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之咏春皇帝 - xp1024.com
《新宋之咏春皇帝》


上架感言

七十多万字的时候,编辑大大通知说可以上架了,于是今天开始就更新VIP章节。

提起上架,作者百感交集,上架前已免费更新了整整七十多万字,在起点来说也算是不多的例子了吧?

这七十多万字,作者一直是以最大的诚意来写,未曾断更过,未曾灌水过,未曾敷衍过。

在开通VIP章节后,作者也将会保持着这样的人品与诚意,直至本书完本。

不管怎样,非常感谢各位亲爱的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我琢磨着也该逼逼自己提升一下写作速度了,所以上架后,每天尽量会保证更新两章,每章三千字,中午和晚上发布。

故事已进入到第一阶段的**部分,还请各位兄弟朋友们大力捧场,多订阅,投投月票,谢谢!

关于咏春高手林郁穿越之前的那些事儿

周六的晚上,天空正飘洒着毛毛细雨,夜晚的秋风已颇有凉意。

林郁刚从师父家里回来,下了公交车后边聊着电话边往家里赶,他的步子不大,却极为轻快,身上只穿着宽松的短袖T恤,但脸色红润,刚运动完的身体隐约散发着热气,似乎丝毫不惧冷雨秋风,竖起衣领躲避冷风的路人们纷纷对他投以古怪的眼神。

“哦哦,妹妹你成功保送大学了?真了不起。”林郁早就习惯了类似的眼光,毫不在意,和电话里的妹妹三号聊得正开心。这妹妹三号是他的周末家教对象,今年才念高三,大概是林郁散发着好哥哥的气息,她不叫老师,张口闭口只叫哥哥。林郁从小就喜欢一切妹系角色、人物,自然乐得接受,于是又多了一个妹妹。

目前与林郁经常往来的“妹妹”已排到了六号。死党们对此又妒又恨,动不动就“妹控去死”地骂个不停。

林郁今年刚满25岁,长得文质彬彬,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一脸的书呆子相,啊不,用死党们的话来形象,应该是:“一看就是好欺负的孬种、宅男。”

但如果此时有路人细心观察就会惊讶地发xiàn

,这个文弱宅男般的年青人,眼睛特别亮、特别有神,手脚极其灵活,他一边聊着电话,一边轻轻地在泥水路上跳跃,避开地上的积水淤泥,一连跳了十多分钟,依然呼吸平稳,白色运动裤裤脚也还是干的,泥巴都没沾上,甚至与林郁聊着电话的妹妹三号也丝毫察觉不到他其实一直在跳跃运动着。

行人越来越稀少。

街道两旁的路灯坏了一半,残余的昏黄灯光洒落下来,湿漉漉的地面上残碎地反射着微弱的光,只有林郁的脚步声和聊电话的声音轻轻回响在空旷的街道上。

忽然间,“抢劫啊——!”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划过了夜晚的宁静。

林郁回头,只见一个黑影气喘吁吁地从远处飞奔而来,左手里攥着一个女式手提包,右手拿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背后一个年轻女子跌跌撞撞在后面拼命叫喊着。

林郁轻叹一声道:“又来?”他停下了脚步,对电话里的妹妹三号道:“妹妹,哥哥有点事要处理下,一会回你电话。”

妹妹三号紧张问道:“哥哥,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抢劫’?”

林郁眨眨眼道:“妹妹你听错了吧?啊,下雨了,我先跑回家,一会聊。”他迅速挂了电话,塞回运动裤兜中,这才抬起头向那黑影望去。

很快便看清了黑影的相貌,见他年约三十,国字脸,满脸麻子,衣衫破旧,但膀粗腰圆,身材高大,跑得极快,十来秒不到已跑近林郁身边。

林郁喃喃道:“这样的好身材,不去当保安却要来抢劫,浪费啊浪费。”

“吧嗒!”男子大步踏在水洼中,溅起一片污水,他正窝火,见林郁呆头鸟般地站一旁盯着他看,怒骂道:“看什么看,滚开,老子一刀做了你!”

他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寒光在街灯映照下更显冷冽。

林郁笑嘻嘻不答话,稍稍退后一步,待得男子跑近身边,忽如灵豹般飞跃而出,右手五指张开朝他脸上直按下去,男子吃了一惊,手里的寒光正要往林郁的手刺去,谁知林郁的右手如蛇般缠住他的手臂,一卸一伏,顺势已扣住了他的手腕。男子还没反应过来,林郁的左拳已快捷无伦地打在他的下巴处,寸劲一透,顿时将他打得头晕眼花,连退数步,匕首落地。林郁再顺手一个子午锤击在男子的胃部,打得他整个人都痉挛起来,再无反抗之力。

林郁一把扯下男子的皮带,将他的双手扭到后面,用皮带扎了起来,这才拍拍手,悠悠地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女式手提包。

见那男子嘴角抽搐,满脸惊恐地望着自己,林郁脚尖一挑,地上的匕首已落到手里。

林郁叹道:“这位大哥,刀是这样使的。”他左手凌空一挥,刹那间已同时向各个方向刺出了数刀,但见一道寒芒如闪电般划过雨雾迷蒙的夜晚,街灯顿时黯然失色。

林郁摇摇头道:“太轻了,而且只有一把,不好玩。”随手将匕首向地上一扔,匕首刃身“嗖”地没入到男子身边的泥地里,只露出一把黑黑的握柄……

“哟,林郁,又是你这小子,今年都第五次了。”一个高高瘦瘦的民警热情地拍拍林郁的肩膀:“这次下手可算有分寸了,很好很好。”

林郁低声道:“文哥,你们上次都警告过我了,我还敢再打断人家的腿吗?”他又轻捶了那个叫文哥的民警一下,埋怨道:“明知这条街道治安不太好,麻烦多派点人手来巡逻,我可不是每次都刚好出现。”

文哥靠过来搂住他的肩膀道:“得了,要不我们给你单位写封表扬信,让你评个优?”

林郁苦笑道:“别,咱单位是正规大公司,好歹我在同事面前还是个斯文有礼的有为青年,可不能让别人知dào

我会武功的事,万一被误会为江湖上好勇斗狠之徒就完蛋了。”

文哥见同事已押走了那抢劫的男子,另一个同事也忙着和女事主说话,压低声音问道:“林小弟,上次拜托你那件事怎样了?”

林郁耸耸肩道:“没戏,师父说不收徒弟了,我是最后一个。市里教咏春拳的人多着呢,何必偏要找我师父?”

文哥失望道:“说实话,我去过其他咏春武馆,似乎没哪个及得上小弟你,你师父能教出你这样的厉害徒弟,自然更厉害。”他又求道:“你就再帮我磨磨嘛?”

林郁心道:算你有眼光。这年头学咏春拳的人多得很,市场很大,许多武师学了几个套路便敢开门授徒,打出来的咏春拳就和散打一样。但林郁的师父不一样,他师父今年快六十了,是个专治跌打的中医,从八岁起便醉心武学,一生不曾娶妻生子,咏春拳更是从十三岁起便钻研,数十年磨出来的心得与功夫,岂是寻常武师可比拟的?林郁作为他的关门弟子,甚得师父喜爱,才有幸学到了许多秘不外传的咏春拳要诀。

林郁正要答话,那个押犯人上车的胖脸民警凑过来打趣道:“哟,你就是林郁?听说上次你一掌就把人家的腿拍断了?你真练过铁砂掌?”

林郁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叫起屈来:“这位大哥,天地良心啊,你看我的手像是练过铁砂掌的么?”他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掌扬了扬,分辩道:“上次明明是那歹徒自己摔断了腿,文哥作证。”

胖脸民警自然不知dào

铁砂掌练到相当火候后,手掌比常人更白净柔软,于是困惑地望向文哥。文哥甩给林郁一个白眼,拉起胖脸同事就往警车上走,回头对林郁道:“就这样定了啊,这次就不用你跟去录口供了,我帮你搞定,你可别忘记答yīng

我的事。”

林郁望着他的背影,比了比中指道:“无耻,太无耻了!”

林郁回到家里,又和妹妹三号聊起了电话,他各种鬼话连篇,哄得人家小姑娘开心得不行,快凌晨十一点了,小姑娘才依依不舍地道了句“哥哥晚安”。听着妹妹三号甜甜的声音,林郁乐滋滋地连翻了两个筋斗,论泡妞他不敢自认多厉害,但论起哄妹妹,他敢自称天下第一。

林郁左手一挥,手机斜斜飞出,准确地钻到桌上的手机套中。

他脱掉T恤,露出没有半点多余脂肪的胸肌和王字腹肌,到棍架前拿起两根短棍,使出最擅长的短棍术,对着紧紧扎着皮革的木人桩发起了各种虚拟攻击,顷刻间只见漫天棍影,打左击右,攻守同期,棍风所到之处,皮革啪啪作响。

他意犹未尽,拔出咏春双刀,又将八斩刀法一招一式地使出来,以自己的短棍术为假想敌,寒芒朵朵,刀气森森,轻易地将虚空割成无数小块,他舞得性起,刀尖挑起桌上一只苹果,凌空一扔,随即寒芒骤起,快如闪电般掠过。

苹果跌到地上,“啪”地分开成十六块。

林郁满yì

地收好双刀,看看时钟,快到凌晨练气的最佳时段了。他两脚一分,脚尖膝盖内扣,已扎起了二字钳羊马,开始每晚的睡前内功练习。

他右手收回成佛掌,左手成摊手,标准的咏拳问路手,却是咏春入门内功的站桩锻炼方法。随着他深缓细长的呼吸,一股暖流开始从丹田升起,游走于四肢八骸。

慢慢地,他开始进入到深层冥想阶段,耳边时而风声呼啸,时而寂静无声,汗水悄然而下,肌肉不自觉开始抖动起来。

他眼前忽然出现成片成片的茂密山林,茵茵绿草一望无际,那只熟悉的小白狐蹲坐草丛中,温柔地注视着他,仿佛自亘古以来便坐在那里一直守候着,从未离开过。

又来了,又是这幻觉。自从他练成师父秘传的咏春入门内功后,一旦入定久了,便会出现各种幻想,有时如灵魂出窍窥见自己的身体,有时如置身大海感受那滔天巨浪,有时也会像今天这样,见到这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

与以往的纯视觉系幻觉不一样,这次他脑海中很神奇地响起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弟……我在……等你。”

声音断断续续,似是从很遥远之处传来,听得并不清楚,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幻听?林郁不敢分神,将意念聚于灵台的一点晴明。

就在此时,小狐狸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忽然眨了眨,嘴角一抹微笑,林郁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万丈光芒透眼而入,身体忽如失重般下坠……

第一章 虎落平阳

梦。

恍如身处梦境中。

眼前,茵茵绿草一望无际,那熟悉的小白狐蹲坐草丛中,两只眼睛温柔如水,静静地凝视着他。

明明是静谧安然的画面,林郁心中却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

“……”他张了张嘴,在迷糊中似乎想唤出某个名字。

就在此时,耳边一阵风声响起,接着“啪!”的一声,林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头脑眼花,似乎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谁敢打我?林郁努力睁开眼睛,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正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骂道:“你这瘦猴!居然敢弄脏我的衣服?给我打,狠狠的打!”

咦,不对,为什么这个少年看起来如此高大?

林郁还没弄清楚情况,周围又蹿出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孩,朝着他拳打脚踢。

靠!林郁火冒三丈,他学习咏春拳多年,向来只有他揍人,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欺负过?何况还是被这些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揍!他正要爬起来反抗,谁知那虎头虎脑的少年又是一巴掌当脸打来。

林郁感觉身体处处疼痛,手脚迟钝无比,竟然闪避不开,眼睁睁地看着那巴掌“啪!”的一声响亮地扇在自己的另一边脸颊上。

虎落平阳被犬欺!林郁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接连挨别人两巴掌,勃然大怒:“靠,我打死你丫的……”他正要运起苦练多年的铁砂掌干掉这狗娘养的混蛋,忽然肚子一痛,整个身体已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竟是被那少年一脚踹飞了!

“啪!”他的后脑狠狠撞到树干上,随即滚落到草地里,剧痛使得他冷汗直冒,身体都痉挛起来,蜷成一团。没待他缓过口气,那个少年和几个小孩冲过来又是一阵暴揍,直打得他鼻青脸肿,全身是伤,再也爬不起来。

少年得yì

地哈哈大笑,道:“瘦猴,下次见着爷就赶紧下跪磕头,爷可少打你一巴掌。”又朝他身上吐了口痰,这才带着跟班的小孩们扬长而去。

堂堂一代咏春门高手,居然被人如此折辱!林郁已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捏紧拳头,拼命要追上去揍死这群混蛋,但浑身疼痛,手脚无力,竟站不起来。

他喘着粗气,使尽吃奶的力才勉强坐了起来,环视四周,满目尽是郁郁苍绿及洁净的蓝天白云,似是某处的荒郊。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应该是在家里练着功……

感觉嘴角渗出了铁锈般的气味,他举起左手擦了擦,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把左手举到眼前,这只手有点脏,有些擦损的小伤痕,还带着刚才从嘴角拭下来的血迹,最关键的是……这只手比自己印象中的手小了一半,好小的手,顶多是九岁左右小孩子才会有的手!

林郁闭上眼睛好一会才再次睁开,忍着痛把右手也举到了眼前。没看错,这双手都小小的,显然是小孩子的手。

返老还童了?莫非我神功练成,像《天龙八部》里的天山童姥般返老还童?不对,我练的内功可没这么扯淡的功效!

没等林郁完全反应过来,他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些杂乱的信息、零碎的记忆片段:这里是大宋淮南道六合县里的一个偏远小山村,叫孟家村,他叫秦阳,是秦家的大儿子,今年九岁三个月……

“我叫秦阳?怎么可能,我明明是林郁!”他努力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的经lì

,外出求学,巧遇师父,跟师父学咏春和跌打……没错,自己确是林郁,但记忆中却夹杂着陌生的场景,被人欺负、挨打、捡柴,有时又身穿锦衣,被人称为“少爷”……

反复交错、杂乱至极的记忆使得他大脑一片混乱,他只觉得头晕欲吐,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滴嗒”,一粒水珠滴在他的脸上,暖暖的有点温度。下雨了?

“滴嗒滴嗒”,水珠不停地滴落他的脸上,身体好像被什么人抱着,耳边也传来一阵阵哭泣声。

林郁半梦半醒地想坐起来,忽然身上传来阵阵酸痛,忍不住“哎哟”地叫了一声,身体才挺起几公分,又直直地倒回地上。这么一折腾,大脑顿时清醒了许多。身下有点硬,有点硌肉,似乎是野外荒地,全身无处不痛,内脏似乎也有受震伤,后脑痛得较厉害,伤得相对重些。林郁这几年跟师父学过跌打,条件反射般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作了一番诊断。

“哥哥!哥哥!你醒了?”清脆稚嫩的小女孩声音传入耳朵,林郁努力地睁开眼,夕阳的余晖直钻入眼帘,好一会,他才适应了光线,看清周围景物。

眼前是一张幼女的脸庞,大概七八岁,头发绫乱,脸上又是泪水又是尘土,看不清本来面貌,不过从她的脸形来判断,应该是个美人坯子。

幼女身后是一片澄清的天空,晚霞染红了漫天的浮云,美得动人心魄。

林郁忘记自己多久没见过这般美丽清澈的晚霞了,他印象中只有城市里狭窄的天空和终日的灰霾。

林郁动了动嘴,却觉得嘴巴干得发苦,什么也说不出,大脑却越来越清醒,一些原本并不属于他的信息神奇地浮现在大脑中。仿佛拨开了记忆中的云雾,他很快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小女孩正是自己的妹妹。

“星儿……”他潜意识地开口唤了出来,这具身体里残留着的些许记忆和他本来的记忆终于彻底地融为一体。

于是在这一瞬间,林郁明白过来了。

我居然是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叫秦阳的小孩子身上!

他的身体原本是属于一个叫秦阳的九岁小孩,秦阳在被那个叫孟虎的少年欺负时,竟被一巴掌打得灵魂出窍,而自己便是在那瞬间依附在他身上的。

林郁努力整理着这具身体的记忆,也不知dào

是这秦阳的记性不好,还是自己穿越时挤占了秦阳大部分的记忆空间,遗留在这具身体中的记忆并不多。

秦阳,淮南广陵府人氏,幼年时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后因战乱逃难至此孟家村,父母不详,应该是官宦人家,已于战乱中去世。目前身边有两个妹妹,分别叫秦如月、秦如星,还有个叫“范伯伯”的老人。这秦阳目前寄住在“伯伯婶婶”家中,过得很不如意,记忆里浮现最多的词便是“好饿”“别打我”“我怕”“好痛”……似是经常挨打、挨饿。

林郁将那些零碎的记忆反复梳理了几遍,也只能得出类似的信息,除此之外,只有一些极为模糊的记忆,难以分析利用。

“哥哥?”林郁耳边传来了妹妹怯怯的声音。林郁把目光移到眼前的妹妹身上,见她瘦瘦弱弱的,穿着的衣裳很破旧,但大袖圆领,花布长裙,明显是宋朝前期才会出现的服饰。林郁前世在大学时曾加入过历史研究社,对中国古代史有过较深研究,此时一下子便判断出来了。

这下他终于确信自己是穿越了!

“我没事……”见星儿一脸担忧与紧张,漂亮的大眼睛里噙满了眼泪,林郁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帮她拭去眼泪,这下动作大了,牵动伤势,痛得他直皱眉头。

“哥哥!”星儿担心地握着他的手,眼里的泪水滚动着,又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别担心,哥哥没事。”林郁忍着痛,抚摸着星儿的头发,安抚着她。

林郁的一系列动作做得极其自然,星儿大概没怎么经lì

过哥哥这般温柔抚慰,惊得睁大了双眼,但很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月儿呢?”林郁嘴里自然而然地蹦出了另一个妹妹的名字。

星儿轻轻地握着哥哥的手答道:“姐姐去找水了。应该快回来了。”

林郁点点头,此时远处传来一个女孩儿焦急的声音:“星儿,哥哥怎样了?”接着小身影便奔了过来。

“哥哥,姐姐回来了!”星儿转过头朝来人方向答道:“姐姐,哥哥已经醒来了!”

“真的?”另一个女孩提着灰黑的水壶快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问道:“哥哥,你怎样了?”

林郁朝小女孩望去,眼前这个昵称叫月儿的妹妹,年纪与星儿差不多,脸形也极为相似,脸上满是汗水与尘土。林郁见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忍她担心,便努力挤出笑脸说道:“哥哥没事,别担心。”

月儿目光奇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哥哥的这般反应极不习惯。

听到水壶里水晃动的声音,林郁觉得唇干舌燥,不自自主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上面沾有一点带着盐分的水滴,是星儿的眼泪?

“哥哥,你先喝点水。”月儿把水壶小心翼翼地凑近到林郁的嘴边,一股甘甜的泉水流入了林郁的口中。

林郁正口渴,赶紧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月儿见状赶忙说道:“哥哥,慢点喝,别呛着了。”林郁冲她微微一笑,小丫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把脸转到一边。

林郁在前世乃咏春名师最得yì

的关门弟子,身经百战,又多次协助警察擒贼,心神远比普通人要坚定,此刻虽是离奇地穿越回古代,他依然能边喝水边冷静地分析着周围的情报。嗯,从两个妹妹的举动可以判断,两个妹妹都对秦阳这个哥哥都颇为重视,只是月儿相对性子冷淡些,见哥哥没太大问题后,反而安静下来没怎么说话,星儿则比较亲近哥哥,一直问着哥哥还痛不痛,声音软绵绵的甚是可爱,林郁差点被萌得全身发软。

林郁喝过水,缓过口气,又沉思了半晌,才小心道:“妹妹,我刚才撞了一下头,好像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

星儿慌了,赶紧去看看哥哥后脑,随后慌道:“姐姐,哥哥的后脑都肿起来了。”

月儿也急了起来,看了下哥哥的伤势,便咬着红唇道:“我去找大夫!”她拔腿就要跑。

“月儿!”林郁叫住她,说道:“我们家里没钱吧?这些小伤不碍事,很快就会好起来。”

“可是,哥哥你伤得很重……”月儿的红唇都快要咬破了,显然内心也在挣扎着。

林郁一把拉住她:“月儿,不要急,我有办法。”他环目四顾,见自己身处荒郊,处处是野花野草树木。

他眼珠一转,已有了计较。

第二章 傲气

秦阳这具身体虽然比较瘦弱,但眼睛倒是不错,林郁很快便辨认出来了,唤道:“月儿,星儿,帮我去拔那边几棵花草过来。对对,就是那些开着红花的,还有左边五步远那棵长着棕色小果实的……”

两个妹妹不明所以,困惑地按着哥哥的吩咐将花草拔出来送到他手里。

林郁把红花和棕色果实靠近鼻子嗅了嗅,满yì

地点点头,又吩咐道:“妹妹,帮我把这花和果实都碾碎,加点水弄成糊状。”

月儿忍不住问道:“哥哥,你这是……”

林郁忍着痛,一边从破旧的衣襟里撕下布条,一边道:“临时做些活血化淤的伤药。本来该用烧酒来做药引的,这时只能先将就下了。”

月儿惊讶地望着哥哥,星儿靠过来,好奇道:“哥哥,你怎么会这些?”

林郁自然不会说出前世自己曾跟师父学过几年中医跌打的事,他信口胡扯道:“我也不知dào

,大概是小时候翻书看过,记下过一些药方。”

见另一旁的月儿张了张嘴也想问话,林郁赶紧“哎哟”地呼起痛来,两个妹妹顿时不敢多问,相互帮忙着按他吩咐准bèi

伤药。此时天色已开始昏暗下来,荒野里传来了虫鸣声,蚊子也开始多起来。

林郁认出周围的地势后,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些记忆片断:秦阳三兄妹出来捡柴,秦阳因为遇蛇,慌不择路地向村里跑,正好撞到孟虎身上,结果引发冲突……

因此才使得自己附身在他身上,林郁暗地里点点头。他已发xiàn

孟虎似乎经常欺负秦阳,是那“伯伯婶婶”的儿子。

好,咱们走着瞧!有仇不报非君子!林郁捏紧了拳头。

“哥哥,这伤怎么敷?”

林郁抬起头,见月儿已捧着糊状的药膏站到自己身旁,便感激地朝她笑了笑,伸手接过:“我自己来。”他将伤药敷到后脑肿起处,又用先前撕下的布条绕头包扎起来,这手法本来他极是熟练,无奈这秦阳的身体处处是伤,手脚不灵便,花了好一会才弄好。

余下的一点伤药,他也不嫌脏,身上哪里最痛便往哪里抹。

他见月儿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便安慰道:“月儿,怎么了?还在担心哥哥?放心,哥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月儿摇摇头没说话,心里嘀咕着:哥哥的性子怎么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会真的撞坏脑子了吧?不对……这样子,似乎得叫撞好了脑子?

林郁见天色越来越晚,荒野蚊子太多,实在不是久留之地,挣扎着要站起来,但脚下发软,竟还站不起来。星儿一直站他旁边,赶紧扶住他:“哥哥,小心点儿。”她的声音实在太软太萌,林郁听得全身又软下来,差点跌倒,连忙按住星儿的肩膀站稳。

月儿咬着红唇道:“哥哥,你受伤了怕是难以走路,我先回去叫范管家来背你。星儿,你留在这里陪着哥哥。”她转身就要走。

“范管家?”林郁隐隐觉得这人自己认识,便问道:“范管家是谁?”

月儿一下子止住了脚步,奔回哥哥身边,惊讶道:“哥哥想不起范管家了?自从爹娘都不在后,是范管家带我们来这里的,这里就他最疼我们。”

林郁把秦阳仅有的记忆又回想了一遍,这才问道:“是不是就是范伯伯?”见月儿点点头,他继xù

道:“我只记起有这么个人,具体的事却想不起来了。大概是脑子撞伤了还没恢复,睡一觉就没事了。”

他见月儿满脸担忧,于是温柔地摸了摸月儿的头:“月儿乖,别担心,哥哥会慢慢都记起来的。”

月儿哪曾听过哥哥如此温柔安慰自己,她有点不习惯地缩了缩小脑袋,眼圈却忍不住红了。她小声地“嗯”了一声,好一会,又道:“那我先回去找范管家了。”她站起来要走,星儿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忽然一把拉住她,眼里滚动着泪珠:“姐姐,你别回去,伯伯和婶婶好凶的,今天我们没捡到足够的柴,说不定又会打你……”

月儿低下头,轻声道:“星儿乖,没事的,姐姐去去就回来。”她挣开星儿的手就要往外走。忽然感觉手腕被人大力捉住了,她转过身,就看到了林郁一双愤nù

的眼睛。

开玩笑,打我妹妹?哪个狗娘养的混蛋敢打我妹妹!林郁在前世就很重视“妹妹”,此时听到自己的亲妹妹居然要挨打,靠,这还了得?顿时怒气如火山爆fā

,压也压不住。

他这动作过于剧烈,牵动全身处处伤势,痛得脸色发白满额冷汗,但他依然紧紧地捉着妹妹的手,一把把她拉回身边,“凶恶”地训道:“为什么不和我说这事?有什么事自有哥哥担着,轮不到你这个做妹妹的出面!”

月儿从没见过哥哥如此生气的样子。她记忆里这个只大自己一岁多的哥哥半点都没哥哥样,反而像个没主见的弟弟,特别这大半年来被伯伯和婶婶毒打过几次后,性格变得更加胆小懦弱,逆来顺受,连话都没敢大声说过,事事躲在自己身后。此刻她见林郁满脸的愤nù

,一时竟吓呆了,没敢回话。

星儿扑过去抱住林郁的手臂,哭道:“哥哥,你别骂姐姐,要骂就骂我吧。”

对着这么懂事的两个妹妹,林郁哪里舍得真骂她们,他把妹妹紧紧抱在怀中,恶狠狠地骂道:“放心,有哥哥在呢,以后哪个混蛋敢欺负我的宝贝妹妹,我就打断他的狗腿!”林郁前世练得一手铁砂掌功夫,能轻易拍断红砖,世上有多少混蛋的骨头能比砖石更硬的?只是他盛怒之下,一时没想起自己现在是九岁小男孩的身体,而且还是受了重伤的身体。

月儿和星儿被哥哥紧紧地抱住,都被他强硬凶狠的话语惊呆了,但哥哥话里的爱hù

与霸气,却使她们忍不住有了种可以依赖的安全感。星儿安静地把脸蛋儿贴在哥哥胸前。一向强气的月儿却手足无措,她这时才醒悟过来,觉得被哥哥这样抱着似乎有点不妥,脸蛋不禁有点红了。

“伯伯和婶婶又是谁?就是经常打骂我们的那对恶人?”林郁只能隐隐约约记起一点。

星儿还没回过神来,月儿轻轻离开哥哥的怀抱,答道:“伯伯是范管家的表弟,范管家说外面到处在打仗,很多坏人在做坏事,他就带我们来这里了,这大半年我们一直住在伯伯那里。”

林郁一瞬间已将大多数线索串了起来,想到秦阳极为恐惧此伯伯婶婶,可料知三兄妹在那里生活得极为悲惨。

呸,什么伯伯婶婶,要是老子的功夫还在,一人赏你们一记铁砂掌,打断你们的狗腿!

眼见天色越来越黑,蚊子已开始嚣张地围着三兄妹转,林郁望了两个妹妹一眼,道:“走,我们一起回去!”

他习武多年,意志极为坚韧,此刻咬着牙,忍着伤痛硬是站了起来。月儿和星儿赶紧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他。

走了十数步,林郁终于慢慢适合了这具身体。虽然全身上下依然处处酸痛,两脚打颤,林郁还是轻轻推开两个妹妹,靠着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他的步伐不大,走得也摇摇晃晃,身板却慢慢挺直了起来。

星儿和月儿紧紧跟在他身后,竟觉得哥哥的身影变得远比过去高大得多。

一路上,林郁放眼望去,但一片葱绿,林深叶茂,空气异常清新,他潜意识地深深吸了几口。他这一吸气,才发xiàn

丹田里空空如也,没半点真气,以前辛辛苦苦练了七八年的内功,这么一穿越全没了,只能从零开始,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恢复以前的功力,想到这里,他不禁轻叹了口气。

幸而他天性开朗,很快便振作起来,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妹妹,见她们都穿着麻布圆领长袖的大衣,色泽相近,年纪身段脸形也相似,一时竟分不清谁是谁。

他这才想起,月儿和星儿是一对双胞胎,幸好秦阳这身体似乎早就习惯了如何分辨两个妹妹,倒不用他花心思去烦恼这事。

进得孟家村后,天色已完全黑下来,处处的院落屋子都透出了昏黄的油灯光。

林郁慢慢认不出路了,只得跟在两个妹妹身后走着。左转右拐七绕八弯,小巷处处,极难认路,走了一炷香左右,才到了“伯伯婶婶”家。一路上,林郁已从妹妹口中得知这“伯伯婶婶”一个叫孟龙,是村长,另一个是戚氏,孟虎确是他们的儿子。

三兄妹刚迈入孟龙家的院子,戚氏已一脸不爽地站在门口,嘴巴骂骂咧咧道:“你们三个白吃饭的,一整天跑哪了?柴草呢?不是说了没捡够三捆柴不许回来吗?”

林郁想到她对三兄妹的打骂,早就对她恨之入骨,此时受她如此白眼,怒火瞬间就蹿上心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哼着理也不理她,拉着两个妹妹就要从她身边走过。

戚氏见这个一向软弱胆小、在她面前连屁都不敢放的小鬼居然敢无视她的话,顿时火了,冲过来一手揪住他的衣襟提了起来,破口大骂道:“你这白眼狼,白白吃了我家这么久的米饭,居然敢给我看脸色?”

林郁此刻身上处处是伤,走了这么远的路更是几乎耗尽了所有体力,根本无力反抗,但他却丝毫没退让之意,只是冷冷道:“放开你狗爪!”

戚氏哪想到这小鬼竟敢说出如此硬气的话,见他头缠布条,脸上尽是淤青,但眼神却充满了傲气与倔强,竟似乎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她怔了怔,更是火大,用力将林郁往地上一摔,怒骂道:“滚!你们给我滚!以后别想再吃我家一粒米饭!更不许再呆在我家!”

林郁被她一摔,几乎全身骨架都要散了,但他依然咬着牙奋力站起来,腰杆儿挺得笔直,昂起脑袋,怒瞪着戚氏道:“谁稀罕住你家吃你的米饭!我见过范伯伯,带齐行李便走!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咱们走着瞧!”

林郁前世乃堂堂咏春门高手,内力深厚,眼神何等厉害,此刻虽是穿越到一个瘦弱小孩身上,但那身经百战、独斗盗匪磨砺出来的锐气与威势却是透眼而出,戚氏这个寻常乡下泼妇竟被他的眼神瞪得心里一惊,身不由主地退后两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嘴里依然骂着:“好,要是你们今晚不走,我就用扫帚来赶你们!”却不敢再像往常那般拿起藤条就劈头劈脸抽过去。

见戚氏满嘴脏话地叨唠着走开,月儿和星儿这才从恐惧与震惊中清醒过来。适才她们在戚氏的积威之下吓得动弹不得,却想不到哥哥竟敢如此顶撞,而戚氏居然没像往常一样毒打他们,都又惊又疑。

第三章 流落街头

“哥哥?”月儿不敢置信地拉拉哥哥的衣袖。星儿上前紧紧握住哥哥的手,手心里也满是冷汗。

林郁回头朝两个妹妹温和笑道:“走,带我去找范伯伯。”

月儿怔怔了看着眼前貌似熟悉却显得有些陌生的哥哥,心道:这个真的是自己那个一向软软弱弱、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哥哥?但他的声音相貌确实是自己哥哥。难道大脑受伤后不但会影响记忆,连性格也会大转变?

她出神地跟在哥哥身后,心里困惑不已。

这孟家村虽是穷困,但孟龙终究是村长,庄子颇为气派,不提那宽敞的院子,光是石砌的屋子就好几座,还有数间似是帮工拥人住的木屋。

三兄妹找了一圈,也没发xiàn

范管家,问了下孟龙家里的帮工,才知dào

范管家被打发去祠庙外厅守夜了,今晚不会回来。

林郁从没听过什么“祠庙”,便问两个妹妹道:“祠庙在哪?我们村子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月儿目光复杂地望着哥哥答道:“祠庙是村里巫神大人的居所。”

巫神大人?怎么名字如此狗血,一听就是神棍。他正思索着,星儿已拉拉他的衣袖,不安地问道:“哥哥,我们真要走?”

凭着自己比当代人超出近千年的智慧知识,到哪不能活,何必在这里忍气吞声受欺负?林郁前世就是个不肯低头的主,此时更是头一昂,坚定道:“走,现在就走!我们收拾行李马上就走!明天再回来找范伯伯!”他昂首挺胸往前就走。

星儿紧紧跟在哥哥身后走了起来,月儿隐隐觉得哥哥冲动了些,可见他一脸坚决,只得和妹妹一起跟在他身后。

林郁刚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不好意思道:“话说,我们的行李都在哪?”

月儿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深深的不安。

三兄妹回到住处,里面黑乎乎的连油灯都没,林郁进去借着月光一看,这所谓的住处不过是一处简陋的柴房,用稻草铺有一大一小两个小床铺,应该是两个妹妹共睡大床铺,秦阳独睡小床铺。柴房中除了床铺、简单的衣物和薄薄的被衾外,就只有占了大半空间的柴草。那仅有小小的空间却被两个妹妹收拾得颇为干净。

穷家孩子早当家,林郁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道:“带上要紧的东西,走吧。”

林郁身上有伤,动作不利索,月儿和星儿也不用他动手,快手快脚把衣物都叠好打包成包袱,简单的行李很快便收拾好。林郁见天色已晚,便叫两个妹妹每人带上几根木柴,反正这木柴也是三兄妹平日里捡的,不拿白不拿。

待得三兄妹走到村口,月亮已快爬上树梢了。

林郁仰首观察月亮,见月已半圆,月面朝西,盘算了一下日子时辰,很快就判断出来,初十,酉时。

“哥哥,我们是要去哪?”月儿举着火把,轻轻停住脚步问。

林郁凭着满腔怒气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傲气愤然出走,原想着去附近的城镇寻找谋生机会,此时见周围一片黑暗,又想到三兄妹年幼体弱,不禁愣住了。

村口处是一座小桥,旁边一丛梅花数株柳树,在夜色昏暗中更像猛兽妖怪般吓人。星儿害pà

地搂住了哥哥的手,连月儿也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哥哥。

林郁自然不怕,但两个女孩儿却已畏缩着不敢向前走了。

村外远处的山林隐隐传来狼啸之声,也不知dào

黑暗中隐着多少野兽。林郁若是有原来咏春门的武功在身自然丝毫不惧,若有双刀双棍更是大可横着走,可他现在不过是个体弱受伤的小小孩童。

“咕——”林郁的肚子已开始叫起来,也不知dào

多久没吃东西了,见两个妹妹也是脸色苍白满脸倦态,似是又饿又累。

林郁这才意识自己是太冲动了,他极目远望,正琢磨着哪里找些野果之类的东西充饥,君子事急从权,实在不行就去菜地里“借”些瓜果之类。

他正盘算着,“哥哥,我身上还带着个饼,你饿了便吃吧。”月儿从包裹里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烙得黑黑的菜饼。

林郁心中暖流泛起,伸手接过,将它掰为三份,把较大的两块分给两个妹妹,道:“妹妹,来,我们三兄妹一起吃。”

月儿接过,却将手里的饼块递给星儿:“我不饿,星儿吃吧。”

星儿不接,把手里的饼递给哥哥:“我也不饿。哥哥受伤了,多吃些。”

火光映照下,林郁见两个妹妹脸黄肌瘦,显然平时便是缺衣少粮,不禁又是感动又是心酸。他装作生气的样子,板起脸,强硬道:“你们先吃,谁不吃我便扔了。”

两个妹妹对视一眼,只得勉强接过,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见两个妹妹都吃了,林郁才把那小块菜饼塞入口中,又干又硬,也不知dào

两个懂事的妹妹平时是不是都只能吃这个,他越想越是心疼不已,暗下决心道:“日后自己一定不能再让妹妹们吃这样的苦头了。”

其时虽是初夏,夜风却还带着凉意,此时风势也变大了,吹得周围树枝哗啦啦地响。

林郁见两个妹妹都冻得微微抖起来,连忙拉起两个妹妹的小手,走到远处小巷子中一个避风处暂避风势。

呆站了一会,也没想到其他去处,便让妹妹们把被衾和最厚的衣服拿出来,先在干净的地上铺好,然后才拉着两个妹妹坐在一起。

夜色愈发深了。

凉意更盛。身上只盖着薄薄的被衾,又冷又饿之下,三兄妹不由得紧紧地挤在一起。

林郁哪里会想得到自己居然有流落街头的一天,他从没吃过这样的苦,身上伤痛处处,更是难受。

他见两个妹妹缩成一团,不由得又悔又恨,自己吃点苦是自找的,两个年幼的妹妹却是因自己的鲁莽冲动而跟着受苦的。

火把烧尽,熄灭了,周围一片黑暗。

背靠着的石壁坚硬冰冷,虽是隔了两层衣服,寒意依然透衣而入。听着屋子里传来农家人齐聚一堂吃着晚饭的欢声笑语,自己三兄妹却忍饥挨冻蜷在墙角。林郁咬着嘴唇,不甘道:“是哥哥害你们跟着受苦了。”

月儿纤细的背靠着哥哥的胸膛,低声道:“哥哥是我们秦家里唯一的儿子,你到哪,我们便跟到哪。”

星儿更是把整个身体都依在哥哥身上,认真道:“娘亲说过,我们三兄妹生死都得在一起,哥哥要去哪,我便去哪,不怕吃苦。”

林郁的眼圈瞬间红了,“三兄妹生死都得在一起”,他第一次对这两姐妹产生了发自内心的疼爱之情。他拼命忍住泪水,紧紧地抱着两个妹妹,道:“傻妹妹,哥哥决不会再让你们吃这样的苦头!”

两个妹妹靠在哥哥温暖的怀抱中,眼圈儿也红了。三兄妹就这样紧紧相拥,也不知过了多久,月朗星稀,周围开始安静下来,夜风却越来越冷。三兄妹都冻得簌簌发抖。

这样下去三兄妹都会被冻病的。林郁不由得焦急起来,看看身上,似乎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换点钱。

值钱的东西?林郁脑中灵光一闪,自己身上没,可脑子里有啊!

他一下子挺直腰杆坐了起来,急问道:“妹妹,这村子里似乎有个大夫?”

两个妹妹正迷迷糊糊着,忽然被他惊醒过来,星儿揉着眼睛道:“是有个大夫,姓费,哥哥要去看病?”

林郁想了想,让月儿重新点着一个火把,自己刚匆匆翻出一件薄外衣铺平在地上,又找来根短木柴,引火点燃,待得烧黑成炭,便掐灭了火,用作炭笔,在外衣上写起字来。

两个妹妹好奇围过来,见哥哥用炭笔在衣服上写着:“川断一两,五加皮一两,川芎三钱,花红二钱,防风三钱,透骨草一两三钱,杜仲三钱……”这是他前世师父的独门秘方,千金不换。

月儿忍不住问道:“哥哥你在写什么?”

林郁边写边答道:“能换食物和住处的东西。”他呆过历史研究社,会写不少繁体古字,此药方里繁体字不多,他写得颇快。

待得药方写完,他帮着妹妹们匆匆收起行李,重新背在身上,又让月儿带路,月儿困惑问道:“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林郁答道:“我们去费大夫家。”

星儿不解地歪着小脑袋问道:“我们去费大夫家做什么呀?”

看到星儿这般可爱的动作,林郁精神一振,摸摸妹妹的秀发,眨眨眼道:“去卖这件衣服呀。”

两个妹妹见他那件外衣本来就破旧,此刻写满了炭笔字,估计送别人人家都不愿要,不禁暗暗奇怪起来。

星儿小声嘀咕道:“这衣服有人要吗?”

林郁微微一笑:“放心,这衣服值钱得很。月儿,带路。”

月儿见哥哥一脸坚决不似作伪,只好带路走在前面。

第四章 卖药方

三兄妹虽是休息过一段时间,但忍饥挨冻之下反更觉疲倦,林郁身上伤势不轻,休息过后更显辛苦,幸而费大夫家就在村子东南角,离村口并不算远,走了半炷香时间,便远远看到费大夫家的小院子。

林郁沉思一会,见路边有块成年男子拳头般大的石块,便弯腰拾起,握在手里。

三兄妹好不容易走到费大夫家的小院前,院子早就大门紧闭。

“啪啪啪!”林郁也不管夜深人静,用力地拍起门来。

“来了来了,谁大半夜来敲门?是急诊吗?”很快,一个五六十岁、长着山羊胡的老大夫开门迎了出来,林郁知dào

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姓费,人称费大夫,便微微躬身行礼道:“费大夫,您好。”

费大夫见敲门的居然是三个小孩子,不禁惊讶地上下打量林郁三兄妹,“咦”了一声,问道:“你们是去年搬来的秦家孩子吧?受伤了来买药?来来,先进来。”

这费大夫倒是好心肠,见三个孩子都冻得发抖,林郁更是头缠布条,满身伤痕,连忙将他们带入院子。

林郁见费大夫家里的院子并不算小,四间茅屋,一棵大榕树,占的地儿不少,但看起来比较简陋。三兄妹被带进了药堂,林郁谢过费大夫,开门见山道:“费大夫,我不是来看病买药的,我是来卖药方的。”

卖药方?居然有小孩子来向大夫兜售药方?费大夫固然是大觉意wài

,连跟在林郁身后的两个妹妹都困惑不已。星儿呆呆暗道:“哥哥不是说来卖衣服的?怎么又成为了卖药方?”

月儿想到傍晚时哥哥让她们两姐妹采药制药的事,心里一个“咯噔”,暗道:“难道哥哥要卖的就是那副药方?不行啊,人家费大夫可是附近几个村子里都闻名的大夫,有时连六合县城镇里的人都慕名来求医,哥哥不知从哪看来的药方哪能及得上人家的药方?”

她正要发问,却见哥哥脸带微笑,竟是一脸自信,不由得呆住了。

费大夫见林郁说得充满自信,便好奇问道:“秦小弟,你要卖什么药方?”

林郁扬扬左手里的外衣,道:“药方就写在上面,专治跌打损伤,骨折重创。”

费大夫忍不住笑了起来,摇头道:“治伤的药方我也有,为什么要买你的?”

林郁腰杆挺得笔直,昂起脸,直迎费大夫的目光,坚定道:“因为我的药方更有效!”

费大夫觉得这孩子实在有趣,不禁问道:“你怎么知dào

你的药方比我的好?”

林郁早已料到他会这么问,扬了扬右手的石块,一字一句道:“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话音刚落,他双手抓住大石,猛然朝左小腿胫骨砸下去。

“咔嚓”一声,胫骨应声而断,林郁痛得脸色发白,他咬紧牙关,缓缓道:“我现在骨折了,你可以试下我的药方,如果这药方不比你的药方有效,我马上就走!”说话间,他额上已满是冷汗。

费大夫哪想到他会以这种方法来试验药方,吓得脸都白了,惊叫道:“你……你!”他见林郁嘴唇都青了,也不再多说,连忙快步走回药堂里翻找绷带和伤药。

这下变故来得太突然,月儿星儿惊得手足无措,好一会才慌慌张张地冲过来扶住哥哥。

星儿刚扶住哥哥,泪珠儿已一簌簌地流下来,泣不成声。月儿又急又怒,眼圈儿也红了,训道:“笨蛋哥哥,你干什么要打伤自己呢?”

林郁勉强笑笑,轻声道:“慢慢扶我坐下。”

待得坐到地上,他费力地卷起裤脚,此时断骨处的伤口已肿得老高,他撕下衣襟的布条,小心地将断骨处的伤口包扎起来,防止骨头错位。这么一折腾,他更是痛得浑身冒冷汗。但林郁咬紧牙,哼都不哼一声。

此时费大夫已带着绷带和药膏赶了出来,见林郁居然已包扎好伤势,更是惊讶。他正要解开林郁小腿上的布条帮他敷药重新包扎,林郁一把抓住他的手,坚决道:“费大夫,你先试下我的药方。”

费大夫急道:“都伤成这样了,不赶紧敷药矫正骨位,以后你就成瘸子了!”

林郁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倔强道:“用我的药方!”

月儿和星儿都急了,星儿摇着哥哥的手臂,哭道:“哥哥,我们不卖这药方,我不要你成为瘸子!赶快让费大夫帮你治伤吧。”

月儿咬紧红唇,也要相劝,却见哥哥脸上现出一股倔强劲儿,显然不打算听人劝,想到他那句“哥哥决不会再让你们吃这样的苦头”,眼圈儿越来越热,低声训道:“你这倔脾气的笨蛋哥哥……”泪珠儿也跟着滚滚而下。

林郁依然不为所动,目光紧紧地盯着费大夫,似乎为了卖出这药方,可以连命都不要。

费大夫见林郁态度如此坚决,也不禁眼中闪过异光,他站起来,朝后堂大声叫道:“夫人,快来帮忙抓药!”

他接过林郁手里的外衣,细细地读了起来,越读越是凝重:“咦,川芎三钱?发灰二钱?”他反复念叨着,连夫人徐氏来了都没发觉。

徐氏匆匆出来,不明所以,连忙拉了拉丈夫。费大夫这才回过神来,把外衣递给她道:“按这药方抓药去煮,我去研磨制膏。这娃腿骨刚折,急需用药,快!”

徐氏望了望林郁三兄妹,虽然满脸疑问,却只是应了声便赶紧去煮药。费大夫找来被裖直接铺地上,和两姐妹一起小心地将林郁搬起来,平放到被褥上,这才按着林郁的药方去抓药研磨制膏。

费大夫一边制着药膏,一边问道:“秦小哥,你这药方从哪里找来的?确是用药巧妙,别出心裁。”

林郁伤上加伤,痛得嘴唇都咬破了,却依然一声不吭。见费大夫问起,他忍着痛,信口胡扯道:“大概是小时候不知在哪里的古书里看过,我今天后脑受伤,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唯独这药方倒记得很清楚。”他语速放得很慢很平稳,硬是没呻吟一声。

费大夫暗自佩服这小娃子的忍耐力和意志,听他这般说,惊讶道:“你后脑受伤?”月儿赶紧插口道:“对哦,费大夫,你能不能帮我家哥哥看看后脑的伤?他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费大夫放下手中的活,急步过来解开林郁头上的布条,看了下伤势,奇道:“这伤势不算太重,不及你的腿伤严重,怎么会导致失忆?”

星儿接口道:“可是哥哥的确记不起很多事。”小萝莉担心哥哥,小手儿轻轻地用手绢帮哥哥擦着冷汗。

费大夫沉吟着,又是把脉又是掀眼皮,但大脑这么精密的部件,在林郁前世科技发达的年代都没法子准确诊断病情,何况落后的古代?

在林郁有意的引导下,费大夫最终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这孩子因头部受到剧烈撞击而导致部分失忆。

失忆虽不是小事,却难以医治,相比之下他更关心林郁的腿伤,安慰月儿星儿几句后匆匆又回去磨药制膏。

两个妹妹听到这失忆症针石无效,只能自然而愈,都脸有忧色。林郁倒是轻松起来,他充分发挥天下无双的哄妹妹技能,又是笑话又是摸头,很快便逗得两个妹妹重现笑颜。

费大夫动作极为熟练,很快便将药膏制好,帮林郁敷上,重新包扎好,这才松口气问道:“这药方我买了,秦小哥你想卖多少钱?”大概是这药方的价值和林郁的倔强、胆色打动了他,费大夫对林郁的称呼也变了。

林郁早就想好了价钱,他答道:“我可以不要银两铜钱,我只求费大夫收留我们三兄妹十天八天,提供食宿,等我身上伤势好转,我们三兄妹便离开。”

费大夫惊讶问道:“你们不是住在孟村长家中?怎么要到我这里来住了。”

林郁不欲多言,只是问道:“不知这条件费大夫可否答yīng

?”

费大夫久居孟家村,已猜出个大概,轻叹一声道:“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好了,想呆多久便呆多久,不过伤好后要帮着干点活。”

此时徐氏已捧着汤药出来,问明事情经过后,怜惜地抚摸着林郁的头发道:“傻孩子,何苦如此。”她见三个孩子都脏兮兮,又冷又饿的样子,更是心生怜悯:“难为你们了,这么小小年纪便吃这些苦。家里还有稀粥和晚饭,秦小哥你先喝些汤药。相公,我先带两个女娃去吃点晚饭。”

林郁三兄妹都惊讶地望着费大夫夫妇,两个妹妹明白过来后,感动得泪流满脸。

林郁在前世活了二十多年,见惯了现实社会里冰冷的人际关系,老人昏倒在街上无人救,救了老人的路人反被老人诬陷之类的事,早已让他的心变得淡漠,来到这个世界后又被孟虎一家百般欺压,更是满腔愤恨。但此时见两个老人眼里真挚关爱的目光确是发自内心,忍不住也流下了热泪。

在这一刻,他心中的冰冷融化了。

徐氏先带了两个小女孩去吃饭,费大夫则留下来给林郁喂药。汤药很苦,但林郁吃得很香,仿佛吃着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另一边的饭桌上,晚饭剩下的菜肴并不丰盛,稀饭加上豆芽、咸菜,有一点小腊味,两姐妹不敢多吃,倒是徐氏不停地帮她们添饭,硬是让她们吃得饱饱的。

随后费大夫将林郁背进了右边的那一间小屋的床上,安顿下来,徐氏也张罗着在小屋里多铺了一张床给两个女孩睡,又拿来毛巾和热水让三个孩子洗脸。

短短一个晚上,三兄妹经lì

了人情冷暖,悲喜浮沉,不禁大为感慨。

两个女孩帮哥哥擦干净脸和手脚后,才各自洗脸、整理仪容。

林郁躺在温暖的床上,静静地察看着周围的环境。

似乎是因为灯油贵,费大夫家里点不起太多的灯,墙壁上仅有的一点油灯竭力地照耀着整间屋子。墙是土泥砌的,屋顶盖的是茅草,当中只有一张木桌,两张小凳子,屋子的一角堆了不少简陋粗糙的盆盆罐罐,整个屋子中弥漫着药草的气味。

林郁他一直生活在大城市,早就习惯了高楼大厦灯红酒绿,此刻见到这般简陋的屋子,再次使他意识到自己确是穿越回到古代了。

林郁轻叹着,转头去看两个妹妹,这一看令他大吃一惊。妹妹们虽因营养不良脸色略差,但眉清目秀,肤色白晰,配上漂亮的大眼晴、精巧的嘴唇、小小的瑶鼻,可爱中更带着一股掩不住的钟灵秀气。这对双胞胎姐妹一个天真可爱,一个冷淡沉稳,偏偏又长得一模一样,各具特色,以林郁阅遍美女的毒辣眼光来判断,将来自己这两个妹妹绝对会是祸水级的大美女。

今晚的同患难早已拉近了林郁和两个“陌生”妹妹之间的距离,此时看到这对双胞胎妹妹居然如此漂亮可爱,林郁更是百感交集,怜惜疼爱之心顿起。

他捏紧拳头,暗下决心,从今以后,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两个妹妹,决不能再让别人动她们一根头发!

第五章 身陷乱世

第二天,等林郁睡醒时,两个妹妹早已起床,到处帮着徐氏干起家务了。

林郁在妹妹的服侍下洗过脸吃过粥,想起范伯伯应该回家了,自己应该把离开孟龙家之事告sù

他一声,免得他担心。他此刻心情舒畅,脑筋也恢复回前世的灵活机智。

他目光落在忙着收拾屋子的月儿星儿身上,更不想两个宝贝妹妹再去孟龙家中受人奚落,眼转一转,便趁费大夫夫妇过来看他之机,托费大夫帮他走一趟。

费大夫昨晚帮这小娃子洗澡抹身又包扎全身的伤口,早就熟悉起来,对他也不再客气,笑骂了一句:“秦阳你这小子还真是会使唤大人。”

林郁见这老人家似乎颇喜欢自己,灵机一动,眨眨眼道:“费大夫,今天的付出会换来明天的回报。我看您老人家经常要背着药囊在附近的村子里穿街走巷挺辛苦的,要不我拜您为师,等我伤好了,就天天帮您背药囊、上山采药,不知您意下如何?”

费大夫昨晚早已暗暗佩服这小娃子的毅力与胆色,此时见他目光灵动,眉梢眼角尽是机灵,显然是极为聪慧之人,心中一动,却没肯轻易答yīng

,只是摸着下巴的山羊胡子骂道:“先是靠一张药方蹭药蹭饭,现在还打着免费学医的如意算盘,你这小娃想得倒美!罢罢,我就先替你走一趟。至于拜师,看看你没有学医的慧根再说。”

林郁见其意动,大喜,赶紧厚着脸皮生米煮成熟饭,马上就要拜下去:“师父放心,弟子一定用心去学,不会让师父失望!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哎哟!”他这声呼痛半真半假,眼里拼命挤出泪水,显得无比可怜,泪眼汪汪地望向徐氏。

徐氏果然吃这一套,她表面虽显得冷淡,内里却是个热心肠的人,她连忙过来把林郁按回床上,心疼道:“你这小娃子,伤没好不要乱动!”又转头对丈夫说道:“我看这孩子很聪明,你就收他为徒吧,就这样定了。”费大夫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林郁马上乖巧说道:“谢谢师母,谢谢师父!师母真是菩萨心肠,师父也是宅心仁厚,您们是我永远学习的榜样!”一番马屁拍得信佛的两口子嘴都合不拢。

这回不但是聪明的月儿,连有点天然呆的星儿都目瞪口呆地打量着自己的哥哥,哥哥怎么撞了一下头后,不但性格变得强势坚毅了,还变得如此能言善辩?星儿摸摸自己的小脑袋,心想自己这个笨丫头也不怎么会说话,要不去也撞一回石头?说不定能变成哥哥这样。不过她见到哥哥头上缠着的绷带,似乎很痛的样子,心中一阵害pà

,只好放qì

这个诱人的想法。

林郁知dào

自己认了师父师母,从此有了长期饭票,心里大为淡定,充分发挥自己的哄人口才,各种不要钱的好话倾倒而出,哄得老两口眉开眼笑,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费大夫出门后半刻钟,屋外便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少爷!少爷!”一个略带沙哑老人声音远远就传来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一瘸一瘸地冲了进来,费大夫反而落到他身后去了。林郁已认出,这老人便是秦阳记忆里的“范伯伯”。

范管家头发花白,脸容瘦削,服饰破旧,手里柱着拐杖。林郁一眼就看出他腿脚不灵便,正想开口叫他慢些。老人见到林郁头缠绷带,腿绑木板,忍不住几步冲过来,脸上老泪纵横,仰天大叫:“老爷!老奴对不起你,没能照顾好少爷啊!”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床边,他也不在意,只是爬过去抱着林郁幼小的身体痛哭失声。

林郁见这个老人真情流露,心里已明白几分了,难怪月儿说范管家是这里最疼爱他们的人,小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能清楚地分辨出谁是真心爱hù

自己,谁是在惺惺作态装好人。

林郁努力压下心里的感动,安慰老人道:“范伯伯,你别难过,我没事,费大夫的医术好着呢,保证我好了后连个疤痕都不会留下。”

范管家哆嗦着摸了摸林郁头上和小腿上的绷带,转身向着费大夫纳头就拜:“费大夫,你帮我少爷治伤,又在危难中收留他们三兄妹,这大恩大德,我老范没齿难忘!只是我人老骨脆,除了一条贱命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费大夫连忙扶起他,和林郁一起好说歹说才把老人安抚下来。

范管家大概已听费大夫提起过昨晚的事及林郁的伤势,他本来因少爷失去部分记忆而伤心,但想到林郁刚才叫自己“范伯伯”,这称呼少爷自小就叫惯了,显然没忘记,老怀安慰之下悲伤就少了几分。

费大夫和徐氏知dào

两人有很多事情要说,便把星儿和月儿领出去忙活。

当屋里只剩下自己和范管家时,林郁见老管家眼睛布满血丝,想到他去守夜自是一晚未睡,不禁极是难过,接他坐到自己床边,又宽慰他好一会,才向他问起关于这个时代的事。

原来,林郁所处的时代叫“宋朝”,但这个宋朝与他所知的历史却不一样,皇帝不姓赵,开国皇帝居然是南唐李煜。昔日南唐李煜兴兵灭宋,赵匡胤战败,以不改宗族朝代为条件主动禅位,自此新宋建立。时至今日,距宋朝建国已经过了一百多年,内有朝政腐败,外戚专权,各地藩王割据,贪官污吏横行,外有金兵入侵,已进入风雨飘渺的时期。三年前皇帝忽然驾崩,五岁的太子被拥立为帝,偏偏这个五岁太子乃是皇帝第四子,而且还是庶出,因母亲德妃得宠方立为太子。自古以来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何况是废嫡立庶?皇帝年幼德妃掌权,各路藩王自然不服,于是纷纷起兵争皇位,自此战火连连,加上天灾人祸,各地群雄并起,贼寇横行。

林郁又问起秦阳的出身。范管家对于幼主自然是知无不言,林郁这才真zhèng

知dào

秦阳的身世。他祖籍淮南广陵府,后来爷爷连中三元,官至从六品的知州,却英年早逝,只留下他父亲一个儿子。到了他父亲那一代就开始没落下来,三次科举才勉强中了个秀才,心灰意冷下举家搬回老家,买田置地当个富家翁,养育了四个孩子,一男三女,秦阳为大。

秦阳残留下来的记忆中只有月儿星儿两个妹妹,倒没这第四个妹妹的印象,林郁忍不住打断了范管家的话,问道:“那第四个孩子呢?”心想,古代幼儿死亡率颇高,说不定是夭折了。

范管家答道:“四小姐叫秦如云,在四岁时就被一个女尼姑带走了。据女尼姑说秦家三个小姐命里都有大劫,以四小姐为甚,本想把三个小姐都带走,夫人不肯,最终只带走了四小姐。”

高人?高个屁,明显是人口贩子吧!秦爷子还真是笨啊,还好秦夫人聪明,好歹给我留下了两个妹妹,不过想到原来还有第三个妹妹,这时恐怕早就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林郁恨恨地呸了一声。

范管家似乎看穿了林郁的心思,便道:“少爷,那女仙姑倒真是个高人,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慈眉善目,应该是得道高人。而且,若非女仙姑带走了四小姐,恐怕她逃不过去年那一劫。”

林郁知dào

转折来了,连忙收敛心神认真听下去。

原来自去年年初,战乱已开始波及广陵府,难民蜂拥而至,秦爷子眼见乱世将至,赶忙变卖财产,想再次举家避难,不料车马刚驶离广陵,乱军已至,见到秦家大批财物岂有不动心之理,一番抢夺掠杀之下,秦爷子和秦夫人双双遇难,仆役丫鬟或死或掳,范管家驾着马车载着少爷小姐夺路而逃,在混乱中被人打下马,左腿也被马蹄踏断了,他受伤之下滚到草丛中,居然幸免于难。秦阳和两个妹妹在马车侧翻时也滚落到草丛中,也侥幸大难不死。范管家见到老爷夫人遇难,乱军入城烧杀抢掠,连忙带着少爷小姐趁着夜色偷偷溜走。

那一夜,受伤的老人一手拖着秦阳,一手拖着秦如月,背着体弱的星儿,爬山涉水,多番辗转方始来到这个孟家村投奔自己的表弟、村长孟龙,不料这孟龙贪财薄情,骗光了他身上的钱财后,又把他和三个孩子当下人使唤,动不动就打骂,连饱饭难保证。范管家年老,一番逃难的折腾加上左腿的伤势,无力维生,只能忍气吞声留在孟家,尽lì

保护少爷小姐。

林郁良久没能出声,战争、动乱,这些他常在电视小说里看过的词汇,此刻就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身边。想到秦家在兵荒马乱中的不幸遭遇,他不禁捏紧了拳头,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战争的可怕。他又想到很多人一提起穿越,就会琢磨着打天下成霸业,可这个在小说里看起来美好霸气的词,此刻只让他感到无比可笑。

别的不说,昨晚三兄妹流落街头的事已证明了,光是最简单的衣食住问题自己目前就无法独立解决,更别说养活月儿星儿这两个年幼的妹妹。幸好遇到了费大夫夫妇这样的善心人,不然三兄妹的下场将会何等悲惨。

他的目光落在老管家变形的左腿上,更是心中一紧。战乱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不知何时战火便会波及到这偏僻的小山村,自己到时凭什么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一定要尽快养好伤,重练咏春拳!武艺才是乱世中活命的最大本钱!林郁暗暗下决心。

见林郁低头不语,范管家以为他在忧心生活问题,咬咬牙道:“少爷,你和小姐们安心留在这里,孟龙那边我会去说,决不会再让他来找你们麻烦……”

林郁眼眶湿润起来,得知往事后,使他对眼前的老人充满了敬佩与尊重,对两个年幼的妹妹则又多了几分怜惜。

他紧紧地握住范管家长满老茧的双手,打断他的话诚挚道:“范伯伯,你为我家操劳一生,本该由我家负责你的生老病葬,现在我家遭逢大难,你又忠心耿耿救我兄妹三人性命,此等大恩大德,秦阳无以为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义父,只要我秦阳还有一口气在,以后就由不得别人再欺压你和妹妹们!”

范管家慌得手忙脚乱:“少爷你这是折我的寿哪,当年要不是老太爷收留我这个可怜的乞儿,我早就死在郊野了。老太爷待我如亲子,老爷又待我如兄弟,使我娶得良妻,尽享富贵,我就算是肝脑涂地都无法报答,现在反而连累少爷小姐受了这么多的苦,我愧对老太爷,愧对老爷夫人啊!”

林郁也不管范管家肯与不肯,反正“义父”“义父”地叫个不停,最后甚至以解开头上腿上的绷带来要挟。老管家没想到胆小软弱的少爷竟变得如此强硬无赖,他一生无子,心里早就把秦阳三兄妹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爱,最后半推半就答yīng

了下来。

林郁又让义父把师父叫了进来,他的算盘打得响亮,打算让义父也住下来。前世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占人便宜,这次穿越过来,在自身条件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身无长物,只剩下一片脸皮和嘴皮,为了生存,嘴皮得薄,脸皮得厚!

林郁把身世简单向费大夫作了说明,自然顺带说明了认范管家为义父之事。费大夫见他重情重义,心里也觉欣喜,完全没发xiàn

自己已一脚踏入了林郁的阴谋中。

就在林郁琢磨着怎么开口时,范管家已将手里的拐杖双手递了给费大夫,道:“费大夫,我有眼无珠,误投逆弟孟龙,身上所带的钱财几乎被他骗光,还害得少爷小姐跟着我受苦。我实在有愧。这拐杖中藏有一条金项链,是夫人送给贱内的。如今贱内已不在了,我本想留下来给两位小姐做嫁妆,现送给大夫,希望你能收留少爷小姐他们,免得他们再跟着我受苦。”

费大夫哪里肯收,最后还是林郁拍板,让义父也留下来住,这金链就当是他的拜师费和今后几年里老人孩子的伙食费,才最终使费大夫收了下来。

从那天起,林郁三兄妹和范管家就留在草庐中生活。林郁安心养伤,两个妹妹则帮着徐氏做些家务,而范管家却捣鼓起小院里的菜地,据说他以前在秦府也有这样的兴趣,林郁也就由着他。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小孩子身体发育得快,加上林郁的药方确有神效,在费大夫的医治下,又得到义父、妹妹的细心照顾,半个月不到,林郁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他开始跟着费大夫学医,因行动不便,他只是背诵药经,明析医理。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除了武力,医术也是必不可少的生存技能,所以林郁极花心思去学。这里不能不提一下费大夫家里的医书,全是雕版印刷的繁体字,纸质差印得模糊不说,整本书连个标点都没,如果不是有费大夫讲解,他根本没恒心看下去。费大夫以为他年纪小识字不多,于是顺便也教他识字写字,倒让林郁会写更多的繁体古字。

这天,他随费大夫第一次到药房,费大夫要正式教他辨别草药。

第六章 怒斗老儒

林郁随手拈起桌上摊开的草药,很快便认了出来:“咦?藏红花?还有透骨草、羌活、防风、归尾?”

费大夫惊讶道:“阳儿,你怎么知dào

这些草药的名字?”自从秦阳拜他为师后,费大夫对这个小娃子极好,和夫人徐氏都称呼他为“阳儿”。他至今还以为林郁那药方真的只是小时候无意中看来记下,林郁本身对医术一无所知。

林郁眨眨眼道:“师父你的医书上有记载过,我琢磨着色泽样子差不多便是这几味药,不知对不对?”他前世的师父乃是专治跌打的著名中医,林郁在练武之余也跟他学过不少跌打医术,练铁砂掌更是需yào

各种草药混在一起煮水来洗手,所以他对数百种常见草药一点都不陌生。此时他望着这些与前世颇为相似的草药,想起前世的师父、亲朋好友,不禁一阵黯然。

费大夫不知dào

他鬼话连篇,还道他真有这样敏锐的医学直觉,大为欢喜,捋着山羊胡笑道:“好好,学医最讲究天分,特别需yào

这样的观察力和直觉,很好很好,我费奇可收了个好徒弟。”

林郁性情坚毅乐观,转眼间便把心中的一抹乡愁抛诸脑后,他嬉笑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弟子得遇明师授业解惑,定当用心学习,不辜负师父栽培之恩。”

费大夫见他出口成章,与普通小孩殊为不同,心里微微一怔,又想起他跟随自己读书识字,学得极快,一手毛笔字更是迅速提升,越写越漂亮,风格迥异,不由得上下端详自己这个弟子。

见林郁眉梢眼角掩不住的聪明机智,漆黑的眼珠更是慧光闪动,分明是个脑筋极好的娃。

他暗暗道:这孩子一定得好好栽培!不能浪费了好苗子。

当晚他便找来夫人徐氏和范管家,商量着替林郁请一位教书先生,为了解决费用问题,三位老人着实费煞苦心,商量了整整半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林郁正在药房看医书,费大夫亲自领着一个老先生走了进来,并亲自为他搬凳端茶,态度极其恭谨。

林郁见那魏先生身穿圆领大袖的青布长衫,瘦长脸,满额皱纹,花白胡子修剪得极为讲究,似是位教书先生,暗暗称奇。

那老先生神态倨傲,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用杯盖拨了拨茶叶,刚小抿一口,便皱眉道:“这茶叶怎么……”

费大夫陪着笑脸道:“穷家小业,魏先生莫怪。”

那魏先生哼了一声,放下茶杯,斜眼望着呆坐在柜台内的林郁,问道:“就是这娃?”

费大夫点头赔笑道:“对对,他叫秦阳,广陵府人士,今年九岁,颇为机灵,万望魏先生能多加指点。”他转头对林郁道:“阳儿,这是村里学问最高的魏先生,全村数百人就他开私塾教书,今天专门请来收你为学生,快来行礼。”

林郁早就猜出怎么回事了,当下便走出柜台,躬身行礼。

魏先生淡淡点头,跷起二郎脚问道:“可曾识字?”

费大夫答道:“会认不少字了。”

魏先生不悦道:“那娃是哑巴?让他自己答。”

费大夫讪讪赔笑,退到魏先生身后侍立,又向林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好好作答。

林郁见这魏先生脸色不善,嫌贫爱富,对费大夫更是多加挑剔,极不客气,早就一肚子怒气,正要发作,但接触到费大夫焦急的目光,心中一软,不忍辜负他的良苦用心,只能答道:“学生会认字。”

魏先生轻敲着桌子,又傲然问道:“可曾学过三字经?”

林郁见他眼高于顶,言语轻视之极,终于按捺不住,挺胸而立,信口吟道:“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随后他不卑不亢道:“学生不才,稍通四书五经,唐诗联楹亦有所涉猎。”

魏先生微微一惊,打量了林郁两眼,不悦道:“小子无知,稍会几句唐诗便当自己有学问了?”

林郁正要出言反讽,见费大夫急向自己使眼色,终于按捺下怒气,答道:“学生受教了。”

魏先生哼了一声,缓缓道:“此子好高骛远,怕是未习基础,便以会几首唐诗为傲。罢,看在费大夫的脸上,老夫便收了这娃当学生,代为管教。”

费大夫大喜道:“谢魏先生!阳儿,以后你每天上午便到魏先生的私塾里去念书。”

魏先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置可否。

费大夫见状连忙从怀中掏出五十文钱,恭敬递给魏先生,道:“魏先生,这是秦阳的学费。”

魏先生不接,淡淡道:“每月一百文。”

费大夫脸上颇有难色,他小心道:“魏先生,你看我家里也不宽裕,是否……”

魏先生脸色不豫,冷然道:“都这个价,上不起私塾你便自己教去。”说着便要起身走人。

费大夫拉住他恳求道:“魏先生,我家阳儿的确天资过人,聪明伶俐,万望你多考lǜ

一下……”

林郁来这个世界不久,并不知dào

一百文和五十文算是多少钱,但见费大夫急得满头是汗,便知不是小数目,他拉住费大夫道:“师父,私塾这么贵我便不念了,跟你学医就行,何必求人?”

费大夫急道:“阳儿,学医终是下乘,你如此天资不学文,将来怎么参加乡试县试?”

林郁心中感动,知dào

费大夫是真心为己着想,同时也暗叹一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重文轻武,重农轻诸业,乃千百年来的陋习,时至他的前世也是如此。

并非林郁轻视诗文,事实上他在前世便喜欢绘画书法且造诣颇高,也喜欢中国古典文化,古文诗词歌斌更是所学甚多,但此刻他身陷乱世,哪有心思再学习深造这些风花雪月、华而不实的诗文能力?唯有武术医术,才能提高自己在乱世中生存的能力,保护好自己重yào

的人。

那魏先生一甩袖,挣脱费大夫的手,冷笑着大步离去,嘴里还讽道:“哼,穷鬼,囊中无钱,休想读书识字!”

费大夫脸红耳赤,又惭又气,浑身发抖。

林郁见师父被人嘲讽,怒不可遏,脱口而出:“呸,小人,身上有衫,便成衣冠禽兽!”

魏先生哪想到这小娃子如此才思敏捷,顿时大怒而返,指着林郁骂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林郁毫不客气:“老头竟敢出口伤人!”

魏先生怔住了,重新打量了这小娃子数眼,见他眉梢眼角满是机智,决非好惹之人,不由得暗暗心惊,但被两次反嘲,他可拉不下脸,沉吟一会,又道:“二童伐木深山中,瞧无知小子如何对锯(句)。”

多少年前的旧对联了?改改便敢来难我?林郁冷笑答道:“一马陷足污泥里,看大胆畜牲怎样出蹄(题)。”

费大夫惊讶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望着林郁。

“扑哧!”忽听窗外传来笑声,林郁转眼一望,见是自己两个妹妹,月儿一脸惊讶,星儿则满脸兴奋,拼命拍着小手掌笑道:“哥哥好厉害,比那老先生厉害多了。”林郁朝两个妹妹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魏先生再次吃了亏,又听得星儿的话,瘦长脸红成猪肝般,他急怒之下满头大汗,一眼窥见林郁头上还包着白色绷带,连忙道:“黄毛小子头上不见发,无计(髻)可施。”

林郁见魏先生颌下短须,便嘲道:“白发先生颌下已有毛,何须如此。”

这下连月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光中充满称赞之意。星儿更是欢呼雀跃,小手掌拍得啪啪响,把范管家和徐氏都惊动了过来。

魏先生众目睽睽之下,哪里下得了台,又羞又愤,边擦冷汗边道:“乌鸦飞入鹭鸶群,雪里送炭。”

林郁略一沉思,答道:“凤凰立在鸳鸯畔,锦上添花。”

不但两个妹妹赞叹不已,费大夫和范管家、徐氏都不禁叫好起来。

林郁心道有来不往非礼也,便道:“魏先生,我出一个对子,若你能对上,我便奉上这一百文,若对不上,请你向我师父敬茶赔礼,如何?”

魏先生额上皱纹满是冷汗,故作冷静不屑道:“好笑,读书人岂会为钱财而对联楹?”

林郁嘲道:“那魏先生又何需看银两来教学生?”

众人捧腹大笑,月儿落井下石般道:“莫非先生怕了我家哥哥?”

“胡说!我才懒得和你这样的黄毛小子胡缠烂搞!”魏先生羞愤不已,拂袖而去。

林郁见魏先生落荒而逃,在后面高声吟道:

“万事由天莫强求,何须苦苦用机谋?

饱三餐饭长知足,得一帆风便可收。

生事事生何日了,害人人害几时休。

冤家宜解不宜结,各自回头看后头。”

此乃明朝唐伯虎的《叹世》,在场人人都不曾听过,但听得出其中的深意,不禁都呆住了,目光全集中到林郁身上。林郁暗自一惊,糟糕,这秦阳可没我这样的思维才华,刚才表现太过了。他暗暗反省,以后一定要低调,再低调,不能再让人看出破绽,一旦被人知dào

他是穿越过来,鬼晓得会不会被当成妖怪给活活烧了。

事后,费大夫单独唤了林郁到自己屋子,问道:“阳儿,你怎会这些诗句联楹?”

林郁眨眨眼,胡扯道:“有些是从师父你书架的书里看来的,有些大概是我幼年时曾学过,刚才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

费大夫抚摸他的头轻叹道:“你难得有这样的天资,气走了魏先生,可如何是好?”

林郁眼珠一转,笑道:“家里不宽裕,没必要浪费钱,有师父你教我就行了,这半个月来你教得挺好,而且我可以自己看书学。”

费大夫思前想后也没其他办法,只得如此。

但古时民众皆重文,经此一事,不但费大夫、徐氏、范管家对林郁另眼相看,连两个妹妹望他的眼光中也开始不一样了。

林郁一面假装认真读书识字,另一方面则继xù

专心跟费大夫学医,他既有相当的中医知识基础,加上他学过内功,知dào

人体经脉运行规律、了解穴位分布,学起中医来上手极快,费大夫见他天资绝伦,对他更是悉心栽培。

闲暇时林郁总会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似乎在睡觉。谁也不知dào

他正暗中修liàn

咏春门入门内功,开始了最基础的凝神聚气,只是他左腿受伤,连盘膝都做不到,修liàn

效果自然大打折扣,所以林郁天天盼着早日痊愈。

第七章 月儿的斗争

很快,又过了大半个月,林郁的伤势终于彻底痊愈了。

这一天,林郁起了个大早,站在院子里,看着灿烂的朝阳从山边升起,万道霞光铺洒而下,一股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的豪情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振臂高呼出凯撒大帝的名句:“我来了!我看见了!我征服了!”

这一声惊得院里的鸡飞狗走,一只公鸡扑腾着翅膀,鸡毛灰尘蒙了林郁一脸。

林郁讪讪地拂去脸上的鸡毛,凶恶地瞪了旁边那只公鸡一眼,心想好男不与鸡斗,于是走开了几步,舒展筋骨,做起了热身运动。

这些天他已慢慢开始做复健,但因腿伤问题一直没敢做剧烈运动,洗脸水都是妹妹们替他捧来的,让他过足了大少爷般的生活。刚开始时由于秦阳那残留记忆中没多少古代的衣服穿着方法,连衣服都是月儿帮他换的。大概因为在两个妹妹心中,秦阳过往软弱无能的印象太过强烈,林郁近来的这些事情足以让他在流落街头那晚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哥哥形象再次崩塌了不少。

林郁怎么可能一直让他光辉伟大的哥哥形象被玷污?何况他急着重新练回一身武功,所以昨晚他小腿上的绷带木板刚拆下,今天一早他迫不及待地出来锻炼身体了。

他这些天好不容易才聚起了点真气,便先试着去搬院子里的磨石,几十斤的磨石纹丝不动。他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细腿,叹了口气。

对于自己的这个身体,他既满yì

也不满yì

。他一个多月前就曾让妹妹们从师母那里“借”来了铜镜,当他看到镜中的“自己”时,不禁感叹果然是月儿星儿的哥哥,长得虽然不及两个小女孩漂亮,但看那俊眉朗目,唇红齿白,长大后必定是个翩翩美少年。让他颇为不满的是,这个秦阳长得明显不但比同龄人瘦弱,身高也仅仅比两个妹妹高两三公分,连四尺都没,照这个样子,长大后能不能超过五尺都成问题。

据他结合秦阳残留记忆和从范管家那里得来的情报分析得知,这个秦阳四岁开始读书识字,六岁开始学习琴棋书画,走的是典型文弱书生养成路线,更没学过任何武功,真想不懂这娃是怎么和范管家徒步走几十里逃难至此。

林郁又测试过挥拳速度和身体的灵活性协调性后,再次深深地绝望了,现在可不是伤重之躯,而且完全健康的状态啊!若是以目前这般软弱无力的身体,遇到山贼估计吃上一拳就得见阎王。想到这,林郁刚起床时的豪情满怀顿时变成了悲情满怀。

那只大公鸡瞅了他一眼,大摇大摆地在他面前路过。靠,昔日堂堂咏春门高手,居然被一只扁毛畜生鄙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林郁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眼看到旁边有截手臂粗的长木柴,于是拿起就往公鸡身上打去。公鸡“咯咯”叫着飞快跑开,林郁使出短棍术追在后面打。

好一场人畜恶战,只打得鸡毛满地飞,公鸡不敌,跪在求饶……当然,以上的场面只存zài

于林郁的幻想中。真实的情景是……那只公鸡展翅飞上墙头,雄赳赳气昂昂地打起鸣来。响亮的鸡鸣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宣告了一天的开始。

林郁气急败坏地把木柴朝着墙头上的公鸡扔去,不料这身体的协调性太差,木柴准头差了一米多,人家公鸡连瞅都没瞅他,张嘴又是一声神清气足的鸡鸣。昔日把两棍短棍使得出神入化的“神棍侠”林郁,这时只得灰溜溜地走回屋里,边走边恨恨地骂着:“小样的,今天先放过你,要不是我的被子还没叠好担心一会被妹妹骂,我一定拔光你的毛。”

“扑哧”,似乎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林郁恼羞成怒正想喝问一句“何方小贼敢取笑本大侠”,结果抬头一看,原来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儿。两个小女孩本来就长得粉嫩粉嫩水灵水灵相当可爱,笑起来更是可爱到想让人一口吃掉。若是平时林郁一定会走过去捏捏人家的小脸,此时他却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月儿眨眨眼,微笑道:“原来公鸡是哥哥叫醒的。哥哥真厉害!”

完了,这毒舌的小丫头肯定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了,自己身为哥哥的形象完蛋了。林郁欲哭无泪。

“哥哥,今天起得真早啊。”星儿笑嘻嘻地跑过来,也不管林郁身上粘着的鸡毛和灰尘,抱着他的手臂不放。这个亲昵的动作一下子拯救了林郁。果然还是天然呆的软妹子好啊,林郁一下子抱住了可爱的星儿,心中热泪长流。他发xiàn

两个月相处下来,星儿变得更爱撒娇更亲近他,可是月儿却越来越爱管他,平时各种训话不算,还附加各种毒舌攻击,不过林郁将月儿的行为定义为“傲娇”后,反倒甘之如饴,以之为乐。

其实这真不怪月儿,现在一提起哥哥,这小丫头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是的,在流落街头那天,哥哥表现得还是颇有哥哥的样子,虽是冲动了些,但意志坚毅、胆色勇气过人,比起以前软弱胆小的样子有着天渊之别,月儿心里暗自高兴,特别是那天他斗联楹大败魏老先生,更让月儿看到了秦家复兴的希望,但不久她就发xiàn

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哥哥变得油嘴滑舌不太正经也就罢了,说些鬼故事来吓两姐妹她也忍了,有两点她是难以忍受的。

一点是哥哥经常犯迷糊爱偷懒,连件衣服都穿不好,被子也不叠,还经常借口头疼来逃避向费大夫背医书,窝在床上睡懒觉;另一点更让她愤nù

的是,哥哥变得毫无节操,动不动就对两个妹妹摸头啊抱抱啊捏捏啊,把姐妹们当成宠物般玩耍,弄得她脸红耳赤,这让长年照顾软弱的哥哥和体弱的妹妹、习惯了扮演姐姐角色、个性认真好强的月儿如何能忍?于是她变得更加强势、经常咋怒咋呼的,死要面子口不对心(这也是林郁把她定义为傲娇属性的重yào

原因),过去一年里努力装出来那淡泊沉稳的姐姐形象荡然无存。

就这样,有着强烈责任心的月儿捏着小拳头,决心把“将哥哥改造为一个身心健全的人”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

如此良苦用心下,她怎么可能像星儿那样当个乖巧听话的妹妹呢?只是她当时还没意识到,与这个无耻狡猾哥哥之间的这段斗争,将成为她人生中一段最漫长、最精彩、最美好的斗争。

就在林郁还在为星儿这个最佳软妹妹代表感动时,月儿已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从他的怀抱中拉开星儿,可爱的笑脸上透出阵阵冷意道:“对了,哥哥,今天好像又没叠被子吧?”

林郁感觉一股巨大的威慑力压了过来,他本想以更强dà

的气势压回去,不过想到这两个月来起居饮食主要都是依赖月儿照顾,顿时气势大弱,连忙赔着笑脸道:“早上起得早,不想吵醒两个宝贝妹妹嘛。”

月儿露出招牌式的撇嘴动作,像是捉到狐狸尾巴似的一脸不屑地说:“不想吵醒我们?刚才不知dào

是谁在外面大喊大叫。”果然有个聪明的妹妹也不是好事,不行,一定得想办法重振兄威,林郁边想着边夹起狐狸尾巴跑回屋里,再不叠好被子,估计又会被月儿一阵念叨。

进屋一看,自己床和对面床的被子都已叠得整整齐齐。他怔了怔,月儿走过来,哼了一声道:“别误会了,师父和师母一会就过来,我只是不想被人说自己的哥哥连被子都不会叠。”林郁心里暗乐,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就早知dào

月儿是个嘴硬心软的丫头,自己就算再废柴一百倍,这个妹妹也不会离开自己的。

想起两个月之间和妹妹们的相处,林郁的嘴角就向上弯了起来,和这两个可爱的妹妹之间发生过很多快乐的事,比如给妹妹们讲鬼故事,说笑话逗妹妹们笑,听妹妹们说以前的事,让妹妹们帮他揉肩捶腿,让妹妹们给他喂饭喂汤,让妹妹们帮他穿衣叠被……咦,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废柴哥哥?不,怎么可能,一定是错觉,对,错觉。

不,这真不是错觉,现在在月儿的心里,哥哥就是个废柴。不过若要她选择,她还是觉得现在的哥哥比以前那个软弱无能的哥哥要好些。虽然现在的哥哥废柴!无耻!狡猾!可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对两姐妹的关心呵护、温柔细心,以及偶尔间展露的男子气概又让月儿的心肠软下来,今早忍不住帮他叠被子就是一个例子。唉,这个让人又气又恼偏偏又放心不下的废柴哥哥!想到这里,月儿再次叹了口气。

她当然不知dào

,林郁的一开始的废柴是真,后面都是装出来的。林郁自称哄妹妹手段天下无双,自有他的本事在。他只是故yì

惹月儿生气,等欣赏够她气急败坏的可爱样子,才假装惊慌失措地道歉。乖巧老实天然呆的星儿逗起来固然好玩,欺负月儿这只毒舌傲娇小丫头的乐趣也不遑多让。

很快,林郁三兄妹梳洗完毕,费大夫和徐氏就过来了。今天是林郁第一次和费大夫进山采药,而两个妹妹则帮着徐氏整理药草、收拾药房,范管家在院子里除草浇水。

第八章 为妹而战

出孟家村,跨过村头的小桥,沿着乡间小道向西走上数里路,便可以见到一座延绵起伏近十里的大山,叫封仙岭,里面林深叶茂,珍稀草药极多,林郁随费大夫去的便是封仙岭。

林郁自小生活在城市,此次入山使他处处都有新鲜感,特别是此时森林保持着最原始的风貌,不但空气异常清新,美景处处,奇花异草、珍禽走兽更是随处可见。

他无意中见到草丛里有小狐狸一跑而过,不禁想起那只在练功幻觉里常见到的小白狐,还有那莫名熟悉的少女声音。时至今日,他依然未能想明白为何会穿越到这个世界。

他抬起头,耀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下来,晒上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服,那无比洁净蔚蓝的无垠天空使他再次确信了自己正置身于古代世界。二十一世纪里,哪里还可能看到这等美丽的天空,如此漂亮的森林美景?

一旁的费大夫已开始采药了,林郁紧了紧背上的小药筐,一边学着采药,一边认真地听师父讲解每种草药的特征、药性和用法。

一个教个细心,一个学得认真,累了就坐下休息,饿了就吃饹好的干粮,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到太阳西斜时,两人才背着满满两筐草药往村里走。林郁终究体弱,回到费大夫家里时已累得动弹不得。

他休息了一会,左右不见两个妹妹,找师母徐氏一问,才知妹妹们是给村里的老人送药去了,已去了半个时辰。林郁问了下地址,距离并不远,妹妹们差不该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平时习惯了两个妹妹陪在身边,忽然只剩下自己一个,林郁竟有点不习惯。他去院子里和义父聊了一会,依然不见到妹妹们回来。这村子不算大,但小巷左拐右弯的,他今天跟费大夫出门时也差点分不清方向,两个妹妹不会是迷路了吧?林郁越想越担心,和义父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就往外跑去。

孟家村里泥屋、石屋、茅舍随处可见,建得并不规则,小巷也宽窄不一,有些仅可容一人通过。小巷两边的碎石里长满了野草。大概已是晚饭时间,基本上看不到村民。

林郁知dào

那老人家在村西头,正好在太阳下山方向,他拔腿就往那个方向跑,一边跑一边仔细地认着路。

他走了半晌,忽然听到右边小巷里传来一阵小孩子的打闹声,还夹杂着女孩子的哭声,他心头一紧,马上冲了过去。这一看,眼前的情景顿时气得他七窍生烟,只见八九个男孩子围着两个小女孩,你拉一下他撞一下另一个扯一下,把两个女孩儿弄得衣衫不整满脸尘土,其中一个女孩儿早已哇哇大哭,另一个则噙着泪水拼命保护着妹妹。这两个女孩儿正是星儿和月儿!

“混蛋,敢欺负我妹妹,灭了你们!!!”

林郁怒发冲冠,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再说回月儿和星儿两姐妹,她们在这村子里生活了近一年,对大小巷子都颇为熟悉,所以两姐妹很快就把药送到了老人家中,有礼貌地道别后就往回走,不料刚走到一半,就被这村子一伙孩子截住了。这伙孩子平时就喜欢到处捣蛋惹事生非,带头的正是孟虎!

这孟虎今年十四岁,生得虎头虎脑极为壮实,村里的孩子都怕他,之前秦阳三兄妹在孟家没少受他欺负。孟虎一见这两姐妹,马上拦住两人:“秦如月、秦如星,听说你们现在住费大夫家?吃了我家大半年的米饭,就这么一声不吭就跑啦?”

月儿“哼”了一声道:“你家把我们的钱都骗光了,我们还没问你们要回来呢!”她见对方人多势众,也不敢多说话,拉起星儿转身就跑。孟虎自以为占理,哪里肯放她们走,马上带着一群孩子追了上去。

秦如月秦如星这对双胞胎不但性格差别大,身体的状况也不同。星儿天生身子就比较虚弱,经常生病,月儿则刚好相反,从小到大健健康康几乎没怎么病过。女孩子本来就跑不快,加上没跑多久,体弱的星儿就已经气喘吁吁地慢了下来,月儿怎可能丢下她自己跑掉,两人一下子被这群孩子围了起来。

月儿虽然聪明,但毕竟年纪小,遇到这样的事怎能想出好办法,只急得直冒冷汗。

孟虎看着两个娇俏的女孩儿,就像猫看着老鼠,他舔了舔嘴唇,眯起眼睛道:“我就奇怪你们怎么见了我就跑,原来是做贼心虚。我这才想起,之前我房间里的白玉佩不见了,肯定是你们偷的。”

月儿急急辩解道:“胡说,我们才没进过你房间,何况你家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才不会偷呢!”

孟虎笑嘻嘻道:“不是你们就是你们那个瘦猴子哥哥,对了,你们哥哥呢?该不会是见到我就躲起来了吧,哈哈哈,那个没用鬼,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真是没劲……”

“你才没用呢!不许说我家哥哥的坏话!”一个女孩儿打断了他的话。

孟虎一看,居然是一直没敢吭声的星儿,星儿正气呼呼地瞪着他。星儿这两个月来天天与哥哥呆一起,虽然哥哥性格变了许多,有时会拿些鬼故事来吓她,但孩子最容易分得清一个人的真心实意,林郁眼里掩不住对她的溺爱之意,使她比以前更加喜欢亲近哥哥,喜欢有事没事就粘着哥哥撒娇,何况这个哥哥对联楹可厉害了,还会说笑话逗她开心。在她心中,现在的哥哥和姐姐就是自己最亲的人,决不容别人抵毁说坏话!

孟虎也不生气,只是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们:“反正不是他就是你们,至于有没有偷,还得搜过身才知dào

。兄弟们,动手!先搜这秦如星!”

月儿大急,连忙护着星儿一步步往墙边靠,星儿猛地一推她:“姐姐,快去找哥哥!”话音未落已一头往靠近的男孩身上撞去。但她人小体轻,哪里撞得动,反被那男孩一推,跌倒在地。月儿哪想到平时老实的妹妹居然如此大胆,等反应过来时,星儿已跌到她的脚边。月儿又惊又急,拦身挡在妹妹前,拼命想推开那些靠近的男孩们,男孩子们则嘻嘻哈哈地你推我撞,拉拉扯扯,两姐妹的衣服本来就比较旧,不一会就被拉得裂了几个口子,衣袖也被扯了下来。星儿终于忍不住吓得哭了起来。月儿咬着牙反抗着,泪水盈眶,迷糊间又想起了哥哥那句话:“放心,有哥哥在呢,以后哪个混蛋敢欺负我的宝贝妹妹,我就打断他的狗腿!”唉,还好那个性格大变、死要面子又倔强冲动的废柴哥哥不在,不然说不定真会被这孟虎打死了。月儿想着,心中却不禁悲凉起来。

就在两姐妹绝望之际,忽然听到一个愤nù

的吼叫声从远而近:“混蛋,敢欺负我妹妹,灭了你们!!!”然后一道人影不要命地冲入人群,一个正扯着月儿衣服的十岁男孩“啊!”地惨叫一声,放开月儿,双手捂住袴下要害部分,痛得在地上打滚。

那道人影已趁机挡在两姐妹面前护住了她们。事情来得太快,所有人都呆住了。在地上打滚的男孩早已痛得哇哇大哭。

眼前的人已转过身,月儿和星儿首先看到了那双充满了关心爱hù

之情的眼睛,然后才认出了林郁的脸。两人都怔怔地没回过神来,还是星儿首先反应过来,“哥哥!”一下子扑到林郁的怀中泪如雨下。月儿心头泛起无数复杂的思绪,泪水却忍不住无声地流了下来,她想让哥哥赶紧逃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在这一瞬间,她不知为什么竟觉得眼前这哥哥真的能为她们扛起一片天。

林郁见到两个妹妹衣衫不整满身尘的样子,心里大痛,他紧紧抱住两个妹妹,轻声安慰道:“放心,没事的,哥哥在呢,没人能欺负你们。”

一个多月前,林郁带两个妹妹离开孟虎家时,孟虎刚好外出不在,他一直为少了秦阳这个可欺负的对象而恨恨不已,此时见到林郁居然敢冲出来,不禁开心大笑道:“秦阳,想不到你还敢自己找上门来,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痛啦?想在妹妹面前充英雄?以前见到我可是像条狗一样溜走的,哈哈!”

林郁回过头,已认出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整整两个头的少年,就是他刚穿越过来时扇过自己两巴掌、带着孩子们狠揍了自己一顿的仇人孟虎!这些天他还一直琢磨着找这孟虎报仇,想不到今天便遇上了。

听到孟虎充满侮辱性的话,林郁更是怒不可遏,他狠狠地瞪着孟虎,咬紧的牙关迸出一句话:“哪来的畜生在乱叫?”

第九章 以弱胜强

孟虎脸色一变,他怒极而笑:“哈哈,秦阳你竟敢骂我?你不是很疼爱你的妹妹吗?这次我一定打残你,再在你面前剥光你妹妹的衣服,玩死她们!”

死变态萝莉控!林郁新仇旧恨齐涌上心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轻轻地推开两个妹妹,让她们往墙边靠着,分别摸着两人柔软的头发,温柔道:“月儿,星儿,看哥哥给你们出气。”这才转身面向着孟虎。

月儿和星儿紧张地分别看着哥哥和对面身材高大的孟虎,想劝又不敢劝,哥哥眼里的怒火连她们都为之心悸。

林郁向前走了两步,距离孟虎只有三步的距离。周围的六七个孩子有大有小,最大的十二三岁,最小的也有八九岁,纷纷让到一边。有个胆子大的,把地上哭着的孩子扶了到一边,小巷里一下子显得宽敞了。

林郁冷冷道:“喂,你妈没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碰?”

他猛然一拳朝孟虎的小腹打去。孟虎也不闪避,任由他这一拳实实地打在自己的小腹上。“嘭”的一声,孟虎没事人一样站着,林郁反而被震得退了两步。孟虎满不在乎地拍拍自己的肚子,阴险地睥睨着面前这个远比小自己年纪小、身子也瘦弱得多的小孩子,傲气冲天道:“打啊,再用力点打啊,就这点儿力qì

?”

林郁先前对付那十岁男孩的一脚是偷袭要害才得了手,这一拳却把他体弱力小的真实实力暴露无遗。月儿和星儿大惊,周围的男孩子们则是大喜,嘲笑声与嘘声一片。

林郁神色不变,依然冷冷地盯着孟虎,一字一句地说道:“之前你打我的仇先不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居然想动我的妹妹!我今天就要你们记住,我的妹妹,天王老子都动不了!”

孟虎不敢置信地看着林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自己随时可以一拳打残的瘦弱孩子居然用这样语气和自己说话?疯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林郁已冲了过来,孟虎举起拳正要打过去,忽然林郁身形一矮,似乎要从他两腿之间钻过去,孟虎怔了怔,正想嘲笑对方钻自己裤袴,猛然觉得胯下一痛然后一麻,他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跳了起来,谁料双腿根本使不出力qì

,“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全身酸软根本爬不起来,他又惊又怒,只觉得头晕眼花,连话都说不出,只是喉咙的声带在“呃呃”地震动着。

林郁站在他面前,用草鞋鞋底踩着他的脸,用力往泥土里按:“敢欺负我妹妹,本来该将你碎尸万断,但看在你毛都没长齐,留你狗命,不过以后就别想再碰女人了。”

秦阳的身体确是软弱无力,但林郁这灵魂可不是。他刚才那一招,乃是咏春门高级拳法——标指里最后一招,双手合拢成指,以腰肩手之力集中于指尖,攻击的则是人体前后阴之间最软弱的要害命门——会阴穴。这会阴穴沟通任督二脉,乃是人体死穴。若非林郁这具身体体弱力小,孟虎早就成死虎了,但被林郁这么一指,孟虎就算能医好,这辈子也只能做个没生理能力的软蛋了。本来以林郁和孟虎的体能差距不会如此轻易得手,关键是他的第一拳已让孟虎产生了轻敌之心,这才一举成功制敌。

打架靠的不是肌肉,更重yào

的是脑子!林郁又狠狠朝孟虎的脸踢了两脚,这才抬起头瞪着其他孩子。

周围那群平时惹事生非打惯架的男孩们都吓呆了。林郁走到一个整整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男孩面前,目露凶光,狠狠地瞪着他道:“你刚才居然敢乱摸我妹妹?”那男孩一惊,本能般举起拳头就要打向林郁。林郁喝道:“断你狗爪!”一闪身,拳头已打在男孩的胃部,男孩吃痛,张开手指想抓住林郁的手臂,林郁一招下扣手,顺他手臂而下,小手已抓住了他的食中两指,腰身马同时发力向下一压,两根手指怎么敌得过几十斤的重量?“咔嚓”一声,顿时将他双指折断,正所谓十指连心,这一下痛得男孩整个身体都伏在地上。林郁举起脚踢中他的耳后要害,登时将他踢晕。

咏春拳乃女子所创,走的路数以巧为主,顺势而为,以弱胜强,再加上林郁前世丰富的实战经验、成年人的心智计谋,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怎可能是他的对手?

林郁站在那里,威风凛凛,尽显“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霸气。

他虽连揍三人,依然余怒未消。这些小孩敢欺负他的妹妹,这简直是触了他最大的逆鳞,何况他已认出这些孩子也曾在自己刚穿越时揍过自己,林郁哪里会是肯吃亏的主。

他冷冷地盯着周围那些吓得动都不敢动的孩子们,估计了一下双方的战斗力,也不再动手了,直接坐在孟虎的身上,一边踩着他的脸,一边凶恶地盯着剩下的小孩。除了那个最开始被他踢了一脚还缩在墙角直哆嗦的小孩外,还有五个小孩,林郁恶狠狠地问道:“你们说,刚才还有谁欺负过我妹妹的?我只打他一个,其他人我可以放过。”

这几个孩子一时还没想到“三十六计”中的“走”字计,此刻听林郁这么一说,顿时把心思都集中在指责他人上,几个孩子相互推诿互骂,很快,一个年纪最小的孩子被余下四人推了出来,他愤nù

地瞪了那几个贼喊捉贼的坏家伙一眼,转头惊惧地望着林郁,拼命辩解道:“秦阳,我刚才真没动手打过秦如月秦如星,是他们打的!你别打我……”他话都没说完,林郁一个横面脚踹在他的小腿胫骨处,顿时将他踢翻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

林郁看都不看他,又指了指另外两个相对瘦小的孩子:“你们,站那边。”两个孩子乖乖地走到了一边。

林郁又对剩下两个孩子中相对高的那个道:“你,用力打他十巴掌,我放你走。”那孩子本来就因为刚才的争执而恨上了对面的“伙伴”,加上本身有一定的身高优势,此时一听打完就可以走,岂有不动手的道理,当下也不留手,“啪啪啪”一连几巴掌打过去,真是连他吃奶的力都使出来了。对面的孩子挨了打,也被打出火来,拼命还手。两人拳来脚往,打得鼻青脸肿。林郁忽然大喝一声:“停手!”两人这才恨恨地停了下来,依然气呼呼地瞪着对方,就像瞪着杀父仇人。

林郁心里大乐,脸上却依然一副凶恶的表情:“今天的事,你们两个谁敢说出去,我就到你们家里揍死你们!滚!”两个孩子如获大赦,赶紧拔腿就跑。刚跑到不远,似乎又因刚才的事起了争执打了起来。林郁没理他们,指着另一边的两个孩道:“你们……”忽然觉得有人扯他的衣服,回头一看,原来是星儿。

“哥哥……那个……”星儿和周围的孩子一样,过去一向以为孟虎最可怕,现在孟虎这个大恶人却被哥哥打败了,那哥哥自然更厉害,她心中又惊又喜,充满了自豪感。但见哥哥一脸凶恶的表情,她心里不禁有点畏惧。

“妹妹,怎么了?”林郁察颜观色,温柔地帮妹妹整理了一下衣服,又亲昵地帮她拭去脸上未干的泪痕,轻声问道。

星儿仿如身处明媚阳光般舒服,那点恐惧顿时抛到九霄云外。她眯着眼睛,像猫咪一样蹭过来,抱住林郁的手臂,嘟起嘴巴道:“哥哥,你以前说过,欺负弱小是不对的。”她指了指那两个吓得尿裤子的小孩。这两个小孩是林郁专门留下来的“弱小”,十岁左右,比刚才放走的两个要瘦小些。

林郁哭笑不得,身材矮小的自己才是在场几个男孩中最瘦弱的,怎么反而别人成为“弱小”了?

