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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警察日志》


第一章 2018年12月11日

我叫张缄,凤城张家村人,今年36岁,上过三所大学,双学士学位,现在是一名派出所社区民警。

你没有看错,学校履历很好。

我是一名如假包换的民警,由于性格原因,可能这一辈子都只是会一个民警。

张缄从来没有会因为自己永远是一个民警而羞愧,但极有可能会让母校羞愧。

不管是母校还是母亲虽然他们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介怀,但他们还是会原谅我的,至少我还没有穷途末路,我还有一份工作,有着在别人看来光鲜的工作。‘

写这本书的目的是想让人更深刻的了解这个职业,不把这个职业神圣化或者妖魔化。

警察只是一个职业,一个比较特俗的职业,有着自己鲜明的使命,如此而已。

起这个书名的时候,我翻开了以往写的QQ日志,想看看自己以前的心理历程,是理想让我成为一名警察,还是命运。

记得有一部电影叫《新警察故事》,我也算新时期的警察,这本书会记录我工作和生活上的点击,但一些涉及工作和生活秘密的事情,还是会隐藏在自己的心里。

这本书肯定不会是真正意义上的小说,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记实文学,所以我还是决定把这本书命名为《新警察日志》吧,喜欢与不喜欢,都已经成为现实了。

为了以后写作的方便,因为我所在的派出所在新城区,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叫新城区派出所吧,这个是名字是假的,也不用百度了。

现在是晚上11点钟,今天我和杨所值班,加上三名辅警和两个驾驶员,今天晚上派出所有七名同志守护者辖区的平安。

在10点多出了一个警,是辖区大学一个大一的学生王某报的案,这个大学就叫它煤炭工业大学吧,假名字,也不用百度了。

接到这样的警,我们都麻木了,很老套的骗局,王某同学的QQ被盗,骗子就冒充王某的同学,对王某说她的朋友住院急需用钱,王某求人心切就给对方转账了1000多元。

骗子在继续让王某继续转钱的时候,王某一拍脑袋,我和这个人关系还没有好到要借那么多钱的程度,就想起了核实细节,结果骗子起了疑心,果断给王某拉黑了。

其实这种诈骗都是老掉牙的方法了,只要在借钱的时候,打个电话核实一下就行了。

什么,你连对方电话都没有,你们关系都差到这个程度了,你还借钱给他,不是傻就是家里有矿,矿少了都不够。

这种案件侦办起来难度特别大,对方身份信息等一切都是假的,被骗的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不同虚假身份的账户分解掉,所以网络诈骗案件一般都是预防为主。

张缄是煤炭工业大学的社区民警,每年在新生开学,节假日之前都会和分局的人去学校开展防电信诈骗宣传,收效甚微。

张缄和很多被骗学生聊过,被骗的原因主要是,防范意思太低,容易轻信于人,这个完全可以理解,不是社会上的人不能理解社会的险恶。

让张缄介怀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认为自己是大学生,高智商,即使有骗子,骗到自己头上也不会得逞,可是很多时候他们真的得逞了。

还有一种诈骗就是“刷单”诈骗,让被骗对象在网上下订单,比如订单是50元,会给被骗对象55元,这时候会给被骗者钱的,然后变成刷一单几百的,比如500元,刷完单会支付600元。

这还是有良心的骗子,一般的骗子在这个阶段就下手了,如果被骗对象还想要被骗的500吧,那好你再刷个2000的,上一个单子被骗的钱给你所谓的解冻。

这样越被骗越多,被骗上万也就是十几分钟,不要和骗子赌气。

针对这种情况,张缄在整个大学的学生宿舍的入口都张贴了警示标语“刷单就被骗”,或许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仍然还有人继续被骗。

天上不会掉馅饼,地上只会有陷阱。

夜色已经很深了,一会打完这篇日志,就可以洗漱睡觉了。

天气明显的冷了,据说今天夜里山南会有一场雪。

上床的时候听一首《飘雪》应应景,也缓解一天劳累的疲惫。

第二章 2018年12月12日

今天是周三,对于张缄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按照市局的决定,每周三是张缄到煤炭工业大学警务站固定上班的日子。

该警务站成立了一个多月,警务站在学校的研究生宿舍一楼,有100多个平方,集交警、出入境、户籍等业务与一体的高规格警务站,也是解决警力最后一公里的试点。

张缄在该大学当了三年多的社区民警,所以有幸成为这个警务站的一份子,为学校师生办理户籍业务。

昨天值班,睡觉的时候,张缄发现宿舍的空调坏了,这是一台老式的柜机,年代久远的无法考证.

第一眼你见到它的时候,你一定为它复古的米黄色而眼前一亮,其实他出厂时候是规规矩矩白色的。

不在纠缠空调为什么不再工作,靠着床看了几页2001年出版的《现代诗歌精选》,诗歌倒是一句都没有关注。

张缄关注的全是诗作者的年龄,算他们活在现在应该是多少岁,还应不应该活着。

这算不算一种看诗歌的一种创新,直接向着生命去留的本质去了。

张缄心情特别不好又无法排解的时候,就去思考生死问题,古代人能思考出来无数个哲学家了。

张缄没有那么大的意境,想想别人都死了,自己还能苟延残喘的活着,达到这个境界的时候,他就能生出一丝慰藉出来。

他也只能达到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这个境界。

只脱了外套,蜷缩着身子不知不觉睡着了。

睁眼的时候,已经是7点10分,掀开窗帘,没有想象中的一片苍茫,昨夜没有下雪,最近几天全所的人都被什么时候下第一场雪折磨着,张缄就被静而一举的折磨感冒了。

躺在床上在微信里告诉下个班值班的徐副所长,空调坏了。

结果他回了一句,他胖不怕冻。

胖,还有这个功能。

张缄记得小时候冬天猪圈的大肥猪也是怕冷的,吃食的时候都不愿把脖子伸长,生怕凉风灌到肚子上。

好吧,他是副所长,他讲啥就是啥,把难题留给下下个班吧。

穿衣服的时候,张缄发现右手握拳都困难,百度了一下叫肌无力,发展下去会和一个叫霍金的科学家一样,只能坐在轮椅上眨眼睛。

在所里吃了几个包子喝了一碗油茶,感觉精神也好了一点,张缄也不去考虑什么肌无力鸭无力坐不坐轮椅的事情了。

带上皮手套,把拉锁拉倒最上端,骑着电瓶车一路三十码赶往警务站。

天是真的冷了,路上没有多少行人,淮河大道两旁的高大的树木除了银杏树树尖上还有几片尚未落掉的银杏叶,其他的树木都是一片萧索,一些不知名的鸟儿从一个树梢飞到另一个树梢,寻找早起的虫子。

“金钩比楼八,金钩比楼八”迎着风,张缄像念着咒语一样念着银杏叶的拉丁名,这也是他在学习园林这门课到现在,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树木的拉丁名,不出意外,发音肯定不会标准。

这事还真不能怪张缄,教园林学的老师普通话说的都不怎么标准,估计教的拉丁文发音也标准不到哪去。

这个时候,坐落在合肥市长江西路130号的安徽农业大学,一进南门路两旁的两排悬铃木的叶子应该已经落尽,第一教学楼前的两棵垂丝海棠应该是一树花海了吧。

安徽农业大学是张缄的第一所大学,当时他考取了该校的园林本科专业,只读了两年,是不折不扣的肄业生,具体原因以后可能会提到。

也许不会,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这次从所里到警务站,用了15分钟,比上次多用了3分钟。

耳朵一路被凤吹的难受,是考虑买一个耳朵捂子了。

耳朵捂子就是那种像耳机一样,对着耳朵的那一面有长长用来保暖的毛,耳朵捂子是张家村人的说法。

张缄第一次带它的时候,就坚信发明它的人一定有一双美丽的耳朵,他不允许它被寒风冻肿冻坏。

这是对耳朵来说一项伟大的发明,应该和内裤发明者一样被世人铭记,最好写到书里。

警务站常驻辅警小李已经到了,小李比张缄小一岁,家里有一个十一岁的儿子,丈夫在外地上班,人好嗓门大。

“一周不见,幸福树怎么叶子全蔫了。”张缄把电瓶车停好一进门就看到幸福树垂头丧气的,搞得好像不欢迎自己似的。

“吸甲醛吸的,我跟保卫处的袁处长讲了,它要死了不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怪我喽,今天我来陪你吸吸甲醛养养胃。”

