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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魂之界》


第一章 少年出世

黄灵大陆炎夏边境,诛羽峰角此时,一白衣少年正与一群赤身兽狼殊死搏斗,不远处那座雪白山峰,一垂眉老翁默默注视着下方一切,沉吟不语。少年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阳光映衬下,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耳钻发出幽蓝的光芒,俊美却稚嫩的面庞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兽狼与少年与僵持不下,紧紧将其围成一圈,未尝贸然行动,少年沉默,目光却始终不离那头高大的兽狼首领。待狼王一声长嚎,兽狼突然朝少年奔袭而来,眼见群狼蔽日,即将扑身之际,少年一记凌空倒翻,及时躲了开来。“擒王!”就在群狼纳然间,少年冲天飞起,化做一道飞虹,凌渡虚空之际,少年反手拔剑,一记倒臂挥月朝狼王劈砍而去,森寒的剑气刺碎了西风,卷起了漫天红叶。可狼王岂是等闲之辈?剑气席卷而来,狼王凌空一闪,化为辰辰虚影,周身突然泛起浓浓血光,骤然间,狼王幻影携席卷八方之力如奔雷般扑来。少年双瞳紧缩,瞬即脚步一登,后退了七尺,背脊猛然贴上了一棵树干,终于躲开狼王强势一攻。“呼~好险!”拂去额头的汗珠,少年死死盯着兽狼首领,就在其不知所措时。“徒儿,不可恋战,你不是它的对手!”一道悠远的声音传了过来,少年望向远方那座高峰,心想终于结束了。眼见狼族首领虎视眈眈的靠向自己,少年毅然捏碎一道黄符,随即消逝于茫茫天际中。回到了诛羽峰,少年早已疲惫不堪。“如此般于我非人的折磨,究竟意在何为?”墨岚炅瘫倒在木榻上,暗暗想道。“不要怪为师,若你不能激发自我的潜能,最终只会和他人一样,成为一介废人。”就在墨岚炅昏昏欲睡之际,一道空灵的声音传入脑海。“是梦吗?”伴随那道飘渺之音,墨岚炅沉沉睡了过去。墨岚炅无父无母,自幼便跟随师父在诛羽峰修炼,每隔三五之日,就会受师父之令,前往山底的凶险之地与凶兽殊死搏斗,方其陷入九死一生之境时,才将其召回,就这样维持至今。随着武力的提升,墨岚炅便会深入到更加凶险的虫兽之地,这次遇到的兽狼就十分棘手。兽狼速度极快,且喜好群居,所亏墨岚炅身手灵敏,才得以绝境逢生。墨岚炅自幼天赋异禀,八岁便完成起灵,踏上了修行之路。如今墨岚炅已进阶源魂二段,其身怀绝技,纵观炎夏全境,同龄者中也难逢棋手,可墨岚炅常年于这诛羽峰闭守不出,也难知此情。往后三年,师父就其所短,阔谈炎夏国历史,授其所见。三年修炼,墨岚炅一撇懵懂无知,并成功突破至源魂七段。……一日,墨岚炅受师父之意,盘坐厅中,悟其所道。“于你此般磨练,意在何为”“除了苦与累,感受不到它存在的意义。”墨岚炅漠然到。常年修炼,早已疲惫不堪。“深海之鱼,明知前方危机四伏,为何还要奋力前游高树之鹰,明知脚下是万丈深渊,为何还要展翅一跃壤中之种,明知其外是寒风楚楚,为何还要奋力出芽”师父捋胡问到。“或是尝求突破吧!”“其何也为此冒险呢?”师父追问到。墨岚炅无言以对,默默低下了头。“道理很其实简单,为了生存。”“大自然之主宰,众者皆同,不过沧海一粟,然方有生存之信念,补天浴日又何不能焉?”见墨岚炅一脸呆滞,师父捋胡一笑,不再多言。……此刻,墨岚炅正独行在距诛羽峰数十里的塱岭镇里,今日适逢每周一次的市集,小镇上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墨岚炅虽未曾出过远门,可这小镇却时常前来闲逛。小镇不大,但颇长,此刻可谓热闹非凡,小街物摆琳琅满目,琴棋书画引人不绝,闲养之人将其堵个水泄不通,只为行个热闹,农艺小吃飘香十里,让人垂涎三尺。……走进南墙一角,传来一阵低声细语,墨岚炅心生好奇,便暗暗凑在墙角。

“你们可曾听过镇南荒岭,古洞一事?”一褐衣少年神秘道。“我曾听家父提起过,说那南岭古洞乃塱岭镇数百年来的禁地,历代曾有重兵把手,生人不得靠近!”这时,一圆腰胖子上前道:“什么破传闻!我战虎活了十几年,从未听家父说过此事!”“虎哥息怒啊!小弟着实不敢骗您!只是传闻那古洞深处,数百年来封印着恐怖的凶煞之物,历代曾有不少武修想潜入一探究竟,竟无一生还!好在这凶物不曾出来害人,这么多年倒也相安无事!”……众少年于墙角处窃窃私语,时露忧慌之色。“呸!我战虎还就不信此邪!哥几若胆儿大,今晚随吾等走一遭,会会那邪地。”说道用力拍其鼓囔油肚,神情无比威凛。“万万不可啊虎哥,此洞诡谲乃实情,您竟敢命都不要!”一旁黄衣少年插嘴道。“给老子闭嘴!”胖子面露愠色,一时周围鸦雀无声。“没胆儿的自行滚吧!战家向来不交软杮,如此废柴我战虎岂能交也!”炎黄一脉自古以独有灵根闻名修行界,炎夏作为上古炎黄一脉的起源地之一,自然以灵武为修炼主体。战虎出身武灵世家,家父战霄更是名震四方的炼狩期武修,放眼整个平城地界,都是实力强劲的存在!然战家族长战郗、大长老战閃及战氏后嗣亦都没有修为,至今仍一众平俗之人。战虎膀大腰圆,性格刚烈,仗其父之威,成日一副不可触犯之色,塱岭镇少年皆以其为大。见战虎一脸怒气,少年们都默不作声,不知如何是好。“如此甚好,那我们今晚就行动!”战虎见状,直言道。几位少年皆暗暗瞪着褐衣少年,要不是他多嘴,岂会闹这一出!“虎哥…咱们真得去那…”一马脸少年插嘴道。“嗯?”未等说完,战虎一脸怒视,马脸少年顿时不再出声。“那咱们…不妨先去武…武当铺备些装备,以防万一…”战虎点点头:“好主意!”七八个身影在晖日下渐渐消失。墨岚炅跟随师父修炼多年,却从未听闻塱岭镇竟有此等诡谬之事,一番决择后,墨岚炅毅然跟上前去。穿越拥挤人潮,墨岚炅终于跻身于一家店铺,门匾赫然立着“幻机钫”三字。铺子不大,也很冷清,一些机攻制物整齐划一摆放其中,在小镇这已是十分高端的当铺。机攻种类繁多,大到攻防利器,小到生活所需,很是全面。墨岚炅从容跟了进去,佯装挑选物品。“哎呦!这不是战少公子吗能迎来您的大驾,小店蓬荜生辉啊!”见战虎前来,店家一脸献媚跑了过来,铺子进出货物,亦受战氏家族的管控,店主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店家客气了!我等自行挑选便可。”战虎故作谦逊,却盖不住傲慢之色。“得嘞!那您慢慢看,有什么需求尽管说,小的定按您吩咐来!”周围入客见到战虎,皆面露畏惧,纷纷出了当铺。“虎哥,既要攀爬洞道,定是少不了这墨狡神钩的!”马脸小弟扶了扶镜框,指着一排钩驽,战虎使完眼色,方才将其取下。褐衣少年见马脸半天只拿了墨狡神钩,暗自骂了句傻*,一连抱起数件机攻:“虎哥!这些可也用得着啊!”“嗯,你小子可以啊!黑蝎皮甲抗伤保命、裂星锤近身作战,十隐镖,远袭的好宝贝!我说宝仔,机普图没少看啊!”“虎哥过奖,若非跟随虎哥您不断学习,小弟仍一介凡废之人!”宝仔谦逊道,却暗中四处张望,想着还有什么可以保命之物。“不过…捞这么多你小子倒是会用吗?”低头摸了摸腰包,战虎有些心疼。“虎…虎哥您尽管放心,这铜子咱定不能让其白花!”……近一时辰后,几位少年才携着大包小包走了出去,墨岚炅一阵无语,不过随后也买了几样东西。“各位公子慢走啊!”战氏家族欣然来访,战虎出手亦如此阔绰,店家岂能不兴奋?见他们都已走远,墨岚炅顺其所述之地,终于在天黑前孤身来到南荒之岭,那口古洞附近。南岭距塱岭镇近四十里,一路空无一人,荒草杂生,凄凉不堪,墨岚炅朝不远处古洞望去,洞口不大,仅有数米宽。洞外铺满一圈圈石板,延伸数十米,每块石板都刻着不同的暗红色符号,有不少已经淡化,显然有些年头。周围吹来阵阵阴风,携卷一股异臭,见此诡谲之景,墨岚炅不敢贸然靠近,围着石板外围四处打转。在洞口正北百米外,有一块方形巨石,足有数米之高,石板一路直铺至此,巨石上也刻着一些奇怪符文,石底一圈插着不少铜剑,早已生出厚厚的锈斑。天色已暗,墨岚炅来到巨石下,回想几位少年说的话,不禁眉头一皱,这洞底下究竟封印着何物。

一番冥思苦想后,墨岚炅斜靠在石背上,等待他们的到来。傍晚十分,墨岚炅正昏昏欲睡,隐约听到一阵风吹草动声,急忙侧身一望,不远处,几个黑影在月夜下左右摆动,墨岚炅摒声凝气,只见他们均着一袭黑甲,浑身遮的严严实实,但墨岚炅还是从话语里听出了熟悉的声音。“虎哥,前…前方便是那邪洞,我们怎么办?”“咋…咋办?准…准备准备下去呗!此地情况可不明朗,咱…咱不能墨迹。”自踏入南岭,一路蔓草荒烟,野狐悲鸣,战虎等人早已毛森骨立,眼下传闻的古洞就在前方不远处,月色将石板照个雪亮,气氛极为诡异。看着一路的悲色,战虎早有退却之心,然覆水难收,只好硬着头皮。“虎哥,此…此地诡邪多凶,现在回去还来得及…”阵阵阴风扑面而来,宝仔胆颤心惊道。“回…回你个头啊!你他娘的不要咒老子!对了宝仔,白…白天不就你最能嚷嚷了吗?我看你由带头探路最合适不过了!”“好…好主意啊虎哥!”“咱哥…哥几个当中,唯宝仔熟虑机普图,晌午在幻机钫可没让虎…虎哥您少掏腰包呢!”大伙儿朝宝仔讥言讽语,总算出了口气。“啊虎…虎哥,我看还是……”宝仔惊慌失措,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传来的尽是狠毒之色。“平日里那马…马屁没少拍啊,怎的,现在怂了赶紧收拾着给我们带…带路!”战虎一脚踹了上去,将宝仔径直踢飞两米远。“是是…虎哥!”此刻挣扎早已无济于事,宝仔哆嗦着爬了起来,心想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第二章 古洞禁地

“你们几个也跟上去!”战虎瞪向身旁。嘶!

众人一脸惊慌,谁都不愿意朝古洞踏出一步。

“几个意思啊!”战虎扯着最近的马脸衣领,一脸凶煞。

“虎…虎哥!让宝…宝仔他先去探…探路不就行了呗…”马脸一脸憨笑,面色惨白无光,浑身直冒冷汗。“我数三声,谁要是还站着,我战虎这就了结了他!”战虎拔出一把刺刀,朝几人笔画着。

……

宝仔等人紧紧攥着手中的装备,浑身哆嗦,酿呛着往洞口行去,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是最令他们后悔的决定。洞内阵阵阴风扑面吹来,夹杂一股浓烈恶臭,阴寒刺骨,宝仔走在最前,心中十分不安,这感觉,靠近一步,便加重一分。“你们他娘的倒是快点啊!要活咱都能活,要死咱都得死,怂他娘…娘个鸡儿!”战虎在不远处吼道,语气颤抖不已,他亦深知此番行动凶多吉少。“是,虎…虎哥!”几人畏首畏尾的前往洞口,四周鸦默雀静,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来到洞口,宝仔探头望入洞底。“宝…宝仔!怎么样?”身后几人哆嗦道。“奇怪,什么也看不到呀!”洞口风出奇的大,伴随阵阵恶臭,宝仔肚内翻江倒海,转头艰难道。正当宝仔再次回头,准备一探究竟时,洞内突然迸发出一股极为强大的吸力,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吸进了进去。战虎身形猛地一倒,快速朝洞口滑去。“啊!救命!”战虎把住身边一根荒木,死死咬牙不放,可终究抵不住那吸力,滑进了洞中。“啊~~!”洞内传来几声噗通,再没有动静。“不好!”巨石离洞较远,却仍受强力干扰。墨岚炅身形一凌,翻入石背,右拳猛地一抬,轰然砸向巨石。

巨石瞬间七零八碎,卷起阵阵残风屏障,终于抵住那吸力。吸力渐渐消失,墨岚炅瘫软在地,想起方才一幕,仍心有余悸,一切竟来的如此突然。四周渐渐恢复宁静,一切仿佛未曾发生,只留下了漆黑至极的夜。望着远处阴风四溢的黑洞,墨岚炅左右为难,是进是退,无法定夺。回想起往日在诛羽峰角修炼的种种劫难,面对死亡,自己依旧能临危不惧。

眼下古洞就在前方,墨岚炅却心生退意。墨岚炅双拳紧握,额头布满汗珠:“这条路,老子闯定了!”取出所需之物,墨岚炅小心翼翼朝洞口行去,四周泛起阵阵阴风,墨岚炅当即打开护身灵阵,以防万一。洞内漆黑一片,只有暗涌而出的寒风。墨岚炅一连扔下数枚焰火蛋,四周顿时火光四射,噗通几声后,瞬间暗沉下来。

古洞不算深,只有十余米,底部是一片乌黑的水潭,四周立满了巨石,除了不少毒虫,别无他物。墨岚炅眉头一皱,捡起一颗碎石,手腕一凌,碎石如陨星般飞射潭中,并未传来动静。

一番挣扎后,墨岚炅点燃了煤油火把,随即纵身一跃,双脚踩在潭边一处巨石上,和外面那颗一样,这些巨石也都刻着古怪的符文。洞中腐臭无比,四周岩壁布满密密麻麻的小洞,阴风暗涌而出,借着微弱火光,墨岚炅不断四处观察。咕嘟!咕嘟!正当沉思之际,潭中传来一阵冒泡声。“嗯?”墨岚炅眉头一皱,手中瞬间凝结一道灵火,死死盯着潭面。

洞内阴风凛冽,潭水却毫无波澜。墨岚炅心神一定,随即灵掌一挥,潭水轰然散泄开来。

隐约间,一处穴影一闪而逝,潭水恢复了死寂。果不其然!墨岚炅心中一狠,将护身灵阵全然开出,猛地跳入潭中,有了护身灵阵,肉身足以数分钟不受水毒影响。潭水冰凉刺骨,即便有护身灵阵阻隔,依然寒气咄人。

墨岚炅强忍寒意,不断潜游,一道坚硬的石棱将墨岚炅挡了下来,墨岚炅疑惑万分,随即一阵摸索。“一道…两道…三道…”沿着石棱,墨岚炅摸了上去。“等等,这是…”

墨岚炅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这潭洞底部,竟有一条石阶!沿着石阶,墨岚炅爬出水潭,来到另一处洞穴。

四周一片死寂,没有火源,一切都是无尽的黑暗。

洞中腐气令人作呕,墨岚炅当即服下一粒回清丹,气息顿时顺畅不少。洞穴不大,四周空无一物,墨岚炅见墙角有处石洞,走进一看,顿时惊愕万分。

石洞内,竟还有一条石阶,洞口印满了古老符文,石阶内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处。显然,古洞内部是一座庞大的洞穴连层,由石道紧紧相通。

这是一处人为建造的地下洞穴,巨大洞穴是如何建成,建造者又究竟有何目的呢?墨岚炅缓缓走下石阶,洞中空气稀薄,心中深感不安。如此下去亦非良策!

穴巢接连不断,墨岚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时竟六神无主。诡异!真的诡异!嘶嘶嘶~嘶嘶嘶~就在墨岚炅沉思间,周围突然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墨岚炅心中一惊,定眼望去,只见石阶周围的墙壁,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晶莹剔透的白蝎,竟有手掌那么大。

白蝎似乎很介意墨岚炅的靠近,不断的摩擦出刺耳的钳声。眼前一幕诡异至极,墨岚炅顾不得多虑,瞬间掏出数张火阳符,猛然洒向四周。“燃!”霎时间,整个岩壁火光四射,白蝎极其惧火,发出急促的呲呲声,快速朝暗处退去。空间如此封闭,没有火阳符,墨岚炅很难抵御白蝎的进攻。

眼下白蝎大量出现绝非偶然,墨岚炅不得不万分谨慎。越往深处,环境愈发阴湿,白蝎在暗中呲呲作响。阵阵阴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墨岚炅莫名升起一丝恐惧,步伐更加轻缓。

足足过了半时辰,墨岚炅终于来到了石阶尽头。

穿过洞口,一座庞大无比的洞穴浮现眼前,脚下数十米,有一片巨大黑湖,洞穴深入地底,却仍传来阵阵阴风。

石洞就位于悬璧中央,眼下已无路可走,墨岚炅朝下方望去,四周岩壁崎岖不平,勉强可以攀爬。

洞内阴风四荡,湖中密麻漂浮着一堆白物,隐隐传来阴响,墨岚炅小心翼翼朝下方爬去,定眼一看,顿时毛骨悚然。

只见恶臭无比的腐潭上,漂满了残骸断骨,阴风吹动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这一瞬,洞穴深处突然传来剧烈震颤,岩壁滚滚开落,钻出一只只赤红毒蝎,足足数米之高,四周乱石飞溅,场面极其恐怖。

赤蝎颤鸣不已,似乎在召唤什么。

“不好!”

墨岚炅暗道不妙,飞速朝上爬去。一时间,整个洞穴连同湖面开始剧烈颤动,岩壁碎石层层掉落,墨岚炅手心一滑,顿时朝湖中坠去。

“啊~!”