林郁摸着星儿的头发,“愤nù

”道:“妹妹,这些坏孩子欺负你们,我没打死他们已经手下留情了!”边说边恶狠狠地踢了那个还躺在地上呼痛的小男孩一脚,尽显孩子王威势。其实他心知肚明,要是这三个孩子一拥而上,凭着他这身体的力量和速度必定吃大亏。

不过当王,讲的是玩手段,你们这些小孩子多吃二十年饭再来帮我挽鞋吧。

第十章 调教妹妹

“算了,最坏的坏蛋们都被哥哥收拾了,而且有哥哥在,他们以后也不敢欺负我了。”星儿大度地挥挥手,崇拜地看着眼前的哥哥,觉得哥哥瘦小的身体仿佛变得无比高大。

林郁仿佛听到一阵轻快地音乐响起,然后传来系统提示:“秦如星,好感度+20”。他装着沉思的样子,把手轻轻地捂在脸上,以免自己忍不住笑出来。他用眼角瞟了身边的另一只毒舌傲娇萝莉一眼,如此大振兄纲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他假装严肃地问月儿:“月儿,刚才他们欺负你最厉害,你说哥哥该怎么折磨他们好呢?放心,有哥哥在,一定会让你解气。”

月儿平时聪明,可一到这样的时候反而比妹妹还要天然呆,她似乎还没能一下子把哥哥过去被孟虎打得满地找牙的形象扭转过来,只是有点困惑有点不知所措地来回看着哥哥和其他的孩子。林郁唤了她几声,她才稍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随口说了句:“哦,那就打断他们的狗腿好了。”这个小丫头似乎对林郁一个多月前说过的那句“以后哪个混蛋敢欺负我的宝贝妹妹,我就打断他的狗腿!”印象特别深刻。

汗,小丫头,没必要这么狠吧,再说你哥哥现在瘦弱的身体可没练过铁砂掌,根本没能力打断人家的狗腿。林郁看了看那三个快被吓得哭出来的孩子,正盘算着怎么办,幸好他的小天使星儿已帮着求情了,不过她的话差点让林郁跌倒在地,星儿道:“算啦,他们都吓哭了,哥哥没必要欺负弱小,如果以后他们敢欺负我们,哥哥再打断他们的腿也不迟。”喂喂,秦家的两个小妹妹,你们真以为人家的腿是面粉做的啊!林郁深深地认为,自己有必要好好地调教纠正两个妹妹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

他低头一看,星儿眼里充满着对他无比信任无比崇拜,似乎认为哥哥主宰一切无所不能。林郁作为哥哥的虚荣心瞬间爆满。嗯,这个调教暂时还是放放吧。他又看了看月儿,月儿点了点头。于是林郁决定当一个听得进谏言的王,他“从善如流”道:“好吧,看在我两个宝贝妹妹的脸上,这次暂且饶过你们,记住,谁惹我妹妹,我就灭了谁!还有,你们要是把今天的事告sù

大人,哼哼!”三个小孩子连忙点头。

林郁又指了指还没回过气的孟虎、晕在地上的十二岁男孩、缩在墙角直哆嗦的孩子,冷笑道:“那他们因小事争执,互殴致伤的事你们也该看到啦?”几个孩子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但这几个小孩哪敢摇头,纷纷“是啊是啊”地应和着,连孟虎和那个哆嗦娃都不由自主地点着头。

林郁继xù

无耻道:“哦,那你们也没见过我和两个妹妹吧,这里的事自然就与我无关了,要是有哪家的父母来找我麻烦的话,明显就是那家的孩子诬陷我了。我这人嘛,最喜欢把诬陷我的人吊起来抽,一天抽一百鞭子!再剥光他的衣服丢到山里喂狼!”说到后面,他目露凶光,大有杀人不眨眼的霸气。

几个孩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拼命点着头。林郁满yì

地点点头,又帮月儿整理好衣服,这才拉着两个妹妹的小手大摇大摆地回家去。

爽朗的晚风吹过,林郁感觉后背一阵凉意,这才发xiàn

自己后背满是冷汗。他眯起眼睛,望着远处彤红的夕阳,柔声问道:“妹妹,你们有没有受伤?”

月儿低着头,小声道:“有点小擦伤,不碍事,哥哥呢?”

林郁微笑摇摇头。星儿兴奋地搂住哥哥的手臂,崇拜道:“哥哥,你好厉害哦。”

林郁想起自己刚才盛怒之下,表现未免太过超出秦阳的能力范围了,忙道:“哪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当哥哥的如果看到妹妹受欺负,还不站出来揍人,那还算什么哥哥?”

大概听出哥哥话里的真挚感情,月儿眼圈微红,望了哥哥一会,小手也轻轻搂住了他的手臂,星儿更是紧紧地依在哥哥身上。

左搂右抱的滋味实在很爽,林郁心头大乐,他眼珠一转,决定打蛇随棍上,趁机开展妹妹调教计划。他首先对最乖巧的星儿下手:“星儿好妹妹,以后要叫哥哥做欧尼酱(哥哥的亲昵称呼)!”

星儿睁着她漂亮的大眼睛,不解问道:“欧尼酱是什么来的?为什么要叫哥哥做欧尼酱呢?”

当然是因为你这样叫我会觉得很萌,但这个理由我会告sù

你么?林郁鬼话连篇地解释道:“欧尼酱是古语,意思是‘最喜欢的哥哥’,我从师父的医书里看到的。”

星儿困惑问道:“医书里怎么会出现‘最喜欢的哥哥’这个词?”

林郁一脸沉思状道:“这个得问写医书的人了,星儿喜欢哥哥不?”

星儿一下子抱紧了林郁的手臂,甜甜地笑着:“嗯,喜欢哥哥,最喜欢了!”

噗,明显是好感度100达成了!林郁得yì

啊,连忙道:“我也最喜欢星儿了,来,赶紧叫声欧尼酱。”

“欧尼酱~”小萝莉软绵绵萌萌的声音,顿时让林郁一整天的疲劳瞬间消失不见。他只觉得热血上涌,赶紧拼命捂着鼻子,免得鼻血流出来。

“哼!”旁边的月儿似乎有点不高兴了,松开了搂住林郁的小手。

林郁好不容易才把三魂七魄收回身体,他转过头,一见月儿的神情,连忙拉住月儿的小手,满脸亲切的笑容:“亲爱的月儿,你呢,要叫哥哥做欧尼SAMA。”对于稍带点傲娇女王属性的月儿,果然还是欧尼SAMA(哥哥大人)这样的称呼最合适!

月儿狐疑地瞟了他一眼,想了一会,摇头道:“不要。”

“为什么呢?”

“总觉得有什么阴谋。”月儿看着他,那目光就像看着一只想骗人的狐狸。

狐狸深深地受伤了,他叫起屈来:“月儿,天地良心,你试想下哥哥认识你以来可有骗过你?”

“认识我以来?”月儿似乎有点困惑,不过她很快就接着说道:“当然有,哥哥经常骗人,明明偷懒不想背医书,就装着头疼,是大骗子!”

大骗子哥哥这回就郁闷了,不过他岂会轻易放qì

。他用哄死人不偿命的温柔目光凝视着月儿,柔声问:“妹妹,你觉得哥哥会害你吗?”

刚刚才满八岁的月儿顿时开始节节败退:“当然不会……”

林郁继xù

问:“那哥哥不会害你,又怎么会骗你?”

月儿被他看得全身发软,大脑功能迟缓:“哥哥不会骗我……?”

林郁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阳光笑容:“自然了,我怎么会骗我家妹妹呢,来,叫声欧尼SAMA来听下。”

月儿张了张嘴,脸蛋有点红了,声音有点结结巴巴:“欧……尼……SA……”

就在林郁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等着最后一个字的时候……

“少爷!小姐!可找到你们了!”一个腿脚有点不灵便的老人从对面迎了过来,正是见他们久没归家而出来找他们的范管家。

月儿顿时收住了口。

星儿则好奇地看着哥哥由红转白,又从白变红的脸色,心想哥哥这变脸的功夫还真厉害。

被坏了“好事”的林郁又急又恨,可对于眼前这个慈爱的老人他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只得揠旗息鼓,暂时放qì

这个无比诱人的妹妹调教计划。

对于范管家的问话,林郁则是用一番三成真七成假的鬼扯蒙混过去了。

回到费大夫家吃过晚饭,晚归的三兄妹自然被费大夫一顿说教,林郁可不笨,他赶紧带着两个妹妹帮着两夫妇整理药草、洗碗洗衣服,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在乖乖认罪帮着做家务的孩子?

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穿衣服让林郁头痛了好一会后,洗澡也不得不提下。说到洗澡,因为这个世界还没有淋浴工具,只有澡桶和澡盆,小孩子用的自然是澡盆。林郁也没心思去发明什么淋浴工具,以他九岁多的身体做这样的事情简直是事倍功半,何况热水是要烧柴草的,淋浴最费水,而柴草对于费大夫家来说也不是可以随便浪费的。林郁此时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澡盆里,水气氤氲中,他眯着眼睛出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个小女孩推开门,“啪哒啪哒”地跑了过来,软绵绵的声音中带着撒娇:“哥哥,我也要一起洗!”林郁不用抬头就知dào

是星儿来了。

第十一章 与妹共浴

说到林郁这对长得极为相似的双胞胎妹妹,一眼看过去似乎难以分辨,其实只要细心观察,还是可以轻易发xiàn

两人的区别。

星儿爱笑,一笑眼睛就会眯成弯弯的月牙儿,脸上有对小酒窝,很是可爱,她目光如小动物般单纯率直,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感情丰富,很容易辨认;而月儿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倔强,有点不爱亲近人,目光中充满睿智和警惕,一看就不是个好骗的主,招牌动作是爱撇撇嘴以示不屑。

要是两姐妹一说话,就更容易辨认了。在外人面前两姐妹都表现得很乖巧很有教养,但在哥哥面前本性就暴露无遗了。月儿做事认真细心,有决断力,大概是长期照顾体弱的星儿和过去软弱的秦阳而习惯当一个强势姐姐的角色,爱训人,有点毒舌,不喜欢示弱,不喜欢表露真心(林郁称之为傲娇);星儿则性情柔弱,爱撒娇,老实听话,反应总会慢半拍(林郁称之为天然呆萌),从不说哥哥的坏话,声音软绵绵的,实乃“身轻腰柔易推倒”的软萝莉最佳代表。

此时林郁见星儿闯了进来,吓了一跳,连忙用毛巾盖住关键部位:“星儿,你怎么跑进来了?”他这两个月来因为伤势一直没能好好洗澡,都是范管家用毛巾帮他拭擦身体。至于两个妹妹是分开洗澡还是一起洗澡,他倒没留意。

星儿本来在流落街头那夜后就变得非常喜欢粘着哥哥,经过白天的事,回到家里更加变本加厉,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这时她睁着那双纯洁的大眼睛,摇着林郁的手臂,撒娇道:“我想哥哥一起洗澡。”

林郁毕竟有性别意识,他还没无耻到能明目张胆地以成年人的眼光来窥看一只小萝莉的裸体。他强压下点头答yīng

的冲动,问道:“月儿呢?你平时是和月儿一起洗澡吧?”

星儿似乎误会了林郁的意思,摇摇头道:“姐姐不来,所以我就自己来了。”

林郁顿时哭笑不得:“妹妹,你是女孩子,不能和哥哥一起洗澡的。”星儿似乎不能理解,她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又抬起头,用向上的眼光望着哥哥,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恳求的意思:“哥哥,真的不可以一起洗澡?”这招充满莫大杀伤力的撒娇技能一出,林郁马上招架不住,他本来就不是拒绝得很坚决,这时一不留意地说出了真心话:“哥哥是很欢迎的啦,不过……”

星儿一听,高兴地抱住林郁蹭了蹭:“哥哥最好了!”然后刷刷地脱去衣服,跳进澡盆。这澡盆比较大,两个孩子都属于瘦弱体型,并不拥挤。

生活就像是被**,如果不能抗拒,就好好享shòu

吧。林郁自我安慰着,他本来就极其宠爱星儿,此时见到星儿那纯洁无邪的表情,只是近乎溺爱地捏了捏她可爱的脸蛋:“你这爱撒娇的小丫头。”眼光已从成年人切换到哥哥模式,他怕呆久了热水变冷,抹了些角皂到星儿身上,然后用毛巾轻轻地拭擦着妹妹白玉般漂亮的身体。星儿高兴地笑起来,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儿。

门外忽然传来月儿的声音:“星儿,你跑哪去了?”

星儿舒服地眯着眼,像猫儿般软绵绵地应了声:“姐姐,我在这里。”

她话音刚落,月儿冲到了门口。她一看里面的情况,顿时满脸通红地指着林郁和星儿,雪白的手指尖儿在颤抖:“你们……”

看来这只小萝莉比妹妹更早有性别意识啊。林郁事不关己地评论着,他还没从哥哥模式中切换回来,脸上依然保持着阳光般纯净的笑容:“哟,月儿,要不要一起来洗?”

星儿也高兴地附和着:“对呀,姐姐也来一起洗吧!可舒服了!”

这两个没心没肺没常识的兄妹!月儿生气地指着林郁训道:“哥哥!夫子曰‘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怎可和星儿一起洗澡?”

林郁见她大吵大叫的样子甚是可爱,于是搔搔脑袋,装傻地笑道:“月儿,原来你还念过书,好学问啊!”

“好你个大头鬼!”月儿气呼呼地冲过来,想要拉起妹妹,也不知是地上沾了水变滑还是她跑太快没站稳,这一拉没拉动,反而自己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倒在澡盆里,虽说跌在林郁身上没受伤,衣服却湿了大半。慌乱中月儿一把抱住了哥哥赤裸的上半身,等意识过来时,脸蛋儿越来越红,就快到要冒出水蒸气的地步了。

林郁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月儿还没反应过来,几下就扒光了她的衣服,将她按到澡盆里,拿起毛巾盖到她脸上,然后站了起来,匆匆用旧衣服抹干身子,换上干净的新衣服,又摸了摸星儿的头发道:“你们慢慢洗,哥哥帮你们拿干净的衣服来。”

星儿有点不情愿地嘟起嘴:“哥哥不一起洗了吗?”

林郁眨眨眼,指了指害羞得快要晕倒的月儿:“下次等你姐姐同意了,我们三个一起洗!”

月儿本来就害羞得不行,她紧紧地用毛巾捂着脸,一副掩耳盗铃的样子,这时忍不住哇哇地大叫起来:“鬼才和你一起洗澡呢!”声音因为被毛巾掩盖着有点口齿不清的样子,充满了萌点。

林郁哈哈大笑,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又羞又怒的月儿,以及一脸迷糊问号的星儿。

很快,他就带着两套衣服回来了,顺便还给澡盆里加了热水,这才哼着歌儿快乐地走了。星儿快乐地玩着水,月儿则蹲在澡盆里,一直把脸沉到水面以下,脸红得像要滴出水来。

不提事后月儿怎么训斥哥哥和妹妹,反正最后对着一脸假迷糊的林郁和一脸真迷糊的星儿,月儿充满了有力没处使的颓然感,只得咬牙切齿地痛骂哥哥的无耻、不要脸。至于废柴,呃,刚经lì

了傍晚的事,月儿实在没法子再理直气壮地拿这两个字来骂哥哥。

夜深了,本来想和哥哥一起睡的星儿被姐姐拖回她们的小床上睡觉,而林郁则躺在对面自己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因为三个孩子年纪尚小,山村里对男女大防的意识远不及城里,三兄妹的两张床都在同一个屋里,相对并排,只隔了几步的距离。

听着两个妹妹的呼吸声慢慢平稳下来,林郁翻身而起,披上衣服,走了出屋子。

万籁俱静,虫蛙绝鸣,鸡狗入笼,正是秋夜。新月如勾,夜色似水,星光闪烁。

林郁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仰望着满天星斗。平时有妹妹们陪着不觉得寂寞,在这样寂静的夜间,思绪却容易泛起。前世的事情像是电影般闪过,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此生恐怕再难相见,他已清醒意识到,自己将要以这具瘦弱的身躯,面对一个残酷血腥、弱肉强食的世界。他反思白天的打斗,他抢先机、骄敌心、吓敌胆、分敌众,步步相扣,三分靠勇气,三分靠谋略,三分靠运气,最一分才是靠实力,只要稍有偏差,迎接他和两个妹妹的将会是无尽的侮辱与痛苦,这使他再次想到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流落街头那一夜,不禁捏紧了拳头。

他再次深深意识到,拳头才是硬道理,智谋再多也只能是小聪明。

林郁开始在星光中起武,将前世所学过的咏春拳所有套路一一练习。小念头、寻桥、标指、木人桩、双头棍、短棍术、六点半棍、八斩刀、铁砂掌……他练得比前世还要认真仔细,每招每式的力度方向、变换方法,都一丝不苟,严守法度。

身陷乱世,咏春拳术将是他有尊严地生存下去、保护自己和妹妹们的唯一依靠。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恢复功力!

一连串套路打完,他已气喘吁吁,力不从心。果然,这具软弱瘦小的身体才是最大的弱点。他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开始陷入了思考。

练武讲究外练皮筋骨,内练精气神。对于身体机能和肌肉的锻炼他最熟悉不过,前世他就曾在健身房练就了一身扎实的肌肉和王字腹肌。关键是内气的修liàn

,缺乏内劲,他的功夫再精妙也只能是花拳绣腿。首先必须尽快练成的自然是咏春门秘传的入门内功,这入门内功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前世他花了两年左右就已顺利练成。但这入门内功终究只是基础内功,他此刻在考lǜ

的是那套师父极少外传的“周氏易筋洗髓经”,那才是真zhèng

的高级内功!他穿越前的一两年才开始跟师父学的,此功法动作繁多,运气方式更是高深,一着不慎便可能走火入魔,他也只是在师父的细心指导下小心翼翼地修liàn

着,离“练成”尚有着遥远的距离。此时自己身边没了师父,该怎么修liàn

下去呢?

“哥哥,怎么还没睡呢?”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林郁顿时从沉思中醒过来,抬头望去,星儿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过来。

第十二章 夜幕下的星光

夜风有点冷,小丫头的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布衣,林郁怕她着凉,连忙一把把她拉过来,抱在怀中。

林郁问道:“妹妹,你怎么跑出来了?”

星儿似乎清醒了些,“嗯”地应了一声,低下头没说话,小手紧紧地抓着林郁胸前的衣服,好像怕他消失不见。

林郁心知有异,他轻轻地转过身体,帮星儿挡住夜风,温柔地抚摸着星儿柔顺的秀发。

星儿伏他身上,忽然后背一抖一抖的,小声地哭泣起来。

林郁一直以为星儿的喜怒哀惧都会轻易表现在脸上,因为她总是开心就笑,难过就哭,生气就蹙起秀气的眉,今晚却第一次看到她这样躲在自己的怀里哭,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女人心海底针,连小丫头也不例外。

他依然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星儿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星儿哭了好一会,才慢慢止住哭声,哽哽咽咽道:“哥哥,我梦到娘亲了。”

林郁“嗯”了一声,抱着星儿身体的手不由自主地加了一点儿力。据他所知,秦老爷子和秦夫人为乱军所害时,三兄妹都坐在范管家驾驶的马车里,并没有亲眼看到双亲被杀。秦阳和月儿应该是知dào

双亲去世的消息,但单纯的星儿估计一直被蒙在鼓里。

“哥哥。”星儿忽然抬起头,满是泪水的大眼睛很认真地注视着林郁,仿佛要看进他心灵的深处:“义父和姐姐都说娘亲是去天上了,我乖的话就会回来看我,他们是骗我的,对吧?”

她一向有如小动物般单纯的大眼睛,此时竟染上了一抹忧伤,如同夜空般深邃。

林郁怔住了,原来自己一直太小看这个小丫头了,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聪明和懂事。也是呢,星儿虽然一向躲在姐姐和哥哥身后像个笨蛋妹妹,可她毕竟与月儿同年同月同日生,心智其实并不比姐姐差,她会显得单纯和天然呆,那只是因为平时她不愿多想烦恼的事而已。

想明白这点,林郁点了点头。

星儿眼中的泪水又哗啦啦地流下来,哽咽道:“娘亲……是不是再也不会出现了?我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林郁又点了点头。他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着,竟说不出话来。对于那个连印象都没有的“娘亲”,他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星儿的话引起了他心中的共鸣。他也有自己的父母亲人,如今穿越回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虽非天人永隔,同样再也无法相见。

他说不出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之类的官面话,他紧紧地抱着星儿,任由她滚热的泪水沾湿自己衣襟,嘴里却说出了残酷的事实:“是啊,再也见不到了……不管你做了什么好事坏事,她统统都没法知dào

了。她无法为你操心,无法为你骄傲。因为她不在这个世界里。”

这些话语就像是咒语般潜入星儿的心中,她哭得更厉害了,林郁没再说话,任由她用泪水冲散长久积压在心中的悲伤。良久,她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林郁衣袋里掏出手绢,细心地帮她拭去泪水,又凝视着她红肿的大眼睛,自言自语般道:“星儿,你知dào

吗,哥哥也是从其他世界来的。”

“其他世界?哥哥不是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的吗?”星儿似乎听不明白。

“嗯,”林郁仿佛对着一个和自己同年纪的至交好友、至亲亲人般,继xù

自言自语道:“哥哥的娘亲不在这个世界,她在另一个世界。哥哥和星儿一样,也很想念娘亲,可是,因为不在同一个世界,永远都没法子见到了。”

星儿困惑地望着哥哥,并没有察觉哥哥话里的“娘亲”并不是同一人:“娘亲在另一个世界?离我们这里远吗?”

“远,很远。”林郁眯着眼睛,仰望着满天星斗:“大概,和天上的星星一样远。嗯,有个传说呢,人死了后是要到天上的,化为一颗星星的,哥哥死了后,大概就可以见到娘亲了。”

“哥哥也会离开星儿,变成天上的星星?”星儿低下头,小声地问。

“或者吧,人总有一死的。不过现在还是会陪着星儿的,你可是我的宝贝妹妹,有你和月儿这么可爱的妹妹,哥哥可不舍得变星星。”林郁疼爱地抚摸着星儿的脸蛋。

星儿想了好一会,忽然抬起头,很坚定地注视着林郁:“哥哥变成星星的话,星儿也要变成星星。我不要离开哥哥!”

林郁伤感道:“妹妹总会长大,然后寻找到自己的幸福,离开哥哥的。”

“不要!星儿才不要离开哥哥!星儿会永远陪着哥哥的!所以哥哥不许丢下我!”星儿紧紧地抱着林郁,脸上少有地露出像月儿一般的倔强神色。

这小丫头今晚似乎和平时大不一样。林郁怔了怔后,马上又露出了笑容:“放心,哥哥会一直都在,不会离开你们。”

“真的?”星儿小心翼翼地盯着林郁的眼睛。

“我怎么会骗星儿呢?”林郁说着,疼爱地摸着星儿的秀发。

星儿似乎终于放心了,她转过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又靠在哥哥的怀里,望着那如同宝石般点缀在夜空中的璀璨星光,天真问道:“哥哥,你说娘亲是哪颗星星?那颗?”她纤细的小指头指了指北方一颗最明亮的星星。

林郁哑然失笑道:“星儿,那叫北极星。嗯,旁边那像勺子一样是北斗七星。”

星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星星也有名字的?”

“是哦。”林郁又随手指了旁边的星座:“看,北斗七星下面的几颗星星是不是看起来像牛角?那是大角星。大角星旁边就是最有名的织女星和牛郎星了。”他念书时曾对天文非常感兴趣,经常跑到学校的天文台观测星象,对于常见的星座还是颇熟的。

星儿的眼角还沾着泪痕,但眸子里已开始闪闪发光。林郁见她感兴趣,就向她讲了那个在后世无人不知的“牛郎织女”故事,小丫头听得津津有味,时而为牛郎织女的不幸而伤心,时而又生气地说那王母的坏话,后来又高兴地大夸喜鹊们善良。

她天真活泼的话语让林郁嘴角露出了舒心的笑意。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话题早就偏离了十万八千里,不久前萦绕在两人心中的忧伤,也仿佛消逝在这美丽的星光中。

星儿出神地凝视了牛郎织女星半晌,忽然指了指两颗紧紧挨在一起的星星道:“如果将来哥哥真的变成星星了,那我也要变成星星,就像那两颗星星一样,永不分离!到时天上就多了一颗秦阳星和一颗秦如星星……呃,好怪的名字。”她吐了吐可爱的舌头。

林郁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没告sù

妹妹这两颗看起来很近的星星其实起码隔了几万光年,他只是近乎溺爱地环抱着星儿娇小的身体道:“那就叫秦阳星和星儿星,是不是好听些?”

星儿顿时高兴起来,转过身蹭着林郁:“嗯!秦阳星和星儿星,那旁边那颗是姐姐,叫月儿星好啦!果然哥哥最好了!”

月儿应该不会这么幼稚吧?林郁自嘲地笑了笑,又沉思了一会,忽然问了句:“星儿,哥哥秦阳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星儿“嗯”了一声,大眼睛出神地盯着天空:“娘亲对我们三个说过,哥哥是太阳,我和姐姐是星星月亮,太阳总会照耀着星星月亮,而星星月亮会长伴着太阳。哥哥是太阳,我很喜欢。”

夜风吹过,这小丫头似乎是感觉冷了,又往林郁怀里钻了钻。

哥哥是太阳,我很喜欢。

林郁一时说不出话来,之前星儿说要陪着他当星星,他可以当成是小孩子的童真之言一笑置之,但刚才这些话却让他有种发自内心的震撼,也让他对那从没“谋面”的娘亲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情,他从没想到秦阳这名字有着如此意义。

他抱着星儿温暖的身体,透过她“卟卟”的心跳,仿佛能感受到了两人血脉里流淌着的深厚感情与羁绊。他喃喃道:“是啊,哥哥是太阳,就算娘亲不在了,哥哥也会一直陪着你们,保护你们,就像太阳守护着星星月亮一样……嗯,秦阳这个名字,我也挺喜欢的。”

直到这一瞬间,他才觉得真zhèng

融入到这个世界、这个身份,他将不再是林郁,不再是那个异世界的孤独旅者,他是秦阳,秦家唯一的儿子,月儿星儿唯一的哥哥。

两兄妹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星空之下。良久,秦阳轻轻碰了碰妹妹:“星儿,很晚了,回去睡吧。”星儿没回答。秦阳低头一看,星儿已像一只小猫般蜷在他怀里,舒服地睡着了,眼角的泪痕早已被晚风吹散在夜空之中。

这丫头要么是属猫的,要么前世就是一只猫。秦阳再次微笑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把星儿抱回屋里,原想让她睡回月儿身边,但星儿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睡得正香,秦阳不忍弄醒她,于是就将她抱到自己榻上睡。秦阳凝视着星儿安详幸福的睡脸,心中一片温暖,不久也沉入了梦乡之中。

结果第二天,他是被月儿的惊呼声吵醒的。

……

作者注:接下来第一卷的剧情多半是描写三兄妹在幼年时的温馨小故事,如果您喜欢看打斗、争霸剧情的,或者觉得第一卷的生活小事节奏太慢,可以直接看看本卷末的《第一卷剧情综述》,链接:http://read.qidian.com/BookReader/3095946,52902793.aspx,之后就可以直接去阅读第二卷。第一卷里的关键点大多都在这个综述里会提及到,如果你看完剧情综述后对其中的章节感兴趣,也可以直接点击第一卷目录里的相应章节阅读。

谢谢支持与鼓励!

第十三章 妹妹养成计划

“你看这里,‘问曰:脉有阴阳,何谓也?答曰:凡脉大、浮、数、动、滑,此名阳也;脉沉、涩、弱、弦、微,此名阴也。凡阴病见阳脉者生,阳病见阴脉者死。’这一条就是‘辨脉法’的总纲。”费大夫指着张仲景《伤寒杂病论》,教着林郁把脉。

秦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费大夫看了他一眼,继xù

讲解道:“所谓阴病见阳脉者生,阳病见阴脉者死,主要说明邪正的盛衰与阴阳的消长,阴病见阳脉,就是正能胜邪,病有转愈的趋向,所以谓之生;反之,阳病见阴脉,表明正不胜邪,邪愈深入,势必走上恶化的道路,所以谓之死。”

他顿了顿,道:“今早就先学到这里,阳儿,星儿的病没这么快好,你先去煮药,药方在这里。这小丫头天生体虚,要好生调理,不然后患无穷。”费大夫收起《伤寒杂病论》,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早就写好的药方,递给秦阳。捡药煮药也是学习的一环,费大夫对自己徒弟的教育不可谓不费煞苦心。

秦阳接过,道谢后急匆匆地赶去探望星儿。

秦阳担心呢。星儿昨晚吹了一下风,早上起床后总是脸红红的没精神,秦阳一摸她额头,居然是发烧了,幸好家里就住着个费大夫,一番治疗暂时把高温降了下去。虽有义父和月儿在照顾着她,秦阳还是放心不下,早上跟着费大夫学医时也总惦记着这事。

他刚迈出门槛,费大夫又叫住他:“对了,阳儿,等星儿这小丫头病好了,我教你们三兄妹练五禽戏,对于增强体质有一定的作用。”

“五禽戏?”秦阳怔了怔,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地一拍脑袋,他朝费大夫一拜:“谢谢师父!”这才兴冲冲捏着药方跑了出去。

费大夫大感奇怪:“不过是一套常见的健身功法,小娃怎么倒像捡了宝似的?”在他心里,这套五禽戏远不及他今早讲的《伤寒杂病论》重yào



费大夫哪知dào

,秦阳不是因为可以学五禽戏而高兴,他是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可以教两个妹妹啊!不提那精妙的咏春拳和“周氏易筋洗髓经”,光是师父教给他的入门内功就比这五禽戏高级得多、有用得多。他之前一直在努力地“扮”秦阳,不敢轻易向别人透露出自己会功夫的事,但昨晚他心结已解,自己就是秦阳,这血脉是谁也替代不了的,别人怀疑又怎样,谁能说他不是秦阳?何况以他的忽悠功夫,只要找个机会“偶遇”个身怀绝技的“乞丐”什么,把一身功夫的来历糊弄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已决定不再掩饰自己的学识才华,既然费大夫他们都认为自己“天资过人,知一通百”,便让这“秦阳”成为天才少年又何妨?

像什么诗词歌赋、天文地理、音乐绘画之类,自己都颇为擅长,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把各种技能教给两个妹妹。虽然昨天调教计划功亏一篑,不过这次……嘿嘿。什么?像光源氏养成计划?笑话,这明明是妹妹养成计划!啊,不对,我怎么可能有这样低俗的想法呢?我是为妹妹们着想!

秦阳笑了,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秦阳一溜烟地跑回三兄妹的房间时,星儿已睡着了,月儿在一旁细心地帮她擦着汗。秦阳轻轻地摸了摸星儿的额头,还有点烫,比起早上那吓人的热度却是好多了。

秦阳松了口气,又转过身摸摸月儿柔顺的秀发道:“妹妹你也辛苦了。”小丫头有点不高兴地拨开他的手,撇撇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别随便摸人家的头发啦!”秦阳毫不在意,又继xù

温柔地抚摸着月儿的头发,月儿嘟起嘴,一脸的不高兴,这回却没有拨开哥哥的手。秦阳察觉到月儿眼中闪过的一丝喜悦,不由得心里暗笑:“这只口不对心的傲娇萝莉。”

“对了,义父呢?”秦阳不见范管家,不禁奇怪地问。

月儿答道:“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义父挑着菜去集市卖,说要换点钱帮补下家里。”

秦阳早就知dào

范管家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见他侍弄菜地也没多说什么。在范管家两个多月来的辛勤浇灌下,院子里的蔬菜长势喜人,家里已开始吃上了鲜嫩的青菜。只是没想到今天他居然跑到近二十里外的小集市去了。秦阳想到年逾六旬的老管家拖着不灵便的双腿,挑着蔬菜往小集市里赶,不由得心头发酸,他自知凭自己的力量暂时无法改变现状,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也没了调戏妹妹的心情,扬了扬手里的药方,轻声对月儿道:“妹妹,我先去帮星儿煮药,你累了就去休息下吧,星儿应该没什么大碍。”

月儿应了一声,秦阳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月儿开口叫住了他:“哥哥。”

秦阳见她欲言又止,柔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麻烦事就和哥哥说,哥哥帮你解决。”

月儿又犹豫了一会,终于坚决地说道:“哥哥,我也要学医!”她见秦阳一脸惊讶的样子,急急地解释道:“星儿的身体不好,我想学医,方便随时照顾她。而且……”她顿了顿,大眼睛瞟了秦阳一眼。

秦阳笑了:“而且什么?星儿的病不用担心,有哥哥这个未来的医仙在呢。”

月儿又露出招牌式不屑动作,她撇撇嘴道:“而且哥哥做事冲动,若又像昨天那般打架,受伤了怎么办?到时别说照顾星儿了,说不定还要连累我们。我学了医还可以帮你治下伤,免得你像可怜的小猫小狗那样死在野外。”小丫头虽然毒舌,秦阳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绕了这么个大圈子,她是在担心哥哥啊。

月儿偷偷地观察着哥哥的表情,见他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自己,不由得大窘,脸蛋马上红了,她嚷道:“我才不是在担心哥哥呢,哥哥是我们秦家唯一的儿子,所以才……”

秦阳走过来,胡乱地揉着她乌黑如丝的秀发:“好啦好啦,哥哥知dào

了,你要学就学吧,等星儿病好了,若她也有兴趣,我们三兄妹一起学。”

月儿眼中闪过一阵兴奋,也顾不上拨开哥哥胡闹着的手,马上紧紧地拉住哥哥的衣袖问:“哥哥你不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秦阳见月儿又开始不屑地撇嘴了,于是改口道:“作为妹妹,要相信哥哥,而且你们学医也没什么不好。”

月儿仔细地观察哥哥的神色,见他一脸的真挚,这才真zhèng

高兴起来。她自小就受父母三从四德的教育,父母不在,长兄为父,所以这个小丫头平时虽然爱教xùn

哥哥,在这样的大事上却得征求哥哥的同意,如果哥哥果duàn

拒绝,她是不敢忤逆哥哥的意思。于是她难得地主动搂住哥哥的手臂蹭了下:“哥哥真好。娘亲说过,女儿家要呆在家里学些诗书女红,不许抛头露脸,我还担心哥哥不答yīng

呢。”

为什么傲娇这么讨人喜欢?就是因为平时总是傲傲的蹭得累,一旦娇起来特别容易打动人。秦阳难得见到这个毒舌的丫头撒娇,顿时全身都软了下来,别说只是这样一件小事,就算是让他去摘天上的月亮,说不定他也会头脑发热地答yīng

下来。

秦阳想起自己那个“妹妹养成计划”,灵机一动,笑容满脸道:“学医很好,诗书女红也很好。哥哥都同意,嗯,妹妹你会认字吧?”

月儿高兴之下也不计较哥哥似乎高高在上的态度了,她略为得yì

道:“我和星儿四岁就学三字经,五岁就学唐诗,会认很多字!”

秦阳有意卖弄一下自己的学问:“哦?哥哥学得可比你多,你背首诗来听听?”

他还以为月儿只会背些什么“床前明月光”之类,谁知这小丫头张口就背出了王维的《相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她声音清脆,字正腔圆,朗朗上口,听起来极是舒服。月儿见哥哥一脸惊讶的表情,心里大乐,挑衅般撇撇可爱的小嘴道:“哥哥也来背一首?”

哇,居然被妹妹小瞧了,要说天上地下,秦阳有两件事最不能忍,一件是妹妹被自己以外的人欺负,另一件就是自己被妹妹轻视。他顿时雄心大起,沉思了一会,马上就吟出了一首李白的《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yì

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可是乐府诗歌,早已超出四言绝句的范畴了。月儿毕竟年幼听不太懂,但诗里豪迈的气概还是能听出来,不由得目瞪口呆地瞅着哥哥。她虽早知哥哥对联楹极是厉害,也会一些唐诗绝句,却没想到居然能背出这么长的一首诗。在她印象中哥哥比自己早念一年书,但论起背古诗来说却远不及自己,而且这一首,先生可没教过。

莫非哥哥真的天资聪敏过人自学成才?月儿想起费大夫和义父私下里讨论的话,不禁暗暗为自己有这样的哥哥而自豪,若哥哥继xù

这样发展下去,假以时日,秦家未必不能再次复兴。

想到这,她望向哥哥的眼光也多了几分的敬服。

秦阳一见月儿的神色,自知已震住了她,顿觉扬眉吐气,一把拉起月儿的小手:“走,哥哥教你认药和煮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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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原来哥哥还记得

不提两兄妹在药房怎么捡药认药,在煮药时秦阳却闹了个大笑话。他在前世时,无论求学谋生都是一个人居住,为了生活自然擅长各种家务,做饭炒菜更不在话下,水平还颇高,不过那是因为前世有着各种便利高科技烹饪电器,到了这个时代的厨房,望着那简陋的灶台,他不禁傻了眼。最初流落街头那晚,火把也是月儿点的,而这一个多月他来连厨房都没接近过,更别说如何生火煮药。打火机没有、火柴也没有、难道要钻木取火?

月儿见他手足无措地拿着柴草瞎折腾,白了他一眼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秦阳苦笑不已,这两天辛苦在月儿心中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又歪了,也不知dào

倒塌了没。他可不敢说出什么“君子远疱厨”的借口,见月儿熟练地拿出火折子生火,连忙讨好道:“果然我家妹妹就是厉害呢,什么都会做。”

月儿“哼”了一声,没搭理他。秦阳讪讪地站了一会,便随便拿了些柴枝塞进灶台里,结果一股浓烟直蹿而出,呛得两兄妹边咳边泪水长流。

月儿生气地推开哥哥:“去去,一边去,别碍事!”

这回秦阳就真的泪流满面了。完蛋了,以后这哥哥没法子当了。

秦阳一边缩在角落里划圈圈,一边注意观察着月儿煮药的动作,暗自记下。这个小丫头近两个月来一直跟着师母做家务,这些事儿手熟得很。秦阳沮丧地划了一会圈圈,觉得无聊起来,就坐到一边看月儿忙活。两人都没再说话,厨房里只有木柴燃烧时“吡啪”的炸裂声。

“昨晚,哥哥为什么跑来救我们呢?”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月儿,她小心地挪动着柴草,使它们燃烧得更充分些。火光映在她秀丽可爱的脸蛋上,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秦阳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因为你们是我的妹妹。”

月儿沉默了好一会,又问道:“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打架了?”

秦阳搔搔脑袋道:“我也不知dào

,当时生起气来,拼了命地乱打一气,不知dào

怎的就赢了。再说,其实我是玩了些小伎俩。”他把当时自己怎么抢先机、骄敌心、吓敌胆、分敌众说了一遍,自然略去了用咏春拳制敌的细节。

月儿默默地听他说完,又凝视着哥哥,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感情,好一会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哥哥,下次别这样了,对方人多,你是秦家唯一的儿子,出了什么事,秦家就没了。”

秦阳明白她话里的关切之意,听到后面的话时却忍不住刷地站起来,大声道:“秦家不只我一个,还有你和星儿!”

月儿吓了一跳,不由得站了起来。

秦阳几步走过去,紧紧地拉着月儿的小手,声音无比的蛮横道:“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我是太阳,你是月亮,太阳是要一直照耀着月亮的,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如果作为哥哥却看着妹妹们受欺负而默不做声,我还不如去死!”

月儿凝视他瘦弱却显得高大的身体,眼眶热起来,低下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秦阳拉着月儿坐了下来,有点笨拙地拿起柴草,小心地往灶台里塞,又学着月儿的样子,细心地转动着燃烧着的柴枝。这回,没有浓烟冒出。

月儿出神地看着哥哥渐显熟练的动作,小声地说了句:“原来哥哥你还记得……”

“嗯?妹妹你说什么?”秦阳没听清楚,转过头问。

月儿脸蛋儿在火光中红扑扑的,她拼命摇着头:“我什么都没说。”

见到秦阳一脸困惑的样子,她有点恼羞成怒:“好吧,我是说哥哥你看起来就像只笨熊!”说着一把抢过秦阳手里的柴枝,自顾自地煮起药来。秦阳搔搔脑袋,一时没想明白怎么又惹妹妹生气了。

两兄妹把药煮好了,熬成一碗汤,可问题来了,这药汤比较苦,星儿闻到就直皱眉,月儿怎么劝她都不愿意喝,月儿没办法,拼命地朝秦阳使眼色,意思是“喂,你赶紧给我想个办法!”

秦阳朝她眨眨眼,示意正在想,他忽然想起药房里有半罐药用蜂蜜,当下也不客气,跑去整罐搬了过来,每次哄星儿喝完药就给她喂点蜂蜜,这样一来效果显著,不但星儿更喜欢他,月儿看他的眼光也闪过一丝敬佩,当然,这种敬佩在哥哥面前是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所以,该毒舌时继xù

毒舌,该教xùn

时继xù

教xùn



秦阳其实挺喜欢月儿这种傲娇的性格,时常故yì

找些机会惹她生气,比如偶尔弄乱被子、偶尔帮生病的星儿抹身子、偶尔给妹妹们说些恐怖故事、偶尔把水泼到月儿身上……气得月儿又开始“废柴哥哥”“笨蛋哥哥”“无耻哥哥”地嚷个不停。

虽说目前星儿病了,三兄妹每天的相处依然热热闹闹,充满了“乐趣”。

范管家在那天天已全黑时才摸回家来。在秦阳这个少爷兼义子的“责备”中,这个老实又忠心的老人,从怀里掏出包得严严实实的十多文钱和几颗糖果,全塞到少爷手里,讷讷道:“阳儿,这是义父给你们三兄妹买的糖果,还有这些钱,你存下来,将来好给两个妹妹做嫁妆。”秦阳嘴巴动了动,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抱着义父,把脸埋入老人风尘仆仆的破旧衣裳里。

后来那几个挨了打的孩子也不知是怕秦阳报复还是其他原因,果真没敢来找秦阳麻烦。日子相安无事地度过。星儿在费大夫和哥哥姐姐的照顾下,几天后就痊愈了,她听姐姐提起学医的事,眼珠一转,觉得和哥哥姐姐一起学医,不就可以整天呆哥哥身边了?赶紧也去找哥哥撒娇说要学医。秦阳哪有不答yīng

的,于是找费大夫给两个妹妹说起拜师的事。女子从医虽说极少,但也非绝无仅有,古时就有淳于衍、鲍姑、蔡寻真、李腾空等名扬天下的女名医。费大夫在秦阳各种糖衣炮弹的软磨硬泡下,终于也答yīng

下来。

就这样,三兄妹开始了跟着费大夫的学医生涯,学医之余三兄妹也会跟着费大夫读书练字。其实费大夫虽然医术高明,但学问实在不咋的,幸好他的房间里不但有医书,也有常规的四书五经,对于这样一个经济捉襟见袖的家庭来说,能有这么几十册书籍已相当难得了。

秦阳早就在费大夫的指导下,重新熟悉了用这个时代的毛笔写字,他从小就擅长画国画,毛笔字也练过较长的时间,最擅赵体楷书,虽说水准尚未能名家法眼,但已足以与国画相呼应。这些天他天天坚持练字,赵体楷书已隐约恢复至前世的大半水准。

当他从四书五经中熟悉了古代繁体字后,就开始默写心中记得的所有诗词歌斌,标点自然是加了上去的。每隔几天他就给两个妹妹讲解说明一首诗词,再让她们背诵,顺便也教她们一些标点的用法。他前世多年的家教经验充分发挥了作用,讲得深入浅出,妙趣横生,不但乖巧的星儿听得入了迷,连傲娇的月儿也不得不心悦诚服,认真听哥哥讲课。

费大夫夫妇和义父见林郁学书不过短短数月,居然已经可以教授两个妹妹功课,更是又惊又喜。费大夫和范管家也因此经常叹息不已,暗恨自己家贫无钱请教书先生,说不定会误了这天资过人的孩子前程。秦阳看在眼里,便用赵体楷书写了一首诗,挂在自己的房间里。

两位老人无意中看到了秦阳的这首《咏竹》:“绿遍潇湘外,疏林玉露寒。凤毛丛劲节,直上尽头竿。”

此诗乃明朝张居正少年时所作,两位老人自然不识得,皆以为是秦阳所作,见诗中朝气蓬勃,以竹自喻,喻意可自行奋发生长,成百尺之竿,便知dào

秦阳是以诗开导他们,又见那字体写得沉稳圆润,颇有灵气,已远远超出了村中那魏老先生的水平,两位老人对视一眼,费大夫手捋长须欣然笑道:“人小鬼大,居然弄这些小手段来安慰我们两副老骨头。老范,你有个好义子啊。”

范管家激动得老泪纵横,他边抹泪边道:“费大夫,你也有个好弟子啊。”他喃喃向上天祷告道:“老爷夫人,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多多保佑少爷,保佑来日少爷高中状元,光宗耀祖。”

从此两位老人便不再为秦阳无师教授学问而烦恼,但依然会尽可能地省吃俭用、到处搜集名家书籍,悄悄放到他的房间里。

可惜,这片苦心全白费了,他们的好义子、好弟子秦阳一点也没想着什么高中状元、光宗耀祖,对秦阳来说,武艺和医术才是乱世生存的最重yào

技能。他练字写诗,仅仅只是在暗中实行他那伟大的“妹妹养成计划”。第一步当然就是文学素养,他可不想见到两个漂亮秀气的妹妹变成泯然众尔的村姑民妇。

但教与学往往是相辅相成,他在教两个妹妹的同时,前世早已累积下来的文学素养也在不知不觉间得到了巩固和提升,这倒是意wài

的收获。

第十五章 内功初成

再说在星儿病愈后,费大夫为了增强三兄妹的体质,把五禽戏教给了他们。五禽包括:虎戏、鹿戏、熊戏、猿戏、鸟戏,尽皆模仿五禽神色动作而来,某些动作像是猿戏等对于力量和柔韧性要求颇高,刚开始时三兄妹学起来都较为吃力,在费大夫的指点和督促下,一个月后三兄妹都先后可以做到完整地演练一次五禽戏。

出于费大夫和月儿意料的是,学习进度最快不是体质最好的月儿,而是瘦弱的秦阳,二十天不到他就已经能熟练地掌握了整套五禽戏。

据说他还从五禽戏里“想”到更多的动作用来锻炼身体,比如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展臂原地起跳、压腿转腰等,又制造了两个形状古怪叫“哑铃”的东西,这东西是在一根滚圆刚好可以手握的木棍两端各绑上一块重量差不多的石头。秦阳又利用这两个“哑铃”和一张椅子“想”到了更多的动作,每天傍晚都坚持用这些“想”出来的动作锻炼身体。他的饭量也因而大增,短短三个月过去,他原本瘦弱的身体居然开始隆起肌肉,有了点膀大臂粗的雏形,众人不禁啧啧称奇。他们哪里知dào

,秦阳这些“想”出来的动作,都是在未来健身专家和力学专家们研究了许久才总结出来的最佳健身方法,自然效果显著。

月儿和星儿两姐妹每天练习五禽戏,身体日渐健壮起来,特别是星儿,原本弱不禁风的小丫头,不但感冒发烧的次数大为减少了,脸色也慢慢出现了一点红润。

秦阳看在眼里,既高兴又郁闷,比起他会的内功,区区五禽戏算得了什么,问题是他一直没能“偶遇”个身怀绝技的“乞丐”,完全找不到借口把咏春门下的入门内功教给两个宝贝妹妹。

秦阳平时除了听费大夫讲解医书外,时常也会跟着他外出采药。随着秦阳体质的提升,费大夫也慢慢放心地带他去封仙岭中较崎岖难走的深山老林,这时就会在身上涂上一些驱赶蛇虫鼠蚁的药水。秦阳暗暗叹息,要是把这药水的药方带回二十一世纪,比那些什么蚊香、花露水有用得多了,说不定就能大赚一笔。

体质较好的月儿不时也会跟着一起进山里学着采药,当然深山老林的话秦阳是坚决禁止她跟着去的,先不提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那里的林深草密,很容易擦伤割伤,秦阳怎么可能舍得让妹妹漂亮的肌肤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

至于秦阳最为重视的武功,更是没松懈。这几个月秦阳一直都在暗中修liàn

咏春门的武术,每到夜深人静时,他就会偷偷地溜出家门,到村旁小树林里练武。那小树林离村口不过两里路,中间有着一大片空地,动物不多,不用惊心受到惊扰,非常适合练功。

他首先修liàn

的自然是咏春门的入门内功,出乎他意料的是,自从真zhèng

开始专心修liàn

后,入内内功的修liàn

进展极快,短短数月间,已完成了聚气凝神、气行任脉的阶段。他不禁暗自惊讶,难道是这小孩子的身体特别适合练功?还是小树林里的空气特别适合练功?当初在前世他可是足足花了一年多才达到这样的境界。

他勤练不辍,拳脚棍刀等功夫也没搁下,随着他体质的提升、内功的精进,以及对这具小孩子身体的适应,使出来的拳法已隐然有了一定的威力。可惜的是缺乏武器和木人桩,他只能打空桩,模拟手持武器来练习棍法、刀法套路,效果不免差了许多。

凌晨练气、白天学医健身、晚上学文练字教功课、深夜练武,秦阳一天也没闲着,他从没试过像现在这样努力,如果说过去练武是为了兴趣,现在则为了生存。刚开始时的确比较累比较苦,但随着他所修liàn

的入门内功日渐精进,一身真气流动,不但起到舒筋活络、促进气血运行的作用,也使得他的精力恢复得比常人快。

秦阳前世作为咏春老师父的关门弟子,曾得老人悉心指点,除了咏春拳术外,刀法和棍法等器械武功更是精通。特别是一对八斩刀,使出来如两道寒芒,快如电闪,收发自如,更远胜于拳术,他前世的师父就赞他特别有学双刀的天份。只是八斩刀杀伤力最大,动辄非死则伤,他在前世练得多用得少,六点半棍(长约八尺)和双头棍(长约五尺)因携带不便也极少使用,所以一对两尺不到的短棍就成了他最佳的防身用具。他在短棍上花的功夫仅次于拳法刀法,一对短棍化拳为棍,融入八斩刀法,以咏春拳的心法为纲领,配合咏春的身形步法,指东击西,攻守同期,招式虽不多,却极为实用,专打人要害,威力极大。

为了解决武器的问题,秦阳利用进山采药的时机,砍了两根握起来正合适的树枝,各长两尺左右,削去树皮,用砂纸打磨光滑,又从药房里找来药用蜂蜡涂上擦净,一对浑圆光滑、两端大小相近,重量相当的短棍就做出来了,他挥了几下,颇为满yì

。大人们以为是小男孩爱玩的玩意,哪个小男孩不爱玩木剑木刀什么的,所以也没放在心上,至于月儿和星儿,好奇地拿着他的两根短棍玩了两天,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还给了他。谁也想不到,这对不起眼的短棍居然是秦阳专门用来防身的武器。他磨着徐氏帮他做了一对棍袋,放入短棍,一左一右系于腰间,独自出门时常带在身上。

短棍的成功制作让他大受鼓舞,接着他又如法炮制,暗中做了两根长棍,一根长约五尺,另一根长约八尺,选的是柔韧性较佳的木材,藏于小树林内。如此一来,晚上他练起六点半棍和双头棍来才算得心应手,很快,他又开始琢磨着制造木人桩了,便因没找到合适的木材只得暂时作罢。

至于他最擅长的双刀却没法子锻造出来,更没钱去找城里的铁匠打造出来,思前想后,最终他还是花了整整两周的时间偷偷削了两把木刀,以作练习之用,只是双刀终究显眼,他一般不带出门。

随着他每天的苦练,武艺日渐进步。

秋去冬来,隆冬腊月悄然而至,秦阳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七八个月,也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日子虽然有点穷苦,每天也难以吃到肉类,起码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何况有两个可爱的妹妹陪着,有义父宠着,有师父师母罩着,他过得倒颇为快乐。

秦阳偶尔会想念前世的亲人朋友,但他天性乐观,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开始真zhèng

全身心地融入到这个世界中。

随着气温的降低,费大夫带秦阳外出采药的日子越来越少,范管家的菜地也不得不闲置下来,毕竟此时还没温室,老人无所事事,就陪着三个孩子上课学习,倒也有点颐养天年之乐趣。

这一晚,两姐妹各自在背诵着秦阳默写的一首《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老管家望着天色道:“今晚可能会下雪了。”两姐妹放下书稿,跑到窗边向外看,开始讨论起雪天的好玩事儿。

秦阳凝视着窗外满天的乌云,眉头皱了起来。他体内的真气已越积越厚,几乎已超出任脉的界限,令他时常胸闷欲吐,这几天他已开始有意识地引导真气冲关,今晚将是关键时刻。他喃喃地念叨了一句:“雪,来得再晚些就好了。”

大雪封林,他就不能再到小树林里练武了。

夜深人静,乌云挡住了月亮星光,小树林中漆黑一片,只有寒风呼啸着吹动枝叶,沙沙作响。秦阳在察觉两个妹妹入睡后就早早就来到这个小树林中开始准bèi

冲关。他不在小屋子里修liàn

内功,固然是不想暴露会武功的事,更重yào

的是担心无意中受到惊吓,加上屋内空气不流通,对于练气是有害无益。

他盘腿坐在小树林的一块大石头上已有近半个时辰,寒风往他的衣领袖口里钻,他却浑然不觉,额上反现出了细细的汗珠。若有人一摸他的体温,必定会大吓一惊,此时秦阳身体一片火热,全身上下真气激荡,脸色潮红,呼吸沉重而缓长。他体内一团滚烫的真气正凝聚成团,从丹田往下冲击着会阴要隘,数度冲击依然无功而返。

秦阳在前世已有类似经验,心知急不来,只是牢记着师父传授的“忘我、无我、守我”口诀,将身心融入到无边的黑暗中,用淡淡的意识引导着真气,恍如离世,脑内只有一点晴明,慢慢地,那点晴明越来越亮,耳边开始出现鬼哭神嚎的幻听,身体的肌肉开始不自觉的跳动,他不惊、不喜、不忧、不惧。

就在天空中开始落下点点白色时,他全身一震,左冲右突的滚烫气团终于成功冲破会阴穴,如流水般沿督脉直冲而上,经百会,又沿任脉而下,过膻中,入丹田,激荡的真气顺利收束,沿着任督二脉来回运转,一股无比舒畅的温暖传遍全身,恍如泡在暖水当中。

秦阳睁开眼,轻轻伸出手,捏住了冬天的第一片雪。

他终于赶在大雪封林之前成功突pò

瓶颈,入门内功,至此功成,龙虎交汇,暑寒自调,即使身着秋衣,已不惧风雪之寒。

他随手一拳挥出,拳风划破雪花,隐然已有他前世五六成的功力。如果说他之前还是软弱无力的小娃子,现在光是在体能、爆fā

力、速度方面均已极大地超过了普通成年人的水准。这还仅仅只是他修liàn

了半年多的成果,日后随着年纪、身体素质、功力的不断提升,特别是若能在此基础上修liàn

更高级的内功,成果将更为非常惊人。

秦阳站了起来,迎风而立。

他仰望着这漫天雪花,知dào

自己已达到当前阶段顶点,短时间内难有进展,当下也不再练武,转身返回草庐,雪地之上,只留下浅浅的一行脚印。

第十六章 萝莉套装

第二天,雪花已纷纷扬扬地占领了整片山野。内功初成的秦阳闲了下来,开始进入短暂的休整期,他陪着两个妹妹在院子里玩,看两只小萝莉如同欢快的蝴蝶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会堆雪人,一会玩雪球,极是可爱。唯一煞风景的是她们身上穿着的旧棉袄。

入冬以来,一家人就已换上了厚厚的棉袄,因为生活条件所限,秦阳三兄妹穿的棉袄都是徐氏将老两口以前的旧衣服改小而成的,多少有点不合身。

他自己倒无所谓,但此时见到两个漂亮可爱的妹妹穿着不起眼的旧棉衣,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了,他无法责怪师父师母,实jì

上两个长辈已是节衣缩食、尽量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三个孩子。两夫妇年过半百依然膝下无子,这段时间的相处,两夫妇早就把三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娃来疼,秦阳心里清楚得很,至于老管家更是不用说了,自己已欠下他太多,怎好意思再向他讨要漂亮的衣服?

他眼珠一转,想起前世里见过的一些拼凑服,赶紧跑回屋里,找来草纸和炭笔画了起来。这炭笔是直接拿炭条削成的,类似于铅笔,秦阳自己做的,毛笔虽好,终究不及这炭笔线条精细方便。他画了好几个草图,终于满yì

了。

于是每天闲暇时间,两个妹妹就见到秦阳在那里针来线往不知dào

缝着什么。他本来就手巧,多年的独居生活更使他附上了“家务万能”的属性,之前央求徐氏帮他缝棍袋,不是他不会,是他懒得自己动手,这回却是为了亲爱的妹妹们,他自然兴致勃勃。星儿倒还没什么,这半年多的相处,她就早就习惯了哥哥的各种“无所不能”,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哥哥旁边,好奇地盯着哥哥灵巧的手指看。月儿却大受打击,这个平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柴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以前在孟虎家学会捡柴什么的还说得过去,毕竟是生活所逼,后来不但打起架来有勇有谋,更能默写几十篇的唐诗,现在连女红手工都做得这么好,看那针脚线条,甚至还超过了自己的水平,让她这个妹妹情何以堪!

看到月儿拉耸着脑袋,秦阳知她心思,于是故yì

用针刺破手指,然后“哎哟”地呼起痛来。星儿月儿顿时紧张起来,秦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笨,没法子。果然还是咱家的月儿厉害。”

月儿有点生气地责备道:“你也知dào

自己笨呢。这种活儿让我来干就是了,哥哥作为秦家的儿子,怎可干这些女子的活。”她正要去看看哥哥的伤口,星儿已蹭了过去,把秦阳受伤的手指含到嘴里,用小舌头舔着。

月儿顿时目瞪口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地指着星儿问:“星儿,你干什么呢?”

星儿眨了眨那漂亮的大眼睛,一边继xù

舔着一边含含糊糊地答道:“哥哥说过,对于小伤口只要这样舔舔就很快好起来。”

秦阳忍住满腔得yì

别过脸去,一脸不知情的样子。他心里乐开了花,乖巧又带点天然呆的星儿最适合调教了,自己无意中说过一次的话她都会细心地记住。

他正得yì

地想着,忽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威慑力逼近身边,他顿时想起旁边还有只傲娇的月儿。此时月儿已一把拉开星儿,气呼呼地瞪着秦阳训道:“哥哥你越来越无耻了,怎么可以教星儿这些错误的常识!”

秦阳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道:“咦,娘亲当年可是这样跟我说的哦?要是月儿你手指受了伤,哥哥也会这样帮你舔的。”

月儿的脸蛋刷地红了,她跳着脚嚷道:“我怎么没听娘亲说过!还有,谁要给你舔,无耻哥哥!”

星儿不依地摇着哥哥的手臂,声音软绵绵地撒着娇:“哥哥,那我呢?”

秦阳被萌得全身发软,一把抱住星儿,捏着她的小脸蛋道:“宝贝星儿还用得着说么,哥哥不但帮你舔,还会一直这样抱着星儿任你蹭。”

星儿高兴地把脸埋到哥哥的怀里蹭了起来。月儿看着这对一如过往没心没肺没常识地秀亲密的兄妹,气得直跺脚,她一把拉起星儿,跑出了屋子,远远听到她教xùn

星儿:“星儿,我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不许随便亲近哥哥,更不许随便蹭哥哥!男女有别知dào

吗?小心被他的无耻和傻气传染了!”

秦阳调戏完月儿又宠完星儿,心情变得极为愉悦,便微笑着加快了动作,很快,两条由数种不同颜色布料缝制而成、精巧别致的百褶裙就诞生了,加上之前缝好的两条厚厚的黑色紧身裤、两条同样用数种不同颜色布料拼制成的小围巾,一套别出心裁的萝莉套装就完成了。他又裁剪了些小猫小狗、小花太阳之类的图案,这才唤来了两个妹妹。

月儿还在闹别扭,星儿则好奇地拿起那些图案左看右看。秦阳先是叫了月儿几声,小萝莉别过脸不理她,秦阳满yì

地欣赏了她气呼呼的漂亮脸蛋半晌,才把星儿拉到自己的身边,让她穿上自己的棉袄,自己则把那些小猫小狗之类的图案挑了些合适的位置缝到星儿的棉袄上。

月儿一脸生气又不屑,眼角余光却盯着哥哥。

不一会,那件原本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棉袄,被这些可爱的图案和布饰一搭配,顿时乌鸡变凤凰,有种焕然一新之感。

星儿兴奋地接过自己的棉袄,高兴得欢蹦乱跳,月儿大为心动,却一时放不下面子央求哥哥也帮自己改造棉袄,只得一脸不甘又一脸羡慕地看着妹妹。

秦阳走过去,拉起月儿的小手,柔声道:“妹妹,哥哥比较笨,还想多练习一下裁缝,你能否把棉祅借给哥哥呢?”

月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脸上还是不屑地撇撇嘴道:“哼,好吧,谁让我有个这么笨的哥哥呢。”她飞快地脱去棉袄塞到秦阳的手里:“快点弄,别凉着。”又把秦阳递过来的衣服推了回去。秦阳入门内功已练成,体内真气流转,哪里惧怕寒气,他怕月儿受了风寒,硬是将自己的棉袄套到妹妹身上,这才回到小凳子上忙活起来。

忽然间觉得背上一暖,回头一看,却是月儿从背后抱着他。见哥哥回头,月儿的脸蛋儿红得要冒烟:“别误会了,我是怕你冻病了要我照顾,给我添麻烦!别看了,快点干活!”她完全忘记之前自己才说过“这种活儿要交给我来干”的话了。

秦阳心里一暖,手上的动作却变慢了些。难得月儿娇起来,这时还会赶紧干完活的就是傻蛋了。

星儿从兴奋状态中回复过来,快步蹭了过来,也乖巧地粘在哥哥背后。

果然,妹妹就是哥哥贴心的小棉袄啊,秦阳乐滋滋地想。

月儿棉袄上缝的图案与服饰又与星儿那件不一样,星儿那件以可爱为主,月儿这件在可爱之余又带了些严谨细腻,很对月儿的胃口。月儿爱不释手,喜形于色。

秦阳又拿出之前缝好的裙子和紧身裤,两姐妹更加兴奋起来。月儿把星儿拉到房间一角的帘子后换上,秦阳又细心地帮两个妹妹系上小围巾,星儿那条是以粉红色为主色调,月儿那条则是淡蓝色为主色调。两个原本就漂亮秀气的小女孩这时换上有现代气味的萝莉套装,登时让人眼睛一亮,配上粉嘟嘟的可爱脸蛋,精巧的嘴唇、小小的瑶鼻、灵动的大眼睛、弯弯的眉毛,萌点指数蹭蹭蹭地向上蹿升,几乎要突pò

天际,看得秦阳差点口水都流了出来。他心想,以后有钱了得找来上等布料给两个妹妹各缝上几套的Lolita式公主裙,一定非常适合自己这两个萌妹妹。

两姐妹找来铜镜一看,高兴得又蹦又跳,连个性认真的月儿都不例外。这套衣服虽远比不上当年她们在秦家里的丝绸衣服典雅高贵,但款式新颖可爱却远胜之,更符合小萝莉的喜好。星儿开心得抱着秦阳的手臂蹭个不停,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果然我家哥哥最厉害了!”星儿柔软的樱唇让秦阳心中一荡,乐得几乎要跳起来。他瞟了一眼月儿,见一向认为“男女有别”的月儿居然装作没看见,但他可不敢当着月儿的面亲回星儿,只是轻轻地摸着星儿的秀发,笑眯眯地不说话。

月儿低头靠过来,挨着哥哥,玩着裙角,不让哥哥看到自己的脸色:“哥哥你这几天原来是在帮我们做衣服呀。”

秦阳眼尖,发xiàn

小丫头的耳朵都发红了,他微笑着“嗯”了一声,又问:“妹妹喜欢不?”

月儿点点头,忽然抬起头,学着星儿的样子,飞快地在秦阳另一边的脸上亲了一口,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晓是以秦阳的反应速度也愣在当场。

第十七章 偶遇岳鹏举

接下来几天,秦阳又帮两个妹妹各缝了一套裙子裤子,便于更换。这样一来,不只是义父和费大夫惊讶,连一向擅长缝纫的徐氏都摸着秦阳的脑袋,直夸他聪明灵伶,心灵手巧。

这天,秦阳随费大夫到附近五石村出诊,会诊完毕正要离村,“哟,这不是费大夫?上次可是麻烦你了,我家夫人现在好多了,已可以吃些稀饭了。”一个乡绅模样的中年人正好路过,和费大夫攀谈起来。

秦阳见不远处有人穿街过巷卖冰糖葫芦,想到两个妹妹好久没吃过甜嘴了,一摸身上,义父给的零钱正好揣在怀中,不由心头微动,和费大夫打了声招呼,便小跑过去,问道:“这位大哥,冰糖葫芦怎么卖?”

卖冰糖葫芦的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小伙,白脸大眼,虎眉入鬓,颇有英气。他见眼前这个孩子长得斯文秀气,眉目灵动,颇为可爱,便打趣道:“我卖给别人可都是两文钱两串,看在小兄弟你的脸上,一文钱一串好了。”

秦阳好笑道:“两文钱两串不就是一文钱一串?两文钱三串卖不卖?”

那小伙见秦阳不过十岁左右,不禁奇道:“小兄弟你居然会算数?”

开玩笑,小爷我当年怎么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好不?秦阳没好气道:“略懂略懂,刚好不会被人骗的程度。”

小伙见他说话语气装出大人样,更觉有趣,便逗他道:“我问个算数问题,你答对了,我便送你一串如何?”

秦阳嘴角微微一笑,悠悠地背负双手,小脑袋仰起道:“一言为定,放马过来。”

小伙见他似乎真有点本事,不敢怠慢,沉思一会才问道:“我这里有六十三根冰糖葫芒,若每根卖两文,全部能卖多少钱?”

噗,这样的题目小学二年级都会算,秦阳想也不想,张口便答道:“一百二十六文钱。”

小伙怀疑道:“小兄弟你不用纸笔来算,怎么知dào

是一百二十六文钱的?等我数下。”他蹲下身子,用树枝在地上算了好一会,才目瞪口呆道:“还真是一百二十六文……”

秦阳嘻嘻笑道:“还要不要再来一次?我正好想要两根冰糖葫芦。”

小伙见他满脸机智,远胜普通小孩,心中欢喜,便拿出两串冰糖葫芦笑道:“小兄弟你真厉害,我心服口服,多送你一串好了。”

秦阳正要接过,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孩子的哭闹声,还夹杂着大人的低声斥责,似乎是孩子闹着要吃冰糖葫芦,大人不允。

秦阳也没在意,接过冰糖葫芦道谢后转身便要走。忽听到“啪”的一声,却是大人狠狠地打在孩子的屁股上,孩子顿时不敢再哭闹。

居然有人下如此狠手对待孩子?秦阳怔了怔,回头望去,见一个鼠眉贼目的中年汉子抱着个两三岁小孩,脚步匆匆地向村口方向急走,很快就被树木挡住了身形。

只是短暂一瞥,秦阳已看出不对劲了。农村里多半是婆娘带娃,汉子务农,何况此时天色尚早,哪有汉子会带着这么小的孩子离村出远门?莫非是人贩子?

秦阳在前世就习惯了多管闲事,此时武功已恢复五六成,胆子也大起来,马上飞跑过去,从小巷抄近路,闪身拦在村口,两臂一伸,喝道:“站住!”

汉子见居然有个瘦弱的小孩子拦住自己,不禁惊讶站定。

秦阳瞪着他问道:“这位大叔,你是我表弟的什么人?怎么带他出村?”

那汉子见这个不及自己胸前高的小孩子居然面无惧色,双眼炯炯有神,反倒微微一惊,脱口而出:“我是他叔叔,你是他表哥?”

秦阳见投石问路已生效,心中已隐约猜出是怎么回事了,继xù

装作狐疑问道:“你是我表弟的叔叔?我怎么不认识你?”

汉子辩解道:“我是他远房叔叔,今天来探亲,孩子病了,他娘亲托我带他去找大夫看病。”

秦阳见他目光闪缩,已确信他是在胡扯,再次进逼道:“胡说,我今早才和表弟玩过,他精神得很,你若是他叔叔,刚才怎么下得了狠手打他?”

汉子登时哑口无言。

秦阳厉声道:“你赶紧放下我表弟,不然我便喊人了!”他又大喊道:“表弟别怕,表哥在这里,你快过来我这里!”那孩子大概是被刚才那下打怕了,只是满眼惊惧地望着汉子和秦阳,却不敢说话。

汉子眼中凶光一闪,见秦阳丝毫没让步之意,一巴掌便扇了过来,喝道:“胡闹,别挡着我带孩子看病!”

秦阳见他招沉力猛,似是会些功夫,当下一个斜角马闪开,手里的两根冰糖葫芦猛然朝他脸上扔去。

汉子想不到这小娃子身手如此敏捷,被冰糖葫芦扔了个正着,脸上一痛,手便松开了,怀中的小孩跌到地上。秦阳一个箭步冲过去,拖起小孩便跑,他怕汉子逃掉,故yì

叫道:“有人贩子,快来捉人贩子!”声音却不大。

汉子果然中计,惊怒之下马上拔腿冲上前要擒秦阳,谁知秦阳轻推小孩子向前,自己一个弧形步转过身来,左手蛇形手一圈一荡,将汉子的手劲卸到旁边,右拳直截快速击在了汉子的小腹上。

他这拳力度已超过成年男子,又是以寸劲击出,登时将那汉子打得倒退数步。

汉子果真有点功夫,惊怒之下马步一扎已站稳,大喝着冲上来抡起右锤直劈而下,拳风呼呼,倒有几分威势。秦阳夷然不惧,斜上步一记低膀手卸开劈锤力度,左手擒住他右腕,右拳迅速揆出,击向汉子胁下。

汉子从未见过如此灵活迅捷的拳法,慌忙退步闪开,起脚向秦阳踢来,秦阳左手发劲下扣,将他的身体向下一拉,逼得他变踢为踏,同时右脚一抬,横面脚飞快踹出,正中汉子小脚胫骨,汉子“哎哟一声”脚下踉跄,重心已失。

秦阳双拳再变蛇形手,以白鹤展翅之姿左右一荡,荡开他双臂,抢入中线,双拳快捷无伦连环击出,只听得“嘭嘭嘭”的中拳声连绵不断响起,正是咏春拳里的追击三星捶,那汉子哪里还站得稳,“噔蹬蹬”再退数步。秦阳如影随形,双拳变换打出,将那汉子视为木人桩般,钉锤、面掌、偏身锤、七字连环扣接连使出,不过数息时间,那汉子已连中十数拳,被打得晕头转向,毫无还手之力。秦阳轻喝一声,右拳变掌,正中汉子胃部,寸劲一透,登时将那汉子震飞半丈远,跌落在地上。

那汉子倒也皮厚,居然还能挣扎着爬起来,秦阳正要冲上前补上两锤,忽见一条人影飞奔而至,右手快如闪电伸出,攥起汉子后衣领,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手一挥,已将他扔出数丈远,“啪!”的一声,汉子被摔得七晕八素,呻吟着再也爬不起来了。

“好身手!”秦阳见此人出手精准,力qì

过人,显是武艺极为高强之人,尤胜前世的自己,不禁暗暗喝了声彩,待得看清此人面目时更是吃了一惊,此人竟是那卖冰糖葫芦的年轻小伙。

那小伙轻轻一抱拳,笑道:“想不到小兄弟不但才智过人,身手也颇不错,更难得的是敢于见义勇为,是条好汉。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秦阳此前没细看他,此刻见他虽身穿小贩服饰,但气度不凡,慌忙拱手还礼道:“不敢,小弟不过幼时学过些花拳绣腿,哪及得大哥你武艺过人?小弟秦阳,广陵府人氏,现居孟家村,随费大夫学医。未请教大哥高姓大名?”

小伙爽朗大笑,答道:“我叫岳鹏举,小兄弟要是看得起,称呼一声岳大哥便好。”

岳鹏举?这名字有点耳熟。秦阳正思考着,此时中年乡绅、费大夫及周围的村民已闻声赶了过来,秦阳指了指那汉子,对众人道:“那人是人贩子,快擒住他!”

周围的村民们见这汉子面生得很,又认出秦阳是费大夫的徒弟,熟人说话自然信者居多,马上便有壮汉冲上前死死按住那汉子,其他人纷纷上前帮忙,很快便将人贩子捆了起来。

那小孩见着中年乡绅,忽然“哇”地哭了出来,大叫道:“二伯!二伯!”

中年乡绅怎么也想不到被人贩子拐走的居然是自己家的侄儿,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连声安慰,待得安抚好孩子,又冲过去狠狠地踢了人贩子两脚。

其余村民此时已确信那汉子是人贩子,不禁怒骂起来。谁家里没有孩子?村民们对人贩子最是仇恨,有人更是气愤得上前要狠揍他一顿。

人贩子满脸忿恨,怒瞪着秦阳和岳鹏举道:“你们敢惹我,决没好下场!”

秦阳嘴带冷笑,蹲到他面前,在他耳边低声道:“类似的话我听过好多次了,你有本事便来,这次若非周围有人,我早就宰了你!”

人贩子哪想得到这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竟会说出如此凶狠的话,见他眼中寒光闪动,丝毫无恐xià

之意,竟觉得一阵心寒,不敢再接话。

有村民已听出端倪,惊讶问道:“秦小弟,是你和这小哥打倒了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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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忘年之交

秦阳眨眨眼,指了指岳鹏举道:“我只是拦住了他,主要还是这位岳大哥的功劳。”他向岳鹏举使了个眼色。

岳鹏举显然也是个聪明人,他本想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但见秦阳的眼色,便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中年乡绅一听,急忙过来向两人躬身道谢:“谢两位仗义出手,我替我家三弟、弟媳向两位道谢!”

众人见岳鹏举身长手粗,气度不凡,似是会武之人,自然均认为是他擒住了人贩子,都交口称赞,对于秦阳敢于仗义挺身拦阻人贩子的行为也是赞不绝口,更有人对费大夫赞道:“费大夫,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费大夫心疼秦阳不顾危险鲁莽冲来救人,虽在村民们的赞誉声中为秦阳而骄傲,但过后的一番说教却已列入他的日程中了。

岳鹏举的担挑就搁在村口不远,他见秦阳的冰糖葫芦已掉在地上,便拉秦阳回到担挑旁,从担挑里拿出两根冰糖葫芦,送给秦阳,笑道:“小兄弟,我再送你两根冰糖葫芦罢。”

秦阳嬉笑着接过,道:“这回不用再考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大有惺惺相识之意。

岳鹏举低声问道:“小兄弟不欲他人知dào

你会武之事?”

秦阳搔搔后脑答道:“倒不是,只是我武艺低劣,怕说出去让人笑话。”

岳鹏举轻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你可不要妄自匪薄,我虽只是从远处匆匆见了你数招,但你招数精妙,与我所知的拳法均大相径庭,如有机会一定要多加练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秦阳自然知dào

自己的咏春拳何等厉害,只是轻轻点头,问道:“岳大哥,你一身好本领,为何在这里卖冰糖葫芦?”

岳鹏举轻叹道:“今我大宋四分五裂,金兵趁机入侵,屠戮我同胞,我本有心从军报国,无奈家母体弱,不敢远离,我跟邻人学得做冰糖葫芦手艺,便以此为生。”

金兵?金兵……岳鹏举?秦阳心脏猛跳,脱口而出:“岳飞岳鹏举!?”

岳鹏举奇怪道:“小兄弟怎知我名?”

你可在抗金大英雄,名垂千古,我怎可能不知dào

你的大名?秦阳努力稳住心神,急问道:“岳大哥可是相州人氏?”

岳飞摇头答道:“我乃楚州人氏,后随母迁到广陵六合县,便一直在这里定居了。”

难道只是同名同姓之人?也对,岳飞乃北宋末年的抗金英雄,怎么可能会在此时就出现。秦阳想明白了,又觉得淡淡失望,轻叹口气,安慰道:“乱世出英雄,岳大哥只是机遇未到,若得机缘,必可一飞冲天,成就不世功名。”

岳飞哈哈一笑,竖起拇指赞道:“小兄弟,你此时尚且年幼,便已智勇兼备、聪敏过人,更有一身好武艺,未来才是前途不可限量。”

秦阳举起红肿的拳头苦笑道:“岳大哥我们就别互吹捧了,再说我才揍了那家伙几锤,拳头便成这样子,你这么说可是打我脸哦?”

两人再次相视大笑。

那边费大夫已开始唤秦阳了,秦阳难得交到这么一个志气相投的朋友,不舍道:“岳大哥,师父已唤我了,我便住这附近的孟家村,你有空也要过来卖冰糖葫芦,我给你介shào

客人们。”

岳飞显然也将他视为忘年之交,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一定会去拜访小兄弟。”

秦阳举起右掌,道:“君子一言!”

岳飞也举起右掌,道:“驷马难追!”

“啪!”一大一小两只手掌轻轻相拍。

不提秦阳一路上被费大夫各种念叨和教导,他到家后不久,在三兄妹的屋子里,星儿轻轻抚摸哥哥红肿的拳头,边上药边担心道:“这拳头肿得好厉害,哥哥痛不痛?”

她的声音软绵绵,听起来特别舒服,秦阳眨眨眼道:“有宝贝星儿帮我上药,一点都不痛。”星儿被他逗得咯咯地笑起来。

那边月儿哼了一声,正在上药的小手微微加劲,秦阳痛得“哎哟”地叫了起来,苦着脸道:“月儿你干嘛这么用力?”

“知dào

痛了?”月儿白了哥哥一眼,气呼呼地训道:“哥哥你又不会武功,偏要学人好勇斗狠!万一那人有刀呢?说过多少次了,哥哥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头脑一热便冲出去!”

看来冰糖葫芦的效果还不够收买妹妹呢,秦阳暗暗嘀咕着,知dào

月儿是在担心自己,便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月儿,我见那孩子还小,一想到他会被拐卖到不知哪里去,说不定就永远见不到家里的妹妹了,心中愤nù

,才冲出去救他的。”

月儿没好气道:“你怎知人家家里有妹妹?”

秦阳轻轻捏捏她的小手道:“不管有没有妹妹,骨肉分离总是让人难过的,就像哥哥我,只要一想到若永远见不到你和星儿,就会难过得想要死。”

两个妹妹被他逗得“卟哧”地笑了出来,星儿轻轻地蹭了蹭哥哥,脸蛋儿笑开了花。

月儿刚笑出来便发xiàn

不妥,马上板起脸继xù

训道:“别扯远,我还没说完呢,哥哥你见义勇为是好的,但也得用点脑子,你平时不是很聪明么?一遇到危险为什么总想用拳头解决问题?”

秦阳眼珠一转,眨眨眼问道:“对了,妹妹,我小时候有没有练过武?像是跟家里的护院先生学过之类。”

月儿撇撇小嘴道:“我没什么印象,再说要是哥哥你会武功,以前就不会被孟虎那群孩子欺负得那么惨了。怎么问这个?”

小丫头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秦阳故作困惑不解道:“奇怪,今天救了我的那个岳大哥说我似乎会些武功哦。我当时也的确想起了一些武功招式,不但闪过了那人贩子的攻击,还打了他几捶,拳头才会变成这样红肿的。”

月儿凝眉沉思了一会,又问星儿道:“星儿,你以前见过哥哥跟人学过武功不?”

星儿呆呆地思考了一会,那双可爱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迷糊道:“好像有见哥哥和护院先生们一起呆过,上次哥哥都能打败孟虎那大坏蛋,说不定真跟他们学过哦。”

秦阳大乐,有星儿这么一句,以后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武功了,只要不表现得太厉害,保证没人会怀疑。秦阳恨不得马上抱住星儿亲上一口。

月儿想了好一会,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说得过去,她轻叹口气道:“就算哥哥以前真学过一些武功,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可不能再动不动就和别人打架,要知dào

,秦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秦阳见她语气真挚,不忍再让两个妹妹担心,便答道:“放心,我不会再随便和人打架的让你和星儿担心的。”他说着,反手握住两个妹妹的小手。

星儿嘻嘻一笑,任由哥哥捏着自己的小手指玩,月儿则挣脱他的魔爪,脸蛋儿微红道:“别乱动,在上药呢!”

最终秦阳的双手被两个妹妹包扎成粽子般,又过上了几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生活,个中的苦与乐只有秦阳自己知dào



入冬以来,秦阳偶尔会带着两个妹妹到村子周围玩,因为之前孟虎的事,他担心那群孩子报复,所以不许两个妹妹独自去外面玩,每次必须有他或者其他大人带着。几天前遭遇人贩子事件后,他又再三叮嘱两个妹妹要注意防范外人,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月儿和星儿本来就不是特别贪玩的孩子,以前的生活磨难更使得她们的心智比同龄人成熟些,两姐妹平时要么学医学文,要么就在自家院子里玩些小游戏,秦阳教了她们玩“井字过三关”、“五子棋”,两只小萝莉颇以为乐,自然就听从哥哥的吩咐,从不会自己跑出去玩。

这天雪停了,孟家村中积雪处处,空气甚是新鲜。秦阳双手的伤势早已痊愈,见天色放晴,便带着两个妹妹去散步。吸取了上次斗人贩子的经验,秦阳知dào

自己这身体没练过铁砂掌,遇到硬手容易弄伤拳头,便将两根短棍放到棍袋,随身携带。

经过前几天一役,秦阳信心大增,随着他身体素质的整体提升,武艺日渐熟练,入门内功又已练成,配上腰间两根短棍,早就不是当年吴下阿蒙,基本上已恢复前世六成的武艺。

如果此时再遇到孟虎,哪还用得着什么计谋,直接两棍子就可以灭了他。秦阳来这个世界后的生存焦虑,此时才算是稍有缓解。

他悠然地欣赏着漫山遍野的雪景,脚下积雪“咯吱”作响,两个妹妹如欢快的小蝴蝶般踏着积雪相互追逐,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了一连串的小脚印。此时她们穿着秦阳做的萝莉套装,更显得活泼可爱至极,很快便吸引了周围孩子们的目光。

平时三兄妹少出来玩,村里的孩子们虽然认识他们,但不算熟,此时见到两姐妹可爱别致的衣服,忍不住纷纷跟着后面,女孩子是满脸的羡慕,男孩子们则盯着两姐妹看,村子不大,也就一百来户,哪家的女孩儿能比得上这对双胞胎姐妹漂亮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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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拜师学艺

有大胆的小女孩拉住星儿问:“秦如星,这衣服是哪家裁缝做的?我也想要一套。”

星儿一把抱住哥哥的手臂,得yì

地炫耀起来:“我家哥哥做的!别处可做不到!”

秦阳哑然失笑。他认出这小女孩是村头那家的孩子,叫孟小绮,和月儿星儿差不多年纪,偶尔也会和三兄妹说说话。

众人一听,都惊讶不已,孟小绮奔到秦阳身边,满脸崇拜地拉着他的衣袖央求道:“阳哥哥,你好厉害哦,你能不能也帮我做一套嘛?”

秦阳还没说话,那边月儿已不声不响地靠过来,鼓起小脸蛋道:“喂喂,别随便拉我家哥哥的衣服。”

孟小绮不理她,又摇着秦阳的衣袖央求着:“阳哥哥,你就帮我做一套嘛?”

秦阳正要开口,忽然看到月儿凶巴巴的眼光盯着自己,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明显是在暗示:“哥哥,你可不能答yīng

她!”

秦阳心里好笑,摸了摸月儿的秀发安抚一下,这才对孟小绮道:“小绮,这衣服我只能帮妹妹们做哦。”

孟小绮不依不饶地继xù

道:“那我做你妹妹好了,哥哥,哥哥,帮我做一套嘛?”

这下星儿也不依了,她连忙蹭过来抱住哥哥,占据最有利位置,嚷道:“喂喂,孟小绮,哥哥是我的,不许和我抢!”小丫头的兄控本性暴露无遗。

月儿则生气地拉起秦阳的手道:“哥哥,我们走,别理她!”

秦阳哭笑不得,其实依他那妹控的性子,多认几个妹妹也挺好的,在前世他认的妹妹也不少。不过见妹妹们这样重视他,他心里一暖,那点花花肠子便抛到脑后了,他微笑道:“小绮,我家妹妹只有月儿和星儿,其他人没法子当我妹妹的。”

星儿一听,得yì

地朝孟小绮扮了个鬼脸,月儿也松了口气的样子,不屑地撇撇嘴,这回对象倒不是秦阳,而是孟小绮。

孟小绮没法子,只得放开秦阳的衣袖,她见到人群里有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顿时眼睛一亮,几步跑过去:“喂,二哥,快帮我想想法子。”

那个男孩子是孟小绮的堂兄,叫孟少枫,生得五官端正,两道剑眉,细长眼,虽不及秦阳好kàn

,也算是一个翩翩少年。他本来在盯着那漂亮的双胞胎姐妹看,见左边那个纯真可爱,右边那个冷淡娇俏,偏偏又长得一模一样,忍不住看呆了。他见这两姐妹似乎很亲近秦阳,心里已有点看秦阳不顺眼了,这时见堂妹求自己,仗着自己比秦阳身高力大,站了出来喝道:“喂,秦阳,你别给脸不要脸,小心我揍你!”

秦阳瞥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说话,他不想惹事,拉起两个妹妹的小手就走。孟少枫以为他怕了自己,有心在堂妹和月儿星儿面前表现一下,一闪身,拦住了三兄妹的去路,耀武扬威似的扬扬眉毛道:“怎么,想逃?”

秦阳叹了口气,松开两个妹妹的手,走到孟少枫面前,淡淡道:“算了吧,没必要为了小事而动手,打伤了谁都不好。”

孟少枫见他退让,更加得yì

,他哈哈大笑道:“你帮我堂妹做衣服我就放过你,不然,哼哼!”他一伸手就要揪秦阳的衣领。

星儿对自己哥哥充满信心,上次那孟虎比这孟少枫还高大,还不是被哥哥打败了?何况哥哥还曾捉过人贩子呢,所以她只是期待着哥哥大展威风。月儿却急了,她虽已相信哥哥幼时学过些武功,但此刻见孟少枫比秦阳高了大半个头,不禁担心起来,紧张地叫一声:“哥哥小心!”

秦阳甚至懒得去拔双棍,他左手负在身后,先冲月儿微微一笑示意让她放心,接着一上步闪身,右手一摊一扣,来留去送,已将孟少枫的身体向后引了开去。

“咦?”似乎有个老人惊讶地轻呼了一声。

星儿在那边已兴奋地拍起手来。

秦阳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孟少枫已稳住身形,恼羞成怒地猛扑了过来。秦阳哪里将他放在眼里,一招白鹤寻狐,脚勾手送,借力打力,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孟少枫已“啪”地前摔在雪地上。秦阳不想伤人,退后两步,这才回头去看刚才出声之处。

只见一个年约五十的落拓道人正垂手站在屋檐下,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秦阳见他背负宝剑,太阳穴微微凸起,衣衫虽单薄却不畏寒,明显是个高手。他不由得大喜,心里暗叫一声:“发xiàn

‘师父’一名!”

他入冬以来一直带着两个妹妹四处转悠,就是为了找个像点样的“奇人”好让他“传授”些武功给自己,这回踏破铁鞋无觅处,师父自动送上门,哪能不喜出望外。

他见道人打量着自己,马上换上阳光般清爽的笑容,走到道人跟前,眼中充满童真地问道:“道长伯伯,你就穿这么单薄的衣服不冷吗?要不要跟我回家,我让师父送你一件棉袄。”

月儿和星儿不明所以,但都惯性地跑过来站在哥哥身边,两双漂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道人。

孟少枫“哎哎哟哟”地爬了起来,他摔在厚厚的积雪上没怎么受伤,但这一跤摔得莫名其妙,一时也不敢再靠近秦阳。其余孩子见来了服饰打扮奇怪的陌生人,也不敢靠近。

道人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小居士,刚才见你的招式颇为奇特,你师父是何方高人?”

秦阳保持着骗死人不偿命的天真笑容道:“招式?什么招式?我师父是村子里的大夫,专门给人治病的。”

道人见他一脸童真不似作伪,沉吟不语。

星儿好奇问道:“伯伯,你是什么人,怎么穿的衣服这样奇怪?”

月儿则是轻轻地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小声问:“哥哥,你认识他?”

秦阳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个道长伯伯看起来仙风道骨,好像个神仙似的,让人想亲近,我才和他说话的。”

道人何等耳力,将三个孩子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在心里,顿时脸色大为改善,果真露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来,他笑眯眯地对星儿道:“小居士,贫道乃云游天下的修道之人,道号天冲,此乃贫道的道服,与常人颇有不同。”

秦阳一听,马上露出尊敬的神色,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我曾听爹爹说起过,有本事云游天下的道长都是活神仙,能飞天入地,呼风唤雨,而且心怀济世,普救万民,从小就万分景仰。今日一见,三生有幸,神仙伯伯在上,请受秦阳一拜!”说着就要拜下去。

月儿瞥了他一眼,心想哥哥又在胡说八道,自己就从没听爹爹说起过什么道长的事,但她从这半年多的相处中早就知dào

,这个哥哥虽然无耻又废柴,但诡计多端、聪颖过人,他每次胡扯之下,必有用心。她一声不吭,静观哥哥应变。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秦阳谈吐得体,满脸尊敬,天冲道长顿时大为受用,他双手凌空一托,一股纯厚内力透射而出,直达秦阳双臂,秦阳竟拜不下去。天冲道长笑眯眯道:“小居士免礼,贫道乃方外之人,平日还赖各方善人施舍,怎敢称为神仙?”

这回秦阳才真是大吃一惊,这等功力就算是自己前世的师父都未必有呢,自己这回误打误撞,还真遇着个高人了。他连忙收敛全身真气聚于丹田,单纯地以小孩子的体力与之相抗,这才惊讶地问道:“神仙伯伯,这是什么仙术?”

天冲道长先前就在留心这孩子,见他和人打架颇有分寸,又好心想送自己棉衣,心中暗暗点头,他微笑道:“这是贫道所练的内功,并非仙术。”

秦阳一脸惊羡地仰望着天冲道长:“世上竟有这样神奇的内功?神仙伯伯,你能不能教我们?”他跪拜下来,还顺手拉了拉两个妹妹一下,月儿和星儿不明所以,但凭着对哥哥的信任,也赶紧学着哥哥的样子拜了下去。

天冲道长见三个孩子长得可爱,秦阳又甚对他胃口,不禁心动了。他沉吟道:“好吧,贫道也想留下来办点事,今日既与你们三个有缘,便收你们为徒,但我三个月后另有要事他往,能教你们的只有这三个月,能领会多少,就看你们的天份了。”

秦阳大喜,马上行了三跪九叩的拜师大礼,那边月儿星儿也有样学样,行了拜师之礼。

秦阳没再理那群孩子,先是向天冲道长介shào

了自己和两个妹妹,又带着他回家,一路上各种好话不断,哄得天冲道长眉开眼笑。

月儿见哥哥一脸纯真的笑容,心里已明白这狡猾的哥哥是想三兄妹向这道长学些仙术防身,在这些大事上,她习惯性地听从哥哥的安排,何况她对这道长的仙术也颇有兴趣。星儿倒无所谓,哥哥说拜师那就拜吧,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她就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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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三门绝技

到家后,秦阳把这事和费大夫夫妇说明了一下,两夫妇见天冲道长一派仙风道骨,似乎道行极深,连忙迎入草屋中,又把平时放杂物的小屋子整理好,为他安顿住处。秦阳说了三月之期,费大夫便让他们三兄妹先放下学医之事,专心跟道长学仙术。学医可以慢慢来,学仙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费大夫是真心疼爱这三个孩子,他恨不得这道长能教上三年,把一身本领都教给他们。

第二天雪过天晴,范管家一大早就起床把院子的积雪扫净,便于三兄妹跟天冲道长练武。

天冲道长把三兄妹叫到院子里,开始正式教他们功夫了。他看了秦阳一眼,问道:“阳儿,看你的身形步法,似是会武之人,你以前学过哪些功夫?把学过的都打一遍给我看看。”

秦阳知dào

天冲道长是超级高手,自己有功夫的事自然瞒不过他,他眼珠一转,信口答道:“师父,徒儿三兄妹都学过五禽戏,还有就是小时候徒儿似乎曾跟护院先生学过一些武功,现在只能隐约记起几招。”

天冲道长打量了他一会,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无妨,阳儿你尽管把学过的几招使出来。”

秦阳应了一声,使了些现代散打的冲拳摆拳踢腿,又打了两招“黑虎掏心”、“双龙出海”,这才使出了昨天用过的“摊打”“扣打”和“白鹤寻狐”三招咏春拳里的散式。七八招打完,他停了下来,一脸期待地望向天冲道长:“徒儿能想起的就这些了,请师父指点!”

天冲道长点点头,又捋着下巴的胡须问道:“阳儿是跟同一个护院先生学的?”

秦阳摇头答道:“徒儿记不清了,好像是跟不同的护院先生学来的,我只能隐隐约约地记起。”

月儿走上前,目光复杂地望了哥哥一眼,对天冲道长解释道:“道长师父,我家哥哥半年多前撞伤头部,以往的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以前我们家还在广陵府时,曾请过两名护院先生回来,哥哥大概是那时跟他们学过。”

她和星儿都喜欢叫天冲道长做“道长师父”,似乎是为了与费大夫这个“师父”区分开来。秦阳却不在意,就像他在前世把所有妹妹的称呼都定为“妹妹”一样,“师父”二字足矣,省事省心不会弄错,多好。咦,刚才好像不小心说了些掉节操的话?错觉吧。

天冲道长昨晚就详细了解过三个孩子的事,此时也就没细问,他轻轻地拍了拍秦阳的肩膀:“阳儿,前面那些招式倒也平常,但教你最后这三招的护院先生应该是个武功相当不错的人物,这三招看起来简单,却极为精妙,为师见看不出来历。可惜你没跟他多学几招,不然就终身受用无穷了。”

秦阳心道:这咏春拳在五六百后才创出来的,你现在见过才怪呢。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搔搔脑袋,一脸纯真道:“再厉害估计也比不上师父您吧,能有幸得到师父您的指教,徒儿才是终身受用无穷。”

天冲道长的嘴角不禁得yì

地向上翘了翘,这才答道:“武功之强弱,不只在于招式,更在于内劲、身法、速度,还有经验、计谋和心态也是必不可少的。”

天冲道长忽然脸色一变,严肃地说道:“秦阳、秦如月、秦如星,三位徒儿听训。”

三兄妹吓了一跳,秦阳到底反应快,马上向两个妹妹打了个眼色,然后挺腰站直肃然而立,垂手听训。月儿也聪明,连忙一拉妹妹,两个女孩儿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恭谨地站直听训。

天冲道长缓缓道:“为师道号天冲,师承龙虎山逸空真人,先师曾有遗训,入我‘天道’门下者,须立誓终身不得入龙虎宗,违者天诛地灭。你们既要拜我为师,祖师这条遗训自需遵守。为师念一句,你们跟着念一句。”

秦阳心里大奇,龙虎宗是什么门派?祖师和这龙虎宗怎么会有如何大的仇恨?

天冲道长左手以指指天,肃穆地念道:“我秦阳、秦如月、秦如星今拜入天冲道长门下,自此便是‘天道’门之人,将严遵逸空祖师遗训,终身不入龙虎宗,终身不向龙虎宗吐露本门武功的一招半式,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万世不容!”

秦阳越听越是咋舌,他不敢多言,学着师父的样子发了誓。两个妹妹也跟着哥哥指天为誓。

天冲道长见三个徒弟都起了誓,脸色柔和下来。他又说道:“为师最多只能留在这里三个月,今日开始,你们就跟着我习武。为师有三项绝技,传你们一人一项。时间有限,你们能掌握多少,就看你们的造化与天分了。”

秦阳忍不住问道:“师父,三个月后您要去哪?”

天冲道长沉思了好一会,才说了两个字:“应劫。”

秦阳暗自吃惊,见天冲道长似乎不想提及,顿时没再追问下去。星儿刚好奇地眨眨眼睛想问下什么叫应劫,一见哥哥的神情,伸了伸小舌头,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月儿看了哥哥和妹妹一眼,似乎有点不明白地问道:“道长师父,您的绝技为什么要分别传给我们三兄妹呢?”

