿了。所以后来张燕才换了个金属的来装。

那盒子大致是个圆筒形,其中一头有个压紧的盖。我左手使不上劲,光靠右手打不开,看到在旁边探头探脑的刘彬,忙把盒子递给了他。“帮忙打开看看。”

“里面是什么?”刘彬拿着那盒子上下看了一阵。从外面看的话,那就是一个普通的盒子。

“打开,那盒子有什么看的。”我催促道。

“哦。”见我催得急,刘彬应了一声,两手用力便把那盒子打了开来。翻过来往外面一倒,一张卷起来的皮纸掉了出来。

我眼急手快,伸手就将那卷皮纸抢了过来,然后摊在膝盖上小心的展开。

“这是什么?地图?”刘彬虽然好奇,但也忍住了没抢这卷皮纸,伸长了脖子看着我把皮纸摊开了,看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问了出来。

“可能是地图吧?”我随便说了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等看到其中一角上那熟悉的印章样图案,我确信这就是张燕曾经拿出来过的那张皮纸。

“这印的是什么?……军?什么军?”那歪歪扭扭的曲线一时看不出什么名堂,刘彬很快也注意到了角落上的那个印章。只是他同我一样也只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军”字。

“不知道,我也只认得出那个-军-字。”这皮纸上除了那些曲线,便只剩下了那个印章。可那个印章四个字里只认出一个也是找不出什线索。于是我又仔细去看那些曲线。

“这画的什么东西?看得人眼睛花。”刘彬侧着脑袋看了一阵,也没看出什么。“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这个看不懂。”

“那个包在这里,你自己去找。”我指了下刚才被我放到了一边的张燕的背包,埋头继续研究这皮纸上的图案。

在流落河的石滩上,我记得张燕是拿了这张皮纸出来一边看一边比划的。看她那样子,这东西八成是张地图,可我怎么看这上面也只是些弯曲的线条。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方位地形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什么诀窍?

我盯着那些线眼睛都快花了,还是没看出什么来。旁边跑去继续翻张燕背包的刘彬突然又欣喜的说了一句话。“有手电都不知道用,真是浪费!”

我一扭头,就看见刘彬从那背包里翻了个小巧的手电出来,正摆弄着那手电的开关,可怎么也拧不亮那手电。“进水了,不亮了。”

“拿来我看看。”我就着火光看那些线条看得眼花,有手电的话,自然好看得多。

“进面进水了,点不亮了。”刘彬随手把那手电递给了我,继续又去翻那包里的东西。

我按了几下那手电的开关,没反应,于是把它的电池拆了下来,擦干了水,又把那手电死使甩了几下。再装上电池一按开关。手电是亮了,不过它发出的光却是带着淡淡的红色。

“这手电出问题了?”我一看那光是红色,首先便这么想到,关了手电再一看这手电的灯头,那镜片竞是血红的一片。染上血了?我伸手去擦,却怎么擦不掉。转念一想,难道这手电本来就是红色的?

我机灵一动,赶紧又将那张皮纸摊开,打开了手电往上照去。

皮纸上似乎还是只有那些歪曲的线条,只是给这手红光映出了一些暗红的阴影。我仔细看了一下,忽然发现在那些阴影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图案。

“刘彬你来看看,这上面是不是有些东西?”我不敢确定,忙叫刘彬来帮忙看一下。

刘彬听见我的话,一看我正用那发着红光的手电去照那皮纸,“这手电亮了?怎么是红的?”

“你别管,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些什么图案?”我指着皮纸上的一处阴影。

“好象?是有些什么,看不清楚,你拉近点看看。”刘彬仔细看了看,他也看出了那个阴影有些不对。

我听了他话,把手电压得离皮纸更近了些,却发现那阴影反而没了。我忙又将手电拉远,那阴影又出来了。上下左右的试了几次,我发现将手电放到皮纸侧面,斜照着那阴影要清晰得多。

“是个人头?”选了个最适合的方向距离,我们再去看那阴影。阴影里的图案加上周围的一些线条,隐隐的构在了一个模糊的人头样图案。

“嗯,”我看清了那图案,不过就一个画出来的人头,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东西。

“这里好象有条鱼。”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们的王涛突然伸出了手,指着那皮纸上的一处。

“鱼?”我和刘彬都只顾着注意那阴影里的人头去了,顺着王涛的指点一看,这才发现在王涛指的那处,隐约有着一条鱼跃出水面的图案,再看皮纸的其他地方,也多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暗红色图案来。

第九十七节

“多了好多东西,这都是什么意思?”刘彬看到这皮纸上多出来的许多暗红色图案,说了一句。

我仔细在那皮纸上看了一遍,除了原来有的那些线条,多出来了满多图案,有一些看着还觉得有些熟悉。

“这应该就是张地图吧。”我盯着那几个熟悉的图案,脑子里隐隐想到了什么。

“地图?你怎么看出来?”刘彬听了我这么说一愣。王涛也疑惑的看着我。

“你看这里,这里。”我抬手在那皮纸上指了两处。

那是在手电的红光下才显示出来的两个图案,在一条明显的粗条曲线附近。两个图案都在靠近皮纸右上方的位置,一个是个竖的长三角形,用平行的横线分成了很多层。在这三角形附近,还有个较为复杂的图案,看上去有些象是一尊站着的观音画像。

“这个分层的三角形是什么意思?这个倒很象是观音像。”刘彬看了看我指的那两个图案,琢磨了起来。

“你看这个三角形象不象一个简单画出来的宝塔?”我指着那个被横线分成了很多层的三角形对着刘彬说。“你把它当宝塔,再看这个观音。”

“宝塔?象是有些象,”刘彬盯着那两个图案想了起来,“再加上这个观音,……这是观音岩?那这宝塔是观音岩后面山上的那座石塔?”

永顺城南,不二门附近的观音岩以及后面山上的石塔对我们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刘彬稍微一想便想了出来。

“嗯,这条曲线就应该是指猛洞河。”我又指着那三角形和观音像旁边那条比较粗的曲线说道:“猛洞河一直这么下来,到这里,多了个分支,应该就流落河口,顺着这个分支上来,这里有个鱼一样的图案,应该就指我们现在呆的这里。”

“我们现在呆的这里?画这图的人还知道这里有很多鲶胡子?”王涛听着我的话有些迷惑了。刘彬只是皱着眉头再思考。

“这画的不是鲶胡子,是巴岩鱼精。不是有个故事说巴岩鱼精是被土司王封在了那个巨石后面的水道里吗?”我一边解释着,一边抬手指了下不远外那个露出水面的巨石。

“嗯,可能是这个意思。”刘彬说着,他一指那皮纸上最为复杂的一个图案,“那这个应该是什么?”

刘彬指的那图案离其他图案都还满远。孤零零的处在一边却是占了较大的地方。看起来,那图案象是画在一个不规则圆圈的一座楼房。

“这里面好象是个吊脚楼?”我仔细看了看刘彬指的那个图案。其中的楼房虽然不很清晰,但它的结构特点还是很容易辩认。

传说古时的湘西古木参天、荆棘丛生、豺狼虎豹遍地都是。当地居民的房屋简陋,又挨近地面,因此经常遭到猛兽袭击。人们为了安全就烧起树蔸子火,里面埋起竹子节,火光和爆竹声吓走了来袭击的野兽,但人们还是常常受到毒蛇、蜈蚣的威胁。后来一位土家的老人想到办法:他让乡民们利用现成的大树作架子,捆上木材,再铺上野竹树条,再在顶上搭架子盖上顶蓬,修起了大大小小的空中住房,吃饭睡觉都在上面,从此再也不怕毒蛇猛兽的袭击了,这种建造空中住房的办法后来就发展成现在的吊脚楼。

吊脚楼多依山就势而建,一层的占地面积不大,到了二层再向外扩展。其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在楼房的第二层有半悬空式的厢房或回廊,靠外侧的支柱下不着地,固定在延伸出的横梁上,只在模梁的下方露出短短的一截,犹如呆在空中一样,所以叫做吊脚楼。

吊脚楼的建造是土家人生活中的一件大事。第一步要备齐木料,土家人称“伐青山”,一般选椿树或紫树,椿、紫因谐音“春”、“子”而吉祥,意为春常大,子孙旺;第二步是加工大梁及柱料,称为“架大码”,在梁上还要画上八卦、太极图、荷花莲籽等图案;第三道工序叫“排扇”,即把加工好的梁柱接上榫头,排成木扇;第四步是“立屋坚柱”,主人选黄道吉日,请众乡邻帮忙,上梁前要祭梁,然后众人齐心协力将一排排木扇竖起,这时,鞭炮齐鸣,左邻右舍送礼物祝贺。立屋坚柱之后便是钉椽角、盖瓦、装板壁。富裕人家还要在屋顶上装饰向天飞檐,在廊洞下雕龙画凤,装饰阳台木栏。

这皮纸上画的吊脚楼只有其中的一角,但是它露在横梁下的支柱吊脚却很容易让我分辩出来。

“我知道这是吊脚楼,我是问这吊脚楼指的又是哪里呢?”刘彬也认得出那是吊脚楼,但这楼表示的什么意思却一时不太清楚。

我看了一下皮纸的其他地方,离那吊脚楼不远的地方有个刀一样的图案,刀的旁边还有个圆滑的“m”形。只是那“m”中间向下的弯折比较深,中间还有条细线穿过,一头连到那刀的附近,另一头接上了表示流落河的那条曲线。

“可能是张老板他们想找的那个地方吧。”我看清了这些图案,猜测道:“吊脚楼外面的那个圆圈表示是洞或者是地下面。”

延着流落河的曲线一直延伸到了“m”后的刀形图案。根据我们已经知道的地方来说,那“m”八成是指流落河上游的那个峡谷。刀是什么就不太清楚,也许是表示危险什么的。而那个吊脚楼,也有条线连着那个刀样的图案,此外还有条曲线连着鱼的图案。这意思就是说从那峡谷可以到吊脚楼那里,从流落河巨石这里,也可以到达吊脚楼。很明显这吊脚楼可能是在这巨石后面封住了的地下洞穴里。因为这张皮纸的主人,张燕以及张老板他们最后还不都进了那个洞穴里吗?

“是在那个洞里面?那里会有什么?一座建在地底下的吊脚楼吗?”刘听了我的话,自己又想了一阵。不过对于这吊脚楼到底表示的是什么,还是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不一定就真的有一座楼。这里画了条鱼,并不表示这里真有条巴岩鱼精,只是结合其他的一些东西表示个地方而已。”我摇摇头,现在知道这皮纸就是张地图了,可除了搞清楚了大概的地方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张老板他们拿着这张图在找什么?他们又从哪里弄来的这张地图?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还只是些疑问。唯一让我觉得有些收获的,便是这张图,似乎跟很多流传于乡间的传闻有关。而我们知道的最让人留意的,便是关于土司王宝藏的传说。难道,这张地图真的和那传说中的宝藏有关?

第九十八节

天亮了。我们三人里除了王涛缩在一边睡了一段时间外,我和刘彬几乎是一宿没睡。

“张老板他们哪来的这张图?”

“鬼知道,不过和张燕似乎有些关系。”

“张燕?你怎么知道?”

“失心蛊,放蛊是苗族的,张燕却会。她可能和苗族的什么人有些关系。”

“苗族的人多了,她到底和谁有关系?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

一晚上我俩都在研究这些东西,只是直到天空发白,东面远处的山峰边缘已经起了一线的霞光,我俩还是没研究出什么重要点的东西来。

这张皮纸地图上的吊脚楼图案肯定就是张老板等人的目标,但它会是什么东西呢?我们对此还是一无所知,除了知道那图案表示的东西或者地方应该是在我们下去过的那个洞穴里。

继续着这样毫无进展的讨论直到天亮。刘彬发觉天亮了,站了起来活动着长时间坐着而有些麻木的四肢。“天亮了,这些东西还是回去了再研究吧。哦,对了,从这里我们要怎么回去?”

“怎么回去?”我依旧坐着,活动了下脖子,长时间低着头盯着那张地图让我觉得脖子有些酸痛。听到刘彬突然转了个话题,说到怎么从这里回去的问题来。我一想这附近的情况,不由得也有些犯愁。

我们本来的打算是下到那个洞里看看,再原路返回。从那废弃的村子边的缓坡上拿回我们的筏子,再顺水而下去王村。可谁知我们下到洞底后的一些变故让我们现在到了流落河,这里除了我们原订的回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回去的方法。可是我们用来顺水而下的筏子却留在了流落河上游的那个废弃的村子附近,离我们现在的地方估计还有大半天的路程。

“把王涛叫起来,看他知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去的路。”我一眼看到了睡在旁边的王涛,他来这里几次了。对这里应该比我们熟悉些,只要他找出条回去的路,或者能把我们带来某条公路边上也都好办得多。

“王涛!天亮了,起来!”刘彬走到王涛旁边摇了他几下。

“嗯?干嘛?”王涛醒了,揉着眼睛问道。

“你知不知道从这里回去的路?”刘彬抓着王涛问道。

“回去的路?”王涛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来,听了刘彬的问题,答道:“顺着河出去到猛洞河,再下去就是王村了啊。你不知道吗?”

“知道!这个当然知道,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了筏子,总不能游水回去吧?我是问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刘彬听了王涛的回答哭笑不得。

这顺水而下的路我们三个人都知道,可是没有了筏子,这条路就不好走了。顺河岸走的话,有些悬崖峭壁不知道要绕多远的路。没准走个三四天还到不了王村呢。

“其他的路?”王涛这会也算明白了过来,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好象没了,这附近我也不熟,就知道顺着河走的这一条路而已。”

“那我们现在怎么回去啊?”刘彬听了王涛的话,望着身边的河道傻了眼。没了筏子,又要顺水而下,难道要用匕首去砍些树来扎个木排?

“我们可以回去取我们的筏子啊,藏在那里又不会给人偷了!”王涛看着刘彬的一脸沮丧有些不明白。“我们只要往上走大半天就可以到那里了。”

“回去取筏子?”我和刘彬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

按距离来算,我们沿着河边走回我们藏着筏子的地方可能也就是大半天的时间。这都没什么,无非是消耗些体力罢了。只是到了那地方,要想跟着就出来是不大可能。我们走到那里要大半天,到了那里便已经是下午或者傍晚。那我们就只能再在那里宿营一个晚上。想到那里的那个白毛怪物,我和刘彬都有些心虚。

那白毛怪物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似乎打不死一般,算算看它都已经中了好几枪了,好象还是没什么事一样。而且它对那洞穴里的情况似乎比较熟悉,那它可能也知道从那洞里出来的路。万一它要是出来了,又回了那个废弃的村子附近,我们在那里过夜要是再遭遇上的话,难保不生出什么意外来。

“真的没有其他路了?”我想了一阵,这附近就算没有人烟,难道经过这附近的公路也没有吗?“离这里最近的公路在哪里?”能少些麻烦总没坏处,我想尽量还是别回去那废弃的村子比较好。

“最近的公路?应该在那边吧。”王涛凝神想了一阵,抬手一指流落河的下游。

“哪里?有多远?”我听了心里一喜,有公路就好办。

“出了流落河口,爬到对岸的山上,翻过去可能就到了。永顺到王村的路应该从那边过吧?”王涛努力的指着远处。

“永顺到王村的路?”我听了这话恨不得踹他两脚。那条路离猛洞河不知道有多远,别说到那条公路,就说我们现在从这里走到流落河河口,到猛洞河边上都不知道要走多久!“去找那条路我们还不如顺水游回去算了!”我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

“我就知道那条公路,其他地方我又没怎么去过!”王涛的语气显得有些委屈。

我没心思再搭理他,看着刘彬。“怎么办?回去取筏子?”回那个废弃的村子附近取回我们的筏子看来是目前我们唯一可行的办法。

“还有其他的办法吗?”刘彬摇摇头。“我不想再去那里过夜。”

“没其他的办法了。”我抓着脑袋仔细想了下。我们不愿回去那废弃的村子八成是因为那个白毛怪物。因为上次我们在那里时,那白毛怪物似乎随时都窥视在我们周围。而且就现在的情况看,那白毛怪物要是再碰上我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我们要是不回去取回我们的筏子,我们又怎么回永顺呢?

“要不我们走快些,赶紧到了那里取了筏子马上就出来?”我想来想去勉强想到了避免与那白毛怪物多作接触的办法。

“走快些?来得及吗?”刘彬还有些犹豫,因为从这里到那村子的陆路我们还没走过,不知道到底会在路上花上多少时间。

“没其他办法,只能试一下了!”我咬咬牙,“到那里万一来不及了我们再想办法。”说完了扭头我就招呼王涛,“王涛,背上包,我们赶紧走!”

回过头一见刘彬还在犹豫,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和那个怪物斗了这么几次了不也还没什么事吗?我们快些的话说不定下午就能顺着河出来了。老在这里耽误时间总不是个办法。”

刘彬看看我,又看看已经背上了背包的王涛,终于也下定了决心。“好,走!抓紧时间!”说着他拎起他的背包就向着河的上游快步走了过去。

第九十九节

顺着流落河往上游,两岸几乎没什么平路。我们三人得先爬上河边的山坡,再找路去往上游走。一路上我们为了赶时间,都只顾着埋头赶路,没怎么去理会其的事情。

在这荒无人迹的山林里,树木杂草长得十分茂盛。又是七八月的天气,正是各种蛇虫出没的季节。所幸这一路行来,倒也没出什么差错,只是到了中午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片黑云,堪堪压在了我们的头顶。本来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这时一下子变得暗无天日。刹那间便是狂风大作,几道闪电划破天空后,豆大的雨点便撒了下来。砸在地上“啪啪”作响。

这天气也变得太快了些。我在心里暗暗叫苦,本来我们就得抓紧了时间赶路,如今狂风暴雨一起来,风吹的人张不开眼睛,雨点打在人的身上隐隐作痛,这赶路的速度又怎么快得起来?

“这该死的天气,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刘彬低着头,一边挣扎着赶路一边埋怨道。“这样走下去,我们能在天黑前出来吗?”

我没说话,看看头上的乌云。这雨势还有加大的趋势,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们今天到不到得了那个废弃的村子都是个问题。

“雨太大,走不动了,找个地方避避吧?”在前面领着路的王涛停了下来。才没多久的工夫,我们已经给这雨淋了个透。

“这里哪来的避雨的地方,只能继续走。”这附近只有些低矮的灌木丛,连棵象样点的树都没有,怎么避得了雨?再说我们现在的位置又是在河边山坡的顶上,既便是有棵大树也不能去避,在这高处万一给雷打了就完了。

低矮的乌云将白天变成了夜晚,四周都是黑压压的一片。王涛借着闪电的光,四处张望了一下,一指前方一块凸出的大石,“去那里,到那石头下面,避不了雨也能避下风吧?”

我一看那块大石,平空高出四周五六米的样上,尤如一根倾斜的石柱自指向天。那石柱有着向着一面倾斜,底部似乎还有一片凹进去的地方,应该能够避一下风。

“好的,到那里先避避再说。”说罢我们三人挣扎着向那大石靠去。

天空的乌云越发的阴沉,始终凝在我们头顶不散。一道道闪电好似乱窜的金蛇就在我们头上飞舞。雷声直震得人耳朵发麻。狂风加上暴雨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我们三人正低着头顶着风雨挣扎前行,忽然眼前猛的一亮,前方传来一声炸响,四散的火光四处飞舞。抬头一看,只见我们要去避风的那块巨石已经给一道闪电拦腰劈作了两截,无数碎石带着闪着火光溅了开来。上面给劈断了的一截大石轰然倒在了地面上,然后顺着旁边的斜坡一路滑去了坡底的河边。

我们三人给这突然间的变化惊得口瞪目呆,一时也忘了要继续前行。手足无措的看着那块给雷电劈了的大石,回过神后暗自庆幸,幸好我们还没走到那石头下面去避雨。这道闪电要是再迟得十几分钟,等我们到了那石下,那我们三人都得交待在这里了。

“雷打岩!”半晌过后,回过神后的刘彬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

“应该是正常现象吧。”我给这雷电击中巨石的现象惊得呆了半晌,听到刘彬的话回了神,想了想这现象也应该属于正常。在这山坡的高处,突兀出一块巨石,雷雨天自然很给雷击中。只是我们运气好,刚好在这附近亲眼目睹了这一现象而已。

至于刘彬说的“雷打岩”,则是永顺附近的一个地方,那里的半山坡上也有一块突兀的巨石。传言那块巨石本来还要高大得多,一直顶到了半空,后来给雷打断了便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刘彬说出这个地名,可能也是偶然。

“嗯,那现在还避不避雨了?”刘彬想了想也明白这巨石会给雷电击中不会是什么偶然现象,只是现在那大石虽然还剩了一半在那里,可明显不是个避雨的好地方。

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闪过,我看看那只剩了一半的大石,“绕过去,我可不想给雷劈!”

“咦,雨小了?”王涛听了我的话,又领头往前走去,刚走了一会,却发现这时候的雨势小了很多。

我一抬头,天空中的乌云竟然也有了一些消散的迹象。刚才肆虐的狂风也弱了许多。我站住了脚步,“这雨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时已经有些阳光穿破乌云的空隙照射到了地上。

“这阵雨该不会就是为了劈那个石头一下吧?我听说要是有些什么东西成精了,老天就会用雷去劈死它。”王涛抬头看看天空中消散的乌云,又看看那块给雷击中了的大石,有些犹豫的说道。

“那些都是骗人的,那个石头那么高,下雨了肯定会吸引雷电的。”我白了一眼王涛。这时雨差不多已经停了,呼吸着雨后的清新空气,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就是身上湿湿的不太好受。

“继续走吧,赶紧取了筏子回去。”刘彬催促道。这阵雨虽然没耽误我们多少时间,可我们还是要抓紧。

“哦。”王涛见我们都没兴趣去说那些关于雷电的事情,应了一声便又带头往前走去。

不多时,我们便走到了那块大石边。因为乌云已经散了,这块石头也没了再给雷电击中的可能,所以我们无须绕路,直接从它旁边过就行了。

“咦,这石头下面还有个洞?”前面带路的王涛突然又来了句惊呼。

“你管它呢!赶紧走就是了!”跟在他后面的刘彬催促道。

“那洞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发光?”王涛被刘催着往前走,可还是耐不住好奇往那洞里看了几眼。

“什么东西?”我这时也到了那大石旁边,王涛说的那个洞我也看到了,就在我前方几步远。那是一个可以供一个人弯着腰进出的大石洞,就在那大石靠近地面的位置,不知道是天然形成还是怎么来的。我听了王涛说那洞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赶紧紧走了两步到了那洞口边,往那洞里看去。

那洞里的空间不大,大概可以挤得下四五个人。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当中似乎有一个石堆。石堆的上面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在微微的闪着白光。

哪是个什么东西?我一下子起了好奇之心,赶忙招呼王涛等人等一下,自己从背包里掏了那个可以发红光的手电来往那洞里照了过去。

我一看清楚那石堆顶上发着白光的东西,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一时立足不稳,险些就顺着旁边的斜坡摔了下去。

在那洞里的石堆上,我只看见了一只干枯的人手,而那发着白光的,正是那只人手的手腕上带着的一支手镯。

第一百节

“你看到了什么?”刘彬和王涛发觉了我的异样,赶紧走了过来也往着那洞里探头探脑。刘彬还一手抢了我的手电过去对着那洞里张望起来。

“好象有个人!”因为看到了我的反应,刘彬有了一些心理准备,虽然看到那支人手时也有些胆寒,却也不至于给吓到往后退的地步。

“就是个人手嘛,有什么好怕的?”王涛还是大大咧咧,不过说话的语气稍微有了些异样。

我惊得后退,无非也就是第一眼看到那支干枯的人手时有些莫名的心惊。待到刘彬和王涛都到了洞口边,这人一多了,又是大白天的,心里的胆怯便也去了不少。冷静下来刚要去想那洞怎么会有个死人的问题时,旁边又传来了王涛的说话声。

“唉,你们说,那个人是不是给刚才那个雷打死的?”王涛说着,往后慢慢挪了几步。

在我们那地方有种迷信的说法,天上的雷电是由雷公电母打出来的。也是一种惩恶除妖的手段。如果某个人作了什么很大的坏事,就会有人说,这人迟早要给雷劈死。也还有种说法就是一些活的年头多了的东西,要成精怪了,老天爷也会用雷电去收拾它。不过管是这些说法里的那种情况,洞里的那个人要真是刚才给那雷电劈死的,对我们来说,都不会是件什么好事。

“不象,那个人应该死了很久了。”刘彬看着洞里的情形说了一句。

“说不定是那个人死了变僵尸,雷公才来劈了它的。”王涛还在那些迷信的说法里绕着弯子。

我对这些迷信的说法一般是不怎么信的。要我信除非我亲眼看见。因此我没去理会王涛的话,径自到了刘彬边上,再去细看那洞里的情形。一边向着刘彬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死了很久了?”

刘彬听了我的话,将手电的光照到了那石堆上面的人手上。“你看那支手,只剩下一层干枯的皮了,应该至少死了有几年了。”

“哦。”对于这些我也不是很了解,听刘彬说的比较肯定也就信了。毕竟他学过医,对尸体什么的比我熟悉。

洞里的那支人手和它腕上的手镯在红色的手电光下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红芒。让人看着不怎么舒服。我随便看了几眼就准备招呼刘彬继续赶我们的路。毕竟这里有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跟我们没多大关系。可就在我的视线刚要离开那支人手时,我忽然觉得那人手手腕上的手镯有些眼熟。

“刘彬,那个手镯有些眼熟?”我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这句话。其实那手镯我看着眼熟,刘彬未必也有这种感觉。我说出这话只是一时心里想到了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

“手镯?”刘彬听了我的话一愣。“哦,对了,管它眼不眼熟,拿出来如果年代久的话没准还能当古董卖!”

“啊?”我给刘彬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惊得一跳,一看刘彬已经弓下了身子,打算进去取了那手镯出来,我赶紧拉住他。“你要进去?”

“不进去怎么拿那个手镯?”刘彬回头看着我。“你怎么突然这么胆小了?就一个死人怕什么?”

我一想这确实也没什么好怕。这洞里一眼就看了个遍,除了那个石堆和那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人也没了什么东西。这大白天的,虽然刚下了阵暴雨,可现在太阳又挂在我们头顶上了,难道我还怕那个死人尸变不成?不过转念又一想,让刘彬就这样去拿那个死人的东西也不怎么好。“这样去拿那个手镯,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刘彬一把挣开了我抓着他的手,弯腰就钻进了那个洞里。

我还要说些什么,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刘彬进了那个洞里。我想到那个有眼熟的手镯,回头叫王涛在这外面呆着,自己一弯腰也进了那个洞里去。

这个石洞也就是洞口处比较狭小一些,到了里面却又高得多,勉强可以让一个人直起身子来。洞里的面积也不算小,坐下几个人是绝对没问题。不过因为中间多了一个石堆便显得狭小了很多。

石堆就在进洞稍微靠向左边的地方,全部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块堆砌而成。在里面我们从洞口看不到的地方蜷典着一具尸体。尸体的一支手搭到了石堆的上面,正是我们从洞口看到的那支人手。

“咦?这人是自杀的。”刘彬到了洞里观察了一下那具尸体,说了一句话。

“自杀?”我跟着他进了洞,到了石堆边上便也看清了那具尸体的情形。

那尸体除了搭到石堆上的那支手外,整个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倚在石堆边。另一支缩到胸腹处的手里反握着一把刀,刀身穿过他的躯体直至后背。看这情形八成是自杀,刀入体之后的剧痛让这人缩成了一堆。细看之下,那人搭到石堆上的那支手里还死死的抓住了一块石头。

“这人没事跑这里自杀干嘛?”刘彬又随便说了一句,说完凑上前去看那个手镯。

“这人都死了很久了,也许是以前走投无路的才自杀的吧。”我随便猜测了一句。那尸体风干的几乎只剩下外面的一层皮及骨头,看起来让人心里发麻。我只瞄了几眼便也转向了那只手镯。

“这手镯是什么作的?”刘彬问了一句。我们现在用的手电发的是红光,看什么都带着一些红色,一时分辩不出那手镯的材质。

“我看看。”我凑上前去仔细看那手镯,微微的红芒下面,那手镯上刻着一些扭曲的花纹。“这个图案是……?”我越看越觉得熟悉,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这人怎么只戴了一个手镯?手镯不是一般成对的吗?”刘彬看看手镯,又看看那尸体的另一支手,发出了疑问。

“一对?”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再看那图案,“这是荷花!我见过一个这样的手镯!”

“你见过?”刘彬奇怪了,“什么意思?”

“我见过这个手镯,一对的,我见过另外一个。”脑子里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情,又涌出了许多疑问。我解释了一句,也不管刘彬听没听明白。“这个镯子我要带走。”我马上下了个决定。

“你不是说到能拿的吗?”刘彬听突然又改了主意很是奇怪。

“不是拿,是……”这事情我一下子解释不清。整理了下混乱的思路,我对刘彬说道:“这么说吧。这镯子是一对的,我要拿这个镯子去给有另外一个镯子的人。这镯子关系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刘彬还是没听明白,也可能是我没解释清楚。

“这个,你还记得以前在这永顺附近传得很厉害的狐仙报恩的事情吗?”我想了想,看着刘彬问道。

第一百零一节

“狐仙报恩的事情?”刘彬听了我的话,更加迷惑起来,看看我,又看了看那具尸体手腕上的手镯,试探着问道:“那事情和这个手镯有关?”

“嗯。挖出装着狐狸的棺材的那户人家姓胡,我和你说过的。有个叫胡志强是我初中同学,狐仙报恩就是说他们家***事。那棺材本来是葬着他***,谁知里面只有一只白色的狐狸。而胡志强的爷爷留下的话里,那只狐狸有一个银手镯。他奶奶是一个不知道来历的白发女子,也戴着这样的一个手镯。银手镯是一对的,原本都该是那个龙荷花的。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一个给那狐狸偷了,而另一个就在这里了。”我想了一下,大概的把我知道的关于那个狐仙报恩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这些我也知道。”刘彬听了我的话想了一下,看着那具早已风干了的尸体。“这个死在这里的人身村矮小,应该是个女的。难道她可能是胡志强那个来历不明的奶奶?”

“也许吧。”这具尸体在这里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以我们现在的手段也不可能去推究这尸体死亡的时间和背景。虽然有个手镯大概跟那白狐棺木的事扯得上些关系,但其他的事情基本上还是靠我们瞎猜。“如果这样的手镯只有两个的话,那这个人肯定脱不了关系。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在这里了。”

“那仔细看看,也许还能发现些什么。”刘彬说着又去仔细研究那尸体。“照胡志强说的,他奶奶是一头白头发,看看这人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我拿着手电往那尸体的头部看去。人的头发本来是人体部位中比较不容易腐烂的东西,而且这具尸体不知道什么原因,保存的也还算完整。在她死得的这么多年里,随着尸体的变化,头发开始逐渐脱落。我们在尸体的头部附近得轻易的就找到了一些残留的头发。

“好象是白色的。”刘彬看了看那些头发,因为我们的手电发的红光,所以看起来那头发的颜色不怎么好分辩。但是对比一下我们自己的头发还是可得个结论出来。刘彬分辩这尸体也是一头白发后,皱着眉头思索起来。“那么,如果她就是胡志强的***话,当年她为什么把自己的孩子丢下,一个人到这里来自杀呢?”

这个问题我也在想。从胡志强他爷爷留下的东西来看,当年这白发女子是怀孕后才突然失踪,生下小孩后把孩子送了回去,从此再也没了踪迹。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女人不顾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躲起来一个人自杀呢?

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洞里的情形,四处除了石壁碎石外,似乎再也没了什么线索。最后我将视线移到了洞里的那个堆砌起来的石堆上。

这个石堆高出洞里的地面将近半人来高,明显是人为堆砌出来的。而这尸体,也就是这白发女子,倚在这石堆边自杀身亡,莫非跟这石堆有些什么关系?

“哎,刘彬,你看这个石堆象什么?”我心念一动,向着刘彬问道。

“石堆?石堆象什么?”刘彬正在埋头苦想那白发女子为什么自杀,听我突然说到石堆不由的一愣。“石堆不就象一堆石头呗!”

“不是,你看这石头堆的高度,长度,还有宽度,”我站到石堆边上,伸出两手比划着。这石堆现在越看越象我想的那个东西。“你看它象不象,嗯,象不象一个墓?埋死人的墓?”

“墓?”刘彬又是一愣,转眼也去看那石堆。以这石堆的大小长短,刚好可以埋个人在里面。“难道还有个死人?”刘彬看清楚了也明白过来。指了指石堆边上的尸体。“她自杀,可能和这石堆里的人有关?”

“应该是这样子的吧。”我有些犹豫。这石堆看起来象座墓,但我们也不敢肯定它里面就是埋了个人。即便里有人,我们也不好扒开了去看。

“那这里面会是谁呢?”刘彬又对着那个石堆想了起来。“要不我们打开来看看?”

“不行!”我一口便否决了他的提议。

“嘿嘿,”刘彬听了我的话,勉强笑了笑。“我也就随口说说,挖别人坟的事我是不会干的。”说着这话,他又努力去看石堆以及边上的尸体,希望能看出些什么来。

我也在旁边仔细看了一阵,除了我们已经看到的和想到的,便没有了其他发现。估计再看下去也不会再看出什么来。想到我们还要赶时间去取我们的筏子,于是对着刘彬说道。“别看了,把镯子拿下来,我们走吧。”

“嗯。”刘彬应了一声却没有行动。我看他那个样子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我们想到的那些谜团里,摇摇头,只得自己动手去取那个手镯。这个手镯我打算带回去拿给胡志强,他们家狐仙的事一直让他惴惴不安。这个手镯至少可以证明他的奶奶另有其人,并不是传言中的狐仙。至于这具尸体,就看胡志强以后怎么处理了。

那手镯戴在尸体的手腕上,那支手搭在石堆上,又抓着一块石堆上的石头。我要去拿那手镯,自然得去把那尸体的手从那石头上松开,然后才取得下她手腕上的手镯。

我的心理素质还算过硬,动手去取这尸体上的手镯时还没怎么胆怯,只是心里总还有些不自在。我把注意力尽量转移到了手镯和那件狐仙的事情上后,心里这才平复了许多。

尸体的手死死抓着那块石头,又因为年代久运,整个尸体显得十分干脆。我小心翼翼的将那支手连同那块石头一起从那石堆上移了下来,然后一根一根的去松开手指。

我作这些的时候刘彬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一会看看我,一会又看看那个石堆,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正把那尸体的手同那块石头分了开,要将手镯从那尸体的手腕上取下来时,旁边的刘彬忽然“咦”了一声,一拍我的胳膊,“你看,这些是什么?”

我正小心翼翼的扶着那尸体的一支手,刘彬这一拍惊得我一分神,差点就将已经到了手里的手镯丢了出去。

“什么?”我拿到手镯心里放松了不少。放下尸体,转头去问刘彬。

刘彬正从那石堆顶上卸了块石头往一边的地上放。听了我的话,一指石堆他卸开石头的地方。“你看这里,这些是什么?”

我正奇怪刘彬干嘛去拆这可能埋了个人的石堆,照着他的指示,莫非这石堆里有些古怪?我疑惑着往石堆上看了过去。

石堆顶上我拿开尸体那支手的地方现出了一个不大的空洞。因为刘彬又从那边上卸了几块石头下来,现在看起来越发清楚。那石洞有一堆不是石头的东西,也不是人的尸体衣物什么的,而是一堆枯黄色的什么东西。

“你看这个。”刘彬从那堆枯黄色的东西里拣了一个出来,递到我的眼前。“这是什么?”

“蝴蝶?”我看着眼前的东西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眼前这东西虽然枯黄的颜色,而且残缺不全,但还是一眼能认得出来,这应该是一只用草叶折出的蝴蝶样的东西。

第一百零二节

这只“蝴蝶”应该是用山间野地里十分常见的茅草折叠而成的。茅草的草叶大的有近两指宽,可以长到和人一般高。即使是一般的草叶也有一指宽,二三尺长短。

茅草的草叶正中有一条主经络,要边是对称的叶页,叶片韧性十足不易折断。这类茅草靠根茎蔓延传播生长,分布极为普遍。本地人大多在夏秋季大量收割野生的茅草充作牛羊冬天的食料。

我看着刘彬手里抓的那只茅草折的蝴蝶还没想出个头绪来,刘彬又说话了。

“你看,这些东西象不象有时候在城里有人卖的那些用草折的玩意?”刘彬说着话,伸手又从那石堆的洞里抓了几只同样的“蝴蝶”来。这些“蝴蝶”不知道在这石堆里压了多久,极为干燥脆弱。经得刘彬一抓大多只剩下了连在草经上的一点枯黄的叶片。不过看那模样,想象一下它完整时的样子,应该全部都是“蝴蝶”的模样。

“有人卖的?”听到刘彬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东西。就是在有些时候,永顺城里会来一些手艺人,挎着一个布包,手里提着一小节竹竿。竹竿上便全是用丝线吊着的草折的东西。有蚱蜢,蝈蝈,还有蜻蜓一类的昆虫,颜色形态极为逼真。眼神差点的人很难分辩出这是真的昆虫,还是手工制作的草制品。

那些小玩意好象是一块钱一个,时常有小孩子碰到了便会拿钱去买了来玩。也有些成年人见了那些草制品的精巧之后去买了来收藏的。制作那些东西的草叶似乎经过特殊的处理,一般放一年两年也不会有什么损坏。

可是我看眼前这同样是草制的“蝴蝶”,这手工便差了许多。只是折出个大概的模样,勉强算是有翅膀,有身子,看起来有些象个蝴蝶。而那些手艺人卖的小玩意,连那些昆虫的肢节都能一一分辩出来,就连触须,以及胸腹的纹理都是清晰可见。

“卖个那个比这个好多了。”想到这些,我说道。“这些蝴蝶应该不是买的吧?以前那时候谁有心思去玩这个。”

“那时候想买可能也没地方买!”刘彬瞪了我一眼。“我是说这些和那些人卖的可能是同一种东西。”

“同一种东西?”我对刘彬的这番话感到有些奇怪,这些“蝴蝶”同那些手艺人卖的小玩意,都是用草叶子为材料,然后手工折叠出来的东西。这难道还能细分出几个类别不成?想着这些我心里有些好笑。“这些东西还分类的?”

“这东西分不分类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这大概是什么东西,我还知道,如果这个石堆里面有人的话,那这石堆里的人八成是这个白发女人的情人。”刘彬丝毫没理会我话里的调侃,又说了一通让我吃惊的话来。

“情人?他们是情人?”不知道刘彬这推论又是怎么来的,反正我一时是想不明白。这石堆里有没有埋着人都还是个未知数,再说那个在这石堆边自杀了的白发女子我已经知道她是有了丈夫儿子的,怎么这一下子又冒出个她的情人来了?

“嗯。这草折的东西叫草标。是以前苗族的那些情人之间用来指路的东西。”刘彬听出了我的不解,赶紧解释。

“草标?指路的?”听了刘彬这两句模糊的解释,我还是不怎么明白。“你说清楚点。这草标到底是干嘛的。”

“情人约会用的。”刘彬耐着性子给我解释。“以前的时候,人们谈恋爱不是现在一样的写情书打电话什么的。他们要去约会的话,也不会直接去对方的家里叫。一般都是其中的一个人先出去了,在出去的路上用折好的草标指示出方向。用草标告诉情人自己去了什么地方。然后他的情人就可以跟着这些草标找到他了。”

“有点意思。”我听了点点头。不过也不能仅凭一个用来指路的东西就下结论。“那你又为什么说这个白发女子同这个石堆里的人是情人关系呢?”

“因为这些草标啊!这”刘彬一扬手里的那只草折的“蝴蝶”。“要么你说,如果他们不是情人关系,这女的又是为了什么要在这里自杀呢?”

“这……”这我倒一时想不出个反驳的理由来。这女人在这里自杀,就已经证明了她同这石堆里的人不会是普通的关系。再加上这些情人间用的草标,基本上也可以肯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那这女的应该是殉情而死的?”既然反驳不了,那就赞同吧。

“事实应该就是如此。”刘彬又扬了扬手里的蝴蝶,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得意。

“那这关系就比较复杂。”我摇摇头。想想这女的如果是胡志强失踪了的***话,那她本来就是来历不明,现在又多了一个她的情人。这问题便显更加复杂了。

“有什么复杂的?”刘彬开始继续他的推断。“这女的本来有个自己喜欢的人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分开了。再碰到胡志强的爷爷,成了夫妻。可能她喜欢的这个人又回来了,不知道怎么死了。这女的又是一直真心喜欢他,所以也跟着自杀了。”

刘彬说的这番话,看似乱七八糟,却也有些合乎情理。我听了一时想着这里面复杂的内情便没有说话。

“你想这么多干嘛呢?”刘彬看我皱着眉头又说道:“这事和你又没什么关系,要操心也是胡志强去操心。再说这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呢?”

“嗯。”想想也是,人家这都是几十年前的感情纠葛又关我什么事呢?“那我们走吧?”我现在又想把这手镯尽快带回去,先确认了这女人的身份,彻底解决掉那个狐仙的事。

一说到走,刘彬先是一愣,回过神马上跳了起来,起身就往外走。“快点,快点,这一耽搁又知道又浪费了多少时间,要是晚上出不来就麻烦了!”

我收好了手镯,看看那女尸同石堆,想想觉得这东西还是等胡志强自己解决的好。于是返身跟上了刘彬。刚出了石洞,王涛凑了过来:“出来了,里面有什么?”

“你别管那么多,赶紧赶路!现在管好我们自己了再说!”刘彬一句话就给他顶了回去,看清了方向便大步行去。

我看着王涛摇摇头也没说话,只是示意他跟上,一同往着流落河的上游赶去。

第一百零三节

如此一路往着上游急赶,我们三人闷声不响的走了一阵,因为疲闷,刘彬终于又率先开了口,向我们卖弄起他知道的关于苗族草标的事情来。

说起草标,这里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远古时候,有一个苗家小伙子阿本同聪明玲俐的姑娘阿贝相爱。不久阿贝被寨主抢去,她便在他们原来经常幽会的地方用茅草结了一个草标,阿本看见草标明白了一切,他想方设法把寨主杀死,阿贝得救了。

于是,“草标”今天成了苗乡情男恋女幽会的“密码”。双方只要看到草标,各人就明白了情人的行踪。初相会,女的如果先到约会的地点必先在约会的路口上留下一个草标。草标朝幽会的方向,暗示一方先到,示意对方快来。后来者看到这个草标,必须留下一个草标,疙瘩结在茅草中部,横放在第一个草标上,疙瘩放在第一个草标的中间。这后一个草标暗示过路者,山中有情人幽会,请走别处。行人见了草标,就自觉回避。

如果有人误进山里,撞见别人幽会,就会埋怨自已运气不好,见“怪”了。而且还要有礼貌地向他人赔礼道歉,并说明误入幽会地点的原因。所遇幽会的女方,就会宽宏大量,以礼相待,慷慨地赠给撞见者一件东西作纪念。

在湘西凤凰苗寨苗乡“草标”还有别的用处。苗家人外出,走到有水井泉眼的地方,总要喝上一口清凉的泉水,然后用茅草系成草标放在井水里,以示对“水井神”的崇拜。也有在封山育林地带,在树干上系上草标,以示严禁人畜入内等等。

这样一路说着,枯燥的行程似乎也轻松了满多,只是耳朵里听着这些故事,脚下不停的赶着路。不知不觉间忽视了时间的流逝。待到发觉天色将晚,三人中最为活跃的刘彬止住了话题,这时我们离藏了筏子的地方虽已不远,可如果是想取了筏子便马上离开却又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又到了上回宿营的缓坡,遥遥的可以望见远外山崖上的那个怪异石洞。天边一片浓厚的云层借着夕阳的余辉将天空染成了红色。再看看近处早已废弃的杂乱房屋,气氛一下子显得沉闷压抑起来。

刘彬扑到了我们藏着筏子的地方,一边伸手去搬压在上面的石头,一边催促道:“快点,取了筏子我们赶紧出去!”

我没说话,动手去协助着刘彬。王涛看看天色,“很快就要天黑了,我们还要出去?”

