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的彼端 - xp1024.com
《星云的彼端》作者:幽谷听泉人
正文卷一大道初行

第一章远大理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

奇怪的是,往往人越小,理想越远大。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理想反而渐渐变得现实而渺小。

在小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常常想成为元帅帝王。到了长大时,即便你家财万贯,身居高位,却很可能只有再往上走几步的理想,而不是特别远大的理想。除非,你的欲望永不满足才会期望更多,那样的人被人称为“野心家”。

“各位同学们,今天是我们上学的第一天,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小方老师。为了让我们相互认识一下,我想让同学们站起来说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说说自己的理想,好不好?现在,哪位同学先来?”小方老师在不紧不慢地引导下面的学生,“前排那位穿白衣服的同学,你说说。”

坐在前排,把手举得老高的陈宇镜赶忙站起来,兴奋地说:“我叫陈宇镜,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宇航员,到太空里去寻找各种各样的外星生物。”

“这理想也太老套了吧!”小方老师在心里暗暗嘀咕着,但脸上仍笑得很灿烂地说:“很好!还有哪位同学说说自己的理想?这位带眼镜的同学,你呢?”

那位被点到的同学的风格倒有点像小方老师,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推推脸上的眼镜,说:“我叫王全。我的理想是成为像小方老师一样的好老师,让学生们每天是轻松快乐的环境中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

小方老师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天哪,这个理想不但更老套,还兼拍马屁。不过,这些话到嘴边时,马上就改成了:“很好!希望王全同学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而且小方老师肯定你以后会比小方老师做得更好。”

……

小方老师打了个呵欠,好累人啊,怎么还不下课?第一节班会课,听了39个老套无聊的理想,中国现在的孩子还有没有创意?这班孩子算是让大人们给毁了!39个?不对啊,全班总共有40个学生,还有一个没讲呢!小方老师的眼睛很自然地眇向了费日。

“左边最后一排那位短头发的同学,你介绍一下自己,好吗?”正津津有味地翻看着前面的一本破书的费日毫无反映。

“这位同学!这位同学…”小方老师硬把费日从书里给拉出来。

费日很不爽地站起来,说:“老师,有事吗?”

小方老师想杀了费日的心都有,什么话,敢情你小子第一节课就一直没听。

“是这样的,费日同学,你的理想是什么?”小方老师真是个不错的老师,虽然肚里翻江倒海,脸上仍是一片和风细雨。

费日想都不想说:“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图书管理员。”

“为什么?”小方老师来兴趣了,这个孩子总算是与众不同。

“因为可以无限制地看书。”费日理直气壮地回答。

昏!下课铃总算响了!终于解放了!费日的理想对小方老师来说,就如同黎明前的黑暗,熬过去了,外面就是天清云淡。

但小方老师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在接下来的六年里,费日成了所有老师的梦魇。永远的在课堂上看乱七八糟的书、永远地答非所问、永远的不及格……

找他父母?谁也不知道费日的父母是谁!费日是被她奶奶捡回来后,一直相依为命,跟她奶奶长大的。

那就找他奶奶吧!更不可能了!她奶奶叫慕容青,供职国家图书馆,国家一级研究员,国宝级人物。在金石、书画、训诂、文物鉴定、修复方面,慕容青要是算第二位,永远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甚至,连说自己是第三位的人也找不到。用同样是业内权威人士的陈丹老先生的话来说:“中国近500年来,要是对训诂、文物鉴定和修复方面的权威来个排行的话,前十名可能都是一个名字,慕容青。”

慕容青终身未婚,只在八十多岁那年从火车站捡了费日,也不知是为什么,第一眼就跟这个孩子特别投缘,于是就通过种种关系,将他收养为法律意义上的孙子。对于这样一位身体一直不大好的老人家,学校老师还真是不好意思再去打击。

熬吧!熬到费日毕业不就行了吗?

于是,在老师们咬牙切齿的熬了六年之后,费日以这所全国重点小学有史以来最差的分数毕业,面临升学。

“费日,你真的决定不再上学了吗?”慕容青听到这个足以让天下所有望子成龙的父母大惊失色的消息,似乎一点也不惊奇。

费日仍是一副什么平淡的模样,说:“奶奶,你也知道,我再上初中也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融入社会,融入大家。但你想想,我可能跟那些小孩一样吗?”

慕容青叹了一口气。也是!怪都怪自己,在别的小孩只知道吃奶要变形金钢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怎么赔一个小孩玩耍,只好弄一大堆古玩玉器、残简典籍,陪他玩识字、读书、赏器…以至于费日到了该上小学时,就已是一副老头模样,不但将自己书房里的藏书读了个遍,还弄得老气横秋的,根本没法跟同龄人沟通!

小学六年,可以说费日没有一天在上正常小学生该上的课,除了体育课之外,其他课程基本上都是两耳不闻老师讲,一心只读自己书。至于是什么书,天知道!天文地理、医卜星相、物理化学、宗教民俗、名著手抄……连日本地下黄色杂志,绝对的少儿不宜,他也照看不误。反正每隔一段时间,慕容青在国家图书馆的特别借阅证纪录上总会冒出一堆连她都莫名其妙的书目来。这对后人研究慕容青造成了极大的困惑,而且对她的涉猎之广瞠目结舌。

不上学就不上学吧,可你一小孩整天关门呆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啊!慕容青说:“费日,那你准备做些什么?”

“读书!”

“读什么书?”

“只要奶奶把你的特别借阅证给我就可以了!”

“好吧!随你,只是那总不能读一辈子书吧!何况,奶奶这几年身体也不行了,万一奶奶过世,你怎么办?我知道奶奶留给你的财产也够你一辈子用的,但没有了特别借阅证,就现在社会上流行的那些书,能满足你吗?”

“奶奶放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好吧。”

于是,费日终于如愿以偿地借着慕容青的特别借阅证在国家图书馆里混了三年,仍是随心所欲地读书,无拘无束,无门无类,反正是想读什么读什么!

直到慕容青过世后,她的学生,国家图书馆馆长秦岭找上门来,对费日说:“费日,我知道你是慕容老师最痛爱的人,而且她临终时就是把你托付给我的。但有些事是不能光凭人情所可以解决的。例如,慕容老师在世时,你可以拿着她的特别借阅证出入国家图书馆的任何一处阅览室和藏书库,但现在不行了。按照规定,这个特别借阅证我必须收回。”

费日低头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那么,是否还有别的办法可以保住这个特别借阅证?”

秦岭看着费日像小孩子对着心爱的玩具那样攥着特别借阅证,叹了一口气说:“费日,不是我不肯帮你。要知道特别借阅证必须是对图书事业有重大贡献,且在文籍的整理、训诂方面有超卓成就的公认权威才可以拥有。一旦持有此证,就可以任意出入国家图书馆的藏珍馆、书库,借阅、使用所需资料。所以,此证到目前为止,留在外面的只有两个,慕容老师一个,另一个在上海图书馆的名誉顾问李启老先生那里。连我这个国家图书馆馆长都没有,你想你能有吗?”

“那…”费日毕竟还是只有十五岁,他不怕别人来硬的,就怕像秦岭这样的人,温和平静地跟他讲道理,“那,还有没有别的可能让我可以出入国家图书馆藏珍馆和书库?”

秦岭摇摇头说:“不可能,除非……”

费日眼中一亮,忙打蛇随棍上,说:“除非什么?”

秦岭一笑,说:“除非是藏书库的特别图书管理员。但这个职务一般要有博士学位的人才可以申请,你……”

费日好不容易才发现了这么一条路子,又岂会轻易放弃?脑子转得飞快,说:“那么可不可以破格?”

“这…”秦岭皱了皱眉头,说:“我倒是可以将你以慕容老师私淑弟子名分做出推荐,但要说服文物管理委员会的那些个老头,你总得拿点本事出来吧!”

“没问题!”

“没问题?”秦岭没想到费日居然一口就答应了,又追问一句:“没问题?”

费日重重地点头。当然没问题,慕容青在过世前两年,因脑血管破裂的原因,造成手脚麻痹、颤抖,根本没法做文物的修复工作,这两年中如战国古地图、东周九鼎中的荆鼎、唐太宗陵中出土的《兰亭集序》等重大文物的复原几乎是费日一手操办的。只是费日怕出了名会影响读书,坚持以慕容青的名义发表。否则,他在文物古玩界的声誉很可能已经进入全国前三十位。

何况,就特别图书管理员来说,这只是一个拿书库钥匙的角色。因为国家图书馆的藏珍馆和书库中堆积了历代以来数以万计的古旧书籍和一些与之相关的东西。今天的一个破纸片,可能就是明天的超级国宝。因此,要求这个角色必须具备相当的文物知识,对于一些具有较明显特征的文物尽到保管的责任。除非经文物管理委员会特别许可或给某位专家当助手,特别图书管理员是没有权力修复书籍和研读相关资料的,再加上工资低、没什么前途,很少有哪个知名的文物专家来申请这个位置。反正,费日只是要个能自由出入藏珍馆和藏书库的身份,那就试试吧!

第二章特别授权

在秦岭的推荐下,费日等了几天就接到了面试的通知。

文物委员会的五个老头老太,在打量了费日足足十分钟时,才开始他们的唠叨,先是说他们对慕容青的景仰是如何地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接着是回忆他们与慕容青的友谊是如何的松柏长青,后面他们是对费日之流的后辈是如何的满怀期望……

奇怪!他们这些专家不是整天忙于研究,连吃饭应酬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闲着一聊就是二小时?费日耐着性子陪足了他们二小时二十一分三十七秒时,终于忍不住提起他的面试一事来?

“面试?”为首的陈丹老先生喝了一口茶,说:“你说,什么面试?”

费日快晕过去了,咬咬牙说:“是我申请国家图书馆的特别图书管理员位置的面试。”

一旁嗑着瓜子的满头银发老太太葛芳邻笑着说:“你奶奶在过世之前早就将你在文物方面的造诣向我们作了通报,还说,要是我们有什么困难可找你帮忙。特别图书管理员这个位置,已经算是屈才了,还面试什么?”

费日喘了一口粗气,说:“那你们为什么通知我今天来面试?”

“因为,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很久没见面了,正好找个理由大家聚一聚。”

“是啊!聚一次少一次了!”

“何况,以面试的名义来聚会,连茶水、瓜子都是免费的。”

“还可以报销来回路费,是吧?”

“来来来,赔大伙聊聊,慕容老先生的得意孙子,值得大力推荐的文物界新星,今后的天下就是你们的了……”

看着这么一群据说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们的言行举止,费日顿时觉得,其实他才是这个面试考场里最老最成熟的一个。聊就聊吧,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随着时钟的分针一圈一圈的下来,文物委员会创下了一个纪录:平均年龄七十有七的全体会员花了足足五小时来面试一位申请特别图书管理员位置的少年。让后人对文物委员会五位成员的严谨作风深为感叹。

好不容易从面试考场退出,费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的理想,当一名图书管理员的远大理想终于实现了!

特别图书管理员的位置并不像费日想像中那么自由。虽然,他能出入国家图书馆的大众书库、和针对专业人员设计的二至五级书库,并能任意阅读。但对由他所掌管的一级书库和未名书库却没有法子任意使用。

六间一级书库所收藏的任何一本书都称得上是“国宝”,先不说那些历代文人学者的手写真迹,单是外界传说早已轶散的汉版《训诂总成》、宋版的《太平御览》、明版的《永乐大典》、清版的《四库全书》就足以引诱任何一个心怀不轨的人铤而走险。因此,为了防止有人监守自盗,特别图书管理员一人是不能进入书库的。只有,经馆长核准,在两个警卫的监督下才能取得钥匙,对库藏图书进行整理分类。

也正因为如此,有资格借阅这些书籍的专家也寥寥无几。经常十天半个月的,才会有人拿秦岭的批条来借书。对此,费日倒不十分在意,因为对他来说,关键是书的内容,而书的形式是草纸印刷还是金镶玉版,他都不十分在意。要看《太平御览》、《四库全书》,现代版的印刷也有,何必费那么老大的劲?

真正让费日感兴趣的是那十三间未名书库。未名书库收藏了历代以来所残留的断章残篇,因为年代久远,或其他什么原因,无法分辩其内容和价值,所以统统归入未名书库。当然,随着考古的发现,未名书库中的部分资料有时也能找到一个特定的坐标,明确其价值。如十年前,一册手写古书,由于只剩其中的五页,又找不到相关参考资料,谁也不能判断该书的价值,一直搁在三号未名书库里。直到河南开封在重修龙亭公园时,在其下面的原宋朝皇宫遗址中发现了半块碑刻,碑刻的内容与该书的一页完全一致,而碑刻的背面则注明“宋太祖手书影墨”,经慕容青考证,确认那五页资料就是宋太祖当年手写藏于太庙的秘密家训,引起考古界的轰动。另一面,全国每年的考古工作中,也会发现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性资料,在无法确认的情况下,往往上交国家图书馆,藏在未名书库中,等待有关专家的问津。

费日的计划很简单,要想能够自由地出入六个一级书库和十三个未名书库,就必须获得文物管理委员会的特别授权,那就开始干吧!

对于秦岭,费日并不担心。慕容青拾到费日时,刚好是他拜入慕容青门下之初,所以费日的成长是随着秦岭的整个学艺过程的。更因为慕容青年纪大了,所以费日有时就交给秦岭来带,秦岭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费日的半个父亲。

那么文物委员会的五个老头老太呢?

别看他们平时跟费日见面的时候嘻嘻哈哈,但真要是出现原则性问题时,就一步不让。当费日提出要取得特别授权时,为首的陈丹老先生哈哈大笑:“特别图书管理员,再加上特别授权,那不就等于一个特别借阅证?费日小子,你的鬼心思越来越多了。”

就知道瞒不过这老妖怪,费日撇了撇嘴,说:“不一样,也许权限上是一样!但其名声绝对不同,以目前国内来看,除了你陈丹老爷爷,谁还配拥有特别借阅证?”

“你这小鬼,少给爷爷我拍马屁!说句老实话,依你奶奶和李启先生的水准来衡量,爷爷我还差得远呢!”以陈丹八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又岂是费日小小的马屁可以搞掂的?“除非你小鬼能拿出真正让爷爷我心服的成绩来。”

如果真的以费日十五岁的年龄去衡量他的人生经验,就会错的离谱。多年来的读书生涯使得费日的人生经验之丰富绝不是普通人能相信的,起码要比眼前的这个自以为已年老成精的陈丹要丰富些。费日点点头,说:“我昨天刚好无意中在奶奶的收藏品里整理出一卷《女史箴图》,不是大英博物馆收藏的那卷唐人摹本,奶奶在旁注明,可能为阎立本真迹,尚待进一步考证。既然陈爷爷要我弄点真实成绩出来,我只好回家先鉴别几年,找到真伪证据后,再拿来给陈爷爷看。”

“《女史箴图》?疑为真迹?”陈丹的年龄好像一下子小了六十岁,一跳三丈高,拉着费日的手说:“快给爷爷看看。”

费日摇头说:“不行!我还指望着它给我出点能服人的真实成绩,又怎么能在真伪莫辨之前给人看呢?”

“可是…可是…”这下子轮到陈丹团团转了。

费日从容自若地说:“陈爷爷,其实以我的水准,一般来说,有个十年八年就可以拿出其真伪证据,如果你跟我奶奶一样长寿的话……”

“别!别!”陈丹终于经不起打击,说:“爷爷我都是八十好几的人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小命玩完倒是没什么关系,可是知道有《女史箴图》真迹,而不能看上一眼的话,又让爷爷怎么向自己交代?小鬼,你不是要特别授权吗?爷爷我签字就是了!”

“谢谢爷爷,那卷《女史箴图》我明天就给你送来。”

“好!不!我要今天。”

“那…我现在就回家给你拿!”

“不行!我跟你去,就在你家看。”陈丹还真不是普通的性急:“只是小鬼,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弄到其他四个老家伙的签字的。”

费日神秘一笑,说:“山人自有妙策,此计天下独步。”

果然,当陈丹从中午看到天黑,口水流长,声音嘶哑地呻吟着:“神品!神品!真迹!真迹!”时,费日已施展他的利诱大计加撒娇大法,取得了其余四人的签名。看着陈丹在自家里的这付模样,趴到其耳边大叫一声:“爷爷!你从看到这副画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六个小时了,怎么连看画的姿势也没变,你累不累?”

“累?”陈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顿时觉得全身发软,瘫着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爷爷此生无憾了!小鬼,今天我就在你家过夜,怎么样?”

费日随口说:“随你!只是我可不在家!”

“你去哪儿?”

“我已经等不及了”费日扬了扬手中的特别授权签名说:“我要马上去国家图书馆,领取那串最高权力钥匙。”

所谓的最高权力钥匙就是珍藏在图书馆长秦岭保险箱中,可以单独打开特别管理员所负责的六间一级书库和十三间未名书库的钥匙。平时,费日手中也有钥匙,只是每一根都只有三分之一,要与两名监督者共同使用,才能打开书库。所以,费日每次进入书库整理时,都很不自在,现在可不同了。

费日将特别授权签名递给秦岭时,笑意从心里一直到脸上绽放。而秦岭则有几分好奇地问:“费日,你到底是用什么法子从那五个老古板的手中取得签名的?”

费日眼里盯着秦岭手中的钥匙,口里漫不经心地说:“跟人家老美学的,胡萝卜加大棒政策。再加上一点催眠术的心理暗示和法家的权术。”

“你连催眠术都用上了?”秦岭直摇头:“你的杂学也够多了,只是那样取得的签名可是无效的噢。”

费日苦笑着说:“光催眠术有什么用?别看那五个老古板的身体都快入土了,可精神方面强硬得跟花岗石似的,我哪有下手的余地?今儿个一下午,我就把奶奶留给我的八件藏珍给用了五件,还到处赔笑说好话,你没看我连脸都笑酸了?所以,他们最后在给我签名时,全处于清醒状态。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去问!”

“相信你!”秦岭一把递过钥匙,说:“我知道你小子打小就古灵精怪,但存心欺骗朋友的事可做不出来。”

费日连忙抢过钥匙,说:“还是你了解我!咦?”

“有什么不对吗?”

“六间一级书库、十三间未名书库,应该共计十九根钥匙才对,怎么会是二十根?”

“因为还有一间是在特别图书管理员之外,特别授权之内的密室。”

“密室?那为什么我拿着特别借阅证来也没听说过?”

“所以叫密室,是因为本图书馆的建造图上没有,说明中也没有,外界也不知道的一处地方。代表了最高借阅权力的特别借阅证的持有者,是知道这个密室的存在的。加一句,是真正的持有者,不是狐假虎威的持有者。”

“那么说,我奶奶也知道?”

“知道!”

“去过?”

“二十年前,她刚拿到特别借阅证时,去过一次!”

费日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搞得这么神秘干嘛?真有什么好东西,我奶奶还不得天天泡在里面?去一次就再也不去的地方有什么看头?”

秦岭沉思了半天,才下定决心似地说:“好吧!就告诉你密室之所以为密室的原因吧!”

“洗耳恭听!”

第三章地宫秘室

“国家图书馆的藏书库并不都在馆内,而是分为七处分别建造在北京城内。其中建造五号书库,也就是现在的七、八两间未名书库的地点是位于一处明代古庙的遗址。在地基开挖时,建筑人员发现虽然古庙的地上建筑已完全破坏,但其地下建筑仍然完好无损,而且从其格局来看,是一个相当大的地下室。在得到建筑人员回报后,考古学家和古建筑专家立刻进行了相关考查,发现其地下建筑的风格与地面建筑不同,从用料和布局来看,地下建筑的时代可以判定为秦末汉初。为什么秦末的地下建筑能完好地保存到现在?同时,上面还接了一个毫不相干的明代古庙?考古学家们利用秦末的资料分析打开了地下建筑的大门,发现里面是一个正方形的地宫,四壁彩画、八柱雕龙,地下零乱地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宝。因为天色已晚,考古学家们也都已在那扇门上耗尽了精力,所以只在地上取了几样珍宝以供鉴定用,就退出了地下室,计划第二天再进行详细的考证。”

“后来呢?”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进入地下室的七位考古学家,除一位因要在第二天去上海参加一个会议,没有取任何东西之外。其余拿了珍宝的六位考古学家均无疾而终,医院的报告显示都是死于心肌梗塞。”

费日开始显出感兴趣的样子,说:“不会吧?你是要告诉我,中国有个埃及金字塔诅咒的翻版?死神将张大翅膀,去搏杀那些打扰我王安睡之人?何况,不是还有一位考古学家活了下来吗?他是怎么说的?”

秦岭继续着他的神秘故事:“那位考古学家就没有再回北京,他在上海定居下来。你应该猜到他是谁了!此后,相似的事情发生了两起,特别是文革中,因为要破四旧,三个血气方刚的红卫兵也下到密室之中,正要打算大肆破坏的时候,全部死于脑溢血。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进入密室。”

“是李启?”费日笑了笑,说:“那他也太怕死了吧!你们没有让人调查过他?”

秦岭点点头,说:“当然问过了,他只说了一句,不贪不取,相安无事。于是,图书馆的建造者就决定撇开地下室不管,在上面建造了五号书库。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那我奶奶呢?”

“慕容老师下到密室后,足足呆了三个小时。出来时,长叹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奶奶真是高人风范。”费日眨巴着眼睛说:“说吧!你和那五个老头演了那么一场好戏,又将我的胃口掉得高高的,到底想干什么?”

秦岭顿时呆住了,良久长叹一声说:“如果谁还说你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我非跟他拼了不可。哪有这么年老成精的十五岁小孩?”

“别扯开话题!”费日有点得意地说:“精读一本书,就相当于经历了一个人生;略读一本书,就相当于旁观了一个人生。对于经历过几百个人生,旁观过上万个人生的人来说,你和那五个老头的惺惺做态又怎么不会昭然若揭?”

秦岭说:“其实我们都想知道密室之谜。而且据我们所知,李启和你奶奶事后都曾花了无数的功夫去考证过秦代至明代,相关于古庙这一带的历史资料,但没有一个人公布结果。只有你奶奶在逝世前,向陈丹和葛芳玲两位老先生说了一句,密室之迷,费日方解。可是,你小子的脾气谁不知道,除了书之外,基本上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让你腾出读书的时间去考证某个历史之谜,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文物委员会和我就借你要取得特别授权的当儿,演出一场戏,想引起你的兴趣。”

“费日方解?”费日淡淡地笑了:“你们是弄错了吧!费日方解的意思恐怕不是费日这个人才能解开,而是说要再花费大量的时间做研究,才能解开吧!”

秦岭耸耸肩,说:“这谁知道?但从目前所有的纪录来看,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不拿走密室中的珍宝,不对密室进行直接的破坏,所有进出过密室的人都是安全的。所以,在我们希望你去考证的同时,必须提醒你,不能犯那些死者的错误。”

费日一挥手,说:“知道啦!既然这样,我先回去睡觉。等高兴的时候,我会到密室去看看的。”

费日这段时间都是很高兴的,起码在恢复了六间一级书库和十三间未名书库的出入权后,足以让他十天半个月乐得合不拢嘴。以前是来借阅的,一般事先要有相应的准备,提出需借阅的东西。但现在不同,他可以漫无目标地在书库中翻阅,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正是费日的人生目标。

但要等到费日想看密室的“高兴时候”时,已是六个月之后的事了。这六个月里,陈丹、葛芳邻等人是没问题,《女史箴图》、《韦编残简》、《九鼎铭文》、《楼兰古册》和地动、浑天两仪的设计图稿等五件旷世奇珍足以让他们在近几年内无心顾问任何外事。只有秦岭除了开会之外,就不断地追在费日后面问,关于密室有何进展。

费日终于觉得有点烦了,所以便“很高兴地”在一个秋日的下午,提着一个包裹来到了密室。

在第七号未名书库中,用第二十根钥匙打开一个普通的书柜。书柜里面是一扇门,门后就是拾级而下的走廊。费日提着个包裹,边走边啧啧称赞,两旁的画砖的拼接和定位技术。无抹灰,无镶边,居然能光凭着复杂的拼接,建立起几千年不塌的走道,没想到秦代的建造技术已达到如此的高度。

走廊的尽头是两扇石门,费日慢慢地转动着门口的腾龙转盘,将门侧的流沙注入下面的一个方斗,带动着重达千斤的石门缓缓地打开,将整个地宫呈现在眼前。

地宫呈正方形,边长约五十米,八根柱子似乎不规则的支撑起整个地宫的空间。费日点头称赞:“不错!不错!以北极星为导,将北斗七星的方位错布其间,可以有效地防止规则形状的不稳定和变形现象,才能使得地宫经千年地质变化而不改。”

地宫四壁画满了古代的神怪传说,地宫的中央则空出一块五米见方的空间,立有一块石牌。碑身漆成天蓝色,上绘朱红色的龙形花纹。慕容青在她的《考古手札》中记载,这些龙形花纹其实是一种远古文字,称为“龙章蚪文”,蝌蚪文的一种变形,是王室或太庙巫师用来纪录重大事项所专用的。

“天书镇脉,魂灵寄玉,千载日月,孕灵成道。勿惊勿扰,无得无失,妄取妄损,命觞魂觞。”

费日并不急于往中间闯,而是仔仔细细地查看着由门口一直铺到牌前的各种各样的珍宝。

“周太庙神物九转鼎、文王先天八卦图、楚云梦雷兽珠、赵传国虎符……”费日自言自语地说:“如此之多的宝贝聚在一起,居然没有任何历史记载?而且历年兵乱都不曾波及,奇迹!”

费日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即便是在秦末当时也算是绝世珍宝的东西居然被人随便地乱铺一气,那么其所要守护的宝物的价值可想而知。

“果然有问题。”费日蹲身拾起身边一串在手电筒的光柱下流光四溢的珠子。合浦八异珠,每十万合浦珠中方有一颗绝圆绝大,泛出纯正异色的珍珠,称之为“异珠”。一颗异珠的价值几乎等同于十万普通的合浦珠。异珠的色泽分红、橙、黄、绿、青、蓝、紫、黑八种,费日手中的这串合浦八异珠正是汇齐了八种色彩的异珠所成。一珠一城,这串合浦八异珠放在战国时期,足可以换取十城。

在费日的眼里,这串八异珠的奇异不在于其价值如何,而在于其保持方式。要知道,珍珠并不能长时间保持,作为一种生物分泌物所结晶而成的珠宝。珍珠有一定的寿命,时间一长,再好的珍珠也会泛黄、褪色,直至风化成粉,所以绝没有听说那里出土的文物中有几百年以上的珍珠。而眼前的这串八异珠如果也是秦末之物,又是如何保存下来的呢?

慕容青在私人日记中被费日认为是无稽之谈的记录又开始浮现在费日的脑海之中:“密室地处北京城北,观四周地理,由于西面地势呈阶梯状上升,尤其是天山山脉和青藏高原诸山汇集了天地阳气,迫使阴气东行至平原地带。同时,东面大海来潮,尤其渤海受三面大陆的影响,使得阴气集积。受阴气东集的影响,北京城下正为阴龙游走的海眼所在。经我个人考证,密室就建立在阴龙游走的海眼之上,长期受天地至阴影响,故形成奇异的地理磁场。或许,从这里入手可能会找到一条解释密室异象的途径。”

如果慕容青所做出的判断正确,也就是说这些珍宝正是受天地至阴之气的影响,才能改变自身的某些特性,得以不损不毁。当外来者取走珍宝时,受珍宝上聚积的阴气影响,就会无疾而终。既然如此,干脆用纯阳之躯、纯阳利器做个试验好了。费日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妄取”的警告,不知死活地将八异珠放入怀中。

其实慕容青早在二十年第一次出入密室后就对密室进行了深入研究,直到逝世一直没有停止过。特别是在逝世前几年的时间里,慕容青深入学习研究风水术、五行阴阳学、巫术等古代神秘学,才初步判断密室的部分问题所在。同时,为了克制密室异像的不良影响,慕容青还动手搜集一些传说中的宝器古物。以慕容青在文物界的人脉和她的眼光,一旦开始搜集,其结果只有一个:宝物云集!

除了费日送出去的五件藏珍外,慕容青的八藏珍中的其余三项都是与密室有关。

费日包裹中的那根破铜棍模样的东西,是慕容青在杭州废品收购站捡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鉴定的,居然断定是战国时期的名剑干将。

费日左手所带的戒指,说起来一样有着吓死人的来历。传说中的望月通天犀全身属阴,唯有鼻尖的犀角属阳,且是阴中的一点真阳,可以洞幽查冥。这只戒指是唐代遗物,正是千年望月通天犀的犀角精华所琢而成。戒指琢磨时留下的一点残屑点燃,尚可照见幽冥鬼域的活动,留下“燃犀”的典故。

最后一件宝物比起前两件似乎有点逊色,是一只木雕三脚蟾蜍。慕容青没有注明其来历,但却将之列为八藏珍之首,也是慕容青遗书上指明不可转给他人的三件宝物之一。

费日定了定神,继续朝地宫中央的石碑逼近。这时的电筒似乎已经电力耗尽,灯光变得昏黄微弱,只能隐隐约约地照见前方石碑。费日正要对卖电池的奸商开骂时,就觉得一股阴森森的压力迎面扑来。

左手的犀角戒指突然发出柔和的月白色光团,光团的亮度越来越强,直至形成一条光柱,照在石碑上,代替了电筒的照明。

石碑在犀光的照耀下,开始浮起丝丝缕缕的灰气。灰气流动曼延间,朱红的龙章蚪文如同活了过来似地蠕动着。诡异的气氛和仿佛实质般的阴寒压力罩着费日的四周,尤其是费日的脑海里,就好象有人拿着针在不断地穿刺,使得费日直想开口大叫,又叫不出声来。

第四章灵鬼李斯

费日手中烂铜棍,就那模样实在让人无法叫它干将,也开始抖动起来,前后摇摆,似乎要挣脱什么,但又无力挣脱的样子。

“滴血破印,灵剑重光”一句以前在某块史前龟甲上的甲骨文映现在费日的心中。不管这么多了,反正已经赌了,就赌大一点吧!

费日苦着脸,狠心地咬开右手食指指尖,将鲜血滴在烂铜棍上,画了个连他自己都似懂非懂的符记。烂铜棍似乎海绵似地将滴在上面的血符吸了个干净,抖得的更加的厉害,发出嗡嗡的声响。

看来还差一点,费日忍痛再加上几滴鲜血,心里暗暗叫苦。见鬼了!这根烂铜棍简直就是个吸血鬼,再这么下去,我还没被那阴寒之气冻死,就先失血而亡了!

烂铜棍猛地一震,“咣啷”一声龙吟,烂铜棍上端的半尺处裂开了一条缝。接着,上端半尺往上一跃,露出近尺长的剑身,地宫中顿时为之一亮。干将!原来干将就锁在这烂铜棍似的剑鞘之中!

千古名剑自然不凡,何况在那么丑陋的剑鞘中困了千年,干将早就一肚子的气,一旦出鞘,自然而然地散射出君临万物的光芒!很快,这些光芒找到了出气的对象,汇成圆桶般的光柱轰然朝石碑奔去。

干将的剑光直直地穿透了围绕在石碑四周的灰气,照在石碑之上。石碑上的龙章蚪文开始发亮,迸发出一股股黑气,迎着剑光冲了上去。

在剑光与黑气来回争斗了几个回合时,费日才从刚才的惊异中醒了过来。反正费日这个人从来就没有什么信仰,不信有神,也不信没有神,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想到的。所以,对眼前这足以让人口瞪目呆的场面,费日清醒过来后反映居然是打了个哈欠,说:“好无聊啊!干将!你好歹也算是千古名剑,居然连这一点黑气都要打上老半天,也不怕没面子?”

干将还真是受不了费日的刺激,“锵”地一声,整柄宝剑从剑鞘中一跃而出,剑光一缩,光热胜过先前十倍,如龙般地朝石碑飞舞而去。

“上仙饶命!”石碑振动着,发出求饶声。

“停!”费日大叫一声,但干将剑光并不见得十分听话,只是略略斜了斜,将石碑上端三分之一处击个粉碎,而后在石碑上空不断盘旋。

费日有点懊脑地对着干将发牢骚说:“得了!干将大哥,人家都已求饶了,你还不放过人家?”

干将的剑光中分出一束白气,在费日面前渐积渐浓,慢慢地幻成一位高冠广袖,神彩飞扬的道士,对着费日微微一笑说:“剑主不必气恼。据贫道所知,该中央石碑中藏有天下至宝。且有一个灵体附于宝物之上,借宝物和石碑地下涌动的天地至阴之气修行。这个灵体修炼的时间虽然比贫道少了百年,但受异宝和阴气的滋养,修为却在贫道之上。为防止他万一情急反扑,伤及主人,贫道只好先以剑气破去他五百年修为,再由主人定夺!”

费日有点不信地说:“人家修为比你高,为什么还打不过你?这是不是叫城隍爷拉二胡,鬼扯?”

“因为修行的方式不同,在下以心修身,且因兵解成灵,附于宝物时,已元气大伤。”石碑中汩汩冒出的黑烟也在费日面前凝成一个干瘦干瘦,有着几分病态的儒者打扮的老头,向费日作揖说:“干将是取材于天地至刚至阳的矿物,经绝世大匠铸炼而成,童男生魂赋灵的灵剑体,本身的攻击力甚至能伤及所有未修至天界的修行者,何况我一个灵鬼体?此外,如果在下所料不错,干将还经过有着极高深修为的修行者重炼开光,以身修心,虽然目前修为较在下略差,但实际战斗能力却比在下高出不知几个境界。”

费日觉得脑袋都大了,摆手说:“停!停!停!你说的我基本能理解,但灵剑体、灵鬼体什么的,我可头昏得要紧,谁能解释一下?”

干将毕竟历世千年,比灵鬼体老头更了解费日的想法,接口说:“其实这个世界与你们普通人理解的世界有很大的差别。在普通人理解的范围之外,还存在很多不同类型的时空。虽然,各家对那些时空的解释不同,但综合起来,大致可以分为三界六道。三界分别为人界、天界、玄界。玄界、天界的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们仨可能都不知道,别费劲瞎猜了。其中的人界又可分为六道,最高的是修行道,也就是修行有成,想进一步飞升到天界的修行者;其次是我们所处的灵道,包括修行道的身体灭失所遗留的元婴修行、其他非人类生物修行的初成者、自然界形成的非生物灵体修行初成者。根据原身的不同,又可以分为灵鬼体、灵剑体、灵宝体、灵兽体、灵禽体和灵草体等;还有就是魔道,是指误入歧途的修行道和灵道,再次就是世俗道、鬼道和畜生道。除了畜生道包括动植物之外,还包括一切获得自我主体意识的物体外,世俗道和鬼道都顾名思义,跟普通人所能理解的差不多。”

费日伸了伸舌头,看来这回密室来得值啊!难怪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些希奇古怪的经历本身就是绝世好书。

费日刚想开口说什么,忽见灵鬼老头眼中似乎有着什么一闪而过,顿时心生警觉。干将是费日以血结盟,方从封印中解脱出来的,对于费日天生地有一种心灵相通感觉。在发现费日心灵示警时,忙将眼光集中在灵鬼老头身上,发现在他与费日对话时,灵鬼老头背在背后的双手在不断地在变幻着各式各样的手诀。

干将立时剑光大盛,忙向费日喊道:“剑主小心。”

费日顿觉眼前一黑,忽然又一亮,身体似乎分成了无数的碎片,又飞快地拼接着。那种无所从来,无所从去的恐惧和迷惘,使他在干将剑光将他护住时,已昏了过去。

“好了,这是在哪里?我们还出得去吗?”

当干将站在费日旁边正为如何唤醒费日伤脑筋的时候,费日却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精神十足地问道。

干将看了看四周,苦笑一声说:“我也不知道在哪里,那个该死的灵鬼体老头居然乘我们一时不备,用上了‘镜花水月’的奇术,将我们传送到这个鬼地方。更加奇怪的是,我甚至用高级空间法术中的山河成形术和星辰定位术都无法从这鬼地方传送出去。”

费日倒是不着急,一件又一件闻所未闻的异事,早就让费日见怪不怪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慌不忙地问:“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干将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费日,说:“在灵鬼体老头动用镜花水月的最后一刻,我用剑光轰破了整个石碑,发现碑中藏有这两样东西。这应该是灵鬼体老头寄灵的根源所在,有它们在手,不怕灵鬼体老头不出面向我们讨要。”

费日打晾着手中的两件东西,一件是正正方方的玉块,澄碧透亮,似乎是透明水晶下包裹的一泓秋水,还在不停地流动、闪烁;一件是块书简,非铁非木,黑不溜丢的,与玉块的宝贵形成鲜明的对比。

正在费日开始端详手中的两件东西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开始围绕着他说:“好啊!老夫修行千年,借天地阴气和诸宝灵气,几近炼成灵蕴体,却不想一朝毁在你们手中!夺我奇宝,毁我修行,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要你们一寸一寸地死在这里。”

费日根本不理会那个阴森的声音,自顾自地向干将说:“干将老哥,什么是灵蕴体?”

干将答道:“灵道修行的极致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灵玄体,借物成形,达到类似天界层次,也就是道家所说的‘散仙’或佛家的‘缘觉’、‘声闻’;一是灵蕴体,虽然其神通能力远不如灵玄体,但修成灵蕴体者可以在保持原灵不昧的情况下重新投胎转世,一出生就拥有前世的记忆和智慧,开始重新修行。一般来说,灵蕴体必须是修行道的元婴,在天地至阴或至阳之境中,借奇宝寄灵,并采纳诸宝灵气、天地日月精华,经千万年的修炼方有可能修成,这个灵鬼体老头不简单啊!”

费日抛了抛手中的玉块,说:“这灵鬼体老头当然不简单,一个助秦始皇席卷天下,设立郡县,统一文字,焚书坑儒,督造秦陵,最后只因朝中斗争而死于非命之人,又岂是简单之辈?”

第五章九州结界

费日此言一出,顿觉周围阴风四起,远远地传来惊叫声,阴森的声音变得惊吓莫名:“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费日懒洋洋地说:“猜的!”

“猜的?”

“对!密室成于秦末,从其藏宝和建造来看,显然动用了无数的人力和物力,又做得如此秘密。能做到这一点的,在秦朝时必然是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其次,你之所以成为灵体,是因为你在秦末时,死于非命。最后,你在石碑上篆了龙章蚪文,表明你在文字方面拥有突出的成就。这三方面结合起来,恐怕只有你宰相李斯才够资格。更重要的是,刚才我只是随便一蒙,你居然有那么大的反映,不是他是谁?这样一来,倒是连带解释了我的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

“第一,我手中的奇宝是什么?这块惊世绝纶的宝玉应该就是和氏璧了!”

“和氏璧?”干将奇怪问:“不可能啊!据说和氏璧在秦朝时,就在上面刻了‘受命于天,即寿永昌’八个字做为传国玉玺。秦朝灭亡时,被子婴献给汉刘邦。到了王莽篡汉时,王后不愿交出传国玉玺,将之砸在地上,缺了一角。王莽用黄金镶上,人称‘金镶玉角’。自汉以后,关于传国玉玺的传说很多,但都已不足为信。可是你手中的玉块却完整无损,怎么会是和氏璧呢?”

费日一笑,说:“你别忘了根据历史记载,那八个字是谁刻的?”

干将一拍脑袋,说:“李斯!”

费日一摊双手,说:“那不就结了。如果李斯对和氏璧早有图谋,借刻字之时,随手换了过来,又有什么希奇的?”

李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有没有人说你比成年的狐狸还有狡猾百倍?”

费日理所当然地说:“很多,尤其是被我算计得很惨的人!”

李斯沉默了半晌,说:“幸亏,你没有出生在战国时期,否则天下恐怕没有我李斯自由纵横的机会。对了,你说我的身份解释了你的两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是什么?”

这下子轮到费日叹气了:“我说李斯老兄,我好歹也放过你一次,你没必要这么恶毒地用什么境花水月术把我一个凡人弄到这种地方来吧!始皇陵啊!我敢打赌,从这里出去的机会一定很小。”

李斯一阵狂笑:“小鬼,你说对了!这里就是始皇陵,我倒想看看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费日苦恼地真想大哭一场。做为中国第一个一统河山的皇帝,秦始皇不但活着要统治神州大地,死了也要囊括四海九洲。他老人家的陵中,以汞为水、金银铜铁为土,按天下地形塑成山岳江河,又取奇矿宝石,缀成天幕星宿。难怪干将的山河成形术和星辰定位术会失效。这里根本就是一个中原大地的缩影。当然,这样的一个陵墓中必定藏宝无数,是以其防盗措施也必定空前绝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费日这条小命可就要报送了!

干将也意识到了这种危机,忙安慰费日说:“剑主,别怕,他的寄灵宝玉还在你手里,还怕他到时候不乖乖地出来?”

李斯有点歇斯底里地叫:“我为什么要出来!哪道就不能先和你们耗个百八十天?不!不用耗个百八十天,只要有个三五天,那个人类小鬼还不得活活渴饿而死?干将啊干将,你与他又是以血符认主,主死剑损,我看你到时还能嚣张多久,别忘了始皇陵可是由我所建,到时候我随便给你来点机关阵法,就可以为我五百年的修行报仇了!”

“这里是由你所建?”一个清朗的声音接口问道。

“那当然,始皇陵的设计总图就是经始皇帝和我最后敲定的,其中的阵法、机关布置更是由我一手督建!别说干将和你?就是修至他化自在天的修行道都无法出去!哈哈……”李斯得意忘形的大叫突然一停,讶然说:“你?你是谁?”

在费日的不远处,一团青烟四散而开,现出位形容安详,长须及地的老道人。老道人哈哈一笑,说:“贫道多宝道人,在此被困千年,正愁找不到出路,你来得正好!”

多宝道人左手捏指诀,右手一招,念道:“八方无路、上下无极,游灵无归,唯此安乐,敕!”顿时,无数的青气从多宝道人的指诀中向四方射出。

“八方搜灵术!”干将看得一阵脸白,暗暗地对费日说:“这个老道人已修至修行道的最高境界他化自在天,除非已修成灵玄体,否则任何灵道,绝对逃不过他的这招八方搜灵术。我们可能的出路就在那里,剑主千万不可得罪他!”

四散的青气慢慢地凝结成绳状,多宝道人右手一拉,就如同网住了一条大鱼般地将一团灰蒙蒙的光团拉到身前。光团一阵扭屈,李斯的身影极其沮丧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多宝道人一指李斯,说:“区区灵道,居然也敢在本道人面前卖弄?快将出去之路招出!”

李斯哭丧着脸,说:“不瞒前辈!连我也不知道出去之路!”

以他化自在天的境界,多宝道人自然不会轻易动怒,仍是平静地说:“为什么?”

李斯说:“始皇陵中收藏的无数珍奇异宝,不仅能引起世俗道的眼红,连修行道、灵道和魔道也莫不为之心动。为了保护这些珍宝的安全,始皇陵在设计之初就没有为人界六道留下出去之路。陵中大阵是以当年黄帝驱魔时,玄界前辈九天玄女所赐的九州结界阵法为基础,配合仙人鬼谷子的修正,以及先师荀子、韩非和我的布置所确立。一经发动,整个始皇陵就隔绝天地,自成一体。除非能超脱人界,否则,任谁也无法从始皇陵中逃脱。”

“什么?”这下子,连多宝道人都有点心急了:“九州结界?这个阵法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李斯在多宝道人八方搜灵术的压制下,不得不有话答话:“当年黄帝驱魔后,将九州结界阵法分成九份,藏于天下名山。仙人鬼谷子在超脱人界之前,曾收集天下文图,发现了其中的三副残图,便在渡劫飞升前的三个月内,根据残图的设计原理,补全了九州结界阵法。因九州结界过于庞大,无论是布阵还是发动,都不是人界六道能轻易完成的,于是先师荀子、韩非和我对之进行的删减,只保留了制约人界六道的部分。我在兵解后,意图借和氏璧灵气修炼灵蕴体,所以只在密室里设下传送此处的镜花水月术,以防万一,却从不敢进入此阵。可恨的是那世俗道的小子借干将之力,破我修行,毁我道基,才使我不得不借大阵保护,改修灵玄体。”

“既然是你最终完成督造,我就不信你没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多宝道人大怒,大口一张,吐出一股黄光,罩定八方搜灵术压制下的李斯。

李斯一遇到黄光,顿时萎缩成一团灰光,越缩越小,越化越淡。

“前辈,既然大家都没法出去,何不干脆放他一马?何况有他这位总督造在,我们今后在始皇陵中的生活也可轻松一点。”费日还真不是普通的乐观!看看似乎已没有出去的法子时,就开始计划今后的生活了!毕竟秦始皇在焚书坑儒时曾收天下图书,归入内廷,不知有没有留在始皇陵中,否则,接下来十年八年的,应该不会太寂寞才是!

多宝道人根本不理会一个世俗道的小子在旁边的荐言,双眼一睁,黄光暴涨,将李斯卷入口中,然后闭目静坐下来。

第六章多宝皆空

费日讨了个没趣,也不觉得有什么失面子,转身就向干将问:“我说干将老大,这个什么多宝道人看样子是不是把李斯给吃了?太野蛮了吧!”

干将吓了一大跳,忙摇手止住费日的话说:“比被吃了还惨。世俗道被吃了,大不了沦为鬼道。但李斯这个灵体被多宝道人用溯流逆灵术吸收后,李斯的下场跟天劫是一样的,灰飞烟灭,彻底消失。不过,李斯曾经的知识、智慧和经验都会被多宝道人所吸收。这个多宝道人绝对是修行道的前辈,剑主万万不可得罪他。”

费日看着干将的紧张劲儿,有点好笑地说:“放心吧!如果连世俗道的凡人来个实话实说,他也会生气的话,他又怎么会修到他化自在天?何况,强行彻底地消灭一个生命,这本身就是十分野蛮的行为。现在,连世俗道的一些国家都废除死刑了,相比起来,多宝道人的这种做法只能算是畜生道的做法,想说他不野蛮都不行。”

干将汗都下来了,手脚无措,不知说什么好,心里暗暗祈祷,但愿多宝道人忙于吸收李斯的经验、知识和智慧,没听到费日这些没大没小的话。

“小娃儿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老天好像没听到干将的祈祷,多宝道人一张开眼,就表示他将费日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干将,别看你天生灵性,又经得道高人的重新铸炼,修成灵剑体。但境界比起眼前这世俗道的小子可差远了。不错,第一,依本道人的修为,绝对不会对世俗道的一个黄口小儿动怒;第二,溯流逆灵术的确是个极为野蛮的法术。但小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费日好奇地问:“其二是什么?”

多宝道人说:“李斯以持国之道修入四天王天,如能清心修炼,本来有望上窥天道。可惜他急于求成,居然暗中谋害同为法家修行者,他的师弟韩非,吸其精髓。同时,借始皇帝之令,以‘坑儒’为名,强行吞噬四百余修儒有成的儒生精髓,勉强进入兜率天境界。但因缺乏本心的修炼,致使体内异种精髓不时逆转,引动‘心劫’的提前到来。李斯自知无法渡过心劫,借机兵解,寄魂于和氏璧之上,企图在天地至阴之境中炼成灵蕴体,重新修炼。不料人算不如天算,遇到你小子和干将毁了他的灵蕴之基,一气之下,干脆同归于尽地将你们一起传送到这里……”

“停!”费日苦恼地大叫:“李斯的那些个行为历史里都有记录,但你老人家说句人话好不好?我怎么听得满头雾水!什么叫四天王天,什么叫兜率天?还有心劫是什么玩意儿?”

多宝道人一瞪眼,说:“你不是很文明吗?怎么连这些基础知识也不懂?”

“基础知识?”费日转向干将说:“干将老兄,你懂吗?”

干将搔了搔头,说:“我曾随过一个修行道人,只能知道这些都是修行道的境界。但我修的是灵道,不大清楚具体的内容。”

费日转身,一脸正经地看着多宝道人,没说一句话,就是眼中露出“瞧!他也不知道”的神情。

多宝道人真是受不了费日那种纯真中带着点怀疑,好像孙子看爷爷般的眼神,忙摆手说:“停!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解释给你听还不行吗?世俗道经过修炼,有了相当的成就,就能达到一定的层次,我们称之为修行道。其中修行道又分为六个境界,从低到高分别是四天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乐变化天和他化自在天。在他化自在天之上,有心劫,渡过心劫者,可以借天地灵气,重组身体,飞升天界。”

费日听得津津有味:“书接上回,那么以持国之道进入四天王天是什么意思?”

多宝道人敲了费日一下,说:“你以为是在听书啊?进入修行道,就意味着元婴形成和千万年的寿命。因而,从世俗道到修行道最低的四天王天也是一个质的飞跃。这要求世俗道中欲从事修行者,不但要在身体上完成修行的相应改造提升,还必须在心的锻炼上达到世俗极致。一般来说,进入四天王天有四个法门:1、持国,慈悲精进,守护世人。上古传说中的黄帝,就是治平天下,使万民安居乐业,方得以进入四天王天;2、增长,虔诚行愿,助长正道。儒教之尊孔子周游列国,有教无类,宏扬儒法,是这方面入四天王天的典型;3、广目,博学明查,世间无隐。道家之祖老子十八岁任总管天下文典礼法的柱下吏,历时一甲子方以广目入四天王天;4、多闻,多福多德,名闻四方。农家圣王神农氏尝百草、活人无数,泽被后世,方以多闻入四天王天。这也是四天王天名称的来历。”

费日伸了伸舌头说:“敢情要进入修行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多宝道人笑道:“当然!修四天王天的四个方面无论哪一方面达到极致,也必然成就世俗道中的崇高地位。”

费日重重点头说:“懂啦!但这与你消灭了李斯又有何关系?”

多宝道人说:“以他的心性修为,再修炼下去的结果绝对不是什么灵玄体,而是魔道中毫无选择地吞噬天下生命的噬魂魔,绝对不能存在这世上,所以本道人才废物利用,用溯流逆灵术将他还于虚空。”

费日不同意地摇了摇头,说:“你不能以一种可能性就毁灭一个生灵,也许李斯会变得更坏,也许他会变好!如果你以噬魂魔的罪名消灭他的话,只有等他真的变成了噬魂魔再说,否则就是妄断妄行,还是脱不出这畜生道的行为!”

多宝道人怒道:“当变成了噬魂魔,要死多少生灵才能消灭他!你一毛头小子懂什么?”

“我懂什么?”费日平时最恨的就是倚老卖老的老先生辈,不禁心气上冲,跟多宝道人抬起杠来了:“我是不懂什么!那你又懂什么?多宝道人在商周之间就已名闻修行道,可惜到现在呢?后世多少后生小辈都已修到天界,你还不过在他化自在天境界,想想也觉得羞人!”

以费日的博览群书功底,多宝道人一报出名号,就知道他在商周之交的修行道可是大大的名人。可是,与他同时代的修行道或已成仙成神,或已应劫而亡,只有他虽在几千年前就修至他化自在天,但时至今日,仍无寸进。这其间的原因,就是连多宝道人自己也想不通。

“我!”这下,费日攒到了多宝道人的痛处,让他一阵气结!

费日反正已破罐子破摔,知道除非能把多宝道人气得突破他化自在天,历劫成仙,否则自己和干将只有长留始皇陵为秦始皇殉葬了,所以一点也不留情面地继续他的发言:“你自称多宝道人,恐怕连什么是宝都不知道吧!”

“你!”多宝道人气得掏出一颗光芒四射的珠子,说:“骊龙珠,百毒辟易,诸尘远离,算不算宝?”

费日大摇其头,说:“不算!”

多宝道人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颗金光闪烁的丹药,说:“飞升丹,能坚定修到他化自在天的修行者的心性,加深修为,保持元气以顺利渡劫,算不算宝?”

费日抬眼看了一下,摇一下头说:“不算!”

多宝道人简直气得五窍生烟,又掏出一面旗子来,说:“杏黄旗,仙家至宝,辟水、火、尘、兵,即便是修行道的宝器和普通的仙器,也无法伤你分毫,算不算宝贝?”

这下,费日连眼睛都懒得抬了,懒洋洋地接口说:“我还以为你多宝道人有多少宝呢?搞了半天,还捡人家姜子牙的!这也算宝?我看你被困在这里也是为了想捡死人的便宜吧!可叹啊!”

还真给费日说着了,多宝道人正是被始皇陵在下葬时外泻的宝气所吸引,才用法术移送到这里,不想刚进入不久,始皇陵的护陵阵法启动,以至被困千年之久。

“那…”多宝道人一阵语塞,气愤地说:“那你说,什么才是宝?”

第七章初临乱世

费日心说,来了!反正你也在这里呆了千年,外面有些东西你可不知道!干脆,拿佛家已修至菩萨界的达摩祖师的话糊弄你一下吧。费日清了清嗓子,说:“你听好了!宝珠生光,其光生明。此是世宝,未足为上。于诸宝中,法宝为上。此是世光,未足为上,于诸光中,智光为上。此是世明,未足为上,于诸明中,心明为上。宝珠光明,不能自照,要假智光。光辨于此,既辨此已,即知是珠。既知是珠,即明其宝。若明其宝,宝不自宝。然则人有其道,其宝即现。众生有宝,心宝亦然。所以,等到你多宝道人变成了无宝道人时,我看就差不多能悟道成功了!”

多宝道人不想随便一问,惹出费日那么一大堆道理来,顿时愣住了,好长一会儿工夫才喃喃自语:“人有其道,其宝即现。众生有宝,心宝亦然。多宝?无宝?无宝?多宝?…”

渐渐地,自语声越来越小,猛地将手中的飞升丹吞下,浑身发出金色的光芒,将费日和干将逼出十丈之外。

其实,多宝道人自身的修行已远远超出了他化自在天的境界,只是由于他执着于宝物的收集,对所谓的宝贝视之如命。千年修行,倒有八百年在寻宝和炼宝,结果其在心灵的修行上一直处于他化自在天的境界。始皇陵的千年被困清修和费日的一语点破。多宝道人的心灵修行一下子超越了他化自在天境界,踏入天界的梵众天境界。再加上多宝道人手中的飞升丹,果然,多宝道人顺利地渡过心劫,算是正式得道成仙了!

三天三夜,多宝道人除浑身笼罩在一片金光中之外,就没什么反应了!费日倒像是被那块破书简所吸引,每天无聊地坐在那里翻来覆去地看。最忙的就算是干将了!因为他的剑主是个世俗道中完全没有修炼过之人,他要吃饭、喝水。干将起先用上了凝水术,结果在秦陵结界中是以汞为水,干将凝出的是水银而非水。有了这个认识,干将不得不到处转悠,动用别的方法,每天费老大的劲儿弄到一二杯水,至于食物?想都别想!

等费日饿得快不行了的时候,多宝道人身上的金光一收,悠然醒转。

“我的老天!你成仙了!”干将望着多宝道人身上流转的仙气,舔了舔舌头,又惊又慕地说:“这么说我们有出去的希望了!”

倒是费日,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多宝道人说:“老人家,你要有什么辟谷丹之类的东西赶快拿出来吧!我快饿晕了!”

多宝道人心情好得很,哈哈大笑一声,说:“小子,这下知道我多宝道人的好处了吧!不过辟谷丹之类的东西太过于普通,你想我老人家会收藏吗?”

“完了!”费日呻吟一声,说:“用得着的才是宝!你现在就是拿面包和天书给我选,我也会要面包!”

多宝道人朝费日眨了眨眼睛,随手扔给费日一颗火红的丹丸,说:“小子,辟谷丹是没有,不过这颗九转小还丹足以让世俗道九年不饿,百病不生,享寿百年,够换你的天书了吧!”

“天书?”费日一口吞下九转小还丹,任由丹田升起的暖流懒洋洋的流转全身,扬扬手中的破书简,说:“你老人家指的是这个东西。这个破书简上,除了写着‘我是天书’四个大字外,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花纹,不过据我这三天三夜的研究所得,那些花纹绝对不可能是一种文字,而只是一些装饰性的东西。”

多宝道人一惊,说:“你能看出上面有字?”

费日对多宝道人的反应觉得有点好笑说:“就那四个字!又不是什么修道密诀,你紧张什么?”

多宝道人说:“当年,道教之祖老子出函关,为后世修行留下《道德经》时的最后一根书简并非竹简,而是一种非铁非木的奇异材料所做,而且任谁也看不出上面写有东西,故被称为‘无字天书’。据说,只有有缘者才能读出天书内容。后来,这根书简辄转流落到李斯手中,李斯参详了几十年,毫无所得,故在兵解之时,将它和寄灵玉璧藏在一处,以便转世后再行参炼。”

费日叹了口气说:“我倒是有缘,可惜就看懂了四个字!我是天书!这也算是天书的话!明天我就去写金丹密诀、大乘三藏!”

多宝道人淡然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们想出去吗?”

“不想!”费日看着多宝道人有点吃惊的样子,才缓缓地说:“才怪!”

“你这小鬼头!”多宝道人发现自己又被耍了,一副又气又好笑的样子:“有兴趣修行吗!”

“有!”别的不说,修行后千万年的寿命就够费日眼红的,有那么多的时间,那可以看多少书啊!

多宝道人从手上脱下个指环,递给费日说:“戴上!”

费日拿过指环,随手把玩着说:“这是什么!”

多宝道人有点心痛地说:“什么?本道人收集了几万年的宝物都在这个虚空指环里了!你小子走的狗屎运!本道人三日之内便要飞升,那时,除了随心所炼的‘万罗网’,什么也带不走,干脆全给你算了!”

费日欣然套上指环,说:“谢了!”

多宝道人挥了挥手,说:“再见!”

一圈金黄的光芒在多宝道人手中浮起,光圈的中央银光一闪,将费日和干将吸入了多宝道人以地界修为打开的时空之门。只留下费日的唠叨:“急什么急,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用呢?”

“虚空指环的使用很简单,滴血认主之后,想要拿什么东西,只需在心中默念一声就可。这里面的东西无一不是本道人辛辛苦苦收集、修炼成的,你小子可要好好使用啊!”多宝道人望着费日消失在时空之门里,意味深长地说:“本道人只不过用溯流逆灵术消灭了一个灵鬼体,你就说三道四,好了!现在我将你送到杀人如麻的乱世星球,看你小子有什么感想。不过你小子的见识境界之高为本道人几万年来所仅见,又与天书有缘,很期待不久在天界能见到你!”

四天王天是从世俗道进入修行道的第一境界,但却不是任何人能进入的。对道家修真而言,进入四天王天要经过修身、立业、济世、断尘、明心、大悟等六层修炼,否则即便是身体能容纳得了修行道的巨大能量,心神也会崩溃,引动大劫提前到来,应劫而亡。不过,多宝道人并没有要求费日按道家的方式修行,只是在他身上种下了几个封印,当费日的心灵修炼达到一定境界时,借他身上的和氏璧灵气和多宝道人的封印,就能完全提升改造费日的身体,助他进入四天王天。

费日现在最大的缺点是懂得太多,即所谓的“智障”。因为懂得太多,他能随口描绘出各种修行境界和方式,能应声点醒别人,但这些都不是他自己的真实体验,所以相比之下,这种人要真正做到“悟”,反而更加困难。必须给他莫大的刺激,才能使其心灵在瞬间忘掉那些所谓的知识,而臻至明悟境界。对在和平年代长大的费日来说,最能带来刺激的莫过于乱世,所以,多宝道人根本不打算只将费日送出始皇陵就行了,而是将他送到一个遥远的星球,一个乱世星球。

费日静静地躺着,可以感受到风的轻柔、草的清香,不远处小鸟的脆鸣,就是不想张开眼睛,说:“干将老兄,你还在吗?”

“在的!剑主!”干将显然是一把护主的好剑!

费日虚弱地说:“老兄,说吧!这是在哪里?”

干将停了半刻说:“我也不知道,但好像跟地球没什么两样?”

“哦?”费日惊奇地睁开了眼睛。

天上,一颗恒星正散发着光热。万物生长靠太阳,就叫它太阳吧!天空中有鸟,双头四翼,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空中飞鸣,提醒着费日,这里绝对不是地球,而是另一个星球。至于其余方面,倒真的和地球差不了多少,费日正躺在一个小山岗上,干将则以一支普通的剑形附在他背上。看时节,大概是暮春之交,和风吹拂下的山岗茸茸地长满了嫩草,一些小鸟和小动物偶尔从不远处的小灌木中探头探脑,又稍纵即逝。山岗下,是盈盈的水田和错落的农舍,午后的慵懒不经意地爬上了人心。

在这样的环境里,费日终于从告别地球的离愁中脱离出来,在山岗上的嫩草丛里一觉几乎睡到太阳下山。爬起身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对干将说:“老哥,你在我背上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一点,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其他的方式。”

干将哈哈一笑说:“我的本体可以放在虚空指环里,而且你是我的血契之主,如遇到什么问题,我会及时出现的。希望这个星球不至于太让人难受,否则,我恐怕应付不过来!”

费日迎天一乐,说:“骑毛驴看戏本,走着瞧吧!”

多宝道人还真不是盖的,也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这么个星球?当施施然地进入山下的大城时,发现这个城市中的语言与中国古语言十分相似,费日居然一听就懂。不过,费日已懒得惊讶了!毕竟,这种现象要从古籍上找到答案也很容易。佛经上就明确指出人类根本不是起源于地球,而是从光音天来到地球后,吃食饮水,智慧在人间的烟火中蒙垢,才渐渐失去了应有的神通,成为现在的人类。费日完全可以将这段话解释成:地球上原本没有人,一些已修至天界第六层光音天的修行,通过空间传送到达地球,在地球上繁衍生息。当这些天界修行离开地球时,他们的子女留在了地球,成为今天人类的祖先,或者,这些天界修行在地球的生活中功力退步,成了凡人。因为,佛经中,同时指出,只有到了菩萨界,即玄界的修行才能不再退转。

既然地球如此,又焉知这个星球不是如此?何况,在地球上,只有中国的文明是从古至今,一脉相承,因此,与乱世星球有相似之处也在情理之中。

异世界在与地球极为相似中,又带着点不同的人文艺术开始让费日有点乐不思蜀了。这就是乱世星球?治安不是满好的吗?费日在对多宝道人的话开始表示谨慎的怀疑时,前方街道上围集的人群和喧闹声吸引了他。

不会这么俗套吧!到了个异世界,就马上见到恶少欺负良家妇女,让本少爷来个英雄就美,再引出一段可歌可泣的佳话?费日对这个剧情的设计倒是没有多大意见,直到他挤入人群中,看到整个场面时,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第八章若望五少

一个明显飞扬拔扈、衣着鲜明,明明年纪三十好几快四十的人,却还是打扮得二十出头似的家伙在三五个恶奴的随同下,正拉着一个俊俏的人儿,死皮赖脸的说:“公子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何必每天早起晚归的辛苦干活。跟了爷们,吃香的,喝辣的,多自在啊!”

这没什么稀奇的,古今不长进的公子哥儿还不都是这个调调。稀奇的是这个俊俏的人儿居然是个男的,面如冠玉,鼻似悬胆,双眉浓黑,英飞入鬓,目如明星,含情带彩。虽然布衣补丁,但任谁看到,都会忍不住称赞一句,好一个赛潘安。

难道这个星球喜欢同性?费日不自觉得大力摇头!

正赶上那位贵公子在发挥他的抢人学说:“其实,人嘛,无非吃吃喝喝,安逸享乐一辈子而已。什么尊严,什么气概全他妈的屁话而已!你让大伙儿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在一旁围观的大伙看到那位贵公子把他们给牵扯进去,忙哗地退出几米远,只剩下费日还在那里,对恶少抢男人想不通似的大力摇头!

“哦!居然有人不同意本少爷的看法?”贵公子逮住个人就想发飚。

“哪里,哪里?”费日的油滑可不是一天两天炼成的,见一不小心,火烧到自己这里来了,忙转换情形说:“在下只是觉得这位……这位…好不识趣。难得大哥能看得上眼,早该心存感激,杀身以报才得,哪还能这么推三阻四,让人觉得大大地不对,小弟才会情不自禁地摇头。”

贵公子见有人捧场,不由大为高兴,说:“别跟本公子称兄道弟,看你打扮,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城的人。难得一个外来的小子也这么知趣,俊哥儿,你就从了吧!”

怎么听着像妓院里的老鸨在劝贞节烈女?眼前的人又是一个贵公子,一个俊男人,这种错位让费日不由地不发笑。

在笑我?贵公子可是大为不高兴了,用扇子指着费日说:“外乡小子,你笑什么?”

费日笑开了,可就不怎么再收敛了,他笑着说:“在我们乡下,男人嬲男人也不是没有,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兼了人贩子、老鸨、龟奴和嫖客一身的人。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男人嬲男人?你小子敢笑话我兵部员外郎,当朝左相陈明夜之侄是个兔子爷?”贵公子气得脸都歪了,说:“告诉你,一个月后双修门门主生日,这小子是我的礼品之一!不服气,是不是?小的们,给爷打!”

费日生平虽读过无数的书,但还真没见过这么搞笑的场面。打人了?费日才想起来,敢情自己可不是驾临异世界的什么大侠,救命啊!我不会打架!

“兵部侍郎宫斌!如果你不想鼻青脸肿地跟我去见九门提督,最好不要在此无缘无故地欺负外乡人。”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旁响起,白光一闪,几个准备打人的恶奴正捧着自己的手腕叫痛!

“是龙近水!若望五少耶!”

“岂止龙近水,你看他后面是万古城、白涌泉,若望五少到了仨了。”

“有若望五少在,看宫斌还敢不敢耀武扬威!”

“是啊!若望五少来了!有戏看了…”

顿时,群众中像开了锅一样地谈论起来,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费日侧了侧身,以便看清这些个让大伙如此兴奋的明星。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白甲,神彩俊朗的青年,一根白色的长枪挂在白鞍上,跨下是一匹雪白无暇的马,如果这种动物叫马的话。相比地球上的马而言,这种动物形体大小,四肢身形都差不多,只是少了长长的鬃毛,代之以鳞片,额头中间多了只眼睛而已。在他身后半步,是两位年龄相近的少年,一个青衣布裳,背负一柄长剑,隆鼻阔口,一脸的线条像刀刻一样,只是冷冷地站着,对眼前的事好像没看见一样;另一位则长得清秀俊美,有几分娘娘腔,微带笑意的眼神足以让无数大姑娘小媳妇脸红耳赤。

“果然英雄少年!”费日暗暗喝了一声彩:“侠士少年,冰山大哥和公子哥儿。这下子热闹了!”

可惜,事情却没热闹起来,宫斌见了若望五少,一下子少了些气势,抱了一下拳说:“龙兄、万古兄、白兄,别来无恙?”

“很好,很好!”龙近水身边的白涌泉接话说:“尤其是听说现在宫大哥为人正派,不强抢平民做礼物,不欺负外乡人,兄弟们都感觉这世道正蒸蒸日上,不由地心情舒畅,无病无痛地,宫大哥,你说是吧?”

“是!”宫斌一脸堆笑说:“是啊!至少今后没人再会打这位俊樵夫的主意。不知白兄还有何指教?”

“哪里,哪里!”白涌泉一脸的笑意让人心里暖暖的,说:“宫大哥望重仕林,又岂是我们这些区区小人物可以妄加评议的?听说宫大哥日理万机,不知现下打算去处理什么国家大事?”

宫斌抱拳说:“哪里,哪里,兄弟尚有事在身,告辞!”

“不送!不送!”白涌泉看着宫斌带人消失在人群中时,摇头一叹:“我们的梁子又深了一层!”

“只要是出于正义,深就深吧!”龙近水爽朗地一笑,见费日懒懒地站在路边,一身奇异的打扮,好奇地一勒马,开口说:“这位小兄弟正气凛凛,让人委实佩服,不知到若望有何贵干,如龙某能有所助益,定当竭力!”

费日正愁找不到人了解情况,见白衣青年如此搭话,忙不迭地说:“这位大哥,小弟费日,本是深山中一位隐士的弟子。自小生在深山,从未入世,只因隐士于一个月前坐化。小弟才从深山中摸索着走到这里。不知这是哪里,也不知今后的生活该如何进行,不知这位大哥能否帮忙,为小弟设计一下今后的生活。”

龙近水灿烂地一笑,说:“别客气!在下龙近水,如果有可能,小兄弟不妨跟在下一程,看看人世情况,再打算今后的生活。”

“谢谢龙大哥!”费日一脸真诚的感激:“那我就跟定你了!”

据《玉瓯国国史》记载:“法治历前10年,玉瓯国第一任法王费日与第二任法王龙近水相遇于若望城,从此开始了他们的友谊和一统芙蓉大陆的生涯,为后世留下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至于费日打蛇随棍上,随口撒谎缠定了龙近水。龙近水避重就轻,又不能食言而肥,只得让费日跟一程的事好像根本没有在玉瓯国的文献中出现过。

“龙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费日毫不客气地爬上龙近水的马,拉着龙近水套近乎地说。

龙近水笑了笑,说:“我刚打猎回来,当然要回家去!”

“打猎回来?”费日看了看他们一个个双手空空的样子,疑惑地问:“那你们好像……”

随在龙近水后面的白涌泉笑道:“龙师兄不是去打什么兔子、野鸡之类的玩意儿。他要找的是灵兽暗雪貂。”

“暗雪貂?”费日对这个星球生物的了解显然是一穷二白:“你们找到了吗?”

龙近水叹了一口气,说:“暗雪貂是水系灵兽中的极品,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到手的。不过,还好,白师弟得了一只冰蜻,我得了一只水蝶,也算是不虚此行。”

冰蜻?水蝶?费日这下子倒是没法开口了,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看来,这下子要恶补一番了!图书馆!费日一下子想到了,要了解这个世界,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图书馆。这个自己真正的特长所在。异世界的图书馆啊,无数自己从来没读过的书正在等着自己,一想到这里,费日不禁兴奋地浑身发颤。

费日几乎以巴结的口气问:“龙大哥,你家附近有图书馆吗?”

“图书馆?”龙近水疑惑地问:“什么是图书馆?”

费日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有些概念恐怕与地球不一样,忙解释说:“图书馆就是收藏书的地方,大家需要读书的时候就可以去那里借书看。”

龙近水笑道:“收藏书的地方?原来就是藏经阁,只是藏经阁一般是不允许外人进去读书的,更不用说借了?”

是这样吗?费日开始有点苦恼了。

龙近水安慰说:“不过,你不用担心,白师弟就是我们若望城的藏经阁管理员,让你进去看看书应该没问题。”

白涌泉,系玉瓯国白氏家族当代家主的旁支,白氏家族在玉瓯国几乎垄断了全国书籍的出版和管理工作。玉瓯国全国有藏经阁二十三座,白氏子弟掌管着其中的三十一座,被人誉为王国文脉所系。看来,费日这回是撞得了人了!

白涌泉这回出猎,得了一只灵虫冰蜻,对自己的水系修行大有助益,所以心情一直不错,听到龙近水的推介,轻轻一摧马,与龙近水走了个并肩,对费日笑着说:“虽然藏经阁不对普通人开放,但既然龙师兄已做了推介,这个人情我可不能不送。好吧!如果你有空,不妨到藏经阁找我。不过,我只能给你开放众部图书。”

在玉瓯国,藏经阁的图书分为四类,分别是“玄部”、“妙部”、“密部”和“众部”。其中玄部系王国珍藏秘本,起码要有三个藏经阁阁主的举荐,方能借阅;妙部系各地修炼珍藏秘本,要经当地藏经阁阁主同意,方能借阅;密部为藏经阁的高级藏书,一般能有社会知名学者的推介,就可以借阅;众部则是藏经阁的普通藏书,根据相关规定,只要通过会试馆考核的市民就能借阅。白涌泉因为年纪较轻,又沉迷于武学,只是因为出身的关系,才在若望城的藏经阁临时当一名众部图书管理员。

对费日来说,众部图书虽然只是一般的藏书,但正好是他要了解这个世界的基础知识。借着自己对人类文字研究的成就,费日花了十天,通晓了这个世界类似于甲骨文的象形文字,开始了他沉迷书海的生涯。

第九章乱象初生

乱世星球的海洋面积约占星球的百分之六十,只有一块大陆,名为芙蓉大陆。大陆从西到东呈由高到低的阶梯状分布,西部沿海岸线从北至南,分布着龙腾山脉、海峨山脉、摩顿山脉和被称为离天神居所最近的烂柯高原是大陆的第一阶梯,由于海拨较高,自然条件恶劣,在第一阶梯上居民较少,大多是些游牧民族,只有烂柯高原有完整的国家结构,但居民的国家观念并不强。大陆的中央地形一般为高原和盘地,其中慕海高原、雪城古原、奇丽山脉大湾盘地、艾冬特诺盘地交错分布,是大陆的第二阶梯,居民较多,以矿业、畜牧业、工业为主,部分大盘地内工农业也较为发达。大陆的第三阶梯呈哑铃状半包围着第二阶梯,哑铃两头为北方的黑土平原和东南部的梦幻平原,中间较窄的为潮夕平原,自然条件得天独厚,人口众多,以农业、商业、加工业为主,国家林立,是各种势力竞逐的舞台。

芙蓉大陆的河流几乎统一于芙蓉江。芙蓉江发源于西北的龙腾山脉,经海峨山脉、烂柯高原、阿夏盘地、雪城古原、梦幻平原东流入海。芙蓉江的几大支流金楠江、清源江、流云江和边布夏曲河分别自大陆的各个角落发源,最终归入芙蓉江。整个芙蓉江流域几乎占了芙蓉大陆的百分之八十强。事实上,芙蓉大陆之所以叫芙蓉大陆就来源于这条芙蓉江。

怎么跟中国战国时期这么像?费日翻着最新版本的《各国势力图》,有点头痛。芙蓉大陆国家纷立,除了七大强国玉瓯国、东海国、烂柯国、真羿国、星国、自由联邦和血铁城之外,尚有四十多个小国。这些国家相互之间关系复杂、互为牵制,结果谁也征服不了谁,只有战乱连年、民不聊生。

不仅如此,费日还断定,这个芙蓉大陆与地球绝对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因为这里的文化,也分儒、道、墨、法等流派,一些相传为远古传说的故事依稀就是地球春秋时期事件的扭曲版。

现在费日倒是有点想念李斯老头了,在他的一手策划之下,秦始皇一统天下是何等的功绩。到芙蓉大陆已有半年了,虽然若望城做为玉瓯国的第一大城和经济文化中心,居民们倒也过上算是比较平静的生活。可是,有多少离乱的故事,有多少血腥的传说在来往的商人们之间相互警示?各国势力图在一年内换了三版,每一版的出台,背后总是有无数的百姓血泪。

费日这一年没有白过,除了日以继夜的读完了若望城藏经阁几乎全部的众部藏书之外,其余时间跟龙近水、白涌泉他们也混得十分开心。

龙近水是玉瓯国北方军团玄武将军龙啸海之子,自幼拜在若望城第一武士“枪寒玉瓯”傅别林和道术高手“道行天下”吴望天门下,精习武术和水系道术。去年春节,也就是龙近水十六岁生日那天,他以全优的成绩通过会试馆考核,成为若望城最年青的武士和术士,人称“玉龙出海”。

无论材貌学识,龙近水都是若望城青年心中的偶像,所以,在他的旁边自然每天都聚集了一伙同样年轻、才情出众的朋友。其中的佼佼者“万斛珠泉”白涌泉以水系道术出名、“天涯冷剑”万古城以剑术出名、“才倾芙蓉”多情怯以文才出名、“天机公子”蓝足有建筑炼器出名,和龙近水合称“若望五少”。

费日在略略适应了芙蓉大陆的生活后,以真诚的笑容获得了他们的信任和友好。费日并没有显示他的学识,必竟很多地球知识对他们来说可能是闻所未闻的天方夜谈,何况费日从来是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个俗语意味着什么。

对他们来说,费日只是一个绝好的听众,每个人在学业上有了新的突破和发现,总是喜欢在费日面前做出展示,而后费日就开始提问,越问越多,直到他们答不出来时,往往就意味着一个新的突破正在等待着他们发现,费日就这样在提问中得到了大伙的认同。

同时,多宝道人九转小还丹的功效开始体现出来了,在每天子午两时,费日的丹田会自动发热,丹田发热之后,费日的体力、精神就会完全恢复到最佳状态。这样一来,费日几乎可以不睡不吃地读书。而且,他的记忆力和理解力也好象增加了不少,在他一目十行的速度之下,藏经阁众部的藏书已开始满足不了他的需要。

正当费日坐在众部书架前,开始思考该用何种方法光明正大地进入密部借读时,白涌泉十万火急地窜入藏经阁,气喘吁吁地对费日说:“出事了!出事了!”

费日正为找不到密部借读的方式而苦恼,见白涌泉那副模样,反而一笑说:“哪方面出事了?”

白涌泉说:“军国大事!”

费日摇摇头,笑着说:“是不是万荆关失守了?”

“是!”白涌泉满脸惊疑地说:“你怎么知道!”

费日随手拉过一本地图,指着玉瓯国地形图说:“除去那些小国小城不谈,玉瓯国西临烂柯国,北临真羿国、血铁城,东临大海,南临自由同盟、东海国。在这些国家里面,烂柯国固守烂柯高原,根本没有出兵其他国家的打算,自由同盟和东海国打得不亦乐乎,根本无暇再惹玉瓯国。血铁城和玉瓯国目前算是友好邻邦,只有真羿国与玉瓯国世代为敌。真羿国新上任的国王羿惊天勇猛好战,对玉瓯国出兵并不是什么希奇的事!”

白涌泉看了一会儿地图,说:“的确如此!但你怎么断定是万荆关失守呢?”

费日的手指停到真羿国与玉瓯国的国界线上,说:“玉瓯国与真羿国以奇丽山脉为界,真正足以让大兵通行的地方只有称为西北走廊的狭长断层平原。雄风关镇守西北走廊南出口,驻兵十万,易守难攻,不会在短时间内失守。而万荆关不同,它位于雄风关西侧,虽无正面迎敌的可能,但真羿国军队如果走奇丽山脉以西的高原走廊,先进入雪城古原,然后经由雪城古原与玉瓯国的通道铁马古道,以骑兵部队的速度大约二十天的路程就可绕道进攻万荆关。”

白涌泉停了一停,说:“但雪城古原是烂柯国的势力范围,他们怎么可能让真羿国借道?”

费日一点也不惊奇白涌泉的问题,说:“烂柯人根本没有多少国家观念。只要真羿国出得起价钱,且保证他们的安全,既便是他们国王不肯,雪城古原上的头人们也会借道的。所以,万荆关其实是扼守烂柯国、真羿国的关键所在。按理说,对于这样的重镇,朝中无论如何应派一员虎将把守,就是派不出一只虎来,起码也要派一条狗过去。但现实呢?镇守万荆关的惟觉根本就是一头猪!而且由于雪城古原一直以自由游牧生活为主,近几十年来,水草充足,所以根本不会打算进攻玉瓯国。以致于万荆关守兵们也是几十年无所事事,防御松懈。要是我是真羿国的决策者,不去拿下万荆关才叫怪事!”

“说的好!”自书架后转出一个高大威猛,胡子拉茬的年青人,正是“才倾芙蓉”多情怯。若望城的人都知道多情怯是个很矛盾的人,从他的形体来看,应该是一员有勇无谋的猛将,可他偏偏以文学见长,心思极为细腻。他接着费日的话茬说:“龙师兄派人请我到天一道馆,说有要事相商,我琢磨着该是与万荆关失守一事有关,所以想来请费日老弟一起去,看来白师弟倒是跟我一样的心思。”

白涌泉哈哈大笑,说:“别跟我抢,他可是我的军师。师父说你多情怯已经心有七窍,这剩下的几窍还是留给我吧!”

费日忙打圆场说:“那大家一起去不就得了!何况我还从没去过天一道馆。”

天一道馆并不是专门传授道术的地方,事实上在天一道馆里绝大部分人员是不懂道术的。在芙蓉大陆,道馆类似于地球的学校,是教育机构。一般贵族子弟或家境稍好的平民子弟在年满六岁后,就会入道馆学习文学、天文、历史、地理、劳动技能等。龙近水、白涌泉、多情怯、万古城、蓝足有等人都是在天一道馆注册的学生,所以大家混在一起的时候以师兄弟相称。但只有在修道方面天资优厚的学生,才会被道馆长老级的人物收为私淑弟子,传以道术。比如费日的这伙朋友里,只有龙近水和白涌泉得过天一道馆馆主“道行天下”吴望天的传授。

费日一路行来,一路好奇地看着天一道馆的建筑。天一道馆的大体上设计为圆形,周围开发成各种各样的商铺、民居、游乐馆,人潮涌动,来回不绝,造成天一道馆的四周不但喧闹,而且边界模糊。费日正嘀咕的时候,多情怯拉着费日从一个商铺中直穿而过,经过两道走廊和一个小园林后。费日发现整个喧闹好象一下子被身后的花木假山隔绝开来,眼前的建筑十分随意和悠闲。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似乎都是任其自然地堆放,却让人觉得应该天生就在那位置,不可改动一分。

费日望着庭院中错落有致的布置,不禁叹道:“随世而不逐俗,入于群而能脱于群,天一道馆果然不同凡响。”

庭院的西厢闻声出来三个人,正是龙近水、万古城和蓝足有。天机公子蓝足有笑道:“费日老弟果然好眼力,要知道天一道馆可是昔日天一真人飞升前的遗作。兄弟虽然时时震惊于其设计之妙,却很难说出妙在何处,没想到费日老弟一句话就点出精髓所在。如果费日老弟学建筑的话,成就必在我之上。”

龙近水哈哈一笑,说:“难得你这个心高气傲的公子哥也能服人,说老实话,这半年来,我们每个人都从费日老弟那里获益非浅,所以,师尊在出关后,提出要见你一面。”

“师尊出关了?”白涌泉奇道:“难道这次你约我们来,不是为了万荆关失守之事?”

龙近水拉着费日就往里走,随口对白涌泉说:“两者兼有。而且,我知道一旦出了大事,你们不把费日拉来才怪,所以,两事合一事,一起办了就不行了!”

多情怯折扇一展,说:“没想到龙师兄的谋略之学又进一步,好吧,我也很想见见我们传说中的馆长。”

道行天下吴望天在若望城绝对是传说中的人物,一百二十年前,吴望天以弱冠之年通过会试馆考核,成为天一道馆最年轻的教师;三十岁,辞去教师一职,以文求仕,以当年殿试榜眼身份,任若望城城守,治城廿年,民心尽归,将若望城从王国的一个小镇落建设成为今天的王国第一大城、经济、文化中心,也促使玉瓯国于百年前迁都若望城;五十岁时,居然辞去官职,以普通兵卒身份加入军伍,积功累进,十年内升至王国南方军团朱雀将军;七十岁,解甲归田,任天一道馆馆长,潜心修道,不问外事。除了二十年前,因出关试炼时,见才心动,收了龙近水和白涌泉之外,几乎长年处于闭关状态,从不过问道馆事务,是以天一道馆的学生一百个倒有九十九个只听说过,而没看到过他们的馆长。

正在西厢房里悠然地品茶的吴望天可没有一点儿一百多岁老头的味儿,黑白相间的长发随意地挽起,脸上的皱纹也是若有若无,虽然长相就跟邻家大伯般的淳朴,但一袭青色的道袍,再配合他怡然自得的神情,便有点飘然出尘的感觉。

第十章天一论道

吴望天抬眼望了费日一眼,抿了一口茶,又抬眼望了一眼。

在经过文物委员会成员们的锤炼之后,费日对付这种老头有的是经验。他神情自若地坐在吴望天旁边,给吴望天续上一杯茶后,笑着说:“您老人家难得出关一次,不知召大伙儿来,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吴望天抬眼瞄了龙近水一眼,说:“你问龙小子吧!不就失了个万荆关吗?就急着想去搞什么救援军团,人家朝里的大人们不同意,他就想抬出我这糟老头来压他们。”

龙近水一阵脸红,说:“师父,您老人家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好不好?”

“你以为打战就是你平常玩的过家家啊?想救援就救援?”吴望天对自己的弟子可一点都不客气:“我知道你怕真羿国以万荆关为据,配合西北走廊大军,前后夹攻,危及雄风关和虎踞城。一旦这两个地方有失,你老爸玄武将军的势力去了一半,很可能连血铁城都会乘火打劫。是不是?”

龙近水垂头说:“是!”

吴望天冷笑一声,说:“可你别忘了,万荆关是归西方军团白虎将军惟横行辖下,在惟横行未败亡之前,你以什么名义去救援?何况你老子已是玄武将军,掌握着王国五分之一的兵力,谁会愿意再让你弄出个什么救援军团去增加你老子的势力?”

龙近水不服气地抬起头来,说:“可是……”

“可是,如果不能在短期间内收复万荆关,真羿国大军既便不进攻雄风关和潜龙城,也可长驱直入梦幻平原,平原诸城四望宽敞,地形平坦,都是易攻难守之地。如果平原诸城被占,真羿国大军就可以南胁善见城和若望城,北扼雄风关和虎踞城,对不对?”吴望天冷声说:“而你的做法事实上只是一心为国,并不吞图个人私欲,对不对?可是你没有想过朝中大臣们的反应,对不对?你更没想到右相陈明夜为了不让北方军团坐大,甚至向陛下上书要求北方军团必须固守原驻地,不得增援西方军团对不对?”

在吴望天的一连串“对不对”里,龙近水开始有点手脚无措了,吴望天挥挥手,说龙近水等五人说:“事实上,你们若望五少都很不错,虽然多情怯、蓝足有和万古城由于先天体质和真一道馆的水系道术不合,我没能收你们为徒,但将来都必有所成就,只是你们太年轻了,都还需要煅练。下去好好想想我的话,如果有可能,明天将你们想的结果告诉我。”

“是!师父,容徒儿们告退。”龙近水起身一躬礼,转身拉着白涌泉他们就准备回去时,吴望天突然开口说:“费日留下!”

看着龙近水们走出门外后,吴望天笑着对费日说:“知道为什么我不同意他们组建救援军团吗?”

“您老人家不同意他们组建救援军团吗?”费日做出一副诧异的样子,说:“我只知道您老人家在不断地提出组建救援军团的难点所在,如果这些难点解决了,不就万事大吉?”

吴望天也一副诧异的样子,说:“有吗?这么容易就被你看出来了,难道我演得还不够好?”

两人相视半刻,均双掌一拍,哈哈大笑,一出老奸对大奸的场景。吴望天叹息说:“虽然那几个混小子资质上乘,才智过人,但说到处世经验还差得远呢!”

费日摇摇手说:“别!别这么说!好象我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似的!”

吴望天点点头说:“我还真看不透你。我自出关后,发现龙近水和白涌泉居然都进步神速,出乎我的意料。我猜想他们可能得了高人指点,没想到高人就是你。你刚进门时,我就发现你身绕宝光剑气,以为你可能是某位修行道的前辈,乔装混世。但从你的身体来看,丹田阻塞,识海狭小,完全是世俗道。于是,我便猜你可能身怀某种宝物,但这种宝光剑气并非来自你身体的某个部位,而是整体笼罩,所以也不像是携带了宝物的样子。如果我能炼到上一个境界,也许能看得出是为什么,但现在只能说,你还真是高深莫测!”

费日不禁手缩了缩,让衣袖盖住了那左手无名指的虚空指环,心想,好厉害的老家伙,我已经将和氏璧和干将放到虚空指环里了,他还能看得出来!其实费日多虑了,他之所以身绕宝光剑气,是因为多宝道人将一段和氏璧的灵气封印在他体内,同时,他又与干将有血符之契,身为剑主,自然会透出剑气。至于虚空指环,在多宝道人手中时,为了藏匿宝物,早就被他以养晦术封印得跟普通指环没什么区别。多宝道人在飞升时,为了防止修行道发现费日身怀奇宝,心生不测,又在虚空指环上加了禁制。因此,除非地界仙人、罗汉,否则,不会有人知道虚空指环的奥妙。

费日张口就是哇地一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您老人家是修行道吗?”

吴望天长叹一声,说:“我以道家修行,在半个甲子以前,就经历了修身、立业、济世、断尘、明心,达到大悟期,可是却无法最进一步,突破世俗道,进入四天王天境界。”

“四天王天?”费日假装不知地说:“真的有那么难吗?”

吴望天重新喝了口茶,说:“本门自天一真人传道以来,已历千年,传道者万计,其间能突破世俗道,进入修行道之人不过区区七人而已,你说难不难?”

费日吐了吐舌头,心想,修行这么难吗?在秦陵中时,我居然连他化自在天境界的多宝道人都不放在眼里,真是无知者无畏!

费日想了想,说:“您老人家把我留下来不是为了这些个废话吧!”

吴望天一笑,说:“不错!对于天下大势你如何判断?”

“天下大势,关我何事?”费日毫不客气地将这个显然不是自己作业的题目扔回给吴望天。

吴望天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天下乱矣!”

费日吓了一跳,说:“不会吧!从目前形势来看,真羿国暂时无法拿下雄风关和虎踞城。若真羿国军队敢长驱直下平原诸城,一来城中玉瓯国原有势力的反抗,二来战线拉长,后勤必定不足,所以很难有胜机可言。若固守万荆关,只要我国向烂柯国派出使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甚至可以配合我国对万荆关进行用兵,何愁万荆关不复?如果真羿国羿惊天能看透这其中的利弊时,甚至可能会主动要求我国赎回万荆关,捞一笔走人。除非羿惊天另有手段保证雪城古原为他所用,则其必意图长据万荆关。但对此,我们只要集合西方军团、北方军团和中央厚土军团的邻近部队守住四周,时间一久,过长的后勤供给线和劳师远征的结果只能是失败两字!”

吴望天静静地等费日分析完毕,说:“这一切有前提吗?”

“当然”费日理所当然地说:“前提就是玉瓯国国王陛下的确是位治国能君,在他的统领之下,王国各势力虽各有打算,但在总体上还是合力对外的。内安则国安,此次万荆关之失,至多使王国损失一点金钱而已。”

吴望天再出奇兵,说:“如果玉瓯国没有这位国王陛下呢?或者换一位无能的国王陛下呢?”

“天下乱矣!若主弱臣疑,王国内讼,朝中文臣为防武将拥兵自立,必拼命约束和限制武将的领地,不得擅越战区。如此一来,北方军团就很难与西方军团通力合作,则真羿国可以长踞万荆关。一旦万荆关被真羿国长踞,则王国西北防线等于无存。在十年之内,真羿国必可完全将玉瓯国拿下!不!不用十年,铁血盟、自由联邦、东海国哪个一不在虎视眈眈……”费日学着吴望天的口气越说越远时,猛然住口,怀疑地看着吴望天,说:“你的意思是……”

第十一章星象芙蓉

吴望天今天叹气的次数比过去十年加起来都要多,又忍不住再叹了一口气,说:“天机不可泻露。我要提醒你一句。在芙蓉大陆的夜空中,半年之前突然出现一颗新星,这颗新星并不如历代帝星那样光芒耀人,但却成为一个座标,使原本混沌无序的星空一下子出现了规则和秩序。要建立一个新的程序,必先打破原有的秩序。天下乱矣!”

大不了是哪个地方有超新星爆发,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迷信!不过费日没说什么,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让费日不得不对所谓的迷信有几分不同的理解。他隐隐觉得星空的变化与吴望天推断玉瓯国国王情况有关!该死!在众部的图书里,根本没有占星这一项,算了,反正也不关我事。费日伸了个懒腰说:“好了,训话听完了!如果没事,我先告辞!”

吴望天意味深长的看了费日一眼说:“若望五少,今后就靠你照顾了,我这个做馆长的没什么东西,只能多谢。”

费日被吴望天的神神秘秘弄得心烦,靠我?不会吧!费日我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能在此乱世去罩着名闻天下的若望五少?干脆,像多宝道人那样,点醒了你,说不定我还有好处。天一生水,吴望天你不是擅长水系道术,以水悟道吗?好!让我将道祖老子对水的研究背上一段,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的了!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费日在朗诵声中,拐出了厢房,剩下身后满室的白光和白光中一个跪拜的人影。

芙蓉大陆的太阳刚刚升起,草头的露珠还没干。

若望城城南的玄武将军府中,龙近水风一般地从自己的卧室跑向客房。他要赶在费日出门前截住他。虽然费日能不眠不食,但为了避免惊世骇俗,费日还是每天准时吃饭、睡觉。在玄武将军府里的佣人们的眼中,费日只是一个相当可爱的书迷而已。他会看书入迷,忘了吃饭,晚上睡得比人迟,早上起得比人早,然后和洒扫庭院的几个大叔大妈们打个招呼,就匆匆去藏经阁了!

“费日”龙近水人还没近门,声音倒是先到了:“你昨晚去哪里了?”

费日放下手中的《芙蓉占星图》,笑着说:“没去哪儿,天一道馆的建筑真是让人入迷,等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然后,再去藏经阁找白公子哥将这本密部的《芙蓉占星图》给弄出来,回来时已经深夜了,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你。”

龙近水看了看费日手中厚厚的一本《芙蓉占星图》,明显只剩下薄薄的最后两章了,叹了口气说:“你该不是又熬夜看书了吧?这本《芙蓉占星图》虽说是占星术中的入门,但道馆占星系的师兄弟们可是要花三年功夫才能读完,你倒好,一夜?还有,师父昨天留你说了些什么?”

费日眨了眨眼睛,说:“就说了些你今早才想通的东西。”

龙近水一声欢呼,说:“师父果然支持我们组建救援军团,太好了!我去告诉多情怯他们去。”

“我看不用通知了!”费日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说:“如果我料得不错,他们应该都是来这儿的路上!”

“是啊!一大早地就被人从床上拉起来,往这里赶的滋味可不好受。龙师兄,你家供应早餐吗?”天机公子蓝足有咕咕喃喃地从门外往里钻:“该死的多情怯!什么才倾芙蓉,要到半夜三更才悟出吴馆长的意思。害得我们都没睡好!”

龙近水哈哈大笑,说:“免费早餐!快来!那几个呢?”

蓝足有说:“多情怯说,以龙师兄的才智就不需要他通知了,早上,天一道馆见!”

被蓝足有敲了顿早餐后,龙近水便和费日一起,赶往天一道馆。依旧是昨天的那个小院落左厢房,坐着多情怯、白涌泉和万古城,还有一位很年轻的小姑娘。多情怯一看到漂亮姑娘,舌头就打结,所以根本不敢开口,万古城则永远一副冰冷的样子,好象谁都欠他一百万似的。只有白涌泉嬉皮笑脸地,不断地在跟那位小姑娘套近乎,只是人家姑娘好象不大愿意理他,好失败的样子。

“月紫师妹,师父呢?”龙近水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一下子把小姑娘撅起的嘴抚平了。

月紫快乐地说:“师父说自己机缘巧合,很快就要破出大悟,臻至四天王天境界,所以又闭关去了!”

龙近水愣了愣,说:“可是!”

“关于救援军团,是吧?”月紫一蹦一跳地走到龙近水面前:“你先说,怎么谢我?”

“怎么谢你?”龙近水搔了搔头,他才略能统千军万马,武功道术可以一敌百,可就是无法对付像月紫这样的古灵精怪。

“怎么都行!”费日接过话茬,说:“月紫姑娘,目前龙兄最关心的就是救援军团。若此事能成,你要他赔逛街就赔逛街,要他玩什么他就玩什么,总之,唯命是从!”

反正,以前读过的《少女心理学》,不用白不用。何况月紫针对的人根本就是龙近水,别人的孩子死不完,是不是?

月紫大为高兴,说:“近水哥哥,是不是?”

“是!是!”龙近水见好不容易有人帮他开腔,连忙应是,也不管自己是否已被人卖了!

月紫很高兴地说:“其实馆长都安排好了,他要我带你去见我爹。至于具体事项,他和我爹都说好了,只是要提醒你,在陛下面前,该让得让,该争得争,有失有得,有得有失!”

“知道了!”龙近水答应说。

月紫的老爹是王国右相月鉴。月鉴出身贫寒,以科举入仕。在朝中,他以清正廉洁、不拉帮结派、不妄言、不插手非其所知事务而闻名,是个与左相陈明夜个性完全相反之人。左相陈明夜,为人极富才华,原本是玉瓯国边上一个小国秦沃国的没落贵族,因出身血缘,在秦沃国任小吏。他时常见到粮仓里的老鼠个个吃得肥头大耳,无忧无虑,而厕所里的老鼠每天只能抢些污秽烂食,还受到猫狗的惊扰。不由长叹说:“人有没有出息,恐怕也跟这些老鼠一样,与所处的境地关系太大了。”于是,他辞去秦沃国小吏一职,拜在当世大儒程明德门下,苦读十年,然后辄转到了玉瓯国,为现国王苍天畔所器重,从三级客卿到权倾玉瓯的左相,陈明夜的确显示出了他非同寻常的才华。

关于陈明夜,星国的月旦老人在品评天下人物时,曾说过:“陈明夜从来不会忠于某一国,某一人;同样,他也不能刻意去背叛某一国,某一人。对他而言,他的所做所为就是为了给自己建立高大坚固的粮仓。遇正则正,遇邪则邪,治世能臣,乱世奸雄!”

当龙近水一行在月府的书房里,见到月鉴时,月鉴向他们重申了月旦老人对陈明夜的评定,说:“从目前来看,我朝大帝苍天畔英明神武,治国有方,国内太平,正逢治世,对陈明夜的行事可以无虑。因此,你们在面圣时,当据理力陈,有礼有利有节。陈明夜当不可能只顾一己私利而置国家安危不顾,否则,他亦无法在我皇陛下面前坐上左相之位。”

“那陛下何时可见我们?”

“现在就可以去,陛下前几年就已听说过你们若望五少,只是你们都除了龙近水之外,都无功名在身,又无人保举,无法见驾。此次有吴仙长的保荐信,当然可以面见陛下。”

第十二章比武夺帅

显然,月鉴事先与吴望天有了相当的合谋,并向皇帝苍天畔有所交涉。龙近水、万古城、白涌泉、多情怯、蓝足有和费日一行,随着月鉴一路直奔皇宫南书房,居然没有受到任何盘查,只是路上见到几个禁宫侍卫,大家点头致意而已。

苍天畔大帝年近不惑,浓眉大眼、狮鼻宽口,身高一米九左右,一身紫色的龙袍,满头长发用两根金色的飘带随意挽起,三缕漆黑的长须给这位玉瓯国帝君在威严逼人之余,又凭空多添了几分儒雅飘逸的气息。在苍天畔的右侧站着三人,为首的瘦高个子,眉目清朗,细长的双眼中不时闪到着光芒,正是左相陈明夜。在他的下侧,站着一位三十多岁,气宇轩昂,浑身穿着银白色盔甲的武士。武士的旁边是一位年约五十开外,十分朴实平凡的术士。

苍天畔见月鉴将若望五少和费日带入书房,哈哈大笑,说:“联早有心见见我们朝野传闻的若望五少,没想到月相居然直到今天才将你们带来。”

月鉴和龙近水一行忙见礼,山呼万岁。苍天畔一把拉起月鉴,对龙近水六人说:“别跟着月相来这一套,说老实话,联一听到这样跪拜就觉得头皮发麻。若不是陈相一再说什么,君威不可废,否则,联倒有心将这些规则改一改。”

月鉴当了十年的右相,自然知道苍天畔的说辞和个性,对于他的说法一声不吭。龙近水六人初次见驾,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苍天畔见大家都一副闭口听训的样子,有点不爽地往龙椅上一坐,指指龙近水说:“你就是龙近水吧,听说你提出要组建什么救援军团,去夺回万荆关,说说理由。”

龙近水趋前一步,躬身说:“此次真羿国出兵绝非小事。从真羿国的周遭环境来看,星国多年来闭关自守,从不主动挑起战端,真羿国北方当可无虑。自真羿国大帝羿惊天上台以来,又努力与铁血城修好。因此,在此次兵争中,铁血城会摆出观望的态势。从而使真羿国能集全国兵力,暗渡西北走廊,袭取我万荆关。故臣以为,此次万荆关之失绝不可以小事视之,虽然我玉瓯国国内多年无战事,但战备不可废,当以万荆关之失为机,集合国内有志青年,历经沙场,夺回万荆关,为国效力。”

苍天畔微微点头,说:“这么说,你的意思是当前西方军团白虎将军惟横行无法夺回万荆关,只有等你出兵增援吗?”

龙近水摇头,说:“不,以惟横行将军的统军作战能力,绝对能夺回万荆关。”

苍天畔举杯喝水的手一停,说:“那还要救援军团做什么?”

龙近水心说,问得好,我想了一夜的理由就要出来了,仍一脸恭敬地说:“启禀皇帝陛下,臣以为组建救援军团,有其不可替代的意义。从我玉瓯国总体军情来看,敌军现踞万荆关,北扼雄风、虎踞,使北方军团不宜妄动,南胁善见、若望,压制了中央军团的调动。而西方军团白虎将军惟横行麾下原拥兵25万人,万荆关失守,使之减员至18万人。正西方天剑关面对烂柯国第一部落仙笈部落,该部落近年来兵利马壮,有东窥梦幻之心,不可不防,甚至于此次真羿国借道烂柯很可能有他们在暗中出力。如此一来,天剑关及附近10万守军不可轻撤。再加上西南角远盾关及附近的5万驻军,一时难以调回,惟将军目前直接可用之兵,只有3万余人,加上潜龙城里从万荆关溃退的2万余士兵,不过五万余人,加上临时征兵,也不过10万人而已。依惟将军身经百战的经验,要以10万余军队重新夺回万荆关,并非不可能。但此次敌军倾国精英而来,强悍凶猛,万荆关的金水阵又已完全启动,易守难攻。夺回万荆关必然是一场酷烈异常的战争,一旦士兵减员过多,即便能夺回万荆关,其接下来的驻军防守也是一个问题。而救援军团的出现,一方面能组织溃退下来的士兵重返前线,另一方面,会同北方军团、西方军团在夺回万荆关之后,做为新生兵源,可就地驻防,解决上述问题。”

苍天畔含笑听完龙近水的话,微微一颔首说:“那么,依你之见,你要组建多少人的救援军团才可为联拿回万荆关?

龙近水慨然挺胸说:“请陛下允许臣征兵三万,同时,赐给臣潜龙城二万余溃兵和十万兵所需的粮草,臣在三个月内可为陛下取回万荆关。”

苍天畔感兴趣地说:“惟横行将军要10万军队,还得损失惨重才能拿下万荆关,而你居然夸口以三万新兵、二万余溃兵就可拿下万荆关,联倒想听听理由。”

龙近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分析说:“惟横行将军治军严谨、赏罚分明,麾下军队威猛无双,人称铁军。若非一时被纸上谈兵的惟觉所误,7万军队驻守万荆关,当可保万荆半年不失,给援军以时间。同样,如惟横行将军率兵10万,力战方可取回万荆关的话,换成臣,只怕要20万以上,方敢言取胜。但臣并不准备和真羿国据于万荆关的敌人硬拼。”

苍天畔一抬手,说:“说来听听。”

龙近水说:“首先,臣可邀北方军团配合,陈兵雄风关外,压制真羿国在西北走廊的要塞千机堡,使其不敢调动大量兵力去补充万荆关之需;其次,臣拟派人游说烂柯国,暗中在西向通道处伏兵,断其粮草、后路。同时,示敌以弱、惑敌以不济,而后乘机可取之。”

“你能做到的,惟横行就不能做到吗?”

“禀陛下。按帝国禁令,除非皇帝虎符,五大军团之间不得互通信息,惟横行将军很难与北方军团完美配合。同时,惟横行将军名重当世,若他出兵,真羿国军队必枕戈待旦,不敢一刻松懈,除拼死一战,难以计取。且此次真羿国借道烂柯的西向走廊和铁马古道均在阿勒部落势力范围之内。惟横行将军与阿勒部落首领曼狂沙有夺妻之仇,依曼狂沙睚眦必报的生性,绝不可能与他合作。”

苍天畔赞许地一抚手,对陈明夜说:“不愧是若望五少之首的龙近水,句句在理,头头是道,分析得好。左相,你看呢?”

陈明夜心知肚明,苍天畔是有心要组建救援军团,一来为军队煅练新人,二来可以补充此次与真羿国一战后的士兵编制。听说前几日吴望天曾出关,也许就跟此事有关。很可能苍天畔与月鉴早已商量妥当,故意在书房里演这么一场对策戏,以塞左相上谏之路。既然这样,也只有顺水推舟了!不过,幸好,陈明夜此前分析天下大势时,早已料到这步棋,并为之准备了后手。

陈明夜捋须略一沉吟,向苍天畔躬身说:“启禀陛下,我也觉得组建救援军团利大于弊。但救援军团的主帅人选不知陛下有否合意之人?”

月鉴忙出列说:“禀陛下,龙近水系将门之后,家学深厚,又得傅别林和吴望天真传,武功、道术和战略均名传四方,被当今青年目为偶像,臣以为可充救援军团之主帅。”

苍天畔点头说:“联亦有此意。”

陈明夜微微摇头,对苍天畔说:“臣以为不妥。须知此次万荆之失的主帅惟觉当年也是以武功战略名动京城,所以我王才将万荆关交由惟觉镇守。不想他居然是个纸上谈兵,临战胆怯之徒。面对真羿国精锐骑兵,先是不管万荆关的天然防守优势,不向王国传递信息,轻率出战。在阵前一时失利时,便率军溃逃,完全不顾万荆关还有号称终极防御结界的金水阵。以致万荆之失。故臣以为,此次救援军团主帅必须先有突出表现,方可服众。”

苍天畔点了点头,说:“陈相所言也在理。那么以月相之见呢?”

月鉴连忙上前一步,说:“臣以为,所谓的突出表现标准难定,而若望五少的平素表现之突出则众人皆知,正可为帅。否则,一时半刻之后,如何求士,并考察其表现?故臣力荐龙近水。”

苍天畔对月鉴的说法未置可否,只是将脸转向陈明夜。

陈明夜自然知道一进一退,才是争取自己利益之道,他看了一眼月鉴,说:“臣以为,月鉴的推荐也在情在理。对于若望五少,自然可视为救援军团的主帅人选之一,不过,今天臣向陛下推荐的这两位奇人异士何尝不可为国尽忠,率军西征?所以,如今之道,莫过于比武夺帅,才激励救援军团的人心士气。”

月鉴打晾了一下陈明夜身旁的两人,正待说话,龙近水已昂然出列,向苍天畔禀道:“左相所言也是,臣愿意与左相所荐的能人异士比试一下,以定帅印归属。”

第十三章以卵击石

费日心中暗道不妙,龙近水太年轻了,陈明夜明摆是有备而来,又怎么可以轻易答应?他迫于身份,不便开口,忙向月鉴使了个眼色。月鉴长年历经官场变幻,早就对人情世故了若指掌,对于费日的眼色,自然一点就通,忙禀苍天畔说:“臣以为比武夺帅并非小事,因此不可冒然定论,何况依左相之言,如果比武夺帅只在两三人间进行,天下英雄如何能服?如果让天下英雄俱都参加,则比试日期不得不延后,又可能延误军机。”

苍天畔看了看眼前老是意见不合的两人,叹了一口气说:“这样吧!仍是比武夺帅,不过在方式上稍作变动。左相、右相均可推荐六人参加,于明天早上在皇宫演武场比试。”

陈明夜和月鉴见苍天畔主意已定,就不再说什么了。相互看了一眼,均意味深长地一笑,就各自告退。

月鉴推荐的六人自然不会再改变,若望五少和费日是当然的人选。只是陈明夜有点伤脑筋,他觉得依目前土系术士姬卦和武士戈明辉的实力,足以夺帅有余。但苍天畔既然指明要六人参赛,如果只派出两人,岂不是说左相识人无术,招揽的人才不够吗?但如果随便加四个人上去,太差的说不过去,好的去当陪衬,又太伤人家自尊心。他考虑来,考虑去,干脆除了姬卦和戈明辉外,另外增派了两人:虎跃和赤炎舞。

姬卦,人称“不动如山”,土系术士,厚土阁门下八大长老之一,据说道术修为已至济世期后期,甚至有了上窥断尘初期的可能。

戈明辉,以武入道,系血战门近百年来最杰出的弟子,据说其武技超过其授业师父,血战门长老梦擒雕,达到日耀初期,号称“横戈梦幻”。世俗道可以通过武技的修炼进入修行道,在此之前,分为星火、烛明、月辉、日耀、明心、大悟六期。

以武入道与以术入道略有不同的是,以武入道开始时进展较快,但到了日耀期后,其武功就已到了世俗道修行的至高境界。以武入道最难的就是在进入日耀期后,能否凭着经验的积累和心灵的参悟,达到明心期。而以术入道虽然比较慢,但可以循序渐进,只要有正确的修炼方法和足够的时间,一般都能达到大悟期。通常认为,武技六期和道术六期大致相当,但在比武决斗中,前两期术士使用法术的时间准备较长,难以胜过武士,但在中期两期,则术士心动术动,明显高于武术,到了最后两期时,才是真正的大致相当。

还有一种人是武道双修,结合武技和道术之长,就可以与比自身修为高一期的对手相抗衡,但如果对手到了明心或大悟,这种加成效应会大幅削减,甚至被忽略不计。

“山林卧虎”虎跃系武、道双修,技其武技到了烛明后期,而木系道述也到了立业后期。

“焰气满天”赤炎舞则是火系术士,道术已到了济世初期。

月鉴将此四人的资料往若望五少和费日面前一放,叹了一口气,说:“明日之战,困难重重,不知各位有什么看法?”

多情怯翻着关于此四人的资料,说:“若论正正式式的比赛,我们的确不是人家的对手。蓝足有的金系道术还停留在立业初期,我的武技勉强达到烛明初期,根本不值一提。万古城强一点,他的剑术已到了月辉中期,可离人家戈明辉的日耀还是要差一个档次。白涌泉的道术虽然也到了济世初期,可敢跟姬卦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再加上土性天生克水,恐怕想拼命都不见得能损坏人家的一根寒毛。龙近水的武技是烛明后期,再加上水系道术也到了立业后期,与赤炎舞和虎跃或可一拼,但胜算不大。何况还有姬卦和戈明辉。”

“正正式式的比赛?”龙近水眼中光芒一闪,说:“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暗中下手?不行!我不能同意!其实,即使救援军团由他人带领,只要对王国百姓有利,我也拱手相让,何况是正正堂堂的比赛所赢取。”

费日懒懒地拍了拍龙近水的肩膀说:“安啦!那么紧张干什么?听多情怯把话说完吧!”

多情怯也笑着说:“是啊!我又没说要暗中下手!我所说的是不能硬拼!战场之上,看的是谋略,而非蛮力,否则当世的十大高手为何只有两人能成为名将?”

龙近水拉了张椅子坐下,说:“那,说说你的意见。”

多情怯双手一摊说:“我没意见!”

“什么?”白涌泉有点不高兴说:“喂!刚才你还说得头头是道,什么不能硬拼,要用谋略,等我们要听你的谋略时,你却没话说了?”

多情怯理所当然地说:“按照当前的实力对比,依我的谋略水准,无法取胜!那你还要我说什么?”

龙近水抬了抬手,止住了白涌泉和多情怯的争论,转身对费日说:“算了!我知道多情怯是什么意思。费老弟,明天的比试你有什么见解?”

“睡觉!”费日觉得下午去了一趟皇宫,浑身别扭得已经够累的了,哪还有心思连夜考虑什么比试?对于龙近水和多情怯的一吹一唱也早看透了,他伸了个懒腰说:“你们五人,还有为老不尊的月相上演这一出戏,无非是想让我设计斗赢陈明夜所荐的四个人吗?告诉你们,车到山前必有路,明儿个到了比试现场再说,好了!我要睡觉了!”说完,也不理会一脸苦笑的月鉴,还有五个不合格的龙套,自顾自地回房了。

费日倒不是真的想睡觉,他现在根本不需要睡觉。要让若望五少打赢那四个修为明显高他们不止一截的对手,以费日的水准也是一件头痛之极的事。他要干将从虚空指环中拉出来,问问他的看法,随带看看虚空指环里还有什么神仙妙药、神奇宝贝,以应付明天的比武。

皇宫演武场,三百年前,玉瓯国建国之时,由名动天下的“天机奇士”蓝和,也就是“天机公子”蓝足有的祖先所设计。据说,演武场极尽天机,场外之人能真实地感觉到场内比武者的每一变化,但又不会被比武者的武功道术杀伤力所波及。蓝和在完成这被喻为天下第一赛场的设计和施工时,忽有所悟,以金系道术明心后期,直接越过大悟期,破入四天王天,飘然而去。

费日一边看着眼前的演武场,一边啧啧称赞。演武场整体呈微椭圆状,形如一滴浮在太空中的水滴,完全符合力学结构的台阶和场内比武台能均匀地吸收内力和外力的双重作用,不致于被轻易破坏。再加上比武台受地下金系阵法所斥,飘浮在空中,四周空中以水幕结界,完全杜绝了比武台上的武功道术对外界的波及。同时,水幕内层又设有浑天金气,此层金气除了五行相生,保持水幕结界之外,还能感应场内比试者的所有变化,将效果模拟在水幕之上,供看台上的人员观赏。

月鉴看到费日一副局外人的样子,不断地东张西望,看得入迷的样子,一拉费日说:“陛下就要来了,你的比武方法呢?”

费日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以不变应万变,一句话!不管对方谁出场,我们只派龙近水出场好了!”

月鉴狐疑地说:“这样就能取胜?”

费日叹了口气说:“至少不会败得太难看,否则,你以为依蓝足有和多情怯得挡得了他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人?”

“可是!”月鉴顿了顿说:“白涌泉和万古城怎么着也能消耗一下对方的战力。”

费日摇着他那颗几乎装了若望城“众”部所有图书的脑袋,说:“兵贵精,不贵多。出场不胜,不但不能消耗对方的战力,反而能激发对方的士气。所以,无论如何,我们第一场不能输,否则,今天挂帅之事,连谈都别谈。”

第十四章龙腾虎跃

正说话间,皇宫侍卫长天心尘已站到了演武台中央,宣布今日比武的规矩,说:“今天之战不是为了个人的声誉和私利,而是为了帝国的兴衰,希望你们每人都能表现出自己的最佳能力。比试规则如下:先由左右相所推荐之人中,各决定一位第一场比试者,胜者接受下一场比试。任何胜利者都需接受其他人的挑战,直至他战胜所有的挑战者,又不再出现新的挑战者时,被判为最终决胜。当然,每一场比试之后,我们有专门的恢复术士帮胜者恢复所有真气、道力和体力,因此,不会有车轮战之弊。还有,挑战者对同一人只拥有一次挑战权。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费日悄悄地将一只手镯戴到了龙近水的手上,转身向白涌泉说:“拜托,你的冰蜻虽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灵虫,但聊胜于无,先借给龙某人用用吧!”

月鉴捋了捋胡子,心想,看费日指挥若定的样子,吴望天的推荐果然有几分门道,不知龙近水此战如何。这时,陈明夜所推荐的四人很快商定了出场的次序。由于姬卦和戈明辉是陈明夜此次计划要荐帅的人物,故让他们先看看若望五少的情况,并不忙着出场。赤炎舞又与龙近水的法术天性相克,何况龙近水武道双修,其实力可与高一个档次的初武士或术士抗衡。所以,第一个出场的人物自然是“山林卧虎”虎跃。

虎跃用短戟,面对龙近水,一式“虎啸风生”算是正式出招前的见礼了。龙近水也不敢怠慢,长枪一竖,“立枪朝天”还了一礼。

双方既然已见礼完毕,龙近水也就毫不客气的枪头一转,就势枪行一招“芙江东去”直朝虎跃当心冲刺。龙近水的枪法出自玉瓯国第一武士“枪寒玉瓯”傅别林的“沙场十八式”,天然有一股肃杀的味道,尤其是在气势用足时,其中一往直前永无回头的壮烈足以让修为不足的人心惊胆破,没等被长枪真正刺中,就被枪气所杀。

面对迎面而来的杀气枪尖,虎跃也不敢大意,略退半步,戟光连闪,以“虎尾七剪”连续与长枪磕了七次,方将龙近水的枪势完全消解。

龙近水可是得礼不饶人,等“芙江东去”枪势将尽、枪速略缓时,身形略略一挫,以脚点地,借地面的反弹之力,整个身子附着枪柄,一式“关山千里”再行向虎跃的中宫直刺而去。虎跃再退一步,短戟直刺而出,戟尖迎着枪尖,身形闪动,借着戟身的颤动消解着龙近水的冲劲。

就这样,龙近水一连七枪,枪枪直刺中宫,有攻无守,有去无回,而虎跃一退再退,直至演武台的边上。

陈明夜看着台上的战况,微微皱眉。旁边的姬卦笑着对陈明夜说:“左相,不必担心,龙近水不过仗着一腔盛气做无谓的攻击而已。虎跃看似落了下风,但阵脚未乱,正可侍机反击。等到虎跃开始反击时,就是龙近水失败之时。如果他就是若望五少中的最强者的话,若望五少也不过如此而已。左相真正要留心的是那个少年,那个名叫费日的小子,小小年纪,居然身罩剑光宝气,又混混沌沌,让人看之不透,不可不防。”

陈明夜看了一眼月鉴身边,正闭目养神的费日,点头说:“不错,在如此激战的当儿,他一少年居然能看都不看,可见其气度胸襟,是不可不防。”

这下,可是陈明夜想错了。费日闭目不是不看,他正全神贯注地跟干将一言一语的在交流着。干将本身就是五行之金精,又久经日月精华和仙人锤炼而修成灵剑体,自然对金元素的变化特别精通。费日正是借着他与水幕结界内的浑天金气产生共振,将费日的意图传到龙近水的耳中。

台上的龙近水一上场,就彻底执行费日的意图,要胜,不但要胜,还要胜得漂亮,才能真正在苍天畔陛下面前建立起良好的形象,才能将出而君不疑。

等到龙近水的第八枪“气冲霄汉”用老时,虎跃短戟一收,反身飞落在龙近水右侧三尺,左手指地,口吐真言:“大地春归,密林迷踪,赦!”顿时,无数的巨木藤罗在演武台上纵横生长,密密麻麻的植物不但阻挡了龙近水的枪势,还使得他的一往无前的身法受到极大的限制。

台下的姬卦微微一笑,对陈明夜说:“虎跃胜券在握了!”

陈明夜是文人出身,一时之间看不出其间的奥妙来,低声问姬卦说:“我看虎跃是不是抵不住龙近水的攻势,才不得不以道术来补充不足?何况,龙近水可是道行天下吴望天的得意弟子,道术不见得低于虎跃,先生怎么会说虎跃胜券在握呢?”

姬卦看着台上由全攻之势转入攻守兼备的龙近水,笑着说:“左相有所不知,道术之间,本就有天生的相生相克。龙近水跟吴望天修炼的是水系道术。而虎跃修的是木系道术。水生木,龙近水的水系道术对虎跃不但没有伤害,反而会助长虎跃的道术威力。虎跃已熬过了龙近水最强烈的一轮攻击,接下来武道同施,取胜在望矣。”

台下姬卦说的是容易,台上的虎跃可不见得就能如此轻易。虎跃发现龙近水在枪势转换之后,招与招的转换之间,绵绵延延,如流水不断,一时半刻之间还真找不到入手的地方。好在,龙近水的攻击已不如刚才的那么凌烈,应付得倒也不是那么辛苦。

虎跃小心地操纵着空气中弥漫的木元素,将之凝生成巨藤大木,在向龙近水近攻的同时,保护自己的形影,而手中的短戟正充分地将虎藏山林的戟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藤绕、木刺、戟突,配合虎跃来去自如的身影,龙近水开始觉得越来越吃力了。要用武道双击吗?可眼前的虎跃用的是木系,拿水系道术对抗木系?明摆着是火上浇油吗!不过,费日为什么要让我带冰蜻水蝶上场呢?而且他给我的那只手镯中也似乎蕴含着强大的水元素。依费日平时冷静深藏的性格,他不可能不会考虑到这点。

龙近水一边思考着,手中也不慢,“八方风雨”,这是“沙场十八式”中唯一的守式。当枪影将龙近水罩定时,龙近水的手镯开始泛出淡蓝色的柔光,左右两肩分别现出一只蜻蜓和蝴蝶,他口吐真言:“天一生水,圆光成盾,凝!”

一团淡蓝色的水球凝聚在龙近水的身周,挡住了戟影木刺。虎跃显然也感受到了空气中水元素的变化,大为兴奋,在这种环境下,他的木系道术不但消耗加半,威力还能加成一半。他将短戟交右手单握,试探着龙近水身周水盾的程度,左手剑指成形,划出一个个符形,“灵符赋形,草木皆兵,变!”

演武台上凝成的草木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呼,根根挺立起来,如剑、如枪、如刀,无穷无尽地向龙近水袭来,一接触到水盾,碎为绿色的粉末。这些绿色的粉末并没有散开,而是在水元素的滋润下,迅速化为新的,更恐怖的剑枪刀戟,再次向龙近水袭去。

此消彼长之下,龙近水凝出的水盾迅速萎缩,虎跃大喝一声,手中的短戟划出半个弧形,“虎出山林”刺破水盾,向龙近水的胸前袭去。“叮”,龙近水长枪一横,挡了虎跃一记。

“笨蛋!静水易断,流水永续,你都忘了吗?”干将不知是将自己的评价,还是费日的点拨,通过浑天金气的共振传入龙近水的耳中。

龙近水对这位认识了半年,亦师亦友的家伙还真有点无可奈何,苦笑着向左肩的水蝶吹出一口真气,借水蝶舞动的旋涡,“点滴成河,奔流汇海,转!”。身周的水盾迅速飞转起来,不但将被消耗的薄弱环节统统补上,还利用向心力,将入侵的草木甩出危险的距离。

虎跃一点都不着急,进攻是为了逼出龙近水使用高层次的道术。而高层次的水系道术就会促使木系道术也会成长到更高层次,逼使龙近水为了自保,又要进一步使用更高层次的水系道术。一直到龙近水无法支撑为止。

龙近水借着身周旋转的水盾,长枪再度出击,一式“天涯归鸿”如影随形地追逐着虎跃在密林间跳动的身形。虎跃可不愿看到自己到手的猎物又开始挣扎,干脆弃戟闭目,借着台上无处不在的水木元素,感应着龙近水的攻击轨迹,双手并中指和食指,顶着两侧太阳穴,口中开始念动:“天地洪荒,日残星缺,青木现世,五行独尊……”

第十五章水火难容

青木净世诀?这本该是济世初期的法诀,居然在台上水元素群聚的条件下,由处于立业后期的虎跃开始发动,看来虎跃此战志在必得。龙近水无可奈何地长枪一收,左手指天,手腕上手镯浮动的蓝光开始渐渐发绿发白,水蝶的身形迅速涨大成扇状,也开始念动本该属于济世初期的水系法诀:“大道非常,唯水象形,横之六合,莫与争功……护!”

台下的几个人都是识货的,水木相生,因此,虎跃尽力能使用青木净世诀虽然有点意外,都还没太大的震动,但龙近水则不同,虽说有法宝和水系灵虫所助,但以他的年纪,居然敢动用济世初期的秋水长天诀,不由不让人惊叹。

可这有什么用?水即能生木,龙近水的法术越强,虎跃的攻击威力也就越大。虎跃略略一慢,等龙近水的秋水长天诀成形的时候。心想,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整个人飘浮在空中,木元素混同本身真气,给虎跃如同穿上了一件青色的战甲,犹如天神降世。但虎跃需要的不是这青木甲的保护,而是青木剑的攻击,随着虎跃大喊一声“破”,围绕着身周所有的木元素在水元素的滋养下,汇成一柄巨形长剑向龙近水迎面直劈过来。一击必杀,虎跃甚至于将本应用来护身的青木甲也还原成木元素,加入的巨剑之中,向龙近水袭去。

无论如何,这一剑是逃不过去的!而水系的秋水长天诀所形成的守护结界由于分散四周,决挡不住同一级别的木系杀招“青木净世诀”。是该结束了!虎跃的嘴角开始挂起了一丝微笑。

“这只元冰镯是水系中的附属系冰系法宝。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干将的传音在龙近水的耳边微微响起。关于五行,芙蓉大陆的术士一般只知道其相生相克,而费日不同,早在地球的时候,他就已将阴阳家的五行理论看了个透,什么相刑、相冲等等不同的理论,足以给芳容大陆的术士们上几堂闻所未闻的理论课。这个认识差距的直接结果就是若望五少在口瞪目呆地听完费日讲解后,每人都修为猛升。

水能生木,但如果大水滔滔,是无法养护草木的;水能克火,但如果杯水车薪,则火多水干。在常理之外,则五行未必就能真的相生相克。龙近水就在所有人认为五行相生,无法对抗虎跃的木系道术时,将水元素借机渗入青木净世诀下所形成的巨剑。然后动用水系的附属系冰系法诀。

五行法术每一系都有自己的附属系,附属系是不需要专门修炼,而是随着其主系的法术提高而自动获得的,是主系法术的一种变化。如水系的附属系为冰系,源自水的不同形体;火系的附属系为雷电系,源自能量的转换;木系的附属性为魂系,源自生命的延续,土系的附属性为空间系,源自大地的伸展;金系的附属系为风系,源自生克的附加。

“万物隆冬,寒凝千里,天地肃杀,冰龙降世……成!”一直依附着龙近水左肩的冰蜻穿过元冰镯所幻化成的蓝白色雾气,绕着青木净世诀所生成的绝世木剑飞舞。蜻蜓又名“龙苍蝇”,在它的诱导下,空气中集结的水元素在瞬间就把相伴一起的木元素完全冰封,粉碎,然后按照龙近水的操作,幻化成一条冰龙向虎跃咆哮飞舞而去。

万物冰封,虎跃顿时失去了对木元素的控制,大惊之下,浑身真气道力爆发,形成一个青色的护身结界,硬挡了冰龙一记。“冰龙降世”也是一个济世初期的道术,虽然龙近水在冰蜻和元冰镯的加持下,勉强能够发动,但毕竟与正常发动的威力有所区别。否则,光这条冰龙就能将虎跃彻底冻碎。

不过,现下的结果也差强人意。当虎跃硬挡下冰龙袭击时,真气道力被反撞逆行时,龙近水可不是在休息,虽然全身道力已尽,疲惫要死,但真气还在,手中的长枪一式“君临天下”,枪尖遥遥指定虎跃,随时可以一击必杀。

虎跃喷了两口鲜血,平稳了一下逆行的真气道力,仰天长叹一声,双手一举,说:“我认输!”

“好!”看到龙近水得胜,月鉴不禁叫了一声好!苍天畔也不断点头,战胜虎跃虽然是一件令人满意的事,但令苍天畔更满意的是龙近水在比试中所体现出来的智慧。以弱胜强,化短为长,在敌人最意料不到的地方化不可能为可能,而后一击必杀!这是一代名将不可或缺的智慧!

出人意料的是,接替虎跃上场的不是姬卦或戈明辉,而是赤炎舞,修行火系道术的赤炎舞。费日抢上台去,把一颗白色的丹药塞入龙近水的口中后,对龙近水耳语说:“事出非常必有妖,小心应付!”

龙近水一边享受着丹田处升起的阵阵暖流,一边躬身向赤炎舞说:“请多指教。”

赤炎舞不像一般修习火系道术的人那样伟岸,除了一头赤红的须发略显嚣张之外,基本上算是个文雅儒生。他轻轻松松地往台上一站,也拱手向龙近水说:“龙兄对道术操控能力之佳,令人佩服不已。赤某人不自量力,也想效法一下,以火系道术对抗水系。”不见得赤炎舞有什么做势,一道炫烂的火光便在身周升起。毕竟是进入了济世初期的修为,赤炎舞真正施展出来的实力跟刚才虎跃、龙近水他们时机合适才施展出的济世初期法诀威力完全不同。

龙近水见赤炎舞居然能不念动法诀就集结出火焰环,一时之间也不敢大意,“天一生水,圆光成盾,凝!”一张水盾又出现在龙近水面前,抵挡着来自赤炎舞身前传来的阵阵热浪。

“龙兄小心了!”赤炎舞左手引导着火焰环,右手掐着真火法诀,“至阳至圣,三昧真火,如我法旨,化形出击,去!”左手一放,右手一引,身前的火焰环赤红色的光焰一下子变成了炽白,如蛇般舞动起来,向龙近水击出。

“嗤!”三昧真火,焚天焚地,赤炎舞现下所能操控的也只不过是人火而已,就可轻易地击穿龙近水的水盾。龙近水这才知道,什么就棋高一着。水能克火,但做为不在同一级数的两人,龙近水应付起来一样地吃力。在火蛇未近身以前,龙近水一下子释发了三个水盾,才阻挡下三昧火蛇。

龙近水乘火蛇的攻势稍滞,忙摧动“狂浪诀”。随着他的法诀朗诵,演武台上集结的水元素开始凝形为无边无际的海浪,层层向赤炎舞推进。龙近水的道术虽限于立业后期,但这种以大量的水元素来封锁、消除空气中的火元素则是对付火系术士最有效的办法。

赤炎舞出乎意料的冷静,站着火圈中央,一动不动。就在滔天狂浪将身周的火元素一点一点蚀尽时,赤炎舞居然念动“万物尽烬,风扬尘生,散!”土系道术?一般来说,每一系的修道士在进入立业期时,都会开始兼通相生系的道术。如水系的高级修道士往往兼通木系,木系通火系,火系通土系。但兼通和精通不同,如赤炎舞,他精通的火术虽然到了济世初期,但兼通的土系至多到了修身中期的水准。

土能克水,但眼前的这个“风尘生灭诀”只是一个最低最低级的土系法诀,可能连修身后期的“真水箭”都挡不住,又怎么能克制这个立业后期的“狂浪诀”?眼前刚刚扬起的风尘一下子被卷入通天巨浪中,那点尘土也就化在水中了。

赤炎舞对眼前的失利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身周盘旋的尘土被大浪吞没时,左手握拳放在右掌中,“大劫火发,焚灭四大,巨细无遗,幻化虚空…灭!”,这才是火系道术济世初期的最高道术“天劫火”,炽白色的火焰绕身一周,将周围迅速烧为真空,阻止了狂浪诀的入侵。

龙近水不断地摧动着狂浪诀,心里打算着是否则借元冰镯的力量发动一次“秋水长天诀”。赤炎舞的天劫火能与狂浪诀相持,但决敌不过同一层次的“秋水长天诀”。但发动超过自己能力的法诀,只能将伤害转移到元冰镯上,不知这件法宝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赤炎舞就在龙近水一犹豫的时候,手形一变,“虚空大尊,怒焰狂舞,浴火重生,刺破苍穹…裂!”,将身周集结的火元素又集为一只火凤凰,居然从一点上破开狂浪,朝龙近水飞击而来!

龙近水一惊,水系道术的立业中期防护术“水甲灵盔”迅速在体外凝形而出,罩定全身。赤炎舞突然一笑,只听得水慕结界中一阵雷声,弥漫起无数的雾气。

陈明夜一惊,说:“这是怎么回事?”

“赤炎舞胜了”姬卦捋须长笑,说:“连我也没想到,居然可以这样以火破水!”

第十六章决死沙场

陈明夜不解地问:“怎样?”

姬卦叹了一口气说:“赤炎舞从龙近水破虎跃时,悟出了五行相克相生并不是绝对的。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出战与自己相克的龙近水。在龙近水狂浪诀唤出滔天大浪时,他用了风尘生灭诀将一部分土元素融入水中。在理论上来说,纯水是不导电的,但如果水质不纯的话,就能导电。赤炎舞在成功地用天劫火和火凤凰迷惑了龙近水,使他将面前并不纯净的水元素结成水甲灵盔时,动用了火系附属系雷电系的‘风雷震九州’法诀。等雾气散开时,你就会发现龙近水已被电倒在台上。”

演武台上的雾气渐渐散去,正如姬卦所说的,赤炎舞微笑地看着眼前的战利品,一个彻底焦黑的人形。当他正笑着要宣布他的胜利时,突然,枪光一闪,赤炎舞急退。但来不及了!一个纯粹的术士怎么也快不过一个已至月辉初期的武士。

赤炎舞正想摧动防护真言时,枪尖已到了他的喉口,吐露的枪气完全封住了他的口舌动作。赤火星舞不敢有所妄动,因为龙近水绝对能够在他企图使出任何法术之前贯穿他的喉咙。赤炎舞不得不向裁判示意,自己认败。

当龙近水的枪尖离开赤炎舞的喉咙时,他苦笑一声,说:“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龙近水坦然地说:“侥幸。记得一个月前,我跟费日讨论五行法术的反相克制时。费日提到了,火系术士除了本源的火系和附属的雷电系之外,一般兼通土系初级法术。一旦,他用土系初级法术,将杂质溶入纯水后,就可以利用水的导电性,动用雷电系法术给对方以致命一击。当您使出风尘生灭诀时,我已断定你的行动,所以,当我用水甲灵盔护身时,在水甲之后加了一层纯粹的木元素。风雷震九州贯穿了水甲灵盔后,其火性和力量都大减,加上木元素是不导电的。过大的电流只是将表面一层木元素烤成黑炭。然后……”

“然后,你装出被电焦的样子,等我完全松懈后,给我致命一击?”赤炎舞接着说。

龙近水点头喘了口气,说:“这已是我的最后赌注。事实上修行各期的差别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您再谨慎一点,落败的就绝对是我!”

“不!”赤炎舞出人意料地拍了拍龙近水的肩膀,说:“别忘了你才十八岁而已,我已经四十八了!你有胜过我的资质、老师,还有胜过我的年龄和朋友。我敢肯定,再过五年你就能完全胜过我。年轻人,保重!”

赤炎舞说完这番话后,向台下的陈明夜一抱拳,说:“陈相慷慨大方,乐善好客。赤某得以在门下混迹多年,感恩不尽。只是,这回一战,赤某另有所悟,欲觅地清修,以便来日图报。还望陈相大量。”

陈明夜狠狠地挖了台上的龙近水、台下的月鉴、费日两眼,满心的气,但脸上仍十分大度和蔼地说:“赤师父既然这么说了,在下又怎会不允?希望下次相见时,赤师父能参悟有成,则是国家之大幸也!”

姬卦见自己的预料两次都不中,面子上可过不去了,有点悻悻然地对陈明夜说:“左相,没想到龙小子居然这么狡猾难办,下一场由我上去,如何?”

陈明夜看了一眼主席上满脸笑容的苍天畔,不禁有了点挫败的感觉。他原本的打算是用虎跃或赤炎舞扫平万古城、白涌泉、多情怯、蓝足有和费日,然后逼出对方主帅,让姬卦或者戈明辉发挥其出人的战力。他不仅要做到台上赢了决斗,更重要地是要赢得苍天畔的信心,以表明不仅若望五少虚得其名,就连月鉴也是目光短浅。但没想到对方一开始就直接派出龙近水,这两场龙近水在决斗中表现出来的智勇双全,已完全获得了苍天畔的赞赏。不管下面几场胜负如何,龙近水今后的崛起已成定局。一想到龙近水的父亲龙啸海加上右相月鉴,如果龙近水圣眷日隆的话,今后对陈明夜在朝中的地位将是一个巨大的影响。

陈明夜叹了一口气,既然已不能再设法挽回开局布阵上的失利,只有以现实的决斗胜利来略为弥补此次败局。陈明夜想了想,对姬卦说:“先生已修至济世后期,更由于与龙小子法术相克。以先生的修为出战龙小子胜之不武。不如让戈壮士出战,如何?”

戈明辉起身朝陈明夜一捧拳,也不说话,脚步略错,就上了演武场,向龙近水比了一个“你先出招”的姿势。

龙近水这回吃了费日给的一颗红丸,满身的真气正上窜下跳,憋得难受,见戈明辉示意,毫不客气地长枪一竖,“芙江东去”真刺戈明辉中宫。以烛明中期的修为对日耀中期的行为,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戈明辉连眼皮都没眨,看着枪尖离胸口只有半尺远近时,浑身真气流转,自然而然地在胸前凝出一个银白色的真气盾,使得龙近水的长枪无法再进分毫!

这就是距离!两个修为期之间巨大的差距!龙近水以八成修为所刺出的“芙江东去”可以贯穿十厘米厚精钢,却在戈明辉随心所生的一个真气盾前无法寸进。龙近水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父,“枪寒玉瓯”傅别林,在傅别林收龙近水为徒时,已臻至明心后期,早已弃枪不用。传授龙近水枪法时,也只是随口说说,龙近水自己能悟多少算多少。如果是师父出手的话,会不会只用一个手指就能贯穿他的真气盾呢?或者根本连手指都不用动?龙近水晃了晃脑袋,将心中的杂念排除一空,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长枪一抖,“铁骑纷出”,幻出重重枪影,在枪影中又显出十八朵枪花,朝戈明辉涌去。

戈明辉摇了摇头,似乎对龙近水的表现很不满意,左手后背,以一只右手,银光连闪,截下了龙近水的“铁骑纷出”,皱皱眉头说:“加油!”

戈明辉的强大并没有使龙近水感到气馁,反而激起了他更大的斗志。龙近水右手枪,左手捏诀,“天惨地暗,人悔心伤,凄风苦雨,万物俱伤…乱”,这是一个立业中期法诀,虽然攻击力不是很强,但能幻化出暮色凄雨、苍茫无边的感觉,扰乱人心。戈明辉的全身开始泛起银白色的光芒,“白银战气”!

以武入道,到了月辉期后,能将真气外放,能形成一个保护圈,使使用者免受道术的攻击,称为战气。按战气的颜色不同,可分为月辉期的青铜战气、日耀期的白银战气和明心期的黄金战气。白银战气能抗几乎所有的济世期以下的道术,立业期的法诀“凄风苦雨诀”的所有攻击都停留在离戈明辉三米之外,无法寸进。

龙近水本来就不指望“凄风苦雨诀”对戈明辉的影响,他要的是这个道术对自己的影响。当一种暮色苍茫、沙场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时,龙近水手中的长枪似乎一下子拥有了生命,如闪电般地射向戈明辉,“决死沙场”!

决死沙场!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决死沙场!未收天子河隍地,不拟回头望故乡!

决死沙场!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当年枪寒玉瓯傅别林率军横扫西北,一人一枪,铁军十万,硬是杀得真羿国和铁血城的八十万大军丢盔弃甲,帅旗所到之处,敌军退让百里。当三国会战最后一役的关键时刻,傅别林纵马血色的夕阳中,面对茫茫沙场,一时之间,天人交感,创出了“沙场十八式”的最后一招“决死沙场”,以气驭枪,飞舞于十里之内,无人能匹,在斩杀同为日耀期的敌方主将鹰击和铁弈围之后。他的长枪钉立在沙场之中,宣告了玉瓯国的战胜。而后玉瓯国就围着那根长枪筑墙为塞,就是今天的虎踞城。

“决死沙场”这一招原本是龙近水一直未能领悟的,但这次在戈明辉强大的压力面前,他对自己用了“凄风苦雨诀”,满心的悲壮情怀下,仿佛看到了当年傅别林领兵十万对抗八倍于自己的两个联军的决战沙场,以弱胜强,唯有破釜沉舟、以死相争的觉悟!在这样的心情,龙近水暂时突破了烛明后期的限制,进入一个明悟状态,使出了这至凶必杀之招。

龙近水的长枪在射出的同时,凄风苦雨诀下所形成的风雨似乎得到了归依般地狂卷汇于枪尖,颤出的嗡嗡声响令人心寒胆颤。

第十七章逆流溯源

“决死沙场?”戈明辉的眼睛一亮,一种兴奋的感觉像电流般地涌遍全身。在玉瓯国,甚至芙蓉大陆的武士鲜少有不知道这至凶必杀的一招,但见过的人却廖廖无几!传说连傅别林也只是在创出此招时用了一遍,就因此招杀气过盛,弃而不用。当然,傅别林在创出此招后,已臻入明心期,天下几乎已没人能逼他使出这招。今天居然能在他弟子的手中看到这招,此次上台,不虚此行!戈明辉一改满脸的漠然,显得十分恭敬郑重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万物。浑身的白银战气暴涨,右手一伸,一支青色的小戈出现在戈明辉的面前。

戈明辉似乎已忘了龙近水的长枪正在逼近,注视着眼前的青戈,双眼中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青戈的出现和起动似乎并不快,却能赶在疾如闪电长枪前面一一完成所需的动作,在戈明辉的全力驭动下,宛如一条青龙向长枪飞舞而去。

掩日吞月戈,戈明辉的得意兵器,他就是以这支青戈,配合三十六式“青阳戈法”纵横血战门,自从师以来,历经百余战而未逢敌手。当看到龙近水出人意料地发动“决死沙场”时,戈明辉不得不动用掩日吞月戈,动用青阳戈法三绝式中的“化龙归去”,这不仅是对武道前辈傅别林的尊敬,也是对“决死沙场”这招威力的肯定。

戈舞、枪闪,在动乱的人影之间,台下人只看到一条青龙咆哮着与一道闪电为战。龙近水长发乱舞,嘴角噙血,将自己本身和费日乱七八糟的药物力量统统在最短的期间内爆发,以驭动长枪,向戈明辉做拼命一击。

戈明辉的情况就好多了,虽然面色凝重,似乎微微有点吃力,但总体上应付的还算自如,一出手就是威力最强的“化龙归去”,这种情况对他来说还真是不多见。终于,闪电与青龙似乎厌倦了你来我往的追逐,碰到了一起,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痛快!”戈明辉接着空中缓缓落下的青戈,温柔地抚摸着戈上的一道枪痕,随手弹去额头的一滴汗水,说:“有一段时间没有与人战得这么开心了!决死沙场果然是非同凡响,以你烛明后期的武技配以立业后期的道术居然能在我的戈上留下一道枪痕。如果我还停留在月辉期,此战很可能就此败北!傅大师果然是一代宗师,让人佩服至极。”

龙近水喷出一口鲜血,强行压下丹田中逆行的真气,说:“难道你以为这样就算胜了吗?”

戈明辉微微一愣,说:“你还有能力再战?”

“正是!”龙近水像吐漱口水似地吐了一口鲜血说:“只要我还能站着,我就能再战!”

“好汉子!”戈明辉目光中露出举赏的神情,一扫台上只有蚕豆大小的长枪碎片,说:“你的枪呢?”

“枪在!”龙近水微抬左手,元冰镯再次发出蓝白色的光芒,“凝冰成形,随我所欲,赦!”,蓝白色光芒落在龙近水的手中渐渐地凝成了一杆冰枪!

“好!”戈明辉明白对于这样一个可敬的对手,唯一表示他的敬意的方法就是诚心诚意地打败他。青戈再次升起在戈明辉的面前,等待着新的一招。

龙近水冰枪一立,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刚才的“决死沙场”用得太过勉强,龙近水觉得浑身的真气已是贼去楼空。该死!早知道该向费日多要几粒刚才的那种红丸。看来,只有拼了,龙近水的眼中渐渐地现出一种无可动摇的决心!

“鱼出东海,逆流溯源,但奉此生,以资来者…”龙近水的口中不断地爆出一连串的音符!“不要!”台下的白涌泉大惊,一把拉着费日说:“不行!师兄居然要用逆流溯源诀。你快想想办法!”

费日沉重地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逆流溯源诀的严重性。逆流溯源诀源自乱世星球特产的一种鱼类,这种鱼生长在东海,长不过二寸,体软骨细,可以说是海中最为懦弱无能的鱼。但到了繁殖季节时这种鱼却会逆芙蓉江流水而上,直至源头产子。这其间不知要经过多少的险滩关口,甚至于在个别地方根本就是逆瀑布而上,但这种鱼能在两个月内不停不歇地游到源头,产子后便静静地死去。当年,水系道术的创始人正是有感于这种鱼的精神,才创出逆流溯源诀。简单地说,就是以生命为代价,换取片刻无穷无尽的巨大能力!

七彩的光环自龙近水的头部升起,又化入其全身。随着全身的一阵颤抖,龙近水顿时觉得全身上下拥有了无穷的活力,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的真气从丹田处升起。

“万物隆冬,寒凝千里……”

“他真的不要命了!如果他用了逆流溯源诀后,只用武功还好,大不了我们每人拼着十年的修为相助,至多武技道力全失,起码还能保得住小命。但他现在居然还要动用超过自己能力的冰龙降世诀,这下,恐怕连吴馆主出手都救不了他!”白涌泉要不是万古城拉着,真的会窜到台上去的:“你放手啊!你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龙师兄……”

白涌泉看了万古城一眼时,猛地住口了!万古城握剑的右手青筋暴胀,双目圆瞪望着台上的龙近水,眼角处竟然开裂,迸出几颗血珠,一字一句地说:“别扰了龙兄的大好情怀!”

龙近水并没有完成冰龙降世诀,当四周陷入隆冬肃杀的气氛时,手中冰枪一横,搅动着凌烈透骨的寒风。心已决死,天地肃杀,无我无相,万物幻灭……决死沙场!冰枪如龙,挟着千万风雪,幻形而出。

戈明辉不敢稍有懈怠,青戈一起,又是一招化龙归去。

同样的招式,却有着不同的威力!龙近水的“决死沙场”不再是凄风苦雨下的悲凉和凄切,而是冰雪肃杀下的慷慨和壮烈,离当年傅别林创出这一招时的意境已只有一步之遥。戈明辉早已收起了起先的轻视,他已将龙近水完全作为一个与自己同一级数的高手看待,全力以赴下的青戈更如狂龙出海,所向皆靡。

龙近水不动,戈明辉也不动,相遇的是冰枪和青戈。当枪戈接近时,居然一改方才的狂暴,而是无声无息,缓缓地在场中相遇。

戈定,枪碎。戈明辉连退七步,才能勉强稳住身形,而龙近水则如遭雷击,口喷鲜血,摔出丈外,仆倒在地。

“可敬的对手!”戈明辉缓缓地收起青戈,说:“如果这次决斗没有令你元气大伤的话,十年之后,梦幻平原将是你的天下!”

戈明辉冷冷地看了台下的天心尘一眼,说:“宣布结果吧!”

天心尘点了点头,举起右手,刚要说话时,一个声音虚弱而坚定地止住了他:“不!”

趴在地上的龙近水正一寸一寸地挣扎起来,看到戈明辉惊异的目光时,有点不好意思地抽了抽嘴角,算是笑了一下,说:“我忘了告诉你,只要我还能站起来,我就不会输!”

龙近水驻着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凝水成形的冰枪,再一次站在了戈明辉的前面。

“好!”戈明辉冷漠的声音有了一点波动:“成全你,出招!”

龙近水心里暗暗苦笑!出招?全身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已断了一半还多,如不是在站起来时就用冰系法诀封冻了下半身,恐怕早已再一次趴下了!道力倒是还节余不少,但使用道术,对于有白银战气护体的戈明辉来说,根本就是给他挠痒。

“干将老兄!你不是早已年老成精了吗?对付世俗道的那个小子就没有办法?”费日忍不住语中带刺:“该不会你老兄也是说说而已的吧?”

干将在费日的脑海中幻现出一付青衣飘飘,仙风道骨的样子,对费日的话不屑一顾,撇嘴说:“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剑主的份上,说这么没见识的话,早该打屁股了。我伸一个手指就能对付那个世俗道的小子。但可惜……”

费日对干将经常倚老卖老的动作早已习以为常,对他的话更是一点感觉没有,接口说:“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可惜是让另一个更差的世俗道去对付他,所以没辄。更可惜你居然跟一个差得没法再差的世俗道定下血契之盟,以至于修为受制,所以更没辄。对不对?”

干将每每以年老成精的经验,反而受制于费日这个小毛娃子,早已不爽,看费日一副天下万事皆在所料的样子,更是生气,自然不会放过驳斥他的机会:“你知道什么?现下就有一个能帮助龙小子的方法,只是,能不能取胜却只能靠他自己,或靠老天了,必竟两人差距太大了?”

“有办法?”费日将“我不相信”四个大字明明显显地写在脸上,说:“说来听听!”

第十八章武道极致

干将还真不能示弱,说:“龙小子天生水命,而元冰镯本是水系法宝,如果他,不,是你舍得浪费这样一件宝物。可以让龙小子对元冰镯施展逆流溯源术,将元冰镯破裂时所迸发出的道力灵气纳入体内,就能让他再施一招十二成力量的武道合一攻势,还可消除部分第一次逆流溯源术所带来的伤害,保他不死!”

“谢啦”费日一下子笑得很灿烂地干将说:“麻烦老兄把刚才的话传给龙兄。”

干将一下子反省过来,又上了费日的当了!他很忧闷地将刚才的话一五一十的传给龙近水,虽然费小子对这只元冰镯根本不在乎,但能让他浪费一件法宝,也权且解恨吧!

龙近水听到干将的传话时,略一犹豫,双眼落在费日的脸上。费日重重地点了下头,龙近水才将目光又聚于元冰镯上:“鱼出东海,逆流溯源,但奉此生,以资来者…”

台下对水术道术有了解的人都被龙近水的疯狂惊呆了!双重逆流溯源术!历史上倒不是没人用过,但用过的人只有一个结果,瞬间爆发,形神俱灭!

戈战辉的目光追着龙近水的目光落到元冰镯上时,元冰镯一声脆响,散为飞灰。绕着元冰镯的淡蓝光芒暴涨,将龙近水笼在一个茧形的光网中。

“万物隆冬,寒凝千里……”

“纵横关山,决死沙场……”

龙近水大喊一声,手中的冰枪再次凝固。冰龙降世诀的寒气飞舞四周,冷云蒸蒸,冰枪破云而出,裂空而去。戈战辉全身战气升腾,像一团银白色的火焰正燃起,悬浮子眼前的青戈像是受到某种召唤般,毫不畏惧地再一次向冰枪迎去。

对于日耀级的高手,居然三次使出同样的招式,龙近水也末免太过于自信了吧!台下的姬卦想着,但不敢出声,因为今天的比试已经出现太多的意外了!

果然,意外不止一个。枪戈相逢瞬间爆发出的威力居然使得水幕结界都抖动片刻,才缓缓地恢复了平静。台上,龙近水用凝冰诀将胸部以下的身体全部牢牢地冻结在台上,口耳鼻眼处渗滴下的血水在冰上涂上一层绛红,整个人仿佛从红宝石中凝形而出,如果不是脸色太过苍白吃力,那种气势有如战神降世。戈战辉退至三米开外,嘴角挂着一丝很淡的血迹,脸色却是吃惊多过吃力。

龙近水十分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对戈战辉挤出两个字:“再……来…”

戈战辉吃惊地望着龙近水半晌,迎天一叹说:“以日耀期的高手对阵烛明后期的后生小子,已足以让天下人笑话!何况我戈已毁,何能再战?我认输!”

戈战辉向台下走了两步,停了停,回头看了龙近水一眼,欲言又止。龙近水一面吃着费日送上来的灵药,一面吃力地向戈战辉说:“戈前辈是否想知道,我的冰枪为什么能击破您的青戈?”

戈战辉停下步子,没回头。

龙近水毫不犹豫地说:“有人告诉我,人之初,性本惰。刚才前辈以两次以化龙归去破了晚辈的决死沙场,当晚辈第三次招出决死沙场时,前辈可能连想都懒得想,仍还以化龙归去。所以,当晚辈用逆流溯源诀毁宝借气时,再次施展此招,但内容已不同。晚辈在凝枪的水元素中加入一点木元素,使得冰枪更为坚固,同时,从枪尖到枪身镌上镙纹。冰枪受真气驭使射出时,并不同于前两次的直射,而是在高速地旋转。这样,冰枪就可以像钻子一样在一点上钻破前辈附在青戈上的真气,引动青戈本身力量与前辈的真气冲激。可以说,是前辈自己毁了青戈,冰枪只是起了一个推动作用。”

戈战辉微微一点头,继续往台下走去!

耍酷?谁怕谁啊,冰人大哥万古城见我都不敢用这种姿势。费日看着戈战辉快走到台边时,大声地对龙近水说:“当年傅别林前辈在创出决死沙场时,已到了有我无枪的境界,是以能纵横沙场,决死千里。但你们两个,一个只知道拿命死拼,一个戈毁气短。根本不懂什么叫境界和精神,要是给傅前辈看到,不气得活活吐血才怪!”

戈战辉脚步猛然一滞,回头对着费日说:“有我无枪?愿闻其详!”

费日咳了一声,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晃头晃脑的样子,说:“武道极致有三种境界,第一种境界叫有我有器,比如说你吧,手中有戈,心中有戈,至多做到人戈合一就算是不错了,但这仅是第一种境界而已。第二种境界叫有我无器,就如同傅前辈在弃枪之后,手中无枪,心中有枪,天地万物尽归心中,一草一木无非是枪。以心出枪,能引发自然之力,试想,谁能与天地抗衡。”

“以心出枪,天地之力?”戈战辉愣在当场,一个前所未闻的境界正在他的面前缓缓的显露:“第三种境界?”

费日信口说:“当然是无我无器,无我则无人能攻,无器则无人能防。武之极致,便可突破世俗道,臻至四天王天。”

“四天王天?”戈战辉无限神往地一笑,单膝点地,行了个武道中最为崇高的敬礼,说:“谢!”

台下的陈明夜气得快吐血了,不明白为什么十拿九稳的事情总是要出意外。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对身边的姬卦说:“不管用什么方法,先生必须击败龙近水!”

姬卦看了一眼台上的龙近水,哼了一声,说:“龙近水还能再战吗?待我上台后,你无论如何要设法让那个叫费日的上台。”

陈明夜微一点头,说:“先生对那个费日似乎极为关切。”

姬卦阴阴一笑着说:“那个费日明明是个未曾修行的人物,却身绕剑气宝光;明明是年幼好动之人,却能见台上激战而闭目养神;明明是来历不明,却能获得若望五少和月鉴的一致认同,言听计从。这等人物既不能为我所用,唯一的办法就是趁他还没成气候,设法干掉他。否则,今后的玉瓯国恐怕没有你我的立足之地。这一点相信左相不会看不出来吧?”

陈明夜不再说话,阴沉的眼光开始投向台上正为龙近水疗伤的费日和御用术士。

在台上负责治疗和恢复的御用术士全面检查了龙近水的情况还,向苍天畔禀复说,鉴于龙近水使用逆流溯源术,真气和道力的根源都受到重大伤害,在短期之内很难恢复如初。

苍天畔双眉微皱,问:“到底要多长时间方可恢复?”

御用恢复术士期期艾艾地说:“也许二三个月,也许三五年,很难确定。”

苍天畔很不满意地看了一眼御用恢复术士,说:“你这答案跟没答案不是一样的吗?”

御用恢复术士犹豫了一下,说:“由于龙壮士使用了逆流溯源术,真元大亏,致使武功尽失或危及生命,但又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外部进入体内,补充了部分亏损的真元,使龙壮士不致于有大碍。但亏损的真元很难在短时间内完全恢复,随每人的具体情况不同,恢复速度也不一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除非有达到明心期以上的高手肯自损真元,为他转输,否则在一个月内龙壮士绝对不可能完全复原。”

苍天畔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陈明夜已从一侧上前禀道:“陛下,规则不可废。何况,救援军团也不可能等几个月后再选师出征。因此,臣认为应按照此次决战规则,剩下之人仍可向龙近水挑战!”

月鉴看了一眼台上为龙近水忙得不亦乐乎的费日,见他没有什么特别表示时,也就不再多话。苍天畔见月鉴一反寻常的不出言反驳,有点不满意地挥挥手,对陈明夜说:“依左相之奏。”

台上围着龙近水转的一伙人看到姬卦一脸阴笑上台时,费日忙举双手向苍天畔说:“认输,龙近水此场认输!”

“可是…”龙近水刚挣扎着想说什么,就被费日一口打断了:“可是什么?是不是想赔我元冰镯?”

龙近水张了张口,露出个受窘的表情,说:“我认输!”

一旁的天心尘见龙近水有所表示,就高声宣布:“龙近水本场败!”

费日吐了吐舌头,对一旁的万古城说:“酷哥,这一场要麻烦你了!”

万古城微一颔首,将一伙人送下了演武台,回头面对姬卦,冷冷地说:“我来!”

台下的月鉴见龙近水被抬下来时,过去问:“贤侄情况如何!”

龙近水虚弱地一笑,说:“还能撑着看完决战!”

费日在一旁无所谓地说:“看不看都一样,这一次决战是我们败了!”

第十九章冥狱审判

“败了!”月鉴一惊,说:“刚才陛下有意推延比赛时,你为何不示意本相提出面奏?”

费日拍了拍手,将眼光投向台上的万古城,说:“你以为我是神仙?依我们的实力根本没法与人家抗衡。前三场之战,第一场虎跃过于轻敌,胜在识;第二场出其不意,胜在智;第三场胜在勇,如果不是龙兄悍不畏死感动了戈战辉,你真以为他能战胜戈战辉。有赢得这么惨,输得那么洒脱的决战吗?这三场之战,已在陛下的心目中建立起龙兄智勇双全形象,正可借好就收,为今后的玉瓯国保留一位无敌名将。但姬卦为人阴险毒辣,决不会犯这些错误。与其延后再败,不如以此收场。”

月鉴点点头,说:“那么万古城呢?”

费日露出一抹无邪的笑容,说:“怎么着也不能让他赢得太轻松吧!月辉中期的武士对济世后期的术士,想来会比较精彩。而且,从来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奇迹!”

也许今天的奇迹已经够多了,老天也腻了!台上的万古城硬是无法突破修为期的限制,达到与济世后期的姬卦可以抗衡的地步。他的破天剑术对于精通土系附属道术空间法诀的姬卦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姬卦通过空间的扭曲和瞬移,在避开长剑的同时,“大地震动诀”和“神山压顶诀”迫使万古城不得不回剑自保。

万古城的破天剑术传自家学,以十八岁修至月辉初期后,家族中几乎已无人能够指导他进行下一步的修行。直到遇到了费日,在他“少儿多问症”式的启发下,才跨入月辉中期。月辉期的青铜战气只能对抗对立业期以下的道术,要对付姬卦的济世后期道术,只能说勉为其难。

万古城长剑横指,剑芒吞吐间锁定前方的一点,使自身身形不至于受“大地震动诀”的影响,同时,右手上托,青铜战气幻出一面紫盾,托住神山压顶诀聚合大量土元素生成的巨岩。看得台下的费日直扼腕:“这个酷哥搞什么?武士对付术士,一上去就该抽个冷子给他一下,现在倒好!居然客客气气地同时出招,他以为姬卦济世后期的修为是吃干饭的?”

台上的万古城可听不到费日的埋怨,四面八方挤压而至的土墙,截断了他所有的移动空间,脚下是不安稳的大地,头顶是倾压而下的巨岩。正如费日所说的,万古城同时出招的武士决斗思想使他大失先机,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支撑。全身的青铜战气迸发,将身周一米之内的土元素排挤得干干净净,手中长剑疾点,将偶尔突入青铜战气的土刺激碎。

费日在台下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战略错!步步错!这就是战场!酷哥,认输算了!来日方长。”干将很忠实地将他的话一字一句地传入万古城的耳中。

“认输?”兼通金系道术的姬卦居然能通过台上浑天金气的震动,捕捉到了干将的传音,阴笑一声说:“万古城连口都开不了,怎么认输?光辉敛迹,黑暗重临,末日号角,冥王降世,睥睨众生,唯我独尊……”

冥狱审判诀?姬卦居然动用了传说中的无差别法诀冥狱审判诀。每系法术都有自己的无差别法诀,即任何一个修至本系立业期以上的人都可以使用的法诀。这种法诀与不同阶段的法诀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专属于一个时期的法诀的威力往往有一个固定的范围,而无差别法诀具有成长性,其威力大小完全取决于使用者的能力。此外,无差别法诀往往还带有特殊功能。在五大法系中,尚流传在世有水系“逆流溯源诀”、金系的“格物成器诀”,而其他三系的无差别法诀因为种种原因,已经失传,想不到土系的冥狱审判诀居然在姬卦手中重现。

冥狱审判诀是一种召唤型的法诀,可以随着施术者法力的大小,召唤出地狱中的鬼卒判官,直接拘走对手的灵魂。这种法诀的极致直接召唤出无间地狱之王阎魔王,对世人的灵魂进行审判,或将之投入无间地狱受刑,或释其投生。不管怎么说,就是可以直接消灭现世界的这个人!

不过,依姬卦济世后期的法力,当然不可能召唤出阎魔王。随着法诀的完成,演武台上顿时笼入一团灰色的烟雾之中,暂时隔绝了台下人的眼光。唯一不受限制的只有费日。干将身为灵道中层次仅次于灵玄体和灵蕴体的灵剑体,对鬼道和灵道的认识自然是如数家珍。

“不错!不错!这个姬卦的冥狱审判诀还有几分水平,居然能招来牛头马面。万古城危险了!”干将的话中有点幸灾乐祸,一副这下看你费日怎么办的样子!

牛头马面,我晕!姬卦怎么会招来这么一对活宝?费日没什么好气地说:“没想到身为灵道高手的干将居然对牛头马面也这么推崇,难得,难得!”

“推崇?有没有搞错啊,我干将会推崇他们?”干将见费日一副将他看扁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说姬卦还有几分水准的意思是他招来的不是一堆鬼道的东西,起码也能招来两个灵道。但牛头马面不过是最次等的灵道而已。要是知道我干将爷爷在此,早跑得连影都找不到了!”

费日歪着头,看着脑海中愤愤不平的干将,说:“干将老兄,我很好奇,你原来的主人到底是谁。你跟他本领没见学得多少,牛皮的水平却足以让天界人物都自惭不如。”

干将知道,要论斗嘴皮子,说见识,自己还真玩不过眼前这什么事看起来都无所谓的主人,忍了忍说:“牛头马面是鬼道之极,却是灵道之末。其能力甚至不如四天王天的修行道,而灵剑体一旦形成,其境界起码相当于修行道的忉利天境界。而我干将做为完全成熟的灵剑体,大概可以跟兜率天或乐变化天境界的修行道有得一拼。如果能修成灵玄体的话,连他化自在天的修行道都不是我的对手…”

“行了!行了!”费日一口打断了干将的自我陶醉,给他当头一锤,说:“你现在的能力如何?”

干将顿时垂头丧气说:“我老人家怎么知道会找了个你这么窝囊的主人,现在我的能力至多与牛头马面在伯仲之间,相当于人道初修的大悟后期与四天王天之间。”

费日眼睛一亮,说:“有得干就行了!下一场,该您老人家显威了!”

干将略略一迟疑说:“要我对付牛头马面还行,最不济也可以把他们唬走,但谁对付姬卦呢?封印我的前一位主人就是怕我杀气过盛,才给我立下铁律!除非我的下一位主人修至地界,可以完全控制我。否则,我不能伤害任何一位世俗道。”

费日根本不理会他的说词,转头对蓝足有说:“玩机关的!呆会儿,姬卦看你时,你不妨向他来个甜甜一笑,倾国倾城!”

“去!本公子什么时候改成卖笑的了?”蓝足有嘴上反驳着,心里却不敢跟费日闹别扭。

台上的万古城正在苦苦支撑,当收到干将的传话时,万古城也想按计划认输。但姬卦先一步看穿了他们的企图。姬卦十分清楚地认识到,对于连败三场的陈明夜,只有流血才能挽回左相的声誉。当“大地震动诀”和“神山压顶诀”压制住了万古城时,姬卦就在考虑下一步的行动。尤其是对方居然能透入演武台的水幕结界,向台上的人物传话,让姬卦倍感压力。

既然你要认输,你就得开口。如果我连口都不让你开,你就等着迈向亡吧!在厚土阁八大长老中,姬卦号称“机巧第一”,绝对不是浪得虚名。一方面,让“大地震动诀”和“神山压顶诀”使万古城忙于应付。等万古城气势一滞,准备认输时,后续的攻击才能真正发动。

“冥狱审判诀”是姬卦在无意中发现的早已失传的无差别法诀,所以他要等着万古城能说出“认输”两字以前见血,以便给龙近水的班底以沉重打击。

冥狱审判诀在浑天金气和万古城之间形成了一个新的阴暗结界,隔绝了形象和声音的通过,使台下的人无法对其中发生的事实进行判断。在结界内,不断翻滚的黑烟在向姬卦的面前结集,“奉我鲜血,召我圣灵,聚阴成形,天下莫敌……”姬卦咬破中指,随着鲜血滴落在黑烟中,渐渐地出现了两个影子,牛头马面!

“不好!”干将凭着自身灵体的感应,说:“万古城有危险了!牛头马面已然成形,拘魂牌一出,除非已修至四天王天,否则,难逃此劫!”

我该上场了!费日理了理衣襟。由干将震动着浑天金气,模拟出万古城的声音大叫:“我认输!”

天心尘忠于职守地叫道:“停!万古城输!”

姬卦不由地一阵恼怒,看来当年蓝和在设计演武台的时候,的确留下了自己的通道,是以台上台下居然能够相互传话,甚至模拟台上战斗者的声音。天心尘已叫停,如果违规,按战败论。姬卦恨恨地收了冥狱审判诀,转头瞪了蓝足有一眼。

蓝足有依照费日的话,见姬卦莫名其妙瞪自己时,朝他嫣然一笑!

果然如此!姬卦心想,以蓝足有心虚的一笑来看,在台上搞鬼的也只有演武台的始作俑者蓝和了!不过,既然你通过浑天金气来搞鬼,别怪我现学现用!土生金,土多金埋!倒想看看下一位挑战者是谁?

陈明夜及时出列奏道:“臣启陛下。若望五少以龙近水、万古城为首!今姬卦先生先后胜龙近水、万古城,臣以为此次救援军团以姬先生挂帅为宜!”

月鉴忙接过话茬说:“禀陛下,臣以为不妥!既然比赛规则所在,便不能任意废止!臣以为剩下之人尚可挑战姬卦先生!”

陈明夜心想,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一面郑重地说:“哪道右相以为若望五少中尚有人胜过龙近水或者万古城?”

“若望五少各有所长!臣一时难辨其优劣,何况尚有不在若望五少的费日在!若一时废了他们的挑战权,恐令天下人不服!”月鉴也不知自己已落入陈明夜的圈套,自以为是地陈述着自己的理由。

陈明夜眼珠一转,忙接话说:“既然若望五少只在伯仲之间,再上去也是枉然!臣以为,倒是费日可以一战!”

第二十章唬人大法

好家伙!打主意打到本少爷身上了!恐怕你不知道本少爷正要上场,人算不如天算哦!费日大大咧咧地开口说:“既然左相如此抬爱!在下也不能推三阻四!我上就我上吧!”

万古城一弹额头的汗珠,冷着脸下了台,但没回到看台上去,而是站在离台最近的角上,按剑作势,随时准备冲上台去!费日上台时,对万古城灿烂一笑说:“冰人大哥,别紧张!虾有虾路,蟹有蟹路,有我费日出马,一切搞掂!”

好一个少年轻狂,看来我高估了你!姬卦对费日表现出来的狂妄不但不觉得难受,反而暗暗欢喜!费日站在姬卦的对面,神情自若地说:“老头。这回咱想玩什么?”

姬卦悠然地理了理两撇胡子,说:“玩什么都行,就怕你玩不起!”

“切!”费日对于姬卦那种阴阴的表情向来打心底讨厌,毫不客气地回驳说:“跟我玩激将法?是不是?老头!玩就玩吧!要玩就玩得狠一点,怎么样?”

姬卦见自己的打算被费日看破,有点尴尬,却面色不改地说:“少年人!看来我得给你上一课,什么叫敬老尊贤!”

费日对姬卦的厚脸皮倒不得不佩服,笑着说:“不愧为不动如山,原来你的脸皮还真得跟山石有得一拼。既然你要玩激将法,本少爷干脆被激到底!告诉你,要玩就玩大的,不死不休,怎么样?”

“不死不休?”姬卦眼中冷芒一闪,淡淡地说:“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正是你的心愿。我们的决斗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而且不以一方服输为限!也就是说即便是一方认输,胜者仍有权利一直按自己的意图发动攻击,直到一方死亡或胜者自己放弃为止!”费日对姬卦的玩法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姬卦等的就是费日这一句,转身向台下的苍天畔大帝躬身说:“费公子豪气逼人,欲订生死之约,不知陛下是否同意。”

“这…”苍天畔大帝明知道姬卦一直在激费日做出这个决定,这下又把决定权推给自己,不由地微一沉吟。

费日一抱拳,昂然说:“陛下!战场之上无君子,也不会因一方认败而姑息。因此,夺帅之战不是寻常比试,臣以为不防效法两军交战,不死不休!”

苍天畔大帝轻叹一声,说:“既然两位均有此意,联不便多加阻拦。但两位均是帝国俊彦,万一有损伤都是国之不幸,希望在一方认输时,另一方能尽力收手。万一不幸,决战仍然成立,联决不有所降罪就是!”

费日一转身,面对姬卦说:“老头!听到了吧!陛下已经同意了!”

姬卦点了点头,一抬手,漫天的灰烟从双手间涌出。灰烟的土元素构成极不稳定,一遇到浑天金气的金元素时,自然而自地将金元素包围起来,形成薄薄的一层土膜。当初,蓝和设计演武台的时候,为了防止金系术士在演武台上,借浑天金气的金元素之便获得额外的法术加成,而将浑天金气大阵进行改造,使得金气虽无处不在,但极为稀薄,且化去了金气的主攻一面,使之中立而平和。所以,姬卦的一招烟尘术轻易地将浑天金气掩埋住,使台下的人只看到台上翻滚着阵阵灰烟,而无法看出双方到底战得如何。

台上的两个人似乎比台下的看客们轻松多了。费日松垮垮地站着,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姬卦的一举一动。虽然姬卦没闲着,轻舞着双手,口中念念有词,但比起刚才龙近水、万古城他们的战斗,这会儿的台上还真没什么看头。

还是土系无差别法诀“冥狱审判诀”,正合我意,等吧。费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姬卦舞大神似地完成“冥狱审判诀”。“奉我鲜血,召我圣灵,聚阴成形,天下莫敌……”,不过,这回姬卦好像比上回卖力多了,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牛头马面顿时显形。

牛头看了姬卦一眼,闷哼了一声,手中叉子一横,就不再有什么动静。倒是马面手中的双截棍在不断地晃悠,朝着姬卦不大耐烦地说:“你烦不烦。当年,不过是一位修行道蒙地藏菩萨青睐,传下这法诀,使其传人在必要时能取得地狱众生的帮助。但没见过这样一天叫两回的!”

姬卦毕恭毕敬地垂首答道:“实在是因为晚辈无能,不得不两次劳动尊神,烦请尊神带走对面那小子的灵魂后,晚辈再也不敢在短期内劳烦尊神。”

姬卦一口一句尊神叫得牛头马面满脸笑容,马面手中双截棍一收,笑着说:“记得回去多烧点纸钱就行了!对面那小子,除了可能吃过什么灵药,弄得满身宝气之外,根本就是个凡人,你自己都搞不定?”

姬卦心说,你没看到还有剑光吗?此次若不是为了保证一举必杀,我也不会请你们这两个祖宗出来!恨只恨,全力以付召来的牛头马面等级太高了,自己根本无法驭使,只能装小人求啦。反正费日小子一死,也没人知道台上发生过什么,等我修入修行道之后,不把你们召来玩死才怪。

不理会姬卦满心的不满,牛头抬眼看了费日一眼,不再说话。倒是马面的话特别多:“我说这位小哥,看到哥们两位了吗?知趣的,赶快一头撞死算了!省得哥们动手,你还得吃苦头!”

费日哈哈大笑,说:“区区两个牛头马面就在本少爷面前耀武扬威,也算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是不是?别说你们两位,文武判官来了,本少爷也不见得会卖面子!整个幽冥界除了地藏菩萨,我算是打心底敬佩之外,其余的通通不在眼中!”

费日的大话一出口,牛头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马面愣了愣,但还挺得住,张口说:“兄弟!吹牛也得有个边!拿点东西出来我们瞧瞧。”

费日点点头,笑着说:“看来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也罢,让我的宝剑跟你们玩两把。同时,免得你们太丢脸,让我撇开那阴老头再说。”费日说着,右手拇指扣住小指,中、食、无名三指指头,左手平摊置于胸前,感觉到一股清冷的气流从芥子指环中源源涌入小指。费日将小指一弹,面前就出现一只金色的小球。

“这…是什么?”马面本来以为费日要出手,已准备好手中的铁链迎战!见费日只是弹出个金色小球,觉得有几分奇怪!

“灵吉空界!”牛头显然比马面有见识,惊奇地看着那颗滚动的小球,说:“居然不用任何咒语就结出灵吉空界,我们失眼了!不过在灵吉空界之内,我们灵道的功力比世俗世界起码历害十倍,你不怕吗?”

费日神气自若地一笑说:“来试试吧!免得你们输得不服!”随着语音落处,灵吉空界球暴长百倍,将牛头马面一卷而入。在灵吉空界中,干将全身泛出七彩光芒,身着蓝色道袍,俊眉朗目,三缕长须飘拂胸前,悬在云雾之中,看上就如同神仙降世。见牛头马面进来,微微一辑,说:“两位,别来无恙乎!”

“灵剑体?!”牛头马面对灵道天生的敏感让他们发现干将的身份,相比之下,灵剑体可是仅次于灵玄体和灵蕴体的灵道修行,比刚脱离鬼道的牛头马面高出不只一个档次,牛头马面忙还礼说:“不知灵剑前辈在此,多有打扰。这位前辈看起来有点眼熟,我们见过面吗?”

干将以手轻拂,推开一朵靠过来的白云,更是仙气十足地说:“一千多年前,贫道的上任主人在中原神州的武昌蛇山饮酒游戏,用一只桔皮在酒店照壁上画了一只黄鹤。为了那只黄鹤能受召起舞,曾让贫道至幽冥界借了一只鹤魂用了三年,当时崔判官接待贫道时,两位不是也正在场吗?”

“你是…”马面还在思考时,牛头就接话了:“原来是干将前辈!我兄弟有眼不识泰山,望前辈恕罪。”

“是您老人家!”马面一拍手说:“难怪看着眼熟,你老人家现在跟已飞升的纯阳上仙简直一模一样!”

干将一声朗笑,说:“岂敢,岂敢!当年干将杀气太重,以致于纯阳真人在飞升时,将我交于现任主人。嘱我主在炼去我杀气后,方可一同飞升。我主前几天刚助多宝道人飞升,如今游戏此间,当我主发现你两人居然敢从幽冥界来此捣乱时,原想收了你们,我看在过去的情面上,一再相劝,才同意我先与你们谈谈。不知两位是否还要玩上一场?”

“不敢!不敢!”马面连连摇手。开玩笑!连当年纯阳真人所遗的干将修成的灵剑体也只是眼前这个人的兵器而已,而且连纯阳真人都无法炼化的杀气,要靠他炼化;还有多宝真人,那是闻名修行道多少年的老老前辈了,都要他帮助飞升。这样的人要收了牛头马面还不是像捏死个蚂蚁那么简单。

更不用说他了,就连眼前的这位干将灵剑体,要对付牛头马面还不是吃菜似的?牛头马面垂手躬身说:“不知干将前辈有何吩咐?”

“好了!念你们也是初犯,赶快回去吧!主人面前,自有我为你们担待!”干将摆摆手,又像是随口加上一句:“随便把那个干瘦干瘦的老头带走,也算是为我主做了一点小事!”

“是!是!”马面一拉牛头,急急从灵吉空界中遁了出来,一照面就看到姬卦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不由火从心起,拘魂牌一晃,像海绵吸水一样地将四面灰烟一收,姬卦的顶面一亮,一缕神光闪入拘魂牌,跟着牛头马面,急急忙忙地从空间通道向幽冥界向跑去了!

当灰烟完全收尽,台下的人再次看清演武台上的情况时。只见费日一付吃力的模样,手中不断地掐着各种法诀,依他的手势来看,几乎囊括了五系道术的所有法诀,但好像没有一样发出来。而他对面的姬卦则完全僵立,蜡人般地站着。终于,等费日掐完那些杂七杂八的法诀之后,施施然地走到姬卦面前,伸出个指头,往指头上吹了吹,向前一指,不可一世的姬卦居然应声倒地!

正文卷二草原神使

第一章靖乱军团

决战的结果已经是明摆着的了!苍天畔转身从演武场回到了王宫大殿,身后跟随的除了左右相和六部尚书之外,就是费日和若望五少。

苍天畔大帝满意地看了一眼殿下站着的六位年轻人,然后双眼望两边群臣一扫,说:“各位卿家,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右相所荐的若望五少和费日获得胜利。按此次决战的规则,救援军团由这六位卿家负责。龙近水听封……”

“陛下!”左相陈明夜跨出一步,奏道:“臣有本奏!”

苍天畔微微一皱眉,说:“爱卿有何本?”

陈明夜沉声说:“此次决战以费日获得最终胜利,故臣以为,按决战规则,应封费日为帅!否则,恐人心不服!”

苍天畔略一沉吟,看了一眼龙近水,又看了一眼右相月鉴,见他们两人都没反应,微一点头说:“既然如此,好吧,费日听封!”

费日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说:“臣在!”

苍天畔点一下头说:“封你为三品靖乱将军,救援军团军团长,军团编制五万,统兵以十万为限!”

费日点头说:“臣谢恩!”

苍天畔迎天大笑,说:“那么对于救援军团的构成,你有何设想?”

费日胸有成竹地侃侃应对说:“臣认为,救援军团之名不妥,军团为王国靖乱,宜改名为靖乱军团。其次,臣与若望五少分任军团主要负责人,但都年轻气盛,威望不足,因此还须有一位素有威望的朝臣监军,方可顺利达成任务。”

苍天畔感觉有点意外,哪一位大将在出征前不是要求军权独揽,以保持指挥统一的?费日居然自请监军,这不是自缚手脚吗?刚想开口,陈明夜又奏道:“臣以为费将军此言极是,还请我皇恩准!”

苍天畔顺水推舟说:“那么你以为可由谁担任监军?”

费日邪邪地一笑,一副真诚的样子说:“臣以为兵部侍郎宫斌无论职位、履历都足以胜任此职无疑。”

这话一出口,右相月鉴可吓了一跳。你小子找死啊,这个宫斌根本就是陈明夜一派的死硬分子,除了吃喝嫖赌之外,什么都不会,不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跟若望五少暗地里斗得不亦乐乎,有这种人在军队里制肘,这仗还怎么打?刚想出口阻止,就看到费日背在身后的左手比了一个手势,白涌泉一把拉着月鉴,悄悄地说:“费日自有打算!”

陈明夜也大感意外,略一思索,又若有所悟,心想,这个小子出现在若望也没几个月,与若望五少走得虽近,但关系未必就铁。明知我陈明夜在朝中的势力后,莫非以此向我示好?不管怎么说,由宫斌出任监军,那么军团的一举一动还不控制在我陈明夜的手中?既然如此,我也不妨投桃报李,给他一点甜头,再做计较,陈明夜奏道:“臣以为费将军所言有理,考虑周全,实我玉瓯国之福也。此外,臣以为,靖乱军团若全以新兵出战,恐难敌真羿国狼虎精兵。臣以为此次征兵三万,其中一万新兵可用来充实中央厚土军团,再由厚土军团抽调一万老兵,配合新兵二万、溃兵二万余人组成靖乱军团,以老带新,较为妥当。”

宫斌一乐,心想,若望五少,看我怎么玩你!他得意地出列说:“臣愿担当监军一职,必尽全力辅助费日将军,为国靖乱。”

“好!”苍天畔难得见下面意见一致,自然也就不再节外生枝,点头说:“既然众爱卿意见一致,那么听旨。”

众臣跪伏后,苍天畔站起来,目注费日等人说:“宣联旨意。费日封三品靖乱将军,任靖乱军团军团长;宫斌三品兵部侍郎之职暂由兵部员外郎何根代替,品位不变,任靖乱军团监军;龙近水封四品靖边将军,任靖乱军团副帅;万古城、白涌泉、蓝足有、多情怯封五品靖安将军,军团职位由费日将军根据需要任命。中央厚土军团先调军一万,纳入靖乱军团,暂驻若望东郊。上述事项交接,在三日内完成。三日后早上八点钟,由费日点将整军。下午两点,大军起程,先入驻潜龙城,整顿城纪,收编溃兵。此后,七日之内,完成若望征兵,发往潜龙城,驻城训练。三个月为联拿回万荆关。费日,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费日早有准备地从身上掏出一张折子,双手呈上说:“关于此次领军出征,臣还有一点构思,望陛下恩准。”

苍天畔接过折子,读完后,略一沉吟,深深地看了费日几眼,点点头说:“费日,你下去吧!此事联已知晓!”

费日很知趣地领着若望五少拜谢苍天畔,出了宫门后,也不与月鉴打招呼,反而朝陈明夜一笑,径直返回龙府。

白涌泉忍不住对费日说:“陈明夜对你好像青睐有加的样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多情怯若有所思地说:“陈明夜在挑动我们的关系。龙师兄本来是若望五少之首,陈明夜却故意保举费老弟为帅。权力使人头晕,一旦他们两人有了不同意见,不管我们支持谁,靖乱兵团必定四分五裂。可惜他没算到,我们五人对费老弟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还有,你认为陈明夜为靖乱军团讨了一万老兵是好事?中央厚土军团厚土将军战天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要是给一万烂兵的话,那些老油条的老兵不但毫无战力,还连带把新兵都污染得不好带了!”

费日笑笑说:“还有一点,若望城,乃至整个玉瓯国只知道有若望五少,根本不知道还有个费日。乍看到一个毛头小子来担任主帅,恐怕很难服众。尤其是那些有点本事的,哪一个不是年轻气盛,老子天下第一。龙师兄身为其偶像人物,说话必定言听计从,但我管得了吗?”

若望五少一起点头说:“果然阴险!阴险啊阴险!”

费日突然发现语气不对,一回头,发现若望五少全都盯着自己,口里念叨着阴险二字,有点意外地说:“你们什么意思?”

蓝足有笑着说:“这些多沟沟回回的东西你都能想个一清二楚,而且……”

“而且还有了一个监军……”龙近水接口说。

多情怯又接着龙近水说:“还找了个得罪过你,又让我们调查了所有暗地里罪行……”

白涌泉也不落人后,说:“最后得出结论是该死的人做监军。这一切都牢牢地控制在你的手里,连陛下和左右相都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果然……”

“阴险!”万古城习惯性地崩出两个字眼,差点把费日给吓了一跳!

费日苦着脸说:“不会吧!五位大哥,敢情说了半天,你们是在说我阴险?”

大家哈哈大笑,说:“哪里,哪里,你怎么会阴险呢?……你是极度阴险!”

“真是败给你们了!”费日没好气地说:“好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等着去接收中央军团的那一万老兵!”

“别急,别急!”多情怯说:“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折子上说了什么?”

“什么?”费日眨眨眼说:“只是罗列了宫斌的一些所作所为,还有部分证据的存放和来源,还有,就是说了个故事。”

白涌泉来兴趣了,忙问:“什么故事!”

费日说:“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富翁,他非常非常地喜欢马,总是四处搜寻,希望能买到最好的马。但真正养有好马的人,又怕有钱人只是玩玩而已,不会真心待马,所以就没有人将真正的好马卖给他。直到有一天,在很远的另一个城市有人寄信来说,愿意将一匹好马卖给他。他非常高兴,带上数万金元赶到了那个城市。那匹马的确是好马,可惜他来晚一步,那匹马因为马疫死了。富翁虽然失望,但还是以高出一匹活马几倍的价钱买下了那匹马尸。其他养马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觉得那个富翁是真正爱马的,所以大家都放心地将好马送来卖给他。终于,当他从那个城市运着马尸回来时,他的家里已买到了好几匹真正的好马。”

“原来如此!”多情怯的眼中露出深思的神情:“你的意思是,你是那匹马尸?”

费日点点头,多情怯追问了一句:“怎么个买法。”

费日说:“也没什么,只是大军出征时,希望陛下能给个面子,来送送行而已!”

“来送送行而已?”白涌泉一副快晕过去了的模样,说:“亏你说得出口,大军出征,让陛下送行。在玉瓯国三百多年的历史上可是从没有出现过的事啊!说严重一点,要治你个欺君逆上的大不敬罪就够你吃不了兜着走了!也幸好你写了个什么折子,否则,光那个礼部尚书程储学就要罗嗦上半天,烦都烦死你!”

龙近水说:“你以为陛下会来吗?”

多情怯替费日说:“这可是费日给陛下的一个考题,也唯有通过这个考题,才能说明陛下真正是个雄才大略的明君。”

费日点头说:“我们对陛下的所知都是听人说的,但究竟如何,要我们自己得出结论。除非陛下能用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个明君,否则,我绝不会轻易为人所用。”

费日一席话,说得若望五少面面相觑,不敢接口,每人心里泛起两个字“恐怖”!是啊,在长期忠君报国的思想下,居然有人说出这种对君王大不敬的话来,到哪里都是死罪!真不知道这个费日的脑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但他们都不知道作为来自地球21世纪的费日,能够这么做,已是对芙蓉大陆传统体制的最大让步了。否则,依费日的性格,就是天下大乱,也懒得去理会。

多年后,龙近水在《王者历程》一书里清晰地记录了他在那一刻的想法:“在费日受封靖乱军团军团长后,出王宫时的一席话。我清楚地认识到了,费日不会忠于任何一个人,要有,那就是朋友和百姓。对于战争,费日一点也不关心,因为身为战士必须有死的觉悟。但如果一个国家被另一个国家全面入侵,最无辜的就是百姓。他之所以放弃悠闲的读书生涯,是因为不忍朋友处于危险,不忍百姓处于危险,也正是这一理由,让他最后走上了一统芙蓉的王者之路。同时,费日的话在我,我相信也包括我的另外四个兄弟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波澜,使我们开始考虑‘忠’这个字的真正涵义。”

第二章军营立威

法治历前9年,6月5日,若望城东郊。

费日和若望五少全身战甲戎装,挂枪佩剑,骑着各色骏马,迎着朝阳而来,气氛十分庄严肃穆,一举一动间隐隐地透出一种王者之气。

可惜他们之间的说话就不那么庄肃了!白涌泉白大公子抽动着鼻子,用力吸了一口清晨冷冽的空气,大声地说:“爽!早上的空气就是爽!”

费日笑笑说:“爽得还在后面呢?”

白涌泉说:“一想到呆会儿要登坛点将,一个二个脸儿都要板得跟木头似的,爽什么爽?”

多情怯坐在马上,一手玩弄着马鞭说:“昨晚,翠花楼刚巧到了一批美酒和千娇百媚的姑娘,举行年度赏花大会。翠花楼老板特地送帖到宫监军宫大官人的府上,请宫大官人务必光临品酒赏花。据说,宾主尽欢,起码我的一位兄弟要走时,那位大官人还在饮酒纵乐。”

龙近水摇摇头,说:“我知道你们又有花招了,你的那位兄弟是什么时候走的?”

多情怯不经意地说:“好像是在一个多小时前走的吧!”

说话间,由中央厚土军团调拨过来的一万军队驻营已在眼前,门口站哨的两名士兵,见他们两人说说笑笑着过来,双枪交叉,喝道:“军营重地,闲人不得入内。”

费日一拉马上前说:“我是费日!”

“通行令牌!”这两名士兵不知是想给眼前这么年轻的军团长来个下马威,还真的是一丝不苟,说话吐字间,仍毫不客气。

“有!有!”费日在身上找自己的证件,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期期艾艾地说:“好,好像忘了!”

“忘了!”两名士兵狐疑地看着费日,而后又恍然大悟似地说:“哪来的小子,居然跟冒充费日军团长,还不快走,否则军法处置!”

“大胆!”龙近水上去一步,副军团长的通行令牌往两名士兵面前一晃,说:“对军团长如此无礼,该是何罪?”

两名士兵单膝点地说:“参见副军团长。但我等两人没见过军团长,今天又是点将之日,按照军纪,没有令牌,一概不得入内。”

龙近水双目精光暴涨,说:“我证明他就是军团长,让开!”

一名士兵说:“禀龙副军团长,按军中规定,点将期间,除非军团长下令,或者有通行令牌,否则一律不得入内,望龙副军团长见谅。”

费日点点头,说:“看来战将军这回调给我们的人员真的不错!好了!这场闹剧不用再继续了!你们的作法相当正确!我向你们道歉!”说着,递上军团长的令牌。

两名士兵看过令牌,说:“请军团长稍候,待我禀复万人长出迎。”

中央厚土军团调拨过来的这个万人队队长熊才真,月辉初期武士,年约四十,生性朴实忠厚,不善于奉承经营。熊才真刚参军时,在西方白虎军团,驻守天剑关,在战斗中积功累进,得封万人队队长。但自十年前调入中央厚土军团之后,一来生性原因,与下面关系虽然很铁,可就是让上级和同级讨厌;二来厚土军团驻防若望及周边各城,根本没有机会参战立功,所以十年时间过去了,仍是一名万人长,毫无寸进。此次调入靖乱军团,半是因为同事排挤,半是因为他自己也希望能在战争中体现自己的价值。

这几天里,费日与这位万人长没少见面,依他的贼眼,当然看出熊才真的处境。然后,用了点心理学和其闻所未闻的地球军事知识,让熊才真对费日佩服得要紧。

看着熊才真迎出辕门,欲见礼时,忙一把拉住他说:“熊大哥辛苦!”

熊才真见费日没叫他万人长,反而跟前两天一样一口一个大哥,不由地大为感动,说:“劳军团长挂念,为国靖乱是每个军人的义务。所有军队我已集合完毕,二十分钟后至点将台下列队受阅,八点准时,点将整军!”

“好!”费日也不客气,挽着熊才真进入中军大帐!

辰时整点,费日、龙近水、多情怯、白涌泉、万古城、蓝足有等出现在点将台上。台下,熊才真领着万人队正列队见礼。

“将士们好!”

“长官好!”

“将士们辛苦!”

“玉瓯万岁!”

按通常的阅兵仪式一对一答后,费日与多情怯相视一笑:回答得很整齐,说明这个万人队训练有素;可惜声音不洪亮,中气不足,显然是对台上这几个十几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信心不足,可能还有几分不服气。这对一个即将参加殊死拼斗的军团来说,可是十分致命的!

费日在台上坐下后,军号开始鸣起,鼓声也一阵接着一阵。三通鼓后,蓝足有举起双手,“金声玉振,天地同音,结!”金系法术是在济世期后的法术跟其他四系的差不多,分攻击、防御、辅助等内容,但在修身和立业阶段的法术几乎全是辅助性的,而且又多又杂。金系修身期法诀数量甚至占了五系法诀数量总额的百分之七十以上,所以蓝足有到目前为止,其法术修行还停留在立业初期。金声玉振诀是一个以个类似于结界的东西,能在很大的范围内长时间地凝出极稀薄的金元素,使其与该范围内的声音发生振动。蓝足有的这个法诀,可以让整个阅兵场内的声音与金元素振动,让每一个人都能听得到阅兵场里的说话。

蓝足有完成法诀后,退后一步,站在了费日的身后。费日两眼一扫台下众人,问:“本军团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吗?”

台下熊才真拱手回答说:“禀军团长,本万人队应到万人长一人、千人长九人、百人长九十人人、十长九百人,士兵九千人,共计一万人,除去军营留守值哨人员五十人,其余全部到齐。”

台上龙近水出列应答说:“禀军团长,团部应到军团长一人、监军一人、副军团长一人、尚未任职团部人员四人,应到七人,实到六人,缺一人!”

费日明知故问:“缺谁?”

龙近水回答说:“监军宫斌!”

费日一皱眉说:“缺席原因?没通知到,还是请假了?”

龙近水回答说:“禀军团长。三日前陛下亲自下旨,今日八点钟点将。昨天,本将又照会兵部向其发出通知,不可能没通知到。到目前为止,未得到宫监军要求请假的任何信息!”

“知道了!”费日一摆手说:“那就等等吧!”

等吧!等吧!等得下面士兵们脚底生油,心底冒火时,费日开口了:“龙副军团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龙近水看了看日冕,说:“九点半了。”

费日一挥手说:“不等了!众将官!”

若望五少身子一挺,回答说:“有!”

台上众人也身子一挺,回答说:“有!”这回声音不但底气不足,还有点参差不齐。熊才真大怒,喝道:“一个二个都还没睡醒,是不是?军团长点将,你们的声音呢?”

“有!”看在熊才真的面子上,这回的声音倒是整齐了,只是让人听着总有点怪怪的。

费日笑着说:“不妨事的!大家站了一个半小时,也有点累了,熊万人长请息怒!”

熊才真见礼说:“遵命!”

费日心里暗暗发笑,怎么搞得跟唱戏似的!好吧!唱就唱吧!人生本是一台戏,就看我怎么唱了!想着,表面上仍是一本正经地扫视了一遍台上台下众人,说:“靖乱军团点将开始!本军团长奉旨靖乱,根据玉瓯国军法,对本军团内,副军团长以下职位进行任命。众将听命:万古城,任军团法纪官,负责本军团军法执行;多情怯,任军团总参谋,负责总成军机;蓝足有,任军团后勤总长,负责军团所有后勤事宜;白涌泉,任军团长助理,负责军团近卫军的组建、调动和作战;以上各人五品职衔不变。熊才真,任军团前线总指挥,负责前线军团的调动和作战。按本军团长权限所至,职衔暂定为五品,待军团团部向兵部行文后,由兵部斟酌任命。”

熊才真大喜过望,忙跪拜谢恩。虽然军团的调动作战一般由团部做出决定,前线治指挥一职其实权力不大,但毕竟是团部以下的第一人。靖乱军团不比王国五大军团,是统军以二十万为限的二等军团。这种军团的前线总指挥职衔一般为五品,比七品万人长可高出两个档次!

等熊才真谢恩完毕,辕门口传来一阵喧哗!费日皱眉说:“熊指挥,辕门处何人喧哗?”

熊才真正待答话,就看到宫斌一身花得胡哨的衣服,满眼血丝,衣冠不整,带着一股刺鼻的酒气,带着四个人就直闯点将台而来,口里还嚷嚷:“我是监军!谁跟拦我?你们都活腻了不成?费日小子,开始点将了没有?我这几个兄弟可是我绝好的哥们!给安排个好位置怎么样?”

费日站起身来,走到前台说:“这不是宫监军吗?谁敢惹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就是!就是!”宫斌一晃一晃地上了点将台,拍拍费日的肩膀说:“老哥我昨儿个在翠花楼玩得高兴,来晚了点,又把通行令牌忘在家里了,门外的那两个兔崽子居然不让进门。老哥我一气之下,让我的弟兄们给了他们一点教训。对了,这几个弟兄们……”

“先等等,我给你老哥出口气再说别的。”费日一抬手止住了宫斌滔滔不绝的说话,转身向跟进来的三个士兵说:“你们是哪一队的?到底怎么回事?”

跟来的三个士兵中的一位出列说:“禀军团长,我们是今日轮值的十人组。这位,这位宫监军和一起的几位在辕门口未出示通行令牌。在门口哨兵不让进时,辱骂并打伤了门口哨兵。我们赶到劝阻时,宫监军的同伴又打伤了三个人,就直奔点将台而来。我组留下二人代岗,二人救护伤员,其余的跟随而来!”

费日转向宫斌说:“宫老哥,是这样的吗?”

宫斌点头说:“没错!”

费日脸色一沉,怒说:“岂有此理,本军团长第一天点将,就出了这等事!法纪官!给我拿下!”

第三章登坛拜将

万古城一个剑步上去,顺手一带一扭,还没等宫斌身边的人反应过来,就将宫斌擒在手中。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宫斌看着贴得近近的冷冷的脸,有点害怕,却叫得更大声了:“费日小子是让你抓下面的那几个兔崽子!”

“不!”费日一转身,走到军团长座位前,慢吞吞地坐下说:“熊指挥,还等什么?还不将台下的四人拿下?”

熊才真口中应着“遵命!”,转身就向台下的四人出手了!台下四人一看情形不对,转身就逃,可惜为时已晚,熊才真带着身边的九个千人长已围了上来!宫斌这回带来的人的确有两招,但怎么着也是好汉难敌人多,转眼间就被拿下了三个,只剩下一个锦衣人且战且退,向军营外方退去。熊才真拿下那三人之后,正准备绕到剩下的锦衣人后面时,台上的费日向他使了个眼色,就不再行动了,眼看着锦衣人越过军营栅栏,落荒而去!

这边的宫斌可就不干了,大骂说:“他妈的万古城,老子可是监军,全权监理军务,职位在你之上,你敢抓老子?”看看万古城一副冰封千年的模样,又转头对费日说:“我说费老弟,你还不放了我,向我赔礼道歉,别怪我今后在陛下面前说你坏话!”

费日理都不理他,对万古城问:“点将之时,未经通报、未出示通行令牌,打伤哨兵、擅闯辕门,该是何罪?”

万古城面无表情地说:“玉瓯国军法纪律第三章第三十一条,死罪!”

费日阴冷地一笑,说:“吞杯误事,延误军机,败我军威,何罪?”

万古城答道:“玉瓯国军法纪律第二章第二十七条,死罪!”

费日说:“那你还等什么?我的法纪官?”

“是!”万古城大声地说:“监军宫斌,吞杯误事,未能准时报到,参加本军团点将,误我军机;衣冠不整,形容懒散,败我军威,依军纪当处死;未经军团长许可,擅带非本军团人员进入军团,依军纪当罚军棍一百,贬职一级;在点将阅军之时,未经通报、未出示通行令牌,打伤哨兵,擅闯辕门,依军纪当处死!以上合并,应处死,由本将军亲自推出辕门,斩首示众!”

宫斌哈哈大笑说:“你们敢吗?费日小子,别给你根鸡毛就当令箭。你这个来历不明的王八蛋,当天在若望城我没把你杀了就已经对你客气了,你还想公报私仇不成?你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是谁啊?我宫斌,兵部侍郎,朝廷三品大员,靖乱军团的监军,当今左相陈明夜的侄子!你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就让你死得不明不白。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放开我,给你宫爷爷赔个不是,今天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费日微微一笑,说:“再加一条,不服军令,当众辱骂主帅,何罪!”

万古城一边推着宫斌往外走,一边回答:“玉瓯国军法纪律第三章第三十三条,死罪!”

费日又说:“有没有说,监军可以免罪?”

“没有!”万古城的声音冷得很:“在军团里,只有军团长有赦免权,且只能赦免一项死罪,改为其他刑罚!其余人等,一概按律处置,若军官违纪,按律从重!”

费日一叹,说:“宫老哥,你也听到了!监军从重啊,而且此事太过恶劣,本军团长纵有心赦免你一项死罪,根据其余两项,你仍是死罪!”

万古城似乎已懒得跟宫斌废话了,随手拿个布团往他嘴巴里一塞,带着几名士兵将往中军大帐门前的行刑台而去!

刚才逃走的锦衣人刚开始没逃多远,潜伏在军营外的一处树上,等待着宫斌发威。没想到越看越不对,忙转身向若望城方向跑去,找陈明夜搬救兵去了!

锦衣人刚跑到若望城口,就城口一队队的将士迎面跑来!禁宫侍卫?看着装服色,居然一下子出动这么多的禁宫侍卫?到底是什么人来了?

锦衣人正疑惑间,只见一队侍卫跑过来喊道:“闲杂人等一概回避!”

锦衣人忙讨好地接近说:“这位侍卫大哥,到底是谁出巡?”

“谁出巡?”禁宫侍卫看了一眼锦衣人,见他穿着气度不像普通的百姓,说话又客气,就回答说:“这是你能问的吗?回避!”

锦衣人一拱手说:“侍卫大哥,我有紧急军情要进城禀报左相陈明夜陈大人,望侍卫大哥行个方便,让我进城如何?”

“陈大人?”禁宫侍卫有点不耐烦地说:“陈大人马上就要出城了,你进去也找不到他,一边去!”

锦衣人偷偷地递过一锭银两,说:“侍卫大哥,行个方便,我真的有紧急军情!”

“去!去!去!”禁宫侍卫用手将锦衣人推到一边,说:“不得行贿禁宫侍卫!陈大人就在后面,如果你有紧急军情的话,我去给你回报一声!不过,你要是说慌的话,到时候别怪军法无情?”

锦衣人肚里偷骂,却一脸的恭敬,说:“是!是!是!在下不敢!”

说话间,就见几辆马车从城里往外驶来。锦衣人一眼认出第二辆马车就是陈明夜的,烂柯高原异木沉香所雕,因木料所限,形状不是很大,却玲珑妙绝,是陈明夜集天下巧匠用了二年的时间做出来的!冬暖夏凉,轻巧易行,避蚊蝇、避尘嚣,木坚似铁,刀枪不入,的确为一件绝世珍宝。陈明夜为了配这车,又从雪原古原找到了两匹踏云追月的龙驹。一时之间,若望城有谁不知陈明夜最心爱的宝贝就是这宝马香车。

禁宫侍卫上前低语几句,沉香车也不停下,只是伸出一只手向锦衣人招了招手!禁宫侍卫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锦衣人的身上,并收缴了他的武器,将他带到陈明夜车前。锦衣人忙一五一十地将军营发生的事情告诉陈明夜。陈明夜眼珠一转,失声说:“不好!费日要借机立威,宫斌危险!”

陈明夜亲自下了车,跑到第一驾车前,与车内人低语几句,忙回到沉香车上,对驾车人说:“脱离车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靖乱军营!”

驾车人一拉马,往侧面一拐,绕过首车,飞快地奔向靖乱军营。刚到靖乱军营门口,就被两个士兵拦住了,“通行令牌!”

陈明夜气急败坏地大叫:“我是左相陈明夜,皇上圣旨在此,还不让行!”

“时值点将时期,没有通行令牌,一律不得入内!”两个换哨的士兵毫不客气,说:“既然有圣旨到,请稍候片刻,等我通报军团长,再做定夺!”

稍候片刻?稍候片刻,人头都落地了!陈明夜对驾车人说:“直窜点将台!”驾车人马鞭一扬,两匹千里宝驹迎天扬蹄,带着沉香车直冲辕门而入。

费日看着烟尘滚滚的沉香车到了点将台下,自嘲地笑笑:“本将军登台点将,居然连辕门都被人连窜两次,不知道这算不算王国纪录?熊指挥,还不带人给我拿下?”

陈明夜从车中钻出来说:“大胆费日,本相圣旨在身,居然派人阻拦本相,见了本相还不下跪接旨,你不怕欺君妄上吗?”

费日说:“圣旨何在?”

陈明夜说:“口谕!”

费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脸色一冷,说:“传旨者,必须手捧圣旨,以示闲杂人等回避,你没有任何凭据,居然不顾辕门哨兵的盘问,硬闯辕门,该当何罪?何况,按王国军纪,凡传给军团的圣旨,传旨者一律在辕门落马,由军团长率团部在场人员迎出辕门接旨!直闯点将台下,你这又是哪门子的传旨法?熊才真,给我拿下!”

熊才真跨前一步说:“军令在身,望左相见谅!”一把扭住陈明夜推到点将台上。说老实话,陈明夜身居高位,哪里知道军方传旨的规矩,以为也跟文官传旨一样,人见人避,鬼见鬼避,直传入内!

熊才真将陈明夜扭到台上时,万古城板着一张脸也回来了,向军团长座位上的费日一礼,说:“法纪官万古城执法完毕,申请归队!”

费日转向万古城说:“法纪官且慢,点将时期,硬闯辕门,何罪?”

万古城看了一眼陈明夜,毫不迟疑地说:“玉瓯国军法纪律第三章第三十一条,死罪!”

陈明夜大怒,说:“费日,你胆敢戏弄王国重臣。本相奉诏宣旨,你敢抗旨不遵?”

“好吧!”费日不耐烦地说:“你口口声声宣旨,到底旨意如何?”

陈明夜身子一摆,熊才真也不与计较地放开双手。陈明夜上前一步,指着费日说:“宫斌何在?”

费日不屑地说:“你刚才没听见法纪官说的吗?已斩了!”

“你……”陈明夜刚想说什么,门口值哨的哨兵急急忙忙地跑到点将台前,跪禀:“禀军团长!陛下驾到!已将至辕门!”

费日身子一挺说:“将士们!”

台上台下同声应道:“有!”这一声不但整齐,而且有力了不少。费日满意地对身边的团部成员说:“团部成员,随本军团长辕门接驾!”

费日一行到了辕门时,苍天畔的车队也刚刚到达,后面跟着右相月鉴、史、户、礼、兵、刑、工六部尚书!费日上前一步,拱身说:“靖乱军团接驾!臣等兵甲在身,无法下跪,望陛下恕罪!”他身后的若望五少也跟着上前一步,语言一致、行动一致!

苍天畔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费日一同往点将台走去,边走边说:“今天早朝,我给大伙讲了你的故事,决定来买匹真正的千里马。你说,怎么个买法?”

费日脸色凝重,一字一顿地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为体现将权,请陛下登…坛…拜…将…”

第四章人头开道

“大胆!”礼部尚书程储学忙出列喊道:“以平民身份陡封三品之职,领军团长之职,费日你居然恃宠而骄,以兵甲在身为由,不下跪见礼。现在居然提出要陛下登坛拜帅,实为欺君逆上,罪在不赦,应斩立决并株九族。”

“你有完没完!”费日还真没见过为了自己这么一句话,就脸红脖子粗,一开口要杀他九族的人,没好气地说:“你我都在皇帝陛下面前,就算我有什么十恶大罪,也得陛下下旨定夺。如今,陛下还没开口,你就在此大呼小叫,并给我下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用的罪名。你眼中还有陛下吗?”

费日的一席话说得程储学冷汗直冒,双膝跪地,说:“陛下,臣一时糊涂,望陛下恕罪!”

苍天畔素来对这位一言一行都道貌岸然程储学没多少好感,闻言冷冷地说:“这次,联不治你罪,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吧!。”眼看着到了点将台前,看着台上有点狼狈的陈明夜,皱了皱眉,对费日说:“费日,我看登坛拜将前,先把眼前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一下再说吧!”

费日说:“是!

点将台上的陈明夜见苍天畔到了台下,下跪惨叫说:“陛下,你可要为了臣做主啊!费日飞扬拨扈,以一己私怨,擅自斩杀朝廷重臣,罪在不赦!陛下,费日抗旨不遵,辱及传旨人员,形同欺君啊!”

苍天畔脚步一停,怒说:“费日!到底怎么回事?”

费日不慌不忙地说:“启禀陛下,监军宫斌吞杯误事,未能准时报到,参加本军团点将,误我军机;衣冠不整,形容懒散,败我军威,擅带非本军团人员在点将期进入军团,未经通报、未出示通行令牌,打伤哨兵,擅闯辕门,依军纪当处死!左相陈明夜未按王国军纪传旨,有辱传旨使命,且擅闯辕门,依军纪当处死!”

陈明夜应声抗争说:“陛下,千万别听费日一面之辞!此人狼子野心,狰狞恶毒不堪!且罗织罪名,想方设法陷人于罪啊!”

费日笑笑说:“相爷,你说了半天,都是说我怎么怎么坏,可坏在哪里又不说。而且,我刚才说的那些个事到底有没有,你还没说呢!”

“这……”陈明夜一时语塞。

苍天畔略一点头,说:“现在宫斌人呢?”

万古城说:“已按军纪处死!其擅自带来的四个人,除一人逃脱外,三人尚在押!”

苍天畔惊异地看了一眼费日,手微一抬,招过侍卫长天心尘,低语几句后,天心尘向万古城说:“带我去看看在押的几人!”万古城带着天心尘下去后,苍天畔不再说什么,静静地站在点将台下,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过了大约二刻钟,天心尘面色沉重地上来,对苍天畔说:“臣用读心术审问了在押三人,发现宫斌在翠花楼饮酒纵欲,通霄达旦,是以错过陛下三日前殿上所定之点将时间。此外,臣以同样的技术询问现场受阅士兵五人。因整个阅兵场罩在金声玉振诀里,故大家对所有发生的事情知晓得很清楚,费日军团长所说并无半点虚言!”

苍天畔振怒说:“没想到靖乱军团尚未外出靖乱,倒让内部的人给乱了!费日!”

费日说:“臣在!”

苍天畔面色一肃,说:“为肃王国军纪!此事由你一手处理!记住,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是!”费日目光冰冷地扫过陈明夜一眼,说:“左相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明夜脸色一阵煞白,看来打一开始他就小看了费日,还以为费日自请监军是为了向他示好!其实费日一开始就将宫斌计算在内,可气的是宫斌还不争气地一步一步落入费日的算计,甚至还搭上了自己!如果没弄错的话,费日甚至算定了陛下定会来登台拜将,算定了陛下到场,侍卫长天心尘必定也在,更算定了依天心尘所最擅长的读心术,必能将他所设计的场景如实的反映给苍天畔。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陈明夜毫不犹豫地向费日说:“费军团长大量,望能法外容情!”

费日笑笑,对万古城说:“按王国军纪,左相所为,该当何罪?”

虽说苍天畔口头授予费日全权处理,但陈明夜能杀吗?如果苍天畔不是打定主意,费日会放过陈明夜,又怎么会这么轻松地将这个难题抛回给费日?万古城知机地说:“除非军团长赦免,否则死罪。即便受赦,也应用他罚!”

费日点点头说:“左相乃王国重臣,社稷良佐,岂可与其他人相提并论?死罪之说,不必再提。同时,左相乃万金之躯,不容稍有损失,不得处以肉刑。左相,费某所说还有点道理吧!”

陈明夜点头说:“有理有理!”

“但…”费日话头一转,说:“为肃军纪,擅闯辕门一事不可轻了!既然左相乘车直闯,那么就砸车示众,如何?”

陈明夜恨恨地说:“悉听军团长所令!”

眼看着珍如性命的沉香车被万古城亲手砸成碎片,陈明夜心痛得脸上不断地扭曲。但整个阅兵场里的士兵们看在眼里,就大大不同了!斩杀二品监军,砸左相宝车,得陛下拜将送行,这是整个玉瓯国建国以来所未曾有过的事!现在他们都看到了,在看似年轻幼稚的军团长身后,一团光环正在升起。执法如山,铁面公正,进退有据,纵横自如,跟着这样的军团长,只要你努力,不怕做不出一翻惊天动地的事业。

当费日率团部再一次登上点将台时,迎来的目光是敬畏、热切和振奋的!

“众将官…”

“有!”

“将士们好…”

“长官好!”

“将士们辛苦…”

“玉瓯万岁!陛下万岁!”

一声比一声响亮,最后一句陛下万岁简直就是万人齐喊,声振云天,在金声玉振诀的作用下,听得台上台下的人热血沸腾,不能自己!台下的苍天畔觉得满意极了!只有这样同心的军团,才是胜利的保证,费日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得到将士们全身心的认可,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看来登台拜将这一招在今后可以沿续下去,这对提高士气和将领威信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

费日右手一举,整个阅兵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当大家沉醉在这种莫名的感觉中时,费日开口了:“臣受陛下隆恩,必誓死效忠玉瓯、效忠陛下。又岂敢受陛下之礼,陷臣于不忠之地!陛下恩宠,靖乱军团莫不受之若惊。若要登台拜将,请陛下向象征王之军权的军团长金印施礼,臣等随后!”

在费日将军团长金印摆放在点将台中央,然后率团部退到点将台下之后。苍天畔为首对金印一鞠躬,后面是左相陈明夜、右相月鉴,再后面是六部尚书,最后是靖乱军团团部、前线总指挥熊才真依次上台对金印三鞠躬,算是完成了登坛拜将的仪式!

在恭送苍天畔回宫后,费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有点虚脱地对龙近水说:“这个军团长真不是人干的,累死我了!我只是奇怪,你不是元气大亏吗?怎么还能坚持下来!该不是吃了什么金枪不倒丸吧?”

龙近水冷不妨费日居然冒出这么一句少儿不宜的,愣了一愣,忍不住笑骂说:“去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两天,傅别林师傅出关,召见了我和万古城。”

“哈!哈!原来去见老头子去了,是不是得了什么好处?”费日的眼睛一亮一亮的。

龙近水说:“傅师傅为我转输真元,而且说我因为吸收了元冰镯的精气,全身经脉得到了超强的改造,以后练起武功道术,简直可以事半功倍。这事还得谢谢你!”

费日捅了捅万古城说:“你呢?该不会也拜到他的门下了吧!有没有好处?”

万古城还真是惜言如金:“没有。后期。”

费日满意地点点头,万古城虽没拜在傅别林门下,但在其帮助之下,居然一个晚上就到了月辉后期,高手就是高手啊!正说笑着,一抬头,就看到了中军大帐前,宫斌的脑袋高高挂着。长发飘散,面目扭曲,双眼间似乎有无穷的恐惧和不甘心,脖子处很平整,显然是万古城一刀致命的结果。但仍有腥红的血迹点滴而下,整个场景看起来极为恶心残忍!

费日如中重锤!虽然,在事先,他已经千方打听,知道宫斌的所作所为,按王国法律也好,按自己成长的二十一世纪法律也好,足以判处十次死刑有余,如果宫斌被斩的消息传开后,若望底层的百姓和他原来管理过地方关百姓起码有一半以上会放鞭炮庆祝;虽然,这样的处理放在理论上,几乎是古今兵法的定律;虽然费日事先对此等场景在脑海中已有过数万次的预演,但这一切理智上的推导和分析,都代替不了眼前血淋淋的一个人头带来的震撼!

费日从来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甚至用他自己的评价说,还有点冷血。当年,与他相依为命的慕容青去世时,他连一滴眼泪也没落过。费日也不是胆小之人,在二十一世纪的全真模拟游戏中,什么血腥场景,什么恐怕局面没见过?他连眼睛眨一下都欠缺!但面对他自己下令斩杀的人头前,他呆住了!

不管宫斌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有权力强行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吗?在秦陵之中,我说多宝道人强行湮灭李斯灵体的行为是野蛮,那么我呢?如果我的一个计划要以他人牺牲性命为代价,那么我跟古往今来我所最蔑视的战争狂又有何区别?

当费日陷入沉思时,他的全身渐渐地发热,又在瞬间变冷,如此反复着。费日的思想渐渐混乱,一时之间,罔然不知所处时,跟他有血符之契的干将就有点急了,要知道,费日的状态可是直接影响他的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死马当做活马医,将费日平常最钦服的《道德经》在他的脑海中念了又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苍生为刍狗…”

费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一家哭何如一路哭!好了!干将,我明白了!”其实,费日还没有真正明白,他的感情也不能一下子接受怎样做一个如天地运行,不管万物生灭的人。所以,他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理由,错过了一个大悟的机会。但即便如此,这样的认识也让费日的心灵修养往前大大迈出了一步,封印全身经脉的和氏璧灵气和多宝道人的灵力松了一环!

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当龙近水他们发现费日神情有异的时候,忙问:“费日,费日,你怎么啦?”

费日定了定神,笑着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传令军队开灶做饭。饭后休息二刻钟,然后,发兵潜龙!”

第五章孤胆雪原

进了大帐,龙近水问:“刚才怎么回事?你好像愣了一会儿,一回过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是啊!”白涌泉说:“你现在的状态好像到了道术的修身后期。”

万古城接口:“星火后期!”

龙近水说:“不止如此,除了武技道术的外在表现,你身上好像还多了一些东西,模模糊糊不大清楚,又的确让人有某种心折的感觉。”

费日现在的情况不仅连他自己说不清楚,就连整个芙蓉大陆也没人能弄清楚。和氏璧本来就是一件来历奇异的宝贝,其中所藏之灵气恐怕连多宝道人都不是十分了解。加上干将血契对他整个身体的改造和多宝道人内蕴自身修为的封印,这一切都随着费日心灵修为的提升自动改造他的身体。不进行任何身体修炼,以心悟法,向修行道迈进,这本身就是前所未有的修行方法,最后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真的只有老天才知道!

费日含糊地将这个问题弄到一边后,说:“别管那么多了!我们下一步的计划都清楚了吗?”

龙近水长叹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的!那么多匪夷所思的军队训练方法是怎么想出来的?你的方案我已经和熊才真和几个千人长讨论过了,结论是给我们二个月,我们能将溃兵、新兵和现在的万人队整合成一个不亚于其他任何军团的队伍!但问题是真羿国会不会给我们那么多的时间?”

费日喝了一口姜汁藤汤,心想,我可是把地球英美德俄中五国的新兵训练加特种部队训练,结合你们五人无意中泄露的武功道术修炼方法都归在里面了:“有的!我敢肯定有的!如果真羿国拿下万荆关时人员、粮草足够,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继续出兵攻打潜龙城和雄风关,与千机堡的大军里应外合,希望拿下雄风关,就可以虎视整个玉瓯国了!但他们没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的惟觉将军把万荆关丢得太快太彻底,大大出乎真羿国的预料,以致于后勤、后续军队还没到的情况下,前头精锐骑兵部队进了万荆关。现在,他们如果出兵,就没有足够的兵力固守万荆关。所以,他们现在的任务是固守等援!但雪城古原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得,加上后勤粮草、以及步兵的行军速度,至少要将二个月,真羿国才能将万荆关完全控制在手,进行下一波的军事行动。根据种种情况推测,现在万荆关中只有约八千真羿国骑兵,如果不是万荆关的金水阵已被完全启动,惟横行将军早就派人攻下万荆关了,哪还用得着我们靖乱军团?”

龙近水点头说:“两个月后,金水阵的能源将完全耗尽,真羿国的援军将至,我们的新兵也能训练整合完毕。等吧!时间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机会!看谁到底能笑到最后!”

费日拍拍手,轻松地说:“大军下午开拨,接下来潜龙城的事就多麻烦你们了!”

龙近水不由地一愣,说:“什么?”

费日笑得像只小狐狸,用很平淡很平淡的口气说:“所有计划你们都弄清了,还要我掺和什么?难道告诉将士们,我这个军团长其实一不会武技,二不会道术,他们训练时,我只能一旁喝汤?我当然有我的事!”

多情怯接口说:“不错,不错,军团长准备什么时候绕道雪城古原?我这就去准备随行人员。”

费日摇头说:“所有的士兵都在这个训练计划里,你到哪里找随行人员?”

“那……”这下,连多情怯也愣住了,说:“你该不会告诉,你要一人去雪城古原,断真羿国后路吧!”

费日神秘地一笑,说:“你看看,还有谁在这个计划里是无所事事,整天吃白饭的?”

白涌泉咬牙切齿地说:“死啦!死啦!拉我去雪城古原送死不说,还把我这英俊潇洒内涵高雅风靡万千少女的浊世佳公子糟蹋成是无所事事,整天吃白饭的,姓费的,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费日忙露出一副请罪的样子,说:“雪城、古原、玉山、清草,没完没了的歌唱、没完没了的跳舞,还有,据说,那里的姑娘空灵绝俗,又纯真烂漫,不知白公子是否有意去做个短期旅游?”

就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拐上一个少不更事的公子哥,扬言要进入雪城古原,拦下真羿国目前正浩浩荡荡开往万荆关的二十万大军!

雪城古原位于烂柯高原以北,西靠摩顿山脉,东临玉瓯国梦幻平原,北靠真羿国的阿夏盘地。雪城古原除了与烂柯高原自然过渡,连成一个整体后,东北部被高陡兀立的奇丽山脉呈半环状围起,使其对玉瓯国的主要通道除了绕道烂柯之外,就只有铁马古道可供大批人马往来,向北,则主要是通过西北走廊的西侧出口与真羿国往来。因此,雪城古原是一个相对较为封闭的高海拨盘地,以草原游牧民族联盟为主,争强好斗,捍不畏死!真羿国和玉瓯国在历史上曾占领过雪城古原,但每次都遭到顽强抵抗。且雪城古原物产贫乏,一旦游牧民族迁走,除了原上青草外,什么也没有,两国占领者也往往赔多赚少,是以久而久之就放弃了雪城古原。直到七十年前,雪城古原的部落在红花旗旗主曼啸云的组织下,结盟成立阿勒部落,象征性地加入烂柯王国,但没有接受烂柯王国的任何实质性制约。

雪城古原之北,奇丽山脉南麓,时虽然已是六月末,却正是草原最美的时候,千顷万顷流动的不同层次的绿色间,间杂着红红白白的小花,层层叠叠,直铺向天际云际。天湛蓝,蓝得近乎于一种神秘的紫色。风,和顺轻柔,带着点花香,有一种涤尽尘俗的清冽。另一边是陡然上升,高插入云的奇丽山脉,山顶仍积有白皑皑的的积雪,偶尔有云,很轻薄淡渺的那种,笼在山腰间,让人有一种隔着面纱偷窥佳人的感觉。

白涌泉在不理解地扯着身上奇奇怪怪的衣服,总有点被人算计的感觉。整整三天,自己被费日设计的旅程弄得头昏脑胀。阵法传送、灵禽载人、激流冲浪,凡是能让人迅速地从甲地到乙地的方式,都被费日用过。从玉瓯国到自由同盟,再到烂柯国,转血铁城,再到真羿国,最后花大价钱雇雪兽将两人送上奇丽山脉西线的主峰烽台十二盘,再高山滑雪冲至雪城古原。按费日的说法,再沿着奇丽山脉往东走大约一天的路程,再折向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可以到底雪城古原上的唯一城市,也是雪城古原的部落首领聚居地:雪城。

然后,费日让英俊潇洒内涵高雅风靡万千少女的白公子和自己换上一边毛朝里,一边毛朝外,左胸还佩了个银色马头的衣服。走了两步路后,白涌泉再也忍不住了,说:“喂,费日,我们穿的这到底是什么衣服?怎么看着这么别扭?”

“兽医!”费日连头都没回。

“兽…兽医?”白涌泉对这个答案显然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为什么是兽医?”

“因为只有兽医才是草原上最受尊敬的人,而且不管遇到哪个部落,都有好酒好菜。在草原上,牲畜就是一切。而且牲畜的病一般都有很强的传染性,所以,一旦有牲畜病死往往就意味着这个家庭,这个家族,甚至于这个部落就会完蛋。所以,草原上病死个人没什么关系,病死头牲畜,事情就大了!在这种情况下,兽医的地位就显得无比崇高。草原人宁可得罪杀人狂,也不敢得罪兽医,以免牲畜得病没人医。你可千万别看不起这两套衣服,我们此行的安全就全靠它们了!”

白涌泉疑惑地说:“这些个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记得你刚到若望城可是什么都不懂得!”

费日得意地说:“你以为本少爷每天废寝忘食地读书是干假的?好好混吧!银马兽医可是仅次于金马兽医的高级别兽医啊!如果不是因为金马兽医实在是仅有几个大家都熟知的老头子,一下子很难冒充。否则,我还想伪造成套金马兽医的履历呢!”

白涌泉一声惨叫,说:“天哪!要是真有人找我们去治牲畜怎么吧!你不知道在草原上冒充兽医是要被处死的吗?”

“有这回事吗?”费日抓了抓脑袋,说:“可能读书时读漏了吧!”

白涌泉气得面色发青,双手开始掐动“大地冰封诀”,准备将这个这不负责任的费日先冻在雪城古原时,费日叫道:“停!又不是你当银马兽医,你是银马医仆而已!”

白涌泉仔细看了看他们的穿着,果然两人胸前佩戴的银马头的颈部,费日的是一只手,而自己的是一个箱子。白涌泉恨恨地放下双手,银马医仆就银马医仆吧!根据烂柯国的习俗,一个兽医如果能拯救一个部落的牲畜瘟疫,为了表示对他的崇敬,往往让部落勇士或未来的部落首领为仆三年,侍候兽医。医仆的高低级不是由他本身的能力确定的,而是取决兽医的等级。因此,可能一个最高级的金马医仆只是一个小部落的壮丁,而一个最低级的锡马医仆反而是草原闻名的第一勇士!而烂柯国有五大部落,二十余个中等部落,几百个小部落,有些部落根本就没有与外界打交道,自生自灭的。所以,大不了到时候编个声泪俱下的故事,说自己是被这个恶毒的假冒兽医所骗就行了!

白涌泉边开始编造自己如何受骗的故事,边跟在费日身后机械般地走着。这时,费日毫无征兆的一停步,白涌泉就一头撞了上去。白涌泉长得比费日高,但现思考时习惯性的略略低着头,一撞之下,他的鼻子正好撞在费日的头顶。一股酸劲直冲大脑,这下子,不用再编什么故事了,白涌泉已经涕泪齐下。

“你…你…你”白涌泉捧着鼻子,指着费日气得说不出话来时,发现费日一点反应也没有。怎么会事?白涌泉疑惑地随着费日的视线看过去,不由惊呆住了!

这时已临近黄昏,太阳早早地被奇丽山脉挡住了半边,在无尽的蔚兰下,是洁白的雪山,半轮艳红的夕阳。在山坡的低处,无数鲜花摇臾间,正走着一只小鹿。大约半人多高,浑身纯白无暇,只在头顶上露出两点绿色的角茸,淡黄的莲花状尾巴随着风的起伏飘动,大而黑亮的双眼不时地环顾四周。那不是胆小警惕的环顾,而是王者君临天下的盼顾自雄。更奇怪的是,小白鹿在行走停留时,四蹄下弥漫着淡淡的雾气,离地三寸,几乎是不沾凡尘,一动一静间,有着让人说不出的优雅高贵的气度。

白涌泉觉得自己的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根本忘了鼻子的伤情,一把按住自己的胸膛,眼巴巴地看着小白鹿消失在一个山角后,才喘着气说:“天哪!白鹿!我居然看到了神兽白鹿!”

第六章神兽白鹿

白涌泉叫完了,就见费日一副发现了宝的样子盯着他。吓得他退了一步,说:“你,你想干什么?”

费日笑了,笑得很小人很谄媚地说:“白某某,为什么所有的书里没提到过这种动物?你知道它的名字,那么也知道它的情况,是不是?”

白涌泉得意地说:“当然,你只不过读完了众部藏书而已,像白鹿神兽这样的资料,可是要在妙部藏书里才有的!”

“那么……”连费日自己都觉得笑得像个戏里的大奸臣,说:“那么白公子是不是有兴趣给我这种只有读众部藏书资格的下层人员解说一下有关神兽知识?”

白涌泉在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前提下,清了清嗓子,说:“你还银马兽医呢?也罢!看在你虚心求教的份上,本公子给你解说一下这个世界的动物知识。这个世界的动物分两种,一种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实兽,有卵生的、胎生的等等,反正是那父母的那种,也是最常见的,没什么可说的。还有一种叫幻兽,这种动物是天地间的五行灵气凝聚在某个地方,长久以后,慢慢地有了意识,并受到实兽生气的感应,便化形为一种实兽形象,出现于世。这种动物是天父地母,本身又是五行灵气所化,所以能与同系的修行之人形成契约,为修行者所驭使。就好像我的冰蜻和龙师兄的水蝶。”

费日很想告诉他,这些个东西他已经知道,但为了白涌泉接下来的话,不得不忍受他的教学狂倾向。白涌泉继续他的布道说:“幻兽可以根据本身蕴含天地灵气的不同,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系,当然也有一些很难得的混合系,也可以根据灵气的多寡分为神兽、圣兽、灵兽、灵虫等四个等级。这里的兽是统称,其实也包括了禽、鱼等体型相似等动物。”

说到这里,白涌泉不甘心地叹了一口气说:“像冰蜻之流的就是最低级的水系灵虫,只能起一些有限的辅助作用。除了灵虫之外,灵兽的种类最多,相互间的差别也最大,又可以分为三流九等,这些相信众部藏书里都有记录,用不着我给你上课了吧!”

费日是忍无可忍,随手拿过一根棒子威胁说:“白公子!你的道术是比我高。但我最近两天练了几招武技烛明前期的招式,要不要抽冷子给你来上一下?”

白涌泉还真怕什么时候被费日暗算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忙转话题说:“关于圣兽的记录你可能没见过!”

虚心学习任何自己不知道的知识是费日的优点之一,一听到此,他立刻从半暴走状态冷静下来,眼巴巴地盯着白涌泉。

白涌泉被盯得不好意思地说:“圣兽是五行之精结成的传说中动物。分别为金系白虎、火系朱雀、水系玄武、木系青龙和土系滕蛇。据说圣兽的力量能翻江倒海,移山平岳。只有真正的修行道,才有能力将之收伏,缔结契约。大约二千年前,极西的摩顿山脉曾出现过一只白虎,最后是惊动了一位修至兜率天的修行道,才将之收伏而去!”

“那么神兽呢?”费日可不会放过主题,毕竟那只白鹿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那份高贵,那份优雅,早就让他心驰神往了!

白涌泉咽了口唾沫,说:“神兽!神兽啊!据说只有最纯净的五行精气凝聚在天地异宝的周围,受到某种神秘影响,不会相克相损,反而达到一种相生相成的状态下,经亿万年的孕育成形,才会诞生神兽白鹿。”说着,白涌泉的双眼开始发光,似乎做梦似地说:“神兽一出,万兽摄伏。不管是幻兽还是实兽,只要见到神兽,无不伏首听命。至于神兽的能力,我的天!我不敢想像!如果能够收伏它的话……看样子它还刚诞生不久……在幼生期……能力应该有限……”

“停!”费日发现再让白涌泉说下去的话,他就该提前扎营住宿做大梦了,忙一口打断他的幻想,说:“白公子!天还没晚,先别做梦吧!不过,神兽白鹿吗?”费日停了一下,接着说:“关于白鹿的资料还有些什么?”

白涌泉好不容易从幻想中醒来,说:“神兽白鹿,青龙角、白虎皮、玄武目、滕蛇尾、朱雀翼,步烟飞、栖美玉、饮空青、食灵芝。这是妙部藏书中关于神兽白鹿的全部记载。”

费日低头略一思索,说:“原来如此,那么我们明天就可以和白鹿先生谈谈了!”

“明天?”白涌泉还在惊奇时,费日已开始扎营住宿了!

草原的天亮得很早,当白涌泉在面向北方吸纳水灵气时,费日在一旁找了块花草茂美的小坪,“蓝田美玉枰!蓝田美玉枰”随着他的口形,左手的虚空指环一阵发光,一块两个平方大小,厚约一寸的玉棋盘就出现在他手中。费日一个踉跄才稳住身子,一脸的不爽,自言自语地说:“太夸张了吧!神仙下棋要拿这么大的棋盘,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以后要注意了,把东西从虚空指环里唤出来的时候,都是出现在手上,万一这里面有什么大山的话,我的未来肯定是被活活压死!”

玉棋盘是由一整块玉心雕成的,颜色淡绿,在初升的阳光下,映出一泓的清凉。费日将玉棋盘放在草坪中央,然后坐在大约百米远的地方,不时地从虚空指环中翻看一些东西。

等白涌泉用完功,来到费日身边时。他惊讶地发现玉棋盘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慢慢地透出一缕缕烟气。随着太阳越升越高,烟气也渐渐地浓起来,透出一种悦目的紫色。紫烟升起大约二、三十米高,开始在空中结成树状。远远地看去,就像是在玉棋盘上长了一棵紫色的烟树。

白涌泉刚想开口,费日一把捂住他的嘴,往左边指了指。左边,昨天看到过的那只神奇的动物正慢悠悠地朝着玉棋盘走来。走到离费日坐着地方大约千米左右的距离,开始有点警惕地看了看费日和白涌泉。费日毫不隐藏地盯着白鹿看,眼中露出友善和好的神情。白鹿看了一会儿,将双眼移向白涌泉。白涌泉仿佛是被初恋情人的目光凝视一样,一阵地慌乱,幸好费日捅了他一肘子,才回复过来,也学着费日,以友善的神情回望着白鹿。这种友善不是故作的,依费日两人的心性,面对如此美丽的动物,自然而然会有一种保护它的念头。

白鹿在发现有人的时候,本想扭头就走。但那块玉棋盘对它的吸引力太大了!白鹿之所以要栖美玉就在于借玉之灵气助自己成长。眼前的这块玉棋盘正是最好的玉心琢成,所蕴含的灵气之足前所未见,对自己迅速突破成长期有极大的帮助。再看看那两人,又一副友善的样子,而且身边还透出某种它所喜欢的气味。白鹿与人对视了半天后,终于忍不住玉棋盘的诱惑,慢慢地走到玉棋盘上,极为欢喜的嗅了一嗅在日光下结成的紫烟,四蹄下的淡雾开始散去,落在玉棋盘上!在四蹄落实后,白鹿前脚前伸,后脚弓起,像是伸了个懒腰,眯着双眼,露出一副极为惬意的样子。而后,头望上一抬,将玉棋盘上结出的紫烟全部吸入口中,心满意足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入定,又像是睡着了!

费日站起身来,往玉棋盘走去。在费日站前来的时候,白鹿的眼中似乎闪了一下,全身肌肉一紧,但它马上看到费日手中所拿的东西时,又浑身一松,恢复到似乎入睡的样子。费日走到白鹿面前,也不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如果多宝道人在旁边,可能要嚎叫了!我老人家辛辛苦苦收集来的仙品万年紫玉芝,你小子居然拿来喂鹿,这年头的年轻人还知不知道什么叫暴殄天物?白鹿伸过头来,舔了一下紫玉芝,马上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将脑袋往费日的怀里蹭了蹭,一口叼过紫玉芝,像美食家品味大厨佳作时,细细地嚼着入口了!

费日看着好笑,心想,干脆成全你得了!虚空指环白光一闪,一只玉瓶出现在他手中。费日将玉瓶盖子打开后,向白鹿晃了晃,白鹿不由从玉棋盘上跳了起来,迎天长叫一声,然后围着费日团团乱转。费日伸手拍了拍白鹿的脑袋说:“你小子还真是识货!多宝道人炼的‘九转玉髓膏’可是以昆仑玉石之英、万年空青石乳和其他一些天材地宝,经三昧真火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炼成的!你要多少?”

白鹿眼中露出越多越好的神情,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将头点了七点。费日点头说:“算你还知趣。我要是真把整瓶的九转玉髓膏给你,你消化得了吗?搞不好,来个经脉错乱,大脑烧坏的话,我的罪就大了!一只神兽级的怪物,说不定就把这个星球给毁了!”

费日说着,将九转玉髓膏往白鹿口中滴了七滴!白鹿含着九转玉髓膏,也不下咽,而是看着费日,将头一甩,示意费日后退。费日知道,大凡灵异的东西从成长期进化到成熟期时,必有一翻异动。所以,往后一退,拉上一旁惊讶地擦着双眼的白涌泉,再退!

在费日大约退出一千多米时,白鹿坐在玉棋盘的中央,将口中的九转玉髓膏往下一咽,顿时,一股迫人的气势自它身上蓬勃而出,压得周围千米之内的花草全部匍匐在地。费日与白涌泉一退再退,又退了几百米时,才略略站定。只见白鹿迎天长鸣,声音穿云。脚下的玉棋盘升起一团淡绿的云烟将白鹿托升至半空。白鹿浑身抖动,发生阵阵玉珠撞击的声音,同时放出七彩的光芒。在光芒中,白鹿的两支青色的角茸开始上生长,分出四杈,角上端前卷成云状,等到角停止生长时,整个身子开始涨大,原本柔和的线条开始扭曲,一张皮下的肌肉渐渐壮实起来,显出力量绽放的美感。一双火红的羽翼从背上伸展而出,仔细看来,每一根羽毛都是燃烧着的火焰。

费日和白涌泉呆呆地看着蜕变中的白鹿,几乎忘了身处何方。直到白鹿完成所有变化,将双翼收入体内,重新站到玉棋盘上向他们亲切的叫唤时,才省悟过来。

“这…这…这…”白涌泉环顾四周:“这是木系灵兽青羊、水系灵兽黑獭、土系灵兽黄驼……那飞的几十只都是各系灵虫,还有……还有天岸马、玉茸鹿、浩狼……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君王驾临,百官谁敢不接?”费日的眼睛仍停留在白鹿的身上,口中答道:“我看附近百里之内的灵禽异兽,管他幻兽还是实兽,凡是有两把刷子的恐怕都过来朝圣了!”

“原来…原来…如此”白涌泉期期艾艾地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白鹿刨了一下蹄子,所有的动物们静静地伏在四周。白鹿满意地一扫四周,来到费日面前,两个嘴角一拉,让人感觉是笑了一下。然后是绕着费日跑了三周,很亲热地将自己的头塞在费日的怀中嗅了几下,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前脚一曲,就伏在费日的身边。

第七章人仗狼势

费日高兴地拍着白鹿的头说:“小鹿儿,你要做什么?”

白鹿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费日。费日说:“你还想吃什么?”

白鹿摇了摇头,轻叫了一声,半低着头,将额头展现在费日的面前!

一旁的白涌泉灵光一现,惊喜地叫道:“费日,它是要和你订立血契!”

“血契?怎么订立!”费日摸不着头脑地问:“好像也没哪本书上写过该怎么订的。”

白涌泉做出一副快晕倒的模样,说:“订血契可是比较高等的学问,一般至少要在密部藏书中才会出现。”

费日大受打击,很不爽地做出一个今后改变整个大陆文明进程的决定:“又是等级藏书!哼!总有一天,我要叫天下人不分男女老少,都能断文识字;不分贵贱贫富,都能自由地从国家藏经阁中借阅他想看的书!”

“好了!好了!”白涌泉摇手说:“依你现在二品将军,靖乱军团军团长的身份,要借到妙部以下的藏书是没问题的了!其实,订立血契很简单,只用你咬破中指,将血滴在幻兽的额头,然后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在血滴上,你就可以感应到幻兽的内心识海,然后将它的识海提取出来,融入你的识海,血契就完成了!今后,它就可以寄生在你的识海之中,在你需要的时候随时招唤它!”

白涌泉一说完,白鹿惊恐地跳起来,连退几步,一双眼睛看着费日,露出乞求的目光。费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小鹿儿,看来你是不大喜欢订血契,对吗?”

白鹿摇了摇头!

“那么你是不大喜欢订这种类型的血契,对吗?”

白鹿高兴地连连点头!

费日转身对白涌泉说:“公子哥儿,说说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类型的血契?说得我们满意了,说不定介绍哪只高级灵兽妹妹给你认识!”

“切!”对于费日经常口不择言的习惯,白涌泉向来嗤之以鼻,不过高级灵兽的诱惑还是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答费日的问话:“除了这种最为常见的主从血契外,据说还有两种血契,一是同生血契,以心血订立,就是将自己的生命与生命快要耗尽的幻兽共享,分享主人的生命后,幻兽完全成为主人的一部分,估计在这里是用不上了。还有一种是朋友血契,以印堂血订立,只是在双方建立一种极为亲密关系,守望互助。虽然双方都保持独立,谁也没权力命令对方的行动,但幻兽一般都是终生苛守全力相助的法则。不过,很少有人会用。”

费日明白了。白鹿怕万一冒出个修行道或更高层次的神仙佛魔之流的降伏它,干脆先找个自己顺眼的家伙订个血契再说。但依兽王之王的骄傲来说,它可不想做一只丧失自我的幻兽。所以,就想与费日订个朋友契约。

费日掏出银针,自嘲地笑笑说:“银马兽医的工具第一次使用,居然是在自己身上。”然后将银针往眉心印堂穴一刺,泌出一滴血珠来。白鹿忙上前几步,用自己的额头接住那滴鲜血。费日闭上眼睛,开始全力感应白鹿的识海,渐渐地发现白鹿的识海开始浮现在脑门上,分出一条细流,流入自己的识海,同时,自己的识海也流出一条细流,流入白鹿的识海。双方静静地交流了一会儿,都觉得多了些什么时,双方识海一振,又断开了。

“谢谢主人!”白鹿的声音开始费日的脑海中响起:“只是我刚得灵药之助,进入成熟期。其实很多力量都还没稳固下来,需要觅地清修,不能随主人行动,还请主人原谅!”

“别别!”费日难得正经地说:“既然我们是朋友关系,就不用那么客气地叫主人了,叫我费日也挺好吗?对了,我叫你什么呢?白白?小白?阿白?”

几个回合下来,只听得白鹿一双漆黑的玄武眼快变成白眼了,忙将自己的心思传过去说:“费日老大!我服您了!你就叫我飞白吧!”

“飞白?我还草书呢?好吧!就叫飞白吧!”虽然费日有替人乱起名字的爱好,但还是比较能尊重被起名对象的意见的,只是让飞白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是叫成了什么白白,那我这个兽王之王还怎么混啊!

不过,有了这个兽王之王,费日和白涌泉去雪城的路就好走多了!在飞白的威风下,召来附近几十里的珍禽异兽,带着各种各样的佳果美实为两人做早餐。餐后,飞白提出要送给白涌泉一只幻兽。两人在原地等了一天,而这样一天里,飞白跑遍了整个奇丽山脉,选了几只它还看得上眼的幻兽过来。

按飞白的意思,它是想让一只很难得的水木复合系九级灵兽绿首玄龟与白涌泉订立血契的。哪知白涌泉一看到是只绿头乌龟,打死也不愿意。用他的话说,依他的形象,与人做战时居然放出一只绿头乌龟,那还打什么,笑都让人家笑死了!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另一只七级水系灵禽雪雕。双方订立了朋友契约后,在飞白的帮助下,雪雕敛去自身惊人的气势,化为一只神俊的白鸽栖落在白涌泉的肩上,让白涌泉大叫此行已值回票价了!

在与两人告别时,飞白又叫来两匹天岸马做两人的坐骑,还有五匹浩狼在前后巡视,才依依不舍地叼着费日送它的玉棋盘回去修炼了!

虽然,费日的骑术有够差,但在两匹号称天下第一宝马、实兽中最神俊的坐骑天岸马的帮助下。前有三匹浩狼开路,后有二匹浩狼断后,气势汹汹地向雪城前进,只是半天的时间,就走完了原计划四天的路程。

当浩浪送来中餐时,费日和白涌泉已到了离雪城不远处的一处小丘上。晒着暖暖的太阳,依着天鹅绒般舒适的草甸,嘴里啃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甜美水果,让人有一种融化在风中的感觉。费日大叹,抬头看看远处地平线上矗立的雪城,说:“神仙也不过如此,让我们再享受片刻,傍晚时才入城吧!”

白涌泉也懒懒地躺着,一心一意与肩上的雪雕交流,口中有一声没一声地应付着费日的唠叨,说:“恩……好……你说了算……”

正聊着,周围的浩狼们突然竖起了背上的长毛,迅速围成一个圈,将费日和白涌泉围在中央,面朝雪城方向,正要仰天长嗷时,费日忙一挥手,止住了它们的下一步动作,说:“停!放松,放松。不过是有几个可能有威胁的人过来而已,要知道老大我也是人类,跟他们打交道是很正常的事。你们要是真的把这个草原上的狼全召来的话,那可就说不清了!”

费日身为神兽飞白的血契人,自然有着令浩狼们无条件服从的权势。为首的浩狼背上的毛开始渐渐地平伏下来,跑过来伏在费日的脚边,剩下的四只浩狼两只仍在旁巡视,两只趴在费日的身边晒起太阳来了!

几分钟后,马蹄声声自雪城方向传来!

“小心,那是浩狼!千万别惹它们,否则,整个草原的狼群会与我们为敌的!”一个响亮的声音传送入耳。

“那…那…是什么马?好可爱哦!”女人就是女人,面对大声警告的浩狼不管,一看到神俊无匹的天岸马就满眼的意醉心迷!

“天哪,那是天岸马,居然是天岸马”响亮的男声中有说不出的倾慕:“我居然看到天岸马了!”

“小姐喜欢吗?那我就让人将这两匹马儿捕下,送给小姐做为礼物!”怎么天下奉承人的声音都有那么一点太监味?

“可是……可是……天岸马怎么会跟浩狼呆在一起?”响亮的男声又有一点迷惑的说!

“算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近几十年来,还没听有谁能擒下天岸马的!”女声刚开始高兴,又很知趣的低落下来!

太监声哈哈大笑,说:“以我真羿国的武士们实力,连化生的灵兽都能擒下,何况两匹实生的天岸马。”

真羿国?费日的眼光开始转向白涌泉,一副“白公子,你该出马了”的神情。

白涌泉看看肩上的雪雕,叹了一口气,拍拍身上的尘土,很优雅地站起身来,就见雪城方向疾驰而来的一众男女:为首的是一位少女,满发的发辫盘成一种古怪的发型,额头佩着一片水晶,一双媚中含威的凤眼,红扑扑的脸庞,嫩得几乎滴出水来,身上是一袭皮制锦袍,缀着些银光闪闪的银饰,脚下蹬着一双小牛皮靴,骑着一匹火红的俊马,在纯真中透出几分泼辣。紧随着少女的是一位公子哥打扮的俊小伙,眉目英朗,肩阔胸挺,跟龙近水有得一拼,只可惜在眉目之间隐隐地带着点阴气,不如龙近水那样阳光。再后面是三骑高头大马,一骑上坐着位身穿水蓝色短襟的娴静女孩,不见得有多漂亮,却有种让人心安、轻松的感觉,另两骑着坐着的是两位勇士打扮的年轻人,典型的粗犷豪爽型的草原人。再身后,则是十来个显然是随从的男男女女。

这一众人的眼光原本或兴奋地集中在天岸马身上,或警惕地集中在浩狼们的身上,冷不妨在草地上站起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白涌泉知道是该开口的时候了,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各位勇士,这浩狼和天岸马是护送我家先生去雪城的,还请各位手下留情。”

这下子,可真是让人大吃一惊了!浩狼,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草原中最可怕的生物,一二只还能惹得起,但浩狼可是极记仇的动物,一旦惹了其中一只,很快整个草原的浩狼都会与你为敌,而且浩狼还有统御各种狼群的能力,所以得罪了浩狼的唯一下场就是从草原上消失!天岸马,草原上最高傲的生物,踏云腾雾,倾刻千里,是马中之龙。居然有人能让浩狼与天岸马护送,那也太耸人听闻了!

为首少女一拉马,除了几分对白涌泉个人形象的好感外,更有几分惊奇地说:“喂!那你家先生是谁?”

果然是辣女,我可得罪不起,白涌泉的目光转到还躺着的费日身上。费日只好也开始登场了,站起身来,说:“是我!”

“你!”为首少女显然对费日的形象比较失望,刚想说什么时,身后的一位勇士打扮的年轻人从马上跳下来,赶上几步,拱手说:“阿勒部落红花旗一级勇士浩沁见过银马兽医!不知先生到雪城有何贵干?”阿勒部落分红花、青叶、白藕三大旗,各旗又分别管理着大约十个左右的小部落,红花旗是阿勒部落最大的一旗,旗主曼狂沙就是阿勒部落的现任首领,雪城古原的实际统治者。浩沁身为旗中一级勇士,自然有相应的接待远方来客的素养!

费日扫了一眼一众男女,似乎有点不满地说:“本医贝阳,刚刚完成晋阶论著,拟游历诸国,行医天下,雪城自然也在其列!”

第八章神医规矩

浩沁又是一愣。所谓银马兽医的晋阶论著,是指银马兽医申请晋升为金马兽医时递交的个人理论整理。通过晋阶论著,意味着其医术在理论上已达到金马兽医的境界,缺乏的只是实践经验的积累而已。按照兽医协会的规定,任何一个金马兽医可以签名通过银马兽医提交的晋阶论著,但实践经验必须由其行医天下,得到芙蓉大陆一半以上从事畜牧业部落或城邦承认,才能最终晋阶为金马兽医。

能通过晋阶论著的银马兽医和能晋升金马兽医的比例大约为十比一,但无论如何,整个芙蓉大陆只有七位金马兽医,而且不是闭关修道就是行踪不定。就连阿勒部落的首领居住地雪城也不过只有三位银马兽医,还是未通过晋阶论著的。那么眼前这位通过晋阶论著的银马兽医的身份之尊就可想而知了。

这下,不仅是浩沁,除了为首少女和她身边的那位佳公子,还有五位随从之外,所有的人都下马了!为首少女看了看费日,说:“喂,银马兽医很神气吗?”

浩沁在心里苦笑,银马兽医当然很神气,只不过雪城中的那三位都宠着你、让着你,才让你觉得无所谓而已。而眼前的这位银马兽医不仅在理论上高出他们一筹,从浩狼、天岸马护送的气势来看,恐怕不会比金马兽医差,说不定眼下雪城还有求他的地方,他不神气,谁还能神气?

身后水蓝装姑娘走上两步,笑着说:“妹妹,你先下马吧,有什么事儿,呆会儿我解释给你听。”

为首少女虽然脾气暴烈,但不知怎的,从小到大都被水蓝装姑娘柔柔的声调吃得死死的,闻言,乖乖地下马。浩沁的恭敬显出一派洋洋大度的气势,向费日介绍说:“这位是阿勒部落红花旗的公主曼苏罗,水蓝装姑娘是原冷玉,我身边的兄弟是红花旗一级武士杭永昌。还有……”

浩沁不好意思地看了让端坐在马上的那位公子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曼苏罗可不管在一套,马鞭一挽,叫道:“羿倾海,姑娘都下马了,你还一动不动,你比姑娘地位高不少,是不是?”

羿倾海一脸的讨好,说:“哪敢哪敢,纵然我羿倾海不把银马兽医放在眼里,也不敢有一丝瞧不起你曼姑娘!”说话间,领着身后的一干随从,翻身还马,看了一眼费日,也不搭话。

曼苏罗对白涌泉好像很感兴趣,马鞭一指,说:“你呢?你又是谁?也是银马兽医吗?”

羿倾海对英俊得对自己构成极大威胁的白涌泉早有提防,一听曼苏罗的问话,赶忙回答说:“他不过一个银马医仆而已,哪用劳动曼姑娘你动问!”

虽说羿倾海在真羿国内由于身份地位和自身相貌,不管用强还是用计,不知有多少少女的清白毁在他的手中。但以平等的身份哄大姑娘小媳妇的本事,羿倾海还真的修行不够。白涌泉对他的插话根本不予理会,只是朝曼苏罗轻轻一笑而已。

曼苏罗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下,转身对羿倾海说:“又没问你!你又想欺负谁啊?”

白涌泉适时地止住了曼苏罗的兴师问罪,他可不想因羿倾海的迁怒,跟他先干上一场。白涌泉平静又洒脱地说:“在下灵禽族的白水,因我家先生治好了我族神禽的病,受族长之命,在我家先生身边为仆三年。”

这下,曼苏罗来兴趣了,冲到白涌泉的面前连珠炮似地问:“传说中的灵禽族真的还存在吗?听说你们隐居龙腾山脉之中,从来不与外人往来,贝神医又怎么会到了哪里的?你们族的神禽又是什么?你们族的人是不是每个天生都有操控飞禽的能力?你是不是还会操控走兽?这些浩狼和天岸马是不是你操控的?天岸马好神俊啊,你能不能让我骑一下……”

白涌泉看着兴奋过度,开始有“问题少女”趋向的曼苏罗,无奈地轻咳一声。原冷玉拉了一下曼苏罗,笑说:“白公子人既然在此,灵禽族当然是存在的!不过你的问题也要一个一个来才是!

白涌泉儒雅地回答说:“关于我族的具体情况,我不便透露。我的确有操控飞禽的能力,但无法操控走兽。致于浩狼和天岸马护送我们,是因为我家先生曾治好过浩狼王的重病,还曾帮一匹意外怀了双胎,几乎难产而死的天岸马进行剖腹产,保全了母马和双子的性命。所以,我家先生过雪原的时候,它们便自动护送。至于你想骑天岸马,除非马儿自己答应,或者让我家先生去跟那两匹马说。”

白涌泉是随口撒谎,但肩上神俊无比的白鸽和身边的浩狼、天岸马无不使得他的谎言显得那么真实,把一贯听众给听傻了!给狼王治病,帮野马剖腹产,甚至能收服草原上最凶悍的浩狼和最高傲的天岸马护送,这些事情连传说中的金马兽医也不见得遇到过,却在眼前这毫不起眼的年轻人手中完成,看来,对他的医术得要有一个更高的估计才对。还有,银马级以上的兽医也多半兼修行,一些前辈能保持年轻外表也在情理之中,难道说这个年轻人的年龄并不像他外表显示的那么年轻?

曼苏罗哇地一下,跳到了费日的面前,说:“贝先生,你能让我骑一下天岸马吗?你不是要进城吗?我带你进城怎么样,让我骑一下天岸马,我带你进城!好不好?”

费日从小到大,可从没哪个女孩对自己撒过娇,遇到这种情景也只能强做冷静,把在地球那些老头老太们对他撒娇时的表情搬了出来,“慈爱”地看了曼苏罗一眼说:“好啊!不过,你要对天岸马作出最友善的表示,它才会同意的。”费日“成熟而稳重”的表情,更加坚定了浩沁等人关于他其实是位老前辈的猜测!

就在曼苏罗绕着一匹天岸马转,并将自己的手伸到天岸马前面,让天岸马舔得自己格格笑的同时。费日对几匹浩狼说了几句,浩狼们前脚伏地,将头连点三点后,长啸一声,迅速消失在草原之中。曼苏罗一行本来是要出猎的,自打遇到了费日和白涌泉以后,就觉得这两人身上的故事会比打猎要精彩得多,再加上心里还有某种打算,就一致决定,尽地主之谊,陪着费日和白涌泉进城!

当曼苏罗骑着天岸马打首前行时,一向好出风头的羿倾海意外的落后几步。后面的随着倒有大半是叶倾海的人,其中一个文士模样的人赶上两步,对叶倾海说:“公子,真让那个银马兽医进城吗?”

“别慌!先找人试试他,如果真有他们刚才所说的那么神奇,为了以防万一……”羿倾海面无表情的脸上紧了紧,用手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雪城,是整个雪城古原上的唯一固定的部落首领聚居区,也是这个大草原得名的原因。不过,雪城与其说是个城,还不如说是个大集市。四周所谓的城墙只高一米五,宽一尺,还不如有钱人家的篱笆扎得结实。坐在马上,费日根本没发现有什么城墙,直接入目的就是来来往往的人群、马群、牛群和羊群,偶尔还有惊飞的鸡禽。费日一行人一出现,就引来了无数的目光。不说曼苏罗本身就是雪城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单那两匹传说中的天岸马就足以引起哄动。虽说雪城来来往往,人群中穿什么奇装怪服的都有,但费日的银马兽医装引来许多有心人的嘱目。

在某些有心人的安排下,费日和白涌泉住进了雪城最好的客栈“人来居”。费日要了三个房间,自已一个,白涌泉一个,两匹天岸马一个,弄得人来居的老板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最后还是曼苏罗发挥她那天下无双的撒娇工夫才拿了下来。

安排好住宿之后,一伙人有心的没心的好奇的都聚在费日那套带会客室的房间里。羿倾海满脸带笑地说:“贝先生到雪城行医,实在是我辈的荣幸,不知贝先生什么时候开业?”

“随时都可以开业!”费日抿了一口雪城特有的奶饮,微闭双目,似乎全身心地在体会奶饮的浓香,显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羿倾海虽然笑得很像一只赖皮狼,但也算是极为谦逊地说:“在下也有一匹好马,前……”

“等等!”费日止住了羿倾海的话,对白涌泉说:“我们随时都可以开业,但我的规矩,你先跟他们说说。”

曼苏罗好奇地说:“规矩?什么规矩?”

鬼知道什么规矩?一路上就没见你提过?白涌泉满心的不满,但谁让他现在是扮医仆呢?清了清嗓子,说:“我家先生有三不医!”

“哪三不医?”曼苏罗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玩的事!

“第一,不会死的不医;第二,别人能医的不医;第三,看着不爽的不医!”白涌泉说谎的本事跟的他外号还真差不离,万斛珠泉。

羿倾海接口说:“前两不医还说得过去,说明先生的医术之高。但第三个不医,不会是先生为自己的医术开脱吧!”

白涌泉微笑说:“先生不会先看病,才说医不医的。他看得不爽的是牲畜的主人,有时,他不医的牲畜只要转个主人,转眼间就让先生给医好了!”

“原来如此!”羿倾海讨好地说:“在下有匹好马,病得快要死了,眼下雪城中三位银马兽医都是没的救,不知先生能否一施妙手?先生不至于看着我不爽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羿倾海心想,你总不至于一口回绝我吧!没想到费日双眼一抬,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面似忠厚,心怀阴险。看起来风度翩翩,实际上心胸狭窄。你正好是本医最看不爽的人之一,我想我会医吗?”

在场的人都没料到费日居然这么直白的将羿倾海给顶翻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全都愣在当场。白涌泉心想,还好,他没有跟我们来这一招!曼苏罗心想,这个先生好酷啊!原冷玉又仔细看了一眼费日,心想,先生这么硬的作风会给他惹祸的!浩沁和杭永昌心里暗暗叫快,他们早就对羿倾海的飞扬拨扈看不顺眼了,只是因为自己所处位置的原因,不得不一再忍让。

羿倾海的面孔一阵扭曲,俊美的面目拧成一种狰狞的神色,踏前一步,右手按剑,顿时,满身的气势外溢,房间中的桌椅开始晃动,气势所指,直奔费日而来。

白涌泉横跨一步,挡在费目面前,左手指诀一晃,四周的水元素顿时凝结在他的面前,在空气中相互震荡着,将叶倾海的外放的气势完全消减在费日两米之外。浩沁和杭永昌分别拉着曼苏罗和原冷永后退几步,以免受到池鱼之殃。

曼苏罗娇叫说:“羿倾海,这里是雪城,不是你的真羿国,你胆敢在客栈中行凶?”

“有什么不敢的?”羿倾海面色阴沉地说:“这两人身份可疑,我怀疑必是敌国奸细,为了雪城和我国同盟的安全,我要将他们拿下,先行审问。”

乖乖,难道刚来,我们就被看穿了?白涌泉溜了一眼羿倾海,马上断定这个姓羿的根本就是公报私仇,随便找个大帽子把自己两人扣上,以便雪城方面不好插手此事。事实上,连羿倾海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胡说一气,还真是说对了!

白涌泉左手不动,右手摸着左肩上的雪雕,给了个“你先别急”的暗示后,对羿倾海说:“我忘了告诉你,我家先生不但医术通神,更能一眼就看出牲畜的脾气,所以才能降服浩狼。一言翻脸,随便入人以罪,你的心性与我先生评价的简直一模一样。”

一旁的曼苏罗见白涌泉骂人不带脏字的说法,不由地“嗤”了一声。羿倾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当面羞辱?怒火上冲,长剑出鞘,一式“孤鸿飞渡”就朝白涌泉刺来。“盾,凝!”白涌泉左手小指一勾,一张简化版的水盾挡住了长剑,淡淡地说:“武士月辉初期,是吗?羿倾海!到院子里去,我向你挑战!”

第九章客栈小战

面对这种芙蓉大陆最为传统的挑战要求,羿倾海咬着牙到了院子里。身为真羿国左相羿盖华之子,羿倾海在真羿国几乎是肆意横行,再加上天赋出色,以二十岁就达到常人一甲子都不见得能达到的月辉初期,早就让他心高气傲,目无余子了!这次作为特使到雪城出使,他根本就没把这个蛮族看在眼里,只不过在见到曼苏罗后,才觉得此次出使还值得。但这两个月来,他在曼苏罗面前碰了无数的软钉子,早就想找地方发泻了。况且,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能那么洒脱自如地羞辱过他,此恨不雪,就简直不是他羿倾海了!

见羿倾海在院中咬牙,白涌泉很不自觉地仍慢吞吞地,像出去春游似地架着雪雕晃到院子中,说话轻轻柔柔,斯斯文文:“我说羿公子,我虽然没练过武,但也知道练武先练心,动不动就火冒三丈,难免让人说你修养不足。谦受益,满招损,一句话受不了,就把自己的羊皮给扯下来的狼就不是好狼!”

羿倾海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火说:“少废话!有本事出招!今天少爷让你知道贫嘴的后果是什么?”

“是什么?不就是经常活动一下筋骨,教训一下不懂礼貌的小辈,但这也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应尽的义务啊!”白涌泉暗中凝就的水元素已足以随时让羿倾海出丑。自从与雪雕完成朋友血契后,不但对水元素更为敏感,凝聚得更快,而且在道力的修为上也到了济世中期,反正是赚大了!何况,这费日的魔鬼提问下,即便是三天前的自己要拿下这个月辉初期的武士也不在话下!

听着白涌泉气死人不赔命地话,曼苏罗在走廊里笑得十分辛苦,对浩沁说:“浩大哥!你说这个白水到底怎么样?打得过羿倾海吗?万一……啊!我们要不要准备去救他?”

浩沁说:“你放心,虽然我看不出白水的程度,但能作为灵禽族的代表给银马兽医为仆,绝不是什么普通人。何况那份镇定的气势,分明胜券在握!”

“真的吗?”曼苏罗瞪大了眼睛,说:“据说那个羿倾海的武功已到了月辉前期,那么白水呢?他年纪似乎还没羿倾海大,他的修为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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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是个术士。但很遗憾,你浩大哥的修为不过才到烛明中期而已,根本看不出他们两人的深浅!”浩沁说着,突然停下来,看着曼苏罗说:“奇怪!我们的小公主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人来了?”

“你!”曼苏罗撅着嘴说:“人家只不过是好奇吗!看!他们开始了!”

院中的羿倾海剑诀一领,“鸿飞冥冥”,幻出无数的剑花向白涌泉落去,白涌泉指掐法诀,“天一生水,圆光成盾,凝!”对于全力出手的羿倾海,白涌泉的下手似乎仍是不经意间的挥洒。

不过是修身后期的水盾术,怎么挡得下我月辉初期的剑术?羿倾海一声冷笑,剑势不改,而漫天的剑花不断地落在水盾的同一点,一朵、二朵、三朵,水盾顿时面临崩溃。白涌泉一笑,早就知道你会这一招,在一年前还可以,但现在不行了!“点滴成河,奔流汇海,转!”,这种以旋转的方式构成水盾是在费日启发下新发明的法诀之一,能让水盾的防御能力提高十倍。

羿倾海见剑招用老,双脚一点,整个人借力飞升,飞鸿剑法七绝式之一的“鸿舞天下”,飞击而下。水盾术阻了羿倾海的剑式一下,但飞快地宣告崩溃。这就是这一下,白涌泉的下一个法术已完成了,额头神光一闪,灵虫冰蜻凝形而出,直追右手法诀上溢出的灵力,带动着身边的元水素开始舞动。

“万物隆冬,寒凝千里,天地肃杀,冰龙降世……成!”空气中的水元素飞快的聚结,冰冻,一条冰龙逆剑而飞,朝羿倾海咆哮着扑了上去。

羿倾海的身形在空中一折再折,长剑连演“鸿翼万里”、“鸿落平沙”,浑身的青铜战气外放,击溃了冰龙的双爪一翼一尾后,被冰龙口中喷出的冷气喷了个正着。纵使羿倾海有青铜战气护身,也被冻得全身哆嗦,勉强落在地上时,白涌泉可毫不客气,“水神之名,万邪避易,封!”,随着右手水元素的一阵波动,一道青光自双手中结成的法诀里直射而出,贯入羿倾海的体内!

依羿倾海的修为,原不该败得那么迅速。只是他一开始暴怒在前,没对形式作出冷静的估计,又轻敌于后,在被白涌泉毫不留情的击落冻伤后,一时间的气愤还没回过神来!白涌泉的“水神封印”就毫不客气地落下来了。“水神封印”属是立业后期级法诀,是五行封印里最弱的一种。以羿倾海月辉初期的修为倒是可以自己慢慢解开,不过,如果没人相助的话,那该是半年之后的事了!

羿倾海的侍从们一拥而上,白涌泉哈哈一笑,“大道非常,唯水象形,横之六合,莫与争功……护!”

“秋水长天诀”的水带飞舞上空,一抽一卷一拍,将被封住真气的羿倾海和他的侍从们一下子给拍到了大街上。羿倾海勉强站了起来,止住了侍从们的冲动,面对门内恨恨地说:“好!好!好!等着瞧!”

白涌泉拍拍双手,悠然说:“我等着!”

走廊上的曼苏罗看得两眼直放光,冲到院子里对白涌泉说:“白水哥哥,你好厉害啊!那个死羿倾海整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面孔,让人看着就讨厌。还到处挑战雪城武士,赢了就得意洋洋,哼!有什么了不起,白水哥哥,你算是给雪城的武士出了一口气了!”

白涌泉笑笑,说:“打赢个羿倾海也没什么了不起,否则我不是跟他一样了吗?何况,今天,他输在轻敌而已,以后再相见,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吧!”

“不对!”曼苏罗眨眨眼睛说:“没有实力怎么能赢得这么轻松?白水哥哥,你真的很棒!”

“哈哈哈,我们的野丫头也会佩服起人来了,难得难得!”随着一阵粗犷的笑声,从门外撞进来一个人,中等身材,须发黑白相间,杂乱无章,赤红脸,狮子鼻,浓眉阔口,随着笑声,身上的外衣不断地起伏收放。

白涌泉暗忖,好厉害的真气,居然能随意而动,外溢于表,大概跟现在月辉后期的万古城有得一拼。曼苏罗可不管那么多,飞扑上去,说:“马痴爷爷,你敢笑话我?你的胡子还要不要啦?”

马痴哈哈大笑,刚想开口,就见曼苏罗搂着自己的左手小指一勾,一股小火苗从胡子里窜出,大惊之下,功随意动,胡子波动一下,就把火苗给灭了!但就是如此,他还是损失了几茎胡子。

“对了,马痴爷爷,你来这里做什么?”曼苏罗挂在马痴的身上说。

“听说,这里有人带了两匹天岸马过来,你说我还坐得住吗?”

“哈!马痴爷爷眼馋了吧,我还骑过天岸马呢?”曼苏罗迎着脸,说:“不过,那两匹马儿是贝先生的朋友,你想打主意的话恐怕有点困难!”

马痴怜爱地拍了拍曼苏罗的脸,说:“乖!爷爷要找贝先生!”

白涌泉很有趣地看着曼苏罗和马痴的胡闹,有点想起自己的童年,可惜家族的礼仪教育让自己打小就循规蹈矩,虽然自己时不时出点状况,但那种童气早已消失。这时,马痴放下曼苏罗走了过来,白涌泉见礼说:“这位前辈,我是银马医仆白水,前辈可是来找我家先生的?”

马痴双眼一眯,上下打晾了一下白涌泉,心想,曼苏罗那个野丫头的眼光倒是很不错,眼前这个年青人居然是济世中期的高手,更难得的是那份不骄不燥,平静如水的心态,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啊!至少我阿勒部落中就没有谁能比得上。打晾归打晾,以马痴的年老成精的经验,自然很客气地还礼说:“在下阿勒部落白藕旗马万里,特来拜见银马兽医贝先生!”

马万里,人称“马痴”,阿勒部落白藕旗长老,性好养马、驯马,爱马成痴。二十年前,以“当旗主,就没时间照看马儿”的理由,坚决不就任白藕旗旗主之职,只转任长老一职,但实际上拥有巨大的声益和影响力,在雪城,是仅次于兼任部落首领的红花旗旗主曼狂沙和青叶旗的旗主藏青叶。

马万里的声音刚落,费日的声音就从房间里传了出来,说:“马长老客气,有事进房再说。”

进了房间,各自坐下后,费日仍不放过自己的奶饮,也不见礼,只是淡淡地对马万里说:“马长老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这……”马万里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说什么好。他是一听到有人带天岸马进城,就不顾一切地飞快赶到。到了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马主居然是一位银马兽医,而且,一般拥有天岸马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地将这种宝马出让?伤脑筋啊!

正在马万里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一旁静静坐着的原冷玉说:“马痴爷爷莫非是想来看看天岸马,还是想请贝先生去治病的?”

“对!对!对!”马万里一拍后脑,说:“不知,贝先生能否……能否出让天岸马。”这话,他本来是怎么也出不了口的,但天岸马的诱惑还是让他期期艾艾地问,又怕费日见怪似的瞪着眼,看着费日,像个面对自己心爱糖果的小孩,在乞求大人的许可。

看着年近七十的马万里露出这种表情,费日似乎回到了地球上的日子,文物委员会的那几个老头老太想从费日那里拿到他们研究急需的资料时,露出的也正是这种神情。费日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马长老,我真的不能答应你。那两匹天岸马是我的朋友,它们自愿为我代步,但我没有任何权力指使它们,或处理它们。”

马万里的脸色一黯,又马上找到了新的方法,说:“那,让那两匹天岸马为我的母马配种行不行?”

费日说:“依马长老的意思,你以为这世上还有什么马能配得上天岸马吗?”

“这……”马万里眼中神光一闪,但又很泻气地说:“本…本来我在前两年找到了一匹马儿,不会比天岸马差多少,只是……只是……”

费日感兴趣地说:“只是什么,说来听听?”

马万里说:“三年前,我在雪城古原的西头,摩顿山脉的边上,发现了一匹奇怪的马儿,神俊异常,踏云追月。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请动了几个武技道术高手,才将它收服。但当我带着它回到雪城,准备订蹄铁、缰绳,进行系统训练时,它居然疯了,将同院的马和马夫统统咬伤,疯狂地踢撞所有能见到的人畜。我只好将它锁在院中,两年了,那匹马现在变得皮包骨头,神态痴愚,比一只驴子也不如!唉……我马痴训马一世,就得到那么一匹堪称绝品的马儿,去落得如此下场…”

原冷玉见马万里自怨自艾的样子,安慰说:“马痴爷爷,你眼前不就是一位银马兽医吗?”

第十章天马超光

“打开笼子!”费日看着五金合铸的笼子,冷冷地说:“将马儿关在这样的一个笼子里,这就是你马痴的爱马方式?”

马万里一愣说:“可是每次把它放出来,它就会不顾一切地攻击人畜。”

“不会的!我给你保证!”费日看着笼中形销骨立的病马,不由地一阵同情。脏兮兮的毛皮根本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双眼混浊无光,四蹄破裂,左臀部还长着个流脓大疮,尾巴只剩半截。只有从它特别的额头中央的隆起、三角形双耳和腹下七零八落的鳞片,费日想起藏经阁中一册早已破落不堪的《远古异兽搜奇》,记载有这种宝马——天马超光。

天马超光,是完成四次进化以上的麒麟与仅次于天岸马的宝马逾影的杂交后代。麒麟是一种很特殊的幻兽,如幻兽不能与实兽交配,但麒麟可以;幻兽有等级分类,但麒麟不归属于任何一级。麒麟是一种成长性的幻兽,龙首、鹿身、马蹄、鱼脊、兔尾。初生的麒麟不过是跟最低级的灵兽同等,但随着修为的增长,经过九次进化,最终的成长到与圣兽同级。跟其他幻兽的自然成长不同,麒麟的进化是一种修炼成长,天时、地利,缺一不可,所以,有的麒麟甚至穷其一生都不见得能完成三、五次的进化。

天马超光也继承了麒麟的某些特性,要经过三次进化,才能完全成长。完全成长后的超光甚至比天岸马更胜一筹。但眼前这匹超光,是在刚完成一次进化的状态下,被马万里以武力制服,囚于笼中,才变成如今这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马万里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超光好象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似地,四蹄一蹬,猛然站了起来,死盯着马万里,看样子又想开始攻击了!费日将身一挺,挡在马万里的身前,说:“乖!你自由了!”

费日身上的神兽气息让超光愣了愣,随即一阵令它心安的感情波动传了过来。那是一份怜悯、友善和平等的感觉,从费日的眼中真诚地传了过来。超光身上紧绷的肌肉开始松懈下来,轻嘶一声,摇摇晃晃地走到费日面前,伸出舌头舔了舔费日的手,双脚一跪,双眼中流出两行泪水。

费日蹲了下来,旁若无人地抚摸着超光,口气软得像是在哄孩子:“乖,没关系啦!你有多少委屈都过去了,今后,你就是你,不会再有人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改造你了!”

超光将头靠在费日的怀里,双眼渐渐有了神彩。马万里见状,走到费日旁边说:“这是怎么回事?”

超光见到马万里,一惊,背上的鬃毛根根竖起,但在费日的抚摸下,又渐渐放松下来。费日抬头说:“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自诩的爱马?”

马万里自豪地说:“在下爱马之名,人所共知,所以被称为马痴。哪里要好马,我必不惜一切代价求取。而且,任何一匹马,在我的训练下都能发挥它的真正优点,成为良驹。”

费日冷笑一声说:“那么,眼下的这匹宝马呢?”

“这……”马万里滞了一滞说:“这匹马疯了,否则,它将是阿勒部落最好的宝马!”

费日毫不留情地说:“就凭你这种人也配称得上是爱马?”

“我不爱马谁爱马?”马万里别的还可以忍受,但一听到有人彻底否定他对马的爱时,就有一种受不了的感觉,身子前倾,浑身的衣裳无风自动,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势头。

费日鄙薄地说:“马,蹄可以践霜踏雪、飞驰千里,毛可以抵御风寒、遮避雨雪。饿了吃草,渴了喝水,性起时扬起蹄脚奋力跳跃,这就是马的天性。即使高台正殿、金蹬银鞍,对马来说,有什么用处?等到世上你这种人,说:‘我爱马。’于是将本该是无拘无束、逍遥草原的马用武力降服,灼炙马毛、修剔马鬃、凿削马蹄、烙制马印记、用络头和绊绳来拴连它们、用马槽和马床来编排它们,这样一来马便死掉十分之二三了。为了驯练马的耐力,饿了不给吃,渴了不给喝,让它们快速驱驰,让它们急骤奔跑,让它们步伐整齐,让它们行动划一,前有马口横木和马络装饰的限制,后有皮鞭和竹条的威逼,这样一来马就死过半数了。这就叫做爱马?”

“可是……”马万里有点慑服于费日冷峻的样子。

费日说:“还有,马生活在陆地上,平时吃草饮水,高兴时颈交颈相互摩擦,生气时背对背相互踢撞,感恩时死生以之,这就是马的淳厚和朴实。等到后来把车衡和颈轭加在它身上,把辔头戴在它头上,那么马就会侧目怒视,僵着脖子抗拒轭木,暴戾不驯,或诡谲地吐出嘴里的勒口,或偷偷地脱掉头上的马辔。所以,马的朴实就在与人对抗的过程中,成了狡诈,这完全是你这种爱马之人的罪过。”

马万里如中巨棒,整个人都傻在那里,过了半晌,方囔囔地说:“难道……难道……我全都错了?”

一旁的曼苏罗和原冷玉可从来没见过,豪爽如马万里这样的人,在他最爱的领域是那么的脆弱,更没见过马万里曾经出现过如此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由的一阵不平,曼苏罗冲口就出,对费日说:“贝先生,马痴爷爷毕生的心血都在马上,就凭你一言就全盘否定了?”

原冷玉倒是很柔和地拉了拉曼苏罗,对着费日行了一礼,轻柔地说:“贝先生,你不能以一匹马的遭遇就下这样的结论,也有不少马一见马痴爷爷就兴奋得不得了,对马痴爷爷依恋甚深的。”

费日这个马万里的样子,心想,给你老头的打击也差不多了,话头一转说:“我不否认马长老对马的爱,只是说明他的爱的方式有点问题。所谓的爱,就是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并尊重对方的选择。毕竞马的天性在于奔跑,如果你能以平等、友善的心态去对待马,获得马的认可后,它也会乐于接受你的训练和驱使。在这种状态下,马才能真正发挥它的所有潜力,比你这样强制训练的效果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反过来说,也有些马不认同你的训练方式,那你就必须遵重它自己的意见,不能将自己的观点强加于其身,这才是真正的爱。”

马万里扬扬手,止住了费日等人的说话,呆立在那里,良久,良久,方仰天长叹一声,又长笑一声,大号:“马痴啊马痴,你自诩爱马之人,却原来是害群之马!在此,我立誓,尽我余生,不再以任何逼迫方式对待任何一匹马。尽我爱意,尽其天性,逍遥草原。”

说话间,马万里的全身劲气不由自主地散发于外,衣襟拂动间,在身周生出一圈青蒙蒙的光环,青光渐凝渐浓,宛如一罗青色的幕帐将马万里笼在里面。当青帐快凝成实质性的屏风时,突然,光芒一闪,变成了透明。透明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开始发白,发亮,最后形成一个银白色的光茧将马万里包在其中!

“白银战气!”浩沁钦慕地说:“马痴爷爷居然修入日耀期了!”

“不止!”费日自家修行不高,但对别家修行的境界却了如指掌:“马长老并非以武入道,而是以马入道。当他真正领悟到爱马的真义时,就往修行的境界更进一步。如果以马入道也分成六阶段的话,马长老应该已到了明心期。反过来,心灵的提高也促进肉体的提高,使他的武功达到日耀初期。”

马万里周身的战气一收,对着费日长揖到地,说:“贝先生!您不止是治马病,而是治了我的心病!这匹超光请你带走吧。只有你这样懂马的人,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宝马。我想,这也是天岸马都心甘情愿的跟着你的原因吧!”说着,走到超光面前,又是一揖,说:“对不起,宝贝,是我的错,今后你就跟着贝先生吧。”

超光通人性般地站了起来,走到马万里身边转了一圈,轻嘶两声,舔了一下马万里的手,点点头,又走到费日身边,撒娇似地将头往费日的怀里靠。费日拍着超光的脖子,说:“真受不了,你们这些懂人性的家伙,是不是老是喜欢往人家怀里钻。我可是男的,没奶给你吃啊!”

一言出口,曼苏罗和原冷玉一阵脸红,浩沁哈哈大笑说:“贝先生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马万里心有所感似地说:“心存率然,什么话不能说?贝先生的境界可不是我们可以臆测的。”

费日与超光亲热完了,笑着对马万里说:“这可是一匹比天岸马还好的宝马,马长老真的舍得让它跟我而去!”

马万里平静地说:“我还能留下它吗?你看看它对你的神情,真是让我妒忌啊!也许今后我再也找不到一匹比它还好的马了!但能得到一匹最差的马的真心,也比强行羁留一匹最好的马要有意义得多!”

费日往着马万里平和的双眼,赞叹说:“草原上真正的马痴,也将是最好的马痴!也罢!我让你看看眼前这匹马真正的实力。”

左手白光一闪,三颗桐子大小的药丸落在他的手中。造化丹,修行道最常见的用来强身健体,脱胎换骨的灵药,多宝道人的虚空指环中足有几千颗之多,但对于眼前的这匹超光来说,已足以让它完成进化。

超光天生的灵觉让它发现费日手中的东西是急需的宝贝,连忙眼巴巴地望着费日,四蹄不断地跳动。费日看着好笑,说:“好了!别跳了,再跳我的头都晕了!”

说着,将三颗造化丹投入超光的口中,超光长嘶一声,超光额前的隆起迅速抬高、延伸,形成一支雪白的角。白角通体透亮,发出层层的白光,将空气中的五行元素如海绵吸水般地抽入白角。随着五行元素的进入,超光的全身开始起泡、龟裂,脏兮兮的马毛东一块,西一块地脱落。超光的眼中露出一丝的挣扎,似乎正从一个牢笼中竭力脱离。这时,超光的背上开始裂出一条长缝,一团鲜红如旭日东升般地从裂缝中挤出。

超光挣扎了大约一刻钟,猛地一声长嘶,额前独角光芒大作,像是蛇褪皮似地从原来的身体中跳了出来。眼前的超光高约八尺,全身通红似火,唯有额头一支白角,腿脚细长,四蹄如碗,鼻喷白气,目焕异彩,神俊异常。等到超光在地上落定时,白角迅速缩小,隐入高耸的前额。

“天哪!天马超光!”马万里再一次被眼前的事实所惊呆了:“传说中的万马之王居然在我的手中沦为一匹疯马、病马,关在笼子里连头驴子都不如。马万里啊马万里,亏你还说自己是爱马之人?”

费日摸着超光说:“不必自怨自艾了!马长老,依你现在对爱马之意义的体会,已许能得到天岸马的认可。有空不妨到人来居坐坐。说不定,能与哪匹天岸马能够勾搭上,接下来的时间就够你忙的了!”

马万里被费日口不择言的用词造句方式说得哭笑不得,不过,对于天岸马的诱惑,他还真是怦然心动。眼看着天马超光已没他的份了,能弄到一匹天岸马也不错!毕竟,自己原来的毕生心愿就是能培养天岸马啊!马万里心里想中,口中回答:“一定!一定!我一定有空。”

费日笑笑,领着白涌泉、曼苏罗、原冷玉和浩沁、杭永昌向马万里告别,身后,超光亦步亦趋地跟着。刚走几步,马万里又跑过来说:“贝先生,今晚有空吗?”

“今晚?”费日心想,这个马万里也太痴了吧,口中答道:“有!有!即便我没空,天岸马也有空。”

马万里出人意料的摇摇头说:“不关马的事,我自己有点事想找贝先生。”

“可以!本医专程躬候!”

第十一章灯影刀声

草原的夏夜不仅没有炎夏的燠热,反而在清凉中带着一点懒洋洋的适意。即便是在雪城中,仍可以听得无边的虫声。如果有心的话,在人来居后院贵宾房中的住客还可以在独属的小庭中,观星赏月,千顷墨宇,繁星点点,让人有说不出的惬意。

晚饭后,打发走了好奇的曼苏罗一群人后,洗了个冷水澡,费日躺在小庭的凉椅上,吃着冰镇西瓜,翻着出发前从藏经阁坑蒙拐骗得的密部藏书。超光则时而来来回回地用尾巴赶着偶尔不知死活进入小庭的虫子,偶尔趴在费日身旁舔几下费日,一副撒娇的样子,要不就是与一角怡然自乐的那两匹天岸马打个招呼。

小庭的另一侧,白涌泉盘膝而坐,从左鼻中隐隐地喷出一柱白气,贯入栖在他肩上的雪雕口中,雪雕一呼一吸,将白气吞入后,又呼出,将白气吹入白涌泉的右鼻。看来,这回能收了雪雕这个小弟,白涌泉真的赚大了!

空庭无言,在静静中洋溢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氛。突然,超光双耳一动,白涌泉也收功起立,对费日说:“贝先生,马万里长老到了!”

费日为人对老先生一向是十分尊敬,但这种尊敬一般不会拘于形表。他将书往身边的小桌上一放,朗声说:“马痴,来了就进来吧!还要人通传不成?”

马痴哈哈大笑,从庭外大踏步跨了进来,说:“好!好!贝先生真是爽快!”

费日也笑着说:“既然我都叫你马痴了,你也用不着那么客气地叫我贝先生吧!还有,你既然是晚上来找我,肯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还笑得那么大声,不怕把人来居的客人们都吵醒吧!”

“见不得光的事?”马痴改口说:“小兄弟的用词还真是新鲜,不过,也的确如此。”

费日说:“那就进来说吧!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除了你身后那个鬼鬼祟祟的人物之外。”

马痴的身后跟着一个大汉,身材壮硕,满面虬髯,一袭紫袍,在粗犷中带着几分摄人的威严。费日不大用心去看他,因为那张脸给费日的感觉是假的。

“哇佳!老兄,你要避人耳目戴个假面,也要有几分职业道德好不好!做工这么粗糙的面具你也好意思戴着出来!”

“抱歉!因为马长老通知得比较晚,事情又比较急,所以只好将就着来!”

“你哪位?”

“藏青叶!”

“以青叶旗的旗名为名,难道说你就是青叶旗旗主?”

“好象是的!”

“那就坐下来聊吧!”

“好!一起来!”

费日斜依着凉椅,说:“青叶旗旗主、白藕旗大长老,阿勒部落的两大实权人物,居然一起暗地里拜访一位银马兽医,哪道不怕别人起疑心吗?再说,阿勒部落十年一换的部落首领的任期快到了。哪道不怕红花旗旗主曼狂沙暗生猜忌?”

藏青叶随手拉过一张凉椅子,坐下来说:“你没见我戴了面具吗?就是要瞒过他们。”

瞒谁啊?这种水准的面具谁认不出来。但就因为谁都能认得出来,反而让人不能确定他就是藏青叶?藏青叶要是有意秘谋什么,又怎么会戴这么差的面具,连平时的衣服都不换?如果真的如此,那么这个藏青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何况,要密谋也总得有个密室吧,这里可是半公开的小院啊!至于马痴?这里有匹天马超光,还有两匹天岸马,别说他来,就是他今夜要睡在这里,也是情理中的事?

白涌泉拍手说:“看来我这个银马医仆不但不用回避,还可以随时在旁边插嘴!”说着,跟费日、马痴、藏青叶一起相视而笑,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升上心头。

藏青叶身子往后一靠,全身放松说:“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费日眨眨眼,笑得很神秘说:“有多久!”

“大约两年吧!”

“两年前?雪城好像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吧!”

“大事?没有!只是好像有几匹马儿病了而已!”

“病得怎么样?”

“有点麻烦,雪城的三位银马兽医都找不出毛病来!”

“那就是说没病!”

“可马儿一天比一天瘦,四肢无力,昏昏欲睡!”

“这种病还会传染吗?”

“会!凡是病马在发病之前的三天里接触过的马都会被传染。”

“那就是说,传得很快啊!”

“是啊!依当时的发展来看,不出半年,阿勒部落将无可用之马。”

“后来,有人能治好这种病吧!”

“是啊!一个过往的商人带来一个偏方,居然全都治好了!”

“还会再犯吗?”

“会,这两年春天,就会有一些马儿发病,不过一用偏方,当即就好了!”

“那个偏方的药是不是比较难配?”

“也不难啊!只有风舞菇、花落苔、雪飘叶和月见草而已!”

这样的对话足以让有心打听什么的人打哈欠,但费日和藏青叶在有一句没一句里,渐渐陷入了沉思。看来,真羿国的计划早已打算到了雪城古原。阿勒部落的马会病得那么古怪,难道就没有真羿国的人在背后捣鬼?偏方中的花落苔和月见草根本就只产生真羿国。如果真羿国控制了这两种药,就等于控制了阿勒部落。那么羿倾海腻在阿勒部落,是不是有监督阿勒部落动静的任务?如果是的话,那么阿勒部落之中肯定发生了一些人所不知的秘辛。

……

“再过十天,阿勒部落有个盛大的典礼,不知贝先生有兴趣参加吗?”

“当然,是什么典礼?”

“阿勒部落十年一次的祭神大典,为期十天,每天都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啊!”

“祭神大典?”

“对啊,你问谁都知道!”

“谁都知道?”

“可能…”

“可能有人不知道,是吧!”

“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只一味的崇外媚外,学了别国的纨裤风气,却把自己的传统给丢了!”

……

这些毫无营养的对话,两人居然谈得津津有味。末了,在白涌泉的呵欠声中,在马痴与天岸马的窃窃私语中,藏青叶笑着说:“跟贝先生谈话,真是令人愉快!”

费日伸了个懒腰说:“愉快的谈话很容易啊!”

藏青叶摇了摇头,说:“难!难!难!”

费日用右手指着头,点头说:“容易!容易!容易!”

藏青叶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转身拉上马痴就走!费日看着藏青叶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时,不禁一阵发呆。两个时辰流水般的谈话中,费日已得到了无数的内幕。

自从阿勒部落加入烂柯王国,将部落联盟定居雪城后,与其他国家的交往渐渐多了起来!在交往中,关于贵族统治、等级制度和享乐主义也越来越成为新一代年轻人所接受思想,对阿勒部落传统的自由主义构成极大冲击。特别是在前两任部落首领曼啸云和藏奥义去世后,十年前新接任的部落首领曼狂沙开始着手改革。

原本阿勒部落的首领只是各旗对外的统一发言人和部落联盟会议召集人,是一个象征性职务,并没有多少实权。但曼狂沙接手后,逐渐要求部落联盟将一些日常决策的权力赋予自己。部落中的一些年轻人也开始鼓吹君主制和门阀制。特别是近几年来,那些从各国游学归来的人,开始形成一股势力,提出要在雪城高原上建立雪国。在学习外国先进经验的叫嚣下,完全不懂草原生活的人,却要在草原上复制平原国家般的生活。这一切都让老一辈感到极为担心,当然,部落内坚持传统思想的年轻人也不少,但没人得到重用。两年多前那场奇怪的马瘟不但不使得他们警惕,反而一个劲地靠向真羿国,甚至提出要与真羿国联盟。做为曼狂沙左膀右臂的惠三由更是通过各种手段,进入了部落最高权力机构长老会。

要从藏青叶藏头露尾的话中明白阿勒部落现在所有的处境是很难,但要获取费日所需要的资料却是相当容易!问题是藏青叶无缘无故跑过来跟一个银马兽医说这些有什么用处?还有,是马痴在费日医好超光后临时起意的,还是早有预谋?马痴和藏青叶真正的用意何在?七天以后的祭神大典该是一个十分关键的时刻,他们会期望费日在其中起什么作用呢?算了!到时就知道了!

费日的神经还真不是普通的大条,一遇到自己想不通的问题,就马上扔到一边。又吃了方西瓜,站起来刚要回屋睡觉时,超光突地全身肌肉一紧,鬃毛上竖,额头上隐起的白角又现了出来,双眼盯着前方的屋檐处。同时,白涌泉肩上的雪雕似笑非笑的咕哝了一声;两匹天岸马也开始在地上刨蹄,口中发出低嘶!

杀气!只有杀气才能让这些天生灵性的动物如此紧张。费日朝白涌泉一笑,说:“交给你了!”

白涌泉一副赶鸭子上架的模样,朝前方的屋顶上叹气说:“月黑风高,几位大哥不回家搂着老婆睡觉,还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医生说,在睡觉之前,不能有强烈运动,各位不遵医嘱,也该体量一下白水公子我吧!”

说话间,白涌泉的身周显出一圈白蒙蒙的雾气,水元素从四面八方相聚而来,在费日与前面的屋顶间聚起了防护带。

费日擦了擦满带睡意的双眼,说:“好了!你们慢慢玩吧!别打搅我睡觉,也希望我的睡觉不会打搅各位的运动!另外,给个医生建议,夏夜露重,容易得禽流感!”

费日一步跨入自己的房间时,超光额前的白角突然大亮,一声惊嘶!

刀光!

一道刀光自费日的房中破门而出,目标,费日!

第十二章冰龙哮天

刀快,但快不过光。

当那柄刀自房中直击而出时,超光的白角猛然一闪,强暴无比的光芒在夜空中瞬间绽放,房中的杀手在眼睛受刺激的情况下,手中的刀不免一滞。这时,超光的嘶声也到了,凄厉尖锐,直刺人心,让人全身燥动,杀手的刀又是一滞。

刀影两滞,费日的身前突然暴发出七彩的光环。光环闪烁间,杀手如遭雷击,手一颤,“呛啷”一声将刀扔在地上。光环再闪,变形成一条光带,流水般地扑向杀手,一卷一抛,将杀手扔到了白涌泉前面的屋顶上。

白涌泉见费日受袭,一时之间又来不及救援,早已双目尽赤,见杀手和屋顶的那几个鼠辈混在一起时,就毫不客气地完成手中的法诀:

“万物隆冬,寒凝千里,天地肃杀,冰龙降世……成!”

“海枯石烂,水晶宫倾,龙舞芙蓉,山河再造……怒!”

济世初期的冰龙降世诀和第一次使用的济世中期的怒龙破叠加而成,夜空中出现了一条全身水晶剔透的冰龙,鳞甲飞扬,须爪尽张,长啸一声,无穷的寒意水瀑从天而降。

惨了!白涌泉一脸的苦笑,没想到费日平时所说的法诀叠加有这么变态的威力。现在的白涌泉体内的道力早已被这两个法诀抽空,根本无法再控制眼前的局势。照此下去,不但这个人来居会被这条狂暴的冰龙夷为平地,就连附近一二里内的建筑也很难幸免。

被空气中狂暴的水元素惊醒的武士和术士们纷纷从各自的房里钻出头来,当他们看到夜空中飞舞的冰龙时,莫不倒抽了一口冷气,顿时,火盾、木甲、金罩、水幕、土墙,还有真气外放,兵刃狂舞的,只求能抵挡住马上要从天而降的灾祸。

屋顶上几个可怜的刺客早就被冰龙事先喷出的龙息冻僵在哪里,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倒是事后被扔上去的那个杀手居然浑身升起青白色的光芒,月辉后期的青铜战气,企图对抗从天而降的冰龙怒破!

这时,平时神在在的雪雕怪叫一声,化为一道白光,将连摇头都没有力气的白涌泉给罩住。半空中翻腾的冰龙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似地,除了分出一道冰瀑继续冲向那几个刺客外,居然将剩下的外溢水元素束成一道海蓝色的光华降落在白涌泉的身上。

当海蓝色的光华照在白涌泉身上时,被雪雕所化的白光完全吸收,马上又转化为道力传入白涌泉的体内。这些水元素本身就是白涌泉耗费体内的道力所凝聚的,现在又变转化为道力时,与白涌泉自身的道力完全同源同质,迅速补回他体内空虚的道力。白涌泉感觉无边舒适的冷意从全身的毛孔狂贯入体内,让人舒服的几乎要呻吟出声了!

白涌泉微闭着双眼,全身心地沉浸在自身道力的补充和外界水元素的体悟中。当一种别样的明悟在心头升起时,“啪”地一声,后脑勺就受了一击。

白涌泉一睁眼,就看着费日似笑非笑的脸色,说:“我说白大公子啊!你不至于真地想看那条破龙将这里毁了吧!”一抬头,那条冰龙在完成初击之后,又狂吸了一阵水元素,正准备暴体完成最后一击。还好,现在体内道力充足,对付自己弄出来的法诀还是没问题的。白涌泉打了个响指,指尖射出一圈圈道力,“以我之名,降世之龙,如我之意,归彼之所……散!”

空中的冰龙如斯响应,四散而去,残留的水元素化为一场大雾,降了下来,使得雪城难得地有了一个雾夜。

………………☆………………☆………………☆………………

夜,雪城东南的红花旗区,有几处不同于草原帐篷或简易木屋的豪华大宅,其中的一次就是惠三由的宅第,目前在让给他在真羿国游学时的好友羿倾海所住。大宅分三堂四进,最后一进的后宅,是女眷住所和主人的书房。

羿倾海在脸色铁青的坐在书房里,脸上不见一丝平时的飞扬拨扈,反而有一种冷静多智的光芒在眼中闪动。他的身左坐着一位偻着身子,干枯阴暗的老头,大半边脸遮着头巾和灯光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两人相对无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灯火一暗,两人的面前跪了个衣裳残破的黑衣人,正是费日房中的刺客。书房中继续沉默了约一刻钟,羿倾海才缓缓地说:“失败了?”

黑衣人用一种惊恐的声音回答说:“属下该死……”

“你该不该死轮不到你判断。”羿倾海温和得像是对情人挑情,说:“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黑衣人回答说:“属下自今晚就潜入贝阳房中,并以天听地视之术监视整个后院的变化。晚饭后,贝阳与白水在小院中乘凉,马痴和藏青叶来访……”

“藏青叶?”羿倾海的瞳孔略一收缩,说:“你确定是他?”

“属下不敢断定。因为此人戴着一个面具,但身形、口音、穿着和举止都是藏青叶无疑,而且他还亲口承认自己就是藏青叶……”

“在场的还有些什么人?”

“小院中共有贝阳、白水、马痴和藏青叶四人。还有天马超光和两匹天岸马,马痴除了跟天岸马说话外,什么人都不理,倒是藏青叶与贝阳谈论了约两个时辰,其间白水也偶尔有插话。”

羿倾海一举手,止住了黑衣人说下去的话,略一思索,说:“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黑衣人露出深思的样子,说:“尽是些心情好坏,天气不错,在雪城过得习惯与否等日常琐话。属下仔细想来,根本没有任何重点!”

羿倾海轻叹一声,说:“接下来呢?”

黑衣人说:“在藏青叶告辞之后大约两刻钟,五位杀神组日字级刺客到达人来居,不想被庭中的天马超光和天岸马发现。在五位日级刺客吸引了白水的注意力后,贝阳意图进房休息,属下乘机发动暗杀,不料……”

羿倾海再次举手止住了黑衣人的话,说:“按理说,这种设计足以让贝阳丧命。但显然其中有变,当时小庭中除了白水,就是马。对!天马超光,我们只知道传说中天马超光为马中之王,但到底有些什么能力却都语焉不详。不过,依我之见,天马超光即便能力再强,也不能阻止你的必杀一刀,至多让这一刀滞了一滞而已。但在这滞一滞的过程中,肯定有另外的事情阻止了你,对不对?”

黑衣人不由地心悦情服地说:“少主之见洞如烛火!就在属下必杀一刀快劈中贝阳时,贝阳身周出现了一环七色彩光,挡了属下全力一刀,而后,这环彩光化为一条彩带,将属下送上屋顶。”

“七色彩光!”羿倾海一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接下来呢?”

“接下来…”黑衣人的声音开始有点发抖,说:“接下来,白水突然使出水系法诀,一条冰晶水龙出现在夜空中。漆黑的夜空、闪烁的群星、飞舞的冰龙、冷冽的杀气构成一副死亡的召唤图。如果不是白水在最后阶段收回了冰龙,那么人来居方圆一里之内,将被夷为平地。即便如此,五个日级刺客在冰龙上腾时吹出的龙息下,毫无反抗地化为尘末。”

羿倾海说:“知道你该死的原因吗?”

黑衣人低头说:“属下未能完成任务!”

羿倾海摇摇头说:“未能完成任务都要死的话,那么连我都得死好几次了!在上级错估敌手实力的情况下,面对自己无法战胜的敌手而造成任务失败虽然该受到惩罚,但决不至死!你该死的原因在于没有能从贝阳与藏青叶的谈话中听出他们的用意,面对强大敌手脱逃时,却根本不能了解敌手的实力。还有,你居然对敌手有了畏惧之感!”

黑衣人刚想求饶,一边的老头一抬手,一缕黑烟自手中扑向黑衣人。黑衣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为一滩脓水,迅速渗入地下。

羿倾海仿佛根本没看见眼前这一幕似地,对老头说:“无见长老,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

无见长老慢慢地将黑烟一寸一寸收入体内,过了一会儿才说:“月辉后期的精力真是一种绝佳的滋补品啊!根据这个怕死的家伙的记忆,老奴觉得有几个地方需要商榷。第一,那个戴面具的人究竟是否藏青叶?”

羿倾海一皱眉,说:“按理说,那人应该不会是藏青叶。但怕就怕有人在玩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把戏,最有破绽的藏青叶就是真正的藏青叶。还有,如果有人在玩双重的虚实置换,则他就不可能是藏青叶。”

无见长老在羿倾海的分析下,顿时真的变成了“无见”,愣了一愣,说:“那么依你之见呢?”

“不管他!”羿倾海嘴角微微一挂,对无见长老的反映在意料之中,说:“既然不能知道他们谈论的是什么内容,我们就不管他到底是谁。现在的情况是马痴带着一个疑为藏青叶的人与贝阳会谈一晚。会谈的内容很普通,双方可能是试探性的第一步。”

无见长老面对心计如此深沉的羿倾海,绝不敢有丝毫的轻视,说:“第二,白水的修为到底有多高?那条冰龙像是水系法诀济世初期的‘冰龙降世诀’所形成的,但冰龙降世诀绝不可能有如此之大的威力。那种升腾夜空,咆哮而下的感觉似乎是济世后期或断尘前期的法诀威力。”

“不!”羿倾海弹着指头说:“白水绝对不可能达到济世后期的行为,如果我的猜测不错,他应该还处于济世中期。至于那条冰龙,虽然我没见到,但最有可能是他使用某种水系法宝或在水系幻兽的相助之下达到这种威力。灵禽族本来就是芙蓉大陆的神秘族群之一,白水能有此水准,也在意料之内。倒是贝阳身上的七彩光环让我觉得奇怪!”

“不错!以武入道,战气外放分青铜、白银、黄金,以术入道,五系分黑水、黄土、白金、青木、红火,就是没有七彩光环。”无见长老脑袋里的智慧显然没有脸上的皱纹多:“那么会不会是某种秘宝或秘技?”

羿倾海点头说:“应该是吧!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他们影响到十日后的祭神大典!对了,这次上面居然让你无见长老亲自到来,不知有什么指示?”

无见长老说:“国师已决定,启动造神计划,所以让老奴来全力协助四少爷!至于老奴个人的行动,一切听凭四少爷吩咐!”

第十三章秘计蛊毒

别看羿倾海在人前是一贯的纨裤子弟形象,但事实上却是真羿国国师梅友根的五大弟子之一。梅友根在真羿国也是一神秘人物,朝野传说这位国师神通盖世,可以预见未来。梅友根有十个家奴,无不武技道术高绝一时,连皇帝羿惊天见了也尊称一声“十长老”。至于梅友根的弟子,记名的不知其数,包括羿惊天的三个儿子在内都是,但真正被梅友根收为入室弟子的只有五人,以“仁、义、礼、智、信”排行,至于具体是什么人,就不为人知了。

羿倾海微微一皱眉,心想这次师父对阿勒部落是志在必得了!

现在,真羿国对阿勒部落的影响是不容置疑的,按此下去,阿勒部落脱离烂柯而加入真羿国也只是时间问题,师父为什么还派了十长老中的无见长老来协助呢?

在真羿国国王羿惊天和梅友根的计划中,由羿倾海暗中控制阿勒部落,三品镇远将军凌秋鹤率精英骑兵团“羿之羽箭”先行进攻万荆关,诱使万荆关发动所谓的终极防御金水阵。金水阵大约能坚持两个月,到时,后续的二十万大军刚好到达万荆关外,以新生力量全力进攻万荆关。这时,玉瓯国的北方军团因北靠血铁城和千机堡之故,不能分兵来救,所以只能由西方军团惟横行从天剑关或远盾关分兵。一旦西方军团从西线其他地方抽兵,已枕戈以待的仙降部落就全力进攻玉瓯国,使玉瓯国西线全线开战,只要能突破任何一点,就可长驱直入,胜利在望。

可是出乎任何计划意料之外的是,惟觉将万荆关丢得那么快,那么彻底。凌秋鹤率“羿之羽箭”九千余人,仅折损几百人就拿下了万荆关,一时之间,还不知该怎么办。羿之羽箭由九千余名骑兵、二十名术士组成。骑兵擅攻不擅守,何况万荆关的修筑是对外不对内,面临玉瓯国一面的建筑并没有多少防御能力。凌秋鹤不得不发动无差别的终极防御金水阵,驻守万荆关等待后续的二十万大军。

这样一来,也意味着梅友根所布署的一些行动要提前实施,阿勒部落作为其中重要的一环,不容有失,还要自己牢牢控制住才行。要控制宁死不屈的阿勒部落,将其马匹控制住是远远不够,必须从他们的精神入手。所以,自己一方面与阿勒部落中有游学各国经历的年轻人合作,鼓吹君主制,整合其自由散漫的念头。更重要的要利用阿勒部落对草原之神格萨尔神的虔诚信仰,实现对其的政教合一控制。

想到这里,羿倾海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说:“既然如此,贝阳之时暂时先放一下,你我全力应对造神计划。哼哼,阿勒部落对格萨尔神有着无比坚定的信仰。无见长老,你说,神真的存在吗?”

无见长老冷不妨见羿倾海这么一问,说:“所谓的神,不过是一些修至天界、玄界的人物称呼而已。在远古年代,玄、天、人三界本来是有通道相连,可以自由往来的。所以,远古神话中动不动就出来一堆神佛仙魔,还有凡人上天什么的。但在一次不明原因的变故后,三界通道崩溃。只有修行者在境界突破时,才能借改造自身的天地浩然之力,单向打开上升通道,到达上一境界。三界通道崩溃后,倒是有些神滞留在本界,但在经过千万年后,都纷纷投胎转世,重新修入上一境界去了!现在的人界即便有那么一二个还滞留的,面对本界无穷无尽的星球,要想他们将目光投到芙蓉大陆,其可能性大小跟在大海中捞一颗特定的沙子差不多。”

羿倾海哈哈一笑说:“不见得吧!十天后的祭神大典上,格萨尔神就会显灵,将一位雪城中最让人讨厌的花花公子指定为神之使者。这位神之使者从此变得沉稳宽厚,进退有度,带领阿勒部落的人们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阿勒部落的人们啊,你们就等着吧!”

在等祭神大典的不止是羿倾海,还有两个他不喜欢看到的人,费日和白涌泉。

在与藏青叶会面后的隔天,马痴神神秘秘地拉了两匹马过来!人还没进人来居,就让浩沁过来,请费日将天马超光、天岸马先送到外面去。

费日心想,不致于闹得这么紧张吧,好歹我现在还顶着个银马兽医的牌子,再不济,多宝道人留下的灵药也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所以,索性卖个大方,让马痴只管将病马带过来好了。

马痴带来的两匹马没有任何发病的迹象,全身经络通畅,心、肝、脾、胃、肾,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很奇怪地精神沮丧,懒懒地不动,就是踏上两脚也不见它们有什么反应。

费日沉吟良久,拿出一枚极为细长的银针,轻轻地刺入一匹马的耳后。银针大约有半尺长,可以直接刺入马脑。由于费日的手法轻,银针又细,马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有马痴看了个目瞪口呆,对眼前这个银马兽医佩服得五体投地。

约过了一刻钟,费日轻轻地抽出银针,银针的针尖已变黑。

“果然是中毒了!”

“中毒?”马痴对这个结果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说:“中毒?可这种马病是会传染的,中毒也能传染?”

费日点了点头说:“对于这个解释,我还要进一步思考,才能得到结论。”说完,就闭上双目,将心神沉入识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费日的识海是饱受干将垢病的:识海狭窄、垃圾太多、又变化无常,远不如修行道那种空阔无边、平缓晴和的识海。

费日的全部心神敛入识海后,就开始大叫干将。叫了老半天,不见有人答应。费日有点懊恼地说:“这个老小子!平时用不着他时,神神叨叨地说个没完。现在找他做事了,又躲得无影无踪,这种老油条,伤脑筋啊!”

话没说,眼前彩光一闪,干将的声音已在识海中响起:“喂!我说费日小子!你小子自己不修行,每次都让我拼老命,一点报酬都没有,还在背后损人!天哪!我怎么会遇到这种剑主的?”

费日微微一笑,说:“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你好话你会出来吗?”

干将哇哇大叫,又上当了,停了半刻,说:“说吧!又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不过,话说在前头。自从上次跟那个土系术士一战后,让我通过一个俗人弄出个灵吉空界已经耗尽了我的灵力。幸好,你小子莫名奇妙地悟出了一点点修行,才让我老人家有个喘息的机会。不过,两天前的那一刀,又让我老人家灵力大损,到现在连形体都不能凝固,十天半个月内,别指望我老人家还能出什么力。”

费日把嘴一撇,说:“好歹你也是灵剑体的高手,怎么这么不济?”

干将凝出的彩光不断闪烁,看来是气得不行了,说:“你小子搞错没有?一个灵剑体跟人订下主从血契后,其修为就受制于主人的。你小子一个俗人,害得我老人家也跟着堕落到这种地步,你还说什么风凉话?想想我的那些个后生小辈都能随主人修入天界而趾高气扬,我老人家真是晚景凄凉啊!”

费日笑着说:“好啦!大不了以后我修入天界,让你老人家扬眉吐气好了!话说回来,老头,你见过会传染的毒吗?”

“多了!那些个沾衣夺命的奇毒都是能一传二、二传四的啊!”

“我是说有没有在中毒对象毒发之前还能传染给其他同类,又不传染给非同类生物的。”

“让我想想”干将幻成的彩光闪烁了半天,期期艾艾地说:“蛊毒?”

费日点头说:“我也怀疑是蛊毒!问题是怎么个解法?”

干将说:“最简单的解法是找到南方圣兽朱雀,那家伙简直就是蛊毒的天生克星。当前黄帝战蚩尤时。九黎苗族的蛊神连一些修入天界的仙人都抵挡不住,还不是让南斗星君召来的朱雀一口给吞了?”

“这叫最简单的解法?先别说芙蓉大陆有没有朱雀,就是找到了,你能降服它?”

“这……”干将一愣,说:“是有点困难!”

“不是有点困难,简直就是没法办到。说点有建设价值的吧!”

“好吧!我老人家就辛苦一点,把那蛊毒的十万八千种解法一一说给你听吧!”

切!你老人家老糊涂了是不是,就是你有这个耐性,我还没那时间呢?再说了,你有时间先恢复一下自己的灵力不行吗?谁知道下次拿你挡刀是在什么时候!看来,还是自己靠得住!费日不等干将的唠叨开局,就将这个几千年来老得够呛的家伙扔在了识海,将心神退了出来。

马痴在费日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见他张开眼睛,忙问:“是什么回事?”

费日说:“是中毒!蛊毒!”

“蛊毒?那是什么毒?”

费日说:“这是一种奇毒!在九月九日午时,寻得一百种不同的毒虫。每种毒虫各取雌雄一只,喂以各式毒药。养到次年六月六日子时,将这一百对毒虫封入一只密封的大缸,任由其在里面厮杀、吞噬。在经过百日之后,打开大缸,如果缸里只剩下一对毒虫,那对毒虫已聚百毒于一身,叫做蛊种。练蛊之人将自己的心血刺出,混合毒药喂养蛊种百日,并配合特殊的修练方式,将蛊种与心神练为一体。这时,将雄虫放出,雄虫自然会去找寻各式药材,这些药材就是该种蛊毒的解药。寻齐解药后,雄虫就与雌虫交配。在交配完成时,雌虫吃掉雄虫,经百日,产生虫子,即蛊子。这时,才算是练蛊完成。那只雌虫就成为练蛊之人的本命神蛊,也叫蛊母。受害人不小心吃下蛊子后,蛊子就潜伏在他的体内,受对应的蛊母控制,要生则生,要死则死!”

白涌泉一伸舌头说:“乖乖,这是哪门子的毒物,还有得救没有啊?”

费日笑说:“幸好,这些马儿中的还不是蛊子,否则,就连本医也束手无策。就眼前的这两匹马来说,他们只是中了蛊气而已。蛊气是蛊子蛊母食用毒物后所分泌出来的毒液经炼制得到的,蛊气的最大特性就是根据炼制方法的不同,可以针对特定的生物产生毒害。而且一个生物在被毒害的过程中,会产生更多的蛊气,毒害附近的同类生物。还有,蛊毒也好,蛊气也好,绝对不可能是自然产生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暗中下手。”

马痴在旁边暗暗吃惊,不仅吃惊于费日高超的医术,更吃惊于这样的一个结果。有人给阿勒部落的马匹下毒,这个人是谁,用膝盖也能想出来!五百年前的智者观星客就曾说过:“任何阴谋的策划者就是阴谋成功时的最后受益者。”原来真羿国早在两年前就可以对阿勒部落下手了!没有了马的阿勒部落只能算是半个阿勒部落,但如果连部落的控制权也落到真羿国手中的话,那么,阿勒部落就不复存在了!

马痴抬头看了一眼费日,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银马兽医?的确,他的医术仁心是足以胜任银马兽医一职,但自己作为兽医协会的隐长老之一,在最近几年的总会参考中,没有提到任何银马兽医晋阶的通报。如果说他冒充兽医出现在雪城有所图谋,那么他的图谋是什么?一个能得到草原动物承认之人,让生长在草原的马痴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身为白藕旗的大长老,马痴的声望还在旗主白五尚之上。盛名之下无虚士,平时马痴自称不懂政治,那是因为他忙于照看马匹,懒得去想而已。如今,当他隐隐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围绕着阿勒部落展开时,在用心去想的情况下,阿勒部落及芙蓉大陆近几年发生的事,开始在他的心中慢慢串联起来。他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说:“贝先生,你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谁?”

第十四章老谋远虑

费日盯着马痴看了半晌,真看得他心里发虚时,破颜一笑,说:“我叫费日……”

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马痴就哇哇地叫开了:“费日?玉瓯国靖乱军团军团长,一年前只身来到玉瓯国若望城,收服若望五少;舌战陈明夜,指点江山,说服玉瓯国国王苍天畔,成立靖乱军团;率若望五少力敌智取,硬是击败了修为高过自己不止一个境界的四大高手;率军出征前,斩了监军、砸了相车,要玉瓯国国王登台拜将,被称为‘对局天下,落子芙蓉’的费日?”

这下子,轮到费日发呆了。我有那么大的名声吗?收服若望五少?开什么玩笑,若望五少要是能让人收服,那还是什么若望五少,干脆改名为若望五猫好了!还有,指点江山的分明是龙近水,关我什么事?“对局天下,落子芙蓉”,你以为我是什么兵法大家?

等到费日的目光转向白涌泉时,白涌泉连连摇手说:“不关我的事!是多情怯出的主意,龙近水拍的板!他们要塑造新一代的偶像派人物,引起年轻人狂热的跟随,才能上下一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怕你们啦!”费日的眼睛斜睨着马痴说:“咳!咳!你也听见了,这不过是宣传而已!对了!那,这个白涌泉白公子是否也有什么吓死人的说法?”

马痴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微笑着说:“万斛珠泉白涌泉,若望五少中风流儒雅第一,风靡天下,以致于三年前,号称芙蓉四大名妓的真羿清月、玉瓯白栀、铁血梦剑和东海沧欣各出明珠一斗,于若望城外设罗帐十里,只为邀公子一游。据说才子佳人,七日倾情,以至于百日之后,若望城仍和风含香,丝雨胭红。”

费日哈哈大笑,说:“原来我们的白公子还有这么英武的往事,我怎么到今天才听说?”

这下,连白涌泉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你整天除了看书,就是和我们探讨武道原理,谁会多嘴跟你说这些!再说了,事后我可是被老爷子关了足足一年的禁闭,差点没闷死!”

马痴也笑着说:“这么说来,倒是老夫多嘴了!只是,费军团长和白公子跑到阿勒部落来,不会是想迷几个阿勒部落的闺女就了事的吧!”

费日当然知道,对于这位向来以豪爽直率著称的阿勒部落长老,最好的话就是实话。他吸了一口气,说:“我想听听马老爷子对天下大势的看法。”

马痴摇摇头说:“我没看法。说老实话,我只知道养马,所以才能辞白藕旗旗主不做。别人认为我是谦虚或是受马之累,但只有我自家知道,我因为缺乏举重若轻的战略能力,才会坚辞不就的。不过,我听本旗旗主白五尚和青叶旗藏旗主分析天下大势时,提到当今天下,星国以传统而自守,东海和自由联邦虽为死敌,但实际上观念差不多,崇尚自由和个人主义,当前互为牵制,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铁血虽小,但兵精矿足,攻人虽不足,自守也有余。烂柯虽大,但连内部的事务都不一定能摆平。当前玉瓯国占据了梦幻平原最富饶的部门,国王苍天畔雄才大略,目光之远,所人不及,五方军团人才济济,君臣固守,以窥天下。真羿国人天生好战,自二百年前建国以来,就以统一天下为己任,再加上新任国王羿惊天向来强硬血勇,如今又兵利马肥。所以,真正的动乱天下的能力就是真羿、玉瓯。如今两国开战,我阿勒部落恐怕要受池鱼之殃。”

费日长叹一声,说:“好战者只看到机会、号角、勋章、权力,但看不见受害者的鲜血和呻吟。战乱一起,苦的还不是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好一个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如果天下的军人都有这种认识,这世间的战乱就会少了很多。”门外接口的人施施然的推门而入。

马痴、费日和白涌泉早就知道门外有人,但一来门外之人的气息极为平和安详,二来雪雕早就在屋顶上盯着他了,所以一时半刻也不想大动干戈,试试门外之人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会有什么反映。

门外进来的人看起来很平凡,一身灰色的布裳,须发半白,身子不高不矮,有点瘦,但没超出正常范围,一张脸更是平凡得能随时化在人群之中。

马痴一见到来人,就笑说:“我说你这老家伙怎么这么沉得住气,看我和藏青叶与新来的银马兽医乱搞,也不过问一声,原来你自己就上门了!”

“童言无忌!”费日在旁插嘴说:“马老头,说清楚点。就是你和藏青叶有什么不良爱好,喜欢乱搞,也别扯我进去。我费日怎么说也是新一代青年偶像,在性取向上还是相当正常的!”

马痴一脸的苦笑,一时说顺了口,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大的语病。

进门的人向费日拱拱手说:“不知该称你为贝先生,还是费将军?老朽白五尚。”

白五尚,阿勒部落白藕旗旗主。但与曼狂沙、藏青叶在红花、青叶两旗中绝对领导者地位不同的是,白五尚在白藕旗中的地位有点尴尬。他是旗主,但威望不及马痴,或者说他这个旗主其实是马痴在二十年前让给他的!在旗中,他所掌管的事务甚至不如另一位长老西弧割。以至于白藕旗的权力中心三长老会,马痴根本不发表意见,他也一般没有意见,所以往往由西弧割说了算。甚至有人说,如果不是祖规规定,父子不能同时出任长老,他的地位早让西弧割之子西特昌替代了。

费日一眼掠过白五尚时,他就知道外界的这种猜测肯定错的厉害。如果白五尚真是那么平庸的一个人,当年马痴为何不让位给西弧割,而让给他呢?飞扬拨扈的西弧割、不负责任的马万里和平庸无能的白五尚。这样的组合所领导的白藕旗在近二十年的发展中,并没有落后于曼狂沙的红花旗和藏青叶的青叶旗。相反,由原来公认最弱的一旗发展为与其余二旗并起并坐,即便不尽归功于他这个旗主,起码也有几分别人难以逾越的功劳。

费日一想到这里,忙起立说:“现在我还不宜用真名,白旗主叫我贝阳、贝小子都可以。”

白五尚微笑说:“连马老都叫你贝先生或小兄弟,我这个尸位素餐的旗主又怎么敢叫你贝小子?”

费日还以微笑说:“无为而天下治,如果这阿勒部落多几位像白旗主这样的尸位素餐者,又何必小子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路?”

白五尚眼中精芒一闪,又回复到平常的浑浊,坐下说:“难怪藏旗主说,跟贝先生聊天是一件让人快意的事!看来,今天老朽的冒昧来访还真没找错人。”

“好了!好了!”马痴在一旁不满地说:“白老儿一来,什么场面都变得文绉绉,一来一往的让人索然无味。我不信你来这里就是讲客气话的,好事,大家痛痛快快摊开了说。”

白五尚虽对费日不大了解,但有藏青叶的推荐和马痴的赞同,再加上自己对天下大势的分析来看,能得苍天畔破例任命之人,又岂是庸庸之辈。这世上,最容易合作的莫过于两个聪明人,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底牌,也对对方的底牌有所了解。这样的谈话最是能够达成一致,而且双方还不会后悔!

在外人看来,现在的阿勒部落好像正处于历史上最癫峰的时刻,人口的增长,土地的开拓,各旗之间的和睦相处,年轻一代正在日益崛起。但跟所有的历史朝代一样,最鼎盛的时期也往往是暗藏着最大的动乱因素的时期,如果不能过这个坎,阿勒部落不是被人所吞并,就是回到百年前的四散游牧,听天由命的状态。

白五尚深深地看了费日一眼,自顾自地坐在桌边,倒了一杯奶茶,边喝边说:“贝先生,我想知道,如果阿勒部落全力协助玉瓯国,能得到什么保证?”

费日心想,你这只老狐狸口气也太大了吧,嘴上却笑着说:“你能保证阿勒部落会全力协助玉瓯国吗?”

“不能!”白五尚摇头说。

不能!既然不能,你说这有什么意思?费日翻了翻白眼,一句不说。

白五尚说:“假设!”

费日说:“我又不是玉瓯国国王,没法给你们任何保证。就我个人的观点来说,每个民族都有其独特的传统,优秀的文化。只有保留这些与众不同的特点,一个民族才能成为自己,否则,就会被别的民族所同化。如果这种同化是该民族绝大多数成员所向往、所赞同的,那也没什么不好。但如果这种同化是伴随武力征服、强力压制的,那么就是对一个民族的灭绝,是任何一个明事理的君王所绝不允许发生的。”

白五尚又说:“对于阿勒部落当前的状况,你有何见解?”

开始考我了!费日知道,如果回答得好,那么就意味着合作的开始。如能得到白藕、青叶两旗支持,此行就成功了一半。

阿勒部落的最终权力集中在九老会,由红花、白藕、青叶三旗各出三位长老组成。日常事务由长老投票,多数决定;遇重大事务,则需要三份之二以上的多数通过。旗主一般兼任长老,但部落首领不兼任长老。所以,现在的九老会除红花旗三位长老掌握在曼狂沙手中外,还有青叶旗包括藏青叶在内的三位长老和白藕旗的马万里、西弧割和白五尚。部落首领对长老会的决策有驳回权,但如果两次驳回后,长老会仍以三份之二以上多数通过,部落首领必须执行。这就是说,如果费日与藏青叶、白五尚和作,以藏青叶在青叶旗的威望,当可拿到青叶旗的三票,加上马痴、白五尚。即便西弧割反对,也能保证最少五票的优势。

费日说:“我只想讲个故事……”

白涌泉当然知道,他们几个跟费日讨论什么的时候,一旦费日开始讲故事,往往大事底定。所以,就放心地拉过一张椅子,一副听故事的乖宝宝的样子。

“从前,有两个国家,分别叫虞和虢。这两个国家比邻而居,旁边则是另一个叫晋的大国。晋国想吞并这两个国家很久了,只是如果攻虞,则虢来救;想要攻虢,则虢与晋交界只有一个险峻的关口,难以攻取,所以一直未能得逞。这时,晋国一方面派人在虢与虞相邻的关口惹事生非,引起两国不快,另一方面派人带着晋国王最珍爱的美玉宝马,向虞国王行贿,要求借道进攻虢国。虞国王一时被美玉宝马所惑,不顾大臣反对,借道给晋。晋得以顺利绕过险关,灭了虢国。正当虞国王沉迷于美玉宝马时,晋国军队已到了城下说,既然昨天你能借路给我,不如今天把国家也借给我吧。一月之后,晋国王在见到囚笼内的虞国王时说,我只不过把马放在自家别院的廊里,玉存于另一个仓库,却一下子收获了两个国家。难道世人只知道眼前利益,忘了什么叫唇亡齿寒吗?”

白五尚长叹说:“好一个假道伐虢,好一个唇亡齿寒。抛开阿勒部落因为马病而落在别人手中的把柄不说。权力比美玉和宝贝更有诱惑力!别国权贵的随心所欲和奢靡淫逸不可避免地污染到了这片圣洁的草原。如果,只是这些,我相信阿勒部落还有着一批明智的人,能够自行扭转局面。可是……”

费日心里一紧,知道最关键的问题马上就要出来了,忙追问了一句说:“可是什么?”

第十五章神赐之忧

马痴也不明白地说:“可是什么?如果贝兄弟能治得了蛊气,又肯与我部合作,你还怕真羿国的那班鸟人不成?”

白五尚脸色沉重地说:“物先自腐,而后虫生。此次阿勒部落到了如此地步,最大的问题恐怕不是玉瓯国或真羿国,而是我们自己。”

“自己?”马痴说:“我们跟藏青叶联手,就可以在九长老会上取得多数票。虽说曼狂沙能阻挠我们通过决策,但反过来,我们阻挠他也绰绰有余。”

白五尚摇摇手说:“九长老会是没问题,我怕的是祭神大典上的变数。”

“祭神大典的变数?”马痴脸色一变,说:“你是说有人会得到草原之神格萨尔神的承认,成为神之侍者,阿勒部落的当然首领?”话音刚落,又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格萨尔神又怎么会选中一个不为部落考虑的人为他的侍者?”

白五尚轻轻地说:“如果神之侍者要求我们将阿勒部落归并入真羿国,你会怎么做?”

马痴脸色一变再变,终于咬牙说:“我可以自杀以明志,血谏侍者,要求全族公决。”

白五尚的一步不让地追问:“你会不会站出来反对这个决定?”

“我……我……”马痴一时语塞。

白五尚长叹一声说:“连你这个长老都是如此反应,你想全族公决会有人反对吗?还有,如果这回有人成为神之使者,阿勒部落的王,你又会怎么样?”

“神之使者?阿勒部落的王?格萨尔王?!”马痴顿时愣住了!

在雪城古原各族世代相传的传说中,雪城古原的各族原本是妖魔们的奴隶和食品,后来,是伟大的格萨尔神将他们从苦难中解救出来,并引导他们到了雪城古原,世代繁衍。每十年一次的祭神大典,除了感激格萨尔神的庇护之外,更是祈求格萨尔神对他们的引导。

在祭神大典开始的第一天,由神赐给阿勒部落的圣灯选出有雪城古原各族血统的年青人。这些年青人被称为“行者”。行者经过三天的跋涉后,进入雪城古原一处不为人知的圣庙,在庙中接受各种考验。三天后,行者完成考验。如果在考验中得到神的承认,将获得神赐之器。

神之侍者就是在考验中获得“侍者之戒”的人,成为雪城古原上当然的领袖。七十年前,红花旗的曼啸云就是以“神之侍者”的身分,才能整合雪城古原的各部落,建立阿勒部落。在他逝世之时,更是指定,每十年一届的部落首领推选时间是祭神大典之后的百日。如果在祭神大典上,有人成为“神之侍者”,那他就是下一届的部落首领。只有在没出现神之侍者的情况下,才由九老会推选,经全族公决选定新的部落首领。

至于神之使者,即便在传说中也只有出现过两次,几千年前带领草原各族从魔界返回人间,定居雪城古原的大先知摩东和一千年前一统古原各部,全力抵御天灾人祸,使草原各族免于灭族之危的大圣者鸠必烈。传说,第三位神之使者是格萨尔神最宠爱的人间代表,是雪城古原的王,格萨尔王,只要是草原子弟,每一个人都随时准备向格萨尔王献上自己的一切。

马痴涨得满脸通红,指着白五尚说:“你,你,你,居然敢怀疑神之使者,格萨尔王会对阿勒部落不利?你这是在亵渎草原之神啊!白五尚,这话要是传到外面去,你的长老地位可就不保了!”

白五尚看了一眼费日,费日心忧地叹了一口气。连马痴的反映都是这样,那么整个阿勒部落的反应可想而知。如果真有人能以神之使者的名义降临草原,阿勒部落绝对是最虔诚的信徒。

费日笑着打圆场说:“白长老不过的做了个假设而已。那么,成为神之使者的标志是什么呢?”

白五尚说:“在传说中,大先知摩东就是在受到格萨尔神的引导,在草原的深处某个地方获得先知的能力,成为神之使者,这个地方就是“行者”们要去接受考验的地方。大圣者鸠必烈也是在那里成为神之使者。他们在成为神之使者后,除了拥有“侍者之戒”外,能在额头显出第三只眼,眼中可放出七色的光环。”

费日心想,这不跟地球上说的三眼天官差不多了!只是,为什么白五尚会在这里提起神之侍者这样事?费日的眼光转向白五尚。

白五尚明白似地说:“据说我知,已经有人在暗地里传言,新的神之使者将重临草原,带领阿勒部落走向繁荣昌盛。”

费日知道,今天的谈话差不多了。有些事是不用扯开了说的,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他站起来说:“把病马留在这里,是祭神大典前,我会设法以草原上现有的药物配置出蛊气的解药。还有,我希望能参加祭神大典,不知长老能否为我安排。”

白五尚和马痴也起身说:“贝先生以银马兽医的身份,自然是祭神大典的贵宾,不用则费额外的工夫去安排。今天天色已晚,我们就告辞了!”

接下来的几天,天未亮,费日骑着天马超光,和白涌泉、天岸马就出了雪城。等到晚上回来时,就是大包小包地回城。他倒是天天兴高采烈,好象总是能找到宝似的,跟在他后面的白涌泉却每天一脸的苦笑。

“我说贝先生、贝神医,你能不能休息一天?这哪是你在找药?这是你在摆布我吧!每天说是去找药,总是让超光驮着你来回逛悠,看到新鲜的东西就让我去采,还美其名曰,让跟踪的人明确我俩的关系。我俩啥关系?不就是我一不小心选错了衣服吗?”

“贝大哥、贝大叔、贝爷爷,你一回来就蒙头大睡,却让我熬夜制药。我只会水、木两系法诀,你要酒泡、水煮还能应付,可那些要火烤、金剖的我怎么办?再说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不就是在烤药时不小心烧了人家的半个房间的家具吗,可人家客房现在天天防贼似得防着咱,我冤不冤啊?”

“还有,那些个药到底有没有用啊?人家马痴带过来的那两匹病马,原本只是精神不好而已,现在被你治得全身肿胀、口气恶臭、痔疮暴裂,眼看就不行了,你这个银马兽医到底是怎么当的?”

……

终于连费日这么冷静的人也忍不住了,笑得十分可爱地跟白涌泉说:“白公子,还记得我跟姬卦一战时,人家用冥狱审判诀召来地狱使者牛头马面吗?”

白涌泉点头说:“知道!”

费日又说:“知道牛头马面跟我谈了半天后,不但不敢和我动手,还将姬卦随手带回地狱了吗?”

白涌泉一脸的无辜,说:“知道,但跟我有什么关系。”

费日一脸的猫哭耗子,说:“那是因为我跟地狱中的某个有地位之人有着超强的关系,牛头马面不得不听我的。同样,我好像也可以将某个我看着不爽的人在拨舌地狱预订位置。”

白涌泉一脸的正义凌然,说:“为了玉瓯国百姓,为了阿勒部落的自由,我白某人上刀山下油锅,尚且百死不辞,何况区区采药、制药的小事。贝先生,有何吩咐尽管说,我决不会跟你打马虎眼儿。”

“好说,好说!”费日拍拍白涌泉的肩膀说:“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说你天生水命,对水系道术的悟性甚至在龙近水之上。原来你早已掌握了水之精髓:多变!”

“客气,客气。”白涌泉一点儿也不脸红,说:“时间紧迫,我们还是抓紧干吧,唠唠叨叨,叽叽歪歪,可不是做事的好作风噢!”

“奇怪!这好像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兄弟俩,别计较那么多啦!”

就在费日与白涌泉一来一往的攻防中,时间仍不紧不慢地流逝。在祭神大典开始前的两天,费日带着白涌泉到了马痴的住所。一进门,就发现白五尚、马痴、藏青叶全都在座,这回藏青叶可没带面具,淡眉细眼,胆鼻高耸,正合一位深谋远虑的雄才霸主所应有的形象。

费日打了个哈哈说:“三位该不是凑巧集在一起吧?”

马痴有点尴尬地搔搔头,倒是白五尚仍颜色不变,也不开口,藏青叶也颜色不变,笑笑说:“好说,不知贝先生有什么指教?”

费日很随意地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笑着说:“三位的戏准备演到什么时候?”

藏青叶喝了一口茶,说:“贝先生果然厉害!好吧,我们就直说吧!其实,在你一进城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这个银马兽医是假的。”

“为什么?”费日不好意思地看了白涌泉一眼,心想我们的改装不会真的这么糟糕吧,哪里出问题了?

藏青叶看了一眼马痴,马痴说:“因为我与兽医协会的关系非同一般,每一位银马兽医提出晋阶申请时,兽医协会都会将资料送我一份,但唯独没有你的资料。所以,我想去看看,什么人敢冒充银马兽医?”

费日恍然大悟说:“哇塞!莫非你就是兽医协会里那六个负责暗中考察晋阶银马兽医的隐长老之一?别人说,见光死!没想到我会死在你这种见不得光的人手里。”

马痴说“贝先生!不用说得这么恶毒吧!好歹我也通知兽医协会,让他们增加了你在三年前的晋级纪录。现在,你可是如假包换的银马兽医,只不过想要晋阶,还得重新提出申请而已。”

费日将手里的一个包扔了过去,说:“好了!这是蛊气的解药。我用暮春草、煦和根和水流藓代替了花落苔,用萤光草、月桂叶代替了月见草。加上原来的风舞菇、雪飘叶,以原来的方法合药就可以了。那两匹马,我已治好。凭这本事,你敢说我不是银马兽医,我找时间就砸了兽医协会的牌子。还有,其实只用一份暮春草和三份苜蓿草同煎,每天给马饮半碗就可以预防蛊气的传染了!”

不会这么简单吧!马痴三人不得不对费日的医术服气了,暮春草、煦和根、水流藓、萤光草、月桂叶在雪城古原虽不多见,但也绝谈不上溃缺。如此一来,困扰阿勒部落近两年的马疫就再也不成问题了。

藏青叶庆幸地说:“看来,我们是拜对了神了!也许,贝先生就是格萨尔神赐给我们的神医。好了,我们商讨一下后天祭神大典的具体事宜吧!相信对贝先生此行的任务会有所帮助!”

第十六章祭神大典

祭神大典是雪城古原最为隆重的祭典,在古原各族的传统中,一个人只要是能力许可,一生中最少要参加一次祭神大典,否则,草原上高翔的兀鹰无法携带他的灵魂归于格萨尔神的怀抱,必须重新转世,等待参加下一次的祭神大典。

即便是每天早出晚归的费日和白涌泉也体会到了这种热切和虔诚。每个部落都带着自己的帐篷,围着雪城驻了下来,整个雪城就像是蒸笼里的馒头一样,飞快地膨胀起来,一倍、三倍、十倍的膨胀。到现在,费日才不得不佩服雪城的设计者,雪城的城墙只有一米五高,所以,城里城外的帐篷一扎就不分彼此了。否则,光是雪城想要容纳那么多的人,可能所有的城市机能都会在瞬间瘫痪。

天色晴朗,不见半点云彩,也无半点风色。万里碧空蓝得发紫,显得越发的高崇而神秘。阿勒部落特制的牛号角在太阳即将升起的瞬间开时从雪城的四角响起,越来越多的号角在加入这个悠长高抛的曲调,随着人们高喊“格萨尔神佑”的声音,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旋律。

今天是祭神大典的第一天,但并不是最热闹的一天,更多的虔诚的格萨尔神信徒还在远方三步一跪、五体投地磕头,向雪城走来,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第十天的祭神内容。

祭神大典的第一天是“行者日”,由神赐的圣灯选出本届的行者,凡是雪城古原部落血统的年轻人都有可能中选。被选中的行者要走三天,到达圣庙,在圣庙中接受考验三天,再回雪城,参加第十天的祭神仪式。

在行者出发后的几天里,有不同的祭祀内容。第二天是“天赐日”,祭祀格萨尔神之父天神;第三天是“地恩日”,祭祀格萨尔之母地神;第三天是“水泽日”,祭祀给草原带来生机的水神;第四天是“回归日”,感谢大先知摩东在格萨尔神的指导下,将雪城古原的部落从魔界带到草原;第五天是“祈福日”,从日出至日落,大家静坐祈福,也是给已狂欢了四天的人们一个休息;第六天是“祖先日”,祭祀各部落祭祀自己的祖先和英雄;第七天“受助日”,为所有帮助过自己的人祈福感恩;第八日是“归人日”,为远方的行人和因事不能参加祭神大典的人祈福;第九日是“迎归日”,在日落时分迎接完成试炼的行者归来;第十日是“祭神日”,祭祀大神格萨尔神。

如果在试炼的行者中出现神之使者或神之侍者,则由其主持第十日的祭祀,同时,熟悉草原各部落,为成为部落领袖做好准备。

费日以银马兽医的身份受到了由祭神大典的组织者的邀请,拿着由首领曼狂沙、九长老和各旗中知名的英雄和领导者签署的请柬,费日顺利地从重重叠叠的人群中挤到祭神台上。

祭神台筑得很大,是一个边长百米的正方形,台中央有一个约边长十米的祭坛,供着圣灯。台的西面,坐着组织者:部落首领曼狂沙,鹰鼻阔口,双眉浓密上扬,细眼斜拉,在狂放中带着几分阴郁,将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熔为一体,显示出枭雄本色。他的身后,是八长老和十八名公推的组织者。

台北则坐着阿勒部落三旗所属的各个小部落的首领,台南是尚未归入阿勒部落的各部落首领。在二十年前,曼狂沙成为阿勒部落首领之前的祭神大典上,台南人数略多于台北人数,但现在,台北人数济济,台南却只有廖廖几人。由此看来,曼狂沙对阿勒部落的壮大是倾注了所有心血的。

台东面是则是受邀观礼的嘉宾,在为数不多的嘉宾中,费日发现了老冤家羿倾海,还有两位同行的银马兽医。费日对着羿倾海一笑,羿倾海居然毫无怨怒之色,还以阴阴的一笑,让费日陡然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太阳完全升出地面时,在一片“格萨尔神佑”的声音中,所有的号角都停了下来,曼狂沙站了起来,将勇士们从雪山之巅采集的圣火,往圣灯一点,圣灯放出七色的彩光,映天而起,跟天边刚升的太阳争辉。

所有的声音一下子全都在圣灯亮起的那一刻静了下来,天地之间,连风声也没有,除了远远的有几点虫声,或是牛羊的叫声、马的喷鼻。此外,唯一在天地间滚动的就是曼狂沙的声音,贯注了月辉后期成就的曼狂沙的声音。

在曼狂沙宣布了祭神大典的开幕之后,例行地由他宣扬格萨尔神的神迹,以及他的使者、侍者为雪城古原部落所带来的恩赐。所有的事迹之末,都是长长的歌颂诗篇,听得费日直想打磕睡。但一想到,在这时打磕睡,无疑于对格萨尔神的不敬。在下面数万人的炯炯双目下,对格萨尔神不敬,那就跟活腻了没什么区别。费日一边承受着睡神的诱惑,一边以受数万格萨尔神信徒追杀的壮观场面来时时警醒自己。

不知是算计好了的,还是巧合。当曼狂沙又长又臭的发言,完成最后一个字时,圣灯的七色光一收,恢复到了原来冷冰冰的铁灯台的模样。这时,台下的长号角开始响起,三长二短五声,五声完毕,从台下鱼贯而上的是一队青衣赤足的青年。年龄在十六至三十二之间,个个雄姿英发,步履间散发着无穷的自信和朝气。

在祭神大典开始前三年,各部落开始将部落最优秀的青年进行选择,每一个拥有独立传统徽记的部落都有权推荐三名青年,参加行者养成。雪城古原共有独立传统徽记的部落四十二个,其中阿勒部落盟中有三十一个、独立部落十个、还有一个部落原深部落毁于一场黑风暴,其后裔下落不明。

这一百二十三名最优秀的青年将接受“行者养成”教育,三年之内,分别在十个由各族钦服的长老那里学习,并相应地取得各个评价分数。最后,总分在前十二名的青年将接受圣灯的挑选。在这种制度下,那些青年即使不能成为行者,但能在雪城古原最受尊重的长老们处学习,对比不同部落的优缺,对自身能力的提高、传统文化的传承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圣灯挑选很简单,只要受挑选者站在圣灯橘黄的灯台上,以手握着灯柱,如果能让圣灯亮起,并持续一刻钟的人,就能获行者的资格。

第一个上场的是十二名备选人中最年轻的一个,细眉大眼,带着点稚嫩,让人看起来有点亲切。从他胸前的徽记,可以看出他是青叶旗所属的一个小部落鸟啼部落的成员。他有点腼腆地朝台下笑笑,走到前面,乖乖地站在灯台上,先闭眼默祈了一句,然后小心地将手握在灯柱上。

“亮了!哈!亮了!”费日感到识海中一阵波动,干将那老小子又不合时宜地钻了出来,这回大概休息得差不多了,除了颜色有点淡之外,基本上已恢复到仙风道骨的模样!

费日不耐烦地说:“老头!你不是说自己替我挡了一刀,元气大伤吗?怎么又跑出来搅局?”

干将习惯性地捋了捋胡子,说:“看来你小子跟白鹿订了平等血契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让我吸收天地灵气,复原的速度快了好几倍。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老人家休息了这么多天,也有点腻了,正好这里热闹,不出来看看怎么对得起自己?”

费日暗骂了一句老不修,脸上却笑着说:“那么,老头,你恢复多少了?”

干将自信地说:“七成吧!怎么?你又想让我替你挡刀?”

费日连连摇手说:“哪里,哪里!那剩下的三成你还是尽快修回来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没什么好看?”干将别的水平不知道怎么样,但跟费日抬杠在经过一年多的训练,最已成了职业习惯,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想不到在芙蓉大陆还有这样的人,好玩得很呢!”

好玩!这下费日不会放过了,说:“到底怎么会事?圣灯为什么会亮?”

干将没好气地说:“你不会看吗?”

“老头!”费日对干将还真是一点客气都没有,说:“我要是看得懂,还问你吗?”

干将双手一摊,说:“光说是没什么用的!不如,你查查看虚空指环,以多宝道人的古董癖,很可能有什么法眼、天眼之类的道器,用这些道器就可以看得出原因了!对了,你现在应该可以将神识分离出来了。用神识扫描一下,就可以知道虚空指环中到底有多少宝贝了。”

费日将心神退出识海,按照干将的指点,一步步将神识分离出来,开始扫描虚环指环里的东西。多宝道人还真不是盖的,虚空指环中的东西简直是多得变态,再加上费日原本连什么叫神识都不懂,所以在过去的一年里,他除了知道里面有近百种各种各样的药之外,就是一些古古怪怪的器具。在初入修行后,特别是与白鹿订立平等契约后,费日才有能力将神识分离出来,对虚空指环进行扫描。

在神识的扫描下,费日发现现在虚空指环中除了自己放进去的干将本体、合浦八异珠、犀角戒指、木雕蟾蜍、和氏璧、无字天书外,共有药物九十八件,兵器形状的法宝一百五十件,玩乐用器具一百二十件,饰品形法宝八十三件,还有一大堆盒装或瓶装的矿物、石头、水剂等原料性东西。还有八件难以描绘的东西,如像变形虫一样不断蠕成不同形状的东西、烟雾一样弥漫着的法宝等等。

对于这些东西,费日能叫得出名字的不到八十件,知道真正用途的,除了十几种有标签说明的药物之外,剩下的连蒙带猜不超出三十件。

知道有东西,但不知道叫什么,还好费日的书也不是白读的,《金刚般若波罗密经》提到过“如来五眼”、《大方广佛华严经》中提到过十种眼,那就一一叫吧!佛眼,佛眼,佛眼……没有!法眼、法眼、法眼……也没有!天眼,天眼……突地,手中多了样东西。

费日一看手中,一个五角形状的贝壳,表面不断地泛着五色的光华。这就是天眼,我怎么看着像海星?满心的疑问将心神回到识海时,干将已在那里等着了,一看到费日就说:“你也太贪了吧,一开始就叫佛眼。什么叫佛眼?如来五眼,从低到高,依次是肉眼、慧眼、天眼、法眼和佛眼。佛眼是功德圆满的自身般若,无法靠外界获得的。法眼是玄界之眼,天眼是天界之眼,像我这样的灵剑体和那些修行道也不过是拥有不同等级的慧眼而已。虽然这个天眼法器比自身修得的要差好多,但也能跟我的慧眼同等了!”

只要遇到不懂的东西,费日那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就是最刁钻的老师也会夸一句“孺子可教也”。他根据干将的指导,慢慢地将自己经脉中说不清是真气还是道力,被费日自己称为“愿力”的东西一点一点输入手中的“天眼”。“天眼”一遇到费日的愿力,就如同冰块见了汤,迅速地融化变小。

到了最后,天眼化成了一团气状物,附在费日输出的愿力上。费日便慢慢地将愿力抽回,随着愿力,一凉一热的两股气感觉迅速自左手渗入手少阴经、手少阳经,而后各自上窜下行,绕全身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各转三圈后,汇在头顶百汇穴,在百汇穴结成珠状。气珠自头顶慢慢的滚到两眼中间的印堂穴时,就像蜘蛛织网般地将淡黄色的气网向双眼弥漫而去。

费日顿时觉得双眼一阵酸麻,几乎落下泪来。就在他忍不住想大哭一场的时候,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双眼酸麻尽消,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从双眼传来,一副从未看过的图像在双眼前展开。原来如此!

第十七章行者试炼

经过费日与干将这么一来一回的交流,和修炼“天眼”,等费日睁开在“天眼”的协助下,能够洞幽查冥的双眼时,台上已开始了第六个人的测试。

前五人成功三人,分别是青叶旗的古松生、红花旗的原冷剑和西边靠近龙腾山脉的一个独立小部落狼遗部落的狼独。失败的两人则一个是圣灯根本不发光,一个是圣灯只发光了不到半刻钟。

第六个人是白藕旗下流云部落的郭国,他也闭目默祈两句后,深吸了一口气,站到了灯台上。已睁开天眼的费日发现,原本体周闪烁着白色光芒的郭国一站到灯台上,白色光芒骤然消失,接着从他体内深处,又弥散出一圈光环,黑白均匀相间,像极了斑马纹。

当郭国将手握在灯柱上时,身周的黑白光环就流水般地流向灯柱,圣灯开始放出五彩的光芒。费日心说,又亮一个。但郭国的运气好像不是太好,他身周的黑白光环一下子被圣灯抽空了,圣灯在亮了不到半刻钟时,就象是能量耗尽,又黯淡下去了,郭国一脸的遗憾,仍很虔诚地向圣灯施了一礼,退在一边。

接下来的四个人,过关了二个,失败了二个。从中,费日也渐渐看出了些门道。每一个人站在灯台上后,原先体外所闪烁的光环会瞬间消失,而后在体内暴发出新的光环。失败者中的一人,爆发的光环是纯黑色的,结果圣灯根本不亮。另一个失败者的光环也是黑白均匀,但持续的时间不足,没有能让圣灯持续放光一刻钟。

费日的心神回到识海,拉着干将说:“老头,说说原因!”

干将知道当费日一本正经的问你问题时,最好不要打马虎眼。对于打击费日求知欲的结果,干将是深有体会的,到时候的折磨让人怀疑费日身上有魔道修行的天赋。

干将开始摆出一副长者的样子,“慈祥”地说:“所有的生物,其形体组成无非是禀五行之气所生。对人类而言,大多数人体内是五行生克,而略长一项,被称为是金性人、木性人等等。还有极少数的天生异斌的人,在五行中缺一项,而特长另一项,如龙近水、白涌泉就五行缺土,特长于水,所以称为天生水命。还有万中无一的,五行均长,但不相克,而是相生。”

费日说:“知道了!五行对应五行,那些人体外的光环是不是就是他们的五行属性?”

“完全正确。”干将说:“而且体内的五行状况还可以通过不同的修炼,得以削弱或增强。你起先所看到的光环,就是他们现在的五行状况。但那个圣灯的灯台有奇异的封印作用,可以将他们的后天修炼完全封印,并激发出他们的先天禀赋。”

费日说:“也就是说,能让圣灯点亮的人的先天禀赋都是金、水同源!”

干将说:“让人惊奇的就是这个。一般人都只能表现其所擅长的一种属性,而这个雪城古原上的人怎么可能都有两个同等的属性。要知道金生水,一般的人即便是同时禀赋金、水两种属性,到最后水得金生,肯定会变成水最优的水属性。”

费日打了个哈欠说:“知道了!这就是他们的血统吧!用金、水元素点灯,这个圣灯的设计者还真是天才。他怎么知道金、水元素相互反应,能产生大量的光热?难道他跟我一样,做实验时,不小心将金属钠扔到水里,爆炸过?不想这些了,借光,我用天眼看太累,你看看这台上还有多少人能让圣灯点亮。”

干将出了一会儿神说:“如果我想的不错的话,那几个不能点亮圣灯的,可能是雪城古原部落与外族的混血,丧失了其血统中金水平衡的能力。而这个台上,我刚才看了一下,除了个别部落成员之外,绝大部分部落成员能点亮圣灯。但这边的嘉宾中,恐怕只有你能点亮圣灯了!”

费日有点奇怪了,说:“有没搞错?”

干将哈哈一笑,说:“谁让你小子是个怪胎,你现在体内的愿力根本就是混沌。只要是站在灯台上,手握灯柱,心里想着金的坚强和水的柔韧,那个圣灯不亮才怪呢!”

“可是!”费日习惯性地抓抓头说:“那个灯台不是能封印所有的后天修炼吗?”

干将怪叫一声,说:“你小子修炼过吗?修炼过会让我老人家这么惨?到现在连个普通的灵剑体都比不上,郁闷啊!”

还真是给干将说对了,费日什么时候对自己的身体修炼过?所以他体内的愿力就如同先天禀赋,再加上这股愿力非阴非阳、更非五行中的一种,具备了万物之源混沌的性质,当然可以随心所欲,模拟出五行特性。

总算是把圣灯的原理给搞清楚的费日很放心地斜靠在椅子上。先是曼狂沙又臭又长的发言,而后是近一个时辰的行者挑选,又要修炼“天眼”,又要应付死老头干将,费日感觉祭神大典的这个早上,只有一个字:累。

还好,现在已经是最后一人了,红花旗下属冷刃部落的刀缺,手握灯柱已过了半刻钟,但从灯光迅速暗淡的情况来看,他坚持不到最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祭神大典的最后成为“行者”的只有六个人,除了先前的三人,还有排在第八位白藕旗的方格物、第九位红花旗的曼震和第十一位独立部落风行部落的风无踪。

这六人谁会计划对阿勒部落不利呢,费日看不出来,而且神之侍者也不是好当的。在草原的历史上,有时一两百年也不见得能出一个。

当刀缺头上汗珠直落,摇头表示失败时。曼狂沙站了起来,刚要宣布行者挑选完成时。费日身侧不远处的羿倾海站了起来,说:“曼首领,在下的血统论起来也出自雪城古原的一脉,不知可否参加行者挑选?”

羿倾海的血统出自雪城古原?开玩笑,他不是真羿国王族旁支,左相羿盖华之子吗?祭神台上的众人显然对这个说话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全都愣在那里,不知该有什么反应才对。

羿倾海一脸神秘的微笑,很洒脱地走到曼狂沙面前,这将原话重复了一遍,然后目注圣灯,挺胸抬头,其姿势还真有几分神气。

曼狂沙是最先醒过神来的,他想了想,又将九长老和十八个组织者召在一起,商讨了半天后,对羿倾海说:“本来按规定,每个有着传统徽记的部落只能有三个人参加挑选,不过,我们有一个部落原深部落的后裔下落不明,所以空出了三个名额。考虑到真羿国对我们雪城古原二年前马疫的无私帮助,经我们九长老和十八位组织者表决,以二十位的多数同意你参加行者挑选。我先声明一点,除了雪城古原的血统之外,圣灯不会为任何一个外人点亮。”

羿倾海笑着点头,风度十足地说:“在下知道,也对格萨尔神有着无比的景仰和崇慕,如能成为神之侍者,将是我无上的荣光。”

这下,不只是台上的人,就是台下的雪城人民都暗暗发笑,别说你的血统不正。就是真是雪城古原部落后裔又能怎么样?从来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嚣张恣肆的纨裤子弟能成为神之侍者的。

羿倾海脱去鞋袜,换上一袭青衣后,深吸了一口气,闭眼默祈了两句,缓步走上灯台,单膝下跪,头略低,左手收在胸腹之间,伸直右手,握在灯柱上。

亮光!台下的雪城古原族人一阵静寂后,又惊讶声四起。圣灯在羿倾海的手中居然发出五彩的亮光,比刚才通过挑选的五人更为明亮,更为眩目。

费日的一双天眼下,羿倾海的把戏露出了一丝端倪。羿倾海身周的光环是红色的,表明其天赋五行长于火。当羿倾海站在灯台上时,身周的光环根本没变,更谈不上换成身内的另一种光环。原因就在于,羿倾海的双脚跟灯台之间根本没有接触,凭着真气虚浮着大约三毫米左右。

羿倾海的修为真的是在月辉初期?他被白涌泉击败时,虽然满身的气急败坏,但一双眼睛却根本没改变,那么是不是真的隐藏了什么?费日见过这种以真气托住身子的凌空渡虚,当修行到了月辉中期的万古城施展这一绝技时,尚且额头见汗,气喘吁吁。而羿倾海居然能这么自如,这么精确的控制身形,那他的真正修为是什么境界?

很快地,费日发现了圣灯发光的奥秘。其根本原因就是圣灯根本没有发光,在天眼下,可以看出是羿倾海身上的一团红色的亮珠处分处一缕红色的暗流,沿着灯柱升至灯芯处,包住灯芯后,然后这股红色的能量流骤然外放,光芒大做。

以平常人的肉眼,根本看不见那些能量的流动和变化。落在他们的眼中,就是羿倾海虔诚地向格萨尔神祈祷,圣灯应祈发出五色的光芒。

一刻钟,整整一刻钟,圣灯光辉夺目的光芒让雪城古原部落的人们迅速承认了羿倾海。“格萨尔神佑”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震云天。

曼狂沙和祭神大典的组织者讨论片刻后,站起来,刚要宣布,费日突然起身说:“慢!”

“不知这位尊贵的银马兽医有什么话说?”曼狂沙打晾着费日,他当然知道十天前,雪城到了个银马兽医,据小女儿曼苏罗说,此人医术通神。所以,此次祭神大典按例邀请了他。但从眼前这人看来,一个年纪不足二十的人真有雪城中传说的那么神吗?不过,不管曼狂沙怎么想,身为部落首领的自觉,礼貌上却一点都不失:“如果与行者挑选无关,不知能否在我宣布行者启程后,再行提出。”

费日似乎一点也没发觉曼狂沙其实不大喜欢他插嘴,而是笑嘻嘻地将一样东西递给曼狂沙说:“其实,听家母说,我也是雪城古原的一支。只是年代久远,不知该属于什么部落,只留下这个徽记,不知曼首领能否请长老们看一下。”

曼狂沙心想,这个古怪的银马兽医到底想搞什么鬼?当他接过费日递过来的徽记,扫了一眼时,浑身一震,脱口而出:“原深部落!”

“什么?原深部落?”在曼狂沙身后的九长老和十八位组织者听到这话,不由地站了起来说:“失踪了一千三百年的原深部落?”

费日看着那群激动的人们,心里暗暗好笑。谁说众部藏书没用?那本快成碎片了的《西北游记》所记录的原深部落徽记图案、及其特征,现在不是派上用场了吗?这是不知道干将临时在虚空指环中伪造出来的这个徽记能不能蒙混过关。

马痴冲上来说:“贝先生,你是原深部落的传人?为什么不早点说?”

一旁的曼狂沙止住了马痴的冲动,平静了一下心情后,说:“对不起,贝先生,我们还需要鉴定一下这个徽记,才能确定你的身份。”

第十八章圣庙召妖

对于一千三百年前失传的原深部落徽记,雪城古原上大部分的人早已不记得了。但做为阿勒部落的首领曼狂沙、九长老和祭神大典的十八位组织者,都曾有过专门的训练,认记各种部落徽记。现在,他们正聚在一起,对费日提供的徽记进行鉴别。

一刻钟后,曼狂沙将徽记捧还给费日,然后站在祭神台的圣灯旁大声宣布:“感谢格萨尔神佑,失传一千三百年的原深部落继承人重归雪城古原。这个徽记经我与长老们一致确认,符合原深部落徽记的所有特征,且从徽记的颜料和磨损来看,已有千余年的历史。这位银马兽医贝阳就是我们雪城古原拥有独立传统徽记的原深部落的后裔。”

曼狂沙宣布这个消息时,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红光。是啊!在经过千余年后,在他的任期内,雪城古原四十二个部落重新聚在一起,那么他这个阿勒部落的首领声望便可以更进一步,如果此次行者试炼没有产生神之侍者的话,他继任就已成定局。

费日心道,没想到干将还是个伪造古董的专家。干将在他的识海里暗说,客气客气!既然与你订了主从契约,你所知道的知识,我也多少能复制过来一些,伪造个古董,小意思啦!

费日接过徽记,很自然地问:“既然如此,不知在下申请参加行者挑选,能获得认可否?”

曼狂沙拉着长老们和组织者又是一阵讨论,得出的结论是,当然可以。以羿倾海这个来历不明的人,鉴于真羿国的压力,都可以用原深部落的空缺名额参加行者挑选,何况眼前这个正牌的原深部落继承人?

费日依葫芦画瓢,脱去鞋袜,换上青衣,登上灯台,手握灯柱,心神在识海里沉入对金、水两种元素的体悟中去。水柔水弱,但水韧,见物让物,却水滴石穿。金刚金锐,但金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金和水又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百练钢能成绕指柔,柔中有刚,刚中有柔,这难道就是金水并行的真正含义?

当金水在费日的识海中渐渐地合为一体时,费日觉得握着灯柱的右手,反向地传来一阵阵火热。这股火热走千宫,过百穴,直冲费日丹田而去。费日的丹田是没经过修炼的,窄小浅陋,被这股火热一冲,顿时胀得满满的。火热继续贯入,但费日满盈的丹田已受不了这种冲击,让他有了种要爆体而亡的自觉。

原本贮藏在费日经脉中的和氏璧灵气和多宝道人的封印显然感觉到了这种危机,从四面八方向丹田聚了过来,不过不是进入丹田,而是将丹田层层包住。还好,灯柱传来的热流很快就弱了下去,丹田里的热气也在和氏璧灵气和多宝道人的封印的通力合作下,被压成一颗里面有跳动火焰的珠子,乖乖地留在丹田之中。费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浑身精神抖擞,有着说不出的舒服。当他有点不舍地睁开双眼时,入目的是台上台下都口瞪目呆的人们。

就在费日体悟金水元素,并与灯柱从来的热流进行较量时,台上台下的人们看到就则是,费日一握上灯柱,圣灯开始发亮。灯是微亮的,在大家看来,失传多年的原深部落血统能沿续至今已经不错了,要成为行者,看来还有段距离。

跟所有人点亮圣灯先亮后暗或亮暗不变的情况不同的是,圣灯在费日的手中,居然越来越亮,五彩焕发。当圣灯的热流进入费日体内时,圣灯的火焰上升,居然在灯焰之上结出三朵斗大的灯花。灯花不断地变幻着各种炫丽的色彩,几乎让观者迷失其中。

等费日将热流成功地压制在丹田时,圣灯也熄灭了,时间却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刻多钟。这种行者挑选以来,从来没听说过的情形让所有的人们感到无比的震惊。这时,台下的白涌泉开始宣扬费日的“功绩”了,什么八岁开始,跋涉草原,救人(也不知兽医是不是能兼医人)医兽无数,甚至连草原上的浩狼和天岸马都服从他的指挥,什么圣手慈心,年纪轻轻就已是银马兽医,连马痴长老无法调服的天马超光也心甘情愿的奉他为主;什么全身心地为天下人服务,为了救人,甚至不惜自家性命啦等等。

如果不是行者还有圣庙试炼一项,如果不是他左手的戒指并非侍者之戒,几乎让人觉得他就是新一代的神之侍者,不,甚至是神之使者也有可能。看来,这个白涌泉对舆论造势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好了,至此,本届祭神大典共产生行者八名,是近五十年来最多的一届。曼狂沙在宣布完之后,行者们并没有参加祭神盛宴,每人分了一杯水、一个粗粮馒头,分别交代了族人几句,就骑着阿勒部落为他们准备的白骆驼出发了。

费日将一封锦囊递给白涌泉后,一个眼神,就让白涌泉留了下来,让最近几天老是找不到白涌泉而撅着嘴的曼苏罗高兴得直说这个银马兽医真是识趣。

圣庙位于雪城方的一个绿洲上。神圣沙漠是雪城古原唯一的一个沙漠,其中充满了危险。一路上,风暴、流沙变幻莫测,如果不是有经过特殊训练的骆驼,以个人的力量很难活着出入这个沙漠,更谈不上接近有着神秘力量守护的圣庙。也只有在行者们到达后,领路的长老才能用特殊的咒语,在神秘力量的结界处打开一扇小门。

本届的行者托费日的福,起码一路上,那些出没沙漠的野狼、豺狗可不敢对带有神兽气息的人群发动攻击,全都躲得远远地。经过三天的路程,在祭神大典第四天的午后,行者们到达了圣庙。圣庙建筑很简单,在绿洲之上,用大石围出一个圆,圆中央,是八根石柱撑起来的一个石亭。说是石亭,是因为这个建筑有顶、有底,就是没有四周的墙,只能说是一个亭,不能说是房间。圣庙里的一切都十分洁净,神秘结界将风沙鸟兽都挡在了绿洲之外,更不用说圣庙了。

领路的长老让行者们在圣庙边上的一个水源处沐浴更衣后,让他们在亭中静坐下来,在向格萨尔神献祭后,就自己带着骆驼回去了,他要在祭神大典的第七天的午后回到圣庙,将行者们接回去,在祭神大典的第九天,日落时分回到雪城,让辛劳了九天的行者们有一夜的休息,以便参加第十天的“祭神日”。

当领路长老带着白骆驼出了神秘力量所守护的绿洲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费日的心中生起,仿佛圣庙中的力场正产生某种古怪的变化。费日将自己的愿力贯入眉心的天眼,由天眼所弥散出的淡黄色光网布在眼球上。只见整个圣庙中充满着淡灰色的灵力,灵力不断地流动,渐渐地,那六位正牌的行者全身散发出黑白相间的光环。光环在灵力的压迫下,向行者们的头部集中。当光环被压缩为头部大小的圆形时,慢慢地升至行者们的头顶。行者们的顶门上各自出现了一个与他本人一模一样人影,在光环的包裹中,沿着灵力流动的方向,进入圣庙中央的地底而去。

“元神出窍?”费日散去天眼,就只见六名行者已如泥塑木雕般地入定了。

其实,这跟元神出窍还是有区别的,真正的元神出窍是修行道修到忉利天后,元婴成熟,可以出窍游戏,瞬间千里。眼下这些行者只不过是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压迫下,自己的意识被强行抽离本体,去了某个圣庙所要引导他们去的地方。

费日心里一动,也像其余六位行者那样一动不动,看似入定了,但将自己的心神全部集中在羿倾海身上。其余六位行者都是雪城古原部落的血统,谁成为神之侍者都问题不大,但千万不能让羿倾海在其中捣鬼。

羿倾海也像其余六位行者一样,静坐当场,一动不动。

第一个时辰,费日将心神沉入识海,与干将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第二个时辰,费日在干将的引导下,做了个全身体检,发现在经过圣灯的热流折腾之后,他的愿力又强了一点点,如果以芙蓉大陆的标准的话,大概是立业中期或烛明中期的样子。

第三个时辰,费日开始有点坐不做了,虽然他的心神之沉静,几乎跟一个久经沧桑的老头相似,但无缘无故地坐上几个时辰的修养可没有。正当他开始打算怎么动时,羿倾海动了!好!你动,我就不动,有了这个刺激,费日的装入定就容易多了!

羿倾海扫了一眼身旁的七具“入定”的身体时,冷冷一笑,自言自语地说:“神之使者就在这里,别说你们不一定能成为神之侍者,就是能成,又怎么样呢?只是无见怎么还不来,都迟了一个时辰了!”

自言自语完毕,羿倾海从身边拿出几张符纸,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贴一张,自己站在符纸阵的中央,手捏指决,“四方定位,掌中乾坤,解彼所缚,偿我所愿,梦魂万里,游子归乡,太上真神,急急如律令,赦!”

四方符纸无火自燃,分别射出一股烟柱罩在中央的羿倾海身上,过了一会儿,烟散云消,没发生任何异样,让费日差点笑出声来!

羿倾海摇摇头,再次自言自语说:“这到底是什么力量,居然在每十年一次的低潮时,还能使四方召灵阵不能发挥效果?”

这时,绿洲外的一道黑色闪电硬生生地破开结界,来到了羿倾海的面前,正是无见长老。

无见长老满头大汗说:“这个神秘结界的力量超过了我们的设想,我多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能进来,现在,我最多只能呆上一刻钟。四少爷,国师的这枚侍者之戒经八位长老联手施法,其灵性已被彻底封印,但原有的特征功能不变。四少爷只需将鲜血滴在上面,进行血炼,就可被四少爷所拥有。但为防万一,要等到四少爷走出绿洲后,再由我交给你!”

羿倾海点头说:“知道了!只是这个四方召灵阵居然无法发挥作用,还得长老助我!”

无见长老再拿出几张符纸,说:“用八方血灵阵吧!沿着我破开的结界通道,看能否成功。还好侍者之戒已封印成功,否则,还不知道怎么向国师交代呢!”

羿倾海再次将符纸分东西南北、东北、西南、西北、东南布置好,与无见长老一前一后站在阵外,同时念道:“八方定位,以血为引,解彼封印,践我契约,妖灵不现,更待何时?”两人一顿,咬破舌尖,“扑”地一声将血往八方符纸上一喷,八方符纸再次燃起。

阵中的空气无风自动,仿佛正被什么力量在扭曲,变形。慢慢地,一只巨眼出现在阵中央。无见长老松了口气,说:“好了!我的任务已完成,先走一步!”

羿倾海待无见飞出绿洲后,再次咬破左手食指,在右手之上,画了个古怪的符号,然后将右手亮给符纸阵中央的巨眼说:“千年之约,今日而践,还记得松根血印吗?”

那只巨眼一阵转动,居然发出一个柔媚的声音,说:“当然知道,解封之日,听命三年,帅哥,有什么吩咐?”

费日的识海一阵波动,干将又钻出来了:“天哪!是眩目妖灵!”

第十九章旁观之眼

“眩目妖灵?”费日不解地说:“那是什么东西?”

干将说:“一些真正的得道高僧在涅磐时,会留下一样不灭的东西以印证他的修为,被称为舍利子。一般的舍利子按生成部位的不同分为肉舍利、骨舍利等,是一种圆珠形的东西。也有些高僧的修为在更进一步时,就能留下完整的一段肢体,如说法的舌头、点禅的手指或见证真如的眼睛。眩目妖灵本是高僧留下的圣眼舍利,在某种因缘下被灵体所凭。灵体在圣眼舍利的灵气滋长之下,渐渐地能与圣眼舍利化为一体,修炼成妖,其形象是一只巨眼,被称为眩目妖灵。”

费日说:“那有什么用?”

干将一副就知道你小子不懂的神情,说:“当然有用了,眩目妖灵虽然没学到高僧的真正领悟,却学足了他的辩才无碍,故天生带有魅惑之气,能带人进入它所建立的幻境,生生死死,不出其间。还有,它还具有一些天眼的功能,能够洞幽查冥。如果能够与之签定主从契约的话,就能让他化为眉心的第三只眼,称为眩目妖瞳,其功能可不下于修行道的慧眼。”

“第三只眼?”费日一愣说:“不好!我知道羿倾海打的什么主意了!他身后所谓的组织已经准备好了一只侍者之戒,再加上眉心第三只眼,我想依眩目妖瞳的功能,幻出个五彩光环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羿倾海成为神之使者,格萨尔王!”

干将点头说:“我看也是如此。”

费日不满地说:“你看也是如此有什么用?现在有办法阻止这件事发生吗?我是打不过人家的,要不,你老人家抽冷子给他一下,只要能毁了眩目妖灵就行。”

干将怪叫一声,说:“派活的时候就说得那么好听,什么我老人家?我只不过是个不幸遇到个世俗道主人的糟老头而已。我现在的状况连普通的灵剑体都比不上,跟那个眩目妖灵,至多打个平手而已。再说,那个眩目妖灵天生就是眼观四方的主儿,除非比它的层次高出太多,否则,谁能偷袭它啊!”

费日冷笑一声,说:“那么说了半天,你是没法子了?”

干将赔笑说:“也不是没法子,想想,法子总是有的。不如这样吧,你学着那些行者去地下看看,会有什么情况。我总觉得地下有种太过恐怕的力量,或许,依你骗死人不赔命的能力,能让它出手也说不定。到时候,那就是十个眩目妖瞳也不够瞧了!”

费日知道,再跟这个油滑的干将老头扯下去,也不见得有什么结果,便从识海中退了出来。就看见羿倾海长发披散,脸色凄厉,右手的血印放出阵阵金光,将眩目妖灵罩在其中。眩目妖灵也将一缕黑烟投射入羿倾海的眉心,所着金光与黑烟的流动,眩目妖灵的本体越来越小。到眩目妖灵收缩为普通眼珠子大小时,“呼”地一声,飞向羿倾海,贴在他的眉心,白光一闪,羿倾海又恢复了平常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羿倾海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满意地一笑,突然若有所觉似地看了一眼费日,冷哼一声,眉心的眩目妖瞳骤然张开。费日见羿倾海好像觉察了他的偷窥,急忙将心神收入识海,将自己对金水两种元素的体悟在体内模拟出来。

在费日的心神一模拟出金水的体悟时,丹田处的火焰珠立时喷出一股热流,直冲脑部,将他的心神团团围住,像是受到地下什么招唤似地,将费日的心神瞬间带离了本体,从圣庙中浮动的灵气所让出的一条能量通道,飞快地向地下逸去。

羿倾海必竟新获得眩目妖瞳,等他调节好认识,仔细观察费日时,费日早和其余的六名使者一样,处于“元神出窍”的状态,暗笑一声,看来自己是多疑了。本来想就此干掉这个银马兽医,不过,在圣庙中从未出个人命,还是忍忍吧。只要是在雪城古原上,还有什么可以逃出我这个神之使者的手心?

费日的心神在圣灯热流和自身部分愿力的包裹下,感觉是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内飞驰。也不知飞了多远,只见整个空间的中央浮现出一团金黄色的旋涡。整个旋涡放身出悦目的光芒,让人有一种心情异常安详的感觉,仿佛游子回到了故乡。

费日的心神很快地被旋涡吸了进去,才发现旋涡的中央还包裹中一团上下翻滚,赤红色狂暴异常的能量。这团能量给人以难以言说的无比强大感觉,但奇怪的是,总是在要冲出黄金旋涡的最后一刻,被旋涡给挡了回来,像一只强大无比的象王却被一只小老鼠所困扰。

“格老子,你总算是来了!”异常雄厚地声音在整个空间回荡,几乎震散了脱离了本体的费日心神。

“谁?”费日反应过来,问:“是在说我吗?”

雄厚的声音说:“不是说你这个龟儿子,还说谁啊?”

“礼貌,礼貌!”费日还真是不知死活,说:“再怎么说,你也算一前辈高人吧,说粗话有失你的身份。”

赤红色能量一阵暴动,似乎对费日的说法很不满,说:“我早知道能解我封印的人一定跟那家伙一样,阴阳怪气的,让人讨厌。老子说粗话又怎么啦,谁不知道我勇怒神是个大老粗?”

“勇怒神,你说你是神?”费日吓了一跳,说:“还是被封印在这里的?”

“你个鬼儿子还不快解开我的封印,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勇怒神对费日惊奇的表现可不怎么欣赏。

“天底下自称是神的没有十万,也有八千,谁知道你是哪一个。”一旦知道对方还要依靠自己才能解开封印,费日就开始有本钱谈判了,说:“你先说说你的来历,也好让我知道,可不可以给你解除封印。我可不想,你在脱困后,第一口就把我吞掉打牙祭。”

勇怒神这下真的怒了,说:“本神可是修至玄界空无边处天的真神,又岂是那些妖、魔、灵物或者天界的那些小辈冒充的神可比?几千年来,哪一个来的小子不是毕恭毕敬,称本神为格萨尔神的?”

“格萨尔神?”费日笑着说:“你一会儿自称勇怒神,一会儿自称格萨尔神,谁知道你是哪位?还有,你又是怎么被封印的?”

勇怒神看出,眼前的这个人跟以往那些虔诚的参拜者可不一样,在知道自己就是格萨尔神时,还能这么侃侃而谈,虽说没什么修为,但也绝不是简单人物。想起自己等了几千年,就只剩最后一道封印了,这气也只能忍忍了。

勇怒神忍了又忍,说:“此事说来话长”

“好!那我就慢慢听来。”费日知道,类似这种空间中,其时间与外界不同,很可能听上一年,在外界也不过是过了一刻,所以不慌不忙地准备听故事了,还微叹一口说:“可惜少了点茶食。”

勇怒神装做没听见,就开始了自己的历史。在远古,三界通道存在的时候,勇怒神也跟其他一些修至玄界的神一样,时不时地到人界的各世界去观光旅游。这些神所到过的世界中往往就流传着种种神迹,甚至一些虔诚信徒的祈祷能穿过重重时空,被神所感知,降下奇迹。所以,至今,各种文明中都流传下神迹重重的诸神黄金时代。

诸神的黄金时代在持续了不知多长时间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玄界南方神王大梵天和东方神王盘古发生了战斗。两位神王都是修到玄界非想非非想天的最高境界,其力量能在弹指间创造一小千世界,也能毁掉一中千世界。所以,这样的战斗就直接波及三界,最后引起三界通道崩溃,使玄界、天界、人界分属不同层次,上一层次的神、仙不能再重新逆行至人界。

在三界通道崩溃时,有很多玄界的神和天界的仙都滞留在人界。由于人界所有的灵气跟玄界、天界不同,短时间的旅游尚可以忍受,但要长时间停留就不那么舒服了!所以玄界、天界的神、仙们纷纷投胎转世,重新修行,借修行有成,脱胎换骨时的自然浩翰之力,飞升回原来的境界。

那是一个混乱的年头,每一个根基深厚的灵胎成孕时,都有不尽其数的神、仙来投胎。有时,为了一个灵胎,甚至惹得这些神、仙们大打出手。由于,是在人界,这些动手无不被人界知道的人视为恐怕之源,那个时代被称为诸神大战时代。又因为诸神在炼制神器时,所用的原料最多的就是沧桑银,也有人称之为诸神白银时代。

勇怒神也是要投胎转世的神,但当他费尽千辛万苦,找了不知几万年,才发现一家灵胎成孕时,结果与另一名同级的神,智慧神部众之一的工神阿逸多摩撞车了。在无法答成协议的情况下,自然是大打出手。阿逸多摩好不容易赢了勇怒神时,却发现别说灵胎,那个孩子的孩子都出生有十几年了。

阿逸多摩一怒之下,将勇怒神的神通全行剥夺后,用三重封印封在了这个乱世星球的地底,自己再找地方投胎去了。勇怒神又用了不知几万年,才将自己残留的一点气息从封印中渗出来,发现阿逸多摩还是留下了封印的解封之钥:圣灯。

然后,勇怒神又花了三千年时间,将一个青年诱入神圣沙漠的绿洲,将之带入封印空间。按照工神留下来的方法,那名青年将血滴入圣灯,然后被圣灯改造成为特殊的金水双平衡属性的体质。只有这种体质才能解开工神阿逸多摩留下的封印:三重的“旁观之眼”。

那名青年只解开了一重,受封印破解四溢的力量影响,居然在额头多了一只“旁观之眼”。他说他叫摩东,然后带走了圣灯,并许诺每十年,当封印在低潮时,就送几个金水双平衡体质的族人来试着解开封印。

至于为什么叫他“格萨尔神”,他也不知道,反正是被人叫多了,也就习惯了。在摩东走后的三千多年,才有另一位叫鸠必烈的年轻人来解开了第二重封印,在额头多了只“旁观之眼”后,又是一千三百年过去了,来来去去的年轻人很多,但谁也解不开第三重封印。

今年,起先来的那六名年轻人素质都很好,但都无法解开第三重封印。勇怒神已经失望了,他觉得自己可能又要等不知多久才能解开封印,没想到费日随后来了,在他身上居然澎湃着圣灯的力量,他就知道解开最后一重封印的日子到了。

“四十万七千三百年啊!我在此整整呆了四十万七千三百年,眼看着今天就要脱困,不由地心情激动,好像不说几句粗话简直是不能表达我的心情。否则,我虽性情粗鲁,但身为修到玄界的神,又怎么会像个市井混混那样开粗口呢?”勇怒神的话中带着无限的感慨,那么沧桑的孤独直直的影响了费日的心情。

费日这人不怕硬、不怕阴,就怕直心肠的人做可怜状,一时冲动之下,满口答应说:“好了!别说得这么摧人泪下好不好,我这就帮你解开封印!”

第二十章神使归来

勇怒神大喜,说:“好!你只要全身心体会这个封印的变化,认这个封印认可你是工神阿逸多摩指定的解除人,封印就会自行解开的。”

费日仍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说:“别急!还有一个问题,那个侍者之戒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侍者之戒?我不知道!”勇怒神倒是干脆,直接把问题抛了回来!

费日打死都不信,勇怒神会不知道侍者之戒?没办法,只好悠着吧!反正现在焦急的该是勇怒神,不是他!

果然,勇怒神忍不住了,好声好气地说:“你总不能无头无脑地问我个什么侍者之戒,你倒是跟我说说那玩意的模样啊。”

费日说:“每隔一段时间,那些来朝见的年轻人中会有那么一个,在回去后,在圣灯的光芒下,左手中指会现出一个戒指,就是侍者之戒,你敢说你不知道。”

勇怒神哈哈大笑,说:“我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就那玩意儿?那是我养的几只宠物八哥的脚环啊!那时候,工神阿逸多摩搜走了我所有的神器、仙器和法器,剥夺了我的神通。害得那几只八哥活活饿死在这个封印空间里,就留下八只脚环。这八只脚环长期受我和旁观之眼外溢的气息所感,有了一点点灵性,恐怕连法器都称不上,只能给持有者带来一点点的勇气和智慧,同时强化他的身体而已。为了让来这里的年轻人不致于以为我只是一个传说,断了后路,我每过几十年或百年就送一个给我还看得合眼的年轻人。”

“原来这样。”费日很没风度地抓了抓头,说:“不对啊!你只有八只,怎么又送出去这么多只?”

勇怒神说:“因为那只脚环,恩,侍者之戒的主人死亡,它就会跟那几只宠物八哥一样回到这个封印空间。只有三百年前送出去带火性的一只侍者之戒不知道遇到什么事,一直没回来!也许那个年轻人修入修行道,至今还活着吧!”

费日心说,那个年轻人恐怕早死于非命了!否则,羿倾海身后的组织那里,又哪来的侍者之戒?

“好了!怎么有那么多的问题,快动手吧!”勇怒神暴燥地说。

费日从来都是你越急,他越轻松,轻咳一声,说:“我打小听奶奶讲故事的时候,一个凡人在不小心帮助了一个神或仙的,结果……结果……这个……那个……你知道吧?”

再怎么说,勇怒神也是修炼了不知几万年的神,对于人情世故还是精得很的,见费日这模样,这不是明摆着趁火打劫兼挟恩图报吗?既然勇怒神已经够老,那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之类的话自然也一清二楚:“哈哈!放我出来,你还怕没好事?虽然我已被剥夺了所有神通,但在人界这个空间里,我的力量还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费日咳咳了两声,说:“这个,这个,我还是相信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了比较好!”

勇怒神又好气又好笑,千万年来,还真没见过谁这么跟神讨价还价的:“那,说吧!你想得到什么?”

费日说:“我们这次到这里,共有八个人,其中六个你已经知道了,除我外,还有一人。我看着很不爽,呆会儿放你出来时,要不…你随手来那么一小下?”

“不行!”勇怒神出人意料地一口回绝说:“如无直接冲突,神不能随意伤害任何一个人。要知道人界是天界的基础,天界又是玄界的基础。虽然神在人界、天界似乎无所不能,但仍要遵守一定的规矩,否则必然受到天条所罚。两神大战,可能波及无数无辜的人,但任何一个神都不能心存故意地去伤害任何一个凡人。”

“算了!”费日的反应也很快,说:“那么伤害一个妖,总可以了吧?”

勇怒神想了想说:“其实也不能随意伤害某个妖的,不过,我可以将它收走,这是不违背神的规则的。”

“还有”费日接着他的勒索说:“既然你要脱困而出了,你剩下的七只侍者之戒也没用了吧!”

“由你处理好了!”勇怒神对那些废物倒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好了!费日开始全神贯注地将沉入对金水元素的体悟,金本至刚,遇高温能化为水;水本至柔,遇低温可化为刚;内外相应,刚柔并济,费日的元神开始亮了起来,左黑右白,界限分明。渐渐地,在左边最厚最黑的地方现出一点白,在右边最白最薄的地方现出一点黑。

太极,整个费日元神,包括其外面的愿力、灵力统统化为一只巨大的太极。金黄色的旋涡也对着太极的一亮一暗而一缩一涨。费日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沛然大力贯顶而下,将他本来圆融一体的元神几乎冲出一个缺口来。

静水易断,流水永续,笨蛋!亏我还用这话骂过别人,费日灵光一现。阴极阳生,阳极阴生,阴阳生化,生生不息,费日开始不断地变换着金水元素的体悟,由费日元神所化成的太极也开始转起来了。

太极一转,万物生化,顿时,那个巨大的金黄色旋涡被太极如龙吸水般地一抽而空。被旋涡围在中央的怒火早就急不可待地暴涨、飞扬,化为一个正哈哈大笑的火焰巨人,他指着费日正闪烁不定的元神,说:“好小子,你还忘了订下让我不得伤害你的规矩!难道你不怕我恩将仇报,一口将你吞了做点心?”

费日的元神在吸入金黄色旋涡后,正撑得上下翻滚,难受得要命!其实,旁观之眼在认同了解封者的身份后,会自行散去。前两位的神之使者都不过是受到散去时的能量影响,在眉心出现旁观之眼。但费日根本不知道这么多,他认为的体悟就是用金水元素去模拟中和旋涡,结果居然把整个封印的核心给吸入了元神。照此下去,如无外力帮助,必定是元神爆破,烟销云散的结果。所以,听勇怒神那么一说,没有气地回答说:“我说勇怒神啊,你要是不帮我一下,恐怕,你恩将仇报都没机会了!”

勇怒神仔细看了一眼费日,说:“你小子根本是守着宝库饿肚子,捧着金碗讨饭。有那么好的条件,居然一点都不修炼,怪得了谁。也罢!谁让我想拿你当点心,那就先帮帮你吧!对了,小子,你叫什么?”说着,一道金光直射向费日元神,将费日元神牢牢固住,以免被金黄色旋涡所带来的巨大能力所冲散,然后迅速将他的元神沿着来的通道推回本体。

费日在回去前,笑嘻嘻地说了一句:“我叫费日,不过,现在暂时叫贝阳,神医贝阳。老兄,别装样子吓人了!一个有原则的神,对于无直接冲突的凡人都坚决不伤害,又怎么会拿恩人当点心。除非你是神……经!”

“滑头小子!”勇怒神苦笑了一声,难怪旁观之眼会认同他,这性格,这语调,分明就是那个跟智慧神文殊菩萨经常一吹一唱的大神维摩的翻版。

圣庙亭中,就在羿倾海以入定为名,坐在那里构思着自己这个神之使者,格萨尔王今后的行止时,六名入定的行者和费日突地全身一震,张开了双眼。大家相互看了一眼,眼睛里似乎有点东西,但因为整个试炼期间是不允许互相交谈的,所以,又各自闭目养神。

费日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反正领路长老还没回来,就只能等着了。当他的心神再次沉入识海时,不由地苦笑连连。这是什么世界啊,在经过地下封印空间的金黄色旋涡能量的冲击,他的识海变得异常的开阔,简直有无边无际的感觉。

在识海的底端,那个金黄色旋涡仍在自顾自的运转,张缩之间,似乎想在吞噬什么。在旋涡的左上角,是勇怒神的金光结成的金红色圆球,圆球的外层还不时闪烁着黑白相间的光,完全牵制住了旋涡的移动,构成暂时的平衡。

干将正悬在识海上端,一副离旋涡和圆球越远越好的样子。一见到费日的心神,不由地怒说:“费日小子,这是你的识海,不是垃圾堆,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敢往里收?那个该死的旋涡差点把我老人家给封印了。还好,我老人家见机早,闪得快,又有那个圆球的牵制,才不致于死得那么惨!”

费日惨叫说:“我有选择吗?我怀疑对这个识海,我只拥有所有权,什么使用权、处置权通通让你们这班非人的东西给霸占了!还有,我的肉体,是不是也有什么动静?快说!”

干将说:“你的肉体关我什么事?除了丹田的那颗火焰珠有点用处外,也就眉心的天眼法器被那个旋涡分出的一股能量一冲激,居然碎为粉末,已经排出体外了。倒是天眼法器的那团能量留了下来,跟旋涡的能量相结合,形成第三只眼。”

“第三只眼?”费日一愣,说:“那不跟二郎神、马王爷差不了多少了?还像是人吗?”

干将笑着说:“简单,等你修到天界或玄界的时候,拥有自身的天眼、法眼时,那第三只眼就会自动消失的。”

“算了!现在还只有这点不大像人,如果修到天界、玄界,恐怕就只有这点像人了!”费日说着,突然想起那些排出体外的粉末,惨了!难怪那几个家伙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原来,本神医的脸上扑了一层雪白的粉末。救命啊,我一不是戏子,二不是性取向有问题,除此之外,在别人的结论中,我不是跟神经病有点关系了?

费日睁开双眼,又看了几眼羿倾海和六名行者,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见领路长老已带着几匹白骆驼往绿洲而来了。

在经过短暂的献祭后,一行人开始了返程。刚走出神圣沙漠的时候,圣庙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一道金光冲天而上,光焰四射,连刚刚有点西斜的太阳都被其夺去了所有的光彩。领路长老回头看看,但限于除非为了试炼的目的,不得进入神圣沙漠的祖训。领路长老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最后,朝圣庙方向磕了个头,领着一行人继续他们的返程。

只听得羿倾海“哎呀”一声,从白骆驼上摔了下来,等领路长老将他从地上扶起时,费日的第三只眼睛一闪而过,发现羿倾海的眉心正流下一股肉眼所看不见的暗红色能量。

第二十一章传说之始

冷冷的一钩下弦月开始挂在天边,群星闪烁,草原的风开始变得凉爽起来,虫声在风中远近起伏,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费日、羿倾海和六名行者按规定搭好了领路长老所居住的帐篷,侍候长老睡下以后,各自带着自己的小帐篷,以领路长老所住帐篷为中心,呈圆形分布,住了下来,开始为期二个时辰的休息。

行者试炼的来回虽说不是十分艰苦,但也绝不是什么享乐之旅。他们之中可能会产生神之使者或侍者,但在获得圣灯的正式承认之前,他们是行者,每天只有二个时辰的休息,其余时间,不是走路,就是做饭、侍候长老等。

在长老睡下后,几个久经历练侍者虽然不至于已精疲力尽,但也很快入定,以争取最大程度地恢复精力。

羿倾海的修为可以几天几夜不睡也无所谓,同时,他的心情也糟糕得睡不觉。他在帐篷中盘膝坐下调息了半个时辰后,一睁眼,就听旁边一个声音说:“四少爷,主人有令。”

羿倾海面色一肃,单膝跪地说:“谨尊师命。”

借着帐外透过来极微弱的月光、星光,羿倾海发现在帐篷一角站着的正是四天前分手的无见长老。无见长老面色沉重地说:“今天中午,老奴接到主人心剑传书,说主人府眩目妖灵的松根封印无故自破,是不是二少爷这里出了问题?”

羿倾海低头说:“正是!当我们走出神圣沙漠时,身后圣庙处从来巨响,并有金光上映霄汉。当弟子回头看那金光时,就觉得有一根金箭直射入眉心,一时痛彻心骨,心神失守,不禁坠下骆驼。事后,本使虽未受到什么影响,但眩目妖瞳却失却踪影。”

无见长老点头说:“关于神圣沙漠之变,主人已然另遣人调查。据主人心剑传书,此事相关极大,神圣沙漠在异变后,就下起了雨。那雨具有生命之水的功能,使得整个神圣沙漠迅速长出花草,充满生命气息。如果没有以前的星标定位,现在已没有人能找到所谓的神圣沙漠或圣庙了。经主人分析,可能就是这股神秘的力量,影响了灵妖体的眩目妖灵,使之破开松根封印而失踪,其责不在你!”

羿倾海说:“那么对下一步行动,师父可有指示?”

无见长老递过一只指环,说:“主人让我们仍按计划进行,这是侍者之戒。还有隐形咒和现形咒。先用隐形咒,到了灵灯下时,你只须念出现形咒,就可以让大家看到侍者之戒。但我怕神圣沙漠的这次变化与那几个行者有关,尤其是那个贝阳,我们是不是在途中……”

说着,无见长老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姿势。羿倾海站起身来,说:“不可。这样做只会引起有关人的疑心,打草惊蛇,智者所不为。现在,马匹的生死掌握在我们手中,又有我真羿国有二十万大军在雪城古原上,就是真出了神之使者,又能怎么样?何况,在确认神之侍者之后,还有百日的闭关参神,才能接任阿勒部落,统领草原。在这段时间里,即使有真正的侍者,也只能是鬼之侍者了!何况如果有神之侍者死在玉瓯国所遣之杀手的手中,而另一个神之侍者又号召复仇,你说雪城古原上的各部落会有什么举动?”

“高!”无见长老再一次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就按四少爷计划行动,老奴以此向主人上复相关情况。”

送走了无见长老之后,羿倾海开始限入沉思中。没想到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有了这么多的变数,那股神秘力量的消失是否跟此次试炼的人有关?还有没有其他人得到了侍者之戒呢?