秦阳偷偷地向妹妹翘起大拇指,赞她接应及时。天冲道长没留意他的小动作,只是笑道:“小丫头,为师任何一样绝技,你学三年都未必能真zhèng

学会,我分别传给你们,只是让你们学会如何去练、记住招式,日后可以相互传授,至于能练到何种境界,既要看天分也要看努力恒心。师父只带入门,修行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他看了看三兄妹,又说道:“为师除了一身丹功,最擅长的武功有三样,轻功、剑法、掌法。”

天冲道长说罢,身影一闪,纵身而起,三兄妹只觉得眼前一花,天冲道长已站到了小院围墙之上,接着几个纵跃,在积雪的庐屋之上来回奔走,如履平地,随后飞身跳上院子一角的大榕树上,眨眼间已蹿上树顶,立于树冠之上。三兄妹还没回过神来,天冲道长已如幻影般飘然而下,闪身站到了三兄妹之前:“此乃轻功。”

月儿和星儿固然看得目瞪口呆以为真是仙术,秦阳也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从小说电影里见惯所谓的“一苇渡江”、“凌波微步”等轻功,但那是艺术加工、虚构为主的,眼前这天冲道长的轻功却是真实地展示在眼前,虽未到小说电影那般夸张,但绝对称得上“飞檐走壁如平地、身轻如燕似幻影”十四个字。

在三兄妹一脸惊叹的目光中,天冲道长拔出宝剑,“嗡——”剑啸如龙吟,剑qì

喷薄而出,但见剑光闪烁,如灵蛇吐信,又若游龙起舞,剑花到处,一片寒霜。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月儿星儿只觉得眼花缭乱很是精彩,秦阳则脸色凝重,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天冲道长的身法、步法、手腕变动、出剑角度、剑迹走势,此剑法以轻灵为主,招式精妙,变化多端,与他直截迅捷的双刀刀法大相径庭。他暗自盘算,即便是前世的自己,以最擅长的双刀刀法与天冲道长的剑法相斗,估计也极难撑过二十招,天冲道长剑法的厉害之处不在于招式,更在于凌厉剑qì

和人剑合一,这才真zhèng

是剑随意到,剑到劲达的超一流境界。

秦阳不禁为自己的坐井观天而惭愧,他还以为前世的自己算是高手,可和这天冲道长一比,顿时如小儿般幼稚。难怪自己前世的师父时常教导自己说:武学之道,永无止境。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天冲道长已收剑而立:“此乃游龙剑法。”

好一会,月儿才喃喃自语地说了句:“好快啊,连看都看不清……”星儿则拍着手掌大叫:“道长师父,这剑法好好kàn

!”秦阳心里好笑,敢情星儿这小萝莉是把这精妙剑法当成江湖上的卖艺剑法了。拍马屁他也不落人后,连忙比星儿叫得更大声:“师父,你这剑劲好厉害!不知师父使了几成功力?”

天冲道长淡然一笑道:“三成。”

秦阳骇然,才三成?那十成功力会可怕到什么地步?自己看走眼了,这师父可不是一般高手,而是超级超级高手啊!他发自内心赞道:“师父,原来世上真有您这样的高手!”

天冲道长得yì

地捋着胡须,还剑入鞘,道:“还有一套飘云掌法。”话音一落,他双掌一合,以礼掌为起式,接着掌影纷飞,如青云出岫,轻灵飘逸,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招式步法的精妙固然让秦阳看得大叫精彩,最让秦阳惊讶的是掌法中暗含着的圆柔粘透四种劲力,竟有几分太极拳的味道。这套掌法倒不长,很快,在秦阳惊诧的目光中,“啪”的一声,天冲道长转腰扭身,右掌轻轻拍在院中的一块大石上,这最后一式竟在大石上印出了一个手掌!

内家掌法里的圆柔之劲竟至于斯,秦阳三兄妹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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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武学的五大境界

秦阳呐呐道:“师父,这也是三成功力?”

天冲道长含笑点点头。秦阳已说不出话了。

星儿呆呆地站了一会,接口道:“道长师父,你的功夫都好厉害,星儿比较笨,记不住怎么办?不如你把要教我的,一并教给哥哥和姐姐吧,他们比我聪明。”

见到星儿有点傻呼呼的老实样子,天冲道长微微一笑道:“星儿,只要有恒心,为师的武功并不难学,阳儿灵活多智,月儿聪明认真,唯独你比较老实,为师的掌法招式不多,便传于你吧。”他转头望着秦阳和月儿,问:“掌法给了星儿,你们要学哪项?”

月儿把目光转向哥哥。秦阳努努嘴,示意让她先选。月儿想了一会,答道:“道长师父,我想学剑法。”

“哦?”这下连天冲道长都提起了兴趣:“为什么选剑法?”

月儿瞥了哥哥一眼,道:“哥哥性格冲动鲁莽,学了剑法说不定会惹事伤人,我学会了只用来保护哥哥和妹妹,不会用来好勇斗狠。哥哥学会轻功的话,有什么事可以逃得快些,他是我们秦家唯一的儿子呢。”果然是很符合月儿性格的理由,秦阳虽早就猜到,但听到那句“保护哥哥和妹妹”时,依然嘴角抽了一下。喂,妹妹,你真要把哥哥唯一的优点给抹杀掉?

天冲道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转头问秦阳道:“阳儿,你怎么看?”

秦阳哭笑不得地答道:“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当哥哥的能不让着妹妹吗?”

月儿白了他一眼,漂亮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笑意,以为终究瞒过了这狡猾的哥哥。她选择剑法还有另一个重yào

原因,剑乃利器,练起来难免受伤,她是担心哥哥笨手笨脚的,练起剑法来不小心伤了自己怎么办?

天冲道长哈哈一笑,拍拍秦阳的头道:“你的身形年纪学起轻功来正合适,好好练的话,说不定会成为天下间逃跑得最快的人,不过,到那时可不许说是我天冲道人的徒弟!”

秦阳苦笑着点点头。他站到月儿身边时,眨眨眼小声道:“其实,在剑法未练熟时,一般都是用木剑或者用布把剑包起来,以防误伤练剑人。”这是他练刀法的经验谈。

月儿呆了半晌,忽然恼羞成怒地一脚踢在哥哥的小腿上,气呼呼地小声嚷道:“练轻功据说要天天挨踢才能跑得快的!”

不提两兄妹的闹腾,自从定下了三个徒弟的“专业方向”后,天冲道长开始了他的基础课程。

最开始的课程是他最精通的内功——“丹功”,没错,这门内功不叫XX神功、XX真经或者XX宝典,就叫“丹功”,乃道家修liàn

内丹之法,是一门颇为神奇的功法,据说不但能延年益寿,最重yào

的是能激发人体潜能。人体内通阴阳、外接天地,自成一座宝山,“丹功”就是要从发掘提炼宝山中的“气”,结成内丹以打通全身经脉,将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锻炼成康庄大道。“丹功”共分九层,第一层通任督二脉,后面七层分别通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最后一层专门锻炼经脉,将全身经脉融为康庄大道相连的整体,真zhèng

达到以意御气,意发并行。练法分为站桩和坐桩,又分为动功和静功。

天冲道长详细地给三兄妹讲解了如何入定,如何聚气成团,烹气为丹,如何引导真气搬运河车等第一层基础功法,然后就让三兄妹开始修liàn



秦阳早已练成咏春门的入门内功,任督二脉已打通,加上一身真气颇有基础,练起来进展极快。在月儿和星儿刚熟悉入定聚气,他已完成了烹气为丹,搬运河车的阶段。

天冲道长看在眼里,替秦阳把了把脉,沉吟了好一会,只说了句:“阳儿你极适合练这门丹功。”便没再多问,只是加快了教他的进度,一边指导他修liàn

第二层功法,一边教他背诵全套功法要诀方法。

秦阳本来满心忐忑,生怕被天冲道长窥出自己身怀咏春绝学的端倪,此时见他没多问,暗自松了口气。

这天,天色晴朗,大雪早早就停了,秦阳练完丹功坐在老榕树下稍作休息,见天冲道长正用布仔细地拭擦宝剑。宝剑剑柄的缠丝已颇为陈旧,但剑身如雪,明亮照人,保养得极好。天冲道长只是随便地握着剑,但阴寒的剑qì

隐隐透出,竟似可与阳光争辉。

也不知dào

自己何时能达如此境界,秦阳不禁油然神往道:“我有昆吾剑,求趋夫子庭。白虹时切玉,紫气夜干星。锷上芙蓉动,匣中霜雪明。倚天持报国,画地取雄名。”

天冲道长讶然道:“这诗是阳儿你作的?”

秦阳摇头答道:“这是唐朝李峤所作的《剑》,我以前极是喜欢。”

天冲道长微微一笑道:“阳儿,你聪颖过人,胜我幼时数倍。我见过你的《咏竹》,也曾听费大夫提起过你以往斗联楹的事,难得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学识志气,呆在这小山村实在可惜。只要你勤加练习我天道门绝学,将来定可仗剑行侠江湖,尽展你的才华抱负。”

秦阳望着他手中寒霜冷冽的宝剑,轻叹答道:“我只要能练到师父一半本领,便已心满yì

足。”

天冲道长轻敲他的脑袋,笑着训道:“武学之道,永无止境,若是知足,便难有进步了。”

这句话自己前世的师父也说过。秦阳忍不住问道:“师父,既然武学无止境,那我们怎么划分武功的高低?”

天冲道长见他一脸好奇,便答道:“武学之道,并没有很清晰的高低层次划分。以练气来说,简单可分为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三种境界;以筋骨锻炼来说,又可分为易骨、易筋、洗髓不同层次。但就如我之前所说,一个人武功之强弱,不只在于招式体能,更在于内劲、身法、速度,还有经验、计谋、心态和运气等。”

秦阳听他提起“易筋、洗髓”,顿时想起前世所学的“周氏易筋洗髓经”,心中隐隐一动。

又听天冲道长继xù

道:“若硬要给一个人的武学境界划分层次,在我看来可大概分五个级次,每个层次又可根据水平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

秦阳马上凝神倾听,天冲道长沉思着缓缓道:“第一级是普通武夫,寻常武馆、江湖卖艺者多半便是这层次,多以外功为主,练到深处可开砖断石,但也就止步于此。”秦阳暗暗点头,自己前世在多数武馆看到的武师,便是这个级别。

“第二级是一般高手,他们内外兼修,技艺娴熟,应变极快,可凭精妙的招式、精纯的功力克敌制胜,越练到深处,招式发劲越是精微奥妙。”秦阳咋了咋舌,琢磨一下,岳飞岳大哥目前大概是二级上的水平,而前世的自己不过只是二级中而已。

天冲道长又道:“第三级可称为一流高手,到了这境界,招式功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慢慢打破招式的界限,开始向无招胜有招的方向修行,此时气劲已可透体而出,产生杀气、剑qì

等,功夫深时可达‘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之境。”秦阳回忆起自己前世的咏春拳师父可一掌隔空劈断青石砖,多半就是这级别。

“第四级可以称为绝顶高手,武功到此境界,已可悟出‘我即是剑,剑即是我’的化境,不再拘泥于招式武器,举手投足便可制胜,单凭气劲便可摘叶飞花伤人。”

秦阳忍不住道:“到此境界难道还不算巅峰?”

天冲道长淡然笑道:“还有第五级呢。第五级可称为绝世宗师,此时已达‘无我无剑,剑我相忘’的返璞归真至境,最厉害者甚至可意发并行,意念间气势便取人性命,气劲到处,无坚不摧,无柔不克,无快不破,这才是真zhèng

的天下无dí

。”

秦阳骇然道:“那岂非以眼神便可杀人?”

天冲道长点头道:“杀念生则气劲发,真zhèng

是一瞬间便可夺人性命。只是到了这般境界之人,一般已不会轻生杀念了。”

秦阳呆了半晌,才问道:“那师父,你目前能达到哪种境界?”

天冲道长淡然一笑道:“大概第四级上罢。”

秦阳倒抽口凉气,问道:“世上可有人达到绝世宗师级别?”

天冲道长正在擦拭宝剑的手停了下来,沉思着答道:“一百多年前的李煜和我们天门道的师祖柳长平都算是此级别的,相对来说李煜更胜一筹……”

李煜?秦阳大吃一惊,这新宋的开国皇帝便叫李煜,他居然会是达到绝世宗师级别的无dí

高手?他又想起不久前认识那个与大英雄同名的岳飞,莫非这李煜也只是与开国皇帝同名之人?那柳长平又是何人?

他正消化着这惊人的消息,天冲道长已继xù

说下去道:“但论当世最有名、我认为可达绝世宗师级别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华山狄弦,一个是少林净慧,第三个……”

天冲道长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狄弦、净慧是谁秦阳不知dào

,但华山、少林倒是耳熟能详,秦阳屏息静气,正要听他念出第三个人的名字,不料天冲道长轻叹一声,神色惆怅地站了起来,淡淡道:“你练功罢。”宝剑入鞘,已飘然远去。

留下一头雾水的秦阳在榕树下胡思乱想,百般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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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坑爹的轻功训练

除去那些充满谜团的绝世宗师,天冲道长这番话给了秦阳很大的启发,使他一脚迈进了全新的武学殿堂,视野豁然开阔起来。

他默默记下这五大境界后,便暂且放下那些遥不可及的目标,重新关注到自身的内功修liàn

上。

“易筋、洗髓么……”此刻他咏春门的入门内功已练成,加近来潜心修liàn

研究“丹功”,对内气修liàn

已有了更加清晰的概念,使得他开始有能力重新关注那门一直被雪藏的“周氏易筋洗髓经”。

他仔细地将“周氏易筋洗髓经”与“丹功”进行对比,两套功法练法差异颇大,但内气游走路径隐有阴阳相对之意,似可相辅相成,殊途同归。

或许是灵机一动,或者是初生牛犊,秦阳居然大着胆子开始了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他试着将“周氏易筋洗髓经”每一层与“丹功”的每层功法相对应,从第二层起,交错修liàn

两门功法,结果成效显著,短短一个月间,他的丹功已有了小成,若说他之前的真气有如湍湍溪水,现在已涨成一条滚滚河流,逐渐有向滔滔大江扩张之势。

他还不知dào

自己无意之中创下了一门独一无二的“混合丹功”,它比“周氏易筋洗髓经”更柔和,又比“丹功”更刚猛,刚柔并济,阴阳互调,加上他有咏春门入门内功作为扎实根基,从而轻易突pò

了易骨阶段,直接进入到易筋、洗髓的高级阶段。

秦阳暗道,看来这个方法不错,将来一定要找个借口把这“周氏易筋洗髓经”传给两位妹妹。

那边月儿和星儿则默默地按着师父的教导修liàn

丹功,进展慢得多,她们依然还停留在聚气成团、烹气为丹的阶段。

“丹功”乃玄门正宗功法,走的是清静无为的阴柔之路,在初始阶段进展极慢,它讲究点滴积累,温火慢烹,但风险极小,若能练到打通任督二脉的阶段时,一身真气便已能达到大江大河的级别了。当然,两个小丫头想要达到这样的阶段,保守估计也得两年以上。

在教会三兄妹练“丹功”后,天冲道长又向他们讲解基础武术理论、基础拳脚身法步法手形,以及入门的拳脚套路等。说到武术理论秦阳早就在前世跟师父学过,此刻听天冲道长所说的,较之前世所学似有优有劣,但他不敢自以为是,均认真记下,至于去伪存真,淘优汰劣,要等以后境界提升再考lǜ

了。

时光匆匆,鞭炮声喧嚣中,年初最重yào

的春节已过,秦阳沉浸于新的武学之道里,竟完全没注意到。三兄妹在前期基础课程告一段落后,均已进入到绝技学习阶段。

原本秦阳还想着凭自己的武学知识和内功底子,大可一边学着轻功,一边去旁听学习两个妹妹剑法掌法,等到天冲道长教他轻功时,他才发xiàn

自己很傻很天真——光是轻功一项,想在短短两三个月内学会弄懂,已难于登天。

轻功与其他武学一样,重点都要内外兼修,缺一不可。不提那内气的运用,光是天冲道长安排的体能训liàn

就让秦阳差点脱了层皮。

天冲道长最初教他的不是脚绑沙袋蹦上跳下,而是教他提高身体柔韧性,在他好不容易做到最起码的身体后拱双手撑地搭“拱桥”和“一字码”后,开始练习的就是各种“空翻”,前后左右各种方向的空翻,一天上千个空翻练习下来,累得他几乎腰都断了。他甚至还怀疑自己学的不是轻功,而是马戏团表演。饶是他身体综合素质早就今非昔比,还有着一身不俗的真气,依然苦熬硬忍了差不多半月才熟练掌握了几大空翻这个“马戏团技能”。没等秦阳缓过气,天冲道长的后续课程又填鸭式地“塞”了过来。

这次轮到平衡性训liàn

。平衡性的训liàn

也很变态,最初是沿着一根手臂粗的架空长木杆来回走,接着是跑,跟着是跳,然后长木杆变成了竹杆,最后变成了绳子,据说最后是在空竹筐边沿上走,要练到脚绑十斤重的沙袋在几个空竹筐边沿轻易来回跳跃才算是基本上完成平衡性的训liàn

。光是这一项就让秦阳吃足了苦头,地上已专门铺了厚厚的积雪,但每天从一米多高的地方摔下来上百次,摔得秦阳七荤八素、差点连妹妹都认不清了,要不是他的“丹功”已达一定火候,又加上费大夫等人每天煮跌打汤药让他泡浸,秦阳已成脑残阳了。

坑爹啊,秦阳怎么也没想到练轻功居然如此辛苦,回想以前看过那无数武侠小说、网络小说里描写练神功都是以内功为主,似乎内功一成,天下武功都可以信手拈来,轻功更是不用练也可以轻易奔走如飞、一跃数丈。

网络小说不可信、武侠小说误人啊!秦阳躺在药水里泪流满脸。

见哥哥如此悲惨的样子,星儿悄悄地溜了进来:“哥哥,你没事吧?”

秦阳连摸摸妹妹秀发的力qì

都没了,他有气无力道:“还活着……星儿你怎么跑来这里了,月儿呢?”

星儿走过来轻轻帮哥哥捶肩,道:“姐姐被道长师长捉去练剑法了,我是专门偷跑来看看哥哥的。”

小拳头捶在肩上没多少力qì

,但那份想帮哥哥缓解疲劳的心意却是准确传达过来了。哇,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好妹妹啊,秦阳感动得差点要转过身去抱住星儿亲上一口,但他马上发xiàn

自己没穿衣服,连忙拿过毛巾盖住关键部位。

星儿没发xiàn

他的动作,温柔问道:“哥哥,你练轻功很辛苦吗?”

听着妹妹软绵绵萌萌的声音,秦阳全身也变得软绵绵的,他点头道:“比想象中要累。妹妹你以后就不要练这个了,摔来跌去的,留下伤痕多不好。”

星儿乖巧地应了一声:“哥哥说不练,那我就不练了。哥哥练会就行了,反正哥哥会带着我到处飞来飞去。”她眯起眼睛,似乎开始幻想着在天上飞的快乐。

“咳咳。”秦阳连忙咳了两声,把刚到嘴边那句:“我也不想练了”吞回肚子里。他苦笑道:“星儿,你很想哥哥也像师父那样飞来飞去?”

星儿想了想,摇头道:“算了,虽然挺好玩的,可哥哥这样累坏了多不好。”

秦阳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星儿小拳头轻轻地捶在他的肩上,肌肤相接,仿佛又能感受到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血脉之情。

“哥哥,为什么我们要跟道长师父学仙术呢?”星儿轻声问道。

秦阳想起之前岳飞向他提起过的新宋局势,心里轻叹道:因为我们生活在弱肉强食、战乱四起的残酷世界里,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只有最强dà

的武力,才能真zhèng

把握自己命运,保护身边重yào

的人。

想到那些血洗广陵府、害得三兄妹流离失所的“义军”,秦阳捏紧拳头道:“星儿,我们三兄妹现在过得穷困,但有师父师母和义父在,日子还是挺快乐的。只是外面的世界很乱,我们不知dào

何时就会被卷入其中,我们要更强、要更厉害,才能保护好身边重yào

的人。”

星儿忽然问道:“哥哥是想着为爹娘复仇?”

这小丫头的聪明敏锐有时竟还在月儿之上。秦阳惊讶回头望向星儿,见她一脸认真,便点点头道:“有这样的打算,但最优先的是保护你们和义父、师父师母们。”

对于这个世界里的爹娘,他本来并没什么印象,但从那夜和星儿的谈话后,他又多次听义父说起过往的事,往事听得多了,他自然对爹娘产生了复杂的感情。若有机会为三兄妹手刃仇敌,他决不手软。

星儿低头道:“那些恶人好可怕,哥哥不要去复仇好不好?我不要哥哥离开我,更不想哥哥受伤。”

秦阳心中一痛。

他忽然明白了星儿为什么总是对月儿言听计从,为什么总是喜欢粘着自己,只有见过最深的黑暗与恐惧,才会这样珍惜身边的人和事。

秦阳不愿星儿再去想这些事,他抚摸着星儿的秀发道:“复仇的事先不说了,星儿你的掌法练得怎样?”

“道长师父教得很细心,我学得慢些,但都能学会!”星儿一脸“哥哥快表扬我”的表情。

看到妹妹如此可爱的表情,秦阳顿时心情好转,他柔声道:“为了表扬这么努力的星儿,哥哥学好轻功后,带你飞到屋顶看星星,你说好不好?”

星儿高兴地点着头,不过她又小声补充道:“哥哥,练轻功辛苦,要不你别练了,和我一起学掌法吧?”

秦阳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傻妹妹,师父的轻功是天下一绝,错过了就没机会再学了,再辛苦也要学下来,以后有危险打不过坏人,起码可以一手一个,像拎小兔子一样拎着你和月儿逃跑。”

星儿嘟了嘟可爱的小嘴,问道:“为什么要像拎兔子一样拎我,我要哥哥背着跑。”

秦阳眨眨眼道:“难道我家的星儿不比小兔子可爱?”

在哥哥的甜言蜜语攻击下,小丫头乐得咯咯地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秦阳怕星儿离开久了又惹来月儿,便劝星儿回师父那里学习掌法。

星儿离开后,他怔了半晌,终于从微凉的药水中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为了妹妹,这轻功无论如何都得学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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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天书,又见天书

经过这么一件事,秦阳天性里拼命倔强的一面就显露出来了,他不再叫苦埋怨,每天都咬着牙拼了命地去练习轻功,累到筋疲力尽连手指都动弹不得为止,就算他躺下休息时,也会默练“混合丹功”来活络气血、修复体内受损细胞和筋骨肌肉。

他已发xiàn

,自己以入门内功为根基、融合了“周氏易筋洗髓经”修liàn

的“混合丹功”,似乎产生了一种颇为神奇的自疗效果,消除疲劳的功效远胜从前,哪怕他累至极点,第二天一早便会恢复成精力充沛的样子。

秦阳大奇,他反复地思考研究自己独创的“混合丹功”,却没能找到最合理答案,只能将原因归咎于“阴阳互调,阴阳相生”。

但他也发xiàn

,“周氏易筋洗髓经”越到后面越是繁复难懂,极难修liàn

。他忽然想到岳飞,暗道岳大哥的见识极广,武功也高,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向他请教。

眼前最重yào

的当然是练好轻功,除去吃饭洗澡睡觉,秦阳将所有的精力时间都投入到轻功的练习中去,哪怕累得全身发抖站都站不稳、哪怕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痛不堪言,他依然咬牙撑下去,就这样,他一次次地触摸到自身的极限,并一次次突pò



也不知dào

人体潜能无限还是那“混合丹功”的作用,熬过了最初的痛苦后,他轻功练习的进展几乎可以用一日千里的来形容,让天冲道长惊讶不已。

当他掌握到在架空绳索上健步如飞的诀窍后,弹跳力的训liàn

就开始了,弹跳力训liàn

更是单调,这才真是腿绑沙袋练习跳高和跳远,还分为原地起跳和助跑跳两大类,弄得秦阳后来见到有东西挡在面前第一个本能反应不是躲开而是跳起来跃过去……

在秦阳开始接受平衡性和弹跳力训liàn

时,天冲道长开始教他如何配合呼吸、如何身体腰腿发力提气,最重yào

的是教会了他如何运用“丹功”提气纵跃,如何在施展轻功中换气、减少体力消耗。

对于内功的本质,秦阳在前世就和师父有着一番研究,最终他们认为,人体内有生物电,内功练的是“生物电”,人体一切活动都离不开生物电,大脑思考、神经传递都是通过最基本的生物电,练内功就是通过神经的电流,有意识地聚集引导生物电,生物电可以刺激肌体,提高速度和爆fā

力。内功修liàn

的境界越高,生物电能就越大,对生物电的控zhì

也会越来越精细、准确。像是缩骨功、龟息法之类各种听起来匪夷所思的武功,归根到底都是通过控zhì

生物电刺激人体而产生的不同效果。

正是因为有此番认识,秦阳在天冲道长教导内外配合练习轻功提纵术时,才慢慢找到了“七分劲三分巧”的关键窍门。内气增加身体肌肉爆fā

力、提高反应速度,方能瞬间跳高跃远,在这基础上再配合引气上升让身体产生一定程度的向上冲量,才可以做到身轻如燕,奔走如飞,甚至真可能达到武侠小说中“草上飞”和“一苇渡江”的至境。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练到如此至境,秦阳并没有气馁,这段时间的磨练已使他深深地确信,只要坚持下去,再高境界也总有触碰的一天。

当秦阳开始掌握柔韧性、平衡性、弹跳力的内外练习方法后,眼看三月期限将至,天冲道长将最后的眼力训liàn

也教给了秦阳。秦阳这才知dào

眼力在轻功中也必不可少,想想也知dào

,在身体高速移动过程中,如果不能看清环境准确找准落脚点,又怎可能跳得高、跃得远、奔得快?

眼力训liàn

包括静态视力与动态视力,训liàn

方法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每天盯着烛光看,当作到能瞬间集中注意力并能调整眼睛焦距使得眼前一点烛光“变得”大如牛马,静态视力就算练成了;至于动态视力,用绳子绑块小石头像秋千那般荡起来,什么时候能将小石头的移动“看慢看清晰”,基本上动态视力才算入了门,接下来就是在树干上刻字,从树上跳下来时能看清刻的字,动态视力也就有了相当水平,字越小,水平越高。当然,这首先得轻功有了一定的水平,能轻易的跃上树枝。

秦阳偶尔也会去旁观一下妹妹们的练习进度,关心一下妹妹们的情况。因两个妹妹的内气未足,天冲道长只是教她们招式、身法、步法,以及腰身马肩手配合发力,学起来虽然辛苦,但远不及秦阳这样高强度。月儿本身就是聪颖之人,剑法学起来还算挺快的,而星儿是典型的外表迷糊内里聪明,在哥哥的不断鼓励下,掌法的学习也有声有色。

开始的两个月里,天冲道长除了教三兄妹武功,也会到村子四周的山林里走走,但从没提起去做什么事。

春节过后没多久的年廿十,岳飞便来拜访秦阳了。秦阳见他果然信守诺言,大为欢喜,将自己跟天冲道长学艺之事告知他,并引他与两个妹妹相识。岳飞虽对淮南淮北等北方义军、金兵入侵之事颇为熟悉,对江湖中隐逸之士却不甚了解,听到天冲道长的名号时并没太在意,只是叮嘱秦阳把握机会好好学武艺,并约定三个月期满后再来相见。

秦阳本想介shào

岳大哥与师父相识,但左等右等不见天冲道长归来,只得作罢。

天冲道长回来得颇晚,秦阳见师父道袍之上被树枝划破了不少地方,便掏出针线帮他缝好,随口问了句:“师父,您是去山林里找珍贵药材?”

天冲道长笑了笑,答道:“差不多罢。这灵物千年难遇,为师也是听闻一年半前它曾在附近的封仙岭出现过,便来碰碰运气,现在看来机缘不在我身上。”

秦阳这才明白为何天冲道长会路过孟家村这偏僻小山村。

千年灵物?不会是什么千年人参、千年灵芝之类吧?秦阳见师父没细说,也没多口追问。

那天之后,天冲道长便不再出去,专心教导三兄妹武艺。

在这样高强度的密集训liàn

下,三个月眨眼间就过去了,天冲道长就要离开费家了。三兄妹虽说都已掌握了丹功和三项绝技的练习方法,至于何日功成就难以预料了。

天冲道长再次叮嘱三兄妹好好练习武艺、不要轻易招惹是非。

秦阳答yīng

着,和两个妹妹互视了一眼,三兄妹一起跪拜在地上,秦阳不舍地说:“师父,徒儿三兄妹有幸得蒙师父悉心教导,必定勤加练习,不辱师门。今日一别,但愿能早日再次聆听师父的教导。请师父受我三兄妹一拜!”

说罢,三兄妹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要说三个月前秦阳他们的跪拜还仅仅是为了一个“礼”字,此刻却是真情实意,三个月的相处已使三兄妹对天冲道长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星儿眼圈儿一红,说道:“道长师父,您记得多回来探望我们。”

月儿也伤感地望着师父,说道:“道长师父,请您保重!”

天冲道长动情地摸摸三个徒弟的头:“好!好!你们三个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学得为师三门绝技,为师已颇觉欣慰,若你们能勤加修liàn

,三年后必有所成,但愿‘天道’门一脉,能在你们三兄妹手中得到传承。”

“师父!”秦阳心中热血上涌:“此行凶险,师父要不就留在此地,徒儿愿服侍师父终老!”

天冲道长淡然一笑:“阳儿,劫数乃天定,逃无可逃,师父留下来只会给你们带来灾祸。放心,师父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杮子,放眼天下,能胜过我的人屈指可数。师父此行,乃是为了一展抱负。”

“师父……”秦阳三兄妹还想再劝。

天冲道长一摆手,制止他们:“徒儿勿要多言,为师去也,你们好自为之。”

他正要迈步,像是想起什么,又转身走到秦阳面前,打开包袱,从里面翻了半晌,才翻出一本薄薄的书,他递到秦阳面前:“阳儿,这本无字天书乃先师逸空真人临终时所传与我,为师参详半生,未能参透,今日便将它传与你们,希望你们有朝一日能明白其中玄机,光大我‘天道’门楣。”

无字天书?难道是传说中穿越人士居家旅行必备的神书么?内有绝世神功还是藏宝图?秦阳一脸的黑线,却不敢表露心中所想,只是双手恭敬地接过放过怀中,他正要开口详加细问,天冲道长早转身而去,眨眼间,身影飘飘,已到十丈开外。

只听得天冲道长长吟道:“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此乃李白《南陵别儿童入京》中的两句,讲的是诗人斗志得酬的喜悦心情。

难道师父真的是要去实现心中抱负?那为什么又说是“应劫”呢?秦阳怔怔地看着师父远去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唯有在心中暗暗祝愿师父此行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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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哥哥是故事大王

其时已是冬去春来之际,积雪消融,春风吹绿了白茫茫的土地,吹动着秦阳鬓角的头发,天冲道长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村头的小桥外,秦阳依然久久地不舍离去。

他正发着呆,忽然觉得两只手都被人轻轻握住,回头一看,两个妹妹已一左一右地站到自己的身边。他见两个妹妹脸上都有点伤感与不舍,便捏了捏握着的两只小手,强打精神,用开朗的声音道:“走,咱们回家,今天好好休息一下,顺便看看谁能先发xiàn

师父留下的这本无字天书的秘密。”

月儿和星儿对视一眼,握紧哥哥的手。三兄妹的脚步踏破了半消融的积雪,让早春的绿色更显葱翠。

晚上,秦阳的房间里,三兄妹坐在一起,轮流翻着无字天书。

最先翻看的是秦阳,书很薄,乃是用上好白蚕丝绸所制,大概只有五十来页,每页都是空白的,丝绸已发黄变旧,估计有几十年的历史。秦阳先将书页放到烛光下细看,没发xiàn

任何阴影,又喷了些水上去,依然没显示字。果然,常规的解密方法是无法发xiàn

其中的奥秘的。月儿和星儿也分别接过细细观察了好久,均一无所获。

星儿困惑道:“这书不会真是空白无字的吧?要不然道长师父怎么可能几十年都参透不了?”

月儿将书送还给哥哥,认同似的点点头,指着封面上“无字天书”四个字道:“哥哥,我想这书应该是没字的,关键是这个‘天’字怎么理解,我们的门派叫‘天道’,会不会与它有关?”

秦阳之前已把书翻来覆去,从各种角度斜看透看,均无所获,他接过书说:“月儿真聪明,无字,那可能这书是用文字外的其他方法来记录信息,比如书页的纹理、图像等,也不排除字要在特定情况下才能显示出来。至于这个‘天’……可以是天子、天人、天空、天下、天机……有太多的可能性。这书估计不是一时半刻能猜透的,我们还是先专心练武吧。有空再慢慢琢磨它。”说着把书收到床下的小箱子里。

看到小箱子里的双棍,秦阳想起一事,问道:“月儿,你的木剑用着还习惯不?”

月儿点点头:“用着就习惯了,虽然丑了点。”月儿现在用着的木剑是天冲道长用竹子削成的。

“师父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换上真剑?”秦阳琢磨着这几个月存下来、义父给的钱不知dào

够不够到附近的六合县城里买把好点的剑。

他自己也一直想着锻造一对咏春双刀,木刀虽也可练习,终究不及真刀手感好,可他托义父问过价,在县城找位好铁匠专门订造,得花七两银,想用质量更好的铁材,甚至要花十多两,这实在不是目前的费家能承shòu得起的价格,秦阳只能暂且放qì

了。

月儿一向很用心记下天冲道长的话,此时见哥哥问起,便回答道:“大概三年后,能练到气达剑尖时再换上,之前用木剑就行了。”

三年左右,这倒不急着买铁剑,秦阳微微一笑道:“那要不要哥哥帮你做把漂亮的木剑?近来手又变笨了,正好想练习一下木工。”

自从经lì

上次的萝莉套装事件后,月儿就不敢小瞧哥哥的巧手了,但她依然嘴硬地说道:“好吧,给个机会让哥哥你多练下手也好,免得你以后更加……更加……。”近来秦阳努力练习轻功的事她看在眼里,“废柴”、“懒散”、“笨蛋”三个惯用词居然一时没好意思用,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小脸蛋便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秦阳最喜欢调戏月儿了,一见这情景,笑眯眯地问:“更加什么?更加帅气可靠?妹妹你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月儿终于再次被惹得羞恼成怒,毒舌功力全开:“哼,免得你更加像个大少爷一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废柴哥哥!”

这段时间秦阳顾着苦练轻功,加上练功累极,像是不叠被子、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这样的事经常出现,每次都是月儿一边训话一边帮他弄好。自从了解到这个傲娇妹妹其实挺喜欢照顾“废柴哥哥”后,秦阳就对当一个依赖妹妹的“废柴哥哥”角色乐此不彼了,何况还能欣赏月儿假生气真开心的可爱表情,一举多得。

这时见月儿气呼呼的萌表情,秦阳心满yì

足,赶紧装出示弱服软的样子,月儿“哼”了一声,不理他。

星儿蹭到哥哥身边,撒娇道:“哥哥,我也要。”

秦阳乐了,刮了刮星儿的小瑶鼻子,问:“星儿你练的是掌法,要木剑来做什么?”

“那……哥哥给我做其他东西好不好?”星儿继xù

撒着娇。

秦阳知dào

这小丫头只是怕自己冷落她,他一向最是溺爱星儿,想了想便道:“嗯,那我缝只娃娃给你好了。”

“娃娃?什么来的?”星儿好奇地问。

咦?难道这个时代还没布偶娃娃?秦阳得yì

地笑了笑:“我做好后你就知dào

了,保证星儿你会喜欢。”

“嗯!哥哥送我的我都喜欢!像上次的衣服我就最喜欢了!”星儿抱着哥哥的手臂像只小猫一样蹭着。

月儿看不下去了,过来拉开她:“星儿,准bèi

睡觉了,别再缠着哥哥,会变得像哥哥一样笨的。”

星儿依依不舍地松开哥哥,和姐姐回另一边的床上睡。

上次星儿在秦阳的床上睡了一晚后,两人被月儿狠狠地训了一顿,于是“美好”的兄妹同床共寝事件就此绝迹,秦阳和星儿两兄妹都表示遗憾。

唉,明明星儿抱起来真的好舒服,就像又暖又软的抱枕。天气冷了,缺抱枕啊……秦阳嘀咕着,吹灭了油灯,钻回自己床上。

平时因练功疲惫,三兄妹很快就能睡着,但今天因为休息了一个下午,反倒睡不着。

黑暗中,星儿软绵绵的声音传了过来:“哥哥,好久没给我们讲故事了,今晚我想听故事。”

秦阳“嗯”了一声,问:“那月儿呢?”

月儿略带紧张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想讲故事就讲呗,但不许讲鬼故事!会吓着星儿的!你别误会,可不是我怕,我……我才不怕呢!”

秦阳差点笑了出来,月儿这丫头傲娇得越来越可爱了,他含笑道:“哥哥我知dào

的故事多着呢,又不是只有鬼故事。”

星儿认同地点头道:“哥哥讲故事最好听了,以前那个牛郎织女的故事就很感人。”

月儿没听过这故事,就问:“牛郎织女?怎么我没听哥哥说过?”

星儿吐了吐小舌头,知dào

说漏嘴了。秦阳怕月儿问起那夜的事,赶紧把这故事再说了一遍。月儿听了得入了神,最后才吁了口气:“这故事还真不错,以后哥哥多说这样的故事就好了。”

秦阳笑笑道:“只要月儿你不叫我‘废柴哥哥’,我天天晚上给你们讲故事。”

月儿“哼”了一声,道:“如果哥哥你再勤快些学会照顾自己,我自然不会说你了。还有,哥哥你哪里听来这么多的故事?怎么我都没听过?”

秦阳高深莫测地笑道:“其实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你自然没听过。”

月儿一子下坐了起来,黑暗中传来她惊讶的声音:“哥哥你想出来的?”

秦阳琢磨了一下,不确定这牛郎织女的故事是否已出现了,便说道:“当然有些是听来的,比如今晚的这个故事是我小时候听过的,具体在哪里听来的就想不起来了。”他觉得选择性失忆这借口实在太方便了,强烈建议以后的穿越小伙伴们都选择这个,比起中邪、灵魂出窍什么的有用多了。

月儿语气古怪道:“我就说,哥哥怎可能想得出这么美好的故事呢。”似乎这小丫头有点失望。

秦阳哈哈一笑,凭着他在前世看过的无数书,想随便说上几个精彩动人的故事还不容易?他神mì

地笑了笑,道:“那我说一个长篇故事吧,让你们见识一下哥哥这个故事大王的实力。今晚估计就说不完了,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说。嗯……故事的标题就叫做——《射雕三部曲》。”

金庸的名作三部曲确实很长,就在每晚的故事声中,一年多的时间弹指即过。

眨眼间又到了“夏风草木熏,生机自欣欣”的季节,而秦阳给妹妹们讲的故事,方始讲到张无忌绿柳山庄戏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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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刹那千年

五月的一天,年逾十一岁的秦阳正背着药囊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孟家村西边封仙岭的山林之中。其时已是午后,阳光透过林间茂密的枝叶,斑驳地洒地林间小道上。

秦阳越走越远,小道逐渐被荒草淹没。草丛中的蛇虫鼠蚁嗅到他身上的药味都纷纷避离。秦阳用左手的短棍拨开草丛,远远地盯着远处的猎物。

一只体型比狗稍大的幼年狍子正低头吃着草,仍未发xiàn

危险逼近。

秦阳蹑手蹑脚慢慢向狍子靠近,就在他距离狍子不到三十米时,狍子忽然竖起了耳朵,望了过来。秦阳见行踪已露,当机立断,右手一扬,拳头大的石头已夹着凌厉风声掷向猎物。

这一下乃他前世所练的暗器功夫,隐含着他八成内劲,速度惊人。狍子虽已警觉,竟来不及反应,“啪”的一声,石头正中它的左后腿,顿时将它的腿骨打断。狍子受伤惊叫一声,撒腿就跑。

秦阳暗叫可惜,他这一年多花在暗器练习上的时间不多,石头本是瞄准猎物的头部,结果却打在后腿上,未能一击毙命。他急忙施展轻功,紧追在后。

秦阳一年多来苦练轻功,此时速度竟不在拼命逃命的狍子之下。

狍子带伤狂奔了几里路后终于慢了下来。

眼见这只狍子体力将耗尽,秦阳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滚滚流转,奔跑速度猛然提升数倍,转眼间已追近狍子三米处,他轻喝一声,纵身而起,如飞鹰搏兔,直扑狍子。

狍子大惊,正想向一旁蹿开,但它后腿受伤转向不便,刚跑了两步,秦阳手中的短棍已凌空下击,正中它的头部,咏春寸劲爆fā

,登时将它的头骨敲得粉碎,狍子闷声栽倒在地。

秦阳哈哈一笑,提起这只将近三十斤的狍子,塞入背后药囊中。

蓦然间,他潜意识里似乎察觉到什么,鬼使神差般抬起了头。

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正缩在草丛里静静地凝视着他,也不知已注视了他多久,目光温柔至极。

一人一狐目光相遇,刹那间恍如隔世,万千岁月流光溢彩。

秦阳没动,小白狐也没动。

只有微凉的夏风悄悄吹过彼此之间的距离。

良久,小白狐露出了微笑,朝秦阳轻轻点点头。

秦阳如身在幻觉中,一时竟呆住了。

这些年他在封仙岭里遇到过不少狐狸,唯独这小白狐是第一次遇到。

但他知dào



自己在此前早已见过这只小白狐。

在前世练功时幻觉当中。

在他穿越之时的梦境中。

秦阳下意识地要靠近小白狐,但小白狐只是留恋地看了他一眼,便飞快地转过身,眨眼间已消失在草丛中。

秦阳心中隐隐有种莫名的失落,似乎错过了什么重yào

的东西。

他怅然若失,呆立好一会,才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见周围林深草密,这才发xiàn

自己只顾追着狍子,居然跑进了封仙岭的山林深处。

他往常跟随师父采药,一般都走在小路上,极少到如此荒凉之地。听得周围隐有虎啸狼嚎,秦阳虽然艺高人胆大,可丛林经验并不算丰富,当下不敢久留,拔出腰间的另一根短棍,双棍开路,往来路走去。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地势开阔起来。

秦阳正松了口气,此时夏风吹过,似隐含一股腥臭之味。

秦阳心中一凛,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直射而出,奔向最近的一棵大树。身后两条黑影刚扑了空,一条黑影又迎面扑来。

秦阳不敢怠慢,双棍左引右拨,借力卸力,前面扑过来的黑影已从他身旁一掠而过,粗硬的兽毛擦过手臂。秦阳身形片刻没停留,转眼间已冲到大树下,脚尖一点,身体拔地而起,跃到一处粗树桠之上。

他稍松口气,低头向下望去,只见茂密的草丛中潜伏着十几条黑影,长嘴竖耳,灰毛粗尾,正是一群野狼。

山中野狼极多,秦阳倒也见过几次,但陷身狼群的包围还是第一次。

他神色凝重,将双棍放回腰间棍囊,从绑在小腿上的刀鞘中拔出双刀。这对双刀是他半年前重新制作的,用的是最硬的坚木,刃口刃尖都削得极为锋利,刀身上涂上了黑色的麻醉药汁,可以让动物在短时间内神经麻痹失去行动力。

要是遇到单独一匹狼,秦阳哪放在心上,早就跳下去一刀干掉,但面对着数量众多、善于团队作战的狼群,秦阳就不能不谨慎了。他药囊中有狍子,危急时丢下去就可引开狼群,可见天色晴朗,离天黑还有相当时间,便不想浪费好不容易才打到的猎物。

他静静地蹲在树桠上,等狼群自行散去。

狼群显然对此次猎物极为看重,围在树下草丛中迟迟不肯离去。

人狼对恃半晌,其中一匹体型较大的灰狼开始靠近大树了。它飞扑而起,爬上了较低矮的树枝,又以此为跳板,向更高的树枝跳去。

好聪明的家伙!秦阳暗中赞叹了一下,他本想用轻功和这灰狼玩捉迷藏,甚至可以引它到高处后将它踢下树摔个半死。但看到灰狼阴森墨绿的双眼,他改变主意了。

人生何处不修行,他最缺的就是生死相搏的实战经验,此次机会,他不想错过。

他悄然站了起来,左手刀护胸,右手刀问路。灰狼很快就爬到了秦阳旁边的树桠上,嚎叫着猛扑过来,它体型极大,身体伸展开来居然超过一米。

在这生死关头,秦阳凝神静气,心中一片空明。

灰狼的动作在他眼中变得越来越慢,轨迹越来越清晰。他脚步轻移,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侧身闪过灰狼的尖牙利爪,双刀左刺右挑,两道黑芒闪过,一穿咽喉,一剐肚腹。灰狼惨叫一声,撞在树干上,顿时毙命。

秦阳提起近百斤的灰狼尸体,运劲甩出,摔到草丛狼群之中。群狼嗅到血腥味,纷纷扑了过去。秦阳趁着群狼争相噬咬之时,飞身下地,在草丛上急奔而过,倾刻间已爬上二三十丈外的另一棵大树,隐身伏于繁枝茂叶之中。见狼群并未发xiàn

自己,他这才轻吁一口气,暗运“混合丹功”平伏急速流转的气血。

在短短半个时辰间,他从猎人变猎物再变猎人,追击狍子、躲避狼群、力杀灰狼,均极耗心神,饶是他的“丹功”已练到第三层顶关,此时也有种气血翻涌呼吸不畅之感。

他休息了片刻,正想离开,就在此时,“嗖嗖嗖!”三道寒芒射入狼群,三匹灰狼被利箭穿脑而过,呜咽倒地。

好快好准好狠的箭!秦阳心头凛然,急忙朝来箭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青衣人半蹲在树上,手持一张近米长的黑弓,弓开如满月,箭射如流星,眨眼间,十多匹灰狼已全被脑部中箭而亡。

秦阳前世今生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箭术,据说古代神箭手能“百步穿杨”,眼前这青衣人显然就是这等级的箭术高手。

秦阳好奇心起,便继xù

隐身于树上,观察青衣人。

因距离较远,无法看清相貌,但见他满头白发,似乎已年过六旬。六旬老者竟还能挽强弓射硬箭,秦阳心生佩服。

听得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青衣老者咳得弯下了腰。咳分五类,干咳无痰者多是伤肺,听青衣老者的咳嗽声,似是肺部曾受创伤留下的后遗症。

在秦阳的沉思中,那老者已将黑弓挂在背上,慢慢爬下树,观其动作,并不会武功,且右腿迟缓,显是筋骨曾受过较重的创伤。

青衣老者来到狼群倒毙之处,从灰狼身上拔出利箭,放回背上箭囊中。咳嗽声中,他在周围布置了一些东西后,选了三匹体型最大、毛色最好的狼,开始用尖刀剥起皮,动作极为熟练。

奇怪,孟家村里猎户不多,年纪最大的也就四十岁上下,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箭术高明的老者。难道是附近村落的?秦阳仔细观察着老者的身形,总觉得似曾见过,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正琢磨着是否下树去结识下,树下草丛中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极小极轻,若非他耳目灵敏还真不易察觉。他低头细看,二十几条小小的黑影正从他树旁的草丛中悄然散开,向着青衣老者方向悄然潜去。他还以为是狼群又至,凝神细看,这些黑影身形比狗稍小,赤棕毛色,尾巴粗长,动作轻灵,竟是与狼并称的豺犬。

豺犬群行动极其迅捷,片刻间已对青衣老者形成了包围圈。青衣老者似乎仍未发觉,边咳嗽边不紧不慢地剥着狼皮。

秦阳大急,他怕青衣老者受到偷袭,运起丹田之气,大声叫道:“前辈小心,豺犬来了!”

青衣老者抬头望了一眼这个方向,竟毫不在意,手中的尖刀没丝毫停滞。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呸呸,我才不是太监!见周围的豺犬都竖起了耳朵,显然已被惊动,秦阳不敢再犹豫,拔出双刀就要跳下树去救青衣老者。

就在此时,青衣老者将手中血淋淋的狼肉抛到了二十步外,几只豺犬见状飞扑过去,谁知“刷”的一声,一团小小的黑影从狼肉落地处弹了起来,瞬间张开成大网,已罩住了豺犬。

紧接着又是“刷刷刷”三声,其余方向上的三张大网也张了开来,大半豺犬被网在其中。就在豺犬呜叫着挣扎之际,黑衣老者已弯弓搭箭,连珠箭发,咳嗽声中,漏网的与被网的,二十几只豺犬无一幸免,全部被射得透脑而亡。

真是神乎其技,什么一箭双雕、什么百步穿杨,比起这连珠箭法来说都是渣渣。秦阳站在树下目瞪口呆。

青衣老者边咳边喘着气,手一抬,“嗖”,一支利箭擦着秦阳的头巾钉入树身上。好快!秦阳空有一身本领居然来不及闪躲。

秦阳寒毛倒竖。这一箭之威,尤超刚才与灰狼性命相搏的凶险。

“多管闲事!”青衣老者骂了一声,看也不看这边,收起大网和黑弓利箭,提着三张狼皮,慢悠悠地走进山林中。

见青衣老者拒人千里的孤僻性子,秦阳竟不敢上前交谈。

眼睁睁地望着青衣老者离开,直到他的身影隐没在树木丛中,秦阳这才回过气,坐倒在地上。他苦笑着擦去满额冷汗,这才明白到原来那老者之前在地上忙活就是布置陷阱。想来也是,这老者显然从猎经验丰富,怎会不防着野兽偷袭?倒是自己多管闲事,惊动了豺犬,打乱了他的计划。

秦阳拔下插在树干上的箭,见这箭头精铁所铸,呈三尖菱状,与他印象中的箭矢颇有差异,箭杆和箭羽均硬竹所制,极为精巧。

把玩了好一会,见天色将晚,他将利箭放到药囊中,又小心地拭去双刀上的血迹,整理好药囊里的草药和狍子,匆匆踏上了归家之路。

这回他却没注意到,茂密的草丛中,那只小白狐正远远地注视着他,目光充满了留恋与不舍。

小白狐周围没半只野兽靠近,动物们都远远地躲开它,畏之胜虎。

第二十六章 这红霞、这夕阳

傍晚,秦阳踏着夕阳余晖,背着药囊,出现在孟家村村口小桥上。

小桥旁正聚集着十几个小女孩,她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中间的一个漂亮女孩儿讲故事。一只猫咪形状的布偶娃娃被她当成宝贝一样抱在怀中,使这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更显得单纯可爱。

另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女孩儿则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用树枝在沙地里默写着诗词,一把做工精致的带鞘木剑横放大腿上,她却不觉得碍事。

两个女孩儿本来就长得漂亮,加上穿的服饰颇为别致可爱,与周围的女孩子们一比显得更是出众。

默写诗词的女孩儿神色淡然,字写得一笔一划极是秀气,虽被女孩子们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她却神色如常,丝毫不以为意。

站在她旁边讲故事的女孩儿则满脸的天真可爱,感情丰富。她声音软绵绵甚是可爱,讲故事来却声情并茂,绘声绘色,周围的女孩们都紧张地咽着口水听着,如果细心一看,可以发xiàn

不远处还有七八个男孩子也在偷偷地听着,只是不好意思挤到女孩堆里来,其中就有当年曾与秦阳闹过些小矛盾的孟少枫。故事正说到张无忌在光明顶被周芷若刺了一剑生命垂危,宋青书要与张无忌决斗。女孩儿眼尖,一下子看到秦阳从小桥那里走过来,连忙挥挥手道:“我哥哥回来啦,后面的故事下次再说。”她也不理那群孩子,兴奋地冲到秦阳面前,飞扑入他怀中,撒娇道:“哥哥回来啦?”

秦阳轻轻地抚摸着星儿的头发,笑着问道:“星儿又在给他们讲故事?”自从半年前星儿的掌法已练到足以自保的水平后,秦阳就取消了两个妹妹的“禁足令”。当他随费大夫去采药或者出远门去帮别人会诊时,星儿就常跑来这桥边等他归来。

星儿不好意思地笑道:“都是从哥哥那里听来的故事而已。哥哥想出来的故事太精彩了,我只是给她们说了个开头,她们就天天跑来要我继xù

说下去。”她把脸蛋儿埋入哥哥的怀中,眯着眼睛蹭呀蹭。

秦阳知dào

她又进入到“哥哥能量补充模式”,半是好笑半是高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又望着旁边的月儿道:“月儿,今天你也来了?”

月儿一脸“这妹妹没救了”的表情望了望星儿,回答道:“闲着无事,就过来陪星儿等哥哥。”小丫头今年快十岁了,长得愈发水灵可爱,虽淡淡的没什么热情,但娇俏的容颜已开始让夕阳失色。秦阳笑嘻嘻地问道:“那你不想早点见到哥哥?”

月儿白了他一眼,撇撇小嘴道:“有什么好想的,早上才刚刚见过,而且天天见着哥哥的废柴样子,早就看腻了。”小丫头年纪增长了一岁多,不但丹功与剑法大进,毒舌功夫也跟着提高了一分。

秦阳微笑地凝望着月儿漂亮的大眼睛道:“今天是哥哥第一次独立去山里采药,你真不担心哥哥?”

月儿被他炽热的视线盯得脸蛋一红,不与他目光对视,一双大眼睛的视线向下略移,见哥哥衣服上粘了不少的枯树枯草,便过去细心帮他拍干净,轻声训道:“哥哥真是的,少说一会都不行,衣服上粘满了草屑,洗起来很麻烦的。”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高兴,脸上却有淡淡的笑意浮现。

秦阳早就习惯了月儿的口不对心,乐滋滋地任由这傲娇的萌妹妹帮自己整理衣服。

“阳哥哥!阳哥哥!”这时旁边的女孩子们都围了过来,向他打招呼。这一年多来秦阳经常平息孩子们之间的打斗,又帮妹妹们做新衣服,早就在女孩子中名声大震,人人都把他当成偶像一样崇拜,暗地里自然也希望他能帮自己也做一套别致的衣服。

月儿皱了皱眉,星儿已不高兴转过身挡住一众女孩子,像极了领地被入侵的猫般,呼呼地威胁着:“喂喂,说过很多次了,不许靠近我家哥哥三尺之内,让开让开,不然以后不给你们讲故事!”

人群里的孟小绮这一年来与两姐妹混得熟了,她最喜欢和星儿斗嘴,便笑道:“秦如星,你的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

“当然是我家哥哥每晚说我听的!”小丫头马上得yì

洋洋地翘起了尾巴。

孟小绮道:“那我们不用你说,我们也可以听阳哥哥说吧?”

星儿还没答话,另一边的月儿已插上了嘴:“哼,我家哥哥只会讲故事给我和星儿听,还有,孟小绮你靠太近了。”

“就是!”星儿附和着,不再理孟小绮,又蹭了蹭哥哥道:“哥哥,你今天去采药没遇到危险吧?”

想到白天遇到的凶险,秦阳份外珍惜与妹妹们相处的幸福时光。他溺爱地捏了捏星儿的脸蛋道:“只是遇到过一些野兽。”

星儿吓了一惊,连忙上下看看哥哥有没有受伤。秦阳哈哈一笑,抖了抖背上的药囊道:“已被我一棍子打死装在药囊里了,今晚我们可以吃狍子肉了。”

星儿高兴得蹦了起来:“哥哥你好厉害!”她有点恃宠生骄地指指周围的女孩们道:“你们快点让开,我和哥哥要回家了,不陪你们玩了!”

秦阳拉了拉星儿,他怕女孩们生气,从药囊里拿着一些果子,分给她们:“山里采的,一人一颗试试吧,平时可吃不到。谢谢你们经常陪着星儿她们玩,以后也要好好相处哦。”

女孩们都笑逐颜开,纷纷高兴地接过,用衣服擦擦就抢着吃了起来。孟小绮拿到的果子比较大,她挑衅般看了星儿月儿一眼,故yì

大口大口地在她们面前吃了起来。

星儿不高兴了,脸蛋儿鼓了起来,摇着哥哥的手臂不依道:“哥哥!”

月儿“哼”了一声,手中木剑连鞘一扬,飞快地向孟小绮手里的果子点去。月儿这一年多来勤练内功和剑法,剑法早已有相当的火候,这一剑又快又准又稳,但她的剑刚挥出,一只手已后发先至,抓住了她的手腕。月儿回头一看,居然是哥哥。

秦阳弹了弹她的额头,训道:“月儿,小辣椒她们都是平时一起和你玩的朋友,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出手,这和恃强凌弱的坏孩子有什么区别?”小辣椒是秦阳给孟小绮起的绰号。

月儿听哥哥的语气严肃,也隐隐觉得自己做得过火了,但她从没被哥哥这样当众训过,心里委屈难过,低头咬着嘴唇不吭声。星儿见姐姐挨训,正要开口求情,秦阳却已开始训她了:“星儿,你也是,哥哥平时怎么教你的,朋友之间要友好相处,这些孩子们一直以来都没欺负过你,还和你一起玩,听你讲故事,你怎能这样任性霸道地对待朋友?”星儿被训得眼圈一红,紧紧地攥着哥哥的衣服,不敢吭声了。

孟小绮见两姐妹因为自己挨了训,也不好意思起来,她讪讪地对秦阳道:“阳哥哥,我和如月、如星是闹着玩的,平时我们关系可好了,你别生气。”

两姐妹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不吭声地低下头。

其他女孩子们平时和两姐妹关系其实都挺不错,都纷纷为两姐妹说着好话。

秦阳怎舍得真的骂两个宝贝妹妹,他只是担心这样下去两个妹妹交不到朋友,才训了两句,此时见女孩们求情,也就借势下台阶,又向女孩们对妹妹的关心表示了感谢。

等打发周围的孩子们走远了,他这才抱住两个妹妹,柔声问道:“月儿星儿,别生气,哥哥语气太重,这是哥哥不对,但哥哥的话没错,你们要记住了,以后不许这样了。”

月儿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便别过脸不说话,星儿眼圈红红地抱住哥哥,“嗯”了一声。

“月儿?”

没回答。

“宝贝月儿?”

还是没回答。

“我最可爱最亲亲的宝贝月儿?”

这回月儿终于忍不住了,咬着牙冷冷道:“我认错了还不行吗,别喊得这么肉麻,我不认识你!反正在你心里,外人比我和星儿重yào

!”她的眼圈儿也红了。

秦阳从药囊里又掏出两个果子,这两个果子已洗过,又大又圆,擦得锃亮锃亮的,发出诱人的香味。他先递给月儿:“来,月儿,这颗最大的果子是专门留给你的。”又把另一颗果子递给星儿:“这颗一样大的,是专门给小宝贝星儿的。”等两个妹妹接过,他紧紧地抱住两个妹妹,柔声道:“月儿,星儿,你们都是我最宝贝的妹妹,在这世上我最疼爱的是你们,最重视的也是你们,我说过,无论生生死死我们三兄妹都要在一起。但哥哥就要有哥哥的样子,在疼爱你们的同时,见你们做了错事,也要尽哥哥的责任给予纠正,对不对?刚才哥哥语气太重,哥哥也不应该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训你们,哥哥以后一定改,所以,宝贝妹妹们别生气了好不好?”

秦阳这一手棒子萝卜并出,两姐妹哪里见识过如此厉害的“哄妹妹”手段,星儿首先“哇”地哭了出来,哭着道歉:“哥哥我以后都不会了……”月儿也把脸蛋儿埋到哥哥的怀中,一边流着泪一边用力地点着头。

秦阳哄了好一会,这才使两姐妹止住了泪水,秦阳轻轻地用手帕帮两个妹妹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拉着她们站到小桥上,望向染红天边的晚霞:“太阳要下山了。”

两姐妹静静地依在哥哥身边,眼里染上了夕阳的金色。

“今天,让你们担心了吧?很早就在这里等我了?”

“才没有呢……”傲娇的月儿还没说完,那边星儿一手抱着猫咪布偶,一手抱着哥哥的手臂,“嗯”了一声道:“吃过午饭就在这里等了,姐姐也和我一起等着。毕竟哥哥是第一次独自进山里采药,山里危险着呢。我和姐姐就商量,如果到太阳下山哥哥还没回来,我们就进山里找你。”

秦阳紧紧地握着妹妹们的小手,感受着她们手心传来的温暖:“以后采药,我们三兄妹一起去。不会再让你们这样担心了。”

他眯起眼睛凝视着红彤彤的夕阳,轻声说了句:“你们放心,就算太阳不在了,哥哥也会一直陪着你们。”

两姐妹眼眸里刹那间闪过彩虹般的光彩,她们静静地依在哥哥的身边,眼前这红霞、这夕阳,成为她们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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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天书上的“绝学”

三兄妹在家里吃晚饭时,天色已开始黑下来。

这顿狍子餐使这个平时连猪肉都难得吃上一次的家庭一下子欢腾起来。两个女孩儿固然不消说,连费大夫、范管家和徐氏都吃得眉开眼笑。三位老人虽早就知dào

秦阳跟着天冲道长学了一身好本领,今天见他居然能猎到狍子,意wài

之余都大感老怀安慰,范管家琢磨着把狍子皮拿去集市卖掉换钱,而费大夫和徐氏则叮嘱秦阳不可恃艺骄傲,更不可独自到深山中采药,毕竟山林里有着虎狼猛兽。

秦阳本想向费大夫打听下青衣老者的事,听两位老人这么念叨,怕他们知dào

白天的事后担心,便暂时把这念头压了下去,悄悄把利箭放到自己床下。

饭后,月儿和星儿帮着徐氏收拾碗筷,秦阳向费大夫详细述说采药的路线、采药的品种后,一个人走到院子里散起步。

他正想着白天遇到那只小白狐的事,“汪~汪汪~汪”忽然院子外传来很小的狗吠声。

秦阳知dào

要等的人来了,见周围没人,纵身跃起,在半空中一个前空翻,已轻盈地落到了院子外面。

黑暗中一条人影闪了出来,双手一拱道:“老大好!”

秦阳点点头,问道:“少枫,那边的情况怎样?”

那人长得五官端正,两道剑眉,细长眼,正是孟少枫!

明明年纪比秦阳要大两岁,被直接称呼“少枫”的少年反而一脸荣幸,高兴道:“老大,今天我和兄弟们都在远处保护着两位‘公主’,孟虎一伙人自从两个月前被老大狠狠教xùn

一次后就老实多了,没敢再闹事。”

秦阳点点头道:“辛苦了,接下来这两天我不外出,你让兄弟们都休息下吧。”

孟少枫应了一声,又道:“对了,老大,今天白天有一个陌生人来到村里,似乎在打听着一个道长的消息,我怀疑是在打听师公的消息。”

秦阳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问道:“那人的长相如何?问了哪些话?”

“我也是听小伍提起的,那人个子瘦小,三十多岁左右,向村里打听一年多前是否有道士经过,停留了多久。打听出来后又悄悄地出村了,小伍见他似乎武功不弱,不敢追近,远远跟着,但很快就跟丢了。之后一直没再见那人出现过。”

奇怪,怎么会有人来查问师父?莫非师父出了事?

秦阳沉思了一会,吩咐道:“少枫,让兄弟们多加注意,特别警惕是否有外来人再来村里打听师父的消息。”

“了解。另外,老大,今天我遇到岳大哥了,他让我转告你,明天中午来访你,望你到时一定要抽出时间与他相见,他有要事相告。”

“岳大哥来过了?知dào

是什么事吗?”秦阳声音中闪过一阵兴奋,近一年多他和岳飞几乎每月都相见一两次,两人谈文谈武谈兵法韬略,极是投缘,彼此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孟少枫等人与秦阳交好,得他到引见,也与岳飞相识。

“不太清楚,岳大哥来得挺急的,也没挑冰糖葫芦的担子,似是专门来访你,在村口刚好遇到我,听说你已进山采药后便让我转告你刚才的话。我看他行色匆匆,似是准bèi

远行。”

“嗯。”秦阳沉思着点点头,心里闪过数种可能,远行……莫非是岳伯母出什么事了?

他正沉思着,“还有,老大,”孟少枫小声地请示道:“近来村西头的孟青似乎也想加入我们,不知老大意下如何?”

秦阳摇头道:“我们‘太阳’已有六人,除了去年创建时加入的三个兄弟外,今年已新加入了两个,目前来说这两个新兄弟还得多加训liàn

,我时间不多,人员还是慢慢增加的好。孟青还没满十岁,等他满十岁了再考lǜ

较好。”

“明白。”孟少枫又说道:“老大,小伍这些兄弟也想和你见见面,请你指点武艺。”

“嗯,也快到月会了的时间了,两天后的晚上,村外小树林集中,老规则老时间,吩咐各个兄弟注意别惊动大人。”

“明白!”孟少枫又报gào

了近来几个兄弟的练武进展,这才兴冲冲地躬身离去。

秦阳见他走远,又翻身回到院子中,走进三兄妹的小屋子里,解下绑在小腿上的双刀,放到桌上。白天时双刀上的药汁和血迹一起被他擦掉了,要重新煮药汁涂上。

闲来无事,他从床下拿出那本无字天书,翻看起来。

这本无字天书他已翻看过无数次,甚至还挑破封面想看看是否像四十二章经那样内有乾坤,却依然一无所获。

门“吱”的一声开了,月儿走了进来,坐回自己的床上,问道:“哥哥,你又在看无字天书里的武功?”

“嗯,这无字天书的武功太深奥,我到现在还没能全部领悟。”秦阳装模作样地仔细翻看着无字天书。这所谓无字天书上的“武功”,自然是他前世所学的咏春派绝学了。天冲道长无法成为好借口时,无字天书正好可作为他引入原本所学武功的好幌子。

“哥哥,怎么我们就看不到里面的字呢?”星儿也溜了进来,坐到哥哥的床上,两只小脚丫一荡一荡的甚是可爱。她挨着哥哥朝他手里的书看去。

秦阳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深思道:“我认为,这书上的事必须喜爱妹妹的人才能看到。”

星儿嘟起小嘴道:“我也有妹妹,怎么我看不到?”

星儿你不是最小的吗,哪来的妹妹?秦阳想了一会,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排行第四、叫秦如云的小妹妹,流落在这乱世中多年,也不知dào

是否还活着。

秦阳亲昵地捏捏星儿凝脂般光滑的脸蛋道:“星儿你会比哥哥我更疼爱妹妹?”

星儿顿时软绵绵地蹭到哥哥怀里,摇着小脑袋撒娇道:“自然比不上哥哥那么疼爱星儿了,嘿!”

月儿一脸无奈地看着这对秀亲密的兄妹,打断他们问道:“哥哥,你从这无字天书里看来的武功怎么好像比道长师父教的厉害那么多?”

事关三兄妹的武功发展,秦阳顿时认真起来,为了避免妹妹产生对自身所学的不信任感,他耐心解释道:“月儿,师父教给你和星儿的剑法、掌法,都是武林里一流的绝技,你们因为根基浅,练习的时间也短,目前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所以才会打不过我。这无字天书里的武功,风格与师父教的大不相同,但相对简单易学些,进展也快些,如果各自练上十年,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月儿似乎还有点接受不了,又问:“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学你的轻功和无字天书上的武功呢?”

秦阳合上手里的无字天书,问了一下两个妹妹“丹功”的进展后,答道:“你们的‘丹功’已练到第一个重yào

的关口,再过一个月应该就可以打通任督二脉,到时我再教你们轻功,还有无字天书上记载的一门辅助功法《周氏易筋洗髓经》,你们把这功法与丹功一起修liàn

,进展就可加快。至于无字天书上的其他武功本来就极适合女子修liàn

,哥哥也想教给你们,但在这两年内不适宜。你们学会轻功后,再相互学习剑法、掌法,在两年内把‘天道’门的功夫练到一定的水平,哥哥再传你们无字天书上的武功,否则你们容易贪多嚼不烂,两种武功混在一起会不伦不类。”

月儿叹了口气,有点不满地说道:“为什么哥哥你这么快就能学会我和星儿的剑法、掌法呢?而且你练丹功的进展也远比我们快,该不会是道长师父偏心吧?”

因为我比你们多学了好几年武功,有咏春门的入门内功做基础,还有“周氏易筋洗髓经”作辅助。秦阳心里嘀咕着,这些话自然不会说出来。

他眨眨眼,信口胡扯道:“师父经常说我有慧根,就像这无字天书,连师父都看不到上面的字,我却能看得到。所以,在习武上的进展比你们快也正常。至于剑法与掌法,我虽学会了,造诣可比不上你和星儿,再说,你学得不也比星儿快吗,你们还是一胎所生呢。”

一番胡扯似是而非,特别是最后一句,月儿听了再也吭声不得,她不满地撇撇嘴,拿起木剑道:“我去练剑了。”

星儿却抱着哥哥的手臂,骄傲道:“哥哥最厉害了!我的掌法可比不上你。”她又撒娇道:“对了,哥哥,我们好久没到屋顶看星空了,今晚给我讲星座故事好不好?”

月儿走过来,一把拉起星儿道:“星儿,练掌法去,别整天缠着哥哥。”

星儿只得应了一声不舍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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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哥哥,来比比剑?

秦阳摸摸星儿的秀发,柔声道:“一会我们比试下,如果你能接我五招无字天书上的武功,我就带你看星星。”

星儿嘟起小嘴道:“可是无字天书上的武功好厉害,我从没能接哥哥四招以上。如果我接不了哥哥五招,哥哥就不带我看星星了?”说着,大眼睛轻轻地向上瞟着哥哥,充满了哀求的意思。

星儿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可恶,已经学会如何捉住哥哥的弱点了,小恶魔!眼看秦阳就要缴械投降了,幸而此时月儿敲了敲星儿的头,教xùn

道:“星儿,别说这么没骨气的话,没打就先想着输,这辈子你都赢不了哥哥,走,快去练掌法,一直输给这废柴哥哥,你不觉得很不甘心吗?”

星儿委屈地被姐姐拉着走,小声地嘟囔着:“哥哥可不是废柴,我又不想赢哥哥……”

两个女孩儿吵吵闹闹地出了屋子。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秦阳把无字天书往小桌子上杂乱地堆放着的十多本医书中一塞,本来就比较旧的无字天书顿时埋没在医书堆中。

一点油灯在夜风中忽明忽暗,摇曳不定。秦阳望着油灯,思潮起伏,一会想起那神奇的小白狐,一会想到那打探师父消息的可疑人士,一会又思考岳飞到底找自己何事。过了半晌,他才轻拍脸颊,站了起来,把双棍别到腰间,走到院子里和妹妹们一起练习武艺。

这一年多,三兄妹的生活既平淡也有苦有乐,学医、学文、练武。月儿和星儿的武艺有了不少的长进,特别是月儿,日渐熟练的剑法通过一把木剑使出来,已隐含内劲,普通不会武功的成年人已难敌她了。

秦阳在努力练习轻功的同时,又从两个妹妹那里学来了掌法和剑法,凭着他丰富的武学理论知识和扎实的内外功基础,如今这掌法和剑法使出来已有模有样,令他对武学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此刻他身怀咏春、天道两门的精华武功,加上经常和武功高强的岳飞切磋,虽尚只处于二级中的境界,离师父所说的第三级下境界相距甚远,武学知识修养却已开始触碰到第三级别的边缘。特别是那套“周氏易筋洗髓经”,经过他和岳飞多处的深入钻研,基本上已明析了绝大部分的奥秘,极大地降低了走火入魔的风险,使他的内力突飞猛进,目前一身功夫已尤胜前世一筹。

秦阳练完掌法剑法轻功,已过了半个时辰,他擦擦汗水,见两个妹妹已开始对练起来,便站在一旁观察。

星儿的“飘云掌法”已有几分味道,但因功力不足,无法发挥出掌法中最厉害的“圆柔粘透”四劲,只能充分发挥招式的轻柔变化来与月儿交手,很快就被月儿的木剑所制,逼得只守难攻,月儿的剑招在轻灵飘逸方面已颇有火候,刺、削、挑、点,一套“游龙剑法”使得可圈可点。又拆了十多招,月儿一招上撩剑,由下挑上,从星儿的双臂间隙穿过,架在了星儿的肩颈之上。

“好!”秦阳不由得拍手赞了声。这小丫头的剑法进步极快,要是一年多年的自己,恐怕也得费上不少功夫才能胜她。

月儿瞟了他一声,收剑侍立,星儿伸了伸可爱的小舌头道:“姐姐,我又输啦,你剑法越来越快了。”

秦阳过来摸摸星儿的小脑袋,指导道:“星儿,刚才那招‘穿云追月’,你后手跟得太前,这才露出了空隙被月儿攻了进来,下次注意点哦。”论掌法他还不及星儿熟练,但凭着他锐利的眼光和武学知识,想看出其中的问题却是不难。

星儿点点头,高兴地眯着眼睛享shòu

哥哥的安抚。她天性淳厚温和,对于胜负并没什么执着,输了就输了,倒不觉得沮丧。

月儿眉毛一挑道:“哥哥,来比比剑?”她见秦阳潜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双棍,便又一字一句地重复道:“哥哥,来比比剑?”这回特别加重了“剑”字。

自从秦阳某天忽然“看懂”了无字天书后,武功就突飞猛进,在比试中轻易就制伏了月儿和星儿,星儿还没什么,在她心里本来就不可能打败哥哥的,但月儿却大受打击。她一向个性认真又不服输,于是更加刻苦练习剑法,誓要“教xùn

”哥哥一顿,无奈哥哥的双刀双棍和拳法都太厉害了,她一次也没赢过。唯独在比剑时,她仗着剑招娴熟,经常能胜出,好歹挽回些颜面。

秦阳苦着脸问道:“月儿,光比剑我难以胜你,我能不能加上掌法?当然,我不会用无字天书上的武功。”

“剑法里加上掌法?”月儿怔了怔,她有点不相信地问道:“剑法可以和掌法结合在一起的?”

要知dào

,剑法一般都是单手剑,攻防俱是以持剑手为主,另一只手则是捏诀成剑指,以守势为主,毕竟论到攻击威力,手指怎及得上利剑?与其分心考lǜ

剑指伤人,不如把精力集中于利剑之中效果更佳,所以剑法一般以剑为主,剑指为辅。

但这是“一般”情况下,对于秦阳这样使惯了双刀双棍、武学理念中已深深融入了“攻守同期”咏春要诀的人来说,把“游龙剑法”和“飘云掌法”揉在一起,充分发挥两者的特长进行攻防互补、灵活转化,却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想法。

“试试不就知dào

了?看剑!”秦阳手里拿着的是原来月儿用的那把竹剑,他知月儿剑法远胜于己,当下也不客气,一招“横扫千军”,前脚虚点,后脚成弓,沉胯挺腰,右手竹剑借助腰身旋转和手臂、手腕挥动的合力,自右上向左下直削而出,左手则化剑指为佛掌上扬而起,与右手形成反张力,加大右手出剑的力度,在内力的灌注下,竹剑剑尖竟产生了抖动。

月儿吃了一惊,这招“横扫千军”的要点在于腰身腿肩臂腕的六处合力和抖劲,因功力所限她至今也未能使出如此威力,没想到在哥哥手里居然有如此神蕴,她不敢大意,一招“拨手引蛇”,划了个剑花,顺势引开竹剑,不料秦阳手腕一转,已变为“青燕点水”,竹剑剑尖上挑,避开了她的木剑,同时踏进一步,上扬的左手已一掌劈了下来。

月儿更是一惊,她原本见哥哥变招,已迅速变招准bèi

趁势斜削哥哥的大腿,却想不到他居然真能把掌法融到剑招中,舍剑之利,纯以掌力下劈,这下出其不意,饶是月儿剑法精熟也惊出一身冷汗,慌忙一招“飞虹横江”直削哥哥左掌,但秦阳的变招也很快,斜滑一步,剑尖从上挑变为直刺,左掌则回转护于胸前,正是“凤凰点头”的变招。月儿抖搂精神,尽展剑法所长,两兄妹剑来掌往,秦阳终究不及月儿剑法高明,这“剑夹掌”也有很多不尽完善之处,三十招一过,他已由最初的优势落为劣势,最后只得弃剑认输。

月儿却大感震惊,哥哥的剑法虽有精进,更多的是仗着内力比她强,论起熟练运用终究不及自己,但他那化剑指为掌法,却使得他能尽展内力优势,以补剑法不熟之短,这次的较量竟差不多五十招才落败,往常哥哥纯比剑的话,可挡不了她二十招。这前后的反差,使她觉得武术世界博大精深,必须要勇于打破武术套路的条条框框,才可能有大跨越。

秦阳见月儿呆立思考,知dào

她在消化今晚的经验,并不去打扰她。

其实今晚的一番比试,他是刻意为之,他已看出月儿因个性认真,每招剑法都按天冲道长所教,一丝不苟不敢有丝毫的偏差,这在初学阶段是很正确很有必要的,但到了她现在早已将剑招使得娴熟无比的阶段,这种谨守框架和固有套路的练习方法却极大地限制了她剑法的提升,所以近一个月来月儿练剑虽勤,进步却甚微。秦阳在今晚的比试里,已暗中将咏春拳诀里的“攻守同期”、“顺势而变”要旨和游龙剑法的精髓剑意——“行风流水”融入招式中教给了月儿,若她能领悟出来,将来剑法必定大进。

那边星儿也深受触动,秦阳刚才使的掌法她使得比哥哥还要熟练,只是她从没想到招式能如此转换、如此使用,哥哥姐姐的这一战,使她受益匪浅。

过了半晌,秦阳见两个妹妹差不多都回过神来了,便走到星儿面前,道:“星儿,到我们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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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星儿可怜兮兮地问:“哥哥,你可以只用掌法不?”她拉起哥哥的衣袖轻轻摇着撒娇,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充满了哀求之意。

好可爱……妹妹你能不能别这么可爱!秦阳顿时心软下来,但事关妹妹的武学之路,秦阳可不敢让步,他定了定神,温柔地摸摸星儿的头发道:“不行哦,星儿,平时我们掌法对练已经很多次了,该让你多接触无字天书上的武功了。光是掌法对练,我可没把握胜你。”

星儿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对于哥哥的安排她一向习惯了服从。秦阳见状,马上使出诱妹技能道:“星儿,你还记得哥哥之前的话吧,只要你能接我五招,哥哥就带你到屋顶看星星,给你讲故事。”

星儿显然被打动了,她捏了捏小拳头道:“好吧,为了哥哥我会努力的!”

秦阳扎出二字钳羊马,左手佛掌护身,右手问路手一探,道:“来吧,星儿,你先进招。”

星儿知dào

哥哥的厉害,也不敢多说:“好!”她抢步上前,双掌一分,飞快击向秦阳面门要害,秦阳侧身一记左膀手卸开她的右手掌,右手一扣,左膀手已变为揆捶反击星儿的脸蛋。星儿反应极快,左掌变为佛掌挡开揆捶,右掌一翻正要挣脱秦阳右手的掌握,但咏春拳绵绵不断最是快捷,一旦占了先手攻势哪会停下来,也不等星儿右掌挣脱,他已从纳外帘变为七字连环扣,星儿顿时手忙脚乱,秦阳再变铲面桥、圈手底掌、摊打,招招都攻守同期,顺势而变,直击中线。

星儿拼命抵挡不住,正要退开,但觉手腕一紧,已被秦阳扣住,同时眼前一花,拳头已出现在眼前,吓得她闭眼大叫一声:“哥哥!”只觉得脸蛋被轻轻捏了一下,秦阳已松开她的手腕,笑眯眯道:“星儿,只要努力还是做得到的,你已经接下哥哥五招了。”

因为是练习,对象又是他的宝贝妹妹,咏春拳的“狠”字诀和“寸劲”并没发挥出来,但只用“快”“准”“缠”“扣”“变”几字诀已足以应付星儿的掌法有余。

并非秦阳的咏春拳远远优于星儿的掌法,最大的差距在于熟练度和经验值。秦阳的咏春拳在前世已学了数年,加上这两年来每天练习不缀,对于拳法招式的理解日益加深,星儿这个刚刚才学了一年多武功的小萝莉如何能赢得过他?这还没算上“丹功”的层级差距呢。最近星儿的丹功已隐然到了准bèi

冲关的第一层顶级阶段,但秦阳的丹功却早已远远超越她,早就突pò

到第三层顶级了。在内外功的巨大差距下,星儿能挡下五招已算颇了不起。

星儿睁开眼睛,揉揉被捏红的手腕,嘟起可爱的小嘴道:“哥哥都不让着人家。”

秦阳微微一笑道:“哥哥可以让你,你以后遇到的坏人可不会让你。”

星儿蹭过去抱住哥哥,撒娇道:“有哥哥在嘛,坏人都打不过哥哥的。”

秦阳知dào

星儿学掌法不可谓不用心,练习也认真,只是她天性就喜欢依赖哥哥,这点倒让秦阳又喜又忧。他正琢磨着是不是给星儿讲讲小学课本里《两只狮子》的故事时,星儿已兴奋地摇着他的手臂道:“哥哥哥哥,我们去屋顶看星星!我要听哥哥讲故事!”

“好好。”秦阳溺爱地捏着星儿的小脸蛋,又望向月儿道:“月儿,你也一起来吧?”

月儿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嘟囔着:“大半夜的不去睡觉看什么星星啊……”脚步却悄悄地向哥哥靠了过来。秦阳微微一笑,伸手一搂,搂住月儿和星儿的小腰,施展轻功提纵之术,跃上了茅屋之上。

他脱下外衣铺在屋顶上,这才招呼两个妹妹坐下来。两只小萝莉一左一右地挨着他坐下,星儿自然是紧紧地粘着哥哥,月儿则是背靠在哥哥身上。秦阳往周围喷了些驱蚊虫的药水,倒是不虞被蚊虫叮咬。

夏夜里晚风吹过甚是舒服,月亮如勾,恰被浮云遮掩,只余璀璨星光,美得动人心魄。

三兄妹相依着看星星,讲故事,一片宁温馨安然的气氛,丝毫没留意到一道黑影已暗中逼近。

月黑风高杀人夜。

最先意识到危机的是秦阳,他双手刚接触到腰间的双棍,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剑已横架在他的脖子上。

“别乱动乱叫,不然就杀了你们。”一个低沉沙哑的中年人声音在三兄妹身后响了起来。

月儿和星儿大惊失色,见到明晃晃的利剑离哥哥的脖子不到两分,月儿反应快,一把捂住星儿的嘴,免得她惊呼出声。

秦阳心知来人能无声无息地接近自己,光是轻功已胜于己,他丝毫不敢大意,脸上却是惊慌失措道:“叔叔,你别杀我,我家里很穷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冰凉的利剑又贴在咽喉的皮肤上,听得背后那人冷笑一声道:“秦阳,别装了,我知dào

你是那老贼道的弟子,会点功夫,但你别想着玩花样,就凭你们三个小娃娃的本事,我轻而易举就可以杀掉你们。”

秦阳心中一凛,已隐约猜出这人就是白天到村里打探天冲道长消息的人,此人显然已知dào

自己三兄妹学艺的事。秦阳一脸紧张地问:“叔叔,你认识我师父?”

那人冷哼一声,用剑身拍了拍秦阳的脸:“小子,别想打听我的来历,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你敢说半句假话,我就杀了你两个妹妹。”说着剑光一闪,已在月儿的手臂上划出一条血痕。

月儿小小地“啊”了一声,又赶紧咬着嘴唇,倔强地一声不发。星儿大惊,正要去看看姐姐的伤势,背后那人剑一刺,也在星儿的手臂上划出一条血痕,冷道:“我说过不许乱动,别让我再说第二次。”星儿回头愤nù

地瞪着背后那人,但见到对方的剑又架在了哥哥的脖子上,脸上一阵的焦急,叫道:“喂,你赶紧放了我哥哥!要捉就捉我!”

这个傻丫头!秦阳眼见鲜血已染湿了两个妹妹的衣袖,他已确信背后这人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他怕背后那人又再伤害星儿,拼命压下心中的怒气,对星儿说道:“星儿,别说话别乱动!”又对后面那人怒道:“有什么就冲我来,别伤我妹妹!你要问什么就赶紧问,问完就走吧!”

那人嘿嘿冷笑道:“想不到你们还挺兄妹情深的。我问你,天冲贼道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们?”

秦阳脑筋急转,已隐约把握到对方的来意了,答道:“师父留下了一把竹剑,就是我背上的那把。”

“啊!”月儿又是轻叫一声,手臂上已多了一条血痕。那人冷冷威胁道:“若不想我一剑杀了你妹妹就别玩花样,你知dào

我指的是那本无字天书,赶紧交出来。”

秦阳惊怒交加,不敢再隐瞒,答道:“无字天书就在我们睡觉的屋子里,你要就去拿吧!”

那人冷哼一声,阴恻恻道:“秦阳,别打什么歪主意了,你自己去把无字天书拿来,记住了,如果敢拿假书来骗我,你马上就会见到你两个妹妹的尸体!”

秦阳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杀气,这人决非开玩笑。他不敢怠慢,正要跃下屋顶。那人又叫住他:“慢着,放下你背上的竹剑和腰间的武器。”秦阳无奈,只得把竹剑和双棍都解了下来,放到一旁,这才回屋子里翻出那本无字天书。

他可不傻,知dào

这书一旦交出三兄妹就玩完了。他抚摸着桌上的双刀,举目四顾,脑筋急转,他见到屋角里的一小堆驱蚊草燃烧后的灰烬,心中大喜,马上放下双刀,不动声色地捡起一把灰,往无字天书上一抹,见夜色昏暗下看不出什么异状,这才出屋跃回屋顶。

他看了两个妹妹一眼,见她们都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秦阳朝她们点点头,似乎是示意她们安心,然后双手捧着书,一脸毕恭毕敬的样子,递到那人面前,此时月黑风高,但秦阳在这一年多来刻苦练习视力,目光何等锐利,他趁机借助微弱的星光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只见那人一身黑衣,体型瘦小,脸色白得吓人,鼻梁高高,扫帚眉,年约三十岁。

黑衣人见无字天书已送到眼前,不由得哈哈一笑:“想不到我徐老三走了大运,这宝贝居然落到我手里了。”他见秦阳赤手空拳,两个小女娃也吓得一动不敢动,警惕性稍降。但徐老三天性谨慎,依然用剑尖指着秦阳,才伸出左手去接无字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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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秦小哥真是聪明

眼看着徐老三的手指快要碰到无字天书,就在这一瞬间,秦阳手腕微抖,咏春寸劲全力爆fā

,无字天书夹杂着草灰朝徐老三的脸上直射而去,饶是那徐老三反应迅速,及时躲过朝脸扔来的无字天书,那草灰却避无可避,蒙了他一脸。

人体一旦脸部受到攻击,双手就会条件反射般地向后缩以护住脸门,就算是徐老三这样的高手也不例外,就在他那握剑的手不由自主地向上向后稍缩时,秦阳的右手已如蛇般缠住他的手腕往上一托,同时左拳如钉猛击在了徐老三胁下肋骨处,这一招正是木人桩法里的侧身钉锤。这一记钉锤快、准、狠,更集中了秦阳全身的功力,又是以咏春寸劲的形式爆fā

而出,徐老三“啊”惨叫一声,数根肋骨已被打折。

徐老三吃痛,正要不顾脸上的草灰挥剑下劈,那边星儿已飞扑而至,飘云掌法中的一招“小鬼拍门”,击在他的膝弯处,将他打得半跪在地上。徐老三手上的剑势顿时滑向一边,紧接着他只觉得两边太阳穴先后一痛,就失去了知觉。原来是月儿已捡起木剑,用剑柄狠狠撞向他的太阳穴,而与此同时,秦阳也用咏春拳标指里的横批踭猛击在他的太阳穴上,两处合力夹击之下,饶是徐老三功夫胜过秦阳一筹,也被打得登时昏迷过去。

秦阳不敢大意,马上捡起徐老三的剑,“唰唰唰唰”一连四剑,将他的双手双脚的筋脉全挑断,这才松了口气,跌坐在屋顶之上。

刚才的打斗仅在一瞬间,靠的是三兄妹平日对练形成的默契,其实刚才秦阳那点头示意,正是一个合击的暗号,月儿和星儿虽一开始被吓着了,但凭着对哥哥的无限信任,鼓起勇气出手,合三兄妹之力,才制伏了武功胜于他们的徐老三。

“月儿星儿你们没事吧?”

“哥哥姐姐你们没事吧?”

“哥哥星儿你们没事吧?”

三兄妹惊魂稍定,马上异口同声地关心起对方来,话音一落,三兄妹都同时呆了呆,然后相视而笑。

又有什么能比得上这血脉相连、相依为命的兄妹之情?

秦阳撕下衣襟,匆匆帮两个妹妹止血、包扎伤口。

费大夫两口子和范管家都被一连串的打斗惊动了,纷纷赶过来探问。秦阳将无字天书捡起放回怀中,又将两个妹妹送到费大夫面前,只是简单地对三位老人说起有贼人入室盗窃,被三兄妹制服,但两个妹妹受了轻伤。费大夫夫妇和范管家哪碰过这样的事,顿时慌了,特别是见到月儿星儿血染衣襟,范管家和徐氏都心痛得直掉泪。倒是秦阳冷静些,他一边让师父师母帮两个妹妹再次清洗伤口和敷药包扎,另一边让范管家找来粗麻绳。其实黑衣人手脚筋被他挑断已成废人一个,但秦阳不放心,依然用前世师父所教的捆绑术将那黑衣人捆得结结实实,如此一来别说是废人,就算是高手也极难挣脱。

秦阳一把提起徐老三,直接扔下屋顶,对这个曾想杀掉自己和两个妹妹的恶人,他没半点手软的打算。徐老三被摔得鼻青脸肿,顿时醒了过来。秦阳怕他乱嚷惊动邻里吓着三位老人,随手捡起一张破布堵住他的嘴,他对费大夫和范管家说道:“师父、义父,这贼人罪不至死,我已废了他的功夫,这就赶他出村。”

费大夫道:“阳儿,不如我们把他送到官府吧?”

秦阳摇摇头道:“我们村离府衙太远,估计官府也不愿来,要是交村长孟龙,估计得把他打死,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功夫已废再无法作恶,不如放了他吧。”

范管家摸摸秦阳的头发道:“费大夫,难得阳儿有这样的善心,我们就成全他吧。”

费大夫信佛,自然不愿杀生,当下也同意了。

秦阳便提起徐老三,往村外走去。徐老三听见秦阳三人的对话,这才放下心来,他已察觉自己手筋脚筋被挑断,一身功夫尽毁,但好死不如赖活,像他这样谨慎之人其实极为怕死。

见周围没人,秦阳施展轻功,沿白天采药的方向飞奔而去。一盏茶的时间,他已将徐老三带到封仙岭的密林深处扔在地上,又仔细地搜了一遍,从徐老三身上搜出一把匕首、几两碎银,他也老实不客气,匕首别在腰间,碎银直接揣入怀中,这才拍拍双手站起来,挑开徐老三口里的破布,冷冷道:“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很快就会有野兽来陪你了。”说完转身就走。

徐老三本来已觉得不妥了,一听秦阳的话,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他早就听到周围传来狼叫声,连忙叫住秦阳道:“秦阳,你刚才不是说过会放过我的吗?”

“是啊,我放过你了,不是把你放在这里了么?”秦阳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徐老三急出一身冷汗道:“秦阳……不,秦小哥!你慢着!先别急着走,你不想知dào

我是谁?为什么会知dào

你有无字天书?”

上钩了。秦阳嘴角微微一笑,脚步停了下来,不过依然没转身,语气有点不耐烦:“你想说就快点说,我还要回去陪妹妹呢。”

“我说了你会解开我的绳索?”

秦阳冷冷地回答道:“伤我妹妹者,死!想活命,这得看你说出来的话值不值换回你的命了。”

这真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吗?徐老三久阅江湖,已察觉眼前这长相秀气的小男孩那股凶狠冷漠劲毫不下于自己,他见秦阳似乎没什么兴趣,赶紧说道:“我乃淮南王张灿的手下,探马徐老三。”他以为丢出这么一个大人物,一定会勾起秦阳的兴趣,谁知秦阳只是淡淡地问了句:“谁是淮南王张灿?”

徐老三一听傻了眼:“你居然不知dào

淮南王张灿?”果然是个小孩,什么都不知dào

。一想到自己居然栽在这啥都不懂的小孩子手里,徐老三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见秦阳一脸的不豫,他赶紧说道:“淮南王张灿是原来是淮南一带的义军首领,三年前攻占广陵后,自立为淮南王,以广陵为王都,现在手下有雄兵三十万,麾下谋臣猛将无数,声势浩大。我是他手下爱将,很受淮南王重用,你放了我,日后你遇到淮南王我一定会让他大大打赏你。”

秦阳平日常和岳飞往来,早听他提起过淮南义军之事,哪可能会不知dào

淮南王?何况这个淮南王张灿就是害死三兄妹爹娘的仇人,秦阳早就暗中留意淮南王的一举一动。只是想不到这徐老三会是淮南王麾下之人,新仇旧恨之下,秦阳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此时既已试探出徐老三没在说假话,秦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屑道:“你?省点吧,别用那些小手段来骗我,我可不是小孩子。”

徐老三心想:你才十岁出头,你不是小孩子难道我是?他暗中腹诽着,脸上却保持着恭维的笑容道:“是是,秦小哥真是聪明。”

秦阳盯着徐老三的眼睛道:“少废话,你怎会知dào

我手里有无字天书?”

秦阳每天练习眼力,目光已隐然有了一股威慑力。徐老三现在武功已废,被他一瞪,竟有种不寒而栗之感,当下也不敢再隐瞒,便把经lì

一一道来。

原来张灿自从称为“淮南王”后,一改以往烧杀抢掠的作风,严格约束手下,保护民众,恢复生产,显然是做了长期据地割据的准bèi

。期间,他又派出徐老三等人到处探听名人俊士和山贼土匪的消息,以网罗为自己的羽翼。徐老三无意中打听到天冲道人曾到此小山村逗留了三个月的事后,知dào

必有内情,便悄悄潜入村中探听消息,当他得知天冲道人居然收了三个小徒弟,临走前还把一本小书给了秦阳,便疑心无字天书传给了秦阳,于是就有了今晚夺书之事。

秦阳听到这里,打断他的话问道:“我师父很有名?”秦阳甚少离开孟家村,对师父在江湖中的事情并不了解。

徐老三显然没想到秦阳居然会这样问,惊讶答道:“当然了,鬼道人天冲诡谋多智、剑掌双绝,手段毒辣,江湖中谁不忌他三分?若这无字天书还在他手里,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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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天书来历

秦阳心里一向敬重天冲道人,见徐老三形容自己师父“手段毒辣”,不由得皱了皱眉。

徐老三察颜观色,连忙改口道:“我刚才说尊师‘手段毒辣’,是指尊师嫉恶如仇,对恶人从不手软,绝无半分不敬之意。”他心里又暗自腹诽:不愧是鬼道人的徒弟,一样的阴险毒辣,用诡计伤我又废我武功,哼,希望你们天道一门,早点被人替天行道!

秦阳不知他心思,沉吟着又问道:“我师父近来如何?”

徐老三忍不住问道:“秦小哥,你完全不知dào

你师父的事?”

“有些知dào

,有些不知dào

,你少废话,不说我就一剑劈了你!”秦阳忽然刷刷三剑,在徐老三手臂里划出三条血痕。

徐老三又惊又怒,冲口而出道:“你!”

秦阳想到两个妹妹手臂的伤,又是心痛又是愤恨,冷冷瞪着他道:“你什么你!刚才你伤我妹妹时,可不见你有半分手软!再说废话就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徐老三心中一寒,不敢多说,连忙回答道:“是是!据闻尊师去年在开封出现,辅助小皇帝抵抗各路义军和诸蕃王,被封为国师,半年前带兵去了江浙一带抵御周王李蕲,打了几次胜仗,现在官家军威势正盛呢。”

难道师父真有志向辅助君王平定天下?秦阳既知师父目前平安,暂且放下心来。他想了想,又问道:“这无字天书很有名?不会‘得无字天书就可得天下’吧?”

“有名,大大的有名!传说中天道门的无字天书上记载了惊天动地的绝世武功、富可敌国的宝藏和鬼神莫测的兵法,一旦解出其中的秘密就能得天下。”

果然是穿越人士必备的神物啊!

秦阳也不知dào

是该无语还是该好笑,他转念一想,马上发xiàn

其中的问题,摇头问道:“这传说不对,天道一门人丁单簿,创派不过五六十年,可曾出现过天下无双的绝世高手?又怎能积累下这么多的宝藏?更别说什么兵法了,修道之人怎么可能会兵法?”

徐老三像看白痴一样瞅着秦阳道:“谁说这无字天书是天道门制作的?两百多年前,宋太祖李煜武功盖世、用兵如神,一举平定了天下,他深谋远虑,为了给后人留条退路,把一大笔财富另择隐地藏了起来,又把毕生所学写成无字天书,交给了他最信任的军师柳长平,命他代代相传,辅助后主,在危急时便可使用这无字天书,保他后人的江山。后来柳长平退隐山林,专心修道,这无字天书最后就流落到天道门手里了。”

秦阳这下笑不出来了,李煜?那个只会写词卖弄风流文采的昏君武功盖世、用兵如神?秦阳一下子想起天冲道长昔日所说的绝世宗师级无dí

高手时就曾提过李煜及柳长平,原来真不是同名之人,师父所指的就是新宋的太祖皇帝李煜!

秦阳目瞪口呆了好一会,依然不死心,问道:“你没骗我?”

徐老三苦着脸道:“秦小哥,我的命在你的手里怎么敢骗你,这事天下皆知,你离开这个小村子出去问问就知dào

了。”

秦阳苦笑一下,自己前世在历史研究社学过的历史知识可以全送还给老师了。他又问道:“这天道门创派不过五六十年,而柳长平去世估计也有近百年了吧?在时间上不合。”

徐老三解释道:“柳长平当时隐居之地就在龙虎山,与龙虎门张天师交好。他一生只收了三个弟子,无字天书传给了大弟子,谁知那大弟子在柳长平死后改投到龙虎门下,无字天书也就落到龙虎门手里了。柳长平剩下的两个弟子得知这消息后,联手大闯龙虎门,大弟子二弟子在此役中身亡,只余下三徒弟无尘道人身负重伤夺回无字天书后逃走,龙虎门也伤亡了不少高手,张天师大怒,派出弟子到处追杀他,无尘道人最终伤重而死,他在临终前将此天书传给了弟子逸空,逸空后来创立了天道门,这无字天书自然就成了天道门的镇派之宝,向来只传下任掌门。”他看了看秦阳,眼光中多少有点惊讶。

秦阳对这“下任掌门”倒不放在心上,他没仔细问过师父关于天道门的事,但料来没多少人,他所知dào

的只有天冲道长和他们三兄妹,这掌门当不当实在不打紧,起码两个宝贝妹妹必定是听他的话。他一边思考着这消息中的各个要点,一边道:“继xù

说下去。”

徐老三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本想早早说完好包扎一下,但见秦阳不问到清清楚楚不放qì

的样子,只得又继xù

说道:“这逸空道人是一代奇才,他隐姓埋名二十年,艺成出山创立天道门,打败了张天师,吓得龙虎门闭门不敢迎战,为先师出了恶气,之后就光明正大地搬到师祖柳长平当时隐居的小道观中居住,从此龙虎山上龙虎门和天道门两门并存,虽水火不容,但龙虎门轻易不敢招惹天道门,天道门也不再去找龙虎门的麻烦。逸空道人也收了三个弟子,大弟子就是尊师,这无字天书自然就落到他的手里了。尊师武艺高强,加上……机警多智,江湖中虽人人都知dào

这无字天书中他手里,却没多少人敢去抢。这次要不是我听说这无字天书传给了秦小哥你,我也不敢动这心思。”

无字天书的来龙去脉算是明白了,秦阳心中却疑窦丛生。这无字天书已有百多年历史了?自己手里的这本无字天书,看来不过三四十年,怎么都不像百多年前的古物。但师父既然贴身收藏,又亲自送我,必定是真品无疑。

他百思不得其解,沉吟着问道:“无字天书在我手里这件事,只有你知dào

?”