刘彬和我都没有答话,只是加快动作忙着手里的事情。俗话说夜长梦多,尤其是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也许那只白毛怪物还躲在附近等待着机会。我们要是还在这里过夜,实在不知道会再发生些什么事情。但是如果要连夜出去的话,天黑了我们还得划着筏子在河面上漂,又没个照明的工具,唯一可以让我稍微放心些的,就是我们的筏子是充满了气的轮胎内胎,只要不漏气就不用担心它会沉掉。

“我们出去,到了外面就可以扎了筏子顺水漂。速度应该比来的时候快多了,到流落河的石滩应该不要很多的时间。那里比这里好多了。”刘彬搬完了石头,扎筏子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准备着走人。

进来的河道里除了峡谷口那段水道比较湍急,也有一些突出水面的石头外,出了峡谷的水道除了水流急些,似乎也没什么危险。

“出了峡谷口,找个地方扎筏子下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我想了想也觉得摸黑出去比呆在这里过夜好得多。

王涛见我们两人都这么坚持,也不再说话。三人一起胡乱搬了那些扎筏子的东西便往外走。出了峡谷口,随便找个了平缓些的地方到了河边,待到我们扎好了筏子,准备顺水而下时,天空中早已不见了太阳的光辉,刚才布满了天际的云层又厚重了一些,而且似乎又朝着我们的头顶又拉近了一些。

“不要的东西都别带了,顺便拿点吃的东西就走吧。”我看见王涛还在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往筏子上绑,不由的说了句。

王涛听了愣了愣,还没说话。刘彬已经背着他的包上了筏子,说了句。“走吧!”

我二话不说也上了筏子,现在已经到了河边扎好了筏子,自然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王涛见我们两人都上了筏子,摇摇头,也不再去管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拿了根划水用的竹竿上了筏子,将那竹竿往岸边使劲一撑,嘴里招呼了句:“坐稳!我们走了!”筏子便离开了河岸,顺着湍急的水流急驰而下。

这里的水面上也不用人去划水,仍由筏子顺着河水往下漂便是。我们三人也乐得省些力气,各自用手抓紧了筏子上绑的绳子稳住自己的身体,同时去观察河岸。

不知道随着水流漂了多久。天色终于彻底暗了下来,四周如同抹了浓墨一般的漆黑一片。我空出支手摸了那只发红光的手电在手里,可红色的手电光也照不出多远,甚至都看不到河岸。

这天怎么这么黑?我正疑惑着,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伴随着天崩地裂般的一声炸响。我的视线里一下子变得一片惨白,耳朵里也尽是那声炸响的回响。还没回过神,恍惚间听到王涛咬着牙齿骂了一句:“妈的!又要下大雨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王涛的这句话,此后天空中的闪电连续不断,耳边也尽是轰轰的雷声,根本听不到了其他声音。不多时,浓密的雨点便砸了下来,于是耳朵里又多了一层噼啪的水响。

借着闪电我努力去观察河岸,希望能找个平缓点的地方上岸。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的境地,我自然是不愿意冒着大雨在这河上玩漂流。我刚从岸边的景物里找出了些熟悉的印象,坐我前面的刘彬回过头来凑到了我的耳边,伸出一手指着我背后,大声的叫道:“看!看哪里!”

“什么?”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顺着刘彬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道高达数十丈的石崖,看那轮廓依稀有着一些印象。我正奇怪着刘彬让我看那石崖干嘛的时候,一道强烈的闪电划破了夜空,那石崖崖底现出一个巨大的黑洞,犹如一只巨兽张开的大嘴,正虎视眈眈着对着我们方向。

这有个洞有啥奇怪的?我正迷惑着,刘彬抓着我不知大叫些什么,指指那个巨大的黑洞,又指了指我们筏子。

我顺着刘彬的指示来回看了几眼,忽然觉得那山崖下的黑洞离我们又近了一些。仔细一想,顿时惊得变了脸色!

那黑洞想来是条地下河的出口,现在雨大水急,外面河道的水量大了,正反涌进那条地下河里,而我们的筏子,也在顺着水流,往那巨大的黑洞里涌去!

第一百零四节

眼看着我们的筏子便离那地下河的洞口越来越近。因为有了一次在地下洞穴里的经历,我对这些通往地下的洞穴都有了一些说不出的顾忌,此时看着我们的筏子就要顺着水流给冲进那黑洞里去了。急切间我也没空去理会刘彬到底叫了些什么,回头冲着拿着竹竿的王涛大叫了一句:“快划!我们要给冲进洞里去了!”

王涛一时还没理会我的意思,我也顾不得许多,俯下身子伸出手死使去划水。刘彬看到我的动作也有样学样,他几乎整个人都趴到了筏子头上,两手死命的往一边划着水。希望能将筏子划出冲往那黑洞的激流里。

王涛见了我们的动作,因为我和刘彬都俯下了身子,他也看到了那个离我们越来越近的黑洞,二话不说操着竹竿也划起水来。

只是这筏子过于轻巧,我们三人趴坐在筏子上这筏子吃水也不过三四下的样子。河里的水流因为下大雨的关系,从上游汇集了大量雨水过来,越发显得湍急。我们三人使尽力气也只能让那筏子稍稍偏了一些方向,可那去势,还是直直的对着那黑洞而去。

看到这般的情况我手上没停下动作,心里却是暗暗叫苦,鬼知道那地下水的洞又是怎么一番情形,这样给河水冲了进去也不知会遇上什么样的状况。而且一旦进去了,除非雨势停歇,外面的河道不再往那洞里灌水,否则仅凭我们三个的人力,又如何能从那洞里出得来?

“跳水吧!”刘彬看着离那洞口只有了十多米的距离,我们三人的努力又没什么效果,干脆停了划水的动作,回头大喊了一声。

“继续划水!”我来不及细想,大声回答了一句。舍了筏子跳进水里的话,凭着好的水性倒是有可能从这激流里游出去,只是这水下的状况我们又不明了,到了水里万一撞上石头什么的那当真只有死路一条!

“划不动了!下水吧?”王涛本来在挥着竹竿划水,发现这样效果不大还很是费力,干脆也舍了竹竿不用,俯下身子用手去划。只是这样作对我们的处境也没什么用处。

就这两句话的工夫,筏子就已经给水流冲到了那洞口边上,望着那黑黝黝的洞口,心里一想这一旦进去了,想出来不知又要费上多少工夫?我这时再也没空去顾忌许多,下了决心下水搏搏运气,可刚叫了一声“下水!”,猛然觉得筏子一顿,前端停住了去势,整个筏子瞬时在水流的冲击下往着一边歪了过去!

这一顿撞得我们三人一阵不稳,幸好没人落水,我还没来得及询问状况,坐在筏子前面的刘彬又是一声大叫:“撞上东西了!”

“啊?”我们的筏子入水不过三四寸,能撞得它停住去势那至少也该是一块几乎突出水面的石头之类的东西。我来不及细想这东西是什么,心里只盼着这筏子撞上的东西能大一些,能将我们卡在这洞口上就好。

我正在这么想着,筏子给水冲得整个横了过来,似乎可能调个头换个方向又要往那洞里冲去!

这时已经到了那洞口边上,距离那黑黝黝的洞口不过只有了三四米的距离,也没人再敢提议下水什么的。如今筏子已经撞在了一个水面下的东西上,人要跳下去极有可能也会撞上。现在能作的也只有坐这筏子上听天由命。

说起来这么长一串,其实从那筏子撞上东西然后整个打横也不过就是三五秒的时间。紧接着筏子又是一顿,打横过来后的筏子明显又撞上了什么东西。这时我变成了侧面对着那个洞口,筏子一横撞得停了下来,因为惯性,我身子去势不减,“砰”的一声中撞到了旁边一个什么东西上。

这一撞撞得我脑袋“嗡”的一响,肩膀上生疼,眼前冒起了金星。

幸好有得一撞,筏子算是停了下来,整个横着卡在了那洞口边上。

我晃了晃脑袋,忍着疼扶着我撞上的东西稳住了身形。一看我前面的刘彬,他侧着身子伸出双手正在旁边摸着什么。

我一看他摸的方向,除了几米外那黑黝黝的洞口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我疑惑着问了一句。视线一转去看我扶着的东西。这一看却惊得我呆了一呆,然后猛然缩回了手!

我刚才伸手扶住的地方,看起来什么东西都有,即使是不远外的洞口,看起来漆黑一片,应该也没什么东西。可就在这看起来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地方,我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而且伸手扶着它稳住了身子!

“是什么东西?”我半是惊愕,半是迷惑,不由的脱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看不见,只摸得到。”刘彬似乎听到了我的话,一边继续摸索一边回答了一句。

我看着刘彬的动作,他顺着那看不见的东西四处摸了个遍,似乎没什么危险,于是我也伸出了手去摸索这看不见的东西。

伸出的手挥到了一片冰凉的东西,表面不很光滑,摸起来**的,还可以明显感觉到有水流在沿着那东西的表面上往下流动。

我摸了一阵,心中的疑惑和惊愕越发加深。这世界上看不见摸得着的东西除了风似乎没了别的,可眼前这个摸起来明显是个固体,我摸了一阵也没什么反应,实在让人无法揣磨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王涛也在伸手摸索这身边看不见的东西。

“怎么看不见呢?”王涛问了一句后,没等到我们的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我正摸索着那东西,努力的想去分辩这看不见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忽然身下的筏子一颤,惊得我赶紧缩回了手,抓紧筏子上的绳子稳住了身子。发现这筏子似乎在顺着我们撞上的这看不见东西,开始慢慢的往着下游滑了过去。

“筏子要走了!”王涛发出惊喜的一声大叫。

现在这筏子滑动的方向是挨着我们看不见的那个东西,往着流落河的下游滑去,看这方向似乎可以避过那个黑洞。我见了也心里一喜,伸出手反方向去推那看不见的东西。不管这东西是什么,有没有危险,反正有办法就尽快离开总是没错。

刘彬和王涛发觉了我的用意,也反方向去推那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当我们三人正为了脱离眼前这般境地努力的时候,混杂在这满天的雷声雨声里,我却忽然又隐隐听到了一声悠远冗长的牛角号声!

第一百零五节

“呜~,呜~”牛角号声在不宽的河谷里一阵回响,纵然满是缠杂的雨声雷声,还是十分清晰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什么声音?我听到那号声依稀是从我背后的下游方向传来,于是赶紧回头去看。坐在我身后的王涛想来也是听到这传来的号声,停了手上的动作,也在转身去看。

雨势不歇,天空中的雷电也几乎一直没有停过。在一阵阵闪电的白光里,河的下游水面上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片黑影。

“那是什么?”我看到黑影,只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大声喊着问了一句。

王涛这时不知道是怎么了,扭着身子望着那片黑影的方向竟然没了其他动作。我发觉王涛这模样不大正常,扳住他的肩膀,摇了两下,又一指那下游的黑影,“那是什么?”

借着闪电的光,我看清了王涛的表情,他张着嘴,仍由雨水汇进他的嘴里,然后又顺着他的下巴的轮廓流了出来。瞪大了眼睛,直直的望着那黑影,直到我摇了他两下,他这才有了反应。他将视线从那黑影上移到了我的脸上,脸色惨白,眼神里一片空洞,蠕动着嘴唇,喉节上下移动了半晌,这才冒出了几个打着颤的字眼。

“……兵!”

“什么?”我勉强听到了个兵字,一时理会出他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看他那表情似乎是惊骇莫名,八成问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来。只好又扭头去看那黑影,希望能看出个名堂来。

看了一阵,那黑影的轮廓似乎清晰了一些。好象是浮在水面上的一艘大船,将近有两米来宽,正在逆着水向我们的方向驶来。我甚至可以看到它船头下面激起来白色水花。至于船上有些什么,因为距离的关系,一时倒还看不清楚。

“有船来了!大船!”我大喊着通知筏子上的另外两人。

“船?什么船?”刘彬还在推着我们看不见的那个东西使劲,没注意到下游的情形。听到我喊声也转了头过来看。这时那艘逆水而上的大船已经距离我们不远了,虽然还是黑忽忽的只看得出个轮廓,但是依稀可以看见两边的船舷上站着些人正拿了很长的竹稿来回的撑着船。

“这里怎么会有船?”刘彬一看到那艘大船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大声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大声回答着,想想王涛的表情,又看看那船,那船虽然是在逆水而行,速度倒也不慢,就这说话的工夫已经到了近前。只是这距离虽然近了许多,可我除了那些模糊的轮廓,还是只能看到那船上是一片漆黑。

“你刚才说的什么?”我看着那逐渐驶近的大船突然有了一丝惊惧,抓着王涛又大声的问道。

这船在夜里逆水而上,居然没有半点灯火。船上又只看得到几个模糊的似乎是在撑着船的黑影。即便是有天空中的闪电,映得河谷一片通明,可那船却始终是一片漆黑。

“阴……阴兵……”王涛的牙齿明显打起了架,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看见那船越发的近了,挣扎着就要往水里跳。

“阴兵?”我听了王涛的话一惊,强自镇定下来后又发现王涛正要往水里扑去,赶紧抓紧了他。“你要干什么?”

“快……跑,阴兵……来……了!”王涛说话都变得不利索起来,阴兵这东西我听他说他第一次来这流落河吓说过的,他们那次死了个叫陈合的人。因此我知道这黑忽忽的大船就是他说过的阴兵,心里也是惊骇莫名。不过这时候如果让他跳下水摆明了也是有死无生!

“你下去了也是死!”我大声对着王涛吼了一句,抓紧了他自己也是手足无措。

“它过来了,怎么办?”刘彬也听到了我们的话,看着那黑忽忽的大船来势不减,直直的冲着我们冲了过来也是十分紧张。不管它是不是阴兵,我们这筏子要是跟它撞上了绝对讨不了好去!

只是这时候再想办法也已经来不及了,那艘黑忽忽的大船已经到了眼前,伴着船头激起的白色浪花一头就向着我们压了过来。

“啊!”王涛发出一声惨叫,因为挣不开我抓着他的手,干脆整个人缩进了我的怀里。

我看着那黑忽忽的船头压了过来,又听到王涛的惨叫,心里暗道一声完了,本能的就伸了手护到身前去挡。可谁知这一挡却挡了个空,我清楚的看见我的手臂溶进了那漆黑一片的船头里。一股刺骨的阴寒瞬间顺着我的手臂传遍了全身,我还没来得及再作出什么反应,就觉得两眼一暗,我整个人都陷进了漆黑的船身里。

在那瞬间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觉。我甚至感觉不到刚才还扑在我怀里的王涛。也听不到什么东西,只是视线里忽明忽暗,犹如电压不足的灯泡一般闪闪灭灭。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我的眼前忽然又一亮,雷声,雨声,还有刘彬和王涛的叫声瞬间又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还适应这种转变,眼前便又是一个漆黑的船头压了过来。

我忘了该有什么反应。这种情况下也根本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我维持着伸出双手去挡的姿势又一次陷进了黑暗的船体里……

这样反复不知道经过了几次,除了还能感觉到阴冷之外我几乎忘了自己还是个活人。一直再次穿出那阴冷的黑暗,眼前再没有了那漆黑的船头,我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好一阵不能动弹。

“我们死了吗?”叫了一声后便一直躲在我怀里的王涛终于最先发出了声音。

“死你个头!”刹那间我恢复了过来。回头一看刘彬,他正从抱着脑袋的姿势里舒展开来。

“刚才怎么回事?”刘彬看了我一眼,又伸手去检查自己的身体。

“我不知道。”看到王涛刘彬似乎都没事,我心下稍安,可一扭头,发现我们的身边又多了一些东西。

紧挨着我们的筏子地方,本来应该是那个黑黝黝的洞口。如今那洞口不见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就挨在我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们这是到了哪里?”我看到旁边忽然多了块巨石,心里一惊,赶紧扭头去看四周的情形。

第一百零六节

“这石头是哪里来的?”此时的雨势已经小了很多,天空中的闪电也不如刚才的那么频繁,但是在偶尔冒出的一道闪电里,我们还清楚的看到了身边这块凭空冒出来的巨石。

我小心的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这身边的石头,入手冰凉,此外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该不是我们一开始就是撞在这个石头上了的吧?”刘彬也在小心试探着那块石头,观察了一阵之后发现没什么异常,实在想不出这石头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就出现在了这里。

刘彬似乎随口说出的一句话,我听了却是心里一动。“难道这石头一直是在这里的?”

刚才我们被急流冲着顺水而下,眼看着就要给冲进那条地下河的水道里去了。只是筏子到了那里黑黝黝的洞口附近,却撞上了一个看不见的东西阻住了去势。现在洞口不见了,多了一块巨石。难道说我们看到的那个洞口是不存在的,而这块巨石才是真正一直存在的东西?还有那些“阴兵”的大船,明明看见了,但是撞上了之后似乎也没有东西。难道那洞口和阴兵都是我们的幻觉?

雨势虽然是小了,河道的水流却是丝毫不减。我在心里胡乱猜测着刚才的情形,身下的筏子却一直在慢慢移动。也许是擦着那块巨石,挂上了什么东西,速度并不快。但是就在我胡思乱想的这些时间里,筏子一下子脱离了那块巨石,瞬间便给水流冲出去了一段距离。

本来我们是面朝着水流的下游,也就是我们前行的方向。可在这巨石附近,筏子撞了一下,调了个方向,变成了我们背对着前行的方向。这时恰巧又有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河谷里的景物一下子便给映了个通明。我面对着那巨石的方向,趁着这机会看清楚了那巨石的模样,和它附近的情形,心里一下子反应过来,我知道这是在哪里了,可是心里却还有着很多疑惑。

流落河整条河道,我到过的约有一天的行程。在这些河道里,我比较熟悉,或者说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流落河的河口,中段的石滩,我们打鱼的那个被巨石封住的地下河道。而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在这被巨石封住了的水道外面。因为天黑雨急,或是其他一些诡异的原因,我们一开始并没能认出这个地方来。可现在雨小了以后,这里又恢复了我们熟悉的模样,我看了自然能一眼便认了出来。

“奇怪,我们刚才怎么看不见那块石头呢?”刘彬也看清楚了这一切,看着那巨石和山崖慢慢的远了,呆了一阵终于说了句话出来。

我张了张嘴,到了嘴里的字眼又给我咽了回去,我本来是想说“鬼知道”的,可刚才的经历让我对这三个字有了一些顾忌。于是我硬生生的换了两个字出来。“上岸!”

“上岸?在这里上岸?”刘彬给我这突然冒出来的主意惊得一愣,也忘了继续那块看不见的石头的话题。

“不是不是,”我赶紧摆手,“再下一点到石滩了,我们在那上岸。”

此后一直到了石滩,我们都没怎么再说话。幸好也没再出什么意外。王涛有了这次跟阴兵的亲蜜接触,吓得够呛。在石滩上一直呆到天亮才恢复了过来。我和刘彬稍微好点,不过想起来也是心惊胆颤。

雨是在我们上岸后不久便慢慢的停了。我们三人又冷又乏,找不到可以生火的材料。只能找了个稍微背风的地方缩成了一堆。也不敢睡觉,王涛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一句话也不说。我同刘彬为了打发时间,也是为了消除心中的恐惧,便极力用科学的观点去分析我们刚才的一切经历。

我首先想到的是海市蜃楼,就是一种光线的折射现象。因为光线的扭曲让我们的视觉发生了一些错误,看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我把这些告诉刘彬,他不置可否,埋着脑袋沉思了一阵后,他说了一句让我大吃一惊的话:“有可能,我们刚才看见的东西是很久以前,真实发生过的。”

“为什么?”我想了一阵,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说,于是干脆问了出来。

“我是在一些书上看到的,就是说有些偶然的情况下,一些东西可以将一些图像保留下来。然后相似的条件下,这些图像就会给投影出来。就象,就象放电影一样。”刘彬一边想一边解释。

刘彬说的大概意思我可以理解。因为我刚才说的海市蜃楼可能也是一种投影。因为很多在海市蜃楼中看到的情景,在现实中都找不到类似的地方。只是如果那些投影都真实发生过的,那些大船组成的船队跑到流落河里来又是要干什么呢?这些东西明显不是短时间内弄得明白的。

“可能吧。”刘彬说的并非全无可能。只是要去证实的话就不太可能。不过我们目的只是要找个可能的解释来,这样也就差不多了。

“你有没有看见那些船都跑到哪里去了?”如果我们看到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只是一些投影。那自然跟王涛说的阴兵没了关系。可那么些船逆着流落河而上,又是要去哪里?

“没有。那时候谁会去看那船去了哪里?”刘彬想了一想答道。“不过我想,它们应该是去了我们看见的那个洞里。”

“洞里?”我转念一想,便也明白了刘彬为什么会这么说。流落河的上游我们去过,那里的河面跑不了那么大的木船,而且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而我们看到的那个洞口,其实就是一条地下河,一天前我们刚从那里面出来,那里面的地下河道足够行船的了。只是不知道那些船跑那里面去干嘛,难道又和那些洞里的怪物有关?

这事情绕来绕去越来越显得复杂。我想得有些头疼,一时止住了话题。可刘彬想了想,又说了句话来。“可能那些船,也和我们拿到的那张地图有关。”

那张地图我们拿到手里也不过才一天的时间。研究了一夜也就搞明白那是张地图而已。张燕和张老板几人拿了地图明显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可这些我们都搞不清楚。

“也许吧。”我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我们似乎也已经忘记了我们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一个接一个的谜团让我们缓不过气来。除了手里的那张地图,我们一无所获,反而把自己带进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里。

“天亮就回去吧。”不知为什么,我说出了这句无关紧要的话。

刘彬“嗯”了一声。接着我便听到了他长长的一口呼气声。

第一百零七节

此后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色微明,挨了一夜的我们便早早动身,赶到下午时分便回到了王村。到了王村也不多作停留,三人随便吃了些东西便赶车回了永顺,然后三人各自回家休息。

休息了两天,刘彬过来要了那张皮制的地图过去,说是要照着画一份出来去找个熟悉古文的人来看看那地图上的印章到底是那几个字。我想了想便由他去了。自己则是带了那个从石洞里弄来的手镯,去了胡志强家里,算是给他家报个信吧。

胡志强一看到我拿去的手镯便惊呆了。在狐仙的传闻四处疯传的时候,他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没少去研究他爷爷留下的东西。对这手镯自然是十分熟悉。

胡志强爷爷留下的那只手镯已经被他用个盒子装了埋在了他爷爷的坟边。如今又看到一只一模一样的,惊疑了半晌,才想起要来问我这手镯是哪里来的。

我此行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将这镯子的来历连同我在石洞里看到的一切都告诉给胡志强,包括我和刘彬的推测。现在他问了,自然也不隐瞒,将我们那一行的所见所想一一详细的说了一遍给他听。当然我也说明了,那石洞里的女尸是不是他的奶奶我们是不确定的,还有那个怀疑是埋了个人的石堆又是怎么回事,我们也弄不清楚。反正我告诉胡志强的就是,那石洞带了这手镯的女尸,可能就是当年那个来历不明的白发女子。至于具体的情况,可能是永远也弄不清楚了。

最后我把那手镯留给了胡志强,给他留了我的地址,告诉我还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再来找我。此后便匆匆告辞又回了永顺。因为现在关于那狐仙的事情虽然还没真相大白,但我却是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即便是发现这女尸和手镯也是在无意之下的巧合。还有我心里又揣着那张皮制地图的秘密,自然是不愿久待。把关于那手镯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便立马走人。

到了永顺再去寻刘彬,却听说他已经去了吉首。我想了想,刘彬以前在吉首呆过些时间,而且他交游广泛,这次可能是因为那张地图的原因跑去那里找人帮忙了。刘彬跟我拿那地图时说过,先得搞清楚那印章是什么意思,才能慢慢的找线索。他也说了他会找人帮忙,让我安心的等消息就是。如今他去吉首,我就算是马上跟过去也未必找得着他。无奈之下,也只能回了家里耐心的去等。

刘彬办事效率倒是不低,两天后,他便从吉首回来了。除了弄明了那印章是那几个字外,他甚至还打听来了一些他认为有关的消息。

我等到刘彬回来了,马上拉着他去找了家小饭店。一算是犒劳他一下,二嘛,是为了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分析刘彬打听来的消息。

“那个印章是个将军用的印信,里面是-昭毅将军-四个字。”刘彬一边喝着茶等着着上菜一边对我说道。

“哦?那这个将军是谁?干什么的?”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刘彬摆摆手示意我别急,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这才说道:“昭毅将军是明朝正三品的一个官职,都是皇帝封给那些有功的将军们的。也就是说叫作-昭毅将军-的人不只一个两个,在明朝时册封的不知道有多少。”

“啊?不只一个?”我一听便傻了眼了。本指望着从那印章里找出些什么线索来,可现在听刘彬一说,这“昭毅将军”不只一个,难道我还一个一个的去排查不成?

“别急嘛,慢慢听我说。”刘彬显得不慌不忙,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虽然有很多昭毅将军,但是和我们湘西扯得上关系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彭翼南。”

“彭翼南是谁?”我张嘴就问。

“土司王!”刘彬看着我,一脸得色。“彭翼南,字晋卿,号北江,生于明嘉靖十五年(公元一五三六年),为彭士愁后裔。明朝嘉靖三十三年,彭翼南承袭永顺宣慰使。时东南沿海倭患不断,明朝廷下达征调湖广土兵平倭谕旨,彭翼南应旨出征。领兵远涉三千余里,奔赴东南沿海抗倭前线。次年正月,彭翼南率领的土兵与广西……广西……”

我听到刘彬这一段开始说的甚是流利,可是到了“广西”这里突然顿了下来,看他眼珠子四处乱转,心里起疑,又急于知道下文,于是开口问了一句:“还有呢?广西什么?”

“嘿嘿,”刘彬看我一直盯着他,讪笑了两声。“后面的我忘了。”

“忘了?!”我瞪着刘彬,这事情你专门去打听的这么随便就忘了?这么想着,我的脸暗了下来,正要开口说他两句时。刘彬又说话了。

“你等下啊,”想来他是看到我变了脸色,拿到了嘴边的茶杯又放了下去,转而伸手去衣袋里摸了张折成一小片的纸来,展开来眼睛在上面扫了几扫。“广西,哦,是广西瓦氏夫人率领的士兵协同作战,全歼盘据在集胜墩的数百名倭寇。四月,又在江苏常熟三大浦抗倭战役中斩获倭寇两百八十多人……”

我凑过头去一看,刘彬拿的那张纸上印满了字。我一看他:“打印出来的?”

“嗯。”刘彬听到我问,停下来应了一声。

“你直接拿出来不就完了!”我一把夺过那张打满了字的纸,顺带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打印好了拿出来不就行了,没事显摆什么?

刘彬又“嘿嘿”的讪笑的几声,见我的注意力已经转到那张纸上去了,于是自己端起了茶杯。“喝茶喝茶……”

我懒得理会刘彬的小动作,去看那纸上的内容。一目十行的扫了个遍。那纸上也就是记载的彭翼南的生平事纪。包括生于某年死于某年,还有他作过的一些事情。如明嘉靖三十三年奉旨领兵抗倭获“东南第一战功”,以及明朝皇帝的嘉奖,“赐三品服,授昭毅将军”,还有亲赐护身手铳一把,赏赐金银珠宝无数等等。之后还有“献大木功再论赏……”,最后记载了彭翼南病死的年份,“卒于明隆庆元年(公元一五六七年)”。

我将纸上的内容看了个遍,没琢磨出这跟那地关系,疑惑着一看刘彬。“这跟那地图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零八节

刚才我的注意力都转到刘彬拿出来的那张打印了彭翼南的资料的纸上去了。刘彬没了交谈的对象,只能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水。这时听到我又问他,顿时来了精神,放下茶杯开口就说道:“有!当然有关系了!土司王彭翼南不就是明朝皇帝封的-昭毅将军-吗?”

“-昭毅将军-也只是一个封号,得了这封号的将军也不只一个两个吧?你凭什么肯定那地图上-昭毅将军-的印章指的就是彭翼南?”其实这事情我稍微一细想也能判断出那地图上的“昭毅将军”八成就是彭翼南,只是看刘彬一脸兴奋的模样起了调侃他一下的兴致,故意找了这么个问题来。这个问题虽然得容易想出结论,但是如果要证明的话,却似乎很难找出什么确切的理由来。

“那个,……”刘彬没想到我会这么一问,一下子急了。眼珠子转了一阵后,他脸色一喜。望定了我说道:“那张地图原来不是张燕的吗?”

“嗯?”我正看着刘彬焦急的模样暗暗发笑,突然听他又提起了张燕,心里不由的起了些好奇。看着刘彬不知道他会从张燕头上找出什么理由来。

关于张燕的事情刘彬也只是听我说过几次。她是那地图的原主人不假,但似乎也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更别说那证明那地图上的印章指的就是彭翼南了。

“张燕她们几个人去流落河的目的肯了和那张地图有关。”刘彬说到张燕,仿佛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说话一下流畅起来。“我们先不管那张地图是谁的。我们就说张燕,张燕拿了张地图就肯跑这么老远,她肯定对那地图里的东西很感兴趣。那她要是再碰到了和那地图有关的东西肯定也会很感兴趣。”

刘彬说着说着又慢了下来,一脸神秘的望着我。那表情摆明了就是吊人味口。

我在心里飞快的把张燕的事情理了一遍,没找着什么线索,耐不住心里的疑惑只能去问刘彬:“还有呢?”

“手铳!-天字六百号-!张燕在王村的时候,不是对这个也很感兴趣吗?”刘彬等到了我的发问,颇为得意的笑了笑,说道。

听到“天字六百号”这几个字时,我便一下子想了起来。我同王涛跟着张燕一行人从流落河回来后,到了王村各自分手。没想到在夜里逛街时,我和王涛又见到了张燕几个人。那是在一家卖仿制品的古玩店里,张燕等人走后,我还特地去看过,知道张燕是在那里看上了一把仿制的古代手铳。虽然最后不知怎么的没有成交,但也看得出张燕对那把手铳确实是有些兴趣。而我去看的时候,据店老板所说,那手铳原来是皇帝赏给一个土司王的。

“那把手铳就是明朝皇帝赏给彭翼南的?”想到这里,我明白了过来。那手铳如果是彭翼南的,张燕对它又有些兴趣,那么可能那手铳跟那张地图也有些关联。这样的话,彭翼南跟那地图自然也脱不了关系。加上彭翼南也被封过“昭毅将军”,地图上印章的“昭毅将军”四个字,不是指彭翼南还能是谁?

“没错!”刘彬一拍桌子肯定的说道:“彭翼南抗倭有功,皇帝封他作-昭毅将军-,另外还赏了把手铳给他,就是-天字六百号-!”

“那这个地图就是彭翼南画的?”这样想来想去那地图都跟土司王彭翼南脱不了关系。

“那倒未必。”刘彬正又端了茶杯往嘴边送,听了我的话马上回了一句。看我又疑惑的看着他,接着又解释了一句:“只是那地图上有他的印章而已。”

“哦?”我初一听觉得也对,也许是别人拿了他的印章印的。可再一想,一个将军的印章是别人能随便动的吗?而且这地图上画的东西明显牵扯到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应该不会是随便就印了这么个印章上去的吧?“将军的印章除了他自己,还能有谁用?”

“嘿嘿,彭翼南活着的时候自然没有人敢乱动他的印章的。”刘彬喝了口水,不慌不忙的说道:“但是,如果他死了呢?”

“死了?”彭翼南要是死了,那他的印章会到谁的手上去?销毁还是传给自己的后代?还是干脆埋进他的坟墓里?

我还在胡乱想着这些可能,刘彬却又继续说了下去。

“想当年,彭翼南十九岁便领兵出征抗倭,历时三年,荡平倭寇,获东南第一战功!谁知道天炉英才,他才三十一岁便英年早逝!”刘彬装模作样的发了一下感慨,谁知他刚说了几句便话锋一转:“不过这不关我们的事,那张地图上画的,可能就是彭翼南真正的埋骨之地!”

“啊?”听了刘彬最后一句话我不由的惊呼了一声,也懒得再去理会他前面的那几句废话。

“相传,历代土司王死了都是埋在土司王的古墓群里,可是也有传言说土司王的古墓群大多是衣冠墓,真正的土司王棺木都是埋在了一条通往阴间的地下河道里。传说中,土司王死了在古墓群那里下葬以后,当天夜里,会有八口黑漆棺木从土司王城里给抬出来,分八个方向,每个方向都有几十个士兵护送,出城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同去护送的士兵也从此没有再回来过。”

“真的假的?”我听得将信将疑,这些捕风捉影的说法多了。可也有一句话叫作无风不起浪。

“你猜?”刘彬听了我的话凑上前来作了个夸张的笑脸。

我当时就恨不得给他一耳光!这问题是能用来猜的吗?要是用猜的话,还要你去吉首查那些东西干嘛?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刘彬见我变了脸色,作势要打,马上换了口气。不过我刚把手放下来,他又来了句气得我冒烟的话。“你先回答我个问题,我再告诉你是真是假怎么样?”

“你!”我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恨不得马上掀了桌子揍他!

“别!”刘彬见了我的模样马上闪到了一边,“我说,我马上说。不过你得先说,如果还有人叫你带他去流落河,还要去我们到过的那个洞里面,你还敢不敢去?”

第一百零九节

“什么?”我听了刘彬的话心里一惊。还有人要去流落河?还要去流落河的洞穴里?

刘彬是去了趟吉首,找人弄清楚那张地图上的印章是什么意思。当然顺带着也找了些相关的资料来。至于他是怎么去找出这些资料的,我倒是没过问。不过他现在提出了那张地图标示的是土司王彭翼南的埋骨之地,还问我还敢不敢再去。这肯定是有人因为这地图的关系才想要去那里。问我,只是想找个带路的人罢了。

“你说的,那个洞穴里是彭翼南秘密的埋骨之地,这难道是真的?”我心念一动,对着刘彬问道。

根据已经知道一些流传于民间的传说故事,已经隐隐可以推测出这个结论了。不过我还是想从刘彬的嘴里得到证实。如果那个洞穴跟彭翼南没有一点关系,或者说是跟土司王没什么关系,那我想也不会有人想去那里。

“这个要到了那里才知道。”刘彬看我没有动手的倾向又坐回了桌子边。“你先说你敢不敢去。”

“是那些人要去?去干什么?”看刘彬的表情似乎我不去的话,他也会带人去。我暂时不作决定,先探探他的口风再说。

“主要是一个教授和一个当老板的。就是去那里研究一下,嗯,考古吧。”刘彬语焉不详。

“就两个人?”那洞穴里究竟有些什么我们都还不清楚,只知道应该是很危险,两人加上我和刘彬也才四个。对比一下危险性,这人手似乎太单薄了一点。

“嘿嘿,这两个是主要的嘛,一个是带队的,另一个是出钱的。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几个人,帮忙搬东西啊什么的。”刘彬说着看了看我。“如果你去的话,加上你我一共大概七八个人。”

“这么多人?跑去考古研究?”能弄出这么大规模来,花费肯定少不了。听刘彬的语气,这次应该是那个当老板的出钱组织。我倒是有些好奇那个老板会是谁。

“哎,其实主要是想证实一下那里是不是秘密的土司王墓葬。可能也会带些东西出来。不过你放心,这么作有人支持的。不会犯法。”刘彬见越说越远了,干脆几句话挑明了。“这么说吧,一起去的有几个是从武装部调来负责安全的,是有政府部门支持的。”

“哦?”听到他这么一说我又是吃了一惊,他一开始似乎是说这次应该是民间组织的,可现在怎么又扯到政府部门了。我听得觉得有些迷糊,“你说详细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跟你说不清了呢?”刘彬想了想,“我去了吉首是吧?一开始是去找吉大的一个教中文的教授,没找到我就去了俱往矣斋。俱往矣斋是一家私人收藏馆,它的老板姓彭(ps:吉首是有这么一家私人收藏馆,不过老板是谁我就不知道了。至于本文中提到的关于俱往矣斋的彭老板等人物及其相关情节,则是纯属虚构。),也很识货。知道这事找了些门路就打算组织一些人去研究一下。当然那老板是跟文物管理局通了气的,就说找到什么东西回来,所有权归政府,但是可以放到他的俱往矣斋去展览。这么说你明白了没?”

“大概是明白了。”我点了点头,就是那个俱往矣斋的彭老板打算找些人帮国家去找些文物嘛。当然这彭老板也是有得赚的,找出的文物放他那里展览收门票就有得赚。至于他是怎么打通这些关节的就不是我们搞得明白的事了。我要考虑的,只是去或者是不去。

“怎么样?你去还是不去?”刘彬见我听明白了却不回答,凑了过来问道。

“你去?”我看着刘彬一脸兴奋的脸。“看你这么积极,去了有什么好处?”

“展览收入的一半,彭老板还说了,如果我们去的话,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帮忙。他的关系和路子可比我们广多了。”刘彬听了我的话,以为我会动心,忙一口气说出了我们能得到的好处。

我听了,只是摇摇头。“你忘了上次那一身血丝样的虫子了?别说还有白毛的怪物和会射箭的东西,你不怕去了会出事?”

“怕!当然会怕了,不过富贵险中求,我们又只是带路,前面还有几个武装部调来的人揣着枪顶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以彭老板的关系,弄几柄枪来给我们防身似乎也不难。有了真枪实弹的你还怕什么?”刘彬继续诱惑道。

不过他这种诱惑对我是白搭。彭老板说的展览收入的一半会有多少我不知道,其他找他帮忙的事我暂时也想不到。不过除这些其他人的因素,我自己的心里对那个洞穴里的事情确实是充满了好奇。

在我们说话的空当里,饭店的服务员慢慢的上齐了菜。我望着那一桌子菜虽然没什么食欲,可也不想继续同刘彬纠缠在去不去的问题上。于是拿了筷子,“吃饭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再说!”

刘彬叫了瓶酒,帮我倒了一杯,举着杯子又劝道。“君哥,一起去吧,我们不为了赚多少钱,去长长见识也好啊!要是那里真是土司王的秘密墓葬,等我们回来了可就出名了!”

“嗯。”我随便应着,喝着酒,吃着菜。心里却在盘算,到底要不要再走一趟。

刘彬见我的样子似乎兴趣不大,酒劝得越发勤了。嘴里把他能想到的好处几乎全说了,可我却没真正听进去一句两句。

一顿饭就在这样的食不甘味和犹豫不觉中结束了。刘彬没把我灌成怎样,自己倒是喝得满脸通红。等我结了帐二人走出了饭店,刘彬的嘴里还在说着:“去吧,这次这么多人,又有枪,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还可以赚到钱,君哥,你好好考虑下。我就等你的话了……”

“嗯,我考虑好了再告诉你吧。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回了刘彬一句,就打算各自回家。

“好!君哥,你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等你答复……”

此后我们便各自回家休息。对于这要不要流落河的事情,我考虑了一阵之后便也不想了。去不去其实都已经是无所谓的了。只是心里还有些好奇,加上刘彬也要一起去。想想那么多人,应该比我们上次安全得多,于是我很快就作出了去的决定。

第二天上午,我还躺在床上睡觉,就听见我妈在叫我,说是有人找。我迷迷糊糊的一想,可能是刘彬来了,这家伙对他认定了的事情还是很坚持的。一大早的就跑了过来等我的答复。

我起了床,脸都没洗,揉着眼睛就出去了。以刘彬的脾气,我要不快些出去他能进来房间里掀了我的被窝。

“这么早,你也不用这么积极吧?”我看了下时间,才八点不到,颇有些埋怨刘彬吵了我的好觉。

“君哥,我有些急了,赶早班车来的,不好意思,是太早了一些。”

“嗯?”我一听这声音不是刘彬,连忙转头去看来找我的这人是谁。“胡志强?”

第一百一十节

清晨的王村码头迷漫着一层淡淡的水气。河风吹在人的身上微微觉得有些发冷。我蹲在码头的石阶上,一边抽烟一边打量着停在码头边的那几艘船。

胡志强就在我的旁边,他望着拿在手里的两只银手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要去把那尸骨带回来?”这气氛有些沉闷,我找了个话题想引胡志强开口。

“嗯。”胡志强只是应了一声,眼睛却还盯在那个手镯上面。手镯依旧银亮,其中一个是胡志强他爷爷留下来的,后来他爷爷过世后,给埋到了他爷爷的坟边。还有一个却是我从流落河边山坡上的石洞里带回来的。那里,还有一具原本戴着这银手镯的女尸。

那天胡志强早早的到了我家,说要我带路去流落河边上发现银手镯的石洞里去把那具尸骨带回来安葬。我想不出个拒绝的理由,加上本来心里又同意了跟刘彬一起带着彭老板他们进流落河,所以便也同意了。跟刘彬一说,又同彭老板一商量,干脆合作一路,一趟搞定算了。

今天是我们同彭老板说好出发的日子。想来也有些好笑,同去的七八个人,我除了刘彬和胡志强外,其他的几个人连见都还没见过。彭老板说我们只要人到了就行,其他的一切他搞定。当然我们得带上那张地图。于是今天我们早上便到了这码头上等。刘彬自去联络彭老板了,我和胡志强却只能在这码头上干等。

“那具尸体也未必见得就是……”我闲得无聊,没话找话,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妥。于是后半句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胡志强这次的目的可能也只是为了寻个安慰自己的借口。毕竟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留个诡异的谜团在心里总是不舒服,要去查真相几乎也是没了可能。找个过得去的解释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吧。

胡志强怔怔的望着那手镯没有说话。我看了心里有不忍。于是又开口安慰他道:“也可能就是,毕竟这手镯只有一对,一个在狐狸那里,另一个一定就在你奶奶那里了。”

我这话说了出来,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这手镯能从胡志强他奶奶手上跑到那只白狐那里去,那自然也能从他奶奶手上跑到别人那里去。仅凭戴着这个手镯就说那具女尸是胡志强他奶奶还是显得这证据不足。

还好胡志强也没去管他这么多,听了我的话又是“嗯”了一声。我看看胡志强,摇摇头,一时不知道要继续说些什么才好。

“君哥,过来帮把手!”身后传来了刘彬的喊声。我回头一看,刘彬正领着几个人顺着石阶往码头上走来。

跟刘彬来的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戴了付眼镜的应该就是刘彬说的教授了。还有一个看到我站起了身马上同刘彬一起迎了上来的,那肯定就是俱往兮斋的彭老板了。剩下的三人,穿得虽然都是便装,可行走之间却有着一股脱不了的军人气质。肩上背着几个长条的帆布袋,手里都还或提或扛的拿着些东西。

“卫君志?”彭老板同刘彬一同到了我面前。彭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开口问道。

“彭老板?”我迎着他的目光,反问了一句。

“呵呵,”彭老板笑了,“这趟要辛苦你了。听说你当过兵,我给你准备了些东西,你肯定喜欢。”

说着话间,刘彬把他提着的一个帆布袋递到了我的面前。笑上挂着一丝狡黠的笑。“这是你的。”

“嗯?”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接过了袋子,隔着帆布一摸,马上明白了,里面的应该是把步枪。

“听说你们上次碰到了些危险,有了这个应该没问题了吧?”彭老板看我接过了袋子,又笑着说道。“等回来了,亏不了你们的,放心。”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彭老板看起来背影颇大。除我手上这个,一行人里除了彭老板和那个戴眼镜的教授外,几乎每人都有一个长条的帆布袋。能在政府允许的情况下弄出这么些枪来,没点路子肯定不行。

这时,其他几人也到了旁边,彭老板又大概的介绍了其他几人,戴眼镜的是研究考古的孙教授,其他三个便是从武装部调来负责安全的。名字分别叫作高强,余波和彭剑。我们几人稍微熟悉了一下,彭老板便招呼我们提了东西上船。他已经提前订好了一艘木船。待我们都上了船后,彭老板却又说还要等等,刘彬跑去一问,彭老板却说还是要等一个记者。

有记者肯定就会有报道。当然如果没成功的话就难说了。不过这么看来,彭老板组织的这次探险或是考古也算是公开的行动了。我知道了还要等一个记者后也没多想,自己到了船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胡志强算是这次行动的编外人员,除了我之外便没了熟人,因此他便一直跟在了我的旁边。

我们各自坐下后,高强等三个凑到了一堆自去抽烟聊天。刘彬跟彭老板套着近乎,一起站在船头上等着那个记者。胡志强坐在我边上又拿了那对手镯来,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去了,我摸了支烟出来正要点上,却发现面前来了一个人。

“小兄弟,你那个手镯能给我看看吗?”说话的正是那个戴着眼镜的孙教授,想来他是注意到了胡志强老是拿在手里的那对银手镯。

我扭头看了看向胡志强。继续抽我的烟,那手镯不是我的,孙教授这话也不是对我说的。这点小事胡志强自己拿主意就行。

“哦,我姓孙,考古的,就是专门研究古时候的东西的。你那对手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我只想看一看,看一看就还给你的。”胡志强抬头一脸错愕的看着孙教授。孙教授赶紧笑着解释了一下。

“给他看看,没关系的。”我听了孙教授的话,扭头对着胡志强说道。孙教授是考古的,这手镯确实也有些年头了,还牵扯到胡志强他***身世。如今虽然可以算是已经找到了胡志强他***尸首。可关于这手镯却也还有些谜团。让这孙教授看看也许他能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嗯。”胡志强见我说话了,应了一声便将那手镯递了过去。

孙教授把那手镯接到手里,小心翼翼的凑到眼前,仔细的观察起来,那模样就好象是发现了什么珍宝一般。

“这手镯,……怎么样?”我见了孙教授的模样,待他差不多将那手镯看了一遍,赶紧出声问道。

“嗯,有些年头了,应该有上百年了吧。”孙教授一边继续观察一边点着头。

“有什么问题没有?”这手镯有些年头我是知道的,我是想问孙教授从那手镯上看出些特殊的东西没有。比如说那手镯为什么会吸引了那白狐去偷?