羿倾海的后一个问题只有等到祭神大典的第十日才知分晓。当参加试炼的行者将左手亮在圣灯的光辉下,获得神之认可的侍者左手中指会现出侍者之戒,此前,没有任何人知道究竟是谁通过了试炼。

一行人踏着落日的余晖,出现在雪城之外时,曼狂沙、九长老、十八位组织者已率无数的族人迎出雪城,目光热切地来回扫视着眼前八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在心里猜测,明天的祭神大典上,是否有谁会成为神之侍者!

祭神大典第十日“祭神日”是整个大典的高潮,而如果有神之侍者诞生的话,那么,圣灯认证仪式则成了高潮中的高潮!在曼狂沙领着九长老、十八位组织者完成盛大的祭祀格萨尔神的仪式之后,圣灯再次出现在祭神台上,引起台下无数族人的顶礼膜拜。

从雪山之颠采下的圣火再次点亮圣灯时,八名行者齐齐举起左手,齐声诵道:“长天浩浩,大地淳淳,格萨尔神,长佑雪城,我侍左右,此心此生”。

随着诵声,台下的人群突然一阵静寂,而后是不断有人用手擦着双眼,再然后,惊讶声、赞叹声、疑问声铺天盖地地涌起!天哪!八只侍者之戒,在圣灯的光辉下,八名行者的左手中指都现出一指黝黑的玄铁指环!圣灯的光辉一闪而灭,而八只戒指却各自浮起一团青光,青光上升约三米左右,结成一只只青色大鸟,飞向天际。这就是传说中,侍者之戒的特征!

本届的八名行者全部通过了格萨尔神的认可,成为神之侍者!而在历史上,从来没有两位神之侍者同时出现的!不仅是台下的观众感到莫名的惊讶,连台上的首领们和嘉宾也都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是好!

如果不是藏青叶、白五尚和曼狂沙在震惊之余,迅速提出召开雪城古原部落大会,台上下惊慌失措的人们也许会把这届在后世传说中最为神圣传奇的祭神大典变为闹剧。

下午的雪城古原部落大会足足开了六个小时,使得祭神大典最后的篝火狂欢不得不推迟到晚上八点才开始。曼狂沙代表雪城部落大会宣布,八位神之侍者都将在明日卯时开始,于雪城静室闭关参神百日,以领会神之所赐。百日后,在格萨尔神佑下,八位神之侍者将同心同德为雪城古原的明天而努力,他们同时享有雪城古原最尊贵地位,任何部落对神之侍者的命令都将不折不扣的执行。至于未来的阿勒部落首领一职,需要百日后,由部落长老会议商议,并提交全族公决,才能确定。

其实人们在惊讶过后,也就不太关注到底谁会成为阿勒部落的首领。重要的是格萨尔神已向雪城古原的子民们赐下福音,各部落的兴盛将势所必然,只要跟着神之侍者,我们将获得繁荣昌盛。好了!让我们狂欢吧!篝火点起来,小伙唱起来,姑娘们跳起来!除了一个姑娘例外,雪城的小公主曼苏罗很生气,很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她在最快乐的时候居然找不到白水白哥哥了,以至于将她快乐的心情破坏得一团糟。

自称史上最得少女心的白涌泉就是衬着曼苏罗玩得最忘形的时候,偷偷地溜到了城南,八位神之侍者的休息地,由雪雕领着,找到了费日的房间。

白涌泉自以为很小心的钻入费日的房间,一抬眼,却见六个人十二只眼睛全盯着他看,不禁吓了一跳。在费日房中,居然还坐着曼狂沙、藏青叶、白五尚和风行部落首领风源、狼遗部落首领狼寄生,正是六个神之侍者所归属部落的首领。在白涌泉不好意思地自找了个椅子坐下后,费日说:“不知五位首领深夜莅临,有何指教?”

白涌泉一乐,敢情我来得正好,他们也是刚到,什么好戏都没拉下。只听藏青叶笑着说:“禀神侍大人,我们在找您之前,已经跟六名神侍大人见过面了,不过,有些问题我们还是不明白。”

费日笑着说:“藏旗主和白旗主是老相识了,曼首领、风首领和狼首领虽然未能深谈,但三位都是雪原之上的赫赫有名人士,禀自雪原自古豪爽直率之风早已远近闻名。我家乡有句话,叫‘事无不可对人言’,大家别客气,有话尽管说来!”

曼狂沙虽是一代霸主枭雄,但对格萨尔神深入骨髓的信仰,使他面对这位神之侍者有着天然的尊敬。先前拜访的六位行者,因为面对自己部落首领的积威,神色之间末免有点拘束。所以,此时费日的谈笑风生和从容淡适的气度,又让他对费日的评价比向前的六位行者高出一筹。

曼狂沙拱手说:“神侍大人,主要是三个问题:第一,我们在日落时分,接到位于神圣沙漠边上的一个部落沙狐部落留守的长老飞鸽传书,说整个神圣沙漠连同圣庙全部失踪,不知侍者是否知晓其中原因?第二,神侍大人在我宣布八名侍者闭关参神百日时,向我打个一个眼色,不知何意?第三,起先六名神侍在提到您时,莫不表现出一种特别的尊敬,虽然他们都强行抑制住这种尊敬,但相信瞒不过我们几位久经风霜的首领。”

费日没有回答一个字,等五位首领将目光集中在他脸上时,眉心乌光一闪,慢慢地睁开了一只眼睛。这只眼睛一转,射出与圣灯的灯光色彩相同的五色光环。

白涌泉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总是出人意料的家伙现在居然长了三只眼的事实之后,发现那五位部落首领吓得更惨。或张嘴流涎,或目瞪口呆,或脸色青白,或不知所措,这样的一惊一乍使五位首领在做晚年回忆的时候,莫不津津乐道。

终于,等五位首领的心神平伏一点时,以曼狂沙为首的五位首领忙起立,跪在费日之前,五体投地地拜了下去,口称“格萨尔神佑,参见雪城古原的王,神之使者,格萨尔王!”

费日忙扶起五位首领,说:“五体投地跪拜之礼,只能献给格萨尔神。所有人,包括本使者和六名神之侍者之内,不能妄自受此大礼,否则,有违神旨。五位首领,以后不得如此!”

曼狂沙说:“是!遵我王旨意!明日,当向整个雪城古原宣布我王旨意!”

费日连忙说:“且慢!你们知道我为何不在认证之礼时,张开第三只眼,表明神之使者的身份吗?”

曼狂沙说:“我等愚鲁,还请我王示下。”

费日说:“神之侍者只有六名,真羿国现在有二十万大军在我雪城古原之上,你们明白了吗?”

曼狂沙一震!神之侍者只有六名,既然前六名没问题,羿倾海呢?如果羿倾海是假的,那么他的目的就会是控制雪城古原!而现在雪城古原的王,神之使者格萨尔王已经现身,他根本就无法再行控制雪城古原。古往今来,不能在精神上控制,就要在肉体上枷锁,或给予毁灭,这是一个统治者的不二法门。现在的雪城古原上,正有二十万的真羿国大军向玉瓯国行进,万一他们调头对付阿勒部落呢?

费日接着说:“以我雪城古原的十万健儿,无疑能打败真羿国二十万大军。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粗心大意,带给雪城古原任何的损失。”

曼狂沙等五名首领慨然说:“为了格萨尔王,我们心甘情愿地献上一切。”

费日点头说:“你们对我的心意我已明白,在必要的时候,为了阿勒部落,我不会吝惜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包括我自己在内。但我们绝不能轻易让我们的兄弟受到任何一点无辜的牺牲。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置族人于不顾,否则,天涯虽远,神必诛之!”

费日的话带给曼狂沙的感觉尤如当头一棒,自己从二十年前出任阿勒部落首领时,也是全心全意为了部落的振兴而努力,但在最近几年,却沉迷于权力和颂扬,渐渐偏离了初衷。此次真羿国借道雪城古原之事,除了马疫受控之外,不能不说有自己欲借兵图强的私心在里面。至此,曼狂沙开始心悦诚服单膝点地,向费日宣誓效忠。

“如慧星划过夜空,如太阳照耀大地,当王睁开第三眼睛的时候,雪城古原的部落全都沐浴在神的光芒之中。如露水倒映星辰,如水珠折射太阳,六名神之侍者围在王的身边时,王的眼光已超越了雪城古原。如狂沙席卷沙漠,如青叶悦服人心,五名首领将忠诚交到王的手中时,不朽的诗篇就此揭开了序幕。这是神赐之夜,这是千秋之夜,我这个千百年后的游吟诗人,这怎么能诉说得尽王的神功伟绩呢……”

正文卷三千机万荆

第一章极昼梦魇

潜龙城,时已八月中旬,枝头草面已经有了微微的秋意。风也从夏日的炎热炙闷变得清爽干燥,浩浩荡荡,在一些草木覆盖不好的地面,扬起阵阵沙尘。

西北郊,杀声震天!一队队士兵正在拼命的飞冲、撤退、救护、迂回、拼杀,似乎是毫无规则可言的乱战,却透出震摄人心的杀气!

站在城头的龙近水看着城下似乎凌乱,但隐隐中却是沿着某种轨迹冲杀的大军,不禁对费日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听身边的熊才真叹息说:“我十六岁从军,在西方白虎军团呆了十五年,在中央厚土军团呆了十年,但我从没见到过如此杀气冲天的战阵。”

龙近水嘴角噙笑说:“不但你没见过,恐怕在芙蓉大陆的战争史上就压根没出现过这种战阵,否则,哪个国家会不把这种战阵应用在战争上?我个人猜想,这个战阵应该是来源于费日军团长的天才军事家的构想。”

天才?费日?城楼上的五个人想起这一个多月的训练,不由地会心一笑,偷偷地在心里加了一句,天才与疯子只有一步距离,但对费日来说,可能最多不会超过半步。

靖乱军团在入驻潜龙城七天内,收编了二万多的溃兵,加上若望城征兵的二万人于第五天到达,以及潜龙城七千人的原守军,使整个军团的实际将士达到六万之众。在编制上,按费日留下来的方案,对从厚土军团调来的一万人进行全体测试,挑选其中的优秀的二千人予以调职,在新收编的士兵中挑选三千人,分担其中的十人长、百人长和千人长之职,而后按千人队为单位进行训练,而且,龙近水已代表费日宣布,在训练一个月后,进行比试,成绩最优秀的五个千人队队长晋职万人长。

自靖乱军团入驻潜龙城以来,这个不负责任的军团长就没出现过一次。起先,士兵们还暗暗不满,以为临战而主帅不在,总有点说不过去。但那个据说是军团长亲自制订的训练方案一经实施时,全团上下莫不庆幸这个军团长不在,因为,能制订出这么变态方案的军团长在场的话,他们的下场绝对不会比现在乐观。

芙蓉大陆上的作战主要有三种方式:术士战,利用术士的大规模法术,或防御,或进攻,或给其他部队进行加持,但由于大规模法术一般要修到济世后期以上的术士才能施展,或五至十个以上的济世初、中期术士合作施展,这样的人才在芙蓉大陆上是缺之又缺,所以即便是在一个大军团中,术士部队也一般不会超过三十人,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一般的小军团,如靖乱军团,是不可能有术士部队的。

骑兵战,利用马匹的冲力和坚甲利器,进行攻击,来去如风,善攻易袭,是军队的主力

,也是芙蓉大陆各国真正展示力量的部队。但由于骑兵需要优秀的马匹、精良的装备,消耗较大,养一个骑兵相当于养十个步兵。考虑到靖乱军团的对手就是真羿国的精英骑兵团,军部才勉强答应了其骑兵预算以编制的五分之一为限,即不能超过一万人。

步兵战,步兵大致又可分为弓箭兵、刀枪兵、盾牌兵,一司远攻、一司近战,一司防御。步兵是芙蓉大陆上最大的一个兵种,也是地位最低、战争中消耗量最大的一个兵种。步兵的装备根据各国的国力,相差较大。在一些没落的奴隶制小国中,奴隶步兵除了一样锈损的兵器之外,没有任何装备。而像玉瓯国这样的强国,步兵除了兵器精良之外,往往还能分到统一的军装、一块防御用的护心镜等。

在费日的方案中,只保留了二千骑兵,在步兵的分类中,增加了工程兵和重机兵。一提到这事,蓝足有就窝火,他这个军备官用了无数的心力,才向军部要了一万的骑兵预算,全让费日大手大脚地分给步兵装备了!在靖乱军团中的步兵,除了玉瓯国原来就相当精良的准备外,还给每一位步兵配置了一件皮制软甲、一小套自我救护的药品绷带、一把小匕首等零零碎碎的东西。相信,现在靖乱军团的步兵装备很可能已是芙蓉大陆最好的了。可是,要进攻万荆关,光是步兵能挡得做真羿国的精英骑兵团“羿之羽箭”的冲击吗?

接下来的训练,已经很少有人愿意提及了!在若干年后,对一个自豪地宣称自己是靖乱军团老兵的人,只要说到“极昼梦魇”四个字,他就会全身抽筋,抖个不停。甚至有人将这种现象作为用来鉴别一个人是否靖乱军团老兵的最有效方法之一。

费日的新兵训练方案的别名就是“极昼梦魇”。训练的第一阶段是体能和队列训练。芙蓉大陆上的新部训练一般由老兵带领,十人一组,学习冲杀、战场求生等等技能,但这种训练方法所训练出来的士兵更多的依赖于带队老兵的水平,在很多士兵组合在一越时,难免良莠不齐。费日则采用了完全不同的队列训练,所有人员,不管新兵、老兵统统打散,按百人队分组,配合五个教官,每天用十个小时训练队列。

立正、稍息、起步走、卧倒、跑步前进、匍匐前进……共计十个规定动作,但绝不允许有一丝的懈怠,必须做到百人的方阵动作划一、有力,如同一人。负责监督的法纪官万古城则带着他自行组织的百人军法队分组对训练加以巡回监督。而此前,法纪官军法无情,在点将当日就斩了违反军纪的监军、三品大员宫斌,还砸了权倾玉瓯的左相陈明夜最心痛的香车,没收了宝马的故事早已传遍整个军营,无论是新兵老兵都对如此强硬的团部心生敬畏,相互告诫,最好不要跟团部玩什么花招。否则,还没上战场,就让自己人给杀了,连烈士的名号都捞不着,有够丢脸的!

一天二十四小时,去掉三餐三个小时,队列十个小时,还剩十一个小时,费日当然不会放。剩下的十一个小时中,有七个小时是必须的体能训练。项目也很简单,负重跑、负重跳、心理训练三项。负重跑安排在午饭前、负重跳安排在晚饭前,分别与队列训练交叉进行,晚上临睡前是心理训练。

项目都很简单,但如果负责跑是背上五十斤的沙包,用三个小时跑上五十公里就不简单了。第一天,参加训练的将士们中,除了一些在武术上已达到烛明后期以上的军官能按时到达之外,绝大多数是半途脱力。负责训练的长官对于路上或晕倒或偷懒休息的士兵看都不看,只灌了他们一碗不知是什么成份的药汁之后,然后告诉了他们一个不幸的消息:午饭是按时开饭,按时结束的,他们已经错过了午饭,所以只能喝到军团提供的提神醒脑茶,饿着肚子参加下午的队列训练和负重跳。至于下午两个小时的负重跳完全是负重跑的下午版,其结果就是几乎所有的士兵装了一肚子提神醒脑茶,参加晚上的训练。

但真正让人浑身抽筋的事情发生在晚上,那个据说是让大家的身体有个放松时间的心理训练。心理训练并不是按百人队分组的,而是在团部四周设立了“勇气”、“毅力”、“智慧”、“忍耐”四个训练中心,晚饭后,各人按团部给出的要求到不同的训练中心报到。

在所有训练开始之前,所有的人都做过一张由两千一百十三个问题组成的心理问卷调查表,将自己的心理弱点不自觉地暴露在某个不良分子的方案之前。整个训练中心是蓝足有精心设计的虚无幻境,会针对来者的心理弱点给出相应的幻境训练,于是恐高的人,要学会在几丈高的木柱上行走自如;怕水的人,要学会在鳄鱼池里逃生;怕血的人,会在血魔幻境中享受莫不是血污的衣食住行;易激动的人会不断地受气,直至疯狂……至于什么恐怖魔王、恶心妖兽、尸蛆内脏更是应有尽有,总之,你要克服的是你与生俱来的心理弱点,要战胜的是你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整个心理训练方案,在潜龙城的若望四公子曾经过了一遍,整整休息了三天才恢复正常。而现在,每个人,每天都要接受这些训练。

剩下的四个小时是睡觉,也不管那些浑身抽筋、口角歪斜、白沫直流的士兵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睡觉,灌一碗药汤,抬出去往地上一扔。二个时辰后,回各自的百人队报动受训。

当然会有逃兵,但任何一个逃兵,或训练不及格之人,团部会将照顾性的给他们以每日六个小时以上心理训练,直到他们连做梦都要求参加正常训练为止。

别的国家所潜入的谍报组织也曾探知过这种训练方法,而且当费日日后的白鹿军团威震大陆时,有个别国家也曾使用过这种训练方式训练新兵,结果是受训者死伤半数,剩下的一半还疯了。而且即便在后来的玉瓯国军队中,这种训练方式也是成为禁忌训练,只对由武功修行到烛明中期以上的高手组成的精英战队才会实施,其结果是时常出现非正常减员现象。

真正以新兵接受极昼魔魇训练的只有当年的靖乱军团,更最令人奇怪的是,所有参加训练的人最后除了听到“极昼梦魇”就会浑身抽筋这个后遗症之外,没有人真正的练成残废或疯掉,到了最后,反而每个人都有使不完的劲。在半个月后,甚至有些人在完成一天所有的功课后,还有精力骂娘加唱歌,于是,团部自然而然地将训练转入第二阶段。

所谓的第二阶段与第一阶段比,倒是没有多少新意。队列训练缩减到六个小时,体能训练的时间没变,只是路更长、背的更重、幻境更恐怖而已。另外节省出来的两个时辰用来业技训练,弓箭兵射、刀兵斩、枪兵刺、盾兵挡,永远只有一个动作,每天练个千百次。如果有一次做不到精气神合一,落在军纪官的眼里,你就等着到心理训练中心报到吧!相对来说,新成立的工程兵和重机兵这两个时辰的训练多彩多姿了,架桥铺路、机械操作、挖坑设陷等等,蓝足有的讲解和训练之生动,足以让传统步兵们天天后悔,为什么不参加那两个新成立的兵种。

此外,还有一个可喜的变化,那就是上午、下午的体能训练都缩减到一个小时,省出来的三个小时加到睡觉时间上去了。当龙近水向全团宣布这个消息时,居然从最低阶的列兵到前线总指挥熊才真人人泪流满面。

而一个不好的消息是,大家再也睡不安稳了。原来完成一天训练的人可以睡得像头猪,现在却不得不警醒得像条狗。因为,夜里有所谓的紧急集合,有所谓的夜袭应对,有所谓的临时转移。

如果不想到心理训练中心加餐,当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时,必须在那根烧得变态得快的线香烧完之前,穿戴整齐,武器在身地在指点的地点完成集合;当夜袭应对的哨声响起时,则必须在最快的瞬间到达你所指定保护对象之前,这其中不管有多狼狈,不管用了什么方法,只要不影响其他人的行动就行。到了最后,靖乱军团的将士们在睡梦中,一听到夜袭应对的哨声,就能一边做梦,一边跑到自己的守护目标处,拿刀子砍人。

最困难的就是临时转移了,当一个百人队在睡得香,会有一个不怎么幸运的家伙会被团部来人推醒,给他出示了临时转移的信号。然后这个家伙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推醒别的同甘共苦者,直到整个百人队都被推醒,整理装备,在两刻钟之内,必须完成全部的转移工作,到达一公里外的指定地点。整个转移过程中,不得出声,不得遗留任何东西,包括傍晚在帐边五十米内拉的大便也要设法带走。往往一个千人队在扎营后,第二天会莫名其妙少了一个百人队,除了那个百人队扎营时压折的草茎外,找不出任何有人住过的痕迹。

上述等等活动,都算在睡觉的七个小时里。最后,大家发现,第二阶段的睡觉效果还不如第一阶段的每天四个小时。这种非人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半个月,所有的将士们要迎接比试了,有人会受到晋升,有人会受到降职,而且从团部传出来的消息声称,成绩最差的部分人会被请去参加心理训练。

第二章风云生动

比武比的不是冲杀,而是队列、跑步和蛙跳三项。一个个整齐划一的方阵出现在练兵场上,个个声振云天,意气冲霄。一个上午下来,居然让台上负责阅兵的龙近水、万古城、蓝足有、多情怯找不出半点毛病来。熊长真更是激动得直嚷嚷,“好!好!好!这样的军队,你让我跟谁打,我都有信心。那种士气,那种威风,以前只有在经过多年系统训练,又在沙场上磨练了三五年的精英部队身上才能看到。而我们!天哪,只不过是组建了一个多月的新军团啊!”

倒是龙近水直皱眉,赌气似地自言自语说:“妈的费日,什么破方案,搞得现在一个二个都跟绝世英雄似的,让我们怎么评分?这个万人长还选不选啊?下午吧,只能看下午,看哪个队伍会更出色了!”

让龙近水失望的是,下午更是一个不了的局面。本来,负重跑跑得很正常,先先后后的次序也渐渐分明了,可不知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对落在最后的一个人说:“你想参加心理训练吗?”结果,那最后的一个跑的飞快,眼看着就超过了第一名。

当最后的一个跑到前面去了,原本倒数第二的那个也突然一激凌,也跑得飞快,直冲第一名而去。就这样,一个接一下,滚雪球似地往前面冲,直到最后,大家都处在同一水平线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本来就在刚才的冲刺中,心理、体力都已达到极限的士兵们,突然一松气的结果就是大家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晕了过去。

搞到最后,不但士兵躺了一地,连不服气的军官们在“想参加心理训练吗?”的问题下,也是一排一排地晕!

团部几个人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比武变成了比晕,只好宣布比武先告一段落,训练进入第三阶段。在暂时不能确定万人长的情况下,龙近水、万古城、蓝足有、多情怯和熊才真每人带着一个万人队,分得一个训练方案,分头训练去了。

相比之下,第三阶段的训练就轻松多了,队列训练、负重跑、负重跳、心理训练都分别减少为一个小时,然后是四个小时的业技训练和六个小时的战阵和配合训练,剩下的十个小时用来休息和睡觉,当然,偶尔的夜间运动是不可少的。

即便如此,靖乱军团全团上下,莫不有一种已经得道升天的感觉。一首生动描写人生乐事的诗开始在将士们中间流传:“久旱逢甘露——洪水;他乡遇故知——宿醉;洞房花烛夜——太累;金榜提名时——不会;训练三阶段——万岁!”

这时,团部开始又有消息传出,说为期半个月的第三阶段训练结束之后,由军团长费日亲自主持大阅兵,检验各人的训练结果。同时,军团长还将为落后者带来短期提高的新方案。顿时,所有听到这一消息的将士们莫不自觉身后站着一个头生双角,背后摇着一根箭头状尾巴的巨大生物,正用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们,偶尔张大血盘大口,发出几声冷笑。

没人会为别人玩命似的训练而发笑,甚至有人提出口号:“今天不玩命训练,明天就拿命去玩!”自己玩命,总比让别人玩自己的小命强!

在完成了最后一天训练后,龙近水召集了万古城等四人,说:“我们的训练暂时已经完成,不知费日那边进行得如何了。”

多情怯微笑着说:“我对别人没什么信心,但是那个家伙是别‘人’吗?”他把那个“人”字不得念得特别重,还拖长了声音,明显给人一种不是“人”的感觉。

熊长真说:“我相信费军团长能及时赶回来,老实说,在此前,我是没什么信心的。但看到这伙完成训练的将士们,我现在是充满了信心。只要金水阵消失时,真羿国那二十万大军未到万荆关,我就不信我们不能硬夺回万荆关。”

蓝足有气囊囊地说:“那家伙最好不要回来,哪见过这么穷的军备官?一句给士兵要用最好的装备,害得本公子差点还要往里面赔钱。那些个药汁、提神醒脑茶的原料还全他妈是高级药材,害死本公子了!”

多情怯笑着说:“别装气了!那家伙临走时送你的那颗丸药让你的道术直接从立业初期提高至济世后期,横跨一期五个阶段的感觉还不足以让你卖命吗?”

蓝足有也笑了,捅了多情怯一拳说:“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武技到了月辉后期了,还不是人家的那些宝贝的功劳。”

熊长真接口说:“连我都得了不少好处,在军团长的厚赐之下,我的武技也到了月辉后期,甚至在经过心理训练后,有突破到日耀期的迹象,这可是我一辈子也未曾梦想到的事!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军团长他不把那些丹药送几颗给龙副军团长和万法纪官呢?”

龙近水一笑说:“这其中是有原因的,丹药只能提升身体的修为,却无助于心的修行。我武道双修,万古城以武入道,白涌泉以术入道,每一次修为的提升都是对心的一种完善。如果直接以丹药提升身体的修为,最多能提到断尘或日耀后期。但由于没有心的支持,反而会比一步一步的修行更难达到明心、大悟,更不用奢望修行道的四天王天了。所以费日才要我们自己修炼,没有丹药。蓝足有是以机关格物入道,所以他的道术提高了以后,就可以设计更完善的机关,对心的修炼有益无害。多情怯以文入道,武技的高低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也可以直接提升。”

熊才真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说:“难怪军团长那天拉我看了半天,问我这辈子想不想进入修行道。我自知,那根本不是我这种愚人所能达到的境界,说自己这辈子能达到日耀期就已经是天大的奢望了!军团长才给了我那些丹药。”

龙近水说:“熊总指挥客气了,其实以熊总指挥在军营多年,心的修炼可能已达到上一境界,只不过限于身体条件,无法突破而已,所以费军团长才会给你丹药的。”

多情怯说:“好了!费日给的训练方案也全部完成了,只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阅兵!”龙近水说:“不是在操场上走来走去的那种,我要看的是模拟战争。我们不能事事等着费日做出决定,虽然他的决定往往是最好的!”

第二天一早,龙近水、多情怯、蓝足有、万古城、熊才真就登上了城门。这次模拟战没有分什么红蓝两方,也没有设最高的指挥官,在是在潜龙城郊的不同地方放置了十件物品。以百人队为单位,任务是在战场上保存自己,拿到物品后,胜利返回营地。至于在战争中,你这个百人队是与人合作,还是单打独斗,是避轻就重,还是乘人之危,通通不管!

先是一个百人队出现在战场上,人人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向物品所在地走去。很快,另一个百人队出现了,双方见面后,打了个招呼,谁也不敢先动手,唯恐给后面的人捡了便宜。蓝足有笑着说:“这般滑头小子,到底还打不打!”

多情怯在旁边拈着一颗瓜子说:“看来,我得给他们加点料了!”说着,将瓜子往嘴里一磕,然后把瓜子壳飞掷而出。蓝足有心领神会地在瓜子壳后面加了一个加速和持久的法决。

在两位若望佳公子的合作下,瓜子壳飞快地到了第一个百人队的后面,将最后一个士兵“啪”地打了一个滚斗。那个士兵一起身,就骂骂咧咧说:“哪个龟儿子在偷袭老子?”说着,眼光直往旁边的另一个百人队瞄。

另一个百人队的士兵看着他瞄个不停,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瞄什么瞄,没见帅哥啊!”

“敢情你自己跳出来了,想打架,直说,偷袭算哪门子功夫?”

“谁偷袭了,说话可要经过大脑的!”

“做了就要承认,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你还算是靖乱军团的士兵吗?”

“你居然说我不是靖乱军团的士兵,来试试啊!输了就自己去参加自愿心理训练如何?”

“心理训练?兄弟们,有人向我们提心理训练!抄家伙!”

“干就干,谁怕谁啊!”

别看着嘴里说得乱七八糟,但在费日“极昼梦魇”下训练出来的队伍在行动上去井然有序,攻防进退,整个百人队好像是一个人一样,向对方发起冲锋。对方也是同样的百人队啊,真是谁怕谁啊,大伙儿上吧!

就在两个百人队全面开战的时候,第三个百人队到了,队长又刚巧是第一个百人队队长的兄弟!一看之下,马上带着自己的百人队加入了战斗。虽然这两个百人队之前没有配合过,但作为在无差别训练中出来的标准件,一结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新的二百人队战阵,战阵的威力就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了。而是实力暴涨,片刻间将第二个百人队杀得步步后退。

你有兄弟,我就没有吗?第二个百人队迅速在后面赶上来的百人队中找到了盟友,回来报仇了!

我没有兄弟,我还有穿一条裤子的好朋友!大家一起冲啊!

再怎么说了,乡里乡亲的,我不帮你,谁帮你?

别怕,有哥们在,看谁敢欺负你?

于是一而二,二而四,几百个百人队迅速组合,形成了几个大阵营,并迅速产生了统一的指挥者。当每一个阵营的将士们各按其职,衔接在一起的时候,让人家的感觉就像是几个普通零件经过拼装,组成了一件锋利无比的凶器,那股发自战阵的浩然大力,让城头的几个观战者不由地心神震撼。

这就是我们的军团,我们只训练过一个多月的军团?几个人在感叹之余,不由自主的全然产生一种冲动,来吧!真羿国的入侵者们,我们的军团成熟了!我们来了!

不过,这几个人有一点却看走了眼,城下的这个战阵可不是什么费日的杰作。如果三国时期的孔明在的话,他老人家可能就大叫着要收版权费了。那是一个八卦阵,以人代替了石头、木桩,缩可由几十人执行,扩可由万人组战的流动型八卦战阵!

就在城楼上的一群人各有所思,想入非非的时候,蓝足有却指着天边的说:“看!那是什么?”

天边,正有一团雪白的云团正铺天盖地地向潜龙城涌来,远远地就让人感觉到一种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气象万千的压力。

第三章军旗西指

天空中突然云雾翻滚,似乎有股什么力量正驭使着云朵在向潜龙城涌来。太阳的光辉暗了一暗,只有部分穿过云层的阳光射下金色的光柱。

天边有鸟,一只巨大的白雕,双翼开张,几乎能覆满两座小山,正向潜力城飞来。在临近潜龙城的时候,白雕长叫一声,身周白气四起,云层中居然飘下漫天雪花?

怎会回事?好冷啊!回家加衣服吧!除了城郊对峙几万人马在雪花中连眉毛也不抖一下之外,潜龙城的百姓们莫不纷纷回家取暖去了。

白雕停在潜龙城的上空,再次长叫,口中的白气如同台阶般层层铺至潜龙城城头,一位白衣飘飘的佳公子,左手横着一只玉笛,从白气凝就的台阶上走了下来,嘴角噙笑,神情温和,宛如春暮踏青归来的诗人,在见到自家墙头蔷薇时的那一笑。

白涌泉!正是白涌泉!他向城楼上的五位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面朝西北,打了个手势,顿时,满天的云层受到命令时,分成两半,中间是一条宽约五十米的空隙。阳光在空隙中一泻而下,映着四周飞舞的雪花,闪亮出一条金光闪闪的大路。

在金光闪烁的大路中,一匹神骏异常的宝马行云踏雾而来,马上坐着青衣布裳的费日。很简单的打扮,很随意的态度,但在金光的映印中,透出一股帝王般的威势。如果说刚才的白涌泉是不染片尘,洒脱逍遥的世外飞仙,那么现在的费日就是手握雷电、威视天下的神!

这时,城外阵营中的接受过费日点将的那一万老兵们都已经认出马背上的费日了,不知是谁喝了一声:“靖乱军团,芙蓉威扬!”于是,大家的口号很快就统一起来了,越喝越高,到最后,天地之间,似乎翻滚的只有这句口号!

马上的费日打心底的苦笑,从昨天进入玉瓯国疆界开始,白涌泉就搬出帅威可振士气,士气可助军威,军威胜而战胜的一整套理论,非要设计这么一个气势宏大的出场效果。

费日基于喜欢清静读书的小时候习惯,从不喜欢成为万人瞩目的对象,无奈也在白涌泉满口仁义道德下败下阵来。于是,白涌泉和雪雕合作,造了这个本应烈日当空,万里无云的日子,耗尽了一人一禽所有的灵力,完成这么个戏剧性的场面。

费日向城外的五万多将士挥了挥手,没话找话地说:“大家辛苦了!”

“玉瓯万岁!”听到了主帅的问候,将士们一致答得整齐有力。至此,靖乱军团才算是完成了所有的磨合和训练。将士团结一致,而对团部,无论是出于迷信也好、害怕也好、崇拜也好,总而言之,已经是死心踏地了!

临晚,费日坐在军团长的大帐里,召集了若望五少、熊才真和白天城外阅兵所自动产生的五位领队型人物,开始了靖乱军团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作战会议。

“潜龙城到万荆关的距离如果以骑兵奔袭计,约要一天;步兵五天,即便是我们靖乱军团的步兵,也至少要三天。据我们设在万荆关的的探子飞鸽传书,从万荆关金水阵的颜色来看,大约会在三天后完全消失。”

“根据雪城古原传来的消息,真羿国二十万大军已经过穆仁部落,预计会在七天后到达万荆关。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金水阵消失后,大军到达前的四天内拿下万荆关!”

“将士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随时可以出征!”

“好!传令下去,明天全团动员,在宣布六个万人队的队长后,发兵万荆关!”

“是!”

两天后同一时刻,万荆关。这里本来就是边防要塞,居民极少,也没有工农业、经济可言,所以自惟觉失败后,随着难民的逃脱和军队的撤离,已完全变成了一座死城。要塞中,来来往往的只有羿之羽箭的骑士们,偶尔也能见到一个术士。

躲在金水阵中两个月后,羿之羽箭的各级领队们终于等来了进驻万荆关后的第一个作战分析会,让本来已经郁闷得快不行了的领队们有了一点阳光的感觉。

万荆关,统帅府会议室中,坐在长台的一端,坐着一位浓眉大眼,身材修合适度,风度翩翩的将军,正是羿之羽箭的统帅凌秋鹤。他布满剑茧的右手现在正抚摸着三只鹰鸽。

鹰鸽是真羿国的特产,是真羿国西北海峨山脉中出产的一种以普通鹰类为食的魔鹰和真羿国最神俊的梦鸽的杂交种。鹰鸽既具备了魔鹰的煞气,飞过之处,连鹰隼都避之唯恐不及,又具备了

梦鸽望气寻主的本能,只要跟它指定方向,虽千里万里,都会找到主人。

凌秋鹤手边的那三只鹰鸽是羿之羽箭所属的五只传迅鹰鸽中的三只,也是真羿国仅有的三十三只鹰鸽中的三只。只有这样的鹰鸽才能从金水阵空中最薄弱的一二个空洞破入其中,使得万荆关不至于成为信息的孤岛。

凌秋鹤的左手中,是各地谍报组织传来的信息,他扫了一眼长桌两边坐着,肩背挺得笔直的各级领队们,说:“我国远征军团二十万大军在大帅由献司率领之下,预计五日后抵达万荆关。”

“万荆关的金水防御阵将在明天崩溃”

“玉瓯国驻扎在潜龙城的靖乱军团,二天前日迎来了军团长费日,其出场方式显得极为古怪,但却凝集了整个军团的军心。靖乱军团于今早誓师开拨,向万荆关进发,依他们的行程,最快可能在明天,也就是金水防御阵崩溃之时到达万荆关外。这时,他们有四天时间,除非他们能在四天内攻下万荆关,否则,他们将永远没有机会!”

“另有秘报,由于意外,本国计划短期内完全吞并雪城古原的计划失败,但对雪城古原仍有足够的控制力。从雪城古原各首领对本国使者的态度来看,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后方恶化的情况。”

凌秋鹤顿了一顿,说:“各位,对于这种形势有什么看法?”

凌秋鹤右边下手的羿之羽箭右偏将,猛张飞似的景天大叫说:“管他姥姥的!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带着刚训练了一个月的新兵吗?有什么好看法的,给我二千人,我把他的脑袋提过来给团长大人做夜壶!”

凌秋鹤看了一眼,这个年届不惑,仍暴燥性子的兄弟,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目光却停在左偏将常孰是的脸上。常孰是长得五大三粗,身材比景天还魁梧,却有着一张白白嫩嫩,掐一把能滴出水的俊脸,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怪异。他武功只跟羿之羽箭的百人队队长差不多,但凭着一脑子神出鬼没的计谋,从普通士兵一步一步走到羿之羽箭的左偏将。跟右偏将景天一同成为凌秋鹤的左右手,人称“一鹤双鹰”。

常孰是摇了一下手中的羽扇,脸色沉重地说:“绝对不能小看靖乱军团!我自靖乱军团成立之始,就要求我国留在玉瓯国的谍报组织搜集这个军团团部成员的所有资料。若望五少中龙近水雄才大略,是个帅才;蓝足有善于组织,装备军需无人能及;多情怯多智,是个出色的谋士;万古城冷静坚决,是个将才;白涌泉随和,看似无用,却是将若望五少能够完全融合在一起的关键。这样各具特色的五人组成的团部绝对不可小视,何况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费日。”

凌秋鹤点头说:“不错,从目前收集的资料来看,费日于一年前出现若望城,之前资料全无。在若望城除了与若望五少平时谈论问题外,就是在藏经阁中没日没夜的看书。在玉瓯国成立靖乱军团之后,在比武夺帅时,意外地杀死已修至济世后期的姬卦。在点将之日,斩杀监军宫斌、毁左相陈明夜至宝香车、受国王苍天畔登台拜将,立威收尽军心。而后,就与白涌泉神秘失踪,直至昨日晨返回潜龙。白涌泉居然带着一只高级水系灵禽和骑着宝马的费日演出了一场慑人心魂的出场秀,在将士心中留下最威武的形象。今天一早,借势誓师,乘气向万荆关方向发兵。每一件事的时机都掌握得恰到好处,既避免了因为年龄关系可能引起兵士们信心不足的问题,又避免了与将士长期相处,暴露个人缺点。不简单啊!”

“书中自有无敌策!”常孰是摇着羽扇很轻松地说:“一个能收心长期沉迷于书海,而不为外届所知的人物往往反而是一个最难猜测的人物。七百年前的星国一代名将张惊蜀,原本是无所事事的风流才子,整天诗酒娱心。当星国受当时的三大强国雄英、大法和武迷的侵略,将近灭国的情况下,挺身而出,以十万人,纵横二千里,一个月内与三大强国交战二十次,无一败迹,将三大强国七十万大军逐出星国。玉瓯国名将傅别林当年成名之前,大家也只知道他是个武痴书迷而已。谁又那断定这个费日,会不会是另一个张惊蜀或傅别林呢?”

这时,常孰是下首的一个千人队队长不服气地说:“不管如何,我不信,以我们羿之羽箭连四天都守不住?”

在场唯一一个没穿军服的术士部队负责人,火系济世中期术士王梦觉接口说:“对方的兵力是五万余人,是我军人数的六倍,这本身倒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我怕的是,对方的水系灵兽雪雕。那种改变方圆十里气候的能力,只有四级以上的灵兽配合多个术士的灵力才能达到。如果说那只雪雕是四级以上的灵兽,又有超过五个以上济世期的水系高手在,而我们术士部队以火系为主,到时候恐怕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另一个千人队队长接口说:“我们的人员还是太少,万一对方全面发动攻击,我们将临分兵力薄的危险!”

常孰是点头说:“最大的关键就是我们是全骑兵部队,在攻击时,战力是步兵的十倍以上,但如果转为守城,那么战力将降低到步兵的三至五倍左右。以己之短,博人之长,这是任何一个战场上所不能容忍的。”

凌秋鹤很满意常孰是一开口,往往能抓住关键。火系术士受到天然相克,骑兵守城又以短博长,不过既然常孰是已经将这个问题提出来了,那么就可能有他的策划要出台了。所以,他以鼓励的目光看着常孰是。常孰是倒不慌不忙地说:“我想先知道有关费日向万荆关进发的兵力状况!”

第四章各出奇计

“靖乱军团出潜龙城出兵时,约计三万余人,但现在的情况,你自己看吧!”凌秋鹤将手边的一张纸条递给常孰是,那是从最前线的谍报刚刚传过来的:“靖乱军团在行进过程中不断滚动、范围也不断缩扩,而且行进迅速,无法判断兵力状况。从靖乱军团每次起灶用餐所留下来的军灶来看,越接近万荆关,其灶数越少,整个军团用餐起灶数前天为四千余,昨天为三千余,今天中午为二千余。另一可疑处是该军团每次停军用餐所费时间是正常起灶用餐时间的两至三倍。”

常孰是摆弄着手中的纸条,说:“送这个情报的谍报人员还在吗?”

凌秋鹤说:“午后,我放出鹰鸽,但鹰鸽在刚才飞了回来,没有带来任何讯息,大概是没找到人!”

以鹰鸽望气寻主的能力都找不到人,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个人要不就在万里之外,要不就是已不在人世了!

“果然!”常孰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说:“好一个费日!”

左偏将景天叫道:“我说老常,你每次都是这副阴不阴,阳不阳的样子,算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倒是老实说啊!”

常孰是说:“如果费日将所有的靖乱军团带出来全面进攻万荆关,而我们却弃万荆关于不顾,直接进攻潜龙城,你说结果会怎么样?”

“对啊!”景天一拍脑袋说:“我怎么没想到啊!你真是我们的好军师!现在潜龙城已是军力空虚,我们可以直接出兵,以骑兵的攻击优势,去攻取潜龙城。等到靖乱军团反援潜龙城时,我们就可以从容跟他进行运动战!而且四日后,远征军团到达万荆关,我们正可内外夹攻,重新取回万荆关!妙啊!还等什么?撤得迟的话,可能会与靖乱军团迎面相遇,可就不大妙了!”

常孰是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景天,缓缓地说:“问题是我们能想到的,费日也想到了!你看,按十人一灶的惯例来看,费日真正到达万荆关的人员只有二万多人。如果真是如此,他将三万多人留守潜龙城,而我们却弃万荆关,去攻潜龙城,那么是否会陷于两头挨打的局面?”

景天看着手中的纸条,长叹一声,说:“难怪我总是搞不懂这些行军布阵的调调,你们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狡诈。费日已经算计我军可能弃万荆关,而突袭潜龙城,所以计划两头夹攻,果然是毒计。那么,我们干脆以不变应万变。打死我都不信,他能以二万余人马在四天内攻破万荆关。”

常孰是说:“不!我们整理人马,准备弃万荆关,直攻潜龙城!”

景天大惊说:“为什么?”

凌秋鹤这时也有点明白常孰是的意思了,他说:“费日显然掌握了我们谍报人员的行踪,所以,他在出潜龙城后,就采用减灶不减人的方法,给我们造成他将大部分人马留在潜龙,或在出发后绕道返回潜龙的假象。这时,如果我们真的认为,他只带了二万人来万荆关的话,就会死守万荆关,反而以我们的短处对敌。事实上,他却带着灵兽和五万余人马全面进攻,我们的防线很可能会被突破!”

景天说:“那要是他真的带的只有二万余人马呢?”

“不会!”常孰是说:“不管他带了多少人马,都应该是全力行进,最好在金水阵崩溃之前到达万荆关,争取宝贵的休息时间。但他们行进得虽快,却每天在起灶就餐时耗费了很多时间,这说明,他们不止十个人共用一个灶,而是几十个人轮流用一个灶!也就是说,减灶不减人。其次,从我们的谍报人员在刚发出能够估算靖乱军团真正兵力的最后信息,就被除去了的事实来看,他们早就掌握了谍报人员行踪,又怎么会留下那么明显的可供判断兵力的痕迹?所以,费日带到万荆关的必定是五万余人的全部兵力!”

凌秋鹤说:“做一个最坏的打算,费日真的将二万余人马留在潜龙城,又如何?我们向潜龙城进攻三天后,如果不能拿下潜龙城,就直接回师,配合远征军团进攻万荆关。靖乱军团只有二千余骑兵,在潜龙城与万荆关之间,根本不是我们的敌手。剩下的步兵,我们就算是打不过,还跑不过他们吗?不管是哪个结果,只要远征军团一到,胜利终究是属于我们的!”

常孰是一拍桌子说:“正是如此!”

这时,景天与几个千人队队长相互望了一眼,心想,看来事实又一次证明常孰是能坐上左偏将这个位置绝不是侥幸,那种洞幽查冥,料敌先机的能力是在座的其他人所不具备的!连凌秋鹤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平民出身的偏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常偏将的一个脑袋顶得上三个常规军的万人队!”

会后,所有的将领们带着新布署的方案返回自己的部队驻扎地,他们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整理好所有的准备,包括每人所需携带的近十天食品、野战时所需要的寝具等等,以防在进攻潜龙城出现困难时,能够坚持到配合远征军团夺回万荆关。在整理完这一切后,他们还要全体用餐,然后在夜里子时,金水阵完全崩溃时,向西南方全力进军,避开费日的进军路线,争取在第二天晚上到达潜龙城外,休息一夜后,再向潜龙城发起攻击。

时间过得很快,在羿之羽羿的将士们在休息足、吃饱喝好的时候,笼罩着万荆关白黑相间的金水阵开始慢慢变得透明起来,大约一刻钟后,“嘭”地一声,像气球暴破似的,破开的能量像四散而出,就像是万荆关中向外劲吹了一阵大风,似乎凝形的外壳能量四散而落,映得夜空有点扭曲,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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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费日的先遣骑兵探路时有所发现,所有的羿之羽箭将士们用布将马蹄包扎好,避开费日从东而来的行军路线,计划先折向西南,而后折向西北的行军路线。以羽之羽箭全骑兵队伍的行进能力估计,这批养精畜锐了两个月的队伍完全可以第二天入夜后,到达潜龙城西北郊!

只是他们在一个接一个地摸黑出关,向西南而去时,谁也没发现,在夜空的高处,一颗微微闪烁的星辰其实是一只七级水系灵兽雪雕。雪雕在所有的羿之羽箭将士们出城之后,白光一闪,向东北方向飞去。

在万荆关东北的一处背山面水的河谷处,正驻扎着一支部队,营房重重,营中不时地闪动着一些亮光,还时不时地有来回巡逻问话的声音。

雪雕扫过一眼营房,判断出自己所熟悉的气息所在后,箭一般地钻入西北角的一处营房里。营房里仍亮着灯,费日正兴高采烈地翻着一本发黄的古书,要知道他来此之前,借军管的特权几乎洗劫了潜龙城的藏经阁,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至少不会感到无聊。

白涌泉则拉着一个千人队队长在别喝茶别下棋,从他笑得如同春风拂面,一会儿给那队长倒茶,一会儿跟费日说笑话解闷,而那队长满脸深思,眉头紧皱的场面来看,在棋战中,他绝对是个胜者!现在,他正在炫耀自己的棋艺高明时,一旁的费日终于忍不住了,说:“白公子,好象多情怯大哥那里有些对局纪录,不知我是不是可以拿来参考一下?”

白涌泉脸上温和的微笑顿时垮了下来,开玩笑!多情怯八岁就获得“国手”的称号,十岁时就已经成为玉瓯国棋坛第三人,获“大国手”称号,十三岁无人能敌,独步天下。而且多情怯有个习惯,他会保留自己所有的对局,其中与白涌泉的对局有一百二十七局。说起来羞人,这一百多局里,白涌泉输了一百二十二局,而他赢的五局,都是在多情怯让九子的情况下。这样的战绩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白涌泉忙转换话题说:“飞雪回来了,不知万荆关的那般家伙有没有反应!”

虽然雪雕在级别上不如神兽白鹿,但白涌泉也是输人不输阵,既然白鹿叫“飞白”,那么,自己的好友雪雕当然跟着叫“飞雪”了!

费日伸了个懒腰,说:“问问吧!我也想知道第一次的赌局开出来的结果会怎么样?”

白涌泉抚摸着肩上已是白鸽形状的雪雕,一边从双方相连接的识海部分读取到白雕所要传达的信息:“看来,这次我们赌赢了!今夜子时,金水阵崩溃!羿之羽箭全体人员,从打扮来看,术士二十人,精骑兵九千一百二十三人。从领军人员的相貌来看,应该是在凌秋鹤、常孰是、景天三人!向西南方向,以最高的速度行进。估计最快能在明天入夜到达潜龙城!”

费日长长出了一口气,说:“很难说我们赢了没有。真正的结果要等潜龙城一战后才能确定,如果那一战不能全歼羿之羽箭,即便只留下几百人,在远征军团到达时,我们将面临两面作战。到时候,恐怕是凶多吉少。”

白涌泉不以为然地说:“安啦!你已经将五万人留在了潜龙城内外,甚至连两千骑兵都没带一个过来,只带了蓝足有的那两千工程兵,眼看着就能轻易地拿回万荆关,你还想怎么样?”

费日笑着说:“这跟下棋一样,如果你只看到十步,而对方能看到十五步,那么即使你能吃掉对方一大片,可最后还是莫名奇妙地输了!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不是对付一个羿之羽箭,我们还应该考虑到在远征军团到达万荆关外时,给他们一个惊喜!”

白涌泉笑笑说:“那你伤脑筋去吧!你是军团长啊!”

费日现在的心情很好,至少在第一步上,羿之羽箭已乖乖地上钩了!所以,他也没跟白涌泉多辩论,而是对那个千人长说:“季千人长,通知兄弟们即刻起程,我们要赶在日出前进入万荆关,然后再给兄弟们放几天假。这两天,兄弟们一个装十个,又是拉风、又是扬尘,每餐一个人还得多打几个军灶、晚上又要多设帐篷,已经是很辛苦了。告诉大伙儿,进万荆关后,我给大伙儿放一天假!”

“是!我这就去集合部队!”千人长季魁马向费日敬了一个礼,走出营帐,走了两步后,又探头进来对费日说:“其实跟那个新兵训练计划比起来,这次行军还是满轻松愉快的,军团长不必客气!”

咳!把正在喝茶的费日差点呛了一口,半晌才回过神来,听着营地里紧急集合的哨声,对白涌泉说:“我给他们安排的训练方案有那么可怕吗?这次行军连我都觉得事情很多,老是担心他们累着,没想到他们居然说还满轻松愉快的?”

白涌泉悠悠地说:“是不是很可怕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没参加训练。不过我听龙师兄说,光心理训练一项,他和万古城过了一遍全套的,足足休息了三天才起床,不过好处也挺多。所以,到我们出发前,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以自入地狱的心态再过一遍!其次,你的那套方案别称叫‘极昼梦魇’,现在所有的靖乱军团将士一听到这四个字,就会浑身抽筋,口吐白沫;一听到心理训练四个字,就想拉刀子斩人!蓝足有更是说,如果没有你留下的那二十颗什么洗髓金丹配合其他药物稀释成的药汁和提神醒脑茶,没有一个靖乱军团的将士能在完成那套方案后,还剩下哪怕一丁点人样!”

正在费日连自己都觉得惊奇的时候,季魁马和另一个千人长马健使从营房外进来报告说,全队集合完毕!等待下一个命令!

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全体集合,连费日都觉得自己的那套训练方案好用得不可思议,一挥手说:“向万荆关出发!”

第五章潜龙折箭

相对于费日带着两千工程兵轻松愉快地接收万荆关而言,龙近水的今天绝不好过。事实上,靖乱军团和羿之羽箭在两个战场上都展开了激烈的较量!

在万荆关,双方斗的是智,不见得有多少刀光剑影,但每一步都惊心动魄,任何一步的失误都可能将自己置于不利之地!从目前看来,在这方面,显然是费日棋高一筹!

在潜龙城,双方斗的是力,短兵相接、血雨腥风,如果没有训练有素的军队、高昂的士气,任何一方都可能输掉这次战斗,使对方在最终的较量中居于优势。这是对以龙近水为首,留在潜龙城五万靖乱军团将士们的考验。

卯时,天将亮未亮,正是人们在梦乡里留恋忘返的时刻。在潜龙城的西北郊,已休息了三个多时辰的羿之羽箭已完全整队完毕。凌秋鹤将他和常孰是所拟定的方案一项一项地布置下去。

“第一千人队为导,第二、三千人队,由景天率领,护同术士部队主攻,第四千人队殿后,主攻潜龙城正前方;第五千人队、第六千人队向潜龙城右方发动攻击,第七、八千人队攻击左方,第九千人队随帅部机动。”

“注意,左右方的攻击不必太过猛烈,只要牵制住足够的人,并注意保存自我!”

“正面攻击以术士部队为主,骑兵部队为辅,务求一击必杀!”

“所有部队现在以离攻击点两千米的距离整合,以帅部号角为令,同时向潜龙城发动攻击。各位将士们,听清楚了吗?”

“是!”羿之羽箭全体将士轰然应命!各自向自己的位置进发。约过了二刻钟后,从凌秋鹤的帅部中开始传出三长一短的号角声。号角声落,七千人的骑兵带着二十人的术士部队开始往各自的攻击点进发,潜龙城的居民们开始听到远远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响,最后如同暴雨般地向潜龙城卷来!

很快,骑兵们已逼近潜龙城的一箭之内,一团炙热的火元素开始在术士部队的周围升起,面对“飞火流星诀”这样的一个大型法诀,相信潜龙城薄弱的城墙会想豆腐般被揉烂、崩溃!

潜龙城内象空无一人似的,居然没有一个士兵被城外铺天盖地而来的马蹄声所惊起,探头看看。费日即使将所有靖乱军团人马带往万荆关,也不应该连守城墙的防护营也带走啊,怎么着也得给潜龙城留一二千人维护日常治安才是!

在骑兵们近入半箭之地时,凌秋鹤心里的不祥感觉越来越浓,常孰是也是双眉紧皱。“不妙!”两人同时出声时,就听潜龙城上一个经过扩音处理的“射”字声振四方。原本空无一人的潜龙城城墙上迅速地站起了一排排弓箭兵。

弓已开张,箭已上弦,谁也不用瞄准,各自照自己平时每天练了千百次的动作,向固定的角度射出。由于每个人的角度都是特定的,所有的箭支在瞬间射出时,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箭阵。挡得了面部的,挡不了心脏的,挡得了自身的,挡不了马匹的,冲在前面的骑兵们在箭阵的笼罩下,血光四溅,人仰马翻!

“这是什么弓箭兵?”凌乱鹤的面色有点发白了!不用瞄准,只朝特定的方位射,不仅使弓箭手们射箭的速度是一般弓箭兵的三倍,而且避免了大多数人只集中射击某一部位,反而让对手有机会躲避、拦挡。这位统帅显然没想到费日从二十世纪地球军事理论中所借鉴而来的交叉火力作战方式。

骑兵们在一阵惊谔之后,马上张开左手的皮盾,术士们也赶忙将聚焦起来的火元素转成“烈火金刚诀”,毕竟保命比攻城重要。即便如此,在这一轮的箭雨下,已有五六百名的将士死伤。攻一个普通的防御的潜龙城,居然损失比当初号称西北壁垒的万荆关还大,这是凌秋鹤所未曾想到的!

在皮盾和烈火金刚诀的护卫下,骑兵们飞快地冲到了潜龙城城墙之下,术士们“飞火流星诀”所需的火元素再次凝聚完成。

“飞焰漫天,火神现世,流炎四方,星坠城毁……”,二十名术士将周围聚焦的火元素汇成一条条小流,注入为首的王梦觉头顶的一个巨大的火球之中。随着火元素的汇入,火球开始缓缓升起。城墙上射来的箭支已不足以对火球之下的术士和骑士们产生威胁了,在箭支到达目标之前,已经被空气中炙热的火元素熔化掉了。

“至刚至阳,利贞千秋,火焚不减,水浸不蚀,依金之名,赐尔不坏……结”一个朗朗的声音在潜龙城的城墙上回荡,整个城墙开始慢慢泛起金色的光芒。

“铜墙铁壁诀吗?”王梦觉在心里冷笑一声,火生土,土系济世后期的“雄关漫道诀”能越烧越硬,水克火,水系济世后期的“万里冰封诀”则可以直接驱散火元素,破了“飞火流星诀”。但火克金,别说“铜墙铁壁诀”,就是断尘期的“金关玉锁诀”,在“飞火流星诀”之下,照样能在瞬间把它化掉!

这时,飞火流星诀已将近完成,浮在潜龙城上空的火球开始扭曲,仿佛里面有东西正在钻动,要破茧而出。潜龙城中的声音也越来越急,整个城墙上的光芒也慢慢上升,居然脱离了城墙,浮在半空中,挡在了火球与潜龙城之间。

这是什么用法?在半空中用铜墙铁壁诀?还要挡与之相克的“飞火流星诀”?城里的那个家伙是不是脑袋有问题?还是浑身道力暴走,随便找个地方消耗自己的道力?王梦觉指挥下的术士部队虽然感觉不解,但飞火流星诀还是最终完成了!

“凯风自南,吹渡关山,浩浩西来,卷尽尘埃……去!”就在飞火流星诀控制下的大火球中飞出无数小火球与挡在面前的铜墙铁壁相遇时,城中的法诀声音一变,换成了金系附属系济世后期的“凯风天下诀”!

是的!铜墙铁壁诀所聚就的那层金元素根本挡不住飞火流星,但可以挡一下飞落的火球,使火球缓了一缓。同时,金元素结成的护罩在崩溃之时,吸收了大量的热量,化为一团团炽白色的光雾。这时,风起了,“凯风天下诀”带来的大风,足以飞沙走石的大风从潜龙城向外而出。空中被炽白的光雾和火球,被风一吹,就向城外劈头盖脑地卷去。风助火威,带着熔金烁铁的光雾,向城外的骑士部队们烫去,不少骑士纷纷受伤,有的马匹在被烫之下,甚至发狂乱奔,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四面八方都是骑士们的呻吟声和马匹的嘶叫。

王梦觉见势不妙,忙散去飞火流星诀,将火元素四散而去。这一系列出人意表的变化,让王梦觉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另一个火系大型法诀。不是说靖乱军团没有术士部队吗?从他们几个主帅的修为来看,除了白涌泉水系法术已到济世初期之外,其他人的道术不值一提。大规模的法诀至少要济世后期以上,或五个以上的济世中期同系术士联手才能完成!而现在潜龙城中明摆着就有金系济世后期以上的术士!金系?难道说为了辅助蓝足有,蓝家另派了长老级的人物过来?

同时,有人瘫倒在潜龙城的城墙边上的一处密堡里,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的正是费日:“妈妈的费日小子,让哥哥我单人面对与自己相克的火系术士部队,还让不让人活啊!为什么不留那个白小子下来,明摆着他练的是水系道术吗!这样下去,哥哥我迟早会被榨干!郁闷啊!现在,哥哥我已经道力空空,人家随便一个火球就能让哥哥我给潜龙城墙赔葬了!”骂着,骂着,蓝足有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点微笑,说老实话,有这么刺激的玩法,被人家摆了一道也没什么了!

还好,在王梦觉正惊疑间,远远的,凌秋鹤长叹一声说:“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费日居然真的减人减灶,只带了二万多人员直扑万荆关,而将主力放在潜龙城!退兵!”

“什么?”一旁的常孰是愣了一愣,说:“城中的对方术士虽出我不意,但受克于我方术士部队,应该不会大有作用。到目前为止,对方除了出现过一批精悍的弓箭兵之外,什么人都没出现,我们现在就退,是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凌秋鹤决断地说:“不!我们原计划攻其不备,但对方既有准备,说明我们的计划有误。如今,对方还没折损一人,我们的骑士们却死伤过千,还能再战吗?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撤军整顿后,配合远征军团内外夹攻万荆关,我倒想看看费日那两万多人,怎么守城?”

常孰是不再开口了!“凌断常谋”几乎成了羿之羽箭的惯例,连常孰是自己也知道,他虽自诩明智,但过于计较细节,若论举重若轻、当断则断却不如凌秋鹤。就像眼前,自己明知再行进攻,已经意义不大,可总觉得心有不甘,希望能侥幸而胜!

凌秋鹤一抬手,退兵的号角在远远近近开始响起。就在退兵号角响起的同时,潜龙城的城门大开,一队队刀枪兵直冲而出,为首的一人,剑眉朗目,白盔白甲,跨下一匹没收自陈明夜的踏云追月龙驹,左手银枪翻舞,朵朵枪花追魂摄命,右手则不断地放出冰水道术,所向披靡,正是靖乱军团副军团长龙近水!

龙近水的身边是万古城,一脸的冷酷,长剑飞舞间,月辉后期的青铜战气纵横交错,远远地看去就如同一团青色的冷焰!

他们身后的部队在冲出城门之后,并没有直往羿之羽箭的将士们杀来,而是各自向某个预定方向冲刺,手中的刀枪只用某个固定的动作挥出,却能彼此配合无间,像一条条长蛇在荒原上游动。羿之羽箭的将士们刚听到退兵的号角,又遇上城中直冲而出的军队,一时之间,不知该是前冲,后是后退。一迟疑之间,整个士气为之一弱,使城内冲出的刀枪兵们迅速按照原定的方向完成冲击!

随着龙近水和万古城带领着军队冲出城门时,整个潜龙城中响起了奇怪的鼓点,甚至有烟花在空中飞舞,倒像是在开某个节庆晚会!

龙近水、万古城的出现并没有使凌秋鹤有什么惊讶,但当烟花升起时,他大惊,转眼看向常孰是,仰面正是常孰是大变的脸色。他一下子醒悟过来,烟花的升起,就意味着向不远方发出通知,而且是收围进攻的通知。城中的部队由龙近水、万古城率领,那么城外的伏兵率队之人也应该是若望五少中的人物才是。除开武功道术不高的多情怯和蓝足有不提,那么伏兵的领队人物很可能是白涌泉。若望五少俱在,也就是说费日早料到他们会攻击潜龙城,所以留给潜龙城的不是三万余人,而是几乎整个靖乱军团的五万人,务求全歼羿之羽箭!如此精确的算计,如此大胆的计划,即便换成真羿国号称“军圣”的大元帅羿龙,恐怕也不过如此,而费日只是一个年末满二十,初出茅庐的小子。玉瓯国只要有此人在,今后五十年内可保无恙了!

如今之计就是设法突围,转攻万荆关,既然费日只有少量兵马在万荆关,那么只要能够有三五千人突围,最后的胜利还不定是谁呢?

一想到这里,凌秋鹤大喊说:“羿之羽箭将士们听令,以最快的速度向帅部收缩,而后以第九千人队为首,其余队伍相随,由本帅与景天将军的率领之下,向西南方冲杀!”

凌秋鹤本身就是修至日耀初期的高手,声音在真气的贯注之下,远远近近听得一清二楚!这时,他身后突有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此方无路!”

第六章剑囚秋鹤

凌秋鹤掉转马头,只见远远地,一只部队正向羿之羽箭移动而来,领首之人,玄盔黑甲,高大威猛,胡子拉茬,浑身升腾的青铜战气青中带白,可以看出其武功修为已至月辉期的极限,随时可能突破到日耀期!

多情怯!传说中法术白痴、武功普通,只以文学见长的多情怯在武功修行上居然到了这个境界,而白涌泉还拥有传说中四级以上的灵兽,若望五少中,到底还有多少暗藏的技能?凌秋鹤在震惊之余心想,即便如此,有自己和景天两个日耀初期的高手所率领的羿之羽箭可能损失惨重,但要突围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就在凌秋鹤决意突围时,战场上的情况又开始发生了惊人的变化!那些看似纵横交错,毫无目的地乱冲的靖乱军团在进入各自的目标地点后,整个战场上开始弥漫出无穷的杀气!这股杀气似乎有形有质般压得羿之羽箭的将士们有点喘不过气来!

凌秋鹤皱眉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常孰是虽自诩智若天人,但哪里见过来自遥远的星空之外的一代智者诸葛亮所创之八卦阵?乾、震、离、兑、坤、艮、坎、巽八种卦象,天地定位、山泽通气、水火相济、风雷相激,形成生、死、杜、景、惊、开、休、伤八门,八门反复,变化无端。当年诸葛亮在鱼腹浦仅凭八九十堆乱石就可以困住陆逊数十万人马,何况今天费日所设下的改良八卦阵。

靖乱军团以八人为柱石,两人相衔,形成一个小阵;以八小阵为柱石,两小阵以引,形成一中阵;以八中阵为柱石,两中阵为导,形成一个大阵,一个千人队刚好组成一个八卦大阵。万人队则可以组成一个巨阵,翻滚替换,无休无止。就是羿之羽箭真的找到了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也无法从容地从阵中走出。

散布其间的羿之羽箭将士们很快发现,只要一落单,就会被莫名其妙从四周砍过来的刀、刺过来的枪所伤。那些刀枪有时根本不是朝人砍来,而是砍向前后左右的空地。这时,战阵的杀气总是十分及时地将他逼到那些死角里,被刀枪所伤。

也许只有合力冲出重围,方有一线生机。羿之羽箭的将士莫不是久经沙场的精英,很快从当初被战阵所围的惊乱中镇定下来,除了已及时回归帅部的二三千人之外,其余人等很快集结成七八个临时战队,向帅部所在冲刺而去。

怒马长枪,一波一波的骑士冲锋不断地压迫着整个靖乱军团的步兵。以步兵围歼精英骑兵,这是芙蓉大陆战史上所未曾出现的一幕。靖乱军团的将士们面对骑兵,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面对”,在这个训练了一个月的场地上,他们闭着眼睛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一个骑兵冲上来,会有二个盾兵挡住其去势,而后刀枪兵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出手,然后就是几声惨叫,喷涌的热血四洒开来。对靖乱军团这个小八卦阵来说,只要与骑兵一触即分,不管自己是否得手,迅速依照原来训练的撤离路线,撤向大阵之中,如有伤亡,则由同阵之人协助一起离开。回到大阵之中,迅速整备,留下伤员,与其他撤下来的小阵中未受伤的士兵结合,再次组成一个新的小阵,然后随着大阵的运转,对上新冲上来的一个骑兵。

凌秋鹤立马帅部所在的小丘上,看着几处纠集的羿之羽箭的骑兵的冲刺越来越弱,几个小纠集点很快被靖乱军团缓缓推动的战阵给吞没了。他知道事已至此,唯一可能扳回的办法就是靖乱军团中尚无日耀期的高手,只能由他与景天为首向外突围,如果能保住一千羿之羽箭的骑兵,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凌秋鹤长叹一声,手中大刀一扬,日耀初期的白银战气在身周升腾而起,仰天长啸,叫道:“羿之羽箭的将士们,随我突围!”景天也随着怒吼一声,白银战气外放,挡去身边几只羽箭,直向后方的多情怯冲去,口中喊道:“靖乱军团的兔崽子们,有本事跟爷爷我单挑!”

多情怯不慌不忙,长枪一横,浑身升腾的青铜战气,也朝景天冲刺而来。两人在擦身而过时,“叮”地一声,硬杠了一招。景天的冲势一滞,而多情怯跨下的宝马则连退三步,才在他的真气辅助下,立稳了脚跟,看来多情怯月辉后期的功力跟景天日耀初期还是有点距离。

景天哈哈大笑,长矛一指,说:“来来来!再接我一招。”说着,长矛毫无花哨地直刺中宫。多情怯自知当前的修为难以与景天相抗,低头收身,坐骑往侧一带,让过景天的长矛,长枪震动,一式“花迷草浅”,散出一片枪花,向景天击去。

景天毫不闪避,长矛一扫,“吭吭吭……”一连数声,将多情怯带出的枪花一扫而空,多情怯冲出三丈开外,看着已经开裂的虎口,不禁苦笑一声,为什么修为各期的差距几乎让人无法跨越?按芙蓉大陆的战例来看,以弱胜强的不是没有,但都是基于某种外在的因素而导致的,而非这样的硬抗。多情怯毕竟是依靠费日的药力所达到的目前修为,又怎么能与一步一步苦修而成的日耀期的景天相抗衡?

万古城不同,他能拥有目前月辉后期的修为可是真正自行体悟达到的,而且在蓝足有的虚无幻境中更是补全了他的部分心理缺点。所以,他与凌秋鹤一战,为多情怯跟景天这样一边倒的情形就精彩多了!

凌秋鹤的刀法承自真羿国上一代名将金容企的“山涛刀法”,经二十余年的沙场锤炼,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舞动之间,自然而然生出一股酷烈的气势,靖乱军团的普通士兵即便在八卦大阵的守护下,也望风披靡,根本无人能近其三丈之内,堪堪向西南方向杀去。

万古城见状,忙摧马直追凌秋鹤,他跨下的马是费日点将当初没收自陈明夜的那匹追云踏月龙驹。昔年一代马神包显公在作《马谱》时,以“天马超光”为传说中马王,难以一见为由,将之列为“存而不论”外,有五大名马之说:“第一,高贵无双的天岸马;第二,速度最快的逾影;第三,耐力最持久的逐日;第四,最通人性的解语;第五,冲击力最强的追云踏月龙驹。”

只见追云踏月龙驹在万古城青铜战气的摧动下,长嘶一声,向凌秋鹤冲来,一跨一跃之间,离地八尺,远及十丈,片刻就追上了凌秋鹤,万古城长剑一动,一式“剑破苍穹”,将全身的战气凝成一点,向凌秋鹤的点来,与凌秋鹤挥出的大刀硬接了一招。

凌秋鹤的修为虽在万古城之上,但他大刀出招攻击的范围过大,而万古城却将全身战气凝为一点,故一接之下,居然平分秋气,双方各退一步。

凌秋鹤大刀一摆,说:“你就是若望五少中武功第一的万古城吧!好,老夫就来会会你!”

万古城长剑一立,行了个剑礼,面色沉重地说:“请!”

凌秋鹤也不客气,一式“山声涛起”,长刀抖动,刀光宛如千层水波向万古城涌来。万古城眼睛眨都不眨,目注凌秋鹤的刀形,直到刀光临体时,才长剑横挑,又是一式“剑破苍穹”,“叮”地一声,在凌秋鹤刀形的变化时,再次硬接一招。

自从败给姬卦后,万古城一直在思索以弱胜强之道。特别是在经一代宗师傅别林指点,费日和蓝足有折腾出来的虚无幻境炼心之后,万古城已真正地学会了怎么避敌之锐,攻敌之短。这一个月的特训,他练得比谁都苦,还背着其他人,又过了两趟虚无幻境的全套节目,已使他提升至一个全新的境界,现在他要做的是印证,眼前的凌秋鹤无疑是最佳人选!

“好!”凌秋鹤赞了一声,刀演“千声归一”,所有的刀光在瞬间凝为一刀,向万古城当头斩落。万古城顿觉,四面的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似的,根本避无可避,一咬牙,“举火撩天”,双手握剑,高举过头,架住了头顶劈落的大刀。

双方一接之下,万古城不由暗暗叫苦。本来,凌秋鹤的修为就在他之下,加上长刀又是自上劈下的天然优势,万古城虽然架住了他的刀,但刀气却是一浪一浪透过长剑向他攻来。只要稍一松懈,万古城就会被劈成两半,现在他只有咬紧牙光硬撑。

也许只过了几十秒,但万古城的感觉也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浑身的真气摧发,洪水般地注入手中的长剑,以抗衡头顶的大刀。不到一会儿,万古城的体内已是空空如也,全身经脉在真气耗尽的情况下收缩痉挛,尤其是丹田处,仿佛有把小刀在割似的。

虚无幻境的修炼让万古城集中全身的精神去抗衡凌秋鹤的大刀,他已浑然忘了身外的战场,真气!真气!真气!在体内尽力搜刮,难怕是一丁点儿真气也好,也能让他多坚持哪怕一瞬间也好。照此下去,即使是凌秋鹤的刀不劈落,万古城也可能脱力而死!

就在这危急时刻,不远处传来龙近水的一声大喊:“羿之羽箭受歼于此!余人还不弃械投降?”顿时,所有在战的靖乱军团战士齐齐大喊:“靖乱军团,芙蓉威扬”,不仅是战城上的几万人,连潜龙城内听到如此喊声的百姓们也不由地走出房门,走向城头,随之大喊:“靖乱军团,芙蓉威扬!”顿时,远远近近,天地间回荡的就是这一声声巨响!

万古城顿间丹田一抖,浑身经脉暴胀,一股似曾相识的热流从丹田出发,经任督二脉,直冲手少阳经、手少阴经,向手中的长剑汹涌而来。在万古城与凌秋鹤的刀剑相抵之处,开始闪烁起一点白光,白光越来越亮,像瀑布般地朝万古城罩落,等万古城全身布满白光时,银光一闪。

白银战气,万古城居然在此时突破了月辉期的修为,臻入日耀初期,他哈哈一笑,战气升腾,用力一挣,连退七步,脱出凌秋鹤的刀气范围之外。借着靖乱军团军威升至极顶的气势,万古城一手带马,一手长剑遥指,口中冷冷地说:“投降!”

凌秋鹤受振之下,也退了一步,略略平息一下胸中翻滚的血气,笑道:“羿之羽箭岂有吞生怕死之辈!此日战败,是计不如人!但老夫尚可一战,怎么会投降?”

万古城脸色不变,长剑连一丝的颤动都没有,闻言之下,仍是冷冷地说:“受死!”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接口说:“万师弟啊!凌将军一时还没接受失败的事实,你也不用这样逼着人家要死要活吧?”

凌秋鹤眼光一偏,只见龙近水立马横枪,悠然地站在离自己不远处。龙近水盯着凌秋鹤望过来的眼光,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凌将军不妨看看如今战场,羿之羽箭还能走脱一人吗?你忍心你的袍泽兄弟再做无谓的牺牲吗?”

凌秋鹤眼角余光扫过整个战场时,又是一惊!

第七章飞骑千机

在凌秋鹤与万古城僵持之战时,战场上除了随着他和景天身后的部队之外,战场上所有的其他部队都已被靖乱军团冲散、围歼,在靠近潜龙城的部分,靖乱军团的士兵们甚至已开始打扫战场。得益于“极昼梦魇”计划中临时转移训练的结果,潜龙城附近的战场在瞬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除了地上那一滩滩触目惊心的鲜血之外,连马尸、破甲、断枪、破箭都被靖乱军团的士兵们收拾走了。九千余真羿国精英,羿之羽箭的将士们除了身后的不足一千人之外,像气体般地在潜龙城外蒸发了!

不远处,是景天与多情怯之战,多情怯虽明显不敌景天,但他身边已多了一个同样修至月辉后期的武士为助,与景天来回牵扯,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熊才真!这个在厚土军团十年未能晋升,据说只有月辉初期修为,此次出任靖乱军团前线总指挥也不过是山中无老虎而已!怎么可能也到了月辉后期?看情况比多情怯还略胜一筹,隐隐然已到了快突破到日耀期的地步!

凌秋鹤突然觉得一阵悲哀,真羿国自诩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所返回的居然都是些似是而非的垃圾信息,这样的战斗不打就已败了一半!

眼前,刚晋入日耀初期的万古城虽然不能战胜凌秋鹤,但要拖住他,还是足足有余的!熊才真、多情怯,再加一个武道双修的龙近水,足以胜过景天了!其他将士呢?虽然已向西南方冲出不近的一段距离,但已折损至不足千人。如要完全脱困,还能留下几人?

凌秋鹤正躇踌之间,西南方几里外突然又升起了几面靖乱军团的旗帜,来回跑动的马蹄声已盈耳而来!精骑马,虽然只有两千精骑马,但要吃掉冲出步兵包围的零散羿之羽箭的骑兵,还是足足有余的。

龙近水温和自如地说:“凌将军,现在就等你一句话!降!靖乱军团以礼相待,你的袍泽兄弟还有回归家乡之日!战!本将一声令下,包括现在潜龙城内的百余俘虏,统统杀无赦,而且不会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和战俘!”

凌秋鹤仰天长叹一声,说:“好!降!就让我成为一代名将费日崛起的第一个垫脚石吧!”说完,纵马丘顶大声说:“羿之羽箭的将士们!降!”

“大哥!”景天双目圆瞪,眼眦尽裂,长矛一扫,逼退多情怯和熊才真,愤然说:“大丈夫宁死不屈!我们怎么可以降呢?”

凌秋鹤面色灰黯地说:“三弟,你看看四周,一场明知必败的战斗,还能让兄弟们再行牺牲吗?”

景天张望四周,发现连常孰是在刚才的战乱中失去了踪影,不由长叹一声:“我也跟大哥二哥多年,既然大哥说降,就降吧!”

凌秋鹤沉重地说:“答应大哥,如果有机会回去!一定要带着剩余的兄弟们回家,不能再多牺牲一人了!”景天从凌秋鹤最后交代似的话中听出一阵不祥,不由惊叫:“大哥……”

凌秋鹤大刀一转,便欲自行刎颈。一旁早有准备的龙近水和万古城齐齐出手,龙近水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柔流细雨诀”将凌秋鹤的大刀略略阻了一阻,万古城破天剑法中唯一的一式救招“剑补天缺”就到了,一牵一引,凌秋鹤的大刀只在他左肩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万古城一字一顿说:“真汉子,哪里倒下,哪里站起!”

凌秋鹤闭目半晌,突然两目中精光一闪,说:“好!我降!”说罢,将刀一丢,束手就擒。龙近水看在眼里,不由地暗暗惊服,这个凌秋鹤完全当得上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不是这次费日妙计,此人必成玉瓯国大患。

龙近水一把拳说:“我要封上诸位的真气、道力,得罪了!”

凌秋鹤笑说:“败军之将,自是任凭将军处置!”

龙近水一挥手,靖乱军团的将士们在收缴了随着羿之羽箭帅部留下的近千名骑士的马匹、兵器,封印了其中武道有成的部分军官的真气、道力后,也不上绑,只是由负责清理战场的两千名士兵将他们带入潜龙城,与起先的百名俘虏关押在一起。

这场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从卯时开始,只持续了两个时辰,靖乱军团的将士们还赶得上好好地吃顿中餐!

午餐后,潜龙城军团长大帐中,龙近水据中而坐,左边是冷冰冰,一言不发的万古城和懒洋洋,摇头晃脑的多情怯,另一侧则是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哼哼叽叽的蓝足有和兴致勃发、满面笑容的熊才真。五个万人长和骑兵队队长正分别向龙近水报告此战的结果。

后世的历史学者葛敬东在评价费日生平时,将这一战列为费日四大名战之一,他在《战争的历史》一书中记道:“潜龙城外一战史称折箭之战,费日虽然不在场,但所有的进程几乎如其所料地完胜,可称得上运筹帷幄之内,决胜千里之外。这一战,真羿国精英骑兵部队羿之羽箭全军覆没,死七千六百二十一人,受伤、被俘一千百二十二人;靖乱军团死一千二百一十七人,伤三千百一十七人,均为步兵!两千骑兵做为外围威慑连受伤的机会都没有。以步兵部队对付精英骑兵,居然有如此战绩,在芙蓉大陆的战争史上是前所未有的。虽然费日一生的战役众多,兵法之奇、规模之宏伟,令人心襟动摇。但我始终认为做为费日发迹的这一战所具备的深远意义,足以跻身四大名战之列。何况,折箭之战的进程并不随着潜龙城战场的清扫而结束,它的影响才刚刚开始,费日早已将眼光投向了远方……”

龙近水喝一口白开水后,点了点头。他自小随北方玄武将军龙啸海,熟读兵书,对古今战例了如指掌,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没想到对羿之羽箭居然胜得那么顺利。他叹了一口气,对费日的钦服又深了一层。在听完诸人汇报后,一指蓝足有,对骑兵队队长陶存军说:“由熊指挥为主导,把这个一时半刻死不了的天机公子带上,率百骑,马上启程,于明天日出前赶到万荆关,向费日军团长报到!当然,如果有人想参加心理训练的话,延迟个一二个时辰也无所谓!有问题吗?”

陶存军顿时觉得后背汗出如浆,比刚才对上羿之羽箭让人心惊多了,偷眼望了一下蓝足有,行了个军礼说:“没问题!”

龙近水看了一眼一点儿也没有领兵自觉的蓝足有,对熊才真说:“别指望他给你带兵。整个部队到达万荆关前,由你负责!”

“是!”熊才真起立,敬了一礼,对蓝足有说:“请军备官体谅下属难处,即刻启程!”

“行!”蓝足有有气无力地说:“找两人抬着本公子出去!天哪,刚使完两个济世后期的法诀,按理至少要休息三个月的啊!现在居然让本公子长途远涉,这什么世道啊!”

陶存军不理会蓝足有的自怨自怜,反正都是军团长在派工,如果不想心理训练加餐,还是早点完成比较好!他对帐外挥了挥手,招过两个骑兵小队长,抬着蓝足有出了大帐,集合了百骑兵,在熊才真的带领下,绝尘而去!

龙近水笑着对万古城和多情怯说:“好了!下一步计划是由你们二位,以多情怯为主,领着剩下的五万靖乱军团向万荆关进发,必须在真羿国远征军团到达万荆关前一天入驻万荆关。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你们还有两天半的时间!”

万古城冷冷地一点头,多情怯则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出大帐时,拍拍龙近水的肩膀说:“我说龙师兄,以前我最佩服你稳重大度,雍然仁义。可最近不知是不是我的感觉出错,我发现你的笑容越来越像费日那个家伙!再这么下去,我已经预料到,今后的靖乱军团官兵们日子肯定不好过!”

看着多情怯三人带着五个万人长出了军团长大帐,龙近水坐在原处,摸了摸脸,自言自语地说:“会吗?我什么时候跟费日变得有点像了?不过,费日那小子,还是满有感染力的,别人不说,白涌泉倒是学得快有七分像了!唉!怎么说他好呢?”想着想着,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一点笑容,笑得很淳和,但在背后却隐隐然有点狡狭,跟费日平时挂在脸上的笑容倒真的有七分像!

在第二天的天亮时,费日也是挂着同样的笑容迎来了蓝足有、陶存军和他的百骑兵。费日大力地拍着蓝足有的肩膀说:“蓝师兄啊!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地在盼着你啊!”

蓝足有被说得双脚一软,差点趴下了,苦笑地说:“宁被恶人贬,别让费日盼!啊……这可是白涌泉说的!”

一旁的白涌泉瞪大了双眼说:“蓝某某,你居然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算本公子瞎了眼,怎么会找上你这么个兄弟!”

费日再次笑得很阴险地说:“本来,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既然已当了这些恶名,那么干脆坏人做到底吧!熊总指挥!”

“属下在!”熊才真笑着看这几个比自己小了一辈的将军们在打闹完毕后,就知道正戏要上演了:“这次来的百马骑兵都是靖乱军团中精英,在武功修为上,都已达到星火后期以上。所骑的百匹战马全部是从羿之羽箭处所缴获的。每人的包袱里还有两套羿之羽箭的战甲和各式兵器。”

费日满意地点点头,说:“兄弟们还需休息吗?”

“不用!”熊才真一挺胸说:“昨天下半夜已在外扎营休息了两个半时辰,现在不需要任何额外的休息!”

“好!”费日说:“熊总指挥,暂由你率两千工程兵,留守万荆关。等待多情怯和万古城的步兵部队,而后以多情怯为主帅,给我好好地守住万荆关,有信心吗?”

“没问题!”熊才真的信心也不是凭空掉下来的,高质量的训练,加上潜龙城外的一战,还有万荆关对外那面的险峻地形,要守住万荆关不失并非什么神话故事!

费日拍了拍白涌泉和蓝足有说:“来!咱哥们三个出去旅游一趟,如何?”

“旅游?”白涌泉的脑袋已开始一阵阵发晕,雪城古原上那场“旅游”,结果半夜偷溜,下次遇到曼苏罗时还不知怎么交代呢,这下子又要去哪里旅游?白涌泉的脸色在一阵白里透红后,期期地说:“敢问费日大爷,这次的目的地又是哪里?”

“千机堡!当然是真羿国北方第一要塞千机堡。横卡奇丽山脉中央的西北走廊,在风水地形上说,那真是左青龙、右白虎,层峦叠翠,藏云泻雾,秋游的绝佳之所啊……”

第八章智入关塞

芙蓉大陆的南方北方是以东西走向的奇丽山脉为界,除了奇丽山脉以东,山势已尽的血铁城与玉瓯国有大片的平原接壤之外,奇丽山脉一线上仅有两条的断层地带可供大规模人货通行,一是奇丽山脉之西,靠近摩顿山脉,沟通雪城古原和真羿国的高原走廊;另一条就是西北走廊,位于玉瓯国与真羿国之间,是沟通南北最重要的通道之一。

千机堡建立在西北走廊的北端,再往北就是内部平坦繁华的大湾盘地、艾冬特诺盘地,可以说千机堡乃是沟通南北最重要的军事要塞,人称“南北锁钥无双地,江山奇丽第一关”。

千机堡可以考证的历史能追溯到一千七百年之前梦定帝国的入梦关,随着芙蓉大陆王国的兴衰几经转手变换。三百年前,玉瓯国刚兴起时,力邀“天机奇士”蓝和重修入梦关,更名“千机堡”。在八十年前,千机堡还是玉瓯国插入大湾盘地,令刚刚兴起的真羿国寝食难安的一只棋子。但当时的玉瓯国国王,苍天畔的祖父苍晓军昏庸无能,逆行倒施,迫使千机堡守将巩守一率七万守军反出玉瓯,千机堡才落入真羿国手中。此后,真羿国与血铁城结盟,南侵玉瓯。玉瓯国几乎到了亡国的边缘,幸好,朝中群臣及时拥立身为太子监军的苍天畔之父苍剑,迫使老国王逊位;再加上绝世名将傅别林的崛起,并于西北走廊的南端筑雄风关,玉瓯国才得稳定下来。

虽然,如今玉瓯国在苍天畔大帝的治理之下,日益兴盛,成为芙蓉大陆七大势力之一,但千机堡一事是玉瓯国朝野永远的痛。

费日看着眼前的巍巍雄关,深实地吸了一口气,说;“好了!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天哪!总算到了!”说话的是泪如泉涌的白涌泉:“费日老大,今后有什么好事情也照顾照顾龙老大和万古城他们,千万千万不能只便宜我啊!”

另一旁,衣裳褴褛,手脚颤抖的蓝足有一脸滴下黄莲汁的苦笑说:“男子汉生当纵横沙场,死当马革裹尸,我没意见。但像这样活活累死,怎么让本公子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费日看了看跟着自己的一百一十三人,连他都觉得有点夸张。出来时百多匹战马在这七天的行程里,只剩下二十三匹,其中还有十多匹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冻伤和摔伤。一百一十三个兄弟都还在没错,但个个衣甲零落,超过一半的人有伤在身,当他们听到目的地已到时,那份激动让人有点泣不成声,又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让人真的有点心酸。

本来从万荆关到千机堡如果在玉瓯国内走的话,骑兵一周的路程,怎么也不至于累成这样。但费日不干,既然要冒充真羿国骑兵,总得有点职业道德,不能经玉瓯国去千机堡。用费日的话来说,伪造一个形象需要无数的伪造,弥补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而冒充最好的办法就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从万荆关奔赴千机堡的真羿国士兵。在确认多情怯所率的靖乱军团会比真羿国远征军团早一日到达万荆关后,他拉上了白涌泉和蓝足有,率一百一十三人横越奇丽山脉。一路上,历尽种种艰险辛劳,才在白涌泉的水、冰系守护法术和蓝足有的金、风系守护法术下,勉强到达千机堡。

费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说:“兄弟们,辛苦了!我们马上入堡好好休息!”

这几天在休息时,费日已差不多将他的计划给兄弟们介绍了一遍。大家基本上都已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所以,听到入堡的命令时,个个强打精神,整理了一下衣甲。聚在费日身后,随着费日向千机堡行进!

千机堡的现任守军是号称“真羿之盾”的千机军团,士兵五万,加上当年蓝和所精心设计的各种机关器械,足以抵挡三十万大军的攻击。而且西北走廊在千机堡处是一个收口,超过二十万以上的大军是无法同时对千机堡发动攻击的。故当年蓝和完成千机堡时号称“不落雄关”。

但最坚固的堡垒都挡不住人心,自从当年巩守一反出玉瓯国后,大家基本上达成一个共识,当千机堡的守军达到三万人以上时,这个堡垒只能由内部攻克。千机军团的军团长历来是由真羿国最信任的将军出任,现任的孙益也不例外。

孙益这几天老是觉得有点不安,因为放出去的信鸽和鹰鸽俱都杳无音信,他已经有半个月未收到远征军团和羿之羽箭的任何消息了。在战场上,只有及时的信息才是取胜的关键。现在,从东线调集,暂时归入千机军团的三十万大军已驻扎在离千机堡不足两天路程的永嘉城,只等远征军团到达万荆关后,就出千机堡,与之夹攻雄风关。可远征军团居然莫名奇妙地没了音信,莫非万荆关有变?

孙益正像往常一样,坐在帅府里,皱着双眉,将关于真羿国、雪城古原和玉瓯国之间的地形图反来复去地看,心里设想着各种各样可能发生的事情或对策。这时,一旁走来一个病恹恹的老头,说:“孙军团长不必担心,国师府刚传来消息,在八日之前,远征军团离万荆关只有一日路程,一切如计划所进行的。为了防止有心人发现国师对此次战争中的干涉,无畏已回归国师府。”

“那……”

病老头似乎知道孙益要说什么似地,接口说:“组织还监测到最近奇丽山脉有一些奇异的恶鸟暴动,攻击每一只过往的飞鸟,其中甚至有传说中五级灵兽的火鹰,我想你的鹰鸽再厉害,遇上了火鹰也没辄吧!”

孙益略略放心了一点,但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但是如果我们不能与远征军团和羿之羽箭保持联络的话,双方又该如何配合?不要以为雄风关好弄,虽然在地形和城墙的构建来看,雄风关远逊于千机堡,但毕竟那里面驻扎了玉瓯国北方军团的十万大军啊!”

病老头略一思考,说:“如果在这几天内仍不能联络上,我看只有请主人动用心剑传书了!”

这时,一个守城士兵急匆匆地进了城防所,禀报说:“关外有百来人,自称是羿之羽箭信使,要求进关面见军团长。”

“什么?”孙益大感意料之外,说:“再说一遍!”

守城士兵说:“关外那些人自称是羿之羽箭的信使,说有紧急军务,要求面见大人!”

孙益点点头,示意已经知道了,转向病老头说:“羿之羽箭为何突然派信使过来?而且从万荆关金水阵崩溃的时间来推测,这些信使出来不到十天,显然不可能绕道高原走廊,更不可能从玉瓯国经雄风关过来,难道说他们竟然翻越了凶险莫测的奇丽山脉?对此事,不知无隐长老有何见解?”

无隐长老,也就是那个病老头,是国师梅友根的十奴中,似乎最平常,但也最可怕的一个。善于见微知著,即便是一枝一叶,也能推理出整个事实的真相,他面露深思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去城墙上看看那批人。如果其中有什么问题的话,相信还瞒不过我这个糟老头。”

孙益带着无隐长老登上城楼时,被关外那些人吓了一跳。羿之羽箭,做为真羿国精英骑兵战队之一,每一刻都是人马俊朗,衣着光鲜,气度非凡的。但眼前的这百人与其说是军队,倒不如说是逃荒队,怎么看起来比最穷国家的奴隶兵还可怜?

孙益喝问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求进关。”

妈妈的!费日心里暗骂,刚才老子已经向守城士兵大费口舌,解释了快两刻钟,人家才进去通报,我不信你没听那个通报的人说过我们的身份?现在还要喝问一次,是不是只要这样才能显出你的官大?真的!算了!反正要演戏,算我职业道德好,再重复一遍吧!费日脸上露出少有的恭敬样子,敬了一个军礼说:“羿之羽箭属下百人长恭乍亮奉凌将军之命,见过千机军团孙军团长!”

孙益喝问说:“羿之羽箭恭百人长,你不在万荆关驻守,为何到了此处?”

费日脱下右脚军靴,用一把小匕首割开靴底,抽出一条丝巾,然后从后面的士兵手中接过一把弓箭,去掉箭头后,射上城墙,然后又是一个军礼,全身挺得笔直,一字一顿地回答说:“事关军事要务,请孙军团长容在下入关再禀!”

孙益拿过守城士兵呈上来的丝巾,展开一看,是半边羿之羽箭的军印,看了一眼无隐长老。无隐长老轻声地说:“关外三十里内,没有任何军队经过或驻扎的迹象,这伙人不可能是想赚开城门。所以,不妨先让他们入城后,再做计议!”

孙益想了想,就眼前这百来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喝道:“好!本座命令开关!但在开关之前,你们必须就所有的兵器、马匹置于一边,人员集中在另一边,接受本关士兵检查后,才能入关!”

费日带着这一百多号人在经过千机堡士兵的检查之后,带入了千机堡,洗了七天来唯一的一个热水澡,然后去吃饭,但有的士兵们真的累到极限了,到此后,心情一松,加上热水澡的功效一上来,只觉得浑身懒洋洋想睡,甚至有超过一半的士兵们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在一旁监督的千机堡士兵看着他们为国贡献,如此艰辛无悔,不由眼酸酸的,对这些精英骑兵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层!

帅府里,孙益正在思前想后,问无隐长老说:“这批士兵有问题吗?”

无隐长老说:“在他们洗澡吃饭时,我曾仔细观察过他们。虽然,他们只有二十多匹马,但从他们身上的肌肉走向、体茧的部位来看,每人都是骑兵无疑。他们所用的兵器、战马、衣甲的内里都有我们真羿国专门留下的暗记,的确来自羿之羽箭。所呈上来的羿之羽箭印信也与留底的一致,是真实的。更重要的是,从衣甲破碎的痕迹、战马的冻伤和摔伤、士兵们的冻伤来看,他们的确在冰雪风暴的世界里走了七天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只有真的横越奇丽山脉这样一个合理解释。我还注意到了他们中间有两个金、水系的术士,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安全到达这里,定然借助了金、水两系的守护法术和辅助法术,而且我在马匹的身上也发现了这些痕迹。更重要的是,他们大多数的士兵到了这里后,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以及毫无心计的倒头便睡!说明他们对千机堡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这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士兵在非本国关塞内所不能做到的!”

孙益对无隐长老的判断一真很信任,说:“那么,他们这次来,是不是跟前段时间无法联络有关?”

无隐长老笑笑说:“大人呆会儿见了那个恭乍亮不就知道了吗?”

“不错!”孙益叫入门外的卫兵,吩咐说:“等恭百人长用完餐后,带到此处见我!”

第九章瞒天过海

孙益示意费日坐下,令卫兵送上一杯茶后,说:“此次恭百人长横越奇丽山脉,到达本关,确实辛苦!你所说的紧急军务,那么信呢?”

费日忙把茶往几上一搁,起立敬了一礼后,挽起左袖,在上臂现出半个鲜红的羿之羽箭印信,说:“人在信在,人亡信无!”

口信?孙益喝了一口茶后,将原来费日射上城的那张丝巾拿了出来,与费日左臂的红印一比,正好拼成一个完整的羿之羽箭印信,更是与原来在千机堡留底的一模一样。果然是口信!孙益重新打晾了一下眼前这位自称百人长的年轻人。长相虽然平凡,一路的风尘更是让人有土头灰脸的感觉,但隐隐然透出一种平和自信,尤其是他的眼内,似乎流动着玉样的润光,看来这个年轻人绝不平凡。

在精英骑兵羿之羽箭中,此人年纪轻轻,就已出任百人长,尤其是还负责传达口信。口信是真羿国中最重要的传信方式,将军队的半边印信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刺入传信人体内,当传信人亮出印信后,其所说之话,就代表了这个军队主帅的意思。因此,传口信之人不但是该军队主帅最信任的人,而且必定智勇双全,甚至往往就是这只部队的内定接班人!即使主帅没有交代的事,口信信使所说的话也能代表主帅的意见,孙益当年就曾充当过千机军团的口信信使,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

“恭信使不必客气!坐下慢慢说。”孙益眼中一闪赞许之色,说:“本将军已有一段时间没收到万荆关的消息了!正心急如焚,希望恭信使能带来好消息!”

费日坐下说:“万荆关金水阵于十日前崩溃,当时远征军团离万荆关尚有四天路程。玉瓯国靖乱军团由军团长费日率领,共计五万余人,在金水阵崩溃后一日,到达万荆关。”

孙益眼中闪出一片精光,问:“此战如何?”

“没战!”

“没战?”

“事先凌将军和常偏将分析了总体情况下,认为我羿之羽箭九千余人全是骑兵,如果用于守城,是以己之短,对人之长!且万荆关面对玉瓯方向的城墙防御并不十分艰险,一旦敌军全力攻城,万一冲开缺口的话,由于人数上的劣势,反而落于下风。”

“那么凌将军的意思是……”

“弃关!”

“弃关?”

“对!羿之羽箭部队在玉瓯国靖乱军团抵达万荆关前,事先弃关,转道东南,再折西北,攻袭潜龙城!”

“好!好大胆的计划,好厉害的一步棋!”孙益不由地拍案叫绝,激动地说:“避己之短,以己之长,攻人之短。靖乱军团如回师救潜龙城,则万荆关就等于还在我手中;如果不回师,那么远征军团一到,内外夹攻,别说一个毛头小子所率的区区五万人,就是惟横行在,恐怕也会头痛不已。潜龙城一战如何?”

费日说:“由于靖乱军团已收编了原万荆关溃逃的二万多人马,发往万荆关。所以潜龙城内只有区区七千余人的步兵驻防,我军在一个时辰内,仅折损三百余将士,就完全占领潜龙城。据谍报人员反映,靖乱军团已人心浮动,派人向惟横行、龙啸海求援。估计远征军团应在五天前抵达万荆关,羿之羽箭将配合发动进攻,此战之胜已在意料之中。但由于羿之羽箭已有八天未收到真羿国内任何消息,且与远征军团的飞鸽传书来看,远征军团同样的情况也已有八天。所以凌将军在攻下潜龙城后,即决定派末将来此传达口信!”

孙益说:“口信内容?”

费日接着说:“我军在撤出万荆关时,已在不同的地方留下隐患,故与远征军团配合,可在二三日内重新占领万荆关。在与由献司将军会合后,再弃万荆关,全力向雄风关进军,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占雄风关。这跟原来留十万人固守万荆关,十万人配合千机堡出兵合攻雄风关的设计不符,故特令末将送达口信,望能得到孙军团长的配合。”

孙益问:“为什么要做如此计划。”

费日说:“凌将军认为首先,我国已没有军队可经雪城古原、万荆关入侵玉瓯国,雪城古原又未能被国师府完全掌控,不可能出兵玉瓯国,故再守留万荆关已意义不大。其次,我军占领潜龙城,已惊动玉瓯国中央厚土军团,如其倾巢而出,会对攻击雄风关的部队后方形成威胁,故只有在最快的时间内占据雄风关,才能将士长歌入玉瓯。”

“好一个将士长歌入玉瓯!”孙益拍案说:“此次行动由羿之羽箭、远征军团、千机军团配合行动,本军团长在此无所事事,空等了三个月,没想到恭百人长却带来如此的好消息和计划!佩服啊!”

费日起立说:“谢军团长的赞扬!这都是凌将军和常偏将所计划,末将只是负责传话而已。”

孙益倒是很随和地说:“没事!所谓常谋凌断!本军团长却正缺乏这样的一位谋士啊!不过,既然恭百人长是羿之羽箭的口信信使,想来也是深得凌、常两位将军的青睐,不知对下一步行动有何建议?”

费日略一沉思,说:“从时间上看,远征军团应该会在六天前到达万荆关,重新攻取万荆关大约要用两天时间,然后一二天的修造整备。在我到达千机堡时,远征军团和羿之羽箭可能已向雄风关出兵两天左右,大概会在今后的三四天内,可以到达雄风关外围,发起进攻。问题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法跟远征军团和羿之羽箭联系,具体行动还请军团长示下。”

孙益捋须沉吟了一会儿说:“你先下去休息吧,本将自有计较!”

费日很愉快地退了下来,不过还没到该他休息的时候,最起码,他还得去一躺军医那里,看看受伤的兄弟们是否已受到较好的治疗,当然,他在去医院的时候会“很不小心”地走错了路,直到窜了小半个千机堡时,才在某位千机堡卫兵的带领下,找到了正在治疗的骑兵们。看到这些经过心理训练,所以神经超大条,随时随地能呼呼入睡的骑兵们在一段时间的休息之后,个个精神焕发的样子,费日对自己的训练方案打心眼里觉得满意。

“老大!我们真的要以这百人搞下这个千机堡?”白涌泉自从跟费日旅游了两次后,居然开口叫比自己小半岁的费日做老大了,他瞅了个空子,偷偷地问。

费日笑笑说:“我也不知道,先混进来再说吧!随机应变,还有,龙近水也应该快到了吧,你的飞雪回来了吗?”

白涌泉一听到雪雕,就来精神了,说:“还没有!不过依我与它的心灵感应,应该就在雄风关了!”

雪雕!可是这次费日计划中的关键!因为谁也想不到靖乱军团中居然会有一只七级灵兽!高于五级的灵兽,只有到了明心后期或大悟期的修为才能降服,但任何一个到了这个阶段的人在芙蓉大陆几乎是无敌的,根本用不着灵兽。而且,这些高人基本上都不问世事,只是闭关清修,希望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达到四天王天,进入修行道。因此,整个芙蓉大陆上能与世俗道订立契约的灵兽还没有超过五级的!也因此,当雪雕飞临潜龙城时,潜龙城的真羿国谍报组织也只能认出是一只厉害的灵兽,但做梦也想不到这只雪雕居然会是七级!

在离开雪城古原时,费日动用了雪雕召集了奇丽山脉中几乎所有的恶禽,尤其是还叫来了雪雕以前在闲逛龙腾山脉时所收的一只小弟五级灵兽火鹰。由火鹰为统,截杀所有来往于奇丽山脉的信鸽和鹰鸽,直接造成了羿之羽箭、远征军团和千机军团的联系中断,使费日得以冒充羿之羽箭的信使,带着一伙人,在玉瓯国失去千机堡八十年后,首次以玉瓯国现役军人的身份踏入千机堡。

在费日带着这百骑人马历尽苦难,翻越奇丽山脉时,龙近水领在剩下的一千九百骑骑兵,施施然地按计划到达雄风关。雄风关到千机堡,依骑兵的速度只需一天,但由于双方都在西北走廊两侧起伏的山峰上布满了明岗暗哨,要想神不知鬼不见到偷袭另一方,还真让人有点伤脑筋!龙近水要做的,不仅是要带着靖乱军团的一千九百骑骑兵,还要领着从他老爸玄武将军龙啸海那里调派给他的两个万人队,设法在被千机军团发觉之前,到达千机堡,才能与费日里应外合,设法夺回千机堡。

在到达雄风关后,龙近水独自骑着雪雕,在两侧奇丽山脉的山峰上转悠。将一些木棍符纸带至那些因为视线不好,被双方的明岗暗哨所放弃的山峰下,按费日当日特许地效果,一个一个地布阵。

聚水阵,能增加空气中的水气,增加出现雾气的机会;扬尘阵,洁净的空气是没有雾的,那一丁点水气般淡薄的烟气可不是费日想要的,所以用扬尘阵持续增加空气中的灰尘;变温阵,通过不同地带的温度变化,使水气在尘埃的聚会下形成雾气。三阵合一,形成弥天雾阵,虽没法跟当年蚩尤与黄帝大战时所放下的大雾相比,但足以满足费日的要求了!

雾,本来是秋初的山谷中最容易出现的东西,淡淡渺渺,给日出前的山峦河谷带来一种神秘的美。但如果这雾浓得连一米之外的东西也看不清,是不是让人觉得很奇怪?如果这雾弥漫在那里,一天二天不散,是不是让人有点邪乎的感觉?

只有费日不这么想,当雾起的那天,雪雕回归白涌泉肩上时,他就知道机会到了。虽然孙益在这两天也要求千机军团加强戒备,却怎么也料不到,在这场雾气的掩护下,龙近水正率着两万多人马向千机堡推进。除了一千九百的精骑兵之后,北方军团临时调派给这位主帅之子的可不是什么滥竽充数人马。从他们在这样的浓雾中能够一个跟着一个,毫无声息的快速前进的行动来看,没有一个不是军团中的精英将士。

费日所带来的百来号人当然不会闲着,就在军医们认为他们必须修养半月以上才能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在第一个雾夜,就让费日用一颗洗髓金丹冲开的大桶提神醒脑茶给灌得龙精虎猛了!然后,雪雕在费日的威逼利诱之下,给每人的眼睛处喷了一口水精之气,使他们暂时能够在浓雾下清楚地看到二十米开外的光景。

一口水精之气大约能够坚持三刻钟,在这三刻钟里,队员们必须迅速出去转悠几圈,记下各自分配位置的地形、人员配置、道路通行状况等等,赶在水精之气消散之前回来,接着再来一口。一个夜晚下来,让雪雕累得扒着白涌泉的肩上一动不动,心痛得白涌泉直抗议。不得已之下,费日才将半滴九转玉髓膏纳入雪雕的口中,让雪雕兴奋得拍了一会儿翅膀,然后,双目一闭,像老僧入定般去了。

等到夜幕再次重临时,雪雕双眼精光暴涨,从入定中醒来,感激地跳到费日的肩上,摩擦着费日的脸,显然,这半滴九转玉髓膏让它受益匪浅。费日微笑着说了一句话,把雪雕吓得差一点从他肩上掉了下来。

“醒了吧!醒了就给我干活去!”

第十章老姜弥辣

雾起的第二天深夜,在黑暗与雾气的双重作用下,千机堡里内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由光明兽油脂所特制的白炽灯能照开黑暗,却照不开雾气,只在方圆一二米之内形成一个乳白色的光球,根本不足以让人看到对面是什么。别说人,平时空中飞来飞去的鸟要不就在窝里老老实实地饿着,要不就是乱飞一气,一不小心就撞到房墙、棋杆上,晕头晕脑地跌在地上。

有一只鸟例外,虽然也飞得有点跌跌撞撞,那是被人榨干了灵力的结果,雪雕天生的锐眼还是能穿云破雾,看到几百米开外的。好在雪雕飞了三五里路后,就看到龙近水领着两万多名将士们正悄无声息地向千机堡靠近。

一行人在雪雕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千机堡的墙根。费日已领着一伙人都仗着雪雕灵力凝成的水精之眼,出入千机堡的墙头,将守城的几百号人已全部放倒,听到龙近水在墙根传来的暗号时,迅速下到城门口,打开了城门。

龙近水领着一队将士地进入千机堡后,第一件事就是与费日见面时,稍做集合,就问费日说:“情况如何?”

费日丢了颗药丸给雪雕后,轻声地说:“暂时还顺利!人员都集合了吗?”

龙近水说:“全部在这里了,一共两万一千九百人,分成一百个小团!下一步的行动如何?”

费日手下的百来号人现在都暂时拥有雪雕灵气所凝的水精之眼,在雾气和夜色的双重障碍下还能看到清三五十米之内的情况,所以费日说:“我带来的人已根据千机堡的地形进行分工,每人负责带领一个小团,清理预定位置的千机堡将士。在清理得差不多时,我会让雪雕撤去弥天雾阵。若有幸存的,再来一战,相信问题不大!”

“不必这么麻烦!”一个冷冷的声音接口说:“费军团长!雾气还是由我们除去吧!”

费日一惊,喝道:“孙益?”

“正是!”冷冷的声音回答说。接着,整个千机堡中的雾气翻滚不已,向千机堡地底收去,仿佛无穷无尽的雾气在顷刻间被吸入千机堡地底,光明兽油脂所特制的白炽灯大放光明,整个千机堡亮如白昼。

不!不是整个千机堡,费日和龙近水发现他们已无法看到千机堡的全貌。在千机堡的城门和千机堡内的街道房舍之间不知何时已升起了一堵墙,将千机堡分成内外两片。更为惊人的是,千机堡的城门已关闭,也就是说费日和龙近水所率的两万余人被困在一片空地上,四周围着高高的城墙,城墙上,是无数弓已开张,箭已上弦的千机军团的士兵。

城头,正站着一位盔甲鲜明,眉目清秀的将军,孙益!刚才,也正是他接了费日的话,并以日耀初期的修为将声音传遍全堡。孙益见底下中伏的士兵,并无一丝的惊慌之色,不管老兵、新兵都有条不紊地集中在费日和龙近水周围,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赞许之色,说:“既然你已到了这里,看来万荆关的羿之羽箭部队已凶多吉少,以五万余的新组合军团击败真羿国之精锐的部队之一羿之羽箭,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接着,以羿之羽箭信使之名,真的横越奇丽山脉,混入千机堡,妄图夺取这不落雄关,果然非常人能及!”

费日苦笑一声,说:“算得再精,还不是落在你的圈套中?我倒想知道我在哪里露了破绽?”

孙益现在也不敢马上开战,他之所以要散去雾气,还跟费日开始对话,一来是怕费日和龙近水所带来的人能有办法在雾气中看清事物,而千机堡的士兵却双眼一片黑,可能会误伤自己人;二来更是想先最大程度地打击费日军队的士气;三来,他也要拖延一点时间,以便使自己的计划进行地更加完善,所以他对费日的问题,也罕见地给予了耐心的解释:“第一,当远征军团离万荆关只有一天路程,也就是你们开始翻越奇丽山脉后的次日,我们有人自远征军团回来。如果由军团长和凌将军有派信使来,那人不可能不知道,但在那人传来的信息中,没有任何关于你的消息;第二,在羿之羽箭的术士部队中,最高修为的王梦觉也不过是火系济世中期而已,但我们在检查你们的马匹和盔甲时,发现有金系济世后期的守护法术的痕迹;第三,你们一来,第二天就起如此大雾,也未免太巧了吧!”

费日好整以暇地说:“还有吗?就凭这些,你恐怕不能确定我们是冒充的吧!”

孙益笑得像只老狐狸,说:“不错!否则,早在一开始就将你们拿下了!甚至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有人会有那么大胆的计划。但不信归不信,任何一位带兵之人都必须对战场上的任何痕迹进行假设,并做好预案。当我的人发现你们偷偷行动,同时还发现有近两万人的兵团向千机堡挺进时,我就对你的计划了若指掌。于是,将计就计,引你入伏!如今,你们所有将士的生路已绝,如能自动弃械投降,尚可保住一命,投降吧!”

费日搔搔头,说:“你就为了引我们入伏,根本不顾那四五百城门守护的将士,让他们毫无所知地死在我们的手里?”

孙益发现城墙上的有几名士兵将眼角偷偷地向他斜了斜,知道如果不能解释清楚,自己就会在士兵的心中留下不顾手下生死的不良印像,对今后的统兵不利!他哈哈大笑说:“身为军人,为国捐躯,乃是最大的光荣!千机军团上至本军团长,下至普通一卒都随时为了国家奉献满腔热血。何况,这些将士是死在你们的手中,他们的血不会白流,本军团长将以你们两万将士的血来献祭他们高贵的灵魂!还有,既然你们已在这里,羿之羽箭一万将士的血债也要你们偿还!”

费日撇撇嘴说:“我也是当兵的!我宁愿明明白白地为国而死,也不愿糊里糊涂地成为他人阴谋下的牺牲品!”

孙益怒说:“所有的起因就在于你这个玉瓯国靖乱军团军团长的阴谋!多说无益,准备受死吧!”

费日看着四面城墙上升起的无数弓箭,突然哈哈大笑说:“孙军团长!你恐怕忘了一件事吧!”

孙益脸色铁青,缓缓地抬起右手,只待他的右手一落,无数的箭支就会向费日和他的将士们扑来!他见费日笑得如此有持无恐,右手在空中一停,说:“我倒想听听你这个败军之将有何话说?”

费日笑声一落,说:“孙军团长,别忘了这个千机堡是谁设计的,既然你知道我们带来的人中有金系济世后期的术士,难道就忘了靖乱军团中千机堡设计者蓝和的后人天机公子蓝足有吗?”

孙益面无表情地说:“蓝足有的金系法术修为不过才立业初期而已!那个金系术士又怎么可能是蓝足有?”

“至刚至阳,利贞千秋,火焚不减,水浸不蚀,依金之名,赐尔不坏……结”只听着一个声音在千机堡上空飘荡,孙益忙将手一挥,四面城墙上的弓箭兵们手中蓄势已久的长箭蜂拥而出。但为时已晚,蓝足有的“铜墙铁壁诀”及时地罩住被围困的两万军队的上空,挡去了大多数的箭支,少数穿过半空中凝聚的金元素的箭支又被这些下面将士们手中的兵器打落或被盾牌挡住,所以在第一轮的弓箭攻击下,仅有几十个士兵的伤亡。

还没等城墙上的弓箭兵准备第二轮射击时,另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居然自地底传出:“姓蓝的,本公子累死累活地,快憋死了!你好了没有!”

原先蓝足有的声音很愉快地回答说:“好了!就等你了!”

地底下白涌泉的声音也开始一变,“功争与莫,合六之横、形象水唯,常非道大…”“功争与莫,合六之横、形象水唯,常非道大…”“功争与莫,合六之横、形象水唯,常非道大…”强大莫名的水元素突然自地底涌出,夹杂着白涌泉的骂声:“妈妈的!秋水长天诀还能这样反用,真是邪了!”

蓝足有大笑说:“好!水满金城,退!”四面城墙突然一阵亮光,将地底涌出的水元素迅速吸入。然后,千机堡内属的城墙的亮光渐渐淡去,在一阵响动后,飞快地向地底缩了进去。

费日淡淡一笑,自信而清朗的声音在千机堡的上空回荡:“孙军团长!你没想到还有这一招吧!现在,我们该是面对面地对决了吧!”

一直躲在暗处的蓝足有和白涌泉也是一个从天而降,一个自地底冒出,站在费日的两边,和龙近水形成一个品字形,防止有人突然向费日出手。只是,两人不但出场的方式各异,形象也大相径庭,蓝足有虽用过一个济世后期的法诀,但还是精神实足,而白涌泉由于叠加了数次济世初期的秋水长天诀,显得有的疲惫,又因为在地底钻了不少几十年不用的地道,有点土头灰脸,实在有损“万斛珠泉”的形象!

孙益板着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笑意说:“恐怕不会给你公平的机会,你只有两万人,而我,不仅有千机堡的五万人,我还在你到的那天发信给永嘉城,千机军团的另十万人也应该已到了北门,二比十五,你有多少赢的机会?”

白涌泉口中一个哨声,一条白影从天而降,正在被费日剥削完最后一点剩余价值的雪雕飞雪!它的身后,是一只畏畏缩缩的鹰鸽!孙益一见那只鹰鸽,脸色微微一变!费日笑着说:“不好意思,孙军团长传信的鹰鸽成了白公子灵兽的小弟,所以,永嘉城的千机军团临时成员全都奉命驻扎,不得走动一人,哪还会有人到这千机堡!”

这时,费日身后不远处一个北方军团的千人长嘟哝了一句:“还打不打?老子当兵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罗嗦的主帅!哪有人在开战前还说来说去的?”

龙近水双眼精光暴涨,将那个千人长的不满压回了腹中!别看孙益和费日都在罗嗦,其实每一句都是暗藏玄机,为的就是希望能在短兵相接开始之前,最大程度地打击对方士气!只要任何一方士气一弱,另一方就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那时,将是事半功倍。所以,双方主帅的每一句“废话”都顶得上几个千人队!

孙益毫不气馁,点头说:“费军团长果然好计谋!但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处!”

费日摇头说:“我不以为,在孙军团长的计谋里还有什么值得我担心的地方!”

“上下十方流动的火元素,迸发出你的力量,熊熊而生的火啊,将所有的一切,不管是珍珠玛瑙,还是垃圾污秽,统统化为你圣洁的光焰……”

费日、龙近水和蓝足有、白涌泉的脸色齐齐一变,只有断尘期以上法术才会出现这样句子长短不一咒语,千机堡中居然有断尘期以上的术士,这样的一人至少顶得上一个万人队!看来,他们的确低估了这座不落雄关!

第十一章螳螂黄雀

费日飞快地将两颗丹药分别丢到飞雪和白涌泉的口中,低声说:“不想道力暴走而死的,就给我用最费力的法诀冲散空气中集结的火元素。”

白涌泉一脸的气愤,虽说水火相克,但让一个济世中期的术士去对抗一个断尘期的术士,那绝对是有死无生的活儿,刚想开口,突然见得丹田升起一股热流,上冲百汇,由百汇下行识海,浑身的道力一阵暴动,像是要从识海中冲溢而出,吓得白涌泉把一肚子脏话缩了回去。

飞雪看样子也被那颗丹药烧得不轻,狂叫一声,双翼一展,冲霄而上,在夜空中呈八字形地转圈。双翼不断地将口中喷出的白气拍向四方,顿时,夜空中开始飘下鹅毛般的大雪!

“万物隆冬,寒凝千里,天地肃杀,冰龙降世……成!”

“海枯石烂,水晶宫倾,龙舞芙蓉,山河再造……怒!”

幸好,白涌泉在此之前已学会了法诀叠加,虽然不能突破修行的限制,使用上一级数的法诀,但可以叠加出威力更胜“冰龙哮天”。当然,其代价就是比分别使用两个法诀要支付五倍以上的道力。在白涌泉最好状态下,他可以在连续使用三至五次济世中期的法诀,而使用以济世初期的冰龙降世诀和济世中期的怒龙破所叠加“冰龙哮天”,一次就会掏光他所有的道力。

空气中的雪花迅速汇在一起,聚成一条鳞爪飞扬的巨龙,雪雕身形再次暴涨,大翼一横,罩在冰龙之上,口中的白气如同凝形的匹练向四方喷洒而出。白涌泉也借着药力,在完成冰龙哮天的叠加后,再一次将“秋水长天诀”双重叠加,整个千机堡的夜空中,水元素巨浪滚滚,冰龙吞云吐雾,构成一副龙游沧海的景像。

空气中原本大量凝聚的火元素在水元素的冲激之下,开始有了散动的迹象,那个苍老的声音开始变得尖利起来,一字一吐:“……火自天降,万物归元,降落吧!圣焰之珠!降落吧!焚化万有的根本力量!”

火元素再次集结,在空中形成一颗炽白色的圆珠,在夜空中光芒四射。白涌泉知道胜负在此一着,凭着费日给他那颗不知是什么药物所产生的道力,再次控制住空中飞扬的冰龙,向火珠飞舞而去,龙游沧海戏明珠。

火珠突然向四面八方喷出十道烈焰,向费日军队落下,正迎着飞来的冰龙。水火难容,冰龙挟着漫天的水元素四张,挡住了十道烈焰,左爪一张,就往火珠扑去。巨大的冰龙居然斗不过一颗小小的火珠,左爪在与火珠一触之下,顿时崩溃。白涌泉后退一小步,嘴角挂落一丝血痕。

雪雕厉声尖叫,吐出一道白气,冲入冰龙额中央,在白气中裹着一颗雪白的小珠。本来,以雪雕七级灵兽的修为,就能够胜过火系断尘期的术士,但由于它与白涌泉订立的朋友契约天生有着平衡双方能力的功能,使雪雕的大部分灵气转注入白涌泉的体内,助白涌泉改造全身经脉,使他对今后的水系法术修为事半功倍。这对雪雕来说,是极大的损失,它现在的修为不见得比五级灵兽高出多少。

这时,雪雕见白涌泉情况危险,一急之下吐出了自身修炼的内丹,顿时,整个千机堡内的温度再次一低,冰龙已崩溃的左爪也马上恢复,身形一转,缩小了一倍,全身闪烁着钻石般的光泽。白涌泉身后的龙近水将手往白涌泉肩上一搭,一道混合了真气和道力的热流涌入白涌泉体内。

白涌泉在得到龙近水相助后,手中法诀掐动,“海枯石烂,水晶宫倾,龙舞芙蓉,山河再造……怒!”夜空中的冰龙再次被怒龙破的驭动下,大口一张,将火珠一口吞下。吞下火珠的冰龙冲天直上,大约冲上近千丈的高空时,“轰”地一声,四散炸开,化为夜空中最为炫丽的焰火。

孙益哈哈大笑,说:“不错不错!没想到临时拼凑出来的靖乱兵团居然有如此人才,能挡得住圣焰焚城珠的一击。但我倒要看看你们下一招,还有什么明堂。”

像是要证明孙益的话似的,在未退落的城墙之上,出现了二十个身穿长袍,浑身泛着不同光泽的术士。为首的是无隐长老双手一招,火元素不断地在他双肩凝聚,化为一对火翼,使他升起几米,停留在空中,双手高举,一个火红的结界球在术士们周围亮起。结界球内的术士们全手法诀连掐,各司其职,将自身的道力注入无隐长老高举的双手之间。

龙近水身后的一个万人长上前一步,低声说:“龙副军团长!冲吧!否则,等他们法诀完成时,我们就没剩下几个了。”

龙近水苦笑一声说:“冲?怎么冲?”

万人长仔细一看前方,也不由地一愣。刚才在双方水火法诀相斗的精彩时刻,趴在一旁喘气的蓝足有居然偷偷地用金系的风刃诀将千机堡内侧城墙上千余名弓箭兵解决了。但城墙在退入地底之后,居然留下一道宽一丈,深七尺的深沟,沟对面,全副武装的重装骑兵长矛前指,气势逼人,如果硬冲的话,眼下自己这两万人至少要损失一半。

费日双眉紧锁,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让人算计的苦处。自靖乱军团参战以来,从收复万荆关到潜龙城决战,每一步都在费日的算计中,进退自如,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全胜。此次贪功进击千机堡,不能不说,是因为先前的战局太过容易了!现在,他在千机堡遇上了同样老狐狸的孙益和无隐长老,因一个小小的失误,一直处于下风,才体会到战局的瞬息千变,攻守易势!

眼前的办法只有在破去对方术士部队的法诀后,才能为己方赢得应变时间,虽不一定能赢,但最起码也能拼个够本。费日目注对方术士部队的变化,将心神沉入识海,唤出干将说:“老头!这下玩大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干将愁眉苦脸地说:“还能有什么办法?对方术士部队中,一个济世后期,四个济世中期,十五个济世初,再加上浮在半空中的那老头已是断尘初期,这样的一个术士部队足以抵得上十万大军!除非你能在他的法诀完成之前把那老头干得重伤或干脆宰了他!否则,今天谁也没办法!”

“拜托!拜托!”费日一脸讨好的笑容,说:“干将老爷,你不是说过你现在有接近四天王天的实力,那对付一个断尘初期的小术士还不是绰绰有余,干脆宰了他不就行了!”

“有那么容易吗?”干将双眼一瞪,说:“求人时候说得那么好听干什么?我根本没法帮你,在你修到修行道第五重境界乐变化天之前,我只要一有对世俗道或修行道出手的意思,前主人留在体内的禁制就会发作,那才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哪有能力帮你?至多,在你有生命危险时,我能发挥一点能力带你离开,此外,别想我有什么办法!”

费日从识海中退出来,一阵无奈。就在他从识海退出时,识海深处的金黄色旋涡一阵转动,将一缕金光随着费日的神识汇入费日的眉心。费日眉心的旁观之眼虽然紧闭着,仍能看到千机堡整个术士部队以无隐长老无中心,分别将火系、木系道力注入无隐长老高举的双手间。一道道青色的木元素在无隐长老身周飘动,木生火,在木元素的刺激之下,火元素异常地活跃,在注入无隐长老的双手中央的一个火红的元素之球时,隐隐然透出一道红光,上映星辰,引导着四面八方的火元素暴泻而下,形成结界球。流到结界球下部的火元素又通过那二十名术士的道力指引,汇入无隐长老的手中。

天火灭世诀!费日知道这个法诀,任何一个断尘中期以上的大型法诀在施展时,都会形成一个结界,使其他人不能通过直接攻击术士而中断其施展。眼下的无隐长老的修为不过是断尘初期,但可以在二十名济世期的术士支持下,施展这个法诀,不过时间要稍长一点而已。

费日的旁观之眼能清楚地看到火元素流之间的衔接变化,也许机会就在这里!他后退一小步,贴近龙近水说:“等会儿,我传话给你,你根据我所指的方位,用决死沙场攻击!”

龙近水微一点头,长枪一引,眉间浮起一片勇毅之色,踏上一步。虽只是很小的一步,却陡然让他生出一股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挟着无边的杀意和壮烈,直指城关。费日借机强迫着干将利用灵力传心,将自己对火元素的观察及时地传给龙近水。

在上次与戈明辉一战之后,龙近水因祸得福,逆流溯源诀不仅没要了他的命,还帮他吸收了元冰镯的灵气,后来又受到傅别林的再次指点,加上他在决战中的体悟。他的武道双修都往前迈出了关键一步,分别到了月辉初期和济世初期。如果是在一对一的对决中,他虽然不及断尘初期的无隐长老,但自保有余。

在收到费日的信息后,龙近水一方面将体内的道力叠加至手中的长枪之上,一方面将心神集中在对战场的体悟上。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劝君莫话封候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眼前的龙近水不再是与戈明辉决斗时地那样少年意气,反而如一位经年老将,面对血战后的沙场,以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去检讨战争的是非。他已厌倦战争,然而只有战争,才能真正守护自己的亲人、朋友、百姓、国家。所以他战,黄沙万里、鲜血凝紫、白骨隐现,出枪!

龙近水所有的精神、真气、道力所凝聚的长枪,一式决死沙场向浮在城楼之上的结界球闪电般射出。在火元素流的转换衔接之间,那根长枪就如同有生命般地来回点击,寻隙而入。当长枪击在结界球上时,结界球中心的无隐长老微微一晃,脸色凝重,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口中的法诀缓了一缓,但仍没停,一字一字地继续下来:“…人……火……灭……心……,地……火……灭……城……,天……火……”

放缓的法诀反而让火元素更加强大流转,火元素流之间的空隙仍有,但已不是那么容易再进行相似的攻击了!费日将自己对结界球的观察源源地传送给龙近水。龙近水暗暗将一口刚才对抗中已涌至喉口的鲜血咽下,以无比的毅力运转着真气道力驭使着长枪。

一枪、两枪……十枪……百枪……,随着龙近水的攻击,无隐长老的压力越来越大,嘴角开始挂出一丝血迹,是快到结束的时候了,法诀虽然很长,刚才也念得很慢,但总有完成的时候,最后一句!在此之前,龙近水还有一次攻击机会。

龙近水大喊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长枪有去无回,直贯结界球中央而去!这时,阻在费日军队面前的深沟对面,在层层重装骑兵的身后,突地射出一道银白色的闪电,疾发而至,追上龙近水的长枪,与长枪分毫不差地一起刺在同一个点上!

btw:最近几天心情不是很好,为防一不小心把主人公给写死了,故决定停止更新一周。

第十二章立马奇丽

“啊!”无隐长老大叫一声,天火灭世诀的最后两个字生生地中断,他双手中的火元素不受控制的四散而开。本来,以无隐长老断尘初期的功力施展断尘中期的大型法诀就已非常吃力,再加上龙近水和重装骑兵身后的那道银白色闪电的攻击,无隐长老终于被击成重伤!

无隐长老双手间无法控制的火元素顿时暴泻而下,形成一股风暴席卷附近,二十名术士无一幸免,除了济世中期以上的七个火系术士受了重伤之外,几个木系术士和济世初期的火系术士惨叫一声,在火元素风暴中化为飞灰,甚至连附近的几百名将士也死伤重重。

孙益大惊:“龙啸海?!”

“正是!”从箭光上泛起的那团晶莹透彻的白银战气可以判断,射箭之人的武功修为已到了日耀中期,从整个真羿国的军团情况来看,五方军团的五位将军中,只有北方玄武将军龙啸海、西方白虎将军惟横行、中央军团厚土将军战天达到日耀中期的水准!那么暗中相助之人,除了玄武将军龙啸海亲临还能有谁?

围着深沟的重装骑兵后侧三排齐齐转身,只见在离他们约三十丈左右的大街上,站着一人。身着黑色盔甲,左手提弓,右手握箭,三缕长须逆风飞扬,眉眼之间与龙近水有几分相似,正是真羿国北方军团军团长玄武将军龙啸海。

龙啸海,真羿国王苍天畔的少年玩伴,号称北方军团继傅别林后最杰出的将领,出身军事世家,十八岁从军,身经大小一百零三战,凭战攻节节提升,在五年前,积功累进,出任北方玄武将军。

刚才,也正是贯注了他日耀中期修为的那一箭才能汇同龙近水的决死沙场,破开天火灭世诀的火结界球,将无隐长老击成重伤!龙啸海在双方将士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收起手中的弓箭,从背后拉出三节短棍,前后拼接成一根长棍,然后用手在棍尾一拍,棍首吐出一根铁枪头,正是他的成名兵器“玄武灵犀枪”。

龙啸海长枪遥指孙益,笑着说:“孙军团长好!”

面对这位与自己斗了五年的名将,孙益可笑不起来了,摇摇头说:“不好!尤其是不知道你是如何溜进千机堡的,就更加不好了!”

龙啸海长啸一声,说:“小儿胆大,意欲借北方军团驻守雄风关的两万将士偷取千机堡。本将在闻知此事后,连夜赶来,以普通将士的身份在万人队中紧随小儿入关。不过,依我多年对将军的了解,为防万一,我一入城,就带了近卫团和术士部队向相反方向而去。当孙将军将小儿引入此地,升起四方城墙时,本将军已到了千机堡中心大街,大伙儿转了一圈后,就回来看看小儿这里情况如何。”

孙益脸色一变再变,龙近啸的近卫团五十余人,人人修为都在月辉期以上,再加上二十三人术士部队,是整个北方军团的精粹所在。既然他们已在里面转了一圈,那么千机堡所剩下能用的兵力可想而知。事已至此,只有硬拼了!

鼓声起,风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咒语声,飞箭声、刀枪声,血流成河。

跟所有的战争一样,一旦混战开始,定然是千篇一例的厮杀,对于具体的一个士兵来说,什么谋略、兵法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要活下去,而活下去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自己的敌人活不下去!于是,到处是喷涌的鲜血、四散的残肢断体、呻吟的伤兵。

当费日踏着鲜血淋漓的大街走向帅府时,第一次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他智取万荆关,根本就没流过一滴血,而后的潜龙城之战,他又不在现场。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见证了人与人的面对面厮杀,将一个理智的、活生生的人变成只是为了求生而残杀同类的野兽。

费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中翻腾的气血!他一直把战争看成是无聊的阴谋,即便在组织靖乱军团时,他也只是因为朋友和平民百姓。在他的思考中,所有的将士既然成为将士,就应该有战死沙场的觉悟。在他的策略中,本无所谓将士的生死,他要的是胜利,要的是对朋友和普通百姓的守护,要的是那些不希望战争的弱者不受无谓的杀戮,仅此而已。可是,眼前一幕幕的血腥厮杀,让他再也无法平静地将战争视为一场游戏!

芙蓉大陆七大国、二三十个小国,每天会有多少的战争?难道每一个上战场的将士都是心甘情愿地去厮杀?费日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战争,为什么要战争?和平呢?费日原先所处的地球的确也存在一些战争,但都是些小规模的冲突,连费日所处的北京又远,他从来没想到真正的战争会给他带来如此的震憾。也许只有统一才能免除战乱!秦皇汉武的时代,虽仍有战争,却能保证整个中原的和平,也只有和平的情况下,人才能获得尊严和成长!

费日从战场到帅府的路程只有两公里左右,但他的所见所思却抵得上在藏经阁中的十年八年!也正是这段路,在费日的心中落下了一统芙蓉的第一颗种子!

帅府前,几位北方军团的士兵正在站哨,一见到费日到来,忙持枪立正敬礼,目光中有说不出的钦慕。毕竟,这是巩守一叛乱后,八十年来,玉瓯国再一次收回了千机堡!八十年前傅别林力挽狂澜,八十年后名将龙啸海对持五年,均未能踏入千机堡半步,而今,在这位少年统帅的计划下,居然能以两万人再次夺回千机堡,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帅府的正厅,两位万人长和几名千人长正在讨论关于战后的一些事宜,见费日进来,立即起立敬礼说:“费军团长!”

费日很随意地一挥手,说:“龙将军呢?”

其中一名万人长恭敬地回答说:“在全面控制住千机堡之后,龙将军就带着他的近卫队和术士部队离开了。龙将军有令,千机堡一切事务由费军团长裁定,违者,请以靖乱军团成例处置!”

费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也示意那两名万人长和千人长们坐下后,说:“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有什么你们以为我应该知道的,一一报过来吧!”

“禀军团长,此次战役共歼灭敌军三万二千七百余人,俘敌军将士一万七千余人、后勤杂务人员二千三百余人,收缴千机堡所有粮饷,据初步统计,够十万大军一年所用,另有兵器、盔甲等准备也足够十二万人使用!”

“我方共阵亡将士八千余人,重伤四千余人,轻伤六千余人,剩下近两千人未曾受伤。驻守雄风关的江南导将军已奉命亲领六万人向此地而来,先头一万骑兵预计今天入夜时分即可抵达此地,接着各种部队将陆续到达,预计后天午时以前,能全部到达本堡,形成日常驻守兵力。”

“若望五少中的那几个公子哥呢?”费日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

“禀军团长,龙近水将军在视察完各处驻防后,送龙啸海军团长出城了;另外白涌泉将军和蓝足有将军都在静室调养。”

“切!”费日听了半天,现在好象就剩下他最忙了,自然一肚子的不满,说:“那么,你说说,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两位万人长一愣,他们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主帅,居然连自己下一步做什么都有点迷迷糊糊,哪里还有刚才面对孙益雄辩滔滔,计谋百出的样子?虽然,他们也觉得这回能夺得千机堡,北方军团是出了主力,但多少年来,北方军团出过多少的力,连千机堡的城墙都没摸到。但在这个少年的计划下,居然以两万人轻取,绝对不能用幸运或巧合来解释!两位万人长相互对望一眼,想起龙啸海走时对他们叮嘱的话:“对于靖乱军团这位军团长,你们必须保持十二分的敬重。有时,他看起来像是个懵懂少年,甚至根本对驻军的一些事宜全无概念,你们能自行处理的事情最好不要麻烦他。不过,如果,他有了主意,或者命令,你们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即便是他的命令和我的命令相冲突,你们也要毫不犹豫地执行他的命令。”

想想龙啸海的话,看看眼前这位慵懒的少年,几位北方军团的军官们只好自认辛苦,各自安排事务去了。于是,费日难得地有了一个悠闲的黄昏,将帅府所有的书籍纸片统统收入虚空指环后,泡杯茶,随手在虚空指环中挑出一本,继续他的读书生涯。

另一个地方,在离千机堡不远的奇丽山脉一处山头,龙啸海心满意足地看着龙近水将自己对武道双修的体悟一一演示,一拍龙近水的肩膀说:“儿子!你长大了!”

龙近水难得地听到平时一贯严厉的父亲突然称赞了一句,顿时不好意思地说:“老爸!”

龙啸海哈哈大笑说:“我为我儿子感到骄傲,要知道我在你那年龄时,无论个人的战力、兵法修行、军职地位或是取得的军功都不如你!”

龙近水搔搔头说:“我有那么好吗?其实这些的计谋都是费日想出来的!”

龙啸海一点不奇怪地说:“我当然知道是费日想出来的。不过,我儿子才是真正的将才!试想,现在的靖乱军团中,谁的声望更高?费日就如同这磅礴的奇丽山脉,即便是整个芙蓉大陆的历史上,也是不世出的人物。但正因为他太高大了,所以,别人就很难得以一窥全貌,难免会有疏离感。而一位好的将军,是应该与整个军团上上下下的士兵融为一体的!在这一点上,我相信我儿子做得更出色!”

龙近水很少听龙啸海评价别人,见他难得地开口臧否费日,不由地感兴趣地说:“可是,为什么我和白涌泉、万古城他们都心甘情愿地为他所用,对他更是没有半点的疏离感呢?”

龙啸海面对西方满天的暮霞,仿佛从西沉的落日中获得无限灵感似地,说:“那是你们都发现了他普通人无法发现的一面,就如同一个能走遍奇丽山脉的高手,在他登上这点点高峰时,就会被这山间的壮美所深深打动!儿子!你记住,你和白、万古、多、蓝五人都是难得的将才,而费日却是将将之才。如果有可能的话,也许他将会是一个王才!”

第十三章尽在掌握

第二天,北方军团驻守雄风关的二级军团军团长江南导将军率同雄风关的驻军一一入驻千机堡。至此,这座不落雄关在陷落八十年后,才算是完完全全的重归玉瓯国。在江南导到达时,费日亲率龙近水、白涌泉、蓝足有和二名万人长及先期到达的骑兵部队万人长迎出千机堡。

江南导官衔为三品将军,与费日同级,且雄风关驻军编制为十万,比靖乱军团的五万多了一倍,但靖乱军团毕竟是独立军团,又有着比二级军团更为超然的地位。所以,江南导见费日,无论是用哪种礼节都有他的道理。

江南导见费日亲迎出千机堡,忙下马敬礼说:“雄风关驻守江南导见过费军团长!”

费日哈哈一笑,拉着江南导说:“论年龄,江将军是费日的父叔一辈;论资历,江将军从军打战时,费日还在牙牙学语;论统驭,江将军的属下是费日的两倍。所以,您要是跟我客气起来,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礼了!”

江南导毫无自得之色,一脸的严谨,说:“有志不在年高!任何一人,能以两万人拿回千机堡,末将都必定执鞭相随,唯马首是瞻!”

费日心里一阵郁闷,怎么这个江南导死板得跟一块木头似的!面上却不得不客气地说:“江将军客气了!此次偷袭千机堡,如果没有玄武将军龙将军率近卫团和术士部队全力相助,费某所带的两万位将士恐怕要全军覆没。真要是那样的话,费日万死难辞。现在想来,还是冷汗浃背啊!”

江南导见这位少年统帅没有丝毫的小胜即骄,不禁更为佩服,说:“胜而不骄!费军团长前途无量啊!江某人受玄武将军之命,驻守千机堡行止由军团长决定。从末将到雄风关守军任何一人都随时听候费军团长之令!”

费日斜眼睨江南导一眼,心想,让我跟这位死板将军共事,还不如让我上吊爽快些!他轻咳一声说:“收回千机堡的是北方军团将士,入驻千机堡的也是原雄风关驻防将士,所以,我可以很放心地离开此处。在我离开之后,千机堡由江将军全权负责,同时,江将军做为北方军团的二级军团军团长,除了北方军团的军令之后,不能执行其它命令,包括靖乱军团的要求。”

江南导一愣,要知道收复千机堡,在玉瓯国来说可是一件巨大的军功,任何人莫不想长驻千机堡,成为王国新英雄的象征,但听费日的口气,他好象要转移了!江南导迟疑地说:“那么费军团长的意思是……”

费日微笑着说:“我与白涌泉将军马上将离开千机堡,去往别处。而属于靖乱军团的两千骑兵会在龙近水、蓝足有的带领下,于明日一早离开千机堡奔赴万荆关。”

江南导开始反应过来了,急忙说:“费军团长,可是千机堡……”

费日脸色一沉说:“江将军能以十万人员守雄风关十年,使真羿国不能入玉瓯一步。现在换成更加险要易守的千机堡,难道就守不住了?”

江南导忙辩解说:“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费日脸色转喜,笑着说:“不是这个意思就好。江将军别忘了现在万荆关外还有真羿国二十万的远征军团等着费某去打发,所以,靖乱军团的将士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回援万荆关。所以,千机堡之事,还得劳烦江将军了!”

江南导被费日阴晴变化无端的脸色弄得一时找不着方向,这恐怕也是费日对付老实人的最大撒手锏了。

费日根本不等江南导缓转过来,一回头对白涌泉说:“公子哥!你的飞雪呢?”

“在!”白涌泉拍拍肩上鸽子模样的雪雕飞雪,面露微笑地说:“费老大又有什么馊主意?”

“哪里,哪里”费日一脸无辜的表情,说:“兄弟只想请他载咱兄弟俩去万荆关外,远征军团的后方观光而已。”

又是观光!白涌泉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费日和他已在飞雪的背上,横穿奇丽山脉,直向雪城古原的东南而去。

万荆关外,远征军团在此驻营已有八天,军团长由献司到现在还想不通,明明与羿之羽箭设计好,远征军团到达后,与羿之羽箭内外夹攻,重夺万荆关的。没想到,如今万荆关的后方不仅毫无动静,而在万荆关驻守的所谓靖乱军团龟缩万荆关,无论如何骂战,就是不出关。要想强行攻关,更是不可能。靖乱军团胆子虽小,手底下的功夫却不弱,城墙上的士兵配合无间,就如同一架巨大的绞肉机。在八天里,远征军团已强行进攻十次,伤亡近万人,却无法向前推进一步。

尤其奇怪的是,不论他跟外联络用的信鸽还是鹰鸽,全都一去不复返。由献司也不是没在前面派出侦察兵,在身后留下通讯兵,还不定期地派出游骑侦察。可是,就连这些侦察人员也经常隔三差五的失踪,失踪得莫名其妙,失踪得光怪陆离,失踪得令人心慌。如果不是军部一直对下面隐瞒了这些消息,现在可能是已谣言四起,人心不安了!

不知是直觉,还是自己的幻觉,由献司总觉得在经过雪城古原时,远征军团似乎被一只藏在暗中的狼盯上了。平时的怪事,不过是那只狼的试探,怕就怕,那只狼在试探得差不多时,跑上来就是一口。

应该说由献司的感觉接近于现实,狼遗风行,这两个雪城古原的部落的象征物就是狼,只不过一只是正在杀戮的狼,一只是望风随影的狼而已。当费日和白涌泉骑着飞雪降落在远征军团身后三十公里外时,狼遗、风行两个部落的首领狼寄生和风源早已恭候当地。

看着费日和白涌泉衣袂飘飘从飞雪背上下来时,狼寄生和风源刚想下跪请安,费日那双不怎么客气的双眼顿时精芒暴生,直盯着狼寄生和风源。还是风源反应比较快,轻轻一扯狼寄生说:“狼首领,使者、格萨尔王不是说过,除了格萨尔神之外,在雪城古原上不得对任何人行跪礼,连他也不例外吗?”

狼寄生硬生生刹住了跪了一半的身体,半曲着双膝,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抱拳说:“见过费使者!”费日的双眼一下子恢复了平时的慵懒,倒是把狼寄生吓了一跳。心想,妈妈的!老子那些个下属见了老子还要行跪礼,要是让王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不行!无论如何,那班小子们今后不能跪了,至多拱拱手算了。

费日心理暗笑,看来旁观之眼就算不睁开,也挺好用的!其实,也就他这个神之使者能用旁观之眼。要知道摩东和鸠必烈不过是受旁观之眼在解开封印时受到一点外泻灵力,才长了第三只眼睛,那样的眼睛除了使他们神智清明之外,没什么用处,不像费日阴差阳错,居然能把整个旁观之眼的封印核心吸入识海。

风源比起狼寄生来无疑多了一分精明,似乎很随意,又极为慎重的与费日见礼后说:“禀格萨尔王,按照王的旨意,我部和狼遗部落在远征军团的前前后后设置了多处障碍,诱使整个军团行进方向发生错位,并降低其行进速度,使远征军团大约比正常速度迟到了七天左右。本来还可以再拖两天,但王严令我们不许露出人为的痕迹,故有些办法无法实施。”

“够了!”费日点头说:“你们做得比我想像得还好!”

风源恭敬地说:“格萨尔神佑!此外,我部和狼遗部落暗中劫杀了远征军团侦察人员共计一百七十余人,在浩狼们的配合下,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错!”费日对这些草原部落的汉子打心眼里表示满意,停了停,想到什么似地问:“雪城那边有没有传信过来?”

风源说:“有!今早,雪城的传信使者跟到,现在营帐中休息。我和狼首领见到王的雪雕飞来时,就已让人叫他起床,想来已经梳洗完毕,马上就会来见王了!”

说话间,就见一个勇壮的年轻人从帐篷中掀帐而出,想必是受了曼狂沙的一再交代,所以他远远地就向费日拱手说:“见过格萨尔王。”

费日定睛一看,原来是浩沁,心里大为高兴,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浩大哥,不用多礼了,雪城那边的情况如何?”

浩沁没料到费日成了神之使者、格萨尔王居然还跟以前在雪城冒充银马兽医一样随和,心里一阵激动,却显得越发的恭敬说:“果然不出王所料,目前王所布下的奇阵里至少已困住了三批不明来历的人,曼首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理,请我王示下。”

在费日成为神之使者的第二天,曼狂沙等部落首领要求并没有向未宣布此事,而是像传统接待神之侍者那样要八名神之侍者闭关百日。在八个人各自选好静室闭关后,费日偷偷地溜了出来,拉着年老成精的干将硬是在静室之外布上了大衍周天遁甲阵,把静室和外界全盘隔绝,不仅是内外不通,而且静室与静室之间也不通,将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算计统统挡在一边。就费日对芙蓉大陆的观察来看,这个大陆似乎根本没人懂这些奇门遁甲之类的玄术,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行事!

当然,布阵的费日还是能通行无阻的。他悄悄地找到了除羿倾海之外的六名神之侍者,才知道敢情在他们出圣庙的地底出来时,勇怒神已经告诉他们费日是真正的神之使者,只不过在费日自行表明身份之前,要他们不得在人前有所表示而已。于是,费日干脆从干将那里敲榨了几份地球修真的功法,交给他们修炼,以免这些人在百日内无聊。

在回潜龙城之前,费日又暗中找到了雪城古原上鲜为人知的狼遗部落和风行部落,将两匹浩狼交给他们,要他们相互配合,耽搁了远征军团的行程,甚至于干脆除去了远征军团的眼线。布置好这一切后,费日才放心地回到潜龙城,使战局一步一步地按照他的意思完成。

费日两个嘴角一勾,笑得很自然地说:“浩大哥,你去告诉曼首领,就装做什么也不知道,更别理会阵中的那些人。那个大衍周天遁甲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困个三五百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除非有谁认得此阵或发大军强行破阵,否则,根本不用你们去操心。据我所知,能认得此阵的人恐怕不多,而要是谁发大军过来,我们草原子女难道都是吃素的不成?”

浩沁恭声说:“小的已经明白王的意思!”

一向很随和的费日不知怎地,对礼节称呼倒是计较起来了,不满意地嚷嚷:“我说浩大哥,曼首领难道没有告诉你,在神的光芒下,所有的草原子女都是平等的?没有谁要自称小的!”

浩沁显然从曼狂沙那里知道了费日的说话,也不显出怪异的神情,应了声“是!不知王还有什么指示。”

费日的嘴角挂起一丝神秘的微笑,说:“我给真羿国的部队带来了一些礼物,如果顺利的话,你只需通知曼首领按计划进行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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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火烧粮营

浩沁想说什么,又迟疑了一下,像是忍住不说的样子,准备向费日告辞,费日倒是忍不住问:“我说浩大哥,自己人有什么话不能讲的?”

浩沁溜了一眼旁边的白涌泉,期期艾艾地说:“这个…这个……”

费日哈哈大笑,说:“是曼苏罗的事吧?”

浩沁有点尴尬地说:“这个…神使离开时,因为事涉机密,所以雪城中除了几个首领和旗主知道之外,其余人一概不知。只有曼苏罗小公主为了白公子之事,已经把雪城翻了个倒个,曼首领又不便说,弄得现在人人自危,所以,不知……能不能……把白公子……”

费日拍着白涌泉的肩说:“想不到曼苏罗在雪城居然有那么大的能量,更想不到白公子的风流儒雅真是名不虚传,只不过是十几天的工夫就让曼苏罗那小公主倾心如此!也罢!为了雪城的安宁着想,这两天解决了远征军团之后,我会给白公子一个月的探亲假,让他自己到雪城找曼苏罗解释去!”

白涌泉的脸色白了一白,说:“费老大,好歹我也是你老大的人,你好意思让我一个人去那鸡飞狗跳的雪城?”

费日怪叫一声,说:“喂!白某某,本少爷从来就不认识你!什么叫是我老大的人?老大我的性取向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了,除了美女,一概不在考虑之列!少在这里充什么兔相公!”

白涌泉也没料到自己一急之下说出来的话居然有这么大的语病,学着费日的经典动作,搔搔头说:“是吗?可我就没见过你有个什么红颜知己?”

“去!”费日一脚就踢了过去,说:“那是因为我现在还是纯洁少年,那像你这种花花公子!说好了,反正雪城我是不会赔你去的,要不,龙近水、多情怯、万古城、蓝足有,让你任选一个好了!谁敢不去,我就拿军令压他!”

白涌泉耸了耸肩说:“万古城冰冷一块,多情怯见女生就说不出话来,龙近水经验不足,蓝足有倒是不错,可惜见了美女就走不动路,整个一猪哥形象,公子我怎么会让他来破坏我的形象?算了!横竖要去的话,还是公子我自个儿搞定吧!”

“好兄弟!”费日用力拍着白涌泉的肩说:“真是好兄弟!对啦,接下来,让飞雪也把他的那些个好兄弟带过来吧!”

飞雪的好兄弟可比费日的好兄弟多得多,以

它七级灵兽的身份,已经是奇丽山脉、雪城古原、龙腾山脉的各式飞禽之王。飞雪将费日和白涌泉丢在雪城古原上后,就飞回了奇丽山脉。奇丽山脉的上空,正不断地盘旋在一群又一群很少有人见过的凶禽,金爪海东青、紫翠大风、铁翼妖鹏、碧眼孤鸾四大凶禽中任何一只往那里一飞,百里之内就找不到任何自不量力的飞禽了。而现在,一样不落地给飞雪所召集的飞禽军团巡行,至多充当个百人长的位置。因为,即便飞雪不在,飞禽军团中还有一只火鹰,火系五级灵兽火鹰。四大凶禽必竟是实兽,实力再强不过与二、三级的幻兽相当,那里敢反抗五级灵兽的命令?

飞雪飞临奇丽山脉之上,长鸣一声。在这里,它怕谁啊,整个奇丽山脉中只有一只水木复合系的绿首玄龟和一只土系大地之熊等级在它之上。除此之外,没有一只飞禽敢跟它争辉。听到老大的召唤,飞禽军团在一阵恬噪之后,以火鹰为首列队出迎,火鹰身后是四级灵兽的水系九彩金刚鹦鹉、土木复合系的长啄翠鸟、金系的风隼,再后是九只三级火系灵兽火鸦,四大凶禽。在它们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各式凶禽、幻兽。

飞雪的大哥还真不是吹的,面对如此之多的小弟,根本连训话都懒得开口,将头一点,大翼一扇,在它要留用的几只小弟面前多了一颗悬着的冰珠之外,其他的飞禽都被它给解散了,反正它们已经把方圆千里之内所有像鸽子的飞禽都吃光了,留着也没有,该回哪儿去就回哪儿去吧!

飞雪带着留下的火鹰、风隼、九只火鸦,还有几百只烟鸠、青雀,就回去向费日复命去了。当然,四大凶禽还得带上,以免费日、白涌泉老拿自己骑来骑去,有失大哥风范,而这四大凶禽只只体型巨大、飞行耐力特好,不用白不用,今后当坐骑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了!

飞雪领着它的飞禽军团并不飞向费日的驻地。事实上,在午后,费日就让狼遗、风行两个部落全线撤回雪城古原深处了!所以,费日现在根本没有驻地,他在一处小山上等,和白涌泉及风行部落的两个望风者。

在飞雪的威胁下,四大凶禽一只驮一人,倒也不算困难,就朝着远征军团去了!

今天对远征军团来说,真是个多苦多难的日子。从早晨到中午,攻了半天的万荆关,折损人员八千有余,连人家的城头都没摸到。驻守万荆关的靖乱军团在城头如同一个巨大的转盘,人员不断地交替上阵,枪刺、刀斩、剑射,甚至还出现新式的投石机,射程、方向、和破坏力都远远超过普通的投石机,将远征军团的攻城工具一一摧毁。

中午,反正靖乱军团也从不出城追击,远征军团难得有个休息时间。将士们轮流用餐后,准备休息时,身后的侦察骑兵好死不死地惹来了一群狼。成千上万只狼在远征军团的营地附近叫嚣,搞得将士们没有一人不紧张。幸好,狼群也迫于人多,不敢妄然发动进攻,所以双方僵持了整整一个下午兼半夜之后,在接近黎明时分,狼群才丢下百来具冒失的远征军团士兵的白骨和十几具狼尸,撤向草原的深处,让远征军团上上下下的将士们松

了一口气。

在接近黎明时分,远征军团的将士们才将提着的心放回胸腔,各自回营休息去了。疲惫不堪的将士们谁也没发现高高的夜空中,一只雪雕领着一只火鹰、一只风隼、九只火鸦、上百只烟鸠、青雀正冷冷地看着地上这些小如弹丸的连营。另一边,四大恶禽的身上,也分别坐了一个人,为首的就是笑得很淳扑,却让身后的白涌泉直打哆嗦的费日。

费日在金爪海东青的背上缓缓地将心神沉入识海,一点一点地向识海最底层的那个金黄色的旋涡靠过去,轻轻一触后,飞快地向外逃离。金黄色的旋涡一阵波动,想将费日的心神吞入识海,幸好,另一个金红色圆球及时地光芒大作,压制做了旋涡的波动。费日飞快退出的元神也引出了一丝旋涡的能量,直冲入眉心。当他从冥想中回过神来,眉心的旁观之眼缓缓地张开,射出一丈来远的茫茫白光,让身后风行部落的两位望风者几乎要跳下鸟背见礼。

白光很淡,除了飞得很近的三个人之外,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功效可不差。费日双眼望地上一扫,不仅整个远征军团的兵力布置、营区设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能透过营帐,将里面的士兵、储备都一清二楚,连由献司的内裤颜色都逃不过这只旁观之眼。

当然,费日不会蠢到去偷袭由献司的营帐。自从在千机堡见识过日耀中期武士的真正威力之后,费日除了庆幸当日比武夺帅没对上戈战辉外,就已下定决心,没有一定的把握,最好少跟这种怪物型将军打交道。

随着旁观之眼的转动,费日清楚地发现了远征军团的粮草布置。整个远征军团的粮草均分成三份,分别放在营地的西北、西南、和中央靠西处,呈三角形分布。三份粮草只有西北角的粮草是布置成粮草营的模样,其余两处都布置成普通的兵营状。另外,在西南、中央、西北、东北四个地方还分别布置有粮草仓,那是假仓,只有最外一层放了些粮草,加起来也不够远征军团二天用。

费日针对观察的结果,一一对白涌泉做了布置,与白涌泉心灵相通的飞雪心领神会地将身后的灵兽分成三群,中央靠西处的隐蔽储备点因为靠近由献司的帅营,自然由飞雪、火鹰和十几只烟鸠负责,风隼在旁边助威。剩下的火鸦、烟鸠和青雀大致均分成两群,往西北、西南两个方向飞去。

有鸟飞动,本来就是草原之夜很正常的现象,再加上累了一夜的远征军团将士们正坠入梦乡。两处远离术士部的粮草储备点开始被青雀们慢慢召集起来的木元素给围了起来,中央处因为怕五行元素的异变会惊动术士部队,所以一直在等。

等到西北、西南两处粮草储备点完全被木元素所包围时,飞雪一声长鸣。火鹰、火鸦、烟鸠猛地喷出一团团烈火,风隼也适时地将风从小到大地吹动起来!木生火,青雀们所召集的木元素不多不少,刚够让火瞬间燃遍粮草储备点,风助火,别看风隼只有一只,但它召来的风却足以让大火在瞬间弥漫整个粮草储备点。

“走水啦!”终于,有睡得不那么安稳的士兵被熊熊燃起的烈火的光和火中“噼哩啪啦”的响声给惊醒了!伸头一看,发现营地的几处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随军的术士部队也被惊醒了,但由于真羿国的术士以火系、木系为主,对火几乎没什么办法,只有两个济世初期和一个济世中期的术士,不能直接使用大规模法术,只能一点一点凝聚水元素准备灭火。空中的飞雪早有准备,一边在上空盘旋,督促着它的小弟们放火,一边张大嘴,将空气中凝聚的水元素一吸而空。这些水元素对它来说,正好是难得的冷饮啊!

由献司冷冷地坐在中央粮草储备点边,面对熊熊大火,浑身白银战气狂涨,没有一点火焰能侵入他的三丈以内。他似乎想到什么,随手抓过一个术士问:“空气中是否有火元素波动的情况?”

那个术士看着火光映影下由献司狰狞的脸,期期地回答说:“不仅有火元素波动,还有木元素、金元素波动。我估计有人以木生火,以金系的附属法诀风助火!”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放火!”由献司反而冷静下来,仰首夜空喃喃地说:“善攻者,飞于九天之上!费日啊费日!看来不仅是我,整个真羿国兵部都低估了你!”

在紫翠大风背上的费日也没料到由献司居然能够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准备地判断出自己的位置,不由一阵佩服。不过佩服归佩服,旁观之眼监视下的三处粮草储备点在全面的大火攻势之下,眼看就要焚烧得差不多时。费日哈哈大笑,体内的愿力转动,摧动着他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荡:“由献司将军,本座去也,不必欢送。顺便告诉将军一声,大男人穿绿色的内裤可不大好看!”

由献司神色一紧,烧掉的粮草可以想办法解决、必败的战局有时也有机会翻盘,但面对一个连自己的内裤颜色都知道的对手,由献司不由地有一种输光了的感觉:玉瓯国的谍报系统未免太厉害了吧!

第十五章芙蓉之约

费日随手将一壶淡绿中泛着一点鹅黄底色的液体筛入面前的六只小杯,淡淡的香味四处弥散,和在轻柔的月光中,让人的心襟轻柔得如同夜风中缓缓起伏的叶影。费日将六只小杯轻轻地分过一巡,举杯说:“来来来,试试费日特制暗香茶。”

除了那位被军令逼迫到雪城去的白涌泉之外,靖乱军团的团部人员一个不拉,全都在场!远征军团已在两天前因粮草不足不得不撤军之后,靖乱军团的奏章已遣专人送往若望城,如果没错的话,今天也应该到若望城,送呈御览了!为了留下的人不至于无所事事,费日决定,放假三天后,开始新一轮的军训。谁也不知道,这位为玉瓯国立下大功的费日军团长下一个军训计划的内容,只好赶快抓紧时间玩,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费日除了读书外,就是四处转悠,千机堡、万荆关本来就没有多少文化气息,只有在帅府里弄到几本几乎是用来摆设的书,而自从拥有旁观之眼后,费日读书的速度又整整快了三倍。此消彼长之下,费日在两天内就看完了所有的书,无聊之下,只好到处溜达。在万荆关的一侧小丘上,费日发现了几棵像是茶树一样的植物。芙蓉大陆平常所谓的“茶”,其实是汤,是由一种叫“姜汁藤”的叶子和果实晒干后合煮的。

费日就花了几天的时间,分别按龙井茶叶和冻顶乌龙的制法,采叶、杀青、窖制,炒制,在干将的唠叨声中,完成了他的第一次制茶工艺。费日的双手早在地球上修复文物时就练得无比的灵巧,炒制几张茶叶还是绰绰有余的,而这几颗茶树似乎比地球上的茶树更为出色,炒制出来的茶叶形扁、色翠、香清,加上费日从芥子指环中取出的那套六合玉茶具,在月光下,泛起朦胧的微光,映得杯中的茶水澄出一泓春水般动人。

蓝足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费日,你肯定这东西能喝?”

费日拇指、食指成半圈状,中指托底,以三龙护鼎的姿势将一只茶杯取在手中,淡笑说:“放心,就算是有毒,你还怕我救不了!”

熊才真哈哈大笑,说:“先不说这味怎么样,光香和色都已让人有一种飘飘出尘的感觉,能在激战之余,喝上这么一杯茶,真是最好的休息啊!”

多情怯笑着接口说:“蓝师弟,如果你不敢喝,不妨将那杯让给我!”

龙近水和万古城没说什么,双双学着费日的样子,一托杯,对视一眼,一口饮尽,顿觉一团清香随喉而下,淡涩的茶水似乎自然地从胃中散遍全身,刚想开口说话,就觉得在舌底淡淡地泛起一缕清甜。那缕清甜宛如一条在空灵清泉中游动的灵蛇,渐游渐远,又像是远处从来的淡渺的歌声,极轻极轻,却又清晰无比。这缕清甜从从舌底一线直透丹田,让人全身的一松,整日的劳累一扫而空。

看着这两人一副无比舒坦的样子,蓝足有、多情怯和熊才真也学样一饮而尽,顿时,庭中一片静寂。良久良久,多情怯才出声说:“这就是你所说的茶吗?”

费日没有回答他,因为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芙蓉大陆的这种茶树在龙井茶制法下,在秋天都能制出如此极品的茶叶,再加上奇丽山脉高峰处的雪水和六合玉茶具的烘托,产生如此美妙的茶汤。费日不自觉地回答说:“对!这就是茶!一碗喉吻润,

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

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天外天,在何方?令人乘此清风欲归去。”

多情怯不禁拍着椅子叫好:“好!只有这茶才配得上这诗,也只有这诗才配得上这茶!看来,我这个才倾芙蓉的外号早就该让给你了!”

费日暗暗好笑,他不过就将唐人卢仝的《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一诗去头断尾,改了几个字而已。但又不能给多情怯解释谁是卢仝,所以只笑笑,不再开口,反在卢仝也死不知多少年了,不至于能追到芙蓉大陆来告他侵犯知识产权吧!

蓝足有也长叹一声,说:“能喝到这样的极品,就算是被毒死了也心甘情愿!不对!我怎么觉得,眼前开始发黑,费日老大,是不是真的有毒啊!”

没等别人接口,万古城一指天空说:“看!”

时近中秋,夜空千倾,在碧色中沉淀出神秘的黑色,在这样的背景下,一轮金黄的圆月光辉四射,挂在中天,照得四周如白昼般明亮。这时,圆月的一边出现了一点黑影,黑影渐渐扩大。圆月渐渐被吞蚀而尽,在黑影外面显出一圈月晕。

费日不以为然地说:“不过是月食而已,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

这时,在黑影的中央,渐渐地泛出一点红色,红色开始漫延扩张,在占据了黑影约四分之三的面积时,停止了继续扩长,结成一朵芙蓉花状。这时,夜空中的星星开始亮起,在星空的深处,如同下雨般地闪过无数鲜红的流星,无数的流星居然也结成一朵芙蓉花状,从天之东南,经中天,向西北而去。

龙近水面色凝重,一字一句的念着一些似诗非诗,似偈非偈的句子:“…当明月被黑暗所吞蚀,当芙蓉在夜空中绽放,当血花在阵前飘零,当大陆面临沉沦。转轮圣王应运而生,君临芙蓉。无敌的军队一统大陆,无尚的智慧泽佑万民,无尽的荣耀流传千秋。芙蓉大陆的子子孙孙从此得以享受平等、自由和尊严,直至永远……”

费日瞠目结舌地望着龙近水,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龙某某,你什么时候也学开跳大神了?在这种月食之夜,再来点阴森森的句子,倒也算是深得装神弄鬼之神韵。”

龙近水看了一眼其他几人,除了蓝足有面露惊异之色,万古城仍是面无表情之外,其他三人莫不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轻轻地说:“蓝师弟应该能知道这事!”

蓝足有略一迟疑,不敢确定地说:“莫非…是芙蓉之约?”

龙近水听着蓝足有说出这句话后,长出一口气说:“我想也是!”

费日开始笑了,笑得很虚伪,很皮笑肉不笑地说:“如果你们两人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让我弄清楚什么叫芙蓉之约,那么,明天,我会专门为你俩设计全套加料特训。”

蓝足有吓得全身一抖,全套训练已经快死人了,还特训?还要加料?据他所知,整个玉瓯国里除了在天一道馆闭关的吴望天和另一位牛人傅别林之外,恐怕很少有人能完整地完成全套加料特训。

总算在蓝足有战战兢兢的叙述中,费日和多情怯等人明白了“芙蓉之约”。从整个芙蓉大陆有文字记载的两千年历史来看,芙蓉大陆一直处于战乱状态。整个大陆的国家多的时候有近千个,少的时候三国鼎立,但从来没有人能完成一统。这其间,也曾出过不少贤明君主、名将名相,甚至很多次接近于一统时,总会出现某种意外,使一统大业付于流水。

在九百三十年前,一位号称绝世智者的展杨老人,以毕生的修行为代价,预言了他身后五百年的天下大势,就是史称惊世预言的《天运歌》。《天运歌》内容晦涩难懂,但此后几百年之间的所有大事发生时,后人总能在《天运歌》中得到印证,其准确程度无乎可以当那五百年的历史大事记来用。为了防止有人利用《天运歌》来散布有利于己方的谣传,当时大陆的各国皇族下令收缴民间所有的《天运歌》,毁弃此书,并严禁谈论。因此,除了个别名门世家内部口口相传外,芙蓉大陆已找不到《天运歌》一书。

《天运歌》的内容只是五百年的预言,但它的附录中却有几页更加神秘的内容:“……随着时间的沙子流逝在远古的空虚,在不知久远的未来,当日、月、星连成一线,恐怖大王从天而降,人类面临灭世之灾……”“……嗜血的狂兽在海外惊醒,魔鬼披着人皮从东而来,无数人将在梦魇中死去……”“……历史在黑暗和血腥中沉沦,我看不到光明,也许光明是存在的,除非这个大陆能迎来芙蓉之约……”

从这个附录来看,在若干年之后,人类将面临灭绝的危险,虽然不知道这个危险是什么,但既然展杨老人对于王国的灭绝都是在标出大致时间后,一笔带过,却花了如此之长的篇幅来说明这个危险,看来这个危险绝对是极其严重的。甚至,在老人的预言中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而将一线希望寄托在芙蓉之约上。

《天运歌》一书中并没有提到芙蓉之约,直到大陆各国下令禁书,并将原稿当众烧毁时,在火中舒展出一张白布。这张传说中的火浣布上是展杨老人关于芙蓉之约的预言,也就是刚才龙近水所念的句子。

芙蓉大陆的人对“…当明月被黑暗所吞蚀,当芙蓉在夜空中绽放”这一天像虽不太熟悉,但也不是一无所知。在芙蓉大陆,每过一段不确定的年限,总会在月食时,月食的黑影中绽放出芙蓉状的血影。

于是,此后的几百年间,很多人将这个预言看成大陆一统的预言。每当月食中出现芙蓉血影时,往往就意味着大陆各国新一轮的争霸开始。特别是五百年前的星国和一百七十年前的真幻帝国更是在当时,并吞了大陆近百分之七十的土地,让人感觉一统有望。但在最后一刻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得不放弃,才使人们认识到芙蓉之约的天像还有着另外的玄机。否则,展杨老人也不会神秘地将之写在火浣布上,藏于《天运歌》手稿之中,秘而不宣。

今天,除了月食芙蓉血影的出现,连天空中的流星雨也变幻为血色芙蓉的形状,才让龙近水又想起了“芙蓉之约”中的句子。这也许就是展杨老人芙蓉之约中的天象,不管怎么样,自从芙蓉之约这个预言在大陆名门世族中口口相传之后,明智的人几乎都在暗中准备各种力量和物资,等待着新天象的出现。新天象就意味着大陆征战的开始,也许会有很多的国家将被灭亡,也许会有很多的国家将兴起,但在未出现预言中的转轮圣王之前,这一切都只意味着两个字:战争!

龙近水再次长叹,对费日说:“恐怕你想当清闲军团长的念头要遭到重创了!如果我料得不错,召你回若望的紧急文书会在一个时辰内起草,并在三天内到达万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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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再归若望

出身世家的龙近水果然对玉瓯国的运作了若指掌,在第三天的中午,苍天畔的圣旨就到了。先是用大篇幅褒奖了费日收复万荆关、计取千机堡的军功,甚至称他为傅别林以来的第一人,具体封赐拟由兵部、礼部、吏部会同左相、右相拟定。接下来是实质性内容,靖乱军团自军团长以下,团部若望五少、熊才真任职不变,但官衔每人升了一品,靖乱军团暂驻万荆关训练待令,同时,召军团长费日回若望。

在龙近水下了今后大陆多事的结论后,费日就已开始着手靖乱军团新一轮的训练工作。古往今来,能在乱世中说话的,第一个根本就是力量。枪杆子里出政权!要想在今后的风云变幻中立稳脚跟,必须拥有一个稳定可靠,力量超强的班底。

这几天里,费日利用干将几千年的灵道经验和自己吓死人不赔命的胆子,硬是将中国古代的修仙炼气方式与芙蓉大陆的武士修行方式揉合为一,倒腾出了被后世称为武道合一的旷世奇诀“万流归宗诀”的第一阶雏形!

整个军团的训练除了原来的特定训练外,开始增加了训练战略的沙盘模拟、多技能训练和练气时间。万流归宗诀的炼气部分打开了武士修炼的一个缺口,那就是如何以武入道。芙蓉大陆的武士修炼虽然也涉及真气运行,但那是更多地利用外功修炼,引发天地间的灵气冲击自身经脉,形成真气运行。而万流归宗诀则一开始就采用内外兼修的方式,主动采纳天地灵气,并吸收转纳为自身的真气运行。

费日的设计万流归宗诀时,根据修炼层次的不同,安排了三阶九段。第一阶三段为低起,使战士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登堂入室,达到武士修行烛明后期的水准;第二阶三段为中晋,使武士的修炼能够循序渐进,达到日耀后期,克服了芙蓉大陆原修炼方法中只有突破才能晋级的缺点;第三阶三段为高升,使武士能破出日耀期的限制,臻至大悟后期。也正是第三阶修炼方式的出现,使得原来以术士修炼为正统的芙蓉大陆修行方式转为以武士修行为主。

但以费日和干将的当前能力,第三阶三段还停留在设想中,他们只完成了第一阶三段和第二阶二段,其中第一阶三段传授给了靖乱军团所有士兵,而第二阶一段只传千人长以上的领队,第二阶二段目前只有前线总指挥熊才真和团部的若望五少知晓。

即便如此,也在整个靖乱军团中引起的极大的震动。要知道关于武士的修炼可是各门各派、各家各族绝不外传的秘密,对于普通士兵来说,要想臻入星火期,都不知要求爷爷告姥姥,说多少好话,花多少钱才能获得相关指导,至于能不能炼成,还得靠自己努力。所以,整个靖乱军团能有星火后期以上的士兵也就一百多人,全是未来军官的候选人。连所有军官在内,能达到烛明初期及以上的人也不过五百余人,而现在军团长居然传授大家能修到烛明后期甚至可能更高的心法,怎么不让大家激动能睡不着觉呢?

就在这一片惊喜中,靖乱军团的将士们又一次被费日诱入他的训练计划,而费日就赶在怨声载道之前,离开万荆关,奉旨回若望去了!

若望城仍跟费日离去时一样,边关的烽火除了对若望城中央一圈皇宫官坻的某些人有所影响之外,对普通老百姓的影响已几近于零。费日回来了,没随从,没迎接,自顾自地骑着天马超光,从白虎门进入若望。

费日回若望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皇宫报到,也不是探亲访友,而是直奔藏经阁。在门口,他随手亮了亮三品官衔的金印,就想直闯藏经阁深处,却被一位五缕长须,眉目俊逸的儒生给拦住了,说:“阁下虽为王国三品官员,但是武官,不知文才如何,不得直入藏经阁!”

费日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儒生,发现他身上隐隐透出一股似曾相识的气质,那是在地球时,中国国家图书馆文物委员会五个老头老太身上弥漫的气质。费日知道这位儒生必有两把刷子,所以很心平气静地说:“不知这位先生有何指教?”

儒生还了一礼,儒雅地说:“除了一楼的众部藏书之外,二楼的密部藏书要有知名学者的推荐,三楼的妙部藏书要有本藏经阁阁主的推荐,还有隐秘书室的玄部藏书必须要有国王特令或三名以上藏经阁阁主推荐。因此,恕不能对阁下开放!”

又是图书等级制,费日已经在这上面受了不少气,闻言毫不客气地说:“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学无贵贱,能者为师。一本书的写成,不知耗费了作者多少的心血,却被你们束之高阁,而不得知己一阅,那藏经阁不过一书籍的坟墓而已!”

儒生并不为费日的话所打动,微笑着说:“那么阁下认为自己是达者、能者还是知己?要知道书是作者心血所聚,如果让一些根本不懂的人的断章取义、妄加评议,岂不是糟蹋了作者心血?藏经阁立此规矩,不过是为作者心血寻一知己,存亡续绝而已!”

费日冷笑一声:“是不是作者的知己,你又如何知道?当你以自己设定的标准来造择读书之人时,其实已在暗中设置了价值取向,而将非我族类排斥在外。书不怕人读,不怕人骂,就怕人不读不骂。赞赏一本好书,如菩萨低眉,普渡众生;痛斥一本坏书,如金刚怒目,惊退众邪。何况,安知那些断章取义,妄加评议者不能以偏助正?”

儒生一阵语塞!从他身后的门内传出一阵大笑,说:“老友!你还有什么话说?”说着,自门后转出一个青袍布衣,神色萧瑟的老人,正是玉瓯国右相月鉴。

费日对这位官职比自己大了两级的王国大臣,很自然地拱了拱手,一点儿也没有平时那些下级见上级时的自觉,说:“月伯伯,原来你也在这里?”

月鉴捋捋胡子,得意地说:“现在你费日费军团长取万荆、破千机,早已是王国炙手可热的人物了!不知有多少人正等着巴结你或拉拢你,只有我知道,如果你回若望的话,第一个去的地方不会是皇宫、兵部或吏部,而是藏经阁。我已在这里等了一天了!”

“等了一天了?”费日略略一愣,说:“皇帝陛下要秘密召见我?”

月鉴神色一动,微叹一声说:“见微而知著,难怪费日你能在八十年后以这么小的低价重新夺回千机堡。我玉瓯有费日在,在今后的几十年里,又可得享太平了!”

费日不好意思地说:“世事难料,今后的事又谁知道呢?月老伯,陛下准备什么时候见我?”

月鉴掏出一枚圆形的紫金令牌,微笑着说:“你以为陛下没事干,整天等着召见你吗?如果他有空,我会派人通知你的。这几天,你就呆在这藏经阁吧!陛下已有特许,藏经阁所有藏书向你费日开放,这是令牌!对了,这位藏经阁阁主白风竹先生,你先见过!”

看在藏经阁里大叠大叠的藏书份上,费日的态度好得不能再好了,他一把抓过紫金令牌,一边面露谄笑着对白风竹说:“不知风竹先生当面,失礼!失礼!”

见费日面对上司仍是不卑不亢,但看在书的面子上,却能给人溜须拍马,其间的转变又是那么自然。即使白风竹身为玉瓯国四大藏经阁之一的若望藏经阁阁主,自诩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禁暗暗好笑,说:“哪里,哪里,我早知道你也是个爱书成痴的人物。自一年多前来若望之后,每日在藏经阁读书八个时辰,将本藏经阁里的众部藏书翻阅殆尽。我本想让你开始读密部或妙部藏书,但又怕你吞多不烂,所以干脆时不时让白涌泉偷拿一二本给你解馋。自你大显身手,轻取千机、万荆之后,我才发现你并不是一个拘泥书本之人,就想等你回若望时,特许你阅读妙、密两部藏书,没想到陛下倒是先我一步,准你阅读所有藏书。”

好你个白涌泉,每次都说自己是冒了生命危险给我偷书,没想到根本就是人家授意的,还害我以为欠了多少人情?哼!看这回从雪城回来,本少爷怎么治你?不行,不能再跟这两个老头聊下去了,天知道这种年老成精的怪物会不会正在算计我,还是看书去要紧!费日脑子里转着不可告人的念头,口中却答得滴水不漏,说:“既然如此!我看书去了!你们聊!”

费日已经记不清看了多少时间的书了!他没有直接去读玄部的书,而是从密部开始。对他来说,只要是书,都有读的价值。不同的是,好书值得去学习,坏书则可以拿来做批判。正当他看得天昏地暗的当儿,月鉴派人过来了,是月紫,一蹦一跳地上来,口里叫着:“费日,费日!”

还好,藏经阁中妙部藏书室里只有费日一人,也不会大惊小怪,或者说他还是沉浸在书海之中,根本就没听见。月紫见状,轻轻地走到费日身边,凑到费日的耳朵边大叫一声:“费日!”

“吓!”费日还真是吓了一大跳,一抬头,就见月紫双手插腰,得意地说:“吓着了吧!”

“还行!”费日定了定神,说:“龙兄可还在万荆关,什么事儿劳驾月大小姐你跑藏经阁来了?”

月紫脸一红,嘴一撅说:“还不是我爹要我来通知你,说让你马上去见他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人!对了,那个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连我爹说起他来,都神神秘秘的?”

费日伸了个懒腰,振奋了一下精神说:“是苍天畔陛下!”

月紫伸了伸舌头,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大事,所以也就不再问下去了,话题一转:“那龙……”

费日不等她说完,就接口说:“这回若望的事一了,我就回靖乱军团,放龙兄一个月的假,而且,以军令要求他天天赔你逛街,怎么样?”

“谢谢费哥哥!”看在龙近水的面子上,费日也有了哥哥待遇了!月紫知趣地说:“那我先走了!”

费日在月紫走后,才想起,她还没说让费日到哪里见苍天畔呢!算了,反正就算是秘密召见,对费日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慢悠悠地收拾好书本,向上次月鉴带他入宫的门口走去。

BTW:跟起点争取了一下,他们同意公众版在这周把第三卷更新完。我会以一天一章的速度,至少更新到61章。

第十七章使臣北来

皇宫后侧靠近御花园处的侍卫早就得到了照会,所以费日一亮出他的军团长金印时,他便心领神会地放行。费日凭着自己的记忆,穿过御花园,从右边走廊直向皇宫大殿的方向走去,走了大约五十米的样子,就到了南书房。

正当费日站在门口,想着是否该敲门的时候,苍天畔的声音就传出来了:“是费日吗?进来吧!”

苍天畔正坐在紫檀书桌前,翻阅着厚厚的一叠奏章,见费日推门而入,将手中的奏章往边上一放,笑着说:“费日!回来了?”

苍天畔家常般的问话,一子下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君臣关系。费日本来就对那套所谓的宫廷礼节很感冒,反正也没外人在,既然正主子摆出一副家常聊天的架式,所以就顺水推舟,将那套烦琐的礼节给免了。他一拱手,说:“微臣费日见驾!”

苍天畔显得很高兴,大笑说:“费日啊,费日,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以五万人马歼真羿国精英骑兵团羿之羽箭,俘真羿名将凌秋鹤、常孰是、景天,收复万荆关,光这些战绩就够你面对五大军团而无所愧!可你还异想天开,奇袭千机堡,补全了我们玉瓯国八十年之痛,你让朕怎么奖赏你?”

“不敢!”虽然玉瓯国几乎所有的人对收复千机堡一事都表现出震惊和重视,但对没有什么传统心理的费日来说,收复千机堡的价值还比不过一本好书。他淡淡地说:“托陛下的福,也是将士们全体努力的结果!如果陛下要赏,还是赏给靖乱军团在第一线冲锋陷阵的将士们吧!”

苍天畔定睛看了费日半晌,点点头说:“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费日深得治平天下之精髓啊!”

费日大惊失色,“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费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这是地球《道德经》的原话啊,身在乱世星球的苍天畔怎么能够知道?连苍天畔也开始发现不对,问道:“费日,有什么问题吗?”

还好,费日识海中的金黄旋涡迅速转动,将他惊乱的情绪一清而空。费日定定神说:“陛下的言论道振聋发聩,生而不有的警句几乎包括了一切治平天下之道,不由让臣有醍醐灌顶的感觉。不知此理出自何书?”

苍天畔对费日的嗜书习性也早有耳闻,笑着说:“朕不是给了你一枚紫金圆牌,特许你进入藏经阁玄部藏书吗?这几句话就来自玄部藏书中一部叫《治之道》的书,有空你可以去读一下!”

费日按下心中的震惊,说:“不知陛下召见臣,有什么指示!”

苍天畔笑着说:“在王国六个独立军团中,除了中央厚土军团战天常驻若望之外,你是第一个回来的军团长,联想听听你对芙蓉之约的看法。”

“臣以为芙蓉之约可予以关注,却不可信!”

“为何?”

“臣以为,欲一统天下者,则必得天时、地利、人和。而这三者之中,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芙蓉之约只是天时中的天象,此外,风、雨、雪、雾等不同的天气也是构成天时的重要部分。但如果不能占有地利,则纵有天象、天气为助,也很难强取!地利包括地点、地形、地质等,像千机堡扼西北走廊,在地点上兼顾真羿玉瓯两国;同时,两旁高山相夹,无路可通,在地形上易守难攻;西北走廊北段地底全是难以挖掘凿穿的花岗岩结构,在地质上不利于采用地道、法术攻击。正是这些地利造就了千机堡无可比拟的军事价值,这八十年中,有利于我玉瓯国的天时不少,但终不如千机堡的地利为助!而天时、地利加在一起,不如人和。如果政令通达、国富民强、上下一体、万民归心,则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纵天不予时、地不利我,亦能横卷天下、囊括四海。此次千机堡之胜,正是人和之胜。”

“好!那么此次芙蓉之约,我们该如何应对?”

“伺机而动!先治平国内,形成强有力的后盾,然后,练兵强国,不击则已,一击必胜。在这中间,要积极与各国展开外交,远交近攻,诱以利、胁以兵,在保持我国整体力量的同时,通过各国之间的利害转换削弱各国。最后,才能谈统一天下。如果时机未成,则不如先固守一国。在这方面,星国的激流勇退才保存下迄今五百年的基业,而真幻帝国却吞多不烂,以至于烟消云散,都可以做为借鉴!”

“那么,如何才能治平国内呢?”

“一人之力有限,而众人之力无穷。要想治平国内,关键在于要发挥整个国民的积极性,集众人之智、众人之力,决定王国法令,不能将天下安危系于一人之身。而要发挥整个国民的力量,首先要开启民智,那就要以教育为基础。费日的想法是对于一定年龄的幼童,实施无偿的教育,公平、公开、公正地提拨人才,委以要职,则其余事项,莫不水到渠成!”

“哦?讲究治平之道的《语书》中,开章明义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费日现在的提议不是正反其道而行?”

“《语书》没错,但后人断句有误!那句话依臣之见,该断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就是说民众遵从王国的号令,自觉与中央保持一致,则任其所为;如果民众并没有与中央保持一致的自觉,则向其解释清楚、说明道理,以获得民众的理解。”

苍天畔陷入的沉思之中,足足一刻钟后,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说:“难!难!要对一定年龄的幼童实施无偿教育,必须要有强大的国家财力在后支持。不过,光这一点上,玉瓯国倾数十年的积累,倒不难做到!难的是,一旦这种教育贯彻下去,王国的选才方式就要改革,实现唯才是举,才能发挥教育之长,而不至于使人才暗生怨恨,酿成事端。而唯才是举却有一个隐含的前提,那就是将相本无种。这必然会受到王国贵族世家的反对。甚至连在下的民众也由于根深蒂固的传统等级观念予以反对!事关重大,恐怕很难实施啊!”

费日反正已经把自己的事说完了,也就不接口,让苍天畔在那儿自言自语去!苍天畔见费日没什么反应,话题一转,说:“费日,那么你对与真羿国之战,又是如何看待?”

费日微微一笑,将与龙近水他们讨论的结果搬了出来:“臣以为双方可以议和了?”

“议和?”苍天畔眼中精芒一闪,说:“我军正值士气旺盛之际,正可乘胜追击,为何要议和?”

费日胸有成竹地说:“如果只是真羿国与我国交战,这正是乘胜追击的良机。但芙蓉之约一出,使整个局势有变。一方面,真羿国并非没有一抗之力,离千机堡最近的永嘉城就驻有三十万大军,再加上其东线、中央军团的三十万大军,共计六十万,一旦战事推延,其远征军团二十万大军也可经由高原走廊回到真羿,加入战事。即使我们对所有的这一切都有胜算,但要全面攻战真羿,起码会耗掉我玉瓯国一小半的力量。另一方面,真羿国与星国高层交好,如果真羿国危,星国可能就会派出军团相助,其规模会在三十至五十万之间,很可能会迫使我国以倾国之力与战。但现在芙蓉之约已出,一旦我国全面占领真羿国,很可能会被认为欲一统大陆,其余各国必然联手相抗,我国处各国中央,就会四处受敌,顾此失彼。”

苍天畔追问一步,说:“那是战之不利,那么和之利呢?”

费日开始抽丝剥茧地分析下去说:“对真羿国来说,除了永嘉城三十万大军之外,东线二十万大军一时难以调动,又要防止铁血城突袭,而远征大军二十万尚在雪城古原,所以绝不希望就此与我国做决战。再加上芙蓉之约已现,别说我国,相信铁血城,甚至星国也会跃跃欲试,它当然不会傻到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的野心之下。所以,它宁可牺牲部分利益,也决不愿意与我国进行决战!如果,臣所料不差地话,真羿国的议和使臣已然启程向我国而来。”

苍天畔哈哈大笑,说:“费日真是料事如神,朕刚接到驿站传讯,真羿国议和使者将于明天抵达若望城。但我国部分大臣却在那里叫着芙蓉之约,天赐玉瓯之类的狂热话语,不想接受议和,让我伤透脑筋。不如这样吧,费日,联封你为我国全权议和使臣。一方面可以挟横扫千机万荆之威,以求先声夺人;另一方面,也省得兵部那边说什么前线将士流血流汗,却被后方文臣的支言片语付之东流。”

费日心想,你个老小子,恐怕早就设想好了的吧!问了一大通的治国之道,无非是看看我的想法合不合你意,然后让我出任使臣,最后还不是贯彻你的意思?难说,谁知道我到时候的想法又是如何?议和就议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心里想着,口中却不停:“谢陛下恩宠,臣当竭近全力,以谋求我玉瓯国的最大利益。”

“好!好!”苍天畔一旦达成自己的想法,也就不再罗嗦下去,说:“那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明日早朝,听联安排。”

“是!”费日可以跟一小孩聊上半天不累,但面对自己的上司却从来没有多少聊天的兴致,简单地行了个礼,说:“微臣告退!”

就在费日快跨出南书房时,苍天畔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了一句:“费日,你觉得你所设想的关于发挥全国民的积极性方案有实施的可能吗?”

费日的脚步停了停,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出了南书房。留下苍天畔又一次陷入沉思,半天后,才自言自语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说得好!我怎么没了那种冲劲?看来我是老了,还是让他们年轻人试试手脚吧!吴老师啊,你推荐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第十八章悟幻成器

若望城沸腾了,世仇真羿国居然主动遣来议和使臣,这是自真羿国在北方崛起之后,从未有过的事!而奉王命去迎接议和使臣的王国全权代表就是费日,这个在白涌泉刻意宣传的舆论中,以弱击强,谈笑歼敌,光复千机万荆的事迹已开始为若望百姓崇拜的少年英雄。这等双方会面的场景是何等历史性的局面,岂容错过?

清晨,玉瓯国早朝过后,消息灵通人士已经在若望城的白虎门,占据有利位置开始等着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了。等了一会儿,大概快到十点钟左右,几匹驿马从白虎门进了若望城。又过了半个小时,从城里出来礼部的几位官员。

费日没来,他正在藏经阁的玄部藏书处口瞪目呆。费日知道芙蓉大陆与地球隐约间有联系,但却从来不知道居然密切到这种程度。《治之道》的三十六章,根本就是原封不动地摘录了《道德经》八十一章中关于治国之道的一部分,幸好,前段时间,装模作样提醒吴望天的那段没在其中,否则可真要闹笑话了!《语书》则大部分与《论语》相同,甚至连“子曰”的字样都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费日还莫明其妙的时候,藏经阁楼下就有点乱了。一方面,真羿国的使臣已到,按照礼仪,代表王国议和的费日要亲迎才对;另一方面,费日现在所处的藏经阁玄部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礼部来催费日动身的人全都不客气地被挡在了楼下,弄得礼部官员跟藏经阁的管理员正僵持不下。

费日从虚空指环中直接唤出了干将本体,老神在在地说:“老头,有件事你可得说实话!”

“什么事?”难得有一天费日肯用这么诚恳的话气跟干将说话,干将不由地想摆摆谱,装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洋洋地说:“太复杂的话,我可不知道!”

“行了!老头!”费日对干将的摆谱动作不屑一顾,说:“要摆谱也得找对象!我问你,我所处的这个世界究竟是否存在,或者根本就是多宝道人那老头折腾出来的幻境?”

干将沉思了半晌,说:“我也不能确定,毕竟多宝道人是以天界梵众天的修为将我们送出始皇陵,至于送到了哪里,恐怕只有天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想要创造一个困住普通人的幻境,以多宝道人的仙人身份自然能够胜任。但如果要创造一个能让人在里面修行,连我这个灵剑体都没觉察有什么不对的幻境,就连光音天以上的仙人都很难在一时半刻内完成,别说多宝道人的修为不够,他在飞升之际,也没那份闲工夫。”

费日点点头,将手中的书往干将面前一送说:“那你说说看,为什么这里有那么多与地球相似的地方?语言、文字、学术流派、甚至连书都写得一模一样?”

干将搔了搔脑袋,双手一摊说:“你问我!我问谁?说老实话,我认为连地球都是个怪地方!以一个修行极为顺利的人为例,从人界的人道修入修行道,百八十年都不一定够;而从修行道的四天王天修入天界的梵众天,一两千年不少,三五千年不多;而从天界的梵众天往上修,一步比一步难,到了后来每一个境界的提高都是以几十万年的时间为单位计算。也就是说,从普通人修至玄界的空无边处天,是要经过一个以亿年为单位的时间,但地球呢?地球的修行道体系成立至今不过三、五千年的时间,却出了数以千百计修至玄界空无边处天的人。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费日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说:“那都有些什么人啊?说来听听!”

干将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说:“多着呢,你自己不是读过很多书吗?道家的天神、佛家的菩萨、儒家的圣人,统统都是修入了玄界的人物。如果,你能修到那个境界,可能会遇到无数所谓的历史人物!”

费日惊讶地说:“那么佛祖释迦牟尼呢?还有道家超然在三清天之上的三清呢?为什么儒家的成就好像要低一点,圣人也只有孔子一个啊!”

干将眨巴眨巴眼睛说:“答案很简单!”

费日睁大眼睛说:“是什么?”

干将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知!道!”

干将笑嘻嘻地看着呆住了的费日,终于也玩了他一把的快感油然而生,不等费日有什么反映之前说:“你该下去了,要不楼下不是礼部的人急死,就是图书管理员们被累死了!”

费日知道这个问题再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管它呢,真做假时假亦真,关于这个世界的有无虚实问题,佛道两家有无数的经典可供参考,但除了那些作者之外,恐怕谁也悟不出其中的玄妙所在!即使是幻境又怎么样呢?人生如幻,我就把它当成真实来过吧!佛祖释迦牟尼先生在《金刚经》不是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吗?也许就连地球也是虚幻的,或者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空无一物,又何必执着呢?

费日在恍然中抬脚向楼下走去,一步,两步,似乎很自然很清楚地迈开步子,但人却好像是从虚无中凝形般地出现在楼梯口,全身的愿力一下子涌入识海,经识海一转,化为一股沛然的道力重新贯注回全身经脉,同时,体内丹田处的火焰珠开始转动起来,吸入了那股道力,又将之化为真元力,通经穿络,让费日的全身骨肉一松一紧,从心底泛起一种无穷美妙的感觉。

“干将老头,怎么回事?”费日开始觉得有些不同的事情开始发生了。

干将的本体剑尖突然打开,一支绣花针大小的剑形从干将本体中喷出,进入费日的体内,飞快地在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中转了一圈,出来后笑着说:“没什么,只不过现在你已经可以使用武技和道术了!”

“真的?”费日的心里一直有一种遗憾。虽然若望五公子的一再说他好像是武道双修,到了烛明后期和立业后期,但不知为什么,费日一直无法利用自身的愿力,来施展法术和武技。如今听干将一说,心情大好,说:“老头,教两个法诀来试试!”

干将笑着说:“法诀?这个,你别忘了你根本就是直接体悟五行变化的,又何须法诀?只要是你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你就可以控制五行元素,心想事成!”

“不会吧?”费日几乎不能相信,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平静了一下心情,神识开始在识海中模拟五行元素,带到着道力遍布全身。用什么法诀好呢?火系,好看,但万一弄不好烧了藏经阁就惨了;水系吧,不行不行,水淹藏经阁的后果不见得比火烧好多少!对了!就用木系吧,费日心里想着,全身的道力开始飞快地运行,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自四面八方传入识海,是木元素,费日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身周五丈之内的木元素流动、变化和呼应。

我要一朵花!费日心里想着,顿时身周的木元素一下子收拢,凝结成一颗碧绿的种子,种子转动、膨胀,迅速发芽,抽枝、生叶,在呼吸之间,一朵迎风招展的芙蓉花就出现在费日面前。费日轻轻地伸手,想去摘下,又有点于心不忍。就在这时,那朵芙蓉花自行折断,飞入费日的手中,费日的心中突地升起一种明悟,五指掐成一种古怪的指诀,将花凑到面前,轻嗅一下,笑着说:“好了!让我们去迎接真羿国的使臣吧!”

在费日到达会馆时,真羿使者已经入住、洗漱完毕,入朝见驾去了!他身边的礼部官员一脸的苦涩说:“大人!这下我们可失礼了!”

费日哈哈一笑,说:“礼?你去翻翻看,八十年前,当巩守一反出玉瓯国,我玉瓯国派向真羿国的使臣所受的是什么待遇?所谓的礼,只不过是平等两者之间的约定,或强者对于弱者的庇护,但不会用于一个可能威胁自己安全的败者!”

礼部官员的脑袋一阵混乱,还没见过谁这么解释礼的!看着费日满不在乎的样子,在肚子里咕喃了一声后,就不做声了!毕竟费日才是今天的主角,是王国谈判的全权负责人!

费日看看又没自己什么事了,不负责任地对礼部官员说:“你安排谈判日程吧!有事的话到藏经阁找我!”言外之意,没事的话,就不必去找他了!他乐得有个空闲再研究研究藏经阁玄部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藏书!

但身为王国谈判大臣,必须要有繁忙的自觉。第二天一早,费日刚用木元素凝出一束芍药时,礼部的官员就到了,恭敬地将谈判日程表送给费日的同时,提醒费日说:“真羿国使者在入见了陛下后,陛下指定你为全权代表,于今日辰时开始!”

费日懒洋洋地说:“不是还早吗?”

“是!是!是!”礼部官员婉转地提醒说:“现在离辰时还有三刻钟,从藏经阁到礼部会馆需要二刻钟多一点!”

“早!早!早!”费日搔搔头说:“又不是我们急着谈判,你那么慌干什么?气度!气度!身为玉瓯国礼部官员要有奇丽山脉崩于眼前而目不眨的气度!等我给这束花做个瓶子再说!”

费日正玩得开心,心想木元素随心凝出花朵,能不能用其他元素做个瓶子呢?如果能控制土、火两种元素做个瓷瓶倒不错。神识模拟出土元素的厚实淳朴时,周围的土元素迅速地回应着费日的召集,开始在他面前慢慢地结成一只瓶子。

瓶子高约一尺半,瓶口是十八瓣盛开的莲花,花中央凸起的莲心略略左偏,张开,正可以插入那束芍药。瓶身是方形,表面遍布蟠绕的龙蛇纹,两侧雕铸着在爬行中回首观望的镂空巨龙,双翼飞龙沿着方瓶腹部的四角向上攀缘。壶的正、背面底部又各伏一蟠龙,侧首卷尾势若行进的双兽将瓶体托起。

费日很满意地将土瓶定型后,也不理会一旁木瞪口呆的礼部官员,神识一转,火的热情奔放将土瓶团团围住。这时,他丹田内的火焰珠也回应着外界火元素的聚集,一缕灼热的气息从丹田迅速升起,自行从费日的左手手少阳经喷涌而出,化为一团纯青的火焰从四面八方,甚至钻入方瓶之中,将土瓶中的纯土迅速烧结!

干将暗中长叹,这个傻小子,他哪里是在做花瓶?这种手法分明是修行道的炼器手法啊!只不过他现在控制元素的力量不够强大,又不懂得用法阵吸收、凝固天地间的灵气,否则,他做出来的应该就是一件道器了!

费日小心翼翼地土瓶一点一点结为瓷瓶时,突发奇想,又硬生生地分出一缕道力,吸收到一点金元素,加入瓶身。虽然他的技术是到家的,但他的道力还没到家,刚完成这步时,一阵虚脱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双目下垂,摇摇欲坠!费日暗暗大叫:“不会吧!不是说我的道力已到了立业后期吗?怎么连只瓶子都做不好?”

“有见过这样做瓶子的吗?人家用法诀至多以自己的道力引发天地五行元素而已,哪像你这样将五行元素完全控制压结的?就算修到济世期都不一定受得了!”干将在费日的识海里一阵埋怨,又怕费日真像修行道炼器那样,万一失败,就容易受反噬而受伤,无奈之下,一股道力从他的本体喷出,又以费日的气息将之从虚空指环中唤出,熔入费日的体内。费日双目一张,双手结印,喷出一口道力,喝道:“定!”

四周火焰一收,一只瓷瓶就浮现在眼前了,瓶身由于是纯土元素经火焰珠中的纯青炉火所烧,宛如半透明的暗红玉质。又因为其中加了一点金元素,使暗红颜色之中闪烁着点点金斑,宛如夏日夜空中繁密的群星一样,发出散落的光芒,几乎让人迷失于其中!

“这是我做的瓶子?!”连费日自己都一阵迷糊,好不容易清醒一点,再次入目的却是礼部官员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第十九章沉默是金

费日有点迷惑地搔搔头说:“好啦!礼部老大,我们走吧!对了,我一时忘了时间,我们没迟到吧!别一副苦丧脸好不好?”

礼部官员指了指空中的太阳,说:“大人,你自己看吧!”

太阳?太阳不是刚升起一竿子高吗?不至于会迟到多少吧!费日刚想开口,突然愣住了!西边?太阳什么时候是打西边升起的?不可能,不可能!既然太阳不可能是现西边升起的,那么只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太阳快要落山了!

费日和礼部官员急匆匆地赶到礼部会馆时,就听会馆的议事厅里传出阵阵咆哮:“……你们玉瓯国既然没有任何诚意,那么干脆就重新开战好了!今日,你们践踏真羿国人的高傲,明日,我们要让你们用血来洗清……”

就在礼部官员一脸的羞愧之下,费日却跟没人的事那样,施施然地拐进了议事厅,只见一个肥头大脑,眉淡目细,像商人居多,像官员居少的真羿国使臣正拍着桌子在叫骂!

费日也不搭话,径直走到真羿国使臣之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也不对真羿国使臣说话,而是对陪同他进来的礼部官员说:“送个炉子、一壶水过来!”

礼部官员巴不得退出在这个尴尬局面,闻言之下,就急匆匆地出去了!真羿国使臣在议事厅里折腾了一天,冷不丁见有人一本正经地坐在他对面,倒也不失礼,说:“本官真羿国使臣金幸一,你是何人?你们的谈判大臣怎么还不出来?”

费日抬抬手,示意金幸一稍安勿燥。金幸一打今天一开始就觉得情况诡异,玉瓯国的谈判代表一直没来,礼部官员虽一再解释,但从自己的观察来看,他们似乎也很惊鄂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么这幕后是不是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呢?从昨天收集的信息来看,玉瓯国负责谈判的是那个率五万新兵尽歼真羿国骑兵精锐之一羿之羽箭、破天下第一雄关千机堡、烧了远征军团的粮草,迫使真羿国不得不和谈的传奇人物,这样的一个棘手人物,可想而知今后的谈判会有多么困难!现在,又出来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坐在面前,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到底是何意思?

慢!年轻人?据说那位费日费军团长也只是一个年轻人,莫非……金幸一愣了半天,期期艾艾地说:“你…你莫非就是玉瓯国全权谈判大臣费日费军团长?”

费日正全神贯注地在烧水,看着那水底的一个个气泡缓缓地升起,听到金幸一在问话,点点头,竖起右手,摆了摆,示意他别出声!

做为真羿国的谈判使臣,金幸一当然不会像他表面上的那样庸碌,见费日一副古怪的样子,忍了忍,也坐下不说话来,只是双眼盯着费日看。

水壶中的水慢慢地开了,从壶底泛上来的鱼眼般气泡浮起水面,形成雪白的浮沫,壶底也因为气泡的翻滚而微微振动,发出低沉的介于“咕”和“呼”之间的响声,尤如风从松林中经过的感觉。费日见水开得差不多时,迅速提起,冲壶、洗杯、置叶、淋壶、萃香、初泡。不一会儿,两杯由奇丽山脉最高峰处万年积雪雪水冲泡的特制龙井茶就放在两人面前,在六合玉茶具的衬托下,泛出一团人让心软的鹅黄绿。

费日自己掂起一杯茶,一口饮尽,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再一睁眼,手一抬,示意金幸一也来一杯。金幸一学着费日的样子,将一杯茶倒入口中,顿时,整天等候的烦燥一扫而空,全身沉浸在一片轻松淡然之中,良久良久才说:“看来,我们的谈判可以开始了!”

费日点点头!金幸一说:“我方尚有三个谈判副使,贵方可以对等地出席三位谈判副什!另外,纪录官由我们双方各出一人,你意下如何?”

费日摇摇头,伸出一根指头,金幸一略一思索说:“您的意思是…双方一个人就可以?”

费日点头!

金幸一考虑一下说:“好吧!那就由你我全权负责!书记官……”

真羿国书记官和玉瓯国礼部提供的书记官双双就位后,金幸一笑着说:“本使臣奉真羿国皇帝羿惊天之命,出使玉瓯国,商议双方议和之事。此议双方本着平等自愿、睦邻友好的原则出发,共同为建立双方的百年和平而努力。这个原则贵方有意见吗?”

费日一边喝茶一边点头!

看着双方书记官纪录下方才的语言之后,金幸一接着说:“此次贵我双方千机堡、万荆关之乱,将威胁双方的睦邻友好关系,因此,本使奉旨就相关问题进行协商解决。”

费日点头!

“本国的意思是我方从玉瓯国全面撤回我方军队,也希望贵方给予同等对待,将双方边界恢复到战前状态…”看着费日一动不动,甚至不置一词,只在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时,金幸一也就觉得不好意思,在心里暗骂那些制订谈判纲要的大臣们。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真羿国现在除了俘虏之外,已经没有一个兵卒在玉瓯国土地上

,撤军从何谈起?恢复到战前?笑话!谁不知道玉瓯国念念不忘收复千机堡?何况现在真羿国羿之羽箭被歼、远征军团新败、千机军团崩溃,玉瓯国付出的不过仅有一万左右的兵将伤亡。面对如此优势的敌手,用这种口气跟人家谈判,找死不成?一念至此,金幸一忙赔笑说:“当然,考虑到这次我方鲁莽,给贵方造成的麻烦,我方意欲补偿一定的损失。”

这下,费日不喝茶了,也不说话,似乎连眼睛都闭上了,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金幸一看看情况不对,干脆就说:“漫天要价,也可就地还钱,不知贵方的意见如何?”

费日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将金幸一掠在一旁。金幸一沉默片刻后,打破冷场说:“我知道我方的这个提议有点过份,毕竟这次战乱由我方挑起,而贵方目前处于优势地位。所以,我想听听贵方关于此次谈判的要求。”

费日沉默。金幸一面有怒色说:“难道贵方连表面上敷衍谈判方案也没有吗?”

费日沉默。金幸一大怒,戟指费日说:“既然这样,何必同意谈判?我们真羿国虽然处在劣势地位,但有的是不怕死的英雄!”

费日沉默。金幸一捶着桌子咆哮说:“好!既然如此,本使明日一早就回真羿国!所有的真羿国将士都将枕戈待旦,誓与真羿共存亡!同时,我警告你,别以为玉瓯国赢得千机堡一战就能飞扬报扈,须知芙蓉之约已现!我不信玉瓯国能在攻下我国后,还有实力对付其他国家的共同进犯!”

费日站起身来,将杯中的特制龙井一饮而尽,转身就走。出了议事厅,对急急赶来的礼部官员说:“好好款待真羿国使者,告诉他们,我们玉瓯国真诚地期待一次对等友好的谈判。至于那些菜市场里似的讨价还价,本军团长不屑一顾!”

礼部官员点点头,略一迟疑,说:“可是…”

“可是!你怕今天我的态度会使谈判破裂?”看着礼部官员在那儿点头,费日脸上浮起一点神秘的微笑,拍拍礼部官员的肩说:“放心吧!现在主动权在我手中,我只不过想看看对方的底牌而已!如果就因为这样一点小事,真羿国的使臣会含愤怒而去,不顾一切的话!真羿国何足道哉?”

果然,在一顿丰盛的晚宴之后,金幸一派人传话过来,说期待明天是一个心平气和的会谈!费日不予理会的一笑!费日当然知道自己对于这样的谈判没有任何经验,同时,对真羿国、玉瓯国两国之间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联系和影响也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在这样状况下,要费日拿出一个清晰的谈判提纲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要试,试试真羿国方面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不知道的东西当然不能乱开口,这是费日的一贯作风,也是逼对方亮出底牌的办法之一!

第二天!在费日的习惯性沉默和金幸一的习惯性咆哮中,真羿国方面已将和平的条件降到双方就以现在的国界线不变,除了留守的必要军队之外,其余将士从边境撤兵,以实现互信和平!

第三天!当金幸一喘着粗气说,真羽国方面同意保持现有状况,双方互相从边境撤兵,并愿赔偿一定军费做为补偿时,费日叹了口气,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转身就走。

第四天!当金幸一吩咐下属们全部打理好行李,然后气乎乎地出现在议事厅,准备做最后一次努力时,赫然发现以费日为首,玉瓯国礼部三位谈判副手、书记官均已在场。

“好吧!”金幸一恍然而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使自己整个人冷静下来,对费日说:“军团长果然用兵如神!既然你已摸清我方的底牌,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希望别让我的此次出使太过于难堪!”

费日一脸真诚的笑容,起身邀金幸一和他的三位谈判副使入座后,说:“对于贵国,我方向来本着尊重平等、睦邻友好的原则。但如果贵方要价过高,显然有伤我们之间的真挚感情!所以,只有冷置几天,希望大家都能冷静下来,共同探讨一下!”

金幸一摊摊手,苦笑着说:“本使臣自受命真羿国礼部理蕃司以来近十年,不知跟多少国家的谈判高手打过交道,到今天才知道最高明的谈判手法居然是一言不发!好吧!请费军团长开出条件来,如本臣能做主,就当场拍板;如果本臣不能做主,则要请示国内!但不管怎么样,买卖不成仁义在,老是不欢而散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费日心中暗道,好一只老狐狸,先把自己放在一个弱势的位置,然后拿话挤兑我们,在最困难的处境中争取最大的利益!幸好他当官,他要是经商,绝对会是一个奸商!其实费日不知道,金幸一正出自真羿国最大的商业家族——“金生丽水”。

费日倒不急,轻轻地啜着手中的茶水,说:“我方愿意固守当前双方的国界线,且除了必须的留守军团之外,其余军队都从双方边境撤出。而且我方还可向雪城古原上借粮,以援助贵方远征军团平安回到真羿国。此外,不需要贵方赔偿一分钱,且开通千机堡的经商途径,允许贵我两方合法商人经千机堡、雄风关从事双边贸易!”

金幸一大感紧张!既然玉瓯国方面开出如此优惠的条件,其所要求的代价也绝对不菲!他略略平静了一下心情,面无表情地说:“那么我方能为贵方做些什么呢?”

“简单,简单…”费日笑着说:“对于从边境撤兵和双边贸易,贵方只要给予我方同等条件就可以了,其他的嘛,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金幸一喘了一口粗气,做好心理准备说:“什么条件!”

费日一字一顿地说:“永…嘉…城!”

第二十章裂土封候

“陛下!此协议绝不能批准!”陈明夜激动得连胡子都有点抖动。

苍天畔将金幸一和费日谈了整整四天才形成的和议草案往桌子上一放,说:“左相有什么意见!”

陈明夜理了一下思绪说:“这个和议表面上看,我方能兵不血刃地取得真羿国南方大城永嘉城,是占了大便宜!但仔细分析,却是我方吃亏啊!首先,此次战争是真羿国挑衅所引起,按理应向我方赔偿所有的军费损失及人员伤亡,大致相当于现在永嘉城的二十年税赋收入。其次,如果对草城古原上的真羿国部队置之不理,为了活命,那支部队会抢夺雪城古原的粮草,引起双方冲突,我国正可坐收渔人之利。另外,永嘉城看似一处大城,但由于四面平原,易攻难守,只不过是因为商人聚集才逐渐成市,如果他们知道此城要划归我国,大可撤离一空,整个城就失去其活力。且在永嘉城成为我国领土后,真羿国部队完全可以采用搔扰战略、或者派间谍从中捣乱,我方不救,则在道义上说不过,如果救,就等于将千机堡的优势弃之不顾。以两大优势换一空城陷阱,臣以为万万不可!”

苍天畔点点头,说:“左相说得有理,那么你以为呢?”

“换人重开谈判!”陈明夜顿了一顿,说:“费将军用兵出奇,但在双方的外交、政治、经济等全局把握能力不强,故能弃优就劣,不宜再任此职。”

苍天畔揉了揉眉心,说:“说得也是!费日看来还是缺乏经验啊!对了!关于他的封赏,你们研究决定了没有?”

“这个……”陈明夜期期地说:“臣与礼部尚书程储学查过起居注,上面注明,先皇在驾崩前遗言,谁若能收回千机堡,裂土封候。但我玉瓯国已有两百年未曾封候,且费日资格太嫩,这个……这个……操作起来恐怕有问题。”

封候?在玉瓯国的体制中,除了九品职衔之外,还有两个特殊的位置:王、候。只有对玉瓯国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是皇家血统的就封王,非皇家血统的封候。王、候一般都有自己的领地,还可以开府建帐,对领地内的官员任免、军队管理、法令颁行等等事务进行全权管理。说白了,除了向中央纳贡、奉旨支援中央军事行动之外,王候的领地就是一个小国家。所以,为了王国的权利统一和防止下面的人客大欺主,玉瓯国已经两百年没有封过王候了!陈明夜自然不愿意费日这个仇敌得到这种位置,但先皇遗旨又不能不遵,在没办法之下,只能用一个“拖”字决,希望苍天畔考虑清楚后,改变这个主意。

苍天畔陈吟了片刻,说:“先皇之旨不可违。所以费日封候之事不可再改,至于领地,王候领地最小为一城,你们可以按最小的标准办理。我玉瓯国除了边疆关塞之外,共计大小城市三十五座,你看哪个城合适?”

陈明夜低声说:“臣不敢欺瞒陛下,臣以为哪个城都不合适。法令、官员、军队都要重新变动的话,势必引起整城的混乱。一旦这种混乱扩张的话,必然动摇我国根本。”

“也是!”苍天畔叹了一声,将目光落在了和议草案上,神色一震说:“如果我国新得一城呢?”

陈明夜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苍天畔,也将目光落在和议草案上,迟疑地说:“永嘉城?”

反正一个城市易主,那么其法令、官员、军队都肯定要完全更新,倒是适合做为新的封候领地。问题是我们要这个城市吗?刚才两人都还说换人重新谈判呢!还有,陈明夜心间一冷,难道说这个费日在谈判的时候已经考虑到自己的领地问题?才非要对方的一方大城?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个政敌可怕程度简直是前所未见的!

苍天畔又重新把和议草案翻了一下,说:“费日封候,领地永嘉城,军队以靖乱军团现有五万人为基础,三个月内入驻永嘉城。靖乱军团今后最高限额不得超过二十万,未奉圣旨,不得入千机堡。另外,向雪城古原借粮,完成和议之事让费日全权完成,所借粮草由其以永嘉城税赋归还。陈相,你看如何?”

陈明夜心里苦笑一声,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无疑已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王候领地不得随意与王国军团往来,如此一来,等于整个永嘉城孤悬玉瓯国之外,随时面临真羿国的挑衅。如果永嘉城在移交时,发生骚动的话,最后也可能就得一空城,那么费日的日子难过了!而且,以后不管永嘉城出什么事,都不可能动摇玉瓯国的根本!以此一战,以五万新兵,换回千机、万荆,对玉瓯国来说,也该满足了!可是,让这么一个人封候,总让人不甘心啊!算了,看老夫以后怎么玩他!

苍天畔的眼中一丝得意的神色一闪即隐,轻咳了一声说:“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下来了!左相让礼部下去准备吧!”

“是!”陈明夜为臣多年,当然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多说无益,就知趣地告退了!在陈明夜退出去后,苍天畔从书桌的一个隐秘抽屉拿出一页纸,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吴老师啊吴老师,我已将我该做的做了!但愿如你所言,费日能为这个大陆带来前所未有的幸福。”

封候大典该是怎么样,谁也没见过。玉瓯国内不是没有年龄在两百岁以上的潜修者,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何方潜修,又该如何请教他们。所幸,礼部的那般官员们查遍藏书,终于,在故纸堆里翻出一份三百多年前的封候大典仪程。

从日出清晨的第一声号角开始,到日上三竿的宣告天地,朝拜四方,到日正中午的国王授印,到日头西斜的领地开账,即便是吃过九转小还丹,悟透真气道力转换的费日也暗叫受不了!终于,终于,终于,到了封候尾声。自中午授印之后就开始休息,已神清气爽的苍天畔龙行虎步到了一脸苦笑的费日面前,将一面费日自己设计的白鹿旗交给他。

费日依礼接过白鹿旗就意味着他要出国都了,而且,在今后,非皇帝陛下宣诏,他就再也不能随意到若望城,否则,依玉瓯国律条,这叫外臣内结,归入谋反之列!

终于完了!费日暗暗松了一口气,将白鹿旗交过身边的副手后。接过苍天畔递过来的送行酒,献天一杯,献地一杯,自饮一杯。然后,翻身上马就准备出城。

苍天畔微一抬手,示意费日停一下。费日也不下马,而是俯下身来,将耳朵凑到苍天畔前。苍天畔对费日这个有违上之嫌的动作毫不在意,而是报以会心的微笑,轻声说:“全民教育,唯才是举,政军相辅,治平天下。朕给了你一个舞台,希望你不要让朕和吴老师失望!我的草原神使,格萨尔王!”

两天前,正是雪原古城八位神之侍者出关的日子!雪城部落的头人们除了在闭关静室之前的大衍周天遁甲阵里发现三批自裁身亡的神秘尸体之外,就是惊奇地发现在密室之中,少了银马兽医,原深部落的后裔贝阳。只有曼狂沙等人心知肚明。

紧接着的部落大会,在费日的事先安排和几个知情者的极力促成下,最后决定,七位神之侍者同时出任雪城古原各部落的监察使,成立监察会。监察会对草原各部落有绝对的命令权,但前提是这个命令获得四位以上的监察使通过。

至于另一位失踪的神之侍者贝阳,只有等他再次出现,或者格萨尔神再次赐下神喻。毕竟,芙蓉之约已现,格萨尔神也意外的一次选定八位侍者,谁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更大的变数?关于费日就是神使这个绝密,整个雪城古原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苍天畔又从何知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苍天畔既然知道这个秘密,为何还慷慨地封费日为候,难道他不怕客大欺主?

费日全身一震,看了苍天畔一眼!

苍天畔微笑着点点头,费日也跟着一笑,拉转马头,越走越远,只是从他不断抖动的双肩来看,他在笑,一路笑着出了若望,向西北而去!

“……法王费日曾一再说,他不是伟人,他只不过是站在了伟人的肩上,所以才能比别人看得远。是的!成就一个伟人的背后,有着无数个伟人。如果没有吴望天的推荐,没有苍天畔全心的信任和暗助,法王费日又怎么能迅速而又坚定地迈出一统天下的第一步?也许能,但这个进程起码要推迟二三十年。尤其是苍天畔,以一国之王的身份,却能心怀天下,不计自己子孙得失,何其伟大?所以说,要历数史上最伟大帝王的名字时,绝对不能少了苍天畔这个名字……”三百年后的历史学家葛敬东在写《历代帝王研究》时,毫不犹豫地将苍天畔放在费日之前。这段话就是他的理由解释。

正文卷四永嘉争锋

第一章浮城永嘉

永嘉郡,以永嘉城为中心,全境地势从西南向东北呈梯形倾斜,西南方是奇丽山脉的余支洞苍、雁苍等丘陵。芙蓉江的几大支流之一的嘉楠江自西向东流经全郡。东部平原地区,河道纵横交错,密如蛛网。

永嘉城历史上以手工业发达著称,是青瓷发源地之一,造纸、造船、丝绸、绣品、漆器、鞋革等都在芙蓉大陆的历史上有一定地位。《芙蓉大陆志》评价永嘉城时,指出该城“其人多贾、其货纤靡、其聚八方、其散天下”。特别是真羿国三大商业家族:金生丽水、玉满昆山和玲珑娇相继落户永嘉城后,永嘉城已成为整个真羿国的商业中心,控制着四面八方的货物交易。每年的赋税就占了真羿国二十七城的六分之一。但相应的,其他产业却逐渐衰落。以至于有人提到永嘉城时,说那是一个浮城,只要三大商业家族和他们的合作伙伴一撤,永嘉城可能就在一夜之间变为空城。当然,如果三大商业家族和他们的合作伙伴往另一个地方一聚,那个地方就成了新的永嘉城。

八十年前羿万城重兴真羿国时,在得到三大商业家族大量金钱支持的同时,许诺除了派遣治安驻守的城卫人员、征收赋税之外,不再设置任何官员,永嘉城的管理事项由三大商业家族议定处理。

因为上述种种,真羿国在考虑再三之后,答应了费日提出来的以城议和的要求。更阴险的是,真羿国答应的是割城不割郡。虽然永嘉城归了玉瓯国,但整个永嘉郡,除了永嘉城与千机堡相连的大道之外,其余地方仍属于真羿国。

不知道是经商的人消息就是快呢,还是真羿国暗中捣鬼,当两国高层批准了和议,正式签订和约后的第二天,整个永嘉城都知道了玉瓯国要接管永嘉城的消息,顿时,全城上下,人心惶惶。

很快,费日封候,领地永嘉城的消息也接踵而来。使得全城居民在对未来的猜测中,又多了不少对这位突然崛起于玉瓯国的年青人的想象。

同时,三道真羿国皇帝羿惊天亲署的秘旨也在暗中传入了三大商业家族,内容相同,就是在三个月后,双方移交时,请三大商业家族同时迁出永嘉城,在永嘉城东再建新城。

这夜,永嘉城的城南,金生丽水家的议事堂灯光就如同中央大街不夜城那样雪亮,五位精神矍烁的老者开始讨论从各地传来的信息,而羿惊天的秘旨却被搁在一边。

北面一位朝南而坐,面色红润,白发垂胸的老者在是金生丽水家的当任家主金同生,他将所有的资料一一过目后,说:“关于真羿国将永嘉城割让玉瓯国一事,四位长老有何见解?”

坐在金同生左边负责金生丽水家水陆运输的大长老金同存沉思说:“永嘉城南临西北走廊,西通高原走廊,东通血铁城,且由嘉楠江流入芙蓉江,可到达芙蓉大陆的大部分重要城市,在地理位置上几乎无可替代。如果我们在城东另起新城,玉瓯国不干涉则已,但若心生不满,扼住永嘉城的话,我们货物的运输费用将成倍上涨。”

金同存边上的金同英说:“这点我们倒不用担心,对于我们因为搬迁所产生的额外费用,王国已承诺由他们补偿。甚至,我们可以考虑以搬迁为由,向王国要求更大的利益!”

坐在金同生对面的金同心轻咳一声,说:“的确难以确定啊!毕竟,本家落户永嘉城已有百年,故土情深啊!我们之所以指出种种不利搬迁的理由,也大半出于这个心理。但真羿国国王的面子又不能不卖,自古以来,商人跟政治对抗,没有不失败的!难啊!”

金同存不大高兴地说:“那么你以为与政治合作能有好下场?如果像同英兄弟所说,借此向王国讨价还价的话,也许一时能够有所利益,但必然会埋下灭亡的种子!”

金同生沉思半晌,说:“三位兄弟说得都有道理,但目前的形势要求我们做出决策啊!从金幸一那孩子的说法来看,新任的城主费日思深若海,依他的见识也识之不透啊!如果迁,得罪了这样一位人物,对金家不利。如果不迁,那么眼下就很难过得去!对了,同晦弟,你的意见呢?”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金同晦是金生丽水家负责货物调动和存储的长老,他一直在听,在看资料,而没有发言,见金同生问他,他迟疑了一下,轻轻地说:“家主征询过老祖宗的意见吗?”

金同生捋顺轻叹一声说:“愚兄心想我们先讨论出一个大致方案后,再征询老祖宗的意见。毕竟老祖宗在二十年前开始静心修道,就不再过问家里的琐事了!”

“这不是琐事啊!”金同英接口说:“事关我们金家今后的气运啊!”

金同晦轻轻抬手,示意自己还有话说,但等了近二分钟才开口说:“不止金家!而且还有真羿国、玉瓯国,或者天下!”

金同生脸色一变,倒吸了一口冷气,限入了沉思之中,足足一刻钟后才站起来,向金同晦深深一躬,说:“愚兄这几年因为事业发展太过顺利,所以对事几乎失去了近一步思考的习惯,而只注重眼前。此次若非同晦弟提醒,愚兄几乎犯下大错。同晦弟说得很对,三大商业家族的迁移与否,关系到永嘉城的兴衰。费日封候,开府立帐,军团以神兽白鹿为号,隐隐然有凌驾玉瓯国以圣兽为号的五大军团之上,定然是玉瓯国争霸芙蓉的一颗重要棋子。所以,永嘉城的兴衰必然牵涉到玉瓯国的行动,进而影响它与真羿国的此消彼长。而且,芙蓉之约已现,这种变动对整个天下都可能产生巨大的影响。对我们商人来说,只有和平和发展才是最佳营利之道,但既然不能求得和平,那么在乱世之中首先要洞悉先机,保存自身,才能徐图发展。此事关系重大,看来必须请老祖宗出关。”

“好!”一个润朗的声音自内堂传出,随之转出一位老人。说他是老人,只是因为他须发尽白,但却肤色晶莹如玉,脸上找不出一丝皱纹,双眼明澈如水,毫无老人的那种浑浊感觉。他接着金同生的话说:“同生,你能知错就改,明晓事理,看来当年将家主之位传给你还是很正确的选择!”

金同生等五人恭恭敬敬地起立说:“不敢!若非老祖宗当年的陪养,又怎么有我们的今天?”

眼前这位正是金生丽水家族最富传奇色彩的老主人金散聚,十岁继承了父母留给他无数的资产,却被他在三年内给败得干干净净。十三岁开始流浪,两年后,凭着一张野狗皮卖了十个铜元起家,在五年内成为家财倾城的富豪,时值乱世,他又在一夜之间散尽所有的财产;在二十岁那年,带着仅剩的一百个金元,转道神弓城,用十年的功夫,再次成为当时的巨富,据说他的财富在当时能买下整个神弓城。后来,为了帮当年刚刚起家的真羿国开国皇帝羿倾城,来了个裸捐,除了身上价值三百金元的衣服饰品外,将所有的财产送给了羿倾城,出走现真羿国与星国交界处的一处城市瑞泰城。在瑞泰城,金散聚再次显示出惊人的财富创造能力,从建立金生丽水家族、迁家永嘉城,到二十年前退位为止,金生丽水家族的商业网络已遍布真羿国,甚至远至芙蓉大陆的各个角落。

金散聚一生崇尚赤子修真之术,终身未娶。整个金生丽水家族的第一代,也就是同字辈的老人都是他在各地收养的弃婴孤儿。所以,一提到这位老祖宗,金生丽水家族莫不肃然起敬。

“哈哈哈”金散聚笑着说:“你我相聚不过是缘分使然,能有今天也是你们努力的结果。不过,同生说得对,这二十年的顺境差点让你们失去了对危机的敏感,那太可怕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金同生拉开桌椅,侍候金散聚坐下后,问:“不知老祖宗对此事如何看待!”

“很难!”金散聚说:“我们不怕真羿、玉瓯兴衰,但却怕天下兴衰。芙蓉之约再现夜空,大变将至。可惜芙蓉之约的秘密只在几个传统贵族家族中世代相传,我们所知的只是皮毛而已。否则,也许利于我们做出近一步判断。”

“那么…”金同生小心地说:“老祖宗的意见是?”

“等!”金散聚很轻松地说:“永嘉城的移交还有近三个月,我们先做好留和迁的两手准备,再见机行事!对了,注意玉满昆仑华家的行动,在没有更好的计划之前,不妨学学华家!”

“华家?可是华家现在老主人已垂垂老矣,女主人又身在星国。据说代表华家的昆仑玉令现在居然传到了华慕斌那个花花公子手中…

…”金同存满脸忧色地摇了摇头,说:“玉满昆仑华家三子文有华慕文,武有华慕武,却缺乏一个纵揽全局的人,未来堪忧啊!”

金散聚双眼一扫其余四人,说:“你们也这么认为吗?”

只见金同英、金同心莫不点头。金同生打晾了其余几人后,将目光停在金同晦的身上,金同晦则像是陷入沉思似的,目无表情,也不说话。

金散聚看在眼里,再一次印证了自己对他们的认识,金同生智慧不高,但善于集众人之长,解决问题;金同晦则智深识广,但拙于口才和交际,因此金生丽水家族今后以金同生为家主,金同晦为智囊看来是个正确的选择,而金同英和金同心的境界还有待提高。

金散聚轻咳一下,说:“华家老主人华云鹤也是修赤子修真之道,二十年前跟我印证时,与我都是处于断尘中期,但这二十年,他居然能做到垂垂老矣的境界,看来我不如他啊!”

“这?”金同英疑惑地说:“老祖宗修为日高,才能驻颜不老,怎么会说自己不如华云鹤呢?”

金散聚轻叹一声说:“赤子修真修的是心,不是身!我也是在这二十年才悟出这一道理。华运鹤娶妻生子,修心不修身,身老而心明。修为提高,而身不还童,那至少已到了明心后期了!不像我始终停留在明心初期。如果有一天,我也显得老朽不堪,说不定就已到了大悟期了!另外,华家的境界比我们金家只高不低,再过几十年,甚至于百年,你们才能理解!”

金同晦点了点头,金同生也若有所悟,同心、同英见金散聚既已做出决定,虽然心中对华家还有怀疑,但对老祖宗的决定可没有半点怀疑,于时,一致决定,作为留、迁两手准备,积极与玉满昆仑华家联系磋商。

第二章迁留两难

城东是玲珑娇的总部所在。玲珑娇这个商业集团也跟金生丽水家族一样,起源自瑞泰城,以经营胭脂水粉、金银珠宝和女式服装鞋帽起家。在芙蓉大陆,由于大部分地方还处于自产自足的生产经营方式,所以在玲珑娇刚起家时,几乎没人以为她们的生意能做长久。

直到玲珑娇现任家主玲珑心的出现,她组建了玲珑时尚组,招慕各地身材姣好,美丽灵性的女子充当组员,定期在各地开展时尚推荐会。美丽佳人配合精美的首饰、出人意料的服饰所掀起的时尚风暴迅速席卷了北至星国,南至自由联盟,东到玉瓯国,西到烂柯国的上层社会。《风俗志》在评价玲珑娇时指出“在芙蓉大陆,有高尚女士出现的地方,就有玲珑娇的产品;有奢华宴会的地方,就有玲珑娇的时尚理念。而对于中产之家的女主人来说,平生最大的奢望就是拥有一套玲珑娇的化妆品和首饰。如果再加上穿着玲珑娇最时尚的衣服,出席一个盛大宴会的话,她们会觉得自己就是神话里的公主。”

随着产品的风行,财富自然也像百川汇海一样聚焦在玲珑娇的旗下。使得玲珑心更方便地调动各种资源打造她的时尚王国。而且玲珑娇集团严守规则,除了时尚产品,绝不涉足其他行业,所以能与其他商业集团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玲珑娇的另一个特点就是,这个集团里所有的高层都是女士,玲珑心的全面掌握和战略布局、千秋妍的产品设计和生产控制、舜风娥信息采集和市场营销构成了整个集团成功的梦幻三角。

就在金生丽水的长老会们彻夜讨论今后去留的同时,这三位令真羿国上层社会倾服的女士也在她们的小房间里喝着奶饮、吃着小点心聊天呢!

“大姐,这可是我最新配置奶饮,是用百分之三十的羊奶、百分之四十的马奶、百分之二十的酸牛奶,加上百分之九的海兔奶,百分之一的香草汁、可可脂、幻梦花粉、相思豆所秘制的原液精华所制。功能调节人体气血循环、消除多余赘肉、滋补养颜、长保青春,如果推出市场的话,必定供不应求。”千秋妍优雅地轻啜着杯中香气怡人的奶饮,说:“可惜这些小点心制作太难,不适合大批量生产。”

“是啊!千秋妹子的秘制点心的确难以推广,无论成本还是价格都超出普通人所能承受的。如果把它作为奢侈品,又不适宜炫耀,所以需求者不多。不过,这奶饮就不同了!”舜风娥轻拈起一小块点心往嘴里一放,眼睛发亮说:“这绝对是一个上佳的产品。芙蓉大陆目前除了难喝的姜汁藤汤之外,就是奶加糖的喝法,几千年下来,腻都腻死了!如果这时推出这么一个产品的话,必定好评如潮。还有,为了保证我们的推广,我们可以和其他城市的商家合作,建立统一品牌的生产、销售。在合作中,我们控制那百分之一的原液精华生产就能控制大部分的利润,然后,奶饮的具体调制、生产、销售都可以交给合资方,只要保证他们一定的利润,我估计这种奶饮将占领整个芙蓉大陆的中高级饮品销售市场。”

玲珑心微笑着说:“你们两个不要三句不离本行!今天让你们来可不是吃点心喝茶那么简单。永嘉城割让玉瓯国,据说又被玉瓯国封为新崛起的一位名将费日的领地。真羿国传秘旨要求我们搬迁,重建新城,你们怎么以为?”

舜风娥大大咧咧,不负责任地说:“这个…这个……这可不是我份内的事哦,大姐决定就可以了!”

玲珑心翻了一下白眼,说:“这话你说了起码十年了,有点新意好不好?”

千秋妍在旁轻轻地说:“我们以前不是说好了吗?三人分工,共同合作,利益均沾。像这种大局决策的事可是该大姐你管的啊!”

“有吗?”玲珑心不依不饶地说:“我好像没跟你们说过吧!”

“这…”舜风娥一时语塞。

但这难不倒千秋妍,她轻笑一声,说:“大姐,你别逗我们了。你是没跟我们说过,但跟第一代的千秋妍和舜风娥说过啊!何况大家当年还说好了,玲珑心、千秋妍、舜风娥代代相传,前后约定一脉相承,视同一人。”

“好了!”玲珑心难得破颜一笑,说:“大姐老了!又找不到接班的,所以想陪养一下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不行吗?”

舜风娥摇头说:“不行!千秋小妹早说过了,术业有专攻!我们都不是大局决策的料,而且又在这两个位上做得熟了!大姐要是把我们换上去的话,谁来接我们?”

千秋妍微笑说:“舜姐姐别怕!大姐的姹女神功日益精进,活力更胜从前,才不会在短时间里交班。”

玲珑心忽然心有所感似地微叹一声,说:“大姐的身体是没问题,不过心有点累了!我想,解决好此次迁留问题后,也该着培养下一代接班人了!这回大姐是真的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虽然大姐负责大局决断,但像这样重大的事项,又怎么可以不征求你们的意见?”

千秋妍微笑着说:“我相信大姐心中已有预案,何不干脆说出来,让我和舜姐姐听听?”

玲珑心怜爱地看了千秋妍一眼,说:“千秋小妹才是真正的七窍玲珑啊!如果不是当年的千秋妍下手快,今天也许就该我悠游泉林,看你们叱咤风云了!大姐是有一个预案,但有跟没有一样。”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大姐什么时候说话说得像得道了的老和尚!”别看舜风娥在收集市场信息、决定市场营销方面心细如发,但对出了自己专业范围的事可就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玲珑心说:“我的预案就是做好迁留两手准备,然后看玉满昆仑华家的决策再做打算!”

千秋妍和舜风娥对视一眼,说:“我们没意见,大姐决定就是!”

玲珑心微一点头,对舜风娥说:“在永嘉城交接前这三个月内,我需要芙蓉大陆各国、各地、各种人对此事的看法、应对信息,越多越好!同时,必要时与金生丽水、玉满昆仑交换情报,并将我们的决定暗中通报玉满昆仑华家。”

玉满昆仑华家?在永嘉城的三大商业集团中,无论是从财力还是未来的发展来看,都被认为是最低调的一家,然而在此次变故中却意外地成为三大商业集团行动的主旗帜,这无论对羿惊天、苍天畔还是费日来说,可能都是意想不到的事。但如果有人能够清楚地理解三大商业集团之间的关系,也许其中的猜疑会有所答案。

玉满昆仑华家,自五百年以来就从事商业活动,每代都有发展,却极为缓慢。百年前,金聚散在瑞泰城创业时,华家已是瑞泰城的绝对龙头商家。在金聚散创业初期,华家不但没有对金聚散进行任何打压,反而将部分盈利行业让给金聚散,扶助金生丽水家族成为与玉满昆仑分庭抗礼的集团。

很多人想不通,华家也不需要给任何人解释,仍然以自家的缓慢速度发展。当传到现在的老主人华云鹤手中时,玲珑心也在瑞泰城开始了她的第一笔业务:华家收购了玲珑娇设计出来的一批奇装异服。

这批奇装异服是玲珑娇的一次大手笔制作,占用了玲珑娇的几乎所有资金,却无人问津。结果,债主盈门,玲珑娇的高层也纷纷离职,整个集团处于瘫痪状态。华云鹤动用巨资买下这批奇装异服,才使玲珑娇免于破产。也是在华云鹤的帮助之下,第一代的玲珑心、千秋妍、舜风娥才得以掌握玲珑娇集团,并推出时尚概念。而华家在时尚概念的带动下,除了将那批奇装异服转手赚了一笔之后,却主动退出了利润丰厚的胭脂水粉、金银珠宝行业。

当年也曾有人就此事问金聚散时,金聚散迎天长叹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华家的棋能下在百年之后,而我的棋只能下到三十年后。我只能经营自己,华家却能在经营自己的同时,经营别人。你又如何让我来跟你解释华家的行为?”

事实是不是如此,没人知道。人们唯一知道的是华家的经营在这几十年内好象每况愈下。华云鹤在五十年前将家主之位让给独子华天晦。可惜华天晦在二十年前的一次海外采宝活动中遭遇海啸,船沉大海,生死不明。幸好华天晦的妻子景玉珑在此之前就已参与玉满昆仑的经营,所以在华天晦失踪后,能即时担当起玉满昆仑的营运。

景玉珑生有三子,长子华慕文,自幼不喜商业,只在文史哲上下功夫,而立之年便已周游列国,论学天下,人称“天下文宗”。

次子华慕武,更是对这种要动心思的商业活动避而远之,只知道舞枪抡棒,后来拜在星国武学第一人天剑朴鲁思门下,被朴鲁思称为绝世奇才,假以时日,其成就绝不在他之下。

慕文擅文,慕武擅武,但华家的第三子却让人头痛了。有人说,华天晦失踪后出生的华慕斌的“斌”字就是不文不武的意思。景玉珑忙于集团事业很少关注他,华云鹤又三天两头地闭关,一闭就是大半年。负责抚养这位少爷的总管又不敢管得太过份,于是,这位少爷就成了永嘉城,乃至整个真羿国纨绔子弟的象征。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华云鹤居然在华慕斌十岁那年,将象征华家家主之位的昆仑玉令送给了他当生日礼物。除了让人感叹华云鹤的年老糊涂之外,不由人不对玉满昆仑华家的未来捏一把汗。

如果金生丽水的长老会和玲珑娇的高层知道华家今天的动静的话,那就不是捏一把汗那么简单了!女主人玲珑玉从星国传来讯息,说玉满昆仑的迁留由永嘉城总部决定,她没空过问。目前的永嘉城总部成员只有两人:华云鹤和华慕斌。

华云鹤刚出关听到这个消息后,面对满面忧色来请示的总管华年说:“慕文游学在外,慕武在朴鲁思门下也很忙,这两个一时之间是回不来的。我也要马上闭关,所以……”他加重了口气:“所以这事儿就让手握着家主令牌的慕斌决定吧!这是我的决定!”

“可是!”看着慕斌长大的华年在这个已经初冬的季节居然满头大汗:“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反对?”

“不!不!老爷的决定,小的怎么可能反对。可是……”

“可是你不放心慕斌那孩子?”

“是!是!”

“那你放心我吗?”

“那当然!”

“慕斌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是!”

于是,永嘉城三大商业集团的命运就交到了华慕斌的手中。

第三章四无公子

望子成龙的父母对子女的将来会有种种设想,当孩子能玩木头枪时,就幻想着他能成为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当孩子能拿着纸笔涂鸦时,又幻想他能舞文弄墨,大魁天下;当孩子能扭两下腰肢,那一个舞蹈家就在他们的心中诞生;当孩子刚开了两嗓子,就是未来歌唱家的雏形……但绝没有那家父母会认为华慕斌这个花花公子将来能成才。

酒能壮行,酒能钓诗,酒能扫愁,但如果嗜酒如命,喝上一点点又醉得一蹋糊涂。醉就醉了,乖乖地回去睡觉也没事,如果还要加上时不时发发酒疯,谁也不知道他下一个节目是什么的人,就只能叫“好酒无量”了!

色诱人欲,色迷心窍,色销英雄胆,或者干脆直接点,仗剑采花也就罢了,可如果一个人一见美女就流口水,跟在美女后面轰也轰不走,但当美女邀他为入幕之宾时,他却呆头呆脑,甚至临阵退缩的,那就是“好色无胆”了!

家里有钱不是你的错,喜欢花钱也不是你的错,但如果三天两头做怨大头,不是被骗就是被耍,是不是有点“耗财无度”?

这些都不是关系,只要你有钱,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管它有度无度。有钱当然也能买酒,你喝也好,喝醉也好,只要你不乘醉去伤天害理,也没多少人吃饱了去管这种闲事。还有,要是有钱,纵不能买到天下所有的绝色,但买那么一位两位,十位八位总是有的,只要买到手了,有胆没胆都在其次了!关键一个人活在世上总得有点本事,一个花花公子也许不能从事生产,但他往往知道“回”字有四种写法,放到崇尚训诂考据的国度,干个研究员,或者当个院士,养家糊口总是不成问题。如果你什么都不会,或者连玩都不会,那恐怕丢人就丢大了,“不学无术”的帽子怎么也逃不掉。

好酒无量,好色无胆,耗财无度,不学无术。这就是华家三公子华慕斌人称“四无公子”的来历。

四无公子华慕斌现在很忙,忙的原因不在于家族遍布芙蓉大陆各地的经营事业,更不是伤脑筋地去考虑玉满昆仑集团的迁留问题,他在忙着布置房子。

一个月前,永嘉城来了一位美女。所谓“美女”只是缩写,也许全称该叫“美丽动人的妓女”。美女叫桃花,据说她来的第二天,去城北一乘寺进香时,那份勾魂摄魄的美丽居然让寺里修“不净观”的老方丈都怦然心动,差点废了他六十余年的清修。吓得老方丈在桃花刚离开寺庙的当天,就宣布封寺三月,还自罚面壁十年。

对于这样的美女,华慕斌又岂能放过?第一天是因为宿醉未醒才错过围观的机会,第二天就火急火急地跑到桃花所暂居的“软香楼”。在口水流了三尺三寸零三分时,华三公子就大叫,如此美人怎么可以住在软香楼这种恶俗的地方,他要送桃花一座庄园。

即然是送桃花的,华慕斌就毫不犹豫要在城东的桃花坞建房。本着设计真羿国,乃至芙蓉大陆最雅致的妓院的理念,华慕斌扔出一马车黄金,将几位建筑大师揽在旗下,又招募了术士、武士和能工巧匠,居然在短短一个月内,完成了这座清雅怡人的建筑。华慕斌大笔一挥,将之命名为“桃花庵”。后人对于桃花庵的评价是:美仑美央,清雅脱俗,宛若红莲濯清流,娇花照水影,如果非说有什么败笔的话,那就是华三公子的题字就像是老鼠托着墨条在纸上打转的感觉。还有,将一个妓院叫成庵,不知算不算亵渎清静佛门?

“不!当然不!”今天,在桃花庵的侨迁之喜布置时,华三公子盼顾自雄,依红就翠地大发谬论说:“美女与佛祖一样,都能普渡众生。何况,即便在清静佛门里,还有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化身金沙滩马郎妇施一切人淫,可以说是妓女事业的开拓者和探索者。何况佛门也就是让众生脱离苦海,但清修难耐啊!美女呢?只要一笑,就能让人顿悟成佛,自到西天极乐世界。佳人两靥的酒窝就是三千佛国净土啊。在桃花所居之处,叫桃花庵又有什么不妥?”

这时,旁边一个帮闲赔笑说:“那是!那是!华三公子博古通今,才学更是直追令兄天下文宗慕文公子,怎么会连个小小的妓院名也取不好?”

华慕斌满意的喝了一口茶说:“说得好!呆会儿到账房那里领一个大银元,算是本公子赏的!”

“谢谢公子!”那帮闲见有赏,更来劲了,接着拍马说:“这回的桃花庵接来了桃花姑娘,我看,华三公子就可以称为桃花仙了!”

“不对!”乙帮闲看着甲帮闲得赏,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忙截口说:“仙人哪有华三公子逍遥?我看有桃花姑娘在,华三公子可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对,对,对!”丙帮闲也跟着起哄:“那桃花姑娘可是艳绝人寰啊!我看,公子爷也要加紧练练《黄帝素女问答》,以防两天后下不了床!”

华慕斌满脸的笑容一收,怒说:“狗头讨打!谁不知道桃花姑娘可是个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啊!居然如此唐突佳人,又岂是我华三公子的作风,给我掌嘴十下,然后去账房领一个大银元遮羞费。”

“是!”打嘴十下也不过是痛一会儿,一个大银元可够一个中等之家三五天的开支了!这下挨得也算是值,丙帮闲一边在心里骂着华慕斌的好色无胆,耗财无度,一边自行掌嘴!

华慕斌得意洋洋地说:“你们要记住,美人是用来让我们心痛的。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一点淫欲就去污损那份难得的美丽?你们说是不是?”

“是!”帮闲们都知道,第一个惹华三公子不高兴的,打脸十下还有一个大银元的遮羞费,第二个惹他不高兴的可能就是乱棍打出,十天不准入门。跟着耗财无度华三公子,随时都有捡银子的希望,当然不能随便出门,所以齐声应是!

华慕斌两眼一瞪,说:“那还不赶紧布置?等会儿桃花姑娘来了,要是见到这里还乱七八糟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记住,在布置的时候,心里要念着呵护佳人、讨好佳人,谁要是再敢动什么肮脏的念头,就自动给我滚回家领罚。”

众帮闲别的本事没有,但焚香度曲、磨墨挥毫、清玩摆设、品评建筑的手段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否则怎么才能称得上帮闲呢?见华慕斌已经有此要求了,当即一轰而散,挂红的挂红,摆设的摆设,一会儿工夫就将桃花庵布置的清清爽爽,就等桃花过来了!

倒是华慕斌不知又从哪里弄来一杯清酒,边啜边摇头晃脑地自我陶醉说:“美女是水做的肌肤冰做的骨,花做的神情玉做的魂。男人呢?只不过一团烂泥而已,又怎么可以随便去污染美女?所以风流而不下流,好色而不淫,才是泡妞的上上手段啊!世人愚笨,又有谁能知道这其中的美妙?”

“切!”门外响起一声冷笑,接口说:“好色无胆就是好色无胆,何必找这么多的理由来大发谬论?”

华慕斌也不怒,双眼盯着杯中的美酒,似乎整个人已经有点醉了的样子,懒洋洋地说:“门外那位朋友既然敢公然损我华三公子的面子,不妨说出个理由来!”

门外进来两人,走在前面的一袭青布衣,不高不矮,说丑不丑,说美也谈不上,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身后则是一位壮硕雄悍的汉子。华慕斌扫过一眼,盯着前面那位少年的眼睛,说:“我在等你的理由。”

少年的嘴角挂起一缕灿然的微笑,配合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让人感觉是一位无害的老朋友的样子,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华慕斌哈哈大笑说:“好一个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倒想看看阁下有没有手段折下我们的那枝桃花!”

少年也笑着一拱手说:“小弟贝符,跟学兄宇天钰途经永嘉城,闻说华兄风流和桃花美艳,遂冒昧拜访,不知是否唐突?”

华慕斌连连摇手说:“没关系!没关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贝兄是这么个有趣的人,正好可以一起出席呆会儿桃花姑娘的侨迁酒会!”

贝符?贝弗?那就不是费吗?来人当然就是费日!跟费日在一起,五大三粗,又敢出入这些风流场景的,除了才倾芙蓉多情怯,又能是谁?见华慕斌发出的邀请,多情怯摇摇头说:“要是酒会就免了!贝小弟不擅于喝酒,至于我吗?说句老实话,就凭华三公子手中十年陈的沉碧酒,还引不起我的兴致!”

“好朋友来了!”华慕斌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大叫说:“能凭酒香酒色就知道这是沉碧酒并不奇怪,但能准确地判断出年份的好朋友可不多见!拿十年陈的沉碧酒招待这样的好朋友,是说不过去!来来来!宇兄,小弟在寒舍还藏了几坛好酒,什么时候有空去品一下?”

多情怯随手抛过去一个小瓶说:“如果那些酒次于这个瓶子里的酒就免了!”

华慕斌拧开瓶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先用泉水漱了漱口,才换了个小杯,倒入约三分之一,看了看,一口抿尽。良久良久,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说:“想不到宇兄的眼界居然高到这种程度,如果以三十年陈的东海国冷泉暗香为标准,小弟的藏酒中大部分都该算是漱口水了!想来想去,也仅有三两种酒还可以拿出来献宝!”

多情怯眼前一亮,说:“三两种?那也够了!”两人对视一眼,均哈哈大笑起来。刚挨了嘴巴的丙帮闲乘机凑过身来说:“公子幸遇知己,此事不可不贺,在下已为此事赋诗一首,请公子雅正!”

华慕斌看都不看,说:“有诗吗?好!赏大银元两个,交别人度曲吧!等会儿在晚宴上好唱!”

多情怯则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说到写诗,有人比得上我这位贝小弟吗?如果华老兄有兴趣,让贝小弟来上一首,今天的酒会倒是十全十美了!”

“对!对!对!”华慕斌拍案大叫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能写出这样句子的人又岂是凡俗?不知贝兄弟有没有兴趣为桃花庵赋诗一首?”

费日心里暗笑,虽说古今文章一大抄,但像这样公开的剽窃让原作者杜秋娘知道的话,不知该做何感想。反正也是抄了,干脆把风流才子唐伯虎的《桃花庵歌》也全文“借鉴”好了!他清了清嗓子,在丙帮闲气得发红的眼光中,似乎不经意间地开始了他在永嘉城的第一场个人秀。

第四章倩女摄魂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丙帮闲“切”地一声笑出声来,说:“这也叫诗?我看是小孩子尿坑的那种‘湿’吧!”

费日微微一笑,也不会理由他的笑话,继续咏道:“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换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华慕斌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又再次沉浸在冷泉暗香酒的醇烈之中,费日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已经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一点东西了,他也不说破,只是将篡改唐伯虎诗的工作进行到底:“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权贵趣,酒盏花枝痴人缘。若将权贵比痴顽,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痴顽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古今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好!”华慕斌居然掷杯在地,迎天长叹,泪流满面说:“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古今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贝兄弟啊,贝兄弟……”说着,又直挺挺地往后一倒!众帮闲一看,就知道这个“好酒无量”的华三公子又醉了。

连多情怯都怔怔地站着那里,口中呐呐着:“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古今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那得是何等的风流倜傥”说着,说着,望着费日那张朴素而平凡的笑脸,不禁痴了。

就是这个少年,一年多前出现在若望城时,似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孩子,但却对事对理有着出人意料的理解;有时觉得他只是个憨厚淳朴,甚至有点傻傻的少年,但有时却似乎是个洞悉世时的老人智者;在他读书时,觉得他犹如孩子般地执着,但有时又能飘然出尘,名利两忘。时而随波逐流,时而截断众流,也许正是这样的人,方有涵盖乾坤的能力。

多情怯仰天徐徐地吐出从丹田处排出的一缕浊气,自觉这片刻的出神,无疑让他的修行有了进一步提升的门道。

费日看着众帮闲给华慕斌喂醒酒汤的喂醒酒汤,掐肩揉背地掐肩揉背,不由地一阵好笑,心想,好酒无量成这样,是不是太做作了?他也不说破,只在大厅的一侧茶几边坐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黑炉白炭、六合玉茶具和“万荆龙井”,自顾自地开始了他那一套茶道。

等到华慕斌头重静轻地坐在费日身边时,正好水开鱼眼,声如松风,费日冲华慕斌一笑,提起茶壶,为华慕斌冲上一杯。杯中徐徐展开的茶叶宛如新开的兰花,正优雅地沉至茶杯中部,载沉载浮间,有一种出尘脱俗的味道。茶香随着水气从杯口袅袅升起,又散在空中,似无似有间,让人心襟一清。华慕斌摇头晃脑说:“贝兄,不知这是何方仙草?”

“茶!”费日简单地说:“是一种普通的饮品而已。不过用来涤心解酒,倒也有奇效。”

“茶?”华慕斌神色微微一愕,又马上还原成了刚才的样子,说:“只是闻香观形,就觉得让人神清气爽,不知喝起来怎么样?”

费日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华慕斌也不客气地一口一口将杯中的茶水喝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早知世上有此妙茶,我喝酒的时间至少可以减少一半了!”

听到华慕斌将茶酒相提并论,费日随口又盗版了一首唐诗:“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初沸火初红。寻常一般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华慕斌拍岸叫好,说:“家兄人称天下文宗,但要是听到贝兄弟诗,恐怕会脸红得找不到地方躲罗!也好!以后他再拿文学来烦我,我就推出贝兄弟,看他还敢自傲不!梅花是没有,但有桃花啊!对了!玉书,你去看看桃花姑娘到了吗?就说我华三公子要借她的桃花庵招待两位好朋友,让她快点来,准备今晚宴会。”

玉书是华慕斌的书童,见公子吩咐,忙与旁边的帮闲们交代一下,就出门去了。不到一刻钟,玉书笑着回来说:“桃花姑娘已经到门口了!”

“好!好!好!”华慕斌一把拉着费日说:“来!我来介绍你们认识。才子佳人,今天的桃花庵肯定会青史留名了!”

还真让华三公子的乌鸦嘴给说中了,桃花庵的确青史留名,在当时永嘉城人的眼中,桃花庵只不过是一个花花公子送给妓女的奢侈品而已。但谁也没想到,在桃花庵建成的第一天,费日、多情怯和无冕之王华慕斌相会,决定了费日第一个领地永嘉城的命运。

华慕斌拉着费日、多情怯迎出门外时,一乘小轿刚刚到达。抬轿的两个家丁停妥轿子之后,轿后的一个跟随小丫头忙打起帘子。轿中人先是轻轻将一只手搭在小丫头的肩上,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只手所吸引。不敢在手之前用任何形容词,皎洁如玉?白嫩似脂?好像这些常用的赞美之词用来形容这种手时,是污辱了这只手。手不长不短,光滑细致地看不出应有的毛孔纹理,倒有几份像是最美的羊脂玉所琢,但又有一种柔滑温润的感觉,从皮肤之内似乎隐隐地透出一晕光泽,在自然肌理的光泽变化间,使得整只手充满了生气。

光看这只手,让人几乎想像不出该是何等美丽的人才能配得上这只手?或者,在想像中,根本形容不出有谁能配得上这只手。这时,桃花从轿子里出来了,所有的人眼前一亮,在心中暗叫:“是的!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这样的手,也只有这样的手才配得上这样的人。”

费日也是在看到这只手时,心神一恍,倏地两眼之间一痛,一缕阴冷的气息从两眼之间的旁观之眼贯入。这时,识海底部的旁观之眼封印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自动地加速旋转,从中抛出一缕金黄色的光,从识海中冲出,绕旁观之眼一转,顿时将阴冷的气息消于无形。

金光将眉间旁观之眼和识海底部的封印相连时,费日顿时觉得他的心神的一部分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抽离,这时的费日似乎变成了两个人:一个不受旁观之眼影响的费日,正如痴如醉地沉迷在桃花的美丽之中;另一个受到旁观之眼金光沐浴的费日却清楚地对全场进行观察。

当旁观的费日都将眼光投向桃花时,惊异地发现,那美丽无比的桃花居然只是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女子,身后还摇晃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尾尖是一撮白毛,像毛笔一样,不断地在空气中划出奇异的符号,每划完一个符号时,那个符号会有一缕银光闪过,然后迅速扩散全场。全场的人,包括被迷的费日在内,都立刻会露出如痴如醉、兴奋莫名的神情。

旁边的费日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全场的人,发现只有华慕斌和多情怯的表现与众不同,华慕斌虽然整个人表现得身心俱迷,但在眼神深处却还保持一点清醒,这一点清醒虽不能使他控制自己,但至少能让他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多情怯是在挣扎,在被迷与不迷的边上苦苦徘徊,表现在脸上也是痛并快乐着,如果能挣扎出来,他就不会被控制,如果这种挣扎一旦陷落,就跟其他人一样,完全被迷。

桃花扫了全场一眼,只在看到多情怯的脸色时,微微有点讶然,又很快一笑而过,微笑着咳了一声。当旁观的费日见桃花身后的尾巴一收时,顿觉旁边之眼的金光也自动地缩了回去,被分成两个人的感觉也消失无踪。只觉得眼前的桃花在清纯中透出一点美艳,就如同清晨带露的莲花。当她的清咳传入耳时,那是一种春暖花开、阳光清澈的美妙感觉。同时,刚才桃花那副以尾划符的诡异样子又在心头泛起,使费日迅速清醒过来。

华慕斌、多情怯跟其他的帮闲也一样,在桃花的轻咳中醒了过来。华慕斌刚想开口,桃花已到了面前,轻福一福,娇柔地说:“多谢华公子大恩,桃花今生永记在心。”

“那里,那里”华慕斌抓抓脑袋,一副弱智的样子说:“应该!应该!”

桃花溜了一眼多情怯说:“这位公子仪表出众,气宇轩昂,定然是华公子的朋友。不知怎么称呼?”

华慕斌拉过多情怯说:“这位宇文钰宇文公子可是我的酒国老师、酒乡好友啊!今天刚到永嘉城,我就要借你这桃花庵设酒款待,不知桃花姑娘有什么意见没有?”

“公子有意,桃花又怎么会有意见呢?”桃花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的矜持,又有几分热情和真诚:“公子的朋友莫不是当今的名流,桃花欢迎还来不及呢!”

华慕斌哈哈一笑,说:“桃花,你别捧我了!我是自家知自家事,这么多年来,可没几个名流跟我这花花公子来往。若非真正好友,我也懒得跟名流来往!”

桃花微微一笑说:“那是公子清高!对了,公子,既然到了这桃花庵,我们总不能老站在门外说话吧!大家请里面坐啊!”

华慕斌一拍脑袋说:“瞧我这记性,桃花小姐今日侨迁,现在正是吉时啊!来,大家进屋,进屋。”

一时之间,鞭炮乱放,幸亏桃花庵附近没有几户人家,否则又该有人摇头大叹,世风不古,人心日下,花花公子送妓女房子都要搞得跟富家府第落成一样,今后岂不得又有一伙人笑贫不笑娼了?本来,今天只是过屋,桃花庵开业的时间是在三天后。但桃花的魅力却是什么都挡不住,在刚刚进屋坐定之后,送礼贺喜的人就川流不止。

华慕斌本来打算在桃花庵与费日和多情怯闲游的,看看这架式,今天下午这里是清静不了的。于是时,暗中交代了几句,让桃花到时安排晚宴,然后拉着费日和多情怯到附近的华家别业,一幢小别墅去休息论酒了。

华家别业离桃花庵只有不到一里之地,华慕斌带着费日和多情怯直奔书房,进了书房后,就吩咐一直紧跟其后的书童玉书站在门口,说不管谁来,一律说公子醉了,挡在门外就是!

费日进了书房,那就跟饥饿的人见了面包一样,站在书架前,就什么也不问了。倒是多情怯笑嬉嬉地问:“华三公子该不是让我们来看书的吧!”

“当然不是!”华慕斌将一旁的一只书柜往边上一移,露出一道暗门说:“小弟真正的好酒就藏在门后,还请宇文和贝兄赏脸。”

多情怯看了一眼费日,见费日已神游天外,毫无反映,摇摇头说:“我这兄弟是书痴,又不会酒,我看还是我们两人来吧!”说着,跟在华慕斌后面就进了暗门。

第五章指点江山

在暗室里,大大小小的瓮子、坛子、瓶子摆了不少。多情怯一抽鼻子,点头说:“三十年陈老酒汗、百年陈状元红、五十年陈秘酿匠心劳酒、一百五十年的西山冽泉……不错,华三公子不愧好酒之名啊!”

华慕斌自豪地笑说:“我这里有五样酒能比得过三十年陈的冷泉暗香,其中有一样酒更是非冷泉暗香所能比拟。方才宇文兄一进来就能说出此中的四样,佩服、佩服啊!”

“还有一样酒?”多情怯微微一怔,说:“能远胜冷泉暗香?”

华慕斌点头说:“不错!”

多情怯两眼一闭,整个心神沉入地窖中氤氲的酒香内。良久良久,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此窖中共计藏酒二十三种,不,应该是二十四种,除了我刚才所说的四种酒之外,还有十九种美酒,但论其品质,无法跟冷泉暗香相提并论。另外,西角处的那坛米酿三烧白虽说也算不错,但时间不过三年,怎么也不值得华三公子珍藏。而且那坛米酿三烧白的浓香中还隐隐泛出松梅的清馨和淡淡的血味,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那坛酒只是用来做为保存其他的东西而已。”

“正是!”华慕斌精神一振,说:“宇文兄请说下去。”

多情怯见华慕斌如此反应,就胸有成竹的说:“以血为祭,以酒酿酒,以血为封,以酒藏酒。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华兄此酒出自在百年前已灭族的百越人。传说百越人呕尽心血,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精血为辅,求得炉火纯青,然后以奇丽雪峰所出的雪糯米和万年冰泉水酿成酒,为第一转;然后以第一转酒为水,再次酿入雪糯米,烧制成酒,为第二转;再次重复第二步,就得到第三转;到第四转时,粮食改用龙腾山脉所出的燕翔米,方法同上三转。到第七转时,改用烂柯高原所产之雪莲子完成最后三转,方酿得这九转之酒。酿成的酒必须封在特制的玉坛内,坛口以百粮沉泥和以星国北部所特产的异兽松梅鹿血为封。封好后藏于米酿三烧白之中,每十年一换。所换下的米酿三烧白也会带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醇美,人称莲花白。我喝了这么多年的酒,也仅在一酒国前辈处品过莲花白,至于玉坛中的这种酒,我敢说那绝对是天下第一美酒。”

华慕斌得意地说:“我在十年前,机缘巧合,以星国落月城两家当铺、一家铁铺和三处农庄换下此酒时,要不是爷爷护着,差点让家母给杀了!”

多情怯叹道:“别说这一点东西,就是拿一个城去换,我都会说一句值。没想到华兄居然能占得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华慕斌大笑说:“宇文兄真是我的知己,也只有你才知道我是占了大便宜的!自从得到此酒后,我一直舍不得动用,既然遇到宇文兄这种知己,说不得也要拿出来了。那么你知道这种酒叫什么吗?”

多情怯盯着华慕斌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从嘴角勾起一缕笑意,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传说中的绝世美酒——迷…醴…琼。”

华慕斌哈哈大笑,拉着多情怯到了那坛米酿三烧白前说:“这坛酒共计一百五十斤重,要我搬可有点吃力,还是宇文兄来吧!”

多情怯点点头,对着米酿三烧白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才满脸沉重地左手凌空一抓,将那坛米酿三烧白凌空吸了过来,右手轻挥间,将米酿三烧白的封泥搓开,然后用真气包裹着封泥往旁一放,开声吐气说:“起!”悬在米酿三烧白之中的一只玉坛升了起来。

玉坛高约三寸,扁圆形,通体泛着淡黄色的光,约能装酒斤余。坛口是一团赤色的朱泥,百粮沉泥,一旦封口凝结之后,可入水千年不化,只有以真气才能软化剥离。多情怯小心翼翼地将坛口的封泥轻轻剥离,一股难以言说的馨香开始飘浮而出。春日花开、夏晨星露、秋风红叶、冬雪白梅,迷醴琼的香气一转千变,每一转都让人体味到一种不同的心境;迷惘、呐喊、奋起、挣扎、艰辛、喜悦、满足,每一变都让人有种重生的感觉。倾入玉碗的酒液呈现出金黄色的琥珀琉璃光泽,明澄鲜艳得让人恍忽。多情怯实吸了一口气,以舌轻尝了一口后,又是猛灌一口,眼泪情不自禁地挂满脸庞。

华慕斌也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迷醴琼,见多情怯这副样子,叹道:“宇文兄不愧是性情中人,为酒伤怀,悲中极乐。”

多情怯摇摇头说:“不止是这酒,还有百越族人的艰辛啊。百越人原来有百万人之众,天性自然善良,爱好艺术与和平,却不想被人利用,逐步消亡。到两百年前,百越人只剩下二十万人。一百五十年前乱世,百越人被杀过半,仅余七万余人。到了百年前盛世,百越人又因酒得祸,得罪了东海国国君隆万东,惨遭灭族。王国更替,这天下究竟是谁家的天下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念至此,不由悲从中来,还请华兄原谅。”

华慕斌脸上一扫浮华骄躁之气,停杯正色地说:“那么宇文兄还以为建功立业有什么意义吗?前人兴,后人亡,兴也苦,亡也苦。古往今来的英雄真的是像传说中的那么伟大吗?”

多情怯毫不犹豫地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两件事。”

“哪两件事?”

“第一,渡不尽众生的话,就度自己。天下疾苦,我救不了,但我会尽力去救我眼前的疾苦。第二,也许你应该和我们的那位贝老弟谈谈。”

“是!”华慕斌点头轻叹说:“能让若望五少钦服随从的人,也许真有穿越历史的目光。我也有几份期待。”

多情怯一惊,说:“你?”

华慕斌微笑着说:“金幸一在玉瓯国曾喝过一种绝妙的饮品,回来还赞叹不已,据说这种饮品就叫茶。永嘉城既然已成了费日的领地,他又怎么会不事先来看看?只是我也料不到就是你们,不过从你现在的反应来看,贝符,不就是贝弗吗?贝费加在一块儿不就是费吗?人总是有一种袭旧的习惯,即便是要改个假名,也大半在自己的原名上做文章。至于多情兄,倒是改得很干脆,与才倾芙蓉多情怯七字没有一点联系。”

多情怯苦笑一声,说:“看来,我们倒不该称你为四无公子了!”

华慕斌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又出来了,皮皮地说:“那可不见得。真正有本领的人在行事处世时,就如同锥处囊中,锥尖是不受控制地要冒出来的。我呢?多兄见过我的锥尖吗?”

“那可不见的!”显然费日在他们身后已经站了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及时接口说:“锥处囊中,当然锋芒毕现,但华三公子却从未到过囊中。费日来此,也正是想请华三公子入囊,想必到时,必定能脱颖而出。”

华慕斌毫无风度地往地上一坐,一口一口地品着迷醴琼,说:“看来,费候是把华某人视为囊中之物了,不知是否该荣幸一下。”

费日也很干脆地往地上一坐,说:“古今战乱,成败兴亡,最后最苦的还是百姓,华公子可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

“是因为家天下!将天下视为一家之私产,百姓当然只是私产上的附属物而已。试问华公子要砍倒自家的一棵树时,还需要问树上的鸟雀蚁虫有什么意见吗?华公子砍树卖也好,买了树来砍也好,最后倒霉的可都是那些树上的鸟雀蚁虫啊!”

华慕斌眼中精光暴涨说:“那依费候之见?”

费日一字一顿地说:“把树还给鸟雀蚁虫,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只要不妨碍他人,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

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在芙蓉大陆几千年的战乱中,从来没有谁能说出这句话来。华慕斌自小感叹整个芙蓉大陆的制度不合理,又找不得可以解决的路子,所以才佯狂遁世,但心里却一直迷惘无依。今日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夜行人看到了一盏明灯,就算他不怕黑夜,但入目的光明已足以让他心神俱惊。从地上一跃而起,急躁地度了两步,眉头一皱,他说:“我想知道怎么才能将天下还给天下人,又怎么才能防止那些野心家们重新获得家天下。”

费日不再说什么,只是递过去一份材料,是他根据地球上分权制衡体制所设计的政治制度。每人一票,同票同权,只是以票数的多寡选举议员。议员组合为议会,议会拥有立法权,有权制订法令,但无权执行。城主只拥有法令所赋予的公共事务的管理权力,不得超越法令的范围。另外,设立法院,法院法官由民众投票决定,一旦任命,除非出现渎职、客观不能履职或辞职,否则任职终身。法官不向任何人负责,只依照法令做出判决。法院设三级,对于下级法院的判决不服的,可向上一级提起诉讼。三讼而终,法院的判决具有终极权力性质,其他任何人不得对抗!

华慕斌越看越心惊,在芙蓉大陆的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这么大胆的组织方案。城主,也许是一国之主,不能掌握全权,反而只能依照固定的法令行事。这样大逆不道的方案居然是城主本身所提出的,那么这样的一个城主该有多大的魄力?

费日缓缓地说:“这是我的初步设想,但还有很多地方有待完善,不知华三公子有兴趣吗?”

华慕斌虽然震惊,但像这种以票决人的方案在商业活动中也时有所见,所以还能强行压下激动的心情,目注费日说:“告诉我,你计划这个方案的出发点是什么?”

费日轻笑一声,往后一靠,居然半躺在地上说:“第一,人生而平等,百姓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第二,权力的集中导致腐败。所以我就分权,使所有的权力行使都能让百姓知道,让百姓有能力影响,才能保证权力的行使是为了人民。富不过三代,但如果权力是分散制衡的,那么即便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的没落,也不会影响到整个城市或者国家的百姓生活。”

华慕斌长笑说:“好!我有几分已被你说服了,不过,我想知道在费候的方案中,我是处在哪一个位置?”

“不!”费日说:“你并不在我的这个方案内……”

酒窖之谋,多少传记历史所竭力描绘的场面,其实就是两人喝酒,一人躺在地上闲说。一直到天黑华灯初上,三人才走出书房,去桃花庵赴宴去了!

第六章宴歌魅影

冬天的黄昏总是来得比较早,慢慢地,空气中的暮色宛如砚中磨墨般,越来越浓。桃花庵里也开始星星点点地亮起各种灯光,在建筑师们刻意布置的反光器材映应之下,使整个桃花庵就像是水墨背景下凸现而出水晶宫,在古典的优雅中显出一点精致的美丽。

华慕斌没料到桃花居然把他对费日和多情怯的欢迎宴,和桃花庵的侨迁晚宴合在了一起。眼下,整个桃花庵里人头攒动,虽然个个都在扮文雅,倒没多少喧嚣,但还是让华三公子的脸色从晴而阴,脸上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两声,回头对玉书说:“玉书,让郑教头们过来,替我先把桃花庵砸掉一半再说。”

玉书一愣,说:“少爷……”

“去啊!”华慕斌双眼一瞪,说:“你是不是想让本少爷先打你一顿?”

知道了!跟了华慕斌近二十年,玉书还能不知道在少爷心情不爽的时候,最好照做就是了!反正以华家在永嘉城的实力,还有什么摆不平?玉书回头刚想走,就被一只手拉住了,顿时呆在当地。

桃花一手拉着玉书,示意让他等一等,一面娇笑着对华慕斌说:“华三公子,不知小女子在哪里让少爷不高兴,值得您动这么大的火?要砸这桃花庵?”

华慕斌喘了两口粗气说:“没什么!本少爷高兴。既然本少爷高兴造这桃花庵,当然也能高兴地砸这桃花庵。”

费日在华慕斌的身后暗笑,这个华慕斌,倒是把纨绔子弟的形象演得活灵活现。他也不说话,倒想看看这个叫桃花的诡异女子如何应付。桃花轻轻地一笑,顿时一股淡静的气质扩散开来,使得华慕斌脸上戾气一收。

桃花笑着说:“我知道今晚应该为华三公子单独设宴的,只是下午一位从海外归来的客商,据说带来了无数的奇珍异宝,想在永嘉城开个斗宝交易会。我想这种事岂能少了华三公子的份?所以就恳请人家将会场移到桃花庵。没想到,引起了华三公子的误会,是妾身的不是,在这里妾身向华三公子赔礼了。如果华三公子想清静一点,妾身宁可冒着骂名,也要立即赶走所有的人,让华三公子入席。”

“得!得!得!”华慕斌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我家也是经商的,知道不能往外赶客人的。只是,你说的斗宝交易会是怎么回事?”

桃花知道华慕斌就是好玩好乐子,投其所好地说:“那位客商是三天前来永嘉城的,据说从海外带来了一些芙蓉大陆不曾见过的东西,所以才到这里准备待价而沽。同时,他也想买一些希罕的东西。所以向各大商家巨富下了帖子,约定今晚在宝来客栈斗宝交易。后来,他听说妾身桃花庵侨迁,也来凑热闹,结果被公子的气度所倾倒,所以应妾身所邀,将会场移到此处。”

华慕斌一拍脑袋说:“有这种好事,还能少得了本少爷?永嘉城已经有三五年没进行斗宝交易会了吧!那个客商有这个实力?

桃花略略往边上一让,趋前半步,领着华慕斌往里走,口中说着:“据说他已获得了金生丽水、玲珑娇的认可。”

华慕斌怒说:“那么他是瞧不起我们玉满昆仑华家了?居然没给本少爷下帖子,说不定本少爷呆会儿要给他的排头吃吃!”

桃花忙陪笑说:“哪会呢?据说给公子的帖子是最早送出的!只是公子没有回音,他才转道其余几家,寻求认可!”

“是吗?”华慕斌停步,问身后的玉书说:“玉书!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玉书期期艾艾地说:“帖子是送到华总管手里的,他说现在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让我们告诉公子!”

华慕斌刚刚充起的怒气一下子焉了,华云鹤长期修道,闭关不出,母亲景玉珑又因为玉满昆仑集团的日常事务,无暇管他,所以他可说是华年一手带大的。虽然华年也不敢怎么管他,但他对华年更不敢有什么不满。

说话间,就到了桃花庵的大厅。整个圆形大厅已按照斗宝交易会的形式布置完毕。紧挨着门的是旁观席,早已挤满了凑热闹,看新鲜的人,但不能参加斗宝或交易。稍内的一圈桌子上放满了各种美食和美酒,再里一圈,则是十二张小圆桌,从左至右,依次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辛酉戌亥十二地支为序,每张圆桌配合六个坐位,也就是说今天有资格入场交易的人最多不会超过七十二人,如果因为利害不同,各自组合后的巨商三五人一桌的话,那么今晚到处的人员大致不会超过四十人。大厅的中心,以品字形的摆着三只水晶柱,柱头是一个圆形的托盘。一般来说,斗宝交易会按客商的要求,进行三至九轮,每一轮,客商出宝物一件,永嘉城的巨商大富们出宝物二件,相互评品之后,就可以进行交易。

斗宝交易会跟别的交易会不同的地方不在于要相互斗宝,而在于不管谁出宝物时都不对宝物的情况进行说明,考的是买卖双方的眼力、见识。只要买卖双方觉得合适,那就成交,价格可以从象征性的一个铜元到几十万金元不等。如果有几个人同时看上了一样宝物,那么就由买主开出基价,几方竞拍,价高者得。

费日一行人入席之后,习惯地扫了一眼其余各席。此前,十二张小圆桌上已有八张坐了人,见华慕斌进来,表情各异,打招呼以示亲热的有,瞪眼睛表示愤恨的有,鼻子向天表示不屑的有,脸挂诡笑表示看热闹的也有。华慕斌大刺刺地一扫全场,说:“不错!不错!永嘉城巨富前十到了六位,看来这回的斗宝交易会有点看头。只是……”

桃花在一旁忙接口说:“剩下的三桌可不敢比你华三公子的架子大,只是因为金生丽水的金幸道金大爷和玲珑娇的千秋妍两位一向都严守时间,即使提前到了,也要在门外等到开始前十分钟才进来。还有,最后一桌是主办此会的客商,按理应在最后入场。”

金幸道是金生丽水集团第三代中最出色的一人,自幼随金同生走南闯北,对经商之道有着极强的悟性。在他主持下的项目无不扩张迅速,营利丰厚。如果不是因为老祖宗金散聚在交权闭关之前,指定同字辈执掌集团全权,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会是金生丽水的下一任家主。即便如此,大家还是以为,当金生丽水家族的管理权移到幸字辈时,金幸道是毫无疑问的接任者。

华慕斌哼了一声,说:“早知道,本少爷也回去拿几样宝物来镇镇他们!看看他们金生丽水和玲珑娇凭什么比本少爷还要大牌。”

桃花娇笑说:“那是!要知道金生丽水和玲珑娇成立之前,玉满昆仑华家就已是领导真羿,乃至星国南部的第一商家了。你华三公子要是拿出宝来,那他们还玩什么啊!”

华慕斌满意的哈哈大笑,说:“本少爷又岂会和他们计较?玉书,倒酒。贝兄弟不好酒,但少饮一点也无妨吧!”

费日微笑点头,玉书将手中所捧的酒瓶一打开,分别给华慕斌、费日、多情怯和桃花的水晶杯中每杯斟了三分之二左右。酒初斟入杯子时,清澈明亮得犹如一杯泉水,也无香气溢出,莫非这回华三公子拿出来的就是水?当桃花将疑问从眼中提出时,多情怯眼睛一亮,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后,十指连弹,将四只杯子弹在空中不断翻滚,杯中的酒液一滴也不曾溅出,只是绕着杯壁飞快地打转。

四只杯子在空中翻滚了约二分钟时,多情怯化指为掌,轻轻一引,四只杯子又分别摆在了各自的面前,与方才被弹起的位置一模一样。桃花嫣然一笑,宛如百花盛开般地对多情怯说:“公子好高明的武功。”

多情怯理所当然似的淡淡一笑,说:“献丑。玉瓯国名酒状元红在地下封存,无论酒色酒香都会渐渐内敛变淡,当时间超过五十年时,会变得清亮如水,无嗅无香。在发封后,要等上一天一夜,才能酒香酒色再现,此时现出的酒香酒色就绝非寻常之酒可比,这个过程称为‘醒酒’。而华兄这坛百年陈的状元红要花上三天三夜方能醒酒。兄弟一时按捺不住,用了一点速成的手法,虽然与酒香酒色略有亏损,但美食在前,我已等不得了!”

说话间,一缕酒香开始在杯中升起,渐渐弥漫在大厅之中,悠远隽永得犹如泛黄的老照片,让人沉醉在美好回忆的同时,不禁又有一点淡淡的沧桑感。酒色也开始变深,慢慢地从无色透明,至若有若无的淡黄,至色如琥珀的金黄,在杯壁上挂着的酒滴反应着灯光,闪烁出金光。

连费日这个绝少饮酒的人都忍不住轻啜了一口,感觉不大像酒,很淡很淡的甜味中透出几分清醇。费日舔了舔舌头,刚想说话时,一线热气从丹田处身起,迅速扩散至全身,从头到脚的每一个毛孔里似乎都在宣泻出懒懒的热意。

“好酒!”对于酒知识贫乏的费日来说,自然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

多情怯笑着说:“贝兄弟啊!要知道今天华三公子的这杯酒就可以与场上的大部分宝物相提并论了,不是好酒是什么?”

桃花在一边也慢慢地抿了一口,轻轻说:“华三公子,这杯酒我喝了,算是我向你的陪罪。金生丽水、玲珑娇还有那位客商想是已经在门外了,我这个做主人的不能失礼,要失陪一下,还望华三公子见谅。”

华慕斌对漂亮女子向来是言听计从,又何况眼前这位颠倒众生的美艳桃花?他一挥手,说:“去吧!我倒要看看他们今天带来什么样的宝贝?替我告诉他,我华三公子别的没有,宝物和钱可是多的是!还有,我身边的这两位兄弟的眼光可是很高的,普通的东西就不用拿出来献宝了!”

“是!”桃花盈盈一礼,轻雅地飘出了大厅。大约半盏茶的工夫,就见一位国字脸,浓眉大眼,气宇不凡的中年人和一位笑语盈盈的少女各带着两人,在桃花的陪同下分别坐到了剩下的两席之上。

华慕斌也不跟他们都招呼,转头向费日说:“贝兄弟,那就是金生丽水家所谓的第三代主心骨金幸道和玲珑娇的千秋妍。好了!人到齐了,会也该开始了。”

这时,从场外传一阵笑声,翻翻滚滚,直入大厅,宛如有形之物,在大厅中央的三根水晶柱之间环绕转动。多情怯的神色微微一紧,低声咕道:“这位客商绝不简单!”

第七章海兽奇盾

出来的客商普通的身材,一张黑里透红的脸表示他曾经在海上渡过了足够漫长的时间。短短的寸发在芙蓉大陆讲究身体须发受之父母的观念下并不多见,落在行家的眼里,自然知道他在海上不仅是做为乘客,而是还兼有水手或其他工作,为了防止长发的不便,才不得不削发。一双明亮得有点锋利的眼睛嵌在平庸的脸上反而越发地逼人。

一袭藏青色的长袍看似普通,但其间流动的湖蓝色辉影,显示出是由东海传说中的鲛人丝所织,光这一件长袍就足以供一个中等消费的五口之家十年费用。腰间是产自龙腾山脉的龙鳞兽皮所制皮带,皮带的左边扣了一只烂柯高原的沉香铁制环,脚上皮靴的斑驳花纹只有星国北部极为稀少的晶豚皮才能达到这种效果。这一身的打扮如果换成金元的话,足以买下整个桃花庵有余。

客商的身后约一步的距离紧跟着一位老人,苍颜白发,两眼浑浊,蓝布衣,脚登多耳麻鞋,看样子是客商的管家或者老仆之类的人物。

客商扫了一眼全场,眼光在华慕斌、金幸道和千秋妍三桌前微微一停后,又爽朗一笑,说:“鄙人高长道,是个奔波各地的客商。这十年来奔波于东海各岛屿之间,有幸寻得几样宝物。听说这永嘉城在芙蓉大陆有商业首都之称,所以特地来此交易。本来,鄙人准备了九轮货物。但现在决定将之变为四轮。”

坐在高长道右边的酉字桌上,翘着二郎腿,二世祖模样的一位公子不满地说:“为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们永嘉城人买不下你的九样宝物?”

高长道摇摇头,心想,如果都是你小子这样的人,我根本没有兴趣将宝物亮出来。但在脸上,他仍然还平静,抬手一指华慕斌说:“鄙人之所以要举办斗宝交易会,而不是普通的拍卖会。是想为鄙人辛辛苦苦获得的几样宝物找一位识主,同时,也想开开眼界,看看别的宝贝。我右边这席的这位公子想必是华慕斌华三公子了,他方才所饮的百年陈状元红酒就已是十分罕见之物,以此为标准,鄙人在叹服不虚此行的同时,一些上不了台盘的东西就不必拿出来献丑了。所以,才将斗宝交易改为四轮。当然,明天鄙人还会在永嘉城明珠客栈小住,如公子对鄙人粗货感兴趣的话,不妨劳驾光临。”

高长道的有礼有节的解释让在场的人相当满意。要知道斗宝交易会可不仅是交易而已,更重要的是要考察在场人员的眼力、见识和智慧。同时,也是展示各家财力的机会。所以,不管各富商派了谁来,总是要跟一两位真正有眼光的智囊。此外,一位外来的客商如果能在斗宝交易会上展现出真正令人惊叹的宝物的话,除了交易收获之外,还能获得相当高的声望,要推销起其他货物来可就事半功倍了!

三界六道所制有着特殊功效的器物,统称为法宝,法宝可分为五大类,一是玄界神、圣、菩萨所用的神器;二是天界仙、贤、罗汉所用的仙器;三是修行道所用的道器;四是灵道、鬼道所用的灵器;五是世俗道所用的法器。芙蓉大陆的斗宝会上,一般出现的都是一些珍贵的普通器物,极少地会出现一二件法器。如果有道器出现,往往引起极大轰动,引来无数的纠葛。

这时,桃花适时地出现在厅中,笑脸一露,又不知迷晕了周围多少人,她一拍手,几位千娇百媚的少女开始为各桌送上点心饮料。送菜的几位少女论姿色也算是上上之选,但有桃花在前,就连绿叶也算不上了。

在摆好了点心饮料,又说了一大通欢迎光临之类的废话之后,高长道坐在子字桌上,宣布斗宝交易大会开始了。

高长道首次摆出的是一只紫铜色圆盾,盾沿锤饰一周突起的折枝花,盾中心刻有一支图案化的莲蓬。以莲房的圆圈为中心,整个盾面波纹起伏,犹如翻卷着狂涛骇浪。波涛中,龟、象、鱼、鹿、带翼龙、巨蟹六只动物在嬉戏,或露头,或露尾,或是一个半身,几乎没有一只是完全浮于水面,似随着浪头在恣意畅游。

在未字桌入坐的紫袍商人是真羿国第二大武器生产者铁如金,见高长道摆出的第一件宝物是武器类的,便傲然一笑,以目示意身边侍立的一位仆人出场。那位仆人将身背的一只皮箱打开,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戈头,放在右边的水晶盘上。

戈可分为戈头、戈柄,其中戈头像一把匕首,长条形有刃的部分叫做“援”,与援相接的后半部是“内”,援和内之间上下突出的部位叫做“阑”。这支戈援的前部是玉质的,援的后部和上下阑及内都是青铜铸造。铜铸的援上装饰有兽面纹,内镂雕成向下卷曲的鸟形纹,所有纹饰都镶嵌着绿色松石。这样的一只戈头,与其说是兵器,还不如说是一件饰物更实在。

旁边几桌的人开始把眼光集中在丑字桌的金幸道身上,必竟金生丽水家族是真羿国,乃至芙蓉大陆最大的武器生产厂商,铁如金名下的武器店全年产值不足金生丽水家族武器生产的二十分之一。既然他已出手,金幸道又怎么会甘心输人?

果然,金幸道双眼扫过两件兵器时,面无表情地说:“金奇连,把东西放上去。”

坐在金幸道身边的金奇连是金生丽水家族最年轻的一代,早就跃跃欲试了,见金幸道吩咐,兴奋地回答一声,就捧着一只铁箱上了左边的水晶柱边,放上一面护心镜。

护心镜,镜体敦实厚重,正面白亮光洁照人,背面布满葡萄蔓枝、叶片和果实。凸起的一周弦纹将图象分为内外两区;内区中央是匍伏形兽钮,钮外围绕着十只大小不一的瑞兽金猊;外区八禽八兽相间环布,以微小花朵装饰镜布。镜上的纹饰,枝叶繁茂,果实粒粒饱满晶莹,珍禽异兽状态各异。

主持大会的桃花见第一轮斗宝的东西已经摆齐,便宣布鉴定开始。各桌分别派出一至三人不等,到水晶柱边,望、摸、扣、尝,务必要将宝物的来历、功能判断得八九不离十才行,否则,不但在交易中处于劣势,还容易招人笑话。

一般来说,第一轮的物品,由于主办者要建立自己的地位,都会拿出相当珍贵之物。习惯的做法是将最好的两件物品分别放在第一轮和最后一轮展示,故每一位鉴定人员都不敢大意。

足足一柱香之后,各位鉴定人员各自回位。按规矩,作为应邀参加斗宝交易会的各位永嘉城豪富应该对高长道带来的这面盾阐述自己的观点。铁如金带来的那位鉴定师严六路来自血铁城,祖上世代以兵器打造为业,对自己的眼光也极为自信。所以当仁不让地以第一位应战出宝的身份对高长道带来的盾进行评价:“此盾由百分之八十五的紫磨铜,加入百分之十的玄精铁、百分之四的纯金和百分之一的水墨晶矿所铸。无论在坚硬度、韧度和抗击打能力上都无可挑剔。更为难得的是,盾沿的折叶花间嵌有风晶石,与盾心莲蓬间所嵌的定风珠构成一个法阵。使这只又高又厚的大盾用起来轻如鸿毛,不会对使用者带来太多压力,同时还克服了轻兵器飘忽难以控制的缺点。”

说完这些话后,严六路挑战似地看了一眼金幸道身边的那位鉴定师金幸研,心想我把这盾的主要特点已讲完了,你如果只是补充一些细节,无论如何也压不过我,如果不补充,又变得自动服输。金幸研还给严六路一个自信的笑容,从容不迫地说:“此盾的主要特点刚才严师父已经提及,我就不再重复了,不过,我补充一点。从此盾的构成和形式来看,与七百年前星国名将张惊蜀元帅所用的海水兽纹盾同出一辄。但从此盾边上的炭火痕来看,应当是在三百年左右,可见是仿海水兽纹盾所铸。传说中的海水兽纹盾坚硬无匹,又轻如鸿毛,甚至在被巨大的外力压至变形,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原形,在张惊蜀元帅转战千里之际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张惊蜀元帅甚至说,没有海水兽纹盾的保护,他早就死十次以上了。但可惜……”

“可惜什么?”严六路见金幸研别出心裁地从海水兽纹盾的历史对眼前的盾牌进行分析时,不由一阵心服,看来第一武器生产家也并非浪得虚名,见金幸研好象还有关子要卖,忙问了一句。

金幸研微笑着说:“张惊蜀元帅在归隐之前的最后一战中,遇到了一位居然炼成极为罕见的‘水火同源’道术的连体奇人。虽然张惊蜀元帅最后赢了那一战,但海水兽纹盾却被对方冰火九重天的绝世道术所毁。因此,我认为此盾的弱点在于当冰火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交替攻击时,会因为冷热涨缩而变脆,甚至于自毁。”

高长道突然哈哈大笑,说:“我不知该高兴呢,还是觉得失望。应该来说,此盾才是真正的海水兽纹盾。当年张惊蜀所用的海水兽纹盾不过是八百年前的一位隐世铁匠依据海水兽纹盾的设计残卷所铸造的,而此盾却是真正按照全图所铸,其与仿海水兽纹盾的区别诸位难道看不出来吗?”

“还有区别?”严六路以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金幸研,金幸研以几乎看不出来的幅度轻微地摇了一下头,然后两人将眼光从场内各桌扫过,入眼的尽是疑问惊讶的眼神。

费日突然看了华慕斌一眼,华慕斌点点头,示意时机已经成熟。

本来,费日与多情怯混入永嘉城,来拜访华慕斌时,也是把华慕斌当做一花花公子。他们的计划是想通过华慕斌接触永嘉城最高阶层的人物,直到在酒窖里,他们才发现华慕斌居然是一位佯狂遁世的有心人,故临时改变计划,将华慕斌纳入费日的整体计划。

华慕斌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当桃花安排斗宝交易会时,他不会反对。其实,在这样的大会上,展露一个人的财富知识,最容易取得与会人士的认同。尤其是今天,几乎所有永嘉城的超级巨头都已到场,费日如果能打入这个圈子,取得大多数人认同的话,那么对今后治理永嘉城无疑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费日平静地迎着高长道灼灼逼人的眼光,走到场中央,将手放在海水兽纹盾之上,闭上双目。眼下的费日早已不是初到芙蓉大陆的见识了,尤其是获得旁观之眼后,他几乎能以一目一页,过目不忘的速度读完几乎能拿到手的书。在取得“玄”、“妙”两部读书权之后,对整个芙蓉大陆的物产、修行秘史都有了一个系统的了解。

当旁观之眼在眉间转动,扩散出一层淡淡的金色网状掠过紧闭的双眼时,费日一笑,将手收回,回望高长望一眼说:“果然高明。这样的海水兽纹盾的确不会再被什么冰火九重天所毁。”

高长道的眼光掠过一点讶然,目注场中这位形容普通的年轻人,说:“这么说,这位老弟自认为已洞悉其中的奥秘了!”

“正是!”费日也不客气地点头说:“在下贝符,如果我能说出海水兽纹盾的真正优缺,我希望能获得此盾的优先交易权。”

高长道略一沉吟,点头说:“好!”

第八章镜戈争辉

费日以指轻叩着海水兽纹盾,轻轻地说:“第一,在这面海水兽纹盾里加入了一种极为珍贵的原料,使得此盾能经水火骤变而不变形或自行破碎。”

高长道颔首说:“贝兄弟能说出那种原料是什么吗?”

费日迎天轻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银余。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应该是万分之一的沧桑银余。”

是沧桑银余?严六路一惊,如果此盾曾加过万分之一沧桑银余的话,的确可以弥补张惊蜀当年那张仿海水兽纹盾的缺点。仙石沧桑石本身就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将沧桑石进行精炼,每两份沧桑石可以炼得一份沧桑银基。每十万份沧桑银基可以提炼出一份沧桑银,沧桑银是玄界神圣菩萨炼制神器的最基本材料,其它界很难见到其影踪。沧桑银基在被提炼了沧桑银之后,剩下的九万余份材料就叫沧桑银余。沧桑银余是天界仙贤罗汉们炼器的基本材料,也是修行道炼制道器的绝妙材料。

虽然此盾只含有万分之一的沧桑银余,合起来也就半粒绿豆那么大,但也是弥足珍贵了!起码眼前的严六路不曾有幸获到过此等材料,连金幸研也没有。倒是金幸道曾在金聚散那里看到过一颗蚕豆大小的沧桑银余。

高长道遥遥地向费日敬了一杯,说:“贝兄弟好眼力。既有第一,就有第二,愿听其余。”

费日不慌不忙地回到自己桌,说:“第二,这面海水兽纹盾的盾内,用水云石布置了一个法阵,只要有人用真气注入握手内侧左边的小孔,或者用道力注入右孔,就能激发这个法阵。以法阵的材料和布局来看,所激发的法术应该是水系济世后期的守护法诀‘水幕天华诀’。”

高长道点头说:“不错!只要有立业后期或者月辉初期的能力,就可以发动水幕天华诀。”

在场的人不由地再次被海水兽纹盾所惊。水幕天华诀号称济世后期的最佳守护法诀,即便在断尘或日耀期的攻击下,也能坚持一时片刻。如果当前张惊蜀元帅手执的是这面海水兽纹盾的话,以他日耀后期的功力,几乎能毫发无损地将那连体奇人斩杀!

费日在观察过海水兽纹盾时,就想到这盾简直是为龙近水量身定做的,早就有心要拿下此盾。费日的虚空指环中也藏有不少防具,但那都是多宝道人收集的上品道器和仙器,未进入四天王天的人根本无法使用。不过,他也知道,今天要想拿到这面盾,要么得化老大的本钱,要么就要玩点别的手段。说到花本钱,费日比在座的各位可就寒碜多了,就算吞污了靖乱军团所有军费,也够不上在座的这些位老大们一年的利润。所以,只剩下言不惊人死不休了,费日一昂头说:“但这张盾也并不是完美无缺,一个能达到立业初期和烛明中期的武道双修者徒手就可以轻易毁了这面海水兽纹盾。”

什么?不说在座的各位豪富们不信,连高长道都气得脸红脖子粗,双目精光暴涨,指着费日说:“贝……贝兄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不要说立业初期和烛明中期的武道双修者,就是他的能力到了明心期,在徒手的情况下,一时半刻也无法毁了这面海水兽纹盾。”

“真的吗?”费日不屑地一笑,说:“如果我能说出其中的法子呢?”

“你……”一个对自己的宝物有信心的人,最生气的是别人的这种态度,偏生费日又已将海水兽纹盾的特点说得巨细无遗,高长道气归气,又有几分怕。如果真的如费日所说,海水兽纹盾能被一位低阶的武道双修者徒手毁去的话,那么它的价值就降到让人无法承受的地步。只是,不要说加了沧桑银余,就是不加,以低阶武道双修者的能力也不可能毁去海水兽纹盾啊!高长道心里挣扎了一下,喘着粗气说:“如果你能说出其中法门,我将这面海水兽纹盾以一个铜元的象征性价格卖给你!”

费日笑得眼都眯了,说:“一言为定?”

高长道站起来,一圈环拱,宣布说:“一言为定!请各位做个见证!”

费日再次踱到海水兽纹盾前,大声说:“如果一位武道双修者,从握手左孔注入真气的同时,在握手右孔注入火系道力,不知后果如何?”

高长道须发尽张,脸色大变!虽然水幕天华法阵的前端装有转换晶石,可以将任何一道注入的真气或道力转换为所需的水系道力,借以发动水慕天华诀。但如果先在左孔注入真气的话,随着法阵的发动,转换晶石的功能就集中在真气与水系道力的转换,再注入火系道力的话,转换晶石一时无法处理之下,会将之直接传入法阵。这时的火系道力就会和水系道力发生冲突,就会炸乱开来,进而引起法阵的混乱和暴炸。一旦蕴含在水云石中的能量全部炸开的话,甚至还会引发盾体内水墨晶和盾沿风晶石的爆发。这样一连串从内至外的暴炸,就算不能将海水兽纹盾炸碎,起码也能废了这张盾。

不过,这个缺点似有实无。两个启动孔都在握手内侧,除非对方心甘情愿把盾交给你,否则,根本无法向启动孔注入真气或道力。但在对抗中,谁会将自己的盾牌交到对方手里?因此,费日一早就下了一个圈套,他没说在对抗中被毁,而只是说能毁。能毁,当然包括这种情况。

高长道坐在那里,胸膛急骤起伏,好半天,才长长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对费日拱手说:“愿赌服输,这面海水兽纹盾我会以一个铜元的价格卖给贝兄弟,但还要贝兄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费日见高长道如此爽快,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他的要求自然也有几分补偿的意思,他说:“只要我能做得到。”

高长道一指场中另两根水晶柱说:“青铜玉石戈和葡萄瑞兽镜我都能识别一二,对青铜玉石戈的传承也略知大概,但我总觉得这背后应该还有一些旁人所不知的内幕。不知贝兄弟可否为我评价一下这两件宝物?”

费日绕着两根水晶柱转了两圈,点头说:“不错。先说这青铜玉石戈吧!此戈所用之铜为大地铜母,其价值比黄金高出百倍。玉石为海峨山脉所出的峥岩心玉,绿色松石也非普通的绿松石,而是东海国所产的沉海木石,其花纹为兽走鸟飞纹。由此判断青铜玉石戈并非武器,而是一件土系法器,能放大土系术士的道力,让人施展超出自己修行期的法诀。在《徐云客游记》中曾有纪录,传说此戈首次使用是在一千五百年前当时的十大术士中土系术士‘大地之子’陈墨手中。陈墨在两百多岁那年破入四天王天后,将之传给了曾孙陈越景。陈越景怀璧其罪,受到大批高手追杀,虽仗着此戈转战千里,最终还是落得伤重而亡。此后,此戈再也没出现过,一直到两百年前,有人在星国的一家老当铺发现了此戈,一阵争乱后,此戈又神秘失踪,不想居然出现在此处。”

铁如金和严六路连连点头,铁如金笑着说:“果然好眼力!贝兄弟如果从事武器一行,我们可要提高警惕了!不错,此戈能让人超越一至两个修行期施展法诀。”此言一出,在座的人又是一阵紧张,超越两个修行期啊!芙蓉大陆修到济世期的人虽然不多,但还是能找出千儿八百来,明心期的人却是屈指可数,而且基本上都是隐居深山大泽潜修,所以,拿着这戈的济世期术士简直就有了横行芙蓉大陆的资格。虽然他们都不是术士,但做为巨商大富,都炼有那么一两招防身的。如果拿到这样一件宝物,无疑对自己大有好处,或者干脆送给某个名门大派,还怕不能傍上个高手?今后的行商走货就安全多了!

铁如金继续说:“兄弟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此戈,不敢自珍!”

费日在获得海水兽纹盾之后,心情极好,暗想这件东西对自己虽然没用,但万一落在敌人的手中,会比较麻烦,还不如在卖铁如金一个面子后,将青铜玉石戈留在他手中。他摇了摇头说:“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事实上这柄青铜玉石戈还有一个秘密,恐怕不是在座的诸位所能理解的。”

“哦!”铁如金大奇,事实上他获得此戈有不下于十年的时间,一直在研究青铜玉石戈的功能和历史,而他所知的也就刚才费日所说的这么多,所以当费日说到青铜玉石戈还有秘密时,自然不会放过:“请贝先生指教!”

费日凑到铁如金的面前,嘴巴蠕动,似乎说了几句话,铁如金面色大变,双目圆瞪说:“当真!”

费日一笑,不再说话。铁如金站了起来,踱了几步,然后向在场的各位客商一拱手说:“对不起,各位!兄弟我虽然展示了此戈,但只斗宝,不交易,还望大家海涵!”

展出宝物的物主连自己都不知道宝物的确切内容,这样的事在斗宝交易会上并不少见。但一般来说,了解之后往往会提高到一个奇高的代价或者开出其他苛刻条件,以保全宝物或求得等值交换,像铁如金这样明确表示不参加交易的十分罕见。

在场的人开始猜测,这柄青铜玉石戈内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也有不少人支起耳朵来听,但因费日用了度音入心法,使得大家都知道他说了,就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费日哈哈一笑说:“既然铁先生说他的青铜玉石戈不参加交易,自然也没必要再评说了!不如我们来说说这件葡萄瑞兽镜吧!”

在费日这样一波三浪的解说和对答中,几乎全场的人都有一种屏息的感觉。商人们是在猜测这位少年的来历,考虑是否将他吸收到自己的商业集团里;习惯做为智囊的师爷们则感觉大开眼界,又暗暗心服…总之,费日的出场秀已成功吸引了永嘉城最上层的几家势力关注。

费日一伸手拿起葡萄瑞兽镜说:“从此镜的花纹来看,应该是属于近年来的作品,而从中央匍匐形兽钮来看,又应该是远古作品。所以,我推测是金生丽水家族的高人,在获得远古传说中的法器残件后,以现代的手法补全了该件作品,不知可对!”

金幸道点头说:“正是!不知贝兄弟能否说出这面护心镜的功用!”

“这不是护心镜!”费日斩钉截铁地说!

不是护心镜?那是什么?全场的人精神一振,想看看这个已让大家觉得惊奇的少年会说出什么样的鉴定结果来。

第九章金猊心甲

费日面对永嘉城的人精豪富们侃侃而谈说:“本来在下一时之间无法确定此镜中央匍伏兽钮的来历,但整面镜的装饰却让我想起一个传说。”

高长道目中精光连闪,问:“什么传说?”

费日突然停了嘴,环顾四周,见大家的胃口都被吊得差不多时,才缓缓地说:“百兽如意杀!”

百兽如意杀?!对在场的大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只有千秋妍、高长道和严六路身子略略一颤,目注金幸道,想在金幸道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金幸道面不改色,也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微笑地抿了一口酒。

好一个老狐狸,千秋妍心中不由想起一些关于百兽如意杀的记录。在远古洪荒时期,那时的芙蓉大陆上最牛的不是各国君王,豪富大贵,而是修行道。这些获得了神奇力量的人们在芙蓉大陆上恣意纵横,快意恩仇,留下了无数神奇的故事。在这些故事里,百兽星君绝对是个异类。传说百兽星君之母也是一位修行道,结婚百年而不孕,一次在龙腾山脉之中,梦与龙交,方始怀上了百兽星君。百兽星君刚出生时相貌丑陋,头顶如反盂,中间低,四周高,而且眼露筋、鼻露孔、耳露轮、嘴露齿,眼、耳、鼻又都是双露,人称七露。他的父母大惊,以为生了个怪物,就把他扔到野地里了。后来,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老鹰给他打扇子,遮蔽骄阳;又有一只老虎将他衔进了一个山洞,并给他喂乳汁。这就是所谓的“龙生虎养鹰打扇”的传说。

就在各种野兽们的照顾之下,百兽星君得以成人,成年后的百兽星君长得牛唇狮鼻,海口辅喉,虎掌龟脊,几乎很难在人类社会立足。长期的野外生活使百兽星君夜夜仰观群星,居然在星辰的运行中悟出天地之秘,进入修行道。百兽星君还就近取材,强行夺取各种修行有成的兽类灵道元神,炼成道器百兽如意杀。

百兽如意杀以百种兽类灵道元神为导,结合法阵、星辰殒铁,能按使用者的意图发挥无穷的功效。如鹰妖那样飞击长空,像鱼怪那样畅游四海,像豹王那样敏捷,像象王那样有力,像蛇王那样剧毒……再加上长期远离人类社会的心理扭曲,这样的一个修行道何其可怕。

在远古洪荒后期所暴发的修行道大战中,百兽星君几乎成了杀神的代名词。终于,惹怒了一位修入他化自在天的修行前辈,双方大战之下,那位前辈负伤远去,而百兽如意杀也被彻底击碎,百兽星君修行被禁,元婴破碎,最后被山间的百兽扯为碎片。

费日接下来的话无疑证实了千秋妍的想法:“在传说中,百兽如意杀被击碎,但并不意味着就完全消失了。依我个人判断,做为整个道器的百兽如意杀被击碎后,还是留下了一些残片。这些残片中,可能还封有一、二个兽类灵道的元神,如果能够通过一定的方法引导出这些元神,同时铺以法阵、灵石、殒铁,也许可以拥有其中的一种功能。从此镜来看,这个匍伏兽钮应该是百兽如意杀的一个边角,里面封印了一只金猊元神。在传说中,金猊喜香熏,人们常把它铸在香炉上,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在于金猊的防护能力超强,能保护香炉不受损。所以,我臆测,此面镜并非一面护心镜,而是一件法器,如果使用正确的话,能形成类似于盔甲的防护,不知我的推断是否正确?”

金幸道点头说:“好眼力!贝兄弟的鉴别能力即便是在芙蓉大陆也是数一数二啊!十年来,曾有无数高人前辈见过这面葡萄瑞兽镜,能真正看出这是一件金猊心甲的,加上贝兄弟,也仅仅两人而已。”

金猊心甲?金幸道接着说:“虽然由于百兽如意杀被击碎,其此兽钮中的金猊元神也受到重创,只剩下二魂四魄,但在经过炼器前辈的修正后,只需滴血认主,在主人遇到危机时,金猊心甲便会自行启动,可防御济世后期以下的法术和日耀初期以下的武技攻击。”

震惊!一般的斗宝交易会能出现一至两件法器就已经算是高规格的了,此次交易会居然在第一轮,就出现了三件法器。那最后一轮会是怎么样呢?

海水兽纹盾已归费日所有,青铜玉石戈又被铁如金自珍收藏,就只剩下金猊心甲了,大家开始将眼光四扫,一边期待着别人的开价,一边又在心里盘算着金幸道的要价。

金幸道扫了全场一眼,见大家都眼睛发光,又有点心恐的样子,潇洒地一笑,对费日说:“如果让贝兄弟开价,不知贝兄弟会出什么样的价钱?”

费日的眼光紧紧地吸住金幸道的眼光,足足半分钟后,才破颜一笑,说:“我吗?我出一个铜元!”

一个铜元?大家的眼光开始再一次聚在这位事事出人意料的少年身上,是不是这件金猊心甲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缺陷?所以,他才会再次出一个铜元来收购?

费日坦然地面对所有惊异的目光,双肩一耸,双手一摊,脸上开始挂上他那张七分忠厚三分狡狭的标志性笑容,说:“要不?我出一千亿金元?”

一千亿金元?虽然很多人对金钱有概念,但对一千亿金元有概念的人可不多,真羿国一国的财政收入也就五千万金元,整个芙蓉大陆七大强国的一年财政收入加到一块儿,大约是五亿金元。一千亿金元,也就是说是芙蓉大陆七大强国200年的财政收入,开什么玩笑?

金幸道好不容易把一口酒咽下肚里,说:“我想听听贝兄弟的解释。”

“很简单”费日说:“依我能出得的钱数,也就几百金元,对金生丽水家来说跟一个铜元差不了多少,所以我干脆出一个铜元。如果,按这件金猊心甲论价,几千?几万?几百万?反正都出不起,对我来说,跟一千亿没什么区别!”

居然还能这么解释?金幸道苦笑两声,也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费日乱出价,可不意味着别的商人也乱出价,有几个商人很小心地将自己的出价写在一张小纸条上,传给金幸道。金幸道边看边摇头,最后说:“五十万金元起价,诸位可以考虑竞价!”

没人应价,五十万金元,这是一个能买下一座城的价格。金猊心甲虽然珍贵,但还不至于让人到这种不顾一切的地步。金幸道事实上已断了其他商人交易的念头!

第二轮,高长道展出的是一件象牙宫灯,永嘉城的两位商人分别展出了跪坐宫女灯和错银牛灯。

象牙宫灯高约尺半,腹径一尺。灯体为八瓣瓜形,共分成上下24块透光面,每一面都是在象牙上透雕出钱纹,其效果薄如纱绢蝉翼。每一大块“纱”上还雕出祥花瑞草,染成各色,每朵花都各成形态。里面又是一层“薄纱绘画”,仍是以象牙透雕而成。别的不说,单是这份工艺已令人叹为观止,更为奇妙的是,灯中所置的一块火明晶石,只要些许火系道力刺激,就可发出明亮的光,透过掩藏中象牙花纹中的法阵,可以照破百尺云雾。

跪坐宫女灯外形为一通体鎏金的跪坐宫女,左手执灯盘,右手抚灯罩,头上梳髻,衣著合体,面带少女的稚气,凝眸前视。整个灯由头部、身躯、右臂、灯座、灯盘和灯罩六部分组装而成。灯盘能转动,灯罩可以开合,便于调节灯光的方向和亮度。宫女的身躯和抚灯的右臂内部都是空的,彼此相通,既可起导烟、助燃作用,这能贮存烟尘,保持室内清洁。各部分都能拆卸,随时可以清洗灯内的烟垢。论珍贵和神奇程度虽不如象牙宫灯,但却是九百三十年前芙蓉之约的预言者展杨老人的心爱之物。老人的多数预言都在此灯下做出,甚至有人谣传此灯有照见未来的功能。

错银牛灯以壮健的巨牛为主体,牛背上驮着一盏灯,灯具表面镶嵌着银白色的云气纹,色彩淡雅。牛的形象粗看起来是静止的,但仔细观察,只见其尾巴内夹在两只后腿之间,颈肌隆起,低俯着头作顶抵之势,生气盈然。在牛背的灯座上安放莲花状灯盏,上面有两片活动的半圆形镂孔环耳灯罩,可以自由开会,以便调节光线的亮度和照射方向。顶部有圆管与牛首相通,既是烟道,又可当把手用。灯盏中所盛的东海乌海牛脂,在牛灯的衬托之下能现出七彩光晕,具有宁神安气,清心辟邪的功能,对于向往修行的人来说,的确是件宝物。

可惜,由于第一轮三件法器太过于惊人,这三件能在别处引起轰动的宝物却只能在一片欣赏和称赞声中以并不惊人的方式进行交易。象牙宫灯以五万金元卖给了金幸道,错银牛灯以一万金元外加一柄宝剑、一件如意完成交易,归到铁如金的名下,而跪坐宫女灯因出价和要价相差悬殊,未能成交。

第三轮比起第二轮来得更加不如,高长道拿出的是一只大盆,大口,束颈,深腹平底。周身装饰着由蟠屈的小蛇构成的蟠虺纹图案和重叶纹。两侧有兽首垂耳环,前后各有一伏兽向口沿攀爬,呈欲饮之势。严六路指出这种器物叫“鉴”,用途是盛水、贮冰。高长道的这只蟠虺重叶鉴由于混合了沉金砂、紫磨铜和星辰铁,能咸水化淡,浊水澄清,鉴中液体可保千年不腐。被酉字桌的一位酒商梦良酿以二万金元购走。

永嘉城的富豪们一下子没了动静,因为有第一轮先例在,所以他们带的非“鉴”类宝物就不拿出来了。而鉴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常见物,反而很少有宝物级的,眼看着另两根水晶柱要空缺了。这时,梦良酿踟蹰了一下,让在旁的仆人送上一件鉴。

此器分内外两层,外层是一个装饰着细密镂空蟠虺纹的大方鉴,鉴壁四面及四角各有一条拱曲攀伏的龙作器耳,鉴盖当中有一个方孔。内层为有盖的方形壶,壶口刚好套进鉴盖的方孔中。四只兽形足以前肢和胸部将方鉴托起。这件攀龙兽足鉴一出来,多情怯和华慕斌的眼睛不由一亮,华慕斌更是叫着“好东西啊,好东西!”

千秋妍娇笑一声说:“攀龙兽足鉴,用来镇封酒液,有化劣为醇的功效,一年可抵窖藏十年。这可是梦老板压箱底的宝贝啊!梦老板也舍得拿出来交易?”

梦良酿轻叹一声,说:“永嘉城危,我们这些做商人的,如果迁,则水土不再,难酿佳酒,要此鉴何用?如果不迁,则得罪真羿,永难在真羿、星国卖酒,有此鉴何用?敝人思前想后,不如早日为此鉴寻一良主,说不定日后还有再见之日。”

“高明!”华慕斌拍手说:“梦老板早点把这攀龙兽足鉴卖给我,才算是物得其主!”

千秋妍美目流转,对华慕斌说:“问题是玲珑娇集团也想要这件攀龙兽足鉴,不知华三公子拿什么跟我们抢?”

第十章禁元仙石

华慕斌邪笑着睨眼千秋妍说:“千秋妹妹,如果是你以个人的名义抢这只攀龙兽足鉴,我会以双手奉上,但如果是玲珑娇集团想要,我也想看看你们能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千秋妍脸色一冷,直接转头对梦良酿说:“梦老板,我出十万金元,不知梦老板肯割爱否?”

梦良酿面有凄色,说:“既然敝人打算出让此鉴,只要是识货方家,你们说多少就多少吧!”

费日暗暗点头,这个梦良酿虽然有点颓然,遇到问题首先想到的是逃避,但在放眼未来和当断则断的魄力上,却远远胜过在座的大部分商家!

华慕斌皱了皱眉头,十万金元玲珑娇这样的商业集团来说并不算一个惊天的数字,但千秋妍一开口就是如此,无疑向他表明了一种志在必得的意图。华慕斌咬咬牙,说:“十五万金元。”这是华慕斌以他个人名义能直接动用的最大的一笔钱了,相当于芙蓉大陆一个中等城市全年财政收入。

千秋妍支着脑袋想了一想,下定决心似地说:“二十万金元!”这下子,连梦良酿也觉得惊奇了,梦良酿的酒业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前前后后,林林总总的资产也就不到两百万金元的样子。攀龙兽足鉴说白了也只是能使一种美酒更美而已,真能值白花花的二十万金元?

二十万金元,有这么一笔钱,何不直接用来买真正的美酒?那是一辈子都喝不完的美酒啊!

千秋妍心里也暗暗叫苦,本来她只是来看看热闹,不想一眼发现攀龙兽足鉴其实是一件绝佳的饮料混合器,她计划中的奶茶原液如果经攀龙兽足鉴转换,不但在口感能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而且再也不怕有心人找出其中真正的配方。如果此一计划成功的话,以芙蓉大陆全年的市场来看,收益大约会在五万金元左右。所以,她一开口就报出十万金元的价,希望以两年的收益抢下这只攀龙兽足鉴。

没想到这中间还冒出个好酒无量的华慕斌来!如果跟这种人一万一万地加,到最后,他明知超出自己能力,也会为了争一口气而不惜代价。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一下子加到他感到无能为力的地步,他才会乖乖放弃。只是!这样一来,又不知道几年的销售要白搭了!幸好,这几年,玲珑娇集团的财务状况相当不错,否则,还不知道怎么跟玲珑心大姐交代呢!

华慕斌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或者说他早在十几年前就把脸丢光了,他哈哈一笑说:“本公子正在后悔呢,一时冲动居然想用十二万金元买这只攀龙兽足鉴,我爷爷知道了,非打我屁股不可!不过幸好有人接手!千秋妹子啊!你也不用一下子加这么多吧!其实,你只要加一个金元,或者向公子我笑一个,我会乖乖放弃!”

“你!”千秋妍顿时一股气上涌,半天说不出话来!千秋妍经验再丰厚,也不过是近二十的年龄,又怎么斗得过在花粉堆里长大的花花公子华慕斌!

倒是费日莫测高深地冲千秋妍微微一笑,拿出一张纸,迅速地写了几句,由桃花转交给梦良酿。在斗宝交易会上,除了直接以一定价格成交之外,还可以用其他方式交易。参加者为了不公开自己所拥有的其他物品,就以纸条的形式直接向供货人说明。

梦良酿看着费日传过来的纸条,脸上阴晴不定,好半天,才抬头向费日问:“多少?”

费日答得更加玄妙:“三,七,二十一”

梦良酿一脸的出乎意料,手捏着纸条都开始有点微微发抖,追问一句:“当真?”

费日信誓旦旦地说:“如果你发现有一处不满意,你随时可以向我要回这只攀龙善足鉴!”

“成交!”梦良酿一拍桌子,斩钉截铁地下了决定,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向千秋妍解释说:“千秋小姐,实在是贝兄弟的出价让我无可拒绝。对你,我只能说抱歉!”

千秋妍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大感意外!略一思索,才破颜一笑,说:“这位贝公子如果是提供酿酒方面的奇异技术,玲珑娇集团的确一时之间很难跟进。买卖之事,本来就是双方合意,只要我们还没成交,梦老板对自己的货物就有绝对的支配权,又何必客气?”

梦良酿连连点头,满怀期望地看着费日说:“那是,那是!”

费日朝梦良酿抛过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后,转向千秋妍说:“千秋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说。”

千秋妍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悠悠地说:“贝公子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又问了这个问题,你说千秋妍该怎么回答。”

“唐突佳人,唐突佳人!”费日连声抱歉说:“我只是想表现一下对千秋姑娘的仰慕之情,想将这只攀龙兽足鉴送予千秋姑娘。还望千秋姑娘能够笑纳!”

千秋妍轻叹一声,说:“公子才学盖世,正可做一番事业,没想到也学无赖子弟的油腔滑调,让千秋妍觉得可惜了!”

“事业?”费日正色地说:“是非成功转成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在下的理想无非老婆孩子热坑头而已。如能搏佳人倾国倾城一笑,区区攀龙兽足鉴算得了什么?”

“哈哈!”华慕斌大笑,举杯说:“佳人一笑,倾国倾城。贝兄弟此言深得我心啊!来来来!干了这一杯!”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千秋妍低吟着这两句,竟然有点恍惚,幸好多年的商场历练能让她迅速收敛心神,客气地说:“人说无功不受禄,何况有桃花姑娘在,千秋妍又怎当得起佳人二字?”

费日暗叫惭愧,一不小心,又剽窃了罗贯中罗老哥的两句诗。另一方面,他也暗生警惕,依芙蓉大陆上和地球相似的文化典籍虽然止于春秋战国,但不见得一定如此。也许还有人是从地球而来,如果也知道这几句的话,岂非很容易就猜得自己的来历?心里这么想着,口中却说:“千秋姑娘和桃花姑娘,那是牡丹寒梅,各所有胜。不过,所谓宝剑赠壮士,红粉送佳人,这只攀龙兽足鉴送千秋姑娘才能物尽其用。如果送给桃花姑娘,镇封出美酒却用来招待他人,那对我来说,岂不是比醋还酸?”

千秋妍刚想开口,费日忙截口说:“如果千秋姑娘觉得过意不去的话!贝某在永嘉城尚有一月的停留时间,想请千秋姑娘为我做一天导游,同游附近风景名胜,还请姑娘赏脸。”

千秋妍见话说到这份上,这只攀龙兽足鉴的吸引力也够强,何况说到底,她对眼前这位自称贝符的少年也不那么讨厌,也就默许了!

高长道见费日和千秋妍的交涉,一来一往终于有了结果,也就不耽误时间,以眼示意桃花开始最后一轮!通常也是最珍贵的一轮宝物的斗宝交易。

这一轮,高长道也显得极为郑重其事,亲自捧着一只锦盒到了中央的水晶柱前,双手不断地掐出一连串法诀。锦盒慢慢地自行打开,从中浮起一块方方正正,印章一样的石头。整个石头像只半透明的水果冻,表面上天然地浮着各种深淡不一的白色云气纹,里面则是一团不断变幻的乳白色气体。

桃花见到那块石头后,脸色大变,全身甚至轻轻颤抖。费日初见桃花时的那种诡异的感觉又在心头浮起,眉心印堂穴处的旁观之眼开始转动,将两翼淡黄的光网布满费日的双眼。在旁观之眼下,只见桃花身后出现了三根尾巴,飞快地在凌空划符。空中的淡黄、淡绿、淡青三种光泽随着三根尾巴符形的完成,不断地闪烁变化。只一眨眼,空中的数十条符马上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人形的乳白色光环,将桃花全身罩住。桃花脸色一驰,在收回尾巴的同时,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娇媚笑容。

接着,费日感觉到识海里一阵波动,他知道干将老儿肯定又找他有话说了,一边端坐如故,一边心神内敛,将神识转入识海。果然,见干将老儿在仙风道骨间,又有点紧张地出现了,拉着费日说:“小子,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将这块禁元仙石弄到手!”

什么是禁元仙石,费日不说,但盯着干将的眼神却比什么问题都多。干将吃力之下,说:“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知道什么是禁元仙石。简单地说吧,仙石是人界的一种特殊矿藏,甚至有人说是因为三界变化时,从天界或玄界泻下的灵气被人界物质所吸收而形成的,至于是不是,天才知道。仙石按功能可分为三类:一是滋补类,其中所含的灵气能补充修行道所消耗的真元,或者助修行道提升修为用的;二是炼器类,其中所含的灵气能发挥五行功效,构成法阵或直接炼成法宝,像风晶石、水云石等都算是低级的该类别仙石,沧桑石也是,就是级别高了一些;三是特殊类,有着特别的功效。眼前的这枚禁元仙石就是能禁锢封印灵道修行的特殊类仙石。”

费日悠然地说:“原来搞了半天,是因为你怕禁元仙石有一天会把你给禁锢了,所以才想先下手为强?”

干将一副我不怕的样子,说:“要禁锢我?除非这枚禁元仙石握在大悟后期或修行道的手里,否则,想禁锢一个成熟的灵剑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我发现这枚禁元仙石中已禁锢有一个灵道,如果我们能够收服它,在这乱世,说不得对你小子会有帮助!”

费日“切”地一声,说:“那也不需要用‘无论如何’四个字吧?说说看,这其中还有什么歪道道?”

干将干笑两声说:“纯粹的禁元仙石我不怕,如果有人把它辅以法阵密诀,搞不好能让一个修到明心期的人就能禁锢我,说出去都没面子啊!”

费日知道干将说话有点言不由衷,不过,干将在这两年的相伴,虽然免不了斗斗嘴,但费日无疑已将他当成慕容青之后的又一位亲人。对有亲人好友的要求,费日从来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个“不”字!何况从桃花对禁元仙石的反应来看,这位娇媚女子很可能也是某位灵道修行,有禁元仙石在手,就不怕她今后在永嘉城兴风作浪。

一念至此,费日已暗暗拿定主意要把这枚禁元仙石弄到手。当他将心神从识海中退出时,就听见高长道说:“这枚仙石来历神奇,也是鄙人这么多年的采宝生涯中最为珍贵的一件东西,所以鄙人在展示此物后,打算自行收藏,还望各位海涵!”

第十一章幕后人士

费日一点都不急,而是十分好奇地左看右看。一旁的桃花完全恢复过来了,见费日这副邻家小弟的样子,不禁轻笑一声,说:“贝公子!怎么只顾东看西看,不去品评一下高老板现在展出的这枚奇宝?”

费日憨厚地一笑,说:“高老板既然不愿意出让他的这枚禁元仙石,我再品评又有何用?所以,我很好奇谁的宝物能与这枚禁元仙石一较高下?”

千秋妍自高长道拿出禁元仙石后,一直盯着不放,也不说话。

高幸道和高幸研低声的商量了半天,才慨然说:“要拿出与禁元仙石相抗衡的宝物,整个永嘉城会有不下于七八件,不仅我们金生丽水有,据我所知,最起码玉满昆仑华家的昆仑玉令,玲珑娇集团的七窍玲珑石和城东万家财盐行老板万福的摩云竿都不会输给禁元仙石。但眼前的这枚禁元仙石里还禁锢了一位修行有成的灵道,其价值恐怕只有修行道的道器可比,恕在下等无能为力!”

费日好奇地问:“为什么禁锢了一位灵道后,价值会升得那么高?”

在场的豪富们也有同情似地望着金幸道,金幸道冷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倒是千秋妍收了费日的一只攀龙兽足鉴,在此正好有个投桃报李的机会,她从禁元仙石上把眼光收回来后,对费日说:“因为如果有谁能找到与禁元仙石相伴而生的释元仙石,他就可以用释元仙石把禁元仙石中的那位灵道的灵力完全吸取,据为己有,快速提高他的修为。如果禁元仙石中的灵道修为够高,他甚至可以直接从世俗道跃升至修行道。即便是一般的灵道,也能助人提高至明心期或大悟期。”

费日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弯弯,估计谁若是禁锢了干将,吸干它的灵气的话,说不定真能直接突破至四天王天,难怪它老人家这么急切。费日的左手偷偷地伸到桌子底下,微微地白光一闪后,暗地里将一颗丹药递入华慕斌的手中。

两个聪明人做事就是痛快,华慕斌拿过丹药后,看也没看费日一眼,就大叫:“谁说禁元仙石禁锢了一位灵道后就无宝可比?这不是欺负我永嘉城无人吗?不就是道器吗?告诉你们,少爷我……少爷我!”

大家都把眼光集中在华慕斌的身上,华慕斌狂叫一声:“少爷我没有!”

切!大家一声轰笑,心想,这个好酒无量的家伙又喝高了!虽然华慕斌在永嘉城内飞扬跋扈,但却从来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老做一些蠢事和败家子的事,所以大家都把他当笑话看,不但没有敌意,有时还倒有几分善意的嘲笑。刚才华慕斌在叫的时候,发现手中捏着的只是一颗丹药,才改口说自己没有道器,忙接着说:“但少爷我有仙药!去年,少爷我在万花楼请的那位歪脖子乞丐就是一位游戏风尘的仙人。他临走时送给我一颗仙药,说是可以生死人、活白骨的仙丹,我就不信比不了这枚禁元仙石?”

这时,旁边午字桌的一位富商好心地说:“华三公子,那个歪脖子乞丐连自己的脖子都治不好,还能生死人,活白骨?我看你是又上什么人的当了吧!”

“是啊,是啊!”戌字桌的一位老冬烘一样的老头也在摇头晃脑说:“你华三公子上次说自己买了一根九节人参鞭,可以让人立地飞升。可老朽读尽医书,怎么也想不到人参这种灵药也像牛羊一样有鞭这种器官,更何况还是千年长一节,如今长成九节的鞭!不知,后来那根九节人参鞭送给了哪位仙人?”

华慕斌一脸的不高兴,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支陈年山药干早让本公子丢垃圾堆里了。不过,货卖识家,这回的灵药绝对是真的!”

于是,在大伙们的轻笑声中,华慕斌将手中的丹药放在左边的水晶盘上,微微一用力,包裹在丹药外面的玉色蜡壳裂了开来。顿时,一股如兰如麝的香味在大厅中飘散开来,使每一位闻到的人精神一振。高长道身边的那位老人轻轻地一推高长道。

高长道忙站起身来,说:“果然是好药,不知华三公子打算以何等价格出让?”

戌字桌的老冬烘别看长得干瘪无力,一副乡下土秀才的样子,却是真羿国最大的医药商,他一抽鼻子,惊喜地说:“万年何首乌、玉石髓、丹果…天哪,还有很多叫不出名的灵药。不错,这回真是仙丹!老朽愿出十万金元。”

华慕斌小心翼翼地重新裹好丹药,朝老冬烘嘿嘿冷笑几声,说:“十万金元一条命?有钱难买命啊!老先生…!”

“我就知道你是来耍人的,这样的仙丹谁舍得拿出来交易啊?”老冬烘长叹一口气,又略带期望地说:“如果你愿意,老朽十万金元照付,而且今后百年,每年向贵府送上我玉芝堂当年最好的丹药十颗。”

华慕斌哈哈一笑说:“老先生买下这颗灵丹的话,那么今年贵府最好的灵丹非它莫属,老先生是不是要给我府上送十颗八颗的玩玩?”

看着老冬烘急着有点跳脚的样子,华慕斌又将话题一转,说:“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个条件也很诱人,容我思考一下。”这下,老冬烘倒是满意地坐了下来,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双期望的眼睛就是不再离开华三公子的脸。

坐在子字桌的高长道见华慕斌果真露出了思考的神情,忙站起身来,拱手说:“我们都知道这是好药,但不知具体功效是什么,华三公子可否为我们解说一下?”

连桃花都轻轻地依了过来,拉着华慕斌的衣角说:“三公子,你就为我们解说一下好不好?”

华慕斌搔搔脑袋,高长道的要求好拒绝,可桃花的要求难说不啊!他不好意思地说:“说老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这颗丹药的妙用。是那个歪脖子乞丐在走时丢给我的,说是以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拿出来赎命。刚才我一气愤,就把它拿出来了,谁知道到底是什么灵丹?不过,看老冬烘的表现,你就知道,肯定是好药没错。”

费日一言不发,径直走到水晶柱前,打开那颗灵丹,看了看,又嗅一下,随手往手中的酒杯里一扔。除了高长道所带的那位老仆之外,大家吃了一惊!接着,就发现他酒杯中的酒一下子涌了出来,杯中点滴不剩,只有那颗灵丹完好无损地在酒杯里滴溜溜乱转。费日又从身上拿出一颗玉色的蜡封,将灵丹重新封上!

“香若兰麝,色蕴七彩,入水不濡,九转成丹。果然是裂茧丹!”费日对华慕斌和老冬烘说:“两位可能要失望了,裂茧丹的三十九种原药中的确有半数以上是起死回生的灵药,但在成丹后,其功效至多也就能救个垂死之人,或者延寿百年,离生死人,活白骨的要求还差的远啊!”

桃花柔柔地说:“贝公子好眼力,那么炼这丹又有何用?”

费日似笑非笑地看着高长道身边的老仆说:“顾名思义,裂茧丹是修行者用来突破自身修为限制的。比如,很多人由于天资所限,会一直停留在修行的某一阶段而长期无法突破,就可以考虑炼制裂茧丹来超越这种限制。”

那位老仆本想向高长道示意的,见费日如此盯着他,突灿然一笑,满脸的皱纹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对费日说:“贝小哥果然好眼力,居然能看出老朽才是真正的客商。”

“好说!”费日的眼光落在老仆的一只指环上,说:“前辈能修到神光内敛的境界,的确在外形上无可挑惕,但一个拥有龙纹戒的人,怎么可能只是老仆?”

老仆哦了一声,说:“能识得老朽这只龙纹戒,贝小哥的眼光的确让人不得不佩服。”

“更好说!”费日很平淡地说:“在《玄秘录》的记录里,龙纹戒的排名更在青铜玉石戈之上,它有一个特性,终身认主。除非主人亡故,或身登四天王天,才有可能重次认主,为他人所用。认主后的龙纹戒随着主人修为的提升,显现出不同的纹饰,分别为亢龙纹、飞龙纹、跃龙纹、蟠龙纹、云龙纹、潜龙纹和无主状态的藏龙纹。在主人悟入四天王天时,龙纹戒就将所储之灵气全部输给主人,而自己从亢龙纹恢复到初始的藏龙纹。这么一件有灵性的法器,相信只要是谁看过纪录,都会印象深刻。何况,前辈的龙纹戒已现出飞龙纹,这是明心期的修为,谁敢以前辈为仆?”

老仆长叹一声,说:“老朽外形如此,倒不是存心隐瞒。老朽在一甲子就已修入明心期,却多年未得寸进,才使得外形老迈。又怕世人重外表,轻实质,故托故人后辈代为主持斗宝交易会。”

高长道在一边拱身说:“能为师叔公做事也是徒孙的福气。”

费日长笑说:“这颗裂茧丹当可助前辈进入大悟期,甚至于四天王天可期。但恕晚辈无礼,一味的避世清修,纵然身登修行道,但心可知世态炎凉?”

老仆面色一变,一股杀气破薄而出,直压费日而来,口中怒说:“老夫修炼百余年,又岂是你这种黄口小儿可以置词?”随着老仆的杀气一出,整个展示厅中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多情怯身子微微前倾,全身的功力已集于右手竖起的两指之上,随时可以破空而出。高幸道举在空中的酒杯略略一滞,又马上恢复了平常状态,仍平静地开始品评下一杯酒水。千秋妍身子一摇,脸上浮起一缕笑容,双手似乎在不经意间已绽放成兰花的形状。其余的商家莫不感到一阵空前的压力凝结在四周,让人动弹不得!另一位纨裤子弟脸色煞白,几乎哭了出来。只有华慕斌和桃花倒象是没什么事一样,在打情骂俏,不时地弄出几缕香艳风色。

费日正面老仆的杀气,整个人像是被冻在空气中,四肢不能动弹分毫,但脸上懒洋洋的笑容丝毫不见减弱,口中轻松地说:“老前辈,别用这种法子来试人了!太老套了!都几千年了,你们老一辈怎么还脱不了唬人的这套把戏?拜托,玩点新鲜的好不好?”

老仆面色如旧,气势更涨,盯着费日一字一顿说:“小子,太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事!什么狗屁歪脖子乞丐,就凭华家那花花公子还能结交到什么高人不成?难道老夫看不出来,你才是这颗裂茧丹的真正主人?老夫只问你一句,你的这颗裂茧丹到底以什么价钱才能卖给老夫。”

第十二章曲终人散

费日觉得全身的压力越来越重,暗暗地提起一口气,但以他现在的修为想抵抗明心期的压力,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识海中的干将也发现了危机,借助费日的气息,将自己本体的一缕灵气从虚空指环中引出,贯入费日的经脉,使费日有了一点动弹的能力。

费日聊家常似轻松,笑着说:“禁元仙石。只是我很奇怪,老前辈口口声声说对我不客气,可是还要浪费那么多口舌干吗?真正不客气的,那就没什么费话,而是…”说着,右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个“喀嚓”的手势。

满场的杀气一懈,老仆苦笑着摇头,说:“真不知是哪个老家伙教出你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孩子,修为不高,胆识却不浅。好吧!禁元仙石就禁元仙石,成交了!不过,告诉你一个不大好的消息,当年与此禁元仙石共生的释元仙石却因几位奇人相争已被击碎。光这一颗禁元仙石,除了可以抓抓灵道之外,没什么用了!”

费日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要知道,他的虚空指环里有成千上百的灵丹,根本不需要再吸取什么灵道修为。何况费日本身对修行没多大兴趣,之所以有今天也是机缘巧合而已。故闻言之下,也不觉得有多失望。食指、拇指一曲,就将裂茧丹弹向老仆,口中说:“本来,向老前辈孝敬一颗丹药是不能求回报的,只是这颗禁元仙石对晚辈刚好有点用处,所以才厚颜求取。还望海涵。”

都说年龄越大的人越喜欢听人恭维,这话果然不假,老仆见费日前居后恭,说话又得体入理,顿时心花怒放,哈哈大笑,示意高长道将仙石送过来的同时,将一块乌黑的竹牌也一并递了过来,说:“老朽和贝小哥也算有缘,这块乌竹令送给贝小哥。今后要事用得着从东海方向过来的客商,不妨出示此牌,如是本岛弟子,必尽全力相助!”

费日接口竹牌,入手一沉。从纹理和外观上看,都是竹子无疑,但却沉重如铁。费日心知,这是一种产在东海南麂岛一种极为罕有的“铁竹”所制。竹牌正面刻有苍山海水图案,线条苍劲细密。背面以某种锐器刻有一个拙劣的“七”字。费日也不客气,说:“长者赐,不敢辞。贝符在此谢过前辈。”

老仆眼睛一翻,转身对高长道说:“此行能得裂茧丹,已足以值回所有货物。斗宝交易会到此为止吧!”

高长道点点头,示意桃花宣布斗宝交易会结束。桃花盈盈一笑,站起来,刚想开口。金幸道截口说:“会后请各位在场的永嘉城商家留一下,如何?”

高长道见没他什么事了,就先行告辞离开。最外围的一些看热闹的人也知趣地相续起身,反正今天一轮一轮的斗宝已让他们大开眼界,估计今后半个月内的酒楼茶肆中,各种奇宝和费日都可能成为首选话题。

桃花知趣地招呼几个打杂的过来整理桌椅,然后带着留下来的十几个人,换到二进里轩的一处小客厅中。客厅里暖暖地生着火炉,几个机灵的小丫鬟将烘热的软垫铺在坐椅上。在每一处桌椅边,都有一只两口小炉,正温着酒和芙蓉大陆传统的姜汁藤汤。

本来华慕斌是不大愿意来的,但金幸道好说歹说,拉着了他,甚至还破例地请费日和多情怯一起,列席了这次非正式的会面。

各人在自己选定的位置入座后,金幸道以主持的姿态说:“本来一个海外客商的斗宝交易会,几乎是不可能让我们的几位大佬一起到席的。所以,我想听听各位出席的理由。”

梦良酿叹气说:“永嘉城割让玉瓯国,玉瓯国又将之封为白鹿候费日的领地。今后,是福是祸,不得而知。故大家借此会,出来看看风头。不知金老板有什么高见?”

金幸道并不直接回答梦良酿的话,转向千秋妍说:“不知玲珑娇集团做何打算?”

千秋妍微皱着眉头,显然对杯中的酒和姜汁藤汤都没什么好感,只是为了表现风度,才一口一口地小抿,闻言停杯说:“像此等大事,在玲珑娇集团向来是由玲珑心姐姐负责决定。本姑娘来此,只是因为高长道夸口带来了几样不逊于本集团七巧玲珑石的宝物。如果高老板有兴趣的话,可以与玲珑心姐姐交流一下。另外,据我所知,金生丽水家族的决策权力应该集中在长老会吧!”

金幸道傲然一笑,说:“商家讲究是一变通二字,法无定法,总不能事事都依靠别人吧!”

千秋妍美目微凝,说:“那么金老板的意思是?”

金幸道转身向华慕斌说:“玉满昆仑集团可以说是真羿国最常青的商业集团,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

华慕斌愕然说:“要有看法吗?人家割人家的城,人家封人家的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在哪里不是做生意?只要赚钱就行!”

几句话,听得在座的几位豪商们大摇其头。华家?这就是华家的子弟?

倒是金幸道微笑着点头说:“不错,商家逐利,讲究的就是赚钱两字。但是,不同的环境都会对赚钱产生不同的影响。玉瓯国政策明示儒术,暗用黄老,讲究的是重农抑商。虽然民间百姓家境富裕,但大多自给自足,商家发展的余地不大,且商家在玉瓯国地位低下,所受的盘剥又甚于其他国家。”

老冬烘大点其头说:“正是!正是!我玉芝堂在芙蓉大陆各国的分堂,除了烂柯高原之外,就属玉瓯国的经营最差。虽然驻店的医家大赚其钱,但药物的贩运却一直在亏!”

另一位肥头大脑的富商接口说:“那么金老板的意思是要迁出永嘉城?”

金幸道环视一周,自信地说:“不是迁出永嘉城,我的意思是迁走永嘉城。如果与在座的诸位合作,我们完全可以在永嘉郡的东部,现在的永嘉城以东重建一城。至于现在的永嘉城,就会只剩下贫民和废墟,让玉瓯国的白鹿候伤脑筋去吧!”

千秋妍不置可否地一笑,继续皱着眉头喝她的姜汁藤汤。华慕斌像是没听到什么似地,与多情怯喝得正起劲。其余的豪商们,除了一二个二世祖的角色外,面上无不呈现出郑重之色。如果永嘉城的所有大商家联合起来,要迁走永嘉城倒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故土难离,且这样伤筋动骨的迁移万一出个什么岔子的话,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恢复过来。

“各位不用过分担忧迁移成本,羿惊天陛下已有秘旨传至三大集团,此次迁移所发生的费用由真羿国国库负责补偿。还有一点,如果可能的话,我们甚至还可以与朝廷讨价还价,争取今后在真羿国境内更大的商业利益。”金幸道见大家犹豫不决的样子,进一步加重筹码说。

梦良酿突然开口说:“金老板所说的你的意思是指你自己的意思,还是金生丽水家族的意思?”

金幸道眼中寒芒一闪而过,仍以一贯的随和口气说:“这还只是我跟我的一班兄弟们的意见,已提供给金生丽水家族长老会参考,如果不出意外,长老会将在本月底做出决断。”

华慕斌打了个呵欠,起身说:“让几个不能决定的人商量生死大事,能有什么结果?还不如去找桃花喝酒去。走喽…”

多情怯和费日也跟着华慕斌一起起身告辞,这时,一边的千秋妍也娇声说:“金老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小妹也想先行一步。关于是否迁出永嘉城一事,还请金老板直接向玲珑心姐姐商议。”说着,起身向费日一福说:“多谢贝公子的攀龙兽足鉴,千秋妍受之有愧,这几天如果公子有心游览永嘉城,千秋妍当尽地主之宜。”

费日哈哈一笑说:“好说!好说!”

这时,铁如金也过来跟费日打招呼说:“贝兄弟,关于青铜玉石戈之事在下多多谢过,有空来我的如金商行坐坐!”

“铁老板客气!这是铁老板自己的福气,在下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费日对于这样的场面老练自如地应付着,说:“至于如金商行,在下早就闻名已久,如果有空,一定拜访。”

“好!”铁如金与费日一握手,说:“费话我就不多说了!来了!就是我如金商行的上宾!”

一旁的梦良酿见铁如金与费日说得差不多了,适时地问:“贝公子,关于你说的……”

“知道!知道”费日连连点头,说:“今天晚上,我就把那些东西弄出来!明儿个一大早,我就将答应您的东西送到府上!可好?”

“好!好!好!”梦良酿搓搓双手,对金幸道说:“既然如此,在下也先行一步。如果三大集团意向一致,我良酿商行定当唯马首是瞻!”

其他人等看看三大集团走了两个,剩下的一个虽然也是集团中的巨头,但是不能最终做主的人,也就纷纷起身,跟金幸道说声抱歉,又跟千秋妍和华慕斌打个招呼,准备离开。本来有几人已经想着要招揽费日和多情怯,眼看着千秋妍和华慕斌与他们交谈甚欢,知道基本上已没他们什么机会,也就准备早点回去洗洗睡了!反正离永嘉城的交接还有两个多月,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依华慕斌好色无胆的作风,留宿桃花庵也是不大可能的。群人散去的时候,在桃花无数声的千恩万谢中,乐颠颠地带着新交的两个朋友回城北华府去了!

华府在城北算是规模不大不小的一家宅子,分李园、枣园、桂园、梅园四处,其中老主人华云鹤长期在梅园闭关隐居,李园是女主人景玉珑的居所,枣园归华家三位少主人居住,桂园是华府招待来客、举行宴会的地方。女主人和华慕文、华慕武都长期不在,自然乐得华慕斌一人无法无天。

这一夜,枣园的书房,这个自华慕文游学在外以来,除了打扫的仆人外,从来没人光临的地方,亮了一夜的灯。

“枣园的灯光,这个在后人的意象中,几乎是照明了整个芙蓉大陆历史的象征性名词,就发生在这一夜。谁也猜测不出,如新星般亮起在夜空的费日、才倾芙蓉多情怯,还有那个当时人眼中的花花公子,后世人称无冕之王的华慕斌,三个人在这一夜谈论的是什么内容。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已经来临,芙蓉大陆在这一夜的灯光指引下,新的篇章已经揭开……”若干年后,芙蓉大陆义务教育五年级的语文课本中,开门第一篇文章,就是这篇著名的《枣园的灯光》。

第十三章妖兽裂地

第二天,当费日和多情怯出去转了一圈,把费日答应梦良酿的资料送过去后,回客栈时,千秋妍已经在客栈的客厅里等着了。

费日跨前几步,见礼说:“不知千秋姑娘已经在此等候,恕罪恕罪!”

千秋妍盯着费日看了半晌,突破颜一笑,说:“没关系,既然答应为贝公子导游,当然应尽地主之宜。城西泽雅,是永嘉城的名胜之一,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同游?”

费日没意见!永嘉城三大集团,玉满昆仑已搞掂,剩下两大集团之一玲珑娇的高层工作也应该开始了。而且名对如此美丽的佳人,游山玩水,正好公私两便。多情怯当然更没意见,他对漂亮姑娘本身就不敢有任何意见!

泽雅,位于永嘉城西,离城大约八公里,明明是山,却叫“泽”,让人感觉取名者的糊涂劲儿有时也跟费日一样黑白不分。

泽雅有七瀑涧、金坑峡、高山角、珠岩、西山、龙溪、崎云、五凤八大景区,几百处名胜景点。其中尤其以瀑布闻名芙蓉大陆,七瀑涧景区一涧七瀑,一折高一折,一瀑胜一瀑;号称芙蓉大陆第一瀑的深箩漈似从天而挂,吼声如雷;龙虎瀑、九龙漈、落霞瀑三瀑相连,高达百余米,形态各异,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这些景色虽美,也很难造就泽雅今日的名声。更重要的是在泽雅的山水之间,有一座古寺寂照寺,两千年前,寂照寺的一位寺僧释连碓总结了前人造纸的经验,带领寺僧用树皮麻头、破布和破鱼网等原料来造纸。释连碓将树皮、麻头、破布和破鱼网等东西剪碎或切断,放在水里浸渍相当时间,再捣烂成浆状物,经过蒸煮,然后在席子上摊成薄片,放在太阳底下晒干,造出了人称“毛纸”新型纸张。这种纸张体轻质薄,适合书写,制造方便,价格又便宜,使得芙蓉大陆诸家学说有了迅速推广和普及的可能,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导致了一千多年前“百家争鸣,千子论法”的文化盛世。泽雅便也成了文人心目中的圣地之一,凡到永嘉城的文人,莫不选胜登临,留下首首或好或烂的诗词曲赋。

三人两婢花了三个小时,登上一处小山顶,放眼四处时,千秋妍灿然笑道:“这泽雅山,以纸出名,又称为纸山。可惜今天是阴天,如果是晴天的话,寂照寺寺僧会出来晒纸,满山遍野的黄纸映着金灿灿的阳光,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金黄的,所以,也有人叫它‘金山’。”

费日心有所感地说:“造纸的改进,便带来书籍的普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叫它金山,倒也是名至实归。”

“有一个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千秋妍的口气中透着一丝钦服:“贝公子的用辞简直让那班所谓的文人墨客活活羞死!”

费日心里暗道惭愧,口中却说:“那只是我们这些穷读书游学的人自我安慰罢了!哪像千秋姑娘的玲珑娇集团,黄金为屋,娇颜如玉。”多情怯扁了扁嘴,笑得有几分诡异,满身的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倒是千秋妍好象已经习惯这种恭惟,没什么事一样,低声回答说:“贝公子过誉。千秋虽有几分姿色,但比起玲珑娇集团的两位姐姐还有自叹不如。”

费日很随便地在一处石岩上坐下说:“玲珑三女之名早就传遍芙蓉大陆,只是在下福浅,一直未曾拜见过玲珑姑娘和舜姑娘。”

千秋妍浅笑说:“如果公子有此打算,千秋正可为公子引见。以公子的见识,当可与两位姐姐一见如故,也对玲珑娇集团今后的发展大有助益。”

费日摇头说:“我这人要说鉴赏器物、游手好闲,那是比谁都厉害。但对管着一大班子人的事却一窍不通。像此次永嘉割城,真羿国上下议论纷纷,可是永嘉城内却一切如常,玲珑娇集团上下平静如故,需要何等的胸怀?换了我,早就不知所措了!所以,这种乱来乱去的政治角斗,还是让那班老大人们玩去吧!

千秋妍哦了一声,妙目微眯,饶有兴趣地看着费日,说:“贝公子,你的意思是我们玲珑娇的三姐妹都是老大人了?”

“我说过吗?”费日别的没有,死鸭子嘴硬的功夫绝对天下一流,说:“我在佩服玲珑娇集团上下气度雍然心怀四海内圣外王奇丽山崩在眼前而目不眨芙蓉江泛滥在面前而心不摇的养气功夫而已!”

千秋妍右手轻敛额前一丝被风扰乱的头发,又好笑又好气地挖了费日一眼,说:“其实也不见得!就在这几天,金生丽水家族有意召开三大集团联席会议,以定去留。想来,各种有心人无心人都开始燥动起来了!此次联席会议,各家均可带三五个有真才实学者列席,以便集思广议,确定一个统一行动方案。不知贝公子和宇公子是否有兴趣以玲珑娇集团嘉宾的身体参加?”

费日仰天打了个哈哈,说:“去不去都无所谓,反正那个所谓的联席会议也商议不出一个结果来!”

多情怯点头说:“酒是越沉越香,人是越老越精,就凭兄弟这二十来年的经验,恐怕没有插话的余地?”

千秋妍略带失望地说:“看来贝公子和宇公子是不赏脸了!只是我不明白,贝公子凭什么认为联席会议商议不出结果来?”

费日指了指胸口说:“人心!人心隔肚皮啊!什么事情,凡是参与讨论的人越多,中间穿差的利害关系越复杂,其结果越是难以统一,最后总是不了了之。就好象一部小说,写一个人面临死亡威胁的笔墨越多,这个人往往就死不了!”

正说话间,费日突觉脚下一阵晃动,几乎立脚不稳,不由奇说:“听说泽雅山有一绝景,叫风动岩。山顶一块巨大无朋的岩石在微风的吹拂下,居然能左右摆动,却千年不移。莫非我们已到了风动岩下?”

千秋妍皱眉说:“不对!风动岩离这里还远着呢,何况风动岩只动本身,不会影响到我们脚下啊!”

正说话间,脚下又是一阵晃动,前面的一座小丘似乎不断地在升高,丘上的石土纷纷崩落,似乎下面正有东西在迅速生长向上!

“这是怎么回事?”多情怯也算是见多识广,马上推出一个可能:“下面有东西要钻出来!”

像是要印证多情怯的话似地,上升的小丘一停,猛然崩溃,露出下面黑乎乎的一道裂缝,从裂缝中冒出阵阵热风,一声凄厉兽吼从裂缝中盘旋上升。

多情怯一个剑步挡在费日的面前,直面那道诡异的裂缝,口中说:“这是什么?”

说话间,又一声凄厉兽吼从裂缝中发出,大片的黑雾从地底迸出,遮天蔽日,将本来已是阴天的气氛渲染得更加沉重。接着,地底一道红光上映。红光不断跳动,映得满天的云雾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大地又是一阵颤动,接着一只血红的触手从裂缝中伸出,触手上闪烁着金色的斑点。

“不好!是妖兽裂地!”在场的三个人都算是知识渊博,见多识广之辈,看到地缝中如此妖异的变化,顿时醒悟出下面所藏东西的来历!

在海中,有一种奇怪的动物叫七星金斑章鱼。七星金斑章鱼本身没什么了不起,十几厘米长的身子,平时吃些小鱼小虾,一遇到危险就装死!之所以说七星金斑章鱼奇怪,是因为它的生命力,远远超过其他动物,甚至于到了让人不可想象的地步。将一只七星金斑章鱼跺成七块扔回海中,结果能长成七只七星金斑章鱼,而且新长成的七星金斑章鱼体型可以达到三十多厘米长,比原体大了整整一倍。

此外,七星金斑章鱼越处在恶劣的环境下,就长得越大、力量也成倍增长。很多海边的渔民在移居新的地方时,就要养一只七星金斑章鱼,如果这只七星金斑章鱼长得特别快,那么就表明这地方不适合居住,迁地为良。

有时,随着地壳的变化,如海底地震、海角变内湖、海啸等原因,会有七星金斑章鱼被埋入地底。这只七星金斑章鱼四周如有足够的空间,它就会吸收土元素继续成长。长到一定程度后,又受到地底岩浆火热的影响,吸收了火元素,经几百年变化,就会变成另一种怪兽,人称“妖兽裂地”。

只有当一个地方再次发生重大地质变化,如火山暴发、地震前,妖兽裂地才会乘着地底积蓄的能量,破开重重地壳,重回地面。换句话说,哪里出现妖兽裂地,在不远的将来,十有八九会发生地震!

妖兽裂地,出则地裂,山摧河崩,迁地为良。这是历来关于妖兽裂地记录的评语!

第十四章五行相生

千秋妍十指兰花般绽开,随着指尖的舞动,她的前面一朵朵淡蓝色的花朵向裂地的触手飘去,一碰到触手,就听到一连串的爆炸声!直炸得伸出地面的触手节节碎开。

“吼!”又是一声兽吼,触手再升,三人才发现,原来被千秋妍炸开的所谓触手只是裂地八只触手的末端。千秋妍的兰花指在裂地身上留下的伤痕就如同一个人不小心划破了手指那么简单。

费日叫一了声“千秋姑娘小心”之后,就知趣地飞身后退。

千秋妍见费日不进反退,不由地一愣。这一愣之间,一只巨大的触手已朝千秋妍横扫过来。多情怯大叫一声:“小心!”身形在空中,右手后翻,从背上抽出一节两尺多长的棍子。左手在棍尾一拍,真气内送,棍子“倏”地一声伸长到两米多长,吐出枪头。

蓝足有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如意铁枪在多情怯的手中,幻出一层枪花,硬是顶住了扫向千秋妍的那只触手。千秋妍乘机娇叱一声,左右两手兰花朵朵结出,沿着触手一路炸了过去。

裂地狂吼一声,从地缝里挣出半个身子,三条长长的触手挥舞着向多情怯攻去。多情怯枪诀一领,浑身泛起青中带白的青铜战气,像一只游鱼一样在裂地的触手缝中游走,只有枪尖不时的爆出一段枪气,攻向裂地的头部。

裂地又从地缝中挣出一只触手,毫不费力地将多情怯的枪气接下。它似乎已经意识到,在场的三个人,费日是根本没什么害处的,千秋妍有害,但不大,只用两根触手就够了,多情怯厉害一点,就用了三根,然后一根自我防卫。另一边,蠕动着已经出来的大半个身子,只要将剩下的两根触手挣出来,胜局就抵定了!

别说剩下的两根触手,光这五根攻击的触手已经让多情怯和千秋怯吃够了苦头。千秋妍的兰花真气爆用来炸人,那是一等一的厉害,可到了裂地那里,只损皮毛,不及筋肉。多情怯的枪也是,虽然每一次攻击都能为自己挣动下一个行动的空间,但像这么耗下去,唯一的结局就是力竭人亡!

费日看看情况不对,忙从识海中召唤干将。谁知道召唤了半天,干将连个影子都没有!

费日大惊,这一年多来,干将随身,他早已习惯把遇到的战斗难题都扔给干将了,现在居然莫名其妙地不见了!求人不如求己,费日经常挂在口头的话,一旦事到临头,还真有点让人不知所措。他定了定神,再退几步,观察起整个战局。

这时,费日才发现,看似娇弱的千秋妍也是一位武道双修的高手,她以真气将狂暴的火元素压缩至一定程度,然后将包裹了火元素的真气球结成兰花般送出,一遇到阻挡,就会猛然爆开!以费日体内的混沌道力,自然能感应出空气中的元素集结变化。

在识海中模拟出水元素的变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水元素虹状流向千秋妍,口中传音说:“千秋姑娘,集结兰花真气爆的时候,留下两瓣不含火元素。”千秋妍微一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身形稍退,手势变幻着,新的兰花真气爆已结成。

费日眉间的旁观之眼已然睁开,把握住兰花真气爆结成的瞬间,将高压缩的水元素注入兰花真气爆中空着的两瓣。千秋妍顿时感觉到兰花间元素震荡不休,差点当场爆发,急忙将体内的真气以十倍的速度凝结而出,才算是稳住了这个新型的兰花真气爆。在费日叫了一声“放”,她就把兰花真气爆远远地掷向裂地头部。这时,费日手中的海水兽纹盾已经准备妥当,一个箭步,挡在千秋妍的面前。

“轰!”“轰”!“轰”

水火相激风雷荡,在兰花真气爆中所蕴的水火元素融合的刹那间,居然幻化成风雷震荡,将裂地的用来防御的小半只触手炸个粉碎。甚至连在三只触手间来回攻击的多情怯也成了受殃的池鱼,一头撞在触手上,打了几个滚才倒转如意铁枪,稳定下来。

费日和千秋妍的情况好点,有海水兽纹盾挡在前面,消解了大部分的爆炸冲力。两人一个踉跄,退后几步,千秋妍体内真气消耗过大,身子不稳,顺势往费日怀里一倒,让费日生平第一次有了近距离接触女生的机会。

费日红着脸扶住了千秋妍,说:“千秋姑娘没问题吧!”

“还行!”千秋妍本来已发白的脸色中也显出一抹微红,轻声说:“只是真气消耗比较大,千秋平时体质又不好,所有有点虚脱!”

治虚脱,费日是拿手好戏!在虚空指环中,就连治修行道,甚至治天界仙贤罗汉虚脱的药物都有的是!他心念一动,将手中出现一颗红丸,正是当日龙近水和戈战辉决斗前吃的那种“补元丹”。只是,千秋妍的修为还不到龙近水的水准,为防物及必反,他掰了半颗,递给千秋妍。

半颗补元丹刚刚入口,千秋妍就觉得一线津冷从口中直贯丹田,让人精神一震!本来早已空虚的丹田,得到津冷一润,火火地又旺了起来,冲盈而出的真气迅速流转全身。她身腰一挺,对费日说:“好了!我们再攻!”

费日苦笑一声,说:“难啊!”

千秋妍定睛一看,原来裂地吃痛之下,已整个从地缝里拨了出来。失去了制约的裂地升在半空中,八爪飞扬,威势增加了岂止一倍!多情怯全力应付,也只剩下架招之力,而无还手之力。更让人担忧的是,裂地的嘴角不时地闪出一缕红光,这是裂地准备发动土、火元素攻击的先兆!另一方面,触手上的伤痕还在飞快的再生痊愈,只有方才水元素留下的伤痕才恢复较慢。

费日心急之下,连干将的本体都拿出来了,就是找不到干将,只有对千秋妍说:“再用兰花真气爆!”

千秋妍点头,双手连接比划,颤颤的水兰色真气裹着水火两种元素,再次追上裂地那条已受伤的触手,爆出一连串的雷声。

裂地狂吼出声,口中火土两种元素喷发,将以火融火,以土克水,将千秋妍的兰花真气爆的雷动席卷一口。费日心头一凉,看来这种方法也不行了!对于复合系的妖兽来说,法术攻击的确很难。裂地性秉火、土,你用金,它用火;你用水,它用土;你用木,木生火,对它没什么效果。烦人的相克相生啊!

相生?费日额头的汗珠一收,试一下吧!不试怎么知道!在他的示意下,千秋妍弹出的兰花真气爆一路前飞,直抵多情怯处。费日口中大喊:“退!”

兰花真气爆对裂地已不起作用,但它喷出火、土元素消减兰花真气爆时,八只触手的动作微微放慢,多情怯乘着这个空隙,飞身退到费日的身前。费日把干将本体望前面一插,把海水兽纹盾递给多情怯,又把快耗尽真气的千秋妍拉到身后。

海水兽纹盾在多情怯真气的贯注之下,水慕天华阵发动,一颗兰盈盈地水球将三人围在中央。费日长身挺立,双目微闭,只有眉间的旁观之眼睁开,心神沉入识海深处,模拟出水元素的变化。在水元素迅速积聚的同时,神识一转,模拟出木元素的变化。水生木,木元素的积聚比平时单纯模拟木元素的速度快出一倍以上,而其能量更加巨大。他的神识在识海中不断地变幻着对五行元素的体会,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

依次循环,海水兽纹盾生出的水幕天华支撑不住内外夹攻,“啪”地一声破灭。里面,多情怯和千秋妍已被费日不断积聚的五行元素压得动弹不得,外面,裂地长吼一声,透出一点胜利在望的得意,将口中的火土元素向费日喷发而出!

费日没动,一味在识海中模拟五行变化的神识根本感觉不到外面的危险,当火土元素喷到费日时,正赶上费日模拟出火生土,瞬间将裂地喷发的火土元素一吸而空,使费日身周的五行元素暴涨!天空中的云层和四周的空气,也感应到五行元素的变化,在不断地积聚扭曲,使得四周空间,仿佛是透过水幕映过来的,不断地波动起伏。

费日也在暗暗叫苦,他模拟的五行相生在转了几圈之后,就自动循环,飞快壮大,尤其是吸收了裂地的火土元素之后,整个五行元素的变化已脱离了他的控制。

裂地也开始感觉到了危机,尤其是在元素攻击无效的情况下,它已经发现这个小小的人儿身上积聚了太多的能量,已经对自己产生巨大的威胁。它在嘶吼中,挥舞着触手抽向费日。就在触手抽到费日的瞬间,费日身前的干将突地暴发出七彩毫光,剑气如虹般升起,将费日身前的两根触手绞个粉碎。

剑气一闪而收,费日识海里勇怒神留下的金红色小球也开始转动,一线火红在费日的旁观之眼上现出,五行元素像是受到召唤似地,潮水般涌入一线火红。一线火红在吸取了五行元素之后,一跳一弹,蹦出了费日的额头,在空气中现出一颗玲珑晶莹的红珠。

第十五章化妖为宝

红珠自行飞去,弹入裂地的口中,裂地如受重击,头部开始冒烟,接着飞速上升,又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剩下的六只触手一阵抽搐后,终于停止不动!

费日也像是虚脱了一样,靠在多情怯的身上,神识却在识海里对着刚刚出现的干将狂号:“干将老头,你积点德好不好,关键的时候找你,你就不在,还说要保护我这个剑主的安全?要是天下的保镖都这样的话,那些大人物们早死光了!”

干将没好气地说:“臭小子,你也不想想,每次都靠我渡过难关,你会有什么进步?如果干将我跟的是这么一个主人,还不如拼着元气大伤,让你被人家干掉后。我老人家重新修灵剑体,省得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不会这么严重吧!”费日换上一张笑脸说:“干将爷爷,我们定的可是主从契约,哪有这么另类的仆人的?”

干将双眼一瞪,说:“别以为身为主从契约的主方就可以乱来,干将我不吃这一套!”

费日摇摇快要涨大的脑袋,说:“居然拿生死来煅练主人。有意识的奴隶是危险的,难怪你的前一任主人把你扔在红尘,自行飞升去了!”

干将怒说:“臭小子,你还不赶快内视恢复,浪费机会干什么?我老人家累了!”转身就消失在识海中。

“稀罕!”费日抓抓脑袋,神识从识海中退出,内视全身,只见已经油尽灯枯的脉脉里,泛起朦胧玉色的光,一股热流从丹田的火焰珠处流处,经任督二脉,走奇经、穿正经,将全身正经十二脉、奇经八脉走了一个大周天,让他整个人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和舒适,直想呻吟。

还好,费日已经感觉到自己现在靠在多情怯的身上,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呻吟出声的话,恐怕落在千秋妍的眼中,会产生天大的误会。他睁开眼,看到多情怯和千秋妍正关切地看着他,心中一暖,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切!”多情怯将他一推,说:“一听这句话就知道你恢复了,下面怎么办?”

费日看了一眼,从山脚处飞快奔来的千秋妍的两个婢女说:“你两个在这里休息吧!我去看看这只裂地,凭什么让我们三个拼死拼活地斗上半天!”

费日在裂地小山似的尸体上,爬上爬下,老半天才土头灰脸地出现在多情怯和千秋妍面前。

千秋妍抿嘴一笑,示意身边的婢女递过一方手帕。费日也不客气,一边抹着汗,一边说:“这事大有问题!”

“什么事有问题?”多情怯一直想不通,费日到底在神神秘秘地忙乎什么!

费日指着裂地说:“永嘉郡在近两千年的信史记录来看,根本没发生过什么大的地质变化。如果这只裂地真的是从地底出来的,它最少应该是在两千年或者几万年之前被埋在地下的。千年以上的裂地体内因为长期的土、火元素吸纳,会结成裂地兽丹。我方才把裂地整个翻了个遍,就没见过这只裂地有什么兽丹。”

千秋妍点点头,又从另外一个方面说:“还有,就是这只裂地也末免太好对付了一点!据我所知,三百年前,在星国的沿海,也曾出现一只裂地。星国出动了三位明心期的长老,和百位武士、术士才将其消灭。”

多情怯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结论是有人通过某种方法,将七星金斑章鱼刺激进化成裂地以后,故意放在这里。那么,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费日遥望着永嘉城说:“迁城!妖兽裂地,出则地裂,山摧河崩,迁地为良。”

“迁城?”千秋妍好象想到了什么似地,目注费日,说:“此次永嘉割城,依贝公子的意思,三大商业集团当迁不当迁?”

费日淡淡地说:“迁不迁都只是一个形式,关键是看三大集团对今后发展的认识。如果有心留永嘉城,并以此为据点,向南面的玉瓯等国扩张的。就算迁了总部,也可以留下相当的产业,反而能避开一些有心人的干扰,得以持续发展。如果无心留永嘉,就算是将总部留在永嘉,一旦产业外移,整个永嘉城就会迅速空壳化,又有什么意义?”

千秋妍沉思了半晌,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千秋当将贝公子的话转传玲珑心和舜风耳两位姐姐,以定去留。”

费日一震,整个身子微微前倾,目光中流露出惊奇的神情,一眨不眨地盯着千秋妍。

千秋妍在斗宝交易会后,就对这两个在非常时期出现的年轻才俊,留上一份心。此前,玲珑娇集团派往玉瓯国的一位高级信息员刚好是个绘画高手,当形神兼备的费日和若望五少绘画像呈放在她的梳妆台上时,她已经确定,这两个人就是费日和多情怯。略有怀疑的是,在传递来的信息中,费日的学识并不渊博,有时,甚至对一些常识都不懂,而贝符却几乎学贯古今;多情怯以文入道,武技道术都很低微,但宇天钰的武技却明显在自己之上。

这背后可能还藏了一些内幕,但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对玲珑娇集团的今后影响之大,使得千秋妍不得不全力应付。同时,费日在斗宝交易会上智珠在握的风采,也让千秋妍多少有点钦慕。所以,才会在第二天就主动登门导游!

此刻,她面对费日的目光,十分坦然自如,连脸上的微笑都跟山间清风似的平和。费日长叹一声说:“看来,我对永嘉城三大商业集团的实力要重新估计了!先是扮猪吃老虎的华慕斌,再是七窍玲珑的千秋姑娘,想来还有更多的高人隐身在暗处。”

“商家的信息总是要比别人快一点,但商家也有个缺点,我们不会放眼天下,对数十年后的事情做出安排。只有事到临头,才会调动所有的精力去解决问题,一个问题解决后,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就这样一直下去!不懂得防范未然,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千秋姑娘过谦!有千秋姑娘这样的人在,费日来这一趟是根本就是多余的!希望今后大家合作愉快!”

“跟贝公子这样的人合作,也是千秋的荣幸!”

费日苦笑一声,说:“捅破了这张纸之后,我们说话怎么都变得怪怪的!”

千秋妍低头说:“千秋也不想这样!”

“算了!”费日把头用力一晃,把不快甩在脑后,说:“还是让我们先把这只裂地处理一下吧!”

“怎么处理?”多情怯其实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说:“我们杀裂地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有人知道。而且,如果这只裂地是有心人放的话,明天永嘉城内铁定谣言满天飞!”

费日笑得很灿烂,说:“见多识广的宇天钰宇公子,你再仔细看看这只裂地,难道你不觉得它很像某种动物吗?”

多情怯退后几步,端详起裂地的形状来。刚才费日爬上爬下,又将一些地方翻得一蹋糊涂。裂地的两只大眼中间,又被挖出一只血淋淋的窟窿,看起来就像是三只眼睛;八只触须方才在打斗中,铰碎了两只,只剩下六只;触须上长有金斑的皮肤已被费日挖走,镶在裂地的头部,使它的头部不断地闪烁着金光;这副样子,真的无法让人认出这是一只裂地,反而像……像……莫非像……

多情怯和千秋妍对视一眼,说:“天财?”

不错,传说中习惯于追逐财气,只出现在宝藏福地的异兽天财,正是这副模样,像一只巨大的六爪章鱼,头部金光闪烁,三只巨眼。天财中央的那只巨眼中藏有聚宝珠,能看清天下财气的流动和集结。对芙蓉大陆的人来说,天财是瑞兽也是凶兽。因为天财出现的地方,就是财气集结的地方,在那里定居,定能发家致富,老少平安。但天财会吸取掠夺财气,如果不及时发现、打死天财的话,等到财气被吸光,天财离开时,整个地方很快就会衰败下来!

费日用两根指头夹着一颗寸径大小,毫光四射的明珠在多情怯和千秋妍面前晃了晃,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千秋妍定睛一看,只见那颗珠子,呈现出淡红色光芒,中央是一个金点,在金点上下左右前后,浮着六点银星,其中,面对自己和费日方向的那两颗银星略大于其余四颗。费日将珠子往多情怯一抛,多情怯接到珠子后,退了两步,只见珠子的色泽一变,呈现出淡淡的黄色。

千秋妍惊喜地叫道:“聚宝珠?如果附近有宝,则色泽变幻,百米淡绿、十米淡黄、一米淡红。对应于宝物方向的银星涨大,看来,贝公子身上的宝物不少!”

“彼此!彼此!”费日向千秋妍挤了挤眼睛,说:“这话也可以奉送千秋姑娘!”

千秋妍嗤地一笑,方才身份揭穿时,双方的局促马上烟消云散。

她回头,看看永嘉城方向,通向此地的道路已有烟尘扬起,就向费日告辞说:“看来,永嘉城方向,已有人来,千秋一身血污,不适合见客,就先告辞了!”

“也好!”费日说:“本来应该送千秋姑娘回去的,可惜又要向人解释这只天财来历,还请千秋姑娘见谅。”

千秋妍笑着说:“不必客气了!再客气下去,我们又要生份起来了!”

说着,带着两个婢女转身回程。在千秋妍走出几步时,费日叫道:“千秋姑娘!”

千秋妍停步回身说:“不知贝公子有何吩咐?”

费日目中露出少有的火热光芒,说:“今天的游玩大家都不尽兴。如果千秋姑娘今后几天有空的话,在下想再请千秋姑娘同游,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

见千秋妍迟疑的样子,费日补充了一句:“只谈风月,不论是非!”

千秋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说:“那是千秋的荣幸!”

第十六章不打自招

千秋妍刚走,就见一队八骑人马飞奔而来。为首的一位气度不凡的将士,他刚刚落马,见到那么大一堆尸体,皱眉说:“难怪这里烟尘蔽日,地动山摇的,原来出了这么一只怪兽!这是什么怪兽?”

“是裂地!居然是裂地!”紧随着其后的一位四十多岁的锦袍汉子,接着那位将士的话说:“不好了!是妖兽裂地!”

站在一角阴影里的费日和多情怯相视一笑,真是不打自招!你这家伙刚刚跑到现场,连看都没看仔细,怎么就能判定是裂地?还是你根本就是事先知道这是一只妖兽裂地?后面的人也纷纷落马,走到裂地之前,这时,另一位中年男子捋须说:“不对,看起来不大像裂地!”

年轻人说:“那是什么?”

中年男子双脚一跺,跳到一处山岩上,向下仔细的看了看经过费日伪造的裂地,对将士说:“禀城卫大人,这只怪兽绝不是裂地。裂地形似章鱼,八只触手上长有金斑,而眼前的这只怪兽只有六爪,爪上没有金斑,倒是头部金斑闪烁。另外,在两只眼睛中央,被人挖了个大洞,可能是取走了什么东西!”

城卫大人?原来这位将士就是负责管理永嘉城治安的陈秉义。看来,轮到我们登场了!费日长笑一声,从阴影里走出来说:“这位先生好眼力!”

“你是什么人?”陈秉义的眼光从费日看到多情怯,又从多情怯看到裂地身上,说:“这只怪兽是不是你们所杀!”

费日也不回答他的话,手托着聚宝珠,在那位中年男子面前一晃,说:“这就是我从这只怪兽身上取到的东西!先生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拿去研究研究。”

中年男子看着聚宝珠,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开始有点激动,颤抖着声音说:“给我?”

费日淡淡一笑,心想,多宝道人的虚空指环里用来找宝的东西多的是,其中聚宝珠就有七颗。聚宝珠只有接近宝物百米才有反应,在找宝的东西中根本排不上号。他无可无不可地说:“如果先生想要,送给先生也无妨!”

中年男子拿过聚宝珠,来来回回地转了一圈,激动地说:“果然是聚宝珠!天哪!这只怪兽居然是天财!”

费日等中年男子平静一点,才拱手说:“在下贝符,与师兄宇天钰游历天下,昨天才到永嘉城,不知先生贵姓!”

中年男子这才想起来,自己拿了人家的绝世奇宝,还没跟人家打个招呼,不由一阵脸红,连连说:“原来是贝公子!昨天贝公子在斗宝交易会上大放异彩,名声早已如雷贯耳!在下方正意,这永嘉城城卫所的军师。这位是陈秉义城卫大人。”

费日见礼说:“见过城卫大人,在下与师兄宇天钰今天慕名游览纸山名胜,不料,遇到天财出世,才竭尽全力搏杀天财,以致于惊动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搏杀天财!”陈秉义虽然没见过天财,也知道搏杀天财意味着什么,回礼说:“本官还要感谢两位少年义士才是。既然搏杀天财在此,就意味着永嘉城的繁荣兴盛至少还能持续百年。两位义士请随本官回城,由本官邀请商会出面,代表永嘉城众商家和民众对两位少年义士表示感激。”

“且慢!”锦袍汉子在一旁插话说:“城卫大人还请谨慎,如果此怪物真是天财,的确是永嘉城之幸。但如果不幸被在下言中,是裂地的话,那么,就此回城,必将错过时间,给永嘉城民的生命和财产带来难以挽回的损失!”

费日笑着目注锦袍汉子,说:“这位是……”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方正意连忙在旁介绍说:“这位是金生丽水家族,在永嘉城的分部总管金幸临。”

费日暗想,从金幸道到金幸临,看来金生丽水家族是打定主意要迁地为良了。只是,从相关信息来看,金生丽水家族的主事者应该是同字辈的三位长老,或者甚至是那位已经隐居的老家主金聚散,如果他们出面,发出这个信息,效果会好的多!也许,金生丽水家族内部已经意见分歧,只有当今中坚力量的幸字辈主张迁出永嘉。那么,幸字辈背后还有没有其他势力呢?动用一只妖兽裂地,这可不是什么商人的手笔!

费日心中的盘算,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表现:“金幸存先生,说句老实话,这只怪兽刚出来时,我也以为是妖兽裂地。但事后一想,如果是妖兽裂地,凭我这个武道两不成的人和月辉后期宇师兄根本没法动人家一根寒毛。还好,宇师兄见多识广,说可能是异兽天财,就在中间那颗眼珠中找到了这颗聚宝珠。”

方正意连连点头,说:“要想降住妖兽裂地,没有百来号月辉期以上的武士或济世期以上的术士,想都别想。更重要的是,裂地身上哪有聚宝珠?”

陈秉义对方正意的见识一向是钦服有加,再加上今天早上听说过费日在斗宝交易会上的表现,心里已经有八分认为那是一只天财。他看看金幸临,金幸临根本没想不到费日居然还弄出了颗聚宝珠,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金幸存哑口无言的样子,让陈秉义最后两分怀疑也变成了确信:永嘉城西八公里处,泽雅山,杀死天财一只,取聚宝珠,这是应该记入《永嘉城志》的重要历史事件啊!

费日见戏演得差不多了,就知趣地说:“城卫大人,在下和师兄游历天下,最怕的就是应酬。所以,关于天财之事,还请大人一手处理,在下和师兄想就此告辞,还请大人恩准。”

陈秉义点头说:“人各有志,不可勉强。既然贝公子如此打算,本官自会向永嘉城民解释。天财除了聚宝珠外,其余部分没有任何价值,本官会派人拖回永嘉,展示三天后,再行掩埋!另外,如果百姓知道贝公子打死天财,要向贝公子有所表示的话,还请贝公子到时候赏脸!”

“好!”费日点头,拉上多情怯就准备溜之大吉。刚走出两步,就听方正意叫:“贝公子留步!”

费日回头,就见方正意追了上来,手中托着那颗聚宝珠说:“聚宝珠乃天下奇珍,在下能够把玩片意,于愿已足。还请贝公子收起!”

费日对方正意顿生好感,临财不苟得,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他爽朗地一笑,说:“先生不必客气!贝某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拿回来的。何况这颗聚宝珠根本就是贝某偶得的,能送给先生交个朋友,也算是一个收获了!”

“那…”方正意迟疑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说:“那…在下却之不恭……,不知贝公子这几天是否有空,到寒舍坐坐!”

费日知道,方正意收到聚宝珠后,想给自己一点回礼,他也不推辞,点点头。

方正意才高兴地回去,向陈秉义呈报自己关于天财的处理计划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费日并没有去找千秋妍,也没去找方正意,只是拉着多情怯四处乱逛,从最豪华的酒楼到最热闹的集市,从最冷清的陋巷到最脏乱的贫民窟,费日似乎都逛得津津有问。多情怯也好象没他什么事似的,只是一味地微笑着跟着费日晃悠。

三天下来,也算是把永嘉城基本上走了个大概,不觉间又晃到了城西的闹市,就见一队人马披红挂绿,敲锣打鼓地迎面而来。为首的是一位身高马大的壮汉,大冷的天,就披了一件短褂,袒露着毛绒绒的前胸,肩上扛着一支旗杆,黑底金字,写着“万通茶楼”四个大字!身后是四位身形稍小的壮汉,同样的打扮,只是肩上的旗杆也小一点,矮两尺,分别写着“关注焦点”、“新闻联播”、“开业酬宾”、“免费七天”。

五名壮汉的身后,是一队千娇百媚的姑娘,每人的手中还摇着一支小旗,粉脸含春媚尽露,朱唇未启笑先闻,不断地向路人打招呼:“伯伯叔叔,有空来万通茶楼坐坐!”“这位姐姐一看就是时尚的人儿,有空来万通茶楼,天下时尚资讯,万通帮你一手掌握!”“这位小弟弟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将来成就无可限量啊!有空来万通茶楼,姐姐给你介绍芙蓉大陆最好的道馆学堂信息和考试内幕,对你将来的升学一定大有帮助。”“大爷,你想知道当年展扬老人的预言内幕吗?”“大妈,你想知道昨天城南市集那对自杀的情人有什么内情吗?”“大哥,你想知道永嘉城在割让之后,各位国际时事专家的点评吗?”“大婶,你想知道明天哪家商行有大减价清仓处理吗?”

“……请到万通茶楼,这里信息万千,总有您所需要的!这里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一天十六小时每隔两小时有专人开讲,其中中午十二点、晚上八点的内容为‘焦点访谈’节目,由资深专家对大家最近所最关注的问题进行评论,其余双数整点的内容是‘新闻联播’节目,滚动报道芙蓉大陆各地新闻。”

“……凡是到万通茶楼消费的,每人都将获赠一张《万通报道》,内容为当天万通茶楼整理的最新新闻报道内容和相关评论。另外,万通茶楼还以一个铜元一张的价格向外界出售《万通报道》,欢迎有识之士订阅。”

“……我们的口号是:关注你身边的信息,深入成就深度。”

……

一阵子七嘴八舌,无数万只鸭子之后,是喧天的锣鼓和跟随在后面的纷纷议论。

费日拉着身边的一位老大爷说:“大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大爷好象也是一头雾水,但一碰到费日那种好学好问的乖孩子眼光,所有的不懂都变成了装懂,轻咳一声说:“这个…这个,孩子,是这样的…据说永嘉城今天在城南、城西、城北和城东都开了一家万通茶楼。……这个…咳…这个万通茶楼提供各种饮料和小吃……还有……咳……还有其他很多娱乐。……这个…每隔两小时,都会有人在楼上说书……咳……说的内容不是什么过去的故事,都是新闻……咳…你知道什么叫新闻吗……咳……就是最新发生的新鲜事儿。……这个,你要是有兴趣……那就去看看……咳……不就知道了吗?”

周围的议论七七八八也基本上就这个调调,从来没见过的宣传方式,从来没听过的口号,给永嘉城的人带来的是一种新鲜刺激的感觉。由于整个城市的商业氛围,使得永嘉城人对新奇事物有天生的兴趣和敏感。毕竟,只要是人们感兴趣的东西,只要是新鲜的事儿,说不定就有着特殊的商机,一招鲜,吃遍天,这是商场的不二法则。更何况,这个万通茶楼还要免费供应七天,就是不图热闹,也图个小便宜吧!大家吃茶去!

费日和多情怯随着人流,就近前往一家万通茶楼。

第十七章万通茶楼

城西万通茶楼是一座坐北朝南,三层高的青砖青瓦民居建筑,四面楼房围成个“口”,中间是个大天井。从大门进来,就见中央的天井处搭着一座小台,台上是一个小房间,水晶壁,琉璃瓦,小巧雅致。即免了风雨之苦,又能使大家对台上的人物动态看得一清二楚。小台中央有一四方小桌,桌上摆着一挂自鸣钟,每逢整点就会自动报时。桌子正对门的一面空着,另外三面各放着一张小凳。这是讲台,在讲台四周的水晶壁上设有特制的法阵,由晶石供经能源,一经发动,可以将讲台上的声音传遍二楼的雅座和一楼的统座。

万通茶楼的最高一层是包厢,特供豪商巨富、达官贵人,在包厢中设有一座极小型的共振法阵,能够接受讲台上发出的声波,使在包厢里的人免了抛头露面之嫌,还可以单独清楚地听到讲台上所播报的内容。这样的包厢包厢费都在10个金元以上,够普通家庭一年的花费。二层是平常的茶痤小吃,一般消费从几个小银元到大银元不等。最底层,南面的是大门,门边有出售和赠送《万通报道》的小柜台,东、西北三面喝杯淡茶听新闻的统座的消费则统一在两个铜元。

芙蓉大陆通用的主要货币分金元、大银元、小银元和铜元,其中相互之间按十进制计算。也就是说一个金元相当于十个大银元,一百个小银元和一千个小铜元。这四种货币之外,有各国根据需要发行的纸币,但国与国之间不能相互流通,也引不起市场的需要。所以,除了币值比铜元更小的交易用纸币之外,各国人民还是认准金元、大银元、小银元和铜元四种货币。万通茶楼的定价方式表明了他们几乎要将所有的需求层次一网打尽,其结果要么是生意暴棚,要么吞多不烂!

因为开业七天要免费的,大家都想着上顶楼,但一进门,就有伙计过来招呼说,顶楼是留有有请柬的贵宾们所用,二楼倒是都免费的,但在楼梯口放了一个大纸箱,写着“慈善募捐”,旁边是贴了一张布告,已经有认识字的人自告奋勇读给大家听了!

布告的内容是,三天前,在真羿国的极西北,龙腾山脉脚下有个叫“龙图”的小城遭遇了百年一遇的雪暴,全城五万余人,死亡人数超过五千人,更多的人流离失所。万通茶楼老板带头捐款2000金元,以救灾援药,帮助灾民们重建家园,同时,也号召各位有爱心的市民乐善好捐,救灾民们于水火。

这么一来,一些心知肚明的人自动地坐到了楼下的统座里,费日随手往纸箱里扔了一个金元,守在一旁的伙计眼神一亮,大叫一声:“贵客,楼上请”,就施施然地和多情怯上了二楼,拣了个靠着天井小座,坐了下来。

等到伙计将两杯茶和四色茶点送上来的时候,讲台上的一只自鸣钟开始报了十点。在十点的钟声敲到最后一响时,南面正门的耳房里走出一位老头。普通身材,花白的头发,炯炯有神的双眼,手里还托着一杆材烟枪,身穿一家蓝袍,在左胸的位置绣了个巴掌大小的金线喇叭花,花中央是“播报员”三字,花边一圈缀有八个小字“万通茶楼,博古通今”。

“是讲古老爹啊!”有认识这个老头的人开腔说:“你以前不是在西市集说书的吗?今儿个怎么跑万通茶楼来了?”

讲古老爹上得台来,先是一个罗圈揖,然后往桌前一坐,把烟枪往桌上一摆,将一小块晶石放置在桌子中央的水晶托盘上,发动传声法阵后说:“各位,各位,我讲古老爹以前是个说书的,天南海北的胡扯都会。但现在不同了,从今天起,讲古老爹就是城西这个万通体楼的播报员。在场有认识我的人知道,我讲古老爹在生活中可曾说过一句瞎话?今后,在这里,讲古老爹说的也一样都会是实话!”

“如果在场的哪位不信!讲古老爹教你一个法子,讲古老爹今天在这里讲的东西,都会印在《万通报道》上,各位在离场时可以免费拿到一份。把它留着,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上面的都是瞎话,你上来砸我讲古老爹的场子!”

多情怯暗中用度意入心法对费日说:“华慕斌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宝贝?”

“谁知道啊!”费日将一颗花生米抛入口中后,说:“那个花花公子的肚肠千转百绕,谁知道还有什么货色?特别是那一夜长谈后,我是自愧不如啊!”

不见得吧!多情怯肚子里嘀咕了一声,心想,你费日那晚跟人家谈得那叫一个火热,我看也是一丘之貉吧!

这一点,倒是多情怯高估了费日,费日因为有地球几千年的文化和现代文明沉淀,在境界和见识上高出华慕斌一筹,华慕斌才甘心为费日所用。但说到处世经验、机智谋略和在暗地里能调动的资源,费日都远远及不上华慕斌。

“法王费日在统一芙蓉大陆进程中,有四不如,即谋不如华慕斌,直不如万古城,义不如龙近水,巧不如蓝足有,但这四者却都甘心为其所用,这不得不说是费日人格魅力的成功。”后世成功学专家卡布耐基在他的《人性的魅点》中的评价,颇为历史学家们所认同。

讲古老爹自信地环视全场,见大家都露出倾听的神色,对自己的开场白满意地一笑,说:“我们万通茶楼之所以敢在永嘉城一开四家,就是因为自信两点,一是茶点引人,本茶楼专门推出一种‘叶茶’,汤色黄绿,色高香远,让人有出尘逸世的感觉,而且所配的点心也莫不是新奇绝妙,让人赞不绝口。还有一点,就是我们万通茶楼的新闻。举凡芙蓉大陆,各国大事的起因经过,内幕花絮都会由我们播报员向各位一一道来。我们身边之事,如永嘉城的大小事宜,只要各位感兴趣的,我们也会向您做一个播报。此外,我们还不定期地邀请大家所关注的人士,来就关心的话题做专题讨论……”

这时,场下统座的一位老头起哄似地大叫:“讲古小子,别做广告了!有什么实在的内容快说,否则,叔公可没工夫陪你胡扯!”

讲古老爹望统座一看,就见一花白胡子,脸色润红,眼光中闪着一点顽童般狡狭的老人,正在那里嚷嚷。讲古老爹不由打心底泛起一丝苦笑,谁也不知道这老人多大年龄了!只记得五十年前讲古老爹二十多岁的时候,他老人家已是这付模样。整天出入酒楼,装神弄鬼,骗点外乡人的酒菜吃吃。但不管怎么样,老人的年龄大家都以为实在是高,出于礼貌,见面都称一声“叔公”。

当然,也有人怀疑这位叔公是位隐世高人!但就讲古老爹看来,这位叔公隐世倒有,那是因为实在是没有谁活得跟他一样长,年轻人又受不了他的臭脾气,弄到最后没人理他,只能孤家寡人,“大隐”隐于市了!高人?还真没见过这样子的高人,什么淡泊恬静,什么仙风道高,什么思深智远,这位叔公统统不沾边,平时有事没事,就好个抬杠吹牛,讲古老爹在西集市说书时的胡扯能力倒有大半是被这位叔公的抬杠给逼出来的。

叔公见讲古老爹一脸的苦笑,不由地兴奋异常,大声叫道:“既然你说永嘉城的新闻都知道,那么我问你,昨天西集市聚财大街3号王寡妇家的那条小肥狗是谁偷的?”

讲古老爹一愣,苦笑着说:“叔公!我说过,我这里只是播报新闻,不负责解答听众的提问。”

“王寡妇家的那条小肥狗被偷,算不算永嘉城的新闻?”

“叔公,我要播报的新闻要跟大家的生活有关,是大伙儿想知道的消息。王寡妇家的狗被偷也算新闻,但一来跟大伙儿生活关系不大,二来关注的人也不多啊!”

“谁说关系不大?王寡妇守寡,靠的就是这条狗看门,事关淳朴民风的建设,怎么会与大伙儿生活关系不大?还有,堂堂的永嘉城居然会有这么没良心的小贼,这不仅是永嘉城市民之耻,还是一件市政治安的大事!怎么会无关?最后,最起码,永嘉城年纪最大,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你叔公我就在关注此事,怎么能说没人关注?”

讲古老爹晃了晃开始有点发胀的脑袋,说:“这样吧!叔公,等我报完新闻后,我重设法给你解答,好吗?”

叔公可找着机会了,怎么会轻易放过,继续说:“做人做事都一样,以小能见大,以小能知大。如果你们连这么个身边的小问题都解决不了,尽讲一些天边的事,又谁知道是真是假,你该不会是只跟我们吹吹玉瓯真羿两国交战的真实内幕吧!”

讲古老爹看了看手中的《万通报道》,脸上浮起一种古怪的神情,说:“还真让叔公说对了,本期万通报道的最重点内容,就是玉瓯真羿两国交战,割让永嘉城的内幕!”

叔公一脸的不屑,说:“反正也没当事人在场,你爱怎么吹就怎么吹吧!反正你以前讲《张惊蜀百战定星国》、《傅别林决死沙场》,也都是一半的道听途说,一半的吹牛撒谎,也没人找你算账。”

费日在楼上,悠然的插嘴说:“不管是真是假,我们拿着《万通报道》留待以后查证便是!老人家,不如先让我们讲古老爹把新闻读完怎么样?”

叔公闻言,大怒说:“谁知道你小子是不是和那讲古小子是一伙的?一唱一和,当我老人家不知道吗?”

费日不置可否,继续慢吞吞地说:“如果讲古老爹真的能说出昨天西集市聚财大街3号王寡妇家的那条小肥狗是谁偷的,我倒怀疑你和他是一伙的,借此来说明自己新闻的真实程度。”

叔公气得暴跳如雷,指着楼上大叫:“叔公我别的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跟人串通做戏。再说了,要串通做戏,我找谁不好?就是找永嘉城有名的四不公子华慕斌,也起码比讲古小子品味强!”

费日心中一动,也不再接口。倒是叔公好象不过瘾似地,从楼下的统座登登登跑到二楼,大叫:“刚才是哪个小子跟我接话?”

第十八章闲扯八卦

费日一敲杯子,淡淡地说:“是在下!”

“是你?”叔公看着费日的眼神不由一亮,又是一变,一腔的气好象马上消了一样,忙打揖说:“这位公子祥光罩顶,目蕴华彩,人中笔挺,五岳均衡,真乃是人中之龙啊!再加上额头日月丘丰满,耳后虬龙筋暗伏,在朝帝王相,在江湖霸王相也!”

这时,一位熟悉叔公的茶客叫了一句说:“叔公!今天万通茶楼是免费供应茶水和茶点,你的这一套就不用拿出来了吧!”

在认识叔公的人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声中,叔公的脸色没起半点变化,仍是热心的朝费日走来,口中说着:“但公子的印堂在红光中,略带有一缕黑气,恐怕最好略有小灾。好在……”

“好在有你叔公在,只要交钱,包你事事逢凶化吉,处处遇难呈祥,总而言之,能让阁下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又一位茶客逗笑似地将叔公平常的套词给接了下来:“如果那位朋友再请你换个高级酒楼,那到时候说不定能还红鸾星动,早生贵子!”

叔公嘿嘿笑了两声,双眼直盯着费日,不料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将靠楼梯口的一张桌子撞到。坐这张桌子边的是一位面色阴沉的汉子,满身风尘,像是从外地刚进城的。见叔公从身边斜扑过去时,不但不扶,还往嘴里丢了颗瓜子,一嗑,将瓜子心吸入口中,瓜子壳分成两瓣,注满真气,直朝叔公腰间的“笑腰”、“曲俞”两穴喷去。

多情怯见状,似慢实快地手指连点,将瓜子壳在空中击为粉末,然后顺势摆出个邀请的姿势,对叔公说:“老人家如果有兴趣,不妨过来一起喝茶聊天。楼下讲古老爹的新闻的确精彩,老人家可别光顾着抬杠而错过了好节目。”

叔公还不知道自己已逃过一劫,见多情怯来扶,快活地说:“还是读书人知书达礼。不是我说,现在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有的人看起来也是一副人样,可就是不知道什么是敬礼尊贤,还巴不得老人家早点含笑九泉。如果知道子孙都是这样的货色,我看会死不暝目啊!”