“呃……不是,我还告sù

了同伴。”

秦阳见他目光闪烁,知他心思,冷冷说道:“若只有你知dào

,我还说不定放过你,既然现在消息已泄露,我也没必要留下你的狗命了。”他举剑就要刺过去。

徐老三大急道:“不,我刚才是乱说的,这消息只有我一个知dào

!你想想,能独吞无字天书这样至宝的消息,我怎么可能会告sù

其他人?”

秦阳早就猜到这点,见他说了实话,点头道:“只要你发誓不泄露这个消息,我就放了你。”

徐老三马上发下毒誓,什么天打雷劈、断子绝孙、万箭穿心说了一通。

秦阳又问了他是从村里哪些人口里打听到相关消息的,徐老三一一老实作答后,又央求秦阳先解开绳索,好让他包扎伤口止血。秦阳微微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不用多此一举了,我现在就送你上路。”话音刚落,手里的利剑已刺穿了他的咽喉。

徐老三睁大双眼,死都不敢相信眼前这秀气的小孩居然在谈笑间就毁诺杀了自己。他只听到秦阳缓缓道:“我放你去见阎王,免去了你受群狼生吞之苦,也算是一份仁慈了。”徐老三咽喉“格格”地响,一口气缓不过来,头一歪,就此断气。

别看秦阳白天杀狼时面不改色,但他从没杀过人,顶多断人手脚,此刻他虽面无表情,看到那腥红的血从徐老三的咽喉里涌出,胃里依然翻腾了一下。他紧紧地握着剑柄,努力平伏心中的恐惧与罪恶感。

是的,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今晚要不是三兄妹机警,此刻被送上路的就是秦阳三兄妹。

徐老三武功胜于他们三兄妹,而且心狠手辣,背景深厚,此人不除,天书消息泄露后患无穷,他不愿做伪善者,就像无数小说和电影里所说的:“对恶狼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心软,只会害了他自己和两个妹妹。

要保护自己重yào

的人,就必须狠。

他又摸了摸怀里的无字天书,这本书他参详了一年多也没发xiàn

其中的秘密,在前世,做着江湖梦侠客梦霸主梦的他或者会对于什么绝世武功、惊天宝藏、莫测兵法充满兴趣。但来到这个世界后,近两年来平静的小山村生活让他感到无比的温馨快乐,他实在不愿意再卷入到尘世的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的血腥仇杀中,更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妹妹、义父、费大夫一家因此受到牵连伤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要这无字天书还在自己手里,终究还是会引来各种麻烦。他思量再三,决定下次见到师父时,将这无字天书送还给他。

他将徐老三的尸体丢到狼群出没之处,很快一群黑影就已嗅着血腥味,飞扑而来……

秦阳隐身在树上,确定徐老三已葬身于群狼之口后方始施展轻功离开。

秦阳眼力奇佳,在夜色中依然如猿猴般纵横跳跃极为轻巧,正当他跳落在某大树树桠之上时,听到了右边林子里隐隐传来一阵撞击树桩之声。那处林子在村后,平时秦阳几乎没怎么去过。

秦阳好奇心起,悄悄潜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再遇孟虎

只见一个肌肉壮实的少年正赤裸着上身,一拳一拳地往大树上打去,他力qì

很大,手缠白布带的拳头打在树身上,发出沉厚的“噗噗”声。那树干被剥去了一圈皮,露出的树身已出现了一定的凹陷,显然已被击打了好一段时日。

哪个笨蛋在用这么原始的方法练拳?秦阳悄然闪到一旁的树上朝下望去,“咦?是他?”看清那少年的相貌后,秦阳不禁微微一怔。

他心念一动,自己正愁不知怎么封那些村民之口,倒遇着这个上佳人选了,便飞身跳下树,坐到旁边的石头上,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来。

那少年丝毫没有察觉,照旧挥拳练习着。但他出拳毫无章法,除了直拳就是冲拳,空有一身的蛮力,中看不中用。秦阳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孟虎,你这样练下去练一百年都没用。”

那少年大吃一惊,急忙回过头来,认出竟是秦阳,不由得惊怒交集,喝道:“秦阳,你来这里做什么?”少年虎头虎脑,身材高大,满身肌肉,正是已年近十六岁的孟虎,村长孟龙之子。

秦阳嘴角含笑,悠然道:“我还想着怎么最近这两个月没见你来挑zhàn

,原来是躲在这里练拳。”

见秦阳一脸讨打的表情,孟虎脸上阵青阵白,他怒瞪着秦阳,低沉着嗓子骂道:“是又怎样!秦阳,别以为我怕了你,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打残,让你尝尝我现在的感受!”

秦阳跷起二郎脚,悠悠道:“这两年来,你一直挑zhàn

了我五次,算上最初那一次,已有六次失败纪录了。南蛮孟获被七擒七纵后也认输放qì

,降了诸葛亮。难道你也要等再败一次才肯放qì

?”

孟虎“呸”了一声,怒道:“别说七次,就算七十次我都不会放qì

的!你让我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功能,我是不会放过你的!除非你打死我,不然我迟早都会打死你!”

秦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问道:“你终于发xiàn

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蒙在鼓里。”

孟虎脸色红胀,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我娘准bèi

给我说一门亲事,和我说了某些房中事,我这才发xiàn

自己不行了,想来想去,也就是两年前那次被你伤了后才出现的!断子绝孙之仇不共戴天!喂,你再笑我就打死你!”孟虎额上青筋暴起,要不是忌着秦阳武功了得,早就把他生吞活剥了。

秦阳听他说到一半便已再次笑喷了出来,此时他拼命忍住笑道:“好吧,这事的确该怨我,你既然明知是我伤了你,怎么不和你爹娘说?你家财大气粗,想来找我晦气应该很容易。”

孟虎恨恨地瞪着秦阳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两年前我既然答yīng

了你不对大人说起这事,自然就不会说,何况自己的仇却要父母来报,算什么英雄?”

秦阳怔了怔,他虽想到千般理由万般原因,比如孟虎怕他报复、怕他说出自己已失去男性功能之类,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秦阳两世为人,最擅察颜观色,自然知dào

孟虎说的是真心话。

他再也笑不出了,轻叹口气,指指树干上的拳印,问道:“谁教你用这么笨的方法来练拳的?”

“笨?你才笨呢!”孟虎气哼哼地骂了句,才道:“两个月前我不敌你,越想越是不忿,就到六合县的镇上散心,见到有卖艺的拳师力碎大石,我花了点银子让他教我,他便让我天天这样手缠布带打树桩。哼,你别小看我,我只要练上三年,就能一拳打碎大石,到时捏死你就像捏死蚁似的!你有种就等上我三年!”

他说得硬气,最后一句却暴露了色厉内荏的内心,显然怕现在秦阳就像捏死蚁似的捏死他。

秦阳轻叹口气,走上去摸了摸树干,见树干早已被打得光滑至极,又问道:“这两个月你天天都在这里打树练拳?”

孟虎头一昂,骄傲道:“是啊,风雨不改!一天练五六个时辰!”

秦阳哭笑不得,心道:难怪我师父家里活血化瘀的草药卖得这么快,原来是被你找人来买掉的。他收起嘻嘻哈哈的笑容,从腰间拔出徐老三的匕首,轻轻一跃,已落在孟虎身前。

孟虎见匕首寒光闪闪,顿时吓得后退几步,慌道:“怎么?怕我将来打死你,早早就来杀掉我?”

这货智商肯定不到三位数,我要杀你还用得着用匕首?秦阳扬扬手里的匕首,问道:“你说你三年后的拳头硬还是这匕首硬?”

孟虎目光呆然地想了想,似乎有些泄气了,嘟囔着道:“这个……当然是匕首硬些。”

秦阳把匕首抛到孟虎脚边,悠悠道:“捡起来,你现在手里有匕首,相当于是有了三年后的拳头,来,报仇吧。”他拍拍双手,示意自己空手对敌。

与武艺高强的徐老三不同,凭现在孟虎的武功,就算再苦练十年,在秦阳眼里依然不过蚂蚁般,随时都可以轻易捏死,秦阳哪会将他放在眼里。

孟虎呆了呆,弯下腰捡起匕首,犹豫着望向秦阳。

秦阳背负双手,扬扬眉道:“来吧,攻过来。”

靠,能不能别这样轻视人?孟虎被惹火了,怒喝道:“秦阳!是你自己找死,死了可以不要怨我!”他快步冲过来,匕首往秦阳肩膀直刺下去。

秦阳脚步移动,使出咏春的后包脚马,身形一旋,眨眼间已闪到了孟虎身后,孟虎大吃一惊,连忙挥动匕首回刺,秦阳又是一个左退角马闪开。如是者一连二三十刀,孟虎已开始气喘吁吁了,却连秦阳的衣角都没刺中。眼见孟虎又是一匕首刺来,秦阳轻叹道:“撒手吧!”双手从背后闪电伸出,交叉一错已粘住了孟虎持匕首的右手,顺势而下捏住他手腕命脉往外一扭,孟虎只觉得手腕一麻,紧握着匕首的五指已不由自主地松脱开。

“哐!”匕首落地。

秦阳脚尖一挑,匕首已重新回到他手里,他手指灵巧无比地圈转,匕首如风车般转了一圈,握柄朝前,递给了孟虎。他这一连串动作兔起鹘落,孟虎还没反应过来,惯性地接过匕首,而秦阳已轻轻一个倒跃,退到五步开外。

孟虎脸色惨白,颓然扔下手里的匕首,一把坐到地上,垂头丧气,一声不吭。

只听得秦阳已施施然坐回石头上,悠悠道:“现在该明白了,你就算再练一百年也是白练,根本伤不了我半根头发。”

孟虎凝视自己的双手半晌,咬牙愤声道:“秦阳,你杀了我吧,要我认输,没可能!反正我杀不了你,又当不了男人,活下去也没意思了!”

这货真受不了半点挫折,秦阳瞟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你不必死,你虽没可能杀我,想重新当回男人倒也不难。你不过是会阴要穴受创,我教你一门功法,只要修liàn

上半年,调理好内气,这伤自然就会痊愈。当然,还得每天喝药,明天记得来我师父家里买药,我会专门开张药方给你。”

孟虎目瞠口呆,怔怔了盯了秦阳半晌,才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明明是死对头……”

秦阳摇摇头道:“我没帮你。两年前我原本是想杀了你的,只是你命大,没死去。你欺负我妹妹、揍过我,我也让你受了两年没男性功能的苦头,咱们谁都不欠谁。这两年来你一直没让你爹孟龙来找我麻烦,所以你每次来挑zhàn

,我都没下狠手伤你,这是你信守承诺的回报,我们也互不相欠。我这次助你疗伤,是因为你刚才一直没刺我要害,是你心中那份善良和人性应得的回报。”

孟虎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中闪过复杂至极的感情。

秦阳嘴角又现出那抹讨打的微笑道:“当然,上面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原因是——我家里缺钱,所以欢迎你天天来买药!好了,别发呆了,这功法我只说一次,你记牢了。”他也不管孟虎是否在听,已开始念出“丹功”第一层的口诀。孟虎连忙聚精会神地记下。一刻钟后,秦阳已将口诀、动作要领、聚气方法说了一遍。见孟虎还在努力地苦记着,秦阳也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秦阳!”孟虎忽然出声叫住他,道:“你不怕我学会了这功法以后伤害你妹妹?”

就凭你?秦阳冷笑道:“第一,凭你的本事,现在早就不是我两个妹妹的对手,你想找我妹妹们麻烦,只会自讨没趣,不说剑术有成的月儿,光是星儿一掌就能轻易拍死你。第二,你若敢这样做,我必定让你尝到比当不了男人更痛苦百倍的滋味!”他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杀气凛然而过,孟虎竟感到全身毛发都倒竖起来,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下。

秦阳望了他一眼,收回杀气,缓了缓口气,轻声说了句:“第三,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

孟虎这才松了口气,眼中又闪过复杂的光,问道:“我当年可是狠狠地欺负过你,你不恨我?”

秦阳抬头仰望着满天星斗,缓缓道:“以前你还小不懂事,以为恃强凌弱是一种很快乐的行为。这几年里你尝过了强者的滋味,也吃过当弱者的苦头。人总会在挫折中长大的,起码现在的你,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善良得多。何况,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你说是不是?”

孟虎出神地盯着这个比自己矮了足足一个头的小男孩,心中竟有种和成熟长辈交谈的错觉。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朋友?”

以前跟着自己一起打闹闯祸的孩子们是朋友么?不是,他们顶多算是自己的跟班。

这两年来逼于自己的余威畏畏缩缩地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三个小孩子是朋友么?不是,他们只是习惯服从强者的人。

那么,眼前这个小自己将近五岁的秦阳,会是自己的朋友么?

见在自己恩威并济下,这孟虎已如计划般被折服了大半,秦阳暗暗点头,担心再不回去会让家里人担心,便摆摆手道:“记得明天过来我师父家买药。”他纵身跳上大树,如大鸟般飞跃入树林,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孟虎怔怔地望着秦阳远去的身影,竟不敢问出那句最想确定的话:“我们算是朋友?”

第三十三章 可爱天使

秦阳到家时已快一更天了,厅里油灯如豆,师父师母和义父都还在等着他。见他平安归来,众人都松了口气。费大夫夫妇自然是一阵唠叨,秦阳心里感动,只是诺诺地应着,见两个妹妹不在,问道:“咦,月儿和星儿呢?”

范管家道:“我见她们受伤流了不少血,早早赶她们去睡了。阳儿你也早点休息吧。”

徐氏提醒道:“对了,我看月儿星儿受了伤,专门炖了鸡汤给她们补补,可是她们要等你回来才一起喝,明天一早你记得和她们一起喝。”

秦阳心里再次涌起暖意,家里也就那么两三只鸡,平时除了过年之类的大节一般不舍得杀,看来自己三兄妹今晚着实让老人们操心了。

秦阳应了一声,又和三位老人聊了些家常,并嘱咐三位老人对今晚的事要守口如瓶,这才提着油灯往三兄妹的房间走去。

他不想吵醒两个妹妹,尽量放轻了脚步,他正要推门,屋子里传来了月儿的声音:“星儿,你快睡吧,眼睛都睁不开了。”

接下来是星儿迷迷糊糊的声音:“不要,我要等哥哥回来。没见到哥哥平安回来,我不睡。”

“哥哥的武功比你我强多了,你就放心好了。”但无论月儿怎么劝,星儿只是倔强地摇头。

秦阳听得一阵心疼,连忙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哥哥!”原来睡眼惺松的星儿一见秦阳,马上精神一振,几步冲过来抱住哥哥,把脸埋到哥哥的怀中,再也不肯挪开半步。

秦阳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问道:“很晚了,怎么还不肯睡?”

星儿摇着头,紧紧地抱住哥哥,一言不发。

月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哥哥身边,从哥哥手里接过油灯,放到桌子上,小声问道:“哥哥,没受伤吧?那个坏人怎样了?”

秦阳不想她们接触到世界阴暗的一面,只是轻轻说了句:“我没事,那个人,我送他上路了。放心,他绝不会说出我们的事。”

月儿静静地凝视着哥哥的眼睛,好一会才点点头,靠到哥哥的身边,搂住他另一条手臂。秦阳也紧紧地反搂住两个妹妹。

三兄妹都没再说话,任由摇曳的灯光晃动着彼此的影子。

半晌,秦阳先开了口,温柔问两个妹妹道:“伤口还痛不?放心,哥哥会找来最好的药,保证你们的伤好后连个小疤痕都不会留下。”

星儿还是不说话,小手攥紧了哥哥的衣服。月儿摇摇头,有点消沉道:“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秦阳抽出手,轻轻捏了捏她光滑柔软的脸蛋儿,柔声道:“月儿你说什么呢,今晚要不是有你们的配合,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制伏那坏蛋。你们是世上最优秀最好的妹妹,要相信哥哥的话。”

月儿把脸埋到哥哥怀中,轻轻地点点头,没再说话。秦阳见她背上微微抽搐着,显然无声地哭了起来。他知dào

这小丫头平时虽然总是傲傲的很要强,却总是很容易因温情的话而感动落泪,这也是他很喜欢月儿的一个地方。

他抚摸着两个妹妹的秀发,过了一会,小声说道:“听师母说,她炖了汤给你们补身子,可是你们谁都不肯喝?”

星儿迷迷糊糊地嘟囔着道:“哥哥不在,不喝。”

另一边的月儿也难得老实地点了点头。

秦阳心中满满的都是温暖:“那哥哥去厨房里把汤热热,我们三个一起喝好不好?”

星儿用力摇着头道:“我不要哥哥离开我。”小手紧紧地抱住哥哥,几乎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到了哥哥身上,不让他离开半步。

秦阳又是好笑好是感动:“那我们三个一起去,好不好?”

星儿这才点点头。

那边月儿忽然松开哥哥,丢下一句:“我先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火。”小身影已像风一样跑开了。秦阳低下头看看衣襟上湿湿的泪痕,心里好笑道:“跑那么快也没用,早就露馅了。”

月儿跑开了,星儿却还是把脸蛋埋在哥哥怀里不肯出来,和往常叽叽喳喳的样子大相径庭。秦阳不由得担心问道:“星儿,你怎么了?”

星儿畏畏缩缩地偷偷抬起头,飞快瞄了哥哥一眼,又把脑袋低下来,小声问道:“哥哥,你还在生气?”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因为是我磨着哥哥到屋顶看星星,才遇到这样的事,害哥哥遇到危险,还害姐姐受了伤……”

原来她一直不敢看自己是这个原因。秦阳忍不住笑了起来:“傻瓜,那坏人本来就是为了无字天书而来的,与去不去屋顶看星星没关系,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呢?”

“哥哥真的没生气?”

“没生气。”

“真的真的没生气?”

“真的真的没生气。哥哥曾骗过很多人,可唯独从没骗过我的宝贝星儿。”

星儿大着胆子抬起头盯着哥哥的脸看了好一会,见他一直保持着微笑,这才放下心来,“呼”地松了口气,开心地蹭着哥哥道:“星儿只会给哥哥添麻烦,我还以为哥哥会生气然后不要星儿了。”

秦阳微微弯腰平视着星儿纯真的双眸,抚摸她柔滑的脸蛋,轻轻说道:“星儿,今晚的事我是有点生气的,但并不是气你给我带来麻烦。哥哥气的是,你不该鲁莽地拿自己的生命来换哥哥的安全。”

星儿顿时静了下来,又把脸蛋埋到哥哥的怀中。

秦阳抱住星儿纤细的身体,就像和老朋友说话般,平静说道:“星儿,你还记得那天夜里哥哥说过的话不?哥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要不是你们在,哥哥或者早就了无生趣自暴自弃了。”

星儿一脸迷糊地问:“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秦阳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道:“星儿,你不明白也无所谓,你听哥哥说就是了。在这个陌生的世上,我无亲无故,只有你和月儿,你们就是我的全部,我的一切,我的存zài

意义。”

星儿眯着眼睛,小声地问:“哥哥是指我和姐姐是哥哥最重yào

的人?”

秦阳点头道:“是哦,太阳总是会照耀着星星的。所以星儿以后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妹妹要由哥哥来保护。”

星儿攥着哥哥的衣服,小声道:“哥哥也是我最重yào

的人,我不要哥哥遇到危险,我也要保护哥哥!”

“可是星儿如果受了伤,哥哥会很担心很难过哦。”

星儿抬起头,一双如宝石般晶莹闪耀的大眼睛认真地凝视着哥哥:“哥哥,我不知dào

意义啊、世界啊是什么意思,但星儿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哥哥受伤。”

“星儿……”秦阳的心猛然被触动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特别溺爱星儿,即使他对月儿也很好,心里的天平却总会稍向星儿倾斜——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星儿的眼眸总是纯净的、率直的,没有尘世里谎言、隐瞒、嘲弄、轻视等负面的感情,她虽已年近十岁,小孩子的天真与率直却完好地保留在心中,她高兴就会笑、伤心就会哭、害羞就脸红、生气就会蹙起秀气的眉……她总是不掩饰内心的感情,她会用最直接、最真诚的话来触动别人心里最柔软之处。世上怎会有如此可爱的天使呢?

正因为如此,在星儿面前,虽有着十多年的心理年龄差距,秦阳却总会忍不住把她当成最贴心的好友、知己般倾诉。

秦阳柔声道:“星儿放心,哥哥不会做危险的事,哥哥还要照顾你和月儿呢。”

“嗯!哥哥最好了!”星儿开心地钻入哥哥的怀中。

秦阳温柔地抱住妹妹,任由她像小动物般蹭着自己的胸膛。

星儿像抱着世上最重yào

的宝物一样,小脸蛋上露出满足与高兴的笑容。

这小丫头怎么越来越可爱了……再这么可爱下去,我真不舍得她嫁人了。秦阳心里又喜又悲,为了转移这份心思,秦阳随口问了句:“星儿,为什么你总喜欢蹭哥哥呀?”

星儿舒服地眯着眼睛:“哥哥的身上总有好闻的味道,而且又温暖。”

这只猫属性的小丫头……秦阳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亲星儿的脸蛋。

“哥哥你在做什么?”耳边传来了月儿冷冷的声音,秦阳顿时一阵巨大的压迫感。

他抬起头,见到月儿脸蛋儿通红,站在门口气呼呼地瞪着自己,马上露出纯真的笑容:“哟,月儿,来,也让哥哥亲一下。”

“无耻哥哥,你去亲墙壁吧!今晚不许你喝汤了!星儿,我们走,别理这个无耻哥哥!”月儿脸红耳赤地从秦阳怀中拖出星儿,拉着就往外面跑,临走前还恶狠狠地踢了哥哥的小腿一下。

秦阳抱着小腿“哎哟哎哟”地呼着痛,月儿则“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秦阳摸着受伤的小腿,望着两个妹妹精精神神地跑开的身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三十四章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第二天早上,秦阳正在药堂里整理草药,“啪啪啪!”药堂传来一阵敲门声,他抬头一看,正是孟虎。见孟虎双眼通红一脸疲惫,似乎整晚没睡,秦阳惊讶问道:“孟虎,你这是怎么了?”

孟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大声道:“秦阳,你叫秦如月秦如星出来。”

秦阳好奇道:“你找我两个妹妹?有什么事?”

孟虎抿着嘴,显然是见不到两个女孩儿不打算再开口。

秦阳往后堂里唤了两声,正在后堂打扫的月儿和星儿很快就走了出来,月儿问道:“哥哥,你找我们?”眼光落在孟虎身上,皱了皱眉道:“怎么这讨厌鬼又来了,还没被哥哥揍够?”

孟虎脸上一阵抽搐,忽然间咬了咬牙,“扑通”地跪在地上,大声道:“秦如月秦如星,以前我欺负过你们,是我不对,我向你们磕头认错!”他“嗵嗵嗵”地朝两姐妹一连磕了三个头。

这下不但月儿星儿一脸惊讶,连秦阳都吓了一跳。两姐妹手足无措地望向哥哥,秦阳耸耸肩表示毫不知情。

孟虎涨红着脸道:“秦如月秦如星,如果你们还没解恨,可以来揍我一顿,我绝不还手!”

秦阳用手抚着额头,问道:“我说孟虎,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孟虎大声道:“做了错事就要认错!我知dào

以前恃强凌弱欺负你们是我不对,所以今天来向你们认错道歉!”

这个楞头青。秦阳叹了口气,问两个妹妹:“看来他是诚心认错了,月儿星儿你们愿意原谅他不?”

月儿“哼”了一声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星儿则抱着哥哥的手臂,大度地挥挥小手道:“算啦,反正之前哥哥也揍过他几顿,哥哥说过‘大人要有大量’,过去的事就算啦。”

秦阳差点笑出来,喂喂,星儿,“大人有大量”不是这么用的,不过看孟虎这智商,估计也听不出来。

待得两个妹妹重新回到后堂,秦阳去扶起孟虎,道:“孟虎,据说男孩子总喜欢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我看你很喜欢我两个妹妹的样子,以后可不许再欺负她们!”

孟虎的脸红得发黑,连忙拼命摆着手道:“不敢不敢,我可不敢再欺负她们了。”

你倒是否认下前面那部分啊。秦阳叹了口气,竖起食指威胁道:“记住,我家两个妹妹很可爱很讨人喜欢,但你再喜欢也不能对我妹妹们出手,不然别怪我不念朋友之情。”

“朋友?”孟虎眼睛顿时瞪大了:“你是说,我们是朋友?”

秦阳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呢”的表情,又问道:“对了,有兴趣加入‘太阳’吗?”

孟虎莫名其妙道:“太阳?太阳在天上怎么加入?”

秦阳神mì

笑道:“‘太阳’其实是个FANS团,想加入必须宣誓永远尊敬和保护我家的两位‘小公主’。”

“啊?”孟虎一脸惘然地望着秦阳。

中午,秦阳刚吃过午饭,岳飞便到了。岳飞匆匆和众人打招呼,月儿道:“岳大哥,要不要一起吃饭?”星儿张罗着要准bèi

碗筷,岳飞连忙摆手道:“吃过了吃过了,谢谢两位小妹妹。我今天主要是来找小兄弟的。”

秦阳见他脸色凝重,拉起他道:“岳大哥,走,我们到外面谈。”

岳飞点点头,两人不再说话,匆匆走到村头的小桥边。

岳飞脚步刚站定,忽然右拳虚晃,左拳直攻向秦阳胸膛,秦阳反应极快,一个外搭手轻轻卸开。岳飞抢步上前,使出“顺风双摆莲”,身形晃动,双拳挥洒如意,七虚三实,攻向秦阳中线。咏春拳最重中线,岂会被人随便攻入?秦阳以斜角马上步闪过,左拳变摊手卸开拳劲,右拳化为立掌,反劈岳飞胁下要害,却是飘云掌法中的“倒抽杨柳”。岳飞闪身上步避过,右手食指直刺秦阳肩井要穴,秦阳蛇形手一荡一扣,扣住他的手腕正要抢攻,岳飞已使出“云雾两镖手”,双手震开秦阳的束缚,直刺向他双目。眼看这招来势汹汹,秦阳不退反进,双手标指飞出,粘住岳飞桥手的瞬间向下猛扣,右腿已同时飞起,穿心腿直踹岳飞胸膛,正是咏春木人桩法里的绝招。岳飞双腕圈转,挣脱秦阳的下扣手,身影后仰,脚下扫趟腿迅速反攻。

两人一言不发,拳来脚往,越打越快,但见拳影重重,劲风呼啸。小桥旁栽有数棵柳树和一丛梅花,此刻被两人的拳风吹得枝叶乱晃,细枝小叶纷洒而下。

岳飞手法灵活多变,变化莫测,拳法古朴自然,紧凑严密,节奏分明;秦阳手法蛇鹤双形,连消带打,拳法攻守同期、贴身短打,直捷迅速,各有精妙之处。

漫天的落叶中,岳秦二人互拆五十多招后,同时拳掌相交,秦阳功力远逊岳飞,被震得向后直飞,但他敏如猿猴,半空中一个后空翻已轻巧落地,佩服道:“岳大哥,你自创的拳术好生厉害。”

这一年多来不只秦阳武功大进,岳飞和他共同研究学习“周氏易筋洗髓经”,武艺也有了显著提升,已达到了三级中的境界。

岳飞微叹一声,道:“我这拳术的创立,少不了小兄弟你的功劳,这拳法还有未尽完善之处,只可惜今日之后,怕再难有这样切磋的机会了。”

秦阳怔了怔,问道:“岳大哥,你是……”

岳飞伤感道:“小兄弟,我要走了。”

秦阳虽早有预感,依然禁不住脸色微变,急问道:“岳大哥,你要去哪?”

岳飞抬头望向北方,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金兵半月前已攻破太原,大肆屠城三日,十数万大宋子民被劫掠屠杀。此时金兵已兵围平阳城,料来不日便要挥军南下,直逼开封!”

秦阳浑身一震,惊道:“岳大哥,你不是说过金国两年前与小皇帝签了和平协议?这么快便毁约了?”

岳飞一拳打在桥边的柳树上,震得柳叶如雨般洒下,怒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来长久协议?一个月前金国借口张觉降宋,兴兵十万进犯太原,太原守将王安中惧怕金兵威势,以出兵剿灭东平王吴成章为由,未交一战便领着五万精兵弃城逃往东平。可怜我太原十数万大宋子民啊,尽墨于敌手!”说到最后,岳飞虎目含泪,愤恨不已。

秦阳听得满腔愤慨,骂道:“这王安中不战而逃,与卖国贼何异!”他正恼怒,忽然心中微动,咦,这王安中的名字好熟,他脑中灵光一闪,便想起了北宋史书上记载的“平州事变”:辽将张觉以平州降宋,宋燕山府宣抚使王安中因惧金国而斩之,金兵依然以此借口出兵攻宋,从而引发“靖康之难”,北宋灭亡。

这“平州事变”与此刻岳飞所说的“太原事变”何其相似!

奇怪,新宋非北宋,这个世界的历史早已与自己所熟识的原历史截然不同,为何还会有张觉和王安中这些人出现,发生如此相似的事件?

秦阳隐隐感觉有股看不见的强dà

力量扭曲了历史,却没有完全改变历史的流向。

他望着脸满悲愤的岳飞,心里更是一个“咯噔”,北宋末年的张觉、王安中在此时已出现了,那自己的岳大哥呢?难道他真的是那个抗金英雄岳飞?

秦阳呆了半晌,才问道:“岳大哥是要从军?”

岳飞目光如炬,坚定地点头道:“对,我今日便去从军,去投平阳王李子辉的军队!”

秦阳吃了一惊,他想起岳飞曾提过起的天下大势,问道:“李子辉?他不是小皇帝的叔叔?这么多皇叔中就他还保着小皇帝,岳大哥投他岂不是要投向官家军?”

岳飞愤恨道:“官家军确是软弱无能,但如今我大宋四分五裂,各路义军只顾抢占地盘,哪里肯对抗金兵?唯有这平阳王李子辉,率七万兵马在平阳城奋力抵抗金兵,誓死不降,极有血性,我要去助他守城,对抗金兵!”

秦阳虽未经lì

过战争,却早已知dào

战争的血腥可怕,他咬紧嘴唇,又问道:“那伯母怎么办?她可同意?”

岳飞沉重地点头道:“我此番决意从军,便是母亲示意的。日前,听闻金国进犯大宋,屠戮太原,母亲唤我到跟前,训我道,‘我儿学了一身武艺,便是要做一辈子小商贩么?如今国难当头,你为何不到前线杀敌,精忠报国?’”

听到“精忠报国”四字,秦阳心头猛跳,脱口而出问道:“伯母是否姓姚?”

岳飞奇道:“正是,小兄弟你怎会知晓?”

我怎会不知dào

,姚老夫人这句“精忠报国”可是流传千古的名词。秦阳此时已确信眼前的岳大哥,便是日后抗金的千古名将岳飞。

他努力压下心头激动,避而不答,感叹道:“伯母有如此气节,实乃巾帼英雄,难怪能教出岳大哥这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忧国忧民的英雄人物。”

岳飞被他逗得乐了,郁闷之气稍解,轻捶他一下,打趣道:“想不到小兄弟你武功大进,马屁功夫也长进不少!”

秦阳摇摇头,正色道:“岳大哥,我并非说客套话。抵御外敌、保家卫国方是男子汉大丈夫大英雄所为,那些为了争权夺位而自相残杀的义军只能算是狗熊。‘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我最钦佩岳大哥的便是这点。”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岳飞喃喃重复秦阳的话,一双虎目愈加明亮起来。

秦阳又道:“我相信以岳大哥之能,将来必能打退金兵,成为绝世名将,只是前线险恶,危机四伏,万望岳大哥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秦阳这番话发自肺腑,岳飞不禁虎目含泪,搂住他肩膀道:“小兄弟,我不过只是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小商贩,每日为温饱奔波,这一年多来与你志向相投,议文论武,谈兵说计,实乃我人生最快乐的一年。”

秦阳被他的话所感动了,激动道:“岳大哥,我也是……”

岳飞打断他的话,诚恳道:“小兄弟,你我虽年岁相差甚远,但我一直视你为忘年之交,此番我去抗金,不知何日再能相见,但若你不嫌弃,我们便义结金兰,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秦阳心中热血沸腾,激动道:“秦阳不过小小村童,若能和岳大哥这样的大英雄结为兄弟,实不枉此生。”

岳飞哈哈大笑道:“在我看来,能和小兄弟这样少年英雄结为兄弟,才是不枉此生。”

两人相视一笑,秦阳道:“我回家里拿香!”

岳飞一手拉住他,微笑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叫你一声兄弟便成,何需像凡夫俗子焚香祭告?”

秦阳年少轻狂,听岳飞这么一说,胸中豪气顿生,欣然道:“大哥所言极是。”

在小桥边的柳树下,秦阳躬身下拜,诚恳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秦阳三拜。”说罢认真地拜了三下。

岳飞也躬身还礼,两人携手而立,相视一笑。

两兄弟没有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但他们都是血性男儿,深挚情义已印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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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离歌且莫翻新阕

秦阳想起姚老夫人,便道:“大哥,要不你将伯母接来我处,由我供养。”

岳飞摇头道:“兄弟一番好意我心领了,母亲已自有安排,昨日早上我已奉母亲之命将她送到叔父处了。叔父便在五石村,你我相遇之地,兄弟若是有空,可代我多去照看母亲。”

秦阳默认在心中,真诚道:“大哥的母亲便是我的母亲,请大哥放心。”

岳飞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有一样东西要送你。”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秦阳,道:“这是我所练的枪法,我知兄弟你最擅双刀双棍,但他日若上战场,却是长枪为王,这一年来得兄弟传我《周氏易筋洗髓经》,使我功力大增,为兄无以为报,仅以此书相赠,以兄弟天资,必有所得。”

秦阳惊喜接过,问道:“这是岳家枪法?”他在前世早已听闻过岳家枪法的大名,乃枪法之王,攻防合一,尤胜咏春门的“六点半棍法”一筹,他大哥既是岳飞,他所赠送的枪谱自然就是《岳家枪法》。

岳飞欣然一笑道:“这枪法乃是我师父陈广所传,并未命名,我加以整理改进,使它更适合战场上厮杀。兄弟既将他命名为‘岳家枪法’,那便以此为名罢。”

秦阳想到那套岳飞与自己商讨所创的拳法,不禁笑道:“那小弟斗胆,把大哥你的拳法也命名为‘岳家拳法’,如何?”

岳飞用力拍了他肩膀两下,打趣道:“我拳法乃和你合创,是不是应该叫‘岳秦拳法’更合适?”

秦阳嘻嘻笑道:“大哥你将来名扬千古,这拳法也会广为流传,叫‘岳家拳’更合适,加上我秦阳这乡村小子的名字,便显得不伦不类了。”

岳飞不知秦阳说的都是大实话,一拳揍过去,佯怒道:“兄弟,你这叫拍马屁,用你的话来说,叫捧杀!是居心不良!”

秦阳嬉笑着侧身闪过,两兄弟打闹一会,岳飞见已是日过中天,便道:“天色已不早,我这便回家带齐行李,北上投军。”

秦阳与他最是投缘,又刚结拜,不舍道:“大哥,何不多留一天?我还有很多事想要和你说,想和你商量。”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小白狐的事、黑弓老者的事、徐老三的事、无字天书的事……他已习惯了和岳飞商量身边的诸多事情,想到此后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禁心中难过。

岳飞也是满脸不舍,轻叹道:“我也想多留几天,但战场上瞬息万变,一想到此刻平阳城的百姓被金兵围困,我便恨不得插翅飞去前线,昨天我便想来找你辞行,见到少枫,知你不在,又急着收拾行囊,才拖到今日。”

秦阳知dào

他心忧平阳城的军情,便不再劝说,只是说道:“大哥,我送送你。”

岳飞点点头。

两人静静走过小桥,桥下小溪流水湍湍,往日相处的点点滴滴淌过两兄弟心头。

岳飞转头望着秦阳,语重心长叮嘱道:“兄弟,我知dào

你聪颖过人,武艺也出众,但要知dào

,学无止境,无论习文学武切不可骄傲自满。此外,就像如月妹妹所说,兄弟你做事冲动,凡事要多三思而后行,小心为上。”

秦阳眼眶发热,道:“大哥的教诲,我定会铭记在心中。只恨我年少,家中又有义父妹妹,无法和你共赴前线杀敌。”

岳飞轻轻点头,虎目中也饱含热泪。

秦阳又道:“我师父天冲道人现在小皇帝处当国师,说不定也会到前线抗金,若是大哥见着他,烦请代为问好。如有困难,可找我师父帮忙,只要报上我的名字,我师父必会相助大哥。”

岳飞又点点头,眼看两人沿着村前小路已走了两三里路,岳飞停下脚步,道:“回去吧,兄弟,不需像小儿女般一送再送。”

秦阳眼中热泪滚动,点点头,哽咽道:“小弟祝大哥一路顺风,大破金兵,平安归来!”

岳飞也眼圈微红,紧紧握住他双手,道了声:“兄弟,再会!”

他猛然转过身,大步流星而去,远远听得从村间小路上传来他高昂的歌声:

“兄弟一别,伤心处,潇潇泪落。

万里路,江山依旧,知音难觅。

唯以热血酬壮志,尽将寂寥洒疆场。

待相见,把酒共言欢,诉衷肠!”

歌声粗犷豪迈,又情真意切,充满了依依惜别之情。

秦阳眼中热泪终于滚滚而下,轻声道:“岳大哥,莫愁前路无知己,很快,天下何人不识君?”

眼看着岳飞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隐没在小路两旁的树木丛草之中。秦阳久久站在原地,直到两位妹妹来寻他,才轻叹一声,黯然回家。

当晚,秦阳望向窗外,但见夜色如纱,银月如勾,遥想可知,义兄正匹马银枪,驰骋于梦想的疆场之上,不禁悲喜交集,提起毛笔,在教给妹妹们的词集中,写下了一首改编自欧阳修《玉楼春》的词:

“樽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

直须看尽银勾月,始共夜风不相忘。”

两个妹妹已从哥哥口中得知岳飞从军抗金之事,此刻见词中离愁别绪浓厚,相视一眼,一左一右地拉起哥哥的手,静静守候在他身边。

秦阳心中热流涌过,轻轻将两个妹妹搂入怀中。

得妹如此,兄复何求?

两天时间弹指即过,秦阳已重新收拾心情,他正在家里研磨药草,费大夫唤了他过去,让他背上药囊一起去会诊。这两年多来秦阳在习武的同时,也和妹妹们一起跟着费大夫学医。经过两年多的学习,绝大多数药草及特性、药效他已能了然于胸,但在实jì

会诊中依然是个跟班小学徒。

秦阳跟着费大夫在村里的小道上左转右拐,一炷香不到就来到了一处院落中。这院落比费大夫家稍大些,属于村里的中等人家。这附近秦阳还是颇熟的,旁边的院子就是孟少枫家,秦阳来过几次。至于这户人家,秦阳只知dào

住着个独居老人,平时不苟言笑,脾气古怪,秦阳和他打过几次招呼,他也没搭理。

莫非是这老人病了?

两师徒还没走进院子,一只黑色的大狗已大声地吠叫起来,作势欲扑,秦阳吓了一跳,手已摸向腰间双棍,只听得一个小女孩唤了几声:“大黑,别吵,再乱叫就宰了你做成狗肉串儿!”话音刚落,一个女孩儿已风风火火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秦阳眼尖,一下子认出了对面来人,惊讶地叫了一句:“小辣椒?”

孟小绮生气地嚷了起来:“哪个小子在乱叫,小心我让二哥揍你哦!”她抬头一看,见是秦阳,顿时气势大弱,双手捏着衣角,期期艾艾地叫了声:“阳哥哥……”

秦阳微笑道:“小辣椒,你还真打算让你二哥揍我?”

孟小绮尴尬一笑,摇头摆手道:“不不,阳哥哥,我刚才随便说的你别生气。还有啦,阳哥哥不要叫我‘小辣椒’,听起来我好凶似的。”

像你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小丫头,不叫你小辣椒叫啥呢?秦阳近两年和孟小绮也混得颇为熟络了,正要逗逗她,那边费大夫已开口问道:“孟小绮,你爷爷怎样了?”

爷爷?那独居怪老头是孟小绮和孟少枫的爷爷?秦阳想起一年多前的孟小绮和孟少枫,任性而鲁莽,噗,果然不愧是那怪老头的后代。

“还在咳嗽,费爷爷你赶紧去看看吧。”孟小绮回答着,举脚就要踢开趴在院中间的大黑狗,瞥了一眼秦阳,马上改为用脚尖推了推:“大黑,一边呆着去,别挡路。”大黑狗呜呜两声,夹起尾巴退到了一旁。

秦阳随费大夫进了屋时,一个身材高大、脸庞瘦削的老人正躺在床上咳个不停,脸上满是病态的嫣红。他一听这咳嗽声,不由得怔了怔。他认不出老人的相貌,却认出了这咳嗽声。原来是他,难怪自己一直觉得似曾见过又想不起来。

见有外人进来,老人坐起来怒道:“费老鬼,你来做什么,走走,我没病!”老人似乎没认出秦阳。

“孟老槐,你年轻时还没折腾够?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要硬撑,也不让小辈们省省心。”费大夫和这老人显然是老相识,不再理他,吩咐秦阳:“阳儿,他再乱动就按住他,他的咳病犯了,要赶紧医治。”

“费老鬼,你老糊涂了吧?让这小孩子来按住我?哈哈……咳咳……”还没笑完,叫孟老槐的老人已咳得弯下了腰。孟小绮连忙去扶住爷爷道:“爷爷,你就别乱动了,让费爷爷帮你看看病吧。”

“咳几下就没事了,干嘛把这费老鬼叫来,我不要受他的气。”孟老槐牛脾气上来,头一梗硬是不让费大夫靠近。

这脾气还真不愧是孟小绮的爷爷。秦阳见费大夫打了个手势,便点点头,闪身靠过去,一招小擒拿手,轻轻松松压制了老人。老人手里没弓箭,秦阳哪里怕他。

孟老槐挣扎了几下,却丝毫动弹不得,又惊又怒地瞪着秦阳道:“小鬼,你……咳咳……”又是一阵强烈的咳嗽。

秦阳按住他的裂缺穴,一股浑厚纯和的丹功真气自指尖传入老人的体内,助他舒缓胸中的抑郁。很快,孟老槐的咳嗽就平复下来了。

费大夫早就和他多次探讨过以气治病的方法,此刻依然不禁赞了句:“阳儿,你这内气疏通远比我的金针要快见效。”

“师父,我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槐老的病终究还是要用针石药物才能根治。”

费大夫坐到床边,帮孟老槐把脉、针灸。孟老槐悻悻地挣扎了一下道:“喂,小子,我让费老鬼帮我治就是了,你要捉我捉到什么时候,一点都没敬老之心!”又朝费大夫凶恶地骂了句:“看你收的好徒弟!”

秦阳刚才见老人挣扎了几下,知他力大过人,怕他伤了师父,一时不敢松手。

费大夫笑道:“阳儿,放了他吧,这孟老槐虽然脾气臭了点,但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秦阳见老人确已不再挣扎,这才松开了擒拿,退后一步。

费大夫转过头对孟老槐道:“我徒弟不错吧,听话又聪明!能写诗对联楹,还跟仙长学了一身本领,以后继承我的医术行医济世,我费奇的名字也不算辱没了。怎么,眼红了?难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空有一身本事不传给孙子孙女,带到棺材里么?”

孟老槐怒哼道:“哼,你以为我不想教么,问题是我的儿孙里没一个能开我那张二石硬弓。用不了硬弓,学了我的箭术也只能得皮毛,不传也罢。唉,个个都是没用鬼,我孟老槐怎么就生下这些不成器的子孙!”

一旁的孟小绮有点不高兴地鼓起了脸,她眼珠骨溜溜一转,轻轻拉了拉秦阳的衣服。秦阳不知这泼辣的小丫头想干嘛,便随她走到屋子的一角。

孟小绮指指墙上挂着的一张黑色的大弓,偷偷问道:“阳哥哥,你这么厉害,要不要试下拉我爷爷的这张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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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开弓

秦阳瞄了一眼,两个老人还在斗着嘴,他对青衣老者用过的这张黑弓也颇感兴趣,当下脚尖一点,身体已纵跃而起,灵巧地从墙上取下黑弓。

入手沉重,也不知是用什么木材做的,拉了拉弓弦试试力度后,他眨眨眼对孟小绮道:“应该没问题,你确定要我拉开这弓?”

孟小绮高兴了,一把拉住秦阳的衣袖,惊喜问道:“阳哥哥你真能拉开它?我家里除了爷爷没人做得到哦!爷爷总是骂我们没出息,宁愿一个人住也不愿搬到我们家来。阳哥哥要帮我灭灭他的威风!”

秦阳微微一笑,又掂了掂手里的黑弓。

孟小绮以为他怕被大人责骂,眼珠一转,凑到秦阳耳边说道:“阳哥哥你如果真能拉开这弓,我就做你妹妹,怎样?”

都两年了你还没放qì

这个目标?秦阳好笑地敲敲她的脑袋道:“你想得倒美,小心我家两个妹妹不放过你。”

孟小绮嘻嘻笑道:“那当不成妹妹,当你的娘子好不好?”

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丫头!秦阳其实挺喜欢这个口直心快的活泼女孩儿,他好笑道:“傻丫头,你才多大就想着嫁人啦?”

孟小绮还没来得及答话,那边的孟老槐已发xiàn

两个小孩子在鬼鬼祟祟地动着他的弓,顿时气得直瞪眼:“喂,孟小绮,别让那臭小子动我的弓!”

孟小绮冲他扮了个鬼脸道:“爷爷,你看阳哥哥拉开你的弓!阳哥哥,快动手!”

秦阳年少气盛,见那孟老槐对自己师父不客气,心里也想为师父出口恶气。当下深吸一口气,全身真气滚滚流转,凝聚于双臂之间,轻喝一声:“开!”

“嘞嘞嘞嘞——”那张近米长的大弓竟被他慢慢拉开了。但他毕竟年少,身材矮小,弓只拉到三分之二就已达到了他手臂屈伸的极限,再也没法子拉开。

他慢慢松开弓弦,朝孟小绮耸耸肩,遗憾道:“小辣椒,我只能拉到这里了。”

孟小绮瞪着大眼睛呆了好一会,拉住他的手臂兴奋地大叫起来:“阳哥哥,你真能拉开呀!好厉害!”

这怎么可能!那边两个老人还在目瞪口呆。费大夫喃喃问道:“孟老槐,你那弓起码有两百斤力吧?”

孟老槐也忘了和他斗嘴,答道:“全拉开那弓得两百零七斤力。你徒弟拉了三分之二,起码有一百五十斤力了……你徒弟多大来着?”

“十一岁零五个月。”

孟老槐上下打量着秦阳:“十一岁零五个月……咦,是他?”眼中忽然闪过锐利的光。

“小绮,怎么大吵大闹,听说爷爷的咳病又犯了?”孟少枫从门外匆匆赶了进来,一见秦阳,他脸上闪过惊喜:“老大……老弟,你来啦?”他差点就潜意识地叫了“老大”,看到秦阳的眼色才醒悟过来,赶紧改口。

“二哥,阳哥哥好厉害,他居然真能拉开爷爷那张弓!”孟小绮两眼放光地盯着秦阳说道。

孟少枫早就知dào

秦阳本领过人,此事虽然意料之外却是在情理之中。他只是敬佩地朝秦阳点点头。秦阳也朝他微微一笑,两人交情深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孟少枫来到床边,先向费大夫行了礼,转向孟老槐问道:“爷爷,你感觉好些没?”

“哼,还没被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子孙气死。”

“哎,孟老槐,我这就不能不说下你了,少枫这娃我看不错,以前还有点顽皮捣蛋,这一年多来可是懂事多了,你看他裤脚还沾着泥巴,应该是刚从地里干活回来吧?”孟大夫最后一句是问孟少枫的。

孟少枫不好意思地点头道:“我也就帮帮爹娘的一些小忙。”

“净做那些没出息的事!我们家里世世代代都是打猎为生,到了你爹这代才因为没出息去种地了!真是气死我了!还有你,多管闲事的小子!”孟老槐指着秦阳骂道:“别以为能开我的弓就多了不起,滚,我不想见到你!”

听到“多管闲事的小子”,秦阳知这老人已认出自己了,便讪讪一笑。

三个孩子见孟老槐越骂越凶,连忙跑出屋子,相互都吐了吐舌。

孟少枫苦笑道:“其实我爷爷以前脾气没这么坏的,只是近来病了心情不好才会动辄骂人。老……老弟你别见怪。”

秦阳笑笑道:“人老了,脾气总会大些的,这叫返老还童,得像孩子一样哄。”

孟小绮佩服地说道:“阳哥哥,你说话总是这么有道理,我最喜欢听你说话了。”

秦阳道:“我这些只是老生常谈,你们长大后也会说的。”

孟小绮好奇道:“阳哥哥顶多大我半岁吧?”

秦阳眨眨眼道:“人的经lì

不同,心态也会不一样。大概是我小时候经lì

的事多,显得比你大几岁。”

孟少枫笑道:“老……老弟虽然年纪小,但本领和见识都远胜于我,我都佩服得很,何况是你这小丫头。”

孟小绮不屑地瞧着自家的二哥道:“那自然,二哥你怎么能和阳哥哥比。阳哥哥力qì

大、手又巧,细心温柔,我以后要当阳哥哥的娘子!”

孟少枫取笑道:“小丫头也不害羞,哪有这么大胆主动找人家的,小心秦阳老弟笑话你。”

孟小绮脸上一红,偷偷瞄了秦阳一眼,吐了吐舌头,丢下一句:“我看看爷爷怎样。”蹬蹬地跑回屋子里了。

秦阳和孟少枫相视而笑。

秦阳想了想,问道:“少枫,你想拉开你爷爷的弓不?”

孟少枫耸耸肩笑道:“老大,说句心里话,我对打猎没什么兴趣,不过我倒挺想拉开爷爷的弓,让他不再小瞧我。”

“放心,你继xù

按我教的练下去,三年之后应该就差不多可以拉开它了。倒时说不定你爷爷求你继承他打猎的老本行了。”

“到时就麻烦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和爹娘一起种地。”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秦阳正想和孟少枫商量一下明晚聚会的事,费大夫已在屋里唤他,孟少枫见爷爷无甚大碍,放下心来,远远朝屋里打了个招呼,便回地里帮父母干活去了。

秦阳与孟少枫匆匆话别后回到屋里,见孟小绮站在床边,秦阳冲她笑了笑,这个平时泼辣的小丫头大概是刚才被二哥取笑得不好意思了,连回望都不敢,躲到一边去了。

费大夫吩咐秦阳帮忙准bèi

针灸,秦阳应了声,熟练地从药囊里拿出银针,用火烫过,递给费大夫。费大夫一边讲解银针刺穴的要领,一边为孟老槐施针。秦阳一一记在心中。

待施针完毕,秦阳写了药方给费大夫过目,依费大夫的建议又改了几处地方,这才将药方交给孟小绮。孟小绮红着脸接过药方,秦阳见惯了小辣椒刁蛮任性的样子,难得见她这么扭扭捏捏,大觉有趣,正想逗逗她,孟老槐已指着桌上的黑弓:“小子,帮我把弓挂回墙上去。”

秦阳依言挂好黑弓,孟老槐又问道:“小子,你自认为能连续拉开那弓几次?”

秦阳认真地想了想,答道:“五次,弓弦太紧,超过五次手指会受不了。”

“五次,哼,以你这样的年纪来说还算合格。还有,想连续拉弓得戴指套,不然你的手指早晚要报废。”

“合格?”秦阳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他早就对老人的箭术垂涎三尺,要不是这孟老槐性子孤僻暴躁,他已厚着脸皮拜师了。

孟老槐没搭理他,对费大夫说了句:“诊金药费找我儿子要。”转头对孟小绮道:“孟小绮,送客!”

秦阳见孟老槐已开始闭目养神,只好收拾东西和费大夫一起离开。

他临出门时,孟小绮闪闪缩缩地靠过来,红着脸问道:“阳哥哥,你不会笑话我想当你的娘子吧?”

秦阳好笑道:“小辣椒你还小呢,对女孩子来说,成亲当别人的娘子是大事,等你到十六岁再决定也不迟。”

孟小绮低头又问道:“那我十六岁时如果还喜欢阳哥哥,阳哥哥会娶我不?”

秦阳心想女大十八变,等你十六岁时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再说,便随口答道:“嗯,到时再说。”

孟小绮小拳头一捏,暗自欢呼起来,她偷偷瞄了秦阳一眼,大胆地伸出小指道:“那我们打勾勾,不许说话不算话。”

秦阳见她满脸紧张和期盼,更觉有趣,便伸出小指和她勾了勾。

“阳哥哥记住了哦,我十六岁那年就嫁你!”孟小绮心花怒放,蹬蹬蹬地跑回院子里了。

秦阳微微一笑,孟小绮顶多比月儿星儿大一点,在他眼里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一个,让这样的小丫头增加一点青涩的童年回忆也没什么坏处。他并没把这等小孩子的玩笑话放在心上,转身快步追上费大夫,往下一户病人家里赶去。

他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改变了人家小姑娘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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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在哥哥身边

第二天傍晚,一家人吃过晚饭,秦阳回屋子里教两个妹妹数学,又出了一些练习题让她们试着做。秦阳在前世文理科绝大多数科目都颇为擅长,但他这两年多来教给妹妹们的只有诗词歌斌的语文知识和加减乘除等基础的运算。在这个年代,简单的数学知识已足以应付生活有余,再学得多了也毫无用武之地,毕竟连岳飞这样文韬武略无所不精的天纵之才也不过会些简单的加减运算,还不如让妹妹们多花心思在文学、医术和武学上。

秦阳静静地翻看着无字天书,陷入了沉思。

无字天书的来历过于奇特,他反复思考着徐老三话里的每个细节,又琢磨着岳飞义兄、张觉、王安中等人提前一百多年出现之事,良久才回过神来。

目之所致,两个妹妹都在很认真地做着习题,夜风静谧而过,两个小丫头鬓角的几缕秀发轻轻拂过她们的鼻尖,星儿小瑶鼻一皱,用手指儿把发丝拨回耳后,月儿则是微微蹙眉,任由秀发自然落回鬓边。两个妹妹动作神态各异,甚是可爱。

美人如画,秀色可餐。

秦阳心里一动,拿出铅笔和纸张,笔尖“刷刷刷”划动,纸上线条轮廓渐趋明显,很快,一张素描画已悄然成型,画上两个妹妹手执毛笔低头凝思,星儿小手正在拨着鬓边秀发,月儿则微微蹙眉,两个妹妹的表情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特别是星儿那纯真明亮的大眼睛和月儿略显烦躁的冷淡眼眸,极具神蕴。他在前世小学初中时都曾多次作为学校的美术代表参赛,为此接受过老师的专业辅导,最擅工笔国画,山水鸟兽鱼虾蟹都颇有水平,水彩水粉素描也有相当火候,后来到高中时网上流行Q版人物表情,他也追潮流练习了一番,有次把班里的女生们全画成Q版人物,引起过大轰动,深受好评。此刻他哼着小歌儿,又在画纸一角画了两个Q版妹妹,萌态俱现。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只在封仙岭遇见的小白狐,便随手把小白狐也画到星儿的怀中,配上星儿甜甜的笑意,相当可爱。

画成,笔止。

他放下纸笔,静静地凝望着画里那平静幸福的氛围,心里仿佛被治愈了般,嘴角不由得露出得yì

的笑容。

“哥哥你傻笑什么呢?”月儿白了他一眼,凑过来看向小桌子上的画纸,不禁“啊”地惊呼出来。星儿也好奇了,蹭到哥哥身边一看,纯真的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好漂亮,这是我和姐姐?”

秦阳嘻嘻一笑:“怎样?有没有画出妹妹们一半的可爱?”

星儿高兴地点着头,抱住哥哥的手臂:“哥哥你好厉害!”秦阳笑而不语,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月儿脸上微微一红,指着画上的自己,硬作不满道:“怎么我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凶凶的。”

秦阳露出捉狭的神色,调侃道:“咦?我觉得月儿你的眼睛画得很传神哦,你平时不也总是气呼呼的样子?”

月儿小脸蛋都鼓了起来,气呼呼道:“我哪有一直气呼呼的样子!笨蛋哥哥净捉弄人!”

秦阳大乐。

星儿指着纸角的两个Q版萌妹妹,又问:“这也是我和姐姐?好可爱!”

秦阳眨眨眼道:“我家妹妹当然是最可爱的!”

星儿眯着眼睛蹭了蹭哥哥,一脸幸福地说道:“哥哥真好!”她发xiàn

画中的自己怀中有只可爱的小动物,便问道:“这是什么呀?”

“我在封仙岭遇到的小白狐,便顺手画了上去,非常适合星儿哦。”

星儿显然极是喜欢,点着小脑袋道:“嗯嗯,真可爱,哥哥要多帮我画些画儿,我向孟小绮她们炫耀去!”

一听星儿提起孟小绮,秦阳想起昨天的事,心里好笑,又拿起笔,在两个Q版妹妹身边画了个Q版的孟小绮。

星儿还没来得及抗议,月儿已不高兴了,她撇撇小嘴道:“哥哥你把孟小绮画在我们身边做什么?”

“让你们做好朋友呀。”

“不要!我要哥哥在我们身边,不要孟小绮!”星儿不满地摇着哥哥的手臂。

月儿生气地瞪着哥哥,一脸猜疑道:“哥哥不会琢磨着要认孟小绮做妹妹吧?我决不答yīng

!”

汗,小萝莉你也太多疑了吧。在两个小萝莉的强烈声讨和抗议中,秦阳只好用软布把Q版的孟小绮擦掉了,改画上自己的Q版形象,这才平息了妹妹们的怒气。最后那画被月儿“没收”了,用月儿的原话来说:“为了不让哥哥在我们身边画上其他人。”

这两个小丫头如此抗拒外人,得想个法子改变一下,不然以后自己不在了,她们怎么办?自从与岳飞离别后,秦阳已隐隐萌生了艺成后北上抗金的念头,而且前几晚经lì

无字天书抢夺事件后,秦阳为了妹妹们和义父、师父师母们的安全考lǜ

,不得不预留数种退路,最坏的情况便是他独自带无字天书逃离孟家村。

他边盘算着,边检查妹妹们的习题答案。

两个妹妹都相当聪明,学习这些简单的数**算毫无困难。秦阳检查过她们的练习题答案后,满yì

地点点头,好好地表扬了两个妹妹。星儿被夸得小脸蛋儿通红:“因为哥哥教得好!我家哥哥最会教人了!”

教人?秦阳灵机一动,趁机问道:“对了,月儿星儿,要不要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学习?”

月儿还是一脸的狐疑,问道:“哥哥是要送我们去那魏先生的私塾?”

孟家村里只有那个曾和秦阳斗过联楹的魏老先生有些学识,开了个私塾,但收费较贵,村里家境较好的孩子才会在那里念一两年书,简单地认些字。

想到那魏老头,秦阳便笑道:“你们早已超过那老头的水平了,哪用得着去受他的气。”

月儿心中一动,讶然问道:“那哥哥是打算去教村里的孩子们?”

秦阳微微一笑道:“真聪明。村里的孩子识字的不多,年纪大的还能帮家里做点事,年纪小的整天除了满山跑惹是生非外就没了去向。我打算给村里的孩子们上上课,顺便也让你们多交些朋友。”

星儿小声嘀咕了句:“有哥哥在就行了,我才不需yào

什么朋友呢。”

月儿也有点无动于衷,似乎对于交朋友没太大的热情。

秦阳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正是因为你们这样的态度,我才要花心思让你们多与外面的世界接触,多认识些人。

“妹妹,你们觉得这天有多大,这地有多广?”

月儿小心地回答道:“大概,几千里?”在她的脑海里,从孟家村去最近的六合县小城镇都要差不多二十里路,这几千里已算是比较夸张的想法了

秦阳笑着望向星儿:“星儿,你认为呢?”

星儿眼珠一转,试探着问道:“大概和这里到天上星星的距离那么远?”

秦阳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道:“星儿你偶尔也会耍些小聪明。”

星儿伸了伸可爱的小舌头道:“以前哥哥你给我们说过盘古开天辟地,那天地起码不会无边无际吧?”

秦阳拉着两个妹妹走到窗边,望向窗外无垠的夜空,出神地说道:“月儿,星儿,天是没有界限的,是真zhèng

的无边无际,我们看到的天空,其实是宇宙空间,里面有无数的星系,无数的行星。”

“宇宙?星系?行星?”听着这些陌生的名词,不但星儿迷糊了,连月儿都大惑不解。

秦阳点点头,也没细细解释:“以前给你们说过的神话故事,都是古人不知dào

世界真实的一面,凭自己想像创造出来的故事,比如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炼石补天等。天是无限,但地却是有限的。我们所生活的这片土地,是一个圆圆的大球体,就像一个橙子般,叫地球。这地球上有像我们这边的平原地带,也有丘陵山地;有海拔最高的西藏高原,也有浩瀚的大海,有死亡之地的大沙漠,有神mì

莫测的热带雨林,还有冰雪终年的南极冰原。这个世界是广阔的,难道你们不想去认识更多从未见过的事物,看看从没见过的风景?”

月儿和星儿听得出了神,好一会,月儿才问道:“哥哥你怎么会知dào

这些?”

秦阳眨眨眼道:“都是无字天书上写的。”月儿有点不甘地撇撇嘴,显然对自己看不到无字天书上的文字耿耿于怀。

星儿好奇地拉着哥哥问道:“哥哥,如果我们生活在大橙子上,为什么下面的人不会掉下去?”

秦阳捏捏她的小脸蛋道:“因为这地球有引力,你看。”他轻轻跳了一下,又落回到地面上:“因为有引力,我们才会跳不高,总会落到地面上,对于大橙子下面的人也一样。”

星儿还是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秦阳也不去解释,他轻轻地抚摸着两个妹妹的秀发道:“我希望我的两个宝贝妹妹,能看到更广袤的天,更广阔的地,去认识更多人,去了解更多这个世界的真相,而不是一直局限于哥哥身边。”

月儿低下头没说什么,星儿却紧张地拉着哥哥道:“哥哥是要赶我和姐姐走?”

秦阳轻轻抱住她娇小的身体道:“傻瓜,到现在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哥哥当然不会离开你们,哥哥还要带你们去看遍人间最美丽的风景,让你们见识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面。”

星儿点点头,高兴地把脸埋到哥哥的怀里:“嗯嗯,哥哥最好了!”

月儿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道:“一直留在哥哥身边,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秦阳回过头问道:“嗯?月儿你说什么来着?”

月儿脸上一红,摇头道:“没什么,反正哥哥你说这些,就是想我们多交些朋友吧?”

我家的妹妹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呢。秦阳感叹着,点点头道:“多和同龄人交往对于你们的成长很有好处。”

月儿轻轻地瞥了哥哥一眼,心里暗叹了一声:“和你这样的哥哥生活久了,又怎么可能和那些不懂事、动不动就咋惊咋喜的小孩子交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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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太阳”夜会

夜深了。秦阳见两个妹妹都已进入梦乡,便悄悄地爬起床,溜了出屋子,和院子外的孟虎会合后,来到了村外小树林的空地,这里也是昔日他暗中修liàn

咏春门武术之地。

银月当空,夜色如水。

孟少枫、孟小伍、孟志、孟小陆、张缜这五名“太阳”的成员已在那里等着,一见秦阳,马上躬身行礼:“老大晚上好!”

秦阳也微微躬身还了一礼:“兄弟们辛苦了!”

“为了老大,为了两位‘公主’,我们不辛苦!”

秦阳心里暗乐,这几个家伙越来越有黑社会小弟的样子了。他见孟虎傻头傻脑地楞在一边,就招招手叫他站上前,向小弟们介shào

道:“兄弟们,这个是孟虎,相信大家都早已认识,今天起他就是我们‘太阳’的第七名成员。”

众人早就见到了孟虎,还以为是老大捉了来给大伙儿当人肉沙包练拳脚的,这时一听都傻了眼。

孟少枫小心翼翼问道:“老大,你是指孟虎也投诚了我们?”

去你的投诚,孟虎一脸的黑线。秦阳拍拍他的肩膀,对孟少枫道:“以前大家可能有误会,现在已消除误会了,大家以后就是好兄弟,过去的事不要再放在心上。孟虎,和兄弟们打个招呼。”

孟虎涨红着脸,大声嚷着:“各位,既然秦阳……老大这么说了,今后我们就是兄弟,过去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孟虎给你们认个错。”说罢深深地作了一揖。

“太阳”尚未创建前,孟虎飞扬跋扈着实得罪过不少人,后来“太阳”创建后,双方又曾为了月儿星儿暗中较量过几次,虽每次因秦阳的介入双方都没受什么伤,但梁子显然是结下了。

孟少枫和孟小伍、孟志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秦阳,等他的吩咐。秦阳心想,果然还是得出绝招。

他唤了声:“孟虎。”

孟虎会意,连忙把背上的大包裹解了下来:“各位兄弟,以前孟虎多有得罪,今晚带了些肉干来,算是给各位兄弟们赔礼道歉。”他从包裹里拿出这几天准bèi

好的一团团用锡纸包好的肉干,放到空地中间的大石头上。

孺子可教!这孟虎虽然智商不行,但关键在于服了你后,能听话听教。秦阳也不客气,招呼孩子们围坐在一起,开起了大吃会。

“太阳”的孩子们大多来自穷困家庭,哪里吃过这么多肉干,顿时欢呼四起。孩子难记仇,何况小打小闹是孩子间常有的事,一群人边吃边聊,很快就称兄道弟起来,连和孟虎有最深缝隙的孟少枫也松下了绷紧的脸。

秦阳看在眼里,心里暗自高兴。

“太阳”是他在一年前创建的,本意是为了保护月儿和星儿,核心成员包括孟少枫、孟小伍、孟志等。

有一天秦阳独自外出时,孟少枫约了孟小伍、孟志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好友去找秦阳晦气,秦阳以一敌三,打得他们心悦诚服,自此就跟随在秦阳左右,拜他为师,跟他学习武功。秦阳见三个孩子本性不坏,又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最适合保护月儿和星儿,便创建了“太阳”,教他们天道门的入门拳脚功夫。今年年初,小伍的弟弟孟小陆、孟小陆的好友张缜也加入到“太阳”中,加上今天加入的孟虎,“太阳”已壮大到七人,最大的是孟虎,十六岁,其次是孟志,十五岁,最小的是孟小陆和张缜,十岁。虽算是个帮会,实jì

上就是一个孩子组建的小社团,玩闹的成份居多。刚开始这群孩子是叫秦阳做“师父”,自从听了星儿的射雕三部曲故事后,便学着江湖中人的称呼,叫秦阳做“老大”。

大吃会期间,秦阳将岳飞北上从军抗金的事说了一遍。他最擅讲故事,将两人的对话以故事形式讲出,孩子们都静静地听着,听得金兵屠城时,都恨得咬牙切齿,听得姚老夫人那句“精忠报国”时,又热血沸腾起来,待得听到岳飞决意闯围城、抗金兵时,眼中更是闪过激动与仰慕的光芒,听得两人义结金兰,都欢呼起来。

孟志、孟小伍、孟小陆、张缜四个平日与岳飞交往不多,此时都被故事里岳飞的志气所打动,孟志动容道:“早知岳大哥是这样的英雄,我平时就该多听听他的教诲。”孟小伍两兄弟及张缜都点头认同。

孟虎悔恨地捏着拳头道:“原来我身边就有着这样的大英雄,可惜我加入‘太阳’太晚了,未能与这大英雄结识!”

孟少枫与岳飞交情颇深,担心道:“老大,金兵凶残,岳大哥孤身一人从军,怕极是危险。”

秦阳站起来,缓缓道:“大哥既选择了这条路,难免要冒着为国捐躯的风险。但我相信大哥。”他顿了顿,环视众人一眼,又道:“相信凭大哥一身武艺,过人谋略胆识,必会得到重用,打退金兵,保家卫国!”

众人听得他语气中充满信心,又想到岳飞白马银枪,纵横沙场的英姿,都油然神往起来。

秦阳见状,又将姚老夫人迁居五石村之事说了,‘太阳’的成员们早就被老夫人那句“前线杀敌,精忠报国”所打动,纷纷嚷着要去伺候老夫人,孟虎家境殷实,更是决定要定期给老人送衣送食。

秦阳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道:“这两天我已打听过了,姚老夫人在五石村生活得尚好,岳大哥的叔父是老实人,待老夫人极是尊重,只是老夫人平日思念爱子,较为寂寞,所以,我们要多去陪陪她老人家。”

众人哄然称是,秦阳马上着手安排,很快便定好了“太阳”诸人轮流照顾姚老夫人的细节。

秦阳又问起近来村中的各种小道消息,基本上他的主要消息来源便是这几个孩子。听到孟志说起村长孟龙日前去祠庙中见过巫神大人、两人不欢而散的事后,秦阳问孟虎道:“阿虎,你见过这巫神大人没?他到底什么来头?”

孟家村里有一个不知岁数的神mì

人物,据说能通天地、语鬼神、用符水治医疗伤,被尊称为巫神大人,要说孟虎的父亲孟龙是村里的土皇帝,那这巫神大人就是太上皇,甚至这个贫穷的小山村还专门为他建了座祠庙,逢年过节、初一十五必去献上供品。二十年前费大夫移居孟家村后,这位巫神大人就隐身幕后,轻易不问世事。秦阳初来这个世界之夜,范管家便是到这巫神大人居住的祠庙前厅里守夜。

孟虎摇摇头道:“我也没见过他,只知dào

他极为神mì

,但每次预言的灾害必会灵验。幸好近几年来都没怎么再预言了。”

秦阳点点头,他在穿越过来之时便听过这巫神大人的名字,因为名字太狗血,他一直铭记在心。在前世时他早就见得太多类似的神棍,但这些神棍往往涉及到村民的精神信仰,轻易动不得,只要这神棍不祸害人间,也就由着他占点村民的小便宜好了。

见其余的小消息都没什么价值,秦阳便把自己打算开免费学堂的打算公布了出来,让大家回去后向认识的孩子们多宣传一下。众人一听,能一起玩一起上学,顿时兴奋起来,纷纷赞成。学堂地点就定在这个林间空地,每三天上一次课,时间定在傍晚,一个时辰。凳子之类,由各家孩子自行准bèi

,文房四宝没有也没关系,在地上用树枝写就是了。至于各种讲师用具,孟虎自告奋勇地揽下了准bèi

工作,他老爹是村长,家里相对宽裕,秦阳也就随他了。

最后,秦阳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兄弟们,我们‘太阳’的活动依然要保密,尤其是不能让两位‘公主’知dào

,作为骑士,我们要暗中保护‘公主’,知dào

吗?”众人早就被他所谓的“骑士道”精神洗过脑,一起肃然而立:“是,老大!我们‘太阳’誓死保卫两位可爱的‘公主’!”

商议既定,秦阳又示意各人演示近期所学武功,逐一指点,直到月上中天,这才各自散去。

孟虎大概时第一次交到这么多朋友,脸上按捺不住的笑容,他本来长得虎头虎脑,这时一脸的憨笑使得他以往凶恶霸道的形象荡然无存。秦阳好笑,和他聊了几句,又问起托他办的事,孟虎得yì

地笑道:“老大放心,我保证那几户村民不会再向任何人泄露师公的消息,他们不怕我也怕我爹呢。”

秦阳放下心来,起码无字天书的消息应该不会再轻易传出,他感激地拍拍孟虎的肩膀,孟虎被他拍了两下,顿感浑身都轻飘飘起来。

秦阳想起一事,便道:“大哥传了他的枪法给我,阿虎,你体格极适合练枪,若有兴趣,日后我便传你罢。”

孟虎大喜过望,躬身拜谢,又向秦阳确定去探望姚老夫人的时间后,才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待得众人走散了,孟少枫向秦阳汇报道:“老大,爷爷让你这几天抽空去见见他,他有事找你。”

秦阳心中一动,问道:“少枫,知dào

是什么事吗?”

孟少枫沉吟着道:“爷爷没说,我感觉似乎与昨天老大你拉开了他的弓有关。”

秦阳点点头,又问道:“少枫,你爷爷以前是做什么的?猎人?”

孟少枫答道:“我爷爷少年时就是村里最优秀的猎人,也是村里唯一一个曾猎过猛虎的英雄,后来从军,据说是军中有名的神箭手,某次战斗中腿受了重伤不得不退伍,便回村里成亲生子,安定下来。他一心想我爹和小绮她爹继承他的衣钵,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看不出那怪老头的一生还充满了传奇色彩。秦阳有心想跟他学那神奇的箭术,有机会多接触这孤僻老人说不定还有几分机会。和孟少枫商量了去见孟老槐的细节后,秦阳又问道:“少枫,你觉得孟虎怎样?”

“说实话,我本来不怎么喜欢他的。但近来他的确改变不少,想来可做朋友。”孟少枫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毕竟是老大专门挑选的人,我相信老大的眼光。”

得到别人的信任实在是一件很快乐的事。秦阳心头一暖,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他将孟虎加入太阳的前因后果详细告sù

了孟少枫。孟少枫这才得知来龙去脉,对孟虎的印象更是大为改观。

和孟少枫道别后,秦阳悄悄潜回院子里,正要往屋子走去,忽然察觉院子里有人。前几晚才刚经lì

过生死危机,他顿时警惕起来,握住腰间双棍,低声喝道:“谁?”

第三十九章 相约定百年

听得有个女孩儿叹了口气,问道:“哥哥你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呢?”

声音清脆悦耳,正是月儿。

秦阳松了口气,放开腰间双棍,走过去问道:“月儿不是睡了吗,怎么又爬起来了?”

月儿瞥了哥哥一眼,没好气道:“前几晚才刚出了事,我哪睡得踏实。发xiàn

当哥哥的不声不响就不见了,作为妹妹总得找找吧。”

秦阳搔搔脑袋道:“晚上有点私事出去了一趟,没想吵醒你们,所以……”

月儿凝视着哥哥,幽幽道:“是呢,哥哥比我厉害多了,做什么自然不用告sù

我的。”

秦阳顿感吃不消,这小丫头怎么幽怨得像是发xiàn

情郎瞒着自己去见第三者?他强作镇定道:“月儿你说什么呢?哥哥可没打算瞒着你什么。”

“那‘太阳’是什么?为什么每次我和星儿外出,孟少枫他们总会远远跟着?”月儿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秦阳像是尾巴被踩到一样跳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妹妹的脸色,但月儿站的地方逆光,饶是他目光过人也瞧不清楚。

他眼珠急转想着借口,月儿失望地叹了口气道:“算了,哥哥想做什么,作为妹妹我也管不着。”她转身就要离开。

秦阳听出她话里的失落,顿时一阵心疼,他几步抢上前,拉住妹妹急道:“月儿,我听我说……”

月儿挣了挣,见挣不脱哥哥的手,也就不再挣扎,低着头只瞅着自己的鞋子一言不发。

秦阳可怜巴巴地拉了拉月儿的小手道:“月儿……”

没理他。

“月儿,哥哥真不是想瞒着你的……”

还是没理他。

“月儿,你再不理哥哥,哥哥就哭给你看哦?真的会哭的哦?会哭得让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的哦?”

月儿终于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她赶忙想绷紧脸,但秦阳早已打蛇随棍上,轻轻转过妹妹的身子,凝望着妹妹,诚恳道:“月儿,我知dào

你是气哥哥有事瞒着你。但有些事情我没告sù

你,是不想你操心。你想知dào

的话,哥哥全都告sù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月儿再也装不出生气地样子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好吧,哥哥你告sù

我,你到底在闹哪般?”

看来已瞒不住这聪明的小丫头了。秦阳见夏夜风凉,拉着妹妹柔软的小手,到院子里找了个避风的角落里坐下,月儿坐得离他不远也不近。秦阳悄悄往她那边挪了挪,月儿瞪了他一眼道:“夜深人静的,坐那么近干嘛,远点呆着。”秦阳装作没听到,硬是挪到月儿身边,肩挨肩坐着。

这个无耻哥哥!月儿没好气地瞅了哥哥一眼,小手儿玩弄着衣角,却没有挪开的意思。

秦阳深知逐步深入的哄妹妹要旨,当下也没再耍什么花招,只是老实地把创建“太阳”的目的、起因经过一一详尽地向妹妹说明。最后,他补充了一句:“当然了,现在以你和星儿的武功,基本上孟少枫他们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起码多些人照看着,哥哥会放心些。”说着趁机握住月儿的小手。

月儿这回没再挣脱他的魔爪,她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哥哥你总是对我和星儿这么好呢?”

秦阳理所当然般道:“因为你们是我宝贝妹妹。”。

月儿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小声问了句:“那如果我和星儿不是哥哥的妹妹呢?”

秦阳怔住了,饶是他颇有急智,此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他从没思考过,月儿和星儿是妹妹,这是他一来这个世界就接受了的设定。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摆脱初到异世界时举目无亲的孤独,真zhèng

融入到这个世界里,安心地守候在两个妹妹身边。甚至可以说,是月儿和星儿拯救了他的内心。若非因为遇到这两个可爱的妹妹,他或者早已在这个世界迷失自我,陷身于尔谀我诈的残酷斗争中,或者早已心灰意冷,葬身于某个角落之中。

没等秦阳回答,月儿已抬起头,小脸蛋上荡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我刚才只是胡言乱语,哥哥不要放在心上。我知dào

,无论发生什么事,哥哥总会在我们身边的。”

月儿很少这样温柔地笑,她要么一脸气鼓鼓的样子,要么是带着嘲讽的笑,要么就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天地间仿佛盛开了一片花海,而月儿就坐在花海中,温柔地笑着。有人曾说美女可以一笑倾城,对于月儿温柔的笑容来说正适合。这抹充满魅力的笑容,使她丝毫看不出一个十岁女孩儿的样子,反而像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

这笑容太犯规了。

秦阳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情,他连忙别过脸,不敢再看下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妹妹真的长大了,他再也不像以前那般能轻易猜透妹妹的心思、轻易地挑拨她的情绪了。

见哥哥呆呆的样子,月儿轻轻回握哥哥的手,又问道:“哥哥,你为什么要开学堂,让我和星儿多交些朋友?我们三兄妹一直这样在一起不好吗?”

秦阳回过神来,他感受着妹妹手心里的温暖,缓缓答道:“我想让你们一直生活在最温柔的世界里。就像以前给你们说过的桃花源,人人都能亲如兄弟,相互关爱,没有尘世的烦恼与斗争。而这些,仅靠哥哥一人是给不了你们的。你们总会长大,总会遇到喜欢的人,成家生子,你们必须慢慢习惯没有哥哥的世界。”

“没有哥哥的世界……”月儿小声地重复着,漂亮的眼眸忽然暗了下去。她低声问道:“这是哥哥你的心愿?”

秦阳抬起头,目光融入黑暗中:“哥哥不会离开你们,但不会限制你们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月儿“嗯”了一声,低着头不再说话。

秦阳努力挤出笑脸,轻轻搂住月儿道:“你们还小呢,起码还有五六年才找人家,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月儿,我晚上也说过了,世界很大,你们不能只局限于哥哥身边,所以,多交些朋友吧。”

月儿忽然站了起来,认真地凝视着哥哥,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哥哥,你告sù

我,前几晚你从那坏蛋那里听来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问?”

“以前哥哥从没有这样的想法!是从那晚的事件后才开始的,告sù

我,我要与哥哥一起面对,我不要一直被哥哥保护!我不想哥哥你再像今晚这样一声不说就离开我和星儿!”

秦阳大吃一惊,他霍然站了起来,手足无措道:“妹妹你胡说些什么……”

月儿大眼睛一瞪,气呼呼地说道:“我没胡说!哥哥你的眼睛骗不了我,从那晚开始,你就一直在瞒着我和星儿承担着什么,你开始为我和星儿准bèi

后路,准bèi

一个没有你在我们也能活得好好的世界,对吧?你不向我说清楚,我就告sù

星儿去!”

秦阳一把捂住她的嘴:“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小声点,别让星儿知dào

。不然她一定会哭死的。”

见月儿一脸不肯让步的倔强表情,秦阳叹了口气,只能把前几晚听来关于无字天书的事源源本本地告sù

了妹妹。

月儿沉默了好久,才问道:“哥哥是打算,如果到了危急关头,就自己带着无字天书逃跑,把坏人都引开对吧?”

秦阳搔搔脑后笑道:“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我轻功好,逃得快,实在不行就把无字天书交给他们好了。”

月儿把额头抵在哥哥的怀里,道:“哥哥,你真的很笨耶。没有了你,秦家就没了,我和星儿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

“秦家还有你们,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秦家的血脉。”

“哥哥你失忆所以不记得了,其实……”月儿咬着红唇,没说下去。

“其实什么?”

“呃……其实,其实在秦家的家规里明确了,只有长子才能继承家业,女儿出嫁后就不再算是秦家的人了。”月儿低着头,声音很小。

原来如此。秦阳早就知dào

古人有着类似的陋习,就算到了他前世,五六百年后的现代文明世界,重男轻女的思想依然没有彻底改变。他抚摸着妹妹的头发道:“那应该还有一条类似这样的家训吧?‘父母不在,长兄为尊’,那我现在就以秦家当家的身份,把秦家这条家规改了,以后我们秦家,无论男女,都有继承家业的机会,择最优秀者继承一半家业,另一半家业均等分配给余下子女。”

月儿叹了口气,小手儿攥着哥哥的衣服:“有时我真觉得,现在的哥哥和以前的哥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不然同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化如此之大?”

秦阳心里一紧,问道:“如果是不同的人,妹妹还会当我是哥哥吗?”

月儿没回答,轻轻地捶了捶哥哥的胸膛,小声嘟囔道:“哥哥,你真的好笨。”

然后,她抬起头,柔声说道:“笨蛋哥哥,如果你真敢丢下我和星儿一个人跑了,我就带着星儿跑遍天涯海角去找你。如果你死了,我和星儿就去奈何桥上寻你。”

秦阳大为感动,他想起一首歌儿,随口便唱了出来:“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月儿听得痴了,又让哥哥唱了两遍,这才追问歌儿的来历。秦阳便把刘三姐的故事简单地对她说了,又把《藤缠树》里最有名的几句教给了她。

月儿轻轻地唱了出来: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相恋只盼长相守,奈何桥上等千年。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不怕永世堕轮回,只愿世世长相恋。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不羡西天乐无穷,只羡鸳鸯不羡仙。”

声音清脆婉转,字正腔圆,比秦阳唱的好听几百遍。秦阳呆呆地看着妹妹漂亮的脸蛋,忍不住问了句:“妹妹,你学来是打算唱给谁听呀?”

小丫头秀丽绝伦的脸蛋上再次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你说呢,笨蛋哥哥!”说完转身跑回屋子里去了。

我家妹妹不可能这么可爱吧?话说,这小丫头真的只有十岁?再过几年岂不是要迷死人了?秦阳抚着额头,既喜且忧地看着妹妹跑走的身影,长久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章 留取丹心照汗青

第二天中午,秦阳依约来到了孟老槐的家中。孟老槐的咳嗽已好了很多,正认真地给一把小黑弓做着调整保养。见到秦阳敲门走了进来,他只是点点下巴,示意秦阳自己找位置坐下。

秦阳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小黑弓,这小黑弓与上次他所见到的大黑弓颇为相似,但只有两尺高。

半晌,孟老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轻轻拉了拉弓弦,满yì

地点点头后,忽然开口道:“小子,知dào

我找你来做甚么吧?”

秦阳见他黑弓在手,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充满了威慑力,与前两天病恹恹的颓然老头截然不同。他不由自主紧张起来,恭敬道:“正要聆听前辈的教导。”

孟老槐厌恶地哼了一声,盯着他冷道:“别给我来这套,我讨厌惺惺作态。上次不是很轻易就制伏我了?再来试试?”

秦阳被他盯着,就像被蛇盯上的猎物般,全身寒毛倒竖。一个毫不会武功的人,居然有如此威慑力的眼神!他苦笑道:“上次是小子无知,得罪了孟老,还望孟老恕罪。”

孟老槐盯了他一会,将手里的小黑弓递给他,道:“试试。”

秦阳小心翼翼接过,聚气于臂,三指拈弦,用力一拉,此次弓开如满月,大小力度都刚刚好。他惊喜道:“好弓!”

“好什么好!不懂装懂!”孟老槐接回小黑弓,放到桌上。秦阳不以为意,只是笑笑。

孟老槐问道:“之前在深山里多管闲事的小子,是你?”

秦阳不敢隐瞒,将当日之事简单说了一遍。孟老槐冷哼道:“就你这点小本领就敢独闯深山?你是太小看山林还是嫌命长?”

秦阳偷看他的脸色,趁机拍马屁道:“孟老箭术了得,举世无双,若能得孟老指点一二,自然哪处山林都去得。”

孟老槐不置可否,又问道:“你认为,弓箭之道,最重yào

是哪个字?”

有戏!秦阳心中兴奋,脸上却半点喜色都不敢露。他沉思了一会,更加恭敬地答道:“稳字。”

“为什么不是快、准、狠?”

“手稳,控弦稳、持弓稳,箭才能射得快,射得准,射得狠。”

“自作聪明。看你手势,以前从未接触过弓箭?”

“是。”

孟老槐盯了他半晌,才问道:“你拜费老鬼为师多长时间了?”

秦阳答道:“我跟随师父学医已有两年余。”

孟老槐指叩木桌,道:“若学医与学弓只能选一样,你要选哪样?”

经过前番对话,秦阳慢慢轻松起来,他厚着脸皮试探道:“二者俱选。”

孟老槐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医道与弓道都是博大精深,你一辈子都未必能真zhèng

学好,还想两样都学?”

秦阳不为所动,他激将道:“徒弟水平如何,一方面看天分勤奋,另一方面看师父教得怎样。费老是好师父,小子也算勤奋,只要孟老您也教得好,二者兼顾应该可以做到。”

孟老槐果然勃然变色道:“你是认为我不如费老鬼?”

秦阳恭敬道:“费老医术高明,孟老箭术了得,小子年幼无知,怎敢妄加评论。费老教我两年有余,教得极好,我是深有感激的。”

孟老槐呸了一声道:“费老鬼有什么了不起,当年我猎虎时他还拖着鼻涕跟在我后面跑呢。你想要跟我学弓,就不要再跟费老鬼学医了。医术与箭术,二者只可选其一。”

费大夫在秦阳心中,是亦师亦父的长辈,听得孟老槐左一句“费老鬼”右一句“费老鬼”地骂着,早就一肚子气,只是为了学箭术而一直忍着,此时听他语气傲慢,言语辱及师父,终于忍无可忍。

你箭术高明又怎样?凭什么侮辱他人?秦阳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他拍桌而起,怒道:“费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养我教我,我至今未有寸报,怎可为一己私利离他而去。孟老,我之前敬你是前辈未敢得罪,若再侮辱我师父,别怪小子无礼!”

孟老槐手一扬,已弓开箭上,锋利的箭尖直指秦阳,他冷笑道:“小子,发脾气得有底气,你有把握能在这等距离下躲开我的箭?”

秦阳心中一寒,在强dà

的威慑力下,他竟连指头都不敢动。他深吸一口气,默运丹功,瞬间晋入空明状态,无生无死,无我无惧。他淡然道:“小子自问躲不了。但有些话小子不能不说。为人师表需德艺并重,缺一不可,一言不合便恃强凌弱,终究是落了下乘。费师父医术为我所敬,但我更敬他宅心仁厚,待病患如己出,尽心尽责,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孟老槐脸色极为难看,怒道:“你不怕死?”

秦阳傲气上涌,他头一仰,吟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孟老槐反复默念了几次,目光奇异地望着秦阳,哼了一声,手里的弓箭重新放回桌上。

秦阳感觉后背满是冷汗,他一拱手:“孟老保重,晚辈自问无缘跟随孟老学弓,就此告辞。”他转身大步就走。

眼见他已跨出大门,孟老槐忽然叫住他:“慢着!”

秦阳不敢再走,止步站定,回首道:“若孟老仍侮辱费师父,请恕小子无礼,不愿逗留。”一半是气话,另一半则是心寒想早早走人了事。他已放qì

了跟孟老槐学箭术的打算,昔日孟老槐一箭之威,至今仍在他心中留下着阴影。他实在不愿再被这样的神箭手用箭指着。

孟老槐咳了几声,缓过口气,怒道:“你师父叫我‘孟老槐’,我叫他一声‘费老鬼’怎么侮辱他了?他比我年纪小几岁,我见过他拖鼻涕跑来跑去又怎么侮辱他了?”

你不就是叫孟老槐么?直呼其名有什么问题。

见秦阳一脸呆相,孟老槐怒气冲冲道:“我叫孟淮,‘淮南’的‘淮’!只因这院子里有棵槐树,费老鬼常取笑我孤伶伶一人像是棵老槐树,就叫我孟老槐!你说是我先侮辱他还是他先侮辱我?”

这两个老爷子还真是爱抬杠,秦阳哭笑不得道:“小子无知,还望孟老恕罪。”

孟淮怒哼着,拍拍桌子,道:“还站着干嘛,给我上茶!”

“上茶?”要我上茶赔礼道歉?秦阳苦笑着回到屋子里,见桌子上已有壶和杯,一摸,水还温热,便倒了杯茶,递到孟淮面前,恭敬道:“请孟老喝茶。”

孟淮不接,咳了两声,又怒道:“费老鬼没教过你,拜师要跪着上茶?”

拜师?秦阳喜出望外,连忙跪下:“师父在上,请受秦阳一拜!”他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礼,这才双手奉上茶水:“师父,请喝茶。”孟淮哼了一声,接过一饮而尽。

什么医术与弓术只可选其一,孟淮不提,秦阳自然乐得装糊涂。

待得秦阳坐下,孟淮问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两句话不错,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原来是这句话打动了你。也不管这个世界里文天祥是否会蹦出来,秦阳先在心里感谢了他几百次,讪笑答道:“小子随口而发,让师父见笑了。”

孟淮目光奇异地打量了他半晌,才道:“听费老鬼说你一年多前便斗联楹斗赢了那魏老头,看来并不是吹牛的。”他将桌上的小黑弓和一个装满箭矢的箭袋递给他:“拿着,以后这就是你的。”

“谢师父!”一下子就装备了远程武器,秦阳大喜。

“跟我来。”孟淮带着秦阳到了后院,这后院居然远比前院要大,起码有百步之长。后院的远处立着距离大小不一的箭靶。

“以后有空就来这里练箭术。学医要懂药物和医理,学弓同样要明白弓箭的构造和原理。我只给你这袋箭,以后你就得自己制作。”

孟淮虽然性格孤僻易怒,教起徒弟来却极为有耐心。他给秦阳讲解弓箭的制作、构造,包括选材、打磨、保养,连箭头大小、箭杆长度、箭羽的尺寸、镶嵌技巧等细节也无一遗漏。秦阳掏出铅笔,划出弓箭的草图,详细地作了备注。孟淮见铅笔特别,问了几句后,便指导秦阳在草图上写上更多的细节,光是箭就画了五种,大小参数各异,用途也不尽相同,上次秦阳所得的三尖菱箭也在其中,乃最常用的中短距离速射箭,至于制弓的干、角、筋、胶、丝、漆等更是写满了整整两页。秦阳手中的小黑弓乃是上乘柘木所制,涂以黑漆。

待得秦阳记录完毕,孟淮正色道:“小子,这弓术乃我毕生心血所得,我现在只传你一人,你万万不可随便外传,一旦所传非人,将祸害无穷。”

秦阳心中一凛,答yīng

下来。他想了想问道:“那少枫呢?他也不能传?”

孟淮望了他一眼,道:“那小子还不争气,等他能开我的黑弓,我自会传他,不用你多管闲事。”说到“多管闲事”,老人似乎是想起了前几天在深山老林的事,嘴角竟露出一丝的笑意,他从怀中掏出四个指套,递给秦阳:“这是蟒蛇皮所制指套,你戴于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之上。”秦阳依言戴上。

孟淮命他从屋里拿出大黑弓,自己也戴上同样的指套,接过大黑弓后,他一边演示着开弓技巧一边解说:“我练弓之术与旁人的颇有不同,别人多数重箭矢的瞄准,我更重开弓的速度和力度,尤其是你日后要修liàn

我的连珠箭,开弓上更需下苦功。你练开弓时,最初可用四指,习惯后便慢慢减至二指,只用无名指和小指来控弦。只有把弓身、弓弦的每一分力度、每一分变化都了然于胸,才能将箭矢如臂使指,随心所欲地射中目标。”

秦阳习武多年,使他更能全面细致地观察老人每一个细节动作,腿、腰、臂、手,特别是四指、三指、二指的不同控弦方法,牢记在心中。

孟淮演示了几遍后,让秦阳试着用四指、三指、二指控弦开弓。经孟淮纠正几个细节后,秦阳已能准确无误地迅速开弓,孟淮满yì

地点头道:“小子,这小黑弓乃一石弓,今天起你每日开弓千次,以后逐年递增一千次,当你能一日开弓五千次后,就可换我手里的二石大黑弓。”

他见到秦阳倒抽口凉气的苦闷表情,便似笑非笑道:“你刚才不是说练功勤奋,可以兼顾弓术和医术?如果这点也做不到,后面的弓术就别学下去了。”

孟老您说漏了,其实我还有武术要练习。秦阳没敢说出来,认真地点头称是。

晚上,秦阳把学弓之事和费大夫说了,费大夫只是摸摸他的头,叮嘱他注意身体,别太辛苦,两个妹妹则好奇地抚摸着小黑弓,问个不停。

第四十一章 秦阳的免费学堂

按下秦阳跟孟淮学弓之事暂且不表,两天后,秦阳和“太阳”的成员们携着礼物,到五石村去探望姚老夫人。

姚老夫人其实尚且年轻,不过五十岁上下。在秦阳一连数番甜死人不偿命的好话攻击下,姚老夫人眉开眼笑,很快便和这群孩子们熟络起来。

秦阳问起岳飞的近况,姚老夫人轻叹道:“他刚出门数天,哪可能这么快便有音讯?”

秦阳知她挂念爱子,眼珠一转,转移话题道:“伯母,大哥临走前曾教给我几手绝技,你可想看看?”

姚老夫人好奇道:“你会什么绝技?”

秦阳眨眨眼道:“大哥天纵之才,教给我的绝技我只学会了一样,就是翻筋斗。”

姚老夫人被逗得乐了:“我家鹏举小时候的确喜欢翻筋斗,在你这般年纪,他能一口气翻二十个。”

秦阳笑嘻嘻道:“我在大哥的指导下,勉强能翻三十个。”

他话音刚落,已如灵猴般一个后空翻落到院子的空地上,接连翻起筋斗来。

昔日他在天冲道长的严格训liàn

下,一天翻近千个筋斗,此刻不过数十个筋斗,简直比喝水还容易。

顷刻间他已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翻完三十个筋斗,双脚一点地,凌空跃起,两手左右一扬,一对对联已从他手中舒展而出,上面写着:

“不福星真福星即此一言可为君寿,已五十再五十请至百岁再征余文。”

表演精彩,对联也妙,不但孟少枫、孟虎等人拼命鼓掌,姚老夫人更是乐得笑出了泪花。

这番拜访既探知姚老夫确是人衣食无忧,又哄得她老人家高高兴兴的,秦阳放下心来,辞别了姚老夫人回到孟家村后,便开始着手准bèi

免费学堂的事了。

几天后,秦阳在村中小树林里的免费学堂正式开课了。

秦阳的第一次公开讲课,两个妹妹及“太阳”的成员固然无一缺席,孟小绮等村里的孩子们也有不少聚集到小树林中,二十来个孩子的到来使得林间空地热闹起来,部分大人和照顾孩子的老人也觉得新奇跑来旁听。

孩子们基础不同,有些已会识字念诗,有些则连最起码的笔画都不懂,秦阳统一从最基础的拼音、笔画教起,并教他们唱儿歌、玩小游戏、念简单的诗词成语。他教诗词成语时引经据典、详加解释,说明作者的背景、表达感情,中间还穿插些小知识趣闻之类。他在前世便是家教高手,加上两年来给月儿星儿做家教讲故事的经验,教起这些小孩子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月儿星儿见惯不怪倒还没什么,其他人都听得滋滋有味,眼界大开,特别是那些大人们和年纪比秦阳大的孩子们最初尚有点瞎起哄看热闹之意,但自从听了秦阳第一次的讲课后都心悦诚服起来,他们只见过那魏老先生古板至极的念四书五经,哪见过秦阳这般深入浅出、引人入胜、趣味迭出的讲解,当天的课程结束后,很多孩子们恋恋不舍,有的缠着秦阳问千奇百怪的问题,有的相互讨论着课堂的内容。

很快,秦阳的免费学堂名声就传了出去,不但村子里的孩子们几乎全都跑来听课,越来越多的大人、念过几年书的年轻人都闻讯赶来旁听。

原本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魏先生终于坐不住了,秦阳简直是在摔他的饭碗,这天他气势汹汹地闯到林间空地,推开人群挤到前列,却见秦阳正在教孩子们做体操,不禁傻了眼。

其时林间空地里已有近百人聚集,都饶有兴致地看秦阳教那几十个小孩子做体操。

魏先生看了半晌,见秦阳教孩子们的动作古怪奇特,不明所以,正要发问,旁边已有人认出他来,问道:“魏先生也来听小秦老师的课?”

魏先生哼了一声,也不答腔,走出人群指着秦阳开口便训道:“秦阳,你在胡闹甚么?”