“问题?”孙教授听了我这么问有些奇怪,扭头看了我一眼后,又去仔细看那手镯。他将那手镯拿到光亮处,一点一点的看着那上面的花纹。忽然间他一扭头,神色古怪的望定了我。“这手镯是你们从哪里来的?”

第一百一十一节

“呃?”我跟胡志强本来都在凝神等着孙教授的回答,没曾想过他会突如其来的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当时都是一愣。

我看了看孙教授,他一脸的慎重,似乎这手镯的来历颇不简单。我又扭头看看胡志强,他只是涨红了脸,可能一时没想到要怎么回答。

“这手镯是他家里传下来的。”我指了指胡志强这么回答。

“不对!”孙教授一声大喝,脸上的神情也越发的严肃起来。

我只以为是这手镯的来头不小,或是有些什么问题让这孙教授看出些名堂来了。没去管孙教授严肃的表情,只是赶紧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对?”

一旁的胡志强听到孙教授的一声“不对”,也紧张起来,虽然没有说话,也将身子往前凑了一凑,好仔细去听孙教授即将要说出来的话。

“这个手镯……”孙教授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望了我们一眼,想了想变了个轻松的脸色,又才接着说道:“你们说实话吧,你们是不是发死人财的?说了也没有关系,我不会抓你们,也不会举报你们的。”

“什么是发死人财?”我看着孙教授这脸色变来变去,听着他这话也觉得迷糊,脱口就问了出来。

“你们不知道?”没想到我的话让孙教授愣了一愣,他疑惑的看看我,想了想说道:“你们看起来都还年轻,难道是入行不久,不懂这个?”

孙教授说着这话一直观察着我和胡志强的脸色,看我们确实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只好又接着解释:“发死人财就是,就是……,这个你们要不懂就不好解释,盗墓知道不?偷偷的去挖古时候的坟,把里面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这个知道!”孙教授这么一说我是明白了,敢情他把我们当盗墓的了。只是我心里有些疑惑,这孙教授为什么会看了那对手镯就会怀疑我们是盗墓的?心里疑惑归疑惑,嘴里还得赶紧解释,挖别人坟的事情我们是绝对不干的。“你弄错了,这手镯就是他爷爷留下来的……”

“不可能,你想骗我还没那容易!”孙教授马上打断了我的话。“这个手镯花纹的缝里都还沾着些泥巴,明显是刚从泥巴里挖出来不久的!你们就承认了也没事的,这次去土司王的地下古墓还要你们多出力呢……”

“这个……”我听孙教授这么一说,心里也急了,凭白无故的,我就多了个盗墓的嫌疑。可这一时又找不出个证据来证明那手镯确实是胡志强家传的,情急之下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要怎么辩解了。

“那个,那有一个手镯确实是刚从泥巴里挖出来的。”这时胡志强说话了。不过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不更肯定了孙教授的分析么?

“你看,他都承认了不是?”孙教授一脸得意的看向我。

我拿孙教授没办法,只好去瞪胡志强,胡志强给我一瞪吓得缩了一缩,不过嘴里却是没停,接着往下说了下去。“那是我爷爷过世后,我亲手把它埋到我爷爷的坟边的。”

我一听胡志强后面的这句话,一想也回过味来。胡志强的爷爷过世,除了留下一本自传似的遗书和那个手镯外,就只有一句要求合葬的遗言。后来却给那口葬着白狐的棺木弄乱了头绪。最后只能将狐棺和手镯和埋了下去。直到我从流落河带回了另一个手镯,胡志强才去起了这个已经埋了一年多的手镯出来。

“是啊!”想到这些,我赶紧附合道。“这里面有一个手镯确实是被他埋进泥巴里,最近才又取出来的,还有一个是……”可刚说到另外一个手镯的来历时,我心里又有了些顾忌,从一具死了多年的尸体身上取个镯子下来不知道在这个专门考古的孙教授眼里算不算得上是盗墓?不过依我看,这两者似乎也差不多,于是我又赶紧打住了话头。

“哦?”孙教授见我说到一半又赶紧停下了,刚想开口追问,皱了下眉头又打住了。他看了看手里的银手镯,然后将视线望定了胡志强,似乎是毫不在意般的说道:“这就是一对传下来的手镯嘛,干嘛埋到坟里?埋了也就算了,干嘛又取出来呢?”

胡志强低着头,红着脸没有说话。毕竟祖坟里埋只狐狸这样的事没几个人愿意亲口去往外传的。

我听这孙教授的口气明显就是旁敲侧击,想来他是知道直接问我的话,我要是不想说,他就一定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他便转移目标对准胡志强,说话间不停的拿眼角瞄我。我本来也想保持沉默,可又一想这次去流落河都是一路,到时候我同胡志强去了河边山坡上的石洞寻那具尸体,肯定瞒不过这些同路的人。到时候他们是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孙教授现在这模样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式,与其让他路上再来缠我,我不如干脆就直接告诉他算了。

“就是他家里的一些家事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想到这些我便开了口,扭头一看胡志强没有反对,我便继续说了下去。“这是胡志强他爷爷年轻的时候说起……”

于是我又将胡志强的爷爷年轻时的经历,连同那口白狐棺木的事情,包括上次我们在流落河时发现的女尸和另一个手镯,都原原本本的对孙教授说了一遍。

孙教授对我说的显得极感兴趣,在我开始说后不久便坐到了我旁边,凝神听了起来,间或发出一两句疑问。我知道的也都一一作答。胡志强在我说的时候偶尔也补充上几句,不过大多数时间都在保持着沉默。

这一番述说发了将近了三个小时,我才勉强将那几十年前的事说了个清楚。等我说完时,木船已经行驶在去流落河的河道上了。我一抬头,忽然发现身边多了好些人,包括刘彬和彭老板都凑到这边来了。

“这么看来,这手镯的来历还真是不简单啦!”孙教授听完了我的话,拿起那对银手镯发了句感概。

“这就是那对被白狐偷了一个的银手镯吗?好的漂亮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吃惊的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一堆男人里居然还挤着个一头短发的女孩。

那女孩胸前挂着一部相机,我马上意识到了她应该就是彭老板提到过的记者。不过我们这次去流落河,危险性我就不说了,这在野外风餐露宿的,多个女人就会多上许多麻烦。

“那只狐狸为什么要去偷这只手镯呢?”记者女孩没理会我惊讶的目光,自顾自的望着孙教授手上的一对手镯发问。

我赶紧将视线移向彭老板及刘彬。“记者是女的?”

“记者本来就是女的嘛!”刘彬撇着嘴白了我一眼。

第一百一十二节

“你是卫君志?我是李倩,实习记者。”记者女孩听到我和刘彬的对话,转过头看着我,还伸了只手到我的面前。

我看了她好几秒钟,这不是说她多漂亮,只是她主动的找我说话让我一时觉得有些错愕,也没注意到她伸了过来的那只手。

“我们认识?”我疑惑的问道。

“不认识,不过我听刘彬说过你,听说你在流落河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你能跟我说说吗?”那自称叫作李倩的记者女孩倒是很有当记者的职业素质,随便说上两句话都搞得象是在采访一样。

“这个……”我支吾着,真不知道刘彬是怎么说的,居然能把我们在流落河的遭遇说成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就算这事真的有趣我现在也心情去同她细说,刚才说那手镯的事情已经说得我口干舌燥的了。于是我别过脸去看彭老板,问了一句。“她就是跟我们一起去的记者?”

彭老板还没说话,先作了个无奈的表情,然后才点点头。“没办法,派过来的就是她,这一路上还得靠你们几个年轻人多照顾照顾她了!”

“还说什么照顾呢?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你放心,有我在,这一路上绝对不会让你出了什么问题!”站在彭老板旁边的刘彬一脸兴奋,这几句话开始是对着彭老板说的,后面的几句却改成对着李倩说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上前了几步,凑到李倩身边昂首挺胸的站住,就差没往着自己的胸口上捶上两拳了。

李倩回头瞄了刘彬一眼,一皱眉头又把视线移了回来。

我擦着额头上的汗,这一群人都挤在这狭窄的船舱里还真是有点热了。

“你可以跟我说说吗?就先说你们在流落河石滩上遇到了那个象石头一样的动物……”李倩还是对着我说话,一边说一边还从口袋里掏了本小笔记本来,翻开了摊在左手上,右手拿了支笔,那模样似乎只要我一开口,她就会马上记录!

我继续擦着汗,眼睛左右乱瞄准备找个机会开溜。有这么一堆人瞪着眼睛看着,让我接受这记者的采访我还真有些不适应!正好这一眼瞄到了旁边的孙教授,连忙一手拉住胡志强,一手拉了孙教授:“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研究下这个手镯的问题!”站起了身正想跑,忽然又觉得就这样把李倩撇开似乎不太好,于是又招呼了一句,“那个,流落河的事情刘彬也知道,你先去问他,我们先搞定这对手镯。”说完头也不回,拉了二人穿过人群就出了船舱。

我们搭乘的是一艘七八米长的两层木机船。船舱包括了船尾和船身中部。船头是处较为空旷的平面,除了出船舱的门以外两边还有上去上层甲板的楼梯。所谓上层甲板其实也就不过是船舱的盖板,因为比较结实,上面同样可以站人而已。驾驶室则在船尾,看起来要高出上层甲板一截。

我出了船舱,被迎面而来的河风一吹,顿时觉得凉快了许多。回头一望船舱里,刘彬正抓紧了机会围着李倩说话,李倩却还在往我这边张望。我赶紧拉着孙教授及胡志强二人挪到船边挨着船舷坐了。心里却在寻思着这趟多了这个女记者不知道又要多出多少麻烦来。

这不是我不喜欢记者或者是对女性有偏见,而是就我们这次所谓的考古活动来说,实在不适合多一个女人来。虽然说起来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但实际上,很多事情确实是不适合有女人参与的。

我兀自在心里想着那些女人带来麻烦,胡志强却在边上同孙教授说起了话。

“这个手镯,你看出了什么没有?”胡志强望着孙教授手里的手镯问了一句。这手镯对于胡志强来说关系重大,所以他始终忘不了这手镯的事情。

“这个手镯嘛,但是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孙教授想了想说道。“看起来它的年代是满久了,至于其他的,就看不出什么了。听卫君志说这手镯原来一对都在你奶奶手上,后来给那狐狸偷了一只去。关于这狐狸为什么会偷这手镯,我倒是知道些类似的事情。”

“哦?那是怎么回事?”我本来在瞎想,没怎么留意他俩的对话,可听到孙教授说到我名字马上注意起来,刚好听清楚了后面几句话,于是抢在胡志强前面问了一句。

“那只白色的狐狸可能是有人养着的,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让狐狸去偷这个手镯的。”孙教授说着,还晃了晃他拿在手里的银手镯。

“为什么?”听了孙教授这么一说我又有些奇怪,不过他所说的看起来倒是比较最合理。只是如果有人专门养只狐狸去偷这只手镯,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人又会是谁呢?这么这事情反而更加复杂了。

“我见过一些发死人财的,也就是盗墓的,他们盗墓不是整个的把古时候的坟挖开,而是在那个坟的旁边打一个洞,再钻进坟里去偷陪葬的东西。有些洞打得很小,人根本不可能钻进去,那些盗墓的也有办法。他们养一些擅长挖洞的动物,训练过后让这些动物代替自己钻进坟洞去偷东西。你说那个白狐偷这个手镯,我想那只白狐应该就是专门有人训练过的。很可能训练那白狐的人,本身就是一个盗墓的!”孙教授慢慢的将他的看法解释了一遍。

“哦?”我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心里不免有些吃惊。转念一想照这样说的话,那白狐偷这手镯那也就是个人为的现象,那白狐极其通灵,也是因为有人专门训练的缘故。这样那狐仙的行为就能很好的解释清楚了。不过训练这狐狸的人又是谁?真的是个盗墓的吗?

我想想又把这些事情丢到了一边,因为看起来这些东西跟胡志强他***身份关系不是很大。

我正埋头想着这些,孙教授见我们听了他的一番话样子似乎都有些入迷,脸上颇有些得意,谈兴一起,对着胡志强又接着说了一句话:“你奶奶应该是苗族人。湘西虽然是苗族和土家族混居,可银首饰却是苗族的一大特色。就说银手镯,苗家女性几乎人人都有一对,相信这个你们也见得多了,不过,你们知道这手镯的由来吗?”

第一百一十三节

“手镯的由来?这不就是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年轻的女孩喜欢漂亮才弄出来的吗?”

我正想着孙教授方才的一番话还没回答,旁边忽然又多了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李倩,她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船头,就靠着门边站着。手还拿着她的那本翻开的记录本。刘彬就跟在她的旁边,看到我抬头去看她们,冲着我苦着脸笑了一下。

我看到李倩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她会追过来问我在流落河的事。不过幸好现在她的注意力已经转到孙教授所说的关于手镯的由来上去了,没注意到我,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孙教授听到李倩的问话,“哈哈”的笑了几声才又接着说道。

“手镯这个东西,到现在已经完全是一种戴在手腕上的装饰品了,确实是年轻人打扮自己用的东西。而在古时候,人们大多数时间都是为了吃饱肚子或者是保住性命,那里会有心思去弄个手镯来打扮自己?”

“这就好象衣服一样,在古时候,人们穿衣服只是为了保暖,弄些草叶子兽皮往身上一披,再弄个绳子扎紧了就行。那时候不管什么东西都是讲究的实用性,一个东西没有用处就算再好看,再漂亮也是没用。你看现在的衣服,五颜六色,五花八门,地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个装扮的跟开了屏的孔雀似的,但是到了冷的时候这些花俏的衣服却赶不上一件棉袄暖和了。古人从实用性出发,他们弄个东西出来,肯定就有一定的用处,当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帮助自己生存下去。”

“就说手镯吧,越往古代的手镯越是简单,有些甚至就是一个套在手腕上的环状物品,材料可以多种多样,可能是用某种兽骨制成,也可能是某种好看点的石料制成。这东西一开始不是用来装饰,当然也没现在的手镯这么好看。人们带着它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逃命。”

“逃命?”李倩一边听着一边记录。作为女孩子,她肯定对这些首饰之类的东西很感兴趣,当听到孙教授说人们一开始戴这东西是为了逃命时她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对!就是为了逃命!”孙教授点点头,肯定了一句,那模样似乎是对李倩的表现非常满意。他顿了顿,等到李倩再次向他射来急切的眼神时,他下又说了下去。

“古时候,也不说是古时候,就是以前湘西附近的人们都知道,湘西有一种很象人的动物。以前家里的大人吓唬小孩子时都是这么说的:-别哭!再哭人熊婆子把你抱了去了!-,这象人的动物便是这人熊婆子(ps:土话是叫熊娘家婆的,不过我一直是用人熊婆子这个称呼暂时就不改了)。传说这人熊婆子喜欢抓了小孩子去吃,专门抓会走路了的,没有大人带着的小孩。很多人家的小孩子都给这人熊婆子抓走了。这人熊婆子力气也大,一般的大人也打不过它,所以人们一时也没有办法。”

“后来来了一个猎手想了一个办法,他让人们去找些竹筒来,作成一截一截的,就套在小孩子的手腕上。而且还要求要小孩子比较容易把手抽出来。人们都不知道这弄个竹筒套在手上有什么用。那猎手就说了,人熊婆子跟人差不多,它抓小孩子也象大人一样的抓小孩子的手腕,抓了就跑。小孩子手腕上套个竹筒,人熊婆子抓就只能抓到那个竹筒,等它一跑,小孩子就可以把手从那竹筒里抽出来逃走了。人们都是将信将疑,但没别的办法也只有试一下了。后来真有几个小孩子又给人熊婆子抓了,幸好又都在手腕上套了竹筒,抽出手来又逃回来了。人们这才全信了那个猎手的话。从此后只要是自家的小孩子长大些后,人们都会给他在手腕上套上个竹筒。这样慢慢的就成了一个习惯。”

“再后来又有人觉得给小孩子在手腕上套个竹筒不好看,于是就有用其他材料作成的套在手腕上的东西。慢慢的,就发展成了现在的手镯。”

“原来是这样啊?”李倩飞快的在记录本上记着。我就不知道她记了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忽然李倩停了下来,偏着脑袋问道:“那也不对,苗族的银饰是比较有名,可是世界上有手镯的又不只是在湘西,其他地方没有人熊婆子怎么也有手镯呢?”

“呵呵,”孙教授笑了,颇为欣赏的看着李倩。“头脑满灵活的嘛,我刚才说的只是民间的一个传说。真正手镯的起源是没办法考证的,我估计跟这传说差不多,不过却不是因为小孩子,而是因为女人。古时候兵祸连连,女人没有自保的能力,经常给抢来抢去。所以女人手腕上戴个手镯也是为了趁着别人抓住手镯的时候多一个逃命的机会啊。”

“哦。”李倩应了一声,歪着头又想了一阵,似乎再没想到什么反驳的理由,低下头又记录了起来。

我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去张望河道边的景色。就这说着话的时候,我们已经离那流落河口不远了,木船的速度也慢慢的降了下来。

“快到了!来几个人,橡皮筏子打气!”彭老板爬到了木船的上层甲板上,搬了捆东西出来招呼着。

高强余波几个马上爬了上去,摊开了那捆东西忙活起来。彭老板的准备我和王涛好多了,我们准备的是汽车轮胎扎的筏子,他准备的却是专门用来水上漂流的大充气橡皮筏,看那摊开的面积就是坐上七八人一点也不会挤。

借着这机会我也跑到了甲板上,只是帮不上手。看他们忙了一阵,很快也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彭老板对我说了一句:“去拿好你的东西,准备上筏子走。”说完便去整理他的东西了。

这时我们搭乘的木船已经停到了流落河的河口处,因为河口的水下堆了些头,这样的大木船现在是进不去了。

我东西不多,就只一个帆布口袋,里面装的还是彭老板帮我准备的防身枪械。路上彭老板也打了招呼,说里面的东西不能随便让人看见。我拿了之后便也一直没看,现在就要进流落河了,没了外人,防身的枪也可以拿出来了。想到这些,象我这以前在部队里摸惯了枪的不免有了一丝兴奋。

“胡志强,准备上筏子!”我叫了胡志强一声拎着装着枪的帆布袋又到了船头。

彭老板几人已经把充好气了的橡皮筏子弄下了水。正往上面搬着东西。刘彬老早的扶着李倩上了筏子,二人在筏子前端找了个地方早就坐稳了。

等到我和胡志强上了筏子,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了。彭老板在木船上同船老板商议好了再来的接人的时间后,爬到筏子上一看人都齐了,坐稳了叫了一声“走了!”,橡皮筏子便在高强等人的操纵下慢慢的向着流落河划了去。

第一百一十四节

橡皮筏子有近四五米长,一米多宽。主要是由两个并排的长条圆圈气囊组成,前端略微上翘,中间有一层较薄的橡皮相连形成船舱一般的模样,可以放东西。我们就坐在橡皮筏子的圆形气囊上,气囊每隔一段距离专门有可供扶手的绳索。这种橡皮筏子是专门用来在落差不大的急流上漂流的,挤挤的话能坐下十多人,而且吃水很浅。橡皮的厚度又有将近一指宽,因此只要不被十分尖利东西划破橡皮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危险。

高强余波二人各拿了根竹竿划水,因为刚进流落河,水流不急,所以划起来也是十分轻松。

鼓老板跟孙教授坐到了我的旁边,也就有筏子的中间段。现在逆着河水缓缓向上,他们都在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坐在前面的李倩还不时的举起相机拍照。

流落河人迹罕至,河道附近都还保留着原始的自然气息。如果不是因为交通不便的原因,这里倒也是个旅游观光的好地方。

河水碧绿一片,不时可以看到手指粗细的游鱼划过水面,掀起一层涟漪马上又隐入水中。河边从山崖上垂下的藤蔓里,不知名的鸟儿披着艳丽的羽毛跳来跳去。不时的激起李倩一阵惊喜的欢呼。

“鱼!有鱼,你看你看!”李倩一手举着相机,一手拍打着刘彬的肩膀。刘彬刚顺着李倩的指示转过头去,那河面上却只剩下了一圈一圈正在放大的波纹。

“看那!好漂亮的鸟!”李倩又转了个方向,指着正在河面上嘻戏的一对鸟儿叫了起来。

刘彬应接不暇,跟着李倩的声音看了几次便没了兴致,不就是些鱼啊,鸟啊的,有什么好看的?

孙教授面带着微笑,视线缓缓从河道边的景物上略过。欣赏着这些自然界的美景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可忽然间,他的视线却在河边几块错落的岩石处发现了一些不谐调的东西。

那里初看只是几块耸出了水面的石头,可石头旁边的水面却没有象其他地方一样的平静,而是不时涌起一阵波浪。似乎是有什么在水下搅动着一般。

“你在看什么?”孙教授后面的彭老板见孙教授看着那处河面不动了,起了好奇便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那里的水里可能有条大鱼。”孙教授随口答了一句。同时伸手指了指那处河面。

“大鱼?可惜没带鱼网,要不抓了来改善下生活。”彭老板也看着那处不断翻滚的水面,有些遗憾的抱怨了一句。

“没有鱼网一样可以抓鱼的。”我听了彭老板的话笑了,想到了我和王涛用小口径步枪打鱼的情景。再一看他们看的那处水面,除了翻滚的波浪外,隐隐还有些黑影在那水面下蠕动着,似乎确实是些鱼。只是不知道那些鱼都挤在那里作什么。

“没有鱼网怎么抓鱼?该下水去捉吧?”彭老板听了我的话也来了兴致,笑着说了一句。

我一笑,看那些鱼还在那里,一伸手拿了装着枪械的帆布袋来打开拿了枪在手里。

“用枪打?”彭老板见了我的动作马上明白了。“这倒是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的枪法怎么样。”

我笑了。好歹我也是军营里出来的,枪法能差得了么?我一看手里的枪,是民兵训练用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虽然老了一点,但只要能打出子弹,我都有信心能命中目标。

抬起枪略一瞄准,我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清脆的枪响回响在河谷里,两岸一下了飞出了无数惊鸟。我瞄准的河面也是水面一阵激烈翻腾,河水中也多了一丝红色的血花。

“不错!应该是打中了。”彭老板马上叫了声好,扭头又对划着筏子的高强二人喊了一句:“高强,划过去看看今天的晚饭菜是什么!”

“枪法是好,不过就是挠了这里里清净。”孙教授摇摇头说了一句。李倩回过头瞪着我,刚才的枪声惊了她一跳,看着我手里还在冒着青烟的步枪却没有说话。

我一直看着那处水面,开枪后是有条大鱼猛的翻出水面渗着血水又扎进了水里。我一眼瞧清楚了那是一条碗口粗细的鲶胡子。

鲶胡子这河里有很多我是知道的,尤其是那条被巨石封住了的地下河里。那巨石附近的水面每天傍晚都有大量的鲶胡子聚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现在在进流落河不远的地方就发现了这种鱼,而且就刚才看到的那黑影数量来说也不是一条两条。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也没往心里去。扭头又在河面上搜寻起我的战利品来。

“他开枪打什么?吓了我一跳!”李倩扭过头去问刘彬。

“打鱼吧,今天晚上有鱼吃了。”刘彬回答道,他是听说过我和王涛用枪打鱼的事的,现在看了自然想得到我打的什么。

“用枪打鱼?残忍!”李倩背着我压低了声音又说了一句。

“帮忙找找,看有没有鱼浮上来。”这时筏子已经在向着那处水面靠了过去,彭老板又招呼了一句。

水面除了残务留的一丝血迹外,就只剩下了一层一层的涟漪。被我打中了的那条鱼却始终不见浮上来。方才在那石头边上挤成一堆的鱼群也在枪响过后四散逃得没了踪影。

“啊!”李倩忽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惊叫,我们几个坐在后面正在水面上搜寻被我打中的那条鱼的人给吓了一跳。我慌乱间本能的抬起了枪却不知道要那里瞄准。

“怎么了?”李倩只顾得埋着头尖叫,整个身子往刘彬怀缩了过去。我往四周扫了一遍,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不知道她叫些什么,只能大声问了一句。

其他几人也是给李倩的尖叫惊得手忙脚乱,高强等人全都缩回了身子,伏在筏子上,正要探手去拿装了武器的帆布袋。彭老板和孙教授紧张的四处张望却没发现有什么危险。

“怎么了?”刘彬听到我的话回过神来,趁势抱住了李倩,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想来他也不知道李倩在叫些什么。

“水里……”李倩埋反手伸出支胳膊指了一下石头边上,说了两个字。

“水里?水里怎么了?”刘彬搂着李倩脸上现出一丝满足的神色,听了李倩的话努力的伸长了脖子往水里看去。

他又舍不得放开搂到了怀里的李倩,只能抬起一点身子,偏过脑袋去看。这时筏子差不多已经靠在了岸边的石头边上,只不过李倩和刘彬坐在最前面,离那石头要近得多。

刘彬探身往那水里一看,只一眨眼的工夫又马上缩了回来,转过头一脸煞白,搂紧了李倩,声音也变得有些哆嗦了,“有,有个,死人!”

第一百一十五节

“死人?”我听了刘彬的话心里一惊。看看其他人也是一脸惊愕的表情。

要说死人的话,每年夏天在河里都会有那么几个。俗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天气热了下河洗澡游泳的就多,然后出点问题淹死的也就多了。只是现在我们是在游落河,这里一般都不会有人来。上游又只有一个荒废了几十年的村子,照理是不会有人淹死在这条河里的。而事实上,算上这次,我知道的死在流落河的已经有了三个人。

一是吴老二,他是要去那个荒废了的村子后面的山洞里找他大哥的尸骨,最后却在流落河发现了他的尸体。

二是陈合,他同王涛一起来这流落河打鱼,结果夜里碰上河面上过阴兵,惊慌之中落水死了。

第三个就是这次了。

死在这里的人会是谁呢?我心念一动,忽想到了两个人,张燕和阿强!

他们二人是同张老板一路在跟我和王涛分开后又来了流落河的。阿强说的张老板和阿华已经死那个洞里了,张燕在受伤的情况下落进地下河里,生死不明。阿强是同我们一起跳进了地下河,只是最后没见出来,他跳水之前还中了一箭,难道是死在水里了?

想到这些我心里一紧,说了一句:“让我看看!”,起身往筏子前面走去。

“我建议你最好别看……”刘彬说了一句,不过他还没说完我便已经到了他旁边,探身就往水里看了过去。

河水不是很清彻,似乎是夹杂着些郁绿的颜色,水一深了便看不清什么东西。我一开始是望向水里,依稀只看见了白花花的一团,分不清是什么东西。延着那白色的东西移动视线到了石头边上的一道石缝,靠近水面处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孔,脸上的皮肉给撕去了大半,下巴处可以清楚的看到泛着白光的骨骼。残余的皮肉给泡着发肿变形,根本就看不出它本来的面部。旁边,还有一条肠子样的东西在水面上浮动着。

我看清楚了这般情形胃里一阵翻腾,感觉胃里的东西涌到了喉咙口,我又强行把它压了下去。忍着恶心的感觉,又仔细看了两眼,从那脸孔的发型上依稀分辨出,可能是阿强。

扭动视线,平复了下心情。回头一看其他几个人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一挥手,咽了口翻腾到嘴里的酸水。“走!”

划筏子高强余波听了我的话愣愣的没反应,彭老板一听我叫走,问了一句:“那个死人……”

想到阿强给那些鲶鱼啃得体无完肤的惨状我胃里又是一阵翻腾,赶紧打断了彭老板的话,“你不会想看的!”说完对着高强余波又叫了一句:“走!赶紧走!”

彭老板看我脸色不对,自然也不会再想去看那死人,回头冲着高强叫了一声:“走吧,不管它了!”

“不就是个死人吗?吓成这样?”余波嘟囔了一句。我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高强和余波起身挥着竹竿划起了筏子,他们可能是故意,筏子挨着那块石头往那上游划了过去,这样所有筏子上人在经过那石头时都有机会看到卡在了石缝里的死人。

我发现了他们脸上的不屑和手上的小动作,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他们也想看随他们看去。我扭头望向了一边,等筏子离了那石头划得远了,我再去看其他人,个个脸上都有些发白。我看着高强余波在心里暗笑。

“那个人可能是阿强。”

一时没人说话,气氛有些沉闷。我找了个话题,不过还是跟刚才那个死人有关。“他们一起四个人,那张地图本来就是他们的。只是现在,他们可能都已经死了。”

李倩已经从刘彬怀里挣了出来,听到我又说起那个死人的事,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你能不能不说那个?”

我看看她,不作理会。

“你说那地图本来是他们几个人的?”孙教授听了我的话凑了过来。他看过地图的复印件。刘彬还在复印件上用笔描着画上了隐藏着的那些图案。

“嗯。他们领头的人姓张,只说叫张老板。福建来的。”我解释了一下。我也有些奇怪那张地图怎么会到了这几个福建人的手上。

“福建的?”孙教授皱着眉头。“可能是那个盗墓团伙的。看起来那地下河里搞不好真有土司王的古墓。”

“有没有墓我不知道,里面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危险我就知道。”我抱紧了怀里的枪,想到了在那地洞穴里,射到我肩膀上的羽箭,还有那人形的白毛怪物。

“刘彬说的,长了白毛的怪物,还有在洞里射向你们的羽箭都是真的?”彭老板凑上来问了一句。孙教授听了也偏过头来等着我的回答。

我一看他们这付模样,敢情他们根本就没信把我们以前说的情况!我一皱眉头:“你们一直没信啊?那进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我苦笑,幸好彭老板弄了三个武装部的人来,还给我跟刘彬一人弄了把步枪,要不这趟进去了出不出得来就难说了!

我正在心里想着,前面又传来了李倩同刘彬的对话。

“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真的有怪物?”

“当然是真的了,骗你干嘛?”

“那是不是很危险?”

“有枪怕什么?再说我上次进去了还不是又平安的出来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时孙教授想了一阵,又凑过来又问道:“那白毛怪物可能是一种我们不知道的动物,可在洞里射箭那绝不可能是动物作的事情!”

“我也知道不可能!但在那个洞里,是有东西在朝我们射箭!我肩膀上的伤都还刚结疤呢!”我现在有些后悔又来这流落河了,彭老板似乎对我们所说的危险根本就不够重视!

“信!信!我们有这么多枪应该没事的吧,再说你和高强他们几个都是部队出来的,用步枪对付弓箭,怎么可能出事呢?”彭老板见我变了脸色,赶紧接口说道。不过他这话说出来,即象是宽慰,又象是询问。

我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干脆一扭头不作声了。心里却在想,看来这次又来流落河的决定还是下得太草率了些。我甚至有些想马上带了胡志强去寻了他***尸骨就回去。可现在,再想回头,似乎已经晚了些。

第一百一十六节

(我又回来了!《湘西鬼话》绝对会完本的,而且现在也快到了揭开一切谜底的时候,希望各位朋友们继续支持,谢谢!)

流落河的石滩,在夕阳的斜照下,加上一缕篝火的炊烟,似乎显得有些温馨和宁静。只是这副画面在我的眼里,呈现的只有隐藏的忧患和未知的危险。

“手脚快一点!随便搭上个帐篷就行了,只是对付着过一夜又不是来露营,弄那么好干嘛?”彭老板指手划脚的指挥着高强等人在搭着帐篷。刚说完了这些话又扭过头对着他身边的孙教授说道:“老孙啦,你看这里要是真的来露营也是不错哦?有山有水的,景色也还行。”

“说的倒是没错。”孙教授笑着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只怕我们这次的露营不怎么轻松哦。”

“你是在想卫君志说的那些?”彭老板听出了孙教授的话里的担忧。稍微一皱眉头随后便又挂上了一付胸有成竹的笑脸。“没什么好担心的。真有那么危险的话,卫君志他几个上次那么容易就出来了?我看他们几个除了中了一箭也没什么损伤嘛。再说他们说那是箭伤,又没什么其他的证据。我看八成是他们瞎编的。到时候我们进去小心一些,看到什么不对先放上几枪,还怕它什么?”

这番话听得孙教授连连皱眉,脸上的神色到了后来也严肃起来。“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到了地表以下的洞穴里,没人说得清楚里面有些什么。再说无风不起浪,你也这一块地方上长大的,这洞里的事情跟很多你听过的传说都有关吧?这么多传说传来传去,肯定有些依据,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心是一定会的,我出来也不想出个什么事回去啊。”彭老板还是一脸的无所谓。“老孙你放心,到时我让他们几个多照顾下你,绝对保证你的安全!他们在武装部都是干民兵教练的,有他们在你只管放心好了。”

孙教授摇摇头,看了看彭老板,没有说话。看到了正河边靠在石头上抽烟的我,说道。“好,你先忙着。我过去和他说说那地图的事。”说完便舍了彭老板往着我旁边走了过来。

这一路有关行程方面的事情都由彭老板一手包办,什么事情都有他安排那三个武装部的人去干。我也乐得轻闲,左右无事靠着河边上抽着烟。胡志强也在我旁边,他虽然也点了支烟,只是一直到那烟燃尽我也没见他抽上几口,显得是心事重重。

彭老板同孙教授的话我也大半听到了耳朵里。彭老板明显对我说过的危险不怎么在意,我也懒得去辩解,反正到了那洞里他迟早就会知道。最后听到孙教授说要来同我说说那地图的事,我回头冲着孙教授笑了一下表示欢迎。对孙教授我还是有些好感的,他总是带着一脸平易近人的笑脸,而且不管同谁说话都是客客气气,一点也没有什么教授的架子。

“等下,我也来,那地图画的到底是不是土司王的墓葬位置,你可得好好给我说说!”我一回头除了看到正在象我走来的孙教授,还有就是听到了彭老板的这句话,接着就看到他也跟着孙教授走了过来。

我同彭老板现在是合作关系。这地图就是我们达成这种关系的媒介,所以我听了他的这话也没怎么反对。只是小心的从衣袋里拿出了那张地图,等着孙教授来研究。

那地图原本是用个盒子装起来的,我嫌那样带着不方便,便找了一层薄的塑料纸将它蒙了,然后装进一个避水的袋子里随身带着了。至于那个发红光的手电,我试过只要是红的光线照在上面就能显示出那些隐藏的内容来,所以就交代了彭老板让他去准备了。

孙教授到了我身边拿了那张地图在手里便小心翼翼的看了起来。这时候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光线也还充足,不用什照明设备一样看得清楚。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张地图?怎么只有些线条?跟你们给我看的复印件都不一样嘛?”彭老板凑过来一看那地图便叫了起来。

“这样子看就只看得到这些线条,要用红光照射才能看到其他的图案。”听出了彭老板话里的怀疑,我皱着眉头解释了一下。

这地图为什么要用红光照射才能显示隐藏的图案那我是说不清楚的。毕竟我也差不多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这情况的。而不用红光照射,就这么看,这地图上除了那些线条,就只剩下了那个“昭毅将军”的印章。

“哦,我忘了,发红光的手电我也准备了,要不要我现在去拿?”彭老板听了我的话一拍脑门,似乎是突然间才想起了有这么个事情。

“等下吧,我先好好看看这印章。”我没有说话,孙教授一边看着那地图,一边说了一句。

“也行,你仔细的看看,看出什么没?”彭老板凑到孙教授旁边问道。

我看着他猴急的模样暗暗发笑。孙教授听了他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看到了一些线条,还有昭毅将军四个字。”

“什么意思?”彭老板皱着眉头琢磨了一阵,大概是想不清楚孙教授说的什么,只好又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意思。这上面就是这个意思。”孙教授笑了,我这时也听出来了孙教授大概是想捉弄一下彭老板。这地图就这么看除了那个印章确实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你不要急嘛,就这么看几眼我能看出什么来?这上面除了这些线条就是这个印章,你也看得到嘛。”孙教授看着彭老板一脸迷惑和焦急似乎又有些不忍,赶紧又说了一句。

“哦。”彭老板憋得脸上微微发红。“那你慢慢看,慢慢看。”

孙教授又慢慢的低下头看向了那张地图。他全神贯注的将那地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到后来他锁紧了眉头,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我凝神一听,他念叨的几个词我有两个还算熟悉,应该是“昭毅将军”和“彭翼南”,但其他的还有什么“年代”什么的,我就不怎么清楚了。

我听着孙教授把这些词句来来回回的念叨了几遍。看着旁边的彭老板也是一脸迷惑的样子,正奈不住了想要出声询问。突然间,身后背对着的山坡上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第一百一十七节

伴随着那声清脆的枪响,我隐隐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女孩子的尖叫声!我这时马上想到了那个短头发的女记者,李倩!

顾不得再去问孙教授什么问题,我起身往四周的石滩上一看,高强等三人已搭好了帐篷,正在忙着准备食物,剩下的几人差不多都在我的旁边,唯独不见了刘彬以及李倩二人,来不及细想我大声问了一句:“刘彬跟那个记者呢?”

高强等三人毕竟是部队出来的反应也不慢,在我问话的同时都已经放下了正在忙的事情,提了枪在手上。听到我问,彭剑先明白了过来,抬枪一指石滩靠着的山坡。“他们好象到那上面去了,那个记者说要拍些照片!”

刘彬手上也是有一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这声枪响传来的方向也是在那山坡上,八成就是刘彬开的枪。其间似乎又夹杂了李倩的一声尖叫,莫不是他们在那山坡上遇到了什了危险?

我来不及细想,一手抓了放在旁边的步枪在手里,冲着彭老板等人叫了声“小心些!”,提着枪便冲向了石滩边的山坡。

高强等三人大概也想到了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三人相互打了几个眼色,彭剑同我一道冲向了山坡去寻刘彬,剩下的二人提着枪往彭老板等人旁边靠了过去。

“刘彬!”我没空理会其他人,大声喊着刘彬一头扎进了山坡上的树林里。

这时候太阳差不多有一大半已经给遮在了山后,到了树林里再给枝叶一挡,光线显得越发的昏暗起来。我只依稀听到枪响的方向,这时候也没空去找什路径,冲进了树林也顾不得挡在身前的草茎树枝,埋头往着枪响处赶去就是。

“啊?”我叫了几声后,终于听到了刘彬的一声回答,听起来他的语气显得有些焦急不安,这更加肯定了我怀疑他们遇到了危险的想法。我当下便加快了步伐,同时又大声问了一句:“在哪里?”

埋头急进的我没再听到刘彬的回答,等到的却是又一声枪响!

我听着这枪响处离着不远了,抬头一看,在前面影影绰绰的树林里似乎还看到了刘彬和李倩的身影,我两步奔到了近前,刘彬举着枪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旁边的李倩脸色发红,那模样似乎是有些惊慌失措!

我平举着枪护到了他们的身前,往那前面四处瞄了一下,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忙又问刘彬:“刚才怎么了?”

刘彬看了我一阵,一脸的不可思异,张了几次嘴都没发出声音。

我又仔细确认了下四周没有危险,看着刘彬一脸的呆样只好又问了一句。“刚才你们看到什么了?”

“没看到什么啊。”刘彬看着我,咽了咽口水。“怎么了?”

“那你开枪干什么?”我看着刘彬的表情古怪,正要细问,身后的树林却是又一阵稀嗦的声响!

“谁!”我赶紧举起枪瞄了那声响发出的地方。

“别开枪!是我!”我瞄准的地方草丛慢慢分开,彭剑举着枪小心翼翼的摸了过来。“怎么回事?”彭剑看向我,我又看向刘彬。

“你刚才开枪干什么?”我又问了一次。

“开枪?我教她用枪啊,不行么?”刘彬一脸错愕的看着我和彭剑。“应该没什么事吧?”

“教她用枪?”我听了这个回答哭笑不得,“那你刚才叫什么?”我扭头又问李倩。

“我,”李倩红着脸,被我盯着她不由的低下了头。“我,我是第一次打枪,紧张嘛!”

我又扭头一看彭剑,他气得脸色铁青。搞得我们其他几个人如临大敌的原来就只是刘彬这家伙在哄女孩子!

“以后没事别随便开枪!”我板着脸训了刘彬一句扭头便走。转念一想回过头又加了一句。“没事也别到处乱跑!”

“我,我拍照片也不行吗?”李倩在我身后弱弱的又问了一句。

“不行!”我咬着牙齿。“要不你自己拍吧,天就要黑了。刘彬,我们回去!”

“开两枪怎么了?又不会伤到人……”刘彬听了我的话嘀咕着。

我回头一瞪他,“在这地方随便开枪,别人还以为你出了事呢!”

“没事最好不要乱开枪,”彭剑板着脸也说了一句。“弄得别人都得紧张,以后真出事就没人管你了!”

“哦。”刘彬应了一声低着头不再说话。李倩涨红了脸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我和彭剑都脸色不善,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回到石滩,少不了又是一番解释。孙教授听了刚才的一声枪响弄得虚惊一场结果只是刘彬在教李倩用枪,也是摇头苦笑。彭老板随后也作出了没事不能随便开枪的决定。虽然虚惊几场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是就怕虚惊的多了,真正有人碰到危险时,别人也当作是虚惊,那样就危险了。

解决了这枪响引起的虚惊,我们几人的注意力又转到了那张地图上来。这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几人填饱了肚子凑到了篝火边,我想到孙教授刚才研究那张地图时念叨的词句,趁着现在有时间,赶紧问了出来。

“孙教授,刚才你在看那张地图的时候,好象在说些什么昭毅将军,彭翼南,什么的。是怎么回事?”

“你问这个啊,我是有个问题有些想不通,想入迷了不由自主的就念出来了。”孙教授看了看我,回答道。

“那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旁边的彭老板听了我们的话赶紧凑过来问了一句。

“可以说看出了些东西,也可以说没看出什么。”孙教授皱了皱眉毛,想了一想说道。“彭翼南就是明朝赐封的昭毅将军。地图上的那个印章跟他应该有很大关系,可是有个疑问。彭翼南被赐封为昭毅将军是在明朝嘉靖年间,大概是一五五几年的时候。离现在将近有五百来年了。可是那张地图,从一些方面来看,不象是几百年前留下来的东西。我估计它的年份可能都不会超过一百年。就算这地图是一百年前的东西,可那个时候彭翼南也已经死了几百年了,怎么还会有人用他的印信?”

第一百一十八节

“这东西只有一百来年?”彭老板听了孙教授的话,皱着眉毛想了一会,忽然脸色变了。“那这东西会不会是假的?”

“假的?”孙教授一愣,一时没明白彭老板为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昭毅将军是彭翼南,他的印章也应该只有他活着的时候再用。他不是一五几几年就死了吗?那这个地图是一百年前的东西,这中间差了几百年,这地图肯定不是彭翼南那时候留下来的东西了。”彭老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他从看到这张地图的复印件之后,便一直以为这地图应该是彭翼南,或者至少是差不多从彭翼南的那个时代留下来的。要不然这上面怎么又会有彭翼南的将军印呢?