又是一位难缠的老人家,别人命犯华盖或太岁,不知道我费日犯的是不是南极老人星,怎么尽跟老人们打交道。费日在心里哀叹一声,面上倒是一片纯真,对叔公说:“叫您老叔公,不知您老介不介意?”

叔公也不搭话,往多情怯那边蹭蹭,硬是把多情怯挤到一边,坐在费日的对面,先把桌上的茶点吃了个遍,又灌下去一杯茶,仰面长吁一口气说:“还是楼上好啊!比下面的死人座好多了!”

说着,瞪了一眼盯着他的伙计,指指费日,对伙计说:“看什么看?不是我自己要上来的,看清了,是这位捐过一个金元的公子请我上来的!真是的!免费就免费吧,还在楼梯口放什么捐款箱,硬是把我老人家挡在楼下!”

搞了半天,原来的愤怒和争吵都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上到二楼啊!刚才一句“华慕斌”,一句“读书人”,一句“含笑九泉”不知是别有所指呢,还是随口说来?费日对于这些想不通的问题向来的招数就是不去想,马上又把注意力从叔公身上收回,转到楼下讲古老爹所说的玉瓯、真羿之战内幕。

讲古老爹的内幕不仅是真,而且还不断地引用一些名士大将的评议,说起来一波三折,除了费日外,就连多情怯这个当事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叔公等了一会儿,见费日和多情怯根本不大搭理他,老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不由地不大高兴地说:“听什么?楼下讲古小子的吹牛有那么好听吗?”

“当然,当然”费日漫不经心地应道:“再怎么也比您老人家的麻衣神相要来得高明。”

也不知是二楼的炭火热,还是刚才的茶有效,叔公的老脸微微一红,刚巧楼下讲古老爹的话题快进入尾声了,忍不住探出头来,迁怒似地叫:“讲古小子,叔公我还想知道关于王寡妇家那条狗的事!”

这时,一个伙计急匆匆地走上台去,将一张纸条递给讲古老爹。讲古老爹一看,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抬头向叔公问:“叔公,我尊重您老人家,但今天您老人家好象是要砸我的场子噢。”

叔公怪笑一声,说:“砸你场子又怎么样?谁让你说得自己好象神通广大似的,告诉你,叔公我就不信这个邪!”

讲古老爹喷了一口烟说:“这么说,您老人家是一定要知道西集市聚财大街3号王寡妇家的小肥狗是谁偷了的?”

叔公点头说:“那当然!”

讲古老爹笑嬉嬉地将那张纸条摆在面前,开始读:“据知情人士透露,王寡妇家的那条小肥狗是正牌的永嘉土狗,出生在城西樵夫陈如松,也就是王寡妇的大哥家,在出生一个月后,被王寡妇讨过来养着看门。小肥狗在王寡妇家一共养了70天,正好符合冬令进补的百日土狗标准。”

叔公有点惊讶地说:“这你也知道,难得难得!”

讲古老爹抬头笑说:“更难得的还在后面呢。发现小肥狗失踪的时间是晚上六点,王寡妇准备关门时。最后一个看到小肥狗的是王寡妇的隔壁邻居张大婶,时间是下午五点钟左右。另外,那条小肥狗除了在家看院子之外,就喜欢跑到对面的专卖排骨面的小面摊,讨点客人吃剩的骨头。不知,这些情况还准吗?”

“准!准!准!”叔公连连点头说:“那条小肥狗是这样的!”

讲古老爹突然冒出一句,说:“接下来的东西还要读吗?”

“读!”叔公咬咬牙说:“我就不信,你还能真的知道那条小肥狗的下落不成!”

讲古老爹拿起纸条,一口气念下去,说:“下午五点至六点这个时间段内,那个面摊共卖出十三碗排骨面,其中七碗卖给过路的外地商人,显然他们不会一时心血来潮去偷什么小肥狗进补。剩下的六碗,其中五碗卖给石员外家到郊外看雪回来的二小姐和随从,石二小姐天生怕狗,更加不可能偷了!”

叔公说:“还有一碗,是不是就是卖给那个偷狗贼了?”

讲古老爹似笑非笑地看了叔公一眼,说:“还有一碗是卖给聚财大街10号的王秀才,那是个连一个铜元都不苟得的谦谦君子,怎么会去干偷狗这种事?”

叔公说:“那你的意思是面摊老板昨晚开了个土狗火锅?”

“昨晚开土狗火锅的人倒是有,不过不是面摊老板。我刚才只说面摊卖了十三碗面,还没说到他们还送了一碗。啧,啧…”讲古老爹摇了摇头说:“想不到您这位德高望重的叔公硬要给人家看风水,讨了一碗面吃,边吃还边逗那条小肥狗,再然后,那条小肥狗就不见了。夜里十点钟左右,您老去金钥匙巷的王记杂货铺赊了半壶老酒和半个铜元的八角、桂皮、当归、枸杞等火锅料,想来宵夜火锅一定不错。还有,今儿个一大早,扫大街的李老冒看到您老鬼鬼祟祟地往垃圾堆里扔了一包骨头,不知是不是狗骨。出来溜鸟的陈老头还看到您老在王寡妇门边转了转。王寡妇今早在门缝里捡到一个可以买两条狗崽的小银元,上面贴着一张纸条,写着‘小肥狗’。”

讲古老爹讲到这里时,在全楼的哄然大笑声中,猛然一停,说:“叔公,谁偷了小肥狗,还用我直说吗?”

叔公的脸由黄转白,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紫,轻咳一声,说:“也对!像王家狗、李家鸡这些小事可不值得我们费老大的力气去研究。所以,我看今后万通茶楼就讲讲当前世界形势和永嘉城的名流新闻,倒也是一绝!比如说金生丽水最近又有什么新生意啊,玉满昆仑华家那宝贝公子又闹出什么笑话拉,还有玲珑娇集团的三个小姑娘……”

叔公在往外掰着,就听楼梯口一口娇脆的声音应声问:“玲珑娇的三个小姑娘又怎么拉?”

叔公刚想回答,眼角余光猛然瞥见从楼梯口上来的一位素白淡妆的佳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看你怎么说的神情!叔公一缩头,好象没看到一样,正面对费日说:“象玲珑娇集团那三位美丽动人的姑娘,任何一点举动都会引起永嘉市民的关注,也可以讲讲,你说对不对?”

这下轮到费日不理他了,站起身来,向千秋妍打了个招呼说:“幸会,幸会!想不到千秋姑娘也有兴趣到万通茶楼来喝茶?”

千秋妍的身边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与千秋妍的美丽正好相衬,让楼上的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他们的身后,是两位侍女和一位书童,一抱琴,一抱剑,还有一位背着个小书匣,里面可能装着些笔墨纸砚之类的文具。两人正在一位伙计的带领下从楼梯上来!

见费日发问,千秋妍轻轻地福了一礼说:“千秋受人相邀,过来看个热闹。听说贝公子也在,特来见个礼。”

“哪里?哪里?”费日看着一边早已虎视眈眈佳公子,知趣地跟佳人客气起来,摇手解释说:“应该我与宇师兄专程登门拜访才是。只是这几天,我跟南宫师兄都在城里的小巷里瞎逛,也不好意思打扰姑娘。我们在等,等一个日丽风和的日子,我和宇师兄想郑重地邀请千秋姑娘出游,以补泽雅之憾。”

爱听好话是女人的通病,闻言之下,千秋妍的笑容顿时如同春花绽放,说:“好,千秋也在等着这么一个机会!”

什么话?一向在笑容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千秋妍居然会说出这样带挑逗性的话来,她身后的两位侍女都吃惊的目瞪口呆。身边的那位佳公子更是醋劲冲天,如果不是看费日长相平庸,早就忍不住了,他前跨一步,对千秋妍说:“千秋妹妹,这位是什么人?值得你不坐三楼的包厢,硬要过来跟他打招呼?”

“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三天前在斗宝交易会上令所有商家甘拜下风的贝符贝公子,旁边的是他的师兄宇天钰宇公子。”千秋妍微微往边上一挪,将她与佳公子的距离拉开半步之遥,转向费日说:“这位是陈宏善公子。”

叔公在边上不爽地嘟喃了一句:“搞了半天,就是不介绍我老头子。”转头见楼下的讲古老爹还在播报一些各地新闻,又不满地大叫:“讲古小子,有本事,你把这边三个小子的来历说说!”

第十九章礼使宏善

讲古老爹见这位胡搅蛮缠的叔公又来劲了,不得不暂停自己的工作,走到台下,对一名伙计低声吩咐了两句。那名伙计飞快地跑到后面,捧着一大本本子过来。讲古老爹边翻本子边说:“本楼在成立之初,就对永嘉城里的名流人士做了相当的调查。叔公,你身边的三位公子也略有记录,不过不太全,我只照本宣科,满意不满意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叔公一脸的惊奇,说:“这你也有准备?说吧!”

讲古老爹把烟枪往桌上“啪”地拍了一下,显然说书的瘾头又上来了,清清嗓子说:“先说陈宏善陈公子,陈公子出身在真羿国烈阳城,是一代儒宗陈浩然之子。自幼家学渊源,射御书数礼乐无不精通,尤其是对朝廷典礼的研究更是独步天下。三年前,以十八岁年龄著《礼论》,现在已成为儒家必学之经典。在以文入道上的成就,除了几位遁世的老先生外,仅有我们永嘉城华家的华慕文公子尚能压他一头。”

陈宏善捋袖为礼,说:“讲古老爹过誉,陈某后生小辈,见浅识陋,怎敢与先辈们和华慕文华兄相提并论?”

讲古老爹笑着说:“陈公子也不用过谦,最后一句话不是我说的,而是星国月旦老人的评价。接下来是贝符贝公子,贝公子来得神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关于他的身世背景资料。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精通各种古董宝物的鉴别,眼光之精,让这一行的老先生们叹为观止。能有这样的成就,必定有两个先决条件,一是见过很多的古董宝物,才能培养出对古董宝物的敏锐直觉;二是读过很多的书,尤其是他在斗宝交易会上引用过《徐云客游记》《玄秘录》的记载,这两本书在各国都是藏入玄部或妙部的秘密藏书,而贝公子曾读过。能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只能是芙蓉大陆极古老而又尊崇世家的子弟。”

“还有宇公子,他与贝公子师兄弟相称,可能也有着相应的背景来历。不过…”讲古老爹卖了个关子,喝一口茶,环视楼上楼下关注的目光,顿时有种将军点兵的感觉,让讲古老爹更加亢奋,接着说:“宇公子好酒,而且能评酒,甚至能让好酒无量的华三公子叹服,这种经验恐怕也是金钱和地位堆出来的!此外,宇公子与华三公子初次见面,以东海国三十年陈的冷泉暗香为标准。因此,本楼以为,贝公子和宇公子可能来自玉瓯国以南或者东海国。在这样的地域范围里,的确有三两家名门望族,但却没有姓贝和姓宇的。考虑到世家子弟有匿名游学的传统,也许能隐隐然猜到其中的一二点真相。这些资料和推测没有其他资料的佐证,万通茶楼不敢保证以上的判断是否属实,仅供参考。”

讲古老爹的话音一落,全场再次震惊。倒不是惊讶于费日、多情怯和陈宏善的来历,而是惊讶于万通茶楼的消息探访能力。只此一着,万通茶楼新闻的公信力已得到在场大半人的认同。虽然讲古老爹声明仅供参考,但在场的有些个“聪明人”几乎已断然将费日和多情怯归到某个大家族里去了!

这时,千秋妍倒像是被讲古老爹引起了兴趣,走到靠天井的内侧栏杆边,福了一礼,娇声说:“讲古老爹,千秋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讲古老爹哈哈大笑,说:“有问题只管问,但你的问题万通茶楼不一定能答得出来,也不一定能答对。所以,在参考我们的新闻时,还请在座的各位开动脑筋,坚持自己的判断!”

千秋妍眼睛溜了费日一眼,说:“晚辈想知道的事有几件:第一,在三天前的斗宝交易会上,贝公子曾对铁如金说过几句话,让他收起青铜玉石戈不卖,不知说的是什么?第二,贝公子给了梦良酿什么东西,使得他心甘情愿地拿攀龙兽足鉴来换,三、七、二十一是什么意思?”

讲古老爹一愣,说:“贝公子就在一旁,千秋姑娘何不直接问他本人?”

千秋妍格格一笑,说:“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万通茶楼的新闻可不可信啊!”

讲古老爹点头说:“也好!不过请千秋姑娘等上一段时间,到下一个双数整点,老朽再行播报的时候,将有关资料向千秋姑娘解释。”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这样一来,楼上楼下的茶客们都别想走了!本来,对费日那天讲的话,早已在这些游手好闲的人们之间谈论得十分频繁,甚至还有人拿其中的内容开了赌局。如此一来,再加上费日本人在场,可以验证,还能顺便再试一下万通茶楼的背后能力,这种双重好戏,错过了岂不可惜?

讲古老爹一共讲了三十多分钟的新闻,洋洋洒洒,从千荆万机之战,一直讲到自由联盟和东海国的战争与和平,从永嘉城的斗宝交易会讲到星国的新年礼会筹办花絮,就连最挑剔的茶客也不得不承认其猎奇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在讲古老爹下台时,随势坐在二楼费日那桌的千秋妍支着小脑袋瓜儿轻叹说:“真是期待下一个双数整点的内容啊!”

陈宏善轻轻地品了口茶,儒雅地说:“在下曾通读真羿国玄部藏书,记得在《丧书》中曾有一段关于青铜玉石戈的记载,不知是否就是贝兄那天与铁如金先生说的那段。”

“噢,”千秋妍好奇地说:“是什么?”

难得佳人有兴趣过问,陈宏善顿时兴趣暴涨,说话声仍是轻轻的,但略略注入一点真气的声音却让楼上楼下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据《丧书》记载,青铜玉石戈增强土系术士的道力,使之越级使用法术只是它的一个辅助作用而已。它真正的功用在于是远古土族祭器,持戈者可以号令土族。另外,在《丧书拾遗》中也有记载,如果有人能收集齐远古五族的祭器,土族青铜玉石戈、木族青竹箫、金族同心钟、水族泪磬、火族焚天三味神火罩,就可以借五行之力,脱胎换骨,成就五行之体,不仅道术天下无双,而且飞升天界有望。可惜的是,我查遍所有的纪录,只发现青铜玉石戈尚在芙蓉大陆时隐时现,同心钟只在三千年前出现过一次,其余三件祭器大家都只知道名字,根本就没人见过!”

叔公两眼一翻说:“号令土族?那也得有土族可以号令啊!远古五族早在万年前就没了踪影,铁小子拿那东西号令谁去?至于集齐五件祭器?哼哼,不集齐倒没什么事,一旦集齐,那无数修行道的眼红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的暗的,下手的人多着呢!铁小子不如赶快将东西送人,还可多活两年。”

千秋妍的眼光在费日的脸上瞟啊瞟,费日却一脸的木然,惹得人家小姑娘撅了撅嘴说:“是啊!那贝公子那天到底说的是什么呢?”

陈宏善看看卖弄得也差不多了,见费日就是不搭腔,心里也隐隐地有点不快,但脸上的微笑仍毫无改变,对费日拱手说:“在下见浅识陋,还请贝兄指点。”

费日伸出右手食指,凑到嘴前嘘了一声,说:“我指也指过了,点也点过了,想听新闻,等讲古老爹再一次登场好了!不过,如果你想讨好千秋姑娘,我们打个商量,一千金元,我把那天说的话卖给你。”

陈宏善作梦也想不到费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忙偷眼看了千秋妍一眼,见千秋妍脸上仍是笑盈盈地,才有点放心,但一想到费日说话时那副吊儿朗当的样子,不由地怒气上冲,脸色微微一青,又碍于千秋妍在边上,不好有失风度,只有低头大灌了一口茶!

“好茶!”虽然陈宏善的心情十分不爽,但对这种前所未有的饮品,还是相当公正地大声称赞“想不到永嘉城居然还有这种饮品,的确绝妙啊!”

千秋妍低笑说:“陈公子,千秋在永嘉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喝到这种饮品。想必是这万通茶楼老板的不传之秘。”

费日笑笑,也不接口,倒是千秋妍对他好像兴趣多多,怎么着也不想放过他,说:“公子笑笑,想来是笑千秋见识浅薄,不知能否指教一二?”

“没有!没有!”费日对这样的指控从来是摇头否认的:“在下只是想,这种饮品可以称得上好字,但要说绝妙,还差的远呢!”

千秋妍眼睛一亮,说:“这么说来,公子还有更好的饮品?”

说老实话,费日对千秋妍虽然没多大意思,但在一个赏心悦目的佳人面前表现一下是每一位少年的通病,再加上他看陈宏善也不是很爽,忍不住想打击一下!见千秋妍发问,也就顺手推舟,取出“万荆龙井”和六合玉茶具往桌上一摆!

“好东西啊!”叔公大叫,“这茶壶、这杯子都是玉的,这得要多少钱啊?天哪,你拿这些东西来喝茶,该不是也像华慕斌一样,是哪个大家族的败家子吧!还有,你用的什么储物宝器,居然能放得下这么一套茶具。”

在芙蓉大陆上,像蓝足有那样以器入道的高级金系术士可以设计出用于储物的宝器,形如戒指、手镯或腰带。但这类储物宝器的内置空间有限,只能放置诸如丹药、宝石等小件物品,像费日那样搬出炉、壶、杯一整套茶具的可以说绝无仅有。

费日一副懒得回答的样子,右手食指轻触炉壁,在从识海中模拟出一缕火系道力,往炉中的火晶石中一注,引发出火晶石中所蕴的热量,开始加热玉壶中的奇丽山顶万年雪水。不一会儿,通过玉壶半透明的壶壁,就可以看到里面浮动的鱼眼状水泡。

费日右手执壶,一圈冲淋,每杯大约八成满时,左手真气略放,玉罐中的茶叶一根接一根,飞入杯中,然后圈指一弹,四杯茶水滴水不洒地落在四人面前。杯中飘散的淡绿色茶叶,杯口氤氲的白色水气,空气中弥漫的空灵清香,仿佛佳人的轻声细语,除了多情怯已经有点习惯这种享受外,叔公、千秋妍和陈宏善都不禁微微失神。

“好茶!好手法!”陈宏善在细细品味赞叹后,似乎不经意地将茶杯递还给费日,持杯的右手拇指、食指扣成圈形,中指轻托杯底,是很正常的三龙护鼎姿势,只是无名指、小指一曲一直,正笼罩着费日上身八处大穴,随时可以行致命的一击。

第二十章春潮微萌

这时,一旁的多情怯左掌按桌,四指平放桌面,拇指上竖,将陈宏善可能的袭击路线一一封死,然后伸出右手,五指呈半旋涡状张开去接陈宏善递过来的茶杯,如果手腕一翻,五指扫出的话,陈宏善的正面就要受到从下至上的全面攻击,口中却说着:“贝师弟尚年幼,恐怕当不起名满真羿的陈公子如此大力称赞。”

陈宏善面色一凝,身子微微前倾,搁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一翻,五指自然曲张,一一对应于多情怯前伸的五指,将他的反击化解于无形,说:“陈某从不虚情假意地去称赞一个人,整个永嘉城,值得陈某称赞的不会超过十人,而宇兄和贝兄就是其中之一。”

乘多情怯听话之机,右手迅速将茶杯塞入多情怯的掌中,双方内蕴的劲气在递杯接杯之间,暗暗一触,身子齐齐一晃。

陈宏善暗惊,自己在年前得师父大力帮助,臻至月辉后期时,师父曾面许,芙蓉大陆的年轻一代,除了四师弟得天独厚,比自己略胜一筹之外,能在武技上与自己并肩的寥寥无几,想不到眼前这位不知来历的宇天钰居然隐隐然有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实力。

多情怯也暗暗心服,他也是以文入道的人,自然读过陈宏善的《礼论》,虽然对他唯礼是从的高调嗤之以鼻,但对他严谨的考据、精致的笔调也甚是佩服。没想到从今天武技上的暗争来看,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费日的灵丹相助,恐怕远不及陈宏善,想想自己号称“才倾芙蓉”也未免太过自傲了吧!

倒是费日,看样子像武道双修,但实际上对武技、道术都是半懂半不懂!看看两人一来一往,除了看出些门道外,对谁胜谁负却一点概念没有,掉头对千秋妍说:“攀龙兽足鉴如果用来调和饮品,比单纯地藏酒功效不知要高出多少倍,想来千秋姑娘准备要推出一种全新的饮品,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尝尝?”

千秋妍讶然半晌,才叹息说:“千秋妍自诩才智高人一筹,但到了贝公子面前,却如同三岁小儿,佩服,佩服!”

费日抓了抓头,说:“有这么严重吗?我只是多读了一点书而已!也因为读书,结果荒废了武技和道术修炼,这次被老爷子赶出家门历炼,如果不是有宇师兄在,我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

千秋妍低宛地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那是公子的福气!千秋妍身处玲珑娇集团的高位,想如此也不可能了!”千秋妍这几句也是有感而发,四年前,年仅十六岁的千秋妍接替了第一代千秋妍的位置之后,身系着玲珑娇集团遍布芙蓉的几百家商家和上万人的生计,可以说是没有一刻的自由自在。

问题是费日这个人有时很没有自觉性和责任感,对千秋妍的感叹更谈不上同感,想安慰两句又找不到话,正不知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楼下,讲古老爹又一步三晃地到了讲台上,顿时,找到救星似地转移话题说:“看!老爹出来了!”

讲古老爹咳了一声,目光楼上楼下转了转,停在费日桌上说:“开业就要酬宾,按理,万通茶楼播报消息都是本楼拟定好的,一般不随意增删,但因为是刚开业,本楼老板的意思是特准回答宾客提问。方才千秋姑娘提出的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比较复杂,故老朽先回答第二个。”

“贝公子那天与梦良酿梦老板说了‘三、七、二十一’共计五个字,并在第二天向梦老板送了一册资料。资料的内容本楼不知,但此后两天,良酿商行派了两批人出去,第一批由木系术士、酿酒师组成;第二批由水系术士、鉴酒师组成。良酿商行的另一个动作是向玉满昆仑集团订购了一批设计奇特的瓶、罐、桶等。众所周知,酿酒除了精选的粮食水果之外,最关键的就是酒母、水和酿造技术。因此,本楼推定,贝公子向良酿商行提供了三种酒母、七种不同的酿酒配方和技术、二十一处优质水源资料。不知可对?”

费日长吁一口气,说:“如果这么下去,估计本公子明天穿什么内裤你们都知道了!”

讲古老爹哈哈大笑,说:“公子客气!本楼消息只报与民众生活相关的消息,至于公子穿什么内裤,除非这条内裤能引起两国大战,否则,绝对不会出现在本楼的播报范围之内。”接着,话锋一转,说:“关于青铜玉石戈的问题,因为有良酿商行的例子在,本楼断言也与铁如金铁老板的本行业务有关。青铜玉石戈属土系法器,土归大地,又与矿藏方面的内容有关,但具体内情如何,本楼没有进一步的资料,无法判断。”

费日不以为然地说:“那天我是在故弄玄虚,其实告诉你内情也好,免得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以为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给铁如金老板带来无妄之灾。青铜玉石戈身为土系法器,又因为以土生金,所以对土中金有着天然的感应能力,可以通过一定的法诀侦查特定范围内的五金矿藏,分析相关情况。当年大地之子陈墨在持有青铜玉石戈时,也曾遍查芙蓉矿藏,并制作了《芙蓉矿藏图》,暗刻在戈头与戈柄联接处的‘戈内’的凹口里。”

难怪如此,《芙蓉矿藏图》对铸铁冶金业的第一商人铁如金来说,那简直就是身家性命攸关的宝贝啊!只是……千秋妍疑惑地看了费日一眼,五金矿藏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引不来修行道的抢夺,引来了各国的眼红,对一个商人来说,也无疑是灭顶之灾啊!费日既然在斗宝交易会上予以保密,为什么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呢?

陈宏善也是同样的疑问,只有叔公的表现不那么含蓄,怪叫一声说:“哇佳佳,那铁如今小子还不是照样的惨?随便哪一个国家都够他喝一壶的!”

费日不慌不忙地说:“铁老板已将青铜玉石戈中的《芙蓉矿藏图》毁去,同时复制了十份,由他的心腹带着藏到民间去了!如果有哪个国家用不正当的手段向他逼取《芙蓉矿藏图》的话,那个国家的敌国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获得《芙蓉矿藏图》。”

好辣的一招!这样一来,铁如金倒真是安全了!

这时,讲古老爹信心十足地一笑,对千秋妍说:“千秋姑娘的答案都已经齐了,不知还满意吗?”

难道说,万通茶楼在查不出费日究竟说了什么时,干脆就设局让费日自行招供?如此一来,万通茶楼的声誉重次在所有茶客的心里急升一格。

在备齐了茶客的点题之后,讲古老爹醒木一拍,一连串的新鲜事儿又将众茶客们听得过足老瘾!

“城西泽雅,突现奇兽,六腕三眼,聚宝天财。”

“城卫所在城中广场展出天财尸体三天,观者如云,众皆称奇!”

“打死天财的贝公子和宇公子成为永嘉城众商家座上嘉宾!”

“城卫军师方正意获赠聚宝珠后,自捐500金元,用于永嘉城孤老抚养!”

“众商家评论,永嘉城今后百年的繁华已具天时、地利,只欠人和!”

“白鹿候费日的品性、施政方针分析。”

……

多年后,《大陆新闻史》记载:“最初的新闻报道始自万通茶楼的播报和《万通报道》,这一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消息传递方式横空出现时,对芙蓉大陆的影响胜过百场战争。从此,在万通茶楼,不分贵贱男女,都可以获得自己对国计民生的消息。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当一切如实客观地呈现在人们面前时,整个大陆的政治、经济、文化都将起翻天覆地的变化。”

多年后,由数百位哲学教授整理总结完成的《费日思想》序言中明确地提出:“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只有人民的力量才是无穷的!费日在贯彻‘将天下还给天下人’这一惊天动地的纲领性理论时,更是创造性地完成了如何让人民参与的问题。三权分立机制的形成和万通茶楼的创立,是费日天才地创举。即使没有后来的统一大陆,即使没有后来的《宪法》,就凭这两项制度理论,费日在芙蓉大陆历代思想家、战略家和革命家的排名中,也是牢牢占据前三名的位置。”

多年后,有一首歌《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么称颂道:“法治史前的某年,那是一个冬天,有一位少年在永嘉城写下诗篇,奇迹般地赢得颗颗民心,神话般地完成舆论导向,新闻啊,飞遍了奇丽南北,消息啊,传遍了芙蓉两岸。啊,芙蓉,啊,芙蓉,你迈开了气壮山河的新步阀,走进万象更新的春天!”至于这位少年指的是费日还是华慕斌,双方的后世崇拜者有所争议。但他们都承认一点,当初创办万通茶楼时,可能谁也不会想到对后世的影响如此巨大,以致于有人说,在费日统一大陆的前夕,其他国家的统治者根本就不是跟费日在做战,而是跟自己的民众在做战,完全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正文卷五往生世家

第一章谁是英雄

“师父令你向本座报到,你却在万通茶楼上用瓜子壳向叔公生事,好!好样的!”

“三少爷恕罪!”

“你有没有罪,那不是本座要管的事,回去之后,自己向五师弟报到去吧!”

“…是…三少爷恕罪!”

“师父的信呢?”

“在这里,请三少爷查收!”

灯影下,一个儒雅的身形轻轻地从面色阴沉的汉子手中接过一颗淡黄色的珠子,将一口真气喷在珠子上。淡黄珠子一阵颤动,珠面上开始出现细细的裂纹。裂纹越来越多,渐渐地布满了整个珠面。这时,从珠中央放出五彩光芒,光芒渐结渐浓,显出一个长须清雅的老人像。

老人的唇部一阵抖动,只有用特定真气破开传信珠的人,才能按照密法与他交流!

陈宏善恭恭敬敬地三礼九揖之后,才以最诚挚的语调问:“徒儿谨听师遵教诲!”

传信珠中的老人形象正是真羿国国师梅友根,他随意地一抬手,说:“不必拘泥俗礼,你到永嘉城已近一周的时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陈宏善知道,别看梅友根表面上无所谓,但在骨子里却是一个极为讲究礼节的人,任何一个对他无礼的家伙,其结果必定没有什么好处可说。他自然也不敢真的将礼节给去了,仍然按足芙蓉大陆拜见最尊敬的师长礼节,双手下垂靠膝,身子微躬,说话不紧不忙,又清晰有力:“依徒儿看来,永嘉城三大集团,其中金生丽水外象强大,内部却不和,以金幸道为首的下一代,与同字辈之间隔阂甚深,我们可以从此下手,只是金生丽水家族的老祖宗金聚散不可不防。玉满昆仑这几年在真羿国没什么大的发展,倒是将精力集中在星国,女主人景玉珑目前也人在星国,真羿国总部事务由四不公子华慕斌说了算,想来没多大作为!倒是玲珑娇集团,外柔内刚,极为难缠!”

梅友根捋须长笑说:“好!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把永嘉城的底细给弄得差不多了,果然没辜负师父这几年对你的教导!只是,现在你最需要关注的不是三大集团,而是另一个人!”

“谁”陈宏善神色一动,说:“莫非永嘉城还另隐居有高人?”

梅友根点头,说:“贝符?”

“贝符?”陈宏善说:“师父的意思,在贝符身后还有一股势力要插手永嘉城?”

“不是贝符身后的势力,而是贝符。如果为师推断不错的话,这个贝符,就是费日!白鹿军团军团长,白鹿候费日,领地永嘉城!”

“什么?贝符居然就是费日?”陈宏善大惊。

梅友根微叹一声,说:“不仅如此!我甚至还推断在雪城古原上出现的那个银马兽医贝阳也是费日!由于八位神之侍者的出现,你四师弟的任务可算是失败了一半。如果费日、贝符、贝阳真是三位一体的话,今后你们最大的敌人可能就是费日!”

陈宏善眉头微皱,说:“银马兽医贝阳晋身神之侍者,在雪城古原闭关斋戒失踪,想来就是为了后面一系列的战争和谈判吧!只是师父为何认定贝阳就是费日?”

“我们都低估了费日!贝阳曾在雪城古原收服一匹万马之王的超光,而费日出现在潜龙城时,也是骑着天马超光!本座绝不相信这只是一种巧合!”梅友根目光炯炯地说注视着陈宏善说:“金生丽水的棋已经有人开始下了,交给无毒好了!玉满昆仑这边没什么要紧事务,星国那边我会通过星国高层向景玉珑施压!最要紧的是你要能控制玲珑娇,即使不能控制玲珑娇,也要让费日无法控制玲珑娇!”

陈宏善点头说:“徒儿明白!”说话间,传信珠的光芒渐渐变淡,梅友根的影像如同风中的雾气那样散开,传信珠变成了一颗青色的,表面带有冰纹的珠子。陈宏善低头想了一会儿,冷冷地说:“信使!”

面色阴沉的汉子一直没走,就跪在一旁,见陈宏善发话,忙磕头说:“奴才在此,三少爷有什么吩咐。”

陈宏善将传信珠递给他说:“如果你一路上不再惹事生非,以最快的速度将这颗传信珠送还给师父的话,五师弟那边就暂时不用去了!”

面色阴沉汉子大喜,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将传信珠小心翼翼地接过,贴身藏好,然后站起身来,面朝陈宏善,半弓着身子从书房中退出。

陈宏善迎天自言自语地说:“好一个费日!一年前,我五兄弟评点天下英雄时,正概叹除了若望五少还有一点名气外,不知英雄数谁呢?想不到居然冒出你这么一个人来!好,那就让我们斗斗,看看这芙蓉大陆,今后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连费日都不知道,他的改装私访水准居然烂到这种程度!到永嘉城也不过是四五天的工夫,从华慕斌到千秋妍,从梅友根到陈宏善,好象谁都知道了他的本来面目。现在的费日正在永嘉城的小巷口的一家小吃店里吃面,听多情怯在一旁埋怨说:“拜托,现在永嘉城在名义上还是真羿国领地,你姓费的居然连化装易容都不干,摆着付本来面目四处游逛,怕人家不知道你就是费日?”

费日侧头给了个很灿烂的笑容说:“谁都知道那就是我!但谁都不会大声地告诉别人,贝符就是费日!哈哈!公子哥,你不觉得这种气氛很好玩吗?”

“好玩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万通茶楼开业后,你已经走了万家财盐行、玉芝堂等等共计十七家不大不小的商家,却放着最关键的金生丽水和玲珑娇不走,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多情怯已经对费日一天到晚的应酬反感透顶,他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整天忙碌世俗的人,居然还能武道双修!就算他手上时不时的出现灵药,可如果没有一定的身体条件支撑,那些灵药要命的速度比毒药还快!

费日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安啦!金生丽水连本身内部都有不同意见,强行留下来又有何用?玲珑娇的玲珑心、千秋妍、舜风娥哪一个不是棉里藏针,智深似海,对于她们自己的发展会有一个清晰明了的打算,除非我有白大公子那样的魅力,否则,留或不留,哪轮到我帮他们拿主意?”

正说话的时候,对面匆匆走来一个五十上下的庄稼汉,挑着一担的红萝卜,进来吃面。当他吃力地从费日身边擦过,顺将往费日的手中塞了一个纸团。费日心领神会地将纸团往手中一捏,任他错身而过,继续和多情怯斗嘴说笑,直等那个庄稼汉走远时,才将纸团展开,上面写着:“金生丽水集团昨夜召开长老大会,会后,执掌家族的五位同字辈长老宣布退位,除金同英为顾问外,其余长老均另行觅地清修。同时,通过将金生丽水家族一切产业迁出永嘉的决议,并极力劝说有关系的商家一同迁出永嘉。”

费日把纸条反过来,心念一动,一层火元素在纸面一绕,纸面又显出一串字来:“他奶奶的,金幸道那家伙还真是胆大翻天了!居然勾结外人,囚禁了四位长老,金聚散都下落不明,我看也是凶多吉少。只剩下和他一伙的金同英。另外,那个狗屁的陈宏善好像也有问题,只是一时之间没抓住他的狐狸尾巴,你自己小心吧!”

落款是一个小圆圈,圈中一条“S”形的弧线,看起来像是一个末分阴阳的太极模样,这可是四无公子和费日约定的传讯标志。

费日双眉微皱,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不过,这个外人居然能囚禁四长老,还让金聚散凶多吉少,其厉害程度可想而知。从雪城古原的蛊毒、羿倾海的伪装神使、千机堡的神秘术士到如今的陈宏善和控制了金生丽水的幕后人物,整个真羿国的战略设计中似乎一直有一个幕后组织在推动!真羿国的军队以公开的战争方式推进,这个幕后组织再采用暗地里计划的方式与之配合,其目的当然是一统天下!

费日对谁统一天下没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怎么统一天下,统一天下后干什么!可惜不知道这个幕后组织的内情,否则,他倒是有兴趣跟人家聊聊,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多情怯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纸条,双手一搓,将纸条碎为粉末,说:“刚才那个鬼鬼祟祟的是什么人?”

费日若有深思地说:“对于华慕斌这个人,我们怎么高估都不过份!他知道将来要做大事,必须有自己的班底,但训练武士或术士的话,难免会惹来有心人的关注。而且以玉满昆仑财力,到了真正办事时,再招募武士或术士也不迟。他认为只有信息才是关键,所以他就训练了一批人,学习改装易容、遁迹潜形、隐身逃逸等技术。这批人虽然武道都差,不能攻不能守,但要刺探消息、搜集材料却比谁都在行!在成立万通茶楼之后,这批人就是万通茶楼的消息来源,转称为‘技者’,以区别武士和术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情怯长叹说:“当年我在若望城时,也曾沾沾自喜,目无余子。没想到这个天下真是藏龙卧虎,高人无数啊!从费日你到四无公子华慕斌,难道说真正的高手都是在不经意间才会显露真身的!对了,依费日你的眼光,在永嘉城到底是谁能真正覆雨翻云呢?”

费日哈哈一笑,指指多情怯,又指指自己说:“不要妄自菲薄,这个永嘉城,依我看,翻云覆雨的人就有你我!另外,华慕斌、陈宏善、金幸道、玲珑三姐妹,甚至于那个桃花、叔公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另外,还有传说中的一些人,下落不明的金聚散、闭关不出的华云鹤,也许会一事无成,也许天翻地覆,只有到时才能知晓!”

多情怯不解地说:“其他的人,我都还能知晓一二,为什么说叔公和桃花都是不好惹的主?”

费日说:“你知道叔公多少岁了?”

“不知道!”多情怯实话实说:“但永嘉城的人以为他绝不小于百岁!”

费日双手一摊说:“那不就结了!连兔子老鼠够老的时候都能成妖成精,何况是人!那天万通茶楼上别看他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却句句含有深意,猜不透啊!”

多情怯追问:“那么桃花呢?”

费日苦笑一声,说:“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知道啊!要是那样,我又何必来这永嘉城!这个桃花来历不明、形象诡异。那天,我在买禁元仙石时,看她一直盯着禁云仙石,这其中定然有原因。只是我想不到,她居然能忍得住,我买下禁元仙石已经有七天时间,她还不请我去桃花庵逛逛!”

多情怯指着前面拐弯处转出的一个身影,哈哈大笑,说:“不见得吧!你看看来的是谁?”

第二章运行桃花

转过墙角的就是桃花的随身婢女之一春花,她一眼就看到费日和多情怯在懒散地坐在那里喝面汤,不由眼睛一亮,落在多情怯的眼里,这就等于告诉他,桃花来找费日有事了!

果然,春花轻手轻脚地走到费日跟前,敛衣见礼,说:“贝公子万福!”

费日也不托大,很自然地还了一礼,说:“托福。没想到在这个小巷中还能遇到姑娘!”

“不敢当!不敢当!”春花见这位面对永嘉城的富商大豪们都挥洒自如的人居然对自己还礼,不由一阵慌乱,忙说:“小婢担当不起。小婢奉姑娘之命,特意到客栈相邀公子。听客栈的人说,公子跟宇公子已经出去了,小婢一路打听,才知道公子在此吃面,故特来相邀。”

春花说完后,疑惑地看了一下周围。这个面摊只是开在小陋巷里,四面墙壁烟熏火燎,积满了黑垢,五张面桌,倒有两张四条腿不稳,搞不清楚这两位大家都猜是出身豪门世家的子弟会喜欢到这种地方来吃面。

“哦!”费日明知故问说:“桃花姑娘相邀,那是荣幸之至,不知所为何事。”

春花乖巧地回答说:“据小婢所知,今天,庵里来了几个海外客商。大概是姑娘想买几样东西,又拿不准,知道公子博闻多识,故想请公子指点。但具体是不是此事,小婢不敢断定!”

这个小婢女倒是答得点水不漏,费日也不与她仔细计较,反正事已临头,也不必推辞了。他摸出六个铜元付了面账,对婢女说:“现在就去吗?”

“如果公子有意现在就去,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春花福了一福说:“小婢这就去安排轿子。”

“不必了!”费日哈哈大笑说:“我和宇师兄还不至于那么娇贵,几步路的工夫都要用轿子,去,去,去,桃花姑娘秀色可餐,比这家面摊的老汤面好得太多了!”

三个人不一会儿工夫,就到了桃花庵。春花带着费日和多情怯穿过一重庭院,前面是一条白石小径,贯穿过一片花林,在这寒冬季节,居然百花盛放。这地方幽静清雅,几竿翠竹上高吊着白纱宫灯,另有一番清雅之气。

走过白石小径,到了一座跨院前,这院位于桃花庵的后部,是整个建筑中最清幽深藏的地方,四周高墙环绕,红门紧闭。春花用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门内立时传出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来了?”

开门的一个青衣垂辫的少女,正是桃花随身的另一个婢女,她看到春花身后的费日和多情怯,眼睛一亮,福了一福说:“公子来啦!我家姑娘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进了跨院,是一片花畦。花畦对面,登上五级石阶,进了一小巧雅致的客室,室中四角,垂着四盏流苏宫灯,照得室中一片通明。两婢女安排费日和多情怯坐定后,一阵细碎的步履声从另一侧的问外传来,门帘启动,进来了一身粉红的桃花。

她手中托着一张玉盘,盘中四只羊脂白玉杯中盛满了浅碧色的液体,往两人面前婷婷一站,万般风情自然而自的流露无遗。眼波流转间,娇笑说:“难得请到贝公子、宇公子大驾!贱妾求得几杯百年以上的沉碧酒,虽比不了华三公子的窖藏,也算是稀品,还请公子赏脸。”

费日托着杯中的沉碧酒,笑着说:“桃花姑娘相邀,该不会只是喝酒那么简单吧!何况现在只有三人,杯子却是四个!”

桃花端起面前酒杯,笑道:“贝公子,请先尽杯中酒,贱妾有事请教。”她也不管费日喝是不喝,当先举杯,一饮而尽。

看来宴无好宴,费日在心中直犯嘀咕,而且有事请教,这四个字往小地说,也就一句客气话;往大的说,天知道背后有什么文章!但酒已在手,喝就喝吧,难道还真有毒不成?将沉碧酒淡淡地吸入口中后,他还以一笑说:“不知姑娘有何赐教?”

“在贝公子高人面前,桃花哪里敢用赐教两字?”桃花妩媚地轻笑,说:“是我旧时的一位姐妹,可也是一家名门望族之后,性喜收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知道公子前两天收了海水兽纹盾和禁元仙石,想观赏一下。”

来了!费日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便点头说:“一句老话,跟斗宝交易会一样,要看那位姑娘的眼力和藏品值不值得我搬出这两样奇宝!”

桃花笑容满面,双肩略略往费日方向一倾,无穷魅惑的感觉顿时扩散开来,说:“这个,还请公子多多关照!”

费日眉间一痛,旁观之眼的黄光迅速扩散到双眼之前,桃花那随风而生的千种娇媚顿时还原成一位姿色平平的姑娘,身后还长着三根尾巴,以尾画符的形象。他对付这种魅惑有的是经验,仰天打了个哈哈,说:“好说!好说!姑娘的那位手帕之交呢?”

“公子倒是听到新人,就忘了旧人。”桃花对费日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暗惊,又有点幽怨地说:“我这就派人去请!”

费日和多情怯倏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在桃花身后的一张椅子上放出,荡荡然四散开来,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说:“不必了,这位姑娘好高明的隐身术。”

桃花的身后,那股气息在散发的刹那,又突得一收,凝成一点出现在桃花的身边。这时,桃花的身边仿佛有一层轻烟正缓缓褪去,现出一位全身纯白的女子。银白的长发、雪白的眉毛、粉白的脸色,一袭洁白的丝衣上,随意的系了一条乳白色的飘带,整个人像是马上要翩然而逝的样子,只有双眸两点乌黑和嘴唇一点鲜红,才让人感觉还是人间尤物。

多情怯暗叹一声:“可惜!”他可惜的是眼前这位姑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之余,在眼底多了一点冷利的光,这样的人,往往在孤芳自赏之余,处处以自我为中心,顿时破坏了她出场时翩若惊鸿的气势。

费日好像迷迷瞪瞪地,根本不管这些,对着这位白色的姑娘随意拱拱手,老朋友拉家常似地说:“拜托,不要弄得这么鬼鬼神神的好不好!请教大名!是不是就在这里看东西?”

三句话,全不相搭,桃花和那位白色姑娘一时跟不上费日的跳跃性思路,愣了一愣后,才缓缓地回过神来,桃花介绍说:“我的这位姐姐姓冥…”

“姓名?”费日两眼一翻,说:“我问的就是姓名!”

桃花用手帕轻轻地掩一下口,嫣然一笑说:“我说的是姓‘幽冥’的冥,不是姓名的名。虽然小女子堕落风尘,但冥传通姐姐可是正正宗宗的千年大家之后!”

多情怯拱手说:“莫非冥姑娘来自自由联邦的往生世家?”

费日恍然大悟,芙蓉大陆的名门望族本来就不多,留存千年之上的家族仅有几十家而已,这几十家中,姓冥的只有一家,自由联邦的冥字世家。冥字世家的祖先据说是人娶鬼妻所生,天生能够沟通阳阴两界。后来,这位祖先又受到高人指点,精通超渡亡魂,安灵驱鬼秘术。

人有生老病死,这个死字,除了个别修行有成的人之外,凡人又怎么避免得了!既然避无可避,那当然是想死后能有个比较称心的去处,最好是往生极乐。所以,冥字世家的传承也就一代一代,代代不息,被人敬称为往生世家!

冥传通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优雅地拿过桃花托盘中的一杯酒,轻抿一口,一举一动之间,一种称为高贵的风度自然而然的生出。不用解释,没有千年传统的家族,谁又能让这种高贵的气质化于日常的一举一动中?

费日拍手说:“优雅!优雅!只是冥姑娘请我们来,不是为了表现你的优雅气质吧!”

什么话?这种市井流俗语言也能登得了大雅之堂?冥传通心里一阵厌恶,只是自幼良好的家教让她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厌恶,她一敛衣襟,冷冷地说:“贝公子说笑了,听说贝公子在前两天的斗宝交易会上获得了一块举世罕见的禁元仙石,不知可否让小女子一开眼界!”

“想看禁元仙石不难,但我想知道冥姑娘为何独独对禁元仙石感兴趣?”

“不瞒贝公子,小女子家族向来对灵、鬼两道有深入研究,如能获得禁元仙石,无疑对今后的研究大有裨益,所以,听说公子身藏此宝,特来请求教益。”

我看恐怕不只这个原因吧!就算你是往生世家的,可桃花不是,为什么桃花见到禁元仙石也反应奇怪?费日故意刁难说:“要看禁元仙石不难,但我早说过,除非冥姑娘能拿出与禁元仙石分庭抗礼的宝物。”

冥传通低头想了一想,有点羞涩地说:“小女子只是路过永嘉城,来拜访桃花妹妹时,听桃花妹妹提起而已。一时仓促,又怎么能及时准备与禁元仙石相提并论的宝物?倒是小女子自小炼为一体的通灵镯,虽算不上什么奇珍异宝,但也可值方家一哂!”

通灵镯?天下叫通灵镯的宝贝没有十万,也有八千,不看看怎么知道?其实,就算看了,费日还是会出难题刁难的,他要看看这枚禁元仙石对她们的重要性达到什么程度,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地刁难,等到她们快受不了要发飙时,禁元仙石的幕后价值就出来了!

费日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说:“算不上奇珍异宝?那还看什么?”

桃花在一旁哭笑不得地插嘴说:“冥姐姐的一句谦虚话,贝公子不会听不出来吧!”

“哦!”费日理所当然地说:“谦虚过份就是虚伪!我这个人最实在,所以,两位姑娘最好还是说实在话吧!只是通灵镯和冥姑娘已炼为一体,人宝合一,叫我怎么看?”

多情怯早在肚子里笑得翻江倒海了,轻咳一声,“很严肃”地说:“既然这样,还请冥姑娘将通灵镯逼出体外,免得我这个不懂事的师弟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才丢人现眼,费日暗踢了多情怯一脚,刚想说话,就听冥传通说:“抱歉,通灵镯虽与小女子炼为一体,但因小女子功力不足,无法再将它逼出体外,只能浮在身表,还请见谅。”说着,她轻轻地挽起右手的半截衣袖,右手小臂开始浮起幽幽的玉光。

玉光越来越浓,在靠近手腕约一寸多的地方,渐渐地凝结成一只玉镯。玉镯通体碧绿无暇,表面上雕满了三叶草、千叶莲纹。费日不知是被冥传通的玉手所迷惑,还是被她手上泛出的淡淡幽香所吸引,痴痴地走到她面前,盯着玉镯看了一会儿,拿起右手说:“我可以摸一下玉镯吗?”

多情怯刚想制止如此失礼的议论,不料冥传通居然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费日也就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摸。就在费日的狼爪快沾动玉镯时,冥传通眼中冷芒一闪,右手一翻,闪电般地向费日身上“锁神”、“软麻”两穴扣去。

第三章算差半筹

乖乖不得了,费日就在冥传通右手扣过来时,整个人往后一仰,就势往地上一躺,避开了冥传通出人意料的一扣,却把全身的破绽卖给了对方。

冥传通刚要再次出手,一旁的多情怯早就蓄势而出,左脚微点,一个闪身硬生生地插入冥传通和费日之间,大掌一挥,幻出重重掌影,波浪般地冲向冥传通。

冥传通冷哼一声,双手一叠,整个人大鸟般地升到半空,以叠起的双手为鸟头,十指交叉为鸟啄,昂然往多情怯的掌影中一啄!“呼”地一声,多情怯的掌影与鸟啄一接而退,左手一带费日,两人退出三米开外,冥传通却就势落地,身子略微一晃,显然比多情怯略高一招。

多情怯目注桃花,一字一顿地说:“桃花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桃花苦笑一声,说:“贝公子和宇公子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必走了!”

多情怯哈哈大笑说:“不错!冥姑娘的武技是略胜宇某一筹,但如果宇某要走,恐怕也留我不住!”

桃花指了指玉盘中的空杯,微笑着说:“我想不出,喝过碧空尽的人在动用真气或道力之后,谁能坚持三分钟不倒!我们只要困住你三分钟就够了,等我把话说完时,又过去了半分钟,就也是说,你只剩下两分半钟了!”

多情怯大嘴一张,一道水箭直冲桃花喷去,桃花身形一转,面前好象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下了水箭,使水箭四散而开,整个客厅里充满了醇厚的酒香。多情怯背后的如意铁枪在真气的带动下,跳入手中,还以一个微笑说:“本公子五岁开始写诗时,就是一手拿酒杯,一手拿笔的!这些年来,文章虽然没进步,但就喝酒来说,本公子自认第二,就还没见过自认第一的!百年沉碧酒中掺了碧空尽,虽然更醇和,更易入口,但一样瞒不过本公子的鼻子和口舌!”

桃花摇摇头说:“公子以为用真气把酒逼住,再吐出来就有用吗?”

“那就试试!”多情怯枪诀一领,三朵碗口大的枪花浮现在空中,缓缓地向冥传通和桃花吹去。冥传通颜色一凌,“三元及第”这招枪法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厉害的武技,但能做到这样花现不散,大巧若拙的地步,其威力当然不能小视。

桃花一手挥帕,一个蓝光盾出现在她面前,蓝光盾被那朵枪花一卷而溃,这时的桃花已经借机一个错步,向多情怯身后的费日绕去,留下正面对着“三元及第”的冥传通,冥传通双眼目注三朵枪花,一眨不眨,右手已浮起的通灵镯中散发出一缕灰烟,口中轻念:“宝镯通灵,虚体幻身”。左手食指、无名指上挑,沿着一条古怪的弧线向多情怯的枪身击去。

三朵枪花,看慢实快,一下子就到了冥传通的身前,但冥传通好象看不见一样,右手贴胸,左手击出。多情怯顿觉其中有问题,忙横枪一扫,一排枪影在枪花之后横空而出。但无论枪花也好,枪影也好,居然直接穿出冥传通的身子,击在她身后的墙上。

这时,费日双眼黄光一闪,叫道:“玉镯、左手!”多情怯心领神会,将如意铁全枪交右手,就势往上一抖,枪柄回挡冥传通的左手,他的左手拇指、小指弯曲,三指直立,直取冥传通的右手玉镯。

冥传通的“虚体幻身诀”就是利用通灵镯的特异功能,将自己一部分身体虚开,能避开一切物理伤害。但“虚体幻身诀”在施展时,被虚化部分是没有办法攻击的,所以她的左手还是实体,同时,由于刚才将通灵镯逼浮在体表,而通灵镯是不能虚化自身的。这是冥传通目前仅有的两个可以攻击点,被费日一口叫出,不由微微一慢。

这一慢,正好跟多情怯的变招相接,她的左手和多情怯枪柄一拍,闷哼一声,疾退七尺,顺势躲过了多情怯的右手攻势。多情怯仓促变招,所以一接之下,也是吃亏多过占便宜,飞身后退,直退到费日面前,才勉强挺稳了身子,倒是正好塞死了桃花的进攻路线。

桃花好像并不急着出手,就多情怯拦在前面,既不出手,也不后退,仍风情万种地说:“宇公子,小女子跟你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狠招!”

多情怯面色凝重,双手握枪,如意铁枪枪尖斜斜上指,罩定冥传通和桃花。多情怯月辉后期的武技真气来源于费日的丹药,虽不比自行练出来的差,但在招式却没有别人朝朝夕夕练出来的熟!他只有凝聚全身的功力,行霹雳一击,最好能与冥传通和桃花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就可以由费日带着逃之夭夭了!至于伤势如何,他根本不必考虑,有费日在,总归死不了就是!

冥传通和桃花并不急着追击,任由多情怯将气势积聚到顶峰,长枪一挽刚要出手时。突然,感到丹田处一痛一松,就好像一个涨得鼓鼓的气球被人拿针刺了一下,全身的真气一泻,“当”地一声,铁枪落地。

“怎么会这样?”多情怯勉强支撑要倒下的身体问。

桃花巧笑倩兮,说:“怎么不会这样,我忘了告诉宇公子,在沉碧酒掺入碧空尽的同时,我还加了那么一点点陆地鲫鱼脑。”

鲫鱼本来是河里最常见的一种鱼类,其鱼脑属大发之物,如果身体有内毒的话,最好不要吃,以免内毒外发,长长青春痘那是小事,稍稍严重一点,还容易引起体内外溃烂、伤势复发。但如果这种鲫鱼长在陆地上,那就大不相同了!在自由联邦南部沿海的一些丘陵地带的小溪里,生长着一种鲫鱼,鳃外长肺,前鳍异常发达。如果遇到干旱年份,小溪干枯的话,它就爬上岸来,寻找新的水源。

在寻找新水源的途中,总有个别鱼会找不到新的水源,只凭着前鳍活动,在陆地上抓些小虫过活。这些被迫生活在陆地上的鲫鱼,在经过三五年的生活挣扎之后,嘴里会长出尖牙,鱼鳞外暴像一只松果球,被称为陆地鲫鱼。陆地鲫鱼脑本身没有毒,却是大发大透之物。

以多情怯的修为,他可以用真气把沉碧酒和碧空尽逼住,但陆地鲫鱼脑却能直接渗透真气,把碧空尽的毒力带至多情怯丹田。刚才,多情怯与冥传通交手两个回合,就把碧空尽的毒力引发到全身。

费日跨前一步,扶上了多情怯,对着桃花苦笑一声,说:“看来桃花姑娘打一进门就开始算计我们了!”

桃花没有回答,而是偷偷地看了冥传通一眼,冥传通冷笑一声,说:“看什么看!我们一开始倒也没打算要留下你们。如果你们两个能乖乖地献出禁元仙石的话,在走之前,会喝到一杯五十年陈的秘酿匠心劳酒,在那里面就有着碧空尽的解药。可惜,你们让我动手了!所以,就不用走出这个门了!”

被冥传通一斥,桃花脸色微微一黯,一转脸,对着费日,又是笑得百花乱开,说:“贝公子话也问了,事情也知道了!不如乖乖地拿出禁元仙石的好!”

费日向来吃软不吃硬,闻言之下,扶着多情怯,转身就走,口中说:“现在我们偏生要走,桃花姑娘,不劳远送!”

冥传通对费日始终只和桃花说话,一点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行为早已怒火中烧,见费日回身就走,十指一扬就向费日扣去。

费日行走如故,冥传通的攻势却被他身后凝成的一张张白色的盾牌所阻,冥传通心头大振,居然能诀随意生,凝金成盾。“金盾诀”是金系立业后期法诀,费日根本不用念动咒语,就可以施展,除非他已修到断尘后期,否则只有一个解释,他身怀秘宝。

“破!破!破!”冥传通心里在思索,手下却一点也不慢,在瞬息之间,冥火神功贯注十指,一连攻破了费日身后的三层金盾,就在快沾到费日的背后时,费日一晃,身后又出现一张水盾,冥传通的冥火神功就将自身的真气炼为阴火,与水盾一接之下,虽然凭着比费日高出不少的行为再次撕破水盾,但威力已大减。

费日回头嘿嘿一笑,食指一动,一张火盾顿时直逼冥传通而去。冥传通收势不及,双掌真接轰在火盾之上。费日凝就的火盾可是阳火,冥传通手上贯注的是冥火神功炼化的阴火,阴阳火一触之下,轰然爆开。

冥传通一个倒翻,看着费日接火爆的威力冲出门外,忙飞身扑出,口中尖叫:“桃花!”

桃花应声是,也跟着冥传通向门外扑去。就在她俩快扑到门外时,门口的木元素暴涨变动,受木元素的变动影响,两扇门啪地向里关来。这些事情在瞬间发生时,对冥传通和桃花这样的高手来说,根本形不成什么威胁,她们去势只是略略一慢,冥传通双手一拍,两扇门顿时碎为木片。

就在门碎的同时,房子四壁的土元素也跟着乱动起来,整间优雅的客厅顷刻间倒塌。冥传通两人土头灰脸地从房间里飞出时,正看到费日已绕过花畦间飞奔,脸色露出一个冷冷地笑容,说:“不错!你倒是跑得很快!我看你能不能跑得出我的‘咫尺天涯’。”

费日跑了几步,发现情况不对,按自己当前的速度,当冥传通两人出来时,至少已应该到达桃花庵的前厅,然后就可以溜之大吉了,没想到冥传通出来,说完这句话,自己还在花畦里!他略略一凝神,发现脚下的花畦泥土颜色呈现出青灰色,反射着金属般的光属,神识下探,根本没发现土元素,不,甚至在自己的感觉中,连五行元素都变得极为稀薄,难以凝聚。

他知道这不是阵法,依他对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的修养来看,这片花畦根本不存在某种引动天地灵气的规则。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件法宝。仔细观察下来,发现这片花畦并不像阵法那样迷惑陷入者的神智或发动自然之力,而只是随着闯入者的移动,自行伸展循环空间,就好像健身房里的跑步机,你跑得再快,但人仍在原地。所不同的是,跑步机只是下面一条传带在循环,而咫尺天涯是整个空间的循环。

要破掉什么东西,只要想通了原理,至少就成功了一半,成功的另一半是看你能不能找到正确的法子。对费日来说,他现在能动用的就只有最后一张王牌,干将!

第四章千虑一失

他毫不犹豫地将干将本体从虚空指环里取出,也不跟它的灵体打招呼,直接将全身的愿力转换成真气,贯注剑身就往下一插。干将的灵体原本寄存在费日的识海中,前几天勉强发动剑势,绞断了裂地的两条触手,已将它的灵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了,现在费日居然直接拿他的本体对抗法宝,苦命啊!

咫尺天涯虽说也是一件法宝,但在硬度上比起五金之精的干将来,就跟豆腐块差不了多少。费日全力摧动干将,将自己会同干将能够动用的灵力如瀑布泻地,直贯咫尺天涯之内。咫尺天涯一阵颤动,内在的法阵自动运行,对控费日贯入的灵力。

费日与咫尺天涯对抗,最紧张的不是费日,反而是后面的冥传通,她见咫尺天涯颤动,知道再这样对抗下去,恐怕会毁掉这件法宝,忙双手一掐法诀,口吐真言:“叱!收!”整个花畦如同一张席子般卷起,朝中间的费日收拢。

费日怪叫一声“哇佳佳”,将干将高举过顶,双脚发力,直朝半空冲去。冲到一半,往下一看,暗暗叫苦。平时,费日虽然武道两不成,但以他类似于烛明后期的行为,要冲上三丈高还是有的,没想到在咫尺天涯的影响下,他只冲了两尺来高,跟他在小学里上体育课跳高不及格的高度有异曲同功之妙!

奶奶的,我就不信干不过这小小的一件宝器!费日心里一阵发狠,受他的心神影响,识海一阵波动,底部的金黄色的旁观之眼封印旋涡一阵爆动,眉间的第三只眼猛然睁开,一道黄光沿着干将刺出的洞孔直射入咫尺天涯内部。

咫尺天涯内部的法阵结构顿时通明般地展现在费日眼前,法阵外部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晶石结成一个立体的世界模型,进而排斥在咫尺天涯周围的五行元素,抵御物理攻击,保护内部的法阵运行。五行晶石阵中央是一颗寸大的晶珠,三块循环不止的土系空间晶石围绕在晶珠周围,分别对应于现在、过去、未来三个空间,通过空间挪移,使得咫尺天涯一旦发动,就可以不断地将过去的空间挪移到未来空间,虽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冥传通的真言咒语发出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白光,将她的精神修为与晶珠联系起来,受她的刺激,晶珠光芒变幻,刺激着三块土系空间晶石不断循环。

费日毫不犹豫地将识海中导出的金黄能量从眉间的旁观之眼收回,直冲入丹田的火焰珠。他丹田的这颗火焰珠本来就是圣灯的核心所在,与旁观之眼同样出自工神阿逸多摩之手。金黄能量经火焰珠一转,再升上眉间升出时,带着费日的一部分神识,以真气的样子朝咫尺天涯内部的法阵射去。

五行晶石阵天然能排斥五行元素,但对真气的袭入,只能被动地阻拦,每颗晶石外都幻现出一张盾牌。费日就在五行晶石阵运行到水晶石时,在真气与盾牌接触的瞬间,附在真气上的神识一变,硬生生地将真气转换为水系道力,与水晶石盾牌一触就直接融入其中。

水晶石受激之下,黑色一闪,爆发出一股水元素冲入五行晶石阵。水生木,五行晶石阵的木晶石受到水晶石变化的影响,也青光暴涨,顿时将受它克制的土晶石光芒压了下来。

五行晶石阵中央的三块土系空间晶石为了维持整个阵法的平衡,分出一部分土元素的力量卷入外阵。就在土系空间晶石分出能量平衡五行晶石阵时,费日的第二道能量及时送到,直插入五行晶石阵中央,将三块土系空间晶石的循环运动滞了一滞。

在这一滞间,费日哈哈一笑,一步跨出了花畦。在跨出花畦的时候,顺便将第三股能量为里面一送,将冥传通与咫尺天涯的联系断开后,化为一股能量,在中央晶珠外形成一个能量外壳,使咫尺天涯不再接受外界指令,自行运转下去。

冥传通的真言联系被费日截断的一瞬,口中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目中惊异之色一闪而过,抬脚就想往外追。旁边的桃花一把拉住冥传通,口中急说:“师姐不可!”

“为什么?”冥传通看着费日在对面气定神闲地拍打着多情怯,根本没有急着逃跑的样子,一阵咬牙切齿。

桃花也不说话,指了指花畦中央。一只不知来路的蝴蝶正飞入花畦,在花畦的边上奋力地飞,却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怎么飞,也只在原地!冥传通顿时明白,咫尺天涯在失控后,并没有停止运转,本来想阻拦费日的法宝,成了阻碍自己追击,让费日潇洒离去的护身物。

费日摆弄了一下多情怯,见多情怯仍是昏迷不醒,一时之间也不敢给他乱用药,只好认命地站起身来,将干将收入虚空指环,向冥传通两人挥挥手说:“不劳远送,告辞!”

转身背起多情怯就朝外厅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听一个柔和的声音说:“还是留下来的好!”还没等费日回过神来,全身一僵,一条淡黄的绳索就将他两人捆得结结实实。费日大惊,正想驱动识海中的能量,却发现连神识都已被封印住了,根本进不了识海。

费日勉强扭头一看,只见小婢春花站在身后,淡淡地说:“既然我家姑娘这么费力请公子大驾光临,又何必紧着就走?”

费日一愣,随即叫道:“你到底是谁?如果桃花的一个小婢女都高明到这种程度的话,我早就乖乖地留在这里做她的裙下之臣了!”

春花微微一笑,说:“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说着,伸出一个指头,在费日面前一晃,费日顿时感觉满心的困倦,像一个熬夜加班了几天几夜的人一下子松驰下来那样,呼呼入睡!

春花走到咫尺天涯面前,双手开始不断地掐动着法诀,随着她法诀的变化,咫尺天涯的颜色也不断变幻,黑、青、赤、黄、白一阵儿转化之后,咫尺天涯恢复了原来的青灰色,春花双目圆睁,口吐真言:“叱!收!”

咫尺天涯应声化为一根长约一尺,宽半寸的尺子状东西。春花擦去额头的汗珠,喘着气说:“真搞不懂,这个贝符修为明明很低,却居然能破掉咫尺天涯。”

这时,冥传通和桃花走到春花的面前,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春花收起咫尺天涯说:“我用了缩地成寸诀,也仅能收起咫尺天涯而已,只有请师父才手,才有可能使咫尺天涯恢复原状!”

“缩地成寸?!二师姐?!”冥传通两人不由惊叫出声,忙行礼说:“小妹冥传通、桃花见过二师姐!”

春花用手在脸上一抹,现出一张威严的中年妇人的脸,说:“四妹,七妹,你们这一次太胡闹了!师父只要求你们设法取得禁元仙石,可没要你们动手抓人!”

冥传通连忙敛衣,回答说:“禀过二师姐,贝符这小子软硬不吃,滑溜透顶,就连七妹的迷心憾魂大法都无法令他乖乖地交出禁元仙石,我们一时之间又拿不出足以让他动心的法宝,只好用强。没想到他喝过碧空尽之后,居然仍能运用真气道力,一时不察,才会被他冲进咫尺天涯。幸好二师姐棋高一筹,否则,小妹两人当自动回去向师父请罪!”

谁不爱听恭维话,尤其是出自以冷傲著称的冥传通的口,春花脸色缓了一缓,摇头说:“不管怎么说,这下事情捅大了!我猜测这个贝符和宇天钰都是芙蓉大陆名门世家之后,现在的名字只是化名而已。这些名门世家虽然面上好象都很低调,但每一个后面都有着非凡的实力,甚至还有修行道在身后支持,如果因此引起本门与他们冲突的话,殊为不智。”

桃花看了躺在地上的费日和多情怯一眼,说:“可是…”

“算了!”春花说:“既然已经擒下了,就不必再畏手畏脚了,先搜出禁元仙石带回师门,然后由我抹去他们的这段记忆。如果此后有什么情况出现,桃花及时撤出永嘉城算了!本来你来这里,就是以禁元仙石为主,搅乱真羿、玉瓯两国的关系只是附带,不必挂在心上。”

桃花点头说:“是!”

冥传通说:“二师姐,还有一件事。刚才我们与贝符动手时,他连用金盾、水盾、火盾等三种法诀,在窜出厅堂时,还引动了木元素变化和土元素爆动,才会毁了这间后厅别院。他居然可以随心所欲使用五行法诀,不需要任何咒语。”

春花闻言一惊,伸手在费日身上拍了几下,沉思说:“果然与普通人的五行反应不同,莫非,这个贝符就是传说中的五行之体?真是这样的话,四妹、七妹,你们可立了大功了!看来光抹去他们的记忆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七妹,你仍留在永嘉城,四妹和我把他们送回师门。”

“是!”冥传通当然知道这位二师姐在师门中的地位,除了师父和神秘之极的大师姐之后,师门的日常事项几乎全掌握在她的手中,既然她已有决定,当然只能照作。

桃花看着春花和冥传通带着费日两人离去后,暗自心想,希望那个真正的春花带费日他们到桃花庵时没人看到!

只是,桃花的想法错了!第二天,万通茶楼的头号新闻就是“桃花庵破例留客过夜,神秘佳公子贝符、宇天钰成了入幕之宾。至新闻发布之日,两人尚未从桃花庵里出来!”

第三天,头号新闻成了“在桃花庵呆了整整两天后,有人看到贝符、宇天钰下午自桃花庵中出现,扬长而去,不知所踪。”

第四天,一则边角新闻是“旅馆老板证实贝符、宇天钰已取回包裹,去向不明!”

总之,费日和多情怯失踪了!就在永嘉城按照两国和议划归玉瓯国的前一个月,费日失踪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有人惊讶,有人疑惑,有人坦然,有人咬牙切齿,有人又有了混饭吃的内容。

惊讶的是华慕斌和千秋妍,在他们看来,费日和多情怯根本没有理由在这关键时刻离开永嘉城,除非,这背后发现了什么新的大事,但是什么事情如此紧要呢?

疑惑的是陈宏善,他必须要将费日行动的目的考虑到自己的行动中去,但费日凭什么无故失踪?

坦然的是雪城古原上的白涌泉和各部落首领们,虽然他们坦然的原因各不相同。各部落的首领对神使有着盲目的信心,根本就不去担心,白涌泉则从来认为费日是个怪物。你总不能要求怪物也按牌理出牌吧!反正,等他再次出现时,总会有合理解释的!

咬牙切齿的是龙近水,听到费日两人失踪时,一掌捶在桌上,咬牙切齿地说:“奶奶的费日,你这一撒手,不是又让本公子我来收拾烂摊子吗?接受割城,建立封地,还真不是普通的复杂啊!这种事也推给我?”虎目一扫,看到蓝足有、万古城正想偷溜的神情,更加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反正有我头痛的,就有你们头大的!。”

有了混饭吃内容的人是若干年后的评论家:“这是费日继草原神之侍者的出关仪式后,第二次在关键场合没有出场。正是这种看似不负责任的失踪,反而让大家有了一个概念,人是靠不住的,只有不变的制度才能真正靠得住。往后,在费日一统芙蓉的经历中,所有的人都倾向于建立一套不因人而废的制度。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费日破碎虚空后,芙蓉大陆还能保持永久的和平和幸福。”

第五章治平永嘉

法治历前9年,12月1日,金生丽水家族宣布,同字辈长老集体退职,只留金同英为顾问,金字辈金幸道执掌家主之位。

法治历前9年,12月7日,永嘉城三大商业集团宣布迁出永嘉。不同的是,金生丽水家族几乎将所有的产业和相关厂商一同迁出,玉满昆仑和玲珑娇只迁总部,而原来在永嘉城的产业不变。

法治历前9年,12月21日,多情怯回到永嘉城,但对他从永嘉城失踪到重新回来的记忆一片空白,只有一只口袋里有费日留下的信:“不必担心我!各就各位干活吧!”

法治历前8年,1月1日,真羿国与玉瓯国真正交接永嘉城割让手续,白鹿军团进驻永嘉城,接管所有城务。由于费日不在,由副军团长龙近水暂代城主一职,万古城、蓝足有分别担任大法官和人民议会议长之职。多情怯因为丢了费日,为防有心人从他身上发现费日的真实身份,他自动闭关了,顺便看看自己能不能在武技上更进一步。

这一个月的风云变幻,让几乎所有的预测家大跌眼镜!

金生丽水家主易位的内幕、三大商业集团的计划、玉瓯国受割永嘉城后的新政、迁与留的权衡。每一个话题都让人兴奋莫名。这时,万通茶楼显示出其巨大的导向能力,每天的《万通报导》更是加印了一次又一次。经常可以看到,一人拿着《万通报导》,追着认字的人,非让他给读一遍不可!让有心人觉得可怕的是,万通茶楼真的好象拥有千里眼、顺风耳,很少有什么秘密能瞒得过他们无孔不入的信息网。正是因为无所不在的公开信息,永嘉城民开始渐渐安定下来,生活也慢慢恢复正常。

在白鹿军团入驻永嘉城的第二天,讲古老爹就开始对整个永嘉城的情况进行总结分析,面对着楼上楼下,一直挤出门口的人群,唾沫横飞地说:“在白鹿军团进驻永嘉城之前,永嘉城共计迁出商家一百五十七户,其年利润约占永嘉城整个全年利润的四成多。其中光金生丽水家族一家就占了永嘉城全年利润的三成左右。至于其他两大商业集团,只迁总部,不迁产业,基本上维持了原状。”

“这位客官要问,为什么迁了这么少?其实你不知道,早在白鹿军团入驻永嘉城之前,白鹿候费日就发表声明,保障城民的一切合法权益!再加上,一个多月前,神秘人物贝符贝公子和宇天钰宇公子更是在城西泽雅打死一只异兽天财。这就意味着永嘉城今后百年只有越发的繁荣昌盛,所以,除了跟金生丽水家族一系的产商外,其余的商家基本上留在了永嘉!”

“不过,在老汉看来,更大的一个原因在于费日新政!”

“什么是费日新政?”二楼几个看似修养满好的客人问:“还请老爹能为我们解释一下。”

“哈哈,关于费日新政的内容很多,一时半刻也解释不完。万通茶楼用三天的时间逐条分析解释白鹿军团在进驻本城后所实行的新政策。然后,再用三天的时间来邀请各种人物就自己对新政理解谈谈看法,不知这样的安排,各位客官有意见没有?”

当然没意见!整个永嘉城里最关注的也正是今后何去何从。于是,费日那一整套的天赋人权,分权制约的思想就通过各种途径,在永嘉城的民众中越传越广。在经过反复的争论、宣传之后,永嘉城的第一届人民议会的代表们进入了选举阶段。

虽然真正明白人民议会将成为永嘉城权力核心的人全城不超过三个,但在万通茶楼的宣传下,十个民众至少有九个知道,人民议会将决定今后征多少税,怎么征。

皇粮国税,不管是商家也好,普通百姓也好,这是他们所最关心的事了!现在,听说白鹿候费日居然将这个权力交给人民议会!谁是人民议会?当大家打听谁是人民议会时,万通茶楼的消息又来了。所谓的人民议会是指由九十九个人民代表组成的团体,每个人民代表手里有一票,按多数票决定相关事项。

一听到这里,民众的心冷了一半,想征多少,直说好了,何必搞得这么复杂?但更复杂的内容出来时,大家却又兴奋起来了!因为那九十九个人民代表,城主、包括城主以下的各级管理部门、军队只能指定三十三个。剩下的六十六个由民众大家投票选出。

只要是在永嘉城居住十年以上,以后也准备居住永嘉城的,年满二十的人,不管你是阿猫阿狗,还是破烂瘪三,只要你能拉到十个支持你的人,就可以到城主府设在中央广场的报名点报名参选。

以永嘉城人久经商场的敏感,一下子发现了这是一个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虽说,商人是芙蓉大陆最有钱的一个团体,但他们的实际地位在各国都排不上号。芙蓉大陆上层,抛开不理世事的修行道不论,地位最高的是沿继了千年以上的名门世家,整个大陆也就三五十家而已;其次才是大国皇家;之后依次是大国权臣、小国皇家、各大门派的掌门、武技道术高手、列国诸候。

这些上层难得进入,就是在中层,商家都还要排在官、吏、士、绅之后,其处境可想而知。所以商家子弟往往仗着财富改学文武之道,以期出人头地,最好是能混到大国权臣的位置,那就是祖坟生烟了!所以,芙蓉大陆的各国商家不少,真正沿继数百年,做大做强的也就永嘉城的三家而已。

如今,金生丽水的下一代已与政治开始掺和,玉满昆仑的三个继承人文、武、斌好像也都不是经商的料。也许,再过一两代,只有玲珑娇还能保持纯粹的商家本色。

如果能有一种机会,不需要改辙易张,进入永嘉城的决策层,无疑对自己的地位提高将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要找十个人推荐,那还不简单,一个不大不小的商行里光伙计就不止十个吧!

拿到推荐签名当然简单,可要真正当选就难了!万通茶楼为了人民议会的选举早设了专场,每一个候选人出来时,他从小到大的好事坏事都会被万通茶楼公开出来,连一些自己无意或刻意忘了的事,万通茶楼也会通过一连串的方法让你回忆起来。

万通茶楼更是告诉,如果你选的是一个不能代表你利益的代表,今后的苦果就是你他会把自己应付的一份税都会加到你的头上!所以,写个推荐签名可能会碍于老板的面子,但真正投票时,就直接投给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了!

正式投票前三天,确定所有候选人名单,共计三百二十七人。只要你年满十八岁,无犯罪纪录,脑袋还没秀逗,又对投票选举感兴趣。在这三天里,你可以随时到万通茶楼了解候选人的情况,将候选人的专用号码记住。

蓝足有设计的投票系统更加古怪。每个有投票资格的人在登记之后,就可以领到一张卡。等到正式投票日那天,中央广场设了二十个封闭的房间,投票人依次进入通往房间的黑走廊中,再从黑走廊随机进入一个空房间,谁也不知道在房间里投票的是谁。

当投票人将卡插入特制的法阵中后,就可以依次指定三个他要选的号码。对于有效选票,法阵中立即显示出该候选人形像和得票数,让他知道他投票的效果。同时,设在中央广场上面一个超大型的法阵上空也不断地滚动显示出当前候选人的形像和得票数!

整个选举过程甚至让万通茶楼的“技者”们全程监督,以万通茶楼近两个月的公信力,获得了所有民众的信任。甚至连各种幕后的势力都被他们的新奇政策给玩昏了,只好静观其变,倒是让龙近水们随风随水的完成了第一次人民议会的召开。

龙近水将一大叠资料往桌上一拍,整个人很没风度地往躺椅上一摔,口中开始骂骂咧咧:“奶奶的费日,少爷我不干了!哪有这么累的副城主?比心理训练还累!我交的什么狗屎运啊!”看看!看看!最君子风度的龙近水居然都开始脏话连篇,看来真是被累晕了!

万古城没说什么,冷着一张脸,把手里的资料是看了又看,说:“我还好!明天累!”

万古城是还好,他是大法官,本身就要保持超脱的身份,所以这些个人民议会的事他根本没有搭理,至多出席一下会议,报告一下法院建立的情况,有时在暗地里帮龙近水他们打打下手。明天累,是因为人民议会结束之后,按照费日的意见,最好带大伙儿到军营看看,负责这事的万古城可真是有的累的。

蓝足有早就为设计投票系统和当议长的事给累垮了,他躺在一旁,有气无力地说:“拜托龙少爷龙城主,别再提心理训练了好不好!如果让将士们听到,明天的事就不用安排了!”

留任的城守陈秉义仍是管理城内治安的最高长官,方正意已被调任为财政内臣了,加上军队的暂时负责人熊才真,已经囊括了永嘉城现有的高层。见若望三少打打闹闹,性情流露样子,相互对视一眼,对今后永嘉城的前途有了无比的信心!

在芙蓉大陆,被战争易手的城市命运基本上是悲惨的,按照惯例,接管的军队可以要求征缴城中居民三分之一以上的财产做为战利品。甚至,有个别流氓部队会实施血劫三日的陋规,让城市中的原居民苦不堪言。

真正做到秋毫无犯,保障所有原居民的合法利益只有白鹿军团!光这一点,就让所有的市民安心生活,同时,也将商家们忐忑不安的心拉拢到了城主府一方。被邀请去看军营的人民代表们更是成了城主府最好的宣传人员。

同时,在经济上,城主府相继颁发的自由通商令,除了买卖和所得征税外,其余什么过桥税、进出城税、过路税等等全部取消。不过,在暗地运作之下,一些跟费日有过一手的商家的捐款已经够城主府对付一二年的财政开支了!

接管永嘉城的两个月,在若望三少和一伙被拐上船官员和人民代表们日以继夜的努力下,永嘉城迅速从金生丽水家族迁走的影响中走出来,恢复到了昔日的繁华。甚至,受永嘉城的刺激之下,永嘉新城,金生丽水家族为首的迁出者在永嘉城东建立的新城,也有了不少的进步!

这一切,市民将之归功于一直未露面的城主白鹿候费日!

这一点,后世的评价可有点不同:“的确,费日伟大,但不能将所有的好事归功到他的头上。在费日第一个领地,永嘉城的繁华最大的功劳该属于谁这个问题上,有人认为是万通茶楼幕后的华慕斌,有人以为是代理城主龙近水,甚至还有人以为是将所有设想落到了实处的议长蓝足有,都各有各的道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白鹿军团入驻永嘉城的前三个月里,费日除了作为一个象征性的符号外,没有任何的实质贡献。”

甚至,费日根本不知道这三个月永嘉城的变化,他在忙着保命,保住自己的小命!

第六章棋逢对手

费日和多情怯在被俘之后,当天就离开了永嘉城。在“春花”的安排下,多情怯被冥传通运往往生世家,而自己带着费日来到了靠近烂柯高原和玉瓯国西南远盾关的一处山脉之中。

在这几天里,费日识海中的旁观之眼开始缓慢转动,自动地消除了他所受的春秋大梦诀,将被捆仙索禁锢的神识一点一点释放出来。到了第七天时,费日除了身子还被捆仙索困住之外,其余方面都已恢复到了平时的颠峰状态。或者说,他恢复到了比平时更好的状态,因为战斗、被擒和解缚都促使他的身体修为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

本来,费日识海中所藏的旁观之眼蕴有工神阿逸多摩的神力,虽然经过数万年的消磨,但要对付几个世俗道,或者修仙道,甚至天界仙贤罗汉都绰绰有余。无奈,受制于费日的状态,只能一点一点地释放其力量。

他暗地里开始猜测这个“春花”到底是谁,冥传通的往生世家,还有神秘的桃花,她们在永嘉城出现,到底是只为了禁元仙石呢?还是有更多的目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平时表现的老练沉稳,只不过是看书看多了的结果,现在一点好奇心发作,谁也拦不住!再说,多情怯还在人家的手里,总得想办法探探她们的底吧!

亏费日沉得住气,装睡装了三天之后,被“春花”带到了这里。他不需要睁开眼,凭他眉间的那只旁观之眼,就可以透过紧闭的眼皮,看到屋里屋外的情况。

这是一间以巨木架成的木屋,分为内外两间,十分宽敞,外厅中,中堂三面都摆放着书架,架上存放着几百部书籍。中央是是一张书案,文房四宝,琴棋镇鼎俱备,这是让费日相当欣赏的布置。内间又分为两间,费日现在躺在其中的一间。

费日将目光转入另一间内间,只见“春花”正跪在一只簿团上,只口齿掀动,回报着什么。“春花”的对面,是另一只以清心草编成的薄团,上面盘坐着一个白须白发的褐衣老人。他鼻直口方,不怒而威,脸上不见一丝皱纹,肤色晶莹如玉,隐泛红光,要不是他那如银长须直飘胸腹,任谁也无法相信他是个年登耄耋的老人。

当费日的目光落到老人的身上时,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双眼望费日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凌厉如剑,吓得费日慌忙将视线转到了屋外。

木屋四周,是白茫茫的银色世界。雪已停了,但彤云密布,狂风肆虐,时不时刮起地面的积雪,如雪龙飞舞,声势骇人。木屋建在一处山峰的背风凹口,可以俯瞰东南一片广阔的平原。从屋后,从北至南,白皑皑的奇峰绵亘不断,沉静死寂。一座座高耸的峰头,全没入彤云之中。那些兀立的无尽山峰之下,树林已经被冰雪整个冻住了,从头到脚凝结了的冰柱,直与地面连成一体。

费日正看得出神,一阵脚步声自房间外面传来,方才隔壁的老人和“春花”正走进房来。老人看了装睡的费日一眼,右手拇指、无名指暗暗一掐法诀,费日身上的捆仙索应诀跳开。老人微笑着说:“这位小友,既然已经醒了,何不起身一叙?”

“春花”在旁大惊,有捆仙索外锁身体、内制神识,再加上自己的“春秋大梦诀”,眼前的这个贝符怎么可能已经清醒了呢?

费日倒是真的一骨碌爬了起来,向老人拱手说:“老先先怎么称呼?不过请客请到这份上,可不大礼貌哦!”

“春花”闻言之下,又是一惊,刚想开口,不想身边那位平时喜怒无常的老人居然笑盈盈地开口说:“老朽南宫靖。用这种不得已的手段请公子光临寒舍,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费日“嗤”了一声,说:“不就是为了禁元仙石吗?南宫先生早点直说不就结了!”反正,这十天,春花已经在费日身上搜了不下几十次,怎么也找不到他所使用的宝剑、海水兽纹盾和禁元仙石。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费日身上带有储物功能的法宝,但以她的修为,又怎么能够发现得了经天界仙人多宝道人禁制过的虚空指环?

南宫靖面露凝重说:“倒是让公子见笑了。老朽原本有一至友,同修天道。不想因一次浩劫,造成那位朋友丧生,不得已,只能从鬼道重修。也算是天缘巧合,这位朋友又从鬼道修入的灵道。这位灵道朋友一直住在东海的一处小岛上,但在三十年前,老朽去拜访时,却发现这位朋友不知去向。从现场留下的灵气痕迹判断,有人使用了禁元仙石。故老朽多年来一直在找寻禁元仙石的痕迹,特别是如果有东海的海客到大陆参加斗宝交易会,老朽定派弟子参加,以期能找到这位朋友!”

鬼扯!那在斗宝交易会上,人家搬出禁元仙石时,桃花除了有惊恐反应之外,为什么不去报价?以桃花的诡异能力,要迷上几个富商为她争着出钱还是绰绰有余的。费日也不戳破这层意思,反而脸色跟南宫靖一样的凝重,说:“原来如此!老先生怎么不早说!可惜,禁元仙石已由我托人送给一位喜欢奇石的长辈鉴定去了,否则,定当请老先生看看禁元仙石中所禁之灵道是否老先生的至友。”

南宫靖仰天长叹一声,说:“天意啊!其实老朽也根本没有告诉几位弟子,老朽找禁元仙石的真正目的,所以才会一误再误!”

费日无限同情地说:“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和宇师兄去向那位长辈取回禁元仙石,再专程派人给前辈送来!”

南宫靖心想,好你个贝符小子,如果是能这么轻易搞定的事,我的弟子又何必把你眼巴巴地从永嘉城运到这里来?何况,你小子居然是传说中的五行之体,用处比禁元仙石大多了!我又怎么会让你乖乖地离去?还想跟宇天钰一道回去,如果你们真是玉瓯国或东海国的某个名门世家之后,随后的报复不把老夫烦死才怪。

南宫靖也不愧为一快成精的老狐狸,听话听音,知道就算禁元仙石在费日的身上,他也不会爽快地拿出来了,只好装模作样地说:“原来如此!不过贝公子既然已到了老朽这里,不如让老朽好好招待一番,以尽心意。至于禁元仙石,公子不妨写个条子,有事弟子服其劳,交我的那些弟子们去办好了!”

“这样子啊!”费日随口漫应,不怀好意地看了春花一眼,说:“由于我那位长辈隐居之处,不是那么容易找到,传讯的方式又古怪,我怕委屈了前辈的高徒!另外,说句老实话,老先生你以为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有办法好好招待我吗?”

有没有办法招待你,那是老夫自己的事,只要老夫愿意,足以倾半个自由联邦之力来办。奈何,那件事要有五体之体的人才能办成,说不得只好先让你小子吃点甜头。

南宫靖哈哈一笑,说:“又让公子见笑了!像传讯这样的小事,既便困难一点,相信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还能办得到。招待公子,也是我老头子应尽的地主之谊。不过此处是老夫隐居清修之地,的确不适合招待客人,在公子交代完传讯事宜之后,不妨到老朽设在自由联邦的别庄一聚。听劣徒说,宇天钰宇公子也已经在那边住下了!”

还能怎么样?多情怯这张牌已经在人家手里了!我能不去吗?费日双眼翻了翻,也很爽快地一口答应说:“好啊!反正我跟宇文师兄一起游历四方,以增广见识,去自由联邦玩玩也是好的!”

问题是传讯传给谁?谁又能拿得出禁元仙石交南宫靖的弟子带回?费日眉头一皱,想起了还留在雪城古原上的大衍周天遁甲阵应该还没拆掉,干脆就让这个春花也去玩玩?他溜了一眼春花,见她正满脸威严地挺立在南宫靖之后,心里一阵不爽,就让你去吧!

南宫靖见费日眼神滑动,自然明白他不爽春花的理由,看来这趟任务是不会很容易就能完成的,也许,他真的把禁元仙石送到了什么高人那里,以便研究,只有让这个弟子小心点!他也跟着费日,将眼睛看向春花。

春花一看到师父也把眼睛看过来了,不由一挺,抱拳说:“弟子愿意为师效劳!”

“好!好!”南宫靖捋须笑着说:“不负师父对你们的多年教导之功,如果能够办好此事,你就可以与大师姐一起同参阴阳桥了!”

春花大喜,阴阳桥是师父的三大秘功之一,据说,一旦参透,就能沟通阴阳,看破前生后世诸般因缘。阴阳桥一般只传冥姓往生世家中的佼佼者,像大师姐冥传夜,甚至连另一位冥姓世家的旁支四师妹冥传通都没得到传授。如今居然肯传自己,可见对此行任务的重视。

费日管不了这么多,他自顾自地走到厅堂的书桌前,神识微动,一缕火元素在砚面上一晃,砚中已凝冻的墨液重新化开。他拈起一支毛笔,在砚里润了润,随手抽过一张纸,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在写了大半张纸之后,费日笑着说:“好了!”把笔往笔洗里一插,也不折叠或封口,直接将那张纸递给春花说:“送到雪城古原。离雪城东南三十里处,有七座小丘围成环状,在中央环形草原的中心处,有九间小房子,按三三方式排成一个正方形。你不管房子里有没有人,只要把这封信放在中央的那个房子里的显眼处,自然会有人领你去见那位前辈。不过,不要怪我事先没有警告你,那位前辈脾气古怪,如果你得罪了他,吃点苦头被赶出来是难免的!”

春花接过信纸一看,怒说:“这算什么信,根本就是鬼划符!你耍人玩呢?”

费日说:“以你的脚程,去雪城古原最快一个来回要多长时间?”

“以个人的能力需要十二天,如果能够借助法宝,最快地三天就能来回。”

“那不就结了!说一个三天内就可以戳穿的慌,你以为有这个必要吗?”

“这……”

一旁的南宫靖见春花一开口就被费日压得死死的,也不插嘴,只是接过信纸一看,微微一惊。他在远古的一些残篇里见过这种文字,梵文,据说是拥有神奇力量的文字。但这种文字早已失传,他见过,但一个也不认识。现在,居然有人能用梵文来传递书信。不用说,对于费日来自某个古老家族的猜想又一次得到印证。

南宫靖开口说:“春花!不得无礼,贝公子高深莫测,所用的文字又岂是你能理解的,你照办就是!”

“是!”春花不敢多说,向南宫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退出木屋,直接向西北方而去。南宫靖十分热情地拉着费日说:“走走走,看看老朽在自由联邦的别庄搞得怎么样!”

也不理会外面的风大雪大,大袍一挥,袖子上几个奇怪的符号金光一闪,将两人罩在一个无形的圆球中,长啸一声,从山颠直滑山下,向东南方的自由联邦而去。

第七章往生世家

在自由联邦首府自由城的东南二十多里处,有几处小山。山虽然小,但却幽深古怪,路深涧险。有好奇的人曾经做过一个测验,在夏天日头最猛的中午时分入山,走了两个小时,大约只有三处地方,加起来不到五分钟的行程能看到天上的太阳。其余时间,会让人越走越冷,越走越惊,自觉不自觉地回头逃避而出。

山叫冥山,路叫黄泉路。试想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名称,还有谁会无聊到找这种地方定居?还真有!在山麓的南坡,向阳背阴,整片山中少有的能见到阳光的地方,有一个山庄。山庄很大,除了主建筑外,周围零零星星算在一起,够抵得上别处一个村落了!山庄里的人也多,各种各样的,凡是两条腿带喘气的都统计在内的话,不下于七千人。

往生世家,既便是在学道术的术士眼中,都是一个古怪的存在。芙蓉大陆上也不乏一些自称能降妖伏魔、捉鬼镇魂的五行术士,也有能自称颂经祈福,超渡往生的和尚,但真正获得世人公认,能够沟通阴阳,超渡亡魂的却只有冥姓往生世家。

往生世家的成员在修炼上能达到沟通阴阳,超渡亡魂的能力时,世家内会举行一次授记仪式,该成员就成为往生世家正式的往生师。目前,整个往生世家的往生师有大约七百人,平时住在山庄里的也就三五十个,其余的分布在芙蓉大陆各国各地,都建立起自己或大或小的势力。

在往生师之上,是往生世家的权力核心,家主和两位太上护法所组成的三人组。家主长年闭关,左太上护法又云游在外,所以,真正掌权的反而是时不时露一小脸的右太上护法。

冥姓世家最有权的人不姓冥,这根源于这个世家从第二代开始就阴盛阳衰,尽生女孩,所以,不得不采用招赘方式保持家族的繁衍继承。右太上护法就是入赘往生世家的,复姓南宫,单名靖!

往生世家的人大半都知道,南宫靖平常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实际上性情变幻无定,有时会为了一只被鹰抓伤的小黄雀流泪,有时却能空手撕掉一个犯了小错的门人。有这样一个大权在握的人在,全家上下莫不战战兢兢,唯恐出半点差子!幸好,南宫靖住庄里的时间也不多,每年顶多七月份,也就是鬼节前后的一两个月回来住住,主持一些超渡孤魂野鬼的仪式,平时一般都在自由联邦西北的一处木屋里修炼。

让往生世家的人觉得奇怪的是,先是十来天前,冥传通带回个高大威猛的年轻人,却被她用离魂术禁在后庄。以至于,有些想力丰富的人,还在暗暗编造冥传通面冷心热,反追男仔遭拒,武力逼婚的故事。

昨天,南宫靖居然回庄了,还带来个嘻嘻哈哈,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做些不明不白举动的年轻人。更让人不明白的是,在看到被离魂术囚禁的那人后,南宫靖带来的年轻人居然以威胁的口气要求南宫靖立即放人。这在别人看来要死十回的举动,居然被南宫靖含笑答应,真是让人不明白啊!

又等了一天,“春花”,当然在往生世家的人眼中,可不是什么小婢“春花”,冥传化,南宫靖的二弟子,往生世家的实权人物之一,居然土头灰脸回来了。也不跟谁打招呼,一边让人通知冥传通带两个年轻人去见南宫靖,一面直接进内庄去向南宫靖报到去了!

费日和多情怯慢悠悠晃着,让领路的冥传通眼里冒火又无可奈何。好不容易,到了南宫靖的静室里,还没等别人开口,费日倒是恶人先告状,说:“春花!看你这模样,一定是对我那位长辈不恭不敬,才会吃足苦头,被莫名其妙地赶出来,是不是?”

“师父!我…”冥传化被费日一恶搞,本来就已经不知所措的心里更是大乱,忙向南宫靖申辩说:“我…我…”

还没等她说完,费日皱了皱眉毛,奇怪地说:“难道你的表现比我所预料的还要恶劣,以致于那位长辈根本就不想见你,根本就是让你看到地方,走不到中心?”

“你?”冥传化气得连申辩都说不出话来了!

“别急!”倒是南宫靖在一旁洞若烛火,知道费日又在发泄他两人被俘的恶劣情绪,适时地制止住了弟子的冲动,笑着对费日说:“是不是你的那位长辈在居所的周围布下了类似咫尺天涯的密法?”

“对啊!”冥传化忙禀报说:“弟子在小丘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平地中央的九间小房子,但一靠近,就像是走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迷宫,还时不时地受到奇异的攻击,几番战斗下来,觉得好不容易进去了几里路,可是发现又回到了外面。”

南宫靖点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虽然他不懂得奇门遁甲,但对空间的研究却有独到之处,必竟要沟通阴阳,土系法诀和一些空间知识是必备的!

那张咫尺天涯的花畦就是他利用空间转换的原理所设计出最得意的法宝。想到咫尺天涯,南宫靖又是一阵恼怒。这几天,他仔细检查过咫尺天涯,清楚地了解到,费日居然用真气进入反斥五行的咫尺天涯内部,又在接近五行晶石阵时,转化为道力,扰乱了整个法阵的运行。要修复这件法宝,必须重新调节五行晶石阵,除了材料之外,所要费的工夫绝不会比重做一个要少。

费日哈哈一笑,说:“是有一些可以迷惑心志的小玩意儿,但如果自己心志不定,又怪得了谁?不如这样吧!我留在你们山庄玩,让宇师兄去把禁元仙石取回来好了!”

扯!多情怯嘴巴撇了一撇,那块禁元仙石根本就在你身,让我去哪里?再说了,这往生世家看来看去,不像是个好地方,你留在这里,我们就放心?他刚要开口阻止,倒是老奸巨滑的南宫靖开口了:“如果能劳烦宇公子亲往,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就怕……”

只是什么?不就是想跟少爷我谈谈放多情怯走的条件吗?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谁怕谁啊!费日适时地接下去说:“不知老先生还有什么顾虑?”

南宫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说:“就怕连宇公子也拿不到那块禁元仙石!”

费日故作惊讶地说:“为什么?”

南宫靖说:“因为你那位长辈太高明了!如果连我的弟子拿着你的信都近不了那九间小屋,寻常人又怎么能将禁元仙石送进去?那段时间里,永嘉城又没有什么超卓人物经过,怎么可能会让你放心地托付禁元仙石?”

南宫靖的言外之意,就是禁元仙石根本就还在你这小子的手里。跟聪明人谈话,如果不爽快一点,就太造作了,费日笑着说:“不错!是还在我手里!”

还在你手里,我又能怎么样?你小子现在比禁元仙石有用多了,难道我还真会杀鸡取卵不成?南宫靖想得很多,却一句话不说,只是盯着费日看,一直看到连费日这样厚脸皮的人都快有点受不了,举手投降说:“好吧,好吧!不就是禁元仙石吗?想看可以,但你多少也拿点诚意出来啊!”

又是让我放宇天钰,老实说,这家伙在这里杀不能杀,放着也碍事,我还巴不得让他走呢!只是,如果他回家带一大班子人来往生世家向我要人怎么办?对于芙蓉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名门世家,往生世家都谈不上怕,但麻烦太多总是不好!尤其是在还要利用你小子这个节根眼上,怎么可以放任一个可能的祸根回去?

南宫靖捋须略一沉吟,说:“宇公子先回去倒无不可,只是……”

“只是?”费日双眼一瞪,说:“老头,你们家讲究的是渡魂镇魄,我就不相信没有一种功法,可以让人忘掉一段记忆!”

南宫靖迟疑地说:“有是有!”

费日轻松地说:“那不就结了,把宇师兄的记忆抹掉一段,送回永嘉城不就行了?”

“问题是宇公子会同意吗?如果他心里反抗的话,敝门这项功法很难施展,一个不好,可能伤着施术者或受术者。”

费日笑着说:“我看不出他会有不同意的表示。”

多情怯刚想表示不同意,就被费日意味深长的眼光给制止了!看了,这个费日又有什么花招了,多情怯立刻闷不吭声地表示同意这样的作法。

不过,这回多情怯错了,费日真的没有花招了,他只是隐约觉得禁元仙石的背后会有个大秘密。对付知道大秘密的人,无数的书上都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灭口。他怎么能眼看着自己的朋友跟着自己下这个火坑,不管将来怎么样,现在,他都要设法把多情怯推出这个火坑。他是耍了个心机,他不欺骗朋友,但他不得不以这样一种形式让多情怯自己产生误解,让他回永嘉城。

费日接着说:“在抹掉记忆的同时,麻烦再种下一个意念。让他到了永嘉城,真正自由时,就立刻去万通茶楼买张当天的《万通报道》,签上自己的名字,交到桃花庵去,由桃花派人送回这里。那张《万通报道》一到,我立即将禁元仙石交给你,如何?”

南宫靖缓缓地说:“如果我在施法时,种下别的意念呢?或者让他寄出《万通报道》后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杀!”

“会吗?”费日眨眨无辜的双眼,说:“如果你会的话,就不会提出这个问题。何况让宇师兄平安回去,对你来说,利益半点不损,你又何苦在这个上面耍花招?无利不起早,以老先生的精明又怎么肯在这上面浪费精力?”

果然算得滴水不漏,好心机!南宫靖狐疑地看了费日一眼,这个少年所反应出来的城府远远超过了他的年龄,到底是哪个名门世家的教育如此深沉?

只是事到如今,管不了这么多了!如果他真是五行之体,大计成功的话,到时候自己破碎虚空,就算是整个大陆的名门世家跟我为敌又能怎样?说得更难听一点,就算是冥姓世家被人灭了,也不关我的事了!如果他不是五行之体,到时候找个理由送他回去,大不了赔礼道歉,谁又真会跟往生世家过不过?死后还想不想超渡?

南宫靖将手伸到费日面前,费日心领神会地举起右手,“啪”地一声,两人双掌击在一起,脸上同时浮出古怪的笑容,说:“合作愉快!”

第八章密洞囚主

送走了多情怯,费日的心情一下子松驰下来。他的神经大条,对自己的处境向来不十分在意。一有空闲下来,就开始打往生世家的藏书的主意了!

由于芙蓉大陆始终没统一过,战乱纷芸,不知道有多少有价值的典籍丧失在战乱之中。倒是一些名门世家代代相传的文典能得以很好地保持,费日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又怎么肯轻易放过?

在跟南宫靖老头磨蹭了一个中午后,费日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去书房的权利,跟着冥传通身后,边走边唱,笑得满脸花开。

看着费日走出去的嚣张样子,冥传化不解地说:“师父,书房里还留有不少秘籍,如果让他去的话……”

南宫靖往着费日的背影,意味深长地一笑,说:“没关系,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收起来了!另外,我还放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如果能有价值的话,他会帮我们挑出来的!”

对于南宫靖的话,冥传化十分不解,但她知道,师父即已有安排,哪轮得到她多嘴?所以就识相的告退。其实,南宫靖所放的东西就是一些梵文残篇,那天见费日意外地用梵文写信,他就断定费日必能看得懂梵文。本来那些残篇已经没什么用,如果费日能看出个头绪来,倒也算是废物利用了!南宫靖现在并不急着多情怯把《万通报道》传过来,他要先安排好一切,才能好好地利用费日这个拥有五行之体的人!

反正费日有了书房,你现在就是放他走,他都不肯。快到黄昏时分,南宫靖叫过冥传化,交代了几句后,独自走出庄园向后山去了。

后山本来就是在夏天烈日下都见不到日头的地方,时近黄昏,树林里更是阴阴暗暗,时有鬼火虫声,让人心惊胆颤。不过,对连鬼界都去过的南宫靖来说,这种气氛简直太小儿科了!他背着手,越走越深,很快来到一处黑水潭边。在水潭边上,双手高举,须发无风自动,两眼变得漆黑一片,衣袍上古怪的符号不断地闪烁,“招魂驭鬼,唯我独尊,山鬼不现,更待何时?”

随着南宫靖的法诀完成,黑水潭中升起一块巨岩。岩头冒出无数的黑气,黑气纠缠在一起,渐渐地凝成了一个赤裸的人形,美女头,巨汉的身子,阴沉的声音,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怪异,伏在巨岩上,恭敬地说:“参见法尊!”

南宫靖威严地说:“开门!”

山鬼应声“是”,站起身来,双手之间冒出一根烟柱冲入巨岩,巨岩像海绵一样,将烟柱吸了进去,接着无声地裂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洞里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响声,似是铁链拉动和碰撞时所发出的声音,南宫靖停住了脚步,静静地倾听了一会儿,脸上浮起一抹阴森森的笑容,再度举步缓缓走进。

往洞里走大概三十来米,有一个拐弯。拐过拐弯后,整个洞就变得异常难走,下垂的钟乳石,上耸的石笋,到处犬牙交错,南宫靖小心翼翼地穿行了五十来米,又是一拐,眼前豁然开朗。整个洞的末端是一个宽阔平坦的大厅。厅中石桌石椅石床具备,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正坐石床上,身上系着一条粗大的铁链,铁链上焊有两条细如头发的玄金链,分别贯穿过头部两侧太阳穴和丹田,铁链的另一端铸在大厅中央的铁柱上。

仔细看来,会发现石床上坐的不是怪物,而是一个老妇人,双腿已被截去,只剩下大约十厘米长的根部支撑着身体,右手齐臂断去,只剩下一只左手还完好无损,长发灰白,乱糟糟地披垂下来,乍看之下,倒有九分不像人。

南宫靖走到大厅里,好整以暇地在石椅上坐下,拿起石桌上地石壶自斟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口中啧啧地说:“看来山鬼送来的水太普通了,以后让它换换,喝点上好的泉水,对清心静气会有好处。”

老妇人本来面壁而坐,闻言之下,蓦然转身,眼中闪身出骇人的光芒,冷冷地哼了一声。

南宫靖把石杯放回桌上,和气地说:“岳母大人,小婿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岳母大人?难道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竟然是往生世家的现任家主,南宫靖的岳母,传说在三十年前便自闭死关,求证天道之秘的冥聆行?

果然,老妇人冷声说:“这三十年来,你们每次来向我逼取冥姓世家的秘密,都是用这句话开始的。也是我冥聆行瞎了眼,怎么会招了你们两只披着人皮的狼为婿!”

“其实这也怨不得我和姐夫,你想,冥姓世家的地位是按阴阳法诀的成就而定,但我和姐夫这些外姓入赘之人至多修到中层,高层法诀明明放在那里,可就是修不成。一开始,我们还相信,是因为我们的血统里缺乏冥姓世家先祖的鬼圣之血,到后来,却意外地发现,敢情冥姓世家还暗藏了一段法诀,使得外姓人的修炼永远只能停在中层。这对追求地位和力量的我们是多么大的打击啊!谁甘愿一辈子都位列人后?到了七老八十的时候,还被一些年轻人指手划脚,呼来喊去?”南宫靖刚开始时还心平气和,后来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简直是厉声嘶叫。想来早年在冥姓世家地位低下的生活让他记忆犹新。这些话又不能跟别人说,只有到了这里才会彻底暴发。

冥聆行恨恨地咆哮一声,说:“所以,你就跟万剑齐一起,为了取得我冥姓世家秘传的《阴冥经》,先是谋害了结发妻子,再囚禁了我,对外宣传我闭了死关。笑话,冥姓世家的家主谁不能出入阴阳?还闭死关干什么?对了,万剑齐那个畜生十来年没见他来了,是不是也被你害了?”

南宫靖又平静了下来,说:“姐夫的心计和修行都在我之上,又怎么会被我所谋?他只不过为了练成《阴冥经》最后一章所载的‘阴阳无界’,去了海外寻找相应的辅助药物而已。”

“阴阳无界?”冥聆行长叹说:“想不到那畜生居然练到了这一步,果然天资过人,可惜不走正道!”

南宫靖邪邪地一笑,说:“闲话少说,今天你如实回答我两个问题,我给你一颗渡魂珠。如果这两件事,我都能办成的话,再送你一颗渡魂珠,让你凑齐七颗,自行兵解转世去!”

渡魂珠是往生世家成员在修炼阴阳法诀时在体内凝成的内丹。在遭遇不测时,可以借渡魂珠的力量保护灵魂不受轮回影响,转世重生。根据修为人能力的不同,体内结成的渡魂珠的数量也不一样,像南宫靖修到阳极阴生的地步,体内也不过只结了五颗而已。

依南宫靖现在的修为,三颗渡魂珠就可以保证自己万一遭遇不测时,转世重生之需。但被他们设计破功残废的冥聆行却必须凑齐七颗,才能从注死北斗处换得平安转世的机会。

冥聆行不再作声,近三十年的囚禁,早让她对兵解转世渴慕已久。南宫靖便自顾自地讲下去,说:“记得岳母大人曾说过,即便我们得到《阴冥经》,除非机缘巧合,否则根本不能成就最后一章的阴阳无界,不知是否属实。”

冥聆行微一点头。

“为什么?”

“冥姓先祖是人娶鬼妻而生,天生有着阴阳双脉。你们两人,虽然天资高绝,又分别拿到《阴冥经》的阴册和阳册,进境惊人,但到了最终,以阳入手的你至多练到阳极阴生,以阴入手万剑齐比你高一层,可以达到阳阴敌体,永无可能再进一步。”

“我还记得,岳母大人曾说过,我从阳册入手,进境虽然不如万姐夫,但在最后的突破上却比他容易。只需吸取修行有成的灵鬼体灵力来培养阴气,就可以突破先天限制,修到阴阳无界的境界,以肉身出入阴阳,长生不死!”

冥聆行又点了一下头。

“由于禁元仙石和释元仙石相配合,可以吸取灵道灵力,致使很多修行的人,一味地夺取他人功力以助长自己。甚至有人杀掉修行道,用禁元仙石囚禁其元婴,以吸取灵力,最后沦入魔道。有鉴于此,洪荒修行道大战时,将释元仙石视为禁忌,而且禁元仙石有个特点,只有与之同生的那枚释元仙石才可以提取其中所禁灵道的灵力。所以,在毁掉释元仙石后,一部分禁元仙石作为禁锢灵道的法器,还是传了下来。我更记得,岳母大人曾说过,冥姓世家有一种密法,可以不用释元仙石也能将禁元仙石中所禁灵道的灵力提出,不知这种密法该怎么施展?”

冥聆行默不作声,南宫靖假惺惺地长叹一声,说:“看来,我的这颗渡魂珠只能留到以后自己兵解转世时用了!”

冥聆行冷冷地说:“告诉你又怎么样?除非那颗禁元仙石中禁锢的是一只灵鬼体,用一名太阴年太阴月太阴日太阴时所生的童男鲜血浸泡七天,禁元仙石才会变得玲珑剔透,在表面布满灰痕,然后用阴阳桥通过灰痕进入禁元仙石,架通其中的灵鬼体之魂,才能吸取其灵力!但要知道,年、月、日、时四者犯太阴,生男童的机会万中无一,而且大半在出胎之时就已夭折,你去哪里找?”

南宫靖并不回答冥聆行的反问,继续他的问题:“另一个问题,据《阴冥经》纪录,在阳极阴生境界之上,如果用五行之体修炼,可以突破阴阳无界的境界,达到阴阳混沌境界,该如何着手?”

她迟疑了会一儿,徐徐地说:“《阴冥经》的封底只记了‘阴阳混沌,飞升天界’,其他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南宫靖站起身来,向外走,边走边说:“问了半天,这颗渡魂珠还得我自己留着!”

冥聆行说:“等等!除非你不管能否修成,都答应将两颗渡魂珠交给我!”

“好吧!”南宫靖轻笑一声,说:“山鬼!”

山鬼那诡异的形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南宫靖的身边,恭身说:“法尊!”

南宫靖右手往自己的丹田处一拍,闷哼一声,从口中吐出两颗淡黄色的渡魂珠,递给山鬼说:“如果冥聆行能够如实地告诉我她知道的一切,六十天后,你将这两颗渡魂珠交给她。这是最高命令。今后,我的任何命令都不能与这个命令相冲突,也不能更改这个命令,你记住了吗?”

山鬼点头,说:“是!”

冥聆行轻叹一声,说:“你真要逆天改命?”

“不错!”南宫靖神色激动地说:“即便是冥姓世家的第一代祖师也只练到阴阳无界的境界,就可以破出芙蓉大陆的限制,去追求进一步的提升。而我,如果能超越整本《阴冥经》,达到阴阳混沌境界的话,就可以直接破碎虚空,飞升天界!到时候,我看你们冥姓世家还拿什么为自己的血统自傲!”

第九章阴阳混沌

冥聆行在心底长叹一声,如果不是当前对入赘者的肆意欺压,或者根本只把他们看成传宗接代的工具,也许不会出现万剑齐和南宫靖这两个极端反抗的例子。事到如今,也只有设法转世后,再整顿往生世家了。如果这两人真的能破碎虚空,离开芙蓉大陆,对往生世家也未曾不是一件幸事!

想到这里,冥聆行悠悠地长叹一声:“你真能找得到真正的五行之体?先天五行之体的人虽然万中无一,但还是有!可是,这些人出生后,或因所处环境的影响,或因修习武技道术的原因,在后天上会渐渐变得擅长一种,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五行均长。除非此人生来就是先天五行之体,又在五行之境成长,同时修习五行道术。这样的人,自冥姓第一代以来,历经千百年都不曾见过一个!”

“是吗?”南宫靖只知道五行之体,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的讲究,愣了一愣,问:“如果有人,道术只处于立业后期的水准,但可以随心所欲地施展金木水火土五行道术,甚至在施展武技时,发出的真气都能在半途转化为所需之道力。这样的人算不算五行之体?”

冥聆行的脸上掠过十分震惊之容,但因长发遮挡住大半边面孔,南宫靖丝毫不曾发觉。她定了定神,一言不发,直到南宫靖快不耐烦时,才恨恨地说:“老天!我们冥姓世家虽然沟通阴阳,却怎么看不到因果报应啊!”

“说吧!”南宫靖知道,冥聆行的心理防御已完全崩溃。

冥聆行迎天发出一声哭号,说:“不错!只有五行之体才能做到以立业后期的水准,贯通施展五行道术!但我告诉你,这样的人对你一点用也没有!”

“为什么?”

“我全跟你说了吧!所谓的逆天改命,是指将无穷的灵气注入五行之体内,由五行之体者以自身的修为将之转化压缩为五行精核。然后,用夺舍大法占有其身体。一旦占有其身体后,就可以用五行精核迅速将元神和躯体炼化为一。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天界仙贤罗汉的灵胎转世,再加上阴阳法诀修为未退,可以避过天劫,完全能在百年之内飞升天界。”

“那为什么说那个五行之体者对我一点用也没有!”

“哈哈哈!要想把灵气压成五行精核,只有他的道术修为达到济世中期后,辅以本门的阴阳法诀才能做到。只是,这种修炼一来不能勉强;二来,一旦他达到凝结精核的地步,其修为比你的阳极阴生不过只差了一个境界而已,而其进步的速度会在你之上,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养虎成患,反而成全了他!以你的心性,你敢吗?”

南宫靖脸色挂起一缕阴阴的笑容,说:“所谓修炼,本来就是逆天行事,火中取栗。何况,万事难,不难在事,而难在心!当年我和万姐夫的阴阳法诀,停留在中级,勉强达到往生师的水准,却可以将你这位已修到阴极阳生顶级境界的家主废功幽囚。原因是什么?你在此三十年也没参悟得透吗?”

冥聆行如遭雷击,呆呆地坐在那里,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南宫靖秘密既已到手,也就不再多说,看了一眼从冥聆行阴影里显出半个身子的山鬼。山鬼除了看门守户之后,还有一个能力,就是通过对人心声的监听,判断所说的是否属实。这个功能对能自行控制身体各部分的修炼者来说没什么效果,但修行已废的冥聆行如果想说慌的话,绝逃不过山鬼的监听。它向南宫靖点了点头,示意冥聆行所说的并无虚言。

南宫靖退出了山洞,回到湖边,法诀一掐,整个巨岩又退回到黑水潭底。他并不急着离去,缓步走出森林时,一个闪身,幽灵般地回到了黑水潭边,伏在一棵树上,监视着四周的风声、水声和虫声。足足半个小时之后,确信在他向冥聆行提问的期间没人发现黑水潭这边有什么异动,才再一次从树上起身,飘然回去。

过了三天,他出人意料地派人去请费日共进早餐。费日的心早已被往生世家与众不同的藏书勾走了,尤其是往生世家历代都有出入幽冥之人,他们的笔记中,鬼灵精怪无不一一登场,着实满足了费日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另一个原因在于,他体内多宝道人的九转小还丹药力还在,根本没感到饿,所以,这一餐吃得实在是别扭得很。

倒是南宫靖一点也不在意费日的白眼乱翻,兴趣盈然地东问西问。

熟知费日的人大半知道,其实费日有点双重性格,如果他想跟你磨的话,能磨到海枯石烂,但有时候他的性子却比谁都急,尤其是当有一大叠书在等着他时。

他早不耐烦南宫靖的旁敲侧击,拐弯抹角了,直接了当地说:“南宫老头,你到底想问什么?早点问完,我也好腾出时间去读书啊!”

南宫靖好脾气地捋着长须,说:“没什么,我只想问问贝公子对我往生世家藏书的看法!”

“好!”横竖没事,费日也不闲着,一把抓过桌上的一个果子,边嚼边说:“真的不错,与众不同。在别的地方,谁见过这么多鬼气森森的作品啊!”

南宫靖对费日的修辞方式向来有点感冒,咳咳两声后,说:“那天,见贝公子居然用梵文写信,想来对这种据说早已失传的文字深有研究,所以,我还特意把珍藏的几个梵文残篇让人送到书房,不知,贝公子对那七个残篇的观感如何?”

费日一脸古怪的笑容,望着南宫靖说:“南宫老先生,原来你不懂梵文,想让我帮着翻译,是吗?”

南宫靖暗地里老脸一红,语气中却不见一丝波动,说:“贝公子要嘲笑我也不用嘲笑得这么直白吧!不错!老朽的确不懂梵文,还请贝公子指点!”

“难怪”费日突然狂笑起来,笑得南宫靖的老脸都快挂不住了时,才揉着肚子,喘息说:“七个残篇,两本是幽冥见闻,跟书房里满架子都是的那种差不多,一本食谱,一本医书,虽不常见,也谈不上高深!倒是剩下的三本都是不同的功法。”

南宫靖想不出这有什么好笑的,只好顺着费日的口气问下去:“不知是什么功法?”

费日接着说:“三个相当高明的功法,第一个是研究鬼道修炼的,相信南宫老先生暂时还用不着吧!第二个是研究转世时,如何卜定自己下一辈子的大致地点、时间和特征,不知南宫老先生有用没有。”

南宫靖苦笑摇头说:“虽然还用不着,但是有备无患,还麻烦贝小哥翻译一下。”这下子,“公子”变“小哥”,两人又亲了一层!最好译出来吧,如果不译出来,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而且以南宫靖对阴阳两界的研究来看,费日要想弄点别的糊弄他还真不容易。

费日突然正色地说:“第三本功法绝对高深莫测,老先生有必须认真研究一下!”

南宫靖怦然心动,直起耳朵说:“是什么功法!”

费日一字一顿地说:“玉…房…秘…诀,厉害啊!在前言里,提到总共纪录了七百二十多种姿势,让人叹为观止啊!可惜,后面残缺了几篇,大概还剩下近五百种,不过如果武技道术没到相当境界的话,那些空中翻转、上下浮动的动作还真是难以完成,特别是第四百三十七式……”

“不用举例了,不用举例了!”南宫靖心里暗骂,又被这小子耍了,看看身边侍候的两个下辈,已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即使老奸巨滑到他这种程度的人都觉得有点心里失守,忙制止住费日眉飞色舞准备往下描述的话题:“算了,这几本残篇就不用翻译了!还是留着吧!倒是贝小哥如果有空的话,不知能否教我梵文吗?”

“没问题!”费日一口答应,说:“这几天没空,至少要三天后才行!如果没什么事,我好象可以走了,另外,拜托,别让冥传通那块冷冰跟着我,好别扭的!反正,我答应你,不偷溜就是了!”

南宫靖大方地说:“好吧!你去吧!我会通知下去,你可以在往生世家自由走动,不再有人会监视你!”

“谢了!”费日把最后一颗果子丢入口中之后,直往书房而去了!

南宫靖看着费日的背影,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地说:“没人会监视你,但是,会有鬼去监视你!”

他身边的两个下辈心里微微一冷,想不到,在表面上看起来相谈如此融洽的两人,暗地里是如此的勾心斗角。

如果南宫靖知道那本《玉房秘诀》真相的话,恐怕会后悔莫及了!冥姓世家第一代家主就是人娶鬼妻所生,但千百年来,人娶鬼妻的大多会被阴气入侵而死,能保全性命的凤毛麟角,更别谈生儿育女了!那位先祖也是机缘巧合,获得自入地狱的玄界菩萨地藏菩萨的指点,悟出男女双修,调和阴阳的至理,才能与鬼妻共宿双修,成就阴阳无界的地步!为了表示对地藏菩萨的虔诚,他用梵文记下双修功法。如果南宫靖真能拿到这套完整功法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禁元仙石,估计也能修到阴阳无界的境界。

费日方才所说的都是真话,阴阳双修,到了一定程度,当然对武技道术都有相应的要求。所以,即便让山鬼来测,也发现不了背后这么多的玄机。聪明人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对自己的聪明太过于自信!南宫靖自信已经看穿了费日的把戏,才会那么爽快地让他走掉!

书房离他们用餐的地方并不远,穿过两个小园子,大约十分钟的路程。费日正蹦蹦跳跳地走过一个小园子时,就见地上蜷缩着一个小孩子,满头是血,身子不时抽搐一下。一个瘦削的少年,大约二十来岁,一身红衣,衣袖处用细金线绣着一只莲花,这是往生师的授记。少年眉目英俊,面色苍白中隐隐带透着青色,在冷峻中带着阴厉。他正手握一只皮鞭,默不作声,一鞭一鞭地抽着地上的小孩!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溜了打人的少年一眼,却没有一个人敢出言阻止。特别是如果他们的眼光刚好遇到那个少年回瞪的眼光时,不由全身打了一个冷颤,低下头,急匆匆地走了!

这算什么?也许殴打家奴在芙蓉大陆的一些地方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在费日眼中,却是极其反感的,尤其是打小孩,简直是不可容忍。一时义愤之下,已经顾不了考虑自己的处境了,他一个箭步就站到了少年面前,右手闪电般地抓住了那个少年的皮鞭。

第十章噬血骷髅

少年冷不妨有人居然敢阻拦他,皮鞭被抓住之后,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身子一翻,脚下连环踢出。费日冷哼一声,体内真气直贯左手,后发而先至,“啪,啪,啪”,一只左手接下了那少年的连环踢。

看来眼前这少年的武技修行不过是只懂皮毛而已,他落地后,一阵脸红气喘,指着费日说:“敢拦着你家冥传正少爷教训奴才,你是什么人?”

费日根本不理会这种轻狂少年(其实冥传正的年龄比费日大,但费日心理成熟过早,经常有这种老气横秋的念头),低头仔细检查起地上小孩的伤势来了!还好,地上的小孩虽然满头满脸的都是血,但都是些皮外伤,没有真正伤筋动骨。

小孩正以惊恐的目光看着费日,在他的印象中,谁要是阻拦那位冥传正,大半没有什么好下场,可不能再托累这位大哥哥了,他期期艾艾地说:“大哥哥,你走吧,少爷打我一顿就没事了!不要因为我惹少爷生气,否则,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

“麻烦吗?”费日笑得真像一位跟自己的弟弟在开玩笑的大哥哥,说:“反正大哥哥身上的麻烦已经多得数也数不清了,再加一件也无所谓。”

冥传正见费日根本不搭理他,反而跟地上的小孩有说有笑,不由地老恼羞成怒,双手交错胸前,拇指搭着中指,食指、无名指和小指自然上翘,口中念颂道:“童子血印,招魂驭鬼,阴厉成形,如我法旨。”随着咒语的形成,他的额头眉间现出一个血红的印记。印记中射出一道红光,让人有种血腥遍地的感觉,在血腥中,仿佛有东西正在蠕动、生长和冒出。

小孩脸色大变,急急跟费日说:“大哥哥!你快走吧!不然,让那东西出来就来不及了!”

“什么东西这么恐怖?”费日有了上次牛头马面的经验,对于鬼这种东西连一点恐惧心理都欠奉!他也是无知者无畏,在芙蓉大陆,知道往生世家底细的人都知道一个定律,那就是最好不要跟往生师动手。如果要动手,那就先下手为强,绝对不能让对方有时间招来一大堆的冥界或灵道生物。好在,一般往生师的血咒,在时间上要比武士或术士拖拉得多。实在干不掉人家,逃还是有机会的!

小孩刚想说那是什么东西,就听血光中一声厉嘶,现出一只巨大的骷髅头骨,两米多高,白森森的骨色在血光中显得分外的阴森,在骷髅头骨的眼眶里,还滚动着两只布满血丝,不见一点黑色的白眼。白眼底不断地淌出血水,一直流到嘴角,又从嘴角吸了进去!

噬血骷髅。费日昨天一天的书也不是白读的,看看那冥传正驭使的东西,几乎可以肯定,是专门食人脑、吸精髓和魂魄的噬血骷髅。按书上的介绍,这玩意儿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除非是用日耀期的白银战气或者断尘期的五行法诀,才能镇压住它!

干将,费日一看到眼前出来个自己搞不定的东西,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苦命的灵剑体。

“老头,老头!在哪里,拜托,有活来了!”

“不用这么逼命吧!”干将飘逸的仙人模样又出来了,不过看起来有点变幻不定,没有了以前那种强烈的实质感!

“老头,你怎么啦?”费日有时反映迟钝,有时却明察秋毫,说:“你这种情况是好事,还是坏事?”

“坏事!”干将直接了当地说:“连我也想不到,跟世俗道订立血契对灵剑体的影响这么大。以前,没怎么运动,不觉得。但上次搞掂妖兽裂地几乎让我耗光了灵气,还没补充足时,连本体都让你拿去对付咫尺天涯。咳咳!伤身子啊!以前只是觉得修为被封,这几天,居然觉得修为有倒退的迹象。所以,我的元神就成了你看到的这副样子!”

“不会吧!”费日说:“给你点补药,赶快先解决了眼前这个麻烦再说。”

干将叹了一口气说:“那些补药只对修行道或天界仙贤罗汉有用,对我这个本来就身体倍儿棒的灵剑体来说,没什么用处。就算有用,过两天,指不定又会因为什么事,马上耗光。最好的办法就是拜托你,费大公子尽快提升修为!”

“好啦!好啦!我尽力就是!你还是先解决眼前的这个大麻烦吧!”

干将再次叹了一口气!这回不比平常,噬血骷髅几乎已超越鬼道的限制,进入魔道修行。干将因为费日的身体限制,在使用灵诀时,还要小心翼翼地护着费日的心神,同样的灵诀,所要消耗的灵力起码是他自由之体时的五至十倍。此消彼长之下,要对付噬血骷髅,可不再是像以前对付别的事情那么轻松自在了!

幸好,眼前这个噬血骷髅看样子是被高人降伏后,转送给冥传正的。两者之间,尚未达到以神驭鬼的一体程度,否则,谁胜谁负,还真是难说。

费日从虚空指环中拿出干将本体,遥遥地指着噬血骷髅,将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干将,使干将的剑体泛起一此青蒙蒙的光雾。噬血骷髅眼珠一阵乱转,下颌骨一松一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表情,好象在嘲笑费日的自不量力。

“奶奶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还被鬼笑!看剑!”费日也学乖了,不等噬血骷髅有所动作,飞身而起,倒是把羿倾海的“鸿翼万里”学得像模学样,带着一缕剑光直刺噬血骷髅而去。

噬血骷髅对费日的剑光一点也不在意,迎着他的剑式,直扑过来,口中的血雾弥漫,发出熏人的臭味,让人心襟动摇,几乎灵魂出窍。费日咬紧牙关,挣扎着将干将刺到了噬血骷髅的面前,抵在它的巨大的头盖骨上。以干将削铁如泥的锋利,居然无法刺入噬血骷髅的一分半毫。

费日口中大喝一声:“爆!”在干将的剑尖上,闪出一团七彩的光芒,噬血骷髅的头盖骨顿时一陷,那团彩光像是泥鳅钻入豆腐一样,迅速往里钻去。

噬血骷髅仰天发出一声鬼啸,两颗巨大的眼珠从眼眶中掉出,无数的阴魂厉魄从它的口中喷出。鬼啸声刚落,彩光已钻到头盖骨的中央,猛然爆开。随着这一下爆发,整个噬血骷髅像是过年的爆竹那样被炸个粉碎!

简单!费日潇洒的挽出一朵剑花,把干将贴臂倒收,心想,又让干将老头危言耸听了一把。这时,耳边从来干将虚弱的声音:“剑主!小心!”

一听到干将声音虚弱,叫的又是“剑主”,不是“小子!”费日就觉得大事不妙,顺便一带地上的小孩,飞退一丈多。只见那两只巨大的眼珠滴溜溜一阵转动,空中弥漫飞舞的阴魂厉魄迅速聚在周围,再次生成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噬血骷髅!

重生的噬血骷髅大嘴一张,一道暗红的血箭,直朝费日喷来。费日识海中的道力一阵波动,金之坚硬、火之猛烈、木之柔韧、土之厚重、水之洁净,一张张盾牌,随着他神识的模拟,瞬间在面前张开。老子就不信,五行之盾会挡不下你的一道血箭!

血箭一口气冲破了金、火两张盾牌,气势一弱,再加上木的本意就是代表了生命,禀承东方生气,与噬血骷髅的阴厉死气格格不入,一遇到血箭,两相撞击之下,便轰然炸开。好在费日这边还有土盾和水盾挡着,没什么大问题。噬血骷髅那边,大嘴一张,把炸回来的能量一吸而空,也不再搞什么古怪动作,整个骷髅直接朝费日飞撞过来!

靠!这算哪门子打法?费日的五行法诀虽然档次很低,但要论韧性和耐力的话,绝对芙蓉大陆第一。他见噬血骷髅拍了过来,一个退步,五行之盾再次在面前张开。

噬血骷髅到了五行盾前,并不直接往上撞。两只大白眼中射出一团团红雾,红雾迅速在骷髅面前弥漫,一遇到五行之盾,就将面前的盾牌包得严严实实。然后,骷髅大嘴一张,将红雾包着盾牌直接卷入口中,还咬得“格崩格崩”作响!

干将虚弱的话又出来了:“剑主!噬血骷髅已修入魔道,能吞噬五行法诀所凝聚的能量,拜托你就别给它吃这种大补的东西了!”

费日一阵懊恼,那我拿什么对付这种怪物?武技?以烛明后期的武技对付噬血骷髅,开什么玩笑?就在思量之间,噬血骷髅已将五行之盾啃个干干净净,带着惊魂的鬼叫,直朝费日扑了过来!费日一咬牙,舞着干将就冲了上去。反正没正规学过什么武技,要那么多花招干吗?直接砍不就结了!

方才干将的彩光其实就是他灵剑体的元神,别看刚才只是那么一钻一爆,已足以让噬血骷髅的修为毁了三成,否则,费日哪有命活到现在?噬血骷髅见费日又舞着刚让它吃了大亏的兵器过来,倒也有几分顾忌,一闪一避,升起三米高,避开了费日的剑锋,朝费日厉声狂嘶!

“叫什么叫?真是叫得比鬼还难听!”在噬血骷髅的嘶声中,包含有唤魂惊魄的魔道法诀,无奈对上了费日这个怪胎,识海中的旁观之眼天然是各种幻境幻音的克星,全身又有和氏璧灵气护体和多宝道人的仙人封印,丹田里还有阿逸多摩的火焰珠,对它的嘶叫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一旁的那个小孩受到余波的影响,抱着头哭喊:“爸爸!爸爸!”

费日看看这样下去也不对,干脆拿干将当标枪,贯足了真气后,直直地朝噬血骷髅掷了过去。这一招不仅旁人没见过,就连噬血骷髅近千年吸人精髓和魂魄的战斗中也没遇到过,不由一愣,电光火石间,干将已到了面前,剑芒前吐,芒尖闪烁着七彩流光。

噬血骷髅对干将的彩光已带有几分顾忌,但剑已到了面前,避无可避,不由惨叫一声,从口中喷出一道乌黑的浓烟,这是噬血骷髅千年魔道修行的根本。如果它再进一步,将黑烟凝缩为黑色丹珠的话,就可以真正成为魔道生物,不仅可以摆脱身后冥传正的控制,就连现在的干将都不在话下!

这股黑烟如同有质之物,与干将相撞,发出“嗤嗤”的煎牛排声。干将整柄剑身蓦然亮起,像一只霓虹灯管放出变动的色彩,对抗着冲过来的黑烟。黑烟并不示弱,裹着干将,不断地向里冲突。偶尔会有一丝的黑烟突破彩光,打在剑身上,剑身的那一处就留下一条黑痕,再也亮不起来了!

干将老头,你一定要顶住。费日看着空中干将和噬血骷髅的争斗,知道已到了紧急关头。他从来没见过干将如此费力地与人战斗,这让他觉得比自己上去干架还要用力,不由地双目圆睁,双拳紧握,手底一直冒汗,更忽略了对面冥传正脸上正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双手又开始依照某种轨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符痕……

第十一章暂别干将

“以我之血,奉我之命,聚阴成形,天罗地网……”冥传正轻轻地念颂着一句句法诀,一团灰球从他的袍底飞出,迅速化为一张小网,向看干将和噬血骷髅之战入神的费日扑来。

“大哥哥!小心!”一旁的小孩出人意料地已停止了哭泣,出于对这位少爷的了解,他一直在暗暗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见灰网向费日扑来,忍不住出声提醒。

费日转眼,见灰网扑了过来,我闪!我闪!我闪闪闪!灰网在旁人看来,并不大,但在费日的眼中,几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也顾不得惊世骇俗,眉间的旁观之眼张开,射出一道蒙蒙的黄光,照得灰网现出了原形。原来是一团灰色的丝网,从构成来看,应该是某种异形蜘蛛的网,经过特殊的方法祭炼

之后形成的。

“小心有用,要法宝干什么?”没想到,那个冥传正还有一点冷幽默,口中讽刺了一声,左手无名指指尖不动自破,弹出一点腥红的血珠。那滴血珠一赶上灰网,整个灰网形状一变,浓浓的血腥味四散而发,每一根丝都变得腥红异常,成了一张血网!

灭魂天罗!能够自动根据生人气息,追击敌人,一旦沾身就会被吸干精血而死!这冥传正身上怎么这么多的魔道法宝?费日身上的宝贝虽然比谁都要多,但要怪就怪多宝道人眼光太高,除了丹药外,那三五百件物品最差也要有修行道忉利天以上的修为才能炼化随心的,根本没有世俗道能用的。搞得他现在退无可退,守无可守,几乎要被一些低级的魔道法宝活活逼死。

正在与噬血骷髅斗得不亦乐乎的干将也觉查到了费日的危机,剑身一颤,发出一声龙吟,将包围的黑烟破开一个缺口,剑尖的彩光凝成一颗彩珠,脱出剑身后,直扑噬血骷髅而去。噬血骷髅见状,也厉啸连连,黑烟狂卷,直涌干将而来。

干将剑身的所有光芒已聚入彩珠,再也没有什么光芒来抵挡黑烟!顿时被卷涌而来的黑烟吞没。同时,那颗彩珠迅速绕着噬血骷髅一圈,迅速散开,形成一个彩色的光球,将噬血骷髅笼罩在里面。

噬血骷髅见困住了干将本体,刚想高兴,却发现干将彩珠形成的彩球已将自己牢牢罩住,正往来收缩,不由大惊,想召回黑烟,却发现自己与黑烟的联系点已被彩光所截断,只好故技重施,两只大白眼掉了出来,无数的阴魂厉魄从口中蜂涌而出。

干将似乎早已料到这一招,整个彩球里光芒闪动,每一闪,都有一只阴魂厉魄被化为飞灰。阴魂厉魄再多,也禁不住光芒的闪耀,迅速被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那只大骷髅头骨和两只滴溜溜转动的大白眼。

这些阴魂厉魄是噬血骷髅的元灵载体,一旦被灭,整个噬血骷髅的六识就会被封,重新变回到原来修行之初的无知无识状态。干将已腾不出时间来,去摧毁那个骷髅头骨、大白眼和修魔黑烟。彩球一收,恢复到彩珠大小,飞火流星般地赶在灭魂天罗罩住费日之前,挡在费日与天罗之间!

灭魂天罗只是一件法宝,对付起来,比已拥有灵智的噬血骷髅要简单得多,但干将一来对付噬血骷髅已消耗灵力过多,更吃亏的是,它的本体已被修魔黑烟所污,修行大降,但宝剑护主的铁律让他不得不倾尽全力保护费日的安全。

彩珠往血网上一撞,就像是往雪网上扔了一块炭,以这一点为中心,迅速化开,整张血网裂成七八块,分散飞出。其中一块血网直接击到了费日的身上,费日顿时觉得心底一空,全身无力,好象从楼上掉下来的感觉。丹田里的火焰珠好像受到攻击一样,火光暴起,中间所蕴含的那朵金色火焰顺着经脉弹射而出,将身上的灭魂天罗融化一空。

费日借机团身一滚,伸手接住了半空中掉下的干将。当他的眼光落在干将剑身上时,不由一阵心痛,只见干将的剑身上布满了黑痕,锈迹斑斑。这时,那颗彩珠在击破了灭魂天罗之后,一阵晃动,化成一缕彩线回归到剑内,才使得整柄剑在锈迹中透出点点银光,有了一点亮彩。

“老头!老头!怎么样了!”费日在神识在识海里叫了一圈,根本不见人形,不禁像抓着人那样抓着干将晃动着。

“别!别!别!你想谋杀啊!”老半天,识海里才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却不见人影:“这下子,连老本都赔上了!如果不赶快闭关修炼,我的灵道修为就难保了!”

费日说:“什么意思?”

虚弱的声音停了停说:“也是我一时大意,本体让噬血骷髅的魔气所污,如果不闭关修炼,只能有两个后果,一是我的灵力被魔气所吞噬,一直下降,直到退回宝剑原形,或者,我的灵力会被魔气转化,我也就得改修魔道了!”

“那你快闭关啊!”

“闭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能要三年五载也不一定,在这期间,我是没有法子跟你联系、保护你的安全的!”

“行了!行了!别那么罗嗦,我也快年满十八了,这点小事自己搞定好了!您老早点上路吧!”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想咒我啊?还是顾着你自己吧!幸好,禁元仙石还在你手里,在没交出这块仙石之前,有南宫靖罩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状况。最好,一句老话,快提升你自己的力量吧!如果你能突破到四天王天,我就能拿着噬血骷髅当糖豆吃,还闭什么关啊!”

人老了就是唠叨,干将说话明明虚弱得像随时都要断气似的,可就是一直不停,直到一阵剧痛从身体上传来,才将费日神识从识海中拉出。费日一睁眼,怎么不对啊!我什么时候离地面这么近了,脸上还搁着个东西。靠,谁家的臭脚丫子那么难闻?嘴巴里怎么还有点咸咸的腥味,该不会是?

费日顿时明白过来,刚才以神识进入识海跟干将交流时,整个人身体就是呆呆地。那个冥传正的两件宝贝的都是长辈送的,还没有炼入心神,虽然被破,也只是受点轻伤,对他本身的身体影响不大。见费日出神地当儿,一个连环脚把他踏倒在地,一只脚毫不客气地踩在了他的脸上。

费日吃亏就吃在,他的身体刚化解了一部分的灭魂天罗,再加上立有血契的干将重创,现在全身经脉里真气道力空空,反而让眼前这个武技修行才刚刚入门的冥传正乘机踩在脚下。

冥传正的眼中闪着凌厉冷酷的光芒,说:“敢破少爷的两件法宝,你就是死十次也还不起!今天少爷要是让你还能剩下一丁点儿人样,少爷我还怎么在冥姓世家混下去啊!”

说着,脚底一拧,随手从身上掏出一根半尺来长透明的水晶针,刚想扎下去。就见旁边的那个小孩挣扎起来,一把抱着冥传正的右腿说:“少爷,要罚你就罚我吧!不关这位大哥哥的事啊!”

“罚你!”冥传正冷笑一声,说:“就凭你能挺得住这枚搜魂针?”

“我……”小孩抬头望了一眼,在阳光下闪动着冷冷光芒的搜魂针,一咬牙,说:“我试试吧!少爷,在我身上扎一针,就把大哥哥身上应扎的减去一针!好吗?”

冥传正冷酷的一笑,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直接就把针扎向能个小孩!

“等等!”脚下的费日闷声说:“要扎就扎我!跟一个小孩子生气,好威风吗?”

“啧啧!”冥传正摇头,假模假样地说:“真是兄友弟恭啊!你们以为你们两条贱命就能抵得了少爷的两件奇宝吗!少爷我要让你们慢慢地死,一直炼出血魂,拘入噬血骷髅之内,成为新的阴魂厉魄!”

“我呸!”费日奋力想推开冥传正的脚,冥传正的武技虽然很低,但星火后期总是有的,以费日现在只如常人的力量想推开他的脚,还真是千难万难。

冥传正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一样,手中的搜魂针也不急着扎下去,只是右脚一松一压,像猫戏耗子一样逗弄着费日。

费日打心底升起一股羞耻!他从小到大,遇到什么事,总是能以自己远比同龄孩子成熟的心智去摆平。即便是收回千机万荆,成为玉瓯国人口口相传的英雄,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玩了一个大的智力游戏而已。但现在,他被人踩在脚底下,就算有再好的智慧又能怎么样?

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智慧有时在力量面前,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短短几秒里,费日的脑子里不是在思考如何脱困的问题,而是他的整个思想在发生变化。来到芙蓉大陆,虽然平时也都是一个人,但在识海里,干将是一直陪着他的!在他的印象里,干将根本不是一个跟他订立血契的灵剑体,而是亦师亦友亦父的一个角色。如今,干将的闭关,让他认识到在芙蓉大陆,再也没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伴随他左右。那种强烈的失落感瞬间占据了他整个心灵。

如今,冥传正的一番羞辱,让他顿时醒悟到,干将的离去,羞辱的产生,无不因为他没有拥有决定自己命运的力量!

我必须拥有力量!

这个念头一旦在他心里萌芽,就像暮春的野草一样,疯长起来!费日从来没有过什么明确的追求,他所谓的当图书管理员的“远大理想”不过是想尽情地读书,但读书并不是他的追求,而是他的消遣,他在其中获得满足和快乐。除此之外,他几乎无欲无求,也从不刻意在计划什么,从来都是事情找他时,才不得不想个办法出来应付一下。甚至连千机万荆之战、雪城古原、永嘉之行,也是属于事到临头,不得已的被动应对。

但现在,他突然有了一个明确的念头,我要拥用力量!当吃力地发现一旁被冥传正踢得远远的小孩时,他在心里加了一句!我不但要拥有能保证自己安全、自由和尊严的力量,我还要拥有保证善良的人们安全、自由和尊严的力量!

当费日心中思潮涌动时,冥传正已经一针扎到了小孩的身上,小孩惨叫一声,全身就像菜叶经霜一样枯萎了下去,人事不知!

费日顿时全身经脉发热,丹田中开始溢出新生的真气,识海里道力成形,正当他要做出反击的时候,一个沉稳中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远远传来:“住手!”

第十二章请君入瓮

冥传正扭头一看,就见南宫靖正威严地站在身后,一双光炯炯的眼光正落在他手中所拿得搜魂针上,说:“当初我拿这些法宝给你当生日礼物时说过什么?”

冥传正低下头,乖乖地收起搜魂针,说:“爷爷叮嘱孙儿,在未炼到心神合一的地步时,不准拿出来对敌!”

“很好!我的话你都还记得,可是一点儿也做不到!”南宫靖的脸色阴沉下来。

“孙儿不敢!”别看在人前飞扬拨扈,但到了南宫靖面前,冥传正倒是乖巧得很,解释说:“孙儿看单纯的修炼进境越来越慢,怕辜负了爷爷对孙儿的厚望。记得爷爷曾说过,真正的修炼是在与人战斗,在生死关头才能成长。所以,孙儿想放出噬血骷髅和灭魂天罗,试试操纵技巧,不想被这两个贱种毁了!是孙儿的不是!”

“哼!”南宫靖亲自走到费日的面前,扶起费日说:“贝小哥,小孙不懂事,有所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什么?爷爷,你给这个贱种道歉?”冥传正大出意外,在他的记忆中,南宫靖在冥姓世家,乃至自由联邦都是呼风唤雨的角色,几时这样低声下气过?

“放肆!”南宫靖走到冥传正面前,冷不防一个耳光抽了过去:“冥姓世家是这么对待贵客的吗?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你!”冥传正捂着隐现五根指痕的左脸,盯着南宫靖,说:“爷爷,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你还是我爷爷吗?”

南宫靖大怒,手指一动,金光一闪,冥传正已收入袖中的搜魂针、还有噬血骷髅和灭魂天罗的残片统统到了南宫靖的手中,说:“这三件东西我先追回。向贝小哥道歉,然后自己去冥修室面壁十天!不然,我追回曾送给你的七件异宝!”

冥传正后退一步,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目光中透露着说不出的阴狠,让南宫靖心底一颤。他知道现在不能跟南宫靖杠上,否则,南宫靖真的是说到做到,迟疑了一会儿,再退一步,指着费日说:“好!好!好!你等着,看爷爷会不会一辈子护着你!”说完,也不回答南宫靖的话,更别说道歉了,径直掉头向冥修室的方向走去。

南宫靖看着冥传正的背影,暗地里叹了一口气。冥姓世家向来少男丁,所以,冥传正自出生以来,就成了所有长辈们的宝贝,平时在家里几乎有求必应。在长辈们送宝送药,甚至渡功培养之下,才能年仅十九岁,就成为冥姓世家最年轻的授记往生师。没想到今天为演这场戏,反而让自己看到了他阴狠毒辣的一面。将来,如果发生利益冲突,这个孙子真会见神杀神,见鬼杀鬼,倒是把自己的品性学了个十足,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他转过身来,刚想跟费日解释,费日举手止住了他的话,说:“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可以理解,不用解释了,倒是赶快救救这个小孩!”

南宫靖过来看看费日手里抱着的小孩,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冥姓世家的童奴,可是南宫靖平时高高在上,哪认得这些最底层的童奴?不过,这下子也得装模做样地检查了一步,脸色沉重,长叹一声。

费日看着南宫靖的面色,就知道情况不对,忙追问:“南宫老先生,这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他可是为了我才挨这一针的啊!”

南宫靖整理了一下思绪,说:“这个孩子可能没治了!”

“为什么?”

南宫靖走到费日面前,出指如风,将一缕道力飞快地注入小孩的体内,又出针口吸出,使原本已变得透明无色的伤口恢复了鲜红,然后,拿出一颗丸药,捏碎后洒在针口。小孩的脸色开始渐渐回复红润,伤口也迅速愈合。

他解释说:“搜魂针本来就是极为霸道残忍的武器,一旦刺中对方,身体上的伤害倒还在其次,关键是对人的魂魄伤害极大。既便是经过修炼,精气神合一,魂魄凝练的人,受上一针,也要魂散魄散,需要几位往生师施展招魂大法,才能治好。何况是这个从未修炼过的小孩?现在,他的魂魄已完全被打散,失落在他的识海和泥丸宫里。我有办法能医好他的躯体,但想要找回他的魂魄,重新凝炼,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几乎不可能?也就是说出现某种情况下,还是有可能的?”费日抬杠的水平并没有因为心情沉重而下降,紧紧抓住南宫靖话里的一线空隙反问。

南宫靖面有难色,长叹一声摇头说:“有,等于没有!”

“看说!”

南宫靖迟疑了一下,显出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费日心里一动,计算一下,多情怯应该可以已经到了永嘉城,所以毫不迟疑地从虚空指环中拿出禁元仙石,送到南宫靖的面前,说:“南宫老先生,你是要这块禁元仙石,是吧!给!”

南宫靖微微一愕,好象想不到的样子,也没有马上去拿禁元仙石,真诚地看着费日说:“想不到我在贝小哥的眼中,居然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不错,我是很心急那位灵道朋友,但是三十年都等下来了,又何必急于这一刻?何况,贝小哥已经答应给我禁元仙石,我又何必再用这种不光彩的勒索手段?只是要治这个小孩真的很难!”

一出在情在理的话,把费日说得微微脸红。想跟南宫靖这种成精的老狐狸斗,费日真的还是嫩了一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已答应给你,不如早点给了!还有,这个孩子的这一针毕竟是替我受的,只要有法子,即便没法做到,也请老先生告诉我,尽人事,听天命,求个心安而已。”

“求个心安!”南宫靖赞叹说:“贝小哥的修为虽不高,境界却远远超过了我们这些自诩修行多年的老家伙。看在贝小哥的份上,我告诉你这个小家伙的救治方法。除非贝小哥能找到一个五行之体的人,施展阴阳法诀中的搜魂大法,将这个小家伙散落在识海和泥丸宫内的魂魄碎片找到,重新凝练!但据我所知,目前冥姓世家没有一个人具有五行之体。”

费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为什么一定要五行之体?”

南宫靖说:“在找到魂魄碎片时,必须要用木系的附属法诀还魂术,把魂魄碎片推归原位,又要用水系的养护法诀滋养,再调动金、土元素去除多余的水、木元素,最后,用火元素重新把魂魄炼为一体。这其间,五行元素必须同体同源,否则,就会反生相斥爆炸,小家伙定然灰飞烟灭,连帮他搜魂的人也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

费日心中一沉,我虽然会五行道术,但还魂术是木系明心期的道术啊,十年,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达到这个境界吗?还有,阴阳法诀是冥姓世家的不传之密,凭什么让人家教我?他想了想说:“我倒是能够同时施展五行法术,也想学老先生的阴阳法诀,不知有没有这个可能?”

“想不到贝小哥居然是五行之体!”南宫靖故作惊奇一下,又大度地说:“这个小家伙是伤在我孙子的手中,说到底,冥姓世家对他也有一份责任。如果贝小哥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倒是可以教你阴阳法诀的基础篇和搜魂大法。”

“哪三个条件?”

“第一,你所学的阴阳法诀基础篇和搜魂大法绝不传于第三个人;第二,除了这两项内容外,绝不觊觎阴阳法诀的其他应用内容;第三,除了救治这个小家伙外,绝不将所学的阴阳法诀和搜魂大法用于其他用途!”

就这么简单,连费日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南宫靖赶忙加了一句,说:“在未练成搜魂大法之前,还请贝小哥在本庄暂住,顺便帮我整理一下书房,教老夫梵文,想来不成问题吧!”

费日点了点头,心想,该不是这老头手里还有着一本梵文修炼秘籍吧,怎么整天都拉着我要学梵文啊!这一想偏,他也就没有去想其他可能了!反正有书看,又要救手中的小孩,这下子费日是赶也赶不走了!只是,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说:“可我的道术还停留在立业后期,短时间内很难突破,不知这个小家伙还能坚持多久!”

南宫靖伸手在小孩的身体上游走一番,说:“按照我的方法,可保证他的躯体十年不死!不过,要快速提高道术修行的方法不是没有。”

“什么方法?”即使不是要救小孩,费日心中萌发的“我要力量”的念头也促使他问出这个问题。

南宫靖说:“两个方法,一是由高手贯注道力,助你提升,只是如此一来,你体内的五行均衡状态就会被破坏,变成跟那个高手一样,只擅长一种道术;还有一种方法是设法吸取灵鬼体灵力。灵鬼体是由失去躯体的鬼道或修行道元婴练成,本身就已不受五行变化的制约,是纯粹的天地灵气,可以根据你自身的情况调节成为不同的道力。倒是个上好的法子!”

先别说费日对这种毁人修行以助自己的方法极其反感,就是想这么办,又有什么法子?到哪儿抓一个灵鬼体去?禁元仙石里的灵道,按南宫靖的说法倒是一个灵鬼体,可惜,没有对应的释元仙石也只能望洋兴叹!灵药倒是有,若望五少吃灵药能提高修行,自己吃灵药就好像是吃糖豆,除了当时舒服一阵子外,一点效果都没有!费日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抱着小孩子往书房走去。

南宫靖知道欲速则不达,也默默地收起禁元仙石,对费日说:“容我再想一想,不知有没有其他法子。对了,我书房中关于修炼的书还是有一些的,你平时也可以找找看!”

南宫靖见费日已经走远,右指一弹,面前出现一道灰烟,烟中半隐半现着一个人形:“多事鬼,少爷去哪里了?我只让少爷找个法子羞辱费日一下,怎么闹成这样?那个小孩究竟怎么回事?”

多事鬼说:“少爷去冥修室了!那个小孩叫李弈城,是两年前从自由联邦买来的童奴。少爷本来想追打他,再和贝符发生冲突的,不想,这家伙一动不动地挨打,倒是让贝符自动凑上来了!”

南宫靖点点头,背着手看了一会儿天,转身走掉了,剩下多事鬼,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无趣地渐渐隐去。

第十三章仙石囚灵

太阴年太阴月太阴日太阴时生的男童的确不好找,但冥聆行还是错估了南宫靖的实力。在他和万剑行的打造下,三十年来,冥姓世家的往生师几乎已遍布芙蓉大陆的各个角落,其势力要是真正爆发出来,绝不逊于七大强国之外的任何一个国家。另外,往生师职业上的特点,让他们非常容易打听到人家的生辰八字。

关于芙蓉大陆四柱犯太阴的儿童纪录在七天里,已全部汇集到南宫靖的案前。三岁以上,十岁以下称为童。在这个时间段里,太阴年太阴月太阴日太阴时共计二百七十个小时。在这二百七十个小时,异乎寻常地只诞生了三千七百十一名儿童。其中女童为三千五百八十八名,男童只有一百二十三名。

这一百二十三名男童出生后七天内,有一百十七名夭折,三岁前,又夭折了四名,真正活到童年的只有两名。这两名中,一名是东海国北部苍龙世家的嫡子东方欲晓,自幼被已修到四天王天的曾祖爷爷带到海外仙岛上修炼。另一名是自由联邦原财政副臣李长春之子李弈城,后来李长春因得罪自由联邦邦主霍乱云之子霍响震,夫妇被杀,其子被贬为贱民,已转卖入冥姓世家。

在南宫靖清修的密室里,他把拳头狠狠地捶在桌上。他怎么也想不到,费了老鼻子劲才查到的男童,一个在修行道的手里,在他活腻了之前,根本不敢打主意,另一个,在费日手里,还指望利用他刺激费日修凝五行精核呢!

是干脆把李弈城抢过来,先修到阴阳无界的地步,还是直接一步登天,超越至阴阳混沌境界,这是一个问题。

另一边,费日也在苦恼。虚空指环中关于修炼的秘籍很多,但他根本没法看得到。为避免文字传授的偏差,修行道讲究的是以心度心。他们的秘籍一般都是把自己的体悟神识封印在一颗记事珠里,必须用元婴之力才能打开吸收,在没达到四天王天之前,还是省省吧!

退而取其次,往生世家的书房里有着芙蓉大陆最为齐全的魂魄研究资料,查吧!费日用了七天七夜的时间,最终在一个破书堆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段记述:“炼魂凝魄,是指将因某种原因被打碎失落的魂魄重新找回,然后凝炼还原的奇术。一般需要五行之体,先用阴阳法诀之搜魂大法,找到魂魄碎片,然后配合明心期道力修为,对五行元素进行掌控,以木水为药、金土为炉,用三昧真火重新炼为一体。”

果然跟南宫靖说的一模一样,不过在隔了几页,他又发现了一段:“如果五行之体在修到济世中期时,能大量吸取灵气,在体内蕴成五行精核,则可以直接用五行精核为胶,将魂魄粘合复原,较之火炼术,对被施术者的损伤更小。”

也就是说,如果东西齐全的话,我只要修到济世中期,就可以救回这个小家伙的魂魄了,相对于明心期来说,这是一个比较有把握能达到的境界,费日的脸上开始有了一点笑意,所有的疲倦一扫而空,继续研究下去。

可惜,这本书已归入破书之列,后面的半本已被虫驻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法辨认。就在费日苦恼不已的时候,南宫靖来了,一袭青衫,布袜芒鞋,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手里托着那块禁元仙石,问:“贝小哥在取得禁元仙石时,对方可曾告诉你禁锢和释放灵道的方法。”

费日爽快地说:“说过,只不过我拿到禁元仙石后一直没时间,否则早把那只灵道给放出来了!南宫老先生是否让我把那只灵道给放出来?”

“不!不!”南宫靖黯然说:“我通过特殊的法子测了一下其中所禁的灵道气息,感觉有点狂暴,与我那位朋友的恬淡自然完全不同。可以断定,绝非我那位朋友。”

南宫靖轻轻一甩头,像是要把黯然的情绪给甩走,继续说:“如果这是只凶厉的灵道,放出来反而坏事。不过,有它在手,对李弈城那个小家伙倒是有好处。”

“什么好处?”

“这块禁元仙石如果用太阴年太阴月太阴日太阴时的男童鲜血滋养七天七夜,会变得玲珑剔透,表面出现灰色的裂痕,然后用我冥姓世家密传的阴阳桥就可以架通其中灵鬼道之魂,沿着灰色裂痕将其灵力抽取。一方面能助你尽快提高道术修为,另一方面,还可以滋养小家伙的身体,以免萎缩变形。”

费日用手一拍额头,一副快晕过去了的样子,说:“第一,你让我去哪里找太阴年太阴月太阴日太阴时生的男童;第二,先别提这小家伙能不能救活,你让我先杀一个男童取血,我就做不到!”

南宫靖哈哈大笑,说:“你说得太严重了吧!第一,李弈城这小家伙刚巧是太阴年太阴月太阴日太阴时生的;第二,所谓滋养就是每隔两个小时,刺取小家伙的一小杯鲜血,涂满禁元仙石就可以了!对于这个小家伙来说,只要每次刺血后,给他施放木系的“补血术”,和补充一些的灵药,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费日还是皱着眉头,一副难以决断的样子!南宫靖说:“你自己想吧!如果愿意的话,随便叫人通知我一声!禁元仙石中的灵道本来就是个灵鬼,灵气被吸完后,大不了还原成普通鬼道,可以再入轮回。但这个小家伙现在魂魄破碎,如果等到躯体受损时,就可能完全烟消云散,永无轮回之日。”

南宫靖像是要给费日留出思考的时间,走出书房时,把门轻轻地带上,剩下费日拿着那块禁元仙石在团团转。

费日转了几圈后,脸上开始浮现出一丝笑意,好一只好狐狸,根本就是自己想吸取禁元仙石中所禁锢的那只灵道灵力,还拐那么多弯干什么?唯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南宫靖凭什么对自己那么客气,按说,直接把李弈城抢过去,放血涂石也好,仁慈地宰了浸泡仙石也好,不是更简单明了!

这其中一定还有我想不通的关节,那到底是什么呢?

怎么想也想不通的时候,他干脆将注意力转到手中的禁元仙石上。他拿破茧丹换来禁元仙石,本来是干将的意思,所以,真正拿到手里,根本就看也没看,往虚空指环中一扔拉倒!

现在,仔细观察起禁元仙石时,不由想起了自己在圣庙中的遇合,一个神也好,一只灵道也好,辛辛苦苦,练出点明堂来,却被禁在一处,其凄凉可想而知。想着,想着,念头又是一转,如果我把这只灵道给放出来,会有什么后果?是能满足我三个愿望呢?还是要一口吃了我?

他的眼光又落在禁元仙石上,反正有这玩意儿在,大不了再把它禁锢,怕什么?费日左手掐动着禁锢法诀,蓄势以待,右手掐动着释灵法诀,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围绕在禁元仙石外的灵气变化,这种灵气并不属于五行元素中的任何一种,但可以随环境化为五行元素,跟费日体内的愿力十分相象。

随着释灵法诀的推动,那道灵气渐渐变薄,整块禁元仙石反而由原来的半透明水果冻状变成了银白色。里面充盈的乳白色气体像细沙从沙漏中泻出一样,倾落满地。费日退回一步,紧张的看着那团气体的变化。

乳白色气体越来越淡,很快变得透明隐去!人呢?不,应该说灵道呢?

费日擦了擦双眼,这下子真的见鬼了,不是要放灵道出来吗?怎么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他忙将神识在识海里一绕,引动着旁观之眼的封印,正待睁开眉心的那只旁观之眼,就觉得一个火热的身子依入怀里,耳旁缭绕着动人的柔音:“多谢公子为贱妾解除封印,贱妾愿为公子侍奉枕席。”

虽然看不到这个身子的相貌、形状,但从所触及的滑腻的肌肤,感觉到胸前颤动的双峰,和柔柳般的腰肢,耳畔甜美的声音,让人在心头自然而然地生出“绝艳”两个字。费日一时之间,方寸大乱,连退三步,靠着一个书架,喘着粗气说:“你…你究竟是什么?还不显出形来?”

这时,费日面前一个窈窕的身形像出雾中出来一样,由淡而浓,一身淡雅的素服,柳眉桃腮,眼如秋水,唇若点朱,看上去大约二十来岁,蛾眉淡扫,将少妇成熟之美和少女的娇憨之美奇迹般的溶合在一起,带着无比撩人的诱惑。

有了桃花的先例,费日可不会完全相信肉眼所看到的形象,暗暗地将旁观之眼的力量分散在双眼。只见眼前的佳人,不过是一团虚幻的影子,在她身后约三米的书架旁,正坐着另一位白衣女子形象,眉宛如月,双眼如一泓春水,在明媚着透着一点忧郁,整个人(鬼?)散发着恬淡的气息。

他挺直了腰,完全无视眼前那位虚幻美女的诱惑,盯着白衣女子的方向说:“姑娘,还是现出身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只是你的一个幻影!我不知道你的企图,但我费日之所以给你解封,不是为了你所谓的以身报答。要知道,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里面所禁的灵道是什么!我只是念你从鬼道修入灵道,修行不易,才一时慈悲,如果你不想坦诚相见的话,我不介意再封印你一次。”

白衣女子看到费日手里扬起的禁元仙石,神色一变,急忙散去前面的虚影,现出身来,微微一福,说:“小婢玄月见过公子!”

费日少有的面红耳赤,连连摇手,说:“你这是干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月眼圈一红说:“小婢在禁元仙石中曾发誓,只要有人救我出来,只要那人不是贪恋我的美色,我情愿为奴为婢,侍候公子一生。”

不会吧!这么老土的情节都有?费日这才发现,敢情那些乱七八糟下三流作家写的通俗小说也是有生活基础的,只是,这种生活基础除了在异世界发生之外,剩下更多的恐怕就是作者的意淫了!

如果,干将还没闭关的话,可就不这么认为了!灵道由于天生的限制,根本无法修入天界,最高也只能修成散仙或灵蕴体。先别说修到这种地步困难重重,就算修成了又能怎么样?散仙千年一天劫,一次比一次厉害,直到抵抗不住被灭亡为止。灵蕴体要投胎重修,万一所投并非人胎,那不是比谁都惨?

公认的最容易的灵道修行出路在于认主,找一个有希望飞升天界的修行者为主,订立血契。一旦那位修行者修入天界的话,在飞升之际,借着血契力量,灵道也能获得新生的身体,随之飞升天界!在这样的氛围里,对于灵道习惯性地认人为主就不值得奇怪了!

第十四章灵鬼进化

费日开始问起了玄月的来历。

玄月既已打定主意,认他为主,也就不毫隐瞒地将自己的来历一一道来。她的前身是东海国一个名门世家之女,在出海修炼时,遇到海啸,被卷入大海。由于肉体丧失,她的灵魂在海中飘流无依,巧遇大海中异兽抹香鲸所分泌的奇宝龙涎香,得龙涎香灵气,吸收日月精华,修成灵鬼体。

福祸相依,也正是她身具龙涎灵气,引起了东海一处无名岛上一只魔道妖蟹的注意,被它用“梦系魂牵”的妖术所控制,学习琴棋书画,度曲唱词,柔术媚功后,长年在东海沿岸,以色引诱具有灵根的少年,供妖蟹吸取精髓用。

不料,一个被盗取真元的少年是某个大门派的弟子,引来该门长辈的追杀,甚至惊动了该门修至修行道的祖师,将妖蟹彻底毁灭。那个门派下面一个得宠的弟子在灭妖蟹时,看上了玄月的美色,暗中将她禁制住,想将她收为女宠。玄月早对以色诱人的生涯厌恶透顶,严辞拒绝之下,使那名弟子恼羞成怒,将她封印在这枚禁元仙石里。

在禁元仙石中,她暗暗反省自己的行为,决定认主修炼,同时,由于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她的主人必须是一个不为美色所诱修行者。

费日这才明白,为什么她一出来,就先用媚术试探自己,敢情这也是一个有思想的奴隶,危险啊!奶奶的!还好没遵照那些三流作家们的老土情节,跟人家动手动脚,否则,少爷我危险了!

想到这里,费日正色地说:“认主之事不忙。我只不过刚开始修行,如果现在和你订立血契,你的修为肯定大减,对你不利。我们可以先做个朋友,等我修到修行道,你再跟我订立血契也不迟!”

“是!”玄月的表现绝对是一名合格的小婢,低头整理了一下刚才被费日弄翻的书籍,泡上一杯姜汁藤汤,端到费日面前说:“小婢只知道认主血契,至于具体如何订立,订立时对双方的影响都不知晓,还请公子教诲!”

费日说:“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跟一位成熟的灵剑体订过血契,结果把人家拖累得现在要重新闭关凝炼形体!”

灵剑体?玄月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成熟的灵剑体是仅次于散仙的高级灵道!没想到公子居然能拥有这样的血契灵道,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费日把手里的禁元仙石抛了两下,苦笑着说:“好了!你的问题是解决了!我的问题还要继续!”

玄月忙说:“不知公子有何问题?”

费日指了指榻上昏迷不醒的李弈城,说:“就这小家伙啊!被人用搜魂针击散了魂魄,我要修到济世中期,结成五行精核,才能把他的魂魄重新凝练成形。原本,有人提议让我从禁元仙石中吸取你的灵气,提升自己的修为和滋养这小家伙的身体。可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一招太阴损了,就先把你放出来了。”

玄月微微一惊,又暗暗庆幸和感激。她想了想,下定决心似地说:“虽然小婢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跟公子是什么关系,但既然公子如此在意他,小婢当倾尽全力助公子救护他!”

费日说:“你有什么法子?”

玄月说:“小婢可以将自身的灵力转注入公子体内,使公子突破自身的限制,提升修为,凝结五行精核。”

费日盯着玄月的双眼说:“这一招,对你的损失有多大?”

玄月刚想说没什么关系,但在费日的双眼下,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甚至觉得任何的欺骗都是自己如不能容忍的,她期期艾艾地说:“有,有一点儿!”

费日毫不放松,说:“一点儿是多少?”

玄月有点紧张,说:“那要看公子体内的情况了,如果好的话,也许小婢损失一……一半……的灵力就够了!”

“如果不好呢?”

“难……难……难说,也许要小婢所有的灵力,但小婢也心甘情愿地…重新…重新修行,或者…转世投胎去!”玄月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越来越坚定!

费日微叹一声,示意他知道了,走到书桌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他好像找到了什么法子,试探地问:“玄月,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补充你的灵力损失?”

玄月点头说:“有!但很困难。灵道由于本体的不同,其损失的灵力补充方法也不一样。像主人的灵剑体,灵力损失只能自行吸取天地灵气或他人灵力来补充。我们灵鬼体好一点,除了上述两种方法之勿,还可以吸取灵丹妙药所内蕴的天地灵气。只是,这种灵丹妙药莫不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费日笑了,灵丹妙药,这玩意儿,别人没有,我费日可是多得能当饭吃,他爽快地说:“要些什么丹药,说来听听!”

玄月说:“一般来说,除了纯阳灵宝炼制丹药之外,人能用的,灵鬼体也大多能用,只是功效大小有点差别而已。

费日刚想往外掏药,就看到玄月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手势,在两手间结成一个小球,圆球里显出费日拿着禁元仙石冥思苦想的形象,绕在她手上的白色丝带自动飘散,化在空气中。

还没等费日发问,玄月解释说:“小婢系灵鬼体,对鬼道的感觉尤其灵敏,方才感觉到有役鬼被人驱使,在外窥探,故布下幻影。现在公子不管在做什么,外面的那只役鬼所能看到的,只是我手中小球幻境里的形象!”

高!费日赞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招!看来,你的法术以幻为主!”

玄月脸微微一红,说:“谢公子夸奖,龙涎香在海中漂流时,多少沾上点蜃气,所以对幻术的应用比较在行!”

费日开始从虚空指环里往外掏药了。

“洗髓金丹”,玄月虽然不知道丹药的名称,但对所其中所蕴含的天地灵气,感应极为灵敏:“这是超级灵药啊!不过,给灵鬼体吃太浪费了,只能发挥不到三成的功效,给人吃正好!”

“九转玉髓膏,天哪,这要是给人,或者灵兽灵禽那些血肉之躯修成的灵道吃,足足可以抵得上数百年的修行啊!”

“裂茧丹……三天断尘散……玄阴晴碧液……绝阴丹……还魂草……百毒清……一元水……”到了后来,玄月已经惊得快麻木了,天知道,这位古怪的主人身上还什么样的灵药!她看费日不断地还往外拿东西,忙叫道:“不用再拿了,不用再拿了!够了!真的够了!”

玄月心头惊讶之余,几乎连幻影也没法维持。好半天,才平息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说:“好了!公子,你快收起来吧,让人看见了的话,恐怕整个芙蓉大陆隐居的修行道要发生大战了!我有三滴玄阴晴碧液和一滴一元水就够了!”

费日把一瓶玄阴晴碧液和一元水塞到玄月的手中,随手收起那一堆灵药。玄月几乎不能置信似地看着手中的灵药,疑惑地问:“公子凭着这么多的绝世灵药,直接进入四天王天都没什么问题,怎么还会为境界的提升而烦恼?”

他苦笑一声,说:“我是个怪胎!这些灵药我都尝过,一点用处没有!”

和氏璧的灵气、干将的剑气、白鹿的五行之气、多宝道人的仙灵之气、圣灯的残余神力、勇怒神之神力、旁观之眼封印之力……这些杂七杂八东西,几乎囊括了三界修行的精元。费日自己的境界又不高,没有统驭之力,结果就各行其是地把费日的身体改造成了前所未有怪胎。他现在停留在立业后期,不是灵气不够,而是灵气太多,相互抵销的结果。

玄月也不明白费日的情况,她只是想,如果用玄阴晴碧液和一元水,她就可以凝固形体,大量吸纳天地灵气,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从灵鬼体到散仙,就像是世俗道修入天界,有一段老长的路要走,但有这两种灵药相助,自己的路起码可以缩短一半。

她感激地看了费日一眼,把玄阴晴碧液和一元水递还给费日,说:“不需要这么多的,等小婢还形之后,公子先往小婢身上滴一滴一元水,等到化形成珠时,再滴三滴玄阴晴碧液就够了!”

费日接过两种灵药后,她手中轻弹,分出一股灵力维系着幻境,然后整个人化为一团乳白色烟雾。烟雾渐缩渐浓,化成一团拳头大小的雾球,中间稠稠流动,让人感觉就像是水在流动,这是灵鬼体的精魂所在。

人与人之间很奇怪,有的人交往一辈子,还在相互暗算,各打小九九,有的人只要一面,就可以生死相托,这也是缘分吧!如果不是玄月对费日全身心的信任,绝不会在他面前展露出这种状态。因为,这种状态下的灵鬼体是毫无自我保护能力的,如果有心怀不良的修行者在,完全可以用自己的真气道力把她一裹,吸走她的全部灵力。

费日一起瓶口的火漆密封,弹了一下瓶底,一大滴一元水从瓶中飞出,投入玄月的精魂中。他怕不够,这一滴大得像乒乓球,足足用了半瓶的一元水。玄月精魂乍受到如此强大的天地灵气,顿时涨大到一只篮球大小,翻滚不已。

足足半个小时后,玄月精魂开始散放出蒙蒙的白光。白光底下,精魂越结越实,化为一颗碗口大小的玄珠。费日收起一元水,将手中的玄阴晴碧水足足用了大半瓶,弹成三滴,形成一个品字形往玄珠包抄而去。

玄珠一接到玄阴晴碧水,开始不断地转换着光芒,亮白、乳白、灰白……让费日体会到,居然就是连白也有几十种不同层次的白。吸取了玄阴晴碧水的玄珠并没有变大,反而越变越小,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动。

在空中转了几圈后,玄珠轰然炸开,化为一团银光闪闪的雾气。从不断变幻的雾气,慢慢地衍化成变形虫那样蠕动的动物,接着变形虫开始分裂,表面上开始长出鳞片和鳍,像鱼一样子空气中游动。游了一会儿后,鱼的四只鳍开始幻化成短短的四肢,爬来爬去。爬着爬着,四肢开始变成,身上的鳞片又变成了长长的毛,整团银雾幻化成一只老鼠一样的动物。

老鼠般的动物很快地长大,四肢伸长,脑袋前伸,出现了颈部,身子拉成,现出猴子模样。猴子模样的动物突然直立起来,仰天长啸一声,双手一拍,一阵烟雾散去后,现出了容光焕发、泪流满面的玄月。她向费日缓缓跪倒,行下了五体投地的拜礼。

第十五章五行精核

费日意外地没有伸手去扶玄月,他正陷入一种莫名的思绪中。方才,玄月的精魂在他面前所展示的进化,对费日来说,熟的不能再熟了。根本就是生物进化论中的内容,从单细胞到多细胞,从多细胞到鱼类、两栖动物、爬行动物、哺乳动物,再到进化成人类,随便找个上小学的孩子都知道。

然而,当玄月精魂在他面前一一演示时,却触动了费日内心某处的一点灵机。天道无常,而生物自身却不断地在抗争,一步一步从低级到高级进化。早在他萌发出“我要力量”的念头时,体内的封印已开始有点松动,到了突破的边缘。

玄月无意中的精魂演化正好印证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天道至理,让费日的心灵轰然前行,破开了一环封印。

玄月拜完起身,见费日情况有异,仔细一看,知道他可能受到什么激发,正处在灵悟状态。灵悟是修行者可遇不可求的一种状态,当年佛祖从玄界最高境界非想非非想天退位,投生娑婆世界,灵智未开时,在世俗道里修了十六年也不曾得道,直到一次因缘,在菩提树下进入灵悟状态,只七天七夜,就得悟出自己的本来面目,甚至突破他投生前的境界,证得五眼六神通,跳出三界之外。

当然,费日的情况没法跟佛祖比,他的灵悟没有天生灵胎、玄界菩萨修为做功底,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旦醒来,在修行上定然能够前进一大步。

玄月不敢打扰费日,乖巧地转换着书房内的幻境。书房一角的那只役鬼能看到的情况就是:费日捧着禁元仙石发呆了一会儿,然后从李弈城的身此刺取了一点鲜血,在封上他的伤口后,小心地将血涂抹在禁元仙石上,这时,禁元仙石发出刺目的赤光,红光很快化为一团红云,将费日牢牢地罩在里面。

大约过了一杯茶的工夫,费日的体内愿力开始涌动,直接影响到四周的天地灵力,书房上空出现白色的光芒,映空而起,五行元素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那只役鬼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南宫靖来了!

修炼阴阳法诀的人对天地灵气的流动有着天生的敏感,一发现这种变化是出自书房时,南宫靖飞快地赶了过来,看了役鬼一眼。役鬼急忙将自己看到的情况传给南宫靖,南宫靖一愣,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隐秘不成?

这时,玄月已收起幻境,乖乖地将自己缩成一点,像一口朱砂痣一样贴在费日的胸口。以她现在的境界,除非南宫靖发动十二成的阴阳法诀仔细搜寻,否则绝不可能发现。

南宫靖一眼就看出费用处在灵悟状态,难道说这枚禁元仙石一接触到太阴年太阴月太阳日出生的男童鲜血,就将灵力注入费日体内?早知如此,就该我自己出手了!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希望费日醒来时,别一下子进入修行道。他仔细地看了看费日的脸部表情,发现他的脸部正漠漠然,像块冰冷的岩石,不由心头一颤,双手提到胸前。这时,费日的脸开始出现极苦极苦的表情,瞬间,又化为欢喜非常,如此变幻莫定。

南宫靖的脸色一松,放下双手,叫过役鬼,叮嘱了两声,叹了一口气,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让费日胸口所附的玄月松了一口气。玄月现在的修行至多在这老头手下保持不败,但保不了处于明悟状态,封闭了六识的费日。

南宫靖本来想出手毁了费日的,但发现费日并没有从喜怒哀乐,怨悲愁惬的七情六欲中解脱出来,应该不会直接悟入四天王天,才使他在最后关头收了手,同时,叮嘱役鬼监视其中的一举一动。

整整过了一个多月,整个书房中的五行元素越来越浓,但费日只是单纯地吸入五行元素,将五行元素结合自己的愿力压缩在体内,并没有直接转化为自己的愿力。随着五行元素吸收的增加,他的体内渐渐出现了黄、赤、青、黑、白五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五行精核。

五行精核结成后,自动按黄土、白金、黑水、青木、赤火的顺序,前后相接,形成一个相生的循环。费日顿觉心里一清,脸上出现淡然自若的笑意,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又似乎什么都知道。可惜,玄月并不知道,这是费日在明悟状态中的最后一跳,只要她在他脸上施放一个喜怒哀乐变幻不定的幻影,瞒过那只役鬼,费日就可以直接破入四天王天了!

役鬼在往生世家足足有几十只,轮流着盯着费日的表情看,一发现这种表情出现,马上飞报南宫靖。南宫靖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书房里,一看到费日那种莫测高深的笑容,双手结出一个扶助法印,微笑着将自身的一股道力注入费日的体内。

玄月见他使用的是助人的法诀,也就不加以阻拦,但恰恰是这股道力直接唤醒了六识封闭的费日,使他错过了最后一步的飞跃。

三十天,从立业期后期和烛明后期,直接跨越济世期和月辉期,以武道双修的状态进入断尘初期和日耀初期,在旁人看来,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但对费日来说,失去的可能更大,毕竟灵悟这种机会不是每个修行者都能遇到的!

费日一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全身觉得说不出的舒坦,抬手抬脚之间,整个人轻飘飘地,仿佛要飞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过只是出了会儿神而已。等等!这是什么?他一内视,发现了体内的五行精核,而其整个体内的愿力澎湃涌动,在识海和丹田处的道力、真气转换自如。

难道我到了月辉期,试试有没有战气,真气从丹田处升起,在全身上下游走,直接破出体表,形成战气!白银战气!这是日耀期啊!费日这才相信自己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么道术呢?按以往的经验,是跟着武技一起的,莫非到了断尘期?

南宫靖见费日旁若无人地试来试去,不由地轻咳一声,说:“恭喜贝小哥,吸取灵道灵力,在修行上晋上一个全新的台阶!我看,这个小家伙有救了!”

既然是你自己想歪的,我也就不解释了!费日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玄月的事,还是不要介绍的好!他总觉得南宫靖背后还留有一手,玄月正好可以作为自己暗藏的底牌。

“是吗!那就好,还请老先生多多费心!”费日客气起来,还真是虚伪!

南宫靖说:“这段时间里,我还查了一下,冥姓世家秘不外传的一些资料,发现一种叫胶凝法的奇术,似乎更适合救治这个小家伙!”

费日说:“是不是在五行之体内生成五行精核,然后将小家伙的魂魄碎片胶凝成形?”

南宫靖惊奇地说:“我还以为是本世家的不传之秘,没想到贝小哥居然也知道。”

“还不是在你家发现的!”费日伸手想拿丢在桌上的那本残书,没想到,一触及那书,那书顷刻间化为土灰,不由脱口而出:“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靖笑着说:“这个,我倒是能知晓几分原因。贝小哥在吸收灵道灵力时,进入一种明悟状态,大量吸取天地间五行元素。这一个月里,以贝小哥我中心,四周五行元素浓稠无比。特别是贝小哥身周一米之内的东西,会因为五行元素的侵蚀,即使能保持外形不变,在实质上已完全溃化成粉了!”

“一个月!”费日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我刚才就发了一会儿呆,你说已过了一个月?”

“是啊!”南宫靖解释说:“在明悟状态之中的人往往关闭六识,不会感觉到时间流逝!对了,只是不知,贝小哥在吸入五行元素时,有没有在体内结成精核。”

费日说:“我内视时,倒是见到了五颗秉承五行特征的珠子,不知算不算五行精核?”

南宫靖说:“贝小哥,介不介意让我检查一下!”

没问题!费日慷慨地说,随即放开自己的身体,任由南宫靖的道力和神识进入他的身体。这倒是给南宫靖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南宫靖的道力和神识一进入费日的体内,就发现费日结成的就是五行精核,而且那种纯粹的律动,又自动构成了相生循环,让南宫靖眼红耳热,忍不住想直接施展夺舍大法。但在南宫靖的心底,他清楚地认识到,现在的费日在道力和武技上已达到断尘期和日耀期,完全可以与自己阳极阴生的境界相抗衡。虽说他吃亏在还不懂这个阶段的武技道术,但象这种以神识直接进行的夺舍大法,往往就是力量的直接生死对决,南宫靖只有五成的机会!

最后,南宫靖硬生生地止住了马上施展夺舍大法的念头,长长地出了口气,把自己的道力和神识从费日的体内艰难地退出,说:“果然是五行精核。也是这小家伙的福气,如果这回能够成功,以后这小家伙练起道术来,可就事半功倍了!”

费日感激地说:“还需要南宫老先生多多费心,那个……那个……”

南宫靖闻弦歌而知雅意,接口说:“你是说阴阳法诀和搜魂大法是吧!不用这么为难,在这一个月里,我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明天,用过早饭后,你来我静室,拜过冥姓世家的祖先后,我传你法诀!”

费日送走了南宫靖后,书房里也已乱成一团,就回平时住的客房去了,一进房间,看看四面无人,就轻声唤道:“玄月!玄月!”

一团烟雾从他身上升起,在整个客房里模拟出费日酣睡的样子。然后,玄月满脸懊恼的样子,出现在费日面前说:“小婢对公子照顾不周,上了那个老家伙的当,还请公子原谅!”

费日笑着说:“此话怎讲!”

玄月说:“那个老头子派了好几只役鬼轮流监督公子进境,在公子几乎得证大道,进入四天王天时,用卑鄙的手段唤醒了公子。小婢一时不查,居然让那老头子阴谋得逞。事后越想越不对,等到发现其中关节时,为时已晚!如果小婢当时能够及时发现,也许公子已经进入四天王天了!”

费日不以为然地说:“进入四天王天,又怎么样?我想要力量,我要做我觉得该做的事!至于能达到什么程度,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何必为这种没影的事懊恼?”

玄月的脸色开始轻松下来,说:“还有,请公子注意,那个老头对公子绝对不怀好意。小婢虽然不知道其幕后的策划,但还请公子小心,步步为营的好!不知,让小婢暗中去探探他的虚实?”

费日摆手说:“不用了!这个冥姓世家天生是跟鬼打交道的,阴阳法诀对禁制鬼道和灵道又有特殊功效。你可是我深藏的一张底牌,不到关键时刻不要露面地好!”

第十六章识海风暴

在南宫靖的静室里,焚一炉幽香,让人恍然有一种出尘隔世的感觉。

南宫靖等费日拜完冥姓世家祖先,坐定后说:“要讲阴阳法诀,首先要从我们这个世界普遍流行的修行方法说起。在芙蓉大陆,最广泛应用的无非是武技和道术。所谓武技,指的直接利用本身的修为发动冲击,达到目的,而道术则是利用天地进五行的变化,引动五行元素所内蕴的威力,达到目的。这两者虽然有很多不同,但归根结底都是对器世界的运用!你明白吗?”

费日点点头,这也是他迄今为止,听到的对武技道术最简单明了的交代。打个近似的比喻,武技就是动用物理的力量,而道术是动用化学的力量,不管两者有什么不同,都是物质世界的力量!

“但我们冥姓世家不同,我们一开始就放弃了对器世界的直接利用,而是转向灵魂。构成灵魂的基本因素并非器世界的五行,而是阴阳。别看世间万物变化莫测,人与人之间也是千差万别。但归结到灵魂,归结到灵魂的根本,就只有两个对立而又统一的概念:阴、阳。”南宫靖不确定似地问说:“这…你也明白吗?”

费日点头!如果把器世界(物质世界)比成计算机硬件的话,灵魂无疑就是软件。根据地球上的科学发展来看,一旦将来机器人拥有真正智能的话,它们的灵魂毫无疑问就是那些运行着的软件。别看软件的功能,从成人影片播放到病毒传播,从反黄专家到杀毒软件,其中差别何止十万八千里,如果真正追究到底的话,都是由二进制的0和1构成。他更知道,二进制的0和1无非就是一个代号,换成“阴”和“阳”,也一样用得通。何况,从二进制诞生的历史来看,根本就是借鉴了中国古代的阴阳衍化理论。

如果说人的躯体是由五行构成的硬件的话,灵魂就是由阴阳构成的软件!这个道理这么一想,费日费日是真的明白。

南宫靖出乎意外地一愣,对费日的悟性大感意外。在冥姓世家,即便是最优秀的传人,要他弄清楚为什么阴阳这两种最简单的东西能构成无比复杂的灵魂,上辈们无不伤透了脑筋,起码要参悟上三五年,等法诀修炼有点入门时,才会明白过来。

他马上又恢复了常态,捋须长笑说:“贝小哥果然天资过人,可惜冥姓世家家规所限,只有冥姓世家的族人才能传授全部的阴阳法诀。否则,我真想看看,阴阳法诀在贝小哥的身上能练到何种境界。”

费日客气地说:“南宫老先生过奖!倒是冥姓世家能超脱器世界的限制,直接以阴阳为手段,从灵魂入手,不得不让人佩服那位先祖的卓识。”

南宫靖有点神往地说:“那位先祖乃是人娶鬼妻所生,天生就能出入阴阳,据说还曾得过自入地狱的玄界菩萨地藏王的指点,才能成就如此秘法。但自这位先祖之后,冥姓世家之人,就重也没有达到那种高度了!”

他停了一停,接着说:“修炼阴阳法诀有两种入门方式,一是以阴入阳,一是以阳入阴。其中以阴入阳进境较快,但到了最后境界时,却较难突破;以阳入阴进境慢,但到了最后突破时,反而比前一种方法容易。”

“我走的是以阳入阴途径,修行的境界分为一阳初始,三阳开泰,九阳耀空,阳极阴生,阴阳敌体,阴阳无界等六个阶段,每个阶段又分九级,一共五十四个境界。其中修到三阳开泰,就可以超渡亡魂,成为冥姓世家的授记往生师。修到九阳耀空,就能驱妖捉鬼,成为资深往生师。修到阳极阴生和阴阳敌体就已经是世俗道的最高境界了。再进一步,破入阴阳无界的话,就可以自由出入阴阳,结就元婴,长生不死。而且由于阴阳界的天然屏障,可以避过天劫,”

“在传说中,阴阳法诀还有一个境界,阴阳混沌,这是一个没有修习法诀的境界,只有到了那个地步,你自己会恍然而悟,然后就可以直接以天地灵气转换躯体,飞升天界。可惜,到目前为止,没听说过谁能达到这个境界。”

“每一阶段的阴阳法诀都有很多的应用技能,每升一级,能应用的功能就扩展一部分。搜魂大法属于三阳开泰阶段的应用技能。由于你不是冥姓世家的弟子,除了搜魂大法之外,我不能教你任何其他应用法诀,希望你能明白!”

费日连连点头,他对什么阴阳法诀本来就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李弈城的事,他早让玄月想办法帮他离开往生世家了!

“所谓的一阳复始,如果是初学者,必须有前人引领。贝小哥已修到断尘期,已具备自身神识出入识海的能力,这个步骤就可以免了。你只需把神识沉入识海,去体验在混沌初开之时,那一缕先天纯阳之气的生成,至到你能扇动引领着这一缕纯阳之气上行泥丸百汇,下沉涌泉,绵绵不绝,若断若续,然后自动行走百脉,就算是练成了第一阶段。”

费日依言把自己的神识沉入识海,不由地苦笑连连,他的识海里哪里还能体验什么混沌初开时的一阳初始,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对自己的识海根本没有使用权。干将是闭关了,可旁观之眼的封印和勇怒神牵制封印的神力一上一下,一来一往,闹得正欢,哪有他插嘴的份?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费日的神识在识海里,看那两股势力的运行已经看头昏脑胀,叹了口气,退了出来,看着对面正关注地盯着他的南宫靖苦笑一声:“好象没用!”

“慢慢来!年轻人!”南宫靖还真是循循善诱:“当年我可是足足用了一个月的工夫,才静极生动,静中生慧,体验到那一缕细小微弱,若有若无的初始之阳气的!”

费日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我的识海哪里静得下来啊!

南宫靖索性好人做到底,将阴阳法诀前两个境界的心法解说了一遍后,说:“我这个静室平时来得也不多,倒是个潜心修练的好地方,你不妨就在这里清修吧!役鬼会把三餐送过来的!”

费日不再多说,送走了南宫靖之后,托着腮,看着桌上跳动的油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既然没办法在自己的识海里体验一阳初始的感觉,能不能找到另外一条路?

南宫靖关于阳阴和灵魂的关系给费日有了一线启发,在他看来,所谓的搜魂大法,大概原理应该如此:将李弈城比作一台计算机的话,他的硬件是完全没问题的,只是因为软件受到某种攻击,处在瘫痪或死机状态。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原来所运行的那些软件碎片给找回来,再把那些文件整合恢复,就可以让他起死回生了!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找到那些灵魂碎片,把其推回原位。

费日越想越远,直到玄月忍不住在灯下探出头来,见他还是一番冥思苦想的样子,轻轻地唤了一声,说:“公子!别把自己想得这么累,你已经想了整整一天了!”

费日叹了一口气,说:“想了一整天,也想不出来!”

玄月说:“公子是指修炼阴阳法诀的事?”

“你都听见了,还问这个问题来打击我?”

“小婢不是故意的!”看来,玄月的原来经历让她记忆惨痛,连费日开开玩笑的话都吓了一大跳!

费日笑着说:“跟你开玩笑的!别这么紧张好不好,再说,我们还没签订主奴血契,大不了干上一架,我也不见得是你的对手啊!”

玄月的心里一阵轻松,能有这么一个与你坦然相见的人,不管是朋友也好,主人也好,总是让人心情会有所放松,她说:“小婢不知公子问题出现哪里,说出来也许,大家能互相参考一下!”

费日指指自己的脑袋,说:“问题就出现这里,告诉你吧,我的识海里封印了两个神相互较量的玩意儿,整天乱七八糟的,哪里能静得下心里体验什么一阳初始啊!”

玄月想了一下,迟疑地说:“不知公子介不介意开放你的识海,让小婢进去探查一下!”

“行!”费日还不是普通的爽快:“你说,该怎么做?”

倒是玄月愣了一下,让一个跟自己未订立签约的灵道修行进入识海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如果她有什么不良企图,完全可以借进入识海之机,发动秘法,把费日的灵魂挤出本体,占据他的身体,这就是常说的夺舍大法!

玄月一进入他的识海,就有一种头晕的感觉!在两股神之力量不停的争斗下,费日的识海早就开阔得能够鱼跃鹰飞了,如果不是玄月出身大海,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迷失在里面了!她急忙退出费日的识海,摇摇头,说:“公子的识海广阔无比,小婢进去就像是一点水掉到大海里,看来是小婢太自不量力了!小婢心想,其他的人开始修阴阳法诀时,识海暗淡窄小,如同混沌初开,才能静中生动,静中生慧,体会到一阳初始。但公子的识海如此风起云涌,怎么能静得下来?”

静不下去,那就动起来吧!反正现在我的识海也没多少算是我的!费日一阵发狠,将自己的神识再次沉入识海,动起来!先是慢慢地逼近旁观之眼封印,挑逗得旁观之眼生出无数道金黄的光芒扑过来时,他溜了!

毕竟是在自己的识海里,旁观之眼再快也快不过费日的神识,领着金黄的封印光芒很快绕到勇怒神留下的金红球的后面。金红球感受到旁观之眼的挑衅,顿时光芒暴涨,一团团火焰般的神之力射向旁观之眼封印,跟金黄的光芒一碰,爆出一团白光后,相互抵销掉了!

这下子,想不动也不行了!费日的神识只好一来一回地跑,使得两股神之力爆动得越来越厉害,开始把整个识海搅动起来了!

如果要评修行史上最玩命,最不知死活的人,费日绝对是名列前茅。识海本来是人的灵魂所居,神识所归的根本所在,常人守护得唯恐不小心,他居然敢在识海里引动两大力量的对诀。

幸好他秉承了和氏璧神秘的灵气和丹田里圣灯所遗留的神力护住了躯体,再加上两大力量又刚巧相互抵销,才不致于在瞬间被爆为飞灰。

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旁观之眼封印是认可了费日的解封人身份,才会自行散去,让勇怒神解封的,否则,就算来个天界仙贤罗汉也搞不定。在这种情况下,只是因为最后操作出了点小毛病,使第三重核心在散去前被吸入费日识海。它是受费日和圣灯两重控制的,所以,在跟金红球的勇怒神之力相争时,会自动地维护费日的身心。

勇怒神之力更不用说了,它本来就是勇怒神为帮费日免得被旁观之眼封印核心的能量撑爆所留下的守护力量,自然竭尽全力不攻击费日的神识。在这种奇异的平衡下,费日才免去了爆体的结果。

还没发生这种结果,并不意味着不存在这种危险,费日的情况仍然如履薄冰,危在旦夕!

第十七章九阳耀空

识海里的风暴越刮越大,费日的识海再广大,也禁不起两股神力的冲击,开始摇摇晃晃地震动着,连带费日的神识也受到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每被金光照到一次,整个神识就像被刀剐斧凿般的痛苦。

费日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识海的风暴在生成之后,奇迹般拥有了自我扩大的能力,甚至转而压迫那两股神之力量了!两股神力在新的环境下,一边相互抵销争斗,一边共同维护它们存在的根本——识海,以防同时面临灭顶之灾,开始慢慢地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红黄相间的气旋。

这个气旋一形成,圣灯留下的火焰珠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从丹田升起,裂为两道黑白气流,白气沿任脉,上冲百汇,进入识海;黑气过会阴,沿督脉,上行泥丸宫,冲入识海。当黑白气流汇入识海时,勇怒神之力中间闪烁的黑白光芒也开始爆发,和黑白气流混为一体,在识海中央形成一个黑白转动的圆球。

一阴一阳,负阴抱阳,阴极阳生,阳极阴生,一反一复,永无休止。阴阳鱼开始游动,随着太极的形成,整个识海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两个神之力,在争斗之余,开始相互依靠,相互支持。

太极一转,费日神识中“我要力量”的念头,跟太极中白色阳鱼的游动,产生了莫名的共振!

“初九,潜龙勿用,这是就一阳初始;九二,见龙在田,阳气上升;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这就是三阳开泰,一切平和,就可以超渡亡魂。”南宫靖向费日解释的法诀,开始缓缓地流过费日的心头。

费日的神识迅速化入太极的阳鱼,体验着阳气的变化,从一阳初始,晋入三阳开泰!有一点,让南宫靖做梦也想不到,那就是费日来在地球,他是读过《易经》的,而阴阳法诀从阳入阴的修炼内容几乎就跟《易经》的“乾卦”内容同出一辄。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上九,亢龙有悔……用九,见群龙无首,吉!”有了阳鱼的引导和“乾卦”的理论底子,费日的对阳气的体验一下子攀到了全新的高度。

可惜南宫靖没留下阳极阴生的法诀,费日现在的心理也是追求阳刚力量,所以,当整个识海除了太极在中央转动之外,其余地方空旷万里,晴碧宁静,阳气扩散,宛如万里晴空,九日同出时,他从识海中缓缓地退了出来!

九阳耀空!当南宫靖再次见到费日时,那份吃惊就像是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还唱着“两只老虎跑得快”的儿歌!这个贝符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在没有法诀的情况下,修到九阳耀空。难道说,以五行之体修炼阴阳法诀,真的有不可思议的功效?照这么推下来,既使没有阴阳混沌法诀,是不是就可以在修炼阴阳无界时,直接破入呢?

如此一想,他心中要占取五行之体的念头越发地炽烈,面上却表现出一片欣慰,说:“贝小哥真是天纵奇才,在没有第三境界法诀的情况下,能进入九阳耀空的境界,让人钦服不已。断尘期道术,五行精核再加上九阳耀空境界下施展的搜魂大法,我想不出那个小家伙有治不好的理由。”

南宫靖的话没有一点夸张,以九阳耀空的境界,学起搜魂大法来,简直就像吃饭喝水那么自然,仅仅一个下午,加上费日原先参悟所化掉的两天多时间,共计三天!费日已从对阴阳法诀毫无所知,拥有了资深往生师的能力。

费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对面平静中流露出一丝紧张和急切之色的南宫靖,真诚地说:“谢谢老先生,我要回去看看那个李弈城了!”

在走出静室门口时,他回头,把一颗丹药抛向南宫靖,说:“南宫老先生,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总得来说,还是得谢谢你!这是一颗裂茧丹,我知道你现在停留在阳极阴生的境界很久了!也许这颗丹药会有所帮助!”

南宫靖手一招,一把接过扔来的裂茧丹,慢慢地摊开手掌,看着掌心的裂茧丹,脸上阴晴不定。有了这颗裂茧丹,他的修为就可以提升至阴阳敌体,甚至于阴阳无界也有望了!何况,费日这个孩子还真让人欣赏!古灵精怪中带着宽厚仁爱,正是老人们最喜欢的那种类型。这些天的相处下来,说南宫靖对他没有一点感情,那是假的!

如今他居然慷慨地送了颗裂茧丹,要不要再设法夺舍呢?南宫靖呆了半晌,突长叹一声,手掌一握,轻捶了一下桌面。心里的那点所谓好感终究抵不过他对天道的追求。阴阳混沌境界与阴阳无界根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境界,现在面临着这种机会,谁还能轻易舍弃。

第二天一大早,南宫靖神彩焕发地到了费日的客舍,对费日一揖,说:“多谢贝小哥慷慨,我在阳极阳生境界九层停留了十年,拜小哥所赐,一夜之间突破到阴阳敌体境界一层,而且有望在短期内向更高阶段迈进!”

费日忙回礼说:“南宫先生客气了!”

南宫靖适时地将话题转向李弈城,说:“那个小家伙怎么样了?”

“情况相当不错!”费日说:“我昨天按老先生的法子,对这小家伙做了一番检查,发现他躯体生机勃勃,绝对能承受得住搜魂大法。”

南宫靖说:“好的!那你抱着这小家伙跟我来!”

费日跟着南宫靖,向往生山庄的后庄走去。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祭坛,四面用黑白两种石头砌成高矮长短不一的隔断墙,宛如一个巨大的迷宫,南宫靖解释说,这不只是迷宫那么简单,而是一个法阵,如果发动的话,深埋地底的五行晶石可以对地面上和空中的不同空间进行转换,就算你知道迷宫怎么走,也走不到中间那个祭坛。冥传通在永嘉城所用的咫尺天涯只是这个法阵的简化迷你版而已。

祭坛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穹形建筑,像半个球覆盖在地上。南宫靖走到球面前,以指为笔,在球面上刻出了几个古怪的符号,金光一闪,球面向两边裂开。费日和他依次进去后,半球再无声地合拢。

整个球里面漆黑一团,无门无窗,只在圆形的穹顶上有很多孔,漏下天光。孔的下面缀有五行晶石,在天光的照射下,泛出不同的柔光,犹如万里星空,闪烁晶莹。如果仔细看来,整个球面的孔和晶石还在沿着某着轨道运行!

费日曾对《芙蓉占星图》有所研究,一看之下,就知道这是一个模拟整个星空运行的地方。在微弱的星光下,可以看出整个球室的中央是三张白玉琢成,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凳,呈“品”字型摆放。他在南宫靖的示意下,把李弈城放到一张玉凳上,随手带动木元素,在他身边结成藤兜,把他固定住。

南宫靖向整个星室变幻着发动阴阳诀,调动笼罩在四周的阴阳变化,使得穹盖上的星辰快速移动,原来位于一角的一组星星,六个,呈“木”状分布,占据了整个星空的中央位置,南斗注生,这样巧夺天工的设计下,为搜魂和凝魂提供了最合适的外在条件。

费日盘膝坐在李弈城的后面,开始在识海中调动太极阳鱼的体验,将整个识海中的阳气慢慢地汇集过来,形成一团以神识为核心的白色光球。然后,这颗光球在法诀的摧动之下,缓缓地离开了费日的识海,升至泥丸宫。根据程序,只需将这个载有费日神识的光球注入李弈城的体内,就可以在泥丸宫和识海中寻找李弈城的灵魂碎片。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神识从泥丸宫里推出,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就见自己正面相庄严,五心朝天地坐在石凳上。李弈城就坐在面前,费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神识从他的泥丸宫注入。

李弈城的泥丸宫很窄小狭长,阴阳不定。费日感觉自己的神识在里面也就刚能转过身来的样子,看看四周,就见一个婴儿模样的人正在一个角落里,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费日知道,这是李弈城三魂七魄中的一个魂,他轻轻地传了一个友善的信号过去。等李弈城的残魂略略镇定下来时,围在费日神识周围的光球开始伸出一条光带,将残魂包裹在内,背在后面,继续往前去。

在泥丸宫里,费日很快找到了三魂,他满意地背着三个包袱,开始慢慢地渗入李弈城的识海,怎么也看不到坐在他身边的南宫靖正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南宫靖在费日施展搜魂大法时,一直在观测着费日和李弈城的变化。

所谓的神识就是人三魂七魄中的二魂五魄,修到一定程度的人能将自己的二魂五魄分离出来,在保持人格一致的同时,集中所有的精力去完成一些平时难以完成的事。

当费日的神识还在李弈城的泥丸宫里时,随时可以回来。南宫靖不敢操之过急,以防在侵入费日识海时,万一遭到留守的一魂二魄的低挡,费日的神识回防的话,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

一直等到李弈城的脸色青红变动,若喜若悲时,他已断定,李弈城的三魂已经被费日摄取在手,费日的神识要穿过泥丸宫向李弈城的识海挺进。

南宫靖毫不犹豫地坐在第三张玉凳上,逆用阴阳法诀,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在从泥丸宫中喷出,冲入费日的泥丸宫,然后沿着泥丸宫与识海的联系通道,向识海进发。

夺舍大法跟搜魂大法相差不大,都是灵魂之间的争斗。不同的是,夺舍大法是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全都冲到对方的识海中,击散对方的灵魂,然后与对方的躯体炼化为一,就像是强盗进了人家家里,杀了对方全家,然后把房子抢归自己所有,还办下了合法的手续一样,所以称之为夺舍大法。

由于灵魂与本体之间的天然联系,在对方的体内,外来灵魂的能力至多发挥到原来的六成,能够夺舍成功的不外乎两种原因:一是双方能力相差过大,但现在费日断尘期的道术修为足以让南宫靖望洋兴叹。再一个原因,就是对方的灵魂由于某种原因,处在微弱时期。这也就是为什么南宫靖好心地教费日搜魂大法的原因!

费日再厉害,要想用一魂二魄对抗南宫靖的三魂七魄是绝对无法做到的,尤其是他好心地将裂茧丹送给南宫靖时,就等于给自己的脖子上加了一个套!但,让南宫靖吃惊的是,他一路冲来,居然没遭到任何抵挡,直入识海。

等他准备与留守的一魂二魄短兵相接之时,发现费日的识海居然如此空阔无边。打个比喻,普通人的识海像半张乒乓桌大小,南宫靖的就像是一个篮球场,而费日的却像是一个高尔夫球场。中间是一个诡异转动的太极球,留守的一魂两魄在隔着太极球与南宫靖的灵魂遥遥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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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魂战风吞

现在,南宫靖有两种选择,一是,他可以直接开始炼化费日体内的五行精核,将自己与费日的躯体融为一体,这样一来,即便费日的神识回归,也已成了外来的灵魂。南宫靖绝对有能力拿下只剩下六成功力的费日之魂。但这个方法有一个缺点,在于费日的一魂二魄还在识海里,当他开始炼化时,这一魂二魄可以随时进行捣乱,让他走火入魔。

另一个选择就是,在费日识神回归前,全力消灭留守的一魂二魄。到时候识海无主,南宫靖能发挥起码八成的力量,而费日神识回归时,由于刚失去一魂二魄,力量只剩下原来的六成,再加上刚才助李弈城搜魂,元气大亏,绝对不会是南宫靖的对手。

南宫靖不是狐疑不决的人,他迅速决定,先消灭费日的一魂二魄再说,虽说费日的识海太大,那一魂二魄又没有守护识海的自觉,就只能由他追着打了!

费日的识海几经变化,已经把他的魂魄折腾得连守护识海的天性都丢了!那躲得远远的一魂二魄见南宫靖扑了过来,快速地一闪,又躲到一边去了!

本来认为会是一场激烈的识海之战,却演变成南宫靖绕着太极球和费日的一魂二魄的追逐游戏!南宫靖看看情况不对,在识海中,几乎没有什么东西的速度能赶得上主人魂魄。想过不少追逐的法子,却都无功而返。

这时,他已感觉到费日体内的五行精核开始有摇动运行的迹象,看来,费日的神识在李弈城的识海里已找齐了三魂七魄,正在召唤自身的五行精核。

他停下脚步,分出一缕阴阳道力,模拟费日的识海指令,将五行精核稳在原地。然后,把围绕在魂魄周围的阴阳道力像罗网般地张开。费日的那一魂二魄可能已经跑晕了头,仍在绕着太极球飞奔,结果一头撞进了南宫靖布下的阴阳道力网!

在阴阳道力网的收缩之下,费日的一魂二魄开始显出原形,魂是一个跟费日一模一样的小人,魄是两团色彩变幻的转轮,一左一右,围绕着魂转。这一魂二魄就像是蜘蛛网上的小虫一样,知道要大祸临头了,不断地冲撞,口中发出凄利的“吱吱”叫声!

以阴阳敌体的境界所布下的道力网,又岂是这一魂二魄所能挣脱的?南宫靖满意地一笑,全力收缩道力网,甚至,还加上了一道噬魂法诀,如果成功,那么费日这一魂二魄中所存的力量、经验和学识都将被夺舍后的南宫靖所吸收。

就在收网快成功的一刻,南宫靖的魂魄突然一振,三魂七魄翻滚几下,几乎分散飞开!谁?谁毁了我的本体?

原来附在费日胸口的玄月,突然觉得整个球室里的气氛诡异,忙从他的胸口化形而出。一看室中的情形,凭着灵鬼道对阴阳两界的认识,她发现南宫靖居然对费日在施展夺舍大法。一急之下,长袖一挥,卷出一道白气,绕南宫靖的躯体一转,将他的躯体击为灰烬,然后向费日的识海奔来!

玄月曾经进过费日的识海,这次也算是轻车熟路,她刚刚赶到,就见南宫靖在将噬魂法诀沿着阴阳道力网卷向网中费日的一魂二魄!她大惊之下,双手连挥,一层层云雾凭空而生,挡住下沉的噬魂法诀,自身飞快地向费日的一魂二魄扑去

费日的一魂二魄也曾见过玄月,见她扑过来,心里充满了焦急和关爱,一点也不像刚才能个老头那样凶巴巴的,那个小人模样的魂忙指手划脚,向她求救!

玄月以手为刀,奋力切开阴阳道力网,抱着费日的一魂二魄退到识海的另一角!

“居然是灵鬼体!”南宫靖也大出意外,魂魄闪烁传出他惊讶的心情:“难道说,你就是那枚禁元仙石中所禁制的灵体?不可能啊!费日如果没有吸收你的灵力,修为怎么会进境得如此之快?”

“吸取别人灵力以增长自己,你这么做法与魔道有何区别?我家公子乃堂堂君子,其胸襟又岂是你这种小人所能臆测的!”玄月毫不客气的反驳。

南宫靖眼见自己的夺舍大计被阻,不由仰天长笑一声,说:“凭你一灵鬼体也想阻得住老夫?不错,如果是在昨天,老夫还停留在阳极阴生境界时,无奈你何,但今天不同了,阴阳敌体的境界平衡我冥姓世家的密传,老夫连你一起吸收掉!”

玄月灵鬼体的修为已远远地超越了南宫靖,无奈冥姓世家的秘法传自地藏菩萨,使他们能以较低的能量调动阴阳,对鬼道,包括从鬼道修入灵道的灵鬼体有强制镇压的功效!

南宫靖的魂魄一阵颤动,变得鲜红无比,好像有血色渗出。看来他是不惜本钱了,血魂大法要动用他本身魂魄的根本力量,每施展一次,都会对魂魄造成重大损害。不过,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个打算,借血魂大法的力量激散眼前这个灵鬼体,然后将灵鬼体的灵力吸收,不仅可弥补血魂大法的损失,反而更有助益。

眼看着血魂大法铺天盖地而来,玄月挡不住了,她抱着一魂两魄迅速地向识海底部沉去,希望能借费日广阔的识海辟过一击。

血魂大法迅速地随着玄月灵气的流动,追击而下。这时,血魂大法的那张大网的一角沾上了中央那颗看似平静的太极球。太极球的黑白光一闪而过,阴阳鱼开始游动起来。阴阳鱼中所蕴的阴阳之气感受到南宫靖魂魄四周所围绕的阴阳法诀之力,顿时活跃起来,黑白色的风暴在阴阳鱼中央升起,直卷向南宫靖魂魄所在。

南宫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玄月身上,冷不防黑白色的风暴狂扫而来。连一句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把风暴完全吞噬。

风暴在吞噬了南宫靖的魂魄之后,又回归到太极球的本身,整个识海中一下子平静了,只剩下冷汗一身的玄月还在发抖!

这时,费日体内的五行精核在失去了南宫靖的道力指令后,按照费日神识的召唤,相继上升至泥丸宫,然后一一传入李弈城的体内。费日的神识一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很顺利地找到李弈城的三魂七魄之后,一直在调用体内的五行精核。

五行精核都有反应,却直直未到,让他有一种心焦的感觉,而且不知为什么,他的神识开始隐隐有点心惊胆颤的感觉。他没有多少神识出窍的经验,更想不到这是留守的一魂二魄与神识的天然联系警报。过了好一会儿,这种感觉才平静下来,五行精核也相继而至。费日也就不再去想别的原因,一心一意地修补起李弈城的魂魄来了!

反正魂魄在人家体内是没有什么时间观念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费日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把李弈城的魂魄给补好了!事实上,不仅是补好了,李弈城还因祸得福,由于他的灵魂是五行精核所胶补的,对五行元素有着天然的感应能力,成为芙蓉大陆继费日之后,第二个能在修入修行道之前,就可以使用全部五行法诀的人!

当费日的神识一副腰酸背痛,疲惫欲死的模样回到自己的躯体时,不由一愣,见玄月正一脸紧张挡在泥丸宫和识海的联接处,她见费日的神识回归时,才出了一口大气,说:“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费日看玄月的表情,知道肯定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玄月刚要开口解释,这时,识海中央的太极球突然一阵蠕动,吐出一团水果冻一样的玩意。“水果冻”开始往外飘,正遇到费日的神识,就像用油和面一样,迅速渗在一起,再也分不出来了!

费日呆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对玄月说:“你不用解释了!我全知道了!想不到南宫老先生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那团水果冻是南宫靖一生的记忆,太极球在吸收他魂魄最纯正的阴阳能量之后,将它做为废物排出,正遇上费日的神识回归,倒是便宜了费日,也让费日马上明白了方长识海中惊心动魄的一幕。稍稍不小心,他费日就几乎有了一个跟李斯、南宫靖相似的下场了!

费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呆地想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似地站了起来,看了看李弈城。李弈城已完全恢复正常,但要醒来,可能还需要几天的养歇功夫。

费日说:“玄月,我想交代你一件事!”

玄月在一旁有礼地说:“请公子示下!”

费日搔搔头,说:“不用这么严肃吧!我又不是在交代遗言!我只是想问一下,如果让你带着李弈城返回永嘉城,需要多少时间?”

玄月低头想了一下,说:“如果途中不出意外的话,小婢能施展灵渡法术,一天之内就可以把他带到永嘉城。”

费日掏出一颗洗髓金丹,递给玄月说:“你以此为信物,把李弈城带回永嘉城,交给副城主龙近水,就说是我要他好好照顾李弈城!我还要办一些小事,事完就回去!你也不用回来,就在永嘉城等我好了!”

玄月点点称是。费日以手虚划出几个符号,球室再次打开,走出法阵后,玄月抱起李弈城淡淡地消失在空气中。费日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追求天道,难道就可以不顾人道吗?这事,我不能不管!”

他身形一晃,飞速地向后山而去。

还是那个黑水潭,吸收了南宫靖一生记忆的费日双手高举,两眼变得漆黑一片,双手中空中不断地划出古怪的符号。每完成一个符号,金光一闪,这个符号就附在他的衣袍上,闪烁不定。

“招魂驭鬼,唯我独尊,山鬼不现,更待何时?”

美女头,壮汉身的山鬼从水中巨岩一出来,就见费日双手负在背后,一脸的肃穆,不由一惊,说:“你是何人?”

费日右手拇、食、中指一弹,一团金光中裹着一个符记,出现在山鬼的面前!

“法尊!”山鬼是南宫靖早年在外降伏的一只鬼灵,当时山鬼还处在刚刚成形的阶段,才会被仅修到三阳开泰九层境界的南宫靖所收。后来,随着南宫靖修为的加深,山鬼也得了不少好处,真正成了他的心腹。此前,南宫靖考虑到自己夺舍之后,躯体将要大变,就在山鬼体内种下金色符记,让山鬼认符不认人,倒是给费日省了不少麻烦。

“开门!”

第十九章水晶龙令

密洞里,被囚神链锁着的冥聆听到到费日的脚步声,霍然睁眼,看到费日的身形后,惨嚎一声,说:“老天无眼啊!地狱中的地藏菩萨啊!你睁眼看看吧!这样的人居然能够夺舍成功,获得五行之体!苍天啊!你瞎了眼吧!”

费日虽说从南宫靖的记忆里获知他囚禁岳母,冥姓世家当代家主冥聆行的事,但对冥聆行的惨状,骤然目睹之下,还是大吃一惊!听到冥聆行的诅咒,不以为忤地说:“晚辈费日,见过冥老前辈!”

“南宫靖,既然你已夺舍成功,就该遵照当日的约定,让山鬼把渡魂丹给我!本来你就是不来,山鬼明天也会将渡魂丹给我,但这个地方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能早走还是早走的好!”冥聆行凄然一笑说:“费日!是那个被你夺舍的孩子的名字吧!可怜的孩子,我冥聆行对不住他啊!”

“冥前辈不必自责!”费日说:“任何人处在冥前辈这种状况下,都会迫不得已做出自己不愿做的事!晚辈真的是费日,而非南宫靖,还请前辈看清楚。”

冥聆行淡淡地说:“那你走进一点,站那么远,我看不清楚!”

费日依言走向她,快到床边时,识海突然一阵波动,毫无理由的警兆在心里升起。眉间旁观之眼的金黄色光网往两眼一传,只见冥聆行的床前铺着一团黑气,黑气之中泛出一线灰光,贯入冥聆行的头顶百汇!他停步说:“如果冥前辈愿意撤去床前的陷阱,晚辈很愿意到面前让前辈看个清楚!”

冥聆行一听,知道自己费了二十年的工夫布下的陷阱已被人家一眼看穿,长叹一声,地上的黑气和灰光飞一般地被卷入她的百汇,说:“南宫靖!看来老身还是斗不过你!”

费日走到床边,真诚地说:“冥前辈,你再看看我!”

冥聆行虽然修行被废,但她身为冥姓世家的家主,自然知道一些秘法。限于丹田识海被禁,她不得不另开蹊径,炼成一些旁门之术,如刚才床前所布的黑魂地狱。这些旁门之术的施展,像南宫靖的血魂大法一样,都要耗费她魂魄的根本之力,所以萎顿地坐在床上。

在费日眼里,这位头发斑白的老太婆不知怎地让他想起在地球的慕容青和葛芳邻,一阵同情之下,将自己体内的阴阳五行之力分出一股,转化为无差别的灵力,注入她的体内。

冥聆行精神一振,仔细看了看费日,发现费日的阴阳法诀修为还停留在九阳耀空的阶段,不由地有几分相信了费日的话,说:“不错!如果是南宫靖那老匹夫,他夺舍后,阴阳法诀至少能进一步,至阴阳敌体的境界,不会退回到九阳耀空。这么说,你真的是另外一个人,只是,你是怎么能够驱动山鬼,到了这里的?”

费日说:“南宫靖对我施展夺舍大法,却意外的被我识海中一个神人封印所吞噬,那个封印在吸收了他的魂魄本源之力后,将其中的记忆排出体为,被晚辈所获!”

冥聆行呆坐半晌,才缓缓地出了一口气,说:“莫道暗室无人见,举头三尺有神明。虽然我们这些修行者知道,那些神明在玄界,谁也没工夫下来,但真正运行在天地之间的法则又谁能改变?种瓜得谷,种豆得豆,因果相循,报应不爽啊!多谢费公子指点!”

费日知道自己并没有指点什么,倒是他的经历真的让冥聆行悟出了一些天地至理,对今后她的修行将有巨大的帮助。虚空指环里的宝剑还是有的,费日虽然还不到修炼那些宝剑的时候,但拿几把出来砍东西还是可以的,他飞快地清理了冥聆行身上的囚神锁之后,说:“不知冥前辈对今后有什么打算?”

冥聆行以单手为支,飞快地绕洞厅转了一周,体会了一下这二十年未曾有过的幸福,见费日发问,说:“我想知道,这些年来,南宫靖和万剑齐把南宫世家经营得如何?”

费日在心里将南宫靖的记忆一一读取后,连他都发出一声赞叹,说:“还真别说,南宫靖和万剑齐的确是才华出众之辈。他们化了十年的时间,将冥姓世家扩大十倍,成为芙蓉大陆最有势力的名门世家之一。后来,万剑齐远游海外,欲寻求修入阴阳无界的灵药,南宫靖也在外潜修。但他们所制订的一整套世家管理方法,却让冥姓世家在无主脑人物在场的情况下,有章可循,蒸蒸日上!”

冥聆行点头说:“这二十年,我无时无刻不想将他们寝皮食肉,但回过头来想想,以他们的才华,如果尽情发挥的话,对冥姓世家的贡献绝对远远大于我这个只因血统而取得家主之位的庸人!”

连费日也觉得冥聆行所说的确有几份道理,但在情理上,又不便接腔,只好听着冥聆行说下去:“于私,我该报复,但于公,我还得感激他们才是。如今恩怨了了,我也该转世去了!”

费日说:“您不回冥姓世家了?”

“回去又怎么样?”冥聆行说:“别说我老太婆修行已废,就是到了阴阳敌体境界又怎么样?何况冥姓世家没有我,不是发展得更好吗?天道无私,它不会特别眷顾谁,也不会特别抛弃谁,只要你的所行所为顺应天道法则,自然昌盛,否则,便会灭亡,这其间,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只能加速或缓解天道法则的降临,而不能改变它!唉!如果我能早二十年明白这个道理,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费日心头一震,天道无私!一个被幽禁了二十年的废人居然能悟出这个道理,不得不让人钦服!

又听冥聆行说:“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想求公子成全!”

“什么事?”费日可不敢满口答应!

冥聆行仅存的左手从自己的丹田开始,顺着任脉,一路拍了上去,拍到喉口时,从口中吞出一块水晶牌,水晶牌雕成蟠龙状,龙眼一白一黑。她将水晶牌递给费日说:“费公子用阴阳道力注入此牌看看。”

费日依言将阴阳道力注入水晶蟠龙牌,只见龙眼射出一黑一白两道光柱。光柱长约一尺,在光柱的顶端,分别现出“人”、“鬼”两个金色文字。

冥聆行说:“这水晶蟠龙令据说乃阴界至尊地藏菩萨座下,谛听大人所赐!具体功效不明,在冥字世家,是家主令牌,见牌如见家主。南宫靖和万剑齐当前化了无数的心血,也不曾得到!现在我想把它交给公子。”

“别!别!”费日连连摇手说:“您老这主意也打得太狠了!哪有这样托付人的?”

冥聆行微笑着说:“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费公子绝非常人,冥姓世家虽说不大,但由于对阴阳的掌握,地位特殊,对今后公子的事业也许会有一定帮助!何况公子吸收了南宫靖的记忆,对冥姓世家的一切比我还熟悉。这样的人选让老太婆去哪里找第二个?”

费日还想推辞,冥聆行说:“我并不是要公子出任冥姓世家的家主,而是让公子协助监督冥姓世家。如今南宫靖已死,万剑齐又不在,只有公子才最适合协助监督冥姓世家。一旦,冥姓世家出现足以胜任家主的新人,公子可以将此令交还给他即可!”

费日说:“那么,万一万剑齐回来,怎么办?”

冥聆行说:“连这个地方我都不想让人知道。就让南宫靖和万剑齐在冥姓世家继续保持他们的崇高地位吧,毕竟这些年来的,他们的确做了不少贡献!你有水晶蟠龙令在手,又有南宫靖的遗留记忆,即使万剑齐回来,也不见得能斗得过你!何况,依我对万剑齐的了解来看,他绝对是个为了天道不顾一切的人,如果没找到绝世灵药,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如果找到了绝世灵药,那么尘世的功名利禄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根本不屑与你争!”

“晚辈明白!”费日只好接过水晶蟠龙令,点头称是!

冥聆行微微一叹,说:“当时南宫靖给山鬼的指示是不可更改的最高指令,它会在明天把渡魂珠给我。这一天的时间,不知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当然能!陪老人说话,那绝对是费日的专长之一。他一口答应,让山鬼去找来一些水果杂食,陪着冥聆行聊了开来。既有南宫靖的记忆做底子,又懂得老人心理,两人一夜谈下来,不尽吁嘘。第二天,冥聆行深感自己托付得人,又为费日讲解了不知往生世家只有家主才知道的密法后,才祭起七颗渡魂珠转世去了!

剩下费日在密洞里惨嚎一声:“不对啊!我现在回冥姓世家的话,人家问起南宫靖去哪儿了,我该怎么回答?还有,冥老前辈,你准备转世到哪里?以后我好把水晶蟠龙令交还给你啊!惨了!惨了!这下子被人算计惨了!”

冥聆行没听到,她已经转世去了!剩下冥姓世家这个摊子,恐怕是要费日操心了!在没找到南宫靖去向的合理解释之前,他不打算去冥姓世家,对那个家主令,更是感冒!

算了!这里看来没什么好玩的了!回家吧!永嘉城!我回来了!

连走带传送,十天后,费日遥望着永嘉城的城墙,高声狂叫“我回来了!弟兄们!”惹得路人很奇怪地看着这个大呼小叫的半大小伙!

他满意地东张西望,看来永嘉城让龙近水那几个家伙管里的真是不错!街道整洁,商家云集,路上行人来往不绝,脸上的平静和笑容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

随便找个路人,打听了一下城主府。知道永嘉城在真羿国时,由于朝廷并没有派驻城主之类的行政长官,所以一直没有城主府。现在的城主府在中央广场的边上,是一个月前新盖的。

关于盖城主府的预算、支出、征地都在人民代表会议上经过审议同意,万通茶楼也有过相当详细的报道,所以路人甲或路人乙都能知道个大概!看来,人民代表会议这一招用得也正是时候!

费日踌躇满志地向城主府挺进,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永嘉城等待他这个第一任城主的接待大礼是一场审判!被后世称之为“法治史上第一判决”、“世纪审判”、“人类法治文明的曙光”等等光辉形象的一场审判,对当事人费日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二十章世纪审判

要建城主府,当然需要土地,这没问题,几位负责建城主府的官员跟这一块土地的所有者进行了几番谈心,在给足补偿的前提下,人家高高兴兴地搬了!

建好城主府之后,与永嘉城中央大街相联,就要建一条大马路!既然有前面的先例子,拆迁工作虽说不一定能让所有的人满意,但基本上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迁就迁吧!只有……对!这世上的事就怕“只有”两个字!只有一户人家不同意!

叔公!叔公的房子正巧是在路的中央!按照整条路的设计,路宽五十米,刚巧叔公的房子就在路中央!左邻右舍也同意了,搬了,从人民代表会议决定建路三天后。整条大街的雏形就出来了,只有叔空长二十米的房子横在中央,左右各留空十五米。

当筹建官员约谈叔公时,叔公很倔!一句话:“不同意!”。再谈下去,甚至将补偿价格提高到够他在路边买两套房子时,他又出来一句话:“我倒想看看白鹿候费日所说的,保护所有居民合法的私有财产这句话,能不能落到实处!”

筹建官员大怒,他们几时曾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一个平民谈条件?还真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老头,三间破茅屋横在路中央,万一城主回来了,岂不是说我们办事不力?

他们派人将一封快信送到城卫所,找到陈秉义,让他派几个城卫队员过来,先强行拆了叔公的房子重说。

陈秉义一愣,说:“根据城主府发布的条令,我们城卫队只负责治安、消防,拆房子可不是我们的业务,万一出了漏子怎么办?”

“你怕什么,大家都是为城主府办事,没有丝毫个人私利在里面,拆了又怎么样?再说,我们在城南上好地段已经为那老头准备了一套砖瓦房,比那三间破茅屋强上十倍!只要拆了那茅屋,把老头子赶到城南,我怕到时候,你让他回来他都不干了!”

那位筹建官员原来是靖乱军团的一个装备内务官,陈秉义作为被割让城市的留驻人员,虽然仍任永嘉城城卫一职,论级别,仅次于城主、副城主,但对靖乱军团过来的接收官,在心理上处于弱势。他踌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答应了,派了一小队五个人的城卫队员,来帮筹建官员强行拆掉了叔公的房子!

奇怪的是,在拆迁的时候,叔公居然一点儿也不阻拦,反了不知从哪里弄了几个老家伙过来,一起在旁边喝茶聊天,根本没把拆迁当回事!直到拆完后,筹建官员将城南居所的钥匙和搬迁补贴送过去时,叔公老眼一瞪:“我可从来没答应搬迁,你们拆你们的,不需要给我任何补贴!”

到了第二天,一张状纸送到了万古城的桌前。

“原告:叔公;被告:费日;事由:城主府出尔反尔,无视居民合法私有财产不得侵犯之法令,强行拆迁孤寡老人房子;要求:赔礼道歉,补偿我在住所被拆后住客栈的费日,恢复原状!”

在状纸后面,附有当年叔公合法取得三间茅屋所有权的证据和几位老人对城卫所人员强行拆迁的现场见证!万古城接到状纸后,按照颁布的《审判法令》,在第三天告知叔公,接受此案的审理。七天后,将《传审通知》送到龙近水等人的面前,要求城主府在二十天后出庭!

当龙近水将《传审通知》和标有“城主府强拆民房,叔公起诉白鹿候”黑体大字的《万通报道》拍到蓝足有、陈秉义等人面前时,说:“你们看着吧!”

蓝足有幸灾乐祸地说:“城主府的官员好威风啊!强拆民房,公然违反城主府法令!佩服,佩服!”

龙近水微怒说:“别忘了那个官员可是你的人,原来军备官手下的一名副手!”

“现在关我什么事?”蓝足有推得干干净净说:“当过一回副手,总不致于一辈子都要我管吧!何况我现在是永嘉城人民议会议长,只对人民议会负责,连城主府都管不了我!为了保持独立,我早就想跟你们划清关系了!哈哈!也好,借此机会,我再声明一下,我的任务是召集组织人民议会,保证人民议会正常运行!其他的通通不管!”

陈秉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下官,下官……”

龙近水笑着说:“城卫大人,这不关你的事,是城主府官员的问题。至于那几个去拆房的城卫队员,你回去告诉他们一声,这次算了,下次遇到非城主府法令中所规定的任务,千万不要那么积极!”

“是!”陈秉义知道龙近水说的是城卫队员,其实就是告诫他,非他职权范围内的事,不管谁来,都先放在再说!

当龙近水的眼光瞄向刚刚出关的多情怯时,多情怯连退两步,摇手说:“我到现在,连费日是怎么丢的都想不起来,还是再去闭关想想比较好,这么复杂的事情现在已不适合我这单纯幼小的心灵了!”

龙近水听得直犯恶心!二十好几的人了,又长得五大三粗,说起话来怎么这么幼稚?

一旁的熊才真还没等龙近水发话,就自觉地说:“禀副军团长,当时军团长走的时候,就有交代,永嘉城政务由您和多公子、蓝公子负责,我的任务是组织好军队日常训练。现在的军队冬训已近尾声,进入最紧张的考核状态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可能要随军队一起吃住,不能到城主府议事!”

什么时候这个老实人也学会推脱责任了?龙近水一阵郁闷!

倒是方正意踏上一步,说:“龙大人,关于此事,不得不慎重!如果能够败诉,将对城主府的威信有损,如果胜诉,将对法令的严肃性有损!我们是不是要先跟叔公和万大人他们沟通一下!”

“不必了!”万古城从门外大踏步地进来,说:“本官就任誓词中就有一句,凭法令而判,凭正义而判,哪怕天蹋下来!还有,如果你们私下里以威胁的手段,迫使叔公撤诉的话,本官会就此事提请人民议会监察委员会处理。”

“哈哈!”蓝足有不由地拍案大笑,说:“说得好!龙师兄,你不是说我整天游手好闲吗?你去威胁一下那位叔公试试,看我们监察委员会不把你告上法庭,然后再到人民议会上提出个弹劾案。到时候,我可够忙的了!”

多情怯情不自禁地摇头说:“一环扣一环,我真服了费日老大,他是怎么想出这种体制来的?这么一来,官员们想不依法执行都难啊!”

龙近水苦恼地说:“这下倒好!先把我们自己给套进去了!费日小子自己又跑得没影了!只知道你们最后去的地方是桃花庵,然后离城。那个桃花又比陈年老狐狸还油滑,一点把柄都抓不住!伤脑筋啊!”

正在这时,外面的一个卫兵冲冲进来,交给龙近水小纸包,说:“门外有一名姑娘,受人之托带着一个小孩,求见龙副城主!至于那个所托付之人,她说把这个东西给副城主一看,就知道了!”

龙近水打开纸包,里面是一颗玉色蜡丸,轻轻一捏,蜡丸裂开,从空隙中映出一缕金光,金光转变,让人感觉到就是金色也有九种!“洗髓金丹?!”龙近水和蓝足有对这种费日独有的丹药可是见过几回了,忙说:“快带人进来!奶奶的,费日小子几天没见,还有了一位姑娘,孩子,他该不会是躲起来娶妻生子了吧!”

想想,也觉得自己的嘟喃太夸张了!龙近水摇头笑笑,那小子再不回来,我这副城主都快疯了!

卫兵匆匆地将人带了进来,在座的大家不由眼前一亮。风清月柔,清雅出俗,玄月自走上修习灵玄体的路子后,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说不出的魅力。这种魅力不同于桃花的妖媚,而是一种健康的,让人打心底赞美一句,而不起邪念的那种美丽!

玄月向在座的诸人盈盈一礼,说:“小婢玄月,奉公子之命,带李弈城拜见诸位大人!”

“玄月姑娘别太多礼了,快快请坐!”龙近水上前一步,见礼说:“我是龙近水,不知费日有什么话要托姑娘带过来!”

玄月微微低头,说:“小婢只是费公子的婢女,不敢当大人见礼!公子说,自己在自由联邦处理完一件事就回来,依小婢来看,可能就在这几天能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龙近水以手加额说:“我们都日夜盼望着他回来啊!”

玄月说:“小婢谢过诸位大人对公子的挂念!”

赞!这个费日小子从哪儿弄来的婢女?人漂亮,又聪明,又知书达理,他走的什么狗屎运啊!蓝足有和多情怯对视一眼,充满了羡慕。

龙近水笑得有点虚伪说:“不必客气!费日也不是喜欢这些繁文琐节的人!今后,你会知道,我们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一样,是为对方两肋插刀的朋友!玄月姑娘既然已回来了,就和李弈城暂住城主府吧!随便整理一下,让费日回来,就能安安心心地办公!”

龙师兄最够毒的!一推三六九,先稳住玄月,不管怎么样,这事还是让费日自己处理吧!“为朋友两肋插刀”,我看都是拿刀往朋友的两肋里插吧!但是事不关己,最好高高挂起,免得惹火上身。蓝足有和其他一干人等全都明智地不再开口,由龙近水去安排玄月下一步生活了!

玄月错估了费日的脚程,当费日到达城主府时,已经是《传审通知》规定的开庭日期的前一天。龙近水在城主府里正像热锅上蚂蚁一样转来转去时,身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费日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说:“龙老大,什么事让你这样着急!”

“你可回来了!”龙近水一把抱着费日,两眼热泪盈眶,说:“我终于可以把永嘉城完整地交给你了!”

费日怪叫一声,说:“龙老大,不用这么夸张吧!有事我顶着就是了,再玩这种把戏,人家会以为我们两个心理有问题!”

龙近水看了一眼,见四周围满了闻声赶来,一脸惊奇的玄月和城主府的官员们,不好意思地笑笑,放开费日,在他肩上捶了两下说:“好吧!以后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当费日回到房间里坐定了,看了一眼《传审通知》,就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哇哇大叫之余,又无可奈何地说:“判吧!这事我们输定了!”

第二天的庭审毫无争议!城主府败诉,叔公提出的三个要求全部得到了法庭的支持!

叔公对当众向他道歉的费日,嘿嘿笑了两声,说:“费日小子,几个月前你耍我,现在终于轮到我耍你了吧!”

费日苦笑!敢情这个叔公不肯拆迁的真正理由就出在这里啊!只听叔公又说:“不过,既然拆了,路也修好了,那就算了,随便给叔公一个住的地方。叔公的这块茅屋地的使用权可以永远交给城主府,但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费日就知道遇到这种成精的老狐狸,绝对没有那么轻松的事!

“至于什么条件,到时候你到那块茅屋地前看看就知道了!”

叔公在原来的茅屋那一块,跨主道修了一个牌坊,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风可过,雨可过,城主不可过!”。从此,这块像征着永嘉城法治的牌坊之下,城主不得通过。每次出入城主府,其他人都可以走主道,只有城主要从牌坊的侧面绕行。

若干年后,这块牌坊上的字变成了“风可过,雨可过,皇帝不可过!”

无数个若干年后,这块牌坊成了整个芙蓉大陆的朝圣之地!叔公那几个臭字也成了这里纪念品上必备的题词,甚至成了全大陆留传最广的书法作品,这恐怕是这伙人所始料不及的!

正文卷六血铁变天

第一章节日快乐

法治历前8年,二月二,龙抬头,东海国出兵,吞并该国与自由联邦交界处一个附属于自由联邦的小国摩耶城。摩耶城国王汉诺臣逃往自由联邦,在自由联邦的支持下,出兵二十万,挑开了两国大战的序幕。

法治历前8年,五月三日,烂柯国宣布与真羿国结盟,玉瓯国西线压力倍增,幸好此前费日已收回千机堡,使得北方玄武军团能抽兵入驻万荆关。西方白虎军团原驻万荆关的兵力分别入驻天剑关和远盾关,总算让玉瓯国的兵部略松一口气。

法治历前8年,十月二十,玉瓯国与自由联邦结盟,南方朱雀军团和东方青龙军团全面南下,东海国节节败退。

法治历前8年,十二月十八日,玉瓯国与自由联邦联军攻入东海国国都清化郡,国王东方奇葩在近卫队的保护下,驾海船外逃,东海国亡。玉瓯国分得东海国土东面,南至大海部分!自由联邦在取得东海国西边领土的同时,乘机把东海国以南的两个自治小国越东、锡泰收入囊中。

法治历前8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血铁城,连同所附属的大寒、朝日、古梦三个小国,意外地宣布加入真羿国,受真羿国王羿惊天节制,震惊整个芙蓉大陆!

这一年的风云变幻,让一些所谓的专家们大跌眼镜,时不时让无数的贤王能臣半夜被紧急军情惊醒,然后夙夜不寐地商讨对策。

这一年里,万通茶楼也相继在各国开出了分店,由于在向公众报道各种新闻的同时,还向所在国当局提供绝密参考,总算让一些国家的统治者睁一眼闭一眼地默许了这种奇怪的酒店经营方式,当然,也有被禁的。《万通报道》则成了各国能识几个字的人竞相追逐的读物,就算是在被禁的国家,谁要是说没看过《万通报道》,人家就会以一种“土包子”的眼光看着你!

整个大陆,恐怕只有永嘉城那伙不知死活的人,每天拿着万通茶楼的《万通报道》当娱乐,嬉嬉哈哈,喝茶打屁!

这些事情对龙近水来说,统统不知道,他在半年前就闭关了!当永嘉城的一切走上正轨后,把方正意推为城务总管后,整个城主府的任务清减了不少。

龙近水知道,要想在将来的芙蓉大陆上立脚,实力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保证。事实上,万古城在突破到日耀初期后,已有向日耀中期进步的迹象;白涌泉更在雪雕的帮助下达到断尘初期。多情怯闭关几个月,没想起费日失踪的原因,倒是武技悟入了日耀初期;蓝足有仍是济世后期,但在造器上却进步神速,大有当年“天机奇士”蓝和之风。看看周围这些兄弟的进步,早让龙近水感到要进一步提升的必要。

这次,费日回归,居然到了日耀断尘期,让龙近水横下一条心来,突破!自六月开始,就把自己关在城主府西边的一个小院落里,想法设法提升自己的武技道术!

在这六个月里,龙近水几乎是昏天暗地苦练,完全忘了日夜交替。有时,负责送饭的人会发现,一连三五天,从门缝放进去的饭菜都是原封不动地拿了出来!

蓝足有、多情怯有几次想冲进来,看看龙近水龙大少爷是否无恙,但都被万古城给止住了,他冷冷地说:“你们对朋友没信心?”

下雪了,一片一片又一片,龙近水站在庭院的中央,头发胡子杂乱地随风而舞,左手斜挟着一根长枪,枪尖纹丝不动地指着一片雪花。

雪落、枪移,以枪尖刺穿雪花,然后用右手的水系道力又把雪化凝为一体,再刺、再凝。龙近水似乎忘了自己在练武,只是机械般地刺、凝着。

他心里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身体内那股冲动不会外化为力量!当年他施展逆流溯源诀时,被元冰镯改变了体质,又经过傅别林的调养,在身体的修炼上早已经超越了现今的阶段。这也是他坚持不用费日药物,要求自我修炼的原因。

不知为什么,他的修为却一直停留在济世月辉初期,直到现在也一样。他明明感觉到体内的那份力量,一旦外化,就能超越一个阶段的修为,可是为什么整整六个月的苦修还是没有获得一点进展?

龙近水越想越气,越想越恼,长枪一挺,上指苍天,将心里狂暴的情绪直直地泻向无尽的长空。这一次出手,正赶上永嘉城为庆祝新年所放礼花之时,天地之间,一声巨震,无数的彩光在空中四散。

在这一声巨震之间,龙近水的心中一松,整个人好像破开了一层冰封,那冲天而起的长枪带着一溜银色的光芒在空中飞舞,光芒下,是闪烁的冰晶,和同夜空中五彩斑斓的焰火,显得分外的迷人!

“龙师兄突破了!”正在高兴地放焰火的多情怯、蓝足有拉着李弈城直冲城主府西边的那处院落而来,正赶上龙近水狂笑着冲出了院落!

院中,飞雪狂舞,当看到兄弟们飞快地扑了过来时,龙近水眼中暗藏的一滴泪落地,悄悄地化为一颗冰珠,隐入地上的积雪之中!跟这些生死相交的兄弟们,你一拳,我一捶地闹了起来!

“闹得很开心吗?出大事了!”费日负着手,一脸的严肃从另外一条走廊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出事了?什么事让这个连天塌下来都不在乎的费日严肃成这样?龙近水几人不由地一愣,停下打闹,迅速地围了过了,口里问:“出什么事了?”

“大事!”等到他们全都竖起耳朵时,费日的眼中闪过一抹狡狭,凝气成雷,大叫一声“节日快乐!”

大伙儿一时不察,全都本能地捂住了耳朵!费日哈哈大笑!还没等他笑完,几个巨大的雪球就排山倒海般地滚了过来。蓝足有济世后期的辅助法诀、龙近水的日耀断尘初期的真气道力,多情怯日耀初期的武技,加到一块儿,费日想不着道都不行。

等他土头灰脸地从雪堆里钻出来时,毫不客气地加上还击,甚至还召唤来了玄月!五人一灵鬼,分成了两派,玩起了打雪仗的游戏。

万古城从门外进来,见到这种场景,不由地摇了摇头,说:“圣旨已到……”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两派丢了至少七八个雪球。万古城冷静,万古城沉稳,可不并代表万古城好欺负,也不代表万古城没有童心,否则,又怎么能跟大伙儿腻到一块儿去?

看看这种情况,居然也难得地童心大发,什么圣旨,再说吧!圣人说过:“被人从哪里欺负走的,一定要从哪里欺负回来”(哪个圣人这么说过?咳咳!好象费日说过吧!咳!不管谁说的,打雪战要紧)

等到大家都差不多都从雪堆里滚进滚出无数回,除了玄月还能保持风度之外,其余一个二个全都可怜兮兮地像只跑了十公里的小狗模样时,才有人想起来,问了一句:“刚才,是不是有谁说,圣旨?”

“我!”万古城看着龙近水六个月的污垢被雪水一化,东一抹黑,西一抹灰的样子,忍住笑说:“陛下圣旨已到城门口,接旨!”

哇佳佳,费日怪叫一声,说:“万古大哥,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能忍到现在才说?轻慢圣旨那是要杀头的啊!你以为我费日有几个脑袋?”

廊外一个声音接口说:“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止一个脑袋呢?还好!是我传旨,就免去你的杀头之罪吧!”

随着声音,打外面潇洒地进来一位白衣公子,俊眉星目,在儒雅中带着几份温情,如玉的手中,正托着一段黄绫,看到费日一伙人全都没个正经模样,不由地摇头说:“啧啧,一干人等,最小的费日,今年也该满十八岁了吧!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打什么雪仗,怎么让人放心得下把一个永嘉城交到你们的手里?”

白涌泉!我们正觉得庆贺新年少一个人,你小子倒是正好赶到!打雪仗现在是没那个精力了,我看别的把戏少不了你就是!对了,你什么时候成了传旨的人了!

白涌泉看着大家的眼光,知道不赶快解释清楚,说不定半个小时之后,院中巨型雪人的陷心就是他了,赶忙说:“我在雪城古原,把费日老大交代的事也完成得差不多了,那六名神之侍者也基本上修炼到月辉期或济世后期的样子!曼苏罗吵着要去若望城看看,我就是现成的导游了!去参见陛下时,正巧陛下要传新年贺旨给白鹿候费日,就托我带过来了!”

弄了半天,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所谓的新年贺旨,是过年时,朝廷给左右宰相、六部尚书、五大军团长和几个大城的城主所发圣旨,内容无非是对上一年成绩的肯定,祝贺新年,并希望大家戒骄戒燥,再接再励之类的话!

费日作为玉瓯国唯一封候的外臣,自然有接受新年贺旨的资格!只是大家都没这个自觉,刚刚才愣了一愣,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费日接过白涌泉递过来的新年贺旨,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欣闻白鹿候费日在接管永嘉城以来,在龙近水等人辅佐之下,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实乃王国之幸也。时值新春,君臣同乐,特赐宫灯一对,玉狮镇纸一只。希尔等今后能以王国为念,兢兢业业,争取更大成绩!钦此!”

看完新年贺旨后,他的手快伸到白涌泉的鼻子底下了,说:“宫灯和玉狮镇纸呢?”

白涌泉笑嘻嘻地说:“宫灯已挂在城主府门口了!至于玉狮镇纸,陛下又没有指定给你费日,只说‘尔等’。当你们在这大陆商都吃香的喝辣的时,谁一个人在关外草原上,为了玉瓯国的事业打拼?你还好意思问我要?”

切!费日指着大伙儿说:“看看!看看!大伙儿都还打着光棍,倒是你白大公子,事业爱情两不误,都带着小媳妇回去见公婆了!谁比谁辛苦啊!”

白涌泉的小脸奇迹般地一红,从袖底下悄悄地塞过一件事物,说:“禁声!禁声!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那只玉狮镇纸中,还有陛下给你的秘旨,谁敢独吞?拿着!”

秘旨?看来玉瓯国真的要出什么大事!费日不动声色地将玉狮镇纸纳入袖中,向院中的众人使了一个眼色。玄月知趣地领着李弈城出去玩了,剩下若望五少又一次来到龙近水闭关院落的一处静室里。为防有心人的刺探,蓝足有布下隔音隔像的绝密罩,开始研究起苍天畔的秘旨。

第二章开局艰难

费日握着玉狮镇纸,手底真气微微涌动,镇纸“咔”地一声轻响,底部裂出一条细缝,沿着那条细缝缓缓地注入真气,玉狮口开始张开,吐出一团信纸。

“费日小子,这一年在永嘉城搞得不错,让朕放心不少!只是今年时局变化不定,特别是芙蓉之约一出,真羿国大有一统天下之势,现在已吞并血铁,又与星国关系密切,局势不妙。朕准备在时机成熟时,出兵烂柯!否则,玉瓯国西线、北线都面临世仇真羿的压力,岂非日子难过?”

“该是你小子出力的时候了,有雪城古原和永嘉城在手,现在只有你小子才有能力扰乱整个真羿国对梦幻平原合围的企图。朕许诺你,凡是由你攻占的真羿国领土,都成为你当然的封地,新封地十年内不用向玉瓯国中央纳贡!”

“另外提醒一句:小心真羿国国师梅友根,此人来历神秘,修为高不可测,在暗中操纵着一股相当庞大的势力。朕怀疑,此次真羿国和烂柯国结盟,吞并血铁城,都有他幕后策划的功劳!”

费日看完秘旨,然后给若望五少传阅了一遍,笑着说:“你们有什么看法?”

龙近水刚出关,对于各方面的事还不大了解,谨慎地不发表意见。万古城只说了一个字:“难!”蓝足有从身上取出一张芙蓉大陆局势图,丢给多情怯,就转而跟白涌泉低低地开起玩笑了,一副没我俩什么事的表情!

多情怯看了看地图,轻叹说:“难啊!”

的确比较难!永嘉城四除了西边有点小丘陵之外,可说是四望平原,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防守的地方。费日已经封候,如无圣旨,永嘉城的军队不能进千机堡,根本没有作战的腹地。真羿国如果不是怕与玉瓯国全面开战,对自己不利,早就派兵取回永嘉城了!现在,人家不来攻你,已是谢天谢地,哪有你攻人家的份?

费日现在还能依仗的另一股势力就是雪城古原上的十万战士,由于游牧民族,平时为民,战时为兵的习性,全面征兵的话,可以达到十五至二十万的兵力。

让雪城古原沿着高原走廊进攻真羿国以西,然后,永嘉城适时出兵,占据西面,先解决了后顾之忧,再图发展,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但这个法子有一个致命的地方,就是真羿国当前已与烂柯国结盟,在雪城古原脱离烂柯国,全力向真羿国进军时,如果烂柯国跟在他后面出兵,从雪城古原的南面一直入侵,反而让雪城古原上的部队头尾受敌,难逃败亡的厄运。更何况,现在雪城古原的神侍之一羿倾海根本就是真羿国的人。但是,不打也不行!如今,真羿国已完成对玉瓯西北的围困,下一个目标绝对就是孤悬国土之内的永嘉城。

白鹿军团在永嘉经过一年多的训练,特别是得到费日“万流归宗”功法后,每个士兵都已达到星火后期以上,优秀一点的已进入烛明期,论个人平均实力,绝对是大陆军团中最强的。但作战,比的不是个人实力,而是整体力量!白鹿军团虽可以保证自己来去自如,但永嘉城的百姓怎么办?如果不能保护百姓,任意开展游击战的话,即使这一战打胜了,但失了民心,下一步就更难打了!

“三个月”费日敲着桌子说:“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真羿国刚刚接收了血铁城和大寒、朝日、古梦,这些被接受的地方必定有所动荡。以防吞多不烂,真羿国在短时间内必须极中精力,收编军队,完善地方吏治,加强对吞并地方的控制,以防那些地方人心动荡,组织焕散,给玉瓯国出兵有可乘之机。根据万通茶楼传过来的消息综合分析来看,这个过程大致需要三个月。”

龙近水面露深思之色,说:“也就是说,我们要在三个月内,完成对下一步的布局,否则,有败无胜,第一个被真羿国祭旗的就是永嘉城!”

“三个月!还可以从长计议啊!”白涌泉接口说:“要知道费日小子,在三个月内就从一个只知道读书的小孩变成连收千机万荆两大关的少年英雄!”

去!三个月说短不短,可说长也不长,尤其是像这种以军团为棋子,以芙蓉大陆为棋局的对弈,三个月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而已!

一时半刻,让费日等人怎么可能想出两全之计?费日轻叹一声,说:“是啊!从长计议。”

他斜眼睨了白涌泉一眼,说:“对了,白大公子,风流儒雅,洒脱不群,风靡万千少女的白大公子,你不会把曼苏罗小公主一个人丢在若望城,自己跑到这里来吧!要是那样的话,若望城岂非也要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了?”

白涌泉两眼一翻,心想就知道我一说话,你就会往曼苏罗身上扯,说:“曼苏罗也来了,不过她到永嘉新城看望一个朋友去了!”

“永嘉新城?”费日说:“这么说来,迁出去的三大商业巨头中,有她认识的朋友?”

白涌泉说:“那人你也认识啊!红花旗的原冷玉,六大神侍之一的原冷剑的妹妹。在今年,不,应该说是去年六月左右,她拜了个师父,就被到带永嘉新城去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

原冷玉,在费日的心里泛过一个淡淡的影子,他说:“就是曼苏罗身边的那位姑娘?她跟曼苏罗倒是对比鲜明,一水一火的!”

白涌泉说:“原姑娘虽然平静如水,却能把曼苏罗的火爆治得死死的,也算是一个异数。不过,在雪城古原,她倒是有名的才女啊!你小子出的一些馊主意,如果没有她帮忙,还真是没办法实现!”

费日笑了,笑得很促狭,说:“我们的白大公子,该不会是想水火相济,一箭双雕吧!”

“去你的!我白某人是这种人吗?”白涌泉一时手忙脚乱,说:“你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让曼苏罗听到了,我可帮不了你!”

费日哈哈大笑,说:“我看最后一句该是我说的吧!你小子要是打这种主意,让曼苏罗知道了的话,我可帮不了你!”

龙近水一听到他两人斗嘴就觉得头痛,按着两边的太阳穴说:“两位老大,说正经的吧!到底该怎么办?我才出关,你们就拿这种事来考我,不大好吧!”

费日说:“不管怎么样,我倒是想先去看看永嘉新城。听万通茶楼的华老大说,那边也搞得不错。要是打起来的话,对于永嘉城的百姓来说,那里可是个充满诱惑的地方。真要是到了事不可为,我想,让永嘉城的百姓逃到那边去,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若望五少一起点头!是的!打战是我们和军队的事,不能把百姓也强行绑到这架战车上!

第二天一早,费日带着蓝足有和白涌泉去了永嘉新城,这次,他们可知道自己已是大大的名人,就让玄月在他们的脸部放了个易形的灵诀。龙近水和其他两人留守,研究这半年来,芙蓉大陆的总体局势变化,以便制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要说三大商业集团的自治能力还真不是盖的,迁往永嘉新城的商家只有原来的四成多一点,而且白手起家,但现在的永嘉新城规模、繁荣程度比起大陆上大多数的城市来,要好得多!

基于永嘉城不限通商的规定,永嘉新城也明白,如果他们管得很严,那谁还会来永嘉新城啊!所以,他们对通商来往也采取了不限的态度。除非有证据表明,你真的是另有企图的,否则,出入城门很少会受到盘查!

费日一行人,以秘商的形式毫无阻拦地进了永嘉新城。秘商也是商人的一种,大都是经营一些特殊物品,不公开购售,只找识货人家秘密买卖的人!当然,要当秘商也要经过商业协会认可,取得认可标志。费日等人的标志来自玉满昆仑,如假包换!

永嘉新城因为是在一片平原上整体规划的,街道宽畅平整,结构合理,比起永嘉城来,在环境上让人感觉有好一些。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虽然不如永嘉城那么多,但每人的脸上都充满着活力,显然对今后的发展充满了希望。

白涌泉停在大街上,问费日:“老大,我知道你喜欢逛破旧的小街小巷,但这个永嘉新城没有这些节目,你说,该先去哪儿看看?”

费日胸有成竹地说:“白公子,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秘商啊!当然要找个能骗钱的地方!你说,这个永嘉新城里,谁的钱最容易骗?”

白涌泉眼睛一亮,说:“当然是耗财无度的花花公子华慕斌!”

蓝足有点头说:“也对,毕竟,我们拿的还是玉满昆仑的标志,有什么好东西,当然要先送到那位少爷那里才说得过去啊!我也想早点见识见识这位名满天下的四不公子!”

白涌泉奇怪地说:“蓝某某,你到永嘉城都快一年了,不会告诉我,你还没跟这位四不公子碰过面吧!”

蓝足有说:“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位公子虽然好色,可是没胆,至多乔装去永嘉城,到桃花庵里厮混一阵子就回去!像我这么正派的人,怎么会跟他碰过面?”

恶!白涌泉感到一阵恶寒,一年没见面,虽不知蓝足有的猪哥相有没有改善,但表现出来的那种虚伪和厚脸皮,他已自愧不如啊!

一路上,吵吵嘴,脚程就不知不觉得缩短了好多,转眼间到了华府新院。三大商业集团的新址都是真羿国国库出钱修建的,自然雄浑豪华,至少比费日的城主府要气派多了!费日三人递上秘商的标志和一张清单,由门房送进去后,就在门房边上的一个小厅里喝茶,等里面的人回音!

过了十几分钟,就听到里面一个浮华的声音在叫:“又来了一个秘商?这年头秘商怎么这么多啊,东西还一个比一个古怪,只是到底有几个是真的啊?”

费日三人面面相觑而笑,这年头,秘商不多,但到华府来冒充秘商骗钱的很多!谁让你这个四不公子名声在外啊!

接着,几个佣人,几个帮闲簇拥着一个身穿大花锦袍,头戴文士巾,脚蹬薄底快靴,不伦不类,满口酒气的人从里面出来了!果然和传说中的华慕斌一模一样,他歪斜着一双昏沉沉的水泡眼,说:“你们三个!居然敢有带了一件本公子作梦也想不到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如果本公子中意,价格随你们开!”

费日上前一步,说:“回公子话,这回的秘宝极其神秘,只可由公子一人看!”

旁边的帮闲们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那当然,要骗人,当然越少越好骗!不过,从历史来看,即便是提醒华慕斌的人也大半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呆会儿去敲诈这几个秘商!

费日边说边比划,右手很自然地划了个圈,在圈中央,又划出个“S”形的弧线!华慕斌眼中神光一闪,说:“好!随我来!如果敢骗本公子,小心你的狗腿!”

第三章谋远救近

华慕斌轻轻地掩上门,脸上一扫刚才的浮滑之气,见蓝足有正想施展隔音隔影的法诀,用度音入心法说:“这位是蓝足有蓝兄吧!别隔音了,那样反而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跟平常一样就好!如果有什么绝密之事,用度音入心法就可以了!”

四个人分别各自找桌椅坐好后,华慕斌朗声说:“不知几位给我带来了什么样的秘宝?”

费日笑着说:“玄月,出来吧!给门外的那些家伙放个幻境!省得我们一会儿要度音入心,一会儿还要不着边际地讨论什么秘宝。给后世写传记的不入流作者提供了浪费文字的机会,有共谋骗取稿费之嫌。”

玄月从费日身边现出形来,长袖飘动,十指之间的白气一闪,一个正在讨论、鉴赏秘宝的幻境就足以让门外那些窥视的人有一出好戏看。

华慕斌的眼光落在玄月身上,惊奇地说:“极品灵鬼体?”

玄月落落大方地施了一礼,说:“华公子好眼力,小婢现在是侍候公子的!”

华慕斌看着费日意味深长地一笑,说:“看来,十个月以前的往生世家一行,你大有收获啊!”

费日说:“什么事瞒得过你这位万通茶楼的幕后老板啊!”

华慕斌哈哈大笑,说:“可不能那么说,我也是在事后推出一点迹象而已。还有!万通茶楼在芙蓉大陆的各处分店,各有各的老板。如果有心人一路追查下去,还会发现万通茶楼真的跟玉满昆仑有点关系!再上一层楼,挖地三尺的话,会知道万通茶楼的幕后老板其实就是华家的大公子,有天下文宗之称的华慕文,跟我这个花花公子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万通茶楼这么大规模的举动,必然会引来有心人去追查其幕后老板。在芙蓉大陆的各国营运时,也不可避免得要动用一些玉满昆仑集团的资源,这些都是不可能蒙住所有人眼睛的!所以,华慕斌干脆把他的兄长华慕文拉下水。

华慕文从小对这个弟弟都知之甚深,再加上对费日那一套还政与民方案的赞赏,欣然同意充当幕后老板这个角色,将别有用心者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让华慕斌真正策划相关事宜!

华慕斌说:“就算你们不来,我过两天也要去找你们!真羿国现在如日中天,等他们完成内部整治,腾出手来,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占领永嘉城,消除这颗肉中刺,眼中钉,留下二十万军队在永嘉城,与千机堡对峙。这时真羿国内部一统,与星国关系又好,当然会把兵力集中在沿海平原,全力进攻玉瓯国。玉瓯国现在跟自由联邦合作出兵东海国,这种合作关系能保持多久,也让人怀疑,西边的烂柯国又跟真羿国结盟,必定配合真羿国用兵。在这种情况下,玉瓯国要兵分三路,应对其他各国的倾国兵力,想不败也难啊!”

费日问了一句题外话:“真羿国对接受的几个地区管理得怎么样?”

华慕斌瞪眼说:“如果管理得好,难道你还把永嘉城拱手送还给真羿国不成?”

费日一缩头,说:“有什么不可以,难道非要打战吗?大不了我这个白鹿候不做,让白鹿军团重新退回千机堡,编到北方玄武军团里去!”

扯!你也够无知的!如果这样把永嘉城拱手送出的话,整个白鹿军团的团部都要以叛国罪被处死!华慕斌根本懒得再跟他解释了!在他所收集的关于费日的资料中,有他的两句评语:“识如智者,计似老狐;心若赤子,行同流云!”

华慕斌说:“你可能真的不知道你所设计的那一套制度的优越性,家兄曾说过,那套制度虽然有不少缺点,但本身却能自发地成熟完善。也许不是最好的制度,但却是现今整个芙蓉大陆对百姓的利益尽到最大保护的制度。永嘉新城如果不是金生丽水家族反对,恐怕早就学着来了!”

“有吗?”费日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华慕斌接着说:“还有,通过万通茶楼的宣传,整个芙蓉大陆对这套制度心向往之的人大有所在,这些力量隐藏在心里,我们很难感觉得到,但一旦暴发,将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涌泉一边插嘴说:“正事!正事!制度再好!如果连命都握在人家手里,还拿什么实施?”

华慕斌掏出一张芙蓉大陆地图,指着永嘉城说:“想要保住永嘉城,除非你能占领永嘉城西南方土地,将永嘉城与千机堡联成一体,否则想都别想!”

费日笑着说:“花花公子!如果我们有力量能占领永嘉城西南的全部土地,今天就不用来找你了!还有玉瓯国的秘旨到了,白鹿军团占领的土地会成为白鹿候的当然领地,但玉瓯国不会配合我们用兵!我们是山穷水尽了,才来请你这个军师啊!”

华慕斌手指往地图上一圈,说:“如果把眼睛集中在这一块,根本不可能找得对策!所以,我们必须把整个芙蓉大陆的局势全盘考虑,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生机在哪里?费日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一脸疑问地望着华慕斌。华慕斌一笑,手指从永嘉城一直滑到烂柯国和自由联邦的交界,说:“如果现在自由联邦对烂柯国用兵,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自由联邦对烂柯用兵,那么根据现在还存在的玉瓯国和自由联邦的盟约,玉瓯国当然也要用兵烂柯。一旦烂柯受到攻击,其盟国真羿国绝对要同仇敌忾,出兵玉瓯。这样一来,天下大乱!

华慕斌脸上开始露出智珠在握的笑容,说:“那样的话,真羿国必然将军队调往南方沿海平原,南下攻击玉瓯国,仓促之间,对永嘉城不可能派出大批军队进行清理,只要是不超过十五万人,我想白鹿军团还是对付得了的!”

白涌泉说:“问题是自由联邦怎么会肯对烂柯国用兵?”

华慕斌指着费日说:“这家伙跑到自由联邦最大的势力之一往生世家里一住就是几个月,完了带着个极品灵鬼体施施然地回永嘉城,我就不信他没有留下什么暗档!”

费日苦笑,还真让华慕斌给说着了,在南宫靖的记忆中,往生世家在自由联邦的影响力极大。要改朝换代比较难,但来几句天命在兹,请邦主出兵烂柯,定可一统大陆之类的煽动性话语,挑起霍乱云的野心,入侵烂柯倒不是什么难事!

白涌泉向来有提问的好爱,说:“要是玉瓯国不对烂柯国出兵呢?”

华慕斌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容,说:“那就让雪城古原上的部落组成联军,进攻玉瓯国的万荆关!这事只要神使开口,还有一位真羿国的卧底神侍推波助澜,绝对不成问题!”

什么?三个知情者全都被华慕斌的计划吓了一跳!华慕斌显然很满意这种效果,说:“其实你们有时候的考虑会骑驴找驴,倒是我这个旁观者看得很清!机会就是海绵里的水,你压它一下,才会挤出来一点。而我们的这位费日兄弟,根本就是海绵,没事多压压他,就会发现挤出来的机会一串又一串的!”

费日被蓝足有和白涌泉两个发现宝一样的眼光看得心里直发毛,叹气说:“你们还想怎么压我?是不是还顺便让我跑一趟血铁城或星国,让他们该起义的起义,该下手的下手,先把真羿解决了再说?”

费日一句叹苦的话,倒是让华慕斌抓住了重点,说:“我看,也许你该到原来血铁城所属的地方跑一跑!”

不会真的这么拉壮丁吧?费日活生生地把到了口的哀嚎咽回到肚子里,生怕再一出声,又会摊上一大撂的麻烦。华慕斌眨了眨眼睛,说:“难道你们对血铁城和所属的三个小国突然宣布加入真羿国,受羿惊天节制的原因一点儿也不好奇吗?”

“当然好奇!”在雪城中,也开有一家万通茶楼的分店,白公子可是这店里的问题客人啊,经常瞪着一双无辜的双眼,跟曼苏罗一吹一唱,问得播报员说不出话来!

华慕斌说:“据万通茶楼在血铁城的‘技者’们打探的消息来看,血铁城城主、文武官员、各大矿区矿长等等关键人物全部爱上了一种叫‘极喜极乐’的饮料。这种饮料据说能让喝的人有一种飞升极乐的感觉,极易上瘾。上瘾后,只要有一天不喝,就会浑身经挛抽搐,痛苦不堪,就是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为了一滴‘极喜极乐’而不惜代价!他们就是为了让真羿国无限制地供应‘极喜极乐’,才宣布加入真羿国的!”

毒品?当华慕斌说到极喜极乐的特征时,费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毒品。只是,如果这种毒品能让武技道术都到了一定程度的血铁城高层无法抗拒,其效力绝对是在地球的冰毒、海洛英之上!问题是,真羿国是从哪里搞到的极喜极乐?难道让我去血铁城做戒毒医生?我这里可没有什么戒毒秘方,要不,让他们生吞癞蛤蟆试试?

华慕斌考虑的显然是另一个方面:“从这一个事实上说,我也不能眼看着真羿国统一大陆。像这种卑劣的手段,却有如此好的效果,必然会成为统治者控制敌友的最拿手把戏!在所有人都受他控制时,就造成了他的独裁统治。绝对权力的结果就是绝对的腐朽堕落,等烂到一定程度时,又会出现改朝换代的局面。这种情况对普通百姓来说,只能是无尽的苦啊!”

这时,他的眼中射出炽热的光芒,真诚地望着费日说:“而你在永嘉城所推行的这一切让我看到了希望!你可以不充当救世主,但让每个人有了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不管结局是喜是悲,都让人无怨无悔啊!”

费日大叫:“停!华公子华三少爷,我服你了!你每次都是先把我吹捧一阵子,然后交下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天哪!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朋友的哦!”

华慕斌毫不客气地拍了拍费日的肩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永嘉城主是你!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羿惊天也有秘旨,对于现在留在永嘉城的居民,除了三大集团留下来的人员之外,在平等永嘉城之后,通通以叛国论处,财产充公,人员充军!”

这是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让费日痛下决心,说:“好吧!花花公子,帮我准备去血铁城的必备用品,我是秘商,还兼秘医,可以卖卖狗皮膏药,治治伤风感冒!”

回头对白涌泉两人说:“白涌泉留在这里,找曼苏罗和原冷玉。至于蓝足有蓝公子,难道你不想去血铁城看看?人家那里可是以出产各种金属器具闻名整个芙蓉大陆的,应该和你这个金系术士,以造器闻名的天机公子有共同语言吧!”

“原冷玉啊!”华慕斌出人意料地说:“原来她来自雪城古原!好!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又可以得到一份意外的帮助了!”

第四章古道弱女

血铁城,名虽为城,规模却是一国!而且在半个月前,还是芙蓉大陆七大势力之一。与星国、真羿、玉瓯等国相比,领土面积最小,民众最少,但军队装备却是最精良,兵少而悍,才能保证自身在大陆上的立足。

在位置上北临星国,西临真羿、南临玉瓯。跟玉瓯交界的西边是奇丽山脉余脉,东边则是梦幻平原,一览无余。跟真羿、玉瓯两国的交界也都是平原地带和一些丘陵,难以成为阻拦野心家的天然屏障。

血铁城以资源丰富闻名,东部沿海除了渔业资源之外,盛产木系、水系晶石,北部丘陵则盛产铁矿石、铜矿和一些稀有金属,西部盛产土、金、火三系晶石、南部则是芙蓉大陆最大的棉花产区。这样的一块肥肉,谁不想啃一口?在历史上,血铁城可以说是饱受蹂躏,一直是芙蓉大陆上兵争最多,战局最乱的一块地方。

两百年前,血铁城的第一任城主胡泽基巧妙地利用了各国势力在血铁城的暗斗,在制衡中一步一步成立了“血铁联军”,用了整整二十年时间,五十万血铁城男儿的鲜血,才使得整个血铁城联合起来,建立了国家。即便如此,芙蓉大陆的各国势力一直在血铁城暗中交错争锋,夺取所需资源,有人把这里称之为“芙蓉大陆的火药桶”!

血铁城以主城红黑城为中心,掌管统领全国的兵权,日常管理分东西南北四大矿区,由矿长负责。各矿区设有中心镇,负责管理当地民众的生活,采取资源,然后集中在红黑城交易。一旦有外来势力入侵,则四大矿区自动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交到血铁城城主手中。

四大矿区跟红黑城都有主干大道相连,东边水木大道、北部铜铁大道、西边金火大道、南部粮棉大道。这四条大道负责调动血铁城的军队、资源之用,宽阔平整,每隔一段距离都设有驿站,负责换马、休养。平时,只有运输军队和物资的车辆、官员往来才准许进入大道,一般的行人往来,只能绕走乡间一些惯常的小道。

这些小道错综复杂,蜿蜒曼伸,有的地方人来人往,俨然成了小城镇,有的地方荒凉偏僻,盗贼出没。所以,初次走这些小道时,往往要找一个有经验的人带路,选走一些热闹、平安的路线!

不过每一条路既然存在,总是有人走的。一个身材娇小,面目俊俏,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年轻旅客,偏生避开热闹的道路,走上了这段往来稀罕的路线,急匆匆地向东赶路。他全身灰褐色的短打衣装、包裹上挂着的登山杖、打着补丁的包裹和破败的绑腿几乎是告诉所有见面的人,我是穷旅客,坐不起车,买不起坐骑,更是没有多少油水!

可能是走了老长的一段路,他停下来休息一下,拿起包裹边挂的水壶,往口中灌了一口。喝水时,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让人感觉跟他的气质有点不相称!

歇了一会儿,站起来,拍拍尘土,刚想上路的时候,前面的路上传来急骤的蹄声。年轻旅客知趣的闪在一边,低下了头。像他这样的出门人,绝对惹不起那些可以纵马急驰的豪客,还是等那一行人过去了再上路吧!

转眼间,一共七骑就到了他的面前。当首的一骑一拉马绳,马当即停步。年轻旅客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七匹俊马,为首的是一位面目严峻的中年男士,鞍前挂枪,身后佩剑,一身黑金两色的戎装,显示出他是血铁城高级地方治安人员。他身后的六骑身着黑白两色戎装,一拉马匹,然后腾空而起,将年轻旅客围在中央!

“你……你们是干什么的?”年轻旅客惊恐地退了两步,说:“我真的没钱!我是出来找工的!”

为首的中年骑士手里玩着马鞭,声音掷地有声:“你的伪装相当出色,我们前两批人都让你漏网,可惜你不知道,在去往铁血城的路上,至少有七批不同的人员在搜寻你,还想再进前一步吗?”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骑士的脸上挂起了冷然的笑容,说:“出来做工的乡下毛头小子也许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但矿区主人的掌上千金,又怎么会不认识我这身矿区特巡队的打扮?”

“你们?”

“西门晶小姐,你太年轻了。现在,整个血铁城都是真羿国的势力范围,你又能逃到哪里去?何况,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们这些接收者的组织和传讯。你更不会想到,就在你老管家以性命为代价,将你送出东矿区中心镇后的一个小时内,整个血铁城都有接收者在搜寻你的下落!不想你女扮男装,诡计百出,居然走到这里,已经让我们相当钦佩,也许投入国师府后,更有作为!”

年轻旅客脸上在惊恐过后,一片平静,说:“如果我现在说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更不是那个什么小姐,你们也是不会相信的了!拿出点本事来吧!让我心服口服地跟你们回去!”

就在七名骑士双手微张,蓄势待发时,西门晶的袖底飞出一缕银光,朝天空射去,七名骑士的眼光不由被银光一引,西门晶就势贴地,飞快地向路边的森林逸去。

七名骑士的眼光看似被银光所吸引,但眼角的余光一直是盯着西门晶,见西门晶一动,冷哼一声,几乎同时跃出,扑向西门晶的落地处。

西门晶并非直接逃窜,她的身法出自西门家传的“回风舞柳”,看似前冲,中途却有回折,等七名骑士向她扑来时,身形一晃,反飞回来,正与后面扑来的一名骑士擦身而过,手底下暗藏的匕首顺势贯入他的肋部。那名骑士吃痛之下,闷哼了一声,身形往下一坠!

为首的中年骑士见落网的大鱼要溜,恼怒之下,眼中冷芒一闪,一指点出,指尖的青铜战气像箭一样直贯西门晶。西门晶右手后挡,“叮”地一声,指风点在了她的匕首上,强大的冲力,使她的身形滞了一滞,就在这一滞间,剩下的六名骑士迅速合围过来!

“该死的小女人!”中年骑士两只大手一张,直冲西门晶压了下来!西门晶的匕首舞出一片寒光,想要抵挡迎面而来的压力,无奈,双方的行为相差太远。西门晶的实际武技比那六名黑白戎装的骑士都要略差一筹,刚才只不过侥幸得手而已。如今,为首的中年骑士含怒出手,简直是挟山压海,噗一声响,她手中的匕首已被他掌中含指的指风弹飞,整个人被掌风一圈一带,惨叫一声,被摔出三米开外,全身的经脉已被中年骑士的青铜战气所封!

其中一位黑白戎装的骑士走到西门晶面前,从腰间拿出一根绳索,熟练地往她颈中一系,往后一拉,连同双手双脚捆上!这种一捆五处的梅花绑,正是血铁城治安执法人员的拿手好戏,边捆边说:“西矿区矿长大人的千金小姐,还是乖乖地回府吧!”

中年骑士点点头,示意那名捆人的骑士将西门晶放到鞍上,准备走人时,突然听到后面有人说:“喂!你们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七名大汉居然抢劫一个瘦弱的小后士!还有王法吗?”

另一个润朗的声音接口说:“小子!没看清楚,别乱发意见!人家可是矿区的执法人员,可能是在抓一个囚犯吧!虽然七名大汉抓一个瘦弱小后士,是有点让人觉得好笑,为了避免惹火上身,你还是忍忍吧!”

后说话的那个人不知道是真老实,还是故意气人,总之,他说的话看似有理,却更伤人!

中年骑士回头,就见两匹病恹恹的马上,骑着两个人。一个青衣青裳,大概三十出头,四十不到,普通身材,脸色蜡黄,有几分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样子,另一位年轻一点,短装打扮,显得很有朝气,脸色也是红润健康,跟前一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两人的外表来看,应该是来往血铁城各矿区的游商。年轻的应该是学徒,这种年轻人还没见过世面,一肚子的“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思想,方才的第一句话铁定就是他说的!只是那个病鬼似的中年人跟那个润朗的声音有点不相称!

中年骑士瞪了两人一眼,中年游商把头一缩,拉着年轻游商乖乖地让到路边,不吭一声。中年骑士也不想节外生枝,示意几个同伴带人走路。

除了肋部受伤的那名骑士趴在马上之外,其余六名骑士也相继上门,刚走了两步,就听后面的年轻游商轻声对中年游商说:“我看那个小后生也不像什么罪犯,听捆人的那个家伙说,好像还是什么西矿区矿长的大小姐,让她回府。你说,是不是,哪家大户人家的淘气子女溜出来,家长出动人马带她回去?”

中年游商拍地一下,在年轻游商头上凿了个爆栗,说:“没见识!西矿区矿长的大小姐,那是可以让这帮人生就生,死就死的角色!这班人见了她,点头哈腰,溜须拍马都来不及,谁敢得罪她啊!还有,哪户人家让别人抓自己的儿女回家,要动用梅花绑?别惹这帮执法官,快走,快走!”

中年骑士一拉马,回转身来冷冷地说:“你们现在想走也不能走了!”

中年游商大惊,说:“为什么?官爷!我们可是守法的商人啊!”

“因为你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听到了不该听的内容!”

年轻游商大叫:“原来你们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啊!”

“怎么样?”中年骑士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看着一具尸体,说:“等你见了阎王爷的时候,他老人家也许会告诉你,什么叫祸从口出!”

年轻游商说:“我就怕阎王爷也不清楚,不如你先下去跟他解释清楚再说吧!”

别看这年轻游商人长得朴实,说起话来却尖酸薄刻,能把人活活气死!除了受伤的和捆人的之外,四名黑白戎装的骑士火冒三丈,得到中年骑士的暗示之下,呼啸一声,摘下马鞍上的长枪,带着马,直向年轻游商冲刺而来!

“不知自爱”年轻游商的脸上掠过一缕诡笑,微抬右手,手指晃动,“盾,凝!”一张金盾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下了四枝长枪!

这几位骑士的武技修为都已是烛明初期,也算是执法队中的佼佼者,现在居然联手都无法刺穿年轻游商随手凝出来的一张金盾。中年骑士脸色一肃,说:“阁下何人?居然能简化金盾术的咒语,还能挡住四名烛明初期武士一击!想来不是无名之辈!”

年轻游商憨憨地一笑,说:“是吗?我叫蓝白,蓝天的蓝,白云的白,如果你们不把这个小后生留下的话,你们可能会见不到明天的蓝天白云了!”

第五章西矿之难

中年骑士摘下长枪,枪尖一抖,挽出斗大的一朵枪花,说:“领教!”

蓝白笑得眼都眯了,说:“凝枪成花,不错不错!一个矿区特巡队的小队长居然有月辉初期的修为,真让人感到惊奇啊!”

中年骑士也不答话,长枪狂舞,青铜战气从枪花中绽发而出,向蓝白袭来!蓝白对这样的攻击根本不放在眼里,口中真言念动:“秋气肃杀,金风狂肆,碧天扫云,大地扫叶……净!”

金系济世中期的“秋风诀”随着蓝白身周道力的涌动,在真言地驱动下,迅速成形,一拂,把中年骑士的枪花彻底击溃,再拂,他连同战马蹬蹬蹬连退七步,三拂,将他身周的青铜战气吹得干干净净,一口鲜血溢在了喉头!

中年骑士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扶着战马喘气说:“济世中期的金系术士?你究竟是什么人?”

“蓝白!蓝天的蓝!白云的白!”说到这里,蓝白止不住地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没上过学,可能不认识字!其实这两个字很简单的,跟老师学过两个月字的人,都会认识。当然,如果是实在没文化的大白痴,也可能不认识!”

中年骑士心头一闷,“哇”地一声,把刚才强忍住的鲜血从喉头吐了出来!周围的六名骑士看看情况不对,忙围了上来,组成一个枪阵,对着蓝白!

中年骑士把血吐了出来,胸口略略一舒,止住了六名骑士的动作,说:“我们认栽!一位济世中期的金系术士有能力让我们七个人全都留在这里!我们送人,希望你们也能遵守诺言,放我们走!”

“把人放下!我们留你们干什么?难道还要管你们的饭?”

中年骑士把西门晶身上的绳子一解,将她往地上一扔,仰天长叹一声,一带马,领着六名骑士沿着来路飞驰而没!

西门晶萎顿在地上,发出一声呻吟!蓝白跳下那匹瘦马,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关切地问:“刚才你没受伤吧?”

西门晶看着蓝白平和的面容,没理由地一阵心安说:“没……没有!只是…全身…经脉被…被封,又…从马上扔下……痛得难……难受!”

“没受伤就好!”蓝白笑得很随和,转过身,对随后下马的中年游商说:“老大,你的生意来了!”

金禀西方肃杀之气而生,没有救护法诀,更不能解除西门晶被青铜战气所封的经脉,蓝白只好向中年游商求助了,中年游商哈哈笑着说:“记住,是杨老板,不是什么老大!我们是规规矩矩做生意的,不是跑黑道买卖的!”

“是!是!是!”蓝白有时候的表现跟“小人”两字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杨老板走到西门晶面前,往她肩上一拍,说:“地上冷,起来吧!”

西门晶顿时觉得一股暖流从肩上下,直走奇经八脉,体内中年骑士的青铜战气封印就像是雪见了热汤一样,迅速的消化一空,甚至连身上摔得发痛的部位,在一紧一松后,已完成恢复了正常!她不好意思地从地上跳起来,向蓝白两人拱手说:“多谢两位兄台救命之恩,小女……咳……小生这里有礼了!”

杨老板盯着西门晶,一直看得她脸上发红时,才说:“西矿区矿长大人的掌上千金,自称小生好像不对吧!”

西门晶神色一紧,说:“你们…你们是?”

“别吓唬人家小姑娘了!”蓝白插嘴说:“我们刚才听那位捆你的骑士多嘴,才知道你的身份的!血铁城最近很乱,对我们游商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回,我们要到红黑城去做几笔生意,如果成功,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再来血铁城了!”

西门晶也不隐瞒,说:“小女子西门晶!也是要去红黑城的,不知可否与两位结伴而行?”

“你相信我们吗?”杨老板毫不客气地击中了西门晶心里最忐忑不安的问题!”

西门晶妙目再次扫过两人,对于蓝白,她有一种安全感,似乎可以托付,杨老板的外相猥琐,应该归入不可靠的之列,但他的声音又奇迹般地带有让人心安的力量!她心里一权衡,下定决心似地说:“我会把事情的原委全盘告诉两位!至于两位愿不愿意带我到红黑城,就看两位了!”

杨老板说:“西门小姐真的下定决心了?”

西门晶娇笑说:“以两位的修为,对小女子是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还用得着费什么心计来诈骗吗?而且,从两位的表现来看,绝非普通游商,更像游戏风尘的前辈高人,能得两位一诺,当可以放心行事!”

好一个古灵精怪的娇小姐,蓝白笑着说:“过奖过奖,我们都不大,谈不上前辈;身高也普通,更不是什么高人!倒是小姐好像有很多秘密,更像高人!”

“彼此彼此!”西门晶被蓝白两人调侃得心情一松,也跟着开起玩笑得了!

三人两马,杨老板心不甘情不愿地与蓝白和乘一骑,将另一骑让给西门晶,继续向红黑城出发!

“不瞒两位,家父就是血铁城西矿区矿长西门土金。现大约一年前,一位自称是真羿国商人的人向家父进贡了一壶据说是由数十种绝世灵药所调制成的美酒,叫‘极喜极乐’。家父在饮用之后,修为大增,心情也变得相当开朗愉快,因此,不惜高价向那位商人购买‘极喜极乐’。”

“大约过了三个月以后,家父开始每天沉缅于饮用‘极喜极乐’,渐渐地荒废了西矿区的事务管理。在家父的影响下,家兄西门亮和矿区的高级官员们也开始享用‘极喜极乐’。很快,大家发现,只要有一天没喝到‘极喜极乐’,心情就会变得极其恶劣,甚至于疯狂!”

“在三个月以前,那位商人突然停止供应‘极喜极乐’,整个西矿区的高级官员们全部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甚至有个别官员痛苦地自杀自残,还有滥杀无辜,做出种种不人道的事来。直到三天后,那位商人重新出现!那时候的大家全都陷入半疯狂状态,为了一滴极喜极乐,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在那位商人用‘极喜极乐’的诱惑下,家父和一干官员全都签订了效忠书,宣誓效忠真羿国羿惊天陛下!家父才如梦初醒,看穿了那位真羿商人的险恶用心,但为时已晚,矿长府以下,中高层官员已全部被‘极喜极乐’所控制。”

“听家父说,在饮用极喜极乐后,先是慢慢地开始发飘,然后,无穷的快乐和愉悦将人包围,让人几乎觉得到了得道飞升,到了极乐世界。在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开始平静下来,然后是大约十二个小时的平静时间。过了十四个小时后,人的情绪就开始低落,在八到十个小时内,情绪一直低落到极点,如果没有新的极喜极乐补充,整个人感觉世界就开始扭曲,仿佛有千万把刀剧在分割肉体和灵魂,那位痛苦就是铁打的人也会熔化为一团水!”

“家父意识到这种极喜极乐可能是一种毒药,他在清醒平静的时候,偷偷地派心腹请来了一位早年认识的医学圣手。那位医学圣手在检查了家父的身体后,说家父所种的这种毒,不仅让身体对毒药产生依赖性,就连魂魄都被其中的一种成份所制。他只能推迟家父身体内毒的发作时间,却无法扼制魂魄的锁定。只有红黑城的隐世名医歧黄老人和往生世家的资深往生师以上高手共同出手,同时清除身体和魂魄内的毒素,才能完全化解这种毒药!”

“家父随后想秘密派遣心腹去红黑城和自由联邦往生世家,不料,真羿国的贼子心计极深。他每隔一个月,就停止供应极喜极乐两天,然后,逼所有人说出这段时间内不利于真羿国的打算和私下里的活动!家父终究没能挺得过去,将此事一一供认!”

“老管家看看情况不对,在家父心腹被围杀的当晚,带着我从矿主府出逃,往红黑城求助,不料,半路上,遭到这些真羿国来的,自称国师府属下的接收者的追杀,老管家殉难。只有我一路女扮男装,逃到这里,如果不是两位恩公的搭救,也难逃厄运!”

西门晶一路上毫不隐瞒地将这一年来,西矿区的变化说得清清楚楚。杨老板点头,说:“原来如此!难怪血铁城在半个月前毫无征兆地宣布加入真羿国,受羿惊天皇帝的节制!西矿区如此,别的地方何尝不是也如此?真要是这样的话,西门小姐想去红黑城找到解除极喜极乐之毒的方子,恐怕会有点困难!再说,歧黄老人既然称为隐世名医,你这样盲目地去找,能找得到吗?”

西门晶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只是老管家在遭难前一天晚上,告诉我,在红黑城有一位叫万事如意的万年宝万爷,为人慷慨义气,与家父也有交情,可以去求他帮忙!”

“万事如意?”蓝白笑着说:“这个绰号听起来满诱人的!”

西门晶说:“听老管家说,如果血铁城城主胡凯是红黑城公开的皇帝,掌管着红黑城的一切。那么,万年宝万爷就是红黑城地下的皇帝,凡是市井买卖、黑道交易、人员往来、城狐社鼠,都操控在他的手里。据说,万年宝万爷还跟往生世家的右太上护法南宫靖有过命的交情!如果他能答应帮我,找到歧黄老人和请出往生世家的高手应该不成问题!”

“是吗?”杨老板露出了古怪的脸色,闭目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位红黑城的地下皇帝万年宝万爷,不知西门小姐能介绍吗?”

“这…”西门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说:“说老实话,我也没见过万事如意万年宝万爷!”

杨老板鼓掌说:“那就更好了!干脆!我和蓝白两人冒充你的下人,去见见那位万爷!好!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西门管家。蓝白蓝小子就是你的仆人,专门负责给你扛箱提行李的。当然,我们的装束也该改改,好体现你西门大小姐的风度!”

蓝白悄悄地掐了杨老板一把说:“你…什么意思!”

“好戏开锣!”杨老板低声说:“据我所知,在南宫靖的记忆里,根本不认识一个叫万年宝的人!往生世家在血铁城只有三名资深往生师,分别住在东矿区和北矿区,红黑城和其他两个矿区只有一些低级的往生师,我倒想看看这位万年宝大爷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不用说,这位杨老板和蓝白就是从真羿国偷溜过来的费日和蓝足有,这下,真的好戏开锣了!

第六章万事如意

“执铁在手,以血卫城”,这八字不仅是这个国家不自称国家,而称“血铁城”的由来,也同样是红黑城的由来!红是鲜血的颜色,黑是铁石的颜色,只有这样,血铁城才能在这一百多年来,在各国的虎视狼顾之下存身一隅。

红黑城位于血铁城的中心,也是四大矿区主干道汇集之地。四大矿区所采获得各种矿石、粮棉资源除了矿区自身的消费之外,所有卖出或买入的交易都要集中在红黑城,也造就了红黑城异常的繁荣。在芙蓉大陆,商业经济、商家最集中的地方是永嘉城,但要论起对各国影响最大的商业城市,却非红黑城莫属。

这种异常的繁荣之下,往往会随着滋生各种各样的地下活动。暗娼流莺、强盗小偷、黑工私贩,还有一些市井之徒、以及凭一技之长混口饭吃的苦哈哈,这些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各色人的规模并不小于城市中太阳所照到的阶层。

万年宝万大爷在这些人里是一个传奇,他出身黑道,以骗起家,却意外地拥有一身高超的武技。再加上在他处世方式就跟他的外号一样,“万事如意”。即使是一个跟他完全陌生的人,他也能三言两语跟人家识如故交。如果两人再坐到一起,喝上两杯,谈上几个小时,那简直就会跟他成了交心至友,把自己小时候做的亏心事都掏心掏肺地告诉他!最后,那些跟他血性相交,然后大亏特亏的人不是打落了门牙往肚子里吞,就是莫名其妙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样的人在黑白道当然混得很转,他十四岁那年,就拉扯着一帮兄弟,组织了“京禁堂”。在经过二十年的争斗后,京禁堂成了红黑城最大的一个黑道组织,控制了红黑城地下的绝大部分买卖。在获得了地下统治的权力之后,万年宝开始向城市的高层迈进。凭着手头的金钱和关系,他很快成了一个没落贵族家族的继承人,有了个五品的虚衔,开始通过各种手段结交城市里的在明处呼风唤雨的人!

最近,万年宝万大爷正处于一个紧要关头,几乎每天泡在红黑城的万通茶楼三楼贵宾包厢里,一边听着万通茶楼滚动播报的消息,一边在分析整理自己手下那班眼线带来的资料。

血铁城已宣布加入真羿国,包括红黑城和四大矿区在内的高层人员好像都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他必须搞清楚,这其间有什么明堂。前两天,有位自称来自真羿国国师府的人跟他接触,从他的口风中,万年宝能知道此次血铁城之变绝对与国师府的人有关。

万年宝如果能通晓此次变故的内幕,也许就可以上下其手,争取自己更大的利益。或者说,乱世出英雄,在黑红城变乱之际,自己能抓得准机会,靠到大树的话,也许今后的万年宝就再也不是现在这样,虽在地下翻云覆雨,但在高层还是经常被人鄙视的土包子!

今天,万通茶楼的消息大半是万大爷昨天就知道了的,没听出一点新意来。他打了个哈欠,按了按桌上的传唤令,让店小二再续一杯好茶来!自从喝过茶这种饮料之后,万大爷的早餐已经定点在万通茶楼了!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地走了进来,伏在万年宝耳边低声说:“大爷,府上有人求见!”

“什么人?”万年宝见自己的心腹管家万财亲自上楼来禀报,觉得来人可能不一般!

万财说:“一位小姐,带着一位管家和仆人,特来求见大爷!她们不肯告知身份,只说见了大爷才能细谈!”

“哦!”万年宝沉吟了一下,说:“你拿了什么好处?”

万财脸上堆笑,说:“老爷真是明察秋毫,什么事都瞒不过您。他们为了晋见大爷,是曾给了小的一点点见面礼,以示诚意!”

“说,是什么东西!”以万年宝的老练,又怎么会让管家打个马虎眼就过去呢?

万财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鸽蛋大小,晶莹剔透,中间不时闪过一线艳红色光芒的晶石,万年宝的眼神一凝说:“高级火系晶石?”

万财一翘拇指说:“老爷好眼力!”说完后,又眼巴巴地望着万年宝,手微微颤抖,像马上缩回去,又不敢的样子!

万年宝说:“既然是人家送你的,你就留下吧!”

“谢大爷!”万财大喜过望,手飞快地一缩,将那颗极为罕见的高级火系晶石滑入袖子。

“以一枚高级火系晶石为晋见礼,非大富大贵者,绝没有这样阔绰的出手,这个人我得好好见一见!”晶石在日常生活中用处不大,但在芙蓉大陆,晶石除了供术士们修炼、制器之外,还是一种极为抢手的上流社会的饰品,地位就像是地球上的钻石,却比钻石更为高级,几乎成了财富和权势的象征。由于晶石只出产在血铁城的东西矿区,而且产量稀少,市面上一般只能看到不入级或初级的晶石,而且价格不菲。偶尔能看到几枚中级的,多半会立刻被那些名门世家订走。一枚高级火系晶石,这已经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了!

万年宝站起身来,示意万财结账离开,走出房间时,自言自语似地说了一句:“下个月是三娘的生日,她是学火系道术的,如果能收到火系晶石,不知该有多高兴啊!”

跟在他后面的万财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三娘是万年宝最得宠的第三房小妾,随便吹吹枕边风就能让下面的人生死两难,如果她知道万财手里握着高级火系晶石不上贡,接下来的小鞋绝对会让你脚底起泡,心头泣血!算了!咬咬牙,送了吧!讨好了她,也许还能多混两年!对于万年宝的手段,万财当然知道得清清楚楚,早在他把晶石拿给万年宝过目时,也只不过心存万一的念头而已!但事实证明,这种万一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万年宝回府时,西门晶三人已等在那儿了!与乡野偏道上不同的是,现在的西门晶一身艳丽的华服,面不施粉而白,唇不涂丹而红,一双灵活的双眼能淹死个把色狼,一笑一颦间,大家风范流露无遗。她的身后是一身绸装,打扮中年管家模样的费日和年轻健仆形象的蓝足有!

自从乡道相遇后,费日和蓝足有更换了三次形象,才将西门晶安然带到了红黑城。然后,在费日的提议下,西门晶恢复了她西矿区矿长小姐的真面目前来拜见万年宝!

西门晶当初从西矿区中心镇出逃时,已将矿主府最珍贵的藏品带了出来,以便用于聘请歧黄老人和往生世家的资深往生师。这批藏品包括八枚极品的火、土、金三系晶石和近二十枚高级晶石,她已全部交给费日两人打理!

刚到万府时,那位管家趾高气扬,不断刁难,费日笑着从桌底下把一颗高级火系晶石递了过去!万财的眼珠差点夺眶而出,一会儿看茶,一会儿上点心,只差下跪了!在安排他们坐下后,万财吩咐了两句,就亲自跑万通茶楼去请万年宝了!

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万财和三五个家丁打扮的人陪着一位气宇恢宏,年约五十上下的豪绅模样的人回来了,洪亮的笑声一直从门外传了进来,说:“听说来了几位贵客,不知人在难里?”

西门晶三人一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是我们三位求见万大爷!”

“你们是……”万年宝的眼中闪过一缕疑惑之色!

西门晶看了看左右,万年宝知趣地将身边的人全部喊退,说:“放心,在我万府,没有我的命令,绝不会有人偷听我们的谈话!”

西门晶上去盈盈一拜,说:“西门晶拜见万大人,家父西门土金。”

西门土金?西矿区矿长大人?世袭一品衔,比万年宝现在的高了四级,即便是他的女儿,按血铁城的法令,在嫁人后,也能获得五品的诰命夫人衔!以西门土金的门第势力,如果她嫁的是三品以上的官员,那么她就能获得三品或更高的诰命夫人衔,也就是说西门晶将来的地位绝不下于万年宝这个杂牌的五品虚衔。

万年宝忙还礼,说:“不敢当小姐如此大礼!不知小姐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西门晶当下将西矿区发生的事件一五一十地向万年宝讲述,一直讲到她改装进入红黑城为止。当然,关于费日和蓝足有的事,早已被费日设计的情节隐瞒了,只是把他们作为一起从西矿区矿长府中逃出来的家仆!

“岂有此理!”听完西门晶的话,万年宝气愤地一拍桌子说:“没想到真羿国入侵血铁城,用了如此卑劣的手段!西门姑娘你且放心,这事不要说发生在与我生死相托的西矿长大人身上,就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我万年宝也义不容辞!如果不能助姑娘找到歧黄老人和往生世家的太上长老南宫靖,我就不叫万事如意!”

费日暗暗好笑,心想,要是能让你找到南宫靖,我看你也不用叫万事如意了,干脆叫天上地下寻人第一神通好了!

万年宝对事的大议凌然和对人的和蔼可亲,让西门晶顿生好感,再次拜谢说:“还请万大人多多费心!”

万年宝摇手说:“如果按职衔排,你将来的诰命夫人之位,只有在我之上!我看我们还是论交情来吧!我比西矿长大人大了几岁,你就叫我万伯伯好了!这些小事,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办理吧!只是……”

费日很知趣地说:“我家大人知道此行需要聘礼和活动资金,本来预备了相当丰厚的仪程,只是后来事出突然,所预备的东西未能带出来……”

看看万年宝脸上有点发青的样子,费日好像不经意地说下去:“幸好,我家小姐暗中将西矿长府上的历年珍藏带了出来,总共八颗极品火、土、金三系晶石,不知道够不够!”

八颗极品晶石,听得万年宝的手都有点发抖!他的这一片豪宅至多抵得上二颗极品晶石,如果再加上他在各地的买卖积累,他万年宝总的财富也就八颗极品晶石那么多。他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捋须说:“应该够了!南宫靖与万某人的关系很不错,应该不会漫天要价,有三五颗极品晶石供他炼器就可以了!歧黄老人据说隐居在红黑城里,要找出他来,相信不会很难。只是将来,他配药如果需要一些灵药的话,那价格就很难说了。总之,万某人尽量设法完成此事,如果实在有所不足,万某人先垫上再说,家国兴亡,匹夫有责啊!”

第七章面慈心毒

费日听万年宝慷慨激昂地说到现在,朝西门晶略略使了一个眼色,西门晶从身上掏出一个缕金嵌银的礼盒,送到万年宝面前,说:“有劳万伯伯操心,这是侄女为你准备的一点小礼,还请万伯伯笑纳!”

“贤侄女太客气了!”万年宝哈哈一笑,随手接过礼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整块的银坯,上面铺着金黄色的天鹅绒,中间嵌缀着八颗闪闪发光的高级晶石,三颗土系,三颗金系,二颗火系。这份礼可绝对不薄,就算是放在二、三品官员之间的重大礼仪往来也够了!

万年宝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快,礼是够大,可是比起那八颗极品晶石相差太多了!在血铁城的官方收购价,一颗极品晶石可抵五十颗高级晶石,但也有价无市,在地下交易的黑市里,一颗极品晶石的价格可抵百颗高级晶石!一比一百,相差是有点大!

他脸上却笑得比谁都可亲,说:“贤侄女太客气了!现在的血铁城风雨飘摇,危机四伏,贤侄女还是先在我这里住下,等我的好消息,不知可好?”

西门晶再次拜谢,说:“万伯伯多劳心!”

万年宝一拍手,叫进几位仆人,说:“让三娘安排好西门小姐的住处,还有,将他的管家和仆人安排到上好的客房!我要出一趟门!”

过了两天,万年宝带着一位银发银须,仙风道骨的老人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就交代万财,准备酒席,好好招待老人,通知西门晶出席,自己沐浴更衣去了!

等万财把一切准备妥当时,万年宝已换上一袭藏青的丝袍,脚蹬薄底绵靴出来了!见老人和西门晶都已入席,哈哈大笑说:“来!来!来!给两位介绍一下!”

他指着那位老人说:“这位就是名闻芙蓉,却没人知道下落的隐世名医歧黄老人!”

西门晶大喜,从席上站了起来,不等万年宝介绍,就向歧黄老人施礼说:“晚辈西门晶,有幸得见先生大面,倍感荣幸!西矿区之事,还请先生费心!”

歧黄老人显然已从万年宝处了解到这些内容,捋须长笑说:“好说!好说!只是老朽只凭姑娘一言,难以判断极喜极乐之毒性,恐怕难以下手啊!”

西门晶小心翼翼地从贴身处掏出一只小晶瓶,说:“晚辈管家曾冒死偷出三滴‘极喜极乐’,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歧黄老人略一思索,说:“很难说,如果药性复杂的话,光凭三滴极喜极乐很难完全分析其构成,不过……有胜于无,如果老朽能想出一个尽量减少试验的方案,也许可以……总之,容老朽试试!”

一边的万年宝神色一紧,对刚刚从外间进来的费日说:“原来贵管家是如此大智大勇的一个人,居然能从真羿国那班贼子手中,取得三滴至宝的极喜极乐!”

西门晶神色一黯,低头含泪说:“那位管家是我西门府的西门横大管家,可惜被贼子发现,为掩护晚辈逃走,已以身殉!这位西门子管家是我西门府外庄负责杂务工作的,不是同一人!”

外庄负责杂务工作?说白了,就是勤杂工的头头,通常是那种即忠心又没什么本事的人负责。万年宝神色一松,又转成沉痛之色说:“原来如此!对于那位西门横大管家,我深表同情和钦佩!”

西门晶含泪说:“如果西门横大管家知道晚辈已请到了歧黄老人,也该含笑九泉了!只是不知往生世家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万年宝哈哈一笑,说:“南宫靖我已经联系上了!没想到那老家伙狮子大开口,说什么最近在制作一件道器,所需极多!我看看情况不对,先稳他一稳,要慢慢商谈,才能让他把价钱压压!”

西门晶大喜,说:“多谢万伯伯费心!不知歧黄前辈这里所需几何?”

歧黄老人十分大方地说:“这事,既然是万大人出面,老朽分纹不取,只待验明药性后,就可配药。不过,西门小姐最好有个心理准备,第一,此药既然如此奇特,其解也必然神奇,可能所需甚多;第二,据你所说,已经有一位医学圣手断言,此药中含有锁魂成份,如果确实如此,除了修行道所炼的仙丹之外,只有往生世家的资深往生师才会办法!”

西门晶到此时,已完全相信了万年宝,盈盈起座,向万年宝一拜说:“万伯伯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礼!”

“哪里的话!”万年宝慨然说:“还是一句老话,把万伯伯这里当自家一样,先住着,等歧黄老人研制出身体的解药后,我死活拉着南宫老儿到西矿区一趟!只是…那老儿不见兔子不撒鹰,贤侄女的邀礼可否……”

没等万年宝开口,西门晶已示意费日把装有八颗极品晶石的小软皮袋递给万年宝,说:“这是八颗极品晶石,已经是我身上的所有!如果真能解家父及西矿区众官员之厄,事后必追加回报!”

“好说!好说!”万年宝哈哈大笑,说:“大家喝酒喝酒!今天尽兴,明天再加紧用工,一定要粉碎真羿国在西矿区的阴谋,不,我想,既然西矿区是如此!那么红黑城、其他三个矿区何尝不是如此?我万年宝绝不能眼看着那些真羿国的贼子踏上我们的土地!”

几巡酒过后,宾主尽兴!西门晶回后院的房间休息去了,主子已走了,费日和蓝足有也只能回前院客房去了!万年宝朝歧黄老人点点头,说:“做得不错!照这样下去,你孙儿的命就保住了!”

歧黄老人躬身说:“是!”然后退出房间,由万财领着,进了别院住下!

万年宝站起身来,想了一想,对回来的万财说:“万财,这几天,那个神秘人有没有来过?”

万财垂手说:“禀大爷!今天上午,那位神秘人来过,我把老爷留下的信交给他。他看过后说,很好很好!大爷要的东西,他会派人送来,如果真能完成此事!等血铁城万事抵定后,他保荐老爷出任四大矿区之一的副矿长之职,二品实衔!”

万年宝轻咳一声,拍了一下万财的肩说:“万财,你跟着我几年了?”

“二十年!”万财恭谦地说。

万年宝说:“很好!如果此事成功的话,大爷我能有二品实衔,也不会亏待你小子,弄个五品干干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如果你小子今天的事跟向别人漏出一丝口风,到时候别怪大爷我不客气!”

“是!是!是!”万财说:“就是杀了我,也不敢漏出一丝口风!”

万年宝满意地大笑,向后院去了!三娘那骚娘们已经两天没见面了,该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了!

歧黄老人果然不愧为红黄城第一名医,用三滴极喜极乐,花了两天的时间,就分析出其构成和解法,急急派人请了万年宝和西门晶过来,想凑热闹的费日和蓝足有也少不了地成为好奇的跟屁虫!

在万年宝特别为歧黄老人准备的别院里,歧黄老人一边翻着一堆各种各样的药物,一边向他们解说:“能配制出极喜极乐的人真是个天才啊!他以清灵水和净魂液为基,加入了回梦草、合欢龟、天仙酒、疯羊舞、斗鱼和候门重重果,才炼成这极喜极乐啊!”

看过几本药书的费日在边上忍不住插嘴说:“可是,清灵水是清毒去火的良药,净魂液是辟邪驱恶的灵药,还有回梦草是治失眠的,合欢龟补肾壮阳,天仙酒治风寒伤郁,疯羊舞能振奋精神,斗鱼能提高耐力,候门重重果更是治长病体虚,五行不调的圣品,放到一起怎么会成了极喜极乐这种奇毒呢?”

歧黄老人惊奇地看了费日一眼,说:“这位管家对药物很有研究啊!”

“不敢,不敢”费日有气无力地说:“在下自幼体弱多病,长年累月地要服药调养。所谓久病成医,对药性也有几分了解,不敢在神医面前班门弄斧!”

歧黄老人点头说:“不错,正因为这几味都是良药,反而能助纣为虐!”

既然是良药,又怎么会助纣为虐?这下子,不仅是费日,就连万年宝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歧黄老人说:“人为什么会感到快乐、幸福、轻松、欣喜、激动?是因为人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突然获得了某种体悟,这种体悟能刺激识海和泥丸宫,也就是脑部分泌出一些物质。这些物质对人的身体和魂魄产生作用,我们才能得到这些感觉。”

“上面的这些药,再加入黑蛛缠魂丝、五色海心花、赤蛇胆、苔红顶等四种奇毒,以特殊的方法所配制出来的极喜极乐,在没有任何体悟的情况下,直接促使人的识海和泥丸宫分泌出类似的物质,刺激人的身体和魂魄,所以,喝的人才有一种飞升至天堂的感觉。”

“人本身就有一种依赖性,一旦极喜极乐能直接产生这种物质,人体分泌这些物质的功能和心灵体悟的关连会断开!进而,一旦停用极喜极乐,人再也不可能自行感受到快乐、幸福等愉悦,整个身体和魂魄就会处于一种崩溃状态,会不惜一切地去求取哪怕是一滴的极喜极乐!”

“还有,缠魂丝等四种奇毒在人的体内会慢慢积累,让人显得削瘦虚弱,等到一定的时候,整个的人心、肝、脾、胃、肾都会产生衰变,直至死亡!”

费日的脸上露出了心服的表情,不错,这套理论放到地球上,也是最先进的毒品知识基础,想不到这个歧黄老人在短短两天内就能找到症结所在,不得不佩服!

看着大家恍然的表情,歧黄老人又说:“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可不一定能治!老朽能用药将人体内的五色海心花、赤蛇胆、苔红顶之毒清出,又将其他药物残留的药性转入正途,以滋养他们被毒伐的身体!但净魂液所携带的黑蛛缠魂丝之毒是直接进入识海,禁制魂魄,老朽无能为力。如果有人能将此毒驱出识海,再建身体物质分泌和心灵体悟的关连,剩下的就不难了!”

万年宝说:“解药配制困难吗?”

歧黄老人说:“不会困难,只要找齐药物,三天内,我可以配出一百份解药来!”

西门晶急急说:“药物难找吗?”

歧黄老人说:“应该不会太难找,以一百份解药计,除了几味比较珍贵的要费点钱之外,其余的应该随便哪个药铺都有!合在一起,大约要近五十万金元!”

西门晶略略松了一口气,五十万金元,大概相当于一颗极品晶石!她看了一眼万年宝,万年宝回了个你放心的眼色,说:“好!好!好!至于往生世家那边的事,我让南宫靖老头派几个资深往生师过来!如果还不行,让他自己走一趟好了!不管怎么说,我想就在这三五天内,我们能找到极喜极乐的破解方法!”

第八章冒牌专家

反正找人也好,制药也好,已经没西门晶三人什么事了!这几天,西门晶过得很不习惯,负责照顾她的那个三娘一身的狐媚,怎么看怎么让人反感!那些女婢女仆又嘘若寒蝉,根本不敢跟她这位贵客聊天,再加上心焦解药一事,让她有点坐立不安!

还好,那个蓝白每天来看望她一次。可惜女主人和男仆例来不能同处过久,蓝白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偶尔留给她一篇关于武技心法的东西,让她看完就毁。西门晶回想起她在乡村古道上的遭遇,知道杨老板和蓝白都是武技道术方面的高手,在闲暇之余,也用心地去领悟那些武技心法,倒是发现在武技上进步了不少!

就这样,匆匆又是三天,万年宝再次派人来请。她赶到歧黄老人所在的别院时,费日和蓝足有都已经在场了,同样在场的还有万年宝、歧黄老人和两个脸色青灰,满身透着阴森森气氛的老人。

万年宝见西门晶过来,满脸堆笑说:“贤侄女!恭喜恭喜!你万伯伯这张老脸还是够用,总算让往生世家的太上护法南宫靖答应,派了两名资深往生师过来!如果不行的话,我让他亲自来一趟!哼哼!咱的定金他都收了!不怕他不尽力!”

西门晶敛衣为礼,向两位老人施礼说:“小女之事,多多劳烦两位前辈!”

两位老人的眼光扫过西门晶,像是没看到,又像是看到了,在鼻子里轻哼一声,算是答礼了!

万年宝手中晃着一小瓶橙黄色,中间时不时闪过一线银光的液体,说:“这就是歧黄老人所配制的解药,他称之为‘乐极生悲’。再加上两位资深往生师相助,我想,西矿区之事,应该能够迎刃而解了!”

这时,费日在一边插嘴说:“可是,我们没试过一个人,怎么知道这解药有没有效?”

万年宝看了费日一眼,说:“问得好!我想,既然整个血铁城被真羿国以这种方式控制,那么红黑城的高层官员也不例外。如果我们能暗中团结反抗势力,解除红黑城及四大矿区高层官员的毒,就可以随利反制真羿国,恢复我血铁城的传统!”

费日拱手说:“如果顺利的话,万大人将成为血铁城的英雄,封候拜相,不在话下啊!”

“哈哈哈!”万年宝极为得意地笑着说:“哪里,万某只是尽一个臣民的责任,完成一位知友的重托而已!”他转向西门晶,问:“不知西门小姐可有现成的试验对象!”

西门晶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小女母舅岳论文在红黑城任礼部尚书,二品实职,多半已被真羿国的贼子所控制。小女试着冒险上门拜访,暗中一试解药效力,不知可不可行?”

万年宝一直拇指说:“好!贤侄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只是,贤侄女自西矿区出逃之后,真羿国必定加强了对与西矿区有关的官员的控制,岳大人想来也在此列,不如,先让我派人打听清楚,再安排贤侄女前去拜见,才能确保无失!”

西门晶说:“听从万伯伯的安排!”

万年宝说:“耐心一点,你来我府上也不过六天时间,能到这一步,已经是顺风顺水了,岳大人府上我会派人去察探的!”

西门晶见万年宝交代得差不多了,就领着费日和蓝足有退了出来。一路上,蓝足有不断地斜睨着费日,用度音入心法,说:“喂,姓费的,你不是说好戏开锣吗?怎么一直是顺风顺水?”

费日笑盈盈地回答:“也许往生世家有第二个南宫靖,但作为太上护法的南宫靖却只有一个,就是在我识海里被吸收的那个!而且,那两位老人别看阴阳怪气的,但在他们的身上,我没有发现阴阳法诀的痕迹。”

蓝足有心中暗暗一动说:“那么,那个歧黄老人呢?”

费日说:“我不知道!不过他能说出那么一套理论来,应该不会是冒牌之辈!就是不知道他的药有没有用,如果有用的话,红黑城和四大矿区之毒就包在我身上,永嘉城也可以轻松不少了!”

蓝足有一笑,说:“人算不如天算!在我们还没弄清楚那位万事如意大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之前,最好别存什么侥幸心理!”

“罗嗦!”费日毫不客气地说:“这事还用得着你说?反正,咱们现在是骑驴看戏本,走着瞧好了!”

西门晶没听到这两人在后面嘀咕,在前走到两人落榻的客房里,向他们施礼说:“杨老板、蓝先生,现在西矿区之事已有了眉目,西门晶不敢再劳烦两位!救命之恩,难以回报,还请受西门晶一拜!”

蓝足有连连摇手,鲜少的面红耳赤说:“不敢!不敢!”

倒是费日大刺刺地受了一礼,说:“西门姑娘难道以为这事到现在已经大功告成了?”

西门晶说:“不敢!还待我设法进入母舅府,试验药性后,方敢判断!”

费日说:“所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们两人已经充当姑娘的仆人,就干脆充倒底好了!否则,明天万年宝问起我们去哪里了?姑娘怎么解释?如果吱唔以对,反而引起他人疑心,于姑娘之事不利!想来,明天,万年宝就可以安排试验药物,事情一了!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西门晶说:“杨老板高风亮节,令小女拜服!”

费日嘻皮笑脸地说:“哪里,哪里!我们做生意的,只想有个好利润而已!真羿国如果这样控制血铁城的话,绝对是要跟玉瓯国打战,天下大乱,我们去哪里做生意去?何况,巴结一下你这位西矿区矿长的大小姐,以后我们在西矿区的生意就可以做大了!”

西门晶知道费日不是这样的人,虽然满口生意经,却一点儿商人的油滑之气都没有!何况,以他们两人的身手,在芙蓉大陆随便哪个国家,做一名军官足足有余,又何必辛苦往来各地,做一些小生意呢?因此,眼前这两人,只能用“风尘异士”来解释!

想到自己小时候听过的种种奇人故事,西门晶不禁又溜了一眼蓝足有!心想,从这位蓝白与那位武士一战来看,他的道术修为至少到了三品中期,他真的像外表那么年轻吗?会不会是哪个前辈游戏人间的外相?

蓝足有也悄悄地回望着西门晶,不料正和她的眼神一接,慌忙错开,脸上不禁一阵暗红!费日看在眼里,暗暗好笑!心想,没想到看到美女就一副猪哥像的蓝足有也终于纯情了一把!

西门晶收回目光,脸上红潮隐现,把方才关于蓝足有是老前辈的猜测彻底推翻!费日轻咳一声,把两个若有所思的人儿顿时惊醒。反正这下子,就算是费日要走,他们也不肯了!表面上是遵照费日的意见,实际上自己心中暗喜地继续留了下来!

万年宝在红黑城的能力还真称得上是万事如意,第二天一早,他已查明那位岳论文岳大人的确身中极喜极乐之毒,而且他每天在早上六点,饮用极喜极乐,两个小时的狂欢过后,从八点开始至晚八点,在平静期处理日常政务,在晚八点后,当情绪陷入低落时,就上床睡觉!

因此,拜见的最好时机应该是早上九点左右,这时,岳大人的神智已完全清醒,而且还有十个多小时的清醒期,可以对相关事宜做出安排。

在万年宝的计划下,第二天,西门晶、费日、蓝足有和两位所谓往生世家的资深往生师,带着几瓶“乐极生悲”,以游商的名义求见岳论文岳大人!有万年宝那一套地下系统,伪造几个游商证件,绝对能够以假乱真!甚至于可能,根本就是从真的办证人员那里,直接加上他们伪造的资料,办出来的!

当西门晶向礼部尚书府的管家岳清表明游商身份时,意外地没有遭到刁难,被安排在一个偏厢里用茶,然后将她们的商品单转呈尚书大人。

“看看,看看”蓝足有喝着茶,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礼部尚书就是礼部尚书,连下人都那么知书达礼,跟别家真是天壤之别啊!”

西门晶现在是五人游商之一,随势把称呼给改了,嫣然一笑,对蓝足有说:“蓝大哥夸奖了!舅舅出身贫寒,最忌讳家人持权自傲,当年他刚任礼部尚书时,曾因管家接人待物不合礼仪,一个月内换了七个管家!”

蓝足有一伸舌头,说:“侍候这种人物一定很累!太拘泥于虚礼,又怎么能了解礼在制定时的精神内涵。如果已经理解那种精神,并贯彻到行为中,又何必一定要遵守所谓的古制?”

费日哈哈大笑,说:“难得我们蓝小弟有兴趣想跟人探讨礼的实质!可惜哥哥我没兴趣,你还是留点精神向礼部尚书大人请教吧!”

什么蓝小弟?蓝哥哥!蓝足有瞪了费日一眼,无奈在整个装扮中,他年轻的形像跟费日的中年形象一比,费日叫他蓝小弟,已经算他和蔼可亲,跟下辈打成一片了!

西门晶拍手说:“好啊!我舅舅最喜欢和人讨论仪礼。想当年,为了能向《礼论》的作者,真羿国陈宏善公子请教,他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到处托人,请他来红黑城讲学。在陈公子到达红黑城前三天,舅舅就开始斋戒,每天沐浴。陈公子入城时,他亲执扫帚为陈公子开道。”

费日一拍额头,做出一副快晕过去了的样子!蓝足有也是随便说说,依他那副飞扬跳脱,不拘一格的性子,根本就是对仪礼这种东西过敏!甚至于整个蓝姓世家对仪礼都不感兴趣,对他们来说,规矩是创造最大的敌人,一个循规导矩的孩子在别处是众人宠爱的对象,但放到以创造新奇事物闻名的蓝家,只会让人摇头叹息一句“这个孩子算是毁了!”

三人在闲吹,两位“资深往生师”却眼观鼻,鼻观心,显出一副高人的样子。这时,管家岳清回来了,步步四平八稳,举止合规,看得费日和蓝足有在心里直摇头。

管家岳清来到小厅中央,做了个罗圈揖,不慌不忙地说:“我家老爷有请五位贵客到书房议事,不知五位贵客意下如何?”

这还用问吗?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来不就是为了见岳论文的吗?费日和蓝足有两人在心底对这种礼仪暗暗发笑,又一本正经地说:“好的!还劳烦管家带路!”

“是!”管家岳清面朝三人,退出房间后,才慢慢转过身子,往边上侧了一侧,领着五人向内走去。礼部尚书府共近三进,第一进,是门房和等待接见人的休息处,旁边是仆人房。第二进,前面是大厅,接待贵客的所在,平时府上举行宴会、仪式的地方,左右是客房,后面则是主人的书房。第三进是内宅,在岳论文家,三尺以上,七岁以上的男性均不得进入内宅,就是他自己要进内宅,也让女仆提前一个小时通知内宅,以防出现失礼之事!

只有最信任、最亲近的客人,才会在书房里接待,这五个游商莫非跟尚书大人有什么关系?管家岳清心里犯嘀咕,一举一动间可不敢表示出来,每一步、一个手势、一个转弯都表现得平和中庸,恰到好处!

第九章乐极生悲

岳论文长得面如冠玉,五绺长须,透出一份沉稳和谦和。他正坐在书房里,听到管家领着西门晶五人进来的脚步声,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从椅子到门,正好七步,当他站到门口时,岳清刚好领着费日进门!见到岳论文后,行了一礼,朗声说:“禀老爷,五位贵客已到!”

岳论文亲自引着西门晶五人一一落座,然后吩咐岳清看茶。茶过三巡后,岳论文看了一眼岳清,岳清知趣地退出书房,他才把书桌上的那种商品单拿起来,指着边角上一个看似随意的花记,说:“五位贵客的商品单上即然用了西矿区西门土金大人的独家暗记,想来必是为西门土金大人传达极为重要的信息,不知可否当面道来?”

总算切入正题了,这一整套的礼仪已经让西门晶五人满身是汗了,费日甚至还怀疑,按这种惯例,岳论文一天究竟能接几个客人?西门晶见岳论文切入正题,忙将脸上的易容物质一把抹去,说:“舅舅,是我啊!我是晶儿啊!”

岳论文一认出西门晶,脸色急剧一变,又慢慢恢复了平常,说:“晶儿?!你好大的胆,居然跟跑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血铁城都在暗中搜索你?西矿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西门晶说:“舅舅,你知不知道极喜极乐!”

岳论文神色一黯,站起来,完全不顾礼仪,像笼中的困兽一样,来回踱步,踱了几步后,猛然站住,对西门晶说:“据我所知,现在血铁城上上下下都被极喜极乐所控制,连我也不例外。所以,你还是赶快逃吧!逃出血铁城,逃得越远越好!”

西门晶掏出一瓶乐极生悲,说:“舅舅,我不逃!我还要帮所有被极喜极乐控制的人们!这是我找歧黄老人配置的极喜极乐的解药乐极生悲,能解体内之毒。我还带来了往生世家的高人,可以解开极喜极乐对魂魄的禁制!”

岳论文怒说:“朝中有多少大臣暗中寻求极喜极乐的解毒之法,可是没有一个成功的!你别痴心妄想了,快点逃吧!等真羿国布在这里的眼线发现你们的话,就来不及了!”

“我不逃!”西门晶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她下了决心的事,就会咬牙坚持到底,她拉着岳论文叫道:“舅舅,你连一试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岳论文仰天长叹一声,说:“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就试试吧!别怪舅舅没事先提醒过你,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现在,你要面对的不仅是一个真羿国,还有血铁城被控制的高层啊!世时已穷,你该独善其身啊!”

西门晶说:“我父、我母、我舅、我兄都已在局中,外甥女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岳论文看来一眼她所跟着的四位,说:“那么这四位呢?”

“我身边的两位是往生世家的资深往生师,擅长调整魂魄。”西门晶又指着费日和蓝足有,谎话说到底:“这两位是西矿区矿长府上的外庄杂务总管西门子和仆人西门白。”

岳论文看着两位老人,神色微微一颤,又很自然地施了一礼。对费日两人,所谓礼不下庶人,他只是微微一颔首就算是见过了!

西门晶拿出“乐极生悲”,递给岳论文说:“舅舅,你先喝下解药,然后由往生世家的高人施法,看有没有效果!”

岳论文点头说:“好吧!”刚想喝,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止住了!他看着西门晶身边往生世家出面阻止的那位老人,问:“老前辈为何阻止!”

老人冷哼一声,说:“找个静室,喝下去马上施法,否则很难奏效!”

岳论文大方地说:“君子坦荡荡,何方不是静室?晶儿,你带着两位退出书房,告诉管家,说我吩咐,任何大事不许来打扰我!还请两位高人就在本室中施法!”

在书房外,西门晶急切地走来走去。晃得费日和蓝足有眼都花了,蓝足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西门晶说:“大小姐,你这么晃也没什么用啊!解毒除禁制,那是药物和往生师的事,没你用力的地方,你就不能歇歇吗?”

西门晶悠悠地说:“蓝大哥,如果失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蓝足有看了费日一眼,费日很沉得住气,就是不接腔,他不得不自己说下去:“什么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存最好的希望!何况……”

他的“何况”还没编出来,就听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往生师面无表情地走出来。西门晶冲上前去,急切地问:“老前辈,到底怎么样啊?”

那位往生师只是往书房里面指了指,西门晶忙进入书房,就见岳论文靠在椅子上,汗流满身,原本梳理得十分得体的头发也浸满了汗水,沾在头上,五绺长须东一绺,西一绺的,脸色苍白,好像挑着三百斤,走完十公里的样子。他的对面,另一位往生师也面色发白,静静地坐在那里调息。

西门晶跑到岳论文面前,关心地问:“舅舅,到底怎么样啊?”

岳论文拿着书桌上雪白的毛巾,擦了一把汗,喘着气说:“不错!我虽然感觉全身酸痛,疲惫不堪,但精神也却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这个乐极生悲看来真的有效!”

“真的!”西门晶不由地喜极而泣!她身后跟进来的费日却不阴不阳地说:“很难凭个人的感觉知道有没有效,关键是明天,如果明天岳大人的毒瘾不再发作,才能说大功告成!如果成功的话,我希望岳大人能将明天真羿国接收者送过来的那份极喜极乐暗中收藏起来,供歧黄老人研究,以便配制出更便宜更有效的解药来!”

开门让他们进来的那位往生师意外地接话说:“这位西门子管家真是考虑得周到无比,我两人事了,先回万府。西门姑娘和管家不妨留岳大人府上观察一天,不知岳大人意下如何?”

岳论文点头说:“这样也好,如果我们有下一步计划,到时候还要多多劳烦两位老前辈!”

这时,调息的那位往生师也睁开眼睛,说:“好说!好说!”

送走了两位往生师之后,岳论文对西门晶说:“自从晶儿从西矿区逃出来后,我府上已经被搜过好几次了,直到最近几天才稍稍松懈,但仆婢之中,难保有他们的眼线,所以你们三人都住在外庄别院,没事不要走动,以防人多嘴杂,走了风声!另外,为舅趁这个时间考虑一下当今红黑城的形势。如果解药有效,我们的下一步要分三个方面,一是在红黑城里,设法解除城主及重臣们的毒瘾;二是派人去西矿区,解除西门矿长等人的毒瘾;三是派人去其体三大矿区,依样施法。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完全粉碎真羿国贼子的野心了!只是这三个方面该如何入手,才能保证大获全胜,我还得思考一下,以便有个万全之策!你们看可好?”三人都没意见。

外庄别院与正式的别院不同,它一般不属于整体建筑的一部分,是根据地形和整体建筑的配置需要,在外建立的一个宅子,负责储备不常用的东西,供应柴、炭等杂用,一些临时的仆人或者佃农也可以入住。总之,与留贵宾的正式别院地位相差悬殊,根本不是留客的地方。对以克己复礼而闻名血铁城的岳论文来说,谁也不会想到他居然把客人安排到那里!

岳府外庄跟岳府只有一墙之隔,由于时值非常时期,外庄别院这几个月根本没住人,荒废在那里。岳论文向他们指明方向后,费日两人装神象神,装鬼象鬼,把一管家一仆的本份做得十分出色,一左一右陪着西门晶从书房地后花园小径溜到墙边,翻墙而过!

整整一个下午,幸好费日的虚空指环里带了不少干粮,才让三人免了饿肚子的下场。否则,天知道那位只知存天理灭人欲的岳论文岳大人还知不知道,外庄别院里的三个客人也有吃饭的“人欲”!

吃饱喝足没事干,这样的时间当然是用来聊天!趁西门晶在里间打坐,开始修习费日给的“万流归宗诀”,蓝足有掐着费日的脖子说:“你不是说那两个老头不会阴阳法诀吗?怎么能解开岳论文大人身上的魂魄禁制?我真怀疑你当时吸收的那个魂魄的主人是不是南宫靖!”

“费话怎么这么多?”费日没好气回应说:“蓝足有小弟弟,你还真天真,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解药有效,那是岳论文岳大人和那两个冒牌往生师所说的!事实呢,那是要等到明天,岳大人把他自己那份极喜极乐送过来,才能证明!”

蓝足有想了想,说:“费日小子!你不是说,修习到一定程度的人能够韬光养晦,在外表上看起来像普通人吗?会不会是那两个老头已到了很高的境界,才让你这个初学者看不出来!”

费日毫不客气地拍了他一下头,说:“蓝某某,有点常识好不好!自打吸收了南宫靖的知识,配合我费日天才的修习,我现在的阴阳法诀已经到了阳极阴生的境界,整个往生世家,除了那些已经不打算在尘世出现的老家伙之外,能高过我的也就万剑齐的阴阳敌体境界!你说,到哪儿找这么两个老头?”

“可是……”

“可是什么?”费日说:“有时间扯这些话题,不如想法子钻研一下你的本业!我发现你已经好久没拿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出来了!”

蓝足有说:“有需求,才有发明。问题是你小子一下子把我补成三品后期,干什么事都容易得很,我看这么下去,我会得懒病的!”

费日满脸阳光灿烂的微笑,说:“蓝公子,我这里正好有个难题!”

蓝足有一见到费日那种习惯性的笑容,飞身退出三米远,摇着手说:“老大!有什么事,您直说!行不行的,我都给您个准信!千万别用这种笑容算计我,我服您了,还不行吗?”

“你小子真经不起吓!要是白涌泉在,真不知他会有多少的废话来推托…”费日脸上的笑容一隐,脑中灵光一现,说:“对了!说到白涌泉,我还真的想到了一样东西,看你能不能做得出来!”

白涌泉啊!哥哥让你害死了!正在永嘉新城,陪着曼苏罗逛集市的白涌泉不由地打了两个冷颤,谁又咒我?该不会是蓝足有那家伙被费日以小欺大了,转向咒公子我出气吧!

不提白涌泉灵敏过人的反应,费日一想到这东西就不由地兴奋起来,一把抓向蓝足有说:“来!我们哥俩研究研究!”

蓝足有想逃,可他哪逃得过武技已是四品初期的费日啊!被费日一把抓住,说:“其实,做这东西的原理很简单……这样……这样……这样……”

第十章骊龙宝珠

从下午说到天黑,费日才把他所知道的手机原理给解释完,也不理会蓝足有是否听得懂,长长出了一口气说:“真累!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些老师给我讲课,我装出一问三不知时,他们的眼里全透露出要杀了我的情绪!”

讲课是累,可是让一个根本不懂物理的人去学“什么是电磁波、什么是中转站,什么是接受器兼发射器”,肯定更累!蓝足有现在的脑袋一个顶人家三个大,趴在地上,喘着气叫苦:“这还叫简单!费日爷爷,你干脆再拿一个复杂点的,让我死好了!”

费日懒洋洋地说:“亏你还自称是蓝姓世家继天机奇士蓝和之后最杰出的人才,费了我一个下午的口舌,还不懂吗?”

“懂懂!”蓝足有只有不懂装懂了:“不就是你说的,这个世界之所以有声音,是因为物质的振动。如果能通过一只法宝把这种振动转换成该死的波,然后把那波传到很远的地方,由另外一只特定的法宝接受到,让那只法宝还原出原来的振动!那么,即使我们在这里聊天,白涌泉那该死的小子也能听到我们说什么,是不是?”

费日说:“除了那该死的波叫电磁波之外,其他的基本正确!”

蓝足有气愤地说:“我连那该死的波叫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能做得出那种古怪的法宝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费日笑得像引诱人犯罪的魔鬼,说:“比如现在你想骂白涌泉那小子一句,如果有那种法宝,你不就能骂了吗?”

蓝足有点头说:“也对!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你慢慢想吧!”费日这两年体内九转小还丹的已经被吸收消耗了不少,虽仍能不吃东西,但睡觉这项功能已经慢慢恢复了!他伸了个懒腰,把两份干粮放在蓝足有的前面说:“我睡觉去了!西门晶出来的话,给你一个陪她共进晚餐的机会!真是的!什么礼部尚书,连客人要吃饭都不知道!”

他到隔壁,找了一个小杂间,也不看看榻上的灰尘有多厚,刚想往上躺,却被凭空出现的玄月一把拉住了,“公子,榻上很脏,还是先让小婢打扫干净吧!”

“那又要熬一会儿,算了!反正虚空指环里有骊龙珠,当年多宝道人向我吹牛,说可以百毒辟易,诸尘远离,想来不会太离谱,我拿出来握在手中,直接往上躺,应该没问题吧!”费日的思维方式还真是发散得可以!

玄月一伸舌头说:“骊龙珠最大的功能的解毒,不是扫灰尘!谁要是知道你这么用,气都会气死!扫榻之事还是小婢来吧,不耽误公子睡觉!”

玄月说着,手中掐了个灵诀,一道阴风像吸尘器一样,把房间里的灰尘收入手中,结成一个网球大小的土球。玄月微一抬手,将土球扔至院中,拍拍手,得意地一笑,回头去看费日。却见费日刚才还是一副马上入睡的样子,现在却倚在榻上,双眼炯炯地盯着玄月,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一样。玄月用手拍了拍胸,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说:“公子又想到什么了?”

费日说:“你知道骊龙珠?”

玄月说:“小婢出生在东海国,对海中的珍宝都略有了解!传说东方木系圣兽青龙藏于海底九重深渊之下,受癸水精华滋养,万年颜色变为黑色,称为骊龙。骊龙颔下有珠,受水木精华之气,既能以水之精华清尽污垢,又能以木之精华培养生气,故能万毒辟易,诸尘远离!”

费日神往地说:“那么对付极喜极乐,怎么样?”

玄月说:“依小婢看来,骊龙珠对付魂魄禁制很难说,但对付身体毒害还是有效的。只是,骊龙珠的用法很奇特,只有特定的人才能使用!”

费日说:“什么才是特定的人?”

玄月说:“就是拿血滴到骊龙珠上,如果在骊龙珠表面形成一层透明状的胶体,那就是能使用骊龙珠的人。那层透明状的胶体就可以用来解除百毒,滋养生气!”

“吓!”费日说:“我有个不好的预感,命运之手每次都会把我往死里整,估计一滴血,肯定又是我了!不干!就算那层胶体能解极喜极乐之毒,天哪!血铁城被控制的人有多少啊!搞不好,人还没救全,我倒是先失血而亡了!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未成年人啊!”

玄月见费日不等她答话,就把骊龙珠往怀里一塞,脑袋往被窝里一钻,蒙头大睡,不禁摇了摇头,淡淡地化去!

叫醒费日的是蓝足有,第二天早上才七点钟的样子,蓝足有就一头撞进费日的房间,扯着费日说:“起来!快起来!”

费日擦着腥松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说:“这么快就发明出我需要的东西来了?天机公子真不愧是天机公子啊!佩服!佩服!”

“服你个头!”蓝足有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费日的头,晃着手里的一瓶深棕色液体说:“你以为发明事物是老母鸡生蛋,一天一个啊?我是说这个!”

“这个?”费日好像清醒了一点,说:“这个该不会是……”

蓝足有狠狠地点头,说“没错!极喜极乐!岳大人的毒瘾解除了,西矿区有救了!”

费日奇怪地说:“蓝某某,我记得岳大人好像不跟你攀亲带戚,西矿区也没你什么至交好友在,他们有救了,用你这么兴奋干嘛?”

蓝足有脸色微微一红,说:“这……哥哥我是为血铁城的人民兴奋,为永嘉城暂时解了眼前危机而兴奋,不行啊?”

费日举双手投降说:“行!行!顺带也为西门晶西门姑娘高兴一下!她的使命终于可以完成了!”

蓝足有想到什么似地,停了下来,说:“可是,你说那两个往生师是假冒的,他们怎么可能解得了极喜极乐对魂魄的禁制?”

费日搔了搔头,说:“那我怎么知道啊?说不定歧黄老人的药可以直接解除对魂魄的禁制,也说不定那两个老头有另外的秘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费日又不是神仙,还能什么都懂不成?西门姑娘呢?”

蓝足有说:“她昨天在练万流归宗诀,好像有点效果,到现在还没出定。我今早忍不住想看看效果,以她的名义去找岳论文,没想到岳论文二话没说,就把这瓶极喜极乐给了我!”

“这样的啊!”费日从虚空指环中掏出一只玉瓶,将极喜极乐往玉瓶中倒了一半,收了起来。然后,又拿出一些瓶瓶罐罐,调试出同样深棕色的液体,他满意地一笑,将这些不知名的液体补充到极喜极乐瓶中,凑满一瓶。

蓝足有好奇地问:“费日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备无患!这年头的事越来越古怪,不能不留一手!”费日眨眨眼睛,突然有所感应似地说:“西门姑娘醒了,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走到西门晶所在套间的外间,就碰上了迎面冲出来的西门晶,她一脸地期待,说:“怎么样?怎么样?舅舅那边怎么样了?”

蓝足有笑嘻嘻地把手中的那瓶极喜极乐抛给西门晶,她接住看了一眼,兴奋地凌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看得蓝足有口瞪目呆!西门晶本来就是这副调皮活泼的本性,只是这段时间以来,肩上的重担让她处处小心,时时警惕,才表现那一副临大事如履薄冰的成熟外表。如今,听说解药有效,就一下子恢复了原来调皮的本性,玩起各种把戏来了!

等到西门晶内心的兴奋稍稍得以发泻,连她自己也奇怪起来了!西门家“回风舞柳”心法,能让人在空中转折飞腾,但限于她的武技成就,一直无法在空中这样翻飞自如,莫非?自己的武技到了二品中期?一想到这里,她试着将真气从丹田提起,全身运行一周,果然,以前一些不能走到的地方,都势如破竹,运行自如!岂止二品中期?甚至可能是二品后期了!

西门晶大喜过望,这个什么“万流归宗”心诀居然能让自己在短短的十来天里,突从二品前期突破到二品后期,那是什么样珍贵的心诀啊,却有人毫不吝啬地传授给她。她望着蓝足有两人,怔住了!

其实,西门晶有点高估了万流归宗心诀。她之所以一直停留在二品初期的原因,在于家传的“回风舞柳”心法不大适合女孩子练,即使她的真气积蓄够了,要进一步也比她哥哥西门亮要困难得多!万流归宗心诀恰好补全了这一点,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心灵磨练,才让她的修为猛进!以后,继续练万流归宗心诀可绝对没有这么快的进境了!

费日拍了拍手,把两个发愣的人给惊醒过来说:“两位!如果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该去见见岳大人了!饿了我们半天一夜,不知他想出什么万全之计来没有!”

西门晶忙道歉说:“对不起,可能是舅舅一时不察,忘了吩咐送饭过来!”

“放心!我们不会计较这一点的,何况杨老板已到了辟谷境界,根本不用吃东西!”蓝足有在一旁安慰说:“岳大人可能考虑到让人送饭,容易走漏了风声,自己又不知道怎么送。干脆就信任我们能找得到饭吃!何况,在这外庄别院里,米粮也不少,知道会饿不着我们的!”

看看!我们的蓝公子什么时候知道体贴人了?费日翻了翻白眼,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惆怅,龙近水有了月紫,白涌泉有了曼苏罗,眼下蓝足有又可以快泡上西门晶了,我呢?千秋妍的影子略略一现,这是费日第一个产生爱慕这种情绪的女孩!只是万通茶楼一会之后,费日的经历只能说是身不由己,加上玲珑娇集团又已迁至永嘉新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费日摇摇头,把一时的多情惆怅强压下来,说:“走吧!我们见岳大人去!”

由于血铁城被真羿国接管,在局势未定之前,早朝已经暂时免了。官员的请示和朝廷的命令都是由真羿国的接收者负责传递,执行!这时,最闲的就是礼部尚书,岳论文正坐在书房里,一面读书,一面等人,见费日三人跨入书房,忙站起身来,说:“晶儿!你的解药果然有效,你看,我今天把极喜机乐暗中调包,喝下假的,也一样精神很好,完全没有了以前的低落、难受感觉!”

西门晶说:“那太好了!我马上带药和人,回西矿区救治父亲大人!”

“等等……”岳论文说:“这事宜从长计议。昨天,我考虑了一个下午,晚上又通霄没睡,就是为了能找到一个万全之策,一举将真羿国在血铁城的接收者清洗出去,恢复血铁城旧制!我把这个计划叫做‘清心计划’,想听听你的意见!”

第十一章清心治本

岳论文亲自关上门,看了一眼费日两人!西门晶马上说:“舅舅放心,西门子和西门白跟我出生入死,绝对可靠!何况,若无他们两人,晶儿早已被真羿国国师府的接收者所擒,舅舅今天也不可能见到晶儿了!”

岳论文点头说:“说得也是!如果不相信他们,舅舅怎么会把极喜极乐交给西门白呢?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在此计划中的人九死一生,舅舅犹豫该不该让他们参加进来!”

费日拱手说:“岳大人!男儿一腔热血,当为家国而洒,还请岳大人不必顾虑!”

“好!”岳论文赞了一句,缓缓地坐回书桌后面,望着西门晶说:“现在我们最大的劣势是人手不够!现在整个血铁城的高层都被极喜极乐所控制,真羿国师府的接收者又无处不在,想要避开他们的眼线,暗中解除大家的极喜极乐毒瘾,然后一举成事,难度极大,任何一个小纰漏都会让整个计划完全失败!”

西门晶想了一下,说:“那,我们能不能借鉴万家宝的力量呢?他在红黑城可有万事如意之称,势力极大。这次要不是他的帮忙,外甥女根本无法可施!”

岳论文沉吟说:“万家宝这个人倒是可以诱之以利!如果胡凯陛下以高官相许,定能使他使尽浑身解数!只是…晶儿,人心隔肚皮啊!你就那么信任万家宝?这个人可是流氓出身,甚至有人暗传他之所以能在黑道立足,凭的就是笑里藏刀的手段!还有一点,令尊西门土金大人是怎么认识万家宝的?他可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

西门晶说:“听西门横大管家说,其实万家宝跟他的交情深厚,还是他介绍万家宝跟父亲大人认识的!父亲大人跟他见过几次面后,曾说过,这人势力广大,又重义气,一些不能在明里运作的东西可以托付他处理!这次,极喜极乐的解药之事,果然证明父亲大人的眼光犀利!”

岳论文轻叹一口,说:“但万家宝的人毕竟都处于社会下层,对血铁城的上流社会难以渗入啊!”

西门晶说:“那舅舅的意思是……”

岳论文脸色一肃,说:“既然西矿区有晶儿出逃,其他官员也定然在暗中求取极喜极乐的解毒之道,只要我们能融入这股暗流中,适时地将极喜极乐的解除方法外传,必然可以暗中团结一大批人,等到这股力量爆发出来时,就是我们向真羿国全面开战之日!不过,这事还得靠晶儿!因为由本官出面的话,会有人以为本官受真羿国贼子背后协迫,出来当饵,引诱他们暴露!但晶儿不同,自晶儿逃出西矿区之后,血铁城的各高层已收到追捕令,在你到达红黑城的前一天,追捕令已上升为追杀令!在这种背景下,你又带有极喜极乐的解药,绝对可以取得暗中反抗者的信任。像这种事,只有双方互信,才会合作无间,不至于出漏子!”

岳论文一席入情入理的分析,让西门晶三人暗暗点头。西门晶说:“那我该从哪个地方入手呢?冒然登门拜访的话,不仅人家不信,还会引起真羿国接收者的疑心!”

岳论文点头说:“这一点,舅舅给你想好了!血铁城的高层每人都有自己的眼线,像胡凯陛下的通天卫,左宰相的灵通眼,右宰相的芙蓉镜都是明的,还有一些暗的,这些眼线负责搜集各方面的资料,而且只对所属主人负责,其他人很难收买控制!只要你适时地放出一点风来,那些暗中反抗势力必定会主动联系你!”

西门晶说:“可是,西矿区那边呢?”

岳论文说:“现在,进出西矿区的路上,接收者以各种身份设下天罗地网,如果直接去,凶多吉少!红黑城是血铁城之主,掌握着整个血铁城的兵权,只要红黑城一反击,真羿国的注意力必然被红黑城所吸引,到时,你带着两位往生师回西矿区,便可事半功倍!”

西门晶又说:“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岳论文递给西门晶一个徽记,说:“你们先回万府,将那瓶极喜极乐交给歧黄老人研究,看能否研究出不需要往生师配合的解药!同时,我这边也积极着手准备下一批解毒人员名单。你我双方以这种徽记联络,认记不认人!”

西门晶点头称是,当即就和费日两人告辞,暗暗地出了礼部尚书府,回万府去了!

在回万府的路上,连费日都觉得古怪。为什么两个假冒的往生师能治好岳论文的真病?为什么岳论文起先对解除毒瘾并不热衷,现在又成了决策定计的主谋人物?为什么岳论文一方面表示对万家宝不信任,另一方面又要他们住回万府呢?这事越来越怪了,到底幕后有什么原因?费日自诩洞世无隐,第一次开始觉得脑袋不够用了!

回万府后,没见到万家宝,管家万财说他有急事外出了!西门晶三人的事情,万家宝已经交代下来了,按平时一样的招待!三人在用过午饭之后,聚在外院费日的房间里正聊天,就听门口有啄剥之声响动!

“请进来吧!”费日出声说:“你也听了一刻钟了!都是在别人家,不必这么客气!”

门外的人一身黑衣,青巾蒙面,是应该在月黑风高之夜出现的典型打扮,却硬是在下午阳光灿烂的日子前来拜访。他听费日出声,不由一惊,在一刻钟前,他以潜形遁迹的方式伏在门口,自信不是武技修为到了四品期以上的人是查觉不到的,不想被费日一口叫破,略略平静一下心中的惊讶,深吸一口气,坦然地推门而入。

蓝足有哈哈一笑,说:“这位高人,在这午后阳光灿烂的日子,不出来看看风、晒晒太阳、喝喝茶,穿成这样跑到人家房间里,不怕被当贼打吗?”

黑衣蒙面人压低声线,用一种怪怪的声音说:“少说费话,我要和西门晶小姐谈话!”

西门晶接口说:“有事尽管开口,这两位所说就等于我所说!”

黑衣蒙面人点头说:“好!西门小姐带着几个人去了礼部尚书府一趟,不知有何收获?”

西门晶目光盯着黑衣蒙面人,说:“你想让本小姐告诉你些什么?”

黑衣蒙面人说:“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礼部尚书岳论文岳大人身中的极喜极乐奇毒已解,不知小姐身上有无解除极喜极乐之毒的方法或药物?”

西门晶缓缓地说:“先告诉我你是谁,我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黑衣蒙面人的身上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气势,缓缓地向西门晶压了过来。西门晶正面承受着压力,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一边的蓝足有看了看费日,费日眼珠一转,示意别出手。这个黑衣蒙面人的气势虽盛,但却无一丝的杀气或杀意,应该对西门晶无害,顺便让她练练抗压能力也好!

西门晶浑身僵直,汗出如浆,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坚定,一字一顿地说:“你如果不能说明你是谁!哪怕是杀了我,你也找不出治疗极喜极乐毒瘾的法子!”

黑衣蒙面人气势一收,手里亮出一个徽记,说:“如果我凭这个徽记跟你说话呢?”

费日一看,该他开口了,站起来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组织,但你的确厉害,今早我们和岳大人约下的徽记,你在不到六个小时内拿到了!而且还与组织协调完毕!佩服!如果你的组织是偏向真羿国的,那我们只有一战,如果是偏向血铁城的,那我们可以合作!”

黑衣蒙面人看了费日一眼,冷冷地说:“据我们组织消息,西门晶小姐离开西矿区中心镇时,只是孤身一人,到达红黑城时,却多了你们两位!如果你们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我也许会考虑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费日长笑一声,说:“你的真实身份很重要吗?岳清管家!”

黑衣蒙面人身形一振,手指弹动之间,无数劲气直朝费日激射而来!费日不慌不忙,左手在胸前一圈,泛起一个银白色的盾牌,将黑衣蒙面人的劲气一一接下!

“白银战气!”黑衣蒙面人再次大惊,飞身后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费日在接下了他的裂天指之后,根本不打算进一步追击,让他一怔。就在他一怔之间,蓝足有的声音到了:“风来、横卷、如意”,二品后期风卷诀被他简化成六个字,乘黑衣蒙面人惊讶的瞬间,切入他的面前,将蒙面巾卷飞,露出蒙面巾下一张白里透红的怪脸!

费日略略一惊,马上又笑得很开心说:“不错!不错!在蒙面巾下,再加易容术,岳管家考虑得相当周到!”

黑衣蒙面人长叹一声,衣袖往脸上一拂,现出岳清的本来面目,再一拂,又还原成那张怪脸,说:“好了!我的身份已经表明了!请告诉我实话!”

西门晶说:“不错!我们已经掌握了极喜极乐的解除方法,但目前这种方法还不能推广,有待进一步改进!”

岳清进前一步,激动地说:“我们组织有足够的人员和财物,告诉我具体解除方法,我们负责改进!”

费日悠悠然地说:“既然你们组织这么有本事,为什么在我家小姐到红黑城之前,就是找不到解除极喜极乐毒瘾的方法呢?所以,在不能明确你们组织的性质之前,我们不会交出任何有关极喜极乐解除的方法!”

岳清眼光剑一样地落在费日和蓝足有的身上说:“四品期的武技,还有这位,能将二品后期法诀简化成六个字的,金系道术定然已到了三品后期。两位的身手在芙蓉大陆随便哪一个国家都算是国之栋梁,我们组织却没听说过!请教来历!”

费日笑着说:“不管我们是什么来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目标一致,就是解除血铁城之危!”

“我又焉知你不是真羿国暗插入血铁城的棋子?”岳清知道,跟这样的人说话,最好不要绕弯子,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

费日哈哈大笑,说:“岳总管!你说凭我们两人合力,今天要留下你,难还是不难?”

岳清说:“在下的武技尚处于三品期,怎么敌得上两位?”

“好!”费日说:“如果我们真是真羿国的暗线,可不可以干脆将你拿下,喂上几天极喜极乐!以极喜极乐的药效来看,你会丧失意志和勇气,连自杀的念头都起不了!等你毒瘾一犯时,我就可以用极喜极乐诱出你所知的所有秘密!还有,你是在到这个房间后,才知道我们两个身怀武技道术,却一口说你们的组织里没有我们的资料,由此推定,你既便不是这个组织的主脑人物,至少也是这个组织负责信息的主管人员。只要擒下你,相信整个红黑城的反抗势力就会被真羿国的接收者一网打尽!”

岳清怔住了,没想到这个痨病鬼似的杨老板居然能从一些细微末节里推出这么多的理论,且环环相扣,让人无法反驳,良久,他才说:“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回复上面,请示后才能向三位做出解释!”

“请”费日坐在椅子上不动,指了指门口,随手丢过一样东西说:“也许这东西有用,也许没用,但不管怎么,可以证明我们跟真羿国不是一伙的!”

岳清退接到手里,一看,是用纸包着的一块长方形的牌子。既然主人用纸包上了,那就是说,最好还是回去看。他朝费日点头致意了一下,转身。在他出门时,又停住了,说:“还有一个问题?”

费日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说:“你是否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认出你就是岳清岳大管家?”

第十二章血铁大势

岳清在门口僵硬地点了点头!

费日正色地说:“第一,你应该来自岳府,否则,不可能对岳府之事了若指掌!”

“第二,”费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整个岳府,我们除了认识岳论文大人之外,就只认识你,岳清管家!反正不管是不是,先咬上一口再说。然后,从你的反应,说不定能判断出你应该是属于哪一类型的人,也好以后查证!没想到,我的运气极佳,一猜就对,早知道该去买六合彩了!”

岳清听不懂什么叫六合彩,只知道自己被唬住了!苦笑一声,摇摇头,身形一挫,消失在墙头!

蓝足有在一边说:“杨老板,你说他会在什么时候回来?”

费日笑着转向蓝足有说:“二十四个小时,蓝小子,要不要来赌一把?”

跟天赌,跟地赌,也别跟费日赌,这是若望五少在过去两年的惨痛经历中所得出的血的教训!果然,就在第二天下午,费日等人从歧黄老人的别院里参观完毕,习惯性地聚在费日房间开始喝茶时,岳清回来了。他一踏入房间,恭恭敬敬地将那块纸包的令牌退还给费日,说:“原来前辈来自海外仙岛,岳清不知,多有得罪!只是海外仙岛历来不涉足大陆事宜,为何……”

费日截口说:“还不是因为我这个蓝小兄弟看上了西门姑娘。咳!咳!这种男女之情一生,不直接插手才怪!咳!咳!”

这下,蓝足有晕了!费日什么时候成了海外仙岛的前辈了?还有,居然敢说这么直白的话?他脸上燥红,大脑发热,说不清是情绪,还是道力从识海暴走而出,左手垂在桌下,掐了个指诀,一股道力引动着金元素就往费日的腰间撞去!费日感觉到了桌下金元素的变化,神识微微一引,根本连挡都不挡,直接把金元素的流动转换成一只风刃,贴着桌底过去,擦向蓝足有的身子。蓝足有身形往后一靠,一个踉跄,才免去了腰带被割的危险!

西门晶也是一阵脸红,心虚地垂下了头。岳清略略一怔,看着费日,费日好像没人事一样收起纸包,对蓝足有两人的洋相连看一眼都欠奉,清了清嗓子说:“那么,岳管家是否能够给我们解释一下你们组织为什么这么关心极喜极乐的解除方式?”

岳清微笑着落座,说:“两位前辈和西门大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变天这个组织?”

三人一齐摇头,岳清满意地说:“这是血铁城最为隐秘的一个组织,除了组织成员之外,仅限于当今皇帝胡凯、左右宰相和四大矿区矿长知道。”

西门晶好不容易才抬起头,声音像蚊子哼哼地说:“可是我从未听父亲大人提起过有这么一个组织!”

岳清说:“左右宰相和四大矿区的矿长大人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至于变天的主脑人物是谁,组织是怎么远作的,就连胡凯陛下也不知道详情!”

费日感兴趣地说:“那变天组织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岳清说:“在血铁城成立之时,胡泽基大帝就已经考虑到其灭亡之日!他在完成血铁城的统治框架之后,把王位传给次子胡临,而他的长子胡翼神秘失踪。其实他被封为‘未来之王’,自愿转入地下,创建变天组织。变天组织平时潜伏于血铁城各地,从事各种职业,只有当血铁城遭遇到灭国之灾时,变天组织才会担起抗敌救亡的责任。如果皇帝不肖,则取而代之,如果官吏不忠,则诛奸扶忠,如果外敌过强,则团结对外……”

蓝足有叹说:“好一个有远见的皇帝,好一个自甘奉献的皇长子!现在,血铁城名存实亡,是到了变天组织出现的时机了!”

岳清说:“不错!事实上,我们变天组织已经控制了血铁城南矿区,并取代了黑红城对南矿区军队的领导,将真羿国派往南矿区的接收者一网打尽。同时,囚禁了南矿区矿长和一干官吏。可惜他们身中极喜极乐之毒,在牢中毒发,纷纷自残而死!只有一些人,被我们的术士用催眠大法暂时安定下来,但要不断地使用法诀,对我们术士消耗极大。再有一个月不解决的话,南矿区的术士部队就要完全失去战力!”

费日说:“是不是在南矿区发动得太早了,让真羿国的人所有觉查,致使你们无法控制其他三个矿区?”

岳清佩服地说:“不错!红黑城有真羿国高人坐镇,我们一时不敢妄动,原计划四大矿区一起发动,但南矿区的一名组织者出现泄秘,迫使我们提前发动,使真羿国有了警觉,改换了其他三个矿区军队的控制方式,我们不得不转入地下!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我们能够解除胡凯陛下和朝中几位重臣、三大矿区矿长的极喜极乐之毒,我们完全可以启动另一套军队控制系统,完成变天计划。还有,对血铁城的百姓来说,如果血铁城亡,他们不仅要养活原血铁城的统治者,还要向真羿国纳贡,每年所要缴纳的税起码会多出五成!”

“这倒也是!”费日想了一想,说:“不过很难暗无声息地解除极喜极乐毒瘾!毕竟它对魂魄的控制要靠往生世家的资深往生师一个一个去解开。不仅消耗极大,能否请得动也是问题。我们前天在岳大人府上所带去的两名往生师是由这里的主人万年宝所请,我们无法指使啊!”

岳清说:“这样的话,我想找个机会,安排我的上头和万年宝会谈一次。据我们组织的情报显示,对万年宝,只要有足够的财富和权势为诱,他倒真是不惜身家性命!”

西门晶双眼一瞪,说:“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说一位无私地帮助我们的长者?”

岳清看了费日一眼,见费日没什么表示,便转换话题说:“会谈由我们安排,届时还请三位出席此次会谈!”

费日点头说:“好!希望能够合作愉快!另外,我们现在的身份只是西门小姐的外庄杂务管家和男仆,关于什么海外仙岛的事可一概不知。我相信除了岳管家和见过令牌的人之外,也没人会知道吧!”

在送走岳清后,西门晶也不便多留,毕竟这是男管家的房间,虽然同处患难之中,要商议一些事情是正常的,但呆久了,总容易惹出一些闲话来!一看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蓝足有双手一抬,刚想发动金系法诀,就听费日说:“蓝小子,哥哥我的火系法诀已经准备好了,你玩不玩?”

玩什么?火克金,你又到了四品初期,我才三品后期。谁玩谁啊?蓝足有知趣地说:“其实,我只想知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成了海外仙岛的前辈了?”

费日把手中那块令牌的纸包一解,丢给蓝足有说:“谁知道啊!变天不是说要查证我的身份吗?我就顺便拿了这块牌子!这块牌子的人来自海外,想来跟真羿国没关系。另外,我也没说自己是什么人,他们自己判断错误,可怪不了我哦!”

蓝足有手中的令牌,居然就是费日在永嘉城斗宝交易会上,高长道的师叔公送给他的乌竹令。等蓝足有看清了他手中的乌竹令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大叫:“费日小子,你走的什么狗屎运啊!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我管它什么东西!”费日一点也没自觉地说:“只不过是人家已经送出手,我不好意思不要而已!”

“三山乌竹令!”蓝足有咬牙切齿说:“你小子居然还说不好意思不要!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弄这么一枚令牌,花了几十年时间都不得其门而入!”

“你要的话,送给你好了!”费日打了一个哈欠说:“没睡午觉,真的让人整个下午都没精神,还是先睡上一觉再说吧!”自从费日恢复了睡觉这项生理功能之后,从每天两小时,到每天四小时,一直到现在,每天要十小时,好像要把前两年没睡的时间给补回来!

“不行!”蓝足有激动地扯着费日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三山乌竹令是干什么的?”

“不就是可以要求那老头的门下为我做事吗?”费日有点迷迷糊糊地回忆起,当时那位老仆送他三山乌竹令时说的话了!

蓝足有说:“三山乌竹令出自海外浮云岛,岛上的人自称浮云民。在浮云岛上,长有长青草和绵绵根。其中长青草能保持人的容颜不改,绵绵根能延年益寿,让普通人活个三五百年。浮云岛上的长春草和绵绵根都掌握在浮云民的手中,浮云民个个习有武技道术,不能强取,只能换取。在浮云民之中,以七老会为尊,而三山乌竹令就是七老的信物!”

费日懒洋洋地说:“那又怎么样?”

蓝足有说:“玉瓯国沿海的海城和东海国沿海的永兴城,都有外出游历的浮云民,你只要将这面三山乌竹令往那儿一挂,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找你!到时候,你凭着这面三山乌竹令可以让他带你到浮云岛,要长春草就长春草,要绵绵根就绵绵根!”

费日对长春草和绵绵根根本不在意,虚空指环中有的是修练的药。何况一旦进入修行道,就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重塑本身,除了女修行道之外,很少有人特别费力地去美化容颜。甚至有人把外表当做魔障之一,为了逃避惹得一身情债,故意变得丑陋怪异!所以说:“要那东西有什么用?”

“什么用?”蓝足有说:“你可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容颜不改?有多少富贵想长生不老?就是因为不断有人从那里派船出海寻找活云岛,海城、永兴城两个城镇才得以形成!但浮云岛岛如其名,在海中飘浮不定,很少有人能找得到。三年五年的才有那么一条船能找得到浮云岛,上了岛还要看机缘,运气好的话能获得一叶长春草或一节绵绵根。算下来,有收获的船也就万中之一,即便如此,各大世家几乎都在两个城镇建立了船队!”

费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跳起来,说:“你的意思是,长春草和绵绵根能给从未修炼过的世俗道用?”

蓝足有说:“对啊!绝对不会像修行道金丹那样,搞不好就爆体而亡,或者变异成一怪物!长春草和绵绵根的功效绝对没有毒副作用的!”

费日两眼中开始闪烁着金钱的光芒,在房间里团团转,口中念叨着:“如果我在胭脂水粉里加入极微量的长春草,在延年益寿丹里加入极微量的绵绵根,再让万通茶楼一宣传,哈哈!这个销路可就无法估量了,这下,永嘉城的财政绝对没问题了!问题是定价怎么定?统一定价?竞价?还是别的方式限量供应呢?到时候,拿这些东西走后门的话该是无敌糖衣炮弹了!”

蓝足有对费日的入魔状态也见过不是一次两次地了,所以,丢下他一人,回房间思考所谓的超级传讯法宝去了!

“想打战,就得先让将士们吃饱了,拿着兵器出去!任何国家之间的战争,开始打的是军队;打到一半,拼的是国内民心向背,统治者的治理手段;到最后,打的就是钱!费日最先要解决的就是永嘉城的金钱后盾,才能谈今后的一切!”

第十三章波谲云诡

变天组织的办事效率果然惊人,仅仅是过了两天,就已将所有的事项安排妥当,在歧黄老人的别院里,三个以铁面具罩脸的神秘人、青衣蒙面的岳清、费日、蓝足有、西门晶、万年宝、歧黄老人和两位“资深往生师”统统到会,开始了密议!

中间,在面具上划有火焰痕的铁面人说:“此次如果能一举解除血铁城危机,在座各位居功甚伟!我代表胡凯陛下向诸位保证,事成之后万年宝大人能封六部尚书或四大矿区副矿长,二品实职。西门晶小姐封三品诰命夫人,歧黄老人……”

歧黄老人摇手说:“小老儿只是一个走方郎中,三餐粗食,偶尔来点小酒就够了!不想当官,更不想出名。”

火焰铁面人说:“前辈风范,不敢相强!”

一位“资深往生师”也接口说:“我们只是奉南宫太上护法之命而来,帮万年宝大人处理相关事宜,其余一概不管!”

火焰铁面人站前来,向歧黄老人、资深往生师,暗中还微微向费日的方向深深地行了一礼,知趣地说:“各位都是世外高人,神仙之流,我等又怎么敢以世俗的富贵相加,在此,我谨代表血铁城上下向诸位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如各位今后,有用得着血铁城的地方,血铁城必倾国相助!”

一套客气话过后,火焰铁面人直接切入主题,说:“我想知道,我们最快能解除多少人的极喜极乐毒瘾?”

歧黄老人自信地说:“根据小老儿这几天对岳论文大人送过来的那瓶极喜极乐试验结果来看,新配制的药,可以完全解除上瘾者身体方面对极喜极乐的依赖,也能一定程度上缓解其对魂魄的禁制,使两位往生师在后续施术时,能事半功倍!”

一位“资深往生师”接口说:“如果歧黄老人所配制药效确如其所说,那么,从岳论文大人的程度来看,我兄弟每人一次能解除两人禁制,两人合手的话,能一次解除五人!但每次施术后,至少要休息十二个小时!”

火焰铁面人略一思考,说:“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安排五人一批,每十二个小时一批解除极喜极乐禁制?”

“不!”那位“资深往生师”说:“至少十四小时,我们还要修习及完成其他活动!另外,还必须提供受术者的基本情况,如年龄、从事的职业,特长、兴趣,武技道术的程度。否则,在施法时,就要消耗更多的道力,难以为继!”

火焰铁面人点头说:“是!事不宜迟,我想,今晚,我就安排朝中与我们变天组织关系最大,反抗意识也最强的几位大人接受施法。如果成功,那么在十四小时之后,我将安排胡凯陛下、太子等一干人等受术。另外,请歧黄老人将药物交由本座送出,由专人送往东矿区和北矿区,请那边的资深往生师相助!至于西矿区,两位在完成对胡凯陛下的施术后,直接前往西矿区。只要四大矿区军队重新控制在我们手中,红黑城胡凯陛下不受胁迫的话,真羿国的计划就要完全破产了!对于这个计划,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火焰铁面人在阐述计划时,透出一股强烈的自信。简明清晰,轻重得当,合理可行的计划让大家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运筹如风,决断如刀的领导能力!看来,变天组织能一举重新取得南矿区的控制,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万家宝说:“这位大人所言极是!不瞒大人,万某在红黑城地下的势力也不小,如有所差,当尽力而为!只是高层方面的事,万某心有余而力不足!”

火焰铁面人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遍其他人,在经过费日和蓝足有时,略略停了一停,见他们都没什么不同的表示,说:“好!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关于此事,本座还要进一步安排,先走一步。晚上施术之地,就安排在这里就行!本座届时将会同几位组织要员,将人送来!”

晚上,华灯初上的时节,参加会议的三位铁面人,带着几位青衣人来到别院,一共十位,全都青衣蒙面,谁也不分清谁是要接受施术之人!费日和蓝足有一来身为下人,二来对这种施术也不感兴趣,所以根本没去别院,吃过晚饭后就回房间!

当两人在房间里正讨论着制造让蓝足有骂了足足十万八千句的该死的法宝“千里通”,说白了,就是地球上21世纪最为常见的手机时,只见万财笑嘻嘻地提着一壶酒,一个食盒进了客房,说:“两位这几天住得还习惯吧?”

费日沉稳地站起来,说:“承蒙万管家关心!我两人能有此安身之地,已是心满意足了!”

万财说:“哪里,哪里,我比西门管家痴长几岁,就自抬身价,称一声老哥吧!只是这几天万大爷整天在忙里忙外,老哥我这做下人的也一直抽不出时间,来跟两位打个招呼,多有怠慢。趁今天无事,老哥让厨下准备了几样小菜,一来,咱哥几个亲近亲近,二来,也好谢谢两位那太过贵重见面礼。”

不由费日两人分说,他就把酒壶放桌子上一放,打开食盒。食盒分三层六格,糖醋鲤鱼、红烧肘子、口磨菜心、八宝烧鸭子、香椿芽炒鸡蛋,外加一碟油炸花生米,正是下酒的好菜。万财又从底格拿出三只瓷碗和三双筷子,将酒往碗里一筛,就拉着两人入座。酒筛在白瓷碗里,映着油灯的微碧光芒,泛起暗褐色,一股酒香冲鼻而上。

万财见费日两人盯着酒色看,笑着说:“这酒可是老哥我自家酿的好酒,采用南矿区最好的葡萄,经多道工序精酿而成,色泽鲜红如血,酒香浓郁,是壮人心怀的佳品。不过,在油灯下看起来难看,让老哥我换只蜡烛高烧,在红烛灯光中,就可以看出这酒的好处!”

万财早有准备似地,又拿出两根儿臂粗的蜡烛,点上后,蜡烛上微微跳动,淡红色的光映着碗中一泓鲜红的酒,果然让人有一种沙场血战,把酒高歌的壮烈!蓝足有不禁赞了一口:“好酒!”

酒是拉近距离,打开话匣的最好宝物,三人几杯下肚,从肚底一直烧到头顶,身上微微冒汗,舌头开始打转时,已经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活生生一副酒肉朋友的场面。

“不是老哥我…跟你吹…我家万大爷……在红……红黑城,那绝对是……是顶呱呱冒尖的一个人物,只…只手遮天……他要是不…不想让谁……见到明天的太阳,万一不小心没干……干掉人家的话,他……他能让明天变成…阴…阴天!”

“知…知道!如果不是这样,我…我家老爷怎么会让我们千里迢迢来投靠他呢?”

“那是…老哥我…虽然是下人,不…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但…肯定是大事……大事找我……我家大爷,那…那绝对是找得了人!”

“也…也没什么!就是我……我家老爷……吃…吃错了药,听说,只有歧黄老人和往生世家的…高手才能化解,但……那些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我家……小姐…才会来找你家大爷!”

“这…这样的啊!算…算你们找对了人!”

……

再几分钟下来,蓝足有突然捧着头说:“头昏…”。还没说完,整个人往桌上一趴,人事不省。费日指着蓝足有哈哈一笑,说:“年轻人,就是只知道开头猛,比…比起我们……这些老人来…还是嫩了点啊!不对…我今天怎么……”

一口气没转过来,费日也跟着趴在了桌上。刚才还像是醉得快不行了的万财一挺身站了起来,双眼溜溜转动,清澈灵活,一点酒意都没有,他看了看趴在桌上的两人,自言自语地说:“对付这样两个小角色,还不是手到擒来?哪用得着设计那么多的圈套?浪费啊!”

万财举起双手刚想拍,又停住了,想了想,走到费日两人身边,推了推两人,口里叫着“西门管家!西门管家!”见费日两人根本没有一点反应,才放心地将手插入他们的怀里,摸了半天,掏出几样零零碎碎的随身东西和一些切割得很细的次品金、水晶石,不由失望地“呸”了一声,挑了一两样看得过眼的一收,然后把剩下的东西塞回两人的怀里,击掌三下。

一会儿,客房外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仆,向万财见礼说:“万总管,您吩咐的坑已经挖好了,就在后院的花园边上。现在,是不是就拖这两个家伙过去!对了,这两个家伙的财物呢?要不要上缴万大爷那里?”

万财笑着说:“万大爷已经要了最大的那份了,哪还会看得上这两个下人的东西。我看,老规矩吧!先由你们处理,处理完毕,就该我得的那份交上来就可以了!”

两个家仆感激地说:“谢万总管关照!”

走过来,熟练地将两人往肩上一扛,刚往外走了两步,两个家仆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万财不由脸色一沉,怒说:“小心点,别把人给摔醒了!这两个不同上次那几个,听大爷说,都是身怀武技道术的!万一醒了,可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万财把这长长的一席话说完,见跌倒在地的两个家仆不仅没爬起来,反而一动不动,也像是晕过去了!不会吧!该不是被自己点的那对蜡烛中的药香给熏倒了吧!他感觉不对,开着门通风呢,怎么可能熏倒人呢?

他也不是笨人,一愣之下,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一变,急忙靠向门边,想夺门而出,不料那门却自动关上,“嘭”地一声,将他关在门内,还顺带将他的鼻梁给撞得一阵酸痛。

他一回头,差点惊叫起来。刚才还酒醉样子费日和蓝足有两人,只好整以暇地站在他后面,目光明亮,动作轻柔,笑得像无辜的孩子,让万财心里一阵发虚,额头开始冒汗!

第十四章人面兽心

“万总管”费日的声音假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说:“既然咱哥几个难得喝一回酒,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来来来,我们接着喝,接着聊!”

他坐了下来,夹了一口菜,喝了一口酒,说:“根据我这位小兄弟,西门白的鉴定,这酒中加了迷迭香,这菜里加了迷魂散。对了,还有贵管家专程为我们点上的那两支蜡烛,还在散发着鸡鸣五更返魂香的药力。贵管家怕我们两人担心矿长大人和小姐的事,会连夜失眠,故为我们准备下这三样治疗失眠的药物,真是让人感动啊!”

“扑通”一声,万财跪了下来,对两人说:“两位管家,我…我只是个奉命行事的小卒子,什么事儿都是万…万大爷吩咐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蓝足有施施然地走了过来,扶起万财,安慰说:“别紧张,千万别紧张,万总管不必客气,咱们还是跟刚才能样,边喝酒边说,只是,咱换壶酒好不好。迷魂散的药力太差,不如我们换成往生世家的生生世世断魂散,好不好?”

生生世世断魂散?万财从没听说过这种药物,但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费日两人对他越是和气,越让他感动一种莫名的压力,他尖叫一声,像是要努力把那种压力排出来,说:“两位管家,饶命啊!”

蓝足有看了费日一眼,给了个“你说怎么办”的眼色,费日胸有成竹的一笑,对万财说:“迎起头来,看着我,对,看着我,放松,放松,没事儿,睡一下吧…”

万财一抬头,正面对着费日散发着妖异的光芒的眼神,心里顿时一阵迷糊,不由自主地照着费日的话,绷紧的神识开始渐渐松驰下来!费日看着靠在桌上的万财,满意地朝蓝足有一笑,说:“怎么样?摧眠术再加上一点往生世家的迷魂术,足以让我们的万管家有问必答!你想问什么?”

蓝足有略一迟疑,说:“先问西门小姐的处境!”

费日眼中露出调侃的神色,见蓝足有满脸的关切,把将到口的玩笑吞了回去!好朋友之间可以玩笑打骂,插科打混,但在这种紧要关头,对象是他全心所关切的人,任何调侃都不合适!他转向万财,声音中带着无穷的诱惑,问:“万总管!告诉我,万大爷打算怎么处置西门小姐!”

“不!不知道!万大爷从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不知道?那么依你的看法,会怎么样呢?”

“一般来说,以万大爷的办事风格,等到要下手时,就表示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多管齐下,才能一举成功!”

“也就是说,你们也开始下手对付西门小姐了?”

“大概是吧…”

“别院的那群人呢?”

“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费日发现蓝足有的眼中已经开始发火了!看来,这个万财能成为万年宝的总管,多半原因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劲!没时间再跟他穷磨,去一点一点地询问出蛛丝马迹了。费日两眼神光大亮,射出半尺余长的神光在空中一合,化为一道光柱贯入万财的眉心!

阴阳法诀中的搜魂术绝对是问口供的最佳手段,能将对方的整个意识给读入自己的脑里,然后加上判断分析。缺点则是,搜魂术只能对意志远逊于自己的对手施展,被施术对象事后,会因为搜魂术的副作用,变成白痴!

读完万财的记忆,费日立刻判断出,那个跟万年宝有过接触的神秘人物就是真羿国国师府的接收者。由他安排东西和人员,那么两位“资深往生师”岂非也是国师府上的人?岳论文只是在接收者的协迫下,才假装毒瘾已解,以引出变天组织的幕后人物?还有,万年宝不仅好权、好财,还好色,从他以往的“光荣事迹”判断,西门晶现在……

费日脱口而出:“西门晶危险!你去后院,我去别院,希望能来得及!”话音未落,蓝足有口中念动金系法诀,一阵风似地朝后院而去。

西门晶在晚饭后,是被跟她同住后院的三娘拉去说什么女儿家的体己话,出于面子问题,纵使心里惦念着别院解毒之事,也只能在后院跟三娘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

双方聊了很长时间,那位三娘妖媚入骨,一笑一颦之间带着一股吸引人的魔力,但西门晶对她却一点好感也没有!西门晶在西矿区有第一美女之称,虽然多少有部分她老爹是矿长大人的原因,但自身的条件也是不可或缺的,否则她那个长得跟猪似的哥哥怎么没能成为西矿区四大帅哥之一呢?

两个美女在一起,总有一点比较的心里。西门晶因为心挂外面的治疗一事,没那种闲心情,但三娘就不同了!面对这个在容貌、形体、气质都胜自己一筹的小美女,三娘心里可火着呢!有时没时地讽刺几句,让西门晶顿时如坐针砧,想走,又被她拿话扣住,不好意思撕破脸皮!

三娘看着自己把这个小美女玩弄在股掌之中,正得意时,就见窗外火光一闪。她会意地站了起来,笑着说:“妹妹!我这两天刚做了一点针线活,想拿来给妹妹瞧瞧,评点一下,不知意下如何?”

西门晶陪笑说:“姐姐心思聪明无双,想来所做针线也定然巧夺天工,小妹哪跟妄自评点,拿来学习学习还差不多!”

三娘娇笑着说:“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说着,站起身来,摇摆着腰肢,风扶弱柳似地出了房间,将西门晶独自留在那里。

西门晶想出去看看别院的解毒之事进行得如何了,又怕失礼,正不知该如何办才好,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是三娘,三娘走路跟猫似的,从无声息!听声音,应该是个男的,男的怎么可以在晚上出入内院?

西门晶正惊奇时,门推开了,进来的是万事如意万年宝,好像是刚洗澡装扮过,一身淡黄紫金海水祥云长袍,衬托着他一张国字脸,浓眉雄飞,狮鼻阔口,在雄浑中透出一股摄人的男人魅力,比起那些半生不熟的毛头小子,这才是真正巅峰状态的成熟男人!

西门晶忙起立,见礼说:“万叔叔,别院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万年宝轻咳一声说:“有点小麻烦,但都能解决,总之一切进展顺利,大概再过二十来分钟就能大功告成了!我怕你等得心急,特来告诉一声!”

“如此就好!”西门晶高兴微笑起来,那一抹的娇艳,让万年宝暗暗地咽了一口唾沫!

“不过……”万年宝走到西门晶面前,拈起方才三娘用的茶杯,喝有一口茶,说:“我还有些事要跟你商量。”

西门晶略退一小步,避开万年宝逼人的气势说:“还有什么事,请万叔叔明示!”

万年宝说:“真羿国现在气势咄咄逼人,如日中天,国师府的接收者又遍布血铁城。在红黑城中,还另有高人坐镇,连变天组织都不敢轻易相抗!我倾万府之力,不知能不能憾动其一根汗毛,成败得失难以预料,你说我图的是什么?”

西门晶说:“万叔叔大义,世人尽知!”

“错了!”万年宝说:“人生在世无非利益二字,所谓的大义,只是那班儒生们为了让人家乖乖地为自己服务所生造出来的!对我万年宝来说,必须看到利益,才能痛下决心,不顾一切!”

西门晶一惊,说:“变天首脑已面许万叔叔二品实职,如果事成,侄女当再行奉上西矿区西门府剩余珍藏的一半,大约六颗极品晶石,还有一件法器。”

万年宝点头说:“不错!不错!权力、财富、法器这三样都能收买我万年宝为你所用,贤侄女,你很懂得利用形势和人心啊!可惜,这些许诺都要等事成之后,你以为这事能成吗?”

“为什么不能成?过了今夜,变天组织所带来的六个朝廷重臣就可以解除极喜极乐之毒,明天再解除胡凯陛下和太子等人毒瘾,后天就可分赴各地,这个计划相当完善可行!”

万年宝阴笑两声,说:“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能解开极喜极乐之毒的基础上的,如果,根本没有解开极喜极乐之毒的办法呢?”

“什么?”西门晶大惊失色,说:“可是我舅舅不是已经解开了吗?”

万年宝迎天哈哈大笑,说:“极喜极乐乃天下奇毒,同时控制身体和魂魄,又有谁能解得开?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你舅舅的毒瘾根本没有解开!”

西门晶不可思议地看着万年宝说:“那他不服用极喜极乐,也能坚持下来又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单纯小女人!”万年宝脸上敦厚长者的神情一收,换上一副轻浮急色的样子,说:“干脆全都告诉你好了!你逃出西矿区之后,虽然知道你来找我的西门横大管家已经身亡,但接收者还是从你逃亡的方向和西门土金的口中,推断出你可能会来求助我!就在你到的前一天,接收者已经派人与我商谈过了!既然你想到要解极喜极乐之毒,就干脆利用你,做一场戏,让人们相信你有解除极喜机乐毒瘾的法子,把血铁城最大的动乱之源,变天组织给找出来!”

“可是!”西门晶被万年宝狼一样的眼睛吓得连退几步!

万年宝狞笑说:“可是什么?歧黄老人是谁随便找了个老药农,抓了他的孙子逼他冒充的,他根本就没不知道极喜极乐是什么玩意儿,那套说辞更是接收者面授的!那两个所谓的资深往生师根本就是真羿国国师府的人,至于岳论文,有极喜极乐在手,还怕他不乖乖合作!至于他第二天拿到的极喜极乐,我们多给一瓶不就行了,到时候还不是从假歧黄老人手中拿了回来?”

“天哪!我该怎么办?”西门晶终于想通了,为什么岳论文见到她时,要她逃得越远越好!为什么说话神情前后矛盾,连解了极喜极乐之毒后,都没见他高兴过!

万年宝哈哈大笑,说:“叫天也没用,不如问问我万意如意吧!我已跟真羿国的接收者们商议妥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就乖乖地留下了,做我的内室!当我出任西矿区副矿长一职时,到时候岳父大人仍是矿长,翁婿联手,就可以掌控整个西矿区!到时候,你也能获得二品诰命夫人一职,岂不两全其美?”

什么?西门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居然会有这么无耻之人?事到如今,她反而冷静下来,无论如何,我得警告蓝白他们,还有别院的变天组织那些人。她暗自咬牙,体内真气微微提起,贯注奇经八脉,人却微笑着向万年宝靠了过去!

第十五章变天逆流

西门晶娇声说:“多谢万叔叔关爱,只要能保父亲大人无事,西门晶当尽余生,侍奉万叔叔左右!”

见西门晶脸上露出从未见过的妩媚,万年宝心里不由地一荡,笑着说:“好一个知情知趣的小女子!放心!今后,有我万年宝吃的,就有你喝的,来,亲一下!”

就在西门晶靠近万年宝的瞬间,一柄匕首从她袖中滑出,直贯万年宝腹下而去。万年宝神色不变,青光一闪,青铜战气在小腹前凝气成盾,阻住了匕首的来势,右手如钳,夹住匕首,狞笑说:“小丫头!跟你万爷玩这招,你还嫩着呢!告诉你,万爷等的就是这一招!这下,你没了自裁用的贞节匕,看你还怎么逃得出万爷的手心?”

西门晶见势已如此,身形一折,向外急冲。万年宝早已所料,浑身青铜战气勃发,大掌挥动,在门口生生截下了西门晶的去势,说:“还是乖一点的好!万爷没有虐待女人的兴趣,但要是惹恼了万爷,万爷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你这畜牲!”西门晶厉声高叫,双手飞舞,“风舞狂柳”掌意激荡而出!万年宝随意地掌势一圈,带出一缕青色的弧圈,口中开声吐气:“缚”!青铜战气犹如一条青色的长蛇,围着西门晶一绕,迅速化入她的经脉之中!万年宝顺势一抓,将西门晶的外衣从后领一把撕下,扔到床上!看着床角桊缩着的西门晶,他得意地说:“想不到,一个小丫头的武技都到了二品后期!不过,你遇到万爷三品中期的修为,只能乖乖受缚吧!”

“是吗?如果你遇到了三品后期的术士,又该怎么办呢?”一个清朗的声音在窗口响起!

“什么人!”万年宝一惊,迅速扑向西门晶。他快,风比他更快,一阵狂风卷着一团黑乎乎地东西,在他扑到床上以前,横里向他砸去!

万年宝双掌一合,青铜战气猛然推出,只听到一声惨叫,他大惊,连退几步,靠到屋角,定睛一看地上的那团东西,赫然就是刚才告退,给他创造机会的三娘!三娘本来修的是克金的火系法诀,无奈以她二品中期的法诀对上三品后期,那就根本没得玩,才会被困上后,用金系的附属系风系送入房中,不料万年宝情急之下,不但没接,反而用青铜战气猛击一掌,这下子,躺在地下的三娘嘴角溢血,出气多于进气,看来凶多吉少了!

万年宝对女人虽然没什么感情,但还是在心里抽了一下,毕竟这个三娘可是他七房妻妾中最狐媚的一个,在他眼里,除了西门晶之外,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过这么美丽的女人了!

万年宝眼中泛红,狂叫一声:“你是谁!”

“我是谁?”把一件衣服披在床角抽搐的西门晶身上,背对着万年宝的那个人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也对,是该告诉你我是谁,免得你见了阎王爷,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那样岂不是很怨?”

他缓缓地转过身子,正是蓝足有,跟方才的声音愤怒对比鲜明的是,现在除了他的眼中还有一丝怒色之外,整张脸平静得像无风无波的湖面,双手在胸前,左手在下仰掌向天,右手向下覆着左手,双手掌心相对,道力涌动,四面八方的金元素以掌心间的道力为中心,飞速地凝聚而来!

万年宝在看清了来人后,惊讶地叫道:“是你?”

蓝足有扯动一下嘴角,算是笑了一笑,说:“除了我这种扫垃圾的仆人外,谁会到这种肮脏龌龊的地方来,干这样的苦力活?”

万年宝尖声叫道:“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那你以为我该在哪儿?”蓝足有神色不动,掌间的法诀已然暗中成形,可以在瞬间外放,但他并不急着出手,说:“是被万财的迷香给药倒了?还是已经被活埋在后院了?”

“你?”

“我什么?今天晚饭之后,你那个从不把仆人看在眼里的管家万财居然好心地拉我们喝酒聊天!还好,我们对吃的东西一向很挑剔,口味也很精,能吃得出那菜里是加了迷魂散,酒中下了迷迭香,连蜡烛里都加了鸡鸣三更返魂香。可惜,那家伙知道太少,我们两人套了他半天的话,都套不出东西来!某人一怒之下,干脆用搜魂大法,直接从他的魂魄中把想知道的东西给提了出来,堂堂万府的管家也因为搜魂大法的后遗症变成一个白痴!知道你的计划后,某人当即推断出你万年宝打算,分派的结果是,他去别院,我来这里!当然,在半路上也有几个杂碎拦路,也就随手清理了!见了主人,总得带点见面礼,所以,最大的杂碎就丢给你!没想到你自己动手帮我清理了!真是好客的主人啊!”

“你!”看着地上的三娘,万年宝虽然热血直冲大脑,但多年黑道磨炼的冷静还在,说:“你们到底是谁?一个矿长府的仆人怎么会有这等成就,搜魂大法?难道你们才是往生世家的人?”

蓝足有摇摇头说:“连以生死相托的朋友之女你都要欺负,想来你万年宝在红黑城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干脆!让你死个明白吧!本公子蓝足有!”

“他妈的,什么生死相托,老子不过去拜访过他几次,送了几份厚礼,顺带吹吹牛,谁跟他生死相交。蓝足是?你是若望五少之一的天机公子!那个什么西门子管家又是谁?龙近水?不可能,他怎么会往生世家的绝学搜魂大法?”看来这段时间,万年宝在万通茶楼还真是没白混,传扬大陆的白鹿军团破万荆收千机治平永嘉等事迹中,蓝足有也算是一露脸的配角人物!

蓝足有平静地说:“这你就……”

就在他回答的当儿,万年宝五指成爪,青铜战气凝形而出,如同实质般地破空向蓝足有胸腹间落去!蓝足有冷冷一笑,口中连续地爆出一连串音节:“金气肃杀,寸草不留!破!”

几根白色的钢枪自他相对的掌心中破空而出,轻易地将万年宝的抓劲破出,钢枪的去势不竭,轰然朝浑身青铜战气迸发的万年宝冲去。万年宝受到三品后期的“钢枪破”的冲击,被击飞撞到墙角上。但蓝足有并没有停止他的法诀,双手像托着一个圆球般,一转,变成右手在下,左手在上,口中连喊“转!转!转!”

如果有其他金系术士在场,会惊得目瞪口呆!作为三品后期单体攻击法诀“钢枪破”在蓝足有的手中,会被施展成这样:四支凝出的钢枪变成了钻头,一阵疯狂地转动之后,居然钻开万年宝的护体真气,硬是将他钉在墙上!

“放……放我……一条生…路…”万年宝口角溢血,哀求说。

“你给过人家生路吗?”蓝足有冷冷地说:“如果今天我们两人换了寻常的仆人,其结果就是死!西门小姐、假歧黄老人、岳论文、还有那几个变天组织的人,哪一个能活?”

万年宝一口气转过来,神色一变,说:“就算杀了我,你能走得了吗?真羿国国师府高人已遍布万府,更有修至四品、四品期的高手坐镇,你们一样是死路一条。如果,能放过我,我将你们装成宅中仆人,也许能逃过一难!”

蓝足有吸了一口气,说:“多谢指点,看来我得早点去别院支援!”回身抱起经脉被封的西门晶,径直出了门。在出门时,一记风刃狂啸而来,割断了万年宝的喉管!

在别院里,三位铁面人和五位青衣人在外间静静地等待,五位需要接受施术的血铁城重臣已经随着两位“资深往生师”进来了内间,假歧黄老人在一边仍在干他的老本行,同时开着三只小炉,炉上的瓦罐中不知在煮些什么东西,一股熏人的药香四散而开。

因为事关隐秘,在别院里根本没有下人端茶送水,过了一会儿,假歧黄老人笑盈盈地筛了几杯姜汁藤茶送给八位面前,说:“来!大家都坐者也无聊,不如喝杯茶慢慢地等吧!听能两位往生师说,大约要四刻钟才能完成施法。”

铁面人和青衣人朝假歧黄老人点点头,为首的火焰铁面人道了声谢,但谁也没动。歧黄老人的脸色微微一变,自筛了一碗,仰头灌下!

火焰铁面人见状,忙说:“歧黄老前辈请勿误会!出于身份隐秘的需要,连我们兄弟几个都互相不知道身分,是以暗记联络!到现在为止,除非变天正式起事,我们都不能解下面罩和蒙面巾,无法喝茶。并不是怀疑前辈什么,还请原谅!”

假歧黄老人笑着说:“没什么?只是小老儿自己有点渴了而已!也是小老儿自做多情,诸位大人是喝不惯这种破茶汤的!”话说到这份上了,变天组织的八个人都不大好意思,都端起面前的茶汤,略略低头,以手遮面,饮了几口。

假歧黄老人满意地转过身来,又往那三个瓦罐里加了几样药,一心一意地煎他的药去了!随着火势的文武变化,整个房间里药香更盛,和瓦罐口喷出的白色水气,氤氲成奇异的味道。

又过了一会儿,静坐的几位人中,突然有一位青衣人说:“不对!”话音刚落,“咕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另一位青衣说:“不好!这药香中有问题!”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向假歧黄老人冲去!假歧黄老人连退几步,靠在门边,想夺门而逃!

火焰铁面人猛地站起身来,从身上掏出几颗丹药,吸入口中,再把瓶子扔给另一个铁面人,大叫:“大家快闭住呼吸,用真气逼出毒力!”

“来不及了!我的氤氲化骨香如果是那么容易就能被逼出的话,我岂不是真的人如其名,叫无毒了吗?”随着阴冷的声音,推开门,进来的是那位本该在内室为五位极喜极乐上瘾者的“资深往生师”。

火焰铁面人强压着毒性,又惊又怒地指着那位“资深往生师”说:“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资深往生师”阴笑着说:“极喜极乐的发明人,真羿国国师府十奴之一,无毒!”

“我们上当了!”火焰铁面人一咬牙,身周闪烁着星点的银斑,以指为剑,涌起一片指影,朝无毒压了过去!无毒根本不把火焰铁面人刚进入四品初期的行为看在眼里,手中剑影一闪,袖底剑在白银战气的驱动下,将他的攻势化为无形,冷笑一声,说:“垂死挣扎,于事何补?”

整个房间里,歧黄老人靠在门口,一副随时溜之大吉的样子!变天组织的八位主骨,有五位已经禁不住氤氲化骨香的毒力,委顿在地。只有火焰铁面人和两位青衣人属于武士,才强行将毒力压住,从他们身周的战气来看,两位青衣人也都是三品后期的修为!

无毒长老边笑,边将自己的气势放出,四品后期的白银战气如雾般散出。火焰铁面人和两名青衣人,一面要用真气压制毒力,一面要抵御无毒长老的气势,只能在原地苦苦挣扎,寸步难行!

第十六章峰回路转

十秒、二十秒,几十秒的时间对火焰铁面人三人来说,简直如一个世纪那么长,如果能透过他们的铁面和蒙面青巾,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汗水正滚滚而下!就在他们快支持不住的时候,突然,发现心脉里升起一股清凉的感觉,这种感觉一扩散到奇经八脉之中,原本昏昏欲睡的神智为之一清,整个人精神一振,原先经脉中氤氲化骨香的毒力被一扫而空!

看来瓶子里的解毒药有效,火焰铁面人暗中示意右边拿着瓶子的青衣蒙面人准备去救治地上的五位人,然后,与左边的青衣蒙面眼神一接,做好了协同出手的准备!

只听无毒长老怪笑一声:“不错!不错!不愧是暗怀监国之职变天组织的领袖人物!受了我的氤氲化骨香,还能坚持这么久,真是意料之外啊!”

火焰铁面人说:“意料之外的事还有的是……”乘无毒长老正准备倾听之际,火焰铁面人左侧的青毛衣蒙面人双掌前推,三品后期的青铜战气狂啸而出,在青铜战气之中,火焰铁面人白银战气所化成的指劲像一条灵蛇一样,驾着青色的狂潮向无毒长老涌来!

无毒长老大出意外,外放的白银战气不及收回,只能将体内的真气再度紧转,凝在两掌之间,全力拍出!青铜战气一遇到四品后期的白银战气,就像是积雪遇上了沸汤,迅速被消耗一空,只剩下火焰铁面人的那道指劲,破开无毒长老的掌风,与他的双掌硬接了一记!

双方齐齐后退三步,拿瓶子的青衣蒙面人乘机将瓶中的丹药一分,向地上五人的口中塞去!