“说那气话。”

“这句话现在挺流行。”张缄脱了袄子换成警服,打开电脑看分局网页上面的信息。

警务站因为刚成立,宣传什么的还不怎么到位,业务量很少。

送走了双十一,今天迎来了双十二,张缄和小李说了几句话,她忙完手里的活就一心一意的购物了。

下次一定要带本书来,阳光从外面照进办公大厅,照在奄奄一息的幸福树上,不看书完全辜负了冬日阳光。

10点多的时候,张缄的父亲打来电话过来要张缄联系他在市里上班的表哥谈点事情。

11点30分,张缄表哥和张缄父子在广场碰面。

因为父亲要来,心情有点浮躁,看了几篇市局的通知,张缄需要按照通知写了一篇所里需要的宣传简报。

张缄不仅是社区民警还负责所里的宣传,一个社区民警把材料内勤的活给干了,全市都没有几个这样干的。

所里一把手张所长讲张缄是个才子。

他说的没有错,蠢材的材子,百年一遇,是鸡却学鸭叫。

十一点半,张缄在广场见到了父亲和表哥,父亲已经六十多岁了,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精神状态一般,刚染了不久的头发根已经露出了底色,在阳光下特别刺眼。

父亲老了。

以一周一个变化的衰老。

这是一件无法更改的痛苦的事情。

在附近找了一个饭店,张缄点了几个父亲爱吃的几个家常菜,给父亲和表哥分别倒了一杯茶,便把房门带上,让父亲和张缄表哥交谈。

快吃完饭的时候,张缄出了包厢把账单结了,站在饭店的门口茫然看着天空,过了几分钟,张缄的父亲走到张缄的跟前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基本上是父亲在说,张缄在听。

张缄早就不在乎父亲到底能干成多大的事情,挣多少钱。

他父亲年轻的时候都没有挣到大钱,老了还不甘心,既然他喜欢忙碌,就由着他吧。

如今不管张缄父亲说什么,除非错的离谱,张缄都不会反驳他。

去年张缄父亲快过年的时候,对张缄说等他挣到钱就给张缄买一辆奔驰车,照目前看,长安奔奔都不怎么现实,过年的时候还要背着母亲给父亲塞几千块钱。

他说的高兴,那就陪着他高兴,父亲老了就小了,他不再是张缄小时候眼中无所不能的父亲了,张缄现在其实是他的依靠。

张缄实在亏欠面前这个老人太多了,当初没有听他的建议,现在有着不幸的婚姻,久未解脱。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张缄不怕吃亏,只是如今深深的连累的父母,让他们在对自己的事情无比的忧伤。

父亲的上门牙已经脱落了一颗,说话的时候在嘴里形成一个阴影,张缄不敢正面看着父亲,父亲远比自己想象的憔悴。

在很多个无眠的夜里,张缄都想辞去这个赖以糊口的工作,留在张家村照顾年老的父母。

如果是这样,张缄的父母宁愿去死,也不会让张缄这样做的。

爱是向下的。

记得在电视里看到一个节目,说是有一种鱼,乘风破浪不远千里去交尾,完成这个使命后,它们很快便会安静的死去。

繁衍和死亡之间没有一丝喘息。

还好,张缄还有时间,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张建的父母看着张缄生,可惜张缄却不能看着他们死。

张缄送走父亲和表哥,在小饭馆门口有一些恍惚,想了想便打电话让方伟到饭店接他。

“宇哥,你心情不好。”方伟将车停好,下了车看着在小饭馆门口发呆的张缄。

“没有什么,送我到煤炭工业大学。”张缄坐上车。

“我请你泡脚吧。”

“没有必要浪费钱。”

“那去泡个澡,躺一会。”见张缄没有说话,方伟打了方向盘就到了街上的一个澡堂。

澡堂是面向附近老百姓开的,澡票7块,搓背和砸背都是5块,价格在目前来看比较亲民。

洗完澡,张缄穿了衣服在澡堂的大厅长凳上躺着,大厅里有空调,加上池子里蒸腾出来的水汽,一点也不冷。

在电视机的广告声,大人对小孩的呵斥声,砸背声,交谈声,各种不可名状的混杂的声响中,张缄居然睡着了。

什么也没有比睡着更能让人忘记烦恼了。

“宇哥,起来吧,两点了,我送你去学校。”方伟把张缄推醒。

十分钟左右,到了学校大门口。

“你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晚上和陶哥他们一起去吃地锅鸡。”临走的时候方伟讲。

“不去了,昨天值班,今天我回家好好睡一觉。”

见张缄说的坚决,方伟也没有勉强,一脚油门就把车开走了。

研究生宿舍旁边就是一个操场,十几个学生在那练排球,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张缄看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就坐在宿舍进门的阶梯上,看排球在他们青春的手臂上上下弹跳,弹到空中的排球,被阳光渡上了光边。

看了一会,除了感慨他们无敌的青春,就是伤感自己走了下坡路的身体,一个感冒都十几天,到现在依旧没有好。

换衣服,打开电脑,在自己办公桌前做好,窗口柜台上摆着带着张缄照片和警号的工作牌。

在这个警务站张缄张缄窗口是独立的,由他和小李负责,电脑,打印机,还有印着自己姓名和联系方式的联系卡都一应俱全,比他在派出所那一平方办公天地要气派的多。

张缄感觉自己在派出所就像一个江湖郎中,在警务站俨然成为了一个主治医师。

下午的时候完善了一些基础台账,写了一篇工作总结,一抬眼就到下班的时间了。

张缄感觉到胸闷,屋内的甲醛味还是很重,下周三再来陪小李吸甲醛

回去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到小区二期吃了一碗兰州拉面。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胡子,其实他根本都不是兰州人,连甘肃人都不是,正宗的青海人。

吃完面条天已经完全黑了,在小区里走了两圈后坐在小区的人工湖旁边看着灯光倒印在水中。

想了一会心事,可惜起身就被旁边跳广场舞的阿姨音乐一打岔,把刚才想的心事忘的一干二净。

也罢,明天晚上再来想吧。

或许刚才的心事就在张缄起身的不经意间溜入了水中,张缄没有发现那荡起的一丝涟漪。

回到家,打开空调,也打开电脑。

用手机播放收音机,在老歌的陪伴下敲打着这些文字。

“时光流转,我们不经意就走到了现在,只有老歌留在了过往的岁月里,容许我们在蓦然回首的时刻,体会一种不悔的美丽心情……”

第三章 2018年12月13日

朝光浮烧野,霜华净碧空。

七点半,张缄骑着电瓶车从家赶往单位,沿途白霜覆盖在枯萎的草地上,灌木丛上,落叶上,把整个街景映衬的一片清冷。

到了单位,赶紧烧水泡茶,在烧水的当儿去上厕所,一会还要开会呢。

刚走到厕所门口要拉门,迎面碰到徐所长。

“没水,不管上。”他紧紧裤子出去了。

张缄没好意思怼他,作为农村出来的孩子,蛆虫爬满地,一路走过去都啪啪作响的厕所都上过,他自己也是从革命老区出来的,矫情。

“卧槽、卧槽,这谁干的。”