现在听了孙教授一说,这地图距今的年代最多却不过才百年。彭老板对这方面的历史多少还是有些研究,马上想到了这地图不是彭翼南时代留下的东西,那么很有可能便是后人伪造的。那么,自己动用关系,花费物力组织的这次考古岂不是可能一无所获?因此心里颇有些失望。但是心里又存了丝侥幸,孙教授现在只是靠眼睛来看,也许这样得出的结果也许并不正确。但万一如果孙教授能肯定这地图的年代,那自己这次劳心劳力的结果可能就已经落空一半了。

想着这些,彭老板脸上多了些落寞的神色,眼睛却是急切的看住了孙教授。“孙教授,你能肯定这地图真的只是一百来年前的东西?”

“应该错不了的。”孙教授心里倒是没了彭老板的那么多想法。这地图即便只是一百年前的东西,也是一件古物,对他来说,也有一定的研究价值。“这东西不存在什么假不假的问题。最多只是说这地图上记录的东西不对。可是这上面也确实有些让人想不通的地方。也可能是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

孙教授的这番话连我都听得有些迷糊了。彭老板更是一脸关注,“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说不清。”孙教授有些无奈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给我看复印件的时候,加上你告诉我的那些事情,我也以为这地图应该彭翼南留下来的土司王的秘密墓葬地点。可现在一看这地图,这应该是土司王朝的末期才制作出来的。那时候这个印信,”孙教授说到这里,指了指地图上“昭毅将军”那个印章。“应该是早就封存或者销毁了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彭翼南的后人在拿了这个印章在用?”我听了这么久,终于听明白了一些意思。无非就是说这明朝的印章不该出现在这张一百年前的地图上而已。

“照理来说不会。”孙教授想了想,说道。“-昭毅将军-只是个封号,并没有什么实权。无非就是个名誉上的荣耀而已。而且-昭毅将军-的称号也不能世袭,所以这个将军印除了彭翼南本人,其他人应该是不会用的了。”

(ps:汗一个。关于明朝将军印的那些事我找不出详细的相关资料。所以只能瞎编,编错了的话希望懂这个的朋友们见谅。明白这个意思就行。谢谢。)

“不过你说的也有可能,一百年前的时候土司王朝也到了末期,离明朝也好几百年了-昭毅将军-印要是留传到了别人的手上,倒也有可能用来盖上几个印章用来证明些东西。”孙教授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如果是为了证明什么的话,那这地图上画的东西,应该跟我们想得差不了多少了。”

彭老板呼了口气。“老孙,你早说这句不就行了,我还以为我们这趟工夫要白费了呢。现在照我看,这东西八成是土司王朝末期的时候,土司王的子孙们弄来寻找他的先辈们留下来的宝藏的。那我们这次肯定会大有收获的,哈哈!”

彭老板的这番话看起来是全无根据,但是稍一细想倒也有些可能。

“也许吧。”孙教授随口应了一句。“对了,你们说这地图还有些隐藏的图案要用红光照射才能显示出来?”

“嗯,我也是偶然发现的。”听孙教授问到了这地图上隐藏的图案,我赶紧回答。“我们那次凑巧在张燕的背包里找到了一个发红光的手电,照到了地图上面才发现那些图案,要不然我们也想不到这上面画的会是张地图。”

“张燕?福建来的?”孙教授也听过这地图的来历,知道这地图本来是张燕等人的。只是现在,张燕不知道是生是死。

“嗯。你们认识?”我看孙教授说到张燕两个字时脸色变了一变,随口问了一句。

“不认识。”孙教授摇摇头。“她福建的,我湖南的,怎么可能认识?我只是奇怪这地图怎么会到了几个福建人的手上去。”

“张燕是苗族的,可能本来也是湘西的人。”说到张燕,我忽然又想起了失心蛊。那可苗族特有的东西。“她会放蛊。”看到孙教授对我突然说出这么几句话显得有些错愕,我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放蛊?湘西三大邪之一?这东西居然还没失传?”孙教授听我说到了放蛊,更是一脸惊愕。

“你也知道这个?”我看着孙教授的反应感觉很是奇怪。我觉得象他们作考古的一般很讲究科学性,而象湘西三大邪这样的民间传说之类似乎应该不在考古的研究范围吧。

“这也是民间的历史嘛,很多民间的传说都是跟真实的历史事件有关。就拿这地图来说,如果不联系上民间的一些传说,就算是发现了里隐藏的图案,也未必能知道这地图的真正含义。”孙教授笑了笑,解释道。

“那蛊毒你知道吗?”对于蛊毒,我本身也是十分好奇,加上我又有过一次中失心蛊的经历。所以对蛊毒有了些莫名的恐惧。而解除这种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详细的了解蛊毒的一切。恐惧都是源于未知嘛。

“算是知道一些吧。”孙教授想了想,说道。

“那失心蛊,你知道吗?”我正想同孙教授仔细探讨一下关于蛊毒的事情,旁边的彭老板却不耐烦的叫了起来。

“管他什么蛊毒,说这地图。扯别的干嘛?蛊毒的事你们以后再说嘛,现在先管这地图!”

我皱皱眉头没有说话。孙教授对我笑了笑。“行,你把发红光的手电拿来,我们继续看地图。”

“好,等下啊!”彭老板当即起身去拿手电。孙教授趁着这机会冲我一挤眼:“蛊毒的事你有兴趣的话我们改天再聊聊?”

第一百一十九节

天亮了。当我从帐篷里出来时,高强等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昨天同孙教授一起研究那份地图,直到深夜。当然彭老板也在场。只不过我们三人里大多数时间是孙教授在说,我和彭老板在听。因为对于这件事的过于关注,夜里我也忘了曾经在这石滩上的诡异。也许是累了,我一觉睡下去醒来便是天光大亮。起身一看四处正常,想来这夜里应该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我起身之后,四周扫了一眼便发现了正在已经熄灭了的篝火堆边的孙教授。想了想我们昨夜的成果,似乎并无多大进展。那份地图具体的来历不明,到底是隐含的什么意思我们也不能确定。

孙教授是早就看过那地图的复印件的,当然也知道那些隐藏的图案。昨夜在拿了红光手电来看原本,分析了半夜得出的结论与我当初设想的也差不多。这地图结合了一些广泛流传于民间的传说来看,很可能就是记录了土司王的秘密墓葬之所。只是这个结论是否正确,孙教授也不敢敢定。他说这只有到了洞穴里,找到了地图上标明的那个地方才能弄明白这一切。

孙教授的这些话无疑给了彭老板很大的希望。所以我一睡醒就看到了他在石滩上指挥着众人忙碌。不过这些事都不用**心,我洗漱完毕后找了些吃了凑到了孙教授的旁边。

我一直惦记着孙教授说过的一句话。他昨天说过有时间的话,可以同我再聊聊蛊毒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我是迫不及待,所以看着现在没什么事,马上便凑了过去。

“孙教授,你昨天说你对苗族的蛊毒也有些研究?”我到了孙教授身边便直奔主题。

“谈不上研究,只是有些个人的看法罢了。”孙教授笑了笑,他算得上是个很和善的人,又没有什么架子,只要有人同他请教,他都会知无不言。

“我中过蛊,一种叫作失心蛊的蛊毒,就是在一段时间内没有自己的记忆,只知道听别人的话。事后却什么都不记得。”我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这段经历。有句话叫急病乱投医。我这不算急病,甚至可以说病症都已经过去了,但我一样急切的希望了解关于失心蛊的一切。这主要是因为,我怕它还有什么后遗症。而且在不二门温泉外河滩上遇到的那个老婆婆也说过,失心蛊如果中蛊太深对人大脑的影响是很大的。

“哦?你中过蛊?”孙教授听了我的话显得十分好奇,他盯着我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失心蛊这名字听起来就是让人失去心智的意思,应该是作用于人的大脑。”

“嗯,还有个知道蛊毒的人也是这么说的。她还说这种蛊毒作用时间长了对人大脑的损害很大。”听了孙教授的话同那老婆婆的话相吻合,我更加肯定找孙教授聊这些东西没有找错人。

“那是肯定的,不管什么药物都有负面影响。更何况蛊毒?它既然表明是毒,对人体的害处肯定不小。可惜……”孙教授说着,迟疑着又望了我一眼。看到我一脸急切,想了想又说了下去。“可惜在蛊毒这方面,留下来的资料几乎是没有。即便是苗族人,也并不是人人都知道蛊毒,所以外人对于蛊毒,都只是从一些传闻中得到些了解而已。包括我,曾经也想研究一番,可惜找不到相关的资料,最后只能从些听来的故事里去猜测。”

“哦。”听了孙教授这番话,我不免有些失望。本以为孙教授对于蛊毒能有些实质上的了解,可是听他现在的语气,不过也是从些传闻里总结出的猜测而已。想到这里我一时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情。

“孙教授,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还在说那张地图的事吗?”这时李倩不知从那里跑了过来,手里捧着她的相机。看起来她心情不错,神采飞扬的。

“没有,我们在随便说些关于苗族蛊毒的事情。小卫说他中过蛊,我们就随便谈谈。”孙教授仍然是一脸和善。可是我听到他这么说却皱了皱眉头。

“蛊毒?湘西三大邪之一的那个蛊毒?”李倩听了孙教授的话眼睛一亮,转眼看我一付不愿搭理的模样只好把目标又转向的孙教授。“孙教授你研究过苗族的蛊毒吗?我听说蛊毒都是用些毒虫炼出来的,对吗?”

“呵呵,那些都是假的。”孙教授笑了笑,他对李倩似乎有些好感。不过想想年轻活泼的女孩子,自然是谁都喜欢。“蛊毒照我看分两类,一类是毒虫,一类是毒药。用毒虫炼药那还是算作毒药一类。”

“是嘛?那您给详细说说?”李倩坐了下来,放下相机拿出了她的记录本。

“根据记载,蛊毒起源于苗族巫医,本身应该只是少数民族医学药理发展的一个分支而已。就象神农尝百草一样,什么方向都去试一下,结果就试出了独具一格的苗族蛊毒。”孙教授对于李倩的勤学好问十分欣赏,想了想便说出了他对于蛊毒的看法。

“说是毒,其实是药,原本这些蛊毒是为了治病救人。但是中药一句古话,是药三分毒,救人的药再好也有毒性,但是毒药用好了也能救人。苗族所居住的地方毒物众多,苗族人被毒物所伤自然很普通。药理上有种疗法叫以毒攻毒,因此苗族巫医用毒虫炼制药物也很正常。但是苗族蛊毒应该远远不止于用毒虫炼制药物这一项,应该还包括各种毒虫的训养,驱使的方法。这就是我开始所说的毒虫一类。”

“养那些虫子?”李倩一边听着孙教授说的话,一边作着记录。听到孙教授说毒虫的训养驱使时显得一脸惊讶。

我在旁边听到孙教授所说的这一番话也觉得有些不可思异。一直以来,对于苗族的蛊毒,大多数听说过的人的理解都只是一种用各种毒虫炼制的有着各种古怪效用的毒药。象孙教授这样把蛊毒分为毒药与毒虫两个类别的换了别人可能也是第一次听说。这让我对孙教授对于蛊毒的独特看法有了一些好奇,不由得凝神细听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节

“蛊,单从字面上来看,上面是-虫-,下面是-皿-虫-就是毒虫,-皿-就是器皿,传说中取百虫置于一皿中,让它们互相蚕食,最后剩下的一只就是蛊。蛊还有一种解释就是人工训养的专门用来害人的毒虫。我认为在苗族的蛊毒里面,人用训养的毒虫占的比例要大一些,而用这些毒虫炼制出的毒药反而只是起一些辐助的作用。”孙教授继续说着他对于蛊毒的看法。

“在民间秘术里,有一条是说在春天的时候,找很多种花的花瓣,阴干了磨成粉,用这些花瓣磨成的粉可以引来大量的蝴蝶和蜜蜂。这可能是因为蝴蝶之类的昆虫受花粉的气味所吸引。我想蛊毒里的训养毒虫可能也差不多,无非就是利用各种毒虫的一些特性来驱使毒虫达到一定的目的而已。”

“啊?”李倩显得对孙教授说的这番话显得十分惊讶。在孙教授停下了之后,她也停止了记录,想了想说道:“我知道用一些东西可以赶走虫子什么的,可是蛊毒是害人的,就是说并不是赶走虫子,而是要让这些虫子有目的的去攻击其他人。这不太可能作得到吧?”

我听了孙教授的话也有些迷糊。用训养出来的虫子当作一种攻击手段这未免太费夷所思了些。昆虫,大多是靠其本能在生存,我想它们是不可能明白命令之类的东西的。养虫子肯定不是件难事,但是要这些虫子听话就很难作到了。

“看起来是要作到这些很难,所以这也是蛊毒为什么这么神秘的原因之一。”孙教授看看李倩,解释道:“我也只是从类似的例子上去分析,要训练某种昆虫作特定的事也并非全无可能。你知道印度的训蛇人吗?”

“训蛇人?”李倩想了想。“是不是拿个笛子一吹,就有条蛇从笼子里竖起来的那种?”

“对,就是那个。蛇也不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相对于它的体积,它的大脑小得可怜,但是训蛇人一样可以训练它们听到笛声就竖起来作一些特定的动作。这并不是说蛇听得明白那笛子吹的是什么意思,只是让它形成了一个条件反射而已。不过相对于昆虫来说,蛇又好训练得多。至少蛇有大脑,有大脑就有比较完善的记忆系统。而昆虫,虽然也有一定的学习能力,但是它们大多依靠本能作事。靠一些气味来引导和标识。对于声音来说,它们基本上是不可能明白自己的主人在对它们说些什么的。但是如果人们掌握了一些昆虫熟悉的气味后,还是可以让昆虫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人的指挥的。比如,”孙教授想了一想,似乎这个例子并不好找。“比如那个利用花粉吸引蝴蝶的例子。就是利用花粉的气味吸引大批的蝴蝶。蝴蝶是没什么攻击性的,但如果是大量的蜜蜂呢?有些种类的蜜蜂在蜇了人之后,可是足以让人致命的。”

孙教授说的这些在我听来只能算是一些奇闻异事,不过想想自己曾经中过蛊,又想到那些种类繁多的昆虫,不免觉得有些恶心和后怕。似乎,我所中过的失心蛊应该只是种炼制出来的毒药吧。我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李倩虽然还只是个实习记者,可对她的本职工作还算尽心。孙教授说的,她似乎都一丝不苟的记录了下来。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对她有些什么用,难道还能拿来报道么?

“就是说用一些特殊的气味引导一些有毒的昆虫作攻击?”李倩手上记个不停,嘴里也没闲着,逮着个空当就发问。

“嗯,简单的来说就是这么回事吧。”孙教授想了想,似乎觉得李倩的这句总结比较恰当。“对于蛊毒,我也只是凭着一些传闻去猜测。也可能真正的蛊毒并不是我说的这样。到底是什么样子,可能只有会这蛊毒的人心里才清楚了。”

“嗯,要是能找个懂蛊毒的人来问问就好了。”李倩停下记录说道。

“这得靠你自己以后去找了。我可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孙教授耸了耸肩,作了个我没办法的表情。

我听了李倩的话,想起了在不二门温泉外的遇到的那个老婆婆,她应该是懂蛊毒的人吧。仅凭外表就能分辩出一个人似乎中了蛊,想来她跟蛊毒是怎么也脱不了关系的。

我想到了这些可是没有说出来。李倩正要同孙教授说些什么事情的时候,彭老板过来了,他一拍我的肩膀。“你们聊什么呢?准备好,我们又要出发了。”

“嗯,好的。”孙教授应了一声。

我是没什么准备的,提起枪就可以走。只是李倩可能麻烦一些,她听说又要出发,忙叫一声,“等等,我马上就好!”然后飞快的跑开整理东西去了。旁边自有一直在等待着机会的刘彬凑了过去帮忙。

我站起了身,正想活动活动身体准备出发,孙教授却突然叫了我一声。

“小卫,今天我们是不是要经过那个封了巴岩鱼精的石崖?”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我很奇怪孙教授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个问题。

“哦,没什么。到那里的时候提醒我一下,我想看看那里。”孙教授笑着说道。他的话里似乎对那片石崖有些兴趣。

“那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我看过几次了。”我想了想那片石崖的情景,忽的又想起了我们上次回来时的夜里在那里的河面上看到的“阴兵”。不由皱了皱眉头。“到了那里不提醒你你也会知道的,那么大块石头堵在那里,谁都看得见。”

“呵呵,你们觉得没什么好看的,我这个老头子可就不这么认为了。”孙教授笑了。“听你说那片石崖应该是从崖顶上凿出的一块大石头然后推到河里。我想你也不会真的以为那是因为有什么巴岩鱼精吧?”

听孙教授这么说,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巴岩鱼精只是个传说,真实性小的可怜。那块从崖顶上凿下的巨石肯定还有着其他的目的,难道和我们看到的那些“阴兵”有关?

我正在心里犹豫要不要把那次看到“阴兵”的事情告诉孙教授。孙教授却已经从我的神色上看出不对。“怎么?心里有事?”

“嗯。”我一点头。“孙教授,你知道-过阴兵-吗?”

第一百二十一节

“阴兵?”孙教授脸上一愣,似乎没弄明白我的意思。

“就是,就是看到很多本来不存在的人和东西,在晚上。”我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阴兵”这种现象,只好大致说明一下。“我在那石崖下看到过一些船,全部进到那个那个封住的洞口里面去了,它们是穿过我们进去的。看得见,但是摸不着。”

“哦,这个我知道。”孙教授听我这么一解释明白了过来。“就是阴兵过路嘛。民间以为是阴间的鬼差出来办事,其实应该是种自然现象吧,具体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决定不会是什么阴间的鬼差之类的东西。”

“嗯。”我听到孙教授的话点了点头,其实在我心里也没有把看到的那些东西当作迷信里阴间的人物。我想的是如果我看到的那些东西是自然界一种特殊现象,通过某些我们不了解的渠道真实记录下事件的话,那就是说很久之前确实有过那么一支船队进入了那条地下的河道里,而且应该是在那条河道被封住之前。

“你是说你在那片石崖下面,看到了有船进去了那个封住了的洞里面?”孙教授不待我说话马上又问了一句。显然他也发现了这种特殊现象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些什么。

“对!”我赶紧接道:“就在那片石崖下,不至一艘船,有很多,全部进到那洞里去了,而且我看到这些的时候,封住那个洞口的石头是看不见的!”

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和刘彬还有王涛三人的筏子顺着河水被冲到了那个洞口,后来被挡在了那个洞口。虽然看不见,但是我能肯定,挡住筏子的,应该就是那块封住了洞口的巨石。

“这样的话,那一定是……”孙教授听了我的话,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正要说出来的时候,却给彭老板给打断了。

“老孙,快点过来!我们得赶紧走了,就等你们两个了!”彭老板站在河边的橡皮筏子上对着我们大声叫道,语气对我们只顾着谈话拖延了时间颇有些不满。

“好的,就来就来!”孙教授大声回答了一句,一把拉上我的手。“走吧,等下坐我边上,到了那里你给再我详细说说!”

“嗯。”我应了一声,跟着孙教授便一同走向了河边的橡皮筏子。

“都九点多了,我们要抓紧时间,要不天黑了还到不了那个什么村子就麻烦了。”彭老板看我们上了筏子抱怨了一句。说完才大声招呼着高强等人赶紧起程。

“阴兵过路其实可能只是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在一些特定的条件下被周围的环境记录了下来,就好象是有一个看不见录像机一样。很久之后如果再遇到一些特殊的条件,这个看不见的录像机就会把它记录的一切再播放出来。事实上你看见的这些东西只是一些虚影,看得见,摸不到。所以有些迷信的人就以为这是阴间的事物。在中国的迷信思想里,人死了都要去阴间,而且只剩下魂魄,什么三魂七魄之类的,都是些看得到摸不着的东西。迷信的人看到这些自然记录,再播放出来的虚影很自然的就想到鬼魂啊,阴间上面去了。其实这种现象很普通的,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还有的只听得到声音,什么也看不见。而有些就象你看到的那样,只是一些虚影。我猜,你看到那些船的时候应该没有听到有其他的声音吧?”

橡皮筏子逆流而上,孙教授同我坐到了一起,在路上他又同我说起了有关“阴兵”的事情。

“好象是没有声音。”我想了想那天的情景,雨大风疾,雷电不断的,我们坐在一个筏子上的三人都要大声喊着说话才能听得到,就算还有些其他声音,估计我们也不大可能听到。

“这就是了,这说明那片石崖只能记录图像,记录下来了再播放出来也还需要一些特殊的条件。你……”孙教授点点头分析道。

“那天晚上下大雨,还不停的打雷闪电。”不待孙教授发问,我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了。而且我也有了答案。“我想如果再碰上雷雨天气,可能还看得到那些东西。”

“哦?”孙教授转过头来看着我。“这么肯定?”

“当然!”我一点头,因为我想到了流落河的另一个称呼。“流落河还有个名字叫-死人河-!传说连接着去阴间的通道。而且,在这一次之前,还有人在雷雨天气的夜里也看到过河里面有船队!”

“死人河”是王涛同我说的,这河是不是连着去阴间的通道就搞不清楚。但是可以清楚的是,王涛以前来这里打鱼时确实在雷雨交加的夜里看到河面上有逆着河水往上航行的船队。

“还有人看到过那些船?”听了我的话,孙教授

马上问道。

“嗯,是我一个朋友,除了我也看到的那次。他以前还看到过一次。这河还叫-死人河-也是他告诉我的。”我回答道。

“死人河?连着阴间的通道?”孙教授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也许这河被叫作-死人河-,就是因为以前有人看到了河面上那些船队的虚影吧。他们叫那些船队上的人是阴兵,再来说这条河连着去阴间的通道就很正常了。”我想了想,分析道。

对于死人河的这个名字,联系上这些被称作阴兵的船队虚影,想想就觉得它应该不是随便编出来的。

“也许吧。”孙教授点点头,对我说的表示赞同。

“孙教授,看那边,我们快到那片石崖了!”同孙教授聊着这些的时候,我一直记着孙教授说过到了石崖的时候要提醒他一声。因此一边说着话,我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景。当片突兀的石崖进入我的眼帘后,我马上提醒了孙教授一句。

“哦?到了?”孙教授听到我的提醒,性急的想站起身子往那石崖望去。可惜我们的橡皮筏子是软底的,不好借力,孙教授一手扶着我的肩膀晃了两下发现站不稳,只好又坐了下来。扭头指着那片石崖,对着划着筏子的高强等人招呼道:“划到那边去,我要去看看!”

“那边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片悬崖吗?”彭老板听到孙教授的话支着身子往那片石崖望了望,对孙教授的这个主意觉得有些奇怪。而且又不愿因为这事耽误了行程,语气里颇有些不满。

“没什么好看的?”孙教授脸色一变,望了彭老板一眼,指着那片石崖。“没什么好看的为什么有人要从那崖顶上凿了那么大块石头推到这水里?为什么还有人要在流落河河口的水底下堆上石堆?你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的?”

“呃?为什么?”彭老板给孙教授的这番话别得一愣,他听出孙教授这话里还隐含着些东西。转念一想也知道了这石崖下凿出来的巨石和流落河口堆积的石堆肯定有些隐密。又一想自己来这流落河的目的,马上一挥手,“划到那悬崖下面去!越近越好!”

第一百二十二节

耸立在河边的那道石崖如今只剩下了十几米高。如果再加上在它面前那块被凿了出来又推到河里的巨石就不知有多高了。

高强等人操纵着橡皮筏子稳稳的停在了石崖下的那块巨石边。我同孙教授等人都在仰着头往那石崖上的缺口看。

距离虽然隔得不远,光线也很充足,但我们仍然是无法看得清楚那石崖上的缺口的详细情形。只从一些形状的特点来看,这巨石应该是从那崖上开凿出来的。

“这块石头应该是从崖顶上凿出来再堆到河里来的。”我指着那块巨石同孙教授解说着。“这石头后面有条地下河,应该是有人故意把它挡住的。在水底下,还有条石缝连着里面那条河。”

“嗯,看得出来。”孙教授点着头,不停的往那崖上张望。“要是能到那上面去看看就好了。如果是人开凿出来的,肯定会留下很多痕迹。”

“你们是说,这块石头,是有人从那上面弄下来的?”李倩坐在我们前面,这一路上她都只顾着同刘彬聊天,没怎么关注我跟孙教授说的东西。现在筏子停了下来,我们一群人都在往那崖上张望,又说道这巨石的问题,她不由的起了好奇,扭过头来问道。

“对!”在她旁边的刘彬马上接了话。“这石头就是从那崖上凿出来然后推到河里的,目的是为了封住里面的一条河。”

“为什么?”李倩对刘彬的话将信将疑,看我和孙教授都没回答她,只好又问刘彬。

“因为里面那条河里有条害人的巴岩鱼精,土司王要阻止它害人,就派人凿了石头把它出来的洞口封了呗!”刘彬指手划脚的回答道。

“骗小孩子呢?你!巴岩鱼精?”李倩一点也没信刘彬说的这些话。“这石头封住这洞口肯定不是因为什么巴岩鱼精!而是有其他的原因,巴岩鱼精是编出来骗你们这些笨蛋的!孙教授,你说是吧?”

“嗯,嗯。”孙教授正望着那崖顶出神,听到李倩叫他,也没注意李倩说了些什么,糊乱应了两声。扭过头向着我和彭老板问道:“我们能不能上去看看?”

“上去看看?”我疑惑的看着孙教授,心里想着就算上到崖顶也未必看得出什么东西吧?加上我也没有权力下这个决定,只好望向了彭老板。

“上去?上去看什么?”彭老板一付为难的表情,想了想说道。“这石头凿下来都这么久了,就算上去了可能也找不到什么东西了。还有我们还要抓紧时间赶路,万一晚上到不了那个废弃的村子……”

“那算了吧。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好了。”孙教授显得有些失望,但还是很爽快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见孙教授的转变如此之快心里十分奇怪。于是盯着孙教授希望能看出些什么来。

“我也就是想上去找些证据证实一下这石头确实是被人开凿出来的。”孙教授发觉了我的疑惑,解释道。

“在这里不是也看得出那石头是凿出来的吗?”我说道。不管是谁,一眼看到这道石崖和它旁边的巨石,肯定都能看出这巨石应该是从崖顶上凿出来的。这还用得着上去找什么证据?

“看是看得出,但看得出是不能当作证据的。要找到崖上开凿留下来的痕迹才能算证据。不过这证不证明现在看来也都无所谓,只要我们这次来能有些收获的话,其他的都好办。”孙教授听了我的话又解释了一番。可我还是不怎么明白。也许这同他考古的专业有关吧。

我按捺住心里的疑惑,不再去想这个事情。可前面的李倩似乎是被激起了谈性,这时又回过头来冲着孙教授问道:“孙教授,你说刚才那块石头被凿出来堵在那里到底是干什么呢?”

“这个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心里隐约有了些眉目,只是现在还没办法证实。”孙教授一边皱着眉头苦思,一边回答着李倩的问话。

听到孙教授这么一说我忽然起了些好奇。刚才孙教授说要上崖顶去看,会不会就是与这个有关呢?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教授你说来听听?”李倩似乎也被孙教授的这番话勾起了好奇,干脆转过身子面朝着孙教授反坐在筏子上,等着孙教授的回答。

“老孙,反正没什么事,你就说说吧。是不是真的和土司王有关?”这时彭老板也开了口。虽然他一个劲的催着赶路,但对于和此行的目的可能有关的东西他还是比较关注的。

“嗯。应该和土司王有些关系。”孙教授回答了一句。

“那你赶紧说说。”彭老板听了马上一脸的期待。我虽然没有说话,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孙教授即将要说出的话上。

“那我就说说吧。”孙教授顿了顿,整理了下思路,慢慢的说了出来:“小卫说过他们在刚才那片石崖下面,看到过有很多阴兵的船进了那个洞里。这应该是很多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也就是说曾经确实有些船进到那个洞里的地下河里去了。可是我们现在都知道,流落河的河口水底下堆满了石头,木船现在连流落河都进不来。这可能是有人故意堆的,目的可能就是要阻断进流落河的水道。而在那石崖下面,凿出那么大个石头封住一条地下河道,那地下河道里曾经又是有船队进去了的。这可能也是因为有些人不想再有别的人进入那条地下河。所以干脆把河道封了。其中的原因肯定和进入了地下河的那些船队有关,具体是什么就不太清楚。不过肯定不简单,而且跟土司王肯定也有些关系。”

“阴兵是什么?”彭老板等到孙教授停下来了,想了想问了个问题。

“阴兵我知道,就是阴兵过境。就是晚上看到很多鬼魂一样的东西走路。”李倩听了彭老板的问题接口道,神色上颇有些得意。“其实应该是种光的折射什么的现象,反正看到的东西是不存在的,但可能在很久之前,或者在其他什么地方真实发生过。”

“差不多。”孙教授点了点头。“我估计小卫看到的阴兵应该是很多年前真正从这里过路的人,或者是士兵。”

“哦,那就是以前有船队进了那条地下河,后来又有人封了那个洞,还在流落河口堆了些石头?那这些跟土司王又有什么关系?”彭老板还是不明白孙教授为什么肯定这些一定和土司王有关。

“笨!在湘西,土司王的地盘上,除了土司王还能有谁有那么大能力搞出这么大的动作来?就说在巴岩鱼精的传说里,有巴岩鱼精的那个洞,不也是土司王派人封的?”李倩白了彭老板一眼,马上说出了我也想说的话。

流落河上的这一切绝对和土司王有关!

第一百二十三节

李倩的这几句话一时间让彭老板的脸色有些尴尬,孙教授没理会这些,径自又说了几句话出来。

“那张地图上也有土司王的-昭毅将军-印,这里的一切肯定跟土司王有些关系。我想我们这次来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

“那么那张地图上画的应该就是土司王的秘密墓地了?”彭老板一听这话,马上忘了刚才的尴尬,脸上的神色也兴奋起来。

“那倒未必。”孙教授摇了摇头。“也许是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土司王的宝藏?我想到那队驶进了地下河里的船队。心里冒出了这几个字眼,但话到了嘴边我又忍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会不会是土司王留下来的宝藏?”李倩想了想,把我没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一直就有很多传说说土司留了很多宝藏下来,可是没人找得到。那张地图上有土司王的印章,又有船队往地下河里运东西,可能就是土司王把他留下来的宝贝藏在里面了。”

“嘿嘿,要是真是宝藏就好了。”彭老板听到这话笑了。

“难说,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知道。”孙教授摇摇头不置可否。“就算真的是土司王的秘密墓穴或者是宝藏,依我看那里都不会是个简单的地方。”

孙教授说这话看向了我,语气里隐隐有了一些担忧。也许他是想到了我提到过的那洞里的危险。

我没有说话。彭老板可没这些顾忌,他一脸激动的回过头冲着高强几个划筏子的人催促了两句快点。又转过头对着孙教授说道:“那我们这次一定会找到些什么的。不管找到什么,我们这次都不亏了。”

孙教授摇摇头看着河面想东西去了。我也没搭理一脸兴奋的彭老板,只有李倩同彭老板一样沉浸到了对土司王宝藏的幻想之中。一路上不停的说些“土司王的宝藏里会有些什么呢”之类的话。

离了石崖,我们一路便没在多作停留。天色将晚时,我们终于赶到了我们预期的目的地。

这个位于流落河源头峡谷里的废旧村子,具体叫什么名字早已经无法考证。原本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人也因为几十年前来的那一伙穷凶恶极的土匪而惨遭灭村之祸。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曾经的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只在一些残留的木屋,荒芜的田地上依稀分辩得出,这里曾经有人生活过。

落日的余辉下,我又站在了上次我们宿营的缓坡上。搭帐篷,准备食物之类的事情自然有彭老板安排了人手去作。闲来无事,我只能站在一边眺望着远处残破的村子无聊的打发着时间。

我只记得以前听吴老二说到这个村子的事时,他提到过一个曾经很有名土匪,张平。现在想到张平,我忽然又想到了张老板和张燕。他们都姓张,那他们之间会不会有着什么关系?这些在现在想来似乎也是一件无法弄清楚的事。而且张老板等人也可能用的是假名。于是我在脑子把这个念头转了一转便也抛到了一边。

“你在这里看什么?那边不就是个早就没人了的村子吗?”同我一样无事可作的孙教授不知何时转到了我的身边,他顺着我的视线望了望便对那些破旧的建筑没了兴趣。大概这几十年前的东西,还不在他的考古研究范围之内吧。“唉,那时候兵荒马乱,土匪模行,这么一个村子被灭了村可能都没什么人知道。也不知道那些土匪的良心是怎么长的,难道就真没有一点人性吗?”

孙教授叹了口气,发了几句感慨。

“有人性还叫土匪?再说那群土匪到了这里也是另有目的。”在吴老二说的那些事情里,明显就可以看出那群土匪是有目的的到了这个村子。而并非普通的打家劫舍。至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达到没有那就无从知晓了。我反正是没事,就随便同孙教授聊了起来。

“那群土匪能有什么目的?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孙教授听了我随口说出的两句话,觉得有些奇怪。

“以前听吴老二说的。”我随口解释道。一想孙教授根本就不知道吴老二是谁,马上又补充了几句。“吴老二认识胡志强的爷爷曾仁武。我在胡志强家碰到过他,他以前也是这山里的人,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情。那群土匪也是他和他大哥被土匪逼着带到这里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刚才说那些土匪是别有目的,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孙教授听了我的话点点头,显然他同我刚知道这些事时一样,对那伙土匪来这里的目的起了好奇之心。

“可能跟我们的目的差不多吧。”我想了想这么回答道。那伙目来这个村子的目标就是那个祭山神的山洞。这同我们来这的目的是一样的。至于进了那个山洞之后的事就不是我弄得清楚的了。

我回答完看孙教授还是一脸迷惑的样子,马上又补充了几句。“那伙土匪派了一些人进去了我说的那个祭山神的洞。不知道他们在里面碰到了些什么,最后只有一个逃了出来。”

“其他的都没出来?全死在里面了?”孙教授皱起了眉头。“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知道。我们上次能出来可能是运气好吧。”我知道的那洞里面的情况几乎已经全部告诉他们了。而且我们上次在洞里,除了那白毛怪物,血丝样的虫子就没什么了。至于那射过来的羽箭,这实在让我不好推测。所以干脆不提。而这些,也是孙教授和彭老板都知道了的。

“这事情看起来比较复杂啊。”孙教授想了一阵,摇了摇头。“那些土匪肯定知道些什么,还有你说的张燕他们肯定也知道一些。一伙是这里本地的土匪,在几十年前,另一伙是福建来的,在几十年后。你说有一个土匪从那洞里逃出来了,你说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孙教授想来想去,想到了我也想到过的这一点,也就是那伙土匪和张老板等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也许有吧,逃出来的那个土匪姓张,叫张平。不过我想了想他们之间可能也没什么关系。因为张老板他们来这的真正目的不能随便让人知道,他们可能用的是假名,他们可能本来根本就不姓张……”

我正说着自己的分析,忽然听到旁边的孙教授在念了几遍“张平”这个人名后,发出一声惊呼:张平!你说的是张平?“。

我一时没明白孙教授干嘛这么大反应,错愕的看着他“嗯?”了一声,不知道接着要说点什么。

“天见张平,日月不明,地见张平,草木不生,人见张平,九死一生!”孙教授抓住了我的胳膊,问道:“你说的是这个张平?”

“嗯,好象就是他。”我想了想,吴老二曾经好象也说过这几句话。

“湘西出了名的恶匪啊,是他到了这里,这村子想留个活的都难。”孙教授摇摇头,松开了抓着我的手,又叹了口气。“他到那洞里去又是要干什么呢?”

湘西疑梦序言

湘西疑梦半生玄,

尤忆白发衬朱颜。

灵狐一别苍海变,

日暮苍桑近百年。

距湘西永顺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寨,村边南山下有座不起眼的小坟。

每年的同一天,都会有一个颤微微的老人,提着香烛纸钱来到坟前,一对滴泪的白烛印着老人斑白的头发,飘撒的纸钱牵引着老人悠远的记忆……

湘西疑梦之壶瓶山

民国二十一年,也就是一九三二年。曾仁武随同他的父亲曾士林来到了湖南湘西一个叫壶瓶山的地方。

这曾士林本是衡阳一家百年药坊回春堂的掌柜,后来因别的商号买通了伙计陷害,弄得家财散尽。如今,曾仁武已经到了成家的时候,却没有钱物去给他置办亲事。无奈之下,便带了曾仁武到这壶瓶山来找财路。

这壶瓶山有很多猿猴都难以攀登上去的悬崖。在这悬崖之上生活着一种名叫飞鼠的动物。飞鼠没有翅膀,在它的前肢与后肢之间有一层肉膜,四肢张开便可以随风滑翔。飞鼠本身只有皮毛值钱,但是曾士林他们不是猎人,他们想要的只是这聚集在飞鼠巢穴边的飞鼠粪便。

“这飞鼠的粪便药名叫作五灵脂,药效活血止痛,化瘀止血。对蛇蝎等毒虫咬伤也有疗效。”站在悬崖顶上,曾士林望了望崖下的岩缝,对曾仁武讲起了这五灵脂的妙用。“这飞鼠极其护巢,一旦发现了有外物接近便会群起而攻之。不少去采五灵脂的人都是被飞鼠攻击或被飞鼠咬断绳索而丢了性命。等下我下去你看着点,有飞鼠出来就告诉我。”

一边说着,曾士林一边拿出绳索,准备下崖采药。

“爹,这山崖这么高,那飞鼠又会咬绳索,我们还是不要采这五灵脂了吧?”曾仁武见这山崖陡峭,又听了说这飞鼠会咬断采药人的绳索,心里有些担心父亲下崖采五灵脂会出意外。

“呵呵”曾士林看着儿子为自己担忧,心中欣慰,笑了一笑说道:“不担点风险怎么赚得到大钱?现在兵荒马乱的,就这些个药值钱!等这回回去有了钱就可以给你找个媳妇,我的心里也好踏实一些。”

其实,曾士林自己心里清楚,这五灵脂不是那么好采的!下到崖下,整条命就悬在了那根绳索上。万一惊动了飞鼠,那飞鼠扑击撕咬,受些伤倒是小事,一个把握不住松了手,没抓住绳索,或是那绳索被那飞鼠咬断,那十九是死路一条。只是富贵险中求,这五灵脂如果轻轻松松就教人采了,又怎么卖得出高价?为了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自己是一定要搏这一把。只盼列祖列宗有灵,保佑自这趟采药别出了什么意外。

“爹……”曾仁武虽然不知道采五灵脂要担上性命危险,但是看这山崖,即便是没有飞鼠伤人,也不是个寻常去处,父亲为了自己要下崖采药,怎么放心得下?

“别说了。”没等曾仁武再劝,曾士林便止住了他的话语。“小心些就不会有事的。”说完,将绳索找了个稳固的大石头绑了,一头丢到了崖下,来到崖边,这就要下崖采药。

曾仁武跟了上来,拉住了父亲的胳膊。“爹,小心一些。”

“没事。”曾士林故作轻松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想了一想,又把腰间防身的十响盒子炮交到了儿子手里:“这个你先拿着,等会我在下面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开枪,枪一响这一片崖的飞鼠都会惊了出来,那就麻烦了。”说罢,不待曾仁武回答,便已抓紧了绳索,小心翼翼的滑下了山崖。

这悬崖上除了飞鼠的那些巢穴,可是说是连飞鸟都找不到立足之地。曾士林双手握紧了绳索,脚尖仔细的寻找着任何一个可以挂脚的地方,又怕惊了那些飞鼠,不敢弄出大的动静,只能一点一点的往下滑。

曾仁武趴在了山崖边,探出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悬在那绳索上慢慢移动,心中紧张万分,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曾士林这才滑到了一处飞鼠巢穴附近。飞鼠一般是寻找山崖上的横向岩缝居住,用含来的树枝,草叶搭一个窝。白天太阳大的时候便在窝里睡觉。傍晚和清晨出来活动。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正是太阳大的时候,曾士林往那岩缝里望了一望,只见岩缝往里大约有着一尺的深度,里面堆了几堆树枝枯草,想来便是那飞鼠搭的窝。而那五灵脂,则散布在窝边靠外的地方。又仔细看了看飞鼠的窝,依稀可以看见几团毛绒绒的东西,只是都挤在了一团,想必是睡得正香。

曾士林看了这般情形,心中暗暗一喜,这飞鼠睡着了自己正好采药!于是用脚稳住了身形,留下一只手死死抓住了绳索,另一只手探到岩缝中去采集那五灵脂。

因为怕惊了飞鼠,所以只能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来。曾士林先用手拾了五灵脂,握到手里,再去拾下一个,拾到了一小捧便收回手来放进腰间的敞口小布袋里。也许真是曾家列祖列宗保佑,曾士林拾了大半口袋的五灵脂,那飞鼠还在兀自作着美梦。曾士林心里想着拾满这袋便上崖回乡,为曾仁武准备亲事。心中越来越是欣喜,下手也跟着快了。

这时忽然刮起了风,这风还不小,只吹得悬在崖上的曾士林一阵轻晃,忙收了手抓紧绳索。还好,没惊动那熟睡中的飞鼠。

看这风的势头,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在这崖上即便没风想稳住身形都很困难,现在还起了风,还是上崖回去吧。这口袋里的五灵脂也不少了,可别因贪心出了意外。

曾士林这么想着,当下便决定收手上崖。可是这崖壁光滑,下来容易上去难。手抓了绳索,这脚没个使劲的地方。曾士林用尽力气也没爬上去多少。

这时风更大了,曾士林无奈,只好把一只脚搭到飞鼠巢穴的那条岩缝上,想借一下力往上爬。可是谁会想到曾士林搭脚的地方刚好有些松动,这一使劲,蹬掉了一块石头,“哗……”的一阵声响中那石头顺着崖壁滑了下去。

曾士林一脚踩空,身子也是一滑,还好反应得快,两手握住了绳索。只是刚才爬上去的上去的一点算是白爬了,人又滑到了那岩缝边上。眼睛里正好看见一只老鼠样的东西从那树枝枯草堆中探出了头,正是那刚从梦中给惊醒的飞鼠!

那飞鼠“吱”的一声叫,张牙舞爪的冲着岩缝边的曾士林扑了过来!

曾士林心中暗叫一声糟!手上反应却是不慢,一荡绳索往旁边避开了那扑过来的飞鼠,也不再顾忌惊动什么,放开手脚就往上爬去。

那飞鼠扑了个空,窜出了岩缝,一阵“吱吱”的乱叫,展开四肢撑起肉膜一个回旋又向着曾士林窜去。

这时岩缝里的飞鼠大多给惊醒了,一只只乱叫着窜出岩缝对曾士林展开了攻击。有几只动作快的,已经扑到了曾士林的身上,抓稳了便是一通撕咬。曾士林身上吃痛,又空不出手来对付那些飞鼠,猛的想起崖上还有一个曾仁武,扯开喉咙就是一声大喊:“快!拉我上去!”

曾仁武本趴在崖上,探出一个脑袋来看着自己父亲顺利采到了五灵脂,要上来时一脚踩空惊了飞鼠,又见那些飞鼠成群结队的飞出来扑咬自已的父亲,正急得手足失措。这时听了父亲一声喊,马上从地上蹦了起来,抓住那悬了自己父亲性命的绳索就拉!

曾士林抓着绳索,挂在崖上,被大群的飞鼠没头没脑的扑击撕咬,耐不住痛,只得抓紧了绳索把自己身子往崖壁上撞,希望能把咬在自己身上的飞鼠撞掉。可是那飞鼠就算是给撞到了崖壁上仍旧是死咬着不松口。曾士林实在是吃痛不住了,便空出一只手来抓了咬在自己身上的飞鼠往崖壁上砸。被砸到崖壁上的飞鼠一阵惨叫,其他的飞鼠便不敢放肆去咬曾士林的身体了,只是捡曾士林手够不着的地方一个劲的扑咬。又有几只胆大的,几次扑击窜到了曾士林上方,逮住了曾士林抓着的绳索撕咬起来。

曾士林一见这情形,再顾不得身上,往上紧爬几步就要去抓那咬绳索的飞鼠!没想到那飞鼠极其狡猾,分散了几处在上面咬那绳索,只要一处咬断,那悬在绳索上的曾士林便得坠下山崖,有死无生!