无毒长老目光一凝,尖声说:“居然有解我氤氲化骨香的灵药?拿来我看看!”他飞身而起,像是一只怪鸟向拿瓶子的青衣蒙面人扑落。火焰铁面人和另一位青衣蒙面人见状,忙推出一片掌影指山拦在无毒长老面前!无毒长老早已有准备,身形一折,袖底剑在白银战气的驱动之下,像剖西瓜一样,切开两位阻拦者的战气,直直地钻到拿瓶子的青衣蒙面人之前,左手成抓,带着尖锐的啸声直取他手中的瓶子!

青衣蒙面人微一弓腰,含胸耸臂,右手握拳,轰向无毒长老的面门。无毒长老的右手上翻,用袖底剑的剑柄接下了他的拳势!左手爪形不变,一扣、一翻,将他手中的瓷瓶抢了过来。等火焰铁面人再度出手时,无毒长老的白银战气猛然一收一放,将整个房间的气势控制在手,让他们不敢再妄动,不同修为期间的差距显露无遗。

无毒长老从手掌一翻,将瓷瓶中的丹药倒了一颗在口中,微微一尝,颜色大变,说:“不可能!不可能!八宝清心丹虽说也算是解毒圣品,但要对付我的氤氲化骨香还差得远!难道…”

他惊疑地扫了一眼门边的假歧黄老人,见假歧黄老人正瘫倒在门边,脸色上黄下紫,正是氤氲化骨香毒发的状态!在此之前,无毒长老曾给过假歧黄老人一颗暂时解药,防止他在熏倒火焰铁面人等人之前,先被熏倒!按时间计划,那颗解药的药效刚过,假歧黄老人现在的表现正好吻合无毒长老的时间推断,但房间内的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人一旦把注意力放在一个点上,就容易忽略其他迹象,无毒长老正疑神疑鬼地想着丹药的事,没注意到地上躺着的五位术士也在悄悄地凝聚着五行元素,口唇蠕动,法诀成形:

“虚空大尊,怒焰狂舞,浴火重生,刺破苍穹…裂!”

“大劫火发,焚灭四大,巨细无遗,幻化虚空…灭!”

“海枯石烂,水晶宫倾,龙舞芙蓉,山河再造……怒!”

“金气肃杀,寸草不留!破!”

“巍巍高山,浩浩大地,黄巾力士,如我法旨,挟岳超海,连峰压顶,至!”

两个火系三品初期的“火凤术”、“天劫火”,一个水系三品中期的“怒龙破”,一个金系三品后期的“钢枪破”,一个土系三品后期“神山压顶咒”,五位术士一起出手,元素击荡,汇成一股洪流向无毒长老狂卷而去!

无毒长老大惊,身形转动,将白银战气毫无保留地在身周焕发而出,将五行元素尽力地排挤出周围空间,飞快地向门外退去!武士的身形虽快,也快不过五行元素在道力驱动之下的追击,无毒长老刚退出门口,五个法诀已追击而至,“哄”地一声,将无毒长老击出五米开外,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

五位术士乘机追击,手中的法诀再次形成时,一个冷厉的声音从内间传出:“日出东方,光辉普照,明月借辉,世间无隐,日月光华火,遍照虚空明!”

五位术士脸色齐齐大变,手中的法诀立即散去!

五行道术修到五品期的术士能利用自己所驱使的元素,在一定范围内驱散其他元素,形成一个单元素空间,称为结界!在结界中,其他系的术士不能动用法诀,同系术士也因为结界内的元素已统归制造者所掌握,不能借用。结界之主在结界中几乎拥用生杀予夺的权力,除非遇到更高层次的术士,直接夺取他所指控的元素,使结界异主,或者破开他用来结界的道力,破除结界。

结界随着术士修为的不同,有大有小,像眼前这个仅能笼罩整个外室“虚空光华火结界”,应该是刚刚突破至五品期的火系术士所结出的,结界内的五位术士已根本没法使用道术。不仅如此,连三位武士周身的战气也被火元素所包裹,形成火的壁障,举步唯艰!

门外重伤的无毒长老挣扎着起来,朝内室恭敬地说:“大哥!”

“哼!”打内室走出的另一位“资生往生师”,正是真羿国国师府“十奴”之首的无术长老,他看了无毒一眼,说:“依你的功力与这八人相敌,虽不致于全胜,但要保证不败并不困难,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你知道为什么吗?”

无毒长老这时候恭顺得像只小猫,说:“还请大哥明示!”

无术长老微微一叹,说:“你太沉迷于毒药这一道了!自从极喜极乐控制了血铁城之后,你听说歧黄老人在红黄城隐居,就自动请缨来了这里,虽然没找到歧黄老人,倒也让你研制出了一些新药!但第一,你太过自信你的药物,根本没有发现这些人并没有被药物所控制;第二,你一遇到药物上的难题,就情不自禁地分神去想!否则,五位三品期的术士又怎么能在一个回合里将你这位四品后期的武士击成重伤?”

无毒长老点头说:“大哥教训得是!”

无术长老说:“不过,这也难说就是你的弱点,也许正是你的长处!正因为你对毒道的痴迷,才能制造出像极喜极乐这样的药物,使主人的计划事半功倍,此次控制血铁城,你的功劳在我之上!”

无毒长老看了一眼室中被困的诸人,转移话题说:“大哥,这些人怎么处理?”

无术长老面无表情地说:“带回去,用极喜极乐逼供!另外,在极喜极乐的控制下,内室的五个人居然意图反抗,必须加大剂量,审查之后处死!”

无毒长老说:“那么万年宝呢?”

无术长老阴阴一笑,说:“送他几瓶极喜极乐,官封西矿区副矿长,二品实职,金元十万,赐美女十名,我想,他将会是我们手下最忠实的狗!何况,他在红黄城地下也有自己的门道,自有用处,说不定还真能帮你找到歧黄老人呢!”

“有多余的极喜极乐,送我两瓶玩玩不好吗?还有权力、财富和美女!为什么都要送给那个快死之人呢?不如转身送给我,我还能真诚地道两声谢谢!”在院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中年人,大花锦缎衣服,削瘦干瘪,脸色蜡黄,一副酒气过度的样子,只有清朗的声音跟他的外形不大相称!

无术和无毒都认得他,自称西门府外庄杂务管家的西门子,从乡道上的接收者那边传讯说是游商的杨老板,只是不知道他站在别院里用的是什么身份。

费日笑盈盈地站在别院里,好像面对的不是什么敌人,而是一伙很久没见面了的朋友,手还指指点点地算着外间里的人:“一、二、三、四……八,一共八个,三个铁面人应该是变天组织的首脑,五个青衣蒙面人呢?是不是要解除极喜极乐毒瘾的五位红黑城要人?”

无术长老对费日散漫无边的话,好不容易才适应过来,冷笑一声说:“人在内间!”

费日点点头说:“也就是说,这八个全是变天组织的主要成员!恭喜,恭喜,能把变天组织和暗中反抗的朝臣一网打尽,真羿国的接收者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无术长老说:“在没解决你之前,我们还不到能睡安稳觉的时候!”

费日好像已经准备跟无术长老来个彻夜长谈了,笑得很甜,只是透过玄月给他做的幻象,让人看起来有点猥琐,像是妓院里讨好嫖客的龟公,向无术长老搓动者手指说:“怎么会呢?我杨老板只是个生意人,有钱赚就天下太平,没钱赚,就坑蒙拐骗!相信您老前辈也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推得鬼子哈哈笑!”

无术长老并没有松气的样子,空气中火元素的积聚更盛,沉声说:“小子!别跟我玩这一套!你既然能悄无声息穿过外围三重封锁,到了这里,就绝不是普通之辈!报上名来!”

“啧啧啧!”费日听到无术长老的答话,居然啧啧摇头说:“您老说的是院外十米处隐藏的那三个武士,还有院墙下六个术士布下的元素陷阱,再来就是围墙内那七个武士,这三批人吧!说了你也可能不信,我来的时候,他们正睡得香呢!可能您老让他们加班加多了吧,又不注意营养,把那小脸弄得黄一阵,紫一阵的!”

“氤氲化骨香!”一边的无毒长老大惊。氤氲化骨香可是他亲手交到假歧黄老人手里的,怎么没毒倒变天组织的几个人,反而把外面的三重封锁给熏晕了呢?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看门边毒发的假歧黄老人,发现假歧黄老人仍横躺在原地,死活不明,不过从他体表的起伏来看,氤氲化骨香的毒力已入骨,再有三五分钟就要断气了账了!

在无毒长老还没想清楚之前,无术长老踏上一步,紧逼着费日说:“阁下不用推延时间了,出手吧!”

第十七章对战无术

费日苦笑一声,才发现自己现在的花招好像越来越不够用了!出招,怎么出招啊,就算无毒长老伤重,但要解决五品期的无术长老,以费日的水准不是困难不困难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

武道双修的加成效果是越上越小,到了四品期之后,至多有一个层次的加成就已经不错了!也就是说费日现在的能力可以跟四品中期的术士有得一拼,如果把他半生不熟的阴阳法诀也算上的话,他能接下四品后期术士,但面对五品初期的无术长老,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玩不过人家,并不意味着就不动手!费日右手剑指,左手法诀,将体内的道力和真气互转,拧成一股螺旋状劲气,朝“虚空光华火结界”冲去!

四品初期加四品初期,在芙蓉大陆也算是超一流的好手,但要破开五品期术士设下的“虚空光华火结界”,在记忆中还没出现过!尤其是这家伙出手还这么慢,一点冲劲都没有的一股像真气又像道力的东西,就想破开“虚空光华火结界”?莫非还在玩什么玄虚?

无术长老冷笑一声,眼光罩定在费日的身上,对他出手的攻击却视若不见!但他错了,早在两年前,费日就和若望五少仔细研究过螺旋劲和直冲劲的差别,发现螺旋劲的破坏能力几乎可以达到直冲劲的十倍以上,唯一的缺点就是速度太慢!

当费日的真气道力螺旋劲一遇上“虚空光华火结界”,先是四品初期的白银战气将结界钻出一点比针尖还小的裂痕,当裂痕中的白银战气耗尽,赶在火元素补充完整之前,另一股的道力到了!四品初期的道力,如果是火系的,会被“虚空光华火结界”给同化,如果是别的元素,将会被火元素排挤出去!可是费日的道力太怪了,它是一股转化的力量,将“虚空光华火结界”不断补充过来的火元素,按五行相生的原则,源源不断地转换成土元素!

火生土、土生木、木生金、金生水、水克火。等无术长老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虚空光华火结界”的边界已被费日的这股古怪劲儿给化出乒乓大小的,在结界内困着的三位武士和五位术士见机不可失,战气道力狂飙而出,配合费日猛然加强的战气道力,只听到“啪”地一声脆响,整个几乎不能被下级武士术士攻破的“虚空光华火结界”像气球一样被外内两种应力给击破,外泻的劲气将整个别院夷为平地!

多年后,血铁城的采矿业借用了费日的螺旋劲技术,才得以将导管钻入地底,开采出芙蓉大陆前所未见的一种能源“彩晶流”,使之代替晶石,制造出普及的照明法器和飞行法器!费日也多了一个荣誉称呼“地底矿业之祖”,尽管那时候,他已经破碎虚空,根本不知道或者无法提出反对意见!

无术长老见“虚空光华火结界”被意外地破除,神色一变,受道术反噬,退了三步,才略略平息体内道术的涌动!他两眉一扬,刚想开口,就听无毒长老惊说:“内间的人呢?”

方才他们将五位重臣接入内间时,已把他们囚禁,但此刻整个别院地面一米以上的建筑已被五行元素的冲击化为飞灰,内外一览无遗,内间却一个人影也没有!怎么会事?

无术长老眉头一皱,盯着说:“报上名来!”

费日哈哈一笑,走到变天组织的八位主要人物之前,然后面朝无术长老,笑着说:“永嘉城领主,白鹿候费日!”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几乎惊呆了!永嘉城领主,白鹿候费日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万通茶楼的年度新闻人物排行榜里是前三的位置!星国月旦老人在听说了他的种种行事之后,长叹一句说:“鸟,我知道它能飞;鱼,我知道它能游;兽,我知道它能行走。对于走兽,我能用陷阱来捕猎,对于游鱼,我能用网钓来捕捉,对于飞禽,我能用弓箭来射猎。但是龙,天地灵气合之成体,大得能横绝天地,散之能藏,小如蚁虫,善于风云际会,又隐藏自身。我今天看费日,就像是云中神龙,岂能凭所露的一鳞半爪来判断?他是我第三个看不透的人!”

月旦评在芙蓉大陆有着无比伦比的权威,所点评的话也都是一刀见血,褒贬立判,现在他居然有看不透的人,居然还是第三个?有好事者问前两个是谁,月旦老人微一迟疑说:“第一个就是真羿国国师梅友根,另一个现在潜藏深渊,我又何必违其意愿,加以张扬?”

无术老长脸上罕有地露出凝重之色,说:“费日!你的表现一次又一次超越了国师府对你的评价和估量,难怪月旦老人会说你是看不透的云中之龙!只是,想不到你的易容术也达到如此地步,连老夫的火焰之眼也看不穿!”

费日大方地说:“客气!客气!无术长老该不是就想这样跟我聊天吧?”

无术长老仰天一笑,说:“在血铁城里,像我这样一二人的生死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何况对手难遇,今天老夫想跟你做个公平决斗,直到有一人走出这万府为止!”

费日的嘴角勾起一缕微笑,说:“就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对比,你以为我会答应你吗?”

无术长老一愣,不错,以费日武道双修四品、四品初期的功力,想跟五品初期的术士公平决斗,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就在他一愣时,费日出人意料地说:“大家都以为不会!可是我偏就要跟你会会!老头,要不要找个人当裁判?哦!对了!生死之战,是不需要裁判的!但总得有个人喊一二三,开始之类的口号吧!”

无术长老显然又被费日摆了一道,但费日的话也给他心里隐隐地增加了一丝压力:明知道不敌,为何还要迎战?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大敌当前,最忌分心,无术长老深明这个道理,很快排空了脑中的想法,心神一静,意气平和地说:“那么就让你叫一二三开始好了!”

费日可不怕别人说他占便宜,见无术长老开口,笑着说:“那敢情好!……一二三开始!”

五个音节几乎在瞬间完成,随着“始”音出口,费日浑身的白银战气暴涨,凝成一道光柱直朝无术长老冲来!在旁人看来,费日是有点取巧,但无论如何还在规则之内!

无术长老面色沉重,对于杀一只兔子也要像杀一只狮子那样倾尽全力,那样细小谨慎,绝不能让自己的一丝失误成为敌手致胜的原因,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也是从一开始在十奴里排行最末,却在三十年里升至第一,一直保持到现在的原因!

他右手在外,左手在内,交叉胸前,双手拇指紧扣中指、无名指,食指和小指上竖,微低着头,双眼微微闭上,将自己的一切感觉交给空气中浮动的火元素,他最忠实的朋友,口中开始默诵着长短不一的句子:“火,燃烧,熊熊焰,流动四方,随我心意引,化灭人间万物!”

随着法咒的形成,在他的眉心中亮出一点红光,堪堪抵住费日冲荡而来的白银战气!费日故技重施,口中轻叱“转!”,无术长老一点也不在意,连法诀都不再念动,随着体内道力的流转,那一点红光就沾上了白银战气,随着白银战气的转动而转动,使其根本无法再进分毫!

费日并不慌乱,不用任何动作,凭他体内怪异的愿力,浩浩荡荡的水元素凭空而降,向无术长老狂卷而去。水克火,但杯水车薪,又怎么能解决得了呢?

无术长老冷哼一声,身周的火元素开始熊熊燃起。到了五品期后,所谓的法诀咒语,只是术士施法时,借以调整心理的一种习惯。五品期术士已经可以不使用咒话,而直接通过自身道力对元素的感应取得自己所需要的效果!

白银战气无法寸进,水元素的召集能力又不如无术长老的火元素,费日心里暗暗叫苦,玄月这小丫头,平时寸步不离,现在不就是去救五个笨蛋吗?哪用得着这么多的时间?你再不回来,我可要出洋相了!敢情,费日答应无术长老的挑战,根本已经把玄月这张王牌考虑在内!

玄月已从灵鬼体完全成熟,开始向修散仙迈出第一步,比五品期的术士只高不低!只是费日千料万料,料不到自己从没跟玄月签订过血契,即使遇难也引不起玄月的心神感应。如果玄月现在真的还在忙着安置那五位血铁城重臣。一句话!等无术长老出杀招的时候,费日死定了!

无术长老口中默动,眉心的红光一明一暗,一吞一吐,开始喷出一个个火圈,向费日套来!

玩什么啊!连马戏团的套圈游戏都出来了?费日一边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拼命地在自己面前构筑水盾!但五品期的火圈可不是玩假的,一遇到水盾,只听嗤的一声,那水就没了,火反而烧得更旺!费日恍然悟了过来,当火烧到一定温度时,一般的水一遇到火,就会分解成氢氧两种原子,氢氧两种原子再行结合,又会释放出大量光热。这时候,火上滴水就跟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

救命啊!玩水不能玩了,可恨身周的战气又不是五品期的黄金战气,无法阻止火圈地罩落。费日神识百变,迅速在身前竖起一堵土墙,墙外,阳极阴生,来自阴冥的刺骨寒风从地底升起,夹杂着冰系的黑色玄冰,将火圈降温、熄灭!

一个、二个、三个,费日一口气阻下了三个火圈,略略松了一口气时,无术长老新的攻击又来了,眉心的红光一亮,飞出一只小鸟。这只小鸟一现,几乎将他身周的火元素一吸而空,迅速化为一只巨大的大鸟,高冠长尾,身形如凤,正是朱雀形象,双眼中闪出两线火光,朝费日扑来!

无术老头作弊,费日看着身前的所有防御在瞬间被朱雀给击破!对方可是圣兽啊,费日几乎已经找不到反抗的法子了。这时,身前白光一闪,玄月的身影在空中骤现,双袖舞动,与朱雀硬接了一记。朱雀惨叫一声,化为小鸟的样子,回归无术长老的眉心!

玄月落在费日身边,身形也变得浓淡不一,费日的眼中快喷出火来,指着无术长老说:“这就是公平决斗?居然动用圣兽朱雀?”

无术长老神声不动,说:“如果真是朱雀,你和面前的灵鬼体早就死一万次了!这只是老夫的幻兽金鸡而已!在老夫的道力和火元素的加持之下,才能幻现出朱雀的形体!不过,金鸡报晓,阳气升腾,正是灵鬼体的克星。如今,两败俱伤,你我之战才刚刚开始!”

第十八章如假包换

费日理都不理无术!转头对玄月说:“玄月,有没事?”

玄月心里一暖,从灵鬼体往散仙修炼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转阴为阳的过程,所以,专克灵鬼的金鸡对她的伤害并不像无术长老所说的那样严重,她低声说:“玄月虽然受了一点伤,但问题不大,还能再战!”

“不必了!”费日想想也是窝囊,他身怀神兽白鹿之契,又是灵剑体干将之主,到头来还被欺负得靠一个灵鬼体救命!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智者,十八岁少年的血,谁不是滚烫的?踏前一步,挡在玄月前面说:“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耳,岂可托庇他人?来!来!来!无术!出招吧!”

此时,玄月加在他身上的幻像已然除去,别人看到的是一位眉眼普通的少年,但那一跨步的豪壮,几乎让在场所有的人都觉得即使有天大的压力,他那瘦弱的肩膀也能一人扛下!

“好!既然如此,老夫就成全你!”无术难得地赞了一声,他双手缓缓摊开,将自己的身形拉成一个“十”字,以他为中心,一团炽白色的光焰凭空燃起!

费日也不敢怠慢,在生死关头,神识急转全身,内罩白银战气,战气之外,他动用了木元素,木元素之外,是火元素,不同的是,这些火元素经过阴阳法诀的转换,流动着黑色的火焰,隐隐有吞噬一切的感觉!

身为火系术士的无术从未见过这等诡异的火焰,今天一战,已出太多的意外,他哪里敢有丝毫的放松?更加倾尽全力,道力从识海中喷流而出,调动着火元素十倍地强大起来!

除了玄月外,其他的人都齐齐退出二十米之外,动用自己最强的防御方法,以防被两人的惊天对撞所波及。费日所积蓄的火元素首先达到饱和状态,他口中轻叱:“去!”白银战气外层的黑色火焰应声化为一只黑色的玄鸟,身绕炙风,向无术长老冲击而去!

无术长老一动不动,等到玄鸟快冲到跟前时,双臂前后一摆,层层炽白的火流真冲玄鸟而来,迅速将玄鸟一层一层地剥落,眼看就可以一举击溃玄鸟之时,他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燥热,脑袋一晕,道力顿时散去,失控的火元素狂肆倒卷,汇同费日阴火所化的玄鸟,顿时将无术长老击飞而出!

一旁的无毒长老看情况不对,不顾自己伤重,硬提起一口真气,飞身接住无术长老,一起跌落在地!他一看无术长老的脸色,脸色上黄下紫,一惊之下,脱口而出“氤氲化骨香!”

自己研究出来的毒药没毒倒对方,反而毒倒了自己的兄弟,无毒长老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从身上掏出一丸解药还有另外一些伤药,往无术长老口中一塞。让他更加意料不到的是,无术长老在服下解药和伤药后,身子一振,从口中吐出两块黑色的血团,应声断气!

无毒长老顿时一口气上涌,喷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变天组织的八位首领和费日、玄月面面相觑,谁也回答不了!无毒长老下毒,毒的是自己人,用解药解毒,反而成了摧命符!要回答这个问题,真是伤脑筋啊!

也有人不这么想,在别院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白须白发的老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无毒啊无毒!如果你的氤氲化骨香里再加入天河水、穿骨白衣、铁骨散,是不是就会让人家闻起来,在感觉上跟原来一样,但毒性已改呢?”

无毒长老面对着假歧黄老人,又惊又怒,说:“能在瞬间内分析出氤氲化骨香,并加入其他的药物,使药性发生变化,你究竟是什么人?”

假歧黄老人悠然说:“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我是歧黄老人!”

“你!”无毒长老喘了一口粗气,说:“你不是一个老药农吗?”

歧黄老人说:“要怪就怪你们的算盘打得太精,不干脆自己冒充歧黄老人,却要在红黑城找一个有底可查的老药农,以避过变天组织的追查。找就找吧!还非找上我老头子,抓了我老头子的孙子,逼我老头子自己冒充自己,真是荒唐!”

“可……可是…”无毒长老本来就已重伤,一气之下,伤势发作,让他低喘不已,一指费日等人说:“为什么这几个人会没事?”

歧黄老人说:“变天的八个人,我老头子请他们喝过茶!那个灵鬼体,我老头子只是个玩药的人,不是药神,没法对灵体用药,至于那个小伙子,连我也有点奇怪。”

费日嘿嘿一笑,从怀里抽出一颗寸径大小,光芒四射,流光溢彩的珠子说:“可能是因为我怀里有这个东西吧!”

歧黄老人和无毒长老眼睛同时一亮,说:“骊龙珠?百毒辟易,诸尘远离!原来如此!”

无毒长老又喘了两口,望着歧黄老人说:“还有,为什么我的解药反成了要命的药呢?”

歧黄老人说:“我的第三只药炉里煮的是百叶散,其中碧玉香枳叶跟你解药中的七叶一花三果草药性正好相克,合则大毒,专断人心脉!”

无毒长老迎天长叹一声,脸上露出钦服的表情,说:“我无毒自诩玩毒一世,却不想今日才能遇真正的高手!虽死无憾啊!”

歧黄老人也是一叹说:“如果不是因为敌对,你也许能成为老头子的至交好友,无奈命运弄人啊!”

无毒长老能坚持到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一来他是武士,身体经真气改造后,比无术的单纯术士要强健,二来他一生玩毒,体内有对毒的天然抗体,虽无法抵御歧黄老人的算计,但至少使他毒发时间往后拖了一拖!

两大用毒高手当然知道,无毒、无术两人肯定都事先服过氤氲化骨香的解药,是以在方才的激战中,根本没有防备空气中的毒香,被经歧黄老人改良过的氤氲化骨香和碧玉香枳叶毒性攻入心脉,现在已是无药可救!

看着无毒长老平静坐亡的情景,歧黄老人轻叹一声,将一些粉末洒在他们身上,顷刻间,两人尸身化为飞灰,说:“尘归尘,土归土,去吧!”

火焰铁面人走到歧黄老人面前,拱手说:“还请老前辈慨赐极喜极乐解药!”

歧黄老人眼皮微抬说:“我连极喜极乐都没见过,从哪里来的解药?”

火焰铁面人一惊,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旁的费日从虚开指环中拿出那小半瓶极喜极乐递给歧黄老人,口中问:“听说万年宝那家伙以前辈的孙子要挟,不知令孙现在如何?”

歧黄老人笑着说:“先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还是你小子对我老人家口味!我那个叫大卫的孙子,曾被人封禁奇经八脉,外锁三重铁链,钉死在木箱,沉入海底,都能顺利逃脱,整天自称为逃脱门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天才,如果连万年宝这家伙的囚禁都逃不掉的话,该打屁股才对!”

就在他说话间,墙头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瓜子说:“爷爷,你又在说我的坏话了!”

歧黄老人笑骂着说:“如果你还不赶快回家,小心爷爷给你下药!”

“知道了……”有点撒娇的声音拉得长长的,让费日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在大卫走后,歧黄老人打开费日递过来的极喜极乐,一番闻、看之后,郑重其色地说:“如果我想得不错,其实在几天前,无毒那家伙借我之口解说极喜极乐的药性,大半是真的,只是小有出入而已!我想,如果能给我三天时间,也许可以制成解药。至于魂魄的禁制,也可以通过药物降到最低!对了,小伙子,如果用上那颗骊龙珠的话,就可以直接利用药物完全解除极喜极乐的毒瘾!”

费日微微一缩脑袋说:“听说用骊龙珠要滴血认主,还要以血为药,我可不想在这人生美好的时光里,失血而死!”

歧黄老人哈哈大笑,说:“你以为骊龙珠是什么道器啊?所谓的滴血认主,以血为药,是因为只有水属性和木属性人的血,才能吸收骊龙珠的灵气,用来解毒!”

“原来如此!”哈!今后白涌泉、龙近水那两个天生水命的家伙惨了,随时要提防被费日拿来配药!歧黄老人又说:“那都是些不懂药材的土法子!真正骊龙珠的用途在于调合药物,清除杂质,滋养灵气,消除副作用!只需配制出特定的药物,再煎煮成汁时,加入骊龙珠,就可以了!”

费日大喜,把骊龙珠一把递给歧黄老人说:“老前辈费心了!”

歧黄老人一愣,继而点头!能将这种异宝当做平常,全心全意信任他人,也只有这种胸襟的人才能以两年的时光,名动芙蓉大陆,被月旦老人列为看不透的人物之一!

这时,火焰铁面人走到费日面前,拱手说:“如果血铁城能够顺利渡过此劫,得以复国,将恢复与玉瓯国之盟约,对今后永嘉城所需之矿藏优先供应,所需价格按市面价格的一半结算!”

费日连连摇手说:“算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吧!国与国之间,和人与人之间不同!国与国之间,因利合,因利散,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人与人之间则不同,大家是朋友,就可以生死与共,是敌人,就可以誓不两立,不会因为利益而变化!我宁可多几个朋友,也不愿搞什么军国大事!”

火焰铁面人仰天哈哈大笑,说:“承教!白鹿候费日果非常人能比!”

“行了!”歧黄老人对这种虚伪的客套来客套去的话感冒得很,说:“别院已毁得一塌糊涂,大家还要在这废土堆上喝风吗?找个地方配药才是关键!”

一旁的玄月可人地说:“小婢奉命救下血铁城五位重臣时,已将他们安置在外院客房,还有西门姑娘,现在是蓝公子在照料!整个万府里的人,都已受到小婢警告,绝不敢外泻府内的事,只说一切如常!万年宝的尸体也处理妥当,公子可选定一人,由小婢施展蜃影术,幻化为万年宝的模样,掌控万府,作为重谋红黑城的基地!”

玄月这个小婢还真不简单,一个来回已经安排好了那么多的事,而且轻重得宜,像是久经训练的决策者,费日第一次对玄月生前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第十九章神秘人物

接下来的日子,歧黄老人对药物的痴迷劲儿全然显现出来了!一个人把自己关在药堆里,口中经常念念有词,进进出出,有时明明是面对着你,但眼神却是飘向某个遥远的前方!

费日已表明了身份,变天组织的有些事儿自然而然地就避开了他,他也不便再掺和其中,看着被玄月幻化成万年宝模样的蓝足有,整天有事没事地腻在西门晶身边,他也只好翻翻白眼,不予理会!一个人穷极无聊之下,总想找点事做!万年宝这个死家伙只知道追求权贵财富,全府上下翻完了都找不到半本书!郁闷啊!

算了!看不了书就写书吧!别看他现在顶着无毒的外貌整天呆在歧黄老人身边,拿着笔勾来划去的,其实,对于歧黄老人的药性分析、组合、试验都一一纪录下来!歧黄老人也古怪,他能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连觉也顾不上睡,但如果一提到药物的问题,他就精神抖擞,不厌其烦地给你解释,说着说着,还经常停了下来,飞快地搬出一大堆根、叶、果、茎来来回回地捣腾了一阵子,然后再淘淘不绝地继续他的药物学课!

过了三天,费日发现歧黄老人对药性的理解简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对于病理的研究还处在最初的阶段,在对付极喜极乐这种前所未有的毒品时,最大的困难就是难以把握如何刚好用药解除毒瘾,又不伤及身体和魂魄!

有了这个发现,费日有事干了,他花了两天的时间,将自己以前读的医书略一整理,根据记忆写成费日版的医书《病与不病》,上卷《气机》来源于《黄帝内经》、中卷《体用》来源于《现代病理解剖》、下卷《药性》则是歧黄老人那里的现学现卖,两本在地球上大一点的中文书店都能找到的书和三天的流水纪录,成就了日后费日芙蓉医祖的头衔。

以前在地球时,费日老是奇怪,为什么中国远古以前的发明,言必称黄帝,连后人都不甘落后地将自己的行业追溯到黄帝身上。直到他自己名满芙蓉时,才知道原来这也是盛名之累啊!

乘歧黄老人的研究告一段落,开始吃饭时,他把前两卷《病与不病》放到他面前,一边甩着连写三十个小时,连日耀期的修为都觉得手酸的胳膊,一边说:“歧黄前辈,这是我以前学到的一点医学知识,现在把它整理出来,还请您老人家指点一二!”

歧黄老人听说是费日自己写的,起先还是开玩笑似边吃边翻,一读之下,翻书的左手是越来越快,吃饭的右手却越来越慢!等到他把自己对人体病理的一些知识印证到书中时,他把桌子一推,像兔子一样窜到内间,远远地放出话来:“别烦我!谁要是敢打扰我,我给他下比氤氲化骨香毒十倍的药!”

当天的晚饭,没人敢冒着被下毒的危险去请歧黄老人用餐。第二天的早上,大家在吃早餐时,正讨论该不该去请歧黄老人,他自己出来了!一头乱糟糟的白发,胡子东一缕,西一绺,一身的药味,身上还在掉一些不明来历的粉末,左肩上粘着几张枯叶,绝对酷毙了的造型!

他一把拉着费日,激动得连胡子都在颤抖,说:“这……这本书,是……是从哪里来的?”

费日很平静,说:“我写的,有问题吗?”

“你写的!”歧黄老人眼中露出的神情像是要拥抱他的样子,吓得费日连退好几步,怕他一不小心弄出点什么毒药来,他现在身上可没有骊龙珠!

歧黄老人手里紧握着《病与不病》,说:“能不能送给我,当然,我会……”

“前辈喜欢,就送给前辈了!”费日截断歧黄老人的话说:“这两卷书如果能在前辈手里发扬光大,比什么报酬都好了!其实,晚辈也自幼爱好医学之道,可惜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如愿啊!”

在坐的西门晶和变天组织的三位首脑都不禁暗暗惊叹费日的胸襟,要知道,能让歧黄老人激动成这样的医书,放到哪里都是抢手货啊!何况,依老人现在的心情,他给出来的报酬绝对是常人可遇不可求的灵丹妙药,却被费日轻松地一口回绝。只有蓝足有在心中暗笑,好一招以退为进,对付歧黄老人这种怪脾气老头,费日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卖了他,说不定还帮费日数钱呢!

歧黄老人脸色一改,恢复了平常,慎重地把《病与不病》收入怀中,目注费日,诚恳地问:“什么是医学之道?”

费日说:“医学之道无非一个‘济’字!一个人生在世上,总是要做有用之人,通达的时候,普济天下万民。这样的事只有良相良将才能做到,但对那些不愿事人的高洁君子来说,将相根本不在眼里,他们宁愿身处江湖。这时要实现利泽万民的心愿,莫过于当良医。上可以疗亲师之疾,下可以救贫贱之厄,中能保身长全。这就是所谓的‘不为良相,愿为良医’!”

费日一席话,说得歧黄老人两眼发光,手舞脚蹈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费日这一席话可抄袭了不少名人的说辞,以宋人吴曾的《能改斋漫录》卷十三《文正公愿为良医》的范仲淹故事为蓝本,参照了张仲景和诸葛亮两人的原话,得出来的一大套道理,连费日这个说的人都有点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想不到歧黄老人倒是一副真的明白了的样子!

既然你说明白了,那我就让你再明白一点吧!费日的微笑开始有点变形了,说:“既然前辈明白了,那么极喜极乐的解药还需要几天?”

“一天!”歧黄老人斩钉截铁地说:“只需一天!”

“歧黄前辈果然医术通神!”费日说:“那在闲暇之余,可不可以帮我配两贴药?”

费日对老人的伎俩说白了也很简单,先是捧上一句,然后再推销自己的念头,不知是因为他的态度诚恳,还是长相老实,反正让他屡屡得逞。歧黄老人果然满口答应,说:“没问题!你想拿来做什么用?”

费日开心地说:“很简单的两贴药,原料越便宜越好!一种药做成膏状,吃或者抹都行,功能是能够保持容颜青春靓丽,丑人变美,美人更美;第二种药做成丸状,内服,可以延年益寿,轻身健体!对了,我会在前一种药中加入万分之一的长春草,后一种药中加入万分之一的绵绵根,您老看,这药方怎么组织才好?”

“还组织什么啊!”歧黄老人双眼一瞪,说:“有长春草和绵绵根就够了!还费心思配药干什么?”

费日说:“主要是药效问题!毕竟这两种药份量太少,不加一些辅佐类的药,怕影响效果!”

对于费日的这些小要求,歧黄老人一口答应,还掏出自己秘炼的什么“保命十全丹”,硬是分给了费日五颗。他前脚回去炼药,费日就把这五颗“保命十全丹”来个见者有份,分给了蓝足有、西门晶和三位变天组织的首脑,惹得后四人道谢不已!歧黄老人的“保命十全丹”可是芙蓉大陆上的名药之一,据说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起死回生!歧黄老人穷一生精力,也只炼了十颗,没想到费日这么一下,就拿走了其中的一半!

第二天,歧黄老人果然炼好了极喜极乐的解药,还顺便把费日索要的两张方子拿了过来!万年宝府中的几个人一合谋,决定兵分两路。蓝足有陪着西门晶,赶往西矿区,设法解除西门土金等一干人的毒瘾,然后,清除真羿国国师府的接收者,夺回西矿区的控制权!费日在检查无毒无术两人的遗物时,已给了蓝足有两人一块代表身份的令牌,估计路上的真羿国接收者不仅不敢动他们,还要保护他们回西矿区!变天组织一方面派人向东、北两矿区渗入,一方面集中力量解决红黑城内的“变天计划”,希望能一举成功!

费日留在了万府,除了歧黄老人这个“金矿”还有开采的价值之外,他这个无毒长老的身份也至关重要,很多资料都要利用类似于搜魂大法的手段,从向他通报消息的接收者脑袋中取得。唯一可惜的是,这些接收者大都只知道在血铁城对接收事项的管理,没有再上一层的策划消息!

过了几天,万府里进进出出的人空前地多了起来,从变天组织几个首领日益开朗的声调中,可以判断出,红黑城的事件正朝着他们所计划的方向发展。

终于,有一天,在吃早餐时,火焰铁面人伸手解下了铁面,在他身后的两位铁面人也依样摘下铁面具,对费日笑着说:“长老,你该召集一下红黑城中所有的接收者,开个集体会议了!”

费日给了会心的微笑,说:“收到!都准备好了!”

火焰铁面人爽朗地说:“我连铁面都取下来了,当然是要举事了!在下胡火!”

费日不知道胡火是谁,倒是他身后的两位身子微微一振。胡火是红黑城的武器商,向来只卖高级兵器,撇开道器、法器不谈,芙蓉大陆排名前十的兵器起码有三件出自他的武器行!胡家子弟从不涉足政治,更不许参加什么门派,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想不到居然是“自由之王”胡翼的后裔!

胡火身后的两位铁面人也相继通名:“李冬青”、“万山红”。在变天组织,只有真正举事时,各成员才能相互知晓身份,这一次看来是没问题了!

费日点头说:“我会发出号令,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中午一点,红黑城所有的接收者会集中在万府,至于怎么处理,就不关我什么事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想再麻烦他做什么事,胡火三人也开不了口啊!

除了无毒长老的身份有效,还得靠接收者工作的效率,中午一点还差十分,万府的大院里已经聚满了各种打扮的接收者。除了几个身份看起来比较高一点的,相互打个招呼,轻声交流几句意见之外,其他人全都鸦雀无声,只是偶尔飘了一眼前面厅堂梁上挂着的一块铁令。

厅堂中,费日正拿着下面呈上来的《接收报告》看得啧啧有声,如果顺着他的眼光,会发现,他根本不在看其中的接收过程,眼睛尽在接收的物品上转来转去。看来永嘉城这一年的减租减税,让这位城主大人对财富的概念明晰不少!

这时,一位身着月白色劲装的武士匆匆进来,费日认得他是无毒的心腹之一,只见他绕过院中的那些人,直奔厅堂而来,伏在费日的耳边,轻声说:“公羊先生来了!”

PS:前段时间,为了减少设定,曾将初修几期改为一至六品标识,后来有书友认为还是叫原来的名称,即修身、济世、日耀、月辉之类的好,那就改回来吧!

第二十章功败垂成

公羊先生?费日微微一愣,从他所搜取的几位接收者的记忆来看,根本没有公羊先生这个人,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位来,叫他怎么接待?如果是下属还好说,随便训斥一顿,就算是有疑心,也不敢吭声,怕就怕,能让无毒这个心腹如此恭敬的人,来头绝不会比自己小!那么,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位公羊先生才好呢?

费日正在躇踌的时候,一位身形高瘦,年近半百,风度翩翩的儒生进来了!他口中说:“无毒,见本座来了,还不出来迎接,看不起我公羊大地,是不是?”

看样子,这人是比无毒来头要大!费日心不甘情不意地从椅子上站前,施礼说:“不敢!老奴无毒,见过公羊先生,不知公羊先生今日光临,有何指教?”

公羊大地看了费日一样,脸色微微一变,目中神光大亮,罩定费日说:“你不是无毒!”

费日坦然一笑说:“公羊先生开玩笑,我不是无毒,又能是谁?”

公羊大地脸上怒容顿现,说:“大胆灵鬼,居然敢幻化无毒形象,也想愚弄本座不成?真正的无毒哪里去了?如有半句虚言,休怪本座收了你!”说话间,一股浩然的气势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发出,在座的其他人丝毫不被影响,只有正面他的费日如中重锤。在他的感觉中,从未面对过如此惊人的气势,就象是一只蚂蚁面临浩浩长江奔流而来的感觉。尤其让他感动难受的是,在这股气势下,他居然提不起一点反抗或挣扎的念头,玄月加在他身上的蜃影术首当其冲,被冲得无影无踪。

在费日显出原来模样时,公羊大地微微惊讶地“咦”了一声,气势略略收回说:“你是人?!”

费日已经觉得整个后背都被冷汗给淋湿了,勉强扯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可不是人吗?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公羊大地目光一直盯着费日的表情,半晌,才不敢确定似地说:“费日?”

这下子,该轮到费日吃惊了!凭什么这个公羊大地会用这种口气问话?我们有亲有故吗?不见得吧!他定了定神,说:“不错!正是本候,不知公羊先生有何指教!”

公羊大地哈哈一笑说:“利害!利害!真是后生可畏啊!前两天,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正在讨论,在芙蓉大陆的新一轮征战中,你费日会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没想到你已领先一步,到了这里。看来无术和无毒两个老奴是凶多吉少了!”

费日对公羊大地的态度变化,一点把握都没有,首次打心里升起一种无力的感觉,轻咳一声说:“公羊老大,我估计在这里没人是你的对手,想干什么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好不好!”

公羊大地说:“你灭了无术无毒两人,定然暗中也解了极喜极乐之毒,联合变天组织,重新掌控血铁城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我料得不错,今天,你以无毒的名义召齐红黑城内的接收者,是想一举成擒吧!”

费日微白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他微笑着说:“如果换了你,你觉得怎么样?”

“哼!”公羊大地对费日没大没小的态度相当地不爽,说:“有本座在!一个小小的变天组织有什么了不起?本座今天就可以全灭了红黑城的高层,重掌红黑城,你信不信?”

不止是堂后,就在万府周围,已经埋伏了不下于三百高手,都等待着费日的一个手势和堂后胡火的一声令下,就可以全力歼灭真羿国的接收者。甚至于,在万府的大院里,歧黄老人还自告奋勇地洒下了无色无嗅的软骨香,足以让接收者们的功力下降六至七成!

如此周密的计划下,如果没有公羊大地的出现,全歼接收者并不是什么难事!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公羊大地出现了,不仅没受到任何影响,反而以这样一个强者的状态出现,让费日感到无比的压力!

费日向后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厅堂中暗藏的几位高手准备出手,口中却说:“信!当然信!凭你的身手,今天万府之内,我方没有一个人能逃脱。然后,你带领接收者,要重掌红黑城,显然不难,但我想不出你不这么做的原因!”

“你凭什么知道本座不会出手!”公羊大地在两人的语言相争中,再次落了下风,脸上浮起古怪的神情,像是要夺回一城似地,他看了一眼厅堂的后面,笑着说:“后面还有几位朋友在玩捉迷藏吗?可要藏好噢!”似乎是很随意的一挥袖,厅堂后面藏着的五名杀手,包括胡火在内,顿时觉得一股强大无比的气劲罩落在身前,让人打心底的恐惧,手脚发抖,连手里的兵器都几乎握不住了,甚至还有人的兵器不断地颤抖,敲着身边的木柱,发出古怪的声响。

只有没再次领教公羊大地气势的费日一脸的平静,用我早知道的神情,说:“如果你要出手,何必这样婆婆妈妈呢?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不出手?”

公羊大地微叹一口气,说:“因为有你费日在!看在你费日的面子上,我今天不插手红黑城之事。但同样,也希望你能卖我这个面子,让我将这群接收者安然带出红黑城!”

咦?我费日什么时候有了这天大的面子?费日几乎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真羿国国师府中的人吗?公羊大地好像知道费日在想什么,神秘地一笑说:“将来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不过,你告诉变天组织的人,我看在你费日的面子上,不插手红黑城的事,并不表示我不会插手东西南北四矿区的事。哼!我倒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变天能有多大的能力,敢跟我国师府斗?”

“知道!知道!”费日连连点头,反正只要不针对我就行,至于其他四矿区,天高皇帝远,谁管得了那么多啊!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算是他的优点之一!

公羊大地潇洒地一转身,对月白装的武士说:“召集红黑城所有接收者,跟本座出城,这一次是你们败了!”

月白装武士刚想说什么,就被公羊大地犀利的目光给逼了回去!一想起真羿国国师府内的某些传说,只觉得自己的整天脊柱骨在水里浸过一样,冰冷冰冷地,忙匆匆地跑到院外,一刻钟的时间,把所有的接收者按照原来的组织方式,编成五队,又跑到厅堂内向公羊大地报告!

公羊大地把手里的茶一放,像是从一个老友家里出来一样,拍拍衣服,朝费日点了一下头,昂首带头出了万府,带着五队接收者,直朝红黑城西门而去!

直到公羊大地走出万府,费日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水里捞起来一样,满身是汗,瘫坐在椅子上,他的身后,从暗处走出的胡火将一枚火形的令牌交到身边一位黑衣人的手里,有气无力地说:“传令下去!今天的所有狙杀活动取消!”

费日喃喃地说:“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光凭一股气势就让人无还手之力?”

胡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我也不知道!”

费日身边的幻影一凝,习惯藏身虚空指环边上的玄月凭空浮在费日身边,神色怪异地说:“这人…这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费日奇怪地说:“玄月,你认为公羊大地!”

玄月摇头说:“我不认识!但他的修为居然能让我如此心惊胆颤,毫无还手之力,这根本不是世俗道所能做到的!”

费日说:“你的意思是,公羊大地是修行道?”

“不可能!”胡火在边上接口说:“在芙蓉大陆,有铁的规矩,修行道不得插手世俗事务!如果插手的话,不仅修行道本人会受到整个修行道的追杀,就连他所插手的事务也会被整个修行道校正到原来的状态为止!”

费日一下子陷入沉思中,这个公羊大地给他留下的是太多的疑惑!

首先,是他的强大,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日耀断尘期的费日连还手的念头都没有,让开始修散仙的玄月毫无还手之力?难道真的像玄月所说的,他是修行道。也不可能,除非芙蓉大陆的修行道全失踪了,否则绝不会允许出现这样一个破坏铁律的异类。

其次,从玄月的古怪表现来看,她是肯定认识公羊大地这个人的,只是她不说,也就算了!费日没有逼朋友说出隐私的不良嗜好,虽说玄月把他当主人,但在他的心里,玄月是个朋友!

最为关键的一点,却是公羊大地在知道他是费日后,为什么态度前后差异那么大,甚至因为他的面子放过了整个红黑城的双方对决,尤其是这个对决因为公羊大地的出现,胜利的天平已远远地倾向于真羿国的接收者们!费日不以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更不以为公羊大地会对自己有什么好感!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其中还有他看不清的奥秘!

从目前真羿国国师府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争霸芙蓉,一统大陆!如果没有其他的原因的话,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今天放过费日,能在明天收获更大的利益。在他们的计划中,费日将成为一颗有大用的棋子,所以才不会把他轻易拿掉!

想到这里,费日的脸上开始有点舒展开来!下棋!下棋!到底是人被棋势所逼,还是棋被人手所控,还是很难说得准得哦!

等他的脸色差不多又开始微笑的时候,传令的黑衣人匆匆走了近来,向胡火禀报,黑红城已由变天组织重新接管,征集四矿区军队令也已发出。

万府所埋伏的接收者一直没机会出手,只是远远地跟着,看公羊大地已领着接收者出了西门。因为没有了接收者,除了个别仰息真羿国的既得利益者经过几下没意义的反抗后,变天组织以伤亡不超过十人的辉煌战绩,帮助胡凯陛下重新掌握了红黑城。

费日在一边听着,边点头说:“走得好!走得好!…慢!你说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

传令黑衣人说:“往西!出白虎门,向西走!”

向西?西矿区!放过红黑城,直接取矿区,公羊大地的计划得逞的话,红黑城就成了一个无兵无粮无资源的孤城,拿在手中又有什么用?

西矿区,这是血铁城与真羿国直接相邻的疆土,先取西矿区,就可步步为营,向其他矿区推进!

“不好!”费日霍然站起身来说:“蓝足有和西门晶有难!”

正文卷七风云奇幻

第一章西矿之主

蓝足有和西门晶回西矿区的路几乎一路坦途,拿着费日给的无术令牌,西门晶甚至还对那些原本曾追杀过她的接收者们耀武扬威,横挑鼻子竖挑眼,算是小小地报复了一把。看着那班被“特使大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接收者们,蓝足有再次理解了什么叫宁得罪十个君子,不得罪一个小人;宁得罪十个小人,不得罪一个女人!

还好,西门晶始终挂念着西矿区解毒一事,只把小报复当成休息娱乐而已!一切还是以赶路为主,日夜兼程地回到西矿区中心镇。两人披上一袭黑袍,头戴黑帽,脸上挂上黑面巾,神秘兮兮地向矿长府进发。这是蓝足有的主意,反正有无术令牌在手,搞得越引人注目,反而越使人不敢问东问西,自然越安全!

当这样的两个人出现在矿长府门口时,连守门的两个门卫都一愣。不过,最近事多,谁知道会冒出个什么样的人来?门卫也不敢怠慢,伸手拦住两人,客气地说:“两位光临矿长府,不知有什么事?”

蓝足有的声音像是刚从冰窖里拉出来的,生硬地说:“找一个能做主的出来!”

除了脑袋有点问题的人,如果没什么东西在身后撑者,谁会这样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两个门卫显然深明此理,忙客气地说:“请两位稍候,容在下先行通报总管!”

蓝足有略一点头,往门边一站,就不再出声,跟在他身边的西门晶更是像一尊黑色雕塑一样,让留守的门卫压力倍增。这两个是什么人啊?门卫不得不采用思考的方式,来分散自己的心理压力。

不一会儿,入报的门卫领着一个干瘦精悍,年约五十多,双眼精光外射,武技已达三品后期的锦衣人出来。锦衣人见到蓝足有他们,疑惑地问:“敝人矿长府总管西门乐,敢问两位贵客来矿长府何事?”

蓝足有看了西门晶一眼,西门晶以一种旁人几乎无法觉察的幅度摇了摇头,表示这个西门乐根本不是出身矿长府。能在西门横大总管意外死亡之后,接任矿长府总管一职,那么这个人跟接收者之间的关系要昭然若揭。他冷冷地说:“贵管家以为在此说话方便吗?”

西门乐虽然对他的声调反感之至,但多年来的历练让他仍笑容满面地说:“是敝人的不是,有请两位贵客入门详谈。”

蓝足有看也不看他一眼,昂然直入中门。两个门卫神色一紧,刚想出手,却被西门乐的眼色止住了,眼看着两人进门而去,西门乐忙急步跟上。

“两位贵客,这里是矿长府!还请先表明身份,以免引起不愉快!”西门乐见蓝足有两人这种态度,可就有点乐不起来了,说的话里面也多了一点骨头。

“是吗?你西门乐大总管对矿长府的客人都这么留意吗?”

西门乐跨前一步,拦在蓝足有面前,说:“阁下话里有话,还请先说明白了,再往里走不迟!”

蓝足有说:“放松一点!”右手一翻,就往前送去。西门乐见状,一提气,刚想出手,却见蓝足有递过来的右手软弱无力,才将真气内蕴,布满左手表面肌肤,与蓝足有的右手轻轻一握,就觉得掌心里多了一样东西。

以这种方式传递东西,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西门乐退了两步,一转身,双手内拦,偷偷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颜色一变,声音中多了一份尊敬,说:“两位的身份是?”

“特使!”蓝足有低声说:“见令如见人!”

“是!”西门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作为本次接收者的首领无术长老的令牌在此,见令如见人的特使身份,这两个黑衣人万一不爽起来,随时可以劈了他而不必交代任何理由。他的脸上习惯性的笑容已迅速换上那种诚挚无比,带心里散发出来的巴结的微笑,领着两人直入后院,走过两重门院,到矿长府西面一处静寂的单院里,陪笑说:“这是属下平时居住的地方,绝对清静,无人敢打扰!”

西门晶心里一阵酸楚,这个地方在矿长府的确很少有人知道。她母亲岳清盈是个佛教信徒,这是她平时礼佛的地方。岳清盈还在的时候,西门晶倒是常来。自从她七岁那样,岳清盈因病去世后,这个地方就被矿长府中的人刻意遗忘了,只有每年母亲忌日,才陪同西门土金和西门亮一起来拜祭一番。没想到,西门乐居然看上了这里,将之占为己有!

站在她旁边的蓝足有很清楚地感激到了她的情绪波动,轻轻地往她手上一捏,坚定柔和的手让她心头一清,冷静下来,放心地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由旁边这个男人处理。

蓝足有假装抬头转了一圈,点头说:“不错!你去把西门土金给我叫过来!”

“是!”西门乐匆匆出了小院。他根本没问是什么问题,如果他能知道,到时候自然会知道,如果他不能知道,多问的下场是什么,他也清楚得很!他也根本没去考虑西门土金会不会来,在极喜极乐药力控制下的人,就算是铁人,他也有办法让他化了!果然,不出一顿饭的时间,西门乐领着西门土金进来了。

西门土金长得威猛豪壮,气势雄迈,但在眉宇之间带着一抹阴暗,他见蓝足有上下打晾他的目光,不由微怒说:“本官被你们极喜极乐所控,不得不投到真羿国治下,但如果你们以为可以这样轻视本官,我告诉你,本官不惜落个鱼死网破的结局!”

“是吗?”蓝足有说:“今日之局,鱼死容易,但要网破就难了!如果不是我们已经控制了整个西矿区的高官,也许你西门土金真的会不惜性命一拼!但可惜,现在,你就连拼的资本也没有!也许,你现在表现出来的合作,只是一种阳奉阴违,但只要极喜极乐之毒一天不解,你就一天没法从我真羿国这张网里挣出去!”

西门土金长叹一声,截口说:“废话少说!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

蓝足有看了一眼侍立在一侧的西门乐。西门乐很自觉鞠躬说:“属下想起,府里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倒是蓝足有对他的知趣一点都不卖账,冷声说:“到门口等着,非本使传唤,不得擅自入内、窃听。否则,你自己向五公子那边报到去!”

“是!”西门乐慌忙退出小院,站在门口抹了一把汗,要是真是出了什么漏子,送到国师五弟子信使刑堂那里,不死也要脱三层皮啊!

见西门乐退出去后,蓝足有双手掐动法诀,布下了隔音隔影的法诀,才放心地对西门晶说:“好了,西门姑娘,你可以直说了!”

西门晶一把将头上的黑帽和黑面巾扯了下来,扑入西门土金的怀里,哽咽着说:“爹!大…大管家……他在半路上被那些接……接收者…给截杀了!”

西门土金愣在了当场,一个月前,被接收者追杀出西矿区,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女儿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而且是以追杀她的接收者特使的身份回来,这其间的变故该有多大?他深吸一口气,眼中蕴泪,轻拍着西门晶的肩,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只有蓝足有,对人家的父女相逢有够冷血的,在旁边微笑着插嘴说:“我们时间不多,阿晶,你还是先替伯父解毒再说吧!”

阿晶?伯父?蓝足有把妞的能力莫非也暗藏天机?发展有够快的!西门土金的情绪已完全控制住了,伸手抹去西门晶的眼泪说:“看看,看看,今年都十九岁,早该找婆家的人了,还哭得跟小孩似的,也不羞?跟爹说说,这一个月的经历,还要,这位英俊出色的公子是什么人?”

西门晶见西门土金一副老丈人看女婿的眼光,不由大羞说:“爹,你先别取笑人家,还是先解了你身上的极喜极乐之毒再说!”

“极喜极乐之毒?”西门土金大喜,又迟疑地说:“你真的找到歧黄老人了?这位公子是往生世家之人?只是你们又怎么会成了接收者的特使?不对,莫非他是接收者的人?你用什么来换为父的解药?阿晶,你可千万别为了为父做出什么傻事啊?”

西门晶见西门土金越想越离谱,越说越远,忙说:“爹!我们是特使身份是假的,我们找到了歧黄老人,还配置出了能直接解除极喜极乐对身体和魂魄两重毒害的解药。还有,红黑城和南矿区现在都已重新掌控在血铁城的手中了!”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西门土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说:“是不是变天组织开始启动了?”

西门晶开始将这一个月的逃亡生涯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西门土金迎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平时活泼不知愁的女儿,在苦难的磨砺之下,终于迈向了成熟,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悲。西门晶把一小瓶解药递给他,摧促说:“爹!你试试看!”

西门土金一口饮尽解药,闭上眼睛,推动体内的真气,以帮助药力尽快运行全身。良久,他全身青色的战气一闪即隐,眉宇间的阴暗顿时一扫而空,睁开双眼,说:“果然是好药!”

三人再商量了一阵子,觉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依葫芦划瓢,像费日在红黑城的计划那样,先暗中解除所有关键人员的毒瘾,然后,以特使的名义召集接收者,设法一举成擒。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将细节一一敲定后,蓝足有一扬手,撤去了屏蔽音影的法诀。

院门外,西门乐仍十分忠于职守,恭敬地等着特使大人和矿长的秘谋,安照他的经验,这么长时间的秘谋,必然会带来西矿区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能巴结上特使大人,就可以乘乱而起,今后前途无量啊!他已经等了几十年了,终于等到了国师府全面行动的一天,一定还要等到荣华富贵的那天!

蓝足有两人仍是一身黑,走出小院时,对西门乐说:“给我安排最好的住所,但不能在矿长府内。让负责中心镇和军队的接收者首领来见我!还有,三天内不要给西门土金极喜极乐,让他自由活动,不必再行监视,你明白了吗?”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第二章人心叵测

在若望五少里面,天机公子蓝足有其实是最懒,也是最讲享受的一个。不知谁说过,懒惰是一切发明的根源,懒得走路的人,发明了马车,懒得一个字一个字刻竹简的人,发明了纸笔。甚至于人怀疑,就连婚姻制度,也是那些懒得天天去抢配偶的人发明出来的!但所有会发明的懒人都有一个特点,在他发明的时候,绝对是废寝忘食,六亲不认的!

蓝足有在西矿区中心镇,要了最好的酒店,最好的房间,甚至于最好的侍女,但享受的却只有西门晶一人,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在折腾什么东西,时不时还弄出点小爆炸,搞得宾客们纷纷抗议,老板叫苦连天。如果不是西门乐以矿长府的名义强行订房,西门晶又扔给他一块能买下半个店的高级晶石,他可能就要找几个黑势力过来强行清店了!

矿长府那边的事应该说进行的很顺利,这几天里,西门土金以谈工作和接收者特使密令的名义,将手下一个个找过来密谈,解除毒瘾,相关的计划就有条不紊地开始落实。为了不引起监视他的西门乐的注意,他把解除自己身边人毒瘾的工作放在最后。

等到蓝足有土头灰脸,衣发凌乱地从他的房间里出来时,西门乐已在外间等了半个时辰,他见蓝足有出来,忙上前鞠躬,说西门土金有请!

蓝足有一愣,好不容易才清楚过来,敢情他一实验就已经是三五天过去了!不过,他对西矿区本来就不熟,清选接收者一事更轮不上他拿主义,至多借用一下无术长老的令牌,安顿一下接收者。

这三天里,由于当天蓝足有的交代,稍稍有点身份的西矿区接收者已经赶到中心镇,等待新的指示了!他拿过西门乐递上来的密信,信是西门土金写的,全信只有一个字“完”,表示一切均已按计划安排妥当,等待收网!这样的信,就算是半路有人偷拆,估计也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蓝足有抽出一张白纸,将无术令牌往纸上一压,对西门乐说:“我两人直接前往矿长府,你持这张信纸,将已集中在中心镇的接收者全部带到矿长府去,明白吗?”

“是!”西门乐垂手说!

蓝足有没让西门晶跟着,用他的话说,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最好不要让女人参加,尤其是今后有可能成为他蓝家女人的女人!对于这个歪理,他的理由是,男人脸上多了一道伤疤,那是沧桑与强悍的象征,而女人脸上要是多了一道伤疤,那就像是水蜜桃上趴了一只毛虫,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可是……”西门晶的眼中闪到着一点让蓝足有心慌的晶莹亮点,说:“人家想知道在第一时间知道西矿府里的事!”

蓝足有微笑着递给她一只手镯状事物,说:“把这个玩意儿带来,说不定有用!”

西门晶接过一看,整个事物外面一圈镯子是由纯净的水晶为原料,里面星星点点,用白色的金晶石和黑色的水晶石嵌成一个法阵,在镯中的中央,是由三层薄薄的黄金和星辰铁相间打成的薄膜,一左一右,各有一个突起,左蓝右红,中间也都嵌有细小而微的转换法阵。整个东西原料上乘,制作复杂,唯一的缺点就是做工相当粗糙,个别地方甚至还没打磨光滑。

“这是什么?”西门晶奇怪地说。

蓝足有扬扬手里另一只一模一样的东西,解释说:“这是我和费日设计的传讯法宝千里通,是利用五行元素的共震和波动传递相关信息的。你只要每隔半个小时,在左边蓝色的突起的往里面输入一小股真气,维持法阵运转就可以了!如果,我也发动另一只的话,你就可以听到我说的话了!如果,你想跟我说话,就往红色的突起注入真气。现在,我起动我手中的这只,你就可以在房间里第一时间听到我的声音和遭遇的事情了!只是,我不敢断定这两只玩意儿的有效距离是多少,如果出现中断,你就往矿长府方向走,记住了吗?”

西门晶乖巧地点头说:“蓝哥哥,我等你的捷报!”那眼中的柔情让蓝足有差点想不走了。矿长府清洗接收者关他什么事?陪美人要紧。幸好,蓝足有还知道,办好了西矿区矿长府的事,才能真正赢取眼前这个美人的芳心。

蓝足有在走出酒店时,往手中的“千里通”红色突起中注入一股道力,启动了中央的法阵。然后,把千里通往腰间一挂,看起来像个独特的饰品,也保证酒店里的西门晶能一直听到他的动静。

在矿长府的后厅,现在绝对是超豪华阵容。西门土金一身戎装,显示出这位西矿区矿长不仅是西矿区的行政之长,还是一位渴望战斗的武士。

在他的身旁,右边是西矿区驻军军团长长孙超逸和军团中最杰出的十二名将领,最初的修为也在月辉中期以上。左边的六位文官模样的人物,正是掌控着西矿区财政、内务、物资等要害部门的负责人,负责在完成接收者清洗后,对西矿区的重新整合。

站在西门土金身后的那个水泡眼,身形痴肥,双眼细长,猪一样的家伙就是西门晶的哥哥西门亮。他在今早才被西门土金解去毒瘾,本来是没有资格参加这么高级别会议的,只是此次事情对西门土金打击较大,已暗中考虑要培养他接班,才让他在旁边学习。

西门土金和长孙超逸两位西矿区最大的实权人物的行动,比起红黑城变天组织的暗中策划不可同日而语。现在,除了后厅的十几位将领之外,整个矿长府外围起码围了三千名精锐弓箭兵和四十名术士部队,再外围的街上巡防队员也早在暗中换成了驻军精锐,准备查缺捡漏。

后厅的几个人再一次把行动的细节推敲过一次后,长孙超逸说:“就等特使大人将接收者集中在矿长府了!妈的!老子也让他们尝尝那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

“好了!”西门土金虽跟长孙超逸由于地位关系,平时不能接触太深,但对这位将领豪爽的脾气,也颇为欣赏,说:“只要计划成功,当时候长孙将军想怎么玩都行!对于这次安排,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就在大家摇头的当儿,站在西门土金身后的西门亮期期艾艾地说:“儿子有一点意见,不知道能不能说?”

“说吧!”西门土金说:“别畏畏琐琐的!如果不行,否决了拉倒,又没人追究你责任!”

西门亮轻咳一声,说:“我是想,其实西矿区在真羿国统治下真那么难受?在血铁城,我们向红黑城胡凯陛下朝贡,在真羿国,我们向羿惊天陛下朝贡。除此差异之外,大家的地位、利益都没有改变,我实在看不出我们要流血重归血铁城的道理!”

“混账!”西门土金大怒说:“气死我了!西门家怎么会出你这种数典忘祖的子弟?当年西门家受血铁城胡泽基大帝大恩,发誓世代为血铁城守护西矿区,这事你不知道?何况,真羿国以极喜极乐控制我们,表面上我们还是矿长、官员,其实全是人家手里的傀儡,难道你愿意做傀儡,也不愿意做人?”

西门亮还想顶嘴,可一瞥见西门土金眼中的怒火,头一缩,再也不敢说了,他知道,以西门土金的脾气,要不是碍于在座的这些人,早就家法侍候了!

倒是长孙超逸在一边打圆场说:“年轻人嘛,总有不同的想法,能说出来就是好事。西门大人先别生气,大事要紧!”

西门亮也忙说:“是儿子的错!一时被眼前现象所迷糊,还请父亲大人恕罪!”

难得他还能说出这么有理的话,西门土金心里的怒气才算略微消了一点。西门亮更是为大家筛上杯中的茶说:“是在下的错,不该以此陋见,污了诸位大人的清念。还请诸位大人喝杯茶,消消气!”

在座的看看西门土金已经气消得差不多了,也都一一端杯,以示原谅了西门亮。就在西门土金还想来一段历史回忆,教教西门亮该如何“饮水思源,富而思进”、“讲正气、讲政治、讲学习”时,蓝足有一身脏乱的黑衣,一点儿特使形象都没有地进来了!

“蓝公子!”西门土金首先起立,注意到他身后没人,不由问:“晶儿呢?”

蓝足有微笑着说:“今天的事,难免动刀动枪,伤着了女孩子可不大好,我就让她留在酒店里了!”

对于蓝足有这种几乎以西门府女婿自居的口气,西门土金的反应是相当欣慰,倒是西门亮一下子窜到蓝足有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是什么人,居然用这种口气说我家阿晶?”

看这位猪哥形象,该是西门府的耻辱,西门土金唯一的公子西门亮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未来大舅子的面子怎么可以不卖?蓝足有笑着说:“在下蓝足有!现在的身份是接收者特使,负责将西矿区有那么一点地位的接收者统统召集到矿长府,接受清洗!”

对于蓝足有的话,西门亮的脑袋显然不够用,他愣了愣说:“你是接收者的特使,应该是要控制我们才对啊!怎么又会帮我们呢?”

一句蠢话,问得西门土金差一点吐血!蓝足有倒是表现出金系术士惯有的冷静,说:“我这个特使身份是假的。对于等会儿到来的那些接收者,也是管杀不管埋,你明白吗?”

“知道!知道!”西门亮第一次表现出一点聪明,说:“那就是说,你根本就是我们一伙的,只是混入接收者队列而已!自己人!喝茶!”

蓝足有心里叹息,有这样一个接班人,西矿区的未来堪忧啊!幸好,阿晶跟这个猪头一点像的地方也没有,否则,公子我早晚也会有一天变成公猪。他一阵郁闷,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说:“西门乐还没回来吗?我一路已经走得够慢了,他去叫一伙随时待命的人员,也该回来了吧!”

西门亮看着蓝足有喝完茶,微叹一声说:“西门乐暂时还不会回来!”

这下子,该蓝足有问蠢问题了:“为什么?”

西门亮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说:“因为西矿区的接收者接到首领命令,各有各的事去了,西门乐根本找不到人,又怎么会回来?”

蓝足有一愣,说:“我已经要他们的首领随时待命,怎么可能又各行其是?”

西门亮笑了,说:“因为你所命令的那个首领只是一个傀儡,西矿区接收者真正的首领就是我!”

第三章败中求胜

想不到这个死胖子,还真是言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说得整个后厅的官员将领们都惊愕得嘴里像塞了一个大鸭蛋!

“你!你这个孽子!”西门土金一口气上冲,整张脸涨红,说:“在这种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也许是这样,大家略略轻了一口气,没想到西门亮一句话又出来了:“是时候动手了!”

动手?还没等西门土金几个人回过神来,下站的三个将领齐齐出手,扣向了西门土金、长孙超逸等人。西门土金等人的反应也相当迅速,略略一让,真气道力刚想上提,却只觉得心底一虚,体内的真气道力散得一丝不留。动手的将领扣住他们的经脉,真气封禁直接封印了他们的真气道力。

“你们!”长孙超逸都快气得发疯了:“你们极喜极乐的毒不是解了吗?”

这时,蓝足有长叹一声:“是我疏漏,解药虽能解去极喜极乐之毒,却解不去人心中吞图权力富贵,放纵享乐的毒啊!”

“你说对了!”西门亮不得不佩服这位天机公子洞悉天机的推测!

西门亮身为西矿区矿长府的独子,跟别人以为他出身膏粮的形象不同的是,西门土金对他的教育是极为苛刻的!西门土金深信寒门出孝子,富裕的物质生活会带来精神的堕落。所以,在西门亮八岁之前,他没穿过一件新衣服、一条新裤子,这即便是在贫苦人家也是不可想像的。在学业上,西门土金给他找了最好的老师,可能西门亮天生不是学武技和道术的料,别人练干十年八年能成的东西,到他那儿往往要十几二十年,每一位好老师的来临,对西门亮来说,简直就是一次恶梦。

他天生喜欢享乐安逸,出身高贵,却只能在角落里看着那些三级官员的儿女们,身穿高贵的丝绸,每天鲜衣怒马,呼朋换友,出入歌院酒肆。西门土金的严厉教育,不仅没能培养出他与众不同的气度,反让他的心理极度扭曲,无时无刻不充满怨恨。

另一方面,让西门亮极度自卑的是他的外貌。无论是西门土金,还是他的母亲岳清盈,在相貌上都是一流一的,妹妹西门晶更是有西矿区第一美人之称,可是他却长得跟谁都不像,肥头大脑,眉缺眼斜,甚至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西门土金的亲生骨肉。

在跟人的交往中,起先听说他是西矿区矿长独子时,还有一些人巴结他、奉承他,但在西门土金严厉的教育之下,他根本没有一点资源可以给巴结他的人任何一点好处,久而久之,在他的身边就没有一个朋友,自然更令他看透了世态炎冷,养成唯利是问的习惯。

虽然在他年满十八岁时,西门土金对他的约束渐渐放宽,让他开始接触奢华的上层生活,但这时的他性格已然定型,城府深藏,阴险狠辣无比,令鬼神也敬而远之。

当然,西门亮不是没有天赋,他天生喜欢用毒,甚至无师自通,凭着几本医药书,暗地里配置出各种各样的毒药。三年前,就在他背着人,用街头的流浪儿做毒药实验时,遇到了真羿国国师府出来游历的无毒长老。臭味相投之下,他毫不犹豫地拜在了无毒的门下,甚至于极喜极乐的完成,都有他的一份功劳在内。

如果此次能够顺利接收血铁城,那么今后他的地位将在西门土金之上,成为血铁城呼风唤雨的人物。但基于不是他一贯阴暗的心理,他现欢躲在暗处算计他人。所以,当接收者们控制西矿区时,他也成了所谓被控制的人,暗中观察每一个可能反对的势力。

当蓝足有踏入矿长府时,他就觉得不对!如果他们真是无术和无毒两位长老的特使,那么来西矿区的第一件事就会是来见自己。不可能是神神秘秘地跟西门土金见面后,就离府,还要召集西矿区所有接收者。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个西矿区接收者的实际负责人也是特使身份?

这一切在昨天有了解释,当夜里西门土金把一瓶极喜极乐解药递给他,告诉他一切计划安排时,他大惊之下,开始连夜布局。

蓝足有说得对,解药能解开极喜极乐对身体和魂魄的控制,对解不了人心中贪婪和享乐之毒。从那些意志原本就不坚定者入手,当他将极喜极乐和解药一起放到那些将领面前,告诉他们,随时可以供给极喜极乐,并不再有上瘾之忧时,他们动摇了!再许下高官厚禄和未来的利益时,这种动摇变成了背叛。

在今天的后厅,他本想说服其他的官员一起反出血铁城,加入真羿国,可惜在西门土金的积威下,被一声骂了回来,只有出此下策,先下毒在茶水里,废了在场几人的真气道力。

听着西门亮面色扭曲地吼出自己的怨恨,西门土金一下子好像老了几十岁,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的望子成龙,他的爱之深责之切,却一步一步将儿子推向了自己的反面。

西门亮看着整个后厅各种各样的眼光,一种指控全局的成就感,打心底升起。掏出几只装着极喜极乐的瓶子望桌子上一摆,然后,在桌子的另一边摆上解药,对受制的官员和将领们说:“看看,如果归顺真羿国,你们将继续享受极喜极乐,而不必再担忧上瘾!”

几个受制官员的脸上顿时微微扭曲,他们体内极喜极乐之毒虽然已解,但对极喜极乐服用时的那份兴奋感觉还记忆犹新,飘飘然,如同飞升天界,煦煦然,如同化入风中,那份飘扬的轻松,那份成就的喜悦,几乎让人愿意拿任何东西去换取片刻的享受。

西门亮拿着一只瓶子在一名官员面前晃啊晃,那名官员的脸上肌肉更加扭曲,目中射出贪婪的光,口中“呵呵”地乱响!一边的西门土金怒吼道:“程奇,你的毒不是解了吗?你还想过那种非人非鬼的日子吗?”

西门亮笑着说:“这回不同,有解药在!你就可以控制自己的享受了!现在,你们两条路,归顺,不仅地位财富依旧,还可享受定时供应的极喜极乐。不归顺,即使我放过你们,到时候,你们身无分纹,贫无立锥之地,只能在大街上求爷爷告姥姥,讨口饭吃,还整天被野狗赶……”

“别说了!”那名官员面色狰狞,几乎是吼出来的:“西门大人!我对不起你啊!可是,现在反抗真的没用了!我要归顺!”

西门亮打开瓶子,将极喜极乐倒入那名官员的口中说:“很抱歉,还要委屈你在牢里呆上三五天,等西矿区平定后,再放你出来,整合自己业务内的事!”

这一句话,把几个打算假装投降,解除体内受制经脉后反击的将领们的念头击个粉碎!接着,西门亮又拿着极喜极乐晃悠到下一个目标!

西门土金目眦尽裂,大吼:“苍天!我西门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孽子啊!”

“关苍天什么事?”西门亮冷笑一声,说:“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狂妄自大,刚愎自用!一步一步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等到我反击时,你却后悔了不成?”

一旁的蓝足有突然也冷笑一声,摇头说:“一个人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而将一切罪过推给环境,靠一点搞鬼来成就自己的欲望,有效!也有限啊!”

“你懂个屁!”西门亮怒吼一声,一记冲拳击在蓝足有的腹部。西门亮的武技只是二品后期,连战气都没修出来,威力有限,但对蓝足有这样的术士,也算是痛击了!蓝足有一抱肚子,整个人虾米般地弯了下去,就在他脸接近腰间的那枚千里通时,口中轻轻地吐出四个字:“万通茶楼”。

在酒店里的西门晶早被千里通里面传出的一系列变化惊呆了,直到蓝足有说到“万通茶楼”时,她才恍然醒悟过来!求救!她不知道万通茶楼跟蓝足有是什么关系,但依万通茶楼晓知天下信息的能力,应该可以把西矿区的消息传至红黑城,告诉费日。

一个多月来的历练使她干练不少,她包起千里通,把其中的声音隔绝。蹑手蹑足地走到窗前,偷眼从窗帘缝里望外瞧了一阵子,发现楼下有几个可疑的人影走动,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她的窗口。她以手按在椅子上,真气外吐,将一张椅子拆散,裹在被子里,一拍窗口,将扎成人形的被团用力向对面的房顶掷出,被包在房顶上滚了两下,落到另一个院子里去了!

楼下的几个褐衣人听到窗户的破裂声和衣袂的破空声,神色一紧,飞身上房,直往被包落下的房顶追去。西门晶敏捷地一拉房门,直接钻到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去了!

几个褐衣人身形极快,几个起落就到了对面的小院中,当他们看到院中散落的被包时,暗叫一声“糟!”马上分成两批,一批在街上搜索,另一批飞快地回身,向酒店里扑去,盘问和搜索方才从房间里出来的人!

西门晶透过门缝,见褐衣人回来,立刻从乘乱打开的窗口,用回风舞柳心法,跳到对面的房子顶上,沿着方才被包落下的路线,拐到一个小巷子里,四周看看,辩明方向后,飞快地向万通茶楼的方向奔去。

在血铁城,共有五家万通茶楼,分别开在红黑城和四大矿区中心镇。万通茶楼除了报道一些重大事件变化之外,也报道时尚信息,一些明星人物的爱好动态,绯闻八卦,西门晶跟小姐妹们的闲话就有不少的题材来自万通茶楼的报道。

西门晶身上仍是一袭黑衣,在扔掉了面罩和帽子之后,露出那张宜喜宜嗔的脸,一点不愧西矿区第一美人的称号。她一进万通茶楼,就将楼上楼下的目光吸引了一半,甚至有不少人低低地“咦”了一声。这些人无疑是认识西门晶的,知道她现在可是西矿区的头号通缉人物啊,居然敢进这个人满为患的酒店?

西门晶可管不了这么多,一把拉住一个伙计,说:“伙计,带我去见你们老板!”

那伙计被大姑娘一脸,脸色通红,说:“我,我们老板今天不在!”

“不在?”西门晶急说:“那这里谁负责,我有急事!”

那伙计摇头说:“姑娘,有什么告诉我就好了!今天,我们楼只有管事的几个都不在,只有账房、伙计、大厨和播报员在!”

西门晶急得快要哭了,一把抓住伙计的衣襟说:“那快派人通知管事的人来啊!人命关天啊!”

这时,靠门口一张桌边陪着两位姑娘喝茶的白衣公子站了起来,朝伙计随意地划了个圈,又往中间划出“S”形的弧线,说:“姑娘有事,不妨告诉在下!在下也算是这万通茶楼的管事人之一!”

第四章救苦救难

费日浑身酸痛伏在马上狂奔,心里想着,蓝小子,千万要顶住啊!按万通茶楼的消息,白小子也应该到西矿区了吧!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公羊大地一根指头的对手,可千万不能逞英雄啊!这年头,英雄总是要死得比狗熊快!

敢情骑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雪城古原,他骑得自在,那是因为马好!现在超光不在身边,跨下的所谓骏马比天岸马又差了不知多少倍,两天不休不眠地骑下来,马可以换,人却累个半死!玄月在见过公羊大地之后,心境一直不稳,如果让她用什么灵渡法诀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把本候传到东海里喂鱼,累就累点把,继续赶路!

马上左挂红黑城特急令,右挂无毒长老令牌,在金火大道上飞驰,神见神避,鬼见鬼躲。一个月前,西门晶从西矿区日夜兼程赶到红黑城用了半个月,但在费日这样的赶路法下,剩下的路程再有一天就差不多了!

正想着,跨下的马长嘶一声,倒在地上,四肢抽搐,费日苦笑着下了马。这已经是第六匹跑废的马了,他刚提起真气道力,想赶往下一个驿站时,眼光无意中扫过马蹄,微微一凌,慢慢地站直了,冷笑一声说:“出来吧!”

道边缓缓的站起两个行商模样的人,但从他衣角绣着的能一道金线,就可以知道,这是真羿国分布在血铁城各地的接收者。

费日一扬手中无毒长老的令牌,冷笑一声说:“两位看到马上这枚令牌,居然也跟出手暗算我的坐骑,佩服,佩服!”

两个接收者一看到令牌,忙跪礼,说:“大人原谅!卑职一个时辰前,刚收到西矿区传来命令,要拦截所有经由金火大道驰往西矿区的人员。我等在这里每隔百米,设下破马钉,不料误伤大人马匹,还请大人恕罪!”

是吗?费日脸面开始挂上邪邪的笑容,说:“一个时辰前,西矿区传来的?”

“是!”两个接收者对这位手持无毒长老令牌的少年,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最好是让他忘了刚才伤马之事。

从西矿区传来,而不是红黑城传来,显然公羊大地还没发挥他的作用。不过,想想也是,真羿国的接收者以无毒无术为首,知道公羊大地的只有寥寥几个高层,他一路向西矿区而去,估计除了西矿区接收者首脑,不可能对这些下级的接收者直接下令。

不过,蓝足有在西矿区遇到了什么呢?一个时辰之前,还是阻拦的命令,说明那边即使出了问题,也还没有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方,否则,无论哪一方取得绝对控制权,都不会出现这种害怕外援到来的命令。

还有一天的路,马又完蛋了,也不知道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多少路。费日皱了皱眉头,正考虑是否让玄月帮忙时,天边一线白影横空而来。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滚滚而来一片白色的云彩,他那双饱受“旁观之眼”影响的双眼,透过云彩,发现云彩的顶端,正飞翔着一只大鸟。费日仰天长啸,满天的白云像是受到命令似地,猛然一收,在碧空中,在他的五丈之内,奇迹般地飘下了雪花。

雪雕飞雪!依七级幻兽的骄傲,除了血契者之外,也只有费日这个身怀神兽之契的人可以乘坐了!他根本不理会两个低级接收者眼中的惊讶,在飞雪低掠而来时,身形一起,裹着一缕银光冲天而上,坐在飞雪的背上向西而去。

飞雪升空后,一回头,从口中吐出一团莹光,射向费日。费日接过手一看,是一个小布包,布包里的东西像是镯子中央蒙了一层金膜,难道又是什么法宝不成?旁边一张纸条写着“蓝色,听音,红色,说话”。不会吧,跟蓝足有说了半天的手机原理,他倒像是做出个对讲机来了!

他试着往蓝色突起里输入一线真气,就听金膜震动,传出蓝足有虚弱的声音:“喂,我说白大公子,你那只雪雕行不行啊!费日小子再不来的话,我们在座的可都要毒发身亡了!”

接着是白涌泉的声音,说:“谁让你蓝小子不长眼睛,找上这种小舅子。比费日还阴,老子拼死拼活把你们一干人等从矿长府里救出来,结果统统中毒,居然还是沾衣奇毒,连本公子都传上了,真是没天理啊!”

蓝足有呵呵一笑,说:“别忘了我们当年结拜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大家一起中毒,我看是有天理的很啊!”

“我呸!”白涌泉中气不足,骂人却不吃亏,说:“你小子泡妞就不见得跟人同享,受小舅子的毒就要跟人同当!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兄弟?”

蓝足有嘘了一声,说:“刚才这句话要是让曼苏罗听到,你猜会是什么后果!”

不用猜了,从白涌泉连忙转换话题就可以看出,曼苏罗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他连忙说:“蓝小子,半个时辰到了,该转成接听状态了,如果接到费日小子了,就该让他吱声了!”

费日精神一振,还能把话题扯到姑娘身上的,这两小子看来一时半刻死不了!他分出一股真气往红色突起输入,然后说:“喂,两个没用的家伙,就知道泡妞。男子汉大丈夫,天下未定,何以家为?好了,该你们说说中毒的光荣事迹了!”

“切!”难得蓝足有和白涌泉有意见一致的时候,同时从鼻子里出声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费日小子,等你把上个小妞时,就该说什么,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个小妞都搞不定,怎么能搞定天下百姓,那千千万万的男女?”

费日干笑两声,有这么知心的朋友也算是难得了!一来一去的对话中,才知道西矿区故事的内情。

西矿区的故事很俗,很老套。西门晶向万通茶楼求援时,正遇上了带着曼苏罗和原冷玉到血铁城逛的白涌泉。以这四人的武技道术,要摆平整个西矿区的接收者是不可能,但要乘矿长府中好戏上演,潜入矿长府救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到矿长府救人的过程顺利得让人觉得奇怪,西门亮在接收了矿长府的军权、政权和财权之后,好象对西门土金和长孙超逸等一干人根本不感兴趣,随随便便地禁在矿长府的一间禁闭室里。结果在千里通的指引下,白涌泉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救出。

等到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计划再次夺权时,却发现他们的衣服上早让西门亮下了沾衣奇毒。原冷玉、西门晶修习武技的好一点,还能用真气压制住毒力,可怜白涌泉和中了散功之毒的西门土金几个,在当晚就有毒发的迹象。还好,蓝足有在当军备官时,多少留下了一些救命灵药,虽不对症,但要保住小命一两天还是可以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放出飞雪,向红黑城方向求救了!

当说到接收者西矿区的真正首领就是西门亮,无毒长老的弟子,矿长府的独子时,连费日都大出意外,现实这本书,真的是比光坐在斗室里编出来的故事要强得多!

说到解毒,费日不由地笑了一声,笑得千里通那头的蓝足有和白涌泉直起鸡皮疙瘩:“放心!解药我是没有,不过解毒的东西却有一样,不知你们某个人肯不肯配合?”

白涌泉还不知死活地叫:“那就快来吧!等你哪,要谁配合,说一声,包你满意!”

等到半个多时辰后,费日拿着小刀出现在他面前时,白涌泉的脸色就如同他的姓氏一样,就只剩下一个“白”字,大叫说:“不会吧!费日小子,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变态的解毒方式?公子我已经快毒发身亡了,你还要给我放血?”

费日脸上的笑容油滑得连苍蝇都站不住,细声细语地说:“白公子!谁让你天生水命,跟这颗骊龙珠真是投缘极了,来,放点血,然后把珠子放进去泡泡,解药就出来了!”

口里说着,在白涌泉还没来得及给自己释放麻痹性法诀之前,就手起刀落,在他的腕上拉了一大口子!反正,割的是别人的腕,流的是别人的血,费日一边接血,还一边说些什么“当年菩萨,为救一只白鸽,割肉饲鹰”的故事!

白涌泉不敢反嘴,就怕呆会儿,费日说还要拿他身上的什么零件当引子,倒是在肚子里翻江倒海:我白公子有这种为天下牺牲的精神,也早就飞升天界,不,是飞升玄界当菩萨去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受你费某人的气?

费日接了小半碗血,将骊龙珠往碗里一放,渐渐地,碗里的血颜色开始变黑,黑得像墨汁似的时候,他模拟出木系道力,往骊龙珠中一摧。碗的四周泛出一线绿色,绿色开始迅速扩张,将整碗血变成深绿色半透明的胶状。他等整碗血都冻成胶状时,才提出骊龙珠,碗中的胶体马上变成透明的。

费日数了一下人,除了叛变的五位将领和四位文官之外,剩下的中毒者刚好十五人,就将碗里的血胶等分成十五份,挖出一块,往蓝足有嘴里一塞,说:“味道如何?”

蓝足有嘿嘿一声,说:“这一点点,够吗?”

白涌泉惨叫一声,说:“姓蓝的,你什么意思,这是公子我的血啊!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是不是?”

不管多少,天生水命者的血,正是导引骊龙珠灵气的最佳媒介,大概一顿饭的时间,蓝足有站起时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说:“不但沾衣毒,连化功散的也解啦!”

有了这个先例,其余的人当然是依葫芦划瓢。这时,蓝足有笑着走到白涌泉跟前,当胸一揖,把白涌泉吓得窜出门外,口中嚷嚷着:“有事别找我!公子爷我打不起,我还躲不起吗?闪!”

蓝足有对白涌泉的动作好像早在意料之中,转身向曼苏罗,刚想开口说话,曼苏罗倒是先说了:“白哥哥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事,你还是直接找他说吧!”

蓝足有一愣,什么时候,像曼苏罗这么纯洁的小姑娘也被白涌泉给污染了?他倒是也不着急,说:“其实,这也没我什么事。西矿区夺不回,就只好劳烦费日老大回永嘉城去备战吧!”

费日对这两人的把戏可见多了,一副懒得理你们的神情,转向西门土金和长孙超逸笑着说:“别理他们!我们还是看看怎么才能夺回西矿区吧!”

第五章世事无常

西门土金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被儿子背叛的滋味确实难受,但以他这样的经略之才,还是能迅速从悲愤中恢复过来,苦笑一声,对费日说:“这个,请你放心!如果西门某人对西矿区的控制仅仅就是表面上的这一点,真羿国的接收者又怎么到现在还不直接动手清理我们呢?还有,长孙将军对军团的控制,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篡夺的吧!”

长孙超逸略一沉吟,对费日说:“本将自有安排,但费候乃玉瓯重臣,恕本将不能为你详细解说。”

费日点头说:“将军考虑得是!这样吧!我等先回酒店住下。此处安全的话,矿长大人和将军可在此议定行动计划,然后动手,如需我们配合的,派人通知一声就行了!告辞!”

五个人刚走到门口,曼苏罗就不服气地说:“这什么跟什么啊!明明是我们救了他们,结果连声谢也不说,安排什么计划又鬼鬼祟祟的,我们凭什么帮她?”

她身边的原冷玉微笑着说:“国与国,大臣与大臣之间,是由无数的关系牵扯的,不像人与人交往那么简单。人家也有人家的苦衷啊!再说了,人家不理你,那是人家的错,你又何必因为人家的错让自己生气?那样岂不更划不来?”

费日脚步一慢,惊讶地回头看了原冷玉一眼。他在雪城古原见过原冷玉,但只是匆匆一面,再说那时候,他扮得可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也不便跟年轻女子套话。没想到一年没见,原冷玉的气质更加柔和纯净,两眼中不时闪过一缕明亮,让人感觉像一泓春水,明净,却又深不见底。特别是,刚才劝曼苏罗的一番话,简直就是抢费日的台词!

曼苏罗也是易喜易怒,歪头想了一下,说:“也对!为了别人的错,来生自己的气,划不来!走吧!”

白涌泉突然接口说:“恐怕走不了!”

不错,他们一行人跟出门,就见门口围着了不止百人,各种各样的打扮都有,行卒走贩,富商家仆,唯一相同的是,在衣角都绣着一道金线!接收者,来得倒不慢。为首的一人,一身锦绣,肥头大耳,双眼细长,大冷的天,手里居然还有一把描金纸扇,不用介绍,费日也知道肯定就是西门亮那猪头!

费日身后,就听西门土金一声怒哼,说:“孽子,你还跟来见我?”

“为什么不敢?”西门亮冷笑着说:“别以为解了散功毒和沾衣毒,我就会怕你!接收者里面武技道术胜过你们的人比比皆是!我来这里,只想问一声,降还是不降?”

“你做梦去吧!”西门土金气得全身发抖!

“好!”西门亮描金纸扇一声,说:“我不用掌握西矿区十五万军队,也不用掌握所有的矿藏资源。我只要掌握外面这三千人,再加上几个主管官员。其他的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

西门土金扫了一眼外面,不由微微一惊,西门亮说得对。眼下外面围着的三千弓箭兵正是长孙超逸下面最得意的强弓兵,由偏将古易所领!如今古易叛背,居然将这三千强弓兵全都归到西门亮麾下,依西门亮的心性,那指着大伙的箭头上,恐怕早已喂满了剧毒!纵使自己几个人修为再高,也难以一敌百。他一面看着,一面在心里盘算。不到最后时刻,怎么能轻易认败?

强弓兵是长孙超逸特别训练的一个兵种,也是西矿区的精锐所在,依仗着血铁城丰富的矿藏资源,长孙超逸花了十年的心血,打造出三千多副超强的雕弓,配合特制的风磨铜杆铁头箭,无论是射程,后是穿透能力都比普通的弓箭兵高出三五倍。一旦发生战争,绝对可以对敌军的术士部队和骑兵进行毁灭性打击。没想到,强弓兵第一次使用在战场上,箭头对的是自己。

在三千强弓兵利箭所指之下,长孙超逸的脸上连一点喜怒都没有,更谈不说什么表情,而是盯着西门亮说:“很好!居然知道强弓兵才是本将麾下的真正精锐,看来你西门亮的眼光不错!”

西门亮说:“如果说废话是你长孙将军的特长,那么不妨继续。如果不是!直接回答我,降还是不降?”

“不降!”长孙超逸平静得让人心慌,周身开始泛起银白色的战气,说:“男儿生当纵横沙场,死当马革裹尸,我长孙超逸从军四十年,从来不知道降字怎么写!”

西门亮阴阴一笑,将眼光转到其余几个人的身上,发现其余人都眼看前方,根本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连眼光的余光都不向他略略瞥上一眼,不由大怒,手中的描金扇一拍,说:“射!”

就在他的声音刚落,“绷”地一声,三千强弓兵架在弓上的风磨铜杆铁头箭几乎同时蜂拥而出,组成一个箭阵,飞蝗般地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院外门口的百余名接收者在猝不及防之下,除了七名武技修为在月辉期以上的武士及时地发动体内的青铜战气,将风磨铜杆铁头箭阻了一阻,避开要害之外,其余的人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近距离的箭阵钉死在当场。有的身上甚至钉了几十枝箭,看起来像一只血刺猬,看得曼苏罗等几位小姐直犯恶心。

西门亮脸色一白,描金折扇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这时,在三千强弓兵身后,出现一个伟岸地身影,双手抱拳,遥遥地对着长孙超逸说:“末将古易,领三千强弓兵,听候将军命令!”

长孙超逸哈哈大笑,说:“做得好!”

西门亮颤抖地指着古易说:“你…你平时不是跟长孙超逸一直不和吗?,如果不是胡凯陛下的命令,不仅不能执掌强弓兵,还差点被长孙超逸给杀了,为…为什么还要暗中算计我?”

长孙超逸说:“这个问题该我来回答你!猪头!如果古易将军不是我的真正亲信,我又怎么放心把最精锐的三千强弓兵交给他一手执掌?至于,他平时跟我的不和,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正好,可以将一些暗中谋算我的人送到他那边。”

这下子,费日等人才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其实,自从当年千机堡一战后,费日早就对芙蓉大陆这班领军的人物做过重新定义!在地球,历史也好,小说也好,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老奸巨滑的将领汇在一起,看来乱世千年,对人心的影响不小啊!

西门亮退了一步,脸色煞白。为了能一网打尽西门土金和长孙超逸等人,他不仅带来了三千强弓兵,门外的这一百多人几乎是西矿区接收者的全部精英,现在,剩下的七名武士,还个个有伤在身,这一战还怎么打?

古易缓缓地说:“强弓兵,第二次攻击,准备!”

三千强弓兵再次举弓架箭,对准剩下还在挣扎的几名武士。没等他们的下一步行动,那七名武士已经软软地瘫倒了。不是被吓得,月辉期以上的武士,怎么也不会胆子小到被吓晕的地步。而是,这三千强弓兵的剑上有毒,西门亮特制的破血软骨散。

强弓兵见失去目标,箭头一转,全都瞄在西门亮的身上。如此近距离的三千支劲箭,就是连日耀期的高手也无法全身而退!

西门亮居然把折扇一扔,双手高举,口里叫着:“我投降!我投降!”

在场的诸人,突然见到出现这么一个戏剧性的场面,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西门土金轻咳一声,对长孙超逸说:“长孙将军!本官有个不情之情!”

长孙超逸点头说:“西门大人放心,我只是吓唬一下西门亮而已!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只要西门大人今后用心管教也就是了!”

“不!”西门土金摇头说:“一个人做过什么事,就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本官的不情之请,是想让长孙将军别顾虑本官的面子,下令放箭!”

长孙超毅料不到西门土金的性情居然如此刚烈,正想软言相劝,就听空中一个声音像惊雷般滚滚而来:“好一个西门土金!好一个长孙超逸!难怪当日梅友根国师在评价血铁城诸人时,将你两人列为血铁五大能臣。最放心不下西矿区,才让无毒事先把西门亮那小子收为徒弟,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翻盘!让人不得不服啊!”

声音初起时,似乎还在很远的地方,但迅速高抛入云,又从云层中散射而下。一时之间,天地同振,像是万马奔腾而过,黄河决堤般,汹涌而来,在空中振荡不休,三千强弓兵起码有一半被这声音振得头昏眼花,双手一松,弓箭落地。

公羊大地!费日神色一紧,暗中一扯白涌泉的衣角。白涌泉会意地将飞雪召了过来,合并两人的水系道力,与飞雪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苦命啊!神兽白鹿、灵剑干将都不知在哪里闭关去了,本来以为自身修为和开始修散仙的灵鬼足以应付这个乱世,现在看来也靠不住了,到头来,还要靠一只七级灵禽保命不成?

他心中一肚子的气!真是尽信书不如无书,翻翻乱世数千年的历史,那些纵横乱世的元帅大将也就日耀断尘期或明心期的修为,为什么我出来的时候,遇到的尽是些强得变态的家伙。

的确,这个破空而来,凌空蹈虚的公羊大地到底是什么样的修为,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看得出来!怎么看,他都是虚虚地站在那里,一脸的道貌岸然,就是不知为什么,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一阵威压,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公羊大地看到费日,冷哼一声,说:“又是你小子!没想到又赶在了本座前头!”

费日在脸上挤出一缕微笑,说:“不错!如果老先生不是因为要带那一班子蠢货,可能早就接收西矿区了!”

公羊大地看了看身后那群从红黑城带过来的接收者,没什么好脸色地说:“费日小子,你的意思是本座带着这几个废物带错了!”

费日说:“老先生想接收西矿区后,就放手他去,所以得带一班给你收拾烂摊子的人。不过,您好象忘了西矿区也有一班接收者,根本不必劳烦你老人家亲自带队,将人从红黑城带过来!”

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公羊大地有点老羞成怒,毕竟他自小到如今一百多年的修炼时间里,倒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在闭关,其余时间虽在外面活动,也是以提升个人修行为主,说到玩心眼,离费日等人还远着呢!

第六章金银龙枪

“记得本座说过,在红黑城卖你费日一个面子,但在四大矿区就不一样了!”公羊大地缓缓地说着,浑身开始散发出强大的威势,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费日见状,踏出一步,在飞雪和白涌泉的帮助下,水系道力迅速扩散而开,引起空气中水元素的变化,与公羊大地的威势一接即走,随着水元素的波动,将他的威势消减不少,才让在场的诸人稍稍喘得一口气。

公羊大地目中精光暴涨,全身不动,天地间似乎凝固下来,天地元气开始随着他气机的散发而波动,随着他目光的到处,一根根乳白色的气箭,就像是方才的箭阵一样,直扑费日而来!

费日口里“嘿”然出声!水系道力一收,全身的愿力外放,形成一张古怪的盾牌,外圈呈现出黄、白、黑、青、红五色旋转,中央则是一黑一白的两只阴阳鱼在缓缓地游动。公羊大地凭自身气机震动所暴发出的气箭落在这张盾牌上,立刻被分解为阴阳五行之气发散掉。

“我倒要看你费日能坚持多久?”公羊大地口里冷笑,气机感应下的气箭一根都不少,仍不断地向费日如暴雨般射下。

费日心里暗暗叫苦,这样下去的话,自己迟早会力尽人亡,但要用其他法诀的话,手里盾牌一收,绝对会在瞬间被射个透底,现在周围就有百来号这种榜样在!一边的蓝足有和白涌泉见势不妙,对视一眼,多年的合作,早已让双方心有默契。

蓝足有双手一翻,从储物玉佩里拿出一根尺子,透体散发者碧绿的光芒,上面的每根刻度颜色都不同,从上至下,由银光逐变为漆黑。量天尺,这是蓝姓世家世代相传的法宝,在断尘期的术士操作下,甚至能接下修入四天王天者的攻击。

蓝足有的修为现在已到了济世末期,与断尘期只有一线之隔,要操作量天尺还是可以的,只是不能知道能发挥几成的效果。

蓝足有全身的金系道力狂注入量天尺,强忍着体内几乎虚脱的感觉,竖起量天尺,将刻度朝外,口中暴号一声:“宝尺量天!护!”

量天尺发出一泓碧光,往费日前面罩落,将乳白色的气箭尽数挡在了离费日三尺的距离。白涌泉见此之机,将全身的水系道力凝成一系,狂注入飞雪体内。

飞雪仰天一声惊唳,鸽子的形象一褪,露出了七级灵禽雪雕的本来面目。它也知道形势外接,向费日处一冲,费日顺势翻身坐在它的背上,虚空指环光亮一闪,手里出现一支长枪,在飞雪的带动下,直冲公羊大地而去。

公羊大地原本对蓝足有和白涌泉的举动根本不放在眼里,直到量天尺发动和飞雪现出雪雕原型时,才惊奇地“咦”了一声,说:“居然有量天尺、七级灵禽为助,本座倒是小看你们了!不过,自己不争气,法宝、幻兽再好也没用。”说着,大袖一挥,身前的气机如洪流般滚滚撞向一人一雕。

飞雪再次尖唳一声,大嘴一张,吐出一道白气,白气中裹着的那颗雪白内丹一转,使一人一雕以内丹为前导,像一条鱼一样破水逆流,直冲公羊大地而来。

公羊大地见飞雪护着费日直冲到面前,微微一笑,一直隐在袖里的玉白色的右手挡在胸前,拇指、小指掐了个指诀,在身前布下了一层防御气机。

费日体内的真气流转,白银战气迸发而出,注入手中银色的长枪,长枪的枪尖开始吐出一点晶莹透亮的银色枪气。战气、长枪、枪气全都是银白色的,如果不仔细分辨,就连强者如公羊大地之流,也看不出其中的区别。

枪气与公羊大地的防御气机一撞,就像尖刀刺豆腐一样,直贯而入。公羊大地发现不对,一惊之下,双袖一挥,整个人好像虚空影子一样消失在空中,他带来的所有威势压制一扫而空,让在场的强弓兵都松了一口气,重新举起弓箭。

公羊大地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在空中,大袖一摆,在场几位眼尖的武士,却发现他的右袖和衣角都有一个枪洞,看来,这一枪就算没让他受伤,也起码有效,不由心中一定。

公羊大地的一双鹰眼盯着费日手中的长枪,见整个长枪泛着银白色光泽,枪缨也是银白色,只在枪屋有一团金芒,金芒中分出一线,沿枪身,直上枪头,穿过枪缨后,在枪头上布满极细极细的金色鳞纹。他心里一跳,想起曾经听说过一件这样的兵器,用沧桑银余混合白金打造成枪胚,以银龙须为缨,以金蛇背上的经为络,经修行道以炼器手法,秘制七七四十九天打造而成,是天下少有的,即具备道器灵性,又不需像道器那样必须认主的“金银龙蛇枪”!

他怒极而笑,说:“居然是金银龙蛇枪,难怪能破本座的防御气机。”

其实公羊大地看错了,金银龙蛇枪固然弥足珍贵,可毗美道器,但比起费日手中的这杆枪,还是有所不足。以多宝道人的眼力,当初收藏这杆枪时,是因为该枪的枪胚用了全部的沧桑银余,构成了道器的基础,又以银龙须、金龙经装饰,才形成这杆“金银龙枪”。更难得的是,金银龙枪本身虽具灵性,但不像道器那样认主,可由别人根据行为的不同自由施展。

费日手中枪一抖,挽出九朵斗大的枪花,遥指着公羊大地说:“老先生的气势像一位修行道,为什么跟小子对战时,根本不用修行道的手段?”

公羊大地朗笑一声,说:“先别管我有没有修入修行道,只是对付你这样的后生小辈,胜之不威,败之足羞,才懒得跟你计较!”

“不计较?”费日故做惊奇地问:“既然你不计较,为什么还带着一大批的人给自己壮胆?”

公羊大地一时激奋,大袖一展,在气机牵引下,天地元气汇成一股,直从费日和飞雪一人一雕冲去。费日在刚才的交锋中,发现公羊的实际发挥威力远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威势,更不服输地摧动座下的飞雪,希望能对他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前几天,费日一直在找能代替干将的兵器,终于在虚空指环中翻出了这杆金银龙枪。这杆枪根本已是道器,其无需认主的功能更会让一大批武士或修入四天王天的修行道眼红,一旦现世,会引来很多的变数,甚至哪天被人杀人取宝都不一定。只是,面对公羊大地,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对战的东西,只好冒险一试。日耀初期加断尘初期,应该可以发挥金银龙枪二至三成的威力吧。

他坐在飞雪之上,枪诀一领,金银龙枪逆流而上,破开公羊大地飞击而来的气机,一人一禽连枪,化好一道白光,直朝空中的公羊大地飞身而去!

“天哪!这还是世俗道的争斗吗?”长孙超逸看着空中交织变化的身影,感觉一阵无力,他也是晋入日耀初期的人物,但对这样的争斗,感觉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不仅是长孙超逸,连平时跟费日打闹不休的蓝足有和白涌泉也大受刺激,什么是实力?实力就是说话的本钱。如果你连本钱都没有,这世界哪还轮得到你说话?龙近水为求突破,闭关半年,才晋入日耀断尘初期,当初,蓝足有和白涌泉还以为,他是为了面子,不甘心从若望五少的最强者变成最弱者。但从现在看来,龙近水的目光要远得多,芙蓉大陆新一轮的战乱已拉开序幕,没有压得住他人的实力,其余的东西说得再对也不过是泡影而已。

至于费日,若望五少已达成共识,拒绝跟这个怪胎比!明明知道很多修炼的方法,可就是不修炼,整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龙近水也曾好心好意地劝说他修炼,他倒振振有词地说:“我的身体状况连我自己都搞不懂,怎么修炼;还有,我手里的时间就只有这么一点,在没读完这些藏书之前,我真的不想再腾出时间去修炼!”

现在空中交战的费日已来不及后悔了,公羊大地大袖飞舞,浑身气机流动,每一舞动都将他的全力攻势化解于无形。费日一口气攻出近百枪,却没有一枪能像刚才那样,哪怕是伤及公羊大地的一个衣角。

公羊大地借费日攻势一缓,大袖一拍,将他逼出十丈,自己却一动不动,浮于云端,好象神仙临世般,好整以暇地说:“不错!被梅友根国师目为明日之星的费日果然有两下子,可惜,跟我斗,你还差得远!一句话,献上金银龙蛇枪,本座今天放过你和下面的几个小子。否则,休怪本座无情!”

飞雪高高飞起,凌于云上,费日手中的金银龙枪枪尖的银色枪气中,开始闪动着一线金色,吞吐不定地指着公羊大地,说:“老先生客气了!本候知道你的修为深不可测,但依你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想将我们留在这里,恐怕也难!”

公羊大地脸上微微闪过一缕怒容,但又马上消失地无影无踪,说:“如果本座维持方才的攻势二天,你又能坚持多久?”

费日心头一震,不错,虽然自己经过一系列古怪的遭遇,锤炼得能维持攻势一天不减,但公羊大地呢?看他那副轻松的劲儿,跟自己动手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似乎坚持上十天半个月都没什么感觉。只是,你现在让费日这样投降,费日不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一颗丹药投入飞雪的口中,一拍飞雪,口中大喊一声:“再接我一枪!”

飞雪猛然长唳一声,身体一涨一缩,带动着背上的费日,人、枪、禽,化为一缕银光,那种一往无前,有去无回的气势,带动着天地间的气机变化。空中的浓云一分为二,让出十米宽的一道空隙,那一缕银光像闪电一样,穿过云层的空隙,射向公羊大地。

决死沙场!傅别林的绝学,在费日手中施展出来,又是一番气势!少了那种悲天悯人,壮烈凄凉的感觉,却多了一种倾尽全力,压上自己的一切赌上一把的气势!

费日的见识境界比龙近水高,是因为他读的书多,但论到心怀天下,救世济世的胸怀,却比龙近水差得远!所以,他的决死沙场,只是那种不服气的少年任侠气势!当年,荆柯刺秦王,只是为报燕太子丹的知遇之恩,不关天下百姓什么事,更不是什么好的战略计谋。即便如此,那份气势,也足以留传千古。费日如今的气势,就像当年的荆柯,明知以卵击石,也赌!

决死沙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第七章西望奇丽

公羊大地面对飞射而来的银光,也满脸严肃,大袖一拍,在气机的牵引之下,身前的五行元素不断变幻转动,形成一个个小旋风,迎着费日和飞雪所化的银光而上。小旋风挡不住决死沙场的一击,公羊大地也没有这么奢望,他要的是想把费日的攻势带偏就可以了,在飞速而来的枪头,稍稍一扶,就可以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使他的整个攻势落空。

公羊大地的想法和作法都很正确,但他不知道决死沙场这一招早让费日和龙近水改了很多,尤其是出枪时,在直射的同时,加入了螺旋劲,已不是这种小旋风能改变轨道的了。他见小旋风根本无效,袖底的双手再也藏不住了,两只玉白纤长的双手在身前一交错,五指屈收,以掌为印,拍了出去。

“浩然印,众邪辟”,公羊大地默念一声,心里闪过一丝苦笑,如果让谷粱天、左传人那两个老家伙知道,我居然让一个才到日耀断尘初期的小辈逼出浩然印,至少要让他们取笑百八十年的了!

随着公羊大地拍出的掌势,一团金黄色的光芒呈现在他的掌前,金光中,“仁义礼智信”五个龙章蚪文不断游动闪烁,气势万均地向费日压了过去。

公羊大地再错!浩然印出,要对付只能发挥两成力量的金银龙蛇枪是够了,但费日手中的是金银龙枪,一字之错,威力相差了岂止十倍!何况,在费日全力一搏的决死沙场下,已经能发挥金银龙枪的三成力量。两相加成之下,刚才这一击足以毗美大悟期武士的全力出手。

银色的枪光和金色的浩然印相撞,仅仅瞬间,就钻破了浩然印的金光,破到公羊大地的身前!公羊大地情急之下,双手直接往银光上一拍,居然发出金石相碰的铿然响声,使金银龙枪的枪尖一偏,在他的肩头带起一缕血光,跌落地上。

下面的众人只觉得空中不断地爆发出种种光芒,突然,所有的光芒一收,天清云白下,费日站在地上,和飞雪相互靠着,一人一禽直喘大气,像是累得连指头都动不了!对面十丈开外,公羊大地离地三尺浮着,左肩衣服残缺,肩头一道血痕,看来刚才那一枪,也只伤了他的皮肉而已。

“好!好!好!”公羊大地一脸的怒容,嘴上说好,但大家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跟“好”这个字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微微敛了一下身上已破的衣服,肩头白光一闪,伤口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他身上顿时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威势!

这种威势比刚才出场时还要强大十倍,三千强弓兵在如此强大的气势威压之下,弓箭落地,腿脚颤抖,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只有修入三品期以上的人,才能在这股气势下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首当其冲的费日和飞雪,更加吃力,一人一禽全身冒汗,苦苦支撑,如果公羊大地一开始就展露这样的威势,他们连出枪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他们以为快撑不住时,公羊大地腰间挂的一块青色的玉圭嗡地响了一下,发出青蒙蒙的光晕!

一只不知出哪里来的纸鹤,居然无视这种扣人心弦的对抗,一拍纸翼,悬浮在公羊大地的面前。他苦笑一声,伸出一指点了一下鹤头!纸鹤立刻平展而开,出现一张信纸,他扫了一眼,点头说:“知道了,我马上照办!”

在他一点头间,纸鹤无火自焚,化为灰烬。公羊大地的威势一收,注目费日说:“算你小子好运!今日西矿区之事到此为止!今后的事,让他们自己斗吧!你小子,走不走?”

“走!当然走!”费日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说:“小子还年轻,不想过早夭折,所以,凡是对上你这样的老先生,不走还有什么办法?”

公羊大地叫过接收者领队,叮嘱了几句,看接收者领队带着接收者消失之后,大袖一挥,捏了个指诀,人影一闪,踪迹渺渺。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飘荡:“费日小子,回去先想想这个大陆是统一好,还是战乱好!再安排你的下一步棋!还有,拿着这杆世间无双的金银龙蛇枪,今后有够你麻烦的!哈哈!希望下次遇到你时,又有什么新的惊奇!好自为之吧…”

行了!事情到了这份上,除了想不通之外,就该向西门土金告辞了!西门晶心挂父亲,决定先在西矿区留一段时间后,才到永嘉城找蓝足有。那枚“千里通”自然就落在了她的手中,也好跟蓝小子平时有事没事,诉诉相思之苦!

剩下的几人带着几颗从西门府坑蒙拐骗过来的极品晶石,回到酒店住下,准备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回永嘉城。

费日掩上门后,倒了两杯茶,笑着说:“玄月,出来吧!”

附在虚空指环里的玄月幽幽地出现在费日面前,这一年多的相处下来,她虽然还自称小婢,但在行动和心理上,早就把费日当成一位好友了!她轻啜了一口茶,缓缓地说:“走上修散仙的路子也不错,居然能渐渐地感觉出原来肉身的一些感觉了!”

费日笑得有点谄媚,说:“好玄月,我想问问,那个公羊大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月早就知道,经过今天这么一闹之后,费日还能忍住不问她公羊大地的情况,才叫怪事!她轻声说:“不敢欺瞒公子!玄月以前见过公羊大地!当年,灭掉妖蟹的那位修行道跟他称兄道弟。那时的公羊大地就已经是大悟后期的修为,如今过了一百多年,恐怕早已修入四天王天了。可是,奇怪的是,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修行道的元婴之力,与公子对战时,又那么深不可测,所以,让人觉得特别古怪。还有,如果他已是修行道,插手世俗道纷争,是要受到整个修行道制裁的!”

费日若有所思地问:“什么是元婴之力?”

玄月说:“修行道与世俗道最大的区别在于,其在紫府识海,已结成元婴。他们使用法宝也好,施展道术也好,都是利用元婴来驭动天地间的气机,为自己所用,才能产生无穷的威力。元婴驭动天地气机的能力就叫元婴之力。”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个公羊大地倒真的可能是修行道!他出场时所带来的气势,那种威压数千西矿区精锐的气势,绝对是通过本身,驭动天地气机的表现。至于,没有感觉到元婴之力,那还不简单,通过某种秘术封印了本身的元婴,不就行了!也难怪,他的出手跟他那种强大的气势不相符,可能就是因为元婴被封的原因。如果说,真羿国国师府身后有一批修行道在,今后的事可就难办了!

也只有费日这样的修行菜鸟才会如此想。封印元婴,说来简单,但每一个体会过元婴,获得过自由调用天机气机力量的人,谁舍得自行封印?何况封印了元婴,就不能在修行上再进一步,白痴才干!不过,正因为他的毫无概念,倒是猜得八九不离十!

公羊大地离了西矿区,向西飞了百余里后,就见面前一个山头,奇峰突起,在峰顶,意外地却是一个方圆三五十米的平台。在平台上,正有两个老人在饮酒下棋。一穿淡绿长袍,神色雍然;一穿蓝布裳,典型的乡下老头打扮,山顶狂风呼啸,两个人的衣袂却一点儿也不动,像是午后家居般地悠闲。

公羊大地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落在平台上,随手抢过一个酒杯,往口里倒了一杯,说:“你们这两个老儿,不去办国师交代的事,倒在这里下棋饮酒,让我一个人跑来跑去,什么意思?”

穿淡绿长袍的老人哈哈大笑,说:“你又能办得了什么事?在一个日耀断尘期的小辈手下,居然被逼使用浩然印,连衣服都保不住,还好意思说?”

穿蓝布裳的老头接口说:“到了最后,老羞成怒,居然想破出封印,直接拿元婴之力压死人家!如果不是封印玉圭及时反应,你想让整个芙蓉大陆

的修行道都出来,灭了真羿国后,再追杀我们,是不是?我看你公羊大地是越活越回去了!”

公羊大地怒说:“好啊!谷粱天、左传人,你们这两个老家伙,原来都在!西矿区一失,国师在血铁城的计划就失败了一半,你们居然当戏看?”

淡绿长袍的谷粱天说:“如果什么事都要我们出手,就算真羿国统一了芙蓉大陆,到我们放手时,还会乱得一塌糊涂!国师早说过,谁统一大陆都没关系,关键是要在统一大陆后,建立君臣父子的伦理纲常,建立千秋万代不易的尊卑上下制度。”

蓝布裳的左传人说:“国师一直不让我们出手动费日,就是因为苍天畔也是国师统一大陆的候选人之一。他现在只是要推动整个大陆统一战争的进程,至于最后怎样统一,由谁统一,还有待国师进一步决定!还有,不到万不得已,别让我们插手,你倒好!没事干,跑到红黑城跟费日他们对上了?”

公羊大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两个老家伙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其实,我去红黑城,只不过是找无毒要几样药而已,正好碰上了,总不能眼看着接收者被全歼吧!那天我又没动费日,没想到今天,那小子居然能用一枝金银龙蛇枪,让我受了一点皮外伤,想起来就气愤!对了,国师让我们赶去奇丽山脉是怎么回事!”

“别急!”谷粱天笑着说:“在去奇丽山脉之前,我们还要先办一件事!”

“什么事?”公羊大地说:“不会是跟你们两个老家伙饮酒下棋吧!”

左传人沉声说:“国师让我们在这里等,是要先解开我们身上的元婴封印,然后,再赴奇丽山脉。”

公羊大地心里一跳,说:“奇丽山脉那边出什么事了?居然要打开元婴封印后再去,莫非是跟几个修行道切蹉。”

“切蹉个鬼!”谷粱天笑着说:“我们几个,你的年龄最大,做事却最毛躁,一天到晚就知道切蹉修炼!听说,前几天奇丽山脉之处天地气机有异,经国师多次推算之下,可能有绝顶幻兽在修炼成熟。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或者九级进化的麒麟!怎么样?有没兴趣去抓一只?”

公羊大地当即点头说:“敢情好!在芙蓉大陆的仙人画图中,骑龙骑虎,那也是常事!不过,用不了我们大家一起去那么夸张吧!”

旁边的左传人接了一句,说:“也可能是神兽白鹿!”

公羊大地整个人顿时呆住了,神兽白鹿,在传说中,只在天界出现过一次,被当时已经修到天界最高境界色究竟天的南极老仙所收服。当神兽白鹿完全成熟时,甚至可以直接帮助主人渡劫,飞升天界。如果人界直的出现白鹿的话,所带来的风云有多大,可想而知!

第八章财政危机

费日根本不知道,有人开始打白鹿的主意了!在他看来,既然血铁城事了,当然是回永嘉了!从万通茶楼传来的信息来看,雪城古原早已准备妥当;他传出的往生世家家主令也让往生世家成功地挑起了自由联邦之主霍乱云进一步扩张的野心,现在的烂柯高原仙降部落边上,正磨刀霍霍,稍有一点火星,就会爆出本年度芙蓉大陆最大的战乱!

下一步棋该下在哪里,费日在城主府书房里,对着整张芙蓉大陆地图旁瞄来瞄去。按这些计划,真要费日领兵出征,也起码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何况,现在白鹿军团早已今非昔比:若望五少的实力不亚于大陆任何一个国家的军团长,就连熊才真也不负费日的暗补,到了日耀期。这些都还不是最惊人的,如果有谁见到整个白鹿军团的集训,可能会吓得说不出话来!

烛明期,是一个说强不强,说弱不弱的阶段。对于名门大派的弟子或者世家子弟出身的武士来说,这只是他们二十多岁时普遍要经过的一个修行期,但对普通出身的武士来说,可能就已是一辈子所能达到的高度。对于一般的军团来说,绝大部分的中层军官也都是这一阶段,是整个军团的中坚力量,这样的人在二十万的大军团中也只有五千左右。

如果说,有一个军团,每一位士兵都到了烛明期,恐怕会让大陆各国的用兵者认为是痴人说梦。但在永嘉城南郊,扎营集训的白鹿军团硬是让若望五少和熊才真看到了这种奇迹,在经过极昼梦魔和沙场磨炼后,在十颗洗髓金丹的作用下,五万白鹿军团的士兵,练了一年多的“万流归宗诀”,相继进入了烛明期,千人长以上的军官都已进入月辉期。

带兵近二十年的熊才真每天在军营里,感受到这种队伍的变化,连睡觉都快笑出声来了!白鹿军团做得越好,可有人越急,对着每天送上来的预算决算数字,方正意都快哭了!

第一,给训练创造最好的条件;第二,给将士们补足营养;第三,储备够十万人马三年所用的物资。这三条都好办,唯一困难的是钱!

永嘉城有钱,城主府也有钱。费日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从各富商处刮来的钱财不少,再加上税收回升,暂时又不用向玉瓯国纳贡,可以说,永嘉城的财政收入已经是历史最好水平了!可是,费日花起钱来足可有毗美原来永嘉城的那位四无公子华慕斌。

在军费开支占了一大半财政收入外,还要盖城主府,发各级官员的工资,建敬老堂、孤儿院,哪一样不需要钱。还有费日大力推行的所谓全民教育,永嘉城凡是年满七岁,不足十五岁的儿童,通通送到新建的学堂里读书识字。建学堂,要钱,聘教师,要钱,找个看大门的,也要钱;书本免费、学费免费,连中午供应的一顿午餐都是免费。这样一来一去,就把剩下的财政预算耗得一干二净,最后城东的那间学堂不得不把城主府原计划用来盖客房的材料运过去,才不至于因缺钱而停工。

方正意好不容易熬过年,去找费日时,费日早已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他只好缠着龙近水汇报工作,龙近水又天生对这些金钱婆婆妈妈的出入毫无概念,只好一拖再拖,威逼利诱地让方正意等,等到费日从血铁城回来为止。

今早一起来,就看到喜鹊枝头乱叫,按永嘉城的古老传说,该是喜讯,对方正意来说,最好的现讯莫过于城主大人回府,可以向他解释有关当前永嘉城的财政问题。果然,当他捧着一大堆账本、报表迈入城主府时,正遇到里间往外走的龙近水。

龙近水见了方正意,习惯性地想逃,突然想到什么似地,马上又笑得阳光灿烂地迎了上来,拍拍方正意的肩,用嘴呶呶里间书房,右手大拇指一伸,往上戳戳,方正意知道,看样子,这个不负责任的城主大人今天终于在家了。

方正意迈入书房时,费日正看地图看得出神,他轻咳一声,见费日没反应,又咳一声。费日才从沉思中走了出来,说:“方大总管,虽然开春以来,气候变化无常,但以你开始练万流归宗诀的体质,不至于会伤风感冒才对啊!”

方正意老脸微微一红,还好这一年多下来,类似的打击也习惯了!他马上恢复常态,将一撂账簿往桌上一扔,开始哭穷了:“城主大人,我觉得应该把去年一年的永嘉城财政情况向你做个汇报……”

费日笑嘻嘻地说:“总管大人,听说我不在的一段时间里,龙近水见了你就逃,是不是被这个汇报给逼的?”

“不敢!”方正意说:“副城主大人有时忙有其他事务,一时……”

费日却先转入正题了,说:“不用详细解释了!一句话,永嘉城的财政收入还差多少?”

方正意也玩起高深莫测来了,说:“很难说,也许是十万金元,也许是一百万金元,也许连我都无法计算是多少!”

“什么意思?”费日从坐椅上跳了起来,方才一副雍然的城主相荡然无存,对着方正意叫道:“方老大,有这么预算的吗?你是不是存心在玩我们?还有,军队的三年物资不是备齐了吗?今年这一块支出不是没了吗?”

方正意正色地说:“军队的三年物资是齐了,可是,我们接受的那些捐赠也没有了。按纯税收收入来看,今年的缺口不大,只是十万金元而已。但如果我们的免费教育还搞下去,随着入学儿童升级,我们要更多的教室,更多的老师,按现在的标准算下去,三年内,这个缺口会达到一百万金元。如果,城主大人还想出一些其他花钱的招法,谁还知道明天缺多少钱啊!”

费日笑着说:“不用这么夸张吧!得!万通茶楼,我们不是还有点股份吗?让他们先分红过来一点,怎么样?”

方正意摇头说:“不仅万通茶楼的分红,我连华家资助的那批钱都用上了!”

费日瞪大双眼,说:“不会吧!办个教育都这么花钱?”

方正意大叹说:“城主大人,难道你忘了城南那五万人的衣食住行?还要十万军队三年的物资储备!如果不能节流开源的话,我看城主府非破产不可!须知有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那是万万不能的!”

想不到,居然在方正意的口中听到二十世纪末台湾那位女作家的名言,看来这段时间,方正意对金钱两字已深有体会。

费日想了想,说:“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方正意说:“要不,先把免费教育这一块去掉。我算了一下,如果把学堂分成等级,配置不同的资源,然后,将有钱人家送到好学校,收学费,没钱人家不收学费,就放到一般的学校好了!”

晕!这不是二十一世纪初中国大陆教育的翻版吗?被二十年后的人们评价为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最大失败的模式,还能拿到永嘉城来再被后人针砭一次不成?

费日无力地说:“此事决对不可行!让我想想!”

“明白!”方正意干脆的时候决不托泥带水,转身就走,留下费日一个人,对着书案发愁!

把若望五少找来放点血?自己马上摇头否定了。龙近水出身军事世家,拉人入伍打战还有两把刷子,要找钱就有点困难;蓝足有身为天机世家的嫡子,倒是可以敲出百八十万金元过来;万古城的出身只是个小康之家,白涌泉是白姓世家的旁支可能没多少油水,多情怯出身贫寒,更是剥了皮全是骨头。

不能再找那些商家了,虽然费日一点儿也不介意“吸血鬼城主”的称号,但万一让人家产生误会,以为永嘉城对商家大肆剥削,迁到永嘉新城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妈妈的,费日心里一阵发狠,早知道,当年就该多读几本财政税收专业的书,省得自诩第一书虫的本少爷也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地步。

等等,书到用时方恨少!少爷我就卖书!芙蓉大陆书本之所以流传不广,在藏经阁还搞什么等级图书制,就在于印刷技术不过关。现在,少爷我可是懂得活字印刷这项先进技术的,让蓝足有那小子搞出个印刷机应该没问题吧!到时候,把龙近水、万古城的武学理论,白涌泉、蓝足有的法诀,统统翻印出来,不怕没人买!至于多情怯,想到这个“才倾芙蓉”的家伙,费日嘿嘿冷笑几声,这家伙正好去写玄幻和言情通俗小说,我就不信那些纯情少男少女们不省下早餐的钱为我永嘉城的建设出钱出力!

费日的思路一打开,源源不断地赚钱法子就出来了,方法很简单,只要是地球上有的赚钱方式,改头换脸一番,再搬到这芙蓉大陆,如果营销得当,还怕没钱赚?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

他想到后来,干脆锁起门来,让玄月在门口挡人,自己捞着纸笔开始乱涂乱写起来。若望五少一听说,费日又陷入这种半疯狂的工作状态时,不由齐齐打了一刻钟的冷颤,看来,明天,当费日拿出什么新方案来时,大家又得跟着半疯狂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费日就让玄月通知若望五少、熊才真、方正意和陈秉义一起去商议去了!

书房本来乱得几乎没法下脚,在经过玄月的一番打扫,费日又开始假模假样地煮水沏茶,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第一个来的就是蓝足有,费日顿时眼睛一亮,忙搬过一张椅子,对蓝足有说:“蓝少,来,请上座,请用香茶。”

一时之间,让蓝足有顿时心如鹿撞。他不是没听过“坐、请坐,请上坐,茶,敬茶,敬香茶”的故事,对于费日如此客气热情,早已两眼发花,心里发抖,颤抖的手一把抓住费日说:“费日老大!求您了!要杀要剐您就早点说,好让我有个心里准备!”

“哪里哪里!”费日现在的脸真的是当得起“笑靥如花”四个字,说:“小事!小事!等大伙到齐了,我们慢慢谈!”

“不!”蓝足有两眼都快流出激动的泪水了:“看在咱俩哥儿们一场的份上,你还是早点说吧!永嘉城没钱,我蓝家的积蓄倒是有点,可是不知道够不够啊!”

费日轻笑一声,把蓝足有又吓了一跳,说:“其实很简单…”

第九章敛钱大计

正在给蓝足有讲解完活字印刷和现代印刷机的原理时,门外窜进一个人,还没看清身影,嘴里的叫声已经到了:“商量什么啊!白哥哥不让我和原姐姐来,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费日抬头一看,原来是曼苏罗。由于保密工作做得好,曼苏罗和原冷玉也只知道费日是神之侍者,后来在闭关时跑回来当的玉瓯国白鹿候,至于个中内情,原冷玉是知趣地不问,曼苏罗是根本想不起要问,所以,两人对费日的态度跟白涌泉对他的态度一样,没大没小。

“哪里,哪里!”费日笑着把责任全推到白涌泉身上,说:“是白大公子不让你来,我可是请你来的噢!要打击,还请看清对象!”

话音刚落,白涌泉一脸的苦笑,进来了,说:“冤枉啊!费日老大,我看你通知得那么郑重,怕是什么军国机密,就让曼苏罗自己玩去,你可不能倒打一钯啊!原姑娘,也进来吧!”转身对着站在门口的原冷玉说:“原姑娘,进来吧!”

原冷玉微怔说:“我进去,方便吗?”

白涌泉说:“费日老大都说没事,有什么不方便的,否则,我又要吃苦头了!”

三个人进来后,就各自坐下,原冷玉仍是静静地,不时看看架上的书,白涌泉和曼苏罗在轻声斗嘴,费日继续他的话题。等到大家都到齐时,他讲得也差不多了,对蓝足有说:“怎么样?有问题吗?”

蓝足有想了一下,说:“问题是没有!但印刷机的动力方面有问题,无论是用人力,还是用晶石驱动,都会使书本的成本大量上升,甚至还不如找一个人抄来得便宜!”

“是吗?”费日想了一下,脸上浮起古怪的笑容,说:“其实你只要将几个转换、储存、释放法阵放在一起,弄出个能量收集器就可以了,我们有源源不断的免费真气!”

什么?还没等蓝足有反应过来,费日转向熊才真说:“白鹿军团今后的训练加一项,耐力训练,往法阵里狂输真气,看谁能坚持得久,通过考核的,传给他们下一阶段的万流归宗诀!”

然后,对蓝足有说:“反正这种真气输入强度不大,时间持久,能量收集器的原料用一些小晶石就够了,西矿区送过来的东西,不用白不用。还有,别忘了,在能量收集器上设立时间、输入强度的标识,让白鹿军团的将士们比赛去,也好发泄他们的精力。”

不错,有五万烛明期的武士源源不断地提供真气,还有什么机器不能开动?何况,一方面以万流归宗诀利诱,一方面,通过竞赛,激发士兵斗志,还真是一举两得,或者用白涌泉的话说:“费日老大果然有够卑鄙的!”

费日的眼光顿时瞄向了白涌泉,说:“白老大,你的水系道术写出来,供我们出版怎么样?”

什…什么?白涌泉跳了起来说:“费日小子,你什么意思?”把水系道术写出,还印刷出版,难道还大卖不成?

费日笑眯眯地说:“不只是你,还有龙近水的沙场十八式,万古城的万家剑谱,蓝足有的金系道术一个都跑不了,统统给我写出来!我要独家出版,定价…对,定价一定要合适,暂定一个金元一本吧!这样中下层收入者花个一年积蓄,也能买得起!”

这话一出,在座的全都心情大乱,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老半天之后,龙近水才期期艾艾地说:“这个…这个…实在是牵涉面太广了,能不能让我们考虑一下!”

费日当然知道,这些人秘技自珍的程度,平时能毫不吝啬地在这个小范围内提出讨论已经是相当大量的了!现在要拿出来推广,像蓝足有这样的人,首先就过不了家族一关。他笑嘻嘻地说:“谁让你们老实写来着?只是写出个大概进程,其他的由我补全就行了,也不算对家族师门不负责吧!”

白涌泉对费日的补全能力心里可有点怕怕,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像捣腾万流归宗诀那样,把这几项补全得比我们原来的法诀还管用!”

会吗?费日自己还没反驳,就见龙近水等一伙人在不断地点头!我晕!看来,这事儿是还得放一放,或者,干脆我自己写?对啊!这事干的人也不少,以前,外国出本什么《没有任何借口》,结果几个中国人一折腾,也能弄出本署名为美国某某的《没有任何借口》,结果卖得比原版还好。既然有这种先例在,由我费日操刀,弄出《龙近水“沙场十八式”学习心得》、《蓝足有金系道术揭秘》、《万古城剑术一天一练》、《白涌泉水系道术必读》,想来也不难吧!

“好了!”费日举手投降说:“这事先到这里,第二个发财计划,白鹿乐园!”

白鹿乐园?若望五少等人是一头雾水,费日继续说:“就是把心理训练的幻境拿出来,让大家玩!”

话还没说完,凡是进行过心理训练的人全都晕死过去!费日该不会想把永嘉城变成永嘉疯城吧!就算是白鹿军团的将士,除了经过极昼梦魇的四万多人,其余新补充进来的几千人,都是千挑万选的好手,现在幻境中也仅能呆上十几分钟而已,你让人家怎么玩?

费日知道几个人的脑筋已经快抽筋了,也就不再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自己的话题:“是把心理训练幻境倒过来,针对人们的喜好来!比如喜欢惊险的,我们就让他来个鬼堡寻宝;喜欢浪漫的,我们就让他去奇丽山顶,和女友一起看风景;喜欢打战的,我们就让他当将军元帅,统领大军,纵横沙场……总之,投其心理所好,让他们经历幻境,想来生意一定不错。”

还没等他说完,方正意的眼睛已开始发光了,说:“不错!这个东西一旦开发地好,不但永嘉城的男女老少会喜欢,还可以经过往来商人的宣传,说不定连周边城市的人都会特地跑来游玩,这样一来,带动的就不只是一个产业的问题了!搞得好,可以一举解决近期内永嘉城的财政危机。”

费日接下来的赚钱计划可不止这一样,他又掏出两张纸说:“这是红黑城隐世名医歧黄老人开出来的延年益寿方子和永葆青春方子,如果我们能卖得合适的话,钱是绝对少不了的!”

在座的没人懂医,但也知道延年益寿和永葆青春类的方子,随便哪个药铺都卖得不少,可在效果上,几乎没有一样能达到他们宣传时的功用的,就像跑江湖的,说不说自家的大力金刚丸威力无双,可谁也不会真去相信。所以,除非钱多人傻,一般很少有人去买这些东西。虽说拿出歧黄老人的招牌,效果会好一点,但赚钱的机会不会很多就是了!

看到大家意兴阑珊的样子,费日说:“我的延年益寿方子里可是加了绵绵根,永葆青春的方子里可是加了长春草,效果十足,相信销路不错,大家有点信心好不好?”

“啊!”曼苏罗惊讶地说:“费哥哥,你有长春草,分一根尝尝好不好?”

费日笑着说:“行!我们的小公主有要求,谁敢不做?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蓝足有笑嘿嘿地说:“费日小子,你是不是在红黄城就开始打这个赚钱的主意,才把三山乌竹令交给万通茶楼去,着人连夜去浮云岛谈判?”

费日笑着说:“不错,不管能不能成功,要拿几段绵绵根、长春草回来尝尝是少不了的!”

这时,一边的原冷玉接口说:“关于这两样保健品的生产和销售能不能交给玲珑娇集团去做,永嘉城只出绵绵根和长春草就行,利润均分。”

费日有点意外地看着原冷玉,说:“为什么要跟玲珑娇集团合作?”

曼苏罗奇怪地说:“费哥哥,你不知道吗?原姐姐现在玲珑心的弟子,也是玲珑娇集团的下一任玲珑心啊!”

这还真不知道,原冷玉表现得很平静内敛,除了语言间偶尔流露的智慧让费日欣赏之外,费日几乎没怎么注意她,更不会刻意去打听,也没人多嘴告诉他这些东西,所以,在曼苏罗看来,他应该知道的东西,他偏是不知道。

费日拍板说:“也好,有玲珑娇集团的生产销售体系,这两样保健品能大赚是不成问题的,但利润不是两家均分,而是三家均分。因为,我们怎么也要给浮云岛一份。既然他们也经常有人出来游历,那么世俗的金钱也是用得着的!”

原冷玉点头说:“这个应该不成问题。有绵绵根和长春草为原料,我相信这两样保健品的利润将超过玲珑娇集团以前任何一样产品,市场估计方面,舜风娥姐姐会有一个详细的计划和目标,稍后,就可以向费大哥回复。”

费日笑着说:“不用了!这事我又不是专家,看了都没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由你们全权负责,到时候给我们分利润就好了!”

利害!龙近水在私下里暗暗叹服,这下,不仅将大小事务一股脑儿推出去,还顺带将玲珑娇集团绑上了战车。手里握着绵绵根和长春草,不怕她们不上钓。

行了!费日拍了一下掌说:“一切搞定!对了蓝大公子,你改进版的千里通设计好了没有,赶快大伙儿一人发一个,也好平时联络。”

蓝足有说:“设计原理已经没问题了,可以通过五行元素的组合,设计出三千一百二十五只不同的千里通来,其中一百二十五组做为中介交换用,共有三千只可以由个人使用。但整个通讯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我不能确定,还要进一步试验!”

费日对蓝足有的表现很满意,说:“辛苦了!蓝大公子,先做好十只千里通,我们自己留两只,其他的全送到万通茶楼去。现在的永嘉城,必须在第一时间知道芙蓉大陆各地发生的事!”

“知道!”蓝足有对自己制器方面的业务一向干脆执着,甚至这段时间,在费日那些希奇古怪的要求下,觉得自己有向断尘期突破的迹象。

“好了!可以散会了!”费日伸了个懒腰,转身对曼苏罗说:“长春草很快会送过来!至于对你的要求是:我会让多情怯写一本书《白涌泉和几个绯闻女友的前世今生》,条件是你不许生气!再说,你不是也想听听当初芙蓉四大名妓,施罗帐十里,七日倾情的故事吗?”

什么?!白涌泉和多情怯全都跳了起来!可惜抗议无效!,才子佳人,风月佳话,引得芙蓉大陆无数少女为之梦萦魂牵,倾泪醉心的芙蓉大陆第一本畅销书就在费日阴险而得意的笑声中定下基调。

第十章万流归宗

编书可不是随便能编的,总不至于东抄一截,西抄一截就了事吧!何况是修习武技道术的书,如果真抄个一塌糊涂出来,会练死人的!所以,费日总算认认真真地关起门来,杜撰他计划的四本武技道术秘笈。用他当年倒腾万流归宗诀的经验,虽然少了个干将老头在边上,但要融入几样武技道术的特点,搞几本似是而非的书出来,还真是难不倒费日。

如果认真照书上的法子去练,资质好的,有个三四十年的时间,也能练出个日耀初期来。如果资质不好,那怨得了谁啊,本公子管卖书,难道还要管你的遗传基因不成?

四本书好写,有个两天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只是写着写着,倒触到了费日的灵感,继续研究起万流归宗诀了,当年,由于费日能力的限制,只写到第二阶二段,按计划,应该写到第三阶三段,这个万流归宗诀才算是完全。现在费日自身的修练已到日耀断尘期,再参照往生世家对灵魂力量的理解,阴阳五行调整下,再加上玄月的一些参考意见,总算又凑出了三段的修练内容,除了第三阶三段,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把世俗道转入修行道之外,归流归宗诀前三阶合计六段的内容,还真能让人修到大悟期。

费日在书房里整整熬了十天,才算是功德圆满,望着五本墨迹淋漓的书直笑,至于这些功法是不是真的有预想的那么好,他才不理,何况费日根本就不练这些乱七八糟的功法。干将早就告诫过他,他身体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就算是拿着名门正派的功法,都可能练得走火入魔,何况这些根本就是费日自行捏造的功法。

清晨一大早,费日把书往桌上一放,自己走到庭院里,看着枝头的露水,听着小鸟的轻鸣,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居然有一种想练练的感觉,就从虚空指环中拿出金银龙枪,按照自己盗版的《龙近水“沙场十八式”学习心得》的内容,一招一式比划起来。

“好!”蓝足有从另一侧的院门轻快地进来,见费日在比划,赞了一声,他是学道术的,只要是超过烛明期的武技,他的评价一概是好!

费日把金银龙枪一声,说:“这也叫好?蓝大公子,今儿个心情不错是吧,马屁乱拍。”

跟在蓝足有身后的万古城说:“不好!空有其形!”

“还是万老大诚实!”费日笑着说:“这可是永嘉城印刷出售的武技秘本《龙近水“沙场十八式”学习心得》上所载的武技,有形就好!”

蓝足有递给费日一只千里通,说:“老大,为人要厚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误人子弟?”

费日点头说:“对于普通习武的人家来说,有几个人跟你们一样,一开始就站得高高的?一般人能练到月辉期就谢天谢地了,何况我们的书也只是让他们有个入门的机会,一个金元啊,老大,难道你想学白日飞升之术?”

蓝足有说:“行了!行了!费日老大的哲学学得好,我们大家都知道,就别说教了,这是按你的要求做的千里通,编号为‘金木水火土’。万通茶楼那边的十只已在四天前送出去了,花花公子的那种编号为‘土火水木金’,反正是跟你对着干就是了!”

费日将真气按土火水木金的顺序输入千里通,就见整只圆环开始发出微微的红光,蓝足有在一边解释说,这表示已经联络上华慕斌,但对方还没答复。

不出十秒钟,那只圆环发出的光变成淡绿色,中央的薄膜振动,传出华慕斌声音:“谁,谁找我?”

费日哈哈大笑,说:“花花公子,最近忙得怎么样?有偷偷地去桃花那边吗?要不要我干脆用往生世家的家主令,逼她下嫁给你好了!”

“切!”虽然看不到华慕斌的形象,但可以想像他正比着中指,对费日表示极度的不屑,说:“本公子的事,你就不用管那么多了!对了,费日老大,白涌泉的那只雪雕是不是来自奇丽山脉?”

“对啊!有问题吗?”

“那只雪雕没问题,只是我想借来用用!”

“好!可是,除了我和白涌泉,别人根本指使不动这只雪雕,有什么用吗?”

“据说,最近一段时间,奇丽山脉中灵气变动异常,据一些高明的望气人士推算,可能有一只圣兽或神兽在修炼,可能快要成熟了,才引起异变。现在,奇丽山脉里暗中来了不少修行道,计划收服这只圣兽或神兽,肯定有好戏看。我想,借雪雕天生对上一级幻兽的敏感,找到准确的地点,去看看戏!”

费日马上想到了飞白,神兽白鹿,它可不正在奇丽山脉中修炼吗?华慕斌什么时候对这种戏感兴趣了?回头一想,也对,现在的国家、世家身后都几乎有修行道的背景,就算他们不插手世俗事务,但门人弟子不少,可以左右一时局势,能弄清他们的用意和动向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他说:“你等等!我看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我陪你去奇丽山脉观光!”

“听说凡是被你点到一起观光的人,都痛不欲生,本公子也想试试,哈哈!”那边的华慕斌也兴高采烈地说。

吃过早饭后,费日拉着龙近水一伙人开始商议局势,一听说费日又要溜,龙近水的脸上苦得快刮下黄连粉了。只是,从局势看来,短期内还真没永嘉城什么事。

血铁城动荡不休,让真羿国一时抽不出身来,去打玉瓯国的主意。

玉瓯国和自由联邦已同烂柯高原的仙降部落开战,名义上是要讨还仙降部落治下原来两国的土地。可是,芙蓉大陆本来就战乱不休,一来一去,随便哪片土地考证起来,在历史都曾属于十几个国家的领土,谁管得了那么多?

烂柯国的三大势力依次为仙降部落、阿勒部落和深藏部落,经过几十年的变化,仙降部落势力第一,但皇室血统却是深藏部落,两者之间明争暗斗本来一直不断。现在玉瓯自由两国只提讨伐仙降部落,烂柯国短视的皇帝也乐得不把这些战争宣布为两国交战,真羿国也不用按盟约必须出兵玉瓯了。

就算是烂柯国与其他两国交战,真羿国也不见得出兵。国和国之间的盟约纯粹是利益组合,什么道德、仁义全是屁话,谁信谁倒霉。如果真羿国把血铁城给消化了,这是一个出兵的借口,但现在,还是先把血铁城搞定再说吧!

快到午饭时,费日结束了他近期无事的论证,一拍桌子说:“下午,我起程去奇丽山脉观光,哪位兄弟愿意同去?”

在座的几个全都转过身子,示意没兴趣,费日摇头大叹,说:“算了!让飞雪跟我去吧!”

午饭后,费日骑着飞雪到了奇丽山脉靠近千机堡的一个小峰上,华慕斌已经等在那里了,一身白衣,迎风飘飘,目注着远方的雪峰,在翩然出尘的同时,又带着一种进取的奋发。费日心中暗叹,原来这才是这个花花公子的本来面目。

华慕斌见费日到了,笑着说:“费大候爷难得有空啊!”

费日瞪眼说:“你是不是也想让我叫一声华三少爷?门都没有!姓华的,现在奇丽山脉中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华慕斌耸肩摊手说:“我不知道。别忘了,这次来的人大都是修行道,我手下的那些技者刺探别人还行,要刺探他们,找死不成?”

费日点头说:“知道了!另一个问题是,姓华的,你的修为到底到了哪个境界?”

华慕斌摇头说:“很差!也就武技明心初期!”

吓!费日向来知道这个花花公子深藏不露,可做梦也想不到,号称永嘉城最不成器的四无公子,在武技修行上居然已到了明心初期。二十六岁,明心初期,在已知的芙蓉大陆历史记录上,几乎已是空前的了!

费日老半天,才哀嚎一声,说:“明心初期还很差?我说花花公子,你存心在耍我呢?还是根本就是想讽刺我的修为更不行?”

华慕斌微笑不语,看着费日在那样做戏似地乱叫。叫了一阵子后,费日见华慕斌没什么反应,停下来,嘟喃了一句:“没意思,一点反应都没有!”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扔给华慕斌一本书说:“这是万流归宗诀,看看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华慕斌略略一翻,越翻越心惊。《万流归宗诀》说到底,没有多少真正练武的招式和方法,更多的是内在真气的修炼原理,最后是那套根据原理勉强推导出来的功法,从现在来看,还存在不少漏洞,但在已修到明心期的华慕斌眼中,这些漏洞都可以补全。这样一来,几乎推翻了芙蓉大陆原来的修炼方式,从头到尾,可以让中上资质的人在一个甲子之内,练至大悟期。

华慕斌有今天的成就,得益于华家的财势和华云鹤的刻意培养。早在景玉珑怀孕之前,就选定了怀孕成胎的时辰、地点,使之先天就具有无比的灵气。在怀孕后,华云鹤更是调动华家的财力,四处求取灵丹妙药,在景玉珑的导引之术下,滋养胎元。华慕斌刚出生,体内就存在几乎是烛明后期的先天真气,练起武来,当然是事半功倍。出生后,华云鹤更不惜代价,调动自身真元为他洗髓补元,在他十二岁那年,就已达到日耀初期。只是武技之道,越往后越难,他又花了十四年的修炼,才达到明心初期的境界,至于下一步,还要花多少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万流归宗诀》的修炼原理,正好突破了华慕斌的认识,让他看到了下一期的提升方式。在芙蓉大陆,朋友之交,可以刎颈洒血,但像这种把秘笈当小说,随便借的还真没见过!华慕斌收起书,心里感激,口上却说:“漏洞百出,也就你小子能写这样让人笑掉大牙的功法,少不得又要花本公子几天的时间,把后面的那套功法给补补。”

在后人看来,费日是一个相当会政治手腕的人,他不时通过一些小手段,恰到好处地使一批杰出的英雄人物团结在自己周围。但天地良心,费日当年做这些事时,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是习惯,而他的习惯又跟芙蓉大陆的传统格格不入,才产生如此的效应。

第十一章簪剑之争

飞雪找不到飞白在哪儿,这是必然的。像白鹿这样的神兽,如果刻意韬光养晦,收敛气息的话,下一级的幻兽就只有睁眼瞎的份了!

一连几天下来,都在奇丽山脉中胡逛。奇丽山脉从温带过渡到高山积雪,植被多样,风光秀丽无比,但对于有目的而来的人,已经没有了观景的兴致。费日跟在华慕斌后面是边走边怨,说:“华老大,敢情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往奇丽山脉里钻啊。这奇丽山脉蜿蜒千里,要找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你到底有没有什么特效的办法?”

没有!连费日这个神兽之契的拥有者都不知道白鹿在哪里,华慕斌怎么知道?但后世称为机智第一的华三公子自然有他的道理:“神兽或圣兽修炼,一般都是狂吸一顿天地灵气,然后花一段时间转化为己有。在转化时,混同一般兽类,自然找不到,但到了再次吸取天地灵气时,我们就能发觉。而且,这只幻兽吸取天地灵气的能力前所未见,才惊动芙蓉大陆的修行道。”

恩!费日点头,他身怀神兽之契的事,只有白涌泉知道。白涌泉平时生性佻达,但守口极严,根本没跟谁提起过。华慕斌没问,费日也懒得刻意说明。两人就这样胡掰的时候,悬浮在半空中的飞雪突然尖叫一声。

费日真气道力自脚底涌出,像火箭一样升起,站在飞雪的背上,双眼之间,黄芒一闪,就将远处的景色全然收入眼底。看了一会儿,又一个翻身,从飞雪背上跳了下来,对华慕斌说:“前面有人在争斗,看样子,像是修行道,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也好!华三公子可从来不是怕事之辈,换句话说,像他这样的人,没事都能找出事来,何况近在眼前的“好事”!两人心意相同,上了飞雪,就往争斗的地方而去。

大约飞了两里地,飞雪悬停在半空中,两人知道离争斗双方不远了,如果不想马上卷入,最后在这里下雕,收敛自己的气势,偷偷地掩过去。

打斗的双方共计四个人,三对一,三个面如秋月,丰神俊逸,随便往哪儿一摆,都像是画上神仙的老道士,出手对付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费日两人都知道,对于修行道,用外表探测已经毫无意义,说不定那个小姑娘的岁数比三个老道加起来都要大。

三位老道手中拿剑,看纹理像是木头的,各各直在自己的面前,放出一缕缕金光,向外荡漾开来。华慕斌是识货的,知道这可不同于武士的剑气,而是修行道的灭魔金光,上可杀修行道,中可斩世俗道,下可灭鬼道灵道,是芙蓉大陆道家传统绝学之一。

芙蓉大陆的道术源自道家,但与道家的差别很大,或者说道术经过各家加工,融入自身的修炼方法,早已成了一个大杂烩,才会出现蓝姓天机世家这样,其实根本就是工程师类型的法术,也自称是道术。在芙蓉大陆,正宗的道家一般都避世清修,参与世俗事务的不多。

三个老道面前的木剑金光溢出身前两米处时,结为一道金光,朝对面的小姑娘冲去。小姑娘口中吐出一道绿气,气中裹着一柄寸许长的小剑,不停地闪出一缕缕银光。

银光很细,像针一样,刺向那道金光,每刺一下,那道金光就回缩一段,三个老道一努力,金光再往前冲,银光再刺,再缩,双方都在僵持不下。

中间的老道士开声吐气,说:“本真人只想取回本观的东西,并无与姑娘过不去的意思,还请姑娘不要逼我们出狠招!”

“靠!”小姑娘口仍张着,维持着那枚小飞剑不落,腹部一收一缩,发出与她外表不大相称的粗话,说:“连灭魔金光都发出来了,还说不跟我过不去!如果不是本姑娘还有两把刷子,岂不早让你们的狠招给灭了?”

中间老道士说:“我玄妙观的手段如果都只有这些,那岂非整个芙蓉大陆的修行道都可以跟姑娘一样,随便到本观走走,看什么高兴就拿走?”

小姑娘冷笑一声,说:“想不到玄妙观还知道讲道理,难得,但你们也不想想,当年这张《天界守护图》究竟是谁家的东西?我李家保留此图一千两百年,却被李奥道那个小奴才偷走,居然摇身一变,自称玄妙真人,还创立玄妙观,可笑啊可笑。”

华慕斌神色一紧,玄妙观、会仙阁、生花会、妙果寺是芙蓉大陆四大修行圣地。可是听那小姑娘的口气,玄妙观的创始人居然是什么李家家奴,还偷了东西。这事要是传出去,整个芙蓉大陆的修行道简直要闹地震了!

老道士神色愠怒,说:“本真人遵创始祖师遗命,对身怀玄银剑的人,相让再三。姑娘却一再辱及本观祖师,休怪本真人有违祖训了!”

小姑娘再次冷笑,说:“玄妙观还有什么法宝,尽管使出来吧!”

小姑娘低估了玄妙观,当年李道玄从李家出来时,屡获奇缘,得道家修真秘诀,才能手创玄妙观。那张所谓的《天界守护图》除了背面记有一点基本的炼气方式之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当然,李家自古相传,图中的守护处藏有极大秘密,那是另一回事。

老道士大怒,右掌一拍,木剑前行,左右两个道士同时出掌,将那柄木剑接了过来。老道士左手捏诀,一个半月形的玉环自顶上升起。老道士口中轻叱一声:“幻”!玉环飞旋,刹那之间,空中凭空生出千百轮明月般的光影,夹杂着阵阵呼啸声,真升天际,又从天际直朝小姑娘的头上坠落。

舞动的天地气机宛如狂瀑般泻下,狂瀑中隐隐闪动着轮轮月影。小姑娘神色一紧,昂然扬头,手指在空中像写什么字一样,狂划一通,生出点点银星,迎着狂瀑而上。星月相撞,隐隐地发出阵阵雷声,点缀些响脆叮铛的金玉之声。

四周的空气就如同发生爆炸似的,呼啸狂流,让人口鼻俱窒。四溢的劲力,压得离中心一里之外的费日和华慕斌都觉得心肺骤然收缩。

积雪、枯树、冰枝在狂暴的气流中化为粉末,翻滚飞扬,直往人的眼中鼻中乱钻,四个人影,在漫天飞扬的尘灰里,分做两个方向,分弹摔出。

费日不得不张开眉心的旁观之眼,才看清场内的形势,三位老道衣冠不正,头发散乱,倒是很符合平时人家贬称“杂毛”的形象。中央老道嘴角挂着一缕血迹,正气喘不已,两边两位老道情形更差,用木剑驻地,才能勉强站住。

小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靠着一处岩壁,口中狂喷而出的鲜血,落在雪地上,宛如绽发出紫红色的花朵。由于内腑受伤,用腹语是没办法了,她张口,不服输地说:“想不到,玄妙观居然还有落月玉璧,不是又偷了哪家的东西吧!”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小姑娘一再说玄妙观是小偷,让三个老道士百年的养气工夫统统做废。六手相抵,怒说:“那就请姑娘试试我玄妙观自炼的三才追魂簪!”

通过相联的六手,三人之间元婴之力紧紧地联在一起,从中央升起一道古铜色的簪子。簪子还没发出,四周的天地气机已发生异变,一里之内的空气似乎已变成了固体,凝结在一起,压得风、树、人、雪都动弹不得。

小姑娘见势,知道如果不能挡住这三才追魂簪,其结果必定是形神俱灭!她脸色惯有的微笑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银牙一咬,在额头浮出一个莲花状的红色印记,印记四周生出一圈银光,浮在脸前一寸处。银光中,是一个与小姑娘一模一样的小人,周身流动着银白色的光芒,刚才的那本玄银剑现在就跟一根绣花针似的,握在小人的手里。

元婴出剑!三位老道神色一紧,更加郑重地祭起三才追魂簪,带着一溜青色的光芒,直朝小姑娘飞击而去。小姑娘银光中的小人像是根本看不到似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直到三才追魂簪快到眼前时,才一挥玄银剑,爆出一朵银色的剑花迎了上去。

三才追魂簪与剑花一接,一抖,将剑花击散,但在速度上缓了一缓。在这一缓间,小姑娘的元婴再次挥剑,爆出跟刚才一样的剑花迎了上去。

一连五朵剑花,才堪堪阻住三才追魂簪的去势,在空中显出了它原来的样子,连连向后退却。三位老道见状,狂摧元婴之力,六手中央闪出一缕金光,追上三才追魂簪,没入其间!

三才追魂簪顿时青光大炽,前面隐隐生成龙头模样,再次朝小姑娘扑来。小姑娘元婴已知道不能故技重施,拼着十年的修行,往玄银剑上喷了一口元婴之气,两只小手一拍。玄银剑飞出银光,越飞越大,到了三才追魂簪前时,已跟三才追魂簪体积差不多大小,从剑尖生出一缕剑芒,跟三才追魂簪斗在一起。

三才追魂簪和玄银剑本来都是差不多等级的道器,现在一方有三个人元婴之力支持,另一方有不惜拼着十年修行的元婴之气支持,在空中也斗了个平手。

费日和华慕斌的到来,能瞒得了别人,瞒不了场中四个修行道。三位老道知道,如果今天不能全胜回去,玄妙观的面子算是丢定了。六只眼睛一对,左右两个老道向中央的老道各喷出一口金光,中央老道吸了金光之后,身形略略一涨,脑门发亮,结成一朵白色的花。花中央现出元婴,跟老道士眉目相同,赤身裸体。

老道士的元婴左手抚胸,右手四指内屈,中指直指苍穹,口中喷出一道略带血色的金光,再次追上三才追魂簪。三才追魂簪得元婴之气相助,顿时呼啸一声,化为龙形,鳞爪飞扬,将玄银剑一拍,逼退至百米开外,向小姑娘扑去。

小姑娘元婴再次喷出一口元婴之气,在她身举结成三寸厚的盾形,抵住三才追魂簪。三才追魂簪开始疯狂钻动,气盾越来越薄,失败几乎近在眼前。

这时,玄月在费日身边焦急地现出身来,盯着小姑娘额头莲花形的印记,对费日说:“小婢请公子施以援手,请小姑娘一命!”

救她?有没搞错?四位修行道的争斗,哪有我们开口的份?费日和华慕斌同时愣住了。

第十二章菩萨发髻

“怎么救?”还好费日反应得快,知道玄月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玄月低声说:“还要公子赐瓶中剩下的一元水、玄阴晴碧液和一颗绝阴丹,借公子虚空指环中的菩萨发髻一用。”

玄月说完,眼巴巴地看着费日。她知道自己这位主人对灵丹法宝慷慨得简直没边,要是换了个主人,哪怕只要其中的一样,玄月都不敢提出来。想到这里,玄月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借灵药法宝还是小事,还要得罪芙蓉大陆四大修行圣地之一的玄妙观,对费日的将来很不利啊!

行!费日果然痛快,随着心意一动,手中已拿出了一元水、玄阴晴碧液和绝阴丹,还有一团乱糟糟的东西,就是所谓的菩萨发髻了。

菩萨发髻是天界一种叫菩萨发的灵草编成的小袋子,有包融和涵养仙器的作用。菩萨发髻本身并不是什么法宝,只是天界用来装无主仙器的袋子。时间长了,慢慢地有了一点灵性,也算是最最低级的仙器吧,在天界是没有任何其他功用的。

当年三界相通时,偶尔有天界仙贤罗汉,把用旧的菩萨发髻扔在人界。人界的散仙发现,这些菩萨发髻除了可以装东西之外,注入一点些微的仙灵之气,还可以收取人家的道器。也正因为这个特性,当年多宝道人才不惜代价弄到了一只,可惜他自己是修行道,只有元婴之力,根本没用。

玄月虽然已在修散仙的道路上迈出了第一脚,但她身上的仙灵之气,在灵鬼阴气的压制之下,找都找不到。只有借助绝阴丹,暂时根除体内的灵鬼阴气,造成属于纯阳之气的仙灵之气爆发,才会挤出那么一点点,驱动菩萨发髻。

这对玄月是一个巨大的伤害,如果没有其他纯阴法宝及时恢复她的灵鬼阴气,一刻钟之内,必然因仙灵之气爆发而烟销云散。

玄月拿着灵丹法宝,犹豫了一下,说:“公子,我救下小姑娘,可能会得罪玄妙观……”

费日笑着说:“你要救,自然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就是,至于得罪玄妙观,那是以后的事了,以后的事谁知道啊?去吧!”

一句“相信你就是”让玄月差点掉下泪来,人与人如果能达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可以困扰彼此的心灵呢?玄月强制激动的泪,仰口服下绝阴丹,体内的灵鬼阴气一除,随着仙灵之气的爆发,整个身体散发出月白色的光辉,蒙蒙地弥漫在四周,使她看起来似真似幻,又有一种让人下拜的威势。

仙灵之气一爆,顿时惊动了场中争斗的四个修行道。这股仙灵之力虽然微弱,但能溢于体外的,至少也是散仙之流的人物,散仙虽然不能飞升天界,但对修行道来说,绝对是个超级存在。

时间有限!小姑娘以元婴爆发气盾已被击散,整个人陷入半昏迷状态。玄月将仙灵之气往菩萨发髻中一注,口中轻叱“去”。菩萨发髻发出桔黄色的光芒,往三才追魂簪飞去。

“菩萨发髻!”三位老道士也是识货之人,见状神色大变,忙调动元婴之力,想收回三才追魂簪。但在仙灵之气驱动下的菩萨发髻又岂是普通修行道所能抗拒的?桔黄色的光芒一闪,将那几乎化龙成形的青光像长鲸吸水般一卷而空。

三位老道士在元婴之力的反噬之下,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勉强挣扎着开口说:“何方高人,为何插手玄妙观与外人的相争?”

林中的玄月脸色阴晴不定,是干脆下手干掉三人,斩草除根,免得为费日带来日后麻烦呢,还是念他们修行不易,放人家一条生路。费日在边上,很清楚地感觉到了玄月的这种困惑,轻声说:“要洗干净手上的血,岂非更麻烦?”

玄月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毕竟杀人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如果在心里留下阴影的话,今后的修炼就难了!她长长吸了一口气,用冷峻地声音说:“三个老杂毛,滚回去,告诉长丹老道士,就说有故人看不惯玄妙观的嘴脸,出手教训了你们一下,不服气的,哪儿遇上哪儿算!”

三位老道士一愣,长丹真人是玄妙观上一任的主持,更是他们的师祖,是修到修行道最高境界他化自在天的人物。听林中散仙的口气,好象跟他认识。算了,不管认识不认识,散仙可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三才追魂簪已被人家收走,此时不走,还要人家下手超渡不成。

中央的老道士开口说:“如果祖师问起,前辈又是哪位?”

玄月冷冷地说:“龙腾山脉中的故人,那老杂毛不会记不起来的!怎么?是不是还要给你们留点记号,让他辨认一番?”

三位老道士忙勉强调动元婴之力,掐动法诀,化为三道金光远远遁走。看着老道士已遁出百里开外,玄月忙将一直放在嘴边的一元水和玄阴晴碧液服下,虚弱地跟费日说:“公子,请帮那位姑娘一把。”然后,整个身子萎缩在一颗树下,忽明忽暗,显然刚才的装腔做势对她损害极大。

费日看在眼里,莫名地一阵心痛,随手扔了一瓶丹药给华慕斌说:“花花公子,救人去。我在这里陪玄月一会儿。”

华慕斌哈哈一笑,闻了闻手中的丹药说:“费日老大,随便吃药会害死人的!”

费日懒得跟他罗嗦,挥手说:“去!去!去!如果连吃还魂草都会死人的话,死了活该!”

看华慕斌去救人了,他自己坐在玄月的身边,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玄月正处于恢复的关键时刻,不能开口说话。费日饶是自诩天下学识第一,但对修行的了解也仅限于入门而已。像玄月这种情况,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正觉得自己坐在旁边,心里会舒服一点。

过了一会儿,那瓶还魂草浓缩液看来有效,华慕斌带着小姑娘回来了!小姑娘刚想开口说话,费日指指玄月,示意她不要出声打扰。

小姑娘一看,就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了!玄月是拼着生死去救她的,这份人情可不小。她忙放出元婴,将自己十年的修行凝成一口灵气,渡入玄月的体内。得到小姑娘这口纯阴的灵气相助,玄月才化开体内的一元水和玄阴晴碧液,恢复体内灵鬼阴气的平衡,仙灵之气又重新潜藏入灵核之内。

倒是小姑娘看起来很萎靡的样子。一天之内,连损三口元婴灵气,近三十年的修行,自身又受伤,纵有还魂草精液相助,伤是好了,损失的修行却很难补得过来。

玄月婷婷立了起来,看着费日说:“公子……”

不用说了,肯定是想开口要灵药,看在玄月的份上,费日拿出那瓶九转玉髓膏,扔给小姑娘说:“吃一点,有什么事,恢复元气再说。”

小姑娘象征性地拧开玉瓶,刚想说,她的元婴之伤,普通的药物根本无效时,被玉瓶中散发出的灵气吓了一跳。九转玉髓膏,让世俗道吃了,会把整个人化为一块玉石,但落在修行道的手里,那是千百年难得的绝世补品啊!看费日扔给她的样子,像是无足轻重的东西,这个世俗道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历?身怀淡淡剑气,宝光外放,这付皮相放在修行道中,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他的修为却似乎只有日耀断尘初期的修为,真是奇怪了!

小姑娘想了想,没吃一滴九转玉髓膏,说:“无功不受禄,李玄星受公子之恩,已没齿难忘,不敢再妄收这等绝世灵药。”

玄月接口说:“玄星!你还是先吃下吧!灵药虽好,还不放在公子的眼里!”

李玄星奇怪地看了玄月一眼,想不起哪里见过这个灵鬼体,但感觉很亲切,不知不觉地就照她的吩咐去做,往口里滴了三滴九转玉髓膏,就在一边静坐养息。

足足一天一夜,第二早天亮时,她才从静坐中醒来,稍一活动,觉得浑身经脉通达舒畅,元婴之力自泥丸紫府贯顶而下,遍行全身,略一凝神,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体内经脉灵气的流动。虚室生明,忉利无碍,她原计划至少还要二十年才能突破四天王天上品,进入忉利天下品,想不到这一夜的静坐,借九转玉髓膏药力,就已达到。

李玄星看着一边烤着松鸡,品着茶的两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华慕斌撕了一块鸡翅正啃着,见李玄星醒来,就笑着打招呼说:“来!试试我们烤的松鸡,费日小子的手虽巧,没有本公子指点,还是烤不出这么美味的松鸡的!”

费日刚把一口茶喝到嘴里,听华慕斌一说,扑地一口喷了出去,咳嗽着说:“华家最不成器的花花公子,是谁把第一只松鸡烤成木炭的?要不是我费某人天资聪慧,心灵手巧,知道可以直接利用道力调动火元素来烤,这年头,哪能吃得到这么美味的松鸡?”

不成器,李玄星看了华慕斌一眼,打心底惊讶,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居然已修到明心期,想自己也算是修行天才了,也在五十岁后才进入明心期。

两人都没提救她的事,可李玄星自己不能不提,她双手抱拳,说:“两位……”

“大恩不言谢。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只需只言片语,在下必定千里赴危,粉身以报。”费日和华慕斌两人异口同声,用芙蓉大陆最流行的口气,把李玄星的下半句给接了过去,让她愣在当场。

这年头的年轻人!李玄星论年龄已经近两百岁了,还是被两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给搞得哭笑不得。这时,玄月在一边现出身来,说:“玄星,别理这他们!两位公子是应我之求出手救你的,根本没考虑什么报跟不报的问题,我们自己记在心里就是了!”

费日哈哈大笑,说:“出手救人的可是你,跟我们一点关系没有!”

李玄星疑惑地看着玄月,如果她是由鬼魂一步步修到今天的境界,算起来也该是几百年以上了,她问:“这位姐姐,请问贵姓?”

玄月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古怪的姿势,微笑着说:“一百多年了,如果不是因为你额头的红莲传承印记,我都快记不起你的样子了!”

李玄星顿时呆若木鸡,良久良久,才泪流满面,说:“玄……玄月……你是玄月姐姐?!”

第十三章天界守护

两姐妹,一人一鬼抱在一起狂哭了一阵子。哭得费日和华慕斌直摇头,大清早的,两人心情本来相当不错,才附庸风雅地品茶赏雪啃松鸡,结果被她们这一哭,哭得有点心酸,不爽之至。

老半天后,玄月才止住哭声,擦去李玄星的眼泪说:“妹妹终于寻回《天界守护图》,完成了我李家几千年来的心愿,我们姐妹算是可以告慰先人了!”

“是!”李玄星抽泣着说:“一百年前,我听会仙阁的灵器真人说修真秘闻时,无意间听他提起,玄妙观当年的创始人玄妙真人的俗家姓名叫奥道。当时也不敢确定,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查证清楚,又花了八十年,才潜入玄妙观的玄祖殿,找得李家当年被窃的《天界守护图》。只是,当年姐姐走得早,也没说《天界守护图》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玄月刚想说,费日大叫一声:“停!这可是你李家的秘密,让我们两个不相干的人听到,会不会杀人灭口啊!两位小姐,拜托换个地方说去!”

玄月嫣然一笑,白了费日一眼,差点没让费日昏过去,说:“其实这个秘密也没什么,当年的李奥道也知道,还不是一样地没得到什么好处!”

“那说来听听看!”费日的好奇心一下子吊起来了。

玄月说:“在我们李家一脉相传中,《天界守护图》是已修到天界第十六层境界善见天的罗汉所赐,当芙蓉大陆发生异变,出现毁灭危机时,李家子孙需持《天界守护图》,找到图上所标志的一处地方,负起救世的责任。”

怎么救世?最普通的方式就是运用无上神通,消灭企图毁掉芙蓉大陆的因素。莫非,《天界守护图》标志处藏有修炼秘诀、灵丹妙药,还是什么超级法宝?也难怪当年李奥道按捺不住,窃出《天界守护图》企图寻宝。

“至于图上所标志的地方在哪里,到底藏有什么,在祖宗遗言里都没有交代。还有,我怀疑凭这副图,根本找不到那处标志的地方。否则,这图在玄妙观里几千年,也没见他们有什么特别的成就。”玄月的话,把费日和华慕斌的满肚子暇想都消个干干净净。

李玄星说:“会不会李奥道那狗奴才已经找到秘藏,才学会诸多道术,创立玄妙观?”

玄月摇头说:“不可能,如果秘藏所藏秘密不能影响整个大陆的话,祖先的那些传言就不会说得那么玄乎其神。而且,玄妙观所修的是道家,而我们李家的红莲印记传承却是佛家的修行,可能玄妙真人另有遇合吧!”

费日轻哼一声,说:“说了那么老半天!你们干脆打开《天界守护图》看看不就行了!”

李玄星拍手说,好!别看她修了两百年,可心智方面更像她的外表,根本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她掏出《天界守护图》,打了开来。

《天界守护图》约一尺长,半尺宽,由某种不知名的兽皮制成,用黑色头发丝细的笔划画出。整个画面是一条在云层间咆哮飞翔的龙,云气流动蜿蜒,神龙翻云覆雨,栩栩如生。在龙背上骑着个非道非俗,似僧似儒的四不像打扮的人,睁一眼,闭一眼,左手托腮,右手下垂,指着龙身上一点莲花印记。整个图画都是黑白的,唯一这一点莲花印记是鲜红的,就像李玄眉额头的那朵。在图的右上角,题有“天界守护,世代平安”八个字。

难怪玄妙真人找不到地方,这副图根本不是什么藏宝图。如果说,东西藏在龙身上,去哪里找龙?一时之间,四人八只眼,大眼看小眼,都愣了。

老半天,费日才说:“就让你们凭这种图找到秘藏?哈哈!困难!还真不是普通的困难。”

玄月姐妹也没看过这副《天界守护图》,只知道按照李家传下来的纸张、题字验证,这副图的确就是原图。玄月微叹一声说:“天界罗汉行事,果然神秘非常,如果我们不能参透其中的秘密,想来是不可能找到的。还好,现在,芙蓉大陆也没有毁灭危机,就让后世子孙去参悟吧!”

华慕斌郑重地说:“不一定。如果展扬老人关于芙蓉之约的预言真的是应验一年前天象的话,现在的芙蓉大陆正面临毁灭和沉沦的危机。也许这副《天界守护图》所藏的秘密就是芙蓉之约?”

“也许?”费日笑着说:“也许大象能放到杯子里,我们再来谈拯救芙蓉大陆。何况芙蓉大陆暗藏的修行道老大多如牛毛,哪用得着我们这些后生小子插手?”

华慕斌笑笑,费日不是对自己两人的轻视,以他骨子里的傲气,就算是对上神圣菩萨,都不见得会自惭形秽,他现在根本是想推麻烦。

玄月对费日更了解,别看他到了关键时候表现出那份智深似海的模样,但在平时,还是像个懵懂的少年,甚至还有几份玩世不恭和不负责任。她微笑着说:“公子,《天界守护图》对我李家意义非凡,不知可否指点一下。”

如果说谁还能治得住费日,恐怕只有玄月这种以柔刻刚的态度,他习惯性地搔了搔头,说:“我看看吧!不过,别指望我能找出什么秘密来。关于刺探私秘,花花公子比我强了不止百倍,我看,你不如求他来得有效果一些。”

“说得本公子跟窥视狂似的,小心本公子到万古城的法院告你小子诽谤!”华慕斌嘴里咕喃着,也凑近《天界守护图》,仔细研究起来。

三人一鬼研究了整整一个下午,眼都看酸了,费日大叫不干了,对华慕斌说:“花花公子,你看出什么奥妙来了吗?”

华慕斌试着用手摩挲着《天界守护图》说:“很正常,没有任何秘记或用过隐形药水之类的迹象,看来,如果有秘密,就只能从画的内容去参悟。”

可是,画很正常,费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甚至倒过来看,侧过来看,都没什么问题,是一张普通的画没错。难道奥秘藏在线条里,那些线条很流畅,很正常,就是重复得过多,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推测的地方,在用完了古典的手段之后,他甚至把线条当成等高线、当成波的振辐等现代科学,其结果一样是毫无收获。

最后,三人一鬼不得不宣布,暂时放弃对《天界守护图》的研究,刚要转话题之际,费日突然感觉到内心一阵颤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内心深处发芽生长的样子。飞雪也站起来,昂头向天际咕咕地叫着。

李玄星是在场修为最高的人,自然也感觉最为灵敏,说:“天地灵气又向奇丽山脉中一处集中了,看来在修行道中传说这里有神兽或圣兽修炼是真有其事,我们赶去看看。”

说着,根本不理会其他两个人的意见,右手一圈,划出一道元婴之力,裹着费日和华慕斌两人,流星一般向天地灵气变化的山脉飞遁而去。

离他们大约一百余里开外,梁谷天、公羊大地、左传人三人正在神色紧张地关注着一处雪峰。

雪峰自半山腰以上,全都覆盖着皑皑的白雪,在阳光下,不时的反出出一缕金光。粱谷天是三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已经到了修行道第二境界忉利天上品,他盘膝坐在雪峰对面的另一次山尖上,良久良久,才微叹说:“想不到在奇丽山脉中还有这么一座玉峰灵脉,如果能在此潜修,事半功倍啊!这只幻兽可真是会选地方。”

公羊大地也微叹,说:“半山腰雪线以上,整整一座山峰都是玉石,只在外面有一层大约一米厚的普通岩石,石外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如果不是因为要探测神兽,谁会空耗元婴之力,一寸一寸地探测?”

梁谷天说:“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芙蓉大陆千万年来,能人异士出了不计其数,何况有些修行道,根本就是喜欢到处探测灵脉,怎么会错过玉峰灵脉这种几乎是集日月星球灵气所在的地方?”

一直没开口的左传人说:“或者可以做这样的推测,因为某种原因,在此之前,修行道就根本探测不到。”

公羊大地说:“先不管这些,大不了以后移到这里来修炼好了!可是,我们该如何对付那只幻兽,在天地灵气中流动着最纯正初始的五行之气,看来真是神兽白鹿,两位,有把握抓到手吗?”

梁谷天说:“从天地灵气凝聚的程度来看,这只神兽白鹿不过是身体刚进入成熟期,力量根本还没有成长,我们三人出手,再加上国师的及时策应,应该没问题。”

左传人睁开眼睛,说:“问题在人!据国师传过来的消息,四大修行圣地都有人进入奇丽山脉,外加一些自行修炼的修行道,现在整个奇丽山脉有不下于四十名的修行道在寻找白鹿,刚才天地灵气的流动,足以让所有的人跑到这里来,到时候,说不定就是修行道大战!国师的修炼已进入第五境界乐变化天上品,也许能力压群雄,问题是我们这些不过第一、第二境界的人在这里有用吗?”

梁谷天笑着说:“三弟不用妄自菲薄,我们所练的三才阵法,外加天人感应秘术,国师都曾面许,足可以与第四境界兜率天的修行道有得一拼。”

他又凝神查了一会儿,说:“禁声,有人来了!”

果然,很快地出现三伙人,第一批是两个和尚,一个瘦长,一个矮胖,瘦长的那个面色和蔼,像春风过境,倒是那个矮胖的冷面冷颜,如冰封万里。第二批是七名道士,羽衣高冠,外罩八卦道袍,看起来整个一神仙中人,跟同为道门的玄妙观褐衣披发完全不同。

梁谷天用度音入心法说:“第一批的是妙果寺的胖瘦头佗,别看那个瘦头佗满脸微笑,可杀起人来比谁都狠,但是那个冷冰冰的胖头佗还真有一副菩萨心场。第二批是会仙阁的人,会仙阁修为虽然不高,但在道器制作上却有独到之妙,如跟他们动手,必须小心他们层出不穷的道器。”

当他们把目光落到第三批人身上时,不由一惊,公羊大地不可思议地说:“居然是费日那小子,另一个小家伙不过明心期的行为,虽然以他的年龄,绝对是空前的天才,但想弄到白鹿,想也白想!那个修行道好像刚到忉利天下品,这么弱的力量也敢到这里来,送死不成?”

第十四章白鹿出世

费日仰望着眼前这座看起来极为普通的雪峰,疑惑地说:“白鹿真的就在这里修炼?”

李玄星说:“刚才吸纳天地灵气的地方大致在这里,但具体的位置还要进一步推测。”

费日问:“是不是还要等到它下一次吸纳天地灵气,才能循着天地灵气的流向再次找寻。”

李玄星笑着说:“你的方法不错,反正像这种刚进入成熟期的神兽没有个几百年修行,是不会出来的。大概几个月,它会吸纳一次天地灵气。据说,此前出现过两次,这是第三次。当然,也许你永远不会等到第四次。”

费日说:“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方便的路子找到白鹿?”

李玄星不理他,闭上双眼,放出元婴之力,良久之后,才说:“真是没想到,在芙蓉大陆真有传说中的玉峰灵脉,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会引起神兽白鹿的兴趣。奇怪的是,为什么在此之前,没有人发现这里?四大修行圣地的灵脉比起玉峰灵脉来,简直就是垃圾堆。”

费日正待接口,李玄星身子突然一晃,睁开双眼说:“居然一下子到了这么多的高人。”

她方才用元婴之力推测整个玉峰时,发现了另外几道元婴之力,虽然大家都是擦肩而过,但元婴之力之间的相互震荡,让她吃了一点小亏。

华慕斌缓缓地说:“现在的关键是白鹿躲在玉峰灵脉的哪里,总不至于把整座山峰翻过来搜吧!”

“这又有何不可?”李玄星微笑着说,心想,你们也太小看修行道的厉害了,对于乐变化天以上的修行道来说,移山填海,翻江倒岳,还不是跟普通人搬个家一样,谈不上轻松,也谈不上太难。

不过,要找出白鹿来,真的不用什么移山填海的神通,只要将元婴之力放出,扫描整个方圆不足一里的玉峰就可以了!不仅是李玄星,刚才的几道元婴之力也是在做同样的事!

正说话间,玉峰的后面升起了一颗赤红色,乒乓球大小的珠子,在珠子的外围,是一圈足球大小炽白的光焰,光焰外张,映得半边的天空隐隐泛出一片暗红。空气中的火元素被赤红珠一吸而空,化为一团团炙热的光芒,射向玉峰。玉峰上的积雪迅速融化,沽沽的雪水汇成一股股小洪流,直往山下涌去。

“会仙阁的赤炎焚海珠,这些老道士真的打算硬干?”李玄星暗骂一声,拉着费日和华慕斌飞到另一处小山上,避开玉峰上滚滚而下的洪流。

“赤炎焚海珠,那是什么东西?”费日看到没见过的东西,马上变成了好奇宝宝。

李玄星头也不回地说:“是会仙阁宝器真人炼九龙神火罩时的失败产品,能引动四方火元素,转化为炙热光芒,对方圆一里内,进行焚烧。与其说是道器,还不如说是一件世俗道的宝器。看来,会仙阁来的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充其量是那七个不成器的七星真人。”

李玄星修为不高,眼界却不小。李家曾是佛家修行道的正宗所在,后来,因为人才凋蔽,才逐渐没落,将芙蓉大陆佛家修行的领袖地位让给妙果寺。李玄星是李家嫡系的红莲印记传承者,对于那些尊重传统的老古董来说,其地位还是比较崇高的,平时交往的都是会仙阁三大长老、妙果寺各殿主持这等人物,自然对七星真人这样的后辈看不上眼。

事实上,七星真人也是忉利天下品或中品的修为,跟李玄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会仙阁的修行者大半出身富贵,奇珍异宝层出不穷,炼出来的道器也是又多又好。一对一,李玄星都不见得能稳胜其中的任何一个。

九龙神火罩是火系法宝中最接近仙器的道器,炼起来那叫一个难,让宝器道人失败了一回又一回,弄出一大堆的失败产品来,倒是便宜了他的下一辈,包括七星真人。

在赤炎焚海珠的光焰下,不到半小时,玉峰顶的积雪已全然化去,露出了青灰色的岩石山脊。赤炎焚海珠光焰一收,落到山后去了!紧接着,一柄绿色的如意升至半空,一道道绿气射向山峰。绿气到了峰石上,像树根生长那样,漫延开来。当岩石上到处布满了粗粗细细的绿色根系时,颜色开始发生变化,由青而褐,褐色由淡变浓,一块块的岩石顿时崩裂,发出一声声脆响,化为粉末,被绿色冲至山脚去了,慢慢露出了晶莹透亮,整块碧色流动的玉石山峰。

李玄星冷哼一声,说:“东方木如意,一定是七星真人中那个最笨天璇真人。木克土,难道刨去整个玉峰灵脉上的遮敝岩石,就能找得到神兽白鹿不成?”

不仅是她这么想,连远处的梁谷天三人、胖瘦头佗和一些零星修行都觉得七星真人的做法,根本就还没脱离世俗暴发户的作法,纷纷表示个人的不满。

但有时,最野蛮的办法也许就是最有效的办法。当大家都被玉峰的美丽所迷时,七星真人的另一件道器,专门封印各种灵兽的驭兽印也出现在空中。

驭兽印一出,四方鸟兽哀鸣,连费日身边的雪雕感受到驭兽印中的杀气,也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驭兽印中封印的灵兽越多,其杀气威力就越大。当前的驭兽印中至少集中了两只九级灵兽、一只八级灵兽和近十只的七级灵兽,外散的杀气让雪雕都觉得难受。

这时,从玉峰之中,传出一声清鸣,悠远清雅,仿佛自天际而来,又像是从心底直接泛起,四方天地顿时一清。空中正准备耀武扬威的驭兽印在这一声清鸣中,颤抖了一下,无力地落了回去。

就连五行圣兽也只限于统领各自系的幻兽,但神兽白鹿却是天下幻兽、实兽的共主。飞白虽然刚进入成熟期,但对这种仅能封印近百只灵兽的驭兽印根本不放在眼里。驭兽印与其说是想压制白鹿,还不如说是一个诱饵:白鹿身为兽类的王中之王,对于封印其下属的法宝天生就有一种敌对态度,不是它被封,就是法宝被毁,简直就是势不两立。

果然,在玉峰中部一处碧色凝翠的地方,轰然破开,一道白光冲天而上,形成直径十米的光柱。光柱中,现出飞白的身影。浑身一色纯白,淡绿色的角中透出几线浓绿的环纹,淡黄色的尾巴呈莲花状卷起,双翼展开,火焰流动,目注着驭兽印落下的地方,挑战似地昂首轻嘶,引得远远近近的鸟兽仰天长嘶,四处回荡。

费日微微一笑,心想,好家伙,连出场都这么拽,当初真是小看你了!

飞白好象感受到费日的想法,朝他的方向看了一样,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费日老大,你来趟这场混水干吗?不会是想找我回去聊天吧!”

费日哈哈大笑,忙努力向飞白传送自己的想法:“飞白,你忙你的,我只是来随便看看!”

飞白回传了一个顽皮的笑容,双翼一拍,飞向山后。山后,七星真人正严阵以待,天枢、天璇、天玑、天权…按照七星方位早就站定,每人手持道器,如临大敌。

“师兄,你说那七个笨蛋真能抓得住神兽白鹿吗?”瘦头佗的笑,总让知道他底细的人觉得有几份诡异。

胖头佗冷冷地说:“如果神兽白鹿是这么容易制服的,木鱼主持还郑重其事要让我俩带着猪头钟过来干什么?”

“那是!那是!”瘦头佗连连点头,说:“还是师兄想得周到!”

猪头钟,妙果寺的镇寺之宝。当年妙果寺初创时,十三僧人四处化缘,采四海奇珍造寺。其中一个和尚叫宝善,年纪最大,本领却最低,平时只在香积厨负责大家的饮食。在造寺的任务分派时,他分到的任务也最小,造一口巨钟,高两米,直径一米五,声音必须传遍方圆百里。

这对修行道来说,只要化一些普通金属,加入点晶石,用元婴之力炼出来就是了。宝善和尚不同,他每天都很辛苦的去化缘,不管化多少,全都拿去换吃喝。每天一个猪头一壶酒,吃完了去化缘,化到了再吃。

一直吃了一千零八天,当寺里所有的建筑、佛像都完成的时候,那十二个和尚再也忍不住了。宝善和尚在外吃完猪头和老酒,醉醺醺地回来时,十二个和尚把他扯到钟亭里,指着空荡荡的钟亭说:“宝善,你化的钟到底什么时候能挂上去?”

宝善迷迷糊糊地说:“再等几天,就可以了!”

十二和尚不干,他们一致决定,除非明天天亮前,宝善和尚能将许诺的大钟挂在钟亭里,否则,就将他逐出妙果寺。结果宝善和尚一面摇头叹气,一面趴在钟亭外狂吐,紫金色的呕吐物,让十二和尚站得远远地。不多时,亭中光华四射,顶上云彩聚集,宝善和尚居然直接飞升。十二和尚吃惊地回到钟亭时,发现他刚才吐出的东西正是一口两米高,直径一米五的巨钟,只是还差一个钟钮,无法挂起来。

如果能熬满三年一千零九十六天,当钟钮完成时,这口钟就是远古记载中的天界伏魔清心钟,钟声一响,能逐退千里内的邪魔外道。在钟声中,佛家修行道的元婴之力的威力可以暴涨十倍,又不会有不良后果。就算是缺那个钟钮,也已是最顶极的道器,成了妙果寺的镇寺之宝。十二和尚深悔自己修行中“我”、“慢”两种心魔不清,有眼不识泰山,就将这口钟命名为猪头钟,以示警惕。这次木鱼法师将此件镇寺之宝交胖瘦头佗带出,可见对神兽白鹿的重视之情。

那边的七星真人正严阵以待,他们的战术很明白,用驭兽印诱使飞白发怒,然后,以七星阵式消耗飞白的力量。当它力量不续,放弃进攻时,七星真人就以各种道器出手,力争制服飞白。

飞白看着挺立的七星真人,大翼一拍,两道赤红的火柱直喷七星真人而去。七星真人天枢位上的天枢真人,手持赤炎焚海珠,迎着火柱,口念真言,元婴之力透过赤炎焚海珠,形成一个旋涡,将火柱力量吸走大半。

另外六个方位上的天璇、天玑等几个人也驭动手中的法宝,将火柱剩下的威力轻易的化掉。飞白刚才只是一个试探,见七星真人的出手,嘴角一拉,露出轻蔑的笑容,在半空中飞舞,头上青龙角绿光一闪,弥漫出绿色的烟雾,不断地向地面降落。

第十五章乱云纷争

天璇真人手中的东方木如意正是木系道器,见飞白不断降落的绿雾中弥漫着木元素的涌动,释然一笑,高挚东方木如意,发出深绿色的柔光,将绿雾中的木元素鲸吸而去,正待反向驭动东方木如意,给飞白一击时,却见飞白的嘴角越拉越大,露出诡异的神情。

飞白刚才放出的绿雾并不是单纯的木元素,而是一种三层结构的元素组合,中央是狂暴的火元素,外面裹着一层金元素,再外面才是木元素。由于神兽天生的五行之精,使它弄出来的东西,在外表看起来都是纯净的木元素,让天璇真人上了个恶当。

天璇真人惊觉不对时,已经晚了。飞白双翼高举,直指天空,翼上火焰羽绒开始熊熊燃起,元素组合中央的火元素感应到同种元素的振动时,顿时变得狂暴无比,直接将外层的金元素向外爆出。金克木,木生火,两相冲击下,天璇真人的东方木如意顿时毁于一旦。

“孽畜,尔敢!”玉衡方位的玉衡真人与天璇真人交往最好,见天璇真人吃亏,忙祭起手中的伏龙鞭,在空中闪出重重如山的鞭影向飞白落去。

飞白根本不把这种级别的道器攻击放在眼里,它是刚进入成熟期,才会跟人这么动手,如果再过百年,各种能力长成时,在人界唯一能跟它玩两把的,也就只有散仙而已。它四蹄生云,莲花状的滕蛇尾一批,在空中早已弥漫待命的土元素直接凝结出碗口大小的岩石,下冰雹似地往下砸去。

在司防守的摇光真人,见岩石来势汹汹,忙将元婴之力,注入手中的神灵天罩,一个透明的半圆形穹顶,罩在七星真人的上空,不时闪烁出七彩的光芒。

谷粱天微叹一声,说:“不愧是神兽,居然还懂得用智,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幻兽啊!”

公羊大地说:“会仙阁的那七个笨蛋,只知道自己法宝多。不用点脑子,也想抓神兽白鹿,真是自取其辱。”

左传人点点头,他看出飞白根本是在逗七星真人玩。所以,才会不断地调用五行元素,形成各种效果不同的攻击逼得七星真人手忙脚乱。像它这样的神兽,最厉害的攻击,根本不是利用五行元素,制造所谓的道术效果,而是直接将五行元素浓缩后,从口中喷射。

飞白除了陪着七星真人玩玩之外的另一个意图,就是熟悉以自身的力量调动天地间五行元素的技巧。七星真人的能力对它不能形成威胁,又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和攻击力,正是试手的最好材料。

一鹿七道,场中的争斗越来越乱,飞白对五行元素的组合运用也越来越熟悉。风刃、火柱、石箭、流金、水龙……各种各样的攻击满场乱飞。对飞白来说,几乎已到了心意一动,外界五行元素自动应合的地步。

就在七星真人的境况越来越窘迫时,另一边,笑嘻嘻的瘦头佗突然颜色一正,说:“不好!不能让它玩下去了,它根本是在练习对五行元素的操控。”

胖头佗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马上插手?”

“正是!”瘦头佗的额头一亮,元婴之力,形成一团淡红色的光华隐隐地浮了出来。胖头佗见状,右手一托,出现了一口拇指大小的铜钟。他将元婴之力,凝在左手,一连三十六掌,记记拍在种顶残缺的那处兽形钮环上。铜种“嗡”地一声,迅速涨大,变成了猪头钟的原形,高两米,直径一米五,通体金紫古朴,浮动着威严的光华。

瘦头佗的元婴出现在淡红色的光华在,双手合十,朝猪头钟摆了三摆。猪头钟“呼”地一声,轻如稻草般,浮起在半空,金紫色的光华流动,罩落在地面胖、瘦两头佗身上。

胖瘦头佗平时的笑容和冷峻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庄严,身周流动的金紫色光华,衬托得两人就像是两尊来自天界的罗汉。

胖头佗左手掌心向上,置于丹田处,右手五指平直,亮掌向外,举与肩齐,口中念道“嘛”!一个金紫色的梵字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遥遥地往飞白一指。金色的秘咒“嘛”,立刻飞出,朝飞白在空中若隐若现的身影飞去。

已赶到玉峰的修行道几乎都看出了这其中的奥妙,不只是胖头佗。当他的“嘛”字真言向飞白击去时,山左,升起了一道白虹,白虹中一口三尺长,一尺宽,与其说是剑,还不如说是一把铲子一样的兵器,正霞光万道,奔向飞白。山右,更复杂,同时升起了三样道器,一支笔,笔头舞动,画出座座山脉,这些画出的山脉就像是实体般,直压飞白而来;一只小鼓,每一振,都将飞白身周的五行元素驱散一部分;一只袜子,没错,居然是一只袜子,也看不出是什么用的,就是在空中不断打转。

“好卑鄙的修行道,这根本就是群殴,跟街头流氓有什么区别!”费日不知道飞白能不能对付得了这些道器,但他对这种样子的打法,打心底表示蔑视。

李玄星“嗤”地一声冷笑,说:“其实修行道比世俗道更直接,他们对功名利禄,酒气财色都没什么追求。他们唯一追求的力量,到了最后,自然是拳头大的说话算数,其他的仁义道德根本就是狗屁!”

费日乍一听到这种论调,跟他对修行道的想像完全不同,不由地一愣,转向华慕斌问:“花花公子,你觉得是这样的吗?”

华慕斌破天荒地学着费日搔搔头,用一种没有自信的口气说:“很难说!我也总觉得这种说法不对!但从我看过的关于修行道的记录来看,好象都是这样!他们决定很多事,都是直接决斗,强者赢得说话的权利。”

“知道了!”不知是否错觉,李玄星和华慕斌从费日的话里听出一种刻骨的冷意:“那几位可敬的修行道又是些什么人?”

李玄星一一给费日解说:“那枚铲子一样的道器叫白虹宽剑,是散修的修行道东海剑客的心炼道器;那支笔名生花笔,是生花会的副会主论理书生的道器;鼓名夔鼓,不过蒙鼓的不是夔龙皮,而是夔牛皮,功效是差了点,但在修行道里混混还是可以的,应该是龙腾山脉中仙音洞的东西;那只袜子,连我都不知道。”

飞白似乎也知道形势不妙,仰天长鸣一声,将空气中的五行元素一吸而空。翼舞蹄扬,小心地避开那只袜子和那个飞舞的金色“嘛”字,身子一翻,口中吐出一道炽白的光芒,直朝白虹宽剑压去!白虹宽剑剑身一亮,吐出尺长的剑气,与飞白的炽白光芒撞在一起。

剑光和光芒的撞击,在空中爆出瞬间的强烈闪电,飞白被撞出五十米开外,白虹宽剑也悲鸣一声,剑尖缺了一颗米粒大小的口,摇摇晃晃地飞向山左,落了下去。

费日不敢以神识打扰飞白,但从它攻击的方向可以看出,其实对飞白威胁最大的是那只袜子和金色的“嘛”字,他恨恨地说:“那个‘嘛’字又是什么来历?”

李玄星说:“妙果寺的六字真言之一,蕴有伏魔降妖的大神通!”

“切!”费日嗤之以鼻,说:“什么大神通,只知道欺负人家一只小白鹿,有本事去杀几个魔道让我们看看!”

“小白鹿?”李玄星奇怪地看了费日一眼,说:“神兽白鹿在你眼中居然是一只小白鹿?你知不知道这只小白鹿甚至能超越灵道修行的限制,以畜生道直接修入天界,甚至神界?比绝大多数自以为高人的修行道不知要厉害多少倍呢!”

将来能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的,如果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了,飞白可就没有“将来”这两个字了!它全身一抖,身形略略涨大了将近一成,赶在生花笔下重重山峰压下来之前,翻身上了山峰,四蹄翻飞,直往峰顶跑去,一直跑到空中最高点时,一个俯冲,掉头向夔鼓扑去。

四蹄踏空,应着夔鼓的鼓点,一声一步,整个身子在空中起伏,像是游鱼一样,侧飞过金紫色的“嘛”字,到了夔鼓之前,头一低,颅上的青龙角前伸,亮出一枝雪白的尖刃,在夔鼓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刺鼓面,一挑一划,然后整个身子像闪电一样飞退。

“扑”!夔鼓的鼓皮一被划破,就失去了震摄制敌的节奏,孤零零地自空中落下。

飞白看了一眼空中还浮着的三样东西。那只袜子一直没有对它进行攻击,浮在那里打圈,好像是最没害的东西,但它以神兽的直觉,认为那才是最难的对付的东西。至于那种生花笔和真言“嘛”字,因为不能配合,更自为政,也不是不能抵抗。

它略一权衡形势,再次长鸣,压下体内因为连破两件道器而浮动的气血,身形一隐,瞬间出现在春秋笔前,口中五行元素喷射而出。春秋笔在空中迅速地划了个“盾”字,立时,在面前张出一张张盾牌,抵挡飞白的喷射!

费日盯着飞白的身影,对李玄星说:“你觉得白鹿能挡得住这几件法宝的攻击吗?”

李玄星说:“很难说,论理书生的修为在修行道第四境界兜率天下品,不过那只生花笔却是他从另一位已飞升天界的前辈处得来,能让他的攻击发挥出兜率天上品的威力。还有那个嘛字真言,在几件法宝的震荡风云下,到现在一点褪色的痕迹也没有,显然经过某种道器的加持,威力只会在春秋笔之上。”

飞白见久攻不下,身子一翻,将所有的攻击统统收回。生花笔见飞白攻势一敛,马上反守为功,在空中划出一个“刺”字,顿时在前面的空气中形成一柄柄雾剑,飞蝗似地向飞白刺了过来。飞白不退反进,对雾剑根本不挡,像逆水的鱼一样向生花笔冲来。

雾剑钉在飞白身上,由于白虎皮与众不同的防御能力,再加上皮下,飞白已暗中生成的玄武甲。所有的雾剑给飞白带来的,只是一些皮外伤,不能伤筋动骨。也正是拼着受伤的战略,让下面操控春秋笔的论理书生一愣。飞白冲到生花笔前时,生花笔还来不及写下一个字,就被飞白空中浓缩的火元素喷出,烧掉了笔端七色孔雀翎所制的毛。

论理书生的生花笔本来是与心神同炼的,受损之下,不由地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仰天长叹。按实力,他不该败,至少不该败的那么快,但他低估了飞白的智慧。在生花笔受损,诸多修行道虎视眈眈之下,他已失去了争夺神兽白鹿的权力。

第十六章怒急悟道

飞白压下了生花笔,也受了不少小伤,悲鸣一声,青龙角一闪,木元素流转全身,迅速修复白虎皮上星星点点的伤痕。

现在的空中,只剩金紫色的“嘛”字和袜子了,袜子仍是虚虚地浮在那里,根本没有进行攻击的意思,使飞白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金紫色的“嘛”字上。

它轻盈地绕着那个“嘛”字,越跑越快,化为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般,绕着“嘛”字飞舞。“嘛”字一阵闪亮,突然长出无数长长的金线,向飞白缠来。飞白身子一翻,口中喷出一道火柱,企图烧毁迫进身体的金线。金线并不受火元素影响,飞快地缠满飞白全身像收网一样地将它往“嘛”字吸扯过去。

飞白奋力一挣,身形暴涨,金线深深地勒入飞白的身子。在春秋笔的攻击下,都是只破了一点表皮的白虎皮,被金线勒得沁出血了。飞白吃痛之下,狂嘶一声,朱雀之翼一收,全身四周升起一股炽白色的火焰,是融合五行元素所焚起的五行之焰,顺着金线,头一低,化为一团火流,直往“嘛”字一头撞去。

火流与“嘛”字两相撞击之下,狂风四溢,连天空都像是被撕裂一样扭曲了一下。飞雪口中淡红色的血一口喷出,下面的胖瘦头佗也嘴角噙血,摇摇欲坠,这两下相撞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这时,在空中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那只袜子动了,平空生出一团碧绿的青雾,让人远远地望着,好象有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就连一边的飞白也往闭着眼睛,一副十分舒服享受的样子。

“居然是碧云天罗!”李玄星知道有这些人在,抢白鹿是没她什么份了,不服气似地说:“乘人之危,诱人入套,好一个会仙阁阁主碧罗真人!”

碧罗真人听不到李玄星的不满,他现在很忙。先是让七星真人以鲁莽的状态出现,采用强硬的手段逼出白鹿后速败,让在边上的修行道以为有机会,纷纷出手,结果和白鹿拼得两败俱伤。碧云天罗经过碧罗真人的几番修炼,早已面目全非,只要不发动,连李玄星也看不出来。

在飞白受伤之下,碧罗真人马上全力发动碧云天罗,其中碧绿青雾中藏有迷惑心志的七色摩罗花,足以让飞白沉迷于骤然放松的舒适,放弃抵抗。

“卑鄙!”连费日都受到白鹿血契的影响,喃喃反抗之下,又有点舒适入梦的感觉。

碧罗真人升至半空,全身衣袂飘飘,恍若神仙降世,他右手食指无伤自破,沁出一点鲜血,滴在飞白的额头,元婴神识弥漫而出,直冲飞白的识海而来。飞白的识海在浮至额头时,突然血光一闪,射出一只血箭,将碧罗真人的元婴神识射过去。

碧罗真人冷不妨之下,元婴神识,扎扎实实地受了一箭,胸口一闷,气血上涌,吐出一小口血。但元婴受损,比肉体受损厉害得多,他身形一晃,碧云天罗一收,坠入七星真人的北斗七星阵中去。

飞白大嘴一咧,发出古怪的笑声。

李玄星不由惊讶地说:“天哪!这哪是白鹿,这分明是只老狐狸。明明已与人订立血契,仍做出一副被迷的样子,引诱碧罗真人上当,也太狡诈了吧!不知哪位修行道是这只鬼鹿的主人!”

玉峰不远的左传人说:“好一只白鹿!只是已与人订立血契,我们还要下手吗?”

在他身后,出现一位长须清雅的老人,说:“白鹿可以放过,不过,有一个地方,我们必须注意!”

“国师!”谷粱三人忙站起身来,见礼后,说:“国师的意思是?”

梅友根捋顺微笑说:“白鹿虽然有主,但它身负的青龙角、白虎皮、玄武目、朱雀翼、滕蛇尾都是不世奇宝,还会有人出手的,让他们打吧!另外,你们注意过没有,白鹿跟这些修行道争斗时,始终没有逃遁而去,还时不时地绕着玉峰转。我想,在这玉峰之中,定然还有一样连白鹿都不忍舍弃的奇宝。”

像是要印证梅友根的推定似的,玉峰之下,金光大盛,胖瘦头佗一左一右,托着猪头钟升空而起。猪头钟光华四射,映得半天灿烂,空中还隐隐地生出梵唱。

梅友根笑着说:“想不到连猪头钟也出现了,看来这回妙果寺真是下了大本钱啊!”

谷粱天说:“据报,玄妙观也有人进入奇丽山区,可是到现在还没人出现,不正常啊!”

梅友根说:“不知为什么,三才真人昨天狼狈地退出奇丽山区,另有消息说,玄妙观现任主持长丹道人在接到三才真人的报告后,也已动身向奇丽山区而来,不知什么时候能到。”

左传人说:“四大圣地的人都会齐,这下有热闹看了!”

飞白似乎也知道猪头钟的厉害,连连后退。瘦头佗又变得笑语盈盈,以手按钟,口中叱道:“咪”!钟外的光华顿时汇成一道光华,向飞白冲来。飞白浑身五行之焰升腾,四蹄一挫,迎面飞冲。胖头佗颜色一冷,口中低喊一声:“哄”!

妙果寺六字真言,在猪头钟的加持之下,一前一后,不断撞击飞白。飞白毕竟刚进入成熟期,又几番斗宝之下,已是强弩之末,在胖瘦头佗的连翻攻击之下,连连后退,不时在身上破开一缕伤口,血色浮动。

费日大急,他手里有灵药啊!可怎么给飞白呢?飞白不敢找他,让人家知道费日就是白鹿之主的话,费日死定了!在他死后,白鹿就可以重新订契认主了!

他一把拉着李玄星,说:“把我送到白鹿背上去!”

李玄星一瞪双眼,说:“你疯啦?现在白鹿正和六字真言斗个不停,四处风刀火刃,如果我现在把你扔过去,到了白鹿背上,你已经算是一团烂肉了!”

华慕斌也劝导说:“降伏神兽,不同于降伏野马,只要骑上去就行!何况这只白鹿已经认主,除非订契者死亡,它才会与另一人订契!”

费日咬牙说:“我不管!只要把我送过去一分钟就行!我不信日耀断尘期,连一分钟都挡不住!”

“切!”李玄星冷笑一声说:“日耀断尘?就算你是大悟期,连一秒钟也挡不住!世俗道跟修行道根本就是两个概念。要我送你过去也行,等你到了四天王天再说!”

费日气得快吐出血来了!当初在地球时,他是最反感那些一出来就无敌天下的意淫小说,总是以为智慧才是决定一切的因素。没想到,事到临头,还是需要力量!

看着空中的飞雪在六字真言的攻击之下,一次又一次挣扎做战,却只能换来更重的伤,照此下去,不到十分钟,飞雪被屠就已成定局。

他不禁热血直冲头顶,双眼发红,大叫:“玄月!出来!”

玄月马上出现在他一旁,说:“公子有什么吩咐?”

费日说:“你认我为主,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我的命令,是也不是?”

“是!”玄月回答后,想到什么似的,失声说:“可是……”

费日截断她的话,说:“没有可是!我命令你!不惜一切手段,把我送到飞白那边!哪怕是把我的尸体送到它那里也行!”

玄月神色一黯,还没说什么!一边的李玄星看不过去了,左手一扬,元婴之力成圈状,将费日牢牢套住,不耐烦地说:“别以为你救过姐姐一次,就可以在这里老三老四,在修行道的眼里,你根本就是一个会走路的垃圾而已!这里没你发表意见的余地!”

费日的双眼快冒出火来了,浑身血脉开始加快流转,丹田中升起一股热气,飞快地向全身百脉冲去,想挣破李玄星的元婴之力。李玄星轻蔑地笑道:“要想从元婴之力中挣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费日抬头,正迎面看着已西斜的日头!光芒四射,君临天下!人生在世,就该象眼前的这颗太阳,纵然阴霾满天,也要破云耀空,即便是在沉寂黑夜,也要让月亮反射自身的光芒,照耀大地!日月阴阳,其光的来源却是一处!以阳入阴,阳极阴生,阴阳敌体,阴阳本一体,何来界分?

阴阳法诀中的阴阳无界口诀一一流过费日的脑海,识海一阵波动,全身正经十二脉、奇经八脉豁然贯通,一股热流直冲上大脑。脑海的深处被热流一冲,好象有些什么东西破开了一样,居然将费日的神识抽离出来。费日惊讶地发现自己肉身的三百六十处穴道大张,不断地从天地间汲取无尽的能量,一面改造着肉身的结构,一面供给头顶上,离身半尺的神识。神识在得到肉身的源源的能量供应后,便将能量迅速压缩成形、凝化为一个类似于肉身的费日,形貌具备,只是小了很多。元婴!是元婴!

李玄星禁锢费日的元婴之力,早在他吸纳天地灵气的同时,化为乌有。费日全身离地三尺,脚下乳白色的光雾已凝成一朵硕大的芙蓉花。费日站在花心,双手高举,手心外翻,十指渐渐地拢成一个圆状,置于面前。当费日再次放开十指时,以他的头部为中心,泛出七色的光环。光环渐渐地开始转动,越来越炽热,七色光随着热度的增加,变成了外放的白色光芒,空中,无数缤纷的霞光流动,映得玉峰半边雪亮一片!

另一边的梅友根一惊,站了起来,说:“是世俗道修入四天王天,是谁?居然有天兆相助,将来的成就无可限量啊!”

“方才倒是见费日和另一个小子被一名修行道带着,驾遁光飞到玉峰另一边,难道说是他们?”公羊大地摇摇头,再说:“不可能的!费日小子不过日耀断尘期水准,另一个小子也只是明心期武士,离修行道还远着呢!”

费日哈哈大笑:“元婴结就,身登修行!原来如此!”

四方光华一收,元婴沉入识海,费日双眼一瞪,说:“干将老头!还不给我滚出来!”

一道七色的剑气自费日灵台升起,干将再次幻化出仙风道骨的道人形象,哈哈大笑说:“还真是没找错主人!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修入四天王天,难得啊难得!”‘

“干将老头!”费日指着干将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你居然敢阴我!”

第十七章玉峰藏密

“靠!”干将老头一点儿也没有外表那样的仙风道骨,毫不示弱地说:“我要是不装着受伤闭关,你小子会这么拼命修行?”

行!有你的!费日压了压怒火,双眼一翻,说:“你这老小子,等着瞧吧!反正这账将来有的是时间慢慢算!现在,帮飞白要紧!”

干将微笑着说:“你就这么去?也不怕把周围的修行道全招到永嘉城去?”

“那有什么法子?”费日冷笑一声,说:“本候还怕事不成?不过,干将老头,你的鬼点子倒不少,说一个来听听。”

干将说:“当年多宝道人收集天下法宝,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我不信他的虚空指环中没有易容幻化的法宝。”

费日神识往虚空指环中一探,发现里面的大部分法宝都能用了!元婴之力一转,发现一件似云似烟似水的法宝,一遇到元婴之力,凝成一团透明的胶体。在干将的提醒之下,元婴之力把胶体一裹,拉出虚空指环。

透明胶体一出虚空指环,立刻化为一股冰冷的气流,顺着元婴之力,流到元婴体内。元婴的外形马上发生了变化,对应的,也引起费日外表的变化。

费日又从虚空指环拿出一顶紫金莲花冠、一件八卦仙衣和一双九纳龙皮朝云靴。在元婴之力的引导下,紫金、白光、青光绕身一周,在瞬间穿戴整齐。顿时,一位画中常见的神仙模样出现在眼前。鹤发童颜,双鬓、双耳、双髭、颔下垂下七绺须发,干将剑尖打开,喷出一枚绣花针大小的剑灵,化入费日元婴体内,使他在外形上,那七绺须发中多了七根七彩的须发。

费日元婴之力往九纳龙皮朝云靴里一注,身形凌空而起,飞向白鹿。正托着猪头钟的胖瘦头佗感应到元婴之力的波动,略略往边上一侧,目注费日说:“这位道友,贫僧两人正在力擒神兽白鹿,在贫僧两人失败之前,请道友按规矩旁观。”

有这规矩吗?不过看看刚才的战斗,倒真是一件法宝被击败后,另一件法宝才发威!费日比了个姿势,示意自己只是旁观。等胖瘦头佗又将注意力集中在飞白身上时,他脚下元婴之力一摧,飞快地向飞白扑了过去!靠近“咪”、“哄”两字时,七根七彩须发自动立起,化为一道剑光直刺真言中央,八卦仙衣四周浮起一圈白光,将被干将剑气击散的乱流挡开。

飞白见费日冲了过来,仰天长嘶一声,以它为中心,一里之内的五行元素被榨取一空,在它的口中汇成一道白光,和干将剑气里应外合,“轰”然一声,破开了两字真言。半空中狂风大作,劲气激流,将费日整个人抛起,向外急射出去。

飞白顾不得自身的伤势,四蹄一挫,一个翻身,化为一道白光,冲到费日身下,托着他缓缓地落到玉峰之上。费日忍不住敲了飞白一下,说:“你小子出手也不打个招呼,想玩死我啊?”

飞白悲鸣一声,无力地萎缩下去,看来刚才的相斗,已让它受伤不轻。费日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忙从虚空指环中拿出剩下的大半瓶九转玉髓膏、小半瓶还魂草浓缩液和一包三天断尘散,看也不看,往飞白的口中一丢。以成熟期神兽的强悍身体,费日有把握这一点灵药还烧不死它。

猪头钟加持下的胖瘦头佗只是被冲出几十米,就稳下身子来。胖头佗冷冷地说:“这位道友,乘人不备,强抢神兽,可不大合规矩!”

“规矩?”费日嗤之以鼻,说:“乘人不备,强抢神兽,这八个字我正要问两位呢!两位对着我这只神兽又打又杀的,难道我这个做主人的就不能出手?哪天,我也跑到妙果寺去,砸大雄宝殿里的释迦牟尼像玩玩,看你们的主持和尚木鱼法师会不会气急败坏地向我出手!”

山那边的公羊大地拍手大笑,说:“好戏!好戏!打狗看主人,这下神兽的主人出来了,我看那两个一代高僧该怎么应付!会不会灰溜溜地回妙果寺去?”

梅友根捋须微笑说:“猪头钟在钟钮处缺少一枚紫金伏魔环,组不成完整的伏魔清心钟,不能敲响,这可是妙果寺创立几千年来的憾事。据传神兽白鹿身上的白虎皮是西方白金精英,加上紫水晶,和妙果寺的六字真言诀,就能炼成紫金伏魔环。你想,妙果寺的和尚会放手吗?”

像是要印证梅友根的话一样,胖头佗愣了半晌后,缓慢又坚定地说:“妙果寺想换取道友的白鹿,还请道友予以方便!”

费日笑得很和气,却把山那边的华慕斌看得心惊肉跳,知道他根本就是在拖时间,时间一到,就该发飙了!

费日说:“那么两位高僧准备以什么样的代价来交换这只神兽白鹿呢?”

胖头佗正色地从怀里掏出一枚紫金色的圆牌,牌上铸着一口完整的伏魔清心钟的样子,说:“这是本寺的主持副令,在方便时,可用本寺主持的身份行事。如果施主能将神兽白鹿相让,贫僧谨代表妙果寺全体僧众邀施主出任本寺山门护法密迹金刚。”

李玄星在下面听着直眼红,说:“这下,那小子真是赚了!妙果寺的山门护法密迹金刚可是全寺仅次于主持的地位,以妙果寺的修行密法和僧众的渡劫护法,足以让他在短短的几百年内,飞升天界。让出这只白鹿,也是值了!”

一边的华慕斌冷笑,说:“如果费日答应,那他就不是费日!”

费日笑得更和蔼了,说:“想不到这只神兽白鹿倒也值钱,不知两位高僧想拿它来做什么?拉磨碾米呢,还是马戏团走秀?或者干脆宰了,鹿角入药,鹿血做酒,鹿肉进补,鹿鞭壮阳,那真是鹿的全身都是宝,鹿的好处说不完!”

飞白被费日的一席话呛得差点走火入魔,狠狠地利用神识传声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召一批食人的幻兽过来,讨论你的全身用处!”

“阿弥陀佛!”胖头佗见费日越说越远,忙宣了一口佛号,说:“这位道友说远了,本寺只想用白虎皮来炼制……”

说到这里,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被费日套出真相了,急急住嘴,又是一口佛号。

费日仰天长笑,说:“佛门弟子,众生平等,诸恶不作,众善奉行!好!果然好!”

胖头佗脸一红,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说!瘦头佗阴笑一声,说:“好说!本寺行事自有因果,即便今天我们放弃神兽白鹿。以道友不过四天王天的修行能带走它吗?道友,看看四周有多少修行道在虎视眈眈,再回绝我们的好意不迟!”

“不用看了!”费日脸色一冷,从口中挤出来的字又生又硬,说:“要带走神兽白鹿可以,先让我们看看妙果寺有什么过人的手段。”

手中指诀一竖,干将的灵剑彩光蒸腾而起,踏在飞白身上。飞白头一昂,飞白四蹄交错着,以一种奇怪的旋律跳动,头上青龙角疯长而出,朱雀翼舞动,十里之内的五行元素像百川汇海般被飞白一吸而空。它的体型涨大了整整一倍,大嘴一张,一颗炽白的光球出现在嘴里。光球之中,雷电交错变幻,时不时闪过一抹金色的冷光。在雷电变幻中,干将彩光的前端已隐隐生成一颗龙头。无形的压力,将天空都映成青紫色。

胖瘦头佗神色大变,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面面相对,额头一亮,从泥丸宫里升出元婴。元婴低眉垂目,来回推掌,猪头钟紫金色的光芒暴涨,高高地悬在两人头上。两人口吐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六个金色的梵字一阵旋转,结成金色的光柱朝飞白封过来。

飞白和费日不敢怠慢,利用血契感应,干剑绕着光球,轰然直撞回去。

光球和金柱一接,强光暴发,远远近近的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一黑,无数的风暴从撞击点狂涌四溢,就连离玉峰几座山头之外的众人也不得不提起元婴之力,才堪堪稳住脚跟。

费日胸口一闷,反激的元婴之力冲入体内,就在快要暴开的时候,识海中的太极阴阳球转动,将外来的元婴之力一吸而空,他喷出一口鲜血,才算略略有点缓过劲来。肉眼现在是看不清了,费日的元婴体内,元婴之力流转,霍然睁开眉心的旁观之眼,入目一惊:飞白的身形已萎缩得像只山羊,青龙角齐根折断,朱雀翼无影无踪,滕蛇尾只剩一半,玄武目半张半合,白虎皮上星星点点尽是血迹,软软地靠着他身边。干将勉强撑得住,在剑柄从伸出两道彩光拉着自己和白鹿浮在半空。

对面不远处,猪头钟下,胖瘦头佗也茫然以对,头顶上升出的元婴嘴角挂着一缕金红色的元婴之血,这一口血,让两个和尚近三十年的修行白废了!

脚下,整座玉峰的峰尖在撞击中已化为飞灰,从中露出一个人形,戴儒帽,穿僧衣,脚下穿着道靴,一脸的油泥,看不清面目如何。刚才的惊天对决一点也不曾影响到他,甚至还在呼呼大睡,发出或长或短的鼾声。

费日心中一动,一个闪身,到了李玄星之前,说:“把《天界守护图》给我!”

李玄星的眼睛也开始有点从强光的刺激中恢复过来了,见是费日,二话不说,把《天界守护图》递了过来。费日打个画图,没错,就是眼前这个人的形象。这时,阳光从暴风卷成的满天飞灰中斜映过来,洒落点点金光,落在图上。他的肉眼也已睁开,落在图上,旁观之眼仍环顾四周。当两处眼角的余光合在一起时,突然发现《天界守护图》上,龙身鳞片和云气流动线条重叠下,虚虚地浮起一副地图。山脉走向,风水错落,正是眼前的玉峰,在玉峰的脚底,显出六个梵字:“般若波罗密多”。这时,一道十八字真言自然而然在内心泛起。

他“咿”了一声,笑着说:“原来用了三维构图法,难怪我们一直看不出来!”

什么是三维构图法?李玄星不懂,疑惑地看着费日,他忙说:“你把两只眼睛调节一下。右眼看远处左方,左眼看近处右方,以双眼的余光看着《天界守护图》,就可以了!”

李玄星依言转动着双眼,果然发现了那副地图,只是玉峰脚底的六个梵字早消失不见了。

既然李家一再强调红莲传承印记,想来有他的道理,不试怎么知道?费日一手按图,一手按住李玄星额头的红莲传承标志,元婴之力流动,将两处红莲印记连在一起,口中依文喝道:“般若波罗密多”!

第十九章住世罗汉

李玄星眉心的红莲传承印记一闪,化为一股热流,顺着元婴之力构建成的通路,注入《天界守护图》中的红莲标志上。红莲标志幽幽地浮出《天界守护图》,随着费日真言的吐出,汇成一道金光,追上空中摇摇欲坠的猪头钟,形成一圈金色的光环。

猪头钟,自铸成以来,由于缺乏那枚紫金伏魔环,谁也敲不响。此时,受到金色光环的暂时补缺,“康当”,发出一声清响,将玉峰周围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天清气朗,在隐隐的梵唱声中,让人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争斗,心头一软,弥漫着祥和平静。

玉峰中央出现的那个非僧非俗的怪人,脸上抖动一下,油泥簌簌掉了满襟,露出一张清奇古怪的脸,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睛缓缓地睁开,扫过全场后,笑了。

他的笑容就像是春天平静的池塘水面上落下一瓣玉兰,柔柔的漾了开来,和着那一声钟,全场的人都垂下了手。胖瘦头佗的元婴奇迹般地复原,隐入泥丸宫;论理书生的生花笔尖的七彩孔雀翎重新长出;妙音洞夔鼓皮也自动修补完毕;七星真人的东方木如意……甚至,连破碎的玉峰,连玉峰外被剥落的岩石层都恢复了原状。

大家都沉醉在那份平静和安宁中,华慕斌的脸上现出了一缕似笑非笑的样子,浑身真气上冲紫府,下行涌泉,从心底升起一份明悟。

天界神通“他心通”随着天地灵气波动,一下子将全场所有人的事,完全把握在心,怪人哈哈一笑,说:“好!好!这两个小子有意思!”说完后,又哭了起来,说:“不好!不好!难道芙蓉大劫马上就到,我才会醒来!”哭到一半,又停在那里,说:“不对!不对!芙蓉大劫到了的话,天不会那么蓝,云不会那么白,你们这伙人不会那么轻松!”

他用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上轮流点算了几圈后,哈哈大笑说:“原来出现了一个变数,难怪让我早醒几年!有变数,我喜欢,这世界要是什么都注定了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就这样,又哭又笑,闹了一阵后,他随手一指胖瘦头佗说:“两个臭和尚,只知道打坐修禅,跟那十二个家伙一样,笨得没药救!如果这样能也成佛的话,我输你们一条狗腿!还不给我滚回去,免得大劫降临的时候,被灭个干净!”

胖瘦头佗知道这下子遇到高人了,他们恭恭敬敬地三拜九叩之后,说:“请教前辈大名,也好让贫僧回复本寺主持!”

怪人大叹说:“拜拜拜!我最看不惯一天到晚拜佛诵经了,谁不是佛?求人不如求己!当年,我一魂分身,本来想给你们留样东西,以便芙蓉大劫来临时,保住那十二个笨瓜的心血。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们连一只紫金伏魔环也补不全!”

妙果寺十三创始人中道行最高的怪和尚是他的一魂分身?胖瘦和尚还在惊疑间,一阵强风席卷而来,连人带钟,一股脑儿地被卷到九霄云外,朝着妙果寺的方向扔了回去。

处理完胖瘦头佗后,他向梅友根的方向一指,叹气说:“你们四个家伙,倒是有点修行的样子,只是歧途太远,可惜啊,可惜!”然后,手指转了一圈,口中大叫:“散了吧!散了吧!大家来看戏,谁人不演戏?登场要下场,热热闹闹总要散,不如早点回家,该抱孩子抱孩子,该亲老婆亲老婆。”

散吧!怪人表现出现的气势根本不是修行道的气势,在场的修行道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妙果寺创始十三高僧的故事,在传说中,他们都已修入天界。天界仙贤罗汉要动修行道,随便哪一个指头,就够你死一万次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远远近近的修行道知趣得收起道器,向玉峰恭敬一礼,各自驾上遁光,消失个干净。只有费日和华慕斌,连个基本礼节也没有,拉着白鹿,笑嘻嘻地刚回身走出几步时,怪人突然向他们指指点点,说:“变数小子、还有那个爱装疯卖傻的小子、神兽白鹿、灵剑体干将、灵鬼修散仙、红莲印记传承者,这个组合我喜欢!留下来,一起喝杯茶,如何?”

费日眨眨眼睛说:“喝茶?那还不如来杯酒,加只狗腿,岂不是更舒服?”

怪人哈哈大笑,说:“正合我意,来!来!来!”大袖一挥,费日等人只觉得天地在瞬间换了过来,大家置身在一处海边。蓝天、碧海,金色的沙滩,洁白的瓯鸟飞翔,在金沙滩的一角,浮起一层汉白玉的平台。平台后接三间平屋,也是由汉白玉一体长成的,简单朴素,没有过多的装饰,却隐隐然有着坦然天地的气势。

李玄星惊叫起来,指着怪人,说:“你,你,你……”

怪人笑得开心之至,说:“我怎么会把你们带到万里之外的李家祖屋,是不是?哈哈!这三间房子可是东海龙王送给我那分身的礼物,不来这里来哪里?”

又是分身?费日在一边接口说:“哇佳佳!你老人家到底有多少分身?”

怪人摇着一根手指,说:“不多!不多!我被我家那老头逼着住世守护,除非大劫来临,平时只能入于禅定。禅定之中,自身能生出种种妙乐,我怕自己长期耽于妙乐,荒废修行,所以,每隔一两千年,就会分出点魂魄出来,入世修行!”

魂魄也能分出来?费日听得脑都晕了,拉着怪人的手,说:“拜托老大,人有三魂七魄我知道,可分开了,还能活吗?”

“边吃边聊吧!”怪人弹了弹指头,在汉白玉上硬是生起一堆火,手在空中一招,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血淋淋的狗腿,在火上烤着,偶然滴下几滴血水、油脂,把汉白玉平台搞得一塌糊涂,让李玄星直皱眉。他笑着对李玄星说:“小丫头,别不服气。别看这里除了我之外,数你的修行最高,但在修心境界上,以你最差。将来的成就,嘿嘿,你要是能赶上那两小子的一半,就算你李家祖坟冒青烟了!”

他扭头对费日说:“变数小子,别看你学过阴阳法诀,但对魂魄的认识还停在最原始的阶段!我问你,神识是什么?元婴又是什么?为什么灵道只能修散仙,不能修入天界?”

费日只知道神识其实就是二魂五魄的凝聚,其他的一概不知。怪人说:“元婴由神识转化而来,是二魂五魄吸收天地灵气,实质化的表现。灵道之所以不能修入天界,就在于魂魄不全。那个灵鬼体,三魂无魄,灵剑体,一魂七魄。如果不依附于修行道,永远无法补全三魂七魄,修入天界。反过来,对天界第十境界无云天以上的仙贤罗汉来说,就可以随意分合自己的魂魄,化身无数。”

费日托腮想了一阵子,说:“除了依附别人,还有没有办法补全三魂七魄?”

怪人笑着说:“有!当然有!而且办法不止一个,可惜你这鬼小子一个也用不了!”

费日说:“说来听听!”

怪人说:“其一,是吸取别人的魂魄来修补自己的魂魄,只是到了最后,由于魂魄能量太杂,只能修魔道,进而修入天界,成就天魔真身。其二,就是拿到女娲遗土,由天界十二境界广果天以上修为的仙贤罗汉,施展昔日玄界大神女娲留传后世的补天大法,才有可能补全。”

“女娲遗土?”费日说:“不知哪儿有卖?”

“哪儿有卖?”怪人怪叫一声,笑得差点断气,才指着费日说:“你小子笑死我了!昔日,地藏菩萨以大愿力,创建幽冥界时,向女娲娘娘要了仅剩的一点遗土,拿去做了幽冥界轮转王的法宝六道轮回镜。你倒是去买啊!”

“这个…这个……”费日搔了搔头,从虚空指环中拿出几瓶从华慕斌处剥削过来的好酒,给怪人斟上一杯,讨好似地说:“如果有很厉害的人出面,能不能找轮转王卖个面子,从六道轮回镜上刮点遗土下来?”

怪人见到好酒,早已眼睛发亮,一口气灌了两瓶后,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费日,笑着说:“你小子还真是不按牌理出牌,难怪成了连罗汉五通都看不穿的变数。行!如果你能找我家老头出面,别说刮点粉末下来,就是要轮转王交出整个六道轮回镜都没问题。”

“何必劳烦他老人家!”费日的下一句话,让那怪人差点被酒给呛死:“释迦牟尼佛化身千百亿,在诸恒河沙数世界说法传经,一定很忙。不过,我们的降龙罗汉就不一样了!受佛之命,住世守护,现在刚刚醒来,大劫又没到,不是正好有闲?而且,我记得十八罗汉跟四大菩萨之间的关系都比较铁,想来,地藏菩萨手下的轮转王不会不卖这个面子吧!”

怪人大叫一声,说:“乖乖,你这小子,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又压对宝了,费日在心里满感激幸运之神,如果真有这么一个神的话。从怪人出现以来,天界罗汉的无形威压一直让费日觉得不舒服,如果不能克服这种心理上向他人屈膝的感觉,今后的进步就难了,现在,一语道破怪人的身份,让费日顿时从威压下解脱出来,笑着说:“佛祖留下诗一首,劝人修心又修口。他人修口不修心,独我修心不修口。这首诗的作者据说就是降龙罗汉在娑婆世界的转世,释号道济,又因平时疯疯颠颠,也叫济颠!对了,你俗家就叫李修缘,这个李家是不是你在芙蓉大陆的私生子?”

济颠的脸色露出一丝苦笑,别看他平时脸上表情多种多样,可就是很少见到苦笑。他狠狠地啃了一口手中的狗腿说:“娘的!你这小子打哪儿学来的鬼精灵?”

“切!”费日不屑解释说:“想想那副《天界守护图》的画面,还有你那一身打扮,动不动吃狗腿,喝美酒的德性!只要是来自娑婆世界的人,大脑休息,小脑工作,都能猜出你是谁!只是,我不明白,不是说,你家老头释迦牟尼只是让头佗第一的伽叶和神通第一的目犍连住世守护,什么时候你也来趟这趟混水?”

济颠叹气说:“娑婆世界和芙蓉大陆在人界都有着特别的位置,所以,才会有天界罗汉住世守护。伽叶和目犍连守护的是娑婆世界,我和伏虎守护的是芙蓉大陆。”

第二十章浮云来使

费日伸伸舌头说:“乖乖,弄个老半天,那个所谓的芙蓉之蕊长老会,才是芙蓉大陆世俗道事务的最大干涉者啊!”

李玄星一愣,这在芙蓉大陆数万年以来,谁也没料到的事实,居然被费日一口道破。仔细想想,也的确如此,在芙蓉大陆的重大历史事件中,有很多人在关键的时候悟入四天王天,然后受“不得干涉世俗道事务”的戒律所限,弃世离俗,导致了事件完全不受控制的发展,才有了如今天下战乱的局面。

干将笑着说:“哈哈,费日小子,你要当心了!人家知道你这样揭老底,不会找你算账才怪。”

玄月担心地说:“公子,那永嘉城的事,怎么办?”

费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修行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才不会因为悟入四天王天而弃世离俗,去当什么修行道。永嘉城有我的朋友在,现在也算是我的家,当然要回家了!芙蓉之镜是通过元婴之力的波动才能监测,大不了我们自己封印元婴之力。”

“不行!”李玄星一口回绝,说:“要知道元婴之力是修行道的根本,如果被封印的话,不仅失去了向高一层次修炼的可能,而且在武技道术上,因为真气道力已化尽,所以,根本不能与人动手。我才不意愿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累赘。”

费日捏着酒杯说:“事在人为,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如果能找到一种封印,只是抹去元婴之力的特征,而又不丧失力量的话,应该可以继续我们的计划。”

“有吗?”李玄星冷笑说:“芙蓉大陆几万年来,难道就你最聪明?别人就没有想过这个法子?可是,事实呢?还不是一样的没办法。现在的芙蓉之蕊上就有几个当年差点一统芙蓉的帝王将相,还不是一样乖乖地在修道,就算自己的儿孙在战乱中丧生,他们也不敢过问战争。”

突然,公羊大地的影子掠过费日的心头。对!公羊大地,他的气势绝对是修行道的气势,但又不涉及元婴之力的波动,莫非他们真地找得了封印元婴之力,又保留一部分力量的法子!对了,还有天界大罗汉在,这年头,所有的资源都要利用才对啊!费日说:“别担心!我们自己想想法子。想不到法子,就直接去花花公子的酒窖,对济颠那家伙严刑逼供,我不信从他口中掏不出一种法子!”

玄星、玄月和干将齐齐摇头,这也叫法子,刚想异口同声地回驳。汉白玉平台一振,几个金字浮了出来,粗看是“贼小子”三个大字,仔细一看,发现构成这三个字的笔画里,还扭扭曲曲地用梵文写满了字!

养心育婴诀讲究的是将一部分元婴之力逆转为真气道力后,让元婴沉入休眠,自然不会有元婴之力的波动。这种办法,一方面可以避免力量成长过快,引起心境不足的走火入魔,另一方面也是很多天界仙贤罗汉游戏人界的伪装方法。

费日哼了一声,算他这个老滑头识相。他把已经补充完整的万流归宗诀交干将先行带回永嘉城,交代若望五少及军队加紧修炼。然后,两人一鬼开始在李家祖屋研究养心育婴诀。

花了整整七天时间,费日成功地将养心育婴诀给搞定了!才跟玄月姐妹一起,回永嘉城,一进城主府,龙近水就笑着从里面出来,一拍费日的肩膀说:“回来了!回来就好!”

能让龙大少笑成这样,只会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终于又可以推卸责任了!费日叹气说:“龙某某,这几天本候不在,你该不会是又给我惹麻烦了吧!”

“没有!”龙近水斩钉截铁地说:“有麻烦也是你城主大人自己惹下来的!关我龙近水什么事?不过,这回好像不是什么麻烦事,只是人家除了你白鹿候费日之外,谁都不理!”

什么人这么拽,费日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笑着说:“是不是浮云岛来人了,那么绵绵根和长春草应该没问题吧!”

龙近水答得很玄乎,说:“东西是没问题,人却有问题!”

什么意思?当费日看到浮云岛的人时,才体会到龙近水这句话的含义。的确,浮云岛来的人有问题,密密麻麻在集中在庭院来,足足四百来人,什么事要这么多的人来?

费日一把拉着似乎是罪魁祸首,仍是老仆打扮的浮云岛长老,苦笑说:“前辈,我该是先恭喜你进入大悟后期呢?还是该问你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该不会是想吃穷我永嘉城吧!”

“老朽廉占!”浮云岛长老第一次跟费日通名,说:“关于费候的事迹,在门下弟子传来的信息中早已耳熟能详。因此,对于费候在斗宝交易会上的话,老朽不能不重视。我浮云岛得天独厚,在绵绵根和祖传修行秘法下,修成修行道的极多,但真正能渡劫飞升天界的却万中无一。老朽在费候的启发下,查阅了浮云岛几十万年来,飞升天界的二十三位祖师资料,发现了其中二十一位祖师有着世俗修炼的经历,才恍然大悟,原来症结在此。因此,借费候与浮云岛合作之机,我带了门下四百人来永嘉城看看。”

说到这里时,廉占仔细看了费日一眼,不由大惊,费日居然已从当日的武道双修烛明立业期,臻入大悟期,除了费日之外,他身边那个叫李玄星的小姑娘居然也是大悟期修为,还有若望五少,不是日耀断尘就是明心。对常人来说,几乎要一甲子以上的修为,才有可能达到。但这群人看年起,也就二十上下,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发现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诚挚地说:“费候,这四百人就交给你全权安排了!”

费日笑嘻嘻地盯着廉占,说:“长老,这四百人要吃要喝,要穿要用,还要提供修炼的环境,这些事都很难噢!”

廉占的年龄是费日的几倍,但说到玩心眼,可不是费日的对手。顺着他的话一想,还真是不好意思,忙正色地说:“我知道这些事让费候操心,如何补偿,还请费候开出条件来,如果浮云岛能做到的,自然尽力而为。”

“廉长老客气了!”费日一面算计着如何尽量利用眼前的资源,一面义正辞严地说:“廉长老,既然您老人家看得起我,我又怎么会推托?只是……”

“费候不必为难,有话请说!”

“既然如此,费某也就直说了。费某想把他们编入军旅,不知廉长老意下如何?”

“这个……费候能解释一下这么安排的原因吗?”

“廉长老想必知道,修炼这种事,除了自己的悟性和禀赋外,法诀、环境、敌手缺一不可。不是我费某吹嘘,在白鹿军团中,可获传万流归宗诀,这一点,浮云岛有的是更高明的法诀,各位想必不稀罕。但那种全军练兵的环境和气氛却是浮云岛所欠缺的,而且当兵,最不缺的就是敌手,很多武技修行只有真正用到杀人时,才会让人体会其中的奥妙。”

“可是……”

“杀人过多,对今后的修行和渡劫都会造成很多麻烦。但在军旅中不同,当兵打战,打战就要死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当兵征战而杀人,杀得理直气壮,不像因为个人恩怨而杀人那样,给心理留下阴影……”

有了利益在眼前,费日精神振奋,雄辩滔滔,让身后的李玄星叹为观止。在海外避世修行的浮云民们哪是他的对手。讲着,讲着,廉占长老和四百弟子答应加入白鹿军团;再讲,再讲,让他们答应了在白鹿军团中的十年,一切视同普通士兵,唯军令是从;再谈谈,廉占长老甚至答应今后浮云岛无条件向永嘉城城主府每年供应一定量的绵绵根和长春草。

费日还想再商量商量,廉占长老不干了,逃似地拉着四百弟子直接去军营向熊才真报到去了!这倒是给熊才真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这批人可是浮云民中的精英人士。其中修到日耀期的已有五十人,其余的也都在济世月辉期以上,在别的军团,起码是万人长以上的位置,可是军团里五个万人长都已有人选,该怎么安排。何况,还有两人的修为居然到了明心初期,就算他把自己的前线总指挥和临时负责人的职务让给人家都嫌偏低。

费日好象早已考虑到这个问题,浮云民前脚刚到,传令官后脚就跟来了。于是,白鹿军团第一次有了术士部队,由明心期术士领衔,八十多名济世期以上术士组成的豪华阵容,除了神秘慕测的星国之外,在芙蓉大陆其他军团,再也找不到能与之抗衡的术士部队了!

除了术士之外,其他的武士成立特战队,传授万流归宗诀,除了第三阶最后一段不传之外,这些法诀已足以保证这批浮云民晋入大悟期。

至此,费日今后威震大陆白鹿军团的骨干力量才算是正式形成。倒是不知足不知底外加不知死活的费日,靠在暖椅上听完熊才真的处理汇报后,说:“加强对这批人的修炼,如果有人受不了,当逃兵更好!我们可以让他们对比逃脱和坚持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死心蹋地地把浮云岛的其他人给招过来。”

“是!”熊才真也是知道芙蓉之约的人,自然希望自己的手下越多越好,越强越好。

在熊才真告退后,费日陷入了沉思。芙蓉之约跟芙蓉魔劫是不是有关系?展杨老人所指的“恐怖大王从天而降,人类面临灭世之灾”、“魔鬼披着人皮从东而来,无数人将在梦魇中死去”“历史在黑暗和血腥中沉沦”指的莫非就是芙蓉魔劫。

也许魔劫有降龙、伏虎两位天界大罗汉在,可以顺利消除,但结果到底如何,谁也料不到。对降龙伏虎来说,也许芙蓉大陆不毁,人类能剩下现在的十分之一,就算是消劫成功。但对身处其间的人,对死去的人来说,这样的消劫和遭劫没什么区别。

尽可能地加强自己的力量,不管是世俗的权力,还是修行道的神通,使自己起码能在魔劫中保证自己和朋友顺利渡劫。奇丽山脉一战,让费日对守护两字,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不知道地球的变数是谁,但既然我是芙蓉魔劫的变数,那就变下去吧!费日想着,开始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变数有两种,谁知道费日这个变数对芙蓉大陆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正文卷八舍利空界

第一章玉瓯威震

法治历前7年三月,玉瓯国白虎军团联合自由联邦,尽诛烂柯国仙降部落,兵临烂柯国深藏部落城下,深藏部落向雪城阿勒部落求救,其结果当然是引狼入室。四月一日,芙蓉大陆的“盟誓日”,据说这一天所发的誓受到诸神的保证,历史上那些准备万古不易的盟约都在这一天签下。当然,有几个真正守约,违约的有几个受到天谴,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用说破。这一天,阿勒部落与玉瓯国正式结盟,取得原烂柯国原深藏部落的领土。

法治历前7年四月,玉瓯国同自由联邦因分赃不均,双方撕破脸皮开始动手动脚。同时,阿勒部落的十五万军队向雪城西北的高原走廊集结,永嘉城刀兵霍霍。这个消息引起真羿国朝野震动,紧急应对一触即发的战事。

法治历前7年五月,玉瓯国和自由联邦全面开战。阿勒部落的十五万军队突然返回雪城,永嘉城虽刀兵仍在,但平静如昔,让真羿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法治历前7月六月,玉瓯国朱雀军团、白虎军团合并为玉瓯国南征大军,由太子苍江静为督军,占领了原烂柯高原和东海国所有领土,将自由联邦军队赶回其国界之后。阿勒部落军队和永嘉城白鹿军团再次摆出立即出兵真羿的态势。雪城古原七位神之侍者自奇丽山脉中修行归来,羿倾海从曼狂沙的手中取得玉瓯国皇帝苍天畔的秘旨,旨意内容是要求阿勒部落配合永嘉城,假意出兵,牵制真羿国军队,为玄武军团北进血铁城创造条件。让真羿国高层松了一口气,将兵力全部放在血铁城,意图赶在玄武军团之前,平定血铁城。

法总历前7年七月,玉瓯国南征大军兵临自由联邦首府自由城。自由城里临时征用的往生世家往生师全线倒戈,不仅让自由联邦邦主霍乱云明白了自由联邦节节败退的原因,也直接宣告了自由联邦的灭亡。就在真羿国高层认为玉瓯国将全力出征血铁城时,羿倾海在秘室中被干将擒获,阿勒部落全体动员,倾二十万兵力穿过高原走廊,全力进攻真羿国西南线。永嘉城白鹿军团也同时向西出兵,闪电般地拿下了真羿国西部八城,与阿勒部落军队胜利会师后,回头向东挺进。

“靠!这个费日也太大胆了吧!这也行啊!”华慕斌看着万通茶楼传过来的战报,双眼圆瞪,说:“看来公子我还是小看了他!白鹿军团的人才五万出头,但每占领一个五万守军的城市,都只付出死伤近百的代价,也太恐怖了吧!”

“我真不明白,你小子这么喜欢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什么不像你大哥那样,以儒入道,反而选择了道家!”济颠靠着凉椅,一颗一颗的往嘴里丢花生米,但一点都不影响他说话。

由于魔劫几乎无法推算,只能靠各地传来的信息,加以判断,以济颠天界罗汉的神通,都不得不依靠万通茶楼无远弗届的信息网。呆在华慕斌的身边,半年时间的酒喝下来,济颠倒真是跟华慕斌成了哥们。

华慕斌毫不隐瞒地说:“我最讨厌儒家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除了培养出一堆主子万岁,奴才该死的废物饭桶之外,还能有什么?一脸的道貌岸然,满肚的男盗女娼。”

“不会吧!”连济颠都觉得华慕斌有点偏激,说:“儒家的孔老夫子在天界的时候,我见过,满和蔼可亲的一个邻家老头模样,怎么会这样呢?就是他飞升玄界之前,还不分门派,有教无类地给天界众生讲解易经真义。”

华慕斌冷笑一声,说:“儒家要是孔老夫子一人的儒家,说不定我也会修修。可惜,现在的儒家那些所谓的圣人……算了,我才懒得评论!还是看费日小子的战报有劲!”

济颠对人界的战报不感兴趣,说:“小子!魔劫一出,人界虚空,就算是变数小子统一了芙蓉也没用啊!你有空还是练练我老人家秘传给你的金刚钺斧印。”

华慕斌咕哝说:“那玩意儿有用吗?”

济颠瞪大眼睛说:“金刚钺斧印又名降一切天魔鬼神斩头印,一经施展,一切天魔恶鬼,蛊道魅兽,夜叉邪神,统统断头而死,你说有用没用?”

华慕斌不客气地说:“那是在你家老头释迦牟尼手中施出,才有这效果。在我手里,也就斩斩虫蚁蚊蝇差不多!可怜我那一窖的美酒啊!”

一边哭嚎着,一边将战报翻来覆去地看,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他手中的那叠战报快翻完的时候,滑出一张红色的请帖。他拿起来打开一看,脸色微微一愣,沉思了半晌,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只千里通,真气一转,打开与费日的通讯说:“费老大!战报我都看到了,只有一个字:服!但是我对所占领的城市治理方法有意见,你老大不是说要把树还给虫蚁鸟雀吗?为什么,现在你手里的西方八城,全都沿继原来的管理方法,君主集权?”

费日懒洋洋地说:“花花公子啊!当初在永嘉城搞法治,是因为永嘉城是个商城,市民是天生的商人,早在市场上形成契约观念,再加上万通茶楼的配合,叔公的适时诉讼,才能确立法治体系。但在西方八城,上上下下都是君主集权的念头,我总不能把法治思想开刀塞进他们的脑子吧!等今后平定一些,才能用永嘉城做榜样,有计划有步骤地渐进式改革。”

华慕斌早在万通茶楼的消息中,推测出费日的计划,先是维持原来的君主集权制,大力发展免费教育,以考试的方式录用官员。大约十到二十年后,这批受过法治教育的人开始有能力与传统体制对抗时,再采用逐步改良的方法,再用二十年的时间,将各地制度统一到法治上来。

对于这个计划,华慕斌没意见,刚才也不过是发发劳骚,找点开场白而已。

他嘿嘿了两声,说:“听济颠老大的口气,芙蓉魔劫越来越近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靠!有济颠老大在,芙蓉魔劫关我什么事?”费日毫不客气的回答说:“永嘉新城那边怎么样了?”

华慕斌叹了一口气说:“很不好!整个永嘉新城已经被真羿国的中央军团所占领,大军三十万,由真羿军神大元帅羿龙亲领。少则三天,多则十天,完成军务整顿后,马上就要进攻永嘉城。这事我帮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费日说:“知道了!花花公子!西方八城的万通茶楼那班人都做得不错,替我先谢谢他们。有事再聊,如果我们发现魔劫迹象,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济颠老大就是!你花花公子无缘无故用千里通,不会就是要说这些牙痛话吧,有什么事快说。”

华慕斌说:“还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费日知道,华慕斌虽然平时嬉笑顽劣,但说起正事来,却再严肃不过了,他说不好,肯定不好。他想了一下,说:“说吧!我还挺得住。”

“跟永嘉城合作卖药的玲珑娇集团,将会发生重大变故,你要小心!”

“说得具体点。现在药物的收入已快占到永嘉城收入的三分之一了,我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玲珑娇集团三巨头之一的千秋妍,定于三天后,在永嘉新城玲珑娇总部举行订婚仪式,未婚夫是陈宏善。还记得金生丽水集团之变吗?我隐隐觉得他们与陈宏善背后有一定的联系。做个不好的推测,如果玲珑娇和金生丽水全力配合真羿国用兵,永嘉城和永嘉新城就算是能保下来,也是一片废墟!”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处理。”费日的话显得异常的冷静简洁,说完就收起了千里通。

这个消息对费日的打击相当大,不提其中的利益变化,千秋妍是第一个让费日心动的女孩。那份朦胧的感觉,曾经萦绕着费日心头多时。只是,一来有点情怯,二来,这一年多来,费日的确忙着应付各种各样的事情,让他不曾下定决心去永嘉新城找她。

千秋妍要嫁陈宏善,这很正常。她跟费日除了泽雅共同对战妖兽裂地之外,就没有任何私人性的交往,更没有什么承诺,对费日的印象也是钦佩多于爱慕。然后,长时间的分手,早让她淡忘了这个人曾经向她提出“只谈风月,不论是非”的邀请。

陈宏善不同,他风流儒然,学贯古今,更难得的是天天在追着千秋妍,时不时送送花,写写“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海角永相随”之类情诗,搞点浪费气氛。换成费日是她,恐怕也非陈宏善不嫁了!

对于道理,费日都想得通,但感情上的事很难用理智分析去解决,正如感冒药片治不了计算机病毒一样。总而言之,他现在的心情很乱,靠着凉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李玄星推门进来,抱着一叠的战报,笑容满面说:“龙小子几个还真是厉害,七天就拿下了西方八城,更难得的是,半个月内,已完成了对西方八城的全部接管,没发生什么大的动荡,但那期间决策的一来一去,一张一弛,真是让人看得过瘾啊!”

费日随口回答说:“人家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你大小姐却当戏看,未免有点说不过却吧!”

李玄星嘴巴一翘,说:“那又怎么样?他们平时看斗牛斗鸡斗蟋蟀,不也是人家抛头颅,洒热血吗?”

费日说:“小姐,人家看的是动物,你看的是人啊!搞清楚没有!”

“那又怎么样?”李玄星能找到个斗嘴的,也不示弱:“佛说,众生平等。人跟动物有什么区别,对本小姐来说,死个世俗道中人跟死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费日一阵头昏,我佛释迦牟尼要是知道他说的众生平等是这么解释法,也许会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了!

“没话说了,是不是?”李玄星得意洋洋地说:“别以为佛家修行就是婆婆妈妈的念阿弥陀佛,要知道佛祖也有竖光明拳,破百万魔军的光辉事迹。如果那时候,也想着众生平等,我佛慈悲,那么这世上就没有佛家了!”

行!行!费日告饶说:“算你大小姐厉害。我读的佛经不比你少,就不用再说教了!”

李玄星嘴一撇,说:“读得佛经多有什么了不起,你做得到吗?明心见性,悬崖撒手,八个字是我李家的最高心诀,就刻在李家祖屋的门口,见过的修行道何止千万,能悟得出来的有几个?”

费日呆住了,明心见性,悬崖撒手,我的心到底在想什么?半晌,他一捶桌子,不为千秋妍,不为玲珑娇的归属,就为了安下自己这颗心,“我要去永嘉新城一趟!”

第二章开落老人

永嘉新城,玲珑娇集团,现在是从里到外,一片喜气洋洋。自从与费日暗中订立“绵绵丹”、“长春膏”的联合销售以来,玲珑娇集团的盈利上了一个大台阶,隐隐然有与金生丽水相抗衡的发展趋势。除了一触即发的战事让人担忧之外,千秋妍的订婚典礼却让玲珑娇集团上下都沉浸在快乐中,暂时忘却了战争的阴影。一时之间,与玲珑娇集团有往来的商家也都大半挂上了红绸彩灯,至少三分之一的永嘉新城里像过年一样热闹。

关于陈宏善和千秋妍两人的事,已经成了永嘉新城万通茶楼点播率最高的新闻了。一天到晚,播报员都要向来喝茶的商客们播报最新发掘出来的绯闻逸事。

就在订婚典礼的前两天,万通茶楼仍然像往常那样,开门、上茶、讲新闻,楼下来了一位年轻人,满脸的憨厚笑容,起码对四十岁以上的大妈大爷们有着无比的杀伤力。他晃啊晃地上了楼,随意点了几样茶点,听着新闻。如果仔细看他的眼神,会发现,他根本就是一个人在发呆。

跟所有不入流的小说一样,在茶楼酒肆总是最容易发生一些希奇古怪的事。像这种人畜无害的小年轻坐在那里,乖乖地喝茶,可总有人要找上门来。这不,一个大热天披着野狗皮,一步三晃,随时要断气了模样的老头硬是挤在他的对面,说:“小伙子,帮老人家一个忙好不好?”

“不好!”年轻人被人打断发呆的回答相当粗暴,说:“我自己的事都还搞不明白,凭什么帮你?”

老头颤魏魏地说:“你搞不定的事不是人世间的事,我请你帮忙的却是世俗凡事!”

高!实在是高!这老头一副高人的模样不说,连说的话,都透着高!倒是把年轻人的兴趣给引起来了,说:“老头!你凭什么以为我的事不是人世间的事?不至于你老头大白天见鬼了吧!”

老头说:“鬼我见过不少,你看看街上走的,人少鬼多啊!但能让大悟期修行的人都没法解决的事,也许只有修行道才能解决!”

年轻人暗想,不会吧!连玄月的幻术都让这老头给看透了!人老成精,这老头自己也不过大悟初期的水准,居然能看透极品灵鬼体的幻术!

他笑了,笑得有点莫测高深地说:“不知老先生怎么称呼?又要小子帮什么?别忘了老先生自己也是大悟初期的修为,你解决不了的事,岂非也要修行道才能解决?”

老头笑着说:“那不一定!我并没有说我的事解决不了,只是请你帮忙而已,能请得动你帮忙,也是我解决此事的方法之一,但反过来,你的事,就是请我帮忙也没用!”

行!这老头跟本候玩起绕口令来了,费日看了他半晌,突然破颜一笑,说:“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老头见费日转移话题,知道自己的事已答应了大半,落座后,不慌不忙地说:“老朽开落老人。在说老朽的问题之前,可不可以请你先回答我的几个问题?”

行!费日点头,他已经对眼前的这个所谓开落老人产生一定兴趣了!

开落老人说:“你来永嘉新城,是不是跟玲珑娇集团三巨头之一的千秋妍订婚一事有关?”

费日一震,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摇了摇头。

开落老人起先是点头微笑,正想开口问第二个问题时,突然想到什么似地,也愣了半晌,才微叹一声,说:“难怪,你能在小小年纪修入大悟期,果非凡人能及,下面的问题就不用问了。”

费日之所以摇头,并不是想骗开落老人,而是他真的想通了,他来永嘉新城,不是为了千秋妍,更不是为了一段还没萌芽的情,而是为了安心!开落老人起先也以为费日在推托,但他很快想到了费日为什么摇头,才对他的境界叹服一声。

两个聪明人,很多话都可以不说出来,就能交流很多事情!接下来的话就容易多了,开落老人说:“如果千秋妍落到一个别有用心者的怀里,进而造成整个玲珑娇集团卷入一场战乱,想来是你不愿意看到的吧!”

费日点头。开落老人又说:“我能帮你揭开陈宏善的本来面目,但要你配合。”

费日说:“怎么配合,你又在其中获得什么样的好处。”

开落老人捋须轻声,很清晰沉稳地说:“我要万通茶楼在永嘉新城所有的技者归我统领两天,而且在必要时,你要出手!至于我的好处,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一句话,我只要回原来属于我的东西。不过我已不需要那些东西,到最后也许会便宜了你小子!”

对于开落老人谜语似的回答,费日还真有点头痛,不过,他可以确定一点,开落老人对他没有恶意。甚至,他还可能知道费日的身份,以及他与万通茶楼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费日拈起茶杯,说:“老先生凭什么这么断定小子一定会帮这个忙?”

开落老人眼睛一睁,精光暴涨说:“面对有真羿军神之称的羿龙大元帅所率中央军团三十万大军,居然放下城里仅十万雪城古原子弟,五万白鹿军团所组成的十五万军队,一个人跑到永嘉城来,我想你不会想空手而归吧!”

费日对开落老人知道他的底细,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眯起双眼,说:“老先生果然高明,那我们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小子入城也有一天的时间,可就是老虎啃乌龟,不知从何下手!”

开落老人也细眯着双眼,两人一样的神情,又让彼此觉得靠近了不少,说:“好说!其实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但玲珑娇为贺千秋妍订婚,决定在订婚前一天,和金生丽水家族,共同举办三轮斗宝交易,我想你不会没兴趣吧!”

斗宝交易会?费日想起初见千秋妍的场面。论容貌,千秋妍比桃花略逊一筹,是在斗宝交易会上的一笑一颦,应答如流才引起他的注意。不知怎地,他突然想到了玄月和原冷玉。这三位女子,论姿色,在芙蓉大陆都是上上之选,但还不到惊世骇世的地步,但处事方式各有不同,千秋妍机智敏捷、玄月恭谦雍然、原冷玉大智能断,都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费日使劲一甩头,把飘远了的思路给拉回来,说:“那么今天我们有什么事?不至于就这样一直喝茶下去吧!”

开落老人显然早有准备,将一个纸团交给上茶的伙计,说:“你们老板有指示,请按照上面的要求,在明天早上八点前,把结果给我!”

伙计很惊讶地望着开落老人,一边的费日说:“去吧!”右手不经意间,画出一个未分阴阳的太极模样,伙计见状,将纸团往袖子里一缩,急匆匆地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位掌柜模样的人来到桌边,向两人见礼,恭谦地说:“这些指示涉及方面多,关系大,很难在一天之内完全准备妥当,还请两位见谅!”

开落老人说:“知道了!我也没要求你们全部准备好,能准备多少算多少,然后把结果报给我!”

本来,比出手势的是费日,但开落老人这副吩咐自如的样子,倒让那位掌柜觉得他更像是老板。既然费日也没什么意见,掌柜的就匆匆下去准备了!”

开落老人笑着说:“好了!接下来我们真的就喝喝茶吧!小兄弟的进境真是前无古人,正可请教一番。”

开落老人一点也不夸张,未满二十弱冠而修入大悟期,这在芙蓉大陆,即便不是绝后,起码也是空前。如果他知道费日的真正修为已进入四天王天,恐怕连这句“小兄弟”都会改称“前辈”了!

费日不再说话,他心里一直在想,这位开落老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信息之灵,不亚于万通茶楼;修行之高,也该是一代宗师;气度之从容,绝对不是那些凭着祖传的修行秘诀而成就的人。把他的话前前后后串起来一想,倒是对开落老人的真正身份猜出八分。

他没开口去试探,反正不管是不是,明后天,开落老人都要乖乖地露出真实身份,他又何必非要去争这口气?他喝了一口茶说:“明天,我们用什么身份去参加斗宝交易会?”

开落老人一瞪眼,说:“这个也要劳烦我老人家伤脑筋吗?你随便找个身份,带我去不就行了!”

得!算你老人家狠。费日把杯里的茶往口中一倒!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里?”

“当然是送礼去啊!人家好歹要订婚,不送份礼过去,怎么能顺便被邀参加斗宝交易会呢?”

费日送出去的礼是两样:长春草和绵绵根。玲珑娇集团负责收礼的人,看到玉匣中发着绿蒙蒙光芒的长春草和玉白色柔光的绵绵根先是一愣,再看看礼单上的品名,再也坐不住了!

现在,玲珑娇集团出产的长春膏和绵绵丹计划每年各供应五千份。第一批各一千份已卖出,神奇的疗效让整个芙蓉大陆的权贵富豪们为之疯狂,黑市上一份已接近天价。到了第二批一千份出来时,不得不采用拍卖的手段,还是千金易得,一药难求啊!

这其中,费日占了三分之一股权,后来又把浮云岛的三分之一股权巧取豪夺到手。这事,除了玲珑娇三巨头之外,没人知道。但全芙蓉大陆的人都知道浮云岛已成了玲珑娇最大的合作伙伴,提供长春草和绵绵根。现在有人送这么一份礼过来,不是明摆着是浮云岛的高层到了。对于这样的财神爷,收礼的管事怎能不尽力巴结?

“您……您老”管事结巴了一下,浮云岛来人,根本不能用外表来判断年龄,别看费日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也许就是服过长春草的结果,所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怎么称呼,说:“本集团备有客房,还请您老先歇下,容我禀报三位负责人,为您老接风。”

费日笑着说:“不必了,玲珑三姐妹这两天也够忙得,老夫就不再打扰了!何况,在永嘉新城,还有些浮云岛的弟子在游历,我还得过去看看。不过,听说明天,贵集团要举行斗宝交易会,不知……”

管事马上听出了费日的弦外之音,对费日说:“您老请稍等。”忙对旁边的助手吩咐几句,自己跑到内室,过了大约一刻钟,捧着一枚翠绿的玉牌出来,恭恭敬敬地递给费日说:“这是此次斗宝交易会贵宾牌,还请您老到时候赏光!”

第三章夜访金宅

又是一个夏夜,费日的习惯性地躺在凉椅上,看似闭目养神,实际上一缕神识已伸入虚空指环中,研究起多宝道人的收藏来了!

现在,虚空指环中大半法宝都能用了!但要真正拿出来用,还要一点时间。多宝道人曾在虚空指环中留下一部奇书《万宝录》记录了他能收集到的、听说过的、想像出的各种各样的宝贝。自从费日修入四天王天后,已将此书的内容从记事珠里读出。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法宝跟《万宝录》中的纪录对上号。

这些法宝都需要元婴之力修炼,直到炼入元婴才能用。兵器,反正有干将在,其他的统统靠边,连用金银龙枪也便宜了龙近水。防御性的道器是该炼那么一两件了,那些战甲就算了,把人包得像只怪物,防御性能也不见得怎么样,倒是当年姜子牙的护身法宝“杏黄旗”无论如何要炼好才行。

费日的神识在杏黄旗上试了又试,最后不得不叹息一声,毕竟是仙器啊,凭费日四天王天的水准,办不到!

至于灵药方面,现在早让干将给接管了。理由是乱吃药,提高的只是身体修行,没有心境平衡的话,最后只能是自爆和应劫,你不要命,我干将还要命啊!例行的宝物检查得差不多时,房间的窗口略略动了动,费日连眼睛都不睁,说:“老头,这么晚了过来,非奸即盗啊!”

开落老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费日身边,自筛了一碗茶,喝了一口说:“小子,今晚月黑风高,露白气清,有没有兴趣出去转转。”

“行!”费日很爽快地站起来,说:“老头,咱采花去!”

“扑”地一声,开落老人被茶水给呛着了,连连拍着胸膛说:“小子!你是不吓死人不罢休啊!我老头只是想带你去逛逛号称大陆商家第一的金生丽水家。”

费日搔搔头说:“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玲珑娇集团采花呢?”

开落老人知道费日在装傻,也不搭腔,自己说自己的:“别小看了金生丽水家,我老人家两天前去过一次,有个地方,我还在十丈之外,就被人家给发现了!幸好溜得快,否则,这把老骨头就要留在那里了!”

难怪要拉本候下水!费日把嘴撇了撇,说:“好吧!那咱就去玩玩!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出了什么事,我爱怎么行动就怎么行动,你别管我!还有,行动的后果全部由你承担,没我什么事!”

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求人!开落老人点点头,拉着费日出了客栈。

金生丽水,因火成器。金家大宅跟在永嘉城一样,选择了属火的城南位置。开落老人领着费日,轻车熟路地绕过花荫里的守夜人,避过高楼上望风的暗哨,潜入金家大宅的后院。

金家大宅的后园是一处很大的园林,假山环绕,高低冥迷,如果没有太阳星月定位,初次进入这里的人,很可能走着走着就迷失在里面了!

这样的布置对费日和开落老人,没有任何效果。费日对奇门遁甲阵法都在行,身边还跟着一个精通幻术碍眼法的灵鬼体,怎么会被这个最初级的惑心园林所迷?开落老人表现得更出众,一马当先,毫不费力地避开其中一个个出人意料的陷阱,直入园林的中央。

园林中央是一处池塘,中央是一根直径两米左右的柱子。四周密密麻麻地长满了荷花,现在是七月中旬,正好是荷花开得最盛的时候,缕缕清香,在很远的地方就能让人陶醉。

开落老人用渡音入心法传声说:“闭住呼吸,这些荷花香味中杂有迷神香!”

费日回传说:“知道了!老头!又是荷塘,又是杨柳岸,居然连一点蛙声、虫声都没有!没鬼才怪!”

开落老人向费日会心一笑,心想,不知有多少暗入金家的高人栽在这片花林清香中,没想到在费日的眼里,居然有这么大的一个破绽,看来,对这个小子的智慧估计还得再提高一个层次才对。

在荷塘边上,有一处小亭,小亭的布置很普通,中央一张石桌,旁边散落着四张石凳。开落老人像在大鸟一样,飘过荷塘,落在小亭中的一张石凳上。刚想传声给费日,一回头,费日就在他身后的另一张石凳上,朝天微笑。开落老人吓了一跳说:“小子!我还没通知你,你怎么乱来!要是你落在地面上,连我在内都会被亭子里的机关所攻击。”

“知道了!老头!你烦不烦!”费日说:“不就是在亭顶上,有金火两系晶石布下的风火雷阵,地面上有土系晶石布下的陷仙阵,石桌中有木系晶石布下的灭魂阵吗?”

开落老人一惊,说:“小子,你看过金宅设计图!”

费日当然不会告诉他,那只旁观之眼化入元婴之后,连带他的肉眼都有了部分旁观之眼的功能,在大悟期真气的灌注下,可以看透眼前的机关布置,随口说:“只要体验一下天地间五行灵气的变化,就可以知道啦!”

玄!这个回答玄得连开落老人都不知道信还是不信!最后,他不得不放弃追问根由的努力,俯下身子,对着四张石凳一阵乱拍。在他拍出第三十六掌时,整张石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费日发现在荷塘之中的柱子,面对小亭方向打开了一扇能让一人通过的门。

“老头!那是哪里?”

开落老人总算抓到费日的一个把柄,说:“你小子不是说自己什么都懂吗?为什么连金家大宅的密牢都不知道?”

“密牢?”费日说:“靠!金生丽水也不过是个商业集团,居然还有密牢?”

开落老人说:“这里的金家大宅跟原来的金家大宅设计图是一样的,只是这一次把原来是作为珍藏密宝的秘密仓库,改成了密牢。”

费日眨眨眼睛说:“老头,你对金家很熟噢!”

开落老人叹了一口气,直接飞身窜入对面柱子打开的那扇门,费日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地沿着门后的石阶走入地底。

石阶走廊很大很干燥,四壁上发光的晶石,把照通道光亮一片。开落老人示意费日小心,慢慢地从石阶向里探看。费日在他后面,转动旁观之眼望里查探。

地下室分三部分,除了现在他跟开落老人所处的石阶外。石阶里面是一个宽阔的厅室,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绒毯,中央摆着一只炼丹炉,炉里火系晶石阵正不断变化,像是在炼某种丹药。炼丹炉的左边,是一扇门,透过门,就能看到所谓的密牢。那只是地下室最里面、最阴暗的一个角落,用五铁之精所铸的栅栏里,关着四位神色萧瑟的老人。

炼丹炉的右边,是一张汉白玉石案,左右两边坐着两位老人,正聚精会神地下棋,目光专注,神色紧张,显然正下到关键处。在案后,有还一个观战的,看到紧张处,连手中的茶杯都停在那里,不知是想喝茶,还是想放回去。

费日的目光落在那位观战者的脸上,不由大惊。公羊大地,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让他们一直疑心为修行道,可在他身上又找不到元婴之力的波动的家伙,好死不死地又出现在关键的地方。

开落老人觉察到费日的吃惊,忙传声说:“小子,你认识这三个家伙。”

费日苦笑说:“我宁可不认识,还能无知者无畏地跟老头你乱闯。这三个老家伙,我只认识一个,就凭他一个,就能搞定我们两个!”

开落老人说:“小子!有点信心好不好!华慕斌那小子都说了,有事找你,绝对没问题的!”

“是吗?”费日心想,难怪你老头在万通茶楼那么直截了当地找上我,搞了半天,是那个花花公子在出卖我!好你个华慕斌,居然跟我玩阴的,在济颠老头的帮助下,进入修行道就了不起吗?等着瞧,哪天我跟释迦牟尼老头亲近亲近,不把你卖到夜叉国去当男妓,我就不姓华。不对,我本来就不姓华,我姓费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间,开落老人说:“听华慕斌小子说,你也是大悟期的修行,除非修行道,我不信有谁能挡得住我们!”

我的大爷啊!我正怀疑他们就是修行道啊!好不容易,费日的心定了定,如果是修行道,他们就不能出手,如果是用某种手段封印了元婴之力的,可不一定会比我高!从西矿区一战来看,自己元婴休眠后的大悟期修行不比公羊大地差。

他耸耸肩,哀叹一声:“好一个华小子,我迟早会被他害死!说吧!你要怎么办!”

“简单!”开落老人暗中塞给费日一个布包,说:“我们设法把密笼里的四人救出。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由我缠住他们,你带四人走,在万通茶楼等我。明天斗宝交易会前,如果我还不能回去,就把这个布包交给救出的四人,我们的合作也到那时为止。”

不妙啊!开落老人怎么有交代后事的口气?自从往生世家的那档事之后,费日对这种事十分敏感。自从让桃花知道往生世家家主令在他手上后,就有事没事地来向费日献媚,还经常有些什么往生世家的高层来请示汇报,让费日烦得一个头两个大。

一旦开落老人玩起这一招来,费日连忙飞身后退一米,干笑着说:“老前辈!我跟被囚的四人一不带亲,二不带故的,他们会听我的?我看,还是由我缠着他们,由你带被囚的四人走比较方便。”

“可是……”开落老人还想说。就听汉白玉案那边,坐左边,穿淡绿色长袍,神色雍然的老人,“啪”地一声,将一颗白子拍在桌上,说:“两位商量好了没有?要不,干脆两位都留下得了!前几天,我们一声心软,放一位,结果今天来了两位。如果今天又放两位,明天,不是要来四位吗?我这地方小,可接待不了那么多的客人啊!”

反正也被发现了,费日豁出去了,哈哈一笑,大摇大摆地走到汉白玉桌前,说:“在下李玄月,不知三位前辈怎么称呼?”

公羊大地三人目光炯炯,逼视费日一会儿。在济颠的指点下,修行大增的玄月做出来的幻像,已不是封印了元婴的三人所能看破的了!一个修到大悟期的年轻人?三人在惊疑之余,相续通名。

“谷梁天”

“公羊大地”

“左传人”

费日把三个名字一组合,脱口而出:“春秋三传?”

第四章春秋三传

谷粱天三人脸色大变,腾身而起,形成一个品字形,将费日围在中央,目中光华大盛,说:“你知道我们的姓名由来?”

费日这才想起来,在芙蓉大陆,可没有什么《春秋》这部书,更不可能有《谷粱传》、《公羊传》、《左传》等三部合称春秋三传的古籍。他的脱口而出,只是地球上凡是懂一点中国古典文学的人,自然而然的反映。

既然说了,那就说下去吧,费日笑笑,说:“以《春秋三传》为姓,以三才天地人为名,我想这就是你们姓名的由来。只是,我很奇怪,按理说,在芙蓉大陆,不应该出现《春秋三传》才对啊!”

青衣布裳打扮的左传人脸上露出沉思之色,说:“李前辈莫非来自佛门李家?”奇丽山脉降龙罗汉舒醒,跟梅友根和他们三人照过面,身为佛门红莲印记传承家族的李家跟降龙罗汉有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知道《春秋三传》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既然对方提供了一个可以冒充的身份,费日也打蛇随棍上,轻松地说:“不敢当前辈二字,在下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

谷粱天微笑说:“不管前辈年龄是多大,凭着李家玄字辈的身份,几近与四大修行圣地的长老们平起平坐,是当得前辈两字了!”

哦!李家的身份居然高到这种程度?该死的济颠和李玄星也不说清楚。这个身份好用,就继续用吧!费日脸上现出一缕诡笑,说:“三位对修行道很熟,而且看气势也是修行道中人,为何还在世俗里厮混?”

谷粱天轻叹一声,摇摇头说:“老朽三人,修炼日久,却一直不能攀上修行道,深以为憾啊!”

骗鬼去吧!费日在养心育婴诀下,呈现在人家的眼里是大悟期的修行,但他一直看不透眼前这三个人的修行,自然不可能还在大悟期。惟一的解释当然是修行道在此蒙混。

费日笑着说:“我也正想进入修行道,不如,大家坐下来,喝杯茶,一起探讨探讨有什么法子,能破出大悟期,进入四天王天!”

会跟你探讨才怪!谷粱天面露难色,公羊大地适时接口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两位今天来不是只想找我们仨探讨修炼之术那么简单吧!”

说得也是!费日点点头,还没等谷粱天三人反应过来,干将一道彩虹划出,森森剑气已破空而出,直逼三人而去。早已得到暗示的开落老人一个翻身,扑向囚禁四位老人的左边密牢。

谷粱天神色大变,从剑气来看,其森厉程度不亚于修行道的飞剑。他将绿袍一抖,气势大涨,前逼剑气。左右的公羊大地、左传人口中轻叱一声,在各自方位上全力出掌,直入中宫。谷粱天以左手为引,右手拍出,将三人的劲气汇成一道,狂涌而上,与干将的剑气硬接了一记。

双方各自齐齐后退三步,费日当下心中大定。看来,自从他进入四天王天后,干将成熟灵剑体的威力正在逐步恢复,现在对上了谷粱天三人都能分庭抗礼,那他还怕什么。手中指诀一引,干将凝形而出,悬在离他头顶约一尺的距离,彩光闪烁,指定对面三人,那种自然而然的威压逼得谷粱天三人面色凝重,不敢轻举妄动。

公羊大地和左传人往谷粱天方向一靠,三人气势相互推动,组成一个整体,费日可以隐约感觉动三人中央正形成一个气旋,威力不断地在加强。他目光一凝,认出这是三才阵式,隐含天地人方位,三位一体,妙用无穷。这是他第一次在芙蓉大陆发现奇门遁甲阵法变化,脸色微变说:“三才阵式,你们究竟来自何方?”

在费日叫出三才阵式时,谷粱天三人的气势一弱,对视一眼,一面维持阵式不变,一面正色地说:“想不到李前辈居然也知道三才阵式,难道说佛门李家也是来自娑婆世界?”

娑婆世界!不会吧,是不是搞了半天,这三个老家伙是我老乡。老乡见老乡,不知是该背后杀一枪呢,还是来个双眼泪汪汪。

费日的口气缓了缓,说:“你们来自娑婆世界?”

左传人摇头说:“不是!我只能告诉李前辈,我们的功法出自娑婆世界,至于其中的原由,恕在下不能说。”

“原来如此!”费日点头,心想既然不是老乡,也不用着留手了。他手中的剑诀微微上移,干将剑光大盛,剑气飞扬,隐隐发出龙吟似的啸声。

谷粱三人在干将的剑压之下,神色严肃三人之间的气流旋涡也迅速加强,映出四壁的发光晶石,呈现出淡银的颜色!因为在地下,双方都不敢全力发招,如果双方的攻击相互抵消还好,如果加成的话,谁他逃不了被活埋的命运。费日左手屈指弹动,三道七彩的剑光分出,分别射向三人。

“三才定位,分合自然”,谷粱三人的劲光变化,淡银色气旋发出一股吸引力,将剑光吞噬掉,只有居中的谷粱天身形一晃,看来也不是很轻松。他的身子往右一退,换成了公羊大地居中,三个人气势外放,巨大的威压铺天盖地向费日和正在靠近密牢的开落老人压过来。

开落老人顿时觉得仿佛一座大山向他压过来,无法移动寸步,大悟初期的真气流动,仅仅能保住自己身形不变,额头却止不住地沁出细细的汗珠。

三才阵式下的威压已胜过当日公羊大地的十倍以上,但费日也已经不是当日的费日了,他微微一笑,双手结印,焕出一圈彩光,推到身前二尺远近。头顶光芒一闪,高悬的干将已出现在彩光圈中,剑气如波纹般,一浪逐着一浪,向两边排开,形成气墙,阻住了三才阵式的威压。开落老人才松了一口气,乘机从身上掏出一枚赤红色的晶石,在五金栅栏上有规律的敲动。

整个地室中的威压和剑气不断提升,看似平静无比。但双方都知道,任何一方,只要一泻气,马上就会受到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以费日的状态和干将的灵气,这种强度的剑气发个三天五天,是不会觉得累。但别忘了,对面三个修行道虽然也自封元婴,但在三才阵式的加持下,发出这种力量的威压,估计也不是三天五天就后劲不济的。僵持的结果对费日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这可是金家的地盘,万一再出现个意外,他说不定要赔在这里了!就算不出意外,明天早上,还有个斗宝交易会要参加,早睡早起才有精神啊!

费日心里嘀咕,面色却越发地悠闲,口中说:“三个修行道封印了元婴之力,还合伙对付一个世俗道,真不知道芙蓉之蕊的那班老家伙会怎么想!”

谷粱三人的神色一变再变,公羊大地和左传人的位置互换,形成天盖地载,人居其中的攻击阵形。三才阵式中的银色气旋一下子升起半空,对干将平行,银光致致。费日用眼角的余光一掠四周,手中的指诀霍然弹开,干将四周的彩光一闪而收。

就在谷粱三人准备用最强对诀,将费日留下时。费日张开的指诀却不是去控制干将,而是分出无数的指风,将四壁发光的晶石一一弹破,再加上干将的光芒一闪而过,就紧贴着费日向左壁飞去。

这边的开落老人已打开五金栅栏,扶出四位老人。眼前一闪一暗时,知道机会来了。这时,早已准备的费日已睁开旁观之眼,拉着五人,从入口的石廊飞快地向地面窜出。

谷粱三人受光线变化的刺激,一时调整不过来,本来已准备好的攻势失去了对象,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浑身泛起无力的感觉。但地室壁上成了受力的对象,“轰”地一声,整个地下冒起一阵烟雾,向下塌去。

整个过程也就一个瞬间,费日和开落老人已托着四位老人从地室里冲出,也不管是否惊世骇俗,全力祭起干将,在金家守夜人还没赶到之前,化为一道彩虹,破天而去!

就在费日逃离的瞬间,整个荷塘下好像埋了炸药爆炸一样,“轰”地一声,水土倒转,尘土水气冲天而上,炸出一个大坑。大坑之上,谷粱三人片尘不沾地凌空站在,气势惊人,腰间的玉佩不断地闪烁着微弱的光。

“必须尽快通知国师,佛门李家已派出世俗道的弟子介入金生丽水家族的权力争斗。”望着费日遁逃的方向,谷粱天自言自语地说:“还有,他们甚至可能认出了我们修行道的身份,如果不能妥善解决,惹来芙蓉之蕊的那班老家伙们,麻烦就大了!”

左传人在一边说:“还有,那道剑光,我怀疑根本不是李玄月在驭动,而是自发地配合李玄月的行动而作出的反应。”

公羊大地说:“你的意思是,那不是普通的认主道器,而是灵剑体?以灵剑体的威力,绝对不是世俗道所能收服的,除非有修行道强逼。如果是那样,倒也好办。灵道入世,虽然不是铁律所禁止的,但如果有修行世家强迫灵道与世俗道订立血契,操作干涉世俗道的话,也同样被铁律所禁止。这样一来,李家跟我们也彼此彼此,谁也别想在背后告谁。”

谷粱天说:“此事一定要慎重,传春秋令回国师府,如果国师出关,马上向他请示。”

费日可不知道,他为了分散谷粱三人的注意力,所说出的那一番话对谷粱三人的震动有多大,甚至为芙蓉魔劫前的修行道大战埋下了第一根导火索。他驾驭着干将,将开落老人和四位老人带到客栈,往房间了一丢,口里嚷嚷着:“老头!这四个老家伙该不会就是外面传言已退隐的金家生、存、心、晦四长老吧!”

开落老人的脸上浮起一缕苦笑,说:“不错!正是他们四人!明晚有够他们忙的,我这个总管,要领着这四个家仆,为你这个主人准备明天斗宝交易会的事!真是苦命啊!”

“靠!”费日的口气一点敬老尊贤的味道都没有:“我猜搞到最后,又得我拼命!还不知道是谁苦命呢?”

开落老人干笑一声,说:“知道就好!”领着四人向外而去。

在他们刚走出门口时,费日自言自语了一句:“希望不要玩得太过分,金生丽水我不管,但不要伤害玲珑娇,或者玲珑娇在意的人!”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门口的开落老人听到。

第五章会是人非

第二天一大清早,费日洗漱完毕,来到客店的大厅里时,开落老人已跟金家四老同、生、心、晦等候在那里了。开落老人稍稍打理了一下衣着,淡黄色的全锦装束,在谦和中透露着一点点的威严,既恰如其分地体现了一个老管家谨慎,又烘托出主人的身分不凡。金家四老青衣打扮,脸上都加了易容药物,看起来大概五十左右的样子,正是那种让主人可以托付的忠仆形象。配合费日满不在乎的样子,正好凑成少主老奴的绝佳组合。

见费日出来,开落老人垂手说:“玲珑娇集团已派轿子在门外等着了,请少主在用完早餐后起程前往斗宝交易会!”

费日一看情形,知道今天的会无好会了,他暗中踢了开落老人一脚,说:“让他们等着,如果少爷没被早餐噎着,自然会起程的!不过,别人抬轿我可坐不习惯!”

开落老人心知肚明,费日在发泄自己被他算计的不满,淡淡一笑说:“老奴知道,只有同生心晦四人的轿,少主才会坐得习惯。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在费日拖拖拉拉地吃完早餐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被开落老人半拉半扯地塞进轿子,直奔斗宝交易会而去。刚走了几步,他就发现不对,说:“错了!玲珑娇集团应该向东才对,怎么轿子往南走?”

开落老人在轿边行如流水,轻声地回答说:“刚刚才接到通知,斗宝交易会改在城南金生丽水集团举行,届时,玲珑娇集团三巨头和陈宏善也都会在场!”

恩!又被那老狐狸玩了一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玩咱就玩大的!费日恨得牙根痒痒的,待轿子到了金生丽水集团门前,他将玉牌往门口接客的人眼前一晃,扔给开落老人,将轿帘一放,对抬轿的金家四老说:“直闯会场!”

斗宝交易会中的各件物品都是惊世骇俗的宝物,所以对整个现场的控制都相当严格。即便费日有贵宾令牌在手,但这样坐着轿子直闯会场怎么都于礼不合!门口负责接客的是金家第四代的年轻人,一把拦住轿子,说:“对不起,请贵客下轿,由我等带贵客到贵宾席!”

开落老人看了看轿帘,见里面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开口冷冷地说:“我家少主喜欢坐在轿子里参加斗宝交易会,请让路。”

“这……”接客的两位年轻人一时被开落老人的威势所压,呐呐地说:“可是…可是……”

“走!”开落老人对抬轿的金家四老吩咐说:“直往里走,谁要是不服,就出手申量申量人家,千万别给少主丢脸!”还没等两位年轻人反应过来,金家四老将轿一起,就径直向里面的会场闯去。

斗宝交易会设在金生丽水集团的大厅中,八根巨大的石柱撑起穹形的屋顶。屋顶离地面足有二十米,四周空旷,让千余平方米的大厅显得异常的宽敞透亮。

从芙蓉大陆各地赶来准备向玲珑娇集团祝贺千秋妍订婚的贺客都是此次斗宝交易会的受邀观礼宾客,他们已经大多已经集中在大厅里了,二三百人端着现场供应的免费酒水饮料和各式精致茶点,各自找自己熟悉的人,谈感兴趣的话题。其中最热门的话题,就是为什么这场为祝贺千秋妍订婚而举行的斗宝交易会,改在了金家。

大厅中央,用黄线划出一个圆圈,圈内设有十七个席位,每个席位可坐五人。两个主人席、十五个贵宾席。费日是十七个席位中到得最迟的一个,就连斗宝交易会的召集人金幸道和玲珑心都已经就位了,金家四老才抬着轿子出现在大厅里。这么嚣张的出场方式,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谁是轿中人,这个话题立刻攀升到榜首的位置。

费日在轿内运足旁观之眼,通过轿帘,见玲珑娇的席位,除了三巨头之外,还有一个陈宏善,另一个则是原冷玉。千秋妍娇艳如花,陈宏善风流儒雅,即便此刻费日心里有点发酸,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好一对金童玉女。

玲珑娇席位的左边是金生丽水的席位,金幸道、金同英、谷粱天、公羊大地和左传人赫然在座。当费日的目光落在谷粱天三人的身上时,三人好像顿有警觉,公羊大地回视的眼光,闪过一道金光,让费日目前一眩,赶忙收回目光。

在这两席的边上,著名的四无公子华慕斌正拈着一只高脚水晶杯,一脸看好戏的笑容,让费日直想上去打一拳。其余的十三席,费日认出有四席跟当时永嘉城桃花庵的人物相同,另外九席全都不认识,从打扮的习惯来看,天南海北的都有,想来多半是名门世家之后或巨富豪商。

金幸道见费日的轿子进来,微微一讶,站起来说:“贵客是哪位?为何直闯斗宝交易会?”

费日轻咳一声,开落老人往前面一站,左手一张,手心那块碧绿的玉牌幽幽地浮起,像是有人托着一样,送到金幸道面前。

金幸道看不出这块玉牌是否有什么不妥,但既然人家以这种挑战式的方式出场,还是小心为上,他深吸一口,将全身的真气凝在右手,往上一托,接下了玉牌。玉牌去势很缓,暗中却藏有开落老人大悟期的真气,如果不用真气去接,就不会打破其中的平衡,真气会慢慢消退掉。但一遇到金幸道掌心凝聚的真气,顿时爆开来。

金幸道不过是月辉期的武士,在大悟期的真气爆发下,顿时如遭雷击,感觉一道狂暴的真气自右手直奔心脉冲去,根本无法阻拦,不由暗叫:“我命休矣”。一旁的谷粱天见势不妙,轻轻地一挥袖,一道柔和的真气从他的命门行督脉,经头顶百汇,入任脉,再转手少阳经,后发先至,将开落老人的真气一扫而空,还顺带把金幸道受损的经脉给补上。

一个瞬间,金幸道已在生死关口走了一个来回,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微微一定神,对开落老人怒说:“金某何处得罪贵客,竟用如此狠辣的手段?”

开落老人若无其事地说:“这只是一个试探而已。如果金家的当代家主,连这枚小小的玉牌都接不下,还不如早点关门大吉,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你!”厅里的金家弟子一片哗然,几个冲动的年轻人直接就冲上去,想试试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头,金家四老将轿子一放,东西南北方位一站,随手将金家的弟子抓起,扔出了厅外。

金幸道已经冷静下来了,向厅里的众人做了一个冷静的手势,看了看手中的玉牌,对玲珑心说:“这枚贵宾玉牌由贵集团发出,不知所邀的贵宾是……”

玲珑心微笑说:“浮云岛的高人!”

金幸道正色地说:“浮云岛,金某仰慕已久,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但是,贵客将轿子抬入斗宝交易厅,恐怕于礼不合吧!”

费日仍不出声,不知玩的是什么把戏,开落老人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家少主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应酬,为了避免麻烦,就直接坐轿进来了!礼是人定的,难道金家连这一点容人的肚量都没有吗?”

金幸道被开落老人的话扣得死死的,就听旁边一个古怪的声音说:“哈哈!说得有理!坐轿就坐轿吧,反正我们也是来斗宝交易的,又不是相亲,非要看到人!”

轿里的费日微微一笑,这个花花公子又来打岔,不是说被济颠逼着练功,苦得不成样了吗?怎么还这么精神抖擞地喝酒胡闹?

有了华慕斌的帮腔,金幸道也只好默认了!毕竟,现在的浮云岛对玲珑娇来说,就是一座金山,绝对是站在一起的,也许,今后的金家也要跟人家打交道。能留一条路就留一条路,这是商人的习性,想到这里,金幸道点头说:“好!请入席!”

金家四老很利落地将席位处的桌椅撤去,将轿子一放,仍站在两根轿杆的四角。开落老人则站在轿子的一边,靠近窗口处,以便费日随时吩咐。

金幸道见人已到齐,深吸了一口气说:“我金生丽水家受一位长者之托,以男方家长的身份参与举行陈宏善陈公子的订婚典礼。为了给此次订婚典礼送上最珍贵的聘礼,故和玲珑娇集团商议,在订婚前一天,遍请诸位芙蓉大陆的高人异士,举行这斗宝交易会,以求取奇珍异宝。现在,我宣布斗宝交易会开始。”

金幸道简短的开场白,既解释了斗宝交易会的原由,又让大家觉得换个地方开是最自然不过的是!但在场的几位富商的心里可就七上八下盘算开了,有人的眼睛已偷偷地向华慕斌看去,如果这次千秋妍和陈宏善订婚意味着金生丽水和玲珑娇联姻的话,将不难一统芙蓉大陆的商界,而玉满昆仑华家就是首当其冲的受影响者。华慕斌好像没听到似地,继续喝酒,让旁边的人不得不又叹一口气。

金幸道又轻拍一下掌,将大家各自的注意力又吸引过来,说:“兄弟不才,愿抛砖引玉。”

在他的示意之下,经常跟随他左右的金奇连将一个方盒放到中央的台柱上,手向四角虚虚一按,真气锁自动打开,现出中间的一座金塔。塔高八寸,檐径三寸,通体金色。塔下部为一圆形须弥座,上下共分三层迭涩,上面锤有仰覆莲、卷草和牡丹叶纹。塔身是呈圆筒状,正面錾出浅浅的一个壶门形长龛,周围錾字,由龛左起绕读,依次记偈语、愿文和法舍利真言。塔檐上锤出瓦垅,周缘饰火珠。檐顶锤霞莲,加圈饰,圈中镶各色晶石,与塔刹的莲座合起来形成一组仰覆莲花的形状。塔刹高耸,上面穿有宝珠、相轮、华盖等,刹尖是一个葫芦状的火系极品晶石,华盖周缘下垂金璎珞,并系有小珍珠、小金叶和镂孔三花式金叶。整个金塔显得简洁而硕壮,高峻而稳定,透出庄严宏伟的气势。

金家四老入目,神色大变,幸好他们的脸部都已覆盖有易容药物,才不至于让人发现脸色有异。

费日传声说:“老头!既然他们这么激动,想来知道这金塔的来历,说说如何?”

开落老人倒是波澜不惊,冷冷地说:“金身舍利塔,金生丽水家族的镇家之宝。据说,金聚散的所有功法、智慧,甚至于财富都来源于此塔。没想到金幸道斗宝交易会的第一轮,居然拿它出来!”

第六章金塔家令

在轿内,白光一显,玄月出现在费日身边,目注轿外,惊奇地说:“这是李家的金塔家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轿内并不宽敞,两人只能靠在一起。玄月虽然只是一个幻影,并不占地方,但由于她已开始修散仙,气息已渐渐有了真实感,让费日觉得有点局促,有点紧张,更有的…甜蜜。“李家的金塔家令?”费日说:“你们李家不是以红莲传承印记确定家主的吗,怎么又弄出个金塔家令来?”

玄月说:“其实李家一脉向来很单薄,除了飞升天界的前辈之外,现在就只剩下李玄星一人了,家主是谁并不重要。但李家自第一代始祖开始,就积极组建一些势力。在他涅槃之后,第二代家主打造了这个金塔,收集、供奉始祖留下的舍利,并将家令放在金塔的顶层,作为号令那些势力的信物。直到《天界守护图》秘密揭开,我才判断出,这些势力其实是祖先为了应付芙蓉魔劫所建立。如果我们能取得金塔家令,对公子一统大陆,共同应对魔劫,将有不小的帮助。”

费日说:“问题是,谁知道金塔家令在金家已经有多少年了?听轿外那老头说,这也是金家的镇家之宝。难道,你们李家还跟金家有什么关系?”

“没有!”玄月摇头说:“自二千年前,李家第十三代家主李梦龙在龙腾山脉中,意外失踪之后,金塔家令就从此不知下落。据传,李家祖先建立的那些势力都是修行道或大悟期的世俗道所组成,一般都避世清修,不可能跟金家有什么联系。还有,除了李家祖传的一套秘法,谁也打不开金塔之顶,让家令浮现。”

费日微笑着说:“明白了!都是昨天那个李玄月闹得!金塔家令,好大的一个钓饵,足够连钓金家四老和李玄月两条大鱼了!我想,今天到场的谷粱天那三个老家伙该是有万全的准备了!”

他传声对轿外的开落老人说:“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快说,这个金身舍利塔,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开落老人的脸上浮上一丝苦笑,说:“那是我十四岁那年,一时兴起,想一个人去游龙腾山脉。结果在山里迷了路,差点活活饿死在那里。就在我快死之前,被一只野狗叼去,大概准备当宵夜的!在野狗窝里,发现了只金塔。不知怎的,一碰到金塔,我一下子恢复到最佳状态。干脆打死了那只野狗,拿着野狗皮做了第一笔生意,才有了后来的金生丽水家族。”

费日哈哈大笑,说:“花开花落,云聚云散,你老头果然就是在金家夺权之争中失踪的金聚散!”

开落老人一愕,马上省悟过来,费日根本是在讹诈。他轻摇头,微叹说:“说来还要感谢金幸道的这次夺权,让我再次领悟了世事无常,人心易变,使自己做到了身老心明,臻入大悟期。从此,世上就没有金聚散这个人了!我只是受金聚散之托,完成这件事后,就一心修道,不再过问世事了!”

费日说:“知道这个金塔的来历和用途吗?”

开落老人说:“不清楚!刚开始时,还有恢复元气的功效。后来除了在炼功时,能加持清净本心,绝无走火入魔的危险之外,我也曾请教了几位高人,但都不知道具体用途和来历!在这一点上,看来金幸道比我厉害,以他的个性,如果不知道这个金身舍利塔的来历,他不会拿出金身舍利塔放在斗宝交易会上!”

费日说:“那你就去再研究研究吧!毕竟,大悟期已接近修行道,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开落老人朝轿子里点点头,一副听从轿中人吩咐的样子,然后走到金身舍利塔前,转了一周。以他多年对金身舍利塔的参详,几乎每一个细微末节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象征性地绕了两圈之后,就回到轿边。

金幸道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见开落老人回去时一言不发,略略提高声音说:“斗宝交易会,讲究的是抛砖引玉。不知浮云岛的高人对在下的金塔有何评价。”

开落老人神声不动,不紧不缓地说:“这个金塔一文不值!”

“什么?”全场的人惊了一下,天下第一商家、第一豪富郑重其事地拿出来的东西,你浮云岛的眼光再高,也不可能说它一文不值啊!

开落老人连眼皮都不颤一下,继续说:“真正能称之为宝的是塔内的真身舍利,具有震邪、驱魔、炼妖、安神功能,如果用来修炼,起码能保证修行者不会因心魔纷起,而坠入魔道。”

看来浮云岛来人的眼光不错,却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金幸道略略失望地将眼光转向谷粱三人,以几乎让人不能觉察的幅度摇了摇头。

金幸道环视一周,说:“诸位还有什么要评论的吗?”

这时,右边的一位富商突然说:“金老板,莫非…莫非这就是你们金家传说中的金身舍利塔?”

“不错!”金幸道点头说:“正是此塔!想不到却没有人知道此塔的奥妙,真是让人失望啊!两年前,永嘉城斗宝交易会时,那么多的法宝道器,都被一一分析得透彻无比,如今,第一次宝物就无人知晓底细,难道说,我们永嘉新城就不如永嘉城?”

“话不能这么说!”华慕斌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说:“如果不是公子我带去的人厉害,说不定也要丢面了啊!可惜,那两个家伙居然是费日和多情怯侨装混入永嘉城的,否则,今天的斗宝交易会又有得看了!”

被华慕斌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个参加过永嘉城斗宝交易会的豪商们还真想起当初费日指点江山的样子来了!这时,费日在轿子里哈哈大笑说:“本来,对于这种档次的宝物,我根本不想开口。想不到金老板居然以为天下无人,可叹啊!”

金幸道眼色一厉,说:“请教!”

费日说:“这金塔之金,系由最纯的西方肃杀之气所凝的白金,由佛家大圆满金光神功所炼制而成,才会呈现出如此辉煌的金黄色,也是宝塔能驱邪辟魔,镇魂安神的根源所在,而非塔中的所谓舍利功效。塔檐、塔尖、垂饰的打造虽然华丽,得没什么特别用处,不值一提。塔身的偈语、愿文和法舍利真言,对在深山老林里坐禅坐了百年以上的老和尚,说不定是点悟的关键,但在我等俗人眼里,根本是小鸡啄蛇,就算认出来是什么,也没法下口。至于塔中的舍利,我要问一句,金老板能打得开此塔吗?”

金幸道说:“什么意思?”

费日说:“如果打不开此塔,就算里面是能让人一步迈入玄界的宝物有什么用?刚才,管家在看此塔时,本公子曾以秘法一试,很遗憾,打不开!那就是没用!”

金幸道被费日一松一紧的说法,弄得有点疲惫不堪,听到这里,才略略松了一口气,说:“浮云岛高人果然见识非凡,那么,依你之见,此塔的交易价该是多少?”

在场的富商和金家子弟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金幸道要卖镇家之宝?费日又哈哈大笑,说:“在我没有活腻了之前,这金塔哪怕只价值一个铜元,我都不买!”

“为什么?”金幸道追问了一句。

费日说:“这个金塔让我想起了一段秘史,在芙蓉大陆上,现在的佛家修行是以妙果寺为尊,但在二千年之前,却是以李家为尊。据说,李家的家主令就藏在李家始祖的金身舍利塔之中,却在两千前之前,将该塔意外遗失,才日渐凋零。如果这座金塔就是李家始祖的金身舍利塔,放在我这里,你说我还能睡得着觉吗?”

金幸道的神色一紧,今天的金塔已在众目睽睽之下展出,如果不能将那个李玄月诱出的话,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他看了看谷粱三人,见他三人一动不动,连个暗示的神色都没有,不由硬着头皮,迎天打了个哈哈,说:“看来,金某今天展出此宝,是有点欠考虑,不知浮云岛的高人,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宝物?”

还没待费日开口,开落老人就径直走到左边的置宝台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往盆里一放,说:“这样东西不能见光,如果哪位有兴趣,可以自己来看。”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华慕斌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第一个冲到置宝台前,打开布袋口,朝里一看,不禁轻声惊呼了一下,抬头狐疑地看着开落老人。

开落老人捋须微笑说:“公子既然已看过了,还请让旁边的人看看。”

华慕斌点点头,一脸不可思异的神情,回到了桌边。两人如此神秘的举动,早让别人看得奇怪极了,一个接一个地上去看,一个接一个地惊诧,然后回痤,默然不语。

金幸道又把眼光飘向谷粱三人,这时,左传人点了点头。他施施然地走到置宝台前,拿起口袋打开一看,惊叫一声,后退几步,指着开落老人,说:“你…你…你……”

开落老人说:“别这样子!金老板,注意风度,你现在可是金家的家主啊!”

连谷梁天都觉得情况不对,睁眼说:“幸道,到底怎么回事?”

金幸道慢慢地镇定下来,迎天长笑说:“你,你终于还是回来了!可是,回来又有什么用?不错,我是用了些非法的手段取得家主之位,可是这年头,谁的地位不是别人的鲜血堆出来的,而我的手段起码没有流血!金家已不需要你们那些可笑的独善其身的计划,金家只有在我的领导下才能真正强大,用经济统一芙蓉大陆的商界!”

开落老人摇了摇头,说:“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是太少!不过,你现在已是金家家主,你真能为所欲为吗?是金家一统芙蓉大陆商界,还是被人拿来当了一统芙蓉的垫脚石?烂柯国、血铁城,已经耗费了金家近三分之一的历年积蓄,你又得到了什么?还是,一口答应羿龙支付如今驻扎在永嘉新城外的三十万大军粮饷,又能为金家带来什么?”

在场的人越听越不对劲,谷粱三人霍然起立,目光如矩,盯着金幸道说:“幸道!这位管家到底是什么人?”

金幸道在开落老人的质问之下,愣了半晌,惨然一笑,说:“技不如人,夫复何怨?你以为今天,你还能走得了吗?”他将手伸近布袋,轻轻一抖,真气四溢而出,将布袋炸开,现出布袋里的东西。

第七章直指本心

一颗宝珠,乒乓大小,晶莹剔透,神奇的是,宝珠的中央,有紫色的烟雾在浮动,烟雾中还时隐时现地翻滚着一条金黄色的龙。所有在场的金家弟子更是惊得差点一个二个尖叫起来,金龙行雾珠,这在金家可是家主的象征,什么时候成了浮云岛的宝物了?难道说,这样的宝珠会有两颗?也不对啊!金龙行雾珠中的金龙、紫雾都是金家老祖宗金聚散多年静修,将自身的精、气、神所结成,不是天生之物,这世上又怎么会有第二颗一模一样的东西?

公羊大地眼中寒光一闪,气势外放,将如同有形的旋风一样,直逼金聚散。金家四老各抢出几步,站在金聚散的四周,苦苦支撑着公羊大地的压力,脸上滚滚而下的汗水和毛孔内外溢的真气道力,将脸上的易容药物尽数冲散。

金龙行雾珠现身,传说中已归隐的金家四老一起围在开落老人的周围,在场的人已隐隐猜到了开落老人的身份,只是碍于金家的面子,不好直说。在场的金家子弟中基本上不知道金幸道夺权的内幕,但看到场中这种情况,再笨的人都能猜出几分,一时之间,噪声四起。

金幸道仰天厉笑,说:“不错!我是通过外人夺权,赶走了你这位金家老祖宗,还囚禁了四位长老。但是,你今天看看,会有多少人站在你一边?”

他环扫厅内近百名的金家子弟,说:“各位想想,这些年来,金生丽水集团的发展动力来自哪里?如果你们以为,由眼前这五人领导的金生丽水一家会发展得更好,站到他们那边去吧!”

在场的金家子弟除了金幸道的亲信之外,大半年轻,在厅里做一些打杂的活。这些人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金聚散,对金家四老的也不过匆匆一二面,倒是跟着金幸道见识过不少场面。如今,金幸道要他们做出选择,一时之间,虽觉得金幸道有点理亏,但还是慢慢地聚到了他的后面,居然没人站出来为金家四老说话。

金幸道突然将金龙行雾珠一弹,还给了金聚散,说:“将金龙行雾珠带走,今后的金家以我金幸道为家主,不再需要什么鬼鬼神神的家令!今天,我甚至会把这金塔给拍卖掉,今后的金生丽水跟你金聚散和金家四老不再有任何关系。当然,如果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可让人持金龙行雾珠到金生丽水的任何一个分店,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金家会尽可能地提供方便和帮助。”

开落老人气极而笑,说:“好!好!好!今后的金家是你金幸道的金家,与金聚散不再有关系!”

说完,对着金家四老说:“我们走!”

金幸道和轿里的费日异口同声地叫道:“慢着!”

开落老人已完全平静下来,转过身来,对金幸道说:“金老板,你还有什么见教?”

金幸道神色凄厉,说:“我会传下家主令,如果有谁愿意跟你们去的,会在一个月内脱离金生丽水家族,赠给一定资本,让他们自谋发展。但如果你在暗中捣鬼,可怪不得我金幸道心狠手辣!”

开落老人凉哼一声,脸上出现了微微笑意,说:“你也想到了吗?依照我的习惯,既然今天与你见面,那么我的第一步棋应该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落子了!我可以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即便是与你金家为敌,我也会堂堂正正地来。但那几步暗中的棋子,该怎么消化,不需要我教你吧!”

金幸道说:“好!你走吧!”

开落老人转过身来,对轿中费日说:“老夫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帮你办到!”

金幸道身边的谷粱天接口说:“这么说来,轿中冒充浮云岛高人的,应该是佛门李家的李玄月了?”

轿中的费日本来想回答是,突然,目光隔着轿帘一触及千秋妍的身影,一阵热血上涌。奶奶的!老子在雪城古原扮兽医贝阳,在永嘉城扮贝符,在血铁城扮杨老板,搞得连看好的女孩子都落到别人的身边!玩什么玩啊!该不会是在地球上《康熙微服私访记》看多了,中的毒吧!

不管了,今天无论如何要以本来面目会会永嘉新城的诸位大老。轿帘一掀,费日好整以暇地走了出来,右指一弹,脸上的幻像烟一样散了开来,说:“本候费日!”

这下子,整个大厅里闹得全乱套了!费日?!白鹿候费日?现在永嘉新城周围三十万大军,也许在明天就要攻打永嘉城了,他居然一个人跑到永嘉新城来了,还跟金聚散搭上了线,公然通名露面。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自信过度,就是神经错乱。只有华慕斌脸上浮起古怪的笑容,将手中的杯子举了举,心想,做事永远出人意料,这也许就是费日能够纵横自如的原因吧!

谷粱天三人猛然站起,目注费日,一字一顿地说:“今天你也敢来?”

费日哈哈大笑,说:“三个老头,站一边去,今日本候不是为你们而来!”

费日身形普通,面貌一般,但往那里一站,危机重重中,一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壮凭空而生,举手抬足之间,已隐隐地散发出惊摄人心的威势。

金幸道说:“敢问费候为何而来?”

费日以手抚膺,说:“为心而来!”

“为心?”这个答案玄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目光一转,落到玲珑娇集团一桌,目注陈宏善,说:“陈公子,可知我的意思?”

陈宏善颜色不变,轻松地说:“正想聆听费候高见!”

费日用手一指千秋妍,说:“千秋姑娘是我第一个心仪的女孩,听说她要跟你订婚,让我心不安,甚至有一种不甘心的情绪在里面。所以今天我来!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对千秋姑娘举动,是出于一份爱心,还是一统芙蓉的谋略?”

费日的话很直接,如果写到小说里,很少有人受得了这种突兀的情节变化,奈何他自从得了南宫靖的一生经验后,又经历了那么多常人十辈子也不曾遇到的事件,早已把自己的境界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所以才能直剖己心,想到什么说什么!

陈宏善一挥扇子,说:“陈某与千秋姑娘之婚事,出自两情相悦!”

费日嘴角抽动一下,说:“如果这桩婚事与你一统芙蓉的愿望相悖呢?”

陈宏善的脸色微微一挫,但现场容不得他犹豫,马上回答说:“陈某只是一介书生,述先圣之道,议万世之礼,与一统芙蓉何干?”

费日长笑一声,说:“回答得果然好!可惜你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陈宏善,我告诉你,你能得到千秋姑娘的心,我费日虽然嫉妒,还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跑到永嘉新城来搅局。我心不安,是在于没把自己的心里话给千秋姑娘说过一遍,还在于你能否为千秋姑娘带来平安和幸福。”

大家都明白费日话中有话,可没几个人知道他说的真正底细。坐在陈宏善旁边的千秋妍脸上掠过一缕阴影,微咬着下嘴唇,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费日转向开落老人说:“老头!你说说自己知道什么内情吧!我也想听。”

开落老人见状,说:“陈宏善陈公子,真羿国国师梅友根的弟子之一,仁义礼智信五使中,排行第三。此次真羿国国师落子芙蓉,除了仁使的真面目仍不为人所知外,义使高宣铭控制了烂柯国;礼使陈宏善负责永嘉城三大家族,先谋金生丽水,次取玲珑娇;智使羿倾海成为雪城古原神之侍者;信使郑海清控制了血铁城北矿区军政大权,进而使人控制整个血铁城,真是步步高招啊!”

他顿了顿,让在场的人都略略消化了一点后,接着说:“如果这些步骤都能得逞,一统芙蓉并非难事,可惜天不助他,费日应运而生。先在雪城古原,成为神之使者,格萨尔王,前一段时间,更是将羿倾海关押在牢。接着,平安接收永嘉城,取得众多商家支持。更是在血铁城,破坏了国师大计,现在血铁城,除了北矿区还在真羿国手中之外,其余的地方恐怕都凶多吉少了!”

开落老人的一番话,使大家再次把眼光聚在费日身上。如今玉瓯国威震芙蓉,烂柯国、东海国、自由联邦被灭,整个大陆东南半璧已然一统,挥师北上只是时间问题。这边,作为玉瓯国唯一封候的白鹿候费日如今据有真羿国九城,近三分之一的领土,更有雪城古原近二十万大军在握,权倾一时,几乎能与真羿国国王羿惊天相争了。看来,有必要巴结一下,几个豪富的眼光开始露出崇敬、拍马的神情。

陈宏善慢慢地站起来,指着开落老人说:“想不到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人,居然在一年之内,刺探出这么多的消息,看来,国师府真的小看了天下英雄。”

费日跨前一步,浑身的气势如同实质,向四面八方源源放出,压制全场,说:“陈宏善,我记得你还一直没回答我!”

这时,公羊大地也跨出一步,身上的同样爆发出强大的气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接,不出一语,不动一根衣角,带给在座各位的影响,却像是已交手几百回合,让他们直喘不过气来。

陈宏善神色变了变,他怎么也料不到,现在的费日气势之盛,居然能跟公羊大地分庭抗礼,外强中干地回答说:“费日,你不觉得这样逼问人家私事,于礼不和吗?”

费日哈哈大笑,声波四振,将周围的客商逼出十米开外,正面受到冲击的陈宏善身形一晃,几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还好,不远处的左传人一指真气渡了过来,才免了他当众出丑。费日指着他说:“礼节只为伪君子而设,岂能束我?陈宏善,如果今天没有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休怪我剑下无情!”

公羊大地横身在陈宏善面前,说:“费日!大话说够了吧!忘了血铁城的狼狈了?”

“不错!在血铁城我很狼狈!就是昨天一战,我也是靠取巧逃脱。可是今天,你也试试我的手段!”费日毫不隐瞒自己的败迹,反而战意愈盛,右手食指点出,一缕彩光直射公羊大地。

公羊大地右手一翻,一团金色的光芒凭空而生,挡在彩光的面前。费日存心要让公羊大地出洋相,这一指,不但汇聚了他当前大悟期的真气,还加入了干将的剑灵,就是四天王天的修行道也很难正面接下来。公羊大地一时大意,自以为接下费日绰绰有余,只是用封印元婴之力后的八成功力封出。

第八章军神羿龙

“二哥小心!”左传人看出了危机,从座位上飞身而出,手指划动,凝成雪白的劲气飞射而至,插入费日的彩光指劲和公羊大地之间。

彩光指劲射透了金光盾牌后,与雪白劲气相撞,“啪啪啪”地连声脆响,像是放了一串过节的鞭炮,外泻的劲气四溢而开。费日闷哼一声,身形晃了一晃。公羊大地蹬蹬蹬,退出三大步后,才勉强压下胸中浮动的气血,连一边的左传人的身形都滞了滞,借力飞回座位。

公羊大地眼中射出一尺来长,宛如实质的光芒,直逼费日,衣襟须发无风自动,猎猎飞扬,怒急交加。就在他一咬牙时,腰间的玉佩“嗡”地鸣了一声,整个人悬浮在空中,头部生出金色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金光浮动间,使公羊大地就如同画中的神仙,让人有拜伏其下的感觉。

谷粱天忙低低地吐出一声:“公羊二弟,静!”

公羊大地就像是被针尖刺破了的气球,外涨的金光一泻,降落在地,说:“大哥!我……”

“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尘心不尽,自堕修行!二弟,你太投入了!”谷粱天的口气从未有过的严肃,让公羊大地知道这位平时无所谓的大哥真的生气了!

谷粱天转向费日说:“费候今天到此,不只是为了陈宏善和千秋妍订婚之事这么简单吧!”

费日说:“老头!我知道你们三个在真羿国师府混得很开,跟陈宏善的关系更是一言难尽。但今天,你真的想多了!如果陈宏善不回答我这个问题,那就把你们也一起算上,咱们走着瞧!”

陈宏善手中玉扇一拍,说:“费候与这位老人说了那么一通,却问了个不知所云的问题!倒真让陈某不明白了!”

“我明白!”一个优雅的声音悠悠地说。陈宏善大惊,目光落在身边的千秋妍身上。只见千秋妍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对费日说:“多谢费候错爱!但费候有件事错了!”

费日说:“千秋姑娘请讲!”

“爱是无条件的给予。不管陈公子的目的是什么,他的手段如何,但千秋妍是真心地爱上了他。所以才会和他订婚,天涯海角相随。”千秋妍转向玲珑心说:“玲珑娇集团千秋大业,不知凝聚了多少姐妹的心血,不能因为千秋妍一人而影响整个集团的发展,千秋妍自请离职,下任的千秋妍由玲珑心姐姐选定。此事,我本来想在订婚后提出,但今天适逢其会,提出请示,还望玲珑心姐姐首肯!”

玲珑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千秋妍,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妹子辛苦多年该得的那份收入,还有大姐和舜妹子的贺礼会准备妥当后,送至妹子的居所。妹子可以恢复你林木清的本名了。”

陈宏善一震,一旦千秋妍离职,虽然她多年所积蓄的家财不会比真羿国三大集团外的任何一个豪富逊色,但失去了源头后,以后就是用一点少一点,对他进而控制玲珑娇集团,为今后真羿的扩张提供源源不断财富的计划是个致命的打击。千秋妍的这一招釜底抽薪,说明她早就对陈宏善的计划有所了解。

一股被人耍弄的愤怒从心底升起,目光一落到千秋妍平静的脸上时,却又一敛。自从与千秋妍相遇以来,他就被千秋妍所吸引,追求千秋妍的种种所作所为,如果没有真心投入,又怎么会打动这个冰雪聪明的姑娘!

也只有在抛开一切利益算计之后,陈宏善才赫然明白自己其实已从内心深深爱上了这位姑娘。他脸上泛起一抹苦笑,对费日一躬身说:“费候!陈某愿以此生守护千秋妹妹!”

费日与陈宏善对视良久,突然一起笑了起来,越笑越高,笑得整个大厅中都是他们的声音。费日从虚空指环中拿出一张玉棋盘和两匣棋子,说:“这是费某的贺礼,愿两位白头到老,闲来对枰论情。”

玉棋盘中所蕴的万年玉心之精已被白鹿所吸收,但本身的玉石灵气仍是世上的奇珍。这么大一块玉石,不用来做棋盘,改在上面打坐修行的话,有事半功倍的效果。那两匣玉棋子,天然一白一黑,微泛着淡淡的光晕,也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品,如果用来炼器,也许能炼成高级道器。识货的人,对费日拿出来的东西暗暗叹惜。如此珍宝却被用来做消遣用的棋具,未免有点暴殄天物了。

陈宏善毫不客气的接过贺礼,说:“陈某保证千秋妹妹今后不会卷入芙蓉大陆之征战,但自身却身不由己,如今后与费候对敌,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费日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我会吗?”

他一转身,对开落老人说:“老头!我的事完了,你的事也差不多了,是该走了吧!”

开落老人点点头,拉着金家四老转身就想走。谷粱天双眼一睁说:“别人都可以走,但费日留下!”

费日笑眯眯地停下脚步,说:“怎么?三个修行道想留下我一个世俗道?在这非常时期,不怕惹来修行道干涉世俗事务的非议?”

费日的话,把全厅的来客都吓了一跳。修行道,那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人物啊,怎么一下子就出来三个?看费日的意思,双方好像还干上了,没听说过世俗道还能对抗修行道的!莫非……

大家都把眼光集中在费日身上时,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份狡猾,说:“别这么看我!我还是世俗道,不过命硬运气好,三位老大又自封修行,才能玩到现在还没把小命玩完。”

客厅中更次哗然,在芙蓉大陆,修行道本来就难得一见,更是传说中的人物,如今有人以世俗道的身份跟三个修行道玩命,看来还玩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不由不令大家惊讶万分。

谷粱天朗笑说:“费候这下可走眼了!老朽三人虽然修行日久,却一直未能攀上四天王天,最多仗着一些道器达到类似效果。否则,谁能逃得过芙蓉之蕊的仙器芙蓉之镜的监察?据我所知,费候的攻击力也不亚于修行道,想来用的也是这种办法吧!”

老头!彼此彼此!费日知道反正现在双方都是口说无凭,碍于现场人多杂乱,又不能干脆放出干将,大打一场。就算芙蓉之蕊发现了他们仨又怎么样?插手世俗,却没能改变世事,至多派人杀了谷粱三人而已。对于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他不屑用。背负双手,目光缓缓地扫过全场,说:“既然如此,老头,你要我留下是什么意思?”

谷粱天很自然地说:“如今真羿玉瓯两国交战,作为玉瓯国主将的白鹿候费日就在眼前,我岂能不以家国为重,将你留下?”

费日又笑了,一笑,把他的威压松了一松,说:“要留下我,那就拿点本事出来吧!”高手争斗,苦的是谁?当然是边上那群论武不成,论道也不成的所谓权贵豪富啊!那些修为差强人意的宾客们知趣地蜂拥而出,向厅外撤退。厅门一开,冲在前头的宾客不禁吓了一跳。

厅外,不知什么时候已围了数百士兵,剑出鞘,箭上弦,指定每一位从大厅中退出的人。

这批客商一阵哗动,几个性子急的,一把拉开大门,指着门外的士兵,对里面的金幸道高声叫道:“金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有的客商是玲珑娇集团的合作商,也忍不住地对玲珑三巨头说:“玲珑老板,为了今后的合作,我希望你们能就此事做出解释。”

玲珑心神色不变,面挂微笑说:“看来,我们有大麻烦了。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金老板,您有兴趣给我们说说吗?”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连金幸道也愣了愣,目光疑惑地转向谷粱天。谷粱天三人的眼光又转向陈宏善,连陈宏善也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这下子,连费日都好奇起来,呵呵笑着说:“不会吧!自个儿家里都让军队给占领了,金老板和幕后的四位高人居然都不知道其中奥妙,真是难得啊难得!”

他提高声音说:“外面的那群混蛋,到底是谁在主持?会喘气的冒一个出来!”真气将声音迅速扩散开来,一浪接着一浪,翻翻滚滚向四周荡漾开来,压得二十米开外的第一排士兵手中一颤。如不是费日见机快,收住声浪,说不定早已射过来了!

“费候好豪气!”几排弓箭兵飞快地让出一条通道。在通道的那头,出现一位金袍银甲的军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如悬胆,三绺长须,将文人的儒雅、术士的飘逸、武士的刚劲、年轻人的血气,中年人的成熟、老年人的智慧奇迹般地糅合在一起,形成了独特而摄人的魅力。能拥有这般风度气质的,真羿国只有一个人:军神羿龙。在他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怪人,一个身材魁伟,五大三粗的巨人,另一个则干瘦矮小,贴在巨汉的影子里,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

连金幸道都倒抽一口冷气,不敢肯定似地说:“羿龙大元帅?”

羿龙一拱手说:“羿某来得唐突,还请金老板见谅。”

金幸道忙见礼说:“不敢!不知大元帅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只是……”

“只是不知本帅为何兵围金家,是也不是?”羿龙号称军神,除了自身的修为已到明心期,打起仗来不要命之外,对兵法的研究,在整个芙蓉大陆也是佼佼者,闻弦歌而知雅意,对金幸道未说出口的话,明白得很啊!他冷冷地说:“我正想问问金老板,为何捐赠给永嘉新城外所驻三十万大军的粮食中杂有燕雀麦?”

金幸道大惊,刚想开口,眼角余光掠过开落老人时,才恍然大悟,转而对开落老人说:“这也是你下的暗棋之一?”

开落老人冷笑一声,反问:“这么拙劣的棋会出自老夫之手?”

金幸道点头说:“不错!在军粮里掺杂能让人斗志涣散、体骨酥软的燕雀麦,这是叛国大罪,一旦发现,必然家产充公、人员充军。在这种情况下,等于亲手毁了自己所创立的金家,这不是您的习性。”

金家四老也微叹一声,不错,毕竟这是自己辛苦一辈子的结果,就是落在不肖子孙的手里,也比白白毁掉的强!

金幸道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盯着羿龙说:“大元帅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羿龙面色凝重地说:“事关重大,本帅已上禀羿惊天陛下定夺!”

金幸道的脸上似乎扯动了一下,作出一个笑的表情,但神情却是一片冷漠,说:“金家为了真羿国能一统芙蓉,尽历年积蓄,支付了烂柯、血铁城等地的巨额开支,如今又捐赠大元帅麾下三十万大军五年军粮,实在已无余力计谋其余。不知陛下又是怎么认为的?”

第九章蛇箭灭神

羿龙没有说话,指了指四周的士兵。金幸道脸色一惨,说:“也对!既然已摆下这等架势,自然是准备尽墨我金家资产。”现在,再追究燕雀麦的来源已毫无意义,如果没有这件事,真羿国必然还会有第二个法子。

陈宏善走到羿龙面前,见礼说:“国师府礼使陈宏善见过大元帅。”

“不必客气。”羿龙淡淡地回应说:“国师府与我军队系统互不隶属,又无陛下合作的旨意。你我之间,不必动用下级见上级的礼节。”

陈宏善说:“归集永嘉新城的商业集团,支持真羿国统一大计,陛下曾有秘旨,嘱我国师府之人负责。如今,羿大元帅声称陛下有旨,抄没金生丽水家族,请出示圣旨。”

羿龙脸上泛起一丝怒色,说:“难道你以为本帅会假传圣旨不成?”

“不敢!”陈宏善一旦抛开个人感情,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卑不亢的风度,还真是让在场的人暗暗叹服,说:“只是此事还关系到整个永嘉新城的商家,牵涉巨大,为何国师府一系事先没有得到任何配合的通知。”

由于梅友根全面插手国事,而羿惊天对他又多半言听计从,造成国师府的人在朝中不免有几分傲气。时不时地跟军队一系的人有所龌龊,这种矛盾日积月累之下,慢慢地造成两系的对立。如今听到陈宏善言必称国师府。羿龙不由怒声说:“这是真羿国国事,不是国师府家事,凭什么国师府要事先得知。陈宏善,本帅圣旨在身,奉命抄没金家,如你还在推三阻四,休怪本帅治你抗旨之罪!”

左传人靠近谷粱天,悄声说:“这事透着古怪。金家商脉遍布芙蓉,明暗都有,像这样硬行抄家,至多将金家不足一半的家产充公。国师府自从助金幸道登上家主之位后,暗中往来二年之间,已掌握了金家大半的商脉,如果由国师府出面,就能接管金家百分之八十的资源,为什么陛下会下这么一个命令?”

谷粱天点头说:“不仅如此,金家毕竟是芙蓉大陆第一商家,也是全面支持真羿国的大商家。如今来个杀鸡取卵,岂不叫天下人心寒?尤其在这两国交战的关键时刻,更是不能轻举妄动,就算是真的在军粮里掺杂燕雀麦,按我的意思,也要在表面上恕其罪,以笼络人心。”

公羊大地说:“不错,如果国师知道此事,为何在闭关前,要我们三人到永嘉新城,全力扶佐陈小子和金家?”

三人面面相觑,觉得真羿国朝中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不会选在国师闭关的日子,弄出这么一摊不合情理的事。

谷粱天缓缓地站起来,对羿龙施礼说:“羿大元帅,老朽有一愚见,不知当不当讲。”

羿龙并不认识谷粱三人,但从他们身上的气势,可以判断,这三人都是非常人,所以客气地说:“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谷粱天说:“不敢谈指教二字。老朽想请羿大元帅将此事后延两天,不知可否?”

羿龙冷笑一声,说:“军国大事,岂容半分拖延?”

“抱歉!”陈宏善接口说:“在没有国师府新的命令之前,本使负责永嘉新城所有处理事宜,包括提供对金家的保护,还请羿大元帅体谅!”

羿龙浑身泛起冷厉的气息,说:“这么说来,你们竟敢抗旨不遵?”

“切!”居然是厅中的费日接口说:“你口口声声圣旨,却一直不能拿出圣旨来,骗三岁小儿吧!”

羿龙戟指费日,阴声说:“白鹿候费日,休要逞口舌之能,今天的永嘉新城就是你葬身之地。然后,我会把整个白鹿军团,甚至玉瓯国送入地狱与你见面。”

他环视四周,说:“只要不是金家子弟,除了费日和他的五个假仆人之外,其余人等,包括你陈宏善在内,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离开此地,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公羊大地冷笑说:“凭门外的那些酒囊饭袋,能对人有什么威胁?还一切后果自负,羿龙,我看你是这几年的太平元帅做昏头了吧!”说话间,无穷无尽的威严自他身上发出,压得四周空气一阵浮动扭曲,门外的数百士兵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手脚颤抖,脑袋一片空白,手中的弓箭刀兵纷纷落地。

“你是金家何人!”羿龙不认识谷粱天三人,但对他们的修为暗暗心惊!

左传人拿出一只紫金腰牌递给羿龙说:“当年羿惊天非我们收下这玩意儿,原来以为是没有的东西,没想到今天倒让人查看起来了!”

紫金腰牌上是一副五爪九转的凸雕鹰图,羿龙一惊,又释然说:“执政殿大学士,官同一品的闲职,必要时,代天巡狩天下,在朝在野都可以威风八面,但今天不行!金家之事,非三位大学士可以置啄,还请自重。”

公羊大地怒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护金家是护定了,我倒想看看号称真羿国军中第一人的大元帅羿龙你能玩出什么新鲜的花招来!一个不过明心后期的人,带着一伙士兵,要对付至少五个大悟期的人物,不自量力!”

羿龙冷笑一声,说:“那就试试!”双手在身前虚虚一托,一道紫光出现在他的身中,凝成一张紫晶弓,弓上,是三枝赤红色的箭,箭头铸成蛇状,向外吐露出黑色的蛇信。

“慢!”是花花公子华慕斌的声音,只见他抱着头,战战兢兢地挪到门口,说:“各位老大要打架,打得天翻地覆,把永嘉新城都给灭了,我都没意见,只是,能否请羿大元帅信守刚才说的话,让我们这些没关系的人离开?拜托,拜托,我华慕斌上有老,下虽然没有小,也正准备相亲说媳妇,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不想因为城门失火,把我这条池鱼也烤成鱼片干。”

是啊!是啊!大批的宾客看看风头不对,见华慕斌肯出来说话,忙不迭地附和,这可能是华慕斌有生以来,说过的最得人心的一句话了!

羿龙整个人四周升起腾腾的黄金战气,右手如托山岳,左手如抱婴儿,四指夹三箭,指着厅里费日等人。他看也不看华慕斌等人,口中说:“将士让路。非金家成员,可以走了,不过如有人想浑水摸鱼,乘机逃跑的话,休怪本帅箭下无情。”

外围刚重新拣起弓箭刀兵的士兵们,忙让出一条通路,金家子弟看着羿龙手中诡异的弓箭,知机地退到内厅一角,组成防卫的阵型,任由那些只会锦上添花的贺客们走掉。玲珑娇的人也走了,只剩下千秋妍一人,目光坚定地留了下来。

左传人神色一凛,说:“看来羿大元帅真是有备而来。真羿弓,灭神箭,据说,万年前的修行道大战中,羿家祖先曾凭此道器,甚至射杀了已成功渡劫,正准备飞升天界的烈日真人。羿大元帅拿出来对付我们,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羿龙面色凝重,说:“小心无大错!羿某天资并不比别人强,能走到今天,就因为两个字:小心。事实证明,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怕小心二字!羿某最后问一句,国师府的人撤还是不撤!”

谷粱天三人本性就冷傲,尤其是身居修行道的天然优越感,决定他们绝不会向世俗道低头!羿龙如果软声相求,说不定他们早走了,如今改成威胁的口气,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啊!

“老夫倒想见识一下,你能发挥这传说中的道器几成的威力。”公羊大地缓缓地走向羿龙,浑身金光闪烁,气势如同实质的浪潮,配合着足下的声音,不断地冲刷着前面阻拦者。周围的士兵连滚带爬,只求逃出公羊大地的攻击范围。只有羿龙身后的两人,不仅一动未动,那个阴影里的干瘦老头的脸上甚至还浮出一缕不屑的微笑。

羿龙目光一冷,口吐真言:“蛇箭灭神,一枝独秀!”架在真羿弓上的三支灭神箭,只有中央的那枝,化为一道红光,向公羊大地左胸射来。

公羊大地别看走出去时表现得有点鲁莽,其实早就暗暗凝气以待。真羿国、灭神箭,大家只知道在羿家的祖先手里出现过,至于具体情况,谁也没试过。正如羿龙所说,小心为上。他双手翻飞,像两只白色的蝴蝶,在胸前结出一个又一个的法诀,身周的金光一收,凝在胸前,化为一卷书状的厚盾,在盾头,吐出毛笔尖一样是利刃,迎着灭神箭对破而上。

红光与金盾一接即分,长虹经天般地回到了羿龙的弓上,羿龙受反冲之余,连退三步。公羊大地刚想笑着讽刺两句时,他面前的金盾悄然崩溃,顿时感到一股逆血自心脉冲出,上冲识海,下攻丹田。幸好,有元婴之力的封印在各经脉中将逆血阻了一阻,让他得以从识海丹田里调出道力,平息逆心的暴动,脸色一白,身子晃悠了一阵子,才稳定下来。换作真是修到大悟期的世俗道,说不定就已经识海丹田暴碎而毙了!

谷粱天和左传人见状大惊,急走几步,靠近公羊大地,说:“老二,受伤没有?”

“还撑得住!”公羊大地说:“大哥、老三,小心灭神箭直接通过心脉攻击识海丹田,万一伤着了封印在识海里的元婴,就麻烦了!”

羿龙见第一箭无功而返,也吃了一惊,由于没有元婴之力驭使,他几乎用了八九成的功力,才能射出一箭,要双箭齐发,需要的真气至少加倍。这下子,他体会到了什么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咬咬牙,喷了口鲜血在箭上,口中怒吼:“蛇箭灭神,二龙夺珠!”

弓上三枝箭的第一枝不动,下面两枝幻出一片红光,在红光中,几乎不能让人觉察的两点黑色,向公羊大地三人袭来。

谷粱天双手一拍,把眼看着要近身的两个黑点拍开。有公羊大地的话在前,他已经在心脉中预封了一段真气,逆血一现,就被当场处决了。正待开口之即,头顶上,被他拍开的两个黑点没有返回真羿弓,而是在空中合在一起,变成一枝龙状血箭,口吐黑烟,向谷粱天直压下来。一边的左传人见谷粱天分神,忙惊呼:“大哥小心!”贴身一滚,浑身道力狂涌,与惊觉过来的谷粱天全力向龙状血箭排推而出。

第十章魔踪初现

“轰”地一声,合谷粱天、左传人两人真气道力的气流狂卷而上,硬是将龙状血箭的下压之势给抵制住,金光、白气、血箭势均力敌,相持在空中。羿龙脸色潮红,一字一吐“蛇箭灭神,双龙夺珠”,在他最后一字落下时,龙状血箭的口头张开,一缕黑色的劲气,沿着谷粱两人的气流,直冲而下。黑色到处,就好像一枝烧红的铁丝,插进冰块里,金光、白气一弱,现出一个扭曲的空洞。

谷粱天、左传人知道情况不妙,忙提起十二成的真气道力,全力爆发,以黑气为中心,形成一个气团,炸弹般的爆开来。受四散的气劲波及,整个大厅吱吱嘎嘎地塌了一半。还好,大家都不是弱手,再怎么说身周的真气道力早已围绕成形,才不至于土头灰脸。

谷粱天和左传人虽把龙状血箭给彻底击散,但超强的反震之力,还是让两人齐齐吐了一小口血。羿龙的情况也不太妙,两支灭神箭返回真羿弓上,反震之力大半被道器自行消减,剩下的一小部分力量也让他吃了点苦头,连退七步,才堪堪站住。

谷粱天拿出一方手帕,擦去嘴角的血丝,说:“只此而已吗?用上血驭大法,也只能射出两枝灭神箭。这样顶级道器放在你的手里,恐怕也是浪费吧!”

羿龙微喘一声,说:“蛇箭灭神,每增加一箭,威力提高十倍,三箭齐出,就是修行道也不敢轻言抵御,你以为你们三人行吗?”

谷粱天说:“做不到的事就不用吹牛了!”连射出两枝灭神箭都要用血驭之法,透支身体修行才能办到,回去起码也要休息一周以上才能恢复,羿龙哪还能三箭同发?

“做不到吗?”羿龙跨前一步,弓张满月,三枝灭神箭直指谷粱天。他身后的两个人见机站在他的影子里,瘦老头一手贴着巨汉的丹田,一手按着羿龙的命门穴。两人合力,巨汉的真气,瘦老头的道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羿龙的体内。

羿龙身上发出一阵珠玉撞击的声音,整个身形涨大了一圈,须发变得赤红,根根直立,整个人像是刚被电击过一样,甚至在头顶上还隐隐地透出一缕灰烟,手中的真羿弓像通了电的霓虹灯管,亮了起来,可以看到中间紫气流动。弓上,三枝灭神箭的蛇头不约而同的张开,蛇信伸缩,正对准谷粱天的方向。

“蛇箭灭神,三星贯日!”真羿弓一声嗡响,三枝灭神箭同时化光,一闪而逝,只在瞬间,出现在谷粱天的胸口。

在真羿弓亮起时,谷粱天三人早已知道情况不对,公羊大地、左传人分站两边,三才阵式发动,气流暗动,早已在谷粱天身前结成淡黄色的气盾。三枝灭神箭虽然同发,但所至却有先后,第一枝钉上时,气盾一晃,已破碎大半。第二枝箭也不偏不斜,正钉在第一枝箭的箭尾,顿时气盾破碎,四散而开。这时,第三枝箭到了,钉着第二枝箭的箭尾,三箭首尾相接,破开气盾,直袭谷粱天前胸。

有气盾一缓,谷粱天三人的三才阵式全面发动,以左传人为中心,幻化出一条金色的巨龙,直扑灭神箭。灭神箭去势不停,直插入金色巨龙的中央,巨龙哀鸣一声,化为乌有。受金色巨龙的影响,灭神箭也被引往一边。

谷粱天三人见过刚才的二龙夺珠,知道灭神箭随后必有变化,强忍着胸中翻腾的气血,三才阵势再变。此刻,三枝灭神箭果然在空中合为一体,化为一枝玲珑剔透,异常精致的小箭,那种奇异的红色,让旁观的金聚散等人差点迷失在那份美丽之中。

这年头,越是美丽,越是致命的。当小箭插入三才阵势中央时,一阵无可抵御的天地浩然气机在阵中发出,就像是高空的瀑布一下子跌落在水泥地上,飞溅而开。谷粱天三人受气机影响,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分三个方向摔出,三才阵形立破。

“蛇箭灭神,三星贯日!”羿龙握着真羿弓,一拉空弦,“叮”的一声,那只小箭像是听到命令似地冲天而上,在空中,一分为三,缓缓地向谷粱天三人分压而去。每枝箭尖蛇头浮现,在蛇头上,赫然现出两颗紫色的眼珠,中央的瞳孔着分别反映着谷粱天三人的影子。

谷粱天三人在紫色蛇眼的注视之下,没有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惧,像是被蛇所注视的青蛙,在心里甚至有个声音在说:“抵抗也没用,放弃吧!”

这时,三人腰间的玉佩“嗡”地一声,白光一闪,破成粉末。三人悬浮起来,三个酷肖其人赤身裸体的小人在天灵盖上一闪而没,身上开始放出无穷无尽的气势,将紫色蛇眼带来的震慑效果一扫而空。

“元婴之力,修行道!”羿龙脸色连变,身子再涨一圈,一弹真羿弓弦,口中叱咤:“蛇!箭!灭!神!三!星!贯!日!”

三枝灭神箭红光大作,整个蛇头都呈现出一种青紫之色,速度也变得流光直下。谷粱天三个人元婴之力匆匆封出,被灭神箭一击,再次口喷鲜血,飞退三丈。灭神箭势尽,再次回到真羿弓上,真羿弓一震,羿龙居然纹丝不动,好像比刚才射出双箭都要省心省力。

谷粱天三人自封印元婴入世之来,从来未曾如此狼狈过。按理说,羿龙明心期的修为给他们搔痒都不够。想不到,他居然将羿家镇家之宝真羿弓、灭神箭给拿了出来。这两件顶级道器,本来难以在世俗道手里施展。却因为羿龙身后两人传功借力,达到三箭齐发的地步。

谷粱天三人解封过迟,所以才会一误再误,被灭神箭所伤。惟一值得庆幸的是,羿龙的修行还停留在世俗道,否则,以元婴之力驭箭的话,谷粱天三人的名字马上就要成为历史,今后只在传记里出现了。

修行道的真身一现,千秋妍、陈宏善、金家诸人全都知机地逃得越远越好。反正那些小士兵的弓箭刀兵对这班人来说,一点威胁也没有,可场中修行道举手抬脚间,就可能让周围的世俗道灰飞烟灭,不想死的自然得躲远一点。如果非要加一个距离限制,我想最好是一百里。修行道争斗,经常越空飞击,也只有一百里才是真正安全距离。

谷粱天三人的金光结为一体,压得羿龙已举不起手中的真羿弓。

羿龙冷声说:“修行道也敢干涉世俗事务吗?”

左传人说:“按芙蓉铁律,世俗道仗着法宝相助,威胁到修行道时,修行道可以反击。放心,我们三人只对付手握法宝的羿龙大元帅,绝不会去对付其他任何一个将士,就算是芙蓉之镜里反映出来,大家也会知道原因的!”

“那就再试试!”随着身后真气道力潮水般涌入,羿龙再次举起了真羿弓:“蛇箭灭神,三星贯日!”

谷粱天三人既然已恢复修行道的身份,自然也不再顾忌,张口喷着三道剑光,剑光中各自现出一口飞剑,剑诀一领,横空向三枝灭神箭裁去。

三口飞剑都是经过元婴修炼,历百年去芜存菁的飞剑,迎上未经过修行道元婴之力炼化的灭神箭,结果可想而知。谷粱天三人在空中不过震动一下,竟将三枝灭蛇箭剖成六枝。羿龙一口鲜血喷出,身形一缩,恢复了原样,气色灰中带紫,显然内腑已受伤不轻。

干瘦老头将手一收,“杰杰”尖笑两声,说:“不错!今天抄家居然抄出三个修行道来了,好了,今天在场的人都不用回去了!”

“老头!吹牛打点草稿好不好?”大家目光顺着发声的方向一看,发现费日大大方方地站在一张桌子边,椅子上,筛着华慕斌留下的好酒,慢条斯理地喝着。刚才的大战,四溢的气流已将整个大厅殃为平地,只有他坐的两米范围之内,寸尘不染。

“好个费日!我倒是越来越欣赏了!”公羊大地说:“冲着你的这份镇定,你将来的成就会在我老头子之上。”

费日说:“搞错没有?公羊老头,我们可是敌对关系,你这么称赞我,到底有何居心?”

公羊大地一笑说:“若论斗智,谁玩得过白鹿候费日!跟你敌对是一回事,赞你又是一回事,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其实,谁一统芙蓉都跟我们这些修行道无关,又何必一定要是真羿国呢?”

干瘦老头见公羊大地和费日旁若无人地聊开了,不禁气恼地说:“修行道了不起吗?如果你们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再谈论谁来统一大陆不迟。”

公羊大地和费日异口同声地说:“靠!有本事就拿出来啊!说说话,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吗?”

干瘦老头不知是被气,还是要施展某种特别的法诀,脸上红一阵,黑一阵,恨恨地一跺脚,双手高举向天,口中念动着:“焚我残躯,奉尔诸魔。魔临世间,以血渡人。毁灭有无,同登极乐!”

十指开始冒出一股青烟,接着青色的火苗在烟中燃起,越燃越大,下延至手掌时,无数的黑烟开始弥漫在四周,接近中午的天空毫无理由的阴了下来。太阳仍挂在当空,却感受不到一丝明亮和温暖,一股阴冷的感觉在众人心中升起,只有被压在废墟下金身舍利塔的塔身似乎流过一缕金光。

“魔道修行”谷粱天三人顿时明白了这个老头的真正身份。魔道修行是指以各种邪恶的手段,吸取他人的魂魄能量提升修为的修行道和灵道。从老头表现出来的气势看,其修为绝对不会在谷粱天三人中任何一个之下。而且,魔道法诀天生有着吸噬和污秽两种功能,尤其是后者,采用天地阴秽之气,用来对付修行道的法宝飞剑尤为有效,同级别的修行道是斗不过魔道的。

谷粱天三人知道要先下手为强,三枝飞剑亮光一闪,合成水桶粗的光柱,直朝干瘦老头罩落。干瘦老头一点也不回避,反正咧嘴一笑,黑烟中显出一层粘稠的黑色液体,反扑光柱。

光柱受黑色液体一泼,“吱”地一声,腾起一层黄烟,迅速缩减了一半。黑色液体像是受到鼓励似地,体积大涨,再次围绕着光柱打转,不时传出“呲呲”的煎牛排声。光柱渐缩渐小,很快变成只有碗口粗细。谷粱三人见状不妙,口中轻叱一声,收回飞剑,元婴之力从头顶喷出,在半空中形成一朵红黄蓝三色祥云。

祥云一定,方圆十里之内的五行元素飞似地集结而来,在云中结成光球,放出明亮的白光,将弥漫而上的黑色液体挡在身外十米的地方。

干瘦老头阴阴一笑:“别说五行精光,就是三昧真火这怎么样?”手中法诀一聚,黑烟黑液揉成一团,慢慢地现出一个巨大的人形,站立在谷粱三人对面,阴冷恐惧的气氛弥漫全场。

干将急急出现在费日身边,说:“老大,你再不赶快出手啊,等那老小子收拾了谷粱三人之外,就该我们了!”

第十一章三教精义

费日说:“我修为没他们高,武器没他们好,防御器具又没有,我有什么办法?”

“老大!”干将汗都下来了,急急说:“你的武器我可是天下超级飞剑啊!拿灵剑体做兵器,就是拿到天界去也不会丢面子啊!防御器具?我的费大爷,多宝道人的虚空指环中多的是,你修入四天王天这么长时间,就没炼过一件?”

费日一副无辜的样子,说:“我当然炼过,可是人家不理我!”

“什么器具这么拽?”干将开始奇怪了,有了元婴之力,炼化道器只是时间问题,不像费日那样说的一点效果也没有啊!

“杏黄旗!”

干将差点趴下了,说:“费老大啊!你的眼光不要那么高好不好?杏黄旗是仙器啊,仙器你懂不懂。如果没有仙灵之气,或者其他异宝的帮助,光凭元婴之力是没法炼化的!”

“我也正在想办法啊!”费日的话把干将气得差点鲜血狂喷,他喘息说:“真是败给你了!不管杏黄旗了。你不是有般若波罗蜜多咒吗?”

费日说:“那三个老头可是忉利天的修行道,而且还有三才阵势,都被那家伙弄得只有招架之力,你确信我出手就能行?”

“那三个老头是儒家修行,这是所有修行道中最容易被魔化的,当然被阴秽魔的吞噬秽气治得死死的,只有佛家法诀才有效!”

“为什么儒家最容易被魔化?他们不是还有什么浩然正气吗?为什么佛家最有效?那么道家呢?”

干将强忍着掐死费日的心情,知道不解释清楚,他是不会出手的,只好叹气说:“一言难尽,总之儒家讲究的是存天理,灭人欲,建立起一套别人根本做不到的道德标准。出现理想和现实脱节时,他们不但不降低标准,反而把标准定得更高,结果都是说一套,做一套!我问你,满脸的道德文章,一肚子男盗女娼,甚至为了自己所谓的道德,不惜他人一命呜呼的人最多的是哪种人!”

费日说:“儒家的理学家啊!”

“那不就结了!牺牲别人,成就自己,这就是典型的魔道修行啊!儒家跟魔道最接近,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至于道家,讲究的是随应自然,窃机自用。自然之物有生老病死,但自然法则却永恒常存,道家就是要把自己修成自然法则。自然包括了正邪道魔,所以,才有道魔一体的说法。道家高人杨朱说过,拨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这样的人怎么驱魔扶正!佛家就不同了,讲究的是明识本心,慈悲渡世。一方面,不被魔所迷,一方面不惜割肉饲鹰,舍身饲虎,正是魔道克星啊!”干将说着,眼角余光见谷粱三人被黑雾巨人一步步逼近,退无可退,急着说:“费日老大,你想探究三教理义的不同,事后,从明天开始,我陪你研究三年五载,但现在你再不出手,可就没有明天了!”

是吗?费日知道干将急成这样,绝对不可能是说着玩的!清心养婴诀一收,元婴之力马上流遍全身,双目微闭,身周出现了“揭谛揭谛,波罗揭谛,婆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十八个金色梵字。他双手合十,逆时针方向转九十度,右掌在上,左掌在下,水平推出至胸前。周身的金色梵字一收,流入双掌之间,从中指开始,右掌向上打开,双掌心闪动的一团青色的光雾。掌心的青色光雾化为一架淡青色的丝罗,向黑雾巨人当头罩落。黑雾巨人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青丝罗的威胁,仍全力逼进,压得谷粱天三人头顶的五行精光一收再收,三色祥云摇摇欲坠。

费日口中低喊:“般若波罗蜜多”,在元婴之力的全力驭动下,青丝罗的青气一收,化为乳白色的罗网,网间不时地闪动着金光。黑雾巨人惨叫一声,前后冲动,想破出般若波罗蜜多咒织成的光罗。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咒,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心经》借玄界大菩萨观世音的口,说尽五蕴皆空,一切虚无的时候,都不得不承认般若波罗蜜多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恰恰是魔道阴秽法诀的克星。

光网上的金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将黑雾巨人包裹在其中。干瘦老头看出费日修为不高,就是有佛家法诀在身,如果用魔气直攻识海的话,就能毁去他的元婴。干瘦老头的脸色变得凄厉无比,口吐黑气,浑身颤抖,眼、耳、鼻、口七窍流血,双手互搏,每一拍,费日的心脏就不由自主地猛跳一下,陡然生出一股阴冷的灰色魔气,直冲识海。

识海里,费日的元婴站得远远地,自顾自地摆弄着般若波罗密多法诀产生的金色光芒,在魔气冲入识海时,中央浮动的太极阴阳鱼一转,将之吸入黑色的阴鱼之中,顿时消逝无踪。

当般若波罗蜜多咒网将黑雾巨人完全包裹住后,不断地向教收缩,形成一个足球大小的金色圆珠。这时,圆珠的顶端冒出一缕绿色的芽头,绿芽迎风而长,大约长到两人高时,舒展开巨大的荷叶。团团荷叶之中,一朵粉红的莲花慢慢地绽放开来。

就在莲花绽放的同时,费日觉得与法咒相连的元婴之力处传来阵阵天地灵气,元婴双眼霍然张开,毫不客气地将灵力一吸而空,在头上长出米粒大小的花冠。

虽然般若波罗蜜多法诀消融的是魔道阴秽之力,但佛莲花开,只是出淤泥而不染,正能将这种阴秽之气转化为天地灵气,让费日元婴得益不少,一脚踏入忉利天下品。

干瘦老头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滴出血和肮脏的东西,脸部像是受到高热的蜡烛,整个都化了,两颗眼珠升至半空,不断碰撞,发出尖厉的狂叫声:“居然是般若波罗蜜多咒,天哪,不是说芙蓉大陆没有佛家般若宗的修行吗?为什么还有人懂般若波罗蜜多咒?”

他身边的巨汉看似不忍的样子,走到他的身边,恭敬地说:“尊者,需要合体吗?”

干瘦老头双眼一瞪,说:“废话,不用天魔合身,谁奈何得了释迦牟尼亲自加持过的般若波罗蜜多咒?”

说着,干瘦老头身上的衣裤完全掉了下来,整个人化为一只巨大的变形虫一样的生物,贴在巨汉的身上,黄绿色的体液和组织迅速插入巨汉的身体。

巨汉仰天大吼一声,身形再次涨大一倍,头顶长出两只巨角。干瘦老头留在他体外的部分组织,分摊在巨汉的体表,化为一件全黑色,不时闪动着乌光,布满鳞片的铠甲。

天魔合身!魔道修行的最高境界是渡过天劫,修到天魔真身飞升天界。但魔道体内吸收的异种元婴一般要经过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才能炼化,完全转化为自身魔气。在没把握渡过天劫,功力又升到会招致天劫时,往往将自己一分为二,变成修行稍低的阴秽魔和阳亢魔。等待将体内异种元婴全部炼化后,再行合体,准备渡劫飞升。

这下连在黑雾巨人的威胁下都能保持镇定的谷粱天三人的脸色都变了,左传人看了一眼退出百丈远的陈宏善,暗中传声说:“尽一切办法,能逃多快逃多快,能逃多远逃多远,等国师出关时,就告诉他真羿军中出现天魔合身,羿惊天陛下的状况堪忧。”

陈宏善说:“那师叔你……”

“我们?”左传人苦笑一声,说:“我们和费日都是他的主要目标,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不过,我们亡的机会大得多,能同归于尽已经是最乐观的估计了!”

干将在费日的旁边,急急说:“费日老大,快用千里通搬救兵吧!”

“救兵?”费日说:“如果我们全赔进去了,你以为再找几个人过来有用?”

干将跺脚说:“看你小子挺聪明的,为什么关键时候笨得像头驴?让华慕斌赶快把济颠给弄过来,别说眼前这只还没成就真身的低级天魔,就是真正天界的天魔真身都不见得能扛得住他老人家的神通。”

费日眼睛紧紧地盯着天魔合身,口中轻叹一声,说:“干将老头,你以为降龙罗汉是我家亲戚啊,说搬就搬?像这样的魔道出现,再加上我们的谈论,人家的什么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恐怕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神足通一展,瞬息可跨越无数个世界,按理该早到了。可现在就是没来,说明人家根本对这种低级天魔不感兴趣,更不愿出手!”

干将闻言,知道费日说的差不多是事实了,就转了个话题,说:“那赶快把飞白召来,有我们俩合作,速度绝对天下无双,打不起总逃得起吧!”

“不!”费日倔强起来也像头牛,说:“我们走得容易,可永嘉新城的人怎么办?天魔合身之后,杀戮之盛,起码要赔进半个永嘉新城的人。妈的!我就不信还没办法治它!”

我好苦命啊!干将在心里狂叫,化为一道七彩的虹带,绕费日身周转了三圈。玄月乖乖地躲在虚空指环中,天魔合身之后的魔气冲激,跟修散仙的灵鬼天生相克,如果出来,受损更大。

天魔合身狂吼出声,无穷的杀意阴冷犹如实质的刀剑向四射而出,已退出几百米外的几百将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在杀意中全身迸裂而死,灵魂刚出窍,就被天魔合身吸走。

谷粱天三人对视一眼,下定决心似地,将元婴从头顶放出,准备合体出击。这是最危险的一招了,如果元婴在合体时被天魔合身所吸走,惟一的下场就是神形俱灭。三人元婴凑到一起,猛然亮起,像升起了一个太阳,太阳之中,浩浩汤汤的至阳至刚浩然正气,乘天魔合身尚未最后变身,全力一击。

对于谷粱天的攻击,天魔合身大嘴一张,一道暗气吐出,迎着至浩然正气,一卷一合一吸,将所有的攻击吞噬个干干净净。双眼一合,以手抚腹,一副吃饱了的样子。谷粱天三人只觉得化在正气中的元婴之力也被吸干,好不容易撑着元婴回归本体后,口中鲜血狂喷,像是下了一小场红雨,已无再战之力。

站在天魔合身之后的羿龙哈哈大笑,说:“什么修行道,连本帅麾下的两个守卫都抵不过,还跟装神弄鬼,把持真羿朝政?天魔,给我杀!”

就在天魔合身准备消化浩然正气时,费日发动了,身周般若波罗蜜多咒十八个梵字,每个字都扩张为栲栳大小,四面紫气浮动,禅唱隐隐,天空中莫名地浮现出不少花瓣。这些绝佳效果的代价是费日的全部元婴之力和干将的灵力被抽取一空,一击不中,就永远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第十二章金塔异变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婆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十八金色梵字,往空中一升,化为无数金色的闪电向天魔合身劈落。别看天魔合身对谷粱天三人的攻击毫不在意,但刚吃过般若波罗蜜多咒的苦头,身形一闪,幻化出无数残影,满场游走,就连费日的旁观之眼,也只能判定他的瞬间位置,更无法把握他的真身所在。

费日身周的七色彩带不时爆出阵阵火光,颜色迅速黯淡下来。看来,天魔合身在躲避般若波罗蜜多咒时,还在不断地对费日进行攻击。

费日一咬牙,不顾一切地将自己体内最后一缕元婴之力注入般若波罗蜜多咒,不管天魔合身的所在,整个般若波罗蜜多咒散成几千道闪电,在方圆百米完全罩定,同时轰击而下。整个地面在金光中开裂,原来的大厅废墟化为一片灰烬。谷粱三人受到池鱼之殃,连元婴都差点被击散,好不容易,闪电散去,全姿势不雅地趴在地上,一副死里逃生的惨状。

离费日不远处一声惨嚎,似乎正承受着无穷的痛苦。“中啦!”费日很高兴,但整个身体元婴之力耗尽,双脚沉重,别说跳起来庆贺,就动一根手指都没办法。干将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地出现在他边上说:“别高兴得太早,天魔要是这么容易被消灭,就不是天魔了!”

干将乌鸦嘴!话音没落,满天烟尘倏然散开,中央现出天魔合身,左手齐肩不见了,右手也只剩下一只小臂,往外冒着青紫色的血。但身体的其他方面,全都完好无损。大嘴一张,厉吼一声,左肩右手又开始长出新的组织,这回是长长的黑色的触须一样的东西。

费日在地球时,看过的玄幻仙侠也不少,自然知道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表明天魔合身下面的攻击将会是狂暴异常,胜过正常情况好几倍。“苦啊!”现在想逃也没办法了,连动一根指头都难啊!

这时,干将的身边露出了玄月惨白的小脸,她把虚空指环中的灵药飞快地喂了一把在费日的口中。说:“公子,赶快召唤飞白,将你带离此地!”

干将摇头说:“不行!别看现在天魔合身还在复体,一动不动,但如果我们一动,他马上会有反映,而且比我们动得更快。以这臭小子现在的状态,飞白来了,也快不过天魔合身。”

玄月脸上一片坚毅之色,说:“我可以用灵爆阻他一阻,给公子争取的时间!”

灵爆是灵体的最后的自毁招式,引爆自己的魂魄,带动天地气机的冲突,产生绝大的爆炸力量。“不行!”干将和费日异口同声地叫道。叫完后,干将微叹一声,说:

“其实…其实…这好像是目前惟一的办法。玄月,我也留下,我先来!再怎么说,我这千年灵剑体也比你的效果好!”

得灵药的帮助,费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说:“你们两个都不用争了!如果要你们自爆来换取我一命,我活着可能比死了还痛苦!不说了,就让我们再拼一次。”

看到费日站起来,天魔合身吼道:“伤我合身…你小子该死一万次。我要把你炼成九幽阴魂,永世痛苦。”

费日不知道九幽阴魂是什么,魔道中的名词他没怎么涉猎。不过,想来不是什么VIP待遇,他扯扯嘴角,苦笑说:“那些事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咱再亲热亲热!”

“鱼出东海,逆流溯源,但奉此生,以资来者…”果然,逆流溯源诀在修行道身上也有用,方圆百里之内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地汇聚在上空,从费日的百汇穴注入识海,本来已黯淡无色的元婴又开始亮丽起来。

只是费日心里还是暗暗叫苦,不知为什么,逆流溯源诀配合刚才那么多的灵药,急切之间,元婴也只爆发十二成的威力,不像世俗道用的那样,可以瞬间爆发出自身力量好几倍的效果。这样的水准,对付天魔合身,根本是痴心妄想。

天魔合身似乎也看出了费日的状况,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尖叫,身子摇动,左肩右手的触手暴长,准备发出攻击。

废墟下,当残垣断壁被般若波罗蜜多咒的金色闪电化为灰烬时,那座原本置放在鉴宝台上的金身舍利塔却丝毫无损,甚至还不断地吸收金色闪电的能量,金塔的塔身已变成半透明状。受到天魔合身再次爆发的魔气影响,整座金塔好像觉醒了一样,慢慢地向空中浮了上来。

天魔合身看着废墟中渐渐浮升的金塔,前进的脚步缓了一缓,不自觉得向边上一侧,好像是要躲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费日和干将都是老狐狸级的人物,马上醒悟出,这玩意儿也许能对付天魔合身,干将叫道:“快!像刚才那样,用般若波罗蜜多咒攻击金塔,也许有用!”

另一边的玄月用度心术传过一段法诀,急急说:“公子,用李家金塔法诀。”

病急乱投医,管他有没有效果,费日左手掐般若波罗蜜多咒,右手掐李家金塔法诀,顾不得整个元婴像撕裂开来那样的剧烈痛楚,全力向金塔狂放。

金塔受到李家金塔法诀的唤动,从底到顶,层层打开,在顶层浮出一串檀木色的念珠,中央的一颗,像只葫芦,中间小,两头大,旁边并排着十八颗念珠,每一颗上刻着一个金色的梵文,正是般若波罗蜜多咒。当费日的般若波罗蜜多咒到达时,对应的梵文便亮起。十八字咒文,十八颗念珠一起亮起时,中央葫芦状的念珠口打开,吐出一团白色的旋涡。

白色旋涡一出现,马上涨大十倍,将整串念珠吸了进去,接着,又是涨大十倍,将金塔吸了进去。金塔进去后,旋涡颜色一变,在白色中放出淡金色,一下子涨大千倍,将原来金家的大半地方笼罩其下,管他什么谷粱三人、天魔合身、费日、干将,甚至连百米开外观站的羿龙也不放过,一股脑儿地被旋涡中央发出的强劲吸力一卷而空,化为一颗光闪闪的流星,向天北而去。

正在华家酒寄里打坐的济颠突然睁开双眼,自言自语地说:“原来一魂分身还有这么个变化,有趣,真有趣。没渡过天劫,还未成就天魔真身的这种低级魔道,怎么说都是人界之物,我不好出手啊!对于将来的魔劫,这种小虾米哪会有份?费日小子啊,你这个变数的将来,连我用宿命通都无法推测,还是自求多福吧!”

得到白鹿候费日和军神羿龙同时失踪的消息,最早的是华慕斌,他手下的那班“技者”真不是吃素的,在千里通的帮助下,更是消息神速。不到半个小时,各种目击证人的描述、专家的推测、市井的八卦议论全摆到华慕斌的面前。华慕斌低骂一声:“妈妈的费日!这下若望五少肯定找本公人要人,难道我还要把自己赔进去不成?”他摇摇头,拿出一只千里通,水木金土火,找龙近水。

“花花公子吗?费日老大是不是又有什么馊主意要我们办?”龙近水虽然对战前费日孤身进永嘉新城的事不大满意,但对华慕斌的能力还是相当佩服的。

华慕斌说:“不好意思!费日失踪了!”

“什么?”

“费日失踪了!”

“怎么失踪的?”龙近水对费日的失踪表现得异常平静,说:“该不会是抢了人家的新娘,找个地方过小日子去了吧!”

“新娘倒是没抢,不过抢了人家的一大批人!”

“什么人?”

“大元帅羿龙和他的三十七个近卫、国师府谷粱天、公羊大地、左传人、金聚散、金幸道、金家生、存、同、晦四老,还有一只天魔合身,全都失踪了。目前就这么多,如果有什么新的进展,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知道!”龙近水放下千里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在战前,把人家的主帅给搞失踪了,费日老大,真有你的!”

“传令官!”他提高声音,把传令官叫了近来,让他通知团部所有成员开会。

对于费日的失踪,若望五少和熊才真早已习以为常,负责雪城古原部队的曼狂沙和藏青叶对这位神使不敢臆测,只有方正意、陈秉义和浮云岛的两位明心期的弟子觉得惊讶。等他们稍稍平息一下心情后,龙近水说:“我方军队有没有费日在都一样,但敌方不同,羿龙的失踪,足以让他们人心浮动。我要求各单位按计划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打好这场战争。我要求,在羿龙回来时,他手下已无可用之兵,各位有问题吗?”

问题当然有,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你一言我一句。幸好若望五少在费日日常魔鬼式提问下,早已练成一副对答如流的口才,轻重详略,各有所指,把众将领的问题一一解答后,每人拿着各自的千里通,分赴岗位,准备明天早上的奇袭。

在众位将领各自去准备,房间里只留下若望五少时,多情怯喝着茶说:“龙老大,现在羿龙不在,那个副帅羿擒虎该怎么办,你好像一直没提到啊!”

“是吗?”龙近水脸上浮起费日惯常的那种笑容,让若望四少明白,这回,以忠厚仁义闻名的龙近水也开始要害人了。他们全都背后冷嗖嗖地,直起腰板,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任何对自己不利的阴谋诡计。

“别紧张,羿擒虎的事不会劳动你们几位老大,大伙儿还是去睡吧,明早忙着呢!”龙近水真不愧是体贴下情啊!

多情怯眼睛眨眨,说:“龙老大,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某位小姑娘打赌,而且只赢不输,该不是就为了这个阴谋吧!”

“呵呵!说得我有多阴险似的!”龙近水的笑容,落在其他四人的眼里,真的有点阴险,说:“整天在这里吃喝玩乐,不用付费吗?何况人家也不是小姑娘,人家可是前辈!年老德勋,德高望重啊。关键时刻当然会关照我们这些小辈才是。”

能符合他们所说条件的,只有一个人:李玄星。她老人家年纪绝对是一百开外,可惜年老未必德勋,至于“德高望重”四个字,估计再过五百年也跟她无缘。费日把她一个人丢在永嘉城后,整天吃喝玩乐倒是真的,还不时跟龙近水打点小赌。以她的小姑娘心性,在若望五少这几个比起狐狸只少了一条尾巴的家伙的算计下,只能说稳输不赢。

今天,好不容易想到一种新的赌法,准备扳回一局,李玄星在城主府里急不可待地等着龙近水几个人回来。直到快吃晚饭时,龙近水才一个人垂头丧气地从门外进来了!

第十三章双城归一

李玄星一见龙近水进来,高兴地跳起来说:“龙小子,我又想到了一种新的赌法,我们要不要再来赌一场?”

“不了!”龙近水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姑奶奶,你让我静一会儿行不行!”

“喂!喂!你什么意思?”李玄星说:“我好不容易找到一种新的赌法,你又不玩了,那把以前赢的东西都还我!”

龙近水无可奈何地说:“就算我赔你玩,又怎么样?李姑奶奶,你还有赌本吗?再说,我现在一点心思都没有,就算你赢了,你觉得有劲吗?”

李玄星一想,不错,她身上除了一枝玄银剑之外,本来就没什么家当,只有一些以前杀幻兽时留下的晶石,也早让若望五少给赢光了。何况,以她的脾气,乘人之危,赢上一场,也真没什么意思。她嘴巴一撅说:“喂!龙小子,你是怎么了!平时的意气风发哪里去了?”

龙近水苦笑一声,说:“真羿国大元帅羿龙率三十万大军,兵临永嘉城下,我哪有心思意气风发啊!明早,白鹿军团的士兵将倾城而出,与他交战,败多胜少啊!”

李玄星双手插腰说:“龙小子,你别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白鹿军团里的那班小子们的武技道术都已有小成,尤其是浮云岛的那些人,光一个术士部队就能对战人家十万军队。要不,我们来打赌,我赌你们赢!”

龙近水说:“三十万大军并不可怕!以他们那种战力,至多抵得住白鹿军团的五万人。但可怕的是大元帅羿龙,除了他本身的武功高绝外,还有高人暗中守护,算无遗策。光他一个人,就抵得上三十万大军啊!”

“切!”李玄星嗤之以鼻,说:“不就是一个人吗?交给我好了!死人总没办法对永嘉城造成威胁吧!”

“行了!”龙近水说:“李姑奶奶,你就别吹牛了!就算是我们全歼了城外那三十万军队,也不见得能伤得了羿龙的一根汗毛。”

李玄星指着龙近水的鼻子说:“龙小子!我们来打赌好不好!明天,你攻真羿国军队,我杀羿龙。在你打胜这一战之前,我还没杀掉羿龙的话,就算我输!”

龙近水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沉思的样子,等得李玄星心急的时候,才说:“好!这样吧!如果我输,我把以前所有赢你的东西还给你,而且若望五少从此再也不敢在你面前炫耀。如果你输呢?”

曾经,若望五少赢了李玄星之后,总是一副炫耀的样子,早让她恨得牙根痒痒的,听龙近水这么一说,跳了起来说:“赌了!我怎么可能会输?”

龙近水露出一缕不怀好意地笑容,说:“如果你输了,就拿真羿国中军帐的那面帅旗还债好不好。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明天你去杀羿龙的时候,最好把那面帅旗也带过来!”

“一言为定!”李玄星头也不回地走了,说:“明天你们要出发时通知我,我们同时开始!”

奇袭就是奇袭,谁都料不到,在主帅失踪的第二天,白鹿军团会倾军而出,意图以十五万军队尽歼真羿国在永嘉新城外的三十万大军。

真羿军队的高级将领在得知军神大元帅羿龙失踪之后,全都一夜没睡,一边派人飞报羿惊天陛下,一边在军营里为军队的暂时行止争论不休。平时羿龙在的时候,算无遗策,根本不用这些军官多嘴,只要将主帅的意见贯彻下去就不会错。如今,羿龙失踪了,副帅羿擒虎又没什么魄力,这些军官们意见一旦出现分歧,当然谁也不服谁,吵得天翻地覆,不欢而散。到了快天亮时,大家才感到疲劳,各自回营休息,准备晚上再吵!

刚回营躺下没多久,四面金角长吹,到处闹成一团,怎么回事?大家迷迷糊糊的从营帐里钻出来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场面给吓呆了!

在浮云岛强得变态的术士部队全力攻击之下,除了靠近永嘉新城的一些驻兵没受到致命打击之外,到处一片狼藉。土系的地动山摇、火系的飞火流星、金系的风刃刀气、水系的寒冰落雹全都狂肆横扫,一转眼间,几个军营的士兵就在惨叫中血肉迷糊地飞散开来。更阴的是木系,在骑兵脚下,布满了各种或粗或细的藤蔓,让骑兵的马匹寸步难行。

“到底是怎么回事?”副帅羿擒虎从中军帐中,衣甲不正地拉着一个士兵问。

“禀……禀报副帅,玉…玉瓯国白鹿军团……偷…偷袭…”屁话!谁看到这副场景都知道是白鹿军团奇袭,问题是现在的情况如何?羿擒虎目射凶光,说:“现在的情况如何?”

“小……小的不知道!”羿擒虎一掌拍到他的脑门上,顿时枉送了性命,说:“连这都不知道,要你们用?”

羿擒虎的动作看得周围的人直在心里摇头,本来嘛,这种两军交战的事,人家一小士兵除了服从命令外,还能知道个屁!现在,羿擒虎居然迁怒这样一个人,不仅暴露了他的凶残本性,让周围的人心寒,更重要的是,说明他对目前的混乱场面根本心里没底。

羿擒虎身边的谋士见状不对,忙偷偷地伏在他耳边说:“副帅,我们是不是要召集各军营负责军官,执行偷袭应对,先把我们的阵营稳下来再说?”

不错!羿擒虎的情绪稍稍平稳一点,说:“传令,要求各部队按偷袭应对共抗外敌,首领到中军帐集合,商议对策!”

“不用传令了!”冷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齐聚到羿擒虎面前,让他身后的护卫大惊,纷纷亮出兵器挡在羿擒虎的面前。

羿擒虎怒吼一声:“什么人?”

“哈哈哈!”飘突的笑声在远近高低起伏不定,一道银光闪过,羿擒虎周围的护卫都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在他的面前,出现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手里流动着金色的战气,战气中央,跳动着一根半尺长的银剑。她笑着说:“你就是他们的元帅吧!”

羿擒虎木然的点了点头,心里感到一阵惊惧,能将黄金战气练到浓稠如液体,以气御剑,这是大悟期才会出现的现象啊!这样的人大半都在深山老林或静室秘关清修,以求破入四天王天,谁有兴趣理会国与国的交战。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李玄星的嘴角挂着一缕轻蔑的笑容,说:“什么军神羿龙,传说得那么玄乎其玄,想不到我一路走来,还不是如履平地?按说,你这样的将领,身边也会有高人护卫,怎么没看到一个?算了,我还是快点拿着你的人头回去吧!总算赢了龙近水那小子一回,不能再大意了!”

她自顾自地说完,没等羿擒虎反应过了,银光经天,绕颈一周,割走了羿擒虎的脑袋,甚至他人头离身的瞬间,用冰系法诀迅速冻住了他颈部血液。她格格地笑着,手一招,把中军帐的大旗一扯,裹着羿擒虎的脑袋,身形一闪而逝,一切干净利落,就像是在自家的庭院里摘了一朵花。

中军帐的帅旗一落,所有真羿国的士兵全都大惊失色。为了防止人心散乱,羿龙失踪之事,只传到万人长以上的官员,其余将士全都不知道。现在看到中军帐帅旗陨落,无疑是说军部被破,羿龙已死。军神羿龙,是真羿国所有士兵的精神支柱,这样变化对他们来说,就像天塌地陷般的震惊。玉瓯国的军队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厉害到如此程度?环顾四周,战火连天,玉瓯国白鹿军团的士兵稍稍有点官衔的身外都出现或青或白的战气,术士部队更是调动着各种大型法诀,五行元素来回冲激,如入无人之境。败了!真的败了!不少的士兵干脆把手中的武器一扔,举手投降。

从早上战到午后,白鹿军团再次让芙蓉大陆所有的人震惊莫名。十五万军队倒攻三十万敌军,灭敌十七万,俘虏十万,只有不足三万的外围残兵败将各自四散逃离,等于全歼了真羿国这三十万军队。自己的伤亡呢?那些皮肉擦伤、不小心扭了脚、大腿被人家踹得青紫一片这样无关紧要的微伤之外,真正伤亡数是一万,其中阵亡三千七百人,受伤六千多人,再次续写了白鹿军队神话。

这厢熊才真还为这么多的降军头痛得很。费日曾说过,不许虐待俘虏。这十万降军要吃要穿倒没什么,万一再次发生战争时,他们从中做乱怎么办?何况把雪城古原的军队都计算进去,白鹿军团现在的人员只有十四万,如果要管理这十万降军,那么别的事情就不用干了!

他把这个想法期期艾艾地向龙近水表明时,龙近水胸有成竹地说:“简单,把那些降军的家乡全部占领之后,他们就成了我玉瓯国的士兵了!”

这也算办法?熊才真觉得脑袋不够用了,说:“那副军团长的意思是……”

龙近水说:“既然已经开战了,就玩到底,通知各部,休整一天。明天早上十点起兵,直取真羿国国都神弓城!如果费军团长能在半个月内回来的话,倒是可以赶上那场大战!”

在一边喝茶想慢慢品尝胜利的李玄星在等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龙近水开口问她,终于忍不住了,等熊才真退出回,捏着龙近水的耳朵说:“龙小子,愿赌服输!还不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轻点!轻点!”龙近水小心翼翼地保护好耳朵,说:“李姑奶奶,你以为你赢了吗?”

李玄星把羿擒虎的人头和帅旗往桌上一摆说:“当然!”

龙近水看都不看羿擒虎的人头,包好帅旗,往怀里一塞说:“既然李姑奶奶自愿认输,我也不追问详情了,战利品帅旗我收下了!”

“什么?”李玄星差点要拉剑砍人了,说:“龙小子!看清楚!到底是谁赢了?”

不等龙近水答话,她洋洋自得地把孤身入敌营,击杀“羿龙”的事迹说了一遍,更指出,她杀羿龙时,白鹿军团更真羿国军队交战正酣,所以,当然是她赢!

龙近水叹了一口气,说:“可惜这个人是副帅羿擒虎。据我所知,真正的羿龙身边有一个隐身卫队,人数不多,仅七八个,但个个修行都在明心期以上,合起手来,不见得能赢自封元婴的李姑奶奶,但像这样轻易的刺杀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更何况,这个羿龙和费日一起在永嘉新城失踪时,身边还出现两个能够施展天魔合身的魔道!”

李玄星知道又被这阴险的家伙算计,她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跳起来说:“什么?有能施展天魔合身的魔道?除非已到修行道第五境界乐变化天的修行道,否则谁是敌手?这么危险的人费小子都敢惹,活腻了不成?哎呀!玄月姐姐还跟着他,不行!龙小子,你安排,我要去永嘉新城!”

龙近水没听见似地出门而去,在门口丢下一句话:“安排什么呀,永嘉新城现在已是白鹿候费日的当然领地了!”

第十四章舍利空界

费日悠悠地醒来,入目的是干将和玄月两张紧张的脸。干将的气色没怎么变化,还是一副自以为洒脱的老道模样,玄月却越发美丽了,双眼还有微微的浮肿发红的样子。

还没等费日发话,干将已经松了一口气,说:“费日小子,你再不醒来,我老人家可要发疯了!”

玄月脸一红,说:“干将爷爷,哪有这么严重?”

干将怪叫一声,说:“没那么严重?先是发狂似得给费日小子喂灵药、度灵气,还不断地逼我老人家各种恢复功诀,见没什么效果,就一个劲儿地哭!不让人发疯才怪呢?”

费日知道玄月斗嘴是绝对斗不过干将这年老成精的家伙的。他插口说:“好了!别说这些了!我昏迷了很长时间吗?”

干将说:“自从我们被金塔变成的旋涡吸进去后,你就一直昏迷不醒。至于时间,这里没有日月星辰,谁知道过了多久啊!反正这么告诉你吧!每过一段时间,玄月就会喂你吃一颗灵药,然后修补你体内受损的经脉。现在灵药已吃了好几瓶,你体内乱用逆流溯源诀的后遗症倒是一点都没了!”

费日略一内视,原本盘坐在识海里的元婴三只眼睛一齐睁开,元婴之力流转全身,活活泼泼,毫无阻滞地引领着天地灵气行遍全身,整个人神识一清,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知道自己的修为又进了一层,该是快到夜摩天的修为了吧!他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发现自己三个人正坐在一团云彩上,头顶青天,湛蓝发紫。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但四周亮如白昼。俯身下面,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山脉中央,有湖、有平地,还有一间小茅屋。在天地之间,偶尔有各种蒙蒙的彩光拖着长长的尾巴,从不远处飞过,逝入更远的虚空飘渺之中,不由奇怪地说:“老头,这到底是在哪里?”

“金塔旋涡里啊!”干将苦笑说:“纳须弥于芥子,三界神通变化,岂是我们能透彻的!”

玄月轻轻地说:“不过,四周流动的灵气好像让人很舒服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坏地方吧!”

费日以元婴之力驭动云彩,落在茅屋之前,狂叫:“喂!有人吗?来客了,主人怎么还不接客!”

话音未落,一道青色的闪电自虚空中狂劈下来,费日一个倒翻,险险避过闪电,只是被裁掉了一个衣角。什么意思?拿闪电劈我?人家不过小叫一声,让主人出来接客而已!“接客”?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用词不当。

他开始换了个语气,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问,有人吗?”

干将笑着说:“费日小子,别天真了!这样大的空界,如果有主人的话,那主人起码该是天界修行了,怎么还会留在人界?何况,这样的高人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哪轮到你在这里大呼小叫。”

费日搔搔头,不屈不挠地说:“呵呵,像我这样的好客人,如果都不搭理的话,以后还会有谁来?没客人的日子可是寂寞得很噢!”

这时,天边远远地一个声音传来:“你小子别闹,等我老人家收拾了这只天魔合身后,自然会请你来喝茶!都修到忉利天了,还一点耐性都没有,你家大人是怎么教你的?”

这就是修到天界之人的德性?干将惊讶得嘴巴里都能塞得下一个鸡蛋了。

好的!有反应就好!费日盘腿坐下,用手支着脑袋,盯着干将看过来,看过去,看得干将心里直发毛,干笑两声,咽了口唾沫,说:“费……费日,到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费日笑得纯真极了,说:“干将老头,你对这些空界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干将说:“修行者修到一定境界后,都能利用法宝和特殊的心法开辟出专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称为空界。空界根据法宝和心法的不同,虚实范围也有所变化。像玄界的四方神王,所开出来的空界就是实质化的无限世界,被称为创世。天界的仙贤罗汉要差一点,空界从几平方公里到一个星球大小都有。像我们灵道,最多像我以前那样,弄个只能让灵道进出的灵吉空界,连装人都不行。”

费日左看右看,说:“这么说来,这个空界的主人也就天界初级水平了,空间弄出来后,也就这么一点花花草草,连点好玩的都没有,也好意思待客?”

“你小子说的什么话?”就在他大肆贬低眼前空界的主人时,一道白光过处,眼前落下一个人,看得干将、费日和玄月直发呆。

这个人的气度倒是不凡,可惜身上的衣服支离破碎,东一块,西一块,还到处有烧焦的痕迹,手中的尘拂只剩一下拂柄。头顶上,头发乱成一团糟,时不时冒出一缕青烟,脸上更是被黑色的尘灰弄得分不清年龄和相貌。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这年头,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真多!

费日终于狂笑出声,随手一挥,以水元素为面,金元素为底,送了他一面镜子,说:“大哥!你还是照照自己的模样,再说不迟。”

那人看到水镜中自己的样子,怪叫一声:“不会吧!我不过在消灭天魔时用了九天落雷,怎么就搞成这样?也是!被你这小子气糊涂了,刚干掉人家,就气呼呼地跑来找你算账,谁还注意形象?”说着,破得一塌糊涂的大袖一挥,尘烟尽散,整个人焕然一新。

明黄色的长袍,在右肩处开了个大斜口,袒露出如玉的右肩,在斜口处,居然有还几根流苏迎风招展,绝对引领今秋时尚潮流。满头淡紫色的长发,用雪白的琼枝冠束起,双眉斜飞,星目溢彩,任谁见了,都会在心中暗赞一声,好一个帅哥。

干将惊讶地说:“散仙?”

他点点头,笑得一片灿烂,说:“想不到我这个空界,两千多年没人来,一来就是一大班子。六个世俗道不提,三个酸气冲天的儒家修行道,我老人家全都敬而远之。还有一只天魔合身,好东西啊!我老人家的仙尘拂中在好缺一个器灵,就拿它当蓝本了。最后,还有你这个古怪的小子,有趣!”

拿天魔合身当有趣的东西?也就你这种实力超强横的散仙敢这么说,换个普通的修行道,就算能拿下,也起码拼走了半条命。费日暗暗决定,离这种恐怖的家伙最好远一点。可惜,你这么想,人家不见得会放过你,他指着费日说:“用般若波罗蜜多法诀唤醒金色舍利塔,又用李家开塔法诀,打开舍利空界的家伙就是你吧!”

费日恍然大悟,说:“看来这个空界也不是你的吧!”

散仙搔搔头,说:“这你也看出来了?不瞒你说,这个空界是李家第一代家主的金身舍利在金塔内,受天地灵气的滋养,自动生成的。不过,现在已经属于我的了!”

“切!”费日不屑一顾地说:“如果这个空界是你的,为什么你自己都打不开,出不去?”

散仙脸色一变,说:“你小子怎么知道我老人家打不开,出不去!”

费日耸耸肩,说:“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如果你能出得去,何必两千多年在这个空界里呆着?换成我,就算这个空界再好,就自己一人也会呆出病来。何况,见到有一大票人进来时,看你那高兴的样,就知道让寂寞折磨得够呛!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离开?”

费日现在是慷他人之慨,反正自己千方百计是要离开的,何不买个人情?说不定,人家一感动,还能敲点好处。至于,能不能离开,这事就交给眼前这两千多年里,一直呆在这空界的专家好了,相信他比谁都熟悉。

果然,散仙脸上一阵激动,说:“好!难得你肯帮我!只要我能离开这个空界,今后,在芙蓉大陆上,你小兄弟有什么事,我全包了!”

瞧瞧,一说到这事上,连称呼都改了。给两千多岁的散仙做小兄弟,费日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他开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是要怎么样才能离开呢?”

散仙双手一摊说:“我也不知道,经过我多年推算,好像只有身怀般若波罗蜜多咒和李家家令法诀的人,才有办法离开空界。至于怎么离开,我正想问你呢!这个空界由李家第一代祖先金身舍利的仙灵之气所生成,也许弄点李家后裔的血就可以解开!血乃人体百气之汇,好东西啊,应该有点作用吧,”

费日几个全傻眼了!李家血脉,这世上除了李玄星一个人外,费日已经想不出第二个。玄月也不行,她不过是灵鬼体,现在开始修散仙而已,哪来的血脉?

费日看着散仙殷切的目光,轻咳一声,说:“这个…这个…我也不是李家的血脉,不过跟李家后人相交甚好而已!”

“相交甚好?”散仙的眼光打头到脚地打晾着他,说:“是不是泡上了哪一代的妞,说来听听,有困难吗?放心,有我这祖宗给你作主!”

靠!这散仙还真是关久了,有病。这么八卦的东西都问得津津有味!玄月在一边听得清楚,惊讶地说:“祖宗?莫非,莫非你就是李家第十三代家主李梦龙?”

李梦龙好奇地看着玄月,说:“你怎么知道的?”

玄月说:“李家第三十代后裔玄月拜见祖师!”

这个辈分难算了!费日不管,李家第一代家主不过是济颠的一魂分身而已,他对济颠都没大没小,何况对眼前这个散仙!

李梦龙长叹一声,说:“当年,我在龙腾山脉里,杀了一条金冠蛇妖,自己也身负重伤。为了疗伤,服下金冠蛇的内丹,不料这条蛇妖已修炼万年,其灵气之足,远超我的意料,将我的修行境界强行推进到他化自在天后期,天劫临身。我暂时分离身心,将元婴遁入金塔避劫。不料金塔之中的金身舍利已形成舍利空界,强行将我的元婴拘入,只好改修散仙。由于金塔之中自成天地,倒也免了散仙天劫,只花了我三百年时间,就修成散仙。可是,一直无法出去,让我寂寞得快疯了!如果不是有人对着金塔使用般若波罗蜜多咒和李家家令法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个人啊!本来,以为是拥有李家血脉的人到了,可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啊!”

李梦龙语调凄然,看来,这两千多年的独居生活真不好过。费日更是失望,就算李玄星找到了金塔,可她哪会什么般若波罗蜜多咒啊?对了!花花公子,要是他插手的话,找济颠,这一切还不是迎刃而解。

干将好像知道费日在想什么,泼冷水说:“其实,舍利结界一开即合,飞逝千里,不见得有人能找得到我们。再说,济颠也不一定肯管人界之事!”

连哪有不平哪有我的济颠都不管,那我们不是困死在这结界之内了?干将不怎么想,他慢吞吞地说:“其实,要出这个结界,应该有一个法子!”

第十五章女娲遗土

“什么法子!”费日和李梦龙异口同声地问。

干将奸滑地说:“这个…这个…”

跟我们玩心眼,你这不是找死吗?还没等费日转身,散仙手中已经光芒闪烁,深蓝色的仙灵之气升腾而起,对着干将说:“一个灵剑体,也敢在这里卖弄?要不要试试仙灵之气净化的味道。”

干将是跟费日呆久了,才会这么没大没小。在李梦龙的威胁下,他才真正醒悟过来,它只是一个灵剑体,李梦龙可是一个散仙啊!灵道修行的最高境界,就连他化自在天的修行道也不是敌手的散仙啊!他忙说:“前辈先不要动怒,我直说了还不行吗?”

费日在一边讥笑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干将老头,这下踢到石头了吧!”

干将苦笑说:“这年头,拳头大的就是老大,我有什么法子?其实要出这个空界很简单,就是找出空界的根源,直接破坏就行了!”

“靠!”李梦龙说:“这谁不知道?问题是这个空界既然能困得住我们,那个根源就不是我们所能破坏的。”

干将说:“一般情况下,的确如此。不过,这个空界情况特殊,听前辈刚才所说的情况,我可以断定这个空界赖以存在的仙灵之气不是某个天界仙贤罗汉所设,而是金塔中的金身舍利自动生成的。也许从这里入手,比较容易。”

李梦龙想了想,说:“恐怕不行!其实在一千多年前我就在到了这个空界的根源金身舍利所在,也对其进行过攻击,只是所有的攻击方法都试过,对他丝毫不损。”

干将顿时愣在当场,那不是说这几个人都要困在空界里赔李梦龙喝茶聊天,直到老死或者是修入天界?费日倒是一点沮丧的神情都没有,他笑着说:“这样吧!李前辈,不如带我们去看看那金身舍利,也许人多,能想出法子也不一定。”

李梦龙点点头,大袖一挥,一团白色幻云包裹着费日、干将和玄月向空界的底部飞去。幻云是整个空界的灵气核心,身处其间,修行起来可以事半功倍,就连其中弥漫的香味也能让人精神一振,身心愉悦,尤其对修散仙的玄月来说,好处更大。她知机地盘坐在幻云中央,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吐纳着幻云灵气。

李梦龙赞许地一笑,他也正是在这幻云中,才会只花了短短的三百年,就从元婴修成散仙。看到自己的后人,怎么会不出手帮上一把呢?费日和干将根本感觉不到幻云在动,只是发现云外的光彩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也不知过了多久,费日在香味中几乎是睡了一觉时,发现裹在四周的幻云凭空散去,才惊觉已经到地头了。

顺着李梦龙的手指,费日发现前方大约五十米处,滚动着一团鲜红得如旭日初升的光团,光团中各种不同的鲜红在吞噬、消亡、新生,让人有一种什么新奇的感觉。在靠近中央处,盘坐着一副骷髅,根根骨头水晶般透澈,从头骨的眉心位置,有一个小金球。金球放出一条金线,贯穿过所有的水晶骨头中央,将整副骷髅连在一起。骷髅脸部没有一丝肉,但却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他正在微笑,平静祥和的微笑着,就如同给心爱的孙子讲故事的老爷爷。

“李家始祖的金身舍利?”费日轻声地问道,好像怕打扰了那副骷髅的宁静。

李梦龙说:“不错!李家始祖在修入天界时,并没有肉身飞升,而是选择了涅槃,留下的肉身经他本身三昧真火烧炼七七四十九天后,就成了眼前这副金身舍利。”

费日心里暗暗好笑,好个一装神弄鬼的降龙罗汉。明明是一魂分身,还修入天界?什么自身火发,烧个七七四十九天,弄出副金身舍利来?亏他老人家想得出来。他知趣地不去评价人家老祖宗的行为,而是围着金身舍利飞上飞下地看。

李梦龙双手,拇指扣住中指,食指、无名指、小指兰花状绽开,左掌向上置于丹田,右掌向前,举与肩齐,口中叱道:“我佛说法,声若雷音。”一道天雷凭空而生,“啪啦”一声,狂轰向红色光团中央的金身舍利。天雷靠近红色光团大约十米距离时,红色光团亮了亮,天雷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李梦龙对费日苦笑说:“看到了没有!每一次我攻击金身舍利,都是这么个结果,一千多年来,我已经不知道攻击过几万次了,没用还是没用。”

费日却愣在那里,叫道:“李前辈,你再攻击一次!”

莫非他有什么发现?李梦龙和干将都瞪大了眼睛,看红色光团和其中的金身舍利,还是跟来的时候一样啊!算了,那就再攻击一次吧!就在他重新结出手印,要发动天雷时,费日脑门一亮,三寸高的元婴从顶门冒出,双眼紧闭,只有眉心的旁观之眼睁着,射出一尺来长的黄光。

随着李梦龙的发动,天雷再次狂轰红色光团,费日元婴的旁观之眼清楚地看到,当天雷靠近红色光团,让其发亮时,中央的金身舍利嘴巴一咧,笑了一笑,眉心的金球射出一线比头发丝还细的金芒,直飞到红色光团外,拦在天雷面前。天雷所蕴含的极狂暴的灵气,马上被金芒不剩一点地吸收掉,又分散给红色光团,红色光团再次一亮,将灵气又平和地发散到空界之中。整个攻击过程中,红色光团其实是亮了两下,不过间距极短,在肉眼看来,也就是一闪而已。

为什么金身舍利会笑,难道说金身舍利仍有灵性?也对,没灵性怎么能结出仙灵空界,可这种灵性究竟预示着什么呢?费日不禁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对干将说:“干将老头,你也攻击其中一下,记住,只用七成功力,注意防御。”

干将依言,身化彩虹,毫无花哨地直贯向红色光团。费日元婴眉心的旁观之眼清楚地看到,这次金身舍利的表情出现一丝怒色,眉心的金球喷着一缕白气,直击干将剑身。随着费日修行的提升,干将昔日灵剑体的修行正日益恢复,虽然只是七成功力,一般的四天王天修行道也不见能扛得住。但那缕白气毫不示弱,硬是把干将击退回来,才重新没入红色光团。

再次显出人身的干将有点萎顿,看来,刚才跟白光的冲击中,吃了个小亏。费日说:“是不是有仙灵之气冲击你?”

干将气鼓鼓地说:“好你个费日小子!明知道有仙灵之气反击,还让我老人家出手?一不小心就吃亏,我怎么会找这种剑主的啊!”

不理会干将的哀嚎,费日说:“我大概有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李梦龙着急地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干将的攻击跟我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费日说:“因为李前辈本身就是在这个空界中修成散仙,所以你的仙灵之气跟构成这个空界根源的仙灵之气是完全一致的,根本不会互相冲突,才会出现攻击毫无效果的局面。干将不同,他的灵剑修行的根源来自外界,跟空界根源的仙灵之气风牛马不相及,才有效果。可惜干将老头没达到散仙的境界,否则说不定已经能打破空界了。”

干将冷笑一声,说:“说了等于白说,这股仙灵之气如此强大,谁有办法打得破?”

费日指指刚出定的玄月,说:“也许我可以,也许她也可以!”

“什么?”不仅干将和李梦龙不信,连玄月也一副吃惊的样子。

费日又指着红色光团中的金身舍利说:“你们说那金身舍利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梦龙说过金身舍利的来历,但说到其物质组成,还真说不准,连干将都奇怪地说:“费日小子,记得我们来处的高科技,去测试法门寺出土的那枚佛指舍利都没办法确定是由什么物质组成,难道你知道?”

关于陕西法门寺出土佛指舍利一事,作为给中国考古学界第一人慕容青后期助手的费日不可能不知,连干将都从他那里了解了个大概,才有此一问。费日笑着说:“那枚佛指是什么我不知道,但眼前这东西是什么,我却能判断得八九不离十!”

干将好奇地说:“是什么?”

费日一字一顿地说:“女娲遗土。”

干将吓了一跳,说:“幽冥界轮转王的法宝六道轮回镜上的女娲遗土?”

费日满有把握地说:“不错!当年济颠一魂转世,不可能真的只有一魂,而是去幽冥界轮转王那里,借女娲遗土虚拟出其余的二魂七魄。当他修炼到飞升天界的地步时,一魂自然回归他的住世金身,剩下的二魂七魄虽然是虚拟的,但在长期的修炼过程中,一定也渐渐有了灵性,不想再回六道轮回镜上,就借渡劫后的仙灵之气,自行生成空界。”

费日说到这里,红色光团中的金身舍利居然笑了起来,其幅度之大,连在场的几个人用肉眼都能看得见。费日提高声音说:“我猜这二魂七魄也在修炼,也许他的境界已在散仙之上。只是,我不知道是什么问题让他自行封闭在金塔之中,直到般若波罗蜜多咒和李家家主法诀才让他打开空界,把我们给吸了进来。”

这时红色光团一涨一缩,金身舍利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要说什么,但一个字也说出来。费日灵光一现,双掌一合,般若波罗蜜多咒化为一道金光,毫无阻止地没入红色光团。

“小…娃…子,我…我需要…帮…帮助。”也许是两千多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干涩无比的声音自红色光团中沿着般若波罗蜜多咒传出。

费日说:“前辈慢慢说,以晚辈的修为,坚持这般若波罗蜜多咒一刻钟还是没问题的!”

金身舍利的话渐渐流利起来,说:“当年我的主魂,也就是你口中济颠罗汉的一魂回归本体后,留下的二魂七魄,想仗着渡劫后的仙灵之气,飞升天界。不料,由于缺失一魂,在飞升时出了岔子,引发自身三昧真火,炼掉了二魄,只剩下二魂五魄。”

费日说:“那不是跟人家的元婴一样,干脆改修散仙好了!”