张缄这次真心错怪徐所长了,不会蹬马步根本不管上呀,这谁把一坨屎拉的跟信号塔一样。

提着裤子出来,赶紧拿着本子到三楼开会。

目前,新领导班子对会议无比重视。

派出所是周一到周五,除了所里发生重大事情没有办法开会,风雨无阻。

每次会议短则近一个小时,长则两三个小时。

会是必须要开的,但张缄从内心深处不支持天天开会。

张缄没有当过领导,完全不能理解开会的乐趣,是不是别人听自己夸夸其谈特别有成就感,还是只要把会开好了就能把工作干好了。

只要不高度近视,就知道开会的时候,有冥想估计快要升仙的,有看新闻小视频的,有扣手指甲的,还有装作记笔记其实在画画的,一场会议开得是人生百态呀。

开完会,一出门大家相视一笑,开会的内容在笑容的碰撞之间灰灰湮灭。

终于有一次,张缄在会议上提出了这个问题,要求缩短会议时间,建议不要天天都开会。

他充当了所里的唯一臭头,别的同事除了捂着嘴忍住笑,当时没有一个声援的。

估计一致在心里表示,这个傻叉,说那实话。

只是在一个礼拜后,一个叫海洋的同事在开会的时候睡着了,也算对张缄的提议变相的支持吧。

领导对张缄的建议表示部分认同。最后当场决定每周一到周五继续开会,尽量缩短会议时间。

子非鱼安知鱼乐。

其实,张缄还是浅薄了。

主持会议会有一种唯我独尊、俯瞰众生的感觉,这是张缄最近在一本权威杂事上看到的。

英国有句谚语叫:你之美味即他人毒药,反过来就是你的痛苦即别人的快乐。

立场不同而已,无非对错,那张缄肯定是做错了。

开完会,把社区笔记、党建材料、宣传稿件、情况说明和需要关注的各种公众号、微博完成,就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

有的人会问派出所不就是是抓小偷的吗,你们这样说也不能算错,只是太小瞧新警察了。

有人落水了,你需要会游泳吧。

房门打不开了,你会要开锁吧。

小猫上树了,你需要会爬树吧。

和恋人闹别扭了,你需要会安慰吧。

母猪生不下猪仔,你需要会接生吧。

工资要不来,你需要会要账吧。

西瓜不甜,你需要有钱买下吧。

家里有僵尸鬼怪,你需要会阴阳法术吧。

……

抓小偷对当今的新警察来说这只是几十项技能中的其中之一。

你应该问警察你有什么不会。

晚上,张缄和几个知己喝了点酒,打完这篇日志就准备睡觉了。

你又会问,你们派出所的人为什么好多人都爱喝酒。

“变身为超人”恢复成普通人的我们早就疲惫不堪,不想说话、不想运动……

或许,只有微醺的那一刻,我们才能感觉真实的自己,才能在酒精的作用下卸下无所不能的伪装,像普通人一样开怀大笑,或者放声痛哭。

今天是国家公祭日,我代表我自己向牺牲的先烈致敬。在如今的和平岁月,平均每一天都有一名警察牺牲。

他们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永远告别他的亲朋好友以及他们为之献出生命的公安事业。

第四章 2018年12月14日

每天坚持做一件事是多么不容易,至少打这段文字的时候,张缄对自己说,今天稳了,不会断更了。

其实断不断更,或许只对看这本日志的人还有些许意义,对很多人来说,这本书存不存在都丝毫没有意义。

有读者的关注,才有这本书存在的意义。

张缄单位的工作微信群,每天早晨所长发一条新闻早班车,教导员发一条每日一学,开始的时候群里的同志纷纷点赞,点赞的大拇指图标都刷几米高的屏,好几次把张缄三十二G内存的手机搞死机。

几个月下来,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突然一个点赞的人都没有了,同事们纷纷把群提示音关闭,安心的睡觉了。

毫无疑问,也有没有关闭的,他们用来当早起闹铃声了。

张缄建议组织有名额就提拔这些人,完全吃透了领导的一鸭多吃的工作理念。

如今,他们依旧发他们的,一天都没有间断,完全不在乎有没有人点赞。

在乎也没有用,让自己欣慰的是已经养成了习惯,不是一种负担。

这让张缄无比的担忧,以后这本《新警察日志》,会不会突然之间就没有一个读者了,张缄每天放弃一个多小时休息的时间,变成了自言自语,显得突兀可笑。

这完全是可能的,就像张缄的另一个同事王浩一样,只要他秃了顶,变成光头只是时间的问题。

用曲高和寡或者聪明绝顶这样的词汇来掩饰实事,都是徒劳和可笑的,他俩是好朋友,都不会的。

早晨依旧准时准点开会,因为每周五是一个长会,海洋自从开会睡着,被同事哈哈一笑之后,对开会提心吊胆的,怕啥就有啥,据说又有一次,坐在他附近的人听到他打呼噜了。

要不是他长的一脸憨厚样,是人都会怀疑他是领导仇人从巡防大队派过来捣乱的。

其实这一次大家又错怪好同志了,私下海洋对张缄讲,他根本就不是故意的,空调暖风一吹,他就感觉到缺氧,根本是不是睡着,是窒息好不好。

于是海洋这几个周五,一到开会就上厕所,为了怕领导误会是故意的,他专门在周五早晨喝豆腐脑,他一喝豆腐脑就拉肚子,会有多长他就拉多久。

今天开了一个多小时会,海洋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不仅脸憋得通红,腿都瘸了。

开完会,张缄按照会议要求联系了昨天报警的煤炭工业大学的大四学生小孙的辅导员杨老师,告诉杨老师小孙现在欠网络贷款公司三万多元,因为还不上,贷款公司已经开始不断向小孙催款,手段也在升级,小孙承受不住压力就报警了。

张缄希望杨老师多对小孙进行开导,关注小孙的思想动态,不能出现意外。

挂完电话,张缄想到一句古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小孙是在半年前看中了一款手机,因为母亲去世早,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多少收入,家境不好,家里不可靠给他几千块钱买手机。

也不知是小孙太爱慕虚荣还是这款手机对他来说太具有魔力,小孙就从网上找了一家贷款公司贷款买了这部手机,因为没有能力还款,就在另外贷款公司贷款还之前贷款公司的钱,如此操作下去,本金和利息像滚雪球一样,几个月下来需要还贷款三万多块。

案件的事情张缄不便多说,就事论事说一句。

出身是命中注定的,贫穷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拿贫穷当借口。

中午午休之前看了半个小时的泰戈尔的《游思集》,很喜欢里面的一句:“雨下得正急。河水汹涌嘶鸣,在舔吻和吞食着小岛。在越变越小的岸边,我独自厮守着一堆谷子”。

因为没有看懂,所以觉得写的好。

放下书,站在二楼的办公室阳台上,正午的阳光温暖着整个山南。

下午,按领导要求改写了苏老师一篇情况说明,改了整整一下午,眼圈发涨。

苏老师以前是老师,是一所中学的办公室副主任,怀着对警察事业的热爱,通过社会招考终于从一名人民教师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他和张缄一样,是一名社区民警。

三年前张缄曾经问他当老师多好,一年三个月的假期,当警察到退休加起来才三个月的假,工资还都差不多。

苏老师当时带着书卷气腼腆的一笑,然后轻声告诉张缄,他想实现内心真实的理想。

苏老师好样的,也就是今天,在匆匆擦肩而过之际,张缄看到苏老师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闪光。

当警察的,特别是派出所这样最基层的,有几个不是凭着初心坚持到现在的。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苦,坚守在第一线的都是值得尊敬的,他们的辛苦早就隐藏在蓦然回首的淡然一笑之间。

又快到十点了,好像又到说再见的时候了。

故事只要开了头,就会自动的结束,就像所有的爱情。

明天只要开始,如果你喜欢看,我们不见不散。

第五章 2018年12月15日

今天是周六,说一件让你比较高兴的事情,张缄不仅上班还值班。

快乐时建立在别人不快乐基础上的,君不见朋友圈炫这炫那的基本都被人设置不看对方朋友圈了。

那些发吃不上饭蓬头垢面的,搬砖头、砸石头的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刷朋友圈人的怜悯和叹息。

还要提醒大家的是朋友圈也不是法外之地。

几天前,张缄所在的新城区派出所就接到群众报警称有人发朋友圈对他进入辱骂,经过调查确定违法行为人为王某某,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处罚法》王某某被治安拘留了八日,现在还在拘留所反省呢。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断不断更就靠张缄的手速了,刚送走一个邻里纠纷的,从下午六点多一直搞到晚上九点多。