他这一出声,众人的眼光才落到他身上,顿时小声议论起来。早已有人听闻过他与秦阳斗联楹的事,知他来意不善,一时间周围都静下来,看秦阳如何对答。

月儿星儿认出这魏老头,不由秀眉微蹙。星儿低声道:“这老先生真不要脸,以前和哥哥斗联楹输了,竟还敢来惹事。”

月儿不动声色,淡淡道:“妹妹,有哥哥在,我们且看哥哥治他。”

秦阳一见这老头,便已猜到他的来意,当下挥手示意让孩子们回座位坐下,明知故问道:“不知魏先生来此地有何指教?”

魏先生指着孩子们,大声训道:“有你这样讲学的?都教孩子们乱七八糟的甚么东西?误人子弟!”

真是鼠目寸光,秦阳好笑答道:“此乃体操,简单易学,有强身健魄的功用。”

魏先生哪里知dào

现代教育学里有体育这一门课程,板着脸孔道:“我从来只听圣贤教学生读书识字,何来教体操之说?”

孔子不教并不代表体育课无用吧,秦阳本不想当众奚落他,但此刻见他咄咄逼人,便不客气答道:“今逢乱世,外虏入侵,我认为在教会学生读书识字之余,更要以体操强其体魄,壮其胆色,养成不畏强敌、不慑雷霆之志,然后内可以靖国难,外可以拒强敌。”

魏先生本来就不知dào

体操是什么,此刻见秦阳说得理直气壮振振有辞,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愣在当场。

“原来是这样!”“小秦老师真有远见!”“确有道理!”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响起一片赞誉声。

听得周围议论声,魏先生脸色更加不豫,又诘问道:“听说你教学生还教他们艺乐?下等伶人之技,岂可授诸于幼童?儿童尚小,须授以四书五经、三纲五常为专务。”

秦阳不以为然,反驳道:“我认为,学生尚幼,宜诱之歌诗以发其意志,导之习礼以肃其威仪,教之读书以开其知觉。”

众人一听,又确有道理,不禁再次叫起好来。

魏先生脸上挂不住了,他怒哼一声,问道:“秦阳,你今年多大?”这些年来魏先生见到秦阳便躲着走,今天却是抬头挺胸,气势逼人。

秦阳心中有数,知这魏老头是做好准bèi

来对付自己,他也不着恼,淡然道:“十一有余。”

魏先生又问:“可曾上私塾?”

秦阳想起昔日他那嫌贫爱富的样子,当下嘴角带着讽嘲道:“因家贫,请不起先生,未曾上私塾。”

魏先生装作听不出他的言外之音,冷笑一声,高声嘲道:“未诵四书五经不识三纲五常小小稚童也敢教书实在大胆!”

哗!众人见他果然发难,而且出口便是一副极难对的讽刺联,均耸然而动,目光全都集中在秦阳身上。

人群中的孟小绮凝神苦思一会也想不出如何反讽,不禁担心地望向秦阳。

只听得秦阳已出声反问道:“魏先生是否只教四书五经,三纲五常?”

魏先生昂首答道:“正是,孔孟之道乃国之根本,哪里像你只会教些稀里古怪的东西。”

秦阳也不反驳,含笑问道:“请教魏先生一个问题,何谓语助?”

魏先生不屑道:“之乎者也,居然连这个也不懂?”

“哦哦,厉害厉害。”秦阳讽道:“只懂之乎者也仅会咬文嚼字耄耄老头有胆训人确是厉害!”

“阳哥哥对得真好!”孟小绮首先兴奋地鼓起掌来。众人也掌声如潮,都赞秦阳才思敏捷。

魏先生脸色一黑,捋起袖子,再次对道:“小子无才,诗书礼易乐春秋样样不懂。”

这对联比上一联更难,特别是那“诗书礼易乐春秋”极是难对。

秦阳却淡然一笑,对道:“先生有德,仁义忠孝礼仪廉事事皆齐。”

魏先生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暗道这小子怎么赞起我来了?

那边月儿已“扑哧”地笑出来了,星儿也很快醒悟过来,躲到姐姐身后笑个不停。

众人和魏先生都莫名其妙。

孟小绮拉拉月儿的衣袖,问道:“喂,如月,阳哥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月儿忍住笑,低声问道:“仁义忠孝礼仪廉耻,刚才哥哥少说了哪个字?”

孟小绮冲口而出:“无耻!”

她声音颇大,周围人都听明白了,也不知是谁先笑了出来,其余村民孩童都笑成一团。

魏先生这才发觉吃了大亏,羞怒之下满脸红如猪肝,额上青筋暴起。

秦阳嘴角含笑,又道:“魏先生既出了两个对子,刚好我这也有个对儿,不知魏先生能对否?”

魏先生怒道:“有什么不敢对的,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秦阳眼珠一圈,出题道:“在上就是南北。”

魏先生松了口气,不过只是这等简单的对儿,他得yì

答道:“在下不是东西——”他话音刚落便已发觉不对,这不是骂自己嘛!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魏先生心知对联楹实在不是秦阳的对手,便道:“呸,会几个对子便很了不起么?有本事来斗诗!”

秦阳见他还不肯罢休,便问道:“好,要如何斗诗?”

魏先生显是有备而来,他道:“我们任挑一动物为题作诗,看谁作得更好。我先来。我以虎为题!”他张口便吟道:“生气须眉惊爪尾,金睛宽额锦毛披。一声长啸万谷应,轻抖雄风九州靡。”

此诗无一字言虎,却威势处处,尽展猛虎王者之风,众人都暗自叫好,这魏先生倒是有几分本事。魏先生面有得色,斜眼睥睨着秦阳。

第四十二章 名声鹊起

秦阳听得村外小溪传来一阵蛙鸣,心中一动,便道:“你以虎为题,威势是有了,但稍俗了些。”

魏先生以为他胆怯,嘲讽道:“难道你要以龙为题?”

秦阳微微一笑:“我便以村外小溪的蛙为题又如何?”

魏先生冷笑起来:“我是虎,你是蛙,还不够我半口。”

星儿已按捺不住了,插口道:“我家哥哥还没念出来呢,你得yì

什么?”

魏先生怒瞪星儿,星儿作了个鬼脸,对哥哥道:“哥哥,我要听你的诗,快念出来,把这魏先生的诗比下去。”

秦阳微笑道:“能不能比下去,就要各位来评点了。”

他顿了顿,朗声道:

“独坐小溪如虎踞,绿柳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全场一片寂静,旋即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特别是那些稍有文化之人更是惊叹不已。

这诗改自毛主席的《蛙》,同样无一个蛙字,但处处尽显“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霸者之气,无论是从气势、胸襟,都完全将那魏先生的《虎》比了下去。

秦阳待得众人安静下来,朗声道:“魏先生,我也出一题如何?溪河江海,你可先任选一个主题,我再挑剩下的来作诗。”

魏先生的《虎》诗是之前数天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此时要他即兴作出一首好诗,实在也太难为他了。他脸色红胀,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咬牙拖延时间道:“我便让你先选又如何?”

秦阳微微一笑:“刚才已以小溪中的蛙为题,此时便以小溪为题罢。”

他张口便吟道:

“浅浅水,长悠悠,来无尽,去无休。

曲曲折折向东流,山山岭岭难阻留。

问伊奔腾何时歇,不到大海不回头。”

这诗同样无一字写“溪”,却处处言“溪”,大有不到大海誓不返的豪气,在场的虽不少是学过数年的诗书的年轻才俊,都不禁大声呼好,其余村民更是拼命鼓掌。

秦阳施施然望着魏先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魏先生脸色阵青阵白,在这掌声中哪里想得出什么诗,当下狠狠地跺了跺脚,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掩面而走。

经此一事,秦阳在孟家村里的名气声望更大了,村里人都认为他是文曲星下凡,见到他谁不敬称一声“小秦老师”?

秦阳的公开学堂开课半年后,孟家村多数人已能识字,成为周围文化程度最高的村落。随着秦阳免费学堂的名声鹊起,“孟家村里出了个小神童”的消息也迅速在周围的小山村里传播,附近村落都开始把孩子们送来听课。

孟家村的村长孟龙及妻子戚氏素与秦阳家有过节,一直没往来,他们哪想得到当初那个胆小软弱的小娃子现在居然成为村民心中的“文曲星”,年轻一代的新生偶像级人物。戚氏固然是远远见到秦阳三兄妹便躲着走,连孟龙也不会轻易与秦阳来往。但随着免费学堂规模日渐变大,学生数量也在增多,在村民们的强烈要求下,孟龙这村长不得不组织人手把林间空地扩大,搭上棚子,使孩子们免受风吹雨打,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

孟虎自从与秦阳他们交好后,颇不屑父亲的势利眼,他私下和“太阳”的兄弟们说起这事,都哈哈大笑起来,能让孟家村里的土皇帝不得不让步的,几十年来也就秦阳一个。

为了解决听课人数过多、基础不一的问题,秦阳把学生分为小中高三个班,轮流上课。

在秦阳的鼓励下,月儿星儿也加入到讲师的行列,在哥哥忙不过来时帮着教小班和中班。两只小丫头讲课也颇有特点,星儿大概是习惯了讲故事,基本上每次课都以故事开篇;而月儿则认真细致,条理清晰,讲解透彻,颇有秦阳的几分味道。

很快,月儿星儿远越同龄人的学识修养就显露出来了,被村民们称为“小才女”,三兄妹的名声越来越响。月儿星儿本来就长得漂亮,性格又各有萌点,在孩子们中大受欢迎,成为偶像级的存zài

,大人们也待她们颇为亲切,她们开始真zhèng

地融入到孟家村的生活中。星儿偶尔犯些可爱的小迷糊,月儿偶尔对哥哥傲娇毒舌一下,都使小树林里充满了善意的笑声。

孟小绮上课最勤,秦阳的课一节都没落下,与两姐妹的关系也越来越熟,彼此虽常有小吵小闹,情谊却在加深。

秦阳看在眼里,待得年纪最小的孟青加入后,秦阳的“太阳”就不再招收新人了。“太阳”名义上还以保护月儿星儿为首要目标,但月儿星儿的武艺尤在“太阳”成员之上,在村中与他人的关系也好,基本上已没有保护的必要。至此,“太阳”这个只有八人的小团体开始固定下来,秦阳为首、孟少枫、孟虎为副,孟志、孟小伍、孟小陆、张缜、孟青为中坚力量,八人一起练武聊天、上山打猎砍柴,虽非兄弟,却情逾兄弟。

秦阳讲课不收费,但乡下人朴实,过年过节总会送些粮食肉类、衣服布匹什么的到费大夫家,秦阳推辞不过,只得收下,费大夫家里的境况日渐好了起来。

费大夫夫妇、孟淮、范管家等秦阳的师父师母、义父也因此受到村人们的尊敬,几位老人大觉脸上有光彩。

孟淮越老越爱面子爱炫耀,秦阳这个得yì

弟子给他脸上添光彩自然高兴非常,对秦阳的态度也越来越和善,一身高超的弓术倾囊相授,有好东西都给秦阳留一份,这种关爱甚至让作为孙子孙女的孟少枫、孟小绮都要眼红起来。

秦阳练弓练武学医讲课四不误,偶尔去探望问候姚老夫人,生活忙碌却也快乐。

这天傍晚,秦阳正提着一捆从封仙岭里砍来准bèi

制作箭矢的木料往家中走去。

路过村间小巷时,听得一声孩子们的打闹声,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小孩子正在朝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扔石头。小女孩衣衫破旧,瘦瘦弱弱,低着头任由小孩子们欺侮。

秦阳皱皱眉,正要上前查问究竟,一个小孩子已拿起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力朝那小女孩扔过去。眼看这石头就要把小女孩砸得头破血流,秦阳不及多想,随手把木料丢下,双脚一点地,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飞扑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终因距离较远,已来不及用手接住石头,只得一把抱住小女孩扑倒在地,石头砸在他的背上,火辣辣的痛。

“老师!”孩子们认出秦阳,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扔石头。

“老……老师?”身下传来极小的话音,若非秦阳耳力超常还真不易听到。他低下头,便看到了小女孩那双满是惊恐困惑的眼睛,以及被污泥尘土弄得脏兮兮的脸蛋,秦阳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刚到这个世界时初见星儿的样子,他心中微痛,温和地朝小女孩笑了笑,小心拉着她站了起来,这才转过身面对着那群孩子,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欺负这个小女孩?”

有个孩子大着胆子答道:“这家伙是灾星,她爹爹为了救她落水淹死了,她娘亲为了她熬病了。我们是在替天行道!”

又有个小孩子补充道:“而且这家伙身上脏兮兮,整天阴沉着脸不说话讨厌得很,又笨又木讷,打她也不懂还手,脑子有毛病。”其余孩子们也纷纷应和着。

秦阳等孩子们七嘴八舌说完了,缓缓问道:“如果有人朝你身上扔石头,各种谩骂施于你身,你会怎样想?”

孩子们相互望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秦阳又缓缓道:“昨天上课时,我曾给大家讲过《论语》,我现在考考大家。‘己所不欲’的下一句是什么?”

“……勿施于人。”有孩子小声答道。

秦阳又问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难道是她愿意经lì

爹爹过世、娘亲生病的痛苦?”

孩子们都低下了头。

“没有谁愿意被人称为灾星,更没有谁喜欢被人谩骂扔石头。还记得我说过的‘雪中送炭’、‘落井下石’的故事不?对于弱者,对于有困难的人,我们就算做不到雪中送炭,也决不能落井下石。”

等孩子们向小女孩道歉、保证以后不再欺负她后,秦阳才放他们走。有好几个路过村民刚好见到这一幕,脸上都红了起来,加快脚步匆匆离开。这事传出去后,村民们对困难家庭的白眼欺侮少了、帮zhù

多了,也使得秦阳在孟家村里的威望更高了。

再说秦阳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来,柔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回家?”

小女孩低着头没有回答。

秦阳耐着性子又问了两次,见她一直不吭声,只好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有什么事可以到费大夫家里找我,费大夫家知dào

吧?就在村子东南角,院子里有棵大榕树。”

他转身正要离开,衣服却被人扯住,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女孩扯住了他的衣角。只听得小女孩发出如蚊子般细小的声音道:“孟……芷……蕾。”

“嗯?”

“我……我的名字。你……你来过……我家的。”小女孩的声音很小,说话断断续续。

第四十三章 你叫老师?

“孟芷蕾?”秦阳印象中似乎听过这名字,他定神细看小女孩的脸,这下认出来了,原来是村子里一户单亲困难家庭里的孩子。

孟家村不富裕,但多数家庭还是可以勉强保证衣食过下去,除了极少数因病因残缺乏劳动力的人家。孟芷蕾家就是特困家庭之一。她爹爹早逝,娘亲又因操劳忧伤过度身体极差,两母女的温饱都成问题。倒是费大夫夫妇心地好,给她娘亲赊账看病送药,偶尔还送点柴米。秦阳跟着费大夫到处会诊,自然去过孟芷蕾家中,他当时只顾着跟费大夫学会诊知识,没留意人家小姑娘一直在盯着他看。

秦阳见到孟芷蕾满脸尘灰,小手上有些擦伤,想起自己两个妹妹在这般年纪时也吃过不少苦头,心中一酸,便从身上拿出毛巾和水囊,温柔地帮这个小女孩擦干净手和脸,又掏出木梳帮她梳好头发。孟芷蕾何时被人这般善意对待过,受宠若惊,吓得小指头不敢动,任由秦阳帮她整理仪容。

秦阳端详着她干净的脸蛋,微笑道:“嗯,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以后要注意一下仪容仪表。对了,明天我让星儿拿些旧衣服到你家。”

见小女孩眼眶湿润地望着自己,秦阳摸摸她的头发,开玩笑道:“不喜欢旧衣服?放心,那些旧衣服可是我做的,村里的女孩们想买都买不到,你身材和星儿小时候差不多,穿着一定好kàn

。”

秦阳见小女孩还在那里发呆,便拉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提起那捆箭矢木料,往她家里走去。

孟芷蕾被他拉着走,小手儿都渗出了汗水,似乎极为紧张。“那个……”她偷偷望了望秦阳,又低下头小声问道:“那个……你叫……老师?”

汗,老师是一种职业称呼,不是名字。秦阳很快想起这个世界里还真没多少人把教书先生称为“老师”,便解释道:“我叫秦阳,‘老师’是‘先生’之意,学生们对我的一种称呼而已。我比较习惯别人叫我‘老师’而不是‘先生’。我每隔三天会在村旁的小树林空地里讲课,你没听朋友说起过?”

“那个……我没朋友……”孟芷蕾的肩膀缩了缩。

“这样啊……”秦阳心中怜惜之意更盛,他低下头望着孟芷蕾,露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道:“那我就算是你第一个朋友了。迟些我让月儿和星儿也和你做朋友,啊,月儿和星儿是我的妹妹,都很可爱哟,比你大两岁左右。”

孟芷蕾点点头,依然低着头没敢望秦阳,小声道:“那个……”

“嗯?”

“还痛……不痛?刚才帮我……挡了石头……”

“不碍事,我身体结实得很。”

“谢……谢,老师。”

秦阳笑了起来:“你叫我‘老师’?哦好,那你记得傍晚来小树林里听课,我让你多认识些朋友。”

“可……我……我家里没钱……”

“我的课不收钱的,你来听就行了。”

孟芷蕾惊讶抬起头望向秦阳,见秦阳一脸温和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两人说话间已来到孟芷蕾住的小院子前,秦阳挥手和孟芷蕾告别后匆匆赶回家,他近来已开始学习制作五种箭矢,箭矢的制作颇为复杂,他成功率不高,只得加紧练习。

孟芷蕾站在门口,把刚才被秦阳拉住的左手放在胸前,凝望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夕阳的光辉之中,轻声反复叫着:“老师……老师……”

这个从小受人欺侮轻视的女孩儿心中,第一次填满了温暖。

夜深了,秦阳一直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悄悄起身,踱出屋外,眺望着满天星斗,想起了想起了昔日三兄妹流落街头、相依为命的艰辛,更想起了孟芷蕾纤细瘦弱的身影、惊恐无助的双眼。他沉思片刻,终于还是施展轻功,悄然来到孟芷蕾的院子外。

孟芷蕾还没睡,这小丫头正在院子的天井上,吃力地从井里把水提上来,倒到水缸中。她力qì

小,每次只能提起小半桶水,忙活了好几次,她已气喘吁吁,水缸才装了一小半。

屋里传出她娘亲的咳嗽声,孟芷蕾连忙放下水桶,顾不上擦小脸上的汗水,匆匆跑回屋里,很快,屋里传来她轻轻帮娘亲拍背的声音。待得她喂娘亲喝完稀粥,重新回到院子准bèi

继xù

打水时,不由得呆住了。

缸里的水已快溢到缸口,水波浮动,在月色照耀下闪着洁白的光。

她急忙向院子四周望去,唯见夜风吹拂,皎月当空,哪里看到半个人影?

难道是有神仙帮自己?孟芷蕾热泪盈眶,向天三拜:“谢谢神仙爷爷!”

自从这晚后,她家水缸里的水总会在半夜里自己变满,柴房里的柴草也会自动添加,有时还会有十几文钱出现在灶台上,村里的孩子们没再欺负她,邻居们偶尔会给她家里送些米油之类,而费大夫来她家帮她治疗娘亲的次数也多了,月儿、星儿、小绮成了她的朋友,送她漂亮的衣服,邀她一起去上“老师”的课,课堂上“老师”也对她很好……一切都开始变得莫名顺利起来。

孟芷蕾一直以为真的有神仙帮她,每天都会很老实地跪在院子里向上天叩完头才会去睡觉。直到很久以后,她无意中知dào

了事情的真相,那一瞬间,泪水滴落在她正在缝补的衣服上,闪着耀眼的光芒。

孟家村三面被山林包围,荒郊长满野菜菌类,村里的孩子们经常跑出去摘些野菜、采些蘑菇。孟家村西面是封仙岭,费大夫和秦阳三兄妹常去采药之处,而南面则一座不算高的山峰,叫平镜山,山顶是一片长满野花的平地,极像镜子,因而得名。村外小树林的空地被用来做公开课的场地后,“太阳”的活动场所就换到了这山顶平地上,而这片“太阳”的成员们聚会练武之地,被孩子们称为“侠客坡”。

平时秦阳早晚都会到这侠客坡练气练功练箭术,“太阳”的成员们有空也会过来,或听秦阳讲故事,或跟他学武术。

此时秦阳抱膝坐在山坡上,出神地望着山下村子里的袅袅炊烟,连月儿星儿来到他身边都没察觉。

星儿玩乐心起,偷偷从后面靠近,伸出小手正要蒙住哥哥的眼睛。

就在她的手快要触碰到秦阳的耳边时,秦阳已然惊觉,他姿势未变,整个身体竟猛然向前平移了三尺,接着如弹簧般弹射而起,半空中一个后空翻,狸猫般轻盈落在星儿身后,左手搂腰右手搂膝,用“公主抱”把星儿抱起来,笑道:“小坏蛋,想捉弄哥哥?”

星儿伸了伸小舌头,乖乖地被哥哥抱着,撒娇道:“哥哥真不好玩,偶尔也要让我捉弄下嘛。”

秦阳心想,要不是我嗅到是你的气味,你早就被我的双刀刺个了透心凉。自从徐老三事件后,他已形成了一有人悄然靠近就全身进入备战状态的条件反射,双刀更是片刻不离身。此时见星儿如此可爱,秦阳心情大好,抱着她原地转了数圈,逗得星儿“咯咯”地笑个不停。

月儿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敲敲哥哥的脑袋,嗔道:“笨蛋哥哥,星儿都快十一岁了,你不要随便摸摸抱抱的,像什么样子。星儿你也是,不可以随便让哥哥抱了,知dào

么?”

两兄妹被月儿训得讪讪而笑,秦阳赶紧放星儿下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月儿哼了一声道:“都快过早饭时间了,哥哥你越来越娇气了,连吃饭都要人来催。”

秦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在想事情,没注意到时间。”

星儿试探地搂住哥哥的手臂,见姐姐没说什么,便拉着哥哥和姐姐坐下来,问道:“哥哥你在想什么呀?”

秦阳早就发xiàn

星儿的小心思,他溺爱地摸摸她的头发,答道:“在想‘太阳’今后的发展。”

月儿没好气道:“我和星儿又不是以前那么娇弱,哥哥赶紧把这个让人难为情的小组织给解散掉。”

“太阳”自从被月儿识破后,秦阳便把它半公开化,起码月儿星儿是知dào

哥哥建立了这么一个小团体,乖巧的星儿倒没什么,月儿却闹起脾气来,她性子高傲,不想一直托庇于哥哥的羽翼下,在秦阳百般解释、连哄带骗下才勉强接受了。后来孟小绮也听到了风声,央着秦阳和孟少枫想加入,但听说“太阳”的宗旨后就嘟起嘴巴,再也不提加入的事了。

这时秦阳又听月儿旧话重提,不由得笑道:“是是,我家两位妹妹现在武功了得,哥哥可是巴望着你们保护呢。”

第四十四章 “太阳”的光芒

月儿白了他一眼,道:“少在那里卖乖,刚才你那手本领可厉害着,身体居然可以向前平移三尺,这也是无字天书上的武功?”

星儿也好奇道:“对对,哥哥也教教我,看起来好神奇。”

秦阳伸了伸懒腰,好整以暇道:“其实说穿了一点也不神奇,当丹功练到第四层时,对全身肌肉的控zhì

会更精准。刚才你们看来我表面没动,实jì

上我上身稍提起了一点儿,以小腿发劲蹬地,带动整个身体向前移动,刚好这草地较滑,才可以顺利前移三尺,若是普通泥地,能前移三分就算不错了。你们都已突pò

到第二层初阶了,按着我教你们的法子修liàn

,进展会快得多,一年半之后应该就能做到了。嗯,就像这样。”

他一把搂住星儿的纤腰,身体轻轻往月儿那边平移过去。本来月儿离他有一尺距离,顿时变成了肩靠肩挨着。星儿心领神会,趁机偎依到哥哥的怀中蹭蹭撒娇,秦阳捏捏星儿的腰,示意“你这爱撒娇鬼”,星儿用力蹭了蹭,示意“我就是爱撒娇嘛”,秦阳嘴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这两兄妹心有灵犀,月儿倒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她瞪了哥哥一眼,见哥哥厚着脸皮一脸坏笑,没有半点移开的意思,没好气道:“无耻哥哥,你若不饿,就说说刚才在打什么鬼主意,你想让‘太阳’怎样发展?”

月儿星儿孟小绮平时主要和村里的女孩们玩得较多,偶尔也会来这里找秦阳,顺便和“太阳”的成员们聊隐天之类,三个女孩儿与“太阳”的成员们关系颇为不错。

听月儿问起,秦阳收起嘻嘻哈哈的笑容,稍稍挺直腰杆,正色道:“我想让‘太阳’成为惩恶扬善、匡扶正义、帮zhù

弱小的一个组织。”

星儿拍着小手欢喜道:“就像‘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郭靖郭大侠一样行侠仗义做好事?”

秦阳摇了摇头,沉思道:“我没这么伟大,现在外面战乱四起,金兵入侵,乃英雄豪杰奋起之时。但论到治国修身平天下,我远没有岳飞大哥那般的本事,目前我顶多能在生活圈子的范围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前我不想破坏掉平淡安稳的生活,所以一直没插手去管村子里的不公之事,但最近,我却觉得有必要改变现状了。”

见两个妹妹惊讶地望向自己,秦阳便将孟芷蕾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连自己晚上帮她打水、送柴草的事也没隐瞒。

两姐妹静静地听他说完,星儿呼了口气,握住哥哥的手道:“哥哥做得很对,我最喜欢这样的哥哥了。”

月儿则幽幽道:“哥哥,你可知dào

这样做,又会惹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

月儿小声嘀咕一句:“哼,你还嫌招惹的女孩子不够多么?”她捏了捏哥哥的手臂,道:“有时真不知dào

你是故yì

还是无意的,对别人太温柔不是好事。”

秦阳捉狭笑道:“妹妹吃醋了?”

月儿脸蛋一红,瞪着他气哼哼道:“鬼才吃醋,你是大侠,你要和你的兄弟们做好事,我怎么敢拦着你,不成坏人了么?”她转头对星儿说:“星儿,小心哥哥把人家小姑娘收做妹妹。”

星儿顿时紧张起来,盯着哥哥道:“哥哥,不许花心哦!”

噗,小丫头,“花心”这个词你怎么可以用得如此精妙?秦阳发xiàn

近来星儿有曲解某些词汇用法的趋势,偏偏这些误用都特别萌,让他“不忍”纠正。秦阳捏捏她的脸蛋,宠爱道:“是是,我只喜欢你们两个宝贝妹妹,放心好了。”

星儿乐哼哼地眯起眼睛,月儿则红着脸瞪着哥哥道:“谁稀罕你喜欢了。哥哥你不要再胡说八道,总是把‘喜欢’挂嘴边像极了轻浮浪子,我最讨厌了。”

看到月儿又傲娇了,秦阳心里直乐,他含笑凝视着月儿道:“我最喜欢月儿了。”

“笨蛋哥哥,你别说胡话!笨蛋笨蛋!”月儿脸红得要冒烟了,两只小拳头拼命捶打在哥哥胸前。

秦阳哈哈大笑,任由恼羞成怒的月儿发泄一番后,才认真地嘱咐妹妹们平时要多照顾孟芷蕾,两个小丫头本来就是心地善良之人,被秦阳各种哄骗之下,自然答yīng

下来。

不久,秦阳把“太阳”的成员和月儿星儿、孟小绮召集到了“侠客坡”,说明了“太阳”之后的行动准则和规矩,“太阳”的成员们早就憧憬“射雕三部曲”里的侠客故事,纷纷热烈响应。

从此,“太阳”的成员们组成“志愿队”,自发地在村里巡逻,扶贫助弱,惩恶扬善、暗中化解家庭暴力、照顾孤寡老人和困难家庭等……秦阳在公开课中也着重宣扬邻里互助、善有善报等道德教化,“太阳”的光芒开始划破孟家村中的黑暗,为这个封闭落后愚昧的小山村带来了阵阵清风。

时光匆匆,又过了两月。

这天,月儿在药堂里看店,见客人不多,她便趴在药堂的柜台上全神贯注地练起字来,范本是秦阳留下来的一本词集。

她幼时尚在广陵府住时,曾跟教书先生念过两年书,字也练过一段时间,但因年幼,所学不多,此时她正在临摹哥哥的字。数年间秦阳为妹妹们写的教材整理起来已有三本诗集,一本词集。月儿手里的这本词集陆续增厚,目前已记录了近五十首词,每首的词牌都不一样,各具特色。两姐妹第一次见到词是《生查子·去年元夜时》,她们只念过三字经和唐诗,从没见过这种奇异的词,问及何人所作,秦阳微笑不答,只是给两姐妹详细讲解这些词的词牌、平仄、韵脚,风格等。

当前打开的正是一首《永遇乐·读史怀古》:“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一别四年,望中犹记,烽火广陵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稚子年少,敢射虎否。”乃秦阳几天前所写下的。

月儿喜欢这词的豪迈气概,也喜欢哥哥的字,边写边轻轻地念着,忽然听到一人拍手赞道:“好一首《永遇乐》!好一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月儿惊讶地抬起头,一个年近三旬的,下颔蓄了短须的文士正站在柜台前不远,正细看自己写的字。

月儿微赧,赶紧放下毛笔,敛衽站起,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是否需yào

买药?观先生脸色,不像是抱恙之人。”

她见文士神态散漫,衣衫简朴,但气度不凡,隐有几分文人的狂傲不羁,似学问极高。那时代对文人颇为尊敬,月儿不敢怠慢,敬称其为“先生”。

文士不答,随手拿起月儿的字细看一会,沉思着问道:“小姑娘,你的字虽还欠缺火候,但极有蕴味,我自幼临摹百家笔墨,也未曾见过。敢问小姑娘师从何人?”

月儿在哥哥面前各种毒舌傲娇,在外人面前却极守礼节。她礼貌答道:“回先生,我是跟哥哥学的,这是哥哥的字。”她指了指旁边打开的词集。

文士捧起词集细读,脸上的神色愈发惊讶。眼前这楷体沉稳圆润,法度分明,又显得宽绰逸美,灵气中透,比起他所熟知的柳、颜、欧等诸书法名家颇有不同,极具特色。

他哪里知dào

,这首《永遇乐》用的乃是赵体,其时赵孟頫远还没出生,他怎可能见过。

秦阳在前世自小学到初中期间都有练国画和书法,为了配合工笔国画,“欧颜柳赵”四家楷书都有深入钻研过,其中练得最多的字体便是赵孟頫的赵体楷书。这些年来秦阳陪伴着月儿星儿读书期间,闲来没事就在练字,他最喜赵体楷书中生动俊逸的行书笔法,在这方面更是下了苦功,这本词集均是用赵体所书,虽未达到名家水准,也已颇有神蕴,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文士越看越是凝重,用手勾划临摹,后来干脆拿起月儿的毛笔写了起来。

月儿见他虽是临摹,字却写得极为俊逸,笔划气度尤胜于己家哥哥,不由得大吃一惊,更不敢小瞧他。

文士将整首《永遇乐》临摹了一遍后,长长吁了口气,放下毛笔,这才认识看起这首《永遇乐》的内容,他反复默念着,似被词中的豪迈忧伤所感染,到后来高声诵起来,旁若无人,文人的狂傲之气尽现。星儿、徐氏和范管家都闻声走了出来,有路过的村民也停下脚步,指指点点。徐氏低声问了月儿几句,范管家毕竟是当过大户人家的管家,他走到文士面前行礼道:“小老有礼,不知先生何许人氏,是要买药还是问诊?”

文士充耳不闻,依然沉浸在词集中,不断翻看,一边念一边击节称赞道:“好好!这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堪千古绝唱!”

星儿拉拉姐姐的衣袖,小声问道:“姐姐,哥哥这词集怎么好厉害的样子,到底是谁作的?”她还不知dào

当时词被称为“长短句”,哥哥告sù

她这是“词集”,她便一直把“长短句”称为“词”。

月儿也惊讶道:“我还以为是名家所作,看这先生的样子似乎是第一次见,难道真是哥哥自己写的?”

徐氏和范管家对视一眼,吩咐月儿道:“快去找阳儿回来。”

第四十五章 欧阳先生

月儿应了一声,刚要迈步,又停了下来,道:“不用了,哥哥快到了。”她的“丹功”精进不少,周围虽人声嘈杂,她已听出数百步外传来了哥哥和费大夫的脚步声。

秦阳今天和费大夫去孟芷蕾和师父孟淮家中出诊,刚回到院子附近,发xiàn

门前聚起了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药堂里则传来诵读自己词集的朗朗之声,他脸色微沉下来。

这词集是他默写宋词三百首里的精华,他只打算给自己两个妹妹学习之用,并没打算公开。他不喜张扬,现在公开课带来的“神童”名号只在附近村落里传播,已让他颇为头痛,一旦这本词集公开,恐怕会引起更大的轰动。要知dào

这个世界的历史虽与他所知的历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既有岳飞义兄、张觉、王安中等人的离奇出现先例,那么这些原词作者说不定哪天就蹦出来了,万一被指抄袭岂不糟糕?

村民们认出秦阳,纷纷让路打招呼:“小秦老师!费大夫!”

秦阳和费大夫回着礼,从人群中穿过,回到药堂前。

秦阳小声问清楚情况下,向众人点点头,独自一人大步走向文士,作揖道:“小子秦阳,敢问先生高姓大名,有何赐教?”

他语气平淡,但暗含内力,众人均觉得耳膜微痛。文士全身一震,方始如梦初醒般抬起头,上下打量着秦阳,问道:“你就是人称‘神童’的小秦老师?”

听到“神童”二字,秦阳心中不悦,他微躬身不卑不亢道:“小子学识浅薄,万不敢称‘神童’二字,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文士见他十一二岁,说话语气却显得颇为成熟沉稳,更加欢喜,欣然答道:“好好。我乃滁州清流县教谕欧阳永叔,慕名拜访,不想竟见到小兄弟的‘长短句’集,喜不自禁,多有失礼。”

欧阳永叔?欧阳修!?秦阳大吃一惊,连退两步,冲口而出:“庐陵欧阳修?”眼前这欧阳修短须白面,举止浮夸,哪有半分醉态可鞠的滁州太守样子?

欧阳修奇道:“哦?小兄弟竟听过我的名字?”

何止听过,简直是如雷贯耳,想不到继岳飞后,自己又再次遇到历史上的大名人。秦阳呆了半晌,才深深一揖,尊敬道:“久仰大名,不知知州大人亲至,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欧阳修莫名其妙道:“知州?小兄弟弄错了,我只是清流县教谕,负责‘生员’招录事宜。”

教谕……咦,这似乎是明朝的官职吧?慢着,那么说,眼前这欧阳修只是清流县的教育局局长?

秦阳目瞪口呆道:“以先生大才,竟屈就区区清流县教谕?”

欧阳修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问道:“小兄弟哪里听过我的事?我只是区区小吏,何德何能敢称‘大才’?”

秦阳环视四周,见村民越聚越多,便请欧阳修进入内堂屋子里详谈。

双方分宾主坐下,秦阳、费大夫作陪,月儿星儿则侍立于哥哥身后,好奇地听着哥哥与教谕大人的谈话。

欧阳修问道:“小兄弟何以曾听过我的事?”

秦阳随口胡扯道:“我两年多半有幸结识某位世外高人,闲聊时听他提起淮南的奇人异士,其中提及欧阳先生,那位高人曾评论说‘庐陵欧阳永叔才华冠天下,小至一府知州,大至一国之相,方可尽其才’,故而误以为欧阳先生已是滁州知州。只是不知以欧阳先生大才,何以只在清流县当一小吏?”

在座的除了欧阳修,都明白秦阳指的是天冲道长。天冲道长神仙般的人物,自然知dào

有欧阳修了,这番解释合情合理,谁会想到秦阳只是在胡扯。

欧阳修问及那高人之名,秦阳推托到高人性子古怪不许告知他人,欧阳修也不介yì

,哈哈一笑,他对秦阳颇有好感,当下便简单地介shào

了自己的经lì



原来欧阳修小时家道中落,与母亲投靠在滁州清流县经商的叔叔,他叔叔对他极好,专门请了滁州大儒教他读书写字,欧阳修天资聪颖,学习又勤奋,小小年纪便出口成章,叔叔将之视为家族中兴的希望。谁知造化弄人,其时朝廷腐败,科举考试更是充满钱权交yì

的黑幕,欧阳修三次参加科举,自然都“意wài

”落榜。后来张灿起义,欧阳修举家外迁避难,直至数年前张灿一统淮南,自称淮南王,开始整顿军纪、恢复生活和商业教育等民生,欧阳修一家才迁回滁州,期间得到清流县乡绅们联名举荐,经滁州知州的同意,欧阳修便担任了清流县教谕一职。

秦阳虽早知历史大变,却怎么也没想到名垂千古的滁州太守、翰林学士、文忠公居然因风云际会,沦落为区区一个县级教育局小官。他很快又想到自己义兄岳飞也曾只是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商贩,对比两人在不同历史中的际遇差别,不禁唏嘘叹息起来。

欧阳修倒丝毫没在意,他拿起那本词集,问道:“这些‘长短句’都是小兄弟所作?”

这词集里面可有着欧阳修的《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和《生查子·去年元夜时》,秦阳不敢正面回答,心虚道:“请欧阳先生赐教。”

欧阳修以为他是谦逊,更喜欢他,道:“小兄弟不必谦虚,这词集我看了一遍,几乎篇篇皆精品,我熟读万卷书,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长短句’。”

秦阳察颜观色,知他所言非虚,松了口气,知dào

因为历史际遇变了,欧阳修的文学生涯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醉翁亭记》等传世名篇怕是无缘于世了。他脸皮再厚也没法子在原作者面前坦然自若地冒充作者,只得老实答道:“欧阳先生过誉,此词集中的‘长短句’均非小子所作,乃小子无意所得,也不知是何处名士写下。”

欧阳修以为他不爱张扬,当下微笑不语,又指着词集中的楷书问道:“这字体颇有特色,我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小兄弟自创的还是跟随师从名家?”

对于赵体秦阳倒是淡定得多,他不欲张扬,便答道:“想来是幼时家中所请先生所教,小子数年前曾头部受伤,失去大部分幼时记忆,无法回答,还望欧阳先生见谅。”

月儿在一旁听着,早就明白这词集是哥哥自己写的,她惊喜之余,听哥哥还在掩饰字体的事,不由得与星儿相视偷笑。她们自然知dào

幼年时那先生的水平,已肯定了这字体是哥哥独创的。此刻听得欧阳修如此赞誉,两姐妹虽早知哥哥文采过人,心中也不禁充满自豪,望向哥哥的眼光又多了几份的仰慕。

欧阳修自以为摸清了秦阳的脾气,便不再多问,两人便聊起诗词散文、人生书法。欧阳修乃博古通今的大文豪,秦阳文学水准比欧阳修差了大截,但胜在有着数千年先进知识文化积累、熟背唐诗宋词元曲,几番论文议政,欧阳修竟大有惺惺相识、相见恨晚之感。

眼见天色不早,欧阳修准bèi

告辞回县学,他有心结纳秦阳,便问道:“不知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到县学中当个‘生员’,跟随本官左右?”

费大夫与范管家均喜出望外,欧阳修这般说法,显是有意收秦阳为学生之意,他身为清流县教谕,日后对秦阳走向科举之路自是大有好处。他们眼巴巴望向秦阳,见他呆坐不动,不由得大急,不断向他使眼色。

谁知秦阳视而不见,淡然一笑,道:“谢欧阳先生厚爱,小子学识浅陋,资质愚钝,怕辜负先生的期望。”这大半个时辰的对话已让他冷汗直冒,好不容易才应付过去,若天天与这大文豪呆一起岂不露馅?况且他心中另有所思,自然更不愿答yīng

了。

欧阳修以为他还在谦逊,再次劝说,秦阳只是婉言拒绝。如是再三,欧阳修见秦阳意志坚定,只得叹了口气,起身告辞,临走时他希望秦阳替他写篇词,以作纪念。秦阳心里感激欧阳修对自己的关怀,便答yīng

下来。

两个妹妹帮着磨墨铺纸,秦阳提起毛笔,用赵体写下一首《卜算子·咏梅》:

“村外破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乃是改自陆游的同名词作。

欧阳修见此“长短句”语句隽永,别致细巧又寓意深刻,暗暗称赞。他知dào

秦阳藉此表明心迹,便不再提此事,只是约好秦阳若到滁州可去寻他相聚,秦阳答yīng

下来。

待得墨迹干透,欧阳修小心卷好字卷,辞别离去。秦阳起身相送,直送到村头。

欧阳修牵马出了村子,见村头小桥旁,一丛梅花正长出新芽。他忍不住回首望去,秦阳瘦小的身影孤寂却傲然地立于村头大树下,正朝他挥手作别。

欧阳修轻声叹惜,上马绝尘而去。

第四十六章 人生梦想

残阳西照,为侠客坡披上了一件红色的薄纱。“太阳”的成员和月儿、星儿、孟小绮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变幻的云朵。八男三女以秦阳为分界线,秦阳左边依次是孟少枫、孟虎、孟志、孟小伍、孟小陆、张缜、孟青,右边则是女孩子们,依次是星儿、月儿、孟小绮。秦阳也不晓得众人是怎么定下这顺序的,似乎已成为大家默认的规矩,无论是坐卧起行,都会遵守这样的顺序。

众人正有一句没一话地谈论着白天的事,孟少枫问道:“老大,清流县的教谕想介shào

你去县学中当个‘生员’,你怎不答yīng

下来?”这个问题早就萦绕于众人心头,众人竖起耳朵,等着秦阳的答案。

秦阳双头枕在脑后,凝望着天空中如马似驴的云朵,缓缓问道:“你们可有梦想?”

“梦想?”月儿不解问道。

秦阳解释道:“就是指你们想在未来做什么,比如是当大夫,当猎人,当农夫,或者当官,当将军之类。”

孟志首先答道:“我想当有钱人!天下第一有钱人!”

孟小绮嘲笑道:“天还没黑呢,志哥你就开始做梦了。”

秦阳微笑道:“小辣椒,有句名言叫‘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大家都还年幼,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谁也无法预料的。小辣椒你的梦想是什么?”

孟小绮眼珠转动,偷偷看了月儿星儿一眼,话里有话道:“我的梦想说来也与你们三兄妹有关。”

“哦?”秦阳被勾起了兴趣,问道:“你的梦想与我们三兄妹有什么关系?”

孟小绮狡猾地笑着不回答。孟少枫打趣道:“不会是上次在爷爷家院子里提过的事吧?”

孟小绮跳了起来,嚷道:“二哥你可别乱说话,谁说是那件事了?”

孟少枫朝秦阳眨眨眼,道:“老大,看来以后你有得受了。”

秦阳苦笑一下,装糊涂当作没看到。

月儿坐起来,狐疑地观察着三人的脸色。这小丫头真不是一般的敏锐,秦阳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其他人呢,少枫的梦想又是什么?”

孟少枫叹道:“我虽想如岳飞岳大哥一样上沙场杀敌卫国,但我兄长早逝,爹娘只剩下我一个儿子,我实在不忍舍他们而去,大概会留在村子里,和爹娘一起种地。”

孟小伍、孟青、张缜也纷纷应和。

孟虎搔搔脑袋道:“我还没想到,你们做什么我也跟着做就是了。”

见孟虎憨头憨脑的样子,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孟小陆笑道:“虎哥,其实我也一样没什么主意,大家一直这样在一起就挺快乐的。”

秦阳心知,这些孩子们无论有着什么样的梦想,若无新的际遇,大概多半会和孟少枫一样,在这个村子里呆上一辈子,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孟小绮见众人没再把关注点放到自己的梦想上,松了口气,便转头问月儿星儿道:“如月、如星,那你们呢?”

星儿搂住哥哥的手臂,软绵绵道:“我想一辈子和哥哥在一起。”

孟小绮早知她兄控,也不以为意,只是取笑道:“再过几年你就要嫁到别人家了,难道要阳哥哥陪你嫁人?”

星儿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道:“谁说我要嫁人了,我才不要嫁人,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哥哥若是郭靖,我就是黄蓉;哥哥若是杨过,我就是小龙女;哥哥若是张无忌,我就是赵敏。我要一生一世与哥哥在一起不分开!”

月儿轻轻敲了敲星儿的小脑袋,低声训道:“傻丫头,别乱说话,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星儿最怕姐姐,当下不敢再吭声,只是紧紧搂住哥哥的手臂不放。

秦阳怕星儿难过,偷偷捏捏她的小手,以示安慰。星儿见哥哥一脸微笑,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也高兴地捏回哥哥的手。秦阳问月儿道:“那月儿你呢?”

月儿怔了怔,低着头想了好一会,轻声答道:“大概,像哥哥那样,当个老师。这些天给孩子们上课,还是挺有意思的。”

秦阳笑了,这小丫头总算迈出了独立的第一步。他既高兴也稍感失落,凭着月儿的个性,应该会成为一个桃李遍天下的好老师。

月儿见哥哥冲着自己笑,小脸蛋微微红了起来,她那漂亮的大眼睛注视着哥哥,嗔道:“哥哥,你别光顾着问别人,少枫哥最初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秦阳“嗯”了声,重新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眼中的焦点落到无限苍穹之外,缓缓道:“前些天,我去五石村探望伯母时,听她提起大哥的事。大哥在书信中提及,他到平阳城后,被编入骑兵队当分队长。金兵围困平阳城三个月,依然无法破城,只能绕城而过,被大哥带两千轻骑背后突袭,又被开封派去的七万精卫兵迎头痛击,已大败而退,缩回太原城。大哥因在这一战中表现突出,极得平阳王李一辉重用,已被擢为偏校,目前继xù

留在平阳城与金兵遥相对峙。”

众人虽不知他为何提起岳飞,但听得岳飞的英雄事迹,都不禁为之心折,“太阳”众人更是热血沸腾。

秦阳自嘲般笑道:“正是因为大哥在战场上沐血奋战,保家卫国,我们这小小山村才可暂享太平。此刻大哥仍在边疆吃苦,而我作为义弟,却一直留在这小山村里,安逸度日。你们是否会认为我胆小怕死?”

孟小绮急道:“阳哥哥,你还年少,哪有如此年轻便去投军杀敌的?”

秦阳摇摇头:“我今年已十二岁,罗士信十四岁投军,也不比我大多少。”

他缓缓念道:“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他顿了顿,接着道:“诸葛武侯离开草庐时还想着日后归隐继xù

种田,却最终星落五丈原。以他那样惊天纬地之才尚且如此,更何况我这样的凡人。我的梦想,就是一直这样和大家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众人都静了下来。

秦阳出神地望着天空,认真道:“我在很久以前,一直梦想当天下霸主,成就不世功业;或者当一个绝代剑客,纵横江湖快意恩仇;也曾梦想过经商赚钱,富甲一方。我向往过大哥的英雄生涯,也曾动心要去前线抗金。但近来,我越来越留恋这里平淡的生活,孟家村虽然穷,虽然苦,可这里还没有战争,没有流血,大家都可凭着双手努力养活自己,何况,可以和你们这样快乐地在一起,又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他顿了顿,自嘲般笑了起来,道:“怎么,是不是对我的志向很失望?”

星儿摇着头,亲昵地把脸蛋贴到哥哥的手臂上,开心道:“嗯,一直这样就好。”

月儿也没感到失望,反而暗自高兴。即使她已知哥哥有着绝代才华,哥哥完全可以选择光宗耀祖重振秦家之路,她却发自内心地认为,哥哥保持着现在这样的“废柴”样子便好。

其余的众人没经lì

过战乱,更不知dào

外面世界的残酷,但他们都听出秦阳话中对当前和平生活的无限珍惜,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

和风吹过,送来花香鸟语,这群十多岁的少年男女,第一次触摸到了生命最根本的意义。

孟虎喃喃重复着秦阳的话:“是啊,又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

他的话在众人心中轻轻回荡,久久难忘。

随着秦阳独特的“混合丹功”境界不断提升,弓术的练习进展也极大地超出了孟淮的预期,短短八九个月间,他已能一口气用二指开弓上千次。孟淮大为满yì

,他将秦阳叫到后院,开始正式传授到弓术的高级要诀。秦阳依孟淮吩咐,拿出亲手所制的三尖菱箭、凤羽鈚箭、狼牙箭、扣马箭、透甲锥箭各十枝,并排放于桌上。

孟淮道:“先射三尖菱箭。”

秦阳应了声,全神贯注拈弓搭箭,他的动作很慢,却毫不拖泥带水,确保瞄准目标后果duàn

松弦。十箭六中靶,二中红心。

孟淮不置可否,又让他将剩余的四种箭依次各射十次。成绩最好的是透甲锥箭,十箭九中靶,四中红心。

孟淮问道:“知dào

为什么透甲锥箭你能射得更准?”

秦阳思考了一会,答道:“因为它最重,射出时受环境影响较小。”

孟淮满yì

地点点头,解释道:“这五种箭,从轻至重,威力依次递增,速度依次递减,最难练的便是连珠箭所用的三尖菱箭。你从今日起,除练习开弓外,增加千次射箭,先练透甲锥箭,能全中红心后再换扣马箭。”他又指点了秦阳如何拈箭、闭目辨箭、熟悉每种箭的细微特征、运动轨迹等,秦阳丝毫不敢托大,细心听讲,不耻下问。

自此,秦阳每天学弓习医、练武修文,时光匆匆,春去秋来,孟淮的指导越来越严格,秦阳每天开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所用的箭矢也越来越轻。当他接过孟老手里的大黑弓时,已是三年后的秋天,他刚刚换上了三尖菱箭。

这一年的秋天,秦阳十五岁,秦如月秦如星十四岁,而风云变幻的天下大势,终于席卷到三兄妹的身上。

卷末感言 一些话

本书从发表到现在已过去一个多月,四十六章,第一卷结束了,才算是完成了前期的剧情铺垫,有时反思一下这剧情节奏,也不禁觉得汗颜。

这部书是我年少时一直想写却没写完的梦想之作,回想从最初那随手写下的版本,到后来认认真真地大修过三次,期间改过书名、换过封面,有被大神喷过,有被小神笑话过,但靠着某些读者朋友们或是特意或是不经意的鼓励与支持,终究还是坚持下来了。也曾想过删掉里面的章节提高节奏感,但里面的每一章节都是极耗心血写成,倾注了自己对书中角色极大的爱情,终究下不了狠手。

所以非常感谢认真耐心地一直看完前面章节,以及收藏本书、投了推荐票的读者朋友们,没有你们的支持,这本书可能便不是现在这样子。

从第二卷开始,节奏将会大为加快,前期章节里伏笔的剧情亦将会全面铺开,那个在孟家村里想过隐逸生活的少年,也即将迎来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开始他波澜壮阔的人生。

接下来的第二卷,有热血更有泪点,起码作者泪点低,写到最后都是眼眶湿湿的,心情久久不能平伏。或者限于作者笔力,未必能引起你们的共鸣,但若你们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第二卷里某些章节的剧情而小小感动一下,我便颇感满足。

最后,再次非常感谢各位读者朋友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关注,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也能与你们继xù

前行。

第二卷,秋风已骤起,烈焰正焚天,明起正式更新,敬请期待。

第一卷剧情综述

作者的话:

有不少兄弟朋友反馈说第一卷的剧情进展很慢,并建议我删掉里面部分的章节提高节奏感。

是的,第一卷里描写三兄妹幼年时的生活小事很多,主要围绕着“亲人”与“家”的羁绊而开展的,与“咏春皇帝”这个书名里的“争霸”“权谋”似乎沾不上边。

但我还是很喜欢这些温馨的章节,如我在后面卷末感言所说,只有经lì

过一个人的孤单寂寞冷,才会明白“亲人”与“家”的重yào

性,这本书归根到底,便是一个少年保家卫国的故事,至于争霸天下、还乱世一个安宁,不过是结果,而非原因。

正因为书中的每一个主角每一段剧情,都是倾注了我无数的感情与心血凝聚出来、倾注了我对书中角色极大的爱情,我实在不忍删改前面的章节。

但我很感谢这些兄弟朋友们的热心建议,并写了这个第一卷剧情综述,给那些喜欢看精彩、节奏快的打斗、争霸权谋剧情的兄弟朋友们,方便这些兄弟朋友们可以更快地了解前期剧情,直接进入第二卷剧情开始阅读。

从第二卷开始,本书的节奏将会大为加快,第一卷章节里伏笔的剧情亦将会全面铺开,那个在孟家村里想过隐逸生活的少年,也即将迎来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开始他波澜壮阔的人生。

所以,如果您喜欢看打斗、争霸剧情的,或者觉得第一卷的生活小事节奏太慢,可以直接从第十二章结束后,阅读这个剧情综述,之后就可以直接去阅读第二卷,第一卷里的关键点大多都在这个综述里会提及到。

当然,如果您有耐心认真地看完第一卷、并喜欢其中温馨的小剧情,我会非常欣慰。

本剧情综述接第十二章。

秦阳利用前世所学知识,教两个妹妹念书,并答yīng

了两个妹妹一起跟费大夫学医的请求。秦阳暗中修liàn

前世所学的咏春门武学,终于在冬天大雪封山之前,成功练成入门内功,武功恢复到前世的五六成水平。

秦阳武功初成后,帮两个妹妹缝了萝莉套装,极得妹妹们喜欢。

秦阳跟着费大夫去五石村出诊,因为义救被拐小孩子而认识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青年,这青年叫岳飞岳鹏举,与南宋抗金名将同名同姓,武艺颇为高强,秦阳与他一见如顾,结为忘年之交。

某天,秦阳带着两个妹妹外出散步,遇到孟小绮和孟少枫,孟少枫仗势想欺负秦阳,秦阳使出咏春拳,轻易获胜。期间遇到来封仙岭寻找千年灵兽的天冲道长,秦阳见他武艺极为高强,便带着妹妹们拜师学艺,秦阳学到了轻功、月儿学到了剑术,而星儿学到了掌法。

秦阳跟随天冲道长学习天道门的丹功心法,并从他那里得知了武学分五个级次,每个层次又可根据水平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最高级为第五级上。

秦阳暗中把“丹功”和前世咏春师父所传的“周氏易筋洗髓经”融合在一起,创出了独一无二的“混合丹功”,修liàn

起来事半功倍,功力增长极快。

三月后,天冲道长要去辅助小皇帝保宋朝江山,临别时将天道门的至宝“无字天书”传给了秦阳。秦阳三兄妹琢磨半天也没能参透“无字天书”的奥秘。星儿磨着秦阳给她讲故事,于是秦阳便给两个妹妹讲了金庸的《射雕三部曲》。

一年半后,十一岁的秦阳在深山采药、打猎时遇到了小白狐,有种恍如隔世之感。随后他遭遇狼群袭击、巧遇到一名持黑弓的老者,被他的箭术所震撼。

傍晚,秦阳回到村子后,见两个妹妹与村中的女孩子们闹别扭,便教育她们要与朋友们友善相处,在秦阳软硬兼软的哄妹技能下,两个妹妹感动而泣,眼前的红霞夕阳,成为她们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风景。

三兄妹晚上比试武艺,秦阳暗中指点两个妹妹打破武术套路的条条框框,走出各有特色的武学之道。

随后三兄妹被徐老三偷袭,险些丧命,好不容易才用计谋武功险胜。秦阳将徐老三带到密林处,盘问出“无字天书”的来龙去脉,并得知无字天书乃天下至宝,人人欲夺,又知dào

了天门道的历史,更得知宋朝的开国皇帝李煜居然是五级上的宗师级高手。

秦阳杀了徐老三,并成功收复孟虎,引他加入自己创立的小组织“太阳”。“太阳”是秦阳为了保护两个妹妹而创立的小团体。

岳飞来向秦阳辞行,表示要北上抗金,秦阳这才确信他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抗金名将,大觉震撼,更觉得这世界里近两百年间的时间线非常错乱,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均提前出现了。

岳飞与秦阳结义为兄弟,又赠他《岳家枪》的枪谱,两人依依惜别。

秦阳随费大夫去村中一户老人家出诊,认出老人家孟淮就是当日的黑弓老者。秦阳在孟小绮的撺掇下,拉开了孟淮的两石硬弓,引起孟淮的惊讶与关注.孟小绮暗暗喜欢上秦阳,与他定下了十六岁时便嫁给他的约定。

“太阳”夜间聚会,孟少枫、孟虎、孟小伍、孟志、孟小陆、张缜等“太阳”成员齐聚小树林,秦阳介shào

孟虎给众人认识。孟少枫告知了秦阳有关他爷爷(孟淮)的往事。

月儿发xiàn

了“太阳”的存zài

后,极为生气,秦阳耐心解释,月儿气消了,并跟哥哥学会了一首《藤缠树》,暗暗与哥哥定下百年之约。

秦阳以一句“留取丹心照汗青”,通过了孟淮的考验,开始跟他学弓术。

秦阳为了帮两个相对孤僻的妹妹融入村子,特意开设了免费课堂,引起轰动,名声大震。魏老先生前来挑衅滋事,与秦阳比联楹斗作诗,却输给了秦阳,羞愧而去,自此秦阳三兄妹名声更是传遍了附近村落。

秦阳偶遇到村中的可怜幼女孟芷蕾被人欺负,动了恻隐之心,暗中相助,并开始改变自己小组织“太阳”的宗旨,扶贫助弱,惩恶扬善,让“太阳”的光芒照亮了孟家村的黑暗之处。

秦阳十二岁的某天,欧阳修慕名来访,无意中看到秦阳写给两个妹妹的词集,被他的赵体楷书和默写的“宋词”所震惊,一番畅谈后便想收秦阳为徒,却被秦阳婉拒,最后怅然而走。

秦阳和小伙伴们谈起这事,便说出了自己的人生梦想,他表示自己极为厌恶外面世界的恩怨仇杀、战火硝烟,只想隐居在孟家村,当个走乡串巷的郎中大夫,一直这样和亲人好友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三年后的秋天,十五岁的秦阳箭术有成,而风云变幻的天下大势,终于席卷到三兄妹的身上。

下接第二卷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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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风云突变

傍晚,林间空地里枯叶正纷纷扬扬地飘落,秋风中已略有凉意。

秦阳望望天色,对周围的孩子们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若没什么问题大家都早点回去。”。

“老师。”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畏畏缩缩地举起手问道:“刚才您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世上真有鬼怪山神吗?”

秦阳沉思了一会,道:“鬼神之说,信之则有,不信则无。这世上确有不少超越我们常识的事物,但我从未见过真zhèng

的鬼神,据我所知,为祸人间的鬼怪多半都是人假扮的。”自从他灵魂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他依然不信鬼神,但无法否定灵魂这类科学尚不能解释的物质存zài



旁边的一个小男孩道:“可是老师,近来村里的巫神大人说山神发怒了,村子里几十年没献过生祭,要遭到封仙岭的山神惩罚了。连教书的魏老先生都跟着劝村长准bèi

生祭,到封仙岭献祭。”

关于近来村里的这些流言秦阳也早有耳闻,特别是“生祭”,他皱眉道:“今年农作物欠收是因为今年干旱,山林里狼群数量急增恐怕是另有原因,马贼‘黑狼’在邻县出没更是人祸,这些均与山神无关。你们还小,不要随便参与到这些事里去。”他自然不信巫神大人真有神通,装神弄鬼的神棍他可见得多了,只是一直没想去管这闲事。

周围的孩子们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孩子问起为什么会干旱,有孩子则问起为什么有“生祭”,秦阳耐着性子一一解释。孟小绮站起来,拍拍手道:“好啦好啦,天都快黑了,大家要乖乖听话,早点回家。”

孩子们这才纷纷与秦阳及孟小绮道别。等孩子们安全回到村里后,秦阳对走在身旁的孟小绮道:“小辣椒,刚才谢谢你了。”

当年刁蛮任性的小丫头现在已开始长出少女优美身段,虽不及月儿星儿漂亮,可俊俏的脸蛋配上柔美的曲线,已吸引了不少同年纪男孩们的目光,唯独个子没怎么长高,四尺出头五尺不到的身高显得颇玲珑娇小,是典型的萝莉体型。她个性活泼大胆,和谁都谈得来,极受欢迎孩子们的喜爱。

秋风吹过,她拨弄着秀发道:“阳哥哥不用和我客气。你是心肠太好,从不拒绝孩子们各种奇怪的问题,换了魏老先生,恐怕早就举着戒尺凶巴巴地训人了。”

秦阳微笑道:“看来你以前吃过魏老先生的苦头。”

孟小绮举起小拳头恼怒地挥了挥道:“我不喜欢魏先生,总是训人,满嘴之乎者也,相当无趣。”正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好玩事儿,嘻嘻地笑了起来,道:“我现在一想起当年他跑来训你的事就觉得好笑。现在我们村里还经常有人提起这事,都夸阳哥哥你是文曲星降世。”孟小绮越说越兴奋,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和秦阳的距离也越靠越近。

嗅到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秦阳不禁再次打量这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见她眉目含笑神态自若,明明已到了青春萌动的年纪,依然大大咧咧的,似乎毫不在意与自己靠得太近。

秦阳回过神来,自嘲道:“那时我年少不懂事,倒是让魏老先生难堪了。”

“现在我还觉得阳哥哥你当时做得极好,难道我现在还年少不懂事?”

秦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现在难道长大懂事了?”

孟小绮早就注意到秦阳打量自己,不由得暗自得yì

,看来精心打扮的心血没白费。此刻她话里有话道:“我当然长大了。再过三个月我就十五岁了,爹娘都开始张罗着给我找婆家了。”

秦阳朝人家小姑娘俏丽的脸蛋瞄了几眼,目光停留在她微微鼓起的胸前,一脸坏笑道:“是么,我倒觉得你还没长大。”

“阳哥哥你看哪呢,坏人!”孟小绮脸蛋通红,举起小拳头在秦阳身上轻轻捶了几下。

调戏小姑娘要适可而止,不然就弄巧成拙了。秦阳深知个中三昧,他哈哈一笑,又问道:“小辣椒,今天上课的是小班,月儿星儿都不在,你怎么跑来了?”

孟小绮瞄着眼前这坏人,心道:“就是因为两姐妹不在我才要来。”她用手指绕着披肩的秀发,道:“今天范伯伯的菜地大丰收,如月和如星都忙着帮忙没空和我玩。我闲着没事就来来听老师讲课,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秦阳取笑道:“你这会儿怎么又叫我老师了?”

孟小绮白了他一眼,道:“我当了你四年的学生啦,难道还不能叫你‘老师’?”

秦阳想起往事,不禁莞尔一笑:“刚开始时你可是很反感这个称呼,一直闹别扭说‘阳哥哥一点也不老,我不要当阳哥哥的学生’。”

“那是因为你一开始硬是要我们叫你‘老师’,我以为‘老师是很老的师父’之意。”

“所以当时我就解释过了,‘先生’不及‘老师’好听。”

夕阳西斜,红彤彤的卷烧云在天边蔓延而开,映得孟小绮的脸蛋通红通红。只听得孟小绮轻声问道:“对了,阳哥哥,你喜欢我叫你‘老师’还是‘阳哥哥’?”

“现在这称呼听惯了,挺好的,怎么这样问?”

“这样呀……嘿,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孟小绮脸上的红晕更盛,她蹦蹦跳跳地踩着影子小跑起来。

秦阳忽然停下脚步,孟小绮没留意,往前走了几步才发xiàn

秦阳落在了身后,她惊讶回头问道:“阳哥哥,怎么了?”

“孟志来了,急事。”他向村口的方向望去,果然,不一会,孟志已从村口飞奔过来,他跟秦阳练了五年多的功夫,已颇有轻功基底,此时几个纵跃落到两人面前,也顾不上和孟小绮打招呼,焦急道:“老大,小陆出事了,少枫和虎哥叫我来找你。”

秦阳给孟志打了个眼色,对孟小绮道:“小辣椒,你先回去,我和阿志有事要处理。”

孟小绮早就见惯了这群男孩们背地里打打闹闹,依然不高兴地嘟起小嘴道:“明明一起长大的,有什么重yào

的事你们总是瞒着我,我不管,我也要去。志哥,快说小陆发生什么事了?”

秦阳知她开始使小性子了,怕她真的跟来遇到危险,故yì

凶恶地瞪了她一眼道:“姑娘人家别管这些危险的事,阿志带路,边走边说。”

孟志应了声,两人展开轻功,转眼间已奔出村外。

孟小绮气恼地跺了跺脚,跟在两人身后跑去,但凭一个不会功夫的小姑娘脚力,怎么可能追得上两个练功多年的男孩子,她才跑了几步,眼前两个身影已越来越小,消失在村外荒地中。

孟志边跑边向秦阳说明详情。原来孟芷蕾在村外荒地摘野菜时被遇到一群路过的兵士调戏,正好孟小陆看到了。这些年来“太阳”的成员们都对孟芷蕾颇为关照,他们真心喜欢这个勤快孝顺、文静斯文的小姑娘,此刻见她有危险,孟小陆怎可能视而不见。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恃跟秦阳学过几年功夫,二话不说冲过去就要救孟芷蕾,双方动起手来,孟小陆手无寸铁,终寡不敌众,被捉住暴打。有小孩见到,连忙跑回村去通风报信。孟少枫、孟虎听到消息马上带着“太阳”的兄弟们去救援,并让孟志来向秦阳报gào

此事。

孟芷蕾?秦阳心中闪过这个如山间梨花般柔弱孤独的女孩身影。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多灾多难,也不知小陆伤得怎样。

见事态紧急,秦阳不及细细考lǜ

这偏僻的小山村怎会有兵士经过,他对孟志道:“我先去了,你随后赶来。”话音刚落,人已在三丈之外。这几年来他勤练武艺轻功,加上独特的“混合丹功”不断精进,轻功已臻至一流高手的境界,此时全力施展,更是快逾奔马。

孟志和秦阳一起长大,却极少有机会见到他全力施展轻功,不禁瞠目结舌。

离孟家村三四里路的荒地,近三十个刀明枪亮的兵士将孟虎、孟少枫、张缜、孟青、孟芷蕾、孟小陆几人围在垓中。孟芷蕾眼睛通红忍着泪水,一声不吭,忙着和孟青帮孟小陆包扎伤口,手持木制长棍的孟少枫、张缜警惕地守在他们周围。

孟虎将手里的梨花木枪舞得“呼呼”风响,与三名手持长枪的兵士打成一团。他天生神力,又跟秦阳学得一手“岳家枪法”,这三名兵士虽训liàn

有素、身手敏捷,也轻易近不得他身。

一名年约四十,体格魁梧、满脸虬髯的将领端坐于高头大马上,阴鸷地注视着手下围攻孟虎,一言不发。

见三名手下久攻不下,他脸色更加阴沉,重重地“哼”了声。身边的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将领微微欠身问道:“薛统领,可需yào

小将效劳?”

薛将领微微皱眉,望了一眼身边这个浓眉大眼、沉静如水的青年将领,不悦道:“孙将军乃王爷麾下八大骑将之一,此等小事怎敢麻烦你。”

姓孙的青年将领微微欠身,不再多言,一双锐目聚精会神地观察孟虎的枪法。

第四十八章 有老师在

见薛将领脸色不豫,他手下的亲兵们纷纷请战。

薛将领皱皱眉冷喝道:“儿郎们别吵。吴江、徐彪、伍照离,你们三个顶上,一炷香内赢不了,以后转为伙头军。”

被点名的三名兵士不惊反喜,齐应道:“遵命!”

场上三名兵士得令后,抢攻几枪逼开孟虎,吴江等三名兵士趁机将他们换下场。

孟虎回枪护身,打量新上场的三名兵士,见他们个个虎背熊腰,浑身肌肉暴起,显然都是有着一身蛮力之人。

吴江三人对敌经验丰富,迅速展开队型,分立三角,准bèi

对孟虎形成夹击之势。孟虎人虽笨些,打起架来可不傻,他不等合围之势形成,暴喝一声,手中梨花枪直取面前吴江的中宫。吴江以手中铁枪相抗,“哐”的一声,木铁相撞,孟虎身体晃了晃,吴江则被震退两步,一旁的徐彪和伍照离挺起两杆长枪直刺而至。

孟虎打得性起,半步不退,手中梨花枪圈转,以“举火燎天势”将两杆长枪拔到一边,顺势又往吴江腰间斜扫下去。吴江反应也快,用枪杆防止。三人枪来枪往,打得难解难分。孟虎虽然力大,吴江等三名兵士也不遑多让,四人纯以力qì

相拼,半炷香时间一过,孟虎就开始气喘吁吁,落于下风。

“虎哥!”孟少枫一见形势不对,正要上前助战,旁边冲出三名兵士,用枪尖指住他。孟少枫在几人中武功最高,本不将这三名兵士放在眼里,但他见周围的兵士虎视眈眈大有乘虚而入之势,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他心知除了自己和孟虎、孟志外,孟青、张缜、孟小伍、孟小陆这些“太阳”的兄弟虽也跟秦阳学了几年功夫,可这几个孩子只是把学武当成一种好玩事情,哪里有下过苦功勤练,平日里打打闹闹倒不把寻常人放在眼里,但真对上这些训liàn

有素、骁勇善战的兵士,无论在训liàn

、经验还是在气势上都逊了一筹。

见孟少枫一脸焦急凝重地护在自己身前,张缜孟青两人对望一眼,都咬紧了嘴唇,暗恨自己武艺不佳成为累赘。

眼看一炷香时间快到,孟虎左支右绌败势已成。孟少枫终于按捺不住了:“小青小缜照顾好小陆他们。”他正要冲上前去救孟虎,就在这危急关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如飞鸿般急射而至,冲入重重枪影当中,两拳一脚分击吴江三人脸面、咽喉、下阴要害。这两拳一脚又快又狠,三名兵士大惊之下连忙急退数步,方始避过,吓出一身冷汗。

薛将领目光如炬,盯着闪入战团里的少年,见他年约十五六,虽身穿粗布衣裳稍显朴素,但长得清秀俊雅,英气逼人,竟是个翩翩美少年。

“老大!”孟虎、孟青、张缜等人惊喜欢呼,孟少枫抢上前扶住摇摇欲倒的孟虎,退出圈外。

敌方人数二十七人,衣甲整齐,刀枪明亮,显然是精锐之师。秦阳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兵士,冷静地判断着敌我形势,他的目光在孙将领身上稍作停留,便冷冷盯在骑于马上的薛将领身上。两人目光相撞,火花四溅,各不相让。

“老师……”一个带哭腔的少女声音从身后传来,秦阳转过头,见孟芷蕾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孟芷蕾今年刚满十二岁,皮肤白晰,纤腰削肩,如幽谷梨花初长成,清纯可人。这些年来她在秦阳的劝说下也有去听公开课,只是不怎么敢发言提问或者回答问题。秦阳怜她家贫体弱,对她颇为关照,在功课上时常加以指导。在月儿星儿小绮的关心陪伴和“太阳”成员们的帮zhù

下,孟芷蕾已变得比过去开朗些,也交到不少朋友,唯独面对秦阳就会结结巴巴,紧张害羞得不行,时至今日,依然还不太敢和秦阳多说话。

见到孟芷蕾,秦阳锐利的目光如冰雪融化,他温和笑道:“没事,有老师在,谁也伤不了你们。”他眼光落在孟小陆身上,见小陆鼻青脸肿,嘴角还在渗着血,显然伤得不轻,暗自恼怒。

“老师……小陆哥他是为了救我……”孟芷蕾声音开始哽咽起来。秦阳点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知dào

了。接触到他温暖的目光,孟芷蕾小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

忽然她脸色大变,惊道:“老师,小心背后!”冲过来要挡在秦阳身后。

原来吴江惊魂甫定,见秦阳回头,暗道机不可失,他猛然急扑而前,一枪杆朝秦阳后脑挥去,想将他打昏活捉。秦阳似乎浑然不觉,只是伸手一把抱住冲过来孟芷蕾,吴江大喜,谁知他的枪杆就快碰到秦阳后脑的瞬间,秦阳忽然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时机恰到好处,吴江的枪杆差了几分硬是没能打中,他收势不住身体刚向前倾斜,秦阳已快如电闪般贴着枪杆转身,右手抱着孟芷蕾,左肘顺势向后横击,“啪”的一声,正中吴江太阳穴,顿时将他打得倒飞近丈,吐血不起。

这一击兔起鹘落,快捷凶狠,薛将领眼中瞳孔不禁缩了起来,一旁的孙将领沉静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诧。

秦阳放下孟芷蕾,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道:“傻孩子,下次再乱来就用力敲你。”孟芷蕾刚被他抱住,大脑晕乎乎的还没回过神来,秦阳已拉着她的小手,快步走到小陆身旁,轻唤道:“少枫、小青、小缜。”孟少枫、孟青和张缜会意,守在他们身后,手持长棍警惕着周围的兵士们。

秦阳蹲下来,从怀中取出伤药,喂小陆服下,然后左手按在他膻中要穴上,将一股纯正浑厚的真气传了过去,帮小陆护住心脉,又取出银针,刺在他几大要穴上,激发人身自我疗伤功能。

秦阳的真气似乎真有疗伤功效,不一会,小陆呻吟两声,悠悠醒了过来,一见秦阳,他哽咽道:“老大,我……”

秦阳按住他,轻声道:“小陆你做得很好,是个英雄好汉。我来了,万事不用担心,先安心休息下,过会儿就送你回家。”小陆眼圈微红,点点头。

秦阳抬头注视着旁边的孟芷蕾,柔声道:“小蕾,你也是,一会就送你回家,所以别哭了。”

孟芷蕾原来还一直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此刻听到“老师”温柔的声音,泪珠儿终于滚滚而下。

小丫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这些年来,秦阳关照过她太多。和朋友们一起玩耍、一起上课、有人关心爱hù

……都是她从小就不敢奢望的幸福,是秦阳把温暖、光明带给了她。因为秦阳的缘故,“太阳”的成员和月儿、星儿、孟小绮都对她颇有善意,陪她走出了灰暗的童年。对于她来说,“老师”就是太阳,就是一切,为了“老师”她可以连命都不要。此刻她凝视着秦阳日渐挺拔的身影,想到刚刚被他抱在怀里,心脏儿便“咚咚咚”地越跳越急,脸蛋儿通红,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秦阳拔出银针,收回针囊中后,从怀中掏出手帕,帮孟芷蕾擦去泪水,又帮她整理好稍显凌乱的衣服,见她全身绷紧一动不敢动,便微笑道:“我说小蕾,老师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不用这么紧张。对了,可以帮我照顾下小陆吗?”孟芷蕾心中溢满了幸福,用力点着头。

秦阳摸摸她的秀发,站起来,目光已恢复回冷冽寒冰,一旁的张缜与小陆最是交好,怒道:“老大,小陆被伤得这么重,你一定要帮我们出气!”

秦阳拍拍他的肩膀,道:“小缜,你不可离开小陆和小蕾身边,保护好他们。”张缜见秦阳的目光中充满了信任,心中一热,紧握长棍,应道:“是!”

秦阳朝孟少枫打了个眼色,孟少枫会意,让孟青护着疲惫的孟虎,自己横棍于胸,成为众人的第一道防线。

秦阳大步向前,在薛将领五步远的距离站定,拱手问道:“在下秦阳,不知将军高姓大名,何以为难我家众兄弟?”

孙将领眼中闪过一丝异光,上上下下打量秦阳几眼,轻声道:“原来他就是秦阳。”

薛将领挥手让徐彪伍照离等人扶吴江退下,自己拔马上前,手按大刀刀柄,冷然道:“本官乃淮南王账下东路军骠骑将军薛让。你就是秦阳?”

秦阳不卑不亢,淡淡道:“原来是薛将军,久仰大名,薛将军曾听过我的名字?”

“哼,孟家村里的神童,小小年纪就开学堂讲课,在周围的小村子里还是有点名气,听说清流县的欧阳教谕都对你颇为青睐。想不到你文武双全,有一身好武艺。”

“在下昔日年少轻狂,惹人发笑,区区小名,能入薛将军之耳,实属惶恐。”秦阳口中说着套话,眼光却锋芒皆露,道:“不知薛将军何以大驾光临,也不知我的兄弟们何事冒犯,竟劳烦将军手下出手教xùn

?”

第四十九章 锋芒初露

薛让见这少年脸上稚气未褪,可语言神态均与成年人无异,暗自称奇。他天性桀骜,冷冷喝道:“好一个秦阳,竟敢这般与本将军说话。你那些手下胆敢与官兵相抗,我没一刀砍了他们已算格外开恩。”

秦阳不爱主动惹事,但随着这几年武功大进,对于惹上头来的恶人却是寸步不让,他冷笑两声道:“好大的官威,当今皇上尚在,淮南王割据称王就是逆贼,何况你们有胆子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草菅人命,与江洋大盗何异?”

薛让脸色一黑,沉声道:“好胆!徐彪、伍照离!”又唤了三个士兵:“你们五个给我教xùn

一下这小子。”他扫了一眼身边的孙将领,道:“别再给我丢脸。”

以五名亲兵精锐对付秦阳,薛让对秦阳不可谓不重视。

“得令!”伍照离等五人已知秦阳武功惊人,丝毫不敢大意,各提刀枪将秦阳团团围住。

孟少枫等“太阳”成员早就视秦阳如神明,都面不改色,孟芷蕾却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秦阳见孟芷蕾一脸担忧,又想到刚才她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救自己,便微笑道:“小蕾,老师可不是手无搏鸡之力的书呆子,不用担心,看我帮你和小陆出气。”他艺高人胆大,夷然不惧,任由伍照离等人形成合围之势。见众兵士已站好位置,他才拔出腰间双棍,耸耸肩轻松道:“我再不回家吃饭就得挨妹妹们训了。你们赶紧攻过来吧,别浪费时间了。”

徐彪伍照离等人横行霸道惯了,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轻视过,当下大怒,伍照离首先发难,手中长枪如银蛇出洞,朝秦阳胸膛刺来,其余四人各提刀枪,分击秦阳腰腿臂各处要害。秦阳敏如猎豹,在刀光枪影中双棍翻飞,牵、引、带、劈、削、刺,几大要诀发挥得淋漓尽致,咏春短棍攻守同期,左棍刚引开伍照离的枪,右棍已刺中他肋下要害,咏春寸劲混着“丹功”内劲爆fā

出来,伍照离闷哼一声,倒地不起,紧接着“哎哟”“啊”的四声惨叫,徐彪等余下四名兵士一中膝盖、一中后背、一中小腹、一中侧腰,顷刻间已被秦阳打倒在地。

秦阳在这数年内日夜苦练,将天道门的一剑一掌一轻功、咏春门的三拳三棍一桩一刀练到了收发自如之境,此刻身法配合轻功,双棍配以刀法剑法拳理,威力何等惊人。若非他有所忌惮,不想为孟家村带来血兵之灾,此刻地上躺着的已是五具尸体了。

周围兵士眼见袍泽被打倒,惊怒之下纷纷叫嚷着要冲过来报仇,薛让大喝一声:“停!”众兵士顿时收住脚步,望向首领。

薛让寒声道:“秦阳,你师从何人?”他见多识广,但秦阳出手三次,他竟看不出来历。

秦阳不答,见孟虎已恢复过来,便吩咐他和孟少枫道:“一会混战,你们护好其他人,只要撑过一炷香时间便可。”两人见秦阳神勇如斯早就热血沸腾,当下慨然应允。

薛让见秦阳毫不把自己的问话放在眼里,不由大怒,拍马上前举刀就要劈下来。

秦阳暗道来得正好,他正想擒贼先擒王。眼见薛让纵马冲杀过来,刀光如练,凶狠刁钻,威势惊人,秦阳心头微凛,他身材不高,双棍又是短兵器,当下一矮身斜闪而过,右棍护胸,左棍已顺势朝着马的前脚关节劈下去。

薛让骑术极高,一提缰战马前腿提起,险险避过秦阳的短棍,手中大刀已斜削到秦阳的肩膀。秦阳手急眼快,右棍贴着刀身一引一拔,已将大刀引到身后。两人身体交错而过,薛让突然拔马朝孟少枫等人冲去,秦阳暗叫不妙,不敢再轻敌,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如洪流般急速流转,人已如飞鸟般腾空而起,双棍直击薛让头部。

薛让哈哈大笑,刀光化作一道长虹向半空中的秦阳劈去,眼看秦阳就要被劈成两半,孟少枫等人都不禁脸色大变,孟芷蕾更是惊呼出来。

秦阳神色不动,双棍同时圈转,“啪”的一声,正中刀身,他已借势一个空翻,轻巧地落在孟芷蕾身旁,回身一挥,双棍快如电闪般脱手飞出,直击薛让头部和胸腹要害。

这一招飞棍式夹杂了他近五成劲力,两道黑芒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这一下峰回路转,薛让大惊之下回刀护身,奋起全力击飞两道黑芒,手臂却已被震得不断发抖。

秦阳拔出绑于小腿上的双刀,正要和身扑上。孙将领眼中精光暴起,手移到腰间剑柄上,虎视眈眈。

就在此时,从村口传来一阵喧哗,十几个村民大呼着冲过来:“薛将军刀下留情!”

秦阳认出当先一人正是孟虎的父亲,孟家村的村长孟龙,旁边一人正是孟志。

原来孟志颇有急智,他心知与官军冲突可能引起大动乱,马上去找村长孟龙,假借孟虎出事之名引他来平息此事。孟龙最疼爱独子,一听之下再也坐不住,唤上十几个村民便匆匆赶来,见到薛让与人打斗,担心爱子受伤,当下远远便叫嚷起来。

秦阳见到孟志,已明白他的计谋,暗赞一声,收住攻势,双刀护住胸前,守在孟芷蕾和孟小陆身旁,凝神戒备。孟志见秦阳及众人均安然无恙,悄悄和秦阳交换了个眼神,便继xù

呆在人群里静观其变。

孟虎迎了过去,问道:“爹,你怎么来了?你认识这个恶人?”

孟龙见儿子没事,放下心来,喝道:“小畜生别乱说话,怎可对薛将军不敬?”他见秦阳在场,马上怒气冲冲地骂道:“秦阳,又是你,你平日和那些顽劣孩童瞎胡闹我也忍了,今日你竟敢得罪薛将军,还不赶快叩头赔罪?”

秦阳个性倔强,恩怨分明,一向对孟龙不理不睬,此时只是冷笑一声,对他的责问视若无睹,回首吩咐道:“少枫,你先背小陆回家,小伍上山砍柴快回来了,他性子冲动,你要压着他不要让他惹事。”孟少枫应了声,在张缜的帮zhù

下,小心翼翼地背起小陆,往村中跑去。“小缜,你去我家,找我费师父去救治小陆,我随后就到。”张缜领命而去。秦阳又望了望孟芷蕾,柔声道:“小蕾,我先让小青送你回家,迟些再来看你。”

孟芷蕾知dào

自己留下来只会是累赘,点点头,小声道:“老师……那个……你要小心点。”

秦阳微微一笑,开玩笑道:“我自然会小心,如果弄脏了衣服又要挨月儿训了。”

孟芷蕾见他神色轻松,稍放下心来。孟青领命,护送着孟芷蕾离去了。孟芷蕾临走时还好几次回头,一脸的关切。

薛让在刚才的一番较量中吃了暗亏,心中暗恨秦阳,当下嘲讽道:“孟村长,似乎你的话不怎么灵光了?”

孟龙这些年来一直看秦阳不顺眼,此时恼羞成怒,喝道:“秦阳,还不赶快向薛将军叩头赔罪?”

秦阳依然不理孟龙,转头看着薛让,问道:“薛将军,不知你何事大驾光临孟家村?”

薛让神色倨傲,道:“你们孟村长请我们灭狼患的。”

秦阳这才斜眼望向孟龙,皱眉道:“区区狼患,何需动用到地方军队,我们村里可不缺猎户。”

孟龙见秦阳一再藐视自己的权威,勃然大怒,喝道:“今年狼患可不比往年,你懂什么?来人,去将目中无人的小子捆起来!”众村民你望我,我望你,迟疑着不愿动手。秦阳这些年的公开课使他在村中的威信不断上升,加上他乐于助人,武艺高强,隐然已成为孟家村年轻一代中的翘首、村子里名列前三的威信人物,孟家村中男女老少都对他颇为尊敬。

秦阳不愿村民们为难,便朝孟虎打了个手势,说道:“阿虎,我准bèi

去看看小陆,麻烦你陪着你爹招呼薛将军。”“太阳”里早就商量好一些手语,此时秦阳的手语便是“留下来打探消息”之意。孟虎会意,来到爹爹面前,劝道:“爹,小秦老师也只是因为儿子被欺负才出面的,你不要生气了。”近年来他跟着秦阳,多少学会了些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的本事。

孟龙素知秦阳的厉害,此时见有台阶下,便训儿子道:“小畜生,原来是你的错!赶紧给薛将军赔礼认错!”

孟虎性子虽倔,心中也看不起爹爹的势利眼,终究狠不下心来当众顶撞他丢他脸面,只好向薛将军拱了拱手便当是赔礼认错。

孟龙早知儿子的脾气,当下也就哈哈一笑蒙混着迎上去,躬身向薛让问好:“麻烦薛将军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你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我家小畜生年少不懂事。来来,村中祠堂已备好酒菜,请薛将军和各位壮士跟我进村畅饮。”

秦阳见事情已暂告一段落,转身就走,并悄悄朝人群中的孟志打个手势,示意他“接应孟虎”,孟志继xù

不动声色地混在村民中。

薛让微微点头,接过手下递来的双棍,手一扬,朝正在大步离去的秦阳掷去,并高声道:“秦阳,但愿我们‘后会有期’,到时再领教你的功夫。”

听得两根短棍夹着劲风飞至身后,秦阳也不回头,微微错步闪开,反手一抄,已捉住双棍,顺手放回腰间棍袋中。他不卑不亢地回话道:“谢薛将军,若有机会,随时恭候薛将军赐教。”

望着秦阳远去的身影,薛让旁边的孙将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秦阳,秦阳,好!”

第五十章 暗潮涌动

秦阳赶到孟小陆家时,费大夫已重新替小陆敷药、包扎好伤口,孟小伍气哼哼地嚷着要报仇雪恨,孟少枫和张缜正劝着他。见秦阳到了,性子急躁鲁莽的孟小伍便叫嚷道:“老大,我弟弟被伤成这样,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秦阳瞪了他一眼道:“冷静点,小陆被打伤你以为我不生气?对方伤了六人,个个比小陆伤得重,这口恶气算是出了,你再去惹事是想让军队来屠村灭门不成?”

孟小伍见秦阳生气,顿时不敢再嚷嚷。他小声问孟少枫道:“少枫哥,对方真的伤了六人?”

孟少枫低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张缜插嘴道:“小伍哥你没看到,老大那一肘五棍够厉害,想来那六人起码得躺床一两个月,比小陆伤得更重。”孟小伍咋了咋舌,望向秦阳的眼光充满了敬佩与感激。

秦阳和费大夫讨论着小陆的伤势,孟小伍和孟少枫听说小陆伤得虽重,幸运的是没断骨伤筋,一个月左右便能痊愈,都放下心来。

众人正说着话,有村民匆匆赶来请费大夫到村长处,说有伤患要医治。秦阳之前已低声将相关事情简明扼要地告之费大夫,费大夫自然知dào

是去帮军士们治伤,他望了秦阳一眼,秦阳苦笑道:“徒儿给师父惹麻烦了。”

费大夫轻叹口气,道:“阳儿,这次你做得很对,我不怪你。只是希望你以后做事别再这般冲动,凡事多留后路。”

秦阳心头凛然,回想自己的言行确是冲动了些,且自从武艺精进后,事事都想诉诸武力解决,少用计谋。他又想到义兄岳飞临别时的劝诫,不由得暗自反省。

费大夫拎起药箱离开后,秦阳见小陆已安然入睡,便吩咐孟小伍小心照顾弟弟,切莫惹事,并提醒他警惕军士来寻仇,有事要找自己商量,这才和孟少枫告辞离开。

出了小伍家的院子,孟少枫脸色沉重,道:“老大,今天幸好你赶到,不然我们怕是……”

秦阳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想着靠一个人扛起所有的责任,你已做得很好,要不是你护着大家,估计等不到我赶来,小陆他们都已死于刀枪剑箭之下了。”

孟少枫咬着嘴唇,不甘道:“要是我再努力点练功就好了。”

秦阳仰望着已一片昏暗的天色,摇头道:“是我松懈了。”

徐老三抢夺“无字天书”事件后,他小心翼翼地提防了两年多,后来见风平浪静,战乱也暂时未有波及孟家村之势,便安下心来,自己虽然依然勤练武艺,对“太阳”的兄弟们偷懒不练功却没再多加督促。小伍小陆两兄弟、孟青、张缜至今武功依然处于半桶水水平,少不了他督促不严的责任。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看来自己真的太习惯这和平生活了。秦阳暗自警醒,他和孟少枫商量了好一会关于加强“太阳”日常训liàn

、如何提防军士们报仇的事后,才挥手作别。

秦阳刚走了几步,想起了孟芷蕾,今天这小丫头可吃了不少苦,他苦笑着,转身向孟芷蕾家中走去。

秦阳脚步极快,不一会已来到孟芷蕾家中小院前,见孟青还守在门口,便让他先回家。孟青在“太阳”中年纪最小,今年才十三岁,与年纪近相近的小陆、张缜关系最好,他问了小陆的伤势后,担心道:“我先去看看小陆。”便匆匆离去。

秦阳走进破旧的屋子中,见孟芷蕾正在给娘亲煮药,关切问道:“小蕾,你今天受惊了,怎么不先歇会?”

孟芷蕾见老师来了,马上局促地站起来,小脸蛋绷得通红,问道:“老师……没……没受伤吧?”她一紧张,声音又结结巴巴。

秦阳扬扬手伸伸腿,眨眨眼道:“你看,好得很,没少胳膊少腿的。”

他说得风趣,孟芷蕾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她本来就长得清纯可爱,此时笑起来更显得动人。秦阳调笑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句诗最适合形容你的笑容。”

孟芷蕾早就跟老师学过这首诗,害羞“呜”的一声,双手捂脸缩到灶台角里躲起来。

秦阳见这内向脸皮薄的小姑娘反应实在有趣,正要逗逗她,孟芷蕾已声音颤抖着道:“老师……那个……那个……”

秦阳见她紧张得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好笑道:“我说,小蕾,平时见你和星儿她们说话都挺正常的,怎么一见到我就结结巴巴?莫非讨厌我?”

孟芷蕾急了,抬起头大声道:“没有!我没有讨厌老师!”她大概极少这般大声说话,连声线都变了。

秦阳见人家小姑娘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不忍再捉弄她,便轻轻抚摸她的秀发道:“好啦好啦,别急,我知dào

你没有讨厌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以后尽量别一个人出村子,你现在已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了,很容易遇到危险。这句可不是开玩笑哦。”

孟芷蕾大概也被自己刚才的声音吓着了,耳朵和脖子都涨红了。此时听秦阳说她漂亮,更是低下头不敢看秦阳,好一会,她才问道:“那个……那个……小陆哥的……伤势呢?”

“伤得不重,一个月左右就可以痊愈了。”

孟芷蕾松了口气,可小脸蛋依然绷得紧紧的,低着头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

秦阳见她紧张成这样,嘱咐她有什么事随时可去费大夫家找自己后便挥手告别,出了小院快步往家里走去。

孟芷蕾等老师走了好远,才偷偷地跑到院子里,恋恋不舍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夜风中传来她轻轻责备自己的声音:“孟芷蕾,你真的好没用哦,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和老师说话呢……”她又摸着自己滚烫的脸蛋,害羞笑道:“老师……刚才说我漂亮了,还说我的笑容像梨花开。”

她正发着呆,小巷里冲出几个彪形大汉,见孟芷蕾正站在院子里,劈头就问:“孟芷蕾,你娘亲呢?”

孟芷蕾吓了一跳,认出是村里的人,小声答道:“娘亲在屋子里,请问有什么事?”

带头的大汉道:“巫神大人有事找你们母女,快跟我们走!”

孟芷蕾还没来得及答话,一个大汉已冲进院子里,很快,孟芷雷的娘亲就被扶了出来。孟芷蕾急道:“我娘亲还病着哪!”她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娘亲披上。

带头的大汉不耐烦挥手道:“快走,巫神大人等着!”也不管两母女的问话,几个大汉夹着两母女,很快就消失在小巷的黑暗中。

秦阳对孟芷蕾家中的变故毫不知情,他施展轻功,很快回到家中。

他刚踏进了前厅,一个少女已迎了出来,亲昵道:“哥哥,回来了?”

少女穿着淡黄色碎花衣裙,身材苗条,眉清目秀,肤色白皙,配上漂亮的大眼睛、精巧的嘴唇、小小的瑶鼻,脸蛋一抹健康的桃红,虽尚年幼,倾国倾城的美人风貌已开始显露出来了。她乌黑顺滑的秀发扎成两个小辫子,走路来一晃一荡极是可爱。

一见到可爱的星儿,秦阳顿时心情好转,他笑道:“我家星儿真厉害,远远就知dào

哥哥回来了。”

星儿脸蛋儿微微一红,羞涩笑道:“我出来帮义父取个箩筐,刚好见到哥哥而已。”

这小丫头年纪渐渐长大后,反而害羞起来,不像过去那般喜欢与哥哥亲近,自从十二岁那年与哥哥分屋子睡后,往日里的抱抱蹭蹭更是越来越少。近一年来最大胆也就是搂住哥哥的手臂。对此秦阳深感寂寞,啊啊,好怀念以前那猫属性的萌妹妹。

秦阳装出失望的样子叹道:“原来如此,哥哥伤心了,感觉星儿越来越不在乎哥哥了。”

星儿“扑哧”一笑,目光如水般温柔,她轻轻搂住哥哥的手臂道:“哥哥又开始撒娇了。明明是应该由妹妹来撒娇的。”

小丫头你这不就在撒娇?好吧,看在你如此可爱的份上我就不揭露了。秦阳撒赖道:“凭妹妹你现在的功力,有心留意的话,半里之外你就能听出我的脚步声了。你小时候总是早早到门口等哥哥的,现在这么冷淡,果然到了不喜欢哥哥的年纪了?哥哥好伤心……妹妹赶紧抱抱哥哥,安慰一下哥哥受伤的心灵。”

星儿早就见惯了哥哥撒赖,掩嘴微笑着不说话。

“我看星儿是越长大越懂分寸,哥哥倒是越来越无赖了,净想着占妹妹的便宜。”淡淡的话语声中,和星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掀起门帘走了出来。她穿的是浅绿色衣裙,虽是粗布衣服,却难掩她丽质天生和淡雅脱俗。

“月儿你说什么呢,哥哥是这样的人吗?你看我充满正气的眼睛!”秦阳装出正气凛然的样子。

月儿“哼”了一声道:“一看就像是骗财骗色的小白脸。哥哥你今年十五岁了,不要再像孩子般撒赖了,被你的学生们看到,会丢我们秦家的脸。”

一旁的星儿又偷偷地掩嘴笑起来,也不帮哥哥说话。

第五十一章 巫神大人

秦阳叫起屈来:“天地良心!像你家哥哥这样英俊又有英雄气概的脸蛋居然被说成骗财骗色的小白脸?”

月儿忍住笑训道:“别胡闹了,正经点,快准bèi

吃晚饭了,赶紧回屋换上衣服,你看你这衣服又是尘又是草屑的,像什么样子。星儿,义父还在等着你拿箩筐过去呢。”

“哎呀,我差点忘了。”星儿吐吐可爱的舌头,放开哥哥的手臂,柔声道:“哥哥,我先去帮义父干活,你要乖乖哦,我迟些再来陪你说话儿。”

她声音软绵绵,语气又温柔至极,秦阳全身如沐春风,舒服得骨头都要松了。果然还是星儿最贴心了,秦阳泪流满脸地想。啊咧?怎么感觉现在兄妹角色颠倒过来了?嗯,错觉错觉。

星儿离开了后,秦阳正要回屋子,月儿似乎想起什么,叫住哥哥,低声问道:“对了,哥哥,傍晚时我见小缜急匆匆来找费师父,出什么事了?”

秦阳收起嘻皮笑脸,“嗯”了一声,他见徐氏刚好走出来,便低声道:“饭后我告sù

你和星儿。”自从那次被月儿识破“太阳”真相后,秦阳有什么大事要事、想法主意,基本上不会再瞒着两个妹妹,一方面固然是不想她们因不知情而担心或伤心,另一方面也想多让妹妹们锻炼下处事应变之道。

月儿会意,朝哥哥点点头,便跑去帮徐氏准bèi

碗筷。秦阳和徐氏打了招呼后,也回到自己的屋子。他两年前多就已搬到了天冲道长原来住过的小屋子里,这小屋子虽小,却收拾得相当干净整洁,其中自然少不了两个妹妹的功劳。

秦阳推门而入,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脸色凝重地解下小腿上的双刀,又从床底下拖出小箱子,取几个瓷瓶,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个瓶子里的汁液涂到双刀上,轻轻吹干,重新插入刀鞘,绑到小腿上。这瓶子装的是从毒蛇、毒花里提炼出来毒液,可短时间内致人全身麻痹、休克而死。他又取出三袋箭,两袋是三尖菱箭,最适宜中短距离速射箭,施展连珠箭必备,另一袋是凤羽鈚箭,箭羽雕成长羽毛状,射得更远更稳些。检查过箭矢的状况后,他从墙上解下大黑弓,仔细进行了一番保养,放到桌上,这才出屋子去吃晚饭。

费大夫一直没回来,徐氏习惯了倒没说啥,聪明的月儿望了望哥哥,见他点点头,便知dào

事情远比她想象中要严重些。

秦阳一边脸色如常地和徐氏、范管家聊着菜园丰收的事,一边慢悠悠地吃着饭,偶尔还会爽朗地笑起来。月儿瞟了哥哥一眼,心道:凭哥哥这精湛演技不知骗了多少人。

饭后,秦阳和往常一样到两个妹妹屋子里教她们念书,并低声把今天的事情详细地告sù

两个妹妹。他望着两个妹妹,问道:“你们怎么看今天这事?”

月儿沉思了一会,道:“近来听闻巫神大人重出祠庙,并在村里扬言天灾将至,要献生祭,在这敏感时期孟村长还主动招惹军队过来灭狼患?”

秦阳心念一动,问道:“妹妹,你知dào

孟龙和巫神大人之间的关系不好吧?”

“是吗?我看他们两人这些年都相安无事,关系应该不差吧?”