祸不单行,就在墨岚炅坠落之际,湖中猛然迸发而出一口巨大漩涡,瞬间将墨岚炅扯了下来。

墨岚炅惊恐万分,竭力从腰间取出数枚灵爆珠,奋力向下甩去。“爆!”墨岚炅几乎是嘶吼着喊出,霎然间,一道巨大火光迸发而出,墨岚炅瞬间被冲力击飞,火光亮起一瞬,漩涡深处,一座巨大黑影缓缓而动,随即恢复一片死暗。凭借灵爆气波,墨岚炅飞出了水涡,重重跌落在岩壁一处石台上。灵爆珠乃常见的机攻暗器,只需注入一丝源力,方可念力引爆,威力十分不俗,墨岚炅急中生智,也算是歪打正着。墨岚炅顾不着伤痛,急忙爬起,朝下方惊恐望去。……子时,诛羽峰顶老者醒来后发现墨岚炅并不在院中,便闭上了眼睛。“哦千年尸蝎王,有意思!”老者衣袖一挥,一道十分隐晦的灵光朝天边某处飞去,随即继续回屋睡起了大觉。洞穴这边,墨岚炅还在死死盯着湖面,水涡一时消散,湖面竟然没了动静。

犹豫间,一股强烈剧痛油然而生,墨岚炅低头一望,不禁怛然失色。

只见身上每一处皮肤,都变成了灰暗色,正向外冒着丝丝黑气。洞穴上下,早已腐气弥漫。“不好!水气有毒!”墨岚炅猛然一惊。早在火光亮起一瞬,护身灵阵就已击碎,毒水袭身,肉身渐渐开始溃烂。

感受到腐气在体内肆意蔓延,墨岚炅痛苦万分。“这下…糟了!”墨岚炅紧紧咬牙,眉头拧成了川形,浑身直冒冷汗。祸不单行,就在这一瞬,一道巨大黑影从湖底冲天而起,携卷漫天扑泄的水花,朝墨岚炅扑袭而来。墨岚炅顿时一个激灵,立马侧翻一跃,死命扒住一块凸石,石台瞬间被砸出一道深坑,剧烈的冲撞卷起漫天石雨。只见那凶物通体墨黑,形如毒蝎,周身被十几条通往湖底的巨大锁链紧紧束缚着。

巨蝎足足十数米高,浑身腐气缭绕,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墨岚炅强忍剧痛,艰难爬到另一处石台上,巢穴深处本就空气稀薄,漫天扑来的恶臭,更是一度让其无法呼吸。

“嘶嘶嘶~”尸蝎突然发出一阵摄人心魂的嘶鸣声,墨岚炅浑身一颤,心如刀绞。感受到墨岚炅不同寻常的气息,尸蝎并未贸然进攻,朝其缓缓靠近,岩壁顿时传来剧烈颤动。腐气侵蚀让墨岚炅疼痛万分,可也顾不上分心,墨岚炅强忍剥肤之痛,屏气凝神。

四周的赤蝎并未靠近,在远处呲呲作响。见墨岚炅不为所动,尸蝎狂躁不已,发出摄人心魂的嘶鸣声,挥动着锋利足脚飞速爬来。

墨岚炅深知此地凶险至极,与墨蝎强攻无疑是以卵击石,只能另寻他法。

洞穴漆黑至极,好在墨岚炅视力超常,眼见锁链即将绷直,墨岚炅踩住一块凸石,死死盯着不断逼近的墨蝎,暗待良机。忽然,尸蝎一跃而起,巨大的黑钳携卷浓重戾气,朝墨岚炅轰然砸来,四周空气都开始扭曲。墨岚炅自然不会硬扛,千钧一发之际,墨岚炅后足一弓,一记凌月空腾翻到了尸蝎侧背上,死死抓着蝎背的巨大尖刺,尸蝎极为暴怒,不断将双钳砸向地面,岩壁一时乱石飞溅,震颤不已。

尸蝎攻势虽猛,可依旧无法伤及墨岚炅分毫。“嘶嘶嘶~”墨蝎全然大怒,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嘶鸣声,举起巨钳猛然朝湖中砸去,想要将墨岚炅化为枯骨。“就现在!”墨岚炅切准时机,侧身躲过飞落的碎石,随即双脚凌背一蹬,朝上方跃去。

眼下毫无落脚之处,墨岚炅来不及多想,扔出最后三颗灵爆珠,强行激开护身灵阵。巨大的冲击再次将墨岚炅震飞,眼见不远便是石阶洞口,墨岚炅趁爆炸余威,奋力朝洞口一跃,重重摔在石阶上。

第三章 尸蝎王

眼见墨蝎已然落入水中,墨岚炅拂去嘴角鲜血,心中总算安心不少,就在这时,更为恐怖的一幕出现,只见一只体型稍小的赤蝎,这时竟顺着石洞,缓缓爬了进来。赤蝎不断靠近,磨着那对火红巨钳,似乎很是暴怒。

“靠!什么情况!”墨岚炅强忍剧痛,朝后方石阶靠去。

“嘶嘶嘶~”

墨岚炅回头一望,不禁哑然失色,不知何时,后方石阶四周竟涌现出了无数白蝎,接连朝洞中爬出。墨岚炅当即震出灵盾诀,骤然间,墨岚炅周身形成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灵障,散发着淡淡金光。

“嘶嘶嘶~”

白蝎纷纷朝后退去,一时墨岚炅倒不必过于分心,只是身体早已受腐气侵蚀,灵盾诀也坚持不了多久,墨岚炅必须速战速决。石洞狭窄湿潮,只有方圆数米,后方石阶又有白蝎阻隔,形式对墨岚炅极为不利。

赤蝎见墨岚炅已无路可退,抬起一对巨钳朝墨岚炅猛力砸来。墨岚炅后足一弓,一记鲤鱼打挺躲了过去,赤蝎攻势虽猛,但相比蝎王之下,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嘶嘶嘶~”赤蝎全然大怒,嘶鸣声震荡整个洞穴,赤红巨钳顿时燃起一阵九阴之火,猛然砸向墨岚炅,地面顿时乱石飞溅,出现一道深坑。然赤蝎太过于低估墨岚炅的实力。“就现在!”墨岚炅腾空而起,躲过赤蝎的攻击,随即右掌一弓,一股雷鸣之力自掌心轰然炸裂,紫雷之力贯穿整个经脉,整个石阶洞穴霎时发出了耀眼的紫雷之光。“天雷震!”墨岚炅化为层层雷影,朝赤蝎飞袭而去,掌中紫雷之力爆出轰雷炸响。赤蝎一声嘶鸣,尾部刺钩迸发出幽暗魔光,两道光影狠狠撞在一起。霎时间,石阶洞穴火光四射,岩石迸裂四散,久久不息,附近白蝎无一幸免,皆化为灰烬。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墨岚炅震飞,墨岚炅倒在墙角,喘息不止,没想到赤蝎如此之强,仅仅一击,就将自己大部分筋脉震碎,此刻连疼痛都难以察觉。“靠!这是…什么力量!”墨岚炅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用力撑起身子。赤蝎不断嘶鸣,携卷浓烈煞气缓缓爬向墨岚炅。

回想十几年的辛酸苦楚,墨岚炅双拳紧握,心中极为不甘。“不!不会的!我一定不会死的!”

“啊啊啊!”墨岚炅睁开了腥红双眼,仰天长啸。就在此时,天边一道光影划破长空,瞬间闪进墨岚炅体内,灵光迅速扩散至全身。

一股暖流自心脉扩散开来,墨岚炅青筋炸起,体内灵元骤然炸裂,磅礴的灵力涌入全身,不断修复着伤痕,伤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短短十数秒,墨岚炅便浴火重生,突破源魂八段。“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竟然…”看着充满力量的身体,墨岚炅振奋不已。

洞内危机四伏,眼下最主要的,是解决这只棘手赤蝎,逃离出去。“嘶嘶嘶~”见墨岚炅站了起来,赤蝎顿时怒火冲天,通体爆发刺眼幽绿魔光,石洞开始剧烈震颤。“不好!洞要塌了!”如今四面楚歌,想要逃出亦如煎水作冰,唯一之计只有干掉赤蝎。来不及多想,墨岚炅瞬闪至赤蝎一侧,一记重拳轰然砸去。突破源魂八段,墨岚炅早已不同于前,重拳强大的冲击力让墨蝎一连滑退数米,趁此之际,墨岚炅身形一弓,十指并扣。

骤然间,一道磅礴的紫雷之力自掌心轰然炸裂,眼看地面出现密麻的裂纹,洞穴即将坍塌。墨岚炅右掌化拳,拳骨爆发出铮铮炸响,再次朝墨蝎飞袭而来,赤蝎顿时魔光大涨,九阴之力汇聚蝎尾。“轰隆隆~”两道强大的力量撞到一起,洞穴四周天崩地裂,岩石碎屑层层塌落,四周雾尘皑皑。墨岚炅重重倒在墙边,浑身遍体鳞伤,索性未伤及经脉。尘雾散去,赤蝎早已重瘫在地,奄奄一息,墨岚炅亦受伤不轻。墨岚炅从未遇过如此强大的凶兽,毅然取出赤蝎的魂源珠。魂源珠是灵兽的生命之源,一旦失去,伴随的将是痛苦与死亡。眼见洞穴崩裂坍塌,碎石砸落之际,墨岚炅奋力一扑,朝石阶退去。“嘶!好强大的能量!”

握着煞气缠绕的魂源珠,墨岚炅心中一震。白蝎早已不见踪影,然石阶一路落石不断,耽误了墨岚炅不少功夫。

就在暗道塌陷的一瞬,墨岚炅从洞口飞遁而出,在地上翻滚了十数圈。

望着身后滚滚尘烟的塌洞,墨岚炅深吸一口冷气。“好险,差点就出不来了!”一路逃脱,墨岚炅早已疲惫不堪。虽经历过太多的九死一生,然回想此番场景,仍心有余悸。

第四章 解谜

……次日晌午,墨岚炅一身疲惫回了小镇,来到灵宝阁,一掌将魂源珠拍向柜台,掌柜见状急忙赶了过来:“公子,您这是…”眼前这少年一进店,便有一股浓烈煞气携卷而来,掌柜不禁皱起眉宇,周围闲客皆为凡俗之人,但听到动静,也都望了过来。墨岚炅并未言语,将手中魂源珠朝前推了推,掌柜看向那颗墨珠后迟疑了几秒,瞬间面容失色,立马捂住了墨岚炅的手小声道:“哎呦喂!这位公子,此物万万不可暴露啊!”“只是一枚魂源珠而已,店家为何如此紧张?”“公子莫言,速随我来!”掌柜便急忙将墨岚炅带入一间内屋。“公子您有所不知,魂源珠之物亦分福煞,公子一进小店,便有一道煞气扑面而来,我见公子亦非修煞之人,一看便是此物作祟,万万不可暴露啊!”“哦?”

墨岚炅环顾四周,所幸眼下并无旁人。“公子,可否将此物于我一鉴?”墨岚炅递过魂源珠,暗暗端量着掌柜。“嘶!”手掌一经接触,寒煞之气便涌散而出,掌柜不禁身体一颤,险些未曾拿住。掌柜神色微眯,推了推鼻梁窝的老架镜,将魂源珠小心托起。

透过一缕暖阳,魂源珠内暗浊之气狂涌不止,似乎很是抗拒。“这是…”掌柜脸色骤然大变。“敢问公子,此物你是从何而得?”掌柜转身问到,语气十分急促。“是…我机缘巧合所得。”墨岚炅留起一丝心眼。“这魂源珠…”掌柜表色愕然,欲言又止,再次将其透过阳光,所见皆为同等迹象。“这竟是尸…尸蝎的魂源!”

数百年前,尸蝎猖獗作乱,为害天华一方,天华州携众力倾之,才得以剿除,蝎王也封印于十八龙盘锁魂阵,如今的南荒之岭。掌柜经营灵宝阁多年,奇闻异事自然有所了解。

仔细端量眼前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掌柜暗暗摇了摇头。

不可能!凡入十八龙盘锁魂阵者,历来无人生还,这魂源珠定有其他来头!“此乃邪煞之物,留着公子您毫无益处,小店欲以五十大银来换此物,公子意下如何?”掌柜暗暗观察墨岚炅,眼前少年浑身脏旧,并非富贵之户,如此高价,岂能不心动?“靠!五十银元!”墨岚炅一听,顿时目瞪口呆,没想到一颗魂源珠,竟如此值钱。回想古洞成百的赤红毒蝎,以及那恐怖至极的蝎王,墨岚炅一阵无奈。“妥!”

墨岚炅至今不曾见过银元,如今整整五十枚,墨岚炅欣喜若狂,难掩激动之色。“得嘞!那您稍等,这就给您去取!”不一会儿,一箱银元摆在红木桌上,斜阳下,映着银灿灿的光芒。

“这就是银元吗!”

看着满满一箱银元,墨岚炅星辰双眸散发着泠泠光影。……“嘿嘿嘿~老天呐…这下真是赚大发了!”待墨岚炅离开后,掌柜立马来到阁楼顶层,将魂源珠轻轻放进一件精美宝箱中。“过几日我便去一趟平城聚宝阁,只要能卖掉这宝贝,今后岂不是…哈哈哈~”掌柜想象着自己躺在钱海里的样子,嘴角溢出了口水。……回到住处,见师父昏睡于木躺椅上,墨岚炅并未打扰。毕竟师父多年来一直对自己不瘟不火,感情这方面墨岚炅早已看淡。师父曾说过:“震天下者,方能撼天动地,唯情乃不囊之物。”墨岚炅不知自己是否会有如此一日,但他明白,很多时候七情六欲的确足以击垮一个人。“回来了。”师父神闲气静道。“嗯?师父您醒了。”“锅里炖有一只三年大公鸡,为师还特意塞了根灵芝进去,够你补补身子了。”“好。”墨岚炅并未多想,肚子早已没有油水,急忙进屋狼吞虎咽起来。见墨岚炅许久才出,师父沉然喊到:

“给为师留了点没”“没…没有!”墨岚炅露出了无比尴尬的笑容。

“好小子,为师自己还没吃,你小子就给我整完啦”师父听后猛然坐立。“师父,我实在是太…太饿了,嘿嘿…”“罢了,不过你小子可以啊,一夜未见,武力又有所进展!”“听闻镇北有一座古洞,昨晚我就……”墨岚炅将大概经过道了出来。“哼!亏你小子运气好,遇到个锁了魂的尸蝎王。”“锁魂?”

“尸蝎性行凶煞,常以人肉为食,幼虫期通体如尸骨般灰白,而越过百年成体期,则全身赤红,修为大涨,至于那千年尸蝎王,还不在徒儿你的领悟范围内。”师父郑重其事道。“古洞尸蝎如此众多,这又来个尸蝎王,照师父这么说,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墨岚炅恍然失色。

“不急,听为师说完。”

墨岚炅双眸一亮,顿时安静下来。“很久以前,天华一带尸蝎猖獗,天华武修为了将蝎王镇压,建造了一座巨大的震魂池,名为十八龙盘锁魂阵,阵池为主,灵锁为辅,此阵一开,万魂俱摄。”

“难怪如此…”墨岚炅觉然大悟。“由于石阵镇压,尸蝎无法逃脱,只能不断打通岩石寻找腐食,尸蝎擅长吸食,那洞口便是良好的觅食处。群蝎共鸣,吸力十分强大,你有护身灵阵,方才不受影响。”原来如此!

墨岚炅终于理清了来龙去脉。

“而那锁魂阵的尽头,由一件逆天之器镇压,凡建阵者皆要留在阵中,一旦灵器失位,蝎王必然外出作乱。”

“什么!”

墨岚炅眉头一皱,难怪湖中会有如此多的尸骨!

想到这,墨岚炅暗暗心惊:“若有人潜入古洞,岂不是很危险?”

师父摆了摆手:“无妨!震魂池毒气弥漫,没人进得去。对了,想必那尸蝎的魂源珠,你也给带来了吧!”师父沉声道。“我…”墨岚炅心中一紧。“交给我!”师父面色厉然。“我已经卖给了灵宝阁,换了五十银元!”墨岚炅回屋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散落的银元闪闪发光。“什么?尸蝎的魂源珠,只会残害生灵,留不得啊!你为何要行如此愚昧之事!”师父面红耳赤,气急败坏道。“啊…?”

墨岚炅本以为师父会高兴,此刻顿时一愣。“唉,罢了!今后务必要小心行事,不要再犯此等错误了。”师父深露无奈,尸蝎魂源珠一旦外露,定会带来恐慌。墨岚炅没想到自己一时糊涂,竟犯下如此大错。“还…还有一件事,师父。”“何事?”“死去少年中一位好像是塱岭镇战氏家族的子弟。”“哦?当时周围可有他人?”师父皱眉问到。“只有我!”小镇皆对战家毕恭毕敬,墨岚炅难免心怀担忧。

“查出又如何?清者自清,徒儿不必担心。”“可…”未等墨岚炅说完,师父便摆手道:“凡事预则立,他们若真前来滋事,随为师多年,还不知如何面对吗?”“知道了,师父。”墨岚炅面容坚毅,不再多言。……三日后小镇,战氏家族“什么我儿失踪了”二长老战霄不可置信的盯着家主战郗,双拳紧握。“我也是刚收到探子传来的消息,在镇南郊岭,发现了虎儿的护身符,除此之外,并无它物,恐是……”战郗面露堪忧,自家小辈遭逢此劫,身为族长也难免心急。“好大儿的胆!连我战霄的儿子都敢动!”战霄勃然大怒,一掌将身旁的木桌拍碎。“三弟息怒,在查清此事前,还不能贸然定论,虎儿他也许还…”战郗深知战霄脾性,只好先稳其心境。

“可恶!一旦搜出是哪个杂碎干的,我定将其碎尸万段!”战霄怒目圆睁,额头布满青筋。“我已派人前去南岭调查,一有消息会立即通知我们,三弟不必过于心急,只是……”战郗欲言又止。见战霄怒容满面,战郗沉声道:

“探子发现虎儿护身符掉落之处,于南岭古洞不远…”“大哥是说那南岭古洞?”战郗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心中一颤。“三弟,实不相瞒,昨日探子已前往古洞附近探查,结果洞外神石已然坍塌,我怀疑……”“难道是……”战郗懊恼万分,自己何不早些跟战虎道明那南岭并非善地。

早在数百年前,平城一带尸蝎猖獗作乱,百姓苦不堪言。天华州各大家族联合机阵师历时数年,接连剿灭尸巢,然蝎王异常凶残,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却依旧无法制服。

当初,平城北部方圆数十里荒无人烟,天华州数百机阵师历时三十余年,在此建造了巨大的地下震魂池,数年后,才将尸蝎王引入池中,以活魂相铸……两日后“有情况了,三弟!”战郗急忙赶来,告知这一重要消息。战霄目光一颤,立马起身。“就在五日前,虎儿曾随几名少年去过幻机钫,购买不少机攻武器,结果当晚便失踪,古洞符石阵主石亦于当晚莫名塌裂!”战郗局促不安道。“幻机钫莫非他们果真……”战郗顿时瘫坐于地,双目无神。“唉,古洞历来都是塱岭镇禁地,当下亦无人敢潜入调查!”“不可能,不会的!我儿一向命大,不会就这么死去的!”战霄语无伦次,抱头痛哀着。“当下…有一个可疑线索!”“家主快说!”战霄闻之眼前一亮,急忙追问。“据查,虎儿一行人失踪前,还有一少年也在幻机钫买过入洞之物。次日清晨,有人在镇上见过那位少年,灰头土面,似九难逃生般狼狈。”“什么”“此事或许…有所关联!”战郗推测道。“立马追查那杂碎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战霄怒气填胸,双拳紧握。“好!”“还有一切可疑人物!”……

灵宝阁自然是战家重点勘察对象,掌柜也并非吃素,自然没交代魂源珠一事,只是对于那个猜测,他难以置信,却也不得不信!……

第五章 大难当头

两日后,正午时分墨岚炅正在院内修炼,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咣!”

院门轰然倒塌,迎面走来一群战氏子弟,站在最前端的,赫然就是战霄。

战霄等人灰头土脸,随从几人更是伤痕累累,显然一路十分不顺。“藏在这荒无人烟的神山诛羽峰顶,小杂碎!你可真让我好找啊!”

诛羽峰浮拔众山之巅,云雾环绕,常年冰雪堆积,山脚又有凶兽丛林阻隔,历来为平城神山禁地,战霄等人虽武力深厚,然地况生疏,此番前来,亦是屡碰挫折。“前辈这是何意”墨岚炅知道该来的终究来了。“我儿战虎是不是死于你手”战霄咬牙切齿道,恨不得立马将其碎尸万段。墨岚炅见战霄毫不讲理,一时也来了火气:“老东西,你儿子那是自己命薄,说到底还是我帮你儿子报的仇,恩将仇报,不怕遭报应吗?”

“这么说…我儿战虎果真死了…?”战霄拳骨铮铮作响,顿时青筋暴起。

“那是他自找的!与我何干?”墨岚炅沉声道。“自寻死路!拿命来!”说完,战霄腾空而起,一记锁喉爪朝墨岚炅飞袭而来,

“嘶!好快!”

墨岚炅双目一阵收缩,暗道不妙。

“慢着~”就在这一瞬,一道威凛之音自耳边传来。战霄浑身一颤,身形骤然停顿。“哪…哪来的山野老头!竟敢跟我装神弄鬼!”

“此乃老夫休寝之处,不是你等撒野之地。”战霄这才发现,不远处角落的躺椅上,靠着一名垂眉老者,先前竟毫无察觉。院内骤然浮现一道灵障,将四周包围起来,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玄…玄灵璧障”战霄面色惊然骤变。

玄灵璧障是一种强大的灵璧结界,能够压制一切源力。战霄也只从古籍上看过此术,如此强大的压迫感,定是玄灵璧障无疑。“您…您是……”战霄根本动弹不得,眼中布满惊恐。墨岚炅更是震撼万分,随师父多年,第一次见其施如此逆天之术。“老夫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珍惜,就恕怪老夫无情了!”“前…前…前辈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擅入诛羽峰,惊扰到您师徒二位!还望前辈网…网开一面!”战霄双腿直颤,惊到了嗓子眼。

这个节骨眼,战霄岂能看不出二者的关系。灵障逐渐消失,压迫随之泄水东流。见老者貌若垂翁,面容枯瘦,战霄一阵心悸,未想到这副枯老皮囊下,竟存在着如此强大的能量。“小…小的这就滚!”