刚喘口气,就来写日志了,就凭这一点,张缄的读者也不要苛求这篇日志的质量也要包容一下错别字。

这个邻里纠纷还是值得讲一下的。

新华村的一位五十岁左右的陈大姐报警,说是和邻居发生纠纷。

徐所长立刻带领张缄、海洋,纪恒赶往现场,这个大姐真会挑时间,刚端起碗,馒头只咬一口就放下了。

出警不等人,吃饭算什么,上厕所你也要把屎夹断,赶紧走人。

这没有什么大惊好怪的,也更不值得抱怨,没有凌晨三点报警就让人无比欣慰了。

新华村还没有开发,一路警奔驰在狭窄的村村通小路上,冒着绵绵细雨一路颠簸总算找到了陈大姐家。

陈大姐见到民警的时候,嘴都歪了,估计是她邻居气的,不要误会。

据陈大姐说,她家厨房的排烟管对着东边她邻居余大姐的院子,余大姐让她把排烟口的方向改一下,余大姐认为陈大姐家烧饭的时候油烟都进她的院子了。

陈大姐不理会余大姐的要求,一个月来争吵不断,今天余大姐一气之下将陈大姐家的排烟塑料管给扯掉了。

这还了得,陈大姐和余大姐在门口手指着对方,蹦起来相互辱骂,就差点动手了。

民警赶到的时候,陈大姐和余大姐情绪都比较激动,伟避免矛盾激化,只好将两人都带回派出所处理。

回到派出所,将两位大姐放在调解室,倒了热水,问她们在不在所里吃,她们这次比较默契,一起摇头,估计都气饱了,于是安排两个人看着,大家就去换着吃饭了,馒头都凉了,就和着吃吧。

“缄哥,这俩个大姐怎么办。”海洋过来问。

“你们看着让他们冷静一会,要是争吵,只要不动手就让她俩吵一会,憋到心里回去估计还是继续骂。等过一会她们过了气头我去调解。”张缄说。

晚上八点多钟,张缄去了调解室,看到两位大家坐在那里都不做声,估计也吵累了。

陈大姐的嘴还歪着,张缄脑子立刻飞转,这算纠纷还是治安案件,一会到徐所长办公室找他讨论一下。

“我嘴本来就歪。”陈大姐看张缄老是盯着她嘴看,不高兴的说。

哎呦,吓死张缄了,心落了地。

张缄在他们俩面前来回走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讲了半个小时,她俩都喝着茶,眼神涣散。

一看就没有把张缄讲的话放进耳朵里。

九点钟左右,新华村的村主任也赶过来了,他明显对这两个大姐了解的比较多,就简单的讲了两句,“大冷天的在家看电视多好”,“别在这耗着了,明天都还要干活来”,就不在言语了。

“两位大姐,你们有事好商量,村主任也来了,明天到村里再协商一下。”张缄也不想多说了。

“早知道你们解决不掉,我就不报警了。”陈大姐还是不满意。

“给派出所三天时间也解决不掉,只要你把排烟口对着我家院子就不行。”余大姐指着陈大姐说。

“我自己家的排烟管想对着哪就是哪。”陈大姐毫无示弱。

得了,又回到原点了。

“我能力有限,你们这个事今天我就调解到这,你们是在所里当着村干部继续商量还是回家后明天到村里商量。”

“回去,在这也商量不出所以然来。”两人这次回答又基本一致。

登记好两位大姐信息后,两人被村主任接回了村里。

派出所遇到这样的纠纷太多了,这两家积怨挺深,一时半会的化解不掉,估计以后还是要争吵。

这让张缄有无比的挫败感,以后只有多联系村干部,没事多化解一下,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两个大姐走后,张缄看着细雨笼罩的院子,有说不出的感觉。

小时候大人常说,远亲不是近邻,近邻不如对门。

从小到现在,在张缄的记忆里他远在张家村的邻居都是友善的,想起他们都无比的温暖。

或许,这就是生活,有些事情真的无能为力。

第六章 2018年12月16日

周日,终于休息,不谈工作,只谈风月。

8点钟下班,回到家洗个澡,洗去一天一夜的疲惫,坐在客厅里看了一会电视广告,是卖炒菜锅的,放上铁钉都不会把把锅底刮花,炒完铁钉,再煎蛋,一点都不粘锅。

是一口神奇的好锅,原价1999元,最后只要298,张缄算了半天原来不是一折。

这个广告做的差评。

算不出打几折的购物广告不是好广告,买你广告产品的观众有几个脑子好的。

10点左右,朋友打电话来说去山上杀野猪,于是到了山南的一处山坡上,没有看到野猪的时候,倒是看了六七个八哥狗,八哥狗脸嘟囔着,和张缄一样有一张忧伤的脸。

在场的有七八个小伙子,朋友又请了曾经的杀猪匠,现在在工地上贴地板砖,面对一头100多斤的黑毛野猪算是给足了面子。

野猪是山林主人提前放在猪圈里的,十来个人拿刀带棒就奔向猪圈了。

今天阳光很好,对这头待杀的野猪可不是好日子。

张缄没有去猪圈,就看着脚下不停奔跑的八哥,看着它们忧伤的脸,莫非自己的前世是一只八哥狗,不然见到它们怎么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几声猪的绝望的嚎叫,这种声音在张缄的童年中出现了多次。

因为张缄是正宗的屠四代,他太爷爷就是一个杀猪的。

张缄小的时候无数次见二爷爷和四叔在杀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见惯了这种血腥的场面。

可是今天,直到这个黑色的野猪被杀死,张缄也没有丝毫的兴趣。

无法更改一个猪的命运,只能无动于衷。

杀死的野猪被几个小伙子从猪圈里拉了出来,猪死的很惨,舌头伸在嘴外,旁边就是尖尖的獠牙。

接着就是把野猪放在大锅里烫毛、拔毛。

割了猪头,破开肚子,扒了内脏,不到一个小时,一头猪就被肢解了。

那几个第一次看杀猪的小伙子,在杀猪的整个过程大呼残忍,眼睛却没有错过一个步骤。

分完猪肉就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这个贴地板砖的前屠夫确实有两班刷子,和张缄记忆中家族杀猪的流程基本一致,甚至有些地方还加以改进,贴地板砖可惜了。

如果张缄没有走出张家村,可能就是张家的第四代屠夫了,也是四代百年老手艺人了。

下午,朋友开车和张缄一起从山南回到张家村,又从张家村赶回了山南,整整花了三个小时。

在张家村张缄上了个厕所,放下猪腿就走了,父亲听到本来可以分到猪头张缄却没有要,遗憾的要死,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上下起伏。

其实张缄真想把那个吐着舌头的猪头要回来的,可是他怕父亲自己去解剖这个猪头。

对于父亲这个屠三代来说,找别人帮忙是不可能的。

张缄知道一个月前他的手刚受过伤,他怕父亲再次受伤,六十多岁的他,面对一动不动带着獠牙的猪头,他不能保证父亲会全胜。

请朋友吃完晚饭,在小区了一般散步一边听着收音机的老歌。

没有悲喜,只有回味。

早晨的时候,高中群里的牛方强同学写了几首关于歌曲的诗歌,选了一首自己喜欢的,结束今天的日志。

老歌只合深夜听

依稀仍似从前心

莫道听着人已老

只叹此身似浮萍

第七章 2018年12月17日

海洋昨天晚上又喝多了。

这完全是有预兆的,上周六我们值班的时候,负责所内网安这块的同事就说我们组没有报信息,被分局蹦起来狠狠的扣了六分,相当于两周的工作白干了。

在工作群里那位同事气的连发三条疑问,为什么没有人报?为什么不报?是不是故意的?