秦阳微笑道:“这倒未必,权力之争往往在幕后,多少人表面上称兄道弟,背地里恨不得往对方身上插上两刀。”

月儿瞥了哥哥一眼,想到他吃饭时的演技,有点不高兴道:“怎么感觉哥哥很会玩这样的肮脏手段?”

汗,你哥哥只是在前世看宫斗剧、官场小说看得较多而已。秦阳马上一脸无辜状道:“妹妹,你家哥哥可是光明磊落的人,才不屑玩这样的手段。”

月儿白了他一眼,不说话。秦阳搔搔后脑道:“放心,我在你们两个面前一向很老实,现在不是什么都不瞒你们了?”

月儿用小手轻轻拔弄着鬓角的秀发,叹了口气道:“接下来的日子看来不会平静了。”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星儿忽然问道:“这生祭,会选哪户人家的孩子?”

这几年随着年纪的增长,当初爱犯迷糊的星儿渐渐表现出不逊于月儿的聪颖,特别是在某些细节上,经常能敏锐地捕捉到秦阳和月儿忽略之处。

秦阳和月儿对望一眼,均做声不得。秦阳一直没太把“巫神大人”这个神棍的话放心上,加上知dào

凭着三兄妹的声望、本事,这生祭怎么也选不到两个妹妹头上,倒没考lǜ

过这个问题。星儿面有忧色道:“我比较担心一些家境困境的孩子。哥哥,我们要‘帮忙’么?”

秦阳一下子感觉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起来。对妹妹的这个问题,实在不是一个点头或摇头就能决定下来的。孟家村中有着不可忽视的黑暗面,一旦他深入其中,可能就要与整个村子的旧俗、传统对抗,这与往常里“太阳”打打闹闹并不一样,没有足够觉悟是难以下决定的。武力能解决很多问题,但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月儿一脸平静,凝望着哥哥的目光中充满了信任与支持。

秦阳摸摸星儿的头发,小丫头像幼时那般眯着眼睛,轻轻地搂住哥哥的手臂。秦阳缓缓道:“妹妹,你们知dào

哥哥从不想当什么大英雄,只想和你们过些平淡安稳的小日子。若这次多管闲事的话,要做好和哥哥浪迹天涯的打算哦?”

星儿掩嘴笑道:“哥哥你不用吓我们,我就不信哥哥你能坐视不理,看着其他女孩子被捉去做生祭。”

月儿轻叹道:“你若是会袖手旁观,就不是我和星儿的哥哥了。你这个笨蛋哥哥。”

秦阳拉住月儿的小手,轻声道:“放心,现在军队来了,生祭的事未必就会真的实行。万一真要出手,哥哥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冲动,让你和星儿担心。”

月儿哼了一声,不满道:“谁担心你了,看你今天闯的祸还小么?一个人鲁莽去救人,也不知dào

来找上我和星儿,难道我和星儿就帮不上你的忙?”

秦阳赔着笑脸道:“现在你们剑掌双绝,又学会了无字天书上的武功,谁敢轻视你们?这次若情况恶化,光靠‘太阳’的兄弟们恐怕不行,到时要麻烦两位妹妹了。”

星儿道:“哥哥你口上这么说,就怕到时你又偷偷一个人跑去解决了。”

三兄妹正说着,院子外传来“汪~汪~汪汪~”的狗吠声,秦阳脸色微变:“情况紧急。”他吹了个口哨,孟志随即飞跃而入,也顾不上擦去满脸汗水,焦急道:“芷蕾小丫头出事了!”

……

“巫神大人,求你放过我女儿……咳咳。”孟芷蕾的娘亲孟大娘已脸色苍白,满脸虚汗,拼命挣扎着向幕后的大人物磕头。

祠庙主厅两边站了几十个村民,有男有女,都表情肃穆,垂手而立。主席位上垂着一重厚厚的白幕,隐约可见到一个人坐在其中。

孟龙、薛让均坐在白幕两边,冷眼旁观。徐彪左腿绑着绷带,依然腰杆笔挺地带着亲兵们站在薛让之后,只是目光一直猥琐地盯着孟芷蕾娇小苗条的身体。孙将领坐在薛让旁,脸色沉静,似乎对眼前一切视而不见。

虚空中传来一个不辨男女、不知年纪、不带感情的声音:“孟芷蕾乃煞星,克父害母,还为村子带来狼患旱灾,我听得天命,要以孟芷蕾为生祭,亲到封仙岭献祭,方可化解此次灾厄。孟氏娘子,你身为孟芷蕾之母,更应大义灭亲,在此哭哭啼啼,小心被上天所责,性命难保。”

孟大娘还在苦苦求情。孟芷蕾又惊又怕地扶着娘亲,脸带哀求地环视周围的乡亲们。村民们纷纷别过脸,怕一开口说话,自己家的孩子就被捉去代替孟芷蕾做生祭。

此时孟龙不咸不淡道:“巫神大人,我已请来了薛将军助我村灭狼患,生祭有违天理,怕是……”

虚空中又传来巫神大人的声音:“生祭乃势在必行,薛将军虽有万夫不当之勇,然狼患乃天灾,非人力可解,生祭不献,孟家村将会降临更大的天灾。”

一个虔诚的老信徒高呼:“巫神大人所言极是,村长大人,万万不可妇人之仁!”

村民们纷纷随言附和,一时间祠庙中支持生祭的呼声四起。孟龙脸色不豫,轻哼一声,不再说话。薛让静静喝着茶,饶有趣味地观察着白幕后的神mì

身影。

孟虎一直站在父亲身后,此时见情况危急,赶紧溜到祠庙门口找接应的孟志通风报信。

费大夫站在大厅的角落里,作为近二十年才搬来的外来户,他本来没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但因要照料徐彪、伍照离等伤者便留了下来。此时见孟芷蕾娘亲满脸虚汗地拼命磕头哀求,心地善良的费大夫不忍道:“孟大娘,注意身体。”

巫神大人的声音依然在虚空中飘荡道:“外来人不得多言。”费大夫叹了口气,不敢再多说。

巫神大人又道:“孟氏娘子,你执迷不误,天谴已降,阎王将来勾你性命。”

忽然吹来阵阵阴风,祠庙中的火把烛光忽明忽暗,摇晃不已。众村民大惊,纷纷拜伏在地,好一会,阴风才渐渐平息,祠庙中恢复原有亮度。

孟芷蕾惊呼一声:“娘亲!”众人爬起来一看,只见孟大娘捂住左胸,满脸惊恐,却已了无声息。

第五十二章 兄妹同心

费大夫几步蹿上前,一把她的脉搏,摇摇头道:“已去世了。”

孟芷蕾一把抱着娘亲,痛哭失声起来。

“阎王勾命!阎王勾命!”众村民惊惧交集,纷纷向巫神大人跪拜,恳请巫神大人送走阎王。孟龙脸色铁青,双手微微发抖。薛让眯起眼睛,目光炯炯打量着幕后黑影,喃声道:“好手段,好手段!”

“将孟芷蕾关起来,待选好日子时辰再行献祭之礼。”巫神大人发话,马上几个彪形大汉冲了出来,一把拖起孟芷蕾,往祠庙后堂而去,孟芷蕾哭叫挣扎着:“放开我,我不要离开娘亲!”

巫神大人那听不出任何感情、语速平均的声音钻入众人耳中:“孟芷蕾,你不乖乖当生祭,你娘亲将会永世不得超生,徘徊于阴曹地府受尽百鬼折磨。”。

孟芷蕾全身一震,顿时不敢再挣扎,只是流着泪哭喊着:“娘亲,娘亲!”

孟虎此时刚好从祠庙门口偷偷闪了进来,见孟芷蕾被拖走,不禁急起来,他知秦阳对这小姑娘极好,老大指过名要帮zhù

的人,他怎可能让人就这样带走?他蹿上前大叫道:“慢着!”

孟龙一见儿子站了出来,脸色都变了,赶忙站起来拉住儿子,喝道:“小畜生,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孟虎跳脚急道:“爹!你身为村长,就这般坐视村里的小女孩被捉去做生祭?”

孟龙铁青着脸,阴恻恻道:“巫神大人有心以这小女孩作生祭,恢复我孟家村安宁,村民们都同意了,爹怎好反对。”

孟虎见孟芷蕾已被拖进了后堂,急得额上青筋暴起,一把挣开父亲的手,就要扑进后堂救回孟芷蕾,几个身材魁梧的村民拦住他,劝道:“虎少爷,村长大人已同意了,你不要逆巫神大人之意,小心惹来阎王勾命!”

孟虎刚才不在,错过“阎王勾命”一幕,他愣了愣道:“什么阎王勾命?”

“孟虎,你要妨碍生祭?”巫神大人再次发话,孟龙大急,一把抱住儿子双臂,往自己的座位里拉,骂道:“小畜生,给我滚到一边去,别碍事!”

孟虎虽天生神力,又怎敢全力挣扎伤了父亲,那几个村民趁机上来紧紧按住他,孟虎空有一身不俗的武艺却发挥不出,急得差点要掉眼泪了。

那边孟虎在闹腾,这边徐彪眼珠一转,在薛让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薛让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点点头。徐彪大喜,躬身行礼后,趁着众人不注意,一瘸一瘸溜出了祠庙。旁边的孙将领眉头稍皱,很快又恢复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

孟芷蕾被关在柴房里,脸色苍白,如同木偶般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流着泪。一日之间,她经lì

了太多的悲喜惊惧,自幼被歧视被欺负养成的逆来顺受习惯使得她再次变得麻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两声闷哼,然后是有人跌倒在地的声音,很快,柴门打开了,一个人蹿了出来,转手关上了门。

孟芷蕾稍稍回过神,望去门口。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兵士正猥琐地盯着她,孟芷蕾不禁一惊,身体向墙角退了退。她已认出眼前此人正是白天里调戏她并试图动手动脚的兵士之一。

徐彪舔着嘴唇,慢慢迫近,阴笑道:“反正你也要做生祭,老子先来爽一把。”

孟芷蕾惊恐地往墙边靠,但柴房不大,她能逃到哪里去?

徐彪逼上前,伸手扯破孟芷蕾的衣服,孟芷蕾惊呼着拼命挣扎,但徐彪身壮力大,她一个娇弱小姑娘的抵抗几乎全无作用。

孟芷蕾想到娘亲惨死,自己很快也要成为生祭,不由得万念俱灰,停止了挣扎,任由这个可怕的兵士撕扯自己的衣服。

看到地上的衣服碎片,她在朦胧中想起这是星儿送她的衣服,听说是老师亲手做的。

或许只是潜意识,她轻轻地叫了声:“老师……”

迷糊间只听得柴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那兵士喷在自己身上的炽热气息戛然而止,按着自己双手的大手松了开来,紧接着那兵士的身体整个横飞了出去,“轰”的一声,灰尘四起,柴房的墙壁竟被砸出一个大洞。兵士被崩塌的砖砾半埋着,身体如烂泥般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显然全身骨头已尽碎。

孟芷蕾还没反应过来,老师熟悉的身影已出现在她眼前。

她颤声道:“老师……老师?”

恍如身处梦境。

一阵风从墙上破洞钻了进来,她全身一抖,这才发xiàn

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上半身更是近乎全裸。她惊呼一声,双手护住胸前的一片雪白蹲了下来。

秦阳将左手的木刀插回小腿刀鞘,脱下外衣,小心翼翼地帮孟芷蕾披上,柔声道:“小蕾,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老师……真的是老师?”孟芷蕾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任由老师帮自己披上外衣,系上扣子,当她确信眼前的确是自己的老师时,忍不住扑入老师怀中,“哗”地哭了起来。

秦阳轻轻搂住小姑娘娇弱的身躯,冷冷盯在碎石瓦砾之中的徐彪身上。刚才他暴怒之下,先是穿心刀,接着用尽全力将徐彪掷向墙壁。他十成功力爆fā

出来何等威力,徐彪就算有九条命也得去阎王处报到。

见孟芷蕾哭得伤心,秦阳安慰道:“小蕾乖,别哭了哦,老师在呢。”孟芷蕾哭得稀里哗啦:“老师,老师,我娘亲……我娘亲不在了!”她在迷糊间,第一次和老师说话没怎么结结巴巴。

秦阳心情沉重,轻轻拍着孟芷蕾的背安慰着,感觉小姑娘娇小纤弱的身躯抖个不停,不由得怜意大起。

此时身后响起两下轻微的落地声,听得月儿问道:“哥哥,怎么回事?这兵士是……”

秦阳知dào

两个妹妹已经赶到,也没回头,只是恨恨道:“一条色狗,死了活该。”他在孟芷蕾耳边轻轻道:“月儿和星儿也来了哦。”孟芷蕾感觉耳边传来老师温柔的声音,不禁全身发软,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星儿已走了过来,她已认出那个披着秦阳外衣的小姑娘,惊呼道:“咦,小蕾?哥哥已救出小蕾了?”

听到星儿的声音,孟芷蕾顿时清醒过来,她这才发xiàn

自己竟在老师怀中,羞急之下连忙放开老师的身体。她双腿还在发软,这一挣扎身体便向后倒去。秦阳一把抱住她的纤腰,将她送到星儿手里,道:“妹妹,照顾好小蕾。”

星儿应了声,秦阳大步走出柴门,见门前两个被徐彪打晕的村民依然不醒人事,便提起来,放到一边。月儿走过来,看到孟芷蕾的样子已隐约猜出大概,她脸色一沉,低声问道:“哥哥,小蕾她……”

“没什么事,我刚好赶到,要是来迟半刻,恐怕……”

月儿松了口气,脸色稍霁,轻轻拉住哥哥的手道:“我替小蕾谢谢哥哥。”

秦阳回握她的小手,道:“谢什么,她是你好朋友,更是我的学生。”

只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显然这里的动静已惊动了祠庙中的人,秦阳捏捏妹妹柔软的小手,问道:“月儿,敢不敢和哥哥去会会巫神大人?”

月儿一脸平静,淡淡道:“哥哥去哪,我便去哪。”

“我也是。”星儿搂着孟芷蕾,来到哥哥姐姐身边,拉住哥哥的另一只手,三兄妹并肩而立。

秦阳握住两个妹妹的小手,心中豪气顿生,笑道:“兄妹同心,其利断金,就算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我也不惧。走,我们去会会这巫神大人!”

孟芷蕾望着月儿和星儿,心中升起一股羡慕之情。在她的眼里,也就只有这两姐妹,能这般挺起胸膛与老师站在一起,毫不逊色。

孟龙、薛让、孙将领等人及一众村民已冲了过来,见到柴房里一片狼籍,纷纷惊呼起来,有兵士见到徐彪不成人形的尸体,叫嚷着跑过去察看。其中一个亲兵悲声叫道:“弟弟!”抱着尸体失声痛哭。

秦阳三兄妹面不改色,任由众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小秦老师!如月姑娘!如星姑娘!”村民们已认出秦阳三兄妹,见他们护住孟芷蕾,惊疑交集,都不敢逼近。秦阳现在在孟家村,可是仅次于巫神大人、村长大人的第三号威信人物。

孟龙阴笑道:“秦阳,你又要多管闲事?”

秦阳没搭理他,与冷冷盯视自己的薛让目光相撞。孟龙虽被无视,心里却暗自高兴,秦阳越傲越好,他正有心借秦阳大闹一场,扫扫巫神大人的威风,当下退到一边,袖手旁观。孙将领观察了徐彪的尸首一会,眼中精光闪动,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他旁边的薛让杀气渐起,问道:“徐彪可是你所杀?”

秦阳毫不退让,一脸不屑道:“这狗贼妄图淫辱我的学生,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

那个痛哭的亲兵拔出大刀就要冲过来拼命,薛让拦住他道:“徐森,有我在,定会帮你做主,暂且退下。”

徐森怒视秦阳,愤愤不平地退到一边。

薛让冷声问道:“秦阳,你可有证据?”

第五十三章 大闹祠庙

秦阳瞪他一眼道:“眼前所见,人证物证俱在。薛将军,莫非你连手下去了哪都不知dào

?这兵带得真是好!”

薛让勃然大怒,喝道:“秦阳,你这是杀害官兵、还栽赃陷害的大罪!”

秦阳懒得多言,吩咐道:“星儿,保护好小蕾,谁敢靠近,给我一掌拍断他的骨头。”

星儿点点头,闪身挡在孟芷蕾身前,小丫头这些年来武功大进,只是轻轻一站,隐然已有了几分不动如山、稳如山岳的高手气度在。几个想上前抢回孟芷蕾的村民顿时不敢妄动,他们虽未见过星儿的展露功夫,但秦阳何等人物,他的妹妹岂会是平庸之辈?

薛让从亲兵手里拿过大刀,冷喝道:“秦阳,我要用你的血祭奠我的儿郎!”

月儿利剑出鞘,横剑侍立于哥哥身旁,淡然道:“想伤我哥哥,得先问过我手里的剑。”她这把剑是当年徐老三所用,那夜秦阳从屋顶捡起后用毛巾拭擦干净,送给月儿防身。

单论剑术而言,三兄妹中月儿最高,连秦阳也稍逊她半筹,此时她剑一出鞘,剑qì

已森然扑面,薛让身经百战,也不敢轻视眼前这俏丽秀气的小丫头,两人各持刀剑凝神对峙。

有村民从祠庙中匆匆赶到,大叫:“巫神大人有令,传闹事者到祠庙中受审。”

众人均是一怔。

秦阳三兄妹护着孟芷蕾大步走进祠庙,见费大夫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秦阳微微点头,示意他安心。

孟芷蕾一见娘亲还躺在冰冷的地上,心如刀绞,扑上去悲泣不已。星儿过去轻轻抱住她安慰着。

秦阳快步上前,替孟大娘把把脉,发xiàn

孟大娘早已断气多时,他与费大夫眼光相会,费大夫沉痛地摇摇头,秦阳皱皱眉,又见孟虎被人用绳子捆了起来,嘴巴也用布封住,正急得满头大汗地望着自己,便唤了声:“月儿!”

月儿身形一闪,手中利剑如光虹划过,孟虎身上的绳索已断成十数截,衣服却丝毫未破。周围村民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兵士们原本还想上前挡住月儿,此刻纷纷后退,不敢靠近。光是这一下出手,月儿已技惊全场。

孟虎一把撕下封口布条,满脸愧色道:“老大,我没用……”

秦阳轻声安慰道:“你已做得很好,辛苦了。”

此时巫神大人的声音在虚空中响了起来:“你们就是近年来在村里办免费学堂的秦家三兄妹?”

秦阳眼睛一亮,缓步走到祠堂中间,正对厚重的白幕,月儿与揉着手臂的孟虎站到他身后。

秦阳冷眼地直视厚重白幕后的人影,反问道:“我是秦阳,阁下就是巫神大人?”

巫神大人问道:“秦阳,何以闹事?”

秦阳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与傲气:“小蕾是我学生,有我在一天,就不容别人随便动我学生。”

“你可知妨碍生祭举办,会为惹怒鬼神,村子招来天灾大祸?”

秦阳哈哈大笑:“好笑,干旱乃自然常见之灾,狼患恐怕另有原因,‘黑狼’马匪更是人祸,何来鬼神之说?”

“你不怕像孟氏娘子那般遭到天谴,被阎王勾命?”

秦阳未答话,周围的村民们纷纷出言劝道:“小秦老师,我们知dào

你心地好,但这生祭的事乃是天意,孟大娘就是因为不听巫神大人的劝告,才被阎王勾了命。”

“阎王勾命?”

刚才孟虎已听父亲说过细节,当下向秦阳复述了一遍。

秦阳眼中寒光一闪,叹口气道:“巫神大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放qì

生祭,今天的事我便不再过问,如何?”

众人想不到他听到阎王勾命的事后还敢如此说话,孟虎急道:“老大,你……”

秦阳见两个妹妹和孟虎、孟芷蕾、费大夫等人都一脸担心,不禁笑道:“这等小把戏,何必惊慌?”他抬起头,再次瞪着幕后的巫神大人,问道:“不知我的提议,巫神大人考lǜ

成怎样?”

巫神大人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秦阳,你被狐妖附身了,胡言乱语。来人,将他捉起来。”

秦阳哈哈大笑,声震屋顶,众人只觉得耳膜微痛,秦阳慢悠悠笑道:“好吧,本来我还想让你继xù

将神弄鬼下去,你既不肯放我一马,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众人正面面相觑,虚空中响起了一把与巫神大人相类似的声音,无感情,不辨性别,语速均匀地说道:“巫神大人,你的‘神谕术’不外如是,我秦阳也能做到。”

众人大惊失色,连一向淡定的月儿也惊讶问道:“哥哥?”

虚空中那声音答道:“怎么了,妹妹。”

真的是哥哥!月儿目瞪口呆地望着哥哥,见他脸带微笑,嘴巴紧闭着,声音却是从半空中传来。星儿睁着大眼睛望向半空,惊奇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等神通?”

“巫神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村民们纷纷向巫神大人发问。

秦阳微笑道:“我代巫神大人回答好了,此乃江湖术士的腹语术,只要有一定内气基础,锻炼腹中肌肉,并不难练成,特别是在这样空旷大厅,利用回声原理,效果更佳。”

星儿好奇道:“哥哥,那我也可以做到?”

秦阳笑道:“当然可以,不只是你和月儿,阿虎也能做到。”

孟虎愣头愣脑问道:“我也可以学到这等神通?”

秦阳朝他点点头道:“下次教你。”他又朝着白幕高声道:“巫神大人,赶紧把阎王召来,我要会会他。”

白幕后面的巫神大人显然有点慌乱了:“大胆妖孽,妖言惑众!各位,秦阳已被狐妖附身,赶快趁狐妖未真zhèng

成形之时将他捉起来烧死!”

秦阳毫不理会,笑道:“哦对了,召阎王得先召来阴风。我帮巫神大人召来如何?阿志!”

孟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递上大黑弓和三袋箭矢。秦阳接过,环视祠庙四周的窗户,嘴角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拈出三尖菱箭,“嗖嗖嗖嗖”四箭飞快射出,钉入窗户边上,窗户忽然大开,阵阵阴风吹了进来。

众人脸色大色,纷纷躲闪,惊叫道:“阎王要来勾命啦,阎王要来勾命啦!”

月儿和孟虎紧张地环视戒备着。待阴风吹了半晌,秦阳慢悠悠道:“这阴风看起来神mì

,说白了不过只是区区小机关把戏,用丝线控zhì

窗户开合,利用此祠庙的地势,引来山风而已。”

星儿问道:“这就是哥哥提过的‘空气对流’?”

秦阳赞赏地望了妹妹一眼,表扬道:“妹妹越来越聪明了。”小丫头被哥哥当众表扬,顿时羞红了脸蛋。

又有村民壮着胆子问道:“那孟大娘也不是被阎王勾去性命?”

秦阳见孟芷蕾还在星儿怀中哭着,便走过去,摸摸她的秀发,轻声道:“孟大娘心脏不好,身体虚弱,受不得风寒和惊吓。被这巫神大人吓了吓,又受了山风的风寒,引发心肌梗塞而去世的。师父,你认为徒弟说得有理不?”最后一句是对着费大夫说的。

费大夫医术比秦阳要高明得多,但因为“阎王勾命”先入为主的观念,便以为真是鬼神作祟,此时仔细一想,又过来看了孟大娘的神色,点头同意道:“确是如此,还是阳儿你观察入微。”

村民们一片哗然,纷纷质问起来:“巫神大人,请您解释一下!”

秦阳弯弓搭箭,两道寒芒掠过白幕,系着白幕的绳索应声而断,白幕落下,露出巫神大人的真面目。

白幕之后,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脸色大变,正恶狠狠地盯着秦阳。

村民们又是一声哗然,人人都以为巫神大人起码已有近百岁高龄,谁想得到如此年轻,有人大叫:“别让骗子溜了!”有人大叫:“不要放过这害人的骗子!”祠庙里一片混乱。

孟龙趁机大喝一声:“大家冷静下来,先将这骗子捉起来!”巫神大人威信不再,他便是头儿,当下马上有村民冲了过去。中年男子掏出一个小球往地下一扔,“嘭”!一团带着呛人气味的浓烟迅速将他的身影笼罩起来。

眼见这巫神大人就要逃走,秦阳手起箭落,中年男子惨叫一声,大腿已被利箭射穿,跌倒在地,村民们一涌而上,将他扎扎实实地捆了起来。

秦阳对中年男子恶毒的眼光视而不见,走到孟龙身边,道:“孟村长,巫神为害孟家村几十年,显非一人所能成事,相信你会彻查清楚,给村民们一个合理解释,我不想再多管此事。这次你占了最大便宜,后面的事你来处理掉,如何?”

孟龙冷哼道:“胡说八道,你杀害官兵,我怎敢放你离开,薛将军可不会饶了我。”他一把将儿子扯到身边,低声喝骂道:“你再不老实点,以后就不要再认我当爹!去,帮我把这骗子押到后堂关起来!”孟虎咬咬牙,正要挣脱爹爹的手。秦阳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听从孟龙吩咐。孟虎知秦阳体谅自己,不禁虎目含泪,朝秦阳作个了揖,这才带着几个村民把巫神押了下去。

一直冷眼坐山观虎斗的薛让站了起来,手一挥,二十几个亲兵将秦阳等四人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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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三局之赌

秦阳皱眉道:“薛将军,你我恩怨定要在今天了结个清楚?”

薛让原本对已深不可测的秦阳颇为忌惮,又见月儿剑术精妙,另一个小丫头似乎也武功不弱,更不想轻易起冲突,但见手下众人均忿忿不平,便指着孟芷蕾道:“秦阳,此事皆因这个小鬼而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也不去追究是非曲直,要么你跟我去衙门受审,要么将这小鬼交给我,我便放你走。”

秦阳面色一沉,正要说话,孟芷蕾站出来道:“我跟你们走!不要为难老师!”她想到娘亲已逝,自己孤伶伶一人在世上,早已万念俱灰。此时她转头凝视着秦阳,想到或许这就是自己最后一次和老师说话了,她努力平复心情,一字一句道:“老师,芷蕾在世上已无处容身,早已不想再活下去,老师待芷蕾的恩情,来世再报。”这回终于没再结结巴巴了,孟芷蕾暗自为达成心愿而松了口气,她咬咬牙,转身就要往薛让身边走去,忽然感觉小手被人拉住。

她不用回头便知dào

是老师拉住了自己,从三年多前老师第一次拉过她的手后,她心里便铭刻下了老师手掌的温暖。她不禁全身一颤,听得秦阳道:“小蕾,今天起你到我家住,我家便是你的容身之处。”

月儿和星儿对视一眼,目光复杂地望着哥哥和孟芷蕾,却没有说话。在私下里她们怎么撒娇怎么闹腾都不怕,但在外人面前,哥哥便是秦家的主人,他说的话便是家主的话,两个妹妹不敢反对。

孟芷蕾早已哭得通红的眼睛再次湿润了,她深情地望着老师摇头道:“老师……我不能拖累你,巫神大人说得对,我是煞星,会害人的。”

秦阳问道:“小蕾,老师叫什么名字?”

“秦阳?”

“对,秦阳。”秦阳露出阳光般明亮的笑容:“我便是秦家的太阳,有太阳的光芒在,什么厄运灾祸,统统都会滚到一边去!”

星儿嘟着小嘴低声道:“哥哥!”秦阳知dào

小丫头在闹别扭,凑到她耳边柔声道:“你永远是我最宝贝的星儿!”这个兄控的小丫头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秦阳又望向月儿,月儿轻叹口气,过来拉住孟芷蕾,道:“听从哥哥的话吧,他是倔脾气,定下了的事是不会听人劝的。”星儿也过来说道:“小蕾,以后有我保护着你,没人敢欺负你。”她低声补充一句:“不过不许和我争哥哥,不许缠着哥哥,哥哥是我的!”小丫头吃醋起来,又恢复了幼时的几分语气。

孟芷蕾环视着这三兄妹,眼眶里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

薛让手握刀柄,沉声道:“你们商量好没?”

“嚷什么嚷,”秦阳转头瞪着薛让道:“我跟你走便是,不许为难她们!”

“好你个秦阳!”薛让不知是赞还是贬,冷笑一声,吩咐左右亲兵将秦阳绑起来。

星儿闪身挡在哥哥身前,娇咤道:“谁敢动我家哥哥?”

“星儿听话!哥哥去去就回。”

“不要,我们三兄妹生死都在一起,决不分开!”星儿执拗地摇着头,像是猫儿护着领地般,呼呼地威胁着靠近的兵士们。

月儿长剑挥动,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她淡淡道:“谁敢迈过这条线,莫怪我手中长剑不长眼睛!”

“月儿!”怎么连一向冷静的月儿都这样冲动,秦阳心中既感动也焦急。

薛让心里忌惮这三兄妹个个武功了得,但此时势成骑虎,他手一挥,命令左右将四人都捉起来。

“慢着!”一个老人一瘸一瘸地推开众人走了进来,正是孟淮。孟淮打量着薛让,哈哈笑道:“薛小子,这么多年没见,倒是混得不错,还记得我孟淮不?”

“孟淮?”薛让脸色微变,马上躬身行礼道:“薛让见过孟将军,昔日得蒙孟将军教导,一直未能报答,自从孟将军退隐后,薛让时常想念着孟将军,不想孟将军竟隐居在此处。”

孟淮咳了两声,道:“原来还记得我,其他小子呢?”

薛让恭敬答道:“孟将军,除了韩勉在襄阳王手下效力,其他兄弟们都已为国捐躯。”

孟淮叹道:“世事无常,祸福难料。今日你来孟家村所为何事?”

“孟村长请我来帮忙灭狼患。”

“灭狼患?”孟淮咳嗽着用手指指剑拔弩张的兵士们道:“灭狼患怎么灭到我家徒儿身上了?”

薛让一惊,问道:“秦阳是孟将军的徒弟?”他眼光落在秦阳手里的大黑弓上,终于认出确是孟淮当年所用之弓。他迟疑道:“孟将军,秦阳杀害了我的儿郎,您老也知dào

军中的规矩,血仇只能用鲜血来偿还,所以……”

孟淮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知dào

规矩,我还知dào

有个规矩叫‘破杀三赌’。”

“‘破杀三赌’我倒是听过,可这赌注……”

“我代我徒儿做主,他输了,孟芷蕾你带走,他的命你也拿走,我决不过问,若他赢了,此事便一笔勾消,如何?”孟淮分别望了望秦阳和薛让。

秦阳心中极不愿将孟芷蕾也作为赌注,但见师父发话了,只得同意了。

月儿站出来,道:“把我和妹妹也押上,秦家三兄妹向来共同进退。”星儿也点点头。

秦阳急道:“月儿!星儿!”但他见妹妹们脸上的倔强神色,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薛让见秦阳两个妹妹虽尚年幼,但容颜娇俏,实在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儿,不由得心动了。周围的亲兵们都眼睛发光地打量着月儿星儿和孟芷蕾,低声商量起来,徐森凑到薛让耳边低语几句,薛让见手下儿郎们都明显趋向同意,便点点头道:“孟将军,敢问这‘破杀三赌’如何划道道?”

孟淮道:“老规矩,挑zhàn

方连战三场,每场均是以一敌三,三场皆胜,便赢了这‘破杀三赌’,否则便是输了。”

薛让沉思一会,指指月儿和星儿道:“追加一个条件,她们两个也要下场,且每人只能下场一次。”显然他对秦阳的忌惮尤甚于其他人。

一直没出声的孙将领突然道:“薛统领,末将有一个请求。”

薛让脸色不悦之色一闪而过,客气道:“孙将军有事请说。”

孙将领躬身道:“我愿为薛将军出力,与秦阳单独一战。”

秦阳吃了一惊,他虽一直觉得这青年将领不简单,但注意力都集中到薛让身上,此时认真打量孙将领,见他身形挺拔,浓眉大眼,眉宇间一片杀伐果duàn

之气,显然是久经沙场、见惯鲜血之人,从他手按剑柄的气势来看,似乎剑法极为高强,起码也是三级下的高手。

薛让沉思半晌,终于开口道:“那有劳孙将军了。”

孙将领微微欠身,不再说话,双目如鹰,盯着秦阳。

秦阳心头凛然,他望了望两个妹妹,见她们都脸色凝重,便转头对薛让道:“那我这边也要追加条件,除我与这孙将军的一战外,其余两场你们先选人,我再决定哪个妹妹下场。”

薛让冷笑几声,道:“没问题。先说明下,万一我下手没留情,伤了你家妹妹性命,你可别后悔。”

秦阳嘴巴不饶人,反击道:“薛将军,你有本事能赢我家妹妹们,我秦阳便心甘情愿把脑袋送你。不过,你要小心,我可不敢保证我家妹妹们会手下留情。”

孟淮见双方计议已定,便问道:“那第一场,薛小子你派谁出场?”

薛让盘算一会,道:“徐森,你带两位兄弟先出场。”

“谢统领!”徐森见有机会报仇,大喜之下拔出大刀,唤上两个身手最好的袍泽,大步走到大厅中。

周围村民们本来都围着孟龙商量着孟神大人的事,现在见有武戏上演,纷纷聚上来旁观。众人多数敬佩秦阳,虽忌惮官兵身份不敢公然为秦阳那边喝彩,但目光中都充满关怀鼓励之意。

秦阳向周围的村民们点头示意表示感谢,对星儿道:“妹妹,这场你先上。要用什么武器?”

星儿捏起白嫩的小拳头道:“我空手便可。”

秦阳点点头,微笑道:“下手轻点。”

小丫头第一次与外人交手,本来还有点忐忑,见哥哥这么说,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月儿白了哥哥一眼,道:“有你这么当哥哥的?也不嘱咐星儿小心点。”

“好好,那等会儿星儿赢了这场,轮到妹妹你上场时,我一定会嘱咐你小心点。”秦阳嘿嘿笑道,气得月儿狠狠瞪了他一眼。

星儿不安道:“哥哥,万一我输了怎么办?”

秦阳睁大眼睛,一脸吃惊状道:“输?我家星儿这么漂亮可爱,怎么可能会输?不可能不可能,哥哥坚决不相信。”

星儿被逗得笑成花儿,她挥挥小手道:“好啦,哥哥不要再夸我了,再说现在又不是选美,是比武哦。”星儿轻轻一跃,已灵巧落于场中,与三名手持兵器的彪形大汉正面对峙。

第五十五章 拳剑双绝

孟芷蕾不由得紧张问道:“老师……星儿不……不要紧吧?”

秦阳冲她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星儿武艺相当不错。”他眨眨眼,朝场上的星儿大声道:“对了,妹妹,别那么快打赢,我还想和小蕾多说两句话。”

星儿笑眯眯道:“好好。”徐森三人被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限于比试规则,他们早已将手里的武器向秦阳招呼过去。

周围村民们本来见娇弱的星儿与三个身材高大的兵士站一起,似乎轻轻就会被他们捏死,都暗暗担心,但此时见秦阳和星儿神态自若,不禁低声讨论起来,年轻的小伙们甚至为星儿喝起彩来。

星儿一招问手路,道:“喂,你们先攻过来吧,哥哥说过了,我会手下留情的,你们大可放心,不会死的哦。”

徐森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当下怒吼一声,手上大刀直劈而下,星儿小辫子一甩,已移步侧身闪过,右手一摊一扣,擒住了徐森拿刀的手腕,左掌同时轻飘飘地拍出,正中徐森的右肋,她的小手柔若无骨,似乎毫无力qì

,但徐森高大壮实的身体却被震得“蹬蹬蹬蹬”地连退四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徐森旁边的两个兵士刚想配合徐森进攻,此时也不禁呆住了。薛让脸色凝重起来,而孙将领眼中也闪过异彩。

自从那晚受哥哥的启发后,小丫头的武学视野豁然开朗,她性格老实,但并不代表她亦步亦趋,比起认真严谨的月儿,星儿在习武的道路上更灵活多变,更容易接受新的知识理论,她掌握飘云掌法每招的攻守意义后,将整套招式套路全部打乱,两两组合,自由练习,渐渐磨砺出掌法的神蕴。后来秦阳见她掌法已达相当境界,便将咏春拳的“小念头”、“寻桥”、“标指”及身法步法教给了她,并详细解释了咏春拳守中用中、攻守同期、来留去送、甩手直冲等要诀。星儿学得咏春拳法后如虎添翼,掌法中混入拳法,逐渐形成了外咏春招式内飘云发劲、外飘云招式内咏春寸劲,或一手飘云一手咏春的独特拳掌风格。特别是她跟随哥哥修习“混合丹功”及轻功、跟姐姐学习剑法后,内外修为提升迅速,武艺进步更快,尤以拳脚功夫为佳,最近三个月已能在哥哥手下走满百招。

适才星儿用乃是咏春拳,右手发劲用的则是飘云掌法中的“柔”劲,一招之间轻轻松松克敌制胜,震惊全场。

秦阳轻叹一声,道:“妹妹,下手再轻点,不然很快就结束了,多没趣。”

徐森被震得气血翻涌,却没受伤,他犹未注意到与星儿之间的武学差距,此时听到秦阳的话,气得哇哇大叫,再次挥舞大刀扑了过来,另两个兵士也回过神,各持枪、剑直杀过来。

好一个星儿,她步伐如风,以咏春拳的“包脚马”闪开大刀,飞快移位到徐森背后,三星锤如骤雨般密集击出,全中徐森后背,只听得“啪啪啪”的拳声炒蚕豆般响个不停,徐森被打得向前直冲,星儿化拳为掌,双掌连环击出,飘云掌法的“圆柔粘透”四劲齐发,徐森一口鲜血狂奔而出,仆地不起。

此时另外两个兵士的长枪利剑已刺了过来,星儿微一侧身闪过利剑,内搭手引开长枪,起左脚以“横面脚”踹中持剑兵士的膝盖弯,登时将他踢倒在地。

持枪兵士急忙以枪杆倒撞星儿胸膛,星儿用飘云掌法的“粘”劲配合咏春拳里的蛇形手缠住了枪杆,持枪兵士只觉得手中长枪如同被缠在棉花中,连忙发力回抽,星儿轻叱一声,咏春寸劲爆fā

出来,持枪兵士的双手同时承shòu自己回抽之力及星儿的寸劲,虎口登时崩裂,长枪脱手飞出,星儿趁机逼近他的身边,掌力一吐,将他震跌到五六步外。

星儿也不追击,轻轻一个倒跃,跳出圈外,天真地望向哥哥,问道:“哥哥,要继xù

击倒他们不?”

秦阳笑嘻嘻地望向薛让,问道:“薛将军,这场比试是否还需yào

继xù

?”

薛让脸色乌黑,重重哼了声,咬牙道:“这场算我们输了!”

周围的村民们不禁彩声雷动,刚从后堂回来的孟虎和隐身人群中的孟志更是佩服得拼命拍掌,谁想得到星儿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片刻之间已打得三个彪形士兵毫无还手之力?

秦阳拉妹妹回到场边,伸手捏捏她软滑如凝脂般的小脸蛋,赞道:“星儿你基本上可以出师啦,哥哥已没什么可以教你了。”

小丫头见周围村民们把都眼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禁脸蛋儿一红,道:“哥哥又在捉弄人家。”她轻轻推开哥哥的手,飞快躲到姐姐身后。

月儿嗔道:“哥哥,人多着呢,别对星儿动手动脚好不好?”

秦阳凑近月儿身边,在她耳边调笑道:“好吧,我一会到家里再动手动脚。”

月儿见哥哥一脸坏笑,脸蛋儿也红了,低声怒道:“到家里也不行!”她轻轻踢了哥哥一脚,道:“坏蛋哥哥,还有两场比试呢,别开心得太早了。”

薛让沉不住气了,提起大刀站到圈内,喝道:“这场我来,持剑的小姑娘,赶紧下场!”秦阳知薛让武艺过人,顿时收起嘻嘻哈哈的笑容,正色道:“月儿,这次可不是开玩笑,一定要小心点,这人刀法走的是刚猛路线,先避其锋芒,再徐图胜机。”

月儿见薛让步伐稳健,持刀之手极稳,便知对方是高手,又听得哥哥如此认真嘱咐,更不敢掉以轻心,她点点头,道:“我去了。”

“月儿。”秦阳叫住她,轻轻摸下她的秀发,柔声道:“不是哥哥偏心让你对付危险之敌,星儿剑法不如你,对付这人的刀法颇有难度。你和星儿一样,都是哥哥的宝贝,万事小心为上。”

月儿眼光复杂地望了他一眼,低声嗔道:“知dào

了,净会胡言乱语的笨蛋哥哥。”

她利剑出鞘,步入圈内。窗外山风吹过,吹得她鬓发飞舞,裙角扬起。月儿仗剑迎风而立,摇曳的烛光照在她俏丽绝伦却静谧淡然的脸上,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下凡。

周围的村民和兵士们仿佛都被这美景震撼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全场静悄悄的,只有山风吹过拂动衣服裙角的声音萦绕在众人心中。

月儿淡淡问道:“这位将军,只有你下场?”

薛让厉声道:“小丫头不要托大,对付你这样的丫头片子,我一个便足矣。”

月儿不喜不怒,淡淡点点头,不再说话。她剑尖下垂,直贴地面,左手化剑指为佛掌,护于身前,目光专注于薛让身上,静候他出招。

剑虽已出鞘,但锋芒毕藏,与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截然不同。

薛让心头凛然,忙收敛心神,他深呼吸两下,缓缓将大刀扛在肩上,双目如电光闪动,军袍下摇剧烈摆动起来,尤甚于风势,一股凌厉的气势从他伟岸的身躯中喷薄而出,顿时将月儿紧紧锁定在场中。

月儿犹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气势大弱。

众人都紧张得手心冒汗,无人敢交头接耳。星儿捏紧小拳头,观察着场中的变化,又偷看哥哥的脸色,见他虽然一脸专注,但并无紧张之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哥哥身边靠了过去。另一边的孟芷蕾也紧张得连自己依在秦阳身上都没察觉。

秦阳伸出手,分别拉住星儿和孟芷蕾的小手,两个小丫头浑身一震,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感受着秦阳温暖坚定的大手,两个小丫头仿佛有了主心骨般,绷紧的脸蛋稍放松下来。

场上的薛让突然向前迈出一步,他步伐沉稳,一股更强dà

的气势直逼月儿。月儿的披肩秀发竟被这气势吹得飞扬起来。

月儿依然神色淡漠,对身边一切都恍如不觉,手中长剑却“嗡——”地长吟起来,剑qì

破浪而出,硬生生地与薛让的刀气相撞在一起。

薛让一声长啸,肩上大刀弹射而起,双手握刀,一招“独劈华山”,顿时掀起滔天巨浪,直劈而下,配合阴森杀伐的气势,比适才徐森的刀法凌厉何止十倍。

月儿剑起如飞虹,直迎大刀刀锋,身似游龙,轻盈敏捷,霎那间“叮叮叮”的刀剑相碰声不绝于耳。月儿手中长剑灿若梨花,不断与大刀刀身相撞,剑qì

与刀气交缠在一起,硬生生将巨浪般的刀势切割为绢绢细流。

站在一旁的孙将领目不转睛,静静注视着场上交手的两人,特别是对月儿的身法步法剑势,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秦阳眼睛余光扫过孙将领,心里暗自警觉。

星儿暗忖单凭自己一双肉掌,要对付这凌厉异常的刀法实在会颇为头痛,不禁又望了哥哥一眼。

薛让暴喝一声,猛然向左跨出一步,大刀借腰腿转势横劈而下,顿时冲破月儿剑qì

的纠缠,“嘶”!月儿裙子下摆已被大刀割破。众人忍不住惊呼出来。

第五十六章 无声的拥抱

月儿神色不变,手中长剑运转,金龙入地式引开大刀刀势,脚下步法骤变,以灵动的咏春步法配合天道身法,侧闪至薛让右边,一招“倒卷珠帘”,长剑挑起,斜削而下,如月光倾洒,剑尖轨迹清晰可见,但剑qì

所至,竟产生切金断玉的气势。

薛让大喝一声“好剑法”,手中大刀回抽,如大浪狂涌追击而上。

又是“叮叮叮”的金铁相交之声,电光火石间,两人再次交手十来招,但见剑光刀芒充溢于大厅中间,剑qì

刀气纵横四射,除孙将领、秦阳及秦阳护着星儿、孟芷蕾等寥寥数人依然岿然不动立于原地外,孟龙、孟淮、村民们和兵士们,乃至孟虎孟志都下意识地退让到大厅墙边。

在场能有几人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高手对战?要说刚才星儿谈笑间击败三名壮年大汉让他们震惊不已,此时人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连喝彩都忘记了。

月儿这些年来虽也有跟妹妹学习飘云掌法,跟哥哥学习“混合丹功”、轻功、咏春拳,但重点心思还是放在剑术之上,每天练功时间有一半是花在剑法上,她性情沉静,专注力强,又得哥哥悉心指点,不再固守套路,逐渐走向与星儿那般灵活组合、融会贯通之路。她的剑法融入飘云掌法、咏春拳法、咏春短棍术等要诀,并在天道门的步法身法基础上加入咏春步法身法,更显得诡异多变。刚开始时数者融合尚显青涩,如青豆炒萝卜,在她日夜沉思苦练、与哥哥多加交流的努力下,现在已渐渐融合成世上独一无二的剑法。

此刻她的剑意既有游龙剑法的行云流水之蕴,又有咏春拳快捷刁钻之神,在薛让凌厉无比的刀光中依然游走自如。又是一阵刀剑相撞之声后,月儿身形疾退,剑势圈转,紧守门户,似乎落于下风。

众人一脸担忧,唯独秦阳吐了口气,轻轻说一声:“赢了。”星儿终究不及哥哥眼光锐利,悄然问道:“哥哥?”

秦阳嘴角现出一抹微笑,道:“再有一炷香的时间,月儿便可以赢了。”

场上薛让刀光如练,一连数刀如巨浪连绵、重重倾泻而下,刀风呼啸之声愈加凌厉,使人产生一种莫可抵御之感,月儿全身均被刀光所笼罩,似是在竭力苦熬。

孟芷蕾急道:“老师,如月姐姐似乎撑不住了……”

秦阳目光如炬,见月儿眼中不焦不躁、不惊不惧,剑走轻灵,以卸劲为主,以引劲为辅,剑qì

含而不发,守得滴水不漏,便微笑道:“不用急,月儿游刃有余。”他轻轻赞道:“这小丫头远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他已看出月儿经过先前数十招的试探,已摸熟了薛让的刀路,此刻守起来成竹在胸,貌似落在下风,实质只是在避其锋芒,伺机取胜。

又是一连数十刀,薛让沉重的呼吸声已开始充溢大厅,每每眼看大刀就要劈中月儿,但月儿却总得间不容发的瞬间或闪开或用利剑挡开,只是偶尔衣角被刀气割破少许。薛让怒吼不已,如巨熊扑兔,明明实力差距明显,偏偏就是捉不到猎物。

眼见他吸呼渐趋絮乱,刀式亦不复先前滔滔之势,月儿娇叱一声,快步踏近,剑qì

再次破浪而出,直迎刀势薄弱之处。

秦阳脸色忽变,大叫:“小心有诈!”他话音刚落,薛让大刀骤然加速,刀锋回转,刀锋剑锋正面相撞,刀重剑轻,只听得“哐”的一声暴响,月儿长剑已脱手飞出。

众人忍不住纷纷上前,有人更是惊呼出来。

薛让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你还嫩着呢!回家多学几年吧!”他手起刀落,直劈月儿右臂。

秦阳脸色大变,他心疼妹妹,哪里还管什么规矩,他探手入怀,掏出碎银就要向薛让飞掷而去。月儿临危不乱,她脚步轻移,右手飞快拔出腰间剑鞘,在千钧一发之际刺中大刀刀身,将刀身荡了开去,借势一个后空翻倒跃而起,左手勾住半空中的长剑剑柄,身如落叶,飘然落于一丈开外。

众人一直屏息静气,至此刻方始敢透气,全场静了半刻,喝彩声如雷般响起。

秦阳轻舒口气,手中的碎银却不敢再放回怀中。

薛让眼见必杀之招竟然落空,也不禁叫了声好,他不等月儿稍作喘息,纵身扑上,大刀再次卷起凌厉刀气,直杀过去。眼见长刀拦腰砍至,月儿突然柳腰后仰,右手剑鞘引开大刀刀势,左手长剑挑起,锋利的剑尖在薛让右臂上留下一条血痕,正是贵妃醉酒式,此招乃是秦阳与她比剑时即兴所创双刀刀法,月儿此刻居然灵机一动当成剑招使了出来,这招与她此前的剑法大相径庭,饶是薛让经验丰富也吃了个暗亏。

月儿一着得手,乘着薛让受伤急退之机,左剑右鞘同时攻出,正是从秦阳双刀刀法中化来的剑招,剑qì

所至,薛让顿时溅血当场。薛让狂喝一声,任由月儿的长剑刺向自己右胸,奋起全力,大刀快如电闪斜劈向月儿,竟是同归于尽之势。月儿左手长剑一掷,右手剑鞘剑qì

暴涨,直撞大刀刀身,“当”!金石相撞之声中,薛让右胸被月儿掷出的长剑刺穿,大刀也被月儿剑鞘荡开,砍到地上的青石板上,石屑四溅。

月儿气息微喘,剑鞘闪电伸出,紧贴着薛让太阳穴,凭她的功力,一旦发劲足以震碎薛让头骨。

薛让脸如死灰,大刀松手落地,咬牙道:“我输了。”

月儿退后两步,刚转过身,秦阳已几步冲过来,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前前后后仔细察看她身上是否有伤势,见她虽然衣服破损之处极多,所幸没有伤及皮肉,这才松了口气。

月儿的肩膀被哥哥捏得生疼,她还没反应过来,秦阳已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哥哥……”这下大大出乎月儿的意料,月儿脸蛋儿涨得通红,两手垂在腰间,不知该往哪里放。耳边传来哥哥的喃喃自语:“吓死我了,你这个惹人担心的坏丫头。”

月儿听出哥哥语气里的关切与疼爱,心中一热,把脸蛋轻轻贴在哥哥的胸前。

感受着哥哥胸膛里传来脉搏跳动的热流,月儿轻声道:“哥哥,快放开我,别人都在看着呢,成什么样子。”秦阳却抱得更紧了,声音微微颤抖道:“就让我这样再抱一会,一会就好。”

若在平时月儿怎么可能让哥哥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住自己,此刻听出哥哥话里蕴含的深厚感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小手轻轻拉住哥哥的衣服,任由哥哥抱着。

爽朗的夜风吹过,两兄妹都没再说话,仿佛连周围的嘈杂声都听不到。

星儿、孟芷蕾赶过来关心探问,月儿才轻轻推开了哥哥,柔声训道:“哥哥都十五岁了,也不懂得稳重些,净会向妹妹撒娇,会让外人笑话的。”眼中却饱含着高兴与笑意。

秦阳不好意思地擦擦鼻子道:“好啦好啦,偶尔一次半次有什么关系。”

难得见哥哥没辩解没撒赖,月儿惊讶地望了哥哥一眼,见哥哥已悄悄别过脸不敢与自己目光对视,回想到刚才两兄妹抱在一起,不禁脸红耳赤,急忙转过脸,低头看着鞋尖。

突然听到孙将领微叹一声道:“能打败东路军第一高手薛让,秦阳,你妹妹足以一战成名。”

听得哥哥已恢复正常的语气,朗声答道:“谢谢夸奖,受之有愧。不知将军又是哪路军的第一高手?看阁下气度,决非寂寂无名之辈。”

月儿抬起头,见哥哥虽说着客套话,嘴角又挂上了往日里轻松揶揄的微笑,明显是在告sù

别人,我只是在说客套话,你别当真。唉,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笨蛋哥哥。月儿心里“责备”着哥哥,目光却再也离不开这个笨蛋哥哥。

那边孟龙已焦急地唤费大夫帮薛让拔剑治伤,薛让半躺在墙角,脸色苍白,此时忽然出声道:“秦阳,他乃淮南王麾下八大骑将之一,西路军武术总教练、第一剑客孙榐,你别得yì

得太早,看他收拾你……咳咳。”他右边肺部被月儿刺伤,不禁剧烈咳嗽起来。

秦阳恼他刚才差点伤了自己妹妹,毫不客气嘲讽道:“薛将军,肺部受伤不宜多言,我劝你还是安歇一下较好。”

孙榐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大步走入场上,手按剑柄道:“上场罢!”

秦阳也不再说话,将背上的大黑弓、箭袋都解下来,递给星儿。星儿接过,紧张道:“哥哥,小心点。”秦阳点点头,摸摸她的秀发。

月儿见哥哥刚解下大黑弓时把衣领稍稍弄乱了,走过来帮哥哥把衣领重新整理,轻声道:“去吧,小心点别让星儿担心。”

秦阳嘿嘿笑道:“那你就不担心?”

月儿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哥哥你的武艺我心里有数,注意点别大意就是了。”

“谢谢妹妹的信任。”秦阳转头见孟芷蕾面有忧色,便打趣道:“小蕾,一会大声点帮老师加油。”

孟芷蕾赶紧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地说道:“老师,刀剑无眼,万事小心为上”。

秦阳微微一笑,拔出小腿刀鞘上的双刀,大步走到大厅中间,与孙榐相距两丈站定。

第五十七章 秦阳的刀

两人静静对视,好一会,孙榐目光落到秦阳手中的双刀上,微微皱眉道:“木刀?”

秦阳轻轻扬了扬双刀,自嘲道:“家贫,无钱铸钢刀,唯木刀可用。”

孙榐望了他的木刀半晌,缓缓道:“你这刀造型古怪,怕比钢刀还要厉害得多。”秦阳手里的双刀乃咏春门独有的蝴蝶双刀,与当世所有的刀都不一样,孙榐自然没见过。

秦阳笑笑,也不答话,只是悠悠道:“我的刀上面涂了剧毒,见血封喉,你可觉得不公平?”

孙榐反问道:“我用的乃名为‘孤霜’之宝剑,削铁如泥,你可觉得不公平?”

秦阳眼露笑意道:“那看来还真是彼此彼此。”

孙榐眼中神光一闪,道:“你若输了,死在我这宝剑下也不冤,你若胜了,我日后送你一对宝刀。”

秦阳哈哈笑道:“看你打的如意算盘,你这是让我别下杀招?我本来就无心杀你,放心好了。”

孙榐微叹道:“难得你一身好武艺,杀了实在可惜。”他忽然腰杆一挺,眼中精力四射,一股冷峻阴寒的杀气充溢全身,周围的温度竟似下降了十几度。剑尚未出鞘,剑qì

已笼罩全场。

众人只觉得寒风阵阵,一股无形的压力逼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不由自主地往后再退几步。

月儿乃用剑高手,不禁心头凛然,光看孙榐这气势已胜过薛让一筹,难怪他敢指名挑zhàn

哥哥。

她望向哥哥,见他神色自然,身体如岩石般屹然不动,竟似丝毫不受剑qì

的影响,他只是随意地持刀站着,却像是融入到大厅的空气中般,如虚似幻,极为奇异。

星儿靠近姐姐身边,轻声问道:“姐姐,我居然看不出哥哥的破绽,你呢?”

月儿凝神观察半晌,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来,明明处处是破绽,偏给人一种无从下手之感。”

孙榐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双目精芒更盛,突然向前踏出了小半步,手指一按,剑已出鞘几分,一股更凛烈的剑qì

铺天盖地般涌向秦阳。

众人感觉有千军万马冲杀过来,耳边传来呼啸风声,孟淮本来肺部就有旧患,受剑qì

影响,猛烈地咳嗽起来,瘦弱的孟芷蕾脸上更是冷汗直冒。

月儿看在眼里,轻轻唤道:“星儿,助我。”

星儿会意,拉起姐姐的右手,一股纯和的真气导入姐姐体内,两人所练源本同宗,彼此又熟悉至极,真气传入月儿体内便如水相融,瞬间提高了月儿的内力,月儿左袖一拂,一面气墙凭空而生,硬生生地将涌向她身后众人的剑qì

挡了下来。

众人这才感觉轻松下来,心想自己离孙榐五六丈远尚且如此,站在孙榐正对面的秦阳岂不更大压力?孟淮止住咳,他担心爱徒,也来不及和月儿说话,急忙向场上望去。

秦阳竟还在微笑,他高声道:“孙将军,秦阳领教你高招。”他左脚划个半圆,右脚跟着划个半圆,重心微微下蹲,双脚双膝内扣,含胸拔背,正是咏春拳的二字钳羊马。

在场所有人除了月儿星儿,谁都没见过如此诡异的马步,均惊讶不已。

只见秦阳右手木刀破风举起,遥指孙榐,整个人与刀形成一个充满张力的三角形,刀气暴射而出,孙榐的凛烈杀气居然被切为两半。

“锵”!气机牵引之下,孙榐的宝剑离鞘而出,但见寒光满天,一条人影已如箭般直射向秦阳,孙榐只迈出了一步,但这一步竟跨出了近两丈的距离,剑未到,剑qì

已与秦阳的木刀绞缠在一起,莫可名状的螺旋剑qì

大有将木刀绞成粉末之势。

秦阳双刀微微一抖,震开纠缠不休的剑qì

,身形已朝着孙榐迎了上去,手中两道黑芒划破满天寒光,直穿入重重剑影之中。

孙榐一声冷笑,剑随身转,剑尖夹杂着一股螺旋气劲刺向秦阳右腕,秦阳手腕微转刚闪开剑尖,孙榐手一翻,宝剑已直刺秦阳胸膛,剑qì

到处,如有形之刃,冰寒砌骨。

秦阳不闪不避,双刀同时划出两个圆圈,一攻一守,刀剑尚未相交,“蓬”!浑厚的刀气与锋利的剑qì

撞在一起,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震得众人耳边嗡嗡作响,祠庙瓦顶的灰尘四处飘落。

众人只见到两条黑影在漫天尘灰中来回交错,几不可辨,两道黑芒与一道白芒纠缠相斗,根本分不清谁占上风。

星儿紧张得手心都是冷汗:“姐姐,哥哥他……”

月儿凝神细看场中,声音也带着几分紧张:“未见胜负。”

忽然两条黑影相互弹开,孙榐刚稳住身形,已再次长啸而起,人剑合一,如旋风般冲杀向秦阳,漫天寒光竟将尘灰震到两边,凌厉非常。

秦阳似乎无力招架,他后退一步,然后轻轻挥出了一刀。

这一刀平淡无奇,这一刀玄妙至极;这一刀悄无声息,这一刀气势磅礴;这一刀缓慢无比,这一刀快如电闪。

人人都看清了这刀的去势,却偏偏无法准确形容出这一刀的神蕴。

星儿惊讶道:“姐姐,哥哥的刀!”

但见黑色的木刀迸发出无边刀意,如方似圆,木质刀身竟发出如钢刃般的黑芒,直透入孙榐旋风剑流中一闪而逝的破绽之中,“擦”!木刀与宝剑首度相撞,刀尖斜斜点在了剑尖之上,妙至毫巅。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这奇妙的瞬间。薛让更是脸色连变,他这才察觉秦阳之前和他交手,根本没用五成实力。

孙榐轻喝一声,内力贯注入宝剑中,宝剑发出龙吟般的长鸣。秦阳眉头稍皱,手腕一沉,一股更庞大的刀气喷涌而出,宝剑剑身渐渐弯曲,剑qì

顿时受挫,孙榐连绵不绝的攻势终于被秦阳这一刀所瓦解。

孙榐脸色微变,身形骤退,手腕后拖,宝剑斜削木刀。

秦阳朗声念道:“大巧不工,更胜奇峰!”众人不知他念的是刀诀还是诗句,正惊疑不定,木刀已再度迸发出森然黑芒,双刀左攻右守,如影随形,直线挥出,击宝剑,割手腕,在短短一尺距离内连环挥出,一刀比一刀快,招招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逼得孙榐毫无还手之力。

“其快无声,灿若繁星!”秦阳继xù

朗声吟着,双刀越来越快,但见两道黑色的刀芒如幻影飞鸿般从四面八方攻向孙榐,却听不到刀风之声,在火把烛光的映照中,只有黑芒如点点繁星。

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孙榐心头蓦然浮起这句谒语。他奋力将宝剑舞得密不透风,但秦阳的刀实在太快了,他依然被逼得不断后退,剑qì

刀气呼啸相撞中,衣屑纷飞。

孙榐自出道以来纵横淮南,何时被人如此压制过,当下暴喝一声,声震全场,宝剑光芒大盛,幻出无数光点,奋不顾身地直向秦阳手中的两道黑芒迎去。

黑芒光芒交错间,只听得“咔嚓”两声,秦阳双刀均被砍断,两截断刀飞上半空。

月儿脸色剧变,“哥哥!”星儿大急,正要冲上前,场上奇变又生,只听秦阳轻喝道:“中!”两条人影交错而过,孙榐怪叫一声,倒跃而退,转眼间已飞出窗外,听得他惊怒交集的声音远远传来:“秦阳,今日之辱,他日必定十倍奉还!”

“老师!”孟芷蕾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秦阳稳住身形,擦擦额上的细汗,微笑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哥哥!”星儿和月儿也冲了过来。

“哟,宝贝星儿来得正好,让哥哥抱抱庆祝一下!”秦阳嘻皮笑脸,张开手臂要抱星儿,星儿见哥哥不似受伤的样子,放下心来,轻轻躲开了哥哥的魔爪。

月儿瞪了哥哥一眼,小声训道:“没半点正经,也不知dào

刚才星儿有多担心你。”

“害你们担心了,哥哥送你们一把宝剑作为赔礼好了。”秦阳眨眨眼,双手一合,宝剑入鞘,递给了月儿,剑鞘古朴,上书“孤霜”二字,居然是孙榐的配剑。

两个妹妹都傻了眼,好一会,月儿才问道:“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夺了那人的剑?”

“最后他冲过来的时候。”

星儿按捺不住好奇心,眨着大眼睛问道:“哥哥,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虎、孟志等一众人等都莫名其妙,纷纷涌过来听秦阳解释。

秦阳难为情地说道:“不是很好意思说吧?”

月儿白了他一眼,道:“哥哥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秦阳跳起来道:“月儿你怎么这样看哥哥?我像是这样的人嘛?”

见月儿一脸狐疑,秦阳挠挠鼻子地解释道:“孙榐最后那招来势太凶猛露了破绽,我双刀有毒怕失手误伤他,便送上双刀任他削断,大概这下太过出其不意,他的剑势滞了滞,在那瞬间我便用小擒拿手夺了他的宝剑,顺手割断他腰带,拿了他的剑鞘,后面的事你们都看到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竟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众人都哭笑不得。

第五十八章 庄周梦蝶

月儿轻叹道:“人家堂堂武术总教练,被你割断腰带夺了配剑,难怪会羞怒而逃……噗。”说到最后,她想到孙榐绷着脸提着裤子逃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阳好久没看到月儿笑得这般天真开朗了,此时见她笑靥如花,美得动人心魄,不禁看呆了。月儿瞟了哥哥一眼,脸蛋儿微红,嗔道:“干嘛盯着妹妹看,也不害羞。”

秦阳回过神来,调戏道:“妹妹,你明明笑起来很好kàn

很漂亮,为什么要一直板着脸?”

月儿脸蛋儿越涨越红,忽然狠狠踢了哥哥一脚:“胡说些什么呢,笨蛋哥哥!大色狼!”蹬蹬蹬地跑开了。

这个傲娇的小丫头。秦阳装着痛得受不了的样子,倚到星儿身上,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道:“星儿,你说你姐姐为什么总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哥哥难道对她不够好?”

星儿知dào

哥哥在撒赖占自己便宜,她装作不知情,掩嘴笑道:“应该是哥哥你的错,总是乱说话惹姐姐害羞。”

秦阳没想到星儿居然说出这样的见解,他回头望着月儿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情:“嗯,她太过腼腆,极少在别人面前露出真心的笑容。”他忽然换上嘻皮笑脸,对星儿道:“我家星儿就不一样,天生爱笑,笑起来就像小天使,爱死你了。”

星儿被逗得满脸通红,头低得几乎要被额前的秀发遮住脸,害羞道:“哥哥不要再戏弄人家了,我会害羞死的。”

秦阳被可爱的妹妹萌得全身都酥了,正要趁机捏捏星儿的小脸蛋占下便宜,“哼!”忽然传来一声冷哼,秦阳转过头,只见坐在墙角的薛让在亲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不甘地瞪了自己一眼。

见秦阳一脸不以为意,薛让咬咬牙,慢慢走到孟淮跟前,低头道:“孟将军爱徒本领高强,薛让认栽了!”他对身旁的亲兵们道:“带上受伤的弟兄们,回营!”一众兵士抬起伤员和徐彪的尸首,扶薛让出了祠庙骑上战马。

孟龙急忙追了出来道:“薛将军请留步!我们村里的狼患……”

薛让忿怒道:“你们村里不缺高人,何需我们多管闲事?”他远远朝孟淮一拱手,拔转马头,带着手下亲兵们气愤愤地离开了。

好戏看完了,兵士们全走光了,巫神大人又是骗子,村民们这才想起村里的狼患问题,纷纷向孟龙问道:“村长大人,这狼患……”

孟龙阴阳怪气望着秦阳道:“秦阳,军队是你气走的,这灭狼患的责任你担得起?”

想踢皮球?秦阳丝毫不比这老狐狸笨,他不客气答道:“你什么时候改姓赖了?再说你是村长还是我是村长?”

孟龙顿时被噎住了,好一会才大声道:“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灭狼患的军队,你闯下大祸便想拍拍屁股走人?”

村民们见村里的一号人物和事实上的二号人物起了冲突,都你眼望我眼,不知所措。

秦阳嘲讽道:“我可没求过你请军队来灭狼患。”他顿了顿,又道:“当然,你想求我去灭狼,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孟龙心知此事除了秦阳出面还真没人能搞定,只得咬牙切齿问道:“什么条件?”

“让孟大娘风光大葬,她是因狼患生祭的事而过世的,也有村里的责任。”

孟龙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他沉吟片刻,答道:“好,一言为定,你灭狼患需yào

多少人手?我有言在先,若村里的人有什么死伤,全是你的责任!”

秦阳冷笑一声道:“孟龙,你这村长当得真轻松,好处你全占了,出了事便是别人的责任,我便要你与我同去如何?”

“你!”孟龙还真怕秦阳硬拉上自己,他虽然有些蛮力会几下功夫,但比起儿子孟虎都远远不如,去灭狼患简直与送死无异。他又急又怒,饶是他平时狡猾善辩,此刻也哑口无言。

秦阳不想与他多纠缠,便道:“你明天先将孟大娘风光大葬,我这几天准bèi

一下便来找你要人去灭狼患。”

忽然听得星儿一声惊呼:“小蕾!”

秦阳急忙回头,见孟芷蕾呼吸急促,脸色潮红,倒在星儿怀中失去了意识。他顾不上孟龙,马上冲了过去。

月儿和星儿已分别帮孟芷蕾把脉和诊治,月儿见哥哥一脸关切,便说道:“哥哥不用担心,小蕾是受了惊吓和风寒,发烧昏过去而已。”

孟阳这才想起刚才拉起小蕾小手时,便觉得她手心潮热,当时还以为她是紧张,此刻不禁暗恨自己粗心大意。

他俯身抱起孟芷蕾,对两个妹妹道:“月儿星儿,我们先回去。”他见费大夫、孟淮还在厅中,便过去道谢和告别。费大夫和孟淮点点头,表示要先留下来帮忙处理一下孟大娘的遗体及相关后事。秦阳见两位老人白发苍苍,却还在为自己的多管闲事而操心,不禁眼眶发热。

孟淮拍拍他的肩膀,骄傲道:“好徒儿,今天你的表现没让我失望,想不到我孟淮年老还收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不枉此生。你这几天有空便过来我家一趟,我将最后的弓术要诀传你。”

费大夫则摸摸他的头发道:“阳儿,这里交给我们处理便可,你照顾好芷蕾丫头,她怪可怜的,你既说了要照顾她,男子汉大丈夫要言出必行,承担起责任来。”

秦阳心中感动,一时没听出费大夫的言外之意。

秦阳与两位师父告别后,又与孟虎、孟志话别。孟虎见孟芷蕾病得不轻,心中惭愧,咬着嘴唇大声道:“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会让父亲把孟大娘风光大葬!”孟志也道:“老大,你放心回去,这里的事我和虎哥会处理好,有什么急事我会马上来通知你。”

秦阳见孟龙已开始指挥村民们找仵作、准bèi

寿衣棺木等事宜,知dào

他还得依靠自己灭狼患,断不敢随便敷衍了事,便带着两个妹妹先赶回了家。

那一晚,孟家村成了不眠村,巫神大人是骗子的事、秦阳三兄妹的精彩故事、孟大娘去世的事等,像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子,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数十年来哪有过这么震撼人心的大事?孟家村几乎无人入睡,村民们一边大张旗鼓地准bèi

孟大娘的后事,一边讨论回味着晚上祠庙中精彩绝伦的场景,小秦老师如何闯入柴屋救人、如何智破“巫神大人”的骗局、以及与青年将军那惊心动魄的一战,都被越传越夸张,至于如星姑娘掌法拳术何等厉害,如月姑娘剑术何等奇妙,更是成为村民们长久的茶余饭后话题。而原来村民们最为关切的狼患问题反而少有人提起,人人都知dào

只要办好孟大娘的葬礼,小秦老师便会去灭狼患,小秦老师是什么人,有他在还用担心狼患问题?加上村民们对孟大娘母女心存愧疚,虽是连夜赶着准bèi

孟大娘的后事,也没人有什么怨言。

秦阳对这些事毫不关心,屋子外人声喧哗,他充耳不闻,静静地坐在床边,用毛巾替孟芷蕾擦着额上的虚汗。回到费大夫家后,星儿月儿已帮孟芷蕾换过一身干净暖和的衣服,秦阳和徐氏、范管家大概说了今天的事,两个老人都颇为怜惜孟芷蕾的身世遭遇,张罗着在两姐妹的房间又铺好了一张床,准bèi

让孟芷蕾住下。

此时月儿星儿都在厨房里煮粥煮药,秦阳见孟芷蕾的烧渐渐退了下来,稍松了口气。他匆匆回自己屋子里换过衣服、整理好大黑弓和箭矢,又回到两个妹妹的屋子里。孟芷蕾还睡得很沉。

秦阳平时天天来这屋子教两个妹妹念书,早就习惯了这屋子里的一切摆设。他坐了一会,随手拿起妹妹们放在桌子上的《庄子》,打开的书页刚好记载着庄周梦蝶的故事:“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

那自己呢?到底是秦阳梦到自己成为林郁,还是我林郁梦到自己成为秦阳?现在的我到底是林郁,还是秦阳?

回想这些年来的一切,恍如梦境,秦阳举起双手,张开又握紧,清晰的皮肤触感使他又确信这一切又都是真实的。自己确实是灵魂穿越过来,那么说世上真有灵魂?那么鬼神妖魔呢?小蕾从小就屡遇不幸,又该如何解释?白天里他虽然回答学生说“为祸人间的鬼怪多半都是人假扮的”,但之前他一直不愿多管巫神大人的事,是否因为他心底里也有着“万一这巫神大人真会妖术”的恐惧?

如同那本他至今未能解读的无字天书一样,对这个早已偏离前世历史知识的世界,他有着太多的不解与困惑。

“娘亲……娘亲……”秦阳杂乱的思绪被孟芷蕾低泣的呼唤声打断了,他拍拍自己的脸,转过身,见孟芷蕾呼吸又急促起来,眼角渗出晶莹的泪珠,小嘴里喃喃地呼唤着娘亲。

第五十九章 天人合一

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心生怜悯,秦阳眼角里也泛起了泪光,他右手轻轻地握着孟芷蕾的小手,左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老师在这里,不要怕,没事的。”

他想起了童年时,星儿生病发烧的夜晚,自己也是这样陪伴着她度过一整夜。后来随着星儿武艺的提升,身体也好起来,再也没类似的经lì

了。现在想起来,那些担心焦急的夜晚也变成了温馨美好的回忆。

他轻轻抚摸着小蕾的手指,感觉她的手指比星儿要粗糙些,大概是因为从小就一个人扛起家里各种粗重活儿。望着这个平时内向胆小爱害羞的小丫头,秦阳心中升起一股柔情。师父说得对,自己说过要照顾她的,便不能再让她过苦日子了。

他静静地握住孟芷蕾的手,不知dào

是感到安心还是因为太困倦,孟芷蕾渐渐又沉沉睡过去了。

过了一会月儿端着稀粥走了进来,秦阳轻轻放下孟芷蕾的小手,道:“妹妹,你照顾下小蕾,我先离开一下。”

月儿应了声,奇怪问道:“哥哥要去哪?

“先去练一会功,等她吃过粥睡着了我再回来。不知为什么,小蕾那小丫头一见到我就紧张得不行,我在的话估计她不敢吃粥。”秦阳挥挥手,走出了屋门。

月儿早就见到哥哥一直握着小蕾的手,此时望着哥哥远去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笨蛋哥哥。”她转过身,见孟芷蕾眼角依然有泪痕,但睡得平静安详,不禁低声道:“笨蛋哥哥,早就告sù

过你不要对别人这么温柔……”她坐到床边,却不忍叫醒小蕾。

秦阳出了屋子,施展轻功,身如飞鸿,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便已奔到了“侠客坡”。

他深呼吸几下,在往常练功的大石上盘脚坐下,潜心修liàn

起内功。这些年来他每天坚持早晚修liàn

“混合丹功”,风雨不辍,半年前已开始迈入丹功的第七层初阶。

周围万籁俱静,他很快便融入到了丹功至静至清的境界,体内的真气初时细如丝,逐渐越来越浑厚,如洪流般汹涌澎湃起来,偏偏又如被驯服的野马般安静地经脉中流淌。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仿佛融入了整个天地间,即使闭上眼睛,依然能从微风的流动、气味、声音清晰地勾勒出周围一草一木的动静、分布。这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受,自从他突pò

到“混合丹功”第七层初阶以后,这样的感觉便偶尔出现,但如今晚这般清晰却是第一次。

他收功完毕,睁开眼,手指一弹,一股真气迸射而出,丈许外的一朵野花应声而落。

秦阳暗自惊讶,他已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突pò

到第七层中阶,触摸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他环视四周,夜色昏暗,他却能清楚看到每一片叶子、每一颗细小的果实。

他忽然心怀大畅,仰天长啸一声,施展轻功飞奔回家中。秋夜里泛起的那一丝迷惑与困扰,也随他的长啸消逝在夜空中。等他回到屋里时,目光已恢复回往日的沉稳坚毅。

孟家村村民们第二天一早便张罗好奠堂、仪杖等一应葬礼所需,将孟大娘风光大葬。

孟芷蕾在天亮时便醒了,大概是两姐妹的粥和汤药起到了作用,她的脸色比昨晚稍好了些,但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待得披上孝服,在村民们的指示下帮娘亲办后事时,她便开始默默流着泪,最后下葬的时候,她终于克制不住,放声痛哭起来,抱着棺木不肯放手。秦阳于心不忍,点了她的昏睡穴,将她抱回两个妹妹房中安歇。

一切都办妥后,已将近午时,秋日的阳光温暖地倾洒下来,秦阳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无意中想起前世在网上听过的一首歌,便轻声哼唱起来:

“时间的微风吹过,缓缓拂过了耳畔。

你的容颜一直悄悄改变,离去太久才发觉。

回忆里面,多少片段还能一一浮现在脑海。

想要再重来,回到年少的姿态。

你的白发也不再。

生命的短暂,生活的阻碍,

已经逝去的五分之三。

还有多少安排,有多少期待,

过去的梦何时捡起来。

年轻的牵绊,老去的无奈,

生命重复着因果循环。

还有谁的身影能永远如此的伟岸。

你的生命给了我一半,你的爱也给了我一半。

夏天不懂冬日的严寒,未曾想过人生的辛酸。

曾经有过多少的遗憾,最后全都微笑着释然。

谢谢你让我成为最幸福的小孩,

感谢你的爱。”

歌声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完全安静下来。秦阳仰望着眼前大榕树的繁枝茂叶出神,他想到了前世的母亲及亲朋好友,又想到远在边疆沙场沐血奋战的义兄岳飞,思潮起伏下,竟连星儿走到身边都没发xiàn



星儿走到哥哥身边,微微弯下腰,两条可爱的小辫子轻轻晃动着,温柔问道:“哥哥,你一夜没睡,怎么不去休息下?在想什么呢?”

她的声音依然如童年时那般软绵绵,听起来特别舒服。

秦阳这才回过神来,伸了伸懒腰,回头望着妹妹娇俏可爱的脸庞,轻声道:“哥哥忽然想吃星儿做的饭菜了。”

“我做的饭菜可不及姐姐那么好吃哦?”

秦阳微笑问道:“妹妹,我以前送你的猫咪布偶还在不?”

星儿点点头,自豪道:“当然在,一直就放在我的床头,哥哥送我的东西我怎么舍得丢掉。”

秦阳拉起她的小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是啊,就像星儿重视哥哥送你的东西一样,对于哥哥来说,只要是星儿做的饭菜,哥哥都会觉得是世上最好吃的。”

星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眯起眼睛望着晴空万里的蓝天,任由哥哥捏着自己的小手指玩,柔声问道:“哥哥在想娘亲?”

秦阳的手停了下来,“嗯”了一声,缓缓道:“不知不觉,我来到这个村子已经有六年多了,我还以为自己已淡忘了以前的事,但看到小蕾哭得这么伤心,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娘亲。如果她在这里,会否为了现在的我而感到骄傲?”

星儿反握着哥哥的手,目光温柔得能融化冰雪:“一定会的,哥哥是世上最厉害的人,娘亲一定会很骄傲。”

秦阳轻轻捏着星儿柔若无骨的小手道:“嗯,娘亲一定会很骄傲的,因为我有着世上最可爱最漂亮最温柔的好妹妹。”

星儿“卟哧”地笑了出来,眼睛眯成好kàn

的月牙儿:“哥哥你总是会哄我开心。姐姐呀,一直都担心你以后不知会骗去多少女孩儿的心。”

秦阳好笑道:“瞎操心,哥哥还没担心你们两个以后会勾去多少公子哥儿的魂呢。不知不觉你们都长成这么漂亮的姑娘了。”

“哥哥还不是长得高了许多?”小丫头说着,忽然嘟起小嘴问道:“哥哥,听说前些天有人来给你说亲?”

“是有过这事,不过我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呀?”小丫头装作不在意地问道,眉梢眼角的笑意却掩藏不住。

秦阳望着星儿笑道:“因为如果家里多了个陌生女孩,你和月儿可能会不高兴吧?”

星儿低下头,好一会才问道:“哥哥,小蕾住到我们家里,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秦阳思考了一会,道:“先照顾着,等她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便欢欢喜喜地送她去嫁人。”

星儿似乎松了口气,又担心问道:“哥哥,你将来会不会娶小蕾?”

秦阳吓了一跳,他听得身后有极轻微的声响,鼻子嗅到熟悉的香味,连忙摆手道:“星儿可别误会,小蕾只是我的学生。村子里像少枫、阿志、阿虎这类的好男孩不少呢,说不定将来她就和其中一个走到一起了。”

星儿心情忽然大好,搂住哥哥的手,轻轻蹭了蹭。秦阳好久没见到星儿这般亲近自己了,嗅到她身上诱人至极的少女清香,感受着星儿娇躯柔软温暖的触感,不禁心头微荡,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听到星儿轻轻问道:“哥哥,你真要去消灭狼群?”

秦阳握着拳头,轻挥一下道:“嗯。这个村子,是你和月儿生活的村子,我一定会保护好的。”

星儿还没答话,月儿淡淡的声音已从身后传了过来:“我和星儿也要一起去。”

星儿赶忙松开哥哥的手站起来。秦阳早就知dào

月儿已悄悄来到身后,此刻装出惊讶的样子回过头,见月儿嘴角含笑,也是难得的好心情。

秦阳迟疑道:“月儿,你和星儿都不会箭术……”

月儿扬扬腰间的剑,道:“我和星儿的剑可不比哥哥的箭差。”月儿用的还是原来的剑,那把从孙榐手里夺来的“孤霜”宝剑她让给了星儿。

秦阳望了望星儿,星儿坚决道:“我也要和哥哥一起去!”秦阳见两个妹妹主意已决,只得答yīng

了下来。

大概是想到哥哥刚才的话,星儿亲自去下厨做饭,因为今天是孟大娘下葬的日子,做的全是素菜。小丫头心情很好,一边哼着秦阳教的小曲儿一边在厨房里忙活,秦阳在旁边帮小蕾煮药,望着妹妹可爱至极的神态,嘴角不禁泛起了笑意,特别是刚经lì

过昨晚的恶斗风波,使得他更倍加珍惜眼前这平淡温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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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连珠箭的至境

不久,忙碌了一个晚上的费大夫、范管家也回家了,秦阳去帮着徐氏准bèi

碗筷,月儿则陪着孟芷蕾走了出来。

孟芷蕾睡了一两个时辰,脸色好些了,但眼睛还是红红的。她见到众人,忽然跪了下来道:“费爷爷、范爷爷、徐奶奶、老师、如月姐姐、如星姐姐,芷蕾的娘亲得已入土为安,皆拜你们所赐,芷蕾无以为报,请受我三拜!”她咚咚咚地叩了三个头,月儿星儿连忙去拉起她,孟芷蕾执拗地不起来,又道:“老师,您好心要收留芷蕾,芷蕾甚是感激,这些年来你们一家已帮了芷蕾和娘亲太多,芷蕾愿为奴为婢,服侍你们终生。”

好吧,卖身葬母的剧情都来了,秦阳哭笑不得,他和费大夫等人百般劝说,但孟芷蕾坚持要以婢子的身份留下,否则宁愿离开。秦阳最后只得由着她,他拉起孟芷蕾坐到座位上,诚恳道:“小蕾,我们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在我眼里,你是小蕾,和我同样平等。你平时的衣食住行和我们一样,你平时帮忙做点家里杂活就是了。不过有几点你得听话,课要按时去上,晚上也得跟着月儿星儿学诗词歌赋,不许自暴自弃,不然老师可不认你这学生。”

孟芷蕾含泪点点头,忽然意识到,难道自己以后就要和老师一起生活了?她出神地望着秦阳英气勃勃的脸,连星儿帮她夹菜都没注意到。

小雷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秦阳开始专心准bèi

灭狼事宜。

为了及早摸清狼患的虚实,秦阳让“太阳”里轻功最好的孟志去周围打探消息,傍晚,孟志回来报gào

说靠近深山的林子里狼群数量大增,甚至连村子后面的小树林也开始出现灰狼,秦阳暗自惊讶,看来孟龙这般重视狼患确有道理。到了晚上,村子附近的山林里断断续续传来狼嚎,村子里开始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秦阳不动声色,照例教月儿、星儿功课,因为小蕾风寒未愈需在床上休息,三兄妹都转移到秦阳的屋子里学习。

月儿星儿在一旁专心练字,秦阳则静立窗边,思考着狼患产生的原因,夜风吹入窗中,隐约传来一阵微弱的笛声,难辨方位,秦阳一怔,待得仔细去听,笛声却又消失了。他回头问两个妹妹道:“月儿,星儿,刚才有没有听到笛声?”两个妹妹都摇了摇头。星儿好奇道:“哥哥你听到笛声?”

秦阳点点头,三兄妹又静心听了好一会,耳边都只有夜风的声音和偶尔的狼嚎声。“奇怪,难道是我的错觉?”秦阳心中隐隐有种奇怪的悸动。

不久,狼嚎声越来越小,最终完全静了下来。

孟龙在第二天一早便心急火燎地跑来找秦阳商量灭狼的事,秦阳和他约定两天后出发去灭狼,并让他提醒家家户户在夜晚要紧闭门窗,遇险鸣锣。

打发走孟龙,秦阳匆匆背上大黑弓,出门去找孟少枫商量灭狼的事。

孟少枫早已知dào

前晚的事情,他沉思着道:“老大,灭狼这事颇为危险,人数多了容易引起伤亡,少了又怕灭不了狼群,据闻附近群山里狼群数量激增,恐怕已超过千头。”

秦阳点头道:“我昨晚考lǜ

过了,打算从村里选十四个最出色的猎人,加上我、你、阿虎、阿志、月儿、星儿,一共二十人。少枫你最清楚村里的猎人情况,猎人那边你和阿虎出面帮我联系,孟龙会全力配合的。”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随后一起到孟淮家中练习箭术。

孟淮正准bèi

吃午饭,当下招呼两人一起吃饭,两人也不客气,坐下便吃。孟淮道:“徒儿,前晚看你射出的四箭,连珠箭已有一定的火候了,但离连珠箭的至境还有相当距离,呆会你再演练一次给我看看。”秦阳答yīng

着,孟少枫问道:“爷爷,我什么时候可以练连珠箭?”

自从两年多前孟少枫拉开大黑弓后,孟淮才同意孙儿跟自己学弓,但要求依然严格,孟少枫终究不及秦阳勤奋,进展比秦阳慢得多,此时还停留在练习拉小黑弓、射透甲锥箭的阶段。

孟淮对孙儿可没像对秦阳那般亲切,他没好气道:“急什么,又不见你勤奋些,就你现在的进展,五年后能不能摸摸三尖菱箭都成问题。”

饭桌上孟淮不断地给秦阳夹菜,倒把孙儿冷落在一边。秦阳怕孟少枫难堪,便转移话题问起孟小绮,孟少枫说堂妹一大早就便出了远门,不知跑哪去了。

秦阳担心道:“外面狼患正严重,那小丫头到处跑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孟少枫笑道:“那疯丫头从小就野惯了,机灵着呢,没事。”

见提起孟小绮,孟淮随口问了句:“对了,徒儿,听说我孙女儿将来要嫁给你,可有此事?”

秦阳正含着饭准bèi

吞下去,听到这话差点一口饭喷了出来。孟少枫忍着笑给他递了杯水,秦阳抢过几口喝下,这才缓过气来,他抹着嘴角问道:“师父,您老人家是从哪听来的谣言?”

“难道我猜错了?平时见你们经常呆一起,有说有笑似乎感情挺不错。”孟淮眯着眼,开始旁敲侧击。

秦阳斟词酌句道:“我和小绮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的确不错,但离谈婚论嫁的地步远着呢,何况小绮十五岁都没到,您老人家不用这么急帮她找婆家吧?”

孟少枫“热情地”提醒道:“我说老大,可别说当兄弟的不提醒你,我家小绮虽然大大咧咧有点儿小泼辣,可她性格率直讨人喜欢,在村里面也是有名的小美人,看上她的男孩可不少,你不下手可就要被人抢了。”自从他两年多前拜爷爷为师,名义上成为秦阳的“师弟”后,便光明正大地称呼他为“老大”。孟淮以为是男孩之间的称呼,也没放在心上。

秦阳夹了一大箸菜到他碗里:“少废话,吃你的菜。”

孟少枫讨好地望向爷爷:“爷爷,老大要堵我的嘴,我没法帮你了,你想你这得yì

徒儿当你的孙女婿,看来还得多努力。”

孟淮老脸一拉,拿筷子敲敲他的脑袋怒道:“吃你的饭,我孙女的事关你什么事?”

孟少枫见马屁拍到马腿上,反惹得孟淮蛮不讲理的牛脾气发作起来,顿时伸伸舌头,闷声吃饭。

秦阳怕师父再提起这事,连忙再转移话题,问起师父从猎的经验,老人便把自己当年猎虎的往事又说了一遍。秦阳各种不要钱的好话儿送上,饭桌上便响起了孟淮得yì

的笑声。

孟少枫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能这么面不改色地说着肉麻恭维话的老大确是厉害,这么多年来也就他能哄得爷爷这般高兴。

饭后,三人来到后院,开始了弓术锻炼。

秦阳首先开始,他手持大黑弓迎风而立,待得风势小些,他快如电闪般弯弓搭箭,只听得“卟!卟!卟!……”一连串急促短暂的入木之声如暴雨骤至般响起,十支箭矢顷刻间已全钉在远近高低不同的箭靶红心之上。

秦阳垂下大黑弓,转头望向孟淮,听候指点。一旁的孟少枫已激动地鼓起掌来:“好厉害的连珠箭法!”

孟淮沉思了一会道:“徒儿,你的连珠箭还是易受环境的影响,若是在风速较低时尚好,风向一变,你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秦阳点点头,苦恼道:“风势一旦变化,连珠箭便会受影响,徒儿练了半个月,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孟淮从他手里接过大黑弓,耐心解释道:“连珠箭的要点在于把握大势,包括天时地利人和。决不能只顾着目标而忽略了环境细节。”话音刚落,他已快如电闪般拈弓搭箭,“卟!卟!卟!……”中靶声比秦阳刚才更密集更均匀,呼吸间十枝箭已全中靶心,他继xù

道:“在你拿起弓的一刻,心神就要与环境融为一体,你就是风,你就是雨,你就是天地,万物的变化都在你的掌握中,只有这样你才可以顺势而变,真zhèng

达到连珠箭的至境。”

孟少枫惊奇地问道:“爷爷,真能达到这样的至境?”

孟淮瞪了他一眼道:“少废话,凭你的水平听得懂才怪。”

秦阳没留意两爷孙的对话,他完全沉浸于连珠箭至境感悟中,“你就是风,你就是雨,你就是天地……”他默默重复着师父的话,心中隐然有了某种触动,他想起前两晚练“混合丹功”时那天人合一之感,眼睛忽然一亮,他重新握住大黑弓,默运“丹功”,心如止水,凝神归一。

慢慢地,他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慢,身心开始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融入到花草树木中,融入到风吹草动中。

孟少枫正和爷爷说着话,蓦然发xiàn

身边的秦阳没了气息,他转头一看,秦阳依然好好站在他旁边,整个人却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身体随着秋风微微晃动,形成一种极为奇妙的协调感。

正当他惊诧莫名时,秦阳的手里黑影晃动,一道寒芒疾射而出。“嗖!”箭矢如流星般射向百步之外的大树,将一片随风吹落的枯叶钉在树身上。

第六十一章 赠君香囊

孟淮忍不住赞了句:“好!照着这感觉练下去,慢慢你便可达到连珠箭的至境!”

秦阳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又惊又喜,躬身下拜,诚恳道:“谢师父指点!若非师父指点要诀,徒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掌握窍门。”

孟淮得yì

地笑道:“徒儿,这下你可不会再认为我教徒弟比不上费老鬼了吧?”

四年前的话您还记着啊。见师父主动抬起脚,秦阳岂会不擦鞋,各种糖衣炮弹攻过去,孟淮更是高兴,从柜子里拿出几袋箭矢递给秦阳和孟少枫,道:“拿着,这是我做好的箭,省得你们花时间准bèi

。后天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灭狼?”

秦阳大喜,双手接过,道谢后答道:“辰时出发,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回来。”

孟淮“嗯”了声,吩咐道:“你们相互照应着,别大意了,山林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又仔细地向两人讲授了山林生存之道,注意事项等,秦阳和孟少枫知dào

这些经验极为珍贵,都聚精会神地默记在心中。

两人离开孟淮家中时,已是夕阳西斜。

眼看天色将晚,秦阳和孟少枫告别后,正要施展轻功赶回家,他刚走了几步,身后有个少女叫住他道:“阳哥哥!”

秦阳停下脚步,见到孟小绮气喘迂迂地追上来,嗔怪道:“阳哥哥,走那么快干嘛?”

秦阳惊讶道:“小辣椒,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他见孟小绮跑得香汗淋漓,便掏出手绢递给她:“先别急,擦擦汗。”

孟小绮接过,一边拭擦着汗水一边答道:“刚刚回来的,我到你家找你,如月说你来了爷爷家,我便寻过来了。”

孟少枫刚要进小院,此时凑过来问道:“小绮,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孟小绮推开他:“谁找你了,我找阳哥哥有事。”

孟少枫也不着恼,只是饶有深意地望了一眼秦阳和孟小绮,笑眯眯问道:“小绮,你找我老大有什么事?”

孟小绮被他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恼羞成怒道:“我找我阳哥哥有要紧事,与你无关啦,你呆在这里干嘛,快回家,别碍事。”

孟少枫笑道:“有阳哥哥就不要堂哥了?”

孟小绮又羞又急,举起小拳头就揍过去:“快滚,坏人,再不滚我就叫阳哥哥揍你。”

孟少枫更好笑,道:“想当年你让我帮你揍阳哥哥,现在反过来了?”

秦阳也被孟少枫弄得不好意思起来,他轻轻踢了孟少枫一脚,佯怒道:“快滚,别多嘴。”

孟少枫哈哈大笑,边远走边嚷着:“好吧,我现在就走,不过老大可别欺负我家小绮!”

孟小绮捡起小石头朝他扔去,怒道:“谁是你家的,不要脸!别让我再见着你!坏蛋!”

看着孟小绮又恢复儿时的刁蛮任性样子,秦阳不禁偷偷笑了起来。

孟小绮瞟了秦阳一眼,不好意思道:“阳哥哥你笑什么?”

秦阳逗她道:“我笑小绮你越来越可爱了。”

孟小绮脸蛋一红,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惊讶问道:“阳哥哥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秦阳眨眨眼,答道:“小辣椒呀。”

孟小绮摇着小脑袋道:“不对不对,阳哥哥刚才明明就叫我的名字,不是绰号。”

秦阳装糊涂道:“咦?是嘛?我一向都叫你小辣椒的吧?”

孟小绮嘟起小嘴不依道:“阳哥哥,别人叫我小辣椒我都不放在心上,可我不喜欢你也这样叫我。”

秦阳笑嘻嘻问道:“这个先不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姑娘偷偷瞟了秦阳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双手递到他面前,脸红耳赤道:“阳哥哥,给你!”她慌慌张张之下,小手差点撞到了秦阳胸前。

夕阳的余晖映在小姑娘如苹果般红扑扑的脸蛋上,更增添几分动人的魅力。

秦阳接过,见这香囊针脚歪歪扭扭,做工颇为一般,但看得出是花了很多心思来缝制的,他问道:“这是?”

“香囊!我……我做的,做得丑了些你不许笑!”孟小绮见秦阳嘴角泛起笑意,羞急之下语速越来越快:“不许笑!里面装了平安符,今天我一早跑到六合县城的寺庙里求回来的,阳哥哥后天就要去深山里灭狼吧?我……我希望你平安规(归)来!那寺庙里的普萨(菩萨)很灵的!所以说,阳哥哥要大(带)好!”到最后她已口齿不清,逻辑混乱。

秦阳见她脸上尤有汗珠,想到这小姑娘一大早便跑了十多里路,专门给自己求个护身符,心中感动,从她手里拿过手绢,细心帮她拭去额上的汗珠,柔声道:“谢谢你,小绮,我会好好带在身上的。”

孟小绮心脏越跳越快,大脑处于半停顿状态,任由秦阳轻轻帮她擦汗,忽然她醒悟过来,一把抓住秦阳的手臂,惊喜道:“阳哥哥,你刚才叫我小绮,我听到了!”

秦阳微笑道:“以后便叫你小绮,满yì

了吧?”

孟小绮脸蛋儿通红地点着头,她见秦阳目光温柔,不禁心里一热,鼓起勇气道:“阳哥哥,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可现在还说不出来。还有一年多我就十六岁了,到时,我一定会把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告sù

你……所以,再等我一年多好不好?”

秦阳隐约已猜出她的愿望,他凝视着小姑娘忐忑不安、满怀期待的眼眸,点了点头。

秦阳刚吃过晚饭,孟虎急匆匆跑来找他,带来了巫神大人最新的消息。原来巫神大人被关起来后还原本挺精神的,孟龙正想着办法套他的口供以查清楚行骗的内幕,不料今天下午时巫神大人忽然暴病身亡了,而与巫神大人一向来往密切的几户人家在傍晚时均以避狼患为借口举家迁移走了,不知所踪。孟龙气得直跳脚,偏偏找不到借口拦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光明正大地迁走。

秦阳叹了口气,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便有纷争,便有黑暗,以“太阳”成员目前的水平和影响力,根本无法触及村子里数十年来的黑暗内幕。他虽不喜孟龙,却知他只是热衷权力,并非大恶之人,日常所为对村民们也是利大于弊,与巫神大人一类恶人自是不同。

他吩咐孟虎明天孟少枫一起去联系村里最好的猎户们,做好一起出发灭狼的准bèi

,孟虎领命走了。

晚上,秦阳一边对大黑弓、箭矢进行保养,一边向妹妹们和小蕾说了此事。月儿和星儿听说后都蹙起了秀眉。

月儿叹口气道:“我本来还一直在想,这巫神大人如何能在孟家村里横行数十年,是否有着什么内幕,看来已无法找到答案了。”

星儿猜测道:“会不会是有着几个巫神大人?”

月儿点头道:“有这样的可能,只是不知dào

这些巫神大人之间是师徒关系还是父子关系,凭着他们装神弄鬼的本事明明可以去更好的村子行骗,为什么偏偏要选择相对偏远贫困的孟家村?”

秦阳安慰道:“想不明白便不要多想了。巫神大人的事这样落幕最好,对于我来说已是最理想的结局了,既避免了我们与村民们敌对,也制止了这骗子继xù

鱼肉村民。孟大娘的仇也算是报了,小蕾你可以安心了。”孟芷蕾也在一旁听着,眼圈儿又红起来。

月儿和星儿见状都走过去轻声安慰她。

秦阳刚准bèi

将大黑弓挂回墙上,忽然听到窗外又传来一阵笛声,这回他听真切了,笛声又尖又细,旋律诡异,夹杂着风吹草动中在夜色中传播,似是从极远之处传来,若非他耳力过人还真听不出来。

秦阳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悸动再次加剧起来。

月儿和星儿同样耳力远超常人,她们显然也听到了,她们齐声惊道:“哥哥,笛声!”

秦阳点点头,他勿勿从床底小木箱里掏出备用的木刀绑到小腿上,腰间系上棍袋,背起大黑弓和箭矢,对两个妹妹道:“我出去调查一下,你们留在家里照顾好老人们和小蕾,注意别让野狼闯进来。”

小蕾惊道:“老师……”

星儿一手提起“孤霜”宝剑,道:“哥哥,我也去。”

秦阳听得笛声越来越小,急道:“星儿听话,哥哥去去就回,放心,有危险我会回来找你们帮忙。”

月儿知哥哥武艺高强,轻功也远比自己高,便嘱咐道:“哥哥,你遇事别冲动,无论是否发xiàn

什么,一个时辰内都要回来,不然我和星儿便去寻你。”

秦阳应了声“好”,人已如惊鸿般穿窗而出,两个纵跃翻墙远去,霎那间已消失在夜幕中。

星儿拉着姐姐急道:“姐姐,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要不我去追哥哥吧?”