曾士林一见这般情形,脸上一片死灰,但又不愿就此放弃,又对崖上的曾仁武大喊了一声:“快拉!”,自己手底下也没慢着,拼了命往上爬,眼里死死盯了那些咬绳索的飞鼠,一把抓了近处的那只往下就丢!

曾仁武在崖上拉着绳索,知道自己父亲命悬一线,也是心急如焚,奈何下面拼斗的剧烈,那绳索不时晃来荡去,实在是不怎么好拉,往往是拉上来一点,绳子一晃又下去了。这时又听到了父亲的大叫,知道父亲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关头,咬紧牙关使足了力气,抓紧了绳索一步紧接着一步就往后退。

猛的,曾仁武手里一松,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手里本来绷直的绳索已经垂落在了地上……

崖下,传来一阵长长的惨叫……

湘西疑梦之吴老二

曾仁武刹那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手忙脚乱的扑到了崖边往下张望。

只见山崖下方五六丈处,一截断了的绳头在随风飘荡,那些咬断了绳索的飞鼠还在空中四处乱窜。

“爹!……”曾仁武望着那绳头一声惨嚎,惊得那些飞鼠又是一阵“吱吱”乱叫。

曾仁武盯着那些飞鼠眼睛里就快冒出火来,一手就掏出了父亲下崖交给他的盒子炮。“我要打死你们!”一面说一面对着下面的飞鼠狂扣板机。

一阵清脆的枪响过后,枪里的子弹打完了,曾仁武徒劳的继续扣着板机……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飞鼠早已四下散去看不到一点踪迹,曾仁武瘫坐在地上,想起父亲惨死,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哭。等哭得没力气了,这才要想起要下崖去寻找自己父亲的尸身。

壶瓶山这悬崖高达百丈,除了上山的地方外,一般没有什么道路。

曾仁武记了这山崖的位置,收拾了下东西,撞撞跌跌的往崖下行去。

在树丛草窝里钻了好一阵,曾仁武这才找到了父亲的尸身。强忍悲痛取了父亲性命换来的五灵脂,正待有下一步动作,忽然身后草丛中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曾仁武随同父亲来这湘西,知道这湘西山高水险,毒虫猛兽随处可见,所以才预备了一把盒子炮防身。曾仁武虽然丧父悲痛,但也还没到忘了自己处境。现在父亲血溅山崖,说不定就会有些野兽循着血腥味寻来!

此时听得声响,曾仁武只道是父亲尸身引来什么野兽,慌忙拔了枪在手,转身就往声音响处望去。

“不要开枪,我是打猎的!”没等曾仁武找到对方身影,对方已经看到了他手里的盒子炮。还自称是个猎手。

曾仁武听了那猎手说话,知道不是野兽,便不去管他,顾自转过身来收了枪呆呆的望着父亲的遗体。

那猎手没听到曾仁武回答,只见他转过身,收了枪,便从藏身的草丛里走到了曾仁武的旁边。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又望了望那山崖。那猎手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兄弟,想开些吧。”那猎手对曾仁武劝道。

曾仁武望了望那猎手,没有说话。从父亲掉下悬崖后,他的心里就没了什么主意。首先是想杀了那些飞鼠,可惜用枪打也杀不了多少,后来又想起要找到父亲的尸身。这会找到了,却一个时候又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那猎手见曾仁武不答话,怔怔的象失了魂一样,只好又对他说道:“死了的人死了,这活的人还要过日子,把他埋了,早点下山吧。”

这猎手也很年轻,只有二十来岁,不懂得怎么劝人,再加上本身性子直爽,所以说话也直白。

曾仁武死了父亲一开始固然是伤心,可是找到了父亲的尸身以后,多的是一种害怕。

自从随了父亲四处贩药以来,一直是二人相依为命,现在父亲死了,留下自己一人在这深山老林里,心中难免有些惊慌失措。

幸而这时来了一个猎手,虽然不认识,但至少是多了个人。因此曾仁武听了那猎手的话之后,心中便慢慢稳定下来。想了想猎手的话也对,便开始整理父亲遗体,那猎手见他动了,也过来帮手,就这样二人寻了个地方,用那猎手的刀挖了个坑就把曾仁武的父亲草草的葬了。

那猎手帮着曾仁武葬了他的父亲,又见他跪在父亲坟头哭了一阵,也不去打挠,默默的在一旁看着。

待到曾仁武哭了个够,站起身来了这才上去说道:“兄弟,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赶紧下山去吧。等夜了山道不好走。”

曾仁武心里也没想好要何去何从,见那猎手叫他一起下山,便应了一声,之后随着那猎手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这时的太阳已经靠在了西山边,未等曾仁武他们下到山脚,太阳便已急急落了山,一轮弯月随即挂上了天空。

山脚的树林里,曾仁武正跟着那猎手在赶路。

那猎手见曾仁武一路之上闷声不响,知他心中仍在悲痛,便有意找他说话,顺便开导一下他。“我叫吴丁木,在家里排行老二,别人都叫我吴老二。”

那猎手对曾仁武说道:“兄弟怎么称呼?”

“曾仁武。”树林里不时传来一些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曾仁武听到这些叫声,心中有些紧张,丧父之痛也没刚才那么明显了。

“曾仁武,不是本地人吧?我就叫你曾兄弟好了。”吴老二一边的观察着四周,一边说着。

“嗯。”曾仁武应了一声。

这时,吴老二却没在接着说话,而是仔细的往着四周望了一望。“曾兄弟,这山林里的夜路不好走,我们要小心一些。”

吴老二瞧见树林深处有个黑影在树枝上闪了一下,知道是碰上麻烦了。于是提醒了曾仁武一下,又将背在背上的火铳取在了手里,用手摸索着检查了一下弹药。

曾仁武见了吴老二这番动作,加上心中本来就对这山林中的凶险有些顾忌,于是也拔了枪在手,往吴老二身边靠了一靠,问道:“有什么东西?”

说着也往着吴老二望的地方看了过去。黑压压的一片树林里,看不清有些什么东西。风刮过树枝,带起一阵摇摆。有几只受惊的宿鸟鸣叫着,扑腾着翅膀飞入夜空。

是有什么东西藏在了树林里,那些惊鸟就是证明。曾仁武努力望了一阵,没看到什么东西,只好去问吴老二:“吴二哥,那里有什么东西?”

吴老二还是一脸警惕的盯住了那边,听到问话,头也没回就说道:“没看清楚,可能是山猫子,危险不大,就是有些麻烦。”说罢又望了一阵,还是没看出什么动静,只好向着曾仁武说道:“我们继续走吧,出了这个林子有个歇脚的地方,到了那生堆火就没事了。”说完,吴老二一手拿火铳,一手拉了一把曾仁武就要继续走。

“就这么走没事吗?”曾仁武有些担心。

“没事。”吴老二拉着曾仁武就走。“继续呆着林子里会更麻烦。等下不管出什么事,你都都不要转头去看背后就没事。”

“为什么不要转头?”曾仁武不明白,还要接着问。这时,就听得身边的树上一阵声响,似乎有什么动物从远处跳到了身后的树上。

曾仁武吓了一跳,赶紧挤到了吴老二身边:“这…这是什么东西?”

吴老二心中有些好笑,但也不敢大意,说道:“是山猫子,不般不咬人的,你别转头就没事的,我们继续走。”说完拉了曾仁武便继续走。

“为什么不转头就没事?”曾仁武就是不明白这山猫子跟不转头有什么关系。

“别说话,听了说话声它会跟上来的。”吴老二只顾拉了曾仁武走路,对于后面树上越来越近的声响,却是就象没有听见一样。

“跟上来?”曾仁武正疑惑着,忽然觉得有一个东西轻轻的跳到了自己的背上,曾仁武顿时呆在了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想着回头去看看那跳到自己背上的是个什么东西,可是记着吴老二刚才的话,没敢回头,只是感觉着那东西慢慢爬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便不再动了。

曾仁武这一停,吴老二便知道了,也没回头,就只问道:“怎么了?”

“背…我背上……”曾仁武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吓得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随着他一说话,肩上那东西又动了一动,弄得曾仁武头皮一阵发麻。

“没事,不用管它。”吴老二使劲拉了他又走。“等下我帮你赶跑它。你记得别回头,你一回头它就会叼了你的眼珠子去吃的。”

曾仁武本来就给吓得连往后看一眼的勇气都没,现在又听得吴老二这么说,就更不敢回头了。任由他拉着往前急走,也不敢再说话,只盼着到了地头吴老二早点帮他赶跑这背后的东西。

不多时便出了这树林,一路上,曾仁武心里是七上八下,还好背后那东西除了偶尔动上一动便没了其他动静。

只是那东西不是呆在左肩后面就是呆在右肩后面,莫非真是想等我转头去看时好吃了我的眼珠子?

又走了一会到了一个山洞边,吴老二吩咐曾仁武原地站了别动,他去生堆火。说是有了火那东西就会自己跑了。

曾仁武心里没底,本来是吓得连路也不敢走的,生怕给那东西叼了眼珠子去。只得由着吴老二去弄,吴老二从洞边找了枯枝,拿到那洞口边弄到一堆,拿了火柴一点。不一会儿,那火就大了起来。

曾仁武在那站着,看着那火一大,就感觉背后的东西一下跳开了去,“唰”的一声中窜入草丛没了踪影。

曾仁武这才放松下来,挪到了火边坐了下来。

吴老二冲他笑了一笑,自顾自的打理着火堆。

曾仁武坐了一会,耐不住心中疑惑,扭头向吴老二问道:“那山猫子真会叼了人眼珠子去吃吗?”

湘西疑梦之初见白狐

吴老二正从随身的包袱里摸了两个糍粑出来用木根架着放在火堆边烤。

这时听得曾仁武问话,又是笑了一笑说道:“这个也是听老一辈人说的。不过外地不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倒是有给山猫子抓瞎了眼睛的。”

“为什么呢?”曾仁武听得好奇,这山猫子没事爬人背上抓人眼睛干嘛?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吴老二翻了翻糍粑,接着说道:“我只知道山猫子胆子很大,又很好奇。夜里见了赶路的人会跟过去看个清楚。也有的会爬到的人的背上去,如果那人回头去看,跟山猫子对了眼,山猫子就会用爪子去抓那人的眼睛。吃是不大可能不会吃的了。”

曾仁武听了还是有些奇怪,自己想想觉得可能跟那山猫子的习惯有关,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就不清楚了。

两人又随意聊了会山林里的事情,那糍粑烤得熟了,便分了吃了。吃完把火堆加得旺了些,便进到洞里各找了一个地方躺下了。

曾仁武本来丧父悲痛,但是一整天在这山里忙活,人也累了,不多时便就睡着了。

第二天,曾仁武睡醒了起来,见吴老二已经烤好了糍粑坐在洞口边了。于是随便抹了把脸,整整衣服也走了过去。

吴老二给了他一个糍粑,一边吃,一边问道:“曾兄弟,这次你来湘西采药出了这事,以后有什么打算?”

对于这个问题,曾仁武心里也是没个答案。自己想着回衡阳吧,在衡阳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不回去吧,自己又能去那里呢?当下只是默默的吃着东西不再言语。

吴老二昨夜已经大致知道了曾仁武的情况,此时见他不说话,便又说道:“你要是没个去处的话,就干脆留在这边吧。这山里大把的东西,只要人勤快点,何愁没个活路?再说你又会采药,手上还有把枪,采采药,打打猎什么的,要生活下去很容易的。”

因为自己父亲就葬在了壶瓶山下,这时又听得吴老二这么说,曾仁武心中还是颇有这个想法的。只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想长久生活下去也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事。因此,曾仁武想了好一阵,也没能拿个主意出来。最后只好说道:“等等再看吧,现在我还拿不准主意。”

吴老二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总不能就这么呆这深山老林里。吴老二本是上山打猎来的,本来还想在这山里多转几圈,打点野物回去换些钱花。现在遇到了曾仁武,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自己走了。于是就打算先送了曾仁武下山。打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曾仁武也就同意了,不管是回衡阳还是留在湘西,都可以下了这山再拿主意,这山上可不是一个人随便呆的地方。

吃完了东西二人便动身了。吴老二的村子离这壶瓶山也不近。相对于其他村寨就算得上是近的了。靠两只脚走路的话,一天多就到了。

走了小半天,二人进到了一个竹林里。这竹林面积不小,里面差不多都是碗口粗细的大竹子。此时正是出竹笋的季节,竹林的空隙里生满了或长或短的竹笋。长的有半人来高,大腿般粗细,短的才刚刚冒个尖,密密麻麻的入目皆是。

曾仁武看着这一片竹子和竹笋,心里想着这湘西地广人稀,物产倒也丰富,自己如果留下来也不愁没个活路。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忽然看见地上有给人扳断了的竹笋,而且扳断了还不拿走,放在地上仔细的排成了一条线,曾仁武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奇怪,便拉了一把吴老二,问道:“吴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吴老二还没看到那排成一线的竹笋,经了曾仁武这一拉,又向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眉头皱到了一处。一把拉了曾仁武蹲下,自己把火铳拿到了手里,示意曾仁武别在说话,小心翼翼的摸到那扳下来的竹笋边观察了起来。

那扳下来的竹笋有长有短,不论长短粗细都是硬生生给扳断,板断了就给放在了地上,笋尖指着笋根整整齐齐的排着,一条直线般往着竹林深处廷伸了过去。

吴老二看清楚了这情况,又回到了曾仁武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怕是碰到人熊婆子了。这人熊婆子扳了竹笋会这样排成一线。如果这条线到了那里有一个竹笋摆的方向错了,那这人熊婆子肯定就在附近。那我们就要小心了。”

曾仁武听他说的慎重,虽然不知道这人熊婆子是个什么动物,但听这名字里有“人熊”两字,就知道不上个好惹的家伙,于是也拔了盒子炮在手,小声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吴老二想了一想,说:“我们如果就这样随便找个方向逃了开去,如果运气不好,很可能跟那人熊婆子撞上,那就麻烦了。依我看是最好是找到那人熊婆子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要去惹它,朝着相反的地方悄悄跑了就是。”

曾仁武是头一次遇到这个事情,自然是听吴老二怎么说就怎么做。加上心里又对这“人熊婆子”起了一丝好奇,怎么这人熊婆子知道扳竹笋放着,排成一条线,也不知是个什么原因。当下听了吴老二说要去搞清楚这人熊婆子到底在哪里,二话没说便也同意了。

二人商量完毕,吴老二嘱咐曾仁武呆在原处别动,有事就开枪示警。自己则拿了武器在手,轻手轻脚的就顺着这竹笋的方向摸了过去。

这竹林四下里静悄悄的一片,除了有些鸟啼虫鸣外听不到一丝其他声响。

曾仁武寻了一草丛躲了起来,等了好一阵子,不见吴老二回转,当下心中忐忑不安。终于耐不住心中焦急,也顺了那竹笋的方向摸了过去。

那竹笋排了好长的一段距离,这才到了头。曾仁武看那最后一个竹笋摆的方向跟其他方向相反,想起刚才吴老二说的话,怕是那人熊婆子就在附近。小心的往着四周望了一望,没见着吴老二的身影,心里担心莫不是这吴老二丢了自己一个人去了?又仔细的往四处看了看,还是没见着个人影,只是在稍远处的竹林里看到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一动也不动。在那周围,似乎还用扳断的竹笋围了一个圈。

这么远远的瞧着看不太清楚,曾仁武又小心翼翼的摸近了些,看得清楚了,那是一只白色的什么动物,如同狗一般的大小。这么久不见它动一下仿佛死了一般。

曾仁武心里琢磨着这是个什么动物,外面那个竹笋围的圈又是干嘛的,那动物的模样怎么看也不象是吴老二说的人熊婆子,因为那动物看起来有些象躺在那里的到条狗。狗一样的动物是怎么也扳不断竹笋的。

曾仁武看着那象狗一样动物身边的那个竹笋围成的圈,突然想起父亲以前跟他说过的一些故事。

说的是一些采药人在山里采药,发现了一株好的药草,却因为那药草还没到长成的季节,或者是当时的情况不适合采摘。便会用石头什么的在那药草周围围一个圈。表示这药草已经有人发现了,是有主的东西了。别的采药人看见了这个圈也就一般不会去动这株有主的药草了。

曾仁武想到这,又看看那圈里的动物。心想,这难道是有谁用那个竹笋围的圈在表示那圈子里的动物是有主的东西了?又想起吴老二说这竹笋是人熊婆子扳的,难道围那个圈的也是那人熊婆子?那圈里的动物就是人熊婆子抓的,等以后来拿?

想到这里曾仁武心中有些好笑,这人熊婆子也太聪明了吧,知道扳竹笋还知道围个圈表明那东西是自己的!

这么想着又朝那白色的动物看了一眼,这一眼看的却把曾仁武吓了一跳!

那白色的动物动了,它的头抬了起来,正朝着曾仁武的方向望着,却没有下一步的动静。

曾仁武见那动物只是望着自己不动,胆子又大了些,仔细的看了看那动物,尖耳朵尖嘴巴,原来是只白色的狐狸!

曾仁武望定了那只白色的狐狸,那狐狸也一动不动的望着他。曾仁武不知道那狐狸想干嘛,又看那狐狸的个头比一般的狐狸大了不少,也就不敢妄动,怕那狐狸暴起伤人。也不敢开枪,想着这附近还有一只人熊婆子呢,万一枪声把人熊婆子引来了那可不是件好事!

一人一狐就这样对望了一阵,那狐狸又动了,想来是怕惊吓到了曾仁武,所以动作很慢。曾仁武就见那狐狸冲着他轻轻的“呜”了两声,把上半身抬了起来,两只前爪合到一处拱了几拱,放下,然后把头低了下去,伏在地上,又是“呜”了两声。

曾仁武看得如坠云里雾里,这狐狸是在干嘛?

湘西疑梦之人熊婆子

那狐狸做完那个动作,等了一会,见曾仁武没动,便又将那动作重复了一遍。

这是干嘛?曾仁武还是不懂,把前爪合起来,拱上两拱,把头低下去,曾仁武不由得照着作了一遍,这下明白了:这狐狸是在朝自己打拱作揖呢!

曾仁武心中好笑,这狐狸没事冲我作揖干嘛?哦是了,它给那人熊婆子抓了,围在那圈圈里,是求我救它一命呢。曾仁武当时也没去想这狐狸看起来没死没伤的,只是给个竹笋围的圈圈着,它自己干嘛不爬出来跑掉呢?只是见此白狐如此通人性,心底确实是有些不忍它就此丢了性命,便收了枪,冲它摆了摆手:“你走吧,以后小心点,别再让谁抓住了。”

可谁知白狐并不跑,只是继续冲他打拱作揖,神态还有些焦急,嘴里还嘤唔有声。

曾仁武又一想:八成那狐狸受了伤,难怪只用个圈围着不怕它跑。自己不如好人作到底,抱了它寻个树丛放了它,让它自己听天由命去吧。

可是曾仁武又怕那白狐使诈,骗得自己走近了伤人,心中犹豫,又见那白狐伏低了身子,两眼怔怔的望着自己,一副顺从的模样。最后终究是心一软,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前,也没管那个圈,抱起了那狐狸,那狐狸也不反抗,由着他抱了。可谁知抱着那白狐一出了那个竹笋围的圈,那狐狸猛的挣了出来,落在地上又冲曾仁武作了几个揖,然后转身就跑,行走跳跃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不一会,那白狐便远远的没了踪影。

曾仁武愣在了那里,心里想着这狐狸也太性急了一点,一出圈就要跑。只是看这样子它又没受伤,自己怎么不跑,硬要我去抱?莫非那圈有什么古怪?

曾仁武想了一阵没想出什么东西,又看了看那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又忽的一下子想到这吴老二不知道跑那里去了,自己要不要再回去等他,或者是自己走了算了?心里琢磨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回去看看,也许吴老二又绕回去了呢?

曾仁武想到要回去看看,便回过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突然远远的望见有一个身影,戴了斗笠,披着蓑衣,正在捡着地上的竹笋。

曾仁武心中疑惑,这是那里又冒出来个人,竟然敢捡这人熊婆子扳的竹笋!难道也是和自己一样不知道这些情况的外乡人?于是便仔细的望了一望。

只见那人低着头,左手捡了一竹笋,顺手就往右胳子窝一夹,右手捡了往左胳子窝夹,再捡一个再夹,却浑然不顾刚才夹的那个已经在松开胳子窝的时候掉在了地上!再看他身后,乱七八糟掉了一地的竹笋!

这可不是人会作出来的事!除非那人脑子有问题!这时那人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站着的曾仁武,于是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原本在胳子窝夹住的两个竹笋全掉在了地上。

曾仁武又仔细一看,那那里是个披了蓑衣的人啊!那分明就是一全身长满了黑色长毛的人形怪物!戴了斗笠倒是不假,这一站起来,斗笠也掉了,露出一张生满黑毛的脸孔!

曾仁武一看清了这“人”,立马就想到这就是吴老二嘴里说的“人熊婆子”了,只吓得三魂出窍,七魄离体,也忘了自己腰里还别了一把盒子炮。手脚一阵发软,就差没当场瘫在了地上。

那人熊婆子也望见了这边站了一人,可能也看见了那边竹笋围的圈里那只狐狸已经不见了,当下大怒,扯开嗓子狂吼了一声,顺手就把手里抓住的那个竹笋远远砸了过来!

真的是好力气,好准头!隔了三五十丈远,那竹笋硬是砸到了曾仁武的脑门上。只砸得曾仁武翻在了地上,眼前一阵的金星闪烁。

晃一晃脑袋,再一看那人熊婆子已经冲着这边扑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到跟前了。不容得细想,曾仁武翻过身,手脚并用地向前逃去。

这片竹林的竹子长得很是密集,因此相比之于那人熊婆子来说,对体形较小的曾仁武更加有利。曾仁武虽然吓得够呛,但也知道找那些竹子密集,自己又刚好钻得过的地方跑。

可是那人熊婆子也是象人一样的真立奔跑,空出两只手来,又因它力气够大,不时将一些拦路的竹子扳断,所以一直死死的追在了曾仁武的身后。

曾仁武心中暗暗叫苦,也不知这吴老二跑到那里去了,自己就这么跑,又怎么能逃得性命去?

不多时曾仁武已跑出了竹林,这下没了竹子的阻挡,那人熊婆子追得越发近了,曾仁武时不时的可以听到背后的怒吼和那人熊婆子爪子带起的风声,也不敢回头,埋了头死命的往前跑。忽然听得身侧“砰”的一声巨响,脚下一软便扑倒在地上做了滚地葫芦。

趁着在地上滚的时候,曾仁武瞄了一眼那人熊婆子,只见那人熊婆子也已经倒在了地上,扑腾着要爬起来,却又因为腿上中了枪,一个时候没能站得起来。

曾仁武慌忙爬了起来,往那声音响处望了一望,吴老二正丢了手中的火铳,从腰间摸出了刀便要向那人熊婆子扑去。

曾仁武猛得想起自己腰里还别了把盒子炮,慌忙拨了出来,冲了那人熊婆子就连开数枪。还好只有三五丈的距离,前面几枪倒是全打在了人熊婆子身上。

那人熊婆子本身大腿上中了一铳,而且还是特地加大了火药量的,大腿上给打得一片血肉模糊,而后又中了曾仁武的数枪,仍是不死,挣扎着还要爬起来伤人。

吴老二提了刀本来是想上去肉搏,没等扑上去,听得曾仁武这边枪响,又退了回来,这时见那人熊婆子仍在挣扎,立马跳了过去,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通乱砍!直砍得那人熊婆子血肉横飞,终于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这才罢手。

二人坐到了一块,歇了一阵,吴老二这才问起曾仁武怎么会和人熊婆子碰上了?

曾仁武也不隐瞒,将自己在那竹林里与那白狐的事都一一说了,吴老二一听就说曾仁武没脑子!

原来那白狐虽给那人熊婆子抓住了。但是狐性狡猾,懂得装死。那人熊婆子以为狐狸死了,便用竹笋围在圈里表示是自己的。那白狐后来见人熊婆子走了也不敢跑,是因为人熊婆子记得了它的气味,倘若白狐跑了,便会追踪捕杀,不死不休。后来白狐见了曾仁武,打拱作揖让曾仁武抱着它出了那圈,那圈子里便留下了曾仁武的气味,等那人熊婆子回来见白狐没了,又嗅到了生人的气味,会以为是有生人偷了那白狐,之后便不会再去理会那白狐,而是去追踪偷了白狐的人!

那白狐出了圈,脱了自己的一身麻烦跑掉了,却把曾仁武搭进去了,谁知这时又刚好遇到那人熊婆子回转,所以这才给它一路追赶,幸好吴老二去找那人熊婆子的踪迹出了竹林正要回转,望见了这般情形,将火铳装足了火药铁弹埋伏下来,待到那人熊婆子跑得近了才瞄准了放了一铳,而后曾仁武反应过来后又补了几枪,再加吴老二的一通乱砍,这才把人熊婆子这个麻烦给解决了。

听了吴老二的话,曾仁武四下里一望,想再去找那只白狐。可是那只白狐以不知在什么时候跑的没了踪迹。曾仁武心想这白狐怎么也是一条命,而且还这么通人性,自己反正已经救了它,人熊婆子这个麻烦现在也已经给解决了,其他的事情便也不用去管它吧。

于是二人又歇了一阵,各自整理好了行装,找到了路,下山去了。

(各位读者大大,我连压箱底的稿子都拿出来了,给点支持吧,小弟先谢谢了!)

湘西疑梦之草鬼婆

天色见晚,到了傍晚时分,曾仁武同吴老二二人来到了一个峡谷口前。这峡谷差不多五六丈宽,两边皆是陡峭的山崖,当中一条湍急的河流奔腾不息,看不出深浅。峡谷边上有一条仅供二人并行的小道一路延伸进了那峡谷里面。

“曾兄弟,过了这峡谷,里面就是我住的村子了。”吴老二走到峡谷口边,对着曾仁武说道。

“这峡谷里面?”曾仁武听了,看了看这峡谷旁边的情形。峡谷附近的地势,可以用“险要”来形容。看那峡谷口的小道,那当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呵呵。”吴老二见曾仁武打量着四周景致,笑了出来,似乎是看穿了曾仁武心中所想的一样,说道:“等过了这个峡谷你就知道了。”说完拉了曾仁武顺着峡谷口的小道就往里走了进去。

这峡谷不长,只是两边山崖很高,所以里面显得有些阴暗,脚下的路倒也平整,二人不一会便走出了这峡谷。

一出得这峡谷口,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四面高山如屏风一般团团围起,山脚一个数里方圆的盆地,那条奔出峡谷的河流在盆地里环成了一个圈,源头却就在峡谷边不远的地方,从一侧山崖底部一个丈许的大洞里源源不断的流出。盆地中史那被河流环绕的小山坡上,稀疏的散布了几十户人家,饮烟缈缈升起,颇有一番世外桃源的味道。

曾仁武远远的见了这般景致,正想着要赞叹两句,却忽然又被眼前的一些景象吸引住了视线。那是立在刚入峡谷口路边的几个大木桩子,最高的一个上面赫然挂了一个巨大的牛头骨,旁边的木桩子上,也是一些散发着惨白光芒的头骨,仔细看了下,有羊的,猪的,还有些认不出来的。幸好,其中并不见有着人的头骨。即便如此,也让曾仁武感到了十分的惊奇和不解,心中那种世外桃源的感慨也在这时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这是……”曾仁武指了那些挂了动物头骨的木桩子,向着吴老二问道。

“这个?”吴老二瞄了瞄那些木桩子,说道:“苗人们吓唬人的玩意儿。他们就知道装神弄鬼,不用管它。”说完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曾仁武听了还是不太明白,但见吴老二已经走了,便也只好跟了上去。又走了一会,离那有房屋的地方近了,四周也多了些田地,田地里种了些瓜果菜蔬之类,但是看起来有些凌乱。

这个凌乱不是说布局什么的凌乱,而是指那些地里的植物,这里给人扳断一根,那里给人拔掉一颗,象是有些什么人故意去了那地里捣乱一样。四处的菜地里大多是这样。还有些菜蔬给拔出来丢到了路边,树上甚至也挂了有。曾仁武看得心中疑惑,谁会去这么糟蹋庄稼?难道是村里的小孩子捣蛋?那也没这样的捣蛋法啊,一地的庄稼毁了多半!

正在疑惑着,鼻子里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异味。仔细分辩了一下,那是一股**的腥臭味,象死了的动物开始腐烂后发出的味道!曾仁武心里一惊,一辩方向,那气味象是头顶上传下来的。往上一瞄,只见一个人影眼睛瞪得突出了眼眶,嘴巴张得变了形,杂乱的挂在了树枝上,不知已经死了多少时候了!

曾仁武见得这般情形,身上一阵发寒,一手拉住了前面带路的吴老二,另一手指着上面,张大了嘴巴,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上…上面…有…有…死……”

吴老二回过身见了曾仁武一脸惊恐的模样,急忙问道:“怎么了?”

曾仁武冒出一脑袋的冷汗,说不清楚话,只好拿使劲的往上面比划。

吴老二顺着他比划的方向望头上一看,皱了皱眉头,又看看吓得够呛的曾仁武,说道:“没事,就是只死的猴子。”

“猴…猴子?”曾仁武兀自惊魂未定,好不容易缓过了气,又抬起头来去看那挂在树上的东西。仔细的一看,那确实是一只死了的猴子,身后垂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刚才曾仁武只粗略看到了那死猴的一张面孔,脸上的皮毛烂去了多半,咋的一看象是个死人,所以吓得不轻。现在看清楚了只是一只死猴,不怎么害怕了,可心底的疑惑却又升了上来。这死猴死在这里明显不是一天两天了,附近还住着这么些人家,怎么没人去把他弄下来丢掉?而且还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山道边上!就算看不到,闻着这味道也受不了啊!

再看看吴老二,除了双眉紧锁,倒是没什么吃惊诧异的模样,那样子好象是知道这死猴的情况,可是怎么也不去管它呢?“这是怎么回事?”曾仁武只好问道。

“一群来捣乱的猴子。”吴老二放开了视线,去看四周的田地。曾仁武早就看见了那些象是有人故意捣毁过的菜疏果苗,本来就在疑惑,现在听到吴老二说“来捣乱的猴子”,心里琢磨着这田地里的毁掉的菜蔬八成是这猴子们干的了,只是打死了这捣乱的猴子也没必要就这么让它挂在树上啊?

“这是打死的来捣乱的猴子?怎么就这样挂树上呢?”

“这个……”吴老二依旧皱着眉头,一把拉过曾仁武:“边走边说吧。”

原来,去年入冬以后,也不知道从那里跑来了一群野猴子,翻山过岭到这村子里。本来这些猴子居于深山,寻常找些山果野菜为食,一般不会到这有人居住的地方来。可是这年冬季连下了几场大雪,山上能吃的东西少了,这猴子们成群结队的到四处去寻找吃食。

那那猴子到了这峡谷里的村子里,因为这里是个盆地,所以受雪灾没那么严重,田间地头都还种着些留着过冬的菜蔬。这些个猴子们在夜里偷偷地去菜地里填饱了肚子,尝到了甜头便呆了下来。谁想过了冬天,这些猴子居然还是不走,白天躲在四周山崖上休息,入了夜就在村子边找吃的。一开始只是糟蹋这地里的庄稼,村里的人知道了没啥好办法,那些猴子都是晚上出来,又是严冬刚过,天寒地冻的没人愿意去跟这些猴子较劲。后来这些猴子胆子越发的大了,居然跑进了村,到了屋子里去偷东西,腌的咸菜,萝卜什么的,家里的衣服被子什么的都偷。偷一点也就算了,可他们是不光偷,还一个劲的糟蹋,把屋里的东西,不管吃的用的,弄得乱七八糟。

村里的人气极了,组织了猎手,又是下套又是放药,夜里还派人拿了火铳守夜。抓住猴子一律杀了挂在树上,只盼能将这些猴子吓走。可是没想到这群猴子倒也十分凶悍,给杀了些同伴后野性上来了,趁着夜色杀进村里好一阵大闹,咬死了些鸡鸭,还抓伤了几个人!

就这样,人跟猴子对上了,人逮着猴子,杀了挂树上,猴子的同伴给人杀了,夜里进村报复,这样子你来我往的没完没了了。这些猴子跟村里的苗人这么纠缠下来,苗人们白天无心干活,夜里不敢入眠,人心惶恐,这时村里的草鬼婆放出话来,说是山神爷生气了,故意叫了这些猴子来村里捣乱,村里的人要是不想办法遂了山神爷的愿,这些捣乱的猴子就永远不会离开!

这草鬼婆乃是苗家村子里的巫婆,平时就弄些请神送鬼的把戏混口饭吃。只是这苗人大多迷信,而这草鬼婆也确实是知道一些治病去毒的偏方,所以在苗家村子里也有不少的信徒。

草鬼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又正是猴子们闹的最凶的时候,那时候家家户户一到了晚上都不敢入睡,各自提了火铳刀具围在自己家里守着。深夜猴子进了村,四处乱窜,那几户杀了猴子的人家给猴群团团围了,家里的鸡鸭尽数咬死,有胆大的猴子还钻进了屋里去伤人。村子里人人自危,这时听到草鬼婆说的话,想也不想便首先信了三分。

村子里除了吴老二一家,还有一户姓龙的,这两家是受猴群影响较小的。吴老二家主要是狩猎为生,家里尽是些捕来的猎物,没啥猴子吃的东西,而吴老二兄弟因苗人有些排外,所以跟村里的苗人关系也不怎么样,除了有时拿野物去换些米粮外基本没啥来往。所以苗人开始捕杀猴群时也没去参与。而此后猴群来报复时,也没怎么到吴老二家去捣乱。而那户姓龙的人家,家里就母女二人。因为家里没个男人当家,而且那龙家妹子还是个天生的哑巴,所以很被其他苗人们所瞧不起,平日里也是有意疏远。那母女家中比较困难,没啥东西,连那些猴子们都找不出什么可以糟蹋的东西。猴群刚到的时候去了几次,后来便再也不去了。

那龙家母女二人跟吴老二兄弟关系倒是不错,吴老二兄弟时常送些米粮猎物什么的去给那龙家妹子,那龙家妹子虽然不会说话,但也心慧手巧,时常给吴老二兄弟缝补些衣物什么的。草鬼婆趁那猴群闹得凶时说了那山神爷生气的话,其实有意无意的,就是冲着吴老二与那龙姓母女二人来的。一开始说是吴老二兄弟两个外来人冲撞了山神,要将他二人赶出村去。可是吴老二兄弟虽然本份,可也不是仍人欺负的角色,两兄弟一人提了一杆火铳,冲到那草鬼婆的屋子里,那草鬼婆吓得立马改口说这事与他们兄弟无关。后来草鬼婆不敢址上吴家兄弟了,便背着吴家兄弟,又编了套说辞,说是山神爷一个人寂寞了,要给山神爷娶亲。而且娶谁山神爷都指明了的,就是要娶那猴群没怎么去骚扰的龙家那个哑巴妹子。

后面给山神娶亲这些都是吴老二零零碎碎从苗人那听来的,苗人们刻意在回避着他们兄弟。而他们兄弟听了这些,但是也不见村里的苗人们有什么实际行动,抓不着把柄,也就不好怎么干涉。前几日吴老二出去狩猎,临行叮嘱了那龙家妹子自己小心,这才去了。这时回来,看这田间地头,似乎猴群近两天又大闹了一次,自己这两天不在,只盼那村里的草鬼婆不要生出什么事端就好。

湘西疑梦之吴老大

这么一路走着,吴老二也大致的跟曾仁武说清楚了这猴子的事情。只是吴老二想到村里那个无事生非的草鬼婆,心中有些不安,所以走得比较急促,而曾仁武听着这些话,还要顾着跟上吴老二的步伐,脑子里就没空去想些什么。

二人急急的走着,不多时便到了那些散布着的房屋近前,也瞧见了些人影,只是那些人远远望见了吴老二回来了,便马上回了屋,关了门,也有几个站在外面的,看着吴老二向着自己家走去了,马上急匆匆的往着同一个地方去了。

曾仁武跟在吴老二,远远看着那些人,总觉着那些人望过来的眼神里带着一些敌意,又见他们往一个地方去了,心下不安,忙压低了声音,对着吴老二说道:“吴二哥,那些人好象有些不对。”

吴老二脚下不停,也是压低了声音说道:“看见了,先别管他们,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了,你自个儿小心点!”

“哦。”曾仁武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盒子炮。

“哥,哥!我回来了!”吴老二到了自家门前,高声叫了起来。没听见有人应声,吴老二正要上前去推门。这时门开了。

“别叫。”一个人影靠在门后,想来便是吴老二的哥哥吴老大了。“快进来!”

吴老大看见了吴老二身后跟着的曾仁武,脸上一愣:“这是……?”

“外乡人,来这采药的,他父亲出了事。”不待曾仁武回答,吴老二已经抢着开了口。“他姓曾。”

“进来吧,快进来说话!”吴老大似乎有些着急,听自己兄弟说曾仁武是外乡来的采药人也没怎么注意。把二人让进了屋,自己站在门口又望外面望了一阵,这才关了门,转过身来。

湘西当地人住的屋子布局大同小异,都是进门一个大间,当中用条石围成个坑,冬天的时候里面烧火,全家人可以围坐在火边取暖。火坑里一般还有个用铁打成的三只脚的架子,最上面是个圆圈模样,架在火堆上支口锅就可以烧水作饭什么的。在其他季节里一般是不用火坑的,在屋子的侧面有个厨房可以作饭。

吴老二兄弟家里进了门也是当中一个火坑,虽然不是冬天,可是却生了火,上面架了锅,锅里煮的是一些兽肉,蔬菜和切开的糍粑。看样子吴老大正在准备晚饭。

“哥,你怎么在这煮东西?”吴老二招呼着曾仁武坐下,见了火坑里煮着东西有些奇怪,现在正是热天,放着厨房不用,在屋子里生火作饭确实有些反常。

“没办法,脚伤了,走来走去不方便。”吴老大语气里透着些无奈。

借着屋里的火光,吴老二与曾仁武这才看清楚了刚回过身的吴老大。吴老大手里拄着一杆火铳,左脚小腿上缠着布条,里面夹着几根木条。布条上隐隐还有些血迹渗出。看这样子,八成是小腿骨折断掉了。

“哥!你这是怎么搞的?”吴老二一见自己大哥腿上有伤,马上扑过去扶了,小心翼翼的把吴老大搀到了一边坐下,又仔细去看他腿上的伤。“腿折了?怎么包成这个样子?怎么没叫龙家妹子帮忙包一下?你伤成这样,她怎么没来照顾下?”

吴老二看见自己大哥腿上包扎得很是粗糙,想必是他自己包扎的。按说自己大哥受了伤,那龙家妹子时常过来这里走动,看见了也会帮忙好好包扎,照顾一下。可是目前的情况显然是大哥受了伤,没有任何人过来帮忙。难道是龙家妹子出了什么事?

吴老二越想心里越是不安,又没听见大哥回答,抬起头一看,只见吴老大眼里含着泪,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别再提龙家妹子了。”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她们……她们……”

“她们怎么了?”吴老二瞧见大哥这样的神情语气,心里猛得一沉,猜想她们八成是出了事!吴老大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些苗人,抓了龙家妹子去了白龙洞了!”

“什么?”吴老二眼睛里闪着火光:“他们还真把她嫁给山神去了?”

“嗯。”吴老大别过了头。“你没拦着他们吗?”吴老二一把抓住了吴老大的肩膀。

“我拦了。”吴老大推开了兄弟的手,语气里是一股冒着寒气的平静:“所以我的腿断了。”

“你的腿是他们打断的?”

“龙家妹子在你上山的第二天就给他们抓了,”吴老大没回答吴老二的话,却说起了龙家妹子的事情。“那群苗人给她套上了红色的嫁衣,绑在轿子上抬去白龙洞。她母亲一直跟在后面哭喊。悖铮硪在峡谷口那里把他们拦了,他们打断了我的腿。她母亲又扑上去拦,给打了出来,最后她母亲一头跳进河里去了,我没能拉住她……”

“这群狗娘养的东西,他们也下得了手!”吴老二咬着牙,一把抢过了自己的火铳。“我去找他们算帐去!”说完就要往外走。

“别!不能去!”吴老大也不顾有伤在身,一把抱住了吴老二劝道:“他们人多,又是狠了心的要找我们麻烦,他们害了龙家妹子,打断了我的腿,还借口我伤了他们的人,想赶我出村!你这一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两兄弟都讨不了好去,再说我们这还有个外乡人,我们的事不能连累了他啊!”

吴老大忽的瞧见了一直坐在一边的曾仁武,这才想起了自己家里还有个客人,刚才让他进屋的时候自己可是只听见了是个外乡人。

曾仁武一直在边上听着,听吴家兄弟说着事,没全听明白,但是大致上还是知道是那些苗人害了跟吴老二兄弟关系不错的龙家妹子,现在又要对付吴家兄弟。听得吴老大提到了自己,慌忙站起来也拉住了吴老二,开口劝道:“吴二哥,冷静些,那些苗人人多势大,好虎架不住群狼,你就这么去讨不到什么便宜,你哥哥腿上还有伤,你得为他想想啊。”

吴老二听了自己大哥的劝,也是猛得才想起自己还带了个曾仁武回来,自己若是去惹了什么麻烦,肯定得连累上曾仁武。心中已有些责怪自己莽撞。又听曾仁武劝自己说大哥腿上还有伤,心想是啊,自己万一有个好歹,那些苗人怎会善罢甘休?大哥岂不是要白搭进去了?想到这,头脑冷静下来,放下了火铳,扶了大哥坐下,怔怔的望了那火堆,想了想,又咬牙说道:“大哥,我们也不能这么算了!不为龙家妹子,为你我们也要出了这口气啊!”

吴老大看了看自己的兄弟:“别说了,以后再说,今天还有客人在呢!”说完又看了看曾仁武,对着曾仁武说道:“这位兄弟,我们家出了点事,让兄弟你见笑了。”

曾仁武自从父亲出事后,这一路上虽说时间不长,可也是全靠吴老二指点照顾,若是没了吴老二,在那竹林遇到人熊婆子,曾仁武那里还有命在?因此心中对吴老二十分感激,现在知道吴家兄弟给苗人们欺负,也是愤愤不平,只是若叫他提了枪去找苗人们火拼他是没那么大胆的,现在听到吴老大对自己说话,想了一想,想起了自已身上还带着父亲性命换来的五灵脂,而吴老大腿上有伤,五灵脂又刚好有止血去瘀的疗效,于是忙拿了出来。

“吴大哥,我这有些药,对你腿上的伤可能有些用处,你拿去吧。”

吴老大是常年行走山林的人,自然识得一些药理,接过一见是五灵脂,知道这药来之不易,又依稀记起吴老二刚才好象说他父采药出了事,心想八成就是折在这五灵脂上面了。那这药便是人家父亲拿命换回来的东西,当下便又要退回去,说道:“多谢兄弟好意,这药来得不容易,兄弟还是自己留着吧。”

曾仁武感激吴老二对自己的照顾,心里也晓得这五灵脂不比寻常药草。现在见吴老大识货,知道这东西难得却又不收,心里对吴家兄弟的好感又加了一层,说道:“吴大哥,我这条命若是没有吴二哥,也早就丢在山里了,大哥你伤着了,我给你点药又有什么呢?”

吴老二这时也过来说道:“大哥,这药对你确实有用,你就收下吧,要不你拿一点,剩下的再还给曾兄弟?”

吴老大看看吴老二,又看看曾仁武,想了一想,点点头。“好吧,我就拿一点。多谢你了,曾兄弟!”回过头,又对着吴老二说:“曾兄弟今天到我们这儿来了,想来一路上也受了不少累,我腿上不方便,你去再切些肉煮了,先好好吃些东西吧。有啥事都明天再说。”

“好!”吴老二应了一声刚去忙活,就听得屋外一阵响动,似乎来了不少的人,吴老大脸色一变就把身边的火铳拿在了手里。吴老二与曾仁武一个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屋外一阵大叫:“姓吴的!赶紧给我出来!”