结界一散,战霄等人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不知何因,墨岚炅竟毫无影响。“快…快走!”众人搀扶下,战霄落荒而逃。过了一个时辰,战霄才来到山脚,众人停了下来。“好险,差点就连老夫也要回不来了!”“三…三长老,前面就是……”看着前方黑压压的森林,随从们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凶兽丛林历来野兽横生,无人踏入,战霄一路伤痕累累,更是损失了数名子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呐!老夫可算是长见识了!”望着身后突入云峰的神山,战霄面色复杂。

“长老,前…前面是…”随从正欲再次提醒,话未说完,战霄勃然大怒,一把扯住其衣领,瞪着一众随从,面露凶煞之色:“今天你们就是死,也要为我劈山开道!”“是…是是,长老!”随从吓的寒毛一竖,急忙闭嘴。……傍晚,院中“师父,您为何…”

师徒二人坐在湖边,明月浮空,映着墨岚炅那抹震惊之色“区区障眼术罢了。”见师父不愿多说,墨岚炅神色黯然,索性不再过问。

此番修为刚进,却不得已费巨力逃出古洞,源魂一阵稳乱,墨岚炅只好先行稳固。期间师父传授了不少新武技,墨岚炅不忘加倍修炼。很长一段时日,师父一直愁眉不展,似乎心事重重,墨岚炅暗暗生疑,却也未曾过问。

傍晚,来到屋中,看着窗前独望星空,沉吟不决的师父,墨岚炅决定一问究竟。“师父,您怎么了?”屋中传来一声轻语。片刻后,师父面情凝重的转了过来,语重心长道:“最近恢复的还好吧?”“嗯,基本已稳固。”“有段时日未去湖边转转了,今夜天气凉快,不妨随为师走走。”走在星月湖边,湖面寒风凛冽,月光在湖水倒影下潺潺晃动,一切竟显得那么不实。“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平城新一届武坛赛。”师父凝望湖面,枯朽的声音,迎着一抹浓重的岁月感。湖面泛起泠泠月影,映射着师父苍老的面庞,望着一条条褶皱的痕迹,墨岚炅心中莫名一酸。“师父…”墨岚炅欲言又止。

墨岚炅无父无母,自幼以来,一直跟随师父习武,八岁起灵,山脚凶兽丛林,便一直是墨岚炅的修炼之地。“何时我也能参加武坛赛”

墨岚炅心中莫名难受,便转移了话题。“人的实力,远没有兽类强大,亦没有那般心性凶残,然世间最险恶的,是深不可测的人心。”“即便如此,武坛赛总不敢有人暗地造次吧?”师父没有回应。刹然间,湖面突然涌起一道擎天冰柱,猛然刺向墨岚炅,墨岚炅毫无防备,径直飞出十米开外,腹部顿时一个血窟窿,好在未穿及内脏。墨岚炅紧紧堵着伤口,艰难起身,一脸惊诧:“师父,你…”师父转身看向墨岚炅:“危险本就无处不在。”人心本是最为凶险之物,只是墨岚炅尚未经人事,无法理解。“师父,人心…真有那么险恶吗?”

墨岚炅强忍伤痛,再次朝湖边走来,这次他留了丝心眼。骤然间,身后巨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墨岚炅飞袭而来,墨岚炅前足一登,转身一记勾腿,将巨石踢个粉碎。“人心之险,深不可测!”“是!”

墨岚炅亦不知多年后,此番警诫,让他屡屡在险恶人心中幡然醒悟,及时脱身。“师父,此番前来,只是说这些吗?”“事到如今,有件事,为师不得不告诉你。”师父突然沉声道。看着师父面色凝重,墨岚炅心中一紧。“这也许是为师最后一次陪你看武坛赛了,今后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下去。”“师父!您说什么!”墨岚炅猛然一颤。“为师这副皮囊已时日不多,怕是无法再陪你左右,到时我自会给你指条明路,还望你今后能有所大成,不辜负为师对你的期望。”“我……”

墨岚炅呆呆看向湖面,双眸涌起一阵滢泪,全然未想到结果竟会这样。“命数定格,谁也无法逃避,你也渐渐长大,是该学会独自闯荡。”

墨岚炅双目低垂,颊间淌过两行热泪,却不曾望见,师父眼中,也有一抹莹花!

第六章 武坛赛

三月后,平城一年一度的武坛赛,就在今日举行。……天未亮,众人便陆续来到武坛会场等候,台下一片热火朝天。“哎我说,你准备怎么押啊”“我在万赌门,为鹤云飞豪押了一千大金!”“什么你都押到万赌门去了!你可真是不玩大的不心甘啊!”“他虽为鹤天行之子,但今年广才之辈可是层层涌出,亦不容小觑啊!”同行一人插道。“就是!传闻今年百人参战,后起之秀层出不穷,何必执迷不悟呢”……众人议论纷纷,好不热闹。烈阳当头,武坛赛正式开始,第一个上阵的,是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面恶凶煞,迎战他的不过是个十六七的青年。

青年俊美绝伦,身着一袭紫绸蚕衣,脸如镌刻般五官分明。一头黝黑茂密的头发,剑眉之下,是一对颀长的桃花眼,布满了多情,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颜。

“姐姐你看,第一个上场的竟然是云飞公子诶!”

“是啊,云飞公子还是那么的英俊呢~”

……

在平城,鹤云飞是出了名的俊秀,台下不少少女亦是慕名而来。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潜力,不容小觑啊!”师父面色深沉,眼中流露几分赞许。

墨岚炅也注意到鹤云飞,眉头凝皱。

“晚辈鹤云飞,请多指教!”

武坛之上,鹤云飞谦逊有礼,朝迎面中年男子拱手作揖。

“你就是鹤云飞?”中年男子一副蔑视之色。

“正是晚辈!”

“我到要看看你究竟有多神!接招!”

中年男子二话不说,一记火拳朝鹤云飞直逼而来,看似笨重的身影,此刻却如利箭般神速。

“火爆拳!喝~”

火拳化为光影,卷起炎炎烈气,四周热浪翻涌,空气都在扭动。

“云飞公子,小心!”一些少女面露担忧之色。

“呵,这大叔不按套路出牌啊!”

鹤云飞嘴角微微一扬,随即双掌化拳,双臂立即立于胸前:“给我挡!”

只见鹤云飞一声怒喝,胸前骤然出现一道白光盾影,瞬间将火拳挡了下来。

“什…什么?”

中年男子怒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目。

“震!”

又是一声怒喝,强烈振波四泄开来,中年男子瞬间飞到武坛之外。

不过一回合,中年男子就重伤而落,伏地不起。

“我靠!这什么招式?”“厉害啊,我刚说什么来着?押他鹤云飞保准没错!”“好戏还在后头呢,得意个什么!”“切!”坛台下,众人议论纷纷,一片喧嚷。

“怎…怎么可能?”

中年男子吃力抬头,看着毫发无损的鹤云飞,眼中布满惊诧,随即被武坛仕夫抬了下去。……接下来不少年轻武修,都发挥出了不俗战绩,鹤云飞最终晋级了八强。“好啊!”“今年新生一辈的强者果真层出不穷啊!”“我说什么来着,押鹤云飞赚大了吧!”场面一度让人汹涌澎湃,热血沸腾,墨岚炅心中却如五味杂陈,想到师父即将寿终离去,心中如堵巨石。

第七章 望天树

之后几场比武,鹤云飞力压对手,最终迎战的,是名黑袍蒙面人。“你不觉那人很古怪吗?”“听说是从琼州过来的!”“琼州?这场决斗怕是不简单啊!”“可不是嘛!琼州大地可是武才辈出啊,不知为何要来此地。”……台下议论纷纷,蒙面人的出现,引起了众人注意。“这一天,我已等了很久了!”蒙面人传来一阵阴阳怪气声。“你是何人”

鹤云飞眉宇紧皱,他早已看出这蒙面人并不简单。

“怎么,记性这么差”蒙面人缓缓取下面罩,面色诡异。

“你知道会等到这一天的,不是么?”黑袍人不断的把玩着手中褐色蜈蚣,最后将其吃了下去。“你是……!”

鹤云飞面色大变,早已有了猜测。“你爹已亡,可我这丧父之仇,也不能不报啊!”黑袍人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你是鬼少!你竟然没死!”鹤云飞怒目圆睁,震惊万分。“你都没死,我怎么能先死呢?”十六年前,鬼厉乃平城最毒狠的冥修,为人心狠手辣,建立了臭名昭著的鬼幕府,成日伤天害理。

当时,鬼幕府实力仅次于平城城主鹤天行率领的平城卫军,因鹤天行的屡屡施压,一场场矛盾觉然而生,鬼厉不顾平城律令的束缚,公然对抗平城卫军。为将鹤天行引出绝命,鬼幕府残杀数百平城卫军,鹤天行忍无可忍,决然出战。然鬼幕府冥修集数百之众,实力强劲,卫军损失惨重,节节败退。最终,这场内乱惊动朝廷,派兵出征,平息了战乱,鬼厉不堪现状,自刎而死。朝廷围剿鬼幕府期间,年仅五岁的鬼少,被鬼厉心腹从府中带出,逃离至琼州,从此消声匿迹。

此次武坛,是鬼少开启的复仇之路。“这么多年,我只能隐忍丧父之痛,流浪琼州!而你……真是可笑!”“哼!你父亲本就罪有应得,你更应该庆幸你还活着!”鹤云飞满心怒火,当初家父就是中了鬼厉邪毒,才重病不起。“找死!”刹那间,鬼少双眼布满血光,全身骤然涌散出磅礴瘴气,不断朝四周扩散。“那是…”“不好,是尸气!”台下一片纷乱,开始四处撤离。“师父,怎么回事?”事发突然,墨岚炅眉头一皱,当即开出护身灵阵。“这是尸气,一旦生人触碰,就会尸毒入体,数吸便会死亡。”“什么!”“好戏就要开始了!”师父沉言道。“妖孽,住手!”不远处,住持长老察觉情况不对,立马飞袭上台,可终究晚了一步。“百尸煞!”鬼少上来就使出最狠杀招。武坛四周黑雾缭绕,空气开始剧烈扭动,传来阵阵鬼泣之声,天空瞬间暗沉无比。一只只巨大的黑色尸影浮现半空,发着摄人心魂的鬼泣声,瞬间朝鹤云飞扑煞而来。周围百姓离开了尸毒区域,惊恐看着眼前一幕。眼见尸影将至,鹤云飞一记凌空挂月撤出武坛,猛然轰起炽焰灵拳,朝地面砸去。周围顿时出现一道炎火结界,散着浓浓金光,将其包裹在内。“咚!”撞击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地面颤鸣不息,沙尘四射,不见天日。“哈哈哈,鹤云飞,你死定了!”尘雾中,鬼少狂然大笑,积攒多年的仇怨终于释放。

殊不知,结局并非如他所想。数秒后……“就这点本事么!”待尘雾渐渐散去,一道挺拔的身影浮世而出,说话的正是鹤云飞。“什么你…你怎么……”

鹤云飞擦去嘴角血迹,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住手!”长老立马扔出一件圆形法物,在鬼少头顶飞速旋转着,形成了一道结界。

“武坛之上,休得放肆!”“放肆哈哈哈~”鬼少仰天长笑,面色无比狂妄。“丧父之仇,报则天经地义,不报则诛天灭地!”“鬼少,你好狂妄!在平城的地界上,我看你究竟能有多大儿的胆!”鹤云飞呵斥道。“什么,鬼少”“难道他就是当初鬼厉遗留下来的后代”“不会吧,鬼幕府不是被满门抄斩了吗?”“这中间肯定有内情,只是咱们不得而知罢了!”“哎,鬼厉生前为人心狠手辣,此孽不除,必成后患。”……得知黑袍人便是鬼厉余孽,周围百姓情绪激烈,悲愤交加。很多百姓的亲人,当年就是被鬼幕府所残害。“杀了他!”“不能叫他跑了!”长老怒火攻心,沉声问道:“你可是鬼厉之子鬼少”“老东西,你以为此物能奈我何哈哈哈~”突然,结界中不断涌出乌煞之气,将鬼少紧紧包围,伴随一道黑影,消失于众人视线。茫茫天际中,一道诡异的声音传了过来:“平城啊,咱们后会有期!”鹤云飞面色凝重,平城的劫难,还会再次到来吗……此番前来,对墨岚炅来说,也是一次大的收获,鬼少之事,百姓虽愤恨无比,却也无可奈何。……

自墨岚炅八岁起灵,师父便在其体内设入一道禁制,不断摧残着墨岚炅的神魂,哪怕深处凶兽丛林,哪怕群兽攻身,墨岚炅也要强忍神魂之扰,沉着应对。长期的磨练,墨岚炅也逐渐适应。

往后数月,师父在墨岚炅体内一连布下数道禁制,每当前往凶兽丛林,墨岚炅便时刻紧绷神经,保持全面的清醒,即便入魂侵脑,痛彻心髓,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

时间已然过去一年,看着形如枯槁的师父,墨岚炅心中五味杂陈。

最后一日,师父已然无法行动,面枯体瘦,脸色苍白无力。

师父将墨岚炅召入屋中,声音无比虚弱:

“为师已无时日,有样东西,你必须收下。”

看着师父枯朽之色,墨岚炅一阵心酸,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

师父双目紧闭,口中一阵默念,一颗金灿灿的灵珠从天灵升了起来。

“师父!”墨岚炅惊愕万分。

“不要紧,我虽一把老骨头了,却还经得起折腾。”师父沉声道。

数分钟后,师父睁开混浊双眼,面色无比苍白,全然没了血气。

“师父,你…”墨岚炅见状,脑中如晴天霹雳。

“师父,您究竟怎么了!”

墨岚炅再也抑制不住,跪在地上。

“此乃图灵珠,一件极为逆天之物,是为师的能量源泉。”

师父将图灵珠拿在手中,面露祥和之色。

墨岚炅只挂念师父安危,并未在意图灵珠是何物。

“您为何…这会要了您的命的!”见师父气若游丝,墨岚炅面色骤变。

“图灵珠,乃为师独有之物,只有神魂极为强大,才能承载它的能量。”

这一刻,墨岚炅终于明白师父的所作所为,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不!师父!我不需要什么图灵珠!您一定要活着!”墨岚炅攥着师父的手,语无伦次道。墨岚炅自幼为孤,对他而言,师父是唯一的亲人。

“为师已用毕生之力将其魂力封印。切记,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此物泄露出去。”

说完,师父双掌猛然向前一推,身体骤然爆发出耀眼神光,将图灵珠封印在墨岚炅体内。

“啊~”

墨岚炅顿时觉得浑身灼热无比,如岩浆翻滚般剧痛。

“忍着!千万不能失去意识!”师父近乎是吼着出来。

撕心裂肺感油然而生,墨岚炅面色惨白,强忍剧痛,足足半时辰,图灵珠才全然进入体内。

做完这一切,师父身形一软,纵然倒下。

墨岚炅心如刀绞,却发现身体传来刺骨剧痛,根本动弹不得。

“师父!”

望着师父倒下的身影,墨岚炅悲痛欲绝。

天色灰暗,墨岚炅强忍剧痛,吃力朝师父挪去。

终于该回去了吗?

一道晶莹泪光顺着师父苍老的脸颊,流了下来。

茫茫天际,一道流星一闪而瞬,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不!不会的!您是骗我的对吗?”

墨岚炅疯狂晃动着师父冰冷的躯体,泪水浸满了衣衫。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墨岚炅星辰双眸中,布满了深沉。

驮着冰冷的躯体,墨岚炅缓缓来到星月湖边,那颗参天大树下。

师父生前,常带他来此处赏月。

师父曾说过,此树名为望天,是连接天与地的神树,墨岚炅轻轻将师父的躯体,埋在望天树下。

做好一切,朝着这片土地,墨岚炅深深鞠了一躬。

“师父,永别了!”

月色寂寥,独映一人。

墨岚炅知道,望天树下,师父一定能听到。

第八章 无中生事

时间已然过去一年,至于图灵珠的奥秘,墨岚炅并未参悟,这是师父留与他最后的念想,不到万不得已,墨岚炅不愿触碰。当日对师父发过的誓,墨岚炅铭记于心,往后两年,墨岚炅依旧独自前往凶兽丛林训练。看着一成不变的小院,回想起了往日每当下山前,师父常爱说的话,墨岚炅深深陷入回忆之中。……“等等!这是一道木灵符,只要注入一丝灵力,就能瞬间传回此处,万难之急方可脱身,你可要小心保管。”“是啦师父!”少年挠头道。“不要瞎出风头,保住小命要紧!”“这木灵符这么神奇,师父为何不多赠我一些?”少年憨笑道。“此举本就违逆天命!为师也是为你好,去吧。”白发老者闭上眼,不再多言。……一道道美好回忆浮现眼前,墨岚炅双拳紧握,使劲晃了晃头:“不,这不是以前,一切都过去了!”……三日后,墨岚炅离开了生活了十七年的诛羽峰,踏上了平城之路,数千米的冰峰从此只留下一片湖、一颗树,一座院……平城位于炎夏边陲,坐拥百万人口,以盛产铁矿闻名全国。数百年来,铁矿资源深深带动了天华州的商业发展,平城也因此列为炎夏九大城池之一。小镇距平城不足百里,墨岚炅坐上通往平城的马车,山路蜿蜒曲折,采矿者不计其数,敲击声回荡整个山谷。“马夫,平城界铁矿已开采数百年,为何至今还有如此之多?”“呦!小伙计,你是不知道,这么些年来,在平城地界,有一件极为奇怪的事。”“什么事?”墨岚炅一时来了兴致。“但凡曾经开采过的矿山,每隔数十年,便会重新长出矿石,别看平城人口众多,光靠这些矿山,就能养活多少人户嘞!”“竟有此事!”墨岚炅惊愕不已。“那可不?外界很少有人知道此事,平城旷工也渐渐达成了共识,俱不外传。”听闻如此诡异之事,墨岚炅峨眉紧皱,先是蝎巢,如今又是矿山。“不过说来命苦,在平城地界挖矿的人,往往都阳寿早折,多数活不过四五十,谁让平城本就如此多诡异之事。此地虽说安宁,可也诡异的很呦!”墨岚炅不再过问,暗自下了决心,有机会定要查清此幕。不多久,马夫将墨岚炅送到城中心一处碧瓦朱檐的客栈,随即前往驿站休憩。夜幕降临,墨岚炅早早来到房中,考虑着今后的打算。拿出了师父仅留的几张木灵符,符面印刻着精密纹路,这木灵符是墨岚炅的保命之物,观察一番后,墨岚炅又小心的将其封存好,装进了衣袖。次日清晨,墨岚炅打开窗户,一座座宏伟阁楼座落四方,这里地处平城中心,自然繁华落尽。洛华街烧鸡远近闻名,墨岚炅随师父来过几次平城,但都以参观武赛为由。客栈距洛华街仅隔数百米,每日食客不计其数,做烧鸡的老师傅更是成日起早贪黑,忙的好不快活。清晨人并不多,墨岚炅坐在店中,狼吞虎咽了起来,引得周围食客一阵惊讶。“瞧那土包子,一看就是第一次来咱们平城!”“可不嘛!真够丢人!”三俩青年你言我语,对着墨岚炅说三道四。讥讽之言尽入耳中,墨岚炅默默起身离开。“嘿!那土鳖受不住了哈哈~”……墨岚炅嘴角微扬,若非在这平城地界,对付他们岂不如杀鸡取卵般容易。走在繁华的大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墨岚炅一身破旧,随即走进一家的布局精美的布庄,门匾上赫然立着几个大字“金绸纺”。布衣店老板娘见墨岚炅此番打扮,鄙夷的看了眼:“小子,这可是金绸纺,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墨岚炅并未理睬,径直走进店内,选了一件灰色布料。“多少铜币?”

“铜币?你付的起吗?”老板娘面色鄙夷,皱眉嘲讽道。难道是银元?

墨岚炅暗暗心惊,在小镇,这种布料顶多十枚铜子。“来,姐给你推荐个好地方!”说着,就将墨岚炅朝门口扯去:

“小子,从这径直往北走十余里,有家专为穷人设的布庄,价格绝对贱!”墨岚炅并未多言,将手中的布料拍向桌面,正准备离开。

“腰包不大,脾气到不小啊!”

“你什么意思?”墨岚炅忍无可忍,转身扑眉道。

“小子,你很狂啊!要知道在这洛华街,可没人惹的了我!”

老板娘双目骤然冰冷:“奉生?”