月儿手心儿也在冒着冷汗,但她到底比妹妹冷静,她安抚妹妹道:“没事的,相信哥哥,凭他的武功,就算遇到什么危险都足以自保,如果他也敌不过,你跟去也没用。我们安心呆家里,别到处跑让哥哥担心。”

星儿还是不放心,坐立不安道:“我总觉得那笛声不寻常,让人感觉特别不舒服。姐姐,一个时辰后如果哥哥还没回来,我们便去寻他!”

小蕾也被星儿的不安所感染,她拉着月儿的衣袖问道:“如月姐姐,怎么我没听到笛声?老师为什么跑出去了?”

月儿和星儿一样,潜意识里都已察觉那笛声的不寻常与诡异之处,但她不想小蕾也跟着担心,便道:“哥哥有事出去调查一下,没事的,一会儿就回来。”她的目光透过黑夜,远远地望向哥哥身影消失的方向,心里暗暗道:“哥哥,你千万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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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降魔伏妖法阵

再说秦阳全力施展轻功,如大鸟般在夜色中飞跃,直往树林中奔去。

他已听得清清楚楚,这笛声虽然飘忽不定,却是从村子西边封仙岭方向传来的,这笛声似乎有种某些特殊的旋律,令秦阳止不住的心烦气躁。秦阳所练的“混合丹功”最讲究修心养性,随着他的境界提升,已不会轻易被外界动摇心神,但此刻不知是否离笛声越来越近,他竟无法完全静下心来,往日里如江河般运转不息的真气也稍出现了呆滞的迹象,笛声中竟似隐含了使人神志迷乱的力量。

秦阳马上以独创的“混合丹功”心法进行凝神聚气,很快,一股淡淡的凉气渗入全身各处经脉,烦躁气闷感这才消失,笛声再也难以扰乱他的真气流转。见自己的“混合丹功”足以抵抗笛声有余,秦阳内心稍定,继xù

施展轻功飞奔,很快就进入到树林中,笛声也越来越清晰,周围隐约见到林间到处有狼群的身影出没。

秦阳不敢大意,纵身上树,在树木之间纵跃腾伏,尽量避免陷身狼群。幸而今晚月色极佳,他凭着过人的眼力,依然保持着轻灵迅捷的身法。

又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他已进入到封仙岭茂密的山间腹地。此处离孟家村已有近十里路,笛声忽东忽西依然难辨具体方位,但从清晰度来判断,距离吹笛之人应该不到半里路。

秦阳心知笛声既然能声传近十里,这吹笛人的内力就算不及自己也相距不远,起码是三级中的高手,他更加小心翼翼,悄然轻伏于大树粗枝之上,环视四周,但见月光之下,暗影浮动,草丛黑石间,处处是目露绿光的野兽,以狼为主,豺犬也不少,两者相加,数量绝对超过千只。

前有高手,后有狼群,饶是秦阳艺高人胆大,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深吸一口气,借着风吹草动之机,尽展平时苦练的轻功“轻”字诀,宛如昔日走架空绳索般,在树枝细叶间无声无息地向前潜去。

他刚潜行了不到三十丈,眼前豁然开朗的场景使得他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前面数十个架空的篝火盆将四周通得明亮如白昼,原来山脚下极为茂密的荒草树林竟尽数被砍光割净,腾出了方圆近百丈的一大片空地。几十个灰衣道人按剑站立于空地与密林的交界处,以半圆阵型将山脚周围的空地守得严严实实,他们四周则蹲坐满了豺狼野兽,放眼望去尽是绿幽幽的野兽眼珠,粗略估计也有近万只豺狼野兽。

秦阳很快便发xiàn

了笛声来源,只见半圆形空地的东南西北四角各站有一个持笛的紫衣道人,年约五六十岁左右,四支笛子轮流吹响,旋律连接得极为紧凑,仿如一人所奏,光是这种默契已让秦阳暗暗心惊。又见四个紫衣道人腰间都有佩剑,显然个个身手极佳,若他们联手对敌也能如这奏笛般默契,那四剑齐出的威力将会是何等惊人?

看了一会,秦阳屏息静气,悄悄擦去手心里的冷汗。他又环视四周,在诡异的笛声中,近万只野兽在笛声中安安静静地或蹲或趴,竟无喧哗嚎叫或撕咬争斗。

秦阳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已意识到笛声是用来操纵野兽的,难怪以自己定力之强在开始时也被这笛声影响心神。他不禁感叹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在前世他曾听说过印度有艺者可以以笛声操纵毒蛇,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竟有人可以以笛声操纵近万只野兽。

此时他已明白孟家村周围的山林里野狼越来越多的缘故了。恐怕是这四个紫衣道人用笛声将方圆数十里的野狼都集中到这片空地附近了。孟家村村民们发xiàn

野狼急剧增多已是半个月前的事,显然这些紫衣道人们在那之前便已开始着手准bèi

了。光是将这片密林清空,所花费的时间精力也足以让人咂舌。

无意中发xiàn

了狼群剧增的秘密,秦阳更不愿就此离去,他虽知此事处处透着诡异与危险,却按捺不住好奇心要一探究竟。

见暂时尚未有人和野兽注意到自己,秦阳小心翼翼地移动到周围最高的一棵大树上,蹑手蹑脚爬上树梢,隐身于繁枝茂叶之中,居高俯瞰下去。

这一看更是让他目瞪口呆。他还以为篝火盆只是随意摆放,此时才发xiàn

它们摆放的位置极为讲究,似迷宫非迷宫,竟组成一个极为玄妙的法阵。每个篝火盆旁的地上面都有一个用各种黄色符条拼成的特殊图案,最外围的符条上画有乾坤震艮离坎兑巽的八卦之象,法阵中间符条的图案则更显诡异,以秦阳前世今生的丰富见识,竟认不出是什么图案,不由得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来。

咦,他忽然心念一动,隐隐觉得这符条的图案有点像电影里道士们驱魔镇妖的画符。

他心中大奇,再环视法阵的布局,只见每个篝火盆旁均有一个青衣道人持剑而立,他粗略数了下,这片空地里光是青衣道人便有三四十人。空地居中一个长须黄袍老道人正游走着轻舞长剑,口里念念有词,因距离太远,秦阳听不清楚他的话语,只是隐约听得到“精司主兵”“梵气天君”“罡运乾坤”“啵囉释囉”之类,似乎是在施法。

以紫衣道人的笛声控zhì

近万豺狼组成第一个包围圈,数十名灰衣道人在空地边缘组成第二个包围圈,青衣道人则依法阵布成第三个包围圈,而这一切又由黄袍老道为最前锋,将山脚完全包围了起来。

山脚里只有一个半人高的小山洞,洞口黑漆一片,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难道这小山洞里有着什么特别的妖魔鬼怪?但看这洞口大小,显然洞内的妖物体型不大。到底是什么妖物竟需yào

如此夸张的阵型来对付?

秦阳心中有数不清的疑团,他已知dào

自己碰到某个诡异宗教中极为秘密的仪式了,而且是一个实力极为雄厚的大宗教门派。眼前这近百名灰衣和青衣道人个个配有利剑,显然均是会武之人,那四名吹笛紫衣道人更是一流高手,特别是居中的黄袍老道人步法轻灵至极,剑势飘忽不定,显然是一名深不可测的绝顶高手,恐怕未必在自己师父天冲道长之下。

秦阳不敢再探脑袋出去,他伏于大树之上,再次臻入天人合一之境,将身心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之中,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绵长。

进入天人合一之境后,他耳目更灵敏,风吹叶动间,周围的一切都更显清晰,他细细数了下,法阵中的各色衣服的道人一共八十个,连上黄袍老道恰好组成九九之数。在场虽然人多兽众,但除了黄袍老道的念咒声及诡异至极的笛声外,竟安静至极,乃至于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均能听得清清楚楚。

山洞依然一片死寂,毫无动静,但看道人们严肃至极的神色,似乎对山洞中的妖物极为忌惮。

随着黄袍老道念咒的语速逐渐加快,笛声的旋律也越来越快,法阵中透出一股萧杀之气。群兽喉咙中发生呜呜的威胁之声,威势惊人。

秦阳虽身在法阵之外,依然感觉全身寒毛倒竖,一股莫名的恐惧感驱使他产生了尽快离开此地的念头,就像磁铁的南极和北极相互排斥般,这种感觉近乎于直觉,特别是他现在处于天人合一的玄妙境界,对于危机的感觉更为敏锐。

篝火盆旁的青衣道人们也齐声应和起来:“……保合生精。华衣绣裙,正冠青巾。青龙左列,白虎右宾。佩服龙剑,五福之章。统领神官,三五将军。有邪必斩,有怪必摧。敷祐福祥,启悟希夷。邪怪消灭,五帝降威……”庄严萧杀的咒语声、诡异尖锐的笛声配合着野兽们有节秦的低鸣声,形成一股极其强dà

的威慑力。

秦阳越听越是心寒,这法阵显然是用来降魔灭妖的。为什么自己对这法阵会产生本能的恐惧?难道自己灵魂穿越过来便成妖了?

他心烦意乱之下,再也无法保持天人合一的境界,心神一分,笛声再次入侵他的意识。

秦阳一惊,正要马上运功相抗,就在这关键时候,他伏身的树枝“啪”的一声断开了,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往下直坠,一来正好心神慌乱,二来事发突然,饶是秦阳轻功过人也反应不及,在树枝断裂声中,他一连压断了几处树枝,才借助繁茂的树叶稳住了身形。但断下的树枝砸到地上的野兽群里,顿时引起狼群的混乱。

这下声响极大,空地里的黄袍道人首先察觉到异常,但他依然不闻不问,专心施咒。一名紫衣道人飞身上前,轻声喝问:“何人擅闯我门法阵?”他一出声,法阵里的森严杀气顿时现了缺口,一股庞大的杀气直冲向秦阳。

秦阳周围的枝叶哗哗作响,摇曳不止。

第六十三章 险死还生

秦阳哪里敢答话,他努力稳住身形,飞快撕下一块衣襟将脸蒙了起来,转身就要逃走,忽然间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少女声音在耳边响起:“少侠,若你能助我脱险,人家必有重谢。”

秦阳怔了怔,四下张望,没见到人影,他还以为自己幻听。就在这时,紫衣道人已破树而出,剑qì

森森,震得秦阳身周的树叶四散乱飞。“给我下来吧!”紫衣道人一声轻喝,长剑挥劈而下,竟要将秦阳硬生生劈下树来。

好狠的道士!我和你无怨无仇何以见面便下杀招?秦阳又惊又怒,他拔出腰间双棍,左攻右守,右棍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长剑击开,左棍已直敲向紫衣道长持剑的手腕。木棍长剑甫一相撞,两人的身体均晃了晃,秦阳立足的树枝更是大幅抖动起来。

“咦?”紫衣道人似乎吃了一惊,手腕转动,变招斜刺秦阳左手臂,秦阳不欲与他作生死之斗,左棍回抽以摊棍式挡开,随即借着树枝弹力倒跃而出。他正要跳出圈子解释自己并无恶意,笛声忽变,变得更尖锐急速,犹如三把尖刀远远朝秦阳射来。

靠,还真有这样神奇的声波攻击!秦阳在前世看小说时早就看过类似的神奇武功,还以为是武侠小说吹牛扯淡,即使他在这个世界练得一身本领,依然没想到真会遇着这等诡异的声波攻击,此刻他人在半空,无处借力,只得双棍交叉护胸,硬接这一记攻击,“蓬!”,三道气劲居然同时抵达,与双棍撞在一起,秦阳只觉得被一只大铁锤猛撞了一下,饶是他已使了咏春拳的“卸”字诀,依然震得他气血翻涌,极是难受。

此时秦阳已确定这四个紫衣道人的武功均不在孙榐之下,全是三级中的一流高手,他更不敢再久留了,吐出胸口一道浊气,身似残叶乘着这股巨力倒跃至两丈之外,正要全力施展轻功逃跑。

那妩媚的少女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少侠,你与我颇有渊源,便忍心见死不救?”她的声音带着哀怨,使人心生怜悯,极有诱惑力,尤胜于紫衣道人的笛声。

这回听得真切,秦阳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不禁脱口而出问道:“你是何人?”那少女声音尚未回答,紫衣道人已追击而至,拦住了秦阳的去路,怒道:“何方鼠辈,鬼鬼祟祟不敢露脸?”

“我住这附近,被你记住脸找上门来还得了?”秦阳心里吐槽道,见这紫衣道人马脸短须,脸色肃穆,显不是易与之辈,也懒得答他的话,纵身向左飞跃,想要绕过紫衣道人继xù

逃走。

马脸紫衣道人轻功虽不及秦阳,但他手中长剑一挥,凌厉的剑qì

迸发而出直射向秦阳胸腹,秦阳不得不回棍护身,身形顿时一滞,落到树枝之上。就这么几个呼吸间的时间,另外三个紫衣道人已追踪而至,将秦阳团团围住。一个尖脸无须的紫衣道人冷哼道:“你既已窥见我门之事,还想就此脱身?乖乖留下命来。”

秦阳皱眉,压低声线道:“各位道长,我只是无心路过,无意坏你们的事,我们各让一步,今日之事我决不外泄,你们放我一马如何?”

最先与秦阳交手的马脸紫衣道人忽然道:“你的短棍法我从未见过,但轻功似是出自天道门,你是天道门下?”

秦阳留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心头凛然。天道门还真是处处树敌啊,师父,你不要这么坑我。秦阳眼珠一转,继xù

压低声线道:“什么天道地道,我从没听过。我轻功棍法均是家传的,我家乃淮南世家孙家,我兄长乃是淮南王麾下八大骑将之一的孙榐,你我今日无怨昨日无仇,何必结下死仇?”

他睁眼说瞎话,话里真真假假,那马脸紫衣道人将信将疑,问道:“淮南王手下的人为什么半夜来到此地,又何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秦阳继xù

胡扯道:“这里附近有个村子,因为近来狼群数量剧增,已危害到村民的安全,村长特意邀请了我兄弟二人带着亲兵们前来灭狼,今晚我听得笛声神奇,便循声而来,不料引起误会,实在是无心之失。”

四个紫衣道人相视一眼,先前那马脸紫衣道人皱眉道:“你将蒙面巾脱下。”

秦阳苦着脸道:“我天生奇丑,故不愿以真脸示人,非是鬼鬼祟祟。”

“扑哧!”秦阳耳边又传来那少女妩媚至极的笑声,少女道:“少侠,你真是会睁眼说瞎话,明明长得俊俏得很,刚才你躲在树上向下望时人家便已看得清清楚楚。”

你还能笑出来,那就别求我救你啊。秦阳虽潜意识里觉得这少女不是坏人,可并不想招惹是非,继xù

以“真诚”的眼光望着紫衣道人。

马脸紫衣道人正要开口,忽然夜空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道:“此人身带妖气,似与这洞中妖物有几分相似,非是常人,四位护法先将他擒下再说。”

竟是黄袍老道的声音。只是此时与念咒时不一样,他声音虽不大,但浑厚清晰,入耳生痛,显是用上了内力。

“谨遵掌教之命。”四个紫衣道人拔出配剑,森严的剑qì

将秦阳全身锁死,马脸紫衣道人问道:“孙公子,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们动手?”似乎秦阳刚才的话已让他信了几成。

秦阳见已无法脱身,轻叹一声,自言自语般道:“喂,这下你我共坐一条危船,你说我该怎么救你好呢。”他双棍一摆,以咏春问路式凝神迎敌。

四个紫衣道人见他姿势奇特,前所未见,均一脸凝重。

那少女声音“呵呵”娇笑道:“早点帮忙便不用这么被动了,你帮人家弄乱这玄武降魔大阵,越乱越好,人家便可脱身,到时救你离开又有何难?”

秦阳心中一凛,已猜出这少女的身份。他苦笑一下道:“今晚我真是大长见识,大开眼界,原来这世上真有妖物。”

少女似乎觉得秦阳极为有趣,她笑意盈盈道:“人家不是妖物,人家是良家少女。”

“管你是什么,对我来说都一样。”秦阳不再说话,他用眼光余光扫了一下周围,见树下依然处处是豺狼,灰衣道人和青衣道衣都严守本阵,完全没有围攻自己的意思,似乎对四大紫衣道人相当有信心。

见秦阳丝毫没有束手就擒之意,左边那尖脸无须的紫衣道人首先动手了,剑光如一泓秋水,直削秦阳肩膀,其余三面的紫衣道人几乎在同一瞬间也开始了进攻,四把长剑快如闪电,同时攻向秦阳腰、肩、腿、胸,剑qì

交织如网,封死了秦阳的前后左右退路。

秦阳轻喝一声,双脚一震,咏春寸劲爆fā

,脚下树枝顷刻间碎成粉。他的身体直向下跌,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必杀剑阵。

四把长剑剑势丝毫未受阻,同时圈转向下追击而至,森然的剑qì

如天网下罩,秦阳双棍伸出直迎剑阵,“蓬”!双方气劲猛然相撞,秦阳喉头一甜,嘴角已渗出鲜血,剑阵却被他稍稍挡了挡,这下大大出乎四个紫衣道人的意料,他们迅速追击而下,但却比秦阳稍慢了半秒。高手过招,半秒便可起死回生,秦阳硬是用不怕死的狠劲争取回了这半秒,马上深吸口气,再次使出千斤坠,身体加速下滑,如大石般直向树下野兽堆里飞砸下去,似乎宁愿跌死也不愿被擒。

眼见秦阳就要跌落狼群之中,紫衣道人们利剑刺入树干减缓下跌之势,静候秦阳摔伤跌倒再去擒他。

秦阳苦练多年的轻功此时才真zhèng

显出成效,要知dào

他在费大夫家的院子里,每天从两三丈高的大榕树下跳上跳下不知多少次了,这次跳下的高度虽有近五丈,却已在他计算的范围内,在距离地面不到三尺之时,他猛呼一口气,全身真气上提,硬生生地产生了一股向上的冲力,使得他的身影下落之势骤降大半,他趁机脚尖一蹬树干,身体已贴着地面上的狼群横飞出去,似乎要再次逃走。

四个紫衣道人大吃一惊,忙展开身法去截他。地上一只大灰狼猛扑而起,秦阳暗叫一声“天助我也!”双棍齐出,正中大灰狼头颅骨,登时将它头骨震成粉碎,庞大的身躯飞出近丈,秦阳已借力一个后空翻,落到身后的树枝之上。

这一手轻功变换、距离计算、眼力均足以让人叹为观止,但秦阳所付出的代价也颇重。他刚站定,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显然刚才强运真气,使得伤势加重,经脉受损。

秦阳运起“混合丹功”,体内真气滚滚流转,他的真气那神奇疗效马上发挥作用,迅速舒缓了伤势,他再次跃起,全力施展轻功,迅捷胜猿猴,闪电般直向树顶蹿去。

这下又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四个紫衣道人防他逃跑,本已散开到四个方向包围住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刚刚拼了命才换回逃跑的一线生机,为何又重新跃回树顶?

四个紫衣道人相视一眼,不知他是否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便继xù

保持距离散开追踪而上。

第六十四章 千年灵狐

秦阳已站到树顶,他险死还生,努力平复心脏的急速跳动。夜风吹过,周围的树影枝叶都沙沙晃动,秦阳还棍入袋,飞快解下大黑弓,凝神聚气,“你就是风,你就是雨,你就是天地……”他默念着连珠箭至境的要诀,在一霎那间,他淡忘生死,淡忘危机,全身心臻入到天人合一之境,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风向变化、人声呼喊、万兽撕叫声,均清晰至极地流过他的心头。

他拈弓搭箭,连珠箭发,数十支三尖菱箭接连不断地以落月之姿坠向各处篝火盆,大黑弓两石近两百斤之力加上下坠惯性,如大石下砸,顷刻间将法阵中的所有篝火盆砸落,火花四溅中,地面周围的黄符顿时燃烧起来,不少青衣道人的衣服也被火星引燃。青衣道人们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从这么远的高处准确地射中篝火盆,更想不到这箭来得如此之快,猝不及防之下,竟无人一能挡下秦阳的三尖菱箭。

遍地的黄符着火,道袍着火,法阵顿时大乱。周围的野兽群也开始慌乱起来。

四个紫衣道人又惊又怒,这才明白秦阳蹿上树顶竟是为了以弓箭扰乱法阵。四个紫衣道人打了个暗号,尖脸和马脸两个紫衣道人继xù

追击秦阳,另外两个紫衣道人则吹起笛子安抚群兽,避免法阵最后的防线崩溃。

“少侠好轻功,好箭法!”少女银铃般的赞叹声再次在秦阳耳边响起。

秦阳三个箭袋已空了大半,他重新背起大黑弓拔出双棍,苦笑道:“喂,一会你不帮我脱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水。他身受内伤强行施展数次连珠箭,触动伤势,伤上加伤。

两个紫衣道人已追杀过来,他们狂怒之下全力出击,两把利剑夹杂着逼人的杀气直刺秦阳胸腹咽喉要害。

秦阳身法已不及最初灵活,勉强挡格了两招,左肩膀便中了一剑,幸好他闪得快,伤口不深,但鲜血已染红了他的衣服。

秦阳暴喝一声,倒跃下树,身体回转,双棍脱手飞出,正是他的得yì

绝招“飞棍式”!贯注了他十成劲力的两根短棍化作两道黑芒直射两个紫衣道人的胸腹。

两个紫衣道人想不到他还有这等救命绝招,惊乱之下奋力用利剑格挡,“哐”!“哐”!两声暴响,左边的马脸道人闷哼一声,还能勉强挡开了短棍,但半边身子已被震得发麻,内脏受伤,长剑脱手飞出,这也是他运气较好,因秦阳左肩膀受伤,飞向左边的短棍力度弱些。右边的尖脸道人就没这样的运气了,他的长剑仅能挑开短棍寸许,短棍夹着呼啸风声斜撞在他肋下,登时撞得他肋骨粉碎,口吐鲜血,跌落树枝。马脸道人惊呼一声,也顾不上自身伤势,飞扑前去救援同伴。

这一下“飞棍式”将秦阳残余的内力消耗大半,他在半空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直坠而下。

“少侠辛苦啦,人家这便来助你。”法阵一破,少女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地清晰娇媚。

秦阳勉力在半空中扭腰转身,右手一伸按在粗枝之上,借力落在繁枝茂叶中,他刚稳住身形,只听得法阵中惊呼连连,秦阳连忙转头望去,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洞口如幻影飞魂般飘出,夹杂着一股凌厉无匹的旋风直冲向黄袍老道。

黄袍老道脚踏七星,依然不紧不慢地舞着剑,那股旋风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刹那间消失无踪。

“咦?”那白影似乎吃了一惊,轻盈落地站稳。

在火光摇曳中,只见一个娇艳无比、性感动人的双十少女卓然而立,她身材美曼,前凸后翘,纤腰细腿,体型曲线极为完美,一身的雪白纱布裙摆迎风轻扬,恍如山间精灵,特别是她一颦一笑间那动人心魄的妩媚风情,简直媚入骨髓,让人一见到她就忍不住热血上涌,恨不得抱住她百般怜惜疼爱。

秦阳前世今生也不知见过多少美女了,却未曾见过如此艳丽不似凡人的绝代佳人。秦阳盯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心道:怕是只有等得自己两个宝贝妹妹数年后长大了,这世上才有姿色可与她媲美的女子。

这美女虽不算身材高挑,也有近五尺的身高,真不知dào

刚才她是如何躲在那小山洞中的。

黄袍老道转身直面美女,似乎丝毫不为她美色所动,淡然道:“灵狐,你以为法阵破了便可逃跑?”

“没试过怎知逃不了?”美女悠悠答道。

秦阳见黄袍老道苍颜白发,形容枯槁,已近七旬高龄,但双光洞若星火,太阳穴高高突起,手握长剑随意站立,但那绝顶高手的气度已显露无遗。

秦阳暗自心惊,他忽然想到黄袍老道的话,惊讶问道:“喂喂,你是狐妖?”

美女朝秦阳这边望了一眼,小巧精致的樱唇泛起一丝轻柔娇媚的笑意,秦阳耳边马上便传来了她那充满诱惑魅力的声音:“人家是良家少女,顶多算是狐仙,不是狐妖。还有,人家不叫喂喂,人家是有名字的,人家叫夕岚。”

要说像你这样风媚入骨的女子也算是良家少女,打死我也不信。秦阳心里腹诽着,又问道:“狐仙姑娘,你可有九条尾巴?”

夕岚怔了怔,随即轻轻转动纤腰,原地转了一圈,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她娇笑道:“少侠你可看到人家有尾巴?”

秦阳远远瞪了她一眼,心道我又不是瞎子,自然没看到你长了尾巴。听说九尾灵狐成精后都会把尾巴隐藏起来的。他虽见识到夕岚超远距离传音的神奇本领,却仍不相信这美女是狐狸所化,轻叹一声道:“少废话了,那老道恐怕当世少有的绝顶高手,你还是赶紧逃吧。”

夕岚眼中泛起动人笑意,樱唇轻启道:“少侠是在担心我?”

秦阳见她居然还能淡定地谈笑风生,没好气道:“其余道人围上来了,赶紧逃!你不想逃我还要逃呢。”

黄袍老道一言不发,似乎已知夕岚在与秦阳远远对话,在两人对话期间,青衣道人已帮同伴扑灭火苗,纷纷挺起长剑围了过去。灰衣道人也缩小了包围圈,万只野兽在笛声中紧随灰衣道人向前逼进,气势惊人。秦阳发xiàn

那马脸道人已缓过气,安顿好受伤的同伴后也重新持剑逼近了自己,只是忌惮自己,不敢轻易攻过来。

秦阳适才已抓紧时间运功调理了片刻,稍稍恢复几分功力,他拔出绑在小腿上的双刀,凝神戒备。

眼见包围圈已成,黄袍老道缓缓道:“乖乖束手就擒吧,灵狐。”

他眼睛忽然精光暴射,手中长剑瞬间爆fā

出耀眼的黄芒,神奇至极,长剑只轻轻一挥,一股震慑天地的强dà

剑qì

已喷涌而出,直攻向夕岚。秦阳离他近百丈远,依然能感到那股惊天动地的剑qì

,不禁全身抖动起来。他从没想过一个人的剑qì

可以强dà

到如此地步,在这等足以横扫一切的剑qì

面前,他头一次产生了难以抗衡之感。

秦阳曾听师父天冲道长说过,第四级的绝顶高手已悟出‘我即是剑,剑即是我’的化境,不再拘泥于招式武器,举手投足便可制胜,单凭气劲便可摘叶飞花伤人。

此刻他见到黄袍老道这一剑,方始开始相信师父所言不虚。他已确信,眼前这黄袍老道实力足以与自己师父并驾齐驱,乃天下间屈指可数的第四级别绝顶高手。

夕岚终于收起了轻松的笑容,她似乎也颇为忌惮这剑qì

,不敢直面其锋,如幻影般轻盈飘开,几乎是凌空起舞,足不点地,光是她这份绝顶轻功,已让秦阳暗自咂舌,心道自己再苦练十年也未必能有如此境界。秦阳耳边又响起夕岚妩媚入骨的声音:“少侠,你还能逃跑不?这老道好生厉害,我怕是敌不过。”

秦阳苦笑道:“你不是狐仙嘛?亏得人家老道花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来对付你,你就这点水平?”

夕岚盈盈浅笑道:“人家功力被封印了,有五成尚未恢复,不过少侠放心,我虽敌不过这老道,但法阵既被少侠你所破,他便再也困不住我。”

秦阳见黄袍老道刚才那道的剑qì

在山脚石壁上刻下深深的剑痕,倒抽口凉气道:“切莫自大,赶紧逃!”

忽然一股劲风从上而下扑到,秦阳知dào

是紫衣道人趁他分神之际出手,他来不及多说,一个翻身勉强避开,双刀前后一分,紧守门户。

紫衣道人见他伤后脸色苍白,双腿微抖,显是在勉力支撑,光是这份韧性与坚毅便让人不得不佩服。

紫衣道人厉声喝道:“孙公子,你既是淮南王之人,何以与妖物为伴,坏我门法阵?若非你坏我门法阵,此刻我掌教已可将她打回原形,一举擒下。”

秦阳正想拖延时间回复体力,便缓缓道:“明明是你们要擒我在先,逼我与妖物为伍,就算今日我被你们所杀,日后我兄长必会动用所有力量向你们报复。”他体内的真气如丝如流,飞快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第六十五章 患难与共

紫衣道人皱皱眉,欲言又止。另一个吹笛的紫衣道人远远喊道:“师兄,先擒下这小子,我们再与掌教联手擒获这千年灵狐。”

紫衣道人不再多言,长剑直刺秦阳受伤的左肩,虽依然剑qì

森森,气势较最初已弱了几分,显然先前所受伤势还没恢复过来。秦阳感到真气回复不少,心中稍定,退步斜挑,左摊刀右刺刀,攻防合一,与他战在一起。

那边法阵中的夕岚也不轻松,她虽尚能勉强抵敌黄袍老道的凌厉剑qì

,但似乎对狼群颇为畏惧,不敢冲出空地,青衣道人与灰衣道人各挺长剑步步进逼,也使得她压力大增。

秦阳眼见情况不妙,不敢再作保留,深吸一口气,体内残余真气急速运转,体温上升,汗水瞬间化作白气蒸腾而出。

“其快无声,灿若繁星!”他念着刀诀,双刀化作两道黑芒,快捷无伦般连环挥出,刹那间刀影如点点繁星笼罩着紫衣道人,刀气削得周围的枝叶四处纷飞。紫衣道人哪料得他伤重之下还能使出如此厉害的刀法,顿时手忙脚乱,奋力招架。秦阳忽然双刀向上一抛,整个人飞扑向紫衣道人,这下怪招出其不意,紫衣道人措手不及,被秦阳的蛇形手缠住右臂,肘关节被锁死。他大惊之下正要挣扎,但咏春拳既已黏住对方桥手岂会落空,秦阳蛇形手迅速变为捺内帘,左扣右打,正中紫衣道人太阳穴。紫衣道人武艺虽高,但受伤在先,又从未见过咏春拳这等迅捷短打的贴身拳法,顿时吃了大亏,被秦阳一拳打昏。

秦阳也顾不上受伤的左肩鲜血狂涌,他接住落下的双刀,勉力站在树梢之上,俯瞰整个法阵。“左虚右实,声东击西。”他喃喃盘算着,高声道:“狐仙姑娘,向东北方向走!”

夕岚美目脉脉扫了他一眼,便依言向东北方向急退,她身形婀娜,裙带飘飘,退得极是好kàn



黄袍老道如影子般紧随夕岚,手中黄芒暴闪,剑qì

直追不放。秦阳见他剑qì

大开大阖,但劲力极为精准,收发自如,丝毫没有误伤自己人,心头悚然。他不敢怠慢,一边默聚真气,一边观察场上变化:“转正东!”眼见青衣道人的阵脚已开始乱了,秦阳又道:“转正北!”

在他的指示下,夕岚专挑防线薄弱处闯,引得青衣道人和灰衣道人左追右赶,原本极为严密的防线再次出现松动。

秦阳眼见夕岚已快突pò

防线了,急道:“越过狼阵!”不料夕岚不进反退,跃回空地中。如是者三,秦阳看出端倪,不禁皱眉问道:“狐仙姑娘,你害pà

狼?”

夕岚在黄袍老道的剑qì

逼迫下气息稍乱,她点头道:“人家天生不擅长对付这种凶残的野兽,加上现在功力未复,更难闯狼阵。少侠能不能再破掉这狼阵?”

秦阳哭笑不得道:“狐仙姑娘,你才是有法力的好吧?我只是个普通人,如何对付这近万头的野兽?”他将双刀插回刀鞘,再次将大黑弓提在手中,一摸箭袋,只剩下十支箭矢。

夕岚黛眉微蹙,她水袖一挥,一股强dà

的旋风绕身而起,顿时将旁边的几个灰衣道人卷了起来,扔到狼群之中。狼群将乱,但笛声适时改变旋律,使得狼群又再次勉强保持安定,前排的狼群咆哮着伺机要扑咬夕岚。

黄袍老道轻喝一声,无边剑qì

破空追至,直透旋风,正中夕岚的水袖,“嘭!”夕岗躲避不及,被剑qì

击得直飞出去,落向狼群。

秦阳早有准bèi

,手中大黑弓再次射出坠月箭,后发先至,如大石般砸入狼群,两只狼惨叫着被利箭砸成两截,狼群终于大乱,夕岚衣袖奋力一挥,在落地前已再起飘然而起,重新回到空地之中,她嘴角渗血,显然已被剑qì

所伤。黄袍老道见再次被秦阳坏了好事,不禁大怒,他双目如电,远远瞪了秦阳一眼。

秦阳虽知自己蒙了面巾对方应该看不清自己的脸,依然感到胆寒。

法阵中,夕岚伤后身法已不如之前飘逸轻灵,且处处都被狼群围得严严实实,只得在越来越小的空地里绕着圈子,在黄袍老道的追击下,她已腾不出手以旋风将其余道人甩去狼群中。

秦阳眼光一转,已落在两名吹笛的紫衣道人身上,见他们正全神贯注于控zhì

狼群合围夕岚,当下凝神聚气,运起残余真气,弓开成满月,“嗖嗖”两箭连珠而发,同时射向两名紫衣道人。紫衣道人所站之处均有数名青衣道人持剑护卫,但秦阳的箭来得太突然,青衣道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两个紫衣道人到底是一流高手,反应极快,马上侧身闪躲,但三尖菱箭远较普通箭矢要快,哪里闪得开,箭矢穿透他们的肩膀,鲜血直流,登时将他们射倒在地。

笛声一停,原本已有点动摇的狼阵顿时大乱。群兽乱蹿,青衣道人和灰衣道人都惊呼不已。

秦阳见时机已到,急道:“狐仙姑娘,正东突pò

,莫再与这黄袍老道相斗。”夕岚正要依言逃跑,眼角余光却见黄袍老道舍了自己,如离弦的箭般直向秦阳奔去,不禁大惊失色。

那边秦阳也是惊骇万分,但见黄袍老道长剑舞动,剑qì

凝成一把巨大的剑影远远劈过来,威势足以开天裂地,显是黄袍老道对自己已恼怒至极,全力出手。

秦阳哪敢抗挡,他一咬牙,如大鸟般纵跃而起,飞离大树,直坠向狼群之中。听得适才立足之处传来“轰”的巨响,接着便是树身折断倾倒之声,双人合抱的大树竟被这剑qì

一分为二。

树倒尘飞,狼群被压死无数,场面大乱,夕岚眼见秦阳跌落下树,心头大急,转身重新冲进青衣道人和灰衣道人的剑阵中,旋风所至,青衣道人和灰衣道人纷纷被震飞,但夕岚终究是血肉之躯,又有伤在身,被连续刺中好几剑,顿时血花四溅。

黄袍老道见秦阳竟能躲开,暗赞一声,转手又是一剑挥出,凌厉剑qì

再度朝半空中的秦阳劈去。夕岚此时已冲破剑阵,眼见情势危急,她银牙紧咬,尽展轻功,后发先至,刹那间已飘至秦阳身旁,双袖奋力拂出,硬生生替秦阳接下了这一道剑qì



秦阳体内真气已耗得七七八八,这一跳便是图个侥幸,免得被剑qì

劈成两断。耳边风声呼呼,又见剑qì

再至避无可避,秦阳双眼一闭,眼前闪过月儿星儿、小绮、小蕾、义父、三位师父、师母、义兄岳飞还有太阳兄弟们的身影。

他实在不舍得,非常不舍得。他正要奋力作垂死挣扎,突然听得气劲相撞的一声巨响,随后身下旋风骤起,一双柔软温热的手臂抱住了自己。秦阳睁开眼,见到夕岚那美得动人心魄的俏脸就在眼前,不禁惊道:“你……”他刚开口便停住了,夕岚俏脸一片苍白,紧咬樱唇,嘴角渗血,早已不复最初悠然飘逸的神色,显然是因救自己再次被黄袍老道那凌厉无比的剑qì

重伤。

夕岚抱住秦阳落到旁边的大树之上,放开他,樱桃小嘴一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娇躯摇摇欲坠。秦阳发xiàn

夕岚那身雪白的衣裙已处处破损,剑伤累累,鲜血迸流,料来定是刚才她为救自己,奋不顾身硬闯青衣道人和灰人道人的防线时所受的伤。

秦阳心头涌起一股热流,急忙扶住她,轻声道:“狐仙姑娘,你我无亲无故,何必如此舍命救我?”

夕岚拭去嘴角血迹,娇笑道:“刚才已说过,你助人家脱困,人家便救你一命,你情我愿,有何不可?”

她那娇艳无双的容颜配上嘴角的血迹,产生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媚。秦阳与两个美女妹妹朝夕相处,本对美色已有极强的免疫力,此刻也不禁心头微荡。

秦阳注视她好一会,叹道:“就算你真是狐狸所变,就冲着你今天之言,我便视你可真心相交的朋友。”

忽听空地中有道人惊喜大呼:“我的剑上有千年灵狐的血!”接着有其他道人纷纷惊呼:“我的也有!”更有人急不及待地抢着用舌头去舔剑上的血,场面顿时大乱。

秦阳目瞪口呆,问道:“你的血这么值钱?”

夕岚秀眉蹙起,楚楚动人的脸上充满了诱惑,柔声道:“他们花了这么多功夫,便是为了擒住人家,这样便可每天饮用人家的血,听说人家的血喝一口便可抗百病疗百伤,喝两口便可增加十年功力,少侠可有兴趣?”

秦阳耸耸肩道:“无稽之谈,你的血若真有这样的功效,此时就该马上自己吸一口,不就伤势痊愈了?”

夕岚那双美目凝视着秦阳,“咯咯”地娇笑起来,道:“有没有人曾对少侠说过,你是一个相当有趣的人?”她受伤颇重,这一笑顿时牵动伤势,“哎哟”一声。

第六十六章 陪我赌一把

秦阳正环视着四周的情况,随手惯性地敲她的额头道:“你伤势比我还重,没事便别多说话,笨妹妹。”这是他平时和两个妹妹之间的亲昵动作之一,他敲完才怔住了,喂喂,人家可不是你家妹妹。

夕岚凝视着他的呆相,“噗”地笑了出来,如白玫瑰绽放,美艳不可方物。听她娇笑道:“少侠,你年纪比人家要小得多,得叫人家姐姐才行,怎么叫人家做妹妹呢?”

“我家里有两个妹妹,习惯了。”秦阳脸上一红,转过身去不再看她,见狼群虽乱,依然尚未散去中,他又暗运真气,发xiàn

已稍稍回复三成功力,伤势也有所缓解,他心道:“要说疗伤功效,自己的真气似乎也不差,难道我真的和她一样,并非常人?”

那边黄袍老道已厉声喝道:“千年灵狐已被我重伤,众弟子速去擒她莫让她逃了!”他声如洪钟,震得众人耳膜剧痛,混乱的场面这才止住。

秦阳拉起夕岚的手道:“我们快走!一旦陷入重围便再难脱身。”

夕岚望着树下绿幽幽的狼眼,双腿发软,整个人都倒入秦阳怀中,她幽幽叹道:“小弟弟,这狼群是人家克星,你自己离开吧,他们的目标是人家,你一个人定可逃脱。”

秦阳抱住她,指尖传来她娇躯的惊人柔软度,鼻中嗅到她动人的幽香,不禁全身发热,连夕岚改变了对他的称呼都没发xiàn

。他正要开口,黄袍老道已带着数十人飞奔而至。秦阳不及多想,抱起夕岚纵身而起,在树林里来回纵跃。

他伤势颇重,又抱着一个人,哪里跑得过黄袍老道,要不是黄袍老道怕失手杀了他怀中的灵狐,只要随便一剑,他们两人就得完蛋。

秦阳眼见黄袍老道就要追上自己,忽然大喝一声:“慢着!”他落在一处树枝之上,左手探入怀中,转眼间,一把锋利的匕首已抵在夕岚雪白的粉颈上。

这匕首是数年前从徐老三身上所夺,秦阳平时放在怀中也就用来削削水果做做木工,此刻却发挥了用处。

敌我形势顿时逆转。

秦阳大声喝道:“全都不许靠近,不然我就杀了这千年灵狐!”

黄袍老道凝视着秦阳手里的匕首,缓缓道:“你不是她同伴?”他向前迈出一步。

秦阳手指一按,匕首已刺破夕岚的粉颈,鲜血直流。

黄袍老道微叹道:“灵狐,此刻你是否后悔曾舍命去救此人?世上皆是这等无情薄义之人,你不如跟我回龙虎山,我可保你平安,照常修行。”

龙虎山?秦阳心中一片雪亮,已然明白到眼前这黄袍老道的身份了。龙虎宗、龙虎宗,天道门的死仇,想不到今晚自己无意中又坏了他们的好事。

夕岚秀眸异光泛起,赞许般望了秦阳一眼,随即低下头,脸上露出一幅伤心的样子悲叹道:“早闻人类皆是自私自利之徒,今日一见果是如此。负心的小子,枉我舍身救你,你便这样待我,不担心天打雷劈?”

好聪明的狐狸精,难怪人说“狡黠如狐”。见夕岚已明白自己意思,秦阳暗中赞了句,但脸上却是凶光毕露,恶狠狠威胁道:“你们也不想这千年灵狐就此死掉吧?我们一人让一步,你们退后十丈,我便放了这灵狐,能不能擒住她就是你们的本事了,但不许再来为难我。”他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又刺入了一分,夕岚“哎哟”叫痛。

黄袍老道沉思片刻,缓缓道:“好,但你若玩花样,我定让你生不如死。”他手一挥,带着众弟子退后了十丈。

秦阳低头轻道:“狐仙姑娘,可愿意陪我这负心的小子赌一次?”

夕岚嗔怪地瞟了他一眼,娇笑道:“人家都成了你的人质,要被你卖了,还能说不吗?”

秦阳微微一笑,右手一挥,匕首如闪电般直射向黄袍老道,自己则抱着夕岚倒跃飞出,向着东南角全力飞奔。

“小子你找死!”黄袍老道大怒,大袖挥动,轻易震飞匕首,急展轻功高速追赶,片刻功夫不到,离秦阳的后背已不到三尺。

秦阳忽然向下一跃,跌落草丛间,转眼间已不见了踪影。

“咦?”黄袍老道长剑一挥,杂草瞬间被削平,露出一个黑拗拗的洞口来。好一个狡猾的小子!黄袍老道盛怒之下一剑朝洞口劈下去,凌厉无比的剑qì

顿时将洞口的岩石劈得粉碎,石屑纷飞。见弟子们纷纷赶到,他厉声下令道:“众弟子,速备绳索入洞中擒拿灵狐,将那坏小子碎尸万段!”

再说秦阳抱着夕岚跳入洞中,洞口倾斜,两人顿时翻滚而下,秦阳用力将夕岚抱入怀中,尽量用身体替她挡住洞壁的岩石。

也不知滚了多久,两人都已被岩石撞得头晕脑胀,身上伤痕累累,忽然间身下一空,竟是滚到了半空,秦阳还没回过神来,“卟嗵”一声,两人已跌落水中。冰冷的水灌入口鼻,秦阳顿时清醒过来,他一手抱住夕岚,一手拍水,奋力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秦阳拍着水浮在水面上,低头问道:“狐仙姑娘,你没事吧?”听得夕岚娇喘连连,答道:“还活着,这里是哪?”

秦阳眼力虽已练得远超常人,到底还没能做到在黑暗中视物。他道:“一个山洞,你能看清这里的情况不?”

夕岚从他怀中探出脑袋,环视一下,答道:“可以,左边不远处就是岩石,可以游过去。”

秦阳左手拍着水,左肩膀的伤口越来越痛,忍不住问道:“你会水性不?”

夕岚此时居然还笑得出来,她妩媚笑道:“你认为狐狸会熟水性?”

秦阳咬着牙,不再说话,奋力向左边游去。两人好不容易划到了水边,挣扎着爬上岩石,都累得气喘吁吁,摊倒在大岩石上。

秦阳感觉全身上下无处不痛,无处不冷,唯独怀中佳人的娇躯温暖至极,不由自主地抱得更紧了些。夕岚似乎也累极,缩在他怀中一言不发。

休息了半晌,秦阳才勉强举起右手,想探手入怀,不料却碰到两团柔软至极的物体,原来是碰到了怀中夕岚的胸部。手感实在太好了,秦阳好不容易才回过神,赶紧把手移开。

夕岚轻轻用脚尖碰碰秦阳,娇媚道:“小弟弟,你真坏。”

秦阳哭笑不得道:“狐仙姑娘,麻烦你让开一下,我要掏怀中的伤药。”

夕岚笑得更欢:“小弟弟,明明是你抱着人家不放。”

秦阳脸上一红,这才发xiàn

确是自己抱紧了人家,连忙放开,自己向旁边移了移,离开夕岚的身体,这才探手入怀,掏出自制的伤药,摸索着倒出两颗,递给夕岚:“狐仙姑娘,你可需yào

服用药物?”

夕岚伸出纤纤玉手接过,笑道:“我和你一样是人类,自然得吃药治伤。”

秦阳也自己服下两颗,才问道:“你到底是人是妖?为什么龙虎宗的道士们说你是千年灵狐?”

夕岚美眸灿若星光,反问道:“是人是妖真的这么重yào

?你刚刚为什么不自己逃跑?明明好多次有机会可以一个人逃命,却偏要陪我赴这患难?”

秦阳发xiàn

脸上的蒙面巾不知何时已脱落,也懒得重新蒙上,他解开大黑弓和箭袋放到一边,随即盘膝在地上,默运真气驱赶体内寒气,答道:“管你是人是妖,你既舍身救我,我岂可独自逃生?”

夕岚那双能黑暗视物的眼眸凝视他半晌,才轻声道:“正因为人类中也有小弟弟这般至情至性之人,我才会想一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秦阳这才发xiàn

她改了对自己的称呼,皱眉道:“我叫秦阳,不要叫我小弟弟,你可比我小。”

夕岚瞟了他一眼,道:“你顶多十五六岁,你看人家这样子像是比你小?”

秦阳也不知她是否真是千年灵狐,心道:“你的外貌二十岁不到,在我眼里便是小妹妹。”他自然不会说出来,信口胡扯道:“狐仙姑娘,你可年轻得很,你去问一百个人,一百个人都会认为你比我小。”

夕岚“扑哧”地笑了出来,娇声道:“小弟弟,你真是谎话连篇,要不是知你为人,人家便以为你是个大骗子。”

大骗子眨眨眼道:“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你便看清我的为人了?”他忽然“哎哟”一声,拍了拍自己脑袋道:“糟糕,料来快有一个时辰了,我家妹妹要是见我还没回去,必定来寻,遇着这龙虎宗的人可大大不妙!”他马上爬起来,急道:“狐仙姑娘,你可会生火?”

“呼”!一团火光瞬间亮起,照亮了岩洞。秦阳见火团从夕岚手上悬空浮起,目瞪口呆道:“这……这是什么法术?”

夕岚似乎特喜欢看秦阳的呆相,娇笑道:“人家是千年灵狐,这点小法术自然是会的。”

第六十七章 洞中一夜

秦阳揉揉太阳穴,也不再多问,借着火光环视四周地势,只见处处钟乳石,光泽剔透、形状千奇百怪,有的成笋状,有的似动物,有的像花朵,更有的如人物,有乳白、浅红、淡黄、红褐,色彩各异,极为奇特。在火光映照下更是绚丽夺目,极是好kàn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两个妹妹来看看这美景,秦阳暗想。

夕岚讶然道:“小弟弟,这些是什么石头?”

秦阳观察着地势,随口答道:“这些叫钟乳石,石灰岩洞里常年缓缓不断地渗水和滴水,沉淀而成。看来我们是身处一个溶洞之中。”

夕岚更惊讶了,又问道:“小弟弟,你居然连这些都知dào

?曾到过这里?”

秦阳转过头,见人家姑娘一脸惊诧,便笑道:“我采药曾到过这里,只知这里有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但从没进来试探过,所以刚才才说要赌一赌,看来我们赌对了……”他说到一半便愣住了,这才留意到夕岚乌黑如丝的秀发湿漉漉地贴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晶莹的水珠顺着柔美的脸庞滑下,使她本来就秀丽绝伦的花容产生了一种引人犯罪的惊人诱惑力。

秦阳咽了咽口水,目光忍不住落在姑娘家曲线曼妙的身体上。只见那早已湿透的白绸纱裙紧紧地裹在她的胴体上,将她完美无暇的身材展露无遗,那高耸挺立的胸部、婀娜起伏的身姿、修长浑圆的大腿、柔美纤细的小腿,都使得秦阳心脏急速跳动、头昏目炫,连夕岚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都没发xiàn



当他目光落到姑娘家身上那处处剑伤上、特别是粉颈上被自己匕首刺伤的血痕时,心头一震,顿时清醒过来,赶紧从身上撕下几条布带,连着伤药递给她,道:“你身上有伤,先敷上伤药,再包扎起来。”夕岚笑意盈盈地伸出柔美嫩滑的玉手接过,偏偏还在秦阳的手心轻轻划了一下,挑逗之至。

秦阳被她挑逗得脸红耳赤,心里恨恨道:“狐狸精,别挑zhàn

我的忍耐力,不然有你好kàn

的!”

夕岚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娇声撒娇道:“小弟弟,人家身上的伤自己包扎不了,要不你帮人家上药包扎?顶多人家一会也帮你包扎好了。”她轻轻斜躺在岩石上,摆明着就要挑zhàn

秦阳的极限。

秦阳没好气地夺过她手里的药和布条,放到一边,从怀中掏出金针,道:“老实坐起来,我帮你针灸疗伤,免得你以后伤愈后留下疤痕。”

夕岚美眸一转,便笑嘻嘻地坐了起来,还像小学生般坐得端端正正。

女人心海底针,这狐狸尤是如此。哼,你再漂亮又怎样,我家妹妹们可不比你差。秦阳这么一想,顿时收敛起了心神,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帮她金针刺穴,当他发xiàn

这狐仙姑娘的穴位和常人无异后,更觉得怀疑。这姑娘除了狐媚些、漂亮得不似凡人、会些小法术外,实在看不到哪里像什么千年灵狐,莫非龙虎山的老道们想升仙想疯了,随便把人家姑娘家当成什么灵狐仙狐了吧?

作为一个有常识的二十一世纪有为青年,秦阳不断地为眼前的非常识寻找着合适的理由。

夕岚饶有兴趣地看秦阳皱眉沉思,娇笑道:“小弟弟,你还会医术?”

秦阳回过神来,一边帮她上药包扎伤口,一边答道:“学过几年,还有,狐仙姑娘,你叫我秦阳便可,不要再叫我小弟弟了。”

夕岚凑到秦阳耳边,吐气如兰道:“那小弟弟你也不要叫我狐仙姑娘了,要叫我夕岚姐姐。”

“夕岚,坐好点,不然包扎不了。”秦阳直接无视掉她那“姐姐”二字,毫不客气把她按回岩石上坐好。他表面上一脸淡定,心脏却不受控zhì

地急剧跳动起来,如此近距离接近一个身材火爆、娇艳动人的大美女,光是那股淡雅的幽香便足以让人血脉贲张了,何况这狐狸精挑逗人的功夫实在了得。

“3.14159265358979323846……”秦阳一边努力背着圆周率的前百位,一边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帮夕岚各处伤口上药包扎,伤口在肩、小腿的还好,有些伤口却是在腰腹、大腿,那光滑如玉的手感,使得秦阳这样惯于调戏妹妹的老手都脸红耳赤。特别是帮夕岚包扎脖子上的伤口时,感觉姑娘家温热清香的呼吸就喷在耳旁,秦阳甚至明显感觉身体某些部位开始不听话了。

他忽然觉得夕岚安静了下来,眼角余光发xiàn

她玉手正紧紧地攥着衣裙,微微发抖。

秦阳心中一动,飞快地偷瞄过去,见到人家姑娘家也是脸颊飞红,目光左右摇摆不定。他暗自好笑,硬要装成成熟的姐姐来挑逗着自己玩,明明本身也只是个清纯至极的姑娘。

待得包扎完夕岚的伤口,秦阳眼珠一转,笑嘻嘻道:“夕岚姐姐,轮到你帮我包扎伤口了,需yào

我脱光衣服不?”夕岚还没从刚才的亲密接触中回过神来,吓了一跳,缩成一团,当发xiàn

秦阳得yì

的笑容时,不由得又羞又恼,举起粉拳就要打他。

秦阳哈哈大笑,快步走到一边,熟练地包扎起自己左肩上的伤。

他包扎完伤口,抬头便见前面有一汪深潭,宽约十丈,深不见底,水面波光粼粼,潭边怪石嶙峋,正是两人适才掉落之处。

冷风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吹在两人身上,彻骨的冻。

秦阳体内真气回复了两三成倒还不觉得什么,那边重伤未愈的夕岚已开始打起喷嚏了,身体也簌簌抖起来。

秦阳耳朵何其灵敏,已听出这个妖媚的狐仙姐姐牙齿打架,当下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全速流动,体温急剧升高,浑身上下水蒸气升腾而起,贴身小衣和外衣都迅速干了大半。这下以气干衣极耗内力,他缓了几口气才理顺呼吸,脱下外衣,递给夕岚,道:“把你的衣裙脱下来,换上我这衣服,不然会着凉的。”

夕岚抱着他尤有体温的衣服,眼眸着闪过一丝水气,随即又恢复常态,似乎要报复秦阳刚才的捉弄,她一脸妩媚娇羞道:“小弟弟,你是要姐姐脱衣服?”

秦阳怕她闹下去真会着凉生病,快步走开,摆出平时当哥哥的威严训道:“别闹了,把火灭了,赶快换上,不然着凉了我可没空照顾你。我们还得尽快找逃出去的路,说不定那些道士们会追上来。”

秦阳当了这么多年的哥哥,这下板起脸来还真有几分威势,夕岚不由自主地应了声:“喔……”

秦阳只觉得眼前一黑,火团已瞬间灭掉,背后开始传来悉悉索索换衣服声音,秦阳想像到身后一个风华正茂的绝代妖娆正在宽衣解带,鼻子一热,差点连鼻血都流出来了,连忙走到潭边,手捧清水洗脸。

冰凉的潭水顿时将他升腾而起的邪火压了下去,他再敢不想胡思乱想,盘起双膝,默运“混合丹功”疗伤。

不一会,温柔的火光再次亮起,背后的夕岚轻咳一声,小声问道:“小弟弟,在练功?”

秦阳想到她柔美至极的身姿只披着自己的外衣,哪里敢看她,装作专心练功充耳不闻。夕岚又柔声道:“人家换好衣服了,你可以转过头了。”

秦阳继xù

潜心运功,没搭理她。夕岚百无聊赖,翻着秦阳外衣的各处衣袋,忽然“咦”了一声,掏出一个东西问道:“小弟弟,你怎么会有女孩子用的香囊?”

秦阳眼皮一跳,避而不答。

接连被无视,夕岚似乎有点火了,哼了一声道:“喔,你不回答我就扔掉了。”

秦阳睁开眼睛,缓缓答道:“一个朋友送的。”

“女孩子?和你关系很好?”

“从小一起玩大的青梅竹马。”

“喔……”夕岚脸上闪过丝古怪的神色:“是你的小情人?”

想到和孟小绮之间复杂的关系,秦阳沉默了一会,答道:“还不是。”

夕岚穷追不舍问道:“以后会是?”

秦阳不答,只是说道:“别闹了,把这香囊还给我吧。”

夕岚美目一转,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带着这香囊怪怪的,要不转送给人家吧?反正又不是你小情人送的。”

秦阳收功完毕,依然不看她,站起来伸出手道:“是不是也与你无关。快把这香囊还我。”

夕岚忽然恼了,用力把香囊扔还给秦阳:“还就还,谁稀罕!这衣服也还你。”她探手就要解衣扣。秦阳慌了,一手接住香囊放入贴身小衣的袋中,几步冲过去按住她道:“你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

第六十八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夕岚奋力要挣脱他的手,恼道:“我的事与你无关,不用你关心我。反正你也不喜欢搭理我!”

见她忽然从一个娇媚的大姐姐变成任性的小姑娘,秦阳不禁好笑起来,他忍住笑道:“好啦好啦,我收回刚才的话。刚才我没理你是我不对。”

夕岚这才脸色稍缓,幽幽道:“小弟弟,你知dào

狐狸是最怕寂寞的?狐狸若非葬身敌口,便是寂寞而死的。”

秦阳这才知dào

从刚才起她便一直挑逗自己,原来是怕自己不理她,不由得笑道:“好了好了,你又不是狐狸,再说我又不会不理你,你不是姐姐嘛,有点姐姐的样子好不?”

夕岚俏脸一红,挣扎一下道:“快放开我啦,小弟弟。”

秦阳这才发xiàn

自己紧紧地抓住人家雪白的皓腕,连忙松手退开。夕岚原本极尽妩媚挑逗,此刻却安静得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弄得秦阳也不好意思起来。他见夕岚湿漉漉的衣裙就放在岩石上,想起人家姑娘正穿着他那外衣,偷偷望过去,窥见宽襟的衣领露出一片粉嫩的雪白,顿时不敢再瞧,转眼见那火球还浮在半空中,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你那火球的法术我能学不?”

夕岚美眸扫了他一眼,道:“以后有空我教你,你和我颇有渊源,说不定能学会。”

他想起她在最开始时也说过类似的话,便问道:“和你颇有渊源?此话怎讲?”

夕岚正要答话,突然脸色大变,惊道:“有不妥。”

秦阳六感灵敏,也听出深潭中传来哗啦啦的水流翻滚声,同时嗅到一股古怪的腥臭味。他和夕岚对视一眼,见彼此脸无血色了。

秦阳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拔出双刀,挡在她身前,定神朝深潭处望去,只见一条巨大的黑影随伴着哗啦啦的水声从深潭中探了出来,身似水桶,头大如斗,腥嘴红舌,尖牙绿眼,竟是一条大蟒蛇。

秦阳虽在前世的动物园里见过蟒蛇,可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这洞穴是它的老巢?秦阳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贴身小衣。

大蟒蛇墨绿的眼睛瞪着秦阳与夕岚,忽然张开血盆大嘴,绕过秦阳,朝他身后的夕岚咬过去。

秦阳大惊之下,一下子撞开夕岚,同时双刀奋力朝大蟒蛇刺去。“当”的一声,双刀如刺硬石,竟刺不进去,往日他功力十足时木刀自然可以断金切石,但此刻只余下三成功力,如何能刺穿大蟒蛇的鳞甲?

大蟒蛇吃痛,血盆大嘴转向秦阳咬来,秦阳不及多想,矮身闪过,双刀再次朝大蟒蛇七寸刺去,刀甲相撞,坚木所制的双刀竟“啪”的一声折断了,秦阳暗叫“糟糕”,就地一滚,险险避过蟒蛇的尖齿。

“忽忽”两声,两只火球砸到大蟒蛇身上,秦阳边闪边回头望去,却是夕岚在勉力使出火球术来攻击大蟒蛇,想引开它的注意力,减轻秦阳的负担。可她中了黄袍老道两下惊世剑qì

早就身负重伤,虽勉强压下伤势,余下功力已不足一成,小小火球术如何能起作用?

大蟒蛇嘶叫着,粗大的蛇尾猛然朝她扫过去。

这个笨蛋!秦阳急怒交集,奋不顾身地飞扑而上,左手抱起夕岚,右手用尽全身功力使出飘云掌法的“随风摆柳”式,顺势一按蛇尾,两人已腾空而起,落到大蟒蛇身后。

“快跑!朝有风之处跑,我随后就来!”秦阳用力一推夕岚,自己捡起被大蟒蛇扫断的钟乳石,竭力朝蛇身砸去。这下终于砸穿鳞甲,蛇血溅得秦阳满嘴满脸都是。

秦阳还没来得及把嘴里的蛇血吐出来,大蟒蛇状若癫狂,蛇身用力一摆,巨大的力量登时将秦阳整个人抛了出去,狠狠撞在石壁上,鲜血狂喷。

秦阳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都翻转过来,挣扎了几次,竟爬不起来。

“小弟弟!”夕岚惊呼着扑过来,手中的火球奋力地投向大蟒蛇。秦阳恼怒喝道:“快……快逃!”他话还没说完,口一张,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夕岚抱住秦阳,急得直掉眼泪,却执拗地不肯独自逃生。

就在此时,岩顶洞口处传来沙沙的滑动声,一条草绳垂了下来,紧接着一个手持火把的青衣道人探出了脑袋,忽见洞中的大蟒蛇,惊叫一声,手一滑,竟从岩顶摔了下来,正摔在大蟒蛇的身躯上。大蟒蛇转头,血盆大口朝青衣道人咬去。青衣道人惊得拔出利剑乱挥,拼命倒退,却被大蟒蛇一口咬住,撕成两截,吞到肚子里。紧接着草绳上又跃下数名持剑火把的青衣道人,眼见同伴被巨蟒所害,都惊怒交集,纷纷朝巨蟒攻过去。

秦阳唇干舌燥,迷糊间舔了舔嘴边的血,连同嘴里的血咽回肚子里,也不知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蟒蛇血。他勉强睁开眼,已看清形势,他挣扎道:“你逃……趁机快逃……”他感觉一口气硬是提不上来,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说傻话,要逃一起逃!”夕岚眼泪直流,奋力背起他,拼命朝冷风吹来之处逃去。她本来就身负重伤,一直只是尽lì

压制住,此时背着秦阳只走了十来步,便已气喘吁吁。

秦阳勉强挣扎着,全身却软绵绵丝毫使不出力,连痛觉都已麻木,他知自己伤重难愈,努力动着嘴唇道:“放下……我,我不……不行了,你逃……帮我照顾妹妹们……”

“你数度救我性命,我岂可丢下你不管?”夕岚声撕力竭地大叫着,又将他快要下滑的身体往自己娇小的背上提了提,扶着墙竭力向前逃去。

“你……你现在……哪里还像那飘……飘逸的……狐仙……丑死了……快放下我……我不要……不要丑女背……”秦阳眼神已开始涣散了。

眼见秦阳声音越来越弱,夕岚流着泪叫道:“不放,死也不放,小弟弟,你说过不会不理我的,不许死!小弟弟!秦阳!不许死!听到没?”她纤纤玉手按在嶙峋的岩壁上,被割得鲜血直流。

“你……放下我……滚,我才不……不会死,我……我答yīng

过……要照顾妹妹……一辈子的……”秦阳已有气无力了,神智迷糊,开始胡言乱语:“星儿……宝贝星儿……哥哥会一直陪着……你……月儿……别生气了……哥哥向你……向你赔罪……很快就回……家……”声音越来越小,在最后的“家”字时,终于没了声息。

夕岚拼命哭道:“秦阳!秦阳!小弟弟!小弟弟!”

她忽然见到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连忙放下秦阳,捏开他的嘴,把手里的血往他嘴里滴下去。眼见秦阳已不会咽下去,想起他那句俏皮话“你的血若真有这样的功效,此时就该马上自己吸一口,不就伤势痊愈了?”夕岚马上举起早已鲜血淋漓的手,用力朝手腕咬下去,血管破裂,热血迸流,她拼命吸了两口血,然后俯身吻到秦阳嘴里,用舌头搅拌着助他喝下去。见秦阳喉头动了动,终于把血咽了下去,夕岚欣喜若狂,立即又如法施行,一直灌了六口,直到自己因为失血过多,头昏眼花,方始停下来。她将耳朵贴到秦阳胸膛上,听得心跳逐渐由弱变强,这才放下心来。

身后的呼喊声越来越小,也不知dào

青衣道人们全被大蟒蛇杀死吃掉,还是大蟒蛇被青衣道人们消灭了,夕岚咬紧银牙,用尽全力背起秦阳,一步,一步地向着隐约透出亮光之处逃去。

走着走着,鞋子掉了,雪白的赤足被尖石刺破,她没发xiàn

。跌倒了,爬起来继xù

走,身体慢慢开始麻木,血沿着她的足迹一路延伸……也不知dào

走了多久,好像走了千山万水,好像走完了一辈子的路,唯一支撑着她向前走下去的便是背上秦阳越来越悠长、越来越有力的吸呼声。

“小弟弟,听得到我说话吗?我们快要逃出来了……”

夕岚喃喃自语着,眼前的光越来越明亮,凉风吹拂着她乌黑的秀发,令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幕幕回忆。千百年的岁月流光溢彩,仿佛如在昨日般清晰。

感受着背上秦阳温暖的体温,夕岚樱唇露出了痴痴笑意,眼眸中万般柔情泛起。

喂,小弟弟,你知dào

吗?我早在很久以前,便见过你了

那时你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没现在这么俊

可我一直忘不了你,一直思念着你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着你呢

小弟弟,你可知dào

我是多么……

你……

第六十九章 香车美人

秦阳悠悠转醒时,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好一会,他适应了阳光的强度,坐起来环视四周,发xiàn

自己居然在一处山坡的草丛中,这一动,身上披着的一件外衣便掉了下来,他拿起一看,正是自己的外衣。他攥着衣服,昨晚山洞里的殊死搏斗闪过脑海,顿时清醒过来。

夕岚呢?巨蟒呢?谁救了我们?我居然没死?

他急忙爬起来,这才发xiàn

自己大腿上趴着一只娇小的狐狸,雪白的毛皮上血迹斑斑,四只爪子都血肉模糊,特别是左爪腕处一个深深的伤口,触目惊心。

狐狸?

那夕岚呢?

他抱起小狐狸,朝四周放声大叫:“夕岚!夕岚!夕岚——!夕岚姐姐——!”

声震山谷,回响不绝,惊得谷中百鸟齐飞,却听不到那个娇媚的狐仙姐姐应他。他这一呼喊,才发xiàn

真气如滚滚大江奔腾澎湃,在体内百脉里川流不息,更胜往昔数筹,最难以理解的是他真气中隐然多了六道赤热的气流与一道冰寒的气流,交错相容,极为奇妙。

他又摸摸身体,不但左肩那道伤口已愈合,昨晚被巨蟒所击断的筋骨内脏均已恢复如常。

怎么可能!?这样重的伤势,他作为学医之人心知肚明,是决无救治的可能。

他的目光落在怀中的小白狐身上,咦,这小白狐……好眼熟,是它?

他早已见过这只小白狐多次,在前世的练功幻觉中,在刚穿越时的梦境中,

还有,数年前在封仙岭的山林中。

秦阳的心脏猛然变得急速起来,全身都开始不受控zhì

地抖动起来。

他用颤抖着的手指轻轻一探小白狐的鼻孔,已没了气息。

秦阳眼中毫无征兆地流出了滚烫的液体。他伸手一摸,咦?泪水?我怎么会流泪?

是不是自己已察觉到什么?

秦阳流着泪高声大叫道:“夕岚!快出来!别以为找来这么一只小白狐就让我相信你是狐仙!我告sù

你,我才不相信有这样灵异的事呢!我才不相信……不相信……”到后面,他的声音已开始哽咽起来。

此刻他还活得好好地在这里,夕岚却已不在,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这么一只小白狐。

四下里小鸟啾鸣,青草的香味随风送来,阳光正明媚,他的心却一直往下沉,凝成寒冰。

他呆了半晌,终于低下头,抚摸着怀中小白狐的毛皮,喃喃道:“夕岚……真的是你?”

感觉怀中的小白狐微微动了动,秦阳大喜过望,一摸它的心脏,似乎还在微微跳动。

秦阳不敢怠慢,他也不管狐狸和人是否一样有经脉,轻轻握住小白狐的爪子,将体内纯厚的道家真气传入它的体内。也不知dào

是他的真气确有强dà

的治愈功能,还是他的真气与小白狐的契合度较高,随着他真气慢慢流转于小白狐的经脉,小白狐的心跳开始慢慢恢复,并出现了鼻息。

秦阳松了口气,一摸外衣里的伤药还在,急忙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替白狐敷药包扎。他的目光落在小白狐脖子的一处伤口上,不禁全身微抖起来,颤声道:“小白狐,以后你便叫夕岚,和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同名哦。以后,我带你走遍天下去寻她……她呀,喜欢装成熟,喜欢挑逗人,明明本身还清纯得很……她……”说到一半,他的泪水已滚滚而下。

他的泪水滴在小白狐的嘴边,小白狐嘴巴动了动,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秦阳见状,连忙抹干泪水,左右看看没有清水之类。但荒山野岭,竟连山泉也没见到。他看清周围的地势,似乎是大山的另一边,自己从未到过。

他随手拿起外衣,抱起小白狐,施展轻功,但觉身轻如燕,纵跃间比往昔更轻松自如,此处虽是山石崎岖,他依然如履平地,不一会已爬上山峰之顶,放眼望去,但见苍野莽莽,绿树成林,却偏偏没见着半点水光,他正焦急间,忽然见到远处一条官道之上,有辆外饰华丽的马车正缓缓在向南方驶去,周围十来名彪形大汉骑马护卫在四周,离自己约有四五里路。

有人便有水!秦阳见小白狐不断地舔着嘴唇,似乎极为口渴,当下也顾不上多想,马上全力施展轻功向马车追去。

此刻他功力大增,轻功全力施展更胜往昔,周围的树林山石飞速后移,片刻功夫,他已追上马车,从树林中飞身而出,远远拦在官道之上,挥着外衣大声叫道:“停下!停下!”

领头的骑士是一名中年壮汉,古铜脸色,极是威严,他见有人拦路,一拉马缰立定,同时挥手示意身后车马停下,驾车的是个瘦削的老头,他“吁——”的一声,不慌不忙轻拉马缰,停住马车。其余十来骑大汉手按兵刃,护卫在马车四周,警惕地望着秦阳。

中年壮汉见秦阳只穿着一件破烂的贴身小衣,脸上身上满是血污,不似善类,当下大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

秦阳还没注意到自己的外貌打扮出了问题,急道:“大叔,可有水?在下急需干净的清水!”

中年壮汉还未答话,护卫中便有个年约三十、天生扫帚眉的汉子嘲笑道:“好个聪明的毛贼,见我们人多势众,便马上转口要水,我徐凡出来混了这么多年,拦路要钱的就见过,倒从未见过人有拦路要水,你撒谎也得找个好点的借口吧?”

众大汉听他说得有趣,都哄堂大笑起来。

适才那扫帚眉汉子徐凡见状,又得yì

道:“听说近来这附近出现了一股叫‘黑狼’的匪徒,来去无踪,心狠手辣,莫非你就是他们派来踩点的?我劝你还是省些力qì

吧,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驾,是你们这些小毛贼惹得起的?”

大汉们见秦阳瘦瘦弱弱,身上连武器都没有,加上衣服破烂,确有几分踩点的穷山贼模样,更是大笑起来。

秦阳见这马车极其宽大,造型华丽气派,拉马的又是健马,加上有家将相护,似是哪里的官宦人家,他不欲惹事生非,急忙解释道:“误会误会,在下确是专门过来求水的!”

中年壮汉警惕地打量他几眼,问道:“你从哪里来的?要水来干什么?”

秦阳见小白狐不断地舔着嘴唇,显是渴极,更加焦急,飞快答道:“在下乃附近孟家村人氏,因故路过,在下的小白狐想喝水,求大叔给几口清水!在下可以花银两来买!”他一掏外衣,却发xiàn

放碎银的暗袋早就破了,哪里还有银两在?

徐凡又开口嘲笑道:“哈哈哈,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借口,居然是小白狐想喝水!”旁边有人搭腔道:“要是他的小白狐想要银两,他是不是就要去抢银两?”

众人本来已生疑,此刻见他掏不出银两,各种难听的嘲笑讽刺话不绝于耳。

秦阳又急又怒,拳头都捏了起来。

中年壮汉见他神色异常,顿时提高了警惕,手按刀柄。

那驾车的瘦削老头忽然发问道:“孟家村?可是封仙岭和平镜山交界处的孟家村?”

秦阳连忙点头道:“对对,正是封仙岭和平镜山交界处的孟家村!”

瘦削老头皱眉道:“孟家村离此处近二十里路,你一个弱冠少年何以孤身到此处?你身上何以血迹斑斑?”

秦阳这才发xiàn

问题出在哪里,他匆匆披上外衣,答道:“在下出来访友,遇到拦路剪径的小毛贼,一番血战,故身染血迹。求老伯送上一口干净清水,日后定当报答!”

他的外衣也是血迹斑斑、破洞处处,披在身上更显得落拓寒酸。徐凡又阴阳怪气道:“你不就是那拦路剪径的小毛贼?”众人大笑。

秦阳怒火中烧,双目精光暴起,瞪着徐凡,一股凛烈的杀气透体而出,众人只觉得寒气扑面而至,顿时噤声。

秦阳没想到讨点清水都这般麻烦,他年少气盛,哪里受得别人这般嘲弄,当下不再客气,冷冷道:“你们既认为我是拦路的小毛贼,那我便客串一次小毛贼又如何?这水你们想给也得给,不想给也得给!”他话音刚落,人如灵豹般直蹿而出,眨眼间已欺身至徐凡马旁,左手一探,抓住他的腰带,将他整个人揪了下马,扔到地上,右脚踏在他胸前,厉声对众大汉喝道:“赶紧交出一瓶清水,不然我就一脚踏死他!”

众人哪想到这落拓少年有如此惊人武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大惊之下呼喝纷纷拔出兵器,将秦阳团团围住。

秦阳脸色不变,继xù

道:“我数到三,清水不送上,我便一脚踏死他!”他脚上稍加一分力,徐凡顿时脸色胀红,吸呼不畅,竟连挣扎都做不到。

中年壮汉脸色本来就不善,此刻惊怒喝道:“好胆!你可知拦下的是何人车驾?不怕被抄家灭族?”

秦阳不理他,冷冷数到:“一!”脚下再加一分力,徐凡张嘴伸舌,神情痛苦至极。

众人见状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中年壮汉身上。

“二!”

中年壮汉咬咬牙,拔出厚背大刀,正要冲上前,忽听车内传来一道清脆动听的少女声音:“慢着。”又听她低声吩咐了几下,一个绿衣俏婢从车窗外探出头来,唤道:“小姐有令,俞教官不可妄动,速来取水给这位公子。”

车帘一掀,一股淡雅的花香透窗而出,秦阳不禁朝车窗望了一眼。

很快,绿衣俏婢便从马车上递出一个玉瓶。

第七十章 孟村惊变

俞教官原本古铜色的脸更是黑如锅底,他勉强忍住气,圈马上前躬身接过:“谢小姐体恤下人!”

他手一挥,玉瓶夹着凌厉劲风飞向秦阳,愤愤不平道:“接着,快放了我家弟兄!”

秦阳随便一伸手,已轻轻卸劲接过,凑到鼻孔下嗅嗅,玉瓶带着淡淡的胭粉气息,但装的确是清水,马上向马车拱手行礼道:“谢姑娘赐水,一水之恩,日后必将相报!”

他松开右脚,一个后空翻已落到官道之旁,小心翼翼地从瓶中倒出清水,湿润小白狐的嘴唇,轻声道:“夕岚,喝水了。”

小白狐潜意识地舔着嘴唇上清凉的水,很快就舔干净了。秦阳极有耐心,丝毫不理会众大汉已将他包围起来,小口小口地喂着水,直到小白狐不再舔嘴唇,沉沉睡去,这才松了口气。

俞教官早已拔出厚背大刀,带着手下们将秦阳围在垓中,只是未得马车中的小姐吩咐不敢轻举妄动。

驾车的老头一直目光炯炯地观察着秦阳,见他关心小白狐的神色不似作伪,竟真只是为了取清水而来,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他低声朝马车里的人说了几句,马车里那声音清脆动听的少女点点头,低声向绿衣俏婢吩咐了几句。不一会,那个绿衣俏婢小心地下了马车,带出一阵香风。

她在距离秦阳丈许之处站定,朗声问道:“这位公子,我家小姐问你是否还需yào

清水?”

秦阳见这绿衣俏婢虽是丫环婢女打扮,服饰却极其华丽,光是头上的玉簪便颇为华贵,不禁暗自咋了咋舌,拱手道:“这瓶清水已足够,请替在下向你家小姐道谢,刚才在下无礼冒犯各位大爷,还望见谅。”

那边徐凡已被同伴扶起,又惊又怒道:“你差点踩断我肋骨,一句冒犯便想作罢?”

俞教官低喝道:“住口,宝姑娘在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徐凡顿时不敢吭声,但依然狠狠地怒瞪着秦阳。

绿衣俏婢见秦阳谈吐有礼,确不似是拦路剪径之徒,暗暗佩服驾车老者的眼光,她又问道:“我家小姐正到处招揽英雄壮士,公子武艺高强,不知是否有意到我家小姐府上效力?酬劳方面大可放心,必定让公子满yì

。”

徐凡急道:“宝姑娘,这厮……”

绿衣俏婢脸色一沉,轻声叱道:“徐凡,小姐说你有眼不识高人,冒犯了这位公子,以后转到马房养马,不用再跟随在小姐左右了。”

徐凡脸色大变,冷汗直流,焦急地望向俞教官道:“俞大哥,这……”

俞教官正要求情,马车上传来那小姐的声音:“此事已决,不得多言。”她声音不大,但极有威严,众大汉都面面相觑,均不敢再作声。

秦阳心里暗叫厉害,若自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恐怕早就被她这恩威并济的手段所笼络。他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拱手道:“谢小姐厚爱,在下本领低微,恐会辜负小姐的期望,不敢应允。刚才之事的确是在下冒犯在先,还望小姐宽恕这位徐大哥。”他的怒气已通过刚才那一摔一踩发泄得差不多,此时自然借坡下驴,何况他见这小姐似是官宦人家的家眷,更不愿结下仇怨。

听得那小姐轻轻一叹,不再说话。青衣俏婢道:“公子,若日后你改变主意,可持着这玉瓶到广陵府城南的元帅府找我们。”她转身对俞教官道:“俞教官,请继xù

赶路。”说罢便回到马车上。

元帅府?秦阳不禁怔了怔,虽想到这小姐来头极大,没想到是淮南王手下的元帅府家眷。

俞教官狠狠地瞪了秦阳一眼,挥手叫众手下上马,重新出发。

秦阳忽道:“慢着。”

俞教官怒道:“你还想怎样?”

秦阳走到驾车老头面前,不好意思地搔搔鼻子问道:“老伯,我想问下,从这里怎么回孟家村?”

“咣!”一个护卫手里的兵器掉到了地上。

眼见日上三竿,秦阳挂念家中的两个妹妹,当下问明道路后匆忙道谢作别。他小心翼翼抱着小白狐,施展轻功,闪身进入树林,转眼间消失在茫茫苍野中。

驾车老头凌空一挥马鞭,马车继xù

缓缓上路。马车里那小姐忽然问道:“江老,你看那小子的武功到底强到什么地步?”

驾车老头眼睛眯起来,沉思了片刻,才缓缓道:“昔日我见淮南王府里的孙榐,以为他算是年轻人里的翘首,但和今日这少年一比,却又逊色一筹。”

那小姐呆了半晌,她掀开窗帘,露出一张淡施脂粉、美艳至极的俏脸,望着秦阳远去的方向,轻叹一声道:“可惜,他不愿助我家,不然三个月后的除夕夺魁大会,我家便可稳操胜券。”

这二十里路并不易走,处处森林山岭,秦阳急着赶回孟家村,怕施展轻功引人注意,特意绕开官道,结果反而比走官道要慢得多。等他穿出山林回到孟家村近郊,远远看到平镜山和村头的小桥时,已过了将近一刻钟。

想到两个妹妹现在不知dào

急成怎样,秦阳心中充满了歉意,呆会看来要被月儿狠狠地训一顿了,秦阳心里想着,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是啊,家就在眼前,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安心的?

他正要飞奔回家,刚走到村头小桥旁时便觉得不对劲,一路回村,竟没遇到任何村民。看看太阳的高度,约摸到了巳时,正是孟家村村民在田地里劳作的时候,何况现在是收获的季节,村民们从不会错过这样重yào

的时期。

秦阳暗觉不妥,急忙施展轻功飞奔进村,但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周围一片静悄悄,除了个别鸡鸣犬吠外,竟似空无一人。

秦阳脸色微变,他飞身上屋顶,几个纵跃已来到自己家门前,发xiàn

大门已从外面上了锁,他翻过围墙进入院子中,家里的两只母鸡还在院子时悠闲地散着步,但前厅里桌歪椅倒,不少稍为贵重之物都已带走了,秦阳一摸厨房里的药罐,尤有余温,似是熄火未久。

他大声叫道:“月儿!星儿!小蕾!师父!师母!义父!”

无人回应。屋子里只有他的声音在空荡荡地回响。

秦阳匆匆推门进入妹妹们的屋子查看一遍,见自己做给妹妹们的衣服、布偶、木剑等以及写下来的词集、诗集都已被带走,心中稍定,知dào

妹妹们是主动收拾东西走的,又回自己的屋子,见床底下的小木箱也被妹妹们带走了,原本放小木箱之处用砚台压着一张小纸条,若非秦阳眼力过人还真不易发xiàn

。秦阳抢步上前捡起,见上面用娟秀的赵体毛笔字匆匆写着:“久候哥哥不果,与星儿彻夜找寻,未见踪影,甚念,忽闻匪将至,举村避祸,沿官道而走,盼速来会合。妹如月顿首。”秦阳见惯妹妹的字,一眼便认出确是月儿的笔迹。

匪徒?举村避祸?这孟家村人穷村小,不过百来户,又在深山老林环绕之中,遇危随时可避往深山,往日里的流寇宁愿在官道抢劫行商也不愿来这鸟不生蛋之处劫掠,今日匪徒从何而来?

秦阳最担心的是妹妹们遇到龙虎宗的人会吃大亏,幸而从纸条的信息来判断,两个妹妹虽在近郊找过自己,但并未碰到龙虎宗的人。秦阳也没顾得上去考lǜ

龙虎宗的事,他大脑急速转动,思考着纸条里的每一句话。

忽闻匪将到……举村避祸……沿官道而走……

秦阳反复念了几遍,脸色大变。若是匪徒有心来劫掠,怎么会事先让村民知dào

?孟家村周围出现狼患,使得往日里逃往山林的最佳选择被迫放qì

,这才举村从官道逃跑,赶往二十多里外的六合县城镇,向驻军求援。

问题是,万一匪徒早知孟家村村民会从官道逃走呢?

秦阳冷汗直冒,他来不及换衣服,找来柔软的布将小白狐裹起来放入怀中安顿好,见小白狐还睡得正沉,心中稍安。想到可能与匪徒群战,便匆匆在屋子里寻找武器。他双棍已失,双刀又断,连大黑弓也遗失在封仙岭的山洞中,此时见墙上还留着自己昔日练习做弓时所制的弓箭,尚能勉强使用,便取下来背上,又从门后拿出往日为练习岳家枪法而自制的长枪,准bèi

就绪后,马上飞身冲出屋子,向着官道方向直追而去。

一路上,想到自己为了避人耳目而避开官道,却恰好与妹妹们错过了。秦阳又急又悔,尽展轻功全力狂奔。

他暗存一丝侥幸,师父孟淮从军多年,月儿星儿聪明机警,应该能看破匪徒的阴谋,若能适时带领村民们避入山林,据险死守,情况还不会太糟。

从孟家村出了小桥,便是一条田间小道,仅可容两马并行,在孟家村近郊处,小道一分为二,一条通向封仙岭,乃刚才秦阳回来之路,另一条延绵近四五里路后连接上官道,往日去六合县的城镇就得走这路。

一路上见到小道上遗漏了一些衣物等零碎物体,似是村民们逃亡过程中匆匆留下。秦阳正要转向官道,蓦然间马蹄声大作,一队人马从官道方向疾驰而至,秦阳心念一动,迅速躲到路旁杂草杂树丛中。

第七十一章 烈焰焚天

这队骑士约三十人,个个身着杂乱劲服,脸蒙黑布,腰挂武器,杀气腾腾,决非良善之辈。

秦阳心知这些便是来村中劫掠的匪徒,不禁大奇,难道自己猜错了?

眼见最后一骑就要从自己身边掠过,秦阳骤然飞身而起,如幻影般悄无声息跃上马背,马上的匪徒忽然觉得身后多了一个人,正骇然间,秦阳已勒住他的咽喉,劲力一发,顿时将他勒昏过去。秦阳轻轻一提马缰,勒住马匹。他在数年前曾跟义兄岳飞学过一段时间的马术,虽不算精通,好歹简单的骑术还是懂的。

其余马贼马跑得快,竟无人察觉同伴掉队。

秦阳圈马跑到田间小溪边,将那昏过去的匪徒丢下马,匪徒趴在地上呻吟几声,惊醒过来。他还没反应过来,秦阳已一脚踩在他的后背,长枪柄抵在他的手指上,冷冷道:“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你可以说假话或不答,我有的是折磨你的手段!”

“你是谁!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惹大爷……”那匪徒奋力挣扎要爬起来,秦阳手中长枪一压,寸劲迸发,登时将他一只手指压成肉酱,痛得他杀狗般嚎叫起来。

秦阳脚上加力,踩得他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秦阳将长枪抵到他另一棍手指上,作势又要压下去,匪徒已痛得眼泪鼻涕齐流,尖叫道:“我招了,我招了!”

秦阳哼了一声,长枪劲力含而不发,问道:“你是何人?是否赶去孟家村?”

“我……我……”匪徒吞吞吐吐着。

秦阳手中长枪微一用力。

“我招我招!我是‘黑狼’的人!正要去孟家村抢掠!”

黑狼?最近在邻县神出鬼没的马贼?

秦阳又问道:“为什么选孟家村?”

“听内线说,千年灵狐落到孟家村民手里了,我们头领知dào

消息后就带着弟兄们来了……”

指夕岚?秦阳皱起眉,问道:“内线?是谁?”

见匪徒又在犹豫,秦阳一枪柄压下去,似乎又要将他一根手指压碎。

“啊啊!!!”匪徒惨叫着,慌忙答道:“是是……昨天从孟家村里逃出来的孟辉、孟庆、孟炎等人。”他所说的正是昨天秦阳从孟虎口中得知的迁出孟家村的几户人家。

秦阳心中的几条线隐约串了起来,又问道:“他们都是孟家村民,怎么会成为你们内线?”

“我们头领一直在找千年灵狐,六年多前听说它曾在封仙岭中出没,头领便安排人作为暗线潜进孟家村,收买了几户人家,以打猎为名四处找寻它的下落。”

千年灵狐之事自己昨晚才首次听闻,这马匪何以知晓?他脑内灵光一闪,想起巫神大人曾主张到封仙岭上献祭给山神。封仙岭封仙岭,封印着的莫非就是夕岚这狐仙?这巫神大人与“黑狼”又是什么关系?

霎时间,除了若干地方尚有疑点外,所有线都已串了起来。

秦阳又问道:“你们有多少人?就只有这三十骑?”

“不……这三十骑只是来劫掠村子,我们头领知dào

孟家村周围出现狼患后,让暗线在村民中散布消息,逼得孟家村举村从官道逃生,我们头领自己亲自率领其他的弟兄们在半路来个围歼,将千年灵狐夺到手中……”

秦阳咬紧嘴唇,又问道:“你们头领叫什么名字?平时躲在哪?”

“我……我们头领就叫黑狼,平时大伙儿居无定所,偶尔会到广陵府……城里快活下。”

他话音刚落,便见孟家村方向烈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似是马贼们劫掠完后开始纵火烧村。

秦阳眼中倒映出一片血红,仿佛看到孟家村中那数百间木屋土屋,在漫天火光中化为灰烬。

那里是秦阳生长了六七年的地方,更是秦阳三兄妹一直赖以安身的安乐家园!

秦阳心中在滴血,他怒目圆瞪,咬牙切齿恨恨道:“听说‘黑狼到处,鸡犬不留’?很好,今天我便用血的事实告sù

你们‘黑狼’,犯我秦阳者,我必灭之!”

匪徒还没来得及答话,秦阳脚下发劲,咏春寸劲何等厉害,顿时震得那匪徒五脏筋骨尽碎,一命呜呼。

想到对方人数众多,全是骑兵,秦阳马上整理好马鞍,将弓箭挂以鞍旁,脚踩马镫,飞身上马,他担心妹妹们和费大夫等人的安危,回头往孟家村方向恋恋不舍地深深一瞥,便纵马向官道疾驰而去。

一定要赶上,一定要赶上!

四五里路转眼便过,他心急如焚,丝毫不顾自己骑术不精,圈马转向官道,拼命驱马狂奔。

秦阳刚上官道跑了不到一里路,便见十来个蒙面马匪不紧不慢地跑在面前,见秦阳纵马冲近,一人奇道:“咦,那不是老唐的马?”其他人也认出来了,纷纷圈马挡住官道,喝道:“停下!小子,你这马从哪里来的?”

秦阳对方不过十来人,更是心急,显然眼前这些人只是负责从后面驱赶包抄,主力马匪恐怕早就到前面埋伏了。

他一抽马缰,策马狂奔。

两名悍匪见势不妙,拔马左右冲过来,手中钢刀拦腰砍至。

“滚开!”秦阳杀机已动,下手毫不留情,长枪圈转,挑开左右两把钢刀,手腕一转一伏一刺,正是岳家枪里的“拦枪刺”,三马交错间,右边的马匪惨叫一声,已被长枪透胸穿过,倒毙马下。岳家枪乃枪法之王,秦阳得到岳飞所传的枪谱后,牢记义兄嘱咐,苦练枪法,一柄长枪已练得出神入化,当真是矫若灵蛇,迅如惊鸿,早已胜过三年前的岳飞,兼之此时秦阳内力浑厚,更是充满发挥出了岳家枪法的惊人威力,枪头虽是坚木所削,却胜似铁枪之头。

众马匪大惊,长枪大戟大刀纷纷向秦阳招呼过来。秦阳双腿夹紧马腹继xù

向前疾冲,双手已移到长枪中部,以枪代棍,使出咏春门双头棍的“连环左右夹棍”,长枪缠腰急转,枪风呼啸间,左右两名马匪腰间被枪杆扫中,飞跌而出。

众马匪哪料得秦阳如此厉害,顷刻间已被他突pò

包围圈,慌忙纵马直追。

“嗖!”一支利箭疾射而至,秦阳听得身后风声响起,长枪向后一拔,险险拔开箭矢,耽搁了一小会,马匪们已追近至半丈。

秦阳本来就一腔怒火,此刻被射了冷箭更是勃然大怒,他一声不吭迅速旋腰回枪向斜上一刺,枪尖如闪电般刺穿了身后一名马匪的咽喉,正是岳家枪法里的“回马枪”。正如岳飞所言,长枪乃战场中最适合马战的兵器,辅以岳家枪法更是挡者披靡。

瞥见马匪还余十二三人,秦阳一不做二不休,立即拔马回转,冲向马匪。众马匪中的小头目悍不畏死地拍马挥刀相迎,一边下令道:“退开!放箭!”众马匪迅速散开,重新将秦阳围在垓心,弯弓搭箭瞄准秦阳。

眼见大刀斜劈而至,秦阳不闪不避,长枪“狂风摆柳”式卸去刀势,随即一招“长河落日”,枪尖如红日急坠,直刺小头目头部。这小头目也几分本事,竟能侧身躲过,两马交错而过,秦阳手急眼快,再次旋腰回身,一招“回马枪”已刺穿了小头目的后背。

听得弓弦声四起,七八支劲箭已疾射而至,秦阳纵马直冲马匪,同时使出“左右遮拦”式,双手舞起漫天枪花,凛烈的枪风犹如一股无形的气墙,将劲箭悉数弹开。

马匪终于大乱。

隐隐听出远处马蹄声骤响,秦阳心急如焚,当下暴喝一声,飞身跃起,如虎入羊群,长枪化作一条黑色蛟龙,瞬间将三名马匪胸膛刺了个大窟隆,顺手发劲一挥,三名马匪尸首夹着劲风狠狠砸向周围马匪,数名马匪顿时人仰马翻。

不过半炷香时间,十多名马匪已死伤大半,剩下的四骑大惊,马上挥鞭疾驰而逃。

秦阳轻巧落地,顺手拿起马鞍上的弓,捏出四支三尖菱箭,弓开弦上,连珠箭发,四名马匪惨叫着倒撞于马下,登时殒命。

秦阳听得远处喊杀声越来越惨烈,也来不及上马,背起弓和箭矢,手提长枪向前狂奔。

他才奔出数十丈,丹田处忽然涌出六道赤炎真气和一道冰寒真气,迅速游走于他四肢百骸,浑身上下内力震荡不已,极是奇妙,脚下更是如踏轻风,一跃竟达两丈!

秦阳暗自惊讶,但听得远处呼儿唤娘,哭喊震天,他心急如焚哪有空多想,当下飞速狂奔,两三里路眨眼便到,遥见二十多骑蒙面马贼远远布成包围圈正射杀村民,又有数十骑蒙面马贼组成长蛇阵,在四散逃跑的人群中来回冲杀,刀光过处,人头落地,已有数十名村民尸横就地。

秦阳怒不可遏,几个纵跃已飞身落在最外围一名的马匪身后,四指合并成掌刀疾然挥出,“咔嚓!”马匪的头颅飞出两丈开外,断头处鲜血狂喷。

这下杀手声威惊人,周围马匪都是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也被吓得一阵心寒,防线顿时松动,秦阳已疾冲而过,杀入包围圈。

只见数百村民挤在以独轮拖车结成的圆阵中,缩成一团,近百名壮年村民正手持扁担柴刀守在圆阵最外层,奋力抵挡着马匪的冲击。

刀光箭雨中,不时有村民惨叫倒地。

圆阵之外,孟虎正势若癫狂,奋不顾身地持刀与数名马匪近身肉搏,孟少枫、孟志脸色沉重,各持长棍与他并肩作战,若非他们两人在,孟虎恐怕早就身首二处。

秦阳几步冲过去,长枪到处,寒光如芒,灿若梨花,马匪纷纷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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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赤炎寒冰真气

“老大!”孟少枫、孟志等人悲喜交集,大呼一声,竭力打退眼前的敌人,冲了过来。

“老大,我爹和我娘亲……”孟虎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孟少枫咬牙恨恨道:“老大,马匪来得太快,孟村长夫妇带着村民们逃跑,被射……射杀了。”

秦阳大吃一惊,孟龙夫妻虽说是权欲熏心、势利至极之人,对村民们还是有些恩惠的,此刻听说他们死于非命,也不禁黯然。

他轻轻拍下孟虎肩膀,安慰了两句,又问道:“其他人呢?”

孟少枫摇摇头道:“我们为了救虎哥,和其他人都失散了,我爷爷在圆阵中指挥村民对抗马匪,他肩膀中了一刀,不过无性命之虞。两位‘公主’没见着……对不起,老大……”

“月儿星儿武功最高,应该没事。”秦阳握紧拳头,眼中闪动着如冰杀气:“这群马匪,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正说着,旁边已有数名马匪飞马冲了过来,亮晃晃的马刀疾劈而至,秦阳虎目寒光暴闪,一个后拗腰险险闪过,长枪使出“狂风扫落叶”式,疾抡成圆,只听得“咔嚓!”数声,冲过来的几匹战马马胫骨已被扫断,战马连声悲鸣,顿时将马匪们摔下马来。

孟虎狂叫着,扑上去对着倒下的马匪们一阵乱砍,将马匪们砍得血肉模糊。

秦阳拉住他急道:“阿虎冷静些,你们跟着我,去救其他人,走!”

他眼见圆阵之内虽有伤亡,但远不及那些圆阵外各自为战的村民们危险,当下马上朝着最近的村民们奔去,孟虎等三人紧随其后。

刚冲几步,见一名马匪举刀朝着一个老村民砍下去,秦阳手中长枪奋力一扔,马匪惨叫着被长枪穿胸而死。秦阳冲过去扶起老村民,又将周围的几个村民集中起来,唤道:“阿志,带这些村民们回圆阵!让村民们拿棉被挡住自己,以挡利箭!”

孟志领命,带着村民们往圆阵退去。孟虎和孟少枫奋力拼杀,他们本来就武功不弱,此时得见秦阳更是士气大增,顷刻间又有两名马匪被他们打死。

秦阳眼观六路,见百丈开外近二十名马匪形成一个小圈子,似是将什么厉害人物围在中间缠斗。秦阳凝神一听,隐约听出剑qì

纵横之声,又有女子娇咤之声,料来定是自己妹妹,马上带着两个兄弟冲了过去。

又有两个马匪迎面冲来拦他,秦阳深吸一口气,暗运全身真气,大喝道:“秦阳在此,不想死的让开!”他身似流星,声未落人已掠过马匪,“啪啪”两声,两马匪惨叫着连人带马被拍出两丈外,应声毙命。

他这一声运足了内力,声震数里,众人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头昏脑胀,均大吃一惊。

跟在他身后的孟虎、孟少枫也怔了怔,刚才他们根本没看清秦阳的动作,此时见远处两个马匪虽已死去,脸色却依然赤红如火,隐有蓝纹,不禁相视一眼,暗自骇然。

“哥哥!”一个女孩悲声叫道,马匪中剑芒大盛,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秦阳听出是星儿的声音,听得她声音悲彻,不由得心头一紧,飞身直闯入马匪群中,见星儿满脸悲愤,一手扶着血迹斑斑的费大夫,另一手则奋力挥舞着宝剑与三名类似是小头领的马匪交战。

秦阳大惊失色,如飞魂幻影般扑过去,落地间骤然出掌袭向马匪,两名马匪小头领猝不及防,被他拍中后背,打得直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滚便没了气息,另一个小头领大惊之下急忙倒跃逃开。

秦阳见妹妹心力交瘁,满脸泪痕,不禁大为心痛,一把扶住她娇小的身躯。

“哥哥!师父他……”星儿宝剑脱手落地,拉着哥哥的手臂泣不成声。

秦阳一把接过费大夫,匆忙把脉,见师父虽尚有脉搏,但后背的刀势又长又深,伤势极重,不禁虎目含泪。孟虎和孟志已冲了过来,护在周围。

秦阳强压悲伤,问道:“星儿,其他人呢?”

“义父……义父和师母都已经……”星儿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上,俏脸上满是泪水,指了指旁边不远处倒下的两具遗体。她一直强忍着悲痛拼命战斗至今,此刻见到哥哥,终于熬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

秦阳望着那两位倒在血泊中的亲人,如五雷轰顶,脸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

无数往事霎时间闪过心头。

师母如慈母般对自己三兄妹的悉心照顾,义父瘸着腿到二十多里外的小镇卖菜,给自己三兄妹买糖、省吃俭用给自己买书……

秦阳眼中的泪水无声落下,他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一股无法压抑的悲伤涌上心头。

终于,他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凄厉嚎叫:“啊————!”