湘西疑梦之山间木屋

“他们竟然找上门来了!”吴老二一听这门外的喊声便知是那伙村里苗人,想起龙家妹子和自己哥哥的断腿,心头一阵火起,操起火铳就要出去拼命!

“老二!慢着!”吴老大把火铳拄在地上支起身子,叫住了自家兄弟。“看样子,这群苗人是铁了心要赶我们出村!……”

吴老二此时急火攻心,那里有心思细细去听吴老大说话?没等吴老大把话说完,他一边给火铳装着弹药一边又叫了起来:“我们又没惹着他们什么!他们害人打断了你的腿难道还是他们有理了不成!要赶我们出村?叫他们上来试试!”

本来这吴家两兄弟跟龙家妹子长期来往,自然是日久生情。吴老大架不住苗人们人多让他们害了龙家妹子,又给打断了腿,心中本是有气,只是碍着曾仁武在这里,就算不为自己兄弟俩想也得为曾仁武想想。

是以吴老大拖着伤腿堵到了门口,看住了吴老二,喊道:“我也想去跟他们拼命!只是就这么出去拼了,曾兄弟怎么办?”

吴老二这时已经装好了弹药,听到吴老大喊出“曾兄弟”三个字,心里一顿,当下有些踌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停下了动作,紧紧握住了自己的火铳。

曾仁武听得外面人声嘲杂,猜想这外面来的苗人不是小数,心里有些慌乱,见得吴老二要出去拼命,一个时候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这时见吴老大把他叫住了,屋里没了声音,屋外兀自一群人在叫着“姓吴的出来”之类。也没想出什么主意,走到吴老二身边,伸手拍住了吴老二的肩膀,想了想说道:“吴二哥,这些苗人……”可是说出了这几个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吴老二握紧了火铳也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老大堵在了门口,也不理会屋外的叫换,见吴老二不再要冲出去了,拄着火铳慢慢坐在了地上,叹了口气,对着吴老二说道:“这地方我们怕是住不下去了。苗人们要赶我们出去,他们人多我们这样斗不过他们的。”

“大哥!”吴老二听得大哥这么说,心底没来由的一痛。“那龙家妹子……”

吴老大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以后再说!”吴老二听着大哥这个语气,知道这事大哥不会就这么算了。于是也不再提,只是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出去!他们要赶我们走我们就走呗!”说到这,吴老大转过头冲曾仁武勉强笑了笑:“只是连累曾兄弟跟我们受累了。”

“没有,没有。”曾仁武心里慌乱,随口应了一声。

“万一那些苗人……”吴老二心里很有些担心那些苗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他们还没那个胆子,要不我早死了!”想想也是,苗人们要直有心想杀了吴家兄弟,那吴老大已经死过一次了。

打开了门,屋外黑压压的一片人,手里都拿了火把刀铳。吴老二一手搀了吴老大,一手提着火铳出了屋,见了这些苗人,越发的来气,心里知道现在斗不过他们,只得拿眼睛狠狠地去瞪那些苗人。

“姓吴的,你们外乡人到我们这里,惹恼了山神爷,害我们一村受那些野猴子祸害,我们苗家人办事,你来横插一脚,还伤了我们几个族人!这个帐我们就不跟你算了,但是这里是我们苗人的地方,你们自己滚出村去吧!”那伙苗人见吴家兄弟出了屋,当先一人一抬手,尺多长的开山砍刀对着吴家兄弟指了,恶狠狠的说道。

他身后的那群苗人也挥着砍刀火把,大声的附和着“滚出村去!”

吴家兄弟对着众人站定了,把曾仁武护在了身后。手里的火铳抓得紧紧的,冷冷的向着那伙苗人扫了一眼。这一眼扫得那伙苗人一阵心虚,叫骂声也不由的小了一些。

这时吴老大才一字一顿的说道:“今天的事,我们吴家兄弟记住了!回去告诉你们那个草鬼婆,我吴丁金不会忘了她的!”转头又对着自己的兄弟说道:“我们走!”

说完,让吴老二一手扶着就要往外走。那伙苗人一堆的在那屋外围着,此时见得吴家兄弟要走,也不敢上前去拦,毕竟吴家兄弟手里那两杆火铳也不是吃素的。让出了道路,嘴上仍不肯吃亏,兀自在那叫骂着。

吴家兄弟护着曾仁武缓缓的朝着村外走了,那伙苗人远远跟着见他们出了峡谷,又叫骂了一阵也就各自散了。吴家兄弟出得峡谷来,这时夜已经深了,三人借着月光走了一阵,吴老大本就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再加上深夜赶路而且还不知道要往那里去。于是一商量,就在一处山崖下寻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停下了。吴老二去寻了些枯枝生了堆火,三人便歇息下来。

这时曾仁武见得吴老大走了这一截路,腿上伤口又渗出了血,于是拿出五灵脂,给吴老大腿伤上了药,又好好包扎了一番。三人这天遭此突变,都是默默的望着火堆无话。最后还是吴老大先开了口,说在山林里还有一间往年冬季狩猎时搭的木屋,以后可以暂时去那里栖身。

对于此事,吴老二自然是同意。而曾仁武本来对于日后的打算心里就没底,开始是想跟着吴老二出山,如今吴老大伤了,吴老二肯定没时间送自己出山去了。再加上这些时候的交往,看得出吴家兄弟为人正直,对自己也很是照顾,在这个时候也不好独自离开,于是便也同意了吴老大的提议。当晚三人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各自围着火堆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随便弄了些吃食,吃完,吴老二找了根树枝给吴老大充作拐杖,辩明方向,便向着吴老大所说的木屋行去。一路翻山越岭,历尽艰辛终于在天黑前到了那间木屋。三人草草吃了些东西,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将那本屋打扫修理一番,便就此住了下来。

吴老大有伤,便留在了木屋里养伤,曾仁武把盒子炮留了与他防身,自己则拿了吴老大的火铳猎刀,随同吴老二一起行猎山林,捕到猎物后间或去临近村寨换些粮食物品,倒也可以说是自给自足,日子过得也是无忧无虑。只是那苗人居住的村子是再也没去了。

不知不觉间日升月落,已是秋去冬来,天气渐寒。曾仁武与吴家兄弟三人在那山林里的木屋已住了四五个月。吴老大腿伤已经复原,只是断骨接得不到位,落下毛病,跑不得远路。平日里,吴家兄弟分别带着曾仁武捕猎,将各种狩猎技巧一一教授,曾仁武也投桃报李,将自己知道的药草病理教给了吴家兄弟。三人亲如一家,拿了捕的猎物,采的药草补贴家用。住的地方又是深山,没人打扰,这几个月过得也算平静。

只是吴家兄弟,尤其是吴老大依旧未曾忘了以前德夯村的那个龙家妹子,偶尔说起,语气里仍是对那草鬼婆与那伙苗人充满愤恨。那龙家妹子的事与曾仁武没什么牵连,所以曾仁武听着吴老大说起这事,也只是在心里有些气恼那些苗人愚昧,要象吴老大说的那样去杀了草鬼婆给龙家妹子报仇的想法他是没有的,只是在一旁劝慰着吴家兄弟,或是干脆沉默不语。

这天,三人留了曾仁武看家,吴家兄弟俩去山中捕猎。吴老大的腿伤没好的时候,曾仁武与吴老二为了照顾好吴老大,一般就在附近打些小的野物。吴老大的腿好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以后,出去捕猎的时候就走得比较远了,一般三五天回转,去的久的时候,也有十来天才回转的。现在快入冬了,得趁着下大雪前多打些猎物预备过冬。所以吴家兄弟动身前也说明了可能会去很多天,嘱咐了曾仁武一人看家要照顾好自己。

曾仁武跟着吴家兄弟在山林里钻了将近半年,如今胆子也练得大了,独自一人也敢去深山里走动,现在只是一个人待在木屋里看家,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吴家兄弟走后,白天没事提了盒子炮在附近转上几圈,希望能打到点什么东西。可是这附近的动物差不多早给他们打绝了。往往转了大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每到了傍晚时分,曾仁武回了木屋,找些以前剩下的兽肉,米面,凑合着弄上一顿吃了便又是过了一天。

如此过了几天,又是一天的傍晚。这山里的天黑得快,太阳落下山后,不多时便是漆黑一片。晴天时在平地里还能有些月光,只是这木屋盖在了山林里,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茂密的枝叶几乎将天空遮了个严实。是以那木屋一到天黑便给笼进了一团黑暗之中。

这天天黑以后曾仁武独自一人在屋里煮好了饭食,准备吃完就去休息。可这正准备要吃呢,忽然听得这屋外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弄倒了堆在屋外的柴禾。在这深山老林里,夜了绝不可能有人,八成是个什么动物!

曾仁武听得这声音,一开始是一愣,随后马上拿了盒子炮窜起身来,心里想着自己这两天正愁没东西练枪呢,这会送上门一个,还能让它跑了去?一把拉开了门,曾仁武提着枪就往着柴禾堆那里瞄去,还没等看到什么,一道白影飞也似的从那柴禾堆里钻了出来,往着那山林深处一窜,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曾仁武愣在门边,半晌才明白是自己开门时弄出声响,惊了那东西。只怪自己一时心急,现在那东西跑了,自己却是连是个什么东西都没看清楚。

湘西疑梦之再见白狐

自从那日夜晚,曾仁武见了那道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白影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什么活物。天气渐寒,严冬将至。那出门狩猎的吴家兄弟也迟迟不见回转。幸好,这木屋里储存的食物还算充足,曾仁武除了有些挂念着吴家兄弟的外倒也不用为其他的事去发愁。

终于,这一夜北风呼啸,鹅毛般的雪花飘洒了整整一晚,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慢慢的停了。曾仁武出了木屋,只见一片银装素裹,入眼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地上的积雪将近一尺来深,各种树木皆给厚实的雪花压弯了腰。

曾仁武初见了这般景致,毕竟也是年轻人心性,大是兴奋,来来回回在那雪地里跑了十来趟,又去滚雪球推雪人玩。

玩得累了,记起吴家兄弟,曾仁武心里的担忧却是越发的严重了。现在已是大雪封山,山路越发的难行,吴家兄弟不知身在何处,是个什么情形。曾仁武坐在雪地里思索了半天,也只能是担忧。不管吴家兄弟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回来,自己都帮不上什么忙,就算是想寻找他们也没个寻处,目前能作的就只有呆在这木屋里等他们。实在是等不来,也只有待到雪化之后再去打探他们的消息。

如此无事,又过了几日。其间又下了几场雪,不大不小,反正这地上的积雪是一点也不见消融。

曾仁武记挂着吴家兄弟,心底不安,每日白天都要出了那木屋去外面巡视一遍,只盼能看到吴家兄弟回来的身影。这日一大早,见没有下雪,随便弄了些食物吃了,怀里揣了盒子炮便出了木屋。

前几日时不时的下雪,行走不便,都只是匆匆转了一圈便回。这天雪停了日出,照得身上暖洋洋的,曾仁武便巡得仔细了些。这一仔细便在这雪地里巡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踪迹来。

那是一串脚印,梅花样,象是狗踩出来的脚印,就在离那木屋将近百来步距离的灌木丛里,从远处延伸过来,正向着那木屋,但是到了这里便消失了。顺着那脚印再往前便是曾仁武的木屋,可是那脚印到了这里便没了,也没有见着有往回走的脚印。似乎踩出那脚印的动物到了这里便消失了一般。

曾仁武心中奇怪,又在附近仔细搜寻了一遍,终于在另一个方向又寻到了一串脚印。

同样是梅花样,只是这脚印跟先前发现的刚好相反。虽然不是在同一个方向,但这两串脚印一串是向着那木屋而来,在离木屋百来步时失了踪迹,一串是离那木屋而去,在离那木屋百来步时突然出现。

曾仁武又仔细的寻遍了木屋附近百步范围内的所有地方,除了他自己的脚印外,却没找到其他任何一个脚印!

曾仁武心里惊疑不定,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心底隐隐觉得那动物应该是夜里来的,而且还到了那木屋旁边,至于为什么在木屋附近百步范围内没有留下踪迹就不明白了。也有些担心,看那脚印象狗爪印一样,怕这是山里寻不到吃食的狼留下来的。寻思着自己手里虽然是有把枪,但要是夜里睡着的时候碰上饿急的狼来袭击,怕也是难以抵挡。

于是曾仁武匆匆返了木屋,仔细检查了门窗,自己估摸着夜里关了门窗即便有狼也窜不进来了这才放心。

到了傍晚,太阳落了山,一轮圆月升上了天空。洒下的月光映射在积雪上,皆是银白的一片。偶尔有一阵风吹过,夹杂着一些宿鸟的鸣叫。

曾仁武虽是白天加固了门窗,可是到了晚上仍是心中惴惴,不敢睡觉。在屋里升了火,又把盒子炮装满了子弹握在手里。望着那跳动的火苗,心里越发的烦燥不安。于是将窗户开了一道缝,将枪口伸了出去,自己躲在窗户后面警惕的望着外面的雪地,想要看看留下那脚印的到底是个什么动物。

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天,屋外还是没一点动静,看来看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一片黑云慢慢飘来遮住了月光,屋外渐渐暗了下来。

曾仁武瞄得眼睛都花了,睡意也渐渐的浓了起来。正待就此放弃了去睡觉,忽然发觉那雪地里多了两点光茫。

仔细一看,那是两点绿莹莹的光茫,直直的对着这木屋,忽闪忽闪的,犹如鬼火一般隐现在那雪地之上。

曾仁武心里一惊,睡意也没了,不由自主握紧了枪。那鬼火闪了一阵,慢慢的动了,正向着这木屋缓缓飘来。曾仁武的手心里尽是冷汗,惊骇之下却是忘了开枪。

那两点鬼火忽隐忽现,飘浮在雪地里,伴着屋外呼呼的风声,向着木屋越来越近了。

曾仁武倚在窗户缝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死死盯住了那两点绿光。这时,天空中的黑云散了,月光再次笼罩下来,雪地在月光下也亮了一些。曾仁武忽然觉得那两点绿光淡了,但那绿光周围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却清晰了起来。在那白影后面也带着一条不时晃来晃去的白影。向着这木屋,前进一点点,后面那白影便帖着雪地摇摆几下。

曾仁武瞧得清楚了,那应该是一只白色的动物,而且还很眼熟,脑子里忽然记起了竹林和竹林里的那个竹笋围成的圈子,再仔细一看却不由得暗笑了起来。原来是那只白色的狐狸,难怪这么狡猾,知道用尾巴拂扫雪面掩去自己的踪迹。再想想以前在屋外看到的那个白影,八成也是它了。只是它到这木屋来干嘛?这个一个时候还想不明白。不过既然知道了是那只白狐,自己也就不用担心受怕了,料想这只白狐也害不了自己。

曾仁武还是有些奇怪这白狐为什么会跑到这木屋边来,悄悄的看着那白狐一边走一边扫着雪地往着木屋边那柴禾推边去了。心中好笑,想着自己当初为它挡了一灾,如今似乎又成了邻居。又一想那狐狸生性狡猾,到这木屋边八成是寻个藏身之所,因为这木屋里有人居住,寻常野兽都不敢随便靠近,倒也是个安全的落脚之处。而且看这样子那白狐来这也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既然如此,便也就不去管它。只笑自己虚惊一场。于是收了枪,安心的睡觉去了。

第二日天明,曾仁武因为头天夜里守了半夜,弄清楚了那脚印是白狐留下的,心中安稳,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天色大明才起了床。

刚一起来,想起了那白狐邻居,也没有洗漱,急匆匆的就来到了屋外的柴禾堆边。一时性急,也没顾得仔细去想那白狐是否已经离去,自己冒然过去会不会惊了那白狐的问题。

到了柴禾堆边,曾仁武也没敢乱来,先是仔细的观察了一番,那柴禾堆看起来一如往日,除了自己平日搬运柴禾留下的痕迹外看不出些什么。想是那狐狸善于伪装,行事警慎,象在雪地里掩去自己足迹一般也在这里掩去了自己留下的痕迹。

曾仁武没看出什么,又仔细搜索了一遍,仍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心中十分奇怪,难不成是自己昨天看花眼了?于是又去四处查看了一遍。如同昨日一样,在将近百步之外发现了一串离去的足印。足印虽然隐蔽却很是清晰,显然是今天清晨刚刚才留下的。由此看来那白狐确实是来过了,并在木屋边的柴禾堆里呆了一段时候,到了天快亮时才返身离去。

曾仁武肯定了那白狐来过,只是有些气恼自己现在除了这脚印却没有在其他地方发现那白狐来过的踪迹。又想起那白狐曾在竹林里装可怜骗得自己以身犯险,将它救出了那人熊婆子的囚牢,现在又在自己居住的木屋边想来就来,想去就去,若不是自己发现了脚印守了半夜,还不知道已经多了个四脚的邻居!越想越是觉得有气,不由得起了心思要同这白狐斗上一斗,看是那白狐狡猾,还是自己聪明。

湘西疑梦之白狐邻居

曾仁武苦想了半天,看着日渐西沉,天色将晚,却是没能想出一个斗那白狐的办法来。

本来,以曾仁武目前的手段,想要捉了那白狐或者取了那白狐的性命,都不是一件难办的事。但是曾仁武顾忌颇多,他即不愿惊走了那白狐,也不愿伤了那白狐的性命。如此一来,要想那白狐知道自己只是为了逗它玩玩,没有什么恶意,却是件十分难办的事。

想来想去没想出什么妥善的办法。曾仁武只是隐隐觉得那白狐应该还记得自己,毕竟自己曾经救过它一命。那白狐每晚悄悄的来,悄悄的去,十分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行踪。它的目的可能就只是为了藏身而已。

最后曾仁武想得烦了。想那白狐偷偷作了自己的邻居不知有多久了,自己虽然不想害了它,打个招呼总成吧。起码得让那白狐明白自己知道它藏在那里了。

如此一想就好办多了。曾仁武到了木屋里切了巴掌大的一块腌肉,出门就把那肉放到了柴禾堆边。那意思就是告诉那白狐,我知道你在这儿了,我也不会害你,给块肉给你,我们作个好邻居算了。作完了这些,曾仁武便把那白狐的问题丢到了一边,自个回屋里弄了些吃的填饱了肚子,看看天色已经夜了,便自去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曾仁武起了床。想起了自己昨天丢给那白狐的腌肉。心里有些好奇,不知那白狐明白自己行踪已经败露会怎么想。是吃了那肉继续跟自己作邻居,还是跑去别的地方另寻一个藏身之地?耐不住心中好奇,起身就要去看那柴禾堆的情形。一开了屋门,刚探出的一只脚还没迈出去,曾仁武就呆住了。昨晚他丢在柴禾堆边那块腌肉,现在完完整整的正放在木屋的门口。

曾仁武心里满是迷惑,这狐狸这是什么意思?我给你块肉你又把它送回来干嘛?难不成还嫌弃我送的肉不好不成?

正迷惑着,忽然看见前面不远的雪地里一阵抖动,那只白狐从一个雪窝里缓缓站了起来,远远的望着愣在了门边的曾仁武。

曾仁武呆呆的看着那白狐,想不明白它要干些什么。

白狐轻轻抖去了身上的雪花,把头伏低到雪面上,轻吠了几声,昂起头,又叫了几声。然后转过身子,一溜小跑,那雪白的身影不急不徐的消失在了远处的雪地里。

曾仁武看得一头的雾水,没弄明白这狐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现在看这狐狸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心里不知不觉有了一失落。想了想,又把那块腌肉捡起,放到了柴禾堆边。往着那白狐消失的方向看了看,这才返身回屋。

又到傍晚,曾仁武一个人呆在屋里煮着饭食。忽然听得屋外雪地里“喳喳”的一阵声响,似乎是有什么动物跑了过来。曾仁武从窗户里往外一看,又是那只白狐。

那白狐叼了只野兔,跑到木屋门外,把那野兔放下,对着木门“呜呜”的叫几声,便转身跑开了一段距离,趴在了雪地里。

曾仁武心底一阵的高兴,开了门到了屋外,看着那只放在门前的野兔,又看看趴在一边的白狐。

“你,…这是给我的吗?”曾仁武不知道那白狐能不能听懂自己说的,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

那白狐看着曾仁武,它自然是不会说话,只是轻轻叫了几声。又把自己的头点了几点。

曾仁武看得明白,心想这狐狸邻居不错,还知道礼尚往来。俯身拾起了那只兔子,再看那白狐,它站起了身,跑到柴禾堆边,仔细的嗅了嗅那块腌肉,又对着曾仁武轻吠了几声以示谢意,这才一口叼起那腌肉寻了个舒服的地方趴下,慢慢吃了起来。

曾仁武笑了,提着白狐送的那只野兔回了屋里。从此这一人一狐便正式作了邻居,而且这邻里关系处得也还可以,时不时的互通往来。有了白狐相伴,曾仁武也才不至于一个人闲得无聊。

而吴家兄弟自从那次离了木屋出去狩猎,便一直也不见回转。曾仁武心里也很是挂念。等了一个月还不见他们回来,心里想着他们是不是又回了那苗家寨子去了。于是便抽空往那里去寻了一次。

去到了苗家村寨,这才发现那里已经让流窜于湘西山境的土匪给灭了村,整个寨子老老少少一百多口没留下活人。

曾仁武与吴家兄弟相处在木屋时也听吴家兄弟说起过湘西匪患,这些土匪里也是有好有坏,好一点的只是进村寨去抢些吃用的东西,大多时间是靠了自已去山里打猎什么的为生。至于这坏的,那就真的是欺男霸女,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看着苗家寨子里留下的惨状,八成是遇到了一伙穷凶恶及的土匪。

寨子里到处是凌乱一片,房屋什么的几乎尽给一把火烧了。尸体倒是没多看见,大概是土匪埋了或是也烧掉了。

曾仁武看了半天只能大致的确定这应该是在今年下雪之前发生的事。具体是什么时候就看不出来了。至于是那些土匪干的,那就更不清楚了。

在这一片残破的寨子里转了两圈,却又发现独独有两间房子仍是保存完好。并没有给那土匪破坏或烧掉。

其中的一间曾仁武记得那是吴家兄弟以前住的。还有一间是谁的就不清楚。

曾仁武刚发现吴家兄弟的房子没事时,也想过是不是吴家兄弟瞒着自己回来报仇干的,可又想想凭他兄弟二人,要对付这寨子里这么多人还是太难了些。但如果说是吴家兄弟伙同了别人来干的,倒是有这可能。只是跟他们相处了那么久,也没听说他们有什么朋友亲戚之类的,想那吴家兄弟即使想找人回来报仇,也找不到什么人。

曾仁武想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不想了,反正这寨子里除了吴家兄弟自己也没个熟人朋友之类的,管他谁干的,管好了自己就成。于是从那完好的两间屋子里捡了些生活用品,便又独自回了那木屋。此后虽然也还时常想起吴家兄弟二人,只是却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曾仁武成了那山间木屋的唯一主人,与那只白狐一起居住下来。

又过得一些时日,冬去春回,万物复苏。这山间的各种各样动物熬过了寒冬,也都活跃起来,那些给积雪掩了大半个冬天的植物也在春天的暖阳下探出了新生的枝叶。

曾仁武现在的日子过得很是悠闲,弄了些猎物药草去了临近的村寨换了满多东西,吃用皆是不愁。考虑到盒子炮虽然好用,子弹却是不知道那里去弄,便用换了杆火铳回来。以前跟着吴家兄弟时,这火铳用的也是十分熟练。

那白狐也一直住在木屋旁边的柴禾堆里。跟曾仁武混得是越发的熟了,彼此一直相安无事。有的时候,那白狐抓到了野兔山鸡,也会送到木屋门前等着,看着曾仁武拿回去收拾好了,再分给它一份。它现在不用隐藏着踪迹夜里来夜里去的,抓不到吃食时还有曾仁武接济,那日子过得也是十分快活。

这天,曾仁武大早出了门去打猎。那白狐也不知道窜到那里玩去了,待到曾仁武回来时,远远的就见那白狐趴在了木屋门前。以往那白狐若是抓着了什么猎物,也是如此趴那门前等着曾仁武回来分享。

曾仁武望见了白狐,心想八成又是这狐狸逮住了什么动物,要我来收拾了与它吃呢。这白狐跟曾仁武混得久了,不由的也喜欢上了吃熟食,捕了猎物经常要曾仁武煮熟了分它吃。

这时,那白狐也望见了曾仁武,窜起身迎了上来,撒欢般围着曾仁武转了几圈,显得十分的高兴。末了,又窜了回去,在刚才趴着的地方叼了一物,献宝般又向着曾仁武跑了过来。

曾仁武也很喜欢白狐与自己亲近,蹲下身等着去看那白狐到底抓到什么猎物,竟是如此兴奋。白狐跑到近前,把嘴里叼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兀自围着曾仁武撒欢绕着圈。

曾仁武一瞧着这地上的东西,却不由的愣了一愣。那白狐叼过来的东西,居然是一只刻满了花纹的银镯子。

第一百二十四节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摇摇头,又仔细回想了一遍当年吴老二说的关于这村子事情。

当年张平带领的那群土匪,满山遍野的找这么一个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村子,那肯定不是普通打家劫舍。至于他们进了那个石洞是要干什么,现在也没办法去弄个清楚。即便当年同他们一起到了那个石洞门口的吴老二,可能也弄不清楚。但从那些土匪杀光了这村子的人,却单留下了那个草鬼婆押到那洞口平台上去逼问。那个草鬼婆可能知道一些这其中的内情。也许这村子的其他人也知道,可遗憾的是,现在这个村子里除了一些破墙烂瓦外,已经没了一个活人。

“也许那个洞里真的有个什么宝藏也说不定。”我想来想去,觉得土匪满山乱跑而不去打家劫舍,那肯定是有更好的利益目标。而宝藏,对于土匪来说,无疑是很有诱惑力的。

“也许吧,我现在有些想早点进那个洞里去了。”孙教授听着我的话,目光遥遥的望向河的尽头。那个祭祀山神的石洞,便是在这河尽头处的石壁之上。“不知道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几十年前的土匪想进去,现在还有福建来的生意人也想进去。”

“可能等你进去了,你又会后悔。”我想到了那洞里的诡异。轻轻的说出了这句话。孙教授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的,没有搭话。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我们宿营的缓坡上燃起了篝火,饭菜也已经准备停当,彭老板大声的招呼着我们过去吃饭。

捧着饭盒找了处干净的石头当作板凳坐了,正拔拉着饭菜,彭老板跟在孙教授后面凑到了我的旁边。

“你们俩刚才在那边站着聊什么呢?”彭老板一边吃饭一边问道。“我就看你们望着那村站了半天。”

“没说什么。就说了会灭了这个村子的土匪。”孙教授随口回答道。

“土匪?湘西的土匪在以前可是很出名的啊!”彭老板嘴里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说着。“湘西人只要去了外地,别人一概叫土匪。这都怪以前那部《湘西剿匪记》把湘西人的名声都演臭了。”

“这可怪不得那部戏。”孙教授说道:“就算没有那部戏,湘西土匪还是一样出名的。什么天见张平,日月不明,地见张平,草木不生的,这传出去能不出名么?那部戏只是反应了一段特殊时期的历史而已。”

“那是那是,张平我也知道,很出名的一个土匪。据说他跟蒋介石都拉得上关系的。”彭老板拔拉着饭菜,附合道。

“蒋介石?”我被彭老板这话惊得一愣,不是说湘西的土匪吗?怎么又扯到蒋介石头上去了?

“那是解放的时候的事了。国民党的部队打不赢了,就想纠集各地的土匪势力来跟解放军斗。于是派了很多委任状下来,任命了一大把什么团长军长之类的官下来。后来这些团长军长什么的都给解放军一个一个剿灭了。”孙教授见我对这些事不怎么了解,于是稍微给我解释了一下。

“对!对!”彭老板也赶紧附合道:“那个什么张平,原来作土匪的,那时候也给委任了一个旅长还是什么的,国民党还给了他一批武器补给。那张平一看有好处,还送了一对他家祖传的貔貅去给蒋介石。据说蒋介石也挺喜欢那对貔貅的,从四川逃往台湾时,什么都没带,只带了那对貔貅。”

“貔貅?”这回不只我w$w$w$.зz℃np;官方mm英姿上传奇怪了,连孙教授也发出了一声惊呼。

“貔貅是什么?”我问道,别说我不知道这所谓的貔貅是什么,就算听了这名字,我也不知道这两个字要怎么写。

“传说中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在民间不同的地方对龙的九子也有不同的说法。有些地方认为龙的第九子就是貔貅。貔貅也是古代的五大瑞兽之一。传说中貔貅是以财为食的,可纳四方之财。一般大富大贵的人家会用貔貅来镇宅或是招财。可张平一个土匪起家的人物,怎么会有一对祖传的貔貅?”孙教授看了看我,先给我解释了一下这貔貅的来历,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谁知道呢?也许是他抢来的,又或者是张平他家里以前就是大富大贵呢?这谁说得清楚。”彭老板吃着饭,显然没兴趣去研究张平为什么会有这对貔貅的问题。

“八成是他抢来的。”我想了想这么说道。张平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土匪一般都是游手好闲的人,说他家祖传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我看都不可能。就算有,也早该败光了。

“你说张平到过那个洞里?”孙教授似乎没注意到我说了些什么,沉思了一阵转过头来问了我一句。

“嗯?是啊。”我被孙教授的这句话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孙教授突然间又提到那个神秘的山洞,难道是……

“你说张平怎么知道那洞里的事情的?他又没有地图。或者说,他会不会是从那洞里出来了才有了这对貔貅的?”孙教授看着我,慢慢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也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张平的那对貔貅就是从那个洞里得来的?”

这话问得我有些不好回答。因为孙教授说的似乎都只是凭空猜测,根本抓不到一点根据,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只能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也许吧。这事谁说得清?除非把张平本人找来问问。”我含糊的回答了一句。不过心里却有了些激动,如果如孙教授所说,张平送给蒋介石的那对貔貅是从那个山洞中得来的话,那么那个山洞里即便不是土司王留下的宝藏,里面也少不了宝贝了。

“那个洞里真有宝藏?”彭老板琢磨了半天,忽然想明白了我和孙教授这几句话的含义,一时停下吃饭的动作,一脸期待的看向孙教授,希望他能说出肯定的回答。

“可能吧。”孙教授看看彭老板,一开口又打消了彭老板的兴奋劲。说完他看向了我。

我一笑,心里说道,应该是很有可能吧。

第一百二十五节

入夜之后,彭老板鉴于我一再强调这里有一只来历不明的白毛怪物出现,特地吩咐了高强等人分班来守夜。又多找了些柴禾之类的多点了几处篝火,这才安排众人各自休息。

我抱着步枪一时难以入睡,脑子里尽想些着和这里有关的希奇古怪的东西。那次王涛深夜里的梦游,还有那似乎对我们有着很大敌意的白毛怪物等等。

王涛到底是不是在梦游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这也是这次来我没去通知他的原因之一。在流落河的石滩我看到他一个人在深夜里摆弄石头,在这里又发现他一个人跑去祭山神的那个石洞。这如果是因为他梦游那就可以解释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如果不是的话,那么王涛身上可能也藏着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至于那白毛怪物,细算起来同它交手也算有好几次了。可我到现在仍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怪物。看起来象是个人形,只是面目丑陋,通体白毛,还一嘴的嘹牙。站立的时候弓着背,手臂的比例看起来比人要长上一截。那怪物也算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了,中了我们好几枪都没什么事一样。这也许是改装的小口径步枪杀伤力有限。幸好目前只发现了有那么一只,要是多来上几只的话,就算我们揣着冲锋枪也未必摆得平它们。

夜里的河边气温很低。凉风一阵一阵的,吹得人身上一阵的发冷。我躺在帐篷里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外忽明忽暗的篝火,我突然很想出去抽只烟,顺便烤下火暖暖身子。

刘彬躺在我的身边,也不知是在作着什么好梦,熟睡之间脸上仍挂着丝甜甜的笑。我小心翼翼的出了帐篷,免得惊醒了他。

外面一共点三堆篝火,成品字形分布在我们的帐篷外围。正对着我休息的帐篷便有一堆,我出了帐篷四处望望,周围一片宁静。我到了篝火边刚点了支根坐下,忽然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又站起身四处看了看,只看见高强背对着我坐在另一处的篝火边,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仔细想想这似乎又没什么不对。

也许是我自己多疑了吧。我在心里这么想着,瞧着高强那孤零零的背影,心想过去同他一起抽支烟,聊聊天放松一下自己过于紧张的神经也是不错。

这么想着我便往高强那处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掏出烟盒,叼了一支在嘴里,刚好走到了高强的身后。

“来,抽支烟吧?”我把拿着烟盒的手往高强的肩上拍了一拍。

高强低着头一动也没动。我以为他是偷懒睡着了,于是加劲又拍了一下,嘴里加大了音量又说了一句:“你小子……”

我才说了三个字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高强顺着我用力拍他肩膀的那一下,整个身体往后倒了过来,脑袋歪向了一边,两只睁得滚圆的眼珠无神的望向我。

“你怎么了?”我慌不迭的伸手赶紧扶住了他倒过来的身子,一手刚好扶到他斜往一边的脖子,入手粘粘滑滑的,似乎还有着一丝热气。我心里一惊,赶忙抽出手掌借着火光一看,一把深红的液体,居然是血!

再一看高强,脖子的喉节处四个手指粗细的血洞还在涔涔的往外冒着血水!

这是怎么回事?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跳顿时都停了半拍。一时扶住了高强软塌塌的身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高强脖子上这伤口,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的,但是高强这么大一个活人坐在火边,被袭击他的东西摸到了身前咬住了脖子难道都不知道出声示警?就算是被咬住了脖子发不出声音,弄点其他的声响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可现在在这无声无息之中,高强就这么坐在火堆被咬死了!这怎么可能?

我脑子里正胡乱的闪着念头,一眼又瞧见了高强还拿在手里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枪!我一把丢开了还在流血的高强,伸手去拉他手里拿着的那把步枪。步枪只是被高强随便拿在了手里,手指甚至都没有抠到板机上。我伸手一把便把那枪拉到了手里。

有了枪在手上,我慌乱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些。接着我就想到了应该通知还在睡觉的其他人。于是我马上举枪向天,手指一抠板机。

撞针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可是枪却没响!手里拿着杆枪,我的思维还算清晰。撞针响了枪没响,那只可能是子弹出了问题,也许是火药失效什么的。我也懒得去细究到底是什么问题,拉开枪栓退了颗子弹出来,打算再鸣枪示警!

可惜五六式步枪现在都只是作民兵训练用的,这子弹也不知道是那年剩下来的,我再一抠板机,这枪居然还是没响!

我又气又急差点一把就把手里这枪砸到了地上!这时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了“呜~”的一长声牛角号响,惊得我赶紧又把枪揣回了怀里,抬头四处去寻那号声的来处。

四周除了篝火的周围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个什么东西,我正心惊胆颤的四处张望,耳朵里忽然又听到“嗖”的一声,忙一转头,眼前一道细长白影挨着我的鼻尖闪过,稳稳的扎在了离我不远的地面上。

我定睛一看,是一只尺余长的羽箭,箭头扎进了泥里,箭尾绑着一截白色的尾羽兀自在颤抖不已!

我一瞧这羽箭,心想难道是那些洞里的东西跑出来了?也来不及细想,耳朵里就听得紧接着破空声不断,不知道有多少羽箭正朝着我激射而来!

我飞快的一扫这四周的环境,心里暗暗叫苦。这河边的缓坡上,除了我们那几个随便搭的帐篷之外就是三个明晃晃的篝火堆,照得这四周差不多是一片通明!那帐篷虽是帆布搭成的,可挡挡小风小雨还成,要说挡这能**泥里半截的羽箭,那肯定是没用!我暴露在这缓坡上,现在真成了活靶子,想找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羽箭应着那破空声,马上就插了一地。我不及多想,一纵身往着最近的一帐篷扑了过去,想到那几个还在睡觉的人,嘴里大叫了一声:“都快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节

我那一声大喊可以说是遏尽了全部的力量,照理这帐篷里的人就算睡得再死也得给我这声变了腔调的大叫吓个哆嗦出来。可是我叫那一声后,一直到我纵身扑到了帆篷里,我却没有听到任何一丝回应声音,就连我扑倒了帐篷,依稀隔着帆布压到了某个人的身上,那人也没发出任何声音来!

那帐篷只是临时用几个木架子支起来,不很牢靠。我这一扑便扑倒了其中的一个。连着盖在外面的帆布,以及支撑的木架,稀里哗啦的一片全倒了下去。

我也没想到这帆布帐篷这么容易散架,本意只是想借着势子扑到帐篷边上有个依托,或者是躲进帐篷里离了这四面受敌的地境。没曾想这一扑却连帐篷都倒了,帆布下面的木架子搁得我手臂一阵生疼,人也摔得不轻,可眼瞅着这羽箭还是雨点一般的从天上落下,也没空去管伤到了那里没有,努力的支起身子就想另找一个藏身的地方。

不曾想,我伸手一撑身子,却觉得这手下摸到的东西有些不对,心里疑惑慌乱间又摸了两把,仅乎是个人头模样。想来应该是睡在这帐篷里的某个人。

一见这帐布下面应该是个人,我一把拽住了他胸口把他拉了起来,使命摇了几下,嘴里不忘大叫着“快起来!”。

摇了两下又觉得不对,我拉在手里的这人没一点反应,重量似乎也太轻了一点!我心里一惊,也顾不得那些射来的羽箭,一把扯开了帆布一看,刚才我拉的这人居然是彭老板!

人是彭老板没错,只是他身上少了些东西。肩膀的两侧秃秃的,少了两只手臂,断口处渗着殷红的血水,还露出半截惨白的骨楂,腰部齐着两条大腿的根部,仿佛是被什么强行拉断了一般,肠肚内脏散了一地,混着血水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

看到这般情形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一股酸辣的苦水冒到了嗓子眼里马上又给我强压了下去。手脚并用的连退了几步,远远的离开了彭老板的尸体。脑子里乱作了一团,实在不知道在这缓坡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强无声无息的死了,彭老板在帐篷里也没一点声响的就给人分了尸!那其他人呢?

想到其他人,我马上又动了起来,一瞄我睡觉的那个帐篷,从外面看似乎还没什么动静。我慌忙大喊着就扑了过去。

“胡志强!刘彬!”他们两人是同我一个帐篷的,刘彬手上还有一杆步枪。包括给我的那杆现在都放在那个帐篷里。而我方才从高强那里弄来的那把枪,在我刚才一扑,又去扯那帐篷的帆布时,早就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去了。

我扑到了帐篷门口,挡住了正对着帐篷的那堆篝火的光芒。账篷里看起来黑忽忽的,似乎有个人影正蹲在里面的一个角上不知道在作些什么。

“刘彬?”我依稀记得那个位置应该是刘彬睡觉的地方,于是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个人影缩了一缩,没有回答。四周射来的羽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连刚才的牛角号声也没了。静悄悄的一片,除了风刮过火堆时带起的呼呼声外,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刘彬?”想到高强和彭老板的惨状,我心里起疑,那人影又缩在帐篷的一角并不答话,只怕这其中有些古怪。于是盯紧了那人影小心翼翼的又叫了一声。“是你吗?”嘴里这么说着,腿上却已经蓄好了劲,就待一发觉不对便起身逃开。

“是……是…我。”那人影说话了。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也许是受了惊吓。

这并没有防碍我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胡志强?刘彬呢?把我的步枪递过来。”

“哦。”胡志强应了一声,声音含糊的有些走样。我皱皱眉头,这家伙似乎太胆小了!不过想想我自己刚才的情况,似乎也好不了那去。

“给你。”胡志强缩在帐篷的角落里没动,拿过步枪远远的往着靠在帐篷门口警惕的望着四周的我递了过来。

四周已经看不出一点动静了。似乎来袭击的那些东西偷袭得手已经退去了。

“刘彬呢?”我一手接过枪,想想好象有些不对。这帐篷里睡了三个人,我,胡志强还有刘彬。刚才那么大的动静,胡志强已经醒了,跟他一个帐篷的刘彬怎么没一点反应?想到这我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安,转头又望向了帐篷里面。

帆篷里似乎还躺着个人,就在刘彬睡觉的那个位置。而胡志强就蹲在刘彬的头部旁边,畏畏缩缩的不知在搞些什么。

“他……睡……睡着了。”胡志强又是含含糊糊的答道。

“睡着了?”我听了这话,心中起疑。同时也看出了胡志强为什么说话的声音如此含糊不清。因为他好象在吃东西。我看到他从地上抓了个什么东西一把就塞到了嘴w$w$w$.зz℃np;官方mm英姿上传里。

刚才在外面我那么大喊大叫,没有人应声,胡志强他居然还有心思躲这帐篷里吃东西?这肯定不正常!

“你在干什么?”我又惊又疑,右手慢慢的摸向了步枪的扳机。在挨着枪身移动的时候,我的手指明显摸到了一些滑腻粘乎的东西。没敢移开盯着胡志强的视线去看,我抬起手小心的闻了一下,一股腥味扑鼻而来!我赶紧揣起枪就瞄准了胡志强!

“你在干什么!”枪是胡志强递给我的,枪身上粘的东西只有是从胡志强的手上粘过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一想在这帐篷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吃的东西,而且还要一股冲鼻的腥气味,除了还躺在那里的刘彬,还能有什么?胡志强总不能在这帐篷里的地上捡泥巴吃吧?

“嗯……唔。”胡志强仰了仰脖子把他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虽然光线昏暗,但我还是感觉得到他直愣愣的望定了我,伸手从他脚边抓了一把东西来,递往我的面前。“吃东西,你吃不?很好吃的。”

胡志强这时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腔调,仿佛是捏着嗓子在说话一般。我听着这声音十分的不舒服,厌恶的一扭头刚好看到了胡志强递过来的那一捧东西。

那是白花花的一团,看起来象是搅碎了的豆腐脑,中间杂了些细细的红色血丝,还混着一股半透明的浓浊液体。

“这是什么?”我只瞅着那团东西腻腻的带着些腥味有些恶心,本能的就问了一句。

“脑髓。嘿嘿。”胡志强忽然阴阴的一笑,一把抓起躺在他脚边的刘彬推了过来!“他的!嘿嘿。”

我给这突然间的变化惊得有些手足无措,看到胡志强突然一把推了刘彬过来,也不及细想,忙移开举在身前的枪一把便接住了刘彬。

刘彬的脑袋上狼藉一片,几乎已经看不出了本来的模样。入眼最明显的就是他头上太阳穴附近多了一个拳头大的空洞,里面空荡荡的,外面还残留着些红的白的汁液。

“啊!”我惊叫一声,猛然醒悟这胡志强是在吃些什么了!手慌脚乱的推开了刘彬的尸体,再一看胡志强!

那那里还是我认识的胡志强?那分明就是一只满脸白毛,尖嘴利牙的怪物!此时它正阴笑着向我逼了过来!

“他的吃完了,到你了!”

第一百二十七节

看着胡志强那一脸白毛的诡异面孔渐渐逼近,我惊得一身冷汗,推开了倒在我怀里早已死去多时的刘彬,抬起枪也顾不得瞄准,慌乱抠下了扳机,谁知“咔”的一声,这枪居然又没响!

胡志强“嘿嘿”的怪笑着一把将我扑倒在了地上,按住了我的双手,张开那满是利牙的大嘴往着我的脖子上便咬!

我也不知是那来的力气,“啊”的一声大叫,腰间使力,一下子便坐了起来,努力挥动着双臂,想要挣开胡志强的钳制。

可这时我耳里却又突然听到一声女孩子发出的短促急切的惊叫“啊!”,接着是“哐咣”一声脆响!

我一愣,忽然感觉抓着我的压力一松。回过神定睛一看,我面前那里还有什么长满了白毛的胡志强,眼前是帐篷掀开了的一角,李倩正站在外面一脸惊恐愣愣的看着我。她的脚下,是一个打翻了的装着水的盆子。四周还有一串脚步声往着这边靠了过来。

“呃?”我惊疑的看向四周,这里还是我睡觉的帐篷,正对着掀开的帐篷门。旁边没有人,也没有长满白毛的怪物。只有我的那柄五六式步枪静静的靠在帐篷的支架边上。

“怎么回事?”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彬从帐篷口探了个头进来问道。身后是高强几人揣着步枪在探头探脑。

“你?……”我刚要问刘彬怎么没事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刚才的一切,应该只是我作了一个恶梦而已。“没事。”我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没事你鬼叫什么?害我把水都打翻了?”李倩抱怨了一句,瞪了我两眼拾起装水的盆子走了。

“怎么回事?”刘彬见我脸色不对,进了帐篷来问道。“叫那么大一声,你别告诉我是作恶梦啊?”