“梅姐有何吩咐?”屋内走出一红兜少年。

少年身材瘦小,一副阴柔面貌,苍白面孔下,映着一抹邪魅之色,看的墨岚炅一阵不适。

“去把斧帮的叫来!”

“又有不识相的给你添事啊?”少年面色诡异,幽幽走出店外。

“靠!这是人是鬼?”看着红兜少年乌黑的双眸,墨岚炅暗暗心惊。但眼下最为棘手的,是这老板娘。

“你究竟想做什么?”墨岚炅沉声道。

“呵呵~做什么?这是怕了吗?现在跟梅姐求情道歉,指不定能原谅你呢!”老板娘抚摸着兰花指,一阵阴笑。

就在僵持之际。

“是哪个杂碎,竟敢在梅姐的地盘放肆!”

门外赫然进来几名膘形大汉,手里拎着斧头。

“可算来了!就是这小子,在我这闹事!”老板娘走到独眼旁,芊芊玉指轻柔滑过其胸膛,声音无比娇柔。

独眼全身一阵发热,一把将老板娘搂住:

“你个小骚货!一会再收拾你!”

走到墨岚炅身前,独眼一把将其拽起:“小子!你找死!”

未等独眼说完,墨岚炅后脚登墙,凌空一翻,瞬间将独眼按在身下。

众人一见,立马提起斧头,朝墨岚炅劈砍而来。

第九章 初见妍雪儿

“住手!”一道无比娇媚却夹杂着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迎面走进一位少女。眼前这少女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墨岚炅双眸一缩,没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花容月貌。“哎呀!这…这不是妍家的妍妹妹嘛,您能光临小店,是姐姐我莫大的荣幸啊!”老板娘顿时换了副嘴脸,一脸献媚的和少女套着近乎。“哼!”

少女并未理会她,而是看向墨岚炅,不禁雪目一柔,只见角落一青年两眉斜插入鬓,双眸炯炯,似有深沉的墨凝在眼底,天然通透。青年男子微微扬头,嘴角带着一抹和煦的笑,少女心中顿时泛起了阵阵涟漪,却也没表现出来。“梅姐,此番刁难一位手无寸铁的公子,怕是不妥吧?”少女朝老板娘甩了个怒眼。“妍妹妹,你误会啦,这小子一进来非但不买衣布,还在此闹事!”“我呸!”墨岚炅懒得言语,将头瞥向一边。“你看看,要不是这小子一直在这闹腾,能惊动到咱们吗!”见狱陵司之女驾到,独眼心中一紧,也装起了无辜。“跟我走吧。”少女语气一柔,轻盈的步伐缓缓靠近墨岚炅,一阵淡淡的清香朝其扑来。“我…我吗?”

看着不断靠近的如此脱俗的少女,墨岚炅两腮一红,心中一阵慌乱。“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少女美若天仙的面孔下也盖不住她柔情细语。“可我…”“没事儿,跟我来吧!”

少女走向店外,每一个步伐都宛若轻舞一般,微风拂过她的裙摆,露出了一丝洁白似雪的肌肤,即便是冰冷的双眸,也挡不住那抹水灵。墨岚炅感觉脸上阵阵发热,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两tui之间的某处突然变的高耸,墨岚炅急忙起身跟了出去。“哎?什…什么情况?”老板娘一脸茫然,却也不敢得罪少女。

走出店外,墨岚炅停了下来:“姑…姑娘,你…我…”“我叫妍雪儿,刚才你没事吧?”

“我…”妍雪儿如轻羽般转过身来,和妍雪儿四目相对,墨岚炅双眸一颤,急忙将脸瞥向一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周围传来了一道道羡煞的目光,妍雪儿是什么人大家可是知道的,此刻身边竟跟着个不知名的愣头小子。“那不是妍雪儿吗?”“果真是她,咦?旁边那位是…?”

不远处的茶楼上,两名公子于窗边向下张望着。“快禀报张公子去,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背后挖张公子墙角!”……二人走在洛华街中,墨岚炅额头微倾,暗暗端量着身旁的少女,只见少女那雪白玉容下,娥眉一点朱砂痣,在暖阳的照耀下,尽显妩媚风情。

眼若繁星艳不妖,长长的睫毛在微风中微微摆动着,高挺而不失小巧的鼻子下,一张可爱的小嘴,泛着淡淡的粉红色,湿润的丁香小舌舔着自己粉嫩的双唇,雪白衣襟半开着,露出白皙的双肩和一双可爱美丽的小脚,无限诱人。“呃…”墨岚炅深深咽了口唾沫。

在下墨岚炅,姑娘方…方才为何要帮我?”

少女一双水灵灵的双眸看向墨岚炅,撅着粉嫩的小嘴娇声道:“方才我只是为你打抱不平,还有,咱能人穷志不穷吗,干嘛一再忍让?”看着眼前眉宇间都带着星辰的青年,妍雪儿雪腮微微一红。“呃…”妍雪儿未入修行界,自然不知道墨岚炅的意图,在没有一定能力和势力前,墨岚炅只能选择隐忍。

“你家在哪?”

“我…没家”

妍雪儿雪眸一颤,柳眉紧皱,沉思许久。

望着北方那座冰峰,墨岚炅想起了往事,一阵心伤。一路走来,气氛略显尴尬,墨岚炅不知该怎么接话,也不知道要跟着妍雪儿去哪,更不知走了多久。“喏~前面那片就是我家了!”过了半个时辰,宁静终于打破。“你…你家?”墨岚炅双眸一颤,顿时看向前方,没想到走了这么久,竟然是去妍雪儿家。抬头望去,不远处一座座突兀破云,宏伟壮阔的精美阁楼映入眼帘,那一抹斜阳下高大墙面,被映衬的无比血红,一砖一瓦,皆透射着庄严的气威。墨岚炅不自觉的发起呆来。“怎么了?”一阵娇柔声传了过来,墨岚炅顿时清醒:“这里是…”“妍家世代为官,我父亲是平城的狱陵司,专门掌管狱中刑犯的命运。”妍雪儿谦逊的说道。“靠!这么厉害!”梁超心中一惊,没想到初来平城竟遇到狱陵府的人,难怪妍雪儿能住在如此辉煌殿楼中。“只是…”妍雪儿双目低垂,似是有何心事。“怎么了?”“父亲这么多年来也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狱陵司一职本就违逆人情世故,墨岚炅自然理解,于是安慰道:“不必过于担心,法令如山,你父亲也只是在做他应该做的事。”“多年前,父亲因为下令将鬼厉的一个心腹关入牢中,暗中遭到了鬼幕府的报复,砍掉了双腿!”妍雪儿不由双眼一红,墨岚炅自然知道鬼幕府的一些事迹,却不料连平城狱陵司都没能逃过那一节。“那令尊…”“从那时起,父亲再也没离开过陵司阁,也不再有往日那般威严。”妍雪儿说着,望着不远处一座高耸的阁楼。

方才楼顶云雾缭绕,墨岚炅这才看清,原来那便是陵司阁。“那这些年…令尊是如何掌管狱陵的?”墨岚炅轻声问道。“他…”妍雪儿双眸一颤:“狱陵的体系十分完善,即便父亲待在家中,狱陵依旧可以照常运转。”原来如此!“好在自从鬼幕府被拔除后,平城还算安宁,也没让父亲那么难堪。”说到这,妍雪儿眼角泛起泠泠泪光。从她的眼里,墨岚炅看到了一抹脆弱,或许这就是她帮助自己的缘由吧。二人沉默不语,最终来到了狱陵府门口。“大小姐您回来了!”门口侍卫躬身道,同时警惕的看了眼墨岚炅:“这位是…”“朋友。”

妍雪儿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大小姐,狱陵司明令规定…不得让任何府外人员进入,还望您…”“我带的人你们还敢怀疑?”妍雪儿冷眼看向他们,不怒自威。“不…不敢!可是…”侍卫十分慌张,不知如何是好。“你可知我在狱陵司那参你一笔,会是什么后果吗?”……吱~大门缓缓打开,妍雪儿快步走了进去:“快跟上!”“这…”望着威严的狱陵府,墨岚炅一时竟不知妍雪儿是为何意。“快进来吧,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妍雪儿跺脚到,门外还有不少侍卫,墨岚炅愈是这样,她就越感觉跟做了亏心事一样。“好…好吧。”墨岚炅暗暗瞥了一眼侍卫,二话不说便快步跟了上去。走进大府,墨岚炅顿感眼花缭乱。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左右两边,古柏参天,百草茂盛,各式各样的怪石异花点缀在园内。“这是狱陵府的前院护陵园,平城最美的人造景观,父亲经常来此散心。”“这么美的园林,不知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墨岚炅喃喃自语道。“看到前面那道城墙了吗?”

“那是…”“那里是狱陵府要地,穿过那道门,你就知道了。”

耳边传来妍雪儿娓娓动听的声音,墨岚炅浑身一阵酥软。走进城门,门后竟是一面硕大的黑湖。湖水中央,陵司阁连同十几座高耸阁楼赫然屹立。“这是…?”墨岚炅暗暗心惊,究竟是何原因,能让狱陵府要地建在湖上。“这是一座机关湖,原本这里只是普通的阁道。”想到这,妍雪儿双目低垂。“机关湖?那我们…该怎么过去?”

这里面果然有故事,但毕竟是狱陵府内部的事,墨岚炅也不好多问。“跟我来!”妍雪儿走到湖边一处很不起眼的地方,将手浅浅的伸进水中,不断的扭动着什么,紧接着湖面突然开始一阵颤动。片刻后,一道长长黑影渐渐浮现,待震动停息,一座机关道渐渐浮现在湖面上。靠!这是什么操作?竟能将机关道都藏匿于湖中。墨岚炅看的目瞪口呆。“这片湖内的一切机关皆由一座巨大的重机阵操控。”梁超顺着机关道去,通往尽头的正是湖中央的狱陵府要地。“十六年前的那一难,就发生在这里,自那以后,父亲不惜花重金请来秦城顶级机阵师元烈,数百工匠历时九年,才完成了这座机关阵。”妍雪儿雪灵双眸,映着一抹忧伤。原来如此!

“等等,元烈?”墨岚炅曾听师父提起过此人,传闻是一位神秘的机阵师,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嗯,就是多年前名扬炎夏的那位机阵大师,只是这座湖阵还在建造期间,鬼幕府就被剿灭了。”“那为什么还要继续斥重金建造呢?”墨岚炅眉宇一皱。“父亲的用意,我也不得而知。”这个问题,妍雪儿也曾问过,可父亲并未露只言片语。“你…带我来这,是因为同情吗?”沉闷了许久,墨岚炅终于问了出来。

“我…”妍雪儿眼角湿润,弱弱的蹲了下来,娇柔的身躯在微风下,显得如此单薄。父亲因为那件事,从此一蹶不振,这么多年,妍雪儿目睹了父亲的变化,自从离开狱陵府的那一刻,她就发誓要变的坚强。

可她知道,那些看似的要强,只不过是掩盖脆弱的借口罢了!

湖边恢复了宁静,许久不再出声。“喏!”

一道轻柔声打破了寂静,妍雪儿抬头看向墨岚炅。

这个送给你!”

抉择许久,墨岚炅取下了脖子上那块黑色项链,项链上挂着一颗银色狼牙,月光下映射着白亮的银光。“这是…?”妍雪儿睁着雪灵透亮的大眼睛,看着那串项链。“我送你的礼物!”墨岚炅纯情一笑。“真的吗?”妍雪儿双眸闪过一抹雪亮。

墨岚炅并不知道,他是妍雪儿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它对你…很重要吗?”

墨岚炅看向天边,目光深邃。

隐约中,茫茫天际浮现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在与狼王惨烈厮杀,身上布满伤痕……

画面一转,只见一位垂眉老翁正坐在院中,不断的打磨着一颗狼牙,旁边坐着那位少年,痴迷的看着师父所做的一切。

“徒儿,这是为师送你的第一件礼物,狼牙项链,喜欢吗?”

“喜欢!”少年激动的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期待。

“戴上它吧,它可以给你带来十足的好运!”

………

墨岚炅目光一颤,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串狼牙项链,也许能在你遇到危险时,带来一些好运。”“带来好运?”“意想不到的好运。”墨岚炅微微一笑。“啊?要…要不你还是留着吧,这项链对你一定很重要。”妍雪儿连连摇头。“这么说你是介意喽?”墨岚炅一副生气模样。

“哪有…!”

“那就收下!”

看着墨岚炅一脸认真,妍雪儿面色一红,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情愫。“那…谢谢你!”妍雪儿十分轻柔的接过项链,嫣然一笑。

“快戴上吧!一定很好看!”

妍雪儿轻柔将项链戴在雪白脖颈上,心中一阵暖意。

微风滑过湖面,一绺靓丽的秀发随风飘拂,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

月影之下,一双妩媚动人的雪眸泠泠颤动,玲珑的琼鼻,滴水樱桃般的朱唇,在粉腮微晕的脸上,刻满了娇情。

看着妍雪儿如雪玉般晶莹的肌肤,曼妙纤细的身影,墨岚炅深深咽了口唾沫。“你…你在平城,应该没有住处吧,狱陵府有不少空缺的房间,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暂住这里。”“这不太…”见妍雪儿蓦然回头,墨岚炅面色一红,立马看向别处。“放心,父亲并不会介意的。”在荒无人烟的诛羽峰生活了十七年,塱岭镇是墨岚炅最常去之处,如此冰雪仙容之人,墨岚炅是第一次见。

与常人不同,墨岚炅压得住初闻美女的羞意、更压得住一点及燃的浴火。

……走在机关道,阵阵寒风迎面吹来,墨岚炅脱下破旧的外衣,看着身旁楚楚动人的妍雪儿,月光下,一切竟显得如此不真实!

“罢了,我一介平俗之人,有何资格为狱陵司之女披衣取暖。”见妍雪儿并未察觉,墨岚炅暗自摇了摇头,迅速将衣服穿好。“这是一条毫无生机的死湖,只有在机关运转时,才会流动。”走到一半时,妍雪儿突然停了下来。“死湖?”“怎么了?”妍雪儿转身看向墨岚炅,并未察觉到什么。墨岚炅沿着粗糙的墙面,朝尽头望去。“既然不是地下活水,这水又是从何而来?”墨岚炅一阵疑惑。“这…”

见妍雪儿一脸茫然,墨岚炅不再过问。“天色不早了,我真的…”眼看就要到狱陵府要地,墨岚炅一阵迟疑。“放心,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父亲,跟他道明一声。”妍雪儿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打断道。“那…有劳了!”墨岚炅拱手作揖道。

拜父一事,放往常不是恋人成家的节奏么!想到这,墨岚炅有些紧张。“走吧!”……狱陵府中“回来啦。”一位体型臃肿,面容油腻的中年男子靠在木轮椅上,此人正是狱陵司——妍典煜。“怎么了宝贝女儿,为何愁眉苦脸的?”妍典煜推着木轮椅划了过来。“没…没事。”回想起狱陵府外护卫的那番话,妍雪儿目光躲闪,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莫非妍儿在外受人欺负了?跟爹说说嘛,爹一定替你出气!”“父亲,其实…”妍雪儿悄悄望了眼门外,发现墨岚炅就在那站着。“嗯?”妍典煜摸了摸胡须,目光自门外一闪即逝。“门外那位,天凉受寒,进来吧。”墨岚炅身形一颤,随即作揖道:“晚辈墨岚炅,给您添扰了!”“不妨,进来吧。”妍典煜暗暗打量着墨岚炅,发现一个十六七的青年,竟有着源魂九段的修为,不禁膛目结舌,一阵惊讶。

放眼整个平城,除去鹤云飞、张彬二人,妍典煜还未曾听闻过如此年轻,却如此天赋异禀之人。“小子,你是何人?”妍典煜坐直身来,仔细端量着眼前这名青年。“晚辈来自塱岭镇,自幼为孤,独自生活至今。”“塱岭镇?”妍典煜顿时眉头紧皱,随即又散了开来。“嗯,说吧,来此何意?”“晚辈无心打扰,只是…”墨岚炅看了眼妍雪儿,不知如何开口。“父亲,是这样的……”妍雪儿一五一十道了出来,妍典煜总算知晓了事情的经过。“既如此,你便暂住这狱陵府中吧,不过……”妍典煜瞥了眼墨岚炅,迟疑了一刹,继续道:

“我见你武资异天,便交给你个任务,也算是对你的一番考验,若你有这个能力,今后这狱陵府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墨岚炅闻之一惊,“叔伯请讲,只要是正道之事,晚辈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墨岚炅拱手道。“我身患残疾多年,无法出入这狱陵府,我希望今后,你能做我家妍儿的护身侍卫,

墨岚炅一听,顿时眼笑眉飞,如此一来,既能长期留在狱陵府,又有仙容之女左右相伴,岂不妙哉!

“你若对妍儿有一丝非分之想……”妍典煜突然面露杀机,一闪即逝。“我想你应该懂了。”

墨岚炅心中一紧,暗自咽了口唾沫,妍典煜虽身患残疾,却一身浑厚武力,墨岚炅自是不敢得罪。“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妍雪儿面红耳赤,一阵娇嗔。“晚辈定以性命相护,且绝不有一丝非分之想!”墨岚炅斩钉截铁道。“好!妍儿,带墨公子找一间好的住处。”“父亲,你这样…”

没等妍雪儿说完,妍典煜便伸手打断:

“既然墨公子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不情?”

“可我…”

“嗯?”

妍典煜面含怒意,妍雪儿只好退了下去。……走在幽暗的阁道中,妍雪儿眼色红晕,一言不发,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墨岚炅竟然成为了自己的贴身护卫。

望着一脸纯真的墨岚炅,妍雪儿怎么也看不出他有何本领。

“我可先…先说好,我可没要求让你这样的!以后你做做样子就…就好啦!”

妍雪儿忍不住开口,让墨岚炅陷入如此局面,妍雪儿很是自责。

墨岚炅可不这么想,表面一副冷静之色,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能入贵府为妍小姐效劳,是墨岚炅的荣幸。”四目相对,一时鸦雀无声。

……

第十章 七星浮九塔

深夜,在祡槡大道的一处精致阁楼中,十几名身着华冠丽服的纨绔子弟围在一桌山珍海味中咂嘴咂舌,暗阁一角,一温文儒雅的白衣公子持扇扶窗而立,身旁恭敬站着一名黑衣少女,少女面容被银罩遮挡着,看向白衣公子的双眸却满是柔情。祡槡大道是平城有名的红柳胜地,许多富家公子都爱来此寻欢作乐,这夜语阁是此地少有的娴静之处。“事情进展如何?”“回公子,小姐最近一切安好,只是…”“只是什么?”白衣公子双眸微颤,语气一沉,就在这时。“张…张公子,不好了!”阁楼下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谁啊!在下面大呼小叫的!”桌上一众人朝下望去,只见两名公子踉跄着从夜语阁外跑了上来,扶墙一阵粗喘。“呦,这不是洛兄和宇文兄两位公子吗?何事如此慌张?”酒桌旁一矮胖公子上前热情道。“张…张公子呢?”洛禾上气不接下气,急忙问道。“在里边呢,二位这是…”未等他说完,两人便朝暗阁奔了过去。“何事如此慌张?”白衣公子将羽扇一合,转身看向二人。只见这白衣公子眼若琉璃,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冠玉之容下却给人一副冰冷之色。“张公子,我…我…”“还是我来说吧。”宇文拓见洛禾此番结巴,上前一步道:“张公子,今日晌午我和洛兄前去逸香阁品茶,不料见到妍大小姐竟和一陌生青年走在一起,我二人便一路跟随,谁知那小子竟和妍大小姐一同前往了狱陵府,到现在还没出来!”“嗯?竟有此事?”张公子眉头一皱。“千真万确啊张公子!”洛禾急忙附和道,总算回过气来。“那小子可有何来历?”“我见那小子一身破旧,跟要饭的似的,也不知妍大小姐怎会与那种人在一起。”“好,从现在起,你们要多加留意,下去吧!”“是!”洛禾宇文拓二人朝张公子拱手一揖,便退了出去。“方才你要说的,是为此事么?”张公子一双冰眸望着少女。“是的。”跟随张公子这么久,第一次见其目光如此冰冷。“明日可是回堂之日?”“你是想…”黑衣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料张公子一记挑眉,少女便紧紧闭上了嘴。“你也退下吧。”张公子回过身,双眸盯着那一轮明月,不知在思索什么。……第二日一早,墨岚炅便被几下轻微的敲门声惊醒。“醒…醒了吗?”妍雪儿在门外微声道。“靠,什么情况?”天色一片灰蒙,窗外却传来妍雪儿的声音,墨岚炅眉头一皱,随即立马收拾好着装,将门打了开。妍雪儿穿着身淡黄的蚕丝裙,脖上挂了颗狼牙项链,手里还拿着一块木盒子,一副娇小可爱的模样。见到墨岚炅,妍雪儿恬然一笑:“今天我要回府学书,所以才这么早打扰你了!”“哦,这样啊!”想起昨晚妍典煜交代的话,墨岚炅笑着摸了摸后脑,十分尴尬,睡了一觉竟连这事都忘了。“这是给你准备的衣裳,应该合身,快穿上试试!”“呃…这…”墨岚炅十分不好意思。“我可不希望我的侍卫这个样子出门哦!”妍雪儿指了指墨岚炅身上那件旧的发黑的破衣,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偷偷看了眼墨岚炅,见他似乎没放心上,总算松了口气。在荒山野岭习了惯,来平城又准备不周,墨岚炅低头一看,是有些尴尬,拿好木盒便关上了房门。打开盒子,一件雪白的棉绸大衣露了出来,传来淡淡清香,衣服对墨岚炅而言并没什么挑剔的,急忙将其穿上,却未料想如此合身。不一会儿,墨岚炅穿着一件走了出来,妍雪儿双眸猛地一颤,此刻的墨岚炅白衣黑发,衣发在清风中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那挺拔高大的身影,直似仙君降世。肌肤隐隐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深邃的星辰之光。天哪!妍雪儿没想到此刻的墨岚炅是如此玉树临风!冰玉般的小脸顿时红了起来,急忙将目光撇开,看向了别处。“怎么了?”墨岚炅见状,以为自己穿着不合适,急忙准备换回来:

“你…稍微等一下,我很快的!”说完墨岚炅就准备关门。“哎别!挺…挺好的!”妍雪儿两腮一红,心想墨岚炅真是个大榆木脑袋,这都看不出来!