金身舍利苦笑一声,说:“哪有那么简单,说到底,我这二魂五魄也是虚拟的,天生缺乏凝聚力,时间一久,难免会各自分散,被幽冥界的愿力所吸引,回归六道轮回镜。所以,我才利用体内残留的仙灵之气,制造出空界,封闭金塔。只有般若波罗蜜多咒能暂时安镇住这二魂五魄的分散力量,让我尝试凝炼魂魄,走出空界,真正修成散仙。”

费日试探说:“般若波罗蜜多咒也不过治标不总本,我这里还有地藏菩萨秘传的阴阳法诀,专门凝炼魂魄,不知有用没有!”

金身舍利身形一震,红色光团呼地一声涨大了一倍,失声说:“地藏菩萨秘传的阴阳法诀?快,快传我!”

费日笑了,笑得很纯真,说:“这年头哪有白吃的午餐?帮你没问题,现在让我们先来谈谈代价问题。”

第十六章重塑金身

“说吧!”金身舍利知道现在的主动权在费日手里,回答得很干脆!

每当费日笑得纯真可爱,语气变得真诚可信时,干将都会自觉不自觉得躲得远一点,就算费日的目标不是他也一样。这回,费日的目标是金身舍利:“两件事而已。其实第一件事,不知道该说是让前辈您帮我呢,还是我在帮前辈您?”

“什么意思?”无论是李梦龙还是金身舍利都两千多年没跟外人接触了,哪弄得明白费日这种玄乎其玄的说话用词方式。

费日指了指玄月说:“前辈也看到了,玄月可是你们李家第三十代嫡传血脉,却天妒红颜红颜薄命英年早逝白发人哭黑发人,让人不胜感慨不胜唏嘘不胜难受不胜……”

“停!”金身舍利只觉得心中一阵燥动,无乎忍不住想贬人,好不容易压下这个念头,止住了费日仿HIP-RAP的自由式说唱,只觉得额头满是冷汗,当年波旬魔王手中的狂魔大将攻击也不过如此啊!他说:“这位小哥,你还是说说重点吧!”

真是有作为就有地位,这么一闹,费日的身价立刻提高到“小哥”的位置,他也不为己甚,说:“其实,也比较简单,玄月三魂还在,就是缺了七魄,不能还阳成人身。听济颠和尚说,如果有女娲遗土,再加上他降龙罗汉天界十六层境界善见天的功力,能助玄月重塑肉身。看这位前辈金光焕彩神色飞扬,想来让出那么一点点女娲遗土,

不至于功力大损,这事岂非你好我好?再怎么说啦,玄月也是你们李家的血脉,子孙有难,先祖力担,才是真正的王道啊!”

金身舍利叹了一声,说:“既然是原来主魂所属的降龙罗汉告诉你这个重塑金身的法子,想来是要帮你的,我又怎么好意思不帮?只是我现在的二魂五魄不得分离,否则就会完全爆发,形神俱灭。”

不会吧!用这种方式来推卸责任,太不上道了吧!费日微笑着,正准备使坏时,金身舍利又说:“当年二魄被炼化留下的土灰还在,如果你能取得净瓶水、蟠桃木、星辰金、琉璃火,就可以将土灰复原为女娲遗土,帮玄月重塑金身。”

费日料不到金身舍利还有这一说,忙笑逐颜开说:“有希望,有希望就好!”

金身舍利的手骨一抬,红色光团中飞出一团流光闪烁的黑黄色粉末。玄月的身体一触及粉末,就像海绵吸水一样,吸取一空,然后,从体内发出一团朦朦胧胧的白色光雾,将玄月包裹得严严实实。大约过了十分钟,玄月惊喜的声音在光雾中传出:“公子,能否赐小婢一件衣服?”

费日笑着说:“玄月姐姐,你现在快要转成人了,还叫我公子?是不是想讽刺我啊!”口里说着,元婴之力从虚空指环中一掠而过,几件东西就从中浮了出来:“玄月姐姐,那些需要修炼的道器战甲你可能没法用。多宝道人那家伙又是个终身处男,还真没什么好东西可用,只有这件凤灵霓裳能聚灵护体,也许还可以,还有这个风翔簪、琼花紫筋镯、步步娇,你将就着用吧!”

李梦龙在一边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说:“小子,这些可都是阴性至宝,对修行道没什么用处,但对灵道、魔道、世俗道来说,哪一样不是千年难得一见?如果不是我现在已修成散仙,说不定也要下手抢了。”

金身舍利说:“这样最好,先让灵鬼阴气滋润土灰,将来重塑金身也可以事半功倍了!”

光雾一收,玄月已穿戴好费日贡献的装备,微笑着现了出来。她现在的身体几乎快凝成实体,又独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在几件奇宝彩光的映衬下,恍如仙子临凡,一笑一颦间,都透出无穷的魅力,让人怦然心动,又不敢随意亵渎。

费日笑着说:“原来玄月姐姐跟我们见面,都不是本来面目,我们被骗好惨啊!”

干将在一边说:“身为鬼魂,再怎么说,都有几分阴厉之气,相貌当然会被扭曲。现在,才是玄月的真正面貌吧!”

玄月点了点头,说:“要不是费日弟弟,我恐怕还真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万岁!费日跳了起来,玄月既然开口认他做弟弟,看来身为灵道的自卑心结已解,对今后的修行大有助益。他又出虚空指环中往外献宝说:“你看,蟠桃木、星辰金、净瓶水,我全有了,就差琉璃火了,什么时候找齐了,我一定让济颠那家伙帮你重塑金身。”

金身舍利空空的眼眶转向费日,定了半天,看得费日心里直发慌,作揖说:“老大,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别这样看我,好恐怖噢。”

金身舍利说:“想不到你身上有如此之多的宝物,不知有样东西有没有?”

费日说:“您老就直说吧!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你说了我才知道我有没有。我有时候是知道我有,有时候知道我没有,但有时候不知道我没有,也有时候不知道我有…”

“停!”这下不只是金身舍利,连李梦龙、干将和玄月都狂吼的狂吼,轻叱的轻叱,把费日的话给打住。看着费日无辜的眼神,玄月脸一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将年老成精,才不怕,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费日的头,说:“费日小子,你就是想骗稿费也不能这样啊!说点有营养的行不行?”

金身舍利直截了当地说:“九转风凝胶!”

费日吓了一跳,说:“用龙精凤髓,在天河水里泡七七四十九天,然后用万年玄冰粹取,装在归元一气炉中炼九年,出炉后保存在千年温玉瓶里,用时,拿净瓶水调开,见风即凝,胶合天地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的九转风凝胶?”

金身舍利艰难地点点头。费日摇头说:“没有!”

也是!这种天材地宝做成的异珍,如果不是因为有特别的用途,谁会吃饱了去做?金身舍利问这话,本来就是连万分之一的希望都不抱,被否定之后,也没有特别的意外。

费日神秘地一笑,说:“不过,我这里有九转水凝胶,不知有用没有?”

怎么没有?金身舍利全是骨头的骷髅头骨上都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全身颤抖,骨头撞击之下,整个空界里都是隆隆的雷声,老半天,才吃力地说:“真…真有九转水凝胶。”

费日查过了,在虚空指环的最里端,被多宝道人视为最珍贵的藏宝角落里,有一只水晶琢成的胆形瓶,瓶上被多宝道人用元婴之力刻着“九转水凝胶,三滴,功效不明”的字样。

金身舍利说:“如果九转风凝胶的材料,在归元一气炉中,不用元婴之力,而是用天界仙灵之气去炼,炼出来的就是九转水凝胶,功用强九转风凝胶十倍,连调和用的净瓶水都省了。如果有一滴九转水凝胶,在阴阳法诀下,我可以完全不用外力帮助,自行聚合二魂五魄,成就散仙之体。”

这样最好了!费日暗说,谁知道你所说的波若般罗蜜多咒要到什么程度才能帮你聚合二魂五魄,万一所需元婴之力极大,把我抽成人干可划不来。现在有九转水凝胶,公子我就不出手了。他眼珠一转,说:“接下来,好像该谈谈我们第二件事了!”

“说吧!”金身舍利见修仙有望,干脆地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如你意。”

费日说:“其实也很简单,我得了一件仙器。您当然知道,仙器是没法用元婴之力修炼的,我想借您这里多余的仙灵之气炼炼这件仙器!”

“没问题!”金身舍利一口答应。济颠的一魂回归时,并没有带走他身上的仙灵之气,甚至,他的仙灵之气就是已真正要飞升天界的仙灵之气,比普通的散仙要高出几倍。再加上这二千多年来,受金塔空界所护,没有天劫消耗,只增不减。金身舍利身上的仙灵之气几乎可以跟天界的初级仙人相提并论,要炼一件落入人界的仙器,当然不在话下。

他手骨一挥,打出一缕金线,停在费日前面说:“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元婴,抽取我的仙灵之气,然后转手发出,修炼仙器,一旦修炼成功,仙器认主之后,你就可以用元婴之力去驭动。”

费日把九转水凝胶从虚空指环中拿出,丢给金身舍利,笑着说:“先不急,等你在二魂五魄凝合了再说。”

金身舍利笑了一笑,说:“空界中没有自然之风和自然之水,九转水凝胶的聚合能力难以发挥作用。我一出空界,就要全力自修,多余的仙灵之气会被天地灵气所同化,哪有时间理你?”

那倒也是,费日毫不心痛地从虚空指环中拿出几瓶可以让自己爆体而亡的灵药,丢给金身舍利说:“有备无患,如果你的仙灵之气不足,就补吧!”

金身舍利刚想拒绝,费日的元婴已从头顶冒出,胖乎乎的小手左手握着金线,源源吸取仙灵之气,在右手转放出一圈圈带有费日属性的仙灵之气。在元婴右手高约半尺处,浮出一面小旗,杏黄色的绸缎旗面上,用龙凤交织纹绣出淡金色的八个符号,阴阳交错,分别“乾、震、离、兑、坤、艮、坎、巽”八卦。旗面的纹边是也是淡黄色的流苏,约半寸长,无风自扬。三寸余长的旗杆上,嵌有“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宝珠。

杏黄旗!金身舍利当年身为芙蓉大陆佛门第一人,对天界仙器的见识不低,一眼就可以判定费日现在要修炼的就是天界奇宝杏黄旗。不由地脸色大变,修炼这种高级仙器的仙灵之气需要量远远超出了一个散仙所能供给量。万一修炼到一半时,仙灵之气不足,说不准参与修炼者的本身都会被吸干。

感觉到自己的仙灵之气沿着金线狂逝,金身舍利一咬牙,拼了!被吸干就被吸干,反正也已经是一副骷髅,不可能再干了!他吐出一团仙灵之气,将费日丢过来的几瓶灵药一抹,化掉外面的包装,直接将灵药吸入眉心的金丸,化为仙灵之气,转给费日。

随着仙灵之气注入杏黄旗,费日的元婴开始感觉到杏黄旗里隐隐有了反应,好像有个声音在自己的心里与杏黄旗中的某个地方回应着。炼器有三步,第一步就是感受到器中之灵的颤动,第二步是跟器灵套近乎,得到器中之灵的承认,到这一步,已基本上能驭器了。第三步,就是将器灵跟元婴合一,才能这驭器时真正做到意到器到,随心所欲。费日在感受到器中之灵的颤动后,开始用仙灵之气包裹着自己的一魂二魄,进入杏黄旗,向器中之灵靠近。

第十七章仙气炼旗

杏黄旗内的器灵颤动得越来越厉害,每动一下,都要消耗大量的仙灵之气。费日的元婴神识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感觉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狭小暗黑的空间,空间的中央,是一颗杏黄色的蛋,正在飞快地吸收着仙灵之气,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左冲右突,要破开一样。

难道这也跟孵蛋一样,用仙灵之气将杏黄器的器灵孵出。不知道刚孵出的器灵是不是也跟小鸡小鸭一样,以为第一个看到的生物就是母亲。想归想,仙灵之气不能停,费日没有来由地感觉到,蛋里的器灵正告诉自己,它需要仙灵之气,大量的仙灵之气,促使他不得不全力吸取金身舍利传来的仙灵之气,灌入蛋中。

有了金身舍利源源不断的仙灵之气支持,杏黄蛋中器灵的冲击越来越重,过了一阵子之后,就在费日感觉累的时候,杏黄蛋上出现了一缕裂缝,从裂缝中射出一道雪白的光芒,光芒一触及外面的仙灵之气,顿时从原来的被灌入被成了主动吸取。费日顿时觉得它的吸收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从金身舍利那里得到的仙灵之气,甚至整个元婴都有撼动,被吸取的迹象。

费日大惊,不仅元婴上阵,整个识海里的阴阳鱼都飞转起来,浮出现元婴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这下子,不仅是金身舍利的仙灵之气,连支持整个空界的仙灵之气和一边李梦龙的仙灵之气也不由自主地被旋涡吸取,转注入元婴体内,又飞快地被旗中的器灵所吸收。

蛋上的裂缝越来越多,吸取仙灵之气的速度越来越快。这就是杏黄旗?太变态了吧,看样子连天界初级境界的人都没办法修炼,现在却要两个散仙来支持,苦啊!放手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中断修炼,仙器反噬之力,说不定就能让整个空界爆炸倒,所有的人都会尸骨无存。

整个空界在向内坍塌,外来的东西不断地被甩出,除了已被李梦龙干掉的天魔合身之外,先是金家四老、接着金幸道、羿龙、金聚散、谷粱天三人。可怜这伙人本来在永嘉新城斗得不亦乐乎,却突然出来个金塔空界,将人劫持到西北角落的龙腾山脉,又无缘无故地被丢到这狗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还不知该怎么找路回去呢!

终于,空界已缩到让大家觉得拥挤的程度时,杏黄蛋破成两片,从里面钻出一个小东西来。不仅这个过程像孵小鸡,就连那只器灵也像是一只小鸡,一双大眼,嫩黄的啄抓,粉黄的绒毛,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件威力强大,光修炼时吸取的仙灵之气都能让一个空界坍塌的恐怖仙器器灵。

杏黄旗器灵第一眼就看到了费日的神识,高兴地一跳一蹦地到了他面前。小啄一张,吐出一道黄光,绕着费日的注入杏黄旗内的那缕神识上下绕动不已。费日也很高兴,至少器灵的表现已认可了他,只要他将器灵带到元婴之中,双方融合就万事大吉了。

沿着旗外源源流入仙灵之气的路线,费日的元婴神识小心翼翼地带领着器灵往外挪动。就在两者快挪出杏黄旗内空间时,外面的干将转身一变,显出灵剑原形,带着千道彩光瑞气,直劈入费日元婴与杏黄旗相接的仙灵之气。仙灵之气一断,费日的元婴神识在瞬间回归元婴,遁入肉体,费日狂叫一声,鲜血乱喷,一头栽在玄月的怀里。

玄月心痛地将一丸还魂丹塞入费日的口中,指着干将说:“干…干将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干将也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断断续续地说:“费日小子太大意了,人器合一,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如果他现在把器灵带出杏黄旗,别说人器合一,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成为杏黄旗的补品,落得个神形俱灭。”

费日抹了一把冷汗,看着已坍塌到不足五十立方的空界,知道干将说的一点都没错。人器合一,像杏黄旗这类高级仙器,起码要修到天界第十境界无云天以上的仙贤罗汉。不过,这次炼器反正有得赚就是了,费日已得到了器灵的认可,起码可以发挥杏黄旗三成的威力。

稍稍内视了几分钟,把还魂丹的药力导遍全身,费日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汉子。他把杏黄旗一收,将阴阳法诀复制出一份,分出一缕元婴之力,打向金身舍利,说:“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着办。”

金身舍利点点头,说:“我要收回空界,放你们出来,你们要去哪里?”

“永嘉城!”

金光一闪,费日和玄月发现自己已经在城市上空往下掉了!救命啊!这两个死散仙老头,以后不要让我遇到你!干将反应最快,显出原形,缩回到虚空指环中。玄月的身体已经半实质化了,不可能回虚空指环,又不会飞,只能一个劲的往下掉,害得费日也不得不改变独善其身的策略,当了一回人肉护垫。还好,玄月的身体现在不超过十斤重,免了他吐血之厄。

“小子!等我们完成了最后一步,会去找你的!”金身舍利张开嘴,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容,和李梦龙一闪而逝,整个夜空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费日撑起身子,咳了两声,说:“干将老头,我现在又封印了元婴,没办法飞起来,你看看,我们现在是永嘉城的什么地方。”

干将带着一溜彩光,从夜空中一闪而过,落在费日身边说:“好…好像不是永嘉城。”

“什么?”费日大叫:“不是永嘉城,那是哪里,只听说过嘴边无毛,办事不牢的,没听说过老成那样的老头,做起事来怎么比我还毛燥。”

玄月想了一想,说:“可能是我们错了!”

“我们错了?”费日搔了搔头,他对玄月的意见很少反驳的,说:“说来听听。”

玄月说:“永嘉城创立于八百多年前,可我那两个祖宗两千多年之前就已经困在金塔空界里了,怎么会知道永嘉城?”

“你的意思是?”费日跳了起来,毕竟,他读的芙蓉大陆历史也不比玄月少,说:“两千多年前,也曾经有个地方叫永嘉城,但现在好像早改叫无炎州了,我们该不是……”

玄月点了点头,说:“你看看那边街上挂的刺香柚,每逢七月十五中元节,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挂刺香柚祭祀地藏菩萨,这是无炎州独有的习俗。”

费日才发现,从他们落下的小弄里走出来后,街上出奇地一个人没有。大街两边的居民门口都挂着一个大柚,几十根香把柚子插成刺猬的模样。他又一次搔搔头,说:“七月十五,敢情我们已在空界里呆了十几天了,也不知永嘉城现在怎么样了!”

他从包里掏出一只千里通,水木金土火,找龙近水。

“龙小子,现在永嘉城情况怎么样了?”

“费日老大,可找到你了!我这里是一天到晚地开着千里通等你的消息啊!”

“行了!别说得这么热泪盈眶,那有工夫,平时哄哄月紫那小丫头去,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我是问永嘉城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啊!”

“什么意思?龙老大,现在我失踪了,你最大啊,你敢说不知道?”

“我靠!都拿千里通遥控着我,这还叫失踪。现在永嘉城方正意和陈秉义在管,具体情况我真的不知道,我正忙着接收神弓城呢!”

费日吓得一激灵,千里通都握不住,啪地一声往地上掉去,幸亏玄月反应快,一手接住。费日抢过千里通,说:“喂!喂!喂!老小子,我听错没有?接收神弓城?真羿国的国都神弓城被你接收了?”

龙近水的声音充满了笑意,说:“还不是兄弟们争气,再加上真羿国的军队大半放在东部,忙着攻取血铁城。永嘉新城的三十万大军被我们歼灭后,直接挥师神弓城,势如破竹啊!”

“我服你了!”费日说:“你龙小子的胆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就算你拿下神弓城和神弓成以西、以南的全部土地,我们有那么多的兵力守得住吗?我们有能力追击的不会超过十万军队,真羿国国都被破后,星国马上就会出兵,加上其东线回援的四十万军队,那至少是六七十万大军!大哥啊!下一步棋怎么走,你教教我好不好?”

“切!”龙近水毫不领情,说:“下一步棋,你不是回来了吗?接下来是你的事了,关我什么事?限你三天内回神弓城,否则,别怪兄弟们翻脸不认人,一把火把真羿国国都藏经阁内所有的藏书烧个精光。”说完,不理会费日的那声惨叫,就把千里通给关了。

费日把千里通扔到虚空指环里,自言自语地说:“龙小子还真是不错,大处能断,小处能谋,人才啊,人才!这年头最难得的是什么?人才!有他在,以后的事就好办多了!”

三个叠用“人才”,让身边的玄月和干将打了个寒颤,为龙近水未来的命运暗暗祈祷!

费日看看空荡荡的大街说:“我记得不错的话,无炎州应该是在星国南部,靠近真羿国处,难道让我们跟龙小子来个里外夹攻,对付马上就要出现的真羿联军?”

“不会吧!费老大!”干将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只有三个人啊!”

费日笑着说:“放心吧,干将老头。我还不至于狂妄到那种程度,何况这里真的有三个人吗?”

也是!干将是灵剑体,不能算人吧!玄月现在顶多算半个,至于费日,算不算一个,也有待商议,毕竟修入修行道的人,在世俗道看来,那也是半仙之体啊!

费日伸了个懒腰说:“估计今晚去投宿也会被人打一顿,干脆找个地方先睡下,明天看看这里有没有万通茶楼,问清楚了路,也好去神弓城接收藏经阁。”

玄月笑着说:“费弟的虚空指环中万宝皆备,弄个帐篷出来该没问题吧!”

费日大笑着说:“没问题!找避风的地方去!”

走了几步,就停住了,干将说:“费日小子,找地方去啊!总不至于你想在大街上留宿吧!”

费日右手一举,说:“等等!干将老头,我们的老朋友来了!”

第十八章冥界鬼差

不是说前面大街上没人了吗?怎么还会有老朋友?干将仔细一看,不由嘿嘿一笑,还真是两个老朋友,牛头马面正在一家大户门口向里探头探脑,不知在玩什么把戏。

“两位差官,今天怎么有空出来玩?”干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牛头马面身边,突然出声,把牛头马面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是干将,马面拍着胸膛说:“原来是干将前辈,吓死我们了!”

人吓死了会变鬼,鬼吓死了不知该变什么。费日只在暗笑的时候,牛头马面已经看到他了,忙过来见礼,说:“不知仙长也在这里,失礼,失礼。”

费日笑着说:“不用客气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世俗道,怎么当得起仙长两个字。我叫费日,两位年纪比我大,我就叫你们一声大哥吧!”

牛头马面又是吓了一大跳,一般修行道好歹都会几招符法,可以拘冥界鬼魂为自己打杂,就是连牛头马面这类的高级人员也经常被一些快飞升天界的修行道喊来叱去。如今,身为灵剑体之主的费日居然称他们叫大哥,那还了得?牛头罕见地说:“蒙仙长看得起,你大哥,我们小弟!”

马面连连点头,能攀上个修行道大哥就不错了,满脸笑容说:“对对对,我们叫你费大哥吧!别再客气了,再客气,干将前辈就没位置了!”

有人当小弟,那敢情爽,费日也就不客气了,一指玄月说:“这位玄月姐姐。”

玄月见礼说:“其实我只是费弟的一个婢女,两位也不必客气了!”

牛头马面看到玄月,又是一阵惊疑。眼前的玄月出身灵鬼,仍带有冥界阴气,又因为已经开始修散仙,内蕴中又隐约透出一点仙灵之气,最后,在空界之中,得了女娲遗土灰,已接近于肉体重生。这样的半人并鬼半仙的存在,把牛头马面看来目瞪口呆,越发坚定了关于费日定然是个混迹尘世的天界甚至玄界人物的猜想。

一念到这里,两人(鬼?)更加恭敬了,说:“费…费大哥到这里,不知有什么事?小…小弟两个如果能帮忙一二的,还请吩咐。”

干将笑着接口说:“我们只是无意中路过而已。只是据贫道所知,中元节是地藏菩萨应天界大罗汉目犍连所请,讲经渡罪的时间,并不是世人所说的什么开鬼关,两位差官怎么就出来了?”

“是这样的。”马面说:“最近,沿着黄泉路到冥界报到的鬼魂不足芙蓉大陆死亡人数的一半,尤其是几场大战之后,该进枉死城的人居然一个没有。地藏菩萨又应玄界文殊菩萨之邀,元神入关,论经去了。阎王爷无奈之下,要我兄弟俩出来看看。”

费日张大眼睛说:“不会吧!鬼魂不去冥界,难道还有另外的地方可去不成?”

干将飞过一个颜色,说:“那两位差官为何在此张望,莫非这户人家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费日知机地不插嘴了,摆出付高人的样子,看干将和牛头马面打交道。马面说:“昨天,我们兄弟到了真羿国国都神弓城,那里刚刚打完一战,有十多万枉死鬼魂产生。但当我兄弟俩到那儿时,除了个别游荡的阴魂外,其余的鬼魂不知所踪。只在一处郊野,发现一只鬼魔王,正急匆匆地离开,我兄弟俩跟在后面。直到今天,这只鬼魔王才赶到这里,进入这家后,就再也不出现了。因此,我兄弟俩怀疑这宅子中藏有魔道修行,用鬼魔王来收集枉死的鬼魂修炼。”

又是魔道修行?干将神色一变,说:“鬼魔王?以吞噬鬼魂的力量来修炼的魔道。这种东西一出来,不知又有多少鬼要糟殃了!两位打算如何处置?”

牛头说:“回去!”

马面打揖说:“如果真是魔道修行的话,凭我兄弟俩的本事,上去也是白搭,只好归禀阎王,等待处理。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大哥和干将前辈在,就算是魔道修行又能怎么样?不如我兄弟俩进去探探,还请大哥打个照应。”

费日仔细打晾起眼前这座大宅,坐北朝南的构建方式,东接来水,西压山线,正是神龙饮水的绝佳风水之地。只是,在芙蓉大陆上,风水学并不盛,在修行者的眼里,大都算是旁门左道,想不到还藏有这种高人。干将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转了一圈,奇怪地说:“这是九阳之地啊!怎么会有邪魔存在?”

费日说:“干将老头,你看过太极没有?九阳之地中往往藏有一点阴气,这才是真正的天地至阴,以此一点就可以抗衡九阳。如果有阴魔在此修炼,一方面利用外面的九阳之气隐藏自己的魔气,另一方面,借这点至阴之气修炼,事半功倍啊!”

马面拍马说:“费大哥真是了不起,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关键,难怪那只鬼魔王进了这宅子后,我们兄弟俩就再也察觉不到它发出的阴冷之气。”

牛头一拍马面的肩膀,说:“走!”

两鬼差身形一起,像大鸟一样向院中落去。费日对干将说:“老头,刚才我问为什么鬼魂可以不去冥界报到,你使什么颜色?”

干将苦笑说:“再怎么说,你在牛头马面的眼里,都是一老前辈。如果这么幼稚的问题都要问,岂不是丢了我干将的大脸。”

费日伸了个懒腰说:“面子是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谁让你老是神神叨叨的,也不给我介绍一下冥界的情况。再怎么说,现在芙蓉大陆冥字世家的家主令还在我手上,要是对冥界一无所知,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干将说:“费日小子,谁让你自己感觉那么迟钝?我问你,为什么只有人、天、玄三界,不把冥界也加进去,凑成四界呢?”

费日拍手说:“对啊!”

干将说:“对你个头!其实冥界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而是一个空界,当然不能算一界了。”

“什…什么?”费日说:“冥界也是一个空界?”

干将说:“对于这些事,我也只知道个大概。据说远古洪荒的时候,人界众生除了修行有成的就飞升天界外,其余的就按照自然的因果报应,不断轮回,根本没有什么冥界的说法。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人界越来越混乱,以恶治恶,以恶报恶,恶恶相报,形成恶性循环,经常引来天劫,不是洪水滔天,就是天火空降。那种惨状终于惊动了玄界地藏菩萨,他以大愿力大神通,自堕人界,开辟出一个空界,六道众生命终时,以他的愿力为引,进入空界,炼尽罪恶后,再行投生。因为罪恶炼尽,转生后能享受福报,使人界众生有能力追求更高层次的修炼。另一方面,这个被称为冥界地狱的空界存在,也使一些人行恶时心有顾忌,也算是消极劝善。”

费日听干将把冥界的来历一气说尽,大为震惊,说:“想不到冥界是地藏菩萨的如此苦心所在。”

干将摇头说:“不止!其实因果报应是自然规律,谁也不能改变。地藏菩萨强行执行果报,用地狱苦难来消除众生孽因,最后导致他让众生受了多少苦难,自己也要受到同样的报应。这等于就是把众生的罪恶全揽到自己的头上。”

费日听得心惊肉跳,地狱里有多少众生在受苦,这所有的苦加起来要地藏菩萨承受等额的苦,费日自问再高尚一万倍也做不到。难怪《长阿含经》、《起世经》里,提到地狱之王阎罗王时,说他平时审鬼定罪,但每三天,自己也要受一次铜汁炼身之苦。

就在这时,宅中传出一声悲鸣,费日一拍顶门,收起养心育婴诀,飞身向宅中扑入。宅中果然是按九阳之地建成,三进院落,三道山墙,配合整个风水格局,有聚拢天地阳气的功效。受当年慕容青研究风水的影响,费日对这样的建筑并不陌生,身形一绕,直奔深院正中的那口深井。

九阳中的至阴,这口深井正是地脉阴龙眼上,受四周阳气封锁,阴气并不外泻。在活人的宅院里,如果有这样一口阴井,家人夭折横死,就跟家常便饭似的,真不知是谁会造这种宅子。

牛头马面正浮在阴井之上,跟井中冒出的两道黑烟在争斗不休。黑烟中有无数的阴魂厉魄在哭号,但都被黑烟死死压住,驭使成形,就如同一个熔化的巨人,伸爪向牛头马面抓过来。牛头马面明显不是对手,每一抓都让他们悲鸣一声,身形一阵晃动。幸后,他们手中的拘神牌、锁魂链好像还有点用,神光闪烁,让黑烟巨人多少有点顾忌。

这大概就是他们所说的鬼魔王了,费日一弹干将,元婴之力往干将剑体一绕,口中轻叱:“去!”一道彩光闪动,朝鬼魔王当头罩落。鬼魔王知道厉害,竟舍下牛头马面,双双举手,喷出两道血色的秽气,企图污染干将的灵气。

干将受血色秽气一喷,滞了一滞,有点不听使唤地向地面坠去。两只鬼魔王看机不可失,尤其像干将这种剑灵对他们来说,那是大补的妙药啊!忙扑了过去,看样子是想抢食。眼看着补品就要到口时,干将突然爆出千缕彩光,直透鬼魔王体内。两只鬼魔王惨叫一声,身形缩小了一半,向井下飞退。

费日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刚想收回干将,就看那阴井中咕噜咕噜一阵乱响,十只鬼魔王冒出阴井,搅到漫天的黑烟,向外飞扑。

这是什么鬼地方,费日全力驭剑,干将的剑头吐出尺长的剑芒,向鬼魔王点去。但这几只鬼魔王好像也会一种战术,知机地不敢跟费日硬拼,分出六只鬼魔王缠住费日。另外四只分成两伙,直逼牛头马面和玄月。

靠!连鬼魔王都懂得欺软怕硬,费日手中剑光大涨,逼得鬼魔王只有招架之力。费日也暗暗叫苦,不尽快难下这几只鬼魔王,等那四只收拾了牛头马面和玄月后,就该合围了!趁元婴之力还有剩余的当儿,早做打算吧!

他突然将干将离手,扔向牛头马面那边。以干将的灵剑体能力,即使没有费日元婴之力驭使,对付三两只鬼魔王还是不成问题的,正好跟牛头马面和玄月并肩作战。费日双手一拍,元婴自头顶冒出,在元婴的头顶一尺处,浮着一支杏黄色的三角旗。

杏黄旗见风就长,黄光四射,十只鬼魔王被黄光一照,吱吱有声,短短几秒内,身形缩了一圈。当杏黄旗涨大到两米来高时,把费日一卷,推向干将那边,把干将、牛头马面和玄月统统卷了进去,化为一道黄光向城南飞去。

第十九章福德正神

大家落地后,干将口里嚷嚷,说:“费日小子,你也太怕死了吧!平时打架,老躲在大人身后,好不容易等你炼出来了,拽了一把,又只会逃命!”

费日苦笑着说:“我出杏黄旗的时候,还想干掉他们呢!谁知道,这玩意儿用是好用,可耗费太大,以我现在的修行,至多坚持不到十分钟。就算干掉这十只鬼魔王,谁知道下面还会不会再冒出十只?何况,谁能担保这几只鬼魔王不是阵前小卒,万一冒出个超级大佬来,我们还混不混啦?”

“怕死就直说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比我老头子还怕死!”干将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糗他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牛头说:“从长计议。”

马面笑容连连,说:“这事可能出所有人的意料,这里居然集中了这么多的魔道。现在回冥界,一去一来,不知又会有多少人糟殃。看来,只好麻烦他老人家了!”

牛头说:“是!”

敢情这城里,还另有高人,费日好奇地跟着牛头马面朝城外走去。不管那位高人是谁,反正能混一顿宵夜,还有地方睡觉也不错。大家拐过两条街,快走到城门边时,牛头说:“到了!”

借着月光一看,费日差点笑出声来。在小巷口,有一个小小的土地祠,小到只是嵌在城墙里,大小半个平方而已。门口贴着一副对联:“白酒黄酒都不论,公鸡母鸡只要肥”,横批:“多少供点”。牛头马面所指的高人不会是土地爷吧!

牛头马面到门前敲了敲,恭敬地说:“冥界地藏菩萨座下,掌阴狱差役,牛头马面求见。”

青光一现,一个白胡子白头发,一身福态,笑容可掬,典型的土地打扮的老头出来了,口里嚷嚷着:“稀客,稀客,请进,请进。”就领着大伙儿望神龛里走,神龛越走越大,走进去一看,整个一幢小别墅的样子,招待三五十个人绰绰有余。

费日的神情已经是乡巴佬进城的模样了,不懂就问吧!他可不管什么自己还顶着个高人的光环,拉着土地就问:“土地爷,你还真的有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干将对土地居然也必恭必敬的,让费日瞧着希奇,指着他对土地说:“为什么干将老头看到你这么恭敬?噢,对了,您老是福德正神,莫非真是从玄界下来的?传说中那么多的神仙都真是有的?”

费日一连串的发言,真像是见到了爷爷的小孙子,土地说:“什么福德正神,都是瞎传的。小老儿平时也就在乡里洒洒水,扫扫地,谁家小孩一个人在家,去关照一下而已。”

一边的干将轻咳了一声,说:“费日小子,你还真是蒙对了。”

等一伙人鬼神灵安定下来时,费日已经忍不住了,说:“干将老头,你再不把这事解释清楚,小心我拿你去劈柴。”

见费日连威胁的话都出来了,干将不得不打起精神说:“在地藏菩萨开辟地狱空界时,另一位大神元始天尊以愿力和神通开辟天庭空界,给善良的人以福报,来引导众人行善。同时,通过神器‘封神榜’,将自己的神通直接赋给聪明正直的世俗道或灵道,让他们拥有不下于天界的力量,以降妖伏魔,扶助正气,成为世俗道眼中的天庭众神。”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典故在里面,费日瞪大了双眼,说:“那玉皇大帝、二郎神、托塔李天王、哪吒三太子、雷公电母是不是真的有?还有孙猴子大闹天宫,是不是都是真的?”

干将微笑着说:“天庭众神,其余的严格说来,都是些灵道。不过,由于元始天尊以自己的神通给他们加持,使他们拥有了或大或小的神通和福报。可惜这些所谓的神灵并没有真正悟出大道玄秘,反而沉迷于神通威福,时间一久,难免堕落凡尘,生出许许多多的事,天庭反成了统治压迫人界的组织。结果,惹恼了另一位大神须菩提尊者,他将自己的一魂二魄转世入东圣神州,号称齐天大圣孙悟空,把天庭闹了个天翻地覆。最后,元始天尊只好把整个天庭封入自己的空界,不再与人界发生关系。结果,大家一觉醒来,就发现那些神灵们都不灵了。”

费日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金刚经》里,号称解空第一的那家伙叫须菩提,《西游记》里孙猴子那方寸山七星洞老师也叫须菩提,给他起个名字叫悟空。敢情说了半天,全是这个家伙在捣鬼。须菩提,这家伙说来应该是天界的罗汉才对,却能撇开那么多的菩萨,成为大乘第一经《金刚经》里的问题主角,想来进入玄界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溜了一眼土地,奇怪地说:“那土地爷为什么没有被封入天庭空界?他不是天庭众神中最小的一个吗?”

干将一脸严肃地说:“错了!土地爷也是玄界真正的神,人称福德正神,跟天庭一点关系没有。他到人界,抛弃神通,化身万千,默默地守护世人,以邻家老头的形象引导大家行善积德,不管对谁,都十分热情谦卑,搞得天庭里那些不知死活的灵道还以为他是最小的神灵,整天对他呼来喝去,幸好他老人家一点也不计较。”

费日再晕!恐怕谁都想不到,最最小的神灵土地反倒是真正的玄界天神。还好,这种事情听多了,再惊奇也会平静下来。费日说:“那这个小城里有魔道出现的话,土地爷爷随手收拾了就可以吧!”

土地摇头说:“哪有那么简单?地藏菩萨和元始天尊都是玄界最高境界非想非非想天的神圣菩萨。可我土地不过是玄界初级空无边处天的小角色,从玄界重入人界,还能剩下多少神通?何况,我的想法也跟他们不一样,神道设教,一个用地狱,一个用天堂,都是利用了人的功利之心,不见得能有多少效果,所以,我希望是不用神通,以心度心。我现在虽然化身无数,但论起神通力量来,也不过跟牛头马面差不多!”

听到这里,费日不由肃然起敬,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牺牲精神啊!有大神通而不用,以心度心,也许只有玄界的大神才有这种气度,福德正神,土地当之无愧。

费日笑了,笑得有点奸诈,说:“你老人家现在的神通也许真的是跟牛头马面差不多,但见识呢?这年头,最厉害的神通不是什么翻天覆地,而是在正确的时间,采取正确的措施。一个三五十人打不倒的汉子,只要被小孩子往心上轻轻捅一刀,就报销完蛋了。难道,你老人家不想给我们讲讲,那阴井下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或者那些鬼魔王该怎么对付?”

土地爷笑得很开心,桌上的油灯照着他脸上层层皱纹,斑驳摇曳。他说:“好久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年轻人了!好吧!我就给你们说说我对这事的推测吧。”

他挑了挑灯,说:“不要去追问这个宅子的主人,我在芙蓉大陆八千四百个分身,没有一个知道五十年前造这家宅子的那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平时,宅子里倒是住着一家子,但在明眼人的眼里,这一家十七口人只是一个身份称呼而已。比如家主羿超,在这五十年里,起码换了二十个人来改装担当,其他的人也都是这样。”

“有意思!”费日心想,这家也是姓羿的,跟羿龙身边的天魔合身该不会有关系吧!

土地接着说:“据我老头子所知,那个阴井下藏着一只修了大概两千年的煞魔,手下大约是二十多只鬼魔王,四处搜集战死的冤魂供它修炼。”

煞魔是指魔道修行到了极致,应受天劫的状态,如果能够通过天劫,就可以飞升天界,成就天魔真身,比起害怕天劫,自行分体的天魔合身来,要强大得多。干将的脸已经垮下来了,他很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能力,可以应付五只鬼魔王而不败,器化握在费日的手中,大概能应付十只鬼魔王,再多就难办了,何况还有一只煞魔。费日有杏黄旗护身,可保身体安康,无病无痛,但如果天魔坚持攻击到费日耗尽元婴之力时,麻烦就大了。

费日不知死活地说:“土地爷爷,你说些点子上的东西好不好。”

土地说:“你小子身怀般若波罗蜜多咒,是对付魔道最厉害的咒语之一,还来问别人?”

费日搔搔头说:“可我连一只天魔合身都对付不了,怎么对付一只天魔和二十多只鬼魔王?对了,你老人家化身千万,难道就没拣到一两个能对付天魔的东西?”

敲竹竿敲到福德正神头上了,干将抛过一个“你小子真行啊”的眼神。土地呵呵笑着说:“其实煞魔比起天魔合身来,厉害一点也有限得很,让你小子一个人去对付是勉强了点,不过有干将在旁边,应该问题不大。至于那二十多只鬼魔王,小子,你好像一直忘了一个人吧!”

“谁?”费日眼珠一转,说:“你老人家的意思是玄月?”

土地拿出一只三寸高的方鼎,鼎腹壁中央铸有一只隆起的大鹿头,头的中部有高耸的棱脊,两只爪状角立在额上,双耳侧竖,巨睛圆睁,大嘴咧至耳下。鹿本是一种温顺的动物,然而,这头鹿却有着凶狞肃穆之势,令人生畏。鹿头两旁配以牛纹,周围环饰夔纹。鼎足,则饰有云雷纹和垂叶纹。在鼎中央在熊熊燃烧着一团青色的火焰,他递给玄月说:“我老头子哪有什么好东西啊!这只鹿鼎是当年黄帝炼丹升天后,扔在鼎湖峰上东西。我在婆娑世界的一个分身看着好玩,就收了起来,送给你好了。女娃子身负鬼、仙两气,正好可以施展禁魔诀,让鬼魔王麻痹一两秒钟,然后,用鹿鼎收取,里面的琉璃火是炼阴化阳的至宝,说不定还能炼出些好东西来。”

费日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鼎…鼎里的那团火焰是琉璃火?”

土地点点头。费日忙从虚空指环中抓出一把东西来,说:“这是蟠桃木、净瓶水、星辰金,再加上琉璃火,您…您老人家能不能帮玄月姐姐重塑肉身?”

土地看了看这些东西,说:“好玩,果然有人用女娲遗土来补全魂魄。不过,我老头子现在没有天界罗汉的仙灵之力,帮不了你!再说,明天这一战,还得依靠她的特殊体质对付鬼魔王。你还是先忍忍吧!”

也好,反正东西齐了,不怕济颠那家伙不出手。费日安静下来,开始听土地讲解禁魔诀和般若波罗蜜多咒的施展技巧了。

第二十章魔踪再现

第二天中午,天空中的太阳悬在中央,光芒四射,正是阳气最足的时候。九阳之地所在的那间宅子更是阳气蒸腾,结在上空,远远地让人有光华虚热的感觉,只在阴井上方三尺来高的地方,浮着一团阴雾,没有一缕阳光能照入井口。

一伙人大白天的站在人家房顶上,如果不是因为这片宅子占地的确很广,十有八九会被路人认为是精神病。费日远远地看着阴井,叹了一口气说:“济颠不出手,土地老头也不出手。我怀疑这些天界、玄界的人都有病,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回去算了,还在人界呆着干什么!”

马面在边上说:“可是福德正神说他现在的法力跟我和牛哥差不多,帮得上忙吗?”

费日笑着说:“一个当然帮不上忙!可是十个、百个、千个呢?土地老头在芙蓉大陆就有四万八千个分身!这么多的分身,就是站在这里让人家杀,都会累死那只天魔。我猜他的神通就是无尽分身,每一个分身都有一样的能力。除非你能在瞬间消灭他的所有分身,否则,就要面对源源不断的土地大军,谁受得了?”

马面一听,汗都下来了!原来自己以为,土地的神通真的留在玄界了,根本没想到他在人界无数的分身。蚂蚁多了咬死象,如果有成千上万个土地来追杀,别说未度劫的天魔,就是真正的天界天魔真身,也得绕着走吧!再加上,如果用这么多的分身,布下夺天地变化的阵式,除了玄界的神圣菩萨,就是来几十个天界人物也不敢轻举妄动。

费日从虚空指环中拿出一面紫金色的镜子,正面磨光,背面八方均刻着白色的火焰痕迹,中央是三横紫色的“乾”卦。这一夜,别的东西没敲到手,倒是把土地关于法宝的见识给掏出来不少。《万宝录》里面说的都是一些法宝的来历、功能和炼制方法。至于怎么活学活用,按他以前二、三个月一件的乌龟速度,没有几十年的时间,别想把虚空指环中的法宝玩个遍。但在土地眼中就不一样了,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他看一眼就能指出其中的使用技巧,平白地便宜了费日,让他一夜之间把虚空指环中的法宝弄懂了七七八八。

他手中的这面镜子,本来还想把它归类到饰品之中,没想到居然是能聚九天极阳之气,散九幽阴气的九天乾阳镜。费日将元婴之力缓缓地注入八朵火焰痕迹里,直到中央的乾卦图形亮起时,将镜面远远地照向阴井。

九天乾阳镜的镜面出现阴井的图像时,整个阴井似乎一亮,笼罩其上的阴雾慢慢淡去。那缕九天极阳之气在九天乾阳镜的作用下,直射入井底。

在阴井的井底,划满了血色符文,当九天极阳之气被九天乾阳镜化为一缕金芒射入进底时,那些血色符文像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不时冒出乌黑的泡泡。泡沫越冒越多,最后结成二十二只鬼魔王,尖声厉嘶,痛苦不堪。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咕喃了一句,像是熟睡的人被吵醒了的样子。

随着这一低声的咕喃,一股灰色的浓烟自井底冒出,绕着鬼魔王一周,化为一圈灰蒙蒙的护罩。鬼魔王们齐齐飞出阴井,向金芒来源追溯而出。

一冒出阴井,鬼魔王们就看到了房顶上托着九天乾阳镜的费日。在四周阳气蒸腾之下,鬼魔王的体型只有昨夜出现的一半大小,但体内黑气翻腾,仍显得极为狰狞诡异。

见鬼魔王飞扑过来,干将化为一道彩光,将众人护在中央,上下浮动着“拘神牌”和“锁魂链”,这两样冥界宝物对由阴魂励魄转化而来的鬼魔王还有一定的威慑力量。玄月站在费日的身后,双手翻飞,金光、白光、黑光闪动,不停地将法诀打入鹿鼎。

鬼魔王绕着干将外面,双爪之间,不断地射出黄绿色的光箭,压迫得彩光不断地收缩。当玄月把第十二道法诀打入鹿鼎上,鹿鼎开始浮起,悬在大家的头顶,鼎身所铸的鹿头双眼霍然亮起,射出两道血色的光芒。鼎口发出青芒芒的光芒,光芒不断转动,形成一个风旋,发出极强的吸力。

鬼魔王似乎已知道,眼前的这东西正是他们的克星,忙联手狂击鹿鼎。玄月顿时压力大增,嘴里咬着费日免费供应的灵药,手下更快了,顷刻间,又是一组十二道法诀打入鹿鼎。鼎口的青光一淡,吸力十倍地增加。

鬼魔王已知道,他们的联手也抗不住眼前这件异宝,一阵尖嘶之后,回身飞向阴井。这边的费日早有准备,口中念着“般若波罗蜜多”,将“揭谛揭谛,波罗揭谛,婆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十八字真言灌入九天乾阳镜。顿时,镜身金芒四射,在元婴之力的驭动下,飞向阴井,直压而入,挡住了鬼魔王的退路。

这时,玄月的第二组十二道法诀化为十二道金光射入鹿鼎,口中娇叱“禁”,鬼魔王们一僵,四周空气将它们牢牢锁住。她接着叱道“收”,鼎口的青光应声一转,从中飞出二十二道白气,将鬼魔王一卷,拉入鹿鼎。

她双手一封,琉璃火自鼎脚燃起,淡青色的焰气将整个鹿鼎裹住,化为一把火焰,费日一扬左手,虚空指环一亮,就将琉璃火收入虚空指环。现在,还不是照看鼎炉的时候。九天乾阳镜在沉入阴井之后,就听得里面一阵闷响。阴井中就像火山暴发一样,“轰”地一声,一股烟柱从井底喷出,上冲云霄。烟柱中闪着的点点金光,居然就是破碎的九天乾阳镜碎片。

费日对被毁的九天乾阳镜,一点心痛的感觉也没有。三道般若波罗蜜多咒结出,加持在干将之上,像经天长虹一样,向烟柱横截斩落。

干将体泛金光,将冲天的烟柱一斩成为两段,阴井下传出一阵闷吼,大地隐隐震动,绕着阴井最内侧的第三近房屋摇摇欲坠,砖瓦脱落。牛头马面忙联手,释放出一道阴诀,将房屋定住。

这时,阴井里传出一声闷吼,冲天的烟柱一变,整个井上弥漫着赤红色的血烟,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出现在井口,双脚叉开,踏着井沿,浑身完美健壮的肌肉在阳光下,反射出血色的光迹。他仰面对着费日说:“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打扰我清修?”

费日悠然说:“不错,你和我无怨无仇。但神弓城外那十万枉死魂灵与你又是何怨何仇?惹得你派出鬼魔王将一干魂灵全部收取过来,供你修炼?”

煞魔毫不客气地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既然身为魂灵,就要有被我这样强者捕食的自觉,怨得了谁?”

费日一点儿也不生气,知道跟这种魔道谈话肯定是谈不出什么共同语言的,一拍顶门,元婴浮出,元婴双手一前伸指天,一下放指天,无师自通的“无畏印”、“与愿印”两印法之间,闪动的就是般若波罗蜜多咒特有的金光。

既然能炼成煞魔,他也不是什么愚笨之辈,知道凭费日的架式,今天这一战是免不了的。时间还是正午刚过,虽然一阴已生,但是阳气之烈,还是强行压抑了他的二分力量。不见他有什么做势,身周的血雾一凝,结成球大的血珠落在他的掌中。他双手一拉,把血珠变成一边赤红的宝剑,双手一拍,狂劈过来。剑虽未到,那股血煞之气已如同有形的物质一样撞击过来。

费日横跨一步,顶门上的元婴双手一推,元婴之力和般若波罗蜜多咒全部打入干将体内,干将剑光大涨,剑尖吐出三尺余长的晶芒,毫不示弱地对血剑封了过来。

血剑是煞魔修炼了两千多年的魔气所凝结,干将本身也是修了两千多年的灵剑体,加上般若波罗蜜多咒对魔道独特的杀伤力,双方一接之下,费日略退半步,煞魔闷哼一声,退出一大步,仰天长吼,双手互击,发出“嘭嘭”的古怪声音,口中怪笑说:“好!有两下子!看来不用点真本事,还真对不起让我移居此地的那家伙了!”

费日心里一紧,如果说这只煞魔是被人家迁过来的,那么幕后的这家伙是谁?他心里紧张,脸色仍是一片风清月柔的样子,懒懒地说:“有真本事就拿出来吧!不过,这话听着耳熟,前几天,有只天魔合身也是这么说过,结果呢?哼哼,被人家拿去做了器灵的元胚。”

煞魔怒吼说:“不要把我跟那只愚蠢的天魔合身比,明明是只低级的魔道,还敢吞噬修行道元婴,结果修为暴涨,却不敢渡劫,不得不分身修炼。我煞魔可是堂堂正正地到度劫的魔道,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魔道威风吧!”

煞魔虽然也是高级魔道,但脑袋比起费日来,只能用石头来形容,被他一套,短短的两句话,就让费日知道了不少内幕。有人在养魔,甚至还用修行道的元婴,那么背后这个人岂非恐怖绝顶?他的思维甚至直接回到了当初第一次到永嘉城时见到的那只妖兽裂地,好像也是人工促成的。不会是国师府,否则公羊等人不可能也是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就是说真羿国的背后还另有高人。现在,龙近水占领了神弓城,将羿惊天等人逼到真羿国北方要塞,岂不是也把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现在急是没什么用的,关键是要拿下眼前这只煞魔,费日识海之中,太极形状的阴阳鱼一阵游动,也浮出顶门,元婴脚踏太极,浑身上下金光闪闪,左手轻托,在手的上方三寸许,一只硬币大小的旗子只迎风招展,右手,指诀变化,般若波罗蜜多咒金光更加慑人。

煞魔已经发现般若波罗蜜多咒对自己的魔气有克制作用,但他怎么也不相信,一个仅忉利天境界的修行道能动得了自己快度劫时的魔气?口中真言更紧,血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整个空中很快布满了血色的魔剑,连中午的日头都被牢牢遮住,把整个大宅的中央部分变得阴暗邪异。

费日的元婴之力输出已到了最大的限度,不管煞魔现在什么状态,他忍不住了,元婴右手一覆,干将毫不顾忌满天的剑影,只是化为一道针尖大小的金芒,直射煞魔头顶百汇。

正文卷九芙蓉之蕊

第一章器灵初成

煞魔面对费日的出招,脸上挂起一层冷笑,一对一的换招,谁怕谁啊?灵剑体加持般若波罗蜜多咒固然让本魔元气大伤,但血剑却一定能让你肉体崩溃,直夺元婴。如果有一个忉利天境界的修行道元婴做补,元气大伤也就不算什么了!他身形一晃,偏了一偏,拼着受上一剑,手里的天魔气猛然射出,分化千道,驭动着漫天的剑影朝费日攻落。

费日将般若波罗蜜多咒打入干将体内后,已放弃了对干将的控制,咬入一粒补药后,将新生的元婴之力转入元婴左手上方悬着的杏黄旗内。就在血剑临体的瞬间,杏黄旗内器灵与元婴之间的沟通达到一致,元婴双眼一睁,细声细语地说:“王者杏黄,万兵辟易,化!”杏黄旗化为一团黄光将费日等人一罩,黄光的外面,又生出无数黄色的光触手,向铺天盖地而来的血剑反向包抄。

杏黄旗毕竟是顶级仙器,就算是三分的力量,也够煞魔喝上一壶的了。血剑被光触手一绕,二而一,四而一,八而一…无数的血剑又聚为一把,像一条入了网的鱼一样,四处窜跳,却怎么也逃不出杏黄旗光触手结成的网。

干将凝成的金芒与煞魔一触,破开他的护身魔气后,钉在煞魔身上,看起来并没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剑身的金光渐渐褪去,到了金芒变成原来剑色的彩芒时,“嗡”地一声倒飞回来。费日勉强腾出右手,接住了干将剑身,不用看,也知道它现在的状态已是元气大伤,顺手塞入虚空指环,让它找药自疗去吧!

血剑和杏黄旗对持了大约三五分钟,费日心里已开始叫苦了,这仙器对的元婴之力耗费量也太变态了吧!刚才一粒“三天补元丹”吃下去时,元婴体内的元婴之力涨得都快暴开了,可是,拿着杏黄旗“网”住血剑的短短时间里,又感到元婴之力已开始枯竭了。

就在这时,煞魔身上异变骤生,他的体内,似乎装了炸药一样,一路往外爆出。还好,煞魔的身体并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经魔气改造成的半实质躯体。每炸一下,他的体形一涨,硬是将爆炸的力量收束在体内。但爆炸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煞魔面色狰狞扭曲,显然是在强忍痛苦。到了最后一爆时,他已控制不住了,狂吼一声,化为一团血雾,血雾中,般若波罗蜜多咒的十八字金色梵文在上下冲动,肆意破坏。

费日顿觉杏黄旗中一轻,血剑与煞魔的本体联系被杏黄旗转动的仙灵之气破开,血剑倒成了无主之物,元婴右手一张,射出一股元婴之力,扯着血剑,乘机将它装入虚空指环。

血雾还在不停地翻滚,金色的梵文却迅速黯淡下来。费日大叫:“收网!”杏黄旗一收,从虚空指环中拿出一堆什么伏魔符、聚阳符、五雷符之类的一次性攻击法宝,用元婴之力一引,一股脑儿地向煞魔泻了下去。一边的牛头马面乘机舞动着拘魂牌、锁魂链将整团血雾牢牢禁锢住。连玄月也不闲着,费日送的七彩仙带,也聊胜于无的在外围扫荡着煞魔外溢的魔气。

可怜这只煞魔,他的境界在理论上跟修行道的最高境界他化自在天是同一个档次的,但他出来的不是时候,正午九阳之地的阳气将他的魔气削减了一部分,干掉九天乾阳镜又费了一点力,出来时,被会搞鬼的灵剑体暗算,又遇到专克他的佛门神咒,也够他倒霉的。撇开这些不说,眼前这几个初级的修行道和灵道都是边打边吃药,又有谁见过呢?而且法宝层出不穷,毁了就毁了,只要能拼掉一点,就算成功。此消彼长之下,除了怒吼几声以示抗议,也就只能乖乖地被灭了事。

只炸得天昏地暗,老半天才从烟雾中睁开旁观之眼的费日,发现他居然一次将虚空指环中近两百件各式各样,原本以为是什么饰品的一次性符咒给用了大半,只剩下六十多件。不过,效果也满厉害:不仅煞魔被炸得只剩下一颗指甲大小的水晶骷髅,连三进的大宅子也已被夷为平地,还深陷成湖。至于羿超一家,受爆炸的波及,可以直接交给牛头马面带回冥界了。

玄月一拉费日,说:“快走!否则呆会儿,整个无炎州城的人要追捕你了!”

费日伸手抓住那颗水晶骷髅,掐了个遁诀,将玄月和牛头马面全带到了城外,说:“好了!一切搞定。”

“咳咳咳!气死我了,你这个臭小子,连我老人家也下手!”地上一阵白烟,土地土头灰脸地钻了出来,说:“灭魔就灭魔吧!还打成这样,要不是我老人家找了几十个分身在大宅外布下护卫阵法,整个无炎州恐怕要被你炸掉一半。”

费日嬉皮笑脸地说:“土地爷爷,您在芙蓉大陆的分身就有八万四千个,这一点哪还难得住您老人家!何况,我也帮无炎州的百姓消除了一个心腹大患,作为本州土地,你该感谢我才对啊!”

“胡说!”土地拐杖一跺,说:“你小子最后符咒乱扔,居然还干掉了我在下面的三个分身,这又该怎么算?”

费日搔搔头,说:“误会!误会!”

土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算了!遇上你,算我倒霉!我回去了,以后,有事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再找我,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等等!”费日拉着土地,把手中的水晶骷髅展示给土地说:“土地爷爷,你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吗?”

土地两眼发光,说:“当然有用,魔晶核啊!别以为魔道吸收的都是天地秽气,这魔晶核可是真正地吸收了无数魂魄最根本的灵气所凝成的,用处多多啊!费日小子,你有没有自己炼成的东西?”

“自己炼成的东西?”费日想了一想,把虚空指环中的那束芍药和瓷瓶拿了出来,说:“这个东西算不算?”

土地拿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说:“幸好你小子有白鹿血契,可以大量调动天地间的五行元素,否则,要想用纯元素凝出实体,那至少得夜摩天以上的修行啊!这件东西倒不错,木元素成花、土元素成瓶,土生金,内蕴金元素,又以火元素烧结。五行虽然缺水,但瓶子最大的用途就是乘水,倒也算是一件五行具备的东西。更难得的是,这东西里面没有一点灵性,正好可以用来作法宝之体。”

说到这里,他眼睛一翻,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说:“又便宜你这小子了!”

还没等费日明白过来,在他的身后又站出了八个一模一样的土地,以手拿水晶骷髅和瓶花的土地为中心,分八方站好,各自掐动着法诀。一圈圈天地元气将水晶骷髅团团围住,中央的土地嘴巴一张,吐出一缕青气,罩住水晶骷髅。

水晶骷髅迅速化开,变成一点晶莹的水滴。土地托起瓶花,往上面一仰,水滴自动分成两瓣,分别被瓶花吸入。八个分身打出最后一道法诀,身影一模糊,聚回到了中央土地的身上。他把瓶花丢还给费日,说:“好了,我已经把魔晶核化入这件法宝了,器灵初成,等你境界够的时候,用三昧真火再炼一次,就可以拿来用了!真是的,又耗费了我老人家八个分身……”

在土地叽叽歪歪地消失之后,费日才回过神来,惨叫一声说:“这不是我想炼的东西啊!这是我炼着玩的!一个大男人,拿瓶花当法宝,我又不变态。”

这一声惨叫让土地逃得不知哪儿去了!其实也怪不了他,哪一个修行道第一次自行炼的东西不是伴随终身的法宝?炼着玩,反正我老人家不管,没我什么事,还是离那怪小子远一点,先回去分化那十一个分身吧!

费日也无可奈何,收起瓶花,以后有机会再改吧!他对玄月说:“回去吧!龙近水该是急了。”

牛头马面也急着回冥界。路上,费日早已将他的推测告诉他们。如果真有人养魔的话,问题就大了,冥界也不能不防啊!他们向费日告辞时,费日从虚空指环中拿出那只鹿鼎,鼎里二十多只鬼魔王已被琉璃火炼成七颗黑色的丹药,貌不其扬,但在丹药的一尺之内,却能闻到令人一振的香味。他把丹药托到牛头马面的面前,说:“相识就是有缘,何况咱们兄弟?这七颗丹药,三颗敬上阎王陛下,剩下四颗,两位兄弟一人两颗!”

牛头马面顿时愣住了,半晌,马面才结结巴巴地说:“费老大,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丹药的贵重?修炼有成的鬼魔王炼化的鬼魔丹,一颗可抵冥界灵道七百年修行啊!就算是对修行道来说,也能抵百年修行!”

费日对牛头马面的表现很满意,何况多宝道人留下的丹药虽然被他用了不少,但剩下的近三十种丹药,随便拿一种,也不会比鬼魔丹差。他笑着说:“是兄弟的,就不要客气!”

牛头在边上说:“收下!记住!”

马面这才从费日手中拿过七颗鬼魔丹,从身上拿出一只青色的瓶子,小心翼翼地装好以后,右手中指弹出一点青光,说:“费老大,以后有用得着冥界的地方,可以直接召唤我兄弟,一定全力以赴!”

费日将那点青光的法诀收入元婴,点头说:“好!”

别过牛头马面后,用千里通确定了一下龙近水的位置,驾起遁光向南直飞而去。等待他的,是白鹿军团与真羿国的最后对诀。

在同一天,星国在真羿国的恳求下,决定出兵。固守南方的星之耀军团15万人,立刻起兵,进驻真羿国北方的寒飞城。真羿国方面,从神弓城败退的人马、原驻守北方的一些零星军队,加在一起大约21万。这样,两国联军共计有36万人。他们停止了撤退,在寒飞城附近占领了有利于防守的阵地。在傍晚时,原本失踪的军神羿龙和国师府的三位供奉,同时出现在帅营,立刻把两国联军的士气推向高潮。

白鹿军团这边,一面要接收所占据的各城,一面要防止各方反扑。虽然华慕斌的万通茶楼帮助解决了不少问题,但非战斗减员的情况一直存在。追击到寒飞城外时,整个白鹿军团的团部就只剩下龙近水和熊才真两人,军队除了浮云岛的四百人外,还有原靖乱军团的老兵三万,雪城古原的军队五万,降兵二万,共计十万人。等待费日的,是一个艰难的实力对比。

第二章最后决战

费日一回到军营,千里通就亮了起来,华慕斌的声音从中懒洋洋地传出来:“喂,费日小子,羿龙都回营了,你也该到家了吧!”

费日笑着回答说:“差不多了,什么事又让你这花花公子心血来潮,拔我的千里通?”

“一个相当不好的消息。”华慕斌话刚出口,费日就跳了起来,说:“不会吧!难道血铁城真的不顾前耻,要跟真羿国合作不成?”

华慕斌叹了一口气,说:“算我服你了,连这种事你也一猜就着。不错,自打你把血铁成搅成一锅粥之后,其间的斗争之复杂,让人头痛得不行!简单地说吧,一方面真羿国贼心不死,一方面星国欲擒故纵,最后,胡火因为变天的原因,在血铁城获得最高的声誉,甚至凌驾于皇帝胡凯之上,结果功高震主,差点被宰了……”

费日截口说:“我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句话,血铁城现在的局势如何?”

华慕斌说:“胡火整个变天组织已迁入南矿区,被逼自立。北矿区仍在真羿国控制之下,西矿区也被真羿国四十万大军攻取,蓝足有的岳父战死,西门晶已被万通茶楼送往永嘉城。血铁城只剩下东矿区和红黑城,共计三十多万军队。这次,以世代和平为代价,借兵八万,补足真羿国在西矿区的伤亡数,重新凑足四十万大军,正在回援。”

费日“恩”了一声,放下千里通。如今之计,只有在四十万大军到达之前,与两国联军进行决战,否则,白鹿军团必败!他开始放出第一道令人不解的命令:“前哨部队开始后撤,让龙近水去谒见羿惊天,就说我要举行双边最高统帅谈判。”

龙近水听到命令后,愣了一刻钟,方仰天大笑一声,去见羿惊天,极尽猥琐卑恭之能事,让后世龙近水的崇拜者深为蒙羞,更是千方百计删除所谓的“白璧之垢”这一节。

“也许,这是我平生所犯最大的错误之一!”别看羿惊天对他的态度极为粗鲁冷漠,但当他遵循“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古礼放龙近水离开时,身下龙椅的扶手已被他捏个粉碎。他站起来,走回书房后,开始整理他的做战方案。大家都知道羿龙回来了,但谁也不知道羿龙在回营后的当天晚上,分析了战局,给了羿惊天一个“拖”字之后,就陷入昏迷状态,让羿惊天再也找不到人商议大局。

剩下的几个文武群臣,除了不知在何处闭关的国师梅友根和被讽刺为惊弓之鸟的凌秋鹤之外,在听说白鹿军团后撤,遣使谈判时,无不群情激奋。

“现在我军士气大盛,所谓一鼓作气,切不可让白鹿军团从容撤军。”

“星国术士部队天下无敌,如果我们仍龟缩一隅,恐怕不仅让将士们寒心,连星国都看不起我们,说不定下一步就该直接吃掉我们!”

“速战速决!陛下如果有所疑虑的话,可以让星国打前阵,万一星国败退,我们仍可借20多万人坚守寒飞城,等待东线援军。”

“用龙近水来和谈,看来费日已是强弩之末,势必要往神弓城方向退却。如果让他顺利退回去,有玉瓯国后援在,加上白鹿军团恐怖的战力,也许今后的真羿国只剩下北方这一小块地方,成为星国附庸了!”

……

“如果在这么明朗的局势下,真羿国仍畏首畏尾,就难怪举国上下会被一个二级军团搞得差点灭国,那么就让我星之耀给他们一个教训,也让大家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军团!”星之耀军团长星辰白的话成了压垮骆驼背的最后一根稻草。羿惊天知道,在这样的气氛下,如果再拖,将会失去人心。他怔怔地望着寒飞城和附近几处要塞的地图,决定采纳星辰白提出的作战方案,即分出部分兵力牵制白鹿军团左翼,以主力向玉瓯军薄弱的右翼迂回,并切断白鹿军团退往神弓城的通路。

星之耀军团的战力的确让人咋舌,一只三百余人的术士部队,个个修为都在济世期以上,领军的星惊南更是到了断尘中期,配合二万骑兵,只用了一个上午,就拿下了原本控制在白鹿军团手中的天翼高地,这是一处可以俯视周边区域,可以向四方驰援的战略要地。

这一战的胜利即体现了星之耀军团的战力,也反应了白鹿军团的无心恋战,使得两国联军上下振奋,全面决战的信心迅速膨胀,就算羿龙醒来,恐怕也压不住这样的局面了!

费日日夜盼望的战机终于来到了。就在大战即将开始的前一天,他难得地向军队发表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说,他说:“军人们,无论星国军队也好,真羿军队也好,都将是你们的手下败将。我们所占的阵地极为坚强。当敌军想迂回我们的右翼时,他们自己的侧面也就会暴露在我们的面前。……这次胜利将结束我们的战役,于是我们可以安心过冬并接受从后方送来的增援。此后即可以获得有利于我们人民,包括你们和我在内的和平。”

晚上,费日自封元婴,借干将之力,浮在上空,睁开旁观之眼,遥望两国联军的营盘,发现两国联军全部集中在天翼高地和右侧谷地中。他笑了笑,这一切都在证实他关于敌人将尝试迂回其右翼的预测。

在白鹿军团内,无数火把的亮光把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两国联军在远处发现了这一景象,不少人嗤之以鼻,有人“智慧”地指出:“欲擒故纵,这只是白鹿军团掩护撤退的一种伪装而已,怎么能瞒得了我们穿透历史的眼光?”

费日战争史上最著名的、最辉煌的战役,就在他故意放弃天翼高地,将自己左翼暴露在敌人面前,向后方退却,诱使敌人实行迂回时打响了。以便在运动中攻击其侧背,他以少数兵力利用河川在右侧进行防御,主力迂回并集结在天翼高地周边的地区。

这日拂晓前,两国联军分成三路纵队开始进攻。真羿国十万人,直接攻击白鹿军团的左翼,剩下的5万军队作为预备队跟在后面。中央方面,星之耀军团的六万军队攻击费日的主帅营所在地,剩下的九万星之耀军队、术士军团和六万真羿国部队一起,在星辰白的指挥下,指向白鹿军团由龙近水带领的右翼。

战斗一开始,两国联军由于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作战取得一定进展。白鹿军团右翼阵地相继被星国军攻取。在退出阵地之后,立即以八卦战阵和术士部队还击。浮云岛的术士部队也不是盖的,尤其在经过前几次战争的洗礼之后,无论是信心、个人行为的境界、杀人的技巧都有极大副度的提高,已经出现五个明心期的变态高手。即使被费日调走了一半,剩下的家伙在经过一番激战,也足以使星国军伤亡惨重,双方呈现出拉锯的状态。

在白鹿军团左翼(西线)和中线,一方兵多将广,一方个体强悍。呈现出大局有利于两国联军,局部则是白鹿军团占优的局势。

上午掩盖着谷地的浓雾还没散去,费日在指挥所里,睁大的旁观之眼,看到天翼高地几乎已无星国军防守,他立刻意识到敌人犯了放弃中央高地的严重错误。他命令熊才真率八千人绕过中线的六万星国军队,去占领高地。熊才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完成了任务,从而将敌人切成两段。然后尽遣剩下的术士部队攻击星辰白统领的十五万军队的侧面,使攻击东线的军队秩序大乱,四下溃逃。

更严重的是,真羿国皇帝羿惊天、昏迷的统帅羿龙、副帅羿振飞都在这支部队之中,他们失去了对联军的控制。

在西线,因为失去了与帅部的联络,只能自行其是进行作战。星国由于长期未与其他国家交战,那十万军队都是初经沙场的嫩货,再加上两国联国并未把西线作为重点,连术士部队都被调往南段,其结果是白鹿军团的两万人,硬是把星之耀军团的十万人打得无还手之力。

在东线,星辰白受到熊才真和龙近水两支兵力的夹击。只得将两国联军集中在河谷之中,以期保护着羿惊天突围,这时,费日已到了河谷上方,和“小姑娘”李玄星,领着三十多名术士,甚至还召来神兽白鹿,整个法诀发动之时,天降流星火雨,威力甚至超过了修行道的法术,将几乎全部的真羿军团封死在河谷之中。以十万军队对阵三十六万军队,费日已乎没有悬念地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羿惊天在近卫队的护送之下,勉强出了犁云河谷,对着国师府的谷粱三人,暴跳如雷:“为什么国师府的人不出手?以三位供奉的力量,一开始就可以破开白鹿军团的术士攻击,为什么却眼睁睁地看着十几万的军队毁在流星火雨之下?”

谷粱天三人神色不变,一路冲出来,身上来血迹都没有一点,说:“国师已经出关了,有话他会向你解释的!”

“国师?”羿惊天又惊又喜,说:“快,通知国师过来,凭着国师府直辖的三万接收者和近三百名高级术士,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不用通知了!”梅友根在一边显出身来,整个人神采奕奕,看样子又有突破,甚至已到了他化自在天,他大袍一挥,说:“在陛下没有说清楚为什么羿龙元帅身边会出现天魔合身,为什么羿龙元帅身上也魔种深种,在受到仙灵之气的压抑之后,昏迷不醒之前,国师府是不会出一兵一卒的?”

羿惊天大怒,说:“你?!”

梅友根气定神闲地说:“你应该还记得,当年我遇见你的第一句话。”

“你只是我的一枚棋子,我可以扶助你成为芙蓉大陆之主,但如果你这只棋子可能脱离我的控制,我会毫不犹豫的换一枚棋子,实现我在芙蓉大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愿望。”羿惊天脸色扭曲说:“谁愿意只成为一只没有思想的棋子!梅国师,你那儒家的一套,谁是最高的权威所在?是朕!不是国师!否则,就算一统芙蓉大陆又怎么样?”

梅友国轻叹一声,说:“我的下一只棋子将是玉瓯国之主,而不是你羿惊天!谷粱,我们走!”他大袖一挥,四个人一闪而没。

羿惊天面色狰狞得可怕,叫着说:“只知锦上添花,有谁雪中送炭?如果朕有翻身一天,要灭尽儒家的伪君子!好,既然如此,我只能出最后一招了!”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环,咬破中指,将鲜血涂满玉环,嘶声说:“以我血肉,奉于魔神,以我子民,奉于魔神,魔神之佑,如我所祈!”

第三章真羿灭国

玉环中央倏地冒出一缕黑烟,在羿惊天面前三尺的距离处,凝成黑色的头像,说:“羿惊天,你终于要召唤本使了!”

羿惊天毕恭毕敬地说:“如今情况危急,还请魔使出手。如果能渡过难关,真羿国愿以五万勇士鲜血为魔神祭品。”

黑色头像叹了一口气,说:“晚了!”

“晚了?”羿惊天大惊说:“为什么?”

黑色头像哈哈大笑,说:“第一,你答应给魔神陛下供奉的大量金币并没有及时送到,第二,魔神陛下不需要失败者,他只需要成功的人间代言人;最后,为你真羿国养的那只煞魔和二十多只鬼魔王不知被哪位修行道高人给灭了!本使暂时又无权调动其他的魔物。”

“我抄了第一商家金生丽水的所有财产,供奉魔神陛下,不是足够了吗?”

“但现在不够了!羿惊天,你已成为魔神陛下的弃子!”黑色头像毫不客气地说!

羿惊天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喃喃地说:“弃子!弃子!原来我不顾一切从梅友根的局中挣脱出来时,却成了另一局中的弃子!”他一口鲜血喷出,身形一震,手上青筋暴涨,一用力,捏碎了玉环。

黑色头像一阵波动,嘴角噙血,说:“算你狠!居然自暴真气,毁了我的魔使环,让本使修为倒退了十年。作为报酬,我会把你的尸体剁成几段,摆在白鹿军团的帅营面前,暴尸天下!”

“不会吧!”费日和玄月在烟雾后面走出,说:“羿惊天陛下为歹也算是一代枭雄,就算是死,也应以礼安葬。”

羿惊天奋力扭转脖子,对着费日诚挚的目光,僵硬地笑了笑,说了个谢字后,气绝而亡。

黑色头像冷冷地看了费日一眼,狂笑出声说:“不过一个大悟期的世俗道,也跟在本使面前逞能!不放在你帅营前,本使就让他暴尸神弓城广场之中,让整个真羿国的人看看他的下场!”

费日面色沉重,说:“恐怕你不能如愿了!”

“是吗?”黑色头像仰天一吸,一喷,漫天烟雾结成一条黑色的烟龙,向费日扑来。费日一个错步,口中说:“玄月姐,交给你了!”

玄月嫣然一笑,手印结动,一组十二道法诀迅速结出,打入及时浮现在她面前的鹿鼎中,一禁一收,不仅将烟龙吞没,就是魔使的黑色头像也被卷走了一半。魔使惨叫一声,消失在空中,只有咒骂声来回飘荡:“费日啊费日,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也不过魔神陛下的一只棋子而已!羿惊天这只弃子也许就是你的明天…”

费日对这种没营养的咒骂,向来的态度只有一种:不予理会。在吩咐身边的近卫人员好生安葬羿惊天之后,根本无心再踩着难以数计的人和马的尸体,穿过广阔的平原,去视察着血腥的战场。返回帅营后,静等着熊才真的报告。这一仗,两国联军死伤20万人,被俘2万人,术士兵团几乎全被消灭,余众四散逃命,两国联军事实上已不存在。玉瓯军仅伤亡5万多人,以俘军伤亡最大,最老的靖乱军团人员大半是受伤,死亡率并不高。

就在第三天早上,白鹿军团的帅部里迎来了星国国王使者星落英,两人在军帐里一阵“邪恶”的交易之后,宣布双方休战。所有的星国军撤出原来真羿国国土,白鹿军团则保证不乘机进攻真羿国东线援军,让他们撤至原血铁城的西矿区和北矿区,由星国接收。这个协议的结果,双方都获得不同的利益,而真羿国方面,皇帝羿惊天已死,国土尽失,成为一统芙蓉之战中第四个被灭的强国。整个芙蓉大陆七大强国只剩下传统悠久的星国、苟延残喘的血铁城和如日中天的玉瓯国。

在星国军撤出原真羿国国土时,费日知机地停止了扩张,开始整顿内务。功高震主,是历来朝臣必须放在第一警惕的位置。费日身为当前玉瓯国惟一的候爷,再这样闹下去,即使苍天畔胸怀再宽广,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没过两天,万通茶楼的《万通报导》到了,通篇是寒飞城之战的相关报导,最后,引用了两位知名人物的点评做了结论。

一位是羿龙,真不知道这位在乱军中被带往星国的真羿国之帅关于此战的评论怎么会到了万通茶楼技者们的手里。他在给星国皇帝星漫天的奏折中,写道:“寒飞城一役最为有力地证明了费日的无与伦比的军事天才。尽管指挥失误无疑是两国联军失败的首要原因,但是他用以发现两国联军过失的洞察力、等待过失形成的忍耐力、实施歼灭性打击的决断能力和迅速摆脱失败困境的应变能力——这一切是用任何赞美之词来形容都不为过的。寒飞城之役是战略上的奇迹,只要还有战争存在,它就不会被忘记。这样的人物,只有在他还未强大,还雌伏人下时,以雷霆之势除去,否则,必将成为星国大患!”

另一位星国的谋臣星宿毫不客气地反驳了羿龙的说法,他在奏折中指出:“所谓的寒飞城一战,对费日来说,取得胜利的关键不是他拥有天才的军事思想,而是由于两国联军弱智性错误。两国联军之所以会犯下如此弱智的错误,在于真羿国的第一名将,联军总司令羿龙并没有亲自指挥这场战争。在战争打响后,他一直在军帐里昏迷不醒。他之所以在军帐中昏迷不醒,在于他体内的魔气与舍利空界中仙灵之气发生冲突。他体内之所以有魔气,在于他长期服用曼陀罗花精所导致的,他之所以服用曼陀罗花精,在于他要保持真羿国上流社会的贵妇人们所交口称赞的超强性能力。所以,与其说是费日灭了真羿国,还不如说是真羿国贵妇人对情人的品味毁了真羿国!”

不知道星漫天对这样的论战到底持什么样的态度,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双方所谓的停战友好协定,除了自欺欺人外,恐怕谁都不信。

在被各种繁琐的公文折磨了整整五天之后,费日宣布要闭关!此前,以他的体内那种乱七八糟的状况,再加上对修炼的一知半解,想主动修炼,基本上跟自杀没什么分别,即使是干将天天叫着让他修炼,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但在无炎州的土地那里,他首次获得了修炼的系统知识,正可分析自己体内的状况,寻求提升的办法。

修行道自封元婴加入芙蓉大陆的争霸,魔道的身影也开始若隐若现,这一切让费日断定,将来的道路比历史上任何一次战乱都要来得曲折。比起那些修炼年数久远,人老成精的家伙,他自己、华慕斌、若望五少再不加紧修炼,其结果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饮恨而亡”!

在这几天里,费日像交代后事似地把真羿国,不,现在该叫白鹿候国的诸多事项交代给下面的文武官员后,把候王金印送到了华慕斌那里,让他负责监国。玄月和几样灵药也送到华慕斌家了,至于济颠出不出手,该那花花公子伤脑筋了吧!

三天后,他召来飞白,偷偷地飞出永嘉城,向奇丽山脉方向去了!玉峰是不能去了,现在四大修行圣地都计划在那里开别院,为了一小块地方,正闹得面红耳赤,费日绝对不想火上浇油。另外,奇丽山脉是整个芙蓉大陆的龙脉所在,天地灵气汇聚之穴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在五行神兽飞白的带领下,找个闭关的地方还真不算是困难。

在靠近龙腾山脉的交界,飞白停下身子,喷出一团火焰,化开积雪后,现出一个小洞口,大约半米的直径,勉强够一个人爬过。费日不可思议地望着飞白说:“不会吧!你所说的天地灵气所钟,仅次于玉峰的修行胜地就在这个小洞里?你该不会是让我去练什么黄鼠狼神功吧!”

飞白把头一仰,酷得连话都懒得说,深吸了一口气,身形一缩,变成一只狗大小,倏地一声,冲了进去。费日搔搔头,说:“鹿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候爷我大度,不跟你计较。”他也身形微挫,跟着爬了进去。在他身形消失在洞口后,一批飞白召来的二、三级的水系幻兽,围着洞口,冒寒气的冒寒气,吐水的吐水,不一会儿,就用“兽工造雪”把整个洞口封了起来。除非又出现一个有旁观之眼的怪物,否则,芙蓉大陆上暂时失去了费日的身影。

费日跟着飞白爬了约十几米,山洞渐渐变宽,又是五十米左右,已经可以让他直起身子飞奔了。然后是三百多米向下的甬道,当他以为自己快走到地底时,眼前豁然开朗。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大约百来平方的洞厅,洞厅之中,有一处玉台,碧绿无暇,莹莹生光,照得整个洞厅都蒙蒙发亮。在玉台的四周绕流着一条河流,河宽三米,河水呈乳白色,不时冒出一些泡泡。

飞白欢呼一声,一个腾身,落在玉台上,双眼一闭,就入定去了。费日拍拍额头,一副我晕的模样。他返身回到刚才的那个洞穴中,布在了不少触动式的符咒和阵法后,才飞身上了玉台,解除掉养心育婴诀,慢慢地进入定境。

他的神识先行在全身过了一遍,由于元婴已成,自然而然地吞噬掉他体内原本似道力又似真气的能量,成为纯白色的元婴之力。尤其奇怪的是,他的正经十二脉、奇经八脉都变成了半透明的玉色通道,在通道上,长满了玉色的鳞片,费日的神识过去时,发现自己完全能控制这些鳞片做顺逆转动。也就是说,他能控制元婴之力在体内的流动,想快,只需将经脉中的鳞片调到顺的方向,想慢,或截住某一段元婴之力,就可以将这些鳞片调到逆的方向。

在内视完经脉之后,他小心地将神识探入丹田处,自从圣灯能量所结的火焰珠进入识海之后,这里一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显得空阔异常。

他的神识在里面逛了几圈后,无聊地想要出来时,发现任脉下来的元婴之力,不能进入丹田,而是绕过丹田,才能与督脉汇合。他不禁觉得有点奇怪,打通任督二脉,实现小周天运行,就是连世俗道的常人有一甲子的修为也能做到的,为什么自己全身经脉全部贯通的情况下,任脉的元婴之力还要绕道丹田?

他开始蓄意调动元婴之力进入丹田,就在丹田的边上,元婴之力被反弹回去,好像整个丹田就是一个透明的水晶球,神识能进,但元婴之力进不去。识海那边的情况先不说,如果没有外力存在的丹田也不归自己管,这个修行道也当得惨了点吧!他一咬牙,全力调动元婴之力,把干将的剑灵给召了过来,化为茫茫的一团精芒,朝丹田轰去。

第四章肉身玉化

在剑灵和元婴之力的轰击之下,费日的丹田起了变化,就像是一只水晶球,球面上开始浮现出一道道金色的符咒。以土地教的基础知识,他可以判断出这些符咒都是一种封印符咒。

谁在我的丹田里下过封印?费日的心里闪过一道疑念。不管是谁下的,当务之急是先破开这些封印符咒,也许能使自己的修行提升一大步。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他开始静下心来,以剑灵为钻头,以元婴之力为动力,慢慢地在水晶球表面上的封印上开钻。

也不知道钻了多久,每次当他的元婴之力快枯竭时,就有一缕清凉的灵气从脊椎底部的“龙尾穴”升起,上行识海紫府,使得元婴精神一振,再次焕发出新的光泽。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种精神虽然傻,这种作法更是浪费,但却是颠簸不破的真理。费日慢慢地觉得封印符咒开始松动。一丝、二丝…一点、二点…一道、二道…当元婴之力终于在水晶球壁上钻开一个洞时,原本空荡荡的丹田中凭空生成一股莫可抵御的强大灵气,沿着经脉,甚至每一个细胞潮水般地涌向全身各处。

他的全身,不管是经脉、血液、细胞,还是其他器官,都主动地吸收着那股灵气,然后化为美丽的温玉。费日的神识中出现了多宝道人的笑容,说:“费日小子,我把和氏璧的灵气封印在你体内。随着你心境的提高,封印会释放出相应的灵气,自动改造你的身体。当这些玉气完全释放的时候,正好该你飞升天界的时刻,记住,到天界后找我喝茶!”

那不是说整个和氏璧灵气要到最高境界他化自在天才能承受,那么我现在…救命啊!费日的神识已停止了思考,他惟一还保持着自己领地的就是识海,包括元婴,除此之外,他的整个肉体已经化为一块玉石,跟座下的玉台联成一体,好像是从玉台上雕刻出了的一座玉像。

原本在他身边入定的飞白也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把它的心神从定境中拉了出来。它睁开玄武目一看,不由大惊。费日身上灵气蒸腾,就是万年温玉所琢的人像也比不上此刻的费日。

飞白一时不知如何办才好,按理说,这样的玉石灵气是它的最爱,可以让它当下就突破人界的限制,成长到天界仙兽的地步。但它清楚地知道,这个玉石人像可不是万年温玉雕出来的,而也活生生的费日化的,就怕吸取了他身上的玉石灵气后,对他产生大的伤害,这在幻兽血契中是绝对不允许的。

也正是通过幻兽血契,费日的元婴在神海中勉强知道了他自己肉体的状况。拜托飞白老大,我叫你老大好不好?赶快吸吧!就在费日的识海边缘也快要被玉化时,飞白走到费日的肉身前,像享受大餐似地,大口一张,吸取他身上暴发出来的玉石灵气。

和氏璧是天下玉石之祖,其所蕴玉石灵气之高,就是连多宝道人也没料到。这么多的玉石灵气在肉体内化开的话,别说人界的肉体,就是天界的仙灵之体,也要至少万年的修为才能从容吸收。幸好,费日的身边多了一只飞白。对神兽白鹿来说,天生就是吸取玉石灵气来获得成长的,自然是多多益善。有一只和氏璧供着,连天地灵气、五行元素都省了!

费日元婴之识海中看到边缘的和氏璧灵气玉化已停止,才松了口气,只是现在他的整个肉体都已化为温玉,元婴之力根本没法沿着经脉去探察体内的状况。等吧,等着飞白把和氏璧灵气吸走再说。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地漫长,因为出了这档事,费日早已无心再入定,元婴之力又不有限制在识海之中,无聊之余,开始仔细分析起自己的识海。

费日的识海真的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一般修行道的识海被元婴开阔后,跟元婴体积之比大概在十比一至五十比一之间,但费日的元婴站在自己的识海来,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苍茫茫感觉,识海和元婴的体积比率起码在一千比一以上。

综合了圣灯灵气、旁观之眼封印、勇怒神之力,经阴阳法诀搅和而成的巨大的太极阴阳鱼占据着识海中央大约一半的体积,使得费日的元婴只能在阴阳鱼之外游走。有过南宫靖的前车之鉴,费日可不像自己也被这个变态的玩意儿吞了!

无聊,实在无聊之下,费日的元婴禁不住诱惑,用杏黄旗裹住全身后,小心翼翼地放出一丝元婴之力,向阴阳鱼靠近。

那一丝元婴之力对于巨大的阴阳鱼太极球来说,细微得根本不足以影响他一丁点。就在元婴之力与阴鱼一触的瞬间,一股极寒灵气从结触点飞传至费日的元婴之中。他慌忙断开那丝元婴之力,但已经晚了,这股极寒灵气在元婴体内流动,见什么冻什么,不一会儿,元婴开始僵化,外表结起了薄薄的一层寒霜。

流年不利啊!肉体被和氏璧灵气给玉化,元婴将要被极寒灵气冻住,这样下去的惟一结局就是神形俱灭。妈妈的,都是当年那些YY小说惹的祸,好像主角一修炼就会变得变态无比。哪部小说中的主角不修炼,就有一大批YY上瘾的家伙叫嚷着要变强。可是,本候不修炼则已,一修炼差点把命都要赔进去。

费日心头不爽,但自救工作还要开展,既然阴鱼传来的是极寒灵气,那么阳鱼呢?理论上该是极热灵气,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灵气相遇的结果只有两种,一是中和,另一个结果,费日不敢相像,爆炸啊!元婴爆炸的后果是什么,连没修炼过的白痴都知道。

当元婴以僵化的动作勉强发出一丝元婴之力,接触到阳鱼时,不出所料,一股极热灵气飞速传入元婴,一遇到原先的极寒灵气,顿时合为一股暖流,整个元婴就像是掉入的一个温泉,每一个毛孔都自动张开,渲泻着惬意和满足。

不等意识指挥,元婴自动又伸出另一丝元婴之力,接入太极球的阴鱼。当同时受到极寒极热两种灵气冲激时,元婴体内自动生成如同春风拂柳一样轻柔温和的元婴之力,只符合平时费日无欲无求的心态。当这股元婴之力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整个元婴表面闪动着白光,渐渐地白光结成一个光幕,被更多的元婴之力给涨破,元婴的体积整整长了一倍。

长大了的元婴在接受冲激之余,甚至主动吸取触点上传来的两种灵气,转化为自己的元婴之力,再积蓄,重复前面的步骤。在经过几次暴涨后,费日的元婴已长得跟人差不多高时,他的心底升起了一阵明悟。一副从来未曾想像过的画图在心底渐渐展开:在虚开空阔的宇宙中,在混沌中孕育着空无的零,而后,出现了零的对立面壹。零与壹的结合,轰然爆炸,化为整个星空的点点繁星。这就是道的初始,太极生两仪,两仪阴阳生万物。

这时,整个太极球呼地一声,缩成一颗桐子大小,镶入费日的眉间,和旁观之眼结合在一起,化为一颗钮扣大小的太极印记。费日看了看自己的元婴,虽然眉眼跟自己的肉体一模一样,隐隐透出的威严气质却远远胜过自己。杏黄旗化为一袭杏黄色的长袍,披在元婴之上,干将剑灵显出干将原形,背在元婴身后,让费日都不敢认下这就是自己。

玉台上的温玉人像双眼流下两行玉泪,让飞白吃了一惊,停止了对费日身上玉石灵气的吸取,飞快地退到玉台一角,这时,费日睁开双眼,明净的瞳孔中透出一缕自在的笑意,说:“飞白,谢谢你!”

飞白大嘴一咧,笑了一下,张口说:“费日老大,不用谢我!我该谢谢你才对,天下玉祖的灵气啊,再过三五年我就可以直升天界了。在这个芙蓉大陆,有事你说话,不能帮你摆平的,我就不叫神兽飞白。”

“扯!”费日撇撇嘴说:“芙蓉魔劫,怎么样?连天界大罗汉都没把握摆平的,你倒是去摆平给我看看?”

飞白尴尬地一笑,说:“不好意思,一不留神,牛吹大了!不过,现在我跟一个他化自在天的修行道都有得一拼。抛开天界不提,在芙蓉大陆上,咱还不是横着走?”

费日听得直瞪眼,这个飞白打哪儿学来的这么一套流里流气的说法?干将老头听到,非吹胡子瞪眼不可!对了,干将老头,这家伙平时啰里啰嗦,就他事多,今儿个怎么不出来了?

在他心念一动之下,虚空指环中的干将本体飞了出来,化出老道模样,脸上喜忧参半,叹了一口气说:“费日剑主,现在你的修为已到了修行道第五层境界乐变化天的下品,已超过了我,所以主仆血契正式生效。今后,没有你的命令,我不能擅自出现或隐没。我的本体你也可以直接收入体内,不需要再放在虚空指环里了。”

费日搔搔头,说:“是吗?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叫我费日小子,另外,我命令你,闲着无聊时,出来陪我聊聊天,一切照旧,可好?”

干将有点激动,说:“既然是命令,我当然遵守!不过,随着你修为的提高,我的自主意识会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只有在你修入天界十六境界善见天,才可以由你解除血契,用天界仙灵之气助我凝练形体,让我也尝尝当天界仙人的滋味。”

费日伸手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干将化为一道白光没入费日的身体,最后提了个忠告:“费日小子,回去前,最好先把你的外表搞好,否则会吓死人的!”

什么意思?费日心意一动,在身前现出一面水镜,一看之下,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玉肌玉骨,玉发玉须,整个人看起来行动自如,连内视时的身体构成都跟越来一模一样,但在水镜中看到的自己却活生生是一个玉雕。这个样子能见人吗?还是以前的肉身好。

一念至此,整个身子绿莹莹的玉光开始褪去,慢慢地润出血色,过了一刻钟的样子,整个人恢复了进洞前的样子,连原本脱俗的气质都内敛深藏。

留下飞白在洞中继续修炼,费日满意地从奇丽山脉飞回了永嘉城。一落到城主府中,就听到一声暴喊:“哪来的歹徒,吃我一枪!”

第五章大帝之死

一团金光,混合着点点银芒,毫无征兆地从中庭飞出,席卷向费日。以费日乐变化天的修为,就算是养心育婴诀封印了元婴,但由元婴之力转化过来的真气,在进化过的旁观之眼下,这团威力无比的攻击,就像是小孩子拿着木头枪把玩一样可笑,他微微一侧身子,右身凝掌成刀,切入最薄弱的一节,与金光一接即走,把攻势引转一边。

黄金战气散去,庭中现出一位年轻将军,白衣飘飘,长发飞扬,右手握金银龙枪,左手握海水兽纹盾,目光炯炯,如闪电划经夜空。他哈哈大笑,把枪盾收入储物玉佩中,一拳捶在费日的肩上,说:“费日小子,你到底到了什么境界?还是世俗道吗?为什么我明心期的修为,发动道器金银龙枪,还是被你轻易地接了下来?”

费日还捶一拳,说:“连我自己都搞不清现在是什么境界,你要是知道,算你厉害!不过,我们的龙少还真不是混假的,短短三五天的时间,就从日耀断尘初期,到了明心后期!这下子,我白鹿军团还怕谁啊?”

“三五天?”龙近水跳了起来,说:“在你走后,本公子可是闭关三个月,又远赴龙腾山脉试炼两个月,哪一天不是把脑袋提在手里玩命?要不是你小子留下的保命灵药,早把小命给断送了不知多少回了!不过你小子说的人要到最要命时,才能暴发出潜力的理论一点不错,短短的五个月,居然让我突破到明心后期。”

“什么?”费日也跳了起来,说:“我好像只是闭关了三五天啊!”

“去你的三五天!你小子一声不吭地溜出去闭关,到现在已是整整六个月了!”龙近水说:“居然还知道回来,也不怕我哥儿几个联手杀了你?”

费日“啧啧”了两声,说:“前面半句还能听听,为什么后半句听起来像是深闺怨妇?”

话音未落,龙近水手中指诀一扣,明心期水系法诀“天一真水剑”凭空凝出,真斩费日。费日哈哈一笑,又想侧身让过时,他的身后,明心期金系法诀“金光万道”、水系法诀“凝水成箭”、武技“剑气冲霄”、“枪光夺魂”一股那儿倾泻过来,甚至,其中还夹杂着道器风翔簪的攻击。不过,所有的攻击好像都是盼着费日出丑,不是扯裂他的衣服,就是激起满地土灰当头盖下,没有一样是冲着他的要害去的。

武技道术还好避重就轻,可道器风翔簪幻化出的那道青光已超过了他封印元婴后所能抵御地范围,不得不来个超级潇洒的“懒驴打滚”,勉强避过。

费日干脆趴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若望五少施施然地排成半个圈,将他围住,不由连连苦笑,说:“我平时做人真的这么失败?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就是这种待遇?”

“正是!”若望五少商量好了一样,一致点头,给了费日一个“沉重”的打击。

在他们的身后,有人轻笑一声,说:“费弟啊,不是姐说你,你平时的为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失败!做人太好,感染力太强,结果就是这么个下场!”

谁?费日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有点漏风的洞洞装,说:“对了!我们羞花闭月的玄月姐姐,济颠那家伙没为难你吧!”

若望五少略略一让,使费日看到了他们身后的玄月,身穿凤灵霓裳,发插风翔簪,手腕上一只琼花紫筋镯、脚穿步步娇。四件高级道器的灵光映印下,玄月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玉骨冰肌,丰神朗玉,用在她身上一点都不过分。她微笑着说:“李家好歹也是济颠罗汉的一魂分身所衍的血脉,我一过去,他二话没说,就出手帮我了!”

费日跳了起来,说:“我要找济颠那家伙算账,问问他在李家祖屋是怎么答应我的?”

这句话,让在场的大伙儿全蒙了,难道说费日这家伙跟济颠还另有交易,玄月现在三魂七魄已经完全恢复,等于重生修炼,更是仗着以前积累的灵气修入了修行道第三境界夜摩天中品,费日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费日说:“他明明答应我,让玄月姐姐重生为人,现在却把她弄得简直就是一个仙女,这不是让我自惭形秽吗?欺负我形象不佳是不是?”

“去死吧!”若望五少全扑了上来,出拳的出拳,出脚的出脚,一顿好打之后,轰然而散,连刚从庭门口探头探脑的李弈城也被白涌泉一把抓住,退回了中庭,把整个大好场地留给费日和玄月两人!

玄月“啐”了一口,嗔说:“几天不见,嘴巴功夫倒是长了不少!”

“过奖,过奖”费日说:“那也要看在谁面前?在最美丽的雌孔雀面前,雄孔雀当然要展示他那自以为最优秀的一面!”

这下,玄月的脸再也扳不住了,笑得鲜花怒放,说:“原来堂堂的白鹿候最优秀的一面居然是油嘴滑舌!难道你也跟传说中的天狮神兽一样,能一口吞掉十万大军?”

难得佳人一笑,倾国倾城,费日说:“我要是真有这本事,早一统芙蓉大陆了!对了,我不在的几个月里,大伙儿都好吗?你…你也好吗?”

最后一句画蛇添足的话,让玄月大是受用,她缓缓地调转身子,自然而自地跟费日走了个并排,轻声说:“当然都好!苍天畔陛下圣旨已下,整个原来真羿国的土地,还有雪城古原都已成为你白鹿候的封地,三年之内,不需纳贡。白鹿军团以五十万为限,可在封地里自行征兵。另外,血铁城也灭了,玄武军团并吞了南矿区、东矿区和红黑城,变天组织也因为胡火战死而星散。西矿区和北矿区已归入星国,其他的附庸小国也纷纷归顺,纳入强国的统一管理。现在,整个芙蓉大陆只剩下两个国家了,星国,占了北部约四分之一的面积,剩下四分之三的面积则在玉瓯国的治下。”

费日点点头,说:“星国历史悠久,门派众多,无论是国力、还是军队,都不可轻视。现在玉瓯国一下子吞下这么多的地方,如果能管理好,也许在五年十年之后,能与星国一拼,如果管理不好,恐怕不等星国出兵,就自己把自己给搞死了!”

玄月曾经也是佛门第一家李家的家主,对于天下大势的判断并不在费日之下,闻言点了点头。就在若望五少牺牲自己的时间,想成全他们时,他们倒是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天大势来,煞风景啊!

两人走走说说,说说笑笑,就要进入客厅时,费日停步,对着屋顶朗声说:“何方高人,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喝口茶?”

费日的喊声一出,没等屋顶上的人露面,若望五少已一阵风似地围在他的四周,身周战气道力流转,随时可以动手合围。

“后生可畏啊!”屋顶一声叹息,站出两个人,一个普通身材,面目纯朴得如邻家老伯,又自有一股翩然出尘的味道;另一个长身玉立,面色姣好,那皮肤好得连小姑娘都嫉妒,按说该归入超级奶油小白脸一类,但随便往那儿一站的气质却完全不同,那是千军万马,排山倒海而来的威势,让胆气稍稍差一点的人都有小腿颤抖的感觉。很难让人清楚地看出他们的修为,只有费日和玄月才能发现他们身周微微游走着的元婴之力。

若望五少几乎同时脱口叫道:“师父!”

“道行天下”吴望天和“枪寒玉瓯”傅别林,这两个玉瓯国最具英雄神话色彩的人物,居然同时出现在白鹿候府,让若望五少不禁又惊又喜,倒是费日隐隐觉得有点不安。

他拉着若望五少,见礼后,客气地将吴望天和傅别林让到书房里。

吴望天扫了一遍书房中的七人,侧过头问傅别林,说:“老傅,怎么样?”

傅别林微笑着说:“比你我都强!尤其是费日小子,如果他真的像表面上那样停在大悟期,绝对不可能发现你我的行踪。论起修行来,说不定比我们都要高出一大截!”

费日暗暗佩服傅别林超乎寻常的眼光,说:“两位前辈深夜跑到白鹿候府里,该不是就是为了表扬我们一顿吧?有没有准备再给我们一人发朵大红花?”

吴望天说:“是有点事,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

不知是否费日的错觉,在吴望天说这话时,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白涌泉一眼,而白涌泉似乎很自然地摇了摇头。这些动作都十分细微和自然,一时也很难判断出是否有猫腻。倒是这个动作之下,吴望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苍天畔陛下驾崩!”

“什么?”在场的七个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苍天畔陛下的年龄也就五十开外,武技道术都略有所成,平时无病无痛的,随便哪个人都猜他至少能活到一百岁,怎么会说驾崩就驾崩?

白涌泉脸色一片煞白,双唇颤抖,说:“到底是…是怎么回事?苍…苍天畔陛…陛下怎么会…突然驾崩?”

费日双眼微眯,说:“两位前辈都是修入四天王天的人了,如果只是苍天畔陛下驾崩,犯不着劳动两位前辈大驾连夜赶到城主府来吧!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吴望天目注费日,说:“当然另有隐情!这个等会儿再说。费日,我问你,苍天畔陛下驾崩,对玉瓯国,甚至芙蓉大陆有什么影响?”

“影响?”费日略一思考,说:“苍天畔陛下原有五子,自二十年前一场瘟疫,二、四、五皇子不幸亡故,只剩下皇长子苍江静和皇三子苍江流。他生前虽未立太子,但大皇子可是皇朝嫡系,现任白虎军团督军,为人正直宽厚,也深受苍天畔陛下所喜爱。三皇子只知道吃喝嫖赌,愚顽残暴。我想,在陛下的遗诏里,该是传位于皇长子。大皇子虽不如苍天畔陛下雄才大略,但守成有余。何况,四方军团,兵多将勇,在经过一番休养生息后,要一统芙蓉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吴望天叹了一口气,说:“陛下遗诏,传位三皇子,赐死皇长子!”

“什么?”刚坐下的一群人全都惊讶地站了起来,白涌泉更是双泪长流,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父皇!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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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山雨欲来

其他的几个人更惊,全都扭头看着白涌泉,半晌,费日一拍额头,叹息说:“当初在血铁城的时候,我还对胡泽基大帝创立变天组织深感佩服。没想到苍天畔陛下更是有远见,历代皇室之后,鲜少有善终的,他就借当年瘟疫之名,将一个皇子送入民间,保留一线苍家血脉。只是不知白涌泉是第几皇子?”

吴望天点头说:“费候爷真是明查秋毫,白涌泉就是四皇子苍江涌。”

费日说:“这下我算是知道了,苍天畔大帝为什么知道我就是雪城古原的格萨尔神使,还有,他老人家对我青睐有加,恐怕也跟白涌泉脱不了关系吧!”

“不只是我,还有吴老师!”白涌泉听费日仍叫他“白涌泉”,深知费日跟平常一样,没有因为他是皇子而对他特别尊敬,也没因为他瞒着这么多事而怪他。无论尊敬他还是怪他,都会带来兄弟们的疏远,这才是他最怕的。见大家这么反应,他的情绪有点平静下来了,说:“其实,吴老师也是父皇的老师,没有他的一力保荐,你这个白鹿候也封不下来啊!”

吴望天捋须微笑说:“也不只是我,还有傅兄弟,甚至几个原本早已退下来的老臣。有这么多人暗中帮忙,你费日的起步才能如此辉煌。也幸好,你没让我们失望。现在别说你,就是若望五少,哪一个不是比我们当年更出色?”

费日说:“这些事以后再说,您两位还是快点说说,苍天畔大帝驾崩的内幕到底是什么?”

吴望天面露沉重之色,说:“这件事我也是事后探测所得。昨天早上,我的一位老友十万火急赶来见我,说苍天畔陛下驾崩,遗诏赐死大皇子,传位三皇子。我大吃一惊,举国上下,凡是对皇家之事有所了解的,都可以确定陛下会传位大皇子,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变化?我联系傅兄共同调查,由于我们都是进入四天王天的修行道,不便直接插手世事,所以,只能辗转打听一切。”

“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我所知,苍天畔在七天之前,已经驾崩,但消息被禁卫军副统领朱务机所禁。为了防止被外人探知此事,甚至在宫中布下魔兽含沙,又有妖狐化为陛下形象,瞒过朝中群臣。这其间不知他进行了什么活动,结果在两天前,派人送密诏到白虎军团,赐死大皇子。昨天早上,宣布陛下驾崩,遗诏传位二皇子。陈明夜第一个宣誓尽忠,月宰相虽有疑虑,但因为有遗诏在,不得不服从。”

“陈明夜吗?”费日冷笑一声说:“他军功一点全无,朝中威望又不如月鉴,甚至还不如玄武将军和白虎将军。如果大皇子登基,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撤换左相。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他自然会全面倒向三皇子。不对……”

“什么不对?”龙近水说。

费日倒吸了一口冷气,说:“此事关系甚大,我也只是猜测!据我所知,陈明夜那家伙还有一种本事,就是擅于模仿他人笔迹。如果是他模仿了陛下的笔迹伪诏的话…”

这下,倒吸冷气的不只是费日了,连吴望天和傅别林脸上都现出震惊之色,说:“不错,这样一来,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陛下遗诏会传位三皇子,甚至还赐死大皇子。”

“事情不只如此,两位前辈难道没有考证过为什么陛下会突然驾崩,整个宫内的事情又掌握在副统领朱务机的手里?”费日眼中闪到着智慧的光芒,心想,妈妈的,这事怎么这么熟?在中国历史上,不就是秦始皇突然驾崩,赵高和李斯合谋,杀了太子扶苏,扶植了另一个残暴的主!

吴望天的脸色更加沉重,说:“我和傅别林潜入宫中,仔细检查过陛下的遗体,从外表上看,陛下似乎寿终正寝,但我还是在他的心脉处,发现了一丝元婴之力的痕迹。如果在过两天,这一丝元婴之力也会消失。另外,皇宫侍卫天心尘也在同一天失踪,这绝对不是巧合。”

费日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天心尘与外人勾结,暗杀了陛下,另一个可能就是天心尘为保护陛下已经殉职。”

吴望天说:“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如何挽救这个局。如果三皇子登基,你想会是什么场面?”

什么场面?不用想也知道,你们没学过秦朝历史,我可研究得透着呢!不过,这关我什么事?我费日可不是什么救世主,我只能保证白鹿候领地里的和平。不错,苍天畔陛下对我有恩,不可不报,大不了找到那凶手,为他报仇。可是白涌泉呢?这哥们要是提出要求来,没有理由不帮忙,伤脑筋啊!费日眼睛滴溜溜乱转,让吴望天看在眼里,暗叹一声,说:“我们来就是为了告知你们实情。希望你们能保护好四皇子,以防万一。至于朝中之事,事已至此,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说完后,他不待费日等人有什么反应,拉上傅别林两人,驾起遁光,飞扬千里。

在回到若望城时,傅别林奇怪地说:“老吴啊!我们千里迢迢地去那边,真的只是为了通报一下情况!”

吴望天叹了一口气,说:“难道你看不出来,费日对什么朝中争斗根本不感兴趣。你现在要是让他插手,反让会引发他的逆反情绪,根本不会听我们那套安排。”

傅别林回想了一下,点点头,说:“那么你的意思是……”

吴望天说:“先让我们准备好一切,再等待时机吧。尽人事而听天命……毕竟我们要对抗的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对手,一个自称代表天命的对手,至于能否成事,我们只是尽人事而已,就看费日这个异数到底能不能对抗天命!”

在送走了吴望天和傅别林之后,几个人静静地坐了老长一段时间,白涌泉说:“我还是白涌泉,不具备其他任何身份。发生了这么多事,万通茶楼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费日老大,你能不能将这些事儿整理一下,让大家有个认识?”

费日盯着白涌泉看了老半天,脸上又浮起一抹大家熟悉的笑容。龙近水长长出了一口气,说:“一看到费日小子笑成这样,我就有底了!说吧,你对这件事的处理意见是什么?”

费日说:“我没意见!”

“扯!”万古城难得地开口,只有一个字,已经表现了对费日强烈的鄙视!

“不过……”我就知道有不过,这两个字把蠢蠢欲动的几个人给压了回去,费日满意地看了看大伙,说:“我们最好听听当事人的意见!”

“费日老大!”白涌泉惨叫一声,说:“如果我有好意见的话,还用得着在这里受你的折磨?”

“不是你!”费日诡秘地一笑,说:“而是苍天畔陛下!”

哗!完了!费日这家伙疯了,若望五少起码有三个人伸出手探向费日的额头,以确定这家伙是不是在发烧。只有玄月微笑着说:“费弟是不是想找牛头马面帮忙?”

“知我者,玄月姐姐也!”走到中庭,缓缓地放开养心育婴诀的封印,元婴之力淡淡地衍开,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银白的月光落在双肩之上,在他的头脸部泛出朦胧的银色光晕,仿佛从虚无中走来的神仙。

玄月又惊又喜,忍不住说:“真是不可思议,几个月没见,费日居然已修入了乐变化天!”

费日回头微笑一下,脚下禹步轻行,在地上踩出一个古怪的阵法,“浩浩长天,沉沉后土,九泉之外,空界幽冥。我称地藏之名,承地藏之无边愿力,如我所祈,引渡魂魄,牛头马面,如请现前。”

步阵中央,吐出一口黑色的洞中,两道灰烟冒出,现出牛头马面。看来鬼魔丹对以鬼道修成的灵道来说,真的作用极大。牛头马面在灰烟结出后,再也没有以前那些虚幻的感觉,而是完全实体化的躯体。锁魂链和拘神牌也不用辛苦地拿着,已收入了体内。

牛头马面一看召唤人是费日,见过礼后,马面说:“费日老大,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吩咐?只要我兄弟俩能办到的,随便开口,上刀山下油锅,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你的好兄弟!”

牛头在边上,看着马面冷冷地说:“乐变化天的麻烦,你帮得了?”

这下,马面算是看清了,眼前的费日跟分手时又完全不同,看起来更清爽更松弛,在满不在乎间,一股沛然的天地灵气在他身周环绕吞吐,淡淡的元婴之力包裹着全身上下,将远近天地气机的变化尽收入心底。乐变化天,在修行道中仅次于他化自在天的修为,如果他有麻烦,还真不是牛头马面能帮得上的,马面不由一阵尴尬。

费日哈哈一笑,说:“马大哥说对了,我还真是有事找你们帮忙。”

马面跳起来,说:“费日老大,你想折我的寿啊?说过了,叫我马面就行,千万别叫马大哥。”

费日说:“我不跟你们争称呼上的事,还是说说我的麻烦吧!”

“说!”一旦牛头开口,就意味着事情重大,马面便知趣地住口了!

看着这一对“黄金搭档”,费日也觉得好笑,不过正事要紧,开口说:“事情是这样的,我的一位长辈在前几天过世,但有好多事还没有交代清楚。我想能不能请两位大哥帮个忙,将他的魂魄从冥界带过来,彼此交流一下!”

“招魂?”牛头双眼精光一闪!

费日说:“是的!不知这件事麻不麻烦?”

马面说:“很难说,如果这个魂魄现在冥界,又没有其他的事,就很简单,呆会儿我们兄弟带他来一下好了!如果还没到冥界,或者已出了冥界就没办法了。”

费日说:“这个魂魄在芙蓉大陆名叫苍天畔,是玉瓯国的皇帝,大约十天前被杀。还请两位大哥去查查。”

马面跳起来说:“皇帝?玉瓯国的皇帝?这事麻烦了!凡是国土超过一万平方公里皇帝,其功过之多,连鬼也烦,所以在过世后,一般都是由黑白无常直接接入阎王的善恶殿,由十大判官会审。按照冥界和芙蓉大陆的时间比例计算,在一两年内是审不完的!这时要找人,就不是我们兄弟能做主的。看来,只有拼着我兄弟两张老脸,去判官或阎王那里卖面子了!”

费日点头说:“那就有劳两位大哥了!”

牛头点了点头,一拉马面说:“走!”两鬼刚想跨入阵中的黑洞,费日抛过来一个东西,说:“这东西据说是地藏王菩萨座下谛听的信物,不知有没有用。”

第七章战乱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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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露白风清。聚在中庭的人们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全都站在那里等,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谁都想看看从冥界回来的苍天畔大帝有什么表示!只有费日例外,丢下一伙人,自己回去美美地吃了一顿,小睡了几个小时,等到鸡叫三声,东方发白时,他才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看着站在庭中的大伙儿,奇怪地说:“你们在干什么?”

蓝足有指着步阵中的黑洞说:“当然在等苍天畔陛下!喂!费日小子,你这个什么幽冥之门到底有没有用,牛头马面怎么还不回来?”

费日一脸的诧异,说:“我没跟你们说过?冥界的时间比芙蓉大陆的时间慢一百倍,就算牛头马面的动作再快,没有三五天也是出不来的。”

“你说过吗?”连玄月都忘了这个茬,何况从没听说过冥界密闻的若望五少,全都活动着手脚围了上来,狞笑说:“难怪你小子睡得那么舒服。不过,睡得太多,容易气血淤积,要不要我们给你按摩推拿一阵子,松松筋骨啊!”

费日大叫一声:“停!”

都到这份上了,谁还停得下来?中庭各种金水元素激荡,黄金战气如日东升。费日又是一声大叫:“牛、马两位大哥,你们这么快就把人带来了?”

切!这种招式现在骗小孩都嫌弱智,你费日小子还好意思用?大伙儿正想开贬的时候,牛头瓮声瓮气的声音说:“快封上幽冥之门!”

费日双手结印,打出一道元婴之力,封上了步阵中央的幽冥之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牛头马面完全没有了几个小时以前神定气闲的模样,身上衣甲凌乱破裂,牛头脸上黑一块,紫一块,左边的牛角还缺了一个小口,马面更加狼狈,连脖子后面的马鬃都被烧了一半,左肩还不断冒着一缕缕黑烟。整个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前线下来的特种兵战士。

费日在虚空指环中略一搜索,拿出两颗玄冰精珠,递了过去说:“两位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牛头马面也不客气,各从口中吐出一道灰烟,裹着玄冰精珠。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玄冰精珠略略小了一圈,灰烟一收,牛头拿着两颗玄冰精珠递还给费日。

费日笑着摇摇说:“两位大哥不必客气,这两颗玄冰精珠是送给你们的!”

玄冰精珠是阴极玄冰的精元,牛头马面只吸取了最外层的灵气,不仅是身上的小伤已全部复原,而且神清气爽,已经获益不小,如今听费日说要把这样两颗奇宝送给他们,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收。费日把牛头的手推回去,说:“两位大哥还是说说苍天畔陛下的事吧!”

马面眉开眼笑地说:“我跟牛头一回到冥界,就听说善恶殿里刚刚接收了一个芙蓉大陆的帝王,一查之下,果然是苍天畔陛下。本来,我还想去跟崔判官讨讨近乎,卖个面子。实在不行的话,我身上还有一颗鬼魔丹,不怕他不动心。可是牛头说冥界和芙蓉大陆的时间不同,如果等到我们跟崔判官一阵应酬,按例办理完相关的手续后,费日老大恐怕要等到半年之后,那时黄花菜也冷了!所以,我们两人一合计,就直接从善恶殿把苍天畔陛下给接出来了!”

说的轻松,看他们身上的情况,费日大脑休息,小脑思考也知道,肯定是“劫”出来,而不是“接”出来!而且这事,肯定是牛头做的主,否则,借马面两个胆,他都不敢!这两个朋友还真是不错,他心里一热说:“倒是我的事让两位大哥为难了!”

牛头说:“没事!谛听!”

“对,对,对”马面晃着费日丢给他的水晶龙令,说:“这东西可是谛听大人的信物,连阎王也不能不卖面子啊!其实我们按例引渡也肯定能成,只不过情况紧急,才出此下策。有水晶龙令护着,回去至多写写检讨,罚一二个月的奖金而已!”

牛头双手在空中虚引,从他的脑门上冒出一股黑雾,落在手中,化为拘神牌,口中念念有词,拘神牌一阵发亮,牌柄底部走出一个峨冠博带的人,向牌顶走去。刚出来时,这人只有黄豆大小,越走越大,走到牌顶,跳落中庭时,已身高米九,气宇轩昂!

“参见苍天畔陛下!”修行高的人眼神就是好,他刚出来时,大家都已认出,眼前这个鬼就是苍天畔陛下,除了外衣打扮之外,相貌神情,气度风范跟生时一模一样。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说:“大家不必多礼,我现在可不是什么苍天畔陛下,我只是一个鬼魂而已。纵然生前握有天下,到现在也是尘归尘,土归土而已!我更愿意以涌儿的父亲,你们的伯父这个身份与大家见面。”

费日肃手说:“伯父,请到房间里说话!”

苍天畔点点头,眼底露出了一缕笑意,转身带头进了费日的书房。大家各自搬凳子,找位置坐下后,苍天畔慈爱地看着白涌泉,说:“有什么事,大家说吧!”

白涌泉两眼发红,心里乱成一团糟。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按在他的肩上,说:“还是让我来问吧!”他点头,跟身后的费日换了个位置。

费日坐在苍天畔的对面可没闲着,直接塞了一颗玄冰精珠过去,说:“伯父!我想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所以,还是你自己开始吧!”

苍天畔微叹了一声,仰天说:“我自小在战乱中成长,也恨透了战乱。在我登基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要一统天下,或者,如果有人能一统天下,就让我成为他的铺路石。不过,一统天下,谈何容易?在芙蓉大陆的历史上,曾经多次面临统一的境况,但都功亏一篑。一次两次,还可说是巧合,但几万年来次次如此,不得不让人深思。我总结了一下不能一统天下的原来,发现不外乎三种原因,一是主脑人物突然修为大涨,进入四天王天,迫于修行道不能干预世事的铁律,丢下整个事业不管,而继任着多半平庸无能,无法一统天下;其次,主脑人物突然不想一统天下了,回兵固守某一个范围,不再越雷池一步,一统天下自然无从谈起;最后一种,就像我一样,在关键时刻突然过世。像这样的突然变化贯穿了整个芙蓉大陆的战乱历史!”

费日惊说:“您的意思是在芙蓉大陆的背后,还有一个势力在阻止芙蓉大陆的统一?”

“不错!”苍天畔说:“早在三十年前,我就隐约感觉到其中的奥秘,但还只是猜测而已,直到十几天前!”

“十几天前,先是真羿国国师梅友根暗中来访,向我承诺,如果我能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他就能助我一统芙蓉。本来,我也想答应,但一来他们在真羿国的表现让我不大放心,二来,我觉得费日结合法家和道家的治国理念似乎更符合芙蓉的实际。所以,只答应考虑,没有给他明确答复。他在走时,隐约透露出,如果没有他们的保护,我正处于危险中!”

“过了两天,一位来自芙蓉之蕊,自称为芙蓉散人的修行道来见我,说芙蓉大陆天命不能统一。如果我能放弃一统天下的念头,在整个芙蓉大陆上,除星国之外,可以任选一块相当于原来玉瓯国两倍的国土,芙蓉之蕊许诺保护我的子孙后世千年帝王之位。在被我拒绝后,他又提出,可以助我直接破入四天王天,接入芙蓉之蕊修炼,并以芙蓉之蕊的仙器护我度劫飞升。被我再次拒绝后,他居然直接出手,以元婴之力攻入我心脉,压制心脏,造成心脏骤停而死。可怜天心尘,为了维护我,居然被他一掌拍成血雾消散掉。”

费日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说:“也就是说,芙蓉之蕊一面限制修行道插手世事,一面自己又插手世事,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苍天畔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说:“我也想不通,芙蓉大陆的战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如果说是魔道势力暗中做怪,还说得过去,可他们都是德高望重的修行道啊!”

费日说:“这个问题先不说,反正到了我们该明白的时候,也许一下子就明白了!第二个问题,你的遗诏是怎么回事?”

“什么遗诏?”苍天畔说:“我从来没有留下什么遗诏。我的两个皇子,长约有序,幼劣分明,何须诏书?”

白涌泉颤抖着声音,说:“那么赐死大哥,传位三哥的遗诏不是你发出的?”

“什么?”苍天畔大惊,站了起来,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有人假传遗诏!不过不会是芙蓉之蕊。从历史上看,芙蓉之蕊从来没用过这种手段!”

费日说:“我觉得也是!据吴前辈和傅前辈的消息,他们在皇宫中还发现了魔兽含沙和幻化成陛下形象的妖狐,这些都不会是芙蓉之蕊的手段。再加上原来我遇到的一系列魔物,倒是让我隐约发现,应该还有一个暗藏的势力,他们的目的不是一统,也不是不一统,而是战乱。越多的战乱,越多的血腥和怨恨,他们就越高兴!”

“好卑劣的手段!”苍天畔一拳捶在桌上,说:“我倒想看看最后究竟鹿死谁手!”

费日说:“对于三皇子登基,您有什么看法?”

“看法?”苍天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说:“苍江流那逆子是我毕生最大的失败,有他登基,除非所有朝臣都纯良刚直,否则不出十年,玉瓯国必定烟消云散,除了对我苍家的骂名之外,连一点渣也不会剩下!帮我!”

费日说:“您的意思是以白鹿候领地为基础,联合吴、傅两位前辈和玄武军团,拥立四皇子苍江涌!”

“不!”苍天畔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说:“既然我在三十年前就看破了这个局,又怎么会没有丝毫安排?如今的玉瓯国内,在吴、傅两位的主持下,换个人当皇帝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涌儿天性洒脱自然,又过于多情,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我也只愿他能快快乐乐做个常人,不要再入这趟混水!”

这时,他的眼光倏然变亮,紧盯着费日,一字一顿地说:“我希望你取而代之!”

第八章芙蓉日记

“这事以后再说?”费日搔搔头,明确地拒绝了苍天畔的提议,说:“看看人家花花公子华慕斌,说不定三皇子这个皇帝当得比谁都出色!”

苍天畔明知费日是推托之辞,微笑着说:“既有助人助己的热情,又有看透世事的冷漠,其实你比任何人都合适。不过,我也没有让你现在就取而代之,一切顺其自然吧!等你到了想取而代之时,记得向吴、傅两位师父传达八个字!”

费日没问,倒是白涌泉问了:“哪八个字?”

“蛇隐龙现,潜龙飞天”苍天畔站了起来,走到白涌泉面前,拍拍他的肩,说:“居然是明心期的修为了,不愧是我苍天畔的儿子!有子如此,夫复何憾?现在诸事已了,我也可放心地去了!”

“爸!”白涌泉一直强忍着的泪水滚滚而下,说:“可是大哥……”

“我知道!”苍天畔转过身来,不让大家看见他的表情,声调稍稍有点异样地说:“在定下将皇儿送入民间时,我也曾问过静儿。他说,既然生在帝王家,既然要为万民谋福祉,就要有被暗算的自觉,所以才临时将人选改成你。对他来说,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话一说完,他也不停留,直接走出书房,对门外守着的牛头马面说:“两位神差,我事已了,可以回去了!”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牛头拘神牌一挥,将苍天畔的魂魄吸入其间,对着赶出书房的费日说:“走?”

费日点点头,牛头马面手中掐动法诀,淡淡地隐去。外面,天已大亮,东方青色的天际下已雪白一片,太阳马上就要喷薄而出了!

经过一夜的折腾,大家反而没有睡意了。对于明心期的人来说,只要调息几分钟,就能完全恢复精力,早餐后,大家又聚在费日的书房里。

费日翻着叠起来跟他身高差不多的各种文书,嘴里不停地说:“好!”“不错!”“难为这家伙了!”“果然厉害!”“顶!”“砸票!”“快更新”…

龙近水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费日老大,你没问题吧!”

费日一抬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倒是把龙近水吓得飞退出三丈之外!他才轻松地说:“当然没问题了!半年时间,就能把整个白鹿候领地打理得清清爽爽。从各种指标来看,甚至比原来的真羿国更胜一筹!而且,还没耽误修炼,果然是若望五少!”

龙近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其实我们也只是轮流着来,每人管了一个月的事,其余时间全都出去修炼了,不好意思!倒是方正意、熊才真他们真是辛苦。还有就是华慕斌那花花公子,今天的成绩起码有六成该归功于他!”

这样治国也行?连费日都觉得有点儿戏,可就是这种儿戏一样的法子,使整个白鹿候领地不仅在战乱中迅速恢复生产,而且上下积极性空前高涨。图书出版、白鹿乐园、丹药销售更是让整个芙蓉大陆的真金白银源源流入白鹿候府。虽说,要全面推行永嘉城的模式还困难重重,但要逐步改良,先从最简单最不易激起矛盾的地方入手还是有所保证的。如果非要有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华慕斌的万通茶楼在开启民智的同时,正确地把蕴藏于民间的那种力量导向正途。

“看来,白鹿候领地的治理并不需要我在上面指手画脚!”费日终于得出了一个让自己有点不快的结论,又禁不住嘿嘿笑了,这下,我不是又有大把的时间看书了?现在他又多了一个新的爱好,修炼时的那种无为自乐让他有点上瘾了!而且,这是一个比读书更耗时间的爱好,正需要大把的时间。

龙近水开始笑了,同样的灿烂,说:“这些事不需要我们伟大的白鹿候费日,可有些事需要你!”

“什么事?”费日还沉浸在自己终于可以轻松的幻梦中,一点儿也没发现龙近水的笑脸上呈现出毒蛇状的斑斓花纹。

龙近水轻咳一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华慕斌通过千里通说他遇到了难事,需要帮忙。让我转告你一声,最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欢迎到星国的星辉城,玉满昆仑的星国总部找他玩!还有,他说以后如果你老是把那只千里通丢到虚空指环里,让人联系不上的话,他要考虑换个合作者了!”

费日一愣,什么事把那个花花公子急成这样?何况他身边现在有降龙罗汉在,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天界的人顶着啊!他站起身来说:“知道了!”一刻钟后,这个不负责任的白鹿候丢下在候府外等了半年,要求晋见的各类官员开溜了!

星辉城位于星国的东南,是星国的第二大城,也是经济、文化中心。整个城纵横九条大道,气势磅礴无双。如果光论城市规模和建筑的雄伟,完全可以称得上芙蓉第一。只是因为这里名门世家势力纵横,门派种类繁杂,当年星国建国时,为了皇帝的安全起见,才定都中部的星云城。

悬在星辉城的上空,费日从虚空指环中拿出千里通,联系上华慕斌。一会儿相互对骂后,驭动着飞雪落到城西北的一处大庄院里。

华慕斌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一把抱住费日说:“费日老大!你可来了!”

“别!”费日躲得远远的,嘴里咕喃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花花公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到书房再说!”华慕斌看着费日嘿嘿笑了两声,笑得他全身发毛。如果说在芙蓉大陆,还有谁能算计费日的话,华慕斌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将费日拉到书房后,说:“其实,这次让你来是一项很轻松愉快的事。”

轻松?愉快?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费日开始用一种无辜的眼光巴巴地看着华慕斌。可是谁见过非洲狮会平白无故地放过到口的羚羊?华慕斌继续施展他的诱人犯罪大法,说:“作为这世上最优秀的合伙人之一,我会骗你吗?这次,真的有看不完的书,据说凡是在芙蓉大陆出现过的书,那里都会有一本。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大喜欢看书,所以就便宜你了!”

费日的眼睛亮了,说:“什么地方?”

华慕斌说:“芙蓉日记!”

“芙蓉日记?那是什么?一本书?还是一个地名?”

“芙蓉日记是一个宝库的名称,在宝库中藏着一样奇怪的东西,叫书虫。凡是芙蓉大陆有书问世,书虫就会感应到,并同时在宝库中制作副本收录其中。”

“那么你提到这个宝库是什么意思?”

“秘密!几乎所有秘密的答案都能在芙蓉日记里找到!芙蓉大陆是怎么来的?芙蓉之蕊到底在干什么?在这个宇宙中有无穷无尽的世界,为什么偏偏这个芙蓉大陆会有住世罗汉的守护。如果不解开这些谜团,任何想一统芙蓉大陆的念头都是痴心妄想。”

“这些东西,直接问济颠就行了,佛祖座下的大罗汉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别提那家伙,除了喝酒,什么事都不干!”华慕斌气得鼻子都歪了,说:“天天说不能介入人界,却每天用仙灵之气来搜取我的好酒。想要他说个秘密,比让老母猪上树还难!不过,也好!既然他不插手人界,我们就自己来解决这事!对了,费日小子,你的修行到哪一步了?”

“乐变化天吧!”

“乐…乐变化天!”华慕斌的舌头颤抖了一下,说:“你小子吃春药了?怎么强得这么变态?既然如此,那就更好了!我这就安排你去芙蓉之蕊。”

“不是说芙蓉日记吗?”

“对啊!不过那个芙蓉日记并不在芙蓉大陆之上,而是在另一个空间。要去到那个空间,就要通过芙蓉之蕊中心的那个空间之门。”

“那就去芙蓉之蕊吧!”

“你以为去芙蓉之蕊好简单吗?芙蓉之蕊也是一个空界,一个由五件仙器造成的空界,没有芙蓉之蕊的长老会同意,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而且,一旦进入芙蓉之蕊,你就要抛开芙蓉大陆的一切,包括家族、门派、子孙。除非芙蓉之蕊长老会给你派任务,否则就擅自进入芙蓉大陆的罪名,就要被赐兵解,只能元婴修行了!”

“不会吧!你小子是准备把我往一个大牢笼里送?”

“是吗?那你不去好了!”

“别,说说你的安排吧!”

“安排很简单,芙蓉日记就可以让你小子发狂,然后把你小子扔到芙蓉之蕊去。以你小子到哪儿都会惹出一大串事情的天赋,最好把芙蓉之蕊闹得一片混乱,自顾不暇,那我就可以从容地安排芙蓉大陆统一大业了!我可不想看着苍天畔大帝的遭遇在别人身上再次发生。”

“靠!”费日难得地用上了那么直接的粗字眼,说:“要利用人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

“哪里是利用?”华慕斌笑着说:“是合作!说不定后世的历史书上会写着某某年,费日大帝和他亲密的战友华…”

“停!”费日做出狂呕的样子,心想,只有二十一世纪初的地球网络玄幻小说才会用这种笔调。一旦用上这种笔调,那个作者离死不远了,而且那高大的墓地就是拿臭鸡蛋和烂西红柿所堆成的!他忍了忍说:“介绍一下芙蓉之蕊的情况吧!”

玩闹过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将话题转入正式。芙蓉之蕊是上古以来就存在的空界,由五件仙器的仙灵之气组成,这五件仙器分别掌握在长老会的五大长老手中。大长老掌芙蓉之镜,二长老掌诛仙剑,三长老掌渡劫珠,四长老掌空间之门,五长老掌封印之纹章。要进入芙蓉之蕊,必须经长老会同意,才能开放出一条通道。同样,要出芙蓉之蕊,也需要这样一条通道。乐变化天以上的修行者固然能强行出入,但在芙蓉之镜的监察之下,对于强行出入者,直接以诛仙剑斩杀。这样一来,除非天界仙人,否则,绝无可能毫发无损地出入。

费日苦笑着说:“那么我以什么身份进入芙蓉之蕊呢?”

华慕斌笑得有点奸诈,说:“记住,你的身份是华慕斌。玉满昆仑华家的华三公子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暗中创立万通茶楼,自成一个体系,现在已经庞大到能影响芙蓉大陆局势的分合。更厉害的是,他居然年纪轻轻就突破到四天王天,成为新一代中最有希望飞升天界的后起之秀,自然也是芙蓉之蕊尽力招揽的对象!”

第九章假假真真

费日目瞪口呆了一秒钟后,说:“这么说来,阁下就是风流潇洒气吞芙蓉神出鬼没名动天下英明神武举世无双的白鹿候费日?”

“没错!”华慕斌说:“我就是那个自恋狂费日!有养心育婴诀和易容术在,要扮一个世俗道的候爷还是比较简单的!”

“说了半天,你是看上了我的千幻胶!”费日从虚空指环中拿出那团胶冻状的道器,心意一动,元婴之力探入千幻胶。在元婴之力的感触下,千幻胶化为一股清凉的灵气,沿着元婴之力进入费日元婴。然后,随着他的意念,开始改变元婴的外表特征。元婴的改变直接影响到肉体的外表,不一会儿,另一个活脱脱的,修为在四天王天的冒牌货就站到了华慕斌的面前。

“好,果然好!”华慕斌绕着费日看了两圈,奸笑连连,然后说:“这段时间里,这座庄园和地窖里的济颠罗汉就交给你了!至于你的白鹿候领地,你最好跟若望五少他们交代一下,我可不希望玄月姐姐以为我就是她的费弟!”

费日飞快的踹过一脚,将华慕斌踹出门外,说:“花花公子,在逞口舌之能的时候,最好先衡量一下自己和人家的实力对比,以免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找济颠玩去了!”

济颠在哪里?不用想都知道,有花花公子的酒窖在,永远不用考虑第二个地方。芙蓉之蕊是什么地方,费日知道的资料不多,或者说整个芙蓉大陆关于芙蓉之蕊的资料就不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是一个修行道的世界,随便来个群殴,就能让一个心怀恶意的乐变化天修行道彻底“误道”,往生极乐!所以,在走之前,怎么能够不恶补一番呢?

手里放着个天界善见天的大罗汉不用,那是对人民的犯罪啊!费日本着不用白不用,用了也不用,白用谁不用的心情,与华慕斌决定了下一步棋之后,就找济颠去了!至于行动的细节,对两个聪明人来说,根本不需要一一交代,而且这世界变化永远比计划都来得快。

望着悠闲地消失在酒窖门口的费日,华慕斌干笑两声,自言自语地说:“费日啊费日!连天界罗汉都说你是个变数,为什么还想逃避责任?那好,就让我这个费日为你迈出第一步。不管你能不能从芙蓉之蕊回来,芙蓉大陆的历史都将因为费日这个名字而改变!”

费日身上突然一激灵,打了两个寒战之后,一头扎在酒窖里,陪着济颠喝酒聊天。一喝就是七天七夜,喝到两人爬在一起称兄道弟,喝得两人把自己从小到大最见不得人的事都拿出来掏心掏肺地说;喝得在白鹿候府办公的华慕斌一想到自家的酒窖就心惊肉跳。

在这七天里,万通茶楼开始在整个芙蓉展现出巨大的能量,在各地新闻播报员如簧之舌的鼓动之下,要统一,要和平的呼声开始在民众中越来越普遍。这种思想的种子早在几年前万通茶楼疯狂扩张的时候,已深深地埋入民众之中,现在一旦涌现,马上形成一股无可抵御的暗流。

另一方面,万通茶楼又派出纵横师,分别拜访各地的名门望族,分析天下一统的利弊,直说得一些高层渐渐也有了一点“统一了也好”的念头。

就在此时,《万通报道》中以三十二页的增刊介绍了万通茶楼的起源、发展和现状。尤其是对老板华慕斌的介绍,重墨浓彩的十六页更是详尽地描写了一个忧国忧民的世家子弟忍辱负重奋发图强一心为民的奋斗历程,激起无数的共鸣,在万通茶楼固有舆论的影响下,在芙蓉大陆年轻一代的心目中,迅速成为仅次的白鹿候费日的超级偶像。星国的月旦老人甚至公开评论说,他所没看透第三个人正是华慕斌,这个看似嘻嘻哈哈的花花公子对芙蓉大陆历史的影响甚至远远高于另外两个看不透的人物:梅友根和费日。

在第八天的早上,当费日还在费尽心机和脸皮从济颠嘴里掏宝时,济颠把最后一瓶美酒望口中一倒,说:“哈哈!费日小子,别以为你打扮成这样就可以蒙过大哥我!千幻胶虽然是从元婴入手进行幻化,但瞒不过天界之人,自己小心!”

费日哈哈一笑,说:“蒙得过修行道就行!”

济颠没说什么,在眼中露出一线关怀之色,说:“有人来了!我先走一步!记住,芙蓉之蕊并非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一切小心为上!”

朋友相交,有时一句贴心的话就够了!费日暗暗激动,嘴上却倔犟地说:“放心!倒是你!别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让魔头给啃了!”

一句话没完,济颠的身影往窖壁上一贴,淡淡地化在空中。费日元婴之力在体内一转,就将七天七夜的酒气化得干干净净,理了理身上的绿色镶金花骚装,打起坐来。刚想入定,眼前金光一闪,出现了一个修行道,胖乎乎,肉敦敦,一张肥脸,两只绿豆小眼,一身团团绸装,右手还拿着个金光闪闪的算盘,怎么看都像是奸商的样子。

费日的旁观之眼已断定对方可是第四境界兜率天上品的修为,难道还真有以商入道的?靠!这种人才难对付!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装出懒懒的样子,说:“不知阁下这样算不算非法私入民宅?”

胖修行道仰天打了个哈哈,说:“世俗礼法岂是为我等所设?如果华三公子拘于礼法,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掌握直接影响大陆局势的万通茶楼,自身更以不到而立之年就破入四天王天!”

费日“哦”了一声,说:“不管狗屁礼法,但你跑到人家静室中来,总得报个姓名吧!”

“华三公子果然不凡!”胖修行道的脸上肥肉一抖,说:“本使钱生财!”

“本使?”费日双眼一翻,说:“想不到堂堂一个修行道,看样子修为远在我之上的前辈居然是帮人家跑信打杂的,让人感觉真是世风不古啊!”

钱生财一上来,本就想在气势上占据一点上风,以便下面的事情如自己的意思铺开,没想到几句话下来,反了落了下风,不由心中一闷,元婴之力微转,气势外放,说:“本使乃芙蓉之蕊使者,兜率天上品的修行道!”

费日不卑不亢地说:“那又怎么样?宰相门人的权势有时比七品官还大,可是说到底也只是个奴才!”

“你!气死我也!”钱生财的外放气势越来越盛,围绕在他身周三米之内的瓶瓶罐罐无声地化为粉末,踏前一步,目光死死地压着费日:“晚辈小子,徒逞口舌之能!我倒想看看你这个刚踏入四天王天下品的家伙比我这个奴才强多少?”

费日的神情更见轻松,说:“强不强有意义吗?做生意的不在于谁手里钱多,而在于谁手里钱活!不在于谁自己有多少本事,而在于怎么把别人的本事给用起来!如果个人强弱决定一切,钱老板还用得着千里迢迢地来找我华某人受气吗?”

一句话就让钱生财的气势消失得干干净净,大胖拇指一竖说:“在商言商,华三公子见地果然胜人一筹,钱某人佩服。如果你能早生五百年,说不定我就拜你做大哥,合股经商了!”

“哪里,哪里!”费日也客气起来说:“钱老板能以商入道,恐怕也是芙蓉大陆万年来所仅见,又何必自谦!”

两人互望一眼,全都哈哈大笑,在似乎十分真诚的会心的笑容间,全不忘用眼光的余光偷偷地打晾对方,寻找对方的破绽所在。

笑完后,钱生财金算盘一晃,说:“既然是做生意,那么大家直接开出价码来如何?”

“漫天开价,就地还钱!钱老板请开价!”费日指指地上,说:“这是酒窖,搬完了酒之后就是静室,没什么桌椅,更没什么可招待的,钱老板只好委屈一下,坐地上吧!”

钱生财还真有生意人只要有生意做,就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连地上拍都不拍,直接坐了下来,说:“我来的原因很简单,华三公子已修入四天王天,恐怕不能再插手世俗事务了!”

“是吗?”费日说:“钱老板请弄清楚,当年那条修行道不得插手世俗事务的铁律前面应该还有其他一些文字吧!”

钱生财笑着说:“没想到华三公子对这个也有研究,不错当年那条铁律的全文是:‘由于修行道的元婴之力能够灭国扫城,非世俗力量所能抗拒,一旦插手世俗事务,必然为芙蓉大陆带来空前灾祸,故所有修行道约定,立下铁律,任何修行道不得以任何理由,动用非世俗道的力量插手世俗道事务。’我记得可有错?”

费日说:“一点儿也没错!那么钱老板说说我何时动用过非世俗道的力量?如果是那样的话,恐怕芙蓉之蕊发出的是通缉令,派出的是杀手,而不是特使吧!”

钱生财满脸堆笑说:“那是!那是!但是华三公子的万通茶楼所作所为,已隐隐影响到整个芙蓉大陆的走势。芙蓉之蕊的意思是,为了防止给人家说修行道插手世俗事务的借口,能否采用一个比较可行的方法,消除这个误解,已保持芙蓉之蕊的威信?”

费日眯着双眼说:“那么你的意思呢?”

钱生财说:“那我就不兜圈子了!芙蓉之蕊长老会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你能解散万通茶楼,停止宣传大陆统一的思想,也不再动用相似的方法插手世俗事务。长老会特许你进入芙蓉之蕊,由指定的高境界修行道为你灌顶,助你提升一个境界,将来渡劫飞升时,特许你动用仙器渡劫珠以便顺利飞升天界!”

看得出,芙蓉之蕊对当前芙蓉大陆的局势真的急了,才会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费日一点也不急,思考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其实,就算我解散了万通茶楼。这种方法也已被大家所知晓,迟早会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来达到一统芙蓉的目的!不知钱老板怎么看待这样的前景?”

“这!”钱生财也陷入了沉思,费日说得在理啊!这要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次计划无疑治标不治本!这样一来,就算这次他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但这个处置方法是自己一方的长老提出的。如果效果不好,将对那位长老的威信不利,最终会影响到自己在芙蓉之蕊的地位。他迟疑了一下,说:“那么华三公子的意思是?”

第十章芙蓉之蕊

费日胸有成竹地说:“万通茶楼仍让它留着,只是不宣传芙蓉一统而已。这样一来,即使有类似的组织出现,由于公信力和对市场的占有不同,也成不了大的气候!至于其他方面吗?我暂时还没有新的提议。提升一个境界的修行和将来渡劫珠的相助,钱老板以为芙蓉大陆的修行道能抗拒得了这种诱惑吗?”

钱生财说:“别人也许抗拒不了,那是别人!说老实话,我一直还在惴惴不安,生怕华三公子对这个计划有所不满。现在,华三公子的提议,那真是两全其美,我心上的一块大石可算是落地了!”

面对着钱生财免费赠送的这么一顶大帽子,费日一点客气的意思也没有,站起身来说:“走吧!”

“走?”钱生财脸上闪过一丝疑色说:“去哪里?”

费日笑着说:“当然是芙蓉之蕊啊!”

“可是万通茶楼的事?”

费日哈哈大笑,说:“钱老板,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我华某人一直以花花公子的形象做掩护,所有的事都是在暗地里完成的,为什么会在身登修行道后,却一改平时的韬光养晦,拼力宣传自己?”

钱生财一愣,这还真是个问题!费日说:“原因很简单,我知道当芙蓉大陆出现一统之局时,那些风云人物往往会获得芙蓉之蕊的垂青。万通茶楼宣传一统的目的,只不过是为我取得一个去芙蓉之蕊的机会而已。万通茶楼今后的行动,我早已交代得清清楚楚,自然会平息关于芙蓉一统的宣传。在这里,我们也没什么事好做,为什么不早点走呢?”

钱生财心里咯噔一下,好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花花公子!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还能说什么呢?他苦笑一声,说:“华三公子果然神机妙算,佩服,佩服!”

两人挽着手,看似亲密,实际上却都一肚子鬼胎地驾起遁光,在空中一闪而过,向芙蓉之蕊飞去。

在芙蓉大陆,修行道鲜少没有听说过芙蓉之蕊的,但真正能进入芙蓉之蕊的却是极少数。会仙阁、生花会、妙果寺、玄妙观号称四大修行圣地,实力不可谓不强。但如果把芙蓉之蕊比成哈佛牛津,那么这四大修行圣地也就一普通职高的样子。所以,只要有修行道说自己来自芙蓉之蕊,就会立即引起芙蓉大陆修行者犹如黄河泛滥的敬意。对于这样从海外归来之修行道,有个尊称叫“海归”!

要进入芙蓉之蕊,除了芙蓉之蕊长老会全票批准,提供特别通道之外,只有修到兜率天的修行道,由一名芙蓉之蕊修行道推荐,发誓不再重涉世俗后,才能进入定居。

费日随着钱生财越过龙腾山脉,在海面上飞了约一千多公里,钱生财的身形一凝,拉着费日悬浮在空中,从储物手镯里掏出一只红色小旗,左右两手交替摇动。随着红旗的摇动,本来空阔无边,海天一色的天地间渐渐地出现了白色的雾气。雾气越凝越浓,最后,就如同实质的流水一样把两人包裹起来。

大约一刻钟,钱生财开始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打出青、白、红、黑四道法诀。法诀一打出后,白雾的上空一清,浮现出一座金色的楼阁。随着雾气的浮动,金色楼阁也在不断扭动,像极了海市蜃楼。但仰面而来强大的天地灵气,让费日断定,这就是芙蓉之蕊空界的入口。

钱生财脸上的浮滑笑容一收,带着费日飞到金色楼阁下,推门而入,将一枚金令放在正面的方桌上一只玉盘中,口中恭敬地说:“禀山门护法,钱生财奉长老会特令,出使芙蓉,引渡一统之人。现回山门缴还令牌,还请山门护法打开特别通道。”

白光一闪,在方桌边现出一个古怪的老头,头上童山濯濯,一根头发也没有,倒是络腮胡又长又粗又乱,让他的下半边脸没有一点见光的机会,甚至连他的鼻子、耳朵里全都长出长长的毛须。让人乍一看,还真怀疑那个脑袋是不是放反了!他拈起那枚金令,说:“那几个家伙又插手了?”

钱生财点头说:“祖宗之法不可违啊!”

“狗屁!”怪老头看了看费日,突然笑了起来,说:“不错!不错!总算等到个不一样的!去吧!我老爷子倒想看看今后的芙蓉之蕊鸡飞狗跳的样子!”

他双手一搓,一道紫光将钱生财和费日罩住,四周顿时群星乱舞。等费日再次打掠起四周的景色来时,不由地略略吃了一惊,这就是芙蓉之蕊?大街说宽不宽,说窄不窄,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天际地平线。在街的两边,零零落落地散布着些楼房、庄园。除了天地灵气比芙蓉大陆充足得多之外,芙蓉之蕊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被拉长了的乡下集市。

钱生财一言不发,一直盯着费日看,见费日只是略略吃惊,又很快恢复如常,不由暗暗心服。想当年,自己刚到芙蓉之蕊时,见金色阁楼一喜,到此一惊,然后一阵失落,整整花了三五年的时光才将心境重新调节平和。想不到这位在世人眼中几乎是不成器的代名词的四不公子的心境已到了宠辱不惊的地倍,未来前途无量啊!

他见费日已经完全恢复了,递给他一个兽头,说:“这两边的房屋,只要是门上没有兽头的,就表示目前没人居住,你就可以随便住下。要是感觉不合适,也可以自己找个空阔的地方,建适合自己修行的居所。建好后,把兽头放在门上,表明物主就可以了!如果一个地方无人住的时间超过三年或屋主飞升天界,兽头就会自动消失,就可以由新人入住。”

费日接过兽头,说:“如果早知道芙蓉之蕊是这样子,我还真不知道当初会不会答应来!”

钱生财一阵紧张,说:“好像大家刚到这里时都有点失望,但真正住下来后,才知道这里对修行的好处。还有,你可千万别动歪点子,想逃离芙蓉之蕊,否则,谁也救不了你!沿着这条街,往前走五十里左右,那里是一片宫殿区,称为兜率天前院,里面住的都是当年能一统芙蓉的人。在长老会的特许之下,那里所享受的世俗乐趣不比真正的皇帝差!你如果想去那儿住,也行!”

费日摇摇头说:“这倒不用了,这些东西平时调节一下,倒无可厚非,但如果沉溺其中,修行又怎能寸进?”

钱生财一脸钦服,说:“华三公子果然高人!”

“对了!”费日不经意间问:“那个山门护法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身上感觉不到一点元婴之力?”

钱生财说:“那个怪老爷子可是芙蓉之蕊辈分最大的人,据说是二万多年前的一位修行道。后来,不知什么事跟长老会闹翻了,在争斗中失手误杀了一名长老,一时内疚,自行兵解,修成散仙。怪老爷子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所说的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又喜欢闹事,摆老资格,搞到后来谁都烦他,见他就逃。无趣之下,他才自动请缨,当起芙蓉之蕊出来通道看守,以便跟出入芙蓉之蕊的人聊上一会儿!”

费日听得脑袋直发晕,长老会的长老,那是掌管仙器的人物,都被这个人给误杀,那么当时他的修为至少也该是他化自在天后期吧!而且在两万多年前,就修成散仙,那现在不是强得变态,跟天界的人有得一拼吗?他低声咕哝了一句:“是高手,真寂寞!果然高人风范啊!”

不知是否错觉,费日居然觉得耳边有一缕声音在说:“好小子!我老人家当年就为了芙蓉之蕊要不要插手芙蓉一统之事才闹成这样,借兵解故意不飞升天界,是想看看芙蓉大陆一统的样子,也好糗糗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你小子放手去干,出了什么事,我给你扛着!”

他使劲地摇了下头,把这种感觉排开,言归正传说:“那么,我何时拜见长老?还有,关于灌顶之事,又该是怎么安排!”

钱生财说:“你在此住下后,我们就会派修有灌顶法诀的高层次修行道过去,帮你提升境界。只是,要见长老,起码要修到兜率天以上,提出申请后,还要看长老们有没有时间!”

靠!这敢情好!骗老子来的时候说到天花乱坠,到了这里就随手一扔,芙蓉之蕊的修行道还真是势力得可以啊!费日心里一阵不爽,心想,不见就不见,等老子应付过灌顶的修行道后,闹你个鸡飞狗跳,看那些长老还出不出来?

钱生财说:“这些的生活很简单,反正大家的精力也都是在修行上,平时根本没事,也不需要我再交代什么了!我还要回去复命,你自己找地方住下吧!兽头里留有一点法诀,我们有事的话,自然会找到你!”

费日更不爽地问:“那么我有事怎么办?”

“你有什么事?”钱生财说:“老弟,修行啊!就不用那么多事!没事打打坐,炼炼药也是挺有前途的职业。这里往南二十里,有一片天生的天地灵源,那里的灵药很多,对修行大有好处;向北五十里的山地里有仙石矿,至于能找到什么,看你自己的运气了!此外,还有什么事吗?”

费日想了一下,说:“没事了!”

钱生财一拱手,说声“保重”时,人已到了十里之外。费日也懒得跟他计较,兜率天前院还是过两天去看吧!他见街边有间青砖瓦屋,两层高,坐北朝南,房子很小,仅有两小间。在屋外,是白色的栅栏围了一个小院落,紫色的藤花爬满了栅栏和屋后,透出一种别样的雅致。

费日见小屋原木色的小门上空荡荡的,知道是间没人住的屋子,随手把兽头往门上一挂,就算是临时征用了这间小屋。

进了小屋,只感觉到屋内灵气弥漫,自生自灭,隐隐地形成一个小天地,使整个小屋内纤尘不染。木桌藤椅随意放置,自然而然地有一种随意闲适的感觉。费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种轻松的感觉油然而生,用七天时间喝了半个酒窖的酒,就算是费日的玉化肉身也有点疲惫。在内间的一个小蒲团上坐下,开始入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费日醒了过来,只觉得全身舒泰,在这样的环境下修炼,果然事半功倍,难怪芙蓉之蕊能成就今日的地位。

“华慕斌,见了祖宗还不出门迎接!”

第十一章琴声灌顶

费日走到门外一看,看到的不是什么老头,而是一位面如冠玉,眉目依稀与华慕斌有点相似的中年人,身着一袭白色长袍,配合着风中飞扬的乌黑长发,在夕阳的金光照耀之下,那份洒脱飘逸连自称俗世佳公子的白涌泉也相形见绌。他一手抱琴,一手调弦,看到费日出现,嘴角挂起了一缕笑容,说:“华家终于有人来了!我还以为是华云鹤那个小家伙,没想到居然是你小子!”

费日不敢怠慢,说:“前辈是?”

“屁话!”白衣人说出来的话跟他表现出来的风度一点关系也没有,说:“你小子在华家祖堂难道没见过我的画像?”

华家祖堂?那是人家祭祀祖先的家庙,外人不得入内,我啥时候去过?还好,费日马上省悟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华家三公子,是每年逢年过节是要进华家祖堂磕头的角色。既然那里有他的画像,眼前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华家先祖。费日的脑里飞快地将华家几代人的情况过了一遍,历代华家家主由于专注于经商,基本上没有人修入修行道。抛开失踪的华天晦之外,在大悟期外出游历,不知所踪的就只有创立玉满昆仑集团的华振剑了!

他搔搔头,说:“当然见过!可是,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称呼!而且依您的外貌,我要是叫您老老祖宗,您不觉得别扭吗?”

好一副洒脱自如的心性,难怪年末满而立,就将赤子修真诀修至十二成,破入四天王天!白衣人赞许地看来打晾起费日,说:“说得好!这样吧!其实我也从来没让人知道我是谁,大家都叫我琴先生,你也跟着叫好了!”

费日把琴先生让到屋里,说:“不知琴先生来有什么赐教?”

琴先生笑着说:“长老会说芙蓉之蕊新接引了一名修行道,要找人灌顶,我听说是你来了,就主动请缨!”

费日心想,我现在都是乐变化天的修行了,琴先生也只不过到了乐变化天下品,让他给我灌顶,有用没用先别说,搞不好我元婴眉心的那点太极印记发起疯来,把他给抽干了,以后可对华慕斌没法交代!他迟疑了一下,说:“这个…不知该是怎么个灌顶法?”

琴先生四指在琴弦上一扫,居然发出宫商角徵羽思征七种声音,说:“听我一曲!”

他把手中的琴放在方桌上,不慌不忙地调着弦,每一根弦调好后,都柔柔地泛出淡光,映着雪白的琴身,显得格外的悦目。不一会儿工夫,他已经调好了五根弦,白黑红绿黄,五色杂陈互融,幻化出无穷无尽层层叠叠的色彩!

费日忍不住赞了一声:“好一张骨琴,光看都已让人沉迷其间,何况听?”

琴先生意外地抬头说:“你知道这张琴的由来?”

费日笑着说:“那是雪城古原不朽的传说之一,想不到落在前辈的手中。”

琴先生指着剩下的两根弦,说:“那么我考考你,这两根弦我是调,还是不调?”

费日摇头说:“不调!相传琴在远古本来就是五弦,以代表五行,奏宫商角徵羽五声,后来周文…咳…后来传说中的圣文王,因为思念其早逝的儿子,加了一弦,人称‘文弦’,也称‘思弦’;再后来,圣武王在征战之时,为了激励士气,又加了一弦,名称更多了,有称“武弦”,有称‘征弦’还有‘战弦’、‘雷弦’等名称。琴先生以琴声灌顶,在于五行相谐,又何必加上文武弦?”

琴先生哈哈大笑:“说得好!想不到玉满昆仑上下快被金钱埋掉之时,还能出懂音乐的人!”

费日暗暗摸了一把汗,他能知道这些,只不过得益于在地球时的考古和对芙蓉典藉的通读,刚才差一点把周文王和周武王给讲出来了,幸好反应快,找了远过传说中跟他们事迹差不离的“圣文王”和“圣武王”,想不到一蒙就准!至于说到音乐,费日更加汗颜,在上小学时,根本就是五音不全,曲调全无。如果不是那音乐老师看费日每次帮他擦钢琴的苦劳,那个六十分还真是混不到手!

琴先生可想不到费日的肚里有那么多的弯弯拐拐,难得遇到个知音的子孙,他双手舞动,不惜代价地奏起了《海天一色》之曲。

琴先生平时用的灌顶琴曲也就《高山流水》一曲,在低级修行道的面前展示高级修行道的身心境界,然后向对方渡入天地灵气,一般能将四天王天的修行道提高到下一境界忉利天。《海天一色》之曲不同,其功能在展示他的身心境界时,直接平衡两人体内的天地灵气。如果费日真的是普通的四天王天修行道,在琴先生的灌顶下,都能提升至夜摩天下品。当然,琴先生耗费的天地灵气起码要百年才能修回来,但谁让他现在高兴呢?

琴声如水泻地,淡淡轻轻,暗潜下方,传入耳中的只是一丝丝远远的飘渺之音,让费日的心情越来越放松,朦朦胧胧间,似睡又非睡,似醒又非醒,全身上下的筋骨肌肉也跟着松弛下来,像是要融化在琴声之中。

渐渐地,琴声在地上越积越多,像流水般开始上涨,每涨一寸,无论是演奏之人,还是听琴之人的心情已从尘俗中脱离一分,到了后来,几乎是携手坐在宇宙诞生之初,看着天地的阴阳变化,参悟着星辰运行的至妙玄理。

当琴声将两人完全淹没时,曲调一转再转,七转成形,就像一只巨大的水球,包裹着两人。琴先生的身上白光蒙蒙,几百年潜心修炼的天地灵气如同有形的白雾一样弥漫而出,充斥在水球之中。琴先生的元婴开始在顶门浮出,兜率天以上的修行道元婴是能离开身体的,他的元婴小心地飞至费日的顶上,吐出一缕由元婴之力化成的金光向费日灌顶而下。

就在金光刚没入费日顶门时,费日的全身慢慢地泛起玉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甚至将原本琴先生炼化的天地灵完全逼回他体内,不仅是玉光,就连他平时当糖豆一样吃掉的那些灵药灵气,也弥漫而出,有侵入琴先生肉体的迹象。琴先生大惊,元婴飞回体内,正准备进行防御,费日顶门一亮,他的元婴在顶门浮出,似笑非笑从眉心放出黑白相间的图案。

琴先生元婴的目光一触及那黑白相间的图案,不由浑身颤抖,泪流满面。琴声本已高亢冲霄,毫无转折,但在那一刹那,居然再转两转,迅速低沉下来,渐渐进入一片平和中正的安详境界。他身周的玉光也开始反流回费日的体内。

良久,良久,琴上五弦共振,“叮”地一声,将两位各自陷入自己识海的人给惊醒过来。琴先生双手一按,站到了费日面前,微微激动地说:“不可能,不可能,在《海天一色》琴曲下,居然能反灌我这个已修至乐变化天下品的修行道,而且将我的境界提高到乐变化天上品。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的境界竟然已到了他化自在天上品不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不到而立之年的华慕斌,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费日忙错开话题说:“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夸张,我只是凑巧服食过一些天材地宝而已。否则,怎么能在短短的几年修行中,达到四天王天的境界。”

说得也有道理,毕竟《海天一色》最大的功能是平衡两人体内灵气,这么说来,反而是他占了费日的便宜。不过,琴先先隐隐觉得还是有点问题,光是灵气增加就能突破两品,那么费日吃过的宝物岂不是能让修行道白日飞升?何况,元婴境界的提升,不仅是肉体,他甚至感觉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明悟。他点点头,不再做声,默认了费日的解释。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那…下一步你准备怎么打算?”

“先住下来修着吧!”费日无所谓地说:“本来想拜见一下长老们的,看来也见不着。那就先看看芙蓉之蕊的情况再作打算吧!”

琴先生知趣地站起身来,递给费日一只小小的瓷琴,说:“看来,在修行这个事上我是帮不了你了!如果有别的事,你只要用元婴之力,敲一下琴弦,我会尽力赶来帮你!现在,还是先告辞了!”

“谢啦!”在这种地方,有人帮总比没人帮好!费日毫不客气地收下瓷琴,站起身来,送琴先生出门。琴先生在走出门口时,突然回头说:“你的眼光不错,这间屋子是一百年前飞升天界的妙大师留下的。如果不是大家都差不多有定居的地方,还真轮不到你!我知道你到芙蓉之蕊的目的肯定跟别人不同,没什么好提醒的,处处小心就是!”

费日连连点头,客气地送走了琴先生。回到屋里,楼上楼下找了个遍,居然没找到床,在心里嘀咕了一阵子,反正刚才的灌顶已消磨了不少时间,再过四个小时该是天亮了!他又在方才的那张蒲团上静坐下来,开始入定。

这一入定,费日发现体内又有了一些变化,除了眉心的太极印记仍无法调动之外,旁观之眼、元婴自身的慧眼,还有肉眼已完全混合在一起,不再需要额外的动作,意念一动,就能看透内外。不仅如此,现在肉体的每一条经脉、每一个器官、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自己的意念控制之内,让动就动,让静就静,乖得不得了!看来琴先生的《海天一色》正是融合自身所有的绝佳法诀,有空想办法学学!

在对那些细胞的控制完全纯熟后,他突发奇想,既然每一处都能控制,那么我能不能试着变化成另一个模样。他心里以琴先生为蓝本,先是调动拉长骨细胞,增长了大约十公分后,又控制着脸上的各种细胞,挪成琴先生的样子。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他才睁开眼,在面前幻出一面水镜,镜里面居然活脱脱就是一个琴先生!

乐变化天!这才是真正的乐变化天,修行道到了这个境界后,就可以控制自己的全身机能,变化万千。不过,这种变化跟用千幻胶易容不一样,只是肉体的随意变化,元婴仍保持原来的面目,所以逃不过同样修到乐变化天或更高的他化自在天的修行道元婴慧眼。

第十二章兜率前院

等费日一会儿琴先生,一会儿钱生财变化不停,换了七八个形象后,外头的天也亮了,鸡也叫了,太阳也出来了!他才收起兴奋的心情,还原成现在元婴所表现的华慕斌的样子,从房子里踏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大叫一声:“芙蓉之蕊!我来了!入室砸缸,上房揭瓦,鸡飞狗跳,在所难免!这天、这地、这人、这狗,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在发表完捣乱宣言后,他仰天大笑一声!反在芙蓉之蕊也是地广人稀,周围的人不是入定修行,就是去采药炼丹或采石炼宝,还真没人发现他如此嚣张的气焰。就算是那个拿着芙蓉之镜的老头子,看到镜中费日的模样,也只是摇了摇头,心想:这个花花公子还真是名不虚传。

钱生财所说的灵药和晶石,虚空指环里多的是上品,费日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倒是所谓的兜率天前院,他很感兴趣,记得以前读过的佛经里也曾提过一个地方,叫兜率天前院,是三界中最声色犬马的地方。这个兜率天前院就算不能跟那个比,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此妙处,花花公子又怎么会放过?

五十里的路,说近不近,但在费日缩地成寸的法诀下,一步三晃也花不了三五分钟。不一会儿,脚下大街铺路的青砖已变成了黄澄澄的涅金地。在这大约两里长的涅金地,一边两个大门坊,门坊后,是鳞次栉比、高高低低、重重叠叠的建筑,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如果传说中的阿房宫真的在的话,大概也就这模样。何况,这些建筑中更多了一些云雾的飘渺之气,越发地显得高峻壮美。

费日仔细地打晾起四个门坊来,四个门坊一模一样,只有匾额的题字不同,左一是“欺软怕硬”、左二是“以小搏大”、右一是“口蜜腹剑”、右二是“将心比心”。他略一思索,不由开颜一笑,干嘛搞的那么玄虚?声色犬马场所无非就是那几样,欺软怕硬,说的该是妓院女色吧,问题是芙蓉之蕊有妓女吗?以小搏大,当然就是赌,而赌博说到底就是一口气啊!口蜜腹剑,撇开这个成语的内涵不说,光就字面了解,应该是美食享受,在吃喝两字上用功夫!最后,将心比心,该是花花公子的老本行,做生意,在“财”字上下功夫!

酒气财色,样样俱全的地方,如果不是真的心境一尘不染,鲜少有看破的!看来,那些原本可一统芙蓉的帝王将相们的下场恐怕是飞升天界的少,重入冥界的多吧!

他想了想,举步进了将心比心,华家子弟,应该是对钱最在意吧!费日一踏进门坊,留在小屋门口的兽头白光一闪。费日只觉眼前一晃,发现已身处一个闹市中央。东西走向的大街和南北走向的路道构成十字交叉,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幌子和商号,街路上人来人往,完全是都市商业步行街的翻版。

“请问,能为你服务吗?”一个衣裳褴褛,面黄肌瘦和满头乱糟糟黑里通黄的头发显出极其营养不良样子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在边上问,一双大眼睛盯着他,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这…”费日搔搔头说:“那多谢小妹妹了!”

小姑娘羞涩地一笑,说:“是我要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大多数人喜欢用帅哥美女为他们服务,我已很久没接到生意,再过几年,灵气耗光的话,又要被回收改造了!”

费日听着这话,觉得有点不对劲,心念一动,旁观之眼的功能自然而然地透过小姑娘的身体,大吃一惊,说:“你…你…是…”

小姑娘别看外表小,但心思极为敏捷,感觉到了费日的诧异,说:“公子是第一次到将心比心坊来吧?我们是专为贵客服务的偃师人,倒是让公子吃惊了!”

偃师人?费日不由想起了《列子•汤问第五》里面的一段记载:周穆王西游时,有匠人名叫偃师,说是献上一位木偶,但周穆王看来看去,怎么看都是一个真人。偃师拍了一下它的喉,就会唱出美妙的歌曲,拍了一下它的手,就会跳起炫丽的舞蹈。当时,周穆王是跟他的宠妃盛姬,还有一群宫人一起在观看演出,谁知到了演出终了的时候,那个木偶居然屡屡盛姬和宫人递出挑逗的眼色。周穆王大怒,以为这个木偶就是真人,要杀偃师。偃师恐惧之下,当场就把木偶给拆开,结果发现这个木偶都是里面的肝、胆、心、肺、脾、肾、肠、胃和外面的筋骨、支节、皮毛、齿发,都是假的东西做的。在重新装好后,周穆王试着拿去它的心,木偶就不会说话了,拿去它的肝,就看不见,拿去它的肾,就脚软得走不了!才不得不叹服说:“人之巧乃可与造化者同功乎?”

想到这里,他才恍然而悟,难怪在旁观之眼下,他看到的只是一堆丝、革、金、石和环绕其间的灵气!所谓的偃师人就是木偶,只是这些木偶在修行道傀儡术的修炼下,有了一定的灵气,又经过长时间的学习,才能像真人那样拥有智慧。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年龄应该在二千岁左右,其智力和心理相当于人类十五六岁。

费日说:“那就先带着我随意逛逛吧!”

小姑娘说:“以我们所站的街路十字交叉为中心,整个将心比心坊分为四片,分别是药区、兵区、器区和生区。药区买卖各种灵药仙丹,兵区买卖神兵利器,器区买卖各种其他用途的法宝,生区买卖各种灵兽异禽,不知公子想从哪里逛起?”

费日听着别扭,说:“你还是叫我大哥哥吧!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太正统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期期地说:“我叫聆聆,聆听的聆!”

“好名字!”费日夸了一句,可连他自己也说不出这个名字好在哪里,搔搔头说:“我来也是随便逛,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聆聆眼珠一转,说:“那就去器区吧!那里东西的品种最多!”

她带着费日向东北角街区走去。一路上,费日的随和风趣渐渐让小姑娘心情放松,又说又笑间,费日慢慢摸清了兜率天前院的大致情况。兜率天前院其实是在芙蓉之蕊里面四个小型的空界,由于芙蓉之蕊一般只接纳已修致兜率天以上的修行道,但在实际操作中,收纳了很多尚未到达这个境界的修行道,甚至于世俗道。这些人一来尘心未尽,二来也有各种世俗需要,即便是兜率天以上的修行道,也需要互通有无,所以才专门设立了兜率天前院。

兜率天前院设立之初是作为世俗道和低级修行道进入芙蓉之蕊前的预备修炼区。但在经过多年的发展后,正式居住在兜率天前院的人越来越少,倒是来享受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三万年前,在兜率天前院与其他两个修行道星球:“清寂星”和“玄漠海”建立了传送阵后。兜率天前院已变成了一个半独立的空界。芙蓉之蕊的居民可以在芙蓉之蕊和兜率天前院自由居住,但兜率天前院的人不能进入芙蓉之蕊。

费日仔细打晾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三分之一是偃师人,一半以上是初级修行道,偶尔也能见到几个高明的灵道和兜率天以上的修行道,心想,看来经过几万年的发展,芙蓉之蕊反而日益世俗化了!便问:“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偃师人?”

“兜率天前院创立之初是没有多少人的,为了烘托气氛,也为了给各种修行道提供服务,当时的炼器大师偃师上人便做了很多的偃师人放在兜率天前院。这些偃师人都以天地灵气为源,修行道如果认可他们提供的服务,就会以法诀为他们聚灵,使他们有足够的生存动力。如果长时间不能获取天地灵气,偃师人就会渐渐失去动力,最后不得不送到偃师上人的传人那里回炉改造。”聆聆说着说着,神情暗淡下来,说:“我就是两千年前被改造出来的,原来还好,有个修行道能定期为我聚灵。可惜,他百年前飞升了,在飞升时,他说,我将来会成为最出色的偃师人。可是,大家知道了这个预言之后,就再也不理我了,还把我的客人全部抢走。如果再找不到人为我聚灵,最多十年后,我就要被回炉改造了!”

原来如此!费日好奇地说:“那个飞升的修行道叫什么名字?”

聆聆说:“那是一个佛家修行,大家都叫他妙大师!”

妙大师,该算是我的房东了吧!冲着他的面子,不就是聚灵法诀吗?没问题!另外,这个芙蓉大陆对法阵的研究还在初级阶段,像会仙阁的七星北斗阵,国师府的三才阵,与其说是阵法,还不如说是合击技巧。尤其是对那些穷天地奥秘的奇门遁甲阵一无所知,如果在这家伙身上刻个聚灵阵,让他每时每刻都能源源不断地吸取天地灵气,而不必依赖修行道的聚灵诀,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就在这一念之间,聆聆成为最出色偃师人的命运已开始运转。

两人说说笑笑间,聆聆领着费日在一家商店门口停了下来,说:“大哥哥,这个商店怎么样?”

这是一家很小的商店,门匾已开裂磨损,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在没有风雨变化,气温基本恒定的地方,要破旧成这样还真是不容易。门口是一张黑乎乎的布帘,好像随时能滴下油污,这是费日自进入芙蓉之蕊后看到最差劲的一家商铺,甚至比芙蓉大陆最僻的山村里的小店还不如。费日奇怪地指着店门说:“聆聆,你确定这间店铺好?”

聆聆有点羞涩地说:“也不是!可是我觉得开店的那位老婆婆是个大好人,以前经常帮聆聆的。这个商铺又是整个器区里生意最差的一个,很久没卖出东西了。我带大哥哥来,想让你看看,能不能随便买点,也算是帮帮她!如果大哥哥觉得不好的话,聆聆带你去最大的万宝商行!”

“不急!”费日说:“万宝商行当然要去,这里也要先看看!”

“谢谢大哥哥!”聆聆高兴地一把拉着费日的手往里跳,口里号着:“婆婆,有客人上门了!”

打里头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是聆丫头吗?我老太婆这个破店,哪还会有客人愿意来?你也不要硬拉着客人来啊,别忘了,上一次那个客人就是让我老太婆给吓跑的,害你又没能得到聚灵诀帮助。”

还能吓跑别人?这下子倒是把费日的同情心变成了好奇心,说:“婆婆,我是来看东西的。”

第十三章古佛心灯

一迈入店铺,费日顿时对方才的对话有了充分的了解,与外面阳光灿烂不同的是,店铺里极其阴暗,好像连个窗户都找不到,只在柜台上点了一盏油灯,黄豆点大的灯火蓝幽幽的,映得整个房间一片诡异。在柜台旁边坐着一位老婆婆。

女人不管美丑,一旦老了之后,脸上的肉和皮肤就会被得很松弛,微微下垂,多少都有点慈祥的味儿。但这位老婆婆硬是打破了这种常规,脸上松弛的皮肤和皱纹俨然构成了一副恐怕的图片。没有想象中的狰狞,也没有什么刀疤疮痕,可是让人心底打颤。

费日元婴一震,清凉的元婴之力流转全身,才将这种恐惧驱离。诧异之下,他的双眼莹莹,就算是没有任何光线,旁观之眼的力量就能看透这一切。让他暗暗心惊的是,他居然看不透这位老婆婆,当眼光落在她身上时,好像一切都笼在一种阴雾中。

不可能是世俗道,如果世俗道都到了这份上,那修行道还混什么?也不可能是修行道,她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元婴之力,甚至连天界仙灵之气、灵道灵力、魔道魔煞气都没发现。一句话,看不透。

老婆婆好像是察觉到了费日的眼光,抬头笑了一笑,说:“小伙儿,虽然老太婆也老了,但你这样盯着人家看好像不大礼貌啊!”

说句老实话,老婆婆笑起来比不笑还恐怖。费日按下心中的惊讶,说:“老婆婆,我是来看看,你店里有什么东西。”

“看吧!”老婆婆说:“店小,没什么东西,全都摆在货架上。如果看得上眼的话,你自己给个价就行了!”

给个价?费日想起什么似地,偷偷地把聆聆拉到边上说:“我忘了问,这里的货币是什么?”

“货币?”显然聆聆对这个新名词不懂。

费日说:“我的意思是你们用什么来买东西?金元、黄金、晶石,还是别的什么?”

聆聆恍然大悟,说:“我们这里不用这些,大家都是用芙蓉石作价。芙蓉石根据颜色不同,分为红黄蓝白黑五等,上一等芙蓉石和下一等芙蓉石的兑换是一比十。”

费日说:“那么怎么能得到芙蓉石呢?”

聆聆说:“卖东西,去产矿区找,或者为芙蓉堂的聚元石贯注元婴之力,都可以得到芙蓉石!”

这个好办,先看看有什么东西上眼,然后到百宝商行,把多宝道人的东西卖两件就差不多能搞定了!他点头说:“我知道了!”

室内灯光虽暗,但对费日来说,一点儿都构不成障碍,他开始仔细打晾起两边货柜上陈列的东西。一看之下,他对老婆婆的审美能力大为怀疑。两边的货柜上大约陈列了四十多样东西,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发霉的桔子和初级的道器,黑乎乎的矿石和储物用的乾坤戒指全都堆放在一起,让人感觉一点档次都没有。更让人难受的是,这些物品中略略有点价值的三件初级道器、二种矿石和一枚乾坤戒指全都做得粗糙简陋无比,放到世俗道里,说不定能还值点钱,但在修行道如蚁的芙蓉之蕊,可就谁都看不上。

费日不忍心让身后眼巴巴的聆聆失望,定下了两种矿石,跟老婆婆说明了自己暂时没带芙蓉石,想到百宝商行换取之后再来取。

老婆婆点头说:“好走!不送!”

费日在快跨出门时,突然有所感应似地回头,对老婆婆说:“老婆婆,如果我想买不是货柜上的东西,可不可以?”

老婆婆神色不动,说:“那你想买什么?不会是老太婆的这个柜台,或者干脆就是这个商铺吧!”

费日哈哈一笑,说:“老婆婆不用这样明知故问,你应该知道我要卖的是什么才对!”

老婆婆说:“不见得吧!这年头,用空话讹诈的人多的是。你想买什么,还是直接说明了才好!”

费日指着柜台上的那点油灯说:“就是这盏油灯,不知老婆婆肯割爱吗?”

老婆婆第一次站了起来,颤巍巍地走到费日跟前,说:“小伙子,你真想买这盏油灯?”

费日搔搔头说:“如果老婆婆不愿意卖就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不!”老婆婆摇头说:“既然放在店铺里的东西,老太婆都做好卖的准备,如果你出的价格合适,当然可以卖!”

费日盯着油灯看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说:“我还真买不起。”

这句话让老婆婆来兴趣了,她说:“这么说来,你知道这盏油灯的来历?”

“不知道!”费日摇头。

老婆婆微微有点愠色,说:“既然不知道这盏油灯的妙处,你又怎么知道你买不起呢?该不是耍着我老太婆玩吧!”

费日诚挚地说:“虽然我不知道这盏油灯的来历,但看到这盏灯时,我倒是想起了以前在一本奇书《万宝录》里关于古佛心灯的记载。传说中的古佛心灯以赤金为柱,高十万丈;以白金为盏,方圆千里;以黄金为芯,粗如巨龙;以乌金为油,源源不绝;发七色焰,光照三界,是过去贤劫燃灯佛所修炼的至宝。燃灯佛为释迦牟尼授记传法,预言他将在现在世界成佛时,也把这盏古佛心灯传给了释迦牟尼。这就是关于传灯的典故。这盏油灯虽然又破又小,脏兮兮的,跟那盏古佛心灯的样子差个十万八千里,但我第一眼看到它时,想起的居然就是那盏古佛心灯。起先,我还以为只是巧合,等我快出门时,故意回瞥了一眼,心里浮起的还是这种感觉。所以,我断定老婆婆虽然开着看似毫无价值的店铺,其中最珍贵的东西就放在大家的面前,一进来就让大家看到,只看大家识不识货了!”

老婆婆笑得满脸的皱纹都快把眼睛鼻子给堆没了,说:“好聪明的一个小子!这样吧!我的要价也不高,如果你能让聆儿进化成人,这笔生意就算成交!”

费日一拍额头,晕!想当初玄月是拥有三魂的灵鬼,又受奇宝滋养,开始修散仙的状况下,还得用女娲遗土为助,借济颠神通才能还阳成人,现在一个偃师人,根本连魂魄都是用天地灵气模拟的,怎么能进化成人?这死老太婆分明是不意愿卖灯,干嘛不直说呢?

老婆婆好像了解到了费日的心思一样,说:“要将聆儿进化成人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我可以告诉你具体需要的东西,如果能找齐的话,就可以换这盏油灯了!另外,我先说明,我只说你能换这盏油灯,至于这盏油灯是否就是你想象中的古佛心灯,可不是我所能管的范围!”

好事啊!就算完不成这件事,说来听听,长长见识也好啊!费日都快准备搬个小凳子里听故事了!老婆婆倒是没有准备长讲,说:“所谓进化成人,并不是说让聆儿能拥有人类的躯体,而是让她拥有真正的魂魄。只要你能找到天地灵心、永恒能源和轮回纽带就可以了!”

说得简单!费日却知道这个题目可不简单,所谓的天地灵心,在多宝道人的《万宝录》里排行第二十七,仅在杏黄旗之下,据说是由于天地异变导致一些灵魂无法进入轮回而被天地灵气压缩凝聚而成的精华,这样的宝物可以用修魔法诀吸收后,甚至可以不经渡劫,直升天界,成就天魔真身。

永恒能源还好说,这不是某一种宝物。其实费日原先在聆聆身上刻下聚灵阵的设想,就是能让她获得永恒能源的方法之一。

轮回纽带倒不是什么很出名的法宝,就是难找。据说是当两个痴情男女在此生不能结合时,如果彼此以灵魂为咒,发下的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誓言,双方灵魂就会产生的一种不知名的联系。这种联系能保证他们在进入轮回后,可以投生到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物种,在双人相遇时,立刻产生感应,再续前缘!后来,有无良的修行道发现,这种不知名的联系就是一种束缚灵魂的能量,用它炼成的带状的法宝,用来控制他人的灵魂。这种带状的法宝就是轮回纽带。

拥有永恒能源能保证聆聆的躯体长生,而天地灵心则能直接渡入聆聆的体内,和她现在的心神结合成自己的灵魂。万一出现躯体被毁情况,只有轮回纽带才能保证聆聆的人造灵魂不消散,跟常人一样进入轮回。老婆婆的这个设想定然预谋已久,才能拿出如此兼顾的方案。

费日想了想,说:“这个我也不能保证,但尽力就是!何况我已认下了聆聆这个小妹子,就算没有这盏油灯,一样会帮到底!只是,老婆婆为何……”

老婆婆的眼光移向聆聆,慈爱之情油然而生,说:“也是缘分吧!聆聆曾救过我老太婆一命,又陪我两千多年,如果能让她成人,一盏油灯算得了什么?何况,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如果真把宝贝当宝贝的话,这个宝贝反而会变成自己的敌人!”

果然是老前辈,说话甚至比当年达摩菩萨评论宝珠时,还要更高一筹!费日佩服地说:“前辈果然高明,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老婆婆说:“你是指为聆儿聚灵这件事?如果我老太婆帮她聚灵,对她有害无益,何况那个自称妙大师的小家伙不仅为聆儿聚灵一千多年,而且还留下了关于她将来的预言。佛家那些秃驴虽然让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有几分本事!既然如此,就让聆儿等吧!不过如果你十年里再不出现,也许我老太婆就要出手了!”

费日哈哈一笑,说:“原来如此!我找敌人去了!”

老婆婆慢慢地挪回柜台后面,对他的那句一语双关的告别辞不置可否,甚至还发出微微地鼾声。费日拉着想撒娇的聆聆出了小店铺,说:“聆聆,带哥去最大的万宝商行,咱们做大买卖去!”

聆聆点头称是,拉着费日的手说:“好啊!我们就去吧!不过,哥哥可要小心,万宝商行里的人可横着呢!按照规定,我们这些导购的偃师人每年要到各个店里了解一下新的变化,好给来这里的修行道服务,可他们都欺负聆聆。”

费日忙问其中的情况,才知道万宝商行里过往的人多,在店里打工的偃师人获得聚灵的机会也多,有的在经过几万年的进化后,甚至获得了一些低级灵道的能力。像聆聆这样天地灵气快耗光的小丫头,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一个贵族看到小乞丐一样,根本没什么好气,甚至还在她上门了解商店情况时,时不时地刁难她一下!

费日大声说:“这样啊!走!咱们找茬去!”

第十四章元素之轮

万宝商行果然名不虚传。商行不高,也就三层楼的样子,整个楼都是似乎是一整块琉璃所铸成的,内外晶莹剔透,像极了传说中的水晶宫。当费日的旁观之眼扫过商行时,发现这个琉璃屋的内外两层之间,还流动着一层稠稠的灵气,只是内外隔层做得好,没有一丝外泻,让人无法感觉。而且屋里的每根琉璃柱内,都刻有各种各样的法诀。显然,这个琉璃屋本身就是一件超级道器!

琉璃屋的一楼是接待普通宾客的,现在人头攒动,有向商行出售东西的,有向商行买东西的,闹哄哄一片,让人想起地球上的百货商店。二楼是高级器具区,一般只有第三境界夜摩天以上的修行道才有资格上去。透过透明的琉璃墙,远远地就可以看到里面所陈列的中高级道器、灵药,在店里安排的水晶灯的照射之下,各种色彩的光华流溢四方。三楼是贵宾区,据说整个芙蓉之蕊能上三楼的人不会超过十个,聆聆根本就没去过,自然没办法给费日介绍。甚至,琉璃墙后,还有一层不断变幻的云霞,让人无法窥视里面的布置,更增加了神秘感。

费日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整个琉璃屋,对里面买卖的货物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后,才对聆聆笑着说:“我们进去吧!”

聆聆点点头,拉着费日刚进门时,就听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说:“这不是那个灵气快耗光了的小丫头吗?今天也找到客人呢?我可告诉你,我这万宝商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消费得起的,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哇塞!还有人做生意把顾客往外推的?费日眼中精光一闪,指着那个说话的家伙,说:“聆儿,这个不死不活的家伙是谁?”

聆聆在边上说:“他也是偃师人,叫屈无息,是万宝商行第一层的管事。”

万宝商行的老板、二三层管事都是修行道或世俗道,在第一层能做到管事,在整个器区的偃师人里面已经算是相当突出的地位了。尤其是今天,又做成了几笔大生意,正得意着呢!看着混得惨兮兮的聆聆带了人畜无害的年青人上门,怎么看都像是乡巴佬进城,就忍不住讽刺了一句,来显示他的“崇高”地位。

可是他冲,本就是来找茬的费日更冲,他头往上一仰,轻哼一声,说:“什么你的万宝商行?区区一个管事,不过是人家脚下的一个不成器的奴才而已,也敢在本座面前嚣张?那个…叫屈无膝的是吧!既然你没有膝盖,还习惯屈,那么本座告诉你,除非你给我跪下服务,否则,我还真不意愿照顾这个万宝商行的生意!”

屈无息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左右一看到门口,几个偃师门卫都站在那里,怒说:“你们几个都是死人啊!人家上门来找茬,还不出手?”

不知是他平时的嚣张气焰让人反感,还是门卫们真的很守规矩,一个门卫说:“管事大人!你先看清楚,那位客人可是个修行道!我们万宝商行的规矩是客人上门,不得外赶,是你先赶人家走的,才会惹来这事,如果我们再动手的话,一来我们打不过人家,二来,掌柜的知道了,我们哥几个可都要卷铺盖走人了!”

“啪啪”费日鼓掌说:“说得好!还是这位门卫大哥知礼!怎么样?屈无膝,你还想不想我照顾你们万宝商行的生意?”

屈无息一扭头,恨恨地说:“就凭一个忉利天的修行道也有什么好宝贝或者巨款不成?走就走,本管事懒得留人!”

“是吗?”费日似笑非笑地溜过他一眼,看得他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才对边上的聆聆说:“聆儿,你的灵气快耗光了吧!”

聆儿低头说:“是啊!估计坚持不了二十年了!”

费日笑着说:“别急,我现在就给你聚灵!”这语一出,把周围的几个人吓了一跳,为偃师人聚灵一次,够偃师人至少存活百年。但每次聚灵都要消耗修行道本身修行的,如果是他化自在天,不过是区区一天而已,但每下一层,就要增加近十倍,也就是说,以费日表面上忉利天的修为,要是为偃师人聚灵一次,大约耗费二十多年的修行!所以,真正给偃师人聚灵的都是兜率天以上的修行道,像费日这样的低级修行道,至多给人家渡一点灵气,让他们苟延残喘三五年而已!屈无息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出言讽刺聆聆的!

另外,由于修行秘法的不同和怕法诀进行过程中的干扰,修行道为偃师人聚灵一般都是在私下里进行,像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为人聚灵的,几万年来都没听说过。

费日根本不理会边上人的惊讶,也没有像人家想象的那样放出元婴,以元婴之力拉到天地灵气,再将天地灵气压缩到聆聆体内!他从虚空指环中掏出一颗硕大的晶石,这可是多宝道人当年收藏的最好的晶石,仔细看去,可以从里到外分成五层,每一层都是不同的色彩,围绕着中央一滴天地最纯的灵气所构成的五行晶石。

费日好像根本没看到边上的十个人有九个人开始眼红,而是自顾自地在双手间比划着法诀,将一道道法诀打入晶石之内,慢慢地,五行晶石之内的五层开始相互融合交错,变成了一个轮子一样的东西,轮子里,金、木、水、火、土五种最初的元素不断流转,引动着天地灵气不断聚合。

这时,他的元婴之力通过手印,开始往里面刻画各种自己所知道的聚灵阵法,只是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他把这些阵法给暂时封上!即便如此,整个晶石所炼成的五行元素轮回,已经能缓慢地自动吸纳天地灵气。

在众人的惊讶声中,他朝聆聆笑了一笑,说:“聆聆,过来!”

聆聆乖乖地走到费日跟前,费日指着被元婴之力悬在空中,不断翻滚的五行元素之轮说:“这玩意儿你喜不喜欢?”

“喜欢!”不仅是因为这件法宝能自动聚焦天地灵气,对偃师人来说几乎是最可宝贵的东西,而且出于女孩子对饰品的天性,聆聆也喜欢空中美丽绚烂的五行元素之轮,她期期地说:“大哥哥,可以让我摸一下吗?”

费日摇头说:“不行!”

聆聆神色一黯,说:“聆聆知道,这件宝贝太珍贵了!聆聆能够看到,就很高兴了!”

费日摸着她的头说:“小丫头,哥哥把它送给你,今后,你想怎么摸都行!又何止一下?”

“什么?”聆聆不由地惊呆了,她当了两千年的导购员,自然知道这些晶石的价格,那些单一的极品晶石都能值数十黄芙蓉石,像这样的五行晶石根本就应该是放在万宝商行第三层,以红芙蓉石计价的奇宝啊!

费日拉着聆聆的手,说:“现在,哥哥把它装入你体内,如果有点痛的话,一定要忍住!”

聆聆乖巧地点了点头,费日伸出手来,抓住五行元素之轮,正要为聆聆的眉心按去时,一位老者从四围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说:“这位公子,请慢!”

费日停手,转向那位老者,冷冷地说:“为什么?”

那位老者的眼光盯着五行元素之轮,激动地说:“老朽是万宝商行的一层掌柜万宝全。公子可知道这枚五行晶石的价值?如果能转让给本商行,本掌柜愿以自己权限范围内最高的一万红芙蓉石出价!”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又是一片轰动。要知道,在万宝商行,一件初级的道器价格也就一百红芙蓉石左右,中级道器的价格就难说了,一般是初级道器的十倍至百倍。那么,岂非说,这枚五行元素之轮相当于一件最好的中级道器?

围观的人自然知道,万宝商行的掌柜鲜少有走眼的时候,这下,这个花花公子一样的家伙岂非大发了?更让大家吃惊地是,费日居然好像没感觉一样,左手一拍聆聆的后脑,聆聆的眉心中射出一道白光,照到五行元素之轮上,五行元素之轮受到白光的牵引,慢慢地向聆聆的眉心溶入!

就在五行元素之轮快要没入聆聆的眉心时,费日轻叱一声,元婴自顶门一闪而没,无数的元婴之力结成一道艳红的法诀,和元素之轮化为一体,封入聆聆的眉心。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聆聆说:“好了!有了心之封印!如果元素之轮跟你的心神联系被断开,就会自爆掉!免得有人打你的主意!”

这句话让围观者里几个暗自打算找个机会干一票的家伙心冷了半截!毕竟,好处没到手,如果还要犯芙蓉之蕊条令的话,那就划不来了!

全场最兴奋的当然是聆聆了,当元素之轮完全和她的心神融为一体时,那种源源不断补充过来的最纯正的天地灵气,让她的状态迅速恢复到巅峰,当整个身体里快要干枯的天地灵气被补充满,甚至溢于身表时,她头上的头发开始变长,而且呈现出乌黑亮丽的色泽,发面在灯光下还生出七彩的光晕。整个身材也逐渐丰润起来,皮肤变得又白又细,隐隐地泛出红润的血色。整个人从顿时从一个营养不良的乡下丫头变成了一个十五六的大姑娘!

那种充实美满的感觉,让她不由地拉着费日地手说:“大哥哥,谢谢你!”

费日拍了拍她的头,示意这个小妹,这只是小事一桩。要知道费日平时打交道的不是老头,就是年纪比他大的朋友,从小到大也就认了这么一个小妹,自然对她宠爱有加!

他转头对万宝全冷冷地说:“万掌柜,记得我刚进门的时候,就有人说这里是我消费不起的,分明是店大欺客,我哪还敢跟万宝商行做什么生意?”

“误会,误会!”万宝全不由满头大汗,心想,连元素之轮这样的奇宝都能随手送出,这少年的手里肯定还有值钱的货色!年纪轻轻,就能修入修行道,不是有奇宝相助,就是祖传法诀高人一等,或者两者兼备,来历不小。这样的顾客平白放过倒是没关系,如果去了那些同万宝商行有竞争关系的店铺,那万宝商行这个亏就吃大了!他忙拱手说:“这位公子贵姓!”

费日冷笑一声,说:“本公子华慕斌!也是做买卖出身的,可从来没见过有这种误会!”

第十五章专业找茬

华慕斌?万宝全在心里将芙蓉之蕊的修行名人全过了一遍,连姓华的都没有,看来是新来的。不过,一般新来的修行道大多谨慎,像这么嚣张的还真是少见。没调查清楚之前,最后不要得罪人家,尤其是人家手里还有好东西的话!

万宝全又擦了一把汗,说:“华公子说笑了!谁家做生意的会把上门的客人往外推?听公子的口气,公子也是做过买卖的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难处,还望公子多多体谅!”

“是吗…”费日拉长了声调说:“刚才好像有位屈无膝屈管事说,他的什么百宝商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让我还是到别的地方去!我想,此次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还真不相信,除了百宝商行,这器区就没其他大店了!”

万宝全忙说:“下面的人冥顽不灵,还请公子大人大量!”

“我也不计较这些!”费日的话刚让万宝全有了一点笑容,又让他马上僵住了:“可是刚才我一气之下,说除非屈无膝屈大管事给我跪下服务,否则我不会再照顾万宝商行的生意!我想,做人别的不要紧,但如果食言而肥,岂不是自趋下流!”

反正,如果费日不能食言而肥的话,就只能是屈大管事食言而肥,自趋下流了!万宝全回头看了屈无息一眼,目光炯炯,直照得他双条小腿颤抖不停。虽然万宝全还是没说什么,但一分钟后,屈无息就受不了了,扑通一声跪在费日面前说:“华…华公子,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公子大人大量,小的给你跪下了还不行吗?”

费日把聆聆拉到身边,冷冷地说:“很简单,要不,你给聆聆磕三个响头,这事就算揭过;要不,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到万宝商行买卖,你就得跪着给我服务!”

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屈无息不得不对着聆聆重重地磕下三个响头。他的心里早把华慕斌的几代都问候过了,除了让那个在永嘉城假扮费日的华慕斌打了个喷嚏之外,对费日却丝毫无损。

“好了!”费日拉着聆聆,直接往二楼走去。

万宝全跟在后面说:“华公子请留步。”

“怎么!”费日回头说:“凭本公子身上带的东西,难道还要在底层交易不成?”

万宝全一眼看到费日手中正握着一颗骊龙珠,一颗牟尼珠,正像搓核桃那样,搓得滴溜溜乱转。这两样东西,一样是难得的圣兽异宝,一样是佛家修炼的极品道器,就算在二层都算是高档货色,顿时让他把到口的话给噎了回去。抬手将一道法诀打在二楼楼梯口的小钟上,满脸堆笑地说:“浅水难游蛟龙,还是请华公子上楼吧!”

费日看也没看他,拉着聆聆上了二楼,全然没发现身后屈无息恶毒的眼光。这小子根本不知道藏拙,迟早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里,屈无息的嘴角挂起了一丝阴冷的笑容。

在二楼的楼梯口,随着那三声钟响,就已经有人站在那里等了,见费日上来,标准的四十五度鞠,正好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自然而然地就出来了。这样的动作,放在平时,那就一个得体。可惜,费日今天是存心找茬闹事,以树立自己在芙蓉之蕊的地位的,看到他的样子,冷哼一声,说:“太假,太假,老兄,你的名字该不会叫贾礼吧!”

楼梯口的人并没有因为费日的不礼貌而有任何不快,至少在表面上仍笑容可掬,说:“公子开玩笑了,在下的确姓贾,叫贾毋虚,是二层的副掌柜!”

第一次到万宝商行,就能让二层的副掌柜亲自迎接,也说明万宝商行对费日的重视。费日却像是不满似地,说:“那你们掌柜的呢?”

贾毋虚笑着说:“我们掌柜的正在芙蓉之蕊闭关清修,还请华公子见谅。在下虽然不才,二万红芙蓉石以下的货物,还是能说了算的!”

费日阴阳怪气地说:“果然是器区最大的商家,财大气粗啊!二层一个副掌柜的就能对一笔相当于二百件中级道器的交易拍板!”

“那是老板的抬爱!”贾毋虚对费日的挑衅还真是做到了不卑不亢,让费日除了在心里暗骂老狐狸之外,还真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既然无法下手,费日也不强求,把自己手中的牟尼珠像丢弹子一样地丢给贾毋需,直截了当地说:“开个价吧!”

贾毋虚忙将费日让到里面,看座上茶后,才仔细查看起这颗牟尼珠来。看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告罪一声,在旁边的一张蒲团上坐下,将元婴浮出顶门,放出一缕元婴之力,在牟尼珠的表面细细体会起来。

费日自己也没仔细研究过这颗牟尼珠,反正类似的东西虚空指环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在《万宝录》里倒是有牟尼珠这条,但说得罗里罗索,还把牟尼珠分成十个等级,费日哪有这么多时间去研究?但他对多宝道人的眼光有信心,再怎么说,这颗牟尼珠也该算是高级道器吧!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贾毋虚才收功起身说:“华公子!这颗牟尼珠以入有余涅槃的小乘罗汉舍利为基,经佛门高僧百年加持所炼成,论等级该算是四级,介于高级道器和极品道器之间。在下出价红芙蓉石一万二千,不知公子有没有意见?”

费日正喝着茶,跟聆聆聊得高兴,见贾毋需在边上插话,很随意地说:“你说多少就多少吧!把红芙蓉石送给来就行了!”

贾毋需对站在旁边的伙计吩咐了一声,那位伙计急急忙忙地下去了,一会儿功夫,端上一只盘子里。费日第一次看到了芙蓉之蕊的货币,红芙蓉石,色如赤焰,通透可爱,每颗都是绿豆大小,均匀无比,以费日旁观之眼的眼力都很难马上找出哪颗大,哪颗小。

贾毋需拿出一个以千粒为单位的计量器,给费日量出一万二千粒,用十二只纸盒装好,递到费日面前说:“这是一万二千红芙蓉石,还请华公子收好!那么,接下来华公子的这颗……”

费日见他的眼睛已盯着了手中的骊龙珠,便随手一弹,把它跟红芙蓉石一起收入虚空指环说:“够了!现在公子我有钱花了,一时半刻,不打算再卖东西了!”

贾毋需的生意经也不是普通的好,见状,忙说:“既然如此,华公子何不看看我二楼出售的东西?可都是高级的道器、奇珍异宝,除了我万宝商行,整个器区没有一家能有此齐全的东西。我想,总有一款适合公子的品位吧!”

费日本来就不甘心这么回去,再说聆聆现在的身体状况已恢复到最佳,可那身打扮还像个沿街乞讨的,该给这个小妹换换装了!万宝商行二层的东西很多,但费日有《万宝录》做底子,旁观之眼的力量一透出,那些道器就算是没见过,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这件天孙织锦不错,可以御水、火、尘,可惜就是太厚,如果能加入一点天仙银,就更好了!”

“这个蛇吞尾玉镯马马虎虎吧,又要能当储物玉镯用,又能融入身体防御,还可以用来当罗盘,功能是很齐全,可惜放到一块儿有点四不像,而且为了更多的功能,不得不牺牲一些性能,只能算是差强人意,放到二层有点勉强吧!”

……听着费日一边分析其中的优劣,一边精确无比地评定其价值,跟在他身后的贾毋虚还真有点心虚,偷偷地以元婴之力,渡出一缕声音到了楼下一层的万宝全那里,说:“老鬼,你介绍上来的那家伙到底是什么背景,居然比我还精!”

万宝全传声上来说:“我刚派人打听过了,是新来的。那家伙曾经是芙蓉大陆最大的商家之一玉满昆仑的家主令掌握人,在世俗道时,专门扮猪吃老虎,以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暗地里弄出一股势力,差点影响到大陆一统。幸好,长老会及时发现他已修入四天王天,就派人把他接来了!昨天,刚完成灌顶,提升至忉利天,没想到今天就到我们这里闹开了!”

贾毋虚略略定了一下,原来是同行!不过,只要他身后没什么势力就好,纯粹的交易关系,万宝商行可是一点儿都不怕。费日带着聆聆逛了半圈,数落了三五十件道器时,才在一件东西面前停了下来,说:“恩!这件蚕王春衫不错!是已修成灵道的蚕王亲自吐丝织成,本身就有滋养天地灵气的功能,倒是正符合聆儿的需要!”

他回头对贾毋虚说:“贾掌柜的,这件蚕王春衫的价格是多少?”

贾毋需说:“五千红芙蓉石!”

“切!”费日冷笑一声,说:“蚕王春衫虽然难得,但对修行道来说,根本没什么用处!难道万宝商行还有大批的灵道或偃师人客户不成?三千红芙蓉石已到顶了,贾掌柜认为如何?”

贾毋需一咬牙,说:“既然是本商行卖给公子的第一件东西,公子又已开口了,你说多少就多少吧!”他手中打出一道法诀,解开蚕王春衫的机制,递给聆聆说:“小姑娘好福气,能认得这样的大哥!”

“那当然了!”聆聆一脸地幸福说:“大哥哥是最好的哥哥!”

费日向蚕王春衫打出一道元婴之力,将蚕王春衫化为一道彩光,没入聆聆的体内,又从她体内直接长出。原来褴褛的穿着在蚕王春衫长出后,已被撑破,在费日招来的一缕火元素中化为灰烬。费日看着容光焕发的聆聆,高兴地一笑,继续评价其他货物。

这时,他的眼光落在一件银器上,那东西高三寸,长约三寸半,头大尾小,形如一段半月状的老树桠杈,瘿结错落,枝杈纵横。尾部用龙章蚪文刻有“星查”两字。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完全用沧桑银余炼成的极品道器,尤其是“星查”两字,勾起了他的一段回忆,《拾遗记•唐尧》中记载:“尧时有巨查浮于四海,其上有光若日月,常绕四海,十二年一周,名贯月查,又名挂星查。”如果,那记载真有其事的话,那么,是不是能乘这法宝回地球?

人说少年不知愁,地球上也没他挂念的什么人。可是,一想到“回家”两字,费日整个人不由地呆住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弥漫心间,我什么时候能回家看看?

第十六章星查天球

贾毋虚见费日说着说着,突然开始发愣,随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才恍然大悟,讨好似地在旁边说:“华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只星查可是完全用沧桑银余所炼制,据说可以往来虚空,瞬息万里,修行道一查在手,就可是遨游人界的无数世界。”

费日浑身一震,又恢复了原来慵懒的样子,说:“贾掌柜的,这只星查又是什么样的价格?”

贾毋虚讨好似地说:“既然是华公子开口,本店当然给你最实惠的价格,十万红芙蓉石。”

十万红芙蓉石?的确不贵,那么一大块沧桑银余,就是卖材料,也应该值二三万红芙蓉石。何况,星查的功能更是让人心襟动摇。往来虚空,瞬息万里,除了让人家赶路之外,完全可以去到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采集稀有之物,甚至就算用来跑运输也是一本万利。费日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让万宝商行大大敲一笔,无论如何也要把星查拿下来!

听贾毋虚开出十万红芙蓉石的“低价”后,他反而不着急了,悠然说:“十万红芙蓉石的确不贵,问题是贾掌柜好像还有一些别的东西瞒着我,让我很不高兴!”

“怎么会呢?”贾毋需说:“在整个芙蓉之蕊的人都知道,我万宝商行绝对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我甚至可以用万宝商行的名义,向你保证,这只星查的功能绝对没问题!”

“是吗?”费日绕着星查转了一圈,眯着双眼说:“这么说来,这只星查是没问题,问题在于这只星查的使用上,是也不是?”

贾毋需神色微微一变,笑得有几分尴尬,说:“怎么会呢?”

费日原本就是觉得星查太便宜,才故意诈他一诈,但从贾毋需的反应来看,就知道这只星查的使用恐怕有点难度,他最后加一句说:“既然咱都是做生意的,自然知道如何扬长避短,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这事本无可厚非。但顾客如果已问到这个点上,你还想隐瞒的话,那就是蓄意欺诈了!贾掌柜的,万宝商行的声誉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你的下一句话了!”

贾毋需的额头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说:“华公子果然高明!不错,这只星查的本身并没有问题,但是要发挥其穿行虚空的功能,还要另一样奇宝配合。”

费日说:“什么样的奇宝?”

“天球!”贾毋需说:“天球是整个星空乃至各个重叠世界的导航法宝,好的天球已是低级的仙器。只有在天球上找到要去的地方,设定路线后,才能发动星查,穿行虚空!”

费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那么,贾掌柜知道哪里有天球出售吗?”

贾毋需摇头说:“事情既然已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瞒华公子了。如果我们能找到天球,那么这只星查的价格至少要翻两番,而且天球更是天价!但自这只星查陈列在本店一万五千年以来,本店找不到天球,也没有人提出购买,可想而知,当前的芙蓉之蕊并不存在天球。”

费日在他说话的当儿,用自己的神识又将虚空指环中的法宝过了一遍,可惜也找不到所谓的天球。想了一想,对着贾毋需说:“五万红芙蓉石,贾掌柜以为如何?”

贾毋需苦笑说:“华公子,你的还价跟标价之间差额在二万红芙蓉石之上,我无权做主啊!”

费日微笑着说:“可不止还价的问题!我身上现在除了刚才剩下的九千红芙蓉石之外,已身无分文,所以,如果我们谈妥了这只星查的价格。我就还会向万宝商行出售东西,至于品质吗……”

他不说话了,直接从虚空指环中拿出一颗飞升丹,随着他元婴之力的引动,在指间跳跃!这是虚空指环中最好的丹药了!在玉匣内,原来共有九颗,多宝道人自己在飞升的时候用了一颗,剩下八颗握在费日手里,暂时还没人用得着!

贾毋虚的眼睛都直了!飞升丹!能坚定修到他化自在天的修行者的心性,加深修为,保持元气以顺利渡劫!对修行道来说,最大的理想就是飞升天界。如果到头来双手空空应劫去,这宝那宝的还有什么意义?他一句话不说,双手捂住脸,呻吟一声,紫色的元婴之力自顶门冒出,击在屋顶的一颗紫色宝珠上,说:“华公子!我想整个万宝商行,除了老板之外,没人能对你出价了!”

贾毋需在激动之下,声音未免有点大,惊动了旁边一边正在喝酒鉴宝的白衣人,他双眉微微一皱,不悦的目光投了过来,当他看到费日手上的飞升丹时,那神情已经由不悦变成了惊奇,再由惊奇变成欢喜,又迅速化为一脸的贪婪!其变化的神情之微妙和迅速,恐怕鲜少有别人比得上!

他把手中的道器往桌上一放,径直踱了过来,说:“用不着通知诸葛万宝了!这颗丹药我要了!”

贾毋虚略略一愣,一副为难的样子对白衣人说:“回金玉上人的话,这位公子原来的意思是要卖给万宝商行,再说,我也已通知老板了,像这样直接转手的话恐怕不合规矩吧!”

金玉上人脸色一寒,说:“贾毋虚,劝人家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只要他情我愿,关你万宝商行什么屁事?”

贾毋虚心里不服,可是这人他又得罪不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说:“其实,其实,就算是我们万宝商行买下这颗飞升丹。如果上人您要买的话,我们还敢加价不成?这样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金玉上人对他的委曲求全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说:“贾毋需,别在本上人面前玩花招。诸葛万宝如果买下这颗飞升丹,还不是马上进贡到他的主子诸葛青元那里去?就算是不上贡,也会自己留着用吧!谁会转手卖出?你以为本上人是三岁小儿不成?”

这边上,费日用元婴之力偷偷地将自己和聆聆的头部形成一个封闭的灵气禁制,说:“聆聆,诸葛青元是什么人?那个金玉上人又是什么人,看他的样子,也就是夜摩天上品的修为,凭什么拽成这样?”

聆聆说:“诸葛青元是这商行的老板诸葛万宝的师父,也是芙蓉之蕊长老会掌管诛仙剑的二长老。那个金玉上人是掌管芙蓉之镜的大长老杏圣人的玄孙,平时仗着玄祖爷爷的权威,肆意妄为,从来没人敢惹他!”

无意插柳柳成荫!费日拿出飞升丹的时候,本来就不安好心,但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一下子就能让大长老和二长老的两股势力短兵相接了,他眼珠一转,撤掉了灵气禁制,摆出一副初到贵地,和善恭顺的修行道的样子。

贾毋需满脸通红,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金玉上人直接截口说:“贾毋需,不要再想油嘴滑舌了!本上人主意已定,这颗飞升丹我要定了!”

“哎呀!金玉上人这是怎么拉?居然有兴趣教训起我万宝阁的掌柜来了?”层顶的紫色宝珠中紫光一闪,凭空出现了一个紫色的人影,双眉宛如远山弯,两眼就像春水漪,身材前凸后翘,惹火至极,紧身的紫色天蚕丝装,在身周自行飞动的七彩飘荡映衬下,就像是飞天仙女自天界缓缓而降。诸葛万宝居然是个女修行道,真不知道她的长辈是怎么想的,居然给女娃娃取这么一个俗透顶的名字,弱智啊!

先不管人家的长辈弱不弱智,但诸葛万宝可精着呢,她一眼扫过全场,只在费日手中的飞升丹了略略一停,闪过一丝讶然的神色,又马上恢复到笑语盈盈的样子,给费日和金玉上人福了一福,说:“两位高人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高人!”费日笑着说:“诸葛老板看错了吧!小弟的修为不过是忉利天,能上芙蓉之蕊也是愣小子遇仙,撞了大运的!这高人两字,怎么说起?”

诸葛万宝轻快地笑答说:“任何一个修行道,拿到飞升丹这样的奇宝,谁不珍如拱璧,公子居然毫不在意地拿出来卖,让人对公子不以宝为宝的心境修为佩服得五体投地!假以时日,公子成就只有在我们之上!”

不愧是万宝商行的老板,这个女人不简单!费日顿时振奋精神说:“诸葛老板客气了!其实,知道小弟底细的人,全都知道小弟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对一个商人来说,任何东西都是有价格的,只要价格合适,连灵魂都能出卖,何况飞升丹?”

诸葛万宝滞了滞,很久没听过这么一针见血的话了!她旋即又娇笑着对金玉上人说:“看来上人也有意买下这颗飞升丹?”

金玉上人对诸葛万宝的明知故问,仰天傲然哼了一声,一副懒得回答的样子。诸葛万宝也不以为忤,笑着说:“其实,我们两人争着购买惹来的话题已偏离了正题,这事儿其实好解决得很!”

金玉上人脸上露出说来听听的神情,诸葛万宝也就不卖关子了,指着费日说:“现在东西在华三公子手里,他想卖给谁就卖给谁,想不卖就不卖,我们两人在此争吵,非但于事无补,反而惹人笑话,上人以为如何?”

一句“华三公子”让费日暗叫厉害!他自己通名时,只说姓“华”,但诸葛万宝却一口道出他是排行第三,显然在来之前,就已将自己的底细探听得七七八八了,将心比心坊第一商家果然厉害!他见金玉上人和诸葛万宝把目光转向他时,迅速地将华慕斌的为人在心里过了一遍!如果还是以前的四无公子模样,好色无胆,见了诸葛万宝,估计不用她开口,宝物早就奉送了!但现在他要表现的是华慕斌的真正实质,那种扮猪吃老虎下的冷静和机智。

顿了一顿,他才缓缓地开口说:“按理,我刚才已跟贾掌柜的开始谈这笔生意了,怎么着,也该是万宝商行优先才对!”

“那是!那是!”诸葛万宝笑逐颜开,费日却用一句“不过”把刚想发怒的金玉上人给安住了:“不过,我们刚才的生意并没有谈成,这位金玉上人就表示要买飞升丹,于情于理也要给他一个机会!遇到这种情况,对我们做买卖的人来说也是常见!这样吧!撇开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谈,让我们回到交易的本质上去!请两位出价,价高者得!”

第十七章火药暗藏

“十万红芙蓉石!”金玉上人一口就报出一个不小的价格,但相比起飞升丹的实际价值来说,还差得远呢!诸葛万宝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的笑容,说:“三十万红芙蓉石!”

一加就是二十万红芙蓉石,诸葛万宝真够财大气粗的。金玉上人脸上的神情阴一阵,晴一阵,终于咬咬牙,喘着粗气说:“三十五万!”

诸葛万宝毫不犹豫地加码说:“四十万!”

金玉上人大怒,一拍桌子,指着诸葛万宝说:“万宝商行真的就那么挣钱?还是你诸葛万宝存心跟本上人抬杠?”

诸葛万宝嫣然一笑,说:“上人别忘了,当初设立兜率天前院时,四长老以反序分区,各自成立第一店。本区占的是酒气财色四字里面的财字!有点臭钱也是应该的吧!何况,我这将心比心坊往来的人多,大家又赏脸,赚得当然要比你在欺软怕硬坊的软红十丈多!不过,可惜竞价的单位是红芙蓉石,如果换成美女,或许诸葛万宝会退避三舍!”

金玉上人脸色铁青,拳头紧握说:“诸葛万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诸葛万宝风度绝佳的理着肩头的垂发,说:“如果上人你不能出到更高价格的话,这颗飞升丹归我了!”

原来如此!费日心里暗暗发笑,他起码知道了兜率天前院四个门坊里最大的店全都是芙蓉之蕊的长老开的,反序分配,大长老杏圣人掌欺软怕硬坊的软红十丈,二长老诸葛元青掌将心比心坊的万宝商行;三长老……不对!芙蓉之蕊应该是五大长老才是,为什么凭空少一个?他看看金玉上人的双眼已经有点发红,知道是该再浇一点油的时候了!

“停!”费日制止了两人的争吵,说:“其实飞升丹在芙蓉之蕊也算不得什么十分珍贵的宝物,两位为何如此重视?如果两位是借题发挥,故意吵架的,拜托别拿我的飞升丹做幌子。如果真是有心卖飞升丹的,也不要争成这样,反而伤了彼此和气!”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飞升丹不算十分珍贵的宝物,那你以为什么才是十分珍贵的宝物。”

费日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说飞升丹在芙蓉之蕊才不算十分珍贵。要知道我们芙蓉之蕊有渡劫珠在,也能保护修行道顺利渡劫,大家又何必抢这颗飞升丹呢?说老实话,我也是因为得到长老会许诺,将来渡劫时以渡劫珠相助,才忍痛割爱,出售飞升丹,否则,打死我也不卖!”

金玉上人冲口而出,说:“你知道什么?渡劫珠……”

诸葛万宝忙使了一个眼色过去,接过金玉上人的话茬说:“华三公子是得到了许诺,可是其他人呢?芙蓉之蕊的渡劫珠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所以,即使在芙蓉之蕊,飞升丹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啊!”

收获!想不到一颗飞升丹能带来这么大的收获!费日基本上可以断定,芙蓉之蕊的渡劫珠可能出问题了,不过芙蓉之蕊空界还在,有问题的应该不是渡劫珠本身。如此算来,该是渡劫珠不能帮人渡劫了!否则,以芙蓉之蕊大长老、二长老的身份,何必还需要飞升丹?妈妈的,长老会居然还口口声声一面向那些半路出家的帝王将相许诺助其渡劫,一面又设立兜率天前院,引诱他们自堕修行,连大长老都开起妓院来了!

这么一来,另一个问题也可以解释了!那就是四个门坊里,缺的就是掌管渡劫珠的三长老吧!一旦明白了这个道理,费日就更加心神大定了,对金玉上人说:“那么上人的意思是……”

金玉上人的目光又落在他手中的飞升丹上,牙齿是咬了又咬,一跺脚,狠狠地说:“四十二万红芙蓉石!”

费日在心里暗暗摇头,别的不说,光论竞价的本事,你就不如人家!五万、二万地加,只能表示你已财尽气短,反过来看诸葛万宝,一加就是一个整数,光这份气势就压死你!

诸葛万宝果然没有辜负费日的希望,樱口一张,说:“五十万!”

金玉上人怒哼一声,化为一道白光,直接从窗口一闪而逝!这时,诸葛万宝反而没有胜者的姿态,低头轻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赢了一颗飞升丹,却惹下这么一个强敌,这次不知是对还是错!”

费日笑哈哈地将飞升丹扔给诸葛万宝,说:“既然诸葛老板的价都出到这份上了,那只星查我也不再还价了!十万就十万!请将剩下的四十万红芙蓉石付清就可以了!”

诸葛万宝一抬头,又已恢复到了那种风情万种的表情,飞过一个媚眼,说:“华三公子,既然来了,又何必那么着急?万宝知道华三公子对寻常的货色是看不上眼的,何不到三楼看看?”

三楼,贵宾层啊!费日还没回答,一边的聆聆就兴奋得要命!她早已听说过万宝商行的神秘,可惜,根本没资格上去过!连当年渡劫后,飞升在即的妙大师都不曾上到三楼啊!费日看着聆聆向往的神情,也高兴地说:“好啊!”

在诸葛万宝的带领下,两人慢慢地走上了三楼。当脚步从琉璃梯的最后一级梯阶上离开时,眼前一片白雾过去,费日和聆聆发现自己居然已置身在一个广阔的空间,地上绿草如茵,小溪涔涔,天空蔚蓝一色,偶有白云浮过,几只小鸟见有人来,不但不逃,反而飞了过来,在两人的肩上跳跃游戏!

费日右手一张,一团元婴之力浮出,圈住了正在他脸边擦着脑袋的小麻雀,侧脸问:“诸葛老板,这只小麻雀的价格是多少?”

诸葛万宝惊奇地说:“华三公子听人说起过我这万宝商行的三楼?”

费日摇摇头,说:“今天,我才听小妹说起万宝商行,至于三楼?我小妹也没上去过,根本不知里面到底有什么!”

诸葛万宝叹服说:“华三公子果然天才无双,难怪长老会舍弃那些帝王将相,却把你定为最有可能影响芙蓉一统的人物。别小看这小小的碍眼法,万宝商行自成立至今一万多年来,还真没有哪位贵客一进门就发现这些小鸟就是我万宝商行待售的法宝。”

费日说:“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这条轮回纽带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的确难找!就算是发现联系灵魂誓言,我也下不了手,干脆在这里买条玩玩!”

诸葛万宝说:“这里的东西八万红芙蓉石起价,你自己看着给吧!”

费日想了想,说:“连放到二楼的星查都标价十万,那么这条轮回纽带我也给十万好了!”

诸葛万宝说:“星查原本也是放在三楼的,只是没有天球配合,无法使用,又一直卖不出去,才改放在二楼。我想,这也瞒不过华三公子才对!”

“客气,客气!”费日一声朗笑,说:“另外的几件法宝都是极品,可是在下修为太浅,目前都用不上,还是先放在你这里吧!”

出了万宝商行后,费日拉着聆聆就回老婆婆的小杂货铺。一路上,聆聆又说又笑,蹦蹦跳跳,好像要把自己心中无限的快乐都散发出来,让每一个路人共享!

刚到老婆婆的小杂货铺,聆聆就一头撞了进去,口里叫着:“婆婆,婆婆,聆儿回来了!”

老婆婆颤巍巍地拉着聆儿的小手,说:“我们的聆儿变漂亮了!也只有这样的衣服,这样的灵气才配得上我们的聆儿!”

她抬面向门口微笑的费日说:“小伙子果然不凡,才带聆儿出去转了一圈,就解决了永恒能源问题。哦!看你笑得那么狡猾,莫非连轮回纽带也到手了?”

费日从虚空指环中拿出轮回纽带,托到老婆婆的面前,说:“老婆婆凭什么以为是轮回纽带,而不是天地灵心?”

老婆婆笑着说:“小伙子,跟我老太婆打马虎眼,你还嫩着呢?天地灵心是三界最精纯的灵魂核心,一旦出世,必然伴随着天兆。那份冲天而起的灵气,岂是你那虚空指环能藏得住的?”

费日嘿嘿笑着,从虚空指环里拈出两粒红芙蓉石,说:“这些购买那些我预定的东西了吧!”

老婆婆也笑着说:“除了那盏油灯,够买下我整个杂货铺了。你专门又跑回来,该不是就是为了拿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吧!”

费日正色地说:“我还要到别的地方去转转,聆聆留在这里,就拜托婆婆您关照了!现在,她身上的蚕王春衫和体内元素之轮,很容易引来嫉妒和贪婪的迫害。只有让她暂时住在婆婆这里,我才能放心!”

在别过老婆婆和聆聆后,费日又到其他几个坊里转了转。在他有心无心地打听下,基本上摸清了兜率天前院的情况,果然不出他所料,口蜜腹剑坊中最大的酒家“开怀酒店”的靠山是五长老郭镇怀,以小搏大坊中最大的赌坊“日月一掷”的靠山是四长老司徒日月,独独缺掌管渡劫珠的三长老。

在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兜率天前院其实已不止是供芙蓉之蕊中修行道的交易、享乐,甚至还吸引了芙蓉大陆星球之外的修行道。自从一万年前,兜率天前院与“清寂星”、“玄漠海”两个几乎全民修行的星球建立了传送阵后,兜率天前院才异常繁华起来。这些直接进入四大街坊,直接离开,不涉足芙蓉之蕊的修行道每天都有近万人,远远超过芙蓉之蕊七千多修行道的数量,为芙蓉之蕊带来了巨大的财富,使得芙蓉之蕊早已从单纯的芙蓉大陆监护组织变成了一个利益集团!

打听不到关于三长老无无僧的任何消息,或者说,早在几万年前,渡劫珠的掌管人都是一脉相传,低调暗晦。芙蓉之蕊的人大多知道有三长老在,除了全岛每十年向仙器注入维护空界的元婴之力时,他会出现一下外,就再也没人见过他露面。

一天下来,费日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在“开怀酒店”美美地用完据说能提精补气,补益身心的灵兽元丹粥,花了让旁人瞠目结舌的十个红芙蓉石后,伸了个懒腰,踏着月色回妙大师的居所去了!

远远地,就看到妙大师的小屋前面站着个胖胖的身影,见到费日回来,兴奋地迎了上来,拉着他的手,亲热地说“华老弟,我可等着你了!”

“别这样,钱老板!本公子不好这一手!”费日对钱生财的热情大感吃不消,心想,就算本公子好这一手,也得找个俊小伙,怎么会看得你?

“不!不!”钱生财忙松开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说:“华老弟别误会,说老实话,我更不好这一手!不过,我来找你,真的是有要事相商!”

第十八章日月一掷

费日将钱生财让到房内,坐下后,明知故问说:“不知钱老板这样等在门外是为了什么?”

钱生财说:“听说老弟在将心比心坊的万宝商行卖了一颗飞升丹?”

果然为了这件事!费日笑着说:“不错!想不到钱老板的消息这么灵通。”

钱生财不禁跌足说:“这样的奇宝怎么可以说卖就卖?”

费日说:“反正我自己渡劫时,会有渡劫珠帮忙,根本用不着这颗飞升丹,再加上刚好又缺钱用,就拿来换钱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钱生财说到一半,知道自己失言了,忙转换话题说:“华老弟怎么不早说?你要是缺钱用的话,来找老哥我啊!多的不敢说,十万八万的红芙蓉石,老哥还拿得出手!华老弟如果不愿意求人,要卖东西也该通知老哥一声,不就是竞价吗?只要区区五十万就卖掉飞升丹,岂非大大便宜了诸葛万宝那女人?”

费日几乎可以断定钱生财这家伙就是“日月一掷”的老板级人物,他的背后就是司徒日月。修行道到一定境界后,饮食男女之欲会越来越淡,但赌气好胜和交换物品这两样仍免不了!所以在兜率天前院,也只有“日月一掷”的财力能跟万宝商行一拼。

他耸耸肩说:“反正卖也卖了,还能怎么样?”

“这倒也是!”钱生财的神色有点黯淡,突然话锋一转,说:“不知道华老弟还有没有飞升丹,老哥我出六十万红芙蓉石一颗,有多少要多少!”

费日苦笑说:“钱老板,你以为飞升丹是糖豆啊,要多少有多少?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在幼年时,机缘巧合,在奇丽山脉误入一位已飞升天界前辈的修行洞府,才得到一卷修行法诀、三颗换骨丹和一颗飞升丹。换骨丹我吃了,修行法诀也练了,才有今天的成就。至于飞升丹,我原以为芙蓉之蕊有渡劫珠在,飞升丹应该算不得什么奇宝吧!”

说到这里,他脸色郑重,目视精光,罩定钱生财,说:“钱老板,说一句老实话,芙蓉之蕊的渡劫珠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不要跟我支支吾吾,否则,为什么你们身后的长老们会对区区一颗飞升丹那么在意?现在除了三长老大家不清楚之外,大长老、四长老的境界是他化自在天上品,二长老、五长老则是他化自在天中品,随时可能踏出最后一步,引发天劫。只有在渡劫珠不能用的情况下,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求取飞升丹!是也不是?”

钱生财被费日的目光看得心里直发毛,说出去也会让人笑话,兜率天的修行道会被一个低他两个境界的忉利天修行道气势所压!他心里微微一寒,说:“既然华老弟已有此探测,老哥也不瞒你。其实,早在三万年以前,当时掌管渡劫珠的三长老慧悟僧突然从乐变化天下品顿悟渡劫,瞬间飞升。渡劫珠虽在,但使用渡劫珠应付天劫的法诀却就此佚失!”

费日冷笑一声,说:“那你们为何还承诺用渡劫珠助我渡劫!是不是欺负我一个花花公子,怎么着也炼不到那一步,还是以为用兜率天前院的享受可以应付我一辈子?”

钱生财忙摇手说:“不,不,我们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费日步步紧逼,务必要让眼前这个家伙在心理上留下曾对不起自己的阴影,才能从容地掌握他,为扰乱芙蓉之蕊做好准备!他的浑身散发出冷意,说:“如果不是你们的许诺,我又怎么会轻易地卖掉绝世奇珍飞升丹?”

钱生财脸色微红,说:“当时,我们谁也料不到华公子身上有飞升丹啊!”

费日说:“不是飞升丹的问题,本公子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我!钱老板,我要见见几位长老,让长老会给我一个解释!”

钱生财苦笑说:“华老弟,你把事情也想得太简单了吧!就是我钱生财,身为日月一掷赌坊的二老板,想见司徒长老,每次通报后,也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才有可能。如果见别的长老,没有一年半载的,连根毛也见不着!还要长老会给你解释?到时候长老们一口咬定,不曾给你这样的承诺,你又能怎么样?就算你有证据证明老哥我说过这语,长老们大不了牺牲老哥一人,说老哥我自作主张,妄下承诺。最后,除了老哥我受苦外,你老弟又能得到什么?”

看来钱生财已让费日逼得只能实话实说了!费日仍故作姿态说:“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钱生财说:“老弟,你就忍忍吧!不过,说句老实话,造成今天这个局面,老哥我也有几分责任,所以,老弟今后如果有什么难事的话,跟老哥说一声,能帮忙的,老哥绝不说二话!”

费日等得就是这一句,说:“既然如此!我也认了!只是有些事恐怕今后要麻烦钱老板了!”

“什么事尽管说吧?”钱生财对费日这么快就找出事来,也觉得有点奇怪,说:“到现在,老弟还在叫我钱老板,莫非在心里还不能原谅老哥?”

费日说:“老哥说哪儿的话?小弟是想让老哥帮忙打听两样东西的下落。”

钱生财说:“我赌坊人来人往,只是打听消息的绝佳场所,不知华老弟要打听什么东西?”

“天地灵心和天球!”费日自知对修行道的世界了解太少,有钱生财这样一个人帮忙,再好不过了!钱生财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就起身告辞。

送走钱生财之后,费日坐回到小屋内的蒲团上,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一梳理了一遍,除了那位老婆婆实在高深莫测之外,其余的情况都可以归纳进自己的认识,并提炼出有用的信息,这样才能做到一切尽在掌握。他嘴角勾起一缕微笑,说:“不肯见我!那我以后就再闹大一点,看你们这几个老家伙会不会屁颠屁颠地来找我?”

在小屋里,费日闲居了三天,在虚空指环中挑挑拣捡,最后还是选择修炼了一件战甲。在这地方呆下去,估计打架是迟早的事,总不能动不动就用杏黄旗吧!“如意战甲”在修炼后,平时是直接穿在元婴身上,直到战斗时,才随着主人的心意浮现在体表,正符合费日不张扬的干性。

在炼好战甲后,钱生财还是一点音信也没有!费日不指望他能在短时间内打听到消息,但总得时不时通通气吧!既然钱生财不来,就只好自己去找他了!这时,费日才想起,该死的钱生财连联系方法都没给他!

只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钱生财找不到,日月一掷赌坊肯定还在原地!反正是准备四处找茬的,那就找茬去吧!看看身上,没什么好收拾的,费日一个遁光,就飞到了四大街坊前面,头也不回地进了以小搏大坊。

在以小搏大坊,传统的掷骰子、赌牌九虽然都在经过改造后,变成了适合修行道玩的赌法,但对费日来说,毫无吸引力。他的旁观之眼虽然好用,但在这些赌法中,知道底牌并不能决定一切!何况,赌坊早就规定,押点的,要先押好了,庄家才摇骰子;赌牌九的,要先下注后,庄家才洗牌抓牌,这等于堵死了费日和一干自诩练成元婴慧眼、罗汉天眼家伙的发财之路。

费日玩的是赌宝!赌宝当然不是赌双方谁的法宝好,而是一种带交易性质的赌。以其中最普通的赌石为例,赌石赌的其实是各种基石。仙石或晶石矿在天然的环境中,风化或破碎后被洪水或河水带入山沟或小河中,经长时间的流水冲刷,表面被磨成一层厚薄不等的外皮,形成近似圆形或椭圆形的砾石。砾石大小不一,大的上百吨或更大,小的如拇指般大小。由于砾石表层有一层风化皮壳的遮挡,且这些风化皮壳一般都在内部晶石或仙石的影响下,形成一种天生的灵气,使修行道的元婴慧眼看不清内部晶石或仙石翡翠的优劣。

这样的砾石放在那里,由货主标出价格,如果你觉得好,那就买下!买来赌石把口一开,如果里面的晶石或仙石品相极佳,这下子就发了。买这块料也许只花五个或十个红芙蓉石,如果能开出像费日拿出过的五行晶石那样的极品晶石,那就是一万红芙蓉石啊!如果是极品仙石,那就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但也许你花几千甚至几万红芙蓉石元买来一块赌料,口一开,里面只是一块低级晶石,有时甚至根本是一块假货,这下你就栽了。这样的交易赌的就是双方的经验和眼力!

赌宝也一样,人家拿着一件宝物,用特制的黑纱包上大部分,只露出一小块地方,然后标价,看谁来买!这些宝物大多是修行道无意中得到的天生奇物或前辈留下来的法宝,一时之间,不知名称用法。由于修行的法门之多,浩如星海,其中标异立新的也不少,这些流佚各方的法宝就是送到店铺去,也不见得有人认识,或者店铺里开出的收购价跟自己理想价格相差甚远,就干脆拿到以小搏大坊里的赌场去赌一把试试。

此外,还有一种投机客,干脆自己先买下看起来有潜力的宝物,顺手加价后,放在那里等下一位来赌的人!因此,赌宝还有一个名称叫“疯子生意”,最经典的说法是“疯子买、疯子卖、另一个疯子在等待”。

日月一掷里共有三个赌区,最里面的一个赌区就是赌宝!不用换筹码,费日一踏进赌宝区,就有一位偃师人跟着,为他倒茶送水,帮忙出价。当然,双方成交后,要各出交易价格的百分之五交给日月一掷做抽头!

费日反正是抱定横扫赌宝区的主意来的,也就不蓄意挑三拣四,一进赌区,就在第一号摊位前坐了下来,旁观之眼缓缓地扫过摊位上所摆的二十来块砾石,看了看标价,丢下一千粒红芙蓉石,将五块砾石收入虚空指环。脸上浮起阴阴的笑容,对身边的偃师人说:“这摊位的老板是什么人?”

偃师人回答说:“按规定,我们不能透露卖主的身份!”

费日说:“好吧!那麻烦你通知卖主!赌石赌的是双方的经验和眼力,不是赌狡诈!这十九块砾石中,七块物有所值,二块虚有图表,都还好说。可是,有十块是做过假的,这样的东西出现赌宝区,让我对日月一掷很失望!”

第十九章赌宝扫石

偃师人神色一变,费日说的正在理上。赌宝赌眼力赌经验,愿赌服输,输赢都在理。但在赌场,最忌讳的就是诈赌!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谁还来赌啊!费日的话,已让边上几个赌宝的老客目光闪闪看了过来,如果不能澄清,后果十分严重。

偃师人招过站在边上的另一位偃师侍者,吩咐了几句,那位偃师侍者匆匆地下去了,一会儿功夫,带着一位忉利天的修行道过来了。他满脸堆笑地向费日一礼,说:“老朽是日月一掷的值日总管司空禁,这位公子贵姓?”

“华慕斌!”费日的回答直截了当。

“华公子以为本赌坊在赌石过程中诈赌,可有证据?”司空禁知道眼前这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打发的!

费日随手抓过一块砾石,说:“这块砾石形状完美,尤其是在顶部的切口处,灵气集结,如果里面是一整块这样的晶石,绝对是一块极品。可惜只要注意对比一下切口下部的砂粒与母体上的砂粒。就会发现切口下部的是散砂粒,成不了颗粒状,而母体的砂粒大多是颗粒状。整体的与切口下部的砂粒不同,说明这个切口显露的好质地是从别的晶石上移植过来的一块薄片。用局部的好质量来掩盖整体的坏质量。这种造假方法就叫移花接木。”

再怎么说,费日在地球上也是鉴定古董的不二高手,又拥有旁观之眼,这些表面功夫哪瞒得过他?他随手又抓过三块砾石,说:“这三块砾石都打开过,看看里面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把它重新封起来,冒充原始的砾石。但重新封上部位的砂粒要比天然生成的紧细。你看,左边的两块都有一条直线的紧细砂粒,表示是整块剖开过。右边的好一点,只有尾部一处有紧细砂粒,表示曾在这里一个小孔,称之为开窗望月。像这样死里逃生的砾石也摆出来,算不算诈赌?”

他一点也不在意司空禁的脸色已经一变再变,继续说:“剩下的那些东西更差,有将一块种好,但无外部表现的原石上,选好位置,用元婴之力压入晶石粉,入土埋藏一段时间后再拿出来的;有在原石上选好部位,挖一小槽,然后封入一层天地灵气和一小块晶石的。统统都是鱼目混珠的东西,你堂堂的日月一掷居然会让这种人来设摊?”

司空禁脸上的汗“刷”地一声下来了!虽然,在赌宝中,由于风险和利益都是极端变化,所以有些不法赌徒铤而走险,玩些手段是业内众所周知的事,但像这样大规模,多手段的造假来诈赌,又被人家当面揭了出来。如果没有一个交代的话,今后日月一掷赌宝这个项目就要彻底消失了!

边上的几个赌客也是老手,听费日说得头头是道,专业术语都一个一个往外蹦。相互认识的大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了一阵子,一位虬髯大汉走了过来,对司空禁说:“司空总管,这位公子所说是否属实?”

司空禁强作欢笑说:“乔真人,这事我们还要……”

“还要什么?”乔真人双眼一瞪,说:“司空总管,方才我们几个老客都商量过了!这位公子所说的在理,如果你们没有一个好的交代,我们今后再也不会到日月一掷来赌宝了!”

司空禁不由大急,乔真人这伙人并不是芙蓉之蕊的住客,而是来自玄漠海的修行道。玄漠海资源丰富,炼器手段比起芙蓉之蕊和另一个星球玄寂星都要高出一大截,天性又好赌。乔真人这伙人都是玄漠海地位崇高的修行道世家传人,是日月一掷最大的财富来源之一。如果说费日的指控只是让司空禁有点心惊的话,那么乔真人的表态给他的感觉就是泰山压顶。

司空禁擦了一把汗,在心里迅速决定下来,说:“乔真人,你放心!日月一掷向来童叟无欺,公正互搏。今天出了这当事,当然要有个交代。本来,按规定,赌坊是不能透露持宝一方的身份的!但既然一号摊的老板不守规矩在先,日月一掷也少不得要破例一回!”

这时,他旁边的一个偃师人上前一步,在司空禁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费日和乔真人几个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可惜,他们只听到:“总管,这个摊位是……”下面的话被司空禁及时用元婴之力布下的隔音罩给挡住了!

司空禁听完偃师人的话后,脸上不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对费日和乔真人说:“华公子和乔真人,我们赌坊保证一号摊主不会再在我们赌坊出现,同时,我们还将设立专业人员,对赌宝的东西进行初步鉴定,以防出现类似的事情。另外,两位可否卖我们赌坊一个面子,不再追查一号摊主的身份?”

乔真人脸有怒色,刚想开口说话,费日忙打了个哈哈说:“没事!没事!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这事过去就算了!”

别以为费日按的是什么好心,他知道现在就是闹起来,也不过是弄出个一号摊主而已。这个摊主既然能占到一号摊位,自然有点来历,但沦落要造假骗钱的地步,就算是有点来历也是明日黄花,不成气候,何必把心思放在这种人身上?何况,乔真人们的怒气是被压下来了,但并不是说已经消了。光这一点怒气是不够的,要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才会有好戏看。

果然,乔真人见费日这个正主儿都这么说,也就不再追究,只是脸上仍余怒未消的样子。费日笑着说:“在下华慕斌,这位大哥看起来像赌宝的老客,不知今天有什么收获?”

赌客遇到赌客,是最喜欢吹牛的时候。乔真人哈哈大笑,说:“我叫乔小麦!听说七号摊位到了几块砾石,十号摊位到了十几件不知名的灵药,十三号摊位到了三件不知来历的道器。我带了几个朋友来,正想去看看。华老弟,一号摊位这些东西摆出来也有半个月了,哪还会留下好东西,走,我们到那边去看看!”

费日拿出刚才买的五块砾石,微笑着说:“赌宝,赌的就是运气。其实一号摊位除了剩下的这些东西之外,还是有几件好东西的!这五块砾石就是我刚买的。”

说着,元婴之力凝在指尖,带动着干将剑气,形成一把小刀,在其中一块三分之一处一裁而下。顿时,一道水蓝色的柔光带着切口流溢而出,说:“这块砾石外糙内细,又无灵气外溢,以元婴之力往内探测也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地方。所以,大多数人以为,根本就是一块废石。但实际上这块砾石中却蕴藏着一颗罕见的水蓝石。所以,在风化坠入溪流后,不受流水侵蚀,外壳比其他的砾石厚了好几倍,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颗水蓝石已超出了极品晶石的范围,成为初级仙石,市场价格大概在七八千红芙蓉石左右。就在乔真人瞠目结舌的当儿,费日索性以五块砾石为例子,分析其外在表现和内在晶石的关系,边说边将砾石开口,露出里面的实质。到了最后,费日刚才花出去的一千红芙蓉石已增值为近两万红芙蓉石,让乔真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人!这才是高人!”乔真人眼睛都直了,一把拉着费日说:“走,我们一起去看别的摊位去!”

费日也不客气,说:“不如这样吧!我们一个一个摊位看过去,横扫这日月一掷赌宝区,如何?”

这话一出,乔真人一愣,要知道这世上来赌宝的,大多专精其中一项,还真没见过谁夸口和横扫整个赌宝区!随即便哈哈大笑,说:“只要华老弟有这个兴致,老哥我奉陪到底!”

这时,乔真人带来的五个人中,一个干瘦的人站了出来,掏出两块砾石,对费日说:“在下云易云,刚才也买了两块砾石,还麻烦华兄给鉴定一下!”

费日知道这是一个考验,为了防止他是赌场中的托,就先要拿出真本事,镇服对方再说。他接过砾石,扫了一眼,说:“云兄可信得过在下?”

“华兄哪里的话!”云易云忙说:“如果不是信得过华兄,又怎么会将砾石送华兄鉴定。华兄可以直接开口,质地不好的话,直接扔掉就行了!”

费日装模作样地掂了掂两块砾石,说:“这样外表较佳的砾石,云兄大概会是以五百红芙蓉石一块买的吧!别看这两块砾石形状相似,质地相近,都为极品晶石的伴生石天青石所构成,但实际上去相差很远。我左手的这块砾石中央是很多细小的火性晶石和天青石结伴相生,价值至多不会超过一粒红芙蓉石。不过,我右手的这块砾石很搞笑,内含的就是红芙蓉石,至于是赔还是赚,就看有多少红芙蓉石了!”

芙蓉石除了颜色之分外,天生质地均匀,每粒大小重量都一样,才会成为修行道之间交易的货币。费日说着,右手食指紫光一闪,剖开了两块砾石。跟他的评价一样,左手的砾石没什么价值,随手扔掉,右手的砾石里剖出三百余粒红芙蓉石,看来,云易云还是小小地吃亏了一把。

有了这样一个例子,大家对费日的信心倍增!费日更是火上浇油地说:“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每到一个摊位,大家可以先选自己感兴趣的,由我给你们鉴定。在大家选完之后,我再选。等大家买完之后,赌石的直接开口,赌宝的现场试验,怎么样?”

这个法子,更是让乔小麦大呼过瘾,和他的五个朋友跟在费日后面,开始向二号摊位走去。二号摊位是赌道器的,乔小麦和几个朋友来自玄漠海,本家就是炼器大师,在经过他们扫荡之后,还真的什么都不剩下,连费日的评论都省了!

然后是三号摊,也是赌石的。在费日的指点下,六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收获,对费日来说,他们挑完后,也花了一千红芙蓉石买了一个脑袋大小的砾石,里面装的也是红芙蓉石,细数一下,大约一千三百多粒,也不算有赚头。

四号摊、五号摊……一路下来,乔小麦和云易云几个人大呼过瘾,不只是他们,就连旁边的一些赌客都被吸引过来了!费日到哪一个摊位,大家都蜂拥而上,拿起各种东西,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费日。费日一点头,就高兴地放下钱来,费日一摇头,就把东西摆回原地!

这样扫荡下来,赌客们是赚得钵满盘满,那些幕后的货物供应者们则欲哭无泪!而且,在没有补充新货之前,日月一掷的赌宝区真要关门大吉了!司空禁看着形势不对,急忙让手下飞报老板去!

第二十章飞升仙丹

当钱生财气喘吁吁地赶到日月一掷的赌宝区时,费日已领着近百人到了十号摊位前。钱生财一把抓住费日,喘气说:“华…华老弟,手下留情,日月一掷可是老哥的产业啊!”

费日笑着说:“我有事正想找老哥您,可是一时半刻又不知道怎么跟您联系,就只有出这一招了!赌别的,怕赢了老哥的钱,不好交代,只好拿这些借老哥地盘赌宝的出气,再送一笔交易费给老哥您,不好吗?”

钱生财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赌宝区来大部分是各种赌客的交易,但也不排除有些摊位就是日月一掷自己经营的啊!他苦笑着说:“华老弟以后有事的话,只要在你那居所出来,向东七十里,就可以看到一座青石院落,名叫流云仙舍,那就是老哥的住所!或者到日月一掷,报上你华老弟的名字就可以,千万不要再来这一招了!”

费日竖起食指,说:“钱老哥,最后一次,你让我在这个摊位赌一把,怎么样?”

钱生财看看十号摊,知道不是自己赌坊的,乐得送这个人情,说:“老弟,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费日的眼光从十号摊位上仔细看了一遍,转身向身后的一伙人说:“大家也都看到了,既然钱老哥出面了,我也不好意思带大家横扫赌宝区了,还请原谅!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摊位,因为有三种药是我盼了很久的,可否让我先买,然后再指点大家?”

他身后的那群赌客或多或少地都得了一点甜头,眼下的摊位以药物为主,数量又有百余种,就算费日不说自己要什么,在选择的时候,随便给点误导,还不把他想要的东西给留出来?所以,费日一开口,大家毫无疑义地点头同意。

费日先选了一颗看起来毫无灵性,鹅卵石一样的东西,再选了一颗枝叶间云烟缭绕的水中草,一条看起来像条蚕,又左右各长着三根七色斑斓的长刺,刺间有一层透明薄膜一样的东西,化了他足足三千粒红芙蓉石。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十号摊上大约有一半以上的东西标价超过实际价值,只有三十多件灵药有买入的价值。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赌客们开始心满意足地各自散了,只剩下钱生财、乔小麦、云易云和另外四个不曾通名的人。

乔小麦是藏不住心思的,对着费日说:“华老弟,你买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每一个摊位你都把那些东西介绍得很清楚,独独不说这三件灵药?”

云易云在一边拼命打眼色,想要制止乔小麦的问话,毕竟万一涉及一些修行秘密的话,这样的问题是很失礼,甚至会惹来事端的!倒是费日对修行道之间的关系没多大概念,笑着说:“云兄不用再打眼色了,难道你不好奇吗?”

云易云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再说话,意思是默认了!费日说:“我买的这三样药分别是铁芋头、云烟草、七色天虫。光三样东西其实没什么用途,却是一味绝世仙丹中必不可少的成分。”

费日说到这里,停了停,乔小麦终于忍不住问:“是什么绝世仙丹!”

费日的笑容透出狡诈的意味,说:“飞升丹!”

什么?七个人齐齐惊呼出声,乔小麦一把抓住费日的手说:“你知道飞升丹的配方?那万宝商行的那颗飞升丹就是你卖的?那天,我听说有人在万宝商行卖了一颗飞升丹,跑过去,给诸葛万宝那娘们出价一百万红芙蓉石。那娘们居然一口回绝,气死我了!”

钱生财也喘着粗气说:“华老弟,你该不是糊弄我吧?你居然知道怎样炼制飞升丹?”

“那当然!”费日的神情看起来绝对诚实可靠,说:“我师父虽然只留下一颗飞升丹,可是关于飞升丹的配方和炼制方法也都留下来了!”

钱生财目光闪闪,说:“那华老弟现在能开炉炼丹吗?”

费日摇头说:“要炼飞升丹,需要九九八十一种绝世灵药,用独特的法诀,经过九九八十一天才能炼成。在师父飞升的洞府里,我找到了师父炼剩下的灵药五十一种。在这十几年里,又动用了玉满昆仑集团遍布芙蓉大陆的人员探访,才购得十二种。今天巧合,得到了三种。也才六十六种,还差十五种灵药,才能凑齐原料,开炉炼丹!”

钱生财说:“不知一炉丹能有几颗?”

“那就难说了!”费日说:“炼丹的丹炉、泉水、火,还有炼丹人的心性都直接影响到炼丹的结果。据我师门历来炼丹的纪录来看,一炉丹最多曾炼成十八颗,少的话,两三颗而已。如果在炼制过程中,一不小心或者出了什么意外,那就炉毁丹亡,什么也没有!”

钱生财忙给费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俩找个地方,私下里谈。可是有人不干,乔小麦满脸的兴奋,扯着费日说:“还差几样?说出来,我帮你找。如果能凑齐的话,别的我也不想,如果老弟你炼出来的飞升丹在两颗以上,就给我一颗,怎么样?”

费日刚想答话,就感觉到钱生财在他后面拼命地扯衣服。这动作当然瞒不过在场都是感觉灵敏的修行道,云易云说:“钱老板!华兄自己都没表态,你又何必这么积极,该不是自己也想要飞升丹吧?”

钱生财满脸堆笑说:“飞升丹乃绝世灵药,谁不想要?我只是提醒华老弟注意飞升丹的价值,不可轻易许人!”

乔小麦叫说:“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还不是一样吞图飞升丹?”

钱生财脸色一变,整个人莫名地产生一股威势,说:“华老弟怎么说也是我芙蓉之蕊的人,有这等好事,难道还要先便宜外人不成?”

云易云不阴不阳地接口说:“芙蓉之蕊就了不起吗?六千多修行道比起我玄漠海近二十万的修行道,就算你们的修为都在兜率天以上,只怕也只能落荒而逃吧!”

钱生财的脸色更难看,说:“恐怕玄漠海二十万的修行道不是你云岚门门主之子能驭使得动吧!”

云易云不慌不忙地说:“乔兄的乔字世家、我云岚门、还有身后四位朋友的东沙绿洲、水蓝阁、蜃楼联盟和阳明门,不敢说能发动玄漠海的所有修行道,但要闹几万个修行道来凑热闹还够的!”

费日再一次做起了和事佬,说:“两位!两位!都是自己人,何必伤了和气?其实,小弟手里的药物准备都是双份的,也就是说可以炼两炉丹。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炼出来怎么办,而是找齐药物!别飞升丹还没炼成,倒是自己人先伤了和气,那就划不来了!”

钱生财和乔小麦说:“我们听华老弟的!”

费日做出沉思的样子,老半天才说:“其实也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大家都有好处!”

“什么法子?”

费日说:“现在要炼飞升丹,还差十五种药,请在场的各位帮忙找药。根据药物的宝贵程度,我给这十五种药分别标出分值,由在场的大家去找。找齐药物后,开炉炼丹,如果丹成。我要一颗,如果还有剩下的,根据分值依次向下分。分高者先得,分低者后得,直到分完为止。当然,第一轮下来,还有多的话,再按这个次序分,直到分完为止!另外,虽然在场,但零分的人没有分药的资格!”

乔小麦首先鼓掌说:“这个方案好!”

对玄漠海的修行道来说,这个方案的确好,玄漠海多的是资源矿藏,灵药也不少,在几万年的积累下来,要找几样灵药,当然

不会很困难!因此,云易云和其他的四个人也纷纷附和!钱生财想了一想,也同意了!芙蓉之蕊就有一处灵脉,专产各种灵药。何况兜率天前院现在可不止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在,清寂星、玄漠海,甚至还于一些其他星球的修行道都绕道这两个星球到兜率天前院交易。以日月一掷的财力和影响力,要找出几样灵药应该不难。

钱生财稳重地说:“既然大方向已定,具体细节还请到我的住所,大家细细商量如何?”

几个人都没什么意见,在钱生财的带领下,到了日月一掷后面的一处僻静小院,分别入座看茶后。钱生财提出:“如果两人都拿到了同样的药,又如何计分?”

费日早胸有成竹,说:“如果出现大家拿同样的药过来,那么第一个拿药过来的,得分为这样灵药的分值,第二个得分为这样灵药分值的一半,第三个再减半。后面就没分了!大家觉得怎么样?”

这个方法的确公正,尤其对钱生财来说,芙蓉之蕊的时间和芙蓉大陆一样,比其他星球要快得多,跟玄漠海比,几乎是它的十倍!所以,就算乔小麦能拿到同样的物品,在时间上可赶不上自己!

费日见计划进行地差不多了,清咳一声,说:“好了,那我就把剩下十五样灵药的形状、鉴别方式给大家说说。”费日的顶门一亮,元婴在泥丸宫出探出半个脑袋,在元婴脑袋上飘出一缕淡淡的白雾,向钱生财和乔小麦等人飘了过来。

以神识相授,可以避免语言传授时的不彻底和误解。一般来说,修行道之间要传递什么重要的信息大多采用这种方法。钱生财和乔小麦、云易云等人也放出元婴,对费日元婴进行开放,让费日的元婴神识环绕过来,然后将自己的元婴神识贴在上面,把相关的内容复制过来。

“按分值从高到低排列。第一件灵药,分值为100分,药名:天地灵心。来历:由于某种原因无法进行轮回的魂魄,在被天地灵气抹去生命印记后,所压缩而成的结晶体。形状为八角立体菱形,透明无色,用元婴神识查探的反应是……”

“第二件灵药,分值为50分,药名:玄元草。来历:百年以上的灵道内丹,放置在灵芝丛里。在经过长时间的同化后,有灵芝寄生其生,吸取内丹精华,合和生天灵气,化为纯黑的玉芝,就是玄元草!形状……”

“第三件灵药,分值为40分,药名……”

正文卷十神器书虫

第一章师尊神农

交代完钱生财和乔小麦后,费日见好就收,心想,今天先到此为止,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芙蓉之蕊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让我费某人给搞乱,每一次小小的仇隙都不足以对芙蓉之蕊产生什么影响,但如果日积月累到一定程度,这个原本就不是铁板一块的芙蓉之蕊想不乱也难!他哼着小曲,出了日月一掷,借传送法阵的遁光回到妙大师的居所。

在妙大师小屋前的园子里,正坐着一个白衣飘飘的浊世佳公子,自顾自端着一只水晶杯,品着杯中淡绿色的酒液,见费日回来,笑着说:“华老弟,我不请自来,不知欢迎否?”

费日定睛一看,原来是金玉上人,心想,这下子不需要我给芙蓉之蕊找麻烦了,而是麻烦找上了我!一时之间,也不怠慢,拱手说:“金玉上人大驾,请都请不来,又怎么会有不欢迎之理?快请屋里坐。”

金玉上人也不推辞,站起身来,飘然地进了小屋。比竟也是修入乐变化天的人物,金玉上人除了在万宝阁面对飞升丹和诸葛万宝时的表现有失水准之外,如今面对费日,居然一进一退,无不飘逸洒脱,又隐隐地透出宗师大气!

等金玉上人入座后,费日笑着说:“不知上人此来,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金玉上人的语气平和沉静,绝无一点浮躁之气,说:“金玉这次贸然前来,是想向华公子打听一件事!”

费日爽朗地说:“请讲,如果是我华某人知道的,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爽快!”金玉上人赞了一句:“那我也不绕弯子了!华公子今天在日月一掷,承诺能开炉炼制飞升丹,可有此事?”

费日点头说:“不错!不过,飞升丹原料共计九九八十一种,华某也只集齐其中的六十六种,剩下的十五种,除非机缘巧合,否则,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开炉炼丹!”

金玉上人脸上露出沉思之色,说:“不知华公子尊师何人?芙蓉之蕊也有几个擅长炼丹的修行道,特别是玄妙观出身的两位修行道和百草门的一位长老也都是此中高手,在他们所说,飞升丹的原料不过七七四十九种,不知华公子的药方从何而来?”

没错!在多宝道人留下的飞升丹药方里,的确只是七七四十九种,但费日神色丝毫不变,反正是说谎,当然要有足够的敬业精神,他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七七四十九种的依据是什么,他们炼出过飞升丹吗?”

金玉上人神色一滞,心想,那几个老家伙还真是没炼出过飞升丹,凭什么以为飞升丹的原料只有四十九种?他笑着说:“看来,可能是那几位修行道错了!对了,令师尊号不知方不方便说?”

反正是胡扯的东西,费日正色地说:“师尊留言落款为神农两字,但具体的门派来历事迹都没写。我这个做弟子的,也曾经四处打听,说来惭愧,居然不曾打听到任何有关师尊的情况!”

“神农?”金玉上人也十分疑惑,芙蓉大陆古往今来的修行道也不计其数,再加上一些根本不为人知的散修,谁记得了那么多?不过,他对“神农”两字似乎有点印象,当不至于是眼前这个华慕斌的胡诌!他点头说:“如果我能提供剩下的十五种原料,不知能否参与飞升丹的分配?”

费日略一迟疑,说:“本来这事我与钱生财、乔小麦他们约好了,不宜再往里面塞人!不过,既然是上人您的意思,慕斌自当重新考虑。何况,多一份力量,也有助于早一点搜齐原料,您说是不是?但如果您也参加分飞升丹,又怕他们有意见!这样吧!反正我现在修行尚浅,如能炼出飞升丹来,那么原本由我先选的第一颗,转由上人敬献给大长老,上人看如何?”

这一席话让金玉上人大是受用,脸上泛起愉悦的表情,一改平静之色,亲热地拍了拍费日的肩说:“好的!既然你有这份心,上人当然尽全力助你!好了!今天不早了,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

望着金玉上人消失的背影,费日撇撇嘴,自言自语:“修行道也要这样日落而息吗?扯!谁知你这家伙是不是找什么狗头军师商量对策去了!”

费日猜得很对,第二天一早,金玉上人又来了,不过带来的是个须发皆白,脸色润红,腰间悬着一只大葫芦的寿头老人,而不是狗头军师。寿头老人一进门就拉着费日左看右看,迟疑了老久,才期期地问:“你是神农的弟子?”

费日点头说:“师尊留言落款的确是神农两字!”

寿头老人激动得连胡子都在颤抖,说:“可…可有什么证明?”

“证明?”费日心里滴溜溜乱转,先移开话题,争取一点思考的时间再说,故意面对金玉上人,脸色迟疑地问:“这位前辈是……”

金玉上人笑着说:“百草门五十代门主歧少伯!据说百草门现任的掌门和芙蓉大陆最大的医药集团玉芝堂掌柜都是他的玄孙辈后裔!”

“原来是歧老前辈,不知老前辈有何指教?”费日对以医入道的人全然有着莫名的敬佩,医者父母心,如果没有这份仁心,再加上圣手妙术,活人无数,又怎么能修入修行道?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在从容中多了一份敬重。

“没什么!”歧少伯说:“华公子说自己是神农传人,不知可有明证?”

费日心里暗暗奇怪,把地球上的药物老祖神农搬出来,难道也能在芙蓉之蕊找到对号入座的人?口里说:“在下是不是神农传人,一定要证明给歧前辈看吗?”

歧少伯正色地说:“实不相瞒,本门首代祖师曾说过,真正开创本门是一位叫神农的祖师!这位祖师神农破开虚空,来到芙蓉大陆,看到芙蓉大陆上人们在没吃的时候,靠捋草籽、采野果、猎鸟兽维护生活。经常吃到毒草毒果或毒物,轻则病,重则死。人们得了病,不知道对症下药,都是硬挺,挺过去就好了,挺不过去就死啦。祖师神农心存怜悯,尝尽百草,并教会大家医药之道,才破空而去!”

费日搔搔头,干脆装傻到底,说:“那可能不是同一人吧!师尊在留书里,说他从未收过弟子!”

“不错!”歧少伯反而更认真了,说:“首代祖师说过,他们只是祖师神农的奴仆或帮手,虽然跟着祖师神农学会了医药之道,却从未能有幸拜在祖师神农门下。在祖师神农破空而去后,留下的大伙儿才共同组建了百草门,奉祖师为神农药神!”

这个故事倒跟中国的古神话差不多,拿什么证明呢?费日心里一动,从虚空指环中拿出一根药性鞭,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师尊是不是歧前辈口中的神农。事实上,师尊只留下一些药物和炼药秘方,还有一部修炼法诀,其他的就只有这一根鞭了!”

歧少伯从费日的手中恭恭敬敬地接过药性鞭,从身上抖抖索索地拿出一大堆药,然后,将鞭子往上一敲,只见随着药物的变化,鞭子上也蒙蒙地发出不同的光泽!费日暗暗好笑,这根药性鞭正是神农赭鞭的仿制品。据多宝道人的《万宝录》记载,神农赭鞭可是一件接近神器的超级仙器,不仅鞭药能辨识天下药性,鞭人能显示病症的对应药物,还能自动将药物提纯,增强功效百倍以上!这根药性鞭则除了勉强能反映药性之外,其余的功能都付之缺如,最多只能算一件上品道器而已!

歧少伯哪知道这么多的讲究,以鞭识药,这在百草门的祖训中可是祖师神农的最大特征啊!他双手将药性鞭奉还给费日时,双脚一跪说:“百草门第五十代传人歧少伯拜见祖师!”

“别!”费日从小到大一直跟老人们打交道,对老人嬉笑怒骂都有过,但心里的敬重却丝毫不减,如今,看着这位年龄二三百岁的老人对他下跪,还真不习惯,忙一把扶起歧少伯,说:“歧前辈!百草门的诸位祖师既然没有拜神农为师,我们也不必拘泥辈分,干脆我们平辈论交,如何?”

歧少伯连连摇手说:“这如何使得?百草门入门誓词就说奉神农传人为主!也就是说,其实我应该叫你主人才对,怕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才改称祖师!”

费日苦笑着说:“难道叫我祖师,我就受得了!歧老哥,人与人相交,贵在相知,而不是这些俗礼!”

歧少伯的心情稍稍平静一点后,知道费日说的还真是大实话,才恭敬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华老弟了!”

费日连连点头说:“好!好!”

歧少伯在腰间的葫芦上一拍,从中拿出一枚小小的紫金葫芦,递给费日说:“现在芙蓉之蕊上共有百草门弟子十三人,华老弟可用此为凭,号令百草门弟子,莫敢不从!”

“这…”费日刚想推辞,但看到歧少伯如此郑重,再加上如果有十三名修行道的百草门弟子全力帮忙,要在芙蓉之蕊上搞出点什么东西出来,也该会更容易吧!他也就不客气,收下了紫金葫芦,说:“歧老哥太客气了,这就算我们兄弟论交的信物吧!至于号令什么的就免了!”

说着,他索性大方地将药性鞭塞到歧少伯的手里,说:“歧老哥的论交信物我收了,我的论交信物你可不能不收啊!”

歧少伯看着手里的药性鞭,不由又惊又喜,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说:“这…这…”

费日说:“师尊所留法诀中尚有尝药诀,比之鞭药更为准确,所以这根赭鞭我留着也没用,不如送给老哥更有用些!”

金玉上人也在一边笑着说:“恭喜歧兄获此殊宝!”

“这……”歧少伯还是说不出话来!费日干脆再给他一顶大帽子,说:“这根赭鞭除了我们兄弟论交之外,更是对今后歧老哥手下的病人们有益处,就算念在他们的份子,歧老哥也不能不收!”

被费日这个大帽子一扣,自己又的确喜欢这根赭鞭,歧少伯也就不再推辞,说:“不知华老弟的飞升丹还缺什么原料,老哥在东面的百草堂也藏有几样灵药,你不妨去看看,用的着的话,拿去就是!还有,炼丹时,如果需要打下手的,说一声就是!”

费日点头说:“到时候少不了要麻烦歧老哥了!”

金玉上人见两人越说越火热,忙轻咳一声,插嘴说:“华公子还未搜集齐的灵药名单我也知道,而且已经搜集到三样,不知合不合用,还请华公子过目。”

第二章天地灵心

金玉上人从身上的储物腰带里拿出一块脑袋大小的事物,外面密密麻麻地贴满了黄色的符纸,赤净朱砂的划痕里不时地流动着封印之力。费日又惊又喜,说:“莫非,莫非,这就是天地灵心!”

金玉上人点头说:“不错!这颗天地灵心是上一任大长老传下来的,现任大长老杏圣人原本想留到他渡劫时用来增进修为的,但既然华兄弟能炼出飞升丹,那于人于己都是件大好事,也就顾不得给自己用,让我送过来了!”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如果不是天地灵心只能一味的增加身体修行,不能提升心的境界,对渡劫用处有限,如果不是飞升丹可以保全身心,安然渡劫,大长老会拿天地灵心出来?费日心里暗暗好笑,想不到这般老得成精的家伙,一听到飞升丹,反应这么强烈!难怪《老子》说,不见可欲,使人心不乱。当年厦门红楼之主赖昌星也说过,不怕你有爱好,就怕你没爱好!既然芙蓉之蕊的长老们对飞升丹如此喜欢,到时候为了这玩意儿翻脸的概率应该不小!

他心里心念电闪,瞬间转了无数的念头,口中说:“上人能否指点一下,如果重重封印该如何打开!”

金玉上人说:“很简单,你只要用元婴之力顺着赤净朱砂的符痕划上一遍,这八方封灵符就会自动打开。不过,一旦开启封印,天地灵心中的灵气必然冲天而上,会引起无数有心人的关注,也会有奇禽异兽来抢夺。所以,华兄弟最好在准备好炼丹,有万全的防备时,再行开启!”

费日把天地灵心往虚空指环里一收,说:“大长老果然厉害,居然藏有如此异宝,不知还有两样是什么东西?”

金玉上人又拿出九颗淡黄色豌豆大小的珠子和一颗肉色的珊瑚树,说:“这九颗凤尾鱼王珠和这树深海太岁都是大长老的珍藏,希望华兄弟不要浪费!”

哪里,哪里!费日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线,说:“既然大长老对我如此信任,如果不能炼出飞升丹来,我还有什么脸自称是神农传人?”

一边的歧少伯听到神农传人四个字,猛地点头说:“华老弟,我那边的九色灵芝和四时不谢花好像也是你缺的药材,呆会儿老哥就给你送来!”

费日想了想,说:“那就谢谢老哥了!只是……关于飞升丹分配……”

“我知道!”歧少伯接口说:“这是你跟钱生财、乔小麦等一伙人的约定。而且为了大长老,你已经将自己的那一份让出来了,我又怎么会想到再插一脚?不过,华老弟在炼丹的时候,可否让我也打个小手,学上两招?”

在修行上,费日现在的乐变化天境界在芙蓉之蕊只能算是中上,但他所接触的人里面,有玄界大神、天界罗汉、散仙,都是普通修行道百世难得一遇的人物,而且在费日这个求知狂面前,都多多少少被敲过一点,要糊弄一下修行道,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炼丹这东西,说白了,费日只知道个大概,具体操作根本不会,有一伙懂医的人打下手,何乐不为?惟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别自己干得太多,一不小心露了马脚!费日不假思索地说:“这个没问题!凡是我们百草门,不,只要是以医入道的人,想来看看,或者切磋一下的,我都无比欢迎!”

歧少伯高兴地说:“知道!知道!只要你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就会把大家通知到!”

金玉上人见自己的事已经差不多了,就对歧少伯说:“歧前辈,我的事已办完,还要回去回复大长老,要不,你再留一会儿,跟华兄弟好好聊聊?”

歧少伯摇手说:“不了!我也回去,还要拿药过来!”

两人告辞,迈出大门时,费日忽然站起身来,说:“金玉上人,请留步!”

“有什么事吗?”金玉上人回头说。

费日食指一弹,一道金光飞向金玉上人。金玉上人探出右手,五指间云烟缭绕,将金光一裹,留入手心,显出一颗滴溜溜乱转的金色弹丸。费日说:“这是一颗癸元丹,可以直接补充元婴真水,抑制离火攻心,想来对上人有点用处!”

金玉上人脸色微微一动,以忉利天的修为居然看出自己的元婴缺陷,不愧是百草门祖师神农的传人。这颗癸元丹不仅能补全他的元婴之缺,摆脱这百多年无法进步的困境,让他在二十年里突破到乐变化天,而且甚至有了上窥他化自在天的可能!对他来说,这份礼可重得很啊!他的语气中不由地透出一份感激说:“谢了!”转身往外走的时候,也弹出一块淡青色的玉令,说:“这是大长老的信符,如果在芙蓉之蕊上,有什么困难的话,出示此符也许会有点用处!”

什么大长老的信符,费日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天地灵心。老婆婆出的题目固定很难,但没想到机缘巧合,让他在短短的几天里就完成了,难怪当年妙大师在飞升前预言聆聆的无限美好的将来!送走了金玉上人,跟歧少伯约好明天再见后,驾起遁光,就跑到将心比心坊去了!

费日一步跨入老婆婆的小杂货店时,就见老婆婆正在幽幽的灯光下打瞌睡。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老婆婆的身边,对着她的耳朵大喊一声:“天亮了!起床了!”

老婆婆眼皮都没抖一下,只是脸上的皱纹往上浮了浮,现出一个恐怖的笑容,口中缓缓地说:“小子,你算是来了!聆聆从昨天出去,就没回来过,看来是出了点麻烦,你还不快去救人!”

“救人!”费日吓了一跳说:“老婆婆!我可是把人交代给你的,聆聆出事了,你还在这里打瞌睡!”

老婆婆轻叹一声,说:“只要在这灯光范围之内,就连玄界神圣菩萨,我老婆子也不含糊。可是,我老婆子不能走出这片灯光。当年,如果不是聆聆帮老婆子点亮了这盏灯,更为老婆子就地盖起了这间小店,老婆子说不定早已留入无尽虚空,魂飞魄散……”

“行了!”费日可不想听老婆婆讲古,截口说:“那聆聆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老婆婆说:“卦象上是贵人相助,有惊无险。但你这贵人都还在这里,我怎么知道聆聆现在怎么样了?”

好一个不负责任的老太婆!老婆婆在费日心中的地位骤降,既然不能离开灯光,还将灯卖给我,难道要跟着我,让我给你养老不成?不过,费日此刻没有心情跟她说这些,转身就往门外冲去!在他出门的一瞬间,老婆婆说:“年轻人真是没耐性!你在聆聆身上不是种下了心之封印吗?除非聆聆心甘情愿地献出元素之轮,否则,任谁也没法打她的主意!不过,你别忘了,聆聆是个偃师人,当年被偃师门造出来时,就在心灵最深处种下无条件服从偃师门人的烙印。所以,只有偃师门人对聆聆下手才会有利可图!”

费日从起步到冲出小店,飞出将心比心坊花了不到一秒钟。老婆婆又慢又长的话却让他听得清楚完整,说来也算是件奇事!

等他飞升将心比心坊后,才想起,他对芙蓉之蕊根本不熟,更加不知道偃师门人住哪里!不过,既然偃师人全是那儿造的,肯定不会不知道吧!对于聆聆,难得地认下这个小妹,费日那种呵护之情早已深种内心,也顺带将他的王霸之气给激发出来了!

好歹也是一方诸侯,横扫沙场如卷席的主!费日一抓狂,直接冲入将心比心坊的万宝阁,没等迎上来的屈无息开口,元婴之力外放,锁定他的全身,一个闪身,将他带到了坊门的传送阵,出了兜率天前院,冷冷地说:“偃师门人准备怎么对付聆聆?说!”

“不关我的事啊!”屈无息说:“偃师门人自己听说聆聆得了元素之轮,然后就发偃师令,将聆聆召去了!”

本来,费日抓屈无息只是因为他惟一看得不顺眼的偃师人就是他!一听他开口,突然明白了大半,冷笑一声说:“我只是问你关于聆聆的事,你又何必做贼心虚地辩白?恐怕,偃师人知道聆聆得了元素之轮也跟你脱不了关系!但我现在不问这个,带我去偃师门,否则,我让你尝尝生死不能的滋味!”

屈无息双腿一软,差点趴下了!偃师人在芙蓉之蕊的地位连世俗道都不如,难还跟敢修行道倔?他老老实实地说:“偃师门位于东南方,约有两百多里地!”

费日右手掐动法诀,左手拎着屈无息,向东南方飞遁两百多里,落在一座小山之上,说:“第一,告诉我偃师门人的打算,第二,带我去偃师门!”

屈无息哭丧着脸说:“我真的不知道偃师门人有什么打算,更不配问!至于去偃师门,能不能让我远远地给你指一下,让人知道我擅出兜率天前院,那是要被回收拆散的,我不想死啊!”

费日冷哼一声,也不说话,一圈三昧真火在手中升起,火圈中还跳动着金色的闪电!看这架式,领路也不过是在将来被回收拆散,如果不领路的话,费日马上会拆了他!屈无息缩着脑袋,将费日领到一里多外的一处桃林,说:“过了这处桃林,就是偃师门。不过,在桃林里有很多机关布置,我也不大清楚,能不能在这里放了我?”

费日的元婴缓缓地浮出顶门,旁观之眼睁开,直透过桃林,发现对面的确是一片宫阙大殿,殿门口的大匾上写着:“巧夺天工”四个金色的龙章蚪文!看来直的是这里了!他随手将一道符封住了屈无息,将他往一颗桃树上一扔说:“如果你没骗我的话,我会发现解除符。如果发现你骗了我,一昼夜后,这道约束符自动会补充爆裂符,你就等着回炉吧!”

看着屈无息满脸的惊恐和非议,费日笑得很纯真,说:“没关系,如果你对这种处置方法有异议的话,可以提!我们可以商议一下,但你不提,你不提就表示问题!好!那就这么办!”

丝毫不敢约束符之下的屈无息根本开不了口,费日施施然地迈入了桃林,干将高悬顶上,如意战甲浮出体表,口中声音如雷翻滚:“华慕斌慕名来访偃师门……”

第三章偃师门人

声音如雷,穿过桃林,直贯偃师门大殿。大殿忽地浮起一圈七色的光晕,将声波给反击过来,远远近近尽是费日嚣张的声音。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此叫嚣!”偃师门人的修行境界虽然不高,但由于独特的制造技术,芙蓉之蕊大半有地位的修行道,都有偃师门赠送的偃师奴仆,所以,跟芙蓉之蕊高层的关系相当不错,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还真没多少人会无缘无故到偃师门生事!

话意刚落,就从大殿里涌出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帽儿斜,眼儿斜,鼻子斜的家伙,如果能长上一脸青春痘的话,活脱脱就是一个街头不良少年,他的身后跟着个紫脸膛的中年形象的修行道,步履沉稳,仆实无华,再后面是六个仆从打扮的偃师人。

落在费日的眼里,知道别看为首的那家伙一副痞相,但却是夜摩天上品的修为,比身后那个高人形象的紫脸修行道的夜摩天下品要高出两个等级,如果以貌取人的话,八成会被那家伙扮猪吃老虎。他指着费日说:“看样子,你也是忉利天上品的修行道,怎么这样不知礼节?”

费日一步一步行进,桃林中光影变化,时不时冲出一些怪模怪样的机关鸟、机关兽,但在已完全恢复的干将剑光轰击之下,一接即被击成粉末。他口中哈哈大笑:“我虽然不知礼节,却也比不上你偃师门人,居然敢抓了我妹妹,还问我为什么不知礼节?”

“抓了你妹妹?”痞子脸露出一点困惑的样子,对紫脸修行道说:“齐叔,我们偃师门的人难道还兼职绑架?”

紫脸修行道摇头说:“禀冷少爷,偃师门人绝对没抓过谁!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痞子脸对着费日双手一摊说:“你也听到了!齐叔可是偃师门的总管大人,他说没有就没有,这位朋友,你恐怕是弄错了吧!”

“是吗?”费日冷冷一笑,说:“觊觎我妹妹的蚕王春衫和元素之轮,将她强行从将心比心坊带走的,除了你们偃师门人,没人告诉我还能有谁!”

痞子脸刚想争,边上的紫脸修行道眉头一皱,悄然传声说:“冷少爷,这事麻烦了!”

痞子脸愣了一下,也传声说:“到底怎么回事?”

紫脸修行道说:“冷少爷,昨天少门主带回一个偃师人,正是身穿蚕王春衫……”

“哦!”痞子脸惊奇地看着费日,说:“你的妹妹是个偃师人?”

费日面无表情地说:“不错!我给你们一个时辰,把我妹妹还出来!”

痞子脸摇头说:“这事我没办法!要找,你还是找齐叔吧!如果齐叔也没办法的话,你最好能够发发飙,将这偃师大殿拆掉一半,那更是好里加再,不怕没有负责的人出来!这年头,有时候真的拳头大就是真理!不过,事先说好了,别找我,我在偃师门顶多算是小虾米,这种事轮不上我管!”

听着痞子脸振振有词地把责任一推再推,紫脸修行道的脸上满是苦笑,说:“冷少爷,你以为我能管得了少门主?你也知道,偃师人只是我们造出来的木偶而已,他带回个偃师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怎么管?”

痞子脸说:“可这个偃师人连哥哥都有了,而且这个哥哥还是个修行道,你何不干脆卖他个面子,把那个偃师人送还给他好了!”

紫脸修行道说:“那个偃师人身着蚕王春衫,刚才听这位修行道说,她身上还有异宝元素之轮,如果她不把这两件东西交出来,想让少门主放人,恐怕难得很!”

痞子脸撇撇嘴,说:“那关我什么事?那个笨蛋也不想想,人家能随手将这样异宝送给一个偃师人当见面礼,铁定有着更神奇的宝物。如果惹恼了人家,我们扛不扛得住人家的宝物是个问题,万一人家拿出宝物悬赏修行道来找我偃师门的麻烦,那就是一个更大的问题。难道那家伙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人的不能惹的吗?尤其是这种手头宽绰,不拿宝物当回事的人,不是自己本事大的骇人,就是身后有几个惹不起的大家伙撑着!”

他转脸向着费日说:“老大,别客气,尽管出手大干一场,千万别给我面子!”这话一出口,他身后的几个偃师人咕咚一声,全晕了!紫脸修行道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的!他踏前一步,向费日拱拱手说:“这位公子!偃师人只是我们偃师门所制造的木偶而已。如果公子喜欢,我可是奉送三五个给你,你看,昨天的事是不是就这样算了!”

“算了?!”费日的鼻子里喷出老大的一个哼字,说:“当生命有了自己的思想时,谁能随意处置?不错,偃师人是你们偃师门所造,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偃师门就能随意决定其生死!既然我认下了这个妹妹,就绝不允许有人欺负她。别说偃师门,哪怕是跟整个芙蓉之蕊的修行道为敌,我也要一意孤行到底!”

“说得好!”痞子脸鼓掌说:“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哥哥呢,老大,你收下我吧!我做你的小弟,如何?”没等费日回答,他就跑过来,跟费日站在并排,对着紫脸修行道说:“齐叔,赶快放人,不然,我老大一声令下,说不定偃师门就损失惨重了!”

紫脸修行道对痞子脸的似乎有点哭笑不得的意味:“这…这…”

还没等他这完,一个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区区忉利天的修行道,居然找上门来要人?如果不留下点什么,岂不让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小看了我偃师门?”

打后面出来的这位修行道是兜率天下品的修行,雪蚕丝绸镶金袍,两根凤凰羽毛从银冠上冲天而起,好像京戏里的武将,他目光落在费日的身上,不时地浮动,带着点飘,显得冷厉贪婪!

费日对这种人打心底没什么好感,他宁可跟痞子脸这样的人勾肩搭背做朋友,也不愿跟这种满脸写着“我厉害,我了不起,我后台硬,我年少多金,我潇洒”的人装客气。体内元婴之力转动,双眼精光暴射,说:“你就是那个所谓的少门主吧!聆聆可是你带走的!”

“不错!”少门主对这种低境界的修行道连撒谎都懒得撒,说:“不错!一个偃师人居然穿蚕王春衫,而偃师门少门主却只能穿雪蚕丝袍,这世界还有王法吗?何况那颗元素之轮,居然能够自行不断地从天地间吸取灵气,正好可以用来试验我的新作。哈哈,其实我还真没对她做过什么,只不过是激发了她最深处的精神烙印,让她乖乖地把蚕王春衫呈给我而已。倒是那颗元素之轮有点麻烦,竟然有心之封印,害得我不得不想方设法,将她的心神和元素之轮一起从体内提出,再想办法把她的心神禁入元素之轮,就可以作为我新作的永辉动力了!”

费日满腔的怒气全然冷了下来,双眼射出的光芒形成如同实质的光柱,落在少门主的身上,使少门主即使是兜率天的修为,也觉得心头发冷。痞子脸更是在边上叫嚷:“不会吧,就算偃师门回收偃师人也不能抢人家的东西啊!”

少门主冷笑一声说:“冷剑,看在你是我偃师门首席偃师之子的份上,我对你平时的所作所为才睁一眼闭一眼,没想到你倒是帮起外人来了!如果还敢这样胡作非为,小心我以偃师令将你逐出门户!”

冷剑两眼一翻,说:“现在的偃师门很了不起吗?自从两百年前,门主和我父亲闭关至今,偃师门到底出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倒是建筑越来越豪华,把山庄改成宫殿,还造出了一大群半白痴的偃师人四处打,有灵性的偃师人却一个也造不出来了!”

“你!”少门主气的快要发疯了!平时这个冷剑就喜欢跟他唱反调,但作为童年的玩伴,他知道冷剑就是这么个性格,倒不是真的对他有多大的意见,所以,也不会对冷剑有什么看法。可是,现在在外人面前,冷剑居然也这样揭他的伤疤,不由地让他火冒三丈。

自从父亲严寒和首席偃师冷布丁闭关以后,偃师门所能造出来的偃师人大半就是个会动的木偶,怎么也造不出那种有思想有灵性的偃师人,才使少门主严患得明知会得罪一位修行道,也要将聆聆带回来,夺取元素之轮来进行他的试验,也顺便看看她的构成!

一边的费日有点不耐烦了,插嘴说:“如果你们想搞窝里斗,呆会儿也不迟。还是快点将聆聆交出来吧!”

冷剑叫起屈来,说:“老大!我这是在帮你啊!”

严患得冷笑一声说:“想要那个偃师人不难,拿出点本事来!或者拿比元素之轮更高级的东西来换也行,听说你有飞升丹,留个十颗八颗的下来看看!”

费日眼中寒芒一闪,不再废话。左手掐了个指诀,右手望上一覆,悬在空中的干将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当费日眼中的寒芒瞬间转为金色时,干将身周的光芒已凝成数千道光剑!费日口中轻叱一声:“疾!”

数千道光剑破空有声,横向飞向偃师大殿。费日怕当空落下,一不小心会伤到现在不知被关在何处的聆聆,就将光剑斜飞,向偃师大殿的殿顶狂击而去!偃师大殿四周七色光晕爆起,守护禁制再次被外来的冲击惊动!

千古名剑的成熟灵剑体,在乐变化天修行道的操作下,勉强可以应战一个初级的散仙。偃师大殿的禁制虽然也算是一流,但在干将的全力攻击之下,光晕流动,迅速被削弱。光剑飞舞,不断地轰击在殿顶,爆出串串火花!

光剑越舞越少,最后,所有的光芒合成一柄两米来长的巨剑,剑尖显出干将的本体。本体剑尖打开,吐出半尺来长的金芒,随着费日手中法诀的一变再变,直朝殿顶,硬生生地破开了光晕禁制,只听见轰地一声,将偃师大殿的离地两米以上的建筑通通击穿攻破!

冷剑看得头晕眼花,瞠目结舌,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天哪!这回严小子惹的这个修行道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将连他化自在天的修行道都难以攻破的偃师大殿禁制破得如此轻松!这还是修行道的手段吗?要不,他的这支飞剑竞是仙器不成?”

他回头看了一眼费日,只见费日双手法诀已收,负在背后,仰头望天,在偃师大殿被破的漫天尘土中,居然一尘不染,恍然如天界飞仙!

第四章生为有恃

“不可能!这家伙受了什么刺激,修为居然一下子从忉利天攀升到夜摩天!除了仙器,我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能让夜摩天的修行道硬抗偃师大殿而取胜的道器!可是,就算是夜摩天的修行道,也不可能驭使仙器啊!想不通的神秘家伙,他的身后一定会有什么秘密!”一想到秘密,冷剑不由地有一种见猎心喜的感觉!

严患得可没工夫想这些,他见费日一出手就是如此大手笔,不由地大怒,张口喷出一道青色的飞剑,迎着干将直冲过去。就在飞剑快到干将跟前时,费日负在身后的右手拇指和中指夹着食指一弹,干将“锵”地一声龙吟。灵剑体发威,哪还有寻常道器飞剑逞能的余地?青色飞剑光芒一缩,居然颤抖起来,徘徊在离干将大约一米的距离,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严患得初是大惊,而后一愣,两眼时出贪婪的光芒!像这种器物朝宗的现象只有在级别相差巨大的同种物品之中才会出现,这无疑是说明了费日不过是仗着一柄极品飞剑,才能发挥这么大的攻击力!现在他不过是夜摩天的修行,如果把这口飞剑的主人换成我兜率天的修为,那威力不是要再加倍?估计到时候,在芙蓉之蕊,能跟与争峰的人就不多了!

“如果你拿这口剑来换,我倒可以考虑将那个偃师人交换给你!”真是人为宝死!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严患得居然还异想天开!费日对这种毫不知进退的人向来头痛心烦,冷笑一声说:“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一句话,现在交出完好无损的聆聆,那么大家一拍两散!否则,今天我就要踏平偃师门!”

严患得一拍顶门,一尺多高的元婴浮了出来,跟他的双手掐着同样的法诀,张嘴喷出一缕淡金色的元婴之力,贯入那道青色飞剑。青色飞剑的剑身开始显出淡金色的条纹,光芒大盛,如同经天长虹,飞扑干将而来。

费日冷笑一声,说:“不知自爱的家伙!”双手一搓,手中的法诀结出,直直印入干将。干将化为一团剑雾,将青色飞剑一包,直接裁断了严患得跟青色飞剑的联系。严患得顶门的元婴浑身一抖,口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肉体口中更是喷出一大口鲜血,看来受创非浅!

他一手按胸,飞退三丈,另一手指着费日说:“蚀剑之雾,你……你是魔道修行?”

冷剑不由地一阵紧张,如果芙蓉之蕊出现魔道,自己还企图跟他称兄道弟,那问题可就大了!

费日也不回答,右手不经意地一招,剑雾散去,那柄青色地飞剑乖乖地落在他的手中,除了上面遍布的灵气已改成干将灵气之外,哪有一点魔气所蚀的痕迹?他拈着这柄飞剑,边看边摇头,说:“太差!太差!自称巧夺天工的偃师门人,用的飞剑居然差到这种程度!首先是选料不当,沧桑银余虽好,但属性为金,加入这柄以木灵化石为基础的木性飞剑中,虽然增加了其硬度、韧度,但对飞剑的灵性却大大有损。其次,炼制也不对头,对木性飞剑来说,以水性元婴之力用冷凝法远比以火性元婴之力的煅造法要好!最后,啧啧,只能说驭使的人水准太差,才会一出手就被人裁断元婴与飞剑的联系,等于给人家送东西!”

严患得气得快吐血了!这柄飞剑有这么差吗?这还是五长老郭镇环亲手所赐的宝物啊!一想到这里,他心头一亮,好小子,这么评价五长老的道器,不是明摆着不给他老人家面子吗?如果在他老人家面前告上一状?嘿嘿,以五长老郭镇环极其护短自负,刚愎自用的性子,你小子就算今天能活着离开偃师门,在芙蓉之蕊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他冷笑一声,说:“说得好!希望你小子以后也能这么嘴硬!”

费日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嚣,冷然说:“一句话,把人给我放出来!飞剑就完好无损的归还,否则……”他不再说话,而是拿着干将在飞剑上敲了敲,又摇摇头!

连傻瓜都会明白他的威胁,这柄飞剑既然是五长老所赐,万一被他就这么敲掉,恐怕自己今后在五长老面前就要失宠了!严患得干笑一声,说:“好说!那个偃师人现在还丝毫不损,我放了她不就结了?”转身吩咐远远站着的齐总管和偃师门人说:“去我的寝殿,将前天带回的那个偃师人带过来!”

齐总管应了一声,领着偃师人刚回头,就听一声威严的口音说:“慢着!”

事情到了这份上,居然还有人节外生枝,费日不由大恼!一缕颤声自口中发出:“什么人,还不给本座滚出来!”声音很细,很淡,但像一条灵蛇一样,绕着偃师门方圆三里之内不断地来回游动,让人打心底有一种不舒服的感激,连元婴都有点浮动。

直到有人怒叱一声:“狂妄!”声音如雷,才震开这一缕颤声,让在场的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冷剑不由地再次暗自嘀咕,如果说刚才斗剑,费日仗了仙器之利,那么这一声颤声应该是他的本身之力,什么时候芙蓉大陆夜摩天的修行道都有这样的本事了?

随着暴叱声,打已破损的内殿走出一男一女,男的豪壮狂放,女的婉约清丽,同样是三十左右的魅力巅峰。不过,费日早已学会,别以外表论断修行道的年龄,这两个家伙,既能反对严患得的吩咐,又是兜率天上品的修行,自然地位不低,年龄不小!

冷剑印证了他的想法,一溜眼,对费日说:“老大,这下我更帮不了你!虬髯偃师和清涟偃师是偃师门三大偃师中的两位,打我爸和门主闭关后,门里一切都是他们做主了!”

清涟偃师看到冷剑这副样子,双眼一瞪!冷剑最怕的就是这位长辈,连忙脑袋一缩,跟费日说:“老大,有空我找你玩,现在失赔了!”话音一落,一个跟头翻到清涟偃师身后,嬉皮笑脸地说:“清涟姑姑越来越漂亮了!”

“贫嘴!”看来清涟偃师对这个侄子也有点头痛,见他已回到自己阵营,也就不多说了,向虬髯看了一眼,示意由他处理场面上的事!

虬髯偃师并不像外面那样鲁莽,而是客气地一拱手,说:“见宝起心,召回偃师人,固然是本门少门主的不多!但偃师人本来就是偃师门的造物,如果都像这位道友这样杀上门来,就交人的话,我偃师门今后岂非任人欺辱?这位道友,蚕王春衫和元素之轮本门会完好无损的交还,不过,那个偃师人必须回炉再造!”

费日双眼皱了起来,对这种死不认错,面子比命还大的家伙,他向来讨厌地要命,不过,这种人也有一个好处,只要能在理字上压死他,再摆点实力出来的话,绝对是能把他收得服服帖帖,没有后顾之忧。他轻咳一声,一改冷历形象,慢条斯理地说:“如果只是一般的器物,当然归造物者所有,但当所造之物有了自己的思想时,就有了为自己的一切作主的权力,不再受到造物者的摆布!”

虬髯偃师没料到,眼前刚才还是气势汹汹的家伙居然开始讲起理来了,不由一愣,浑身气势弱了一弱,说:“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被造之物,又如何能超越造物主的意志而自行独立呢?”

费日哈哈大笑,说:“好一个天地之间,物各有主!如你,如我,不过是天地的造物而已,又凭什么要超越天道,臻身修行呢?”

“这……”虬髯偃师在芙蓉之蕊多年,斗嘴皮子的功夫哪还是在世俗里打滚的费日的对手?费日趁热打铁说:“天之道,生万物而成之,成万物而与之,与万物而由之!我想,自从偃师门门主和首席偃师闭关后,你们再也造不出有灵性的偃师人,其根源就出现这里吧!”

一番话说得虬髯偃师和清涟偃师冷汗涔涔,后面的冷剑更是惊讶地说:“生万物而成之,成万物而与之,与万物而由之。这是我们偃师门的秘传之诀,老大,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真是巧了,费日随口说说,如有什么思想,也是出自《老子》的“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没想到倒是跟偃师门的什么秘传之诀相符,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师尊在飞升时留下的书简中,将天下的修行分为三教九流,都有评价,其中对偃师门以工技入道的评价就是这三句。”

这时,虬髯偃师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向费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说:“多谢指点!自门主和首席偃师闭关之后,我们沉迷于表象的日益完美,做出来的东西虽然能以假乱真,但灵性却越来越少!今天道友的当头棒喝,实在是我偃师门之福。请道友稍候,本门马上将令妹送出,并且抹去令妹无条件服从偃师门人的精神烙印,使之真正能自由自主。”

费日微微一躬身,身为候王的气魄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略带威压的从容,说:“多谢虬髯偃师!”

“哪里!”虬髯偃师说:“还要让本门少门主向道友致歉才行!”

费日笑着说:“我看不用了吧!你们的那个少门主早就没影了!还指望给我道歉?何况这事对聆聆有益无害,说来还得谢谢那位少门主啊!”

虬髯偃师四顾周围,发现严患得果然趁他们一时不察,溜得没影了!费日抛弄着手中的飞剑,说:“不急,只要聆聆没有什么损伤就行了!”

这时,去严患得寝殿提人的两位偃师人带着聆聆出来了,虬髯偃师上下打晾了聆聆一下,不由惊异地说:“这是我师尊的作品,不过二千多年的时间,居然已进化到这种程度,几乎能比得上其他偃师人万年进化的灵性!难怪少门主要带她回来研究。”

聆聆一见到费日,就飞快地扑到他的怀里,说:“大哥哥,你来看我啦?”

费日怜爱地点点头,说:“聆聆,你没受到什么损害吧!”

“损害?”聆聆摇摇头。这时,虬髯偃师以一种奇怪的音调说:“聆聆,过来!”聆聆心里一阵迷茫,不由自主地遵从声音的指令,抬步走到虬髯偃师前面。

虬髯偃师与聆聆四目相对,双掌一合,口中说:“天烙地印,如我法旨,退!”一道紫光自虬髯偃师的眉心射出,没入聆聆的眉心。

聆聆好像大梦初醒一样,一个转身躲到了费日身后,口中嚷嚷着:“大哥哥,他们好坏啊!要抢你送我的元素之轮和蚕王春衫,还说什么要把我的心神压入元素之轮,成为元素之轮的器灵,然后把我的身体回收!大哥哥!快救救我,我不想被回收啊!”

第五章传灯分焰

费日带着聆聆回到将心比心坊老太婆的小杂货店后,随意一靠,依在那只吱吱作响的竹冷椅上,看着聆聆跟老太婆撒娇,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时代!

过了一会儿,老太婆拉着聆聆过来了,手一伸,说:“小伙子,天地灵心呢?”

“在!”反正是要给的,费日一翻手从虚空指环中拿出天地灵心说:“您老人家以前的说法是不是有点夸张?人家给我的时候,好像也普普通通,没有您老人家说的什么天兆、灵气冲天之类的。”

老太婆掂了掂天地灵心,说:“用了九宫八卦封灵符,自然是很难感觉到其中的灵气!而且这颗天地灵心的杂地也不是很纯,就是出封也没有天兆!不过,也将就着用吧!”

好大的口气!从金玉上人对自己考验了半天,才慎之又慎地将天地灵心交给自己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芙蓉之蕊的大长老杏圣人对这颗天地灵心是何等的重视!到了老太婆这儿,就只能将就着用,果然是高手!

老太婆也不再跟费日啰嗦,双手在天地灵心上一合,也不见她掐诀念咒,更没有什么仙气灵力波动,天地灵心外面包裹的七十二道九宫八卦封灵符瞬间化为灰烬。一股浩然的灵力自天地灵心中向四方狂涌而出。柜台上的那盏油灯光华大盛,一圈圈青色的焰光四散而开,充满了整个小店,也将天地灵心的灵力牢牢压制在小店里,一丝都泻不出去!

老太婆一手托着天地灵心,一手一拍聆聆的后脑勺,那颗元素之轮连同聆聆的心神从她的顶门浮出。老太婆看了看元素之轮,微微讶然地看了费日一眼,说:“这个聚灵法阵可不是芙蓉大陆的手法,倒像是娑婆世界来的!那里还有修行道吗?”

费日笑而不答,他也答不出来!老太婆见他不说话,也就不再追问,张口一吸,柜台上的油灯飞出一道无色的光焰,以她左手的天地灵心为圆心不断地绕转着。不到一刻钟,天地灵心慢慢地化成了一团黏稠的水晶状液体。

她小心地控制着天地灵心流向聆聆的心神,一步一步接近,稍稍一触,又马上收回,再重复一次。大约重复了八九次后,天地灵心的前端结出了一个小人,眉眼宛然就是聆聆的模样。小人不断地挣扎,总算是从天地灵心的稠液中挣出,跑到元素之轮上,眉开眼笑,舒服地吸收着元素之轮中散发出来的灵气!

老太婆并不停止手中的活动,仍在那里来来往往,用了大半的天地灵心,一共生成了三个小人,除了元素之轮上休息的那个外,另一个却满屋子乱转,就想跑出去,还好,总是在边上,被油灯的青光给圈了回来,第三个小子根本就懒得动弹,卧在天地灵心剩下的一小半稠液里一动不动。

老太婆微微一笑,对费日说:“小子,还不收回你那不成气候的心之封印?”

费日不敢怠慢,慢一掐法诀,将联系元素之轮和聆聆心神的心之封印收回。在他收回心之封印的瞬间,老太婆把天地灵心猛地往聆聆心神上一印。聆聆心神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如油入面,跟天地灵心化在了一起,生产红橙黄绿青蓝紫七颗鸽蛋大小的肉珠,四散开来。

老太婆破颜一笑,口中说:“哪里走!”身后的轮回纽带如蛟龙般飞舞而出,一头系着元素之轮,一头直取四散开来的小人、肉珠,将之一一裹入。等轮回纽带完全把小人、肉珠和元素之轮紧紧地裹在一起时,老太婆居然口一张,从口里吐出一道仙灵之气,喷在轮回纽带上,咒说:“天地赋心,日月禀气,化!”

轮回纽带中裹的一大团东西应声化为一个半尺来高的小孩,粉妆玉琢,直让人觉得可看极了!小孩看了一眼身子下面的聆聆,好像想起来什么似地,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老半天,脸上神情一转,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时,只见白光一闪,没入聆聆的顶门。

聆聆如梦初醒,睁开眼睛说:“我刚才是怎么啦,为什么一下子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费日紧张地说:“现在你感觉怎么样了?”

聆聆摸摸脑袋说:“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看什么都特别明亮,色彩也丰富了许多,看到什么都觉得好看,心情特别好!”

费日就算自己没修炼过,以他在地球上看过无数玄幻小说的经验,也可以确定聆聆真的是脱胎换骨了。甚至可以说,除了她的身体还是革木丝石做的,她的灵魂已无比接近于人类了!老太婆等于在偃师门的基础上直接造人,这个本事如果要评级的话,费日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连地藏王、元始天尊这样能开创一个世界的玄界大神都只能使已有的生命在自己的世界里轮回,而不能在虚空中造人!

老太婆好像知道费日心里想的是什么,笑盈盈地说:“小伙子,别把我老太婆看得太高了!天地灵心本身就是灵魂最本质的原料,否则,除非你能超脱三界,得大自在,才能在虚空中创造生命!”

超脱三界?费日脑袋一阵发晕,说:“您老人家的意思是在人、天、玄三界之外,还有境界?”

老太婆轻叹一声,说:“井蛙看天,天也不过井口大,更何况是天外之天?我也只知道修行的终极不是成仙、成魔、成神,而是超越三界。凡是三界之内的,都要受到法则约束,天有天条,神有神律,惟有超越三界,才能真正得大自在大解脱,但那到底是什么境界,连我也说不上来!”

费日悠然神往,说:“您老人家知道有谁能做到这一点吗?”

老太婆摇头说:“我连三界之外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有没有谁到了那种地步?以我臆断,佛家的佛祖可能已超越三界,道祖也差不多,不过他喜欢化身入世,才会有一气化三清,化出元始天尊、灵虚尊者和太上老君混迹三界,其余的我就说不准了!”

费日笑得很愉快地说:“看来您老人家的来头也不小!”

老太婆说顺了口,一时不查,接着说:“那是!我鸠盘婆虽然魔道出身,但在佛祖点化之下,一夜之间就从天魔真身悟入玄界空无边处天!小子,既然你出身娑婆世界,那么不会不知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就是谁吧!”

不会吧!这个成语还有这么个典故?费日想了想,还真是想不起来有这么回事!不过,由于中国人习惯性篡改书籍的劣根,现在的古籍中不知有多少伪书,也直接造成了一些典故真实情况的丧失。因此,费日对老太婆的说法不置可否。不过,鸠盘婆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在二十世纪末的中国武侠文学中,提到的可不是一次两次,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出身!

费日搔搔头,说:“既然这样,您老人家现在该在玄界才对啊!”

老太婆愤愤地一顿拐杖,说:“在进入玄界后,我老太婆修了漫长的时间,却没有任何进步!想来想去,可能是体内的魔性未尽,所以才到净土圣境去朝拜阿弥陀佛,净化魔性。不料,阿弥陀佛入定,我老太婆见殿前点着的古佛心灯上结出九朵灯花,同样有净化魔性的功效,也就不客气地摘了一朵带回。不料惹来韦驮那家伙,说我老太婆偷东西,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韦驮那家伙虽然修行境界不高,但出手奇快,又有佛祖所赐的降魔金刚杵在手,结果被那家伙一杵打破虚空,堕落到芙蓉之蕊。如果不是聆聆这丫头好心,说不定这盏灯花会流落人界,这身修行就难保了!”

没想到老太婆还有这么个来历,费日恍然说:“难怪旁观之眼的力量对这盏油灯这么眼熟,原来真的是古佛心灯的一部分!”

鸠盘婆笑着说:“你小子不是也在打这盏灯花的主意吗?”

费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敢!不敢!小子以前说的话,您老人家就当是开玩笑的,别再计较就好了!”

鸠盘婆点头说:“这盏灯花的确不能给你!这千多年来,虽然已炼尽我体内的魔性,但我要想回玄界,还得靠它照破三界的功能。从落入人界以来,我就不能出这盏灯花的灯光范围,否则就会永远留在人界,除非转世重修。”

费日问:“那您老人家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鸠盘婆说:“两百年前我就能回去了!不过,因为欠了聆聆这丫头的情,如果自行离去,心里永远会有这么一块人情在,别想在修行上提高到上一境界了!”

费日哈哈大笑,说:“您老人家现在倒是还了聆聆的情,却欠下我的情了!那不是一样还得在人界呆着?”

鸠盘婆也哈哈大笑,说:“你的情,我马上可以还!”

还没等费日开口,鸠盘婆双手舞动,心灯灯花的光影也随着她的手势起舞,不时放出一道道青色的光影。光影越来越多,像蚕吐丝做茧那样将费日团团包在里面!费日感觉有些东西在体内爆开了,浑身上下每一处细胞,每一团能量都不受控制的自己行动起来,不断的炸开、复原,识海里更是一塌糊涂,连神识都进不了!不,费日最后的感觉是自己的神识也开始不受抗制,炸开一样的痛,脑袋“嗡”地一声就晕过去了!

人是晕过去了,五识断尽后,费日仍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被打碎,体内的一切都在融合,融合不了的就被身外的那团青色焰茧“嗤”地一声给炼化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费日才醒了过来。跳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四周,发现居然莫名其妙已回到了自己在芙蓉之蕊的妙大师居所,再回顾自身,浑身上下,体内经络气血,都跟以前一样。难道没有功力大增?好像没有?元婴之力呢?想到元婴之力时,才发现自己体内的元婴之力变成了一团灰蒙蒙的东西。试了试,好像跟原来的元婴之力没多大差别!

“这个骗人的老太婆,折腾了公子这么长的时间,居然一点好处都没有!早知如此,应该让韦驮那家伙为一杵把她打到冥界去?”费日在检查完自己的身体,确定除了元婴眉心的太极印记也不见了之外,的的确确没获得任何额外的好处时,不由地在口内嘀嘀咕咕起来!

第六章百草炼丹

门轻轻地打开,钻进一个小脑袋瓜子,正是聆聆。她见费日醒了,高兴地一蹦一跳地进来,拉着费日的手说:“大哥哥,你醒了?婆婆说你要三天三夜才会醒,现在才过了两天!”

费日怜爱地拍了拍聆聆的脑袋,说:“那个老太婆呢?”

聆聆脸色有点伤感,说:“婆婆说自己要回去了,就跟那盏灯一起,变成一道光就不见了!大哥哥,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费日仰天微叹说:“她回玄界了!除非能修到玄界,否则我们再也见不到她了!”

聆聆咬着下唇点点头,说:“好!我今后一定会修到玄界去找婆婆!”

费日哈哈一笑,说:“好!我们的聆聆好有志气,以后一定能修到玄界!”

聆聆说:“对了,大哥哥,婆婆走的时候,还交代我有几句话转告给你!”

“哦!”费日心想,那老太婆骗了我的三件奇宝,还了你的人情债,又不还我的人情,还留什么话啊?

“费日小子,你是不是以为跟老太婆我交易吃亏了?其实,你小子捡了个大便宜啊!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么弄的,体内居然有玄界天神愿力,天界仙灵之气,人界元婴之力,还有神兽灵气和天地玉石灵气,杂七杂八一大堆,虽然修行进境奇速,可将来渡劫的时候,比谁都危险。不过,经过心灯净化之后,你体内的所有一切都已炼化为最本源的混沌之力,不会再出状况了!而且,如此一来,你小子身心合一,接下来的修行就不是一个一个境界上了,心之所悟,便是你的真正境界。一旦你能悟入天道,便可肉身飞升,连渡劫重塑身体都免了!怎么样?我老人家还够意思吧!另外,好好照料聆聆,否则,休怪将来到了玄界,我老太婆没给你好脸色瞧!”聆聆以一个十五六小姑娘的形象学着老态龙钟的鸠盘婆的动作语气,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好笑,说完一大串话后,不由格格地笑开了!

费日搔搔脑袋,想不到居然有怎么多的好处。看来,心灯净化得很彻底,体内那么的各种力量去芜存菁,化到一起,也就让人感觉只跟原来的元婴之力差不多强大,不过,想来今后会渐渐体会到其微妙之处,现在不用想太多!

费日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迅速考虑了个遍,说:“既然婆婆说我三天才会醒,你现在又迫不及待地来看我,是不是有谁在找我?”

“哇!”聆聆瞪着双大眼睛说:“大哥哥,你还真会算!楼下有一个胖胖的奸商和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在等你,都等了半天了!因为你一直没醒,我才让他们在楼下继续等!”

胖胖的奸商?应该是钱生财!仙风道骨的老头,可能是歧少伯,也许是别人,反正芙蓉之蕊上,这种形象没有千儿,也有八百。他拉着聆聆的手,说:“那我们下去看看!”

楼下,果然是钱生财,他正跟歧少伯云山雾罩似地谈着,不过,看歧少伯的样子,好像对这种没营养的谈话很反感,如果不是也在等着见费日,恐怕早拂袖而去了!

费日人未下楼,笑声倒是先下楼了,说:“我说是哪位贵客到了!原来是钱老哥和歧老哥!这几天,我有点事,没有出门,不知两位过得可好!”

“好!好!”歧少伯说:“几天没见,华老弟的修行又上了一个境界,居然到夜摩天了,真是让人惊服啊!自从与华老弟一会之后,老哥回去检点百草门历年珍藏药物,找到了几样好东西,如果华老弟有空去看看,顺便把九色灵芝和四时不谢花给你带过来了!”说着,将腰间的葫芦一拍,他的掌上出现了一颗巴掌大小的灵芝,乳青色中泛着玉样温润的光泽,在歧少伯轻微的元婴之力的刺激下,发出九色光芒。另一样四时不谢花,歧少伯可拿不住,足足九千多瓣花萼组成的一朵直径在两米以上的巨型红花,花下是绿色的根,在地上蛇一样地游动。

费日大喜,将两样灵药收入虚空指环,说:“多谢歧老哥关心!等我处理完钱老哥的事后,就跟你去百草门。”

他转向钱生财说:“钱老哥,你该不会也是给我送药来的吧!”

钱生财哈哈笑着说:“老弟要的可都是天材地宝,除非百草门这样的以医入道门派,别人一时之间哪会有这么多?目前,老哥也只有四五样东西有点头绪,正在努力找。今天来,老哥是另外有事!”说着,他看了歧少伯一眼。

歧少伯可不是傻瓜,见状把一个小玉简交给费日说:“华老弟,我先回去准备准备,说不定还要向老弟讨教医药之学。你什么时候想来百草门,只要捏碎小玉简,我就来接你!”

见歧少伯驾遁光出门后,钱生财苦笑着说:“华老弟,那天关于飞升丹凑药一事,大家不是都商量妥了吗?怎么你又让大长老横插一手?”

费日也有样学样似地苦笑说:“钱老哥,你以为我想啊!别忘了,人家现在可是芙蓉之蕊的大长老,手掌芙蓉之镜!你让我一个刚到芙蓉之蕊的修行道怎么拒绝得了他!”

“妈的!”钱生财低骂了一声,说:“那颗深海太岁本来是四长老的东西,只是一直放在长老会里,谁知道居然被他好说歹说硬是要走了,倒送到华老弟这里来充人情了!”

费日说:“钱老哥别急!我答应的只是出让本该由我自己应得的第一颗飞升丹!分完第一轮后,还能剩下一颗,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也这有好处,现在我已经拿到了最难找的天地灵心,还有凤尾鱼王珠、深海太岁、九色灵芝、四时不谢之花。整个方子只剩下十样灵药,开炉炼丹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那就好,那就好!”钱生财搓着一双胖手,说:“大长老的事就算了!你可千万不能再让别人横插一手,有什么为难的事,直接来找我!我帮不了的,我就让四长老出面!对了,你也可以让大长老出面帮你,毕竟,你现在可以说是在为他炼飞升丹啊!”

费日再次苦笑说:“我家乡有句俗话,叫不惹事,不怕惹,自然无事!这段时间除了炼丹之事外,我尽量少出门就是了!”

钱生财想了想,又说:“对了,偃师门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事当然瞒不了你们这些地头蛇,费日指了指聆聆,爽快地说:“我认了个妹妹,送了她两件宝贝,没想到引来偃师门那班人的觊觎,发生了冲突,还好,虬髯偃师和清涟偃师通情达理,才放了她!”

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偃师大殿会被毁得那么利害?不过,既然费日不愿意说,钱生财也知趣地不问,反正能打听出来就是了!他打了个哈哈,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有事,记得联系我就可以了!知道你要去百草门,我就不打扰了!还有,令妹的事,我会让四长老跟芙蓉之蕊上的几大门派打个招呼,估计没谁敢欺负她了!”

钱生财对费日的表现很满意,打了个招呼后,就回去向四长老司徒日月回报去了!如果真能拿到飞升丹,今后,钱老板在司徒日月面前的话就一句顶人家百句了!

费日见钱生财走后,想起金玉上人还曾给过他一个大长老的信符,摸出来给聆聆说:“聆聆,我要去一趟百草门,你这些天也累了,在家休息几天,哥哥再带你出去玩。如果谁敢欺负你,你就拿出这个牌子,告诉他欺负你就等于跟这个牌子的主人为敌!”

聆聆点点头!费日随手捏碎了歧少伯给的玉简。歧少伯根本没走远,不过是碍于钱生财的面子,一直守在门外而已。感应到费日的动作,就进门,领着费日回百草门。

百草门位于芙蓉之蕊的南边,论人数,只能算是个不起眼的小派,但论影响,在芙蓉之蕊也算是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全门上下共计十三口,门主歧少伯辈分最高,跟他同辈的只一个丹溪老人,他以下有五代,分别是二人、四人、三人、一人、一人,都曾经是芙蓉大陆历史书上提到的绝世名医。在芙蓉之蕊,由原来治月经不调的,改治元婴之力不调;原来治小儿积食的,改治元婴之力停滞无进境;原来总神经错乱的,改治走火入魔,倒也风生水起,像模像样,赢得不少声誉,其影响力也自然水涨船高,成了芙蓉之蕊名副其实的医宗所在。

听说百草门神农祖师的隔世弟子登门,百草门上下早就准备好了!有摆了一大堆药物准备讨教的,有搬出毕生医案病例准备共同研究的,除了门主陪这位祖师之外,其余的人人动手,就差没在门口挂“欢迎祖师莅临指导”、“人民医药为人民”之类的红幅标语了!

跟着歧少伯到了百草门之后,第一件事跟医药没有关系,而是论资排辈。无论费日怎么推托,歧少伯和丹溪老人死活不肯让他跟门中大伙儿各交各的,满口老哥小弟。最后,不得不将费日与歧少伯同辈相论,其余的后辈还是得叫“师叔”、“师叔祖”、“太师叔祖”…等等,让费日感觉一下子老了几百岁!

好不容易大家见面完毕,费日心里已郁闷得快不行了,喘息着说:“歧…歧老哥!我看我们还是直奔正题,研究练丹吧!再在这些尘世的辈分之见中纠缠不清的话,我迟早会郁闷而死的!”

歧少伯心中一凌,不错,修行道要做的就是超越尘世,上窥天道,眼前这位小祖师一言道破,直指入心,对今后自己的修为大有好处。一念至此,他对费日更是尊敬在心了!

百草门的炼丹房不大不小,室内大概百多平方的样子,十几个人进去之后,一点也不觉得挤。不知是百草门敝帚自珍,还是芙蓉之蕊的其他医学大家对他这个毛头小子看不上眼。除了百草门弟子捧场之前,闲杂人等,一概全无。

费日面对着面前大大小小的丹炉,还有架子上、玉缸里各种各样的灵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我们百草门既然以医入道,别的不说,炼丹该是最基本的功夫,也应该是成就最高的!所以,我想,跟大家交流的话,不如干脆炼一炉丹出来,然后,共同检讨其中的成败,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说到不如做到,何况有些境界的体验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直接开炉炼丹,各有所悟,这的确是最好的交流方法。歧少伯点头说:“只是如果炼的丹药太次,达不到交流的目的;如果太好的话,一时之间,无论原料、心态都要重新准备,不是一年二年内可以开炼的!”

“随心所欲”费日的眼中闪动着蛊惑的光,说:“天意不可强求,炼丹也是如此,过于拘泥成法,反而落了下乘。今天就好,此时就好,这些原料就好,试试看我们能炼出什么样的丹药来!”

第七章九转造化

“是!是!是!”既然小祖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由不得歧少伯不答应。好在,真正的好东西不是随身带着,就在密室里藏着,眼前丹房里也都是一些普通灵药,只要能让小祖师高兴,就算是全糟蹋了也无所谓。

费日盘膝坐在丹房中央,开始侃起炼丹来了!幸好,虚空指环中一大堆玉简里,也有几根关于炼丹的论述,再加上修行道以元婴之力刻下这些论著时,一般都留有残余神识。以心渡心,不仅读起来轻松愉快,而且生动易懂,平时轻松一点,用起来胜人一筹!

“炼丹,首重丹炉。对于内丹派来说,人本身就是一鼎丹炉,只要锤炼本身就行了。不过,对于像我们这样,以药炼丹的外丹派来说,炼丹首先是要有一鼎好的丹炉!”他看了一眼丹房中大大小小的丹炉,摇摇头说:“这些丹炉别看用料讲究,灵气充盈,但其灵气跟丹药灵气并不相合,炼丹、护丹还可以,却不能养丹,结果是事倍而功半啊!”

说着,想起玄月的鹿鼎还在自己的虚空指环里,随手招了出来,说:“这是师尊留下来的炼药丹炉,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百草门的人还直开眼界了,这只鹿鼎自身灵气还在其次,关键是它能不停吸收天地灵气,一部分在鼎内形成椭圆形的炉胆,生生不息。另一部分,从鼎身前面的鹿嘴里喷出,化为一道青色的琉璃火,绕过鼎底部,再由后面那个鹿嘴吸入,使整个鼎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最纯净的琉璃火的养护。这样的丹炉,不用说炼,就是普通的灵药放进去,吸取一些炉胆灵气,都会变成包治百病的大力丸!

接着,费日从鼎的安放,开鼎,温鼎等知识一口气讲了大半天。连费日也不知道,他所读过的玉简中关于炼丹术其中的一篇就是神农隔世弟子华佗所著。这个华佗可不是三国时期的那个家伙,而是上古神医。就因为三国时期的那家伙医术好,人们也就用上古神医的名字来称呼他,就像现在我们给治好了牙痛的医生送“华佗再世”的匾是一个道理。只是后来《三国演义》太出名了,连带那家伙也出名,干脆忘了他的本名,就叫华佗了,反而让人忘了还有一位上古神医才是真正的华佗。正牌华佗关于炼丹的系统知识比起这些靠神农随口指导一知半解摸索出来的炼丹术不知高明了多少倍,连带费日也把百草门全门上下蒙得一愣一愣的!

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费日才把鼎给弄妥。反正这些修行道都是几个月不吃不睡不休息也能撑住的强人,自然连午休的时间也免了,继续他的传道授业。

他手一招,从药架上飞出几样药材,说:“炼丹一般都有个明确的目的,然后取相应的药材。如强健类的,一般用火系灵药,养生类的,用金系灵药,清除不良状态的,用水系统灵药等等,很少有人在炼丹时同时兼用五系灵药。不过,因为今天只是一个示范,所以,我取了金晶石、土灵仙、木须根、万年水胆和火云精五系灵药为基础,加入千年玉髓、长春草、舞梦菇和紫月辉石。”

炼丹房里没有陈列后四种原料,费日只好忍痛先从虚空指环里拿出来再说。妈妈的,今天讲的可是那根玉简中“造化丹”的配方,别看原料少,但却最是难炼。炼得五行相生,其药自成,而且仅排在飞升丹之后。只要五行药物稍一冲突,就铁定药毁人伤,能不能练成,还真是难说。

等费日把所有的药物按五行的顺序在鹿鼎中摆放好之后,清了清嗓子说:“从安鼎到现在,我们已经把所有的流程探讨了一遍,但都是我说我作,没有你们动手,是不可能取得好的效果的!所以,接下来的炼丹,我想请歧老哥和丹溪老哥联手为主,大家辅助炼制,由我在一边负责解说。万一出现不妥的话,我还可以插手进来,大家看如何?”

先前听费日讲了那么多闻所未闻的理论,大家早就跃跃欲试了,听费日这么一说,自动地分成站出四个人,分别辅助歧少伯和丹溪老人,剩下的人都是先看着,万一情况不对,再听费日调度。

费日心里暗爽,这样一来,就算是这炉丹药炼坏了,也是百草门炼药人员的水准不够,谁都不能怀疑到他这个只是经过几天恶补的“超级炼丹高手”。其实他是多虑了,先前的一套套理论早已奠定了他在百草门人心中的地位。何况炼丹这玩意儿,越是高级,失败的概率越高。像这种五行兼用的灵药,十炉能成一炉就不错了,失败了也很正常!

四个辅助者的元婴都浮出顶门,掐动丹诀,元婴之力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打入鹿鼎。鹿鼎上头的鹿头双眼圆瞪,口中流转的琉璃火瞬间炽盛起来,将整个鹿鼎包括在里面,透过火焰,只隐隐见到鼎中炉胆里正闪烁着红黑黄白绿五种光芒。

歧少伯和丹溪老人离地二尺,虚浮在鹿鼎前后,不断地引动法诀,控制着四位辅助者元婴之力的配合和强度。虽然自身的元婴之力损耗不动,但这是一份精细活,稍一不慎,就是药毁丹亡,因此,两人比那四个辅助者可紧张多了!

费日一边对照自己读过的炼丹要诀,印证六位炼丹者的法诀要领,一边给剩下的七位百草门弟子讲解,回答他们的提问,顺便还考考他们,让他们主动将自己的炼丹心得给吐出来!两相对照之下,让他这个原本只是对炼丹术一知半解的家伙水准飞升,俨然登堂入室。尤其是他没有传统的炼丹心得,根本不受成法约束,随口开河处往往有奇思妙想迸发,与七位弟子倒是交流极为相得。

不过,费日还是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炼丹的时间。像“造化丹”这样的超级灵丹,按照普通的炼法,没有百天以上是不可能功德圆满的。费日和七位弟子交流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没话可说了,只是不时地注意着鹿鼎下炉火的变化,偶尔出手试了几下自己领悟的炼丹术,也算是先熟熟手。

当到了第七天时,费日终于忍不住回妙大师的小屋去,准备带聆聆出去好好玩了一顿。他刚同聆聆商量好游玩的地点时,百草门辈分最小的那位弟子已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太太师叔祖,不好了,丹房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费日一点也没有炼丹失败时轻则药毁丹亡,重则炉毁人亡的经验,懒洋洋地问。

百草门弟子喘了一口气,说:“丹炉不受控制,自行汲取天地灵气,随时都可能爆开。师祖们正在全力控制,太太师叔祖还是快去看看吧!”

再怎么说,炼丹这事也是费日出的馊主意。对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费日还是比较负责的。闻言之下,就对聆聆说:“你跟这小子慢慢来,我先去一下!”

随着遁光,瞬间到了百草门丹房,只见鹿鼎浮在整个丹房的中央,全身上下闪动着七彩光芒,附近的天地灵气聚在天顶直贯而下,早把丹房的房顶给轰开一个洞,源源不断地注入鹿鼎。在鹿鼎四周,歧少伯六人全都面红耳赤,元婴盘坐在顶门,连口角都溢着淡金色的血痕,全力控制着蠢蠢欲动,几乎自行飞去的鹿鼎。其余的五个人更是忙碌,几乎拿出百草门所有的防御性道器,在丹房四周布下一层又一层的防御。

费日旁观之眼的力量透出,扫过歧少伯等六人时,暗叫一声不好,原来为控制鹿鼎,这六个家伙不仅已油尽灯枯,连元婴都已受到重创!

一时情急,也顾不了太多,双手连动,呼吸之间,结出三十六道法诀,打入鼎身。鹿鼎“嗡”地一声,暂时平静下来,费日救人要紧,元婴自顶门浮出后,身穿杏黄旗所化的战甲,背负干将,脚下不丁不八,双手抱成太极状,小嘴里稚嫩无比的声音一字一顿:“六龙御天!”

元婴体内的混沌愿力化为六道灰虹替下了歧少伯六人。当六道混沌愿力跟鹿鼎一接时,费日连叫苦都来不及,只觉得鹿鼎暴亮,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随着灰虹传了过来,将费日的元婴硬生生地扯离本体,被鹿鼎正面的鹿头一口吞入。

等百草门的人对歧少伯六人初步进行救治,把情况给稳下来,注意力又集中到这位小师祖身上时,发现小师祖在神色如常,嘴角略噙微笑地坐在鼎下,鹿鼎则悬浮在他头上,将他笼在一团彩光中,平静安宁,全没有了方才随时爆炸的危险,顿时对这位小师祖的炼丹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谁也没注意到,那副模样打坐的只是费日的肉体,元婴已被鹿鼎强行吸取,正在鼎内的莫名空间里大叫“救命!”

费日叫了半天,没有一点反应,只有体内混沌愿力不断地流逝,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有个十天半个月,也没力尽婴亡不可!

越是凶险,反而越让费日镇定下来,他将神识四散出来,仔仔细细地观察这个空间,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这时,莫名的空间里一道闪电飞劈过来,费日身上黄光一闪,杏黄袍微微一抖,就将那道闪电在三丈之外就化为乌有!

费日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当初修炼杏黄旗时,杏黄旗的器灵不也是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吗?难道说这是鹿鼎的器灵空间。一般来说,无主法宝的器灵都会处于休眠状态,直到新的主人把它孵化收伏。只有极个别高级法宝才会在失去主人后,器灵仍保留意识形态,不陷入休眠。难道说,鹿鼎是一件比杏黄旗更高级的仙器?

有了这个认识后,费日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平等交往的心态随着混沌愿力丝丝渗出。也算是错打错着,鹿鼎本身是当年黄帝炼丹的宝贝。轩辕黄帝以世俗道开始修行,只用了六千年就修入玄界。除了转世的神圣菩萨,没有一个人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取得如此成就。他所用的东西又岂是凡物,何况在土地身边几千年,也更加滋长了其灵性,早成了满身傲骨的超级仙器,连神器也只是一步之差。

鹿鼎对炼丹没意见,毕竟这是它的天职,但对几个修行境界低微的修行道将它作为一件器具,随意控制来用的事实很生气,才会自行汲取天地灵气,闹出这一通事来。直到费日赶到,鹿鼎见到了控制它的三十六道正牌法诀,又对费日身上最本源的混沌灵气大有好感,才不分三七二十一,把他的元婴摄入自己的器灵空间。

第八章贪欲人心

费日在器灵空间中叫唤了几声之后,他的前面毫无征兆地燃起一团青色的琉璃火。火越燃越大,从中央形成一个鹿头人身的大汉,身高起码是费日的三倍,钵盂大的拳头,赤裸的身上肌肉块块坟起,时不时闪动着一缕金色的光芒。

“大哥!你可出来了!没事把小弟拉到器灵空间里来,不会是想请我喝茶吧!”费日见有东西出来,管他神仙鬼魔,先讨个近乎再说。

鹿头大汉大嘴一咧,好像被费日的表现给搞笑了,声音如雷,轰轰直响:“我鹿鼎乃是当年轩辕黄帝炼九转还丹,超越人、天两界,成就玄界神体的超级仙器,岂能任这些修行道摆布!前些日子我还不怎么清醒,但从现在开始,想用我炼丹,还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不会是歧少伯这六个家伙的元婴之力唤醒了他吧?费日心里疑惑,脸上赔笑说:“那是!那是!问题是大哥你现在身处人界,修行道已经是人界最顶尖的人物了!如果你谁都不服,千万年来没炼出一颗仙丹来,岂不让人轻视了大哥你?”

鹿头大汉一拍脑袋,说:“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费日说:“这事还得大哥你自己拿主意,只要想清楚了就行!只是,我的元婴到了这里,肉体还在外面,大哥你不想我死得莫名其妙的话,还是先让我出了这个器灵空间再说!”

鹿头大汉直勾勾地看了费日一会儿,说:“不行!既然问题是你提出来的,你得先给我想个法子出来!”

费日心里暗暗叫苦,试探着说:“要不这样你看好不好!表面上,由我做鹿鼎的主人,暗地里还是大哥你做主,我们哥俩联手好好炼他几炉神丹仙药出来,说不定今后也有可能飞升天界或玄界,到时候你还可以去找老主人轩辕黄帝!”

这器灵虽有了初级意识,但在智力上也就八九岁小孩的样子。鹿头大汉低头想了一会儿,仰天大笑说:“这个主意好!我也喜欢你身上那与众不同的元婴之力,好!就这么定了,我送你出器灵空间。”

他手一抬,无数黄色的星星从手中冒出,将费日元婴团团裹住,略一用力,将他的元婴送出了器灵空间,重归肉体。

鹿鼎下静坐的费日双眼一睁,元婴归位后就直接躲入识海,只是将一道道的混沌愿力通过奇经八脉,从手劳宫穴送出,缓缓地注入鹿鼎!

鹿鼎再次光华大盛,稳稳地悬在半空中,一阵转动,顿时百里之内的天地灵气全都潮水般涌到丹房上空,结成五色的云彩,如同华盖一样,将丹房团团盖住。五彩云中央是一道白光,直注入丹房,化在鹿鼎之中。

修行道本身就对天地灵气变化异常敏感,尤其是在芙蓉之蕊这样灵气充盈的地方,出现大规模的灵气流变时,不由纷纷飞身空中,查探灵气的流向。

长老会更紧张,芙蓉之蕊说到底就是利用天地灵气、元婴之力和五大仙器共同袒护的一个空界,如果某处灵气被超量汲取,就会出现空间坍塌的不良后果。五大长老一发现天地灵气的异常流动,第一件事就是奔赴长老堂中,各自守定自己掌管的仙器,然后派出最得力的助手去追查事由。

驾遁光的、骑灵兽的、御剑的、还有坐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器的,近千名修行道在探明天地灵气的流向后,不约而同地向百草门聚焦过来。连芙蓉之蕊里一些放养的仙禽异兽也纷纷赶来凑热闹,一时之间,以丹房为中心,远远近近全是常人难得一见的景象,足以据此画出无数幅《八十七神仙卷》。

各修行道中也不乏见多识广的,看着百草门丹房外出现的如此异状,第一个反应就是百草门在炼丹;第二个反应是居然引来天兆异象,这回的丹药绝非凡品;第三个反应则是不知我能不能分一杯羹。

五大长老在芙蓉之镜中看到这一幕场景时,大长老杏圣人暗自嘀咕,莫非华慕斌那家伙已经开始炼飞升丹了?动作搞得这么大,也不怕引起芙蓉之蕊为抢飞升丹而大打出手?二长老诸葛元青已有飞升丹在手,老神在在地不知想什么;三长老无无僧更干脆,说了一句“没事了”就入定去了;四长老司徒日月心里七上八下,自己的灵药一样都没送过去,如果现在就开始炼飞升丹,岂非没他的份了;五长老郭镇怀暗暗恼怒,不仅飞升丹没他什么事,前几天那家伙还对自己赐给小辈的飞剑说三道四,分明没把我放在眼里,得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他!

五色祥云笼在丹房上空,整整一天一夜后,从丹房里传出一阵阵异香,让房外守候了一整天的修行道们精神一震,顿觉神清气爽,更让他们断定这回炼的丹药之珍贵。其实造化丹虽好,要想光凭香味就让人有这么大的反应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鹿鼎几乎引发了方圆一百多公里的灵气,浓缩集在丹房周围,也算是给修行道们吃了点补药,其效果也就等于了一天农活的老农吃半只老母鸡的感觉。

几个跟百草门有旧的修行道已经挤到丹房里,看费日出丹了。只见费日盘坐在鹿鼎一边,皮色晶莹,神态恬然,还真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他手里还是不断地结出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的法诀,一道道灰色的混沌愿力不断地从不同方向打入鹿鼎。

等到他装花样多于实际效用的一千八百式掺和了秘宗手印和道门指诀的“费日炼丹诀”打完时,鹿鼎“嗡”地一声,光华收尽,现出紫铜色的鼎身,只在鼎口上方浮动着朦胧的白光。鼎内的丹香却更加诱人了!

费日朝四周围观的人群笑了笑,站起身来,向四方拱了拱手,口中吐出一道灰光贯入鼎身的鹿嘴里,说:“开炉!”

鼎口的白光渐渐散去,几颗金色的小丹丸从鼎中飞舞而出,费日早有准备,轻叱一声“难里逃?”,双手挥舞,手中事先准备好的千年温玉瓶冒出一股吸力,将那些小丹丸收尽。

他往瓶子里望了一眼,眉开眼笑地说:“不错,不错,居然一炼了二十七颗九转造化丹!”

“造化丹?”边上的一位须发皆白的修行道问:“是不是据说能提升功力修行,缩短修行时间的奇药?可是九转是什么意思?”

费日不厌其烦地解释说:“您老说的那只是一般的造化丹,九转造化丹的效力远远在造化丹之上,极为珍贵难得。别看我一炉炼出了二十七颗,据我所知,有些前辈穷几千年的精力都炼不出一颗来。只要一颗九转造化丹,就可以提升修行道一个境界!”

天!这是什么概念?费日根本不理会别人的目瞪口呆,倒出一丸九转造化丹来,吃糖豆似地往嘴里一扔,就咬下去了,闭目,就这么站着入定,浑然没把周围的修行道当回事,只是害得百草门弟子如临大敌,强撑着有伤有痛的身体将他围在中央,充当起护法来!

费日缓缓地将九转造化丹引入体内,用混沌愿力化开,马上就体验到了九转造化丹的好处,以五行之精为基,浓缩聚合了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再加上琉璃之火的净化和混沌愿力的养结,丹药在体内一化开,就形成一股沽沽的元婴之力,开始改造身体。

只是费日的身体经过心灯灯花的锤炼后,早已超出了修行道的认知,九转造化丹化就的元婴之力才没有用武之地,只好无奈地流向识海元婴。一路上,经关过卡,到了识海时,大股大股的元婴之力已化为一小滴混沌愿力汇入元婴体内,对他的修行好像没有多大的影响!

他心里一动,缓缓地转动着元婴身上的千幻胶。丹房里的修行道只见他身上开始渐渐地放出光芒,光芒三吞三吐,没入鼻孔,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像是嘲讽苍生世道,笑天下可笑之人的样子。

“兜率天!”一位修行道低声惊呼,只凭一颗丹药,就将一位夜摩天的修行者直接提升至兜率天!修行道虽也知道丹道神奇,但习惯倾向于内丹修炼,没想到外丹也能有如此成就!

费日睁开双眼,看了看为他护法的百草门弟子,从瓶子里倾出十三颗九转造化丹,一一分给百草门弟子,笑着说:“大家都辛苦了!来!见者有份!大家快吃吧!”

百草门弟子可是第一次拿着如此珍贵的丹药,一时之间,有点愣住了,费日忙催促说:“吃啊!大家快吃啊!”

也是为了试试丹药的效力,再加上提升一个境界这样最具诱惑力的提议。百草门人纷纷将九转造化丹纳入口中,跟几个相识的修行道打了个招呼。反正大家平时多多少少都有几个朋友,就请人家关照一下就行了!

九转造化丹一入肚,各人的修为就看出来了!有的面噙微笑,神色自若,有的脸色沉重,威严自生,不同的心境,不同的修行境界,都在接受着各自不同的改造。

修行道的时间多得很,也造就了一个二个无比的耐性。跟费日吃药到提升只要了一炷香的时间不同,百草门的弟子最快的花了两个时辰,最慢的化了整整一天才从入定中醒来。起来一活动手脚,无不大喜过望!歧少伯和丹溪老人居然一脚踏入乐变化天上品,如果再加一颗的话,说不定就到他化自在天了!其余的弟子也基本上到了兜率天,只有辈分最低的那个弟子是从忉利天提升至夜摩天上品。

十三颗丹药就将百草门的修行实力从末流提到中流,不由地不让在边上守护的修行道们眼红。对这些出世修行者来说,功名利禄是大半都不放在心上的,但修行越久,追求上一境界的愿望就越强烈。眼看着能直接提升修为的九转造化丹出世,性急的一个家伙已跨前一步,到了费日面前,诚恳地说:“我是百炼上人,我愿意出十万红芙蓉石向你购买一颗九转造化丹,如果还不行的话,你还可以到我的道器作坊任选一样道器!”

哗!百炼上人对自己制造的道器是出了名的吝啬,如今为了一颗九转造化丹,一开口下了大本钱啊!这时,一个娇脆的声音格格格地笑着说:“直接提升一个境界的九转造化丹在上人眼里只值十万红芙蓉石,岂不是看低了炼丹人和灵丹。我出二十万红芙蓉石一颗,把华公子剩下的九转造化丹全包了!”

来人坐在一条雪白的飞毯上,乌黑的长发随风起伏,赫然正是万宝商行的老板诸葛万宝!另一边,长老堂里的杏圣人冷冷地对诸葛元青说:“二长老,你现在已有飞升丹在手,又让万宝那小丫头去抢九转造化丹,该不是想马上渡劫飞升吧?”

第九章勾心斗角

“岂敢,岂敢”诸葛元青一笑一脸的皱纹,一点儿也看不出修道有成的样子,不急不慢地说:“我万宝商行经营的就是各种奇珍异宝,自然需要买入卖出。就像那位华公子说的一样,对商人来说,什么东西都有个价钱,只要值了,那就买入,有什么不对吗?”

他停了停,转向四长老司徒日月说:“倒是四长老门下钱生财,不仅一手将华慕斌引渡入芙蓉之蕊,更是与他私交极佳,满口子称兄道弟,想来关系不错,好处也少不了吧!”

杏圣人也推波助澜说:“岂止关系不错?据说还在帮着人家找药,要练飞升丹,看来四长老身登仙界的日子也不远了!”

司徒日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说:“说到关系好,怎么也比不上大长老啊!天地灵心、凤尾鱼丸珠、深海太岁三件异宝已经让人家满口答应,一旦炼出飞升丹,第一颗就送到大长老那里,比起我们还要苦哈苦哈地到处找东西强多了!”

杏圣人见大家叽叽歪歪了一圈,又回到自己的头上,老脸有点挂不住了,轻咳一声,说:“修行道之人,哪有计较那么多的琐事!现在芙蓉之蕊的一些杂物都是小孙金玉帮着打理,人小不懂事,难免受物欲影响,倒叫几位长老见笑了!”

诸葛元青可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说:“说起金玉上人,那也了不得,几天不见,元婴都已经水火调和了,看来臻入上一境界只是时间问题。这个进步除了他自己修炼之后,华慕斌也出力不少吧!”

五长老郭镇怀越听越不是滋味,敢情你们早就瞄上了这个炼丹高手。可恨自己这段时间入定静修,手下又缺乏得力干将,倒是越混越回去了!今早才出关,没接到有价值的消息,倒是严患得来一阵哭诉,让他十分不爽!慢着!听严患得说,那个蔑视他所赐飞剑的人不就是华慕斌吗?

他心里更气了,瓮声瓮气地接口说:“原来三位长老个个都从这个华慕斌身上得了好处,难怪他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公开炼丹!”

诸葛元青说:“五长老,不要因为人家砸了严患得的场子,就将人家打入另册。这个华慕斌到芙蓉之蕊十几天里,已由四天王天,经灌顶,升至忉利天,在与偃师门的争斗中,悟入夜摩天,刚刚又臻至兜率天。不仅芙蓉之蕊,就是我所知的几个修真星球也没有这么高明的炼丹师。再加上人又大方爽气,大家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子孙,有这么一个朋友绝对是好处无穷啊!”

郭镇怀早上还答应了严患得好好教训一下华慕斌,现在一下子要转过来向他示好,还真是不习惯,闷哼了一声之后,不再做声,双眼盯着芙蓉之镜猛看。

芙蓉之镜在杏圣人的驭动之下,正将百草门丹房前的一阵闹剧忠实地上影。

诸葛万宝财大气粗的话刚落,就听到身后有人说:“万宝上人好魄力,只是这芙蓉之蕊,除了你万宝商行有钱之外,别人也有两个子吧!华老弟的九转造化丹功夺造化,又岂是你区区几十万红芙蓉石所能买得起的?”

说话间,人群后硬是挤出肥头大耳的钱生财来。另一边,金玉上人的身形也出现在丹房外,衣袂飘飘,果然金玉其表!他罕见地跟钱生财意见一致,说:“如此奇宝,又怎么可以让诸葛万宝独吞。要买东西,还得问问我这位华老弟的意思!”

费日忙打了个哈哈,说:“一粒九转造化丹的确能提升一个境界,不过一位修行道至多服用三粒,以后再用就没效果了!大家不用想着都买下来当糖豆吃,好不好!再说了,作为一个炼丹师来说,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丹药越多人尝到越好,所以,连本门的人,我都只是一人给了一颗而已。剩下的是准备找个适当的时机送给各位尝尝!”

这句话一出口,就好像往滚开的油锅里倒了勺水,外面的几千名修行道全轰动了。如果能拿到三颗九转造化丹,就可以提升三个境界,对于这其中几百位兜率天以上的修行道来说,那就是直接到了他化自在天,准备渡劫飞升啊!

这样的宝物,人家要拿出来分享,这是何等的胸襟?聚过来眼光顿时变成了两种,落在费日身上的这敬重,落在他手里玉瓶上的是贪婪。连百草门的几位弟子也大受震动,暗暗念着:“医者仁心,奉我所有,守护众生”的门训,对以医入道的体验又是深入一层!

这时,百炼上人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华公子,不知这九转造化丹多久能够炼制一炉?”

费日心想,要是能像糖豆那样炼得满大街都是,那还有什么稀罕?他面带沉思之色,想了想说:“这个东西很难说!凡是炼过丹的人都知道,炼丹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对九转造化丹来说,不仅开炉时日要阴阳均衡,而且炼丹之人的心境也正好处于高度和谐,无喜无悲的状态。丹炉所在之地,百里之内必须灵气充盈平和,未曾受过征伐战乱。炼丹之人、辅助之人都必须彼此信任,不带有任何一点对所炼丹药的贪念!今天能炼出这么一炉来,实在是千年难得一遇!”

众人细细想来,的确如此!天时先不说,光地利这一块,芙蓉大陆上还真是找不出哪片地方百里之内灵气充盈,未经杀伐战乱的!也就是说只有在这芙蓉之蕊才能炼这九转造化丹,但炼丹之人,辅助之人,谁不想炼成丹药?没有对丹药的贪念,谁会去炼丹?

有人不大相信,偷偷地扯着百草门的弟子问到底怎么回事?才知道,开炼这炉九转造化丹根本就是为了教学研讨,大家对能否成丹,所成之丹的效果根本不在意,才正好符合人和这一要求。

明白了这三点之后,几乎所有在场的修行道都在心里下了决心,一定要弄到剩下的十三颗九转造化丹中的一颗!否则,不知哪个猴年马月,这位华公子才会炼出第二炉来!

留在长老堂的大长老杏圣人转动着芙蓉之镜,说:“还真是不能让他炼第二炉了!这个九转造化丹根本就是天地灵气的凝结。现在丹房方圆百里的灵气虽由其他地方流过来补充,但在芙蓉之蕊的边界因为灵气被汲走,可足足坍蹋了方圆三十里啊!如果多炼几炉,芙蓉之蕊这个空界就危险了!”

郭镇怀说:“你们看,一群修行道为了几颗灵丹,居然争得面红耳赤,成何体统?不如,由我们长老堂出面分配这十三颗九转造化丹,大家看如何?”

“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司徒日月冷笑一声,指着镜面上气势汹涌,不断给费日开种各种古怪条件的修行道说:“如果我们真能用一种公平的方法,也许还能压得住。否则,我看芙蓉之蕊会惹起有史以来第一次民变!”

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倒是诸葛元青转向一直以来,从未说过话的无无僧说:“三长老,每次长老会你都一言不发,今天这个事情你看怎么办才会?”

无无僧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镜中的费日,微微讶然,马上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样子,说:“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郭镇怀哈哈大笑,说:“如果一切都顺其自然,有生必有死,那么就不该有我们这些追求长生不死的修行道!”

无无僧眼皮抖了一抖,不再搭话,又入定去了!

在五大长老的意见还没统一之前,费日这里倒找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他清清嗓子,混沌愿力将自己的声音远远送出,说:“各位!各位!请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两句,好吗?”

药都拿在你的手里,你要说话,谁还敢反驳?修行道毕竟是修行道,一静下来,几乎连心跳、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费日说:“剩下的九转造化丹只有十三颗,僧多粥少,就算是把我打碎了捏成丹丸,也做不到一人一颗。”

“你还是说说怎么才肯把九转造化丹给我吧!”一个赤须赤发,明显在火系,又修炼不纯的家伙嚷嚷说。

费日说:“以我们医家的规矩,药总是给最需要的人!”

钱生财笑哈哈地说:“那是!比如像我,就是最需要这九转造化丹的人!”

费日还以一笑,说:“钱老哥以入世修道,心境早已高出肉体修为一个境界,用上九转造化丹,那是事半功倍,是该算最需要的人之一!”

人群里有人大声地抗议,说:“凭什么啊!芙蓉之蕊里的好东西大半献到长老会去了,这几个家伙跟着五个长老,也受了不少好处,凭什么又跑来跟我们抢九转造化丹?”

“对!对!对!跟几位长老关系最密切的人可以享受灌顶,就不用跟我们抢九转造化丹了!”

“要说需要,我们这些散修才是最需要的啊!无人指点,无有宝贝助长功力,苦苦修了几千年,时间比谁都长,还只是兜率天下品。这次的九转造化丹应该给我们才对!”

“妈的!大不了大家抢啊!想当年龙腾山脉的修行古洞天出世,老子还不是拼了一条命抢了本《魔心入道诀》,才有今天!再抢一次,说不定就能飞升天界了!”

“帅哥,送我几颗吧!我可以考虑跟你合籍双修!”乖乖,这年头,连修行道都能用美人计了!

……

费日搔了搔头,说:“既然大家都说自己是最需要的!那么干脆等我再炼成几百炉,等大家能够每人一颗的时候再来分,如何?”

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嚷嚷说:“华小子,你开什么玩笑?等你那几百炉炼成了,我们大家说不定早就耐不住无法寸进的折磨,自行兵解转世去了!”

费日笑了,笑得几分狡诈,几分得意,说:“看来只有最后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快说!我们等不及了!”为了修炼,几百年几千年的寂寞岁月都熬下来了,居然等不了这么一刻,可见九转造化丹这样的灵丹对修行道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引诱。

费日说:“其实很简单,大家别忘了我们芙蓉之蕊可不是完全一盘散沙,我们这里有管理统领整个芙蓉之蕊的长老会!我相信在他们公平的主持下,这十三颗九转造化丹自然会派发到最需要的人手里!”

第十章烫手山芋

望着摆在面前的十三颗九转造化丹,还有一边已经开始打瞌睡的费日、堂中数千的群情汹涌的修行道,四位长老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谁也找不到一条妥善解决的法子。只是这个烫手的山芋已经摆在这里了,如果他们找理由又推还给费日的话,无疑是告诉众修行道,长老会无能,今后还怎么领导芙蓉之蕊?长老会的威信岂不只能拿来拖地了?

杏圣人轻咳一声,他化自在天的修为还真不是盖的,他说得细声细语,却全场四周同时应声,让人听得清楚明白:“关于这十三颗九转造化丹的分配,长老会一定会本着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制订详细的分配规则和方案对受分配者进行考核评比。经过评比后,初步确定受分配者,然后在兜率天前院四个坊区里张榜公示。在公示期内,大家都可以对入围者进行质疑,一经查实,马上更正。公示期为七天,七天满,无人质疑者就成为九转造化丹最后拥有者,不知大家有没有意见!”

下面有不开窍的接口说:“问题是你们长老会的考评标准是什么?如果列一条,只有长老才够资格分配的话,那我们还不如早点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别看几个长老私下里互相攻讼,这种场合下还是一致对外的,诸葛元青接过杏圣人的话头说:“关于考评标准,长老会在制定之前,会把草案交给各修行道听证。只有取得大多数修行道同意,才会最后定下来!”

司徒日月也不紧不慢地说:“其实九转造化丹也没有诸位想得那么神奇,提升一个境界是有的。但这种靠药物提升的境界毕竟不同自行修得,对今后各修行道的渡劫极为不利!”

修行道里不乏聪明人,他们暗下一折腾,又找出个强出头的大叫:“听说华公子还能炼出飞升丹,可以确保渡劫飞升!”

这下,本来还很多不知情的修行道全闹开了,到处嚷嚷,看着费日的眼睛就像是饥饿的人群见到了刚新鲜出炉的面包,让费日心里一阵恶寒!看来,打瞌睡是装不下去了,费日缓缓地站起身来,说:“其实,飞升丹并没有传说的那么神奇,只能保证十之七八的修行道渡劫而已!”

这话一说完,费日不用动用旁观之眼的力量,就可以看到那群修行道的眼里全部齐刷刷地闪动着绿光!

晕死!这不是火上浇油吗?郭镇怀冷眼看了费日一眼说:“长老会今天已经够热闹了,华公子大可不必推波助澜!”

“有吗?”费日委屈地看了郭镇怀一眼,说:“这位是五长老吧!华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郭镇怀哼了一声,说:“正常渡劫飞升的,在他化自在天中也不过百之七八而已,而你的飞升丹能将飞升率提升十倍,这还不叫神奇的话,这人界也就没有神奇的丹药了!又有九转造化丹配合,就可以让一位兜率天以上境界的修行道在短时间内,以十之七八的飞升率来渡劫。在这样的诱惑下,华公子该不会是想让我芙蓉之蕊天下大乱吧?”

好你个郭老头,还真让你说对了!费日心里暗笑,脸上委屈的表情却越加逼真,说:“五长老,华某有九转造化丹和飞升丹在手,再加上师尊传下来的其他灵丹妙药,想直接飞升天界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为什么还要在人界呆着?”

“为什么?”不用郭镇怀开口,下面的人已经把话接过去了!

“师训啊!”费日振振有词:“我神农一脉相传,每一代传人必须相助五百位修行道飞升成功后,才能自行飞升天界。否则,就是到了天界,师尊都会罚我转世重修!我本想在芙蓉大陆完成这一功德的,但芙蓉大陆的修行道境界实在太差,不得已,才插足芙蓉一统,让长老会将我引入芙蓉之蕊。我想,在这里,有着众多高境界的修行道,我就能在短时间内功德圆满。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毫无忌讳,不怕丹成被夺地公开炼丹,丹成之后,又无偿地交到长老会来。我华某人之心可昭日月,如果五长老以为我华某人行为有故意扰乱芙蓉之蕊的嫌疑,请将我逐出芙蓉之蕊。”

这一席话倒真是把他前前后后的表现全串到一起,连带解释了他与众不同,最招来疑点的地方。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倒打一耙,将他逐出芙蓉之蕊?杏圣人和司徒日月快到手的飞升丹还要不要?就算是他们肯,又怎么向玄漠海参加飞升丹寻药计划的修行道交代?人家不以为你们私吞才怪!闹不好,来个修行道大战,芙蓉之蕊六千多修行道还不够人家玄漠海二十万修行道塞牙缝!

郭镇怀顿时觉得头大如斗,这小子还真是属泥鳅的,滑不溜手啊!

诸葛元青看看情况不对,忙安慰众修行道说:“诸位道友,我先代表长老会承诺,凡我五长老及所属弟子和直系血缘亲属,绝不参加分享这十三粒几转造化丹。至于怎么分,因为事关重大,仓促之间也不可能马上拿出方案来,请大家少安毋躁。三天之内,长老会必能拿出可行的方案来。现在,如果大家相信长老会的话,还是请先散了吧!华公子,你看这样处理如何?”

他说着,眼睛落在费日的身上!费话,我敢说不行吗?我一说不行,你还不顺水推舟把这个烫手山芋又还回来了!费日满脸诚恳地说:“我没意见!如果不相信长老会,我又怎么会把九转造化丹送到这里来呢?”

杏圣人、司徒日月和郭镇怀暗暗生气,这个死老头自己有了飞升丹,倒是把我们这些人的利益全卖了!不过,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就目前来看,只有这个法子才能树立长老会的威信!虽然心里暗骂,表面上也就默认了!

既然长老会有了统一意见,而且高风亮节地事先将自己的利益剔除,众修行道就算是有不满的,在找不到新的办法之前,也只能暂时服从这个法子了,决定三天之后太阳升起时,到这里来讨论长老会的方案后,也就开始慢慢地散了!

费日也连忙起身告别,跟这几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露馅,还是躲远点安全!倒是杏圣人和司徒日月都对费日露出了友好的笑容,过来亲切的打了个招呼,问问他在芙蓉之蕊的生活状况。

这情形留在大伙的眼里,不由暗暗叹服:人家不愧是芙蓉大陆三大商家之一的玉满昆仑传人,才来芙蓉没几天,就跟平时相互拆台的杏圣人、司徒日月关系良好,果然难得。诸葛元青在边上笑笑,没什么话。

倒是郭镇怀满心的不高兴,站起身来,根本不搭理费日,直往外走,在经过费日身边时,低声自言说:“如果有人想以灵丹动摇芙蓉之蕊的根本,本座第一个不放过他!”费日笑笑,向四位长老一揖之后,也跟在郭镇怀后面往外走,低声自语说:“动摇芙蓉之蕊根本?如果这世上真有这样不知趣的人,我也不放过他!”

谁也没注意到,云层上方,正悬着两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婆,其中一个脑袋上半截光秃秃,下半截毛须丛生,正是那个山门护法,他不停地微笑着看着下面的闹剧,说:“芙仙长、蓉仙长,你们看这个小伙子怎么样?”

芙仙长哼了一声,说:“居然从元婴入手,幻化形象,混入芙蓉之蕊,居心叵测,该是提醒长老会那五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了!”

山门护法连连摇手说:“芙仙长,今天让你来看这场好戏可不是让你插手芙蓉之蕊的,你还是省省心吧!”

老太婆蓉仙长笑得很慈祥说:“好个聪明机灵的小伙子,喜欢捣乱就让他捣乱吧!只要他没有危及整个芙蓉之蕊,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好!”

芙仙长说:“别忘了我们当前是怎么答应水山上仙的?”

蓉仙长笑眯眯地说:“如果不是为了报答水山上仙,我们会自行兵解,改修散仙,驻守芙蓉之蕊五十万年?不过,这五十万年下来,我老太婆也发现,芙蓉之蕊中修行道的素质那是一代不如一代,成功渡劫飞升的也是越来越少,近十年居然一个没有!这样的一团死水里,如果有人捣捣乱,说不定还可以起着激浊扬清的作用。”

山门护法暗暗向蓉仙长比了个大拇指,开玩笑,几万年来,好不容易有个好玩的人物出现,一下子就玩完了,那我还不寂寞死?别看蓉仙长说得一本正经,骨子里大概也是这么回事吧!

芙仙长微叹说:“问题是万一芙蓉之蕊出事的话,我们怎么对得起水山上仙的嘱托!”

山门护法嚷嚷说:“芙仙长,这芙蓉之蕊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别老是弄得自己跟救世主似的。物必自腐,而后虫生,如果下面那班小子自己不争气,你就是万能的救世主也是白搭!”

芙仙长冷然看着山门护法说:“我们三个已经七百年没有见面了,你又把我们拉到一起来看这起热闹,到底有什么打算?”

山门护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除非下面这个孩子的所作所为有可能使整个芙蓉之蕊空界破灭,否则,我不允许有人暗中干涉他的计划!两位仙长驻守芙蓉之蕊五十多万年,已历六劫,比我这个不过经过二劫的散仙高明得多,但如果胡乱插手的话,我也将本惜一切代价,出手相助那个孩子!”

蓉仙长在一边打圆场说:“得!得!你们这两个家伙也都是散仙了,还像个小孩子,动不动就火药味那么浓,像什么话?干脆这事由我决定,你们两个统统不许插手,如何?”

这倒是个法子,蓉仙长驻守芙蓉之蕊五十多万年,几乎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又负有水山上仙的嘱托。芙仙长知道,别看这老太婆整天笑眯眯的,到了该正经的时候比谁都正经。既然她把整件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了,自然可以放手不管!

山门护法也没意见,蓉仙长处事,智慧超群,手法圆滑,生性又慈爱,尤其对聪明的小孩,无不尽心尽力的帮助提携,没有理由对下面那家伙下重手!

见两人都没意见了,蓉仙长满意地说:“这才像话!你们可以回去安心的修炼了,这里交给我了!”

芙仙长和山门护法相对苦笑,耸耸肩,各自消失在云雾之中。蓉仙长微微望后一靠,身后的云雾自动形成一张凉椅状,她满意地往凉椅上一靠,微眯着双眼,哼着小曲,如果再来点零食,就跟地球上看电视剧的老太婆没什么两样。

第十一章连连加码

费日接下来的几天,是注定不得安宁的!

先是来一大群老头,忆苦思甜,说起来全跟百草门有着血浓于水,霜冷于月的交情,听说百草门小祖师光临芙蓉之蕊,这怎么可以不前来拜访一下,以示世代通好?

然后,又是一大群小辈,全是百草门弟子七大姑八大姨的后辈,来参拜祖师。当然,如果能随便蹭点好处,更是皆大欢喜了!

还有什么妙大师的邻居,玉满昆仑的世交,甚至于有一千多年前为聆聆聚过灵的人,也真不知道那些老不死的记性怎么能这么好!倒是让费日想起了《沙家浜》里阿庆嫂的唱段:“垒起七星灶,

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

既然来的都是客,见面礼是少不了的!跟歧少伯、丹溪老人同辈的那些家伙,还可以坚持以平辈相论,赖掉一些,可是那些小辈们如果也是一个子不出,就不是费日的禀性了。

三五天下来,虚空指环里稍稍次一点的东西,全都让他拿去送人了!还紧急到将心比心坊进了好几批货,每次都是先把各种宝物的缺点说得准确无比,让商家在冷汗淋漓的时候,价格当然也被侃得鲜血淋漓。然后到以小搏大坊,横扫十二家赌场的赌宝区,以至于此后一千多年里,以小搏大坊大小十二家赌坊门口都高挂“华慕斌不得入内”的牌子。过了三五十年后,将心比心坊的商家们才发现,敢情那些东西都还有人所不知的优点,可是他一个没说,否则就不是那个价了,痛定思痛下,也学着以小搏大坊,挂出了“华慕斌不得入内”的牌子!

几天辛苦下来,费日是腰酸背疼腿抽筋,连聆聆小姑娘都一天到晚嘟着嘴。终于有一天,当又有一批或老或少或男或女的家伙来敲费日的门时,发现费日早已失踪。于是,又在芙蓉之蕊里发起了“寻找华慕斌”的行动。

四无公子华慕斌,终其一生未踏入过芙蓉之蕊一步,没想到“华慕斌”这三个字却成了芙蓉之蕊近五十万年来知名度最高,最具轰动效应的一个名字。

在芙蓉之蕊的东南角一处小洞天里,费日正毫无形象地躺在一只蒲团上,口里长叹短吁着:“做人难,做名人更难,做芙蓉之蕊的名人那才是最难最难的啊!”

另一边坐着的琴先生慢条斯理地说:“连世俗道稍稍懂点事的人都知道财不露白,可你小子倒好,惟恐人家不知道你有宝物似的,到处乱送。要是送一些普通的宝物也就罢了。可你小子送人家晚辈的东西让人家长辈看了都眼红,连我都想到你那儿去打秋风!”

费日惨叫一声:“不会吧!您老可是高人啊,怎么还会吞图人家的宝物?”

“宝物也就罢了!”琴先生说:“毕竟在芙蓉之蕊没有多少争斗,实在有性命之危时,只要理在你这边,还可请长老会,甚至传说中还有散仙出面解决。但是你太低估那些灵丹的诱惑力了!”

费日不以为然地说:“可人家都一再告诫我,光凭丹药提升境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好就会自爆,要不就是渡劫困难!”

琴先生说:“那是对你这些毛燥小伙子说的!修行岁月的寂寞艰难早让他们把自己所有的努力都集中在提升境界上,他们对上一境界的渴求是他人难以想象的。尤其是那些修了几千年还在原来的境界踏步的修行道,有的甚至选择自行兵解,修成灵蕴体,然后转世重修,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们都要尝试。何况如今你给了他们一个提升的路径,也许这个路径十分危险,但对他们来说,就算是饮鸩止渴也要一拼!”

费日心里暗笑,看来这一步棋下得在理!可一想到自己如今差不多成了过街的金老鼠,人家喝抓的地步,一张脸又变成了苦瓜脸!

琴先生一拂骨琴,“叮叮咚咚”地琴声像是一条可以随意掌控的灵蛇,在室里轻松地游动着,他瞥了一眼费日的苦样,嘴角挂起一缕微笑说:“要改变现状的办法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费日跳了起来,说:“救苦救难的菩萨啊!你就快点说吧!不是想让我拿什么灵丹换吧?”

“你要是愿意换,我也不反对!”琴先生也幽了一默,说:“送你四个字,分而化之!”

“收到!”费日立马精神焕发,跳了起来,随手扔下一颗清心避邪丹,就远远地遁得不见影了,外加一句:“聆聆暂时先住在您老这里,等我摆平了那些家伙后,再来接她,这是住宿费!”

就在费日从琴先生那里遁走的第二天,芙蓉之蕊又传一个让大家又惊又喜的消息:著名炼丹师、百草门小祖师、四无公子华慕斌要在芙蓉之蕊开百日无遮大会。会上,这位大名已经让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如雷贯耳的人物要公平评鉴各种灵丹和原料。如果谁能提供出罕有原料的话,他将免费为对方炼制灵丹妙药。同时,欢迎有兴趣的修行道到场参观、参与研讨、共同实践。

要开这样一个史无前例的大会,当然要有一番准备。所以,费日就光明正大地在妙大师居所里闭门谢客,美其名曰,斋戒静心,实则每天在小园子里喝茶读书,苦了一班百草门的弟子和有求于他的修行道在方圆一里开外围起一道警戒线,帮他挡客。

等到他差不多把虚空指环中有神识记载的玉简全都读完记熟后,又喝了两天的茶,实在无聊的时候,炼丹无遮大会就顺利开始了!

大会议题就是两样,第一样是识丹,为期三天。各修行道在大会秘书处登记之后,就可以凭着登记号的先后,将自己的灵丹提供给大会,由费日、歧少伯和丹溪老人共同评定该药的成分、炼制方式、功效、副作用。这些灵丹有自己炼丹时无意插柳炼出来的,有从前辈飞升后遗迹里捡的,有来源不可告人的……总而言之,持有人大多对其整体情况不甚了解,在宁可不吃药,也别吃错药的原则下,一直当成鸡肋留着,如今有人要免费鉴定,并讲解相关知识,何乐而不为?

这三天,费日过得很愉快,没有人敢轻易打扰他。就算你想跟他讨近乎,费日倒没说什么,那个送药来鉴定的修行道早就紧张得请你暂时离远点!

当然,这些鉴定工作大部分还是歧少伯和丹溪老人做的,人家以医入道可不是耍着玩的,没有两把刷子,哪混得出今天的局面?费日只是在他们鉴定完了,用旁观之眼扫描过一眼,看看差不多就签发了,倒是落得个轻松愉快。

三天的识丹没给大家带来特别的惊奇,除了一位修行道在烂柯高原上捡的一颗所谓丹药实际上是一只灵蕴体转世失败后留下的灵气结晶,能帮兜率天以上修行道兵解后的元婴直接修成散仙,算得上好东西之外,其余的大多只是治治头痛脑热,伤风感冒的玩意儿!

拿药出来评的人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看看鉴定后果,也大多哈哈一笑了事!

无遮大会的重头戏在炼丹这个环节,费日早就让人倒腾出一个直径一里的露天炼丹场。炼丹场四周早已被修行道围得密密麻麻。好在修行道有的是法子,最里面的坐地上,然后一排一排地向空中逐阶上升,大有现代圆形体育场里坐位的形状,保证大家都能看得清楚明了!

纯粹参观的排在最外面,里面的是参与研讨的,最里面的是提供各种原材料的。所有提供的原材料都事先经过百草门的弟子评定,对于明显没有什么价值的直接剔除,剩余地交到大会,借了几个商行的货柜在露天炼丹场上一一陈列出来。

等到场外闹哄哄,场外货柜里沉甸甸的,费日出现在了露天炼丹场的中央,轻咳一声。声波四散荡漾,将场外场内所有的声音压了下来。围观的修行道也大多知趣地收声,顿时整个大会呈现出一派安静祥和的文明局面。

费日向四方来了个罗圈揖,说:“在场的各位前辈、道友,非常欢迎大家出席今天的无遮大会。所谓的无遮大会,就是将个人在炼丹上的心得毫无保留地呈现给大家,请大家指点,交流。我知道在场的各位,论修行,起码有一半以上的境界比我华慕斌高,但我敢说没有一个人的境界提升有我快!”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全都乱了套,大家议论纷纷,有几个老前辈差点准备先上下教训这狂妄的小子一顿!不过,修行道的养气工夫比起世俗道总是好上那么一点点,激动的心情一过去,细细想来,还不得不承认费日说的可是大实话。

费日看看效果差不多了,继续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有人以为我是走了狗屎运,获得了百草门祖师神农的传承,要灵丹有灵丹,要炼丹术有炼丹术!我不否认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古往今来,有狗屎运的人不少,为什么独我会出现这种状况呢?”

这话说得有理,场外的修行道论智慧都算得上智者,闻言不由的陷入沉思之中!这时,费日一字一顿地说:“原因说白了很简单,四个字‘无我无人’!无我,则不会敝帚自珍,可以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炼丹心得呈现给每一位修行道面前,请求他们指点,跟他们共同探讨,共同提高!无人,则可以不论身份敌我,谁都可以请教。一个人的智慧有限,但大家的智慧是无穷的!在芙蓉大陆也好,在芙蓉之蕊也好,我都一以贯之。能有今天的成就,说白了是集中了众修行道的智慧!”

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修行道深深叹服,看来这个著名的花花公子还真是有点真本事啊!

五位长老不好意思出场,全在长老会里看芙蓉之镜的“现场直播”,当费日一口气说完时,一直在打坐的无无僧寿眉一抬,说:“阿弥陀佛,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想不到这位施主深得《金刚经》之三昧,渡劫珠传承有人了!”

其余四大长老眉头大皱,渡劫珠的传承向来是一脉单传,无无僧又一直未收徒或指定传承者。如果他飞升天界,那就由四大长老共同选定下一位传承人,怎么说都是一个扩大自己在长老会中势力的机会,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不过也好,万一新的传承者是其他三位长老的势力,还不如便宜了这个花花公子,只是下一步要考虑怎么拉拢他了!

第十二章再炼仙丹

看看全套“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理论已经把众修行道镇得差不多了,费日知道该拿出点真本事出来了!一句话,炼丹!说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这才是获得众修行道之心,进而搅乱芙蓉之蕊的根本方法。

他双眼现出蒙蒙精光,在眼前形成两道尺长的白色光柱,将旁观之眼的力量提升至最高,缓缓地扫过炼丹场边上的一排排货架,边看边点头,说:“不错!真是不错!想不到芙蓉之蕊居然有如此之多的炼丹原料,如果不办这么一场无遮大会,真是可惜了!”

听着费日开口,众修行道一个二个全都伸长了脖子,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选料好坏直接关系到丹药的功用效果,但还要看搭配。比如钱生财钱老哥的原料,在所有的原料里算是最普通的,计有天真、流珠、石胆、丹阳、火精、太阳元精、黄龙血、天柔石等八样,但难得质地纯良,灵气十足,炼的好的话,可配成八石丹,更进一步,也许能炼成八神丹,专治元婴损伤,恢复元婴之力。”

“万宝商行提供的原料最为珍贵,分别是太阳荧惑之精丹砂、太阴辰星之精磁石、少阳岁星之精曾青、后土镇星之精雄黄、少阴太白之精矾石。此五星之精,能炼成五灵丹,可令世俗道直接结成元婴,身登修行,但对修行道来说,反而功用不大!”

“金玉上人提供的原料很多,经百草门初选后,留下玄珠、石黄、伏龙肝、水云银、明窗尘、五色粉霜等六样原料,常见的稀罕的全有,正符合白灵丹的配方,其功效能稳定修行,使心境和肉体同步,不至于造成修为无法控制而爆体身亡”

……

费日一路行来,一路评介,直说得口干舌燥,从他口中,更是各种灵丹漫天乱飞,功效差一点的,可以提神醒脑、强婴健体,让人一口气搬五座山也腰不酸腿不痛;功效好的能促进内分泌,提高元婴力,一人服用,全家受益,他好你也好!

说得个个心襟动摇,感情泛滥时,他叹了一口气,说:“可惜……”

可惜什么?众修行道知道费日会有下文,更是全都扯着耳朵听。果然,费日微微一顿后,说:“可惜大家都过于敝帚自珍,不懂得互通有无,所能成的丹药也大多在中下之列,不能炼成上等的丹药啊!”

这时,一个稳重的修行道站起身来,拱手说:“请公子指点!”

费日诚恳地说:“比如,道友的血石英、玉石脂、梦晶、幻金、暗银石,加上陈守规道友的仙人余粮、万仞山道友的流丹白雪、吴沙汞金、白虎脑、金玉上人的伏龙肝、万宝商行的少阳岁星之精曾青、少阴太白之精矾石……等十三家,共计药物七七四十九样,可炼成太一神精丹,那才是上等的仙丹啊!”

“太一神精丹?”那位修行道说:“不知功效如何?”

费日清清嗓子说:“太一神精丹,又名小飞升丹。在修行道渡劫之时,服用一颗,虽对渡劫毫无帮助,但万一修行道渡劫失败的话,却能护着其灵魂印记重入轮回,而不是神形俱灭!”

“有这等好药?”那位修行道又惊又喜,说:“那就是说,即使是最坏的结果,也能跟世俗道寿终一样,重入轮回?”

费日点头说:“不错!太一神精丹和飞升丹、九转造化丹在师尊神农留下的丹方中并称绝世三仙丹,三丹在手,万世无忧。”

那位修行道听得目瞪口呆,有点失态地说:“那就请公子快快起炉炼丹,如何?”

费日摇头说:“我看过了,现场所有的原料,只够炼一炉太一神精丹。而且此丹珍贵,出炉时,必有天雷毁丹,就算是百炉也不见得能炼成一炉,不知几位放不放心由我动手炼丹?”

费话!见过你炼九转造化丹,据说你又要炼飞升丹,芙蓉之蕊除了你,还能有谁敢夸口开炼太一神精丹?真要是炼不成,我们也认了!十三家的代表纷纷起立,表示愿和华公子一起,同老天赌一把。输了大不了赔上几样原料,赢了就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费日在心里冷笑一声,炼不成倒无所谓,真要是炼成功了,从炼丹诀的纪录来看,一炼多则七颗,少则一颗,我看你们怎么分配!

既然没人问起这个问题,费日当然不会自己逃出来公布心里的小算盘,点头说:“好!那么无遮大会的第二项议题就是开炼一炉太一精神丹,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当然有修行道反对,弄了半天,为什么不帮我炼?正当他们想反对时,突然想到了这十三家中有十家势力绝对是芙蓉之蕊前十五名的人选,加在一块儿,几乎代表了芙蓉之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势力,只要不怕打击报复,你就反对吧!一想到这里,反对的念头就烟消云散了!

既然没人反对,费日当即决定,选休息养神一天,第二天早上,当太阳初升的时候,正式开始炼丹。这次炼丹的主角与其说是费日,还不如说是鹿鼎。

当费日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安放好鹿鼎,打入一组十二道法诀。鹿鼎缓缓升起半尺高,连带鼎下的泥土也升起半尺来高。在超级仙器器灵的召唤下,第一个到达的是土之精气。接着,东方木之精气、西方金之精气、北方水之精气、南方火之精气接踵而来,在鹿鼎外飞扬舞动。

随着费日的一声令下,十三家选出的,个个在乐变化天境界的修行道开始将元婴之力注入鹿鼎。没有用炼丹诀,就是用了,鹿鼎里高傲的器灵也不会听话,所以费日干脆就将这十三个修行道当成能源来用,至于火候,由鹿鼎器灵自行控制好了!连轩辕黄帝炼制神丹的火候都亲身体验过,要炼区区太一精神丹,这火候还用得着别人提醒?

鹿鼎源源吸入元婴之力时,鼎中椭圆形的炉胆开始慢慢地打开。费日双手舞动,按照五十大衍之数,留下遁甲一的方位,将原料一一填入炉胆。在最后一样伏龙肝进入炉胆后,鹿鼎发出一串悦耳的声音,底下的琉璃火飞腾而起,将整个鹿鼎包裹在内!

三天三夜后,琉璃火变得透明无色,整个炼丹场也变得清凉无比,丝毫没有琉璃火初起时的炙热。不过,炼丹的几个人全都知道,这时的琉璃火才是最厉害的,别看炼丹场里没什么感觉,要是真的沾上一点这种琉璃火,那可是能烧光整个人的肉体和灵魂的!

透过琉璃火和中央日渐透明的炉胆,可以看到填入的原料已变完全炼化,各式各样的精气浮在炉胆上层不断的相生相克,在来回冲撞中渐渐融合。所含的渣滓被炉胆自行排出,落到鹿鼎的底部,被琉璃火一烧,连烟都不冒就没了!

等到炉胆里的精气慢慢地融合成一体,呈现出雨过云破天青色时,又是四天四夜过去了!这其间,费日陪聆聆逛了两天街,除了欺软拍硬坊女孩子不宜,以小搏大坊全都拒绝他入内,只好一天逛口蜜腹剑坊尝美食,一天逛将心比心坊购物。

聆聆一旦脱离将心比心坊,又从心里摸去控制烙印,补全魂魄后,也当然地继承了女孩子逛街的天性,加上对将心比心坊的商家货物又熟得不能再熟,一天下来,大包小包的让费日觉得原来有个妹子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花钱咱不怕,咱就怕陪她逛街啊!

另外两天,他也不闲着,为防人家拜访他,他先下手为强,倒是四处串起门来了!来来去去,跟老前辈叙叙,又跟接受了他宝物的下辈聊上几句,两天下来,芙蓉之蕊的秘辛倒是被他挖出了不少。

终于,在开炉后的第七天早上,他想起还有一炉太一神精丹在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遁到炼丹场。守候了一个多时辰后,看看炉内丹药已融合得差不多了,连忙运起混沌愿力,将另一组十二道法诀打入鼎身。

鼎身一阵颤抖,吸力大增,源源不断地吸取十三修行道的元婴之力。接着,就像发酵的馒头一样开始涨大,只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十二修行道乐变化天的境界都出现元婴之力不继局面。幸好此时鹿鼎已停止了吸取元婴之力,也不再涨大。

停止涨大的鹿鼎上方居然出现了一个鹿头人身的青色人形,仰天长鸣,四面八方,像磁石吸铁一样,将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吸得一干二净,望炉中一吐。炉胆变成了赤红之色,像半透明的胶状,还在鼎中不断蠕动。

长老会中的杏圣人惨叫一声:“夺天地灵气,这一招又来了!”五位长老一起出手,启动五件仙器,向外界吸入天地灵气来补充芙蓉之蕊边缘不断坍塌的空界。

云端中的蓉仙长在笑,说是这小子炼丹,结果别人比他累得多,他自己不过是偶尔露个脸,用上几道法诀而已,好玩啊!不过,那只鹿鼎可是好东西,超级仙器,随便扔在这儿也不怕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只鹿鼎已经有灵,就连自己这个修了五十万年的散仙都不一定能收服得了,不知那小子是怎么弄到手的!

费日可管不了那么多的变化,按照炼丹诀上说,完成天地灵气吸纳锤炼后,就该是丹成之时了!最后一组十二道法诀一没入鹿鼎。鹿鼎所有的光华一收,连琉璃火也收得干干净净,现出青铜色的原形,只剩下鼎中一只雪白的蚕茧状炉胆在翻滚。

天地间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四起,明明是中午大太阳的天气,却一下子伸手不见五指。太夸张了吧,天雷就天雷吧,搞得这么天昏地暗的干什么?这时,鼎上空的渐渐亮起,现出一团灰色的旋涡,旋涡中有白、红的光隐隐闪动!

金火天雷?炼丹场里十三名修行道认清这个事实之后,不顾气损身虚,强运元婴之力,发动遁光,跑了个干净,连云间的蓉仙人也稍稍往后站了两步,免得遭到无妄之灾!

费日抬头望天,不由地破口大骂:“贼老天,不过是炼几颗破丹而已,有必要弄得这么声势浩大吗?金火天雷,那是人家灵道修散仙的天劫啊!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乱用,就不怕浪费吗?节约光荣,浪费可耻,这三岁小儿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贼老天就是不明白?”

这一阵痛骂,听得蓉仙人差一点从云端一头栽了下来。面对金火天雷,即不躲藏,也不相抗,指天大骂难道就能渡劫?如果这样也行,自己下一次天劫是不是也要学学?

金火天雷可听不懂费日的破口大骂,灰色旋涡越转越急,可以听到其中不停地传出裂帛之色。接着,旋涡中心一左一右亮起两团白、红光芒。两团光芒一接,天地之间一声巨震,一道水桶粗的闪电身绕金红两色,从云中直贯而下,在惊天的雷声中劈向一人一鼎!

第十三章丹成乱生

就在金火天雷快劈到时,费日朝天直指的右手一转,掐出一个法诀:“王者杏黄,万劫辟易,化!”一只黄色的小旗自顶门泥丸宫升出,迎风就长,化出一丈长,半尺多宽的金黄色云彩,将金火天雷第一击生生地挡在了半空。

轻松地挡下了第一击,费日的脸色却沉重起来了!五行天雷,如果是单一属性的,一般是畜生道或鬼道修成灵道时出现,双复合属性的一般出现在修成散仙时,三种以上复合属性的只有在修行道渡劫或散仙的第三劫之后才会出现。

单一属性的天雷,只轰击一次;双属性的天雷要轰击四次,三属性的九次,四属性的十六次,五属性的二十五次。后一次轰击的力量是前一次轰击的一倍!五行齐全的天雷是人界最为恐怖的力量,只出现在散仙第九劫,渡过去了,这个散仙将永远没有天劫,可以在人界永世逍遥了!

当年在始皇陵中,由于地球灵气已尽,又有九州结界护着,多宝道人更是用飞升丹事先改变了自己的身体构成,故除了心劫之外,并没有惹来天雷外劫,也使得费日对天劫没什么概念。炼丹诀里是一再强调,太一神精丹和飞升丹出炉时,都会惹来天劫,可费日就是没把它当回事!

刚才第一击是接得轻松,混沌愿力仍只能发挥杏黄旗三四成的力量,但使用起来如臂使指,极为得心应手,跟元婴之力根本没法比。即便如此,他也是用了整整六成的力量才能接下金火天雷的第一击。以此推算,第二击,他要用十二成的力量,那第三击、第四击怎么办?

第二次的雷击范围比第一次还小,整条光柱缩水了四分之一,但更亮,白、火色也不再是绕柱而行,而是形成一团团小球,包在光柱中,一声巨响,轰击下来!

费日没有别的选择,双手向天,一道道饱含混沌愿力的法诀打入杏黄旗内,“王者杏黄,诸尘辟易,变!”杏黄旗上的八卦七色宝珠一起亮了起来,同样聚成一道光柱冲天而上,迎着金火天雷狂撞而去。“轰隆”一声,除了杏黄旗下庇护着的费日和鹿鼎之外,方圆一里之内的东西全被四散的狂暴气流化为灰烬。

还有第三击!费日一拼头顶,元婴自顶门浮出。赶在金火天雷形成之前,分心两用,手掐杏黄旗法诀,元婴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结出佛门“慈悲”、“与愿”手印。

“王者杏黄,百无禁忌,退!”双手上托,杏黄旗整个发亮,连器灵都在旗杆处隐隐探头。如果能做到人器合一,就算是三属性的天劫也不在话下!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婆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元婴口中稚嫩的声音缓缓吐出,般若波罗蜜多咒,也是渡劫成就的不二法诀。如果还挡不住,只有认了!费日一咬牙,还没等金火天雷第三击成形,直接推向劫云,老子拼了!

就在般若波罗蜜多咒托着杏黄旗上升时,金火天雷的第三击也生产了,光柱再缩减三分之一,外面附加了两道分别为白红两色的细光柱,有灵性似地,在空中走成“之”字形,侧向轰在杏黄旗上。旗下的费日顿时如受电击,从地上猛然弹起三尺高,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还好,顶上有杏黄旗罩着,两者在僵持几弹指的时间后,又是轰然四散。费日顶门上站的元婴心底一热,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元婴之血。放在常人身上,起码三十年的修行白废了。至于费日这个怪胎嘛,还好,还好,大概只是前两天的那颗九转造化丹白吃了而已!

元婴一受伤,自动没入顶门,回识海疗伤去了!可费日人还在炼丹场,顶上的金火天雷又开始隐隐响到,最后一击,可不是开玩笑的!妈妈的!费日心里翻江倒海,老子好歹也是乐变化天的修行,又有仙器,又有高级法诀在手,居然都挡不住双属性的五行天雷,那些个灵道,那些个修行道是怎么熬过去的?

这一点上,费日想差了。渡劫的灵道、修行道哪一个不是修上几千年,对天地灵气、灵器道器的应用不是出神入化的?还有同辈人护劫,还要选特定的地方渡劫,你以为都是混假的啊?还有,天劫本来就会根据对象调节力量,像鹿鼎这种超级仙器炼太一神精丹所惹来的天雷,第一击就比寻常的天雷要厉害一倍。到了第四击时,几乎能赶上寻常三属性天雷的第九击了!

眼睁睁地看着天雷在劫云中越聚越大,渐渐成形,可炼丹场里的费日不仅驭使不了杏黄旗,连驾遁光逃离的劲都没了!虚空指环里的丹药很多,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炼丹场里,鹿鼎中央的炉胆缓缓升起,顶部一下子变得水晶般透明,可以看到里面,只有三颗鹅黄玉色桐子大小的丹药在上下翻滚。炉胆一开,劫云骤变,云中的白、红两色相互撞击,生出一道白红色的光柱,带着无数的闪电、巨雷滚滚而下,天地为之震动,连云间的散仙都飞退到五十里外。

没天理啊!费日我为了炼这炉破丹,倒是先惹来天雷应劫。狗屁济颠,还信口开河,说老子是什么芙蓉大陆的变数,谁家的变数死得这么窝囊,这么无声无息啊!

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炼丹场中一字一顿,有人宣佛号:“阿弥陀佛!”不会吧!应劫而亡的修行道总是神形俱灭,难道就因为老子我为人忠厚老实慈祥善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应劫而亡都能上西天阿弥陀佛的极乐空界?否则,怎么会临死都能听到“阿弥陀佛”?

费日勉强抬眼望了望天,劫云正重,白红色天雷像是遇到了什么阻拦似地,已经击到半空,却迟迟落不到炼丹场里。半空中,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僧,顶上现出红、黄、蓝三色光芒,光芒之上浮动着一颗九龙夺日金色云纹珠。

“无无僧?!”费日在长老会见过这个好像一百年都说不了十句话的修行道,更知道他就是掌管仙器渡劫珠的三长老无无僧,莫非他的手中就是渡劫珠?不是说渡劫珠的渡劫法诀失传了吗?

金火天雷的第四击可不像前几击那么容易消退,而像有形的东西一样,跟无无僧在半空中维持了个不上不下的局面。细细看来,渡劫珠金光外泛,虽消减了不少天雷之力,但大部分天雷仍不断地穿过渡劫珠的金光,轰在无无僧的顶门的三色光华上!

无无僧顶门的三色光华是他的毕生修炼所在,作为密宗的修行者,他认为自己是不可能修入玄界的,他终极目标就是天界罗汉,所以干脆放弃了其他修行道修炼元婴的做法,直接修习罗汉三光的佛光、灵光、金光。修成的三色光华转为金、白、黄三色的话,就是天界罗汉的修为。

想不到,自己的修行还没到渡劫时,倒是先帮别人挡起劫来!眼下这个年轻人深得《金刚经》三昧,又有般若波罗蜜多咒在身,分明是将来大乘佛教玄界菩萨的前程,也是渡劫珠的当然传承者,怎么可以不尽力出手?

无无僧咬着牙,顶上三色光华一变再变,死撑着金火天雷的轰击,也许只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无无僧觉得像是过了一千年那么长。这时,鹿鼎发出“吭”地一声,三颗太一神精丹飞了出来,随着坐在一边刚喘过一口气来的费日勉强掐出一个法诀,三颗太一神精丹乖乖地落入他左手的一只玉盒里。玉盒自动盖上,盒盖和盒身上金色的镶嵌立刻组成一道完整的灵符,将太一神精丹的灵气完全封住的瞬间,金火天雷一收,天上又是一片蓝天白云!

无无僧的三色光华已被轰掉了二色,见金火天雷散去,“叭嗒”一声,掉在费日的身边,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金红色的血,然后给了费日一个释然的笑容。

有意思的和尚!费日对这样的人可不吝啬,虚空指环里差的东西是没了,留下的三五种药,哪一样不是极品。他随手摸出一颗,看都没看,直接塞到无无僧的嘴里。无无僧早已没有一颗牙的婆婆嘴一动,也根本没看是什么药就吞下去了,静静地趺跏而坐,陷入甚深禅定之中。

费日嘘了一口气,也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心里暗暗苦笑,以前看玄幻小说,里面的主角吃过药物后,总是功力暴涨、境界猛升,顶不济也能以一敌十,勇猛无双。自己倒好,吃的好药不少,搁别人身上,说不定早就渡劫飞升了!可自己还不过是介于乐变化天和他化自在天之间的样子,难道说我也是那种天才?天生的蠢材?

他往鹿鼎上一拍,不用什么法诀,鹿鼎乖乖地被收到虚空指环中去了。天雷没打到它,可炼出这个太一神精丹,也费了它老鼻子的劲啊!

费日走回无无僧身边,也不管人家知道不知道,先深深一拜,然后一屁股坐在边上,拈了根在刚才在自己的身下得以保全的小草,叼在嘴里,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哈哈!果然不到十三下,那十三家逃跑的代表全都回来了,双眼荧荧地看着费日,满是渴望,又一副不好意思问的样子!

费日懒懒地说:“丹是炼出来了!”

十三家代表猛点头,那是当然,我们逃得快逃得远,可神识还一直在边上探察,既然金火天雷没劈死你,那丹也应该在啊!

“那么……那么……”万仞山咽了一口唾沫,期期艾艾地说。

费日一托手里的玉盒,说:“全在这里了!幸好三长老及时出现,否则,金火天雷下,可能就是炉毁人亡的结果。”

金玉上人派来的代表脸红一下,说:“我们也是去请长老们去了……”

鬼才信!费日哈哈一笑,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心不可得,就别管了,关键是我们成功了!你们说是不是!”

是!十三家代表重重点头,眼光又落在费日手中的玉盒上!

“只是……”费日拖长了声音,将几位修行道的心情高高吊起时,才叹息了一声说:“只是东西太少,只炼出了三颗太一神精丹,不知该给你们中间的哪一位!”

“当然是给我!”十三家代表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地说。说完之后,全都愣在那里,一个二个开始大眼瞪小眼。十三家,哪一家都是出了原料出了力的,哪一家的势力都不小。面对太一神精丹这样的最后保险,哪一家肯让出来?

第十四章争盟斗狠

从大眼瞪小眼,到眼里冒火花,再到大眼拉小眼、大小眼互杀,其间的合纵连横、会盟分立都几乎是在顷刻间完成。真不愧是修行了几千年的修行道,连眼光都修得这么表情达意!

终于,金玉上人派来的那个老头开口了:“虽然我们十三家一下子不好分这三颗太一神精丹,但如果能坐下来好好商量,总会找得到法子的。请华公子先把仙丹交由老朽保管如何?”

“可以,可以”费日笑得像个白痴,直接把玉盒向那老头递了过去!

“慢”,边上有人插话了!费日心想,我就等着你这个字呢,手一缩,又把玉盒给拿了回去。

老头瞪眼说:“万仞山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万仞山轻松地笑笑,说:“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麻烦您老人家来保管,过意不去!万某家的七宝玲珑塔能吸天地灵气,孕灵药仙丹,用来保管这太一神精,那真是用得其所。不如,把它交给万某保管,等大家商量妥当再分!”

放你妈的狗屁,十三家本来相互之间就不和,能拿出什么统一意见来,到时候,扯皮扯上个百八十年,那三颗太一神精丹还不早被你小子拿去私吞渡劫去了!老头心里破口大骂,眼珠一转,飞出个大帽子,说:“这么说来,万仞山道友是信不过大长老了?”

“岂敢,岂敢。万某什么人都可以信不过,就是不敢信不过大长老。只是我听说大长老现在已修入他化自在天上品,一心清修渡劫,根本不过问芙蓉之蕊的琐事。我怕有人借着大长老的牌子四处招摇,坏了他老人家的名头!”万仞山该改名叫万狐狸!

老头气得口中白光吞吐不定,几乎要喷出飞剑来了,指着万仞山说:“你…你以为你就安的好心?当年,你要不是监守自道,吞了好友的登仙诀和筑基灵丹,你会有今天的成就。”

万仞山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万仞山当年的确是如此起家,那老头也是机缘凑巧,在帮杏圣人打理芙蓉之镜时偶尔看到的!一时激愤之下,说走了嘴!万仞山仰天哈哈大笑:“大长老?!芙蓉之镜?!我总算见识过了,原来不过是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窥的老鼠!”

这话一出,不少在场的修行道都变了颜色。一个人几百几千年地活下来,多少都有点隐私,如果都有人在暗地里看了个正着,还记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给你翻出来,这样的生活还怎么过?芙蓉之镜?看来以后得小心提防着点!

老头见万仞山口出狂言,激愤之下,口中的飞剑喷到半天高,就准备跟他干上一架时,边上另一位老头拦住了他:“杏秀上人别太激动,你们打起来不要紧,可我们正在讨论太一神精丹的归属啊,两位是不是想自动弃权?”

杏秀上人闷哼一声,吸回了那口飞剑,转向其余的几家,冷着脸说:“诸位有什么意见?”

咯咯咯,一个美好的倩影出现在场边,向场中的一家代表说:“这里我来!”二长老的代表点点头,驾遁光消失了,留下新到场的诸葛万宝,风情万种地向费日施礼说:“多谢华公子不惜以身涉险,炼就太一神精丹,为我芙蓉之蕊的修行道解决了后顾之忧!”

第一家谈判代表到了,费日脸色不变,微笑着说:“诸葛姑娘客气了!”

诸葛万宝转向各家代表说:“大家都知道太一神精丹的效用,很少有人能抵制这种诱惑。不过,要论谁最适合在未定归属之前保管,我想,在芙蓉之蕊找不出第二个比二长老更适合的人!”

“凭什么?”杏秀上人第一个不服,跳出来说:“论年龄,论资历,论名位,论修行境界,二长老都不如我家大长老,为什么他会是最合适的人?”

诸葛万宝嫣然一笑,说:“因为,别人会把太一神精丹用来当成渡劫的后路,我家长老已经手握飞升丹,根本用不着太一神精丹,自然由他保管最为合适!”

此前,几家代表都曾隐约听说万宝商行得了一颗飞升丹,没想到如今诸葛万宝一口承认,不由神色大动!飞升丹啊,如果说太一神精丹只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那么飞升丹就是自己前进的无敌急先锋啊!

哈哈哈,是不是每个在芙蓉之蕊混得开的人出场都要笑几声?诸葛万宝如此,钱生财也是如此,他进了炼丹场后,不用开口,又走了一个所谓的代表。他笑着说:“如此说来,在太一神精丹未定归属之前,最适合保管的莫过于华老弟了!有人拿飞升丹当成价值无双的宝物,华老弟却因一时缺钱就随手卖掉。有人还在为九转造化丹一事喋喋不休,却是华老弟一手送出去的!太一神精丹是好,但大家别忘了是谁不惜金火天雷之劫,辛苦炼出来的,又一手送出,自己一颗不留,这样的境界有的人恐怕再修一千年也达不到吧!也只有放在他的手里,我才放心!”

金玉上人来得最晚,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后面,目光落在费日手中的盒子上,倒也没有多少贪婪之色,只是说:“放华兄弟那里,我也放心!”

诸葛万宝娇笑着说:“瞧瞧,好像就你们才信得过华公子一样,说句老实话,只要是华兄弟,别说把东西让他保管,就是他自己要了,我诸葛万宝也没二话!”

这次十三家里,五大长老中无无僧没有参加,郭镇怀也让费日排挤了出去!既然要闹,总要有个敌人才闹得起来,郭镇怀的不幸就在于出了个让费日很不爽的弟子严患得,自然就被他推上了反派角色之主。剩下的五大长老里三家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不得不让其余几家郑重考虑。

不过,想来想去,你不放心我,我不放心你,倒真的只能暂时相信这个动不动就把宝物笑嘻嘻地送出的白痴家伙。不管是师训也好,还是你花花公子的一贯作风,既然不把这东西当回事,那么私吞的可能性就会降到最低。于是,大家开始乱哄哄地表示支持!

金玉上人心想,不能老是让那两个家伙抢风头,他坐到炼丹场中央,说:“既然暂时保管者选定了,那么诸位可不可以坐下来一起商量一下东西的当属问题!”

这是当然的!大伙儿都等着呢!

诸葛万宝笑着说:“太一神精丹只有三颗,其原料有三十六种,就是说每样原料分配到的灵丹只有十二分之一,这样吧,大家可以私下里交易,如果有谁能凑齐十二味原料,就向华公子领取太一神精丹一颗,大家看如何?”

出了三份、四份原料的人,如万仞山几个就大声称好,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争斗,利益均沾。

金玉上人反对说:“原料虽然是三十六种,但出手炼丹的却是十三家代表,人人有份,我看应该是只要有四家愿意将自己的份额集中的一家身上,那一家就可以获得一颗太一神精丹。最后一份不愿参与交易的什么都得不到,正好可以促使大家妥协。”

出份少的人自然附和起金玉上人来了!也有人冷哼一声,“十三家出手炼丹?天雷劫云起时,还不知道大家都在哪儿呢?也好意思说?”