“就是作梦。”我苦笑了一下。这梦作的,是不是我真的有些过于紧张了?我心里这么想着。

“你梦到什么了?弄成这样!”刘彬一脸的不可思异。

“梦到你死了,死得很惨。”我想了想决定按我的梦境如实相告。

“去!”刘彬听了我的话一摆手,“大清早的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不管你了,赶紧起来准备吃饭了!”说了这句话后,刘彬逃也似的跑帐篷外面去了。看来是对我的话不屑一顾。

临出帐篷他对着外面围观的人群叫了几声,“别看了,别看了,他作恶梦吓醒了而已!没事!”围在帐篷外的人群抱怨了几句也就各自散了。

我静下心来又想了想,梦境的东西确实是当不得准,刘彬毫不在意也是正常。而且这梦境也有可能只是我过度紧张引起的,我作梦高强刘彬都在夜里不明不白的死了,可现在的刘彬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

摇了摇头,抹了把脸,我将梦里的事抛到了脑后。起身正要出去,却见孙教授和彭老板又钻了进来。

“小卫,刚才出什么事了?”孙教授一脸关切的问道。彭老板则呆在旁边狐疑的打量着我。

“没什么事,作了个恶梦而已。”我自嘲的笑了笑。

“恶梦?什么样的恶梦?说出来我帮你解解。解梦这玩意我还是很灵验的哦。”孙教授说道。

我听得出他说这话其实是想帮我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于是我又冲着他笑了笑,正要说话,旁边的彭老板却又插了句话进来。

“恶梦?作恶梦吓成这样?”彭老板略带嘲讽的说道。“听说你以前还当过兵?”

我一皱w$w$w$.зz℃np;官方mm英姿上传眉头,当过兵就不能作恶梦的吗?想了想突然想要捉弄一下彭老板。于是我没理会彭老板,转头对着孙教授说道:“我梦到我们下到那个洞里去了,还梦到彭老板……”

说到这里我故意一顿,眼角却偷偷瞄着彭老板,发现他正伸长了耳朵在听。

“哦?彭老板怎么了?”孙教授估计是看出了我要捉弄彭老板的意思。配合着问道。

“死了。”我压低了声音,故意作出一脸沉痛的表情。

“死了?”听我这么一说孙教授也是一呆。彭老板更是脸色一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是死了。而且死得很惨。”我皱着眉头努力装出一付不堪回忆的样子。“我只看到彭老板的脑袋上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露出了白花花的脑浆,还有一只白毛怪物去抓了他的脑浆来吃。”我就梦里的人物调换了一下,说了出来。

孙教授皱着眉头看着我摇摇头,可能觉得我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我看到他这个表情,我却点了点头,毕竟梦境里这个景象确实存在,虽然人物不是彭老板。

“哼!”彭老板的脸色十分难看,忍着没有发作出来。哼了一声说道。“胡说八道,信你的就见了鬼了!”说完气冲冲的便走了出去。

“你这样,有些过火了。”孙教授摇摇头,对着我说了一句。

“我是梦到了这些,不过被怪物吃了脑浆的不是彭老板而已”我辩解道,想想那梦里的情景也不是在那个洞里,而是就在这个缓坡。不过这些我就没说出来了,毕竟我也不是真的要孙教授解梦。

“你是一直在想你们以前碰到的那个怪物吧?”孙教授问道。看我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你可能太紧张了,不要老是去想那些东西。你想的多了自然就梦到了。”

“嗯。”我应了一声。这道理孙教授不说我也知道。只是到了这里我就没办法不去想那些东西。人总是有着好奇,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象,而且一旦这种想象发了芽之后,就马上会茁壮成长起来。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今天下午可能就要进那个洞了。你也早点准备一下。”孙教授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出去了。

我甩甩头将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丢到了一边。一想我似乎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那孙教授的意思,大概就是要我作好思想准备了。

对于一些不了解的事物,我虽然也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但这些想法总不至于让我畏缩不前,连那个洞都不敢进去了。虽然没什么好准备的,但也不能老呆这帐篷里。我拎了枪,一弯腰便出了帐篷。

第一百二十八节

借着吃饭的时间,彭老板把大家都召集到了一处,说是就要进洞了,要我给大家介绍介绍那洞里的情况,好让大家对那洞里的情况有个初步的了解,到时遇到一些情况时不至于乱了方寸。

“那洞里我也没进去很深。知道的也不多,而且还有些东西我碰到过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所以只能给你们说下我知道的一点东西。”我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思路。可是看看其他的人,除了孙教授,李倩和刘彬外,似乎没人在认真听我说话。

“碰到了还说不清楚,难道是见鬼了?”高强几人在小声的咬着耳朵。

“也许他是作梦碰到的吧。那当然说不清楚了。”这话引起了他们的一阵哄笑。

“作梦是作梦,那洞里我也去过的,有些东西是你们都没见过,也没听过的!”刘彬听到那几人的议论,说了一句。“你们最好仔细听着,要不出事了别说没提醒过你们!”说完看看那几人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心里也有些动气。“那洞里死的人不算少了,也不在乎多你们这几个,只是你们到时别连累了我们就好!”

“连累你们?我还怕你们连累我们呢!”彭剑听了这话哼了一声。“作个梦都能吓个半死的人还有本事说这话?”

我听了这话心头火起,正要起身分辩,旁边的孙教授一把拉住了我。“别吵,都别吵。”

彭老板看着这场面也是直皱眉头,正好孙教授说了话,马上接道。“都别吵!先听孙教授说说!”

彭剑几人见彭老板说了话,好歹还是静了下来。不过脸上仍是一脸的不屑。

“那洞里的事情我们都不清楚,唯一进去过的就只有小卫和刘彬两个。据说进去过很多人,能活着出来的没有多少,所以我们还是听听小卫怎么说。”孙教授说着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又对着彭剑几人说道:“你们也不要吵。小卫如果没有进过那个洞,可能也就不会作恶梦了。我们这次进去,能先多知道一些东西,作好防备总是有用的,有句话不是说有备无患吗?好了,小卫,你说吧。”

看了高强彭剑等人的反应,我本意是不想说了的。可孙教授帮我压住了场面,我也不好再在他面前使性子。于是我想了想,干脆简单的说一点算了。

“那洞里连着地下河。河里有一种血丝一样的虫子,可以钻到人的身体里面去。还有就是有个长着白毛的怪物,上次已经给我们打伤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我心里有气,说了这么两句后便闭口不说话了。

“可以钻到人身体里面去的虫子?”李倩听了我的话,作出一付恶心的表情。女孩子们一般对什么虫子之类的都是很害怕的。

“那个不怕,我已经有了对付的办法。”挤在她旁边的刘彬连忙拍着胸口。“我叫彭老板准备了很多硫磺,绝对可以杀死那些虫子!”

根据我们上次的经历,刘彬沾上那种血丝样的虫子后,是误打误撞到了一处富含硫磺的地下河滩里才得以解救。既然有了这个例子,那么准备硫磺去对付那些虫子,就算不能杀光它们,开一条路出来总是没什么问题。

“你不是说还有会射箭的什么吗?”孙教授听了我的话,问了一句。

“那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们只知道有箭射过来。”当时洞里黑灯瞎火的,如果不是我自己中了一箭,我可能根本不知道那射来是什么。虽说还看到了些闪着光的眼睛,但这也没办法判定那眼睛的主人究竟是什么。

“会不会是机关?”孙教授推测道。“古人喜欢设置机关,尤其是在墓穴里面。一般大点的墓穴都装着各种各样的机关。”

“不会。”我一口否定了孙教授的推测。“我们还看到了眼睛,会发光的,应该是种活的东西。”说到这里,我忽的又想到了在地下那个温泉里,看到的人的头发纠缠成的发团。

难道洞里面对着我们射箭的是人?我心里闪过了这么个念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只看到会发光的眼睛?那还真不好推测。”孙教授皱起了眉头。“一般习惯了在夜里或者黑暗的环境里活动的动物,眼睛都会发光,就象猫。要么干脆它的眼睛就退化掉了,靠其他方法来感知周围的环境。比如说蝙蝠。”

“那人的眼睛有没可能发光?”我想了想问道。猫也是习惯了在夜里活动眼睛才会发光的。如果人在黑暗中生活的久了,眼睛会不会也象猫一样,形成一个可以聚光的瞳孔?

“我在洞里的一个温泉里看到有人的头发,不是一个人的。有长的有短的,有黑的有白的。应该是应该有人去那里洗澡或者是洗头才会有的。”我解释了一下。

“人的头发?”孙教授听了又是一愣,沉吟了一会,抬头望向我,“你觉得向你们射箭的是一群长时间生活在地底下的人?”

我点点头。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除了人之外,我不知道还有那种动物会射箭的。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也许真有这么一群生活在地底下的人吧。”孙教授又陷入的苦思。“可是在地底下,他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问题我肯定是给不出答案的,所以也只能在旁边听着。

“会不会是守墓的?”一直在听我们说话,却没怎么发言的彭老板突然说了一句。这句话惊得我同孙教授都是一呆,齐齐看向了他。

“那个,我也是瞎猜的。”彭老板见我们都愣愣的看着他,说出话来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不过,你想啊,孙教授。土司王的墓就在那个洞里面,他的陪葬的东西肯定不少。肯定也会怕有人去偷。所以才封了那洞口。你说他要是再派些人在他的墓地旁边守着也不是没可能啊。还有,你说这里以前是个村子,那边那个洞是这个村子的人用来祭祀山神的,是吧?”

彭老板说着看看我,又指了指河尽头处悬崖上的那个山洞。“祭神肯定有祭品,祭品放到那洞里去会不会就是在给地底下的那群守墓的人送吃的什么的呢?”

彭老板的这番话听着象是天方夜谈,可想想他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照你这么说,倒也有这个可能。”孙教授对彭老板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开始也是十分欣喜。不过一细想又有些不对。“土司王的墓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他就是派了人在里面守墓现在也该不存在了吧?再说如果是靠这个村子的人给他送食物之类的。那这个村子也已经荒废了几十年了,那里面的人没了食物不早也饿死了?”

孙教授说的话也有道理。彭老板一时急红了脸。

“这个,这个……”

第一百二十九节

“这个,活人还能给尿憋死啊!那洞里有虫子就肯定还有别的东西,没吃的了他们可以自己去找啊。那地下不是还有河吗?他们可以捉鱼吃嘛。”彭老板想到了这个理由一时有些沾沾自喜。

“还有呢?几百年前派下去守墓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难道他们都长生不老?”我看着彭老板略有些得意的神色,赶紧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如果洞里面的是人的话,是人就有生老病死!更何况是几百年前就派下去了的人。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底,他们怎么可能生存到现在?

而且,彭老板的说法要那洞里真的是土司王的墓穴才有可能说得通。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不能确定那洞里面的,在那地图上标明个吊脚楼的究竟会是什么。

“这个简单,也许一开始派下去的人有男有女,那就可以结婚生子,一代代的传下来了。”彭老板不加思索就回答了出来。不过我听了却只是笑了笑,不作回应。

有男有女确实便有了代代相传的可能。不过真要把香火延续上数百年,几十代人的时间,那得要多少人下去?我想就算是弄一两个村子的人下去也未必作得到吧。而且在土司王的时代,湘西本就地广人稀,就算派了人守墓,也不会有很多人。人多了忠心就难以保证,而且如果真的弄了很多人进那洞里去,怎么在外面,又没有一点相关的传说之类留下来?

“这个不大可能吧。要延续几十代人才能到现在,那得多少人进去?”孙教授也想到了这些,摇摇头便说了出来。“就算多生几个孩子,到了最后也都是血缘上近亲结婚之类。难道下面那些眼睛发光的人就是这个原因才有的变化?”

孙教授说到最后似乎又改变了看法。我一听赶紧说道:“应该不可能。因为在湘西都没听说过很多人失踪的事情。虽然是在几百年前,但如果是土司王真的找了很多男男女女去给他守墓,那至少也会有个传说留下来。而象其他的事,土司王的宝藏,巴岩鱼精的故事,不是或多或少都有传闻在民间流传吗?”

“这个,你说的也有道理。”孙教授听我说完先是一愣,接着便又点头表示赞同。“可那下面又怎么还会有人呢?从他们用弓箭作武器来看,又不可能是后来才进去的。”

“唉,都说这些干嘛呢?猜又猜不出个答案。反正我们就要进去了,到里面了逮到那些人问问不就清楚了?”彭老板见自己的说法一再被别人推翻,又看看这时间也过去了不少,不由的对继续讨论下去没了兴趣。“我看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快进洞去好了。”

“也好。再怎推测最后都还是要人去证实。那我们就出发吧。”孙教授听到彭老板这么一说,也显得有些急不可待起来。他站起了身子,望了望大家,忽然显得又有些迟疑。最后他看定了我。“我们全部进去,还是留几个人在外面?”

“嗯?”孙教授对着我问这个问题不由得让我一愣。这些事不是有彭老板安排的吗?

“我是要进去的!”不待我说话,坐在一边的李倩先叫了起来。“我来这趟就是要和你们一起进去的,彭老板也答应了的!”

李倩是我们这些人里唯一一个女的,而且还是记者。从她一上船开始,我就知道不管我们到哪儿,她都会死跟着了。不过听她这么说,似乎生怕我们留她在外面似的我还是有些好奇,于是扭头往着她那边看了看。这一看我却突然知道了孙教授为什么要对我问这个问题了。

李倩的旁边,除了刘彬之外,还坐着一个胡志强。他是我带过来的人,也可以说跟我们的行程没什么关系。所以现在要进洞的话,他是没必要进去的。不过我又想到在这里遇到过的那个白毛怪物,觉得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似乎又有些不妥。

“胡志强,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进去?”我一时不好拿主意,干脆他自己的意见。

“你们都要进去吗?”胡志强看了我一眼问道。这个问题我也不好回答,这得看彭老板的安排。于是我又看向彭老板。

“当然都进去了,外面留人干嘛?这里又没人会来偷我们的东西。”彭老板说道。语气里似乎对我还带了个人有些不满。

“那我也进去好了。”胡志强听了彭老板的话,马上说了一句。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心里也觉得他和我们一块进去了比较好。我们都进去了的话,他一人在外面,又没个防身的东西,在这荒效野外,难保不会出什么事情。

“那就都一起进去吧。”我拿定了主意,对着孙教授回答道。

孙教授刚点了点头。彭老板已经叫了起来。“好了好了,现在都商量好了,饭也吃饱了。拿上东西我们就走吧!”说完他背了准备好的背包就打算上路。末了又看了我一眼:“你带的人到时候还得你自己照顾好,出了事我可不负责的。”

彭老板的这话我不作理会,招呼了胡志强一声,便也动身走人。

彭老板的准备工作作得还算充分,除了胡志强外,我们每人有一个水壶和背包,装着些吃的干粮,备用电池绳索之类的东西。此外还分发了几把匕首下来。我挑了一把给了胡志强,这次进那洞里究竟会遇到什么谁也说不准。万一遇上了什么危险的话,好歹也得让他有点自保的能力。

此后一路无话。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我们便到了位于流落河源头水潭处的那片山崖边。

说是流落河的源头,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地下河的出水口而已。湘西地区多山,山体大多由岩石构成,仅在表面有些或薄或厚的土壤。而在山体内部,因地壳运动及流水的浸蚀,溶洞众多。地下河流也是不计其数。而流落河,其本身也就是一条流出了地面的地下河而已。

而在这旁边山崖上,以前那些村民用来祭祀山神的山洞,也可能原本只是一处天然的溶洞,后来经人在这崖壁上凿出了这条小道,又在洞口弄了个平台放上供桌,这才有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这般情景。

上了平台我仔细看了看那张熟悉的供桌。桌脚上,还留着两截断了的尼龙绳头。

第一百三十节

“呼,这个难道就是那些村民祭祀的山神?”村教授喘着气爬上了洞口的平台,刚一上来,他的视线立刻被洞口边崖壁上那个雕刻的山神像吸引住了。

“这个是山神?怪模怪样的,说它是妖怪还差不多。”这时李倩也看到那座雕刻的山神像。看得皱了皱眉毛,却又拿出相机来仔细的拍了几张。

“这种山神像很少见啦,怎么都不象是个人?”孙教授到了雕像边上,仔细的观察起来,嘴里也在不断叨咕着。“这模样,这模样象是猴子比象人多多了。”

“这就是只大猴子嘛,还有什么好看的。”彭老板瞧见那山神像,撇了撇嘴。又望那洞里看了看。“这就是你们下去的那个洞?有多深?”

“里面没有水,比外面那个水潭稍微高一些。”我还瞄着那供桌桌上的断绳。这绳子应该是那白毛怪物弄断的。不知是为了什么。想着这个我有些迟疑,刚才决定全部都进去是不是有些莽撞了些。万一都进去了,这绳子又给那白毛弄断了怎么办?难道还从那河道里潜水出来?

“这里有两根断了的绳子,你们下去了过两次?”高强是最先上到平台的,他端着枪四处搜索了一片,最后只发现那供桌的桌上绑的两截绳头。

“一次。”我听到高强这么一问,不想让彭老板他们误会,赶紧回答道。“还有一根绳子可能是张燕他们那伙人留下来的。就是在河里看到的死了的那个人。”

“哦。”高强听了我的回答不再说话。彭老板却走了上去,看了看那两根绳头。“这绳子是怎么断的?我记得你说你们是从这里进去,但不是这里出来的,难道就是因为这绳子断了?”

“嗯。”我以前只给他们说了那地图的来历和我们在洞里的一些事。关于这里给白毛怪物弄断的绳子倒是没怎么说明。“还记得我说这里以前有个白毛怪物吧?我们下去的绳子是它从这上面弄断的。还有一根我想也差不多吧。不过那个怪物中了我们几枪掉到洞里去了。不知道它还跑不跑得出来。”

最后我颇有些担忧的说出了我担心的问题。“如果那个怪物跑得出来,那我们这次下去的绳子可还会给它弄断的。”

“断了就断了,大不了学你上次潜水出来不就行了。”彭老板对这个问题倒是一点也无所谓。回头冲着大家又问了一句。“哎,你们都会游泳潜水吧?”

“我就是水里泡大的,还不会游泳?”

“闭气我能闭上五分钟,潜潜水怕什么?”

高强等人大大咧咧的叫道。只有孙教授和李倩在研究那个神像没注意到我们所以没回答。

我听着他们这些乱哄哄的问答皱起了眉头。不过想想那条河道的水下未必不是条安全的出路。这从我们上次能平安出来就知道了。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看了看胡志强,胡志强冲着我点了点头,表示也没问题。

“那就随便了。我反正没意见。”我对着彭老板摆了摆手。什么事随你安排好了。

“那好我们就下去。高强,拿绳子先下去。记得小心点。”彭老板扭头对着高强吩咐到,高强一点头,拿出绳子忙和去了。

“老孙,别看了,这猴子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要进去了。”彭老板回头又看见孙教授还在那座雕像上摸索,于是叫了一声。

“等一会,这样的雕像我从来没见过,让我好好研究一下。”孙教授没回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哎,我们的目标可是洞里面的土司王墓啊,管这洞口的雕像什么事呢?”彭老板凑了过去劝说道。“到了土司墓那里,到时候有大把的东西让你研究。”

“嗯,嗯”孙教授嘴里应着,眼睛却还在盯着那雕像。

“走啦走啦,回来了以后你可以再来看这个嘛,我们先去洞里。”彭老板看到高强下去了,彭剑跟在后面也下去了,心里又是兴奋又是着急,见说不动孙教授,干脆拉着孙教授往洞口边走了过来。“我先下去,老孙你赶紧跟着下来啊,我在下面等你。”

“去吧去吧。”孙教授皱着眉头看看那座雕像,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根本没注意彭老板到底说了什么。

彭老板手脚不慢,顺着绳子一下就滑到了洞底。到了里面还不忘大声的喊着。“老孙,你快点啊,我等着你呢。”

“来了。”孙教授应了一声,皱着眉头去拿那绑好的绳子准备下去。

“到里面了小心些。”我想了想走到孙教授旁边提醒了一句。

“嗯。”孙教授抬头一看是我,笑了笑之后便顺着绳子慢慢的滑了下去。

不多时,我们几人便都全部到了洞底。在没有继续前行之前,我一直偷空去瞄高处的洞口平台,和垂在那里的绳子。我担心那白毛怪物会窥探在我们四周,趁我们不注意时来给我们制造些麻烦。为此我还特地提醒了刘彬和胡志强。可惜等到我们离开了洞口,到了那条布满了骨骸和血丝样虫子的地下河边,周围都还没见有什么动静。

“再往前面一点,就是那条有血丝样虫子的河了。那条河里到处是死人的骨头和虫子。那虫子还会钻到人的皮肤底下去,然后慢慢的吃光你的血肉。”刘彬一边走,一边逗着李倩。

不过可能是人比较多的关系,而且每人都有一个绑在头上的矿工用的电灯。连胡志强都打了个手电。照得四处亮堂堂的一片,李倩倒不怎么害怕。听了刘彬的一番话只是略带着些讨厌的说了一句:“去,鬼信你的。”

“在这里可不要说鬼哦,这里是阴兵的地盘,阴兵就是鬼兵,小心他们听到了来找你聊天……”刘彬倒也不气馁,继续逗着李倩。

“小卫,你说这河里有一种虫子可以钻到活人的肉里去?”孙教授听到刘彬的话,看看我就在他附近,于是问了一句。“那虫子长什么样的?”

“嗯,那虫子红色的,很细很长,一般都在水底下。”我想了想那虫子的模样,说了出来。不过那虫子太过细小,我实在是看不出它兀什么详细的特征。

“很多水里的虫子都能在人体内部存活的。象以前有种血吸虫病。现在好象没了。不过象你说的这样的虫子我还没见过,要亲自看看再说。”孙教授想了想说道。“我以前下乡作知青的时候,听过一个人体里面长虫子的故事,现在想想觉得太恶心了一点。”

“哦。”我随口应了一声。对这些故事倒不是我没啥兴趣。只是在这洞穴里,我要保持警惕,防止发生意外,所以还是集中些注意力的好。

“人身体里面长虫子?什么故事?孙教授你说来听听。”孙教授的话被李倩听到了耳朵里,她马上就凑了过来。

“你不怕恶心?”孙教授颇有趣味的看了看李倩。

“听故事嘛,怕什么。故事都是人编的。”李倩一昂脑袋,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

“我这可不是编的,是以前真正发生过的!”孙教授的脸上严肃起来。

“那我也要听!”李倩还是一脸期待。

“好,是你自己要听的,那我就说了。”孙教授整理了下思路,慢慢的说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节

说故事之前得先介绍一下茶油树。一般人都只知道泡着喝的茶叶,却不清楚还有一种可以生产食用油的茶油树。

茶油树是多年生常绿灌木,属于山茶科。虫媒异花授粉植物。可以榨油的茶油籽其实就是它的种子。茶油籽生长周期长,从开花、授粉到果实成熟需要12个月,采摘茶油籽时雪白的茶花盛开怒放,因此民间有种说法叫做“抱子怀胎”。根据《山海经》的记载,我国早在2300多年前已开始种植茶油树和食用茶油。

茶油树喜欢温暖、阳光,对土壤条件的要求并不苛刻,尤其适合在荒山,丘陵等闲散土地上种植生长,在我国的南方湖南、福建、浙江、云南、贵州等山区均有种植。

记得我还小的时候,出了永顺城不远便有满山遍野的茶林。每年茶树开花的时候常常去寻了空芯的草茎当作吸管来吸食茶花的花蜜。只是到了现在,那些茶树早就已经被砍光伐尽了。

孙教授说的故事大概发生在六七十年代。那时候大批的知识分子被派到乡下去进行劳动教育,俗称上山下乡。孙教授自然也在其中,他去的地方是一个叫山茶沟的小山村。村里除了十几户人家和些田地外就只剩下了周围密不透风的茶林。

村里有户人家,姓什么叫什么的就不必去细究。家里有个姐姐,还有个弟弟。当时正是收完了茶油籽榨完了茶油后过后不久。茶油籽从树上摘下来后,一般要先晒上几天,等它开裂后取出被坚实的果皮包裹着的茶籽才能去榨油。榨出的茶油色泽金黄,清香宜人,经常食用对人的身体健康也有着很多的好处。而榨茶油后剩下的茶籽渣,也是个很有用的东西。茶籽渣在榨完油被压制成一块一块的,家里俗称茶枯。因为里面还含有部分剩余的茶油,所以极易燃烧。当然拿来当燃料只是一种很浪费的用法。一般是用来作肥料或者是洗东西,基至是洗头发。

茶枯含碱性,又因为还含了一些茶油,营养物质丰富,所以在水里化开后用来洗头发的话,可以达到去屑止痒等一些效果。这天早晨,姐姐正弄了一盆化了茶枯的水洗头,她这些天老是觉得头皮发痒,而且痒得受不了。用茶枯化开了水洗过,才会觉得稍微好上一些。可她正洗着头,她的弟弟过来了,埋怨她这么一大早的不作早饭,却在这里洗头。而且他还天天看到她洗,难道这头发少洗一两次就不行吗?

姐姐其实也是因为头皮发痒没办法才天天弄了茶枯水洗头,可这弟弟不知道,说了弟弟也不信,这一来二去的,两人言语不合,眼看着便要动起手来。

姐姐在洗着头,头上淋了茶枯水正觉得一阵舒服,当然不会动手去打弟弟,只是在言语上教训。弟弟没有早饭吃,又看到姐姐洗头,还说他,一气之下上前拉住他姐姐的头发扯了一把,谁知就这一扯,就扯出一条人命来。

姐姐的头发被弟弟的这一扯,连着整个头皮,全部给扯了下来,掉在了盛着水的盆子里。弟弟当时吓得呆了,望着眼前的景象忘了动作。只见姐姐的头上露出了一大片还在蠕动着的虫子,慢慢的纠结成一团一团的掉落下来,然后露出白花花的头盖骨。

姐姐手上在缠着自己的头发,连着自己的头皮就这么挂在自己的手上。反应过来后“啊”的一声大叫,再往自己头上抓去,只抓到一把蠕动的虫子,还有便是摸到了自己的头骨。抓着虫子递到眼前,看到一片血红色的虫子翻来滚去,终于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啊!”弟弟愣愣的看到姐姐倒了才反应过来,也是一声大叫,看着那些虫子也不敢上前,大呼小叫的拔脚便跑。

等到其他人听到了动静再跑过去看时,姐姐已经死了。弟弟吓得说话都说不清楚。众人去看了那姐姐的尸体,发现那些长在姐姐头皮底下的东西居然都是蚂蟥。众所周知,蚂蟥是一种生活在水里靠吸血为生的软体生物,在放满了水的田里,或者山边的水沟里都有。人们去田地里劳作的时候,蚂蟥会游过来吸附在人的肢体上吸血,一般被叮的人是感觉不出来的。等到发现的时候,蚂蟥早已吸得滚圆一肚子的血。而且据说被蚂蟥叮了也不能直接去拔,因为蚂蟥即便是被拉扯得断了仍然是叮住不会松口的。还有人说蚂蟥会钻洞,一旦有人使蛮力去拉扯,它会马上钻到人的肉里面去。当然这些都是乡间的传闻,没什么可信度。真正的生活当中,被蚂蟥叮过的人有一大把,可被蚂蟥钻到肉里面去的却没见过。而且在姐姐的身上,那些蚂蟥是直接寄生在头皮下面。姐姐觉得头皮老是发痒,也就是因为蚂蟥在里面活动的缘故。可是这些蚂蟥是怎么跑进姐姐的头皮里面去的,众人却又说不清楚。就算是去河里洗澡,蚂蟥也不大可能叮到人的头皮上去吧?

再后来,终于有人从田边引水的山涧里发现了一丝端倪。这山涧是从岩缝里渗出的一汪清泉,水质甘洌,清爽可口。人们在这泉边挖了道引水渠,一直将水引到田里,以作灌溉之用。平时劳作的时候,也有人摘了宽阔的树叶折成杯子样,来这里喝水。那人同样是来喝水,弄了片树叶折了个杯子,勺了杯水正要往嘴里送,却发现那杯水里多了丝东西。一条细细小小的如同血丝一般的虫子正在那水里蜿蜒游动。这是蚂蟥的幼虫。那人一看便认出了这东西。心道幸好我还没喝,要不然岂不是连这蚂蟥一块喝了下去?于是倒了这水想再去别处找水喝。心里想着这水里的蚂蟥忽然又想到了那户人家死了的姐姐,心里不由得一动,难道那些寄生在姐姐头皮底下的蚂蟥,就是姐姐喝水时不小心喝进去的?

第一百三十二节

其实这人想得没错,姐姐头皮底下寄生的蚂蟥,其实就是在姐姐喝水时不小心喝进去了。

在现代医学里就有许多例子,有人在野外洗澡或是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沾惹上蚂蟥。蚂蟥会寻机钻入人的口腔,鼻腔等部位,然后吸附在那里生长。也有蚂蟥进入口腔喉咙后四处活动,最后钻入人的气孔,进入胸腔的例子。至于姐姐被蚂蟥寄生到了头皮底下,可能也是蚂蟥进入口腔后,四处活动的结果。

“好恶心!该不是真的吧?”听完了孙教授的故事,李倩马上露出了一股厌恶的表情。

“应该是真的,我在医院见过有蚂蟥寄生在人的喉咙里的。”刘彬想来是没注意到李倩的表情,只顾着讨好忙接了一句,却是适得其反。

李倩阴着脸没有说话,只是孙教授听了刘彬的话呵呵的笑了一笑。

“我想那河里血丝一样的虫子可能也是一种蚂蟥,而且比一般的蚂蟥要利害!”刘彬听到没人说话,自顾自的又说了一句。

“也许吧。”孙教授说道。“蚂蟥的种类很多,有什么旱蚂蟥,水蚂蟥。好象还有种叫寄生蚂蟥的。不过这些我不大清楚,只是听说过而已。你们说的那条河还有多远?”

“不远了,前面就是。”刘彬看了看四周答道。这洞穴里刚下来时只有一条修整过的通道。等到了有那些虫子的地下河边,再过了堆积了骨骸的水潭,后来才有很多溶洞。通往那里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我们走过的有温泉的那一条。

又往前行了几十步,那条让刘彬记忆尤新的地下河便横在了眼前。

“那条河里基本上全部是那种虫子,里面还有人的骸骨。”到了河边,我对着孙教授解释了一下。我不怎么认为那东西是蚂蟥,因为蚂蟥没那么细,也没那么长。

“哦,我看看。”孙教授听了我的话,走到水边蹲下看了起来,他似乎觉得光一个头上的灯不够亮,于是又摸了把手电出来。

这里的水质十分清澈。除了水流动的波纹外,并不影响我们站在岸边观察河底。

河水也不深,目测最多不过是齐人的膝部。我望了望河里,跟我们上次来时一般无二。一根根人的臂骨上面吸满了那些虫子,看起来就象是一只只被拨去了皮的人手。在水纹的折射下,似乎还在缓缓的扭动着。

“孙教授,小心别沾水。水面一有波动,这些虫子马上就会汇集过来的。”我回头看见孙教授离那水面有些近了,于是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上次在那水潭里,要不是刘彬掉进水里激起水浪引开了潭边的虫子,我可能还想不出办法过那个水潭。

“不能碰这水?”孙教授听了我的话一愣。“难道这些蚂蟥是靠水流的波动感觉东西的?”

“试一下就知道了嘛。随便找个东西往水里一丢看看它们的反应。”我一边回答一边往地上看去,希望找个可以丢的石块之类的。“它们可能不是蚂蟥。这河里除了它们就没别的,是蚂蟥没血吸早饿死了。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这时我又想到了一个说明这不是蚂蟥的理由。于是一道说了出来。

“那这些虫子会是什么?”孙教授看着水底那些吸附在骨骸上的虫子问了一句。“还有这些人骨,难道都是掉进这河里死的?”

这时我刚从地上找了个拳头大的石块来,想想孙教授的那些问题我也回答不了,只好说道:“孙教授,你往后面退一点,我丢个石头进去你们看看。”

高强等人对我所说的这洞里的凶险一直不太相信,我想让他亲眼看看出了差错的后果。

孙教授听了我的话应了一声退开了几步。我一扬手就把那石块往河中间丢了过去。众人的电灯光芒随着那块石块一同落在了那河面中央。只见那石块激起了一股水花,然后化成一圈一圈的波纹,慢慢的扩散开来。水底那些吸附在骨骸上的虫被这股水流一激,先是猛烈的一缩,然后纷纷朝着水流激起的方向涌了过去。它们先是汇集成一条条细线,笔直的往着石块落下的地点扑了过去。途中碰上其他虫子的细线,然后在汇集到一起。等到了那石块附近一米左右的距离,那些虫子汇集成的细线已经交织成了一片红色的大网,不多时便将那石块连同附近的河底遮了个严严实实。入眼只看到了一片红色的东西在水底涌动。

“这要是人掉进了水里……”李倩有些畏缩的躲在刘彬身后,看到河里的这般情景,她吸了口凉气。

“如果还能爬上来,那他浑身上下都叮满了这种虫子。就象是长了一身红色的长毛。”我想到了那次刘彬从那水潭里爬出来的情形。除了脑袋,一身红色的虫子,确实象是长了身红毛一样。

我又看了看其他人,差不多都是一脸慎重。我想吓吓他们的目的基本算是达到了。

“我们得赶快通过这里。”我想了下现在的处境,这河边实在不是个久留之地。“这河边的路只供两三个人并排走。这水里有虫子,我们不能沾水。通道狭窄,万一在中间碰到了白毛怪物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危险我们根本就没有躲的地方。顺着这河往前走几十分钟,有个水潭,过了那个水潭就没有这些虫子的威胁了。而且地方也宽敞了好多。到时候就算再碰上其他的东西也好对付。”

上次我们就是在这河边遭到了那白毛怪物的袭击,弄得狼狈不堪。虽说这次我们人多又有了对付那些虫子的办法,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路上少沾惹些麻烦也好。

“那,我们还是赶紧往前走吧。”孙教授听了我的话,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舍一样的又看了看水底的那些虫子。最后还决定赶紧走人。

“依你!”彭老板一脸慎重的看了我一眼。“你们俩走前面,你到最后。其他人中间,都小心些。尽量离水远一点,我们走!”

彭老板三言两语作好了安排,我们一行人顺着河边又往前走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三节

前行不多时,那边上推满骸骨的水潭便已到了眼前。这水潭彻底封死了继续前行的道路,要想过去除了下水之外,便只有从两边的骸骨堆上爬过去。可是现在,这水潭边上的骸骨上,附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一眼看去尽是暗红的一片。在水里的部分还在随着水纹的波动有些起伏,而露出水面的部分则是死沉的一片,却又泛着一层血红色的光芒。看起来诡异莫名。

“你们打算怎么过去?”我看到那水潭后,扭头去问彭老板。虽然刘彬说他们准备了足够多的硫磺,可是说要杀死这么多虫子,还有那么大一个水潭的面积,我看不大可能。

“铺条路出来吧?”彭老板看到这样的情景也皱起了眉头。“小心一点过得去就行了。”

“从哪里过?那边上?”一直走在前面的高强现在也在离那水潭七八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听了我和彭老板的话,扭过头来问道。又伸手指了指那堆潭边的骸骨。

“嗯。”彭老板无奈的笑了笑。“当然如果有人想游过去的话,我也没意见。”

众人现在都望着那布满了虫子的水潭发愁,没人去理会彭老板的冷笑话。只有李倩在看清楚情况后,往刘彬的身后缩了缩身子,问道:“我们要从那些骨头上爬过去?”

“嗯。当然你也可以象彭老板说的那样游过去。”刘彬点点头,一脸戏谑的看着李倩。

“不要!”李倩红着脸,瞪了刘彬一眼。“我不过去!”

“那你自己留在这里。我们过去了。”刘彬说着作势就要往前走。

“哎!”李倩这下慌了神,一把拽住了刘彬的胳膊。

“放心!我有办法!”刘彬得意的笑了起来,就势拍了拍拉在他胳膊上的李倩的手。

“这些人骨应该是有人故意堆在这里的吧?”我正听着刘彬李倩说话,旁边的孙教授突然仿佛是自言自语般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我随口就应了一声。这些人的骨骸很明显是故意堆积起来的,除了让那些虫子吸附以外,也许还有一定的吓阻作用。

“骨头上到处是虫子,那它们怎么过来?它们就不怕那些虫子?”孙教授又说了一句。可这句话我却没怎么听懂。

“它们?什么它们?”我一愣。什么时候又多出个“它们”来了?难道孙教授还知道些这洞里的事情?

“就是那些洞里的人啊”孙教授看看我,解释道。“不是说这洞里有守墓的人吗,而且还要靠外面的村子给他们补充食物。那么他们至少也得过这个水潭到外面那洞底下去取那些食物是吧?”

“不是说了这洞里的守墓的人不可能活到现在的吗?”孙教授这么一说我更加奇怪了。因为进洞前我们的分析里,对于这里守墓人的讨论结果是不太可能有人能在这地下生活到现在。这可是五百来年,几十代人的事情。

“这洞底下应该是有人。”孙教授没理会我的问题,却又说了句让我吃惊的话。不过看到我的表情他马上又解释了起来。“第一,这河边上的这条路虽然不宽,但明显是修整过的。修好这么条路肯定就有些用处。第二,如果这下面没人,这里这么多骸骨又是那里来的?难道全部是当年修这路的时候留下来的?还有,你说过有土匪进来过的,到现在一路上我们都没发现有人的尸骨。肯定那些土匪的尸体被人移动了。要移动尸体也得过这个水潭吧?”

“这个……”我一时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孙教授的话里除了第二点可能推翻以外,其他两点都有充分的理由。尤其是最后一点。那也是我上次刚进这洞时就怀疑过的。

我当时是怀疑这洞里有什么吃人的猛兽。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了。可是以前本该留在洞口附近的尸体确实是被移走了。要移动这些尸体,不管是什么东西移的,这东西都必须经过这个水潭。那它肯定就要有对付这些虫子的办法。而且现在看来,移动了尸体的东西是人的机率较大。

“过了这水潭是有个温泉的,在那之前有一处富含硫磺的泥滩,如果在身上裹满了这些含有硫磺的稀泥,我猜也不用怕这些虫子。”这时刘彬不知道什么窜到了我们旁边。听到孙教授的话想了想便说了起来。“还有,裹完泥巴从边上爬过这个水潭,回去再泡温泉。所以那温泉里才会有人的头发。这底下应该是有人。”最后刘彬也下了这么个结论。

“应该是这样吧。”我迟疑的点点头。目前看来,刘彬的这个说法应该是最有说服力的。孙教授也在一旁点着头。

我看着刘彬,心想这家伙要是认真起来,脑子还是满灵活的。这时忽又想起一个事。“你不是说你有办法过那个水潭嘛?搞定了?”

“那个小事,我告诉高强他们去弄了,很快就好。”刘彬一脸得意的笑了笑。

“哦?”看到刘彬这么有把握,我也有些奇怪。扭头就往正在忙活的高强那里看去,想看看刘彬到底有何高招。

高强已经爬到了那骸骨堆的中间,正拿着一大句硫磺粉小心的伸着手往前面的骸骨堆上撒去。我仔细看了看,只看到高强脚下多了一张摊开来的毯子。

“就是垫张毯子再撒硫磺?”我还以为他能有什么好主意呢,谁知就只是在那堆骸骨上盖张毯子。

“对,就是加张毯子!”刘彬一脸的自得。“你可不要小看这张毯子的用处。第一它能保证硫磺在毯子上面阻止那些虫子靠近,要是没毯子,硫磺会全部掉进骨头缝里去。第二,有了这张毯子我们就不是从骨骸上过去,而是从毯子上过去。第三,那些骨头看起来堆得严实,中间还有很多缝,过去的时说不定就会把脚卡进去,有了层毯子就不那容被卡住了。第四……”

刘彬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那层毯子的妙用,可我对他说的已经没了兴趣。一摆手直接无视刘彬,摸了支烟来点上了。

“好了,可以过来了!”高强顺利的用毯子加硫磺在那堆骸骨上铺了条路出来。到了水潭对面大声对我们喊着。

“好。”彭老板应了一声。又转头吩咐众人道:“一个一个的过去,都小心一点。”

第一百三十四节

过了这布满虫子的水潭,前行的道路似乎顺畅了许多。只是我一直在心里想着,如果要走地下温泉那条路的话,难道过那富含硫磺的泥滩就只能弄得一身稀泥?

这样想我肯定是想不出个解答,不过估计应该还有一条路是不必从那泥滩里过的。否则这地底下的人每次出来回去都得弄一身泥巴,虽然有个温泉可以洗洗,这也似乎也太麻烦了一点。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有些想拿出那地图来看看,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路。

“我们是不是看看地图?看有没有其他的路进去。”我对着彭老板和孙教授说出了我的想法。“走我们知道的那条路,要弄得一身泥巴,虽然过去了有个温泉可以洗澡,但是还有个女的,我们似乎不大方便。”

我这么说,用眼神朝着李倩方向示意了一下。我们这一行人里她是女的,如果让她也弄得一身泥确实不大好办。

“这倒是个问题,”孙教授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要不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

“那好吧。”彭老板看着李倩也皱起了眉头,招呼众人停下休息一阵。“不过就算还有其他路的话,可能也不那么好走。”

“看看地图再说吧。有的话叫两三个人先去看看再作决定。”孙教授的话同我想的差不多。只是那地图画得似乎太简略了一点,除了线条便是隐藏的图案。那些图案标明位置,线条应该是指路线或者河流,我也看过几次,不过没有实物来参照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我就要去拿我带的那张地图。彭老板一挥手便拦住了我,“看复印的就行,我找人照着描了一份。那地图上有的我这上面都有。如果还少了什么东西的话那就是那地图上还有隐藏的图案。”

我一听这话心想也好,我这地用塑料线包住的拆来拆去的也麻烦。就看着彭老板从衣袋里摸了张同那地图差不多大的纸来。摊开来一看,线条什么的还有隐藏的那些图案都是一样不少。连那印章都是清晰可见。而且真地图上面那些隐藏的图案在红光下看起来都有些模糊,在他这复制品上却是清清楚楚,而且还有批注,比如“观音岩”,“流落河”之类的,看起来好看了许多。

“我们现在大概在这里了。”彭老板在地图上找了一阵,拿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这地图太简单了,具体我们在什么位置是找不到的。”

我看了看那地图也是。彭老板指的就是过了外面那个村子到那吊脚楼图案之间的一段。表示那村子的是一个“m”形的峡谷记号和一把刀样的图案,为什么画成这样就没人说得清了。而在这附近的线条,除了一个从那吊脚楼连到鱼样图案那里的之外,就剩下我们所在的这条。这其间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通路,又或者是画这地图的主人根本就没画其他的路。

“好象没有其他的路。”彭老板仔细的看了一遍地图有些无奈。“也可能是作这地图的人没画其他的路。要不我们自己叫两个人去找找看?”

“我们自己找?怎么去找?”孙教授摇了摇头。“湘西属喀斯特地貌,到处都是石灰岩,地下河流,溶洞不计其数?我们自己再去找路,找到什么时候去?我看还是就走小卫上次走的那条。小卫也是过了那条路到了一条河边就碰上那些’人’的。”

“那条路倒是现成的。”彭老板还有些迟疑。“李倩怎么过去?”

看到地图上根本没有画出其他的路,我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不过看到和李倩呆在一起的刘彬后我突然眼前一亮。“叫刘彬把她背过去!”