“走吧,膳房有膳夫做好的粥,喝完我们就去学堂。”“那好吧!”墨岚炅挠了挠脑袋,看着妍雪儿红润的仙容,不知她在想什么。喝完了粥,墨岚炅便跟随妍雪儿前往学府。平城的湫山学府十分著名,在整个天华州乃至炎夏的学府都能排得上名号,府里的学生无一不是各个地方的世家子弟,地位无比尊贵。湫山学府共有三十二座学堂,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专攻灵武学的泗祤学堂,只有天赋异禀、武灵超群的青年才俊才有资格进入,历代泗祤学堂藏龙卧虎者不胜枚举,纵横四海者更是不计其数。然当下最为出类拔萃者要数前平城城主鹤天行之子鹤云飞,其次便是郡天华府张福之子张彬。而妍雪儿本就不胜武力,无论家世、能力,与此二人相比下亦相形见绌。一大早,湫山学府外就围了不少人,在那边议论着什么。“哎我说宇文公子,你昨个晚酒桌上说的,都是真的吗?”一长相贼眉鼠眼的公子哥在一旁问到。“一会你就知道了!”宇文拓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随即转身看向众人:“哈哈哈~各位公子都别着急,是真是假一会便知,到时大伙儿就有好戏看了!”越来越多的公子哥来到学府,流言蜚语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震惊不已,要知道张彬是何等身份,放眼整个平城,没人敢添怒于他。妍雪儿不说家世显赫,那仙雪之容在天华州也是出了名的美艳,那如轻似舞的步伐,甚至一时的托腮凝眸,冰睫落雪,都能给男人带来无限的妖娆妩媚、英雄惜怜。自从第一眼遇见妍雪儿,张彬便倾醉难寐。其钟意于妍雪儿一事早就众所周知,可张公子性情沉冷,不擅表达,至今还在步步进展中,此刻竟有人敢当面挖墙脚,听说还是个乞丐,大伙岂能不议论纷纷。等过了漫天飞雪,却仍未见妍雪儿身影,甚至连张公子也不知所踪,大伙儿一脸茫然,迷惑不解。最后,在授师呵斥下,众人才不情不愿的走进学府,前往各自的学堂。“靠!什么情况啊?”“就是,怎么一个都没来!”……学堂中,公子们满腹狐疑,不明白那两人究竟整的哪一出。……学府外一角的青树下,鬼鬼祟祟站着两个人,赫然就是妍雪儿和墨岚炅,二人早已在此观候多时。“怎么办啊!”妍雪儿连连跺脚,仙雪面容下亦遮不住忧心之色。“究竟怎么回事?”墨岚炅眉宇紧皱,看样子此事好像还跟自己有关。“其实…”妍雪儿心中顿时一软,不知该如何解释。见其欲言又止,墨岚炅卧眉皱的更深。“这湫山学府的张公子,是天华州州府张福之子,三年前他对我动情,知晓我在湫山学府,便孤身来这…”妍雪儿缓缓蹲了下来,神色黯然。“那你…答应他没?”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话,墨岚炅心中一堵,竟有些许难受。天华州州府之子!!墨岚炅自知此何等概念,炎夏国普天之下,能管住州府之人,怕是只有朝中人士了吧,看来妍雪儿也有难言之隐。

“张公子虽身出州府之家,为人却也谦逊有理,这么久也未曾刁难于我。”

微风拂面,吹乱了红尘世俗,妍雪儿撩起一丝秀发,径直朝学府走去,原本如蝶如羽的步伐,此刻却愈显沉重。

学府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青玄门厦悬“湫山”匾额,走进大门,院内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三十二间垂花门楼,八面纵合抄手游廊。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湫山共有三十二学堂,我所在的洺磐学堂贯穿全府,在北头。”门楼传来屡屡目影,妍雪儿面额微低,朝最北行去,墨岚炅听此,也快步跟上。

楼间阁廊浮现层层身影,四周传来的蜚语声。

“来了!”

楼阁一角,洛禾、宇文拓二人早已派人在此探查,声音传来那一刻,所有人纷纷离开坐榻,趴在阁廊朝下众目相望。

“靠!那小子谁啊!”

“看穿着…不像要饭的啊!”见妍雪儿身旁站着一位玉树临风的青年,众人一阵疑惑。

……

阁廊围满一众人,从南至北,一片喧嚷。眼下妍雪儿等人已来,张公子却依旧未至,老授师们对此事浑然不知,一看学子都往外挤,顿时来了气眼儿。

“都回来!”三十二间垂花门楼先后传来授师怒吼声,可看热闹不嫌事大!此刻竟无人理睬。

“小子!你哪儿冒出来的!”最近一阁廊处,宇文拓忽的朝墨岚炅吠道。

墨岚炅抬头一看,是个一脸腻油的胖子,心中沉着气,这里可都是世家子弟,暂时惹不得的!

“喂!跟你说话呢!要饭的!”见其不为所动,宇文拓吼声更大了些,引来周围一片嘲笑。

“宇文公子跟你说话都敢不接?小子!货腻歪了吧!”一旁洛禾附势道,这俩皆自认为是张公子小弟,气势也是焰一些。

妍家掌管狱陵一务,在平城也算一把手,妍雪儿又是张公子青睐之人。碍于身份,众人未敢多语。

接二连三的传来二人的不和之音,墨岚炅牙关紧咬,眉头最终皱成川形。

妍雪儿见状,一把牵住墨岚炅:“这些都是世家子弟,这里又是禁斗重地,他们想用激将法让你上钩,一旦动手,你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该如何?”墨岚炅强忍怒意,这点他自是知晓。

“*的!还牵手?”宇文拓暗骂道。

见妍雪儿和那青年如此亲密,楼上个个嫉妒万分,妍雪儿可是四方出了名的美女啊,张公子为俘获芳心,连人都定居平城,这小子竟然如此嚣张。

“快走,现在是听堂时间,他们闹腾不了多久的!”

很快,二人来到洺磐学堂处。

“今后任何人询问你身份,便说是我的侍从,墨色如夜,从此我便称你为夜公子!”

“夜公子?”听着此称呼,墨岚炅咧嘴一笑:“呃…听来是有些奇怪…”

走进学堂一瞬,周围刹时传来阵阵目光,洺磐学堂着重礼学,因此并没有太多动静。

墨岚炅虽未曾接触过此番场合,可什么凶险处境未曾遇过,此刻倒也从容不迫。暗自朝四周望去,迎来一片疑惑夹杂嫉妒的目光。

“妍小姐,这位公子是…?”授台之上,老授师盯着墨岚炅疑惑道。

“这是父亲给我安排的侍从,您老称他小夜就行!”

妍雪儿是洺磐学堂最为出色的学子,其父又身居高位,妍雪儿身边的人,哪怕只是个侍从,老授师自然也不敢怠慢。

“哦…是这样啊!那夜公子就不用客气了,找个位置坐下吧!”

“多谢授师!”

墨岚炅并未跟随跟妍雪儿,径直找了处角落空位坐下,听着老授师催眠般的声音,墨岚炅一阵煎熬,直到铜钟敲起,周围顿时热闹了起来。妍雪儿一周围了十几名女孩,墨岚炅身边也凑过来不少少爷。

“夜公子是吧!你这啥情况啊?”一小个挤了进来,一脸的八卦相。

“你不会跟妍小姐有什么关系吧!今早学府都在传你们的事儿!”周围三言两语问了起来。

小个凑到墨岚炅耳边,一副事关重大的样子:“您刚来,怕是不知道,这妍小姐可是张公子的心上人,您可得小心点儿啊!”

……

好在洺磐学堂那些公子还算礼数,并无为难之意,散堂后,墨岚炅二人走出学堂,迎面围来几人。

“夜…夜公子,你多保重!”身边跟着的小个有些畏惧的看着那几人,朝墨岚炅摆了个眼色,便快步离开。

“哎?站住!”宇文拓将金丝楠木扇顶在墨岚炅胸口,一脸高傲。

“宇文拓,你干什么!”身旁妍雪儿一见,一把将宇文拓扇子推开,红润小脸布满了怒气。

“呦!这不是妍大小姐嘛,别来无恙啊!”宇文拓将金丝楠木扇一收:

“妍大小姐平日一副高冷,如今怎跟一乞丐站一块儿?若张公子看到了,本少怕是不好解释啊!”

看着宇文拓一副嘲弄之色,墨岚炅猛地贴近,眼中布满怒意:“你说谁是乞丐?”

宇文拓吓了一个机灵,慌忙后腿两部:“小…小子脾气挺大啊!”随即向一旁洛禾等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顿时将墨岚炅挡了起来,见四周没有府管,洛禾一脚踹向墨岚炅:“他娘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敢这么跟宇文公子讲话!”

砰!

一道身影飞了出去,可惜不是墨岚炅。

“洛哥!您没事吧!”众人见状,急忙前去将洛禾扶了起来。

“靠…”

看着纹丝不动,却毫发无损的墨岚炅,宇文拓深深咽了口唾沫,一脸不可置信。

“你…你是练家子!”不远处,洛禾面色发白,指着墨岚炅一脸怒意,他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乞丐竟然是名武修!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们最好滚远点儿!”反正自己没有出手,一切都是宇文拓几人自找的,墨岚炅倒也不怕什么。

“你…!狗杂碎!你给我等着!”众人搀扶下,洛禾一瘸一拐的渐行远去。

“糟了!”妍雪儿面露忧色,她未曾想到会发生如此一幕,张彬平日虽温文儒雅,可作为泗祤学堂顶尖学子,自然武力深厚,且洛禾,宇文拓又是其忠心小弟,此番事件主要因她而生,张彬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我知道张公子会来见我,放心,我自分寸!”见妍雪儿此刻竟为自己担忧,墨岚炅心中一颤。

回到狱陵府,墨岚炅闭门不出,而妍雪儿却跟妍典煜道明了今日所发生的意外。

“雪儿,你为何会担心那小子呢?放心吧,那小子不会有事的!”妍典煜淡然道,似乎并不放心上。

“父亲,此言何意?”妍雪儿雪眸一凝,雪腮却泛起红润。妍典煜见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凌起一丝弧度。

“墨岚炅那小子,有着源魂九段的修为,放眼整个泗祤学堂都难逢对手,张家身居郡天华府一职,什么世面没见过!只要张彬无性命之忧,他家老子岂会为如此红尘破事出手!”

“源魂九段!”妍雪儿雪眸一颤。

妍雪儿虽不胜武力,可一些概念还是知道的,鹤云飞、张彬武资逆天,源魂八段就已立足泗祤学堂之巅,没想到墨岚炅一副憨愚的样子,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哼!今天还一直为你担忧,早知道你个大榆木脑袋这么厉害,就应该被多踹几脚,让你装低调!”回到屋中,妍雪儿心中一松,嘟嘴娇嗔道。

宇文拓等人一个下午找遍四周,也不曾见到张彬身影,心中一阵纳闷,发生如此辱没其声誉之事,张彬此刻竟然玩失踪。

天刚明,适逢妍雪儿今日无事,墨岚炅孤身走在街上。

平城四周环山,自南向北而望,一座冰山伏山拔起,突兀而出,立于群山之巅,此地墨岚炅再熟悉不过,山脚数十里便是塱岭镇。

数百年来,不少武修欲登峰一探究竟,却被山脚层层相绕的凶兽丛林阻隔,望而却步。

实际山上只有一面冰湖、一颗望天树,并无它物,这点没有谁比墨岚炅更清楚。

街边小摊不少所谓的神山诛羽峰之石,五颜六色,价格不廉,在凶兽丛林边缘却很常见。

平城有个习俗,青年男子为表爱慕,会以神石相赠,如果女方接受,代表同意男子的追求,两人便会陷入爱河。

几名青年在摊边一阵观望,墨岚炅也在其中,想到师父已去,狱陵司又肯接纳自己,墨岚炅花一颗白银挑了一块格外精致的水蓝色神石,在众人诧异下离开。

两年前墨岚炅以魂源珠换得五十两白银,如今倒也不缺银两。

通往祡槡大道,周围闲客截然不同,大都金衣玉袍,玉佩夹身。墨岚炅此番前来是为探明一事。

当初墨岚炅再次踏入塱岭镇,得知魂源珠早已送往平城聚宝阁,如今身居平城,又适逢一月一次的聚宝大会,墨岚炅自然要前来一探究竟。

位于祡槡大道中心处,一座百米七星浮九塔赫然屹立,塔刹朴韵挺拔,座于龙台石阶之上,顶镶浮云七星,外有石门相绕。数百年来,犹如擎天一柱,直插云霄。

塔外熙熙攘攘,此刻却无一人登塔。

不一会儿,数十米高的石阶之上,浮现几道身影,墨岚炅放眼望去,顿时双眸一颤,站在最右侧的,竟是宇文拓!

这时,中间一白衣老者俯视人群,威严道:“今日,七星浮九塔再次开启,凡损坏、牟取塔内一切器物者,皆一律交与狱陵府处责!”

塔楼随即一阵颤动,九层石门接连开启,富家子弟相继登台,其中不乏湫山学府的学子。

“这不是跟随妍雪儿的乞丐嘛!”身后有人指着墨岚炅喊了句。周围皆望了过来,一时传来阵阵嘲笑声。

“七星浮九塔是何等地方!岂能容一乞丐踏足?”

“不妨!这乞丐定然没有通塔符,一会看他怎么出丑!”

……

宇文拓自然瞥见了墨岚炅,嘴角微凌,眼中布满诡谲之色。

见周围不少人腰佩一块木符,墨岚炅拉住一人,正准备问。

“滚吧!乞丐!”那人衣袖一挥,扬长而去。

四周喧嚷一片,墨岚炅走上石阶,刚到顶部石台,便被拦下。

“站住!此地岂是你一乞丐踏足之地!还不快滚!”宇文拓又是一顶金丝楠木扇推了过来。

“拓儿,不得无理!”老者一脸怒意。

“爷爷,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乞丐!”宇文拓一脸讥色,等着好戏上演。

“哦?”

老者瞥向墨岚炅,面无表色道:“小子,你可有通塔符?”

“通塔符…是何物?”墨岚炅卧眉一皱。

“哈哈哈~~”

周围不少围观,闻之皆轰然大笑。

“这小子连通塔符是何物都不知道,还敢登七星浮九塔!”

“听说他本是个乞丐,看着也不像啊?”

“你不懂!这里面,可有故事呐!”

……

宇文冉掌管七星浮九塔数十年,自然见过各类奇人,此刻倒也平淡:

“通塔符每年第一月可前往洛府有偿购入,可终身免费进入七星浮九塔,否则,每上一层塔楼,需交纳一枚银两。”

“什么!”

照此之意,九层塔楼,竟要九枚银两!墨岚炅愤怒不已,这明显是在坑人嘛!

此番前来,墨岚炅一共带了三枚银两,即便只剩两枚,放在他处,能做不少事。

“怕是你要一年的饭,也换不来一两白银吧!”

迎着宇文拓的讥讽,墨岚炅咬牙掏出一枚银两,冷脸走进塔楼。

“什么……!”宇文拓见状,一脸不可置信。

哼!等会看你怎么收场!

宇文拓咬牙切齿,显然丢了颜面。但他知道,墨岚炅很快就得出来,索性让他进去见见世面。

第十一章 铁匠铺

走进塔楼,一股浓厚的沉故感迎面扑来,数百载的风雨残蚀,塔内却沉雅古朴,毫无败损,塔身为八角九级密檐式结构,布局严谨,由木石相嵌结构形成开间,由下而上按比例递减,内有木梯环登而上。

七星浮九塔一层塔璧开间,整齐放置三层,数百件物品,多为俗间传武古籍,作书者大都来历不明,墨岚炅并未发现魂源珠踪影。

塔楼每升一层,收藏之物愈发珍贵,眼下墨岚炅只剩最后一枚银两,魂源珠却不知在第几层,只好暂时放弃。

宇文拓见到墨岚炅,依旧一番冷嘲热讽。

万赌城和祡槡大道只隔一条泷城街,是平城最大的聚赌之所,起盘就得一两白银。

傍晚,墨岚炅孤身来到万赌城,城外金龙玉雕牌匾格外引人注目,四方石墙刻满云凌八兽,城内一片灯火通明,红木阁楼蜿蜒曲折,福笼绣花连遍木台,下缀碧荷青池,微风拂去,泠泠飘动。

阁楼早已人星点点,数百紫木金丝园桌零零立于蜿蜒阁道,墨岚炅走进阁道,迎面拂来两名水灵少女,长得好生娇艳。

“这位公子,您是来缠贯还是品茶赏夜呢?”

万赌城夜观闻名遐迩,红莲水茶也是一大特色,不少富家子弟前来赏憩。

“我只有一两白银,想寻一处娴静之地赏色,不知可否?”

墨岚炅自幼敏识过人,这万赌城乃绝佳贯缠之地,若能暗中参悟一番,岂不乐栽!

“公子见外了,万赌城一向以客为贵,请跟我来!”

随后,两名少女将墨岚炅带到一处偏僻的雅亭,四周蛙鸣水潺、碧荷荡漾,难得的清雅。

“公子,此处为万赌城众多亭台之一的青池亭,亭楼偏僻,但十分清静,不知公子可否满意?”其中一名粉裙少女轻语娇言道,声音无比悦耳,雪柔双眸望着墨岚炅,不带一丝寒意。

“谢…谢谢!”

墨岚炅虽自幼居山,不慕美色,然面对如此美艳少女,亦是些许害羞。

不一会儿,两名少女又给墨岚炅沏了壶红莲水茶。

“万赌城背后,是何方高人?”

望着清雅之色,墨岚炅心生一丝好奇。

没过多久,一名白衣青年自远而近,朝青池亭缓缓踱来,墨岚炅升起一丝警惕,迎面这人,竟有着源魂八段的修为。

“嗯?”

白衣青年雅坐在亭椅,拂袖端起一涿青玉杯,将墨岚炅那份也满上,径自喝了起来。

墨岚炅眉头一皱,白衣青年手边一枚白羽扇引起了墨岚炅注意。十二顶白羽紧镶扇桥,扇叶以银刀包裹,上映密帘卷刺,显然是一件很稀有的武器。

“在下张彬,平日常在此一赏夜色,此番打扰,公子不介意吧!”白衣青年目若凝雪,却不带丝毫寒意。

墨岚炅心中一凛,眼前这人,竟是张彬!