三个铿锵有力、翻江倒海的排比,终于在日渐萧条的群里砸出了惊涛骇浪,成功的引起了领导班子的注意,领导在群里问,到底怎么回事,出来解释一下。

海洋同志作为张缄这组的辅警小组长,是直接负责人,刚要反驳,最终还是被张缄劝住了。

“大家都是好朋友,息怒。”张缄把手往下压了压。“年轻人,要学会和自己和解。”

海洋本来就是不占理儿,见有台阶下,便正了正身子说了一句“我李某人不和他一般见识。”

这话说的霸气侧漏,就是有点冷。

谁TMD走出门又不关门,进风了。

“周一开会的时候,领导肯定熊你,你作为小组长没有安排好,肯定是有责任的。”张缄还是提醒他做好准备。

“我还去上厕所。”海洋不以为然的说。

今天张缄刚上班,就听他们那组的战胜和纪恒说,组长昨晚喝的不省人事,还没有起来呢。

据在场的另一个不愿署名的同事说,周日晚上海洋赶了一个场子,这个场还有两个未婚的小姐姐,颜值高的海洋都不敢直视。

作为二十多岁的未婚小伙子的海洋,一改腼腆的形象,找着理由罚自己喝酒。

“刚才喝的有点浅了,这位小姐姐我自罚一杯”,“刚上了趟厕所,不好意思,我喝一个,你们随意”,“姐,你比我大一岁,我喝两个你随意,这是我们蔡家岗的规矩。”……

为了不屎遁冻着屁股,何况还有美女作伴,喝多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开会没有起来,海洋这借口,没毛病。

其实呼呼大睡的海洋不知道,周日所长连夜出差到上海了,今天的早例会取消了。

九点多的时候,海洋起来了。

“开会的时候,领导可讲什么吗?”

“领导出差了,晨会取消了。”纪恒对着睡眼朦胧的海洋说。

“取消了,哦,这样呀。”海洋坐在凳子上,宿醉后的憔悴,在阳关下越发的明显。

一上午,海洋至少十几次叹息,九零后能愁成这样的人可不多见。

下午的时候,教导员对张缄说:“除了你包的那个村没有村干部参加,所有的村都参加了所里组织的烟花爆竹宣传动员大会。”

“中午电话也打了,微信也留言了,你也知道现在村主人和书记都是一个女同志一肩挑,她对公安工作支持的力度不大,上次所长去村里调解一件事,她们村支两委一个人也没有露头。”

“我大致知道这个情况,到时候我会和镇里反映一下”徐教也没有责怪张缄工作落实不到位。

“真怪我,没有和女书记处好关系。”张缄诚恳的说。

“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味了,忙去吧。”

为了碧海云天,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于情于法都希望大家支持。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因为所长出差没有回来,大家都开始放飞自我,换衣服开走陆续走人了。

所长不在家,同事爬屋吧。

这个月都过去一半了,下班之前张缄想和同事王浩说下这个月微博宣传也要抓紧,话到嘴边又没有说,难得大家都有一个好心情。

张缄负责所里的宣传,王浩负责微博。

大家都是所里宣传小分队的成员,数了两遍是四个人,数一遍就是张缄和王浩两人。

队伍强不强大,看你数几遍。

回家的时候,太阳未落,月牙已现,山南一片祥和。

张缄觉得他和冬天还差一场雪的距离。

明天见。

第八章 2018年12月18日

一连好几天都是晴天,一连几天海洋上班都在迟到。

是时光负了少年,还是少年负了时光。

估计这么文雅的句子海洋也不会考虑,即使看到了也不屑一顾,什么玩意儿。

九零后的少年基本是靠网络游戏和特立独行的个性行走江湖的。

还好,今天开会的时候,海洋没有迟到,很自觉的找了一个靠门的位置,开了一个缝,估计怕开会的时候窒息,他总算留了点心眼。

海洋同志,你也让所长松口气吧。

开会的时候,只有张缄这组信息采集落后被分局网页挂了出来进行批评,让张缄老脸有点挂不住。

回到办公室,张缄和海洋,战胜和纪恒说了这个事情,海洋这个组长或者他这个李某人还是没有多重视。

这让张缄心里没有底,不行就先把别的工作放下放,以信息采集为主。

上级交办的事情一定要先完成,有时间限制的要限时完成。

干工作要分清轻重缓急,要学会“谈钢琴”。

既要有智商,也要有情商。

这是领导的谆谆教诲,张缄心里也明白,可是自己操作起来就跑偏了,这也是张缄性格所致,其实也是他的宿命。在现实中,他被人轻视的时候,他就会对自己说能干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比自己惨的还有很多人,好吧,张Q。

十点半钟的时候,苏老师那组接到一个警,说是一个工地挖出古墓,里面的一个宝剑被人拿走了。

这个警解决了今天的日志,不然每日生活的重复实在写不出新意。

徐教接警的时候对张缄说,今天有素材了,但涉密的地方不能写,这是原则。

这点张缄还是能守口如瓶的,他情商低不代表他傻。

苏老师那组人疯了一样出警了,一听古墓都帮自己当胡八一了。胡八一还带点耨米黑驴蹄子,这几个小伙子倒好,带着脑子仗着人多就去了。

十一点的时候,现场发现了新情况,被拿走的宝剑被找回了。

张缄和徐所长去增援到达现场后,就看一个泥坑,旁边散落一些青黑的小砖,应该是墓砖,挖出的黄土上有白灰,应该是覆盖在墓砖上的土。

这都是张缄在盗墓笔记上学到的,错了不负责任的。

三米多深的土坑里什么都没有,别说是长毛僵尸了,连棺材板和瓶瓶罐罐都没有看到。

值得庆幸的是,张缄看到了那把被找回的宝剑。

宝剑没有剑鞘,剑身长约两尺,剑尖断裂,应该是被挖掘机挖断了,整个剑身已经锈迹斑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了。

剑柄是一块青玉,不知道是什么玉,虽然是中午,摸在手里有一丝阴冷。

自古宝剑配英雄,张缄手握着这个宝剑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想这个宝剑的主人是谁,他是什么身份,他的一生经历了那些……

大白天的,搞的跟恐怖小说中自己被夺舍的一样。

“大师,把宝剑收好,制作清单放档案室。”张缄把宝剑交给他收好。

大师真名是叫吴远亮,之所以叫大师,你也明白,自称跨阴阳,懂风水,出这个警的时候,他第一个就跳上了车。

“可看出什么状况吗,看你一会看天一会看地,一会学孙悟空远眺的”张缄打趣他。

“缄哥,我看出来了,这极有可能是一个男人的墓,等今夜子时我才来看看,定能发现些端倪。”

“你要带个墨镜,再拿个探路棍就更像了。”

过了一会,市文物局的人也来了,专业的事情就需要专业的人做。

文物局的工作人员看看了散落的墓砖,就基本判定是汉代的墓室,这个墓极具考古价值,只是现场被破坏的比较严重。

在回去的路上,张缄就和徐所长探讨了这个警情,墓室是在昨天下午发现的,今天快中午才报的警,报警人直接就指出有人拿走了宝剑,拿走宝剑的人他认识,这也是能迅速找到宝剑的原因。

报警人报警的目的是什么,出于对文物的保护还是分赃不均;

在发现墓室到报警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挖出来的除了这把宝剑,是否还有其他文物;

这是一起事件还是案件;

在不涉密的情况下,张缄会在以后的日志里会陆续提到今天古墓的后续情况。

在结束今天日志的时候,张缄希望大家保护文物,每个文物背后都有一段历史。

历史是珍贵的,如同我们的记忆。

第九章 2018年12月19日

今天是周三,本是张缄去煤炭工业大学警务站坐班的日子,可是今天轮到张缄值班,徐教便代替张缄去学校。

上周三还是阳光灿烂的日子,今天却是冬雨绵绵了。

一个星期便是一个小小的轮回。

“教导员,你到的时候把警务站的大门开着不要关,小李昨天甲醛中毒,被救护车拉走送医院去了。”张缄在微信里向教导员进行了汇报。

“那么严重。”

“她吸了整整一个月了,她自以为是适应了,谁知道是毒素一直攒着来,一下子爆发给她摆坏倒了。”

“你就不能好好讲话。”