只是大家都是聪明人,脸红一下,也马上恢复正常,有人脑子一转,说:“我看两种方法都不妥,原料固然是三十六种,但有难得和易得,平常和珍贵之分。本上人的仙人余粮的价值比起金玉上人的伏龙肝,不知珍贵了多少倍,岂得一概而论。我听说华公子只凑药炼飞升丹时,就以药物的珍贵程度制定分值,分高者先选,选完为止。当然,为了做到公平,有资格拿到太一神精丹的人应该给没能拿到的一定补偿!”

“陈守规道友说的也有道理!”不仅出的药物珍贵的人支持,出的多的也一样支持,一样一样加起来,想来有可能排在前列吧!

钱生财不乐意了,论种类,他只出了流珠、黄龙血两种;论珍贵程度,如果放在将心比心坊,这两样药物的价格加在一起,再乘上一百,也不如人家的仙人余粮、流丹白雪价格高。

脑子一阵子飞转,最后冷着脸说:“这三种方法都有一定道理,但前两种方法的交易恐怕不是那么好做的!如果大家都肯交易的话,根本不会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第三种方法也好,问题是珍贵程度怎么判断,有没有统一标准?华公子在筹药炼飞升丹时,是事先定的标准,大家自然无话可说,但现在就不同了,既然都是组成太一神精丹的一部分,凭什么就我的比你的要重要?”

“说得有理!”反正每一个方案一提出来,不管怎么样,总有利益与自己一致的加以支持,然后跟那些不一致的产生对立。这是任何一伙实力相近者民主讨论的基本结果,各种力量不断消长,其结果就是,永远没有办法讨论出一个大家一致同意的方案来!

既然用舌头解决不了,高明的修行道们只剩下一个法子,那就是用拳头!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妈妈的,叽叽歪歪,啰啰嗦嗦地干什么?干脆打一场不就行了!谁家派出来的拳头大,太一神精丹就归谁1

马上又有人敲他的头说:“你疯啦!也不看看诸葛万宝、钱生财和金玉上人背后是谁?如果是老头子出战,我们还不得乖乖地献出太一神精丹?”

“怕什么?他们家有老头子,我们家就没有老头子吗?”

“可人家手里还有仙器啊!诸葛老头手掌诛仙剑,连天界仙人都忌讳三份,怎么跟人家斗!”

“哇靠!你小子脑袋晕了?诛仙剑只能诛背叛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否则,五长老就会出手,用封印之纹章封住诛仙剑的杀气,连普通的飞剑都不如!”

“就是!就是!芙蓉之镜、空间之门都不是攻击性仙器,拿出来也没用,诛仙剑又有封印之纹章守着,他们要战,也只能凭本身的修为!”

“都要回去找自家老头是吧!那老子回去找祖师爷去!”

“咦,不是说你玄虚门在芙蓉之蕊只有你一人吗?怎么还有祖师爷,难道也是故弄玄虚?”

“去!那是因为我家祖师爷没有在芙蓉之蕊里呆着!”

“那他老人家在哪里?该不会是已经飞升天界了吧,你找得回来吗?”

“他在守山门!”

“什么?是那个散仙!”有人一拍脑袋,出了一身冷汗,抢什么也不能跟散仙抢啊!哪一位修行道敢跟散仙叫板?不过,就算给了散仙一颗,不是还剩下两颗们,人家有祖师爷出马,那我家那位在地窖里闭关闭了七八十年的前辈是不是也让他出来透透气,顺便拿下其中的一颗,对,就这么办!不过,这事事先可不能说明,免得别人看着无望,又想什么新的法子!

终于……也幸好有个终于,大家一致决定,三日后,各家出代表,决战芙蓉之蕊的炼心台,以定太一神精丹的最终归属!

第十五章炼心台战

三天后,炼心台,芙蓉之蕊中惟一的山峰之顶,顶上像是被谁拿剑横削去一小截似的,平整无比,形成一个方圆百米的平台,就是炼心台。

“你还别说,炼心台还真是被人削出来的,据说当年芙蓉之蕊创立之始,水山上仙跟另一位仙人霜山上仙一言不和,动起手来,拿着诛仙剑来了一招横扫千军!千军是没扫掉,结果就扫出这么个台来了!炼心台上还留有雾山上仙设下的仙阵禁制,发动之后,修行道在里面打得再厉害也不会对芙蓉之蕊产生破坏。”聆聆越来越像真正的人了,居然开始学会吃零食了,边吃边给费日讲解。

费日懒懒地躺在连炼心台不远的一颗松树之上,说:“不对啊,芙蓉之蕊创立至今,也不过五十万年而已,那时候的三界通道早就崩溃了,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的仙人留在芙蓉大陆!”

聆聆笑着说:“大哥哥,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啊?”

“那当然”费日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芙蓉之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书,连用神识刻的书简也找不到一个,想不到芙蓉大陆所谓的海归们,平时连书都不读,难怪越混越回去了,被一个毛头小孩拿着几个仙丹耍得团团转:“好妹子,你继续说吧!大不了明天哥再陪你逛街!”

“不要逛街!”聆聆也学讨价还价了,说:“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费日笑了,聆聆学得越多,学得越快,他越高兴:“不过,如果哥哥我办不到的,那就不用提了!”

聆聆娇笑着说:“大哥哥一定办得到的,我想搬回来跟大哥哥住一起!”

费日脸色一紧,说:“怎么,琴先生对你不好吗?”

“没有!琴先生对我好得很!”聆聆说:“不过,我更喜欢大哥哥的小屋,而且里面还有妙大师的气息,感觉到他,就跟感觉到自己的父亲一样。”

费日搔了搔头,老半天才说:“聆聆乖,你暂时还不能搬回来,因为哥哥有事要做,不能照顾你!不过,等到以后,如果琴先生说你可以回来,你才能搬回来,知道吗?”

聆聆乖巧地点点头,自成融合了天地灵心后,她的智慧也是一日千里,从费日的话里,她听出来,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不过他既然不愿说,就不要再问了,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就行了:“那我就给大哥哥讲讲水山上仙的事吧!据说当时水山、云山、雾仙、霜山和雨山等五位上仙合力从仙界强行破入人界,路过芙蓉大陆时,为了帮芙蓉大陆的修行者,特地设立了芙蓉之蕊空界,还把他们最得意的仙器分别赐给长老会的五位长老,永镇芙蓉之蕊,造福众修行道。”

费日微微一笑,这般仙人们编瞎话编得跟真的一样,好像那个民族的传说里,都能找得到类似故事的影子,不过,仔细想来,问题可就大了。

五位上仙为什么要到人界来?强行突然两界壁障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何况到了人界后,除非转世重修,否则连玄界神圣菩萨都回不去,是什么让他们如此不惜代价?这东西应该就出现芙蓉大陆,否则,什么地方不好去,偏来这里?还弄出个芙蓉之蕊来,鬼才信他们是为什么修行道的造福?还赐下最得意的仙器,仙人什么时候变成国际共产主义战士了?

可惜,那五个家伙应该已经转世重修,回天界去了吧!否则,找个机会套套他们的话,说不定就知道了芙蓉之蕊干涉芙蓉大陆不得一统的内幕!

费日的心里问题的一串一串地往外冒,也许非要找到华慕斌那家伙所说的芙蓉日记,才有可能明白其后真正的奥秘所在。只是,那家伙从哪里知道这世上还有个芙蓉日记呢?居然还给出了传送坐标,说是启动空间之门,按坐标传送,就能到达。难道是济颠那家伙给的内幕消息?也不像啊!伤脑筋啊!

有人在白鹿候府里大打喷嚏,自言自语地说:“费日啊!别怨我,其实跟梅友根合作也满有前途的,否则,怎么会知道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的内幕可以在芙蓉日记里找到,还能知道芙蓉日记的空间坐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有点让人受不了。不过,我可以把儒学作为官方之学,让万通茶楼作为民间力量去宣传别的学问,到底那一样有用,老百姓们听到了,自然会找得适合自己的路子。费日那家伙不是说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

可惜,费日在芙蓉之蕊听不到这些东西,他此刻的眼光已落在炼心台上,太阳初升,一家家的出战代表在亲友团的簇拥着,各踏祥云而来,真是神仙中的人啊!

三位长老都没来!不是说他们对太一神精丹不感兴趣,而是这样的比试,胜了没什么了不起,万一败了的话,可丢不起那个人噢!更何况,听说有散仙出战,那一颗太一神精丹的归属已定,剩下两颗的话,那三位长老就算是英明神武,所向无敌,打到最后,三个里还是要淘汰一个。

别看这几个老头暗地里斗得热火朝天,可表面上,一时之间,还是不愿马上撕下这层皮,其结果就是私下答成一个协议,谁都不出战。自己不出战,并不意味着就不找些好手出来。这三天,十三家势力在芙蓉之蕊,还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到处找高手。

芙蓉之蕊现有他化自在天高手共计三十二位,其中上品的只有七位,除了杏圣人和司徒日月之外,其余的四位全都被人以各种方法找出,以各种理由拉拢,答应出战!最后一位更搞笑,直接找到除了玄虚门之外,另一家只有十位修行道的小门派,擒下门主,取得代表该门出战的权利。

直到消息传出时,其他的他化自在天高手才跌足叹息,不愧是上品啊,果然无耻,还有用这种办法抢太一神精丹的?早知道,老子该先下手才对!还有没有别家空子可以钻啊?几大高手蠢蠢欲动地考察起十三家来,结果很是失望,除了那一家小派之外,玄虚门有散仙在背后撑着,其余几家都是芙蓉之蕊的大势力,他不来找你们麻烦已经够客气了!

快到约定时间了,炼心台上就挤满了人,有打招呼叙旧的,有对瞪着双眼比视力的,有皮笑肉不笑打哈哈的,闹哄哄一堆,都快赶得上菜市场了!

费日打了个哈欠说:“爱打不打?我们还等着看热闹呢!”

聆聆也在边上帮腔说:“就是!就是!不过,大哥哥,你看整个炼心台是全都是修行道,连方圆十米的空地都没有了,还怎么打?”

费日抬头看了一眼,说:“这倒也是!还带亲友团?搞什么?又不是参加综艺节目!”

“什么是综艺节目?”聆聆倒是不懂就问!

综艺节目,这怎么给你解释啊?费日搔搔头说:“就是一伙无聊的人聚在一起,找个一无聊的理由闹上一场!”

聆聆拍着手说:“还真是综艺节目,这帮修行道好无聊啊!为了什么太一神精丹都闹成这样,至于吗?婆婆说过,任何外力都只能提供一个参考和机遇,只有自身的修炼才是一切修炼的根本。他们不去修炼,就想着一步登天,有什么意思?就算是到了天界,他们还能干什么?连目标都没了,岂不是更无聊?”

费日吓了一跳,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有哲理?不过,鸠盘婆都是玄界大神了,教个弟子有如此境界,也该在情理之中吧!

在想着,就听金玉上人朗声说:“有请华公子!”

费日叮嘱了聆聆一句:“你留在这里看热闹,我去一下!”说着,现身在炼心台上,拱手说:“诸位好,华某来迟了!”

“不迟,不迟!”钱生财这回请了个他化自在天上品的高手,笑眯眯地说:“还有两家没来呢!”

这时,天边云彩翻滚而来,从云彩上不断地弥散出水气,映着初升的太阳,泛出一道七彩虹霓,煞是好看。

“是彩虹上人来了!”

“就是那个抓了人家一门十口,自己代表出战的彩虹上人?”

“就是她!据说她的星云彩虹剑法可是芙蓉之蕊的三大绝剑之一!”

云彩到了炼心台上时,中央骤然散去,像是舞台大幕拉开一样,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中央一位娇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女修行道身上!

金玉上人拱手说:“彩虹前辈,不知此来所为何事?”

彩虹上人年老成精,岂有不知金玉上人话中之话,冷笑一声,丢出一件事物,说:“别拐弯抹角了,想说本上人没有资格参加决战吗!你看,这是什么?”

“天意门的天意令,见令如见历代祖师,不过是天意门的祖师,不是我金玉上人的祖师!”金玉上人有时真是蠢得可以!

彩虹上人说:“天意令在手,就是天意门门主。今天,我以天意门门主身份出席天意门的决斗,有什么不妥吗?”

这…金玉上人嘴巴蠕动,却不知说什么好!说人家强行抓了一门十口吗?可证据呢?彩虹上人要是说天意门主觉得让她当门主才是天意,完成门主交接后集体外出度假去了,你拿什么反驳她的话?

“既然大家对我的资格没什么意见,那么就决斗中见吧!”彩虹上人不理会别人怎么看她,而是走到炼心台一角,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静静地等着。

还剩一家没到,就是夸口让散仙祖师出马的玄虚门。等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就看到那个玄虚门人垂头丧气地来了。

玄虚门也到齐,不过有人觉得奇怪,“你的那位散仙祖师呢?”

玄虚门人叹气说:“我缠了他三天三夜,结果被骂了三天三夜!他老人家说,修行要先修心,如果连区区物欲都抵御不了,修行有个屁用?杀了他,也不插手这种狗皮倒灶的事!”

说的是没错,可你也不能不分场合地全盘转述啊!难道说我们这些他化自在天的修行道聚在一起要干的事就是狗皮倒灶的事?炼心台上的修行道们一阵郁闷!

“所以!”玄虚门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决定自动弃权,退出太一神精丹之争。”说完话后,好像卸下一副重担似地,整个人轻松起来,又笑着说:“不过,如能看到前辈们的出手,倒是眼福非浅!”

“好了,既然人员到齐,那么每家留下一位出战代表。在仙阵禁制启动之后,只在东边留下一个可以通行一位修行道的通道。留下来的各家代表可以相互出手,压制对方。不管用了什么方法,只要是前三位从通道里出来的修行道,就可以向华公子要一颗太一神精丹。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开始吧!”

第十六章只欠东风

随着仙阵禁制的启动,一颗蓝荧荧的光球笼罩在炼心台的四周,将台内台外的人完全隔开。玩什么啊,这样别人怎么看修行道决斗?聆聆心里有意见,撅着嘴,眼巴巴的看着不远处正跟钱生财打得火热的费日。

费日好像感觉到了她的眼光,哈哈一笑,说:“反正炼心台外有这么多修行道看着,相信大长老的芙蓉之镜也在盯着,相信只要有人自仙阵禁制中走出,不出一刻钟,整个芙蓉之蕊的修行道都能知道。所以,与其在这里呆着,不如回去休息凉快还划算些!”

钱生财赔笑说:“那是,那是!只是我家那位广元真人极好面子,他老人家出来时,要是我不在,今后的日子就惨了!”

费日不以为然地说:“要是让广元真人知道你钱老板在背后这么说他,恐怕钱老板未来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钱生财连忙摇手说:“华老弟,华先生,你可千万不能干这种缺德的事!”说着,还不时溜眼看着蓝色光球顶端的一个碗口大小的绿斑,惟恐广元真人突然冒出来,听到他的话!

看来这钱生财是吃过广元真人的亏,费日安慰说:“你就别怕了,现在仙阵里连打都没开打,还想着谁先出来?早着呢!”

钱生财略略一愣,一把抓住费日说:“华老弟能看得清仙阵内部的情形?”

糟!自从旁观之眼溶入本体元婴之后,要调用其力量是越来越随心所欲了,倒一时忘了,眼前这仙阵机制根本不是修行道的元婴慧眼所能看透的!他咳了一声说:“师尊传下来的医术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只有用玄素仙水洗过双眼后,才能看穿迷障,直追病因。所以,我的眼力比起钱老哥你,厉害的可不止一倍噢!”

“难怪你敢去赌宝!”钱生财咕喃了一句,再想说什么时,曾经跟费日在日月一掷赌坊里照过面的司空禁匆匆赶来,顶门元婴之力浮动,想必是用“度音入心法”向钱生财汇报什么!

钱生财边听边点头,脸上笑意连连,等到司空禁说完了,他凑到费日跟前悄声说:“华老弟,老哥有几样灵药到了,我们可以偷偷地回去看看,如何?”

“好!”费日点头,难得又有意外收入,值得高兴啊!他向聆聆传声说:“哥哥有点事先走,记得自己回琴先生那里,有空再带你出来玩!”

钱生财领着费日,驾起遁光到了他所居住流云仙舍,直接进了他的密室。密室里,一张汉白玉书案,青玉靠椅,两张锦凳,一张清心千节草编的蒲团,一只小博物架,里面放着六件精致的玩物,分别是如意、拂尘、水注、香炉、瓷瓶、玉壶。别致而风雅,还真是看不出来,这个似乎俗透了的家伙居然有着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进了密室后,钱生财松了一口气说:“这是长老会规定,不许用芙蓉之镜窥视的地方之一,我们哥俩可以放心地聊聊!”

邀费日坐下后,他从博物架的抽屉里取出几只玉杯,又从架上取下玉壶,筛了两杯淡红色的液体。费日也不客气,尝了一口,落到肚里,有着无穷的舒坦,嘴里、鼻里,甚至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出淡淡的异香,整个密室里顿时浮动着醉人的香气。

好东西啊!见费日露出赞赏的眼色,钱生财自豪地说:“这可是老哥我八百年前,机缘巧合获得的万载龙涎,除了送司徒长老半壶外,剩下这小半壶连老哥自己也只尝过一次!”

万载龙涎?涎?口水?还是万年的口水?八百年前就放在这壶里了,有没有变质?老子我什么东西没有?居然还要喝别人的口水?恶!费日的肚子里一阵翻滚,好不容易才忍下冲上去把这家伙揍成猪头的诱人念头,干笑一声,说:“钱老哥带我到这里来,该不是只为了尝尝这陈年爬虫口水那么简单吧!”

听着自己视若拱璧的万载龙涎被费日说成是陈年爬虫口水,钱生财就知道这回拍马屁拍到马脚上去了,忙转入正题说:“华老弟开出来的药,有些已经到了!”

“哦!”果然在费日预料之中,说:“那几样?”

钱生财拿起博物架上的如意,轻轻一敲,口里低念了几句咒语,从如意里吐出一团光晕。光晕见风就长,一转眼,就有人形大小,只光晕里,一条淡淡的影子显了出来。秃头、青衲,芒鞋,双目微闭,双肩自然松塌,正沉入甚深禅定。

“面壁影”,这世上还真有这东西。在地球时,费日自然知道达摩面壁八年,身影入石的传说,甚至还到过少林,看到那块面壁石。不过,在他想来,只是少林碰巧拿到一个上面有打坐人形的石头,再套上个神秘的传说而已。

在虚空指环中的玉简提到“面壁影”的纪录更加玄虚,高僧面玉石背日月,坐禅百年,禅定真意渗入玉石形成人形影子。此影再经千年天地灵气滋养,有金色光晕相护,可以脱壁而出,才是真正的“面壁影”。

费日神色不动,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左手指略弹,将面壁影收入虚空指环,说:“钱大哥凭此一样,已积五十分,可喜可贺!”

钱生财说:“只是有一件事情,还需要华老弟帮忙!”

“什么事情?”费日拍着胸膛说:“凭咱哥领的交情,能帮你办到的,兄弟我绝无二话!”

钱生财说:“除了面壁影之外,老哥我有把握找到草蟠桃和化碧血玉。不知华兄弟能否先将这两件东西记到老哥我名下?”

“这个…”费日略一沉吟,见钱生财有点紧张,破颜一笑说:“老哥的吩咐,在下怎能不从命?”心里却暗想,答不答应关我什么事?难道你还真的想我炼出飞升丹,就是炼得出来,我也不炼。

炼丹诀里写得明明白白,飞升丹根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丹药。丹成之时,灵道、魔道来夺还不在乎,可三属性天雷劫是写得清清楚楚啊!在见过太一神精丹的天雷劫之后,在没活腻了之前,公子我绝对不会再去尝试炼什么飞升丹!如果有能力炼飞升丹,早就有能力自行渡劫了!脑袋秀逗的人才去炼飞升丹!不过,话说回来了,多宝道人还真不是盖的,一下子弄了九颗飞升丹,强人啊!

钱生财见费日答应下来,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多谢华老弟!玄漠海的乔小麦和云易云现正在日月一掷赌坊里等着华老弟,还请华老弟移驾。只是刚才之事……”

“刚才?”费日搔搔头说:“刚才,我一直在修习炼丹法诀。出来时,就见司空禁总管站在门外,一问之下,才知道乔小麦和云易云在日月一掷赌坊等我,当然抓紧时间赶过去了!”

“哈哈!”钱生财说:“华老弟不愧为年轻才俊啊!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私下拜访一下司徒长老!”

“好说,好说!”费日说:“今后在芙蓉之蕊,还得靠司徒长老和钱老哥你罩着呢!”

“彼此,彼此!”两人拉着手,哈哈大笑,都好像占了便宜又卖乖的样子。钱生财说:“既然这样,就让司空禁领你去日月一掷,老哥我刚才正在炼心台看十二他化自在天修行道决战,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费日出了流云仙舍,司空禁已毕恭毕敬地守候在门边,见他出来,忙前头驾起遁光。两人一言不发,到了日月一掷,引他进入净室。里面的乔小麦、云易云,还有另一个叫曾华的家伙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见费日进来,忙迎了上去!

费日拱手说:“不知三位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乔小麦哈哈大笑,说:“华兄弟真是一猜就中!我们三个是找到了几样灵药,所以才急急赶来,就怕被人占先,不知这段时间华兄弟又集齐了其中的几样!”

“好说!”费日说:“亏芙蓉之蕊的大长老、四长老,还有本门后辈的共同努力,这段时间里我又集齐了天地灵心、凤尾鱼王珠、深海太岁、九色灵芝、四时不谢花、面壁影、草蟠桃、化碧血玉,共计八件,只剩下七件东西了,看来开炼飞升丹指日可待啊!”

乔小麦和云易云一听,大为皱眉,对视一眼,乔小麦开口说:“我知道钱生财钱老板的背后是芙蓉之蕊的四长老司徒日月,可是大长老杏圣人是怎么回事!”

费日说:“我探听到大长老杏圣人手里握有天地灵心、凤尾鱼王珠和深海太岁三件奇珍。后两件倒也罢了,可是天地灵心几乎是千万年一出,出则灵气冲天,马上会被附近的灵、魔或修行道所夺。就连我师尊当年,找了几千年都没找到,最后还是机缘巧合,救了一位滞留在人界的罗汉,才获赠此样奇药。我为了能尽快开炉炼丹,就去跟大长老协商。又为了不损及各位的利益,只好将我第一轮第一位选丹的权力让给他,而我们所有的约定不变!”

乔小麦深深地施了一礼,说:“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华公子原谅!”

对于知错就改的家伙,费日还是满多好感的,闻言之下,也谦虚了几句。另一边云易云开口说:“不用客套了,我们几个人甚至动用了门派令,动员整个玄漠海的修行道寻宝,共寻得五件灵药。乔兄两件、我两件,曾兄一件,就直接送过来了!可惜晚来一步,我的化碧血玉与其他人的相同,只能拿一半的分值!”

哦?动作这么快?这段时间下来,在玄漠海也就二三天的样子,居然能找出五件灵药,果然也算得上神速!不过,钱生财那家伙也真是狡猾,居然给云易云下了个套!费日一一鉴定过乔小麦送过来的玄元草、梦灵球,云易云的化碧血玉、丹霞仙果和曾华的铁嘴金丝蟾。

费日收下五件灵药,弄出了个小小的排行榜,第一名,费日,第二名,钱生财,第三名乔小麦,第四名曾华,云易云的东西是两件,可惜分值都不高,只好排在第五。看着三个人郑重地讨论着得分时,费日暗暗发笑,只听说二十一世纪初的中国买房地产,可以指着图纸就卖。想不到今天我费日分灵丹,连个影都没见到,就有人排队来分!

将排行榜研究了又研究,乔小麦说:“只要我能取得剩下三样灵药的任何一种,就可以超过钱生财!甚至曾化和云易云也都有可能超过钱生财,只是华兄弟所说的剩下三件灵药。我玄漠海的修行道连听都没听说过,不知能否提示一二?”

第十七章尔虞我诈

废话,都让你们找齐了,我还玩什么?电冰箱、超级女声和流行色,这三个名词放在现今的地球上,知道的人多了去!可是,在修行道的世界里,嘿嘿,你们就纳闷去吧,还指望拿这三种“灵药”炼飞升丹,笑死我了!

在费日苦笑着说自己对其余三件灵药的认识也就这么多时,乔小麦三人不得不叹息一声,各掏出一个玉符,附上一点神识,金光一闪就消失了,想来是传讯回玄漠海了!

乔小麦又想起了什么似地说:“对了,这次来兜率天前院,好像有点不一样。街上修行道少了,偃师人也少了,有几个修行道相互之间的眼光还有点奇怪,不知是怎么回事!”

费日耸耸肩说:“谁知道啊!本来我好心给他们炼丹,第一次,炼出一炉九转造化丹,一颗能提升修行道一个境界,结果闹哄哄地差点打起来,无奈之下,只好把药送到长老会,让他们安排怎么分配去了!可是那分配方案是讨论来讨论去,到现在还没个定论。第二次,也就是前几天,拿着十三家三十六种灵药,炼出一炉太一神精丹,可惜只有三颗,不够分的。闹得到处沸沸扬扬,除了一家退出外,其余十二家都派出他化自在天的高手在拼斗。他们的门下自然或多或少都有点异常吧!”

什么?乔小麦张大的嘴里足足可以塞下一个大鸭蛋,老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九…九转造化丹,能提升一个……一个境界?太…太一神精丹,莫…莫非是能让修行道渡劫失败后重入轮回的太一神精丹?”

费日点点头,乔小麦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老半天后,既然能炼出这两种仙丹,那么再炼出个飞升丹也应该不难吧!虽然剩下的三种灵药连听都没听说过,不过,就算是找到与以前的灵药一样的,也能加一半的分,可以提升排名啊!三人猛然跳了起来,说:“华兄弟,我们要去找新的灵药去了!”

快出门时,乔小麦站住了,对费日说:“老弟,怀璧其罪。既然三颗太一神精丹在你手上,你还是小心为妙!别到时候误了我的飞升丹!”

费日微笑着点头说:“别担心,现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相信连芙蓉之镜也一直在跟踪我,面对芙蓉之蕊长老会和诛仙剑,估计敢现在下手的人不多!”

乔小麦一拍脑袋说:“我差点忘了这是芙蓉之蕊!如果你在玄漠海,早就引发修行道大战,闹得不可收拾了!”

费日心想,这可是我的短期理想啊!等吧!等那伙牛人从炼心台回来时,我就再给他们一点打闹的动力!送走乔小麦三人,回到流云仙舍的密室后,钱生财拉着费日说:“华老弟,他们送了几样东西过来?”

费日笑得很阴地说:“钱老哥,你是不是知道云易云手里有化碧血玉?”

钱生财赔笑说:“以防万一而已!据我所知,在万年前,曾有玄漠海的修行道在万宝商行买过一块化碧血玉,我想,有你老弟的飞升丹在,人家还不得乖乖地将东西送来?”

费日正色地说:“我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见见司徒长老,老哥你安排吧!”

“为什么?”钱生财一愣,说:“其实司徒长老也想见见你,我看其他的几个也想单独见见你,可惜都怕对方私下见你,得了什么好处,才大伙儿相互盯着。否则,你以为他们全在长老会呆着干什么?”

敢情是相互监督啊!费日心想,靠,开始的时候,老子想见他们,结果一个都见不着,连钱胖子也推托。现在倒好,一个二个想见我了,又全都扭上了!

费日说:“现在,飞升丹只差三件灵药,只要齐了,我就能可开炉炼丹了!现在炼的话,老哥你排名第二,而且总共才五个人而已,说不定能还分到第二轮!但如果时间一直拖下去的话,送灵药过来的人会越来越多,虽然第二次只有一半的分值,第三次更是一半的一半,但好汉架不住人多。以玄漠海的收集能力,我想拖上一年半载,不仅有人的排名会超过钱老哥,而且,分药的名单也会拉长,对老哥不利啊!”

听到“第二轮”,钱生财的眼中精光一闪,说:“这跟见司徒长老有什么关系?”

费日说:“第一,司徒长老已是他化自在天上品的境界,随时可能引发天劫,拖下去,我怕来不及!第二,剩下的三件灵药,师尊留下的炼丹方里,提到一个洪荒星球,存在这三种灵药,每万年一生。师尊上次炼丹到现在,大约已过了几十万年,应该可以采齐药物。不过,那个洪荒星球连芙蓉大陆有极长的距离,除非有星查天球,或者司徒长老的仙器空间之门,才有可能到达。”

钱生财沉吟了半刻说:“你确定能里有这三种灵药?以前,尊师是怎么到达的?”

费日苦笑着说:“当时,师尊已渡劫成功,马上就要飞升了!只是感到自己功德不够,才破开虚空,到达洪荒星球,采药制丹,又到了芙蓉大陆,传下医道,然后才放心飞升!至于,现在是不是确实有这三种灵药,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倒也是,真正渡劫成功的修行道在飞升之前,是有能力引动转化自身的天地之力,破开虚空,任意来去的。除此之外,没有相应的道器或仙器所助,连散仙都无法跨越星际,自由地到达目的地!钱生财点头说:“这事老弟有多大把握?”

费日眼珠一转说:“莫非使用空间之门还有什么禁忌不成,否则老哥不会问这话吧!”

钱生财一比拇指说:“就知道瞒不过华老弟。实话告诉你,现在的仙器空间之门只能维持芙蓉之蕊的出入通道和兜率天前院与玄漠海、清寂星相通的传送法阵,否则,早就跟别的修行世界多架几条路出来,岂不是能让兜率天前院更繁华?”

费日叹了一口气说:“原来如此!看来,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集齐八十一种灵药,希望玄漠海那边能找到这三种灵药!”

钱生财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跳起来说:“这事怎么可以便宜了玄漠海的那班兔崽子?不瞒你说,我听司徒长老说过,如果有三位他化自在天修为的修行道辅助他发动空间之门,可以将一个人送到指定方位的空间。不过,如果空间太远,或者出现意外,造成空间之门的灵气被打开的通道所吞噬的话。山门和兜率天前院的通路就会断掉,整个芙蓉之蕊就成了一个封闭空界,谁也进不来出不去了!”

还有这么一回事?好事啊?看来,不用挑动他们血流成河了,只要破了空间之门就好!公子我做事向来为人留一条后路,赶尽杀绝的事可不能干,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三长老无无僧还救过咱一回,可惜一字不说就走了,总不能因为这样把他也卷进去吧!

费日打定主意后,半躺在青玉靠椅上,懒散地说:“师尊留下过空间坐标,让我们是费一辈子力也走不到,不过对空间之门来说,并不远。芙蓉之蕊他化自在天上品的修行道只有七位,但中品、下品也该有三四十位!司徒长老该不会连放心的都找不到三个吧!”

“这事我安排安排!”钱生财知道话说到这份上,聪明人都明白,这是费日第一次提出让他帮忙,对以做买卖出身的人来说,这也许更是一个试探。

帮得上,帮得好,说明司徒日月一来有能力,二来也看得起他,皆大欢喜之下,今后就会跟司徒日月的势力走得很近。如果这都帮不上,以后就别指望钱生财,还有他身后的司徒日月了!那么,他接下来会倒向别人,也许是杏圣人,也许是诸葛元青,不管是谁,对司徒日月和钱生财都是大大不利!何况,三长老无无僧也不知哪根神经发生错乱,居然认为这家伙是渡劫珠的传承者,难道他也想借华慕斌当前的声望和狡猾,真正建立属于三长老的势力不成?

看着费日轻松地告辞而去,钱生财陷入了沉思之中。越想越多,到了最后,不得不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向司徒日月汇报去!

这边,长老会里,杏圣人转动着芙蓉之镜,看着费日从密室里走出来,驾着遁光,向炼心台而去,转向一边闭目养神的无无僧说:“据我说知,历代渡劫珠的传人都必须无欲无虑,无私无我,才你获得渡劫珠的认可,三长老真的以为这个花花公子有这个资格?”

无无僧答了一个字:“有!”

杏圣人转向司徒日月说:“早听说四长老的手下,最得意的不是那些他化自在天的高手,而是钱生财,果然了得,居然跟这花花公子打得火热,还密室商谈,难得啊!”

司徒日月一点儿都不动声色,说:“如果大长老觉得不妥,我现在就去交代钱生财,离那花花公子远点。不过,令孙金玉上人好像也跟人家打得火热,不知是不是也请他到密室聊聊?”

郭镇怀说:“只凭三颗太一神精丹就让我们的十二位顶尖高手在炼心台斗得死去活来!如果没有损伤还好,万一,谁失手干掉一位的话,那乐子就大了!说不定会是一场前所未有修行道大战,心机之深,真是可怕,再不采取措施,恐怕会养虎成患!”

郭镇怀说的很在理,可惜他现在的身份是费日的敌对势力,说得再有理,听到别人的耳朵里都要打个折扣。诸葛元青更是不屑地说:“拿着飞升丹出来卖,将九转造化丹免费送出,冒着生命危险炼出太一神精丹而不自贪。如果有这样的狼子野心,我倒是想让他们多来几个,也省得我们有的人,眼红得叫大家提防,最好是毁去这三样仙丹,以免人心散乱!”

“你!”郭镇怀一阵气急,边上的司徒日月也拍拍他的肩说:“老郭,我知道你是因为严患得的事,一直记恨费日,可这事大家都知道,还真怪不了人家!要不,哪天找个机会,我们一起跟这位年轻人聊聊,也许你对他会有新的看法!”

郭镇怀的脸色更难看了,勃然说:“郭某活了一千多岁,知道怎么看人,这事就不劳你四长老的大驾了!”

司徒日月心想,我就是要让你对他更疏远才是,省得有人跟我抢人才!争权芙蓉之蕊,最要紧的是什么?人才啊!

第十八章空间之门

炼心台大战仍未分出胜负,只听得里面不时发出惊雷声,看到偶尔漏出的闪电般的光芒,就知道里面早已开打,而且打得十分热闹。这时,费日却一个人来到长老会,送上三颗太一神精丹。

当时没有十三家信任的人在,我才不得已答应保管。但现在时过境迁,芙蓉之蕊既然有长老会在,当然是最好的保管者,其次,怀璧其罪,我知道芙蓉之镜能洞查整个芙蓉之蕊,但不能洞查人心。万一有谁抢了太一神精丹,退出芙蓉之蕊,岂不辜负了大家对我的信任!

这是费日的大致理由,详细纪录下来的话,有一二三四,有论点,有论据,其间还有引文,并注明出处。不含注释,共计三万来字,洋洋洒洒,说得长老会的人差点发疯,连郭镇怀都莫名其妙地同意长老会收下这三颗太一神精丹,暂为保管!

既然费日身上已经没什么让人垂涎的东西了,杏圣人也不必浪费元婴之力,将他从监视名单中剔除之后,自然而然地转向对炼心台的观察!元婴慧眼看不到里面的战斗,但仙器却可以!当大家被其中精彩绝伦的战斗所吸引时,谁也没注意到司徒日月偷偷地溜了,溜到流云仙舍的密室里去了!

费日、钱生财,还有四位各式打扮的他化自在天修行道已经等在那里了!司徒日月一迈入密室,第一句话就是:“准备好了吗?”

四位修行道各各点头,司徒日月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回打开空间之门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有!”费日从虚空指环中拿出两颗丹药,送给司徒日月说:“这是晚辈手里仅有的两颗清心丹,虽不如飞升丹和太一神精丹那么珍贵,但对天劫中的心劫有一定的防御功效,希望前辈不要嫌弃。”

看来这回的表现真让这家伙全面倒向我了,司徒日月嘴里说着不必客气,手却已伸得飞快,一把接过清心丹,在其他四位修行道羡慕的眼光中,将其收入储物板指内!

四位修行道分东西南北方位正坐,司徒日月走到中央,缓缓地坐下问:“那个空间标识离芙蓉之蕊倒也不是很远,打开空间之门应该没问题,但只能一用。如果没有收获的话,短期内空间之门是不能再打开的,华道友可想好了?”

费日点头说:“从师尊的纪录来看,当有七成把握,为何不能一试?这比起渡劫不足一成把握总是要好上许多!只是不知,此次空间之门一开之后,多长时间才能使用第二次?”

司徒日月说:“如果一切平稳的话,大概两年,我就能补回空间之门所需的灵气,可以再次打开!”

费日若有所思地说:“如果出现万一呢?晚辈必须先知道其中的凶险,如果对前辈影响太大,对芙蓉之蕊的影响太大,晚辈不敢轻易尝试!”

司徒日月满意地笑说:“华道友想得真是周到!其实,除非出现空间标识极远,打开的空间通道发生波动,引起空间之门的灵气被自然所吞噬,否则,即便是再大的凶险,只要及时关闭空间之门,至多十年不能再开而已!”

“这我就放心了!”费日的表现还真是善良纯朴,说:“至多十年不开而已,大不了等十年再去!起先钱兄支支吾吾,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祸事!”

司徒日月正色地摇头说:“华道友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如果空间标识超出空间之门的传送范围,为保证空间通道中人的安全,空间之门会自行透支灵气,全力传送后,自行封闭,除了维持空界不败外,芙蓉之蕊所有的对外通道都会被封上,或许要百年才能重新架通。”

费日心中暗笑,妈妈的,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面上却郑重地点头,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对司徒日月行礼说:“晚辈准备好了!”

司徒日月双目微垂,顶门亮起,元婴开始慢慢浮出,就在元婴的顶门,有一个蚕茧大小的绿色圆光,中央氲氤着或浓或淡的紫气。

空间之门是芙蓉之蕊五仙器中惟一没有实体的仙器,在司徒日月的操控下,可以凭着仙器之力架通空间通道,来去虚空。无论山门通道,还是兜率天前院与玄漠海、清寂星的通道都是空间之门的一部分。

四边的四位修行道都是双手合十,左右拇指、无名指、食指、小指相扣,只有中指相对竖起,置于胸前,中指与肩齐,双目微闭,各自发出一道元婴之力,贯注入司徒日月的元婴之中。

元婴顶门的空间之门一阵发亮后,浮到司徒日月的面前。司徒日月双掌紧对,放在眼前,向左右双方缓缓拉着。随着手势的拉开,空间之门也好像被拉开了一样,慢慢长大。

当空间之门涨大到半人高,一肩宽时,司徒日月吐声说:“华道华,现在空间之门只能打开这么大,你可用缩骨法,进入空间之门,然后,在空间之门的中央圆盘上用神识刻下要传送的空间标识,它会自动将你送到所标识的空间。”

费日答应了一声,混沌愿力游走全身,只听得全身“噼叭”一阵轻响,身形缩成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小,从衣服里挣脱出来。幸好及时转动混沌愿力,随着意念,如意战甲浮出体表,才避免了裸奔的尴尬。

他双脚一跺,整个身子飞快地投入进空间之门。别看空间之门在外看起来小,但在内,却极大。费日好像置身于一个空阔的广场之上,广场的中央,浮动着一个蓝色的圆盘。他不敢延迟,飞到圆盘边上,刻下芙蓉日记的空间坐标。这个标识比起他给司徒日月的要远一些,但还在可以解释的范围之内,无论出什么问题都能进退自如。

果然,操控之门的司徒日月双眼一睁,自言自语地说:“现在的年轻人果然好心计,连采药的地方都要弄点玄虚。幸好,我邀请了四位修行道相助,这个空界跨越还勉强能做到。好吧,就送你到那里去!”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费日面前的蓝色圆盘里发出无穷无尽的蓝光,将费日牢牢裹住,化成一道白光一闪而逝,没入圆盘之内的无尽星空之中。

为空间之门的这一次传送,几乎费去了司徒日月和四位修行道大半的元婴之力,见差不多功德圆满时,手一抬,正想收回元婴之力。浮在他面前的空间之门突然金光大作,一下子榨取了司徒日月和四位修行道绝大部分的元婴之力。

五人一时脱力,颓然萎顿在地。没有了元婴之力支持的空间之门一阵摇晃,放出三道绿光冲天而上。司徒日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明白了,这次费日要去的地方不是某一个空间,而是一个空界,一个比起芙蓉之蕊更为强大的空界。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短短的距离,却耗光了自己五个他化自在天境界的修行道,迫使空间之门自行汲取天地灵气来维持运转,甚至为了保护被传送的费日,需要召回芙蓉之蕊对外的全部三条通道,组合成空间之门的完整体,来完成这次传送。华慕斌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只是稍远一点的空间,只要打开的空间之门在,还可以回来,但像这样的传送可是单向的,去了就回不来啊!

三道绿光刚刚消失在空间,整个芙蓉之蕊都为之微微颤动。兜率天前院、山门护法处,三道通道化成三道金光,回归空间之门。顿时,空间之门化为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光环,光环四周,浮现出道道金色符咒。每一个符咒都感应着天地间的灵气,与天地间种种事物发生呼应。

“糟!”在芙蓉之蕊深处,被山门护法缠下棋的芙仙长手一颤,一颗黑子落在自己的气眼里,将己方的大龙堵死了一大块。山门护法好像没事一样,说:“芙仙长,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来来来,看我今天怎么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芙仙长长叹一声,说:“我认输!蓉老太婆是怎么搞的,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也不出手?”

“为什么要我老太婆出手?那小子一没杀人,二没放火,至多拿想丹药哄哄人,让大家平时有个练手的机会,不好吗?而且他对后辈又出手大方,深得人心,连老太婆都想冒充后辈,去要几件奇宝。这样的小伙子去哪儿找?这次,改变传送神识,自己去了某个空界,顺便关闭了芙蓉之蕊的对外通道,正好让大家切磋提高,权当闭关,真是干得好干得妙干得呱呱叫,我老太婆要是出手的话,岂不显得太没情调?”蓉仙长在一边现出身里,一脸的调侃笑容!

芙仙长目光一闪,说:“那芙蓉大陆怎么办?据说现在只剩下玉瓯、真羿两个国家了,如果在芙蓉之蕊封闭期间统一,岂不违背了当年水山上仙的初衷!”

蓉仙长笑着说:“芙仙长,你首先得明白,我们两人在此,不是为了什么芙蓉大陆统一不统一,而是维护芙蓉之蕊这个空界而已。现在这个空界丝毫无损,就不应该插手!再说,空间之门这次损失的灵气,只要芙蓉之蕊的修行道轮流出手,培植其灵力,至多十年就可以恢复了!到时,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芙蓉大陆的事,岂不更好?”

山门护法一抓胡子,说:“芙蓉大陆统一了不好吗?我一直搞不懂,当年水山上仙为什么弄个芙蓉之蕊出来,还那么多臭规矩,伤脑筋啊!不过,现在有了十年闲暇,正好可以来下棋,老牛鼻子,我们再来一局。另外,别想着用你的仙灵之气去提前恢复空间之门,当年水山上仙为了让修行道能操控,早就将它改成只接受元婴之力,凭你这一点仙灵之气对恢复其灵气一点用没有!”

说到激动处,山门护法不由地手舞足蹈,乐不可支!什么话都出来了!

芙仙长脸色铁青,拂袖而去,脚一跺就没影了!蓉仙长见情况不对,忙身形一晃,跟了过去。剩下山门护法站起来,摸摸光溜溜的头,自言自语说:“小子!干得不错!不知你处心积虑跑到另一个空界去,现在如何?”

费日的现在谈不上好坏,他的感觉不过面前蓝光一闪,就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入目是鳞次栉比的建筑,一座挨着一座。他所站之处,正是建筑群大门前面的一处空阔地带,地上是一色青玉铺成,各种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青玉在地上拼出奇异的花纹。

莫非这就是芙蓉日记?费日静下心来,放出神识,开始观察起这个新地方。

第十九章恒古文殿

费日的神识越扩越大,笼罩在整个建筑群的上方,将整个空界的建筑收入心底。空界不大,整个建筑群也就千亩的样子,长方形,中轴线贯穿,左右对称,布局严谨,共有九进院落。每一进院落都分中殿、左厢、右厢。其中大型的殿堂共有五处,另有一祠、一阁、一坛、两堂、十七碑亭、五十三门坊,共计有殿庑四百六十六间。

处在最中央最大的宫殿,大殿结构简洁整齐,重檐飞翘,斗栱交错,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四周廊下环立二十八根雕龙玉柱,均以整块千年玉心刻成,承以重层宝装覆莲柱矗两山及后檐的十八根八棱磨浅雕玉柱,以云龙为饰,每面浅刻九条团龙,每柱七十二条,共一千两百九十六条。前檐的十根晶石柱为深浮雕,每柱两龙对翔,盘绕升腾,中刻宝珠,四绕云焰,柱脚缀以山石,衬以波涛。十根龙柱两两相对,各具变化,无一雷同,盘绕升腾,似脱壁欲出,精美绝伦。殿下是巨型的须弥座石台基,两人高,方圆两亩,殿前露台轩敞,白玉铺成,极尽奢华。

费日心头一震,好熟悉的建筑群,好像在哪儿见过。当旁观之眼之力透出重重叠障,落在中央大殿上时,现出三个龙纹蚪章大字:“大成殿”!他恍然想起,曲阜孔庙,除了规格大小,用料不同外,整体规划居然跟曲阜孔庙同出一辙。

正当他的神识进一步向大成殿透入时,惊醒了沉睡其中的一个意识。这个意识一动之下,强大无匹的气势从大成殿里源源放出,将费日的神识从整个建筑群中迅速逐出。

靠!这世上还有强得这么变态的家伙?费日心里暗骂,无奈之下,神识迅速回归本体。眼前的建筑群也好像起雾了一样,穿成白蒙蒙一片,连旁观之眼都只能看到自己身前一丈的距离,再也看不到刚才宏壮庞大的建筑群了!

“何方凡人,竟敢打扰本神休息,不要命了不成”一个威严的声音自空中四面八方压了过来。

费日笑了,笑得很开心地说:“神?玄界大神明知因果,行契天地,居然会怕一个人界的修行道打扰,这倒是一个奇闻!”

“哦?”那声音一愣之下,不怒反笑,说:“你这小子有点意思,你来这恒古文殿干什么?”

“恒古文殿”这下子,费日也愣了,说:“这里不是芙蓉日记吗?”

那声音突然哈哈大笑,说:“芙蓉日记,不错,这里就是芙蓉日记。哈哈!春秋笔那死家伙果然转世修炼去了,还骗了个人回来,不错!不错!”

一个“骗”字让费日警惕顿生,慢慢地说:“那么怎么才能查到有关芙蓉大陆和芙蓉之蕊的一切资料?”

“不难!”那个声音难得地安慰起人来,说:“只要你能通过我的考验,就可以得到神器书虫,读尽芙蓉大陆自虚无中诞生以来的所有文字资料,包括修行道,甚至于玄界神圣菩萨、天界仙贤罗汉们用神识在玉简中留下的任何纪录!”

“考验?”费日说:“说来听听,如果太难的话,我还是从哪儿里,回哪儿去!”

“不难,不难!不过如果你通不过考验的话,那么……嘿嘿”两声冷笑代替了具体的内容,反而更让人有点阴森恐怖的感觉:“就让我们先进门吧,请选择最能代表你理想的那扇门进入就可以了!”

这时,费日的面前出现四道门,黄金门上写着“为万世开太平”,白玉门上写着“为往圣继绝学”,晶石门上写着“惟我独尊”,最后一扇木门上写着“独善其身”。费日看多了小说,知道走错门的后果严重,但是由于那股天然气势的阻挡,旁观之眼也看不透每一扇门后究竟是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说:“这四扇门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该进哪扇?”

那个声音好奇地说:“居然有人的理想不在此列?那你说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费日精神一振,说:“无牵无挂,读尽天下书!”

那个声音哈哈大笑,说:“好大的理想!连玄界神圣菩萨都跳不出因果报应的法则,而你却想无牵无挂!连创造文字的仓颉、玄界博闻第一的老子都无法读尽天下书,你却要读尽天下书!好大的口气,连我都不得不服你!”

在笑声中,四扇门逐渐合为一体,露出了刚才隐没的大门。东西五间,拱门三通,碧琉璃瓦歇山顶,四周是深红玉石墙皮,里面是杏黄的晶石墙里,前后石阶上各有玉刻龙陛。中央的拱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令人有深邃莫测之感的内院。

从曲阜孔庙的建筑来看,这应该是“时圣门”。费日神情自若的举步向内,踏入时圣门。一入门,视线便豁然洞开,偌大一个庭院,古柏森森,绿荫匝地,芳草如茵。迎面3架拱桥纵跨,一水横穿,碧波涣涣,荷叶田田,环水雕刻有玲珑的石栏。

壁水桥、宏道门…费日一路行来,根本不用人提醒,直向整个恒古文殿的中心行去!转眼间就到了第四进庭院。院落疏阔,古树葱郁,一些不知名的灵禽翩翩飞舞,鸣声如琴,显得十分幽深。

穿过第四进庭院,费日找来找去,找不到第四重门,不由地大叫:“喂!你什么意思?有这么赖皮的吗?我已经通过考验了,你还把大中门给藏起来!”

“什么大中门”那个声音说:“明明是文胜门!而且每进院落,一个考验,你怎么可以如此简单地直入第四进?”

费日心想,跟孔庙的格局一样,可不见得名称也一样啊!他耸耸肩说:“文胜门就文胜门吧,刚才你又没说每一进院落都有考验。有考验也得快点,像你这样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岂不浪费大好时光!说吧,进文胜门的考验是什么?”

那个声音当然不能说它刚才因为费日表现出来对恒古文殿的熟悉,一时震惊,忘了出题,只有轻咳一下,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的,在费日面前浮出一大排文字,说:“这次的考验是点句读,这可是读书最基本的本事!”

费日看着面前“知之谓知之不知谓不知是谓知也不知所知不知谓知孰谓知之”,冷笑一声,说:“太落伍了吧!这种小儿科的题目也出,将来我的故事还怎么吸引读者?”

他手一抬,混沌愿力凝出,“嘭嘭”一阵乱响,将那排文字点上了句读:“知之谓知之,不知谓不知,是谓知也;不知所知,不知谓知,孰谓知之?”

“如果都是这些弱智的题目,拜托就别出了,免得让我以后轻视你的智力!”费日欣然举步入内,在那个声音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穿过第五、第六院落和第七道大门,站在了大成殿前。

“好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说:“那我就再出一个题目,如果你能答得出来,那么就让你入大成殿!如果答不出来的话,你要为刚才的狂妄付出代价!”

费日回答得相当干脆:“一言为定!”

那个声音沉吟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样的题目才是正确的!老半天,才说:“这个题目其实不难,不过,你要在十秒之内答出,否则就算不通过!”

“说!”费日早出刚才的交流中,发现那个自称是神的家伙,智力也就十来岁的小学生水准,根本不把它放在心上!

那个声音得意地说:“那你听着!这个问题可是很多智者都答不上来的,那就是千古难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现在计时开始,一……”

他的“一”声还没落,费日已经斩钉截铁地说:“先有蛋!”说完,就直往里走!

“为什么?蛋不是鸡生的吗?没有鸡,哪来的蛋?”那个声音大惑不解,隐去大成殿门,说:“不解释清楚,别想进大成殿!”

费日悠然地说:“那是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了!拜托有点信用好不好!”

那个声音没说话,殿门也没露出来,显然还在生气。费日举双手说:“好,好,好,我服你了!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果然小孩心性,那个声音转怒为喜说:“我也知道这个问题很难答,只要你说得有那么一点点在理,就算你通过,好不好?”

费日胸有成竹地说:“生命初始,只是一些低级的生物,然后再向高级发展,这个道理你知不知道?”

“知道!除了个别星球是由大神通者直接创造物种之外,大多数天然进化出生命的星球都是按照这个规律来的!”那个声音的见识倒也广博!

费日说:“那不就结了!你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在鸟类出现之前,什么两栖类、爬行类不都是通过蛋来繁衍后代的吗?当然是先有蛋!除非你把问题改成‘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否则答案永远都是先有蛋!”

“高明!”那个声音说:“要不你回答一下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这个问题好不好?答得出来,我认你做老大,今后什么都听你的!”

费日笑了,笑得很狡诈,说:“你是不是那些幻想小说看多了,什么玄界天神留下的宝藏中,总有一些考验,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获得宝藏!全他妈放屁!玄界天神如果连谁是进入宝藏的有缘人,有缘人又是什么样的智慧、心性都推算不出,还配称玄界天神吗?老实回答我,如果我一个字都答不出来,你是不是照样得让我进大成殿?”

那个声音大惊,说:“你怎么知道的?老大!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不过,这里整个恒古文殿只不过是放春秋笔和我的地方。春秋笔那家伙又私自转世修炼去了,这里最有价值的就是我了。如果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就全心全意地跟你。否则,我暗地里给你捣乱,可是后果严重的哦!”

这是个器灵!能跟主人捣乱,还能调动恒古文殿的设置,放出这么强大的气息,看样子比鹿鼎还要高出一层,甚至到了神器的境界。算了,让让他吧!费日深吸一口气说:“我可以回答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不过答了之后,你要全心全意跟我!”

“是!”那个声音答的很爽快,况且老主人早就推算出他就是今后自己的新主啊!

费日笑着说:“我的答案来了!那就是先有鸡!”

第二十章神器书虫

“为什么?”那个声音大惑不解。

费日心想,落到我的圈套中了吧?他微微一笑,风度十足地说:“鸡蛋为什么叫鸡蛋,而不是叫鸭蛋?”

那个声音想了一下,说:“因为它是鸡生的,又不是鸭生的!”

费日说:“那不就结了?正因为它是鸡生的,所以才叫鸡蛋!如果你不能确定那只大鸟叫鸡,也就不能确定它下的蛋叫鸡蛋。所以,只有确认那是鸡,它的蛋才叫鸡蛋,自然是先有鸡,再有鸡蛋!”

“就这么简单?”

“那你还想怎么样?”费日说:“难道还要我写个什么有果必有因,有因始生果,果即因,因即果,因果无穷,循环无尽,连玄界神圣菩萨都不一定能说得清的十万八千字的论文?”

“这倒也是!”大成殿的金晶石大门又出现在费日的面前,缓缓打开。他步入大成殿内,殿内空阔无比,藻井饰以金泊银衬,豪华无双!殿内只有两个白玉案,案上放着两个沧桑银制的托盘。沧桑银,就是炼神器也够资格的材料,现在却拿来做托盘。看来,应该有两件极为宝贵的东西放在这里,但现在却空空如也!

费日大为光火,说:“不是说这里有着无穷无尽的书,只要是芙蓉大陆、芙蓉之蕊出现过的书,或者只要是文字资料,这里都有纪录!现在,连个屁都没有,是给我这个消息的人耍我,还是你在耍我?”

“哈哈哈”在右边的沧桑银盘上出现了一只奇怪的动物,白白胖胖,像一条蠕动的蚕,头上长着一只金色的毛笔状角,尾巴是扁平,上下分层,层层叠起,看起来像一本袖珍书!它张大嘴,发出稚嫩的声音,跟刚才威严的声音大相径庭,只是语气还是一样:“所有的书都在我书虫肚子里,哈哈哈,如果我真是愚蠢地将所有的文字资料写出来,整个恒古文殿早被书掩没了,甚至连这个空界都放不下啊!”

费日笑得眼都眯起来了,说:“这么说来,只要带上你,就等于带上了整个芙蓉大陆的藏书!这是哪个玄界大神的杰作?好!真是好!太懂我心了!对了,芙蓉大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

书虫蠕动了两下身子,说:“这个芙蓉大陆啊,说来话长!对了,你对这里的建筑这么熟悉,是不是在另一个地方,也就是娑婆世界看过类似的建筑?”

“不错!”费日轻叹说:“我来自娑婆世界!”

书虫又说:“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太极?”

费日说:“当然知道!”

书虫说:“如果把整个人界比成一个太极的话,娑婆世界和芙蓉大陆就在阴阳鱼的两个眼,是最容易修入天界和玄界的地方。天界和玄界的那些个圣啊,贤啊,由于当年的修炼基础不实,导致炼到一定境界后,再也无法提升时,一般都要转世重修,重新敦实基础。这两个地方就是他们转世重修的基地,也是实验室啊!特别是娑婆世界,那些炼个几百年就飞升玄界的神圣菩萨哪一个不是转世重修的主?不然,你以为这天下哪有这么多的天才?人家修炼几亿年,你几十或几百年就成功了?”

费日点头说:“不错!说得有理!”

书虫转了一下身子,得意地说:“当年孔圣转世重修,就是在娑婆世界炼出来,直接破碎虚空,重归玄界时,把我和春秋笔那家伙放在这里,说是留给一个跟他有缘的人!看来就是你了!”

费日脑袋大晕,说:“不会吧!我对孔老夫子可没多深印象。你还没说芙蓉大陆这么乱是怎么回事呢!”

书虫不好意思地说:“书读多了,反应有点迟钝,不好意思!因为裟婆世界出了两个人。一个是秦始皇,统一天下,然后烧掉所有修炼之书,造成裟婆世界的修行道大量减少,环境越来越差,所以,去转世的人也少了。另一个是刘伯温,他更厉害,在朱元章的支持之下,干脆封印天下龙脉,斩断天地灵气和器世界的联系,不仅使世人再也无法修炼,甚至连修行道都无法在娑婆世界施展法术。活活将那个星球从天界和玄界手里夺了过来,还给人界世俗道!”

费日说:“这样一来,岂不是说娑婆世界的人再也无法修炼,永远失去了进一步提升的机会?”

书虫摇头说:“也不尽然。在所有的世界存在之前,有一个超越一切,自身圆满的生物,我们叫他‘元’。元为了诞生更多的元,不惜分离自身,创造三界。其实三界之中,任何事物的根源都是元。如果说元是一把熊熊大火的话,那么他在创造三界时,是将自己分化成无数的火种,成为世间万事万物的根源。修炼就是重新将那些火种扇起,成就元的熊熊大火。修炼可以像修行道那样,通过精神修炼,汲取天地灵气,将火种扇起;也可以像魔道那样,直接夺取他人的火种,汇入自己的本源,点燃大火;更可以通过研究器世界的法则,来壮大自己的根源。娑婆世界不再有修行道、魔道之后,就会转向对器世界的研究,也一样能成就终极的元。”

费日想想也是!在科学的研究下,人类也正不断地发展,器世界的应用,照样可以让人拥有类似于神、仙的能力。随着对人体本身研究的深入,将来向更高级的生命进化也不是不可能!

书虫继续说:“天界、玄界在失去了对娑婆世界的控制之后,怕芙蓉大陆也重蹈覆辙,就设下芙蓉之蕊,保证芙蓉大陆不得一统,始终保持多国争雄的乱世局面。让战乱、争斗来促进修行,为天界、玄界转世重修者留下一块理想的修行之所。”

费日大为不满,说:“为了自己的修炼,就让这个世界始终在血、铁和火中辗转!亏这些天界、玄界的大人们想得出来!我还以为只有世俗道自私,想不到上位者自私起来,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书虫叹息说:“孔圣在直升玄界之前,也曾闭关百年,最后,将我和春秋笔放在这个空界里,留在人界!当我问他为什么时,他说,该是了结的时候了!三界各有命运,谁都无权控制另一个根源同样是元的生命。其余的什么都没说,也许等你来解决!”

费日沉吟一阵,笑着说:“不会吧!这么大的事交给我,他以为我是谁?救世神人还是不死小强?这事我干不了,要干你们干去,我只需读尽天下书,尽悉天地秘密!”

书虫也笑着说:“我也干不了!春秋笔那家伙倒是自以为能干,这不,转世去了!还嚷嚷着,什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也不想想,没有百家争鸣,儒家也早晚完蛋!”

费日说:“那些事就让别人伤脑筋去吧!正事!正事!我该怎么读书?总不至于我在这里问,你在那里答,这要读到何年何月啊?”

书虫身子一抖,说:“神识相授,比你读书可是快了千倍万倍。”说着,昂首向天,五颜六色的彩丝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吐出,将费日团团围住。费日身边的彩丝越积越多,整个人被包在一个充满着世界几乎一切色彩的茧中。茧里弥漫着书虫千万年来收集的所有文字资料凝成的神识,一五一十地印入费日的识海。

沉迷于书海的费日浑然不知,在他进入恒古文殿后,芙蓉之蕊迎来的是一场大乱。自从费日失踪后,经杏圣人芙蓉之镜查探之后,他最后去的地方就是流云仙舍秘室。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司徒日月,可是司徒日月好死不死地就在这时迎来天劫,居然还渡劫成功了!

这落在别人的眼里,谁都以为司徒日月跟费日有了秘密约定。尤其是司徒日月掌有空间之门,说不定就是让他找个隐秘的角落专业为自己炼飞升丹去了。十二家修行道从炼心台斗得一塌糊涂之后,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人马,向司徒日月一派算账去!结果打得那叫一个热闹,最后还是芙仙长和蓉仙长出面弹压,才勉强压下了芙蓉之蕊的争斗。

这样一来,结果是集中修行道用十年时间就能修好的空间之门,花了二十多年都没办法修好!最后,还是三位散仙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起出手,强压芙蓉之蕊所有的修行道,花了三年的时间修好空间之门。

这时的芙蓉大陆,早已一统。华慕斌化身的费日在留下无数的传说之后,功成身退,将法王之位传给龙近水。朝廷独尊儒术,天下却百家争鸣,习惯了平等的人们渐渐对上下尊卑分明的学说产生了反感,新一代的官员们开始慢慢地改革起那些不合时宜的规矩来了!

魔劫已在东海慢慢形成,但连济颠这样的天界罗汉都还蒙在鼓里,芙蓉大陆将面临着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

无论是费日还是书虫,都忘了一件事:书虫千万年来积下,浩如大海的文字资料,又岂是费日这个修行道所能承受得起的!他得慢慢吸收,也许十年八年,也许千年万年……

正文卷十一芙蓉魔劫

第一章守城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龙近水站在城头,听着若望城巡守们的报告,心神却毫无理由地开了小差,想起费日曾无意中念过的一句诗。

费日和华慕斌身份互换,华慕斌永嘉兵变,黄袍加身,然后在梅友根的协助之下,花了三年的时间统一芙蓉大陆,书同文、车同轨、等度量衡,整个芙蓉大陆迎来前所未有的繁荣。华慕斌以费日的身份,在完成一统工作后的第四年,召开全民代表大会,通过一部空前的法律《宪法》,同时,将芙蓉大陆的纪年统一改成法治历,人称法治元年!

法治历十年,根据《宪法》,华慕斌辞去法王一职,同时也赖掉了梅友根和他的秘密协议。此时多情怯、万古城、白涌泉、蓝足有也纷纷引退,觅地修行去了。在朝中开始动荡不安,龙近水毅然接任法王一职,以他的超高威望,迅速平定人心,保证了这次权力的平稳过度,也为后世留下了一个榜样。

法治历十七年元月,原东海国国王东方奇葩突然率五千人马出现在东海之滨重镇苍平城外,号召原东海国民进行复国大计。可是,已经悠然地享受过大一统带来的繁华安定生活的原东海国民对东方奇葩的号召置之一笑,甚至还把它作为本年度最无稽的话语,在茶余饭后的谈资中,衍生出无数搞笑版本。

东方奇葩大怒,下令夺城。以五千人马在两个时辰之内,横扫苍平城两万守军,占领苍平城。不知他使用了什么魔法,苍平城所有的被俘将士、青壮劳力马上宣誓归顺,在第二天,他向下一个城市挺进时,除了留守的人马之外,他所率的五千人马已变成了五万人的小型军团!

从苍平城到若望城,正常人的行程是两个月,途经大小城市九座。可是东方奇葩一面攻城略地,一面急行挺近,仅仅用了二十天,就带着他那滚雪球似的暴涨的五十万大军,兵临若望城下。

如此迅速的占领、征兵、急行、再占领,让沿途的城市根本来不及应变。得到消息的龙近水临时发出紧急动员令,骑着天马超光,急驰一天一夜,从永嘉城赶到若望城,整合各地增援的将士八万多人,才勉强在若望城阻止了东方奇葩的前进之路!

城外,东方奇葩所驻扎的五十万大军,绵延到三公里之外。更奇怪的是,整个军团的顶上,罩着一片阴云。在若望城这边,正阳光灿烂,映着将士们的盔甲兵器,反射出鳞鳞的寒光,却一点也照不到东方奇葩的大军所在。

三天里,这支军队已发到了十二次攻城!连龙近水都觉得不思议,城外东方奇葩率领下的大军居然没有后方供应,也没有休息整顿,只要军号一响,就马上疯狂地攻城。就是传说中称为“白鹿天兵”的白鹿军团将士们都做不到这一点!而且这些军队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用的全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只要脑袋不掉,随便哪里受伤,都只要躺上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痊愈,又是一条好汉。

更令人胆寒的是,在双方交战中死去的玉瓯国士兵,只要脑袋不掉,也会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复活,然后加入东方奇葩的队伍,回过头来斩杀自己的袍泽。所以,每一次攻城之后,最令人落泪的就是收拾战场的士兵,他们一边哭着,一边割下刚刚死亡的同伴的脑袋。想想昨天还一起胡侃打屁的哥们,在英勇战死沙场后,却被自己割去脑袋,这样的经历,如果不是有术士在一边不断地释放“镇魂”、“清心”等法诀,恐怕每天都会疯掉一大批人!也惟有经过这样的磨练,在今后的芙蓉大陆上,其心理承受能力可以与原白鹿军团将士抗衡的只有这一批打扫战场的将士。

惟一的例外只有龙近水手中的金银龙枪下死亡或受伤的敌兵敌将是永远不能自行痊愈或复活的!也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每一次攻城,天马超光都带着龙近水出现在最危急的地方,大悟期的修为,道器金银龙枪的锐利和他天神般的风采,及时平息了若望城守军心中的恐惧,再加上东方奇葩军队在组织上有点乱哄哄,缺乏精确的调遣,才使得龙近水以八万守军,付出近一半的伤亡,在十二次攻城中守住了若望城。

若望城已无退路,东方奇葩在发动第一次攻城时,已分出十五万大军迂回后方,切掉了若望城的后路,也使得若望城四十多万居民只撤出十万,其余三十多万全滞留在此!若望城惟一的一个传送阵也因晶石耗尽,只能进不能出了!

龙近水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虽然不知道东方奇葩这支古怪军队的来历,但隐隐然已让龙近水想到了“芙蓉魔劫”。可惜,华慕斌与济颠闭关后就不知去向,不过,从若望城里一位往生世家的资深往生师的研究来看,这支大军激发的是灵魂的本源力量,才会如此强悍无比,不过,一旦灵魂的本源力量耗尽,他们将灰飞烟灭,永远无法轮回,惟一的解决方法,就是由往生世家的三十六位资深往生师和一百零八位往生师在若望城周围布下“六道轮回圈”,直接将受损或肉体已死的灵魂超度往生,才能解除这支军队异乎寻常的恐怖。

如今,凭着水晶龙令,龙近水已接到往生世家在三天里携三百余名往生师赶来报到的保证,昔日的“白鹿军团”旧部也已被重新召集,一支士兵修为在月辉期以上,将官修为在日耀期以上,还附带百来位断尘、明心期术士的超豪华军队正在组成之中,只要三天,就能重新打通若望城与后方的道路。也许,凭着这支队伍,能直接把东方奇葩的五十万大军全都砍头灭绝也说不定。

龙近水正想着,边上若望城守军首领杭天争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陛下,东海国军队中又开始整合了,可能又要准备第十三次攻城,陛下还是抓紧时间先休息一下。”

“没关系!”龙近水摇了摇头说:“让东海国军兵临若望城下,本身就是朕的失职。只他们未被逐至东海之滨时,朕睡不着啊!”

说着,他一拍座下的天马超光。超光仰天长嘶,四蹄一扬,踏云登天般地出现在若望城的瞭望塔上,正午的阳光映着龙近水身周金黄莹剔的黄金战气,犹如天神般威风凌凌,不可侵犯。若望城全城上下,凡是见到这种景象的,莫不真心诚意地遥祝:“陛下万岁!”

城外的东海国军果然已完成集结,最外一圈是枪兵,后面是盾兵。盾兵之后,是弓箭手和骑兵。被四个兵种包围在中央的是三百名黑衣蒙面的神秘术士。这些术士分站四面,双手结成各种指诀,口中用一种古怪的声调念动真言。

随着术士法诀的形成,在他们的包围圈里升起一座石台。这座土元素凝成的石台越升越高,最后与龙近水的瞭望塔等高。在石台之上,东方奇葩正坐在一张镶金包银整株红沉香木缕雕而成的龙椅之上,在他身后,坐着一名黑衣蒙面术士和一名身周乌光闪动的武士。

“龙近水?”东方奇葩的目光落在龙近水的身上,明知故问!

龙近水坦然一笑,说:“正是龙某,不知东方先生费尽心机起这座高台,想跟龙某谈点什么?”

“果然是聪明人!”东方奇葩假惺惺地拍了两下手,说:“我最喜欢跟聪明人讲话!”

要不是因为若望城的三十多万平民,老子才懒得跟你这种笨蛋说话!在费日和华慕斌的长期训练之下,龙近水表里不一的功夫也做得十足,微笑着说:“不知东方先生有何指教?”

东方奇葩目光寒光一闪,说:“第一,我是东海国皇帝东方奇葩,你应该称我为陛下,而不是虚伪的先生;第二,在我未攻下若望之前,如果你率军投降的话,等我东海国一统芙蓉大陆时,你就是一字并肩王,这事希望你马上答复我!”

龙近水好久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了,他淡然说:“两军对阵,胜负未分,你凭什么要我投降?”

东方奇葩哈哈大笑,说:“我东海国神兵越战越多,何止百万千万,而你若望城的人马却是战死一个少一个,这种优劣早分的战争还有悬念吗?最多不过的多坚持两天而已!”

龙近水说:“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妄言胜负,东方先生!”

东方奇葩笑得直在龙椅上打滚,老半天才止住笑,冲着龙近水一比拇指说:“说得好!我最佩服龙近水你这样的仁义君主!那好!我再加一个筹码!如果你率军投降,我保证我的军队在进驻若望城之后,不动平民一丝一毫!否则……”

说到这里,东方奇葩突然满脸狰狞之色,说:“否则,城破之日就是血洗之时!到时候,若望城中将鸡犬不留!”

龙近水浑身战气升腾,直欲破空而来,金银龙枪遥指东方奇葩说:“只要龙某一口气在,就决不让东海国军踏入若望城一步!东方奇葩,你别忘了,在若望之前被你攻破的十个城市,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惨像?抢光!杀光!烧光!只要是还有一点人性的家伙,都不会用这样的三光政策来攻城略地!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知道你的计划绝不是恢复东海国!否则,一个没有百姓的空壳国家,就算是恢复了又有何用?想你这样的人,我能相信你的保证吗?即使你能信守诺言,当你身后的那个势力要求仍然采取三光政策时,你有如何保证你的承诺?”

东方奇葩狞笑着说:“果然不愧是聪明人!不过,聪明人大半没有什么好下场!等着吧!看我怎样破这小小的若望城。等到我东海国的旗帜插遍芙蓉大陆,无敌神兵横扫天下时,你就会知道今天拒绝我是多么的愚蠢!”

龙近水冷然一笑,说:“我等着!”

东方奇葩一拍龙椅,说:“传朕旨意,全力攻城!”这时,他身后的那名术士上前一步,低声说了几句,东方奇葩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说:“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多活半天!传令就地休整,等候指示!”

龙近水想不明白东方奇葩怎么会无聊到让几百名术士弄个高台出来,就为了跟他说几句废话!要攻城时,又突然停止!但东方奇葩的最后一眼让他心头一震,那是一种猫戏老鼠的神情!难道说他找到了攻破若望的必胜法宝?

不过,从东海国军调动来看,下一次攻城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就在龙近水带马返回城主府,读起各地通过“千里通”传来的情报时,往生世家留驻若望城的资深往生师李云生匆匆赶来,见礼说:“禀报陛下,往生世家八十名资深往生师、二百二十名往生师已由秘密传送入城,随时听候水晶龙令的指挥!请陛下安排!”

龙近水大喜,说:“快带朕去见见!”

“他们就在城主府外候旨!”李云生恭敬地回答说。

龙近水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李前辈,这你就不如现在的年轻人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宪法》之前,人人平等,又难来那么多的尊卑之分?什么叫候旨?就说我龙近水有请!”

“是!”李云生下去一会儿,就见他领着三百名往生师打扮的男男女女进了城主府。这一批往生师有十人一组,也有二十人一组,共分成十九组,在一名面目俊朗,略带傲气的资深往生师带领下,向龙近水见礼说:“冥传正率冥字世家资深往生师七十九名,往生师二百二十名向陛下报到!”

“好!”龙近水拉着冥传正的手说:“你们来的真是及时!只要能够布下六道轮回圈!朕倒要看看东方奇葩拿什么来与朕对决!”

先不说东海国军的诡异手段,就是人数对比,现在也是五十万比四万!龙近水却如此充满自信,久经沙场的杀气溢于体表,让冥传正心底一颤!

龙近水略一思考,说:“如果不出我所料,东海国军将在一二个时辰之后,发动新一轮的攻城,不知六道轮回圈的设立要多长时间?”

冥传正回答说:“半个时辰,只要我们的往生师完成站位后,半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完成六道轮回圈。不过,此时的六道轮回圈是以往生师的范围为最大范围。要再等一个时辰左右,才能将范围扩大到身外百米。最多能扩张到身外千米,形成轮回结界!”

龙近水右手食指在下巴擦了擦说:“看来是不能出城追击了!那好!由传正你为指挥,持我令符,可以在若望城任何地点站位施法,务必在一个时辰之内,先使整个若望城笼罩在六道轮回圈里!你有信心吗?”

冥传正躬身说:“传正明白!定当全力以赴,保卫若望!”

“好!”龙近水说:“马上准备去吧!朕还要上去查探敌情呢!”

冥传正接过龙近水令符,走出城主府,一声冷笑,就领着三百往生师开始分赴若望城各个战略要点。如果龙近水听到这声冷笑,如果是费日或华慕斌在,也许会感觉到,若望城里的事情渐渐呈现出一点诡异来了!

这时,一阵凄厉的号角声从城外传来,龙近水神色一紧,说:“第十三次攻城!好吧!那就让我们来见个真章!”

不用他发出任何信号,天马超光已飞驰而来!龙近水翻身上马,向冥传正等人一抱拳说:“若望城的三十多万居民就拜托各位了!”

当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空气中时,天马超光已带着龙近水落在城头的最高处。全城守军高呼:“法王万岁,玉瓯万岁!”气势之盛,一时无二!

龙近水扫目四周,朗声说:“四面攻城,全线出击,东方奇葩这回可是下足了本钱!我玉瓯男儿又岂是好惹的?誓死守城!”

“誓死守城”“誓死守城”“誓死守城”……

就在这声音回荡四周,渐渐地汇着一股震奋人心的热流,在每一个玉瓯将士心中激荡的时候,龙近水一抬手,说:“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的打击对东海国军来说,只能延缓其进攻的步伐,只要不掉脑袋,就根本无杀伤力可言。被射中的东海国军只要将箭支拨出,伤口立刻会弥漫着一团黑色,不足一炷香时间,就可以恢复如初。

就在东海国军越逼越近时,若望城的东西南北、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八个方向冒出一股青色的烟。纵使狂风激荡,但青烟却像柱子一样丝毫无损地上升至半空,然后向城中央弥散,像是给若望城撑起了一架大伞!

“六道轮回圈成,东海妖军必亡!”这个信息早已宣传入每一位守城将士的心中,眼见若望上空的蓝天渐渐被青烟所覆盖,每一位玉瓯国将士都狂喊着这个口号,进入最佳的杀敌状态!

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东海国军越来越近,前头的云梯已架到了若望的城墙之上。

若望城上,青烟伞也越张越大,渐渐地将若望城上方的蓝天白云一点一点吞没!

立马若望,枪指东南!战!战!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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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持国

当天空的最后一丝蔚蓝被青色的结界所笼罩时,整个若望城上空开始弥散着阴凉的气息。“六道轮回圈”!还没等若望城的守军开始欢呼,异变突生。

东海国军齐齐仰天长嘶,身形暴涨,从撑破的衣洞里露出块块坟起的肌肉,双眼中碧光荧荧,攻城的速度和力度比刚才强了一倍有余。

龙近水看在眼里,颜色微变,一拍天马超光,化为一道金黄色的光芒,自城北直射城南,几个呼吸的时间,落在城头在得意洋洋的冥传正面色,说:“这是什么回事?”

冥传正回转身来,狞笑着说:“没什么,只不过我发动了逆转六道轮回圈而已!”

逆转六道轮回圈?不用想,都可以知道那是对若望城不利的东西。龙近水根本懒得再问:“为什么你冥字世家居然违背水晶龙令的召唤,叛出玉瓯国”之类毫无营养的话。既然已失误地让往生师们完成了逆转六道轮回圈,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补救。

双脚一夹天马超光,破空向最近的往生师施法点而去,半空中,金银龙枪暴发出无数金色的枪芒,一个照面,就将施法点的八名往生师活活钉杀!

“没用的!”城里城外的喊杀声、刀箭声都掩盖不住冥传正的冷笑:“逆转六道轮回圈一旦完成,就能自行推动天地灵气变化运转,持续九天。就算你杀光所有的往生师,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龙近水像是根本没听到冥传正的话,也许是相比较若望城而言,连冥字世家这样的势力都已不放在他眼里的!天马超光急驰而出,踏云破雾,立足在若望城最高处的瞭望塔上。入眼的是若望城四面疯狂攻击的东海国军,在逆转六道轮回圈中,他们甚至可以徒手硬生生地攀上五丈高的城墙。

上了城墙的东海国军更是以刀换刀,以剑换剑,完全放弃防守,疯狂攻击。在逆转六道轮回圈里,同样是互砍,东海国军除了斩头之外,所有致命伤口都能瞬间恢复,而若望守军一旦被杀,就会马上起身,加入东海国军!

军心、士气、人数、战力,双方相比,若望守军除了在调度上还占有一线优势之外,其余方面已根本没法比。即便是调度,在这样疯狂的攻击下,也正一点一点地崩溃!

龙近水叹了一口气,双眼微闭,浑身黄金战气升腾而起,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金色火炬在若望上空熊熊燃起,清清楚楚的高涨战意和悲天悯人情怀,都在这一刻传入若望守军每个人的心中,“陛下万岁,玉瓯万岁!”若望守军心头怯意一去,又勉强站稳了脚跟,在城头的每一寸地方与东海国军展开殊死拼斗。

龙近水右手金银龙枪直竖而起,左手捏诀,口吐真言:“鱼出东海,逆流溯源,但奉此生,以资来者……”浑身上下的黄金战气瞬间转为炽白的光团,光团中,金银龙枪化为一条头角狰嵘的巨龙,破空而出,向若望城头的东海国军扑去!

决死沙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决死沙场!拼将十万头颅血,须将乾坤力挽回!

以龙近水离四天王天仅一线的修为,换了寻常的枪支,他早就可以使用决死沙场这一招了!但他手中的道器金银龙枪却一直无法完成这一招,要杀这些透支灵魂本源之力的东海国军,又只能用金银龙枪。龙近水目睹战场惨烈,不惜使用逆流溯源诀,暂时突破自身的限制,完成了必杀的决死沙场!

一股壮烈的气息在若望上空回荡,使完决死沙场这一招的龙近水委顿在天马超光之上,可是他不能退,咽下费日留下的“九转玉髓膏”后,身形一挺,又如天神般环顾整个若望城。

化龙而出的金银龙枪,如同有灵性一样,游走有若望城头。逼人的光芒,飞舞的爪牙,使东海国军一触尽溃,只一盏茶的工夫,风一样飞遍若望城头,将攀上城头的东海国军一一刺杀,将之化为一团青黑色的烂泥!

远方的东方奇葩远远地望着神一样驻立在若望城头瞭望塔上的龙近水,叹了一口气说:“龙近水不死,若望城不破!朕有幸遇上这样的敌手,不管将来如何,此战必留传千古。传令左右魔将出手!”

他身后一位面目模糊的青衣人上前一步,低声说:“陛下!据监测芙蓉之蕊的魔使传讯,芙蓉之蕊与芙蓉大陆的空间之门已然修复,就在这几天里,能够架通空间通道。如果魔将出手,招来修行道的话,恐怕不大妥当!”

正说话间,异变又生,金银龙枪在扫平城头的东海国军之后,飞速升至半空,游走云端,从口中吐出无数的金色电芒,向四方散开,直击所有向若望靠近的东海国军。一时之间,天地变色,东方奇葩吃惊地指着空中腾挪变化的金银龙枪,说:“除了左右魔将,谁能接下这一枪?”

“不能!”青衣人冷笑一声,说:“龙近水是英雄,但英雄多半斗不过小人!陛下别忘了冥传正还有一步棋没下!”

东方奇葩点头说:“也是!不过,一想到那家伙提出朕平定芙蓉之后封他为王的要求,朕就一肚子的不舒服!须知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尤其是这样阴险狠毒之人!”

青衣人微指东方天际,说:“飞鸟未尽,良弓难收!对付龙近水这样的人,我们还需要他这样的家伙。至于平定芙蓉之后,那天下还不是大魔神和陛下说了算,哪有他开口的余地?”

东方奇葩哈哈大笑,说:“那我们等着下一场他的表演吧”。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嘀咕:朕还用得着你来指点?没有大魔神撑腰,你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不过大魔神心中只有修炼,自然不会插手芙蓉大陆的统治,待朕完成了他的任务,得到他的信任之后,天下不过是朕掌中之物,杀你还不是像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青衣人也在心中冷笑,大魔神不过看在你那三千自愿魔化的死士身上,才让你当这个傀儡皇帝。平定芙蓉,你做梦吧!大魔神要的是杀戮和流血,闹得越大他越高兴。等到将来他重归玄界之时,自然是将你做为替罪羔羊向天下人做个交代。然后,天下还不是在我的掌握之中?

不提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城头的金银龙枪在喷完一阵子闪电,将东海国较逐出若望城近十里之后,终于力竭,身形一晃,回到了龙近水的手中。龙近水手里一僵,握住金银龙枪,强忍着阵阵晕动的感激,又服下一滴“九转玉髓膏”,才重新振作起来。

费日当年走时,留下了不少丹药。但这些年来,南征北战,为了救助兵将,也用得差不多了!任谁也想不到,横扫大陆的白鹿军团前无古人后我来者的低伤亡率,大半是因为磕药磕出来的!现在龙近水手中剩下的也只有三滴九转玉髓膏而已。

老了!要不,怎么这么喜欢回忆?城里还有往生师在!龙近水强行将自己的思绪从忆旧中拉了回来,回转马头。却发现冥传通仍坐在原地,一动没动!

他见龙近水走近,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说:“回来了?不愧是玉龙出海,若望五少排名第一!只是,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条件都比你差的四位都修入了四天王天,你这排名第一的家伙还在世俗道徘徊!换成我,早已羞愧而死!”

龙近水平静地说:“人各有志!朕要的是天下太平,而不是身登修行!求仁得仁,夫复何憾?”

“切!”冥传正冷笑说:“可怜的蠢人,不知奋发,却以这样虚伪的理由来麻痹自己!人,最要紧的是要奋斗,要第一。我永远不能忍受有人比我强,当年,如果不是费日那家伙迷惑了南宫靖那家伙!我早已是芙蓉大陆这一代中成就第一。不过,费日不是最自傲统一芙蓉,法治天下吗?嘿嘿,我就把这天下毁给他看!”

龙近水不可思议地看着冥传正,说:“你背叛玉瓯国,为的就是报复费日当年救下李弈城之事?”

“不错!”冥传正说:“我不仅要毁天下,还要把费日逼出来,让他看着他的朋友一个一个被我折磨而死!否则,就凭东方奇葩那个笨家伙所谓封王的空头许诺会让我如此卖力?”

龙近水以一种这个人疯了的眼光看着他,说:“你可知道,若望城破,全城三十多万的百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冥传正毫不在意地说:“烧杀奸淫,鸡犬不留!哈哈!这正是你们这些人最痛心疾首的!我偏要和东海国军做给你们看!”

龙近水望着他狰狞的笑容,知道眼前这个人根本已不可理喻,他的心中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对于这样的魔鬼,杀一个,固然不能让世界变得更好,但起码不会变得更坏!感受到龙近水的心情,天马超光四蹄一挫,金银龙枪的枪尖凭空浮出一朵斗大的枪花。

花瓣舒卷自若,错落美丽,如同午后微红的醉芙蓉。冥传正面对枪花,不慌不忙,双手交错胸前,拇指搭着中指,食指、无名指和小指自然上翘,口中念颂道:“童子血印,招魂驭鬼,阴厉成形,如我法旨。”

所有的动作似缓实快,赶在枪花到达之前,血光四散而开。血光中央现出一只巨大的阴森骷髅头骨,两眼血红,不断转动,放出诡异的绿光。

“噬血骷髅!”龙近水听费日听起过这个魔道玩意儿!眼中利芒一闪,黄金战气微吐,枪开绽开,吐出两道金光,分击噬血骷髅的双眼。

噬血骷髅尖叫一声,从口中喷出一股黑烟,直冲枪花、金芒而去!枪花金芒一接,顿时远远近近一片惨叫之声。龙近水大惊,收枪,目注冥传正说:“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冥传正得意地说:“逆转六道轮回圈已将若望城三万多孩童的魂魄投射至噬血骷髅的修魔黑烟之中。所有加诸修魔黑烟的伤害都会被自动转移分散到那三万多孩童的身上。现在估计死了近千孩童了吧,这可是你仁义至极的龙近水下的手啊!”

“你!”龙近水一阵气结,痛苦地闭上双眼!如果让他的诡计得逞,若望城三十多万平民将一个不剩!杀!既然敌人如此卑劣,只有杀之!杀一人,救十人,杀!三万多孩童的血债,我一身当之,万劫不复而不惜!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杀!顿觉所有的气血上升至脑部,识海中似乎有些东西被轰然冲开了!神识上浮头顶,真气道力相互推动,形成一只旋涡,疯狂地吸收着四面八方的天地灵气。

天地灵气的异变引起了逆转六道轮回圈的波动,青色结界的上空开始扭曲蠕动,终于被撕开了一线空隙,映出天空的那一点蔚蓝,金黄的阳光在空隙中落下,照在旋涡之上。从旋涡的中央,升出一个肉嘟嘟的婴孩形像,赤身裸体,粉妆玉琢,右手仰天,接着那一缕金黄的阳光,酷似龙近水的脸上浮出一个明悟的笑容。在元婴的身后,居然又现出一个巨大的影像,身丈八,面如青蟹,怒目圆瞪,右手持剑,左手捏诀。

元婴结就,身登修行?在冥传正吃惊的眼光中,元婴牙牙学语似地念着:“水水…洗洗…净净”,他身后的巨像见元婴念得吃力,左手又难以举动,就伸出左手帮元婴抬了抬。

顿时,无穷无尽的水元素自天而降,把噬血骷髅包了一层又一层,无数的水雾冲入噬血骷髅口中、眼中。水元素没有一点攻击性,只是一遍又一遍冲洗着噬血骷髅,将它所有的血污、修魔黑烟洗了个干净,将若望城三万多孩童的映射洗去,甚至还分出一缕天地灵气,让那些受损的孩童安静地睡去,在梦中得到恢复。

心怀苍生,治平天下,天王持国!龙近水一时之间,心与道合,天人一体,一步踏入四天王天,甚至幻生持国天王法相以印证其修行。纵观整个芙蓉大陆,像这样得到天地印证的修行道曲指可数,最近一个是千年前留下“芙蓉之约”预言的展杨老人在以多闻入道时的多闻天王法相!

龙近水顶上的元婴见噬血骷髅被破,仰天欢笑一声,身后的持国天王法相一缩至元婴大小,与元婴一重合,钻入龙近水的百汇,回归识海。龙近水张开双眼,目光湛湛,就像无穷无尽的天空。得持国天王法相印证,再次击发了他服食过的灵药之力,使他直接超越四天王天,臻至忉利天下品。

他指着冥传正说:“给你一刻钟,带着冥字世家所有的势力离开若望城,否则,别怪我枪下无情!”

冥传正一愣,突然又哈哈大笑,说:“修行道不得干涉世俗事宜!哈哈哈!龙近水,如果你没悟入修行道,说不定我还有点怕你发狠!现在的你,不过是没牙的老虎,只要你敢出手对付世俗道,等着修行道的执法者来校正吧!”

“是吗?”龙近水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极了一个人,让冥传正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像是要印证他的预感似的,龙近水左手向天,来回反覆,口中念道:“日月循环,阴阳周行,元元复始,归根混沌,禁!”

阴阳禁灵诀!专门用来封禁往生世家不肖子孙阴阳灵力的历代家主秘传的法诀到了费日手里,就等于向若望五少公开了!龙近水这一手介于元婴之力和天地灵力自然波动之间,又是家主对门下的封禁。只要不伤及他的性命,怎么说,都算不上干涉世俗。

随着法诀的完成,一道乳白的光芒将转身想逃的冥传正团团围住,迅速渗入他的体内,结成一道灰色的灵符封印在他的识海之口。他脸色惨白,冷汗淋漓,窝在墙角。该死!早该想到能与费日整日厮混的家伙,又有哪一个是完全的淳朴君子?

既然如此,那就鱼死网破吧!冥传正一咬舌尖,往腰间的一只玉环上喷出一口鲜血。玉环冒出一缕黑色,浮出一个人像,拱手说:“参见公子,有何吩咐!”

冥传正吃力地说:“传讯东方奇葩,龙近水已修入四天王天,全力攻城。否则,待白鹿军团一到,一切都晚了!”

黑色人像恭敬地说:“是!”化为一道黑烟直往城外冲去!一边的龙近水根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金银龙枪一卷,截下那道黑烟,元婴之力一缩,只听一声惨叫,黑烟被破得干干净净!可是,他一时大意,没有发现冥传正已偷偷地磕破了那只玉环。玉环中一道淡淡地血光贴着地面一闪而逝。

城里的三百往生师绝对是一个麻烦,除了龙近水之外,谁能一举拿下这些已修到相当地步的家伙?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龙近水随手将冥传正丢给一位守军押入大牢后,还没等他想好处理的办法,城外鼓声振天,新一轮的攻城开始了!

第三章玉碎

龙近水再一次走向城头,心里却难下决定!修行道不得干涉世俗铁律目前还没人敢打破,虽然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芙蓉之蕊已被费日闹得不可能再插手芙蓉大陆事宜了!他当然不怕打破铁律后,芙蓉之蕊的执法者会来校正,只是这样一来,原本芙蓉大陆的修行道如果真的都学样插手世俗的话,四大圣地再加上无数的小帮小派,不把芙蓉大陆搅成一锅粥才怪!真要是发生了这样的话,最后还是老百姓受苦啊!

还没等他想完,看到城头的情况又是一惊,整个若望城的城头,只有寥寥无几的将士们!经过多次交战,还有战力的将士只剩近两万,但现在城头却不足两千人!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眉头一皱,拿出一只千里通。现在的千里通已不如二十年前那样通行无阻了,芙蓉大陆多的是能人异士,当有心人发现千里通这件法宝时,虽不能复制,但明白其原理之后,利用五行震荡的原理,干扰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次若望城外,就有超过一百名术士的存在是为了干扰千里通的!只是这种干扰对于以元婴之力驭动的千里通来说,有等于没有!龙近水接通了万通茶楼现任老板华慕文,说:“文哥,派技者查明,这次到底有多少世家在暗助东海国;另外,有多少人参与若望城屠杀。我的意思是可能发生的屠杀!记住,是屠杀!如果只是协助攻城,今后如有必要,可以宽恕,如果参与屠杀,绝不饶恕,一…个…都…不…能…放…过!”

华慕斌在千里通里沉声说:“玉瓯国的法治已经触及这些人的根本利益,他们开始反击了!多保重!”

龙近水收起千里通,这时,一位偏将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禀报说:“陛下!往生世家的往生师有一部分是高级术士所冒充,他们乘敌军退却,我方守军松懈之时发动法诀,弟兄们死伤惨重啊!”

龙近水仰面向天,勉强抑制住眼角的一滴血泪,说:“知道了!你退下,通知还幸存的将士们退入城里,设法隐藏或逃脱。如果实现不行,就投降,能保住一人算一人!”

“不!”偏将的语气开始平稳坚定起来:“末将原本只是永嘉城的一名小乞丐,玉瓯国供我吃、供我穿,供我上学,给我性命和尊严!末将生是玉瓯人,死是玉瓯国鬼,誓与若望共存亡!”

龙近水面色缓和说:“我的话就是旨意!我可以允许你在我身旁与若望供存亡,但你得先把我的话传达到每一位还能活动的将士们那里!”

“是!”偏将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全然不顾额头挂下的血痕,回身就走。龙近水回头看着城外越来越近的东海国军,清晰地听到他们像野兽一样的咆叫,叹了一口气!既然无法避免,那么就来吧!金银龙枪横在面前,元婴之力流转全身,源源注入金银龙枪之中。

金银龙枪外围的光芒越来越盛,达到一个顶点时,光芒一收,仍现出它本身的金银交错形象。龙近水拿出仅剩的三点九转玉髓膏,自服一滴,将剩下的两滴纳入天马超光的口中,拍拍它的脖子,怜爱地说:“老伙计,今天的若望就看咱们俩了!”

天马超光轻嘶一声,鬃毛一抖,四蹄生云,踏空而上,跑阶梯似地在空中攀升百米。俯瞰着身下的若望城和四周的东海国军。龙近水左手按胸,右手握枪,枪柄斜靠肩头,枪尖外指,向右呈扇状张开。这一刻,他已从傅别林的沙场十八式中脱胎而出,成就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武道。

傅别林以千古名将的心态创下沙场十八式,将战场风光尽收枪底,已达到了一个极致。但龙近水不同,他是王者,他站在战场,眼光却早已超越了战场,君临天下。战争与和平,铁血和橄榄枝,万象归一,君临天下。

金银龙枪的枪尖向外划出一个圈,金黄银白的光芒顿时充满了这个大圆满周遍无遗的圈。龙近水口中轻叱一声:“疾!”光圈四散而开,枪气幻化成三十二条金银相间的小龙向若望城四面八方腾越而去。

以元婴之力驭动道器金银龙枪所幻化而出的龙形枪气,每一条的威力都不下于日前他倾尽全力所发动的“决死沙场”。一时之间,刚刚再次迫近若望的东海国军再次被轰击而退!

远远退开的东方奇葩又惊又怒,一拳砸在桌案上,叫道:“传朕旨意,令左右魔将出手!”

“陛下镇静”青衣人面色沉重地望着上空飞舞的金银龙枪气和到处闪烁的黄白色闪电,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冥传正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将龙近水迫入修行道。不过,他现在动用元婴之力,其后果不堪设想,还是再等等!”

“再等等?”东方奇葩冷笑说:“等我们的军队都死光了,也就差不多了,是不是?”

青衣人悠然地说:“就算死光了又怎么样?我们还有三千死士,随时可以卷土重来。但整个芙蓉大陆,真正的魔将只有八位,龙近水更是独一无二,情况不明之下,妄自出手,对我不利!何况,目前,死在金银龙枪之下,还不足二十万,陛下不必着急!”

正争论间,西北方一股强大的气息直压而来,本已被龙近水撕开一条缝隙的逆转六道轮回圈青色结界一触即溃。夕阳喋血,映得远近一片淡红。

金银龙枪气的到处肆虐狂舞,东海国军的惨叫呼号,断肢残腿横飞,血液脑浆迸射,整个若望城外就如同修罗杀场!

龙近水的心里没有一点软弱,用道器斩杀东海国军,还可借天地灵气直接将他们送入六道轮回,比起将来这些人灵魂本源之力耗尽,永远灰飞烟灭的结果要好得多!何况,为了若望城内三十多万无辜百姓,就算是正常的军队来犯,他也别无选择。

“住手!”西北方的强大气息下,像是从虚无中凝形一样出现了两名修行道,一个嬉皮笑脸的痞子像,吊儿郎当地袖手旁观;另一个剑眉星目,玉树临风,可惜在出尘的飘逸中带了过多的傲气!他冷然对龙近水说:“大胆孽障,难道你不知道修行道不得干涉世俗事宜的铁律吗?”

龙近水金银龙枪一收,收方的金银龙枪气多时消失无踪,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在下即不姓孽,也不叫障,有名有姓龙近水,还请兄台自重!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好说,好说”痞子像的家伙回了一礼,笑嘻嘻地说:“我叫冷剑,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叫严患得,是从芙蓉之蕊来的,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严患得傲立不动,冷哼一声,像是对冷剑的行为十分不满。龙近水心里一紧说:“不知两位光临若望城,有何指教?”

冷剑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芙蓉之蕊的那班老家伙觉得,修行道跟世俗道相差悬殊,简直就是大人打婴儿,所以,还是请龙兄不要过问得好!”

严患得冷哼说:“如果不是大长老查明你刚修入修行道,又被困在若望城,迫不得已才出手,否则,早就让你灰飞烟灭了!现在,你马上随我们脱离此处,立誓不得干涉若望城之事!”

远处青衣人兴奋得满脸红光,一挥手说:“陛下!龙近水已要修行道牵制,不足为患,下令全力攻城吧!”

东方奇葩虽然对青衣人深恶痛绝,但对他在时机上的判断极为认同,闻言之下,往桌上一拍,声震远近:“传朕旨意,全力攻城!”

已退出十余里,剩下的近二十万东海国军纷纷回头,狂嘶嚎叫着向若望城扑来。龙近水指着远远而来的东海国军,冷然说:“如果是正常的国之交战,胜败自有天数,我自然不能出手。但两位道友看看对面这支军队,根本就是魔道妖兵,一旦城破,若望城三十多万老少无一能幸免,我还能忍住不出手吗?”

冷剑扫视一圈,脸上的嬉笑表情一收,神色微动,刚想说话。严患得冷冰冰地开口了:“下面的那些军队虽然使用魔道手段,但无论施术之人,还是受术之人,都是世俗道,而非魔道!如果真有魔道现身,芙蓉之蕊自然有惩治之道,不需要你操心!我只问一句话,你现在要不要跟我走?”

龙近水的眼光缓缓地扫过若望城,回应着城下无数凝视的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现在不能走!”

严患得勃然大怒,顶上剑气透出,声色俱厉地说:“龙近水,不要不识好歹!妄自插手世俗,本座现在就能让你神形俱灭!”

冷剑在一边忙打圆场说:“两位,两位,有话好好说!别一开口就打打杀杀的,大家都是修行道中人,何必这样自相攻击呢?龙近水,难道你真的一意孤行,要插手世俗?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啊!”

龙近水点头说:“这样吧!如果东海国军攻占若望城,只清除城里的军队和反抗者,不随意屠杀归降的平民百姓的话,龙某绝不出手!”

“这样子好!”冷剑挤眉弄眼地说:“要不,大家跟城外的领头人物谈谈。占城也就算了,别搞屠城能一套,否则,到了地藏菩萨面前也不好交代!”

严患得冷笑说:“冷剑!如果你真是那样做的话,小心我回去向长老会告你干涉世俗!”

“这也叫干涉世俗?”冷剑跳了起来说:“严少爷,你有没有搞错,我只不过让龙近水去跟他们谈判而已!用的是脑子,不是元婴之力!拜托你也用点脑子好不好?”

芙蓉之蕊空间通道重架以来,第一票阻止修行道干涉世俗道的生意怎么让这两个怨家对头出面的?严患得和冷剑四面相瞪,谁也不相让!严患得知道,别看眼前这家伙平时嬉皮笑脸,认真起来比谁都认真,倔起来,连自家老头和他家老头加一起而都不听。双方僵持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严患得才哼了一声,手指微动,掐了一个法诀,一道元婴之力从指尖发出,化为层层罗网,无声地将龙近水禁锢起来,说:“不管谈判得如何,我们不需要你的冲动!”然后,收回目光,退到一边,算是默认了冷剑的提议。

“不必了!”在术士各种法诀的帮助下,架上灵魂本源之力的爆发,东海国军的速度异乎寻常地快。当冷、严两人僵持之时,东方奇葩带着一个术士和一个武士,还有青衣人已毫无阻拦地到了城外,在“腾云诀”的帮助下,升至半空,断然拒绝了龙近水的要求:“朕要让天下知道,拒绝东海国军,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表明支持东海国军,也是死路一条!当东海国军进攻某座城市时,不能从城中反出来,加入东海国军的平民百姓,一样是死路一条!”

“不用这么酷吧!”冷剑拍了拍自己的前额说:“怎么说得跟唱戏一样!人都杀完了,你又去统治什么人?如果没有平民奴隶,怎么显示世家贵族?”

东方奇葩哈哈大笑,说:“这是我们世俗道的事!用不着你一个修行道来管!”

严患得和冷剑顿时脸色铁青!东方奇葩的这一句才是他们的死穴!别看他们可以在世俗道面前耀武扬威,那是因为人家传统观念中对修行道的崇敬,一旦人们的心中不再有这种观念时,修行道还真是无奈他何!

东方奇葩乘转身之际,给自己左右的术士、武士使了一个眼色,对青衣人一字一顿地说:“传令屠城,鸡犬不留!”

青衣人双手比划,一道道黑色的电芒直射四方,东海国军全体震动,直冲上若望城墙,突入城中,四散而去,顿时,一片惨叫之声,在城中回荡!

龙近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识海中元婴暴走,双眼圆瞪。元婴慧眼之力通出肉体,看到了整个若望城中的惨状。刀劈活人、轮奸妇女、生撕婴儿……这是一群魔鬼!龙近水目眦尽裂,周身血管暴裂,沁出一层鲜血,猛然心头一空,元婴自行破出禁锢,浮出顶门,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一个元婴一张口,却念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一个豪壮激昂,一个奶声奶气:

“鱼出东海,逆流溯源,但奉此生,以资来者……”

“万涓细水,汇流成河,狂浪澎湃,为我丧歌……”

语音未落,一口金色的鲜血自元婴口中喷出,落在手中的金银龙枪之上。金银龙枪光芒大涨,一阵扭曲,化为一条鹰爪蟒身,鹿角鲤须的巨龙。巨龙仰天长啸,若望城四面城墙无声崩溃,无穷无尽的水元素自天外滚滚而来,化为洪水激流将若望城整个城市吞没!

与其被东海国军折磨而死,不如玉石俱焚,巨洪毁城,也许还能逃出几个。洪流卷走大半个若望城中的东海国军和百姓直朝西北而去,逆流直上五十里外的鳌江,向西奔芙蓉江而去,那边是玉瓯国的领土,能捞救几个算几个吧!

龙近水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元婴一亮,“轰”地一声,炸了开来!像这样惊天动地的法诀,就是他化自在天的修行道用起来都吃力得很,何况他一个忉利天的修行道!无奈之下,只要叠加多重逆流溯源诀,自毁元婴,才能发动!

冷剑见龙近水元婴炸开,中央几道亮光一闪,手忙脚乱地从袖底飞出一只玉瓶,法诀飞舞,罩住了其中的一道亮光。其余的一些亮光在被玉瓶收取之前,迅速黯淡下去,随风而逝!冷剑叹了一口气,回身追着严患得向芙蓉之蕊而去。

若望城破,龙近水以身殉国!别看若望城被东海国军围得扎扎实实,又用术士干涉了千里通的通讯,但仍挡不住一群人:技者!不仅是万通茶楼,一些模仿的组织也纷纷派出技者在若望城第一线报道战争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这些技者虽然不会法术武技,但各有各的藏身隐匿,刺探消息的本事!甚至有几个技者动用了传说中的巫术,将自己的神识附在几条野狗崽的身上,在城中四处转悠,获取第一线资料。他们成功地纪录下以往生世家为主的几个名门世家的背叛,龙近水在城破前后的英勇,城破的惨状,芙蓉之蕊的干涉等等。直到滔天洪水时,神识由于所附的野狗崽死而消散,使这几位技者被变成了植物人!

后人为纪念这几位技者的突出贡献,将他们尊称为“狗崽队”!此后,万通茶楼每三年颁发一次的“金狗崽奖”成了所有新闻从业者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

正是这几位技者发回的讯息,让玉瓯国朝野震动。城破当天,鳌江、芙蓉江沿岸布满人群,打捞洪水冲过来的人,妇孺老幼,直接救治,军士青壮,送当地城卫所看管,辩明身份。明确为东海国军的,斩首深埋。三天之内,沿岸共救获百姓三万余人,斩东海国军五万人!

在若望城破第二天,玲珑娇集团的新一任玲珑心曼苏罗被议会紧急任命为法王,成为芙蓉大陆第三任法王,也是第一任女法王!原白鹿军团正式召集成立,不管是现在隐身修行的高人,还是身居高位的达人都以一员普通士兵的身份向军团团部报到。痛哭三军俱稿素,血战千里酬知己,迎接他们的是白鹿军团最后一次的出征……

法王曼苏罗向天下发出史称为《血檄》的檄文:“东海妖军,外攻若望,玉瓯奸贼,内叛人民。陷玉瓯于水火,殃法王于若望!攻城可恕,屠民不恕;叛国可恕,叛民不恕。凡参与若望城之屠杀者,绝不宽恕,不谈判,不受降,杀!杀!杀!”一时之间,玉瓯国百姓人人相传,众口齐诵。边远小城一个正在小妓院中饮酒做乐的落拓浪子听闻此文,眼光一亮,站起身来,直往若望而去;奇丽山中,一位武士手持信鸽向若望而去,走出半里之外,身后的巨岩轰然粉碎;雪城古原,有人骑着巨大的雪雕飞向若望;北方乡间,正和一群小孩钉水车的青年钉下最后一枚钉子,在小孩们关注水车转动的笑声中,飘然向若望而去……

在远远的,甚至于芙蓉大陆之外的莫名空间里,一只肥嘟嘟的青虫模样的家伙也被惊醒了:“好重的杀气,好高的人气,文章写得这么烂,怎么能有如此巨大的反响?”随着它神识一动,相关的资料已迅速收集归类,汇入它身前的一只七彩大茧中。大茧一阵抖动,狂暴地炸裂开来……

第四章云聚

cn要毁灭一座城市,最快的莫过于地震、洪水等天灾,或者战争!对若望城来说,一天之间,战火四燃,洪水滔天,大半个城市被洪水卷走,剩下小半个城市则被残余的东海国军烧杀抢掠,毁灭一空。一天之后,整个若望城变成一堆废墟!

城外,东方奇葩傲然屹立在一处山头之下,望着山下重新补充、整合的十七万妖兵,长笑说:“龙近水已亡,玉瓯国在望,东海复国,统一芙蓉,指日可待!”

青衣人从另一处山丘匆匆赶到,说:“陛下,根据新传来的消息,原白鹿军团已组建完毕,剑指若望。”

“白鹿军团?”东方奇葩在白鹿军团扬威大陆之前就已流亡海外,对白鹿军团的了解也不过是从传言中获得的一鳞半爪,毫不在意地说:“白鹿军团不到六万人,比起我们这十七万神兵、三千死士、两大魔将,又算得了什么?你又何必惊慌?”

青衣人正色地说:“陛下,千万别小看了白鹿军团。这六万人是费日统一芙蓉大陆的根本战力所在,自成军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其伤亡之少,在芙蓉历史上号称空前!我神兵单兵虽骁勇善战,但在整体调度上连若望城原守军都不如,何况跟传说中的白鹿军团相比?”

东方奇葩对青衣人早已厌恶透顶,又无可奈何,闻言之下,只有假装虚心纳谏说:“既然如此,我们暂不北上,先整军备战,解决了白鹿军团再说!”

“我看不需要等到白鹿军团了!”半空中有人接话说:“既然你们还有两大魔将,估计怎么都应该是个魔道修行吧!那些什么三千死士该是经过魔道修行魔化之人,对他们出手不算干涉世俗。没了这三千死士的控制,这十七万妖兵还能剩下多少我不敢肯定,但在白鹿军团的刀枪之下,肯定一个不剩!”

“什么人?”东方奇葩和青衣人齐齐大惊,能从东方奇葩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这么多的细节,来人心思之缜秘可想而知;能在妖兵死士的守护之下,悄无声息地靠近东方奇葩和青衣人,其修为也绝非常人所能及。两人前面的空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割开一样,凭空冒出一阵云烟,云烟中,居然有人手持酒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身上的衣服皱七皱八,看似落拓,却自有一股洒然的气质!

东方奇葩深吸一口气,说:“多情怯?”

“正是在下!”多情怯面色冷冷,酒杯在手中转动,杯中的酒液也丝毫不动,连一点涟漪都没有产生,说:“看来你们事先也收集了不少资料!”

东方奇葩阴沉地说:“那又怎么样?”

多情怯眼中冷芒一闪,悠然说:“也不怎么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龙兄以身殉国,求仁得仁,本不必我们这些已过气的家伙出面,可是,你们不该采用屠城的方式!光屠城也就罢了,可看看你们玩的那些花样,是人所能做得出来的吗?”

东方奇葩哈哈大笑,说:“胜者为王!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有本事,你出手试试!只要你能压倒我东海国十七万军队,煎炸炒煮蒸,悉听尊便。如果没有这把握,少在这里说什么仁义道德!儒家那一套,不过是自虐虐人的玩意儿,说起理论来谁都头头是道,可做到的有几个?当年朕在位时,最优待就是那些满口仁义的儒生,可东海国破时,有几个能挺身而出,殉国酬主的?相反,倒戈一击的比任何一个阶层都多!”

多情怯刚想开口说话,无穷的寒意自天边狂泻而下,云端,飞舞的一只雪雕身上传下清朗的冷笑声:“多情小子啊!跟这种人讲道理,你是喝酒喝糊涂了吧!”

“也是!”多情怯一愣,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长发无风自动,在身后扇状张开,天地间似乎一滞,莫名的气息四溢而出,压得面前两人心头怦然做声,冷然说:“给你一刻钟时间召唤魔将!然后,受死!”

东方奇葩指诀刚动,青衣人踏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说:“陛下,他们一唱一和,正是要你召唤魔将,才有借口下手!千万不可上这个当!”

东方奇葩随即醒悟过来,脸上浮起一层阴笑,说:“不错!朕就在此!有本事来下手啊!”

多情怯和云端的白涌泉相视苦笑,这一出手,就算是杀了东方奇葩又如何?芙蓉之蕊的那班家伙好像也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一旦东方奇葩被杀,他们借口校正历史,强行扶植东方世家的后人建东海国,争霸大陆的话,麻烦就大了!芙蓉之蕊的那些老家伙中,几乎集中了现在芙蓉大陆最有势力的民间组织和家族的老头子,随便哪个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货色啊!

白涌泉更是抓抓头皮,心想,费日老大在就好了!那家伙对付这种赖皮小子,有的是法子!在踌躇间,一道寒光“唰”地一声,落在东方奇葩身上。东方奇葩的眉毛、须发被寒光一绞,化为灰尘。寒光敛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冰冷的武士!

青色的短装打扮,大概六成新的样子,显得朴实无华。当跟他的眼光对视时,你却觉得像是看着一块恒古不化的玄冰,让人的心直往冰洞中沉落!也不知沉了多久,在东方奇葩感觉到寒冷无助时,武士的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像是闪电照亮夜空一样,直贯入东方奇葩的神识!

“救命!”东方奇葩的神志多时崩溃,双手十指乱颤,结出一个古怪的法诀,口中颤颤地念动:“九九归一,魔渡三界,我奉魔神之名,身为魔神之令,赐尔虚空中游荡的生灵以守护魔神的荣誉,魔将召来!”

法诀一成,两道乌光落在东方奇葩面前,就是前几天一直跟随在他左右的黑衣蒙面术士和周身乌光的武士。他们各自伸出右手,说:“魔神之令?”

东方奇葩赶在青衣人阻止之前,右掌心浮起一块血色的印记,往两人右手一拍!两人身形暴涨,形成两米多高赤裸裸的壮汉模样,体内不时透出丝丝黑色,在皮肤上迅速结成黑色的铠甲,两边肩、肘、腕处各伸出三根血色的尖刺,乌光武士从口中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格老子,不过三个还不到忉利天的修行道,至于把我们两位魔将都唤醒吗?”

魔将的声音让东方奇葩脑子一清,刚才那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像退潮一样,从他的心里退出,好一个万古城!居然利用自身天然的杀气撼动他的心灵,让他不由自主地施出最后的绝招。

黑衣术士所化的魔将上下打晾着多情怯三人,发出得意的狞笑,说:“乌光魔将,你都沉睡了不知多少年了,起来凉快凉快,顺便拿这几个小辈的元婴进补一番,不是也挺好吗?”

乌光魔将打了个哈欠,说:“黑衣魔将,那就都给你好了!太弱!我没兴趣!”

这是什么话?说得口气比费日小子还狂!万古城右手一竖,立掌为刀,屈指成剑,口中轻叱一声,银白色的元婴之力涌出,化出一道刀光向乌光魔将当头斩落!

“力量太弱,锋芒太散!”乌光魔将右手红光一闪,冒出一根三尺余长,紫烟缭绕的血色尖刺,仰着万古城的刀光逆斩回去!尖刺跟刀光将要接触的瞬间,刺尖裂开,探出一张桔黄色的小嘴,将银色刀光一口衔住,像小燕子吃食一样,将万古城的刀光一口吞下!

万古城十指内扣,口中叱道:“吐!”果然,刚吞下刀光的尖刺一颤,乌光魔将脸色微变,刺尖再度张开,吐出无数道剑气!

白涌泉在云端直鼓掌说:“万古城的刀光岂是能随便吃的?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了吧!”

倒是乌光魔将精神一振,盯着万古城说:“好巧妙的手法,居然将九百九十九道剑光压缩成一道刀光,在接触目标的瞬间分散攻击,让我吃了一个小亏!好!值得我出手!”

在两人动手的时候,黑衣魔将已双手抱成一个“O”型,十指弹动,使四周的天地灵气一阵扭曲,说:“乌光,小心芙蓉之蕊来人,速战速决!别玩得过火!”

乌光魔将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又不是向世俗道出手!魔道跟修行道干战,芙蓉之蕊什么时候插手过?”

嘴里这么说着,乌光魔将手里却不敢怠慢!身形一起,双臂交叉胸前,眉心乌光一闪,化出一只黑色的巨掌,照万古城的顶心拍落!万古城已就准备动手了,见乌光魔将身形一动,也同样飞身在半空,元婴之力流注全身,在掌心化为一道银白的剑芒,朝巨掌刺去。

剑掌相交,以万古城凝成一点,不断旋转的元婴之力居然钻不透乌黑的巨掌,相接之下,万古城凌空跌下,在落地的瞬间,双脚一点,土元素化为一根石柱向上暴击,才将巨掌弹开。乌光魔将哈哈大笑,说:“好!老子就喜欢这样动手的!”

说着,他的肩、肘、腕处六根血刺齐齐抖动,化为六条血蛇,在他双掌间飞舞狂噬而下。万古城干脆往地上一躺,双脚收起,双手朝天,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手心、脚心、顶心分别冒出红、白、绿、黄、黑五色气体,结成一朵斗大的芙蓉。

当六条血蛇与芙蓉一触时,芙蓉霍然绽开,成千上万条银色的花蕊向乌光魔将射出。在射完花蕊之后,芙蓉花瓣一卷,将六条血蛇给包了起来!

乌光魔将在空中将头一缩,变成一个黑色的圆球。圆球转动,乌光连闪,将银色的芙蓉花蕊纷纷弹开,一转,射向一边的多情怯和白涌泉。

白涌泉怪叫一声:“这可不是我要围攻,是你先惹我的!”他一拍座下的雪雕,元婴之力将人雕化为一团,雪雕口一张,将弹飞过来的芙蓉花蕊吸个干净,生出一团白蒙蒙的光球,朝乌光魔将当头击落。

乌光魔将毫不示弱,身形在空中一变,一手撑天,一手撑地,十指黑烟生出,上结黑色符文,下结红色符文,口中叱道:“变!”

黑色符文落在五行芙蓉花上,整朵花顿时变得透明,透过花瓣,可以看到被包在芙蓉花中的六条血蛇以一条为核心,五条结尾,蛇头向外,吐出五颗血红色的珠子。血珠分别击

入五个花瓣,“轰隆”炸开,将一朵花炸得七凌八落,万古城一口鲜血溢在喉头,强振精神,自地上一弹而起,双掌一拍,自心口浮出一柄银白的小剑,朝当头的那条血蛇斩落!

红色符文迎风而上,硬碰硬地跟雪雕口中吐出的光球接在一起,双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直撞得狂风四溢,碎劲横飞,倒楣的却是这个山头的树木,百米之内,齐齐被碎劲炸得干干净净!

乌光魔将身子一翻,脱出白涌泉和万古城的上下夹击,落在一边,居然连粗气都不喘一声,向多情怯勾勾手指,说:“你也上吧!这两个小家伙虽然还过得去!但离真正打得过瘾还远着呢!”

一边的黑衣魔将沉声说:“乌光魔将!你忘了当年因好斗而受罚的事了?记住,你的任务是杀了这几个家伙,不是打得过瘾!”

乌光魔将脸色一僵,说:“好吧!奶奶的,谁叫你排名在老子之上!”双手一拉,现出一柄黑色的刀。整把刀乌光流动,显得诡异强悍,他双手握刀,叫着:“去死吧!”一刀斩出,分出三道血色的刀光,向万古城、多情怯和白涌泉飞击!天地间仿佛凝固下来,只剩下那三道刀光!

万古城不敢怠慢,一口鲜血喷在手中的银白小剑上,元婴自顶门浮出,手里提着一柄一模一样的小剑,左手捏着剑诀,元婴之力在人剑之间飞速流转,连人带剑,化为一道银色的剑光,迎击刀光!

雪雕尖叫一声,吐出一颗雪白的内丹,将百里之内的水元素狂吸过来,注入刚浮出顶门的白涌泉元婴,元婴双眼一张,口中吐出一只琉璃状的小葫芦。小葫芦迎风而长,瞬间化为一人来高,口中冒出一股紫金色的光芒,将刀光一卷而入!

多情怯十指相扣,眉心一红,陡然生出一根红色的丝绳,丝绳自动变化扭转,定乾坤,走坎巽……连结六十四个卦象,形成一张巨网,像捕鱼一样,将刀光网在其间!

冰心银剑、紫金葫芦、万象结三件东西都是费日前往芙蓉之蕊时留下来的极品道器!万古城三人虽然限于修为,不能全部施展所有功能,但比起乌光魔将手中的中上品魔器的狂血魔刀实在是强得太多,即便以乌光魔将的修为也不能扭转这个差距。在三件极品道器的攻击之下,惨叫一声,喷出一口绿色的魔血,飞跌出三百米开外!

黑衣魔将眼神一凝,说:“居然是三件极品道器?”他心里一阵发虚!他的修为比乌光高出一筹,他的心智更是比乌光不知高了多少!眼前这三个家伙即便是极品道器在手,也绝不是他和乌光的对手。但是,这三个家伙背后还有谁呢?

如果只是一件极品道器,还可以说是哪个家伙走了狗屎运,可是一出来就是三件,这事就不简单了!如果说是谁赐的或送的,能够一下子送出三件极品道器的家伙岂是好惹的?就算比不上天界的仙贤罗汉,也差不多了吧!真要是惹上了这样的人,后果堪忧啊!

“不!是四件!”现场又多了一个年轻人,手里托着一件青铜色的圆球,圆球的中央,是一个黄色的四方体,六面分别标着“上、下、左、右、前、后”六个龙章蚪文。

天圆地方规矩阵!不错,又是一件极品道器!黑衣魔将反而债多不愁了!既然事已如此,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只要大魔神陛下重临,就算是惹上了玄界神圣菩萨也不在话下!他一发狠,脚下黑色的火焰开始熊熊燃起,将他上托至空中,在他的身后,一根紫色的狼牙棒横空而出。

乌光魔将也在远处爬了起来,见到黑衣魔将的样子,不由地嘎然而笑,说:“转世当过一阵子大儒,倒学会装深沉了!可最后怎么样?还不得一样要出手!”

黑衣魔将怒目扫了乌光魔将一眼,乌光魔将脖子缩了缩,悻悻地说:“我全力出手还不行吗?”手里魔刀一扬,十里之内,顿时乌云蔽日,只剩下黑衣魔将身还紫色的狼牙还在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随着元婴之力的转动,蓝足有的天圆地方规矩阵、万古城的冰心银剑、白涌泉的紫金葫芦、多情怯的万象结也开始放出不同的光泽。多少的凶险杀伐就在这流光溢彩的掩盖下开始了!

黑衣魔将和乌光魔将在八大魔将在排名分别在三和五位,一身的修为已相当于修行道的乐变化天和他化自在天的境界。虽然他们手中的魔器比不上四少手中的极品道器,但其本身的修为已足以超越这个差距!

两魔将全力出手之下,魔气漫天,百里之内,乌黑一片,兽死禽亡,如果若望城没有毁于几天前的洪水兵劫,也必然毁在这魔劫之下!

若望四少仗着极品道器苦苦支撑,元婴齐齐喷出一口元婴之血,放出手中的道器,引发天地灵气,与两魔将的魔气撞击在一起!两相撞击之下,不仅没有轰天巨响,居然连声音都没有,同归于无声无息!只有两魔将嘴角溢出一口紫血,而四少却鲜血狂喷,萎顿在地!

黑衣魔将仰天一声长笑,说:“能让我受伤,你们也该死得安心了!”手一放,紫色狼牙棒如泰山般直向四少横顶压下!四少被罩在其势力之下,居然分毫不能动弹,连死拼的念头都无法实现!

就在这生死一瞬,天边无数的惊雷闪电狂泻而下!两魔将一惊,飞身后退,只剩下一个小山丘被雷电轰个干干净净!谁能御雷驭电?乌光魔将迎天狂吼:“什么人?”

天上的云彩似乎响应着乌光魔将的吼声,瞬间转化为血红之色,组成一个“杀!”字,在血云之上,一道火焰之路从虚空中铺至四少面前,一白衣银甲,目如朗星,面如冠玉,鼻如悬胆的王者,手提金银龙枪,正龙行虎步而来!

龙近水?!?

第五章怒杀

远远近近,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的眼睛!龙近水?自毁元婴发动滔天洪水,任何一个有修行常识的人都知道,其下场肯定是神形俱灭,连轮回转世都没有任何可能,如今却毫发不损的破空而来?

东方奇葩身形一阵颤抖,结结巴巴地对青衣人说:“发…发魔神召令,让三千死士参战,同时,设法召集其余六…六名魔将!”

青衣人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说:“不必了!如果真是龙近水,有左右魔将出手,也一样对付得了!何必要动用所有的力量?何况,魔神陛下并没有赋予我们召集其余六名魔将的权力,陛下还是等等吧!”

场中的两大魔将对视一眼,心中暗惊,他们根本不在乎来的是谁,但那火焰之路上的龙近水天然空灵平和,居然超出了他们的神识感知之外!换句话说,他们看到龙近水,却不能凭着魔气感应到他,这是什么样的境界?

从云端至战场,龙近水只用了七步,先是给了身边激动的若望四少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金银龙枪一抖,指着两大魔将,说:“生或死,你们自选一路!”

乌光魔将仰天长笑,说:“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死过!有本事让老子试试!”

“不知自爱!”龙近水的眼光中少有地透出一丝怒意,不见他做势,金银龙枪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化为一道金色的闪电,朝乌光魔将当头劈落!

乌光魔将毫不示弱,仰天长嘶,一连劈出七道黑色的刀光迎着金色闪电逆斩而上!龙近水手指微点,口中轻叱:“破破破破破破破!”金色闪电一亮,连破开七道刀光,落在乌光魔将的左肩上。乌光魔将嚎叫一声,黑烟四起,身形骤变!

龙近水手指一动,“风!”围绕着乌光魔将,一道白色的旋风冲天而起,将漫天烟雾一扫而空,现出场中的景像!乌光魔将已完全失去了人形,头部变成公鸡头,下面连着一条长长的蛇颈,穿山甲一样的身子,浑身布面青色岩石一样的鳞片,半尺长的乌爪闪烁着金石光芒!

“魔道真身!”黑衣魔将大惊!跟修行道大部分修元婴,或个别像无无僧那样修罗汉三光、菩提心等不同的是,魔道修的是魔道真身!魔道真身禀成形之时的魔气,各种形像不同!乌光魔将正是吞噬了千年公鸡精、蛇颈龟和穿山甲王等三个灵道的精元,才修入魔道的。魔道真身轻易不现,只有肉身被毁,才不得不破身而出。

龙近水看似随意的一击毁了乌光魔将的肉身,逼他现出魔道真身。乌光魔将不甘心似地仰天发出一声鸡鸣,整个魔道真身顿时亮起,发出一道道紫色的异光!龙近水笑了,笑得有点随和,有点淳厚,还有点狡黠的意味,说:“用魔道真身做最后一击,乌光,你还真是悍不知死!”

乌光魔将四爪一踏,天地间顿时风起云涌,十里之内的五行元素被他抽取一空,凝在鸡冠之上,化为一朵白色的鸡冠花,正以一种奇异的幅度摇曳着。

“来得正好!”龙近水双手如花绽开,飞舞自在,瞬间结出十二道法诀,在他面前形成一个金色的圆轮,圆轮中央呈现出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看不清有什么。这时,金轮一转,陡然生出无穷的吸力。乌光魔将见状不对,四爪一挫,将头顶的鸡冠花向龙近水射出,自己飞身后退!

“晚了!”龙近水双手在金轮中间又是一阵比划,再次结出十二道法诀,金轮光芒四射,罩定乌光魔将的魔道真身,连同那朵五行元素凝成的鸡冠花,一股脑儿地被吸入金轮之中,在金轮中央现出隐隐的图像。

龙近水又是十二道法诀,双手一合,金轮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笑得更加柔和地对黑衣魔将说:“黑衣,接下来好像该是你了吧!”

黑衣魔将脸色大变,将是遇上他化自在天的修行道,乌光魔将都有一拼之力。眼前这个龙近水身上涌动的也就忉利天境界的元婴之力,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乌光魔将给收了,这怎么可能?难道说,他竟然是天界或玄界修行侨装混世不成?

打不起,我逃得起!比起倔头倔脑的乌光魔将,黑衣魔将可是个能屈能伸的家伙!一面手底暗自掐动魔遁法诀,一面口中说:“这是什么法诀?居然能收取魔道真身…”

“你明知道我不会告诉你,还要问!”龙近水笑盈盈地说:“无非是想让我放松警惕,想办法逃之夭夭!不过,在我的禁魔诀下,你走得了吗?”

说话间,黑衣魔将的魔遁诀已完成,口中叱道:“遁!”一缕青光将他身上一绕,身影全无。龙近水不慌不忙地轻声说:“禁”!

金光一闪,青光散去,黑衣魔将的身形再次出现在原地。他心里却大定,禁魔诀,固然是传说中的仙诀,只有身负鬼仙两气方可施展。以此算来,眼前的龙近水不过是从灵鬼转修散仙,尚未达到真正的散仙境界,就算是搞不定他,想走还简单?

可惜他心情变化太大,算漏了一件事,如果眼前的龙近水真是灵鬼转修散仙,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地收了乌光魔将?就在他患得患失的时候,龙近水手中浮起一团灰蒙蒙的元婴之力,化为一连串的金色梵文,“揭谛揭谛,波罗揭谛,婆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梵文一转,放出万穷无尽的光芒,照在黑衣魔将的身上。黑衣魔将顿时觉得身上犹如针刺刀割,痛苦无穷,身形晃悠不定,在金光中慢慢地扭曲变化,最后化成一只巨大的黑色变形虫,在金光中不断挪动。龙近水双手一圈,刚才已消失的金轮再次出现,“呼”地一声将黑衣魔将收在轮中。然后拍了拍手,比了个胜利的姿势,轻松地说:“搞定!”

“龙老大…”“龙兄…”“龙师兄…”“龙小子…”若望四少又惊又喜,杂七杂八地围了上来,说:“原来你没死,还变得怎么厉害,真是太好了!”

龙近水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眼中怒意更盛,几乎一字一顿地用度心入心法说:“龙兄自暴元婴,神形俱灭,已行归天地!不过,这样的英雄怎么可以是这样的结局,且让我以他的形象,再写传奇,不至于让后世想当英雄的人心寒!放心,每一个加害过龙兄的人,我会查个清楚,到时候,新账老账我会一笔一笔地跟他们算!”

龙近水的语气越说越平淡,却让若望四少听得心惊肉跳!“费……”白涌泉将吐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费日!眼前的龙近水不是某人复活,而是费日变化而来!不过,既然他要做如此变化,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个秘密现在还不能道破。

若望四少在心中暗暗为那些加害过龙近水的人祈祷,费日的脾气大家都知道,平时大而化之,无所谓之至,甚至说他软弱都可以。但是,一旦真的惹火了他,那就像是触及龙的逆鳞,肯定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尤其是他显得越平静,后果就可能越严重!

“好了!正事要紧!”费日止住了若望四少的冲动,转身指着退得远远的东方奇葩和青衣人,浑身气势升腾,颐指气使说:“你们,两个家伙过来!”

“凭什么?”东方奇葩和青衣人对费日的举止并不感冒,毕竟人家具有这样的实力,但一想到修行道不得干涉世俗的铁律,还是一挺身子,说:“龙近水,别以为你能重生一次,如果还敢对世俗道出手,信不信芙蓉之蕊能让你死第二次,或者干脆插手分裂芙蓉大陆?”

“不错!修行道的确不能插手世俗道!”费日笑得阳光灿烂,逼近东方奇葩和青衣人说:“东方奇葩、羿倾海,你们两个看看,我是修行道吗?”

青衣人如遭雷击,连退七步,指着费日说:“你……你凭什么说我……我是羿倾海?”

费日悠然说:“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当年魔道插手玉瓯国,杀害苍天畔陛下,还顺手把你给带到东海。正是你提供的资料,将梅友根当年暗中布置在玉瓯国的势力一网打尽,扰乱芙蓉,却想不到让费日乘机而起,一统芙蓉。这些年,你在东海倒是干得不错,居然成了东海国的军师。青衣蒙面,故作神秘,你该是怕梅友根知道了找你算账吧!”

“是又如何?”羿倾海身形一挺,说:“我现在也不过是个世俗道!如果梅友根真向我下手,自有人向芙蓉之蕊投诉他封印元婴之力,插手芙蓉的事!”

费日摇摇头说:“我不管那些狗皮倒灶的事!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是修行道吗?”

东方奇葩和羿倾海的目光落在费日身上时,心惊肉跳地发现费日身上的元婴之力一收,呈现出大悟期的修为!

“这……”羿倾海马上反应过来,说:“你也找到了封印元婴之力的办法?难怪费日和若望四少全都修入了修行道,惟独你却一直是大悟期修为,直到若望城破之前,才不得以展示你的元婴之力!”

费日知道他想错了,不过也懒得纠正,手中金银龙枪一横,说:“现在,你和东方奇葩受死该不成什么问题吧!”

东方奇葩和羿倾海脸色煞白,山下十七万魔兵和三千死士都在,但谁能挡得下这支金银龙枪?就在他们恐慌之际。天际的云彩一变再变,幻化出满天的彩霞,两位同样白衣飘飘,气质高贵,但在骨子里却完全不同的修行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其中一个傲气凌云,目无余子的修行道对着费日说:“龙近水?是吧!虽然我能断定你不是前两天在若望城自暴元婴的龙近水,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你不是龙近水,就姑且这么叫你吧!不管以前你做出什么,但你现在的表现已让芙蓉之蕊发现。我们两人奉命来看着你,如果你出手对付眼前的两位世俗道,就违反了铁律,休怪我两人手下无情!”

费日看着眼前两人,心想,要是让你们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不知你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表面神色不对,说:“金玉上人言重了!对于铁律,我龙某人向来恭敬有加,怎么敢破坏。不过,我站在这里,发号施令,不动武力法诀,该是没什么问题吧!”

白衣人微微一愣,说:“你认得我?”

“哪里?”费日讨好似地说:“我曾听一位海归说起过芙蓉之蕊的情况,其中说到过上人。如此外表,如此风度,除了金玉上人,还有何人?”

金玉上人极为受用似地满意点头,倒是他身边的琴先生给了费日一个“好个滑头”的眼神,淡然说:“你要是只站在这里,在我们的监督之下,凭着声音叫几句,当然不算干涉世俗道!否则,修行道岂不是动辄得咎,比世俗道还不如?”

费日知道琴先生因为“海天一色”一曲,被他逆向灌顶之后,对他体内的灵气波动比较敏感和亲近,可能猜出点什么,但既然他不说破,也没必要画蛇添足,将手中的金银龙枪一举,一道金线直射天空,口中说:“白鹿军团,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此言一出,顿时远远近近响起一片“玉瓯万岁!”的声音,先是个别的杂乱叫着,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最后汇成一个声音,如惊雷般在空中翻滚。金玉上人眉毛一皱,还没等他有什么表示之前,费日就开口说:“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气势。如果上人现在出声喊断这些叫声,弱了白鹿军团的气势,恐怕会影响到双方交战的后果,不知算不算插手世俗之事?”金玉上人脸色铁青,重重地哼了一声,还真是不敢有所举动。

东方奇葩和羿倾海对望一眼,咬牙说:“看来,我们真要出最后的招法了!”两人各自拿出一块黑色的玉环,高举过顶,轻叩三响,各自射出一道乌光,在半空中合为一体,然后像焰火一样,炸成万千道黑丝,没入山下十七万魔兵的体内。

魔兵齐齐仰头,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气势暴涨,个个气吞山河,一点儿也不逊于白鹿军团的气势。羿倾海更是狞笑说:“打吧!这十七万魔兵足够跟白鹿军团拼个两败俱伤,然后我们的三千死士就可以收割战场了!”

“是吗?”费日的声音中任谁都能听出讽刺的声音,对着虚空说:“有劳两位大哥出手了!”

“你放心,交给我们了!”“知道!”透过虚空,两个声音同时应答了一句,接着在十七万魔的顶上,一道道奇异的灵气纵横交错,一个古怪的阵式正在缓缓成形!

金玉上人怒说:“龙近水,你居然敢在我们两人面前肆意插手世俗,跟我回芙蓉之蕊,接受长老们的审判!”

“有没搞错?”费日懒洋洋的样子老让琴先生想起某个人,说:“拜托上人打开元婴慧眼看看,我何时动用过法诀或者什么超过世俗道的力量?”

金玉上人顶门一亮,元婴浮出,睁大双眼看着四方,入眼大奇。在十七万魔兵的上空,居然有牛头马面两人,一人持拘魂链,一人持拘神牌,正领着十万阴兵,带动着天地灵气,布下一个古怪的阵形!在元婴慧眼下,金玉上人发现牛头马面两人身上不曾有过任何被召唤痕迹,也就是说,他们似乎是自愿地来为人打白工的!

既然费日不再解释,金玉人上为了不显出他的无知,也就不再出声。十万阴兵,早正一天前,费日死活逼着土地将牛头马面“叫”到了芙蓉大陆,是“叫”,不是“召唤”,所以牛头马面的身上绝没有被召唤的痕迹,也就跟他费日这个修行道不搭界了!

牛头马面看着费日的面子,拿着一些最次等的灵药,硬是从地狱空界骗了十万阴兵过来。随着费日的一声吩咐,在十七万魔兵顶下摆下地狱空界的三大守护阵型之一:“魂兮归来”。

在十七万魔兵和白鹿军团正式交战之前,魂兮归来阵早已引动天地灵气将魔兵的灵魂本源之力纳入其魂魄。光这一作用,十七万魔兵就去了三分之二,那些本来肉体就已经死亡的魔兵灵魂一浮而出,已虚弱不堪,被山风一吹,大半消散无踪,另外一小半部被阵法卷走,直接送往地狱空界。

剩下不足六万的魔兵也个个虚弱不堪,比正常的壮汉尚且不如,又怎么会是白鹿军团的对手?秋风扫落叶,这个名词天生就是为这个场面打造的!

三千死士呢?东方奇葩和羿倾海的眼中透着恐惧和疑惑,山下那一百个黑色的帐篷中居然毫无动静,这是什么回事?很快,就有人冲入黑色的帐篷,将整个帐篷掀翻,里面居然空无一人!东方奇葩和羿倾海绝望地看着白鹿军团没付出一人死亡的代价扫平东海魔兵,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费日伸了个懒腰说:“事情搞定!两位修行道老大,我请你们喝酒怎么样?”

“喝酒就免了!”琴先生微笑着说:“希望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拉着金玉上人,身形一淡,消失在天际。

“好走!”费日向他们的方向摆了摆手,这时,白鹿军团中跨出熊才真,敬礼说:“白鹿军团打扫战场完毕,请法王陛下指示下一步行动!”

“根据《宪法》,现在的法王陛下只能是原冷玉陛下!怎么下一步行为,这两个眼高手低的家伙送最高法院审判!”他从身上掏出一张名单,说:“至于一些没有证据的上单者,我自有办法处理。你们收复国土,在东海边上待命好了!”

第六章布局

永嘉城,经过二十年的发展,作为统一的芙蓉大陆首都,其规模早已一扩再扩,甚至把永嘉新城都包了进去,成为芙蓉大陆最大的城市。由于王宫、议殿、官署都设在原永嘉城和永嘉新城的中央地带,倒是让建在原永嘉城里的城主府空了出来,当若望四少相继退下来时,经过议殿合议,将这里赐给若望五少,成为其私产居所,改名“若望府”。

费日带着若望四少悄然回到“若望府”时,却瞒不住满天乱飞的“技者”们,万通茶楼老板华慕文新率十多名技者在门口迎接!费日跨上一步,跟华慕文打了个招呼后,还没等他使什么眼色,华慕文就挥退了那些无话不问的技者们,拉着他的手跨进若望府。

在若望府的书房里,大家分主宾坐正后,“华兄……”虽然在书虫的神识之中,早已读过不少他的文章,但费日跟华慕文没打过什么交道,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说起。华慕文轻叹一声,说:“费老弟,你终于回来了!否则,芙蓉大乱,魔劫丛生,教我怎么向龙兄弟和我那不负责任的老弟交代?”

聪明人!这年头,玉满昆仑华家怎么尽出聪明人?华慕文接着说:“天马超光可是马中之神,就算主人转世,都能凭着一缕灵魂气息,重新认主。可是,若望城一战后,天马超光不吃不喝等了三日,然后在若望城自破头颅殉主,只能说明龙兄弟已魂归极乐!现在出现的,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费日之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费日眨巴眨巴眼睛说:“华兄今天到这里来该不是为了拍我龙近水的马屁吧!”

见他自称龙近水,华慕文会意地哈哈大笑,说:“龙兄果然爽快,当日若望城破时,龙兄曾让我设法调查与东海国军暗中往来的各家族,华某受命以来,经分析调查,已有了大致的名单。”

费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说:“是不是这些家伙!”

华慕文接过纸张,越快越心惊,万通茶楼的技者布局在三十多年前,经过长期的潜伏,才能获得各大世家的信任,加上特殊的技巧,方能打听出众多的隐秘。为了龙近水的托付,整个万通茶楼上下齐动,发动了几乎所有的资源,才得以探听出一个大致名单。可费日一出,不经意间拿出的名单比他的名单更全更细,不由地让他大为叹服,想起月旦老人对费日的“云龙”评语。

费日心里暗暗好笑,芙蓉大陆只要是书面资料,书虫那边就会有自动备案,他的这张名单正是在华慕文的名单和东方奇葩的纪录基础上,结合各家族之间秘密往来的书信分析所制定的,可以说芙蓉大陆上不会有比这更详尽的名单了!

华慕文匆匆看完名单及所附的分析,站起身来,说:“万通茶楼只适当用第三者的眼光报道一些东西,对于这些名单的处理,我们就不插手了,现在就告辞!至于名单,想来龙兄自己有留底,这一份正好让我的属下们来练练手,让广大民众有个知情权!”

听到“知情权”这个新名词让华慕文用得这么流利,费日当然不置可否地说:“华兄请便!”

送走华慕文后,费日的脸色渐渐沉重起来,环视若望四少说:“四位大少,对于现在的局势有什么见解?”

白涌泉哼了一声,双手一摊说:“我没见解!反正要出苦力,我出!要打下手,我打!就是不要叫我班门弄斧,出什么主意!”

“好你个白涌泉,原来这些年你跟曼苏罗在雪城古原隐居,敢情干的都是体力活啊!”多情怯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涌泉。(注:芙蓉大陆第三任法王应为原冷玉,一时笔误,写成曼苏罗,抱歉之至!)

白涌泉的脸皮早在十万八千年前就练得跟磨盘似的,闻言一点也不在意,反唇相讥说:“总比你把子孙贡献给秦楼楚馆的红人们要好吧!有意见的话,你来分析一下局势!”

万古城不发一语,剑光一闪,在白涌泉和多情怯面前斩过,每人斩落三根头发,不多不少。把白涌泉和多情怯吓了一跳,蓝足有适时在边上懒洋洋地说:“实力!看到了吧!没有实力,分析什么局势都没用!我们四个自认都比那个狗屁魔将聪明万倍、勇敢千倍,还英俊百倍,可是为什么还要龙师兄来搭救?所以,我们最要紧的先要提升自己的修为,才能在这芙蓉大陆有说话的资格!”

费日邪邪地一笑,说:“这个别慌,你们四人都会获得特别训练的机会。还是先说说局势吧,毕竟有魔道插手其中,再加上展杨老人的预言,我觉得事情不会是东海复国那么简单!”

一听到特别训练,万古城那张万古不等的脸也不由地紧了紧,白涌泉、多情怯和蓝足有的背后更是冷汗狂沁,多情怯一挺身子说:“自从芙蓉大陆一统以来,我们根据不同地方的不同传统设置了不同的经济、政治体制,但教育、文化和舆论政策却是统一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这种一国多制的方法最大程度地保持了各地的稳定,当受到新教育的一代已渐渐在社会上获得了话语权时,要求变革的声音越来越大。各个地方已开始逐步试点,向永嘉城的权力分设制衡,民众意志自治和政府最小干预的模式靠拢。在这个过程中,传统的家族势力和特权不可避免地受到削弱,必然要做出反击。由于当前政府掌握了民意,汇聚人心,没有一个家族敢正面挑战现有的社会架构。利用改革的动荡和勾引外力,推翻当前政府,维护家族势力就成了他们目前的选择。”

蓝足有点头说:“不错!蓝家要不因为我的原因,恐怕也会搞点小动作!不过,也不是所有传统世家的人心浮动都是因为眼前利益驱动,毕竟那些世家中能够高瞻远瞩的人也不少!龙师兄,别忘了,芙蓉之蕊对芙蓉一统好像也很感冒!最近几天,有不少世家上几代自海外归来,言词振振,说芙蓉大陆分裂在即,要求各家族早做准备。”

“妈的!又是芙蓉之蕊!”费日心想,为扰乱芙蓉之蕊,老子可是下了大本钱,“九转造化丹”、“太一精神丹”全都搁在那里了。否则,直接把弟兄们提到他化自在天的境界,到时候看谁怕谁啊!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那该死的芙蓉之镜绝对是时刻盯着自己的周围,才不得已以龙近水的身份行事,稍稍出格一点都得设法掩饰!

最让费日恼火的是,那些个鸟人传讯都直接用神识,不留片纸只字,简直是一群文盲,使得书虫毫无用武之地,也不知现在状况如何!

像是感应到费日的想法,书虫在他的识海中一阵扭动,发出格格的笑声。费日恨恨地用神识对它说:“你这肥虫,是不是想到什么法子了?快给本主人招来!”

书虫一副受惊怕怕地样子,胸前的一条肥足拍着胸膛说:“主人真是英明无双,可是,我真的想不到主人能用什么法子可以避开芙蓉之镜!”

“切!”费日对书虫早已了解透彻,自然不会被表面上的回答所迷惑,说:“别跟我玩花招了,书虫老大,既然没想到我能用什么法子避免芙蓉之镜,但并不意味着你不能用什么法子让我避开芙蓉之镜,是不是?”

“不会吧!这种抠文字的事你也这么在行?”书虫搞笑地扭着身子,说:“老大,你别忘了芙蓉之镜只是仙器。我是什么?我是神器啊!光听名字都比它要来得高级,只要我出马,还怕芙蓉之镜的器灵不乖乖地所有关于老大的画面和声音给屏蔽掉?”

费日一想,不由喟然而笑,本来以为要大费周折的事,没想到能这么简单地解决!想来也是,无论是芙蓉之镜还是书虫,都没有被这一界的修行道真正掌握,其运作的根本还是器灵本身,以神器器灵压倒仙器器灵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还等什么,拜托书虫老大,早点让芙蓉之蕊的那般家伙找不到我……”费日突然一停,想到了什么似的,不由笑得很灿烂。书虫抖了抖身子,以一种惨不忍睹的表情说:“费日老大,你该不会是又想到什么歪点子了吧!”

“哪会!”费日说:“既然你能跟芙蓉之镜的器灵沟通,那么就不止屏蔽这么简单的效果了吧!比如让芙蓉之镜将芙蓉之蕊的情况传一点过来,比如造一些假像让芙蓉之蕊的那些长老们当戏看,再比如……”

“别比如了……”书虫愁眉苦脸地说:“老大,你想玩死我?那得多少费我多少器灵之力啊!光让芙蓉之镜屏蔽你的影像,你的元婴之力都不够用,更别提其他的了!”

费日一拍脑袋,说:“也是!不过,别担心灵力的问题,老大我有的是帮手!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现在,也不忙着屏蔽,我就是要让芙蓉之蕊的长老们看着我明目张胆的玩阴谋诡计,让他们知道得罪了龙近水的后果绝不是想像的那么简单。”

就在费日表面看起来发愣的当儿,若望四少也紧张不已。凡是这么入魔之后的费日,接下来的动作总是要害死一大批人的!好不容易等他清醒过来,大嘴一咧,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神了!我们继续局势讨论!”

白涌泉有点小心翼翼地说:“说到芙蓉之蕊了,龙师兄有什么看法!”

费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芙蓉之蕊可是修行道的神圣之源,是芙蓉大陆的守护者,代表着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代表着最先进修行法诀的发展方向,代表着最高尚道德的体现。每一位芙蓉大陆的一员都要时刻尊敬和感激芙蓉之蕊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要时刻自觉地与芙蓉之蕊的要求保持一致,聆听训示,以实际行动贯彻芙蓉之蕊的方针、政策和路线,绝不允许有懈怠、反抗和阳奉阴违的不良行为。”

这一席话,听得芙蓉之蕊长老堂里轮值的五长老郭镇怀目瞪口呆,对远在芙蓉大陆的“龙近水”好感大生,自言自语地说:“这年头,能够如此认识深刻,见解精辟的年轻人不多了,难怪不过四十出头就能修入忉利天,比芙蓉之蕊年轻一辈要强得多,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也许,有一天,他能出掌封印之纹章也说不定!”

不知道费日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会不会对自己的这番话佩服得要紧,起码若望四少在边上,一个二个听得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若干年后,白涌泉回忆起若望府分析天下局势的场景时,说过一句话:“本公子自出生以来,只有两次差点心理崩溃,一是白鹿军团的心理训练,一是费日那家伙对芙蓉之蕊的那套马屁大全。”

若望四少知道对芙蓉之蕊,费日肯定已自有一套方案,也就不再分析下去了,以免恶心而死,有悖自己的光辉形象。多情怯清清嗓子,说:“看来,我们现在最关注的应该是东海魔劫,虽然龙兄解决了两个魔将,但我一直对东海妖兵中的三千死士离奇失踪心存不安!”

费日眯着双眼,说:“不错!从二十年前真羿国、星国来看,魔道踪迹在芙蓉大陆早已若隐若现,只是一直无法追踪其根源而已。但自从东方奇葩率三千死士进入东海国,不到两年的时间,芙蓉大陆的魔道踪迹全无,这其中肯定有奥秘!”

多情怯沉思着说:“按我个人的推测,最大的可能是这三千死士涉及魔道的最终计划,才使得他们在芙蓉大陆敛迹,将力量集中在东海。这样一来,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东方奇葩和羿倾海出问题时,三千死士突然失踪。看来东方奇葩和羿倾海两人根本就是个幌子,三千死士才是真正原因所在!”

白涌泉说:“那么龙师兄让白鹿军团沿途收复失地,然后在东海边上暂驻待命,是否准备出海,直捣魔道大本营!”

“白小子!”费日毫不客气地一掌拍了过去,说:“直捣魔道大本营?你以为我是玄界大神,还是白鹿军团里个个都是天界的仙贤罗汉?既然魔道能虚张声势,我为什么不能?有这么一伙人在那里玩,总能吸引一些注意力。再说,芙蓉之蕊的修行道个个道德冲天,发现魔道,还不争先恐后,除魔维道?我是怕他们不知道地点,所以,让白鹿军团做个诱饵,为我们尊敬的芙蓉之蕊修行道钓出危害世人的魔道。”

嘴上说得漂亮,若望四少当然明白,白鹿军团摆明了是要引出魔道,最好能让芙蓉之蕊先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为自己赢得提升实力的时间。

“你说怎样就怎样吧!”蓝足有懒洋洋地说:“反正要人有一个,要命有一条,奶奶的,我就不信,堂堂的修行道斗不过魔道!”

“那是!”费日说:“其实只要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出手,那还不是三个手指捏田螺——稳拿。可惜,人家大都站高看远,不会将这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只是任由魔道横行的话,势必影响到芙蓉之蕊的形象,千年光辉毁于一旦啊。”

这话一出口,芙蓉之蕊的郭镇怀心情一紧,对刚刚到达的杏圣人说:“大长老,我看龙近水那小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如果魔道插手芙蓉大陆的话,我们不能只袖手旁观啊!芙蓉大陆真要是惹来魔劫,生灵尽毁的话,我们有何脸面到天界见去五位上仙。”

杏圣人好奇地说:“五长老,难得见你热心啊!可是展杨那家伙自暴元婴,完成惊世预言时,也不过夜摩天的境界,真得能看透时空吗?另外,如果他的预言成真的话,芙蓉大陆要么全毁,要么一统,这对我们芙蓉之蕊来说,没一样是好结果啊!”

“那么你的意思是……”

“等!”杏圣人忧心忡忡地说:“自从华慕斌那家伙扰乱芙蓉之蕊以来,整个芙蓉之蕊人心浮动。如果不是九转造化丹和太一神精丹拿在散仙手里,就凭我们,芙蓉之蕊早就完蛋了!而且,玄漠海的修行道也是一个隐患,如果通道重开,人家问我们要华慕斌或者飞升丹怎么办?二十多万修行道,至少七个散仙,如果动起手来,芙蓉之蕊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啊!在没有解决好此事之前,除了禁止修行道干涉世俗之外,我们不宜过多插手芙蓉大陆。”

郭镇怀黑着脸,半天之后,轻叹一声,不再开口。现在的芙蓉之蕊五长老,无无僧仍不说话,新补上来的四长老根本不敢说话,二长老有飞升丹在手,为免惹祸上身,也不多说话,结果就剩郭、杏两人在支持着。说起威望,早就一落千丈,如果不是有五件仙器在,谁还认识他们?就是派出去执行修行道不得干涉世俗铁律的人员也大多只能是他们两系的子弟或一些比较平和的修行道。

费日暂时不了解那么多,但要演戏给芙蓉之蕊看,到这份上也差不多了,他伸了个懒腰,说:“好了,到此为止吧!我还要照会原冷玉,这事玉瓯国方面的不要插手了!另外,把花花公子和济颠给挖出来,事到如今,还不出手,娘的,他们想干什么?”

白涌泉怯生生地说:“龙师兄,这么多事,你准备从哪里入手?”

费日笑着从怀里又拉出一张名单,说:“白鹿军团已向东海进军,你们也要开始特训,至于我吗?哈,我要报复一下得罪我的那些家族,该不算干涉世俗吧!第一名,冥字转生世家……第二名,东方世家……等着吧!我来了!”

第七章魔生

奇丽雪山之巅,圆月初上,费日一身青色的阔袍博带,衣袂飘飘。特别是他的外形仍是龙近水的模样,猿臂蜂腰,挺立如山,眉目之间,更是英俊得一塌糊涂。那份淡然自若的气势,反衬在明月之下,雪山之上,迎着狂啸怒吼的冰风,直如飞仙神将,让人有一种拜服的感觉。

“怎么样,这个姿势还过得去吧!”费日的话跟他的神情差个十万八千里:“要是有技者能画下这个场景,说不定能风靡万千少女!”

“切!”白涌泉不屑一顾地说:“白涌泉,光这三个字都已经风靡万千少女了,还用得着什么背景衬托吗?”

蓝足有手中亮光一闪,然后取出一块青色的晶石,元婴之力微转,青晶石化为一道精光,飞向天际,然后对着不解的几个人说:“呵呵,这是我刚研制出来的留影法术,在留下影之后,直接用青晶石传回万通茶耧,明天就可以制版发行了!华慕文可是答应我,每一张影像都是按质付款,我想,这张影像弄个万把金币还是有的,有空,请你们吃饭!”

好一个蓝足有,好一个万通茶楼,居然合伙弄出照相机和传真来了!费日不得不佩服蓝足有天机世家的机智,自从给过他们一些启发后,新发明层出不穷!他更想不到,数千年间,他的这张名为“王者风范”的影像居然成了芙蓉大陆流传最广的作品,当然,数千年后,当“戏说”风靡时,这张照片被改成无数搞笑版本更是他所无法预见的。

万古城在边上冷冷地说:“正事!”

“对!对!正事!”费日板起脸来,刚说了几个字,又一笑破功地说:“可我一直在做正事啊!”

像是要印证他这句话似得,一只两米来高,双眼漆黑,青色茸角,尾巴淡黄呈莲花状张开的白鹿出现在费日的身边,但着舌头就往他脸上舔去,边舔边以神识直接将它的意识传遍在场的几个人:“费日老大,老顶着别人的模样干什么?二十多年没见,该不是忘了我吧?现在来找人家,是不是有什么苦差事要派?不过,你还没补偿我被遗弃二十年的心灵伤害之前,别想我出力!”

费日识海中的书虫被惊动了,神识一扫而过,惊讶地说:“老大,想不到你还养了一只冤妇型的宠物,了不起,品味够独特的啊!”

飞白也感觉到了书虫,气势一放,顿时整个雪山之巅狂风骤收,方圆十里之内一片宁静,五行元素乖乖地按各种的方向聚在飞白的身后,天地灵气以它为中心,形成一个无形的旋涡,慢慢流动,看似无害,又可能随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前蹄轻刨着地面,冷笑一声说:“神器是吧?了不起吗?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书虫也不示弱,说:“单挑就单挑,诗词歌赋曲,琴棋书画茶,医卜星相巫,随便你出题好了!”

飞白迎天,发出一声嘲笑,说:“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干上一场不就行了!”

书虫大摇其头,说:“君子服人以德,不服人以力;君子动口,绝不动手;君子……”

“君你个头!”费日插话进来说:“你遇到飞白这只流氓神兽,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直接道歉,然后还有正事要办!否则,我把你丢出去,你们自己决斗去!”

“老大!”书虫顿时哭得两泪涟涟,比冤妇还冤妇:“你不能有了新人忘旧人啊!不!是见了旧人忘新人啊!由于只由新人笑,可你不能别出心裁,弄出个只见旧人笑,不见新人哭!你那只流氓神兽已经修到五行随心,天地至灵的境界,只要它愿意,随时可以飞升天界成为高级仙兽,以后如果能修到五行归一,混沌化身的境界,连玄界神兽老大的位置说不定都能抢到。我一个非攻击型的神器,怎么跟人家斗啊?你老大不为我做主,谁为我住主啊?再说了,老大你把我从恒古文殿里带出来,总有一份照顾的责任吧……”

“停!”还没等它唠叨完,费日和白鹿全尖叫出声,风云一振,倒是若望四少成了池鱼之殃,若不是及时提起元婴之力撑着,早就喷血遍地了!

书虫眼泪一收说:“我不说还不行吗?你就飞白是吧?我这里可有不少关于神兽修炼的内容,看在老大的份上,免费送给你了,你就不能看在老大的份子,不跟我计较刚才一时口快说漏嘴的话吗?”

听听,这就是一代有文化有纪律有道德有思想的书虫说的话,文化人连道起歉来都那么的占理,直让费日和飞白听得心里舒坦得跟六月天吃雪糕似的,二话不说,直接进入正题了!

费日的混沌之力直接透出,以神识向书虫说:“由飞白配合,你能不能让把芙蓉之镜中关于我和若望四少的形像给屏蔽掉?”

“完全没问题!”书虫神气活现地说:“对付一个小小的仙器器灵,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老大,你确定要屏蔽自己?难道不怕这样一来,更引起芙蓉之蕊的注意?”

费日胸有成竹地说:“反正已引起人家注意了,也不多这一点!我希望兄弟们有个地方可以安心地修炼,等他们出来时,也许要面对整个芙蓉之蕊和芙蓉魔劫,还怕这一点关注?何况龙兄之仇,芙蓉之蕊也该算上一份,要面对的终究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书虫点头说:“明白!”

费日顶门一亮,一道光华冲天而上,在光华中现出书虫肥肥胖胖的样子,朝飞白点头微笑。飞白仰天轻嘶,将天地灵气、五行元素一吸而空,化为一道桔黄色的光芒喷向书虫。书虫快乐地在光芒中上下游动,头顶金色毛笔状角骤然亮起,喷出颗绿色的星芒。

星芒冉冉升起,快到达天顶时,一闪而没。与此同时,芙蓉之蕊长老堂内的芙蓉之镜突然光华四散,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冲天映日,镜面冒起重重烟雾,整个镜面像水面一样不断地波动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轮值的诸葛元青忙打出一道灵诀。不一会儿,杏圣人出现在长老堂里,还没问为什么,两眼就被芙蓉之镜的异变吸引住了。他右手小指、无名指、拇指内扣,竖食、中两指,捏了一个剑诀,左手握住右手腕部,一起升至面前,元婴之力自印堂射出,源源贯入芙蓉之镜内。

一顿饭的时间对全力控制芙蓉之镜的杏圣人来说,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好不容易使芙蓉之镜渐渐恢复平静,镜面的烟雾也散去,现出整个芙蓉大陆的轮廓时,杏圣人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收回元婴之力,静静地闭目调息。

杏圣人他化自在天上品的修为可不是摆着好看的,体内气脉周转几圈,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调息完毕,睁开双眼,对诸葛元青说:“有一个消息,不知该不该让大家知道!”

“说来听听!”诸葛元青说:“我入长老堂六百多年以来,从未见过芙蓉之镜发生这种变化。到底是福还是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杏圣人捋须,不无讽刺意味地说:“以诸葛长老的见识,难道认不出刚才的现象乃是器物朝宗吗?什么东西能让芙蓉之镜朝宗,答案只有一个,芙蓉大陆出现神器了!这个消息如果发出去,也许会引发像洪荒时代那样的修行道大战!”

诸葛元青脸色微变,说:“想不到果然是器物朝宗!神器出世,不知几家欢乐几家愁了!难道说东海魔道也是为神器而来?”

杏圣人叹息说:“我看不止是东海魔道,在二十多年前,芙蓉之镜也曾发生过波动,好像是有天界仙贤罗汉出现在芙蓉大陆,焉知不是为了这件神器?可惜我尚未修入天界,否则以仙灵之气操纵芙蓉之镜的话,整个芙蓉大陆就可以纤毫尽显了!”

诸葛元青笑着说:“除了自身圆满的元,三界谁都有力所不逮的时候和地方。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应对!”

杏圣人一拍桌面说:“召集五长老开会,讨论神器出世的事!另外,调整芙蓉之镜的设置,全力搜索神器下落。比起神器来,龙近水死而复活又算得了什么?何况,我不信自暴元婴的人还能死而复活,多半是其他修行道幻化,想来不成什么气候!”

除了神器各自所具有的通天功能之外,但凡是神器,都一个共同的引修行道或天界仙贤罗汉发狂的特点:神器器灵是经过玄界神圣菩萨以自身的天神愿力所锻炼孵化的,一旦拥有神器,就可以从器灵入手,了解玄界神圣菩萨的修炼方式和境界,使自己的修行从此不再走弯路,在神器器灵的庇护下,直修天界,成为高级仙贤罗汉也不再是梦想。比起这样一件东西来,费日当年在芙蓉之蕊所炼的九转造化丹、太一神精丹都只能算是哄小孩的糖果而已!

费日本意只是让书虫慑服芙蓉之镜,屏蔽自身的行踪而已,却想不到让芙蓉之蕊的长老会在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各自开始鬼鬼祟祟的派出众多修行道进入芙蓉大陆各个或灵山秀水或穷山恶水的地方探头探脑地进行着各种活动,独独忽略了他这个始作俑者。

先不说芙蓉之蕊现在忙得人仰马翻,费日一从书虫处感知到芙蓉之镜器灵已屈服,马上发动遁光,带着一伙人到了原本他和飞白闭关的玉洞里。现在的玉洞一来吸收了他身上和氏璧开封时外泻的灵气,两来飞白在这里闭关,将远远近近的天地灵气、五行元素精华汇聚在此,再加上飞白在十多年前就已到了人界修炼的极致,只不过是因为费日才暂留人界,所以根本用不着这些天地灵气、五行精华,反而便宜了这个玉洞,造就了芙蓉大陆无双的修炼之地。

大伙儿在玉台上入定之后,费日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家,难得正经地说:“说为了芙蓉大陆的生灵,这个题目太大,我们承担不起。那就改一下,为了龙兄,为了他的遗志,大家愿不愿以冒着将来无法渡劫的危险强行提升修为境界?”

白涌泉摊手耸肩说:“你说怎样就怎样吧!”蓝足有点头,说:“没问题!”多情怯满脸嘲讽之色,说:“这个问题还用得着问吗?”万古城不说话,也不点头,但目光中流露出的坚定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好!”费日重重地点头,身形一晃,就往四人的嘴巴里塞入一颗丹药,口中说:“各自入定,引导药力,培育元婴。我会留飞白在这里护法,书虫也留这里,境界修为提升之后,它自然会把各种神通法诀贯入你们识海,选见效快,自个儿喜欢的练!”

“你呢?”若望四少、飞白、书虫不约而同的问!在药力飞快散开时,若望四少入定前所看到的就是费日柔和的笑脸,听到他的回答是:“我当然四处闲逛……”

冥山黄泉路,纵使外界风云变幻,这些仍是一副老样子,古木参天,苔痕没路。在往生世家的后庄祭坛的星室中,正端坐着一位须发漆黑,皮肤苍白异常的中年男子,口中正吞吐着一颗红色的丹珠。冥传正精神焕发,垂手恭立在星室之外。

中年男子象是看到了室外有人一样,将丹珠收入口中,缓缓地说:“是传正吧!进来!”

冥传正恭恭敬敬地进入星室,跪下磕了三个头说:“孙儿见过大爷爷,还请大爷爷为我做主!”

“又怎么啦?”既然让冥传正恭称为大爷爷的,这中年男子当然就是原赴海外,寻求灵药仙诀的万剑齐。当年离开往生世家时,他已须发皆白,如今返老还童,其原因只有一个,他已结就元婴,突破到阴阳无界境界,比起修行道可是毫不逊色,他见冥传正这副模样,说:“是不是因为跟水晶龙令之主发生什么冲突了?南宫贤弟离奇失踪,失传已久的水晶龙令又出现在外人手来!我不管你跟他之间有什么狗屁倒灶的恩怨,但你必须记住一件事:有多大的目光,才有多大的成就,如果你的眼光只盯着这些小怨小仇上,将来的成就有限的很!”

“孙儿明白!”冥传正站起身来,目光闪烁,说:“孙儿选的对手是一统芙蓉的王者,如今更是破入四天王天,臻身修行道,对手的身后站在整个芙蓉大陆的民众!”

“好!”万剑齐喝了一声彩,说:“这才是有气魄的人所当行的!人不能流芳百世,就要遗臭万年,庸庸碌碌与草木同朽的话,又何必来这世上走一遭!”

冥传正又跪了下来,说:“可惜孙儿修行不够,力智两穷,这次出征,损失往生师一百五十一人,资深往生师三十七人,还请大爷爷降罪!”

万剑齐略一沉吟,说:“这事怪不得你!你虽已到了阳极阴生的至高境界,但比起修行道,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也罢!让我再助你一臂之力!”

他说着,那颗红色丹珠又出嘴里吐出来,绕着冥传正滴溜溜地乱转,最后,停在冥传正的头顶,一片血色的光散下,将冥传正罩在光中。紧接着,他的顶门现出元婴,元婴双眼张开,一白一黑两道光芒绕着丹珠袅袅而下:“这是我关于阴阳敌体、阴阳无界两个境界的体悟,能领悟多少就看你个人的造化了!不过,作为往生世家有史以来最年轻阳极阴生境界的资深往生师,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冥传正眼中寒光一闪而没,声音自光幕中传出,仍是毕恭毕敬的:“孙儿不敢有负大爷爷的厚望!”

万剑齐缓缓地闭上双眼,沉声说:“集中精神!”

“是!”冥传正忙席地而坐,五心朝天,全身放松,仍由万剑齐的元婴之力引导着红色的丹珠丹气贯顶而下!万剑齐小心翼翼地操纵着丹珠,这颗红色的丹珠是南海一只血蚌灵道吸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历时万年所修炼而成的内丹。万剑齐用了整整十年,才设下一个圈套,杀蚌取珠。正是这血蚌内丹的滋养,才使得他突破阴阳敌体的境界,达到阴阳无界,结就元婴。如果能够完全吸收血蚌内丹,他就可以借阴阳壁障躲过天劫,直升天界。

这会儿,也是看着这个最疼爱的孙子的面子上,才将境界体悟的传承,同时,把血蚌内丹的天地精华渡过去一部分,助他进入阴阳敌体的境界。

冥传正入定之后,体外的丹气慢慢地被吸入体内,起先是一丝一丝,而后是一段一段,最后变成一呼一吸,全盘吸收。随着身周的丹气吸尽,冥传正的顶门冒起一股黑烟,直朝丹珠扑了过去!等到万剑齐发现情况不对时,那股黑烟已将整棵血蚌内丹包住,往下一拉,纳入冥传正的口中!顶门的黑烟仍汩汩冒出,延着元婴眼中射出的黑白元婴之力,迅速漫延而来。

万剑齐大惊,元婴一咬牙,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血,迅速沉入识海,睁开双眼,指着冥传正说:“魔道的吸精转元术!你!你!”

“我怎么样?”冥传正笑盈盈地站了起来,说:“我也是跟你学的,血蚌内丹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我拿过来玩玩又怎么样呢?”

万剑齐惨笑一声,说:“想不到我的孙儿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不过,你以为夺了血蚌内丹就能离开吗?”

冥传正走到万剑齐的跟前,说:“你以为我只是想夺血蚌内丹而已吗?”

“我先杀了你这小兔崽子再说!”万剑齐声色俱厉,一提元婴之力,刚想掐动法诀,突然觉得元婴之力一泻,身子顿时萎顿!

冥传正以手冷冷地拍着万剑齐的脸说:“我孝敬了你三天的魔罗曼陀粉,只不过因为有血蚌内丹在,才一直没有发作。如今你失去了血蚌内丹,元婴被封,你拿什么跟我斗?”

“你!”

“我什么!”冥传正脸色一冷,右手五指呈抓形,插入万剑齐的顶门,口中吐出一道黑光,吸精转元术直入万剑齐的识海,将他的元婴拘出,大口一张,吐了进去。然后盘膝坐下,身外开始慢慢弥漫出缕缕血烟。

血烟越来越浓,渐渐幻化成一只巨大的血蚌。血蚌张开,中间是一个婴儿模样的人,左右分别长出黑白两色的触手,触手的顶端是碗口大小的吸盘,吸住血蚌,正在开合不定!

就在血蚌完全成形的瞬间,冥传正双眼一睁,整个血蚌呼地一声,没入冥传正的体内。他仰天哈哈大笑说:“万剑齐啊万剑齐!你得了血蚌内丹,五年都吸收不了,我却在一刻钟就吸收完毕,成就魔道真身,现在别说一四天王天的修行道,就是来个乐变化天的修行道,我冥传正又怕他何来?”

就在他大呼小叫的时候,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在整个往生世家的上空飘荡:“万剑齐、冥传正,龙近水前来拜庄!”

第八章龙令

冥传正身形一晃,星室中的身影还没消去,人已出现在门口,双臂一举,无形的气势顿时覆压全场,先前拥在门口七嘴八舌闹哄哄的往生师们个个嘘若寒蝉,不敢吭声。他看着对面衣发飘扬,负手而立,背对着往生世家的费日,摇头笑着说:“不知阁下是友是敌?”

费日缓缓地转过身来,只听冥传正的身后一片惊讶声,从若望城侥幸捡回一条性命的百多往生师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龙近水!自爆元婴的龙近水居然还活着?当日,身悬若望城上空,如天神般召来滔天洪水的形象再次在他们心中浮起,让他们的两只小腿不禁微微发抖。

冥传正毫不在意似的哈哈大笑,说:“龙近水啊龙近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我只知道你仁义之名,却想不到你居然如此自不量力!”

“是吗?”费日脸上浮起的笑容跟龙近水偶尔露出的表情总有八分相像,说:“万剑齐呢?没有他在背后支持,往生世家也敢叛出玉瓯?”

冥传正横目回扫,见自己身后的往生师听到“万剑齐”之名时,个个精神一振,终于站稳了,不由地冷哼一声:“从今天开始,往生世家以我为尊,何须再问其他?你龙近水只要胜过我,往生世家任由你处置!”

“少爷此言差矣!”冥传正的身后走出一名须发皆白的资深往生师,对冥传正拱手说:“虽然家主闭关,水晶龙令不慎失落在外,但我往生世家还有万太上护法在,一切当由他老人家定夺!少爷虽是往生世家千年来最出色的往生师,假以时日,家主之位也不无可能。但现在,你并不能代表往生世家,还是容老夫先去星室,向万太上护法请示之后,再行决定!”

冥传正笑了,笑得春风满面,恭恭敬敬地走到那位资深往生师前说:“陈叔公,这么说来,你是以为现在往生世家当由万剑齐作主?”

要说人老了,反映就是迟钝,那位资生往生师居然没听出冥传正对万剑齐已经直呼其名了,还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地说:“正是!正是!不对…你不敢对万……”

冥传正点出一指,很慢很慢地点向他陈叔公的眉心印堂处,但落在陈姓资深往生师的眼里,却犹如整座奇丽山脉压顶而来,就算他能瞬息千里,也逃不过灭亡一途!在众往生师的眼前,就见冥传正慢慢地将手指点入他的印堂两寸,接着,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从脚到头,抖着抖着,从脚部开始就变成土灰,落入地上。

只是一瞬,那位资深往升师就化为一阵土灰,风一吹,散于天地之间。冥传正吹去手指上的一缕土灰,脸色微微透出一抹嫣红,淡淡地说:“冥字世家何轮到外姓人作主?”声音中没有一点激动、快乐或愤怒,只是空白而冷漠,让他身后的一群往生师齐齐地退了一步。

“好!说得真好!”费日虚伪地拍了拍手,说:“想不到当日逆转六道轮回圈的主持者挡不住你一指,看来万剑齐也多半凶多吉少了!养虎成患,反噬其身,可笑啊可笑!看来,若望城的狼狈如果不是你故意装出来的,就是你在这几天才咸鱼翻身,也许,一个修到阴阳无界的人物可是一个大补品!”

门口的往生师们再次大惊,连退的力气都没了!冥传正的眼中略略有了一缕怒色,抬手指着龙近水说:“得罪过我,还得活在这世上的只有费日和你!费日我一时半刻找不到他,但是干掉你,相信对他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打击!”

费日神色不动说:“原来你还会生气!可惜啊可惜,如果你真的能够喜怒不动,修至魔道的冷漠空白天魔境界,我对你还真的得退避三舍!可惜,依你现在的魔道修为,想为所欲为,还差得远勒!也罢!让龙某人教教你,什么才是修行道的力量!”

费日看似废话连篇,其实句句向往生世家的往生师们坐实冥传正已修入魔道一事!另外,他还在不断打击、惹怒冥传正!也许,以他现在的修为对付冥传正不必动用这些手段,但是,他的习惯就是能省力就省力!能用话把人气死,绝不想亲自动手!

只是冥传正如果能被几句话给气死,就绝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他也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在他的身形一摇一晃间,一股血光映天而上,四周天地一暗,无穷无尽的嘶叫尖嚎之声四起,他身后的往生师首先受不了,纷纷掩耳窜回往生世家门内,各找各的防护罩去了。动作慢一点,修为差一点的就没那么幸运了,嘶叫尖嚎之色刚起就两脚放软,还没逃入家门,就口吐黑血,死在了门口。

费日双眼炯炯,注视着冥传正,右手五指一收,形成鸟啄状,口念真言“哄”,在鸟啄的尖上,射出一条金线,绕费日全身一周。他左手像弹琴一样,往金线上一播,放出阵阵雷声。雷声由轻而重,由疏而密,最后,天地间的雷声汇成一片,“轰”地一声巨响。四方天地一清,嘶叫尖嚎之声也好,血光映天也好消失得干干净净,露出顶上的蓝天白云,还有山间的水声鸟鸣。

“有两下子,居然用佛门密法破我的魔道音杀!”冥传正神色一正,说:“不过,也只有这样,才配当我的对手。”

他双手向天,十指化为绿雾,在顶上形成一个圆环,映得他的脸色碧绿一片,让人看起来有说不出的诡异和狰狞。“绿魔源生,命聚灵集,八方汇首,结!”以他为圆心,一股灰色的死气迅速扩开,三里之内的花草树木、虫蚁鸟兽化为一片飞砂,星星点点的灵命之光被绿环绕在中央,不断波动。随着生灵怨气的渐渐成形,一道灰色的鞭影从绿环中飞出,往费日当头一鞭!

魔灵鞭!集生灵怨气形成的魔道攻击法诀,根源就在生灵的灵魂本源之力,一旦被破,所有练环中的生灵必然烟销云散,永不超生。佛门伏魔秘法固然威力无比,也未免要投鼠忌器!

费日摇头,冷然说:“老套啦!在若望城,你又不是没用过类似的法子!”他身形不动,顶门一亮,元婴自识海浮出,左手捏诀,右手握剑,汇聚旁观之眼力量的元婴之眼圆睁,灰色的混沌之力缓缓衍开,右手剑一挥,无数细如牛毛的剑光铺天盖地飞了出来!

剑光分成两组,一组在魔灵鞭前吞吐不定,不断地将魔灵鞭的力量四处牵引,化入虚空,另一组在扑绿环,盯着某一点,不断地扎进。绿环魔气虽浓,也禁不住金色剑光前仆后继地攻击,终于破出一个蜿豆大小的缺口。

费日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佛家弟子模样,也不知在祈祷什么,就在绿环破开缺口的当儿,右手虚空一引,一颗绿豆大小的金灿灿的珠子硬是挤入绿环。珠子金光四射,绿环中的生灵一遇到珠光,就变得平和欣然,如水般从缺口流出,泻地而没,空中的魔灵鞭越来越细,最后自动化为乌有!

冥传正瞳孔一阵收缩:“如意珠王?消解一切怨恨的如意珠王诀!想不到天一学堂出身的龙近水居然对佛家法诀如此在行!恐怕连四大圣地的妙果寺也自叹不如,你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背后又是谁呢?”费日背负双手,悠然说:“想不到往生世家出身的冥传正居然对魔道法诀如此在行,恐怕连芙蓉大陆的修魔者都自叹不如,你的背后到底又是什么人呢?”

“等你先试完我的魔诀再说!”冥传正双手一叉,正想出手。

老是挨打不还手可不是费日的风格,闻言之下,哈哈大笑,说:“还是先试试我的手段吧!”头顶的元婴之力更加衍开,像水波纹似的一圈一圈向外衍开,干将化为一条金龙,正如鱼得水,在空中上下翻动,将天地气机牢牢锁住。

等冥传正发现手中魔诀无法完成时,身形一错,向外横飞!“走得了吗?”费日手中剑诀一指,干将冲天而上,悬在冥传正的头顶,一道白光从龙口中吐出,正落在他的头顶。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突然投入水中,只听“吱”的一声,冥传正全身黑烟乱冒,整个身子飞跌出三丈开外,挣扎着站稳。

冥传正嘴角挂出一缕黑色的血迹,双眼莹莹,落在费日的身上:“法宝层出不穷!龙近水不愧是芙蓉之王!”

言下之意,你不过是仗着法宝横行,胜之不武!如果换作真是龙近水,也许会答应不使用法宝,来个公平决斗,可惜他遇到的是个冒牌货。费日本身对所谓的争强斗胜没什么兴趣,什么法子能最快结束战斗,又不违背自己原则的,就用什么法子。至于英雄主义,还是狗熊主义,等胜了之后,再慢慢研究。何况历史总是胜利的一方写的,把狗熊写成英雄的大作比比皆是,也不多这一篇!

费日哈哈大笑,说:“所谓的魔道,就是只要为我所用,不择一切手段。我问你,如果不是吞蚀了他人的精元,你又如何在短短的几天内修成魔道真身,臻身魔道?现在居然对别人使用法宝有意见了,可笑啊,可笑!”

冥传正大怒,全身上下红烟直冒,迅速形成两张巨大的蚌壳,正欲张开时,费日嘲讽的声音到了:“魔道真身吗?那就试试我的禁魔诀吧!”双手交错,飞快地结出十二道法诀,青光一闪,一只巨大的鹿鼎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有芙蓉之蕊的修行道看到,恐怕要惊讶出声了,当年在芙蓉之蕊闹得沸沸扬扬的华慕斌在炼丹是用的不就是这只鼎吗?在书虫屏蔽芙蓉之镜前,费日还真不敢直接动用鹿鼎。即便在若望城附近怒杀乌光、黑衣两位魔将时,也只是利用法诀,将鹿鼎之力从虚空指环中透出。经过心灯灯花锤炼之后的混沌之力更是能够随着他的心意,表现出不同的功能,才能施展禁魔诀。

鹿鼎里面盘旋的琉璃火一转,形成旋涡状,巨大的吸力自然生出,凭空将冥传正拉起,向鼎内扯入。冥传正脸色微白,疯狂地运转着体内魔气。刚才吸收不久的万剑齐元婴精元和万年血蚌内丹在鹿鼎的压力之下,渐渐跟他体内的魔气完全融合在一起,共同对抗外来的压力!

费日看着鹿鼎吸力笼罩下冥传正的神色一变再变,越变越旺时,不由心里暗暗一紧,忙再次打出十二道法诀,没入鼎身。受十二道法诀的刺激,鹿鼎光华大作,吸力范围微缩,却强了不止十倍。冥传正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褪白,变得粉嫩欲滴,他哈哈一笑,右手晶光一闪,现出水晶龙令!

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在冥传正的导引下贯入水晶龙令,口中飞快地叱令:“水晶藏龙,幽明同路,阴阳一体,来去自如!”水晶龙令放出粉红色的柔光迅速将冥传正吞没,鹿鼎的引力只觉一空,法诀反噬,费日闷哼一声,退了三步,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闷气吐出。

冥传正去哪儿了?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费日本能地唤出干将,一个反撩。“叮”地一声,与在他身后出现的冥传正接了一招。两人的武技都不大高明,凭实力拼了一招之后,各自后退三丈,遥遥相对,都对对手有了新的估计。

看着冥传正手中的水晶龙令,费日一阵忧闷!当年冥聆行把水晶龙令交给他时,除了说可以号令往生世家,让他代为传承之外,可没说过水晶龙令有什么功能啊!谁知到了冥传正的手中,居然能用来变换幽明两界,使其随意摆脱自己的法诀笼罩范围,然后,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自己致命一击!

看来,冥聆行当年将水晶龙令交给他时的打算,恐怕就是借他的手把水晶龙令交给冥字世家真正的传承人,否则,就算他吞了水晶龙令都没多大用处!想到这里,费日才知道什么叫姜是老的辣,感情在那时,就已经被冥字世家的人给摆了一道!

“有水晶龙令了不起吗?”费日有点恼羞成怒,混沌愿力分成七道透顶而出,在空中结成一个阵式:“浩浩长天,沉沉后土,九泉之外,空界幽冥。我称地藏之名,承地藏之无边愿力,牛头马面不现,更待何时?”

阵式中央冒出一股黑烟,结成门状,牛头马面从中一跨而出,跟上次不同的是,两个家伙的眉心多了一颗金色的星芒,显得分外的威严,看来乌光、黑衣两位魔将所炼化的魔丹又让牛头马面的修为提升了一大截。

牛头马面目光一转,看到费日时,忙恭身行礼。马面更是欢欣鼓舞地说:“老大,我们修成冥界星芒了,蒙地藏菩萨的恩典,只要完成职位传承,就可以转生天界了。”

直接转生天界,成为仙贤罗汉虽然断绝了进一步修入玄界的可能,但对冥界的鬼魂灵道来说,已经是可望不可及的天大喜事。费日笑着拱手说:“恭喜两位大哥。只是,又有事劳烦两位大哥,真是不好意思!”

牛头沉声说:“说!”

费日指着冥传正说:“我正刚那家伙打斗,不像他居然拿着水晶龙令转换幽明,害我无从下手,只好请两位大哥帮忙了。”

“没问题。”马面手中锁魂链一抖,说:“我和牛兄弟锁住阴阳之界,让牛兄弟开启拘神牌,只要他刚往冥界躲,看我俩能不能直接把他的魔道真身给拘出来!”

牛头重重的一点头,拿出拘神牌一拍,拉着马面又一步从烟门中跨了回去。费日满意地对着冥传正对:“咱们再来一次!”

说着,鹿鼎光华再盛,在十道法诀的驭使下,吐出一道磨盘大小的光芒,罩定冥传正。冥传正冷笑说:“区区两个灵道之末的牛头马面也刚在本少爷面前夸口?”水晶龙令粉红的光芒再生,身影一敛,就听到空中“嚓”地一声,空间破开,冥传正从中跌落,摔着地上直喘气。

他没夸口,牛头马面还真是拘不出他的魔道真身,但双方在阴阳两界边上硬拼了一记,冥传正还是吃了不大不小的一口亏。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说:“以多为胜是吧?那就让你试试真正的魔道手段。”

双手结出一个黑色的印记,魔气源源涌入,围绕着水晶龙令,从底部往水晶龙令中钻去。

“龙令天下,自在圆满,无拘无束,阴阳一体,换!”一个娇嫩柔和的声音硬生生地插入费日和冥传正的斗场之中。冥传正像是被电了一下,手中一松,水晶龙令斜飞出去,落在远远的一个娇美俏丽的大姑娘手中。

第九章报复

费日一愣,从往生世家的那些往生师眼中,他可以看出,眼前的这位大美女绝对不是往生世家的人,可她居然能从冥传正的手中拿走水晶龙令。难道说往生世家的家主诀谁都知道,就我还蒙在鼓里?刚有点郁闷的时候,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拱手说:“来者莫非是往生世家前任家主冥聆行冥前辈?”

“正是冥聆行,当代家主!”大姑娘更正说:“当年我经脉尽毁,将水晶龙令托付给那位叫费日的少年保管,嘱付他在时间适合的情况下,传承新的家主。可惜,二十多年了,我发现他除了拿着水晶龙令号令往生世家为他奔波之外,没有见到新的家主诞生,只好自己拿回了!”

我冤啊!费日在心里大嚎,二十多年前我就去了芙蓉之蕊,谁知道华慕斌那家伙顶着少爷我的名义干过些什么。还有,当初你交给我水晶龙令的时候,可没约定时间,还说什么“具体功效不明”之类的,分明是打定注意自己转世后再接任吧!

冥聆行可没发觉费日那么多的弯弯肠子,将水晶龙令一收,娇笑着说:“还未请教公子大名,为何以修行道的身份对往生世家出手?”

“本座龙近水。”费日脸上笑嘻嘻的,肚子里却有点开始骂娘了,知道跟这种心计深沉的老娘们没什么好说的,说不定人家早对这事前因后果了解得彻彻底底,在这里明知故问了,所以费日根本不带算向她交代什么:“至于对往生世家出手,是因为本座高兴!只要交出冥传正、冥夜、冥天…陈岂…王霸啸……等十五人,本座回头就走!”

费日报出的这十五个人,除了冥传正是为首的家伙之外,其余十四人多多少少都在若望城干过杀害无辜平民的血腥事!攻城可恕,屠民不恕!对于双手沾满平民鲜血的人,再谈什么以德报怨的话,只有被人家怨得更利害。

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当年中国搞什么以德报怨,说是看着日本人民生活艰难,故放弃日本的战争赔款,结果换来的是人家根本不承认侵略过中国。相反,不是属于战胜国,连索赔资格都没有的韩国倒是一直咬着日本不放,结果弄得人家不得不赔款道歉,掬躬如也。最后,让费日直汗颜的莫过于美国,人家看着德国人民生活困难,可以照样要了赔款,然后用赔款援助德国,获得了一大堆的政治利益不说,还扶植了众多亲美派,让被援助国家感激得很,称其是真正的以德报怨。

说到“以德报怨”,更让费日恼火的是有那么一大群奴才汉奸口口声声称其为儒家思想、中国传统文明的精髓,真可谓做惯了奴才,想让他站直了也难。翻遍孔夫子的论著,没有一句“以德报怨”的说法!反而有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就是说人家送你一只金镯子,你还送人家一条金项链,人家打你一耳光,你也送人家一条金项链,你如何对得起送你金镯子的人?长此以往,人家不打你耳光打谁?或者说,你根本就是在鼓励打你耳光的人!

孔夫子的说法是“以直报怨”,也就是说,你打我一耳光,我还踹你一脚,只是如果你身体虚弱,受那一脚会一命呜呼的,我勉强忍住不踹你,但一定要告诉你,你打我耳光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现在先敲你一下脑袋算做利息,其余暂时记在账上。今后如果我们关系好转,这账免了,如果关系不好,我还是要踹回来!绝不会笑着脸跟人家说什么“友好邻邦”、“一衣带水”之类的肉麻话。

自从后汉腐儒开始,尤其是在宋程朱理学之后,“以德报怨”的提法就日益泛滥了,对金人以德报怨,断送了北方半壁江山,对蒙古人、满人以德报怨,断送了整个华夏,对日本人还以德报怨,结果自取其辱。说到底,这是鼻涕虫式的自慰而已!

冥聆行见费日将一个一个名字咬牙切齿的说出,知道这事已无斡旋的余地,脸上美丽的笑容渐渐僵硬,说:“龙公子不觉得这样欺人太甚吗?”

“那又怎么样?”费日不讲理起来,也是蛮横到底:“既然你已决定重新执掌往生世家,我不相信你没有暗中研究过往生世家的现状,何必明知故问?”

冥聆行神色一黯,说:“不错!我知道往生世家在若望城的所做所为有点说不过去,不过冥传正是我往生世家百年一出的男丁,而且在若望城中,他也没有出手屠杀平民,还请龙公子高抬贵手。其余十四人,我负责交由公子处理,如何?”

冥姓世家向来少男丁,往往几百年才出一个,但每一个冥姓的男丁莫不才华绝伦,成就非凡,所以冥传正的出生就已是家族的一件大事。虽然,冥聆行当时已被南宫靖和万剑齐囚禁,还是通过南宫靖将一些家主秘法,如水晶龙令的部分驭使口诀直接传授给他。

往生世家跟别的修行者不同,他们认为世界万物只有阴阳之分,一阳一阴,本是一体而平衡,根本没有什么正邪魔道是非,因此,冥聆行对冥传正修入魔道并没有多少反感,反而对他的才华欣赏有加。特别是他还灭了万剑齐,岂不是为自己报过仇。出于种种原因,冥聆行绝不愿意将冥传正交给费日带走。

费日摇头说:“这事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豺狼当道,安问狐狸,如果连主谋都不处理,我又有什么借口去处理从犯?”

冥聆行缓缓地说:“这么说来,你我只有以武力说话了!”

费日仰天哈哈大笑,说:“当年振振有词,说什么天道无私之人,居然还是为了家族一己之私动用武力。可笑…可笑!”

冥聆行脸色骤变,想不到费日连这些东西都告诉他了。冥传正得罪了这个人,后果果然严重,就算今天能杀了他,他身后的费日又岂肯善罢甘休?自己转世重修,凭着前身记忆和体悟境界,用了二十年修至阴阳无界的地步。费日获得了南宫靖全部记忆,又是五行之体,这二十年来的修为比起自己只高不低,伤脑筋啊!

她一甩长发,似乎把伤脑筋的事全甩在脑后,眉心晶光一闪,现出具体而微的一枚水晶龙令,叹息说:“龙公子还是就此离去吧!纵使你已是忉利天的修为,也绝强不过我的阴阳无界。何况,我有水晶龙令在手,阴阳法诀可以发挥十倍的功效。就算你有乐变化天以上的修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能!”

费日没听到似地一指冥聆行,十分不爽地说:“你要战斗,我就给你战斗!否则,站一边去!”

冥聆行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闻言大怒:“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就让我给你一个教训吧!”双手平伸向前,一黑一白,抱成球状,口里轻叱:“阴阳和合,孕道成形”。费日只觉得眼前一暗,已坠入一个莫名的世界,半边光明亮丽,半边漆黑如夜。

阴阳结界,对别人的效果不错,但对见识过诸多空界的费日来说,简直是拿幼儿园的题目来考大学生。费日微微一愣后,旁观之眼力透出,一眼就看出了整个结界的关键所在,双手一搓,“两仪分化,道法自然,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从手中飞出一黑一白两个乒乓大小,黑向白的半边,白向黑的半边,远远嵌入天际,形成鱼眼状。

结界两边的阴阳部分就像是鱼有了眼睛,开始缓慢游动起来,越游越快,很快变得黑白交错相间,分别出哪里是黑哪里是白时,眼前微微一晃,费日又站回了原地,跟刚才相比,根本没移过一步。

“咳!”冥聆行身躯一振,连退三步。往生世家引以为豪的终极法诀之一阴阳结界,居然就这样被人家干净利索地破掉,而且人家用的根本就是阴阳敌体境界的法诀,怎么不会让人郁闷致死?

冥聆行的眼中闪过一缕怒色,厉声说:“想不到费日居然将我往生世家的秘法擅自外传他人,知晓此密者死!”说着,咬破右手中指,一滴鲜血按在水晶龙令,一股股粉红的烟雾自她身周腾空而起。“幻梦转生,永坠轮回,阴阳循环,无穷无尽”。

水晶龙令发出一道粉红色的光,直射到费日脸上。费日脑袋微微一偏,让过粉红色的光,不料,这道光居然会拐弯,在越过他的左肩后,居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拐弯,正好打在他的后脑上。他的神智不由一阵迷糊,仿佛坠入一个无穷无尽的迷思之梦。

梦得香艳绮丽,梦得心花怒放,梦得怦然心跳,让费日觉得这是一个绝对不愿醒来的梦。女色,对费日来说,本来不成为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除了当年对千秋妍、玄月有过好感之外,勉强还可以加上原冷玉有点惺惺相惜,其余的根本就没任何印象。后来,因为种种错过后,对现在几乎已是他化自在天境界的他来说,连他自己都以为早已领悟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但是他错了,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说难听一点,对费日这只童子鸡来说,根本就没尝过女色滋味的他又怎么能看透呢?连带的,这个对别人效果一般的迷思幻梦对他来说,效果格外地好!

与其他幻境不同的是,坠入迷思幻梦者的神志是不清的,一旦本能萌发,理智根本不能做出清楚的判断。费日最大的危险就在于他在幻梦中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如春梦,过无痕迹,来去无踪,走出这里,进入那里,只在无穷的幻梦中轮回。

看着费日在幻梦中越沉越深,冥聆行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吸取他人修行,增长自我的法诀绝不是魔道专利,阴阳法诀里照样多的是。她身体微微摆动,嘴里发出一连串模糊的音符,照在费日后脑的粉红色光柱开始散出阵阵烟雾,将费日包裹起来。

费日的前额也放出一道白光,沿着粉红色光柱缠绕回溯,注入水晶龙令之中。冥聆行一触及白光,不由精神一振,好淳和强大的真元,看来这回赚翻了,眼前的这家伙修为不亚于乐变化天啊!

幻梦中的费日根本不知道那么多,当冥聆行开始吸取他的真元时,在他感觉中,似乎正与一位梦中情人翻云覆雨。这时,当初在往生世家的书房里所读过的梵文《玉房秘诀》自然而自地在心头浮起,神识一变,在识海中开始按《玉房秘诀》运转起来。

身本圆满阴阳同,生死相具共一体,青龙白虎鼎火成,铅汞坎离和成丹。已注入水晶龙令的白光一阵倒转,往生世家历代修炼的水晶龙令爆发出一阵彩光,裹挟着驭使者冥聆行的毕生修为倒流向费日,分成两股,从他的前额后脑钻入,分别经任脉、督脉,降在会阴相遇。

两道真元一交汇,使会阴处凭空多了一颗滴溜溜乱转的珠子。费日也算是愣小子行大运,无意中贯通了道家的内丹修炼的最后成就,在体内结成九转金丹。

丹珠直接从会阴上行,根本不经过什么经脉,而是截直线,透过五脏六腑,胸腔咽喉,直接上行到识海。识海里的元婴双眼睁空,饿虎扑食般地飞了过去,抓住丹珠一口服下。丹珠入口的瞬间,费日只觉得眼前一白,整个人像是不断地往上升,脚下是无穷无尽的星海,他的思想一下子跨越了万千亿年,仿佛跟无数伟大的精神连接在一起。

莫非这就是飞升?这个念头一涌上心头时,费日不由一惊。不行,人界还有许多事要办,我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飞升天界。想到这里,他拼命挣扎着将自己往下沉,控制着自己向脚下的点点繁星,团团星云扑去。

这时,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身体一振,生平各种各样的情感在心头闪过,人终于又回到了原地。当他泪流满面地张开双眼时,只见眼前的两里之内,早已被各种变化狂肆的气机撕成粉碎,往生世家的庄院足足少了一半,水晶龙令变得灰白黯淡,像一颗无用的石头那样跌落在连他百来米的地方。

冥聆行呢?冥传正呢?想不到本少爷聪明一世,可在往生世家怎会老是吃瘪?费日一时心头火大,抓过一个在远处探头探脑的往生师,一问之下,才知道,刚才以他为中心的二里之内,曾爆发出耀眼的强光。冥聆行就在强光里化为灰烬,至于冥传正,看看风头不对,早就溜之大吉,谁还知道他去哪儿了?

搞了半天,倒让正主儿给跑了!不过,这样也好,往生世家早就对这位杀神似的高手畏之如虎,其余的十四个往生师,早在他们交手中死了两个,剩下的十二个也想逃。可往生世家其他往生师也是个聪明人,逃了他们,万一费日生起气来,找剩下的人出手可不得了!所以二话不说,就把他们给扣了下来,直接交给费日。

费日也不客气,一把抓过这十二个被自己人出卖的家伙,每人一个巴掌,废了所有的修行之后,直接送到永嘉城,交法院审理好了!反正,以万通茶楼搜集的证据,已足够他们每人都被判以死刑。能别人代劳还是别人代劳吧,对费日来说,杀人始终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冥传正不见了,费日并不放在心上。山不转水转,以那小子的心性,不出来捣乱简直是比杀了他还难。只要他出来捣乱,迟早有遇上的时候,以他现在内丹自服,又硬是把自己从飞升拉回来,已超越了修行道的修为,就算那小子练成天魔真身,只要还没飞升天界,难道还怕他不成?

永嘉城万通茶楼里,华慕文笑嘻嘻地在一张名单上划去了十四个名字,抿了一口茶,叹息说:“这年头,没有跟主角做对更可怕的事了!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居然敢跟芙蓉大陆历史剧里最伟大的主角做对,迟早会被人从芙蓉大陆一一抹去。下一个该谁了?东方世家……哈!有好戏看了,这个家族可是脚踏世俗道和修行道两条船,据说还有从芙蓉之蕊回来的海归。看来,得加派技者才行啊!”

这回,华慕文只料对了一半!费日的第二个报复对像的确就是东方世家。从当年东海国的国主东方奇葩不过是东方世家的一个旁支这个事实足以说明东方世家无以伦比的实力,要说双方硬碰硬,倒也的确会有一场好戏。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费日赶到东方世家时,入眼的只是一片废墟!

所有的房屋全都乌黑一片,倒塌在地。昔日雕梁画栋,檐牙廊腰,统统化为黑色的砖砾,时不时有淡淡的灰烟从下面冒出。五里之内,找不到一样活的东西,甚至连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五行元素都被驱逐的一干二净。

绝不可能是东方世家为避祸弄出来的!这是费日悬在东方世家上空的第一个念头,紧接着一个念头是到底谁搞出来的?从建筑物的倒塌方向看,应该有某种力量从中央炸开,直接摧毁五里之内的一切。可这是什么力量?元婴之力、仙灵之气、魔气,什么特别的残留痕迹都没有。就算是不可思议地用上了核弹,也该有一些辐射残留才对啊!

妈的!该报复的人,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放过!看来,只好先研究一下东方世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再开始找人!费日下了决定后,缓缓地落在爆炸点的核心。

第十章重逢

费日站在东方世家的废墟中,双眼寒光暴涨,又呆立了片刻,才开口,用一种异常柔和的声音说:“玄月,出来吧,就算在散仙的帮助下,你的蜃影幻境还是瞒不过我的旁观之眼。”

随着一声低叹,整个东方世家的废墟上似乎飘过一层轻烟。轻烟后,方才绝无生气的废墟一下子恢复了原来的风貌,五进院落深深,青石路面青砖房,看起来十分朴实,又独有一种高贵文雅的气息。费日的落脚点正好在第三进院落,面对东方世家最中央的礼堂“日出堂”。

整个日出堂由青砖青瓦砌成,如青青大海,青青长天,惟有堂顶中央隆起一个三层四面石浮屠,完全由红晶石所堆成,看起来就像是日出东海而得名。石浮屠高、宽都在一米左右,上面雕满了各种佛经变相。跟传统的浮屠不同的是,浮屠的朝向并不是某个正面方向,反而四个高挑的檐角指向东、西、南、北四方,檐角上高悬青、白、红、黑四色晶石,配合中央顶端一颗硕大的黄色晶石,隐隐然构成一个法阵。

玄月从日出堂缓缓打开的大门中走了出来。月柔,露白;霞娉婷,风婀娜;远山淡淡,春水涟涟,云想衣裳花想容,清水为神玉为骨。玄月一身月白的衣裳,淡雅清素,眼波里的一抹彩虹般神情,却将天地间的所有颜色都集中在她身上。

费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玄月,这几年过得好吗?”

她淡淡一笑,满腔欢欣的神情中似乎带有一点忧虑,说:“你…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是你!早知如此,我该跟你去……”

费日跨上一步,打断了她的话,拉着她的手,笑嘻嘻地说:“还说那么多干什么?能再见已经是很高兴了,玄月姐姐,等我解决完了这里的事。我们一起去东海看日出,去奇丽雪山品茶,再把若望四少和华慕斌给挖出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好不好?”

玄月神情一喜,又黯淡下来,轻声说:“好!”

这下,连费日都发现不对劲了,说:“玄月姐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或者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她没有答话,只是环顾了四周一下。费日恍然大悟,退了一步,声音中带着一点滞涩,说:“你是想让我放过东方世家?”

还没等她有什么表示,费日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从刚才重逢的喜悦中冷静下来的费日能毫不费力地推断出很多东西:为什么整个东方世家会笼罩在蜃影幻境之中,无非是不想跟费日为敌,又不愿意交出参与若望之战的那些人;为什么玄月不直接来见自己,就是因为她对自己太了解了,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没法劝自己善罢甘休,所以才选择了逃避,只是东方世家跟玄月到底有什么关系?

玄月像是明白费日的心思似地说:“东方世家是我李家秘密传承在世,守护芙蓉大陆的三大势力之一。我也是拿到金塔家令后才知道这件事的,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准备芙蓉魔劫,如果缺了一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还请费弟能原谅姐姐的苦衷。”

费日呆了半晌,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不是玄月的理由,如果费日一人之力能扫平东方世家,那么在芙蓉魔劫中,完全可以用他代替东方世家守护芙蓉大陆啊!以玄月的聪明,她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那么剩下来的理由只有一个:东方世家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玄月怕的是,费日一旦跟人家扛上了之后,吃亏的是费日,她才不惜可能两边受气,现身其中。她的说法不过是在表面上维护费日的尊严罢了,可谓是用心良苦。

想通了这一点,费日笑了,又上前一步,拉着玄月的手,凑到玄月耳边轻轻地说:“玄月姐姐是怕我吃亏吧!你放心,能让我吃亏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已经归天,一个还没出世。只要东方世家的那班龟儿子敢出来,看我给他们来个煎炸炒煮。”

“去!”玄月一时受不了费日在耳边说话时吹出的热气,一阵脸红耳热,娇嗔说:“二十年没见,你倒是越来越调皮了,小心姐姐把你也来个煎炸炒煮!”

这一脸红,一娇嗔,两人之间刚见面时的隔膜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玄月也失去了刚才欢欣中带忧郁的古典淑女风范,开始对费日耍起小儿女的神情来了。费日更是哈哈大笑,对着日出堂飞檐大叫:“李梦龙,还有那个……那个……舍利子,你们都给我出来!”

“还是老弟高明!”两边飞檐更现出两位散仙,右边的一位风流儒雅,淡然自适,正是李梦龙,另一位看起来干瘦干瘦,双眼开合之间不时地闪出一缕金芒,不用说,就是当年舍利空界中求助的金色舍利,看样子也已修成了散仙,而且修为还在李梦龙之上,他正嘎嘎地笑着,用有点生涩的声音说:“舍利子?这个名字好,可惜容易跟人家大罗汉辩才第一的舍利弗混淆,听说他已经修入玄界,为免人家说我沾光,我看还是我自己改的名字金舍予比较好!”

“随便你!”费日耸耸肩说:“名字无非就是一个符号,对了,你们两个到底是玄月姐姐死拉硬扯过来的,还是因为自己有什么意见,出的馊点子来委屈玄月姐姐?”

李梦龙哼了一声,说:“你以为你是谁啊?小子,居然敢一个人单挑东方世家?找死不成?如果不是玄月,谁愿意过来?”

另一边的金舍予摇头说:“我是过来看看热闹的,不过,看老弟现在的修为,东方世家还真是耐何不了你。不过看在东方世家和李家的渊源上,还请手下留情!”

费日自信满满地说:“没问题,再怎么样,也会给你们两位散仙一个面子!东方世家只要交出参与若望城大屠杀的七名家伙,我拍拍手就走。”

“你小子说得轻巧!”李梦龙见费日对他根本没大没小,不由有点怒气。当初在舍利空界里,他是两千多年第一次见到人,高兴之余才那么热情大方。如今从舍利空界里出来,为对付芙蓉魔劫,拿着金塔家令行走四方,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谁对他不是毕恭毕敬,渐渐的,原来的傲气和高高在上的感觉全被诱发出来,再遇到费日这种没大没小的家伙,还真是不大习惯。他冷然说:“你要的七个家伙中,其中一个是东方世家当代家主的惟一后嗣,另两个是东方世家长老的嫡系子孙,还有四个也都是东方世家的后起之秀,岂能说给你就给你?”

费日微笑着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是他们做过坏事,就要承担自己的那份责任,绝不会因为他是什么人就可以不予追究。”

本来,李梦龙还是玄月拉来帮费日的,如今在费日一点儿也没有遵老敬长的口气下,不由地火冒三丈,勃然说:“芙蓉大陆魔劫在即,你还讲究什么个人恩怨?知不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

费日悠然说:“当然知道,东方世家乘若望城之乱,向将士、平民出手的共计二十三人!不过,既然是战争,是利益冲突,手段过分一点也说得过去,所以,只对将士出手的十六个人,我根本不予以追究,但参与平民屠杀的七个人我一个也不能放过。”

李梦龙冷笑说:“平民屠杀?就算是杀几个、几百个小民又算得了什么?难道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损害到我李家的抗魔势力不成?”

“不是小事!”费日的脸色渐渐沉重起来,怎么二十年没见,这个李梦龙变得如此固执冥顽?他耐心地说:“这样吧!我讲一件事情,让你判断一下,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也不理李梦龙是否同意,他自行讲开了:“在一个山谷间,有两条河道。一条是新河道,洪水通过之后,留下薄薄的一层水,所以花草丛生,蝴蝶飞舞。另一条是旧河道,早已废弃,水也晒干了,除了卵石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时候,有十个小孩子到山谷中玩,其中九个在新河道里玩,剩下的一个小孩认为新河道不安全,要到旧河道去。结果,另外九个小孩谁也不听他的劝说,反而嘲笑他、讽刺他,最后,他只有一个人到老河道去玩。天有不测风云,从另一座山那边果然来了一股洪水,沿着新河道咆哮而下,眼看着那九个小孩就要没命。这时候,刚好你在边上,你会移水诀,完全可以将洪水移到旧河道里去。除此之外,你没有任何其他办法。请问李前辈、金前辈还有玄月,你用不用移水诀?”

“你在玩小孩把戏吧!”李梦龙感觉越来越不是滋味,说:“舍一救九,当然用移水诀!”

金舍予摇了摇头,干脆地回答:“不用!”

用还是不用?一边是一个孩子,另一边是九个孩子,可是两边都是人命啊!难道人的生命可以用简单的加减法来计算?怎么办,玄月仿佛看到了十双可爱的眼睛全都盯着她,清澈的眼睛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她该怎么动?突然,她落泪了,哽咽着说:“我无法选择!可是我知道,就在我犹豫的片刻间,洪水已经卷走了新河道中的那九个孩子!我……我……”

费日忙在她背后拍了一下,一股清流注入玄月的体内,上行识海,及时将她从悲伤的感觉中拉出来,说:“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我只想从中找找对东方世家的处理方法而已。”

玄月盯着费日说:“那么你的处理方法是什么?”

费日没有正面回答,他向金舍予笑笑说:“老金啊,你为什么选择不用呢?”

金舍予脸上皮包着骨头拉了拉,算是还了一个笑容,仰望着头顶湛蓝的天,悠悠地说:“每个人都有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每个人都不应该因为自己的无辜而受到伤害。当那个小孩劝说其余九个小孩离开新河道无效后,自行去旧河道玩时,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就不能为此受到伤害,我们更无权把这种伤害加在他头上。至于另外九个小孩,他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也许这个错误很小,但由此所产生的后果必须由他们自己负责。不能因为他们人多,或者力强,就将这种后果推给无辜者承担。”

玄月突然明白了费日的想法,她盈盈向金舍予一拜,说:“多谢前辈指点。”然后,转向李梦龙说:“祖师,先前玄月无知,求祖师出手化解此番恩怨,但现在我已明白其中的曲折,不欲插手,还请祖师原谅。”

最后,她笑着迎向费日说:“费弟,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不必再顾虑我的感受。何况有李家几位祖师在,如果还不能消解芙蓉魔劫的话,光凭一个连自己的责任都没勇气承担的东方世家,又有何用?”

李梦龙冷哼出声,大袖一收,说:“那你就试试吧!小子!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境界修为,就可以看低了天下之人,凭你一人之力,想对抗东方世家,太自不量力了吧!”

费日微笑着紧了一紧玄月的手,不再理会李梦龙的冷嘲热讽,仰首向天,一缕淡灰色的混沌愿力直冲天际,在约千米高的地方,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涡轮。随着涡轮的转动,渐渐带动天地元转的变化,以阴阳为中心,外围五行,交错变化,阴极阳生,阳极阴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阴阳五行在涡轮的推动下不断地相生壮大。

不过是短短的一炷香时间,整个天地气机被这一点涡轮搅成一个巨大的旋涡,覆盖方圆三五十里,悬在东方世家的上空。在气机变化的风云中,隐隐地有闪电跳动的痕迹,还有相许雷声。这是费日在经过雷劫之后所领悟的天地气机变化,而他的混沌愿力本身就是最接近天地气机的力量,干脆就以点带面,先虚张声势玩上一招再说。

“这是什么法诀?居然带着点天劫味道。”李梦龙的神色不变,但对费日的实力估计暗暗做了一个调整。

东方世家有的是高人异士,这些将来都准备渡劫升天的家伙对天地风云,尤其是代表劫数的雷电变化尤为敏感。费日的天劫旋涡刚刚形成,不少人就色变起立,纷纷出现在日出堂前。费日看看人来得差不多了,神色微微一冷,整个天劫旋涡就静止下来,除了云间偶尔闪动的一线金光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这种寂静让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莫名的压力开始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压抑,一些刚进入四天王天的修行道不由自主地放出元婴之力,以抵御这种压力。

费日又是一笑,天上的云彩倏然散开,阳光在碧空中一泻千丈,金黄金黄地落在日出堂周围,弥漫着大麦茶般的香味。虽然天地间气机仍跟方才一样静止不动,但每个人心头的压力一空,一下子放松下来,让人有一种羽化飞仙般的轻松。

这一冷一笑,夺尽先机,让费日看起来就如同掌管这片天地的神灵,他的一笑一颦直接决定着芸芸众生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直接在对方的心中种下“这个人是不可战胜”的阴影。

这时,他开口了,不卑不亢地说:“请问哪位是东方世家当代家主东方正宏?”

“你是什么身份?敢直接指名要见家主?”站在日出堂右偏门处的一个老头接口说。

费日横了他一眼,神情不动,淡然说:“本座玉瓯国法王龙近水!玉瓯国一统芙蓉,法治天下,整个芙蓉大陆九万万人所共推的王者,难道不配直接与东方正宏见个面吗?”

“王者?”这时,从日出堂的正门走出四名穿着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气闲神定,顶冒白气,修行在乐变化天以上的修行道,左边第二位正是接口的人:“以一名修行道一统芙蓉,已然违反了修行道不得干涉世俗之铁律,亡命在即,居然还敢在此逞能!”

费日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略略一停,微笑着说:“这位可是来自芙蓉之蕊的前辈东方正道?龙某已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有何妨。只是,我奇怪一件事……”

“什么事?”东方正道对费日居然能一眼认出他觉得有点奇怪,殊不知,当初在芙蓉之蕊时,他可是以丹溪老人的子侄辈身份拜偈过费日。如果不是费日早跟大家约定,一律平辈论交,这位东方“前辈”还要执后辈之礼。

费日冷笑一声说:“我奇怪东方世家居然一点不知礼节,我已指名跟家主说话,在家主没有拒绝之前,居然一而再,再而三有人插嘴,难道他们以为自己都是家主吗?还是家主的一举一动都要经过他们事先研究同意?”

“你!”东方正道被费日拿话一挤兑,不由大怒,一道华光在顶门升起,华光中,一颗碗大的玉珠在上下升腾。费日看着暗暗好笑,这颗玉珠可是他赐给人家的“殒月珠”,一件中上品质的道器而已,他双眼往上一抬,看着天际,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等到数到五时,东方正道右手的老人威严的声音已响起:“正道兄且慢动手,容小弟跟他谈谈!”

既然家主开口了,东方正道怎么着也得卖人家一个面子,微微一躬身,收起了殒月珠。东方正宏上去一拱手说:“大陆王者龙先生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费日微笑着说:“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东方正宏捋须笑着说:“可是为了东方太郎这几个参与谋取若望城的几个小辈吗?”

“正是!”

“我东方世家乃李家金塔家令所属的三大抗魔势力之一,居然有后人与东海国共谋,以魔兵出征若望城,难道龙先生不觉得此事尚有隐情吗?”

“说!”

第十一章不恕

费日说这话时的神情不仅没有缓和下来,反而更加地冷漠,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让东方世家的一干人等全都暗恼在心,如果不是因为家主和三大长老都在场,早有人出手了。

东方正宏倒不以为忤,朗笑着说:“在东海国魔兵东来之前,东方奇葩已暗中向我东方世家求援,被我们以不干涉世俗事务为由拒绝。谁知其后,他又派特使来说,已经拥有奇兵三千,足以翻江倒海,抛天揭地,复国在望。并许诺东方世家只要站在他这边,作出善意表示,在取代玉瓯国一统芙蓉大陆后,以原东海国为东方世家封地。我们寻思着,玉瓯国一统芙蓉,虽太平二十多年,但常规兵力还是在百万以上,如果情况危急,像白鹿军团那样的超级军团可随时重新集结,要对付这样的敌手,只有三千人,除非全是修行道。但有芙蓉之蕊的铁律在,哪个修行道敢妄自插手芙蓉大陆世俗事宜?除此之外,惟一可能是三千奇兵不是灵道,就是魔道。”

费日暗自撇撇嘴,修行道不干涉芙蓉大陆世俗?见他娘的鬼了,芙蓉之蕊就是最大的幕后干涉黑手!何况梅友根还弄出自封元婴之力,混迹世俗的把戏。这条铁律早让大家给玩烂了。

东方正宏没注意到费日的神情,接着说:“由于东方世家历代相传的重任和展杨老人的预言,我们觉得,此次东海奇兵多半与芙蓉魔劫有关,故特意假装约盟,希望能进一步窥探东海国背后的黑手。”

“所谓的盟约也包括此次对若望下手吗?”费日口气中的不满就是傻子也能听得出来!

东方正宏点头说:“不错,在三个月前,东海国派特使过来要求我们出人相助,以完成复国大计。东方世家为取信东方奇葩,派出以东方太郎为首,共计二十三名弟子相助。这二十三名弟子在赶到若望城外时,被改装打扮成往生世家的往生师,混入若望城,协助攻城。”

费日皱眉说:“这么说来,东方奇葩和你们的约定中还包括对若望平民的屠杀?”

“这……”东方正宏一时语塞!

“靠!”费日毫无顾忌地骂娘说:“我不管你们的理由有多正当,但绝不能杀及无辜百姓。否则,这芙蓉大陆还没等魔劫,就让你们给玩残了!如果一个世界可以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随意屠杀无辜百姓的话,这个世界就根本没有存在的理由,还不如直接让魔劫给毁了!”

东方正宏轻叹一声,说:“龙先生请息怒!这次若望城事件中,东方太郎几个人的确做得不对,我已罚他们面壁思过三年。”

“面壁三年?”费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打晾着面前东方世家一群人模狗样的东西说:“是不是罚得太重了?”

“既然错了,就该罚,三年应该不算太重……”东方正宏随口接话,说到一半时,猛然醒悟过来,费日根本就是正话反说,忙住口不语,在费日嘲讽的目光下,老脸罕有地浮起一层暗红。

“若望城事件?说得还真他娘的轻巧!那是若望城屠杀!是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在配合全副武装的东海国魔兵对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幼的屠杀,是刽子手的行为!”费日说着说着,有点上火,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顿时将龙近水的儒将王者风度给毁了一半。

东方正宏讷讷地说:“据说当时若望城在洪水过后,陷于一片血海之中,东海国魔兵肆意狂杀,魔气冲天。在那样的环境氛围中,东方世家的年轻子弟,心性修为还未成熟,难免出现一时把持不住自我的情况,不能简单地跟那些魔兵相提并论。”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费日不由地火冒三丈,径直指着东方正宏的鼻子说:“老头!你是我见过最无耻的老家伙之一!什么叫环境氛围使然?为什么同样是你们东方世家的东方太清在若望城陷落后,在看不过别人的烧杀奸淫时,能暗中出手以东流法诀,形成水罩,保护二十多名平民随洪水进入鳌江,转流芙蓉江而获救?那个叫东方太郎畜生倒好,亲手砍杀平民三十多人,还兴致盈然地将一对刚满十四岁的双胞胎姐妹奸淫虐杀。那副惨状,连城里的几条狗崽看到,都不停地垂泪,你说一个人怎么会做得出来?如此丰功伟绩,居然只被罚面壁三年,天理何在?”

费日的直斥让东方正宏气得全身发抖,边上的东方正道那刚收起来的殒月珠又“呼”地一声,从顶门喷出:“东方世家的事,几时需要向人解释?这回是因为李家前辈的面子,才给你一个答复,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别说费日还不把东方世家的这伙人放在眼里,就算面对玄界的神圣菩萨,一旦他的牛脾气犯了的话,还不是见神杀神?他双眼望向远方的天际,刚才激动的语言一下子恢复了平淡:“把东方太郎、东方太一、东方太纯、东方梦泉、东方欲晓、东方无本、东方岣日七个畜生交出来,让他们接受与行为相应的审判,否则我与东方世家将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审判?”东方正道冷笑一声:“你龙近水凭什么审判我东方世家的人?”

费日负手长笑说:“你东方世家在这二十年里,住的是玉瓯国的领土、缴的是玉瓯国的税、在玉瓯国里行使着王国赋予你们的各种权利,总而言之,既然你们没有浮棹于海,去国他往,身为玉瓯国国民,当然要受到玉瓯国的法律制约,承担玉瓯国法院凭法律所做出的判决。”

“笑话!这是我听过最不好笑的笑话!”东方正道阴阳怪气地说:“什么时候王国的权力管到我东方世家的头上来了?”

费日居然还从身上拿出一张盖有鲜红印章的文件,在大家面前晃了晃说:“我不管以前怎样,但玉瓯国法律自颁布之日起,凡玉瓯国民均要一体遵守,概莫能外。而且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玉瓯国原冷玉法王签发的特别拘捕令,准许我以各种手段,将参与若望城屠杀的甲等战犯拘捕归案。”

东方正道还想说话,东方正宏向他轻轻一压,止住了他的话,然后对费日说:“这么说来,此事已无回旋的余地了?”

费日断然说:“没有!或者至少在我看来,如不能交出这七人,就没有其他可商量的事了!”

东方正宏的目光转向李梦龙等人,说:“金前辈、李前辈、家主,这事您们怎么看?”

李梦龙翘首他望说:“这事与我无关,也跟李家抗魔之事无关。我两不相帮!”

金舍予看了一眼费日,说:“就算我想帮忙,也不一定帮得上,自然是袖手旁观地好!”

“这事…这事…”玄月迟疑了半晌,在费日鼓励的目光下,咬咬牙说:“我也两不相帮!”

东方正宏还想说下去时,李梦龙拍了拍他的肩说:“放心,既然我们说两不相帮就两不相帮,如果有人违反约定出手,那就由我帮你扛下来,如何?”

东方正宏从李梦龙的目光中甚至还看出了幸灾乐祸和给那小子一点颜色瞧瞧等意思,满意地向三人施了一礼,微转身子,正面对着费日说:“龙先生!很遗憾,你的要求我们办不到!此事与我们东方世的传承和荣誉相关,不容我们有半点妥协!”

说了半天,就这么个结果,费日心里早就火冒三丈,身子一挺,整个天空中风云一暗,威压全场说:“荣誉!刽子手的荣誉吗?既然我们用舌头没法解决,那就改用拳头吧!”

“拳头就拳头!”东方正道手中法诀一捏,顶门的殒月珠啪一声,朝费日的顶门击落。

这可是我送出去的东西啊!费日微微侧身,让过殒月珠,左手成爪状,五指间布满淡灰色的混沌愿力,一把抓住殒月珠;右手合指平掌成刀状,在殒月珠的后面,对着联接珠婴的元婴之力自上向下斩落,口中念着“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收!”

东方正道一惊,面色顿白!一件中上品的道器对他们这些普通海归也算是奢侈品了,没想到一出手就遇上了升斗收珠诀。当初,华前辈(华慕斌)送他殒月珠的时候,就曾对他说过,虽然殒月珠的威力可毗美高级道器,但有一个缺点:遇到行为境界在自己之上的修行者,且对方精通升斗收珠诀的话,可直接收了它!

当然,费日不会告诉他,当时为了不加强“敌方”势力,他在芙蓉之蕊送出的宝贝中大多加入一些他的个人东西,以防人家拿了宝贝,提高了修为,全为了追杀自己。殒月珠也不例外,甚至还直接告诉人家缺点在哪里!其实,真正起作用的还是费日自己掌握,这世上本没有升斗收珠诀,但为了“收回”殒月珠,生造也能造一个出来!

见东方正道一个照面就让他家没收了视若拱璧的道器,东方世家的众人顿时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大陆王者作出重新评价。俗话说,不是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看来这回是遇上硬骨头了!

费日掂了掂手中的殒月珠,一点不理会东方正道能杀死人的眼光,轻巧地说:“凭你乐变化天下品的境界也敢拿殒月珠乱砸?既然这样,我就让你看看殒月珠的威力。”

混沌愿力注入殒月珠,一转再转,九转成器。像殒月珠这样中上级的道器器灵遇上身负神兽契约和仙器、神器之主的散仙级人物,连交流都不用,直接臣服了。在费日的驭动之下,殒月珠大放光芒,在珠外层形成了七圈浓淡不一的光晕。整个车轮大小的光团浮在半空,如月东升,清辉照耀九州。

费日手指一弹,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法诀,殒月珠一转,四道光芒凭空而生,向东方正宏和三位长老当天罩落。东方正宏等四人也不敢怠慢,各种元婴之力的光华在顶门生出,骨木鱼、万叠千折伞、游龙七彩镜各在卫住主人,向殒月珠反攻。就连东方正道,也不得不飞出自己原本修炼的青玉诛心剑,对抗殒月珠的攻击。

东方正宏手中的骨木鱼,乃是天界神龙万年蜕化一次所留下龙蜕,经天雷火、地心火炼去杂质后,受天地灵气的滋养,灵性渐生所化的一条骨木鱼。当年,济颠罗汉由天界逆转入人界,经过天河时,顺手牵羊将它带入人界,不需额外的炼制,就形成了这件顶级道器。李家第二代家主在创建抗魔势力时,将之赐给东方世家,成为镇家之宝。

殒月珠毕竟只是一件中上级道器,又刚到费日手中,纵使已发挥十二成的威力,遇上四位乐变化天以上的修行道也无可奈何。何况,还是骨木鱼这样的顶级道器的反击,两相冲击之下,只听得空中一声“啪”地脆响,殒月珠顿时被击为粉末。

器毁灵爆,最后的反噬之力,让大家都不好受。费日轻退半步,笑容如旧。东方正宏还好,在骨木鱼的游动之下,身形只是让人难以觉察地轻轻一晃,就恢复如常。东方正道等三人却都脚步踉跄,齐齐退出一丈之外。身子倒是没受伤,可面子却丢大了。

东方世家的弟子全都在心里打了个咯噔,凭着一件刚从敌人手中抢来的道器,直接逼出家主和三大长老的最强反击,结果人家才退半步,自家的长老却如此狼狈,难怪对方可一人独憾东方世家。

大陆王者!仁义无双、威压天下,凡是知晓龙近水事迹的人,更是心悦诚服地将“大陆王者”冠之于龙近水身上。东方世家之战后,修行道的交流中基本上用“大陆王者”取代了龙近水三个字。

“不错!不错!”费日居然拍手说:“是有两下子,可惜没有用在正道上,反而成了妖魔小丑们的庇护伞,可叹啊可叹!”

把以抗魔大业为己任,自诩为芙蓉大陆守护者的东方世家说成妖魔小丑的庇护伞,不由让东方世家一干修行道怒气冲天。也有几个明白人在暗自摇头叹息,眼前这位大陆王者所说属实的话,东方太郎的表现还真是比魔道更令人发指,东方世家如果一昧护短,那么距他所说的形象也就不远了!

东方正宏轻叱一声:“鱼潜龙游!”绕在他身周游动的骨木鱼身子一抖,化成一条巨龙,鳞爪飞扬,扑向费日。这条巨龙跟其他道器所幻化的龙形不同,骨木鱼本身就是天界神龙的龙蜕,带着神龙气息,所以幻化出来的龙形几近实体化,巨大的龙威四压而出,百里之内的鸟兽虫鱼莫不嘘若寒蝉。

费日目中精光一闪,口中哈哈一笑:“剑出鱼龙惊!”一道七色光华从他的顶门缓缓升成,在七色光华中,干将显出惊电般的身影。剑尖寒光盈盈,抖出一连串的剑芒,迎着骨木巨龙,像满天繁星般绕着其身周飞舞。

一道剑芒对巨龙的伤害微乎其微,但百道、千道、万道……加起来的话,巨龙在咆哮飞腾的同时,鳞甲破裂,受损渐重。但这些损害仍不足阻止骨木巨龙的前进之势。眨眼间,骨木巨龙已扑到了费日的跟前,费日手中剑诀轻捏,混沌愿力贯入干将。

干将身子一振,发出一声剑吟,万千光华剑芒一敛,结为一柄巨剑。剑锋百丈,上指云霄,仿佛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挥着这巨剑,朝骨木巨龙迎面斩下。

干将的本身由西方白金、东方青铜、北方玄铁、南方赤银、中方黄锡等五金之英所铸,又是几千年修炼的灵剑体,本身就足以对抗乐变化天的修行道,如今在费日散仙级的混沌愿力贯注之下,早将自己的锋利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一斩,甚至将他被封印千年的怨气都化入其中,像切豆腐一样,将迎面而来的骨木巨龙斩成两半。

骨木巨龙穿过干将,分成两半,直撞在费日身上。费日身上黄光一现,将骨木巨龙反弹回去,落在东方正宏的面前,现出一条被剖成两半的半米长大鱼,在痛苦地蹦弹。东方正宏心痛得快昏过去了,忙一拍顶门,元婴浮出,张口吐出一口元婴紫金之血,落在骨木鱼的刀口上,将骨木鱼重新合二为一,收入体内。整个人已元气大伤,摇摇欲坠。

东方正道一把扶住东方正宏,一个转身,退入日出堂,口中高喊:“辱我东方世家,毁我传家信物!已是东方世家之公敌。大家何须顾虑,只管出手,诛杀龙近水!”

东方世家的修行道各个飞出自己的道器,除了个别中上级道器之外,全都是些中级以下的道器,各种光华四溢,金光、银光、绿光、红光,像是一朵朵焰火在空中绽放。

蚂蚁多了咬死象!在万叠千折伞、游龙七彩镜的率领之下,八十多件道器一股脑儿冲着费日狂击,就是干将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王者杏黄,百无禁忌,退!”出现在费日顶门的元婴举起右手,一面小小的三角形黄旗一摇,一个金色的光圈在费日周围生起。所有冲过来的道器像是拳头打在一个弹簧垫上,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纷纷被弹回来攻击自己的主人。

东方世家的修行道个个手忙脚乱的收回道器,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没办法用群殴来打击。剩下的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喊道:“退入日出堂,发动降魔法阵。”

在两位长老的率领之下,所有东方世家的弟子训练有素地退了个干干净净,日出堂顶上的三层四面浮屠一亮,天地之间五行元素开始疯狂结集,日出堂四周开始出现一个晶莹红亮的防护罩。

费日一个飞身,冲上日出堂顶端,杏黄旗的杏黄护甲在身周浮起,用混沌愿力硬是挤开防护罩,伸手直接向三层四面浮屠顶端的黄色晶珠抓去。

东方世家弟子大惊,各自将元婴之力拼命地注入降魔法阵之中,整个浮屠佛光湛湛,威严外逼。可是遇到费日这种无佛无魔的混沌愿力,并没有发挥多少作用,眼睁睁地看着费日的“魔爪”落在黄色晶珠之外。

他正想把黄色晶石给取下时,突然,整个日出堂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威势,一道仙灵之气从黄色晶石里反窜入自己心中,瞬间爆开。猝不及防之下,费日惨叫一声,鲜血狂喷,被反击之力抛入云中。

第十二章鹿鸣

五颗晶珠同时喷出一股浓烈的五行元气,凝成一道气弹,追着远远弹出的费日轰去。费日在半空中艰难地掐出半个法诀,身周黄光一闪,杏黄旗化为一袭金黄色的长袍。长袍的腰处,两条杏黄色的长带倒转,在背后结成一个巨大的符文。符文的中央,白光流转,如彩虹般弧弯在费日面前,一阵蠕动,将气弹完全吞没。

半空中费日的身形一没,下一刻就出现在日出堂前。这下子,刚才的王者风度可全没了,面色苍白,口角噙血,双目发赤。不过,也怨不了别人。如果费日能在强行逆转飞升之后,再将杏黄旗修炼一次,以他将近散仙的境界,至少可以发挥五成的功能,除非天界仙人,光凭一个散仙,要伤他还是很困难的。问题是,他现在不过仅发挥杏黄旗的三成功能而已,东方世家暗中隐藏的散仙,借着法阵凝聚了八十多修行道的功力,骤然发难之下,这亏还真是吃定了。

“费弟……”玄月一个箭步,冲到费日跟前:“你没事吧?”

“我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拜托姐姐,以后别问这么没营养的话,省得将来写回忆录时,别人骂我凑字数赚钱!”费日心里感觉一阵温暖,可嘴上仍是嬉皮笑脸:“不过,一时半刻还死不了就是!”

玄月佯嗔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嬉皮笑脸,让姐姐看看!”说着,五指纤纤就往费日的手腕处搭去,想把一下脉。

费日身形微侧,让过玄月说:“算了,姐姐也不看看现在东方世家的高人们可都在虎视眈眈呢!还是先把事情交代完再说吧!”

玄月一跺脚说:“还交代什么,先跟姐姐回去,这里的事以后有时间再解决啊!”

还走得了吗?费日暗中苦笑,刚才他之所以不让玄月把脉,就在于他现在的体内是一团糟。如果不是曾肉身玉化,又经心灯灯花炼体,早被那股仙灵之气给弄暴了。好不容易压住仙灵之气,加上杏黄旗及时回防元婴,才免了神形俱灭的下场。

对东方世家来说,这无疑是解决问题的绝佳时机。连散仙在法阵的相助之下,都不能一把搞定的人,如果放虎归山,将来吃亏的是谁,连傻子用小脑都能想得一清二楚。

在费日和玄月的一问一答间,整个东方世家之外的景像早已被白雾所吞没,世家里各种建筑,远远近近,不时地放出一缕光焰,金赤、玉白、绛紫,一缕比一缕好看,衬托着本来就极尽巧匠之能所建造的东方世家,就如同到了神仙府第。

玄月神情一紧,难以置信似地说:“居然是大周天十万八千神力降魔阵!东方世家到底想干什么?李家始祖在留下此阵时就曾说过,除非是对付万恶不赦的魔道,绝不允许动用此阵,否则必遭天谴。”

有这么可怕吗?费日的目光溜过金舍予和李梦龙。金舍予仍是一副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屁事,风声雨声读书声我不吭声的老样子。李梦龙的脸色可就有点难看了,在惊讶中有点恼怒,看来玄月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时,日出堂大门重新打开,一位白衣少年出现在门口,玉颜朱唇,眉清目秀,可身上不怒自威的仙灵之气提醒着任何人都不要以外表取人。能够在兵解之后,完全以元婴生长形成实体的散仙比李梦龙这样吸天地元气重结肉体的层次要高得多。他的脸上露出与外貌完全不相称的威严,扬声说:“哪个家伙擅自打扰东方世家的平静?”

费日缓缓地回答:“本座龙近水!你又是哪家阿猫阿狗,或是不敢通名的鸡鸣狗盗!”

得!通名是阿猫阿狗,不通名是鸡鸣狗盗,费日这张嘴还直损。但白衣少年一点儿怒气也没有,微笑着说:“刚才直窜五行伏魔阵,还出手撼动至元土灵珠,将我惊醒的是你吧!以你现在的修行境界,还玩这些小孩子斗嘴的把戏,很好玩吗?老夫东方一线!”

东方一线!东方世家的始祖,也是李家第二代家主李远缘的三位结拜兄弟之一,受李远缘之托,在渡劫时自行兵解,改修散仙,住世对抗魔劫!对于这样为守护大陆而自我牺牲的人,费日还是满尊敬的,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笑了一笑,说:“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东方一线皱眉说:“我没有指教,倒是你杀上门来了,到底意欲何为?”

好一个糊涂散仙!费日耐心地解释说:“这个‘杀’字用得好像有点过火吧!晚辈只是因为东方太郎之事找上门来而已!”

“行了!”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都会变得顽固不化,东方一线截口说:“东方太郎之事,我已经知道了!虽然这件事上,他作得的确有点过火,但这孩子天性纯良,并非万恶不赦之辈,不小心行差踏错也是有的,东方世家自会管教,何须你多事?”

靠!拿活人试刀,奸淫虐杀未成年少女,这样的人也叫天性纯良的话,少爷我早该改名叫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有求必应观世音了!费日忍了忍,很辛苦地将到了嘴边的脏话给压了回去,深吸一口气,神色平和地说:“想来那家伙已在前辈面前说了不少,不过,前辈是不是愿意听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好象没这个必要!”东方一线摇摇头说:“东方世家自有东方世家自己的处理方式,不须一个外人在边上说三道四!别说他不过杀了几个人,就算是灭了一个国家又如何?何时英雄不杀人?难道你就没杀过人?”

难怪曾经身为北大教授的钱玄同曾说过,人一过四十就该拉去杀掉,明白一点的最好自杀!原因没有别的,就因为人老了之后,除了糊涂之外,还固执!人笨不是罪,但变笨了之后,还占据了大量的社会资源,阻碍甚至打压年青人的发展就是对社会的犯罪啊!不过,这位名教授自己过了四十,却不见他自杀,被鲁迅先生写打油诗冷嘲热讽了一顿,仍活得有滋有味。

东方一线也逃不出钱教授的理论,当年自行兵解住世也许真有为芙蓉大陆奉献终身的精神,但几千年下来,那种念头早已蜕化成为东方世家奉献终身的思想了,抗魔倒不见得,维护家族利益可就奋勇争先!否则,对一位超越凡尘的散仙来说,这种恩怨相争本就不应该插手。

他的表现终于让费日将他从受尊敬的“老前辈”行列里剔除掉,无赖劲儿一上来,说话的口气就开始变得怪模怪样了:“天下人管天下事!既然东方世家的事不让外人管,又凭什么去杀害一个外人,找几个自家人杀杀不就行了?或者是人家真的活腻了,非哀求你东方世家行行好,杀了他?然后,以抗魔为己任,天性纯良的东方世家咬咬牙,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态砍了人家?”

东方一线大袖一挥,冷然说:“说得再刁钻,只能显示你的浅薄!难道我看不出你已身受重创?还敢逞能?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立誓永不再惹东方世家,今后凡是东方世家子弟或信物到处,退避三舍;一是老夫出手,打得你神形俱灭,永不轮回!”

费日哈哈大笑,将玄月微微一带,推到金舍予身边,身子一挺说:“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说那么多干什么?你家少爷是吓大的?”

东方一线的眼神中微微透出一点愠色,微哼一声,一条雪白的灵蛇从鼻子里钻出。灵蛇通体雪白,只在头顶两处、腹部四处、尾尖一处,共计有七点朱红的小点。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盯着费日,蛇信吞吐不定。东方一线摸摸白蛇的头顶,说:“白娘子!这个狂妄的家伙就让你当今天的点心好了!”

白娘子?我还许仙呢!以费日旁观之眼的眼力和得自书虫的知识,自然能轻松的分辨出这条白蛇别看样子乖巧可爱,可是水系九级灵兽雪蛇,经与散仙订立主从契约,受散仙仙灵之气滋养,历经数千年修成的灵道。从雪蛇头顶腹部的朱砂痣来看,如果现在东方一线肯解除主从契约的话,不出百年,雪蛇就可以生成角爪,化龙飞升天界,成为仙兽,或者脱体而出,成就散仙或灵蕴体。

雪蛇仰风而长,呼一声,已身长一丈有余,身子灵巧地一转,在空中腾飞滑翔,绕着费日转起圈来。费日身负神兽白鹿之契,不得不让雪蛇有所顾忌。

东方一线见雪蛇迟迟没有动静,手中法诀掐动:“白娘子,还不攻击,更待何时?”

雪蛇昂首,发出“嘶嘶”的叫声,眼前这个家伙虽然身负神兽之契,不过神兽可没在,如果能吞噬他的识海,说不定能获得神兽的一些神识也说不定。真要是能有这个效果的话,对将来的飞升天界可大有帮助!雪蛇心念一动,全身在空中盘成金字塔形,头自塔尖向下一垂,对费日喷出一道白气。

玄冰气,所过之处,天冻地结,是雪蛇天生的本能攻击。经过千年锤炼之后,白娘子的玄冰气已没有光凭散发的寒气就冻结一大片的霸道,所有的寒冷都凝结在白气之中,对白气之外的一切都秋毫无犯。可是,白气经过的地方就不同了,空气发出嗖嗖的轻响,连烟都不冒,直接冻成了固体。

费日微微一惊,水气结冰并不可怕,如果连空气中的氮气也一下子冻结的话,需要怎样的一个温度,对经过现代教育的费日来说,已足以想像。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寒来火御,在白气喷出的瞬间,他已飞快地掐动法诀,杏黄旗一招,层层黄墙在白气面前展开,挡住白气。杏黄旗本身五行具备,只是偏向土,倒是可以勉力挡住雪蛇一阵子。

有这一阵子就够了,费日的神识飞驰,与鹿鼎再次答成协议,十二道法诀在身前幻化成七色光圈,光圈中琉璃火喷涌而出,沿着白气直溯源头,反烧回去!

水能克火,火何尝不能克水?尤其是当火烧到一定程度时,水反而能生火,当水遇到炽热的火时,能瞬间被分解为氢氧原子,再行结合,发出大量的光热!费日早就有过这样的经验,当年在地球烧煤气炉时,不小心溅入一滴水,反而让那火爆发一阵子。琉璃火可是天界最炽热的火,在鹿鼎器灵的驱使之下,熊熊回烧,又岂是雪蛇玄冰气所能抵御的?

雪蛇轻嘶一声,赶在琉璃火烧到之前,身形一变,划出一个优美的“S”,躲过琉璃火,悬在离费日大约十丈的距离,不停地摇摆着身子,计划着下一步的攻击。费日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如果那只骄傲的鹿鼎器灵不是坚持只接受天界人物做主人,能真正成为他的法宝的话,这道琉璃火就可以跟踪追击,要雪蛇的好看。

边上的东方一线看雪蛇有点畏惧的样子,不耐烦地手一抬,一道仙灵诀打入雪蛇的体内。雪蛇狂嘶一声,头顶的朱砂痣长出两支血红的龙角,腹底也生出四支利爪,腾空而起,寒气四溢间,一头朝费日撞来!

还真是野蛮打法!费日眉头大皱,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种打法。体内受伤的情况根本没有好转,完全凭一点混沌愿力压着,只比法诀,比宝贝,还能勉强应付,直接的肉体对抗,那不是雪上加霜吗?

别想敌人按你的方式出牌,但要将自己的牌出得最合理!这是费日的做人原则之一,既然雪蛇幻龙,直接进行攻击,他当然只能拿出看家宝贝。法诀连动,干将破空而出,化出十八柄剑影,形成扇状,朝雪蛇斩去!费日元婴自顶门浮出,手中的杏黄旗层层展开,一圈又一圈的金光在费日上下浮动,看起来,费日整个人像是罩在一个金色的玻璃罩内。

雪蛇和干将都是最纯净的五行之气所化,一秉水而生,一秉金而生,都是修炼数千年的灵道,两相交战,杀得难分难解。只是五行金生水,雪蛇在天性上略占便宜,又直接由散仙的仙灵之气滋养,干将却被封印千年,现在的主人也是几天前刚刚达到能与散仙抗衡的境界,渐渐地就落了下风。幸好,他从费日处得来的混沌愿力之纯甚至胜过仙灵之气,才勉强支撑,只是让雪蛇能时不时地抽个空子,往罩在杏黄旗中的费日撞一下。

费日嘴角噙血,双脚踏地,用混沌愿力将自己牢牢地与大地连成一体,苦苦抵抗着雪蛇的撞击。手势一变,左手前弹,右手抚胸,口中真言吐出:“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般若波罗蜜多咒?!”东方一线的脸色终于变了,右手一招:“白娘子,归位!”

晚了!般若波罗蜜多咒十八字真言在瞬间化为十八道金光没入干将的十八个分身之中,每一柄剑色都浮起金色的光芒。八柄金剑分别落在四面八方,天色为之一变,大地震动,使雪蛇的行动一滞。剩下的十八金剑组成一个十方曼陀罗转轮剑阵,冉冉升起,这时,天空中甚至出现了文殊菩萨的幻影,一手持莲花,一手持剑,将剑往十方曼陀罗转轮剑阵上一点,剑阵飞旋而下。雪蛇一时躲避不及,惨叫一声,被剑阵削去爪角,萎顿在地。

十八柄宝剑飞退,凝在干将的老道形象,也是须发散乱,毫无风度,气喘吁吁地说:“咳……念在同为灵道的份上,留你一命。咳……毁你数千年修行,为的就是告诉你,咳……以后修炼该找个好主人!咳……”

费日身周的杏黄旗阵一收,苦笑着说:“干将老头,一出来就教训人,还是先为自己做打算吧!”

干将耸耸肩,手一摊,倒是把费日一伙人的常用动作给学会了:“我老人家命苦啊!当年跟着前主人时,除了在黄龙罗汉手中吃过暗亏之外,天下有谁放在眼里?连东海龙宫都能杀个七近七出,没想到跟了你之后,三天两头受气外加受伤,什么世道啊!”

别看干将说得好听,其实心里紧张地要命!他之所以能够恢复灵剑体形象出现,不是说费日已到了天界仙人的境界,而是他内伤发作,对干将的控制降低了!刚才没能杀了雪蛇,不是干将真的心慈手软,谁见过以杀人为职业的宝剑有仁慈心理?根本就是即使能杀了雪蛇,灵道临死的反噬足以让他自己也受伤不轻,还怎么救助费日?

东方一线对一个小辈和一支灵剑体没大没小的对话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白娘子的千年修行被干将活活打散已让他火冒三丈,右手上托至胸前,左手仙诀一领,一条条金色的光带向四面八方张开,粗暴地打断费日和干将的谈话:“居然敢伤我灵蛇,那么你们就拿命来赔吧!”

“闭嘴!”费日和干将异口同声的喊道,费日更是加了一句:“老人家,难道你不知道随便插话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东方一线气得浑身发抖,连手里的仙诀都差点给抖散了:“徒呈口舌之利,且试试老夫手段!”手中仙诀一变,大周天十万八千神力降魔阵震动,四面八方无数的光彩顺着金色的光带汇到他面前,结成一个黑色的桐子大小弹丸,似慢实快地向费日弹出。

“灭神弹!”干将脸色一白,抢在费日身前,身形化剑,剑尖打开,吐出一颗彩珠,与灭神弹撞在一起,“轰”地一声,劲气四溢,整个大周天十万八千神力降魔阵一阵抖动,东方一线连退三丈,以手拄地才勉强停住,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滚的气血,他身后的日出堂在法阵的保护下都被轰去了一半。

费日纵有杏黄旗护体,也被飞摔出十丈之外,元婴喷出一大口金色的元婴之血后,没入顶门。

“费弟!”玄月刚想扑过来救护,就被李梦龙一个仙诀给囚禁了:

“既然我们答应过两不干涉,不能出尔反尔!”当然,李梦龙还有一句话没说,在法阵的相助之下,就算上加上他李梦龙也没有,除非金舍予也一起出手。不过这样一来,李家的抗魔联盟算是全毁了!

费日顾不得考虑自身的情况,忙强行运转混沌愿力,飞扑回原地。为什么干将的眼神如此绝别?他心里充满了不祥的感觉,直到半空中落下的一根半熔化的铁棒证明了他的感觉。

灭神弹,连低级散仙都能一弹轰灭,干将又如何受得了?想不到东方一线一上来就全力使用这种禁忌法诀。东方一线负手冷笑说:“好!这下子可以报我的灵蛇之仇了!小子!我再问一句,现在穷途之时,你还不接受第一条路吗?”

如果没有干将这回事,费日说不定会聪明地选择先退出东方世家再说,但现在,亦师亦友的干将被轰成铁棒,还有没有灵识都不一定,这血仇只能不死不休。费日目眦尽裂,惨然一笑,说:“我还有最后一招!”

他回手一拍顶门,顶门裂开,露出识海。识海之中,以元婴为中心,混沌愿力正疯狂地转动,将天地将一切阴阳五行灵气元气狂吸而入。原本一直笼在东方世家的天劫云破开法阵结界,出现在费日头顶。刚才费日混沌愿力上放,只是无根之水,形成的天劫云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但他现在以自己的元婴为媒介,整个天劫云聚成一点,贯入费日元婴之内。他双眼一睁,两道金色直射东方一线。

“快走!”李梦龙一把抓住玄月,使了个身法,仗着自己对法阵的熟悉,飞快地向外退去!金舍予微叹一声:“有因始有果,为因必得果!”身形一晃,跟着李梦龙消失在外面。

东方一线脸色一变再变,须发在瞬间转化雪白,“十万八千,诛魔卫道!”整个结界四方崩溃,所有的灵力化为一点,集中在东方一线的手中。

这时,费日的元婴已受不住体内强大的力量,猛然爆开,无数的惊电狂雷在东方世家范围内轰击而下。东方一线手中的仙诀往外一推,只见天地间爆发出一片强光,比十万个太阳更亮,一闪而没,整个法阵结界连同东方世家瞬间被永恒的黑暗吞没。

奇丽山脉的玉洞中,飞白和书虫不约而同地悚然惊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为什么一下子感受不到费日的气息,那是我的未来主人啊……怎么会这样?”在书虫自言自语,团团转的同时,飞白仰天悲鸣一声,飞出玉洞,升至半空。额头一亮,现出一颗五色珠子,方圆百里之内的天地元气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向飞白狂聚过来,甚至芙蓉大陆上所有的无主灵兽,莫不面朝奇丽山脉的方向,吐出一缕本元的灵气,沿着一条莫名的通道,向飞白聚集。

“五行元珠?不会吧!”书虫被飞白的行为看得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家伙不会这么不讲义气吧!虽然只是朋友契约,可总不能人家一旦气息全无,生死不明,就自行飞世天界,去当它的仙兽之王吧!”

正文卷十二天风海雨

第一章人仙

在天界,无论是人或是兽,如果直接在天界出生,本身就基备仙人或仙兽的资格,但终其一生都不能修到玄界,甚至比由人界飞升的仙人或仙兽都不如,玄界同样也如此。白鹿之所以被称为神兽之王,就在于它往往出生在人界,然后一步一步修入玄界,成为最强大的神兽。

仅仅一刻钟,飞白的身子像一支两百瓦的电灯泡那样亮了起来,全身晶莹剔透,甚至可以看到天地至纯的元气在它的体内已化成液体一样的东西在不断地流动。这些元气不断地积累,慢慢地开始向它额头的五行元珠流去。只要跟五行元珠汇合,飞白就完成了对自己全身的改造,直接飞升天界。

书虫在下面看得直摇头,口里不断地嘀咕着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为什么非要挑在这个时候用五行元珠引动天地元气,完成飞升。

就在天地元气将五行元珠团团包住,做最后的试探时。飞白额头的五行元珠一亮,脱体而出,飞入若望四少修炼的玉洞,在入定的若望四少头顶一转,分成四份,分别没入若望四少的头顶。飞白体内体外结集的天地元气像是大坝破了个缺口一样,在五行元珠的引领之下,直接贯入若望四少的体内。

“不会吧!”书虫看得差点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飞白居然自毁元珠,引领天地元气改造若望五少,那它以后怎么办?五行元珠是神兽白鹿的根源,也是兽类中引动三界最本源元气的本能。飞白自毁元珠意味着今后它将永远不可能再引动三界元气,自行飞升天界或玄界。

书虫艰难地蠕动了一下身子,感觉有点口干舌燥,自言自语地说:“飞白这家伙疯了!真的…疯了!只是人家这样才叫够义气,咱……咱……可……不能被它比下去啊!它是神兽,咱……咱是神器,都沾了个神字,好歹……也得有神器的自尊,看来不出血是不行了!费日老大,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我们弄出几个怪物来,这芙蓉大陆就有戏唱了!”

埋怨归埋怨,书虫尾巴一卷,就像是一本书突然被风从第一页吹到了最后一页,头顶的金色的毛笔状角裂开,放出无数地彩色丝线。

这厢,天地元气一贯入若望四少的体内,不分三七二十一,自行运转,飞快地改造起四人的身体来了!凡是人界特有的杂质统统被化为青烟散出体外,各种或白或红,蕴满仙灵之气的新器官迅速生成,取代被化掉的各种身体部位。

天地元气是由上贯下,改造却自脚部开始,将像是将水注入一个容器,慢慢地向顶上满了上来。到了脑部识海时,马上出问题了。对于天地元气来说,只有渡劫之后的元婴才能容纳由天地元气转化而成的仙灵之气,若望四少最高不超过夜摩天的元婴对它们来说,根本就是废物杂质,是要被清除的对象。

这下子,若望四少都从入定中醒来了,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先逃命要紧。如果不想神识被灭,烟消云散,只有先将元婴从体内遁出再说。这样下去,其结果只有一个,飞白在拔苗助长的时候,制造了四具仙人躯体,却把若望四少被成无主元婴。

这时,书虫眼睛一亮,角上的彩色丝线迅速结成一张百色彩网,将若望四少的元婴牢牢网住。若望四少的元婴一触及彩网时,全都浑身一振,仿佛跟某个极为崇高伟大的思想一下子联系在了一起,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宇宙之间无数的生灭同时涌上心头,带着一点明悟和迷惑,使每个人都泪流满面。

随着那一点明悟和迷惑的出现,四个元婴都变得彩光致致,长大了一倍,当天地元气从他们各自的头顶溢出时,对元婴的排斥也小了不少。书虫看看四个元婴都已坐回了各自的头顶上,苦笑着对飞白叫道:“老大,你还不把多余的天地元气收回去?存心想玩死大家,是不是?”

飞白不答话,大嘴一张,将改造完若望四少后所剩的天地元气一吸而空,落在玉洞中的玉台中央,双眼一闭入定去了!

不知是书虫真的耗费了不少功力,还是因为心痛,它的面色一阵扭曲后,咬牙切齿地叫声“断”,那千万条百彩丝线同时齐根而断,像活物一样,爬得若望四少元婴、肉身满身都是。大约一顿饭的时间,百彩丝线完全渗入若望四少的体内时,他们的元婴只觉得身上的压力一松,回到了各自的紫府识海。

若望四少站起身来,相互对视一眼,试着略一运转体内的元婴,赫然发现元婴全身的表皮上布满了彩色丝线。现在的肉身之内,充满了仙灵之气,但元婴所使用的仍是元婴之力,只要元婴之力一动,就引起彩色丝线的变化,直接引起身体内仙灵之气运转。要使用仙诀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使用正常的道诀一样简单。甚至,在各自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不少法诀,看来在飞白和书虫的折腾之下,每人都获益良多!

书虫看起来虽然元气大损,但兴致却满高,绕着若望四少游走了几圈后,口里啧啧称奇:“飞白那家伙根本就是没有文化,不知道什么叫拔苗助长,不负责任地乱搞。还好我这英明神武知书达理运筹帷幄指点江山万事亨通绝世惊艳的书虫见机早,将自己体内残留的圣人孔子的境界给你们四个家伙模拟一遍,否则,就算你们的身体被改造成仙体,可元婴神识早让天地元气给爆了!现在,有我的百彩炼丝护着,你们就不必怕爆体或爆婴,来日方长,正好慢慢办事!”

多情怯略一沉思,说:“是不是费日老大出什么状况了?否则,你们也不会拿着我们做试验,还真以为哥儿几个是不怕死的神勇小白鼠?”

“咳……”书虫呛了一下,摆着脑袋说:“这个还是让飞白告诉你们吧!毕竟费日小子跟它有朋友契约在,比起挂个虚名的神器之主,他们的联系要密切得多!”

白涌泉一脸的苦恼,说:“既然这样,书虫老大,那说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吧!我们这样子算什么?还能归入人这种生物的行列吗?”

书虫咯咯地笑着说:“其实你们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天界仙人之体,只不过是元婴的境界差了一点,必须有百彩炼丝作媒介,才能发挥作用。每人的实力大概跟修炼千年,经过二劫的散仙差不多。等你们的元婴修行境界突破他化自在天,度劫成功后自然能炼化百彩炼丝,跟身体完全融化,成为真正的仙人。不过,由于不用再转化身体,也就没有了转化之时破开两界壁障的浩然之力,最终,你们只能在人界当仙人,没法飞升仙界,除非转世重修。”

白涌泉一拍额头,自言自语地说:“那不就是人不像人,仙不像仙,干脆叫人仙算了!还好,飞白没有将我们的身体改成某种灵道的身体,否则叫人妖就难听了!”

蓝足有不以为然地说:“这倒没什么!记得费日老大曾说过什么觉本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求菩提,犹如觅兔角。这么多的玄界神圣菩萨、天界仙贤罗汉都要到人界转世重修,岂不是说人界正有其他界所没有的至理在。那么留在人界,体悟这些天道的变化也是一种很有前途的活法,为什么非要去天界?只是,书虫老大,飞白到底什么时候出定?为什么我一直心惊肉跳的,总有不祥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龙老大出事时出现过一次,难道说……”

好像那四句偈语是娑婆世界一个叫慧能的家伙说的吧!《六祖坛经》上写得清清楚楚,如果让现在正悠游玄界的那位大菩萨知道了,追究起费日的版权来,这官司有得打了!

“不错!费日出事了!”玉台中央一个润朗的声音接口说:“即使我借用转换身体时引动的天地元气,跨越数千空间,都无法感应到他的所在。惟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朋友契约还没解除,也就是说,至少费日还没有神形俱灭!”

“那么……”多情怯很自然地想提出下一个问题,转过身来时,不由地目瞪口呆!飞白?听这话,应该是出自飞白之口,什么时候飞白会张口说人话了?更让他吃惊的是,他转身看到的是,在玉台地中央,正坐着雄姿英发的龙近水朝他露出一抹微笑。

“你……你……你……”白涌泉和蓝足有结结巴巴地,不知该说什么,连万古城的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颜色!

“怎么?没见过帅哥啊?”“龙近水”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说:“好歹也几乎接近天界的仙人实力,脱胎换骨,转化人形可是很正常的是!”

是!是很正常!大凡灵道修到高级状态都能转化人形,这些能以人类形象出现的灵道统称为“妖”。可是你飞白什么相貌不好转,非要化成龙近水的样子干什么?

飞白也不解释原因,说:“现在我们若望五少都是接近天界最初级的梵众天修为,联手的话,据我所知,除非济颠那个老家伙出手,否则天下去得!我能感应到费日老大最后的失踪位置,你们则最了解费日老大的理想,就让我们一起干一番事业。好让老大重归芙蓉大陆时,知道这兄弟可不是白拜的,朋友也不是白交的,飞白我和诸位也不是吃素的!”

不知是不是交友不慎,原本纯真的飞白现在说起话来,总是煽动力很强,还带着点流里流气的混混腔!连书虫都听得十分不满:“你一只白鹿,不吃草吃素,难道还吃人不成?”

“也说不定!”飞白目光炯炯说:“真要是谁惹了费日老大,我看他还是乖乖地送上门让我吃掉,算是死得比较安乐、比较有价值的一种,否则,谁知道他会有什么下场!”

多情怯知道这两个家伙要是斗起口来,又不知得浪费多少时间,忙插嘴说:“光知道最后失踪的地点还不成,起码我们得知道当时费日在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书虫得意地一昂首说:“这个你就得问我了!费日老大当时正好以一人之力扫平往生世家,除了冥传通逃脱之外,往升世家所有参与若望城屠杀的案犯生的带人,死的带尸,统统被废了修行后交玉瓯国最高法院处决了!根据原冷玉法王给他签发的特别拘捕令,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东方世家!”

“东方世家?”白涌泉跳了起来,一把扭住书虫说:“他一个人去了东方世家?”

书虫说:“大概是吧!万通茶楼的技者在给华慕文传的条子上就是这么写的!”

白涌泉颜色一冷,说:“我知道麻烦出现哪儿了!东方世家不仅身兼世俗、修行两道,而且据玉瓯国的皇宫口传密记中提到,这个家族甚至还可能有散仙在。”

“散仙倒不必怕?”飞白说:“费日老大在与往生世家一战中,已经到了能够飞升天界的境界。不过,老大就是够义气,硬是逆转功法,留在人界!他现在的境界并不亚于散仙,又有干将、杏黄旗和鹿鼎在身边,至不济也能全身而退。我怕的是在东方世家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让连生死都无法隔绝的血契找不到人!”

多情怯整理了一下思路,问书虫说:“我相信此事之后,整个芙蓉大陆,包括世俗、修行两道都有不少书信往来,以查明事实真像,分析对各种势力的影响,你是不是能挑最新、最重要的信息出来,让大家分析一下。”

书虫苦着脸说:“你们现在体内的百彩炼丝可是我所有的神通来源,现今的我,能感觉到百里之内的文字资料已经算是不错了,还怎么研究各种势力的信息往来?还是让飞白老大带我们大家到费日老大失踪的地方去看看吧!怎么说他也是神兽,这一界的鸟兽虫鱼,哪一个不得乖乖地听他的,说不定能问出一点内幕来。”

“走!”万古城的话永远那么言简意赅,切中主题!

书虫朝飞白吐了吐舌头,窜到了他的肩膀上,大叫:“走了!走了!看大海去了!”

飞白一把将它从肩头攥下来,说:“我龙近水何许人也?绝世王者,肩头居然蹬了一只大青虫,有失形象啊!你还是哪儿冷快哪儿去吧!”

“切!”书虫挪了挪身子,勉强转到多情怯的身上!剩下的三个人虽然也都有几分学问,可不见得读过几本书,书虫自然也不大喜欢!

四人一兽一神器,心神微动,直接穿越空间,出现在东方世家之前。

“这里就是东方世家?”大家的心里全打了一个问号!就算是费日和散仙来场大战,轰散了东方世家,总得有个废墟吧!最不合理的,起码也像费日刚到东方世家时的蜃影幻境!可现在映入大家眼帘的居然一团糊涂。

说是一团糊涂,是因为就连多情怯和书虫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眼前的景色。原本覆压数十里,桂殿兰宫,飞檐绕廊的东方世家现在变得灰蒙蒙漠漠然地一片,除了可以感应到支离破碎的天地元气之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就连中午的阳光也照不到这团漠漠然,难以形容的空间。

飞白在边上端坐了良久,摇摇头说:“附近百里之内还活着的鸟兽虫鱼异口同声说,它们只看到一道强光闪过,结果就失明了,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强光?”书虫说:“是不是费日老大在跟人家斗什么超级法诀造成爆炸?”

“不知道!”飞白迎天半晌,说:“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没有法子直接帮助费日老大,但可以完成他要作的事!书虫,那份报复名单你应该知道吧!”

“那是,那是!”书虫媚笑着说:“飞白老大要的话,随时可以提供!”

飞白看着若望四少说:“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找原冷玉,要一张特别拘捕令,将名单上剩下的家伙统统拘拿?”

“走就走啊!”书虫说:“直接把人家干掉不就行了?要特别拘捕令干什么?”

飞白说:“费日老大对芙蓉大陆最大的贡献不是统一芙蓉,更不是创立白鹿军团什么的,而是带来了一种以法治世的思想!我们怎么可以带头破坏?”

若望四少才发现,这个飞白在流里流气之外,还有一份深沉和大智慧,难道这就是未来神兽之王的风度?当这一伙人回头离开东方世家时,芙蓉大陆上一场狂风骤雨正在掀起。

书虫自断百彩炼丝的结果,让芙蓉之境恢复了对若望四少和飞白的监视!五个仙人级的人物出现在芙蓉大陆,任何对玉瓯国不利的势力都受到沉重打击,这样的事实无疑诏告天下,如果没有同仙人抗衡的力量,最好不要对玉瓯国或者说分离芙蓉大陆打什么主意,否则后果堪忧!这个事实让芙蓉之蕊再次陷入恐慌:修行道不得插手世俗事务,这条铁律由芙蓉之蕊执行,可是仙人插手世俗事务呢?

只是有一点,连若望四少和飞白都没料到。就在他们离开东方世家后不足半刻钟,在东方世家残留的灰漠空间中出现了一根黑色的书简。书简转动,金色一闪,那片灰漠的空间消失无踪。大地震动,一股生气在地底喷出,像喷泉一样,源源不断,托着黑色书简浮在半空之中。受四溢的生气影响,四周的天地灵气,阴阳五行元素变得异常浓郁,无数绿色的树木藤蔓自地上长出,迅速长高,没有半个时辰就已遮天蔽日,将那根书简牢牢地包在中央。

在绿色包裹中央,留着一条笔直通道,当中午的阳光或午夜的月光沿着这条通道落在书简上时,书简上浮起金色或黑色的鸟篆:“吾有大患,为吾有身!向使吾无身,吾有何患?”

第二章问心

费日现在的状况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就在他计划与东方一线生死相拼的瞬间,两人出尽绝招,无比强大的天地灵气冲击,换来的是强光暴闪,然后失去了全部的感觉。

悠悠,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醒在一个虚无飘渺的梦中。在梦中,似乎一切都是空空荡荡,无穷的黑暗笼罩着整个天地。更可怕的是,他发觉自己没有了心!做人怎么可以没有心呢?他大急!

就在这一急之下,一点桔黄的灯光从远方映来。飞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小的杂货铺,映着那一点灯光可以看到一副对联:“红花绿叶白莲藕,能吃饱就行;道德文章千秋业,就做人最难”,横批上还东倒西歪地写着“诸子百货”。

费日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研究这个杂货铺的联对里到底藏有多少玄机,或者说,他连心都没有,何来心情?他急不可待地敲着柜台:“老板,老板,老板在吗?”

“别急,别急,本店虽小,万货齐全,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怎么这个老板这么啰嗦?正想打断对方回话时,打后面转出两个家伙,一僧一道,那个僧人披着一条千疮百夷,臭气冲天的蓝袈裟,正不慌不忙地念叨着。看来有当年小和尚念经的功底在,做起广告来也顺口得很。

老道也没有什么仙风道骨,獐头鼠目,手上长长的指甲里满是黑色的污垢,见费日在敲柜台,忙向他嘘了一声说:“客官要点什么?”

“人心!我要买心,一颗人心。”

僧道一愣,对视一眼,怔了半晌。僧人才囔囔地说:“阿弥陀佛,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云,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经又云,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人、我、众生皆是虚幻,何来心?何须心?何必心?我有佛心、有菩提心,就是没有‘人心’这样货色,你问问这位道兄吧。”

“不用问了。道法自然,无心远胜有心,客官幸而无心,为何还要自寻烦恼。”老道的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狗屁!”费日更加焦急,用力地捶着柜台:“诸子百货,其他老板呢?怎么就你们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家伙在?”

“无量天尊!”老道轻叹一声说:“自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这诸子百货早已名存实亡。儒老板自立一家,店是越开越大,剩下的大伙儿,除了我还在勉强支持之外,其余的早就死的死,散的散!后来,得到佛兄加盟,也只是勉力支撑罢了!如果客官真要买心,不妨到儒家专卖店去看看!”

费日刚想问儒家专卖店在哪里,只觉得眼前一花,整家杂货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回头,就见自己站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店前面,虽然不见人来人往,但满店闪亮的霓虹灯、珠光灯、射灯,将整个店装扮得异常华丽,几个店伙计正在忙忙碌碌地整理着各种物品。惟一让人觉得难受的是,那些货物好像全都发着腐朽的恶臭,就连最中央那具玉琢金饰的孔子像也发出腐尸般的臭味,引来不少嗡嗡响的苍蝇,似乎正议论着“回”字到底是四种写法,还是五种写法。

出于对“心”的迫切,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进了儒家专卖店。一点儿也没有以前买东西那样的愉快,那些店伙计对上门的顾客根本不屑一顾,让费日倒对买“心”的热情冷了一截!

“请问……”费日刚开口,店伙计就冷哼一声,指指门口的指示牌。指示牌上写着:“非礼勿言,谢绝询问。明码标价,付款取货。”

不会吧!你一家专卖店,让人家问都不能问就买东西,未免太霸道了点吧!那个店伙计好像知道费日的心思一样,说:“是不是觉得我们太霸道了?老实告诉你,本店可是独家专卖,垄断经营!我们的幕后老板不是统治天下的皇帝,就是外来的征服者,谁不是权倾天下的主儿?一道圣旨、一把屠刀,谁敢吭声?想升官发财,想训示天下,统统要买本店产品!需要什么,自己看着办吧!”

费日扫视了一圈,冷笑一声:“我要的东西这里恐怕没有!”

居然还遇到一个比自己还横的顾客,店伙计微微吃了一惊,转念一想,这么有脾气的人大都背景厉害,不知道的情况下最后不要轻易得罪人,这才笑着对他说:“客官,你想要什么?我这里什么东西没有?不过,有些东西不能摆在台面上罢了!我们的口号是,只要你付得起钱,你想要的,就是我们有的!”

“人心!你们有吗?”

店伙计一皱眉说:“人心?要那玩意干什么?这年头,谁还有人心?我们儒家讲究的是存天理,灭人欲,为天地立心,哪还顾虑什么人心啊?何况有人心,就有人欲,圣人之作,正是为了正名,为了行义。义之所至,虽千万人吾往矣!哪还用得着人心人性?”

“切!”费日嗤之以鼻,说:“连人心都没有,谈何道义?我又不是没读过历史,真正有道义的大儒有几个?寡妇守节,矢志不渝,儒生卖国,争先恐后。你所谓的道义圣贤之心,连寡妇对丈夫的那一点人欲爱心都不如,有个屁用?”

店伙计有点发怒了:“是何言哉!是何言哉!你自己有什么偏见我不管,但你不能污蔑我大店。也罢!就让你看看我们的君子风度,我决定以德报怨,让你看看我这里的货色。”

他从后面吃力地拉出一只大箱,往外一倒,骨碌碌滚出一大堆心来,得意地指着那些心说:“其实我们也进了很多人心,只是长期梅雨烂了不少。这些只是一部分,里面还有不少。按大致分类,我们这里有圣贤之心、君子之心、儒者之心、领导之心,如果客官你想要点实惠的,如狼子野心之类的,我们还可以考虑到密室里来个柜下交易。”

费日掉头就走:“我看这些东西都是差不多的货色,只不过包装不同而已,里面全都烂得一糊涂,不能用了!伙计,你最好是去看看你们的仓库,查一下到底是保管有问题,还是当初进货的那家厂子有问题。总之,这些都不能称之为人心。”

店伙计大怒,说:“去!去!去!要人心,是吧?城东镜斋老板我是谁那里多的是,可从没见他能卖出一颗!”

原来还是有地方卖人心的,费日回头说:“谢了!”朦朦胧胧一跨步,就到了镜斋。镜斋很大,很宽,但里面却无一人,惟有大大小小,方方圆圆各式各样的镜子,映着来人。

费日站在最中间的镜子前面,敲了敲:“我是谁老板在吗?我要买东西。”

倏地,从每一面镜子中冲出一股青气。数千道青气结在一起,越凝越浓,从无形而有形,化为一个胖乎乎的老人,他在捋着长长的白胡子,一脸红光地自言自语说:“我是我,你是你,我却也是你,你又不是我,那么我是谁呢?”

“你就是我是谁?”费日不知为何感到一阵胆怯。

“对!我就是我是谁,你有何事?”我是谁似乎一点儿也不客气。

“我是来买心的。”费日顿了一顿。“我的心没了。”

“你的心没了?”我是谁打量了费日一下,“开什么玩笑?没有心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费日怔了怔,期期艾艾地说:“也许在那时,我不知道自己没有心,所以一直愉快地活着,但现在我知道了,如再没有心,那样就会死去。”

我是谁哈哈大笑,说:“好,好,好,那就如你所愿吧!我来看看货色。”他一把拉着费日直冲入对面的镜里。镜内,一片朦胧飘突的光在两人周围荡漾。粉红、嫩绿、柔白、淡青,弥漫着变幻的色彩,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体悟那瞬息万变的美丽。

两人在这光织就的幻云中走了大约一刻钟,我是谁停了下来,指着天际一颗纯净洁白,带着微微透明,宛如玉石琢就,正不断跳动的心说:“这一颗怎么样?”

“这是一颗什么样的心,你总得先介绍介绍吧!”

“放心,既然我也是你,怎么会把次等的货色拿出来敷衍你呢?”我是谁笑着说:“这是一颗大爱之心。”

“大爱之心?”费日搔搔头说:“老兄,你就不能介绍得详细一点吗?”

我是谁说:“大爱之心由天地间爱、欢、乐、喜之气凝成,得此心者,只有爱。这颗心认为天地万物、人间万事能够出现、存在,便是一种幸运。对茫茫太空而言,正义和邪恶,朋友和敌人并没有任何区别。存在就是一种幸运,对于在种难得的幸运,我们就必须好好地爱。所以这颗心爱天、爱地、爱己、爱人,无所不爱,爱正义,也爱邪恶;爱朋友,也爱敌人!”

“还爱敌人?这是人心吗?至少我做不到!”费日吐吐舌头,好奇地说:“难道还真有谁会拥有这颗心不成?”

我是谁说:“当然,这颗心原本就是张百善所拥有的!”

张百善,这个名字满熟悉的。费日想法瞬息千转,“是他!”突然捕捉到这个名字的来源时,不由脱口惊呼!

“想起他是谁了吧?昊天金阙至尊玉皇大帝张百善,又称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昊天玉皇大帝,天庭空界之主,总管三界十方。当年他就是凭着这颗大爱之心才获得超级神器封神榜的认可,成为天帝,甚至连地藏菩萨的地狱空界都受他节制。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权力和安乐让他渐渐失去了这颗大爱之心,才惹下须菩提尊者的一魂分身孙悟空大闹天庭,最后,迫使元始天尊封印天庭空界!”我是谁笑得有点得意说:“当年元始天尊在封印天庭空界时,曾和须菩提尊者约定,若有人重获大爱之心,就可以解封天庭空界,成为新的天帝,统治天庭及其所管辖的人界和冥府空界。可是谁也不知道,这颗大爱之心一直被我所收藏。今天看在你就是我的份上,拿了出来,够意思吧!”

费日吐了吐舌头:“免了!我知道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何况现在就算天庭空界解除封印,还留有多少尊严都难说。难道为了统治,再去征服?真要是这样的话,我看大爱之心又要丢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还是看看别的心吧!”

“随我来!”我是谁神秘地一笑:“其实就算是天庭空界最盛的时候,除了自己之外,其势力也不过是控制了南瞻部洲阎浮堤的九州之域和对应部分的地狱空界,后来,又通过所附属的伊甸园,将势力推行到整个娑婆世界,可怎么说都不过一个星球范围内的生死祸福,是差了一点。我们去看看别的!”

两人走了几步,又停住了,我是识指着中天如日月一样高悬,青紫中带着一点暗红血色的心说:“这颗大恨之心怎么样?”

“大恨之心?”费日一对照大爱之心,就明白了大半说:“这颗心是不是恶、恨、苦、痛之气相聚相凝而成,凡得此心之人,惟有恨。恨天恨地,恨人恨己,天地万物、人间万事在此心中毫无可贵之言,一恨而起,能灭宇宙为尘埃。”

我是谁大大点头说:“聪明,果然聪明!这颗心可比刚才的那颗大爱之心还高级,如果不是你来,我还真舍不得拿出来呢?”

费日不由目瞪口呆,老半天才惨叫一声:“老大!你有没有搞错!我是来买人心的,你倒好,折腾出一颗什么大恶之心!根据就是战争贩子、噬血狂人的魔道之心啊!我要是有这样的心,早就把自己给灭了,还等到今天?”

我是谁大大摇头,说:“错!错得离谱!”

费日说:“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

“当然!”我是谁说:“你所说的那些所谓杀人恶魔、战争狂人,包括魔道众生,他们之所以灭绝人性,追求疯狂,其根源在于其心有所爱。无论是爱权、爱色、爱财、爱力量,还是其他事物。一有所爱,心即沉湎其中,不复玲垅七窍,最终免不了要失败。但此心不同,有恨无爱,此恨能灭一切真实虚空。”

我是谁越说越郑重:“其实这颗心代表了一个法则,也就是毁灭法则。世间万物有生有灭,而法则永恒。除了玄界的个别神圣菩萨之外,所以的人界、天界包括在其中衍化的各个空界众生和器世界本身,凡有生老病死或毁灭者都在这个法则的掌握之下!谁若是拥有了这颗心,至少拥有了人界、天界众生和玄界一部分低级神圣菩萨生杀予夺的权力!比起大爱之心的权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像这种能象征一个法则的心,已是我最秘密的宝藏,轻易绝不示人,你千万别小看了它!”

费日叹气说:“我是谁老板啊,这怎么说来说去都离不开权力。难道我长得很像权欲薰心的样子吗?”

我是谁恨恨地说:“权力,谁不想要权力?你想自由,但自由不是天下掉下来的,必须有实现自由的权力!你想天下太平,太平也不是地里长出来的,必须有制约动乱的权力。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有权力来支配运行,一个什么权力都没有的人,即便有多少份多愁善感的心都毫无用处,相反会成为托累。既然我也是你,怎么会看在你坠入这种困境?”

费日耸耸肩说:“你已经混淆了权力和权利,但我目前还不想写这样一篇长长的论文来分析。或者说,我根本不想跟你争论。我只是要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我要的心!”

“好吧!”我是谁在费日坚定的目光下终于屈服了:“我还有其他的一些藏品,全带给你看吧!哪样中意的,说一声,价格给你贵宾待遇!”

可是,从前走到后,从左走到右,我是谁介绍了数千种心,说得口干舌燥,气喘吁吁,都在费日坚持的摇头下,换了一处又一处。走得后来,我是谁实在受不了了,恼怒地说:“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心?”

“要有一点点恨,但大部分是爱,百分之九十九的善良,还得加百分之一的邪恶,再来一点智慧,一点痴愚,一点执著,一点软弱……”

费日还在那里掰着手指数得起劲。

我是谁身子一转,顿时化为一只身高五丈,青面獠牙,浑身赤红的魔鬼,口吐飞焰,瓮声瓮气地说:“哪有这么多要求?你分明有心而来,又来买什么心?可恼啊可恼!”

他双手一搓,一只巨大的紫金锤从天而降,向费日砸落。费日身子一纵,退出三丈有余,避开了紫金锤的当头一击。还没等他庆幸时,紫金锤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大地一片震动,只听着“咯咯咯”的一阵声响,大地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下面黑色腾腾,深不见底,不时传出一声惨叫。

费日刚要飞身而起,却觉得身子一沉,什么仙诀神通、仙器护体,统统在瞬间化为乌有,整个人跌入无尽的深渊。

……下沉……下沉……一直下沉……

第三章三清

就在费日感觉跌入无尽深渊时,绿藤大树怀抱中的黑色书简整根亮起,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绿色包围,不时闪出点点紫金色的星光。星光越来越淡,渐渐地回归平静时,黑色书简一振,向空中直直地射出一点朱红色的光珠,一点接着一点,一连一百零八点,冉冉没在黄昏的暮云里。

人界、天界、玄界各有一位修为通天的家伙被这一点朱红光珠给惊醒了,强大无匹的交流直接贯穿了三界壁障:“无字天书被激活了,到底是哪个家伙这么幸运?”

“呵呵,谁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倒是见过无字天书的持有人,不知是不是那家伙把它激活的?”

“好啊!知道有人持有无字天书也不通报一士兵,想玩我们是不是?还有,你这家伙老是在人界浪荡,死活不肯飞升,到底有什么吸引你?”

“玩你们?玩你们不就是玩我自己吗?无字天书原本流落娑婆世界五千年,别说被激活,就连找个真正的持有者都难!偶尔发现一个,直接拨给你们,结果不能激活天书的话,又该说我大惊小怪了!至于我,在没想明白为什么要飞升上一界之前,我还是喜欢在人界呆着!”

“好了!你们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大隐在下,把我扔在天界三清境管理一伙被正统的紫云仙府丢出来的无家仙人。辛苦啊!人界的那家伙,你说,这回无字天书被激活,直能完成它的使命吗?”

“那可不一定,在送往娑婆世界前,无字天书经历了四十六亿年,这期间曾经被激活过九次,每次我们都欣喜若狂,以为激活者能帮我们踏出最后一步,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失望。这次,我们还是存最好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吧!”

“也好,反正现在人在人界,离我太远,你可要密切注意!”

“那个家伙在芙蓉大陆吧!要不要派几位上仙,突破两界壁垒,过去助他一臂之力?”

“千万不要!当年云山那五个小家伙自作聪明搞出个芙蓉之蕊来,结果把芙蓉大陆搞得一团糟。你再插一手的话,这事就没完没了了!”

“我三清境的仙人怎么会跟紫云仙府的家伙一样自以为是?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人界的事就拜托你了,什么时候那家伙飞升天界,再交代给我!”

“你倒打得如意算盘,不过,身为无字天书新的主人,谁知道他会不会直升玄界?”

“不管怎么样,暂时没我俩的事就是了!人界的那家伙,拜托用点心,如果因为你的原因把事情又搞砸的话,就算你跟我本是三位一体,也照样饶不了你。”

永嘉城里,万通茶楼,叔公将茶壶里的最后一口新制乌龙茶抿入口中后,摇头晃脑了一阵子,自言自语地说:“这回跟前面的九个家伙不大一样!平凡之心啊!一个年轻人既不傲气冲天,企图救天下苍生于水火,又不反骨天成,愤世嫉俗,却又成就非凡,真的跟那九个不一样。也罢,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他拇指轻扣小指,轻轻一弹,一滴晶莹的水珠就飞逝而没。一眨眼间,水珠出现在无字天书所在绿色圆巢的上方,一闪一闪地发出银白的光芒。无字天书见到那滴水珠,飞快地旋转起来,化为一团白色的雾气向水珠追去。

水珠一闪,直奔东方,向大海的深处飞去。无字天书跟着水珠越飞越远,飞了一阵子之后,四周茫茫皆是水,分不清哪是海,哪是天的时候,水珠一散,化在这片水与云之间。

无字天书一声脆响,分为一百三十余片,一一显出金色鸟篆。

“无天无地,无阴无阳,无日无月,无晶无光,无东无西,无青无黄,无南无北,无柔无刚,无覆无载,无贤无圣,无忠无良,无去无来,无生无亡,无前无后,无圆无方。百亿变化,浩浩荡荡。无形无象,自然空玄。穷之难极,无量无边。无高无下,无等无偏,无左无右,高下自然。唯吾有神,独处空玄寂寥之处,玄虚之中,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若言有,不见其形,若言无,万物从之而生。”风一动,所有的文字一阵扭动,慢慢湮没在水天之间。

费日再次醒来时,试着张开眼睛,入目的正是东方旭日的一轮鲜红。心中一跳,又忙闭了上来,先前买心一节又清晰地浮到心头,他一拍自己的脑袋,笨啊!那时表现怎么这么幼稚?管他什么心,统统买下来,自己用不了还可随便批发。不过,对现在来说,那好像只是一场梦。事如春梦了无痕,想那么多干什么?

他虽然闭着眼睛,去能感受到海风轻柔,海浪声声,每一缕风,每一层波,每一颗小草,每一条游鱼都清清楚楚地映在心中。看来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东方世家那场让人直想骂娘的火拼之后,不知那个死散仙怎么样了?东方太郎……哼哼,现在还得加上东方一线,不死不休,因为干将……

想到干将,费日顿时觉得一阵心痛!没道理啊,自己自打恒古文殿回来之后,好像处处受挫,虽然各种挫折的结果是自己日益强大,正应了孟老夫子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难道这是老天对自己的考验?

贼老头!我不管你给我安排的命运是什么,但如果将龙近水、干将的牺牲作为我成长的代价,我宁可不成长。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谁在安排这一切,那就让他好好尝尝被安排者反抗的滋味吧!

正思考间,心底警兆一生,发现有东西在远远地观察着他!费日睁开眼睛,望那东西的方位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任何东西。难道我感觉错了,或是那东西是肉眼看不到的,这个念头一生,也没有任何蓄意地分析或激动,他的眼睛自然而然地闪烁过几道不同色泽的光茫后,几重残影相叠,让他清清楚楚看到,在离他五百米开外,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娃娃正在探头探脑地观察着他!

这是什么小娃娃?看仔细了的费日不由噗哧笑出声来,绿头发扎成一股冲天辫,上面还系着一根艳红的丝绳,土黄色的肚兜,四肢白嫩水灵,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可爱之极。可是那张脸就大出费日预料了,满脸的皱纹,又深又多,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张脸,看起来像个小老头的样子。

这时,他的眼睛又是一变,似乎蒙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芒,在光芒中,他清楚地看到这个“小娃娃”的原身:一支万年参王!在经过长期的日月精华滋养,早已身具灵性,修入灵道。从它的变身来看,大致上还属于中级灵道的水准,达到高级,即“妖”级的灵道变身是很自然的。只有它把那张脸也变成小娃娃的样子,才称得上是“参妖”或“参精”。

“出来吧!”费日朝着参王的方向轻轻地说:“在暗中窥视别人可是不大礼貌哦!”

参王身子一抖,缩了缩头,身子往地上一扎,就完全没在土中。费日随手一划,一道金黄色的光圈没入土中,口里说:“既然被人家看到了,直接溜就更不礼貌了!我又没拿红丝绳牵你,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土遁虽然算是不错的法术,但遇到金刚圈,恐怕就难走了!”

参王刚没入地下,就觉得四周的土元素一僵,飞快地转化为金元素,将它团团围住,前后左右和下面已统统化为金坚铁硬,寸步难遁,知道今天遇到了高人,只有小心翼翼地浮到地面,伸出小脑袋,警惕地看着费日,迟疑地说:“你……你真的不伤害我?”

“恩!”费日用力点头。万年参王,尤其是修成灵道的参王绝对是修行道梦寐以求的超级灵药,不管是直接的煎煮炒炸凉拌生吃,还是拿来合药,其结果必然是修为大增。遇到真正修成有成的参妖的话,连天劫转化身体这一套都不用,直接借参妖灵力,转化身体,达成所谓的“白日飞升”境界。不过,对费日这个怪胎来说,就算吃了也没多大的用处,何况在他的想法里,任意残杀有智慧的生灵根本就是畜生道的行为,他虽然从不认为自己属于高尚的人,但还不至于自我下贱到自认畜生的地步。

参王盯着费日的眼睛,再次确认了费日的话后,高兴地从地下跳了出来,说:“原来你也不是人类!”

“什么?!”费日还是第一次被人家以赞扬欣慰的口气说他不是人,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参娃娃,你是用哪只眼睛发现我不是人类的?你过来看看,我可是如假包换的人类,从世俗道修入修行道,即便是以后修入天界或玄界,也改变不了我出身为人的事实!”

参王脸色煞白,“吱”地一声又钻回地下,一头撞在地底上浮的金气之上,撞得头昏脑胀地又浮出地面,说:“你……你是人类!哪你还骗我说不伤害我!”

费日已经懒得跟他调侃了,从参王的表现来看,人类在他的印象中,根本就是穷凶极恶的魔鬼,这种观念一旦形成,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他直接直到被金刚圈束缚着的参王面前,一把抓住参王,恶狠狠地说:“先是骂我不是人,又说我骗你!看我怎么罚你!”

参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我完了……呜呜……我完了……呜呜……都是那该死的……老罗盘,说什么最近我的大运在这片海岛……呜呜……说什么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呜呜……”

费日神识一动,潜入虚空指环,对鹿鼎说:“拜托,给一滴灵魔御液!”

鹿鼎很不情意地说:“费日小子!我还不是你的仙器,凭什么让我交出辛辛苦苦所炼的灵魔御液!”

“拜托老大!”费日吊儿朗当地说:“收了黑衣物光两大魔将,你一共炼出了六滴灵魔御液,我只要一滴不过分吧?再说,你一个仙器,留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就算你自己想脱胎换骨修灵道,有三滴也够了!”

鹿鼎本来还想拒绝,无奈费日经过无字天书一炼一变之后,虽然说话仍是淡淡的,语气不变,但对它却莫名地多了一份威慑,让它总不由自主地遵从,甚至于想成为他的仙器!莫非他已修到天界?可怎么看,好像比原来还平凡!鹿鼎想不通之余,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意地吐出一滴灵魔御液!

费日用心念托着一滴灵魔御液往参王正在号啕大哭的嘴里一送,左手微微一弹,天地间的灵气已围绕在参王身周,浓密粘稠地形成雾状,对着参王喝道:“还哭?心神归一修炼去!”

参王在灵魔御液一入口时,就感觉到整个身子似乎一清,体内参王灵气飞快地转动膨胀,正诧异的时候,被费日一吼,浑身一激凌,也忘了刚才在哭什么,忙收敛心神,全力运转体内灵力,吸收起灵魔御液的精华!

两刻钟之后,参王的表面开始形得更加光洁无暇,整个嫩白的身子微微地变成半透明状,似乎在体内有柔白的光芒透出,显得说不出地可爱,尤其是那张脸,皱纹慢慢地展开、收紧,变得细腻柔滑,头发也由绿变黑,小鼻细眉红嘟嘴,在它收功后,两只大眼一睁,清澈明亮,这才是可爱绝顶的小娃娃。

费日在边上看得呵呵直笑,他还以为原来传说中的参娃娃跟美人鱼一样,说得美丽,看到实物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没想到,经灵魔御液和天地灵气的内外作用下,参娃娃还真是可爱得就跟民间传说中的一样。

参娃娃也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一站起身来,就跳到费日身边,拉着他的衣角说:“谢谢大哥哥的药!原来人类里面也有好人,是我想错了!老罗盘还算得真准,大哥哥居然能让我提前几千年蜕化成人形,以后说不得能像老爷子一样修散仙!”

又是大哥哥!费日不禁想起了留在芙蓉之蕊的聆聆,有琴先生照顾,应该过得还好吧!转念一想,真是的,自己不过四十出头,聆聆还好说,毕竟她是刚从偃师人转成正式的人类,算是重生了一遍,叫声哥哥也应该,可是万年参王都是几万岁的生灵了,还叫他大哥哥,我有那么老吗?昏!

他一甩头,把那些题外的思想先搁一边再说,对着参娃娃笑着说:“你说那么快,我听都听不懂了!这里是哪里?还有,老罗盘又是谁?老爷子又是谁?你又是谁!”

参娃娃好奇地说:“你跑到这里来,连这里是东海最深处的独龙岛都不知道?”

“独龙岛!”费日搔搔头说:“我要是知道这里是哪里的话,也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的了!可惜,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想明白我怎么就到了这儿!”

“大哥哥好厉害啊!”参娃娃眼睛里露出崇拜的神情:“你说的话真有哲理,可惜我就是听不懂!对了!空有爷爷也经常说什么生命究竟从何而来,向何而去,生我之前谁是我,生我之后我是谁之类的话,老爷子说过,只有最有学问才能说出那些话来!”

“等等!”费日的脑袋现在一个顶两个大,说:“参娃子!你先把那些人物是什么人跟我说说好不好?”

参娃娃点头说:“好啊!我们大家很多,都住在东海灵岛。岛上归老爷子和空有爷爷管,他们都是散仙,大家也多半是两位爷爷从各地救过来的!我本来是在龙腾山脉长大的,一共十七个兄弟姐妹,分布在三座山谷里,在万年里,被世俗道和修行道抓走了十六个,只剩下我一个。有一次,我出来玩,不小心也被一个修行道抓到了,他说要把我煮了吃,好可怕啊!幸好,当时老爷子正巧经过龙腾山脉,就把我给救了下来,移到灵岛生活!”

参娃娃说得不大清楚,但费日却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从种种迹象看来,有两位散仙,很可能就是灵道修成的,在东海之上开辟了一座灵岛,专门用来救助灵道修行,参娃娃也是其中被救的一个。他好奇地问:“那你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参娃娃大眼睛一闪说:“是老罗盘说我最近会行大运,让我去东海最深处找独龙岛试试!对了!大哥哥,我还没跟你说老罗盘是谁呢?他可是一只一万七千年前的罗盘修炼而成的,据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大凡天地灵气流动,龙脉游走都逃不过他的推算,还能预言祸福,不过十次能准三五次!这次,我也只是试试看,没想到真让他说准了!”

原来如此!东海深处,既然这里是东海深处,灵岛上又有很多灵道修行在,会不会对东海魔劫知道一点儿呢?费日很自然地说:“参娃娃,你们在东海上修炼,知不知道东海上究竟有哪里地方可以去,哪里地方不能去?在东海上有没有魔道修行?”

“当然知道!”参娃娃说:“海娃和海骏天天在海里游荡,遇到什么事儿都会跟我说的!”

“那你说说看!”费日耐着性子,跟着参娃娃罗嗦。

参娃娃摇头说:“不能说!老爷子交代过,东海里的情况跟任何外人都不能说。否则,要被罚的!如果遇上灵道的话,那就请它到灵岛,老爷子自己会跟它说。”

有问题!费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老爷子可能真的知道些什么,也可能只是维护灵道安全起见,不想招惹是非!不过,既然灵岛有两位散仙镇守,还这么慎重其事,对费日来说,多少有点一探究竟的价值。

“那……算了,虽然大哥哥很想知道,但总不能让你受罚吧!”费日的语气柔和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不由地想起童话里专骗小孩子的老巫婆或者披着羊皮的狼之流的相似角色,把可怜的参娃娃给听得一愣一愣地:“那么老爷子有没有禁止你带其他的人到灵岛去?”

参娃娃摇头说:“没有!不过距灵岛海岸的十里处,四面八方都设有禁制,只有畜生道、灵道和鬼道才能通过。大哥哥是人类,不管是世俗道还是修行道,都进不去啊!”

“这个不用你担心!”费日笑着说:“也许我有办法,再说,实在进不去就算了,以后找你玩,用别的法子通知你也行啊!”

“对啊!”参娃娃拍手说:“不过,大哥哥身上一点人味儿都没有,也许能进去。刚才,我还以为你是灵道,才敢在边上看。要是早知道你是人类的话,我早就溜了!”

什么叫一点人味儿都没有?费日就算是灵牙利齿,舌战天下,遇到这童言无忌的参娃娃也只能自认下风,郁闷地跟着参娃娃向灵岛出发。

第四章灵岛

费日不知道灵岛在哪个方向,参娃娃的土遁又不能在大海里施展,两人只有在空中慢慢地飞着。飞了大约一个多时辰,费日已经把参娃娃所能说的东西掏得差不多了,就是不能说的,在他阴险的诱供及精确的推断下,也知道了不少。

芙蓉大陆龙脉东走入海,成潜龙入海格局,在海底潜行几万里还,受地底灵气的滋养,上行成见龙在田格局,凭空上升,形成灵岛。灵岛不大,方圆不过百里,但受方圆几万里的灵气所钟,山奇水俊,灵禽异兽、仙草灵木无数,绝对是物华天宝之地。这是老罗盘对灵岛的评语。

灵岛上两大灵魂人物之一的老爷子就是在此修成散仙,在他游历天下时,遇到另一位灵道出身的散仙空有。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兄弟,同时感受到灵道修行的艰难,就意图将灵岛辟为天下灵道的庇护所和修行圣地。经过几万年的经营,现在灵岛上灵道众多,已隐隐然形成一股巨大的势力。

不过老爷子和空有都有自知之明,虽说灵岛力量日益强大,能够震慑所有意图不轨的修行道。但天下藏龙卧虎,一时不慎都将可能招来大祸,何况岛上的有些灵道,如万年参王、芝人芝马之类的,本身就极惹修行道和魔道眼红。两人联手在灵岛四周布下散仙禁制,同时规定灵岛上所有的灵道除了对同为灵道的修行可以进行救助之外,不得插手任何其它事务。这个规定使灵岛避开了绝大部分潜在的危险,得以生存至今。

对于整个东海的情况,老爷子和空有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清楚。灵岛上的海参妖海娃、海马妖海俊、海豚妖海胜等灵道不但出身海洋,而且喜欢四处逛悠,有时还惹事生非,有几次还惊动老爷子出马才摆平。至于是什么麻烦,参娃娃是打死不说,不过这也让费日推测出似乎跟魔道有关。算了,只能到灵岛再说。

两人正说话间,飞在空中的费日目光落在前面空阔无比的海面上,眼中光泽几变,一拉参娃娃说:“好高明的禁制,居然能将整个灵岛给藏起来,参娃,我们到了?”

“是啊!”参娃娃惊讶地说:“我光顾说话了,大哥哥,你能看到被藏起来的灵岛?老爷子说过,就是修行道用元婴之力去探查都不一定能发现这里!”

费日上下打量着十几里开外的灵岛,整个灵岛笼在一层青色的光幕之内。光幕之上,不时地变幻着色彩,映出大海的风生水起,波涛变化,如果不是他的眼力一再变异,恐怕真地发现不了!

“我们进去吧!”费日施施然地说。

参娃娃点头说:“不知道大哥哥进不进得去!如果进不去的话,我去请空有爷爷帮忙,让你进去。空有爷爷最好说话啦,求他的事,他一定会答应。”它试探性地接触禁制,等禁制确认了它的灵道身份后,再加大灵力输入,形成一个灵力通道,将自己带入禁制之内。花了足足一刻多钟,参娃娃才气喘吁吁地穿过禁制,还满脸兴奋地说:“上次我回来,花了两刻多钟,没想到这次这么快。不知大哥哥进不进得来!”

它的目光一扫,大吃一惊,就看到费日在神定气闲地站在边上,以一种好笑的眼光看着它!它跳起来,拉着费日说:“大哥哥好厉害哦,你是怎么进来的?”

费日耸耸肩,说:“我想进来,就进来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在参娃娃用灵道试探禁制时,他也试探性地将身子往禁制上一靠,禁制顿时生出一圈七彩的涟漪,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反弹出去。还没等费日有什么动作,他的身体本能地前后一摆,消掉了禁制的反弹,接着,在他身体的表面生成了和禁制完全一样的光晕。

当他再一次靠到禁制上时,身体表面的光晕与禁制光晕马上水乳交融,汇成一体。这时,费日的心意一动,前面的光幕流水般地流到身后,轻轻踏出一步,整个人就到了禁制里面。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而且轻松自然,就像是在自己家的卧室里一步跨到客厅。

“想进来就进来?”如果这个禁制这么简单的话,还需要两个散仙联手才能布下?参娃娃搔搔头,它倒是没考虑这么多,只觉得自己新认的这个大哥哥人又和气、本领又大,兴奋得不得了,咯咯咯笑着说:“大哥哥说不定是几万年来第一个进入这个禁制的人类,我带你去见空有爷爷好不好!”

费日已经感觉到两道仙灵之气从灵岛的东面和南面升起,中间还杂着十几道灵力,笑着说:“不用我们去了!你的两位散仙爷爷倒是好客,亲自迎接我们来了!”

两道仙灵之气几乎同时到达,东面出来的那人身形高大魁梧,鹤发童颜,满脸红光,真有民间传说中仙翁的气度,人还没到,朗朗的笑声已如同有形之物,在费日的四周震荡不休;西边出来的那人却像是个中年文士,手里还提着一个酒囊,脸微红,正摇头晃脑地不知在推敲哪一句诗词。

费日的目光越来越毒了,他甚至能透过散仙的仙灵之气,直接觉察到两位散仙已经脱去的本体,东面的是一只风箱,空有,一定就是空有,风箱只能是空的,才能在拉动的时候有风,想不到居然想出这么有玄虚的名字来,说不定古今中外的哲学家也有大半是这样出名的!

西面来的那位本体是一只蝾螈,也叫水壁虎,本来是一种小溪里很常见的小生物,没想到居然也能修成散仙,不简单啊!费日对两位散仙很尊敬,就算不说他们都是几万年的生灵,论年龄,做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都不知要用多少次方了!论经历,以两样最为平常的异类修成散仙,其间的经历沧桑体悟又岂是后生小辈能及?何况,两位在修成散仙之后,不仅没忘本,反而由己推人,为人类所歧视的异类修行提供庇护。

他一拱手说:“两位想必就是荣老爷子和风老爷子了!”

“是老爷子和空有爷爷!”参娃娃在边上扯着他的衣角说:“大哥哥,你不要认错了!”

两位散仙大为震惊,他们虽然是异类修行修成,但已借天劫之力,脱胎转化为仙灵之身,就算是天界仙贤罗汉也没有办法看出他们的本体。如今眼前的这位年轻人随口道来,难道说他知道自己两人的历史?也不大可能,在修成散仙之前,他们都极为韬光养晦,没结交过人类啊!

心里估量着,两人的反应却是各异,风空有哈哈大笑,指着参娃娃说:“好你个老人参,没想到攀上个好兄弟,就炼到妖级了!你那位大哥哥可是有大神通的人,自然不会认错!”

荣老爷子想到一种可能,拱手说:“不知这位小兄弟是哪位故交转世?”

“对!还是大哥脑袋聪明!”风空月笑得十分开心,说:“能知道我们底细的全是那些几万年前没了音信的灵道修行,指不定哪个老家伙躲在什么灵穴秘洞中修成了灵蕴体,转世重修。难怪能这么轻松地进入我们的禁制!我说小兄弟,你到底是谁?”

“在下费日!”费日苦笑着说:“很遗憾,两位老爷子都猜错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修行道而已!”

“普普通通的修行道?”这下子该两位散仙对视苦笑了,如果普普通通的修行道都能毫不费力的破除掉我们的禁制,还看穿了我们的本体,那我们这个散仙还修个什么劲儿?思想间,各自放出自己的仙灵神识,探查起费日的身体来。不探还好,越探越心惊,费日明明就站在他们的面前,但在仙灵神识中反应出来就却只是一片虚空。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倒真是普普通通,费日自经无字天书激发之后,不仅外表没变,连原本征战天下时培养出来的王者风度都收敛得干干净净,整个人望那儿一站,好像随时会消失在人群里。

荣老爷子首先忍不住了,口里说:“得罪了!如小兄弟觉得不妥,说一声就是!”右手一抬,全身仙灵之气凝成一支细细的白针。白针微微前探,一寸一寸向费日靠近。

费日向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在跟东方一线交打道时,东方一线的愚顽、金舍予的冷漠、李梦龙的傲气让他原本对散仙没有多少好感。现在骤然遇到荣老爷子这样,虽然也不算客气,毕竟还通情达理的散仙,不由心生好感。对于他的试探举动,也就不表示意见,反而心胸一阔,哈哈一笑,放松全身,任由荣老爷子施为。

白针一触及费日的身体,一抖一蠕,几丝极为细微,让人难以觉察的仙灵之气渗入费日的体内,瞬间转遍全身。荣老爷子大惊,在费日体内居然找不到元婴,这是什么境界?只有天界的仙贤罗汉经过飞升,才能做到婴身合一,莫非他是仙人强行穿越两界壁垒过来的?

荣老爷子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天界的仙贤罗汉也得有仙灵之气,就算是修小乘的涅磐罗汉也应该有佛门三光,天魔真身也有天魔灵气,可费日的体内什么也没有,混混沌沌如天地未开,隐隐然还带着点空灵,让自己若有所悟又毫无所得。

“我也试试!”风空有见荣老爷子这种表情,一时之间,也是心痒难耐,左手捧腹,右手抚膺,笑了起来。笑声时强时弱,形成道道声波向费日冲来!一波高过一波,就像大海涨潮之水将费日完全淹没。

当笑声漫过费日时,风空有就觉得不对,费日站在那里,也接触得到,可当笑浪微微露出一点攻击的意味时,他整个人就化为虚空,任由笑浪从他所站立的地方拍击而过。当攻击变成试探意味时,又清清楚楚地接触到他坐在那里的善意。

两散仙又是对视一眼,空中变幻的仙灵之气一收,都哈哈大笑,向费日迎了上来,风空有伸出一只手,说:“欢迎来灵岛做客!”

费日也伸手,按照灵道见面的礼节,在风空有的手上拍了三下,笑着说:“不速之客,还请见谅!”

风空有哈哈大笑,说:“灵岛几万年没有几个不速之客,你更是第一个踏足灵岛的人类,难得啊!”

荣老爷子也微微一笑,说:“其实人类中对灵道不持偏见的人也有,可惜太少,但像你这样,将灵道完全视为平等的朋友,却实在是太罕见了!否则,这个灵岛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费日耸耸肩说:“两位老爷子是不是准备就站在这里一直夸下去?”

荣老爷子微笑不答,风空有一拍脑袋说:“失礼!失礼!哈哈!难得好朋友来!今天大伙儿就热闹热闹,算是欢迎你这位难得的客人!”

参娃娃高兴地一下子窜上了费日的肩头,说:“是不是万灵大会啊?对!对!空有爷爷,我们搞个万灵大会欢迎大哥哥好不好?”

荣老爷子也笑了,对风空有淡淡地说:“难得你有这个兴致!”

风空有说:“那就这么定了!”说着,回身打出一道仙灵之气,在远远观望的十几道灵力一遇到仙灵之气,全都震荡不已,一轰而散,显然对这个什么万灵大会全都欢迎之至!

接着,几道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法诀从灵岛上扶摇直上天际,爆成四个大字“万灵大会”,无数七彩艳丽的花朵从天而降,每朵花都像是最美丽的水晶雕成的,晶莹闪亮,在空中飘动时,相互撞击,发出悦耳的音乐。水晶花一落到地上、树上、人身上,都有散发出一阵清香,让人如痴如醉。在清香慢慢散去时,水晶花也化入空气之中,这时,天边又有更多的花雨落下。

几道灵力冲天而上,显出或雄健魁梧,或妖娆无双,或平凡朴素的八个灵道,全都面有喜色,向风空有施礼说:“空有爷爷,我们这就通知八方灵道,能在今天日落时分赶到的,全都可以参加爷爷你的万灵大会开幕式!”

“去吧!”风空有大袖一挥,八个灵道应诺飞向禁制时,荣老爷子也吩咐了一句:“等等,随便通知一下东海龙宫的那个老家伙,别每次都唠叨说我们有好事不告诉他!”

“东海龙宫?”费日一愣,这世界上还真有东海龙宫?既然有龙宫?那就有龙王啊?还有龙王宝藏,还有小龙女,还有……还没等费日的白日梦醒,风空有就小声嘀咕:“什么东海龙宫?不过是块水晶房子罢了!他老家伙明明不过是条四脚蛇,连散仙都没修成,还自称龙王?也不想想,天下哪有那么寒碜的龙王?如果龙王真的还在这个世界,恐怕早一把捏死那个冒牌的家伙了!”

原来是这么个东海龙宫,倒是荣老爷子有点不满地说:“四脚蛇怎么啦?人家修了几十万年,不修散仙,不修灵蕴体,反而想摸索出一条能让异类飞升天界的路,难道不值得我们尊敬?”

费日心里暗暗好笑,四脚蛇?蜥蜴的一种,那不是蝾螈的近亲吗?风空有这家伙根本就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不过,他们两个散仙已是老朋友,玩笑是越开感情越深,自己初来乍到的后辈,还是不要接腔地好!

就见风空有和荣老爷子互瞪了一阵子,又哈哈一笑,对费日说:“让小兄弟见笑了!万灵大会在日落时分开始,灵岛附近所有的灵道都会赶到,狂欢三天三夜,算是给小兄弟接风洗尘!”

参娃娃也在费日的肩上又蹦又跳,说:“好了!我要回家了!我请大哥哥先到我家玩。日落时分,我跟大哥哥一起到灵岛中心的聚灵台去!”

“这……”荣老爷子略一沉吟,问费日说:“不知小兄弟的意思如何?”

费日想想,反正现在连是什么时候了都不知道,魔道之事也不急着一天两天,倒是参娃娃一再勾起他的童心,还是先陪陪它再说,想着,微笑说:“两位老爷子,我看我还是跟着参娃娃好了!到时,一定准时出席万灵大会。”

“也好!”风空有捶了一下费日的肩,说:“到时候一定要来!”

又转向参娃娃说:“你刚踏入妖级境界,可以考虑以后的修炼方向了!不管是修灵蕴体,还是修散仙,有针对性地修起来,就可以事半功倍。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们两个老头子好了!还有,你这个大哥哥有大神通,如果他能给你指点,比我们这两个野狐禅好多了!”

“两位前辈客气了!”费日的礼貌一旦表现出来,对每个上了年纪的家伙,跟它人类还是灵道,全部通杀:“晚辈先行告辞!”

在两位散仙含笑的注视下,费日跟着参娃娃进入灵岛。灵岛虽然不大,但山川河流平原丘陵各种地形全都具体而微。参娃娃拉着费日左转右拐,到一处悬崖下,有一处土黄色的小房子,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参王居”。

“这就是你的住所?”费日好笑地看着这小孩积木一样的参王居!参娃娃吐吐舌头,说:“这里是骗别的灵道的!”

骗别的灵道?参王解释说:“有些灵道老缠着我要东西,烦都烦死了!那时候,我喜欢到处乱逛,随处为家,为了能随时找到我,他们都暗中在我身上放下追踪法诀,躲都躲不掉!后来,空有爷爷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在这里做了个房子,每个月来住五六天,说是定居下来,有事可以到这里来找我!然后,他们都收回追踪法诀,倒是让我大部分时间都所心所欲,再也不怕被人追着要东西。”

参王的东西想来就知道,绝对是集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所酿成的好东西啊,如果不是因为灵岛的两位散仙罩着,别人不抢才怪!费日也看出来了,在参王居的题匾后有一个散仙法诀,从所蕴藏的仙灵之气浮动来看,大概是纳芥转移之类的。

参娃娃眨巴眨巴眼睛说:“其实好东西我都放在另外一个地方!大哥哥跟我来!”手中法诀一掐,腾起一阵土黄色烟雾,带着费日穿过参王居匾后的法诀,转眼间,两人换了一个所在。

第五章盛会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洞,长三尺,宽一尺,高一尺,如果不是因为费日和参娃娃的身体早已大小如意,想装两个人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整个小洞是由一种紫红色的水晶构成,洞壁没有任何打磨过的痕迹,各种剑状的结晶此起彼伏,稍不小心,就会挂破衣服或撞到头。在小洞的中央,有一小股乳白色的泉水自水晶中冒出,汇成一个脸盆大小的凹潭。在凹潭的中央,浮着一方碧绿的玉盒,周围不时地蒸腾着丝丝白色的水气。

参娃娃浮在玉盒上面,粉嫩的左手掐了个法诀,右手一伸,去拿玉盒。玉盒周围紫光一闪,泛起一道符纹,参娃娃忙将左手的法诀往上一印,只听到“叮咚”一声,玉盒打开,从中射出五点朱红色的光,四处逃逸。

参娃娃头顶绿光莹莹,头发化成叶状,扎辫的红色丝带一晃变长,幻化出五条,飞快地追上五点朱光,一兜一转,沾着那五点朱光回到了参娃娃的手中。参娃娃一把抓住,送到费日面前说:“大哥哥,这几个果子送给你!”

参娃娃手中的五个果子个个大约有樱桃大小,朱红色,表面还有极细微的紫色花纹,居然天然生成聚灵阵的布局,薄薄的表皮之下,天地灵气已被聚为水果冻一样的乳白色果肉。费日也是个识货的,忙摇手说:“不用了!这参王果可是你修炼的源头,大哥哥怎么好意思拿?”

大凡人参年满万年,成为参王后,就会结出参王果。参王果天然就能吸纳天地灵气,反过来促使参王的修为提高,结成元灵,晋身灵道。当满千年,一个参王果成熟时,又可以结出第二个参王果。参王果越多,表明参王修炼的时间越长,可以吸纳的天地灵气越多,渐渐地成为参王沟通天地灵气,修炼成长的根源。

除此之外,凝聚了天地灵气的参王果对其他修行者来说,那简直就是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费日现在明白为什么人家老跟着参娃娃了。不说整个参王果,就是拿普通的药材跟参王果放在一起,受参王灵气和洞中空青石乳的灵气温养十年八年,都可变得跟千年灵芝、首乌之类的绝品药材相毗美。

参娃娃拉着费日的手,硬是把参王果往他手里塞,说:“其实我总共修出了七颗参王果,其中一颗送给了空有爷爷,炼出一炉护灵丹,另一颗用来救了海俊的命。剩下这五颗本来想用来提升突破当前的境界,修炼成妖的,没想到大哥哥帮我提前提升了!从此以后,我就能直接沟通天地灵气,向散仙或灵蕴体迈进,用不着参王果了!听空有爷爷说,这参王果对人类的功效比对我们灵道还大,说不定能让人白日飞升,所以,我全给大哥哥了!大哥哥可别告诉其他的灵道,快点吃了吧!”

费日现在连自己都搞不清身体状况,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吃什么高级的东西都没用!参王果固然是天地至宝,但到他口里,多半是王八吃大麦——糟蹋了!他笑着拿过两颗参王果,往虚空指环中一收说:“参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参王果我也收下两颗,这该可以了吧!”

参娃娃摇头说:“空有爷爷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参王果对我来说没用,可对任何修行者来说,都是宝物,让人心生觊觎。与其以后被人家追着要,还不如我现在都送出去!”

你这参娃娃还有几分心机了!可惜,难道你不知道,你本身就是最让人觊觎的天地至宝?再多几颗参王果,不见得就会增加多大危机。费日又拿了一颗参王果,笑着说:“原来我们的参娃是怕麻烦,那你好意思把麻烦送给我?以后他们跟着我要参王果怎么办呢?”

“也对!”参娃娃晃着两根冲天辫,苦恼地说:“要不这样吧!我留一颗参王果,别人问起来的时候,我就说参王果还都在我手里,对!就这么办!大哥哥,你说好不好?”

费日哑然失笑,但对参娃娃的一腔好意,还是很感动!谁说灵道是异类修行,其心必异。像参娃娃这样的灵道,受人之恩,必以一腔诚意回报,简单真挚,比人类那歪七歪八曲曲折折的心思要好上无数倍!孔夫子说过:“礼失求诸于野!”是不是可以解释为当人类的心灵被各种欲望所蒙蔽时,只有向灵道这样的生灵中去寻找美好的心灵?

费日简直能分心两用了,他一边走神,一边从虚空指环中拿出一件淡绿色的丝网,对参娃娃说:“来!我再送你一样东西,就不怕别人来烦你了!”

这一件超级道器叫南山罗,取义于“张罗南山,网开一面”的故事!不过,南山罗的网开一面,不是针对敌人,而是针对自己。说白了,这是一件隐匿自身,逃之夭夭的法宝。只要施展开来,就连散仙都无法觉察到施展者的方位,再加上本身就有转换空间的功能,即便是最恶劣的环境中,都能顺利逃脱,送给引人觊觎的参娃娃正好物有其用。

参娃娃看着费日手中灵气流转的南山罗,又惊又喜又遗憾地摇摇头说:“这是道器?!是道器!可惜我不能用!”

对灵道来说,大部分是异类修成,很难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法宝。一些灵道的所谓灵器,也大多是拿着各种天地间自然生成的各种宝物向炼器的修行道换来的残次品。对会炼器的修行道来说,他所炼制的是用元婴之力驭动,灵道用不上,也不会换给灵道,大多是拿炼道器剩下的材料或废品,改造一下,变成灵器。所以,灵道所用的灵器跟道器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只有极个别的高级灵道,因为机缘巧合,获得前人遗留的道器器灵承认,才拥有真正的道器,但这种道器也基本上是中低级的道器。

在参娃娃的心目中,连灵道都是极为难得的东西,何况是道器?更何况,从费日手中南山罗的构造和灵气变化来看,根本是件超级道器,除非散仙才能炼化驾御!

费日沉声说:“别急别燥,按你平时修炼的方式修炼,至于炼化南山罗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恩!参娃娃重重地点头,心神一敛,用自己几万年都能保持得清纯如冰的童心去沟通天地灵气!费日一手托着南山罗,一手缓缓地引动着参娃娃的灵气。随着他气机的沟动,参娃娃的灵气开始汩汩地流入费日的体内。

如果此时费日有任何自私的打算,只是将自己的混沌愿力一回溯至参娃娃体内,参娃娃几万年来修成的灵力都将尽归费日所有。在另一方面,如果参娃娃对费日存在戒心,保留元灵不随灵力流入费日体内的话,最后炼化南山罗的就是费日,而不是参娃娃!

费日的混沌愿力包裹着参娃娃的元灵灵力一点一点地渗入南山罗,很快找到了南山罗的器灵所在。一颗淡绿的茧,在受到天地灵气振动时,开始有规律地一缩一胀,怦然跳动。灵力越来越多地进入器灵的茧内,但在器灵之外,仍有一圈无形的力量,将参娃娃的元灵挡在外面。

这是器灵本能的防御,如果是修行道,就可以凭借元婴之力破开这层防御,将心神进入淡绿的茧中,一起孵化器灵,达到器人合一的境界。看来,只有找别的法子了,费日心念一动,将参娃娃的元灵从灵力中轻轻地剥出,裹在自己的混沌愿力之中。

在混沌愿力一触及器灵茧的本能防御层时,一变而成仙灵之气。这下子,算是杀鸡用了屠龙刀,器灵茧的本能防御顿时轰然洞开,参娃娃的元灵一贯而入。

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费日将自己的心神停在茧外,只是源源不断地沿着破开的防御层往器灵茧内输入灵力。以这种灵力输入速度,参娃娃现在体内的灵力只够一时半刻,幸好有费日这个怪胎在,他每次只是抽取一丝参娃娃的灵力,然后将自己的混沌愿力化为与之一模一样的灵力输入器灵茧。

静中不知时间,费日分心两用,顺便检查起自身来了!不过,他对自身的情况从来都是了解得一塌糊涂,所以,查来查去,发现自己的元婴没了,倒是混沌愿力像是武侠小说里写的真气那样,在全身经脉里流动,无远弗届;丹田里多了一根黑色的竹简,看样子应该就是李斯那里弄过来的无字天书。此外,没有发现有额外的变化,这种情况也没有哪本书或秘籍中有所纪录。虽然他隐隐然觉得应该跟那根无字天书有关系,但在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之前,随遇而安吧!

这时,南山罗里的器灵茧开始左右晃动起来,剧烈地晃了一阵子后,又平稳下来,从顶端破开一个小口,参娃娃的元灵身缠淡绿丝网,从茧中一跃而出。身器合一,没想到两个稚嫩的心灵一下子能达到这种完全契合的地步。从此之后,南山罗就是参娃娃,参娃娃就是南山罗,心动器动,除非天界的仙贤罗汉,在人界,再没有什么力量抓住他们,更谈不上将让他们再行分开。

费日将参娃娃的元灵送回身体,左手的南山罗往他身上一拍,就像油渗入面粉,顿时融为一体,再也找到南山罗的影子。参娃娃收了功,从地上一跳,钻进费日的怀里,咯咯咯地笑着说:“谢谢大哥哥!谢谢大哥哥!”

费日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好了!以后,只要你不想让人找到,就没人能找得到你了!”

参娃娃圆睁着眼说:“可是这么好的法宝大哥哥应该自己留着用的啊!你给了参娃娃,你自己怎么用呢?”

费日安慰他说:“没关系!我要是想让人家找不到我,别人也一样找不到。”一说到这里,在他的识海深处泛起了一句心法,很自然地微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神藏于一点,存想虚空。参娃娃顿时觉得眼前一空,失去了费日的踪迹,整个洞里,上下左右,全然没有一丝费日的气息!只在耳边听到费日轻声说:“这下你信了吧!”

“信了!信了!大哥哥快出来吧!”参娃娃拍着手叫着,见费日又出现在面前,刚想开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大急说:“大哥哥!我们炼器时到底花了多长时间?”

多长时间?费日也没概念,搔搔头,马上想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一拉参娃娃,从洞中遁了出来!心神在炼器空间里是感觉不到时间的,也许只是一瞬,也许已是三五十天,希望还能赶得上万灵大会。

外面正好落日铺海,蓝天碧海间,没有一丝云彩,唯有太阳鲜红一点,在海天一线间留下匆匆而去的半个背影。在灵岛的上空,万灵大会四个大字仍未消褪,只是花雨停了,只剩下空气中曼妙的香气仍在氤氲飘散。

正好落日时分,看来连万灵大会的开幕式都还能赶上。费日和参娃娃齐齐松了一口气,难得地看到一回海上日落,费日倒也不忙,拉着参娃娃站在海边,看着太阳最后的余晖,映得半个碧海金红一片。海风徐徐,听着参娃娃指手划脚的介绍,费日打心底地感觉平静宁和,整个人似乎化在这一片海天之间,不知今夕何夕。

当太阳的第后一缕残影消失的同时,一缕仙灵之气冲天而上,在空中迅速转了一圈,“万灵大会”四个大字嘭地一声,化为四团强烈的灯焰,光芒四射,映得暮色中的灵岛亮如白昼。整个灵岛本身也亮了起来,透出丝丝若有若无的银光,愈发地如同仙境福地。

参娃娃手中法诀一掐,发动刚刚炼化的南山罗,带着费日一晃身出现在聚灵台上。聚灵台上,早已被各种各样的灯光、摆设装扮得花团锦簇,甚至还有藤妖和花妖不停地将所能看到的空隙吐满各种或艳丽或淡雅的花朵,也有一些灵道不满足到处是花,张口吐出一团火焰,烧出一个空地,然后自己法诀一掐,白玉台、青罗帐顿时平地而起。

风空有见费日和参娃娃到来,忙迎了上去,口中哈哈大笑说:“欢迎,欢迎我们的主宾!”

一边的荣老爷子目光炯炯,落在参娃娃的身上,好半天,才微叹说:“到现在,我才能确定你真的把参王当成一个朋友或一个亲人!其实在我们灵岛,参王的遭遇虽非最惨,但却是真善良纯真的一个,有时为了救助别人,甚至不惜自损灵力,参王须、参王血、甚至于参王果,如果别的灵道真的需要,他连眉毛都不皱一下,以至于自己的修行一再被耽误。这样的一个孩子,有你罩着,我也欣慰多了!”

费日感慨地拍了肩上的参娃娃,难怪修了一万七千年,连参王果都修了七颗出来,却一直未能晋身“妖”级,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内幕!他笑着说:“助人者,天必助之,也许老天只是派我来补偿一下参娃娃这么多年的付出。再说了,我帮帮自己的小弟弟,总不至于要老爷子来千恩万谢吧?”

“那是!那是!”荣老爷子出乎意料地也大笑着拉着费日的手,望聚灵台中央的白玉座走去。四人还没到白玉座,只觉得天地间一暗,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毫无征兆地布满了天空,将四团灯焰牢牢地裹住,使天地之间顷刻乌黑一片。

风空有微哼一声:“每次都是来这一招,也不嫌老套?”手一抬,几道仙灵之气四射而出,灵岛之上虽仍是微风清抚,熏人欲醉,但在灵岛之外、之上却顿时狂风大作,排排海浪直立而起,上摩乌云。狂风也不是只朝一个方向吹,而是大军做战一样,统御全局之下,分成各个不同方向的向乌云发动进攻。

渐渐地,乌云开始被撕开一道道口子,灯焰的光辉重新照耀着灵岛。这时,云中有声音闷哼一声,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向灵岛泻下。荣老爷子微笑着说:“只想凭几点雨就把我灵岛的欢乐气氛打散?难啊!”他一抬头,仰天吐出一颗琥珀色的珠子。珠子中央,一颗金色的蝾螈头缓缓吐出一缕白气。白气扩散开来,将灵岛牢牢罩住。倾盆而下的大雨与白气一接,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哈!有进步!”云中再次闷哼一声,云雨一收,一个龙头蜥身的庞然大物落在聚灵台上。风空有和荣老爷子各打出一道仙诀落在它身上,一阵云烟过后,庞然大物已化为一个虬髯大汉端坐在聚灵台的一角,随手抓过边上的佳果,怡然自得地享用起来!

“每次都是这样!”风空有丢过一壶酒说:“佘化龙佘老哥,论修行,你远在我们之上,可就是不修散仙也不修灵蕴体,更不愿意找主人,以至于到现在还斗不过我们两人,连化形都需要我们帮忙,不觉得有失面子吗?”

佘化龙毫不在意地将壶中的酒倒入口中,一抹嘴角的残液,说:“我始终怀疑所谓灵道只能修散仙或灵蕴体是一个阴谋说法,限制了灵道修行的发展。我就不信,除了神兽、圣兽外,其余灵道修行不能直接飞升天界,非要托庇于人类修行之下!”

风空有还想说,佘化龙一挥手说:“这个问题我们都快争论了一万年,就不要再研究了,今天我是凑热闹来的,先给我介绍一下今天的主宾吧!”

风空有往边上略略一让,将费日拉到前面,刚想开口,突然从外面传来号啕大哭声,一个青衣淡雅的文士出现在白玉座前,双膝长跪,磕头说:“荣老爷子、空有爷爷,你要为我作主啊!”

第六章蚌仇

“快快起来,慢慢说。”风空有知道这位文士叫葛含珠,是千年蛤蜊修成,平时冷静多智,今天如此失态,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忙一把拉起文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葛含珠悲声说:“在下年幼之时,已父母双亡,是由远房的一位表姨奶抚养长大。五十多年前,我因为要修元灵,才离开她在灵岛定居。今天,见我们灵岛要开万灵大会,想起表姨奶最喜欢热闹,就去请她过来!谁知……谁知……到表姨奶的含波洞府一看,却发现表姨奶内丹被人所夺,只剩下本体残躯!这事,还请空有爷爷为我作主!”

虽然悲痛欲绝,但几句话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果然是冷静多智的葛含珠。荣老爷子捋着胡子略一沉吟说:“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表姨奶就是距灵岛西南一千余里处含波洞府的万年血蚌!其内丹吸纳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但一直不曾像你这样转炼为元灵,难怪惹人觊觎!不过,要彻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风空有叹了一口气,说:“老佘害人!”

一边的佘化龙大怒,说:“当年万年血蚌初修时是受过我的几次指点,但她不修元灵,不化形修散仙或灵蕴体是她自己的事,凭什么怪我?”

“好了!好了!”费日忙打圆场说:“两位!你们是准备先开个修灵研讨会?还是先解决葛先生的事再说?”

风空有和佘化龙互瞪一眼,佘化龙拍着胸膛说:“小子!你放心,如果查出是谁夺了万年血蚌的内丹,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会割他的脑袋祭她!”

“我呸!报仇血恨有个屁用!提个别家的脑袋过来,难道万年血蚌就能复活不成?”风空有和佘化龙的不合意见就是多!

葛含珠眼睛一亮,忙又跪下了,连连磕头说:“表姨奶的本体残躯我已带来,还请空有爷爷大显神通,为表姨奶施展还灵仙术,重塑灵识,再修内丹!”

风空有看着葛含珠急急忙忙托出两片人大的蚌壳,不再理会佘化龙,双手连掐,仙灵之气涌动,一连三道仙诀印在蚌壳之上,然后将蚌壳一收,说:“葛小子,你还真是机灵!不过,能否让你表姨奶复活,还是个未知之数,且等万灵大会开始之后,我们再研究,好吗?”

“遵照空有爷爷的吩咐!”葛含珠又磕了一个头,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垂手侍立在一边。

费日听到这一席话,两只眼睛里像是爆发出无穷的光芒,连体内的混沌之力都奔涌不已,在身周形成一股强烈的旋风,一把抓住风空有,神色激动几乎对他吼着说:“老头!你能帮只剩下本体残躯的灵道复活?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轻点!轻点!”风空有苦笑着说:“你小子要是这么摇下去,就得先找个人给我施展什么散仙复活术了!”

费日镇定下来,一看自己的一双魔爪都已掐进了风空有的肩膀里,指尖激发的混沌愿力更是将风空有的仙灵之体都穿了一个洞,不由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收回双手,搔搔头笑着说:“意外!意外!风老爷子!一时心情激动,难免出错!不过你还是说说怎么帮灵道复活的事!”

荣老爷子指指聚灵台上越聚越多的灵道,说:“万灵大会要开始了,不如我们先把开幕式给完成了,接下来找个清静的地方详谈,如何?”

“不错!”风空有说:“为一个只留本体残躯的灵道施展还灵仙诀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释得了,何况灵道所留的本体残躯能否复活倒不在乎这一时半刻!既然大家聚得差不多了,万灵大会先开始吧!只是这次的万灵大会恐怕跟百多年前的那次不同了!”

佘化龙哈哈大笑:“越不同越好!我参加过灵岛七次万灵大会,哪一次都是一样的模式,第一天狂欢纵情,第二天,交流灵诀,第三天,交流物品!这次如果不是听说额外来了个人类修行,外兼嘴馋荣老弟的碧海清天液,我才不来呢!”

风空有大袖一挥说:“那就一起介绍吧!”话音刚落,身影已出现在聚灵台上空,脚下生云,云上生霞,霞上光起,在光芒中,周转四方,八道仙诀向八个方向打出。天地齐齐震动,无数的霞光碎片从天而降,一触及地面、玉座、身体又散为星星点点的萤火绕着灵岛飞行。每一点萤火都在散发着香气,哼着美妙的均天乐章,细细微微,又汇成一曲醉身醉心的天人之曲。

聚灵台的八方都升起一根石晶柱,分为红黄蓝白黑青绿紫八色。每根石晶柱的顶端都放置有一颗同色的晶珠,正放出一道道光芒,在聚灵台上纵横穿梭。这些晶珠光芒错落有致,很快结成一个巨大的聚灵大阵,沟动天地灵气飞快地聚拢在聚灵台上,每一位靠吸纳天地灵气修行的灵道,在这样的环境中无不觉得心旷神怡,陶然自得。

风空有看着聚灵台上不断起舞歌唱的众灵道,心里涌起一股自豪的感觉。这可是他和荣老爷子几万年的辛劳换来的,在救护灵道的同时,他和荣老爷子都清楚地认识到,异类修行之所以不如人类修行,其第一根源就在于人类有传承交流,而异类修行大半是靠天性自然,或偶尔在人类那边偷学得一鳞半爪。

由于天性生克,很多异类修行都处于孤僻自闭的状态,谁也没见过兔类灵道跟虎类灵道称兄道弟的!这种自闭的结果除了使自己的修行无法进步之外,还顺带把精神状态搞得神经兮兮,万一有个不良刺激,就会发展成完全的心理扭曲变态,给其他生灵带来或多或少的灾难。比如吃人!其实灵道们都知道人肉既不好吃,而且有大毒,对修行不利,但有些妖级灵道在心理变态下,仍乐此不疲。为解决这些问题,荣老爷子和风空有才搞出个不定期交流狂欢的万灵大会,也算是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风空有人在空中,只一瞬间感慨后,从怀里掏出一只青石瓶,迎风一抖,涨大到两米来高,口中哈哈大笑:“这可是上次万灵大会后,一百多年里我所搜集到的仙台玉露,能激浊扬清,有助于脱胎换骨,化形精进,大伙儿分了吧!”

说着,他双手连拍,一股玉色的清泉在瓶中升起,散成四千六百三十二点。所有聚灵台上,每一位修行在“妖”级以下,尚不能随意化形的灵道都分到了一滴,顿时掌声雷动,“谢谢空有爷爷”之声此起彼伏。

风空有见仙台玉露已送完了,将青石瓶一收,对着荣老爷子一笑,意思是该你了!荣老爷子的白玉座前立刻生出一张阶梯,每一级阶梯都是雪白的云朵,直通风空有身边,他缓步走到风空有身边时,正好聚灵台上的众灵道享受完仙台玉露,静了下来。

荣老爷子手中的酒壶一晃说:“我可没什么好东西。既然高级灵道还没收到东西,又不希罕什么提升修为的仙台玉露,不如跟我一起狂欢,来点碧海青天液吧。”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那把酒壶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断地生化出来,很快地,一只只酒壶送到了每位妖级灵道面前,不多不少,每位妖级灵道都分到一壶。

“谢荣老爷子!”跟那些中低级灵道七嘴八舌的感谢不同,妖级灵道是异口同时,显得极有修养。荣老爷子也忙还礼说:“不客气!也没什么好东西,大伙儿不过是自娱自乐而已,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多交朋友,在法诀和物品方面都有丰收。”

风空有呵呵笑着说:“好了!东西也发完了。开幕式也差不多了,最后一项,我跟荣老爷子给大家介绍一位朋友,他虽然是人类修行,但已获得我和荣老爷子的一致承认,今后他就是我们灵岛的嘉宾。这次万灵大会正是为了欢迎他才召开的,有请我们的嘉宾费日。”

话音刚落,整个白玉座呼地一声腾空而起,出现在空中。白玉座上,佘化龙跟费日在坐在那里聊得起劲,见自己一下子出现在空中,礼貌地站起身来,向聚灵台上大大小小的灵道打了个招呼。

这下子,聚灵台上热闹了!人类!灵岛上居然出现人类嘉宾!难道不知道人类向来对灵道不假辞色的吗?正当大家或疑惑或惊奇的表情和声音越来越多时,参娃娃跳上费日的肩头说:“这是我的大哥哥,以后大家都要做好朋友噢!”

认识参娃娃的灵道见参娃娃居然已能完全化形,在欣喜之余,隐约觉得与眼前这个人类有关,尤其是受过参娃娃救助的灵道,见参娃娃如此表现,已悄悄地将费日列入“朋友”这张不长的名单。

费日含笑拉着参娃娃,正想跟大家说几句场面话就赶快拉着风空有找个地方研究还灵仙诀,突然觉得有一个奇异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需要任何反映,他的身体就自动作好戒备。不是仇恨,但有着说不出的感觉,让费日觉得这是一个跟他熟悉的而又不意愿也想不到在此见面的灵道。

他目光缓缓地扫过聚灵台那一角聚集的众多灵道,没有熟悉的。不可能!自从经无字天书的转换,他的身体感觉比起原来的元婴神识还要确切。他的眼睛在感觉到这个念头时,已变成一绿一蓝,诡异的目光再次扫过众灵道时,他脸上浮起一个了然的笑容,轻声细语,但听在别人的耳中却如雷霆千均:“桃花,到了灵岛还不出来见见我?”

语音未落,他手中的混沌愿力化为一条淡金的绳索,像行天蛟龙一样绕着聚灵台一圈,将一位看似四十开外,皮黄肉干象烟鬼,正准备开溜的家伙给绑到他的面前。

桃花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顷刻间又平静下来,大叫:“你一个人类,凭什么任意捆绑我们灵道。难道你以为在灵岛,我们也是任你们人类鱼肉的生灵吗?”

此话一出,马上得到聚灵台上众多灵道的相应,一些性急的家伙更是大声嚷嚷:“我们待你是嘉宾,你凭什么动我们灵道!马上放开那个灵道,否则,在我们灵道联手之下,今天就让你神形俱灭。”

费日看了风空有、荣老爷子和佘化龙一眼,三人全都看天的看天,观地的观地,摆出与我无关,你自己摆平的状态。他摇摇头,眼光中闪过一缕锋芒,沉声说:“桃花!别以为你变幻形象就能瞒得过我!今天你既然已到了我的手中,其结果必然是招出你混入灵岛的所有隐情,所不同的是,如果你自己说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如果是我逼出来的,我相信,就算我马上收手,也有人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看着这位曾一统芙蓉,在无数战阵和阴谋斗争中始终站在胜者位置上的首任法王(其实后期是华慕斌,只是他总是以费日的形象出现),桃花刚刚平静的眼神又开始有点震颤,犟声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桃花是谁,我是灵道古月理,本来就是灵岛的一员,又哪来混入?更没有什么隐情!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我还可以原谅你认错了灵道,否则,就算我肯屈服,在场的各位弟兄们也会为我讨回一个公道!”

“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费日面色一冷,无穷无尽的威严在体内散出,刚刚还是邻家小弟一样无害的人,在转眼间变得杀气腾腾,连身后的天地灵气也骤然一变,四面风云飞快地聚集在费日周围,仿佛他的一举一动就能引无闪电惊雷以宣告他的威严,压得聚灵台上一些蠢蠢欲动的灵道嘘如寒蝉,只是将求助的目光落在风空有等三人身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任何情况就会出手拿你!桃花,当年你刚刚修入灵道,还需凭借符咒幻形的时候,就投入往生世家。身为往生世家的重要情报人员,到永嘉城开了个妓院,被花花公子命名为桃花庵。就在那里,我们不只一次见过面。后来,万剑齐游历东海,寻求阴阳法诀的突破时,发现了万年血蚌的踪迹。为此,他以解除了你与往生世家的血契为条件,让你以灵道的身份取得万年血蚌的信任,侍机夺取了她苦修万年的内丹。蚌类专门吸纳日月精华所结成内丹,正好助万剑齐认识到阴阳一体的道理,臻入阴阳无界的境界。可惜……”费日顿了顿,摇头叹息一声。

不知是费日洞若烛火的言辞,还是被他表现出来无比的气势所震慑,桃花颤抖着声音说:“可惜什么?”

费日仰面向天:“可惜的是天道好还,万剑齐强夺万年血蚌的内丹后,还没完全炼化为己用,倒是便宜了冥传通那个小子,被他连元婴带内丹统统夺走,成就了他的魔道真身,助他修入魔道!不过,两个男人的精元加在一起,正烧得他难受,现在到处找你。你的天狐千年元阴正好是平熄他内火,进窥阴阳混沌至境的好东西,为主子献身,相信你应该能乐在其中吧!”

“胡说!我助万剑齐修入阴阳无界的境界后,早已跟往生世家没有了任何关系!他凭什么抓我?你……”桃花一时心神被夺,让费日真真假假的话给诱出真相,想改口已来不及了!

“表姨奶!”淡青色的光芒一闪,桃花面前出现了刚才退侍一边的葛含珠,他两眼冒火,盯着桃花说:“你……你居然勾结人类,陷害灵道,今天不让你神形俱灭,我又怎么对得起我那可怜的表姨奶!”

桃花见事到如今,也不再狡辩,身形一抖,化为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青丝披散,轻伏在费日的脚下,双肩抖动,那种柔弱的状态让人情不自禁地想上去怜惜一场,她抬起头,盈盈地双眼看着费日说:“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实情的!”

费日的笑容总是让人气不得不气又不得:“我只是将我所知道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线索编成一个比较完整合理的故事,至于为什么跟现实中发生的事情一致,只能说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你!”桃花一阵气结,她自以为最隐秘的事,居然被费日说成只是一个故事,而且好像平常得大家都曾听过!

费日不再理睬她,转身对着葛含珠说:“葛先生请暂时息怒,此事等万灵大会开幕后,大家再凑到一起解决。如果贵表姨奶能够复活的话,能否卖我一个面子,恕桃花死罪!”

“既然是费先生的意思,一切待到开幕后再说!”冲着费日被荣老爷子几人如此高抬的分上,葛含珠也不想得罪他,场面上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至于是否饶过桃花,嘿嘿,到时再说,这个主动权可不能让给别人!

桃花也是聪明透顶的人,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除非费日出手搭救,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忙连连向费日磕头。费日微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看在我们曾认识一场,在永嘉城你也帮我做过几件事的分上,我会尽力救你一命!先起来吧!”

空中一连串的变化早看得整个聚灵台上的灵道们瞠目结舌,对是大多数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灵道来说,像这样翻来覆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戏剧性场面还真不多见,如果不是看着葛含珠到现在还泪痕未干,几乎让人以为是看了一场绝妙的演出。

风空有看费日已全盘掌握了场面,一挥袖,吼声如雷:“好了!开幕式到这里为止!以后费日费小兄弟就是我们灵岛所有灵道的朋友!你们不认这个朋友也行,但最好不要作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否则,嘿嘿……”

他没说否则会怎么样,反而更加使得语气如铁,将这番话深深地刻在聚灵台上灵道们的心中。风空有心想,这也是为你们好,别看眼前的费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要是得罪了他,恐怕皇天老子也保不住谁!

费日好不容易等大家交代完场面话,看着各灵道在美酒佳肴佐伴下,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放烟花的放烟花,比试的比试,闹成一团,勉强收起自己也下场闹一顿的心情,随着风空有等人退到一处山谷的青砖瓦房之中。

还没等其他的人怎么安排,他赶忙从虚空指环中拿出被熔成铁棍似的干将,拉着风空有说:“风老爷子!你看看,干将这样子能不能复活?”

第七章还灵

风空有捧着干将入定半晌,长眉一挑,将干将往面前一竖,双手配合,淡白色的仙灵之气交错扭动,一连五道仙诀印入干将后,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顺手摸去脸上的汗珠,对在眼巴巴盯着他的费日苦笑一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

费日最怕的是风空有一口断定,干将没救了!见他如此开口,不由目光一亮。为什么要解释?那就是说干将复活并非不可能,只是还有困难!忙陪笑说:“有希望就行!空有爷爷多费心!”

“不会吧!”风空有才注意到,敢情因为他会还灵仙诀的原因,在费日的口中已经由“风老爷子”变成了“空有爷爷”,不禁摇头说:“这年头的人真现实!我可没说干将一定有救!”

“但你也没说干将一定没救是不是?”费日在这种情况下可一步都不敢放松!

风空有苦笑摇头说:“知道你精明,也不用这样表现吧!要复活干将,其间困难重重,跟复活万年血蚌完全是两回事!不如这样吧!我们一起先复活万年血蚌,然后我向你解释干将的现状!”

跟在他后面的葛含珠忙磕头说:“谢谢空有爷爷!”

风空有双眼一瞪,说:“葛含珠,你也是一挺有出息的小伙子,别学人家柯投没出息好不好,何况,能不能复活万年血蚌还很难说!”

柯投是灵岛上一只磕头虫修成的灵道,最擅长的莫过于逢人就磕头,还自称为“礼仪之灵”,说什么见人磕头是柯氏家族的优良传统!葛含珠一听就急了,忙站起身来说:“空有爷爷,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我老头子哪说话不算数了?”风空有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老头子一定会为万年血蚌施展还灵仙诀,不过,除非能拿到参王果,还能得到费日小子的协助,否则你表姨奶能够复活的机会不会超过一成,而且即使能复活也是修为尽丧,要重新修炼!”

“这……”葛含珠愣在那里,他不是不知道参王果的珍贵。他跟参娃娃不过是见过一两面,凭什么问人家要连散仙都垂涎的宝物?至于费日的协助,听风空有的口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否则,他根本不会把这事当条件列出来!

出乎他的意料,还没等他开口,参娃娃手中就出现了一粒飞快滚动的参王果,还拉着费日说:“葛含珠也不容易,看在人家孝心的份上,大哥哥也帮帮他好不好?”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费日突然想起这两句中国古话,想起慕容青对自己的抚养之恩,今生只怕已无机会回报,顿时对葛含珠的心情体会极深,微吸一口气说:“葛兄请放心,只要用得着我的,尽管吩咐好了!”

葛含珠不禁两眼含泪,几乎言不成句,嚅嚅地说:“谢谢……两位……两位……恩……”

费日拍拍他的肩说:“一切待复活了贵表姨奶再说。说句老实话,我也得谢谢你,没有这个机会出现,我可能一直不知道空有爷爷居然能复活灵道!对了,空有爷爷,为什么在芙蓉大陆所有的记载中,从未提过还有这样一种法诀?”

风空有神往地说:“我也是机缘巧合啊!当年我散仙渡劫时,因为心绪不宁,差点灰飞烟灭,幸好得到一位人类修行者出手相助,才得以修成正果。在听说我守护无辜灵道的宏愿之后,他老人家就教给我这复活灵道的还灵诀,说是用来上体天心,为人类减少一点罪恶!”

难怪灵岛虽然自始至终避免跟人类修行者接触,却并不仇恨排挤人类修行者,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其中。费日更是好奇地追问:“那位人类修行者到底是什么境界?修行道?天界仙贤罗汉?还是玄界的神圣菩萨?”

风空有摇头说:“我看不出来!以我散仙的修为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修为,但却能让整个天地为其所用,这样的修为不是我所能判断的。费日小子!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给人的感觉跟那位老人家出奇的相像,也许将来有一天,当你到达那种境界的时候,能遇到他老人家也说不定!”

看着风空有和费日你一言我一语居然越聊越远,葛含珠在一边快急得不行了,又不好意思插嘴,只好脸色微红,冒几颗罕见的珍珠状汗滴出来,正好看在费日的眼中,不由哈哈大笑说:“空有爷爷,这些讲古的事以后有时间再聊,我看还是先帮万年血蚌复活再说吧!”

风空有用右手捶捶后背说:“那要三天后才行!刚才的蚌壳上的三道定灵诀和干将身上的五道养灵诀已耗费了我大半的仙灵之气,不补充一下,说不定会被还灵诀抽干仙灵之气而死!”

费日可不想等三天,再加上干将的事还没完全解决,他哪有心情陪风空有恢复仙灵之气,手一抬,一道乌光闪入风空中的嘴中,说:“空有爷爷,以你的水准,恢复这一点仙灵之气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吗?别逗我们小辈了!”

风空有只觉得一缕清凉自口中扩散而开,全身上下的仙灵之气勃勃萌发,不仅刚才消耗的那部分给补了回来,甚至还自行运转,有不断增强的感觉,他又惊又喜,顾不得回答费日的话,微闭着双眼,心神沉入体内,带着仙灵之气瞬间流转三十六周后,将那缕清流藏入识海。现在的感觉在是恢复了十二成,但有那缕清流在,今后闭关时就可以试图突破到一个新的高度,顺利应付下一个天劫。

荣老爷子和佘化龙见风空有的双眼一闭一睁,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精神迥异,知道他在费日身上得了莫大的好处。荣老爷子微笑着说:“自己有护灵丹舍不得用,还敲诈后辈的东西,好不要脸!这下可以顺利施展还灵仙诀了吧?”

风空有老脸一红,他只是觉得等三天时间没什么大不了,范不着浪费一颗炼制不易的护灵丹,没想到经荣老爷子这么一说,好像是存心要敲诈费日,正想开口申辩。

倒是费日为人早已门精,听着荣老爷子的话中似乎有点酸,左手一翻,托出两颗乌黑的丹药说:“只是恢复仙灵之气的至元丹而已,还请荣老爷子和佘老弟赏脸!”

至元丹如果仅仅是恢复仙灵之气,还用得着被多宝道人收在虚空指环的最里一层吗?对修行道来说,万一肉身被毁,逃出来的元婴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肉体,就可以用至元丹将自己的元婴渡入肉体,以魔心种道诀,不需转世就能重修;对散仙来说,更是提升仙灵之气的至宝。至于佘化龙,拿着这样的灵丹也算是有病治病,无病防病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费日的慷慨大方换得的是两位散仙不再废话,直接出手了!风空有双手翻动,一道道仙诀在空中形成玄幻飘渺的符纹,在符纹中央,慢慢地显出血蚌的形象。像是要对应空中的形象变化,两片血蚌壳也慢慢地发出莹光,贴在壳壁上早已枯萎的蚌肉也像是吸足了水,渐渐地丰满起来。

风空有手中的仙诀一变,无数的天地灵气自空而降,注入蚌肉之中。受到天地灵气,尤其是东方青龙生气的影响,血蚌壳上光彩变幻,泛出生命的光泽。

风空有手中仙诀再变,一道道仙灵之气射入已焕发出生机的血蚌体内,似乎在寻找什么!但风空有的力量已经不够了,脸色越来越苍白,手中的仙诀掐动越来越慢!荣老爷子摇摇头:“到最后还是我要卖苦力!”手一抬,按在风空有的后背,源源不断地仙灵之气注入他的体内。

风空有精神一振,又是八道仙诀结出,打入万年血蚌的体内,看得费日直咋舌,居然能在不到半个时辰里连用一百道仙诀,不仅是体力上,就连仙灵之气的蕴量也是惊人啊!

这时,万年血蚌的双蚌壳悄然打开,露出粉红色的蚌肉,在蚌肉的上方,一团蓝色的光晕正在成形。风空有向参娃娃一比手式,参娃娃毫不吝啬地将手中的参王果投入蓝光之中。参王果在蓝光中转了七圈后,自行破裂,皮内浓郁的天地灵气顿时被蓝光所染透,很快结成一颗水蓝色的内丹。

“血!”风空有奋力挣扎出一个字!

佘化龙右手中指一抖,沁出一滴金色的血液,风空有摇摇头,目光停在费日的身上。费日哈哈一笑,左右手腕各自行破开,两滴红色的鲜血飞入内丹之中。内丹一触及鲜血,顿时转成赤红之色,红光外溢,笼罩在整个蚌身。

蚌内的粉红色蚌肉一阵蠕动,内丹像是被一根线牵着一样投入蚌体。四周红光一收,整个血蚌开始拍动双壳,像蝴蝶一样在空中飞动。

风空有一提仙灵之气,双手结出八道仙诀,眉心金光一闪,将一道符咒印入血蚌体内,口中暴喝:“急急律令,依我法旨,召灵还魂,死者重生!”就像是将自己所有的体力喝了出来,风空有和荣老爷子萎顿地坐回到椅子上。

在血蚌的顶端,天地灵气结成一个虚影,一位慈祥的老大妈正微笑着看了大家一圈,向风空有和荣老爷子见礼说:“多谢空有爷爷和荣老爷子费心,小蚌也不多话。今天在场的诸位,以后有用得着小蚌的地方,只言片语就可让小蚌将性命还给你们!”

风空有和荣老爷子正抓紧时间调息,恢复仙灵之气,也没功夫跟万年血蚌叙旧,点个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仍然闭目入定去了!倒是佘化龙对她说:“血蚌,这回内丹被夺,血肉尽枯,虽然有还灵仙诀,也是损失巨大,有空到东海龙宫去,看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多谢佘老爷子!”万年血蚌微吸一口气,内丹游走全身说:“不瞒老爷子,经此一劫,小蚌不仅内丹更为成熟,而且似乎修为精进不少!”

荣老爷子睁开眼说:“有参王果和费日老弟身具的灵血,血蚌你若是想转修散仙或灵蕴体,也不过百年的事了!”

万年血蚌不可思议地看着费日和参娃娃,也不说话,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向葛含珠说:“含珠,还记得召珠诀吗?”

葛含珠左手平伸上托,右手食指和拇指扣成环状,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打开,在双手之间布下一道灵力膜。万年血蚌蚌壳一扇,从中吐出一团粉红的灵力打入葛含中的右手食指和拇指环间。葛含中右手一展,平覆在左手之上,双手抬到胸前,呈合十状,缓缓相对分开,在双手掌之间的粉红色灵力中,现出两颗荔枝大小,晶芒四射的珍珠。

在万年血蚌的示意下,葛含珠将两颗珍珠托到费日和参娃娃的面前。费日知道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也就不再罗嗦,自己也收了一颗,将另一颗递给参娃娃。参娃娃把珠子往费日的怀里一塞,就跳到他的身后躲起来,一副死活不收的样子,费日只好摇摇头,勉强把另一颗珍珠也收入虚空指环。

在万年血蚌和葛含珠离开之后,佘化龙才叹息说:“费日小子真是好命。日月如意珠,这可是他们蚌族灵道世代递传修炼的宝物,平时,被万年血蚌藏在虚无空界里,只有他们秘传的召珠诀才能唤出,其珍贵程度不亚于万年血蚌的那颗内丹啊!”

“佘老爷子不早说?”费日原本还以为只是珍贵一点的珍珠,既然是蚌类,起名都叫含珠,那么送两颗珍珠该是普通的事,就算这两颗珍贵一点的,交个朋友也值,才会毫不推托地收下。没想到听佘化龙这么一说,倒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万物自有天缘!”闭目调息的风空有也收功了,仙灵之气仍未恢复,但精神比起刚才已经好太多了,见费日一副尴尬的样子,微笑着说:“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你送东西给人家那么自然,拿人家的东西却那么不自然?”

是啊!朋友平等,我送人家东西,人家不收还不高兴,为什么收了人家的东西反而那么忐忑不安呢?费日一笑,完全恢复了平时慵懒的模样,说:“空有爷爷,该解释干将的情况了!”

风空有叹了一口气说:“刚才你也看到了,所谓的复活灵道分两步,第一,复活其身体,第二,复活其灵识。所以还灵诀也有局限,对于没有身体实质,一旦灭亡就无迹可寻的,是无法复活的。”

“别扯得那么远行不行?干将的身体还在这里呢!”费日有点急。

风空有说:“别慌,听我慢慢说。生物类的肉体最好恢复,因为他们的任何一点本体残躯中都蕴含着整个本体的信息,我只要根据他的本体信息,利用天地灵气重构就行了,但原本无生命物品所修的灵道就要难一些,比如干将,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本体构造中五金之英的分布配合,要想完全复原相当困难!”

费日能够理解风空有的意思,生物类的只要有一个细胞,其蕴含的基因就可以克隆出本体,可其他的灵道就有点困难。风空有神色诡异地说:“不过,对于剑来说,本身就可以重铸再炼,日萃其英。干将所留的五英之精全都在,由我和荣老哥用仙灵之气再铸出来的仙剑,只有比原来的更好!如果能找到更利害的高手,甚至能把他铸成神剑,因此,复活身体并不困难!”

费日一拍胸膛,说:“空有爷爷,你这样说话会害死人的!”

风空有哈哈大笑说:“我这是向你解释清楚这其中的一切,最好你能自己学会还灵诀!”

费日斜睨着眼睛说:“为什么?难道空有爷爷想逃避责任!”

荣老爷子缓缓地接口说:“这事不能怪风老弟!还灵诀出,他起码三年内无法重新施展,就算有至元丹也一样。复活本体简单,复活其灵识就非常困难,必须用施术者的仙灵本源之力一点一点搜索出本体上所残留的灵识,再破开地府空界,将与之对应的灵识收归本体,再还原成灵道原本的灵识,然后用灵药和天地灵气重塑其修行。这其间累的不仅是身,还是心啊!光凭灵丹妙药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啊!”

费日不禁哇哇大叫说:“好啊!说来说去还不是在算计我,什么先复活万年血蚌后,再向我解释;难怪还说要我帮忙,本来我还以为一两滴血不用那么郑重其事,没想到还有三年的时光!”

风空有叹息说:“其实,说句老实话,以我的能力,就算是全盛时期也没法复活干将!”

“为什么?”费日大急!

风空有说:“因为灵识问题。万年血蚌修的是内丹,被人夺走内丹后,灵识得不到滋养才枯萎而死,其根还在本体之内,可以用还灵诀进行复活。干剑不同,他修的是剑灵,所有的灵识都附在剑灵之上。本来,对灵道来说,遇到危险,会本能地将灵识从元灵中逃回本体,即使元灵被毁,凭着残留在本体灵识也能复活,但干将好像根本没有退缩,反而是有意地用灵识来激发元灵,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之后,造成元灵被毁,灵识消散。他所遗留的本体,我们能再炼仙剑、神剑或还原为灵剑体,但新生的剑灵已不再是原来的干将。”

费日呆住了,干将挺身为他挡下东方一线的致命一击时,那回望的一眼全是决绝,没有一丝平时的老滑头神情,原来他已早知如此,却毫不退缩,不禁哽咽地说:“我还是最后问一句,要还复成原本的干将真的是一丝希望也没有吗?”

“天无绝人之路!”风空有的脸上露出深思的神色,说:“在我第一次学会还灵诀时,就意识到这么多的限制,一直在思考能否找到新的法子,以弥补这些缺陷。这些法子我都没法用,也只是理论上的猜测,至于能不能成,还看小兄弟你自己了!”

第八章罗盘

“你跟干将曾订有血契,虽然因为干将死亡而血契自动消散,但在你的识海中仍留有血契的痕迹。如果你能凭着血契的痕迹,还原出完整的血契,然后利用血契不受时刻限制的特点,找到干将被击毁的那个瞬间,就可以将它的灵识复制过来,注入新铸的干将之中,形成原来的干将,或者换句话说,就是把干将复活。”风空有越说越慢,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法子太虚无飘渺了。

费日皱着眉头说:“你的意思是打破时空,回到我与东方一线决战时,将干将剑灵给救回来?”

风空有摇头说:“不受时间的限制,直接干涉过去的时空,自定因果是玄界最高境界非想非非想天的神圣菩萨才有的神通,就算是他们也把这事称为禁律,生怕万一造成因果律破坏,将直接导致三界崩溃。你所要做的只是扭曲时空,使干将的灵识复制过来就可以了!”

风空有面有难色,连他自己都有点半懂半不懂,接下去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了。倒是费日点点头,他简单的想法就是从老电脑上将操作系统和应用软件全部克隆过来,即使老电脑扔掉,老电脑的所有资料和功能都已转移到新电脑里,这样的复活,对干将说不定还有好处!

他毅然说:“空有爷爷,请将你的还灵诀先传授给我,其他的办法我会慢慢去找。人界不行,我就找天界的仙贤罗汉帮忙,天界的不行,将来说不定还能找到玄界的!车到山前自有路……”

“好一个车到山前自有路!倒是我太执着了!”风空有大袖一掩,将费日和自己遁入一个洁静的小密室。这个密室居然连门都没有,四周上下全是青色的花岗石,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符咒。风空有眉心溢出一缕洁白的光芒,光芒中,无数法诀手印缓缓地流入费日的识海。

当费日从密室中走出时,已是第三天的傍晚了。他顺着风空有的路径,回到山谷中的青砖瓦房时,就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飞扑过来,刚想让开,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参娃娃的形象,脸上笑容乍现,身体一松,任由他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参娃娃叫着说:“大哥哥,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万灵大会最后一个时辰了呢!”

“最后一个时辰?”费日笑着说:“有什么特别的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参娃娃仰着红扑扑的脸说:“只是我已一百年多没参加万灵大会了,这次只参加了开幕式,连狂欢、法诀交流都没参加。今天的物品交流也只剩最后一个时辰了,再不去参加怪可惜的!”

费日奇怪地说:“那这两天你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参加?”

参娃娃顺着他的胳膊滑到地上,牵着费日的手一蹦一跳地说:“我在等你出来啊!我们可是朋友,总不能把你丢在这里吧!还有,荣老爷子已经把那只灵狐给放走了,他说既然你饶她不死,也就不必再让她受什么活罪了,不过禁止她再行加入灵岛,灵岛也不再对她提供保护。好啦,我们快点走吧!”

费日刚想说自己还有事,但看参娃娃充满渴望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点点头,拉着参娃娃掐动法诀,回到了聚灵台上。

聚灵台上跟第一天狂欢场景不同的是,现在到处摆满了各种地摊,让费日想起以前在北京时的一些夜市聚集区。当城管下班后,人们自发地在一些空地街道上摆各种各样的摊,有卖打孔带的、有卖旧书的、有卖一块钱一样杂货的、也有卖烧烤的……杂七杂八完成是生活原味的体现。现在的聚灵台上唯一不同的就是练摊的全是灵道,有的美得惊人,有的还顶着颗猪脑袋没完全化形,摆出来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参娃娃瞪大了一双眼睛在灵道群中钻来钻去,东张西望,看到什么好玩的,就上去跟摊主一阵乱扯,尤其一些古怪的问题问得摊主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块黑石头上会长出白头发,是不是表示这块石头年纪很大了?”

“小弟弟,这是一颗银丝玄石,不仅可以用来修炼,还能炼器!上面的头发状银丝越长,表示这块玄石所蕴含的天地灵气越多。”

“哇!难怪空有爷爷白头发那么多,原来都是含的天地灵气啊!可荣老爷子全是黑发,也是散仙啊!”

“小弟弟,你不要搞错,银丝玄石是银丝玄石,散仙是散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可是,要是银丝玄石也有了灵识,修成散仙的话,那银丝玄石就是散仙,怎么不能相提并论吗?难道你以为这世界上没出现过由银丝玄石修成的散仙?”

还别说,自古以来,天地赋灵之下,只要是获得灵识的东西,经过修炼,成就散仙的还不少,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银丝玄石,摊主一阵语塞,只好开始向它解释像银丝玄石这样无生命物品有无灵识的区别。边上的费日笑着说:“参娃,你想要这颗银丝玄石吗?”

参娃娃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我就是想逗摊主玩儿!他不是很能说话吗?我就出个题目让他说下去好了!”

调皮鬼!那个灵道本体是一只鹦鹉,听他说下去?我才不信你参娃娃有这耐性。果然,参娃娃开始还兴高采烈,等到鹦鹉灵道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时,吐吐舌头,拉着费日就溜。一人一参就这样到处闲逛着,不知不觉走到聚灵台东边角落的一个小摊前。

这个小摊只摆了一样东西,一只破旧的罗盘,除了天盘的文字还清晰之外,地盘、人盘的方位神煞标识已模糊不清。长期使用摩挲的结果,使这只铁檀沉香所制的罗盘表面泛起一层红里泛黑的包浆。摊主没有照例坐在摊后面,而是在摊后面支起了一张帐篷,里面在发出深一阵浅一阵极有节奏的鼾声。

参娃娃的目光落在那只罗盘上,大喜叫道:“老罗盘,老罗盘,你也出来摆摊了!你卖什么啊,该不会是把你的本体给卖了吧!”

“参娃娃,你吵什么!”从帐篷里钻出一颗头发胡子一团糟的脑袋,睡眼腥松地说:“灵丹能救命,我老头子一卦凶吉,也能救命;灵器能提升神通,我老头子一语,也能石破天惊。我卖的是法,行事之法、合天之法、至道之法,胜过那些靠苦力采药开矿的家伙何只千倍万倍!”

“吹!吹牛也不上税!”参娃娃刮着脸说:“可我听说你十次至多准个三五次!你说海娃三年内一帆风顺,可以随意游逛,结果差点被人抓去做了红烧大乌参;你还说佘老爷子的成就在空有爷爷之上,可他每次到灵岛都要空有爷爷出手帮忙,才能化成人形;你还说……”

“有完没有了?我的参娃!”老罗盘罕见地老脸一红说:“道心惟微,天心难测。我老罗盘偶有失误也是在所难免的!这次我说你去东海深处,越远越好,会有意料不到的机遇,有说错没有?”

“那是大哥哥好心!要是换个人,说不定就拿我炖汤喝了!到时候,再劈个铁檀沉香做的老罗盘当柴烧,说不定那汤真的会鲜美无比!”参娃娃难得也用起绵里藏针的手段。

“算你狠,行了吧!”老罗盘乱糟糟的脑袋一缩,把目光转向费日说:“年轻人,想不想买一卦?我看你虽笑容满面,可眉心紧锁,定然有一大堆的烦心事。来来来,让我老人家送你几句,包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老罗盘说话的用辞和语气让费日觉得相当熟悉,可一时记不起在哪里遇到过。不过,从刚才他跟参娃娃的对话里,费日还是推出,老罗盘倒真是大隐隐于市。在他的仔细观察下,甚至发现老罗盘一身的修为极高,在灵岛数以万计的灵道中,决不在两位散仙和佘化龙之下。

刚才在风空有的密室里,完成还灵诀的传授后,费日曾提起询问东海魔道之事,结果风空有顾左右而言他。出于对风空有的尊重,费日又不习惯在朋友身上动用严刑逼供的手段,尤其是他还对干将多少有恩在先,只好作罢,将脑筋动在别的途径上。

既然老罗盘大言不惭,卖什么“法”,那就试试吧!费日微笑着说:“原来您老就是参娃说的老罗盘,小子费日想向您老买点东西,不知价格怎么样?”

“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老罗盘双眼一翻说:“先说说你要买什么,我才能开出相应的价格!”

一看老罗盘的表情,费日恍然想起,原来跟永嘉城的叔公是那么的神似。不过,也许人老了,有几分执着高傲的人全都是这样,他不以为然地说:“合天之法太空,至道之法太玄,行事之法太泛,我只是想买一点心中想法。”

“哎哟哟,比小溪宽广的是河流,比河流宽广的是大江,比大江宽广的海洋,比海洋宽广的是天空,比天空宽广的是人心!”老罗盘诗人似地沉吟起来:“你今天要买心中的一点想法,又让老罗盘怎么卖?怎么开价?”

“喂!老罗盘,别玩得那么玄好不好!我参娃的大哥哥要买,你还不快点免费送出?”参娃娃骑到老罗盘的脖子上,扯着他的头发说:“你不是知道过去未来吗?那就是说你也能知道今天在这里摆摊会遇到大哥哥,可是你还是来了,这不是摆明了要给大哥哥来一卦!我想,就是大哥哥分纹不出,你也会卖得很高兴吧!”

老罗盘沉叹一声,说:“看来只有赤子之心才能不被表现所迷惑,直揭真相。也罢,我就免费送你一卦,如何?”

费日笑着说:“能够免费当然好了!”

“进来吧!”老罗盘手一招,将摆在摊上的那只罗盘吸入手中,人往里一缩。费日跟着参娃娃跟着进了小帐篷。老罗盘的帐篷里倒是好享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所有的器具,就连火炉都是木头造的。小圆桌还摆着几碟茴香豆、花生米之类的小吃,显然刚才老罗盘正在自斟自饮自得其乐,而不是费日和参娃娃想像的那样在睡懒觉。

费日倚着小圆桌坐在,自行筛了一杯酒,就着花生米边吃边说:“老罗盘,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就直接说吧!我懒得跟你打什么玄机哑谜,不能说的我也绝不勉强!”

“干脆!”老罗盘将酒吸收口中,含含糊糊地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干脆!那就直接说吧!你小子来东海是不是为了魔劫之事?”

“你说呢?”费日知道自己知道得太少,唯一的办法就是少开口,让老罗盘尽量多说。

老罗盘叹了一口气说:“说句老实话,芙蓉魔劫跟灵道没什么关系。现在已经出来的几个魔物跟风空有、荣老爷子都有过接触,他们的目的是人类。只要拿到足够的人类魂魄,进行血祭,就能完全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跟风空有、荣老爷子有密约,灵岛众生不得插手他们魔道事务,对等地魔道也绝不打扰灵岛众生的繁衍生息。”

“可是,人类要是被灭了!接下来就该轮到灵道了!”没想到还有这个隐情的费日急了。

老罗盘摇头说:“你错了!灵道后天吸取的天地精华所结的元灵对需要先天灵魂力量的超级魔道来说根本没用,对自己没利益的事,魔道是不会去干的!其次,现在人类对灵道的伤害之大绝对超过魔道对灵道的伤害。最后,如果芙蓉大陆的人类,包括修行道全给灭了,魔道又得以飞升,剩下的世界是谁的?谁最得益?”

老罗盘的一番话,说得费日的后脊梁骨一片冰冷。不错!于公于私,灵道根本不会插手芙蓉魔劫,更谈不上出手帮助人类。即便是博爱宽容如风空有这样的人,也只是在跟个别人的交往中体现友好,人类的胡作非为对灵道的伤害几乎是不可弥补的。灵岛应该早已知道东海魔物的一些情况,可出于自身利益,绝不会宣扬,而且就算他们宣扬了,又有几个人会相信?

半晌,费日长叹一声,往后一靠,颓然说:“老罗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绝不勉强就是!”

老罗盘说:“其实你也不必颓丧,人毕竟是万物之灵,得天独厚,此劫结果如何,谁都难料,还是顺其自然吧!你的卦其实都在你心中,不必算了!”

费日眨眨眼睛,突然又笑了,说:“那我问问前程如何?”

“问前程?”老罗盘迟疑了一下,下定决心似地拿出那只铁檀沉香罗盘说:“我试试吧!”

他张口喷出一股绿色的灵气,打在罗盘的地盘上,整只罗盘好像顿时活了过来,自行转动。当地盘与大地的方位对齐一致时,人盘开始转动,一个个黄色的符纹在早已磨得光滑模糊的盘面色显出。老罗盘左手在空中一划,将一点朱红定在人盘之外,对费日沉声说:“滴一滴血在那点朱红上。”

费日依言滴了一滴血,那血落在人盘上,并没有跟什么东西相沾,而是自行结成一滴血珠,在人盘上飞快地滚动。血珠越滚越快,化成一圈淡红色的残影。老罗盘面色凝重,口中叱道:“定!”

血珠并没有应声而定,反而转得更快。老罗盘咬破舌尖,一口淡紫色的血喷在罗盘之上,口中大喊:“定!定!定!”血珠呼地一声,散为一团烟雾,逃离了罗盘,腾空而起,消散在半空。

老罗盘全身一振,右手仍托着罗盘,左手抚胸,闷哼一声,嘴角挂下一缕淡紫色的血痕。“以人测天,怠矣!”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盯着费日说:“有什么补充灵力修为的灵丹没有?拿一粒来,算是此次测试的佣金!”

这个难不住费日,连手都不用抬,心意一动,一粒黑色的至元丹就飞入老罗盘的口中。入口化为一股清流,上走识海,下行丹田,刚才测算失败的反噬之伤霍然而愈。老罗盘叹声说:“好药!拥有这种药的修行道、灵道根本不用问前程,自行修炼,自然得成正果。”

费日伸出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意思是别废话,继续。老罗盘正正经经地将右手的铁檀沉香罗盘放在前面的桌上,双手拇指扣在中指上,食、无名、小指半曲,结成一个古怪的手式,眉心一亮,一道淡紫色的光芒打入罗盘。

罗盘仍是地盘转动,定下方位,人盘转动了一会儿,长出无数丝状的触手。触手上升,一触及天盘时,天盘也开始缓慢地转动。当天盘转了三十六圈,人、地、天三盘全都放出光芒。人盘黄光、地盘银光、天盘金光纠缠在一起,拧成一股光绳,无风自摇。

老罗盘双目一张,手中的印诀腾起一阵绿色的符咒,印在光绳之上。光绳的顶端生出一个花骨朵儿,越涨越大,开出了一朵斗大的白色芙蓉花。“滴血花蕊!”老罗盘的每一个字都简单直接。

又是一滴费日的鲜血迸出,落在白色芙蓉的花蕊,芙蓉花的花瓣也泛起一层粉红,迎风招展,可爱之极。老罗盘左手一振,凌空将花剪下。当花袅袅落下时,他右手将罗盘一托,准备承接落花。就在芙蓉花快触及罗盘时,突然向费日的方向略一侧飞,落在了盘外。

老罗盘口中紫血狂喷,接过费日再次递过来的至元丹,纳入口中后,将费日和参娃娃往外一推,连自己带帐篷马上淹没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中!

又失败了!费日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求人不如求己,走吧!”

“大哥哥!”参娃娃拉着他的手,想了一想,毅然一咬牙,往自己的脑门上一拍,一点七彩的光飞回灵岛中央,说:“我现在已脱离灵岛,可以跟你出去玩了。别的灵道告诉我的魔道情况我可以不说,但我自己经历的我能说。”

费日一阵感动,默默地牵着参娃娃的手,一个遁诀出了灵岛,悬在东海上空,将自己的神识开始向整个天空放出。马上,识海中的白鹿血契一振,一道心灵感应油然而生。

“好家伙!居然把芙蓉之蕊的大门给堵了!太狂了吧!”费日咕哝了一句,带着参娃娃,混沌愿力一转,已消失在东海上空。

第九章山门

飞白和若望四少堵在芙蓉之蕊的门口早在一天前就已经开始了,原因很简单:在费日失踪的三年里,这五个已达到低级仙人实力的家伙横扫芙蓉大陆,将那些蠢蠢欲动的传统名门世家的势力扼杀在摇篮里,保证了玉瓯国在若望城一战后借乱转型,实现了其由军政、训政到宪政的三级跳。

此后,不知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在万通茶楼的《万通报导》上发表了一篇评论文章,将龙近水之死的矛头直指芙蓉之蕊,甚至揭发出芙蓉之蕊名为监督守护芙蓉大陆,实际上却一再干涉芙蓉大陆,不允许天下一统的事实,闹得芙蓉大陆沸沸扬扬。应玉瓯国全国人民议会的请求,这五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就顺理成章地开始了其芙蓉之蕊的旅行!

芙蓉之蕊的山门在西海之上,虚无缥缈之间,可这又怎么瞒得过对天地灵气变化有着天生敏感,现在又强得有点变态的飞白?几番探查之下,不出两天,就找到了芙蓉之蕊的山门所在。

五个家伙一到,仙灵之体天然的威压就直接透入山门之内,把守护山门的散仙山门护法给吓了一大跳!开玩笑!五个仙人啊,就算是最最低级的梵众天仙人都不是他所能惹得起的。他一面传了个紧急讯号回长老堂,一面笑嘻嘻地出现在山门之前,拱手说:“不知五位上仙光临芙蓉之蕊,有何指教?”

飞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点仙人气质都没有,流里流气地浮起一片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说:“老头,别在那里违心地奉承了!第一,我们不是上仙,就连最低级的梵众天仙人都不是;第二,我们不是来指教的,是来找茬的;第三,你老头虽然也是散仙的修为,但既然在这里看门,想来在芙蓉之蕊的地位也不怎么样,还是找个能说话算数地出来吧!”

山门护法心里“格登”一声,这什么仙人啊,比我还没调,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变说:“上仙客气了!老朽虽然只是一个散仙,也知道肉体转换的仙灵之体跟元婴修成的仙灵之体之间的区别,还不致于走眼。至于你们要找说话算数的人,不急,我已经发出通知了,五位坐这里喝喝茶,慢慢等,实在不行,老朽还可以陪你们杀上一局。”

“老头!你的意思是杀法宝,还是杀棋?”白涌泉坐在雪雕的背上似笑非笑地说。

“哈哈!”山门护法大打哈哈,可是谁叫自己实力不如人家,只能忍得一时再说:“当然是杀棋!老朽这几根老骨头可经不起杀法宝!”

还行!这老头的样子还是比较对这五个家伙的口味,何况人家跟大伙儿无怨无仇,又不知比自己大了几万岁,经过费日的熏陶,这些人敬老尊贤的优点还是有传统的,也就点点头,进了山门,开始等待了。

说是等待,山门护法也暗暗叫苦。除了万古城一片冰冷,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神游太虚之外,其余的几个人都不怎么安分。

白涌泉在跟多情怯杀棋,照例是有输无赢,这也就罢了,可这家伙的棋品也不好,一会儿用“隐仙术”,想隐掉一颗多情怯的绝杀手筋,一会儿用“挪空术”,想挪掉自己的一颗已把眼堵死的棋子。再过一会儿,看看多情怯已全面化解了这些手段时,干脆,手指掐动,几道仙灵之气横扫桌面,想扰乱棋盘,亏多情怯好脾气外加好算计,早料动他这一招,手指微动,同样的仙灵之气护住桌面,然后侍机反击。在当两人斗得不亦乐乎时,在边上的雪雕偷偷地伸出头,击多情怯的一颗白子给叼走了,还真是什么样的人玩什么样的鸟。

两人斗了一阵,重新罢手回到棋盘时,多情怯发现不对了,以他的记忆力和棋力,不可能不知道棋盘上有几颗子,正思考间,发现雪雕在边上偷笑,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干脆追杀起雪雕来了!一时之间,山门里乒乒乓乓,比过年还闹。

这两个家伙过分,可还有更过分的!飞白起先安份地坐那儿喝茶,可当书虫跑到他肩上时,情况顿时大变。那只胖嘟嘟的家伙,一会儿嫌山门楼宇太土气,没有飘逸感,一会儿嫌里面的装璜没品没味,说得飞白烦了,就直接出手修改。

反正整个山门也是灵气凝成的,飞白一出手,直接以仙灵之气扭转灵气,改换门庭。本来整个山门俗是俗了一点,但各方面还很和谐。飞白只将某个部位一改,就发现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是从来不会以为是自己改错了,既然自己没错,那当然是所有跟改过部分不和的地方错!再改!越改越多之下,整个山门渐渐地面目全非了!

只有蓝足有还算是自娱自乐,安静地坐在别上,面前浮现出他的天圆地方规矩阵,当外界的形象一一投影到这个道器中时。蓝足有心意一动,天圆地方规矩阵随之变化,形象扭曲,外界的实体也随之扭曲,形象爆炸,外界的实体也随之爆炸。整个山门空间,似乎完全掌握在蓝足有的手中,随他的高兴变化。

玩到后来,发现飞白在改山门,蓝足有不好意思了,人家请喝茶也是好事,怎么可以拆人家的房子。心意一动之下,随着天圆地方规矩阵的转动,里面的形象逐渐还原,外界的实体也开始还原了。一个拆改,一个还原,结果闹得更凶了!山门护法无力地呻吟一声,芙蓉之蕊是什么时候惹上这五个太岁的?

就在山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芙蓉之蕊的长老堂里则是吵得不可开交。飞白以龙近水的形象出现,然后若望五少横扫芙蓉之蕊名门世家的隐秘势力,这其中还动了不少芙蓉之蕊在暗中策划分裂的修行道。

芙蓉之蕊的长老对这五个家伙的恶劣品行了解得太深刻了,无奈人家是仙人级的实力啊,你拿什么跟人家斗,这三年,芙蓉之蕊的长老们都觉得有一种忍气吞声的感觉。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长老会和他们临时召集的高人们立刻分成了两派。

一派以为派出冷剑和严患得干涉若望城一战是长老会自己的决定,应当由长老会自行解决,不能拉上整个芙蓉之蕊跟五个仙人级的恐怖高手冒险。实在不行,大不了把冷剑和严患得交给人家,反正偃师门的偃师奴仆满招人喜欢,但也是可有可无,没必要为了一时享受,冒杀身之险。

一派则认为不管怎么说,人家欺上门来了,欺的就是芙蓉之蕊无人,而不是长老会无人,更不是偃师门无人!何况,把冷剑和严患得交出去后,人家追查起主谋来,怎么办?是不是到时候把长老会也交出去?

当然,也有不少人坐那里根本不吱声,这其中就包括长老会的五位长老,全都一副洗耳恭听,就是不说的样子。足足吵了好几个时辰,从旭日东升到夕阳在山,反正修行道们有的是精力!

当圆月初生时,杏圣人终于有动静了,他一皱眉头,轻咳一声。这一声却如重锤一样,砸在每一个修行道的心上,让他们心神一震,连忙收声,心想大长老果然是大长老!

杏圣人沉声说:“修行道不得干涉世俗事务,这是五位上仙当年设立芙蓉之蕊,守护芙蓉大陆时所立下的铁律,绝不允许更改,长老会派冷剑和严患得出手干涉龙近水参与若望城一战更无不妥之处,岂能让人代为受过?此事休再提!”

诸葛元青耷拉着眼皮说:“人家来意不明,也没有强行闯入芙蓉之蕊,只是在山门等候,至于这么紧张得一惊一乍吗?派个人,问问他们的来意再研究也来得及。”

无无僧一点头,郭镇怀也黑着一张脸说:“可以派人去谈,要是他们要点赔偿,我们还可以考虑,想要人,没门!”剩下取代司徒日月成为空间之门的掌控者钱生财是由三位散仙褒举才取得这个地位,但经芙蓉之蕊内乱后,这一支的势力早已大不如前,连日月赌坊也黯然收场了!他也知趣,在长老会里从来不说话!于是,大家一致同意派个修行道去探探口风再说。

“要赔偿?”第二天,一位能言善辩的修行道跟飞白吱吱吾吾地提出长老会的意思时,飞白瞪大了鹿眼,一个耳光抽过去,就把他给拍回了芙蓉之蕊:“敢情他们以为是来了一班仙人级的乞丐?告诉杏圣人,要么他自己出面,把条件开得让我们哥五个满意为止,要么哥几个杀上芙蓉之蕊,干脆来个斩草除根!反正芙蓉大陆有你们不见得会更好,没有你们也绝对不会更坏!”

此言一出,整个长老堂里一片叹息和愤懑之声。杏圣人的手“啪”地一声拍在芙蓉之镜上,须发尽立地说:“是可忍,孰不可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可以打战了!几个好斗的修行道也开始暗暗摩拳擦掌,倒是诸葛元青轻飘飘的声音过来了:“我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几个刚准备好的修行道又泻气了,从长计议,反正每一部小说都是这样,一旦从长计议,迫在眉头的架就打不起来了!杏圣人怒气冲冲地说:“怎么个从长计议法?难道真要我们长老会出去伸头待宰,看人家眼色行事?”

诸葛元青胸有成竹地说:“问题人家不是要整个长老会出去,人家指名道姓的是要大长老你去。再说了,我们守护的是芙蓉大陆,可有人守护我们芙蓉之蕊啊,你说这事要不要听听两位仙长的意思?”

话音刚落,长老堂中白光一闪,出现了芙仙长和蓉仙长。蓉仙长咧着干瘪的婆婆嘴笑着说:“难得啊难得,总算还有人记得我们这两个老东西!”

长老堂中的人全都齐齐起立施礼,要说二十年多,他们对这两位散仙还不怎么看在眼里或者是根本没怎么听说过,但几年前芙蓉之蕊内乱时,两位散仙出手平乱,那份能耐让每一位在场的修行道都认识到什么才叫做神通。

芙仙长满脸严肃地摆了摆手,说:“不必拘泥世俗礼节,还是说说在山门呆着的那五个家伙吧!据我和蓉仙长的观察,他们应该不是天界仙人!要知道天界仙人经飞升之后,除非是修到第十境界无云天以上,否则绝对承受不起突破两界壁障逆行回人界时的压力。”

蓉仙长也笑呵呵地说:“还有就是实力!真正的仙人飞升经过两界壁障时,会吸收一部分壁障的力量,形成仙灵金丹,这是天界仙贤罗汉真正强大的根源之一。只要拥于仙灵金丹,哪怕是最低境界的梵众天仙人,也能跟历五劫以上的散仙抗衡。可是,山门口的那五个家伙,虽都拥有仙灵之体,但没有一个有仙灵金丹,我跟芙仙长起码能以一挡二。”

杏圣人一愣,迟疑地说:“那么前辈的意思是……”

“你去跟人家谈条件!”蓉仙长说:“毕竟事是你们惹出来的,只要人家开出的条件不过分,就按人家的意思办,算是留个教训。如果对方真的无礼取闹,说不得我跟芙仙长也要出手了!”

诸葛元青微微一叹,说:“就算前辈两人能以一敌二,可人家是五个人,我们到哪儿找第三位五劫散仙?山门护法不过才历二劫,一对一想来不是人家对手!难免也要吃亏啊!”

蓉仙长眉毛一竖,说:“岂有此礼,你们这班不思长进的东西,诛仙剑不是在那里摆着吗?”

“可是……”诸葛元青不慌不忙地诱蓉仙长上钩,说:“当年水山上仙留下五件仙器时曾说过,除非得到两位仙长的一致同意,否则不得动用五件仙器来战斗!”

“气死我了!”蓉仙长刚出声叫了一句,就让芙仙长给止住了,他冷冷地看了诸葛元青一眼,说:“小家伙,别跟我们玩心机,更不要对蓉仙长用激将之法,否则后果你会很麻烦。不过,此次情况特殊,我们两人特准你们动用除空间之门以外的四件仙器!”

“谢两位仙长!”看来有事找大人也是好办法之一,争论了一天一夜无法解决的问题,在芙蓉两位散仙三言两语之下就定下调子,其核心精神就是孩子们的事,孩子解决,万一打痛了孩子,大人出马!

有了三位散仙和四大仙器撑腰,杏圣人抖擞精神,双上摊开,一口元婴之力喷在芙蓉之镜上,两人高的芙蓉之镜一晃,缩成碗口大小,往他的胸口一贴。器灵的灵力如同蛛网般布满了杏圣人的胸口,然后汇成一根香烟粗细的灵力直上溯至识海,将他的元婴和芙蓉之镜连在一起,随时感受到方圆百米之内的任何变化,包括相应人员的修为和法宝的特点、灵气分布等。

等到杏圣人带着几位修行道出现在山门时,山门护法如释重负,差点要抱着他痛哭一场了!他自幼修道,然后转修散仙,更是不踏出芙蓉之蕊一步,虽然也有几分嬉皮的天份,但比起这五个家伙的胡闹,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神精都快崩溃了!

飞白看到杏圣人来了,手中的仙诀一收,改建山门的伟大工程算是烂尾了,也不起立,眼皮一抬,懒懒地说:“大长老,要请您老人家出马还真是困难!”

“哪里,哪里,只是在下只在闭关清修,收到信息后收功出关,难免耽误了一点时间!”杏圣人这理由就算是拿去骗鬼,鬼都不信!飞白也懒得说破,竖起一根食指,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说:“两个条件,第一,封闭芙蓉之蕊,从此芙蓉之蕊不得干涉芙蓉大陆事务,包括世俗道事务和修行道事务;第二,交出冷剑和严患得!”

“很遗憾!”有了撑腰的,杏圣人说起话来也是不慌不忙,中气十足:“你的两个条件芙蓉之蕊都办不到!”

飞白笑了,一切在握似地说:“大长老,你知道什么叫战争吗?很简单,那就是用舌头解不开的纠纷,改成用拳头去解开!”

杏圣人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五个?”

“错!”飞白肩上的书虫细声细气地哼了一声说:“是六个!别以为你把芙蓉之镜挂在胸口我就怕你!有我书虫在,哪个不长眼的仙器敢帮你这个不过是他化自在天的修行道。”这一哼之下,杏圣人果然感觉到胸口一振,刚才通透全局的感觉顿时消失一空,不由大惊!

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一个懒洋洋地声音接口说:“错!是七个!别以为我休息了一段时间就没人怕了!有我费日在,哪个不长眼的修行道敢对若望五少横挑鼻子竖挑眼!”

费日?若望四少和书虫、雪雕全都跳了起来!只有飞白仍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一派王者风度。早在一刻钟前,他就与费日的神识进行直接交流,虽然心情激动,但也不会这么冲动了!

白涌泉乘机一把将棋盘打乱,扑到费日身上,大叫:“老大,你可回来了!”多情怯一时不小心,让白涌泉计谋得逞,也怪叫一声:“还我好局来!”追着白涌泉和费日闹成一团。

蓝足有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天圆地方规矩阵一扭,想将费日拉到跟前,没想到只拉过一个虚影,费日仍在原地,不由地一个箭步,冲动费日面前,一掌拍在费日的肩上说:“你小子还是不人?怎么我的法宝拿你不动!”只有万古城虽跳起身来,但脸上的笑容一闪而没,仍酷酷地走到他的跟前,当胸就是一拳。费日手势一变,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就接着万古城的拳头说:“不用这样吧!不过三年没见而已!”

这时,参娃娃也跳了出来,坐在费日的肩上说:“哇!大哥哥,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啊!他们好有趣哦!”

万年参王修成的灵道参娃?杏圣人和所带的几位修行道全都目射精光,心头贪欲狂涨!吓得参娃娃往费日怀里一缩,说:“那些是什么人?好可怕啊!”

“有大哥哥在,别怕!”费日笑嘻嘻地拍着参娃娃说:“等我解决了这伙可怕的家伙,大伙儿再一起出去找好吃的,玩好玩的!”

第十章仙战

杏圣人冷哼一声,刚想开口,山门护法却赶在他开口之前窜到费日跟前说:“小子,你封了芙蓉之蕊,一统芙蓉大陆也就罢了!居然还杀上芙蓉之蕊,是欺芙蓉之蕊无人吗?”

说着,背着杏圣人向费日眨巴眨巴了眼睛,费日立即明白山门护法的意思:小子快走,既然杏圣人这家伙能以如此强硬的态度出现,其身边必然已有支持。芙蓉之蕊毕竟是由天界上仙所设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暂时不是你们几个初级仙人所能动摇根本的!

“哪里,哪里!”费日阴笑着说:“就算我们再嚣张,也不敢对芙蓉之蕊不敬。可能是我这几个兄弟有所误会吧,让我回去向他们解释好了!告辞!”

告辞?若望四少和飞白情不自禁地叫道:“老大!”

费日给了个“你们放心”的颜色,拉上飞白转身就想出山门,口中低咕着说:“我幻化华慕斌形象之事也让这散仙老头给看出来了,厉害啊!可惜了那几颗飞升丹!”

在山门护法开口的时候,杏圣人就有点发蒙,现在费日这么一嘀咕,心念千转,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不禁两眼发红,厉声高叫:“大胆孽障,原来芙蓉之蕊被封二十多年,致使芙蓉大陆一统都是你在背后搞鬼!今天,不说个明白休想走出山门一步!”

“看看!”费日好无辜地转过身来,对着山门护法摊摊手说:“你也看到了!这下不是我们故意欺负芙蓉之蕊,是人家不放过我了!”

山门护法大急,虽然芙蓉之蕊有散仙和仙器撑腰,但真要是打起来,还不知鹿死谁手呢?一边是自己满欣赏的小子,一边是家里人,伤了谁他都不愿意啊!本来他还想凭着一张老脸劝劝费日,没想到费日利用杏圣人反摆了他一道。他叹了一口气说:“有什么事不能谈谈吗?非要打打杀杀的,哪像修行道的样子?”

费日一副软弱的样子说:“我看也没什么好谈的,只要放我走就行,只是不知道各位大佬有什么条件!”

杏圣人冷笑着说:“芙蓉之蕊岂是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除非留下龙近水那家伙肩上的那条虫子和参娃娃!”他边上另一位须发皆白,道貌岸然的家伙接口说:“还有飞升丹!”更有不知死活的家伙说:“还要发誓,今后遇到我们芙蓉之蕊的修行道,退避三舍,以示敬重!”

杏圣人还真是识货,虽然不知书虫是什么东西,但几乎可以肯定,能让芙蓉之镜的镜灵不敢动弹的,只有神器才行!费日干脆不开口了,笑得十分灿烂地望着山门护法。山门护法的那张脸顿时变得比黄连树还有苦上几分,这伙人也太不知死活了!如果是费日等人强行威压芙蓉之蕊,芙仙长和蓉仙长必然出手相助,可是被费日几句话一变,成了杏圣人们硬逼着费日抢宝。这种事情,你让芙蓉两位散仙有什么理由插手?

他冷冷地扫过眼前兴高采烈,好像吃定了费日等人的修行道,就像是看着一群蚂蚁围着几只大象,还讨论着如何将大象红烧白切,甚至还有一只蚂蚁伸出一条腿大叫:“我先绊它一下,把它绊倒后,大家赶快把它裹上,扎个大象馅心的粽子。”他不禁无力地说:“费日小子,随便你吧!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千万别赶尽杀绝啊!”

费日指着自己阳光满面的脸,说:“我又不是魔道,怎么会赶尽杀绝。而且我只是要走,除非有人拦我,我不得已要维护自己的小小利益而已!”

他身后的飞白暗暗比起拇指,老大就是老大,明摆着要打人家,还搞得似乎自己很委屈的样子!他另一只手在背后打了个手势,若望四少全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表面上却跟着费日一起转身,就要踏出山门的样子!

“哪里走!”杏圣人身后的一个修行道终于忍不住了,法诀一掐,从顶门升起一团鲜红的宝珠,飞临费日上空时,化为一只巨爪,毫不忌讳地向费日怀中的参娃娃抓去!

这个修行道自幼长在芙蓉之蕊,早已养成目中无人的习惯,这不稀奇,可什么时候居然变得目中无仙了?山门护法呻吟一声,惨不忍睹似地闭上了眼睛。

费日冷笑一声,屈指直接往飞爪上一弹,淡灰色的混沌愿力化为米粒大小的一点,钻入飞爪之中,还没等那位修行道反应过来,混沌愿力逆转爆炸,只听得“轰隆”一声,强光一闪,一件高级道器龙爪珠就此毁了!

“这种鸡零狗碎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献宝了,就是我在芙蓉之蕊施舍的东西也比它高级!”费日的提醒让杏圣人身后的一伙修行道心冷了一半。

费日这是说大话了,他在芙蓉之蕊送人的大半只是中级道器,只有几个可以肯定不会跟自己冲突的,如歧黄门的一些家伙才送过几件高级道器,但跟龙爪珠也只是在伯仲之间。不过,能拿着几百件道器和九转造化丹、太一神精丹等宝贝送人的家伙,手里还有什么更惊奇的东西呢?神器?参娃娃?

真是财帛动人心,龙爪珠被毁所带来的一点清醒早让巨大的贪欲所吞没了,杏圣人等人的眼光开始由红变绿,一种歇斯底里的感觉浮在心头。更有修行道情不自禁地叫道:“杀!杀了这几个家伙!宝物就是我们的了!”

站在远处的蓉仙长沉叹一声,对身边的芙仙长说:“芙仙长,你看这样的一群修行道,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我们还要帮吗?”

“帮?”芙仙长平静的语调中充满了失望:“帮他们去抢别人的宝物?我芙某人生平可从没做过这样不要脸的事!如果不是当年对水山上仙的承诺,我都想出手教训教训他们!不过,我们还得看下去,如果费日等人以退为进,危害芙蓉之蕊根本的话,由不得我们不出手!”

这边还没说完,那边就已经干上了!杏圣人身后所带来的十三个修行道中,除了一个修行道龙因爪珠被毁没有出手之外,七道剑光、一道珠光、两条龙形幻影、一只凤形火焰向费日狂扑而来。

“王者杏黄,诸邪辟易。收!”十道杏黄色的光芒从费日十指汩汩冒出,在费日面前结成一道杏黄色的网,一张一缩,一拍一卷,将十二件高级道器像打鱼一样,收个干干净净。杏圣人脸色大变,回身打出一道法诀,口中朗吟:“请渡劫珠、诛仙剑、封印之纹章!”