“久仰张公子大名,在下墨岚炅。”墨岚炅端起瓷杯,躬身一敬。

没想到竟在此遇到张彬,碍于妍雪儿一事,墨岚炅留了一丝心眼。

张彬寒眉一挑,冰蓝双眸中,闪过一抹惊诧。

……

如妍雪儿所述,张彬并未刁难于人,道了三言两语,张彬便踱然离去。

回到狱陵府已是深夜,大老远,墨岚炅就看到府中一屋还亮着灯。

“奇怪…妍雪儿怎么还没睡?”

打开屋门,墨岚炅急忙点燃火烛,手中冰蓝神石隐隐发光,这可是花了整整一枚白银买来的,但愿妍雪儿喜欢。

一番踱步,墨岚炅还是来到妍雪儿屋门外:

“妍…妍雪儿,睡了吗?”

半夜三更行此之事,墨岚炅紧张不已,深怕妍雪儿误会。

屋内未有一丝动静。

“在吗?妍雪儿。”

墨岚炅不禁眉头一皱,妍雪儿不会出事了吧?

妍雪儿为了帮助自己,没少承受外界流言蜚语。自踏入狱陵府一刻,墨岚炅就未忘记妍典煜的嘱咐。

“砰!”

屋门猛然被推开,传来一阵芳香,墨岚炅凌空一闪,钻进屋内。

“妍雪儿!你在吗!”

屋内一片洁净,充盈着少女的清香,可依旧未见妍雪儿身影。

“糟了!”

妍雪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墨岚炅无法原谅自己。

“他…他要干什么!”

不远阁廊处,妍雪儿紧紧捂住樱桃小嘴,一脸惊愕。

身为侍卫,墨岚炅早不见晚不归,妍雪儿坐在阁廊,正一肚子气。

早在先前,妍雪儿就看见窗影之下,墨岚炅来回踱步,十分诡异,如今居然鬼鬼祟祟,还钻进了自己屋里,如果自己在屋中……

此时此刻,妍雪儿再也抑制不住。

“你干什么!”

一声怒斥从身后传了过来,墨岚炅回头一望,妍雪儿正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

“妍雪儿?”墨岚炅浑然一松,咧嘴笑了起来,但在妍雪儿看来,竟有一丝诡异。

“啪!”

迎面扇来一巴掌,墨岚炅顿时面红耳赤。

“你…你个禽兽!”妍雪儿雪眸一颤,哭了起来。

妍雪儿未曾想到,墨岚炅竟是如此的人面兽心!

“不是,我…”

墨岚炅正欲解释,又是一个巴掌过来:

“滚!滚出狱陵府!”

墨岚炅面色一沉,紧紧攥着神石,转身离去。

连续数天,妍雪儿都不曾出门,期间妍典煜也来探望过一次,却被拒之门外。

墨岚炅万万没想到,此事竟让妍雪儿误会如此之深。

终于,墨岚炅在妍雪儿屋外放下一封信,信里道明了当时的一切。

最后,墨岚炅取出包裹里的神石,妍雪儿送的衣服,他已洗净。

将二者压在信封上,墨岚炅缓缓而去,离开了狱陵府。

至于今后会发生什么,墨岚炅不愿多想。

……

祡槡大道,夜语阁

黑衣少女恭敬站在张彬身后。

“哦?你说他已经离开了?”张彬峨眉微挑,有些诧异。

黑衣少女将近几日发生之事一一道出。

“下去吧!”

张彬回过身去,银唇勾起一丝微妙弧度。

炎炎烈日,墨岚炅穿过大街小巷,朝城郊走去,不少公子将其认了出来,传来阵阵讥言讽语。

焰阳略过层层楼影,已然西下。

走在城郊泥路,墨岚炅一阵心寒,城内本就无所去处,眼下四处为生,一时没了方向。

“叮!叮!叮!”

远处的荒郊野岭,传来一阵生硬的敲铁声,顺着声音,墨岚炅走了过去。

“打烊了,改日再来吧。”

铸炉旁,坐着一名体型魁梧的炼器师,正敲砸逐渐凝固的红铁。

炼器师一身褐袍盖发,烈日之下,侧脸映着一道长长的疤印。

“还需要帮手吗?”

墨岚炅心中一定,沉声问道。

“哦?”

炼器师放下数十斤的铁锤:

“这是一件苦差。”

语气冰凉似铁,不带一夹情感。

随后,炼器师拎起一件巨铁镖,继续砸着。

“条件很差,不介意的话。”

炼器师抬起头来,看了眼墨岚炅,眼中掠过一抹精光。

“我…不介意!”墨岚炅面色坚毅。

……

往后数月,墨岚炅担任着铁器熔炉的职责,炼器师依旧寡言少语。

“铁水太过生硬,加温!”

听着炼器师的指责,墨岚炅不断往炉中加入火炼石。

这些时日虽日夜艰苦,三餐粗茶淡饭,却也过的充实。

铁匠铺位于城郊泥泞之地,平日少有人造访,偶尔会有一些野匪前来吃酒,炼器师大都熟悉,并无什么摩擦。

院内一角堆满了铁器,墨岚炅疑惑万分,问炼器师,只说是留着卖。

眼下正逢冰雪严寒,朝九晚五,荒岭四周不见人影。

一日,铺外迎来一群身着紫衣狐裘之人,为首的是个雪衣玉荣的公子哥,屋外严寒刺骨,一群人径直踏入院中。

墨岚炅正在屋中烧水,并不知情。

“韩器师,半年前与你交代之事,进展如何?”公子哥一脸傲气,根本未将韩宇放在眼里。

“没做。”

炼器师头也未抬,独自在铺中给武器刻着符印。

“什么!”

胡风雪阴阳怪气一阵长音,眼珠凌然一瞪,峨眉将沾黏的积雪都拧出了水花。

“在过数月,就是武坛赛开启之时,你竟敢耍我?”胡风雪一把扯住炼器师衣领,一脸怒气。

“把手拿开!”炼器师右臂青筋爆起,直接将胡风雪顶在铁台上:

“你的事,我并不关心。”

炼器师依旧一副沉冷之色,右手随即松了开来。

见院外传来一阵动静,墨岚炅立马破门而出,见到铁匠铺旁一众人,以及倒在台边,狂喘不止的胡风雪。

“韩器师,这是…”

看着此番场景,墨岚炅眉宇一皱。

“小子!你谁啊!”

胡风雪吃力爬起,韩宇一人就够让人受的,此刻又冒出个愣头青年。

擦着嘴角的血,胡风雪满肚火气。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惹事?”墨岚炅脸色阴沉。

“放肆!竟敢跟我们胡少主如此说话!”

身后迎来那群人,满脸凶煞之色。

“好了,让他们走。”炼器师沉声道。

“你俩…好!我记住你们了!”

指着墨岚炅二人,胡风雪憋气窝火,众人搀扶下,狼狈而去。

胡风雪在平城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与其父胡一敖在平城广设青楼,揽尽不义之财。

此人骄蛮跋扈,但善于附势,常借青楼之邀巴结各大世家子弟,与之来往颇盛。

武坛盟发展已有百年,由平城七大武灵世家联合,五年一举,轮流执掌。历届武坛赛的强者,都会受武坛盟之邀,成为武盟一员。

武盟象征无上荣誉,是诸多武者梦寐以求之地,自三年前鬼少一案,武坛盟广招强士,凡入盟者,皆获紫晶一枚。

适逢今年武坛盟盟主之子伍歙参赛,胡风雪与伍歙素来交好。然伍歙身为盟主之子,却武资平庸,得知几年前,城郊来了个炼器师,以铸器为生,便命胡风雪暗中造访,铸造定魂针。

这些,墨岚炅并不知情。

当初得罪了妍雪儿,墨岚炅满心愧疚,曾几何时,身边有仙雪之容。本以为狱陵府是新的归宿,妍雪儿,是要保护的人。

想到这,墨岚炅一阵苦笑。

那种生活,本就不属于自己。

第十二章 阳桑血案

寒风二月,冰城之下,白雪皑皑。

胡风雪搂着名妖艳女子,在窗前喝着闷酒。

“韩宇!还有那小子!”

想到这,胡风雪面色狰狞,一把将青玉白樽摔个粉碎,愤然离去。

二十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受人摆布。

平城正东处,一座巨型扁坛立于石阶之上,暗红门匾上,赫然立着三个大字“武坛盟”。

如今正逢新一届武坛报名之日,武盟内外,正热闹非凡。

伍歙坐在一处偏殿中,傲视着外面的一切。

这时,殿外迎面走来一人,二话不说,便坐在旁边木椅上,面色无比难看。

“怎么了风雪兄,愁眉苦脸的!”

伍歙见状,端来一壶上等青茶,胡风雪是他少有的铁兄,自然不敢怠慢。

“伍少,那家伙没给咱做!”胡风雪端起茶樽,一脸阴沉。

伍歙愣了一愣,突然想到什么:“你是说那器师?”

“貌似还收了个徒!”

听闻此言,伍歙眉宇一皱,看着胡风雪一脸铁青,自然是吃了扁。

“架子到不小!”

放下玉樽,伍歙沉声道:“宇文公子不是和斧帮挺合得来么?既然那器师不赏脸,就给他办掉!”

“哼!”

胡风雪阴沉一笑,起身而去。

……

数日后,铁匠铺外围满一众人,手持铁斧,面色凶煞。

为首的是一个体型魁梧的巨型壮汉,名叫赖金,是斧帮的头。

墨岚炅面色一沉,为首这人,竟和自己武力相当!

“小子,怎么是你?”独眼将墨岚炅认了出来。

“你认识?”韩宇沉声道。

墨岚炅一言不发,看着眼前一众人,面色阴寒。

“哼!真是冤家路窄啊!”墨岚炅沉声一笑。

“小子,你很狂啊!这可不是狱陵府,如今没人救的了你!”独眼拎起铁斧,朝墨岚炅踱步而来。

听闻狱陵府三字,韩宇面色骤然阴沉。

……

二十年前…阳桑“报!”一道急促声自殿外不远处传来,渐渐浮现出一名信使的身影。“什么事,大惊小怪的,不知现在是城主休憩之时吗?”宫内侍卫上前吆喝道,将使者拦在殿外。“城主,大事不妙!”信使并未理睬这些侍卫,直接向殿内喊到。“让他进来!”墨阳桑托起肚腩,费力的坐了起来。“城主,昨夜在城…城外发生了数起命案,山民在松山林发现了几具尸体,自早衙门就已派人调查了,却未查出一丝线索!如今百姓一阵惶恐,堵的衙门水泄不通啊!”“嗯?竟有此事?”墨阳桑顿时面色阴沉。“死者可有查明?”“回狱陵司,没…没有!但据查皆为弹器所伤!”信使匍匐于地,一阵哆嗦。

墨阳桑生活迂腐糜烂,性格暴戾,私底下不知处决了多少违逆他的官员,信使岂能不惧?“通知衙门,不管用什么手段,限其三日之内查清此事,否则提着脑袋来见我!”“是!”

汗珠早已浸湿了衣襟,信使正欲离开。“慢着~”宫内传出一道威凛之声。“凡在外宣扬者,斩!”“是…”信使全身一颤,急忙躬身退了出去。……衙门外,百姓愤愤不平,抱怨衙门的无所作为。

不一会儿,一阵阵马蹄声自远及近,数十名铁甲骑士手持长戟,将百姓围了起来。“全都不许动,嚷嚷什么!”一名身材魁梧的铁骑首领怒视四周,长戟凌然指向手无寸铁的百姓。“阳桑地界发生如此命案,衙门却漠不关心…”“闭嘴!你们这些喽啰,将衙门堵个水泄不通,若非你们在此妨碍公务,结果早就水落石出了,全都给我滚!”“大人您…您这…”

没等男子说完,铁骑首领策马而上,一把将长戟刺进其胸腔,鲜血如洪流般涌出,男子当场殒命。嘶!众人皆抽了口凉气!“现在谁还有提议吗?”四周顿时鸦雀无声,惊恐看着眼前血腥一目。“可恶!”

咻!

一枚指甲大小的银珠划破长空,朝铁骑首领飞射而来。

首领毫无防备,瞬间从马背滑落,肩膀穿了一个血窟窿,顿时血流不止。

“啊…!是…是哪个杂碎!”

首领面无血色,痛苦不堪,竭力朝身后望去,见人群之中,走出一名衣青年,正颜厉色的看着自己。

“是你?”铁骑首领眉头一皱。

青年身高近七尺,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乌黑的头发垂落而下。

铁骑首领认得这青年,传闻其自幼悟性超绝,是天华州著名炼器师乾武子的得意之徒。

紫袍青年朝铁甲首领缓缓走来,周围铁甲骑士托举长戟,纷纷将其包围。

“不必费劲了,你们手中之物我很了解,说不定就出自我之手!”,长戟渐至,紫衣青年却面色淡然。

“等等!”铁骑首领心中一惊,侧身看向左臂正滚滚冒血的窟窿,似乎想到了什么。

“抓住他!快!”铁骑首领撕喊道。

“哼,是该教训下你们了!”

四周长戟压覆而来,青年指顾从容,身形一弓,凌空腾翻八转,掌中赫然冒出数枚细针,猛然挥向四方。

“啊!”

细针贯膛而出,深深陷入石板,铁骑纵身而倒,一命呜呼。

“糟了!下手重了!”

青年面色一变,惶惶不安,原本只想教训下他们,下手之时,却失了分寸。

眼见周围看客愈围愈多,青年身形一凌,朝城外飞驰而去,百姓纷纷让道,皆抽了口冷气。

“敢跑?给我追!”铁骑首领怒目圆睁,朝剩下的几名铁骑喝道。

铁骑互相张望,不知所措,方才一幕,众人皆惊魂丧魄,此刻谁也不敢出动。

“*的!”首领憋气窝火,沉声道:

“把那几个驼上,回府!”

……

紫衣青年回到阳桑北部一处深山中,师父已然之情。

面对师父的大发雷霆,青年卑陬失色,一言不发。

青年善用珠针暗器,然纵观天华一方,能铸造此物者寥寥无几,更不说使用。此番前往阳桑城,正是为探查命案而来,不想却陷入其中。

深夜,一行人马踏入深山,步行登顶,来到一座庄严大气的院外,这是紫衣青年所在地,凌云峰。

院墙四方铁壁相环,雕刻重刀剑影。

院正央,一座巨大园铁台拔地而起,台面阵图层层相绕,一柄浮天石剑直插台心,上刻满星浮屠,威芒四射。

“带出来。”传来一道幽然之音。

院外一颗参天古槐上,立着名银发男子,面若冰霜,身着褐羽披风,月光下,一双紫瞳泛着妖诡色泽,沉然看着院中一切。

月黑风高,院外石门紧闭,一袭黑衣武者凌空一翻,越入院内。

紫衣青年随乾武子盘坐院中,双眼凌然一厉。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乾府禁地?”乾武子目色如潭,沉声道。

“上!”

黑衣武者二话不说,四方齐落,手握长丝楠棍,朝二人飞袭而来。

“动手。”

乾武子一声低喝,掌心一凝,一道金光剑影汇形而出,散发浓浓烈气。随即单掌一握,化为一道虚影。

“啊!”

“啊!”

……

院内传来阵阵哀嚎,十数名黑衣人纵然倒下。

“有意思!”银发男子嘴角一勾,瞬间化为光影,消失无形。

一道幽波从天而降,乾武子剑心一凛,幽波轰然砸落,乾武子连退数步。

“你是何方人士?”乾武子眉须紧皱,面色深沉,方才那股力量,分明是炼狩中期才能达到的境界。

“狱陵府魃卫,庄秋。”银发男子沉声道。

乾武子双目一震,庄秋乃阳桑第一武士,手下血人无数,是狱陵府镇府之人。

第十三章 吟霜

“哼,我知道你的来意!”乾武子脸色阴沉。

“乾器师闻名四海,然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望您二位随我走一趟。”庄秋面无表色,默默看着乾武子。

乾武子沉声道:“此事与我师徒二人无关,趁我还未开阵,速速离开!”

“这么说,您二位是不愿顺从了?”

庄秋阴冷一笑,掌中顿时迸发一抹紫气。

“我跟你走!”

身后传来一道凌厉之音。

“哦?”

庄秋眉宇一皱,转过身去,紫衣青年神色复杂,缓缓朝其走来。

“你…!”乾武子双目一颤,老脸一阵抖动。

“师父,衙门腐败无能,将此祸强加于我,如今狱陵府出面,我已无退路。”

炎夏国历来律法分明,狱陵府乃国之重部,此番袭伤铁骑,灭杀狱陵武士,师徒二人已然绝路,此事因紫衣青年而起,只能自行顶难,以保师父安宁。

“你很识相,走吧!”银发男子声色低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随即消失于院内。

青年朝师父伏膝一跪,愧惭满面,随即黯然离去。

这一去,就是二十年。

……

“你是狱陵府之人?”韩宇面色一沉,目光骤然冰冷。

墨岚炅见状,眉宇一皱,猜到个所以然。

“不过曾有恩于我罢了,只是眼前这伙人,有些麻烦!”

“小子,在那嘀咕什么呢!”独眼走上前来,一把将铁斧顶在墨岚炅胸前,眼神无比嚣张。

眼下危机四伏,墨岚炅暗暗扫过斧帮一众,除了斧帮头时需警惕,其余不过凡俗之众,只是人多势众,真要起动手来,亦是有些棘手。

韩宇虽没有修为,但数月之交,对于韩宇的本领,墨岚炅已然了解:

“韩器师,一会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说完,墨岚炅一把挥开铁斧,右掌爆发出雷鸣之力,朝独眼猛然砸去。

独眼身形猛然一曲,径直飞出数米,双膝盘地直滑十米开外,蜷在一边哀嚎连连。

韩宇目光骤缩,面露一丝惊愕。

“小子,我早就看出你不简单!天资举世,不过嘛…可惜了!”

赖金手面色一沉,持盘龙战斧冲天一跃,斧刀铮出粼粼火光,朝墨岚炅劈砍而来。

“不好!是鬼鳞火斧!”韩宇披袖一挥,当即甩出数枚冰石,冰石接连射中斧刀,冒着滋滋热气。

“”咚!”

墨岚炅急忙闪开,斧落之处,裂痕纵深,火星四射。

“靠!好险!”看着眼前一幕,墨岚炅直冒冷汗。

“小子,不要被火光灼伤!”就在这时,韩宇厉声喊到。

见韩宇强行干扰,赖金怒容满面,一声暴喝: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

一众斧士相继前扑,朝韩宇挥斧而来。

“器师,撑得住吗?”墨岚炅大喊到。

“当心自己吧!”

韩宇朝着铁匠铺飞速后退,自石台一闪而过,眼见十几名斧士挥斧而来,韩宇登门凌空一翻,反手甩出几枚银珠,身前几人沉声倒地。

身后斧士一见,皆心生防备,踱步不前。

墨岚炅正与赖金一番苦战,单论实力,即便赖金与自己武力相当,墨岚炅也足够将其碾压。

然赖金手中之斧不同寻常,铁斧周身卧龙盘绕,层层鳞叶浮龙而上,铁斧正心,一颗暗红血石灵光涌动,散发层层气浪。

鬼灵火斧,二十九年前,乾武子于凌云峰,历时五年将其打造,斧心的啼血石乃九阳山火石,火力极强,一旦触碰,便会烈火冲心,焚身而亡。

天华器灵榜,鬼灵火斧排行第十三。

“可恶!”

看着接连挥斧而来的赖金,墨岚炅牙关紧咬,一阵躲闪,铁斧周身烈火缠绕,墨岚炅完全无法近身,只能强守不攻。

“小子!会使剑吗!”远处传来一声低喝,韩宇纵身翻入院中,拨动着院角那堆铁器,最终在底部翻出一把银光闪闪的细剑,猛然望院外一甩:

“接着!”

银剑刺破长空,墨岚炅凌空一接,反手一记倒臂挥月,霜寒剑气撕裂寒空,朝赖金劈涌而落。

“什么!”

赖金瞳孔一缩,猛将火斧凌空一劈。

“咚咚咚~”

霜火交融,迸发出滚滚热浪,四周热气层层翻涌,经久不息。

墨岚炅拂剑轻落,立于霜面。

剑柄传来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气,墨岚炅身形一抖,急忙将银剑斜插于地,卧眉深凝。

方才一记普通剑招,银剑就迸发如此威芒,看着远处的韩宇,墨岚炅一言不发。

“这是什么招式…!”赖金死死盯着墨岚炅,面色阴沉无比。

“此剑剑名为吟霜,与你手中之物,皆出于同一人之手。”未等墨岚炅出声,韩宇缓缓走近,声色幽沉道。

“什么…!你是说乾武子…!”