张缄完全可以想象门前的幸福树已经叶子低垂,奄奄一息了。

袁处长,他会怎么看。

张缄还没有来及去厕所,就接到一小区工地工棚失火的警,杨所、张缄,海洋,纪恒、战胜他们立刻跳上警车赶往现场。

在出警的途中就看到事发地点的上空浓烟滚滚,估计火势不小。

几分钟后,张缄他们赶到了现场,火势比想象的还要大的多。

失火的工棚是一排两层的简易房,当时两层六间的简易板房火光冲天,火势不断的向两边蔓延,火光中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爆裂的声音。

如果不及时将火扑灭,几十间工棚会很快被大火全部吞噬,几米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居民小区,也会有潜在的风险。

连续赶来四辆消防车,张缄和他的同事们负责警戒,消防队员立刻架起水枪就投入了火场。

“这位大哥,不要往里面走!”张缄制止一个五十多岁民工进入警戒带。

他带着蓝色的安全帽,身上的衣服灰蒙蒙的,眼眶深陷。

“我去抱我的衣服和被子,马上就烧着了。”他抬头看着张缄,眼睛里包含着无限的沧桑和绝望,就像熊熊火焰上空的黑烟,在灰蒙蒙的天空中不断的弥漫。

“你是要东西还是要命。”张缄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要求。

他看了看依然在燃烧着的工棚无奈的慢慢的转身离开了。

半个小时候后,大火被扑灭了,在这次大火中工棚被烧掉了十间。

所幸的是起火的时候,是工人上班时间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工棚是按照所里要求彩钢板内用的阻燃棉,不是普通的泡木,不然的话十几分钟几十间工棚便会化为灰烬。

经消防部门的勘验和我们的现场走访,可初步判断为起火原因是电热毯短路起火引起的。

冬天天气寒冷干燥,张缄希望看到这篇日志的读者注意用火用电安全。

出警回去的路上,张缄的心情沉甸甸的,脑子里不时浮现那个工友大哥慢慢转身的画面,那是和他父亲一样沉重的背影。

一天出警就像山南的秋雨,一会一阵,一会一个。

在张缄打这篇日志的时候,脑子已经轰轰叫了。

打开收音机,循环放着陈慧娴的《飘雪》,强迫让自己不要继续陷入持续的不安中。

常年在基层工作,一到值班就会莫名的紧张和烦躁。

报警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在吃饭、在吃饭、在午休,在睡觉,只要报警你就必须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而且也不管你这个警属不属于警察业务范围内。

因为你不知道下一个是什么样的警,可能下一个警就是自己此生最后的一个警。

今天还接到一个警差点让张缄崩溃。

报警人称他的狗掉到湖里了,需要救助。

对这个警张缄很无奈,让我们去湖里救狗吗,我们的命不如一条狗吗?

我记得游泳有一个姿势叫狗刨。

狗不会说话,它会游泳好不好。

站在湖边看着在湖里游的正欢的狗,张缄突然有了这种想法:如果他今天救这条狗淹死了,会怎么样。

会有人说他是救狗英雄吗?

但可以肯定的是,会有很多人认为他不好好的抓小偷,救什么狗,死了活该。

这就是现实,我们要和现实妥协。

山南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那么又到说再见的时候了。

晚安。

第十章 2018年12月20日

实力不允许,今天我喝多了。

如果没有记错,今天应该是周四,这个日志也连续写了十天了。

点击数和我的事业一样让人无奈的悲伤。

开这个日志,我是怀着很好的期盼的。

不都是说警察被妖魔化了吗,为什么没有人看妖怪了,

不都是说想了解这个职业吗,我茶都给你泡好了,你连屋子都不进,好尴尬呀。

感情真是擦屁股纸,用的时候非常着急,用完就扔呀。

昨天接了九个警,在八点交办之前又接了两个,忙到中午才结束。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于是下班的时候,我就找个理由把自己喝多了。

“你那小酒量,不要在我面前提喝酒。”这是徐所长经常说的一句话。

其实他又是对的,他喝过二茬我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喝酒。

既然喝多了,还谈什么工作,早就茫茫然不知所措了。

初中一同学,有一次喝多了,在酒桌上喝着酒就哭了。

“我只有喝酒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一个男人”他哭的我也跟着流眼泪。

我们单位现在的康辰是一个嘴甜的小伙子,刚分到所里的时候,我还是他师父,可惜跟我学业务没有学好,吹牛的水平也已经远远超过了我。

张缄偶尔还写首小诗,康辰直接买了《唐诗三百首》,经常在朋友圈里发他写的现代诗,是要把我这个师父往死路上逼

吹牛他赢了,写诗他也赢了。

在我喝晕的时候,我还是很清醒的知道,酒量这方面他又赢了。

他喝多了,会在酒桌上唱着嘹亮的军歌,这个退伍的小伙子。

歌唱的不好,但嗓门大。

康辰又是我凤城老乡,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充满了激情与活力

在很多方面,我都完败这个同事,但我没有妒忌之意,反而有一丝欣慰。

他做了很多在我年轻的时候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张扬着青春。

或许很多年后,他也会和张缄一样,成为一个中年的油腻大叔,至少在他回忆的青春的时候。

他可以很骄傲的说,虽然我现在一事无成,在很多人眼里按照世俗的标准,是一个失败者。

但我喝醉过,酒后放歌过。

到目前为止,张缄二十多个同事,陆续在日志里出现了十来个。

以后还会继续出现。

他们都是张缄的兄弟,特别是一组的几个兄弟,每次值班或者执行任务,都是一种出生入死。

或许,喝多了,我才能把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放在现实里示人展现。

虽然,我一生无成,最终低到尘埃里,任人轻视。

但我的这些兄弟是我一生的荣光。

我是千万个普普通通基层民警中的一个,纵然我们已经被风雨侵蚀的不成样子,但我们还是要努力把身体站的挺拔。

不管明天狂风暴雨,我们依旧会风雨兼程。

在我酒醉的这个午夜,或许说了轻狂的话语,那只是一种宣泄,为了醒后的生活腾挪失落的空间。

我叫张缄,弓长张,缄默的缄。

明天见。

第十一章 2018年12月21日

开早例会的时候,张缄得知打电话辱骂骚扰市民热线接线员的违法行为人被行政处罚了。

这本是众多案件中不起眼的一个,就像医生见过的最寻常的病人。

昨天下班走的时候,张缄不经意间看到这个叫黄某违法行为人。

他是一个六十多岁大爷,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运动装,让人意外的染了桀骜不驯的棕色头发,在灰蒙蒙的傍晚格外显眼。

他孑然一生至今,吃着低保,对社会各种不满,当然他对自己的生活现状也是不满意的,于是就打热线提出各种不可思议的诉求。

接线员耐心的解释在他的耳朵里变成了敷衍,于是在电话这端他便破口大骂,冲着电话那端他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

如果他有女儿的话,应该和他女儿年纪相仿,他会允许别人无端辱骂他的女儿吗。

他那头桀骜不驯的头发也不会答应的。

在张缄在基层工作的这些年,人们的生活比过去不知道好了多少。

但很多人都面无表情,不会笑了,全身上下充满源源不断的戾气,这种戾气掩盖了幸福的味道。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精神信仰的缺失是人不快乐的重要原因。

昨天的日志里已经提到一个叫康辰的小伙子,他如今在谈女朋友,时常口袋比脸还干净,但他每天都很快乐。

他不仅熟读《唐诗三百首》,他还相信爱情,为爱情大声歌唱。

还有和张缄一组的同事纪恒,他放弃了在健身馆当游泳教练的高收入工作,守着派出所这份清贫的工作。

但他有一只肥大懒惰的猫和一个相处多年的女朋友,下班后他会在客厅逗着肥猫看着不远处同样看着他一脸幸福的女孩,明年他们就结婚了。

另一个叫战胜同事,他的父亲不久前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他在家照顾了父亲一段时间就回来上班了,时常可以听到他与怀孕的老婆在电话里甜蜜的争吵。