“好办法!”孙教授一听,往着刘彬方向看了看,便笑了起来。

“那就这样了,我们继续走吧。”彭老板见解决了这个问题,收了地图便又催促着赶路。

好在众人虽然走了这么多的路倒也不怎么劳累。体力稍差的李倩和孙教授又都没背什么东西,稍微休息了一下听彭老板说接着往前走便又纷纷站起身来。

上次跟我们过不去的那白毛怪物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一路到这里都还没遇上什么麻烦。众人心理的警惕也都放松了下来,也没管什么顺序队型,随意招呼着便往前行去。刘彬因上次来过这里,这时走到前面当起了向导,一路指指点点的直奔地下温泉。

轻车熟路的到了泥滩附近,刘彬卷起裤管就要往前走。我赶紧叫住了他,“刘彬,等一下!”

“干嘛?”刘彬给我叫得一愣。

“你还打算象上次那样弄一身泥过去?”我问他道。其实我刚才同彭老板说要刘彬背李倩过去虽然是个办法,但在我的心里其实只是个开玩笑的话。我想这泥滩边上可能还有其他的通路。而上次不过是因为那白毛怪物的关系,我们根本没空去管有没有路的问题。

“我打算在这边上找找看有没有过去的路,没事干谁往那泥巴里面钻啦?”刘彬一撇嘴,小心的在四周找了起来。看来他也不愿弄得一身泥巴。

这里其实就是两道巨大的石缝的一个转角处,低洼的地方蓄满了泥沙,又灌满了前面流下来的温泉水,所以变成了泥滩。我正打算招呼众人一起找找看有没有过去的路,刘彬在前面却又喊了起来。

“走这边上过吧,这里好象原本有条路。”刘彬站在石壁边上,脚下的稀泥刚刚漫过了他的脚背,他小心的用脚探着地面。“这边泥巴浅得多,就挨着这石壁。”

“你先过去看看。”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干脆叫刘彬先试试看。刘彬这时已经走过了将近一半的距离,稀泥的厚度一直唯持在他的脚背附近。

“看来那边上原来是留了有一条路的。后来长年累月的有泥沙在这里沉淀下来才慢慢给淹到泥巴下面去的。”孙教授看着刘小心翼翼的挨着石壁探了过去,分析道。

“有路就好,过去了只要洗洗脚就行。”彭老板可不会去管这里是怎么形成的,他只要能过去就行。说着话他又招呼其他人道。“都挨着那边上,慢慢过去。要是谁掉泥巴里面了自己负责。”

彭老板话音未落,就听见刘彬“哎呀”的一声叫,斜着身子滑进了旁边的稀泥里。

我正要出声询问刘彬是出了什么问题,却看见刘彬的脚边突然窜起了一个裹满了稀泥的人影,借着窜起的势子就往刘彬身上扑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五节

这突然窜出的人影吓了众人一跳,李倩更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不过也是她的这声惊叫让众人迅速反应了过来。

站在靠前一点位置的高强等人马上举起枪作出了瞄准的姿势。可是刘彬已经同那人影扭打到了一起,在那泥地里翻来滚去,泥水四溅之中很难分得出究竟那个人影才是刘彬。众人也不敢开枪,筹绰着要不要干脆上前去助战。

我也举着枪瞄了一会,虽然偶尔从那两个裹满了泥的人影的动作上大致认得出那个是刘彬,可是他们的动作剧烈,又老是纠缠在一起,我实在是没把握开枪。心里又担心刘彬的安危,一时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

刘彬的手里本来也是提着一杆五六式步枪的。只是在他小心探路的时候,那人影身上裹满了泥伏在泥地里,等他靠近了先是拉了刘彬的小腿一把,让刘彬失了平衡滑进稀泥里,接着又猛然扑上打了刘彬一个措手不及。慌乱之间刘彬的步枪早丢到了一边。即便是那枪还在刘彬的手里,在那样站都站不稳的泥巴里面近身缠斗,步枪反倒还不如一把刁首好使。

刘彬从那人影一拉自己的小腿的时候,便知道又遇上了麻烦。心里虽然慌乱,手上反应倒也不慢。可是泥地里面找不到了着力点,滑进去再给那人影一扑便几乎整个人都陷进了泥里。刘彬憋住了气,先是去扳那人影抓在他身上的手,可是力气不够怎么也扳不动。挣了几下后憋的那口气也撑不住了,可脸上又沾满了稀泥没法呼吸,情急之下只好伸出手去那人影身上乱抓。

我看到刘彬情况危急,一咬牙丢了步枪,从胡志强手里抢过了给他防身的刁首便冲了过去。顺着刘彬探出来的那条挨着石壁,淹没在稀泥下的小道就往刘彬那里跑了过去。

谁知刚跑到离刘彬还有四五米远的里就听到前面先是一声沉闷的嘶吼,和刘彬纠缠在一起的那人影立了起来,捂着自己的面部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厉啸。听着这熟悉的啸声,我猛然醒悟过来,埋伏在这泥地里偷袭刘彬的居然是我一直防备着却又找不着踪影的白毛怪物!

“趴下!”身后又传来不知是谁的一声大叫。我先是一愣,马上也反应过来,借着前冲的势子猛赶了两步,然后往刘彬身边一扑,将刚刚从泥巴里探出头来大口喘着气的刘彬又扑进了泥里。

“砰!砰!”刚扑进泥里我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枪声。接着便是那怪物的几声惨叫。最后有一个重物摔进泥里发出的声音,溅起的泥水让我同刘彬一样成了个泥人。

枪声平息后,我听到没了其他动静,握紧了刁首小心的看了一下刚才那白毛怪物所在的位置。

那白毛怪物已经倒在了泥地里,因为沾满了泥水的缘故,根本看不出它原来的模样。它身上也不知中了几枪,流出的血水染得旁边的泥地一片腥红。

“你们没事吧?”看到我直起了身子,彭老板在后面大声问了一句。

“没事!”我看了看那白毛怪物,确定它已经没了危险。刚才它中了几枪,现在倒在泥地里虽然还没断气也已经离死不远了。现在它还在抽搐着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微弱的嘶吼声。

“呸!我有事!”刘彬一边吐着灌进了他嘴里的稀泥,一边冲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伤到哪里了?”一听刘彬的话,我道是刘彬刚才在同那怪物的拼斗中受了伤,赶紧收了刁首去查看他身上有无伤口。

“妈的!”刘彬先是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看住了我,“我刚从泥巴里挣出来,还没喘上两口气又被你按了进去,害我吃了一嘴的泥巴!你说怎么办?”

“呃?”我一听这话,笑了。看样子刘彬应该是没啥损伤,他说有事只是被我按进泥里吃了点泥巴而已。“回头我买个牙刷给你好了。”

看到那白毛怪物慢慢的没了声息,我的心里也安稳了一些。这白毛怪物从我一进这洞开始,就一直悬在我的心头不敢让我有任何大意。如今算是彻底解决了这一隐患我也心情不错,于是就同刘彬开起玩笑来。“哎,我说刘彬,你是不是跟这个怪物有仇?为什么它每次都挑你下手?”

刘彬进这洞进了两次,也给这怪物伏击了两次。好在刘彬福大命大,两次都是有惊无险。上次沾了一身虫子幸好追击那怪物到这里,阴差阳错的借这泥里的硫磺除了那些虫子。这次被那怪物在这泥地里伏击,眼看着一口气憋不住了却又伸手抓到了那怪物的眼睛。白毛怪物吃痛松手这才保住了性命。这不知是该说刘彬同那怪物有“缘”还是刘彬自己的命大。

“你才跟那怪物有仇呢!我是命不好,尽走霉运!”刘彬挣扎着从泥地里站了起来,看着自己一身粘乎乎的稀泥也不知是要该哭还该笑。听了我的话心里越发的郁闷,想了想又说道。“以后我不走最前面,也不走最后面,我看我是不是还这么倒霉!”

这时高强护着彭老板几人走了过来,彭老板远远的就指着倒在泥地的白毛怪物问道:“那个是什么?”

看到其他人还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也收起了继续开玩笑的心思。“是那个我说过的白毛怪物,不过现在没事了,它已经快死了。”

听了我的话还举着枪的高强等人这才放松下来。彭老板到了近前看了看那一身是泥的白毛怪物,又问了一句:“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这怪物我见过的好象就这么一只。摆平它就没事了。”我想了想回答道:“不过以后我们得担心那些地底下的会射箭的人,他们比这怪物难对付得多。”

“嗯。”彭老板应了一声,转过头又去招呼还在后面观望的几人。“都赶紧过来吧,暂时没事了。”

看到众人都在按着顺序沿着石壁边的小道走了过来,我也对着刘彬说道:“走吧,我俩还得去泡温泉呢。”

刘彬现在也不用去管什么有没有路的问题,反正一身是泥,找到了丢在一边的步枪淌着泥水就往前行去,临走时回头瞪了我一眼:“记着我的牙刷!”

第一百三十六节

过了泥滩,温泉,又曲曲折折的走了满远,我们到了一条颇为宽广的地下河边。

这里人工修饰的痕迹更加明显,甚至在有些靠近河水低的地方可以看到人工补砌起来的平整石块。也就是这些石块加上原有石壁边的一些缓坡,在这地下河边形成了一条不算十分平整的道路来。

我记得这里是我们最后遇到张燕和阿强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算得上是那些地底人的出没范围了。这河一头连着流落河上被封死的洞口,而另一头,从那地图上看,便是连着那个圆圈里的吊脚楼了。

眼看着就要到达目标,我们一行人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了起来。因为在路面上的石缝里,我们发现了一根折断了的羽箭。这证明我告诉他们的情况不假,也从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这下面确实应该有人。

孙教授拿着那支断了的羽箭看了一阵,惊得“咦”了一声。

我听了也有些奇怪,过去一看那羽箭,那箭的尾羽倒是很普通的一截鸟羽,箭身也是很普通的一根木制长杆,而那箭头却泛着一丝冷冷的白色光芒,不象是金属,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我看到这箭头不由得张口问道:“这箭头是用什么作的?”

孙教授皱着眉头看看我,又用手指在那箭头上摸索了一阵,有些迟疑的答道:“看起来,好象是用什么骨头作的。”

“骨头?”听到这话我马上想到了我们路过了的那个水潭里堆积的骨骸。又想到自己曾经中过一箭,那截箭头也不知是用什么骨头作成。“是不是人的骨头?”

“这,可看不出来,只看得出这应该是用敲碎的骨头打磨而成。”孙教授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道:“只是,用兽骨之类的制作工具应该都是石器时代的事情。这洞里有人现在是肯定的了,可这些人总不能还停留在石器时代吧?”

“石器时代?”这名词我听得不太明白。

“那是人类智慧刚刚萌芽的时候,人类刚学会使用工具,大多用石头木棒等等天然的工具。到后来便有用兽骨制成的骨矛,骨箭什么的。但是自从人类学会冶炼金属后,骨制的工具就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孙教授大致的给我解释了下什么叫石器时代,看着那骨制的箭头又发出了疑问。“这里面的人应该跟外界是有联系的。至少在几百年前和土司王就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关系。可土司王那时候外面早都已经用上铁器了,这些人为什么到现在还用骨箭?”

“这个……,我不知道。”这问题明显不是我回答得出的。况且对几百年前的历史我就是知之甚少,更别说那个什么石器时代了。不过孙教授的话我倒是大致听明白了。就是按理说这些地底人如果跟土司王有过一定的联系,那么他们用的箭头就应该同外界,也就土司王他们一样是铁制的,可我们现在发现的这支羽箭,却到知为何是早已经淘汰了的骨制箭头。

“那这东西应该算古董了?石器时代,离现在应该有好多年了吧?”彭老板听孙教授说得深奥,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听着那箭头是石器时代才用的东西,也不清楚石器时代离现在到底有多少年,想想觉得这年头应该满久。那么那箭头怎么也得算个古董了吧?说着小心的凑上去就想把那箭头拿过来藏好。

“这不是古董。”孙教授拍开了彭老板伸过去的手。“这是现在,或者是不久之前才作出来的东西。真是石器时代的早烂完了。”

“现在?”彭老板听得一脸迷惑。“你不是说这东西只有石器时代才用吗?怎么又变现在的啦?”

我在旁边听得有些好笑,于是比划了一下手里的五六式步枪,插了一句。“火枪应该是以前才用的东西吧?那我现在造一把出来行不行?”

“这个……也行。”这话说得彭老板没了声音,不过他眼睛还是直愣愣的看住了孙教授手里的那支羽箭,过了一会突然他又冒出了一句。“那这算不算是仿制的古董?”

我一听这话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孙教授也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也没了继续研究那羽箭的兴致,将那羽箭往彭老板手里一塞:“算!你要你拿去!”

“好!谢谢,谢谢!”还没明白过来的彭老板一脸的喜不自禁,将那羽箭小心的收好,装进了背包里。

我摇着头,无奈的看向孙教授。“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等下还有大把的仿制的古董。”

孙教授还没回话,彭老板听了我的话已经催促了起来。“快走,快走!土司王的宝藏可就在我们前面不远了!”

我同孙教授相视无语。

众人分清了方向,延着河边的小道,继续往着上游前行。

这条地下河水面看起来颇为平静。河面不知在什么时候有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我也偷空打着手电往河的对岸望了几眼,只是不知道是这河面过于宽广,还是手电的穿透力不行,总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有些什么东西。

众人一路顺着小道前行,因为地上发现了羽箭,为了安全调整了队形。高强等三人靠前,我同刘彬靠后。彭老板孙教授几个没有武器的处在中间。而且一路上尽量保持着安静。我觉得这保不保持安静都没多大用处,因为在这一片黑暗的地下洞穴里,我们身上几盏明显显的手电早已暴露了我们的位置。可是高强说,我们尽量不发出声音就可以更快的听到其他地方发出的声音,有动静了可以尽快防范。我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我们一行人都闷声不响的跟着前面的人往前赶路。

走了也不知有多久,我估计洞外的世界已经到了天黑,这条河边的小道好象还没到尽头。周围也尽是漆黑一片。一边是石壁一边是河水,也没什么岔路。这倒省了我们走错路的麻烦。其间也没遇上什么麻烦,那些用骨箭的地底人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众人也不敢大意,沉默着又往前走了一阵,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我小声的问了一句。

“前面有光!”高强压低了声音传过一句话来。

第一百三十七节

“光?”我听得心头一跳,马上想起了上次在这河边遇到的那些有着闪闪发光的眼睛的地底人。“是不是眼睛?”

嘴里这么问着,我赶紧挤到了前面,睁大了眼睛往着前方望了起来。

“不是。好象是有一大片什么东西在发光。”高强警惕的望着前方,回了一句。

一大片?那会是什么东西?我心里疑惑着,往前方张望了一阵,似乎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我又扭头看看其他正在张望的人,他们也是一脸迷惑。看来是同我一样没有发现什么发光的东西。

“你是不是眼睛看花了?”一般人在长时间看着光亮里的东西,比如我们手电照射下的路面,再猛的移开视线去看其他黑暗的地方时,会在视线里留下一个短暂的光斑。其实也就是视觉神经在突然间的明暗变化下跟不上反应,形成的一种类似于惯性的视觉停留现象。想到这些我又扭头去问高强。“我好象什么都没看见啊?”

“嗯,等等看吧,现在不见了。刚才我是看见了的。绝对不会看错的。”高强看了我一眼,又移过视线盯住了前方。伸出左手指了一指。“那边,刚才我就是看到那里似乎有个什么椭圆的东西发了一下光。虽然很淡,好象发了一下光又消失了。但我肯定我没看错。”

“哦?”我听得将信将疑。但是在真相未明的情况下也不能乱下判断。心想还是看清楚了再说。

我凝神盯住了高强指的那个方向。众人的手电光也往着那个方向划来划去,可是除了一片蒙蒙的水雾外,根本看不见有什么东西。

如此看了有五六分钟的样子,我盯得眼睛都有些酸了,可依旧是没有任何发现。心里不由得再次有些怀疑是不是高强看花了眼睛。正低下头空出手来准备揉下眼睛的时候,高强突然一拍我的胳膊。“看!那里!”

经得他这么一拍,我也顾不得再揉眼睛,使劲眨了两下眼皮便往那方向看了过去。

前方的一片雾蒙蒙的黑暗里,突然多了一处淡淡的光斑。初看之下有些象是用镜子反射出来的太阳光。不过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了,那光斑自然不可能是反射出来的阳光。而且仔细看了一阵,那光斑还在逐渐加强,从本来的模模糊糊变得慢慢清晰起来。虽然还有水雾的干扰,但我还是看清楚了那光斑的模样。那应该是一个倾斜于四五度左右的椭圆形的东西,发着一层朦胧的白色光晕。

“那是什么东西?”众人都看到了这般情形。一开始都没人说话,看了一阵见那东西除了发光便没了其他动静,李倩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可是李倩的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因为没人回答得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洞里,冒出这么一个发光的东西,实在没人想得出它是什么。

“难道是鬼火?”刘彬看着那发光的东西,小声的猜测道。

“不是,鬼火应该是白磷碰上空气自燃。颜色应该是蓝色的。形状也不会这么有规则吧。”孙教授摇摇头,马上推翻了刘彬的猜测。

“那会不会是萤火虫?”过了一阵,刘彬又小声的说了一句。

“去!你见过那么大的萤火虫啊?”李倩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

“也许有很多的萤火虫,聚在了一起。”刘彬又想了一阵,猜测道。

这次连李倩都懒得接他的话了。有谁见过有一大群的萤火虫聚集到一处,然后还有规律的一起发光的?

我看着那椭圆形的光斑,绞尽了脑汁也没想不出那会是个什么东西。而且就在我们盯着那光斑的时间里,那光斑由暗到亮,再由亮到暗,如此缓慢的变化了几次。一开始我以为是水雾的影响,仔细观察了一阵之后才发现确实是那发光的东西明暗程度在变化。可是除了这光亮程度的变化外,也看不出那东西有其他的什么名堂。

“孙教授,你看这会是什么?”我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只好去问看起来在我们这群人里见识最广的孙教授。

“不知道。我也想不出这会是个什么东西。”孙教授听了我的话,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夜明珠?”彭老板凑过来说了一句。

“夜明珠?”刘彬听到这话马上接上了。“你听说过有夜明珠还自带光线调节功能的?”

“呃?也许……也许……”彭老板给刘彬的话噎得一愣,“也许”了几次都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要不找两个人,先摸上去看看?”我看这样子讨论,肯定是讨论不出个结果。于是看了看孙教授,打算直接过去看看。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孙教授听了我的话有些迟疑。

“应该不会,那东西除了变亮变暗之外就没别的反应。好象也动不了。只要不要靠得太近了,远远看清楚是什么就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这话我说到后面也有些底气不足。这洞里的东西,我了解的明显也是太少。不说这发着光的东西会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危害,就说那些还在用着石器时代的骨制羽箭的地底人要是趁这机会给我们来个偷袭,最后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先不说还没遇上我认为最危险的那些地底人,碰上了这么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发光的东西难道就止步不前了?

“那就摸过去看看吧。”彭老板听到我们的话,一脸的无所谓的,反正也不用他亲自去涉险。

“嗯,那小心点。”孙教授又犹豫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

我点了点头,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步枪,拍了拍高强的肩膀。“走,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高强二话不说,提起枪便靠着边上石壁小心翼翼的往前摸了过去。我就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因为要小心防着出什么意外,我和高强为了不暴露自己都灭了身上的手电。摸黑挨着石壁往前行去。走了十几步便离开了众人手电的照射范围。前面那发着光的椭圆形的东西越发的醒目起来。看着渐渐的近了,那东西依旧没什么动静。我心稍稍松了口气,便留出了点精力去注意四周。

石壁边的小道不宽,最多只能供三人并行。高强在我前面全神注意着那发光的东西,我就防备着靠水的侧面。眼睛四处扫视之间,忽然又发现了一丝不对来。

不知何时,小道边的水面上,居然又多出了一个不断变化着的明晃晃的东西来。

第一百三十八节

初看到那明晃晃的东西时,我吓了一跳,当下往着旁边的石壁上一缩就不敢再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一看前面的高强还轻手蹑脚的往前走着,马上一把抓住了他,伸手指指水里的那个东西。

高强被我这一抓身子明显的一抖,当即蹲下了身子举着步枪四下里瞄了起来。

我不敢出声,只是伸出手来不停指着我看到的那个东西。高强看了看我指的方向,十分迷惑,似乎什么也没发现一样。他望了一阵没有发现终于忍不住小声的问了一句:“什么?”

我小心盯着水里的那个东西,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听到高强问话一时也没有细想,也蹲了下来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旁边的水里也有个会发光的东西。不过没那边那个那么大。”

“哦?”高强应了一声,狐疑的又往我指的那处水面看去。我这时才发现,因为蹲下来视线矮了一截的缘故,刚才我在水里看到的那个发光的东西已经被石道靠水边的突出部分挡住了。

“挡住了,要站起来才看得见。”我赶紧又对他解释了一句。

“哦。”高强又应了一声,抓着枪小心翼翼的便站了起来,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靠水的方向。

他站起身来警慎的往那水里看了一阵,我估摸着他应该看到那水里发光的东西了。正想拉他蹲下跟他商讨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时,他突然往前走了两步,盯着水里看了起来。我还没来得去想他离那水面太近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却突然又拧亮了手电往着头顶上照了过去!

这时我猛然也醒悟过来,这水底下的东西难道是映射的头顶上的?于是马上跟着他的动作举枪指向了头顶。

可我往头顶上这一瞄却又呆了半晌。高强的手电光里并没有照到什么东西,我眼里就看见了一个圆圆的散发着白光的东西高高的挂在天上!没错,是天上,周围甚至还看得见几颗忽闪忽闪的星星。而那圆圆的发着光的东西,自然就是月亮了。

高强举着手电又往四周绕了一绕,我随着那手电光依稀看到了一片陡峭嶙峋的岩壁。心里还有些疑惑,我也起身走到河水边,看看水里,再看看头顶,心里忽然冒出了两个字眼:天坑!

不论是山间还是在平地,有时会发现一些天然形成的大坑,坑壁或是平缓或是陡峭。坑底也有深有浅。坑的范围也是有大有小。有些从上面看起来小小的一个坑口,进去了却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大。也有些坑,站在坑边,凭目力根本看不见坑底,不知道到底有多深。这些深不可测,坑壁又陡峭异常难以攀附的,从来也没有人会下去测量研究一番的大坑,在我们那里一般被称作天坑。

而我们现在,应该是到了不知具体位于什么位置的一个天坑的坑底。头顶上露出了一片不大的天空,月亮星星都清晰可见。而在旁边的水里,我看到的那明晃晃的东西,自然也就是水面映射出的月亮了。

如果是在地面上,有人看到水里月亮的倒影自然是不会感到大惊小怪的。但是我们在这地下洞穴的黑暗里已经活动了好几个小时,眼睛里除了手电的光芒处便是一片黑暗,也没有其他发光的东西。在习惯了这种黑暗环境之后,突然又看到在意料中不可能出现在这种黑暗里的东西,心里自然难免要惊疑一番。

想通了这些之后,我心里的警惕也一时放松了下来。难怪我在看到那水里月亮的倒影之后,会觉得眼熟,只要在河边呆过的人,月亮的影子怎么会不熟呢?可是忽的又想到,这水里发光的,是月亮的影子,那在前面我们看到的那么大一片椭圆形的发光的东西,又会是什么?

我心里隐隐的想到了一些什么,一时却又说不明白。只能看着水里月亮的倒影对着高强说道:“那那前面那片发光的东西是……?”

“可能也是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有了这月亮倒影的例子,高强随口便答了一句。

反光自然指的就是反射月亮的光。可是前面那么大的一块,又不是水平的,自然不可能还是水面。不是水面又能反光的,难道是镜子?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当下迫不及待的对着高强说道,“走,过去看看!”

脑子想着这镜子反光的问题,一时也忘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打着手电加快速度就往着那片发光的东西跑了过去。

离得越近越证实了我的想法,那确实是一块什么东西在反射月亮的光。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们面对那东西的角度也发生了一些变化。现在看来,那东西大致是个圆形,成一定角度斜靠在石壁上。近看反光的那一面,上面影影绰绰的,似乎还有些什么图案。只是在月光和手电光的反射下比较刺眼,一时看不清楚。

“去叫他们过来吧。这就是一面反射月光的’大镜子’!”我看清楚了这些情况,心里再没了顾忌。于是叫高强去通知其他人。自己则凑到了那“镜子”边上去看,不知道那些地底人,或是当年的土司王在这里对着月光弄这么大面“镜子”干嘛。

我叫这东西作“镜子”,只是因为它可以象镜子一样的反光。事实上,它是一块剖开的大石头。直径有将近三四米,外面的一层看起来就象是普通的石头,可剖开后露出的里面的切面,却是光滑如镜,而且颜色偏白,加上月光更是白的一片。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石质。我在心里估摸了半天,觉得这石头可能是玉的一种。

我在观察这打磨成镜子一样的石头时,其他人也陆续到了这石头周围。一个个围着这石头啧啧称奇。

多了众人手电的照射,这石面越发的刺眼,孙教授上前眯着眼睛瞧了一阵,又伸出手去摸了几下,突然开口说道:“这石头上刻了有东西!”

一听这话,我忽然也想到我刚才远远看这石头时发现这上面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些东西。只是现在光线似乎太强了,看起来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心里忽然一动:“都把手电关了看看!”

“嗯?”众人一时不解。

“光线太强了。”我一指那石面。“反而看不清那上面的东西了。”

“对!对,都把手电关上!”孙教授明白过来,一边摸着那石面上刻出来的纹路,一边招呼道。

众人听了孙教授的话,一一关了手电。那石面上的光芒也暗淡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了一层淡淡的月光。而刻在石面上的图案,却是逐渐清晰了起来。

图案是一座古城。厚实的城墙,壮观的祠庙,高大的宫殿木楼,甚至还有细致的石刻牌坊,石马的雕像。城中人影朦踵,似乎正在举行什么祭祀活动。人群当中一座高耸的木楼,依山造势,气势恢弘。细细一看,那木楼将近有八九层,层层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曲廊幽阁,雅致玲珑!

“这是……这是吊脚楼?”彭老板盯着那图案中的木楼看了一阵,惊疑出声。“难道那地图上的吊脚楼就是说的这个?”

说着话,彭老板又打量了一下那块石头的大小“这东西我要怎么才弄得出去啊!”

第一百三十九节

你可以包一架直升飞机,从那上面把它吊出去。”刘彬听了彭老板的话,指指我们头顶上那片露出的天空说道。

“直升飞机?”彭老板抬头看看,又瞄瞄那块石头,皱着眉头盘算了起来。“这么大,不知道直升飞机吊得起不?还有,出去了又怎么找这天坑?这倒是个麻烦事……”

彭老板的自言自语惹得刘彬和李倩掩着嘴巴偷笑。我看了看他们,又去看正在研究那石镜的孙教授。

照我想来,这石镜不大可能就是那地图上的终点。土司王也没理由弄那么大工程来就是为了藏这么一块石头。而且看这石头的大小,估计也不是用船运得进来的。也就是这石头应该本来就在这个洞里面的,只是后来再给人加工成了现在的这付模样。只是我们现在都还不清楚,为什么要把石头弄成这么一面石镜。又会是什么人把它打磨成的这样,是土司王?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至于彭老板和刘彬的对话,在我看来,就真的只能当作是笑话来听听了。

“这座城,这座城好象刻的是土司的王城!”孙教授仔细的看着那些图案,似乎发现了一些线索。

“土司的王城?”说老司城我就知道,这土司的王城,倒没怎么听说。不过好象老司城也就是以前土司的王城。

“这个应该是祖师殿,这里是摆手堂,还有这些牌坊!”孙教授指着那图案上的建筑一一解说着,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这就是土司的王城!史书记载的’五溪之巨镇,万里之边城’!”

我还在那里分析老司城和土司王城的关系,孙教授又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而且他所说的我也不大清楚,只好试探着问了一句。“不是说土司的王城是老司城吗?”

“对,就是老司城。”孙教授点了点头,看着那石壁上的图案继续说道:“老司城原名福石城,以它的建造者永顺第十世土司王彭福石的名字命名,有首诗说’福石城中锦作窝,土王宫畔水生波,红灯万盏人千叠,一片缠绵摆手歌’,说的其实就是老司城。自彭福石以后,永顺历代土司王都住在福石城中。所以福石城,其实也就是永顺土司的王城。”

“那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孙教授的话我是听懂了,可是老司城是土司的王城那也是地面上的事,跟这洞里面石镜刻的图案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我也还不知道。”孙教授略有些尴尬的推了推眼镜,又去研究那石镜上的图案。他又仔细看了一阵,“咦”了一声后忽然又说道:“这城里面有些东西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我一听孙教授这语气似乎又有新的发现,马上凑了过去。

“多了这栋楼!”孙教授一指那图案上被人群围住的木楼。“好象也少了些东西。”

“你怎么知道它是多的?”我对孙教授这么说有些疑惑。这无非就是一座刻在石头上的古城而已,刻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怎么会存在多了什么少了什么的问题?

“老司城里面没有这栋楼!”孙教授皱着眉头,望着图案上的那座木楼说道:“而刻的其他的地方,比方说这个摆手堂,还有祖师殿,都跟老司城的一样。位置和大致形状都差不多。但是这栋吊脚楼是绝对没有的。而且吊脚楼到了四五层就算高的了,你看这个,将近有八九层,以前的那种建造技术,不大可能修得起来。”

“这个是刻出来的嘛,也许是以前土司王想修但是修不出来,所以老司城就没有了。”我听了孙教授的话有些想笑,这刻在石头上的图案怎么能跟现实中的一一对照?

“哦?”孙教授听了我的话仿佛是茅塞顿开。“倒是有这个可能,难道这刻的是土司王城的原始建筑图?”

“也许吧。”管他什么建筑图,土司王没事把它刻在这里干嘛?看来孙教授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这石镜上刻上这么个古城是干什么。我反正是想不出来的,于是随口敷衍了一句后打算掏支烟来抽抽。

刚摸了烟盒在手上,身后忽然有人拉我。我叼着烟想了没想就问了一句:“干嘛?”

“你看后面。”身后传来了胡志强的声音。

“后面黑麻麻的有什么好看的?”我们现在都没开手电,身后就是那条不知道有多宽的地下河,河面上除了有些水雾外似乎也没什么好看的。而且听胡志强的语气,似乎也不是发现了什么危险要向我报警。所以我随便回了一句,就摸出了火机来点烟。

“你转过来看一下嘛!”胡志强加大了力气拉了我一把。我一个不稳,差点把手里刚打着的火机丢了出去。

“好!我看我看,你别拉了。”也不知道胡志强究竟要我看什么,害我烟也没点着。我肚子里发着劳转过身,顺着胡志强的方向抬头一看,顿时傻了眼。顾不得点烟,转过来的身子也不回,只是反过手去拉了孙教授两把。

“孙教授,你看这边!”

眼前除了靠近水面处有些朦胧的水雾外,上面露出了一片黑色的弧形岩壁。一眼望去不知道离这里到底有多远,也没空去管这些。只见那片弧形的岩壁上隐隐约约的投射出一座雄伟的古城来,城墙木楼各种建筑一一在目,最为显眼的就是当中那座八九层的吊脚楼,稍一分辩,这不正是那座刻在石镜上的土司王城么?

“这是海市蜃楼?”众人一一转过身来,看着那座投射在岩壁上的古城,李倩首先发出了一声惊呼。

“不是,这应该反射的月光。”刘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岩壁的古城,回了一句。

那古城投射在高高的岩壁上,下方水雾弥漫,当真好似人间仙境,世上蓬莱。

我看得呆了一阵,也逐渐想明白了这投影的来历。这岩壁上的古城图案应该是月光从天坑中照射下来,再经过那石镜的反射,到了岩壁上而形成。想不到那一块打磨成石镜的石头,经由月光的照射,居然能在对岸的岸壁上形成这般如同海市蜃楼的奇景!

我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忽又想起刚才刘彬同彭老板说的要用直升飞机把那面石镜吊走的事情。我估摸了一下这石镜连同它反射的月光到达的那片岩壁的距离,扭过头冲着仍然兀自看得目瞪口木的彭老板说道:“彭老板,看样子你得再修一个足够大的展览厅。”

第一百四十节

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参照物,但是凭着石镜上的图案投射后放大的比例来看,这地底的空间绝对小不到那里去。我随便估算了一下从这石镜到对面那岩壁的距离,至少也该有一两公里以上。

“这石头就是弄出去了,看来也不大可能会放到我那里了。”彭老板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惋惜。

想想彭老板说得也没错,这石镜如果只是一片打磨的光滑一些的石头,上面刻着些许多年前留下来的图案的话,那最多只能算作是一般的古董。但是现在它的月光的照射下竟能展现出如此一付海市蜃楼般的奇景来,那就肯定不是一般的展览馆能够展出拥有的。

“这,这是奇迹!”孙教授看着这般情景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几百年前的古人,是如何设计并建造了这么奇特的景象来的!”

孙教授说着话,又返过身去摸索着那面石镜,动作明显比刚开始时小心轻柔了许多。

众人正看着眼前的奇景各有所思,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刹那间我的视线里只剩下了一片白色的残影。

“你干什么?”我闭上眼睛等恢复了视觉,扭头去问李倩。

“我……”李倩举着相机正要辩解,看看众人都是一脸责备的望着她,说话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三分。“我拍个照,不行么?这里又没有禁止拍照,你们也没说不能拍来的……”

听到她的话,语气里尽是委屈。仿佛我们众人欺负她一般。我一下子没了脾气,扭过头不再说话。

“对!对!拍照,多拍几张!这里的东西公布出去绝对会引起轰动!谁会知道在古溪州(湘西古称),这个一度被人们称作蛮夷之地的地方,竟然会有如此巧妙的工艺!”孙教授听到李倩的话,越发的激动起来,手舞足蹈的指挥起李倩来。“拍这个,要拍清楚一点,还有那个投影,换几个角度,多拍几张……”

“好!”有了孙教授的支持,李倩马上没了刚才的委屈。示威般的向着我瞪了一眼,兴冲冲的跑去按着孙教授的指示拍起照来。

一时间,眼前白色的闪光灯不断。刺得我的视线里尽是一片惨白,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李倩也仿佛是故意跟我斗气一般,其他的地方不去,尽在我的身边猛按快门。我没有办法,只好走到河水边蹲了下来。我前面就是地下河,对面的远处就是岩壁上的投影,你李倩再怎么拍现在也没办法跑我面前去闪我眼睛了吧?

李倩围着那面石镜拍了一些相片,又在孙教授的指示下远远的拍起了岩壁上的投影。不过现状她只能在我身后拍摄,闪光灯虽然一样的闪烁,可是对我的影响已经不大了。

无聊之下,我盯着对面的投影发起了呆。心里想着这面石镜也算是个珍贵的东西了,只是土司王凿出巨石封了河道,借巴岩鱼的传说掩饰这一切,难道就是为了这一面石镜?而且,我上次遇到的,那些使用弓箭作武器的地底人都还没出现,难道这洞里除了这石镜,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心里这么想着,我无意识的看着对面岩壁上的投影。在忽明忽灭的闪电灯里,我忽然发现对影投影的下方,似乎露出了一片模糊的黑影。

我心里一惊,再去看时,因为闪光灯已经灭了,眼里只剩下了一片黑暗,和岩壁上看起来有些模糊了的投影。

难道是我看花眼了?我在心里纳闷。正好这时李倩对着那片岩壁又按下了快门。借着闪光灯的光,我又往刚才看到黑影的那地方看去。虽然是很短暂的一眼,但是却是让我肯定了,在那边岩壁的下面,弥漫的水雾当中确实是露出了一个高大的黑影来。

虽然没看出是什么,但我依稀觉得那黑影有些眼熟。心里疑惑着马上拧亮了手电去看。

“你在看什么?”旁边的刘彬见我打了手电对着远外照来照去,问了一句。

“那下面好象有什么东西,我刚才看到了,只是没看清楚。”我一边解释一边继续寻找刚才看到的黑影。可是这手电的光似乎照不了那么远,除了水雾我根本没发现有其他的东西。

“哦?”刘彬听了我的话将信将疑,想了想也把手电拧亮了对着远处毫无目的照了起来。

“这手电照不了那么远。”我皱起了眉头。那黑影我已经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可是用手电又照不到,我心里不由得有些丧气。

“你们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孙教授听到我们的话走了过来,同我们一起往远处着张望。

“我刚才看到那边好象有个什么东西,就在那投影的下面一点,样子好象是……”我在心里揣摩着要怎么形容我看到的那个黑影,不知不觉看到了黑影上方的那付石镜的投影,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是一座楼,就是那座吊脚楼!”

那黑影露出的模糊的轮廓象极了投影上那座高大的吊脚楼!基本就连位置,那黑影也是在那投影中吊脚楼的正下方!

“吊脚楼?”刘彬听到我的话,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看花眼了吧?那边会有吊脚楼?”

“真的,看起来样子就和投影上的那座吊脚楼一样,只是手电照不了那么远,所以看不见了。”我赶紧解释着。

可是我解释完刘彬还是一付我不信你的样子。倒是孙教授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去了。我想再说些话来告诉他们我真在那岩壁下面看到了一座真的吊脚楼,可是一时又找不出什么确实的证据。无奈之下也只能闭口不言。举着手电继续往着那边望着,心想这手电要是再能照得远一些就好了,那八成就能看见那座吊脚楼了。这样也就不会再有人怀疑我说的话。

可惜我举着手电照了半天,那手电的射程也不能增加一点半点。除了弥漫在河面的水雾,我依旧是毫无发现。正想放弃努力时,突然听到旁边的刘彬发出了一声惊呼。“咦,那是什么?”

“你看到了?”我心里一喜,只道是他发现我看到过的那座吊脚楼。可我把视线移过去一看心里便凉了半截。

刘彬照的是不远处的一处水面,不过在那些水雾当中朦朦胧胧的露出了一团黑影,仔细看了看那黑影似乎还在往着我们这边移动。我睁大了眼睛仔细一看,那黑影应该是一条木船。

“是船!那是一艘木船!”我心里猛得警觉起来,一下子想到了我在流落河看到过的那些阴兵。

“这里怎么会有船?”孙教授还在疑惑的望着那艘正在逐渐驶近的木船。“那船还开过来了?”

“都退后,小心一点!”我赶紧招呼众人防备,同时抓紧了自己手里的枪。

将手电牢牢照在了那木船之上,看着那木船穿过重重水雾,眼看着就要到了我们的面前。众人退到了岩壁边,背靠着石壁都是一付如临大敌的模样。一时之间也无人敢发出声音,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水声,便只剩下了众人压低了的呼吸声。

第一百四十一节

那木船裹着一团黑雾,缓缓的靠在了我们所在的岸边,距离我们众人也不过才五六步的距离。众人大气也敢出一口,都死死了盯住了那木船,怕那木船会突然冒出个什么异样的东西出来。

可是那木船上看起来是死寂一片,除了船头一根旗杆上耸拉着的一面残破不堪的大旗偶尔会随风晃上一晃外,根本不见有任何活动的东西。

我平端着步枪往那木船上仔细看了一阵,似乎那船上并没有什么活物,而那船的样式和大小,则是象极了我曾经在流落河看到的阴兵鬼船。

“这就是我在流落河看到过的那样的船。”我见那船上一直没什么动静,胆子大了一些,扭过头小声的对着旁边的孙教授说道。

“你们看到的就是这种船?”孙教授听到我的话想了一想,说道:“这船看起来也不象是现在造出来的。可能就是当年土司王开进了这地下河里的船。”

“土司王的船?这船都过了几百年了怎么还在水面上漂着?难道还真的有鬼不成?”刘彬听到我们说话,怔了一怔接口道。

我听了刘彬的话皱了皱眉头,这家伙怎么说话没个顾忌?在流落河被巨石封住了的水道附近,我和刘彬都是亲眼见过这种鬼船的。那时候那船是看得见摸不着,只是一些虚影。不知道现在看到的这艘会不会也只是一种幻像。照常理,木船就算制造的再好,过上个几百年也都会变得腐朽不堪,根本不可能再象这样在水面上漂着。

“会不会象上次一样也是假的?”我想了想上次的情形,说道:“只看得见碰不到的?”

“隔这么近看着怎么可能是假的?”刘彬拿着手电往那船上照了几圈。

刚才我们突然看到这驶来的木船,一时惊疑不定,只顾着退后拉开距离,手拧亮的手电倒是都忘了去关。所以这木船从一出现一直到靠到了岸边,都一直在我们手电的照射下。因此我们也才能大致看得清那船上的情形。

“你看,有影子,这船应该不是假的。”刘彬将手电对着那船头的旗杆晃了两晃。我们可以看到那旗杆的影子随着刘彬的动作也晃了两晃。同时,我也看到了那船上的中间位置有一截一人来高的封闭式船舱。舱门口左右对开,各挂着一付绣满了花纹的帘子。

“这船……”那旗杆虽然有影子,但似乎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传言鬼是没影子的,可真正有人证实过吧?我一时迟疑着不敢乱下结论。

“过去看看吧?就一艘船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没见这样的船。”刘彬大大咧咧的说道。这可不象他平时的样子,我扭头一看,只见他身边还缩着一个娇小的人影,李倩。难道身边有了个女的,连人的胆子就会大上许多?我在心里面想着没有说话。

“过去看看吧,老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刘彬揣着枪跃跃欲试。

“好,那你去!我掩护你!”我冲着刘彬戏谑的一笑。你小子不是想表现吗,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你……!”刘彬给我这话噎得一愣,不停的变着脸色,咬牙切齿的看了我几眼,一拉枪栓。“去就去!”

说完刘彬深吸了两口气。端着步枪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往着那木船靠了过去。我也不敢大意,举起枪全神戒备了起来,一旦情况有变好随时援助刘彬。

刘彬摸到了船边,那木船的船舷差不多与岸边的小道平齐,离水面则还有将近两尺来高的距离。只见刘彬小心的用枪口碰了碰那木船,先是确定了这船不是虚像后,又举着手电往着船舱里望了起来。完了直起腰,把步枪往肩上一扛。“没事!是艘空船!”

“空船?”听了这话我先是一愣,这地方怎么可能随便漂来一艘几百年前的空船?

“船上什么都没有,不信你来看!”刘彬一指那船舱。

这船是空的,难道真是在这地下河的水面上漂了几百年?我心里疑惑着往那木船走了过去。如果有几百年了,那这船就算还能漂在水上,船体也应该腐蚀的不行了,估计随便碰碰可能会散架。

我心里这么想着,再一看刘彬,他又望了那船上几眼,确认了这确实是艘空船之后居然往那船上走了过去!

“等下!”我赶紧叫了一声。可刘彬这时两只脚都已经迈上了那木船,我只能又叫了一声:“别动!千万别动!”

刘彬突然听到我的话吓了一跳,抓了步枪在手里一时不知所措。回头一看我又是一脸的慎重,只道是自己有了什么莫名的危险,当时就变了脸色,两脚一软就在那船上抖了起来,带着那木船也一并轻微的摇晃起来。

我一看那船在刘彬的脚下也跟着晃了起来,心里就怕那船被刘彬摇得散了架,赶紧招呼刘彬:“快上来啊!”

“怎……怎么了?”刘彬给我吓得不轻,说话也哆嗦起来。听了我的话却是没有动作。我紧走两步到了旁边伸手抓住了他一把就把他从那船上拉了下来。

“那船上有什么?”刘彬一下船马上缩到了我的身后,畏头畏脑的探出头来往那船上张望。

“躲什么躲!”我一把把刘彬揪到了面前教训起来。“你也不想想这船是什么年代的!你就这么上去了你就不怕它突然散架了或者是沉了?”

刘彬给我这番话训得半晌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后问道:“你是怕那船散了?”

“嗯!万一那船要是散了,你就得到河里去喂鱼!”我一瞪他,说得理直气壮。

“我还以为是那船上有什么东西我没看见呢!吓得我半死,你就不会直说,什么等下!别动!的,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啊?”刘彬明白过来气得要死。“再说,我上去那船不是没散么?”

“我也是为你好,知道不?”我看着刘彬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很是得意,不过脸上还得露出一付语重心长的表情来。“哦对了,你有没有去过日本?”我忽然又想到了一点,开口去问刘彬。

“什么?日本?干嘛?”刘彬被我这突然间的问题问得一愣。

“你有没有去日本读过军校?”我又问他。

“我学医的,你不知道吗?读什么军校?”刘彬一脸你傻了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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