赖金瞳孔一缩,径直后退一步。

乾武子乃天华顶级炼器师,所铸之器威力无穷,当初赖金以数百灵晶,才从一位深山隐士手中换来此斧,没想到区区平城荒郊,竟藏有此逆天之物,还是相克之器。

“你…你究竟是何人!”赖金死死盯着韩宇,目光深沉。

“一介俗人。”韩宇依旧面容阴冷,不带一丝情感。

墨岚炅站在一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怪银剑一经接触,便传来如此寒芒,乾武子名震四方,天华内外无人不知。

回往过去,江湖乱迹,不少人为争夺灵器,大杀四方。

如今举国安定,诸多灵器早已残落世外,看着面无表色的韩宇,墨岚炅心头一震。

这韩宇身份定然不简单!

此番交战,斧帮伤情惨重,赖金面色阴沉。

先是天资青年,再是灵器现世。

“小子,你是何人?”赖金沉声道。

“在下墨岚炅,方才失敬了。”墨岚炅拱手一揖,却神色凌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哼!”

赖金面色一冷,带着一众残士策马而去。

韩宇继续将银剑埋于院中,铁器之下。

看着韩宇冷若冰霜之色,墨岚炅索性没有多问。

日后,墨岚炅依旧烧炉打杂,韩宇偶尔会让他去山里收购一些铁矿,只是不再打造武器,转身炼起一些日常铁器,之后让墨岚炅背到城郊小镇卖,每件墨岚炅可以分得两枚铜子。

贫苦百姓大都座落城郊小镇,耕地、打杂离不开这些东西,墨岚炅本就不擅言语,每当来到这贫瘠小镇,无非四处打转,起初一件都卖不出去。

墨岚炅八尺身段,许多过路人见他扛着一个高高的木篓,却不知装着什么,墨岚炅也从不吭声,来返数次,分文无赚。

起初韩宇并未多言,见墨岚炅每次归来都满头大汗,木篓却分物不少,韩宇面色一沉,便叫他学会吆喝。

二十年的心酸苦楚,嗟悔无及,让韩宇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但骨子里,韩宇依旧是那个焦躁的人。

渐渐的,墨岚炅放下脸皮,每见来人就一阵吆喝,慢慢倒也卖出不少。

日子久了,周围小镇也熟悉了这道身影,每当家里需要什么铁器,便提前跟墨岚炅道明一声,而墨岚炅也从不多要,山里拉的矿成本多少,墨岚炅就加点利润,赚的铜子大都去菜摊换了食粮。

铁匠铺离小镇不远,也就几里路,可当初却无人知晓,一些镇民见墨岚炅如此辛苦,寻到了铁匠铺之处,时常前来,给墨岚炅省了不少力气,韩宇也都要的很少,铁匠铺也不再那么冷清。

赖金不了解其中恩怨,回去就将墨岚炅一事告知宇文拓,一阵火上浇油,收了不少赃款。

斧帮成立半百载,汇聚数百之众,早已暗中成为平城一霸,平城胜地不少场合都受其笼罩。

好在斧帮很少闹出大动静,又与各大世家交往甚密,当初镇压鬼幕府一事,斧帮也没少出力,权衡左右,狱陵府选择隐忍。

得知墨岚炅落居城郊荒岭,还将平城威震八方的斧帮首领击退,宇文拓怒容满面,万万没想到墨岚炅竟如此强劲。

自从墨岚炅离开狱陵府,妍雪儿再也不曾踏入学府,张彬忍无可忍,只能入府求见,却总是黯然而归。

此事宇文拓自然知晓,心中暗暗斟酌,若让妍雪儿知晓墨岚炅踪迹,定然对张公子不利。

身为其心腹,宇文拓索性没有禀报,心中酿出了一个恐怖计划。

第十四章 遭袭

四月降寻,春暖花开。

铁匠铺来客日渐增多,院中铁矿已然无剩,墨岚炅又背上木篓,踏入深山。

铁矿大都在山腰之上,山间一路敲鸣不断,卖矿的老矿工早已认熟了他,在山脚放了几个篓筐,每当下山时,就随手带上几块,自那以后墨岚炅便未入过深山。

“小伙儿,今儿来这么早啊!”山底一老者招了招手。

老者年过七旬,体弱多病,腿脚早已不好使,只能在山底采一些劣矿,墨岚炅每逢撞见老者,都会行举手之劳,帮他做些苦力。

“是啊刘爷爷!家里没矿了,下午还得来呢!”墨岚炅篓筐一放,准备帮会儿老者。

“小伙儿快回吧,你这样一直帮爷爷,倒耽搁了自己。”

矿山离铁匠铺相隔十里,往日墨岚炅确实有时间,可如今院中存放的矿石早已见底,见老者这么说,墨岚炅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被老者催走。

人间芳菲四月,天华大地早已生机勃勃,唯独平城矿山。

沿着灰沉的山脉,墨岚炅走在深山小路上。

天空一阵鹰鸣,墨岚炅抬头,一只褐鹰正在山顶滑翅盘旋。

“是他么?”

沿路一座山腰,隐隐站着两人。

“放心,不会有错!”

其中一人便是宇文拓,旁边那人穿着怪异,头顶一朱长羽环帽,赤裸上身,背顶一弯黑月长弓,浑身结实的肌肉。

神秘人胸前刻着一只金眼巨鹰,目色凌厉,显然不是俗世之人。

闻此,神秘人冲天而起。

“咻!”

凌转长空,浮天蔽日,一道金光箭影划破天际,朝墨岚炅飞刺而来。

眼见天边飞来一道箭影,墨岚炅双瞳紧缩,急忙朝后一闪,可还是晚了一步。

“啊!”

红箭穿骨,刺入岩石,墨岚炅飞出数米开外,面色惨白,伏地不起,左腿一道血窟窿,鲜血喷涌而出。

“可…恶!”

箭穿骨断,墨岚炅痛不欲生,两眼昏花,扶地望去,山间空无一人,只传来叮叮敲石声。

“不可能!”

山腰之上,神秘人一脸震惊。

宇文拓面色狰狞,勃然大怒:“敖雕,这是怎么回事!”

敖雕目光阴沉,一言不发。

他对自己箭法深信不疑,曾矢天誓日,一箭不中,则退迹猎场。

三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失手。

……

时间已然过去三日,再次醒来,墨岚炅躺在一张熟悉的床榻上,腿上缠满白布。

屋内传来阵阵药香,韩宇在一旁不断搅和着铁锅,时不时添煤吹火。

墨岚炅正欲起身,腿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别乱动。”

不一会儿,韩宇端来一个小碗,装着熬好的药汤:

“昨日医师说你左腿筋骨断裂,很难再恢复,这棪叶汤只能缓解伤势。”

将药碗递给墨岚炅,韩宇坐在床榻边,一言不发,显然在等墨岚炅发话。

棪叶汤很苦,喝完,墨岚炅将事情大概一述。

“对了韩器师,我怎么在这?”

事发突然,墨岚炅痛不堪忍,当场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墨岚炅全然不知。

“一位下山的老师傅认得你,叫人把你讬了回来。”

听到这,墨岚炅猜了个大概,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遭人暗袭,又为何绝境逢生。

矿工大都为城中百姓,一传十十传百,渐渐传入了张彬耳中。

深夜,张彬怒容满面,宇文拓、赖金二人面面相觑,沉吟不语。

平城矿山在炎夏国举足轻重,矿工成千上万,此番矿山出事,城内早已传开。

好在宇文拓并未传出只言片语,墨岚炅也未曾与众人道明身份,没人知道受袭者是谁。

张彬面色阴沉,靠在窗前,沉思了许久,狱陵司出行不便,妍雪儿身为狱陵府之人,定然会参与其中。

“当下只有我知道此人身份,不过张公子您放心,此事我赖金绝不漏出半点风声!”赖金率先打破了宁静。

“唰!”

羽扇一开,一道低沉之声划破寂夜:

“还请赖帮主看好贵帮的部下!”黑月浮空,映着张彬冰冷之容。

“是…是!张公子!”赖金心中一颤,郡天华府张福之子,他可是惹不得的。

张彬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墨岚炅,竟能将源魂九段的赖金击退,心中一阵怒火。

……

埃戈边境,群山连起,一路荒草丛生,蛮烟瘴雾。

敖雕手持羽鹰,坐在一头巨狼背上,缓缓踏入埵山之古。

天华州位于炎夏西北,与埃戈帝国只隔一座埵山山脉。

敖雕是埃戈人,三十年前,为逃避追杀,闯入炎夏边境,天华州内。

因箭数高深,天华境内暗名大起,为不少世家一断血海深仇。

当年,埃戈国内四方离乱,百姓颠沛流离,埵山群雄分立,烽鼓不息。

敖雕身为一方首领之子,临危受命,暗中刺袭他部将领,却马失前蹄,部族因此陷入血光之灾,横尸遍野。

敖雕悲痛欲绝,九死一生,最终穿过百里埵山,隐居炎夏。

自那之时,敖雕赌誓发原,血箭之下,命劫轮回。

然事无绝对,人生总有一误。

敖雕视赌如山,只能退迹猎场,离开天华。

世道沧桑,再次踏入埃戈,敖雕心情沉重,百感丛生。

矿山血案终究没有压住,百姓诚惶诚恐,四年前鬼少一事,平城百姓仍心有余悸,如今诡案再临,百姓纷纷一阵猜忌。

狱陵司勃然大怒,十七年间,平城如日方升,百姓安居乐业,如今矿山出现此番恶迹,无疑是对狱陵府的公然挑衅。

狱陵府全士出动,将平城矿山层层包围,几日之间却毫无所获。

寻声问迹,狱陵府魃卫葛羽在铁匠铺发现了重病在床的墨岚炅。

葛羽身居狱陵府,自然见过墨岚炅。

此事一报,狱陵司惊然失色,强忍疾身,亲自前往铁匠铺。

自从墨岚炅离开狱陵府,妍雪儿一天也没高兴过,妍典煜全然看在眼里。

相处虽短,但妍典煜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墨岚炅定脱不开干系。

第十五章 妍典煜的猜测

一行人马带领下,狱陵府众士浩浩荡荡,来到了城郊荒岭,狱陵府魃卫葛羽走在最首,妍典煜坐在浮星帘轿中,四角壮汉抬轿缓缓前行。

对于墨岚炅的来历,妍典煜一直有所猜忌,塱岭镇乃上古兵家重守之地,数百年来,镇压凶物尸蝎王乃一事乃天华大事,百年兵将严守,塱岭镇本为荒凉之地,尸蝎平息许久,原先一些流离失所的穷苦百姓,也渐渐迁徙至此。

历经无数春去秋来,古洞一事也渐渐被人遗忘。

十八龙盘锁魂阵就位于塱岭镇南荒之岭,如今石阵坍塌,魂源珠又莫名现世,身为狱陵司,妍典煜自然心知肚明。

宇文家世代掌管平城聚宝阁。

四年前,得知塱岭镇送来惊世一物,赤红毒蝎的魂源珠。

此物一出,宇文家骇人听闻,送来此物者,自是平城灵宝阁的掌柜,王岩。

家族各大长老再三追问,王岩也说是从一少年手中所获,长老显然不信,然王岩也只是实话实说,对于那少年的来历,王岩确实一无所知,只是那魂源珠的来历,王岩已然所猜测。

事后,宇文家长老将魂源珠封藏于平城聚宝阁,七星浮九塔的七星顶中,这件事终究未瞒住狱陵府,妍典煜亲自探查,发现了藏在塔顶的魂源珠。

四年间,为防止百姓恐慌,宇文家封锁线索,妍典煜也守口如瓶,就连宇文拓都对此浑然不知。

数百前,埃戈境内虫兽大乱,尸蝎一族为躲避天敌残害,越过驼山之古,侵袭天华境内,自此毫无天敌,茁壮发展,为害天华一方,所到之处,哀魂遍野,无数难民逃离家园,流离失所。

若非朝廷携各大家族举天华之力绞杀尸蝎,镇压蝎王,炎夏早已残败不堪。

时光荏苒,当今大多百姓早已将此淡忘,以为炎夏境内,尸蝎早已不复存在,知情者寥寥可数,也都对此闭口不言。

十八龙盘锁魂阵年代久远,此番阵石损裂,镇力早已大不如前,当初为将阵力一发而出,天华顶级机阵师元炙将上古神剑孼鈊插入阵心,才得以镇压蝎王。

一旦塱岭镇古洞一事外露,百姓恐慌不说,还会引来祸难。

数百年间,不少至强武者贪图孼鈊无上神力,最终死于阵湖之中,蝎王已有千年之怨,神剑孼鈊一拔,必然天华大乱,后果无人能承担。

妍典煜面色阴沉,墨岚炅天赋异禀,举望炎夏四方,怕是也无人能胜,只是墨岚炅区区源魂九段的武力,即便洞外失守,洞内亦无机阵,蝎巢四周毒气弥漫,危如累卵,墨岚炅也绝不可能活着闯入尸巢,更不用说进入十八龙盘锁魂阵中。

要说出于他因,亦是无法解释,炎夏境内,理说尸蝎一脉早已覆灭,仅留的蝎王一族,也尽数镇于塱岭镇南荒古洞中,除非此物出自埃戈,否则魂源珠不会无故现世。

“狱陵司,前方就是墨岚炅栖身之地。”轿外传来葛羽的提醒。

“停轿。”

妍典煜眉头一松,不再多想。

轿帘一开,妍典煜坐在一顶木椅中,两人搀轻抬木椅,来到了铁匠铺前,韩宇依旧在铺中忙着,没有吭声。

“墨公子在吗?”

“里面。”韩宇面无表色,语气冰冷,狱陵府一众,他可没什么好感。

遇袭一事才过去两天,所谓先知后觉,墨岚炅的腿伤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发痛彻心髓。

此刻,墨岚炅躺在床榻上,迎着剧烈的痛感,墨岚炅面色苍白,冷汗浸透了衣襟。韩宇与他非亲非故,愿意收留自己,墨岚炅就已经感激不尽,何来更多强求。

不一会儿,葛羽将妍典煜带入铁匠铺后一间破旧小院,四周残败不堪。

在尽头一间不蔽风雨的破屋中,妍典煜见到了面色苍白的墨岚炅。

墨岚炅转头望去,见妍典煜正坐在木椅上,被人两边抬着。

“妍…妍伯伯?”墨岚炅牙关紧咬,神情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葛羽才离开半天,妍典煜就踏入铁匠铺,不知是为何意。

见墨岚炅双腿浮肿,缠着层层白纱,脸色十分难看,妍典煜心中一震,墨岚炅好歹源魂九段的武力,袭击他的究竟是何方人士,又为何会对其下手。

“这是…”

妍典煜终归为人之父,看着墨岚炅如此痛苦,妍典煜触目伤怀,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墨岚炅并不知道,自从妍雪儿第一次见到他,就生起一种莫名的情愫,只是妍雪儿尚未经人事,不清楚那种情愫,究竟是什么。

墨岚炅离府之际,在妍雪儿屋外站了许久,将东西放下,便黯然离去。

此时此刻,妍雪儿就在窗内默默看着一切,墨岚炅不知妍雪儿想的什么,更不知那颗水蓝色神石,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些,妍典煜全然看在眼里,若是妍雪儿知道墨岚炅如今的处境,定十分不好受。

“不要紧的…!”墨岚炅用力撑起身子,手臂一阵颤动,如此窘迫的样子,墨岚炅自然不愿让人看到。

铁匠铺深处城郊荒岭,墨岚炅伤势严重,待在如此荒芜之地不是办法,墨岚炅须眉紧皱,一阵沉思。

带其回府自是不可能了,墨岚炅与妍家非亲非故,与妍雪儿又只有数日之交,即便妍雪儿对其妍典煜自然不会无事揽事。

沉吟片刻,妍典煜将葛羽召到身旁,一阵附耳轻言,葛羽面色微惊,随即转身离去。

“当初你于狱陵府不告而别,妍儿也不肯说明原因,事出有因,我知道你也有难言之隐。”妍典煜朝身旁两人摆了个眼色,木椅一起,三人纵然离去。

“我会继续调查此事,你就先在这好好静养吧。”屋外再次传来妍典煜的声音。

墨岚炅卧眉一皱,自己与妍典煜只有一面之交,这究竟搞的哪一出?

回到狱陵府,妍典煜面色一沉,此时此刻,妍雪儿正呆坐在窗边,托腮凝眸,一副惴惴不安之色。

“妍儿,这是怎么了?”妍典煜不紧不慢道。

袭击者来历不明,未曾留下一丝讯息,几人探查又毫无进展,墨岚炅抱火卧薪,朝不保夕,妍雪儿一旦知晓此事,定会五内如焚。

妍典煜本就残疾在身,妍雪儿又心浮气躁,如若参与进来,难免遇到危险。

“父亲,遇袭者见到了吗?”十七年间,平城四海升平,如今矿山遭逢此袭,父亲又行动不便,此番远行,妍雪儿难免担忧。

“嗯,不过是山里的一个矿工罢了,貌似与他人有个人恩怨,此事为父正在调查,妍儿不必担心。”妍典煜摆了摆手,心平气和道。

“可我听说…受伤的是一个青年,在城郊没出现多久…”妍雪儿关情脉脉,欲言又止。

矿山血案,早已人尽皆知,妍雪儿即便久居府中,也难免听到一些消息。

墨岚炅离开不过半余年,受袭青年来城郊也不到一年,想到这,妍雪儿双眸一颤,坐立难安。

但见妍典煜面无表色,不像与墨岚炅有所关联,妍雪儿心中一安,不再多想。

妍雪儿未曾想到,自己会如此在乎墨岚炅。

日挥月落,浮映西山,葛羽走在巫山之谷,抬头望去,山路漫漫,不知还要行多久。

巫山尽头,座落着天华邬圥一脉,邬圥是炎夏边境一个神秘的部族,世代信奉巫术,传闻邬圥一族医术高绝,邬师一出,无病不愈。

此番前行,葛羽正是为求邬圥神医出山。

数百年来,邬圥一族不问世事,甚至对俗世之人极度反感,不少前来求医的世家子弟,都离奇死于邬族之手。

这点葛羽自是知晓,只是不明白区区一个与狱陵府素不相干的愣头小子,妍典煜为何如此重视,竟让自己孤身犯险。

然狱陵司之令,葛羽不敢不从。

巫山延绵千里,凸云耸雾,一路蔓草荒烟,时有蛇虫、野兽攻身,葛羽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十日后到达了巫山尽头,炎夏与埃戈西北的边境。

巫山尽头是一片巨大的泥沼之地,四周毒气弥漫,虫蛇不绝。

沼地边缘,坐落着大大小小的黑色泥潭,潭中一片死寂,望着一片泥泞的沼地,葛羽袖中滑出一根二尺竹棍,眉宇深凝。

第十六章 断骨重生

天色渐暗,草林沙沙作响,沼泽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幽吟,像似鼓角之声。

一时间,四面八方皆响起了共鸣,沼潭微微颤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葛羽目色厉凛,掌心一开,青竹短棍在掌心飞速转动,发出低沉的潇潇声。

突然,数道细长的黑影破潭而出,朝葛羽飞袭而来。

葛羽目光一厉,踏地盘空,凌空翻退,左臂猛然一甩,竹棍顿时青光闪烁,伴随威凛之声朝泥潭翻转而去。

“唰唰唰!”

青竹短棍所至之处,黑影纵然一分两断,喷出浓浓的乌黑血迹,空气顿时传来扑鼻的腐臭。

一圈翻转,青竹短棍飞回手中,四处血雾飞溅,草木冒出层层黑烟,呲呲作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连凋败枯萎,葛羽双目一颤,当即后退十数尺,紧紧盯着前方蔓草泥潭。黑月之下,气氛无比诡异。

方前黑影刚落,潭中又接连扑出数十道细长黑影,朝葛羽飞袭而来。

月色映下,将黑影暗红身形照个雪亮,葛羽瞳孔一缩,飞扑而来的,竟是腐红腹蛇!

腐沼红腹蛇只在泥沼中出现,血液有剧毒,活物一旦被血毒侵身,数息间便会全身溃烂,化为一摊血水。

眼见群蛇蔽月,即将扑至,葛羽双瞳瞬间化为幽蓝,携青竹短棍遁天而起。

“竹雨!”