生活不要被抱怨填满,它还需要空间储存幸福。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张缄和徐副所长讨论了煤炭工业大学盗窃的警,通过现场的视频监控和对作案人的活动轨迹的追踪,案件已经有点眉目了。

希望早日将这些坏蛋绳之以法。

下午下班回家,张缄简单的吃了晚饭,在小区的人工湖边坐了一会,然后沿着小区的人行道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转着圈儿。

这段时间是张缄一天最放松的时间段,听自己喜欢的广播,没有负担的行走。

随时可以驻足,看一条狗绕着主人撒欢或者看几个年轻人在争抢篮球,有时还会遇到躺在手推车里的婴儿,他惊奇的看着四周,随时准备向对他友善的陌生人微笑。

走了半个小时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了。

上了一次厕所,蹬马桶是张缄最幸福的事情,身体的通畅自然妙不可言,在这过程中,张缄可以看他喜欢看的书。

张缄读的书百分之五十以上是在上厕所读完的。

看完《古典散文精粹》中的一篇庄子的《秋水》,张缄心满意足的按下了防水按键。

打开电脑,继续更新这本《新警察日志》,文章写的不是很满意,读者不怎么买账。

极有可能是因为张缄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没有打肥皂。

张缄奶奶在做饭之前都会说,进厨先净手。

可惜张缄奶奶是个文盲,写文章需要什么仪式她没有说。

让一个文盲说怎么写文章也不合适,你别为难我奶奶,她去世十多年了。

张缄在写作的道路上是自己摸索着前行的,没有一套完整的理论指引,写的天马行空的同时,也让读者不忍卒读。

但张缄依旧还会写下去,自身的局限做不了太阳,那就成为萤火虫吧。

萤火虫多了,在夜晚的田野里,也能闪光成美丽的风景,让人欢喜。

快写完这篇日志的时候还是想到了昨天被处罚的那个一头棕色头发的大爷。

如果他能散去戾气解开心结,回家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在音乐下舞动身体,完全可以成为广场舞上最潮的老头。

我是多么希望他能微笑

在他是昨天抬头看天的时候。

第十二章 2018年12月22日

昨天晚上看电子书看到深夜,最终在极度困倦中睡去,最近的睡眠不是太好。

其实不能说是最近,应该是这几年,张缄满把手的算在是晚上十二点之前睡觉不超过十天。

熬夜是基层的标配。

前几天我们的一个同志在一天出了十三个警之后终于不用出警了。

他牺牲了。

每一个不属于公安机关的管辖的警情都在不断的透支着出警人员的生命,即使出一夜的警第二天也是上班的。

不是值班后你们认为的第二天就休息了,想都不要想这样的好事会落在基层民警身上。

好了,辛苦如我们这职业,这时同样辛苦的你,是否好过了一些。

要不我们来一段《唐伯虎点秋香》电影中那段比惨的桥段,直接一板砖把自己拍屁掉了,赢了赌局去了阴间。

这样的事你在教唆张缄也不会去干的。

生活纵使百般苦难,我也不愿负了此生。

今天是周六,可以不上班。

张缄醒来已经九点,外面细雨绵绵。

洗漱完,回到卧室,蓦然发现书桌上的毛笔架已经落满了灰尘,已经快一年没有写毛笔字了,那一段时间不停的练着颜体,写的有点像模像样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打断了。

写毛笔字的事情,我在另一本《爱是寂寞的过往》里提到,也算是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书法了。

现在居然有人写“丑法”来博人眼球,其实根本不必骂他,就像成年人在闹市拉屎一样,看着恶心总有几个无聊的人称赞他勇气可嘉。

但娱乐总归不是艺术,逃不了昙花一现的命运,徒添笑耳罢了。

躺在床上看了几篇散文,十点多的时候,张缄高中同学赵红给张缄打电话说他们一家三口在田区的吾悦广场。

有朋自远方来,尚能饭否?

赵红是张缄的铁哥们,这些年一路走来,相互帮助。

赵红的老婆对赵红和张缄相处是无比信任的。

在凤城,只要赵红说晚上张缄来了,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玩到深夜不会被唠叨。

毫无疑问,他肯定也用张缄的幌子去和别的同学晚上喝酒了。

这里面有个小插曲,当赵红的老婆还是他女友的时候,快订婚的时候,要求赵红送他一个钻戒。

那时候大家都没有钱,赵红毕业了,张缄还在上大学。那天也是上午,赵红给张缄打了电话,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

他当时有三千,张缄从父亲那里要了一万块钱给他。

张缄当天中午就从张家村坐车到凤城,把钱交给到了赵红的手里。

据赵红的自诉,买到钻戒的前三天,她女友总会在深夜对着台灯看着钻石反射的光辉,一脸兴奋和满足。

可见当时他女友是多么喜欢那枚钻戒。

爱屋及乌。

因为钻石耀眼的光辉,赵红如愿娶了他的女友。

当然即使张缄没有钱借给他,他还是会想其他办法,他们依旧会结婚,张缄只是参与了他们的人生。

人与人不就是相互参与才成为朋友的。

吃饭的时候,坐在张缄对面是赵红和他的老婆,一起风雨走过了十几年,岁月还是在他们的脸上不经意之间留下了沧桑,赵红的老婆手上也没有戴着那枚戒指。

他们面前的张缄呢,他们会怎么想,是不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沧桑颓废。

吃完饭,已经下午一点了,他家的小美女已经快出落成大姑娘了。

张缄要请他们看电影,但终究还是因为他们家里还有很多琐事需要处理作罢。

吃完饭他们就分道扬镳了。

今年好像是张缄和赵红第二次见面,加起来在一起也不过两个小时。

年少的时候,张缄对相忘于江湖是持怀疑态度的,现在觉得不是因为友谊淡了,而是不愿去打扰对方的生活。

张缄记得,十二年的前的一场酒后,凤城一中高三九班的几个同学去KTV唱歌。

赵红他们一起唱着《兄弟》,一起流泪。

赵红一家走的时候,张缄没有送他们。

张缄的兄弟都知道,他只接人不送人。

接人是相逢,送人是别离。

是兄弟,还是会见面的!

第十三章 2018年12月23日

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昨天是冬至,教导员那个值班组包了饺子,在朋友圈里发了图片,图片中几个男同事系了围裙认真的包着饺子,厨房外面是细雨霏霏。

张缄隔着手机屏都能感觉到满满的生活气息,想象到他们在蒸腾的水汽中,等待饺子煮熟过程,是期待和幸福。

今天是周日,张缄这一组值班。

一大早,张缄就骑着电瓶车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所里。

“你来的真巧,刚下好。”张缄到厨房的时候,烧饭的大姐刚刚掀了饺子锅。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张缄拿了碗筷,捞了一碗不带汤的饺子。

吃到一半的时候,纪恒和战胜他们也陆续来了。

“我怎么觉得不怎么好吃,可是因为我不饿。”张缄感觉很失望。

“缄哥,不是你觉得,本来就不好吃。”纪恒吃着一个饺子评价道。

“这是正宗的皮厚馅子少。”战胜接着说道。

“早知道就多睡一会了。”张缄有些失望。

到了办公室,刚泡好茶,就接连出了两个盗窃的警。

第一个是小区电缆被盗,被盗的电缆是六楼到一楼的电缆,电缆断口不规则,应该不是专业工具剪断的,嫌疑人估计是临时起意。

张缄告诫报警人以后在施工的过程中,现场有贵重的原材料,最好安排人看护。

这起案例不仅没有人看护,门面房连门都没有,电缆就那么赤裸裸的对着马路。

第二起盗窃案是一个工地外的烟酒店被盗,被盗了几千块钱和几条烟。

张缄看了掉落在地的锁,是那种很简易的小铁锁,估计在五金店最多只要二块钱。

“晚上没有人住。”张缄问道

“没有人住。”

“现金为什么不带回家?”