声音如雷,随着法诀直接贯入芙蓉之蕊的长老堂,长老堂一阵震动,渡劫珠、诛仙剑和封印之纹章全都放出青色的光芒,相互辉映,一呼一吸,渐渐地形成同步。无无僧、诸葛元青、郭镇怀各打出三道法诀,印入自己所掌控的仙器。

芙蓉之蕊整个空界一亮,四面八方的灵气狂卷汇入长老堂。三件仙器分别升至指控者的头顶,地底喷出一股灵气,将三个长老拧在一起,如长虹贯日般冲向山门。

杏圣人胸前的芙蓉之镜也感觉到三件仙器被启动了,不由自主地剧烈震动,发出种种轻吟。就在三长老出现在山门时,芙蓉之镜终于摆脱了神器的威压,从杏圣人的胸口一跳而出,浮在他的头顶,白光照耀下,飞白的龙近水幻像下居然现出白鹿的本体影子!

飞白肩上的书虫苦笑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失去了神通所在的百炼彩丝,就凭修行道所掌控,又不能炼为一体的仙器也敢在它面前发威?

四仙器齐聚,杏圣人身子一挺,须发震动,发出无形的威压,天地间似乎冻结下来,一举一动直接变幻山门环境,沉声说:“一句话!生或死?”

“生或死?”费日笑容满面地回头看着飞白和若望四少说:“你们觉得呢?”

白涌泉同样笑容满面说:“仙器就了不起啊?大不了先干一场再说!”多情怯冷冷一笑说:“只有掌控全局者才有资格说这句话!”蓝足有转动着面前的天圆地规矩阵说:“生或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许死反而是生的升级!”万古城一指杏圣人,说:“他们?”飞白更绝,直接流氓地比出中指:“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谁?换成我们老大说这句话还差不多!”

“你们也看到了!”费日笑容一收,脸色一冷说:“我想再多说也没有用。出手吧!就让我看看芙蓉大陆的守护者芙蓉之蕊有多少实力,敢把自己推到这样崇高的一个位置!”

杏圣人法诀一动,芙蓉之镜光芒大作,整个山门的环境、所有人的实力全都在芙蓉之镜的光照下被四大长老一一领悟。只有费日在芙蓉之镜中反映出来的只是一团淡灰色迷雾,似乎包罗万象,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让人无从捉摸。

无无僧叹了一口气,十分惋惜地从头顶放出三色光芒,照耀在渡劫珠上,渡劫珠顿时变成一团金色的云彩,悬在四长老的上空。诸葛元青法诀一领,头顶的诛仙剑剑身慢慢亮起,一道血线自剑柄沿着剑脊直透剑尖。

看到四大长老出手,若望四少也出手了,天圆地方规矩阵、紫金葫芦、万象结、冰心银剑四件超级道器从他们的体内浮出,无形的威压越来越大,拧成一股气势,向四长老缓缓地压了过来。

一方是四个修行道掌控着四仙器,一方是四仙人驾驭着四件超级道器,人器不同,长短互补,无论是气势和威力上,都差不多分庭抗礼。但若望四少吃亏在他们的各件道器相互之间不能配合,都是各干各的,而四仙器之间,芙蓉之镜司职观察对方弱点,转化对自己有利的环境条件;渡劫珠司职防御;封印之纹章司职封印对方的法宝;诛仙剑司职主攻,各司其职,合作无间。

双方一接之下,天圆地方规矩阵将整个环境映视而出,蓝足有仙灵之气贯入其中,“爆爆爆”,整个山门的空气中似乎充满了炸弹,一分一寸全都轰然爆开,杏圣人元婴浮出顶门,双手挥动,八道法诀打入芙蓉之镜,芙蓉之镜一转,将整个山门的影像收入镜子,再投射入天圆地方规矩阵。蓝足有一震,法诀再动时,在天圆地方规矩阵中爆破的只是芙蓉之镜中的影子,山门原物却已岿然不动。

这边两人一时相持不下时,诛仙剑发动了,它根本不顾迎面飞来的紫金葫芦、冰心银剑、万象结,直接向若望四少发动攻击,一缕血色的丝线自剑尖吐出,直斩若望四少的仙灵之体。渡劫珠化成的金云托住三件道器,封印之纹章乘机衍生出一道道金色的符纹向这三件超级道器上封落。

万古城见诛仙剑迎面斩落,大口一张,吐出一道仙灵之气凝成的心剑,向前一封。诛仙剑的血线一亮,居然将心剑生生斩为两截,攻势不断,仍追着若望四少斩落。这边厢,蓝足有已放弃了影像攻击,手中法诀一变,天圆地方规矩阵已到了万古城面前,幻化成无穷空间将诛仙剑吞没。

诸葛元青神色微变,元婴浮出头顶,手中变幻出十八道法诀,金色的元婴之血从嘴角挂出后,直接印入法诀。十八道法诀在瞬间组成一杯金色的长剑,一振一抖,被困在无穷空间中的诛仙剑如斯响应,幻出一片剑光,直接斩破虚空,重新出现在万古城面前。万古城双手一结,手中的仙诀直接印在诛仙剑上,诛仙剑悲鸣一声,攻势一敛,重新返回到诸葛元青的头顶。

紫金葫芦、冰心银剑、万象结自然不会甘心受封印之纹章所封印,在若望四少的仙诀驱动之下,各自焕出一圈七彩的仙灵之光托住封印之纹章的金色符纹,朝渡劫珠所化的金云发动猛烈的攻击,一道道仙灵之气自高级道器内透出,轰在金云上。无无僧只能苦苦支持,头顶三光一弱再弱。

不出半刻中,就听“啪”地一声,紫金葫芦、冰心银剑、万象结所放出的仙灵之气虽然破开封印之纹章的金色符纹,而且还击开渡劫珠所化的金云,但本体的道器结构却再也支撑不住如此强烈的反震,同时碎为飞灰。

一个回合之下,若望四少的四件高级道器尽毁,但对自身来说,除了耗用了一二成仙灵之气外,毫发无损。另一边四件仙器是毫发无损,但支撑着仙器的四长老吐血的吐血,抚膺的抚膺,就算不是很重,也总是伤筋动骨。

“精彩!精彩!”费日拍着双手说:“难怪杏圣人老头跟口出狂言,看来真有几分能耐!”

四长老各自往自己的口中塞了一颗丹药,杏圣人昂然说:“你们法宝尽毁,还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飞白捧着肚子,笑得在雪雕身上直打滚,说:“笑死人了!对仙人来说,这些超级道器有跟没有还不是一样?你老头以为有几件仙器就了不起吗?一个小孩拿把利刀固然能杀死大人,但如果大人已经有所准备,就算是空手也能把那柄利刀给夺过来!”

“那就试试看吧!”杏圣人目光一冷,芙蓉之镜寒光暴涨,映出飞白的形象,说:“那就先杀了你这只孽畜!”受芙蓉之镜的影响,诛仙剑剑尖血线一闪,如龙夭矫,直斩飞白。

飞白出身神兽,也从不忌讳自己的原形,但对别人动不动说什么“孽畜”可是反感得要命。闻言之下,从雪雕背上腾身而起,双手平伸,无穷的天地灵气从他的十指吸入,在体内一转,化为仙灵之气,然后大嘴一张,吐出四道乳白色的仙灵之气喷向渡劫珠、芙蓉之镜、诛仙剑和封印之纹章。

仙灵之气与四件仙器一接,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碰撞和交战,反而像棉花一样,软软地绕在四件仙器周围,丝丝缕缕向内沁去。四件仙器全都齐齐抖动,追逐着仙灵之气上下腾挪,将仙灵之气吸入体内,咝咝有声。不一会儿,飞白喷出的仙灵之气被仙器吸取一空,仙器光华再涨,就连仙器的掌控者也受到滋养,伤势好了大半。

诸葛元青大喜,全力驭动诛仙剑,正要向飞白做致命一击时,诛仙剑内的器灵空间一阵波动,器灵茧中的器灵居然将茧壁咬破一个缺口,探出头来!诸葛元青所发出的元婴之力被器灵一吸而空,甚至沿着两人的联系,扯动诸葛元青的元婴,似乎要将他元婴所蕴的天地灵气全部吸干。

诸葛元青亡魂大冒,右手一抓,平时所修炼的超级道器灵宝玉刀握在手中,一刀斩断诛仙剑与自己元婴的联系!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芙蓉之镜、渡劫珠和封印之纹章身上,逼得杏圣人、无无僧、郭镇怀不得不自断联系,才免得自己元婴被仙器器灵吸干,落得个神形俱灭的下场。

仙器反噬?四长老除了无无僧仍面色不动,其余三人俱都脸色煞白,冷汗从额头一直挂到胸前。飞白双手怀抱胸前,笑嘻嘻地说:“别怪我,别怪我!我只是看着那几个器灵身为仙器器灵,却被人用仙诀困在茧中,受元婴之力驭动,怪可怜的,才助它们一臂之力,送它们一点营养品而已!”

费日笑着拍了一下飞白的头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就算我们吃个小亏,白小子他们的道器毁了,只好拿这四样破烂来赔!”

芙蓉之蕊的镇山之宝,到了费日的口中全成了破烂,杏圣人几个恨得牙齿痒痒,又无可奈何。仙器已不能掌控,难道还能凭着自己的几件道器跟眼前六个仙人级的高手动手不成?一时之间,全将目光投向了山门护法。

费日不等山门护法有什么反映,大叫一声:“弟兄们,分赃了!”双手法诀不断结出,形成一个小型空界,口里说:“一人一件,收了之后,进去修炼,我看芙蓉之蕊还有什么把戏?”

若望四少不敢怠慢,各自打出一道仙诀,想收取浮在空中,正交相辉映,腾挪跳跃如出笼之鸟的四件仙器。这时,从芙蓉之蕊的方向,飞出一根虬龙拐枝和一枚凤钗,仙灵之气四周激荡,截下若望四少的四道仙诀,两个声音异口同声传了过来:“请公子手下留情!”

第十一章要挟

看着眼前落下的两位散仙,一冷静自然,一慈祥和蔼,淡然的气质中带着宏博,淡白色的仙灵之气如同有生命一样在他们周围吞吐不定,费日就知道来人不好惹,最起码比他所有见过的散仙都要厉害。散仙九劫,在历经五劫之后,其修为已等同于天界最低境界的梵众天境界仙人,其后每一劫就相当于天界仙人一个境界,修到不死不灭的九劫散仙能跟天界第五境界天的仙人相抗衡。芙仙长和蓉仙长自五十万年前初劫以来,已历经五劫,其气势自然不是若望四少这样的“人仙”可以比拟。

费日哈哈一笑说:“我看不出有什么要我手下留情的事,倒是我要哀求各位大佬手下留情,放我们一条生路。”

蓉仙长手拈着凤钗说:“小伙子,别跟我老太婆打哈哈,我老太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已经把芙蓉之蕊逼到这份上了,还想怎么样?毁了芙蓉之蕊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不如就此收手如何?”

费日双眼一翻,说:“我早就想收手了?可是你看看这四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还有诸位修行道,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才不得已出手自卫啊!对了,四长老对我们出手的时候,你们两位年老德勋的散仙又在哪里?难道只许他们放火,不许我们点灯!”

芙仙长脸色冰冷,说:“说说你们想点什么灯?”

“见笑,见笑”费日一指空中浮着的四件仙器说:“你们也看到了,我四位兄弟的法宝就毁在你们芙蓉之蕊长老会的手中,我要求赔偿不过份吧!虽然这四件仙器不怎么样,但我们也认吃亏收下了。此后,我们就算与芙蓉之蕊恩怨两清。”

杏圣人怒说:“岂要此理,居然在芙蓉两位仙长面前,还痴心妄想拿我芙蓉之蕊的四仙器。我看你是瞎了狗眼!”

费日翻脸的时候比翻书还快,闻言之下,脸色骤然一阴,冷笑着说:“散仙了不起吗?就算是天界上仙难道也可以不讲理吗?一面要求修行道不干涉芙蓉大陆世俗事务,一面自己又暗中阻挠芙蓉大陆一统,在一统之后,更是上窜下跳,使尽各种手段暗中分裂芙蓉大陆。甚至明知道东海国军内藏有魔道修行,却以修行道不得干涉世俗为借口,逼死龙兄弟,企图借东海国魔道修行之手先将芙蓉大陆四分五裂后再出手收拾残局,再次造成芙蓉大陆战国分立的局面。难道你们看不到这其中,将有多少的无辜百姓会为之流血,多少无辜家庭妻离子散吗?芙蓉之蕊凭什么操控天下人的命运?”

杏圣人一脸的正气,说:“这是天界上仙的指令。夏虫不可语冰,你们这些人界凡人又怎么能知道天界上仙的苦心?芙蓉之蕊守护芙蓉大陆五十万年,其中的艰辛和高尚,又岂是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所能相信得到?”

“我呸!”费日往地上呸了一口说:“如果芙蓉之蕊真是如你们所说的要守护芙蓉大陆,是那么高尚,怎么会为了几颗飞升丹、太一神精丹而闹得鸡飞狗跳,封闭二十多年?又怎么会见到我的书虫神器和参娃娃,不问是非出手夺宝。我不知道历史上的芙蓉之蕊是怎么样的,但现在的芙蓉之蕊已堕落了,已腐朽了!对于这样的芙蓉之蕊,灭亡它是最好的结果!”

不等对方开口,费日双手十指相叠,在胸前结成一个心形手印,口中朗声道:“王者杏黄,百无禁忌,护!”不求有功,先求无过,浑身上下冒出无穷的黄光,结成一个护罩,将自己和飞白、若望四少,连同四件仙器全罩在其中。护罩顶端一亮,一枚杏黄色,上镶七宝珠,绣着太极八卦的三角小旗落在费日的手中。

“不好!他们要抢宝了!”芙蓉两位散仙五十万年的太平日子过久了,反映难免迟钝,在费日滔滔不绝的控诉之下,刚组织好说辞,准备反驳,没想到费日直接到手了,不由地一愣。这一想一愣之间,让费日从容地完成了杏黄旗的杏黄空界。

芙蓉二仙大怒,芙仙长手中龙杖一顿,龙头张开,一颗碗口大小的火珠在仙灵之气的驭动之下,发出炽白的光焰,狠狠的轰了过来。蓉仙长指诀一比,三道仙诀打入凤钗,凤钗放出一片熊熊的火焰,在火焰中央,一只两丈多高,火羽锦纹的凤凰,嘴角闪动着银白的金属光芒,对着杏黄结界一口啄下。

杏黄空界方圆不过几十米,而且不能完全独立于人界的空间,算是既不成熟也不强大的低级空界,但其基础杏黄旗独有的特征显露出来了,那就是防御超强。芙蓉两位散仙一起出手,龙杖凤钗攻击之下,除了握旗的费日倍感压力之外,整个空界一动不动。

这时,芙仙长的目光落在费日的手中,待他看清了那枚小旗时,不由地惊声脱口而出:“杏黄旗?”

“什么?”蓉仙长大惊,说:“你说那小伙子手中的居然是天界七大异宝之一的杏黄旗!”

“不错!”芙仙长回身向芙蓉之蕊打出一道仙诀,沉声叹息说:“看来事情麻烦了!天界七大异宝中的封神榜和杏黄旗本来是由元始天尊赐给娑婆世界的修行道姜子牙,由他负责封神,建立天庭空界。此后,封神榜一直留在天庭,杏黄旗却不知去向,没想到居然落在他的手中。”

蓉仙长说:“传说杏黄旗的杏黄空界就是天界上仙都无法攻入,怎么办?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这四件仙器被他们炼化吗?现在他们没有攻击性的仙器在手,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但诛仙剑若被他们炼化的话,那么你我只有望风而逃了。”

芙仙长摇头说:“我更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杏黄旗的来历。听水山上仙说过,封神榜和杏黄旗其实出自天界的三清境至尊灵宝尊者之手。三清境跟紫云仙府本来就不和,如果费日的身后真是三清境的人,恐怕他找上芙蓉之蕊就不是要统一芙蓉大陆这么简单了!万一演变成三清境和紫云仙府的冲突,那么天界将永远宁日!”

山门护法接口说:“芙仙长,您老先不用考虑天界是否永无宁日,还是对付对付眼前吧!”

“不急。”芙仙长说:“要炼化四件仙器不是一时半刻所能完成的。虽然我们无法攻入杏黄结界,费日也同样无法对我们形成威胁,我们还有时间。”

蓉仙长出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你这家伙平时擅长阴谋诡计,既然说出这话来,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办法。”

芙仙长老脸微红,没有回答。不到半炷香时间,一道遁光从芙蓉之蕊飞来,蓉仙长和山门护法就知道了芙仙长的阴险。金玉上人和严患得分站左右,中央的琴先生一手抱琴,一手牵着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噘着嘴,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四人一站定,金玉上人跨前一步,向芙仙长恭恭敬敬地施礼说:“根据前辈仙旨,我们查到他在芙蓉之蕊时,最为痛爱这个偃师小姑娘,甚至为了她不惜和整个偃师人为敌。在他失踪前,将偃师小姑娘托付给琴先生照顾。现在已遵照您的指示,将人带来了。”

芙仙长眼睛微斜,避开蓉仙长和山门护法讶然的眼光,指了指杏黄空旗中央的费日说:“当年的华慕斌并非真正的华慕斌,而是眼前这叫费日的家伙,借道器幻形,进入芙蓉之蕊。现在,人家布下杏黄空界,要夺取芙蓉之蕊根源的四大仙器,我们三人无法攻入杏黄空界。你们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大哥哥?”聆聆又惊又喜地望着杏黄空界中央的费日,虽然外貌完全不同,但嘴角那缕似笑非笑的笑容和眼中温润的神情是那么的熟悉,听芙仙长一说,不由高兴地叫了起来。

卑鄙!费日肚子里暗骂一声,他知道推托不了,千幻胶的易形能骗过修行道的眼睛,可骗不过散仙。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芙仙长的这步棋这么阴险无耻,他向聆聆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琴先生右手抓着聆聆,左手习惯性地在琴弦上一挑,“锵”地一声,似乎将天地间的声音给收成一声,然后缓缓地说:“费日,现在聆聆在我手中,如果你不想看到什么难堪的结果,那么……”琴先生的语气一缓,眼睛回视着芙仙长。

“打开杏黄空界,交回四仙器,任你们自由离开!”蓉仙长先插嘴说。毕竟她对这招手段反感得很,无奈已经用了,就先开出个还不算卑劣的条件,免得旁人提什么过份条件。

芙仙长略一考虑,沉声说:“还得立誓,今后不得进入芙蓉之蕊的山门和芙蓉之蕊一步!”

“好说,好说!”费日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万里晴空中的阳光,说:“既然两位连脸都不要了,我费日接受一些苛刻条件又怎么样?只是,我要先看看我的聆聆妹子有没有受到伤害,或者干脆是别人所化,侍机给我一刀?”

琴先生依言踏上几步,手里扣了个法诀,将聆聆拉到面前,直面费日说:“费日,你看仔细了!”

“不要靠得那么近!”芙仙长说:“以他现在几近仙人的实力,难道看不出……”

他的话音未落,费日手中杏黄旗一招,杏黄空界转动起来,面对着琴先生的部位瞬间出现一个空档。琴先生拉着聆聆,一个遁光,闪入杏黄空界之内,哈哈大笑说:“当年我弹奏《海天一色》之曲时,就怀疑怎么一个低境界的修行道居然能反向灌顶,提高我的境界,原来都是你小子搞得鬼。好了!现在聆聆我可是完整地交还给你,还算是对得起那几颗灵丹吧!”

芙蓉二仙一干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呆了,杏黄空界的空档一现即没,只有费日和琴先生事先沟通和全心互信之下,才能完成得这么干净利索。

看着聆聆挂在费日身上,琴先生按琴笑着说:“想不到我老头子找了这么多年的知音居然是一个毛头小子,天哪,为什么不是二八红颜。”

“去!”费日心情大爽之下,拍了拍聆聆的肩说:“我不是听出来的,我是看出来的。别忘了你曾考我过琴上七弦分别代表什么,你那一声是敲在第六根弦,文弦,又名思弦。琴为心声,我就知道你不是来要挟我,而是送人来团聚的!”

长叹!芙仙长忍不住长叹!逼不得已的一招,自以为必成的一招,想不到就这样被费日轻松地化解掉。没等他下一个计划出台,费日已经向若望四少招呼了:“弟兄们,加把劲,我还等着你们拿着仙器开工干活呢!”

明白!若望四少手中的仙诀不断地焕出七彩的光晕,光晕一圈一圈地套在各自选定的仙器上,蓝足有选了封印之纹章,多情怯选了芙蓉之镜,万古城选了诛仙剑,白涌泉选了渡劫珠,倒也都合各人自己的品性,唯一的困难就是怎么把仙器和他们的元婴建立联系。对真正的仙人来说,是没有元婴的,直接用仙灵之气炼化就可以了,但四少要麻烦得多,他们先要把体内的仙灵之气和仙器相呼应,然后传到百炼彩丝之上,经过百炼彩丝,跟元婴体内的元婴之力建立心动器动的一体联系。

芙蓉二仙看着杏黄空界中相继被拉到各人手中的仙器,黯然一叹,龙杖凤钗再度轰击,也是聊表心意罢了。自己两人的修为比杏黄空界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要高一点点,龙杖凤钗也算是过得去的仙器,但面对天界七大异宝之一的杏黄旗所构成的杏黄空界,只是徒劳无功。

就在杏圣人们郁闷得要命,眼巴巴地看着芙蓉之蕊开始萎缩时,一道遁光直上山门,冷剑那张嬉皮笑脸的样子出现在杏黄空界之前,对着费日说:“老大,我记得曾认你做老大,不知你认不认我这个小弟?”

“有话直说吧!”费日看到冷剑的痞子相就开始觉得问题来了。对付芙蓉二仙、杏圣人之流自以为是的家伙,费日有的是法子,横竖都不会吃亏。只有冷剑这样看似痞子,实际上却什么事都门清的家伙才是最难对付的,因为他要是没把握你能听他的,早就聪明得有多远躲多远,根本不会站出来。

冷剑搔搔头说:“芙蓉之蕊虽然烂得差不多了,但毕竟是我们众多修行道的家,如果老大收了四仙器,就等于直接灭了芙蓉之蕊,不仅什么杏圣人、百草门无家可归,就连我这当小弟的也成了孤魂野鬼,老大忍心吗?不如高抬贵手,放芙蓉之蕊一马如何?”

费日知道跟聪明人说话没必要兜圈子,直接了当地说:“交换条件?”

冷剑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双手合叠在胸前,掌心相对,元婴之力激动之间,一只半寸高的青色玉瓶正发出荧荧的淡黄色光泽。冷剑的声音一变,改成以音渡心诀,透入杏黄空间内:“老大,这是龙兄自爆元婴,发动无上道诀后,形神俱灭时的最后一缕神识,被我收入这蕴神瓶中。龙兄英雄盖世,让小弟倾慕万分,可惜小弟修为有限,若非曾机缘巧合,获得这件奇宝,就连这一缕神识都保不下来,惭愧啊!千万别让那些老头老太知道小弟手中的东西,否则他们恐怕又会漫天要价了!”

龙近水的最后一缕神识,费日心情激动之余,整个杏黄空界都一张一吸。若望四少显然也听到了冷剑的传声,相互对视一眼,手中法诀一震,自行断开与仙器已建立的初步联系。仙诀反噬之下,每人的嘴角都挂下一缕淡金色的仙灵之血!

四人的眼光全聚在费日的身上,万古城僵硬地说:“答应!”

琴先生一按弦,又是第六弦思弦,“叮”地一声,仿佛对家的思念。聆聆也眼巴巴地看着费日,再怎么说芙蓉之蕊也是她的出生地和成长地啊!

费日对着冷剑耸耸肩说:“好家伙,你算是掐到了我们的要害。可惜,要是芙蓉之蕊的长老会里有一个你这样聪明的家伙,今天这事也不致于闹到这种地步!”

“老大!风凉话少说,正事要紧!”明明是冷剑在要挟费日,可冷剑站在杏黄结界面前的感觉就像是对着一头巨大的恐怕怪物,勉强支撑着双腿,发出一声苦笑。

费日传声说:“你站着别动,我拿到蕴神瓶后,自会放过四件仙器,然后走人!”

“好!”冷剑点头,在他看来,起码费日的信誉要比芙蓉之蕊的长老会高得多。费日目光一凝,落在蕴神瓶上,口中喃喃念动真言,“疾!”一声,杏黄结界分出一条飘带,往冷剑双掌间一卷,将蕴神瓶收入杏黄空界。

费日将蕴神瓶收入虚空指环后,将杏黄结界中的四件仙器相继弹中,口里冷笑着说:“看在冷剑的面子上,今天放过芙蓉之蕊。不过,芙蓉之蕊最好不要再妄自插手芙蓉大陆事务,如果让我在芙蓉之蕊外面见到有芙蓉之蕊的人在耀武扬威的话,我见一个废一个!”

杏圣人面色极其难看,正想开口挽回一点面子,就被芙仙长给止住了。芙蓉二仙大袖一卷,四道仙诀分别封印在四件仙器之上,接着又联手打出几道仙诀,将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和四件仙器统统送回了芙蓉之蕊。芙仙长冷着脸说:“今天这事到处为止,请吧!”

费日的神识迅速和飞白交换了一个意见,奸笑着说:“我答应放过芙蓉之蕊,可我没答应就此离去!”

“你想干什么?”芙蓉二仙和山门护法心中大叫不妙,不由异口同声发问。还没等他们声音落地,费日已经用实际行动向他们解释了。飞白身形一换,仙灵之气流转全身,整个身体缩为一芥,只剩下一对巨大的青龙角。

青龙全身属阴,唯有龙角属阳,是阴中至阳,代表了光亮、坚硬、锐利。费日手中混沌愿力涌动,三道法诀在青龙角周围形成淡灰色的飘带,整个山门的光华被青龙角所夺,天地间所有的颜色和光线都似乎汇聚于青龙角尖的一点金属光泽。

望着直冲而来,甚至要划破虚空的青龙角,芙蓉二仙都山门护法全都面色凝重,龙杖凤钗和山门护法的天金钩同时出手,仙灵之气姿肆狂溢。

青龙角再厉害,加上费日的混沌愿力也不是三位散仙联手发出的仙器的对手。不过,青龙角根本就没有计划跟人家硬碰。就在四件法宝相遇的瞬间,青龙角突然往上一扬,带动着全力出手的三件仙器也同时上冲,合成一股巨大的冲击破开山门冲了出去!

费日浮在胸口的杏黄旗一收一展,划出一片金灿灿的符印冲向三位散仙和仙器之间,虽未截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却成功地阻止了三位散仙将仙灵之气的波动驾驭仙器的意图。

“不好!费日这家伙还想抢仙器。”三位散仙全都身化遁光,追逐着自己的仙器。

“神经兮兮,还真以为我要那三件破仙器?”费日的笑容更加可爱了,边说边在双手变幻间,连结十二道仙诀。鹿鼎自虚空指环中喷薄而出,鼎口正散发出乳白色的灵气,红光吞吐不定,淡蓝色的琉璃火将整个鼎身烧得通透明亮。

“该干活了!哥们!”费日口中哈哈大笑,剩下的二十四道仙诀在瞬间完成,打入鼎身。

第十二章仙器

鹿鼎幽幽地浮到山门中央,鼎身凸出一个个金色的法咒,三组三十六道法诀所组成一个完整的咒阵开始转动。鼎口陡然生出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对人对兽没有什么威力,但对由天地灵气实体化所结成的山门却似乎磁石遇到了铁末,不分亭台楼阁、走廊阶梯统统一股脑儿卷了进去。

当三位散仙气喘吁吁各自带着仙器回到山门上空时,不由一阵惊愕。山门呢?海山有仙山,山在虚无飘渺间,可总不至于飘渺到连山门护法都找不到北吧。三位散仙悬在芙蓉之蕊空界的外面,掐了老半天仙诀,才明白山门已经没了。虽然出入芙蓉之蕊的空间之门通道还在,可是花了五件仙器近五万年的时光,采集天地间各种流岚彩霞灵气所凝结而成堂皇华丽的山门被那个叫费日的流氓给抢了。

就在三位散仙一个神色不变一个咬牙切齿一个呵呵苦笑的当儿,远在几万里之外,奇丽山脉之中玉洞里,吊儿朗当的费日正一头枕着飞白,手里晃着半杯淡茶,看聆聆和参娃娃在那里打闹逗趣,串串笑声让整个玉洞充满了盈盈生机。

在玉洞中央的玉台上,若望四少各据一方,不停地将仙诀和原料加入鹿鼎之中。多宝道人的虚空指环里只有杏黄旗一件仙器,但炼仙器的原料多的是,就连费日在芙蓉大陆招摇撞骗而来所谓炼飞升丹的面壁影、化碧血玉等玩意也都是炼仙器的好材料,加上又有鹿鼎这样的超级仙器在,不给若望四少炼件称心的仙器岂不可惜了?

早在若望四少道器被毁之时,费日就打定主意要炼仙器,人仙不用仙器,岂不是千里马拉磨?在芙蓉之蕊的山门闹上一场后,发现构成山门的天地灵气正在炼器的最佳燃料和辅助,也就照单全收外加没有回礼了。

费日不懂怎么炼仙器,但有人懂,书虫和鹿鼎,这两个家伙一个是神器,一个是专用炼丹炼器的超级仙器,要是也不懂怎么炼仙器的话,就该打屁股了。书虫和鹿鼎原本都不大意愿,但以它们两个尚不成熟的心智又怎么会是老奸巨猾的费日的对手?威逼利诱,胡萝卜加大棒,几个回合下来,两个器灵一提供方法,一提供鼎炉,几乎是争着要帮了。

在书虫利用自己体内残余的百彩炼丝和若望四少体内百彩炼丝的共振,将一缕缕炼制仙器的法诀渡入四人的识海之后,就昂首四游,将四方灵气归入玉台之上,结成半只雪白的茧状,悬在鹿鼎的上端。自己舒舒服服地往茧上一扒,观察起鹿鼎火候,以便随时提醒初次炼器的四个嫩手。

在安排妥当后,费日分别将面壁影、化碧血玉、五行晶石等乱七八遭,零零碎碎,也不知道用不用得着的东西和恒古文殿中搜刮来的一大块沧桑银余投入鼎中后,就没他什么事了。下面的事情要靠炼器者自己的造化了,只有这样从开始就由修行者自行炼制的法宝,才能轻易与炼制者达到人器一体,不会发生任何反噬,除非你炼的是魔器。

若望四人各自出手,将自己的仙灵之气,按照不同的要求,随着手里法诀的成形,打入鹿鼎之中。白涌泉炼的是一件战甲,将十三块沧桑银余在琉璃火中煅成盔甲的雏形,然后分别镶入避尘、壁水、避风、避火、避毒、避刀兵等六种宝珠,结合三十六颗小晶石,构成一个天罡无厄法阵,然后,还觉得不过瘾似地,将一块硕大的息珠定在战甲的心脏部位,以保证战甲和穿战甲的人在受到伤害时,能自行快速恢复。

蓝足有炼的仍是天圆地方规矩阵,不过这次是仙器,结合了自己与芙蓉之镜的镜灵交流时所得到的一缕神识,加上书虫的指点,只规规矩矩地构建自己的第一件仙器。

万古城炼的是剑,他甚至放弃了宝珠、晶石等物品,只是在琉璃火中将一小块沧桑银余压铸成长不过一尺,宽半寸的剑形,然后不断地自己淡金色的仙灵之血一遍又一遍地对这柄银剑淬火。看得书虫直摇头,如果不是他的血本身杀气奇重却戾气全无,属于最纯洁无瑕的血,说不定只能炼件魔器出来!

只有多情怯炼的东西最为古怪,居然是一只酒杯,将黄晶石多次提炼后,除尽杂质,显得水晶般透明,然后用沧桑银余为托,构成一只高脚玻璃杯的样子。在杯壁上,星星点点全是法阵的印痕,却不镶入对应的宝珠、晶石,没有任何能量,当然无法启动,这样的杯子根本就连道器都算不上!

望着琉璃火中沉浮不定,逐渐成形的四件仙器开始闪到着各自光泽时,书虫从雪茧上一跳而起,口中尖叫:“赋灵!”

这是所有炼器中最重要的一环,任何法宝,如果没有一定的灵性,就算是材料再好,手中再精致,所蕴含的法阵多高明都只能算是世俗道玩玩的法器。道器以上,包括仙器、神器全都有自己的器灵,这才能真正活过来,与使用者结为一体。

对法宝赋灵的手段有三种,最常见的是“血祭”,斩杀生物,将生物的灵魂本源力量提取出来,生成器灵,如干将,就是通过一名七龄男童血祭生成器灵,再如最邪恶的万鬼子母剑,其赋灵之时,需要斩杀四千九百九十九名怀男胎五个月的孕妇。

赋灵的第二种手段是“天地赋灵”,在天地灵气所钟之处,设立赋灵法阵,将法宝放在法阵中央,受天地四季阴阳变化的孕育,天然获得灵性,生成器灵。这种天地赋灵所形成的法宝最为精妙,但时间也最长,没有经过以千年为单位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成功。

费日和若望四少即不喜欢血祭,也没耐心等上几千年,到时候不仅黄花菜都冷了,连火锅也成冰了!他们用的是第三种方式,以自身灵血为引,结合天材地宝,吸附天地间游离的灵魂本源力量,生成器灵。

在书虫下达赋灵的指令后,若望四少各自印堂一亮,沁出七滴淡金色的仙灵之血,盘旋在鹿鼎的上方。费日一拍飞白,说:“伙计,干活了!”

飞白不满地咕哝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四蹄一跺,青龙角长、滕蛇尾卷、白虎皮亮、朱雀翼展,玄武目中射出两条三尺来长的精光,落在鹿鼎之上。方圆百里之内,五行精华之气源源不断地纳入飞白体内,使飞白身形一涨再涨,眼看就顶到洞顶了。

费日脸上嬉笑的神情一收,满面正色,右手上托,左手成掌,远远地放出混沌愿力,摩挲着鹿鼎。鹿鼎光华大涨,整个鼎已被熊熊的琉璃火给吞没,化为透明一片。整个玉洞中,鹿鼎、火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空中悬浮的仙器雏形和若望四少各自的仙灵之血。

玉洞变得清凉无比,但谁也不敢接近玉台中央。鹿鼎仍在,琉璃火仍在,从飞白源源喷入玉台中央的天地五行精华之气全都有去无回就可以知道,现在玉台中央的那团透明无色火的温度有多高,居然连天地灵气都会被烧成另一种形态。

四件仙器的光泽越来越盛,越来越生动,偶尔流过一抹精光,就如同生灵初次张开的眼睛。若望四少各自睁眼,“疾!”仙灵之血泛起蒙蒙金光,冲入仙器之内。鹿鼎重新现出本体,琉璃火一收,山门灵气、五行精华、各种晶石异材被炼化在一起的至精至元之气化为水幕升成,将仙器淬入其中。

仙器在水幕中不断地颤抖,渐渐幻化出不同的形象:白涌泉的护甲拼成一只龟壳状,从中央探出一个龙头,四爪张开,锯尾一剪,活脱脱北方圣兽玄武形象,开始到处游动,两点漆黑的眼睛正好奇地打掠着眼前的白涌泉;万古城面前的银剑通体金黄,在剑柄处凸出一颗虎头,獠牙横生,全身一抖,幻化为一只金黄色的小虎,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可爱样子,一点也不像主人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天圆地方规矩阵外表漆黑,星星点点的晶光闪烁其间,对应整个天幕星空,正在缓缓地转动,四时自成,好像将整个天地纳入眼前直径只有三寸的圆球之内;只有多情怯的酒杯仍没有幻化形象,也似乎没有任何赋灵的迹象。

由于感觉到天地灵气的异动,百里之内,整个空中笼罩在一片金色的暗云之中,特别是玉洞的上空,暗云中不时发出碰撞的声音。天劫,三属性雷火天劫现在对费日来说,根本不构成什么危害,只是想不到在人界炼仙器居然会引发天劫。

飞白神色一敛,为免今后这个灵山宝地变成寸草不生的死地,也知机地停止了对天地灵气的汲取,转身跟费日一起撑起杏黄空界,让整个天劫在玉洞上空盘旋,却找不到落下的目标,空自暴动不安。

书虫忍不住了,一振百彩炼丝,将一缕神识渡入多情怯的识海:“多情小子,你到底是干什么?刻下N多的法阵,却一个都用不起来,也不吸取天地灵气成灵,难不成你还直想做一只酒杯?”

多情怯嘴角挂下一缕微笑,左手微抬,示意白涌泉三人自行其是。白涌泉几人全都将自身的仙灵之气,源源不断地注入仙器之内,供养器灵的成形出茧,足足一顿饭的时间,三件仙器分别浮起白色、金色和黑色光芒,在各自主人的仙灵之力牵引之下,没入其头顶。

白涌泉三人全都闭目入定,来调理元婴和仙器之间的联系,好在都是自己亲手炼出来的,仙器器灵在吸取了足够的仙灵之气后,对元婴之力虽不感兴趣,但对元婴本身很亲善,开始慢慢地结合在一起。

多情怯看其他三人都已经完成了炼制,双手直直拍出,全身仙灵之力毫无保留地打入水幕之中,口中暴喊:“万物虚空,有容乃大!赦!”

乳白色的仙灵之力一进入水幕就围着水晶杯打转,似乎不得其门而入。转得越来越快时,多情怯的额头开始挂下一颗汗珠。边上的费日看看情况,马上领悟到多情怯打的是什么主意,双手食指和拇指掐成圆状,中指、无名指、小指呈扇状打开,置于眉心。

一颗豌豆大小的灰色气团自他眉心沁出,随着他口吐真言,一声“笃”,灰色气团被打入酒杯的水晶部件和沧桑银余杯托之间的中心部位。灰色气团在杯中一转,分化成黑白两色,开始转动。在酒杯外打圈的仙灵之气顿时找到了目标似地,如寒鸦赴水般冲入酒杯杯壁和杯托。

整个酒杯呈现出乳白之色时,幻化为一只玉色的蛤蟆。多情怯的印堂、胸口、丹田三处各飞出一滴仙灵之血落在蛤蟆的头、腹、背上,迅速沁入其体内。蛤蟆大口一张,“呼”地一声,将整个剩下的水幕一口吞得干干净净,打了个饱嗝,一跳一跳到了多情怯的脑门上。

这时,天空中的暗云一变,倏然亮起,云中跳动的黄、白、红三色雷电一变,多出了黑、青两色。五属性天雷劫,这在人界只有八劫散仙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居然出现在玉洞上空,更要命的是,天雷好像已找到了正确的位置,雷火挟着风雨电光轰然击落。

费日暗暗叫苦,双手一托,三角形的杏黄旗浮在顶门,杏黄空界更是不断地转动加强。刚开始还好受,但五属性天雷共计二十五道,每一道的威力都相当于前面几道相加的威力。设定第一道金雷威力为1的话,第二道木雷也是1,第三道就是2,第四道就是4,第五道就是8,到了第二十五道,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八劫散仙只要渡过这一天劫,成为九劫散仙,就能在人界不生不灭,逍遥长生了。

神兽飞白对天劫有着天生的敏感,当第一道雷火落下时,他就知道今天的天劫不简单,忙刚费日贴在一起,共同抵挡起天劫雷火来了。

一道、二道……十道……二十道,费日开始觉得力竭了,他体内的混沌愿力虽然比所知的任何的一种能量都要精纯,但毕竟有限,即使跟飞白合作,以他体内的仙灵之气和五行精华之气相补助,也只接是硬撑到第二十二道。

“靠,只剩两道了!老子不信这么多风雨都过来了,还怕最后两道不成?”费日连看都不看,发狠地将一大瓶灵药倒入口中:“飞白!加把劲!别让老天给看扁了!”

强忍着体内翻腾不休的气血,费日和飞白发疯似地抽取体内仅剩的一点力量,注入杏黄旗内。杏黄空界再度亮起,金黄色的光芒在整个灰暗的云层下显得那么地富丽堂皇。周围的山石草木,方圆一里之内,玉台周围五尺之外的一切都已被天劫化为飞灰,只剩下玉台高高耸立。

白涌泉、蓝足有和万古城刚刚收功,见形势逼人,忙一拍天灵盖,刚刚收入体内的三件仙器升出杏黄空界之上。玄武甲号称天下最硬的盾牌层层铺开,悬在杏黄空界之上约三尺处。在玄武甲上面,沧桑银余剑早化为一抹流光,绕着天圆地方规矩阵上升。

天圆地方规矩阵外面的黑色一收,将整个天劫投射在中央正方形的平面上,顿时,方圆百里之外灵气一丝一缕的变化全都收蓝足有的心底。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断第二十三道金木火水雷轰击而下时,万古城的沧桑银余剑正沿着四属性结合点,逆向反剖而上,将这一道金木火水雷硬生生地劈了开来,衍化为六道双属性的金木、金火、金水、木火、木水和火水雷落在玄武盾上。

玄武盾一阵猛烈地抖动,硬是将这六道天雷扛了下来。三人互视一眼,苦笑一声,各自收回了仙器。这一道四属性天雷劫实际上已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硬是凭着刚炼成的仙器一搏之下,接是接下来了,但人器俱伤,只好萎顿在玉台之上,借玉台灵气来尽快恢复自身。可是这样一来,谁能帮费日借下最后一击?

五行齐全,一击灭天!五属性天劫雷的最后一击,就连天界低级别的真正仙贤罗汉都无法抗拒。蓝足有当然不行,连那只酒杯都还没收为人器一体,又只剩下飞白和费日。

如果只有这一道天雷,有杏黄旗在手,费日还有点信心,但前面二十多道天雷早已耗尽了他体内的混沌愿力,连飞白也是油尽灯枯。夭命啊!我们不过炼了几件普通的仙器,凭什么惹来五属性天雷劫?干将当时决绝的目光再次出现在费日的脑海中。

拼了!依他对两次天劫的观察来看,静等天雷降下,无疑是死得最惨的一种方法,对付天劫要的是知难而上。费日飞身而出,盘膝坐在杏黄结界上,心中默念逆流溯源诀,右手无畏印,左手于愿印,口中一字一金色梵文喷出:“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巨雷落下,势不可挡,居然以破竹之势,一振之下,将费日涸泽而渔般提取的混沌愿力结成的般若波罗蜜多咒瞬间击破。雷势下行,整个杏黄结界开始崩溃。

该死!还是低估了五属性天劫雷的威力!不过,就算是估计到了还能怎么样?天劫是无法回避的!这下子玩过火了,费日清楚地知道自己连最后挣扎的力量也没有了,嘴角泛起一缕微笑,全身放松下来,静等着那一雷的振响,将自己化为飞灰,重归这天、这地、这山、这水。

正文卷十三回天有力

第一章传书

“吾有大患,为吾有身,向使吾无身,吾有何患?”

当费日全身松弛,放弃所有挣扎和恐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轻微而又清晰地在识海中响起,由里而外,整个身心全都沉浸在这一声声的细语中。当最后一个“患”字回荡内外时,空中费日的身体变得通透明亮,照下一道淡黄色的光芒,合着杏黄旗的金光,将整个杏黄空界笼在其中。

天劫雷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目标,不断地在空中来回逡巡。五行光芒越来越盛,几乎混成一体,呈现出紫金色时,费日的丹田里溢出一缕光,无字天书的黑色竹简透出他那透明的身体,不断地旋转,一丝丝极细微的银色触手从书简中生成,像光一样射向半空。

一根…十根…千根…万根,银色触手一生十,十生百,一转眼的工夫,半空中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银色触书,结成比天劫云还要大的网。在网中央,一道同样紫金色的碗口粗细的触手直直地上升入天劫云,插入已化成紫金色的天劫雷中。

天劫雷顿时有了宣泄的地方,紫金色的雷火沿着紫金触手狂轰而下,布在紫金触手下的银色触手网起伏不断,一浪一浪,将天劫雷火的威力不断地分化出去,沿着各条触手滤化为最为纯洁的灵气被无字天书源源不断地吸取。

无字天书甚至还不满足于这一击的天雷,在触手网的四周,又升起几千道细细的触手伸入天劫云中,将天劫云分为几百块,一块一块地拖入触手网中。每拖入一块,无数的触手一卷,将裹着天劫云纳入无字天书之中。

说起来是一样一样,但在做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完成,本来以为这下子死定了的费日等了半天,还感觉良好,不由地精神一振,睁开眼睛。这一睁眼,他的身体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所有的触书带着整个天劫统统“呼”地一声纳入无字天书,乖乖地沉回到费日丹田之中。

费日顿时觉得体内混沌愿力澎湃震荡,比一刻钟前不知强了多少倍,不由愕然地看着头顶的青天白云,突然心有所感似地一挥手,从袖中生出一朵白云,云荡荡然飞遍方圆百里,丝丝淡绿色的酥雨自云中洒落四方,一触及地,青草柔柔在自土中长出,就连顽石也变得玉色盈然。一朵白色花瓣中透着几丝绿线的芙蓉花随风起伏,飞到费日的跟前。

费日左手轻拈白花,右手五指轮形一转,将杏黄旗收入体内,放出杏黄空界中独立高峭的玉台。玉台之上,若除了飞白趴在那里,不断吸取玉石灵气以来恢复体内仙灵之气外,若望四少都身罩宝光,皮相莹然地沉入禅定境界。

妈妈的,老子拼死拼活,你们这四个家伙去什么都不顾地自行修炼仙器。费日心里一阵不平衡,看看他们也快收工的样子,混沌愿力裹着炸雷般地声音,在四少的耳边狂叫:“天亮了!起床了!”

“起……起什么床?”白涌泉跳了起来,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大叫:“费日小子!做人要厚道,没看我们修炼仙器正在紧急关头,走火入魔了怎么办?仙器反噬怎么办?人器俱毁怎么办?”

费日耸耸肩说:“请问白大公子,你所说的情况发生了几样?”

白涌泉看着神色不动缓缓收功的万古城、托着天圆地放规矩阵不断转动一脸看好戏神情的蓝足有和仍然入定根本没听到的多情怯,恨恨地说:“等到发生就晚了!”

“切!”费日一脸的鄙夷,说:“我看就你怕死,连仙器都炼一乌龟壳出来,以后叫龟仙人算了!”

“你知道什么?”白涌泉振振有词:“善守者立于不败之地,然后言攻!你费日如果没有杏黄旗,又怎么敢在芙蓉之蕊横行?我的玄武甲小可以作为战甲,护一身平安,大可以形成巨盾,护一方平安,抵抗力,好身体,这才是居家旅游必备的好东西啊!倒是他们几个练的不一定有用!”

万古城收功,看着在他身上跑来跑去,幻化成小虎模样的银剑,说:“剑!杀!攻!守!”

蓝足有笑着说:“不管是乌龟防守也好,还是万师兄以为的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都必须审时度势,才能事半功倍。天圆地方规矩阵能掌控一方空间的所有变化,寻找其构成的规律,然后根据操控者的意思对相应的地方下手,就等于掌控了那一方空间法则,生杀由己,岂不更好?”

“吹牛吧,你!”白涌泉刮刮鼻子说:“连天劫都搞不定,还掌控一方空间法则?”

“对了!”书虫听到天劫,眼睛一亮,飞到刚刚收功的多情怯肩上说:“快拿出来看看,你小子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会引来五属性的天劫,差点让大家都完蛋!”

“我怎么知道炼的是什么?本来是想象封印之纹章那样,炼一件可以限制对方仙器发挥功效的仙器。所以,我才在水晶杯和杯托上刻下三千一百七十二个法阵,就是不加入引发法阵的晶石宝物,想让法阵因为能量缺乏而自行汲取收入其中的法宝灵气,进而破坏和封印法宝!可是,由于连一点原始能量都没有,水晶杯根本不能吸纳我的仙灵之气和仙灵之血凝成器灵,差点要失败时,费日出手了,后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多情怯手托着幻化成玉色蛤蟆状仙器,随口回答让白涌泉差点想上去掐死他!

“别看我!”费日摇手说:“我只是给水晶杯中加了一点原始的混沌之力,其余都是它自行变化生成,关我什么事?”

这一群“无知”的家伙,谁也料不到,这样子炼出来的居然是一件拥有“吞噬”之力的仙器,能够通过不断吞噬其他法宝的灵气和器灵来提升自己的境界,最终演化成甚至超越天界七大异宝的绝世仙器。在千年之后的天界,提到“多情仙人无情器”,哪一方仙贤罗汉不是又恨又怕?这件常被多情怯拿来装酒买醉的水晶杯更是有一个吓人的名称:“仙器杀手”!

当然,现在的仙器杀手还是个柔弱的初级仙器,就连神器书虫在它身上转悠了老半天,也没找到为什么会引发五属性天劫的原因,只好悻悻作罢。

“这么说来我们的仙器算是炼成了?”白涌泉不大自信似地问了一句。

费日和若望四少十目交错,“是的!应该是炼成了!”五人异口同声说完之后,哈哈大笑,畅快淋漓的样子让书虫、参娃娃和聆聆都不由自主地一起高声大笑。

飞白起来得最晚,但在至元丹和玉台中所蕴藏的当年和氏璧部分灵气作用下,也算是基本恢复了,仍幻化成龙近水的外形,说:“好了!你们的仙器都炼好了,下一步该怎么办?杀上芙蓉之蕊打个痛快?”

费日手中的蕴神瓶一亮,叹息说:“杀人不如救友!书虫,你有没有什么法诀或者办法可以让只剩一缕神识的龙兄复活,或者救活只剩本体残躯的干将?”

书虫不断地四方游动,老半天才叹气说:“有是有,但你还做不到。在我的记忆深处,保留了当年孔圣人的救世诀,能够扭转时空,重建因果,将过去世中特定的事件给改过来,包括将人直接从过去世救到现在,也可以改变过去到现在这段时间的因果律。不过,救世诀只由玄界非想非非想天的大神才能施展,所以有等于没有。何况就算你费日有这本事,这可是在人界,连施展救世诀所需的玄界玄元气都没有,也一样没用!”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费日在自己所关心的问题上,总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到黄河心不死!

“据我所知,没有!”书虫摇头说:“不过我所说的没有,只是当年孔圣人所留的法诀中没有其他方法和芙蓉大陆历年也不曾出过记载有类似方法的文字资料而已。说不定有口口相传的秘诀,也说不定在天界有什么仙诀可以恢复!”

“对啊!”参娃娃站在费日的肩上,揉着费日紧皱的眉头说:“大哥哥皱起眉头来好可怕噢,好像连天都要塌了!”

“有吗?”费日在经过无字天书的改造之后,慢慢地已拥有了折服人心的气质,一笑一怒都能直接影响到周围的人。他略略一怔,随即笑得春风满面,说:“既然书虫不知道办法,我们就找别人问去!我就不信,连三界都可以由某种法诀来创建,居然会没有让人复活的法诀?好了!笑一笑,就算救不活干将和龙兄,难道他们愿意看到我们为此愁眉不展?”

“不错!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多情怯站起身来,拍拍片尘不染的衣服说:“比如……”

他的比如还没说出口,一只摇头晃脑的纸鹤从远方飞来。当纸鹤看到费日时,两点朱砂所绘眼睛一亮,悬停在费日的面前。然后从体内冒出一股淡蓝色的火焰,在燃烧中,发出济颠那独门独派阴阳怪气的声音:“费日小子!有困难了吧!平时不烧香,临时还不赶快抱佛脚啊!”

“什么叫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白涌泉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不明白济颠的意思。

费日只好给这个好奇的家伙来个知识扫盲:“在我的家乡,佛教曾是最大的一个修行者集团,曾经有一个时期,甚至拥有不受法律追究的特权。除非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否则,只要出家当了和尚,成为一名佛教子弟,就会被免去以前所犯的罪行。于是,有的人就钻了这个空子,明明是不信仰佛教的,但在犯罪以后,为了逃避法律的追究,就跑到寺院里,跪在佛脚下要求剃度出家。对于这些人,人们就称之为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白涌泉一拍脑袋说:“济颠大佬该不会也要我们全部出家,加入他们佛教吧?那可不行,我的曼苏罗还在雪城古原闭关,想以后跟我合籍双修呢!”

费日略一沉思,问书虫说:“在芙蓉大陆,哪里的佛像最有名,最有灵气,或者最神奇?”

书虫昂着头说:“从芙蓉大陆有文字纪录的资料来看,我想你应该对妙果寺的弥勒佛像比较感兴趣。这座弥勒佛像由一整株的铁肌黄杨木所雕成,下端埋入地底三丈,地面上的佛像高达九丈,被誉为芙蓉大陆第一神奇佛像。”

铁肌黄杨木,坚沉似铁,其声如磬,木质紧密细腻,能表现出哪怕是最微末的细节,更重要的是铁肌黄杨木入水不浮不濡,入火不热不焚,无虫无尘,不裂不朽,是每个木雕师所梦想的极品材料。但铁肌黄杨木也是生长最慢的树种之一,有百年一尺的说法,那么这段共计十二丈高的铁肌黄杨木树干,加上枝叶,计算下来的树龄岂不是至少在两万年以上?

费日笑了,济颠这老家伙的一魂分身曾是妙果寺的十三祖师之一,莫非真的在佛像里留下什么玄机?他笑着说:“好了!那么我们就去抱抱佛脚,但愿弥勒佛祖经常洗脚,不要有什么脚臭才好。”

然后,他问了一句让大家差点趴下的话:“谁能告诉我,妙果寺到底在哪里?”

若望四少你看我,我看你,显然是大家都不知道。费日的目光落在书虫身上,书虫居然也学会耸耸肩,双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他搔搔头,疑惑地说:“不会吧!难道这么长的时间,就没人写下关于妙果寺在哪里的文字纪录?”

书虫说:“在芙蓉大陆,本来并没有佛门修行者,只有个别独觉佛出世,留下一鳞半爪的修行法门。真正系统的佛门由李家传出,后来妙果寺的十三祖师建立了教派传承,但当时地位在佛门李家之下,也就没多少人会注意妙果寺。直到佛门李家衰落之后,妙果寺才取得佛教宗主地位,成为四大修行圣地之一,往来都是修行道,全是神识相授,哪有什么文字纪录?”

费日一拍额头,呻吟一声,说:“好个老不死的济颠,搞什么玄虚?这让我怎么找啊?难道上西方极乐世界先问问释迦牟尼他老人家,你家的那个专卖店开在芙蓉大陆什么地方?”

“对啊!”参娃娃扯着费日的手指,另一只手指着地上说:“大哥哥你看。”刚才的纸鹤在烧完之后,剩下的黑灰在玉台上端端正正地摆出四个大字:“西方极乐!”魔出东海,济颠这家伙居然真的把妙果寺弄到西方极乐去了,倒也是一个避祸的法子啊!

书虫跳到费日的肩上说:“那有可能是龙腾山脉。我想起来了,在龙腾山脉之中,有一处莲花秘境,最适合佛门修行。芙蓉之蕊的第一任渡劫珠掌控人逍遥罗汉原本也只是一个猎户,一次误入莲花秘境时,目睹秘境中心的莲花湖中莲花开谢胜景,心神振动,悟入修行道,最终修成独觉佛,飞升天界。妙果寺既然是佛教修行,又在西方,我看多半就在莲花秘境在。”

“只好先去试试了!”反正对五个仙人来说,只要知道地方坐标,一个仙遁就可以解决问题。心动仙灵之气动,一个晃身,大家在书虫的带领之下,来到了龙腾山脉之中。

龙腾山脉位于芙蓉大陆西北,整个山脉形状在空中看起来就像一条扬尾翻腾的巨龙。相比起奇丽山脉的宽宏博大,变化无穷来说,龙腾山脉显得异常的凶险。处处奇峰异石,刀剑般直刺天空,在山与峰之间,则是悬崖峭壁,深林密谷,其中固然有不少灵异宝物,但足以致人死地的怪草凶兽也比比皆是。

在龙腾山脉上扬的龙尾中央,有一百零八座直立的山峰围成个圆形。每一座山峰都上下差不多宽,只在顶端突然一收,形成一个尖角,就如同直立的莲花瓣,一百零八座山峰正好形成一阵莲台。

莲台的中央是一块平整的谷地,谷地中央是湖,水波荡漾,一年四季,不断地有莲花在水中冒出、开花、结出莲子,凋落莲蓬。从一颗晶莹的莲子,长成亭亭净植的美妙,花红十里,又在瞬间凋谢残败,落下莲子,等待下一个轮回。

当年的独觉佛逍遥罗汉在目睹莲花开落时,悟入修行道后,成为芙蓉之蕊首任渡劫珠掌控者后,仍不时回此地静修,在渡劫时,更是托人从莲花湖带回一颗莲子,对着莲子口占一诗:“我有一颗玉玲珑,清修千载苦无功。如今误入污泥处,却放妙花十里红。”然后,才含笑飞升天界。

书虫讲故事的本事也不错,说得大家都对莲花秘境心存向往,等到飞临莲花秘境时,白涌泉不由地一掌拍在书虫的后脑说:“这就是你说得跟仙境一样的莲花秘境?”

在一百零八座山峰中央,入目的是浓浓的乌云,乌云下,则是阵阵阴雾,就是仙人的天眼都看不出百米。阴风刺骨,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却怎么也吹不散里面翻滚的云雾。云雾深处,偶尔传出一两声鬼叫狼嚎。说是冥界地盘,都有人信!

费日双眼光彩变化,看了半天后,说:“不过是个法阵而已,大家都把气息收敛好,我带大家悄悄地进去,开腔的不用!”

书虫靠近费日,悄悄地说:“老大,干嘛弄得这么神神秘秘?”

费日的嘴角泛起一缕苦笑:“我们全上了济颠那个老滑头的当!不管那棵铁肌黄杨木雕的弥勒佛祖的佛脚灵不灵,我们就要帮他的徒子徒孙们先解决一个大麻烦。苦命啊!下这么大成本,还不知道利润如何!”

书虫一个劲地点头:“那大家都别出声,看看情况再说!这年头,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生意可没人做啊!”

第二章修罗

费日随手用杏黄旗在身后布下一道淡黄色防御,率先走入云雾之中,脚下时而退三进五,时而左七右九地走到,不时地将一缕法诀打入阴云迷雾之中。一些从阴云迷雾中突然走出的金甲天神、金刚力士盂钵大的拳头就要落到大家的头顶时,就被他法诀打入处的一声轻雷给驭散了。

白涌泉掩到他身旁,用肘捅捅他的右胁说:“费日小子,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看起来满恐怖的,不知道真正的威力如何?”

“如果大家不是仙灵之体,光这阴云迷雾就会让人气血倒窜,走火入魔。何况那些金甲天神、金刚力士也不都是幻像,人家出手之力绝对不会比一般的修行道差。”费日肩头的书虫伸了个懒腰,直接代替费日做出回答。

“不会吧!”白涌泉伸了伸舌头说:“这是什么法阵?妙果寺居然拿这种法阵来看门,万一哪个来串门的行差踏错一步,岂不是万劫不复?”

费日沉声说:“大周天十万八千神力诛魔阵,这阵式我在东方世家见过一次,但比起眼前这个,还是略差一筹。妙果寺的光头们如何不是遇到绝大的麻烦,绝不敢妄自发动这个搞不好就要受到天谴的法阵。济颠自己不来,却拉我们顶缸,这账可有得算了!”

几个家伙大约走了两刻钟,费日停下身来,叮嘱说:“从现在起,大家有什么话最好能够用神识相传,而且,没有我的命令,不要随便出手。”

“为……”刚从问题少年转成问题中年的白涌泉刚想问为什么时,就被眼前的景色给惊呆了:费日手中淡灰色的混沌愿力形成一个仙诀往前一印,大家眼前豁然开朗。入眼的是一顷碧波,金红色的游鱼在水中自由地穿梭,时而跃出水面,张开雪白的胸鳍,象小鸟一样,来回飞翔一圈,复又钻入水中,欢快地游动。无数金色、粉红、雪白、绛紫色的莲花在正不断开谢,莲叶张合之间,带动缕缕清香。特别是一种墨色的莲花,每开出一朵莲花,就在花心飞出一只黑色的小鸟,其貌不扬,但鸣声却如流水叮咚的天籁,又如诸佛说法的妙音,让人迷醉其间。

大家都失神半晌之后,仙人的修为让他们迅速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湖中央的一座小岛,四周围了一圈汉白玉栏杆,每一根栏杆的顶端都刻有一座佛像,栏杆身上刻着佛名。平时慈祥肃穆的佛像全都现出怒目金刚像,面朝岛心一座寺庙,目中射出金色光芒,不断地汇入寺庙后院的一座十丈高楼顶端所镶的七色舍利珠。七色舍利珠的顶端伸出一根细针,源源不断地放出阴云迷雾,向湖外面推出。在七色舍利珠的下端,围着四个宝珠,各各放出霞光照在寺庙的围墙上,整个围墙就如同黄金所铸,正熠熠生辉。

大场面,果然大场面。几个好事的家伙全力将气息敛成一点,悄然飞近寺庙,在费日般若波罗蜜多咒的加持下,骗过围墙的佛门金光护圈,落入寺院的一角,偷偷地伸头观察,发现妙果寺的和尚们全都面色沉重,如临大敌。

在大雄宝殿前,一百零八名和尚摆成一个阵式,全都盘膝而坐,手中持着木鱼,有节奏地全力敲动,声震内外。大雄宝殿中,正有大批的和尚在念经,木鱼声中,经声梵唱一浪高过一浪。

白涌泉看了半天,对费日传过一道神识:“老大,我看妙果寺的和尚们全都集中在大雄宝殿内外,不如我们先去山门拜拜弥勒佛,抱抱佛脚!”

“笨!”费日翻了翻眼,回传了一个微笑:“你以前看过的那些佛门修行寺庙,全都是娑婆世界几经发展变化而定型下来的格局,把弥勒佛给弄得矮矮胖胖,笑容可掬地坐山门去了。事实上弥勒佛的形象跟其他大菩萨差不多,也庄严肃穆得很,一般供在后殿,跟阿弥陀佛的位置差不多。你现在就去拜吧!”

白涌泉一缩脑袋,敢情那才是重点所在。大雄宝殿后面的左侧,顶着七彩舍利珠的那座殿楼,比照书虫所说的阿弥陀佛高度,应该就在那里。现在,殿楼前,正坐在六名白须飘散的老僧,被他们围在中央的是一位糟老头。

糟老头真地长得有够糟,獍头鼠目,鼻歪眼斜也就罢了,那一身破烂衣服下时隐时现的身体更是瘦得惊心动魄,就连当年舍利空界里金舍予的那副骷髅形象也比他“丰满圆润”得多,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可以因为一口气喘不过来就去地藏菩萨那边报到。他在“杰杰”怪笑着说:“你们四只老秃驴,真以为用一个破阵加上清心梵唱能挡得住我老头子?如果不是怕到天界后让人家笑话我欺负小辈,早就出手把你们痛宰一顿!”

“阿弥陀佛!”手托猪头钟的为首老僧正是妙果寺现任主持木鱼法师,他单掌为礼,高宣了一声佛号,低眉说:“前辈慈悲!”

“慈悲个屁!”糟老头的神情气质跟他的外形还真是一样地般配:“如果再不把金身还我,信不信我老头子把你们妙果寺里里外外一百三十二口,外加虫鸟蝼蚁共计生灵五千一百七十一条,全都超渡到西方极乐世界,找释迦牟尼研究慈悲的含义去?”

“当年三位祖师以自身为代价,分别封印前辈魔道真身和肉体金身时曾留下遗言,只要前辈放弃魔道修行,从佛心封印中走出,就将您的肉体金身完璧归还。”

“那就还过来吧!”糟老头轻喘一口气说:“现在我老头不是从佛心封印中出来了吗?”

“是走出来,不是破出来!”木鱼法师沉叹说:“想不到前辈居然逆天而行,在佛心封印中练成修罗魔道,直接破开封印而出,如果再得到金身,芙蓉大陆的修行道只怕死无葬身之地矣!”

场中的修罗微微显出怒色,身周三丈开外,一股黑色的火焰自动生起,硬是将木鱼大师和五位护法逼入弥勒楼殿,说:“逆天而行?天之道,生老病死本是循环自然,对立互成,可修行道却追求有生无死,难道不是逆天而行?倒是魔道,经常出手灭几个修行道,也算是为了天地生死平衡做个贡献,说是真正的替天行道都不为过。”

“修罗魔道!”书虫不安地在费日肩上摆动一下身体,轻轻地传了一道神识过来:“老大,这事本钱太大了!修罗魔道是魔道中最高级的功法之一,能修成者,号称修罗,就是天界天魔遇到修罗,也要略逊三分。再进一步,修成修罗王的话,跟玄界神圣菩萨都有一战之力。这次,咱可不能赔本赚吆喝啊!”

费日拍拍书虫:“我现在关心的不是修罗魔道,而是那个佛心封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从佛心封印中破印而出该要多大的神通?”

“佛心封印是人界佛门最高封印,需要三个已完成渡劫,将要飞升的罗汉以毕生修行为代价,引发天地浩然之力,结成封印,能镇伏人界所有生灵,只有天界以上的修为才能从佛心封印中自行破出。听他们口气,这个修罗的金身好像还被封在弥勒殿中,如果他只是以魔道真身修到如今地步,一旦让他取回金身,转换修罗之躯,就足以跟天界第十境界无云天的仙贤罗汉一争高低……”书虫还没解释完毕,兴奋地说:“开打了!”

“南无无量弥勒菩萨未来佛!”弥勒殿内的六位老僧齐齐称颂弥勒佛名,随着猪头钟“咚”地一声,天地间似乎一清,两道金色的光柱自弥勒殿中射出,撞在黑色火焰之上,就像是电流交织般吱吱有声。金光一变再变,七色交换,最后凝成白色,光柱的顶端,现出释迦牟尼佛的身影,双手下垂,结成重叠于愿印,接引慈悲,将修罗身周心魔之焰一一消解。

“咳咳!”修罗有气无力地说:“看来那几个家伙还留下了一点东西,可惜,后人无能啊!居然连伏魔清心钟也补不全,与其将来便宜了别的魔道,还不如毁在我自己的手里!”

他仰天一声干笑,双手高举:“无佛无魔,独尊修罗!”无穷无尽地威严从他干瘦的身躯中放出。接着,右手立掌为刀,将自己从喉咙开始,一直到丹田,直直地剖出一条长长裂口。

“这老头疯了,想剖腹自杀吗?”

“别吵,看下去!”

修罗左手为爪,伸入心脏处,用力往外一拉,就像是包袱里面拉出来,然后翻了个身一样,里面变成外面,外面变成里面,伸了个懒腰,身形极剧涨大。一眨眼工夫,修罗已化为身高丈八,目如日月,红面獠牙,浑身青色的肌肉块块坟起的魔鬼形象。眉心的一点朱砂痣中射出一缕红光,直冲七彩舍利珠而去,口中居然还轻松地说:“以为借佛之力,就能抵御我修罗魔诀吗?那就试试吧!”

七彩舍利珠光华一敛,喷出一道彩光,抵住红光。两道光柱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开始在空中来回推搡,一时之间,似乎谁都奈何不了谁。修罗脸上怒容越来越盛,七道青烟自七窍中生出,上升到头顶,结成一个狰狞正闭目养神的魔像。

“血洗天下,修罗独尊,爆!”修罗双手不断地结出魔诀,汇入头顶的魔像中。魔像双眼一睁,几千道灰白的光箭自眼中射出,直入天际云端,与七色舍利珠所结成的阴云迷雾一撞,折了个方向,射向湖心岛周围的汉白玉栏杆,“笃”地一声钉入栏杆上的诸佛名号中央。栏杆顶端的佛像目光一敛,转了个方向,面朝外面。七色舍利珠在失去了上千道金光支援之后,射出的彩光已不再是红光的对手,被红光逼得步步后退。

“庆康”木鱼法师出现在弥勒殿顶,元婴浮出头顶,吐出一道白光,击在猪头钟上,发出一声惊天巨响。五大长老环拱四周,低眉闭目,双手合十,元婴停留在胸口,以同样的姿势,全心全意虔诚地高宣:“南无无量弥勒菩萨未来佛!”

和着大雄宝殿内外的声声梵唱,五大长老全身浮起乳白色的光雾,在光雾中,出现一尊庄严的佛像,胸口的“X”字放出一线金光与七色舍利珠联在一起,使七色舍利珠射出的彩光堪堪抵住了修罗眉心的红光,又形成僵持的局面。

修罗手中魔诀一变,头底的魔像口中喷出一条黑色的丝带,飞临木鱼法师头顶,垂下无数的黑丝。木鱼法师元婴口中的白光一触及黑丝,就被吸个干净,再也无法敲响猪头钟。失去了猪头钟相助,五大长老身周的光雾渐渐淡化,光雾中的金身佛像也变得若隐若现,使得七色舍利珠气势一弱,所射出的彩光再次不断退缩。

修罗哈哈大笑:“猪头钟就是猪头钟,没有天界伏魔清心钟为核心的大周天十万八千神力诛魔阵岂是我修罗的对手?”说话间,眉心红光暴涨,硬生生地将彩光逼回七色舍利珠,“轰隆”一声,这妙果寺自建寺以来的镇寺之宝之一的七色舍利珠给炸为粉末。

爆炸的气浪迅速扩张开始,整个弥勒殿簌簌抖动几下后,也禁不住这股巨力的冲击,整个塌垮下来,扬起半天的烟尘。大雄宝殿内外的妙果寺弟子全都感到一股血腥味直从丹田冲上心头,修行差的更是一口逆血喷出,经声梵唱为之一歇。围绕在莲花秘境之外的阴云迷雾一散,阳光晶莹透彻,照遍四方,在妙果寺的空庭中,泛起午后的淡黄,如一卷传承已久的经文。

修罗大袖一挥,“净!”弥勒殿塌下时所扬起的灰尘就像是如臂使指的士兵,在他的一声叱令下消失得干干净净,露出九丈高,长身挺立,身披璎珞宝石,头顶七宝九梁冠的弥勒佛庄严法相。

“收!”修罗头顶眉心的魔像、红光、黑带一收,飞身而起,双手成抓,直向他胸口金色的“X”处抓落。

“庆康”又是一声钟响,弥勒佛像胸口的“X”字射出一缕金芒,没入毫无准备的修罗胸口。修罗惨叫一声,飞跌出十丈开外,才踉跄地止住脚步,停下身来,右手一擦口角的一缕黑色魔血,目露凶光说:“好个不识相的老和尚,那就让妙果寺和你们为我重新取回金身的祭品吧!”

木鱼法师一脸的无忧无喜,无思无虑的样子,目注猪头钟,似乎把整个人的身心全都融入眼前的猪头钟里,对修罗的话毫无反应!

修罗右手食中两指一竖,立在眉心,天地间顿时一暗,黑色的云朵凭空而生,遮天蔽日而来。他体内魔气一转,在指尖凝成一颗龙眼大小的魔气球,往空中一弹,在高空像礼花绽放一样,分成数千个黑色的芝麻点落下。越落越大,快到妙果寺时,每一点都化为一只狰狞的魔鬼,血口大张,三寸长的利爪闪动着金属般的光泽。

这一群魔鬼分出几十个冲向大雄宝殿,剩余的全压在木鱼法师和五大长老顶上。木鱼法师疯狂地敲动猪头钟,每一声“庆康”,都将魔鬼冲散一点,但又马上被后面蜂拥而上的魔鬼所吞没。一声又一声,每力以赴之下,一连百声之后,木鱼法师和支持他的五大长老已将近油尽灯枯。

修罗阴冷地一笑,打了个响指,魔鬼们全力冲击而下,大雄宝殿内外最先失守,几声惨叫冲天而上,让木鱼法师和长老们略略一分神。围在他们四周的魔鬼乘机一阵狂撞,将猪头钟从他早已气虚力竭而颤抖的手中撞飞出去。

修罗身形一动,站在弥勒佛像头顶,杰杰冷笑:“还想借弥勒佛力来约束我老头子?那就让我先毁了这座号称芙蓉大陆第一佛像的烂木头再说!”

他刚想发力,一缕淡灰色的气息悄悄地穿过猪头钟顶端的兽口,一扣,形成环状。整个猪头钟立时亮了起来,从钟体一直到刚才那缕淡灰色的气环全部化为紫金色,外放的光芒让靠在它身上的魔鬼们惨叫一声化为一缕青烟。

四道仙灵之气从四个方向先后击在紫金色的钟体上,“哐康当堂”四声同振,天地灵气暴涨,将空中的乌云驱散得干干净净,重新落下的阳光中甚至弥散出一股紫檀的香味,整个妙果寺里所有的和尚,包括受伤的未受伤的,只要还没到地藏菩萨那边报到的,全都精神一振,大小伤势飞快地复原,回复到最佳状态。

弥勒佛像头顶更是放出层层光华,如同天界罗汉,佛光、金光、灵光三光齐全,湛然明亮。修罗全身一缩,一个倒栽葱从上面掉了下来,掉到一半时,横飞出数丈,落在殿外的空庭中。

“伏魔清心钟!”修罗呻吟一声,右手五指外弹,四道黑色魔气分向四方,一道魔气直立中庭,凝成一块黑色水晶,他冲着水晶喊道:“何方高人?出来!”

水晶一亮,映出白涌泉等人形象,修罗一扭头,望着西南角冷笑连连。“该死!被发现了!”西南角有人轻松地说,空间一阵,像水波一样漾了开来,又马上恢复了平静,露出西南角六个人影。

修罗脸上一正,刚才在黑色水晶中只看到了五个,四人一兽而已,想不到出现的居然是五人一兽。谁?谁能逃得过自己的修罗水晶搜神大法?他目光一扫,落在费日头上,难得地正经起来,拱手说:“何方高人,通名!”

木鱼法师和五大长老更是合十为礼:“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不是高人!普通身高而已!更不是前辈,这里最老的也不过五十知天命之年。”费日嬉皮笑脸地说:“我们哥几个只是路过看热闹而已,各位如果不能好好地坐下来谈谈,仍要打打杀杀的话,请继续!”

“废话少说!”修罗几曾见过如此不把他的话当话的人,左手一张,幻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撑天盖地,照着费日等人一把拍了下来!

第三章金身

“雕虫小技!”蓝足有冷然抛出四个字后,天圆地方规矩阵自体内浮出,悬在他的面前,中央四方形的晶体中映出黑色巨掌的影子。他目光一凝,盯着黑色巨掌,口中轻叱一声“散!”半空中的黑色巨掌一阵扭曲,像晶体中影子一样蠕动一下,散了个干净!

“仙人?”看着蓝足有收敛的仙灵之气爆开,修罗面色沉重地说:“妙果寺居然能找到天界仙人作帮手,果然有几分出息,可惜凭你这种低级仙人,也想挡得住我的修罗魔诀?”他手指一弹,打了个响指,天地间的似乎凝固下来,但费日和若望四少都觉得一股巨力正在周围缓缓形成,无形无色,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让人感觉自己像是夹在两片饼干中央的奶油,马上要被压成薄片。

蓝足有想不到自己的仙器一出手就被对方发现了弱点,在天圆地方规矩阵中无法投射出形象的东西他是不能控制的,只好以本身的仙灵之力强行往外撑去。乳白色的仙灵之气一遇到外界无形压力,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力吮吸,狂懈而去。

白涌泉见蓝足有颜色一变,知道他吃了个暗亏,手中仙诀一按,“幕天席地,维我生灵,护”,银白色的玄龟甲在他体内浮出后,分成十三块,各自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妙的弧形,组成一个防御阵式。阵式一成,十三块玄龟甲已回到众人的头上,拼成一块巨大的盾牌,乌光一闪,化为半弧形的黑色蛋壳状圆顶,阻止了蓝足有仙灵之气的外泻,也同时抵御住修罗无形的压力。

万古城双眉一皱,眉心浮起一缕淡红色镶边的银点,沧桑银余所炼制的血银剑破空而出,凝为一线针形,带着一溜精光在空中一闪而没,除非一开始就用天眼盯着万古城,否则很难发现空中的这一点异状。

修罗似乎已有所觉,右掌一拍,一团红云应手而生,朝前虚击。几乎在同时,费日手指一弹,一道淡灰色的指风穿破无形的压力,击在木鱼大师手中暂时修补齐全的伏魔清心钟上。

“噌宏!”伏魔清心钟一声巨震,修罗身形一抖,像是要赶走一个讨厌的苍蝇,但右掌红云应声而散,血银剑直插右手,一转一退,只见一缕淡红亮银交织的线迅速漫延上修罗的右臂,一阵炸裂之声,将修罗右臂炸成粉碎,大家觉得压力一轻,恢复了常态。

修罗一阵怪笑,口中喷出一道黑气落在断臂处,一只完全一样的右臂在瞬间长出。他仰天嚎叫一声:“痛快!痛快!终于可以好好打一场了!”正过脸来时,一双眼睛已完全变成了血红之色,全身颤抖不已,从左右肩上各冒出一颗脑袋,前胸后背伸出四只分持扇形、斗形、锤形、三股叉形的魔器。

“修罗变!”书虫趴在费日耳边说:“老大小心,修罗一变,海倾山倒;修罗二变,乾坤再造;修罗三变,神仙也逃!”

费日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开玩笑!神仙也逃的家伙让我们来对付?济颠最近是不是猪油吃多了,蒙了心?”

书虫说:“老大别急,修罗三变那是修罗王才有的神通,依我看,眼前这家伙至多有一变的能力就差不多了!”

“你保证?”费日盯着书虫,看得它心里发虚,迟迟地说:“大概是吧!毕竟人家现在只是魔道真身,如果取回肉体金身的话,说不定能来个修罗二变!也许……”

晕!刚才还没变,就赢得有点困难了,现在看架式就知道困难更大!在费日脑袋发昏前,修罗血红地眼睛一扫全场,落在站在弥勒佛像脚下的木鱼法师和五大长老的身上:“六只老秃驴还不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省得老子一时收手不住,先拿你们和那些徒子徒孙血祭开战!”

木鱼法师和五大长老对视一眼,五大长老飞身遁向大雄宝殿。大雄宝殿顿时浮起一层淡黄的光芒,殿外的一百零八名弟子一见到这种光芒,脸色骇然,全都飞快地进入大雄宝殿。在最后一人进入大雄宝殿时,整个大雄宝殿爆发出淡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转成炽白色。当光芒最盛时,突然一暗,整个大雄宝殿居然凭空消失了,偌大的妙果寺里只剩下木鱼法师一个主人,他合十高宣佛号说:“恕老纳守寺有责,不得不打扰修罗和诸位仙人一战!”

“留就留吧!也让你看看我修罗的手段!”修罗空着的左右两手,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双手虚握,一道黑色的火焰凭空而生,在他手中凝成一把熊熊燃烧着的黑色巨斧。他一抖巨斧,毫无花招,一式“力劈华山”直直地向费日等人头顶劈下!

白涌泉不敢怠慢,双手结出两道仙诀,往外一托,没入玄武甲中。玄武甲表面浮起一层碧绿的光晕,向外漾开。蓝足有故技重施,双手托着天圆地方规矩阵一转,映出黑色巨斧的影像,口中厉叱:“爆!”黑色巨斧应声而爆,但劈出的斧劲却没有一丝减弱,轰在玄龟甲上,爆出一连串的光芒,力量大得让整个玄龟甲为之撼动,连带甲里的众人齐齐退出一步。

“再来!”修罗踏前一步,配合身后横卷的风云,手中黑色巨斧再次出现,一式“横扫千军”,魔气纵横,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对着玄龟甲拦腰斩去。

蓝足有的天圆地方规矩阵刚想运动,费日双眼已变得一只漆黑无光,一只白色精芒满目的奇异模样,口中说:“蓝小子,别爆他的巨斧,那只是一个假象。真正的魔器在巨斧后面半尺处,形象是一把三尺长的军刀!”

蓝足有心念一动,双手仙灵之气贯入天圆地方规矩阵,直接打在中央方形的投射屏上,口中再叱:“爆!”一阵“劈啪”之声传出后,在费日眼中,魔器军刀的威力被消散了一半有余,剩下的黑色巨斧落在玄龟甲上,只是微微一振。

“可惜!”蓝足有又乐又可惜,乐的是如果能找到准确定位,天圆地方规矩阵一样可以控制空间,破掉对方无形无色的攻击,可惜的是,由于定位不准,这种破坏力跟直接以影像破法比起来费力得多,效果还不是很理想。

“这就算破了我的魔诀吗?”修罗手中黑色巨斧再现,又是一式“横扫千军”。这家伙是不是傻了?这招还能再用?蓝足有正打算故技重施,这边的费日就感觉不对了,糅合了旁观之眼的双眼精芒暴涨,勉强看出原来修罗此时的魔器已变幻不定,时而纳入黑色巨斧,使之变成实体,时而从黑色巨斧中抽身而出,在它周围三五尺的空间处晃动。

该死!这种变化怎么能及时传递给蓝足有?两人一个失神,黑色巨斧落在玄龟甲上,“轰”!玄龟甲的一片被黑色巨斧劈出一道裂缝,白涌泉全身仙灵之气迸发,勉强止住了其崩溃之势。但无数的魔气沿着裂缝涌入。

多情怯那只酒杯化成一只玉色蛤蟆,趴在他头顶上,“坐井观月,开口吞天,吸!”噬灵蛤蟆杯大嘴一开,将裂缝处涌入的魔气源源不断地吸取。裂缝里漏下的魔气不强不弱,正适合噬灵蛤蟆杯这个初生不久的仙器杀手成长的需要。

万古城手中剑诀一引,血银剑暴涨千倍,变成一杯一丈来长的巨剑,乘修罗斧势用老之际,从他右肩斜劈而下。修罗身形一转,想让过血银剑。血银剑去势不减,几乎擦他的身子在面前劈过。眼看着就要落空时,血银剑剑脊一开,冒出另一柄透明的仙剑,横刺入修罗左胁。

修罗狂叫一声,飞退十丈,止住左胁冒出的黑气,阴森森地说:“不错!很有特点的仙器,很聪明的打法!不过,我倒想看看,聪明人遇上了狠角色该怎么对付!”他双手在胸前一捶,张口“呕”“呕”两声,吐出两个小人,三头六臂,眉眼身形跟修罗一模一样。

小人见风就长,一晃眼就跟修罗长得一般大小,一模一样,站成三角形,十八只眼睛都落在费日等人身上。白涌泉心虚地往费日旁边一靠说:“老大,到底哪个是真的?”

大家对费日的眼力向来佩服得五体投地,但这一回费日让他们失望了,他摇摇头说:“我看三个都是真的!”

“魔道三尸真身!”书虫在他肩上哀叹说:“这家伙是怎么练的,这种九死一生的法诀也练成了,下一招该不会就是万魔分身,疯狂攻击吧!”

“乌鸦嘴!”白涌泉的骂声没落,书虫的预言马上就兑现了!三个修罗一阵冷笑之后,各自举起斗形魔器,三道黑光在中心一结,形成一扇椭圆形的门,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魔灵从三角阵势的中央源源不断地冒出。

费日眉头一皱:“先下手为强!”双膝一盘,双手提与肩平,结成双重叠加的无畏印,口中金光闪动:“揭谛揭谛,波罗揭谛,婆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般若波罗蜜多咒托着无畏印诀向三角阵势中央轰去。若望四少也不甘落后,仙诀的仙诀、仙器的仙器,一股脑儿往修罗三尸真身上狂轰。

般若波罗蜜多咒形成的金色梵字绕着无畏印,如我佛降魔一样,一路逶迤而去,三角阵势中出来的魔灵避之惟恐不及。但修罗好像根本不把般若波罗蜜多咒放在眼里,,三尸真身脸上微露轻蔑的笑容,左手居然结出佛门的于愿印,一接与,将般若波罗蜜多咒分成三份,拉到各自面前,一口吞下,说

:“还有什么把戏,都使出来吧……”

话音未落,修罗颜色骤变。自从无字天书吸收了整个五属性天劫之后,费日的般若波罗蜜多咒早已貌似神非,在金色闪烁的梵字里包裹的不是佛门普通众生的净化力量,而是天劫雷力,一部分五属性天劫雷的力量。随着天劫雷力的暴发,修罗的三尸真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被炸成一团血雾,周围的魔灵被炸灭了近四分之一,甚至连百丈之内的建筑都被夷为平地。

血雾一阵翻滚,重新聚成修罗三尸真身,异口同声厉笑:“好个阴险狠毒的小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修罗魔道终极攻击法诀,疯魔狂击。”

三尸真身各祭起手中的锤形、三股叉形魔器,扇形魔器一挥,从斗形魔器中飞出的每只魔灵手中都出现了一把黑色巨斧,随着修罗三只空着的右手齐指,魔器、魔灵如下雨般向费日和若望四少狂攻而下,修罗还双手连搓,紫红色的魔雷连串炮似地向众人压了过来!

一力降十会!能说出这句话的古人绝对是个吃过亏的聪明人。修罗的连环攻击没有丝毫的花招,只是一味用狂击,反而将费日这一伙人各种仙器配合的特点压得胎生腹中。白涌泉的玄龟甲仅仅支持了两刻钟就告崩溃。

“王者杏黄,诸邪辟易,护!”费日的头顶上生出杏黄旗,金灿灿的杏黄结界绕场一周,接替下已出现破损的玄龟甲。

“杏黄旗?!”显然修罗是个识货的角色,略略一怔,又狂笑着说:“那就看看你能支持多久?”三尸真身三头六臂齐舞,百里之内,风云骤变,魔气冲天,就连地底下所残留的远古怨灵都让修罗魔气一一唤出,成为魔灵。受修罗的驭使,数量过万的魔灵在修罗魔气的护卫之下,不停地用魔器攻击杏黄结界,将杏黄结界内若望四少的仙器牢牢地压在内,无法施展。

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要维持杏黄结界需要大量的仙灵之气,如今费日体内的混沌愿力在精纯程度上已胜过仙灵之气一筹,但仍被不断消耗的速度吓了一跳。

按这种强度的攻击,费日大概能维持一天时间,但谁知道修罗的攻击是多长时间?而且修罗除了攻击之外难道就没别的事了吗?他血红的目光已落在弥勒佛像之上,正上下打量,根本不把佛脚下一脸舍身取义模样的木鱼法师放在眼里!

金身!万一修罗乘机取回肉体金身与魔道真身相结合的话,按书虫的说法,至少可以完成修罗二变,乾坤再造,是不是说修罗二变甚至能灭世毁道呢?

多情怯也想到了这一点,悄然向费日传过一道神识:“老大,怎么办?不能让那老小子取回肉体金身,否则就惨了!”

怎么办?凉拌行不行?费日心头的念头像闪电般若隐若现,突然决定了似地说:“帮助我!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我这里!”

“明白!”若望五少和飞白分别将手抵在费日的背后,毫无保留地将全身仙灵之气渡入费日体内。众人的仙灵之气在费日的体内一转,在混沌愿力的导引下,缓缓注入杏黄旗。杏黄旗一跳,跃出整个杏黄结界,冲到上空,迅速变成一面一丈来高,三丈余长的大旗。

大旗之上七色宝珠放出红、橙、黄、绿、青、蓝、紫诸般光华,八卦绣符更是脱旗而出,在空中飞舞,很快找到各自方位,分落四方。费日右手一托,如托泰山,拼尽全身之力,口中叱道:“王者杏黄,倒转乾坤,翻!”

这是费日全力发动杏黄旗所有功效后所获得最耗费仙灵之气的最后一个法诀,随着法诀的成形,杏黄旗旗面一卷,将罩在费日等人外面的杏黄结界一翻,变成另一个笼罩方圆十里的新结界,将修罗三尸真身和万千魔灵统统纳在其中。

新结界急速收缩,很快变为一个直径百尺的大球,压得里面的修罗和魔灵左冲右突,不时将结界表面击出一个个凸起,但始终不能冲破杏黄结界。结界缩得越小,费日所承受的压力越大,仙灵之气耗费更快,到了百尺大球,已尽了他全部努力了。

在杏黄结界中的修罗更是怒声狂叫:“只凭仙器玄妙,算什么本事?”

费日哈哈一笑:“点背,不能怨社会,命不好,怎么能怪领导?输了就是输了,再找什么客观原因,岂不是有失你修罗的身份。”

修罗怒叫说:“小子!你以为自己赢了吗?就算我冲不出杏黄结界,杏黄结界又能耐我何?那就比比耐力吧,看谁先支持不住!”十八条手臂同时挥动,万千魔灵停止攻击,全都聚在他面前,开始按照能力分队组合。修罗的意图很明显,分队组合,攻其一点,比现在毫无秩序的攻击有效多了。

费日心里暗叫不妙,这样下去,能坚持一刻钟就不错了,脸上却笑得阳光灿烂,说:“修罗,你真的以为我就这一点手段?”

不等修罗开口,他左手一翻,结出十二道法诀,鹿鼎自虚空指环中跃出,受到十二道法诀的驭使,将身一晃,变成一只顶天立地的大鼎,鼎中透明的琉璃火熊熊燃起,隔着杏黄结界都让里面的修罗感到一阵灼热。

货卖识家,鹿鼎一出,修罗脸色骤变,仰天长叹一声。不错!他输了,费日完全可以将整个杏黄结界装入鹿鼎,凭琉璃火将他的魔道真身炼成新的仙丹妙药。如果是普通的仙器,他还可以乘费日打开杏黄结界时,冲破仙器脱身,但鹿鼎一出,那种超级仙器霸道的震荡之力已让他意识到没有任何机会。何况,眼前这小子还惟恐他不死似地,在杏黄结界外面又加了一道居然带有天劫雷火之力的般若波罗蜜多咒。

修罗认命地将身形一抖,什么修罗一变,什么万千魔灵,统统收入体内,恢复了原来半死不活的糟老头模样:“输输赢赢,愿赌服输!”

“耶!”若望四少几个相互击掌庆祝一声,飞白更是流里流气地说:“靠!让爷们累死累活的,这下总该给点利息!费日老大,炼了他,弄出几颗丹药来咱弟兄们好好补补,冬令进补,开春打虎啊!”

“靠!”费日一掌拍在飞白的脑袋上,没有好气地说:“要打虎还不简单,有你飞白在,哪只老虎不是乖乖地伸头待宰,用得着补吗?”

嘴上这么说,费日心里却有苦说不出。鹿鼎鼎灵向来高傲自负,不肯认人为主,加上费日本身就没有征服另一个生灵为己所用的权力欲,最近还很忙,所以他根本没有完全炼化鹿鼎,使之成为能由自己控制的仙器,除了从土地那里弄过来的几道简单的控制法诀,还真拿这只高傲的仙器没办法。如果现在驭使鹿鼎炼化修罗的话,以修罗的魔道修为,哪会觉察不到鹿鼎和费日没有完全融合的空隙。背水一战全力反击之下,鹿死谁手,还真是难说。

费日心里想着,目光缓缓地扫视四周,将木鱼法师脸上一缕焦虑之色和欲语又止的神情收入眼底。从修罗出现的一举一动,一直到被杏黄空界所收的整个过程的每个细节在他心里渐渐串了起来,脸上不由地一笑再笑,胜券在握的感觉溢于外表!

“小子!下手吧!”修罗在杏黄空界中暴躁地叫道:“不过,想炼化我老头子,还得抗得住我老头子自爆真身的最后一击!到时候,整个龙腾山脉玉石俱焚,可别怪我老头子心狠!”

“靠!你老头想威胁谁啊?大爷我又不是吓大的!”飞白满口胡诌,让人差点听晕过去。倒是费日心平气和地说:“我说过要炼化你吗?”

“那……”修罗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时。费日身形一个挪动,已到了弥勒佛像的身后,左手于愿印,口中般若波罗蜜多咒喷出,击在弥勒佛像的背上。弥勒佛像胸口万字光华大盛,缓缓地打了开来,在佛像的心脏部位,现出一具神光湛然,佛相庄严的大和尚,嘴角噙笑,柔和恬淡,如同入于甚深禅定。

费日手中法诀再变,一道混沌愿力托着这具大和尚肉身到了杏黄空界之前,右手微侧,收了杏黄空界,口中淡淡地说:“我的处理方法就是还你肉体金身,然后你爱干嘛干嘛去,只要不碍着本少爷的事就行!”

“施主,不可……”木鱼法师骇然出声高叫。

“完了!”书虫一拍额头,仰面躺在费日的肩上,说:“老大疯了!这年头,当老大的压力大,一旦精神支持不住,就容易疯!”

修罗意外地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飞身扑向肉体金身,如水入面,两具身体完全融合在一起。大和尚双眼张开,像是刚从禅定出醒来,望着费日,说出话来的语气却凶狠异常:“小子!我现在魔道真身和肉体金身相汇,修罗二变,乾坤再造,要毁灭芙蓉大陆的生灵都不是一件十分困难之事,下面,看你拿什么跟我对战!”

第四章日月

“切!”费日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对修罗的鄙视:“说得凶狠,真让你下手杀人,恐怕你也没这个胆吧!”

“什么?”修罗大是惊奇,旋即哈哈大笑说:“居然说所有魔道修行里最嗜杀的修罗没胆杀人?你小子是不是得失心疯了?”

费日一脸的轻松说:“也许别人的修罗魔道嗜杀,但你的不同。否则,在我们来之前,你完全可以屠尽妙果寺一干大小和尚,然后再轻松地取回金身,可你呢?不但让妙果寺的和尚们从容地发动大周天十万八千神力降魔阵,还跟木鱼法师和几个长老在弥勒殿前叽叽歪歪地磨嘴皮子,这也叫嗜杀魔道?”

修罗强撑着面子说:“小子!你懂得什么叫层次?什么叫格调?一个大人,绝不屑于以打赢婴儿为荣,一个学士,也不屑于跟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谈文论道,我老头修罗魔道已成,就是在天界也远胜于低级的仙贤罗汉,要动手杀这些才踏入修行道没多久的和尚,有失面子啊!”

费日可不想就此放过修罗,步步紧逼说:“就算你不屑杀妙果寺的和尚们,也不必处处为他们顾虑啊!修罗一变后,不攻我们个措手不及,反而婆婆妈妈地提醒五大长老带着妙果寺的和尚们远逃避难!就是被我困在杏黄空界中,差点被鹿鼎炼化时,还不忘告诉木鱼法师,你就要自爆魔道真身,威力之大可能殃及整个龙腾山脉,让他在伏魔清心钟的庇护下有多远走多远。修魔修到你这份上,还真让修罗两个字蒙羞!”

这一番分析,听得木鱼法师面有喜色,合十低首直念阿弥陀佛。修罗鲜有地老脸微红,说:“好你个臭小子,在如此激励紧张的交战中,你居然还有心观察和分析这些细节。难道你把所有的东西摆出来,不怕我老头恼羞成怒,先杀了你?要知道能吸取仙人的识海,对修罗魔道的补益比世俗道吃百年老山参要大得多!”

费日避开这个话题说:“修罗,你原来的身份到底是妙果寺的哪一位前辈?”

木鱼法师刚想开口,让修罗一眼给瞪了回去,修罗说:“你小子不是很能猜吗?那就猜猜看吧!”

靠!让我跟你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这种在娑婆世界二十一世纪初早就玩烂了的游戏?不过,算了,反正我也在拖时间,那就猜吧!费日肚里一阵翻江倒海,脸上的微笑却连风儿在边上打个转都有点清甜的味道:“我们来时,你正好在跟木鱼法师们罗嗦,知道你是从佛心封印里破出来的。要形成佛心封印,必须至少三个已渡劫成功,将要飞升的罗汉舍弃全身修行才能做到。在妙果寺的历史上,能同时拥有至少三个已渡劫成功而又未飞升的罗汉,只在初创时期。也就是谁,修罗你应该是妙果寺十三祖师中的一位。”

“猜得很正确!”修罗随着费日的话,也似乎限入沉思:“那么,你以为我应该是哪一位?”

费日智珠在握地说:“妙果寺十三创始人在初创时期,除了济颠一魂转世的宝善和尚修为不过是忉利天上品之外,其余十二位创始人几乎都是他化自在天的超级高手,相传在完成妙果寺建设之后的三百年里相继渡劫飞升,本来就没有必要去修什么修罗魔道!”

修罗微叹说:“是吗?也许!”

“但是!天心难测!居然有人去修什么修罗魔道,其原因最大的可能是对佛道修行的怀疑,甚至可能还带有妒忌。能产生这种心理的人必然是一个原本条件比别人好,但在修行过程中,眼睁睁看着处处不如自己的人一个一个渡劫飞升,自己却连天劫都没到,不由地对自己的佛道修行产生怀疑,进而改修魔道中最为凶杀的修罗魔道,大和尚,我说得可对?”费日心想,这一段心理学推论还让你没反映的话,我真的没法子了,他紧紧地盯着修罗,果然发现修罗脸色一黯。

费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现在我可以断定你就是妙果寺十三创始祖师中修为最高,功德最厚,最受众人尊敬,被后世称为‘万家生佛’的广林法师!是也不是?”

“惭愧!”修罗长叹一声说:“什么万家生佛,现在不过是个修罗魔王而已!”

费日奇兵突出地说:“敢问法师,什么是波罗蜜?如何修证波罗蜜?”

修罗说:“所谓波罗蜜是指到彼岸的智慧!至于如何修证波罗蜜,其实就是如何修证佛道,成就佛,这个问题我无法解答。相传诸世界有诸佛所留下浩如烟海的经卷和无数方便法门,以大乘之舟引渡世人,但能否悟出其中的奥妙,就看你小子自己了!”

费日说:“我听说波罗蜜还有一种说法是火一样的智慧!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破袜烂布,只要放在火中,都会化为熊熊火焰。世间各种法门有高尚宝贵得如金银珠宝,也有卑劣肮脏得如破袜烂布,但从波罗蜜的观点来看,都是能成就火一样智慧的原料,所以菩萨入世,变相万千,有慈悲渡人,也有放火杀人,均无碍修行,不知是也不是?”

修罗愣了一愣,半晌才高宣一声佛号,叹道:“想不到我一生的迷惘被你一言道破!我在佛心封印之中,找不到生灵供我修炼,只好用魔气为种,吸取天地灵气幻生出无数魔灵,用来修炼。修罗魔道每深一层,佛法就退一步,但当我最终修成修罗时,却发现原以为已消失的佛法重新回归,且比原来更进一步,发生质的飞跃,佛心封印也无故自破,原来如此!”

木鱼法师又惊又喜,原来佛心封印并不是被修罗所破,而是自行解开!那么,岂不是说修罗已拥有了一颗佛心,才能获得佛心封印的承认?他一时喜形于色,再度高宣佛号。

费日鼓了几下掌,自我表扬了一下,说:“这下子,不就什么都结了!”

修罗神色怪异地看着费日说:“既然我修的是修罗魔道,不管将来能否证得波罗蜜,难道现在不可以先干打你们几个,先补补元气,飞升天界后,好找别人的晦气!你那伙计不是说什么冬日进补,开春打虎吗?”

“啊!呸!”飞白头一缩,双手直摇:“我可什么都没说!”

“会吗?”费日胸有成竹:“也许!就算我能推算出所有这一切,但还是不会拿弟兄们的性命去赌!之所以放你的肉体金身出来,我自然有我的王牌!”

“什么王牌?”这下子连飞白都有点莫名其妙:“老大,我们好歹也是生死之交,有什么东西还藏着掖着?如果能搞这老家伙一下,快拿出来给我出气啊,他居然还吓唬你兄弟我!”

“飞升!”费日自行解释说:“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罗罗嗦嗦得像个老太婆,兄弟啊!我这是在拖时间啊!以修罗现在的修为,一旦与肉体金身完全融合,一时半刻之内就要飞升天界!他要出手,我的杏黄旗能护住大家至少一二个时辰,熬到他飞升的时候,一切不都了结了吗?”

好个狡猾的家伙,还没等修罗笑骂出声。天空中色彩一变,莲花湖中所有的莲花全化为千叶莲台,每一座莲台上都现出一尊正在说法的佛像,一时之间,梵音妙声遍布四周。整个莲花秘境上空结出红、黄、绿、白、蓝五色明亮的云彩,云彩中央,一道金色的光芒洒落在修罗身周三丈。云间一阵阵飘渺的歌声丝丝洒落,让人心为之一软,似乎被触到内心最深处的某个地方,在思绪万千间,有一种无比的平静和安详。

修罗上空的云彩打开一个方圆十丈的空圈,纯洁无暇的白光很快布满了空圈,在白光中,还可以看到八个身着彩衣飘带的乐伎正载歌载舞,每一拍一节之间,都有无数七彩缤纷的花瓣落在,沾在众人身上,让人的每一个毛孔都渲泻着欢乐。只有飘向修罗的花瓣留在他身周三尺之外,没有一叶沾身!

他脸上呈现出一种淡然的微笑,似乎万事在握,右手一抬,一点亮光打入费日眉心,说:“这是我老头子修佛修魔的一点体悟,算是见面礼也是告别礼!以后到天界时,边忘了来串门!”

语音未落,从他的脚开始,整个人渐渐化为彩色的光点,消散在空中。每一点身体消散时,在光圈中就出现一点身体。到修罗最后从人界消散时,整个人出现在白色光圈的后面,朝众人一挥手,扭头就走。每走一步,白色光圈就淡一分。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众人似乎从一个迷幻的梦中醒来时,莲花秘境一切已恢复了正常。

“原来这就是飞升!”对费日这伙人来说,是第一次见到飞升天界情形,不由地被这时间的灿烂瑰丽所深深吸引。木鱼法师的震憾更大,他以前见过修行道飞升,但从来没有见过天像如此变异绚烂的,只有传说中玄界菩萨在转世重修后,直接由人界悟入玄界才可能出现这种诸佛说法天女散花的飞升妙像!

看着木鱼法师略带激动和羡慕的脸色,费日心想,修罗老头害人啊!他这么一折腾,该不是想引诱妙果寺的现任方丈木鱼法师也去修魔道吧,真要是这样的话,这妙果寺到底该算是佛寺还是魔寺啊!

不过,现在他可没时间考虑这些琐事,连招呼都不打,跑到弥勒佛像前东看看西看看,还真的在佛脚上找到了东西。弥勒佛像的赤脚的皱纹居然就是梵文中最为稀少的飞鸟梵,翻译过来就是八个字“佛生佛灭,罗汉住世”。

费日低头想了一会儿,领着若望四少和飞白走到木鱼法师跟前,施礼说:“晚辈费日,跟几位弟兄见过木鱼法师!”

木鱼法师这才出思索中回过神来,连连摇手说:“不敢当,不敢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几位天界仙人该是前辈才对!小僧木鱼,多谢诸位方才出手相助!”

几百岁的小僧?当我爷爷的爷爷都够了,还称自己为前辈?费日神色古怪地咳了一声说:“我想大家不要太客气,干脆你叫我费日,我叫你木鱼好了!其实,你也看到了,没有我们出手,广林法师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倒是我们出手,却……”

他不好意思的环顾四周,整个妙果寺,哪还剩下一座像样的建筑?倒的倒,塌的塌,有的地方完全被击为粉末,连废墟都说不上。费日脸上终于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正琢磨着能不能从仅剩的几堆瓦砾里面挖点什么出来:“不知贵寺里是否塑有罗汉像?”

木鱼法师双掌合十,恭敬地说:“敝寺大雄宝殿中,释迦牟尼佛像两边,供奉的就是十二住世罗汉法像。”

关于住世罗汉的说法,佛经里面提到的地方很多,数字也各有不同,有四大罗汉、有八罗汉、有十二罗汉、十六罗汉,到了中国后,特别是南方,更是按照十八的喜庆数字凑出十八罗汉,更夸张的还有五百罗汉,连康熙、乾隆和塑像者本身的形象都进去了,可谓是开创了恶搞这一很有前途事业的先河。

至于妙果寺所供奉的十二罗汉出处,费日懒得去研究,他关心的是“这十二罗汉是否在妙果寺初创之时就供奉在那里的?”

木鱼法师点头说:“檀越真是言无不中。除了宝善祖师在吐完猪头钟就飞升之外,其余祖师在为本寺开光之后,均将自身修习法门所供奉的罗汉法相亲手塑出,正好十二尊,供奉在佛祖法相两侧。”

没有济颠一魂分身的宝善和尚所塑?不过也对,济颠那家伙塑谁啊?自己就是降龙罗汉,直接坐上去不就得了?不过,既然抱的佛脚上留下这八个字,也许门路就在这里,费日以指点着脑门说:“不知广林法师所塑的罗汉是哪一尊?”

“探手罗汉半迦托尊者,一些不懂佛经的世俗道也因为其外形,将之称为长臂罗汉!”木鱼法师自幼在妙果寺出家,一呆就是近五百年,当然对其中的一草一样了如指掌:“据说这位罗汉双手能摩日转月,颠倒乾坤,神通无边。”

日月?在人们的观念中,岂不就是代表时间?摩日转月,难道真的能扭曲时间,使自己看到干将与东方一线一战时的最后情景,利用还灵诀把干将的剑灵给复制过来,完成灵道复活?他激动地一把抓住木鱼法师说:“快,快带我去看看。”

木鱼法师真是好修养,被人家抓着领口都还不慌不忙地说:“檀越别急,要拜……拜访罗汉并非什么难事,只要大雄宝殿出来后,大家就进去好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仙人,跟罗汉同一级别,“拜”这个字就不用了,用“拜访”还差不对。

费日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原大雄宝殿所在,松开木鱼法师,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得罪得罪,木鱼老大,那你就把大雄宝殿给弄出来好了!”

木鱼法师双掌一翻,向上虚托着悬在他头顶已恢复了原状的猪头状,走到大雄宝殿前面的空庭中,元婴浮出顶门,双手合十,口中细声细语地发出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六个金色梵字从元婴口中吐出,撞在猪头钟上,有节奏地发出“噌宏”钟声。随着钟声,猪头钟种身上所缀的符纹中,光华流转,向东西南北上下各打出一道光柱。

光柱中央,有轻轻的梵唱响起,一朵金色的千叶莲花从空地里长出,莲花开处,在莲台之上,现出一只紫金色的木鱼。木鱼法师的元婴飞离顶门,以自己的圆头为槌,“笃笃笃”地敲出一串声音。木鱼每振一声,空地上就冒出一根光柱。

三十六声木鱼,三十六根光柱立在空地上时,千叶莲台大放光芒,金黄色的大雄宝殿从虚无中凝形而出。起先只是淡淡的影子,接着越来越真实,随着木鱼法师的元婴重归本体时,猪头钟又发出“噌宏”一声,大雄宝殿丝毫无损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好像一切从来未发生过。

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起码的礼节还是要的,费日向木鱼法师比了一个前头带路的姿势,跟在他的身后迈入大雄宝殿。正面迎来的当然就是佛祖释迦牟尼,跟别处不同的是,别处的释迦牟尼像无论是法身、应身还是报身都丰满圆润,三十二相八十种好齐全。但妙果寺中供奉的释迦牟尼像却瘦骨嶙峋,皮包骨头,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除了眉目间的神情是那么煦和,让人有点佛光普照的感觉之外,光凭身形,倒是像饿死鬼多过像人。

费日微笑着跪在释迦牟尼像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坐起身来,就听飞白在边上嘟囔:“不会吧!我老大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对着一个土偶木梗磕头,你还是不是我老大!”

费日难得地正色说:“我给释迦牟尼磕头,不是因为我信佛教,更不是因为他是佛教教主或者神通广大。我给他磕头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人家毕竟比我大了那么多岁,在我的家乡,给年老德勋的人磕头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第二,人家身为王子,却因为众生疾苦,舍弃荣华富贵,一心为民寻求脱离苦海之法,我们看到的这尊佛像就是他尚未成就正等正觉时,修炼外道辟谷,差点一命呜呼的苦行模样。不管他的四谛佛法是否正确,光这种精神,除了龙近水老大之外,我们谁也学不了,磕个头表示一下佩服总是应该的吧!”

听费日这么一说,若望四少和飞白难得地也磕了个头,看得木鱼法师在边上直念阿弥陀佛,还真没听过这样拜佛的理论。他亲领着费日转向右侧,指着一尊双臂并不比常人长,但一手托日,一手托月的罗汉像前,说:“费檀越,这就是探手罗汉。”

第五章摊牌

费日仔细地打量着那尊探手罗汉,跟他在地球上看过的完全不同,高度跟常人差不多,长得不帅也不丑,似乎平常,双手长度正常,但骨节突出,给人一种有很力的感觉,左右两手分别托着一颗圆球,左边略高,红色,周围塑有起伏的火焰,代表了日,右手略低,置于膝上,白色中隐隐透着几分阴影,象征着月亮。

这时,广林法师飞升前留给他的一点明悟突然升上心来,费日双手自然而然地摆出与探手罗汉相同的姿势,从眉心射出一线光芒,没入探手罗汉像的眉心。良久之后,他微叹一声,收回眉心之光,转向木鱼法师,问了一句让人惊讶的话:“降龙罗汉济颠,你耍人耍够了没有?”

“什么?这家伙是济颠?”飞白从后面听得清楚,通过与费日血契,他有几分省悟过来:“靠!不要告诉我费日老大最近老是九死一生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否则,就算费老大放过你,我飞白也要你好看!”

木鱼法师微微一惊,说:“费檀越何出此言?”

费日叹了一口气说:“济颠和尚,你也知道娑婆世界有句俗语,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全天下不只你一个聪明人,一味地装傻只会让人瞧不起你这住世罗汉。”

木鱼法师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说:“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身形一抖,木鱼法师的形象像是被敲碎了的玻璃一样散了开来,露出那张半阴半阳,半哭半笑的脸。他手中的破扇一摇,说:“换个地方说话!”

就在他破扇一摇一晃之间,费日等人只见得四周微微一变,被到了一处深谷,四周是巍巍雪山,惟独中央一块平地,平地的四角,有温泉地热,使得谷中四季如春。在谷中的朝阳一面,搭着两间茅屋,屋前,摇曳的翠竹、草篱构成了一个防御阵式。

屋前左侧,正有人背对费日等人在弹琴,不远处,一个少女在跟一个头扎冲天辫,身着红肚兜的小孩子打闹玩乐,无意间抬头看到了费日,不由地大喜跑了过来:“大哥哥,你回来了?这下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吃中饭,省得参娃娃整天说谷里太冷清,不如灵岛热闹!”

费日怜爱地拍了拍聆聆,笑着说:“好啊!那就要麻烦琴先生和我们的聆聆了!”

“还有我呢!”参娃娃跳上费日的右肩,将书虫给挤到一边说:“我也去帮忙,好不好?”

“好!”费日点头。琴先生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看眼前的几个人,知道费日这些仙人级的家伙,都是不用吃饭的非人类,既然他开口让自己去准备中饭,看来是有些东西不宜让自己知道。他朝费日点点头,拉着聆聆和参娃娃消失在谷口。说:“我知道十里之外的藏龙谷有几颗仙晶冰桃看熟了,不如中饭就吃它了!”

费日目送着琴先生带着聆聆和参娃娃出了山谷,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怒色,冷然说:“降龙罗汉,要换地方说话换到我家里来了,是不是说今后你随时可以闯到我家里来指手画脚?”

济颠他不喜欢费日这个变数给他对付芙蓉魔劫带来麻烦,又知道费日最看重的就是朋友情谊,带费日来这里,还真有几分警告的意味在里面,让费日以后在他面前最好不要这样无所顾忌。他也知道费日明白这一点,更不会说破,所谓的“指手画脚”不过是费日一时气话而已!

济颠扇儿摇摇,一道仙诀形成结界,隔绝了外界的窥探,嬉皮笑脸地说:“连修罗魔眼都看不穿我的化身,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木鱼法师?是不是华慕斌那小家伙什么时候给你露的底?”

费日悠然地说:“原来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

“什么事?”济颠知道费日终归要说出理由的,华慕斌虽不见得跟费日有多大交情,但费日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让一个也算是半个朋友的人受冤。

费日的脸色已恢复了惯常的慵懒说:“东海国军在芙蓉大陆闹得这么沸沸扬扬,却不见你跟华慕斌出来看一眼,难道不让人觉得奇怪吗?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也不知道你这个住世罗汉之所以住世,防的就是芙蓉魔劫?为何魔劫近在眼前却无一行动?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就算没人告诉你们,凭你济颠的罗汉五神通,扳扳脚趾头都能算出来!不要跟我说闭关修炼之类的,像你这样的天界大罗汉根本不需要再闭关清修。古人说,工夫在诗外,同样适合你,只有在世事的历炼中有所悟,就能提高。而且就算闭关,这一闭没有个千百年是不会开关的,这芙蓉大陆还要不要?”

他一连串的发问和反问,听得济颠连连摇头苦笑,这年头,连玩失踪居然都是一大破绽,还被人当面扯着说,有失面子啊!

费日不等济颠答话,继续说:“还有在东方世家!为什么手持金塔家令的玄月对东方一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连散仙金舍予、李梦龙也似乎无处下手!东方世家就凭一个散仙能拽成那样?如果说不是你这个李家老祖宗在背后放纵东方世家,打死我也不信。”

“这……”济颠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也许你只是想试探一下我修到何种境界,或者想让东方一线教训一下我,或者是想挫挫东方一线的锐气,但不管怎么说,干将被毁却出乎你的意料,你也知道一旦被我发现是你在背后操纵,导致干将被毁,必然跟你没完没了。才会在一发现我重现芙蓉大陆后,授意灵岛的散仙风空有传我还灵诀。对了,说不定连还灵诀也是你先传给风空有的。”

济颠笑了,说:“费日小子,你也有猜错的时候,连我也推算不出到底是谁传了还灵诀给风空有,这种功能上直追玄界神诀,却能以人界散仙之力发动的法诀来源绝对不简单。不过,的确是我以另一种天界仙诀换了风空有将还灵诀传给你!”

“我也只是说不定而已!”费日一定也不气馁说:“说不定,连冷剑那家伙的蕴神瓶也是你给的!”

济颠都快疯了,这么多的事,他怎么都能猜得出来?费日开始笑了:“在我们炼成仙器时,发个纸鹤引着我们去妙果寺,甚至不惜将修罗从佛心封印里放出来,跟我们练练,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白涌泉惊奇地插嘴说:“修罗不是以魔入佛,成就火一般的智慧,拥有佛心使佛心封印自解的吗?”

费日摇头说:“修罗是以魔入佛,成就罗汉果,但离拥有佛心还远着呢?要是他真拥有佛心,就会直升玄界,成就菩萨果了!也不会在取回肉体金身时受到弥勒佛像胸前残留的封印攻击!修罗没出手破佛心封印,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有人解开了这个封印。这样的人物,我想来想去,就只有济颠一个。更大的破绽还在弥勒佛像上,什么佛生佛灭,罗汉住世,无非是说大雄宝殿中的罗汉像里有我所需要的时空扭曲法诀而已。弄得那么玄虚,让人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寻时,忘了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其实很多事情回头想想就会觉得不对劲!”

说到这里,费日顿了顿,对济颠说:“我还记得你曾说过,我是一个连你都无法推算的变数。你又怎么会在妙果寺创建时,就在弥勒佛像上留下这种诱导性的谜语?在我的眼中,那八个字表面上虽古老陈旧,但实质却是现刻的。能对妙果寺了解的如何深透,又在时间上把握得那么好,除了你济颠还有谁?”

“算你小子精明!”济颠狠狠地说:“可是就算你知道是我在背后操纵,凭什么肯定木鱼法师就是我?”

费日耸耸肩,双手一摊说:“因为木鱼法师的表现太反常了!明知道修罗出了封印,不率众逃之夭夭,反而发动大周天十万八千神力降魔阵,将妙果寺和外界通通隔绝,自断后援!到了后来,让徒子徒孙们逃的时候,不让他们把镇寺之宝带走,为后世子孙留一件奇宝,还死捏在手里不放,难道他想在自己殉寺之后,将猪头钟送给修罗当纪念品?最后,还惟恐我不知道似地,主动提醒我探手罗汉的神通是摩日转月。”

说到这里,费日突然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一件事!”

济颠惊奇地说:“原来也有你小子不明白的地方?说来听听!”

“为什么你会这么在意我?居然在背后玩了这么多的小动作?除了为应付东海魔劫之外,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济颠罕见地收起了阴阳怪气的脸色,正色地说:“因为我不喜欢变数!我之所以能够嬉笑怒骂,纵横自如,是因为我能掌控全局。但你却让我越来越看不透,我必须测试出你的底线,才能判断出你在即将到来的魔劫中会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你有时候的无法无天率性而为,也有几分魔性,因此,我必须确定你会不会成为最大的魔,会不会搞出个无法收拾的场面!”

费日知道济颠说的是真话,两个聪明人在一起的结果很简单,只有说真话才会使双方得到真正的交流,否则,谁也骗不出谁的底细。他仰面向天,望着云卷云舒,悠悠地说:“不管成佛成魔,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吸引力!我只希望我所认识的人都能心和人好,幸福安康,认识我的人不会因为认识我而带来额外的痛苦。我知道我做到不到这两点,所以,我只想幸福的人最多,痛苦的人最少,这样,我就能心安理得地躲在一个安静小角落里看看书,看看人,看看这世界。”

“看来是我想多了!”济颠微叹一声,又恢复了阴阳笑脸,说:“其实让你小子这么闹腾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一直找不到本该同我一起住世守护的伏虎罗汉,只好先把芙蓉大陆有点本事的人都折腾个半死,也许能让那个玩猫的家伙出来见我!”

费日将手虚托,铁棒似的干将本体出现在他手中:“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看在你还是真心为我找还灵诀和探手罗汉扭转时空法诀的份上,只要干将复活,那么所有的算计一笔勾销。今后芙蓉魔劫,我自然会尽全力,但尽力的方式可不一定如你所设计!”

济颠略略尴尬了一下,破扇一拍自己的脑袋说:“好了!我还要回去督促华慕斌那小子练功,就不打扰你们吃中饭了!”

“好走!”费日连虚情假谊的挽留都免了!

济颠转身走出两步,停了下来,转过身子,盯着费日的双眼说:“不知道下次见面,我们是什么关系?”

费日也盯着济颠的双眼,真诚留露无遗,伸出一只手说:“朋友!不是吗?从奇丽山脉玉峰出世那一日算起,其实我们应该是朋友!对不对?”

“对!”济颠一拍费日的手,遁光一闪,消失在空中:“费日小子!我会记住这句话的!不过,就算我老人家不算计你,冥冥中也会有老天爷算计你的!否则,这芙蓉大陆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你这样的一个怪胎!另外,无论是摩日转月诀还是还灵诀,都不能用在龙近水的最后一缕神识上,神识是不能复制的,除非你能找到沉思罗汉罗候罗的独门秘诀,才能凭着神识残余,从虚无中将已消失的神识提出来!”

费日嘴角又勾一缕微笑,轻柔地如同这午时的柔风,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若望四少和飞白说:“其实有没有人算计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们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以心中自己的原则来支配自我,并承担由此产生的责任。”

飞白哇哇大叫说:“我才不管那么多狗皮倒灶的事,反正费日老大的话我听就是了!”他伸出一只手,往费日的手上一拍,接着是蓝足有、白涌泉、万古城、多情怯都伸出一只手,就连书虫也从顶门上幻出一只半透明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这一握,将前途所有的危险和艰难全都看成了微尘细末,每人脸上都出现了坚定乐观的笑容。

“可惜缺了龙师兄!”白涌泉感慨地说。

费日笑着说:“放心!解决完芙蓉魔劫之后,我们就努力飞升天界,去找沉思罗汉去!如果还不行,大不了兄弟们加把劲修到玄界去,我就不信救不活龙小子!”

等琴先生、玲玲和参娃娃采了十来只仙晶冰桃回来时,费日已跟大伙儿出酒的出酒,炒果子的炒果子,弄出了一桌不算丰盛,但也马马虎虎过得去的小酒席。仙、人、器、偶完全不同品种的一伙难得地有了一段和谐宁静的时光。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聚到茅屋前的小亭中晒太阳时,费日边泡茶边说:“东海魔劫有济颠在,其实我们不需要太过于担心的,我们要做的是尽最大努力保护芙蓉大陆的世俗道。不过,在此前,我们先要完成两件事!其一是加强修炼,智慧很难在一时半刻里提升,但力量的锻炼只要方法正确,应该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一个新的境界。在乱世,只有实力才能保证我们立于不败之地。另一件事是复活干将,如果机会许可,能将龙小子给复活了最好。不过,此事一时心急不来。”

“行!”多情怯抿着茶说:“你老大的还灵诀和摩日转月诀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没问题!”费日自信满满地说:“凭着我的灵药和法诀,加上参娃相助,应该没什么问题!”

多情怯说:“哪还等什么?老大,你指定几个助手,其余的人全都给我闭关修炼去,如何?”

费日点点头,手一抬,一股混沌愿力注入书虫体内,书虫头顶金色笔状角中射出几色不同的光芒,分别没入若望四少、琴先生和聆聆的额头说:“干将的事有我、参娃和飞白就够了,大家修炼去吧。琴先生和聆聆等一等,我有些事先交代你们。”

若望四少相视点头,化为四抹流光分别消失在空中。费日从虚空指环中拿出三颗九转造化丹、一颗太一神精丹、一颗飞升丹递给琴先生,笑着说:“芙蓉之蕊的那些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到,我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藏私。琴先生,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如今芙蓉大陆风雨在即,送你一把伞吧!”

琴先生儒雅地一笑,也不推辞说:“如果我料得不错,芙蓉魔劫之后,你们也许就飞升了,放心,到时候我会尽力照顾聆聆的。”

琴先生想错了,费日给他丹药是感激他原本对聆聆的照顾,加上芙蓉之蕊山门一事,早就将他看成朋友,分丹与友,对费日来说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根本跟今后的事无关。何况,若望四少强炼仙体,今后还有没有飞升的机会都难说。他也不说破,否则琴先生可能就不会那么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三样奇药了。

费日拉上聆聆说:“等一会儿,我会吧聆聆给送回去,还得麻烦您照顾!琴先生世外高人,定然不想再趟魔劫这淌浑水,就让聆聆有片清静的天空吧!”

琴先生点点头,退入茅屋,服下一颗九转造化丹,入定消化书虫送他的修炼法诀去了。费日把参娃娃放在左肩,书虫放在右肩,左手拉着聆聆,右手遁诀微动,就到了原来炼器的玉洞上空。炼器时的天劫早已把这里四周轰成粉碎,只有受到杏黄空界保护的玉台,如今变成了一根玉柱。

飞白跟在他的身后呵呵笑着说:“还是老大精明,整个芙蓉大陆都很少能找得到如此灵气充足的地方。只是,你不觉得这里太过空阔,没什么保障,万一有人心怀不轨,在紧急关头捣乱怎么办?”

费日哈哈大笑,手一抬,一道杏黄色的光圈将聆聆护在圈中。然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十指张开,长发无风自动,向后猎猎飞舞,浑身光芒致致,如天神临世。混沌愿力在头顶形成一个灰色的旋涡,带到着百里之内的天地灵气,五行元素蠢蠢欲动。

飞白心领神会地现出神兽原形,以玉柱为中心,跑动起来。每跑一圈,体内的五行元素都化为几道五色光辉,打入玉柱四周的地底。整整三十六圈之后,整个大地振动,从地底发出“隆隆”声响。

第六章收鼎

地底的隆隆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在玉柱的根部回荡。不一会儿,玉柱根部方圆一里的土地开始变热,白气阵阵升起,慢慢地呈现出暗红色。隆隆声一息,又从来骨碌骨碌的声响,一串气泡从暗红色的土地里冒出。整个土地像水波一样起伏不平,将整个玉柱慢慢地吞入。

费日手中仙诀一变,混沌愿力引动天地灵气,将玉柱的上端护住,形成一个圆形的空间。飞白更是卖力的将四周的五行元素引入其中。至精至纯的土元素以玉台为中央,层层凝结铺开,在圆形空间近三分之一处,构成了坚实的土地。水元素在土地上纵横交错,时而劈开土元素,时而推移土元素,将整个地形变为具体而微的芙蓉大陆形状,然后从西端的烂柯高原和龙腾山脉分别发源,汇在一起,流向东部,形成大海,将芙蓉大陆整个水系的影子投射到这块土地上。木元素如雪片一样纷纷落下,星星点点的花草树木恣意生长,相反火元素和金元素倒是凝成一点,分别放出红光、银光,在穹形的上空相互推移,交替出现。

创世!如果济颠在边上,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可。这跟以灵气结成实体化的空界不同,任何一个空界,都是以仙器灵力为根本,一旦失去仙器灵力,便会自行崩溃。费日创造的这个小型空间却是以自身愿力为引,结合五行元素变化,重现芙蓉大陆创世之初的情形,就算将来费日不在了,这个空间还是会自行运转进化,只有玄界非想非非想天至高神王才拥有这样的神通啊!

当然,比起玄界非想非非想天的神王,费日创造的这个世界还很小,连生命也只限于无情的花草树木,没有正式有情生灵。但是这是一种境界,一旦拥有这种境界之后,随着力量的成长,将来真正创造自己的世界也将是水到渠成的事。相反,如果在心的领悟上没达到这种境界,那么千年亿年,就算是力量增长到能毁灭整个宇宙,也难以拥有这样的神通。何况,没有心灵境界的相助,纯粹的力量成长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停步不前。

在场的飞白、参娃和聆聆都不懂,但他们只是觉得费日弄出来的空间真的太美了,特别是对后两者来说,在他们的心目中,费日大哥哥什么都会,弄出这么个空间来也是理所当然。书虫知道,但它不说,或许它以为,作为它的主人,就应该有这样的神通。

当五行元素开始相生相克,日月循环时,费日口中利叱一声:“开!”方圆十里的大地向两边排开,将圆形空间一吞而没,接着,整个大地隆起,形成山峰,契合在周围的山脉中,恢复了天劫前的外形。费日拉在聆聆跃到飞白身上,飞白口吐人言:“移!”

参娃和聆聆只觉得眼前光芒一闪,再看四周景色时,发现仍是悬在奇丽山脉的上空,好像根本没变动过位置。正当他们疑惑时,书虫呵呵笑着说:“难道你们没发现在这里没有鸟声、虫声之类的吗?呵呵,费日老大现在是很厉害,可惜只能创造出无情生物,还不能创造有情生灵。”

聆聆略一体会,迟疑地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大哥哥刚才做的那个球里面?”

“当然!”书虫得意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说:“这可是综合了我书虫所有的玄界知识,由费日老大开创的空间。别看小,可藏须弥于芥子,对于进入其中的生物来说,这就是整个芙蓉大陆。而且现在这个空间已沉入芙蓉大陆的地心,除非把芙蓉大陆剖开,否则,任谁也找不到这里。一方面,通过五行元素的联系,能调用芙蓉大陆所有的灵气,另一方面,又无人打扰,正是修炼的绝佳场所!”

聆聆说:“那为什么不把琴先生他们也叫过来一起修炼?”

书虫说:“开创空间容易,但要接引外界空间的生灵进入新开创空间,必然会被玄界所觉察。为了防止个别玄界的家伙出于嫉妒,给费日老大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不能从外界带人进来。至于我们几个是特例,老大和飞白本身就是空间创造者,参娃娃禀体内费日老大的一滴血正式修炼成形,不受限制,我和聆聆本身就是别人创造出来的,也算不上外界天然生灵。”

费日带着大家一个遁光,到了烂柯高原最顶端的白云尖顶峰,心意一动,顶峰自动打开,涌出玉色的稠浆,在峰顶凝成一个方圆十里的平台。平台中央,一黑一白,两种玉石镶成太极图形,正缓缓地转动。

费日缓缓地降落在太极图中央,在自己所创造的空间里,他有着无以伦比的权威,几乎一念之间,就能搜遍整个空间,巨细无遗,更没有什么危险能瞒得过他,所以很放心地让聆聆自由游玩去,反正要找她回来也就一念之间的事。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彻底炼化鹿鼎。说到炼化,费日还真心里没底,在印象中,他真正以自己之力炼化成功的就只有一件如意战甲,不过是一件普通的道器,连器灵都没有几分灵智,只要给它狂灌一通元婴之力就万事大吉了。在与东方一线一战时,那件如意战甲连哼一声都没有就化为飞灰。自己炼化的第一件道器就这么个结果,还真不是普通的失败!

现在身上的东西,书虫那小子说是认他为主,但双方之间只有一线联系,还是以书虫为主,万一哪一天书虫见色忘主有异性没人性的话,费日还真拿它无可奈何。杏黄旗在多次生死关头,莫名其妙地融入他的神识,成为完全炼化的仙器,但费日可不想因为鹿鼎再去玩那些九死一生的游戏。

他将鹿鼎从虚空指环中拿出来,安放在太极中心,自己绕过来绕过去,琢磨得起劲。老半天,才试探性地盘坐在鹿鼎正面的鹿头前,右手抵着鹿鼎,以混沌愿力裹着自己的神识一点一点渗入器灵空间。有段时间没见,鹿鼎的鼎灵居然还穿上了一件淡红色的战甲,气宏恢宏,它见费日进来,高兴地说:“费日小子,我正想找你,可又不能出器灵空间,闷死我了!”

费日笑着说:“鹿鼎老大,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过了!”鼎灵说:“我要修灵道。以前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自从这次舒醒以来,我越来越觉得只作为一件器具供人驭使,作为一个器灵呆在器灵空间,除了执行主人的命令外,没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由器而灵,由灵而仙虽然是一件艰难重重的途径,而且还可能神形俱灭,但也好过这样的行尸走肉。”

“哇佳佳”费日惊讶地说:“鹿鼎老大,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哲学家似的?说起话一套一套的,至于这样吗?还不如直接高吟一首,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简单明了,浅显易懂。”

鼎灵疑惑地摸摸头说:“爱情是什么?怎么会比生命更可贵?还有,为什么要为自由抛弃生命?没有生命,要自由有什么用?如果自由是必死无疑,我宁可先受人驭使,以后有机会再考虑别的。不行,这事我还想不清楚,我要问问书虫去。”

费日恍然大悟:“敢情你刚才说的那一套套都是从书虫那里学过来的?”

“是啊!”鼎灵憨憨地笑着说:“我虽然不能出器灵空间,但跟别的器灵还是能直接以灵识沟通。要说读书还真是有用,本来我很多东西都不懂,听书虫那么一说,就明白了很多东西。这些天来,我一直很努力地在思考书虫传给我的一些书本知识,越想越觉得清醒,最终决定修灵,希望有一天能修成九劫散仙或者以灵蕴体转世重修,飞升天界。”

好你个书虫!居然到老子身边玩起策反这一当年共产党惯用的手段来了!费日一阵咬牙切齿后,又笑得很谄媚地说:“可是鹿鼎老大,如果修灵真像书虫说得那么好的话,他自己为什么不修灵?”

鼎灵毫无心机地说:“这个我知道,书虫不是不想修灵,可是他知道得太多,老是三心二意,几乎玩遍了所有的修灵法诀,结果什么都没修成,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否则,他原本只是一本书的样子,哪里能像现在这样可以自由自在地玩?”

“恩!”费日心里直犯嘀咕,把这书虫从恒古文殿带出来是不是决策失误?不过,看鹿鼎这样子,想要完全炼化是不可能了,除非以力服人,强行炼化,以他现在的修行,在自己所创造的空间里还是能做到的。可是费日别的没有,多的是所谓的妇人之仁,乱世的历练让他对敌手能下绝杀的狠手,但对朋友,对跟自己无怨无恨还有几分感情的鹿鼎鼎灵,他怎么也下不了手。他略一思索说:“你知道该怎么修灵?你有修灵法诀吗?”

鼎灵摇摇头说:“没有!我这不正在想吗?而且书虫也说啦,只要认他做大哥,他就教我最好的修灵诀,还帮我找一帮小弟,将来他回玄界后,这里的灵道就是我的天下了!”

我算是想明白了,敢情是书虫他家伙在诱拐鹿鼎啊,等着吧,这年头,看谁比谁诈!费日笑得真诚无比地说:“鹿鼎老大,你想明白了没有,连书虫都是我的神器,口口声声得叫我老大,你再叫它老大的话,该叫我什么?”

鼎灵迟疑了半天,期期地说:“老大的老大?”

费日点点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问:“可我又叫你老大,那么你、我和书虫之间是什么关系?”

“老大的老大叫我老大,那我的老大就要叫我老大的老大,我的老大又成了我的老大的老大的老大的老大……”鼎灵低头嘀咕了老半天,终于在两眼里冒出无数的星星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说:“我算不明白,乱了,全乱了!”

费日耸耸肩说:“乱了不是?所以,你跟书虫之间的关系肯定不能成立,这个事情才能理得顺!”

“对!”鼎灵一拍手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叫书虫老大,你是书虫的老大,你又叫我老大,我还是书虫老大的老大,这样就顺了!”

“顺个屁!”书虫见费日的神识没入鹿鼎的鼎灵空间中半天没出来,也好奇地将自己的灵识渗入鼎灵空间,只好听到鼎灵最后的自言自语,气得全身发抖,指着鼎灵说:“好你个家伙,不过是一件超级仙器的鼎灵,也敢做我神器书虫老大的老大?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活腻了是不是?”

虽然书虫失去大部分的百彩炼丝后,威风低了不少,但神器对仙器的天然威压之大,不是普通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能比喻说清的。果然,鼎灵全身一抖,急急忙忙地说:“不敢,不敢!小鼎怎么敢骑在神器大人的身上拉屎拉尿?”

书虫趾高气扬地说:“那你还敢在我老大面前嚼舌头,还不乖乖地让我老大炼化?告诉你,跟我神器书虫侍候同一个主人,那是你的福气!”

“哇塞!”费日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怎么听着像清末太监总管训斥下属的口气?我没在的时候,你书虫又是怎么说的?”

侥是书虫再厉害,也不知道在娑婆世界的封建王朝居然会想出以阉割男性作为宫内太监奇法,一时之间,对费日的前半句倒是没多大反映,只知道他在发泄不满就是了,但后半句可不能不辩白:“老大,我书虫奉你为主的一片赤心你还不放心吗?至于鹿鼎,我哪有说什么啊?只是传了一些书给他而已。何况思想无罪,你不能因为他想什么欺师灭祖的勾当,就株连到我啊!”

被费日和书虫一吹一唱,鹿鼎鼎灵的眼中是一片惘然,平时自以为思考明白的东西又一次迷糊起来!算了,再说下去,这个好学的孩子算是毁定了,费日及时地止住了书虫的胡言乱语,对鼎灵说:“既然你想追求自由,想修灵道,我也能成全你。不过,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必须跟我十年。这十年期间,你就是我的仙器,一切以我的思想为准,全力以赴,不得懈怠,只要你做得到。十年一满,我解除对你的控制,再送你灵药法诀,让你修成能够自主的灵道。”

“谢谢老大!”鹿鼎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书虫和费日要摆弄他还是绰绰有余的,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作为一代有文化有知识有纪律有道理有思想有修养有气质有能力的器灵,就该见好就收,何况费日开出来的条件让他不动心都不行:“只要老大能成全我,别说十年,百年千年我都不在乎!”

这个决心表得恰到好处,费日哈哈大笑,说:“对于你这能历经千亿年不毁的仙器来说,百年千年的确是个不长的时间,但我不能太贪,让一个有思想的器灵成为我的奴隶。不过,眼前又必须用到你,所以才让你用十年时光来换成灵之路。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这么定了!”

鼎灵重重地点头,将右手伸到费日面前,与费日右手相抵,放开身心,任费日的神识一点一点渗入自己的全入。费日的神识一路行来,没有遇到半点阻滞,相反,一些灵识本能的抵抗反映,都让鼎灵自己压得最低。

当费日的神识如蚕吐丝般密密码码地布满鼎灵体内后,伸出一根神识往鼎灵的识海中慢慢地探去。鼎灵的识海很小,里面只有七滴红白色的水滴状东西在缓缓地蠕动。费日知道那些是鼎灵的自身灵识,如果击毁这些东西,那么鼎灵今后就是一件完全依附于费日的仙器了。不过,这种程度的诱惑还不至于让费日动心。他小心地将自己的神识幻成网状,将红白色水滴按北斗七星的方位缀在网上。

当最后一颗红白色水滴落定时,费日全心一动,整个鹿鼎的情况事无巨细地涌上心头。现在的鹿鼎就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鼎中每一丝灵气的变化,火焰的跳动浓淡全都将他的意思表达无遗,这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比完全炼化的杏黄旗还要来得真实可靠。

当费日留下一点神识印记后,从鹿鼎的鼎灵空间中退出时,连书虫都在他的肩上啧啧称奇:“居然能达到人器无间的融合程度,费日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人器无间?”费日搔搔头说:“很难吗?”

书虫一拍额头说:“首先要有灵性极高的法宝,人界的那些东西就不用提了,就算仙器也起码要高级仙器,然后法宝与修炼者之间达到完全同步,连在炼化时连本能的抵御都没有。别看这两个条件说起来简单,可真正做起来这怎么会是一个难字说得尽?要想炼一件能与自己人器无间的法宝,惟一的办法就是从采料开始,事事亲力亲为,每一样材料都必须在体内温养百年以上。炼成法宝之后,一定要采用天地赋灵的手段,亲自养护,在器灵养成时,必须没有任何外界的思想打扰。最后,才能炼化器灵,达到人器无间。这个过程时间往往长达万年或者更久,而且成功的几率不会比修行道渡天劫的几率大。真正能拥有人器无间的神仙佛魔万中无一,更是从未听说过,能将他人所炼的法宝炼到人器无间的地步。”

费日笑得像是刚捡了三百万似的说:“难不难我不管,关键是人器无间有什么好处?”

书虫说:“惟一多了一样好处,就是永不反噬。就算使用者修为全失,也一样能发挥法宝的功能。”

就这一点好处?费日脑袋昏昏揪着书虫说:“难怪你说没多少人炼,敢情也不怎么样,值得费那么长时间去等待吗?”

书虫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心想那些神仙佛魔个个都有无尽的生命,谁不想自己的东西炼得越精越好?看费日的样子,是绝不会明白永不反噬这项功能有多重要的,懒得解说,懒得解说,他头一缩,身子一翻,就趴到一角晒太阳去了。

费日笑着说:“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行了,开始炼东西了,有什么建议没有?”

“不就是重炼道器吗?”书虫换了一侧身子说:“对鹿鼎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如果还不放心,那你可以先炼别的东西熟熟手不就行了?”

第七章花开

费日一拍脑袋,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就是它了!”心念微动,一只瓷瓶从虚空指环中跃出,瓶口的芍药正迎风招展,每一个花瓣里都浮动着变幻的天地灵气。这可是费日所炼制的第一件器物,后来被土地将魔晶核所蕴的灵气度入,已初步形成器灵茧,只需再炼制一番,使器灵成形就可以了。

他右手姿势不变,仍抵在鼎上,左手一推,鹿鼎自动打开,将瓷瓶芍药吞入鼎内。人器无间的好处不仅是永不反噬,连驭使都不大费劲,什么神诀仙诀都免了,只要费日心意一动,全身的混沌愿力就将他和鹿鼎连为一体,鹿鼎的每个变化都随心所欲。

为了避免琉璃火将瓶花烧没了,费日用混沌愿力裹着瓶花,然后将琉璃火一点一点地提升起来。琉璃火是天界最纯最净洁的本源之火,能烧尽一切杂质,提炼出器物最本源的精华。瓶花在琉璃火的灼烧下,渐渐地冒出一缕缕或青或白的烟,整个瓶花缩小下去。本来三尺来高的瓷瓶越来越小,连芍药也合拢花瓣,变成蕾状。当整个瓶花缩到核桃大小时,瓶口青蒙蒙的光辉一涨,将围在瓶花周围的混沌愿力一吸而空,整个瓶花也飞涨回原来三尺来高的样子,只是芍药仍是花蕾状。吞吃的家伙,费日低骂一声,又一缕混沌愿力透过鹿鼎鼎壁,将瓶花包好。

在这样三涨三缩之后,瓶口的芍药突然舒绽开来,几点水晶般的露珠在花蕊间滚动。费日的神识一探入这些水晶般的露珠,顿觉识海里“轰”地一声,一股热流直冲向丹田。丹田中的无字天书黑色书简由横变竖,一头吸入那股热流,另一头发出一团柔光,浮出体外,上升自费日的头部,将费日头部包住,使他整中人肩部以上熠熠生辉,像是画中头顶圆光的神佛。

“这是在哪儿?”费日有点吃惊地发现自己的神识好像浮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宇宙之中:“我刚刚不是还在炼器吗?”

随着他的心念一动,似后立刻有个答案从内心而生:“这里是元识空间,当年元破碎自身播下三界种子时,每一颗种子里都含有元的所有信息。但这些信息潜藏得太深,三界中没有什么生灵能读到,只有借助元所留下的法则天书,才能打开其他灵魂元识空间,读出元所留下信息的片断。”

费日略略一惊,随即明白过来,那几点水晶般的露珠就是魔晶核所化,而魔晶核本身就是无数魂魄所压制提炼而成的本源力量,难怪自己一接触到这些力量时,会引起体内无字天书,也许按现在的说法该叫法则天书的变化,进入元识空间。

“在这里我能读到什么?”费日将心灵全线收敛,集中在自己的思想上,毕竟这样的机遇不多。

“自己看吧!能领悟多少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心里的声音一停,好象有什么东西自元识空间碎了开列,整个天地变化混沌一片。过了一会儿,混沌渐渐凝聚,化为一只椭圆形的蛋。从蛋中传出心跳的声音,起初很细微,接着越来越响,如雷一样在整个元识空间里响起。

“蛋里面是什么?”费日刚想到这个问题,整个蛋就炸了开来,在中央出现一个人影,赤裸着全其,弯腰拿起一片未炸碎的蛋壳,双手一合,仰天大吼一声,那片蛋壳便化为一把巨大的斧头。人影手起斧落,把再一次想靠拢的蛋壳全劈个粉碎,一些下沉,一些上升。

盘古开天地,不会吧,居然让我看起神话剧来了。还没等费日想完,天地已定,在盘古自身轰然倒下,飞拆风化之后,不知从哪里钻出一条下半身为蛇,上半身为美女的巨大生灵。费日呻吟一声:“救命啊!女娲造人……接下来是不是该伏羲划八卦,苍颉造字,神农尝百草了。这些我都知道啦,不必一一演示,帮不良作者凑字数。”

元识空间这回好象没听到费日心里的哀嚎,不仅将费日提到的事全部演示,就连很多费日不知道的东西也全都演示出来,包括连费日都震惊不已的飞碟、万物基因图谱、无始的数理化程式等等,几乎应有尽有。书虫的知识跟元识空间里的演示比起来,简直就是一滴水跟整个海洋比。

这些知识,起先费日还在拼命的记,书到用时方恨少,说不定将来有用,但在记了很长时间之后,费日好像什么都没有记住,甚至连自己原来记的东西也忘了,只是呆呆地想:“我是谁?我在这里干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到底想干什么?”

正越想越迷惘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心底振振响起:“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这些巨伟大的事不该是我做的,我只是在炼制一件法宝,创造器灵,创造生命而已!对了!你是你,我也是你,你是费日,费日也是我!”

一念至此,所有的迷惘潮水般退出,法则天书打出一缕绿色的光芒没入费日的识海,费日身体一振,恢复了对这世界、鹿鼎和瓶花的控制。一切似乎都没发生过,就连他在元识空间里所有的记忆都忘了,只是觉得识海里好像多了一样东西。

费日小心地将一半神识缩回识海,与其中绿色的光一触,立刻融合在一起,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恍然大悟的微笑,双手掐了个玄妙无比的法印,口中说:“原来如此。”

刚才费日让聆聆自由出去玩时,凭着几个从琴先生那里学会的法诀,她跑到一处草原上,在高兴地唱歌跳舞,玩了很久,开始觉得有点寂寞了。飞鳞虫潜,这里什么都没有,连声音也只是风声、花开的声音、草长的声音而已。

在聆聆快玩腻了的时候,在她面前的草原上,毫无征兆地凸出一块不足一个平方尺的土台。土台裂开,从中长出一朵极为娇艳的芍药。聆聆刚打赌,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娇嫩的花朵,连号称天下第一奇花的七色水晶仙牡丹都比不上眼前这朵芍药的漂亮。她兴奋地跑了过去,一只手抚在花瓣上,正想和花说说话,只觉得眼前白雾一晃,再张开眼睛时,人已到了白云尖顶峰的玉台上。

费日的双手正各自发出一道道连书虫也从未见识过的法诀,鹿鼎已缩成一只案上清供所用的香炉大小,鼎中冒出的琉璃火结成一股喷泉状的焰苗。在焰苗的上方,正盛开着一朵芍药,对,是一朵芍药,就是聆聆刚才所要采摘的芍药。

费日双眼紧闭,但像是看到了聆聆似的,左手停止了法诀的变化,往鼎上的花一指,示意聆聆去碰触。聆聆才不管什么琉璃火,既然大哥哥同意她去抚摸这朵花,跟这朵花说说话,她自然很高兴地一蹦一跳来到鹿鼎之前,全然无视那朵琉璃火随时可能将她烧得连烟都剩不下。

在聆聆的手碰到盛开的芍药花时,费日双手一合,口中吐出一道灰绿相间的光球,将聆聆和瓶花全裹在里面,往鹿鼎里一送,整个鹿鼎顿时化为一团绿色的火焰。

这团绿色的火焰不凉不热,让处在中央的聆聆有洗温泉澡的感觉。聆聆刚想笑着跟鼎外的费日说什么时,一股热流沿着芍药的花瓣源源不停地注入自己的体内,将自己体内其他的东西给排挤出去。每排挤一个部位,那团热流就结成一件相同的部位嵌在原地。被排挤出去的物质在绿色火焰中连烟都没冒一点,就被完全炼化了。

很快,聆聆实质性的东西统统被换了一遍,那团热流所凝成的代替品也开始变得有血有肉,她的心脏第一次开始跳起,血液开始流动,肺部开始呼吸,连胃肠的蠕动都给她带来奇妙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大家说的“饿”吧!她正在想着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时,费日好像已经耗尽全部的混沌愿力一样,口一张,喷出一滴金色的舌尖血,飞人聆聆的眉心,化为一颗朱砂痣。

“创魂造魄,生灵自成,万物人尊,三界递进,我以费日之名,赋予眼前所炼之物以生命,称之为人,以后万物,依人为完美版本,各自衍生!如我法旨!立!”费日嘴巴不停,念出一大段一大段的密咒,让人觉得稍稍有点口吃的人怎么都修不到这程度。

所在最后一声“立!”鹿鼎恢复了原状,静静地停这原地。鼎口“咔”地一声,跑出聆聆的身影。她飞扑入费日的怀里,喜极而泣:“大哥哥!大哥哥!我真的成人了!是真的人!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了!真没想到我也会有今天!”

费日笑笑,痛爱的摸摸聆聆的长发,心里居然泛起了身为人父的感觉,更要命的是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难怪每个国家的神话中,总有热衷于创造人类的神灵。这种感觉还真不是普通地好!他双手互击,“啪啪啪”三声,从鹿鼎中喷出一抹彩光,在空中分为星星点点落在这个世界上。这些星星点点的彩光遇草成虫,遇水成鱼,遇土成兽,虽然都是些最低级的三叶虫、爬行类等东西,但整个世界立即显得生机昂然,热闹起来。

“人界的那位,我感觉到了有生之力在人界迸发,该不会是你老头破誓出手了吧?”

“怎么可能?叔公我可是慎言慎行的人,怎么会随便出手破坏人界平衡?现在,我可对这里喜欢得要紧,每天喝喝茶,听听万通报道,跟人扯淡,小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滋润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位持有无字天书的家伙已经领悟了生之力!对了,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费日!呵呵,除了他之外,还有谁?”

“不会吧!那个费日到底是什么人?要知道就算是我们三位分身,同时体悟三界法则也要经过千万年的修炼,才体悟出法则天书的生之力,那个叫费日所有修行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半个甲子,激发无字天书也不过几天时间,怎么可能悟出生之力?对了,玄界的那位,你还是查查看,说不定这家伙也是哪个神圣菩萨转世重修的吧!”

“不可能!玄界三十九万七千八百五十一名神圣菩萨,现在人界转世的共计三万一千零二名,其中绝对没有费日这一号人物。不过,我倒是查出当年养育费日的慕容青也不是普通人物,而是玄界识无边处天境界的菩萨绿渡母转世,但由于娑婆世界灵桥被断,终其一生未能醒悟出自己前生,直到命终时,得阿弥陀佛引渡才重归玄界。”

“别吵了,各人有各人的机缘,当年在法则天书上,释迦牟尼以慈悲渡世之心悟出死之力,你我以永生不灭之心悟出生之力,但都有所偏,以致于到现在释迦牟尼虽能超脱三界,但只能陷于无余涅磐,你我虽能变通三界,却无法超脱三界,都差了最后一步,无法达到大圆满境界啊!如今费日这小子以平凡之心上窥法则天书,说不定能踏出最后一步,引领我们超脱三界,升华至大圆满境界。”

“到目前为止,真正领悟出法则天书最根本的生、死之力的只有释迦牟尼和我们两人,其余的什么孔老夫子的和之力、轩辕氏的乾之力、神农氏的复之力通通不过是次级法则,修到非想非非想天就到顶了!我怀疑费日小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悟出了生之力?”

“以你我的神通,难道还能感觉错了?那股生之力虽然极为微弱,但在本质上跟你我的生之力是完全一致的。跟盘古氏和女娲氏悟出的创之力有着本质的区别,一是从虚空中创造世界和生命,一是从三界的物质中组合出世界和生命,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别的我都不怕,我现在怕的是费日小子领悟出生之力以后,会不会像你我当年一样,沉缅于生之力的无穷奥妙乐趣之中,忘了还有另一个同等根本的死之力。等到生之力大成时,已无法体悟与之对立的死之力了。”

“呵呵,那就看我们的引导了!”

“好个狡滑的老家伙,你说的引导是……”

“毁灭,跟死之力最接近的就是毁灭法则,只要想办法让费日小子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思想时,法则天书自然会引领他悟出死之力的。”

“靠,我怎么听着你像是要诱人犯罪啊!”

“嘘!轻点!我在不是诱人犯罪,这叫引渡,叫仙人指路,红尘摆渡!”

“好个不知廉耻的家伙,到头来还不知道谁渡谁呢!等等,费日小子现在好象是要复活一个叫干将的灵剑体。如果复活失败,甚至连再次复活的希望也没有了,以干将对他亦师亦友的关系,你说他会不会悲愤得要毁灭一些东西?”

“我不同意!以我跟那小子打过交道的经验告诉我,最好不要这样暗中算计费日。以那小子的脾气,如果知道是我们在背后玩阴的,结果只有一个:不死不休。如果非再要加一个结局的话,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太危言耸听了吧!不过是得留条后路!”

“上面的家伙,你有什么法子?”

“我没什么法子,不过三界之中还有人跟干将的关系比费日跟他更铁,借它的联系,可以将干将直接引渡出人界复活。然后由我们给费日造成复活失败的假像!”

“谁?”

“你别忘了,当年刘伯温斩断天地灵桥,封印天地灵气时用的是什么兵器!”

“莫邪?”

“答对了,不过没奖。刘兄弟这段时间刚好在我这里做客,呵呵……”

“随你们吧,反正我不插手,那家伙暂时还留在人界,免得到时候来扯我胡子!”

“二比一,就这么定了!”

在自己所创的世界里,费日一点儿也没有被人算计的自觉。原本只想将瓶花炼成一道法宝,交给聆聆防身用的,想不到在法则天书的引导下,鬼使神差地把聆聆也收到鼎中,居然还让他成功的地聆聆炼成了真正具有三魂七魄的人,不由地大喜,跟聆聆闹了一阵子后。聆聆知道大哥哥还有事要办,乖巧地跑到一边,逗弄这个世界里新生的小生命去了。

费日拿出干将剩下的本体残躯,不用动念,整个神识自然而然地将那根铁棒给裹得严严实实,铁棒里每一个金属分子的结构和其间流动的灵气都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他的心中。这时,在他的识海中出现了一柄剑的影子,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确,直到后来,这柄剑的所有构成都了然于心,他才将手中的铁棒丢入鹿鼎之中。

鹿鼎之中琉璃火一展,将铁棒中的五精之英全然萃出,随着琉璃火渐渐转为青色,费日右手弹动,不惜代价地将虚空指环中的原材料弹入鼎中。自芙蓉之蕊冒认了无数小辈之后,虚空指环中还能剩下的全是绝世珍品。蓝心仙液、星辰金、九转玄灵铁、玄冰玉,无论什么法宝中,只要加入其中的一样,其坚韧程度和灵气都能提高至少一倍,却让费日全然不当一回事地丢入鹿鼎之中。

三天三夜的时间,费日全然沉浸在铸剑之中。鼎内的所有材料已渐渐地变得与识海中的剑影一般无二时,费日眉心一亮,识海中的剑影脱体而出,印在鼎中。这时,整个山脉上空泛起七色霞光,照得这个新创造的芙蓉大陆一片光亮,鹿鼎打开,仙剑剑体像一轮红日一样冉冉自鼎中升起。

费日很满意地看着重新铸就的干将剑体,人火料相配合,只要将干将剑灵重新召回,以这柄超级仙剑为基础,直接修成散仙都没问题。他不敢丝毫分心,双手连结六道金色的法诀印入干将剑身之后,对着飞白传声说:“五行淬器!”

在一边早已准备好的飞白将天地间五行元素一凝,如流水一般把干将剑体包裹起来,不停地打磨淬锋。费日自己飞身退出三尺,双手高举,十指交叠,全身的混沌愿力在头顶结成层层华盖:“罗汉探手,摩日转月!”

他的双臂突然长出一丈有余,左右手之间日月互换,不断流转,他的神识像是坠入一只时刻扭动的隧道之中,不停地回溯,直到看到了隧道壁上出现自己、干将和东方一线的形象。

第八章成败

费日嘴角噙着淡然的微笑,心里却一丝不敢大意。只要一个闪失,干将将万劫不复,这样的事他绝不可能走神疏忽。目注着隧道壁上的影像变化,正当干将剑灵回头一眼,毅然地与东方一线手中弹出的灭神弹相撞的瞬间,费日稳坐在太极玉台上的身体口中叱道:“结!”摩日转月的双手不变,但在身前身后出现了无数淡灰色的手,一共三百六十只,每一只手都结出一道法印。三百六十道法印结成一面镜子,在镜子中映出干将剑灵的样子,镜背面似乎有一只手硬是将镜子中的剑灵从镜后拉出,形成一颗七彩的珠子。费日大喜,神识展开,将七彩珠子一裹,顺着同自身的一线联系从隧道中飞驰而出。

当七彩珠子一出现在太极玉台上,鹿鼎中的仙剑腾地升起一道彩虹,与七彩珠子联在一起,随着费日的一呼一吸而缩涨。费日略略地松了一口气,双手中光芒一敛,缩回成原状,摸去额头涔涔而出的汗珠,看了身边的参娃娃一眼。

不用费日开口,参娃娃笑着说:“看我的!”他口一张,吐出一颗朱红的参王果飞向彩珠。费日右手五指一张一合,先将七彩珠子拉到仙剑的顶端,手指一弹,参王果破开,凝成水状的灵气当头浇下。随着参王果汁的这一浇,七彩珠子也像是化开了一样,一点一点地往仙剑剑身中渗去。

费日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只要七彩珠子化入仙剑,结成干将剑灵,不仅能复活干将,在诸宝的作用之下,干将老头该是一个散仙了吧!

天毫无理由地一暗,整个空中布满了彤云。蛇形的闪电一直从东方撕裂至西方,从南方狂驰至北方,夹杂着震动天地的霹雳之声,仿佛天就要塌地就要陷的样子。如果费日还记得他在元识空间里看过的形象,也许记得这情形跟共工怒触不周山,天塌西北地陷东南的场景差不了多少!

“靠!书虫,你不是说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我就是至高无上的神!为什么炼把仙剑,复活个灵道还有天劫?早知如此,又何必费吃奶的劲弄出这一大块地方来?”费日心意一动,将聆聆从山谷中拉回太极玉台后,一拍杏黄旗,团团黄光将整个太极玉台围住,忍不住对着书虫发起劳骚!

书虫委屈地说:“我怎么知道!按理说,除非创造者同意,或者干脆是创造者自己降下天劫,否则,人界的天劫是到不了这里的啊?”

“啪!”地一声,飞白一蹄拍在书虫的后脑说:“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个英明神武的老大自己无聊得要弄出个天劫来玩自己?”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书虫摸着后脑,说:“除非,除非有另一个功力远远超过老大的家伙硬行破入这个世界。以我对老大的实力估算,除非有两个济颠那样的家伙联手,才有这种可能!”

费日一挥手说:“别吵了!还是先应付眼前的困难再说吧!有命留下来,以后有的是吵架的时间。也许书虫说对了,这样子的天劫跟我们在芙蓉大陆上见过的五行天劫完全不同。”

这时,空中的彤云中央一开,空出一大圈,从中传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声。飞白全身白毛根根树起,四蹄一跺,仰天长鸣一声,目光炯炯地透光杏黄旗黄光,盯着空中:“老大!真的不是天劫,是有人破坏!青龙!该死的家伙,居然敢在我面前扬威!”

书虫的见识也不凡,不安地对飞白说:“小飞白,不是我说什么不吉利的话!这条老爬虫既然能破入老大所创的世界,其修为几乎已等同于天界四方守护仙兽的青龙王。虽然先天上比起你神兽的品种要略逊一筹,但论修为,只怕一万只飞白也不是他的敌手!”

书虫的乌鸦嘴向来灵验无比,话音未落,从云中探出一只山岳大小的绿色巨爪,啪地一声印在杏黄旗的黄光上,整个太极玉台一阵摇动,玉石纷坠。支持着杏黄旗的费日也只觉得身上压力一紧,体内混沌之力急转,才消去心头的那阵烦躁感觉。受这一击的影响,停在鹿鼎上方的仙剑和干将剑灵的融合呆滞了下来,剩下的半颗七色彩珠在剑身上摇摆不定,像是要滚下来的样子。

费日脸上掠过一丝怒色,仰天狂啸:“青龙王!我知道不会是别人,但我费日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故干扰我复活灵剑体?如果今天干将复活有所差池的话,除非把我也灭了,否则我发誓,今后范是见到青龙一族,必定剑剑斩绝,即便横跨三界,我也要尽诛。”

空中的巨爪一收,四面风云狂滚,良久以后,一声沉叹:“小子!等你有那个实力之后再来说这句话吧!”话音未落,一根墨绿的龙角直插而下,当杏黄旗的黄光挡住了龙角时,龙角振动,发出凄凉的号角声。杏黄旗能挡得住一切有形的攻击,但青龙号角声却能引起内外空气振动,形成声音攻击,让杏黄旗失去作用。号角声中,仙剑摇摇欲坠,幸好鹿鼎及时喷出一股灵气,将仙剑托住。

费日高声说:“就凭你刚才的一阵犹豫,我就知道你也是受人指使,是谁?能指使天界四大守护仙兽的人屈指可数,是紫云仙府的紫云仙王还是三清境的灵虚尊者?”

“事不可为!”又是一声沉叹,号角声一停,龙角自动消失在空中,云消雨散,天空重复清明,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走了吗?费日舒了一口气时,也知道这事不可能就这么完结,他小心翼翼地用杏黄旗重新布置下杏黄结界,才重新在双手结出还灵诀。

还没等他的还灵诀打出,一只金黄色的巨手从天外飞来,直向太极玉台落下。杏黄结界光芒一闪,正要将巨手挡在外面时,巨手中指和拇指掐出一个古怪的符诀。杏黄结界一触及这个符诀居然毫无征兆地完全崩溃,就连被费日完全炼化的杏黄旗都让这只巨手收入掌心。

飞白朱雀翼一展,追着金黄巨手喷出一股炽白的火焰。黄金巨手不避不让,直直穿过炽白火焰,向鹿鼎之上的仙剑抓去。

费日又惊又怒,将神识探入丹田的法则天书,混沌愿力一引,将天书中的五行雷火天劫完全导出,忍着全身被这种力量反噬得抽搐发抖,毛发尽竖的痛苦,狂泻向金黄巨手。

天劫就是天劫,比起仙器来,其攻击的力量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金黄巨手猝不及防之下,硬是生生被轰去了一半。但剩下的一半还是抓住了仙剑和干将剑灵,连同杏黄旗飞逝而去,消失在天际。

“妈的!”费日知道自己是追不上了,颓然坐了下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足足坐了一天一夜,当次日的太阳初升时,他才一脸的恍然大悟,站起身来,仰天长笑一声,牵着边上担心不已的聆聆和参娃娃的手说:“好了!这边完事了!去看看芙蓉大陆现在怎么样了,龙兄弟的仇还没报完呢!”

“老大,老大!”飞白最清楚费日跟干将的感情,他跟在后面说:“干将老头就这么被毁了,老大你怎么不生气?还笑,是不是被刺激出什么毛病来了?”

费日冷然一笑说:“能差使天界守护仙兽青龙王,又能将杏黄旗一手掌握的,除了杏黄旗的炼制者,三清境的至尊灵宝天尊还有谁?以那家伙的修为,如果真跟我或干将有怨有仇的话,随时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将我们捏死,何必搞得这么麻烦?现在搞成这样,说明他们只是想刺激我而已,想让干将的毁灭来刺激我,让我发愤、发狂、发疯!可是我费日岂是任人摆弄之辈?我要活得好、笑得好,让所有想算计我的人统统失望!”

“可是……可是……”飞白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

“你在担心干将是吧!既然那灵宝天尊弄走了干将剑灵和我们重铸的仙剑,由他复活干将,想来比由我们复活的效果更好,你担心什么?”

“如果……”

“如果那家伙不复活干将,反而灭了干将的话。那就走着瞧吧!我不会发狂,或者毁天灭地,这样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或者正好落入他们的算计。”

飞白突然也笑了,口气一变:“老大!我佩服死你了!这么阴的事你都能想得一清二楚,不错!就是不让他们得逞,要是他们真的敢毁了干将老头,我飞白今后一定努力修行,总有一天会将自己的实力提高到足以跟他们对抗的地步,到时候,我飞白会让他们后悔为什么要算计一个他们算计不起的人。”

“靠!”费日一巴掌拍在飞白的后脑说:“说得那么明白干什么?大家知道就是了!何况为什么一定要实力跟他们抗衡的事后才来报复?难道你不知道这年头除了拳头大,还要脑袋灵光才行!打不过人家,难道我们不会在背地里玩阴的吗?”

飞白跳了起来说:“老大!你也不用说得那么明白吧!连玩阴的都说穿了,还怎么玩啊?万一他们觉得不爽,先下手灭了我们怎么办?”

费日自信满满地说:“放心!既然他们算计我,就说明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在没有利用完之前,人家才舍不得灭了我们!”

“妈的!绿度母怎么教育出你这样的一个怪胎?算了!杏黄旗我收回了,但干将还你,今后你爱怎么办怎么办,要我老头子操什么闲心!”一声如雷的声音在空中来回震荡,惹得大地四面回音,在似乎温和的气势中带着无穷的压力,让人觉得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话音一落,一道七色长虹从天边飞贯而来,落在费日面前,正是须发飘飘,神采飞扬,盼顾之间,散仙的风度和气势流露无遗的干将!他盯着费日说:“我回来了!”

让飞白他们惊奇的是费日居然没有像他们想像中那样飞扑上去,而是轻轻地说:“回来了!回来就好!”接着,费日脸色刷地变成苍白一片,口中喷出一股暗金色血柱,落在太极玉台上,腾起一阵红雾,身子晃了晃后,在一把抢上去的干将扶持之下,慢慢地坐在玉台之上。

“大家各自修炼吧!”他有气无力地吩咐了一句,将虚空指环中所有的东西取出,散落在太极玉台之上,便心神内敛,入定去了。

聆聆一把扭住飞白说:“大哥哥这是怎么啦?快说,快说,快说……”

“我的小姑奶奶,你轻点不行吗?这样问话会死人的!”飞白苦笑着说:“别看老大刚才说的那么轻松,其实他在赌!他所说的那些所谓推理并不十分严谨,大部分是猜测而已,但出于对干将的担心,他非要赌这一把,这中间所承受的心里压力之大不是我们所能想像的。此外,为了在万一猜错时,干脆把天界的灵宝天尊也拉下水,老大拼着全身混沌愿力和刚获得的一点生之力,将我们刚才的对话送入天界,到现在早就力竭神枯了!”

干将在边上细细地检查一遍,说:“只是脱力而已!但像费日小子现在的修力,他的脱力不是一般的灵药或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恢复。”

“那要多长时间?”参娃娃爬到干将肩上问:“如果时间太长的话,我们该干什么?”

干将复活,而且更进一步成了散仙,参娃娃的那枚参王果可起了极大作用,所以,很亲热地拍拍参娃娃的说:“放心,短则半年,才则十年八年就够了!”

昏!这么长的时间?其他的几个刚想有所表示时,干将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严肃说:“以前,我们总是觉得费日小子不肯修炼,老拖后腿,但现在他已经修到这种地步了,我们再不加紧修炼,可真要拖他的后腿了!刚才大家也看到了,其实这小子为了朋友真的是不惜一切。让我们好好修炼一番,今后别再让他为了我们而拼命,好吗?”

是!太极玉台上的飞白、书虫、聆聆、参娃娃全都点头称是!这一群长不大的家伙,有了干将这样成熟持重的散仙,正好可以组成一个祖孙团队,也成全了此后人界中关于兽、器、人、灵、仙和谐相处的神话。

谁也没料到费日这样一坐就是三年,第一年,费日在日升月落中渐渐削瘦,到了年末时甚至变得皮包骨头,像一副毫无生气的骷髅,让聆聆担心得几乎天天掉眼泪。如果不是干将拍胸脯保证费日没事,参娃娃还想割自己的参王血给费日进补。还好,在干将的坚持下,从第二年开始费日的身子又慢慢地恢复过来,日渐丰满的同时,皮相莹然,特别是在没有月亮的夜晚,整个身子里透出丝丝光明。

一直在玉台上不肯离开的大家发现在费日的身边修炼,其效果几乎是平时自己找地方修炼的几倍,所以,就集在一起苦修。有了书虫的知识储备和干将的老到经验,三年下来,干将不知吃了什么药,居然连上台阶,到了三劫散仙的境界,飞白也已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改造完毕,除了因为五行元珠碎裂让他无法飞升天界之外,现在的神通已赶得上天界真正的仙兽,足以跟一个中等仙人相抗衡。

参娃娃本身灵气之盛就得天独厚,又有了书虫的正确指点,费日的灵药为助,从高级灵道的化形直接修到散仙渡劫期,加上这个世界里居然没有天劫,就顺顺当当地做了散仙。只有聆聆的修为最低,不过是乐变化天的修为,但别忘了她的本身也是天地间最精华的物质所构成,而且她可是费日悟出生之力后,直接创造的第一个“费式人类”,禀承了生之力的某些特点,已经强悍得不像人类,直追天界仙人。

说起来最没有进步的反而是以他们老师自居整天在那里指手画脚的书虫!老样子,一切都是老样子,也不知道当年这家伙是怎么修的灵,除了能自由活动之外,灵道的神通一点也没有。

等到费日从入定中醒来时,他笑了,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他的一笑间:“大家都炼得怎么样了?”

“当然很好!”书虫叹了一口气说:“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一个个炼得这么变态,合在一起就算是到了天界也能自行开宗立派了。不过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飞白瞪眼说:“就是跟济颠扛上了,我们也是有赢无输,何况一个小小的人界魔劫?”

费日笑着说:“那家伙是担心我们这么一折腾,连把整个芙蓉大陆给毁了都有可能!”

“老大就是老大!”书虫重重地点头说:“有三五个高级仙人联手,就可以将整个芙蓉大陆完全轰没了。我们一伙人,再加上若望四少,真要是能出现一伙跟我们势均力敌的魔道,双方交战之下,整个芙蓉大陆是毁定了!”

“哦!”费日笑着说:“书虫,你是神器啊,什么时候也开始悲天悯人了?”

书虫耸耸肩说:“还不是跟你老大学的?算起来也是你老大教导有方春风化雨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耳提面命言传身教……”

“卡!”费日说:“其实我入定了这么长的时间,大部分原因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放心,我已改造了这个世界,将有情生命限制在一处。如果芙蓉大陆被毁,这个世界将自动变得与芙蓉大陆一致,将芙蓉大陆的所有生命移入这个世界。”

“万岁!”飞白欢呼一声:“那到时候可要给我的那些小弟安排一个好地方啊!哈哈,要是到了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之主撑腰,我看谁敢欺负我的那些小弟,抓他们立什么血契!”

干将稳重地说:“这些事都到临头再说,现在我们该去哪里?”

费日神识飞驰,嘴角开始出现灿烂的笑容:“当然是芙蓉之蕊!”

第九章初战

现在的芙蓉之蕊比任何时候都要显得狼狈,自从山门被费日给打劫了之后,芙蓉之蕊的出口已变得光秃秃的一片,无奈之下,芙仙长只好拿自己炼制的一件法宝青云居放在出口充充门面。三间茅舍,虽跟原来云蒸霞尉的山门无法相比,但其中流动的仙灵之气显得格外的飘渺出尘,总算不至于让芙蓉之蕊太过丢脸。

可惜好景不长,不过几年的光景,在芙蓉之蕊的东南海域冒出一块黑色的小岛。整个小岛全罩在一片乌云里,岛上阴风阵阵,鬼泣狼嚎。就算是日正中午,也没有一线阳光能照到岛上,甚至连芙蓉之镜都查不到鬼岛里面的情况。芙蓉之蕊的修行道们很不爽,再怎么说,这里也是芙蓉大陆修行圣地,门口弄个鬼岛出来,丢脸啊!

于是,有几位心头生火的修行道连借口都不找,直接冲到鬼岛之上,准备施展一下移山倒海的法诀,还芙蓉之蕊门外以一片朗朗乾坤,就连长老会也把这事当成年度民心工程来抓,更谈不上阻止了。没想到,第一批五个修行道有去无回,用肉包子打狗,有时还偶尔能出现一二个狗不理的,但这回去鬼岛的,别说人,连音信也不曾传回一个。

长老会吃惊了,迅速召开扩大会议。在会议之上,大长老杏圣人通报了上一批五个修行道失踪的情况,提出了下一步工作目标和思路,要抓好一个中心,两种准备,三个到位,四项措施,五条禁令,六步程序……足足五个时辰的讲话,共计获得大小掌声七十二次,最后决定再派一批人去探查。

第二批十三人带着长老会的嘱托和领导们的重视,理论联系实惠,在表扬与自我表扬一番之后,跟长老会一阵讨价还价,先收了三种灵丹、二件道器和五种法诀之后,才精神抖擞地前往鬼岛查探。出人意料的是,这十三个修行道也是步上了第一批的后尘,很快失去联系。

这下子,芙蓉之蕊长老会成员们的脑袋不够用了。十三个修行道,其中还有一个到了他化自在天的境界,在人界不敢说无敌,至少他要逃的时候,还真没多少人能拦得住他,为什么也一入鬼岛就石沉大海了呢?大家纷纷提供各种论文,提出共计二十七种假说,相互矛盾又都能自圆其说。但一个钟表能让人明白时间,两个钟表就往往让人不知所措,二十七种假说的结果是大家把鬼岛越说越离奇,越说越没边。

长老会无奈之下,只好去请教两位散仙芙仙长和蓉仙长。还没等他们向两位散仙把事情解释清楚,那两批共计十八位修行道回来了。只是脚踏乌云,身绕黑火,吞吐间有无数冤魂呻吟嚎叫的家伙还能叫修行道吗?至少山门护法认为不是,二话不说,双手一掐仙灵诀,一道乳白的飘带一卷,将走在最前的家伙拍出百丈开外。

剩下的十七个家伙齐齐仰天嚎叫,喷出无数黑色的冷冰冰的火,直冲入乳白飘带,将飘带烧得干干净净。山门护法大吃一叫,这乳白飘带虽不是什么道器仙器,也是他自身仙灵之气驭动仙灵诀所幻化的实质性灵气,居然被黑火给完全吞噬。一想到吞噬,他一下子打了个冷颤,魔道!这十八修行道全变成了魔道。

山门护法又惊又怒之下,长须根根挺立,一连串又快又急的仙咒从毛绒绒的胡须丛中吐出:“五行定位,天降神雷,诛妖灭魔,朗朗乾坤,疾!”双手一翻,向四面和上方弹出五道仙诀,一时之间,风云色变,从五个方向分别闪过一条长长的蛇电,雷火从天而降,直劈这十八个已然入魔的修行道。

十八位修行道见状,忙四面一分,在中央现出一个头戴自动生成的紫色王冠,三角型甲胄护胸,下身仅一块手掌大的黑色金属护住要害部位,浑身散发着引诱和危险气息的妖异女子,冷笑一声:“五行仙雷吗?恐怕不够我弟兄们下饭!五行幻形!”

她身后的五个修行道应声仆地,化为五只奇异的兽类,金猊、孔雀、黑蛟、蓝鲸、太岁,五种仅次于五方圣兽的五行本源灵兽,各自仰天吐出一道五行之气,将五行仙雷一引,卷入口中,格崩格崩像吃蚕豆一样咬了下去。

山门护法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引以自豪的五行仙雷诀就被人这样轻易破去,心急之下,回身向芙蓉之蕊打出一道仙诀,然后身子一挺,天金钩浮出身前,无数金光瑞气环绕,堪堪将十八个入魔的修行道逼退一步。

妖异女子双目一凝,笑声远近起伏,让收到警示从芙蓉之蕊赶来的修行道气血浮动,一个把持不住,纷纷从空中跌落。

“一群丢人的家伙!”山门护法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还好,还好几个修行道站在了他身后,但从他们紧攥的双手和迷离的双眼来看,想让他们出手相助是不大可能了!

“好利害的天魔媚笑!”芙仙长和蓉仙长出现在山门护法的边上,四目炯炯,盯着紫色女子说:“赤橙青蓝紫,既然你拥有天界天魔才有的紫色天魔冠,为何还要逆天而行,逗留人界?只吸收这些修行道的元婴,已无助于你的修行,对他们出手,无疑伸手灭了一只蚂蚁,既无趣又无聊,何必呢?”

紫天魔拍着双手说:“好!说得真好!不愧是年老成仙的典范!我的回答可就没那么精彩了,我只有三个字!我喜欢!”

我喜欢!天大的理由都挡不住我喜欢三个字!芙仙长摇头苦笑说:“不知紫天魔阁下能否放过芙蓉之蕊的修行道?”

紫天魔未语先笑,娇媚地说:“奴家花了足足三年的工夫,将家从东海搬到这里,暂时不想再搬了!这些不知死活的小子,就权当给我看门打杂用吧!何况经我改造,不出百年,他们都可以修成天魔,运气好的,经主人同意,照样飞升天界,比在你那里当什么修行道强多了!”

芙仙长大惊失色,紫天魔虽然是天界天魔五境界中最低的一个,但也是天界修为,比起自己这个五劫散仙只高不低,听她的口气,在她身后,好像还有个主人!那该是什么样的人物啊?芙蓉之蕊究竟是什么时候惹上这么变态的高手的?

几年前的费日领着一伙几乎仙人修行的家伙差点将芙蓉之蕊一窝端,现在又来了个紫天魔,难道说芙蓉之蕊这两年真的流年不利?这番事了之后,该好好地做场法事,改改运了,当然,这一切是指这番事了后,芙蓉之蕊还存在的话。

紫天魔才不管芙蓉二仙肚子里翻江倒海地想什么,白皙粉嫩的右臂微屈,一根食指略略上弯,笑盈盈地说:“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我这人向来崇尚以德服人!愿意跟着我的,我自然会罩着他,让他吃香的,喝辣的,不愿意跟我的,我也从不勉强。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又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三位仙长,你们说是不是啊?”

靠!这年头,身为芙蓉大陆正道领袖的芙蓉之蕊倒是一副气急败环的样子,而一个魔道却在那里振振有词,说什么以德服人,天下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山门护法心里不由自主地一再浮现起荒诞的感觉。

“打打杀杀的看多了,也看腻了!”紫天魔双眉微颦,让芙蓉之蕊的修行道们差点要自告奋勇地跑过去帮她解忧,抹平那一层淡淡的忧伤:“我也记得清上一次灭修行道元婴是在什么时候了,更不会无缘无故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只是个小女子,平时喜欢做做家务,有时候实现忙不过来时,找些人帮忙而已。这十八个好心的小弟愿意过来帮我,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修行道?这样吧!我在这里叫三声,如果没人来帮我就算了,如果有人来帮,还请三位仙长高抬贵手!”

好厉害的紫天魔!山门护法快要晕过去了!堂堂的紫天魔,连天界梵众天的初级仙人见了她要都逃的份,居然把自己说成一个只是做做家务的小女人,简直比天塌地陷还让人震惊。而且一说二说,说到最后,不像是她打上门来,而是芙蓉之蕊的三位散仙在欺负她了!让她以天魔媚音叫上三声的话,估计整个芙蓉之蕊,除了三位散仙之外,其余地全帮她干家务杂活去了!

芙蓉二仙对视一眼,知道今天是没办法轻易了结了!浑身仙灵之气浮动,龙拐凤钗幻化出龙凤之形,盘踞在二仙身边,接着,四掌一合,一道洁白的仙灵诀化为一只白鹤,向芙蓉之蕊方向一闪而没。

紫天魔看着眼里,也不阻挡,胸有成竹地说:“两位仙长何必紧张,慢慢来就可以了!我的那些小弟早告诉我芙蓉之蕊有几件上仙所赐的高级仙器,我会让你们有时间向我展示的。不过我家里正好还缺一面梳妆打扮的镜子,门上还缺一柄镇邪的宝剑,我的头饰还少一颗珠子,书桌上还少一块镇纸,不知二位仙长慈悲,能否帮小女子办齐?”

芙蓉二仙脸色极其难看,以五劫散仙的修为,两人联手,又有四大仙器在握,怎么着也能跟紫天魔势均力敌,有一场好战,可是听紫天魔的口气,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不由怒从心头起,手中仙诀一扣,正想攻击。倒是山门护法反正怎么都干不过人家,反而旁观者清,哈哈大笑说:“紫天魔,以你现在的境界,跟我们斗也要用激将法吗?”

芙蓉二仙心头大振,手中的仙诀扣住不发,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紫天魔果然厉害,仅仅几句话就让我们差点道心失守!”

紫天魔格格娇笑,乘着芙蓉二仙一怒一冷静的转化间隙,一道紫色的魔诀冲天打出,在芙蓉二仙顶上化为一团紫色的云,云间,无数黑色如墨,异香扑鼻的雨水泼瓢而下。芙蓉二仙手中仙诀一结,仙灵之气化为一个白色的气罩,将芙蓉之蕊的众人团团罩住,但还是下手慢了一步,几个外围的修行道没有及时避入护罩,被黑水一沾,肉身顿时被蚀为一团血水,连飞遁而出的元婴都被紫天魔右手一抓,拉线钓鱼一样扯到她的手中。

她将一串元婴往身后一丢,叫道:“开饭了!”十三个魔化的修行道蜂拥而上,大嘴张开,将元婴一吸而空,然后各身骨节一阵噼啪作响,更禽或兽,加上原来已化为兽形五个修行道,组成了一个囊括五行本源魔兽和洪荒怪兽的集合。

“卑鄙!”芙蓉二仙冷哼一声,双手结出四道仙诀,分别打在芙蓉之镜、渡劫珠、诛仙剑和封印之纹章上面,一时之间,仙器光华大盛,形成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上,硬是将紫云冲散。

“切!我是魔道修行,卑鄙一点不是应该的吗?只是堂堂的芙蓉之蕊修行道也未必就那么光明磊落吧!”紫天魔口里冷嘲热讽,手里也不停,身子微退,避过仙器光华,口中略略“咦”了一声:“想不到你们能将仙器发挥到这种程度,不错,不错,就让我的小弟们培你玩玩。十八魔兽,阵!列!前!行!”

紫天魔双手间紫光暴闪,十八道魔诀瞬间成形,化为十八只魔兽形状,追着同样外形由修行道魔化而成的魔兽,没入其眉心。十八个魔兽齐齐长嘶,搅到天地间的灵气,向芙蓉之蕊山门直压下来。

十八魔兽本身就是修为精湛的修行道,在被魔化之后,更是疯狂地吸收天地之气,甚至吞噬其他修行道的元婴,在施展魔诀方面早已超越了他化自在天的境界。加上紫天魔的支持和十八魔兽阵阵式的合力,直压得芙蓉之蕊山门四方乌云滚滚,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不是钱生财见机快,关闭了连接山门和芙蓉之蕊的通道,这股魔气入侵芙蓉之蕊的话,芙蓉之蕊恐怕要彻底毁了!

三位散仙、四大仙器张开防御阵型,将几十位从芙蓉之蕊出来观察敌情和准备战前动员的长老们围在中央,经受着十八魔兽阵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从早到晚,整整七天,十八魔兽阵的攻击渐渐缓和下来,但每一击更加沉重,三个散仙和几十名修行道更是快油尽灯枯,只能凭着一点毅力苦苦支撑。这其间,最悠闲的莫过于紫天魔,正靠在一张紫色烟色凝成的长椅上,拿着一边黑色的小镰刀在修指甲,嘴里哼着莫名的小曲,偶尔抛过一个眼神过来,让在防御阵中打坐的修行道一阵心狂跳。

就在不远处,一只肥肥的菜青虫模样的家伙正悄悄地度音入心,对边上的人说:“老大,我还以为你要过来报复呢,想不到你居然心慈地要来帮忙?”

“别人我才懒得帮,但至少在芙蓉之蕊还有我的几个朋友!”费日站在紫天魔身后大约三十丈开外的虚空,混沌愿力结成一个透明的茧状,将他和飞白笼在中央,避过了紫天魔天生的魔识,懒懒地说:“其实,我还满欣赏紫天魔的作风的,修魔能修到这境界,其实也不错啊!”

书虫吓了一跳,说:“老大,你该不会是想去修魔吧?不错,魔道在飞升天界,成为真正的天魔之后,是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完整的心智,但体内修成的魔晶核需要不停地吞噬其他仙贤罗汉的仙灵之气,如果长时间得不到补充,就会反噬本心,最后丧失心智,自残至死为止!”

费日微笑着说:“书虫,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吧!”

正说话间,十八魔兽阵又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十八魔兽口中吐出各色魔气,在阵中结成一个彩球,浮在紫天魔面前。芙蓉之蕊山门的防护罩已只剩下薄薄一层,远不如彩球中暗蕴的狂烈魔气,这一球下去,就会化为“剧终”两个字!这一点无论芙蓉之蕊还是紫天魔,双方都明白得很。紫天魔脸上出现了猫戏老鼠的可爱笑容,嫣然说:“据说在有些地方,抛绣球挑夫婿的作法不仅符合传统,也是流行时髦,不知哪位肯接我的绣球?”

费日叹了一口气,四周隐匿本身气息的混沌之力一收,身形一晃,与芙蓉之蕊、紫天魔站成个等边三角形,接口说:“在下费日,薄有资产,有房有车,公务员身份,社会声誉颇佳,至今未婚。虽然年龄来说,可能比紫天魔小姐要小个几千岁或几万岁,但没关系,现在正好流行姐弟恋,所以也想接接这个绣球,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靠!边上的飞白差点吐了!姐弟恋没问题,可是费日跟紫天魔的年龄差距,那该是祖祖祖孙恋了!倒是当事人紫天魔仍笑盈盈地说:“那你可要接好了!”纤指一弹,彩球中发出一声狮吼般的咆哮,震天响起。

费日脸上笑得比紫天魔还要阳光,一拍飞白,说:“人家小弟弄出个彩球来,你这个做小弟的就没什么表示?”

飞白大嘴向下一弯,还了一张哭脸,显出神兽原形,青龙角、白虎皮、玄武目、朱雀翼、滕蛇尾尽展,天地五行元素以它为中心飞速纳入体内,像流光一样运行全身,在口中凝出一团蔚蓝的光球。光球一振,发出鹿鸣之声,将那一声狮吼拦腰斩断,接着悠悠地浮到费日面前,神兽的威严和雍然显露无遗。

紫天魔目注飞白,口角居然挂下一缕很不雅观的涎水:“神兽?该死!早知道芙蓉大陆有神兽出世,我该早几年醒来。”

费日低声对书虫说:“紫天魔这话什么意思?”

书虫指指飞白说:“紫天魔如果能吞噬掉神兽白鹿的五行元珠,就可以将魔晶核转生成魔神核,不仅不会反噬本身,还能飞速提升修为,万年之内就可以修到赤天魔的至高境界。只是,如果紫天魔知道飞白早已自碎元珠,恐怕要失望透顶了!”

费日冷笑一声:“紫天魔,我这辆车你还满意吧?那就把绣球抛过来吧!”

“小子找死!”出于对飞白五行元珠的贪婪,紫天魔一改刚才嬉笑怒骂颠倒众生的形成,一拍面前的彩球,无数的魔气翻滚,轰然飞击而来。费日向光球上吹了一口气,悄悄地将一部分混沌愿力和刚悟出的生之力渡入光球之中,正面向彩球撞了过来。

两球相撞,没有想像中的大爆炸,反而像两团湿面一样,粘在了一起。紫天魔的嘴角钩起了一丝冷笑,别看刚才彩球出手像是狂击的样子,其实中间真正的力量早已换成了紫天魔本身的吞噬之力,没弄到元珠之前,先吃点经仙兽转化的五行精元当开胃酒也不错!

费日也没什么新的举动,任两团球相互推挪成一个球,变得像发酵的面团一样,表面不断起伏扭动,转身笑呵呵地对山门中的三位散仙说:“三位前辈,近来可好?”

芙仙长冷面不答,蓉仙长有点不好意思回答,只有山门护法乐呵呵地说:“没有你小子及时来援,恐怕要给紫天魔当点心吃了!”

费日摊摊手说:“难道前辈以为我会支援芙蓉之蕊?别忘了,我跟紫天魔可是无怨无仇,但跟芙蓉之蕊要算的账可是一大堆,不过是限于承诺,不好意思出手而已。”

“你想怎么样?”芙仙长冷冷地回答。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们想怎么样?”费日好无辜地说:“虽然当日我对冷剑没有答应任何条件,但既然已放过芙蓉之蕊,就表示跟芙蓉之蕊暂时两清了!现在紫天魔跟你们打成一团,我正好来看热闹才对。我不会落井下石,更不会大度到以德报怨!”

山门护法苦笑着:“算我求你了!小祖宗,要怎么样你才能帮芙蓉之蕊渡过这一劫?直接开出条件来吧!”

第十章定约

“条件?”费日笑嘻嘻地说:“应该是你们开出条件来才是,如果合适,我费日当然要卖命了,如果不合适,大家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漫天要价,可以就地还钱,可费日这个主连价都不开,让打定主意讨价还价的山门护法根本无处下手,不由将求助的目光落在芙蓉二仙身上。蓉仙长轻叹一声,说:“为了芙蓉之蕊,偃师门的那两个小家伙只好委屈一下了!”

山门护法脸色很难看,在他看来,蓉仙长的说法虽然是最好选择,但芙蓉之蕊几时变得如此惟利是图,一点傲骨也没有了?费日真灭了偃师门倒没什么,如果他放过偃师门,然后把这事要是传到他们那里,今后就甭想偃师门跟芙蓉之蕊一条心了!他强哼一声,对费日说:“关于你与严患得、冷剑之事,我们不再插手,如何?”

费日笑得如春花初绽:“严患得关我什么事?虽然龙近水之死有他的一份,但一来他是代人受过,二来我上次既然说过不再追究,就决不会出尔反尔。何况,如果我真要追杀严患得、冷剑两人,你以为凭芙蓉之蕊有插手的资格吗?”

不说上次费日跟若望四少已整得芙蓉之蕊鸡飞狗跳,连山门都打劫了,就凭他现在立足虚空,看似平淡无奇,又充满着无边无际如浩瀚大海般的气势,比起上次又进了一个境界,甚至那种气势,芙蓉二仙只在开创芙蓉之蕊的五位天界上仙身上见过,怎么看都知道,现在的费日跟他们商量,看似趁火打劫,其实是给了他们一个下台阶的机会。

蓉仙长苦笑说:“你说对了,芙蓉之蕊现在手中什么牌都没有,根本不可能给出你想要的条件!”

费日看看空中不断蠕动的大球,笑着说:“先让你们看看本钱,我们再来谈买卖!”他一个闪身,出现在大球边上,立掌为刀,以混沌愿力为体,生之力为刃,像切西瓜一样将大球钱为两半,一手托着一半掂了掂。就在这一掂间,右手的半球恢复成了碧蓝的光球,左手的半球成了彩球,刚才合在一起,相互融合的事好像从来没发生过。

他笑盈盈地将彩球丢向紫天魔,口里说:“算了!紫天魔身为绝世魔王麾下高层,绝对的白领、骨干和精英,开出来的条件更是惊人,在下无福消受,只好将彩球原璧奉还!”

紫天魔脸色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了,心里更是惊慌莫名,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打出的五行精元非但没有受到彩球中吞噬之力的影响,反而倒过来将吞噬之力给吞掉了大半,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在剖开大球时,将一部分已被吞噬掉的吞噬之力还出来的话,那个彩球能剩下的大概也就乒乓大小。

手下留情?一想到这四个字,紫天魔就有一种哭笑不得的念头,自从修成天魔几千年里,只有她追杀别人的份,没想到这回在人界苏醒,反而被人家手下留情!人家凭什么手下留情?根本就是拿自己当筹码在跟眼前所谓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做交易罢了!堂堂的紫天魔,几时吃过这种亏?

紫天魔银牙一咬,十八魔兽阵缩回到她的身边,顶上的紫色王冠化为一团紫色的火焰,正不断地跳动。费日见她一副快发飙的样子,忙摇手说:“慢!”

紫天魔已经扣好的双手一停,冷声说:“小子,你耍够了没有?”

费日身上最多变的就是他的笑容,有时纯洁无瑕,有时老奸巨猾,有时灿烂阳光,有时委屈心酸,似乎他的所有心情都能用那一脸的笑容来表达。现在他换上的笑容居然是奉承讨好溜须拍马的笑容说:“紫天魔姐姐,你我近日无怨,往日无仇,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让人在一边看笑话吗?再说了,真要是拼起来,你的那十八魔兽加起来也赶不上我的神兽飞白,至于姐姐你,至多跟我在伯仲之间,可我还有别的底牌……”

接下来的话,费日没有说,干将站在了他的边上,手里托着自己的本体仙剑,身上吞吐不定的仙灵之气显示了他的散仙身份。紫天魔一阵心悸,脸都开始发绿了!散仙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件小补食品而已,不需要害怕,但如果一个本体是仙剑修成的三劫散仙,其攻击力之强就得让人考虑考虑了,如果这个散仙还只是人家的一件兵器,真要是动起手来,这一剑下去,不知要斩掉自己多少年的修行啊!

费日根本不再理会紫天魔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转向芙蓉之蕊一干脸色发白的散仙和修行道说:“本钱你们都看到了,不知这买卖还做不做?”

终于,一直没有开口的芙仙长说话了:“费日,我承认你现在的修为足以对整个芙蓉之蕊为所欲为,但不需要这样戏弄我们。你的本钱很厚,我们毫无本钱,这个买卖还怎么做?”

费日伸出一根中指在面前摇啊摇,飞白和干将却几乎看到一条狐狸的尾巴在摇啊摇:“看来我还得给大家补补商业知识。在这世界上,以本钱买卖货物,获取利润的那是最差的一种商业方式。中等的方式则是利用品牌和服务的买卖获得利润,最高级的方式则是规则,掌握了影响和制定规则的买卖才是无本万利,前途一片光明的买卖。”

芙仙长也不笨,有心无力地一笑说:“看来你是要给芙蓉之蕊制定规则了!”

“不错!”费日脸色一肃,从来未曾有过的威严从他平凡无奇的身体内迸发而出,冲天燎原,使他看起来如同掌握一切的天神:“芙蓉之蕊的任何超越世俗道的存在,包括散仙和修行道不得在世俗道面前展露超越世俗道的力量,不得以超越世俗道的力量暗中影响世俗道。在芙蓉大陆,一切按世俗道的规则进行,任何超越世俗道的存在不得干涉世俗道事务!”

芙蓉之蕊的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芙蓉之蕊存在的目的就只有两个,一是不允许修行道干涉世俗事务,一是防止芙蓉大陆一统。现在玉瓯国一统芙蓉,背后又有费日、飞白、干将和若望四少等超级恐怖的高手撑腰,这第二个目的算是完全作废。现在仅剩的第一个目的,不就是费日刚才所说的规则吗?至于这样一来一回地折腾吗?

芙仙长脸上有了一点说不出味道的笑容,说:“没有制约的规则是空规则,问题是你如何制约违反这个规则的修行道?”

“我不制约!”费日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只要他们愿意接受这个规则就行了!一句话,你们愿意吗?不是简单地说愿意,是要指天发誓的那种愿意!”

指天发誓?天道循环,生灭自然,修行道本身就是逆天行事,还指望他们会相信什么指天发誓?事实上,只有因为违誓觉得内疚的人才会在内心留下痕迹,影响今后的修行,对一开始就不打算守誓的人,再怎么违誓也招不来天报。就算招来天报又怎么样?天打雷劈?比起天劫来简直小巫见大巫。看来费日虽然修行似乎已到了莫测高深的地步,心智上还脱不了世俗道的一个迂字。芙蓉二仙、山门护法和修行道们相视一眼,芙仙长说:“可以!怎么个指天发誓法?”

费日似乎很不在意似地说:“我某某人指天发誓,愿意遵守费日立下的规则,从此不干涉芙蓉大陆世俗事务。这样就可以了!”

这个誓言更干脆,连违誓要受什么样的惩罚都没有!规则三要素,假设、处理、后果,缺一件就不能成为规则,费日要他们立的誓言连假设和处理都不全,更谈不上后果。于是,三散仙和几十个修行道全都以手抚膺,立下誓言。

“不够!”费日微眯着双眼,闪出一道银光,说:“不仅是你们,还要芙蓉之蕊里上千的修行道都要同时立下誓言!”

“这个好办,我马上通知芙蓉之蕊所有修行道!”始终躲在三散仙后面的杏圣人走了出来,双手一扣,向芙蓉之蕊打出一道法诀。费日微闭着双眼,不断地掐着指头,像是在听有多少人在立誓。不一会儿,他张开双眼,哈哈大笑:“厉害,厉害,长老会果然是芙蓉之蕊的领导核心,一声号召,所有的活动就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除了几个闭关入定的之外,居然所有人都立下了誓言。看来我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他一转身,对着紫天魔说:“紫天魔姐姐,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形势比人强,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你不想连鬼岛跟自己一起毁在这里的话,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外吧!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东海大本营里比你高明的魔道大有人在,找好了帮手再来跟我讨五行元珠不迟。”

紫天魔恨恨地收起了十八魔兽阵,能修到天界天魔境界的都不是什么傻子,明摆着斗不过人家的事她可不干。东海,既然费日提到了东海,难道说他对魔王现世有所察觉不成?这事绝对不可轻视,还是赶快回去通报一声地好。她浮在空中,双手一抖,八道魔诀带着黑气冉冉地落在鬼岛八方。鬼岛一阵震动,慢慢地沉入海底。

等到鬼岛最高处的那一点没入水中时,紫光一闪,紫天魔踪影全无,只是她的话仍在空中荡漾:“看在你的份上,芙蓉之蕊我就不做什么打算了。费日小弟弟,有空到东海玩,我的主人,我的兄弟姐妹们一定会热烈欢迎你和神兽白鹿的到来!”

“靠!”飞白骂了一句:“这个贱女人看我的目光太可怕了,还想请我做客?门都没有!”

书虫格格地笑着说:“人家请的是五行元珠,你有吗?”

飞白一阵泄气,不再说话了,失去五行元珠,几乎使他丧失了神兽的资格,现在书虫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由地让他有点黯然。

费日拍了拍飞白的背,无言地安慰了飞白一下,早在他知道飞白为自己自毁五行元珠的时候,就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让飞白飞升玄界,成为真正的神兽之王。特别是他领悟了生之力以后,隐隐觉得要让飞白重结五行元珠,飞升天界、玄界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只是具体做法却一直朦朦胧胧,没有真正掌握而已。

正想着,山门护法飞了过来,说:“除了入定至深的三百一十二名修行道之外,芙蓉之蕊所有的修行道和我们三位散仙都已发誓遵守你立下的规则,你还有什么要交代吗?”

“没有!”费日摇头说:“只有快死的人才有最后交代。既然我们交易已成,大家皆大欢喜,你老头不请我到芙蓉之蕊喝一杯?”

喝一杯?我看芙蓉之蕊很多人想喝的是你的血吧!山门护法苦笑着说:“芙蓉之蕊最近元气大伤,恐怕经不起你这个芙蓉之王的折腾吧!”

费日哈哈大笑,说:“既然这么不欢迎我,那就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此间事了,我还想到东海看看风景,探望一下对我抛绣球的美女,就不多打扰了!对了,那三百多个修行道出关时,你们可别忘了也让他们立誓!哈哈,只要有一个修行道没立誓,跑到芙蓉大陆乱来,小心我揪光你的胡子!”

“是!”山门护法的心态调整得很快:“这事我记下了,也一定帮你办到。虽然我很欣赏你小子的率性而为,但今后相遇是友是敌还是很难说,保重!”

“保重!”费日带着飞白一伙的身形在空中慢慢地淡化,像是一点墨水渐渐地散在一泓湖水中。芙蓉二仙看得目瞪口呆,长叹一声:“人去影留,虚空无界!这种仙诀我们只是水山上仙身上曾见到过一次,据说要天界第十层境界无云天以上才能随意施展,想不到这个费日不过几年没见,居然达到了这种地步。比起人家的修行速度,我们实在是惭愧啊!安逸日子过久了对修行不利,我看芙蓉之蕊的修行道们也该好好炼炼了!”

“就这么放过芙蓉之蕊,老大,你也太便宜芙蓉之蕊了吧!我还以为你要把男的统统阉了,女的统统送青楼呢!”飞白跟在费日的身后,到了东海上空,正唠唠叨叨地说着。

费日在东海上空,放出神识,横扫几千里,居然找不到一点魔道的踪影,叹了一口气,算了,要是能找到,济颠早下手了,何必在芙蓉大陆静等魔劫自行出现?他落在当年自己与参娃娃相遇的那个小岛上,见飞白如此唠叨,不由一阵郁闷,这个飞白,到底是跟谁学的一副流氓腔,再怎么说自己好像还是比较懂礼貌的,怎么带出这样一个小弟?

他嘴里叼着根草,躺在一个小草坪上,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书虫,懒懒地说:“你给解释一下!”

书虫翻开身子晒着太阳说:“飞白,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老大是天下最阴险的人吗?怎么可能就轻易放过芙蓉之蕊?你别跟你的近亲驴学习,开动鹿脑筋好好想想,老大给他们的誓词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我对天发誓,愿意遵守费日立下的规则……”飞白重复到这里时,眼睛越睁要大,不可思议地望着费日。书虫得意地说:“明白了吧!遵守费日立下的规则!别忘了现在费日老大已经能够创造有情无情众生和器世界,也就拥有了订立规则的大神通。只是芙蓉大陆的生物不是他创造的,除非他们自愿,不能将他们强行迁入老大所创造的世界。如今,他们既然对天发誓,愿意遵守老大的规则,也就是说老大随时可将他们迁入自己所创造的世界,成为他们的神,让他们遵守老大所制订的规则,到时候,捏瘪搓圆,还不是老大说了算?”

“好阴险!”飞白拍着胸膛,一副怕怕的样子说:“幸亏当年我飞白慧眼识人!要是跟了一个同老大作对的人,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们想得太多了吧!”费日说:“不错,在我的计划中,时机成熟时,我会将芙蓉大陆的修行道迁入我的世界,成为他们的神。但我不会随意订立规则,我会跟他们谈判妥协,跟他们签下双方能接受的约定,为今后的芙蓉大陆和我创造的世界带来和平和幸福!”

“谈判?妥协?”飞白怪叫一声:“我想不出,三界之中还有谁能在谈判桌上占你的便宜,我看到时候,他们不让你剥个精光才怪!”

“是吗?那是到时候的事了!干将老头,出来吧,给我说说娑婆世界的秘辛,也好让我对芙蓉大陆今后的发展有个参照!”费日微笑着说,双眼轻闭,全身心地享受这一刻的阳光微风细草花香,却不知道他的这个计划给芙蓉大陆所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惊。

在这个被后世称为“芙蓉之约”的誓言约束下,若干年后芙蓉大陆的修行道全部迁入他所创造的世界,由他与修行道们谈判,订立具体规则,史称《旧约》。在他离开人界后,受托管理这个世界的聆聆根据新的变化,将芙蓉大陆的世俗道和费日世界里的散仙、修行道、灵道又召集到一起,经过几十年的谈判,当世俗道长叹从黑发人谈成白发人时,大家总算签下了关于两个世界规则的约定,史称《新约》,加上后世的一些赞美诗、传说故事,合成《神经》一书,成为芙蓉大陆有史以来影响最大,发行最广的一部书。

第十一章大计

“费日小子,你到底要知道什么?”干将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处礁石上,整个人犹如这这片云天淡然:“你把聆聆和参仙留在你所创造的世界,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费日说:“说老实话,我的计划都还没什么眉目,只是直觉把他们放在那里将来一定有用!对了,干将老头,以前我问你济颠口中的地球上变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直支支吾吾,说什么本候修为不够,还是不听为好,现在呢?”

干将叹了口气说:“我一直不告诉你,是怕你向那个变数学习!”

“说!”费日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说:“拜托干将爷爷,我的心智早在七岁开始就已经成熟得像个七十岁的老头了,难道不会自行辨别是非?”

干将点点头,从头开始说起。其实在地球,尤其是在中国,一直是天界、玄界所注目的地方之一,一些玄界神圣菩萨纷纷在此转世,创造了“百家争鸣”、“汉唐盛世”这样远远超越其他文明的灿烂文化。从有记载的历史开始,姜子牙助周分商,春秋战国百家争鸣,法家修行道商鞅助秦变法,李斯助秦始皇一统天下。再后来,道教修行道张良助刘邦定汉室三百年江山,又被同样道家的黄巾军所乱;整个大唐,除了武则天崇佛之外,从李泌开始,几乎都是在道教修行道支持之下;到了宋朝,儒教修行道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元朝有佛教修行道八思巴。可以说,没有修行道的支持,任何一个朝代都没有诞生和存在的可能。

到了明初时,朱元璋出身佛教,又借白莲教起家。刘伯温身兼道、儒两教领袖,贯通九流。这两人合在一起,深深地感受到了世俗道命运受人操纵的悲哀,作出了一个惊天决定:刘伯温假死遁世,行遍天下,将手中的莫邪炼成天剑,斩断天下龙脉,封印天地灵气,分开架通精神和物质的灵桥。

这样的结果就是从此之后,在娑婆世界,所有的修行法门都失了修身的功效,所有的法诀都无法发动,直接导致了修行道的衰败。只是始皇陵、北京阴龙入海眼等个别地方存在着一些残余的灵桥,可以修炼和使用法诀,但比起原来的九州大地已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刘伯温也有做错的时候。他为了能让华夏民族独秀地球,故在行走天下时,先断欧洲、美洲等地龙脉,企图让他们先一步陷入混乱,最后才斩断中华大地的龙脉。没想到,别的地方在龙脉被断后,迅速推翻了帝制,找到了新的民主之路,也成就了器世界的科学文明。倒是中华大地残余的龙脉硬是让大清的皇帝苟延残喘到二十世纪初,造成了华夏民族百年的受辱史。

“靠!难怪自明朝以后,昔日的天朝上邦一日不如一日,还被小日本骑到头上拉屎拉尿,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秘史!”费日听得眼睛都直了:“这个不负责任的刘伯温,后来呢?”

干将摇头说:“后来谁知道啊!听莫邪说,他好像早就悟出真正的天机,也是一步跨越天界,直接飞升玄界去了!”

费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眯着双眼对干将说:“对了,怎么会让莫邪独自飞升玄界?两地分居几千年,这刘伯温也太缺德了吧!”

这下连干将也开粗口了:“靠!谁说我和莫邪是夫妻的?难道雌雄双剑非要是夫妻不成?”

费日大奇,说:“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干将面有凄色,说:“母子!其实我们一直反对别人叫我们干将莫邪,这一对夫妻在尘世的名声之大,遭遇之惨让人同样,但谁曾想到,他们为了将刚出炉的一对宝剑赋灵,硬是用我们母子祭炉,使我们母子之魂成为剑之器灵。后来,大家习惯用铸剑师的名字称呼我们,也就以讹传讹,把我和莫邪传说成夫妻剑了!莫邪在飞升玄界之前,曾恳求刘伯温带我一起飞升。结果,刘伯温算了一卦,说我尚有几百年尘缘,将来的成就会在莫邪之上。”

原来如此!尽信书不如无书,这是费日读遍天下书典得出的一个结论,以印证干将刚才所说的,就知道这历史的记录有多谬误。

好个刘伯温!费日暗暗点头,如此翻云覆雨,肆意妄为,居然从天界、和玄界手里硬生生地将地球夺下来,还给世俗道。想到这里时,费日不禁心头一亮,一个更加胆大妄为的计划在他心里生成,毫不犹豫地提出来对干将说:“干将老头,我有个想法你听听怎么样?”

干将点点头。

费日说:“芙蓉大陆虽然学了不少地球上的民主制度,但从根本上说还是帝制,要不我干脆也学刘伯温,斩断芙蓉大陆龙脉,分开芙蓉大陆沟通精神和物质的灵桥,将芙蓉大陆变成跟地球一样,怎么样?”

干将叹气说:“难道你不觉得这样会剥夺了他人修行的权利吗?”

费日笑着说:“当然不会!我把芙蓉大陆的修行道、灵道都迁到我的世界里去,在那里,是真正的修行者世界,反正大家都是逆天而行,杀个死去活来也是自己选择,至少不会伤及无辜!而且,我会利用空间之门,在芙蓉大陆设几个出入口,如果有世俗道愿意修行的,可以从出入口进入我的世界,反之修行道、灵道也能从我的世界经过出入口到芙蓉大陆来。不过,芙蓉大陆的灵桥已断,修行道在这里也只能发挥世俗道的力量……大家都站在同一条线上……喜欢哪个世界去哪里……用手不能投票就用脚投票……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

费日越说越高兴,到了最后,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了一会儿,将一只手伸在大家面前。

干将、飞白和书虫全愣在那里。不错,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但好像正是解决目前芙蓉大陆修行道和世俗道矛盾的最好方法。半晌之后,干将伸出手重重地拍在费日手上,说:“反正你也是我的血契之主,你的计划有我反对的余地吗?”

“少来!”飞白在边上撇嘴,一只手拍在干将的手上,说:“谁不知道这次还灵,老大已将血契从识海中提出来,还封回你的本体里去了!现在跟老大关系最密切的可是我飞白!”

书虫歪着头,看看费日,看看干将,也将自己一只肥嘟嘟的,不知算是手还是脚的前肢放了上去:“老大!你也老大不小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把戏!同意就同意吧,还非得手拉手的,恶不恶心?”

“切!”费日的老脸暗红,收回收说:“我喜欢!不行啊!”

“行!千金难买喜欢二字!”书虫斜睨着双眼说:“不知接下来老大喜欢干什么,坐在这里静等美丽新世界出现呢,还是踏踏实实地干点事!”

飞白说:“这还用问吗?东海魔劫啊!先摆平了大的,再摆平小的,然后大家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地飞升天界的飞升天界,飞升玄界地飞升玄界,反正幸福的日子长着呢!”

费日哈哈大笑说:“不错!幸福的日子长着呢!不过,在等东海魔劫出现之前,我们最好还是先找找芙蓉大陆龙脉所在,如果能赶在魔劫前断开天地灵桥的话,魔道的魔诀也无法调动天地之力,还有什么可玩的?想来,娑婆世界的魔劫就是刘伯温歪打正着地给消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还有?”飞白瞪大双眼说:“不会吧!我怎么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大事?”

费日神秘地说:“我要算计一个人!”

这下连书虫也来兴趣了,凑到费日的跟前说:“谁?谁这么惨,会死在我们老大的手里?”

“济颠!”费日一脸的正经说:“降龙罗汉济颠,如果我还想不起要算计他,那才叫没天理呢!”

干将奇怪地说:“济颠又哪里得罪你了?何况你小子的心胸也不至于狭窄到这份上啊!”

费日手一伸,蕴神瓶在手中一现即隐,说:“这玩意儿我最近研究了很久,发现其构成之精巧,内置法阵之完美不亚于仙器。特别是利用天地灵气化育神识的设计让绝大多数仙器都要相形见绌,你相信一个偃师门的小辈手里会无缘无故拥有这件宝物吗?”

书虫听出端倪来了,说:“你的意思是连这蕴神瓶也是济颠在背后搞鬼?”

费日点头说:“八成是!我还发现蕴神瓶除了涵养神识之外,功能多着呢,如果落在修行道手中,只要研究上三五年,其应用将远远超过超级道器。何况,如果真要是运用得当,依龙兄当时的情况,蕴神瓶至少可以留存他的一半神识,而不是现在的不足一成。由此可以推定冷剑当时几乎是刚刚拿到蕴神瓶,连芙蓉之蕊的那些老家伙都不知道!当时芙蓉之蕊与芙蓉大陆的通道刚刚重新架通没多久,冷剑从哪里得的奇遇?”

“还有别的理由吗?”飞白说:“说出来,让我们好心服口服啊!”

费日说:“济颠的整个计划很宏大,在东海国魔军一出现时,就以牺牲玉瓯国和龙近水的方式,想全面引爆魔道攻击,然后找到根源所在,一举消除魔劫。不过,肯定会有人反对他的计划,而且反对最强烈的可能就是他的弟子华慕斌。花花公子心怀天下悲苦,又跟龙兄为莫逆之交,怎么肯牺牲龙兄?就算他表面同意了,也会在背地里玩阴的!但我们却始终没看到花花公子有什么行动。其原因只能是一个,济颠向他保证过,龙近水不会神形俱灭,最起码也能像被魔军所害的平民那样进入轮回!”

飞白反对说:“老大,你也太想当然了吧!说不定当时花花公子闭关去了,说不定花花公子根本不知道济颠在背后操纵这些事,更说不定花花公子被济颠给禁锢了呢?”

“会吗?”费日反问一句:“我看济颠对花花公子都快喜欢得不行了!他那表面浪荡,内心却博大深远的资质是降龙罗汉红尘心诀的天然传人。济颠那家伙几万年没收到一个弟子,芙蓉魔劫事了又要重归天界,如果不抓住花花公子,他的心法在人界多半要绝后了。”

这跟他的计划有什么关系?飞白静等着费日的下文。费日又说:“我很了解花花公子,那家伙只要认定了的事,遇神杀神遇魔杀魔,如果他以为济颠做得不对,决不会因为他是自己的师父就妥协,不直接对济颠出手就已经给面子了!你说济颠凭什么说服他?”

干将长叹说:“费日小子,你的脑子是不是浸水了,本来挺复杂的事,为什么你总是一味地往自己的思路上套?而且想得那么简单?”

费日伸了个懒腰说:“因为我知道大罗汉的神通,以济颠的宿命通也许看不透我这个变数,但看龙近水,我包他前三世后三世都会被人家推算个清清楚楚。如果不是算出龙近水必然有复活的可能,济颠还敢玩这招,花花公子不恨死他才怪!”

“你放心!龙近水一定能复活,但至于怎么样才能复活,因为事关那个变数小子费日的事,我无法推算。如果不是我算准龙近水、干将能复活,哪会这么暗中算计变数小子,不被他恨死才怪!”在遥远的烂柯高原白云尖山峰的一处深谷中,济颠正端着一杯淡绿色光华流动的酒,对边上打坐的华慕斌说:“我说徒弟,你好歹也体谅体谅我这个当师父的难出,把你那绝世名酒迷醴琼贡献一点啊!当了你几十年的师父,我总共才喝到两杯,你说我亏不亏?”

华慕斌睁开双眼,围绕在他身周的元婴之力瞬间一收,整个人变得跟世俗道完全一样,懒懒地说:“是吗?如果换成是你,你该怎么复活龙近水?”

济颠眯着双眼说:“想掏我的底?容易!拿迷醴琼来换!”

华慕斌安详地一笑说:“济颠师父,我的那一坛迷醴琼总共只有八杯,当年我跟多情怯各喝一杯,又被你骗走了两杯,剩下的半坛我可是打算自己留着的啊!”

济颠怪叫说:“留什么?你现在已是他化自在天上品,随时可以渡劫飞升,留着这迷醴琼万一喂了天劫,岂不可惜?”

华慕斌笑哈哈地说:“说到这事,我在想问你,为什么日夜监督我炼功?是不是好让我早日飞升掉,以后你就不要向我交代龙兄的后续经历,把你在背后算计的后果推个清清楚楚?”

济颠怒说:“我是那种人吗?”

“我看像得很!”华慕斌一点不示弱,回瞪着济颠的双眼。

济颠终于撑不住了,才叹一声说:“我济颠这一生,除了如来佛祖之外,没怕过谁,想不到到头来落到你小子的手中!可叹啊!可叹!难怪佛祖将我逆转入芙蓉大陆时,曾浮现出一脸的似笑非笑,敢情他早知道我在芙蓉大陆会受你跟费日小子的气!”

“别换话题!”在华慕斌面前耍花招,那不是孔夫子门前卖文章吗?

济颠说:“跟你直说了吧!我对这场魔劫并没有什么信心,要知道罗汉宿命通能通晓天下人的过去未来,但不能推算比自己更利害的家伙。我一再无法推算魔劫情况,只能说明那个要在芙蓉大陆出世的魔王在修为上要高我一筹。如果真是那样的实力,芙蓉大陆被毁将不可避免,我只是想让你早点飞升,避过这一劫而已!”

华慕斌继续追问:“还有!如果换成是你,你能复活龙兄吗?”

“不能!”济颠摇头摇得很干脆,说:“如果我能,早就在费日小子拆穿我的身份时出手帮他直接复活龙近水和干将,何必还要白传了几招探手罗汉半托迦的独门法诀给他?”

“真的一点法子也没有?”华慕斌早习惯了济颠说话时避重就轻的方法,想让他说出真相,只有步步追击,绝不放松!

济颠无奈地说:“我知道沉思罗汉有一种秘诀,可以用一缕神识为引,从虚空中重新凝聚原来的神识。一旦神识完全,就可以在蕴神瓶里孕养成魂,将来投胎、修灵或者直接用女娲遗土复活都可以!”

“什么法诀?”华慕斌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挚的笑意说:“老头!我好歹也是你的得意弟子,不赶快教教我?”

济颠手中的肉骨头飞出,啪地一声敲在华慕斌的脑袋上说:“好小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呢!老实告诉你吧,我也只知道有这么一种法诀,可是我不会!沉思罗汉是什么人啊,罗候罗,佛祖释迦牟尼在最后一次转世重修时的儿子,秘诀独传,人称密法第一又岂是开玩笑的?大家都知道,那还叫什么密法?”

“哎哟哟!”华慕斌说:“那你也最好赶快告诉费日这件事!否则,你惨了!”

济颠疑惑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慕斌说:“你老头在背后操纵,结果造成龙兄命丧若望城,如果不给自己留后路就不是你的一贯作风。以费日那家伙的聪明,怎么会不可能推断出龙兄有复活的机会,又怎么会推断不出你肯定知道龙兄将来会复活。在他找不到复活的方法之前,不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想方设法阴你才怪!”

“是吗?”济颠紧张起来,手指飞快地掐动,一算再算,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虽然我算不出费日小子的行动,但我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里,玄月、灵岛马上要大难临头。以费日小子的心性,定然会全力去救苦救难,暂时没有什么时间算计我!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第十二章天算

“好吧!下一个倒霉的家伙就定为济颠!只是……你知道济颠在哪里吗?”

“不知道!”

“那么华慕斌呢?”

“不知道!”

“金舍予、李梦龙、玄月、玄星,或者其他抗魔势力呢?”

“除了知道东方世家被我和东方一线同时出手引发的大爆炸所波及,死得七七八八,只剩几个外围旁支之外,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那就让书虫教几个法诀,推算一下吧!”

“算过了!以我体内混沌愿力的精纯程度,还不足以算出玄界大罗汉所刻意隐匿的人或物的信息。生之力又不能用来推算,只好省省罗!”

“那你总得有所行动!”

“我这不是正行动吗?”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好像一直在草坪上晒太阳,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对!我就是要睡一觉……养足了精神之后……呵呵……之后也不怎么样!”

“喂!搞错没有?以你现在的修为,几十年不吃不睡都不会感觉到累!”

“可是你用神识连续扫描几万平方公里的海域,持续三个时辰试试,要是不觉得累,我拜你做老大!而且这种累还不是灵力消耗上的累,连丹药都补不了!还是睡一觉来得实在!”

就这样,时间在费日和飞白有一搭没一搭的穷聊中慢慢流逝。渐渐地,大家入定的入定,入梦的入梦。就在费日收回神识的瞬间,在灵岛东北大约三百里的地方,一座黑色的岛屿正缓缓从海底升起。在岛屿最高处的礁崖上,盘坐着紫天魔,手中托着一只水晶球,在水晶球中央,一条细细的银色小鱼正头叼着尾,酣然入睡。

空青银鱼,当水晶成型时,封入一段海水,就形成空青。经过千亿年的灵气滋养孕育,在空青中会长出一些灵物,空青银鱼就是其中的一种,对神识有着天然的敏感,并且在水晶中模拟出相似的反馈,避过神识的搜索。如果费日知道紫天魔手中有这玩意儿,根本不用耗费精神去感应什么东海魔物。

紫天魔站起身来,将水晶球收入胸前三角形战甲之中,自言自语地说:“好厉害的家伙,居然能用神识扫描如此之广的范围,持续这么长时间,只有天界第八境界无量净天的仙贤罗汉才能做得到,这家伙怎么还不飞升?莫非也是逆行回来的?”

紫天魔的自言自语尚未说完,一道霞光落在紫天魔面前,在霞光中走出一人,向她拱手说:“这位前辈不知怎么称呼?”

“紫天魔!”紫天魔冷然地说:“正如我知道你是灵岛的蝾螈散仙,看到本座形象,还用得着明知故问吗?”

荣老爷子对紫天魔当面揭穿他的本体来源一点儿也不在意,毕竟紫天魔可是天界天魔,也是东海魔域中唤醒的第一个天界天魔,不仅飞升时间早,而且论修行,他这个散仙连给人家提鞋都跟不上。但他并不退缩,不卑不亢地说:“据灵岛与魔域在三千年前的协定,任何魔域成员均不得进入灵岛一千里之内,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紫天魔大剌剌地说:“是吗?我跟你们订过这个协定吗?”

荣老爷子脸色有点难看了,解释说:“当时,代表魔域的八大魔将同时向灵岛承诺过此事!莫非魔域想毁约不成?”

“格格格!”紫天魔笑得花招乱颤,说:“笑死人了!什么八大魔将,那不过八个连给主人看门的资格都没有的废物,也配代表东海魔域与外人订约!既然本座已经舒醒,那么一切事情自然有本座做主,那些逃梁小丑的约定岂可加到本座身上?”

“既然如此,在下无话可说!”荣老爷子手一抬,向空中打出几道仙诀后,脸色又恢复了淡然:“那么前辈今天上门来是想做什么?另定协定?”

紫天魔微笑着说:“我此来想找你帮个忙!如果你们能帮本座这个忙,那么本座将承认魔域与你所订立的所有协定!”

荣老爷子说:“只是以后万一有更高贵的天魔舒醒,又该怎么办?”

紫天魔笑着说:“不错,在魔域,今后将有更高层次的天魔舒醒,但负责打理人界生灵接触的却只有本天魔!因此,本天魔订下约定,绝对是最高约定。而且,本天魔还可以考虑在约定上加上一句,在今后的日子里,当舒醒的天魔重归天界或破入玄界之后,芙蓉大陆任灵道纵横,任何魔道不得伤害灵道,除非是灵道先出手挑衅!”

荣老爷子眉头大皱,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紫天魔能开出如此优厚得过份的条件,自然她让灵岛帮的忙恐怕也是空前的困难,他说:“不知前辈要灵岛帮什么忙?”

紫天魔左手掐了个魔诀,一道烟雾在手中冒出。在烟雾之上,是一只水晶骷髅头骨,顶骨上有七点紫色梅花状印记,白生生的牙颌正一开一合,黑色的眼窝里不时闪出几缕红光。紫天魔抚摸着骷髅头骨,宛如把玩着最心爱的收藏,轻启樱唇说:“我这唤魔骷髅只要能变成黑色,其魔识就可以透过三界壁障,召唤该在东海魔域复活的下一位天魔。”

荣老爷子脸色大变,惨然一笑说:“莫非前辈是想向灵岛赊点黑色油漆,将唤魔骷髅漆成黑色一团!”

“聪明!”紫天魔鼓掌说:“难道遇到一位这么上路的散仙!不错!只需三千修行道元婴,或者九千妖级灵道元灵,就能促使唤魔骷髅进化到黑色的境界。本来,本座还想到兔子不吃窝边草,跑到大陆西边海域的芙蓉之蕊找三千个修行道来祭祭就算了!想不到跑出一个叫费日的讨厌家伙,硬是破坏了本座的好事!所以只好来请老邻居帮忙了!”

荣老爷子心头“格登”一声!果不出所料,不过紫天魔的话还是让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费日!听紫天魔的口气,费日居然能对付得了她!他笑得更加恭敬,收在袖底的手中却不断弹动,悄无声息地发出一道道法诀,口中却说:“前辈,你也知道灵岛的灵道虽多,但达到妖级的却不多,到哪里去找九千个出来!”

紫天魔眉头微颦,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很难凑得齐,但马马虎虎,百个初级或十个中级灵道也能抵得上一个妖级,像你这样的散仙更是一个顶百个!即使灵岛不够,也差不了多少,剩下的只好我自己想办法了!”

“倒叫前辈费心了!”荣老爷子的话里透出一股刻骨的冷意:“难怪人类有句俗话,叫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老朽这才知道,与魔道订约,简直就是与虎谋皮!罢了!今天定然让前辈满意就是了!”

话音未落,几道遁光飞驰而来,金舍予、李梦龙、风空有、佘化龙、老罗盘五人呈环状围在荣老爷子的身上。风空有向荣老爷子使了个眼色,对紫天魔说:“前辈!一定要九千灵道吗?或者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有吗?”紫天魔说:“如果你想拖时间,召来更多的灵道来助拳的话,我照样奉陪!”

“前辈多虑了!”风空有笑呵呵地说:“对我们来说,拖时间有用吗?召更多的灵道来,这不正中前辈下怀?要遣散灵道的话,前辈的十八魔兽已守住了灵岛上下八方所有方位,谁又走得了?前辈可能不知道,在灵岛曾出过几位古怪的灵道,也许他们能给前辈提供一些有益的参考,那大家岂不两全其美?”

紫天魔一指金舍予和佘化龙说:“你说的是这两个家伙吧!一个好像是由佛家舍利修成散仙,没什么希奇;另一个倒是古怪,居然不修元灵,直接修体,想不假外力蜕化成真龙!哼哼!有够异想天开的,别说人界的那些个龙不过是些爬虫精或者异灵,就是在天界,真龙也少见得很!偶尔生出一条来,以护短出名的青龙王就把它收为弟子,从此可以横行天界。不过,凭你现在体内的真元凝聚程度,倒是可以跟散仙一拼,勉强也抵得百名灵道吧!”

佘化龙迎天打了个哈哈,一指老罗盘说:“这下前辈走眼了,在下不过是不求进取地瞎搅和而已,风兄弟的意思是这位罗兄!”

老罗盘在肚子里暗骂,奶奶的,明明是让我拖延时间,以便联系费日,却说得那么一套又一套,难道你们以为从天界重归人界的紫天魔就那么好糊弄?他清清嗓子说:“前辈……”

还没等他的话编下去,紫天魔阴森森地一笑:“本座才懒得听那些有的没有的,不管怎么样,先收了你们,给我的唤魔骷髅补补再说!”

双手捧着唤魔骷髅往前一推,从唤魔骷髅口中飞出无数魔灵,尖叫着将六灵(散仙?)围在中央。唤魔骷髅的眼中洒出一片红光,罩定六灵。六灵只觉得天地间一片血红,天与海,云与水统统不见了影子,只有自己仿佛坠入一个血腥遍地的世界,从心底无由地升起杀戮的快感。

风空有等人的眼珠开始也跟着红了起来,相互望着对方,口中发出低低的嘶叫声,手中仙诀光芒闪烁,像是要跟不共戴天的仇敌行殊死一击!

“我昔因缘至,得闻如来法,声如狮吼慑百兽,醍醐贯顶离红尘……”声音很小,但一字一句无不清晰可闻,让人觉得心中一清,迅速将心底的不良情绪排除,恢复到古井不波的境界。金舍予由罗汉舍利经佛法锤炼修成散仙,在佛门称之为“声闻”、“缘觉”,虽然放到天界,就是最低一等的修行,却可以直接借佛之力,发动大神通,所以,也有人称这种散仙为“声闻佛”或“缘觉佛”,正是他的清心普善咒将风空有等人从唤魔骷髅的杀戮冲击中唤醒过来。

紫天魔很生气!本来在芙蓉之蕊外面已经憋了一肚子气,现在满以为十拿九稳的杀戮冲击居然让一个小小的散仙给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娇叱一声,右手纤纤食指一点唤魔骷髅的头顶,唤魔骷髅嘴一张,散出一道黑色的血箭。

血箭在空中一分为六,分射六灵眉心。“联手!”四个散仙站定四象方位,将老罗盘和佘化龙围住,眉心一闪,分别现出“苦”、“集”、“灭”、“道”四个金色梵字。四道金光自梵字中冲出,结成一只巨大的拳头,屈五指,直捣血箭。

“光明拳!”紫天魔的脸色一讶,又恢复了正常,哈哈大笑:“昔日释迦牟尼以一记光明拳破百万魔军,但今天不行!凭你们几个散仙也想破我的灭灵血箭?”

六道血箭直刺光明拳中央,发出“叮叮”的金铁交击之声。四位散仙顿时如受重击,吐出一口仙灵之血,全都以手撑地才勉强不至于横躺下来。佘化龙大急,他本是极其高傲的一个家伙,所以连修散仙都看不上,要直接蜕化成龙,如今却让别人护在羽翼之下,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他怒吼一声,现出硕大无比的原身,龙头大嘴一张,一道绿色的清泉,对着紫天魔从头浇下!紫天魔脸上浮起轻蔑的笑容,伸出一个指头,点在清泉之上。清泉一抖,散为一天的水雾。佘化龙最受不了人家轻视他,一时之间,逆血上涌,尾巴一甩,拍在自己的额头。额头顿时沁出金红色的血液,在额上流成一个古怪的符纹。

“爆身震天纹?!”紫天魔惊讶无比,想不到佘化龙一气之下,居然动用了自毁的法诀!不管对她能不能构成威胁,自毁之后,岂不是让她收集灵道的计划落空。这种糗事岂能发生在堂堂的天魔身上?她檀口一张,吐出两根紫色的长索,飞似地将佘化龙捆定,使他动弹不得,更无力发动爆身震天纹,气得全身冒火,迅速将自身吞没,化为一团烈火。

紫天魔这下子倒不慌了,这两根捆龙索虽捆不住天界能幻变成形的真龙,但对付佘化龙之类的灵道还是绰绰有余,想用三昧真火烧,就算是把自己烧成灰也损伤不了捆龙索。她格格地一笑,左手划圈,黑色的魔气化为五个圆圈,将风空有等人牢牢套住!

就在同一时刻,从灵岛发出的无数求救灵诀从独龙岛上空蜂拥而过。老罗盘也不知道费日在哪里,但它推算出能救灵岛之劫之人在独龙岛方向,就让岛上的灵道全力向这个方向发出求救灵诀!这些不带攻击性和附加功能的灵诀穿过十八魔兽的封锁,在经过独龙岛时,先是惊醒了飞白。身为神兽之王,飞白对灵道有着异乎寻常的感情,忙一把拉起费日说:“老大!紫天魔跑灵岛去捣乱了!快!救人去!”

费日打了个呵欠,揉揉腥松的睡眼,跟着飞白二话不说就向灵岛求救灵诀中所示方向遁去!也算是来得及时,当他出现在黑岛上空时,紫天魔手中的唤魔骷髅正发出盈盈紫光,一涨一缩之间,将四位散仙强行拉向头顶的紫色印记,老罗盘本体上不动,在唤魔骷髅的牵引之下,凝聚本体修炼的元灵化为一团蒙蒙的青光浮出顶门。唯有佘化龙似乎一直在暴怒之中,凸起的鳞片从他的头部开始渐渐向下生长,将他的脖子前胸拉长,前肢的爪尖闪烁出乌金色的光芒。

“好家伙,居然真能直接修炼肉体,化身为龙!”飞白看到佘化龙的形状,感叹一声后,说:“老大,你还不出手,我保证你会看到芙蓉大陆第一条由异类修成的死龙!”

费日姿势不动,口中暴出一串咒语“揭谛揭谛,波罗揭谛,婆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一团金光将老罗盘的元灵护住,并以之为中心,一圈圈的金色涟漪荡漾开来,使四位散仙精神一振,身上受灭灵血箭的震伤也迅速恢复,后腰一挺,站起身来;佘化龙的额头的爆身裂天纹像宣纸上的水墨一样,沁进额头,整个身子开始放松下来。

“又是你!”紫天魔尖叫一声,手中的唤魔骷髅暴涨,发出尖锐的啸声,双眼中两道乌光直射费日。费日口中叱道:“变!”空中的般若波罗蜜多咒一变,形成个金色的盾牌,挡住乌光之前。乌光身子一扭,绕过盾牌,直扑费日。

费日略略一愣,不知为什么,自从悟出生之力后,般若波罗蜜多咒的威力不增反退,以他悟出生之力前的状态,般若波罗蜜多咒绝对应该能挡住这两道乌光。他一征之间,两道乌光已落在他的身上,化为两只拳头大小黑色的水蛭!书虫从他怀里探出小脑袋,看到水蛭,不禁尖叫一声。

魔蛭噬天!据说这种水蛭天生就能不断吞噬灵气、魂魄,如果时间允许,甚至能吞噬掉整整一个空界或星球。这种魔物还有一个可怕之处,几乎是打不死,无论捶扁砸烂,都能在瞬间恢复,特别是接触到修行者,往往能直入识海,不死不休。

这一声尖叫提醒了费日,他本能地将混沌愿力集中在噬天的叮咬处。噬力一触及混沌愿力,顿时兴奋地一个尖叫,狂吸而入,身形涨成足球大小,从身后喷出一道黑气没入紫天魔的眉心。紫天魔仰天一声长嘶,变化娇艳无比,手中的唤魔骷髅由无色变白,由白变蓝,由蓝变紫,头盖骨上的黑点扩张开来,使整个骷髅的上半部变成漆黑一片,接着迅速向下漫延。

正文卷十四黯魇魔境

第一章月黑

紫天魔仰天狂笑:“好精纯的本源之力,以你一人足以顶得上三千修行道,难怪能剖开我的吞噬之力,早知道我就该放出魔蛭噬天了!”

书虫没好气地回应说:“除非命神同修,否则三界之中谁能降伏魔蛭噬天?哼哼,要是有人毁了噬天,就算你紫天魔能活下去,恐怕也只剩下一副病躯,迟早会被体内的魔气反噬至死!”

飞白额头的汗都快下来了,插嘴说:“书虫老大,还是别跟人家抬杠了!救老大要紧!”

话意未落,异变又起。费日体内的混沌愿力一泻而空后,在无字天书中体悟出来的生之力自然而然地顶了上来,贯入魔蛭噬天的体内。魔蛭噬天全身蓝光一亮,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顿时化为一缕青烟,在他身上消失了!

紫天魔如中重锤,惨叫一声,一口紫色的魔血喷涌而出,身子不断颤抖萎缩,皮肤上的光泽变得暗淡无光,开始出现一道道皱纹,满头青丝化为白发,顶上的紫色王冠像干枯收缩成花生粒大小的红痣,看起来像是风烛残年的老太婆。

“老大万岁!”书虫兴奋地在费日肩上打了个滚说:“原来生之力可以破魔道的吞噬毁灭法则,哈哈,我书虫真是开眼了!”

紫天魔双眼怒睁,阴森森的声音从掉光了牙齿的口中蹦出:“小子!你以为你赢了吗?不错,今天你能灭我紫天魔,但我倒要看看下一位天魔你该怎么对付!”她一拍顶门,一道紫色的精光从顶门冒出,钻入唤魔骷髅的眉心。唤魔骷髅顿时化为漆黑一团!

书虫看得口瞪木呆,喃喃自语说:“天魔解体大法!这家伙疯了,居然不惜神形俱灭,也要完成唤魔骷髅的升级,以招呼天界其他天魔!”

不如书虫所料,紫天魔双掌一合,罩着唤魔骷髅:“以我残躯,奉于魔神,以我生命,奉于魔神,以我生生世世因因果果,奉于大魔神陛下。承魔神之恩赐,降下魔神之使者,向红尘众生宣扬魔意,魔渡众生,惟我魔尊!”唤魔骷髅化为一道乌光,冲天而上,紫天魔白发抖动,肆无忌惮地放声狂笑:“等着吧!等着吧!等待着这天,这地、这一切的生灵重归魔神陛下的怀抱!”

四散仙闻言,惊恐之余,大为震怒,刚想出手。就听得紫天魔身上“膨”地一声,炸为一团紫色的血雾向大家弥漫过来!紫天魔刚一自爆,受她控制的十八魔兽全都低吼一声,化为流光,穿过血雾,向东海深处的某个方向遁走!

四个散仙想出手阻止,书虫及时提出警告:“小心!这是天魔神形俱灭的最后诅咒,魔血暗雾,就连天界低级仙贤罗汉沾上一点也会被魔化成杀戮工具!”

费日自混沌愿力耗尽之后,好像都处于一种恍惚状态,看到魔血暗雾,不知道大气躲避,反而迎身而上,冲入魔血暗雾中。体内的生之力受到魔血暗雾的刺激,发出一道道飘逸的白光,像是丝带一样在人身周环绕舞动。

生之力越涌越多,最好光带一收,将四周的魔血暗雾团团围住,化为一道道淡灰色的灵气倒流回费日的体内,带动着他体内早已空空如也的经脉迅速运转起来,不断地补充被魔蛭噬天所吸取的混沌愿力。不出片刻钟,费日双脚趺跏而坐,双手置丹田处,结不动根本印的庄严法相出现在光带紫雾之中,浑身宝相庄严,仿佛神佛天降。

飞白悄悄地一推刚才换位到他肩上的书虫说:“看样子,老大好像又有突破!”

“突破个鸟!”书虫看了费日一眼,说:“要是真能突破,哪会搞出这样一副不死不活的木头样?早就跟我们笑闹成一场了!老大现在不过是在补回刚才被魔蛭噬天所吸取的混沌愿力。不过,刚才唤魔骷髅已消耗了紫天魔和她从老大处吸取的大部分灵气,就算是把剩下的全吸收掉,也不过补回老大七成左右混沌愿力!”

“哈哈!书虫小子果然见多识广!”费日将空中的魔血暗雾吸取干净后,搓搓手,站起身来说:“只是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有关魔蛭噬天的事?”

这让我怎么说?天界神界的灵异生物多如牛毛,就算是寻常的,普通修行者也是千百年难得一见,谁知道紫天魔身上有这种绝世不出的东西?书虫刚想大叫撞天屈,突然身子一抖,将头一缩,钻回了费日的怀中。

还没等费日反应过来,一道极其强烈的魔气在东南方冲天而上,在魔气之中,一股强大的神识瞬间横扫整个芙蓉大陆,惊动了整个芙蓉大陆乐变化天修为以上的所有修行道!

奶奶的!老子自己还没恢复,就出了个这么强大的对手,看样子还不一定干得过人家,这事我看还得济颠出马才能摆平!费日心里骂骂咧咧,却一丝也没表现出对今后芙蓉大陆的担心,而是笑呵呵地向风空有等人见礼。

心里惊惧莫名,但日子还是要过。风空有、老罗盘、金舍予和荣老爷子等四人赶忙还礼,李梦龙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旋即恢复了正常,也微笑着还了一礼。佘化龙没有回礼,身子一挣,从已失去主人的捆龙索里挣脱出来,击捆龙索一收,握在手中,然后张口吐出一颗精光四射鸡蛋大小的珠子,跟捆龙索一并送到费日面前,然后一个回身,潜回海水深处去了!

在永嘉城万通茶楼,叔公微闭着双眼,自言自语地说:“又出来一个!不过是个先锋而已,居然已是橙天魔!看这气势,降龙伏虎是挡不住人家了!就算是三清境的那家伙将手下的罗天上仙派几个过来,后果也难料的很!不过,玉不琢不成器,既然芙蓉大陆面临如此困境,想来费日小子想逃都逃不掉,就让他练练好了,可千万别让我老头失望噢!”

“人界的!你别自以为是!这回问题真的很严重,我们居然推算不出此次魔劫的最大首脑是谁,就连隐约的轮廓都没有!这事不正常啊!我感觉有天界的仙贤罗汉,或者玄界神圣菩萨参与此事,只是一时找不到证据而已!”

“一切顺其自然吧!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也许当最大的危险出来的时候,也就是最大的机会呈现的时候。我们还是先不要插手得好!”

白云尖山谷中的济颠猛然站起身来,像追着自己尾巴的狗一样团团打转:“怎么办!居然是橙天魔!好可怕的力量,我这把老骨头怎么经得起他玩!伏虎啊伏虎,你怎么还不出现,哥哥我都快要急死了!”

倒是华慕斌似乎没什么感觉,冷冷地戳了一句:“如果你以这种心态对付那个橙天魔,必死无疑!”

济颠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后,平静下来,向华慕斌施了一礼,说:“多谢指点!徒弟!看来你的心境修为比我高得多!”

“关心则乱!”华慕斌坦然受礼说:“佛祖让你和伏虎罗汉住世守护,于是你们也把这事当成自己的责任来承担,无形中就让自己的心灵承受了压力,几万年积累下来,一旦发现可能完不成这个任务,就会出现这种歇斯底里的状态!其实,你想想,以佛祖的神通,他既然让你们住世,肯定有他的道理,要全心全意地信奉,你就不会如此彷徨!”

“正是!正是!”济颠的脸上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就算是这样,你小子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让我这当师父的脸上可有点挂不住啊!”

“去!谁不知道,你的脸皮外面还有一层油泥,是典型的二皮脸!”华慕斌跟他打闹了一句,悠然地望着天上舒卷自如的白云说:“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结果如何?只能把握住自己的心,做自己无悔的事,其他的何须计较太多?万古长空,一朝风月,谁会其中意?竹竿随身,逢场作戏,谁知戏中心?也不知道费日和若望四少现在怎么样了。”

若望四少也是在同时被被横扫芙蓉大陆的魔气所惊醒,各自收起修炼随心的仙器,对视而笑:“找费日去!我们对付不了那股魔气的主人,但要杀杀那些虾兵蟹将还是可以出点力的!”

芙蓉之蕊、四大修行圣地……凡是修到一定境界的修行者纷纷被这股强大无匹的魔气所惊醒,或惊怖,或猜测,或逃离,或藏匿,或联合,或努力,各自做出不同的反映。还没等大家的下一步计划实现,那股魔气突然一敛,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

费日冷笑一声:“这算是警告,还是示威?到最后无非也是藏头缩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话一出,多少让大家沉重的心理压力略略舒缓一点,金舍予脸上的皮扯了扯,算是对费日笑了一下,说:“费兄弟,上次东方世家的事……”

“知道了!还不是济颠在搞鬼!”费日笑呵呵地说:“反正现在东方世家也灭了!干将又复活了!除了龙兄的事后没最后终结之外,还是我赚了,你又何必在意?对了,你们怎么会在灵岛?玄月姐姐又哪里去了?”

金舍予说:“自从你在妙果寺揭穿了济颠的计划之后,他就让我和李梦龙到灵岛来一起参修,共渡魔劫。至于玄月,因为她是修行道,好像是去芙蓉之蕊进修了吧!”

“玄月在芙蓉之蕊?”费日的眉头皱了起来,心想,恐怕是上次抢劫了芙蓉之蕊的山门之后,济颠才下出这么一步棋来,让玄月成为芙蓉之蕊的挡箭牌。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一阵烦躁,为什么紫天魔攻击芙蓉之蕊时,她不出现?就算是芙蓉之蕊为了保护她,将她藏起来了,为什么我赶退紫天魔时,她还是不出现?没有理由地从心底升起一种不祥之兆,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他带着飞白和干将掐出一个仙诀,身影已出现在芙蓉之蕊的门前。

“老头!告诉我玄月在哪里?”对着山门护法,费日发现自己本来还有那么一点的敬老尊贤之心早已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玄……玄月?玄月是谁?”山门护法迟疑地说:“我应该认识这个人吗?”

靠!玄月是怎么到这里来进修的?连山门护法都不知道,该不会是偷渡进去的吧!费日心里冒火之下,礼貌就一点儿都没了:“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一个修行道!大概在我上次收了芙蓉之蕊的山门之后来的!”

一提到被打劫的山门,山门护法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迟迟地说:“我哪记得了这么多?寻常修行道进入芙蓉之蕊有人接引,然后到长老堂备个案就行了!”

“早说!”没等山门护法回过神了,淡灰色中闪着点点白芒的混沌之力混合生之力绕着身周一转,闪过山门护法,硬是横切入芙蓉之蕊的空间之门,直奔长老堂而去。

芙蓉之蕊的长老堂早已不如以前那样庄严肃穆了,自从费日在芙蓉之蕊弄出那么一大摊事之后,各修行道彼此大战,长老们也是貌合神离,少了许多权威性。后来,芙蓉二仙出手弹压整个芙蓉之蕊修行道时,又新建了长老堂扩大会议制度,对于重大事项,除了长老们之外,还要邀请三个他化自在天上品的修行道共同议事才能形成决议!那些修行道又经常带着一大群所谓的智囊团来出席会议,结果,弄得长老堂里经常闹哄哄一片,像菜市场似的。

今天的长老堂正在讨论对十八个被魔化的修行道子弟补偿问题,各种意见复杂纷纭,层出不穷。无数的叫嚷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活生生将清静的修行天堂变成了比嗓门的泼妇天堂,让刚进门的费日陡生愧疚的感觉。

“这是芙蓉之蕊的长老堂吗?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飞白揉揉眼睛说:“还不如我那些小弟们懂规矩!”渗满了仙灵之力的话从门口一浪一浪直推堂正中,将所有修行道的叫嚷全压回了他们的肚子里。仙人?以修行道的境界是看不穿飞白神兽元形的,也省得很多修行道因为飞白说他们连禽兽都不如而上去跟他拼老命。

“费……”这个称呼一下子还很难说,杏圣人略略一愣,向费日拱手说:“费兄弟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面对众人,费日的风度又回来了,很平和地说:“见教不敢当,听说玄月姐姐在芙蓉之蕊进修,我特意登门拜访,只是一下子找不到路,想来问问大长老!”

杏圣人明显地一愣,马上恢复了正常状态说:“玄月?芙蓉之蕊好像没听说有过这么一位修行道!”

什么?费日大感奇怪,他可不信金舍予会无缘无故地骗他!何况,杏圣人这一愣之间,好像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在,不过想诱他说出真正的隐情,看来还是要耍点手段才是!他抓抓头说:“原来如此,也许是我记错了,玄月姐姐没来芙蓉之蕊也说不定,那么告辞!”

他身形一晃,从长老堂里消失了。杏圣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说:“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有了费日这么一个插曲,聪明的修行道早知道今天是不会平静了,长老会更不可能有心思去讨论十八魔道的补偿问题,也就一哄而散,连五大长老里也只剩下杏圣人、诸葛青元和郭镇怀。

“大长老,玄月到底是怎么回事?”郭镇怀忍不住说。

杏圣人指指头顶说:“这事由芙蓉二仙做主,用不着我们操心!”

诸葛青元叹了一口气说:“玄月在芙蓉之蕊虽然只跟我们三个有过接触,但这三年的时间,向不少修行道转传了一些佛门法诀,真要是调查起来,多半瞒不过以像费日这样的聪明人!一旦他认为是我们在背后搞鬼,恐怕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杏圣人也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是芙仙长说玄月的背后是降龙罗汉济颠,她又身负消除芙蓉大陆魔劫的大任,正可以出面对付各种魔异之事,就算是万一出事,还可以引来济颠相助。谁会想到她居然还是费日这个小魔星的姐姐!惹恼了他,芙蓉之蕊说不定今天就要关门大吉,我哪还敢说实话?”

“难道你觉得这样就可以让芙蓉之蕊万世长青吗?我的杏圣人杏大长老!”费日在另一个角落里露出身形说:“说吧!玄月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杏圣人一时语塞!

费日神色一冷,鹿鼎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双手一结,一组十二道法诀打入鼎身。鼎口马上出现了一只灰白色的旋涡,将四面八方的天地灵气狂吸而入,整个芙蓉之蕊从边界开始一寸一寸地向五大仙器中心的长老堂塌陷。

“费兄弟手下留情!”一道白光中,芙蓉二仙出现在长老堂,向费日行礼说:“此事杏圣人做不了主,芙蓉之蕊的其他修行道更是一无所知,何必殃及无辜?”

费日手中法诀不变,声音中没有一丝的感情说:“那玄月何辜?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不给我如实招来?否则,从今天之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芙蓉之蕊这个地方了!”

芙蓉二仙长叹一声,说:“我们也不知道玄月现在的情况!在你跟紫天魔对上前三天,她去了黑岛,紫天魔的黑岛!”

第二章魔域

“该死!”费日难得地一阵咬牙切齿:“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待生命!但如果你们只是把生命当成一件可以利用的东西,再怎么修也是枉然!”话意未落,带着飞白化为一道白光,一闪而没。

黑岛,紫天魔都完蛋了,黑岛还在吗?在她自爆之时,十八魔兽却回归到东海深处,可见玄月要是真地失陷在黑岛,是不是也同样被送到东海深处了呢?看来,这事要找灵岛帮忙了!有了紫天魔这一闹,惟一的好处就是让灵岛认识到芙蓉魔劫,不仅是针对世俗道或修行道,灵岛也同样在劫数之内,由不得他们不倾尽全力,以保自家身心健康。

果然,一听说费日要深入东海魔域,灵岛的两个散仙完全是既然他不仁,休怪我不义地将所有掌握的情况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一个不剩地提供给费日。

东海魔域位于灵岛东北约五千里左右,由四座大岛组成,分别是九国、四州、北道、海本。当年灵岛所属的灵道中很多本体就来自海洋生物,像海娃、海俊这些灵岛经常在海中四处巡游,当他们靠近四大岛时,经常遭到魔道攻击。直到灵岛建立之后,两位散仙领着百来名妖级灵道跟岛上的魔道开战,灵道们虽占了上风,但一直无法攻入四岛,获得全胜。岛上的魔道也好像顾忌什么,最后八大魔将出马,同灵岛订了城下之盟。

约定的内容很简单,灵岛所属众灵道不得将任何有关东海魔域的情况泄露给世俗道、修行道或其他神、仙知晓,作为回报,魔道们保证今后绝不对灵岛的灵道进行主动攻击。此后,两位散仙就再三告诫灵岛的灵道接近被合称为东海魔域的四岛。

不过,据老罗盘分析,所谓的东海魔域其实不是这四座大岛,而是中央一处叫大和的旋涡之中。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处旋涡就像芙蓉之蕊的山门,其实也是另一个空界的入口。不过,由于某种原因,真正的魔域并未与芙蓉大陆接通。只在旋涡口经常泄出一些魔气,造成了四岛上的生物进修魔道,更为外来的魔道提供了绝佳的修行环境。

“这就是你说的东海魔域?”费日和老罗盘远远地望着前面一团白雾,用上神识扫描也找不到任何一丝魔气,即使用上了旁观之眼的力量,也只能看出雾中藏有几块诡异的红斑,似乎是岛屿的样子,否则早认为不过是一片寻常海域而已!

老罗盘托着自己的本体,一阵神神秘秘地推测之后,苦笑着说:“在四大岛的周围,每隔千百年,就有一块海礁浮出水面,到去年为止,已共有一百零七块海礁,构成天然的癸水隐流阵。不过这个阵法一直未补全,只能起到隐匿魔气的作用,想不到现在居然拥有了第一百零八块海礁,补全启动了大阵!”

“癸水隐流阵!”书虫从费日的怀里探出头来,这家伙是死活不愿意被收入虚空指环的,平时就躺在费日的怀里,有事没事爱插个嘴:“这玩意儿可是天界魔阵啊!传说每一块海礁看似天然而生,但实质上是戾气战魂所化,一经发动,能隔绝天地,自成一体。老大,你这回走霉运了!”

靠!费日暗骂一声!戾气战魂!只有一个地方,持续百年以上战争,前后战死百万人,才有可能因冤死而不愿再入轮回的将士戾气,诞生戾气战魂。一想到这里,费日就想干掉芙蓉之蕊。如果没有这班家伙守着什么狗屁上仙关于“芙蓉大陆不得一统”的教条,使得芙蓉大陆几万年战乱,哪来那么多的戾气战魂?

不过一想到戾气战魂的厉害,费日再也没心思跟芙蓉之蕊计较了!一个戾气战魂也就是普通的魔道而已,但戾气战魂一旦合身,威力简直就是一加一等于十一,让人伤脑筋啊!何况这一百零八个戾气战魂所组成的癸水隐流阵?这个阵法在天界也是归入十大奇阵之一,跟仙阵九州结界并列第六,完全能在现有的世界里划出一个自己说了算的地盘!

他一伸手,把书虫从怀里拉了出来,说:“快说!破阵的方法是什么?”

“老大!你真以为我全知全能吗?”书虫扭动着身子,脸上都快能刮下一层黄连粉了:“这是魔阵,不是仙阵,我能知道个名就不错了!”

老罗盘在边上捋着胡子说:“不瞒费兄弟,我倒是对阵法有几分研究,不知费兄弟可想听听关于这癸水隐流阵的一些情况!”

费日恍然明白,罗盘本身就是追龙堪舆分析天地灵气布置奇门遁甲阵法所必不可缺的工具,因此,分析阵法长短简直就是老罗盘的天赋本能,在自己没有什么解决方法之前,听听专家建议自然是最佳选择。

老罗盘的本体在他手中一阵转动,老半天停了下来说:“还好,这个癸水隐流阵只是出现在人界,受人界灵气稀薄的限制,至多只能发挥三成的功效。在阵法启动之前,我曾来仔细堪查过几次。发现这个癸水隐流阵最主要的目的只是隐匿魔气,还以为是天然生成,也就没怎么在意。现在看来,该是岛上的魔道刻意所布下的,整个阵法已经扭曲了天地灵气。不管是天界的仙贤罗汉,还是人界修行道灵道,一入其间,便无法使用各种法诀,只能像世俗道那样任人宰割,倒是魔诀反而能更加厉害三成!此阵不破,芙蓉大陆将永无宁日!”

费日眉头微微一皱说:“那何不干脆在外面发动移山倒海法诀,直接将东海魔域整个毁了?”

老罗盘摇头说:“先不提这样的移山倒海诀会带来海啸,给芙蓉大陆东岸的沿海城市以致命打击,就是强行发动了,也不见得能毁了东海魔域,像癸水隐流阵这样的魔阵一旦启动,就能自成天地,就算是芙蓉大陆全毁了,这一块阵法之内的地域还是稳如泰山!”

费日也不期望能有这么简单的解决办法,只是随便说说,找找思路而已。飞白绕着整个魔域外面疾电流光似地跑了一圈,回到费日面前,说:“老大,你恐怕还忘了一件事!紫天魔临死之前,用唤魔骷髅召出来的那个大家伙可是橙天魔级别的牛人!万一是他主持这个阵法,就连两个济颠都不够看,何况我们?我看,这事还是先缓缓吧!”

“缓缓?”费日瞪着眼睛吃惊地看着飞白:“这还是我们那位高傲的神兽先生吗?见到困难,想到的居然是缓缓!”

飞白脸微微一红,讪讪地说:“老大!我是神兽没错,我也高傲得很,可是我不傻啊!玄月可能失陷在魔域之中,可连人家的祖宗济颠都不急,我们空着急,还要一无所知地往癸水隐流阵里瞎闯,值得吗?”

值得吗?费日窒了一窒!飞白说得虽然不顺耳,可也是实情!毕竟他跟玄月可没有多少交情!其实自己跟玄月的交情也没有那种海誓山盟,好像一直是淡淡的,甚至算不算男女之情都有问题!在理智上说,当然是从长计议,可为什么双眼一闭,心头就满是玄月的影子?平时自己的事多,知道她有济颠和两位散仙罩着,安全无忧,也就没有多少去牵挂她,但一旦知道她现在孤立无援,生死不明,为什么就心痛得那么狠呢?

看着费日的那副样子,飞白已经知道答案了,一咬牙说:“老大!那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就是癸水隐流阵吗?还能吃了我飞白不成?”

老罗盘又是一阵推算,口角溢血说:“这段时间,我曾做过无数推算,算出凡是前来此地的散仙、灵道都有大劫,所以才竭力劝说荣老爷子他们留在灵岛。现在看来,这个癸水隐流阵及其主持阵法的家伙真的可能就是芙蓉魔劫的主角,但限于修为,我无法推算出费兄弟入阵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那你自己……”费日心想,你老罗盘不也是一个灵道吗?

“我自己!”老罗盘苦笑一声:“刚才我做了最耗费心力的天心算,一身修为起码废了九成,也仅仅推算出这个癸水隐流阵应该对你的影响不大,但飞白千万别进,否则,橙天魔就可以开鹿肉火锅了!”

是吗?费日迅速做出决定,丢给老罗盘一丸据说能用来恢复修为被废者的精力,并大补元气的枯树生花丹,让飞白陪着老罗盘先回灵岛。然后,全力发动旁观之眼的眼力,观察了老半天后,脚下遁光一闪,冲入癸水隐流阵中。当然,书虫还得带着,否则遇到什么新鲜的东西,到哪里找这种超级免费的辞霸来提供参考?

一进入癸水隐流阵,费日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流仰面冲来,忙吸了一口气,全身混沌愿力一阵急转,被撞出十几步后才稳下身来。在旁观之眼下,费日赫然发现,别看这魔阵在阵外看起来一片平静,但在阵里面可乱得很,无数气流在狂撞冲击,真不愧是“隐流”两字。自己还算是运气好的,遇到的气流跟阵中央的那些气流比起来,简直就是妈妈的吻,要多柔和有多柔和。

只在近地面或水面大约一米高的地方,没有这些气流的冲击,他不得不放低身子,趺跏而坐,右手结不动根本印,左手结宝瓶印,口中细声细语地念道:“揭谛揭谛,波罗揭谛,婆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般若波罗蜜多咒一出,一圈金黄色的梵文在身周亮起,绕着他前后左右缓缓地转动,在混沌愿力的推动下,形成不同的防御、攻击阵形。费日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在送走老罗盘时,他就想到,自己发动法诀的本源力量是体内的混沌愿力和生之力,根本就没用过什么灵道灵力、修行道元婴之力或是仙灵之气,如果癸水隐流阵只是禁掉这几种力量,也许自己还能在里面使用法诀。现实证明了他的这种推断,顿时让他信心百倍!

橙天魔是可怕,从他刚出来时的冲天魔气可以推断,其修为还在自己之上,但这又怎么样?本候进这东海魔域只是找人而已。对于橙天魔,我打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费日坐在那里,观察着气流,想找出其中的某些规律,但整整看了一个下午,发现那些气流总的来说,根本就是乱流,能找得出规律才怪,只付出连脖子都酸了的代价之后,最后不得不放弃,他小心翼翼地贴着水面,向四大岛飞去。

癸水隐流阵中的气流只在四大岛的周围冲击流动,四大岛上虽然也下了对修行道的禁制,但整个岛看起来还是平静的,甚至于癸水隐流阵在遮闭阳光之后,还在四大岛的上空模拟出一轮明月。银月、沙滩、潮水,如果不是费日的眼睛实在锐利,发现岛上太多的魔气和血腥,这四大岛还真是度假休闲新婚蜜月游的胜地。

费日落在东边叫九国的岛上,心里暗暗不爽,什么命名方法啊,这么屁大一点地方,居然叫九国,叫九村都得算是第九个村子,而不是九个村子。不满归不满,但九国却是四大岛上惟一出现人工建筑的地方,要打探消息也就指望这里了!

他先用混沌愿力布满全身,然后小心地吸附了一部分魔气,也不炼化,直接由体内再次散发出来,使自己看起来像个初级的魔道。

比起芙蓉之蕊山门的豪华和恒古文殿的大气,魔道的建筑简直还处于原始阶段。在九国岛中央,是一片被强行推平的空旷地带,像是中国二十一世纪初某个穷县城的政绩工程所弄出来的所谓中心广场。地面由黑色的晶石铺成,质量上乘,铺法却十分粗糙,让人有王八吃大麦,糟蹋了的感觉。在“广场”中央是一个绿色的木台,台上立着一根雕满了狰狞魔像的木柱。木柱的顶端呈放射状打出红黄蓝白等绚丽的弧形彩光,没入“广场”四周。在“广场”的东南方向,建有大约十来间的木房,簇拥着一间紫色的石屋。

他的目标是紫石屋,跟紫天魔同样沾了个“紫”字,不知有没有什么联系。就在他人刚靠近紫石屋时,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魔神天佑,唯魔独尊”的兴奋叫嚷!他偷偷地潜进屋内一个小角落里,满眼看到的都是狂欢的魔道,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紫石屋里没有分什么房间,就是一个大厅,中央,一位看起俊美潇洒的魔道只举着一晶石杯血红的液体,满脸的狂热叫道:“橙天魔已舒醒,魔神也将降临芙蓉,我们将在魔神的无尽荣耀中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让我们赞美魔神吧!魔神天佑,唯魔独尊,大家干杯!”

熟人!这是费日看到他时第一眼的感觉!老熟人!现在可以肯定了!往生世家的冥传正,那天在干掉了冥聆行之后,死活找不到这个家伙,没想到他倒提前一步混入东海魔域了。看他现在站的位子,说的话,敢情还混得不错,起码也是一小头目的角色。

就找他了!冥传正全然不知道他已上了费日的黑名单,仍在恣意狂叫,甚至还从边上抱过一名女魔道,一口咬开她的脖子,往手中的黑晶石杯里注入半盏血液,开始了他下一轮的讲演!自从吸收了万年血蚌的内丹和万剑齐的元婴修入魔道之后,他就知道在芙蓉大陆上已没有他的立足之地,稍不小心就会被那些自以为正人君子的修行道所追杀,万一惹来芙蓉之蕊的海归派更是死定了!

从万剑齐的记忆来看,他曾到过东海魔域的外围,在认识万年血蚌时,也从它那里知道这里有魔道出没,所以离开往生世家之后,就跑到这里来碰运气了!他到来时,正赶上东海国的三千死士全撤到东海魔域之中。每一名死士由于在战争中吸取了大量的冤魂,已进化成初级魔道。他们还带回来在暗中掠夺的一万幼童,在九国岛上斩杀之后,通过远古传承的仪式,唤醒了天界的紫天魔。

在紫天魔面前,他凭着一张能将死人说活的嘴,成功获得了她的信任,成为九国岛的总管!手下就是二百名由死士进化而成的初级魔道,为紫天魔安排打理日常业务。然而,紫天魔死了!就在她意气风发地想利用灵道元灵唤醒橙天魔时,被费日干掉了!

紫天魔的死并没有给冥传正带来什么不利影响,毕竟在此之前,紫天魔曾以魔灵寄生诀大幅度地提高了他和剩下六大魔将的修为,足以让他对抗他化自在天的修行道,制服手下的那二百名初级魔道绰绰有余。再加上他的油滑,跟其余六大魔将相处不错。在其他魔将全力以赴,带领手下进行魔神复活前的各项工作时,他已经订下讨好上一级的预案。

这年头,会干的不如会说的,去了紫天魔,还有橙天魔。这不,他的奉承拍马和阴狠毒辣的魔道作风果然大得橙天魔的赞赏,言下之意,要将他立为魔将之首,一时高兴之下,就回到九国岛大开庆祝晚会。

他将杯里的酒倒入口中,心想,九国岛的所谓紫天魔广场建得虽然不好,但几千魔道的跪拜足以糊弄紫天魔的虚荣心了。不过,橙天魔那边的四州岛也该好好表现一下才对,从接触来看,橙天魔毕竟是个男的,似乎没有多大的虚荣心,但不知道他有什么爱好!这个可得事先仔细打听一下才是!紫天魔带回来的那个女修行道看来得忍痛割爱了,如果能吞噬那种纯净至极的女修行道,固然有助于自己修行的极大提高,但比起拿来血祭,唤醒更高一级的天魔或魔神,以获得橙天魔的青睐,还是后者为重。

“今天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看着唯唯喏喏退出门外的魔道,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冥传正心想,我要的可不止是魔将之首,这只是个开始,而这个开始第一步将由我成为取代紫天魔,成为九国岛之主迈出吧!陶醉在成功中的他,丝毫未发现在大厅的角落里,有个身影正悄悄地移到他的身后。

第三章顺风

当最后一个女魔道走到门口,向冥传正回眸一笑时,冥传正将手中的血酒一饮而尽,挥挥手,示意她下去!就这种货色少爷现在还看不上,当前的重点是讨好橙天魔,获得掌权者的欢心,然后就可以分享权力,在权力后面,有的是名利美色。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有暂时把持住自己,才会有更好的发展。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冥传正刚想走时,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无数的梵文组成一张淡金色的细网将自己牢牢捆住,不禁大惊,怒喊:“谁!居然敢偷袭本少爷!”

当然是费日,这家伙根本没有身为英雄人物的自觉,对付正人君子也许会有几分光明正大,但对付冥传正这样的人,出手偷袭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经地义。如果非要跟他正面叫板,那才是该打屁股的糗事!他也不露面,冷冷地说:“冥传正,你过得很愉快啊!我带回来的那个女修行道呢?”

“主……”冥传正双膝一软,正想下跪时,猛地想起紫天魔早已神形俱灭,又哪会在自己身后偷袭自己:“阁下何人!到我九国岛所为何事?也许你我之间有误会,大家心平气和地谈谈不行吗?”

“不必!回答我的问题就是!”费日的语调越来越冷,手指微动,还刮出一小股阴风在冥传正的后脑脖子处来回吹动。

冥传正叹了口气说:“我认栽,但也得让我知道栽在谁的手里?不过,我真的不知道您老口中的女修行道是谁!”

费日阴声冷笑,说:“是吗?我老人家跟着紫天魔远征芙蓉之蕊,明收十八修行道,附以远古魔兽之魂,组成十八魔兽阵,又从中抓了那个叫玄月的女修行道,你敢说自己一无所知?”

“岂敢岂敢!”冥传正见费日句句说到点子上,将信将疑地说:“可紫天魔大人远征芙蓉之蕊时,只是孤身前往,一个魔道都不带,你老人家又是哪位?”

“屁话!”费日表现出来的冷酷又深了一分,让整个大厅里的水在瞬间都结成了黑色的冰,让冥传正感到无穷的压力:“谁说紫天魔只身前往,难道她光着屁股去不成?不是我老人家本体上的鼓惑黑雾和阴风叫魂,她就那么容易拿下十八魔道?”

冥传正恍然大悟:“原来您老就是黑岛!”

费日好不容易将他导入误区,忙一口承认:“不错!现在你该知道想什么诡计隐瞒我老人家带回来的魔兽和女修行道是不可能的吧!”

冥传正哈哈大笑:“哪里来的奸细?居然还真的打蛇随棍上。那黑岛本身就是紫天魔的召唤阵吸取天界魔气所化,如何修炼成灵或成魔?当紫天魔神形俱灭时,黑岛自然也跟着消失,所有岛上外来的东西回传送回东海魔域!这一点你想不到吧!‘黑岛老前辈”!”

被耍了,费日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从来只有他耍着人家玩,想不到冥传正如此精明,一下子就开始反击了!不过,他本身是不知道黑岛的底细,只是随便诌个身份套冥传正的话而已,既然用不着了,他的口气一变:“小子,倒有几分见识!可惜,你太聪明了!忘了自己的小命还握在我手里的事实!”

冥传正好整以暇地说:“本少爷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本少爷警告你,橙天魔已舒醒,行为通天,在癸水隐流阵中,任何人心动杀机都会落在他的眼里。就算你杀了我,也定然难逃神形俱灭的下场!这又何必呢?”

“是吗?”费日不再说话。当时吸收紫天魔自爆时魔血暗雾的体悟浮在心中,将体内的混沌愿力反向转化为魔血暗雾层层冒出,裹住冥传正,向他的每一个毛孔中沁去。虽然跟正牌的魔血暗雾无法相提并论,但也做足了表面工夫,除非亲身体会过,否则还真是难以一下子比较出高低。

这不是紫天魔魔气吗?而且是带着如此浓重的杀气,似乎是无视一切威胁,杀身成仁一往无前的意志。冥传正不由亡魂大冒,如果紫天魔还在,并就他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的话,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现在,他倒是请求黑岛真的是某个灵道或魔道的本体,起码这样一来,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冥传正的口风一变:“晚辈修行也晚,有眼不识奇丽山,还请前辈原谅!只要前辈能放过晚辈,晚辈必定知恩图报,尽心尽力为前辈服务,一切为了前辈的利益。前辈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只要晚辈能帮得上忙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靠!你小子修的是什么魔道,我看倒有点像是马屁道!”费日暗暗佩服,如此能屈能伸,连“大丈夫”都不如啊:“难道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句没听?”

冥传正哭丧着脸说:“不瞒您老,自从紫天魔神形俱灭,连带将您老的本体粉碎成灰时,您老本体上原本囚禁的那个女修行道也被传送到了这里。只是……只是,两天前橙天魔大人舒醒后,即着手血祭,以召唤更高档次的天魔,必须有千年纯净无暇处女血!那名修行道刚好符合这个要求,当即就被送往橙天魔大人的属岛四州去了!”

什么?送橙天魔那边去了?费日心里暗暗一紧!魔血暗雾往里一收,压得冥传正喘不过去来。万幸,缚在他身上的咒网是般若波罗蜜多咒所结,抵制住了魔血暗雾的侵蚀功能,否则,不出一时三刻,冥传正就只剩一团血水了!

冥传正也感受到了这个危机,大叫说:“前辈饶命!橙天魔正入关恢复元气,要三五个月才能出来,那女修行道也只是暂时被禁锢,等他出关时才进行血祭!”

也就是说,至少还要三五个月,玄月才有生命危险,费日略松一口气!左手在冥传正身上一拍,冥传正顿时觉得有一样东西从自己的身上被抽离出来,结成一团,在费日的手中凝成一颗乌黑的珠子:“禁了你的天魔真身!若是一切如你所说,那么到时候会还你!否则,你就自求多福吧!在这魔域,失去了定人生死的力量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相信你比我更明白!”

冥传正颤抖着声音说:“前辈!手下留情!”

“那你就从现在开始向魔神陛下祈祷,我老人家能够安全地找到那么女修行道,顺利修成天魔真身!”费日故意加上半句,全力误导冥传正脑子里打得噼里啪啦的小算盘。

果然,冥传正的脸色一变再变,叹气说:“难道前辈不想在人界辅助魔神陛下成就大事?”

费日暗笑,这家伙终于上道了,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能成大事固然好,不过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这芙蓉大陆既然能出让紫天魔含恨而爆的高手,据说又有住世罗汉守护,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成就大事的!还是到天界避避风头,外加观光比较实在!这九国岛岛主再风光,要是落个紫天魔那样的下场,那才叫冤!”

冥传正心中念头千转,心想这个老家伙好像真是跟紫天魔关系不浅,而且魔道行为又远在我之上,万一留在人界的话,这九国岛的岛主还可能是他囊中之物。现在是形势比人强,干脆先将那个女修行道送出,让这老家伙飞升天界后,我才可能掌控九国岛。一想到这里,他终于下定决心似地说:“既然老前辈能坦诚相告,那么晚辈也只能投桃报李。不瞒前辈,那名女修行道尚未献给橙天魔,不过,的确禁锢在四州岛南边的一处石屋里。只求前辈在拿到人之时,别惊动橙天魔,并解开我体内的禁制,以免我今后难以为魔!”

“好说!好说!”费日笑嘻嘻地将脸伸到冥传正面前说:“对于晚辈的要求,我这个做前辈的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怕自己最后落得个精尽而亡!”

“你!”冥传正又惊又怒,一阵逆血攻心之下,喷出一口紫黑色的魔血,晕了过去。费日毫不怜惜地一掌拍在他的顶门上,往生世家的搜魂大法全力施展。可惜,这对付世俗道的法诀用在魔道身上并不怎么适用,除了隐约肯定冥传正最后说的基本所实之外,找不到其余的信息。

算了!费日停下手来,伸手一指大厅的柱子。柱子自动裂开,将冥传正吞了进去,又马上恢复了原状。能不能活着出来,那是你冥传正的事了!费日拍拍手,身影一淡,化为一缕薄薄的虚影,向四州岛逸去。

橙天魔还在闭关,不过谁知道四州岛还有什么的危险?小心没大错,费日刚踏上四州岛时,身形一震,好强烈的魔气,全都被禁制在地面上,刚才在空中飞时没什么感觉,但一落地,无数的魔气便沿着他的双脚向体内蔓延,直冲识海。换了平常的修行道,光这一冲,就能让他魔化。费日忙将体内的混沌愿力飞速流转,同化不断侵入体内的魔气。

就这样下去,岂不是只能站这里运气行功吗?费日心里一动,混沌愿力不再同化魔气,而是托着魔气,匀匀地在脚底布了一层魔气,凝住不动。果然这层魔气一生,地面上的魔气就自动停止侵入,他才轻松地举步前行!

不愧是主持癸水隐流阵的橙天魔在主持四州岛,脚踏实地所看到的情形和刚才贴着低空掠过时看到的情形完全不同。刚才还一望平坦空阔的四州岛,在他落地时,入目的尽上高低不平,各色古怪的柱子。每一根柱子中央都是一段圆柱形的晶石,晶石中央,是一个未足月的人类胚胎。这些胚胎无一例外地长着长长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古怪狰狞中带着沁骨的寒意。

费日双眼功力运足,将整个石柱的布置情况收入眼底。从这一百零八根柱子的布局来看,又是一个癸水隐流阵,他在心里低骂一声,刚想举步而入。书虫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老大!这不是癸水隐流阵!同样的布局,用料不同,功能是不一样的,这戾胎夺魂阵是用来吸收天地戾气,或元婴、仙灵之气,转化为魔气用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个橙天魔铁定就在这阵式中央入定!”

果然有几分门道,费日暗想,冥传正那小子将玄月藏在这个阵式最南的边缘,一方面狐假虎威,借橙天魔的威风帮自己保护东西,另一方面,万一情况不对,他就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将人献给橙天魔。

最理想的情况是不要惊动任何人,偷偷地救走玄月。但费日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容易达成的任务,既然紫天魔有冥传正当总管,统领着一伙魔道,作为地位在紫天魔之上的橙天魔,没有理由不带几个亲卫队角色的魔道。

就在快接近南端时,前面的一根柱子突然通体明亮。这一亮,无数的橙色光网在费日面前向两翼张开,在他面前形成一堵高约十丈,左右百丈的光墙。光墙中正面对费日的部分凸了出来,现出一张脸,长长须眉低垂,双眉斜飞入鬓,狮鼻阔口,气势磅礴,如同神仙帝君,他看了一眼费日,哈哈笑着说:“居然能无声无息走到这里,人界什么时候出现这么高明的后生小辈了?”

撞正大板了!费日微笑着说:“橙天魔?”

“也算是吧!”人脸浮起与费日一模一样的笑容。

费日邪邪地一笑,说:“你不在是闭关吗?怎么有兴趣来跟我这样的小角色打招呼?”

橙天魔摇头说:“小角色?如何连小角色都能自由出入我的癸水隐流阵和戾胎夺魂阵,那芙蓉大陆的高人要干掉我岂不是就像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费日反问说:“你以为呢?”

橙天魔哈哈大笑:“果然够胆!知道我橙天魔居然还能如此不卑不亢,又不受我魔阵影响,看来紫天魔那个笨女人大概就是毁在你的手里吧!”

“何止如此?”费日悠然地说:“自个儿闭关入定,留下一缕神识在这里狐假虎威的橙天魔,如果没有别的手段,还敢挡住本候去路的话,也多半会毁在我的手里!”

橙天魔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半晌才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费日双手在身前结出一串印诀,阴笑着说:“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一句话,让不让道?老头,你也应该知道我今天来不是执行什么灭魔兴道,以正胜邪的狗屁大任,只不过是想要回我自己的人而已!万一闹僵了,大家都不好看!”

橙天魔几时见过这比魔道还魔道的家伙?苦笑着说:“这么说来,不让是不行了?”

“你说呢?”费日翻脸的时候比翻书还快,身前的一连串印诀全都亮了起来,呈现出紫金色,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架式!

橙天魔赔笑说:“火药味不需要太浓吧!你不就是想找回戾胎夺魂阵南端所困的那个女修行道吗?”

“你知道?”费日有点意外,但仍点头说:“知道最好!”

“废话!我好歹也是橙天魔,神通又是普通的魔道所能臆测的?那个小家伙把一个女修行道藏在那里,还自以为得计,岂能瞒得过我的幻魔心诀?只是……”橙天魔意味深长地一笑!

费日可不想给他留什么面子:“只是紫天魔的唤魔骷髅最后发出的召唤并不完全,以至于让您老人家在舒醒时元气大伤,不得不闭关休整。等你您老出关的时候,自然一切纳入正规,直至唤醒魔神陛下!”

橙天魔怪叫一声:“你小子知道得不少啊!”

“废话!若不是这样,你会跟我磨蹭那么久?分明在拖延时间,开路!走人!”费日身前的紫金色梵字飞出三个,直接轰击在橙色光墙上!“轰轰轰”三声爆炸,将橙色光墙炸出一个大窟窿。费日身子一晃,从窟窿中穿过,直向南端飞去!

飞了几百丈的距离,前面又是一根石柱,又是一道光墙,橙天魔的头像出现在光墙中央:“年轻人何必这么性急?我老人家好久没找人谈话了,我们再来谈谈,如何?”

费日二话不说,身周的围绕的紫金色梵字全部,轰然一声几响,将光墙炸得两段,气势汹汹地越过石柱:“老头!我费日虽然尊贤,但绝不敬老,你要是还倚老卖老挡我的话,下一个法诀就不会是炸开光墙那么简单了!信不信我出手毁了你这戾胎夺魂阵,让你的复元速度变成龟速。”

橙天魔好像没有接受费日的警告,在他快接近南端时,最后一根柱子一亮,又是一道橙色光墙。

“费……”没等他开口说出一个日字来,费日轻叱一声,一缕混沌愿力脱体而出,变成一个乒乓大小的淡灰色圆球,穿过光墙,打入光墙后面的石柱之中。“轰”地一声,将石柱炸为粉碎。整个岛上顿时摇动三下,从地底传出闷雷似的声响,剩下的一百零七根石柱往地底一退,整个四州岛的空气似乎一清,所有的景物现出了原形。

就在戾胎夺魂阵被破时,橙天魔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异样,但还没等费日想明白,就见身前十丈左右的距离,正是一个石室,透过石室的门,可以看到一身白衣的玄月被一层黑烟笼在其中,颓然坐在石床之上。

第四章逆水

“玄月姐姐!”玄月那付凄苦的样子,终于让费日在心底一直朦朦胧胧的爱意暴发出来,飞身逼近石屋,右掌一立,干将的锋芒从掌锋透出,像切豆腐一样将石屋的门切成几块,冲到玄月面前,十指连弹,淡灰色的混沌愿力与她身周的黑烟一触,将黑烟吸个干干净净,飘回费日的体内。

黑烟一去,玄月的脸色也随之一舒,但仍没醒,好像从梦魇中恢复了正常睡眠。费日运足眼力看了一会儿,淡然一笑,一指点在玄月的眉心,口中叱道:“退魔!疾!”神识带着生之力强行灌入其识海,将捆着玄月元婴的紫色丝网全部剪破。

玄月的元婴一蹦而出,一触及费日的神识,不禁眉开眼笑,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比啊比!费日顿时觉得有一种信任和怜爱涌上心头,当年在往生世家,玄月在救助费日的二魂五魄时,曾在他心底最深处留下的亲近骤然浮上心头。他收回神识,情不自禁地伏在玄月耳朵边上说:“玄月姐姐,你放心,有我费日在,谁敢再动你一根寒毛,我会让他后悔八辈子!”

玄月一睁开眼睛,正碰上费日近在面前炯炯生光的眼神,心脏控制不住似地狂跳起来,一张脸白里透红,艳如三春的桃李之色,轻声说:“我知道!就算是被困在这里,我也相信费弟一定有救我出去!”

“姐姐!”费日一把抓住玄月柔嫩的小手,随即笑得很开心地说:“其实姐姐重生,也是一次轮回转世,按那个时间来算,我可大了姐姐十几岁!以后才不叫你姐姐了,我要叫你妹妹!姐弟恋虽然时髦,可我总觉得吃亏了!呵呵!”

玄月的脸色一下子由桃花变成了熟透的苹果,伸出一根葱嫩的手指点着费日的脑袋说:“随便你了!妹妹就妹妹吧!反正你跟我家祖宗也是称兄道弟,叫我一声妹妹,说来还是我占便宜了呢!”话还没说完,自己倒是咯咯咯先笑起来了!

“那是!那是!”费日搔搔头发,难得地憨笑两声:“我说玄月妹妹啊!哥哥带你回家!”

一听到“家”字,玄月的脸色又是一红,但还是鼓起勇气,将一只手放到费日的手心,点头娇笑说:“既然我失陷在黑岛时,李家和抗魔势力也没人来救我,就权当我已经牺牲了吧!今后,我只是你的妹妹,任何李家的事都已与我无关!”

费日哈哈大笑:“济颠那家伙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那是!那是!佛祖座下十八罗汉,降龙最喜欢耍小聪明,这回自食其果,也是活该!用他们的话说,报应啊报应!”突如其来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几丝嘲讽和快意!

费日脸色微微一动,右手一拉玄月说:“快走!”左手掐了个仙诀,两人化为一道流光从石屋里逸出。石屋外,无数的橙光已将整个天地照成一片橙色的世界,一位头戴九梁明珠朝天冠,手握黄金如意,身穿橙黄色绣五爪金龙海水山崖云纹锦袍的老人虚空而立,在他的顶上,橙色的云彩结出层层华盖,无数的缨络珠宝披复垂挂。老人负手而立,但那天那地似乎都已拜服在他的脚下,天地间再没有一缕光芒能同他争辉,一丝色彩能同他争炫。

费日两人的遁光被橙光给压得死死地,不得不落在地上,仰面看着百米开外的老人,叹气说:“橙天魔,我早跟你说过了,这回来即不是要降妖伏魔,也不是走亲访友,只不过接我妹子回家而已!何必这样迎来送往,我会脸红的!”

橙天魔仰天哈哈大笑说:“费日!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山重水复,不迷本性,该说就说,该做就做,人本七情六欲在身,又何必刻意清修?不如尽情尽欲,拜入我的门下,共修魔道如何?”

费日将玄月的手轻轻一捏,示意她有机会先逃!玄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眼中坚定的神色表示她绝不会一个人先走!费日心中暗叹,深吸了一口气,冷然说:“橙天魔,你提前破关而出,难道就为了跟我说说魔道修行的心得体会,外加收我这个鬼厌神憎的家伙做徒弟?”

橙天魔右手中的如意轻轻地在左手掌心叩着,脸上的笑容极其可恶地说:“当然不会是只有这些小事!最大的事就是我要谢谢你!”

“谢我?”费日一愣,随即回过神来,骂了一句:“靠!是不是我炸毁那根戾胎夺魂阵的石柱时,你反吸了我的混沌愿力,才得以提前出关?”

“反映很快啊!”橙天魔微笑着说:“想不到你修的居然就是三界最本源的混沌愿力!难怪能一下子将紫天魔的唤魔骷髅提升至可以唤醒我的境界,甚至还能及时启动我因穿越两界壁障所被封印的那部分神通!谢谢啦!真的谢谢啦!”

好一个老狐狸,费日心里暗骂,居然连都落在他的算计之中了!骂归骂,但费日心里一点懊恼的情绪都没有。这死家伙不厌其烦地向我解释我的失误,不就是想让我恼怒,进而形成心理阴影,不战而败吗,我偏不让你如意。何况,我体内的混沌愿力根本是搞得一团糟才搞出来的,谁知道性质是什么啊,你说最本源就最本源?小小的橙天魔离三界之主还远着呢!

想归想,话不能不答,费日的脸上再次如鲜花一样盛开开来:“这么说来,你可以设法唤醒更高层次的魔道了!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又何必一直拦着我?好魔不拦路啊……”

玄月脸上抽搐了几下,硬咬着下嘴唇才不至于笑出声来,费日这小子刚刚还说得语重心长,一会儿开始骂人都不带脏字了!什么好魔不拦路,姑娘我只听说过有一句俗语叫“好狗不拦路”。

橙天魔的笑容尽是阴谋得逞的意味,说:“一个是修最本源的混沌愿力的童男,一个是至纯至阴的处女,都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绝美祭品,有了你们,就能完全唤醒魔神陛下,不留一丝缺憾!不如,看着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自我捐献出来如何?”

“替我问候你家所有女性前辈!”反正开始撕破脸了,刚才不过是橙天魔在玩猫戏老鼠的把戏,给自己到人界的第一次出手加点开胃菜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客气?费日一开口,又是一句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奉献给橙天魔阁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橙天魔说翻脸就翻脸,毫无征兆将手中的黄金如意一指,身前几盏浮动的橙黄光团一拢,化为一条橙色的长蛇,向费日两人卷来。

好在费日早有对付这种人的经验,从落地开始到现在,一直戒备着呢!手脚不动,一张口,吞出一缕白光,将橙蛇从头至尾剖成两半,然后散为一天的橙色光点。干将!作为被费日的混沌愿力和生之力“污染”过的剑仙居然也能动用仙灵之气。

“仙剑剑仙!这下更有趣了!”橙天魔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那条橙蛇的下场,或者他根本不指望光凭一条橙蛇就能拿下破了他戾胎夺魂阵的费日,反而对他的出手赞叹不已。即便是在天界,握有仙剑的人固然多,但很少有人能拥有已修成散仙的仙剑,仙剑剑仙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成长的仙人,而且天生具有超过普通仙人几倍的攻击力,而且结果绝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当年黄帝不过是天界第十境界无云天的修行,却能驭使轩辕剑仙,斩了只差一步就能踏入玄界的魔神蚩尤就是一个明证。

乘他还没有修到可以与我们分庭抗礼的时候干掉他!这个念头一生,橙天魔的潇洒风度全然褪去,尖声叫道:“让我来试试你的仙剑剑仙威力!”手中的黄金如意一搅,满天的橙光转成一个桔黄色的龙卷风,咆哮着向费日卷来!

“龙卷风吗?还你一个!”费日双手相对,立在胸前,干将本体从他体内凝出,同样是搅动身周的灵气,形成一个方向相反,大小相同的龙卷风,反向冲了过去。

两个龙卷风一接而没,费日只觉得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天而降,直撞入识海,心里一惊,全身的混沌愿力回防识海,在识海外的泥丸宫堪堪将那股强大的力量抵住,僵持在那里。



天魔冷笑说:“居然把老夫的攻击当成普通修行道的斗法,这不像是你费日会犯的低级错误啊!不过,居然能暂时挡得住老夫幻魔心法的攻击,倒也足以在人界横行无阻了!”

费日的混沌愿力死死抵住橙天魔的幻魔心法侵入他顶门的魔气。该死!这股魔气居然凝聚得无法同化,毫无理由地向任何接近的力量进行攻击,若是让它闯入识海,轻则魔化,重则丧命。费日再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修为还是不够用!

既然不能同化,那就只能用其他法子了!费日心神一转,混沌愿力放开一点缝隙,让魔气源源不断地细微流入。在混沌愿力的后面,鹿鼎鼎灵驭动着鹿鼎,鼎口白光蒙蒙,将渗入的魔气一吸而光,纳入鼎内。

正当橙天魔为攻入费日的识海心中一喜时,马上发觉情况不对。费日既没有表现出魔化症状,抵御魔气的力量又一直很稳定,让他的魔气一去不返。心生怀疑之下,橙天魔将魔气一收,如退潮的海水一样收回到他手中的黄金如意里去。鹿鼎在吸得高兴,追着魔气向橙天魔扑了过去。

“仙器鹿鼎!”橙天魔也是个识货的,双手比成火焰状,口中厉叱“禁!”鹿鼎像是遇到了无形的阻拦,顿时滞在空中。费日破鹿鼎有失,忙双手连结十二道法诀打入鹿鼎鼎身,鹿鼎微微一亮,退回到费日落脚点,悬在他的头上,瑞气霞光千道,顿时照破橙光世界。

“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身上还有多少宝贝!”橙天魔手中黄金如意一指,在尾端袅袅生出一朵橙黄色的菊花,在他面前起伏飘摇,就是不肯落下。玄月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那朵菊花的每一起一伏,似乎都隐含着天地至理,每一瓣花瓣的颤抖都是一个大千世界。自己所有的疑惑都能在这里得到答案,所有的疲劳困苦都会在这里消解。看着看着,她情不自禁地举步向橙天魔走去。

费日只觉得橙天魔手中的菊花有异,但他的旁观之眼天然就有着破除幻像的功能,所以看来看去,看不出个究竟来。直到玄月毫无征兆的前行时,才发现她的眼神已变成直勾勾的。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读多了武侠玄幻小说的费日自然知道玄月肯定被什么给迷住了!他将混沌愿力贯注双眼,一个闪身,拦在玄月面前,双眼神光暴涨,直视玄月双眼,口中高叱:“退魔!疾!”

玄月全身剧震,揉了揉双眼,飞退十丈,低着头,再也不敢看橙天魔,对费日说:“好可怕的幻像,在菊花中央还出现一只美丽的转轮,转轮中有我生生世世的幻像。说什么要想超脱轮回,必须出手杀你,还说什么杀了你,才能除掉你体内的魔,才能跟我同登极乐!”

靠!费日疑惑地看了一眼橙天魔,怎么跟中国当年那劳什子的轮子功差不多,当时,该不会也是你老人家出手吧!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了,毕竟地球灵桥已断,龙脉被封,所谓的魔劫早就被消解了,住世守护的伽叶和目犍连估计也早重回天界交差去了。

不想这么多,但引诱玄月对自己出手的仇可不能不报,玩什么不好,玩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东西?费日左手扣法诀,又是一组十二道打入鹿鼎之内。鹿鼎光华大盛,从鼎口吐出一团彩雾,向橙天魔喷去。彩雾过处,橙光纷纷灭散,大有不可一世之势。

橙天魔冷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手中黄金如意迅速在空中虚划出一道道符纹,化为一张橙色的光网,向彩雾罩落。就在雾网相触的瞬间,费日右手剑诀一引,一道炽白的精芒从雾中透出,穿过光网,直斩橙天魔。

橙天魔一时不察,当发现剑芒已到胸前时,忙大口一张,喷出一团暗黄色的魔气,在身前结成一张盾牌。就在这时,剑芒一转,斩在黄金如意尾端。“锵”地一声金铁交击,剑芒飞退而去。黄金如意的尾端被斩开了黄豆大小的一粒缺口,橙黄菊花应声而灭。

橙天魔大怒,仰天狂笑说:“好!好!好!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天界魔道手段!”黄金如意脱手射出,远远地飞去。

费日摇摇头说:“老头!你那东西该不会是镀金的吧?否则,就算是不能用了,拿去换点钱也好。这样随便乱丢,砸着了小朋友怎么办呢?就算没有砸着小朋友,砸坏了花花草草,那也是不好的!”

橙天魔可没听过这么经典的台词,对费日的贫嘴也没有表示欣赏,双手平伸,使自己的整个身子姿势构成个大大的“十”字,魔气升腾,远远看过去,像是发光的霓虹灯。“魔渡世人,唯魔独尊!戾胎夺魂,结!”

刚才退入地底的一百零七根石柱重新升出地面,不!是一百零八根,刚才橙天魔射出的黄金如意代替了被费日炸毁的那根石柱,化为十丈高,水桶粗的黄金柱,橙光致致,引动着戾胎夺魂阵中的气机变化,乌黑的阴风四下冲撞,将一切落入其间的东西化为粉末。

该死!原来这个老家伙在这里等着我呢!没有了杏黄旗的保护,费日不得不将鹿鼎倒悬在两人头顶,降下七色光芒,将两人团团罩住,避开近身的阴风,一步一步向外挪动。但天界橙天魔的戾胎夺魂阵一旦发动,又岂是那么容易抵抗的?阴风开始绕着两人打圈,没一圈,都将两人身周的七色光芒消解一层。

更要命的是,每根石柱中的戾胎伸了个懒腰,开始尖嚎起来。那一声声尖锐刺耳,让人魂飞魄散的嚎叫声如同有形的尖刀,绕着两人不断地飞刺,就连鹿鼎的光华都被不断震动,有溃散的迹象。费日的左手握着玄月的手,混沌愿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她的体内,才勉强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现在的阵中,已没有了橙天魔的影子,连破阵都无从下手。“干将老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还不出死力吗?”费日微笑说。干将的本体自动地悬在他的面前,费日右手屈指一弹,“吭”“吭”……地一声声龙吟,清越激扬,高亢入云,费日更是和着那一声声地节奏,放开那副破喉咙,高唱:“江山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剑吟歌声一出,压下了戾胎的尖嚎。说老实话,费日的歌声比那戾胎的尖叫好听不了多少,但听在玄月的耳朵里,比那祖传的普善清心咒还让人心安。两人就这样高一脚低一脚,在费日的旁观之眼和书虫的唠叨声中寻找出阵的路。

说来也奇怪,橙天魔发动了阵式之后,就没有再出现。戾胎夺魂阵中除了阴风和尖嚎,也没有别的手段出来,终于,赶在费日混沌愿力耗尽之前,两人摸到了戾胎夺魂阵的边缘。外面是海水,更是癸水隐流阵,玄月的仙诀是无法使用的,费日勉强掐了一个法诀,在两人脚下生出一朵云彩,向外移了十丈,将灵力几乎耗尽的鹿鼎和干将收入体内,给了玄月一个笑容说:“好了!出来了!”

玄月还没答话,橙天魔的身影就出现在空中说:“是不是觉得从戾胎夺魂阵里出来很伟大啊?哈哈哈,戾胎夺魂阵要是全部发动,就连天界大罗汉也要死在其中。不过,只因为被你小子弄缺了一根,威力大减,就算能杀了你们,也会被你的临死反击毁掉一半。所以,本座干脆给你们一个出阵的希望,磨光你的混沌愿力和仙器灵力!然后发动更厉害的癸水隐流阵,你小子要是还能撑得过去,这东海魔域就是你手中的汤圆,搓圆捏扁,悉听尊便!”

阴,真她奶奶的阴!是不是天界的家伙都这么阴的?一个济颠,一个橙天魔,除了佛魔两道不同之外,似乎都是老狐狸转世的。费日微笑着说:“以一个几十万年前就飞升天界的魔道前辈身份算计了一个人界修行的后生小辈,是不是觉得很伟大?这只能说明了一件事,你胆怯了!只有胆怯的人,才会放着最直接但带点风险的解决方法不用,还用开动脑筋算计人!老大爷,我奉劝你一句,人界有风险,入界须警慎是没错,但搞鬼有效,也有限。如果你没有一点承担风险的血气,这回重归人界的结果恐怕只会是失败两个字!”

橙天魔被费日一连串连消带打的话说得七窍生烟,狂叫:“小子!什么叫魔道,随心所欲,不择手段才是魔道!要是光明正大的跟你战斗,光明正大地修炼,光明正大地遵守道德规则,那还叫魔道?”

“切!”费日终于笑得阳光灿烂:“你有必须向我解释这些吗?橙天魔老大爷!这只能说明你心虚,一个心虚的天魔,我可是第一次看到!呵呵!”

这下子,橙天魔的脸皮再厚,也撑不住了,火冒三丈之下,手中的魔诀已经成形,双手扣着的手指中橙光隐隐,看来是要出杀手了!

“老羞成怒!老羞成怒!”费日老气横秋地摇摇头说:“虽然魔道不怎么讲究心境修为,但如此容易被人激怒的家伙,将来的成就也有限的很!”

一语点醒梦中人,橙天魔心里一震,我今天是怎么啦?一会儿搞鬼设计小辈,一会儿又被人拿话轻易激怒,这种心境无论是对修行还是战斗都不利啊!就在他一走神的时候,手中的魔诀略略一松,费日乘机全力发动法诀,体内全部的生之力化为一条洁白的虬龙,将橙天魔牢牢缠住。刚在虚空指环中大吃灵药,补了一点元气的干将化为一抹流光,裹着费日和玄月,反向癸水隐流阵中央冲去。

第五章导师

天空无云,蔚蓝一片,海面无浪,碧绿无垠,天清气朗,风平浪静,全身的仙灵之气活泼泼地又能运转自如了。这是什么地方?莫非已从癸水隐流阵中逃出生天了?玄月疑惑地问:“费……费大哥,这是在哪里?”

果然跟台风的结构很像,在最中心的风眼,反而是最平静的。费日微笑着说:“大和旋涡最中心,也是癸水隐流阵的中心阵眼。”

“可是……”

“果如我所料,在癸水隐流阵中,越是离中心阵眼远的地方,其威力就越大,只有逆流而入,在中心阵眼,反而留着一寸生机!天无绝人之路,没有一个阵法是完美无缺,自成天地的,就看你能不能找到生机所在!”费日开始侃侃而谈。

玄月嫣然说:“这个我知道,我的问题是为什么橙天魔不追来!”

对啊!为什么橙天魔不追来?就算你避开了癸水隐流阵的威力,没有理由让橙天魔不追啊!以他的脚程,按理不会落后几步。莫非……还没等费日回过神来,刚才还平静如镜海水突然褪成白色,在白色的中央,泛起一股红色水流,旋转成一个红色的旋涡,那份鲜艳得甚至快发出光来的红在苍白的海水中显得格外地妖异。

费日紧张地盯着那股红流,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大和旋涡,既然名叫旋涡,那么刚才平静的海水反而是一种异常,也许这才是大和旋涡的真正面目。只是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让橙天魔望而止步呢?这时,旋涡中发出极强的吸引力,拉着上空所有的一切,包括灵气、魔气、空气,当然也包括玄月和费日往中央扯去。就连两人掐出来的法诀,在未成型之前,也被旋涡吸得一干二净。

他念头转了一圈,知道今天不进旋涡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何不干脆一点,也保留几分力量以备应付旋涡中出现的险情。如果老罗盘所说不错的话,通过这个大和旋涡,也许能到达一个空界,至于到底怎么样,听天由命吧!他一拉玄月,混沌愿力在身周形成一个护罩,投入大和旋涡中央。

穿过大和旋涡的并不是想像中的另一个世界,而是一个广场,一百零八根黑色的晶石柱围着一间原木所造的小殿。费日把书虫从怀里拉出来说:“方位跟上面的完全一样,材料不同!这又是什么阵?”

书虫双眼滴溜溜一转,笑着说:“老大,你也太杯弓蛇影了吧!这根本不是什么阵,黑色晶石柱只能涵养魔气,助长灵性而已,说不定殿里面也就一件超级魔器,干脆收了它给我当小弟也不错!”

“这样就好!”费日略略松了一口气,将玄月往背后一拉,领头走进黑石晶柱围绕的小殿之中。一进入小殿,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摆设,等他觉得以点不对劲,想退出来时,双脚已被地面牢牢吸住,体内的混沌愿力像水遇到了海绵,被小殿急吸而去!这是怎么回事,他看了看身后的玄月,发现她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想来是同样的情况,就连怀里的书虫也嚷嚷:“这个殿里有鬼!这样下去会吸光我的灵力!”

神识在体内打了个转,发现只有生之力还是稳固不动,一副自由自在的样子!也只能指望它了,费日神识从丹田提起,引导着生之力流转全身,在体外形成一层薄薄的膜状,包裹着自己和玄月,总算是止住了力量的外泄。

这时,殿内轰地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魔气,仿佛一位魔王正刚刚舒醒,打了个哈欠,巴达巴达嘴巴说:“好精纯的力量,可惜少了一点。是什么人来了,还不跪下祈祷魔神陛下的保佑?”

这口气让费日想起初到恒古文殿时,装神弄鬼的书虫,看来说不定让书虫说对了,殿内隐藏的也是一件极为强大的魔气。费日语气恭敬地说:“禀魔神陛下,小魔初次获准进入圣地,对这里的规则不熟,该如何祈祷,还请陛下明示!”

“不!不!不!”那个声音虽然透着高兴,但还是知趣地说:“我不是魔神陛下,我只是陛下属下的引导使,在芙蓉大陆的群魔里,我是指路的导师,带领着你们这些迷途的羔羊重归魔神陛下的怀抱。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大魔导师!”

“是!大魔导师。”费日试探地说:“原来芙蓉大陆的魔道能有今天的辉煌,全是因为导师伟大的指引。您就是大海里的灯塔、航行的舵手、革命的统帅、前进的领袖,对我们卑微的魔道来说,您的出现简直就是冬天的棉袄、夏天的雪糕、黑暗中的灯泡、饥饿中的面包!我们每时每刻都需要你的指引!”

一连串的马屁下来,立刻让大魔导师对费日青睐有加,止不住地得意说:“我在芙蓉大陆舒醒之后,就引导着魔道的进化,近千万年来,也只有你毫不懂规矩地入我殿门。不过我喜欢!不仅是你的力量让我极为受用,你带来的那个修行道也是血祭的极品,这些都让我很满意。”

“多谢大魔导师垂爱!”费日急忙应答。看来这个家伙对生之力感觉不出来,这样也好,他一面调动生之力,追寻声音的来源,一边恭声说:“据小魔的主人橙天魔说,能到圣地,见到大魔导师,可以让小魔的境界大为提升,以便为魔神陛下更好地贡献力量。不知……”

“放心!”大魔导师好像早料到费日的这个请求,说:“既然你已奉献上你的力量,那就让我赐给你全新的境界。在接受我的指导以后,你会魔力全失,但只要好好修炼,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以后经常来此跟我沟通,以你的资质,不出百年,定能飞升天界,到魔神陛下面前听差!你明白吗?”

“是!”费日恭敬地回答。随着这一声应答,从小殿的屋顶,射下一道黑光,将费日笼在其中,无数的魔道修行体悟向费日展开。由于生之力的阻隔,费日对这些魔道修行的体悟也不过一知半解,神识却沿着这道黑光,回溯源头!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婆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在生之力的驭动下,般若波罗蜜多咒结成一道白金色的光芒,在光芒中央,现出一只十方转轮,旋转着击中对面的石壁!“轰”地一声巨响,整个石壁炸开,现着一只古怪的魔器。

魔器的造型像一只蹲坐青铜铸的猫头鹰,也称为鸱,三道金线从头部直贯尾部,双翼上的是无数的黑色魔气构成了一根根直立的翎羽,胸部外凸上行成椭圆状,颈部上有一圈紫金色的环,环前面开口,在颈后有一个连肘,将头部和身子连在一起。按着脑后翘起的三根羽毛,可以将整个头部往后拉,露出颈口,拿来当酒壶用倒是一等的实用。

书虫从费日的怀里探出头来说:“我以为是谁呢?牛皮轰轰的自称大魔导师?原来是战鸱壶,你不是战争之神修罗王的祭器吗,什么时候沦落成魔器了?不对,按理,你不可能修灵道,怎么可以让器灵突破器灵空间,自由与外人对话,还赐给外人魔道修行的境界?”

战鸱壶大怒,说:“书虫!别以为只有你可以自由自在地不受器灵空间约束,我战鸱照样能通过吸取战争中产生的戾气修魔有成!我已认魔神陛下为主,从此就是魔器之王,比在玄界当个没落的战神祭器好多了!”

“不见得吧!”书虫悠然说:“我看你不过是在堕落魔道之后,让一个小魔道在炼化你时,乘机反噬,控制了那个魔道,然后让他成为你的代言人,使你来去自如,交谈随心吧!比起我的器灵合一差了不知多少倍呢?”

“你!”战鸱壶转怒为笑:“不管怎么说,今天进了我在魔灵殿,就算你倒霉!看我吸光你的灵力之后,你那一套所谓的器灵合一助样将成为我的神通?”

“是吗?”书虫转向费日说:“老大,你听也听够了!那家伙的来历我也给你套得差不多了,也该出手了吧!”

费日哈哈一笑,口中叱道:“疾!”炽白的生之力在右手中一转,化为一根长长的丝绳,一头握在费日的手中,另一头像灵蛇一样自动地游向战鸱壶。

“这种本事也敢谈收我?”战鸱壶大口一张,发出一声利叫,吐出一只黑色的战鸱,双爪如钩,向丝绳另一端的头部扑落。费日手中一抖,丝绳绕过战鸱,在战鸱壶的身后暴长绕转,拉着一团淡紫色的身影飞快地退回到费日面前。费日左手早已准备好一道法诀,金色的符纹往那团身影上一印,口中厉叱:“封!禁!”

紫光散去,现出一个身影,绿豆小眼三角眉,朝天鼻子老鼠牙,腮梆子上没有四两肉,有肉全长到一对招风耳上了,身上穿差一件长衫,像极了书塾里整体“之乎者也”的老冬烘。书虫格格直笑:“居然跟我演双簧!我直接抓了你的傀儡魔道,看你还怎么个自由自在法?”

战鸱壶的声音一敛,倒是老冬烘连忙拱手说:“尊驾此话差矣,心之自由,则身之自由,何限一时,何限一地,此天理也!为人之道,乃存天理而灭人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不堕,此天理也,无君无父而言自由,此人欲也,圣人耻言之,耻言之!”

晕死!天下居然有修魔道修成这样的?书虫两眼一翻,缩到费日的怀里,口中嘟囔着:“此儒家之耻,儒家之耻也!”

费日好脾气地说:“先生尊姓大名?”

老冬烘虽然魔气被禁,仍摇头晃脑一阵子,才说:“吾姓朱,名四喜,字颐颢,号晦翁是也!学继先圣之道,启来者之智,凡事以理,凡不尊理者,可杀不可恕,而后世有太平,世有太平矣!”

费日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抓住朱四喜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别跟我来这一套之乎者也!说!芙蓉大陆的魔道猖獗,你在里面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

朱四喜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口中说:“圣人云,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尔后生小子,不知先圣之道,不敬圣人之言,不可教也,不可教也!”

费日生之力化为四道白光分射而出,白光中,无数的刀刃锤影直接轰在小殿四周,在一片嘈杂声中,一会儿的工夫,将整个魔灵殿拆了个干净。然后,白光一收,化为一道巨大的刀刃,悬在朱四喜的头上,右手一弹,另一道生之力钻入朱四喜体内,口里说:“老头!我可不是来求你的!死了张屠户,照样不吃带毛猪,只要我的问题,你不好好回答,信不信我把你剁成四喜丸子!”

“吾无话可言!”朱四喜刚倔了不出三十秒,体内的生之力逆着经脉狂攻而上,钻心的痛楚让朱四喜惨叫一声,浑身筛糠一样地抖动着,跪在费日的脚下说:“吾愿奉尔为主,为尔所驱,如有所令,无不靡从。以尔为君,以吾为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费日一把抓着朱四喜说:“快说!芙蓉大陆的魔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吾勿晓也!”朱四喜的话音未落,被费日一瞪,忙摇手说:“此实情也!芙蓉大陆魔道乃吾神器所令,承魔神陛下之旨意而行事,非我所能置啄也!”

书虫也从费日怀里钻了出来说:“老大,这家伙还可能真的不知道!炼魔器反噬的话,是魔器取得主导地位,所以,这一切我看多半是战鸱壶搞出来的!”

“是吗?”费日看了看悬浮在面前,没有一点动静的战鸱壶说:“那要怎么样才能让那家伙开口?”

“看我的!”书虫跳到战鸱壶面前,扭动着身子说:“什么战鸱壶,根本就是夜鸟壶,或者简称夜壶好了!不过,一打就缩头,改叫乌龟壶也不错。不如这样吧,让我老大收了你,以后当夜壶用,或者送给天界专门负责垃圾清扫的龟仙人当盛器,也算是物尽其用!”

书虫话意未落,就见朱四喜脸色大变,从原来的几分苍白变成了青铜色,在额头现出三条金线,口中厉声说:“书虫,你别欺人太甚!如果不是落在这个无能的小魔道手中,我战鸱出击,十个书虫也不是对手!”

“是!是!是!你厉害!”书虫的口气中充满了嘲讽;“厉害的战鸱壶只落在一个小魔道的手中,被人玩得死去活来!无能的书虫却在这里耀武扬威,将战鸱壶搓圆捏扁!”

“你!”战鸱壶气得连肺(如果它有肺的话)都快炸了:“夏虫不足语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的真正主人乃魔神陛下,由人界最庞大的星球坍塌形成黑色的空洞,能吞噬一切物体,就连光也不例外。只是他的大部分神识还落在天界,如果能将他的神识引入人界,就可以吞噬整个人界,乃至于天界、玄界,成为真正神通广大,自在圆满的元!那时,他一高兴,说不定就可以新创一个三界,让我成为三界之主!”

费日罕见地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战鸱壶所说属实的话,那么芙蓉大陆背后的大老板居然是一个由黑洞修成的魔道!天哪!黑洞的吞噬之力已经连光都逃不出去,何况一个有了魔识,修成了魔道的黑洞?真要是那样的话,吞噬三界可不是说说而已。听战鸱的口气,这个魔神的大部分神识还在天界,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天界的一个大人物利用分身转世重修,没有转成生物,而是转成了一个星球,进而变成黑洞,修成魔道。芙蓉大陆魔道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助天界的那位大人物破开两界壁垒,与人界魔道合为一体!

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一分一毫的忧虑,反而充满了嘲讽的神情:“我看你不用当什么战鸱了,干脆改战鸭好了!反正死鸭子嘴硬,只有弱者才会净扯一些虚无的东西来证明自己,可怜啊可怜!”

费日一连摇了三下头,每摇一下,朱四喜的脸就红一分,怒叫说:“谁说我在胡扯!这都是真的,只要橙天魔能将暗魇魔境中的一位天魔召唤到芙蓉大陆时,就可以通过魔阵,破开两界壁垒,助魔神陛下君临人界!”

可怕!两界壁垒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遇强越强,一个需要这样大费周辄才能进入人界的人物绝对是天界赫赫有名的仙贤罗汉,一旦与黑洞魔道合体,后果不堪设想!费日不以为然地说:“据我所知,在芙蓉大陆就有降龙伏虎两位大罗汉住世守护,就算橙天魔加上那位天魔也照样没戏!”

“你怎么什么都不懂?”战鸱壶好像教训白痴一样的口气说:“暗魇魔境中的那位天魔虽然在修为上不过紫天魔的境界,但天生具有沟通异能,可以沟通三界。除非有谁在他未出暗魇魔境前将他制住,否则他一踏上芙蓉大陆,此事就铁定成功了!”

“编得倒像是真的似的”费日按住狂跳的心,鼓了两下掌,向书虫使了个眼色。

书虫心里神会地接口说:“编个根本不存在的暗魇魔境,随你乱说好了!我告诉你,这芙蓉大陆还有个光明神境,只要我一去,就有一位已经修成元,甚至超越了元的大神通者乖乖地听我吩咐,过来把你的所谓魔神陛下像掐臭虫一样掐死!”

“你这笨蛋!”朱四喜指着书虫说:“谁说暗魇魔境不存在,我就是魔神陛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暗魇魔境中传入芙蓉大陆的。凭我身上的传送法阵刻纹,可以随时回去。不过,魔神陛下曾说过,暗魇魔境进去容易出来难,我要是一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第六章鬼母

费日和玄月对望一眼,一起点了点头,既然能到达黯魇魔境,那么对付一个紫天魔修为的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进去容易出来难,就算是从此就出不来了又能怎么样呢?有你有我,有天有地,哪里不能呆呢?就为芙蓉大陆留一个清朗的世界吧!

费日一手握着玄月的手,哈哈大笑说:“既然号称魔境,那个能沟通三界的天魔再厉害,以其紫天魔的实力,说不定早让别的魔头给吞噬了,你又怎么这么有信心?”

“黯魇魔境是人界的一个禁制,里面只有一位天魔,他不吞噬别人已经天下太平了,谁还奈何得了他?”魔鸱壶对费日的评价又低了几分,开始上起讲解课间来了!”

费日终于笑得很自在了:“既然如此,麻烦送我们到黯魇魔境。”

“什么?送你们去黯魇魔境?”朱四喜口中发着魔鸱壶的声音说:“想得美!”

费日的笑容一敛,淡然中带着无穷的压力:“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你做主的份吗?”

朱四喜身子一挺,说:“士可杀不可辱!大不了你杀了我,神形俱灭,一了百了!”

“我可没说要杀你!”费日摇摇头,一脸的阴笑:“我会在毁了魔鸱壶的同时,将器灵拘入一样了的东西,如真正的夜壶或者其他,让书虫每天当玩具耍着玩,甚至可以让那些灵道、世俗道都来玩弄所谓的战神祭器魔鸱壶,每人一次收一枚红芙蓉石,肯定财源滚滚!”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魔鸱壶气急败坏地吼道。

费日悠然地说:“那又怎么样?既然我能做得到,为什么不能那么做?什么狗屁的士可杀不可辱!今后我就辱给你看。”

这下子,魔鸱壶蔫了,在器灵空间里的器灵感觉到无穷的寒意!究竟谁是魔道?为什么会让我遇到这种家伙?它重重地喘着粗气说:“如果我送你们去黯魇魔境的后果是什么?”

“后果?什么后果?”费日一脸的无辜说:“我们只知道那么有重要的事等我们来做,可没有时间管人家狗皮倒灶的事,你说是不是?何况魔鸱壶身为战神祭器,即使魔化,那也是一流一的魔器!我费日可仰慕得很,只是我们无缘相识而已!”

朱四喜低头沉吟了老久,才踱着四方步到了魔鸱壶面前,双手乌光盈盈,抚着魔鸱壶上。每一抚摸,就从魔鸱壶上落下一颗黑点,各计十八颗大点,三百五十颗小点在费日面前组成了一张立体阵图,魔鸱壶叹了口气说:“你们真的确定要去暗魇魔境?只要将仙灵之气或者其他能量装入中央的十八颗大黑点中即可!”

玄月看着费日,费日重重点头,右手往上一托,浮出一朵淡灰色的芙蓉花,升至两人头顶时,分为十八道光芒注入眼前法阵的十八阵眼之中。整个法阵骤然亮起,喷出一道乌光,罩着费日和玄月,一震一抖之后,凭空消失无踪,那最后一闪的光芒正照耀在朱四喜那张得意的脸上。

既然称为魔境,当然不会是什么好地方,但尽管两人对此早有思想准备,一落入这个世界时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漫延几万里的平原似乎全是由血肉铺成,踏在地上,甚至还能感觉到血肉的蠕动,平原上有山,由无数流着血的人骨兽头堆成一座又一座的山横贯千里。平原上有湖,无数的脓血汇成了一个个黄红相错的湖泊,就连流动的空气也带着浓浓的红色,如同刀子插入胸膛时,喷出的血雾。

这些还不算什么,更恐怕的是那些在平原上晃来晃去的人影,一个个从血湖中爬出,刚出来时还是一个极美的美女,但一接触到空气,头部就迅速腐烂,一股股脓血从头挂到脚,有些地方还烂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胸前的乳房慢慢膨大,腹部也不断隆起,接着,从肚里伸出一只干枯的小手,不断地从她身上扯下一个部位,拉进肚里,发生咀嚼的声音,当整个人被吃得只剩一个腹部时,一个干枯的婴儿从中爬出,落入血湖之中,受湖中脓血的滋养,又长成一个美女,从湖中爬到了岸上,继续新的轮回。

玄月双手捂着眼睛,颤抖着声音说:“费……费大哥,有地方让我躲一下吗?”

费日苦笑着说:“妹子啊!这可是黯魇魔境啊,我估计哪里都一样!除非我们能灭了魔境中那个所谓的天魔,自建一个清朗的天地!”

“恩!”玄月重重点头,眼中爆出一蓬彩光。

在费日的前方,橙色的光芒一爆,出现了橙天魔的身影,鼓着掌,对两人笑着说:“说得好!不愧为芙蓉大陆近千万年来最杰出的修行者!”

“你!”玄月退了一步,手中的法诀迅速扣起。这时,费日笑着一拉玄月,对着橙天魔说:“让你身后的那个家伙出来一下,别为老不尊,装神弄鬼地吓唬后辈!”

橙天魔笑容一窒,苦笑着对身后说:“这家伙也太精了吧!”

“费话!他要是不精的话,整个芙蓉大陆就该改叫白痴大陆了!”打橙天魔的身后转出一人,定睛细看,居然就是降龙罗汉济癫。费日不敢确定似地问橙天魔:“伏虎罗汉?”

橙天魔点点头:“正是俺家!”

靠!还消什么劫啊!敢情这芙蓉魔劫全是你们自家搞出来的!费日头都大了:“两位老大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跑到这黯魇魔境来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什么观光旅游的胜地!”

“阿弥佗佛”伏虎罗汉高宣佛号说:“老衲化了足足三千年,才查出芙蓉魔劫的来源所在。但魔灵殿天生能吸取天人两界修行者灵力,使老衲无法踏足,更谈不上毁了它。为了能查探底细,老衲自修魔道,归附东海魔域,成为四州岛之主。直到修成天魔,飞升天界后,排在紫天魔之后,由她负责用唤魔骷髅助我重归人界,以便完成魔神的计划。但即便如此,我也无法查出此次魔劫的真相,直到你打破魔灵殿,让我们抓住了朱四喜那个背后魔道。从他的口中,我们知道你已进入黯魇魔境,想来目的也是那位天魔。不过,事情不亲自了解,总有心障在,所以我跟降龙也追着来了!”

伏虎罗汉说了一大气,才彻底印证了费日的想法。难怪济癫有一段时间心惶惶地就是找不到伏虎,原来他正以橙天魔的身份在天界等召唤呢!更难怪他还亲口说过,十八罗汉里就伏虎还是个实在人,闹了半天是为自己脸上贴金。更难怪玄月落在橙天魔手中,济癫仍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费日叹了一口气说:“难道你们不觉得,我们好像上当了!”

像是要印证费日这句话似地,一股强大的魔气带着无穷的黑暗幕天席地而来,整个天地仿佛在一瞬间完全消失,四周归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时。战鸱壶不是说那家伙只有紫天魔的修为,没想到居然有如此之大的威力,上当了!他暗暗一带玄月,躲在了两位大罗汉的身后,天蹋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自己还是省省,凑和着帮玄月吧!

降龙、伏虎全都是高人!济癫在前,双手相叠,置于胸前,口吐真言:“天王妙善,夜摩永昼,快哉!”随着他的声音起伏,十指飞弹,双手间飞舞出无数的白气,在费日头顶上结成云状的华盖,华盖中央,显出一盏金黄色的明灯,灯光四射,顿时,将所有的黑暗驱散开来。

“难得!难得!黯魇魔境居然来了几个客人!”一个分不清男女善恶,很平常的声音在他们四人的身边轻轻响起。

费日如中重锤,只觉得满身的混沌愿力居然在这声音的驱使下,翻滚不已,直欲冲出头顶百汇穴,幸好体内的生之力及时在混沌愿力外面变成一层保护膜状,才平息下体内的暴动。玄月更是吃亏,连元婴都差点给震散了,忙就地坐下,五心朝天,将心神沉入识海,引导着费日传过来的生之力,小心翼翼地护住肉体,干将剑光大盛,剑尖处打开,将剑灵化为一缕白光射入玄月的脑海,将玄月的元婴护住,略略减轻了她一点压力。

降龙伏虎全都脸色一变,降龙双手交错上升至头底:“称颂佛之愿力,扬广大无比神通,青龙不现,更待何时!”伏虎双手握拳交击,口中抑扬顿挫地咏道:“我佛慈悲,金刚怒目,白虎西来,杀贼成佛!”随着两位罗汉的真言形成,在两位罗汉的头顶现出一条几千米长的青龙和一只小山大小的白虎。无穷的威压在空中荡漾开来,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血肉山湖全化为灰烬。

“降龙伏虎?”那个声音显然认出了两位大罗汉的身份,浓墨似的暗云向四人直压下来。青龙白虎自动护主,分别放出一个护罩将自己和主人罩在一起。

费日苦笑着在双手结出一连串的法诀,鹿鼎更是心随意动,倒悬在两人头顶,一泓七色光华将两人罩定,不管有没有效果,能用的先用吧!到了这时,费日倒有点怀念杏黄旗了,号称天界防御第一的仙器莫名其妙地让人家收了回去,不爽,真是不爽!

新出来的黑暗似乎还有另一种怪异力量,与护罩的光华一触,发出轻微的“呲呲”声音,缓慢地蚀了进来。渐渐地,那种呲呲之声形成一种怪异的节奏,让人心襟动摇,不知不觉间想放弃任何抗争,任由操纵者摆布。费日硬撑着叫道:“济癫老大,你是受命来消魔劫的啊!现在该怎么办?”

济癫哪有心情回答他啊!正双掌合十,对着虚空中恭敬地回答:“回前辈的话,对我来说,情况好像很不好!自打芙蓉大陆认了个小惹祸精当朋友后,就没有一刻安心过!最后居然被人骗到这黯魇魔境来,眼看着一个不小心就会给他赔葬了!”

朋友?!不管方才济癫说的是真是假,就冲着这句话,在芙蓉大陆被算计不愉快一下子烟消云散了,费日搔了搔头,冲着济癫不好意思地一笑,又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位魔道身上。难道说这下真撞正大板了,居然在人界出了个连天界罗汉都不敢惹的魔道?

济癫那半阴半阳的脸面向费日一晃,示意他先别说话,仍向面前的虚空说:“诃利帝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诃利帝母?费日再次苦笑着点头。他知道对上的是什么麻烦了!《佛说鬼子母经》、《大药叉女欢喜母并爱子成就法》、《毗奈耶杂事》都曾提到过这个名字!诃利帝母,或者叫九子鬼母,原本是异世星球的一位牧羊女,在她怀孕时,正逢那个世界的佛降世,在目睹佛的风采时,高兴地跳舞歌唱,导致了堕胎,受到旁人的嘲笑。她就在佛面前发下恶愿,在遥远的将来,托生于异世界,吃尽天下人的子女。后来,她托生另一星球,生了九个儿子,并成就魔道,每天外出吃掉别人的一个儿子。佛不忍心这个恶缘继续下去,便叫一个弟子偷走了她的小儿子。她四处找不到自己的儿子,心急如焚,向佛求救。佛告诉她,你有九个儿子,不过少了一个就这么着急,但别人只有一二个儿子,你就把人家的儿子吃了,又会怎么样呢?诃利帝母顿时醒悟,借佛之力,由魔入道,成就天界!

问题是,这个由魔入道,据说已修到天界最高境界色究竟天的人物,又怎么会以魔道的身份出现在人界?

正当费日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势从地底升起。阴火,绿色浮动的阴火开始在黑暗中爆发,一团、二团……共计八团阴火在空中烧成个绿森森的光环,渐渐地在光环的中央现出一位古代贵妇人的形象:头戴凤冠,身着敞袖圆领宝衣,脚穿云头鞋,左手抱一小孩,右手持拿着一个拨浪鼓。随着她的出现,八团阴火的中心也各显出一个小孩,有站有坐,或伸臂或屈腿,极为天真烂漫。

诃利帝母现出身后,脸色的表情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激愤,只在雍然华贵间带着一点冷厉,典型的贵妇人生气的模样,凤目扫过降龙伏虎后,冷然说:“两位大罗汉怎么有时间光临我这小小的黯魇魔境?该不会又是打我的孩儿们主意吧!”

“哪里,哪里!”降龙罗汉济癫陪笑说:“我兄弟等人只是一时受人愚弄,误闯魔境,打扰前辈修行,还请前辈原谅,我们这就离开!”

“放你们离开?”诃利帝母一阵咬牙切齿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好事,你以为我会轻易错过?要离开,也可以,那就看看你们两个号称梦幻搭档的大罗汉最近的修为有没有进展!”

话越说越冷,每一个字和另一个字都在空中撞击不休,形成无数的剑气刀刃飞向降龙伏虎,济癫两人对视一眼,伏虎罗汉沉声叱道:“虎啸!”空中的白虎仰天大吼一声,将诃利帝母的声音震开,接着流光一闪,化为一柄巨大的钢刀,直劈诃利帝母!

诃利帝母手中的拨浪鼓一摇,弹出一团棉花糖似的白色气团,粘乎粘乎地挡在白虎刀之前,任白虎刀如何劈砍,始终攻不破白色气团,到达诃利帝母的身边。刚刚被虎啸震开的声音,又一次聚拢过来,跳动着怪异的节奏,使白虎刀的威力越来越弱,险些被白色气团吞没。济颠见状,忙一个翻身,跳到青龙的额头,双手金光闪烁,压在龙角上,口中大喝:“龙吟!”

青龙身子一盘,前胸直立而起,垂下巨大的头颅,在口中发出低沉的声音:“揭谛揭谛,波罗揭谛,婆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真是什么样的人玩什么样的鸟,没想到青龙也玩起般若波罗蜜多咒来了!不愧为天界圣兽,青龙的般若波罗蜜多咒比起费日受生之力约束的咒语威力要高很多,扛着诃利帝母的声音四散暴发,总算将空中无数的声音碎片给收拾干将。

费日在边上暗地里吐吐舌头!厉害啊!光一句话就让降龙伏虎龙虎尽用,要是真动起手来,谁会是她的对手?妈的朱四喜和魔鸱壶居然还说不过紫天魔的修行,这回我交代在这里了,一切拉到,要是能活着回去,不把他们剁成魔鸱肉四喜丸子,我就不姓白,不不不,我本来就不姓白!那…算了,跟自己赌誓有什么意义,继续看他们的表演吧,这可是有钱没地方买票看的现场表演啊!

这个念头还没过去,站在青龙额头的济癫手中水火扇一拍,在青龙的额头浮出一朵金色的莲花印记,“龙腾!”这些绝招现在不用,留着也没有好下场,青龙额头莲花印记金光灿灿,所到之处,黯魇魔境中的血肉生灵顿时被净化为无数白色的光点飞散掉。几乎就在同时,伏虎罗汉也上了重新恢复了虎身的白虎背上,口中沉喊:“虎跃!”白虎在空中飞扑的身姿一凝,从口中喷出一道炽白的光炮直轰诃利谛母。

第七章印记

高手就是高手!诃利谛母面对出尽强手的降龙伏虎两大罗汉,居然没事似地摇摇手中的拨浪鼓,只在袖子里漏出几件小玩意儿:奶嘴、围兜、小银铃、长生牌,全是孩子用品。小银铃在空中不慌不忙地摇动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声音的指挥下,奶嘴抵住了白虎的炽白光炮,围兜也涨大如云,将莲花印记的金光一一吞没。长生牌来回飞动,逼得青龙白虎上窜下跳,以防被挂上。

诃利帝母轻声说:“原来还是那几套老掉牙的本事!算了,今天没心情陪你们玩这种小孩把戏,就试试我几个孩儿的魔火炼金刚吧!”

绕在她身边的八团阴火中最上面的一个孩子,站起身来,冲着降龙伏虎露出极其可爱的笑容,然后做了一个在他们眼里很不可爱的动作:张嘴吐出一团碧绿的火焰,向两位罗汉飞扑过来。

济癫身子一抖,青龙化为一道金色莲花印记没入他的额头,手中水火扇一拍,抵住那团碧火,说:“前辈,你本已修至天界至高境界,又何苦重入人界呢?”

诃利帝母的脸上一阵歪曲,咬牙切齿地说:“降龙、伏虎,这话还要问我吗?还我孩子来!”

费日不解地看着济癫,说:“喂,我说李老大啊,书上说,诃利帝母的孩子不是早还给她了吗?”

济癫一面顶着无形的压力,一面仍不改平时喜笑怒骂的神气说:“她的孩子是还给她啦!要不,你以为她手里抱着的是什么。何况,我家老头,说他是真语者,不诳语者,你以为这些话是说着玩的?”

诃利帝母大怒,根根长发像剑一样直指四方,拨浪鼓一摇,在她上端的孩子又喷出一道碧火,将降龙伏虎重重围住。济癫两人也是有苦说不出,别看他们现在还应付自如,但诃利帝母的魔火炼金身,每多一道魔火,威力就增加百倍。如果九火齐聚,连玄界菩萨都可以炼化。何况再加上诃利帝母本身,一阴滋九火,九火炼金身,天下有谁可敌?这也就是为什么佛祖在归还她孩子时,不得不留了一手。

当诃利帝母第五道魔火加在济癫周围时,白虎也降了下来,化为一道青色的印记出现在两位大罗汉眉心。两位大罗汉全显出丈八金身,双手印诀翻飞,一时之间,灵光、金光和佛光等罗汉三光大涨,将魔火硬生生的逼退三丈。费日更是拉着玄月退得远远的,大叫:“李老大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家大人到底哪里得罪了她。害她从天界自堕入人界魔道,来找你们算帐的?”

“人家来是找人没错,可不是来找我的!要不是上了朱四喜和魔鸱壶那两个王八蛋的当,我也不用死得这么惨了!烟销云散啊,连鬼道都没得做,你说惨不惨?”济癫哭笑不得,心想,这个小子比我还不知进退,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问题。

诃利帝母又是一声厉笑,说:“说得好!真惨!可是你家佛祖居然背信弃义,当年在归还我孩儿时,居然将他的魔灵拘出,禁在别处。否则我们母子以一阴生九阳,九阳归一阴的同修之术,早可以臻入玄界。没想到关键时刻,才发现我孩儿魔灵未至,结果走火入魔,害我用几十万年时间重修,方成就九火炼金身之术,追到人界来寻找孩儿魔灵。你说我惨不惨?”

“不会吧!”费日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对济癫说:“你家老头还会玩阴的?”

诃利帝母拨浪鼓一摇,第六道魔火又扑面而来,将降龙伏虎的罗汉三光压得只剩下不足一尺。费日见降龙伏虎满脸沉重的样子,忙将头顶的鹿鼎一转,一连二十四道法诀没入鼎身,喷出一道七色光华,汇同两位大罗汉的罗汉三光,又硬是将魔火逼出三尺。济癫略略松了口气,说:“诃利帝母的九子魔道是三界六道中最邪门最具威力的法门之一,何况诃利帝母为人又是自行其是,一旦心血来潮,那真是遇佛杀佛遇魔杀魔。所以,佛祖怕她道心不坚,反复其是,才不得不留了一手,以防三界之内无人能制她。”

费日撇了撇嘴说:“你家老头倒是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怕自己打不过人家,将来遭殃吗?这下好了!结果他是不会遭殃,遭殃他的徒子徒孙!三界有没有人能制住她我不管,起码人界和天界估计是没办法啦。伤脑筋啊!再说啦,你家大人不是说什么因果有定吗?这下看谁能救得了我们?”

“说得好!”诃利帝母想不到一个在魔火下苦苦挣扎的后生小辈居然为她打抱不平了:“冲这你就句话,老娘今天饶你不死!”

费日可一点都不领情,说:“饶我不死有什么用?难道你以为我会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受死,自己却乞命得全吗?”

济癫还真是大为感动,修行道和天界人物一般修行越深,其感情就越淡薄。什么普渡世人、舍身饲虎都不过是修行的手段而已。因感情而抛弃生死的在修行道和天界、玄界可说是绝无仅有!何况在芙蓉大陆,济癫还曾算计过费日,不管理由多么正义,算计就是算计,总有对不住人家的感觉。

诃利帝母正抬手想发出第六道魔火,听费日如此一说,倒有点心软,说:“小子!并非我不想放过降龙,但一想到我孩子魔灵被拘,下落不明,不干他一场,实在不能消我心中怒火。这样吧,我留他们一条后路,炼去他们的罗汉三光后,毁其金身,让他改修灵道好了!”

费日叹了一口气,说:“即便你把他们完全炼化,还是一样地找不到儿子,不如,卖我个人情,我帮你问问,你孩子到底哪里去了?”

济癫苦笑说:“不用问了!我也不知道!受佛遗命,长驻人界的罗汉们,没有一个知道的!”

费日倒不灰心,追问:“那么有没有什么线索呢?这么重大的事,你家老头不会什么都不交代就涅磐吧,太不负责任了!”

济癫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问过随佛转世的阿难尊者。阿难尊者说,诃利帝母小儿子的魔灵也被带到佛祖最后转世的娑婆世界去了!”

“娑婆世界?”费日笑道:“别人不知道这个地方,难道你也不知道吗?你这个济癫的身份是在哪个世界来的?”

济癫说:“我当然知道娑婆世界指的就是地球。可你要知道,魔灵拘禁,混同器世界众物,除非你能修成超脱三界的佛眼,否则,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费日这下子打破沙锅问到底了:“那个自称多闻第一的阿难就能忍住什么都不问?”

济癫说:“问啦!佛祖只说了两个字!”

“什么字?”

“难缠!”

“难缠?”这下,费日也苦笑开了:“你家老头还真不是普通的有病,知道人家难缠,还敢惹这个麻烦!”

诃利帝母见他们说了半天,仍不见结果,一张脸又拉下来了,尖声说:“等我炼化了降龙伏虎之后,佛门弟子,我就见一个杀一个,看到时候那个自称超脱三界的佛祖还不还我孩儿来!”

“完了!人家动真火了!”费日边叹气,边自言自语地说:“难缠!难缠!咦?这是什么?”

费日左手无名指的虚空指环一阵发光,在他的右手出现了一件东西:一只木雕三脚蟾蜍,背上满满的是以金钱状的鳞片。费日灵机一现:难缠?南蟾!刚才无意中念叨的事物,被虚空指环给送出来了!三条腿的蟾蜍就是所说的南蟾啊!

费日忙向济癫问:“李老大,如果找到了那个孩儿的魔灵,有什么办法可以认出来吧!”

“难!魔灵拘禁,和光同尘,所形成的东西跟别的东西不会有什么区别!”济癫觉得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他苦撑着罗汉三光说:“唯一的办法是母子心通,由诃利帝母以魔灵之血相试!”

奶奶郑重其事地将这只南蟾列为三宝之首,总该有她的道理吧!赌了!费日咬咬牙,向诃利帝母说:“我想这件东西可能就是你孩儿被拘禁的魔灵,你不妨以魔灵之血试一下!”

诃利帝母哈哈大笑,说:“一滴元魔血,万载苦修功。除非是滴在我儿的魔灵上,否则,我要损失万年功力。你随便拿样东西来,就让我试,未免太轻易了吧!”

费日点点头,说:“好吧!不就是万年修行吗?没关系!”

“这是灵空青石髓,功能脱胎换骨,增加修行千年!”

“这是九转玄金丹,可增修行千百年!”

“这是还魂草,可起死回生!”

“这是灵心琥珀胆,可安神定心,专用于补充损失的修行!”

……

多宝道人还真不是盖的!在诃利帝母和济癫目瞪口呆下,费日一下子从虚空指环中取出一大堆足以让所有修行道发生绝世大战的灵丹妙药,眼巴巴地看着诃利帝母说。

诃利帝母的口气终于软了:“孩子,谢谢你!只是这些东西拿来哄哄修行道或低级的仙贤罗汉还可以,但对我来说,魔灵之血的损失,只有自身的修行才能补充!不过,还是试一下吧。”

诃利帝母说着,在头顶上结出了五彩的云盖,在盖中,这显出一位半尺长赤身露体的诃利帝母。小诃利帝母左手摘了一小块云彩,化成宝剑状,往心脏一刺,一小滴鲜红鲜红的魔灵之血滚落手心。诃利帝母明显变得憔悴了些,但精神仍很好,朝费日招了招手。魔火自动地露出一小块空缺!费日将南蟾捧到她面前。诃利帝母紧张地将魔灵之血滴在南蟾上,满脸的期盼。

当魔灵之血在南蟾上渐渐化开时,南蟾的双眼开时发亮,慢慢地活动起来,接着大嘴一张,“哇”地一声,从中飞出一团白光,光环中,沉睡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孩。

“孩子!我的孩子!”诃利帝母双泪直流,所有的气势威风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像个久别了孩子的农村大娘般扑了上去。白光很快地迎向了诃利帝母,与诃利帝母左手抱着的小孩儿合为一体。小孩子伸了个懒腰,胖乎乎的双手揉了揉双眼,打了个哈欠,全身开始燃烧起碧绿的火光,脱离了诃利帝母的怀抱,与其他八团阴火中的孩儿追逐调戏起来!

诃利帝母深深地向费日福了一福,向九团阴火叫道:“孩儿们!九子相聚,功行圆满。此界非久留之地!”

九团阴火应了声“是”,各自在火中飞出一根气索,在诃利帝母的手中结成如意状。诃利帝母及九子浑身的魔火碧光一褪,无数彩光在虚空中变幻流动。诃利帝母显出法身:状如天女,容貌殊丽,身着红白色天缯宝衣,头冠月铛,白螺为钏,种种璎珞,庄严其身。坐宝宣台,垂下右足……

刚才还是恐怖地狱似的黯魇魔境在瞬间化为飞灰,费日等四人只觉得所处的只是一片虚空。无天无地,无上无下,只有远远近近无数闪烁的繁星在身周浮动。有风,柔和自然,如同母亲的手轻轻理动着每个人的衣襟,让人在顷刻之间醉倒在眼前的美景中。

诃利帝母向着玄月招了招手,玄月乖巧地飞到她面前。诃利帝母用一只手抚着玄月的脑袋,笑着说:“看来你跟我这个傻弟弟的关系不错,可惜修为差了一点,要努力啊。”

她手上白光一亮,透入玄月的顶门,又张开吐出一点艳红,在玄月的眉心化为一点红痣,又端详了半天,才满意地说:“不错!这样就好了!你能在百年内飞升,而且这点血痣会自动替你挡去天劫。到了天界后,有这点血痣在,我看没有谁敢欺负你了。”

“不错!不错!”济癫在一边插嘴说:“这一点血痣可是诃利帝母的印记,有了它,天界哪个仙贤罗汉魔敢动你一根毫毛?别说天界,凡是知道诃利帝母脾气的玄界神圣菩萨要欺负你以前,还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再说。”

交代完玄月的事之后,诃利帝母转向边上有点发呆的费日,笑着说:“怎么?不想认我这个老姐姐?”

“求都求不来!”费日当然是朋友亲人越多越好,身形一闪,到了诃利帝母面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那你可得让那九个小家伙叫我叔叔。”

诃利帝母仔细看了一会儿费日,欣然点头说:“那是当然!不过,我的傻兄弟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连老姐姐都看你不透。看来你以后的成就会在老姐姐之上,有你这位叔叔罩着,这九个小家伙才是沾光呢!”

费日搔搔头,呵呵一笑,不知该说什么。诃利帝母笑着凑到他耳朵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他大惊失色说:“真的?”

“老姐姐还骗你不成?老姐姐好歹也是天界最早成名的天魔之一,连猜带算,也能知道一点秘密。记住,以你现在修为绝不是那位魔神的对手,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逃。实在不行,把老姐姐的名头搬出来,说不定人家会卖个面子,保你一命!”诃利帝母郑重其色地吩咐说。

费日笑着说:“连魔神也能卖人情面子?”

“那是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上有我那老姐姐鸠盘婆的印记,在黯魇魔境中会有这么轻松?九火炼金身的范围可大可小,为什么不把你和小丫头圈进去?”诃利帝母感慨地说:“魔道何尝不是三界六道有情众生之一?修入天魔境界的魔道更少,为了不受那些个仙贤罗汉欺负,往往守望相助。这位魔神当初修炼时,也曾向我请教过一些问题,欠下的情总是要还的!”

“听你一说,好象魔道比修行道还讲信义?”费日有点疑惑地问。

诃利帝母格格笑着说:“那也要看是谁!不过,能修到天魔境界的都不是简单地能用好坏就可以区分的,孔老夫子发明的君子小子贴标签式分别法,可害了不少人。佛领悟的是死之力,魔领悟的是毁灭之力,两者的差别微乎其微,只在一心而已。这些话题以后有时间见面时再聊,老姐姐也要走了。”

她手中拨浪鼓一摇,身周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片片云彩,每一朵云彩里都有一座莲台,莲台中央,坐着诃利帝母,口吐天地妙理梵音。云彩上方,投下一道金黄的光芒,罩在中央的诃利帝母身上,在她的头部衍生出椭圆的佛光。无数的妙香音乐响起,从虚空中飞下四尊神将,托着九品莲花宝座,在三千神侍的引导下,渐行渐远,消失在无尽虚空之中。

降龙伏虎双双目瞪口呆,重新成就大法的诃利帝母居然直接跨越天界,成就玄界菩萨境界。看样子,似乎还有进军无上佛道的可能,受刺激啊!

济癫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飞到费日身边,满脸堆笑说:“费兄弟,刚才诃利帝母是不是告诉你芙蓉魔劫的根源是谁了?能不能打个商量,给老哥我透露一二?”

费日上上下下打量着济癫,一直看得他心头发毛时,才叹了口气:“这话要是随便说,会死很多人的!我不知道你家那据说已经超脱三界的老头是怎么想的,就派了你们两个来消魔劫?要真是姐姐所说的那个家伙,十八罗汉来了都不够!”

“阿弥佗佛”伏虎沉声说:“以我们的神通岂可臆测佛祖的神通?虽然我们的宿命通已根本无法推测芙蓉大陆的下一步发现,但我还是相信,凡是必有因果,车到山前必有路。”

“但愿如此吧!”费日耸耸肩说:“现在的问题不是那位魔神是什么人,而是我们该怎么样最快地赶回芙蓉大陆。别看在黯魇魔境只是斗了一场,芙蓉大陆都过了好几年了!再不回去,说不定连家都没了!”

第八章上仙

黯魇魔境并不是魔鸱壶所说的能让诃利帝母无法突破,进入芙蓉大陆的世界。相反,这根本就是诃利谛母自己在人界时所创造的空界。所以,对获得诃利帝母授记的玄月来说,要出黯魇魔境就跟穿过自家花园出门一样简单。

费日和降龙伏虎在玄月的导引下,化未一道彩光重新驾临芙蓉大陆,出现在龙腾山脉莲花秘境的上空。刚刚显出身形,费日、济癫和伏虎罗汉全都皱起了眉头。眼下不远处,莲花秘境早已变成了一片废

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各自的神通展开,离开芙蓉大陆后的情况一一映入心中。

距费日进入东海魔域已过了足足三年多的时光,对芙蓉大陆的世俗道来说,这三年的时光正是改革发展,新事务新思想不断涌现的三年。对修行道来说,则是心惊胆战的三年,自从费日进入东海魔域之后,那一片地方的天地灵气像是疯了一样地暴动,时时刻刻在暴发着风火雷电,足足三个月才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昔的碧海蓝天,就连四大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有人庆贺费日和魔道们同归于尽时,怪异的事情出现了,芙蓉大陆的修行道不断神秘失踪。起先,大家都没注意,以为是闭个关炼个丹什么的,失踪个十年八年那是很正常的事,可到了后来,失踪的修行道越来越多,有的甚至跟人家约好第二天一起喝茶下棋的都放了鸽子。终于引起了芙蓉之蕊的警觉,一查之下,不由大吃一惊,芙蓉大陆除了芙蓉之蕊所属的修行道外,其余修行道居然整整失踪了一半,下落不明,连动用芙蓉之镜都找不到。

不得已之下,芙蓉之蕊向整个芙蓉大陆的修行道发生警示,并将之迁入芙蓉之蕊以避开暗中的黑手。在修行道堪堪稳下脚跟时,相似的情况就发生在灵道身上。不过,相比芙蓉之蕊来说,现在的灵岛实力之强已经空前绝后,若望四少和飞白五个仙人级高手,金舍予、李梦龙、佘化龙、风空有、荣老爷子等五个散仙级高手,加上老罗盘等各具特色的高手,在灵岛周围设下重重防御阵式,使得灵道的损失比修行道少得多。

两大圣地的方案顺利实施时,暗中的那股势力似乎停止了活动,一切恢复了平静。但这种平静完全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就在费日回归芙蓉大陆前,芙蓉之蕊突然将修行道们组成一个个小型军团,兵临灵岛,倒是先跟灵道们给扛上了!

这种程度的威胁对现在的灵岛来说,简直就是笑话,别的不说,光现在的若望四少就能横扫整个芙容之蕊的修灵道。对这种级别的高手来说,人数根本已不成问题,就算是摆下大型法阵,有老罗盘在,破起阵来还不是跟吃糖豆似的?

现在,让多情怯觉得怀疑的是,芙蓉之蕊跟灵岛本来无怨无仇,凭什么要围剿灵道?就算是有怨有仇,有芙蓉二仙领头,可五大仙器是无法带出芙蓉之蕊的,以他们现在的这种实力,灵岛不围剿他们已经给面子了,为什么还自信满满地远赴东海搞什么围剿?无知者无畏这种事放在那些活了几万年的家伙身上可不是那么灵光的。

出于这种顾虑,若望四少接下了这档事,让风空有和荣老爷子暂时约束灵岛的灵道们,免得大军交战,死伤无数。但芙蓉二仙一点儿也没有这种顾虑,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若望四少,直接发动修行道大军全面攻击。

若望四少一怒之下,血银剑和天圆地方规矩阵交替出手,将整个修行道大军轰得昏头转向,逼得芙蓉二仙不得不出面交代,约在灵岛西北千里的海面见面。一方是芙蓉二仙、山门护法和五大长老,一方是若望四少和飞白,在布下隔绝天地的结界后,开始了双方的会谈。

芙蓉二仙的气色不好,这是若望四少的第一感觉,惟恐天下不乱的飞白更是笑得很灿烂地说:“芙蓉二仙,别来无恙?看你们的气色好像不得对劲?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亏心事,吃不好,睡不香,老起夜,腰酸背痛腿抽筋?我推荐你们服用永嘉城出品的福寿绵绵膏、长春不老液,一瓶顶仙丹五瓶,让你气色红润有光泽,如今修行不吃药,吃药还吃绵绵膏。”

这一串的啰嗦让芙蓉二仙气色更加难看,芙仙长冷冷地说:“老夫动员了整个芙蓉之蕊,到灵岛来不是听你一只畜生贫嘴的1

多情怯一把拉住差点暴走的飞白,低声说:“冷静!别忘了费日那家伙的手段!”

飞白点点头,笑得每个人都毛骨悚然地说:“知道了!我们的账将来慢慢算,而且越慢利息就越多!多情小子,你有什么话,还是先交代清楚吧!”

多情怯礼节周到地向芙蓉二仙施了一礼:“前辈!灵岛与芙蓉之蕊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前辈今天为什么摆出这种阵式?”

“原因很简单!”芙仙长冷声说:“因为灵岛的存在,为东海魔道提供了修炼用的灵道,助长了魔焰。芙蓉之蕊为了让大陆消除魔劫,不得不釜底抽薪,先行铲平灵岛。四位仙人也都是由人类所修,当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正可助我们一起铲平灵岛。”

多情怯差点一头从空中栽了下来!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难怪向来自称尊老爱幼的费日提到芙蓉之蕊的散仙和长老会时,一点儿客气的感觉都没有!他定了定神,难以置信地说:“难道就是这个理由?”

“还不够吗?”芙仙长板着脸!

“狗屁!”飞白说:“修行道对魔道修行更有用,是不是也先灭了你们修行道?金银财宝也许会引来强盗,是不是先把金银财宝丢掉?老婆漂亮也许来引来流氓,是不是该先把老婆毁容?你妈生你出来,也许会因为你而丢尽脸面,是不是先把你放尿盘里溺死?”

飞白的话一句比一句刻薄狠毒,让芙蓉二仙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老半天才挣扎出一句话:“老夫言尽于此,须知修行不易,还请各位仙人不要自误。”

“自误?”白涌泉哈哈大笑:“两位大佬在出兵前,想没想过双方的实力对比?”

反常!太反常了!事有反常必近妖,还是先退回灵岛再做计议!多情怯心头电转,拱手说:“既然如此,看来以后大家只能兵戎相见了!不过,念在相交一场的份上,我提醒各位一句,刀枪无眼,希望好自为之,告辞!”

“告辞?”芙仙长叹了一声说:“你们以为还走得了吗?”

“切!”飞白当着芙蓉二仙和他身后的五大长老,比起了中指:“来啊!看老子尿不尿你这一壶?”

芙仙长又是一声长叹,手一抬,一抹金灿灿的光圈罩向飞白。飞白身子一晃,现出神兽原形,四蹄飞舞,五行元素在前蹄凝成一团碗口大小的白气,击向光圈。芙仙长手中指诀一动,金色光圈一翻,中央一转,露出旋涡状吸盘,将白气一吸而入。

飞白微微一惊,散仙能击破他的五行之气并不让他感到希奇,可是如此简单地吸收掉就有点问题了!这一抹金色光圈中央浮动的仙灵之气纯净浑厚地可怕,绝不是一个人界的散仙可以驭动的!

芙仙长深吸一口气,口中暴叱:“禁!”金色光圈一散一收,将躲避不及的飞白圈在其中。飞白仰天鸣叫一声,身形暴涨,朱雀翼、滕蛇尾、青龙角脱体而出,化为三道精芒,呈品字形往外攻击。金色光圈一抖再抖,在不稳定中仍艰难地维持着平衡。

多情怯的噬灵蛤蟆杯已悄悄地从袖底滑出,暗中贴上金色光圈,大力地吸取仙灵之气。在内外交困之下,金色光圈开始闪烁不定,明暗交替,随时都可能崩溃。

“定!敛!静!”三声简简单单的声音一出,金色光圈仙灵之气全然内敛,“嗡”地一抖,将噬灵蛤蟆杯振了回去,然后暴发出极为强烈的金光,将飞白牢牢禁锢其中。

“什么人?”蓝足有手中天圆地方规矩阵一转,将四周的空间控制在手中,只在芙蓉二仙的身上发现一缕异常波动,并没有发现任何实体。他眼珠一转,对着芙蓉二仙的身后说:“天界仙人难道都是偷鸡摸狗之辈?”

“小辈休得猖狂!”在芙蓉二仙的身后出现了一位面如冠玉、星目剑眉、风采飘逸的仙人,一袭八卦仙衣,如玉的手中轻拈着一柄碧玉尘拂。在他的头部,一圈淡淡的白气中,转换着红黄蓝三色光芒。

上仙?只有修到天界第十境界无云天以上的仙人,才会在头部出现如此异像,也只有这样的仙人,才会被称为上仙,看来今天这事难办了。多情怯等人互望一眼,玄武甲、血银剑、噬灵蛤蟆杯、天圆地方规矩阵全都浮在各人面前,仙灵之气湛湛,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芙蓉二仙自觉地退到上仙身后,垂手而立,一副乖乖宝宝的样子。上仙手捋长须,冷电一样的目光扫视着若望四少,声音四振而起:“一面做好出手准备,一面做好开溜计划!哼哼,还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惜遇到了我,你们还是乖乖地投入芙蓉之蕊的好!”

靠!这什么人啊!居然一眼能看穿四人心中的计划!若望四少震惊之余,血银剑光华大盛,直向上仙身上招呼。上仙眉头微微一皱,伸指轻弹,血银剑“铮”地一声被反震出百丈开外,万古城的嘴角挂下一缕血痕。

多情怯和蓝足有身子一移,挡在白涌泉的面前。他的玄武甲防御力最强,相应地逃脱机会也比别人大,不用说,下一个计划就是我掩护,你撤!上仙手中的尘拂一扬,化为无数的金色丝线,漫天盖野地向若望四少扑来,将四面天地全然占据,不留出一丝空隙。

“水山,赶尽杀绝很好玩吗?”一句轻轻的话,让上仙大惊之下,手中缓了缓,若望四少乘机化为一缕白光,飞逝而出,站到了空中全无征兆暴出的一片彩光后面。

费日出现在彩光之中,在他的眼中并没有因为叫破水山上仙而得意,反而是一种悲哀愤怒交织的神色,虚空而立说:“设立芙蓉之蕊,令芙蓉大陆几十万年不能一统,战乱纷争,形成喂养东海魔道所需要的戾魂冤气,这就是你上仙所谓的守护芙蓉大陆?”

这话一出,芙蓉二仙、山门护法和五大长老眼中全是惊讶的神情,水山上仙目中更是精光暴涨,无穷的威慑从体内暴发出现,压得众人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磨盘,他仰天长笑一声说:“如果我否认的话,恐怕你要笑我敢做不敢当了!不错,芙蓉之蕊分裂芙蓉的目的就这么简单,可惜只有你费日是第一个看破的人。”

费日耸耸肩,对着虚空说:“两位!你们不是问诃利帝母到底跟我说了些什么吗?我答应她不转告她的话,但以你们的水准,也该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吧!接下来,就不是我们的事了,水山、云水、雾山、霜山和雨山可是五位修到无云天以上的上仙,岂是我们这些毛头小子所能插手的,拜托,这事该你们负责解决了!”

空中一阵波动,现出降龙、伏虎两位大罗汉。伏虎沉叹说:“五位上仙名列紫云仙府紫烟阁上留名的百名上仙之中,为什么非要插手人界,闹得芙蓉大陆鸡犬不宁?”

“降龙伏虎?”水山上仙面对两位大罗汉,脸色终于变得有点怪异起来:“你们佛教修行自从释迦牟尼涅槃之后,不是已经不插手三界俗事了吗?不知两位大罗汉在此有何贵干!”

济癫破扇轻摇说:“可惜我们兄弟俩命苦,早在我家老头涅槃之前,就受命长驻芙蓉大陆,消除魔劫,守护世人!”

“说得好听!”水山上仙冷笑说:“如果不是因为守护之事能积累大量功德,对你们突破境界有利,你们会傻到长期呆在人界?”

伏虎说:“不管怎么说,还请水山上仙暂时将芙蓉之蕊的众人带回去,以免双方冲突,给魔道造成可乘之机,不知上仙意下如何?”

水山上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狭:“其实也不是我非要打这一场,实在是芙蓉之蕊的修行道们要找费日和他的弟兄们算账,不如这样吧!你们一起袖手旁观如何?”

济癫笑得阴阳怪气:“不错!水山上仙的计划很不错,以你一人陪我们兄弟俩在边上看戏,弄出云山、雾山、霜山和雨山对付灵岛一贯人等,那还不如直接说,今天我要灭了芙蓉大陆的灵道更加直截了当,省得拐弯抹角,徒增字数,像不入流的作者骗稿费一样,越说越远。”

“如果我们兄弟五个一起袖手旁观呢?”水山上仙追问一步。

“这!”这一手反将军把降龙伏虎全推到了悬崖边上,济癫不得不强撑着面子说:“只要上仙不加干涉,有什么问题当然该由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兄弟当然能歇就歇吧!”

听听!敢情济癫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话说得滴水不漏。什么叫只要上仙不加干涉?可没指定是哪个上仙!也就是说,除了你们五个上仙之外,如果还有天界来的上仙出手的话,降龙伏虎还是要出手的!水山上仙胸有成竹地说:“你放心!绝对没有上仙出手!”

济癫也扇子一摇说:“我们兄弟也绝不参与纷争!”

这时,杏圣人跳了出来,逼近费日说:“费日,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吧!”费日没想到几个天界的高人一说二说,又把矛盾推到自己面前来了,没有气地对杏圣人说:“刚才你也听到了,芙蓉之蕊不但没有消魔劫,反而招来魔劫,为何还执迷不悟?”

杏圣人老脸微红,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不需你挂念。我问你,当年,你让所有芙蓉大陆的修行道立下誓言时,是不是暗藏玄机?”

“没有!”费日当面说谎的工夫可不是一年两年能练出来的:“莫非大长老觉得有什么不妥?何况,我连违誓的惩罚也没说,你们觉得不妥的话,完全可以违誓啊!”

“什么叫指天发誓,愿意遵守你立下的规则,岂不是说从今而我,立誓之人只能唯命所从?”杏圣人不知在谁的指点下,一下子开窍了!

哈哈哈!费日笑得前仰后合,说:“首先,规则跟命令不同,尤其是不需要约束的规则,只有成为法则,才能让你不得不遵守,除非你能找得更高层次的法则与之相抗。其次,能在一个空间订立法则的,只有玄界能够创世的非想非非想天大神才能做得到。如果我费日能够订立法则的话,那么随便伸一个指头就能灭了芙蓉之蕊,何必费心费力地让你们立誓?”

杏圣人一愣,目光情不自禁地飘了水山上仙一眼,这副情景落在费日的眼里后,他直接指着水山上仙说:“大长老,是不是这个老头在背后挑拨离间的?难道他的话也能信?为芙蓉大陆的修行道谋福利而创立芙蓉之蕊,哼哼,结果我看他是把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当猪养,最后拿来喂肥了魔道吧!”

水山上仙的脸色极其难看,尤其是费日将他出现到现在的话全都传入背后蓝足有的天圆地方规矩阵中,转向所有的芙蓉之蕊修行道进行广播。一时之间,远远近近的修行道一片哗然,连山门护法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脸色。这时,从修行道阵营中爆发出四道金光,在空中显出四位上仙的身影,仙灵之气层层推出,压得所有的修行道鸦雀无声。

第九章应誓

回眼看了一圈被四位上仙牢牢控制住的一干修行道们,水山上仙笑得很轻松地对降龙伏虎说:“两位大罗汉,我们不会插手芙蓉之蕊与费日之间的事,但如果先行管理一下芙蓉之蕊,想来你们不会反对吧!”

济癫破扇儿摇摇,似笑非笑地说:“这个…你说呢?”

水山上仙笑着说:“看来两位大罗汉是想自食其言了?”

伏虎罗汉轻叹说:“水山上仙何必跟我们玩这些文字游戏?须知你刚才说的可是袖手旁观啊!既然你们对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出手,就谈不上袖手旁观吧!”

费日饶有兴趣地看着双方天界高手勾心斗角,手中的法诀是暗中掐了一个又一个,不过,大人吵架,自己还是站远一点的好,免得被四处喷发的口水溅到。另一面,暗暗示意多情怯等人做好出手的准备。也正是这一场口水战,让费日对天界人物的好感消磨殆尽。

水山上仙仰天长叹说:“自从释迦牟尼究竟涅槃以来,佛宗已退出天界势力,我本以为佛道之争可到此告一段落,没想到在人界仍要斗上一场。”

“阿弥陀佛”伏虎罗汉正色说:“此间事,只是我与降龙所为,与佛宗没有关系,上仙也只是你们五位,跟道宗也没有关系,请水山上仙不要上纲上线,造成两家隔阂。”

水山上仙一计不成,刚想地说话,济癫接口说:“行了!水山!大家都是聪明人,你的背后是什么人也不是什么秘密。如果芙蓉魔劫真的与他有关,恐怕不仅是人界,连天界,甚至玄界都有大麻烦,我兄弟两人既然受佛之命守护芙蓉大陆,纵千万人吾往矣!生死尚且不怕,又何必在此徒废口舌?”

水山上仙脸色一变,由方才的晶莹玉色变成了铁青一片,右手打了个响指:“既然如此,那么大家手底下见真招吧!”

随着他的一声响指,霜山、雨山、雾山和云山四位上仙手中法诀一指,连真言咒语都不用,法随意动,一只金灿灿的转轮悬在了空中。转轮中央为金黄色圆盘,微微内凹,上面以鸟虫纹刻着失魂引法咒全文。在圆盘的周围均匀分布着十根白金色的柱子,将圆盘跟外圈联在一起。法轮的外圈为紫金色,刻有雷火电光纹,无数细小的雷电绕着圈柱游走不定。

“十方招魂引?”降龙伏虎颜色一变,失声说:“居然将如此歹毒的仙器逆转入人界,难道紫云仙府真要灭绝人界生灵?”

十方招魂引,在仙界仙器中排名甚至在杏黄旗之上,不仅是因为这件仙器本身强悍无比的威力,更可怕的是在十方招魂引里,还禁制有数以十计的天界天魔,一旦全盘出动,要毁了芙蓉大陆都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水山上仙的脸色已恢复如常,淡淡地说:“既然你们已经知晓其中的奥秘,看来,一个都不能留!杀!”

最后一个“杀”字是向霜山等人发出的讯号,随着这一声令下,霜山等四位上仙齐齐出手,由仙灵之气组成的一组组法诀打入十方招魂引。十方招魂引中央圆盘骤然亮起,与天空中央的烈日争辉,如同两轮太阳齐出。绕在圈柱周围细小的闪电惊雷全都扩大了百千倍,化为水桶粗细的紫色雷电轰然向修行道和灵岛击落。

“龙腾!”“虎跃!”凭空出现的青龙将头一仰,额头金色莲花印记散出圈圈金光,抢先一步浮在下面各修行道和灵道的头上,托住雷电。白虎将头一低,口中的炽白光炮直接穿过层层雷电,向十方招魂引中央圆盘喷去。

十方招魂引中央圆盘也射出一道碗口粗细的金光,抵住白虎的炽白光炮。水仙上仙突然出手,手中一团淡银色的法诀化为一根银针,插在十方招魂引的圆盘最中心针眼大小的孔中。十方招魂引一震一抖,喷出两团金色云雾,化出跟青龙白虎同样大小金龙金虎,张牙舞爪地跟青龙白虎斗在了一起。

降龙伏虎只好担起青龙白虎刚才的职责,各自放出秘咒,化成金色的云彩,东一朵,西一朵地阻拦十方招魂引射下的雷电,只有偶尔失误,才漏下那么一二道,一刻钟下来,也就伤了十几个,死了一个而已。但死的这一个修行道下场之惨让人不寒而栗,肉身被雷电击成一团焦炭一样的饼状物也就罢了,连刚逃出来的元婴都让十方招魂引中央圆盘“呼”地一口吞噬掉了。

就在双方的僵持之下,修行道们开始渐渐地明白了真相!看样子,这五个上仙真的不按什么好心,先是驱狼吞虎,准备让修行道跟灵道大战一场,用产生的怨恨戾气和元婴元灵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现在,眼看着双方的大战难以干得起来,就干脆撕下脸来,直接出手了!

被整整骗了一辈子的修行道们全都怒火攻心,除了芙蓉二仙尚由于曾受过水仙上仙的救命之恩,一时不知如何进退之外。这回被带到东海来的四千余名修行道全都神色激动,手中法诀猛掐,口中念念有词,在身周浮起或蓝或白或青或绿的光华。这股怒气怨恨甚至引动天色异像,明明是中午,万里无云的空中,太阳像是被什么遮住了一样,变得黯淡无光,长天呈现出一片虚弱的苍白。

水山上仙等得就是这个场面,只有这样的怨恨和愤怒下元婴才是他真正所需要的魔神祭品,一个设计了几十万年,让他两度逆转入人界的圈套终于可以收网了。

水山等五位上仙无论哪一位,比起降龙伏虎都要低一至二个境界,但论打架,可不是光境界就能解决的。佛宗讲究的是修心修身,以心的明悟提升身的修为,是一个由内及外的过程,很少借用物力,像济癫的仙器不过是一把破水火扇,伏虎罗汉连仙器都没有。道宗不同,讲究的是修身而晋心,外力是不可或缺的东西,炼丹炼器的法门多如牛毛,各种不同功用的仙器使得仙人能超越一二个境界,挑战罗汉。

也就是说,真要是动起手来,降龙伏虎跟这五位上仙,一对一也许还有胜算,二对五绝对有败无胜,再加上十方招魂引,其结果就不是输赢问题,而是逃不逃得掉的问题,也难怪水山上仙敢口出狂言。

降龙伏虎显然对这个问题也有深刻认识,赶在水山全面发动十方招魂引之前,一前一后,口中密咒连诵,在身前合成一根巨大的降魔金刚杵,凌空横扫十方招魂引。

水山飞身而起,像火箭一样直冲上空,悬在十方招魂引上空,双手翻动,一连一百多道法诀打入十方招魂引。云山、雾山、霜山和雨山也各自打出一百余道法诀,十方招魂引顿时光芒大盛,雷声隆隆,上面张开一张十色华盖,对着降魔金刚杵一接一引,将其整个攻击路线转了个方向,向下面的修行道攻去。

在降龙伏虎手忙脚乱地化解降魔金刚杵的同时,十方招魂引伸出两根紫金色的光线贯入金龙金虎体内,源源不断的仙灵之气沿着紫金色光线在金龙金虎体内结成一颗颗雷珠。

“龙吟”“虎啸”两位大罗汉见势不妙,各在顶门放出罗汉三光,丈八金身威风凛凛地跨在青龙白虎身上,双手一搓,各各放出一道金光。

顿时,空中海面一片金色,仿佛成了黄金世界。费日心神一动,忙放出鹿鼎,从鼎口吐出两道光华,分别将己方一群人和芙蓉之蕊的五长老、山门护法罩在其中。就在他堪堪完成的时候,天地间所有的金色一收为一点,然后在那一点中,劲暴得如同九天落石的气劲,破开整个结界,带着利声狂啸向四面八方暴了开来。

在气劲中,金龙金虎悲鸣一声,化为乌有,青龙白虎也身形摇动,化为两道印记分别没入降龙伏虎的眉心。十方招魂引一阵抖动,和同五位上仙飞出千丈之外。芙蓉二仙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被化为飞灰。费日等人的情况最好,避开了最强烈的正面暴发,又有鹿鼎护着,除了全身一阵气血翻滚之外,基本上没有损失,倒是芙蓉之蕊的修行道们情况大惨,近的山门护法和五长老即使有鹿鼎护身,但修为太低,震得只剩一口气了!远的那四千多修行道虽然在结界之外,也在风暴的冲击下,死伤大半。

海面上更是海啸连连,连最远处防御法阵中的灵岛都被冲垮了一半。据事后统计,芙蓉大陆东部沿海的十八个城镇,全部发生强度不等的地震和海啸,死伤无数。

乖乖,这就是天界高手的实力!他们自己至多衣裳凌乱一点、眼神冷厉一点、鼻孔喷点粗气,口角挂点血,却让无数的生命消失在瞬间。费日的心底突然有了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难道上位者可以如此无视下位者的痛苦吗?如果真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何必生育如此之多的生命,如果当初的元不喜欢生命,为何又要破裂自身,创造三界有情无情众生?

像是感受到了费日的愤怒和悲哀,他丹田处的无字天书泛起了一层白色的气团,白气沿着正经十二脉、奇经八脉迅速游走全身,越走越快,最后汇入他的识海之中,抚慰着他的心灵,让他沉入一片空灵之中,神识自然而然地发散到这片天地之中,追寻着刚才大暴发所引起破坏,迅速将远远近近的一丝一毫收入心底。

“既然这样!那么让我也来试试吧!”费日的嘴角勾成一缕微笑,眼看着他在笑,却让大家都明白,费日根本没在表达任何感情。一位以画入道的修行道在目睹了费日这个笑容后,花了足足三百年创作了一副名为《毫无表情的笑》的绝世名画。画成之日,他突然大悟,哈哈大笑中直接渡劫飞升天界。这幅画也成了无数修行道争抢的秘笈,直至聆聆有一天想起费日说过,拥有最神秘笑容的画是藏在一个叫罗浮宫的地方,一时兴起,造了个罗浮宫,并布下无数天界法阵禁制,将这幅画收入其中,才平息了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夺。

这些都是后话,不仅费日想不到,恐怕连老天爷都很难算得清楚这个世界有多少半路出轨的故事,才使得人生在拥有幸和不幸的同时,也拥有无数的惊奇。这时的费日仍沉浸在一片悲悯之中,上天有好生之德,就让我来引渡众生吧!

他双手垂下,白气团在右掌心形成一个旋涡,将离散的天地灵气、被杀众生的怨恨之气和被彻底激散的元婴、元灵和灵魂碎片源源不断地吸入,在体内一转,经过无字天书后,化为生之力,在右掌心放出纯白的光。白光所到之处,刚才被破坏的礁岛海空都迅速复原,无法恢复生命的灵魂也在一片祥和中被送入冥界。

白光越来越亮,在里面渐渐地结成了一颗颗洁白的星芒。凡是在芙蓉之蕊立过誓的修行道头顶也显出一缕黄色光团,受黄色光团的吸引,每一颗星芒落入一个修行道的顶门,仍后白光一闪,修行道完全从芙蓉大陆消失,同时出现在他所创造的世界里。

水山上仙见聚焦在上空的戾气渐渐退却,怒哼一声,带着十方招魂引飞到费日对面,手往十方招魂引的中央圆盘一拍,一团金芒呼啸着向费日袭来。

沉浸在无字天书费日根本没有发觉即将到来的危险,但在他身周已弥漫成型的生之力自发地形成一张白色的巨口,将金芒吞了进去,迅速化为一只雪白的巨球。巨球在金芒爆炸之下,一涨十倍,又马上缩回到原来大小,在球尾冒出一股精纯的灵气,注入费日的体内,让他体内的生之力顿时壮大了一圈,左掌心的白光更是照耀整个天地,如日东升。

“齐物我,等是非?”水山上仙的脸色终于变了,收住身形,右手按着十方招魂引说:“南华真人是你何人?”

南华真人庄周是道宗续三清天尊之后的第一人,其从生之法则下直接领悟出来的齐物神功几乎囊括了天界仙灵之气的所有特征,能够同化吸取所有的仙灵之气,化为己身仙灵之气。费日生之力的表现让水山上仙想起了这位传说中已修入玄界最高境界非想非非想天,却喜欢在天界和人界厮混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人物。

不过,相比较齐物神功而言,费日的生之力是更为本源的力量,本身就是生之法则的体现,与三清天尊同出一源,不仅能同化吸取仙灵之气,连魔气、佛光也照样吸收不误。不过,水山上仙可做梦也想不到费日的体内就是三界一切功法的本源无字天书,只认为这家伙可能是南华真人的某位弟子,才有此一问,以防得罪了大人物而不自知。

费日没有回答,或者说他根本没听到水山上仙的问题,仍是冷漠地笑着,白光中的星芒越结越多,已将芙蓉之蕊剩下的修行道大半送入了他所创造的世界。

这种场景落在水山上仙的眼里,无疑是嘲笑和讽刺,让他心火上升。是南华真人的弟子又怎么样?只要此间事成,大魔神出世便可横扫三界,就算是南华真人本人,也得有多远逃多远!他扭头对着雾山上仙等人微一颔首。

雾山等四位上仙分成两组,将刚刚赶上来的降龙伏虎困住。水山上仙将手中的十方招魂引一弹,口中同时叱道:“翻、返、放”,十方招魂引应声翻了个身,从中央圆盘里冒出三缕黑烟,在黑烟中,现出一青二紫三只天魔的身形。水山上仙一指费日,手中打出三缕青色的光芒分别没入每个天魔头顶。

齐物神功虽然能同化吸取仙灵之气,但对非同出本源的魔气却无法同化吸收,再加上从这小子的外表来看,也不过低等仙人的水准,三只天魔怎么都够了。如果费日练得真是齐物神功的话,水山上仙的法子无疑是最佳选择。可惜费日的生之力却是禀承死之法则的旁支毁灭法则所悟出天魔气的最大克星,令水山上仙吃惊的是,三位天魔在白光的照耀下,全都畏首畏尾,不敢上前一步。

水山上仙一怒之下,手中法诀光华暴涨:“赦!”十方招魂引中冒出十道黑烟,化为两只橙天魔、五只蓝天魔和三只紫天魔。这十只天魔一出,加上起先三只天魔,不由气势一涨,连被困在外面的降龙伏虎都在心中长叹不已。

受天魔气的影响,费日手中的生之力好像也不甘示弱一样自动暴涨,白光如同有形之物,层层将魔气裹住,力图压住天魔魔气。

“杀!”水山上仙毫不犹豫地下令,十三只天魔齐齐仰天长嘶,化为十三道黑光,铺天盖地向费日袭来。白光骤亮,一闪再闪,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只有两只橙天魔和一只青天魔的天魔气透过白光,肆无忌惮地撞入费日体内。

“魔气入体,不死也化!”被天魔气攻入体内是天界仙人的大忌,到最后,不是被杀,就是被魔化!水山上仙得意地将手中的十方招魂引一招,收回十三只天魔,退到一边。见在四位上仙的仙器攻击下,降龙伏虎已是岌岌可危,到了失败的边缘,才放心地扔出一个防御护罩,笼在身周,自顾自地打坐入定,以恢复体内因为驭使天魔几乎已消耗精光的仙灵之气。

第十章法则

二橙一青的三道天魔气一进入费日体内,便开始了疯狂的破坏。沿着灵气集结而成的经脉脏腑像踩了地雷一样,一路炸裂上去。费日已无暇顾忌体内的情况,他全部的心神沉浸在识海之中,不断地壮大发散出生之力,将自己所创造的世界呈现在刚送过去的修行道面前。

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修行道看到费日的身形出现在空中,顶天立地,手抚日月,呵气成云,全身放出无边无际的光明。无数的鲜花、璎珞、明珠、砗磲在他身周飞舞,划出一道道玄妙的弧线,让所有的修行道看得目瞪口呆,有些修行道看着那些饱含天地至理的线条,恍然大悟间,不禁泪流满面,对着天地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

费日很满意这种状态,强大的威压,巧妙的引导,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才能真正将他的理念贯彻到这个自己的世界里,进而同化芙蓉大陆。他开口了,声如狮吼:“欢迎来到我的世界,说到年龄,各位都是前辈。但说到修行,我毫不客气地说,你们都不如我!”

废话!如果有比你厉害的还会在这里听你的训话?费日接下去说:“各位自问过一声,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终于有修行道忍不住了:“你有金丹仙药啊!谁不知道你是神农的嫡传弟子,百草门的祖师,什么九转造化丹、太一神精丹、飞升丹统统炼过、吃过,说不定还有更妙的东西,当然要比我们厉害。”

错!费日摇摇头,手指微微一动,弹出三点光华落在那位说话的修行道手中:“陈守规前辈是吧?你已是他化自在天初期下品的修行道,这是三颗九转造化丹,足以将你的修为提升至渡劫,而且在我的世界里,暂时还没有天劫,你何不试试飞升天界?”

陈守规接过三颗九转造化丹,托在手中,默运神识,探查了一阵,确定这的的确确是三颗如假包换的九转造化丹后,面有喜色地向费日拱拱手说:“谢了!”仰面一吸,将三颗九转造化丹服了下来,体内的元婴之力急转,将丹药化开,引导药力提升全身修为。

他的脸色先是渐渐发红,继而慢慢变白,不是无力的苍白,而是宝相晶莹略带玉色的乳白,整个人变得说不出的洒脱,正是刚完成渡劫,即将飞升的形相。正当周围的修行道羡慕得想开口要九转造化丹的时候,陈守规的脸色迅速一变,顶门裂开,元婴慌慌张张地飞了出来。还没等元婴定下神来,肉体的顶门飞出无数根银白的丝线,扯着元婴要拉回体内。元婴一咬牙,双手一搓,一道元婴之力引发的法诀打入肉体,将肉体彭地一声击为粉末,银丝瞬间散去,才仰天长叹一声,擦去元婴嘴角金色的血迹,萎顿在一边。

几位跟他关系不错的修行道飞到他面前问:“陈道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九转造化丹有什么问题?”

陈守规摇摇头说:“九转造化丹是没问题,但我的境界有问题。刚才我利用药力直接突破他化自在天上品,又如费日所说,没有天劫就到了飞升的边缘。也正是在那一刻,由于肉体的修为远远超过元婴境界,反扑元婴,想要吞噬掉元婴。那样的话,就算飞升天界,也只能成为天界天魔,而非仙人,我迫不得已遁出元婴。没想到肉体仍追击不放,无奈之下只得毁了肉身!”

这一席话,让那些想凭借丹药走捷径的修行道连汗都下来了。一个不小心,变得跟陈守规一样,那才叫划不来!

费日轻叹一声,说:“现在你们知道了吧,光凭丹药是不足以成事的!要想提升境界,首先要加强心灵修为,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如果能真正慈悲众生,视六道如己,则境界自成,成仙成神不远矣!所以,在我的世界,第一个规则就是修行道和灵道必须谐相处,不得无故相斗,任何蓄意挑起事端的修行道或灵道都将受到我的惩罚!这是我的规则,也是你们在誓言中跟我订立的约定!”

“受教了!”有人心服,有人勉强地回答了费日的话。

要是这么说说,能让这班人的老脑筋一下子转过来,那才叫有鬼!费日也不点破,微笑着说:“那么请大家在我这个世界里修行吧!虽然没有我的直接看护,仍会有天劫,但这片天幕会将天劫的威力降到不足原来的一半,而且这里灵气充足,适合修行,希望每一位修行道都能飞升天界。”

他转脸向陈守规说:“不管前辈想修散仙还是灵蕴体,都让晚辈助你一臂之力,为前辈提供相许的补偿。”

陈守规摇摇头说:“算了!我老头也算是明白了,修行还是得靠自己!这样吧,你给我一处不受打扰的地方就可以了!”

费日点点头,双手一指,在西北角的山脉之间,一座白玉雕成的小屋现了出来,在屋的周围,四十九根黑晶石柱围绕,对陈守规说:“有这藏甲寻一阵守护,我想很少有人能打扰前辈的清静,还请前辈安心修炼。”

陈守规致谢后,元婴急急飞入小屋,毕竟在这种状态下,难保有个别心存不良的修行道打他的主意。玉屋四周一片云雾升起,随着隆隆的雷声,四十九根黑晶石柱化为一座座小山,瞬间将小屋包裹得无影无踪。办完了这事,费日满意地说:“大家各自觅地修行去吧!我在芙蓉之蕊还有些事要了,以后有机会再见面。”

“等等!”就在费日的身形快要淡化时,一名修行道站了出来:“难道我们一直就留在这个世界?那同被关在牢狱里有何区别!”

费日的脸色突然大变,双手向六个方向各各放出一道白光,六座由红色晶石组成的传送阵从地底升了起来,说:“在我的世界,除了飞升天界之外,要想回到芙蓉大陆,只需发动这六座传送阵中的任何一座就可以了!来去自由,比各位在芙蓉之蕊里好得多吧!”

话音一落,他就从这个世界里彻底消失,但他最后骤变的脸色让修行道们惴惴不安,要是得罪了这样一个掌握着他们小命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用脚后跟去想都一清二楚!所以,这六座传送阵,大家暂时还是不试地好,免得一不小心落得陈守规那样的下场还是好的,神形俱灭那才叫恐怕。更何况,这个世界跟芙蓉大陆极其相似,灵气又跟芙蓉之蕊相似,能呆在这里算是不错了!

其实鸡肠小肚的修行道们全想错了,费日的脸色变化不是因为有人问怎么样出去,而是因为他留在芙蓉大陆的肉体已经被天魔气破坏得接近崩溃了!除了识海和丹田还保持着原来的状态之外,他体内的所有地方都已被天魔气所占据或破坏,飘浮在空中淡漠自然的身形开始摇摇欲坠。

费日的神识一回归识海,就知道情况不妙,体内的混沌愿力被天魔气吞噬了一小半,剩下的大半勉强守护着识海。生之力构成的丹田和识海联系也细若游丝,随时有断却的可能。如果丹日中无字天书跟识海的联系一断,生之力必然成了无源之水,在天魔气的消磨之下,识海随时可能失守。

借着神识归来时,从自己世界带回来的一部分生之力,费日神识自动从识海中出击,裹在生之力中央,向丹田强行直贯而下。天魔气也像是受到了挑战一样,在他的体内结成一团又一团酽酽的胶状物,以阻挡生之力的攻击。

在冲了几次没有效果之后,费日的生之力又被消耗了一小半。这样下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费日在得出这个不大妙的结论时,又发现其实每次生之力的冲击都让天魔气消耗掉一部分,可惜,天魔气又直接吞噬他体内的混沌愿力将损耗补了回去。

妈妈的,看来舍不得孩子逮不住狼,舍不得媳妇逮不住流氓,费日心一横,将识海之内的生之力和混沌愿力分为两股,一走任脉,一走督脉,向丹田推进。果然,受到混沌愿力的引诱,体内的三股天魔气有两股追到了督脉,像是饥饿的人扑上了蛋糕,拼命地吞噬。只剩下一股天魔气在任脉堵截,这就好办了!生之力一股作气,直冲丹田而去,一路势如破竹,还没等另两股天魔气反应过来,已裹着神识,一头撞入无字天书。

无字天书在一激之下,化为大口曲身小尾的喇叭状。大口一张,将尾随而来的天魔气一点儿也不推托地吞了下去,流经曲身后,在小尾处化为生之力排出,生之力在费日的神识驭动之下,回攻识海。很快,他的体内形成了一个古怪的平衡:混沌愿力不断地吸取天地灵气壮大自己,但成长起来的部分很快被天魔气所吞噬,衍生出新的天魔气,但天魔气又被无字天书源源吞下,转化为生之力。

经过这一轮的转换,他体内的混沌愿力和天魔气在总量上大致没发生什么变化,生之力却迅速成长起来,像八月十五的钱江潮一样在识海里不停上涨,很快充满了整个识海,开始在识海边缘试探性地钻动,破开又修复,将费日的识海进一步扩张。

“人界的那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觉到生之力在人界不断成长!”

“情况很不妙,那小子体内的无字天书在天魔气的中介下,开始转化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生成属于那小子的生之力了!如果他体内的属于这个世界本源力量的混沌愿力被转化干净的话,他就该化身生之法则,再也无法体会死之力。”

“那你还不出手?该死!这样下去的话,至多又是一个三清道尊,谁来帮我们踏出最后一步,彻底超脱三界,成就大圆满境界?”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出手?你们这两个老家伙倒好!整天无所事事,口口声声最后一步,谁知道最后一步是什么?”

“谁让你呆在人界,无字天书也在只人界流转?行了!你以为我们就会很空?那五个狗屁上仙一出场,大魔神是谁也呼之欲出了,天界的那老头快紧张得不行了!而且,我也得去拜访一下刚回来的九子鬼母,看能不能套点口风出来,证实我们的猜想!”

永嘉城里正死磨着万通茶楼现任老板华慕文,要求他可怜可怜老人家,给张贵宾卡的叔公在肚子里叹了一口气,将好不容易到手的贵宾卡往怀里一揣,嘴上说:“人老了,就有急,不是疾病,而是急事!人有三急,告辞了!”

人有三急,最急莫过于上厕所,叔公借着尿遁,一个闪身,就到芙蓉大陆之外,站在几十万光年外的一处星球上,双手一摆,四周响起了叮叮咚咚的风铃状音乐,白光致致,化为无数虹霓在四周游动。光音所到的地方,青草化为灵芝,顽石化为美玉,一条缀满了星星般发光宝石的玉藤自地底飞快地长出,伸出一根藤蔓到了叔公面前,结出一个紫金色的铃铛。

叔公的手已化为羊脂白玉般的润滑细洁,比最美的美女肌肤还要美上千百倍。他伸出两根指头,拈起那颗铃铛轻轻一摇,“叮”地一声,在弹指间跨越了遥远的距离,在费日丹田处的无字天书上映出一个“净”字龙章蚪纹。无字天书一振,生之力狂喷而出,和同识海里回溯的生之力,两相夹间,就一眨眼的工夫,将费日体内的天魔气灭了个干将,然后跟混沌之力一触,像是大人见了小朋友那样,拍拍混沌之力,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把费日的肉身交给混沌之力,分成两股生之力,回到无字天书和识海。

费日像是从一场美梦中舒醒一样,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双目一张,眼中射出丈余长的茫茫白气,看了水山等五位上仙一眼,不当一回事似地转身对刚刚赶到的荣老爷子和风空有说:“我有一个世界,在那里灵道们能获得跟修行道同等的待遇,并竭力让他们和平相处,不知两位老爷子有兴趣让灵岛搬到那里去吗?”

我有一个世界?这是什么表达方法?不会是这家伙刚获得了生成空界的力量,就信口雌黄吧!荣老爷子刚想发问,风空有已经惊讶万分地抛了一个眼神过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荣老爷子悄悄地向风空有发去一缕神识。

风空有脸上惊容未褪,强笑着说:“不用这么偷偷摸摸说话了,你的神识岂能瞒得过费小兄弟?当年传我还灵诀的那位高人曾说过,如果有人超越了玄界大神,领悟出生之力,就能在虚空中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甚至可以为新的世界订立万古不易的法则。想不到费小兄弟的修为居然到了这一步。”

乖乖,不仅是荣老爷子吃惊,就连费日也大吃一惊!他只知道无字天书将他体悟出来的力量叫生之力,而且在书虫的指导下,好像还比较好用,可是没料到居然会是这么强得变态的力量。创造世界还好说,他已经这么做了,订立法则可不是简单的事了!说得通俗一点的金克木、木克土或者水向低处流等,说得高深一点的什么能量等于质量乘以光速的自乘,能量守恒定律等等,不为人们主观意志所改变的道理才叫法则。如果一个人拥有了订立法则的能力,那还不在刹那间翻了天。

曾经有个笑话说,慈禧太后跟小太监玩牌,结果她抓了一对地,小太监抓了一对天,然后问小太监,谁的牌大。只要是玩过牌九的,连傻子也知道天比地大,可是你要是真那么说,你才是傻子!小太监忙递过去一张笑脸说:“这天不是地托着,天不就塌了吗?当然是一对地大!”于是,就继续玩,巧得很,在第二把,慈禧太后抓了一对天,小太监抓了一对地。还没等慈禧太后开口,小太监就满头大汗地说:“老佛爷,这地没有天压着,不就崩了吗?所以,一对天要比一对地大!”就是说,只要慈禧太后掌握了制定玩牌法则的权力,那么怎么玩都是她赢。把这例子扩大到整个世界,那么掌握制订这个世界法则的人,岂不就是这个世界无所不能的主人?

一旦明白这一点,三个人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风空有更是点头如捣蒜,说:“没问题!我寻求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我会把事情跟灵道们说清楚,由他们自己选择是否迁到你的世界去。”

费日微一颔首,示意他们去忙自己的事。这样的一个人,岂是什么上仙所能对付的?风空有怜悯地看了一眼正在战斗和恢复的水山等五位上仙,拉着荣老爷子向灵岛遁回去。

法则?该怎么制订法则,费日一把将书虫从怀里拉了出来说:“书虫,我该怎么制订我的世界的法则!”

“不知道!”书虫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告诉你的只是创世诀,是利用这个世界的原有材料创造新的世界,而听风空有的口气,你的什么生之力能从虚空中创造世界,早已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

是啊!当三界被元从虚空中创造出来时,哪有谁在边上见证?不知道才是正常的,看来以后得好好跟丹田处的那根神秘的无字天书沟通沟通,或者摸着石头过河,试试吧!

费日和风空有,甚至连书虫都不知道,要订立法则,他必须还要悟出死之力。不能实现的法则那是一套空话,只有死之力才是法则实现的保证。

大鱼还没出来,先找几只小虾也好!丢下想不通的事,费日的目光落在五位上仙身上,脸上泛起了阴阴的笑容。

第十一章悟书

水山上仙还没打坐完毕,就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递到他面前说:“上仙大人,你也太放心了,随便放个护卫的仙器就能放心入定?”

声音中有一种奇异的震动,硬是将水山上仙从入定中唤醒过来,睁眼一看,费日正一手托着他的防御护罩,另一手虚按在他身前,一道七色光华落在他的头部,一圈又一圈的生之力从光华中荡漾而出,迅速进入他的识海,结成一只巨大的眼睛状旋涡。

旁观之眼,工神阿逸多摩的封印法诀被费日彻底吸收之后,自然而然地悟出了施展的奥妙。费日出手的旁观之眼封印,比起阿逸多摩来,无疑弱小得多,但生之力作为无字天书最为本源的力量,甚至于由费日悟出的生之力已经是超越三界的力量了,所以,这小小的一个旁观之眼,要重新封印勇怒神是有点困难,但要对付一个上仙怎么都足够了!

识海中的旁观之眼一张开,水山上仙的神识也是犯了错的小孩子见到了父母,手脚无措,乖乖地站在那里束手就擒,化为一缕金光投入旁观之眼的瞳孔之中。神识一消失,水山上仙体内无穷的仙灵之气失去了统驭者,四散逃逸。费日左手划圈,右手平伸,混沌愿力在前方架出了一条通道,将仙灵之气源源地导向灵岛方向。

其实费日完全可以像吃十全大补丸那样将水山上仙的仙灵之气吞噬掉,但那么一来,不免会让旁观者对他的形象大打折扣。虽然他根本就没什么好形象,自己更不在意形象,但万一给无数放神识过来探查的家伙们留下他也是专损人利己的角色,无疑会给今后的工作留下很大的麻烦。

这样一来,只有便宜了若望四少和灵岛的一贯灵道们,水山上仙已是天界第十五境界无热天的修为,千万年来所积聚的仙灵之气岂容小视?若望四少体内识海中已修至他化自在天上品的元婴受仙灵之气一激,立刻从体内逸出,长成与本体差不多大小,然后往本体一靠,一虚一实,瞬间合在了一起。接着,在顶门喷出许多彩色的丝线状灵气。

百彩炼丝一出现,费日怀中的书虫欢呼一声,“腾”地从两边身侧弹出两只透明的蜻蜓翅膀,飞到若望四少上空,脑袋一晃,空中的百彩炼丝立刻像回家一样,纷纷投入它头顶的毛笔状金角。书虫书卷状尾部哗哗翻动,一个乳白色的娃娃虚影从它的尾部探出头来,向费日使劲地招手。费日引着水山上仙的仙灵之气,缓缓地导向书虫娃娃。书虫娃娃一面很享受地吸收着仙灵之气,一面指指费日的脑袋,又指指自己的脑袋。

费日心念微动,神识自识海中脱体而出,在混沌愿力和生之力的包裹之下,慢慢地靠近书虫娃娃。书虫娃娃咧嘴一笑,向费日的神识靠了过来,双方一接之间,神器灵力、仙灵之气、混沌愿力、生之力全然水乳交融地揉在了一起。一瞬间,书虫化为一团流光,随着费日的神识收入他的识海。

冥冥中一个伟大的思想与费日接到了一起,在他的识海中轻叹一声说:“你终于来了!”

费日一点惊讶的表示都没有,懒懒地说:“孔老夫子,你千方百计让书虫跟着我,不知有何指教?”

孔老夫子喟然说:“孔老夫子?想不到我最后一次人界转世重修的身份,至今还有人记得。”

费日说:“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在娑婆世界不知道这个身份的人还真的不多。只是老夫子将自己的意识刻入书虫灵识的最深处,不会只是为了跟小子我发发无谓的感慨吧!”

孔老夫子微笑着说:“果然与众不同,难怪会让书虫都服得五体投地,愿意全心全意奉你为主,才彻底开放神识,使我与你完成这最后的对话。”

“最后的对话?”费日有的迷糊了!

孔老夫子不再解释,而是直接说了一大堆的话:“老夫也曾是无字天书的拥有者,从中悟出了和之力。大家只知道无字天书中的生之力和死之力才是世界的本源,但如何平衡生死之力,使之同时为己所用,则必须明白和之力。可惜我明白这个道理时,已经太晚了,无字天书已弃我而去,我的体内也只剩下和之力。当我利用中庸之道向天下传播我的和之力概念时,却一再为人利用,异化为和稀泥老好人,不分清红皂白地折中;当我利用尊卑制度阐述和询的秩序之力时,又被人异化为等级主奴观念。弄到后来,我儒家弟子不是平时坐谈心性,临难一死报君,就是一脸道貌岸然,满肚男盗女娼。可悲啊!”

“喂!”费日不满地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孔老夫子笑眯眯地像是刚偷了十八只鸡的老狐狸,说:“人老了就喜欢唠叨,不妨碍你什么吧!”