葛羽踏空一凌,双掌岔叠,轰然朝下推去,掌心青竹短棍飞速翻转,骤然爆射出漫天竹光。

“咻咻咻!”

竹雨如利刃般划破天际,将腐沼红腹蛇层层击穿,泥潭中的腐沼红腹蛇也未能幸免,还未出潭,便尽数化为碎泥。

数吸之后,葛羽轻点沼外石台,沉冷看着眼前一幕。

这腐沼红腹蛇显然是有人故意在此豢养,葛羽已然猜中是何人所为,沼泽深处就是邬圥部族的重地,腐沼红腹蛇显然是用来阻隔外人的。

没想到邬圥一族对自己的领地如此看重,竟然在沼外豢养如此凶物,怕是不少来客还未踏进沼泽边缘,就成为了红腹蛇的食物。

沼泽上空渐渐黑云缭绕,四周阴暗无比,葛羽面色一沉,转身离去。

巫山一路虫兽不断,沼泽之地更是险象环生,葛羽只能先行退出,待天明再动身前入沼泽。

养伤多日,墨岚炅仅仅靠着棪叶汤维持病情,天气渐热,腿部伤口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开始溃烂化脓,墨岚炅心焦火燎,就连平时冰冷难近的韩宇,也面露忧色。

期间,妍典煜来过一次,墨岚炅见其面色焦急,貌似在等什么,也没去问,狱陵府与自己素无关联,妍典煜能来看他,墨岚炅已然受宠若惊。

断骨之痛戳心灌髓,即便墨岚炅肉身强劲,也全然无法忍受,只能搭下脸面,让韩宇再次入城求医。

医师来了,依旧摇了摇头,给墨岚炅开了几副止痛的草药,便回了城。

又是一个清晨,红日未出,空气就已涌来阵阵暖流,看着已经开始溃烂发紫的腿,墨岚炅心生绝望,曾还立过誓言,定不负师父的期望。

“等等!”

想到这,墨岚炅顿时眼前一亮:

“图灵珠!”

墨岚炅心中猛然一颤,见韩宇正在屋中熬药,急忙找了个理由将其搪塞开来。

韩宇一出院门,墨岚炅立马强忍剧痛,挺身做起,随即双眸一闭,开始寻找图灵珠的踪迹。

“奇怪?怎么感受不到?”

墨岚炅心生疑惑,图灵珠就在体内,墨岚炅却全然无法感知,想到师父临走前说过,只有神魂极为强大,才能承载它的能量,墨岚炅目光一亮。

神识!用神识!

墨岚炅屏息静气,神识自天灵一涌而出,不断向下蔓延,在体内一阵探索,最终停留在了胸口,墨岚炅心神一定,神识开始渐渐朝图灵珠渗透。

刹然间,一道耀眼金光自心脉散涌而出,海量灵气涌向全身,墨岚炅定眼一看,只见周身缠绕着淡金色的灵气,不断翻涌流动。

墨岚炅顿时感到无比舒畅,没过多久,腿部传来阵阵暖流,墨岚炅一惊,急忙看向伤处,只见暗紫的肤色正在渐渐变红,正当墨岚炅欣喜之际。

突然,一阵痛彻心髓的灼热感自断骨处骤然传来,墨岚炅双眼猩红,发出了痛苦不堪的嘶吼声。

墨岚炅并不知,此时此刻,位于左腿断骨处,一道金骨沿着骨面,正在缓缓自两边向内伸长。

断骨在愈合!

准确来说,左腿断骨处,正生长着一块金骨!

“怎么了!”屋外传来一声低喝,韩宇立马来到了屋中,只见墨岚炅身体一软,径直倒了下去。

“小子!挺住!”韩宇面色一惊,扛起墨岚炅就奔向门外。

“韩…韩器师,我没事!”肩上传来墨岚炅无比虚弱的低语。

韩宇并非冷血之人,相处了这么久,早已将墨岚炅当成了自家人。自从离开了师父,那个唯一的亲人,韩宇满心愧疚,时隔二十年,师父生死未知,韩宇愧对师门,不愿再踏入凌云峰。

如今墨岚炅跟随自己打铁学艺,韩宇仿佛看到了当年在凌云峰,自己的影子。

“你挺住,很快就到药铺了!”见墨岚炅面色无比苍白,已然昏死过去,韩宇一路飞奔,朝城中驰去。

天色渐明,微风缓缓吹动,传来淡淡草木清香,葛羽双眼一睁,从山腰一处巨石背上沼泽纵然跃起,朝山脚某处望去。

巫山一路险象环生,夜色黑寂,留在沼泽边缘更无疑是虎口拔牙,葛羽便退至数里之外,巫山尽头的山腰处。

放眼望去,隐隐能看到沼泽深处,坐落着一处深谷,葛羽嘴角微勾,身形一逝,踏山而下。

再次来到沼泽边缘,泥潭四周草木凋零,血肉已然干迹,葛羽未做停留,飞速朝深处踏去,一路遇到不少虫蛇缠拌,葛羽接连剿灭。

沼泽四方危险重重,稍有分心便会深陷其中,泞地之下不知藏有什么凶物,葛羽只能小心避开。正因如此凶险,不少凶兽也未敢踏入其中,一路探来,还算顺畅。

沼泽森林方圆数十里,愈发深去,泥潭愈是危险,花了数个时辰,葛羽才来到沼泽中心,泥谷就在前方不远处。

望着百米外的泥谷,葛羽一丝诧异,什么样的力量,能让泥谷处于沼地正心,邬圥族人又是如何在这重重险境的泥谷中生存繁衍。

至于昨夜沼泽深处为何莫名传来阵阵幽吟声,腐沼红腹蛇又为何突然冲潭而起,葛羽并不打算猜测,邬圥一族是出了名的诡异神秘,葛羽此番前来只是来求墨岚炅的救骨之方。

事到如今,葛羽不得不做好十足的防备,邬圥人显然不好打交道,更不好对付。

第十七章 巫山邬族

与其说泥谷,倒更像是一道狭长的裂谷。

裂谷下方白雾狂涌而出,源源不断,谷顶两侧紫菀枝繁叶茂,葛羽柒眉一蹙,这白雾显然有剧毒,对沼泽草木却毫无影响。

葛羽眼眸掠过一抹精光,周身青光缠绕,身形一遁,来到裂谷边缘。

看到眼前一幕,葛羽神情微愕,谷中云遮雾绕,灰沉一片,瘴气喷涌而出,裂谷宛如开山巨剑一劈而至,光滑无比,毫无落脚之处,只是峡谷边缘,杂乱无章的分布着许多巨大的泥坑,仔细看来,像是重物压至而成。

沿一侧连行数百米,皆同等景象,葛羽弯眉一蹙,既如此,邬圥一族是如何出入泥谷。

烈日当头,白昼已然过去一半,葛羽寒眸一炁,猛然跃入深谷,袖间滑出青竹短棍,左臂凌空一举,掌心竹棍翻转不息,卷起层层气浪。

身形在云瘴中缓缓穿梭,葛羽五官紧绷,眼眸透出一抹凌厉,时刻盯防着四周,穿云踏雾,朝谷中缓缓下落。

不一会儿,雾瘴渐渐消散,云下数十米处,一道道巨大锁链冽空绷悬,一侧插入裂谷中央,一侧深入谷底,葛羽浮立于锁链顶端,看着眼前一幕,满脸震惊。

峡谷底部,星星点点立着许多半圆形石屋,石屋环环相连,正心突兀着一座巨大的石堡,锁链的尽头正是连向堡底一周,站在锁链顶端,离谷底纵然还有数百米深度,都能将石堡看的一清二楚。显然是邬圥一族举足轻重的要地。

裂谷上方云遮雾绕,谷外天际也渐渐黯淡,谷底一片灰霭,其他的,葛羽并未看清。

“啾!”

正当葛羽管窥蠡测间,一道尖锐刺耳之声从谷底阴暗处愔嘤传来,谷底四方接连响起啾吟声,十数道巨大黑影自谷底迎面飞来,葛羽瞳孔一缩,青竹短棍爆射出耀眼青光,朝上方飞去。

“啾!”

头顶一道黑影拂过,葛羽抬头一望,云雾之中,一只巨型黑鸟正扑翅悬浮,将云雾涌散,葛羽身形猛然一顿,朝下望去,下方巨鸟也即将扑至。

“糟了!”

葛羽从未见过如此巨大鸟兽,足足数米之高,准确来说,并不是鸟,长着鹰头兽身,周身黑鳞覆盖,一对布满深暗纹理的巨大灰翅,灰雾之中,猩红双眼正盯着葛羽,样子格外恐怖。

千钧一发之际,葛羽当即从腰间掏出一枚墨绿圆珠,掌心一拧,绿珠骤然迸射出耀眼青光。

“砰!”

一道强大的冲力波轰然四散,四方鸟兽一声惊鸣,纵然被震飞数十米开外,在远处弛空盘旋。

这弑灵珠是葛羽精心准备的防身之物,由翡玉晶石精磨而成,内封青雀之血。

青雀一鸟十分奇特,一旦肉体受伤,血触空气,便会瞬间爆裂,天华境内也少有分布。

正因如此,不少炼器师都会广猎青雀,取其精血,汇而凝之,存于翡玉晶石。

往往数百只青雀精血聚凝,才能爆发出强大威力,翡玉晶石矿质特殊,注入灵力便会爆裂,二者合之,威力无穷。

远处鸟兽连连惊鸣,显然受了伤,不敢靠近。

趁此之际,葛羽飞遁而起,谷中危机重重,险象环生,只能先行离开。

正要穿云破雾,谷底突然传来一阵低吟的鼓角声,与昨夜声音如出一辙。

骤然间,原本黑压压的细小屋影自外圈向内接连亮起火光,汇聚于石堡四周,巨堡顶部黑孔霎然燃起巨大焰火,谷底顿时一片通明。

与此同时,十数只鸟兽冲至葛羽上方,不断撑爪下压,葛羽面色一惊,青竹短棍翻转愈发迟缓,身形一顿,飞速朝谷底落去。

既然走不掉,只能迎面而上!

当下鸟兽浮顶,层层相逼,处境十分不利,但对付邬圥人,葛羽信心十足。

狱陵府乃持国要府,在炎夏地位举足轻重,身为镇府之人,葛羽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谷底屋影愈发清晰,数千邬圥族人纷纷汇聚石堡四周,举着火把长棍,正仰头看着上空。

葛羽面色一厉,也径直朝黑堡掠去。

数吸后,葛羽身形一沉,落入古堡一处青木浮梯之上,葛羽这才看清巨堡全貌,由数十万块方石层层铺立而成,足有百米之高。

四周邬圥人围满一片,个个手持火把,身披褐袍,袍上映满各种各样诡异的图案,长相也与俗世之人大不相同,一对巨大鄒扭的的紫耳,肤色如乌墨般黝黑,高鼻宽颊,扇贝般厚饱的嘴唇,身形也较中原人大了一圈。

此刻,邬圥族人正不断摇晃着火把,嘴中念念叨叨,像是一种咒语,葛羽全然听不懂。

葛羽站在木梯数警惕许久,邬圥人却似乎毫不在意,依旧口中念念有词,火把一曲一伸,不断踢踏着双脚,葛羽柒眉紧蹙,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微颤,葛羽朝身后巨堡望去,面色骤变。

只见石堡底部一处数米高的石门内,弯腰走出一道巨大身影,每行一步,地面都会微微一颤。

那巨人乌发卷曲浓密,青铁般的肤色,一身结实健硕的肌肉,正朝葛羽缓缓走来,硕大无比的乌黑双眼,此刻正盯着葛羽,十分阴沉可怖。

“嘶!”

葛羽身后冒气一丝冷汗,闯荡天华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场面。

石堡周围数万邬圥族人,此刻突然一齐跪了下来,火杖深插于地,鄒耳曲折,低头不语。

“呜~”

巨人大嘴一张,口中顿时发出震耳欲聋鼓角般的低沉声,葛羽身形猛颤,心如刀绞,死死捂住双耳,周围的一众邬圥人毫无反应,面色反而更加舒展。

“这…这究竟是…何物!”葛羽面色苍白,一丝血迹滑落至手腕,双耳传来无比剧痛的胀感,此时此刻,葛羽已然无法听到一丝声音。

他知道,自己已经聋了。

巨人走到葛羽身前,一把将其捏了起来,双指并未用力,将葛羽举至眼前,巨人嘴巴一阵变动,显然是在说话,葛羽却全然听不见。

葛羽面无血色,眼眸子死死盯着巨人。

巨人见状,似乎有所察觉,手指一凌,将葛羽扔向不远处一座圆形石阵。

飞身一瞬,葛羽牙关紧咬,强忍剥肤之痛,掌心泛出一道青光,落地之际猛然拍地,凌空一翻,落在石阵边缘。

“可恶…这下麻烦了!”

眼下自己身负重伤,巨人又行为诡异,葛羽不知邬圥族人究竟要整哪出。

就在这时,石阵下方走上一名紫袍人,身形微躬,面色苍老。

紫袍邬圥老者左手持黑杖,右手拖着一颗乌黑的圆球,走到葛羽身旁,随即黑杖指向石阵中心,阴沉看向葛羽。

葛羽面色微愕,不知紫袍老者要做什么,但还是走入阵心,枭视狼顾。

老者脸色微微舒展,阵心有一处黑枣般大的细洞,老者将黑杖猛然一插,洞口骤然浮射一道紫光,沿杖身向上蔓延。

随后,老者将圆球缓缓放在杖顶,霎那间,圆球翻转漂浮,发出一阵幽暗的灵光。老者示意葛羽将手靠近,葛羽也都照做。

突然,一股十分诡异的力量侵入脑海,肆意翻涌,葛羽顿时感觉头昏脑裂,意识模糊。

老者手握长杖,乌眉紧皱,数秒后,圆球渐渐黯淡无光,落入杖心凹槽处。

葛羽顿时感觉身体一软,屈身强撑了片刻,意识才渐渐清晰。

与此同时,老者面色舒展许多,示意葛羽跟随过来,二人一同走到巨人身前,随即老者与巨人一阵涩语。

巨人微微点头,目色不在犀利,又是几声晦涩之音,老者黑杖指向峡谷深处,葛羽强忍剧痛,行在其身后。

“呜~”

巨人起身一声低吟,朝石堡走去,四周数万邬圥族人纵然起身,熄灭火把,朝远处大大小小石屋走去,似乎并不在意葛羽一事。

一时间,石堡四周顿时黯淡无光,就连百米高的石堡顶洞,也不再有一丝火焰。

葛羽随不明白紫袍老者方才于石阵对他做了什么,但他知道,那圆珠定能获知自己的动机,甚至记忆。

头顶漆黑至极,峡谷云雾之下,便是邬圥族所谓的天。此刻早已寂夜,即便没有云雾遮挡,也不会见到一丝光亮。

片刻后,老者将葛羽带入数里外一处黑森林,四周时有野兽孤鸣,如今葛羽全都听不到。

森林深处的一条溪边,隐隐坐落着几间小屋,却不是方石堆垒而成,和俗世很多房屋一样,是由木头搭建,只是形状和外面那些石屋十分相似。

老者将葛羽带到最深处一间偏僻小屋,站在屋外,葛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心生警惕,二尺青竹短棍暗自从袖间滑出。

虽然听不见,但这扑鼻的血臭味,葛羽自然闻的一清二楚。

见葛羽一脸警惕,老者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葛羽就算能听见,也听不懂。

走到屋门外,老者直接推开木门,进去便不再出来。

葛羽见状,柒眉一蹙,不知紫袍老者打的什么名堂,眼下自己双耳失聪,耳痛难忍,又深处于沼心泥谷,四周危机重重,与其退缩,不如前去一探究竟。

走进屋内,见老者正在打磨一块白骨,暗沉石桌上放着一块木盆,里面装了一半血,还有一些草叶,此刻磨损的骨灰,正一点点落进盆中。

老者突然抬头,指向葛羽身旁一座石灶,地上零零散散摆了些木块,显然是让葛羽生火。

此时此刻,葛羽终于明白,紫袍老者是在准备炼药,葛羽双眸一颤,原来他的感知是对的,方才那神秘圆球,确实在窥探自己的记忆。

短暂沉思,葛羽拿起石灶旁两块磨火石,不断摩擦,许久才点燃木块。葛羽心中一叹,没想到如今还有人用如此原始的方法。

不一会儿,老者将盆中血药搅匀,倒入石灶中,接着又从袍中拿出个小木瓶,不断朝内倒着灰色粉末。

石灶中顿时血泡四溅,传来扑鼻熏天的恶臭,葛羽眉宇深凝,急忙捂鼻后退,这是哪门子药方,闻着就让人胃中翻江倒海。

老者将血药熬干,拿木勺瓦了出来,接连搓成小团,放入盆中。

弄到这,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走去另一间屋,拿了只黑黢黢的长角甲虫,随即又瓦起一勺药泥,双手在甲虫角间用力一捏,药泥顿时被两滴墨液浸染。

将药泥搓好后,老者抬头示意了一眼,葛羽小心接过红里发黑的腥臭药丸,一阵迟疑。

看这老者脸色,似乎要自己将其吃下去,方才老者的所作所为,葛羽尽入眼底,着实想不通如此之物吃了会有什么用。

药丸传来扑之嗤鼻的腥臭,老者等待片刻,面色阴戾,显然有些不乐意,葛羽心中一沉,将药丸吞入腹中,深处龙潭虎穴,老者想要夺命简直易如反掌,犯不着多此一举,与其强忍剧痛,不如姑且险中求进。

药入胃底,一阵平和,葛羽屏气凝神,却为传来丝毫动静。望向老者,老者并未理会,而是往一个扁圆木盒装着剩下的药丸。

装好药丸,老者将其递给了葛羽。

葛羽疑惑不解,这是何为?

老者并未理会只言片语,手心浮现出方才那颗圆球,葛羽顿时恍然大悟。

自己什么目的,老者自然心知肚明,这药丸显然是留给墨岚炅的。

正当葛羽纳闷药效真假时,胃里突然传来一阵暖流,缓缓向上蔓延,最终在耳间不断盘旋,葛羽眼眸子骤然一亮,看向紫袍老者,面色无比震惊。

老者见状,微微一笑,在门外吹了一哨,屋外纵然浮现一道黑影,一名黑衣邬圥族青年幽然走进屋中。

黑衣青年一双紫瞳反着妖诡之色,皮肤灰暗,头束一顶细长乌辫,长相竟和俗世之人几分相似。

“走吧,邬圥族地素不收留外人,我现在送你离开。”

葛羽面色骤变,黑衣邬圥青年竟然开口说了话,关键是,自己竟然能听见了!

“你是…?”望着门边二人,葛羽惊耳骇目,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我爷爷是俗世人,不过他已经去世很久了。”紫瞳青年目光深邃,看着屋外黑沉的天空,漠然道:“走吧。”语气不耐烦,显然在下逐客令。

邬圥族青年不过二十左右的年龄,脸庞却映刻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一路一言不发,葛羽径自跟随,耳部痛感渐渐缓轻了许多。

走过森林尽头,来到一座石台边,石台上方,傍壁贯刻着一条风雨剥蚀的石阶,一路倾斜而上。

“石堡连着的那些锁链是干什么的?”临走前,葛羽终于开口道。

紫瞳青年眼眸微诧,没想到葛羽会问此问题。

“那是邬圥酋长登谷的梯链,能力有限,只能拉到裂谷腰部。”顿了顿,又补充道:“到了中腰,酋长就可以跳上去。”

葛羽恍然大悟,原来谷顶那些巨大的泥坑,正是之前那巨人的脚印。

“时间很晚了,回去吧。”紫瞳青年斜靠在石背上,嘴里衔着一根野草,一副冷漠之色,“你是第一个能活着离开的外人,想必你要救的那个人,很重要。”

听闻此言,葛羽眼眸微颤,不再说话,转身爬向石阶。

见葛羽已然消逝于云雾,青年化为一道飞影,朝沼泽深处踏去。

再次走出沼泽,来到巫山尽头,天色已然大明,葛羽十分不解,自己接连斩杀邬圥族沼外豢养的腐沼红腹蛇,又擅闯邬圥族禁地,邬圥族人却未曾来找麻烦,还主动为其炼药。

更可笑的是,自己堂堂一介狱陵府魃卫,在邬圥族中,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药物数时辰的滋养,耳伤已然恢复大半,葛羽心中一颤,邬圥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青光一闪,身形消失在茫茫山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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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之前已发的章节一些不足之处也在加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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