“哪能想到会有人来偷。”

这两起案件的发生,共同点就是受害人对自己需要看护东西没有放在心上,发按时间都是晚上,给小偷有乘之机。

小偷和妓女都是古老的职业,不要低估了他们的生存能力和吃苦能力。

快过年了,一定要加强防火防盗。

冬季是盗窃猖狂的季节,小偷也需要钱过年。

整个上午一直在出警。

下午还好,风平浪静,张缄写了社区日志,还偷空在单位院子里走了几圈。

院内干枯的水池里的几株芦苇已经白头,在微风下摇头,院墙下的广玉兰依旧郁郁葱葱。

冬已至,寒流尚在路上。

天气预报下周山南会下雪,对张缄这个曾经在西北兰州,东北沈阳读过书的人来说,冬雪太寻常了。

张缄目前这个城市每年冬天至少也是会有一场大雪的。

可是每年等待第一场雪,俨然成为了张缄面对新年的一种心理仪式。

就像他喜欢“煮茶听雪”这个词一样,这么多年了,从没有改变过。

在上高中时候,他还用左手写了一副书法,上书“听雪梦春阁。”

贴在了他和同学苏东租住的小屋内正对面的墙上。吓得收租子的房东做了一冬天的噩梦。

今年如果下雪了,张缄会在下雪的那天晚上的日志里赋诗一首。

最后,为了更好的写好日志,张缄决定从今天开始不仅在上厕所的时候看书,睡前也要看半个小时的书。

那么你呢,只要花上一分钟给予支持,转发。

今晚,除了我们还有小偷没有休息。

关好门窗,素未谋面的你,晚安。

第十四章 2018年12月24日

每次值班的时候张缄心情都无比的糟糕,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真怕有人报警,特别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警。

比如,楼下有车经过声音大。

路上有一只流浪狗。

天空有不明飞行器。

和丈夫闹别扭。

这样的警都能让人无语,但你又必须出警,出警后填写出警登记簿,反馈警情,任何一个警情下来至少半个小时以上。

如果是在凌晨三点以后,遇到复杂一点的出完警都可以吃早餐了。

回去睡一会,还要继续正常上班。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基层一年,机关五年。

张缄是被噩梦惊醒的,在梦里他不停的出警,怎么都到不了早晨八点换班的时间。

报警人不停的责骂张缄出警不及时,处理问题不到位,要逐级投诉他。

要把的制服给扒了,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地狱里的油锅已经烧的吱吱作响,就等张缄下锅了。

在他们合力将张缄扔到油锅里的时候,张缄一下醒了,赶紧闻闻身上有没有焦糊味儿。

坐在床上,张缄心情糟糕透了。

起床后,把被子叠好,用手抚平床单的皱褶。

开会的时候,内务也是一项点评的内容。

张缄感觉到他就像《楚门的世界》里的楚门,活在别人的注视之下,活着就是演给别人看的。

开会的时候,徐教导员讲治安大队问一个事儿,要打一个报告,问所长,所长说他不清楚情况。

“王浩你回头写个报告打给治安大队,好像是八月份的事情。”徐教安排到。

“八月份的事情,四个月了,我也记不清楚。”王浩说完看向了张缄。

“我不知道什么事情,他们怎么不问四年前的事情。”张缄还没有从昨晚的噩梦里回过神来。

“领导问一个事情,你不干就算,就一张嘴,天天叨叨的。”徐教勃然大怒。

张缄本想反驳的,和一个女人辩解也没有什么意思。

治安大队什么时候成为派出所的领导单位,是指导单位好不好。

“王浩你来写。”

这场会议开的不欢而散。

张缄都三十大几的人了,政治命运已经基本到头了,也不是为了耍个性,他实在受不了各个机关都把派出所当孙子看待。

在他完全不在乎仕途的那年,他的命运就基本改变了。

再也不会去刻意讨好领导,干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开完会,张缄对兄弟纪恒说,以后开会的时候,你在皮鞋上扎根针,看张缄想说话的时候,就在后面踢他,充当容嬷嬷的角色。

事实证明,容嬷嬷就没有扎错过人。

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张缄对自己今天开会的鲁莽举动十分后悔,都一把年纪了,为什么不缄口。

那个当上领导的,背后不是一片艰辛。

晚上在小区里遛弯子的时候,张缄告诫自己,明天开会的时候,再发表任何意见,就自爆痔疮。

好好的工作,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肩上的任务。

张缄在之前说过,他的无能对不起他上过的大学。

另外两个学校是兰州的甘肃政法学院,沈阳的中国刑警学院。

张缄给母校丢脸了,连在派出所当个民警当的都不好。

对不起滚滚的黄河,对不起皑皑的白雪。

其实张缄只是一个下九流的诗人而已。

他只是:心中无权贵,处处是苍生。如此而已。

明天见,我的朋友。

第十五章 第2018年12月26日

昨晚和几个学长喝多了,本来是不想去的,怕抚了喊自己学长的心意,喊你是眼里有你,不去便有点不识抬举了。

饭桌上基本没有说话,自己是混的最差的,没有之一。张缄唯一能做的就是敬酒,敬比自己年纪大的,也敬比自己年岁小的。

出了饭店,一阵风让胃里翻江倒海,急忙找了一棵树,哇的一下吐了,嘴和鼻都辛辣。

迷迷糊糊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了,拉开窗帘,外面下起了小雨,警服昨天喝酒没有带回家还,需要从所里走。

今天是周三,又是轮到张缄去警务站坐班的日子,还好这个没有忘。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冬雨,张缄举着伞,这个动作如同在向这个城市投降。

我们都是投降与城市的孩子,只是在钢筋混泥土里迷了路。

到所里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油茶,消除了一路的寒冷。

收拾好东西,准备打个车去煤炭工业大学。

“缄哥,我来送你学校。”战胜看着拿着雨伞要走的张缄说。

“都八点了,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开会了,别因为送我挨骂了。”

战胜想了想便不在坚持。

坐上出租车,一路向南,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街道无比的冷清。

很多人都不喜欢阴雨绵绵的天气,觉得这样的天气让人心情沉重,很容易在心底唤出不开心的事情来。

张缄谈不上喜欢这样的天气,但也不会讨厌,在他的脑海里保留着关于一些与雨有关的记忆。

……

多年前一天上午,儿时的张缄和他的奶奶在青砖灰瓦的老宅子内,张缄托着下巴坐在堂屋看着瓦片聚集的雨水从房檐下不断滴落,门口的土地下形成一个个小水坑。

麻雀慌张的从远处飞到高大的杨树的枝桠里躲雨,张缄的奶奶就在旁边不紧不慢的在簸箕里捡着黄豆,几个母鸡在他倆的脚下争抢挑出的烂豆子。

这是一场细雨。

……

一个夏日的傍晚,在张家村十字路口旁,张缄帮他三婶蒸馒头卖,平地一声惊雷后,狂风便夹杂着大暴雨袭来。

路上的行人在狂奔。

张缄和他三婶赶紧把卖馒头的箩筐和钱盒收到旁边的小店,来不及把锅里的馒头取出,滂沱的大雨便砸在锅盖上雨水灌倒了锅里,锅里没有蒸熟的馒头彻底泡了汤。

炉子里燃烧的木材在一阵挣扎后,冒出一缕青烟后彻底失去了温度。

这是一场暴雨。

……

高考成绩公布过后,张缄坐在凤城一中南门的一间出租房的阴影里,窗外的大雨肆无忌惮席卷着大地,也席卷着自己的心。

所有曾经的拥有被一场大雨淋湿。

落榜意味着失败,也意味着失去。

那是一场绝望的雨。

……

今天中午雨还没有停,警务站一片寂静。

张缄用午休的时间,敲打了以上的文字。

海洋同志昨天建议张缄多写点开心的事情。

他的建议是对的,生活本身都不容易了,还有多少人愿意去看那些悲伤的文字。

哪怕悲伤的东西是深刻的。

很多读者阅读仅仅就是为了阅读的快乐。

就像张缄开玩笑要给海洋介绍一个腿长腚大的女朋友一样。

他会放下手机,很憨厚的看着我,笑着问张缄是不是真的。

每一次重复,就是重复他的一次快乐。

其实就是你希望的实现的,我在日志里说了,那就快乐。

狠狠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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