费日耸耸肩说:“随便吧!反正以神识交流,就算我们谈上一万年,外界的时间也不到一秒钟,你老人家爱说就说吧!”

“多乖的孩子!”孔老夫子说:“可惜我也有自己的事,这种利用神识印记跨越三界的交流又太费力,记得以后有空到玄界找我聊就好了!书虫里有我对和之力的境界体悟,现在对你没什么用,随便看看就好了。只是,以后遇到儒家弟子时,看在我的面子上,能教好的尽量帮一下,不能教的,赶快干掉,送去转世,免得丢我老人家的脸!”

话音刚落,一团暖烘烘的热流贯入费日识海,瞬间流遍他全身,化入他的体内。只在这一刻,书虫才真正成为费日的神器,由费日随意驭使。书虫所积累下的无穷无尽的知识和体悟也完成化入费日的神识。水山上仙剩余的仙灵之气绕费日三十六周后,化成一团烟雾丝雨全散在了东海上空,化为层层灵雾,在方圆千里静静地降了下来,滋养着每一个身处其间的生灵。

费日双手食指弹动,一个又一个法诀落在十方招魂引上,一连一百零八道法诀的轰击,才让十方招魂引嗡鸣一声,光芒黯淡下来。他乘机放出一条仙灵之力,拉着十方招魂引投入虚空指环之中。

若望四少的身体经过一阵子摇摆之后,淡淡地透出缕缕玉色的光辉,牵动着周围的灵雾,不停地化入体内。这时,天地之间没有来由地一暗,五色光华的彤云四合,云边上,甚至还隐隐透着炽热的红光。天劫!费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天劫,而且看威势,跟他所经历过的天劫完全不同。五色彤云一出现时,四大上仙和降龙伏虎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争斗!

“仙劫,仙罡劫?人界怎么会有仙劫?”降龙好像很苦恼地骚着头,惨叫一声:“天啊,谁能告诉我,这芙蓉大陆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四大上仙刚才斗得正欢,再加上认为水山拿着十方招魂引对付费日简直就是杀鸡用了屠龙刀,根本没注意到水山的异状,在仙劫初现时,才发现水山的神识被封印了。对于天界仙人来说,只要是到了第十二境界广果天以上,除非运气实在太背,遇上了天界万年难得一见的黑煞死神劫,否则神识不灭。因此,对上仙来说,最可怕的是被封印,将其神识囚禁在封印空间中,过上几千几万年的寂寞生活,对他们来说,那是比死还难受!

雾霜云雨四大上仙骤见水山被封印,全都脸色大变,目中的凶光能直接杀死百米开外的蚂蚁!倒是当事人神经过于大条,正扭头问降龙罗汉:“李老大,什么叫仙罡劫?会死人吗?”

降龙罗汉呻吟一声说:“我只知道在天界有三十六种不同的天劫,真正会死人的只是黑煞死神劫。其他的天劫特点威力各不相同,但结果都是将天界的仙贤罗汉打回原形,应劫者全都退回到最初的梵众天,千万年修行毁于一旦。仙罡劫算是比较轻的一种劫数,可是到了人界后,会不会入乡随俗,变态到能死人的地步!”

看来,这劫数是若望四少引来的,谁让他们一开始就以修行道的境界驾驭仙人的身体,到了现在元婴长成,真正融合仙体时,引来的居然不是人界的五行雷火劫,而是天界的仙罡劫。费日在蒙蒙的灵雾中,双手一托,生成四颗雪白的星芒,落在若望四少的身上,白光一闪,将他们转入自己的世界。

只要费日还在人界,他就能保证自己的世界里不会有天劫!剩下的仙罡劫既然死不了人,那关我老人家屁事?芙蓉之蕊的修行道们也撤完了,灵岛方向,正或轻或重地响起愿意与费日订立约定的誓言声,被转移走也是早晚的事。既然所谓的大魔神没了祭品,一时半刻过不来,我又何必在这里跟你们玩命?有了这个自觉之后,费日开始有意无意地准备脚底抹油了。

可是事与愿违,雾霜云雨四上仙好像根本没把仙罡劫放在眼里,身子此没彼出,将费日团团围住,霜山上仙怒说:“小辈!如果不把水山师兄即行解封,今天定让你落得个形神俱灭!”

降龙罗汉拍着额头再次发出一声呻吟,这种家伙也能修到上仙,丢人啊!莫说费日小子刚才好像又有了极大进步,根本已无法看透他的能力,光凭水山上仙拿着十方招魂引都摆不平人家,反而被封印掉,就该知道这不是一颗好撬的钉子。更何况,那小子根本就是一颗砸不烂,斩不断,甩不脱,粘上了就能扯人家一层皮下来的狗皮膏药。在这种场合下,这样子跟他说话,其下场绝对可悲!

果然,费日冷笑着回答:“拜托,你们五个家伙在把芙蓉大陆搅得一团糟,本来就想让大家都落得个形袖俱灭,现在拿这话来威胁人家,早过时了!”

霜山上仙滞了一滞,多少年没有人能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了,千年?万年?记忆中仿佛在他还刚修入天界的时候,的确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但自从他修到上仙的境界后,凡是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的人,多半落得个不明不白的无故失踪或残废。他不由地火冒三丈,一抹青色的冷光向费日当天劈落。

有旁观之眼看破一切,有书虫灵识提供最恰当的解决方案,有生之力和混沌愿力随心执行,就在一天前,还高不可及的上仙攻势落在费日的眼里,却像小孩玩刀一样拙劣,他脸上的微笑神秘莫测,轻轻地伸出两根指头,夹住霜山上仙的仙器。那是一柄六角薄刃,六颗鹰眼状符纹围着一颗青色的元魂珠,外溢的寒气中丝丝带着血光,正不断地颤抖。

书虫的神器威压牢牢地压着六角薄刃的器灵,生之力又适时地裁断了霜山上仙的仙灵之气,霜山上仙在挣了几挣之后,脸色黑得快滴下墨来了!

“阿弥陀佛”一边的降龙罗汉高宣佛号,脸上油泥尽落,现出一张极为清秀的脸,宝光湛湛,正气凛然地说:“几位不妨暂时住手,且听贫僧一言如何?”

“李老大,你看明白了,是谁还在动手?”费日知道降龙在这时候突然来这么一招,铁定有他的小算盘,略退两步后,一付静观其变的样子。

降龙罗汉朝着霜雾云雨四上仙说:“四位上仙,事已至此,看来要唤醒大魔神陛下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双方何不坐下来谈谈,以免再伤和气!”

“再伤和气?”霜山上仙的口气绝对是冷若冰霜:“你是怕我向天界发出上仙令,通报佛宗弟子已重新入世,以至于引起佛道大战吧!告诉你,晚了!在我们跟你动手的时候,上仙令已然发出,现在该到达紫云仙府了吧!”

降龙罗汉眉毛一挑,又强行忍了下来:“阿弥陀佛,在紫云仙王传下仙帝令前,此事并非不可解释。容贫僧向霜山上仙说明之后,请上仙再发一个上仙令,追回前一个上仙令。”

“威胁我吗?”霜山上仙的表现给人的感觉,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水山师兄被禁,十方招魂引被夺,你我之间早已势不两立,哪有回旋的余地?”

啧啧!原来这老头也不是像表面上的那样无知!听他话的口气,根本是以退为进,想让费日把水山上仙放出来,随带交出十方招魂引,然后交代几句场面话,赚点面子后也好回去有个交代。

费日在心里冷笑几声后,刚想开口,却触及降龙罗汉有点哀求的目光,不由地心一软,将到了嘴边的冷嘲热讽咽了回去。他也不知道天界的势力到底怎么划分,更不知佛宗跟道宗有什么过节,只好绷着一张脸,由降龙罗汉跟霜山上仙打交道。

现在最为难的莫过于降龙罗汉了!让费日放手,可能吗?先不说他散了水山上仙的仙体,禁制了他的神识,早已跟水山上仙结下深仇大恨,解禁水山等于放虎归山,就是搁在自己身上,也不肯啊!何况还有十方招魂引,天界七大仙器之一,排名还在杏黄旗之上,落谁手里肯放手?更何况,别看费日跟自己称兄道弟,论起交情来别说半瓶醋,连一小勺都没有,好像自己还算计过人家,人家不记恨,那是人家大度,怎么都是自己欠他的情,凭什么让他又添一笔?

倒是费日好像没考虑那么多,见降龙罗汉苦着一张脸,一副黯然泪下的样子,不由地轻笑说:“李老大,不用考虑太多,你觉得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也不怕,既然能封印他一次,就能封印他第二次,该他自求多福才对。至于十方招魂引,呵呵,我还不放在眼里!”

这话一出口,降龙罗汉心头骤震,原来闹了半天,全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有多大,成就才有多大,别看自己身为天界第十六境界善见天的大罗汉,可比起费日来,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或许,正在缺乏这样的一种心境,才使得他始终停留在当前境界,千万年无法突破。他虔诚地双掌合十,向费日施了他只对佛祖释迦牟尼施过的头足之礼,沉声对霜山上仙:“如果我们放了水山上仙,还回十方招魂引呢?”

霜山上仙的脸色缓了一缓,说:“可是水山师兄仙体……”

伏虎罗汉截口说:“既然我们答应放出水山上仙,自然会帮他重塑仙体!至于你们该怎么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霜山上仙郑重地说:“我愿以紫云仙府上仙的名义起誓,今天和在此之前的我们之间过节就此揭过,以后哪里遇到哪里算!上仙令我马上追回,以后对上了也是生死各凭天命,不再发出相同或相似的上仙令!两位大罗汉对这个回答还满意吗?”

降龙伏虎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答案,又有几分尴尬地望着费日。费日好像全然不知道自己吃了大亏,见降龙伏虎看过来,哈哈一笑,眉心突然裂开,现出一只眼睛,一转再转,瞳孔由乌黑变成了金黄之色,一道金色的虚影从瞳孔中飞了出来,正是气色败坏的水山上仙。

降龙伏虎各自在口中发出一道梵唱,伸手抚摸了一下伏在身边的青龙白虎,从青龙身上揭下三片龙鳞,白虎的左前爪拨下一颗玉色的爪尖。在罗汉金光一照下,化为粉末飞舞在空中。降龙伏虎在粉末均匀地分布在水山上仙的虚影中时,各自抚顶,在顶门放出一尊金色的释迦牟尼佛像。

佛像眉心各射出一线金光,照在水山上仙的虚影上。虚影马上安静地五心朝天打起坐来,在金光中越来越稠实,最后结成与被费日散掉的完全一模一样的水山上仙。

降龙伏虎嘘了一口气,神色萎顿无比,元气大伤地站起身来说:“限于贫僧两人的修为,只能帮水山上仙仙体恢复到这种地步,若要完全恢复原状,还得请上仙清修百年。”

第十二章宏愿

放走了恨恨不平的五位上仙,空中盘旋的仙罡劫也因为失去了对象而渐渐散去,降龙伏虎两人垂手立在费日的左右,一副听凭吩咐的乖顺样子,弄得费日好不自在,干咳一声说:“两位大罗汉,有没有兴趣到我的世界里去看看?”

“好啊!”两位大罗汉明显有话想跟费日说,又一副不好出口的样子,只好顺着费日的口气回答说:“创世乃玄界非想非非想天的大神通,想不到费兄弟已到了这种地步。”

费日也懒得解释自己的创世和玄界大神创世的区别,既然他们答应了,手中生之力一闪,带着两位大罗汉,传入自己的世界。在降龙伏虎看来,这根本就是另一个芙蓉大陆,两人愣在空中老半天才期期地说:“不知费兄弟的这个世界叫什么名字。”

“对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飞白接口说:“老大!你总不能老是叫我的世界,或者叫费日的世界吧!这么美丽的一个新世界,怎么可以没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我看叫飞白大陆就满不错,平平仄仄多合声韵啊!”

“去!”费日一拍飞白的后脑说:“你小子尽甩嘴皮子!什么飞白大陆,我看叫干死飞白大陆也同样不错,仄仄平平仄仄,谁敢说不合声韵?”

飞白一下子蔫了,讨好地说:“老大!飞白大陆是太文雅了一点,不如通俗一点,干脆叫新芙蓉大陆吧!”

“去去去!”费日说:“这有你什么事啊?你不是说要将已经有了智慧的所有小弟们转到这里来吗?还不快去干活?”

降龙看着两人斗嘴,忍不住插话说:“我们佛宗命名世界的时候,常常称之为洲,同时包括水陆,不像芙蓉大陆那样只称大陆,却忘了比大陆更大的海洋。”

费日当然知道这些,最起码从五岁开始读西游记时,就已知道东胜神洲南瞻部洲北俱芦洲西牛贺洲这些世界的划分了,只是降龙罗汉突然插嘴说这事,有什么企图?他微笑着说:“莫非李老大也想给这个世界取个名字?”

“正是!”降龙罗汉这回倒是明白人说明白事:“在佛宗,当遇一个未曾命名的世界时,大罗汉或菩萨就可以给这个世界命名,同时发下普渡该世界的宏愿,这些宏愿需要他以无穷劫的牺牲和慈悲才能达成,但一旦达成宏愿,必能立地成佛,入究竟涅槃。因此,既然这个世界未曾命名,我和伏虎想共同给它命名,不知费兄弟能否帮这个忙?”

费日迟疑地说:“你的意思就像阿弥陀佛的西方极乐世界、药师佛的东方光琉璃世界那样?”

“正是!”降龙、伏虎同时合掌说:“还请费兄弟成全!”

费日一下子明白了两位大罗汉的良苦用心,刚才欠下费日一个大人情,干脆就在这里还上。普渡世界,立地成佛,说得倒轻巧,可却是佛宗里最为艰难的一条路。据他所知,古往今来,真正成功的也就是他刚才提到的那两个世界而已。地藏菩萨的境界何等高远,连释迦牟尼都赞叹不已,可在地狱呆了千万年的时间,究竟渡了几个?以至于到现在还是菩萨,连佛差了一步。释迦牟尼拥有佛、世尊、明行足、调御丈夫、无上士等十大尊号,也不敢发下如此宏愿,当他得成正果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入究竟涅槃,如果不是帝释天等人的哀求,根本没有普渡众生的说法。

降龙、伏虎根本就是明白这个世界寄托了费日的心血,才想通过这种方式,留在这个世界为费日维护他的法则,说白了是想在今后难以估算的时间里为费日的理想打白工!他苦笑一声说:“两位老大又是何苦呢?刚才我放水山上仙和十方招魂引真的是无所谓的一件事,让你们这么一闹,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请世尊成全!”乖乖,降龙伏虎对费日的称呼居然一下子提高到跟佛祖平起平坐的地步,不能不说他们真是铁了心要达成这个目的了!

费日无奈地耸耸肩说:“好吧!那你们就命名吧!”

伏虎罗汉略一沉思说:“我看这世界跟其他的世界不同。小千世界一般都是由不同的巨大球体组成,以一颗发光发热的最大球体为中心,其余球体绕着转动。在离光热球体的一定距离的一个球体上,产生了生命,成为一个小千世界。由于转动时的方位、距离变化,在小千世界里有昼夜和四季之分。但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以自己为中心,不再转动,连日月都是绕它而转,只有昼夜,没有四季,无暑无寒,不如就叫温洲吧!”

“温洲就温洲!”费日点头说。反正就一个名字,计较那么多干嘛?刚才如果飞白真要是执著地要将这个世界命名为飞白大陆,说不定也成了!

降龙伏虎对视一眼,说:“请等一等!”两位大罗汉背对而立,面对着天地水云,发下宏愿:“我以降龙伏虎的名义,命名这个世界为温洲。愿我将来在这个世界成佛!愿我成佛之时,此世界无寒无暑无旱无涝无灾无苦,尽化无边乐土;愿我成佛之时,此世界众生平等,无有高低贵贱尊卑上下,互利互助,同亲同爱;愿我成佛之时,此世界众生和凡愿称此世界之名而进入此世界的众生皆永离畏怖,长住安乐,成就无上正等正觉。此愿未达,永不成佛!”

就在他们发下如此宏愿之时,温洲大地四方震动,从地底涌出无数的鲜花璎珞,在两位大罗汉的面前凝成一个心形,降龙伏虎眉心自动沁出一滴鲜血,落在心形中央。心形一抖,又化为无数的彩光,飞散在空中。降龙伏虎的身体也随着一寸一寸地散在空中,融入无边的天地水云。

“喂!喂!不要那么不负责任好不好!”费日双手结印,打出两道生之力,固定住降龙伏虎快要消散完毕的身体说:“我还有好多事要请教两位老大呢?现在就想溜,太便宜你们了吧!”

降龙罗汉笑哈哈地说:“我们两个刚才为水山上仙重塑金身,耗费过大,在人界一时半刻补不回来,再想伏魔护世可就难了!反正有你小子在,也不用我们当心,大不了将芙蓉大陆的所有生灵迁入温洲。没有灵魂之祭,大魔神拿个屁来复活?既然不必让我两把老骨头再来瞎折腾,不如先融入这个世界,清修千年,再行凝体渡化众生,也算是干件正事!”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费日一下子发起横来了:“想得倒美!半路撒手,一走了之,当我费日是什么人啊?救火队还是擦屁股专家?今天,你们不把我想知道的事交代清楚,休想走!”

降龙罗汉学着费日习惯性的动作,耸耸肩说:“反正在你的世界里,随便你罗!”

费日随手一挥,将他们带到一处玉色洞天之中,随地而生的玉椅玉桌,玉盏玉灯,在简朴中透出逼人的灵气。自顾自地斜靠在一张玉椅上,伸了个懒腰说:“两位老大,天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为什么你们对那五个狗屁上仙一再委曲求全?”

降龙罗汉嘻皮笑脸地说:“那是我们心胸宽广,不与人家计较,说白了要以德服人,这个理由充分不充分?”

费日倒翻着一双白眼说:“扯!如果佛宗都是老好人,那要护法金刚干什么?在娑婆世界,随便那个寺庙的山门,铁定是金刚怒目,狰狞得比魔鬼还要狠上三分!”

降龙罗汉拍着额头说:“知道瞒不过你!不过你对金刚们的形容还真是特别,将来遇上了可得好好给他们上上课。免得那班家伙自以为是菩萨变相,也日渐婆妈,变得一点血性都没有。”

“正事!”费日悠然说:“你该不会指望着岔话题吧!我看还是让伏虎罗汉说得比较可信一些!”

“哪能啊!”降龙罗汉叫着说:“伏虎这家伙表面敦厚老实,实际,嘿嘿,敦厚老实的人会混到橙天魔的地步?还是我来说吧!一句话,现在的天界是道宗的天下,紫云仙府一句话就可以翻云覆雨,鸡犬不宁,为了避免给他们一个借口,我兄弟俩只有委曲求全!”

费日微微吃惊说:“不会吧!你们佛宗人也不少,光平时绕着佛祖听经的都是什么三千菩萨五千罗汉的,怎么对紫云仙府就怕成这样?”

降龙罗汉叹了一口气说:“天界本来没有任何组织,大家都是自顾自的修炼。三教九流,各种人物都有,其中最多的三类人就是佛家罗汉、道家仙人和儒家大贤。但由于功法的不同,由生之力所衍生出来的道家功法是最容易登仙飞升天界的,天界的仙人自然越来越多,经过几千亿年的发展,渐渐的天界什么人已占了天界总人数的八成。这时,在仙人中出现了一位惊艳绝伦的人物紫云仙王,他建立的紫云仙府将超过七成的仙人纳入旗下,加上其他雌伏其下的势力,几乎一统天界。而佛家自释迦牟尼入究竟涅槃之后,却群龙无首,日渐调蔽。幸好当年紫云仙王欠了释迦牟尼一个人情,许诺只要佛宗弟子不插手三界俗事,就可以不受紫云仙府管理。否则,他早就发动手下,吞并了与紫云仙府同为天界三大圣地之一的灵山了!”

费日奇怪地说:“道宗老头不是三清吗,什么时候变成了紫云仙王?”

降龙罗汉说:“说是三清,其实就是一个人。老子一气化三清,三清之末的道德天尊又是老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费日用指点着玉椅说:“道德经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个伟人化为三清,而作为第三个化出来的人物道德天尊老子当然继承了他分化三清的神通。”

降龙罗汉点头说:“但道宗更重视一,有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的说法。所以,三清的主要精力放在第一位元始天尊的身上,用来掌管玄界大神。其余两位,像灵宝天尊就呆在天界三大圣地之一的三清境里无为而治,收留一些不服从紫云仙府的所谓野仙。道德天尊呆在人界,东出西没,谁知道他到底是谁,说不定就是你费日小兄弟也有可能。”

费日无力地挥挥手说:“知道了!你们去吧!真搞不明白,说起来也是天界玄界的高人了,一个二个到底在玩什么啊!郁闷啊!”

他的生之力一放开,降龙伏虎仅剩的一点身形就完全消散在空中。今后,他们将不能再行飞升天界或玄界,只能在这个世界里不停地转世修炼,在保持自己不堕落的同时,渡化他人,直到他们所立下的宏愿达成时,才能立地成佛。

费日靠在椅子上,他要郁闷的事还不止如此。听九子鬼母的口气,所谓的大魔神陛下很可能就是紫云仙王!这个消息要是让降龙伏虎确认的话,那无疑是晴天霹雳!千百万年前就已修到色究竟天,成为天界至尊的紫云仙王,居然分出一个分身来改修魔道。这个分身在人界转世时,并不是转为某种生物,而是转为一个黑洞,修成古往今来最恐怕的魔道。一旦与现在留在天界的紫云仙王合体,成为真正的大魔神,别说费日,就是三清、佛祖加上玄界诸神亲临,都棘手得很啊!

他忽然感到一阵心血涌动,忙静下心来,细细地推算着今后的变化。有了书虫的完全融入,使他对天界、玄界的法诀应用早已得心应收,和之力的境界也让他获益良多,几经推测之下,不由地笑了起来:“难怪在娑婆世界人才辈出时,只有刘伯温能达成断开灵桥,封印龙脉的任务,原来这灵桥也不是时时都在的,每百万年出现一次,这次可不能错开了!”

他飞身空中,手中一印,像夜空中的焰火一样,召集的法诀发了出来。不一会儿,若望四少、飞白和被送入温洲的修行道全都密密麻麻地集中在他的身边。他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三年之后将是芙蓉大陆每百万年一遇的灵桥出现之时,我将断开灵桥,从此之后,在芙蓉大陆,任何地方都不能修炼和施展超越正常人类之外的法诀武技!只有那六个跟我这温洲相连的传送阵还能工作,也只有进入温洲才能修炼!”

此话一出,修行道一片哗然。不能使用法诀,那不是说今后在芙蓉大陆,修行道的力量跟一个壮汉没什么区别,哪还会有什么崇高地位?

杏圣人越众而出,口气承恳地说:“那不是剥夺了芙蓉大陆世俗道的修炼权利?”

这是个好现象,居然有人知道跟自己讨价还价,谈起权利来了!看来芙蓉大陆法治化进程和万通茶楼的宣传能力不容小视啊!费日微笑着说:“所以,我会在芙蓉大陆设立专门的组织,只要是有志修炼的就可以向组织递交申请书。由组织将其传送到温洲,开始他的修炼生涯。如果修腻了,或者想再体会一下世俗道感觉的,可以通过传送阵回芙蓉大陆生活。当然,芙蓉大陆的世俗道生活法律,是每一位进入芙蓉大陆的人所必须遵守的!”

修行道们又是闹哄哄地搅在了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甚至有个别人还激动得火星水花直冒,整个一菜市场的大妈们形象,哪还有一点修行道的味儿?

费日看着个个神色激奋,随时准备和周围的人来一场思想解放大辩论的修行道,在心里笑得合不拢嘴。闹吧!人总是喜欢争斗的,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只要将与人斗改在斗嘴、斗棋,而不是斗法、斗剑。让大家在其乐无穷时,不致于以强凌弱,侵犯他人最基本的权利,费日的理想就达到了。至于,降龙伏虎的宏愿,那玩意儿太大了,不提也罢!

费日能静静地等,可若望四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内敛的威风外放而出,甚至已超越了天界第一境界梵众天的仙灵之气排空而下,将一干修行道们压得鸦雀无声。

费日清了清嗓子说:“这不是一件可以讨论的事,这是我要做的事!在此,我先给大家一个通告,我想大家目前应该做的是怎样在三年之内安排芙蓉大陆灵桥被断后的自己、门派和家族的生活,而不是讨论该不该断掉灵桥。这三年间,六大传送点可以任意往来来个世界,温洲还有广阔的空间让你们移居,谁得占到好地方,繁衍生息,就看谁的脚快。咱丑话说在前头,谁想依靠武力强抢,那么先衡量衡量自己是不是干得过若望四少。”

话音刚落,修行道们马上醒悟到,抢地盘才是目前最大的事儿,谁还有空啰嗦?全都精神抖擞地飞天遁地,占到一块灵气充足的好地方,就放出法诀,说这块地有人了,不信,你看看,上面插着我的旗啊!

“当修行道们急急忙忙地用法诀和信物抢占地盘时,不知会否想起他们的这种做法跟野兽们利用粪便尿液划定自己的势力范围同出一辙。费日正是通过这种方法,一步一步诱使修行道们堕落,直到有一天,他们会发现自己的行为比起他们所鄙视的世俗道、灵道,甚至于畜生道并没有高尚多少的时候,也许众生平等的世界会到来!”这是在温洲和芙蓉大陆实现完全议论自由以前最后一部被禁的书《疯人日记》中关于“费日大帝赐予修行道们流着奶与蜜的修行之地”这段历史的评述,作者太阳下束手走路的鱼从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猜测费日的所有事迹,几乎引起公愤!

正文卷十五魔绝神灭

第一章怪症

湛然蓝天,苍莽群山,玉台皎皎,浮出云端。

温洲的白云尖玉台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金黄色的阳光从水晶般透彻的天空中肆意穿越,照得远近一片晶亮温暖,在山间峰侧,是一层层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烟岚在氤氲浮动,微微地扭曲着身后的影子,让人有似真似幻的感觉。高距群上之上,俯瞰茫茫大千,坐在玉台上的感觉似乎能与长天化为一体,心情更是如白云舒展自如。

可惜,就有那么一批人有着焚琴煮鹤的不良嗜好,吆喝声惨叫声幸灾乐祸声声声入耳,将好好的一处人间圣境变得粗俗不堪。具体地说,就是费日、玄月、若望四少、飞白、参娃和聆聆等一伙在玉台之上正饮酒作乐,闹得不可开交。

费日被若望四少两人按手,两人按脚,死死地固定住,飞白正拿着一大杯深碧色香气四溢的液体往他的口里灌。玄月和聆聆不但不出手救人,反而在边上拍手叫好。人哪,就是这样,见到一个平时光鲜万分,算无遗策的人难得出一回丑,谁不巴着落井下石?

其实这事也怨不得别人,谁让费日这家伙在获得书虫的知识后,也不好好修炼,整天东逛西窜,但太丰富的知识已使任何东西在他眼中都能得出理性的正确解释,如此一来,这世界岂不是无趣了很多?穷极无聊之下,居然异想天开的酿起了空灵碧饮。

这空灵碧饮又称醉神酒,玄界大神们也不乏好酒之辈,可是当他们修炼日深时,酒就渐渐失去了刺激作用。什么白酒黄酒猴儿酒,到了修行道的口中就跟白开水似的,怎么都醉不了。碰到一些异类,如天界真龙,除非有一水库一水库的酒,才能品出一点点味来。这样下去,累不死造酒的,倒是急死喝酒的。个别酒瘾大的,像济癫那样,都是自封修行去喝酒,那醉态还都大半是装出来的,或者说是拿酒做媒介自我催眠的结果。

有需求就有创造,以酒入道的酒神狄仪为酿出新的酒,花了几万年的时间,踏遍各界,寻取新的配方,甚至不惜在娑婆世界连续转世两次,才最终弄出空灵碧饮的配方。将一系列灵药仙石,利用仙灵之气或神灵之气直接发酵,提纯出一种变异的灵气,压缩这种灵气,得到深绿色的灵气之液,称之为空灵碧饮。

空灵碧饮最大的功效在于它能直接对饮者体内的灵气做出反映,而且遇强则强。同样一杯空灵碧饮,在人界修行道的口中,只是如啤酒般淡雅,但到了天界仙人口中,对仙灵之气的作用就如同白酒般清冽,到了玄界神圣菩萨那里,乖乖,就像给普通人喝酒精了,不少自诩酒中之神的玄界神圣菩萨都栽倒在这上面,使空灵碧饮有了个外号醉神酒。

在费日生之力的发酵提纯之下,只花了他三个月的时间就造出了空灵碧饮,可是正因为这玩意儿是生之力作出来的,对生之力的效果也特别明显。如果不是因为他体内还另有一股混沌愿力,再加上和之力也正隐隐萌芽,恐怕在酿出空灵碧饮之后的日子里,他会全在醉态里渡过。

对空灵碧饮的酿成,最得益的莫过了多情怯了,这家伙本来就是酒色之徒。只因为错生了一副粗糙的外表,不能像白涌泉那样招大姑娘小媳妇的喜欢,只好知耻而后勇,将一腔热血全交代在酒缸里。当他在温洲里避过仙罡劫,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将神形合一时,正赶上费日酿成了空灵碧饮。一试之下,就整天像只苍蝇一样绕着费日转,想尽法子蹭酒喝。

比如今天,本来满好的一个早晨,费日在一处鲜花盛开的小山谷中正惬意地晒着太阳,推算着今后温洲世界的走向。多情怯就来了,还带了若望三少、玄月、聆聆过来,说是天清气爽,阳光明媚,正适合野餐。

妈妈的,我这个世界无风无雨,本来就天天天清气爽,阳光明媚,用得着找这种借口吗?费日不满的话还没出口,被多情怯充满了诸如浪漫时尚美妙绝艳等华丽词藻所修饰的语句所迷惑的玄月和聆聆也跟着起哄,说要拉上大家一起出去野餐,而且地点就在白云尖玉台,当年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落脚点。

出酒出菜,出人出力,费日也只有认了。可是,这天底下喝酒的人全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自己喝酒的时候,见不得别人不喝酒,于是,费日也理所当然成了被城门之火给烤焦的池鱼了!一边被灌酒,一边从喉咙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而且这猪还不是普通的猪,是一只几乎超越了三界的猪,这嚎叫之声之可怜可怕程度,从百里之内,飞鸟逃尽,走兽伏地就可以想见一二。

总算是见识到费日出糗的一幕,顿时将他的修往远超众人而带来的微微隔膜消得干干净净,到后来,大家一致放过这只已醉得不醒人事的猪,开始内哄了。再到后来,除了聆聆和玄月之外,所有的人兽统统趴在了玉台上,不是碍着女士们在,说不定还扒光了晒日光浴呢!

玄月微笑着摇了摇头,手中的法诀微动,一朵朵白云凝在她面前。随手裁粘,就成了一张张棉花床,托着酒醉的大伙儿回平时所住的小山谷去了。

刚落到山谷之中,就见一位矮矮胖胖,头发胡子一团糟的老头正手脚无措地在谷中团团乱转,他见玄月和聆聆回来,忙招呼说:“玄月姑娘、聆聆妹子,你们可回来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玄月按下云头,说:“老罗盘,你是不是又推算出什么天机来了?”

“费日呢?”老罗盘说:“本来,说好了这三年期间,大家各自修行,不想来打扰他的。可这事依我看,别人还真对付不了!”

聆聆拉着老罗盘的手说:“老罗盘,到底是什么事啊?先说给我们听听,再说大哥哥现在这样子,恐怕也没办法听你说事儿。”她挥挥手,云帐中露出了费日等一伙人满脸通红,只高呻低吟,仿佛痛苦又仿佛快乐的醉醺醺样子。

老罗盘奇怪地说:“他醉了?”

“是啊!”知道费日酿出了空灵碧饮的人除了玄月和聆聆之外,其余的都醉在云帐里呢,难怪老罗盘觉得奇怪。

老罗盘不可思议地说:“为什么会出这种事?连仙人也会烂醉如泥?”

玄月微笑着说:“是费日酿出了玄界醉神酒,结果自做自受,被若望四少给灌醉了!”

老罗盘这才松了一口气,醉神酒,听样子连神都能灌醉,那么醉倒几个仙人又有何难?可一想到自己遇到的那事,眉头又皱了下来说:“不知怎么回事,迁入温洲的修行道和灵道似乎越来越变得像世俗道,居然有人病了,所以我想请费兄弟去看看!”

“病了?”玄月若有所思的样子说:“什么病!”

“头痛、发烧、鼻塞、打喷嚏、流眼泪、咳嗽、嗓子痛”老罗盘报出一大堆症状,然后下结论似地说:“开始只是这些典型的感冒症状,继而昏迷!虽然还没出现死亡的病例,但被传染的人却越来越多。”

聆聆夸张地拍着前额说:“不会吧!老罗盘,连感冒都要大哥哥亲自出马?多喝开水多休息,熬个三五天就好了!再不济,找百草门的那些老头,三帖药就好了,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玄月轻轻地一拉聆聆,说:“老罗盘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别说修行道,就是世俗道的高级术士和武士,都早已百病不侵,何况修行道和灵道们早已能自由控制全身经脉,导引天地灵气,根本不可能生病。可如今居然会患上小小的感冒,必然事出有因,万一是魔道暗中捣鬼,这麻烦就大了。”

“正是!”老罗盘点头说:“玄月姑娘果然冰雪聪明,费兄弟为取信修行道和灵道,完全开放了六个传送阵,保不住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藏私带毒的混进温洲,如果让他们诡计得逞,岂不是前功尽弃?”

玄月一挥手,云床将费日等人自动送入小屋,从山谷的四周升起几道光华,在空中一触而隐,一个包括四周十方天地的防御仙阵自行发动,护住了山谷,笑着对老罗盘说:“老罗盘,如果不介意的话,先带我们去看看情况,好吗?”

“没问题!”老罗盘点点头,跟在玄月的身后出了山谷,化为一缕遁光向东南方向飞弛。快到海边时,才指着一处刚兴起的城镇说:“这个市集是我们灵道和修行道们商议好的集市区,只允许交易,严禁任何相争,最初的几个病人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三人落在城镇的一条大街之上,反正目前温洲只有修行道和灵道,大家都有飞来飞去的本事,平空从天上掉下个人来的事比掉馅饼的概率高出无数倍,也引不来任何惊奇的目光。玄月轻松地拉着聆聆,跟在老罗盘后面一拐二拐,到了一处典雅的青砖平楼前面。

万通茶楼,居然有人将万通茶楼开到刚刚开放了不过一年多的温洲,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座茶楼除了材料不同,在格局上完全效仿永嘉城的万通茶楼总楼。三人在三楼的贵宾室入座之后,老罗盘就对在一边侍候的灵道伙计说:“桑鹤,把彩姬放出来,让这两位修行道瞧瞧。”

灵道伙计向老罗盘作了个揖说:“老爷子,你说的是桑彩姬吧!不慌,我们这里还有个人想先见见你带来的这两位仙女!”

老罗盘询问的目光转向玄月两人,玄月点点头,说:“谁啊!”

“玄月妹子别来无恙?”一声朗笑,打门外进来一位风流潇洒,又有点玩世不恭的家伙,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后:“到万通茶楼,还能见谁啊!”

玄月嫣然一笑,说:“原来是华公子!老罗盘,这下你可失算了,放在高人不求,跑去找费日!如果连华公子都摆不平的事,费日能解决得了吗?”

华慕斌哈哈大笑,说:“没想到这么长时间没见,玄月妹子倒是越来越风趣了。可惜华某不过一个修行道而已,有些事也是力不从心啊!”

玄月微笑着摇摇头不语,这个花花公子太聪明了,对于聪明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多说。何况不管费日也好,若望五少也好,对花花公子的手段可佩服得很。事实上,在芙蓉大陆一统这件事上,费日只开了个头,真正成事的还是这位花花公子。如果,把他对芙蓉大陆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如实地罗列公布出来,费日在民间“芙蓉之帝”的称号可能要换人了。

别看现在华慕斌的修为跟玄月一样,不过是他化自在天上品的修为,可凭他威能君临天下,慈能抚慰苍生,智能运筹帷幄的心境,今后的提升必然势如破竹,就连降龙罗汉也曾面许千年之后,这位花花公子的成就将在他之上,或者飞升玄界也有可能。要知道,现在的玄界神圣菩萨哪一个不是几千几百万年地折腾过来的?

华慕斌神色一正说:“要论追隐索密,勾心斗角,费日还不足以跟我华某相提并论,但论到真正的心境和神通,费日已远超我之上。这次,我们也只查到第一个出现这种病的桑彩姬曾在芙蓉之蕊附件莫名其妙地失踪,而后出现在东海灵岛,随着灵道迁入温洲。十天后,出现感冒症状,继而昏迷,原本以为可能是修炼之中走岔了气,伤及肉体。可在其他灵道的渡灵理气之下,毫无起色,而且接触过的人相继出现传染现象,才引起我们的重视。”

老罗盘连连点头,说:“想不到华公子查得这么清楚!我们也只知道先是桑彩姬,后来很多人出现传染,所以为了防止万一,就把她寄放在桑鹤的万宝锦囊中。”

华慕斌说:“桑鹤的万宝锦囊虽然能够隔绝天地,自成空间,的确是最后的隔离灵器,但无奈这种病症已传染开来,为害不浅啊!”

老罗盘说:“老朽也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才去找费日他们帮忙。”

“可是费日没来是吧?连若望四少也一个没来。”华慕斌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说:“两位仙女的身上透出一股淡雅的香味,不是女人香,也不是什么其他的浮华香味,倒像是酒香,那家伙该不是酿出了什么能醉倒仙人的酒,结果把自己也给灌醉了吧!”

“哇!”聆聆吐了吐舌头说:“你是不是大哥哥说的那个整天吃喝嫖赌耍阴谋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要不怎么会一猜就中?”

华慕斌微哼一声,哭笑不得,就知道费日的口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可转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来转述,让他又怎么生气得起来?不过好酒……一想到这里,不由心里一亮,好久没有尝试醉的滋味了,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那家伙乖乖地献出来,嘴上却一本正经地分析开来:“据我所知,桑彩姬的原身是一只山鸡,而最初传染上此病的灵道原身也大半是飞禽。受到传染的修行道在发病前的一段时间内,也都跟飞禽有关接触,是以我考虑是不是先将飞禽出身的灵道和其他飞禽隔离。可马上发现,现在的传染病已不限于飞禽了,任何病人与其他的生灵接触,都有可能传染,而这温洲除了费日之外,还没有谁能有隔离这么大一个群体的权力,只好做罢!”

玄月脸色凝重地说:“那么依华公子看来,此事跟魔道有无关系?”

“不知道!”华慕斌仰面向天:“不过,现今芙蓉大陆上最大的危机就是魔神出世,不管这事跟魔道有没有关系,都可能在客观上对魔神出世有利。现在,已经有修行道和灵道暗中传言,说出现这种病的原因就在于这个世界跟芙蓉大陆不同,存在能让修行道、灵道染病的戾气。长此以往,只怕还没等到飞升,大家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病症先行折磨致死。说得人心惶惶,还有人计划重新迁回芙蓉大陆,又因为费日说要斩断芙蓉大陆的灵桥,逼得一些人铤而走险,计划在灵桥重现之时,破坏芙蓉大陆与这个世界的传送阵,只要阻止费日在十二个时辰内找不到灵桥,就可以使芙蓉大陆的传统至少再行延续万年。”

聆聆恨恨地说:“这些人真不知道好歹,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旦魔神出世,芙蓉大陆就会毁于一旦吗?”

华慕斌悠然说:“哼哼!总有人以为自己能够与众不同,以为自己能避过大劫,至于其余的生灵,关他什么事?如果能抓紧时间飞升天界,那就更好了,在我飞升后,哪管洪水滔天!”

这就是华慕斌,对人性阴暗一面的认识远比经常抱着幻想的费日要深刻得多:“按我说,现在还来得及,直接对修行道、灵道进行清洗,将那些不识大局者送去转世,不能直接进轮回的,统统先禁起来再说。”

“这……”费日不在,谁能做得了主?连见多识广的老罗盘都有点期期艾艾起来:“万一冤枉了人家怎么办?”

“冤枉?”华慕斌笑着喝了一口茶,胸有成竹地说:“我若是没有证据,会有那么狠辣的计划?华某人只是花花公子,不是冷血刽子手。”

“可是……”聆聆摇头说:“我想大哥哥会反对,他常说拿刀子威胁人家,不如拿糖诱惑人家;打死人家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不如引诱让人家拼死维护自己的利益。难道,你这个花花公子就找不到一个法子将这事用另一种方法解决?还是你想偷懒,只想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

“哦!”想不到天真浪漫的聆聆说出来的话如此犀利,华慕斌微微惊愕地打量了聆聆一眼,点头说:“小姑娘,你说得不错,也许我该去找那个醉鬼费日谈谈。”

第二章真假

也不知道费日算醒了没有,反正华慕斌手中法诀一动,连冰带水保持在摄氏零度的液体就将正畅游醉乡的费日整整冲洗了一刻钟,他才惘然地抬起头来,一脸的无辜让玄月看着直心痛。等费日定了定神,指着华慕斌说:“别以为我醉了,就可以随便找个人装成花花公子来吓唬我!不就是酒吗?谁不知道,花花公子也是一个好酒无量之人!”

华慕斌终于忍不住了,扭头对玄月说:“还有空灵碧饮吗?我看这家伙还能喝!”

“空灵碧饮”四个字让费日一激灵,酒也醒了一半,拉着华慕斌的衣角说:“稀客,稀客,难得花花公子终于出现了!”

华慕斌双眼一翻,说:“那是不是拿空灵碧饮来庆贺一下?”

费日忙摇手说:“这就不必了!不过,你花花公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哪里又出问题了?”

“就在你这里!”华慕斌一五一十地将万通茶楼关于温洲流行在修行道和灵道身上的怪症说了一遍。结果,费日答非所问地转向老罗盘说:“老罗盘,水山那五个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好事?”

老罗盘拿着自己的本体推算了半天才说:“水霜云雾雨五位上仙自从灵岛一战之后,就跑到东海魔域去了。一进入东海魔域,癸水隐流阵自行发动,而且演变为攻击阵势,杜绝了任何想打探消息之人的窥视。从此,五位上仙便再也没有动静。”

“奇怪!癸水隐流阵里,不是无法动用仙诀吗?那五个家伙跑那边去干什么吗?送死,还是喂魔!”费日正随口说说的时候,喂魔两个字一出口,不由地自己也一惊!喂魔?如果真的拿个上仙喂出来的魔头又该是何等境界?水山上仙等人明知东海魔域有癸水隐流阵,在仙诀不能使用的状态下,随便一个魔道就能吃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就算是要出世的大魔神是紫云仙王,他有能力让一个上仙明知神形俱灭的下场还要追随到底吗?

费日低头半晌,看神情,不知是在想事,还是在继续睡觉,老半天才抬头对老罗盘说:“除此之外,芙蓉大陆魔道敛迹,天下太平,是吗?”

“不错!”老罗盘说:“我的确探查不到任何有关魔道活动的信息!”

费日的话题再变:“老罗盘,能告诉我,你原来是谁的罗盘吗?”

“谁,谁的罗盘?”老罗盘吃了一惊说:“这事跟奇怪的病症,或者魔道的行踪有关系吗?”

“没有!”费日摇摇头说:“我只是好奇而已。以一个灵道的修为,居然能推算上仙的行径,而且口气之肯定,显出十足把握,你不觉得反常吗?何况你的来历我一清二楚,至于谁是曾经的主人也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为什么又要吃惊反问?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冒充老罗盘,芙蓉魔道和温洲奇症与你何关?”

老罗盘飞退五丈,说:“推算是罗盘的本能,既然你怀疑我,我走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走得了吗?”费日摇着还有点沉的脑袋,手中生之力迸射而出,将四周的空间完全禁锢:“别忘了你现在身在我的世界之中,逃得掉吗?何况你还忘了一件事!”

老罗盘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问:“什么事?”

“你忘了反驳我!”费日脸上的古怪笑容仍面对的人心里阵阵发虚:“其实真正的老罗盘从来没告诉过我他曾经是否有过主人或主人是谁,我也没问过。可是我刚才振振有辞地胡猜时,你却毫无反驳念头,岂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们,你不是老罗盘?”

事已如此,老罗盘反而镇定下来,欠着身子,风度十足地向费日弯了弯腰说:“芙蓉之帝果然不愧为芙蓉之帝。不错,我的确不是老罗盘,至于真正的老罗盘的下落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倒是很感兴趣,你到底能不能算出我的真实身份到底是哪一位?”

费日神色微微一紧,从他禁锢空间的法诀来看,老罗盘现在除了在喉部和口部因为留下特意的空隙,可以开口说话之外,浑身上下应该没有一寸肌肉能动,但他现在又是欠身,又是行礼,明摆着是在向费日暗示,这一点法诀还禁锢不了我,想知道我是谁,拿出点本事来吧!

“你是谁?”费日转头笑着问华慕斌:“花花公子,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华慕斌哈哈大笑,说:“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知道这个老罗盘最近的行动诡异,先是将桑彩姬神神秘秘地放在桑鹤的灵器里,说是要隔离。可是,稍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放在一个恒温秘闭的空间里,与其说是隔离,还不如说是培养更多的致病物。接着,又从你身边骗走了玄月和聆聆妹子,跑到万通茶楼去,准备在让她俩染上怪症的同时,嫁祸万通茶楼。既然人家的算盘打得这么溜,好歹也该是个高级别的魔道才行,可怜我一小小的修行道,怎么懂得那么高层次的东西?”

“少跟我来这一套!”费日懒懒地往椅子上一靠,说:“我就不信降龙伏虎那两个家伙化入这个世界时,没有给你留点私货!”

华慕斌伸手敲了一下费日的脑袋说:“还真给你说着了!佛门自有传灯秘法,反正两位大罗汉已决定在渡化这个世界,自然要用这个世界的本原之力来培养自己的神通,来自其他世界的神通到最后就会成为鸡肋,不如事先便宜了我这个弟子!”

“那你还敢说自己只是一个修行道?还敢说不知道魔道之事?芙蓉魔劫一事,降龙如果没有交代给你,他敢完全撒手而去?”费日的问题是一个又一个,但答案全然都已在他的问题之中了。

华慕斌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肃穆庄严,像蛇蜕壳一样,将一付薄薄的躯体从身上抖落,顿时浑身仙灵之气盈然,生生不息之间,闪动着隐隐的金光,显然至少也是第十二境界广果天以上的上仙了:“费日小子,这下子你满意了?”

费日用嘴呶呶老罗盘的方向,意思是我说了老半天,不就是让你猜测老罗盘的身份吗?华慕斌目中金光暴涨,罩定老罗盘说:“据伏虎师叔留下来的资料看,在东海魔域,最关键的人物就是战神祭器魔鸱壶。它为了获得自由行动的权利时,通过反噬作为主人的一个小魔道达到目的。凭那个小魔道的功力是无法走出魔神殿的,倒是费日在东海魔域一闹,让它有了出殿的机会。这样一来,自然可能通过吞噬、转移的方式达到壮大的目的,何况画皮术本来就是魔道的拿手好戏,化成灵道混入温洲又有何难?”

老罗盘神色大变,在他的心中,温洲能与他抗衡的也就费日一个,而且就算是费日也上过他一个大当,所以才有恃无恐,没想到随便又冒出一个上仙级人物,而且才智之高似乎还在费日之上,看来今天有点失算了。他仰天发出“嘎嘎”的笑声,听得费日几人直皱眉头,才喟然说:“为什么魔道之中,找不到你们这样的人?难道天真的不助魔?”

“不会吧!”费日神秘兮兮地说:“光凭反噬了朱四喜,你的阴毒已在我们之上,如果还占了冥传正的身体,再接收一点上仙的渡气,或者直接吞噬那么一两个上仙,你的成就已无可限量。魔鸱壶前辈,你现在的最大的缺点在于连你自己都没信心,一味地用计才会有今天。否则,乘我们喝醉的时候,直接出手料理了我们,事情岂非简单很多?”

魔鸱壶快要吐血了!拼着老命硬干,那是他刚被炼出来时那段时间里常干的事,不知被那些老油条的神器们嘲笑了多少次。现在好不容易,时光已将自己琢磨得如此智慧,倒让小辈们嘲笑起没血性了!他右手一抬,两道乌光直射玄月和聆聆。

华慕斌眉毛一挑,他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双手在身前虚虚地划了两个圈,两团乳白色的仙灵之气在玄月和聆聆前面兜住乌光,一引一带,向谷外送去。就在仙灵之气裹着乌光快到达谷外时,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神色一紧,手中法诀掐动,两条仙灵之气的长练追上乌光,又拉了回来,丢向费日说:“这玩意儿不能散出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说!”随着费日心意一动,鹿鼎凭空出现在山谷之中,追着两条仙灵长练拉回的乌光,一口吞了下去,鼎周腾起七色光焰,灵气纵横,凝成玉色的鼎盖,一盖之下,整只鼎外所有的气流火焰一收,化为青铜色落在谷中的一处流泉边上。

就在两人配合,收了两道乌光时,老罗盘已乘机发动魔遁法诀,逃之夭夭了!费日和华慕斌相视一笑:“逃了?”“那当然,能绊住我们当然要逃!”“那你刚才又丢又拉,做上这么一场戏不就是让他逃吗?”“废话,他不逃,我们怎么追索魔道的下一个踪影!”“咳咳,那是你师父和师叔交代给你的任务,跟我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了!而且还不少,第一,我师父师叔好像就化在你所创造的这个世界里;第二,这个魔鸱壶现在好像还在你的世界里;第三,你好像还是我的合伙人之一,至少万通茶楼里还有你的股份;第四,芙蓉魔劫受害最大的好像是你这个芙蓉之帝治下的子民……”

“行了!行了!我答应了还不行吗?别分析得这样清晰好不好,我头痛!”费日举双手投降。

“第五,你头痛的原因好像不是我的分析,而是酒喝多了!第六……”华慕斌终于目露凶光说:“最不可饶恕的就是,你小子酿出了好酒,没有及时通知本公子!今天,不跟你喝个一醉方休,休想让本公子今后为你卖命!拿酒来!”

“救命啊!”惨叫一声,穿云裂雾,惊得百里之内山泉呜咽,花木颤抖。这花花公子的好酒无量纯粹是装出来的,真正解释是无可计量,连自称“一斗漱口,三斗起兴,一石觉趣,满湖方醉”的多情怯都退避三舍,挑上费日,那不跟玩似的!

不过,这回费日学精了,自己是喝不下去了,可自己体内还有两个老家伙在啊!干将和书虫,不知酒量如何,不过这酒桌上,能死别人就最好不要死自己!他暗暗地在识海中通知干将和书虫,说请他们喝酒,结果这两个老家伙也反应大出意外。

仙风道骨的干将居然说自己滴酒不沾,倒是书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拉着费日说:“老大!有这种好事可千万不要忘了我,空灵碧饮,我在玄界尝过一次,那味道……啧啧,给个神王的位置都不换。老大!带我混吧,给我空灵碧饮,今后书虫的这条小命就是你的了!”

靠,至于说得这么肉麻吗?你本来就是我的神器,让你卖命你还敢反抗不成。不过,难得有人代酒,费日自然通情达理地答应下来,在喉咙部位改动一下经脉走向,将喝下去的酒直接灌到在体内已凝结成形的书虫口里。

华慕斌本来也算是一个挺精明的人,可惜在空灵碧饮的诱惑之下,早将身边的事忘个一个二净,根本没觉察到费日的小手脚,甚至连灌他酒的初衷也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碗一碗,醉得自家君莫管。

两人喝了整整一个下午,华慕斌才摇着微微有点发胀的脑袋说:“费日小子,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我看这么下去不是法子啊!老是见招拆招,总有个疏忽的时候,一招不慎,芙蓉大陆的亿万生灵必然奇惨无比!说是主动进攻吧,可你小子忙来忙去,居然还有时间酿酒,想不明白啊!”

费日沉默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我在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华慕斌怪叫一声,说:“这还是我认识的费日吗?当年不过刚踏入四天王天,就敢面对天界第十六境界善见天的大罗汉嬉笑怒骂,如今的修为怪得连天界大罗汉都自叹不如时,反而畏头畏尾起来了!”

费日无奈地一笑说:“可我只是一个费日啊!当年我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出了事就是我出了事,又怎么样?现在了,整个芙蓉大陆亿万生灵啊!我敢嬉笑怒骂,举重若轻吗?酿酒也好,其他的事情也好,我总是在练习对生之力的控制能力。万一芙蓉大陆陷入魔劫,我就将所有的生灵迁入这个世界,然后利用生之力进行空间转换,避开魔道。”

华慕斌尖刻入骨地说:“我看你是在赌吧!或者是在逼天界和玄界出手。师父和师叔也隐约提到这个魔神的来历,真要是如此的话,人界遭殃的结果是天界更惨,天界更惨的后果是玄界玩完。哼哼,看谁先忍不住!”

“是吗?”费日眨眨眼睛,将一碗酒倒入口中,说:“花花公子,你好像越来越了解我了!”

华慕斌说:“我师父不会没有告诉你,天界沉思罗汉罗候罗有独家秘传能凭着一缕神识,从虚无中重新提取到其余神识,复活重生之事吧!如果你真的放弃了芙蓉大陆,为什么不干脆飞升天界去找沉思罗汉,先将龙兄复活,反而呆在人界混日子?别拿斩断灵桥之事来搪塞,只要时间把握好,就凭干将一个人都能完成,或者还可以交给若望四少,再不济交给我也一样完成,为什么没听你提起这事?”

“花花公子,你说完了没有?”费日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个华慕斌就是这点讨厌,每次见面好像都要显示一下自己的智计在费日之上,把他的念头揭个清清楚楚,让他有一种被剥光了的感觉。

“完了!”华慕斌将最后一碗酒倒在口中后倒头就睡,响亮的呼噜声将若望四少从醉乡里惊醒:“打雷了!收衣裳了!”“喂,费日小子,你不说在温洲连雨都没有,怎么打起来雷来了?”

费日指指华慕斌。“靠!花花公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喝多了!”“完啦!花花公子一来准没有什么好事,说不定大家又得累死累活了!”

说最后一句的是白涌泉,费日一个挥手,“啪!”地一下,响亮地敲在他的头上说:“给你说对了,马上有活干了!”

若望四少眼前一花,几个人就到了芙蓉大陆的东海之上,费日指着海里一波起伏的浪花说:“盯着那朵浪花,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时。如果遇上什么阻拦,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跑不了怎么办?”

“靠!四个仙人拿着四件顶级仙器,在人界连跑都不跑了,还有脸活,统统去死吧!”

“喂!费日小子,你干什么?”

费日一笑说:“我回去的事还多着呢!看看鹿鼎今天吃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会炼出什么来!”

“有好东西,别忘了给我们留一份!”白涌泉双眼发亮地说。

“一定!一定!”费日叮嘱说:“盯紧那朵浪花,人家可是会千变万化的。刚才还在我们醉酒的小谷里扮老罗盘,别一不小心被耍了!”

交代完事后,费日直接移回了谷中的流泉边上,拍拍鹿鼎说:“鹿老兄,今天这玩意儿怎么样!”

鹿鼎打了个饱嗝说:“吃饱了,没想到一下子吃了几亿个魔道,真的吃饱了!让我想想,炼些什么东西出来好!”

“毒魔药!”费日似乎早已打算地说:“对那些魔道来说剧毒无比的药!”

第三章创神

鹿鼎光华闪烁了半天,才说:“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有点难度?”费日眼珠子一转说:“也就是说应该可以炼得出来,只不过比较麻烦而已。现在我命令你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发挥革命大无畏精神,不怕艰险,不计牺牲,要相信群众的历量,一旦觉醒之后,哪怕是一个前人倒下去,也自有千百个后人站起来……”

“行了!行了!”鹿鼎发出一阵呜咽之声:“费日老大,我又不是今天才服您,至于用上你这一套丧魂夺魄大魔咒吗?我鼎内的这几亿个魔道,其所蕴含的本源之力极为充足,炼什么不行啊?可是,你要炼毒魔药也总得有个药物构造给我吧!否则,我怎么知道什么是毒魔药?万一炼出来的对修行道是毒药,对魔道却是绝世好药怎么办?”

得!鹿鼎的表现充分体现了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居然也滔滔不绝地回敬了费日一把。费日只好抓头脑袋,脸上现出一抹讪笑,心想,这事儿倒真是难倒鹿鼎了,不过难不倒我费日。看这些魔道的表现,跟病毒细菌不是一家,也是一伙的。想要对付流感病毒,最佳办法就是在感染过病毒但已经痊愈的人身上提取抗病毒血清。这些血清中所含抗体对病毒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毒药。

问题是,从哪里拿到血清?费日在鹿鼎边上入定之后,神识瞬间行遍温洲,发现共计有三百七十二名修行道四千一百五十三名灵道发病,可是包括桑鹤万宝锦囊里的桑彩姬在内,目前还没有一人毙命,也没有一人康复,全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一身灵气和元婴之力被体内寄生的魔道吞食殆尽。一旦连他们灵魂的最本源力量也被吸干净,就不是死的问题了,那是完全烟消云散,比渡劫失败还惨。

费日出定之后,呆呆地想了半天,拍拍鹿鼎说:“你所吞下的那些魔道都已炼化了吗?”

“还留着一些呢!”鹿鼎说:“这些魔道虽然是最简单的,但毕竟数量太多,一时半刻哪炼得完。何况我还发现,这些魔道似乎并不是完全状态,他们在彼此之间,他们和外界的某个神秘力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了能追索到他们最初的本源,我刻愿留了一部分下来。”

费日伸出一只手,往鹿鼎里面一插说:“你先将那部分魔道炼得半死不活,快不行的时候再送入我的体内!”生物学上对病毒和细菌毒性的稀释和灭活,有时甚至需要几十年,通过不同培养基的一代一代培养筛选才能获得理想的效果,但现在只好将就着点,让鹿鼎出手了。

鹿鼎一愣,说:“干什么?你不想活了?这些魔道根本不是普通的方法能杀得死的。一旦侵入生物体内,就会跟他的身体融为一体,到时候,要炼化他们的话,除非连身体一起炼化!”

“这个你就别管了,照做就是了!”费日其实是个很犟的人,凡是下了决定的事一般不会因为别人的劝说而改变,尤其是这种劝说在他的意料之中。

鹿鼎乖乖地咕哝了一句:“你说怎样就怎样吧,谁让你是主人我是器?”鼎内的琉璃火变化无端,托着一小团黑色试探性地一触费日的手掌,又缩了回去,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慢慢地又贴了上来,沿着他手掌的血液流动,很快走遍全身。

别看费日说得轻巧,其实对这些没把握的东西也紧张得很,他惟一的依仗就是他体内的混沌愿力和生之力都不同于其他修行道、灵道,甚至于仙贤罗汉的灵气构成。当鹿鼎将一小团黑气中所包含的上千个魔道注入他体内时,他早已用旁观之眼将自己体内看得通透,每一个细胞的变化都逃不出他的神识,整个身体已进入全面动员状态,就看跟这些魔道的接触能产生什么样新的抗体了。

那上千个魔道一进入他的身体,赫然发现,这是一个纯粹由天地灵气凝成的身体,这些实质化的天地灵气甚至比仙人的还要纯净浓郁,顿时如鱼得水,一面顺着血液四处扩散,一面大量地吞噬这种灵气,分裂出一个个新的魔道。

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在费日这个超级大补品的滋养下,他体内的魔道数量也在急剧增长,当到了一定程度时,魔道所分泌出来的魔气开始堵塞他的鼻子,刺激他的眼睛和五脏六腑,甚至还向他的识海水渗入。当受到魔道们的攻击时,他体内的生之力也不安分起来,在被魔道吞噬的同时,也对应地分裂出一种白色的小微粒。

那些魔道像是知道这些白色微粒是什么,所有的进攻路线都是绕开这些白色微粒,或者通过魔气刺激费日的身体分泌一种淡绿色的灵气来阻挡消磨白色微粒。

就是它了!在费日神识的驱动之下,全然不顾魔道们越来越逼近识海的严峻局面,将白色微粒凝聚在一处,形成一个环状,将几万名魔道圈在其中,然后利用生之力的推动,白色微粒迅速集在一起,靠上了魔道。被白色微粒靠上的魔道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合白色微粒一起化为一缕原始的灵气重新被费日的身体所吸收。

有门!费日微微一喜,将凝结在一起的白色微粒从体内弹出,落在鹿鼎之中。由于自己体内的白色微粒骤失,魔道顿时猖獗起来,潮水般地占领了体内各个部位,向识海发起攻击。费日不得不将所有的生之力和混沌愿力收缩到识海,以抵御攻击,被逼放弃了对自己肉体的控制。

“快!鹿鼎老大,你按这些东西的构成炼出丹药。如果不想换个主人的话,速度可得快点!”费日的神识哀哀地对鹿鼎鼎灵发号施令。

鹿鼎略一沉默,叹了口气说:“炼不出同样的东西!”

费日惨叫一声,说:“搞错没有?你鹿鼎好歹也是天界第一炼丹金鼎,居然依葫芦划瓢都弄不出来?”

鹿鼎说:“别看这些白色微粒似乎很简单,可是当我探入他们内部时,发现他们居然有着自己的神识。这种神识很原始,还不构成任何智慧,但有着无限发展的可能性。我想既然有着如此细微的魔道,这些白色微粒发展下去,很可能会形成另一种让人震惊的生命!”

“什么生命,你倒是说啊!”费日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平时说话的方式很让人心烦,尤其是在自己不耐烦的状态下,别人学着自己的口气说话。

“神!”鹿鼎迟疑地吐出一个名词:“如此纯净的能量体,一旦形成智慧,就自然而然地拥有对某种法则的控制能力,成为新的神!就像三界刚开时,那些留在玄界的纯净能量所形成的最原始的神一样。你想想,我鹿鼎不过是一件顶级仙器,你却让我炼出神的原形,可能吗?”

费日快晕过去了,不会这么夸张吧!我知道我的生之力妙用无穷,可在魔道的刺激之下,居然能生成新的神之原形,那我自己又算是哪一门子的怪物。

幸好鹿鼎还有后话,赶在他晕过去之前又说:“不过,白色微粒对这些细微魔道的作用我已经探查清楚了,完全可以炼出一种克制魔道的丹药。”

老大,你倒是早说啊!费日就算是圣人也忍不住了:“奶奶的鹿鼎,你耍我是不是?能炼就赶快炼吧,放到现在才说,气死我了!”

“遵照主人的吩咐!”怎么听,鹿鼎的声音中都似乎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不过,说过话后,干起事情来倒是一流一地认真。鹿鼎的鼎身慢慢放红,鼎身上青铜色的鹿头变得晶莹剔透,宛如一颗巨大的红所晶所琢成。透过鹿头,能看到鼎身内各种火焰的流动,天劫火、三昧火、青焰火、灯头火、琉璃火……几十种不同功能的火走马灯似地锻炼着鼎中央灵气内胆里那块已收缩到拳头大小,却内蕴几亿魔道的黑色气团。

在黑色气团的外围,不断地有青色的粉末剥落,落在鼎底,被团成一丸丸丹药。足足七天,如果不是身处温洲,这个由费日所创造的世界灵气与鹿鼎能够毫无阻碍的交流的话,鹿鼎早就崩溃了。仗着整个世界的灵力相助,在自己倒下之前,总算将所有鼎内的魔道炼化干净,提取的灵气凝成几万丸青色丹药。

就在费日牢守识海,肉体陷入昏迷的时候,鹿鼎上空七色光华大作,上映牛头,整个温洲都看得清清楚楚,在芙蓉之蕊呆过的人都认为炼丹大师又要出新丹药了。在光华三映之后,鹿鼎“嗡”地一声喷出三颗青色丹药,落在费日的口中。

青色丹药入口即化为一团青色光雾,以他的口腔为中心,向他的体内弥漫开来,凡所触及的魔道,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为一股本源灵气,被费日的身体重新吸收。不出片刻就将他体内的魔道清除得干干净净。

当费日的神识重新将生之力和混沌愿力放出识海时,发现他的身体经这一番的破坏和复原之后,更加纯净地接近本源灵气,混沌愿力甚至直接和身体化在了一起,只留下生之力在虚拟的经脉里流转运行。鹿鼎又是一振,喷出一颗洁白的米粒大小珠子,投入费日的口中。

一入口,费日就知道那是他体内生之力为对抗魔道所生成的白色微粒。白色微粒一回归体内,便安静地散在全身,甚至好像还划了势力范围,各自守护一处,抵御外来的任何对身体不利的侵蚀。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费日也懒得了解。

他伸了个懒腰,收了鹿鼎,回到小屋,对还在地上吭哧吭哧半梦半醒的华慕斌一阵拳打脚踏冷水冲。受尽虐待的花花公子刚想发飙,费日就将满满一瓶子的青色丹药递了过去:“花花公子,这治病的药我是炼出来了,去分发一下,就难不倒你万通茶楼吧!对了,桑彩姬暂时不要治,送到我这里来有用。”

“没问题!”赶快办完正事!华慕斌将青色丹药收起后,立刻换了一副模样,嬉皮笑脸地盯着费日说:“刚才好像有人乘公子我酒醉时,做出不轨行为噢!”

“不轨行为?”费日怪叫一声说:“完了!是那家小姐受不了我们这位风流倜傥温文尔雅风华绝代的花花公子的诱惑,来了个先上车后卖票,直接将生米煮成熟饭?不过事业至处,我奉劝兄弟一句,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既然作了出轨的事就要负责到底,木若已成舟,就只好再给配个帆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看着费日口沫横飞还要继续他那越来越不着边际的无聊遐想,华慕斌不得不使出佛门狮子吼神功:“住口!算你狠,公子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胡扯!这账先记下了,什么时候碰上了什么时候算!”交代完场面上的话,华慕斌化为一道流虹,直奔万通茶楼而去。

在送走了华慕斌之后,费日陷入了沉思,小到细菌病毒,大到星球黑洞,都可以修成魔道。那么到底什么是魔呢?为抵御那些细微的魔道,生之力居然自动衍生出据说是神之原形的能量,这些能量还拥有最初级的神识。如果这些白色微粒今后真的像鹿鼎所说的那样,能够成长为神,那么神又是什么?能够创造神的又是什么?如果说生之力能够创造神,那么死之力能不能创造魔?为什么把魔道放在三界六道中的人界,那些天界玄界的魔该算什么?

当他想到头疼时,万通茶楼的伙计桑鹤来了,他一进门就扑通一下跪在费日面前磕头说:“费公子!小的桑鹤给你磕头了,求您放过桑彩姬吧!虽然这里的病是她最早传出来的,可她也不是故意的,求您高抬贵手!”

费日被弄得一头雾水,怎么自己听起来像是个横行霸道的恶霸似的?他连忙双手抚起桑鹤,微笑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鹤又一头磕了下去说:“刚才,华老板带回了专治怪病的灵药,给那些患病的修行道和灵道服用,不仅效果立竿见影,据服用的人说,还随带提升了他们的修为。可是,当小的向华老板讨要灵药时,华老板说您老交代,不能给桑彩姬。我求他,他就说让我直接来找您!求您了!如果彩姬以前还什么地方得罪过您,我替她向您赔不是,求你大人有大量,放她一条生路。”

说话间,双眼清泪长垂,闹得费日心里暗骂,好个花花公子,原来在这里报复我呢!他根本就知道费日最怕的就是被人供着被人求。他拉着桑鹤说:“放心!桑彩姬一定能救的!她也绝对跟我没有过节。我只是想将她身上致命的东西保存一点下来就可以了!”

桑鹤将信将疑地说:“真的?”

“那还有假?”费日一旦真诚起来,配合他那张纯朴无华的脸,倒也真有几分说服力。桑鹤这才慢慢地醒悟过来,自己可能误解了华慕斌的说法,这跪这眼泪看来是浪费了。

事实胜于语言,费日发动法诀,用生之力在面前布下一个透明的圆罩时,桑鹤已经信得差不多了,腰间的万宝锦囊一翻,将里面的桑彩姬放了出来。现在的桑彩姬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脸面烧得通红,手脚已开始露出山鸡的爪翼原形,随时可能油尽灯枯而亡。

费日双手虚空抓动,从她身上带下一团龙圆大小的黑色气团。右手结成莲花状,托住黑色气团,左手一团,四颗青色丹药弹了出来,三颗落入桑彩姬的口中,一颗落入桑鹤的口中,说:“用灵气帮她化开丹药,行三十六周天就可以走了!”

桑鹤重重点头,真向桑彩姬冲去,“咚”地一头撞在费日的护罩上,惨叫一声捂着额头直蹦!费日呵呵一笑,看来这个桑鹤对桑彩姬还真是情深意重啊!至于是什么情,什么意,呵呵,我可是个正人君子,非礼勿想,就用不着去考虑了吧!

费日托着那一团黑色气团,将自己的神识附在几颗体内的白色微粒上,冲入黑色气团!这一近黑色气团才发现,敢情对于那些微粒来说,这个气团简直就是一个星球,无数的魔道正在活动。一见到白色微粒的进入,一声长长的号角便响彻整个黑色气团。

“呔!何方怪物,敢闯入我微魔兵团?”一位全身黑色,只系了一条淡灰色腰带的魔道当面大吼。现在双方可都是差不多大小,听起话来也不费力了!

“我……我也是微魔兵团的,只是在攻击那个叫费日的家伙时,吞噬了他体内的一种怪异灵气,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回去连弟兄们都不要我了!我命苦啊……”费日的神识附在白色微粒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着自己的辛酸史!

“费日?”那个魔道拍了一下脑袋说:“这个名字我听过,瘟母魔君要我们暂时避开这个家伙,你怎么会找上他的?”

费日说:“我本来是跟着魔鸱壶前辈的,可是他将我连同一万多名弟兄偷偷地注入费日体内。像我们这些微魔兵团,哪有到了人身上不发威的?尤其是那个费日,整个身体都是由天地间最纯净的灵气凝结而成,让我们不动他,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们!”

“说的也是,这个魔鸱壶还真是不懂事!”那个魔道不以为忤地说:“我们是第一批出来的,可是老困在一个空间里,也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

“情况危急得很!”费日说:“那个叫费日的家伙体内的怪异灵气在被我们吞噬时,居然将我们的一些弟兄白化成我现在这副模样。这倒也没什么,不过是换换衣服而已。而是那股怪异灵气还分泌出一种青色微粒,只要跟我们撞上了,双方就会同归于尽!所以,我才不得才跑回来!”

“你跑回来?”那个魔道瞪大了双眼说:“难道你忘了瘟母魔君是绝不允许派出来的魔道以原来的模样回去的?我们必须攻入宿主的识海,取代宿主,然后完成修魔才能回去?”

“这个……这个……”费日讪笑着说:“这个小弟一时冲动,没记起来!”

“不可能!每个魔道在分裂时都会将这段戒律烙入新的个体中,怎么可能有人会忘!我一看你就是奸细,果然一试就露出原形,哪里走!吃我一抓!”

第四章平衡

不会吧,不是说只是最初级的魔道吗?居然也会耍诈?费日只不过是神识附身在那个白色微粒上,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魔道,情不自禁地动用了很久未使用过的般若波罗蜜多咒:“揭谛揭谛,波罗揭谛,婆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十八个具体而微的金色梵字浮在面前,挡下了那个魔道的攻击。那个魔道神色大变:“佛门秘咒,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费日针锋对麦芒地回敬说:“哼哼,连当个魔道都当成这样,恐怕连东西都算不上了!”

“你知道个屁!”那个魔道面红耳赤,双手虚虚一托,幻出一支方天画戟,遥遥地指着那般若波罗蜜多咒结成的防御阵式,说:“魔神出世,三界再造。我们就成为将来玄界最原始的魔神,假以时日,不难超脱三界,自成圆满境界!”

靠!这年头是不是变了,自己身上弄出一点小微粒,居然是神之原形,面前这个细菌似的魔道还大言不惭将来要超越三界,达成大圆满境界。想想当前三界之中,即便是三清道祖、如来佛祖,甚至于人界所供奉的那些创世之神,如大梵天、盘古等都未能达到大圆满境界,可见大圆满境界绝不是路边的野花,想采就能采的!

“是吗?”费日刚刚冷笑一声,还没等下文出来,那个魔道手中的方天画戟一个横扫,从戟尖飞出一个月牙形的黑色气劲,撞得般若波罗蜜多咒轰然一声巨响,化为流光四散而没。一招得手后,那个魔道更是得礼不饶人,方天画戟一振,抖出一颗斗大的戟花,直奔费日中心而来。

费日一个翻身,还没想出对战的法子,就身不由己地化为一缕白光,绕过方天画戟直扑那个魔道,与那个魔道一接之下,像是一杯牛奶加入了咖啡,奶不再是原来的奶,咖啡更不是原来的咖啡。两个身体无声无息地化为一团原始灵力消散在天地之间。他的神识没了寄托,自动地回归本体,注目之下,手中的黑色气团除了一线灵力波动之外,便没有了变化。对于里面数以千万计的魔道来说,只不过是损失了其中的一个,哪还有谁关注啊!

费日随手将黑色气团投入鹿鼎之中,叮嘱了一声:“你不是能找出他们与外界母体的神秘联系吗?这事就交给你了!那个什么瘟母魔君看来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伤脑筋啊,我们的人用一个是一个,可是东海魔域的那班家伙倒好,干脆是剥洋葱,干掉一层还有一层!”

“老大!话不能这么说,呵呵,据我所知,我们的力量也会增加的……而且马上就来了!”书虫器灵冷不丁地钻到费日的神识中,接了费日的下茬。

费日略略一怔,旋即笑着说:“看来是那个春秋笔有下落了吧!孔老夫子做人不地道,既然要将他的两件神器留给我,就该在恒古文殿中布下个万全之策,让我顺利收取,结果倒好,你书虫算是达成目的了,春秋笔却去向不明。”

“话不能这么说吧!孔老夫子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最不喜欢以势力压人,以力服人,自然也不会动用玄界神通来制约我们。”书虫倒是替原主人辩护起来了:“何况,有了我书虫,等于继承了孔夫子至少一半的神通,老大,做人要有良心啊!”

费日神识微微一动,手中掐了个法诀,将桑鹤和桑彩姬送出了山谷,然后打开柴门,笑着对门口正想敲门的一位神色萧瑟,极其憔悴的老者说:“前辈有何指教?”

那位老者对费日的出现毫不惊讶,一脚踏进门来,说:“老夫梅友根!”

“原来是大国师驾临,失敬失敬!”费日随后拱手说:“不知大国师此来,所为何事!”

梅友根冷哼一声:“无事就不能来?”

“我说阿笔啊!你是还那么臭屁?什么大国师,真羿国早就灭国了,你这个国师也该回归原形了吧!在主人面前,还摆什么架子啊!”书虫出现在梅友根的肩上,扭动着身子,学着梅友根方才的口气说:“老夫春秋笔,见过主人!”

梅友根身子一挺,眉毛一挑,说:“主人?我生天地之间,何来主人?”

啪啪啪,费日鼓掌说:“说得好!这话我爱听,每个智慧生天地之间,谁可以为其主人?就算创造三界的元在此,也是跟我们同等的生命而已。不过,大国师,可我发现你干过的事,有些可不地道,什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什么皇帝天子,上应天象,为天下主。这些事你已在娑婆世界干过一次,到了芙蓉大陆怎么还不改其行?我的董仲舒董老太师!”

梅友根脸都不红一下,说:“为天地立心,为万世立言,只要能治清天下,一时权宜之计又有何妨!”

“又有何妨?”费日怪叫一声:“心口不一,弄到后来,搞得儒家成了儒教,除了一些迷信得只知道向孔老夫子磕头的书呆之外,全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也叫权宜之计?不过今天我可不想跟你争论这些东西。真羿国一战之后,你除了前几年跟花花公子有秘密交易,被他耍过一阵子后,就音信全无,现在又这付模样跑到我这里来,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梅友根长叹一声,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说:“也许你说对了!我的权宜之计的确大有问题,不瞒你说,自从我被那个幻化成你模样的华慕斌耍得团团转,玉瓯一统天下之后,我就乘槎浮于海,到东海去了!”

一听到东海两个字,费日就知道肯定又跟魔道脱不了关系,神色一正,说:“大国师可是遇到了魔道?”

梅友根摇摇头,又点点头,将费日看得一头雾水,才缓缓地说:“我从娑婆世界来到芙蓉大陆时,还带来了三个弟子,当然,不是你见过的春秋三传,那是我在芙蓉大陆收的修行道。我的那三个弟子到了芙蓉大陆后,没有跟着我一起入世,而是在东海各寻灵脉清修。当我心灰意冷时,原本也想找他们一起切磋清修去,谁知……”

费日的心里猛然一跳,说:“且慢,你的三个弟子?是不是在汉以后收的?”

“不错!”

“那么唐是不可能了!整个大唐,佛道儒百工并行,可没出什么独尊儒家的大人物。剩下最有可能就是宋了!你的三个弟子是在宋时收的?”

梅友根有点惊讶地说:“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妈妈的”费日难得开粗口,说:“我还敢肯定,你至少有一个弟子修入了魔道。朱四喜!我呸,如果还想不起你是谁,我可真是笨蛋了!朱熹,吃人礼学的鼻祖之一,自己当时就为了妓女严蕊,吃醋地去污告同僚,可说起来什么存天理灭人欲,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流毒千年,这样的人不修魔道,简直浪费了大好天赋!”

梅友根瞠目结舌了老半天,双目微闭,以手从额摸到下巴,呻吟一声说:“错了?难道我真的错了!可是天下一统,必须先要思想一统。为什么我播下去的是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

费日冷笑一声:“一统?现在芙蓉大陆不就是一统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如果天下万物定于一,哪还有万物?只有三,只有多样化,只有在各种思想的冲突和妥协之中,天下万物才能获得发展。孔夫子不是持中庸之道吗?没有两端,哪来中庸?没有一和九,哪来的平均数五?”

梅友根仰天长叹:“为什么我第一次入世,没有遇到你这样的人?可是错已铸成,今后我有何颜面对孔老夫子?”

“错已铸成?”费日双眼闪闪:“朱熹已被魔鸱壶反噬,又融入冥传正的体内,算是完全被毁了。莫非另两个弟子也出问题了?”

梅友根点头说:“别忘了程朱理学,程朱理学,程还在朱之前,说到真正流毒天下的,还是程学的死生事小,失节事大理论吧!”

流毒天下?费日跳了起来说:“那个瘟母魔君是谁,程灏还是程颐?妈妈的,你春秋笔收的好弟子?把娑婆世界的炎黄子孙折腾个半死,到现在还未恢复元气不说,又跑到芙蓉大陆兴风作浪来了!”

“是程灏!”梅友根像泻了气的皮球,彻底蔫了:“我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程灏居然吞噬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炼成了远古魔道中最邪门的瘟母魔君。早在我刚到芙蓉大陆没多久,就飞升天界成为天魔,后来又在大魔神的帮助之下,破开两界壁垒,将天魔真身重归芙蓉大陆。在经过两界壁垒时,他所炼成的瘟气微魔全都被封印掉,不得不躲入东海深处清修。为了免得被其他魔道吞噬,他甚至连魔域也不敢去,而是伪装成一个修行道继续修炼。当我去找他切磋清修时,无疑是送了一件大补品上门,如果不是春秋三传拼死相救,我早已死在他的魔诀之下。”

梅友根总算吐出了他心中的郁结之气:“我也真是傻!芙蓉大陆和娑婆世界一样,都是最利于修行的地方,进入修行道后,至多三五千年不是到了应劫的地步,就是身体无法承受停滞不前的境界而崩溃,重入轮回。不像其他世界,连修上几十万年的修行道都有!可我去东海时,居然也信了程灏的话,说程颐飞升了,自己的修行不够,一直在那里清修!结果被他从容地骗入吞灵魔阵。所幸他为了完整地吸取我们的元婴,不能骤下毒手,在困了我们几年后,被谷粱天找到一个破绽,牺牲了他们三个,才勉强将我的遁出魔阵。可怜……”

“停!”费日及时止住了梅友根有向祥林嫂发展的趋势,看来正是完整吸收了春秋三传的元婴,才使得瘟母魔君破开封印,得以重新驭使瘟气微魔。他也不好意思说,你师徒四人不是总是嚷嚷着舍身取义吗?被困在魔阵之下直接自毁元婴,不就得了?程颐的天魔真身还不得继续封印下去?

不过费日没说,这话说出来,自己岂不是也有了点儒教三流圣人那样的,让别人家存天理灭人欲来满足自己的利益需求的味道了!程灏既然已恢复了天魔真身,自然回东海魔域去了,否则也不会跟魔鸱壶搅在一起,让他化形为老罗盘的样子来这里放毒。

老罗盘?费日手中的白光一闪,从虚空指环中拿出一只罗盘,没好气地说:“行了!你的劫数已过,还不出来给我干活?”

罗盘一弹,蹦到地上,恢复了老罗盘头发胡子一团乱糟糟的形象,笑哈哈地说:“我早说过,你费日是灵道们的贵人,找你挡劫果然没错!”

如果魔鸱壶在边上还真是会活活气死,难怪他一进门没几句话,就让费日揭穿了真面目,原来正牌的老罗盘根本就在费日身上。这家伙最大的本事就是借天地之力来探测未来,自然不会算不出自己将要面临一劫,干脆跑过来求费日帮忙,将它收入虚环指环中贴身带着,又让费日用生之力活生生塑造出一个替身,到处招摇,终于在一次不小心之下,让魔鸱壶给干掉了,也算是应了劫数。

费日对着老罗盘挥挥手说:“老罗盘,你赶快排排看,到底东海魔域还要出几个魔头,再这么折腾,有完没完啊!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活在一个三流写手的小说里,编不下去了就又弄出个魔头来,难不成他真的以为在演什么圣斗士星矢,要把黄道十二宫一个一个打穿才算成功啊!”

老罗盘眼珠一阵滴溜溜乱转,才讪笑着说:“有些东西也不是我能算得准的,有些东西我一说就不准了,有些东西那是天机,想说也说不出来……”

“得得!”费日不耐烦地说:“反正大国师也不是外人,干脆,你知道多少,统统说出来,大家一起来排排,能不能找个机会把东海魔域给一窝端掉,一了百了,省得老让人挂着那里不舒服。”

老罗盘一副高人模样:“一了百了?须知天下事了犹未了,不如以不了了之!据说,当初元在创造三界时,订立的最根本法则就是对立平衡法则,有友就有敌,有上就有下,有阴就有阳,有正义必有险恶,使得没有一个因素能真正成为三界主宰。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诸神不灭,魔道不绝,你想将魔道一窝端掉也不难,只要将玄界神圣菩萨也跟着一窝端掉就可以了!”

“那还是先顾着眼前吧!”费日一阵泄气地说。开玩笑!要将玄界无穷多的神圣菩萨连同三界魔道一起端掉,还不如直接让我脚下的蚂蚁去吃掉天界四大圣兽之王来得简单些!不过,你老罗盘不会真的就给我这么一个建议吧!

在费日双目炯炯地注视之下,老罗盘终于顶不住了!举手投降说:“我最多只能告诉你,到目前为止,芙蓉大陆出的魔道你基本上都还能应付。别泄气,很多人在看着你,万一你支持不住的话,天界玄界马上会有人下来!”

“哇佳佳,敢情我那么努力是让人家当猴戏看!”费日怪叫着睨了梅友根一眼,说:“还统一大陆,还统一思想,还玩个屁啊!”

梅友根木呆呆地坐在那里,像是没听见费日在说什么似的,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想得到的都是别人不屑一顾的,为什么我想得到的偏偏又得不倒的,从获得意识以来,我就是别人的器具,好不容易成为人类,以为可以摆脱别人的摆布,却始终还在人家所布下的罗网之中。为什么要有我,我到底为了什么?”

完了!又一个误入歧途的可怜孩子!费日朝趴在梅友根肩上的书虫飞了一个眼色,书虫心领意会地格格笑着说:“其实,要跳出别人的摆布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跳?怎么跳?三界之中,谁能摆脱命运的摆布?”梅友根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对着书虫说:“当初就是你鼓动我修灵,还给了我修灵蕴体的法诀,到头来你自己却成了别人的器具,还谈什么摆脱命运的摆布!”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书虫倒是学会了卖关子说:“你还记得孔老夫子将我们留在恒古文殿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该是了结的时候了!三界各有命运,谁都无权控制另一个根源同样是元的生命。”梅友根一字一字地复述出来,才喟然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想再成为谁的神器,我要做我自己!”

“可是你现在做得了自己吗?”书虫步步紧逼!

“我!”梅友根一时语塞!

书虫满脸诡计得逞的笑容:“那是因为你走错了路!其实孔老夫子早给我们留了自由控制未来的路,那就是跟着费日小子。那些个玄界老人家个个头脑僵硬,全是物我尊卑之分,最是看不起不如自己的生灵。就算是众生平等的佛家修行,也屈于三界法则之下,真正能打破三界法则的人,在我看来只有费日小子一个!真正能将我们视为朋友,而不以我们能否对他有贡献而将我们分为有益有害,只要我们不损害其他人的自由,就能给我们天生的自由也只有费日小子一个!我这么说,你该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比你聪明的原因了吧!”

梅友根直直地站了起来,从头顶开始裂开,一块一块的血肉往下掉。

“同志哥!我这是小茅屋,不是杀猪场,弄成这样还让不让人活啊!”费日嘴里嚷嚷着,生之力飞快地布满了整个地面,将血肉化为灵气重归天地之间。不到一刻钟,梅友根的肉体完全崩溃,一个褐色的元婴赤裸裸地站着费日面前,身形拉长呈笔杆状,头部紫色的长发根根竖起,束成笔尖,双脚并在一起,化为玉色的笔挂。

第五章陷阱

书虫又惊又喜,连连催促说:“费日小子,还不炼化春秋笔?”

费日摇摇头,悠然说:“我不喜欢在以后战斗的时候,还要留意我的背后,我也不会炼化没有对我完全信心的神器!春秋笔不过是迫于形势,而不是心甘情愿成为我的神器,如果我出手炼化他,成为掌控他命运的主人,岂不是违背了他的自由意志?”

“切!”书虫马上毫不留情地揭露了费日的真实面目:“说得跟圣人似的,我问你,鹿鼎你是怎么到手的?还不是坑蒙拐骗,引诱人家无知仙器下水的?”

费日的老脸禁不住微微暗红,说:“人家鹿鼎刚刚觉醒,跟一张白纸似的,我这不是怕他误入歧途吗?所以有些手段也只好用上一点点。可你看人家春秋笔,乖乖,只有别人被他诱入歧途的份,哪还用得着我在他前面指手画脚。”

两人这一掰和,春秋笔也听出一点眉目来了,叹气说:“费日,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吧!既然我决定成为你的神器,就会跟书虫一样,全力以赴,有什么都不会藏着腋着!”

费日点头说:“我是跟你耍了一点小花招,说句老实话,我被你折腾出来的儒教算是吓怕了!我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还有些什么,我要炼化你,就必须达到人器一体的地步。如果你不愿意完全开放你的神识,溶入我的识海,而只是让我留下神识烙印,就算今后无条件服从我的驭使,我也不收你!”

春秋笔仰天长叹一声:“时也!命也!势也!既然老天逼我走到这一步,我就赌一赌,看你能否带我摆脱三界束缚,最后还我自由之身。放心,我会完全开放自己的神识,成为你的神器。主人!”

春秋笔最后说的“主人”两个字生涩无比,却异常的坚定,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费日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点了点头,纯白色的生之力裹着自己的神识从顶门放出,将春秋笔层层包裹起来,神识开始试探性的漫延到春秋笔的元婴之内。

由于转世重修的关系,现在的春秋笔已完全脱离了器物的概念,而是将自己的元婴作为器物,以自己的神识作为器灵,与费日的神识微微一触之下,就完全放开了自己的一切,任凭费日将他的神识完全接入识海,两股神识开始不断地交流复制。

费日顿时觉得轰然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识海里炸了开来,双眼一黑,再次睁眼时,已到了一个莫名的空间。他迅速地环顾左右,马上明白了又是一个神识空间,想想跟书虫融合时,孔老夫子好像也是在这样的空间里出现过,就马上大叫:“孔老夫子!孔老夫子!你在哪里!”

“呵呵!我们又见面了!”孔老夫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脸的微笑,脸上一层又一层的皱纹都像是要绽放出来,如同一朵千瓣百重的菊花:“说过是最后的对话,自然没有第二次,现在不是我利用神透穿越三界跟你对话,而是真正的留言,因此,你不必问,问了也没回答,听我说完就是!”

“事实上我现在已不在玄界了,我去找释迦牟尼去了。你知道释迦牟尼是三界中惟一真正领悟死之力的人,大家都以为他利用死之力超脱三界,究竟涅槃,独自去偷欢了。可就在前一段时间,我发现其实他入涅槃用的只是涅槃之力,而不是死之力,这两者间的微妙区别我估计只有三清和少数几个已成佛的家伙才能明白。至于为什么这样,他们不清楚,但是我清楚。和之力不是三界的本源之力,却对应于元立下的第一法则,对立平衡法则。生死相互依存,既然三界已生了这么久,一旦有人纯粹地使用死之力时,必然引起三界崩溃。除了拥有生死之力的人,谁也逃不过灭亡的命运。我想释迦牟尼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干脆入究竟涅槃,根本不看三界恩怨苦乐,以免一时不忍,动用了死之力。”

“可是由于一些原因,三清曾频繁地使用过生之力,已影响到三界的平衡,如果三界为平衡生之力的应用,自行产生死之力的话,一样会带来三界绝灭的后果。所以,我必须将那老和尚找到,跟三清坐到一起,在可控地范围之内使用死之力,以顺应对立平衡法则的要求,消除三界自身产生死之力的可能性。”

“我不放心的是在我走后,三界之中会不会骤然爆发灭亡的危险。因此,我将书虫和春秋笔送入人界,留给下一任无字天书获得者时,一直在等。等你与书虫融合,才留下这些话,放心远行。只是,邀你到玄界喝茶的事可能要延后了!保重!”

“保重!”望着孔老夫子渐渐远去的身影,费日有点激动。孔老夫子这番话大有交代后事的意味,看来,寻找超脱三界的释迦牟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说不定还有什么不测后果,不过这些都已不是费日要考虑的。

他现在额头冷汗涔涔,思想在另一个问题上打转:既然使用生之力,而没有他人对应地使用死之力的话,会使得三界自行产生死之力,引起三界灭绝,那么我岂不是犯了滔天大罪?自从体悟出生之力后,自己可没少用啊!

不仅是他,立在他左右肩的书虫和春秋笔也一脸的震惊:“老大,那个东海魔神的出世该不会是你应用生之力的结果吧!”

费日木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一转一拍,“啪”地一声在他的后脑来上一记,才恍然清醒过了,惨叫一声:“花花公子,你想杀人害命啊!”

华慕斌去而复返,笑盈盈地说:“那些修行道、灵道的我可都治好了,有什么奖励没有?”

“奖励?”费日娇笑一声:“花花公子该不会是想让我以身相许吧!”

华慕斌怪叫一声,暴退三丈,连连摇手说:“本公子可没这个爱好!这个要是算奖励的话,杀了我就是对我天大的恩赐!”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向从内堂里听到他的惨叫急急忙忙出来的玄月眨了眨眼,笑着说:“放心,我的爱好很正常。只是感觉到你花花公子一来,准没有好事,才有点紧张,放松一下不行吗?”

“行!”华慕斌夸张地用手在自己没有一丝汗迹的额头抹了抹,一付大汗淋漓的样子:“白涌泉那几个家伙又跟人家干上了,你不去看看?”

“干上了?”费日一愕,自己不是让他们跟踪魔鸱壶去了吗?又跟谁干上了?四人联手,就算是对上魔鸱壶或瘟母魔君,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吧!只是花花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华慕斌迎着他的疑惑的目光说:“你以为魔鸱壶真的胆小成那样,动不动就逃?人家好歹也是战神祭器,鱼死网破的自觉还是有的,他只不过想将你费日诱入一个圈套而已。想不到,你自己不去,倒是送上了白涌泉他们四个。不过也好,只要将他们四个握在手里,不怕你费日不乖乖上钩!”

费日大叫一声:“喂!你华慕斌什么时候对魔道们的心思这么清楚了?”

华慕斌脸上绽出一缕微笑说:“别忘了五位上仙现在就在东海魔域之中,在跟魔道们同流合污呢!”

“赞!”费日打了一个响指说:“想不到济癫老头还留下这么一着棋,是不是在重塑水山仙体时,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诀,使你能毫不费力地侦察东海魔域的情况!这下子,该算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

“错!”华慕斌得意地说:“不是一着棋,而是两着棋,哼哼!佛门号称有十万八千法门,其间秘诀无数,岂是人家所能想像的,水山那家伙不做出格的事也就罢了,否则,我让他的仙体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还有,侦察东海魔域的情况会让我很费力,而不是毫不费力,完全不可能有事没事地去看一眼,得选择准确的时机,全力发动法诀。何况这种事干多了之后,总有一天会被人家发现,能少用尽量少用。”

费日两眼直翻:“用得着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吧!对了,既然人家对白涌泉他们已算计得很精了,那么,我们伟大的花花公子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华慕斌抹抹脸,辛苦地说:“我看是你想让我陪你走这一遭吧!”

“哈哈!知己啊知己!”费日大力地拍着华慕斌的肩膀说:“士为知己者死!这才是华家之龙的风采!”

华慕斌用力推开费日的手,嘴里咕哝着:“我不是士!我是花花公子而已!”左手仙灵之气浮动,圈出一个金色的光圈,将自己和费日吸了进去。

从光圈的另一头出来,已是一个漠漠然的天地。四周一片灰蒙蒙的,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连上下左右之分都很艰难。灰蒙蒙的空间里似乎没有山、没有水、没有日月星辰,云雾霞光,更没有生灵。只有风,无边无际的风在这空间里翻滚。

“这是哪里?”费日不知就问的好品行一直没变。

华慕斌微微地喘息了几口,显然这个法诀费了他老鼻子的劲,手指一弹,在费日面前浮起一个白色的“巽”字。费日习惯性地搔搔头说:“给济癫当弟子,佛门秘诀没学多少,倒是学会八卦了。巽为风,对应于人体的肺金……我倒!这里该不会是水山上仙的肺里吧!”

华慕斌脸上露出你答对了的神情,费日说:“这仙肺果然跟凡人不同,没有什么经络脏器,反而形成一个风的空间,还能让人家当传送法阵用,佩服啊,佩服!只是花花公子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显示你佛门芥子纳须弥的神通?”

话还没说完,华慕斌右手已划了个圈,一圈玉色的光晕随手而生,形成半尺高的椭圆形。光圈中是一张镜面,微微抖动几下后,显出了水山等五位上仙、魔鸱壶和一位貌似四十开外,五绺长须,丰采如玉,正气盈然的儒生形象。

“这个不肖弟子!”春秋笔在费日的顶门露出他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说:“费日小子,看清楚了。那个家伙就是程灏,瘟母魔君,我最得意的弟子!给我找机会干掉他!”

“知道了!原来我就是玄界无边神通的大神,随便就能干掉一个据说有超越天魔力量的瘟母魔君!”费日懒洋洋地说:“拜托春秋笔老大,你有点常识好不好!”

书虫跟着从费日的耳朵里钻出来,说:“其实也不是不可能。费日小子,你忘了我和春秋笔组合在一起,就可以施展投笔从戎这一神通?有空在那家伙身上试试,包你有惊喜。”

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费日点头示意明白了。其实书虫也好,春秋笔也好,在孔夫子以德服人,以仁感人的思想铸造之下,原本都没有攻击的能力,可是孔老夫子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在将两者重新送入人界时,特意重铸了书虫和春秋笔,使两件神器在组合时,可以施展无比强大的攻击性神诀“投笔从戎”!

这时,光圈振动,传出瘟母魔君的声音:“大魔神复舒在即,你们却一再出差错,是不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根本就不懂得开动脑筋想一想,怎么才能真正消灭敌人?都说我们魔道做事不择手段,那最起码还能说明我们魔道具有发散性思维,思路比人家广,法子比人家多。可是现在呢?哼哼,你们倒是给我找出一条不择手段的法子啊!”

瘟母魔君的声音特别古怪,好像两个人在异口同声地说,而且一个声音低沉一个声音尖锐,落在别人的耳朵里,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修为低一点的修行道或灵道可能连闻声都会感到精神崩溃。

不过,坐在他对面的魔鸱壶和五位上仙倒是没什么感觉,魔鸱壶站起来恭敬地说:“回魔君,属下潜入温洲,引诱费日入阵的计划未能获得成功,只引来四只小虾米,还请魔君降罪!”

瘟母魔君抬手将一道法诀打出,停了一会儿说:“不是小虾米,是大鱼。这四个家伙的境界虽然不高,但所炼的仙器却都别出心裁,放到人界,绝对是一流人物。有这样的人在手上,还怕钓不出费日来?魔鸱,你去主持法阵,一定要给他们最大的压力,但不要将他们完全搞定,还要留给他们一点空隙,以便发出求救信号。”

“是!”魔鸱壶恭敬地应了一声,退了出来,看来是去执行瘟母魔君的计划去了。瘟母魔君转向水山上仙说:“你们属于仙系统,不归我统属,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不过,我想仙王对你们的所作所为一定非常失望。”

五位上仙这下坐不住了,以水山为首,站起身来拱手为礼,诚恳地说:“仙魔本一家,还请魔君不要宵于两者之别,慷然赐教为是!”

瘟母魔君淡笑说:“不要给我来这一套,估计你们在心里全都骂死了我这个飞扬跋扈的魔君,不过形势所逼,才不得不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不过,我也不怕你们骂,将来我们有的是共事的机会,你们自然会清楚,由于你们的过早暴露,令仙魔双方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成就大事!不过,此事也怪不得你们,谁也料不到那个半路杀出来的费日如此棘手,甚至连仙王都未能推算出他的来历。”

“多谢魔君体谅我们的苦衷,此事还请魔君多多美言几句。”这就是上仙,在瘟母魔君面前表现得像条鼻涕虫!

“坐!大家坐啊!站着说话多辛苦!”显然,瘟母魔君对五位上仙的表现相当满意,挥挥手,示意他们重新入座后,轻轻地说:“五位对诱杀费日有何看法。”

水山上仙恭维似地说:“有魔君住持大计,配合癸水隐流阵的戾气战魂,就连玄界的神圣菩萨也能围杀,何况小小的一个人界小辈!”

“人界小辈?”瘟母魔君冷哼说:“就是这个人界小辈创造了完全不同于空界的新空间,具体情况连我也明白,也是这个人界小辈灭了我让魔鸱带到那个世界的三亿微魔军团。若说背后没有高人指点,打死我也不信,诱杀那个小辈容易,找出他背后的高人难啊!”

雾山上仙接口说:“魔君这话未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三亿微魔军团对曾横扫天界魔道的魔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背后有高人,难道我们背后就没有高人了吗?何况癸水隐流阵的威力就算是放眼整个天界,也只有三五个人能完整地走出来!”

瘟母魔君冷笑说:“雾山,你说得太谦虚了吧!在猝不及防之下,就算是整个天界也没有一个人能从完整的癸水隐流阵全身而退。但别忘了,我们的这个癸水隐流阵还有一个极大的隐患没能解决。一百零九根戾气战魂只集齐了一百零八根,剩下一根就是破绽啊!费日曾深入我东海魔域,见识过同样布置的戾胎夺魂阵,如果他抓住这一破绽下手,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这倒是个隐患!”水山上仙喟然说:“可惜我们仙灵之气无法在癸水隐流阵中发挥,也帮不上魔君的忙。”

瘟母魔君笑了笑说:“我也没指望你们帮忙!你们只要负责在诱杀费日后,对芙蓉大陆的修行道和灵道收编,完成魔神之祭就可以了。那根戾气战魂的位置我会把它隐上,只要那小辈一时半刻之内发现不了,阵法的威力就能让他神形俱灭。”

看到这里,估计什么事都差不多了,华慕斌手一颤,光圈骤然而灭。然后在原地坐下,张开嘴巴,向费日钩了钩手。看来这种窥探秘诀的效果虽好,可费力啊!费日往他嘴巴里一连投了七八颗灵丹,才让他满意地闭嘴调息了一会儿后,张开眼说:“费日小子,接下来的事就靠你了!以你的旁观之眼,如果还发现不了那块空缺的戾气战魂,我们和若望四少可能全都会赔在这东海魔域。”

第六章翻覆

从水山上仙的肺里又移回到温洲,在等到若望四少的求救信号之后,又从温洲连接芙蓉大陆的六个传送阵里,急匆匆地赶到东海之上,所有的一切都依照瘟母魔君的剧本进行着。

东海之上,癸水隐流阵的威力范围已从原来的魔域扩张到以魔域为中心的方圆千里,突破爆发的魔气乱流将若望四少完全吞没。还好,费日曾对他们讲解过癸水隐流阵的情况,四人聚在离水面一米的地方,背靠背,看着身外翻转滚动的雷电风火。

仙灵之气是没法用了,但仙器本身的灵气还能运行,器灵护主,各自放出蒙蒙的光华,将四人罩在其中。以天圆地方规矩阵划定空间,辅以玄武甲分守六合。在玄武甲之上,是噬灵蛤蟆杯,正仰天不分青红皂白地吞噬着灵气乱流,只有血银剑幻化成小虎,爬在万古城的肩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我说多情小子!人家困住我们,又不下杀手,根本就是拿我们当饵去钓费日那条大鱼,你为什么还发出求救信号?”白涌泉一时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多情怯捏碎了手中的一颗记事珠,费日特有的混沌愿力一现即隐,想来是传回温洲了,不由地埋怨说。

多情怯盯着渐渐长大的噬灵蛤蟆杯,悠然说:“这不正好如他们所愿吗?”

“是如他们所愿!”白涌泉气得很发昏了:“你到底是哪边的?”

“好了!好了!都到这份上了,还吵什么劲儿!”蓝足有笑着说:“白小子,你以为你的谋略比多情这家伙高吗?我看多情这回是想将计就计,想干脆破掉这癸水隐流阵吧!”

白涌泉用肘捅捅万古城,说:“冰人师兄,你说呢?”

万古城微微一叹:“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跟费日站在一起面对魔道堂堂而战!”此言一出,其他的三个人都不禁有点黯然。不错,以他们的修行速度,已经称得上惊世骇俗,短短几十年,放在别人身上,能臻身修行道已算是天才了。可他们由世俗道一口气修入天界仙人,而且这两年中,万古城更是到了第五境界无量光天,初步达到中级仙人的标准。但跟费日比起来,跟东海魔域层出不穷的魔道们比起来,若望四少的层次相差太远了,到了现在连插手一战的资格都没有,不能不让原本就心高气傲的若望四少黯然神伤。

一阵无语之后,白涌泉笑着说:“那又怎么样?哼哼!就算不能堂堂而战,难道本公子不会放冷箭,施暗算,实在不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介意为大义而牺牲色相,如果对方出来天魔女的话,我们大可以使用美男计。”

“去死吧!”多情怯一掌拍了过去,顿了顿才说:“何必一定要以费日为标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有什么的能力就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把我们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就算是当诱饵,也让我们当个最敬业的诱饵。”

万古城点点头,但眼中的坚定神色没有一丝改变。蓝足有看着眼里,正想开口,就见外围的雷电风火骤长,将三大仙器构成的防御空间压缩了一半,四人不得不紧贴在一起,以防被魔火灼伤。就在雷电风火最暴烈的时候,灰白色的光芒腾空而来,落在防御空间之中,露出了费日和华慕斌两张笑得极其相似极其狡诈的脸。

两人一落地,华慕斌就笑着说:“好了!既然若望四少被逼在这里,自然就是离那块缺位的戾气战魂最远的地方,下一步该怎么找?”

费日说:“那块缺分的戾气战魂又不在最边上,而是在最中心的位置,否则,瘟母魔君也不会将之称为阵眼,要亲自镇守了。”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间,外围的雷电风火一收,全然是一副海空天空风平浪静的样子,但整个天地之间仿佛有一股隐隐地压力向六人移来。比起刚才的情形少了一份惊心动魄,却多了一份让人想歇斯底里又叫不出声了的梦魇。

“别光说不练!”华慕斌沉声说:“我的仙灵之气也运行不了,如果阵式进行新的攻击,除了你费日之外,大家都得等死!”

“知道了!”费日神识一动,混沌愿力又重新自体内提炼而出,代替不敢轻动的生之力流转所有经脉,在身周形成淡灰色的气息。双手挥舞,无数的晶石浮在他面前,被一块一块地印入法诀,随之定位。一百零九块晶石,构成一个小型的癸水隐流阵的样子。

这种改良的魔阵不像魔阵,仙阵不像仙阵的玩意儿可是费日这一年多来的研究心得之一,正好在一个小范围内形成新的灵气流动规则。虽然不足以抵抗癸水隐流阵的正面攻击,但在自己出手破阵时,暂时保住华慕斌和若望四少不受池鱼之殃还是足以胜任的。

本来费日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法阵,以生之力将所有的人带回温洲,可是孔老夫子的交代让他不免对使用生之力怀有恐惧,非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动用生之力为妙。

忙完了防御,接下来再不进攻的话,岂不让躲在暗处的瘟母魔君看笑话。费日眉心重新结出一只旁观之眼,扫视四周。在天海之间,西北方向的一线黑线怎么也逃不出他的眼睛。既然这个方向与众不同,不攻它攻谁?

费日腾空而起,左手大拇指半曲,剩下四指攥成半圆状,右手大拇指前伸,剩下四指贴在拇指底丘,看起来好像一手握书,一手握笔的模样。心念一动,书虫出现在左手,回首喷出一篷百彩炼丝,迅速织成一件彩光致致的战袍,自己的身子一展,化为一张透明的金黄色盾牌,盾牌的中央,是一只四蹄飞扬的麒麟,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根本就是书虫的翻版。春秋笔出现在右手,迎风而长,化为一柄鸡蛋粗细,长约两米的长枪,一条紫色的龙纹从枪尾蜿蜒而上,直到枪缨处,张口吐出枪尖。()

一枪一盾一袍,将费日本不起眼的身形勾勒得威严十分,加上神器本身透出的威压,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天神降世,所向无匹。投笔从戎,这就是书虫和春秋笔的战斗变身,引得华慕斌和若望四少啧啧称赞:“真是什么样的人玩什么样的鸟!想不到连书虫这家伙都有如此强的战斗变身,难怪一直跟在费日的屁股后面不放。”

费日一手提枪一手提盾,并没有急于攻击的意思,而是将枪一立,十分轻佻地说:“隐在阵中的高人,有没有兴趣来干上一架?”

阵里没有人回答,回答他的是一道闪电,凭空而生的一道黑色闪电,不轰击他,而是直接轰击晶石法阵里的华慕斌等人,逼得费日不得不一个挪身,出现在闪电之前,左手盾牌一挥,麒麟金角伸出,抵住了那道闪电。

“你会闪电,我就不会吗?”费日脸色一沉,右手枪一抖,挽出九朵枪花,每一朵枪花都是以闪电为瓣,惊雷为蕊,火星四溅,形成一个品字形向身前推出,在空中扫出十丈距离时,突然不见了,而后是一阵闷哼,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果然,眼前的海阔天空,万里无云无波只是幻形,十丈之外就是一个扭曲的空间,还藏有魔道,在费日的春秋笔下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这下,费日可不闲着了,难得有一次是他独自出手面对魔阵魔道。心底豪气一生,春秋笔横抗,化为一点流星,朝西北方向疾驰。

已经走过一次癸水隐流阵,又经过一次跟其非常相似的戾胎夺魂阵,加上书虫神识里所纪录的各种阵法变化,费日对癸水隐流阵也了解得七七八八,知道如果是完整的癸水隐流阵,在超级魔道的主持下,还真不是他能破的。但现在,既然这个法阵有破绽,那么威力起码小了百分之八十,自己又是两大神器在手,自然是东方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啊!

以书虫发散的神识感应着天地间灵气魔气夹杂的变化,费日时而长驱直前,时而冲波逆折,一路带着雷电交加,风刀水剑,将整个阵法的威力吸引到他身上来。

为了让出他和华慕斌进入的空隙,癸水隐流阵曾滞了一滞,从这一滞到重新完全发挥威力,起码一个时辰,费日必须在一个时辰内破掉癸水隐流阵。否则,就算他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华慕斌和若望四少也要赔在这里了。

越往里去,压力越大,各种凭空而生的光华空前地轰炸在费日周围。纵使有着书虫为护盾,让费日一路走来也受创不轻。没有具体的作战对象,但天地似乎都是在与己为敌,费日每进一步,心中的战意便长一分,甚至还口中做歌:“少年梦在沙场醉,剑照烽烟金角吹。杀退敌虏十万众,夕阳放马踏血归……”

路长腿短,可终究有走完的时候。花了半个多时辰,费日已逼近了阵中那处情况有异的地方。在距离百丈开外,可以看出那是一根黑色的烟柱模样的东西,从海中直贯天空,下不见根,上不见顶。在烟柱中央,有无数黑色的鬼魂在咆哮杀戮。

“不错!不错!能杀到这里来,倒让我对人界俊才又有了新的认识。”瘟母魔君的身影恰如其时地出现在费日和烟柱的中央地带,峨冠阔袍,淡然自若,仿佛费日是应他所邀,要出席他所主办的一个盛大的晚宴,神色中透着雍然而矜持的笑意。

费日挺身而立,春秋笔遥指着瘟母魔君说:“你知道我的目的不在这里,让开!”

瘟母魔君悠然说:“你想我会让开吗?”

这年头,舌头总是没有拳头好用!费日春秋笔平举身前,笔头向下划出一个扭曲的弧形,吐出一道金芒直刺瘟母魔君。瘟母魔君低声说:“来得好!”身子一侧,让过枪尖,从口中喷出一道青黑两色的烟尘,沿着枪柄,向费日冲去。

费日轻轻磕破早已藏在口中的丹药,向枪尾一喷,口中叱道:“去!”一道白色的光华流遍枪身的那条龙纹,紫龙腾空而出,卷起瘟母魔君反击的几千万微魔军团,反身直攻他的丹田。

瘟母魔君含笑地在左手扣了一个指诀,青黑色光芒一闪,紫龙悲鸣一声,化为轻烟,散出的微魔军团将费日团团围住:“我的微魔军团就那么好破吗?别以为在温洲破了我最差的一种微魔,就可以对付我的青黑微魔。”

既然早知道你是瘟母魔君,也知道你能细菌生化武器一样的微魔军团,我会毫无准备地来应战。费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微魔种类再多,也脱不了魔道本质,那就试试我的这一招吧!”双手一扬,春秋笔和书虫浮在身前,手中十八道法诀直接打入神器体内。书笔顿时光华大作,在光华中,点点白色的玄界神圣之力像初春的牛毛雨那些朦朦胧胧地向外喷去。

身为神器,体内多少总吸收了一些玄界神圣之力,加上费日强行驭动体内神之原形的白色微粒,两相滋长下,化成的神圣之雨一触及青黑微魔,“吱”地一声,将青黑微魔化为一团一团元始灵气,迅速被癸水隐流阵中的魔气灵气乱流给吞没了。

瘟母魔君的神色微变,上次的微魔军团只是一些很普通的修炼残品,放到温洲去,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废物利用,引出费日。可是这次的青黑微魔在他精心修炼的微魔军团中排名第三,却被费日说化解就化解,不能不出乎他的意料。

费日倒提春秋笔站在他面前,脸上的微笑似讽似讥,就差直说老头,不行了吧,还不让路?心里却暗自叫苦,这次不像上回,可以随意动用生之力,大不了先喂饱那些微魔,自然会生出新的神之原形。原有的这种神之原形也不是很对症,别看用起来潇洒,瘟母魔君只要再动用一次,就能将他体内所有的神之原形和书笔之中所蕴的神圣之力全部消耗完毕,接下来还怎么打?

两人看似各有所思,谁也不敢先动,僵持的结果对费日是越来越不利,他不得不仰天哈哈大笑:“原来所谓的最邪门的瘟母魔道也不过如此!如果没有新的指数,老头,好魔不挡道,你可以让路了!”

“是吗?”瘟母魔君越笑越邪,右手手指微曲,沁出一点黑色的魔血,一弹,马上涨成足球大小,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气,在他面前一上一下的跳动:“你小子再破我的微魔水球试试!”

“该死!怎么把它给忘了!”一个“水”字提醒了费日,你有水,难道我没有火吗?微魔在没进入体内之前,用火不是正好吗?看我烧不死你?费日神念一动,鹿鼎化为一只超小型的紫砂壶状,呼地一声附在春秋笔的笔尖,鼎口透明的琉璃火吞吐不定。

“琉璃火?”瘟母魔君的双眼瞳孔略略一收缩,随之一笑:“琉璃火虽然是三界最具威力的神火之一,但我对付我的微魔水球还差了一点!”

费日冷笑一声,左手打出一道法诀,没入鹿鼎鼎身,鼎口的火焰一变,呈现出通透的朱红,照得天地之间一片红光,在红火之上,隐隐地出现一只凤凰状的飞鸟:“朱雀火怎么样?”

朱雀天生就是蛊鬼瘟疫的克星,传说朱雀火能炼尽一切蛊鬼瘟疫。这下子,轮到瘟母魔君的脸色有点发僵了,恨恨地打出一个法诀,收起微魔水球。就在他收起微魔水球,新的魔诀还没出来之时,费日发动了。

其实,鹿鼎之中根本没有朱雀火,否则,费日才不会傻到事先告诉敌人自己的底牌,暗中给他来上一下重的岂不更有效?这朱雀火根本就是他的混沌愿力模拟出来的,空有其形。在虚张声势下,让瘟母魔君不得不改变攻击方法,此时再不出手,等新的魔诀形成时,哭都来不及啊!

“投笔从戎!”书笔爆发出金色的强光,和费日化为一体,毫无花巧地直接向黑色烟柱撞去。瘟母魔君一个失策之下,纵然奋不顾身地插入中间,也被费日撞得一退再退,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已经到了黑色烟柱的边缘。

也正是这一眨眼的时间,瘟母魔君手中又扣出了一道魔诀,身周翻腾的魔气让费日意识到,这次的魔诀比起上两次试探性的攻击不可同日而语。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一个据说快超越了天魔境界的魔君!

就在瘟母魔君要发出魔诀的时候,异变再起,费日手中的春秋笔腾身而出,站在瘟母魔君面前,现出梅友根的身形,口中如雷炸出:“程灏孽徒,大胆!”

瘟母魔君乍一看到师尊形象,心中一抖,手上滞了滞,就在这一滞之间,费日狂啸一声,带着书虫一头撞入黑色烟柱。

瘟母魔君收起魔诀,朝着黑色烟柱笑了笑,一点儿也没有受愚的怒急攻心模样。魔鸱壶在一边现出身来,恭维说:“魔君真是神机妙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魔君被那费日小子的诡计吃得死死的,想不到,他却一步一步都落在魔君的算计之中。”

瘟母魔君仰天大笑,在笑声中透出无尽的得意。

第七章计成

很快,水山等五位上仙也出现在瘟母魔君的身旁,水山拱手说:“魔君智慧无双,能事先发现我体内的佛门秘诀,才能设下如此妙局。”

瘟母魔君摆摆手说:“恭维的话就不用说了,你们五位上仙也不差,除了水山由于仙体重塑,需要重练天魔气之外,其他四位上仙的天魔气都已有所成就。不过要注意平衡仙魔两气,如果能做到水乳交融,则玄界可期,否则,走火入魔的危险一直会伴随着你们。”

雾山上仙恭敬地说:“多谢魔君指点!”

瘟母魔君手上掐出一个魔诀入打水山的体内,水山体内金光黑光暴发出强烈的撞击,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已经解除了济癫你在身上种下的佛们秘诀,以后自然可以随心所欲了!可笑那费日小子还真以为我的癸水隐流阵差一块戾气战魂,才急着找破阵的法子。更可笑的是,他还以为那伪造的朱雀火和我的死鬼师父能镇住我,得意之下,还不知道谁上谁的当呢!”

魔鸱壶满脸马屁模样:“那是!那是!魔君之计,天下谁能出其右?”

这下轮到瘟母魔君谦虚了:“如果我不是把握全局的话,很可能会败在费日的手下。这小子不简单啊,从他开创温洲以来,我就断定他很可能悟出了生之力,假以时日,足以超脱三界。寻常的魔诀仙诀,根本困不住他。不过,既然进了我的圈套,但愿是他已悟出了生之力,拿这种力量来对抗我的魔阵。我们也好早日完成魔神陛下的心愿。”

瘟母魔君说得轻松无比,自然相对的陷入陷阱的费日也应对得吃力无比。他不敢使用生之力,而混沌之力对付起魔阵阵眼中的威力来又显得捉襟见肘。

对癸水隐流阵来说,阵眼既是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最具威力的地方。费日现在即使有投笔从戎的防御和攻击力,在阵眼中也一筹莫展。他很清楚地看到阵眼的所在,那是一颗黑色的珠子,在一团浓灰的气流中上下翻滚。可是他所有的攻击都被浓灰的气流吸收一空,这是什么力量,就算是魔气也没有这样子的啊!除了他情不自禁的偷偷渡过去一点生之力能稍稍消减一点浓灰气流之外,所有的攻击都是白搭。

让人难受的是魔气攻击,阵眼中每隔几分钟,就会产生一次魔气攻击,尖啸出声的气流形成对费日莫大的威胁。与天劫雷火交加不同的是,魔气攻击是阴沉的,在灰黑色之间有一种刺骨的寒冷,将每一样接触到的东西都吹成黑色的玄冰。费日的混沌愿力形成的护罩在魔气之下,像见了太阳的雪球,越化越小。

终于,在试完了各式手段之后,费日停了下来,默默地收起书虫和春秋笔,盘膝跏趺而坐,左手用不动根本印沉至丹田,右手施与愿接引印下朝,口中喃喃地驭动佛门秘诀。

赶在下一轮的魔气攻击之前,费日手中的印诀渐渐地结成一个金色的圆环,在圆环中央,是如同水波一样涟漪的镜面。他盯着镜面老半天,见没什么反应,刚想开口大骂,就见华慕斌施施然地从镜中走了出来:“费日小子,还得用我家的法子吧!”

“切!不过是伏虎玩了一把豆腐渣工程而已!”费日不屑一顾:“居然还要本大爷我拼死拼活的装出一副上当的样子。你不知道,这年头,既要装出得计,又要装出上当的样子有多难。我觉得我都快赶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了!”

芙蓉大陆没有豆腐,华慕斌不知道豆腐渣是什么,更不知道什么叫奥斯卡,他只知道,从费日小子口里出来的,一般没什么好话,除了给自己论功摆好之外,就是拼命贬低别人,用他的经典语录来说:“一定要做到批评和自我表扬相结合。所谓的检讨,就是检出自己的优点,去讨伐人家的缺点。”

综合上述原因,华慕斌自然不会跟他接腔,而是指着身外越来越近的魔气攻击说:“费日小子,你是不是准备对魔气发表一下演说,让他们变成和气春风?没这个本事的话,先给我闭嘴吧,我可不想在这里给你陪葬!”

“你请,你请!”一旦用得着别人,费日掐媚的笑容总让人想起历史上著名的奸臣。

华慕斌仔细打量了一下左右,双目微闭,在费日的护罩里静静地站了一刻钟,才睁眼说:“看来还是离不开你小子。这癸水隐流阵的阵眼中,虽然能动用一点仙灵之气,但离发动法诀还远着呢!”

“愿意为你效劳!”费日的回答让华慕斌暗暗心惊,忙将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飞快地过虑了一遍,直到确定自己没有无意间得罪了这条笑面狐狸后,才欣然说:“哪里哪里,根本就是我在为你打工,费日老板,你再不出手的话,黄花菜真的要凉了!”

费日放出神识,与华慕斌神识一触,就将整个前因后果了解得通透,脸上露出了一付真诚纯洁的笑容,双手平举到胸前翻动,六道大日如来印诀组成一个三角形打入华慕斌的体内后,双手合十,幻化出一条金色的纽带,将两人系在一起,混沌愿力通过这条纽带源源不断地流入华慕斌的体内。

华慕斌的眉心裂开,生出一点红痣。在红痣之上,是一根白毫,他举起右手,用两根已化为玉色的手指拉出白毫,向癸水隐流阵眼的黑色珠子处一弹。

白毫越拉越长,仿佛根本没有止境,不屈不挠得向黑色珠子挺进。费日在边上咋了咋舌头,传说释迦牟尼眉心的白毫长十万八千里,想不到华慕斌小子的也不差。不过黑色珠子也不是束手就擒,在感动威胁时,一阵翻滚之后,边上的浓灰气流开始狂暴起来。

水淹、火焚、风断、雷击、山压、泽陷,浑灰气流几乎将大自然的毁灭之力发挥得无穷无尽。可是白毫虽然也受到不少的损害,但烧了前面,自然有后面接上;断成两截,风过重续;压它它就缩,一过又生长,在黑色珠子外面是绕了一圈又一圈。

黑色珠子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将浓友色气流一缩,变成一个完整的圆形护罩,将自己护在中央,摆出一副龟缩的样子。还别说,这模样虽不好看,但也有用得很,白毫根本进了了浓灰气流,只有在外面打转,拼命往里勒。

慢慢地在圆形护罩的外围勒出一百零九个不同的区域,落在费日的眼里,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就是癸水隐流阵的阵图。破不了阵眼,有阵图也是毫无用处,可华慕斌的计划根本就不是破阵眼。

他咬破了舌尖,向白毫喷出一口淡金色的仙灵之血,口中叱道:“若有人以声色求我,以外相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外相皆幻,真如自现。”

白毫一抖,流过一抹红光,在一百零九个不同的区域中,有十处隐隐地泛起红光:“费日小子,还不出手,等着看哥哥我的笑话吗?”

费日手中法诀一领,鹿鼎的琉璃火流在指尖,形成十点晶莹的火珠,在火珠中央,包裹着点点金色的梵文。他双手一张,如鸟振翅,飞舞在上空,口中厉叱:“破!”十点火珠应声飞入十块泛着红光的区域。“卡”地一声,似乎真有什么东西破开了。

在癸水隐流阵的外围,瘟母魔君不断地弹出一缕指风,测试着晶石阵的变化,边看边点头,一副大度雍然的长者之风:“好巧妙的构思和布阵方式,这个费日要是不与我们为敌,肯归伏于魔神旗下,将来成就只会在我之上。”

至于对晶石阵里勉强自保的若望四少,他倒像是灵猫戏鼠:“这四个年轻人也不错,起码在发展的潜力上比某些上仙好得多,尤其是那个意态冷淡的家伙和五大三粗汉子手中的蛤蟆杯,都是前途无量啊!这样优秀的青年不得不毁在这里,可惜啊可惜!”

魔鸱壶偷眼在边上瞧了瞧,没发现五位上仙的影子,才略出一口气说:“那是魔君爱才,也正是魔君胸襟广阔。换成那五个自称上仙的家伙,见到可能超越自己的人,不暗地里把他们做了才怪。”

瘟母魔君淡淡地说:“放心!那五个家伙在阵眼处监视着费日呢!你又何必一边防着他们,一边拍我的马屁?”[]

魔鸱壶讪讪地一笑,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突然,瘟母魔君神色一变,右手拇指略略一点食指、中指,一带魔鸱壶说:“快走!魔阵有变!”

魔阵果然有变,最起码阵中的魔气已变得狂暴凌乱,虽然威力小了不少,可已不受魔阵的控制,对着瘟母魔君和魔鸱壶也照样展开了攻击,使他们不得不凭借实力,左挡右抵之下,向阵眼处插入。

在阵眼中央,水山等五位上仙正将费日和华慕斌团团围住。双方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先出手,只是在僵持着。风水轮流转,在费日入阵眼之前,他跟瘟母魔君的僵持是处在不利的位置,不能不先动。但现在对他来说,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有好处。

在他和华慕斌将梵字琉璃火珠打入那十块区域以后,那十块区域对应的十块戾气战魂外部卡地一声裂了开来,从中泛出炽白的光芒,照得天地间一片雪亮。一百零九块布阵的戾气战魂一下子少了十棵,癸水隐流阵顿时空出一个能让人自由出入的大马路。

负责看护阵眼的五位上仙全都大惊,雾山等四位上仙连手向阵内打出四十九道魔诀,催动阵式的运行,却被费日一声长笑给打断了:“可笑啊可笑,这就是上仙吗?居然还会用魔诀,哇佳佳,真是荤素不忌,大小通吃啊!只是少了十块戾气战魂的癸水隐流阵想困住我们,还真是困难。”

费日的声音远近起伏,像是在不同的地方站着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话,而且每一个重音都掐在他们手中魔诀成形的瞬间,使他们出手时难免有点变形走样,再也支撑不住已崩坏的魔阵,气势一弱再弱。

“十方招魂引!”惟一体内天魔气被毁的水山上仙马上感觉到,随着阵眼的破坏,体内的仙灵之气又蠢蠢欲动了。双手一搓,一串仙雷向费日和华慕斌轰出的同时,十方招魂引带着一抹眩烂的金光,浮在他的头顶,中央金黄色圆盘一转,一道青白的火光直奔费日。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华慕斌一个错步到了费日面前,面对十方招魂引的攻击,左手握拳,右手立掌为刀,向手腕处虚虚一斩:“如我法旨!断!”

一式金刚钺斧印的变招将水山轰出的仙雷和十方招魂引的攻击全然斩得七零八落,和四周乱窜的天地灵气一样,让水山上仙五人和费日玩了个手忙脚乱。有这个认识,水山上仙硬是将下一步的攻击扣在手中,退出三丈,与雾山等上仙临时结成五行阵,以十方招魂引为中心,将两人围住。

他们不敢先动,费日和华慕斌更加不想先出手,两人都以一种看戏的神情,左右端详着紧张无比的上仙们。直到瘟母魔君带着气喘吁吁的魔鸱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费日才微笑着说:“花花公子,差不多了吧!”

华慕斌双手在胸前一扣,说:“差是还差一点,不过,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费日仰天哈哈大笑,手中的春秋笔和书虫光华大作,书笔振动,发出龙吟虎咆凤鸣鹤唳之声。五位上仙大是紧张,目注书笔,手中光华莹莹,随时做出手的姿态。费日突然将书笔往前一抛,引得五位上仙的目光一偏的同时,飞身而起,带着一抹流星扑到十方招魂引的前面,手中一道灰色的符纹一闪,直接印在十方招魂引之上。

十方招魂引像是被人家招了魂一样,在空中开始滴溜溜乱转起来,让水山等人再也控制不住了。显然,费日当时在还回十方招魂引时,也是动了手脚的,只是他的手脚太过隐秘,混沌愿力又不为人所熟悉,才瞒过了这一干上仙和魔道。

瘟母魔君见费日一人就将五位上仙玩弄于股掌之上,不得不在心里叹了口气,棋高一着,缚手缚脚,但愿他进阵眼不是因为已算计到了自己的计划,否则这家伙也太可怕了。心神震动之下,他出手了,双手一合一放,一颗黑色的微魔水球直弹空中,目标当然是如附骨之蛆一样贴在十方招魂引上的费日。

华慕斌向来不大喜欢当主角,在费日跟五位上仙争斗,引得瘟母魔君出手时,他一直退在后面,双手在袖子里掐了一个又一个的法诀,不时地在袖里闪动着一线掩不住的金光。见瘟母魔君一出手,他双袖一展,从中飞出无数的金芒分赴四面八方:“战魂金刚,依吾法旨,降妖除魔,现!”

十块炽白的假戾气战魂各自应声喷出一颗雪白的珠子,在空中结成一只十方法轮,无数的金光梵音压得已残缺不全的癸水隐流阵一阵混乱,九十九颗戾气战魂也分别吐出一颗漆黑的珠子,组成一个球状,自发地对抗着十方法轮的攻击。

这就是伏虎罗汉下的暗棋,紫天魔已亡,魔鸱壶未出,瘟母魔君还未解封时,他就是东海魔域的老大。将十颗正气战魂进行升级提炼,形成佛门战魂金刚,然后将之封印掉,将一颗打散的戾气战魂分成十份用秘诀附在表面,任谁也觉察不了,这个癸水隐流阵就这样毁在他的手中。

正气战魂同样是千年沙场战争形成的,凶厉之气不下于戾气战魂,惟一的不同只是正气战魂在凝结时受到佛门密法锤炼,禀承的是天地间堂堂正气,与戾气战魂天生相克。据说将一颗戾气战魂和正气战魂摆在一起,百里之内,争战不休,苍天泣血,鬼神不宁。

这十颗正气战魂虽然在数量上要少得多,但每一颗都是天界灵山的宝藏中挑出,经灵山众罗汉密法加持,再由伏虎罗汉带入芙蓉大陆的,早已年久成精,其气势无论在宏大还是锐利上,都远远超过芙蓉大陆天然生成的戾气战魂。

十方法轮一转再转,霍然涨大,平平铺开,将费日、华慕斌和瘟母魔君、魔鸱壶、五位上仙不分敌我全都圈在中央,白光冲天,正气堂堂,天地灵气飞涨。九十九颗戾气战魂像是受到了最强烈的挑衅一样,全都暴发出紫黑色的光芒,奋不顾身地纷纷扑入十方法轮。

瘟母魔君神色一紧,手一伸,招回那颗正跟费日追逐不定的微魔水球,断然说:“走!”

“走得了吗?”费日深吸一口气,全身的混沌愿力飞速贯入书虫和春秋笔。“笔写春秋,书载历史,时空锁定!”书虫和春秋笔光华一敛,向上下左右前后六方射出一道银色的符纹,将整个天地锁住,一切遁光转移秘诀在短时间内统统失效。

上仙和魔道统统大惊失色,一旦正气战魂和戾气战魂全面相撞,其产生的爆炸在癸水隐流阵残留的空间中,威力倍增之下,对芙蓉大陆的影响至多像次大地震,东海魔域从此消失。但对身处其间的人来说,却定然被时空碎片和爆炸化为粉末,在无尽时空中飞散掉,这个下场也是神形俱灭的一种啊!“这两个家伙疯了!我们要死,难道他们就逃得了吗?”

逃不了又怎么样?这本就是费日和华慕斌的算计,温洲已有降龙伏虎守护,只要完全解决了这班子人,魔神出世?哼哼,等着吧!费日冲华慕斌点了点头,华慕斌神色平静地将手中最后一道法诀打入十方法轮之中,暴发的正气引来所有戾气战魂无差别的自爆攻击。

第八章来历

当费日将这个将计就计的法子告诉若望四少时,若望四少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瘟母魔君一离开晶石阵,向阵眼而去时,若望四少很快就感觉到体内的仙灵之气又可以运用了。按照费日的交代,在这个时候,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利用费日留下的一丝混沌愿力为引,传送出魔阵。但这四个家伙一合计,做了一件傻事,他们各自将自己的仙体扩散开来,毫无保护地在魔阵之中荡漾。

毫无防御的仙体灵气可是魔道的至爱,除了已罩在魔阵中的魔道之外,整个芙蓉大陆和海外凡是有点成就的魔道都感受到了一份美食的气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说了几千年都没有落伍,自然有其真理所在的地方。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魔道全都飞扑向东海,纷纷卷入魔阵之中。

来了就别想走了,四个仙人撤去了自身的防御,可仙器开始发威了,堵在魔阵之外,让那些送死的魔道们只许进,不许出。魔道们一进入魔阵,还没开始蚕食若望四少的仙体灵气,就被魔阵中迅速内敛的魔气灵气不断地压向阵眼。

九十九根戾气战魂各自凝戾成珠升起时,若望四少就知道,一切都快结束了。一战定乾坤,仙也未赢,魔也未赢,赢的将是芙蓉大陆的所有生灵。

“这班让人揪心的孩子们!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随着一声慈爱的叹息,一根孔雀羽毛横空而来,直插魔阵之中,一振一抖间,无数的彩光渐渐缀成一片七色世界。羽毛未端圆形的雀翎接着发出无比眩丽的光华,比最灿烂的太阳还要耀眼一千倍,照得整个芙蓉大陆一片光明通透,如同到了一个水晶的世界。

光华整整持续了一刻钟,才渐渐敛去,东海魔域只剩下一片蔚蓝的海水和蔚蓝的天,平静天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永嘉城万通茶楼的叔空一不小心,将手中的茶杯盖掉在桌上,自言自语地说:“幸亏我还忍住没出手,只是,那老婆子以菩萨之体破开三界壁垒,强行进入芙蓉大陆干什么?难道还嫌人界不够乱?”

东海边无名小长村的一处破土地庙里,一个驻着龙头杖的乡下土财主似的老头也在被光华惊醒了,遥遥地向东海做了一揖:“老友别来无恙?”

温洲某处的小山谷中,来了一位老太婆,青衣布襟,慈眉善目中透着飒爽的精神。她环顾了四周一下,边看边点头:“不错!不错!在雅致中带着点温馨,费日那家伙可折腾不出来这玩意儿,看来还是人家闺女的功劳。”

她也不通报不高声,自在地穿过法阵,像是走自家后门的小院一样摸到谷内小卫,推门而进,正看到玄月端坐在桌边插花,各种不同的花草在她的手指间变幻隐现,一旦被她选中,就立刻凝固成真实的花朵,被插到面前的青石上去。柔柔的花枝一插上坚硬如铁的青石,却像铁丝插豆腐一样,很轻松地插到底,直至枝末触及青石中内封的空青灵液。

“好!插得不错!依这个境界,百年之内,天界可期!”老太婆在边上鼓掌说。

玄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搅和,不禁手指一颤,一枝花微微地歪了一丝位置。老太婆轻轻皱眉说:“光这一颤,让你在天界起码要多呆千年才能飞升玄界。”

玄月忙对这位高深莫测的老太婆施礼说:“不知前辈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老太婆哈哈大笑,拉着玄月的手说:“不慌,不慌,这不都是自家人吗?这么客气干什么?”

玄月却不这么想,光凭那老太婆往那儿一站,在光华霁月的气度中空灵一片,让人无法臆测其成就,就知道绝非常人,她忙拉着老太婆入座,向内堂喝:“聆聆,来客人了,将千叶茶、空灵碧饮和玉液清涟水各拿一份来。”

里头的聆聆答应了一声,飞快地捧着这几样东西出来了。老太婆笑呵呵地说:“空灵碧饮就不用了,我老太婆又不是酒鬼。”

当她的眼光一触及聆聆时,不禁一亮,从袖里摸出一枚淡青色的发簪插在她的头上说:“你就是鸠盘婆的那个乖孙女聆聆吧,这是她托我给你带的簪子,喜欢吗?”

聆聆高兴地拉着老头婆的手说:“只要是婆婆的东西,聆儿都喜欢!”

玄月在边上听着可吓了一跳,她听费日说过,鸠盘婆可是玄界天神,在古佛心灯灯花中炼尽魔性,早已重归玄界。现在托老太婆带东西,岂不是说这个老太婆来自玄界?老太婆见玄月若有所思的样子,从袖底又摸出一个手镯来,对她说:“小孩子家家,想法不要太多。既然鸠盘婆的礼物给了聆聆,我老太婆也不能太吝啬,这只朱雀镯就送给你吧!”

玄月吓了一跳,朱雀镯,能这样命名就意味着这只镯中封印着一只真正的天界圣兽朱雀。她连连摇手说:“老人家您误会了,玄月并没有在想鸠盘婆前辈和您的礼物,而是在想您的出身来历,一时入神,倒是让婆婆您见笑了。这么珍贵的东西,玄月可不敢收。”

“给你就拿去,何况这些东西在我老太婆这里根本没用。要不是你境界不够,说不定我老太婆一高兴,连天界的朱雀王都可以抓来让你玩两天。”老太婆笑眯眯地坐了下来,手一弹,据说要用神火晶在元婴之力催动下,起码三五刻钟才能烧热的玉液清涟水顿时开了,冲入千叶茶内,抿了一口,满意地说:“果然淳和自然,香高清远,很久没品人界的茶了,想不到还能喝到如此极品,难得,难得!”

玄月又连忙说:“只要婆婆您喜欢,玄月这里还有一些收藏,一并送给婆婆。”

老太婆微笑着摇了摇头说:“这倒不必了,省得将来有人说我为老不尊,到小辈这里来打秋风!”

玄月又福了一福,说:“不知婆婆您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老太婆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玄月说:“还不是费日那家伙惹出来的。这小子胆大妄为,用混沌愿力和白鹿五行根本力量施展孔老夫子的创世诀,创造这个世界也就罢了。居然还用生之力,将这个世界完全自成一体,不受三界规则限制。这些还都是小事,你有本事就自己折腾好了,可他倒好,玩不过瘾似地将芙蓉大陆的修行道、灵道大批地移入这个世界,已经引起玄界不少大神的不满,甚至有几个性急地还想破入人界,给他一点教训。我老婆子看看不行了,就承担起教训他的义务,受托来找他了!呵呵,不用紧张,如果是别人来了,费日小子说不定会吃亏,可是我老婆子来了,说不定吃亏的是我啊!”

老太婆的话一波三折,让玄月的心像过山车似地起落不停,连聆聆都忍不住了,拉着她的衣角撒娇说:“你老人家这样子说话会吓死人的,大哥哥到底有没有事!”

“没事!”老太婆斩钉截铁地说:“真正到了玄界最高境界非想非非想天的神圣菩萨根本不会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有意见,至于下几个境界的神圣菩萨,有我老太婆在,加上鸠盘婆也对费日小子大有好感,最近玄界又多了个跟他称姐道弟的诃利帝母,我看谁敢动他的一根寒毛?”

老而弥坚,这个词用在老太婆身上简直太贴切了,特别是她的最后一句,那种辛辣之气显示出敢情这慈眉善目的老太婆厉害起来也不亚于诃利帝母。

“那是!那是!有你孔雀绿度母罩着,连释迦牟尼要动他也得考虑再三吧!”门外有人诙谐地接应。

玄月一回头,不禁高兴地施礼说:“土地爷爷,您也来了!”

门外进来土财主打扮的土地爷,爽朗地笑着说“有土地的地方就会我,这个温洲现在可有我的四万八千分身在活动。不过,到现在才来拜见地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又是一阵让坐,玄月不无担忧地说:“费日又出去了!不过我很担心,因为这次出去之前,他将温洲和我们安排的太周到了,仿佛让人觉得他要离开似的!”

“不用担心!”土地爷捋着白胡子说:“费日那小子这回真的是动了傻念头,可是他可不知道,现在的三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随便哪个人出手,都不会让他有危险。”

孔雀绿度母逼近土地爷,笑里藏刀似地说:“福德正神,你的意思是说我出手根本就是多余的,是不是?”

“哪里!哪里!”土地爷连连摇手,开玩笑,在玄界谁不知道孔雀绿度母是属热水瓶的,别看表面上冷静多智,温和恬淡,一旦冲动起来,比谁都要火爆勇猛,在她刚修入玄界时,就已经敢跟当时处于非想非非想天境界的释迦牟尼叫阵了,到现在,怎么着都不是他这个所谓的福德正神能惹得起的,他忙解释说:“虽然谁动手都是动手,但您老人家就不一样了。以您老人家跟费日的关系,别人要动手的话,那就是损您老人家的面子,您老人家还不得抢先一步动手?”

“算你识相!”孔雀绿度母前倾的身子坐了回去,说:“那你说说,在芙蓉大陆还有谁在背地里鬼鬼祟祟地打小算盘。”

说老实话,土地爷才不知道孔雀灵度母到底跟费日是什么关系。他在娑婆世界的十万八千分身因为灵桥断开,早已失去神通,回归本体了。不过,以他的人情世故,自然能编出顺理成章的理由,见孔雀绿度母接受了他的说法,才抖了抖后背满是汗的衣服说:“别的我不知道,原来在芙蓉大陆就起码有两个人在暗中看着费日。一个现在永嘉城,自称叔公,但以我的观察来看,很可能就是混迹三界的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另一个是勇怒神,当年他被费日从工神阿逸多摩的旁观之眼封印中放出后,一直暗中照应着他,直到前不久,好像也是发现了叔公的身份后,才转世重修去了。”

“连三清也在背后搞鬼?”孔雀绿度母陷入沉思之中。

这边的玄月还在记挂着费日呢,听土地和孔雀绿度母的对话,好像费日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她满怀希冀的目光落在孔雀绿度母身上,说:“费日到底怎么样了?还请婆婆您明示!”

“瞧你着急的!”孔雀绿度母调侃地说:“不过这份感觉也挺甜蜜是吧?看看你这样子,我老太婆倒是后悔上一次转世时为什么没有好好地谈个小情人,闹得一到情人节就提前关灯睡觉!”

玄月顿时满脸绯红一片,娇嗔说:“婆婆……!”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孔雀绿度母中指往拇指一扣,一根金灿灿的孔雀翎出现在众人面前。孔雀翎的中央是一根透明的翎梗,几点极细微地人影像阳光中的尘埃一样在其中翻滚。在场的几个人,谁的眼睛不是一流的,一眼过去,早就看出那几个翻滚的人影正是费日、华慕斌和若望四少。

除了费日双眼圆睁,一脸的沉思,好像在观察破开什么阵法一样,其余五人全都是双目紧闭,脸上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变幻无定。

玄月紧张地说:“婆婆……”

土地爷插嘴说:“别慌,这金雀翎可是孔雀绿度母毕生的修行所在,里面有她对所有境界的体悟,在里面修炼可是多少仙人求之不得的事,这番出来后,又是不同的水准了……”

“就你知道!”孔雀绿度母的半句话让土地爷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解说给咬了回去,才满意地笑着说:“也算是机缘巧合,没有戾气战魂和正气战魂的冲撞提供了那么强大的力量,恐怕这金雀翎中的境界也难以表现出来。何况,还有那个瘟母魔君的微魔兵团,对金雀翎来说,简直就是天生的补品啊!只好便宜了这几个小伙子。”

她又朝金雀翎中仔细看了看,微叹说:“费日那小子是没什么收获,他的生之力已经超越了我老太婆的境界,只是在量上还有待提高而已。至于其他几个小子,各看造化吧!”

话音刚落,金雀翎一震,“呼”地喷出满屋子的白雾,然后伴着“唰”的一道金光。雾气收得干干净净,费日正擦着眼睛,好像刚刚春睡方醒的样子。

当他的目光落在老太婆的身上时,顿时整个人呆住了,嘴巴张得足以塞得下一只大鹅蛋,举在半空中的手直接僵在那里,全身上下都透着莫名的激动,又像是化石那样一动不动。

老太婆微笑着说:“怎么?费日小子,不过是几年没见,就认不出我了……”说到后面,也不免有点哽咽的意味。

“奶奶!”费日倏地爆发出惊天大吼,让整个温洲都有震颤的感觉,飞快地扑到孔雀绿度母的怀里,老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奶奶……没想到……又见到您了……我跟牛头马面打听过……虽然娑婆世界的灵桥已断,但灵魂转世还是经过冥界……查遍了冥界纪录就是找不到您的生死转世纪录……后来还是崔判官想起来,说您寿终时,在西方极乐世界有一缕阿弥陀佛的佛力直透冥界……估计您老定然是天界或玄界之人转世重修……后来回去了……我还以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您呢!”

“还真是让小崔给说准了!”原来费日小子是孔雀绿度母在娑婆世界的转世培养出来的,难怪连脾气都那么像。不过,孔雀绿度母去娑婆世界转世作什么?那里灵桥已断,就算你悟出前身也没法修炼啊,谁会在那种地方转世重修?如果不是为了重修,那么……土地疑惑地看着孔雀绿度母。

“长这么大了还哭得一塌糊涂,也不怕别人笑话。”孔雀绿度母慈爱地拍了拍费日的肩,转脸对土地说:“我去娑婆世界可不是为了转世重修,只以二魂五魄转生,菩萨金刚体和神通都留在玄界,所以才能在寿终时,受阿弥陀佛之力直归玄界,取回原身。

至于我去娑婆世界的原因,本来是个秘密,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告诉老友了。我就是受释迦牟尼之托,去抱养费日的。”

什么?那费日是什么来历,土地老儿的脑袋“嗡”了一声,难道…难道…,连费日也奇怪地问:“奶奶,你不会告诉我,我就是释迦牟尼的转世吧!”

“美的你!”孔雀绿度母说:“你要是释迦牟尼转世,孔老夫子还自行灭度找谁去?”

“那我到底有什么来历?”费日伸伸舌头说:“有没有什么大得不能再大的来头,以后跟人家根本不用动手,光报个名就吓死人家!”

孔雀绿度母笑着说:“谁知道你是什么来历?那时的释迦牟尼可不叫释迦牟尼,他悟出死之力后,以究竟涅槃的方式封印了死之力,然后找到无字天书,准备转世重修。正当他将自己的三魂七魄提出来,去冥界跟地藏菩萨下棋,顺带讨论一下如何转世时,你小子在边上不好好地倒茶侍候,反而偷了无字天书跑到不知什么地方玩去了。结果释迦牟尼将棋一丢,叹了一声,就转世入天竺释迦族,进行了最后一次传法。”

“晕死!就算在娑婆世界,那也该是三千年前的事了,既然在那时候我就得了无字天书,它又怎么落到老子的手里,又辗转传到李斯手中?”费日越来越发蒙了:“佛组跟地藏菩萨下棋,要我在边上侍候,那我又是什么身分,侍童?”

孔雀绿渡母轻松地说:“你以为无字天书这么好偷?那可是元留下来的惟一堪破三界线索,来去不由人啊!至于你小子,别以为在边上侍候有什么了不起,那是你黄泉路边哭鼻子时被地藏菩萨给顺手捡回来的。当地藏再次找到你时,你已将无字天书弄丢了,只好将你送到释迦牟尼面前。正逢他要重入涅槃,不仅不怪你,反而给你授佛印记,又让我入世守护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在娑婆世界磨了我足足三辈子了!”

费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己的遭遇太过离奇了,他一直怀疑自己是什么转世,负有多大的任务。现在听孔雀绿度母一说,顿时觉得在心里放下了一个大包袱。

“哈哈!”费日笑得很开心,仰天大叫:“原来我没有什么来历,太棒了!那么前世的一切都构不成我的任何影响。哈哈哈!我就是我,从此之后,无前生,无来世,无所从来,无所从去,我只是现在的我!三界啊三界,就看我接下来闹腾吧!”

叫了一阵子,又拉着孔雀绿度母的手,亲热地说:“奶奶,这回你又跑到人界来干什么?连神体都带过来了,以后准备怎么回去?”

孔雀绿度母啪地一声,在费日额头打了一个暴栗说:“亏你还说得出来,我再不来,你怎么办?我慕容青几时教出这么笨的孙子啊!同归于尽,哼哼,以后别说是我的孙子,免得丢人哪!”

费日惨叫一声,抱着头说:“我这也不是被逼的吗?”

“真是被逼的吗?”孔雀绿度母突然破颜而笑,那付变幻莫测的样子,让在场的众人找到了费日脸上千变万化笑容的根源:“我还不了解你?我看是你想将背后看戏的人给逼出来吧!”

费日吓了一跳,一脸委屈地说:“哪能啊!就算我知道你们全在暗地里看戏,也不会拿着自己和伙伴们开玩笑,逼你们出来吧!”

“我看难说。光你一个说不定想不出来,再加上那小子,这天下就大乱了!”孔雀绿度母指着金雀翎中脸上已是一片神光湛然的华慕斌说:“你是没什么来历,可别忘了那家伙的来头大得很啊!”

第九章维摩

费日好奇地打量着脸上的湛然光华正一步一步下行,弥漫全身的华慕斌说:“你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也没见他使过多大的神通。”

孔雀绿度母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有点佩服又有点畏惧的神情说:“大神维摩,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名字吧!”

靠!原来是他!维摩,又名维摩诘。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就算没读过鼎鼎大名的《维摩诘经》,也该听说过这个以智慧闻名的家伙吧!据说,有一次佛祖说法的时候,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装起病来。佛祖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去问候。结果也不知道是这家伙平时得罪的人多,还是佛门弟子被他折磨的够可以了,身为佛祖十大弟子的大罗汉们,像阿难、舍利弗等人全都说自己的水准不够,不能担任这一重任,言下之意,还是佛祖您老人家自己去吧。最后,还是号称智慧化身七佛之师的文殊菩萨自告奋勇,带着一干弟子去拜访,才暂时解了这一尴尬。就在维摩的家里,两人一问一答,说尽大乘教义,留下名动千古的《维摩诘经》。在中国古代,对这位风姿高远的居士的崇拜者多了去,号称“诗佛”的王维,字“摩诘”,弄得他好象就是这位高人转世重修一样,其实他的境界还差得远呢。

这是费日所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内情却更惊人。早在三界通道崩溃之后,为了重整玄界秩序,建立起有序和谐的组织,玄界的神圣菩萨们曾大打出手。除了那些远古的远古的远古,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传说中的神佛之外,玄界中决出了实力最强横的十三人,称为掌权使。掌权使掌管着玄界最高的权力,除非他们相互之间有所冲突和妥协,否则,每一位掌权使的话就如同圣条神律,不容违抗。大神维摩正是掌权使之一。

孔雀绿度母说:“跟别人转世重修不同,大神维摩早在千亿年前就已经修到非想非非想天的至高境界,根本不需要再转世重修。可他就是喜欢将自己的神通和记忆全部封印在玄界,以普通凡人的身份再一步一步重新修到非想非非想天时,才与自己原来的记忆和神通融合。这种事,他可干过不下十回了,上一次就跟佛祖同时去了娑婆世界。大约在百年前才修回来,没想到又跑到这里来闹腾了。”

没有任何征兆,金雀翎中的华慕斌消失得无影无踪,下一刻又悄无声息出现在大家的身边,叹了一口气说:“又怎么啦!玄界那些老家伙还让不让人活?难得这次玩得高兴,还非让我一步跨回玄界。”

孔雀绿度母微笑说:“身为玄界十三大掌权使之一的大神维摩天天找不到人,不免会有人说闲话。而且这回的事真的严重,所以经剩下的五位掌权使合议,让我以找费日麻烦的名义,突破三界壁垒进入人界。暗中却是带着你封印的神通和记忆而来,请你回玄界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华慕斌以手拍着额头,一付已经晕过去了的样子说:“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在十三大掌权使中排行第十三而已。”

孔雀绿度母掰着指头计算着:“十三大掌权使中,孔老夫子灭度、释迦牟尼涅磐、代表三清的原始天尊又不问是非,阿弥陀佛、药师佛都只是把心思放在各自的净土世界,湿婆大神长期闭关,你跟南华真人全都不见踪影,剩下的五位虽然全都神通广大,但要全局性地解决问题,都自问不如你,干脆就让我来找你回去了!”

“我知道宙斯和大梵天是没多少脑子,可伏羲呢?那家伙手掌八卦,算尽天下不能全局性解决问题?女娲呢?连天都补得上,还怕漏掉什么?还有文殊,这家伙明明在无穷劫以前就已修炼成佛,可以超越三界,偏偏又装出一付菩萨的样子。装就装吧,又忍不住到处露上一手,连弟子都出了好几个佛了,自己还在那里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如果这三界中还有他老狐狸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回去了还不是白搭。”华慕斌的口气仍脱不了花花公子的样子,让大家觉得一阵亲切:“妈妈的!明摆着一个二个全在撂担子,反而冠冕堂皇地盯上公子我了!”

孔雀绿度母嘴角挂起一丝苦笑说:“摆不平啊!各家有各家的利益,别看大家嘴里不说,心里计较着呢?只有你这个怪胎,几次转世下来,佛、道、儒、医全都修到玄界非想非非想天,搞得哪家都不靠,才能摆平这些事啊!”

华慕斌泄气地说:“好吧!我回去!到底是哪几家又打起来了?”

孔雀绿度母环顾了一下房中的众人,迟疑了一下说:“让你们知道也没关系,别到处嚷嚷就行了。这回可不是哪几家打起来了,而是光暗秘境发生毁灭性爆炸,湿婆大神下落不明。”

“吓!”华慕斌说:“湿婆大神在光暗秘境闭关时,四周的防御法阵自行启动,起码要三个以上掌权使联手,才有可能毁得了光暗秘境。别告诉我,这事是某位高人干的!”

孔雀绿度母说:“就是找不到原因,大家才会这么紧张。现在光暗秘境那片时空已被关闭,为免引玄界恐慌,消息也已全面封锁,五位掌权使认为最好由你出面调查。”

华慕斌抓抓头,负气似地说:“伤脑筋啊!凭什么这种事老摊上我?我不回去!”

孔雀绿度母这下子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得他实在有点受不了,只好举手投降:“行了!别做出这种神情了,我跟你回玄界还不行吗?”

孔雀绿度母破颜一笑:“不是跟我回去,既然来了人界,我可要陪费日一会儿,你自己回去吧!”

华慕斌看了费日一眼,又贼笑着说:“芙蓉大陆风云变幻,凶险莫测,就你们祖孙行吗?要不要我也留下来帮帮你们?”

“不敢当!”孔雀绿度母说:“别找借口啦!”

华慕斌讪讪一笑:“开个玩笑而已。这里随便交代一下,我马上走!”一转身,将左手伸到费日的鼻尖下:“费日小子,蕴神瓶呢?”

“在这里!”费日大喜过望,将蕴神瓶从虚环指环中取出送到华慕斌面前:“花花公子,原来你也会沉思罗汉罗候罗从虚空中提取已消逝神识的那一招,也不早说。”

华慕斌哈哈一笑:“这段沉思诀还是释迦牟尼那老小子在我这边敲诈过去的呢!不过,原来同我的神通和记忆一起封印在玄界,要不是绿度母的雀翎暗渡,使我重新融合前几世的神通,连我也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回事。”

他手指微动,蕴神瓶自动浮到他面前,左手一翻,在掌心现出一柄黑黝黝的如意。如意云头往蕴神瓶上轻轻一叩,“叮”地一声脆响,蕴神瓶从瓶口直贯瓶底,裂成两半。龙近水残留的神识无色无形,但挟裹着一股凛凛正气和悲天悯人的情怀,直接感染了在场的众人。

华慕斌微叹:“光凭这一缕神识气息,就比那些龟缩在玄界的家伙强多了,大陆王者龙近水,果然名至实归。”右手上托出一团淡白中闪着金芒的雾气,将龙近水残留的神识一罩,口中轻叱:“收!”顿时,从雾气中放出无数的金线,直接跨越山河岭河,透入芙蓉大陆。芙蓉大陆天空中浮起了淡淡的七色霞光,甚至有叮当的美妙音乐凭空而生。结合不久前的光华透明,芙蓉大陆的民众得出了一个解释:太平盛世,天降异像,展杨老人的预言果然准得很啊!

就在大家沉醉在霞光音乐中时,一通战鼓声无情地撕破了一切。刀枪声、惨叫声、风动旌旗猎猎声、马蹄翻飞急驰声……让人家仿佛看到了沙场征战的无边惨烈。征战声一变再变,到了最厉害时,一声军号划空而来,压下了所有的声音。

“呜…嘟嘟,呜嘟嘟…”芙蓉大陆的军号初生于白鹿军团,是费日和蓝足有合力制出了的法术军号取代原来的号角,声音沉重凝实,特殊的节奏表达不同的意思,分为“出征”、“交战”、“撤退”、“机动”、“冲锋”、“死战”等六种。玉瓯国军团横扫芙蓉大陆时,统一推广了这种军号,为了保护军士,龙近水去掉了“死战”一节,代之以“允降”。

但在白鹿军团的号角声中,一直没有“允降”,只有“死战”。如今,空中的军号声正是当年“死战”之章。每一个曾在白鹿军团服役的将士们全都条件反射似地丢下手中所有的事,以最快的速度披上盔甲,手执兵器,集中在各自城市的中心广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白鹿军团的将士们从身体的自动反应中醒悟过来时,才发现“死战”之章的军号声是来自空中。

“看!”当有人抬头望天时,不禁激动万分地指着天际,声嘶力竭地大叫:“看天上!”

天上的云彩在“死战”一章中飞快地向天中央聚拢,在整个瓦蓝的天空中,七彩霞光渐渐地组成了一尊持国天王的法像。只见他双手平端,合拢于胸前,然后慢慢拉开,好像从虚无中托出一件极其沉重的事务。

在他的双手之间,白光熠熠,一位剑眉星目,风采绝世的少年穿着银盔银甲,一手持枪一手挟盾,骑着一匹神骏无比的白马,嘴角的微笑如三月阳春的晨曦。

“是法王龙近水!”这年头,随着万通茶楼的成功,法王龙近水肖像早已被大家所熟悉,如今看到空中奇妙无边的人影居然就是法王龙近水,所有的军团,不仅是白鹿军团,包括整个芙蓉大陆的所有军团的将士们全都不由自主地在那一刻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参见法王!”

除了军人划一的声音外,还有无数居民杂乱无章的声音:“拜见法王”、“恭仰法王”,甚至还有一个妓院的老板大声高呼“欢迎法王莅临指导”、“欢迎法王来明察暗访”……结果在被人家暴打一顿之后,无数张状纸飞向法院,原因很简单,全是告那老板“污辱法王龙近水光辉形象,给自己的心灵造成创伤,要求给予精神赔偿!”

龙近水的形像在空中向下面所有的军士民众点点头,目光一抬落向遥远的前方时,他的身影连同空中所有的霞光、声音都在这一望间化为一道白光,划过天空消失掉。

在山谷小屋里,华慕斌左手黑如意一挥,将那一缕白光圈住,右手伸动孔雀绿度母面前说:“好歹是帮你孙子的忙,你就不出点什么?”

孔雀绿度母哑然失笑,一抬手,将一道神诀打入金雀翎,说:“闹了半天,你还在打我金雀翎的主意,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有了孔雀绿度母的慷慨,华慕斌很容易取得了金雀翎的控制,右手拇、食、中三指轻轻拈住金雀翎,朝着龙近水的神识一挥,口中发出“化”的一声,将龙近水的神识收到了金雀翎之内。接着,左手的黑如意云头裂开,浮出五朵金色的小花。

“去!”华慕斌吹了一口气,四朵金花飞入金雀翎中,准确无比地印在若望四少的眉心。剩下的一朵仍在他面前滴溜溜地打转。华慕斌微笑着说:“看来得给你点甜头!”,说话间他的眉心沁出一滴金色血,快落到金花上时,化为一团白雾,托着那朵金花进了金雀翎,迎上龙近水的神识,两者顿时水乳交融,慢慢地凝现出龙近水的模样来。

土地爷看得暗暗吃惊,大神维摩为了若望五少还真不惜代价。别人不知道那五朵金花的来历,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年三界通道还在时,有五个玄界小神最喜欢玩弄下界生灵,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哭声振天,被称为“五显凶神”。也该是报应,有一回,五显凶神看上了人界星球,正闹得厉害,却赶上大神维摩在此转世重修,双方结下大仇。等到大神维摩重修回玄界时,化了足足万年时光将五显凶神统统给灭了,剩下的神体神通被炼成五朵金花,蕴养在黑如意中。

这五朵金花的根源就是玄界小神,再经过与大神维摩心神相通的超级神器黑木如意长时间的炼化,已经不亚于土地爷这样的玄界小神了。尤其是龙近水,正好破而后立,融合了大神维摩的智慧之血和金花,这一出来说不定就是玄界修为了,只是他们的心境修为跟得上吗?

一想到这里,土地爷忙对华慕斌施了一礼说:“掌权使,你看是不是将他们的身体加上一点封印,以防……”

孔雀绿度母笑着说:“你是怕他们心境跟不上身体,只要有一个自爆,整个芙蓉大陆就在劫难逃了,是不是?放心吧,老友!我们在这里喝顿茶的时间,若望五少在金雀翎中就已经历了几千几万年的轮回和修炼。我还在担心,到时候他们是不是怪我搞鬼呢!”

华慕斌长长出了一口气,拍拍手说:“就让他们在里面呆一段时间吧!只要能够自行破开金雀翎的七色梦幻空间,境界就够了!反正东海魔域已被孔雀绿度母一网打尽,想再兴风作浪也该是一年后的事,估计跟灵桥有关,实在不行的话,我会在玄界帮你们找帮手的。现在,该我先回去了!”

孔雀绿度母将一根雪白的三角形丝线交给他说:“这是五大掌权使的引渡丝!”

华慕斌微叹一声:“看来我们跟三清和释迦牟尼还是差了一线,没有办法在三界中自由来去。”手中的引渡丝一抖,整个人淡化在空中,只剩下略带笑意的声音:“费日小子,谢谢你的空灵碧饮!”

费日突然惨叫一声:“聆聆!聆聆!快去看看我的空灵碧饮!”

聆聆跑到后面去,又马上回来了:“大哥哥,你放在碧玉池里的空灵碧饮一滴也没有了。”

费日恨恨地说:“就知道他会来这一招,幸好我放了十几坛在虚空指环里!”说着,左手微微一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怎么可能?居然连虚空指环里的空灵碧饮他都能偷走?”

孔雀绿度母笑着说:“知道玄界的神通了吧!那引渡丝可是几个掌权使联手炼制的神器,可以穿越三界时空,要破开你那虚空指环中小小的异次元空间还不是简单得很?”

费日笑了:“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也不喜欢喝酒,拿去就拿去吧!不过掌权使好像有十三位吧,以后我再酿点空灵碧饮送给他们,等沟起他们的酒虫时,再告诉他们空灵碧饮全给大神维摩抢走了。想喝?找维摩去!”正在穿越三界壁垒的华慕斌都打了个冷颤,险些掉入时空乱流之中,自言自语地说:“看来以后得躲着费日小子点,别让他轻易把这仇给报了!”

土地爷听得冷汗都下来了,这家伙人还在人界,就开始设计起玄界的是非来了,这种人少惹为妙,跟孔雀绿度母叙旧了两句,就赶紧闪人。送走了土地之后,费日拉着孔雀绿度母的衣角说:“奶奶,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光是上面两个理由可不值得你跑这一趟,要看孙子的话,您就不会等到现在才来,要找华慕斌的话,让那个疑似道德天尊的叔空直接送他回归玄界再融合不是更简单!何必劳动奶奶您的大驾?”

第十章潜修

“知道瞒不过你!”孔雀绿度母慈爱的看了费日一眼,神情中露出一丝沉重说:“玄界发生了大事,可根源不一定就在玄界。何况几位掌权使都觉得人界存在莫大的威胁,在大神维摩回归玄界后,如果没有一位强有力的人支持,一旦大乱就来不及了。”

费日苦恼地说:“芙蓉魔劫不是该过了吗?连东海魔域都被咱给一窝端了,难道还有问题?”

孔雀绿度母正色地说:“难道就你知道东海魔域?玄界的神通岂是你所能臆测的?随便哪个玄界神圣菩萨出手,都可以在一弹指间将整个芙蓉大陆化为尘灰,可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出手,反而担惊受怕地在背后拼命算计?”

费日搔搔头说:“这倒也是,也许那些神圣菩萨们忘了吧!”

“忘你个头!”孔雀绿度母忍不住敲了一下费日的头说:“还不是因为对立平衡法则的原因,三界能够生存发展到现在,基本上是因为以生之力为根源的正面能量占了统治地位,但以死之力为根源的负面能量也同样在积聚,一个不小心就要被翻盘!所以,玄界的神圣菩萨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正面能量的同时,以各种方式渲泻负面能量。东海魔域的存在,起码能让我们知道负面能量的渲泻口,否则,只怕更难控制。”

“理解!”费日说:“那么玄界的神圣菩萨们为了一件小事大打出手,好像气量比世俗道还要小,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

孔雀绿度母说:“那当然。否则,你还真以为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会因为抢一枚在玄界到处都是的朱琼果而打得那么热闹?还有,奥林匹斯山的众神会为了美食美貌美色常常闹得鸡犬不宁?原始天尊还变相为盘古,与大梵天打得连三界通道都崩溃了。”

靠!闹就闹吧,凭什么还到人界来闹?闹完了娑婆世界闹芙蓉大陆,烦不烦啊!费日撇了撇嘴,指着金雀翎转换话题说:“那么花花公子将若望五少改造一番,是不是也打的这个主意?”

孔雀绿度母眼中闪过一缕忧虑:“以我对大神维摩的了解,他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干一件事。今天,他居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来强行提升若望五少的修为,看来人界的事绝非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费日笑呵呵地说:“难不成就一直在这里担心下去!”

孔雀绿度母哈哈大笑:“我们当然有事,乖孙子,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你创造的这个世界其实还是以三界为蓝本和基础,根本还谈不上完全脱离三界。除了天劫之外,所有法则也都是从三界法则天然继承而来,想真正订立属于你的法则,你还必须融合死之力才行。将你的意愿固化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以生之力保证顺法则者昌,以死之力保证逆法则者亡,到那时候,你才能将整个世界脱离三界,制订出自己的规矩。”

费日委屈地说:“我哪知道什么创造世界,都是孔老夫子留下的书虫在背后折腾着。”

这时,书虫从他的后脑探出头来叫道:“老大!人不能无耻到这种程度吧!明明是你用花言巧语从我这里骗走了法诀,到头来还诬陷我,还有没有天理!”

费日阴阳怪气地说:“给老大背黑锅很委屈你吗?是什么使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变得那么脆弱?难道你想以老大一个小小的谎言引发出一场惊天血案不成?”

书虫惨叫一声:“老大!你这种说法可伤害了我们所有人,我要到法院去告你!万古城,你小子还不出金雀翎里出来给我主持公道?”

像是听到了书虫的呼叫,孔雀绿度母手中的金雀翎一阵剧烈地震动,“嘭”地一声,像放烟花一样射出一个雪白的身影,落在地上后,左膝点地,右手按胸,拜在孔雀绿度母跟前,朗声说:“谢师父!”

“靠!”费日在背后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他的后腰说:“好你个万古城,她是我奶奶,你要拜她为师,难道我还得管叫你师叔不成?占便宜也不能这么占吧!”

孔雀绿度母笑嘻嘻地扶起万古城说:“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也不枉我相教一场,好,这个徒弟我收了。不过,你跟费日可是各交各的,该叫兄弟的还叫兄弟,该叫老大的还叫老大,不能因为我的出现,再排一次辈分。”

看到自己威胁的目光终于生效了,费日得意洋洋地说:“还是得叫我老大,哈哈!只是冰人大哥,你几时受过我奶奶指点来着?”

“翎中!”万古城简短地说:“三世,三千七百一十三年!”

万古城的话真是吓死人不陪命,短短的半天时间里,他居然已经历了三世,还拜在孔雀绿度母门下修了三千七百一十三年,这种经历谁想得出来?如果费日知道万古城其实在金雀翎中已历经七世,只在其中三世才拜入孔雀绿度母的门下,到最后一刻才醒悟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从金雀翎中解脱出来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吃惊得连下巴都掉下来。

费日拉着万古城的手,一股混沌愿力探入万古城的体内。万古城对费日向来没有任何戒备心理,放开自己的神识,任由费日探测。孔雀绿度母在边上看得连连点头,这种作法在玄界,除非是死生之交,否则是要犯大忌的,想不到这孙儿倒是交了一个可以完全托付身心的朋友。

费日的神色一变再变,他探入万古城体内的混沌愿力像是一只风筝飞上万里晴空,又像是一叶孤舟寄身于汪洋大海,根本触摸不及边缘,难道……费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盯着万古城说:“冰人大哥,你该不会是到了玄界第一境界空无边处天吧?”

“算你识货!”书虫哈哈大笑:“金雀翎最大的功能就是装载神体神通和境界体悟,虽然危险,但效果好得出奇,加上又有大神维摩以五显凶神所凝的金花对身体的改造,到了玄界空无边处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下子,冰人大哥的判决就由不得你不执行了!”

万古城的目光落在书虫身上,嘴角极为罕见地向上弯了弯说:“我只判人告人。”

书虫一拍额头,摔倒在费日的肩上,口中喃喃地说:“冰人……冰人大哥居然笑了……算了,能见到冰人大哥一笑,冤死了也应该。”

“其实冰人大哥没有你想的那么酷,人家只是脸嫩,才故意装做酷毙了的样子来掩饰。不过,现在历经修炼,早已通达自如,笑上一笑有什么希奇?”费日的话让万古城脸上微微浮起一层粉红,手中银光一闪,血银剑已裁下他的一缕头发,口中冷冷地说:“多嘴!”

“好了!”看看万古城脸上有点挂不住,费日急忙转换话题说:“剩下的几个什么时候出来,也都有玄界神圣菩萨的实力吗?乖乖,花花公子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是他到底预感到什么情况,难道真的有什么滔天大劫不成?”

孔雀绿度母手中法诀微动,绿色光芒一闪,屋里众人已被她移到一次虚空之中说:“这里是我以前在人界开创的一处空界,虽比不上金雀翎中的七彩幻空,但也是修炼的好地方。听大神维摩的口风,一年之后,灵桥重现之时,亦是我们面临生死考验之时。从现在开始,都给我好好炼,我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因为没有准备而含恨终生。”

费日笑着说:“奶奶,你何不把我们全装到金雀翎里,统统渡化成玄界天神,那人界的小小魔劫不还手到擒来!”

孔雀绿度母苦笑说:“你以为金雀翎这么好用啊?这次我重入人界之时,金雀翎经过五大掌权使的加持,才能发挥出无尽的效用,而且里面的七彩幻空一开即合,下一次开可要等上亿年之久,至于装谁进去全凭机缘,每人毕生只能进去一次。就算如此,没有大神维摩的五朵金花,他们也至多提升到上仙境界。否则我孔雀绿度母早就门下弟子无数,成了玄界最有势力的神圣菩萨。还有,玄界神圣菩萨没有十万,也有八千,如果事情都这么简单的话,直接从玄界派几个过来不就行了,何必让你们在这里折腾?”

费日苦恼地大叫:“说来说去,还是要我辛苦!不公平啊!”

孔雀绿度母阴笑着说:“是不公平!人家修炼几亿年的时光,都不一定能修到玄界,可你倒好,一个完全没有什么来历的毛头小子平凡小辈,短短几十年光景,现在的境界已超过我存在金雀翎中的境界,剩下的只是火候而已。还有若望五少,也全都肉体凡胎一个,却能跳跃式上升,这种修行速度就算不绝后,也是空前。上天为什么如此眷顾你们?还记得你在娑婆世界看过的《蜘蛛侠》吧!人的力量越强,责任越大,该你承担的,你逃都逃不掉,认命吧,乖孙子!”

费日还在考虑是不是学着小说里写的那些狂人一样,仰天大叫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然后就天生异象,风雷滚滚,直接超脱三界,找释迦牟尼下棋去。这时,众人齐齐对费日比了一个鄙夷的手势说:“见过不负责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负责的。还转轮圣王、芙蓉之帝呢?等龙近水龙大哥出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龙近水是难得的几个获得费日真心尊敬的人物之一,用他来压费日,呵呵,多半管用。可孔雀绿度母一口开,就有人失望了:“龙近水神识初凝,肉体重塑都需要时间,能赶在灵桥重现之前出来就不错了,倒是另外三个毛燥的小子好像马上要出来了!”

金雀翎浮在空中,不断地翻滚着,透出各种绚丽无比的光芒,白色雾气弥漫而出,化为白鹤白雁白孔雀等各种白色百鸟,绕着金雀翎翩然起舞。玄月和聆聆看得目瞪口呆,连费日也奇怪地问:“刚才冰人大哥出来的那么简单,为什么那三个小子出来时这么排场?难道说他们的境界更高。”

“恰恰相反!”孔雀绿度母微叹一声:“看来他们终究没能踏入玄界。”说着,手中一道闪着金光的法诀打入金雀翎中,一阵风吹过风铃的“叮咚”声之后,蓝足有、白涌泉和多情怯从金雀翎中飞身而出,呈品字形坐在众人面前。

不用刻意探测,费日一眼就可以看出站前面的蓝足有和白涌泉已到了天界最高境界色究竟天,虽说跟玄界只有一步之差,但“奥拓”和“奥迪”、“宝来”和“宝马”也都不过一字之差,可际上这一步很可能就是亿年或者更久的修行。

多情怯更过分,居然只是天界第十六境界善见天的修为,比蓝白两人还差了两个境界。要是放到几天前,费日多上这么个帮手会欣喜万分,可今天高人见多了,偶然蹦出个水准这么差的家伙,还真让他感觉不爽,千万不要在关键时刻给我添乱。

比较古怪的是,他的仙器噬灵蛤蟆杯居然不肯呆在他的体内,而是幻形出一只蛤蟆的模样,在两胁生出两只金色的翅膀,绕着多情怯上下翻飞。

孔雀绿度母盯着噬灵蛤蟆杯看了半晌,手指轻轻一动,一道绿色光芒向它打去。噬灵蛤蟆杯一个翻身,大嘴一张,将绿芒一口吞下,伸伸两条前腿,做了一个打饱嗝的姿势后,更加快乐地飞动着。

“好奇怪的仙器!居然能吞噬法诀、器灵的灵气来提升自己的生长,前途无量啊!好好努力,当你吃够了时,也许就能进化为神器!”以孔雀绿度母的见识,好像以前还真没见过这种仙器,忍不住评价了一句,听得噬灵蛤蟆杯蹲在多情怯的肩上连连点头,也间接决定了今后天界众多仙器的悲惨命运。

“好了!现在大家到齐了,就开始修炼吧!一年,我给你们的时间只有一年,虽然在我的这个空界里,一年时间很短,但如果不能完全熟悉应用你们现有的境界和身体,你们将会感觉到这一年是那么的漫长。”孔雀绿度母充满诱惑性的声音在空界里远近回响,听得费日暗暗发抖。

八岁那年慕容青的魔鬼训练他可记忆犹新,当时慕容青再三问费日是否真的下了决心要学考古,在得到肯定回答后的一年里,费日几乎是生活在文物堆里,连他上学时除了书本之外,书包是嘉靖年间的公文袋,笔是乾隆御笔,砚台是北宋鱼跃龙门端砚,回家睡的是明红木贵妃靠、盖的是光绪年间踏花海水绣锦被,连涮口用的杯子都是宣德青花瓷,不方便不说,在给他创造了最优越的条件后,他必须二十四小时内随时回答慕容青关于这些文物的识别知识背景知识衍生知识等,否则……那一年真的很漫长,而且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找慕容青说自己要学什么了,还是毛主席说得好,一切要“艰苦奋斗、自力更生”。

不过,幸好一般主角都比较幸运,费日的生之力境界已超出了孔雀绿度母的境界,获得了自修的权力,其他的几个,真的只能说,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一年居然会是如此漫长的时光。

“费日小子!我现在才知道你当年训练白鹿军团的魔鬼计划是哪里来的,不过比起你奶奶的手段来,你的计划还真是慈悲为怀,上体天心!”

“费日小子,特训难,难以上青天,这一年时光到底还剩多少?为什么我在金雀翎里转世十次,共计三万七千年都没有这么漫长!”

“费日小子!你跟你奶奶说说,饶了我们吧!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

“去去!什么上有老下有小?苍天畔陛下早在别的世界转世了,至于下有小?哼哼!不知是不是你小子原因,娶了曼苏罗二三十年,也没生个一子半女的出来,呵呵……”

“你什么意思?不同境界的修行者很难生孩子,你不知道吗?何况曼苏罗现在也努力修行啊!我就是怕提升得太快,曼苏罗赶不上啊!”

“扯!别找借口了,不行就是不行!你看人家万古城万师兄就从来没有抱怨什么?这就是境界啊,难怪人家能直接踏入玄界空无边处天,而你们至多跟水山他们一样,上仙而已。可怜啊,金雀翎用整个东海魔域,加上无数魔道和五个上仙的灵气,就改造出你们这几个次品来。冰人大哥,以后有事没事给他们上上政治课,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训练苦!”万古城老半天从嘴里蹦出三个字,让费日的一番说词完全化为泡影,一脸的笑容僵在那里……

在孔雀绿度母的空界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让人无法计算日子,正是这样,好像大家觉得咬咬牙该到时间了,可等待他们的却是新一轮的特训。

“奶奶,你也太阴了吧!将时间扭曲得这么厉害,什么一年,我看一百年都不止了吧!”

“呵呵!你还说少了十倍。其实对修行者来说,有时要体悟一段法诀,随便闭个关就是三五年,你说一年能玩出什么来?”

“吓!难怪连玄月和聆聆都分别渡劫,被金雀翎给拉回人界后,修到天界第五境界无量光天和第一境界梵众天。他们还只以为是你训练得好,或者给她们吃补药了呢!”

“天下任何事都比不上自己修炼!别看若望五少提升这么快,那是有代价的。他们今后除非转世重修,否则境界提升将会比正常的修行困难十倍。当然,你这个怪胎除外。”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

“明天!”

“这么快?”

“明天很快吗?你什么时候见到明天来到过?”孔雀绿度母随口反问了一声,费日已昏过去了。若望五少,在芙蓉大陆隐桥重现之前,你们自求多福吧!

第十一章断桥

尽管日月似老牛破车的干瘪轮胎,时光如滑溜玻璃上的蜗牛,可终究要到达那么一天。在东海之东,四周万里无人无鱼无风无云无岛无礁处的天空中,空中陡然生出一线枣核形的橙黄裂缝,初生时,还朦朦胧胧,像是谁睁开春睡未觉的眼睛。在经过一刻多钟的时间清醒后,橙黄眼睛已睁得有十丈多长,四丈多宽,在瞳孔处弯出一抹彩虹般的圆桥,流光溢彩间仿佛闪动着令人心神予夺的明亮,仿佛哲人在演说着天地至理,一股非凡的威严充斥于天地之间。

在元创造三界时,惟一允许三界中众生更改的根本法则就是精神和物质联系法则,在这个法则之下,修行者能以精神驱动天地灵气,进而改造自身,引发自然之力,达到超越约束的目的,一旦失去这个法则,精神和物质的互动作用就会分开,除非在今后其中之一登峰造极,才能重新建立起这个法则。各个世界在每过一段时间,精神和物质联系法则会以实体化的状态出现一次,形如七彩弯虹,称之为灵桥,只要斩断灵桥,这个世界就不再受精神和物质联系法则所约束,什么神仙妖魔的法诀统统失灵,成为凡人的世界。

离灵桥的百里开外,凭空出现了九个身影,脚下踏着一根巨大的七彩孔雀羽翎。为首的孔雀绿度母眯着眼睛,像是正午太阳下的猫对着灵桥方向看了一阵子说:“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我这曾吸收过三界壁垒灵气的菩萨金刚体是无法接近人界灵桥的,玄月和聆聆留下来陪我老婆子,你们好自为之!”

费日刚要开口,就被身后的几个家伙捅腰用捅腰,呵胳肢窝的呵胳肢窝,一下子给剥夺了说话的权力。刚出金雀翎中出来不久的龙近水向孔雀绿度母一拱手说:“师父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孔雀绿度母挥挥手说:“以你为首,我放心得很。不过记住,灵桥天生会对接近它的修行者设下重重考验,力量越强,考验越艰难。只有通过考验,才能到达灵桥处,用撕裂时空的次元斩斩断它。灵桥被断的三日后,芙蓉大陆除了个别龙脉汇聚地之外,所有的地方均无法再行修行或使用法诀。”

费日硬是从白涌泉捂嘴的臭手里挣了出来说:“奶奶,你什么意思?力量越强,考验越艰难,那花花公子和你不是在阴我们吗?”

“做奶奶的怎么会阴自己的孙子呢?”孔雀绿度母的笑容让大家都想回答“会”,可在他们疯了之前,基本上不会把这个答案说出口,只好听她继续谆谆教导:“地球的灵桥被断已经让天界、玄界很不爽啦,剩下芙蓉大陆的灵桥就这么好断?据我所知,有很多预计要转世重修的天界、玄界人物在转世前都会在芙蓉大陆留下一些禁制,当灵桥重现时,这些禁制会自动汇聚在灵桥百里之内,重重叠叠,没有上仙的修为,想前进一步都难啊!”

“知道,知道!”反正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大伙儿只好皱着眉头狂点头,只有费日的问题特别多:“难道对于这些禁制你老没什么建议吗?”

孔雀绿度母摇摇头,点着这一群人说:“一个悟出生之力的家伙,加上两个玄界天神,三个天界上仙要是连这些禁制都过不去,赶快买块豆腐撞死。死后见到地藏菩萨千万别说认识我孔雀绿度母,免得丢人啊!”

“明白!”费日嬉皮笑脸地点头,吹了一个口哨,在他前面冒出一团白云,凝成飞白的样子说:“老大,我办事,你放心。这一年里,小弟我在你的正确领导之下,在同志们的关怀和帮助之下,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想找你总结汇报一下,可总是联系不上你。估计你是修到什么了不得的境界了,也不拉小弟一把,小弟可怜啊!”

费日手指一动,在白云凝成的飞白身后出现一只玉色的手,“啪”地在它头上敲了一记说:“学学冰人大哥,简单点说!”

“是!”飞白应了一声:“一切搞掂!这里不适合我,先走!”还没等费日开口问,白云倏然散去,消失无踪。这只滑头神兽,费日背着玄月和聆聆,对着空中聊胜于无地比了比中指!一转身,笑得阳光灿烂地说:“好啦,大家走吧,郊游去罗!”

孔雀绿度母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一路行来,各种禁制虽然多如牛毛,但对这个就算是放到天界也是强得变态的组合来说,还真是花生米下小酒,轻松的很。在龙近水和万古城随手破去禁制时,多情怯的噬灵蛤蟆杯更是如鱼得水,上下翻飞,不停地吞噬各种禁制内蕴的灵气,当大家接近灵桥百丈左右时,噬灵蛤蟆杯的头顶长出一条金线,直贯尾部,连带多情怯的修为也从已接近突破的善见天莫名其妙一举跨入上一境界善现天。

禁制消失意味着灵桥对来人的考验开始,当在一步之间破去三十七道禁制后,再往前跨十步都没有触及一个禁制。费日等人知道,真正的考验马上就要开始了。

现在离灵桥还有近百丈的距离,这百丈之间,看起来空空如也,好像随便哪个人都能在瞬间到达那美丽幻彩的灵桥。但费日等人却站住了,他们发现不了到底有什么考验,即便是以费日的旁观之眼,也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的禁制或者幻境。

“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涌泉忍不住嚷嚷说:“好像没什么东西,直接过去,来个次元斩,不就万事搞掂,我也好回雪城古原陪陪曼苏罗去,好几年没见了,说实在的,还怪想得慌!”

费日也忍不住搔搔头,口出粗话说:“靠!在这里跟我玩无招胜有招,难道真以为故弄玄虚能够吓得住人?”

龙近水冷静地说:“既然孔雀前辈说有考验,想来此言不虚,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反正灵桥还有一个时辰才会隐去,我们还有时间。由我为首,每一丈距离站一人,形成一队,慢慢向前推进。后面的人随时准备接应前面陷入法阵或幻境的人。”

“明白!”龙近水一发号施令,大家便自觉得站成他所说的队形,小心翼翼地向前试探,一步二步……一丈二丈!

靠!什么考验,根本就没有任何阻拦,连随便来个迷雾闪电惊雷之类的意思一下都没有。等到大家站到了灵桥边上,惊讶了老半天才发现,他们这一路行来,简直顺利得过份。就算在后院散步,有时还会踢到小石子呢,但这一路连点逆风都没有。

大家在惊奇的时候,费日笑了:“我说呢,怎么会连点困难都没有,搞得这么平淡无趣,原来是你老头在捣鬼,既然封印了灵桥的天然考验,是不是也打算封印住整座灵桥,让我们无法斩断?”

随着笑声,一颗蓝盈盈的水球笼罩在灵桥外面,水球上探出一只青牛牛头,上面坐着一个须发奇古,龙额凤目,长耳垂肩的老人,仔细看,眉目之间赫然就是永嘉城的好事老头:叔公。

“叔公?”若望五少虽然早已从孔雀绿度母那边知道这死老头原来就是赫赫有名的道德天尊,可乍一见之下,还真有点吃惊。

叔公呵呵笑着说:“你们这几个小子还真是不甘寂寞,打起灵桥的主意来了,难道不能为芙蓉大陆的修行道和灵道留一线生机吗?”

费日淡淡地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想修行的,离开芙蓉大陆进温洲就可以了!所以,这灵桥也只好断上一断了”

叔公拈着一根眉毛,在手中搓来搓去,口气平淡如水:“你小子以为能在一个时辰内破得开我的上善封印,进而斩断灵桥吗?”

费日笑得很自在:“老头,别拿你那三清的身份吓唬人。没错,你的修为就是放到玄界,也是数一数二,可是你别忘了,你的修为已全转化为生之力,为了避免三界崩溃的后果,你是不大敢再使用生之力的,至多让那只青牛给你打打苦工,弄出个上善封印来吓唬人罢了。要破掉它,何难之有?”

“无礼!”青牛开口说:“居然对玄界掌权使口出狂言……”

“打住!”叔公一拍青牛说:“别给我惹事!费日小子从来是吃软不吃硬,跟他硬杠,我这把老骨头可吃不消。”

费日白眼狂翻,心里暗叫,警惕啊警惕,轻飘飘一句话就拿住了我的要害,直不愧为三界之内最老的老狐狸之一。叔公转向费日说:“呵呵!费日小子,有一点你可搞错了,所谓的不能动用生之力,是指不能动用生之力发动大神通,像设个封印这种小事放到三界里,根本连一点影响都没有。”

乖乖,费日伸伸舌头,这可是关系到本少爷能不能用生之力的问题,马上换了一副乖巧的神情说:“叔公,那你说说,什么样的神通才叫大神通?”

叔公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费日说:“在人界一天一地一日一月为一个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为一个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为一个大千世界。以人界的标准来衡量,只有举手抬足间能毁掉一个大千世界的神通才能称之为大神通。这样,你小子是不是很高兴又可以用生之力胡来了呢?”

也就是说除非发动能够一口气灭掉一百万个太阳系那样的变态神通,否则使用生之力就不触及对立平衡法则,使三界本身生成自毁的死之力。费日眉开眼笑地说:“多谢指点。只是我们在破开上善封印时,你老人家会不会在一旁暗中下手?”

叔公直气得吹胡子瞪眼:“什么意思,叔公我这么无聊加无耻吗?”

“难说,难说!”费日脸上春花绽放说:“我宁可当小人,把丑话说在前头。所以,请叔公给我们一个保证,如何?”

叔公恨恨地说:“好吧!只要你们能在一个时辰内破开上善封印,我绝不横加干涉!”

“不止是你!要是这样的话,你封印完了直接回家吃狗肉火锅不是更干净,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所以,除了你之外,你还得保证你的牛不干涉!”费日不怀好意的眼光落在青牛身上,又转到叔公脸上说:“除了青牛之外,不知道你的另一个苦力老罗盘跟来了没有?”

这一席话,奇兵突出,顿时将叔公噎在那里,老半天才缓过气来。他的身边,白光一闪,老罗盘出现在青牛一侧,身上仙灵之气环绕,在顶上结成一朵蓝色奇花,居然已是六劫散仙的修为。可是在费日的灼灼目光之下,老罗盘满脸通红,手脚无措。

费日悠然地说:“老罗盘,你出来得早了点。按照剧本,你该是我们快要破除封印,但最艰难的时候出来,以你老罗盘专业的封印经验,指点我们进入封印中扭曲的时空,然后我们不必那么费力就能解决封印,可惜,在时间上晚了一线,刚好让灵桥从容而退。”

叔公咳了两声,叹气说:“费日小子,你凭什么知道老罗盘是我的人。”

“切!”费日说:“天下从来没有毫无来由的爱,当年老罗盘凭什么指点参娃娃跑到东海之上的一个荒岛去,然后凑巧地遇到我,将我带到灵岛,让我获得还灵诀?对了,风空有当年遇到的异人也该是你吧,我说呢,像还灵诀那样高明的法诀放到天界都是不传之密,一个灵道修成的散仙怎么会获得传授,叔公,你的棋也下得太远了吧!居然连降龙罗汉都被你玩在股掌之中,在设计我的同时,落入你的棋局。”

“有备无患而已!”叔公微笑着说:“有时候到处扔几颗闲棋,说不定能在关键地时候扭转乾坤!没有老罗盘,你对付起瘟母魔君恐怕不见得会如此轻松吧。”

老罗盘其其地说:“费日兄弟,我从来没有什么恶意!”

费日点头说:“我知道。不过你身为叔公的罗盘,又获得他指点,修成六劫散仙,自然要报答他。才由他封印了你的散仙修为,跑到灵岛去当一名普通的灵道。从此,整个芙蓉大陆的灵道就跳不出叔公的手心。不过,现在既然你已失去了奇兵的作用,想来该跟青牛那样,不会出手了吧!”

老罗盘瞄了一眼叔公,叔公无奈地点点头,他忙退到叔公的身后。好家伙,我说得这么入情入理,你还挡我去路的话,就太不识相了,费日拍拍手说:“聊天结束,我们这就开始破封断桥!”

龙近水跨前一步,右手微微上扬,一根银白色的长枪出现在手中,只在枪尖绿豆大小的一点为朱红色,拉出一根细如发丝的红线直贯枪尾。他右手往回微微一挽,左手一握枪尾,一式君临天下,长枪抖动,化为龙形,向上善封印硬冲而入。

上善封印水蓝色一亮,将他的攻击完全吞入,甚至还向外微涨。边上的叔公呵呵笑着:“不错不错,想不到你还拿到了神器一点红心枪。可惜,在你还没有吸取玄界壁垒灵气,形成菩萨金刚体之外,一点红心枪锋利,也无法对付上善封印,岂不闻抽刀断水水更流吗?”

费日直接向叔公做了个鄙视的手式,说:“这才开始而已,老头,别扰乱人心。上善若水,不就是天一真水封印吗?以软克刚,还攥得二五八万一样,很了不起吗?”

“那你为什么不出手试试?”叔公悠然地说。

“还没到我出手的时候!”费日自信满满地说:“冰人大哥、蓝小子,你们出手试试吗?”

一道银中带红的剑光腾空而起,飞快地绕着上善封印转了几圈,然后停在一个位置。在剑光的前面,浮出天圆地方规矩阵,舞动的蓝光,已将整个上善封印和灵桥的空间影子收入中央的正方形屏幕之上。“破!”万古城和蓝足有不约而喷出这个声音,血银剑飞插入天圆地方规矩阵,正击中阵中反映出它刚才停留的位置。上善封印一阵抖动,蓝莹莹的光芒被生生荡了开来,从里面冒出乳白色的光芒,一照之下,天圆地方规矩阵中影像全无。

一下子失去控制的无力感迅速漫过万古城和蓝足有的心头,脚底一虚,连退出十丈,才重新收回两件仙器。

费日脸上的笑容微敛:“原来在天一真水下面,还藏有生之力的玄妙,生生不息,如水泻地,好巧妙的上善封印。不过……”

“不过什么?”叔公心头掠过一丝阴影,难道这家伙真的知道上善封印的缺陷?

“我凭什么告诉你?”费日一吐舌头,给了叔公一个背影。心里却直犯嘀咕,上善封印绝对有缺陷,否则,叔公不会在自己的话头一引下就着急发问。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缺陷在哪儿呢?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设下的封印如果让费日三下两下就能发现缺陷在哪儿,他还凭什么纵横三界,难道说除了他,剩下的神啊、仙啊的全是白痴?

费日的目光落在白涌泉的身上说:“不用攻击了,白小子,穿上你的玄武甲,直接扑到封印上大叫三声我爱你试试!”

这也能破封印?这下不但白涌泉愣住了,就连叔公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脸色。白涌泉看看叔公,又看看费日。叔公的惊愣和费日的严肃让他错以为这个法子说不定有效。他手中法诀一动,玄武甲化为一层薄薄的银色薄膜,将他全身包上,连眼睛都裹上了,反正有上仙神识,肉眼早已没用了。

白涌泉寒鸦投水一样,一头撞到上善封印上,口中刚吼出“我爱……”,上善封印光华大作,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远远弹出,只剩下费日恶作剧得逞式的哈哈大笑、百丈开外百涌泉的红脸和“我要杀了你”的吼叫。

第十二章毁灭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惟不争,故无尤。”费日不禁想起当年指点吴望天的那段《道德经》原文,眼前的这个封印似乎很完美地诠释了这种理念,没有攻击性,至多将强行冲入的人反弹出去,但在防御上却一丝不漏,坚韧无比,就连一点红心枪这样的神器攻击都毫无效果。

他抬头看了看天,这一阵子耽误又去了一刻钟,可怎么样才能破除封印呢?上善若水,是不是干脆将上善封印视作水之封印呢?还是不行!上善封印的根源是生之力,不像单纯的水那样,可以放个极寒法诀将之冻上,或者放个极炎法诀蒸发掉了事。

幸好这个封印段什么攻击性,那就开动脑筋,什么法子都试上一试吧!由于灵桥出现时,百丈之内自动形成一个特异空间,就算他们发出的法诀厉害到能灭掉整个芙蓉大陆,但出了这个空间,对芙蓉大陆来说,只是一缕清风。

六个人心意相通之下,上善封印前面一时之间,飞火流星土埋金钻,各种各样的法诀出手了。在孔雀绿度母特训下的效果出来了,那种得心应手地驭使天地自然之力,仿佛自己能够自由地控制着过去现在未来,让每个人都产生一种极其美妙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将自己会的法诀一一演示出来。

看着他们欲罢不能的样子,叔公笑了。不错,就要他们有这种感觉,等他们清醒过来时,恐怕灵桥早已隐去,下一次再等上万年才能重新出现。

就在费日兴奋地从混沌愿力改为生之力时,从丹田处的无字天书中发出一线冰冷,上溯识海,将他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下来。这死老头好阴啊,居然连我们刚刚完成训练,正想着试试能力的心理都算计得一清二楚。

哼哼,你不是以生之力为根源吗,我就动用作为生之力根源的无字天书试试。费日表面上仍运用混沌愿力狂攻,暗地里却将生之力在丹田处形成云状,托着无字天书缓缓上行。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无字天书已升到嗓子眼处。

“呕!”估计古往今来,能以这个字为发动真言的法诀算是绝无仅有,当然,手脚一缩,大头冲下,用嘴攻击的姿势也绝对空前绝后。随着费日口中发出这个怪声后,已变得水晶状的无字天书从他口中露出一头,插上了上善封印。

既然找不出破绽,就干脆硬来,有时拳头大可是好事!对于生之力来说,无字天书这只拳头就够大了。一碰到上善封印,整个封印骤然抖动起来,蓝色的天一真水在瞬间转化为生之力,被无字天书一吸而空,露出了封印中的灵桥。

封印一去,灵桥本身的威势立刻澎湃而出,压得费日和若望五少直退出足足五十丈开外。靠!原来,灵桥的考验还得继续。六人相互对视一眼,各自将神器或仙器浮在额前三寸处,调整好状态。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动作快的话,断两三座灵桥都来得及。

灵桥的考验似乎很简单,在接近它五十丈的空间全都被封锁上了。明明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地方,让人的感觉却是一块铁石,蕴藏着极冷极热极刚极柔几个极端属性的时间变化。这么古怪至极的封锁居然能用一块上善封印给封上,让费日不得不多看了叔公两眼,心想,这老头是怎么办到的,至少我就没这个能耐。

还是硬闯吗?那当然是龙近水和万古城先上,一剑一枪极尽变化,硬是将空间封锁破开三十余丈,眼看又快接近灵桥时,空间封锁一下子由极刚变为极柔,一个反弹,又将六人推出二十来丈。这样一进一退,一刻钟的时间不过前进了十丈,而且从弹簧原理来说,越是压缩,反弹越厉害,谁知道再前进几丈后,反弹的力量如何?

蓝足有的天圆地方规矩阵算是遇上了祖宗,同样的空间封锁,哪是灵桥的动手?白涌泉?咳咳,还是别让他再玩什么搞笑动作了,否则,惹毛了这小子,以后睡觉很难稳啊!多情怯的噬灵蛤蟆杯倒是很有用,至少能吞噬空间封锁。刚才一刻钟下来,也吃掉了一丈的空间封锁,但要靠它吃完空间封锁,黄花菜都结冰了。

费日无奈之下,故技重施,左手生之力,右手混沌愿力化为两把钻头,疯狂地对着空间封锁硬钻下去。钻钻钻,果然有效,一虚一实地推动空间封锁,带着身后的若望五少又一次向灵桥逼近。当时间只剩下两刻钟时,逼真他们和灵桥之间的空间封锁只剩下不足一丈的距离。

灵桥像是感受到了危机,七彩光华一闪,散布在外围残余的空间封锁一缩,使费日面前的空间封锁凝固了十倍。十倍算什么?我再钻!

坏了,空间封锁是钻开了一点,可丹田里吞噬了上善封印的无字天书也不甘寂寞地转了起来,化为一颗圆珠缓缓地向心脏部位滚动,所到之处,生之力被吞得干干净净,经脉顿时一阵发虚。靠!早知道这家伙不可靠,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出来捣乱啊!费日暗骂一声,混沌愿力全力回缩,险险托住了无字天书,一层又一层地裹在外面,总算隔绝了无字天书对生之力的吞噬。

生之力受损,混沌愿力回窝,正好给了空间封锁一个机会,一个反震,两道冰炎灵力沿着其退回去的路径直钻入费日的体内,一阵子上窜下跳,正遇上了心脉处的包裹着无字天书混沌愿力,两相交击之下,纵使费日的生之力急急忙忙从识海赶来及时消解了冰炎灵力。但那股震荡还是将心脉处的一口心血给击了出来,他脸色一白,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纯白色中闪烁着金芒的血。

没等他身后的若望五少反应过来,那只来回飞舞的噬灵蛤蟆杯发出一声呼哨,像是欢呼了一声,一个疾冲,将那口血给抢到口中。血一落肚,噬灵蛤蟆杯浑身变成了白金色,闪闪放光,背上的那一根金线像是活了过来,放出细如发丝的触手,将其各种的白金色给拉过来。

一个转眼,噬灵蛤蟆杯又恢复了原来的色泽,被聚拢过来的白金化为一颗圆珠,沿着金线上升至它的头部。“呱!”噬灵蛤蟆杯自炼成之后,第一次仰天发出一声叫唤,头部的白金色圆珠破顶而出,凝成一只白金角。

叔公目中神采一闪,像是跟老罗盘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万炼白金角,能破一切坚。想不到这件人界炼成的小小仙器居然能进化出只有高级神器才有的万炼白金角。”

老罗盘说:“主人!不可小看了这噬灵蛤蟆杯,据飞白说过,当年他们在炼这件仙器时,还惹来了五属性天雷。”

叔公的神色有点阴沉了:“能惹来人界最高天劫的,也就神器级别的法宝出炉才有的事!看来,我们都小看了几个小朋友。”

噬灵蛤蟆杯好像知道自己从费日的这口心血中得了无尽的好处,扭头冲费日献媚似的“呱呱”两声,冲到费日面前,挡住了空间封锁对费日的反扑,让费日略略松了一口气,六识封闭,将心神沉日心口的裹着无字天书的混沌愿力处。

我裹,我裹,我再裹,总算将无字天书裹得严严实实,甚至生之力再上面轻敲几下都不会被吞噬时,费日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才重新开通六识。首先入耳的是白涌泉的恬噪声:“多情小子,你的噬灵蛤蟆杯是不是让费日小子的一口处子之血给收买了,居然丢下主人不管,帮费日小子护法了!”

行啊,白涌泉这小子居然在这个节根眼上报起刚才被耍之仇了,咱骑毛驴开戏本,走着瞧吧!费日睁开眼,发现噬灵蛤蟆杯在浮在他身前一尺距离,张大嘴巴对着灵桥方向。空间封锁一有反扑,它就先用万炼白金角将其击碎,然后来个蛤蟆吸水的典型动作,将那些封锁碎片统统当成宵夜进补了。

费日试着将一点生之力渡入噬灵蛤蟆杯里,马上感受到了噬灵蛤蟆杯的器灵神识:“多谢老大栽培,再给点你的生之力,今天就让我为老大破开空间封锁。今后,老大有什么吩咐,自当全力以赴,当然,前提是不能跟我主多情怯的命令有冲突。”

多情怯显然早知道噬灵蛤蟆杯的念头,所以对白涌泉过于明显的挑拨离间嗤之以鼻,负手悠然地站在后面,双眼望天,一副我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受到主人鼓励和费日输过来的生之力的刺激,噬灵蛤蟆杯头顶的万炼白金角一阵子发亮,头一低,全身化为一道光虹贯向灵桥。“喀嚓”声不断,灵桥前面的空间居然像被击碎了的钢化玻璃一样碎成残片,纷纷坠落,消失在虚空之中。

成了!当噬灵蛤蟆杯重新显出身形时,已是气色败坏,顶上的万炼白金角被压得只剩下扁平的一点白金色。不过,随着空间封锁的破除,费日等人总算是又一次站到了灵桥之前。这时的灵桥最外一层的光华已开始有点淡化,只剩下一刻钟时间而已。

龙近水一点红心枪一收,手中法诀一动,神圣之力涌动,直接撕开空间,形成一道长约一丈的大次元斩,向灵桥劈落。从正常的角度看,灵桥的宽度约八尺,刚好能被大次元斩断成两截。但大次元斩越接近灵桥就小,落在灵桥上时,宽度已不足一公分,只在灵桥上留下一点苍蝇大小的伤痕。这情形落在大家眼中,心里不禁一凉,按这种斩法,要何年何月才能断开灵桥。

“费日小子,斩断灵桥不是这么斩的!”难得自修成散仙后就一直潜修的干将从费日的识海中跳了出来,落在他的面前说:“灵桥本身是法则的化身,而凭借法诀撕裂空间形成的次元斩在接近灵桥时,受法则的驱逐,会被得威力超小,像龙近水那样,能留下的痕迹就算是不错了。”

费日笑了:“我倒忘了干将老头你的母亲曾斩过灵桥,有什么经验要诀没有?”

“关键就在于要用器物的力量,直接斩裂空间,形成次元斩,就可以断开灵桥”说话间,干将一转身现出他的本体,一柄像木头雕的,既无光泽,看起来也不锋利的长剑出现在费日面前:“只有我这样聚合五金之英铸成的神剑,在不亚于仙灵之气的能量驭使下,才能斩裂空间,形成足以断开灵桥的次元斩。”

费日心情大好,忍不住糗了一句:“可我怎么感觉你越炼越回去了,现在这副模样跟我小时候玩的木头剑差不多啊!”

“大言稀声,大利无锋,这才是真正的神剑啊!”叔公桊缩在青牛背上,出现在灵桥面前,对着费日说:“的确,你小子已经有斩断灵桥的能力了。”

费日手握干将,眉头一皱,隐隐有点不快地说:“那叔公为什么要站在灵桥前面,挡住干将去势?莫非您老人家觉得最近的狗肉火锅太瘦,要食言而肥,也算冬令进补?”

叔公挥了挥手,放出一道法诀,笼在他与费日、若望五少之外,微笑着说:“费日小子,戒心不要那么重好不好!好歹咱也算交往一场,你什么时候见过叔公我说话不算数!叔公我只是想给分析分析情况,看看有没有比断桥更好的方法。”

“可这你法诀是什么意思?”费日的口气越来越冷,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笑意。

叔公笑嘻嘻地说:“只是一个扭曲时间的法诀而已,保证我们在谈话时,外界的时间基本不变,万一谈不拢,也好不耽误你斩断灵桥的大事。”

费日的脸色缓了一缓,说:“我也相信堂堂的玄界十三掌权使三清在人界的分身道德天尊不会出尔反尔,不知道德天尊有何指教?”

被费日的大帽子一扣,叔公反而正经起来了:“费日。你想过没有,当你斩断灵桥的时候,芙蓉大陆今后就无法修行。玄界和天界人物的转世重修怎么办?难道让他们转入其他星球,修个百来年才能踏入修行道,然后以上千上万年的时光来提升自己的修为,直至悟出自己本来面目吗?”

“拜托!”费日不以为然地说:“我已经在温洲和芙蓉大陆的龙脉处设置好传送阵,以龙脉残留的灵力足以将意愿修行的人送入温洲。甚至只要向玉瓯国政府提出申请,他们就会护送申请者进入法阵。”

叔公摇摇头说:“但你别忘了,温洲是由你的生之力创造,将来生之力大成之时,你将是温洲万能之主,不管你在哪里,一动念就足以决定温洲及其生活其中芸芸众生的生死存亡。你觉得玄界的神圣菩萨和天界的仙贤罗汉会愿意将转世重修的自己放到一个任由他人鱼肉的境地?”

费日终于忍不住了:“那你考虑过人界的世俗道吗?凭什么他们就要成为天界、玄界转世重修的辅助品而任神仙佛魔鱼肉?我看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因为我们的出发点根本不同。何况这里有我无数的朋友,魔道之劫未尽,我不想让芙蓉大陆再次卷入这场风波。”

叔公叹气说:“你以为斩断灵桥就能阻止魔劫吗?那也未免太幼稚了,这次魔劫波及整个人界,并不以是否有灵桥存在所改变。”

什么?费日惊声说:“地球呢?降龙罗汉不是说过,自从刘伯温斩断灵桥之后,地球魔劫就消失了。为什么芙蓉大陆不能?”

“那几个小罗汉知道什么?”叔公冷笑一声说:“谁告诉你地球魔劫已消?你看看现在的地球。”

叔公手一指,在费日的面前出现了无尽的星空,星空渐渐呈现出半旋涡状,银河。银河星图又迅速拉近,凭借着自己的天文学知识,费日很容易找到了地球。一颗独特地放着蓝光的星球,在他的梦里曾无数次的出现过。在孔雀绿度母那里,他早学会了直接跨越空间,回到地球的法诀。凭借北京地龙阴脉游走海眼的残留灵力,只等断桥之后,就能直接回国家图书馆的秘室,带玄月、聆聆和若望五少看看他的家乡。

当他的目光穿过地球时,心下大惊,不远处,一团黑色的圆球正向地球扑来。黑,是绝对的漆黑,连光线经过黑球身边时,也被一吸而空,仿佛这就是宇宙破裂了留下来的洞。在黑球上,坐着一个赤裸着身子的小孩,正驭动着黑球向地球而来。

魔神黑洞!当费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坐在黑洞上的那个小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抬眼,眼中无尽的冷漠、阴毒和狡诈交融的感觉,让费日心神悸动,一口鲜血闷在了心中。居然有这么恐怖的眼神,能跨越无尽的空间,给窥视者沉重打击。

这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黑洞直奔地球而来,整个地球,不是整个太阳系居然毫无挣扎之力,被黑洞一口吞下,只剩下那个小孩回望时恶意的冷笑。

费日双目尽赤,撕心裂肺地狂叫:“不!”

正文卷十六自在逍遥(全文完)

第一章生死

穿云裂石的凄凉叫声让早已修得心如玄冰的道德天尊都不禁为之动容,想开口劝慰几句,又无力地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摇头。

费日一个跨步,仿佛向虚无中去,又从虚无中来,就连叔公这样的大神通都觉得避无可避,被他一把抓住前襟:“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你制造的幻境而已。”

叔公脸上罕有地出现了黯然之色:“别忘了,我也曾在那里呆过,多少也有点感情,你说我会拿自己的故乡开玩笑?其实,不用说我,你也知道,刚刚发生的是事实,连我也无法预见无法阻止的事实。”

费日的心顿时冰冷一片,早在那骑在黑洞上的小子回望一眼就让自己受伤这一幕,就足以说明这是事实,同为生之力拥有者道德天尊的幻境想让身怀无字天书的费日受伤简直难如登天:“为什么你无法阻止,你真以为我不知道玄界大神通的厉害。只要你一动念间,就可跨越无穷时空,就算灭不了那家伙,给太阳系搬个家有什么困难?”

叔公叹气说:“大神通?如果我能随意使用大神通的话,玄界将以我为尊,天界将没有与三清境想抗的紫云仙府,人界也不会有魔劫。最后的代价就是三界自生死之力,直接崩溃至零,就算我和悟出死之力的释迦牟尼也逃不过灭亡之命运。”

费日眉头一皱,说:“就算不用大神通,以你的能力,将地球生命转移掉也不能吗?”

“就算我将地球搬个家,那黑洞魔道照样会追逐不休。”叔公说:“如果一不小心,再使人界诞生一些死之力,黑洞魔道就能据此直接升入天界,与跟紫云仙府的紫云仙王合体,天玄两界将面临灭亡之危。”

“三个问题!”费日脸上冷冷地绽放出笑容,让他身后的若望五少看得心头像坠了一块玄冰,说不出的痛苦和寒冷:“第一,那个见鬼的大魔神陛下不是说要在芙蓉大陆舒醒吗?为什么跑地球去了?第二,黑洞魔道为什么非要吞噬地球;第三,再这样任黑洞魔道吞噬下去,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叔公脸色一正:“我不知道你小子想打什么主意,但我还是如实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在于我们都上当了,我甚至怀疑地球灵桥被断都是这个阴谋的一部分。断开灵桥,放出芙蓉魔劫将至的消息,就能够让人产生魔道与地球无关的错觉,使玄、天两界将注意力集中在芙蓉大陆。大家都以为如果有魔道转生,总脱不出这两个地方,却不料他转生成黑洞,吞噬人界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来直接修成魔道。第二,因为他曾在地球转生过,可能留了一些东西在那里,这一次的吞噬是对自身的补全。第三,只要没有死之力,黑洞魔道再怎么吞噬,都无法飞升天界。时间一长,当他将死之力运用到极限时,要不引发人界自生的生之力,相互冲击之下,产生大爆炸,诞生新的宇宙,要不就是他悟出生之力,直接超越三界。我希望是后者,因为他的超越将带走三界中原来积累的一部分死之力,受剩余生之力的滋养,三界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将平静安宁。”

费日沉思了一会儿,放开叔公的前襟,恢复了灿然的笑容:“他曾在地球转生,是谁?”

叔公见他开始问一下无关紧要的分枝,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不在地球被毁这件事上纠缠下去,说明你小子总算想通了,他捋须安慰地说:“即使父亲被杀,仍装出一副温良恭顺的模样,取得皇帝信任和权力之后,流放前任皇帝,改禅让为世袭。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可叹那些儒家的笨蛋,还口口声声称他为圣王。”

大禹!能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大禹。从他的出生来看,就透着诡异,父亲鲧治水不成被杀,尸体三年不腐,大帝舜派将士去找原因,剖开鲧肚子时,一条黄龙从中冲出,化为禹。他治水时采用了疏之诀,还时不时地化为熊之类的形成,结果将妻子涂山氏给吓得变成了石头。问题是涂山氏由狐修灵,已到散仙的境界,怎么可能会被一只熊给吓成石头?

这其间的秘辛费日不想追究,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原来是他!想不到这世上的事真的很复杂,黑白难分,是非不明,难怪南华真人干脆提出等高下,齐是非,不闻不问才省心啊!”

叔公脸上有了一点笑容,一挥手,将笼在自己几个人身上的法诀放开说:“既然事已如此,这灵桥断不断就由你了,我先走一步。”

青牛抬起头说:“主人,你想去哪里?”

“随便!”叔公说:“我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就一直向西,越远越好!老罗盘,你就留下来帮费日他们吧!”

青牛应了声是,化为一颗青色的流星,划破碧空,一闪而逝。剩下费日和若望五少呆呆地看着眼前闪烁着七彩氤氲的灵桥。费日兴意阑珊地说:“还断个鸟!搞了半天,全在做无用功,我也回温洲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话音未落,空间微微扭曲,六人直接跨过灵桥回到了温洲的小山谷木屋中。“你们自己请便!”说完六个字后,费日凭空向后一靠,被地上主动生成的一张床接住,马上鼾声大做。几万年都可以不休息的人居然大白天睡起觉来了,不知孔夫子看了要不要大摇其头:“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老罗盘有点尴尬,毕竟做卧底的揭开身份之后,能够从容自如的厚脸皮不是谁都能拥有的。他见费日做出送客的状态后,忙告别若望五少,回灵道修行之地找风空有去了。

在他前脚迈出小屋,后脚蓝足有就放出一个隔绝天地的法诀。白涌泉一个飞身,扑到费日身上,压得床板吱吱直叫,口中嚷嚷着:“费日小子,难道你的老家就这么完了?你不会真想睡吧!”

费日双眼骤然一亮,只见一滴乳白中闪着金芒的血从他眼角滴落,让白涌泉一个激凌,马上闭口。噬灵蛤蟆杯一个转身,接下那滴血,还没下咽,就急急吐了出来,呱呱乱叫,告诉多情怯:“好可怕的灵气,差点把我给爆了,不知要几天才能休息得过来。天哪,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赔大了!”

多情怯坐到费日身边说:“费日小子,既然你能强忍悲痛,跟叔公那么一阵糊弄,定然心里有了什么计划。如果你决定了,就去做吧!我们若望五少无条件的支持你!”

费日一个翻身坐起,随手反掐着白涌泉的喉咙,全然不理会他“唔唔”的反抗声,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叔公在回答我的话中有问题!”

“什么问题?”多情怯一只手搓着下巴说:“不错!的确有问题。如果你所谓的地球上灵桥被断只是魔道用来转移视线的假象,说明连魔道都认为不能引来玄天两界的干涉,但以道德天尊的水准,同时监察无边无际的宇宙都不成问题,又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变化放弃对地球的监察,任由魔道胡来?”

费日的脸色已恢复如此,微笑着说:“这是个问题,可不是关键。关键是那魔道的结果,听叔公的口气,这魔道修行的结局根本是跟玄天两界的修行是一样的,无非是超越三界,达到真正的大圆满境界。那么凭什么把他放在人界?”

龙近水目中精光大盛:“你的意思是玄天两界为了自身的安全,故意祸水外引,干脆将黑洞魔洞压制在人界。至于他在人界干出点什么,玄天两界就不管了!”

费日缓缓地点头:“不错!时间一长……哼哼,谁知道这该是多少时间?说不定到时候人界会被吞噬得只剩一点半点,好厉害的好慈悲的神圣菩萨和仙贤罗汉们!”

龙近水迟疑地说:“可是人界是玄界、天界的根本,他们怎么可能做出完全放弃人界的行为?”

“这你就不知道了!”白涌泉总算挣脱了费日的魔爪,低喘着说:“一个人在高位上呆久了,绝对不会再去关注自己出身时的贫贱,甚至于还打击类似于自己出身的贫贱之人,来平衡心态。我感悟最深的就是李字世家留下的那些所谓抗魔势力,刚开始来看,全都是热血青年,舍身取义,到了后来,一个个比魔道还蛮不讲理。”

蓝足有沉声说:“再去讨论这些来龙去脉已没有什么意义,关键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费日笑了,很轻爽很自然,是那种下了重大决心后的轻松:“既然如此,我就去会会那位黑洞魔道。”

“你疯了?”白涌泉惊叫一声,将一只手贴向费日的额前说:“是不是刚才刺激过度,神经错乱?”

费日一手拍开白涌泉的手说:“有空对曼苏罗好一点!什么跟什么嘛,我对同性可不感兴趣!何况我是什么人?古往今来算无遗策智慧无双福寿齐全的费日啊,什么样的后果没想到?我去对上黑洞魔道无非几个后果:一是生死之力的撞激引发大爆炸,再创一个新的宇宙,一是使他早日悟出生之力,超越三界而去,最后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大量运用生之力,使人界再次产生死之力,助那位魔道早日飞升天界,让他到玄天两界悟道去!为什么道德天尊要骑着青牛往西跑,还越远越好,无非是怕直接对上东南方的黑洞魔道。”

“靠!”万古城冒出一个字的粗话让大家全愣在当场。

显然,他很满意这个效果,脸上居然又是微微一笑说:“后两种情况我不管,但大爆炸再创新宇宙会不会殃及现在人界众生?”

“绝对不会!”费日很肯定地说:“这种爆炸只是以现有人界的一个点为基础,从虚空中爆炸出新的宇宙,对人界的影响几乎为零,就像是我给芙蓉大陆新加了一个温洲。而且这个宇宙经过长时间的进化之后,说不定能产生新的三界,今后人界的修行就不一定是飞升现有的天界和玄界,也许是新宇宙的天界和玄界。”

万古城紧追不放:“凭什么?”

费日手一托,一团淡灰色的气流托着一颗酒杯大小的珠子在他的手中跳跃:“无字天书!在吸收了道德天尊的生之力和受到黑洞魔道的死之力攻击之后,它就变成了这模样。在我考虑大爆炸会不会殃及人界这个问题时,清楚地感觉到了它告诉我刚才的那一席话。”

若望五少听得大眼瞪小眼,这么个证明法简直就是无招胜有招,让人无法反驳。良久,五人一起笑了起来,对着费日说:“干了!不过前提是得带我们一起观战!”

“呵呵,这么牛的对诀恐怕是三界有史以来最惊心动魄的,又不用买票,不看白不看!”

“还可以先抢地盘。现在芙蓉大陆也好,温洲也好,地皮太贵了,是该新找个地方造造别墅,也好过美妙的两人世界”

……

朋友,这就是朋友!费日刚想开口,心底警兆一生,还没来得及反应,孔雀绿度母就气冲冲地出现在他面前了:“好个乖孙子!奶奶还在灵桥那么等人呢,等到灵桥从容而退时,也不见你们这几个小王八羔子出来,掐指一算,原来早回来搞什么密室暗谋了,还让我老人家在外面担惊受怕。这年头,还有没有天理,懂不懂得什么叫敬老尊贤?”

“奶奶!”一看到孔雀绿度母,费日又恢复到了小孩子模样,搔着头,一脸的不好意思:“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

孔雀绿度母盯着费日看了半晌,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也不用解释!我的孙子我还不了解?你始终未出人界,自然一切以人界为重。不过,说起这件事来,玄天两界的确自私了一点,因为魔劫追根溯源还是因为三清以生之力使用大神通引起的,而三清使用大神通的原由,又跟玄天两界大部分人有关,弄到最后,谁也怪罪不了谁,只剩下没有发言权的人界成了牺牲品。”

费日其其地说:“那孙儿这种作法,奶奶有意见吗?”

孔雀绿度母很严肃地看着他,冷然说:“想要实施你的计划,先过我这一关!”话音一落,金雀翎出现在她的拇指、无名指之间,对着费日虚虚一指,一道金光化龙而出,向费日飞扑而来。

龙近水双拳一抱,恭声说:“师父!得罪了!此事完毕再向您谢罪!”一点红心枪凭空一挑,神圣之力在枪尖化为一点朱红,望金龙额头一印,阻住了金龙的去势。

孔雀绿度母小指微挑,金龙一个腾跃,扭头避过那一点朱红,左爪一拍,压下红光,去势不变。“剑!”为万古城的血银剑迎风而长,向金龙当头斩落。金龙鳞爪飞扬,正欲向剑身拍去,蓝足有天圆地方规矩阵凭空出现在半空:“凝!”

金龙的身形滞了一滞,眼看着避不开血银剑的攻击。孔雀绿度母手中的金雀翎一翻,口中叱道“缠”,金龙双角暴涨,化为两根金色藤蔓,逆着血银剑上下方倒转过来直缠血银剑。

万古城手中剑诀一收:“化!”血银剑一亮一暗,消失在空中。在剑的后方居然停着噬灵蛤蟆杯,五大三粗的多情怯脸上露出羞怯的笑容,让人觉得分外的诡异。“吸!”噬灵蛤蟆杯额头万炼白金角一亮,破开金龙,大嘴一吸,将整条金龙吸入口中,两只金翅一拍,回到多情怯的肩上!

孔雀绿度母冷笑“好!一个个有出息了!”手中的金雀翎暴涨至三尺来长,中央羽梗中更是七色光发,在尾端现出隐隐的孔雀幻像。雀振金翎,这一招孔雀绿度母的得意之作发出的话,也许山谷里的几个人能活着,但温洲就没了!

“师父!”四人排在费日的面前,单膝点地,四件仙器飞舞空中,布下一个又一个的封印:“请师父手下留情!”

“哈哈哈!”如此浓重的气氛之下,居然有人没心没肺的暴笑,白涌泉指着费日,笑得直不起身来:“连费日老大都没动,你们急什么啊?”

费日也笑了:“奶奶,别闹了。既然你假公济私从玄界跑到人界来找孙子,又费尽心血培养若望五少,又怎么会对我们出手?”

孔雀绿度母手中的金雀翎倏然一收,笑容绽放:“没意思!真是没意思!想试试你们这几个家伙,想不到你们这两个家伙就是不上道!难道奶奶我的演技这么差。”

费日笑着说:“关键是你把玄月和聆聆藏起来了!对反应迟钝的人来说,这也许意味着你先禁锢了他们,然后来找事。可是你在来这里之前,恐怕也不知道我的计划,更不可能撕破脸皮先将她们禁锢?惟一的解释就是,她们在后面迟来一步,由得你胡来!”

原来我们是反应迟钝的人,若望五少除了个白涌泉外,全都苦笑。孔雀绿度母好歹也是修行了几亿年的老前辈,还开这种玩笑,吓死人怎么办呢?

孔雀绿度母笑着说:“不过她们来晚一步,是因为帮我招呼一个重要的客人!”

“谁?”这下就算是费日也猜不出来了。

“是他!他来了!”干将从他身上跳了出来,神情无比激动地说:“他来了!他来了!”

第二章无有

费日难得地站起身来,对外拱手说:“来者可是刘基刘伯温前辈?”

“刘伯温是我,可我不仅是刘伯温!”随着朗朗的笑声,从门外进来一位青衣布衫,阔口塌鼻十分普通粗俗的中年男子,只有他的眉目从根到梢根根都是外黑里白,才多少让他看起来有点异人的样子。他笑容满面地说:“说起根源,大家都出自于元,又有什么先后之分?前辈这两个字也可以省下了。”

他这一抬杠,倒让费日有了几分亲切感,也洒然地回敬说:“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称一声前辈难道还怕辱没了小子?”

刘伯温摇头说:“果然是孔雀绿度母教出来的好孙子,什么都服,就是不服气。说得闻道,你已悟出生之力,更有可能向同时掌握生死之力的境界迈进,是不是该轮到我叫你一声前辈。”

费日骚骚头,笑着改口说:“刘大哥果然好辩才,只是你眼巴巴地跑到人界,该不是来找我聊天那么简单吧!至少你得交代一下,当年在地球断开灵桥背后的秘辛,现在可有不少人在怪你绝了地球世俗道修行之路呢!或者说,真的像道德天尊猜测的那样,有魔道在你背后搞鬼。”

刘伯温没有出言解释,右手一翻伸到费日面前,五指朝天,在掌心上方构成一个五芒星阵。在五芒星阵的中央,一根黑色的书简浮了出来。面熟!费日第一眼看到这根书简时就觉得面熟,还没等第二眼,就惊讶出声:“无字天书!刘大哥,原来你也有无字天书!”

刘伯温笑呵呵地说:“无字天书在三界中仅有一份,就在你的体内。我这根可不是无字天书,而是根据对立平衡法则所生的有字天书。”

“有字天书?”费日惊讶地说:“跟我的无字天书该不会是一公一母吧!”

刘伯温说:“是不是一公一母我不知道。不过,这有字天书记录了的元在创造三界时的所有蓝图,虽然不像无字天书那样可以助人超脱三界,但说到让人理解三界逻辑,恐怕只有它才是最根本最权威的法典。”

费日肩头一耸,将书虫从身上抖落下来,拎着它的毛笔状金角说:“你的祖宗来了!”书虫看了看有字天书,翻了翻白眼说:“拜托老大,就算它是三界知识最早的记录,想做书虫的祖宗还早着呢!书虫的能力是控制书,也不仅仅是纪录书。尽信书不如无书,这才是书虫的境界。”

它自夸的话还没完,刘伯温手中的有字天书光芒一闪,书虫卷纸状的尾部突然粘在一起,渐渐发硬,变成了锅铲的样子。它惨叫一声:“祖宗,我叫你祖宗还不行吗?干嘛要封掉我的书文神识,那是我一切力量的来源和生命的根本啊!”

好厉害的东西,居然能无声无息地封掉了书虫这件顶级神器,看来它的能力绝不只是纪录三界蓝图那么简单。刘伯温为什么无缘无故拿这么个东西出来?刘伯温好像清楚地知道费日的疑惑,淡笑着说:“有字天书中很多功能没有无字天书是发挥不出来的,同样,无字天书的最后一个进化也要有字天书帮忙,难道你不想让它们见见面吗?”

费日心里嘀咕,这无字天书都让自己弄成圆珠状了,不见呆会儿跟有字天书见了面,会不会让人家大失所望。想归想,刘伯温既然来了,这见面也是必然的。他小心翼翼地用混沌愿力推动着无字书虫化成的圆珠一步步提升至右掌心,有样学样地在右手掌心冒了出来。

无字天书一出现,有字天书马上闪出一缕天青色的光芒贯入无字天书。青光一照间,将费日裹在无字天书外的混沌愿力撕开了一个口子,无字天书再次变成了无色的水晶状书简。费日顿觉得无数的字符神识凭空在他的心中出现,跳跃活泼,汇点成线,汇线成流,汇流成海,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全然纳在了他的识海之中,成了他真正掌握的东西。

“你明白了吗?”当两人手中的无字天书和有字天书都渐渐淡化,直至消失时,刘伯温才安然地问了一句。

“你?!”费日表现出来的惊讶让边上的众人吓了一大跳,这个平常天塌下来都只当加了一层铺盖的家伙居然会惊讶成这样,异数啊异数。白涌泉正想开口糗他一顿,给他讲讲修行的人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眼不眨黄河决堤而色不动的养气道理,刘伯温已先开口了:“明白了就行!何必一定要说出来?”

费日点点头,眼中的惊讶一直未能消退。三界蓝图也就罢了,他现在可没工夫去玩那么大的工程,勉强弄出来也定然是豆腐渣豆腐脑豆腐浆工程。让他惊讶的是刘伯温的身份,想不到这家伙的来头这么大,至少比起华慕斌大神维摩的身份要令费日吃惊多了。

玄界之王!光在四个字搁哪儿都是让人吓一大跳的头衔。可是,很不幸的是眼前这个刘伯温好像就顶着这么一顶头衔。

原来元创立三界时,三界生命根本没有高下之分,而是进化方向的不同。玄界神圣菩萨以精神修炼为主,追求的是个体的强大,以达到超越三界大圆满境界,人界是以物质修炼为主,追求的是整体的强大,当一个社会的科学技术强大到能够超越三界时,意味着这个社会中的每个个体都达到大圆满境界。介于两者之间的仙界,精神和物质同修,个体和集体并存,寻求的是和谐之道。

刘伯温就是三界刚创立之时的玄界之王。不过称他为“玄界之王”只是因为他是玄界形成之时最初生命中最强大的一个个体,作为无字天书的对应产物有字天书,也由元指定给了他。不过在个体自由的玄界,他这个王根本有名无实,既管不了谁也无心管谁,或者说是谁也不归他管,谁也不知道在玄界原来有还一个王,更是不知道王会管自己,反正都是自家顾自家修行就可以了。

随着三界的发展,元的最初设想渐渐被打破了,人界一些修行者上观天象,也有人通过三界通道进入天、玄两界,参悟相关的修炼方式,渐渐悟出了三界运行法则,开始了向精神修炼的方向进军。当他们强大到足以用个人的力量影响整个人界社会时,三界法则自行发动,对其进行生命形式的转变,也就是所说的渡劫。转变成功的生命进入天界后,仍然可以通过不停地追求精神超越,来达到进入玄界的目的。

只是这些由人界进入天界、玄界的修炼者由于先天上比该界原生的修炼者多了精神和物质上的平衡,所以其法力更加强大,甚至将人界那种复杂的社会关系也带入了天界和玄界。一时之间,把天界、玄界闹得一塌糊涂。另一方面,一些天界、玄界的原生命也眼红这种强大而纷纷通过密法转世重修,也将天界、玄界的恩怨带入人界。曾经有一段时间,简直是天人妖神混乱不堪。

直到三清悟出生之力后,才自行分出原始天尊,变相为盘古,找个理由跟大梵天打了一个绝世大战,震塌了三界通道。其后,玄界有了十三掌权使,天界有了灵虚尊者和紫云仙王,才总算回归了平静。

大家都以为事情可以告一段落时,悟出了死之力的释迦牟尼发现,由于盘古用多了生之力,使得人界自行滋生出死之力,任由其发展的话,结果必定是造成三界灭亡。于是,他带着无字天书准备转世人界,正是想换回这个局面,不想无字天书半路就弄丢了,只好自己转世成佛,留下无数弟子以阿罗汉的身份住世守护,企图封印住这股死之力。

刘伯温做为玄界之王,手中的有字天书能自动纪录三界中任何足以影响三界的事件和内幕,自然而了解其中奥秘,为了彻底解决魔道威胁,他不停地在人界转世,斩断灵桥。他明白费日真的了解事情的根由,才叹了一口气说:“很多人怪我狠心,绝了人界生命的修行之路。可他们哪知道,一旦人界社会达到物质科技的顶端,自然能达到超越三界的目的,届时在人界所有的生命灵魂都将悟出自己千百世以来的本来面目,达到大圆满的境界,而天界、玄界的生命却只能凭着自己个体修炼苦苦挣扎。另外,人界灵桥被断后,凭着灵魂本身的强韧,每个生命几乎都能做到根本印记不灭,所谓生死只是不断转世,经历各种生命形式,形成大圆满后的诸多体验而已,即便像龙近水那样自碎元婴也能复活,但天界、玄界的生命在相互争斗中,却动辄形神俱灭,重归虚无。相比之下,孰优孰劣还真是难以说清。”

对立平衡法则还真是无处不在,费日概叹了一下,还没开口,孔雀绿度母就觉得不对劲了。光凭刘伯温能说出这么一大段直剖三界根本的话,就知道这位平常温文尔雅博学多才的老友绝不像他表面呈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她一个闪身,到了刘伯温面前,脸几乎都快贴到他脸上了:“姓刘的,敢情你还有什么暗杠,今天不说清楚以后就别想过安稳日子了。”

刘伯温不得不侧着脸说:“我跟你孙子已说得很清楚了,要问就问他去!”

孔雀绿度母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她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拉着费日的手说:“乖孙子,快说,姓刘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变得。”

费日好奇地看了看孔雀绿度母的神情,看得她有点发毛时,才悠然地说:“奶奶能重回人界,还得感谢他呢,只是花花公子可能会有点生气。”

孔雀绿度母眼珠一转,大叫一声:“好家伙!大神湿婆!姓刘的,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大神湿婆,光暗秘境的神秘爆炸是你为了以神通金刚体破入人界而引发的吧!”

刘伯温苦着脸说:“可是事实好像就是这样子的。”以原来的玄界之王,现在不过当个掌权使已经够丢分的了,谁还想冒充不成?不过,除了他和费日之外,可能三界之中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原本玄界之王的身分。

第三章正邪

“人界的那家伙,你太不负责任了吧!居然还故技重施,什么向西向西,越远越好,你以为还是当年骑青牛,出函关啊!”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万一紫云仙王发动天界大战,有你好看的。”

“呵呵,我可不大担心。除非黑洞魔道飞升天界与紫云仙王合体,否则我三清境的灵虚灭神大阵足以困住他千百亿年。倒是玄界的那家伙要小心了,光暗秘境的爆炸还没找出原因吗?”

“咳!其实光暗秘境炸就炸了吧!在玄界的千万亿年里,无缘无故失踪的高手也不少,总不外乎修行出错自爆、悟出某种法则脱离三界生死和转世三种。问题是有人想拿这事作文章,惹出不少乱子,不过维摩那家伙也不是吃素的,他回来了,事情离摆平就不远了。”

“那费日小子怎么办,他可也是生之力的领悟者,万一惹出什么来……”

“放心吧!凭他体内初生未久的生之力,还不足以引发黑洞魔道体内死之力的爆发,达到飞升或超越三界的境界,最多以他自身为导火线,引爆黑洞魔道而已。那样的话,不是又多了一个三界?世界越多,各种生灵越多,在竞争之下,越有利于我们自己悟出三界根源。”

“靠!人界那家伙,你很阴啊!灵桥外弄出个生之力结界,在被无字天书吞噬后就等于免费送了费日小子不少生之力,又啰啰嗦嗦跟他说了不少,敢情你是诱拐人家少年去舍身引爆黑洞魔道。”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我还这么阴险。何况这只是一个设想,以费日现在的修为,想成功引爆那魔道体内的死之力的可能性不超过一成。只要他的生之力能销蚀掉一部分死之力就够了,我们可以从容布局,将黑洞魔道永困人界。”

“可惜费日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小心到时候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费日那小子离开温洲时,将若望五少等一干人机制在白玉太极台上,可见已抱定牺牲小我,成全三界的主意。让我们为三界出了这么一位英雄而自豪!”

“自豪个屁!前段时间刘伯温在我这里做客时,就隐隐提到孔雀绿度母对费日关照地过分。我甚至还发现刘伯温也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人界,他们两人联手之下,最终的结果很难说。加上费日那家伙身后还有鸠盘婆、诃利帝母、维摩三棵大树,万一知晓了你的鬼主意,闹了起来,我们就自求多福吧!”

“但愿不会!不过,请注意刘伯温,这家伙同样来历不明,而且在修为上已隐隐然是玄界三十掌权使之外的第一人,他要是插手的话,很难说啊!”

“这年头,谁能真正预测未来?顺其自然吧……”

费日的身影刚从白玉太极台上消失,另一边,孔雀绿度母和刘伯温就出现了。刘伯温哈哈一笑,一挥手解开了若望五少、玄月和聆聆身上的禁制:“孔雀绿度母,你养的好孙子!”

孔雀绿度母眼睛一瞪:“你这是羡慕我还是讽刺我?姓刘的,你不知道我最讨厌有人说话阴阳怪气的吗?”

刘伯温连连点头:“我也知道你这个人从来不介意有人夸奖自己的亲人,赞一句总该可以吧!”

若望五少对视一眼,龙近水上前一步说:“师父……”

孔雀绿度母微笑着说:“你想说什么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事由我和刘伯温做主,你们暂时还是回小山谷潜修,需要用到你们时,我自然会将你们送到正确的地方。”

既然有玄界十三掌权使排名第四的湿婆大神和号称战斗第一的孔雀绿度母保证,若望五少自然只能听从安排,和玄月、聆聆回小山谷木屋去了。剩下孔雀绿度母对刘伯温说:“姓刘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从孔雀绿度母还口口声声叫自己姓刘的,说明自己隐瞒身份这一节还在惹她生气,不过,难得的是她居然肯征求自己的意见,刘伯温脸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眼睛中的笑意却一直流淌出来。

“放心!你还真以为费日会做什么傻事?那家伙从来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如果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理,他就绝不会在撇下若望五少的同时,还带着现在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干将。人家母子见面一回不容易,总不至于让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吧。”这段话不用说出来,也不用什么神识交流,光从刘伯温温润的眼神里,孔雀绿度母就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嫣然一笑,双双消失在虚空。

在他们走后,白玉太极台上,又冒出一个人来。温暖的天,却裹着一件雪白的皮大衣,头顶青色王冠,面目似乎糅合了龙近水的英俊和白涌泉的帅气,俊得能让任何一个怀春少女尖叫出声。他伸出一根如玉的指头,在白玉太极台上敲了一遍,口中骂了一句:“这个死费日!居然又丢下我堂堂的神兽飞白,气死我了!也罢,等我封印了芙蓉大陆,再找你算账!”

费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他的一个动作会引来这么多的评论,在生之力的驭动下,无字天书自动吐露出跨越无尽空间的法阵,凭着一缕神识,从温洲一步站到了连黑洞魔道不足十万里的地方。

黑洞本身不仅时时刻刻在产生着超乎想像的吸力,而且那股内敛的力量能直接压缩靠近它的一切物质,一个普通的星球,被它吸到身边时,往往只剩下脸盆大小。饶是费日早已准备,在刚到落脚点时,也呼地一声被吸近了近万里,身体被压得像只蚂蚁。新作《不死医神》已开始上传,

幸好全力运行生之力和混沌愿力之下,在身外一口气设下十二重禁制,才勉强稳定下来,又慢慢长成原来大小,口中朗朗地说:“知道有朋友来访,也不出来见个面吗?”

黑洞一阵收缩,变为一颗直径不过丈余的黑球,但那股吸力却再次增强,附近的星体光线源源不断地被吞噬而入。接着从表面鼓起一颗气泡,气泡顶端放射状裂开,像荷花开放般,绽成重重莲台,那个孩子模样的魔道居然趺跏而坐,双目微闭,左手上仰置于丹田,右手举与肩齐,拇指扣中指,食、无名、尾指上绽。佛寺中释迦牟尼金身的典型动作,出现在他身上,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不见他开口,声音却在四面八方排山倒海扑了过来:“当人界死之力积聚之时,居然还有人能悟出生之力,你我一战难道就真的不可避免。”

这句话一出,费日心里大乐,看来这个魔道也不是什么一窍不通的人,他同样也怕费日悍不知死地想用生命引爆他体内还未完全控制的死之力。他双眼却情不自禁的通红一片,脸色清厉,尖叫着:“黑洞魔道,你居然毁了我的家乡,拿命来偿还吧!”

双手一搓,书虫化为通身金甲,在左手腕出张出一张小盾,干将也显出本体握在手中。右手只是春秋笔化成的一杆长枪,生之力和混沌愿力通身流转,在枪剑之前分别凝出一团光芒,合成一道七色彩虹,直贯黑洞魔道前胸。

黑洞魔道对费日的攻击轻蔑地一笑,肩前的右手中指一弹,一缕黑光破空顶住了七色彩虹。费日双手一转,口中叱道:“合!”七色彩虹一亮一缩,只剩下七分之一的宽度,变为白色,与黑洞魔道的黑光相触,嗤嗤作声。

黑洞魔道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色,目注费日,与他的双眼一接。费日微微一点头,黑洞魔道口中杰杰怪笑:“就凭你现在一点水准,也该在我面前猖狂,受死吧!”置于丹田的左手一起,一按眉心,一团漆黑中隐隐放着红光的暗雾铺天盖地直压过来。

“死之力吗?我等着呢!”费日张口吐出一团乳白色光雾,雾中浮动着一颗水晶珠中,正是无字天书的化形。光暗两雾一触时,无字天书急剧转动,强大无比的气势破空而出,直接扭曲空间,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诡异无比的结界。

无数道绕在费日和黑洞魔道周围的神识受生死之力的交战一冲,被远远地隔在了结界之外,只能从空间的破碎和结界的时爆时缩体会里面激烈狂暴的生死之战。

但身为战斗中心的两大主角却毫无拼命的自觉,除了手中放出的法诀时不时地在结界边上爆炸一会儿之外,谁的脸上都是一片平和,似乎比日常好友的切磋都要来得平和。

在持续了一阵子后,黑洞魔道打出手中的一个法诀,说:“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以我们两个的力量维持这隔绝三界的战斗结界至少百年,你不至于想在这里跟我玩百年好合吧!”

有意思!居然连黑洞魔道都懂得几分冷幽默,比起那些整天板着脸“端庄肃穆”道学先生好相处多了。费日微笑着说:“当然是有好事商量,否则,谁见过用会心诀拼命的?”

会心诀是费日刚刚从有字天书里学到的东西,可以沟通传达不同种力量之间的心态。刚才他放出的生之力表面上攻击力十足,但暗藏的会心诀早让黑洞魔道明白了他谈谈的心情,然后一起合作,放出隔绝三界的生死结界,绝了别有用心者的探测。

由生死之力在结界边上来回牵扯,就算是三清和释迦牟尼亲临,除非以无上神通直接破开结界,只想凭神识偷窥绝对是不可能的了!黑洞魔道冷笑:“你们正道不是天天叫着正邪不两立吗?不拼命还拼酒不成?”

费日懒懒地说:“大哥!谁告诉你我是正道来着?谁又规定你是邪道来着?就算你我分属正邪,连拼命都不怕,还怕谈谈吗?”

黑洞魔道略一沉吟说:“谈谈就谈谈,反正我邪气凌然,正气不侵,要谈什么说吧!”

“反正我不会跟你谈情说爱!”费日嬉皮笑脸地说:“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交易?”黑洞魔道警觉地说:“怎么个交易法,我那些徒子徒孙们传过来的信息都曾提到,凡是跟你费日交易的,很少有人不吃亏的。”

“会吗?”费日一脸僵滞的笑容:“奶奶的,难道说我的信誉那么差?”

黑洞魔道木然点头:“不过,难道遇到一个同样领悟三界最根本力量的人,听听又何妨?”

费日连连点头:“这才是真正的和气生财之道。其实我们都知道,你要是一直呆在人界,纵使悟出三死之力,超越三界也是不完整的,根本达不到大圆满境界。除非你飞升天界,与紫云仙王合体,但以你现在如此庞大的身体想飞升天界只有两种途径,一种办法是得到更多的死之力,一种办法是有生之力的帮助。”

黑洞魔道说:“不错!”

费日开始分析说:“第一种方法基本上是行不通的。你的死之力是吸收人界天然生成的死之力,而不是自己领悟出来的,这就决定了你不可能通过修炼增加死之力。现在惟一能以生之力发动大神通的三清也绝不会再使用生之力,使人界产生更多的死之力。对不对!”

“对!”黑洞魔道心里开始觉得有点被人牵着走的感觉了,不由强辩说:“但是第二种方法更危险,让我的魔道元身进入你的识海体悟生之力的境界,万一你一个不高兴,凭着体内的无字天书和对识海的绝对控制权,完全可以爆了我。”

费日说:“你不信任我,我还不信任你呢?万一你小子来个夺舍,凭着强劲的魔力将我的神识轰散,我岂不是被成兔子敲门,送肉上门了?”

黑洞魔道阴阴地说:“既然都不可能,这个交易看来是没办法完成了!”

“切!”费日嗤之以鼻:“敢情你以为我说了半天,全是废话?”

黑洞魔道说:“那你以为呢?”

费日轻松地说:“光凭无字天书还真是没法解决,不过这两天我获得了有字天书的帮助,知道还有一个方法让你体悟生之力。”

“有字天书?”黑洞魔道喟然叹道:“为什么你的运气这么好!你知道我修到这一步用了多长时间?整整十三亿多年啊!才从人界、天界中不断转世体悟,又获得不少秘辛,才渐渐悟出吸收死之力的方法。而你只是一个凡人,却能在几十年的时光中悟出生之力,又获得有字天书。虽然我不知道有字天书是什么,但作为与无字天书对应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那你说,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矛盾。”

费日指着他前面翻滚不已的无字天书说:“天书啊!我有特定法诀将生之力的体悟从无字天书中激发出来,你可以选择接受或不接受,想来对你没有什么威胁吧!”

黑洞魔道沉默的半晌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费日笑得很轻松:“很简单,我想让你早日去天界,与紫云仙王合体后,早日超脱三界。你以为你留在人界是什么好事啊?”

黑洞魔道怪异地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为什么不修魔道?”

费日怪笑着说:“难怪你不能体悟死之力的境界。三界众生莫不来自于元,那么你以为元是正是邪,是佛是魔?三教九流,三界六道修行的方法何止千百,但就算百川奔流,我也自修我道,如香象渡河,截流而过。”

黑洞魔道沉默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幽幽地说:“交易的条件呢?”

费日目注黑洞魔道,一字一顿地说:“将地球还回去。”

黑洞魔道哈哈大笑:“你几时见过黑洞吸纳的东西还能还出来的?”

费日伸了一根指头在自己的面前摇啊摇,悠然说:“你几时见过黑洞吞噬星球用的是吸纳两个字?你几时见过黑洞吞噬星球时要先将自己扩张到比被吞噬的星球要大上许多才吸纳,而不是直接将星球给压缩至与自己同质量的物质?你几时见过吞噬星球的黑洞那么紧张,甚至不惜耗费魔力跨越时空去攻击在遥远的空间窥探的局外人?你几时见过,堂堂的黑洞魔道突然会哈哈大笑那么心虚?”

黑洞魔道脸色一阵变动,又恢复了完全的冷静说:“不错!都被你说中了!我的确用纳须弥于芥子大法将整个太阳系纳入体内,以便搜索自己当年留在地球转世的一魄,估计再有一会儿就能找回来了。届时,地球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思,还回去又怎么样呢?”

费日伸出一只手到了黑洞魔道面前,笑盈盈地不说话!

黑洞魔道也伸出一只手,拍在他的手上说:“成交!你这家伙也许是人界的救星,但绝对是天界、玄界最邪恶的魔鬼。”

第四章祸福

“打开结界吧!要不,那些窥探的家伙该起疑心了!”费日手中生之力光芒一收,将无字天书纳入口内,混沌愿力化为一颗灰蒙蒙的球体丢了过去。黑洞魔道“嘿”地一声,一拍座下黑色的莲台,一颗闪着乌金光泽的莲子破空而出,击在混沌愿力球上。狂肆暴裂的气流纵横交错,将已被抽光了生死之力的结界轰然炸开,两人各退一步,身子晃晃,一副刚才战斗中用力过度的样子。

对立片刻,费日浑身一震,一缕血迹在嘴角漾开:“好强悍的魔力,那你就再试试我最新悟出来的连珠炮杀!”双手一拍胸前,一颗晶莹的圆珠从口中飞出,天地间仿佛陡然凝固下来,无穷无尽的祥瑞之气如银河泻地,充满这一片天地。

圆珠不断地转动,每一转,都荡出一圈金光,向黑洞魔道咆哮飞击。黑洞魔道狞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随手一挥,一面面黑色的盾牌出现在他面前。金光像是充满了弹性,跟黑盾一接就被飞弹出去。

黑洞魔道双手轻挥,不片刻就将漫天飞奔而来的金光给打了回去:“小子,就凭这种程度的攻击也叫什么连珠炮杀……”话意未落,费日脸上笑意绽发,右手打出一个法诀,口中轻叱:“转!”

被弹飞的金光一定,各各放出光亮,在空中形成古怪的图形,如同无尽虚空中的星辰变化。黑洞魔道的笑声戛然而止,声音中似乎带着点惊讶:“这是什么……”

费日轻声细语地说:“我忘了告诉你,连珠炮杀其实是一个法阵,是参照了虚空星辰所布下来的无尽迷阵,你就给我在里面好好呆着吧!”

“好狡……”黑洞魔道的叫声未完,费日双手在瞬间结出几百道印诀,半数击入空中的圆珠,半数打向各个方向。金光受法诀一激,凝成一颗颗金色法器。刀、枪、剑、戟、笔、墨、纸、砚、刨、墨斗、念珠、木鱼、经卷、符咒、魂铃……三教九流三百六十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出现了。随着法器的现身,整个人界都被惊动了,在周围出现了扭曲的空间,从中冒出一股股强大的灵气。

“这是什么法阵,居然能从所有人界的每个世界抽取近百分之一的游离灵力来相助!岂不是说等于元的亿分之一分身?这样的力量三界之中谁能对抗?这家伙该不是真的能干掉黑洞魔道吧?”

“不可能,人界有这种法阵吗?”

“刘伯温,一定是那家伙。我还要再查查那家伙的来历!”

“就算能有这样的阵法,要怎么才能发挥?莫非费日那家伙真的悟出了死之力,能凭借无字天书,用生死之力发动这样绝世大阵?”

“继续,继续,我发现这事越来越精彩了!”

从人界各世界抽取的灵力生成一股强大的天然旋涡,将黑洞魔道团团围住。这时,黑洞魔道却犯了个大错,他不呆在暂时还平静的旋涡中心思考破阵之法,而反放出无数黑气,想从旋涡之中硬闯而出。虽然黑洞魔道的修行在人界几乎已是无敌,但对上了几乎元亿分之一分身的阵法压力,仍不由自主地被灵力旋涡所吞噬。

旋涡越转越快,将黑洞魔道的身体销蚀了近九成时,费日口中又喷出一口鲜血,落在圆珠上,圆珠晶光四射,以自身为中心,将整个旋涡向内收缩,一万八千件法器又化为一道道金光符录,将旋涡封印下去。费日更是不惜血本,一道道法诀随着鲜血狂发而出,整整三百六十道法诀留下,将包括黑洞魔道在内的旋涡封印成一颗直径不足一尺的金球。

看着封印完成的金球,费日叹了一口气,将之收入虚空指环中后,禁不住体内全面爆发的生之力和混沌愿力冲击,就陷入了昏迷之中。干将、鹿鼎、书虫、春秋笔从他体内脱体而出,个个气喘吁吁,勉力布下几道禁制之下,分别在他的左右前后入定恢复。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人界的,给孔雀绿度母一个信,免得她都快抓狂了!”

“不用我了吧!围在他身边的神识还少吗?要说没有她和刘伯温的,打死我也不信!”

“那费日这家伙怎么办?看样子,好像是悟出了死之力,又好像没有悟出来,难道我们还要先拜他为师,请教修行?”

“先等等看吧!这家伙最后几道法诀上有他自爆的神识气息,想来这次封印已让他耗尽一切力量。虽然悟出生之力,能让他在人界根本就是不死之身,但想要完全恢复,没有个几万年的时光绝对是不可能的。”

“几十亿年都等了,还在乎几万年?他要是真悟出生死之力,拜他为师又何妨?”

“说得……等等,玄界这边出大事了!”元始天尊话没说完,充充收回了神识,身子出现在玄界最高渺的一处云岛之上。玄界虚空,以云为陆,大者称陆,小者称岛。元始天尊的云岛位于玄界东方一处氤氲的灵气之中,相比于玄界其他地方,显得格外的朴实无华。

现在云岛以西的十万里处,只有一处云岛上升百里,重新散为氤氲灵气。灵气翻滚不已,就像费日在人界布下的那个法阵在灵气中,将远远近近的玄界灵气不断抽取,凝成一朵橙色的云霞,一道道紫色的蛇状条纹在其中缓缓游动,以头吃尾,无始无终。就在元始天尊现身之时,几道光华闪过,他的身边出现了不少神圣菩萨。

坐在他左边的两个神,俱是人身蛇尾一个手托八卦,一个手托五彩石,赫然是掌权使中的伏羲、女娲。在他的右边,是一位五大三粗的壮汉,手中跳动着无数的雷电,甚至于人界的五属性天劫雷握在他手里就像是人界老头搓核桃一样轻松自在,他嚷嚷着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让我感觉到那么的威胁?”

站得离他们有点远的是一只青色的天狮神兽,兽身上坐着一位一手持青莲,一手持银白宝剑的菩萨,正是智慧第一的文殊菩萨,他脸上的笑容永远那么高深莫测:“宙斯!这东西只在千亿年前,在玄界出现过一次,那时你还没出世,自然是认不得了!”

宙斯怒目瞪了文殊菩萨一眼:“谁让你是老不死,快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文殊菩萨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元劫!传说中能让神圣菩萨超脱三界的元劫。据说任何一种法门修到极限,进而渡过元劫,就能超脱三界生死。纵使不能像拥有生死之力的元那样,可以创世,但至少不受三界法则的限制,就算三界灭了,他仍存在,可以寻找其他的元所创造的三界继续修行。”

宙斯哈哈大笑:“那是好事啊!不知我们中间哪一位已修到能引发元劫的地步。”

文殊菩萨摇头说:“好事?在远古,我佛门兴盛之时,曾出了九百九十九名绝顶人物,他们的修行虽然比不上现在释迦牟尼佛的境界,但也远远超过了普通的非想非非想天上品的神圣菩萨,被尊称为佛祖。这些佛祖的修行离超脱三界只有一线之隔,很多人都以为,也许在明天,就有人能达到元的大圆满境界。九百九十九名佛祖也以为超脱三界时机已到,便于一处修行,已发了元劫。谁知元劫威力之大远远超出了任何人的想像,结果居然没有一人度劫成功。因此在我佛门元劫又名千佛劫,那一劫过后,整整百亿年,佛门才再出了极乐净土的阿弥陀佛和琉璃光佛土的药师佛,还有后来居上,悟出死之力的释迦牟尼佛。另外告诉你,目前的玄界,还没有谁能以一己之力引发元劫。”

文殊菩萨的解释让宙斯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劫毁千佛,那不就是说,这玩意儿根本就是无敌的?那这一回又是谁那么倒霉。迎着他问讯的目光,文殊菩萨摇摇头说:“我也想不到,这次元劫又是为何出现。”

“反正不是我们几个!”四方虚空呈现出朵朵鲜花,一群身披轻纱的飞天,抬着一张青竹榻出现在众神面前。竹榻中央放着一张白玉茶几,几上,几碟小菜,一壶空灵碧饮,大神维摩斜靠在几旁,一位妙龄美女捏着一颗乳白色的玄妙果望他口中塞。茶几的另一边,三位少女一抚琴、一吹笙,一歌唱。歌声和着音乐,宛如涔涔小溪清流,让人心灵平和宁静。

大神维摩接过文殊菩萨的话头,口中含糊地说:“十三掌权使到了六个,释迦牟尼和孔老夫子的金身也留在玄界,凭他们现在的状况绝对引不来元劫。阿弥陀佛和药师佛正忙着渡人,几亿年没修行了,也不会到现在才引发元劫,南华真人根本不在玄界,大神湿婆下落不明,剩下的难道是大梵天?不过,他要是有这个能力的话,当年也不会输过元始天尊。”

一席话,将玄界最厉害的十三掌权使全否定,难道还有什么世外高人不成?大家都不解地看着十万里外渐渐成形的玄劫。这时,玄劫上面紫色的蛇纹已将自己完全吞噬,成了一个个紫色的圆点,在圆点四周,红、黑、白三色的火焰开始燃起,又在不断地相互吞噬。

橙色光云突然一亮一抖,一颗脸盆大小的紫色圆球带着三色火焰破空而去。巨大的震动让六位掌权使的试探性神识全都被破开,虽然伤不到这些已修到堪称绝世的家伙,但微哼一声,心头一闷,退个半步还是有的。

元始天尊的神识借着生之力体悟勉强跟在紫色圆球后面,追踪其去向,一探之下,不由神色大变:“元劫居然破开玄天两界壁垒,下到天界……不,又破开了天人两界壁垒,到人界去了!”

大神维摩不由地从青竹榻上跳了起来:“费日!该不会是费日那家伙惹下的元劫吧!”叫了两声后,他又颓然坐回了青竹榻上,不服气似地敲着茶几:“好个费日家伙,公子我算服了你!居然还能惹出元劫破开三界壁垒来找你算账!”

还没等元始天尊的神识通知他的另两个分身,橙色光云又是一声脆响,紫色圆球像下雨一样,接三连四地轰向人界。文殊菩萨脸色微微一变:“十亿八千球,过去千佛劫,果然与千亿前年的元劫同出一辙。”

“快!去保护费日!他被元劫干掉了不要紧,可虚空指环里的空间绝对也承受不住元劫的打击,到时候将黑洞魔道的封印吐出来,一旦元劫破掉了那强大的法阵封印而没有灭了黑洞魔道的话,三界今后永无宁日。”三清不愧为悟出生之力的超级存在,随着他那道贯穿三界的神识,跟在紫色圆球之后。元始天尊和灵虚尊者都到了人界。

紫色圆球乍一进入人界,费日已经感受到了那种铺天盖地而来地强大气息,顾不得再装死,身上光芒一现,将干将、鹿鼎、书虫和春秋笔一收,化为一颗流星,遥遥地飞逝。

留在温洲的刘伯温也感受到了元劫,而且以他玄界之王的身份,自然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不由地苦笑连连:“好家伙,想不到有字天书中第一法阵生死之阵能引来元劫,费日小子,我只能帮你创造最好的条件,至于后果怎么样,就看你的造化了。”

他再次出现在白玉太极台上,金灿灿的符纹随手而生,口中微喊:“疾!”飞白出现在白玉太极台上,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口里还不干不净地:“谁找你飞白大爷?这年头,连睡个午觉都不安稳……”

懒懒的目光一触及刘伯温不怒而威的面容,一下子清醒过来,身为神兽,对玄界大神特有的气息可敏感着呢,飞白忙跳起身来,脸上的媚笑足以让人掉一地的鸡皮疙瘩:“这位大神面目英俊相貌堂堂气吞山河气势磅礴玉树临风德高望重风姿绰约意态高远英雄盖世风华绝代王者风范,想必是我家主人费日跟我在神识交流中提到应该言听计从俯首称臣唯命是从的刘基刘伯温先生吧,不知先生召我来此,有什么吩咐。只要飞白能做到的,上刀山下油锅肠穿肚烂在所不辞。”

刘伯温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忍住胸中翻腾的气血,说:“玄界元劫破开三界壁垒,直轰入人界,费日就是应劫对象!”

“什么?”飞白跳了起来说:“你是说人界凭空多出来的那道霸绝气息是来找费日那小子算账的?”

刘伯温点头说:“不错!不过我希望你能帮他度过此劫!”

飞白现在可不管他是什么玄界大神,一把抓住刘伯温的衣襟,神色激动地说:“他现在哪里?我要过去帮他!”

刘伯温微笑着看看飞白的手,飞白忙不迭赔礼说:“对不起,一时激动,一时激动,快,快送我到费日那里去,也许我能帮上一点点忙!”

刘伯温右手轻抚丹田,从中掏出一根已化成灵芝状的有字天书说:“这是经过无字天书开封过的有字天书,你带在身上去找费日。告诉他,元劫是逃不掉的,让他留在原地,好好跟黑洞魔道合作,希望有天书、你和几乎相当于元亿分之一分身的生死之阵相助,他能度过此劫!”

飞白当然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什么也没说,点头示意明白。刘伯温手指微弹,几点金光在白玉太极台上浮出,形成一道青色的圆门,飞白身子一抖,化出神兽原形,一口衔过刘伯温手中的有字天书,穿过传送门。

飞白从传送门中出来时,费日一眼看到他口中衔着的有字天书,就知道这该死的劫难肯定是逃不掉了,怕也无用,那就干吧!他的身子一凝,出现在飞白身边,一手接过有字天书,一手从虚空指环中拿出封印球,开始直面追击的紫色圆球。

紫色圆球见目标站住了,也停止了追击,而是浮在费日头顶大约十里处空中,似乎在等待着后续同伴的到来。飞白一见到紫色圆球,却突然变得兴奋无比,仰天长鸣一声,在额头放出五色光芒,飞扑向紫色圆球。

“靠!你这只疯鹿!”费日见飞白悍不知死地开始攻击,不由骂了一句,刚想出手相助时,才发现飞白根本没有跟紫色圆球发生冲突,而是围着紫色圆球飞跑,闪动的身影像是给紫色圆球裹了一层白茧,还不忘传过一道神识:“老大,帮我抵住后来的那些,一刻钟,一刻钟就好!”

费日知道在飞白如此着急,肯定有什么明堂,身子微闪,出现在百万里外,引开了后来的紫色圆球。幸好,紫色圆球好像全都认准了费日,除了被飞白困住的一颗之外,也跟着转移。每一颗圆球都绕着他不远处飞舞,里面狂霸的气息让费日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也许他能挡得了一颗两颗甚至于三颗,可他绝对挡不住十亿多颗紫色圆球中内蕴的能量轰击,而且除了被飞白困住的那颗因为撞破三界壁垒已消耗了大半能量之外,其余的是一颗比一颗强。如果这些紫色圆球再组成某种阵法的话……

费日已不敢再想下去了,手往封印球上一拍,一道道金色的字符破空而出,重新在身外凝成一件件小小的法器,除了给飞白留下回归的路之外,四周的空间先封闭起来再说。

第五章分合

“千万不要打开封印!”远远赶到的老头见费日在将手中封印的法器一件一件取出,定在周围十里之内的空间,忙暴喊出声。

费日咳了一声,微笑着说:“老头们,忍不住了吧!好你个道德天尊和灵虚尊者,少爷我为三界拼死拼活的时候,你们不帮一把,如今不过拿自己的法阵抵抵元劫,你们却一个二个跑过来嚷嚷,烦不烦啊?对了,那个元始天尊呢?一气三清,本是一体,为什么还不来?”

“好你个费日小子,你不这一心想把我们给逼出来吗?这下子如愿了?”元始天尊手握一气混元珠出现在费日左后方,与道德天尊、灵虚尊者鼎足而立,脸色铁青,还真不怎么好看。

费日耸耸肩,双手一摊,玩了一个俗气得掉渣的姿势说:“一来就没好脸色,那你说说,该怎么办,生死之阵已花完了我跟孔雀绿度母、刘伯温的所有珍藏,如果不能用的话,该不会让我赤手空拳去对付元劫吧,或者我干脆自杀还得来轻松愉快一点。”

道德天尊轻叹一声:“我们的确没权利要求你怎么样,但请以三界安危为重。至于元劫,我们先替你挡一会儿,实在不行的话,你再动用封印力量。如何?”

灵虚尊者脸色一变:“我们替他挡元劫?人界的,你有没有搞错?”

道德天尊手中的阴阳水火扇轻轻举起,挡住了灵虚尊者的话:“难道说天界真的比人界还不如?出了个紫云仙王后,连你也只计较起自身存亡利益来了?还是听听玄界的怎么说吧,如果他与你的意见一致,恐怕我们得重新合体,思考一下近些年来的修炼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元始天尊沉声说:“我倒是想试一下元劫,不为了费日这小子,起码也试试我们悟出最本源的生之力能不能挺过元劫威力。”

灵虚尊者知道元始天尊这么个说法其实就是给自己台阶下,无奈之下,手一圈,一只小小的太极就浮现在自己面前:“千佛应劫,而后才有悟出生之力的我们和悟出死之力的释迦牟尼,也许三界发展,是该出现直面元劫的人了!”

道德天尊又恢复了叔公那付嬉皮笑脸的样子:“才这像是跟我一体出来的,道本无为,可现在弄出个有为的元劫来,那就试试吧!”

元始天尊一脸的沉重,手中的混元一气珠一弹,高悬在费日头顶,放出层层灰色气流,像水幕一样将费日和自己三人罩在一个结界中。仰天看着结界外越集越多的紫色圆球,缓缓地说:“我这混元一气珠乃模拟天地未分,三界未开时最初的物质,具有吸纳和化生一切事物的功能,至于能不能挡得住元劫,费日小子,你就自求多福吧!”

这话什么意思?还没等费日回过神来,元始天尊双手一合,眉心放出道道光华,笼罩在灵虚尊者和道德天尊身上。灵虚尊者神色一松,好像完成了一个重大任务一样,将手中的太极图往外一推,缓缓地飞至费日的脚下。混元一气珠从中射出两道灰色光柱,贯入太极阴阳鱼的眼中。太极阴阳鱼放出黑白两色光芒,由下往上游动,没入混元一气珠,在混元一气珠的结界内又结了一层。

道德天尊却微叹一声,手中的阴阳水火扇一转,化出重重叠叠地影子,绕着费日的前后左右舞动,将他牢牢包住。“喂!这算什么?”费日不满地看着浑身上下越来越严实的三重结界:“这算是保护我呢,还是封印我?你们倒是给个说法啊!”

没有人回答他,道德天尊和灵虚尊者身影一虚,化为两道光芒,被元始天尊缓缓地吸入眉心。他的脸色开始变幻莫定,一会儿是灵虚尊者的阴沉,一会儿是道德天尊的嬉笑,一会儿是元始天尊的平和,渐渐得,这些表情糅合为一体,才重新睁开双眼。

“你们重新合体了?”费日大为震惊,三位一体的三清气势之大,简直称得上排山倒海,铺天盖地。不是他没见识,刘伯温、孔夫子、孔雀绿度母、维摩这些玄界数一数二的人物都曾在他面前展露过全盛气势。但不管那气势如何强大,他都能在赞叹之余,安之若素,就像台风再强,也无法吹断一根小草。只有三清的气势让他震惊,体内的生之力更是蠢蠢欲动,像是小溪要回归大海。

三清叹了一口气说:“费日小子,我最强的三件超级神器都已在你这里了,但我要走了,如果我以生之力对抗元劫,能不能度劫是一回事,但在此之前,就先将同样拥有生之力的你给吸干了!”

费日绝对相信他的话,如果没有体内的无字天书和混沌愿力压之,说不定生之力早已破体而出,百川汇海了。三清伸出一个小指轻轻地划开空间:“三清归一,我要找地方好好地消化一下这些年来的体悟了。至于元劫怎么对付,由你自己决定吧!不过,我告诫你一句,黑洞魔道飞世天界与紫云仙王合体之事,绝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看着三清消失在虚空,费日摇头苦笑,妈妈的,你以为我想让黑洞魔道到天界跟紫云仙王合体啊?这不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啊!否则,我凭什么困住黑洞魔道?生死之阵,顾名思义要有生死之力才能发动,如果不是我跟黑洞魔道商量好了欺瞒三界,凭什么他就能乖乖地助我发动此阵。何况生死之阵虽然号称三界创世蓝图,能困住三界一切生灵,却困不住悟出生死之力的人。他现在身为阵法两大主持人之一,想出来连我都挡不住。

不过,三清这话里,似乎对他的阴谋已隐隐有点察觉,才不动声色地提出警告。老狐狸,这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对付元劫,然后就是确保人界安全,再然后,嘿嘿,到时候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在桥头自然直,别想太多,想多了容易失眠,对美容不好!

费日将自己已经有点跑题的思路强行拉回来后,手中不停,又是几十件法器从封印中飞出,然后对着中间逸出的一缕黑色烟雾呵呵一笑:“黑洞老大,别急,天界还没到,不过,我们的麻烦来了。元劫,三界最强劫,又名千佛劫,如果对付不过去的话,别说天界,连冥界都没我们的份了。”

黑烟一收,黑洞小孩的样子出现了,对着费日咆哮着:“你小子耍我!这哪是三界生灵能对付得了的?你小子找死也别拉我陪葬好不好?”

“我有什么法子!”费日刚开始还苦笑着说得很温和,一转眼就对吼了回去:“黑洞小子,你吼什么吼!你以为我想玩这个什么元劫啊!有本事的你跑啊!三清不是跑掉了吗?只要你也能跑掉,这个元劫由少爷我一个人吃下了!”

黑洞魔道也不是个无知识的家伙,略略一感应,脸色就变了。跑什么跑?这次元劫的对象根本就是生死之阵,作为发动生死之阵的两个始作俑者根本就是一条线上的两只蚱蜢,谁也跑不了谁!

“联手吧!”魔道就是魔道,刚才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一旦认清了形势,就完全换了一副模样,恰到好处的四十五度鞠躬,正好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运用得是如此完美和优雅,让人浑然忘了这家伙原本还是手沾亿万生灵鲜血的魔道,几乎要称赞他是一个知礼守礼的好孩子了。

费日在心里一阵恶寒后,一脚踹了过去:“去!先把生死之阵慢慢地布置在这三重结界里。”

黑洞魔道手指弹了弹,定下几件法器,说:“费日小子,这三重结界是什么人布的?感觉好像比玄界那些非想非非想天的神圣菩萨还要厉害得多,你是不是能请那个布结界的人出面帮我们对付一下元劫?”

哈哈,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攥一把,费日毫不犹豫地伸手在黑洞魔道的头上一阵猛敲:“也不看看布结界的那三件神器是什么?真是的,人家能帮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黑洞魔道的眼中一阵闪亮,口角流涎说:“好神器好神器!”

费日脸色一正:“等留下命来的时候再研究怎么吞噬吧!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我怎么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有本事你跟我一般见识试试?”黑洞魔道一激灵,费日这小子疯狂起来他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在东海魔域的时候,那种同归于尽的劲头万一又被激发的话,后果……

好汉怕赖汉,赖汉怕死汉。黑洞魔道有了这个觉悟之后,忙用了一道法诀将自己的嘴巴封上,我埋头苦干还不行吗?

对于认清事实,进而认罪改过的人,费日向来宽宏大量,也就懒得再斗嘴了,双手挥舞,各种法器满天乱飞,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玄妙弧线,在空中结成无比神奥的法阵。

远在玄界,元劫紫色圆球穿透三界壁垒的裂洞前,文殊菩萨拨弄着手中的青莲对大神维摩说:“你看,我们要不要出手帮帮费日小子。”

“怎么帮?”大神维摩一咕噜吞下一口玄妙果说:“三清道祖的最强结界又岂是开玩笑的,我们现在连费日的身边都接近不了,还怎么办,你该不会让我先在外面去顶顶能该死的元劫吧!”

文殊菩萨摇摇头,眼中智慧的光芒闪啊闪,闪得有人心慌时,才缓缓地说:“我们固然没办法直接帮费日,不过帮帮跟他血契的神兽也算是卖个人情面子啊。”

“去去!”大神维摩看着空中不停翻腾,浑身光华乱冒的飞白,气就不打一处来:“本座在芙蓉大陆可没少受过这只畜生的气,仗着自己是什么狗屁神兽,以强凌弱的事可干过不少,现在还要我帮它?除非芙蓉大陆的太阳打西边出来。”

看着大神维摩一时说漏了嘴,文殊菩萨微微一笑,说:“这有何难!”玉白色的手指轻轻一指,顿时芙蓉大陆日月倒转,太阳真的从西边上山了:“希望大神维摩不要说话不算。”

大神维摩泻气地说:“完了!人界呆久了,想不到呆傻了,这么简单的题目也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文殊菩萨一拍座下的天狮神兽:“乖!元丹对你来说已经用处不大了,不如拿出来帮人家。将来那家伙飞升玄界,成为神兽之王的话,少不了你的好处。”天狮神兽仰天巨吼一声,似乎表达了它那很痛苦又不得不服的心情,然后仰天吐出一道脸盆粗细的青光,青光中一颗碗口大小银白色的元珠冉冉升起。

“天狮神兽五行属水,但元珠却是属金。金生水,故能纵横玄界,不过比起神兽白鹿的五行元珠还是差了一点,不过这一点到了大神维摩手中……”以文殊菩萨的智慧,当然知道,有些话说到一半的效果比说全了要好。

大神维摩神情狡狭地将目光从剩下几位掌权使的身上溜过,手中的如意一指,在女娲、伏羲和宙斯的面前出现了一只白云凝成的手,手心向上,五指分别写着“多少赏点吧!”

女娲的五彩石属土,伏羲的八卦牌属木,宙斯的雷电锤属火,都是好东西啊,自然少不了得出点血。女娲笑盈盈地伸手在五彩石上掰下一块,伏羲神色不动,一弹手中的八卦牌,在牌底飞出一团绿色的生灵之气。宙斯可就有点气鼓鼓了,老半天不拿出点什么来。

大神维摩悠然说:“据说有人当年在地球弄了个叫奥林匹斯山的空界,还用自己的分身弄出了一大堆所谓的神,后来把空界一封,就不负责任的走掉了。但当时那个空界里还真有人修到了空无边处天,在百年前飞升玄界,正巧在我所掌握的那片领域里修行,不知要不要通知她一声,当年的那个天帝宙斯就是我们玄界掌权使宙斯的分身。对了,那个女人有段时间曾自称天后赫拉……”

宙斯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急急忙忙从自己的雷电锤上抠下一大块,望面前的乞讨云手上一丢,口中叫道:“维摩,这事你要是说了出去,小心我跟你没完。”

大神维摩点头说:“我要是真说了出去,你恐怕没时间跟我没完吧!不过,做人要厚道,做神更要厚上加厚才对,这事我可从来不知道!”他心满意足的将手中的如意一拍,五彩石、八卦牌、雷电锤上弄下来的绝顶材料就开玩笑似地被丢入天狮神兽的元珠之中。

他双手结成一个古怪的印诀,口、眼、鼻、耳中分别冒出一股火焰,将整颗天狮元珠烧得七彩斑斓,火星四溅。“以智慧波罗密之火,炼尽一切,悉成正果,融!”天狮元珠一震,火气全消,只剩下原来的十分之一大小,但珠壳下包含的缓缓流动的液体状灵气让天狮神兽都极其眼红,双脚趴在地上,口中呜咽出声。

文殊菩萨笑着拍了拍它的头说:“既然你已皈依我佛门,当知贪这个字乃修行的大敌。当年过去千佛应劫,其根源就是对于超越三界的贪。如果此心不除,就算今天将这颗五行元珠给你,你将来的成就也有限的很。”

天狮神兽黯然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着大神维摩将手中的如意一投,化为一只黑色的凤凰,衔着那颗五行元珠,从破开的三界壁垒中穿过,直飞人界。

这时,飞白对上那颗紫色圆球已到了关键的时候,不断有紫色的火焰从圆球中冒出,将飞白放出的五色光华烧为虚无。飞白不屈不挠,在运动中,又是无数的五色光华自额头冒出,缠上那颗紫色圆球。双方僵持了老半天之后,当费日头顶的紫色圆球越聚越多时,这颗紫色圆球也像是急了,光华大作,在紫色火焰喷出后,一晃,分为五层,最底端是绿色火焰,向上依次是红色火焰、黄色火焰、白色火焰和黑色火焰。五层火焰一层,飞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放出神兽原身,不停在低低咆哮。

又要忍受五层火焰对自己的伤害,又想困下那颗紫色原球,飞白几乎是豁出去了,强大无匹的五行元素从体内迸发出来。这些年它从费日那边敲走的灵丹妙药也不少,这一迸发的效果也很可观,可是比之来自元劫的紫色圆球,还真是来头没人家大,势力没人家猛。

眼看着紫色圆球就能挣脱飞白的纠缠,回归大本营了,那颗五行元珠到了。飞白不由的欢呼一声,飞起后蹄,将那颗五行元珠踢向紫色圆球,然后四蹄一蹬,流星赶月一样追上五行元珠,将自己缩成指甲大小,钻进五行元珠之中。五行元珠跟紫色圆球一触,如油入面,全无声息地化在了紫色圆球之中。

一声鹿鸣从紫色圆球中响起,然后整个圆球轰然炸开,又在瞬间将所有炸开的气息收了回来,让人看起来诡异无比。紧接着,一点红色的火苗在方才紫色圆球的中心位置点起,越烧越大,越烧越旺,当烧成一颗直径一里大小的火焰时,一只雪白的鹿从火焰中走出。

雪白,一切都是雪白,角、口、蹄、毛没有一点杂色,连眼珠子也是雪白一片。白鹿回头看了看火球,咧嘴一笑,将整颗火球一吸而入,眼珠一转,现出乌黑的瞳孔,接着在额头中央现出一颗五色的圆印记。

这下子发大了!那颗五行元珠可是以天狮神兽元珠加上当前玄界最顶尖的原料所做,比起白鹿天生的五行元珠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来自元劫的紫色圆球同样是三界中最精粹的能量,在穿过三界壁垒时是损失了一些,但融入了不少三界壁垒的灵气。能一举吸收这么多所需的灵气,直接让飞白突破至五行合一,混沌一体的境界,成长为真正的神兽之王,就连在玄界的天狮神兽一看到白鹿的这种形象,也不由低下高傲的头颅,发出臣服的低吼。

第六章破立

飞白引声长啸,化为一道流光,向费日扑过来,“嘭”地一声撞在了三清布下的三层结界之上,不由哀嚎一声:“老大,你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让我怎么帮你?你该不会让我先在外面来个壮烈捐躯,然后你在里面开什么烈士追悼会吧!”

费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玩意儿又不是我布下的!我有啥子办法?要不,你还是等等,也让三清出完血之后,再给我顶枪眼吧!”

飞白点点头,头角四肢一缩,成了一个雪白的圆球,冒出紫色的火焰,弹到那十亿多颗紫色圆球中央。十亿多颗紫圆球一阵转动,一声轰鸣,一道雪白的亮光徐徐朝费日和黑洞魔道当天罩下。

按照爱因斯坦的理论,光应该是宇宙中跑得最快的物质,但这道亮光却是龟速,整整一刻钟,才跑了十多里地,落在结界之上。“化神雪光”玄界有知识的几位掌权使倒抽了一口冷气,要知道玄界之劫一般都是五劫连环,一劫比一劫利害,这化神雪光本身就是玄界七大重劫之一,就算是掌权使遇上了也得去掉半条命,现在居然只是元劫试探性的初劫,那么后续的呢?汗!冷汗!

三清结界好像早已知道化神雪光的厉害,一阵飞舞,不停地抛出一缕缕金色的丝线,企图吸取削弱化神雪光。有效是有效,当化神雪光轰在三清结界上时,起码被吸瘦了千分之一。可是,剩下的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照样轰得三清结界一阵乱颤,让里面的费日一个踉跄。

“靠!这结界也太次了吧!”费日脱口而出的一句,让三件最顶级的神器一阵郁闷,一阵发亮之后,无数道金色的毫芒破空而出。金芒越来越多,越来越亮,最后将化神雪光慢慢地淹没其中。空中紫色圆球“扑扑”地爆裂了十多只,化神雪光才渐渐淡去。

三清结界也迅速黯淡下来,三件神器或多或少都露出一点疲态,运转的速度变慢,轨道抖动,看样子受创不轻。谁知还有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不放过它们,对着黑洞魔道大声地说:“我说黑洞小子,我敢打赌,那个元劫再来一下,这个三清结界绝对灰飞烟灭。你赌不赌?”

“赌什么?”黑洞魔道在人家拿出另一件神器春秋笔化成的小刀在身上乱戳的威胁之下,不得不瓮声瓮气地配合。

费日笑嘻嘻地笑:“如果你输了,在今后的一亿年里,每天至少大声叫十句三清神器是孬种;如果我输了,在今后的一亿年里,你每天至少大声叫十句三清神器好样的!”

“我呸!”黑洞魔道狂昏之下,口不择言:“敢情无论输赢都没你什么事?”

“有啊!”费日恬不知耻地说:“我的任务就是监督你,如果你违誓,那么我可以选择我高兴的处罚方式罚你!”

“我……”说到斗嘴,满天神佛有几个是费日的对手?黑洞魔道一阵气结,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过费日悠然地说:“别急!也许还没等第二道元劫落下,这三件三清神器就报销了,这赌也自然不用打了!也是,就这种破神器还值得我们堂堂的黑洞魔道赌上亿年的时光?”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高傲的三清神器。费日这话一出口,三件神器四周的光芒白一阵红一阵,似乎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最后全都将光芒一收,化为黑色,悬在空中。不会吧!难道激将法弄巧成拙了?费日和黑洞魔道还在疑神疑鬼的时候,元劫的第二劫就下来了。

大梵钧天乐,可不是什么流行或古典音乐,而是玄界重劫中排名第二的要命家伙。据说也是三界中最美妙的声音,至于美在哪里,谁也说不上来。在玄界,有根有据的流言中,大梵钧天乐曾出现过五次,身历其境的几位大神要不已早早飞尘,就是从玄界飞升为尘土,简称“飞尘”,要不就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闭关恢复,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至少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费日和黑洞魔道没有聆听大梵钧天乐的福分,当空中飞舞的紫色圆球不断颤动,发出迷醉三界的声音时,三件受刺激的神器乌光大作,融为一只巨大的黑钟,罩住了费日和黑洞魔道。每一缕靠近的声音都被巨钟震了回去,只震得玄界的几位掌权使叹息:“想不到三清道祖厉害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对立平衡法则让他不能随意使用生之力的话,说不定早就一统三界,成为三界之主了。”

声来声往,持续了大约一刻钟的时候,随着几百颗紫色圆球的纷纷破裂爆炸,大梵钧天乐能死人的乐章也淡了下去。黑色巨钟一阵晃动,又散为三件神器。可是,这时候的三件神器已完全没有了光泽,连形体都若有若无,摇摇欲坠。

费日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一收,向三件神器深深地行了个礼:“多谢三位不惜自破亿年修行,助我渡过这一劫。”手中法诀轻放,三缕灰光裹着乳白色的生之力没入三件神器体内,把它们收入虚空指环:“虽然你们现在无论灵识还是形体,都只能赶得上人界的道器而已。但只要我渡过此劫,定当助你们重炼神器。”

随着三清结界的破去,空中又有几万颗不甘寂寞的紫色圆球纷纷吞噬,最后形成一颗黑色的巨型圆球,圆球面对费日和黑洞魔道的方向,缓缓张开一个口子,中央下垂,两角微翘,像是一个恶意的笑脸。

“笑红尘!这不是玄界最恐怖的死劫吗?居然出现在元劫之中,还是第三劫,那后面的两劫是什么?太恐怖了!”连宙斯这样号称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老婆也不怕的家伙也冷汗涔涔,脱口而出。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文殊菩萨目光莹莹:“既使我们不是应劫之人,能见到元劫这种穷三界变化的玄妙,也足以使我们的修行又迈出一步!”

“魔道小子,这下子看我们的了!”费日拍了拍黑洞魔道的肩,脸上的笑容跟死劫笑红尘居然出奇的相似。

黑洞魔道苦着脸,将体内的死之力一丝又一丝地按照法器运行轨迹注入生死之阵。虽然他体内的死之力比起费日的生之力来说,那简直是大象跟蚂蚁称体重,但他本身没有体悟死之力,用一点少一点啊,不像费日虽然只是一丁点生之力,可人家有这个境界,能源源不断地新生。

在两人的努力之下,赶在笑红尘扑到之前,生死之阵又运作了起来,聚三界灵气,对付玄界死劫。笑红尘的巨型黑球将整个生死之阵吞没时,静静地悬在虚空,一动不动。

看着人界如此平静的场面,宙斯不由地问:“这个该死的笑红尘到底有多大威力?怎么好像没动静。”

女娲盘曲着蛇尾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几个都没经历过此劫。不过,据我所知,大神朱庇特就是死于笑红尘。”

宙斯顿时住嘴了,他修的就是大神朱庇特留下来的“天罚之诀”,自然知道当年朱庇特比自己现在的修行可是要高出一二筹。如果朱庇特还在,最适合发动“天罚之诀”的地方玄界奥神域的掌权使就不会是宙斯这个名字了。

就在他沉思的当儿,笑红尘动了,仍是嘴巴弯弯的笑容,但让人感觉却是好像它在苦笑。果然,很快地,那向上弯的嘴角挂了下来,变成了一张哭脸。难道说这样的死劫也拥有自身的灵性,可以表达自己的感情。这个念头一在众人心中产生,大家都呆住了。

三界有情众生,到底指的是多少?连黑洞都能拥有自身意识修成魔道,连天劫都拥有感情,那么三界会不会根本就是一个生命?元,元破碎自身,创造三界。三界其实还只是元本身吗?一个又一个的新颖念头让玄界的掌权使们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浑身上下神圣之力涌动,显然在修为上又踏出了关键的一步。

只有被笑红尘吞入的费日和黑洞魔道除了拼命运转生死之阵以抵御笑红尘中透骨阴风,哪还有心思乱想。坚持,坚持,再坚持,终于生死之阵吐出一线光明。这一线光明从笑红尘的体内直透而出,如果一缕激光轻易地将一颗橡胶球剖成两半。

一而二、二而四,当整颗笑红尘又被分为几万颗紫色圆球时,一声惨叫响彻远近,紫色圆球同时爆开,散落在虚空之中。

生死之阵中的费日微微喘息着:“魔道小子!五劫不过才过了三劫就这样了,后面的有没有信心?”

黑洞魔道倒是平静如常,冷静地说:“像这种每道劫都加了几百倍的疯狂,我敢保证,我们过不了后面的两道。可是过不了又怎么样?还得过不是?”

虽然对魔道没有任何好感,费日也不禁被他的冷静激起一股傲气。何况费日这家伙,骨子里本来就傲得连三清道祖、释迦牟尼都不放在眼里,拼就拼吧!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双手一挥,在身周出现了千只手的幻影,每一只手都掐着一道法诀,推动着生死之阵中法器的运行。生死之阵四周的空间再次扭曲,一股股强大的灵气注入阵中。受蜂拥而至的灵气影响,费日体内的生之力再次暴涨,各种法诀更是满天飞舞。

空中近千万颗紫色圆球形成波状,层层推演下来。没有千奇百怪的音乐和电光效果,而是直接一波一波向生死之阵发起冲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压得生死之阵周围的空间完全扭曲断开。

好一招釜底抽薪,这下子,就算整个生死之阵不破,也难以再有大的作为。元劫越来越让人感觉到它似乎拥有自己的智慧。阵中的费日和黑洞魔道对望一眼,“爆!”两人同时出声,无数道生死之力交错的法诀齐齐推出。

生死之阵在瞬间爆发出来,让漫天的神圣菩萨和仙贤罗汉都吓了一跳。以元之亿分之一分身的能量,这一爆也许能毁掉人界一小半的无数世界。不过,元劫似乎已认准了它的受劫对象,居然不放过生死之阵爆出的任何一道灵气,紫色圆球左挡左挡,将整个生死之阵爆出的能量完全击破。当然代价就是那数千万颗紫色圆球,两相抵消之下,似乎这第四道劫也不是很难过。

虚空中挺立的费日和黑洞魔道脸色一阵煞白,嘴角挂着一缕血迹,心里暗暗叫苦:只是千万颗紫色圆球就已经让他们法宝出尽,修为大耗,那剩下的十亿颗一起上会是什么后果?现在看起来两人似乎都只是受了轻伤而已,但这生死大阵可是三界蓝图,在生死之力的运作之下,犹如元的亿分之一分身,这样的力量都不能保住他们,剩下的恐怕只有元或者某个类似于元的家伙才能撑得住元劫第五劫。

有了必死的觉悟外,两人反而放松下来,相对而笑,费日甚至还伸出一只手跟黑洞魔道握了握说:“其实,你们魔道除了不把人当人看这一点让人讨厌之外,率性而为的行为还让我满欣赏的,以后有时间可要改改啊!”

黑洞魔道脸上充满了芒然的神情:“你以为我就愿意整天杀戮吞噬吗?可不知怎么地,心里一冲动,好像越是血腥的东西,越是损人利己的就越想干。也许在人界,由于灵气分散稀薄,让我有一些冷静的念头,但谁也担保不了我回到天界合成完全体时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说到这里,他用力甩了甩头,似乎把这个恼人的念头从自己的思想中甩出去,喟然叹气说:“可惜,这世界已没有如果,能跟自己欣赏的对手同时应劫,又何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费日刚想来个笑话,缓和一点气氛,双眼无意中扫过空中星罗棋布的紫色圆球,不由大惊出色:“这个……居然是这个!”

上下八方的紫色圆球在转动中已然各有方位,每一颗圆球的划动都带出一缕玄妙的痕迹。这些痕迹让费日觉得似曾相识,不,不止是相识而已,根本就是刚刚才用过!元劫的第五道劫居然就是生死之阵。

这个生死之阵由三界自行发动,当然不必什么生死之力的主持者,而且是直取三界灵气,跟刚才费日和黑洞魔道弄出来的生死之阵根本没法比,几乎赶得上元百分之一分身力量了,乖乖,难怪连玄界千佛都禁受不住啊!

玄界的文殊菩萨和大神维摩都面面相觑,难道教给费日这个阵法的人见过元劫的第五道劫发动情况,就算见过,又怎么能完全记下这个阵法,知道怎么发动呢?刘伯温,这个刘伯温到底是什么人,真的仅仅是一个无意中通晓三界修行方法的家伙,真的只是那个跟我们平时见面喝喝茶,一脸温和笑容的邻家友人吗?

十亿颗圆球组成的生死之阵随着最后一颗紫色圆球从天顶划过时终于定型了,三界灵气开始进入阵中。刚才费日将黑洞魔道封入生死之阵的生阵,现在他们却站在了生死之阵的死阵,这个区别大啊。

费日仰天看着生死之阵将动未动时,脸上突然有了一个顿悟的笑容:“飞白你个死家伙,现在还不帮忙,难道想接下来帮我收尸吗?哼哼,生死之阵的死阵一旦发动,你能找得到我的尸体就算你有本事!”

就在生死之阵将动未动时,靠近费日左手约一里余的地一颗紫色圆球突然迸发出一道五色火焰冲向边上的几颗紫色圆球,将那几个紫色圆球滞了一滞。在这一滞间,那颗圆球化为流星向费日和黑洞魔道飞扑而来,将两人的身影完全吞没。

生死之阵似乎也察觉到猎物有变,猛然一缩,十亿颗紫色圆球以两人为中心飞聚过来,“轰隆隆”的声音传遍三界,将这一段星域的时间和空间像炸油条一样炸了又炸,又像碾粉一样碾了又碾,使得今后亿年里,这里成了连玄界之神都不敢经过的时空碎裂点。如果三界本身像个球的话,这里就成了一个洞,虽然不知道今后这个洞会带来什么,但至少让三界有了连通三界之外那片虚无的可能。

“咦,那两个家伙呢?应劫了吗?”宙斯见不仅三清回来了,连久未现身的阿弥陀佛、药师父、南华真人、大梵天也现身出来,各个人用八卦的用八卦、推易的推易、点指的点指、用水晶球的用水晶球全在掐算着费日和黑洞魔道的下落。

宙斯有自知之明,凭他那半吊子的推算术就不用献丑了,反正他们能算出来的,铁定会提出来,算不出来的,再加上他也白搭。

果然,老半天之后,几个掌权使黯然的黯然,长叹的长叹,倒是大神维摩悠闲地喝着茶说:“算什么啊!元劫的生死之阵对象骤失,结果将三界捅了个窟窿,那么元立下的一些东西就已经发生松动了。对立平衡法则产生的一些东西完全可以经过那个窟窿泻出去,只要我们控制好泻出的是什么,也许今后的世界就能美好很多,至于那两个家伙根本就是三界变数,凭我们的水准,能算得出来才怪!”

不仅玄界的这群老家伙不知道费日和黑洞魔道在哪里,就连飞白、费日和黑洞魔道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当费日睁开眼睛时,入目的是一片紫色。

紫色的山似乎在横亘在天地之间,在山峰顶上,有片片紫色的飞雪自天际飘落。然而,天上却没有一丝云彩,一味地蓝,蓝得在接近山峰时浓成了神秘的紫色。太阳是红的,没有任何光彩耀目,只有鲜红一团,静静地挂在天际,仿佛是凝固了的血浆。

山谷中有风,紫色的阴风凄厉入骨,自山谷中呼啸上升,把世间的一切化为冰冷的紫色粉末。他就坐在山峰与山谷之间的一次小坪之上,坪上长的并不是草,而是刀,锋利雪亮的刀。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老僧,光顶长须,趺跏而坐,沉静而又悠远,仿佛自天地生成以来,他就坐在了那儿,就算天地灭绝之后,他也仍会坐在那儿。

第七章迷悟

“施主觉得苦否?”

“苦!”

“欲解脱否?”

“免谈!”

“为什么?”老僧大惑不解,“施主既知处世之苦,为何不求解脱之乐。”

“请问大和尚,何为解脱?”费日抬眉,淡淡地说。

“世海苦无边,就如同现在的施主你,头顶有雪觉冷;身上有风觉酸;臀下有刀觉痛。惟有去情欲、绝知觉,弃一切,入无余涅槃,自可远离一切苦楚,谓之解脱。”

老僧的话在循循善诱着带着一种通透的平和,一手结不动根本印沉在丹田,一手前伸做拈花状,脸上的笑容就如同远处高楼上飘渺的歌声,又如同春晨摇曳在玫瑰枝头的晶莹露水间的淡淡轻雾。

“大和尚,岩石有觉否?”

“无有!”

“岩石有苦否?”

“无有!”

“为何无苦?”

“只因无觉!”

“为何无觉?”

“这……”

费日微笑着说:“大和尚,岩石为何无觉?只因它无乐无苦,遂至于无觉,也因其无觉,遂亦无乐无苦。人本非岩,岩亦非人,何必又要人无乐无苦,以至与岩石一样。”

“人之可贵之处在于有觉有思有智。大和尚,你可知道,我们所处的三界由元自无数亿年前用大爆炸的形式在零中创造,在亿亿年后终归还要缩塌至零点。你和我,以至于诸神诸魔,无穷尽恒河沙数有情无情众生终归于零,试问人为什么活着?”

“大和尚,人活着之所以有意义,是在于人有智慧,

能思考。宇宙至今历无穷劫,却不能认识自身;宇宙自无穷劫以来所产生的不可计量恒河沙数的星球、星系,也不能思考宇宙和自身。惟有你我站在无穷无尽的星空下思考宇宙、星球和自身。也许这种思考在物质上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但其光亮却足以照亮整个宇宙,这就是智慧的可贵。”

“大和尚,若与器世间万物一样,无知无觉,纵然无苦,又有何乐?”

“大和尚,你我最大的敌人不是苦,而是不可知、不能知。”

“大和尚,为什么有人厌恶与害怕黑夜?因为黑夜的黑暗中常常发生众多的不可知、不能知之事。当人类混沌初开时,他们惧怕风、雨、雷、电;惧怕怪、兽、鬼、神。因为那些东西对那时的人们而言,是不可知、不能知之事。到现在我们的智慧渐渐看清了这是可知、能知之事,就再也不会有人因惊雷冷电而长跪祈福了。”

“大和尚,人类从古至今无不害怕死亡,即便是舍身取义、以身饲虎的无畏勇士们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是用一种更为有力的情感抑制了这种恐惧而已。这只是因为人不知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在死后将要面对怎样的状况。于是他们设想了天堂、地狱、极乐世界。但这一设想没有人能去证明,所以他们怕死。当修行者明白了三界轮回之后,他们就不怕转世,但他们更害怕神形俱灭,堕入不可知,不能知的境界。”

“大和尚,现在,我头顶玄雪、身当阴风、臀坐利刃,并非可怕。因为我尚觉得冷、酸、痛,觉得苦。正是这种苦告诉我,我可知、能知。虽然,我不喜欢这种苦,但这种苦带来的乐趣却是无边无际的。当然,有乐就更好了。但若只在受苦和无知之间选择时,我宁愿选择受苦,因为它告诉我,现在的我仍可知、仍能知。”

“大和尚,你以为呢?”

“我以为?”老僧笑了一笑:“我呸!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根本连记都记不住,插也插不上话,还能以为什么?”

费日向他挤了挤眼睛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相信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跟我拉家常那么简单。”

老僧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把你带过来的?是神兽白鹿利用元劫五行能量将你送出时,被生死之阵一轰才轰到这里来的!”

“对了!”费日站起身来:“白鹿和那魔道小子呢?”

老僧说:“这地方他们进不来,跟你的肉体一样,都在天界的某个破碎虚空中躺着呢?”

“靠!”费日说:“怪不得我老是觉得不对劲,敢情我根本只是神识被你带到这个鬼地方而已。既然这鬼地方是你弄出来的,也不用让我受这种苦吧!”

老僧大袖一挥,雪停风止,坐下刀刃尽化为如茵绿草,随手将一棵黑色的佛珠塞入费日的手中,然后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哈哈大笑:“给我滚回去享受你的灯红酒绿吧!”

费日顿时化为一颗流星,划过云空,直奔天外而去,老僧挺立在山峰之上,脚下生出一座千叶紫金莲台,身周金光流转,无数的梵唱佛影布满了整个天地,大朵大朵晶莹璀璨的天花在空中绽放开来,老僧自言自语地说:“又是这一套,看了几亿年,烦都烦了!”

声音一落,整个天地化为飞灰,只剩下老僧青衣素袍,望着无尽的虚空,微笑着说:“呵呵,你小子说了那么一大堆,结果自己越说越迷,倒是点醒了我。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我未来的三界之主。”

费日再次从虚无暗黑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双手上举抱头曲膝桊缩成一团,就如同婴儿在母体内的姿势。旁观之眼略略张开,就发现黑洞魔道远远地站在他的身后,脸色时而和善,时而狰狞,变幻莫定,只是找不到飞白的影子。

“老大,小心那魔道小子!那家伙刚醒来就想吞噬了你,幸好我与你有血契,直接化入你体内,摆出这副混沌莫开的姿势,让他莫测高深,才停在那里不动。”飞白的声音在他的识海中轻轻响起,提醒费日共患难的不一定就是朋友。

费日生之力在体内迅速转了个圈,知道自己的情况可不大妙,飞白借生死之阵的能量穿越无尽虚空来得的副作用就是他的生之力和混沌愿力为保护身体而消耗殆尽,此刻体内空空如也,虚弱无比,想来跟以黑洞为本体的魔道根本无法比。混沌莫开的姿势固然让黑洞魔道无法探测他体内的情况,但时间一长,连傻子也会发现不对劲。他干脆伸了个懒腰,破开混沌莫开的姿势,任由黑洞魔道探测神识穿过虚弱的身体,口中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黑洞魔道冷哼一声:“装神弄鬼,什么叫原来如此!”

费日脸上绽开了一抹神秘的微笑,跟刚刚见过的那个大和尚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左手不动根本印沉在丹田,右手做拈花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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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魔道心头大震,“原来如此!”“不可说不可说!”“如来拈花,迦叶微笑,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佛法自在人心,说似一物即不是!”……传说中释迦牟尼真正悟出死之力的那一刻不正是如此神秘而又优雅的吗?难怪这家伙这么沉静,更难怪这家伙这么好心助我飞升天界,闹了半天,他根本就是在利用自己参悟死之力。

他脸上各种变化的表情一扫而空,正儿八经地行了一礼:“多谢指点!娑婆世界在我们经过两界壁垒时,已送还了人界原处。既然你不但没有损失,反而突破了原来境界,就不需要我再帮你护法了!现在你我身处天界,合作已完成,就此告辞!”

说完,便转身化为一抹黑色流光,消逝无踪。这时,仿佛一层影子从费日的体内分出,捏出一个法诀,虚空中无穷灵气便源源不断地注入影子的体内,重塑出飞白的形体,他大嘴一咧:“老大就是老大,这样也能吓退那个黑洞魔道!”

费日淡淡地说:“你真以为我只是个空城计?”

“难不成……”飞白瞪大了双眼说:“你不会告诉我,你真的悟出了死之力吧!”

“你说呢?”费日手一张,在他手上方大约一尺处,一颗黑色的佛珠正上下翻腾,死之力和涅槃之力翻覆其间,放出强大的压迫感。飞白一抖:“靠,那你还放过黑洞魔道?”

费日悠然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况毕竟同患难一场,无缘无故地下不了手啊!本来我还想干脆抽离原神,放个空虚的身子在这里诱使他吞噬,也好名正言顺地干掉他。可你小子好心办坏事,弄出个什么混沌莫开的姿势来吓唬他,让他根本不敢动手,站那儿耗时间。”

飞白不解地说:“那就耗下去吧!反正到最后,他会以为我们是虚张声势,照样动手。”

费日敲了飞白一下脑袋:“你这只笨鹿,要是耗到魔道小子召回紫云仙王,两者合体的话,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也对!”飞白恍然大悟说:“所以你干脆告诉那魔道小子你的境界,一拍两散!”

费日点点头,正待回答,就听虚空中一声叹息:“好奸诈的费日小子!不过,今天你不无缘无故干掉我的情我领了,今后还你一次就是!后会有期!”

费日和飞白对视而笑,假装走人,背后刺探虚实的手段太老套了吧!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在飞白身上:“总算吓跑了那魔道小子,说实话,现在他要是出来的话,我还真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飞白也拍着胸膛,一付后怕的样子:“看来,这年头,除了拳头大之外,还得脑袋灵光才行啊!”

“我坐息一会儿!”费日虚弱无比地说完,就闭目入定去了。全身每个毛孔张开,无数的灵气吞吐不定。飞白谨慎地在外面布下几道禁制,苦笑不已,自言自语地说:“这个老大的神经也太大条了,这样都能入定。万一跑出个敌人怎么办呢?老大,连我都还没恢复,至多对付一二个上仙而已。”

不一刻钟,费日突然又张开眼睛,一副失望的样子说:“连这样子也不出来玩命,看来那魔道小子真的是走了!”

飞白一副没过瘾的样子说:“老大,你想干掉那小子就干脆先下手为强不行吗?为什么老想让人家上当先出手?”

费日摇摇头说:“观念问题。只要是我觉得自己先出手不好,勉强出手的后果就会在心神上留下一点不良印记,今后的修行难免会事倍功半。”

“明白!”飞白没精打采地说:“那就不要老是想着干掉那小子,咱可以在天界四处转转,来个观光旅游,别老这样一惊一乍,神神叨叨的行不行?”

“不愧是神兽之王飞白!说得有理!费日老大,幸亏我留了一点神,迟出来一步,否则还真上钓了!后会有期,不,最好是后会无期吧!跟你这么奸诈的家伙为敌,那是一场噩梦啊!”黑洞魔道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瞬间已超出了费日和飞白的神识感应之外。两个虚张声势的家伙这才真正放松下来,飞白抱起费日连换几个空间后,双手虚划,设下重重禁制,才和费日一起沉入识海入定去了。

天界的灵气之精纯浓厚,不是人界修行所能想像的。费日略一入定,就感觉到几十万里内的灵气像是找到了渲泻的地方,先是涓涓细流,接着小溪小河,再接着长江大河,最后如海水涨潮般地向他体内涌入。不过,不同于人界那样吸多少灵气都是自己的,天界的灵气吸入容易,消散得也快,每一波潮水般灵气涌入体内后,又退潮似地消散了百分之九十九。

正是这一涌一退,将费日体内所有的杂质洗涤得干干净净,带动着神识从识海中向全身弥漫。渐渐地,识海与肉体融为一体,神识一动,全身每一点那怕是最微末的地方都在瞬间配合着神识运动。与鹿鼎、干将、书虫、春秋笔、飞白的那些或血契或炼化的结合点也呈实体般的金色珠子出现在泥丸宫中,他可以任意破开这些金色珠子,解除与神兽和法器们的契约。

费日试了又试,暗暗叹息,这才是真正的仙灵之体,果然与人界获得的不同。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仙灵之体,以费日这个怪胎的样子,他所成就的又岂是普通的仙灵之体?就算是玄界的神圣菩萨,也不能将自己的识海与肉体合二为一,像控制神识那样控制肉体,像控制肉体那样控制神识,真正做到心之所至,身之所至,身心合一。

惟一不被他完全控制的就是丹田,好像任何一个外来的东西都有占据费日丹田的习惯。从和氏璧封印到火焰珠再到无字天书、有字天书,现在他的丹田里,无字天书和有字天书已完全化为一只紫色圆球,球是四周浮着混沌愿力。生之力一接近圆球,就被缓缓地吸取,在紫色圆球中转了几圈后,又被注入一颗黑色的佛珠。

咦?这不是那个老和尚送的东西吧!刚才还在手里丢着玩呢,什么时候也跑到丹田里去了?还巴结在紫色圆球边上,不停地吸取经过紫色圆球转换的生之力,该不会是那传说中的道心种魔吧!费日一胡思乱想,紫色圆球外的混沌愿力和生之力一散,整个心神和肉体充满了生机,自然而然地将他从入定状态中拉了出来。

这时的费日感觉浑身神轻气爽,仿佛一呼一吸间就能把握和运作无穷的时间和空间。他站起身来,手指微微一顶,现出一颗金色珠子说:“飞白,你现在怎么样了!”

“完全恢复!”飞白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膛,目光却死盯着费日指尖的金色珠子不放,用一种猜测的口气说:“老大,你该不会告诉我,这就是我的血契吧!”

“你说呢?”费日轻轻弹破金色珠子,一道血光没入飞白的眉心。飞白不由地大叫一声:“不可能!不可能!这血契是由元所制订的自由意志全契合法则所控制,老大,就算是神圣菩萨要解开还得选择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心态,花个百八十年才行,你却说破就破,老大……你……你又悟出了死之力?”

费日摇摇头:“没有!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死之力是什么,能悟出来才怪。不过,要说契约金珠,我倒是可以想破就破。”

飞白兴奋地说:“那也差不多了!老大,你到玄界的话,绝对能把华慕斌那小子给比下去!啧啧,论神通、论阴谋、论小弟的厉害程度,要个掌权使的位置还不简单!”

“我的小弟很厉害吗?”费日冷嗤一声:“那么就请你告诉我这是在哪里,在我们入定的这段时间里,天界又是怎么变化,黑洞魔道和紫云仙王又干了什么?”

飞白傲然长笑:“这有什么问题?”他手一托,额头那颗五色印记脱体而出,化为一道紫色光芒冲天而起。在光芒中央,翻腾着无数金色的鸟兽鱼虫的形象。以紫色光芒为中心,青、白、赤、黑四色光球不断地射向四方虚空。

“东方百鱼之王青龙、西方百兽之王白虎、南方百鸟之王朱雀、北方百虫之王玄武还不各率部众,速速来见我?”飞白的声音随着清脆悦耳的鸣叫引得四方同时震动,身子一挺,神兽之王的气势穿透三界,就连玄界的神兽也不由地纷纷放出神识:“我们的王现身天界了!”

第八章问答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南方一大片火焰卷来,每朵火焰都幻化成一只小鸟,相互不断地纠缠嬉戏,发出清脆的鸣声。这一大群火鸟到了离白鹿千丈时,开始相互吞噬,越变越大,最后化为一只高约百丈的巨型火凤,仰天长鸣,声音穿云裂石。

“行了!朱雀王,别耍酷了,老大找你有事!”飞白现在的身高不足两米,面对百丈高的朱雀王懒洋洋地说,那语调就像是对着一只不过十厘米高的宠物。

朱雀王身形一收,化为一个满头赤发的大汉,身后又飞来几千只各色仙禽,有的像朱雀那样化为人形;有的身子化为人形,头部还是禽类;有的头部化为人形,身子还是禽类。几千只各色仙禽按一定的顺序整整齐齐地排好队,在朱雀王的带领下,同时单膝点地,右手按在左胸前,齐声说:“参见神兽之王!”

飞白搔搔头:“至于这么隆重吗?我找你有事,你帮我干了不就结了,大不了以后我还你这个人情。可是你这一弄,搞不好我老大还以为我飞白是个混黑社会的!”

费日“拍”地一拍飞白的后脑勺说:“靠!想示威就明说吗!别这样,心里乐得开花,还在口头上怪罪小弟,这样岂不是让小弟们人心惶惶,四分五裂吗?”

飞白捂着后脑勺跳了起来:“费日小子,你这根本是在挑拨离间!不过,还好我的小弟们都不是人,就谈不上人心惶惶了。唔,朱雀王,你先歇歇吧!等那三个家伙来了,我一起交代,免得说了一遍又一遍的。”

朱雀王偷眼看看这两个有点不正常的家伙,还是恭敬地退立在一边等候,接着,其他圣兽之王也纷纷赶到。最噬杀的西方白虎王化身居然是一个风采翩翩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本体最丑的玄武化身却是一个千娇百媚中带着点冰清玉洁气质的仙女,东方青龙王的化身是一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大嫂模样,全都让费日打破想像,大跌眼镜。

“这…这……”费日指着一个个出人意料的圣兽之王化身,咬着舌头说:“这就是统治天界四方的圣兽之王?”

飞白哈哈大笑:“老大,没想到吧!说老实话,我也没想到,不过,从他们身上的气息来看,他们的的确确就是四方圣兽之王!”

四方圣兽之王会面,自然少不了相互寒暄几句,可是他们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我说玄武妹子,几千年没见,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准备嫁个有前途的仙人,以便飞升玄界?”

“我呸!我玄武什么人啊?要飞升玄界自己不会吗?倒你是白虎,好像亿年前还是个邋遢的汉子,想不到现在装起文雅了,别以为将那把九环大砍刀换成金丝折扇就能当小白脸。”

“说得好!刽子手就是刽子手,想不到还真有人相信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要是这么好成的话,还要人修炼几亿年干嘛?干脆全先去当刽子手好了!”

“啧啧,青龙,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白虎杀人也杀得光明正大,不像你,整天嚷嚷着上天有好生之德,说自己习惯帮助成就别人,可看看你,成就的都是些什么人?反正你看着谁不舒服,就跑去资助他的敌人,最后,让实力迅速提升的那家伙出面,灭了你的眼中针!还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朱雀,你少在这里说人家青龙,偷偷摸摸的事你干过还少吗?我问你,三百年前九节金丝虫家族为什么突然灭绝了?一千三百年前,天界仅存的五只白玉黑纹蛊为什么只剩下了两只小的?你眉毛上的那根九节彩毫难道不是那些可怜家伙的元珠所炼?偷嘴就偷嘴吧,还不把嘴巴擦干净……”

果然人一上百,形形色色,想不到天界的四大圣兽之王全都不合,吵吵吵,吵得飞白有点头大,不由地轻咳一声:“你们闹够了没有?”随着这一声轻咳,飞白身上的神兽之王威势骤然爆发出来,铺天盖地向四方散发出去。

四大圣兽之王身子微微一抖,跪了下来,他们身后各自所带的小弟更是脚软骨酥,匍匐在地上不断地发抖。这就是神兽之王的气势,没有这一份能力,还拿什么慑服玄界众多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兽?既然连玄界的神兽都服气,区区的天界圣兽哪还有一丁点的抗拒之力?

“好威风!好威风!”费日鼓掌说:“只是别耽误了正事!”

“哪能啊!”飞白气势一收,转身正色地对四大圣兽之王说:“别老是想着跟人斗嘴皮子,有本事,直接单挑灭了对方!我给你们当决斗仲裁好不好?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得先向我回报最近天界有没有什么异常动态,你们先自己掂量一下,哪些情况最可疑,报过来就是了!对了,按东南西北的顺序来吧!”

青龙王一直在偷偷地打量着费日,这家伙看样子似乎修行不高,却能让最高傲的神兽之王白鹿如此贴服,估计不是个什么小角色。问题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家伙,又一直回忆不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一定要警惕啊!正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飞白的目光已落在她身上。她硬着头皮出列说:“东方天界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三清境的仙人们最后好像发动了一个奇阵,里面困住了一个仙人,至于是谁,由于三清境向来不让我们出入,也无从得知。”

“是吗?”飞白沉着脸,不置可否地咕哝了一句,青龙王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南方天界?”朱雀王想了一下说:“南方天界最近没什么变化,只是我的一个小弟说号称最接近魔道的地狱火鸟最近踪迹全无,不知道是找地方潜修去了,还是被某些不良分子无声无息地诱杀了!”

玄武王插嘴说:“朱雀,别话里藏刺好不好。什么叫被人无声无息地诱杀,地狱火鸟在南方天界可是仅次于你朱雀和金翅大鹏鸟,位列第三的高级仙禽,谁能无声无息地诱杀他?”

白虎王皱着眉毛说:“虽说天界仙兽也会潜修,但一般都会向自己的王者通报一声,像这样毫无音信地失去消息有点诡异。而且,我西方天界也有不少高级仙兽无缘无故的失踪,像九劫月狼、青背金毛吼、血狮今天都没到,看来是有点问题。”

玄武王说:“我北方天界没什么异常变动,不过紫云仙府里面的仙人好像最近进出特别频繁,但您也知道,凭我们这些仙兽,在外面刺探个消息还可以,要是想对紫云仙府动脑筋的话,死得比谁都快。”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飞白不由仰天长叹,还一口一个没什么异常,最起码西方天界和南方天界有高级仙兽被人拿去进补了,而且三清境里困了个仙人,紫云仙府又有异动,谁知道那个被困的仙人是不是紫云仙王。需要以三清境的仙人们在自家地盘上,还有发动法阵才能困得住的人,不是紫云仙王也差不了多少。如果这还叫没事的话,那么什么才叫有事?

看来指望这些圣兽们给打听出消息是没什么希望了,飞白偷眼看了看费日,只迎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由地有点脸色发红,亏他刚才还一副小事完全可以搞定的样子。想到这里,他脸色一沉,手中飞出几道金色的符咒落在四大圣兽之王的手中,说:“想不到天界的圣兽仙禽全都越修越回去了!算了,乖乖地给我回去调查吧!有什么事,以最快的速度联系我!”

“是!”就算四大圣兽之王再笨,也听出飞白对他们很不满,不由诚惶诚恐地接过传讯符咒,各自准备转身告退。这时,费日好像想起什么似地说:“青龙王留一下,其他的可以走了!”

费日一开口,青龙王猛然打了一个冷颤,她想起来了,几年前,三清境的灵虚尊者曾集中几位仙人暂时打开从天界到人界的通道,让她去破坏一个人界的小仙炼器,结果不但破坏没成功,还让那位小仙口出狂言给吓了回来。那个小仙不就是眼前的这个费日吗?当初他身上也有那么一丁点神兽气息,可惜那点气息中元珠已破,她才敢出手,该不会那就是眼前的白鹿吧,可是神兽大成起码要有几万年的修行,再配合天材地宝才可能完成,哪有这么容易?

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其他三大圣兽之王就知道青龙王这回没什么好果子吃了,都幸灾乐祸地一哄而散,只剩下东方青龙王进退不得。

费日微笑着说:“别紧张,没什么大事!”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一笑,让堂堂的天界守护仙兽青龙王冷汗都下来了,迟疑了一下,但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青龙一族,这个眼前亏她是吃定了。青龙王定了定神,施礼说:“当年是我的错,冒犯贵人。今天要杀要剐由你定,但请不要移恨青龙一族。”

以青龙王年老成精的经验,自然知道只有这样的光棍利落的话才对费日的胃口。果然,费日摇摇头说:“其实当年我也没损失什么,你又何必紧张!我让你留下来不过是打听几件事而已!”

“请大神明示!”反正也看不出费日现在的修行境界是什么,只往高的靠就行了!

费日对青龙王的称呼没有异议,或者说他也懒得去异议,只是照着自己的思路问下去:“前几年是否有个叫佘化龙的灵道飞升天界,成为真龙?”

“是的!”青龙王恭敬地回答说:“这个家伙真是个异数,居然不凭借外力,就能从异类修成真龙。这样飞升天界的龙比原本就出生在天界的龙境界更高,更强大,所以他一飞升到仙界,我就知道了。现在他已成为龙族一员,身为化龙族未来族长,将来的地位仅次于我和青龙族族长,甚至有可能飞升玄界成为神龙。”

呵!没想到在芙蓉大陆的散仙们眼中不怎么样的佘化龙在飞升天界之后,居然能有这样的地位,天道酬勤,对于佘化龙这样的例子来说,倒真是一点儿也不虚假。费日手中金珠乱弹,不一会儿工夫,书虫、春秋笔、鹿鼎和干将都出来了:“佘化龙的事就不用我再说明了吧!只要有毅力有恒心,认定了自己的路,总是能够成功的。与我订立血契,借以提升虽是捷径,但对你们未来的成就有影响。今天,我解除你们所有人与我的契约,愿意跟着我的,我们继续今后的修行之旅,不愿意跟着我的,可以自定去留。”

春秋笔恭恭敬敬地向费日三跪九叩后,起身说:“多谢吾师指点,今后春秋笔若有寸进,绝不忘师尊教导之恩!”

费日手指微弹,将一滴晶莹血珠滴入春秋笔的额头说:“既然你称我为师,这是我所知的所有关于灵道修行的内容,希望对你有所帮助。”春秋笔神色激动,想说什么又强忍住转身飞逝而去。

“行!”费日暗暗点头,能否忍住进入修行捷径的诱惑,同样是一种修炼,春秋笔的刚强个性正好抵御了这一层,今日一去,也许他真能开创出一套功法,让灵道也能修入天界,甚至于玄界。这对天下灵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书虫扭着身子格格地笑着说:“想让我走可没那么容易,反正孔老夫子让我跟着你,我就跟着你。除非有一天你也变得像玄界神圣菩萨那样的无趣,我才会考虑离开。”

干将更是不客气的直接往费日头上乱敲:“好小子!你还真是会过河拆桥,自己有了一点本事就看不起我这个朋友是不是?”

对于亦师亦友的干将,费日还能有什么脾气?摸着头傻笑了两声后,对鹿鼎说:“你呢?”

“我?”鹿鼎的样子比问他的费日还傻,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四周,半晌才说:“如果是在人界,我会选自己去修。但这里是在天界,像我这样的仙器一出,就有无数人来抢,逼我成为他们的器物,只有春秋笔那样的顶级神器才有能力自保。所以,我看我还是跟着你吧!危险是危险了一点,但书虫说得对,你很有趣!”

就因为有趣就跟着自己?这也算理由,你们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什么老大义薄云天,小弟不离不弃,甘愿赴死之类的?费日对这样的理由只能报以苦笑,说:“你们爱跟就跟着吧!”

解决完这些琐事后,费日又笑眯眯地盯上了青龙王说:“只剩下一件事我还想了解一下!”

青龙王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但又推辞不去,低头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爽快人啊!”费日赞了一声后说:“你跟三清境的灵虚尊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能让你帮他去办事?”

青龙王苦笑说:“我帮他?我只是受他差遣而已。灵虚尊者又名灵宝天尊,天界七件屠龙器全是出自他手,你说我敢得罪他吗?”

龙族向来以身体强悍、法术高明著称,寻常的成熟之龙对上一个上仙也不见得会输。但天界偏有七件仙器,即使拿在刚飞升的仙人手中,也能让一条成熟之龙全无还手之力。斩龙剑、屠龙刀、囚龙锁、禁龙旗、灭龙针、炼龙罩、逆龙鞭,合称屠龙七器。一个人既然能做出这样七件仙器,那么再多做几件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何况现在三清境里就保留着其中的五件。对于这样一个掌握自己生死的人,青龙王哪有骨气不听话?就算他不怕死,也得顾忌到整个龙族的存亡啊!

对于他的这个说法,费日很理解,也就不再扯开话题,单刀直入说:“那么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三清境里的情况?说实话最好,说谎话也可以!”

飞白瞪着双眼看着青龙王,身上的威势隐而不发,让青龙王背上直沁冷汗,有神兽之王的威风压着,谁敢说谎话?得罪了灵虚尊者,至多天界龙族被灭,得罪了已达到巅峰状态的神兽之王,说不定连已飞升玄界的神龙一族也要被灭个干净。

青龙王毅然地说:“三清境在天界的势力仅次于紫云仙府,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但依我看来,三清境的力量还在紫云仙府之上。紫云仙府胜在人多势众,但你想想,三清境收的是什么人?全是那些不服紫云仙府管理的家伙。这些家伙哪一个不是恃才傲物的主?没有三分三,谁敢上梁山?”

费日点点头,不愧是一大家族的王者,分析的有理。青龙王又说:“这次我不知道三清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就算是我到三清境去,在他们的眼里也不过是个有力一点的打手,被呼来挥去,没人会跟我商量有价值的问题,说几句暖心的话。玄武在北方天界大概也是这么个待遇,所以也根本不知道紫云仙府里的仙人突然忙起来的原因。不过综合这两点分析,我大致可以判断出,此次三清境的大阵发动,绝对跟紫云仙府的仙人有关。那个被困的仙人说不定就是已经有几百年未露面的紫云仙王,只是紫云仙王为什么孤身跑到三清境去,这就不是我现在所能知道的了!”

青龙王说的话有点感慨,但句句都在节根眼上。费日刚才自破血契,任由神兽、神器毫无代价地去留,如此平等的对待这些异类,让她感觉也许将来投入费日旗下是个不错的选择。

青龙王还想开口说话,费日手一竖,示意她不用说了。静静地站了不足一分钟,笑着说:“看来我们不用瞎猜测了,那么已经闹大了,走!看热闹去!”

“有的玩了!”飞白跳了起来,摩拳擦掌地说。毕竟他进化为神兽之王,还没真正地全力跟人动过手,这次机会岂能错过。

青龙王正惊疑地时候,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东方传了过来,魔气仙气相杂战斗,不停地绞杀,所过之处,仙禽圣兽绝迹。她这才发现原来最厉害的还是这个看似无害的费日,而飞白也老早感觉到了。青龙王虽已经是天界圣兽最尖顶人物,比起他们来,呵呵,这个档次都不知道该怎么计算了。

第九章敌友

还别说,天界到处弥漫的浓郁灵气对施展神通的帮助就是大,费日根本连法诀都不用掐,心神一动,就带着飞白和青龙王已出现在三清境外。

三清境外本来设有无数的禁制,但在仙魔之气的冲击下,大半都已破损不堪,偶尔有几个能发挥作用的,落到费日和飞白的眼里,只能算是路边的野花,爱采就采一朵玩玩,不爱采的,就一脚踩过去。一路狂奔,转眼到到了三清境中心三清山。

三清山是灵虚尊者的洞府所在,号称天界第一洞天。整座山飘浮在仙气之中,犹如一只巨大的楼船。山有十二峰,形成天然的聚灵仙阵,将天界灵气源源不断地集中在中央的太虚峰顶,又化为灵雾层层降下。受灵雾滋养,在太虚峰的溪涧峡缝里处处长着各种令天界仙贤罗汉为之疯狂的仙草灵药。归附在三清境的仙贤罗汉倒有大半是为了这些仙草灵药才向灵虚尊者低头,以换取参加每百年一次炼丹大会的机会,分享各种仙草灵药以提升修为。

可是现在的三清山全罩在一片阴云暗雾之中,峰倾石裂,溪崩岩摧,鸟遁兽逃,就连青龙王也看得直摇头。这哪还是天界修行圣境?根本就快成穷山恶水出土匪的“剩地”了!

费日双目金光暴涨,对着那一片翻滚的云雾看了一会儿,笑着说:“果然是黑洞小子出手了!看样子,在取回了地球转世之身后,他的修行精进不少,居然一敌一地干上了!”

“一敌一?”青龙王疑惑地嘟囔了一句:“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三清境可是有成千上万的仙人,加上那些万年不出的潜修高手,谁也不知道精确数目啊!”

“笨!”飞白看着青龙王大嫂模样的化身不好意思动手动脚,可这并不表示在语言上就会留什么情面:“是黑洞小子一个对上三清境的一群,这就是一敌一!”

这么个一敌一法!青龙王倒抽了一口冷气,三清境仙人尽出,还要布下重重仙阵,居然只跟那个黑洞魔道战成平手,而且费日和飞白的口气似乎还没怎么将那个黑洞魔道放在眼里。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下子青龙王对这两个超级变态的家伙彻底心服口服,心底原本有一点反抗的打算也马上被理智地掐死在摇篮里。

在思量间,翻滚的云雾中突然爆出轰隆隆的雷声,一百零八声雷,引得整个三清境天地变色,金银光芒时不时地透了出来,照得四方一片雪亮。

万仙诛魔神厄雷!只有这传说中的天界第一雷阵才会有这样强大的威力,据说就连玄界空无边处天的神圣菩萨落在这个阵法里都会被这一百零八道神厄雷轰得神形俱灭。看来这回黑洞魔道是真的触动了三清境的逆鳞,才会让三清境仙人不顾一切地发动这足以连三清山一起轰掉的仙阵。

没等青龙王的心惊过去,费日居然没心没肺地在边上鼓起掌来:“好!好!黑洞小子干得漂亮,居然一口将那一百零八道神厄雷给吞了,足以毗美当年天狮神兽一口吞掉天庭空界的十万八千天兵天将。”

飞白也大大咧咧地说:“要说还是人家黑洞小子懂得上天有好生之德,这神厄雷怎么可能乱放呢?万一人家挡不住被消灭了,剩下的雷威也会大大地破坏这修行圣地,就算没形成大的破坏,损了这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啊!”相信若干年后,如果青龙王要写什么回忆录的话,费日和飞白方才的这一举一动足以让他心惊胆战地写上整整几章文字来描绘自己当时的心情。

只是此时此刻,该她吃惊的事还远远没完呢,飞白话音刚落,从云雾中一阵清越的声音传出,直贯入耳:“费日小子,别说什么风凉话,你站在那里,该不是想乘我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抽冷子给我来上一招吧!”

费日微笑着说:“会吗?”

“不会才怪!”黑洞魔道气鼓鼓地说:“妈妈的!百年前,我还真以为你是不忍心乘人之危才没有先发制人对我下手。后来越想越不对,敢情你这小子当时也是油尽灯枯,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可惜我想通这一节的时候已经找不你们了,要是当时就吞了你,今天我至于在这里拼得这么辛苦吗?”

原来自己那一入定恢复竟然用了整整百年,而黑洞魔道回动天界后还能隐忍百年才对三清境下手,这份耐性何其可怕。只是这百年里,三清又去哪儿了呢?有了这百年的准备,没有了灵虚尊者的三清境恐怕凶多吉少了。费日一下子想了很多,就没答话,只是微微一笑,站在那里,如风中青松,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

只是这回费日的确想得太多了,百年对天界的众生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极其短暂的时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在天界的说法是“仙人报仇,亿年不晚!”,可想而知这些家伙的时间概念。四大圣兽之王向飞白所禀报的最新情况也都是指百年内发生的情况,而不是近一二个月内的情况。

不过,正是因为费日那莫测高深的一站,让黑洞魔道有点投鼠忌器的感觉。全力发动,破了万仙诛魔神厄雷阵,再闯入灵虚灭神大阵,就可以跟困在其中的紫云仙王合体,问题是他在破了万仙诛魔神厄雷阵之后,费日要是乘机出手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黑洞魔道仰天长啸,滚滚云雾一收,现出了三清山原本的面目。经过百年修炼,黑洞魔道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孩模样,而是一位威武八面的战将样子,古铜色皮肤,黑色盔甲,往那儿一站,所有人的眼光自然而然像铁末遇到了强磁石一样落在他的身上,越看越入迷,越来越感觉到黑洞魔道的高大威武和自身的渺小卑贱,甚至不由自主地想下跪称臣。

“赞!”费日的目光绕着黑洞魔道左三圈右三圈地看,口中赞叹说:“好造型,好破斯!我说黑洞小子,又不是评什么年度最佳造型奖,跟我们耍酷干什么啊!”

费日的语音很平淡,就如同春暖花开后潺潺的流水,让人有一种放松自我,融化在阳光里的感觉,顿时将黑洞魔道的威压化解得干干净净,使围着黑洞魔道的几千名仙人精神一振,手中法诀扣起,蓄势待发。

按理说,黑洞魔道现在的神通远远高于费日,就算再加一个巅峰状态的神兽之王飞白,他还是占了八分的胜面。可不知怎么地,一遇到费日,就有一种缚手缚脚的感觉。这感觉让黑洞魔洞很不爽。他冷哼一声:“我不懂你那么多的说法,一句话,我跟三清境的恩怨,你插不插手?”

费日软软地说:“我为什么要插手,我有什么好处?”

三清境的仙人也不是笨蛋,别看费日和飞白似乎没什么形之于外的高手风范,但从青龙王对他们的尊敬和黑洞魔道对他们的顾忌就可以想像到这两个家伙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如果能拉上他们做帮手,今天说不定就能摆布眼前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可怕魔道。所以费日一答话,从阵中就飞出一位须发飘飘的上仙,对着费日揖手说:“这位道友此言差矣,除魔卫道,人人有责。如今魔道肆虐三清境,还请道友予以援手。”

如果光是后半句,费日还没什么感觉,可是前半句道貌岸然的说辞让费日非常不爽,他笑得满脸桃花开的样子说:“这位上仙,既然除魔卫道人人有责,为何不见那有责的灵虚尊者出来?这黑洞魔道形成于人界,为何不见诸位上仙破入人界去除魔卫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修行修久了,脑袋有点僵化,那位上仙硬是没听出费日说话口气中的讽刺意味,反而一本正经地解释开了:“灵虚尊者乃三清境至尊,岂会轻易因为这些跳梁小丑而出手?至于道友的后一个问题,更是差了,两界自有法则,岂可随意干涉,何况仙人一入人界,要想重归天界只有转世重修一途,其间风险之大岂是常人可以预料的?”(广告时间:新作《不死医神》,还请各位大大赏光。)

费日口气越来越淡:“也就是说所谓除魔卫道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不损及自身的利益下,才是我有责,只有放到人家身上,才是人人有责。”

“这……”那位上仙明明说得不是这个意思,但让费日这么一引导,倒像是真是那么一回事,不由地愣在当场。这时,雷阵中一道金光飞出,停在上仙面前。上仙右手食指轻点金光,不由颜色一变,冷厉地说:“既然道友不愿出手,何必出言不逊?还请道友离开三清境,至于这个魔道,我们自有办法解决!”

这话一出,反而点醒了黑洞魔道。自己对费日有顾忌,三清境的仙人们对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何尝不是更顾忌?谁知道这家伙是友是敌?总得留下几分劲防备着,哈哈,老子就怕你们不留手,这一留手,你们死定了!

还没等费日回答,黑洞魔道双手一挥,在胸前抱成太极状,口中哈哈大笑,喷出一口“收!”字。当胸裂出,出现了一个微型黑洞,强大无匹的吸力自黑洞中狂涌而出,拉得他附近的仙人身形不稳,差点要飞扑入黑洞之中。

“雷震山泽,不动如山!化!”阵中的各位仙人见状不对,忙将神厄雷阵转为防御型的法阵山岳不动仙阵。企图将整座三清山,乃至三清境和所有的仙人合在一起,各自定位,以抵御黑洞吸力的吞噬。

黑洞魔道哪会再给仙人们机会,就在山岳不动仙阵将动未动的瞬间,从他的背上爆发出一蓬黑色的针芒。成千上万的魔灵叫嚣着分射向四周的仙人,凄厉无比的叫声就如同有人拿砖头划过玻璃,让每个仙人的心头起毛,面对飞刺过来的针芒,自然而然地以左手掐出一个仙诀,凝成一片雪白的盾牌挡下针芒。

针芒在盾牌上一触即消,仙人们不禁暗叫不好。的确情况不好,除了个别修为高绝的仙人之外,其他的仙人在左手掐动仙诀的同时,右手结阵的仙诀不免缓了一缓,这一缓间,黑洞魔洞再次推动胸前的黑洞运转,附件百丈之内近一百多名仙人如寒鸦赴水纷纷地投入黑洞之中。

少了这一百多名仙人,整个山岳不动仙阵不攻自破,黑洞魔道多时气势暴涨,双手上推,整个黑洞脱离了他的身体,浮在他头顶约一公里多高,像一轮黑色的太阳,不断地吸取整个天界的光和热,随势也吞噬着三清境中正向外退去的仙人们。

不过,仙人们也不是一无是处,几个在挣扎中被黑洞越吸越近的仙人终于在脸上露出了死亡的自觉。拼了!仙人们能修到这一天,也有不少是狠角色,一旦下定了决心,同样能爆发出可怕的力量。最起码,仙爆这一招,连玄界的神圣菩萨都不得不有所顾忌。

拼着神形俱灭永不轮回的结局,被扯近黑洞的仙人们一个一个变成了超级炸弹爆了开来,瞬间爆发的狂暴仙气在黑洞周围形成了一个反向转动的气旋,就连黑洞都无法在短时间内突破仙气旋,对其余的仙人进行攻击。

“结灵虚困神阵!”负责指挥的几个上仙不得不转换法阵:“封印他!”

“不可!”费日忍不住出声提醒说。靠!这班负责指挥的上仙到底傻不傻,这灵虚困神阵虽然是天界最强阵法,只要条件许可,就连玄界非想非非想天的神圣菩萨都能封印,面对如此强敌,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问题是你们已经结过一次这个阵法,而且阵里所困的紫云仙王还没被完全封印,如果再在三清境里结一次灵虚困神阵的话,就会与上一个阵法融在一起。换句话说,就是将黑洞魔道和紫云仙王困在一起,这不是正中了黑洞魔道的心意?

费日的话让几位上仙皱了皱眉头,仍不更改他们的结阵命令。见各个仙人开始变换阵式,飞白高声叫嚣:“我老大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不能结灵虚困神阵!”

飞白的声音上升云间,又从云间飞降而向,对那些仙人们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如雷贯耳,连几位上仙也不得不作出反应,淡淡地问:“为什么?”

事到如今,虽然费日不爽,但还是解释说:“据我所知,这个黑洞魔道之所以找上三清境就是为了找紫云仙王,如果各位上仙结出灵虚困神阵,就等于送他去见紫云仙王,后果不堪设想啊!”

“让他与紫云仙王见面又能如何?在灵虚困神阵里,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招不成?”一个外表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但脑袋比帕金森综合征晚期患者还要糊涂一千倍的上仙插话说。

费日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跟这些上仙,他绝不会无故浪费口舌去计较。问题是他不计较,别人倒跟他计较上了,另一位干瘦如柴的上仙说:“那么依你之见,该如何困住这魔道。”

费日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劝说十有八九会无功而返,但还是诚恳地说:“天伤之阵!我可以提供天伤之阵的阵眼助你们发动天伤之阵,最少也能封印这个黑洞魔道万年之久。”

一个很聪明的上仙大大地摇头说:“天伤之阵,顾名思义,那是真正让天界仙人很受伤的阵法啊!先别说作为阵眼的超级神器难找,就算有,还要赔上至少三千八百名仙人的万年苦修。而且封印万年又能怎么样?万年后是不是还要再次施展天伤之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三清境的仙人今后将永无出头之日啊!我说这位道友,你是不是跟那魔道是一伙的啊?怎么会想让我们用这断子绝孙的天伤之阵。”

“哈哈哈!”阵中央的黑洞魔道仰天长笑:“灵虚困神阵就灵虚困神阵,爷爷还怕了你们这群小孙子不成!来啊!来啊!”

一付迫不及待的神情和豪壮的嘲笑之后,却带有一点点浮动的颤音,落在那位聪明上仙的耳朵里更是马上判断出眼前这个魔道在使用欲擒故纵的方法。明明是很害怕这灵虚困神阵,却摆出一副我不在乎的样子,想用外强中干的气势吓得我们这些聪明上仙改用天伤之阵,你小子还以为我们真傻啊?于是,几个上仙对视一眼,全都露出肯定的神色。

面对费日的上仙断然说:“道友不必多说,以免我们把你当成是那魔道一伙的,到时候法诀无眼,误伤了道友恐怕不大好!”

再傻的人也听出这位上仙言下之意,何况费日?他仰天长叹一声,双手一背,看起天上悠悠的云彩来。这年头,什么都有药医,就是人笨没药医啊!

剩下近五千名仙人仙器尽出,法诀发动之下,各种不

同的仙气在空中不断划过,渐渐构成一个玄奥无比的阵图,幕天席地,似乎无害无形,又无处不在地落在了三清境内。无害则无人挡,无形则无人御,灵虚困神阵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攻,也就让人无从防守。

随着阵法的成形,各种看不见的仙气开始构建成独特的封印空间,以五千余名仙人发动的灵虚困神阵所建立的封印空间足以困住玄界神圣菩萨级的人物,但如果黑洞魔道和紫云仙王合体的话,要破这样的封印还不玩似的。就算是费日和飞白,也至多在里面困个几千年时间,就能破阵而出。

不过,从三清合体的威势来看,要是他再插上一手,将黑洞魔道和紫云仙王分别封印也不是不可能,算了,就看他怎么办了,总不至于被人打上家门还无动于衷吧!费日正无聊地想撤,突然神色一变,妈妈的!三清境的仙人在玩什么把戏!整个灵虚困神阵居然将他和飞白、青龙王都罩在里面!

费日正想出手,三清山中央的太虚峰中突然冒出一股强大的神圣之力,这股至少玄界非想非非想天境界的神圣之力将灵虚困神阵的每一点都成千上万倍地强化起来。整个阵图瞬间一收,黑洞魔道、费日、飞白和无辜的青龙王全被强行封入了灵虚困神阵。

第十章封解

从太虚峰中飞出十二位身冒彩光仙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色究竟天上品,随时可能渡劫飞升玄界的至高上仙。这十二位上仙升至半空中,不断地向四方打出一道道法诀。片刻之后,南方朱雀王、西方白虎王、北方玄武王全带着慷慨赴死的神情出现在三清境中。

十二位上仙中外表最年轻,像个粉嫩粉嫩孩童的不老上仙稚声稚气地说:“算你们来得及时,只要完成这四灵封印诀,仙尊自然会让你们四灵族人在天界享有与仙人同等的待遇。”

“青龙王呢?”白虎王四顾一圈,叹息说:“看来我们都不如她。能在灭族的威胁和平等的诱惑下,仍能保持自尊,铁骨铮铮,我白虎服了!”

“哼!”不老上仙冷哼一声:“青龙王早已跟着那些家伙一起入了灵虚困神阵,才能与你们里应外合,完成这四灵封印。”

原来如此!白虎王、朱雀王、玄武王齐齐仰声长叹。这么说来,神兽之王飞白和他的那个朋友就是天尊处心积虑要对付的人。早知如此,何不直接投靠他,说不定还不用落得今天这个地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四灵封印,这在天界也只是传说而已。

“以天界四大守护圣兽之王性命为代价,封印最强大的力量,催眠远古以来生与死的掌控者,让他沉迷梦境。在他的梦境中,三界得以永恒……”谁也不知道这个预言起于何时,反正现存所有的天界生命都只知道这是祖先传下来的。

玄武王的眉头皱了皱,她想起来这段预言还有最后一句:“如果掌控者舒醒,三界将在他的怒火中毁灭。即使他的仁慈能让三界重生,三界已非原来的三界。”

不老上仙硬生生的打断了她的思考:“好了!既然你们已有这个觉悟,放心地去吧!今后整个天界的仙人和圣兽都会牢记你们为了天界的和平所作出的牺牲!去吧!我的勇士们!”

就算是明知要死了,也对不老上仙的话感觉权其的恶心!妈妈的,老子根本就是被你们逼死的,还弄得像革命先烈一样干什么?白虎王的思想到此为止!以不老上仙为主,十二上仙手中仙诀弹出,口中叱道:“白虎归位,天象肃杀!”白虎王的身子也随之爆了开来。

四大圣兽之王本是天界最原始的四方之气所化,光论灵气的精纯程度,就算是玄界的神圣菩萨或神兽也比远远不如,只不过由于身为幻兽,在心灵境界的修为上落后太多,才一直滞留天界,未能飞升为神兽。白虎王这一爆开,整个三清境笼罩在一片杀气之中,如秋风冷剑威临大地,修为低一点的仙人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西方白虎族圣地金祭天台震动不已,发出一声哀吼,化为灰烬。

不老上仙双手一圈,在他的手中央出现一枚流动着乳白光彩的白虎佩,他口中喷出一口仙灵之血,左手金光疾射,右手持佩,“封!”一个字,白虎佩一亮,散入虚空。

“朱雀归位,天垂丽象!”随着朱雀王的爆开,南方朱雀族圣地火祭日台的圣火反卷,将整个圣地烧为土灰。

“玄武归位,天转星斗!”玄武王归位的结果是北方玄武族圣地水祭星台的黑色神色在瞬间化为白色,强大的腐蚀性将方圆万里蚀为虚空。

“青龙归位,天覆地载!”一缕青光从虚空中透出,青龙王爆开的灵气居然连天界第一的灵虚困神阵都无法封印,任由其自内而外的溢了出来。东方青龙族圣地木祭月台也化为一缕绿光破空而来,绕着青光一起上下飞腾。

“四灵归位,封印乃长,地老天荒,恒守不堕!”十二上仙亿万年修行所凝就的仙灵之气从头顶汩汩冒出,注入天空中已隐隐成形的四灵封印之中。

“定!”十二上仙同时以手受丹田,仙灵之血狂喷而出。四灵封印一卷,就要消失在虚空之中时,从玉虚峰顶又现出八颗金色的圆珠,飞嵌入四灵封印,一转一收,才完全淡化在虚空,将整个灵虚困神阵封印其中。

十二上仙颓然坐在地上,仙灵之气和仙灵之血几乎消耗一空,使他门口的修为完全退回到当初刚飞升时的梵众天境界,但他们的神情却十分欣然。远远的仙人们看得心惊胆战,不过是一个封印,要了天界四大圣兽之王的命,还陪上了十二名色究竟天仙人的全部修行,最后那八颗金色圆珠不知道是什么,可其中内敛着澎湃的神圣之力还是让一些高明的仙人感受到了,更是大大吃惊了一把!

“很好!你们做得很好!”声音如仙乐般美妙无暇,整个三清境中凡是听闻到这个声音的地方,地长灵芝,水生金莲,除了十二上仙之外,其余仙人所受的伤势在莫名其妙间就好了大半。玉虚峰峰顶打开,一只洁白无瑕的玉蒲团升出,白色光芒顿时映亮了半边天。(广告时间:《不死医神》敬请关注!)

在玉蒲团上,坐着三清境之主灵虚尊者,脸上挂着极其慈祥淳和的笑容,环视围绕在他身周的众仙轻轻地说:“大家辛苦了!现在天界妖孽已封,和平在望,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师尊!何不乘机一统天界!”不老上仙五体投地拜在灵虚尊者的座前。

灵虚尊者哈哈大笑:“几亿年都等过来了,你又何必急在一时?紫云仙府现在虽群龙无首,但影响仍在,一旦外力强大,就会逼他们通力合作,那可是个大麻烦。不如,等他们自己先乱了再说,群龙无首,哼,等有人想为首时,其乱自来!”

“师尊英明!”不老上仙知道这事就差不多定了,除了称颂之外最好不要再说别的。因为说些别的,特别是万一说出个反对意见来,谁知道今后在修炼的时候会不会无缘无故自爆掉。

“各自回去休息吧!”灵虚尊者大袖一挥,飞出无数颗仙丹。除十二上仙外,整个三清境内的仙人,一人一颗,不多不少,功效各自不同,但都与各自的修行相适合,正好能让他们的损耗完全恢复,然后再进一小步。众仙谢过灵虚尊者之后,各自回去了。

“此次封印,你们十二人居功甚伟,自然不能亏待你们。所谓破而后立,这十二颗神感天冒丹能让你们在千年之内完全恢复,而且不需要再经渡劫便能直接飞升玄界!有此丹相助,飞升后千年,你们大概就能从空无边处天修到识无边处天了!”不见灵虚尊者有什么动作,十二颗滴溜溜转动的彩色丹药已浮在他们的面前,每颗丹药都在挣扎跳跃,似乎想逃离自己被吃的命运。

灵虚尊者手指一弹,十二团仙灵之气飞扑而出,裹着神感天冒丹沉入上仙们的识海之中:“这神感天冒丹已经年久生灵,拥有不亚于超级仙器的灵识,以你们现在的身体还不能一下子完全吸收,快回去慢慢炼化吧!”

打发完众仙之后,灵虚尊者站起身来,面对虚空,自言自语地说:“黑洞魔道、费日和神兽之王,就算你们拥有最强的力量和最大的发展潜力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被我封印在虚空,除非元来了,谁也救不了你们。也许你们中的一个能完全悟出生死之力,成为新的元,那又怎么样?这三界运行,已经产生了不少连元都想像不到的能量,到时我早已一统三界,吞噬天地,破开元的法则,成为超越元之上的无上存在!哈哈哈……”

还别说,封印中的三个家伙日子真不好过。刚一入封印,费日就知道上当了,不仅是他,就连黑洞魔道也上了一恶当。不错,三清境内曾经发动过一个灵虚困神阵,封印费日等人的灵虚困神阵也自然地与前一个灵虚困神阵融合在一起,但前一个灵虚困神阵里根本是空无一人。绝对没有紫云仙王在,黑洞魔道已经红着眼,用最强大的魔识扫荡完整个封印空间,都找不到任何一点紫云仙王的气息。

费日正悠然地左手抱着右手,看黑洞魔道困兽一样地咆哮。飞白突然将身子一转,现出神兽之王的原形,目光如炬,盯着一进入封印空间就离他们远远的青龙王:“天界灵气突变,你们到底想搞什么明堂?”

青龙王仰着飞白的眼光,整个神情似苦似笑:“不是我们想搞什么,而是你们人类修成的灵虚尊者想搞出点什么!”

“不可能!”费日摇头说:“灵虚尊者不是跟元始天尊、道德天尊重新合体,成为完整的三清了吗?怎么还会留在天界!”

青龙王刚想开口,一缕金光自灵虚困神阵外破空而来,一触及青龙王,立刻将她爆为最原始的灵气,被灵虚困神阵一转,吸入阵中。

黑洞魔道脸色大变:“四灵封印!一定是四灵封印!我们完了!”

怎么会是那玩意儿!四灵封印,在有字天书里提到,元在开创三界时,曾将一些他在远古虚空中游荡时得到的东西随手放入三界,其中就有一份是四灵封印诀。据有字天书记载,在三界中,除非以四方守护圣兽之王的生命为代价,结合八颗元神珠和十二位上仙全部修行,才能形成四灵封印。至于效果,因为元也没试过,自然不知道最后的封印效果如何,就随手加入“无上封印,元亦难解”八个字。只是,恐怕除了元和得到有字天书的费日之外,谁也料不到这里的“解”可不是“解开”,而是“解释”。

不过,从需要的材料来看,这绝对是个恐怖封印,四灵之王的性命也就罢了。八颗元神珠可不是什么好弄的东西,只有玄界神圣菩萨灭度,又不转世,他们的毕生修为才能结成一颗元神珠,其中所蕴含的神圣之力比现成活生生的神圣菩萨还有厉害几分。要是落到天界,带着仙人身上,绝对能让一个仙人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避劫飞升,实在是修行杀人必备的好东西,连这都舍得拿来用,岂不是说三清境的仙人铁了心要封印自己几个。

靠!大爷我跟三清境的仙人一无怨二无仇,怎么这么算计我们?连素来无所谓的费日都感觉到极其郁闷。

“难道真的就这么被封印在这个阵法中,千年、万年、亿年……”黑洞魔道失神地喃喃自语。

费日想想就可怕,谁不觉得可怕,可以做一个小试验。将自己归在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无门无窗,没有任何摆设,更没有任何连系外界的工具,能熬个三天就算是铁汉了。如果熬上十天八天,就连铁汉也化了,十年八年呢,早就发疯自杀,连尸骨也差不多化了!何况百千万年,更何况还是没有任何盼头的百千万年。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在封印空间里,他们的神通和神识都会渐渐消失,成为四灵封印的补品。在百千万年后,就算被放出来,也不过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痴。别看他们现在没什么感觉,但两人以对四灵封印的了解,自然知道这种流失刚开始是微乎其微,而后才会加速,一旦到了让他们有感觉的时候,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他冷静下来,缓缓地说:“黑洞小子,我们必须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你是否真的曾经感觉到紫云仙王在三清境中。”

黑洞魔道说:“那当然!我们本是一体分化而出,自然有着超级感应。在我被封入这该死的灵虚困神阵之前,我始终能感觉到紫云仙王就在三清境中。”

费日目光闪闪,说:“那就是说,你在灵虚困神阵中,无法感应到紫云仙王?”

“不错!”这下子连黑洞魔道也反应过来了:“既然我在灵虚困神阵中无法感应到紫云仙王,那么他如果在灵虚困神阵中的话,我在外面也同样无法感觉到。也就是说,紫云仙王在三清境,但始终未曾被封印入灵虚困神阵!”

费日鼓掌说:“聪明!”

“可是……”黑洞魔道的聪明显然没有达到怀疑自身的地位:“据我所知,除非天伤之阵和灵虚困神阵,天界没有其他阵式能困得住紫云仙王。难道,难道,还有像四灵封印那样的古怪阵法?”

费日摇头说:“哪有那么多的意外,你就不能找个合理的说法?”

“怎么个合理说法?”黑洞魔道脸上阴晴不定。

费日说;“我问你!你跟紫云仙王合体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

“当然是成就魔道一体,可以横扫三界,无人能敌!”

“我问的是意识!从你的说法我可以知道,你和紫云仙王分体的情况下,根本是两个意识,而不是一个意识,如果两人合体,你们的意识以谁为主?”费日指指自己的脑袋。

“不以谁为主,我们的独立意识全都会糅合在一起,还原成原来紫云仙王的……”黑洞魔道脸上出现了惊骇之色:“你的意思是,现在的紫云仙王根本不想合体,以免丧失独立意识?”

费日点头说:“不错。就像三界的生命和器世界都是由元分裂自身所产生,现在三界中的某个生命如果能够真正吞噬三界,将之糅合的话,就能还原成最初的元。但你想想,三界中哪一个生命甘愿被人家吞噬?”

黑洞魔道的脸色像是蜡笔厂的熔锅,红蓝白绿青黑紫,各色纷呈,精彩无比,老半天才长叹出声:“看来,现在的紫云仙王不但不想跟我合体,而且还勾结了三清境的灵虚尊者,以求一劳永逸,将我们这些笨蛋永恒封印。”

费日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问题是灵虚尊者此前已重新合体成三清道尊,又怎么会跟紫云仙王勾结?如果没有灵虚尊者,谁又能命令得动三清境的众仙。甚至还压制得四大守护圣兽之王自献生命?还有,四灵封印用的元神珠,一个没到过玄界的紫云仙王从哪里拿到这么多就是在玄界也很难找得到元神珠?”

“那你是意思是?”黑洞魔道觉得脑袋都会炸开了,这费日小子怎么能想到这么多诡异的东西?

“我没什么意思!”费日摊了摊手说:“想不通的问题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太钻牛角尖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些问题等我们出去后都会慢慢找到答案的!”

“出去?”黑洞魔道瞪大了双眼:“我们还能出去?”

费日不回答他这么没知识的问题,转头对飞白说:“伙计,准备好了吗?”

自打青龙王爆体之后一直神在在地不说不动的飞白活动了一下手脚说:“系在青龙王灵气之上的神识已透出封印之外,要定向爆发,破出封印也不是不可能。问题是……”

“有什么问题吗?”一旦在绝望中看到一线生机,黑洞魔道的积极性比费日还要高,冲动飞白面前直嚷嚷!

“冷静!”飞白对黑洞魔道可不是很客气:“我老大都没开口,你急什么?”

费日拍地敲了一下飞白的脑袋:“现在是盟友,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给我好好回答!”

飞白说:“在这封印空间里,我没法得到足够的灵气破开封印。就算把费日小子给吸光了也不济啊!”

“用我的!”黑洞魔道咬着牙说:“只要让我出去,见到紫云仙王,就会直接合体,什么阴谋都白搭!”

飞白双眼一翻说:“用你的?你身上的魔气还是死之力?哪一样都能把我活活折腾死,能用才怪!”

第十一章载覆

黑洞魔道冷笑一声:“别耍花招了,大不了我把死之力全部渡给费日小子,以他为中介,供你使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倒也是!”飞白学着费日的样子搔搔后脑:“只要你这魔道小子上道,一切好说。”

那还等什么?在这关头,意见一致的话就行动吧!黑洞魔道手按在费日的头顶,死之力试探性地慢慢灌入费日体内。谁知,费日体内的生之力一遇到乌黑的死之力,就发生强大的反抗,一路炸开,几乎是势不两立,将费日体内顿时捣得一团糟。

幸好,黑洞魔道输入的死之力不过一星半点,很快就被费日体内的生之力给剿灭干净。就在最后一点死之力被生之力驱逐时,丹田里那颗佛珠突然喷出一股更为浓郁强大的死之力,反压着体内的生之力,反向吸纳黑洞魔道体内所有的死之力,浩浩荡荡,大有剿灭生之力的劲儿。

生之力一面逃遁,一面刺激费日丹田处的天书,散发出越来越多的生之力。两相争斗之下,在你死我活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极小极小的微粒。费日稍稍一内视,就发现这些微粒跟当年他为分解瘟母魔君的微魔军团所产生的白色微粒性质基本一样,只是更为成熟,而且分成了白色和黑色两种。

白色不断创造分裂,黑色的不断毁灭吞噬,将他的身体飞快地破坏掉,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费日的下半边身子已完全被两种微粒给折腾得失去了控制。费日打心底升起一种恐惧,不是说这些微粒就是最原始的神和魔吗,难道这就是当年元创世的情景?分裂自身,成就三界?可是,我还不想就这么献身啊!

正挣扎间,在他的识海中透下一线金黄的光芒,这线光芒若有若无,看起来弱得随时都会消失,但奇怪地是同生、死之力都不发生任何冲突,服服贴贴地粘在两股足以毁世创世的强大力量上,把两股力量扭成一股麻花状的能量。

和之力,孔老夫子在费日识海中种下的和之境界终于发挥了作用,暂时平息了生死之力的交战,让费日迅速将体内那些动乱的不粒微粒重新收归本体,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双眼一张,一白一黑两道光芒罩在飞白身上。

飞白仰天长嘶,四蹄飞扬,说:“老大,成了!”头一低,额头的五彩印记上放出强烈的绿光,四灵封印一阵抖动,在东方青龙位上也放出对应的绿光,一明一暗地跟飞白额头的绿光相呼应。

与此同时,三清境的上空也异象纷生,凭空映出一线细微而又强烈的绿光冲天而上,直贯玄界。“师父,四灵封印有松动的迹象,该如何处理,还请师父示下!”不老上仙第一个主动请缨。

坐在玉蒲团上打坐的灵虚尊者对那缕冲天而起的绿光似乎没有看见,微笑着说:“松动就让他松动吧!我倒是忘了这个茬,跟他们一起进去的那只白鹿居然已到了神兽之王的进化顶端,以一缕神识系住自爆时的青龙王,从而沟通封印内外。不错,这的确是破除四灵封印的最好方法,可是,你等着看吧!四灵封印是他们永远无法破坏的……”

飞白又化成人形,手牵着一缕绿丝,笑得风度十足说:“老大,只要破了这灵虚困神阵,四灵封印还不是手到擒来?”

费日瞄了瞄身边的黑洞魔道,黑洞魔道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死之力已经全部被你吸收了,我体内只剩下一点维持自身不崩溃的魔气,又没有什么地方补充,哪还有力量打破这号称连神圣菩萨也能困住的灵虚困神阵!”

看来得自己动手了,费日知道黑洞魔道说的是实情,毕竟维持一个黑洞做为身体的代价也不小,否则古往今来,为什么只有他想到了这么做呢?

费日右手掌心向上,似乎轻托着一只看不见的罗盘:“无天无地,无左无右,无前无后,四象八卦不行,方位哪定,看来只能用六合之数了。”拇指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一阵乱点:“大安、流连、速喜、赤口、小吉、空亡”六合定位后,那就试试“大安”吧,就算不出能出阵也死不了!

小指屈指一弹,一点淡灰的光珠牵着一线微光飞向“大安”位置,“轰隆”一声轻雷,两人眼前明了明,完全黑暗的封印空间中开始泛起淡淡的光芒。

“好小子!有一套!”黑洞魔道不懂阵法,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自然知道能在这么复杂的阵法中迅速找准阵眼可不是一般的难活,费日看似随手拈来,但在一举一动间无不蕴含着天地至理。

费日看着那点光珠闪炼了一阵子,又向“速喜”、“小吉”两个方位弹出光珠,整个封印空间内柔光四起,一阵震动后,他们发现笼罩着整个空间的阵法罩。黑洞魔道大叫:“费日小子,打破这个阵法罩,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怎么打破?”费日的脸上罕有地出现了愤怒之色。

黑洞魔道说:“当然是凭实力打破啊!像这种高级阵法一旦出现阵法罩就说明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也是阵法中唯一必须用力量强行打爆的地方。那还想什么,炸了他!”

“炸你妈的球!”费日不仅没有好脸色,好语气,还直接一拳轰在黑洞魔道的脸上:“你也不看看这个阵法罩的构成?”

阵法罩还能有什么构成?无法是一些制禁法诀而已,再了不起,加点仙器、神器或者个把被自己炼化的元仙珠或元神珠。黑洞魔道细细看来,顿时傻了眼,在阵法罩的能量浮动中,他居然感觉到了神圣之力、仙灵之力。

费日咬牙切齿地说:“灵虚尊者这个王八蛋,居然将刘伯温、奶奶、若望五少、玄月拘入阵法罩,用他们的元神成为阵法罩的守护能量!”

靠!飞白听得目瞪口呆,人怎么可以阴险到这个地步?阵法罩必须强行突破,只拘了几个神圣菩萨的阵法罩对现在的费日来说,就算有点麻烦也绝达不到困难的地步,但阵法罩一破,守护能量必然湮灭消散。当年,龙近水还留下一缕神识,而且在芙蓉大陆的特定时空之中才有希望复活。但在这连时空都随生随灭的封印空间里,神识完全消散的话,除非有超越元的存在,否则必然化为乌有,永无重生的可能。除非费日一点儿也不顾忌这八个人,否则,他永远不能打破阵法罩,走出灵虚困神阵。

显然,在玉虚峰顶看戏的不老上仙也发现了个问题,不由钦服地五体投地:“这下,就算那个黑洞魔道想破阵而出,费日小子都会竭力阻止了。这其间的平衡,若非师父这样的智慧通天,谁又能安排出如此的连环妙计?”

灵虚尊者笑骂了一句:“拍马屁!我说不老啊,我知道你最近修行大进,可料不到你的马屁功夫也大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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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上仙恬不知耻地说:“哪里!一切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哈哈哈!原来堂堂的灵虚尊者不但教人修行,还教人马屁!”洪亮的笑声震得整个三清境山鸣谷应,微微发抖。

灵虚尊者双眉一挑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只是没想到回来得这么快。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出来?鬼鬼祟祟岂是你的风格!”

就在灵虚尊者的面前,一团圆形的青草飞快地从花岗岩的地面上长出,越长越高,转眼就是三尺多高,长长的草叶在三尺高的地方自动结出了一只蒲团,青光一闪,化为晶莹无暇的青玉。在青玉蒲团上,出现一个长发垂肩,双眼浑浊的老人。三清,看外表,这老人绝对就是元始天尊、灵虚尊者和道德天尊合体了的三清,只是再也找不到刚合体时那种飞扬的神采和外放的气势。

灵虚尊者微微意外地说:“难怪你来得这么快,想不到三位合体之后,你居然领悟出了天道自然这一面,才变得如此垂朽,也许再有个亿年修行,你就可以自行悟出死之力,超越三界而去,又何必趟这淌混水?”

三清下耷的眼皮微微地动了动,说:“当年我使用生之力过度,在完成一气分身之后,三位分身之间曾有一段时间失去联系,想来在那个时间,你已经开始准备计划了。”

灵虚尊者手中尘拂一扬说:“不错!我正是在那时,吞噬了你分身之一的灵虚尊者,更制作出了另一位可以跟你们合体的灵虚尊者!”

三清淡然说:“紫云仙王,看来玄界十三掌权使全都小看了你!”

原来这灵虚尊者就是紫云仙王,搞了半天,天界根本就全在他的手中,还分成两派,玩来玩去,靠!这人也太阴了一点。紫云仙王哈哈大笑:“岂止小看了我?当年我设计吞噬了灵虚尊者之后,本来也想直上玄界,弄个掌权使玩玩。可是,我在灵虚尊者的意识中发现所谓的十三掌权使根本就是你们一伙人玩过家家的东西,平时杀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一旦玄界出现大的动荡,或者某些足以威胁到你们地位的强大力量,你们不合伙干掉人家才怪?”

“于是你处心积虑地玩起了两面角色,甚至还弄出个黑洞魔道来,愚弄了三界所有的人。”三清的神色古井不波。

紫云仙王点头承认说:“那个黑洞魔道只不过是我在处理自己一些无用的感觉和情绪时,从识海中排出的一些意识,反正也没什么用,就丢到人界去了,没想到居然成就了前所未有的黑洞魔道。哈哈哈,不愧是我紫云仙王身上拿下来的东西。”

飞白借着青龙灵气的波动,将外界发生的事一一摄入封印空间之内,看得黑洞魔道双眼发红、全身发抖,不停地咆哮嘶叫,仿佛铁笼中受伤的猛兽。

倒是面对紫云仙王的三清一阵沉默,甚至不能用沉默来说话,在瞬间,三清似乎已化成了一块石头,无动无想,任谁用神识去感觉,都只是一块冷冷的石头而已。紫云仙王面色凝重的双手置在丹田,除了眉心一点紫色的光芒闪闪之外,也仿佛化成了一块石头。

两块“石头”对立了足足一天的时间,三清的嘴角挂出一缕金色的血痕,嘶声说:“对立平衡法则,你居然掌握了对立平衡法则。”

紫云仙王喘了一口气说:“不错!你的攻击再厉害,我都能找得到与之相对立的能量和法诀,让其一起湮灭为零。本来,一直以为三界之中,你和释迦牟尼或许会对我构成威胁,但看来是我多虑了。”

三清突然笑了:“正是你太多虑了,所以你才一直隐忍到现在而不被人发觉。这是你的成功,也是你最大的失败,你错在让三界产生了费日这样拥有天书的怪胎,他迟早会领悟出生死之力。你的对立平衡法则虽然是三界第一法则,但别忘了法则是由生死之力设定的,一旦遇上了生死之力的掌控者,你还有戏唱吗?”

紫云仙王哈哈一笑:“你说得很对,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才暴露的原因。既然我掌握了对立平衡原则,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当三界出现我这样惊世绝艳的人才时,必然会产生一个足以与我匹敌的对手。我根本不考虑去消灭对手,能被我消灭的对手就不足以与我匹敌,就算提前扼杀了他也只会让三界再产生一个。所以我等,等到确认了这个对手后,才用黑洞魔道为饵,将他封入灵虚困神阵,更在外面加上四灵封印。封印后我的对立面仍在,所以,三界不会再产生制衡我的人了。”

三清不再说话,像是睡着了一样垂下双眼,甚至在鼻中还发出一缕鼾声。紫云仙王不爽地说:“老家伙!别在这里以老卖老,你还不逃,更待何时。”

三清梦呓似地说:“在你这算无遗策的家伙计划下,我糅合了你作出来的灵虚尊者,今天还能走得了吗?既然走不了,何不留在这里看看戏!一个绝妙的计划要实现了,没有够份量的观众怎么行呢?”

紫云仙王的长笑声引动着整个天界云朵乱舞:“果然是个识趣的老家伙!那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成为三界之主的。”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紫金色的铃铛,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每一下都衍生出一团或金或白或银或紫色的光芒冲天而去。

片刻钟后,无数紫金色的珠子从天而降。紫云仙王手中铃铛一仰,将漫天的紫金色珠子收入仅拳头大小的铃铛中。

这一刻,纵使三清也不免微微色变,虽然双眼紧闭,可心里却清得跟明镜似的:“一千一百二十三颗元神珠,你居然炼化了这么多的玄界神圣菩萨?”

紫云仙王说:“这不过是那些绝对无法收服的臭脾气神圣菩萨,我一气之下,就让我在玄界的代理人收拾了,有什么不妥吗?”

“说不妥有用吗?”三清淡淡地说:“看来十三掌权使中,也有你的人吧!”

紫云仙王右手中指一屈,弹出一点白光。白光越风而长,形成一面脸盆大小的镜中。镜中金光一闪,走出两个身影,向紫云仙王屈膝跪见。

“禀三界主!玄界除了阿弥佗佛、药师佛的两个佛土世界和东方神界负隅顽抗之外,其余地方均以纳入我紫云神境,凡反抗者一律炼化为元神珠。维摩、文殊、伏羲、女娲均集中在东方神界,该如何处置,还请三界主示下!”说那么有条理,那么清晰的居然是宙斯那个平时看起来鲁莽透顶的家伙。

三清终于微叹说:“看来你还是留了一手,难道你真的没去过玄界吗?我不相信没有玄界那种特有的灵气,你能掌握三界最高法则的对立平衡法则?或许我还可以叫你南华真人!口口声声淡泊名利,自愿低下自在,不愿高贵约束而畅游三界的掌权使南华真人!”

紫云仙王笑得很开心:“有个聪明的观众就是舒服,你居然能猜出南华真人不过是我的化身,高明,真是高明。”他转脸对跪在面前的宙斯和大梵天心满意足地说:“你们干得不错!至于那六个掌权使,现在已不在我眼中,维摩、文殊、伏羲、女娲都自诩聪明透顶,但正因为他们太聪明了,反而在神通的修炼不能达到极致,不足挂齿。两个佛土世界已封闭多年,怎么能知道现在三界有多少神通?我更是随手就可以拿来。到时候,你们身为玄界南北两王,自然可以得到我的对立平衡法则传授,进而超越三界,达到大圆满境界。”

“多谢三界主!”两位掌权使的表现让三清都觉得有点脸红,超越三界难道就那么有诱惑力?能让玄界的掌权使都变成奴才,其实三清也不想想,他自己为了超越三界,在利用费日的这事上又比这两个家伙高尚多少?

就在费日为封印外界的变化惊讶得口瞪目呆时,一缕振动传入了他的神识之中:“费日小子,你现在体内的生死之力平衡得如何了?”

谁能进入这封印空间?费日惊讶莫名,但还是如实回答:“我还是没能悟出死之力。不过,有黑洞魔道和那颗佛珠支持,我现在体内的死之力要远超过生之力,如果我能在短时间内平衡两者,根据有字天书里的衡量标准,透支生死之力的话,应该可以开创星系,订立法则。不过事后,死之力会消耗一空,生之力也随将之沉睡。”

“还是差了一点!”那个声音沉吟一下:“只有这个程度的话,你仍斗不过紫云仙王,难道三界真的……”

费日突然激动起来:“刘伯温!刘先生,你没事吧,奶奶呢?五少和玄月呢?”

第十二章真幻(大结局)

“我们是饵!”刘伯温说了四个字,让费日的心底不由自主地一沉。饵!用来钓鱼,在他们的身后,藏着闪闪的鱼钩,足以将吞嘴的鱼置于死地。但饵本身呢?在鱼钩未发威之前,就已经落入的鱼肚。牺牲自我,成就三界安全,如果以这个命题向刘伯温、孔雀绿度母、若望五少和玄月开讲的话,绝对会获得无条件的同意。

刘伯温知道费日很清楚这其间的含义,急急说:“紫云仙王自以为封印了你之后,就会把所有的精力投放到三界一统之上,你才有机会融合生死之力。在你大成之时,我们自会破开这灵虚困神阵,再助飞白破开四灵封印。今后的三界命运就掌握在……”

刘伯温的话还没说完,紫云仙王似有所觉察一样,双手互击,自眉心沁出一点晶莹的血珠。在血珠中央,映出灵虚困神阵的阵法罩,“化!”血珠表面起了一层涟漪,阵法罩的影像顿时模糊一片,刘伯温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凭你区区一点小饵,岂得瞒得过本王洞悉之眼?”紫云仙王若无其事似地用一根食指重新将血珠吸入体内,傲然说:“费日的封印只有飞白那家伙的状态算是出了一点意外,你刘伯温这些小动作又能瞒得了谁。在将你们封入阵法罩中时,我早已经在你们的元神中种下傀儡神诀,今后一举一动,没有我的准许,恐怕是有口难言,有目难视。再说了,如果不让玄界那些白痴家伙自以为得计,我又如何能凭宙斯和大梵天横扫玄界,建立起紫云神境?”

“刘先生!刘先生!”费日大叫几声,果然没得到任何回答。钓鱼一旦被鱼识破天机,最后被钓的是什么人可就难说了。

封印外的紫云仙王突然掐了掐指,失声说:“不对!宙斯和大梵天居然没有启用我的定玄神剑就可以横扫玄界,建立紫云神境,有这么容易的事吗?还是玄界的几个掌权使故意摆出这付状态?”

“你总算明白得不太晚!”大神维摩的语气任什么时候听起来总让人觉得有点油滑。他往三清身前一站,手中彩光致致,一连几道法诀打在三清身上,给三清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淡蓝色护膜。跟在他的身后,是伏羲、女娲和文殊菩萨。

“南无阿弥陀佛!”别人念阿弥陀佛是求佛,这个光头念阿弥陀佛就是求自己了,用他的说法,求人不如求己嘛,想不到他也居然从西方净土世界跑出来凑热闹,远远地站在了紫云仙王的身后,拿着个小木鱼,正碎碎地念着自己的名号。

“南无药师佛!”既然阿弥陀佛来了,那么东方光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当然也可以跑天界来散心,斜斜地靠在一颗青葱绿郁的药王树上,手托如意珠,一脸清爽恬静的笑容出现在阿弥陀佛的身边。

“好!好!好!”紫云仙王的几个好字说得咬牙切齿:“除了涅槃的释迦牟尼和自行灭度的孔老夫子,玄界十三掌权使今天倒是会齐了!”

“南无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苦口婆心地说:“紫云仙王既身为天界王者,又是玄界十三掌权使之一,而今而后,你说的任一句话,三界之中谁敢不给你面子?何苦要费心费力,玩什么一统三界的游戏?”

紫云仙王伸出一根食指,指着阿弥陀佛说:“说得好!游戏!对我们如此强大的存在来说,这三界众生生死不过是场游戏,既然要玩游戏,为什么不玩大的?来个一统三界?何况,三界只是我在一个大游戏中的小任务而已,我要将三界完全握在手中,进而超越三界,达到大圆满状态。这其中难免有些让人看不惯的举动,为防有些不识相的人在边上哼哼叽叽,玩什么背后破坏的游戏,我必须先扫清任何一个足以对我形成威胁的力量。”

]大神维摩一脸的不屑,对阿弥陀佛说:“我说佛老兄,紫云仙王要是能够如此轻易地放弃他的理念,他就修不到今天这个地步。在某些时候,特别是舌头不起作用的时候,用用拳头也是应该的。”

紫云仙王再次大笑:“说得好!说得好!你维摩和文殊都是我最欣赏的人物,如果不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你们两个固执起来也像石头一块,说不定劝你们入伙,来个天下三分。”

对于紫云仙王的侃侃而谈,文殊菩萨心中略略闪过一丝不安,不为别的,就为他现在太过镇静的表现。文殊菩萨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感觉,撇撇嘴说:“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呢?其实有我们三个合作,比你今天一个人布局要快捷方便得多。”

紫云仙王目中金光闪烁:“文殊菩萨,不用设法套我的话来。我直接告诉你,不错,今天让你们聚在这里讨伐我,正是我的计划!”

“不好!”维摩右手黑色如意一挥,无数的天花汇成一股花瓣流向紫云仙王拍去。“啪”地一声,紫云仙王应声而碎,在剩下笑声连连。

“居然是心魔幻像!”在场的掌权使们个个见多识广,马上醒悟到:“又中计了!”

“我忘了告诉你们,整个三清境其实也是一个阵法,玄界传说中的第一阵无明轮回阵,凡陷入此阵者,莫不生出无明之孽,由三界法则裁决。就让我这花几亿年光阴布下的奇阵帮你们灭却意识,封印神通,重入轮回做我将来的臣子奴隶吧!”随着整个三清境化为一张金灿灿的阵图,紫云仙王的身形高逾万丈,手按日月,出现在阵图之外,一个又一个怪异的法诀从他手中发出,将三清境中所有的掌权使、仙人囊括进去:“在此阵中,轮回越多,威力越强,有那几万的仙人给你们打前锋,想来今后的路不会太寂寞。”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药师佛”两大世界的佛祖闲不住了,各自升到空中,放出无边无际的光明,在众人的身周,绽发出一朵又一朵的白色莲花,堪堪抵御住无明轮回阵的轮回之力。

“佛法普渡,超脱轮回!”紫云仙王笑盈盈地说:“不愧为两大世界的佛祖!不过,你们能撑多久呢?一天?十天?一年?十年?等到沧桑历尽,就连你们的佛法都要重入轮回,何况这些被保护的可怜虫!”

该死的!就连修行高深如文殊菩萨也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对维摩说:“喂!你这家伙不是自号智慧通天,这下子有什么对策!”

维摩搔搔头说:“哪有还对策?我们一开始就低估了紫云仙王,一步错,步步错,着着都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还能有什么办法?除非现在我们能突然悟出生死之力,还有可能一举扭转乾坤。”

一直沉默的女娲开口了:“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个悟出生之力的三清吗?”

三清苦苦地说:“谁知道那家伙居然能吞噬了我三分身之一的灵虚尊者,又将他的一部分糅合自己的魔识造出一个新的灵虚尊者,我一时不查,合体之后,等于在体内摆了个定时炸弹。如果不是维摩的封禁神诀,搞不好就自爆了。”

伏羲突然笑了:“我就不信你这个狡诈的老头没有后着?”

三清指指虚空,叹气说:“后着当然会有,不过后果难料,说不定比紫云仙王一统三界更可怕!”

“别说了!”维摩脸色一变再变,半晌之后,才迟疑地问:“你敢确定有效果?”

三清说:“这是惟一的法子!除此之外,我真的已想不出任何一个解决方法。”

维摩神色激动,喘了几口大气之后,凄然说:“我不反对,但我决不出手!”

三清转向女娲说:“女娲大神,对于四灵封印,你有没有办法通过四灵封印,施放神诀?”

女娲双眼一转,一放绿光,一放黄光,直视虚空,双手像在弹琴一样,飞速地跳动,一会儿之后说:“这四灵封印本应该是毫无暇疵,但在惟一由内外往封印的青龙方位,却有一线联系内外的青龙木系神识,想来是封印在的神兽之王飞白附在青龙王身上所留下来的。如果我跟伏羲联手的话,可以撑开四灵封印。虽然不能破掉,也无法将里面的人放出来,但由你们往里塞几个神诀没什么问题!”

三清勉强挺起身来,向伏羲女娲施了一礼说:“那就摆脱了!”

伏羲酷酷地一点头,跟女娲同时一转身,现出人面蛇身的变相。所谓的龙族,不过是伏羲和女娲在三界初开时,无聊之余参照自身形象,又根据想像加加减减所创的一种强横生物而已。现在他们以最强的交尾形象君临天界时,整个天界青龙族早就趴在地上,五体投地一动不动了!

这样的变身对有瑕疵的四灵封印中青龙封印也同样有效,借助飞白的那一缕神识,伏羲女娲在交尾错放出一缕绿光照破虚空,在虚空中现出一个碗口大小的黑色空洞,洞口笼着一层蒙蒙的绿光。

“不!”费日急了!他已经想到了这班掌权使要干什么了!他们要放出自己和魔道,集中生死之力,破出无名轮回阵。要放他出来,有飞白在,四灵封印当然不成问题,可是灵虚困神阵怎么办?起码现在看来,他们是要直接打破阵法罩。

刘伯温、孔雀绿度母、若望五少和玄月,对费日来说,这几个人任何一个出了问题,都是不可原谅的。如果一起出问题,那么对费日来说,就等于三界毁灭啊!或者说三界整个加起来,也不如这几个人在费日心中的重量。

封印外的三清脸上露出一线坚毅,双手结印,左手轰在自己的丹田处,右手轰在自己的头顶,“天道无极,天道无情,无我有天,无天道行!破!”一缕强光自他体内放出,就连玄界第一奇阵的无明轮回阵也不能削减其分毫,瞬间照亮三界无穷无尽的时空。

在全身爆开时,三清体内所有的生之力结成一道神诀,冲得黑色空洞口的绿光一阵抖动,如石入水,纳入四灵封印,直击灵虚困神阵的阵法罩。

“不!”费日双目尽赤,睚眦裂开,鲜血直迸。只有爆发自身,有生死之力相合,也许能挡得住这道经过四灵封印削减的神诀。但要出去挡神诀,除非破开阵法罩,但他出去挡神诀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住这阵法罩,如此的死循环就算费日神通无边也无法解开。

这世上最令人悲愤地莫过于眼看着亲人被毁灭,比这更令人悲愤的则是自己明明有力量阻止,却无法阻止。就在那道神诀毫不留情地将灵虚困神阵的阵法罩给击破时,“不!”费日再次暴发出这一声吼叫,在感觉自己的世界在瞬间毁灭的同时,无穷无尽的杀意,无穷无尽的毁灭意愿在心中骤然爆开。

位于他丹田里的天书和佛珠也顿时化为一股强烈的力量浩浩荡荡漫过全身,刚击破阵法罩的那道神诀也打在他的身上,涣出一片光亮后,冉冉没在他的体内。

“不!”费日突然仰天长嘶,在他的身周,无数的光芒闪烁,又突然一吸而光。什么灵虚困神阵,什么四灵封印,什么无明轮回阵,在他的长嘶中通通化为乌有。右手一伸、一拉、一按,将紫云仙王和文殊菩萨、阿弥陀佛、药师佛、宙斯、大梵天、伏羲、女娲和维摩统统握在手中,脸上露出一缕阴冷的笑容:“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知道为什么始终不能超越三界吗?我告诉你,因为你们始终未曾破了情关!别以为你们无情无欲就破情关,真正的情关惟有至情才能破出,进而悟出生死之力。等你们真正悟出什么叫情,悟出任何一个智慧生物,即便最卑下的奴隶也同你们掌权同样高贵时,也许能破去我在你们身上的封印,重获神通。如今,通通给我入轮回去吧!”

大手一握,流光四散而破,似乎在三界中放了最大的一个烟花。一滴眼泪在费日的眼角缓缓滑落时,整个人陷入一片虚无。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不由呆住了。这是一个大殿,高耸入云,青玉壁、白玉地、七宝堆砌、花绕藤横,将辉煌、壮丽、肃穆奇迹般融为一体的大殿。相比而言,曾经见过的恒古文殿,不过是个小小的茅房而已。

他自己正坐在一张由沧桑银铸成,上镶辟风、辟水、辟尘、辟兵诸珠和天芝、地精、龙脑、凤丹诸宝的宽椅上。在他前面不远的地上,放在三个金色的蒲团,上面正盘膝坐在三人,一僧一道一儒。

不需要任何感觉,费日自然而然地说出他们的名字:“悉达多、李耳、孔丘,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见费日以他们在娑婆世界转世时的姓名直呼,就知道这个家伙现在肚子里正一肚子的不高兴,盘坐的三个人完全不出声。一个悟出生死之力,超越三界的人想知道一件事何须他人提醒?

费日略略一想,就完全明白了!就是现在赶在他们面前的三个人,在争斗不休时,选了一个凡人,以无上的力量将他的神识投入三界幻境,以种种方式刺激他领悟三界本源的生死之力。如今他成功了,成了三界第一人,现在这三个家伙正盘算着奉他为三界之主呢!

想透了这一点后,他不禁苦笑摇头,看来自己在幻境中最后一句话同样适用眼前的三人。他叹了一口气,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是的!费日有话要问,虽然他自己也能直接通过神识知晓答案,但他太紧张了,他不敢一下子自己去面对,宁可有人告诉他。

“我……我奶奶、玄……玄……”费日感觉紧张得快喘不过气了:“你……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人,难道他们都只是幻境中的幻像吗?或者说他们是真……”

费日越说声音越低,释迦牟尼轻笑了一声说:“真做幻时幻亦真,三界之主能悟出生死之力,超越三界,还想不明白吗?”

费日笑了,如春日柔风中绽放的昙花:“原来如此!”他右手在空中随意一圈,一扇金灿灿的大门就在他面前打开,孔雀绿度母、刘伯温、若望五少、玄月、聆聆……每一个相知相伴相熟悉的人在门中快快乐乐地走了出来。

“费日小子,就知道你会成功的!看来我们又复活了!”

“或者说我们根本就段死过,还复什么活啊!”

“这里算是哪里啊?看看这么纯净的灵气流动,应该是玄界的某处好地方吧!”

“我说噬灵蛤蟆杯,你能不能给主人留的面子?见什么吃什么会让人家觉得身为主人的多情仙人很没面子的。”

……

看着一伙人乱糟糟地打闹着,费日的脸上爬上了阳光灿烂的笑容,不错,真做假时假亦真,谁说我的经历是假的?是虚幻的?谁能又能现在的一切就是真实的?而非虚幻的?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快快乐乐地活着不就是一件好事吗?

这时,释迦牟尼、三清道祖和孔老夫子三人站了起来,对费日恭恭敬敬地三跪九叩:“既然你已悟出生死之力,成为超越三界的大圆满的元,那么请担当起三界共主的责任,掌管三界运行!”

靠!还有这么个大麻烦等着自己?费日的笑容顿时发苦:“不当不行吗?”

“你说呢?”三清道祖眨了眨眼,一把拉开大殿的大门,门外,无数的玄界神圣菩萨齐齐下跪:“拜见三界共主!”

费日急急忙忙地重新关上大门,以手抚胸,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说:“这样也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孔老夫子笑得像只老狐狸:“你的大圆满境界可是玄界每一位神圣菩萨梦寐以求的,就冲着得到你指点这一项,他们就会无条件服从。有了玄界,天界还不是手到擒来?至于人界,就看你小子高不高兴管了!”

“是!是!是!”费日伸伸舌头说:“那能不能让我想一天,然后回答你们!”

“可以!可以!请便!请便!”找主人当然不能一开始就玩霸王硬上弓,三个陈年老狐狸很爽快地答应了。见费日拉着自己的亲人朋友退入内殿时,三人才开始商量开了:“你确定费日那小子不会开溜?”

“开溜?他怎么开溜,这玄界昊宇玄元殿可是三界之中惟一锁定空间和时间的地方,神圣仙佛哪一个不是一步一步地走着进来出去?如果他要出去的话,凭昊宇玄元殿外数以千万计的神圣菩萨不拦住他?”

“那是!那是!不对……”

“怎么不对?”

“那家伙身负生死之力,早已不受三界法则影响,那么这昊宇玄元殿的禁制不一定对他有效,不!我敢肯定没有任何效果,他刚才还当在我们的面打开幻境虚空,转幻为实,将我们的幻境化为真实三界中的世界。”

“那他刚才……”

“根本就是缓兵之计,快追!”

“追?追得上吗?算了,人家不愿当这三界之主,我们又耐他何?只希望那家伙创造出自己的三界后找我们去玩玩,能指点一下我们对生死之力的体悟就不错了!”

在遥远浩渺的星云深处,一条闪动着紫银色光芒的通道里,一伙人正匆匆忙忙地走着。

“费日小子,你这是带我们去哪儿啊?”

“这是连接两个三界的来回通道,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三界,我创造出来的三界!”

“可为什么跟原来的三界一模一样?芙蓉大陆还是那个芙蓉大陆,地球还是那个地球?”

“呵呵,自己设计新的物种、世界的存在方式还是太麻烦,我就照搬了!”

“你还不是普通的懒惰,只是一切照搬的话,你创造这个三界有什么用?”

“法则可没有照搬,我把那个该死的对立平衡法则给改了,改成快乐法则。在创造这个三界时,所有的物质和生命我都是直接从那个三界搬过来。刚开始时快乐和痛苦是五五开的,但从此以后,这个三界,快乐和痛苦将是不平等的,每多十分快乐,才会多一份痛苦,每少一份快乐,就会少十份痛苦,这就是我立下的快乐法则!”

“为什么不干脆将苦难消灭?”

“靠,没有苦难,难有欢乐?没有求索的艰辛,难料有成功的喜悦?没有离别的悲伤,哪有重逢的激动?我们要做的只是将苦难变得最小,变得在我们掌握之中,将欢乐变得最大,最好超出了我们的掌握,如此而已!”

“这个我喜欢,新三界啊,我们来了……”

后记

之所以动笔写《星云的彼端》,起因于2004年下半年的书荒。说是书荒,其实那段时间,网络上的新书也是成倍增长,不过就质量而言,太过泛滥太过YY的三痴型玄幻让人倒足了胃口。所谓三痴型,是我的一个叫法,男主角为情痴型受虐狂,女主角为花痴型野蛮女友,反派为白痴性跳梁小丑,归结起来就是三痴。

在写《星云的彼端》之前,也曾动笔写过类似的文章,最早可以追溯到95年的时候,当时正读大二,受黄易《大剑师》和风云系列的《北饮狂刀》影响,班上一位同学写了一部以草原部落战争为背景的玄幻,极为精彩(以致于后来写《七乐器传说·骨琴》时,都不自觉地抄袭一点),于是也学着写,反正上课太无聊,不如自己神游,花了大约三万字,写了一部名为《经天录》的中篇,大意是“我”作为人类代表反抗神和魔的双重压迫,以粉碎自身为代价,封印神魔的故事,完成后便在同学间传阅。等过了一段时间,想收回时,早已不知所踪。可怜我几个月的专业课时间就这么废了,据说这部小说的最后一个落脚点是我一位读北大的同学那里,然后就……估计是当废纸收了,那一叠手稿,起码也能卖个一二分钱吧!

98年毕业后,在网上闲逛,那时最常去的是旧雨楼,将所有的武侠小说给复习了一遍,甚至分门别类,对各个流派进行分析追踪,甚至考证出黄易大师对司马翎的“继承”,无论是慈航静斋也好,传鹰的长街之战也好,根本就出自《剑海鹰扬》。等到一统武侠江湖,腻的发慌时,一位网友说“老兄,你太老土了吧,现在流行玄幻了!”

好吧!流行总是有他的道理,就算流行感冒也不例外,于是就找到了幻剑·书盟,记得起先看得两部是《唯美主义魔法师》和《临兵斗者》,感觉相当爽,但尚不至于震惊的地步,到现在想想能记下来的东西不多,其中《临兵斗者》要深刻一点,尤其是那句常用的“玉一样温润的眼睛”,我在《星云的彼端》里也至少用过两遍。

等到了读《我的大法师》时,极度震惊,原来小说还可以这样写。文笔和其他的什么都不谈,就那种天马行空的想像已经奠定了这部小说开山的经典地位。不过,这部小说同样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以最低的门槛拉上了一大批牛人狂写YY,成了2005年末的三痴型小说泛滥始作俑者。

在那段苦恼的岁月里,能坚持下来的比较经典的几部不是更新龟速,就是被出版商收编,暂停更新。如《飘渺之旅》、《佣兵天下》等,而且这些书由于框架太大,后续章节已让人有点审美疲劳了,至少在我看来,《飘渺之旅》在李强修“神”之后的章节不如前面的精彩,《佣兵天下》的后续章节再也比不上《冰雪友情》的纯粹。更有一些小说干脆太监了,如《魔师再现》。

苦恼啊,那就自己写吧!首先说明的一点,刚开始写《星云的彼端》时,根本就没想要写一部长篇的仙侠小说,而是想写一篇讽刺小说。你不是动不动就有进宝藏吗?我就让主角有宝不能用!你不是老让主角被老狐狸耍吗?我就让主角耍老狐狸玩!至于花痴型女主角狠命虐待宠物似的情痴型男主角的情景,你想都别想!甚至于你不是最讨厌“据后世史记……”之类的吗,我就偏这么写了!还有,选仙侠的原因在于那段时间在追读《飘渺之旅》和《儒缘道仙》,反正写什么不是写啊!那就干脆仙侠吧!

当写到第二卷时,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敢情这讽刺小说也难写啊!细分析一下,真正能对某种文体进行讽刺的小说,大半出现在这种文体极盛,已无法突破之时,如《唐·吉可德》之于骑士小说,《鹿鼎记》之于武侠小说,但现在的玄幻小说还远未到这种程度。都市、网游、魔法、仙侠、历史等等,都拥有开山之作,而未出现公认的大成之作,显然尚未到能积累出反讽小说的地步,所以写作瓶颈就悄然出现了。

搁笔不写吧,又有点舍不得,就像生了一个孩子,总不能觉得这孩子没什么前途就丢了吧!何况,当小说写到一定程度,人物的性格出来时,往往对小说的本身有着推动作用。那么,就剩下一个选择:随波逐流。

说句老实话,当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部小说能写成什么样子,或者说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擅长写哪一类题材的玄幻小说。于是,大家就发现《星云的彼端》在写作过程中运用的笔法很杂,玄幻魔法、军事历史、修真仙侠似乎都有,又似乎都没有发挥,甚至于一些情节变得很快,说好听一点是“出乎意料”,说难听一点是“你小子有病,想什么说什么,有没有逻辑啊?”

在写作中,也曾有几次想搁笔,尤其是老婆怀孕、孩子出世、硕士论文的撰写和答辩都集中在2005年间,让人疲惫的直想放弃算了。不过,每每看到各位读者大大的鼓励,又忍不住继续了下去。(说得跟鲁迅看到藤野先生的照片时似的,至于是不是那么回事,鬼才知道!)这期间,我最对不住的可能是风北辰大大,经常答应他,以后有时间就怎样怎样,一转眼就食言而肥了。最让我感动的是,在书评区里,我几乎没有发现有哪位大大在无聊漫骂,原本看多了网络小说的我早已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没想到现实比想像来得美好得多。尤其是在有时偷懒未更新时,像辉辉丫头这样的大大还经常帮我辩解,实在感动多多。可以说,《星云的彼端》这个世界的完成,归功于两位创世神:作者和读者。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某某TV之类的给我颁奖,就不必再发表“感谢……”之类的感慨了!总而言之,谢谢诸位有钱出钱有票出票捧了钱场捧了人场的大大。

已经有人问新书了,目前手头有两三个选题,最有可能的大概会在四月末、五月初的样子,开始更新《不死医神》。新书是一部中国式的玄幻,借助了玄幻魔法的基本设定和框架,来演绎中国中医文化,甚至于连人名都是现成的拿来用,不知算不算恶搞。跟《星云的彼端》比起来,将没有那么多的设定、前后的笔法体例也会一致,而且更简明(用一位网友评价《星云的彼端》的话说“老兄!你该时刻记住你是在写小说,不是在写论文!”)至于这段时间里……呵呵,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休息,休息。

最后,还想厚着脸皮请哪位大大帮个忙,发现市面上有盗版的实体书《星云的彼端》,如果作者是“幽谷听泉人”(至少我知道有些版本的作者是“莫言”)且能凑成全套的,帮我买两套邮过来,并请及时书评区留言,书费和邮费我将在收到书后及时奉还。(连作者都要出钱买盗版,什么世道啊,郁闷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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