人已如流星殒石般弹射而出,正迎面冲来的三名马匪竟被他硬生生连人带马撞出了数丈开外,筋骨尽碎。最后那名马匪小头领惊惧之下,奋力持刀直劈过来,刀气逼人,凌厉之至,竟是位使刀高手。

秦阳一见他的刀锋沾血,刀刃大小与费大夫背后的刀伤相若,更是目眦欲裂,大步踏出,以手作刀猛砍出去,直迎刀锋。

他手中无刀,可无边的刀意从他手中喷薄而出,竟瞬间瓦解了漫天的刀芒,震得刀锋乱颤,小头领吓得慌忙收刀护身,但秦阳的动作更快,“嚓!”小头领被拦腰斩成两截,鲜血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众马匪惊呼退开。

秦阳扫视他们一圈,猛地如疯子般冲入马匪群中,挡者披靡,惨叫不绝,马匪人数虽多,被他惊人的杀气所慑,哪敢与他过招,纷纷四散奔逃,逃不及的都被秦阳无边的刀意斩成数截。

秦阳杀尽周围马匪,走到师母和义父的遗体身旁,下跪,“咚咚咚”地用力磕了三个头,这才抱起他们的遗体,回到星儿身边,轻轻放下。他的动作极为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两位至亲老人的安息,但眼中的热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星儿脚步踉跄地扑在师母和义父身上,哭得稀里哗啦,悲鸣道:“哥哥,都是星儿没用,是星儿没能保护好义父和师父师母们……”

秦阳嘴唇都咬出血了,他过去紧紧抱住妹妹颤抖的身体,轻声安慰道:“那几个马匪都是高手,妹妹你能自保已属不易……是哥哥来晚了。”星儿感觉哥哥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显是在强压心中的悲伤,她心疼哥哥,强忍哭声,轻轻握着哥哥的手。

两兄妹默默地流泪着,星儿忽然感觉背后哥哥怀中似乎有什么会动的柔软动物,吓了一跳。

秦阳一抹眼泪,将怀中的小白狐递给她,声音嘶哑道:“星儿,这小白狐你帮我照顾着。”星儿见小白狐呼呼沉睡,极是可爱,心中稍觉欢喜,但眼光见到师母义父的遗体,又黯然落泪。

秦阳努力压下心中的悲愤,伸手抚摸妹妹的秀发安慰了好一会,又问道:“月儿和小蕾呢?”

星儿“啊”的一声,跳了起来,指着远处急道:“姐姐去救小蕾了!”

秦阳惊道:“小蕾被劫走了?”

星儿匆匆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原来在半炷香前,村民们被马匪冲散,月儿和星儿护着师父师母义父和小蕾想退到圆阵中,不料马匪们见三个小姑娘年轻貌美,纷纷冲杀过来。月儿和星儿初时尚能抵挡,谁知蓦地里冲出一骑高手,数招之间震退月儿星儿,掳走了小蕾,月儿大惊之下急忙冲去救援,星儿独力护住三位老人便有点勉强了,后来又来了三名似乎是小头领的高手,马匪们又纷纷放箭,师母与义父中箭身亡,星儿悲痛欲绝,一个疏忽被人从后面偷袭,费大夫挺身替她挡了一刀,星儿正要与那三个小头领拼命,此时秦阳便赶来了。

秦阳见妹妹身上伤痕累累,衣衫破损,连最珍惜的小辫子都被削断了一边,显是经lì

了一番恶斗,她虽武功高强,无奈实战经验实在太少了,遇到这样的大混战能自保已属不易,让她保护三位老人,担子太重了。

她还只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小姑娘。

秦阳心疼至极,本想帮妹妹包扎伤口,但他担心月儿和小蕾的安危,只能轻轻将妹妹拥入怀中道:“宝贝星儿,别乱跑,哥哥现在就去带月儿和小蕾回来。”

星儿含泪点点头,她将“孤霜”递给秦阳,道:“哥哥,那贼人好生厉害,你带这宝剑去。”

秦阳从刚才起便一直感到体内那六道赤炎真气及一道寒冰真气交缠在一起,使他拳劲刀气暗含炎热与冰寒之气,威力大增,有无兵刃实在已不打紧,便道:“哥哥不用兵器也行,你留着防身就好。阿虎、少枫,你们留下,帮星儿护好我三位亲人。”

孟虎、孟少枫也早已热泪盈眶,默默点头,秦阳扫视了周围一眼,忽然长啸而起,直扑数丈外正虎视眈眈的十多位马匪,马匪大惊,纷纷举起兵器朝他砍来。

秦阳人在半空,充溢于经脉中的赤炎冰寒真气左冲右突似要透体而出,不由得心中微动,暗运丹功引导,以意御气隔空一拳击出。

“蓬!”一股旋风般的赤炎冰寒之劲竟从他拳头中迸发而出,正中一名马匪胸膛,那名马匪如被巨锤砸中,连人带马被撞得倒向旁边的同伙,两人俱吐血而亡,蒙面巾脱落之下,可见脸色一片赤红,隐有蓝纹,极为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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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三招之间

眼见十数件兵刃攻到,秦阳脚尖轻点长枪枪杆,再次腾空而起,双拳以咏春拳三星锤式接连击出,十数道赤炎冰寒的旋风气劲转眼间已将众马匪打得人仰马翻,无一落空。

星儿等三人从未见秦阳使出如此厉害的隔空拳,均惊讶不已。

秦阳依然不知dào

自己身体已因灵狐及巨蟒之血产生了惊人的变化,他只觉得往日需凝神静气方可勉强臻至的天人合一之境现在竟似轻易可达。从刚才被马匪围攻一刻起,他便可清晰地了解身周所有的一切,包括风吹草动,马匪的每个动作乃至力度强弱去势都了如指掌,使他轻而易举地使出隔空拳击中对方的弱点和空门。

这是一种极为玄妙之感,视觉、听觉、触觉、嗅觉乃至味觉、直觉都提升到了惊人的境界,他就如一个信息综合接收器般,将周围数十丈内的一切信息都接收并从中自动筛选出最需yào

的信息。

他甚至可以透过重重马蹄声、哭喊声,感受到五六十丈外的另一个马匪群中,月儿与人剧斗的剑qì

刀风。

秦阳如幻魂般飘然落地,又再次飞跃而出,向着那边的马匪群奔去,动作轻盈至极,远胜往昔。他还没察觉随着他体内真气与灵狐巨蟒之气的融合,使他轻易突pò

到三级上的一流高手境界,此时他的轻功已不下于昨夜在封仙岭上的夕岚。

那边的马匪群中,有警觉者已发xiàn

有人冲过来,他正要上前拦截,但觉眼前一花,庞大无比的巨力撞到胸膛上,随即人已离鞍飞起,他惊惧地瞪大眼睛,至死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秦阳如轻烟般飘入包围圈,眼见月儿秀发散乱,正被一个使湛蓝快刀的高大马匪逼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马上唤道:“月儿退开!”声落人到,双手作刀,硬生生地凌空劈下去,赤炎冰寒的刀气直透入重重刀影中,那马匪也着实了得,回刀一挡,气劲相撞间,马匪挺立不动,秦阳却是倒飞而出,落在月儿身前,双手一拦,已护住自己妹妹,瞪着高大马匪怒道:“想伤我妹妹,得先问过我!”

望着哥哥挺拔的身影,月儿眼中霎时闪过幼年时、哥哥拼命冲过来救自己的回忆,眼圈微红,轻声道:“哥哥……”

秦阳护着月儿退后两步,这才回过头,见她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不禁暗自骇然,他对妹妹的剑法水平极为了解,眼前此人竟可将月儿逼得如此狼狈,换了几天前的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尤其是刚才甫一交手,便已试探出此人的反应内劲,俱在孙榐之上,怕是三级上的一流高手。

他想掏出手绢给妹妹擦汗,一摸才发xiàn

,经过连场恶战,口袋里除了伤药外,什么手绢之类都已丢失了。他只好搔搔后脑,苦笑道:“妹妹,哥哥居然忘记带手绢了。”

月儿见他眼带泪痕,脸色阴沉,忙问道:“星儿怎样了?”

秦阳轻轻摇头,只说了一句:“星儿没事,师父重伤,师母和义父……”

月儿心中一沉,眼中迸出仇恨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些恶贼,我秦如月必将你们……”秦阳按住她的小嘴,沉声道:“有哥哥在,妹妹先歇会。”月儿见哥哥身上骤然散发出慑人的杀气,眼圈一红,便退到旁边按剑休息,默运丹功调理气息,争取尽快恢复体力。

秦阳转过身,双目如电,瞪着眼前这马匪,见他青巾蒙面,身形雄壮,高出常人一个头,肩圆膀大,肌肉贲张,身穿无袖黑色劲服,裸露的手臂上刺有一只张牙舞爪的黑狼,极是恐怖。

秦阳已隐约猜出此人是谁了。黑狼!除了黑狼,马匪中又有谁能以一人之力将月儿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秦阳见他身后的黑色骏马马鞍之上伏着一个少女,认出是小蕾,见她一动不动,似是已失去了知觉。

秦阳一声不吭,身形微微晃动,十指如勾直扣向黑狼咽喉。黑狼冷哼一声,湛蓝快刀已削近秦阳手指,秦阳手指幻化成妙蒂莲花,手腕微动间已尽卸刀势,正是咏春拳“小念头”的十字手。此刻他功力大增,举手投足间已尽显咏春拳精微奥妙之处。

黑狼变招极快,刀芒如鬼怪妖魅,直缠秦阳手臂要穴。

“月儿!”秦阳轻唤一声,忽然一矮身,在刀芒间险至极点地避开攻击,人已如幻影般从他身旁掠过,一手提起小蕾的腰带,将她抛出近丈,落向月儿。

月儿虽已疲惫至极,但与哥哥的默契丝毫未减,飞身而起,轻轻接住了小蕾。

“好俊的身手!”黑狼收刀而立,并不追击,任由秦阳退回妹妹身边。

他盯了秦阳半晌,眼中异光闪动,问道:“你是秦阳?”

秦阳眼中杀气涌动,淡淡道:“是又如何。你是黑狼吧,听闻你在寻找千年灵狐?”

黑狼微微点头,傲然道:“你知dào

千年灵狐的踪迹?交出来我可以留你全尸。”

秦阳眼中的杀意更浓了:“灵狐就在我手中,你有本事便来取。”

黑狼冷哼一声道:“黑狼到处,鸡犬不留,一会我自会搜遍这里每具尸体,灵狐能跑到哪?”

秦阳想到费大夫、师母和义父之仇,怒火再次染红双眼,恨恨道:“黑狼到处,鸡犬不留?好好!”他仰天大笑两声,双目杀机森森,低喝道:“今日不杀你,我秦阳便誓不为人!”

“杀我?好大的口气!”黑狼手持湛蓝快刀,猛然跨出一步。一股庞大的杀气铺天盖地直涌向秦阳。

不远处的月儿也感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杀气,脸色大变,急忙运功护住自己和小蕾。

秦阳似乎也受不了这杀气,向后退了一步。

黑狼连进三步,秦阳便连退三步。黑狼却依然没出手,只是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秦阳。

他已发xiàn

每当自己的杀气蓄至将满要踏步进攻时,秦阳便恰如其分退后一步,步伐极为玄妙,竟似看透了他的攻击意图,以退为进,逼得他有劲无处可使。

秦阳瞪着黑狼,竖起三根手指,语气冰寒入骨:“黑狼,你不过如是,三招,三招之内我若取不了你的人头,我便将自己人头割下来给你,省得你动手。”

月儿大骇,正要开口,然后她便见哥哥轻轻迈出了第一步。

这一步似闲庭信步,又似无心之步,可这一步恰恰踏在黑狼正要迈出的第四步之前,在杀气将发未发之际。

就像一个人刚要咽水却硬生生被掐住了咽喉般,黑狼骇人的气势竟被硬生生地踏出了一道缺口。

秦阳双手成刀,闪电般直劈而出,明明只是直劈,转眼间却已砍至黑狼持刀的右臂。

黑狼暴喝一声,刀光似练,幻化成无数道雪亮的光影,如漫天大雪,纷洒而下,笼罩秦阳全身。

月儿心知此人出刀之快未必逊于自己哥哥,可此刻哥哥却是空手,不禁大急,就在此时,她看到了哥哥的眼睛。

秦阳的双眼澄清如水,明亮似镜,冰冷像霜,仿佛可以倒映出世间万物的变化轨迹。

秦阳脚下踏着咏春步法,身影左右摇摆了无数下,湛蓝快刀以毫厘之差贴着他的衣服而过,偏偏劈不中他。

黑狼的额上开始冒冷汗了。

经过刚才两次试探交锋,他明明感觉秦阳的武功顶多与自己伯仲间,决不可能三招就战胜自己,此刻却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秦阳如水中月镜中花,明明看得见却丝毫猜不透,秦阳亮晶晶的眼眸却似看透了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进退趋势,出招方向变化。

这是一种只有高手间才能感受到的微妙刺痛感,如芒在刺,使黑狼极不舒服。

就在此时,秦阳忽然踏出了第二步,右手从下方标出,快如电闪直刺向黑狼咽喉。正是咏春拳里的标指!

指尖正正穿透了湛蓝刀影的最薄弱处。

黑狼怪叫一声,身影向后急退,湛蓝快刀朝着秦阳胸口疾刺。这一刀似简实繁,大有秦阳“大巧不工,更胜奇峰”的刀意,一刀击出,刀尖微颤,暗含了无数的变化后着,刀气更是如丝似线,缠上了秦阳身上各处要害部分,极其厉害。

在这生死关头,秦阳不退反进,踏出了第三步,左手掌刀刹那间迸发出火焰般的赤炎色,同时向四面八方微微劈出,动作不过方寸之内,偏偏将黑狼那无尽的刀意尽数卸去。黑狼暴喝一声,全身功力聚于刀尖,刀尖骤然蓝芒大盛,如闪电般朝秦阳心脏刺去,谁知秦阳竟只是微微一弯膝避过心脏要害,整个人如影子般贴近了他的身体,“卟!”湛蓝快刀穿透了秦阳的左肩膀,但秦阳右手已在同一瞬间挥出,手刀过处,赤炎冰寒刀气快如刀,锐胜刃,一颗硕大的头颅已飞到了半空。

三招!三招之间名震淮南的黑狼大盗便已命丧黄泉!

残余的马匪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

顷刻间,原来杀气腾腾的马蹄声消失得干干掉掉,剩下的只有满地的尸骸、伤者的呻吟,失去亲人者的悲伤哭泣声。

“哥哥!”月儿放下小蕾,惊叫着奔了过来,替哥哥拔出湛蓝尖刀,心疼训道:“干嘛要用身体去挡刀!你这不要命的笨蛋哥哥!”

秦阳苦笑道:“那贼子太厉害,我已思考过了,除了这个法子,实在难以三招之内杀了他。”

月儿气苦道:“笨蛋哥哥,为什么偏要三招内杀了他?”

秦阳嘴角渗血,苦笑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武功太高,正常交手没百招难胜他,更可能被他逃掉,我以三招之誓逼他全力与我相斗,才行险杀了他。这贼子害死我师母和义父,岂可让他逃走!!”

“笨蛋哥哥……”月儿轻咬红唇,撕下裙角,帮哥哥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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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眼见危机暂解,秦阳刚松了口气,星儿娇小的身影已飞奔而至:“哥哥!哥哥!师父他快不行了……”她扑到秦阳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小肩膀抖个不停。

秦阳咬紧牙齿,轻轻搂着星儿,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月儿已飞快地奔了过去,见到两位老人遗体时不禁浑身一震,又见费大夫奄奄一息,仅余下一口气。“师父!”她眼中热泪滚滚而下,一把冲上前按住师父手腕的裂缺穴,毫无保留地将体内纯净的丹功真气渡过去,拼命要留住师父的性命。

忽然感觉一只大手按在了自己的手上,浑厚温暖的真气透体而入,传入到师父的体内。月儿知是哥哥到了,也没回头,只是咬着红唇拼命地配合着哥哥的真气,尽量护住师父的心脉。

随后星儿也赶了过来,小手叠在哥哥的手上,三兄妹三只手掌叠在一起,同出一源的至纯丹功真气汇聚成流,在费大夫体内回来游走,竭力延续着他的生机。

费大夫微微睁开眼睛,见到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三兄妹就站在身前,不禁欣慰一笑,嘴唇微动:“阳儿……月儿……星儿……”

秦阳热泪长流,哽咽道:“师父,徒儿来晚了!”

费大夫轻轻摇头,强打精神缓缓道:“你们……没事……便好。”

秦阳双眼已被泪水模糊了,他咬紧牙,将身上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传到师父身上,奢望着自己那带着神奇治愈功效的真气能产生奇迹。

费大夫似乎也知大限将至,缓缓嘱咐道:“记得……将我……和夫人……合葬……”

秦阳三兄妹泪流满脸,再也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点着头。

费大夫手腕动了动,随即竭力握住了秦阳三兄妹的手,微微转头凝望着这三个心爱的孩儿,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与骄傲:“我……费奇……有你……你们三个……孩儿……不枉……此生……阳儿,你……做事冲……动,凡事……多思……后……”他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没能说完最后一个字,手腕一松,落在地上。

“师父!”秦阳、月儿、星儿痛哭失声,趴在费大夫的遗体上哭成一团。

秦阳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虽经lì

过短暂的流落街头生活,后来则一直生活在费大夫、徐氏和义父的慈爱关怀中长大,从没觉得孤单寂寞,但一日之间,至亲的三位老人却相继逝世。尤其是徐氏和义父,更是连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悔恨悲痛之下,秦阳嘴唇都咬得鲜血直流,眼中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只要一想到三位老人的音容笑貌,那股揪心的痛楚便布满胸膛。

他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啊——————————!”满腔的悲愤哭喊声在群山间回荡,久久未停。

其时正是晌午,烈日当空,但官道四处却尸体处处,伤者累累。或者是被秦阳绝望的长啸声所感染,孟家村民的哭泣悲号声震天而起,周围处处有孟家村村民呼儿唤女声、抱着罹难亲人的悲泣声,以及重伤者的呻吟声。

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秦阳满眼通红,捏紧了拳头站了起来,指甲插入肉中,手掌都渗出了鲜血,转身惨然道:“师父、小绮……费师父去了。”

孟小绮默默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眼圈儿也开始红起来,安慰道:“阳哥哥,节哀……”

感受到小绮眼里的关切,秦阳心中一暖,点点头。

孟淮走过来,按住右肩膀上的伤口,嘶哑着嗓子道:“我知dào

。但眼下,你打算怎办?”

秦阳怔了怔,环目四顾,见孟志、孟虎、孟少枫、小伍小陆、孟青张慎等“太阳”成员们和村民们都满脸悲容地围了过来,无助地望向他,似是盼着他拿主意。

秦阳这才醒悟过来,巫神大人不在了,孟龙也去世了,村子里最具威信的人便是自己。

他咬着嘴唇,目光所至之处,满目苍荑,处处是孟家村民的尸首和伤者,财物散落一地。

孟淮沉声道:“阳儿,大家都悲伤亲人的去世,但眼下最需yào

做的,不是让生者得以续命、逝者得以安息吗?”

秦阳浑身一震,目光终于再度坚毅起来。他深吸呼两口,平伏下满腔的悲愤,又仔细思考一会,随后唤道:“少枫!”孟少枫应声而出。

秦阳吩咐道:“少枫,你带着未受伤的猎户备齐弓箭,在四周戒备,防范马匪卷土重来。有动静先以弓箭射住阵脚,我马上便到!若他们敢再来,我定教他们死无全尸!”孟少枫慨然领命,当下带着二十多名猎户四散埋伏侦察起来。

秦阳望了一眼孟虎,又叫道:“阿虎!”孟虎红着眼睛应道:“老大,我在!”

秦阳拍拍他肩膀,嘱咐道:“你带着村中轻伤的壮年村民,将受害的村民遗体集中起来,并排放到西边的空地上,注意,轻点,别打扰他们安息……”见秦阳眼圈通红,孟虎含泪点点头,马上带着数十个壮年村民去安顿遗体。

秦阳深吸一口气,又唤道:“阿志!你轻功最好,速回孟家村察看情况。马匪可能尚在孟家村,要注意安全!”孟志领命而去。

“月儿星儿!”秦阳虽知妹妹们尚在悲痛中,但会医术的人实在不多,只能唤她们帮忙:“你们带些人,将伤势最重的伤者安顿到东边,先去帮他们急救治伤!”两个妹妹抹干眼泪,点点头,分别带人去救治伤者。

随后他又吩咐轻伤者自行包扎,老弱稚童都退回圆阵之中,妇人帮着收拾整理地上财物、牵好马匪遗留下来的骏马。

众人见他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才安下心来,纷纷心悦诚服地依命行事。

秦阳一边帮师父孟淮包扎伤口,一边问起事情的经过。原来孟淮确是看出事有蹊跷,多加劝阻,无奈孟龙刚愎自用,自恃与六合县的守军关系较好,硬要从官道逃生,气得孟淮咳病发作,只得坐到独轮车上,由孟小绮一家护送着。后来遇到马匪来袭,孟龙在第一轮冲击中便中箭而亡,村民大乱,孟淮大叫着指挥村民结成车阵对抗马匪,这才侥幸逃过一劫,但孟家村经此一役,不但老弱妇孺伤亡极多,青壮年也减少了近三分一。原来差不多五百人的孟家村,此刻存活下来不过三百来人。

秦阳又向孟淮提起马匪纵火焚村,孟家村怕是毁于一旦之事。念及亲人及家园,秦阳不禁又神色黯然。

孟淮久经沙场,见惯鲜血,轻叹道:“阳儿,逝者已逝,多想无益,你还是多思考一下接下来怎么安置村民吧。”

秦阳沉思着道:“师父,我们村子此番遇到马匪,伤者甚众,缺衣少粮,若无外援,怕是难以熬过此番大劫。我想带村民们去投六合县城,那里我去过几次,虽不算大县,但有数百驻军,相对安定些,我们孟家村是六合县辖内之村,六合县的县官应该会救助村民。”

孟淮皱眉道:“你前番曾得罪过薛让小子,我听孟龙说过,他此时就在六合县,其余村民尚好,你们三兄妹怕是会有麻烦。”

秦阳想到数天前与薛让火拼,其时自己何等意气风发,此刻却要去看他脸色,心中不免难受。但见孟家村村民个个悲伤困倦,唉,大丈夫忍一时退一步又如何?他沉沉地点点头:“这些年来孟家村村民都待我们三兄妹颇好,我岂能因个人荣辱而眼睁睁看他们沦为难民,倒毙于街头。我们去六合县城!”

此时已有村民将众马匪的尸首堆在一起,秦阳心念微动,上前撕下黑狼头颅的蒙面巾,见他宽额粗眉,眼窝深陷,脸颊骨突出,大嘴浓须,肤色远较中原人士更深,竟似是塞外之人。秦阳大奇,又将撕下其余马匪的面巾,见有些像是中原人士,有些却是东北大汉。东北,也就是当时的金国。秦阳与孟淮对视一眼。孟淮似猜出他的想法,答道:“确像是金人。”

秦阳倒抽了一口凉气,自己义兄岳飞尚在前线抗金,但金人的奸细却已深入到淮南,化作马匪,不知图谋何事。秦阳和孟淮各自揣测了数种看法,均无法想通。

眼见各路安排出去的人马已陆持回报,便召集了村中长者,一起商量此事。很快,孟志也回来了,报gào

说孟家村确是已被焚毁,村中鸡犬不留。秦阳恨恨道:“‘黑狼’,今日你们毁我家园,他日我必十倍相还!”

众人虽不愿舍弃故土,但悲伤忧心之下,彷徨无计,最终都同意了秦阳的方案。

于是举村迁往六合县城的事便敲定下来了。

任务最为艰巨的孟虎带着壮年村民将众亲属的遗体安放好,向秦阳报gào

了村民的伤亡人数,又问及如何安葬事宜。

秦阳捏紧拳头,沉声道:“火葬罢。”

众人怔了怔,这才纷纷议论起来,有赞成者,更多的是反对。其时火葬虽已在不少地方开始实行,但农村之地守旧重风俗,若非穷困潦倒的家庭一般不采取此方法。

有长者驳道:“小秦老师,古人有云,入土方为安,怎可再次用火焚毁亡者躯体?”

秦阳双目含泪,反问道:“此番我村中因马匪之乱而去世者有一百三十九人,重伤者四十二人,其余众人或多或少都身上带伤,在这样情况下,如何做棺木下葬?若是草草埋葬,万一被豺狼野兽刨挖出来噬咬,岂不是亵渎亲人遗体?”

第七十五章 求援

众人见秦阳也是满脸悲痛,更知他家中有三位挚爱亲人去世,此番提议确是为了村民们着想,不由得面面相觑,均作声不得。

秦阳拭过眼角泪水,低沉道:“而且,火葬后,我们可以收拾亲人骨灰,随身携带,他日另择良地下葬,总比匆匆将他们安葬于荒郊野外要好罢?”

见他想得如此周到,先前大声反驳者们不禁脸有愧色,这事便决定下来了。

大半个时辰后,火葬的准bèi

工作相继完成。秦阳依次抱起费大夫、徐氏、义父的遗体,轻轻放到柴草堆中。

他端端正正跪在柴草堆中,叩了三个响头,含泪祷告道:“师父、师母、义父,您们虽非秦阳的亲生父母,但养育教导之恩可逾再造。秦阳今日先送你们上路,异日必杀尽‘黑狼’马匪,为你们报仇雪恨,将你们风光大葬!”

他从孟少枫手里接过火把,默默地点燃了柴草堆。

漫天升腾的火焰中,看着三位至亲至爱的老人慢慢消失于烈焰浓烟中,秦阳眼中热泪滚滚而下,嘶哑的嗓子中哼起了一首老歌:

“门前老树长新芽,

院里枯木又开花。,

半生存了好多话,

藏进了满头白发。

记忆中的小脚丫,

肉嘟嘟的小嘴巴,

一生把爱交给他,

只为那一声爸妈。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生儿养女,一辈子,

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kàn

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盐,半辈子,

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歌声悲凉入天,响彻澄空,孟家村民们思及逝去的亲朋戚友,都泪流满脸。

月儿和星儿一左一右紧紧地搂住哥哥的手臂,泪水早已湿透了脸蛋。小蕾已被救醒,此时也跪在两姐妹身边,哭成了泪人儿。

孟小绮的家人虽受伤不轻,但均无性命之虞,此刻她也跪在柴草堆面前,默默祷告道:“费爷爷、徐奶奶、范爷爷,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阳哥哥,请你们在天之灵,要保佑他平安如意,快乐安康。”

……

一个时辰后,秦阳身着灰白长衫,头缠白巾,腰里绑着两小罐骨灰,带着三百多名孟家村村民,出现在六合县县城的城郊。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明明离天黑还有相当一段时间,六合县城竟已城门紧密,吊桥升起,城墙之上数百守军手持利刃,正全神戒备。

秦阳正要上前了解情况,城门外一名身材高大的大汉已领着数十个武装汉子迎了过来。秦阳在前世常和流氓**“打交道”,一见他们的架势便知dào

是横行当地的恶霸帮派。

领头大汉眼大如牛,没扎头发,杂乱的长发披肩而下,脸上两道刀疤,背上一把鬼头大刀,显得极为霸气粗犷,却给人草莽英雄之感。秦阳不禁暗赞了声:好个粗豪的汉子。

见城墙上的守军似对这群武装大汉视而不见,秦阳心里已猜出个大概:敲诈进城费的来了。

他低声吩咐两个妹妹:“护好其他人。”月儿星儿点点头,星儿低声道:“哥哥,他们气势汹汹,似是来者不善,你要小心点。”

秦阳淡淡一笑,大步上前,拱手问道:“各位好汉,不知有何指教?”

领头的刀疤大汉打量他数眼,见他虽是瘦瘦弱弱身材不高,但眼中神光乍现,气度神态都不像普通人。这刀疤大汉暗暗称奇,他也是老江湖,当下拱手还礼,试探问道:“这位小兄弟,不知是否本县人士?又何以带着这群外乡人士到访六合县城?”

这等投石问路的技巧秦阳心知肚明,哪可能会实话回答,便道:“小弟孟家村秦阳,今日来六合县,主要是找知县大人有事相商。不知好汉高姓大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孟家村众人本来见数十名凶神恶煞的大汉涌过来,都颇为忐忑,此刻见秦阳神色淡定,对答自流,不由暗暗佩服。

刀疤大汉见他避重就轻,答得滴水不漏,更瞧不透他的底细,抱拳道:“原来是秦小哥,我乃六合英雄会忠义堂的堂主蔡泽,此刻六合县城已封城,小哥你怕是轻易入城不得。”

秦阳不动声色,也抱拳道:“原来这位好汉便是六合英雄会的蔡堂主,久仰大名,不知六合县城何故封城?”

蔡泽哈哈一笑,亲热地靠近他身边,低声道:“不瞒小兄弟,近来邻县的马匪‘黑狼’已到了本县,刚好本县来了个重yào

人物,怕被马匪混入县城中捣乱……”话语间,他右手食中二指有意无意地轻轻移动,离秦阳右肩肩井穴不过两寸。

秦阳似是浑然不觉,反觉受宠若惊般举起双手,似是要作揖,但五指稍稍合并如刀,直指蔡泽咽喉:“原来有这样的典故,多谢大哥告知,但要说那‘黑狼’……”

在场众人暗暗奇怪,这两人怎么忽然这般亲热起来,还称兄道弟?

只有月儿星儿两姐妹看出场上的恶险,都不禁暗自捏了把冷汗。

蔡泽隐觉一股锐利的刀意透肤而入,竟似可轻易切下自己首级,不禁心头凛然,马上退步数步,脸上还是保持着亲热的笑容道:“原来小兄弟也曾听过‘黑狼’?”

秦阳微微一笑:“大哥,这‘黑狼’横行邻县已久,此番不自量力,竟敢犯我孟家村,被我等斩杀近半,首领黑狼也已授首,可见天网恢恢,善恶自有报应。”

蔡泽脸色剧变,惊道:“黑狼死了?”他声音本来就颇为洪亮,此刻惊呼之下,方圆数十丈人人皆闻。

跟在他身后的众流氓顿时炸开了锅,连城墙上的守军都骚动起来。

秦阳唤了声:“阿虎!”

人群中的孟虎会意,将包有黑狼首级的布袋双手奉上。随即站到秦阳身边,如护卫般挺腰而立,他本来就虎头虎脑极是雄壮,此刻昂首一站,更添了几分威势。

秦阳接过,淡淡笑道:“黑狼首级便在此,我等此番来找知县大人,便是想报gào

这个好消息,顺便讨点小赏钱。”

蔡泽见秦阳神色自然,丝毫不像在撒谎吹牛,顿时惊疑不定。他原本不过只是想来敲诈点财物,哪想到会遇到这等惊人的消息。

秦阳转身面向城墙上的众守军,朗声道:“黑狼来犯我孟家村,被我等所杀,但我村中也伤亡颇多,急需粮草支援,望各位将军速去报gào

知县大人,开城放我等入内。”

他声音不算大,却声传数里,显示了极为深厚的内劲。蔡泽更是心头大震,暗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城楼之上一个似是校尉的将领站了出来,远远问道:“这位小兄弟,我怎知你所言非虚?”

蔡泽走过来低声提醒道:“数日前黑狼曾扬言要血洗六合县城,恰好此刻城中有要紧人物在,守军都极为谨慎。”

秦阳想不到他居然会提醒自己,不禁惊讶地望了他一眼,点点头示意感谢,又高声对城楼上的校尉道:“黑狼的首级就在我手里,一验便知真伪。”

校尉吩咐数声,很快便有个篮子从城墙上吊了下来。孟虎从秦阳手中接过布袋,快步过去放入篮子中。

校尉打开布袋看了数眼,脸色微变,又打量秦阳好一会,低声吩咐手下兵士去请知县。

蔡泽挥挥手,示意手下退开,这才低声问道:“小兄弟,黑狼的相貌无人见过,你怎么确定他们看了首级就会相信?”

秦阳苦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不过那黑狼相貌特殊,颇为少见,他们应该会相信。”

蔡泽怔了怔,又低声问道:“小兄弟你师从何人,居然能杀得了黑狼?那黑狼纵横淮南数年,来去如风,武艺高强,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相貌,更别说将他击杀了。”

秦阳耸耸肩:“你觉得我杀的不是黑狼?”

蔡泽摇摇头,满脸敬佩道:“正是因为我相信小兄弟你说的是实话,才会如此问。”

秦阳嘴边微微一笑道:“这黑狼武功虽高,据我所知,能轻易灭掉他的人还是有好几个的。”比如自己师父天冲道人、昨晚所见的龙虎宗宗主,还有功力未失的夕岚估计也能做到。

想到夕岚,秦阳不禁回头望了望星儿,小丫头的胸前鼓起大大一片,夕岚就蜷在里面熟睡。在来六合县城的路上,秦阳已简单地将昨晚的事情向两位妹妹说了一遍,月儿星儿听说这小狐狸是千年灵狐,曾救过自己哥哥,都惊讶不已。星儿见小白狐长相可爱本来已很喜欢,又得知它有恩于哥哥,更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期间秦阳察看过夕岚的情况,见它伤势虽重,却已无性命危险,只是一直沉沉入睡,也不知dào

何时会醒来。

他正出神,蔡泽的声音又传入他耳中:“世上真有这般高手?”

秦阳精神一振,答道:“自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不知名的高人多着呢。”

蔡泽敬佩道:“能杀掉黑狼,小兄弟你的名字不出两日,便会响彻淮南。”

秦阳苦笑一下,心道:“若能用这名声换回孟家村村民们的衣食粮草,倒也值了。”

两人正说着,城楼之上传来一阵行礼参见声,秦阳仰首望去,只见在数十名兵丁护送下,一文一武两名官员先后出现在城楼之上。当先一人身穿圆领绿袍鹌鹑服,头戴一梁乌纱帽,腰束乌角带,却是六合县城的知县张毅湖。

这新宋的官服与官职都极为奇怪,与历史颇有不同,品秩、官服与明朝相似,但设计又是宋朝样式,就像有人故yì

在宋朝旧版官服中加入明朝元素一样。而官职的设定更是与原历史截然不同,反倒与明朝有八九分相似,设三公三孤、六部五寺等,官职名称也与明朝大同小异。秦阳在数年前遇到欧阳修时便对此产生过疑问,并专门向费大夫请教过,当了解到上述情况后还吃惊了好久,此刻他一见那绿袍鹌鹑服便知是知县到了。

另一名官员却是亲卫武将打扮,站于张毅湖之后,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但脸无血色似是伤后未愈,秦阳定神一看,已认出是数日前被自己打伤的伍照离,是薛让最亲信的亲卫之一。

秦阳心里一个“咯噔”,暗叹道:真是冤家路窄,不幸被孟淮师父言中了。

第七十六章 刀劈城墙

张毅湖手扶城墙,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出身子,发问道:“你便是秦阳?黑狼是被你所杀?”

秦阳朗声答道:“禀大人,黑狼率马匪犯孟家村,放火焚村,被草民所杀,但我孟家村也伤亡颇众,此刻无家可归。黑狼首级已进献给大人,请大人明鉴,及早开城门,好让我孟家村村民入城安歇。”

张毅湖尚未答话,一旁的伍照离阴恻恻道:“秦阳,你说是‘黑狼’便是‘黑狼’?可有其他证据?”

张毅湖窥见伍照离的脸色,赶紧附和道:“对对,秦阳,你可有证据?”

秦阳拍拍手,孟少枫牵着黑狼所骑的黑骠骏马走上前来,另一旁孟志则手捧黑狼的湛蓝快刀。秦阳指着马和刀道:“此乃黑狼的坐骑及兵刃,望大人明鉴。”

张毅湖见那黑骠马极是神俊,那湛蓝快刀也不似凡品,不禁望着伍照离,为难道:“伍将军,你看这……”

伍照离脸色一黑,又问道:“此事存疑,我听闻黑狼一向只对富村走商下手,你孟家村穷得鸟不生蛋,黑狼何故进犯?何况黑狼一向神出鬼没,武功过人,你区区一山村小子,有何能耐可击杀这大马贼?”

秦阳不欲说出夕岚之事,只是拱手答道:“黑狼进犯的原因尚不清楚,但这黑狼确是为我所杀,大人若是不信,随便找些高手来试探一下我的武功便可。”

旁边一人忽道:“张大人,这位小兄弟虽然年少,但确是武功了得,小人认为他所击杀的正是黑狼本人。”却是蔡泽。

秦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蔡泽何以仗义出言?

张毅湖显然认出蔡泽,他拿不定主意,又再问道:“蔡泽,你乃六合英雄会之人,可不要胡言乱语,万一被本官查出你作伪词,到时可别怪本官不念庞会长之情,狠治你的罪。”

蔡泽脸色微变,却依然昂首答道:“张大人,小人刚才试过这小兄弟的武功,确是深不可测,小人自问挡不了他三招,凭他如此武艺,击杀黑狼之事极有可能。”

张毅湖见他居然如此强硬维护秦阳,不禁犹豫起来,又转头问伍照离:“伍将军,这……”

伍照离哼了一声,强横道:“就算这确是黑狼的马匹武器,难保不是你和‘黑狼’串通好,要诈我城门!”

蔡泽满脸不忿正要出言,秦阳拍拍他肩膀道:“谢蔡大哥仗义执言,此事还请交由我秦阳来处理,你长期在此县城生活,不可得罪这些官员。”蔡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轻叹一声,退到了一旁。

秦阳目光如电,直视着伍照离:“这位将军,我秦阳虽年少,也有是非之辨,善恶之分。‘黑狼’马匪害我至亲亲人性命,我与他们不共戴天,岂会与他为伍!”

他从孟志手中拿过湛蓝快刀,手腕一震,“嗡————!”宝刀发出如龙长吟,无边刀意喷涌而出,蔡泽与他距离最近,不禁脸色大变。

秦阳随手一挥,无边刀意瞬间化作凛冽利刃直砍向丈许外的城墙,“轰!”花岗岩所砌成的城墙竟被刻下一道深数寸,长数尺的刀痕!

全场顷刻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城墙之上的刀痕,连守军们都不由自主地探身出城墙,向下察看。

秦阳将手中的刀向地下一插,湛蓝快刀眨眼间沉入泥地,只余刀柄在外。他缓缓道:“黑狼不过区区马贼,想杀他又有何难哉?”

他神色淡淡,口气极大,但那惊人的一刀之威尤在,城墙上下近千人,竟无一人敢出言辩驳。

很快,议论之声开始响了起来,甚至有人大声喝彩。城墙之上的守军多数人已开始相信黑狼确是被这少年所杀,目光中充满了钦佩之情,无人再敢因他年少而轻视于他。

蔡泽更是满脸的崇拜尊敬,叹道:“小兄弟你武功之高,实乃我生平仅见!”

秦阳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但目光灼灼,却盯着张毅湖和伍照离。

张毅湖吓得全身发软,差点跌倒,左右兵丁连接扶住他。伍照离脸色本来就苍白,此刻更是脸无人色,好一会,他才强声道:“秦阳,你破坏城墙,与造反无异,定是马贼奸细,来人,备箭!”

众守军早就看出这伍照离是有意找秦阳的碴,军人最重英雄,最反感这样曲意陷害之人,人人脸上均现出忿满神色,目光齐刷刷地落于那守城校尉之上,静候他的指示。

校尉脸色忽红忽白,却始终没下令。

伍照离身后带来的众兵士却是薛让手下,碍于命令纷纷拈弓搭箭,瞄准秦阳和孟家村众人。

伍照离怒瞪了那校尉一眼,指着秦阳喝道:“秦阳,你可认罪?”他伤势未愈,此刻强行喝骂,反显得色厉内荏。众军士都一脸鄙夷,冷冷望着他。

那校尉忍不住站出来,躬身道:“张大人,这位秦英雄适才已表现出足以击杀黑狼的实力,有此少年英雄正是我淮南之幸,何以要刀箭相向?何况他身后的均是手无寸铁的普通村民,又怎会是黑狼的奸细?望大人明鉴。”他虽知伍照离才是在场暗掌实权之人,话语中却紧扣张毅湖这个知县、名义上的最高官员,显是逼他表态。

秦阳见他满脸激愤,显是热血男儿,话语间又颇有急智,不禁好感大增,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将军高姓大名,有此血性,秦阳万分佩服。”

校尉拱手还礼,敬佩之情溢于言表:“秦英雄你武功了得,又为我淮南百姓除了大害,我马智只是实话实说,哪值得秦英雄如此赞誉。”

张毅湖嘴角抽搐着,只是一味“这……这……”眼光游离着,显是不敢轻易表态。

伍照离怒道:“马智,你帮马匪说话,想造反不成?来人,将他拿下!”他身后的亲信士兵马上冲过去要擒马智。

马智身后的众守军大步踏前护住上司,目光中充满威胁愤nù

。伍照离的亲信士兵顿时不敢冒进。

双方正剑拔弩张,忽然城楼之中奔出一个小兵,附在伍照离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伍照离脸色阴晴不定,轻轻点头,手一挥,道:“回来!暂且放过这马智!”

双方军士这才相互分开,但紧张的气氛依然没缓解。

伍照离指着秦阳骂道:“秦阳,你竟敢煽动守军动乱,其罪可诛!”

蔡泽大步站出来,怒道:“这位将军,你未免太蛮不讲理了罢?”他手下的大汉们虽是流氓地痞,也被秦阳的英雄气概所折服,跟着蔡泽破口大骂。

孟家村民见伍照离多加刁难,本来就一肚子火,此刻也纷纷咐和着喝骂起来。

秦阳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所恨者,秦阳一人而已,我可束手就擒,你开城门,让村民们进城安歇罢。”他声音暗含内劲,城墙上下虽是人声鼎沸,却是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月儿星儿本来一直在旁守着,此时一听都变了脸色,星儿急道:“哥哥……”

秦阳摆摆手,目光如电,瞪着伍照离,低喝一声:“快开城门!”

伍照离全身一震,竟不敢与他目光相对。

星儿银牙紧咬,手按“孤霜”剑柄站于哥哥之后,暗暗下定决心,如有人敢来擒哥哥,定要出手相阻!

月儿手握剑鞘站到星儿身边,默不做声,但俏脸神色坚毅,显是和妹妹一样的心思。

众人见他竟愿以一己之命,换取村民平安,更是心生敬佩,马智心中不忍,躬身拱手道:“张大人,末将恳请大人下命开城门。”他身后数百守城军士也齐声道:“恳请大人下命开城门!”

守城军士俱是从伍多年之青壮年,此刻齐声高喊,又是发自肺腑,顿时声入云端,半空回响,极有气势。

张毅湖被众军士气势所慑,嘴角一阵哆嗦道:“好……开……”

就在此时,伍照离一咬牙,指着秦阳和孟家村村民大喝:“众兵士,下面的都是闹事想闯城的刁民、马贼奸细,放箭!快放箭!”

他手下的士兵们你眼望我眼,慑于上司命令,只得松弦放箭。

顷刻间,数十支利箭从天而降,直射向秦阳和孟家村村民。

众人大惊,纷纷惊呼出来,村民们更是惊慌后退。

秦阳双袖一震,两堵无形气墙向两边直涌而出,将城墙上射下的箭震歪了大半,但依然有十来个村民中箭受伤。

“大家速速后退!”秦阳大怒,随手拿起身旁一根扁担,奋力朝着城墙之上的伍照离掷去。伍照离见扁担夹杂着雷厉风声,有如雷霆之势,哪里敢接,慌忙向右急闪,险险避过,扁担擦着他肩膀的盔甲飞过,“卟”地插入到城楼墙壁,半截扁担竟没入到花岗岩石壁之中!

众人哪想到世上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功夫,马智等守城将士不禁大声喝起彩来,伍照离等薛让的亲兵则吓得面如土色,纷纷躲到箭垛之后,哪里再敢冒头?

秦阳眼见有伍照离在场,这六合县城是无法进去了,哪怕能进去,也未必能躲得过伍照离和薛让的暗算,枉送了村民们的性命,当下只得恨恨地“呸”了一声:“我们走!”下令让孟虎、孟少枫带着孟家村的村民们往来路而退,自己则拔出湛蓝快刀护在队伍最后,提防伍照离再次下令放箭。

见得秦阳去远了,伍照离才敢从箭垛中站起来,一个身穿禁卫服饰的待卫从城楼中缓步而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几句,又骂道:“秦阳这小子,果然胆大包天,这分明是要造反!他日我必奏明元帅,发动大军来剿灭他们。”这待卫年约三十、天生扫帚眉,居然就是今早秦阳在官道上所遇到的徐凡。

伍照离惊魂方定,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恭维道:“徐侍卫,这秦阳确是武功了得,贵堂兄弟徐彪和徐森便是折在他手里,今日幸而没让他入城,否则这大杀星不知为带来什么灾祸。”

徐凡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笑意,冷冷道:“秦阳,你尽量抖威风,很快,我便要你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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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我要当王

孟家村村民一行人刚走了两里路。

“小兄弟留步!”却是蔡泽带着众手下追了上来。

秦阳停下脚步,拱手答谢道:“秦阳感谢适才蔡大哥仗义出言相助,只是不知蔡大哥此番过来,有何指教?”

蔡泽拉了拉秦阳,走到一边,低声问道:“小兄弟接下来打算到何处安身?”

秦阳一直就在盘算着这个问题,听得他如此发问,心中微微一动,作揖问道:“不知蔡大哥可有明路指点?”

蔡泽见他“大哥”前“大哥”后的,对自己颇为客气,丝毫没有恃才傲物,不由得更是钦佩,他见离手下众人颇远,再压低声线道:“小兄弟你年少英雄,有一身惊人的本领,天下自是哪里都去得。但你此刻带着这数百村民,却得先找个安身立命之地。”

他见秦阳点点头,顿时精神一振,指着封仙岭方向道:“从这官道往封仙岭方向走十里左右,转入深山,有一处山寨叫‘黑风寨’,被数十名山贼所占,这些年来一直劫掠行商,为害颇大。那里地处险要,易守难攻,人称‘封仙岭不倒,黑风寨不陷’,六合县的守军曾数次派出近千兵马进行围剿,均难进寸步。小兄弟若是有意,可取那寨子来暂且安身。”

秦阳心中默默记下这条信息,又问道:“蔡大哥应该和道上的朋友都有点联系罢?何以引我秦阳去夺些寨子?可是想我为民除害?”

蔡泽满脸尴尬,苦笑道:“我无亲无故,流落江湖之时得英雄会的庞会长收留,故在他麾下办事,这些年来也做了不少损人之事,要说为民除害,怕是得连我自己都除了。”他又坦诚说道:“不瞒小兄弟,那黑风寨的山贼作恶多端,我一相好姑娘的父亲便是被他们所杀,此番提议有点儿私心在。但那黑风寨确是好去处,小兄弟若是有意于闯一番事业,无论进退都可自保,倒是个根基之地。”

听他说得坦诚,秦阳心里暗暗点头,又想到他数次仗义出言相助,本性不坏,是个热血男儿,便道:“好男儿立身于天地,不可妄自菲薄,蔡大哥若有心想做一番事业,大可去前线抗金,又或是加入某处义军,成就一番功名,总比留在此等小县城中,行那欺行霸市、恃强凌弱之事要好。”

蔡泽长叹道:“庞会长待我有恩,此刻又正是六合英雄会多事之秋,我又怎忍离他而去?”

秦阳心知事涉六合英雄会内幕,见蔡泽如此重情义,他便不再相劝,只是问起那黑风寨的情况。蔡泽说明道:“黑风寨里值得注意的是两个贼头,大贼头崔刚使一对流星锤,颇有几分本事,二贼头许嶷武功一般,但足智多谋,此两人一武一文,不容易对付。”

秦阳暗自记下,又问明了去黑风寨的路线,这才拱手道别:“谢蔡大哥指点,时间不早,我们还要急着赶路,就此别过。”

蔡泽也抱拳道:“小兄弟,你日后若是有需yào

我相助之事,尽管到六合县城中寻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必尽lì

相助。”

秦阳哈哈笑道:“那若日后蔡大哥无处可去,也可来投我寨子。”

两人相视一笑。

其时已是夕阳西斜,秦阳带着村民们又走了四五里路,便吩咐众人到旁边小树林中就地安歇,埋锅做饭。

孟小绮被秦阳托付了照顾小蕾的任务,正带着小蕾帮着爹娘生火下米。

小蕾在林子里左瞧右看,心不在焉,孟小绮问道:“小蕾,你在找阳哥哥?”

小蕾脸蛋儿红了,点点头道:“从刚才起就没见到老师,他去哪了?”

孟小绮目光古怪地打量了她好一会,指了指林外:“我见阳哥哥去那边了。你想去找他?”

小蕾点点头,眼圈儿湿润了:“娘亲去世时我已如此伤心,老师最敬爱的三位亲人都去世了,应该会更难受。”

孟小绮指着一前一后地向林子外走去的两姐妹,幽幽道:“看,如星和如月都去寻他了,你可以放心啦。”随后她不无幽怨地念叨了句:“有这两姐妹在,想乘虚而入谈可容易。”

小蕾听不懂,正要发问,孟小绮已拉起她的手,不甘道:“我们赶紧做饭,一会给阳哥哥送份去。不过如月和如星那两份看来也得一并捎去了……”

短短一日一夜间,秦阳经lì

生死别离,人生大起大悲莫过于此。

此刻他站于林外,望着西斜的夕阳,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却是妹妹走了过来。

星儿轻轻把头抵在哥哥背上,轻声问道:“哥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去哪?”

秦阳听得妹妹声音里的彷徨与悲伤失落,心中一痛,捏着拳头道:“哥哥当年曾说过,决不会再让你和月儿过流落街头、颠沛流离的生活,结果还是食言了。”

星儿用力摇摇头,低声道:“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去哪都不怕。”

秦阳心中一暖,轻轻地拉住妹妹的小手,道:“我打算去杀人夺寨,妹妹可愿陪我?”

星儿没追问,只是点头道:“哥哥说去哪,我便跟去哪。”

“哥哥,你是打算去夺了黑风寨,让村民们有个容身之地?”却是月儿拿着干粮走了过来,递给哥哥和妹妹。秦阳和蔡泽说话时,月儿站得并不远,她功力仅次于秦阳,自是把两人的对话内容听了个一字不漏。

秦阳接过干粮,却没有吃。他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封仙岭密林处,沉声道:“是啊。我要为大家建立一个真zhèng

的家园。”

家园,家园,屋子能再建,榕树也能再栽,但三位慈爱的老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举目而视,孟家村村民们都脸有忧色,悲伤的气氛依然笼罩着小树林。

秦阳再次深深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和平的二十一世纪,而是一个战乱四起、贼匪出没、异族入侵、危机处处的世界,时时刻刻都人在流血、死亡。

耳边传来林子里受伤村民们的呻吟声,不久前在六合县城下受了箭伤的村民们伤势有轻有重,在月儿和星儿的医治下都已止血包扎好,但不免对淮南军骂骂咧咧。

淮南军,淮南军!

薛让虽没直接为恶,但他纵容手下祸害百姓却是事实。无论是孟大娘的死,小陆的重伤,还是这些中了箭伤、流离失所的村民们,都脱不了他的关系,更脱不了淮南王的关系。

想在这个世界里活得有尊严些,想要保护好家园,除了有一身傲人的武艺,强dà

武装也是必不可少的。

终究,还是得建立自己的根基之地和武装。

秦阳的拳头再次捏紧了,他抬起头,遥望着天边的夕阳,腰杆挺得笔直,面色沉静如山岳。

站在他身边的月儿和星儿,都敏感地察觉到哥哥心态的变化。

第一次,她们感觉哥哥真zhèng

地挺直了腰杆。

以前秦阳站得也很直,没有半点塌肩低头的坏习惯,但两个妹妹都能感觉到哥哥在刻意地收敛自己的神采,隐藏埋没自己的才华,他明明有着惊世才华,却不愿追随欧阳教谕走上仕途,或者去边境助义兄岳飞抗金建功立业,反而宁愿缩在一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当个走乡串巷的郎中大夫。

就像秦阳过去所说的梦想般,他真的只是在追求“一直这样和大家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功名利禄均看得极淡。

但此刻,秦阳却如同锋芒毕露的刀,又如同那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浑身上下散发出前所未有的锐气与斗志。

秦阳忽然捡起一块石头,奋力朝着那红彤彤的夕阳扔去。

恍如告别昨日般,石头划出长长的抛物线,消失在遥远的太阳光影中。

秦阳忽然转过身,淡淡地对两个妹妹说了一句:“我要当王。”

他说得太随意,仿佛在说着某件轻描淡写的小事,以至于月儿和星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阳目光的焦点落到天边,缓缓道:“我要当天下扬名的王!我让世人皆知,犯我秦阳者,我必灭之!我决不会再让别人,将我身边的人像狗一样驱赶屠戮!”他声音不大,但话语中蕴含着金石难移的决心与冲天豪气。

两个妹妹终于明白哥哥话里的含意,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眸里的震惊,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数年前,秦阳在林中空地的小课堂里作的那首诗:“独坐小溪如虎踞,绿柳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月儿默不作声地凝视着哥哥俊逸却坚毅的脸庞,隐隐感觉在这个本来就不平静的乱世中,又将崛起一个变天换地、威名赫赫的霸主。

星儿则搂住哥哥的手臂,如星辰般静静守候在他身边。

第二天一早,秦阳、孟淮、月儿、星儿、孟少枫、孟虎、孟志等人均站在封仙岭的某个山峰之上,远远地观察着黑风寨的地势。

黑风寨几乎完全隐没在山岩密林之中,只有一条夹在两处大石壁之间的、仅容双乘马车通过的狭窄石径从山脚蜿蜒而上,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两处大石壁之上派上数名弓箭手或投石手,居高下击,更是可挡千军万马。

孟淮观察了半晌,指着黑风寨轻叹道:“年少时我打猎曾去过那里一次,那里原名叫‘通天谷’,入口极窄,进入山谷后却别有洞天,有水有草场有密林,只是当年那里道路不通,毒蛇猛兽不少,人迹罕至。这两个贼头倒有眼光,挑了这么个好地方建立寨子,确是易守难攻,不惧刀兵火水诸计,就算被大军包围,凭着里面的自给自足,想要固守个三年五载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秦阳望着那陡峭的石壁和山岩,点头道:“确是如此,如今我们没兵没粮,上上之策自然是以巧计来诈寨。”

孟淮惊讶回头,见秦阳眼中慧光闪动,似是成竹在胸,不禁惊讶问道:“阳儿你已有夺寨之计?”

月儿心念微动,轻声问道:“哥哥是打算从内击破?”

秦阳微微一笑:“这事还得大家帮着参详一下,不过月儿和星儿,你们倒要是配合一下。”

第七十八章 目标,黑风寨

晌午时分,黑风寨之下来了一骑黑色的骏马,马上一个肤色黝黑的青衫男子,腰悬湛蓝快刀,背后绑着两个姑娘,都低垂着头,难辨面目。

石壁之上忽有人大声喝道:“停下!来人报名,何以擅闯黑风寨?”

蒙面青衫人勒马提缰停了下来,拱手答道:“‘黑狼’使者林郁,求见两位寨主!”声音极为年轻,竟是位少年。

“‘黑狼’?”那喝问的山贼大吃一惊,近年来“黑狼”横行淮南,黑白两道闻之谁不色变?

他勉强定定神,颤声问道:“‘黑狼’……‘黑狼’找我们黑风寨有……有何贵干?”

这化名“林郁”的黑狼使者自然就是化了妆的秦阳。秦阳继xù

不卑不亢答道:“首领派我来,有要事与两位寨主相商,事关重大,请马上通报两位寨主。”

那山贼不敢怠慢,马上吩咐身旁的同伴赶回寨子里通报。很快,一名满脸胡须、高大凶恶的黑衣劲装大汉领着数名山贼从石间小径快步而下。

秦阳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一对流星锤上。

大贼头崔刚。

光凭着他手中的流星锤,足以稳守这处山门有余。普通高手想要登上黑风寨,简直是难于登天。

崔刚打量着秦阳,粗声粗气道:“你便是‘黑狼’的使者林郁?”

秦阳翻身下马,微微躬身抱拳道:“正是,想来这位便是崔寨主,幸会!”

崔刚见秦阳肤色黝黑其貌不扬,兼之身材瘦弱矮小,便生出了轻视之心:“我时常听闻‘黑狼’有多厉害多可怕,怎么还有你这样瘦弱矮小之人?”

秦阳手按刀柄,淡淡道:“人不可貌相,我的刀法乃首领亲传,崔寨主若是有疑问,可随时切磋一下。”他刀未出鞘,但湛蓝快刀的刀气已透鞘而出,直逼崔刚。

崔刚脸色微变,退后两步,干笑道:“原来是黑狼首领的高徒,果真本事过人。不知何事找上我黑风寨?”

秦阳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起:“这是首领令我转交给两位寨主,望崔寨主亲启。”

有山贼接过,递给了崔刚。崔刚脸色微红,道:“这……这信嘛……既是给我和二弟,那我便带回去和他一起看看好了。”

果然这货不识字。秦阳心中暗中妙计得售,脸上却装出为难状道:“不知许寨主是否也在?此事较急,首领等着我回报……”

崔刚搔搔满头乱发,道:“你跟我回寨罢,我二弟便在山上,有事可与他相商。”

秦阳应了声,牵着马就要上前。

崔刚指着马上的两个姑娘,问道:“这两个娘们是……”

林郁拱手答道:“此乃首领昨日才擒获的两名女子,若两位寨主答yīng

信中之事,这两名女子便送与两位寨主做压寨夫人。”他转头低喝道:“喂,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两个姑娘哆嗦着抬起头。

崔刚只觉得眼前一亮,只见两个姑娘年约十三四,虽头发蓬松衣衫不整脸色稍差,但眉目如画,肤若凝脂,樱桃小嘴,柳眉秀目,竟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儿,而且两个美人儿长相极为相似,竟是一对双胞胎!

崔刚这辈子哪里见过如此漂亮动人的美女,顿时张大嘴巴忘记合上。周围的山贼们也都看呆了。

见两个宝贝妹妹被人这么盯着看,秦阳心中颇觉吃亏,他牵着马缰之力微微一抖,劲力传到黑膘马处,黑膘马长嘶一声,众山贼这才恍如梦醒,纷纷重新站好。

崔刚咳嗽两声,装作一本正经道:“这两位美人儿,真的是送给我和二弟?”

送,一会送你们去见阎王!秦阳见他色迷迷地盯着两个妹妹的脸蛋和胸脯,更觉不爽,冷冷道:“若两位寨主答yīng

首领在信中提及之事,这两位美人儿今晚便可留在黑风寨了。”

月儿听出哥哥语气不善,怕引起贼人的注意,马上装作害pà

地缩了缩肩膀,和星儿挤成一团,更显得楚楚可怜,将众山贼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秦阳见状猛然醒悟过来,明明岳飞大哥和费师父都反复叮嘱过自己做事不可冲动,但自己却没能克制情绪,语气不善,极易露出马脚,不禁用力捏了自己大腿一下以作惩戒。

幸而崔刚依然魂不守舍,丝毫没察觉秦阳语气的变化,嘴角流着口水问道:“你首领要我们答yīng

何事?我这便答yīng

下……”

旁边一个亲信用肘子撞撞他,崔刚这才清醒过来,慌忙改口道:“我这便领你进寨,你跟我来!”当下在前带路,秦阳牵着黑膘马,与两个妹妹跟在他身后,踏进了黑风寨。

一路上,但见石径两边的怪古嶙峋,恍如鬼斧神工劈成,极是险峻,秦阳暗暗心惊,若此时受到石壁之上山贼们大石弓箭的攻击,自己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两个武功逊于自己的妹妹更是性命难保。

想到这,他脸色越发凝重,压下心中适才涌起的不悦之情,肃然跟在崔刚身后抬级而上。数名山贼手按兵器在背后虎视眈眈,显是对来意未确定的“黑狼”使者极为忌惮,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待得进了黑风寨,见绿树成荫,奇花异木处处可见,景色怡人,数十间竹舍错落于山谷之中,颇有几分人间仙境的味道,可惜这伙山贼根本没花心思打理,破衣服、鸡骨头等弃物随手乱丢,山寨显得极为杂乱无章,怪味弥漫。

秦阳悄悄观察着,发xiàn

黑风寨中居然没半个妇孺,全是壮年山贼,不禁微觉愕然。

到了聚义厅外,有山贼从秦阳手中接过缰绳,拉着黑膘马侍立于厅外空地,秦阳与两个妹妹交换了个眼色,便大步随崔刚走进厅内。

崔刚大声嚷道:“二弟,我把人带上来了,他有书信要给我们!”

秦阳见到聚义厅正中的主人座上,一个高高高瘦、脸庞尖窄、双眼细长的山贼正在和人聊着,料来自是蔡泽提及的二贼头许嶷。

当秦阳的目光移到许嶷对面之人身上时,不禁变了脸色。

眼前这名中年壮汉,古铜脸色,相貌堂堂极是威严,身穿蓝色武士劲装,竟是日前在官道之上所遇见过的俞教官!

秦阳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黑风寨中遇到这个与自己产生过摩擦的俞教官。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贴身小衣。

他虽是化了妆,但只是简单地改变了肤色、加粗了眉毛,见过他的人不难辨认出来。

崔刚这般一嚷嚷,许嶷和俞教官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了秦阳身上。

许嶷打量秦阳数眼,对俞教官道:“这是其他山寨的朋友,刚好有事来找……”

秦阳听出他似是不想泄露自己是“黑狼”使者的身份,心中一动,急忙拱身行礼道:“小人林郁,见过二寨主。”他借机默运内功,收缩骨头之间的间距,待得他行礼完毕站直之时,又微微缩脖驼背耸肩,他原来就不是身材高大之人,如此一来更是显得比平时身高又矮了三四寸。

俞教官点点头,目光在秦阳身上稍作停留便低头喝茶,似是没放在心上。

秦阳暗叫侥幸,他日前遇见俞教官时满脸灰土血污,此时又刻意改变了身材声线,加上俞教官以为他只是一个送信的小喽罗,更不在意,丝毫没瞧出异状。

俞教官喝完一口茶,便起身告辞道:“今日商量之事,还望两位寨主多加考lǜ

,尽早答复,我家主人顶多只会在这附近停留两天。”

许嶷起身相送,笑道:“谢俞将军厚爱,我和大哥商量定下来后,必定会给贵主人一个满yì

的答复。大哥,你将信件给我,麻烦帮我送送俞将军。”

看到这一幕,秦阳已隐隐明白了黑风寨的权力架构,这二寨主许嶷才是真zhèng

的决策者与统治者。

待得崔刚送走了俞教官,许嶷皮笑肉不笑道:“林小哥反应倒也快,‘黑狼’旗下果然人才济济,未请教大名。”

秦阳略微躬身答道:“谢二寨主夸奖,二寨主妙计无双,小人也是闻名遐迩。小人姓林名郁,在‘黑狼’中排名第五十七。林郁年少体弱,虽有幸得到首领指点,跟着大伙闯荡江湖快意恩仇,但论见识武功,仍不及首领万分之一,岂敢当‘人才’二字?”他语气虽是谦恭,但话语里充满了作为“黑狼”一员骄傲及对首领的崇拜,许嶷哈哈一笑,疑心尽去,他拆开信封,仔细浏览了一遍,沉默半晌,才问道:“你们首领有说什么时候动手?”

秦阳从容答道:“六合县城中目前有重yào

人物在,戒备森严,但三日后那重yào

人物将离城,守军会有一半被派去护送,此处是必经之道,两位寨主只需带人佯攻,牵制住那一半守军便可,待我首领带人劫掠完六合县,必会允诺重酬!”

正说着,崔刚已回来了,听到秦阳后面那句“必会允诺重酬”,双眼色光大盛,赶紧嚷道:“二弟,你们商量好没?赶紧答yīng

下来,外面有两个娘们漂亮得紧,咱们一人一个分了!”

“娘们?”许嶷的脸色阴沉起来,皱眉道:“大哥,‘黑狼’托我们办之事颇有难度,我们人手不多……”

“二弟,以你的计谋有什么难题能难得倒你?我不管,这两个娘们我是要定了,顶多让你先挑。自从一个月前掳回来那几个娘们被玩死后,我已好久没开荤了!”

秦阳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他不动声色地对许嶷道:“二寨主,首领尚有一些机密事宜托我转告两位,可解两位寨主后顾之忧。”

第七十九章 夺寨

许嶷奇道:“贵首领有何机密事宜?”

秦阳假装迟疑着,看了看许嶷身后的几个山贼护卫,又主动将腰间的湛蓝快刀“咣当”地扔到聚议厅门口,众山贼还以为他是以示毫无dí

意,哪晓得这是秦阳和两个妹妹约定的“动手”暗号。

大概是对崔刚的武功颇有信心,许嶷挥挥手,打发护卫们退出聚义厅。

待得聚义厅中只剩下两个贼头,秦阳这才低声道:“不瞒两位寨主,我首领乃是当今大金国平宋都元帅完颜斜之子,完颜阿克。今日我大金国国力鼎盛,灭宋只是时间问题,若两位寨主今日肯助我首领扰乱淮南之境,日后我首领助父帅一统中原后,禀明圣上,封两位为大将军又有何难?”

他所说的自然全是胡话加妄自猜测,但他说得声情并茂,连具体的人名职位都清清楚楚,许嶷虽是诡谋多疑,却也信了八九成。

他和崔刚惊疑不定地重新打量秦阳,许嶷紧张道:“若确有其事,你首领何以要将如此机密之事告sù

我们?”

见这诡计多端的贼头着了自己的道,秦阳心中暗喜,声音却没露出半点端倪。他低声解释道:“黑风寨易守难攻,又邻近要道,若得两位寨主相助,我‘黑狼’必然更可神出鬼没。不瞒两位寨主,淮南各处山寨,已有七成与我‘黑狼’结盟,宣誓效忠我大金国,我‘黑狼’能在淮南数县横行无忌,数万大军都奈何不得,便是有着各处山寨相助。若两位寨主有意,可按信中所言,助我首领攻取六合县城,便是首功,何愁日后不会荣华富贵、美女满怀?”

秦阳这番解释合情合理,又暗暗透露了“黑狼”肆虐淮南的内幕消息,最后一句更充满了诱惑之意,饶是许嶷奸狡似鬼也被他骗了过去。

崔刚大喜,一把抓住许嶷急道:“二弟,这江山谁做皇帝不打紧,要是大金国真能成事,我们便是大将军,锦衣玉石,坐拥美女,哪还需像现在这样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我觉得应该答yīng

下来!”

许嶷似也心动了,迟疑问道:“我怎知你家首领会信守承诺?”

秦阳见两个贼头已入瓮,暗自好笑,信口胡扯道:“若是两位寨主有意,明日我首领会亲来相会,并以大金国圣上的诏书玉带为信,与两位寨子签下盟约。”

崔刚喜形于色,失声道:“黑狼要亲来签下盟约?确定是封我们二人为大将军?”

许嶷拉拉崔刚衣角,轻声道:“大哥,你忘记俞将军之事了?此事需从长计议。”

崔刚急了,甩开他的手道:“二弟,淮南王不过给我们一个小小的校尉,比起这大将军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金兵一到,淮南王哪是人家的对手,若我们投到淮南王麾下,别说富贵美女了,怕是性命难保!”

原来那俞教官也是来劝降的!看来黑风寨这风水宝地倒有不少人惦记上了。秦阳在心里比了比中指,我秦阳看上的地盘,哪轮得到你小小教官抢走!

见许嶷尚在迟疑中,秦阳正要继xù

胡扯拖延时间,忽然听得外面传来数声短暂的惊呼,接着是翻滚跌倒在地之声。崔刚和许嶷大惊,崔刚的大手正要去拿腰间的流星锤,秦阳已出手了。

他左手立掌成刀,电光火石间如影挥动,赤炎冰寒刀气掠过,崔刚硕大的脑袋已与身体分了家。

许嶷还未反应过来,秦阳的右手已如蛇般从他胁下穿过,反手一扣一压,咏春拳的擒拿手何等厉害,顿时将他按压在地上,半身酸麻,再也动弹不得。

许嶷愤nù

地瞪着“黑狼”使者,尖声叫道:“林郁,你想做什么?”

秦阳懒得理他,右手粘住他肘关节,寸劲一透,将他关节卸脱了臼,随后顺手扯下他的外袍,将他双手绑于身后。许嶷惊怒交集,恶狠狠地瞪着秦阳。

星儿已闪身而入,见厅中情况,惊喜道:“哥哥,得手了?”

秦阳点点头,微笑道:“看来妹妹你也得手了。”又问道:“月儿呢?咦,在屋顶?”他已听出屋顶有轻微的脚步声,黑风寨中,只有他三兄妹有此轻功,自然是月儿无疑。

“姐姐在屋顶观察周围的情况,附近走动的贼人都被我们放倒了,没惊动远处的人。”星儿望了望许嶷,问道:“哥哥,他便是‘关键的棋子’?”

秦阳哈哈一笑,趁机捏捏妹妹粉嫩的脸蛋,这才答道:“有他在,这黑风寨的明岗暗哨一个也别想走掉!”

许嶷听得两兄妹的对话,已经明白自己是着了人家的道儿,看来黑风寨得被一窝端了。

秦阳转过头,对面如死灰的许嶷悠悠道:“二寨子,你是聪明人,咱们就不多废话了,想活命,便和我一起去‘巡视’下各处岗哨守卫罢。星儿,你和月儿在暗中察看着,发xiàn

漏网之鱼一个也别放过。”

星儿被哥哥捉弄得脸红耳燥,应了声便匆匆地逃去找姐姐了。

……

不到半个时辰,黑风寨五十九人,连同大寨主二寨主,悉数或被擒或被杀,无一漏网。秦阳发出暗号,孟少枫、小伍小陆等太阳成员率先带着二三十名年轻力壮的猎户村民沿石径冲了上来,把守住各处险要,随后由孟虎开路,孟青引着孟家村民们相继进入黑风寨,最后,孟志、张慎带着断后的二十名壮年村民也入驻到黑风寨中,黑风寨自此便落入秦阳手中。

孟淮领着村中长老们走入寨中,远远见到秦阳便开怀大笑,得yì

地向其他村民们炫耀道:“怎样,我就说我徒儿能轻易夺得此寨子,这下信了吧?”众人知他性子,又见秦阳确是厉害,无不钦佩至极。

孟家村的村民们见此处风景绝美,土地肥沃,均极是欢喜,满寨上下一片欢呼声。

秦阳找来村中长老们商量村民的安顿事宜。村中长老们早对他口服心服,齐声道:“小秦老师你尽管安排,我等无不从命!”

秦阳见他们确是真心实意,便不再客气,召集全村上下人等进行驻寨工作分配。

他先将黑风寨原有的明岗暗哨地点告知孟少枫,吩咐他带人暂且按此做好寨子的防卫工作,又唤来孟志,让他带着孟青张缜等人先去查探这通天谷的地形,寻找有用资源,又让孟虎带人,去四处搜集山贼的财物粮草,集中存放到聚义厅中。又令村中妇女,收拾整理各间竹舍,先安排老弱妇孺及重伤者临时栖身,其余人等协助打扫清理黑风寨。

村民亲眼见他数次为了众人舍身冒死,又与两个妹妹亲入险地夺得大家的安身之处,都对他感激涕零,敬若神明,加上知dào

从此这个寨子便是他们的家园,自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不到半日时间,黑风寨已变得幽雅整洁,窗明机净,面貌焕然一新。

众人正干得热火朝天,孟志兴冲冲跑来汇报,说是发xiàn

黑风寨寨后关隘后别有新天地。

秦阳想起师父孟淮先前说过的话,心念微动,马上道:“走,带我去看看。”谷中众人也好奇心起,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跟着秦阳去查看个究竟。

沿着寨中小道朝西北方向走了近百丈,地势越来越窄,只容四五个人并肩而走。秦阳与孟志当先开路,疾走数十步,穿过一处隘口后,秦阳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满脸惊讶地望着前方的另一片新天地。

月儿和星儿紧随哥哥身后,此时也停下了脚步,两双漂亮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

孟小绮拖着小蕾飞快奔了过来,挤到两姐妹身边探头一望,“哇!”地大声欢呼起来:“好漂亮的山谷!”

眼前是辽阔的茵茵草原,翠绿的芳草几乎有半人高,姹紫焉红的野花错杂其间,为整片大地铺上了五彩缤纷的绿色地毯。谷外已是秋季,这里却如盛夏般,草长莺飞,苍翠欲滴,徐风吹过,绿色地毯随风起伏,鸟语花香,美胜仙境。

再往稍远处望去,一片清波荡漾的大湖镶嵌在绿野之上,方圆近千丈,可清晰见到时有游鱼飞跃而出,又有数十只仙鹤悠闲地立于湖边,野鹿、野马、野牛等低头饮水吃草,一片平静安宁。

在场人人都被这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吸引住目光,再也挪不开脚步。

一种无法用笔墨描述的朴素感动涌上星儿的心头,她不禁拉住哥哥的手,轻声问道:“哥哥,以前你给我们说过桃花源的故事,那桃花源是否也如这里一样,有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秦阳没答话,忽然松开妹妹的手,双脚一点地,身形拔地而起两丈高,十指如勾,紧紧扣住关隘之上的石头,随即敏如猿猴般,沿着凹凸不平的石壁攀爬而上。

众人哪料到他竟有如此本领,惊讶不已,有胆小的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一声惊呼出来吓着秦阳,使他失足摔了下来。

众人满脸紧张,屏息静气地望着秦阳,见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半炷香不到便消失在石壁之上,这才小声地议论起来。

孟小绮急了,一把拉住月儿问道:“如月,阳哥哥是怎么了?”

第八十章 桃源谷

月儿跺跺脚,气恼道:“这个笨蛋哥哥,做事总是出人意表,也不知别人担心他,我猜他大概是去高处查看地形罢。”

小蕾仰头望着石壁,见石壁之上已是云雾萦绕,也不知有多高,吓得小脸都白了,紧紧地抓住星儿的手臂,担心问道:“如星姐姐,老师他不要紧吧?”

星儿见石壁险峻如斯,心里也有点发毛,她努力定定神,道:“没事的,你也知dào

哥哥的功夫好得很。”这话也不知是安慰小蕾,还是在自我安慰。

过了好半晌,才见秦阳飞快地攀爬下来,离地尚有两丈多便一个纵跃,如灵猫般轻巧落地,满脸兴奋道:“我发xiàn

通天谷乃是葫芦形,黑风寨所处的乃是前谷,此山谷为后谷,四周均被封仙岭的高山围绕,除了这个隘口再无出入口。远处山脚边全是老树林,数千棵参天大树,怕是有几百年的树龄了,我们不用愁木材啦!最妙的是我见到有一大群野马,起码有数百匹,如能捉来驯服,既可用作战马,也可以用来拉车种田,好地方啊,上天倒给了我们一个好地方!”

众人见他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月儿没好气地瞪着他道:“好好好,好什么?笨蛋哥哥你也不知dào

大家有多担心你!以后不许再这样干了!”

秦阳环视四周,见两个妹妹、小绮小蕾和村民们都是脸色绷紧,忍不住搔搔脑袋,不好意思道:“哎呀,抱歉,下次我一定会事先说声的。”

星儿拉住哥哥的手,担心道:“哥哥,别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万一摔伤了多不好。”

秦阳感受妹妹手心里全是冷汗,心中歉意大生,抚摸着星儿的秀发道:“好好,宝贝星儿不喜欢的话,哥哥以后都不做了。”

星儿见哥哥一如往常般疼爱自己,不禁搂住哥哥的手臂,偎依到他身上。那边的月儿“哼”了一声,嘀咕道:“星儿说的话你便听,我说的话你从不放心上。”

秦阳眨眨眼,明知故问道:“月儿你说什么呢?”

月儿气呼呼地别过脸,不理他。难得见日趋沉静的妹妹露出如此可爱闹别扭神情,秦阳大乐,瞥见丈许外有丛鲜花,便轻挥左手,刀气凌空迸射过去,花枝应风而断,秦阳圈手成立掌,引气沿臂逆流,一股阴柔的吸力如丝线缠绕,竟将那数枝鲜花吸了过来,飞落到他手中。

连同月儿星儿在内,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如看仙术。

数日前秦阳的“丹功”已晋升到第七层中阶,这些天经lì

过数场大战,生死磨难,又得千年灵狐和百年巨蟒之血相助,功力更是大增,连跳两阶,目前已突pò

至“丹功”第八层初阶,对内气的控zhì

臻至精细入微之境,此刻小试牛刀,自然技惊四座。

秦阳先是将一朵鲜花轻轻插到星儿的耳边,随后手腕微抖,寸劲爆fā

,另外三朵鲜花疾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分别插入月儿、小绮、小蕾耳边的鬓发之中。

“宝剑配英雄,鲜花赠佳人,送你们每人一朵花儿!”

月儿脸蛋儿微红,恶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暗骂道:“坏蛋哥哥,又做出这样容易让人误解之事!”

小蕾脸红耳赤,低着头不敢说话。孟小绮则是惊喜交集,偷偷用眼光瞥了瞥两姐妹和小蕾,大胆道:“谢谢阳哥哥!”

秦阳哈哈大笑,转身对村民们道:“星儿说此处像是桃花源,那以后此山谷便叫桃源谷!”

众人见识到他鬼神莫测的功夫,更对他敬若神明,哄然称是。

转眼间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通天谷中依然处处热闹,孟家村的村民们虽偶尔会因念及逝世亲友而黯然神伤,但往日脸上的颓然无助气息已一扫而空,人人都努力地建设着家园,眼中闪烁着对美好新生活的憧憬与期待。

在清点完山贼们的财物粮草后,秦阳惊喜地发xiàn

,这群山贼居然聚了不少钱财物资,粮草更是足够自己这边三百多人吃上一年,顿时心中大定。但随着对黑风寨山贼的盘问,山贼们过去种种让人发指的暴行一一浮出水面。村民们得知后无不痛骂,秦阳更是怒不可遏,下令将许嶷等一众山贼全打断手脚丢去封仙岭中喂狼。

处置完一应安置事宜后,秦阳带着两个妹妹和小蕾,在桃源谷一处斜坡之上,安葬了费大夫、徐氏、义父的骨灰。

从掘土、开坑到立坟、竖牌,均是他亲自去做。他脸色沉重,动作很慢,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完成整个过程。

三个女孩儿也曾想要帮忙,却被秦阳制止了。秦阳只是淡淡说了句:“秦家长辈的后事,由秦家的当家来办。”

月儿她们都是聪明机灵的小丫头,知dào

秦阳是心疼她们,不愿她们做这样的粗重功夫。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温柔细心地为别人着想。月儿轻咬红唇,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哥哥挺拔的身影。

她隐约地感觉哥哥身上的威严感日益增强,特别是这几天里,他临危受命,担当起孟家村难民们的首领,在悲伤中力排众议,带领村民们葬亲人、求外援,指挥若定,期间更是逢危争先,遇险断后,日前又亲入虎穴,未伤亡一名村民的前提下轻易夺取黑风寨,领袖的气度能力尽显无遗。无论是将这山谷命名为“桃源谷”,还是昨日下令将众山贼丢去喂狼,全村上下均无人反对,可见哥哥此刻威望之隆,已远胜昔日孟龙和巫神大人。

她又想起哥哥的那句“我要当王”,暗叹口气。以哥哥的聪明才智、渊博学识加上非凡武艺,未必不能做到,只是不知当中又会有多少血雨腥风、生死别离。

星儿没姐姐这般复杂的心思,她望着哥哥悲伤沉痛的眼神,暗暗捏紧了小拳头,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尽自己全力,保护哥哥远离这样的悲伤事情,哥哥要守护的东西,自己决不容别人再来破坏!

小蕾在这几天与老师说的话还不够十句,她刚痛失亲人,深刻体会到秦阳此刻的痛楚,她很想去安慰老师,但见两姐妹都没说话,她数次张口,终究鼓不起勇气,只好悄悄移动身影,用自娇小的身体,小心地替秦阳挡住午后的太阳。

三个小丫头,三般心思。

秦阳浑然不觉,他安葬好老人的骨灰罐后,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缓缓地叩了三个头,随后便一直跪在坟前,静静地陪伴着三位老人,目光深邃,也不知dào

在想着什么。

月儿和星儿一左一右地跪在他身边,眼圈儿也红了。小蕾年幼,更是无声地流着泪。

过了好久,秦阳才站起来,轻声道:“走吧。”

三个女孩儿应了声,都跟在他身后。

秦阳停下脚步,留恋地回望土坟数眼,坚定道:“以后,决不能再让战火烧这桃源谷中,打扰师父他们的休息!”

星儿拉住哥哥的手,像是在承诺般道:“哥哥放心,有星儿在,谁也不能来打扰师父他们。”

秦阳点点头,拉起她的小手走了几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道:“黑风寨这名字听起来像是贼窝,得改下。不能让师父师母和义父睡在山贼窝里。”他沉思着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好想法?”

月儿想了想,提议道:“哥哥你以前那个小组织叫‘太阳’,不如就用回这个名字罢。师父师母和义父都很喜欢你,可以一直在太阳的照耀下,守护着我们。”

秦阳又问星儿和小蕾:“你们呢?”

星儿答道:“用哥哥的名字来起名,挺好。”小蕾也认可地点着小脑袋。

秦阳沉思了片刻,毅然道:“好,以后这里便叫太阳城!”

此时四个少男少女都没察觉到,自己随口定下的这个名字,在日后将会威震大江南北,名扬千古。

月儿瞥了哥哥一眼,见他不称村不称寨,却称城,显是有将这家园发展壮大、建立起一个独立王国之意,接下来怕是要开始一连串的发展改革措施了。

果然如她所料。

秦阳开始密锣紧鼓地着手建立属于自己的城邦了。

他回到寨子后,很快便通知所有村民,傍晚聚餐兼召开了第一次全体大会。

篝火前,秦阳站于高台之上,端起茶杯,先敬了众人一杯,然后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对现在这样的生活满yì

吗?”

众人高声答道:“满yì

!”

孟虎大声嚷道:“在老大的带领下,我们有肉吃有衣穿,有什么不满yì

的!谁不满yì

站出来,我孟虎倒要问问你有什么不满的!”众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秦阳遥望着昔日孟家村方向,语气中充满了缅怀与不舍道:“这些日子,我总会想起在孟家村里的生活。这里虽好,但我还是希望像以前那般,安宁地生活在小村子里,有亲人相伴,日起而作,日落而息……”

众人听得他肺腑之言,念及逝世亲朋戚友和旧日家园,都感同身受,不少人眼圈都红了。

秦阳深吸口气,咬牙道:“我们生活在孟家村,与世无争,靠着自己的双手谋生,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会家园被毁,亲人被害,而匪徒们却逍遥法外,大鱼大肉?像是这黑风寨原来的山贼们,做过多少伤天害理、惨绝人寰之事!”

众人全都静了下来,全神贯注地倾听他的话语。

第八十一章 太阳城的崛起

秦阳一拍桌子,怒道:“那是因为,他们有武力,我们则手无寸铁,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只能任人宰割!”

众人都捏紧了拳头,又听得秦阳高声道:“为何我们在六合县城被人当成狗一样驱赶射杀?同样是因为我们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孟小伍怒道:“老大,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力量,我们不要再这样低声下气地去求援!”孟虎、孟少枫、孟志、小陆、孟青张慎都大声附和。

秦阳高声道:“没错!枪杆子里出政权,想要别人不进犯我们,想要别人不敢再打我们的主意,我们不仅需yào

这样险要、易守难攻的寨子,更需yào

一支属于我们的精锐武装力量,有了我们的武装力量,我们进可攻,退可守,方可抬头挺胸做人,不会再被人像猪狗一样驱赶屠杀!”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纷纷鼓起掌来,如雷掌声中夹杂着一些高呼声:“我们要有自己的武装力量!”附和的呼声越来越大,几乎所有人都齐声呼喊起来:“我们要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秦阳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又朗声道:“这寨子现在叫‘黑风寨’,但我们不是山贼,更不能目光短浅时停留在寨子的小打小闹上,我们要充分利用这里的地理优势,建立我们的城池,建立属于我们的家园!建立我们的军队!让恶人再也无胆进犯!”

众人见他目光如电,腰杆挺得笔直,声音中更透出强烈的斗志和豪气,都被他的豪言壮言打动了,不由自主地跟着大声高呼起来:“对,我们要建立我们的城池,建立我们的家园!建立我们的军队!让恶人再也无胆进犯!”

秦阳见时机已到,便仰天高呼道:“今天起,这黑风寨改名为‘太阳城’,我要让我们的家园处处有阳光,处处有光明!处处有温暖!”

“处处有阳光,处处有光明,处处有温暖!”在场所有人都跟着他高喊起来,最后声音全汇聚成一个新的名字:“太阳城!太阳城!太阳城!”

从此,淮南道六合县封仙岭中再无黑风寨,只有一座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太阳城!

太阳城初步成型后,秦阳开始着手建立起组织架构。首先设城主一名,又分设内堂和外堂。内堂主管生产、养殖、种粮、建筑、教育、医疗、经济等民生事宜,外堂主管执法、军事、情报等军事事宜。

在众人的拥护和推举中,秦阳自然而然成了城主,内堂由孟少枫为首,村中五长老为辅,外堂则以从军多年的孟淮为首,下设护城队、执法队、情报队三个队伍。护城队以孟虎为主,小伍为副,又从村民中选出五十名身手最好的青壮年组成,执法队以月儿星儿为主,情报队则以孟志为主,小陆、孟青、张慎及另外两名猎户出身的青年组成。

他又与孟淮、村中长老们共商讨出一系列完整的律法规章,明确奖罚标准,令行禁止,执法如山。孟家村风气为之一新,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年轻人都能最大限度地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对于前后两处山谷的规划,秦阳又重新作了安排,前谷称为太阳谷,谷中原有的竹舍用作军事防守,并重新在桃源谷中新建数十间屋子用作居住,并将桃源谷划分为居住区、种植区、养殖区、军事训liàn

区等数个区域,为日后的发展预留了充足的空间。

太阳谷和桃源谷合称太阳城。

待得基础架构建立起来后,秦阳又与孟淮走遍了太阳城的每个角落,特别是对防守险要之地进行了重点讨论,最终重新定下了明岗暗哨各七个,互为犄角之势,确保万无一失。秦阳又组织村民在谷顶石壁之上建了一座高达十丈、牢固至极的瞭望台,每天派人轮岗放哨,将太阳城方圆十数里地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深感“太阳”成员武艺不高的弊端,当下不再心软,对众兄弟极是严格要求,早晚督促他们勤练武艺。孟青、张缜、小伍小陆等人经lì

这次马匪大难后,都一夜间长大起来,不再喊苦偷懒,和孟虎、孟少枫、孟志一起,全身心地投入武艺学习中去。

与此同时,秦阳也跟着孟淮这个职业老兵学习士兵训liàn

方法,结合二十一世纪的体能锻炼知识,对集中起来的五十名村中青壮年实行严格训liàn

,从身体素质到骑射、谋略兵法各方面全面培养,要将他们培养为日后军中的主要骨干力量。黑风寨的山贼们库存了大量的兵器粮草还有二十多匹马,加上秦阳从马匪中夺来的四十多匹健马,足够这五十人的护城队全装备成骑兵。

他又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将自身所学的咏春门、天道门绝学及岳家拳、岳家枪,融汇凝聚成三套各十式的“秦家拳”、“秦家枪”、“秦家单刀”,传与护城队的众人,极大地提高了这支只有五十人的护城队的战斗力。

自此,太阳城分区劳作,练兵的练兵、建屋子的建屋子、开垦种地的开垦种地,逐步步入正轨,每天都在以惊人的变化发展着。

这天一早,秦阳正在前谷演武场训liàn

护城队,孟志急步过来,拱手请示道:“老大,有急事禀告!”虽然现在太阳城中大多数人都已改了对秦阳的称呼,称他为“城主”,但“太阳”的一众老成员还是习惯地叫他“老大”。

秦阳让孟少枫和孟虎分别带人操练棍法和枪法,自己跟孟志走远几步,问道:“怎么了?”

孟志最喜欢模仿秦阳的言行举止,此刻学着秦阳平常的样子掻掻后脑,神色古怪道:“山下官道处来了几个家丁,手捧礼物,说是午后他家老爷会带着商队经过,先来送上敬礼,万望我们寨子高举贵手,放他们顺利经过……噗。”

说到一半,他终于失声笑了出来:“老大,貌似咱们也可以坐地收钱了!”

秦阳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啼笑皆非道:“去去,回复人家,这里不叫黑风寨,叫太阳城,以前的山贼都被我们消灭了,他们尽管放心经过。”

孟志嘻嘻道:“老大,真不考lǜ

收过路费?”

秦阳轻捶他一下:“别动这歪点子,快去快去。”

孟志刚走两步,秦阳又叫住他道:“慢,你转告他们,我们太阳城有上好的兽皮、兽肉、药材等,问他们要不要。顺便告sù

他们,我们每逢初一十五便在山脚下的林子里摆摊贸易,欢迎他们来和我们做买卖。”这些天星儿带着村中妇孺在桃源谷四处采药,救治伤员,药材有大量剩余,而护城队也多次跟随孟淮、秦阳入谷练兵兼作打猎,收获颇丰。

孟志奇道:“老大,我们为什么要和他们做生意?凭着咱们桃源谷的资源,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秦阳没好气道:“闭关自守只会一直落后挨打,我们需yào

与外界保持联系,互通有无,更要通过做生意,了解当今天下时势大事,商人走南闯北,消息最是灵通。阿志,你现在作为太阳城的情报头子,要多加注意情报的搜集。”

孟志竖起大拇指,佩服道:“老大好见识!我这便去告sù

他们,顺便探听下情报!”

待得孟志兴高采烈地奔了下山,秦阳摇头叹息着,深感太阳城目前不愁吃穿住用及武器马匹,却缺乏人材。

午后,秦阳和两个妹妹在城主府商量着挑选些聪颖的孩子来学医之事。所谓的城主府,不过是原来的聚义厅加上旁边的一座幽雅的竹舍,用篱笆一围,上面挂个“城主府”而已。本来秦阳是极不喜欢这样做派,但村中长老们认为昔日巫神大人和村长孟龙都有气派的居所,秦阳身为城主不可以居住简陋有失体面,秦阳最后只得妥协,弄出这么一座似是而非的“城主府”。

半个月前的马匪动乱,费大夫夫妇去世,目前太阳城中会医术的就只有秦阳和月儿星儿,秦阳事务繁多,于是医治伤员、治疗病痛之事都落到两个妹妹身上。月儿身兼执法队队长,还得处理一些类似于邻里小矛盾之类的杂事,星儿带人四处采药也颇为辛苦,两个女孩儿在短短半个月里都瘦了一圈,下巴都变尖了。

秦阳看得心疼不已,于是便劝两个妹妹收徒教授医术。

月儿叹道:“村中的孩子本来就不多,原本几个聪颖的孩子都在上次动乱中去世了,此刻想寻得些机灵、又沉得住气学医的孩子很难。”

星儿插口道:“年纪较大的叔叔姨姨婶婶们虽会些字,但都忙着种粮或养猪养鸡,怕是难以学这医术。”

秦阳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那个……老师,我可以跟如月姐姐学医吗?”一旁的小蕾畏畏缩缩地举起了手。小蕾与三兄妹共同住在这城主府中,三兄妹事多人忙,打理家务的事几乎都落在她身上。但小蕾天性勤快,将城主府上上下下打理得整整有条。

秦阳双眼发光,一把抓住小蕾的肩膀欢呼道:“小蕾!对!我怎么没想到小蕾呢!”

小蕾被老师的举动吓了一跳,肩膀缩了缩,脸蛋儿通红。

月儿走过来拉开哥哥,训道:“哥哥,你现在是城主大人了,稳重点行不?你这样会吓着小蕾的。”

秦阳讪讪地收回手,掻掻后脑道:“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月儿白了哥哥一眼,正要继xù

训他,孟志大声叫着:“老大,老大,不好了!”话音刚落,人已飞跃过篱笆,直奔大厅。

秦阳见他脸色大变,忙迎上去问道:“怎么了?”

孟志急道:“早上提过的那支商队,出事了!”

第八十二章 骑兵对骑兵

秦阳与两个妹妹及孟志站在了望台上,遥望着四五里外战况。

天空正乌云密布,阳光早已隐没,狂风骤起,暴雨将至。

远处烟尘滚滚,杀气冲天,只听得铁蹄声密集如雨点,数十名黑衣蒙面马匪正组成数条长蛇阵,将一支近百人的商队分割屠戮,商队中虽也有不少手持武器的家将家丁在奋力顽抗,无奈这群马匪来去如风,阵法有序,哪里抵敌得住,包围圈越缩越小,隐约听得商队中惨叫声不绝。

孟志看得血脉贲张,指着商队道:“被围攻的应该就是今早要给咱们送礼的那个商队,我认得那些家丁的服饰。这伙贼人好狠,似是打算不留一个活口!”

月儿俏目紧紧盯着马匪的服饰武器、进退攻防,忽然道:“哥哥,这伙贼人好像是黑狼余党!”

星儿见商队中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中,不忍道:“哥哥,我们是不是……”忽然感觉周围温度骤然降低,杀气布满四周,星儿大骇转头,这才发xiàn

惊人的杀气是从哥哥身上散发出来的。

秦阳双目如电,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黑狼……黑狼!”

他只是拍拍星儿的小脑袋,随后向着了望台上的守卫沉声下令道:“擂鼓!点兵!”

月儿急道:“哥哥别冲动,小心有诈……”

“放心,我不会冲动!”秦阳几步飞奔下了了望台,孟志紧随其后。

这还不叫冲动?月儿又急又无奈,只得拉着妹妹匆匆跟在他身后。

“咚!咚!咚!”急促的战鼓声中,正副队长孟虎、孟小伍马上指挥着正在训liàn

的五十名护城队员迅速完成了集结、披挂整装事宜,个个精神抖擞,锐气正盛。

秦阳翻身骑上黑骠马,手提长枪,腰悬湛蓝宝刀,拉住马缰,寒声道:“你们可记得,半月前是谁毁我们家园,杀我们亲人?”

孟虎、孟小伍、孟志和五十名护城队员眼中的仇恨火花瞬间被点燃了,怒吼道:“黑狼!”

秦阳指着山下方咬牙道:“此刻黑狼便我们城外四五里处作恶,冤有头债有主,血仇只能用血来清洗!”

众人挥舞着长枪,跟着高呼道:“血仇只能用血来清洗!”人数虽不多,但声震太阳城,引得不少城民赶来察看情况。

秦阳一挥马鞭,高声喝道:“走!不放过一个黑狼马匪!”

黑骠马长嘶一声,铁蹄扬起,当先从石径中疾驰而下。五十余骑鱼贯而出,愤nù

的蹄声轰隆如雷鸣,直扑向四五里外的黑狼马匪。

眼见哥哥带着众人挟怒而去,月儿急得直跺脚,这个冲动的哥哥!她见孟淮、孟少枫已闻声赶了过来,便转头道:“哥哥吩咐了,孟爷爷和少枫哥紧守太阳城各处岗要,小心被人乘虚而入。”

月儿和星儿虽非城主,但她们既是秦阳的妹妹,又有相当威望,秦阳不在,她们便是主事人,何况“太阳”一向视两个女孩儿如公主般,当下孟少枫马上躬身答道:“遵命!”

星儿和姐姐都不会马术,她见众人已远去,急道:“姐姐,我们快去帮忙!”

月儿点点头,对孟少枫道:“我和星儿去助哥哥一臂之力。”话音刚落,人已如箭般直射而出,星儿急展轻功紧随而走,刹那间两个娇小的身影已消灭在弯蜒的石径之中。

孟淮望着两个女娃子离去的方向,哼哼道:“有胆有谋有相貌,还好她们是妹妹,不然我家小绮还真没什么机会。”

孟少枫苦笑道:“爷爷,赶紧下令加强守卫吧,小绮的事先不急,老大三位亲人刚去世,怕是没这样的心情。”

孟淮牛眼一瞪:“我家孙女我能不着紧么?我那乖徒儿年纪轻轻已当了城主,不加紧点,日后也不知有多少女娃子要和我家孙女抢丈夫!”

孟少枫无奈,只得匆匆跑开去传令,忽见墙角小影儿飞快跑开,孟少枫眼尖,一下子认出是孟小绮,不禁好笑道:“这小丫头如此着紧,难怪连老爷子都紧张得不行。”

太阳城外五里处,黑狼依然保持着最有效的阵型,四面八方各有两名马匪手持刀弓形成包围圈,外挡援兵内杀逃跑的猎物,中间十人一队的长蛇队在阵内穿插纵横,刀光如芒,鲜血四溅。

最外围尚有一名乱髯披发、头扎铁箍的蒙面大汉,手提大斧,黑色衣甲外披着熊皮,他目光冷峻,极为神采,显是一名高手。身旁一左一右两名马匪守卫在身侧。

左边的马匪低声道:“二首领,远处似有数十骑疾驰过来,鱼儿上钩了。”

二首领眼中寒光暴闪,冷笑道:“秦阳,秦阳!你杀我大哥,今日便要用你的人头来祭奠我大哥!”

他环视战场,见黑狼已占据全面优势,尽数屠戮商队只是时间问题,高声下令道:“留两个小队在此,其余人等全跟我走!”

他圈转马头,遥见有数十骑骑兵已冲近至一里之地,当先一员小将,布衣长枪,不着盔甲,料来便是秦阳,马上大斧一挥:“冲!杀掉秦阳者升为三首领!”

这些马匪之前多半被派去了焚村掠夺孟家村,未吃过秦阳的大亏,纷纷嚎叫着纵马加速向前冲刺。

不料听得前面一声号令:“散!”

前面数十骑形成尖椎状冲刺的骑兵骤然散开,动作灵活至极。

居然有人会在骑兵对抗之时舍骑兵冲锋之利?二首领和众马匪大惑不解,二首领更是嘀咕:“难道这秦阳竟连最基本的骑兵之法都不懂?”虽是犯疑,马匪们的速度都没降下来,依然怪叫着向前冲锋。

双方相距不过两百步。

前方小将长枪前指,又是一声令下:“网!”

护城队众人同时右手挥动,数十道小小的黑影飞快掷向马匪。马匪们还没反应过来,黑影蓦地里张开成黑色大网,迎脸直罩而下。

马匪大惊,纷纷举起兵器去砍黑网,但黑网张开后有近丈大小,丝质坚韧,哪里砍得断,眨眼间绝大多数马匪已被黑网网住,马蹄被绊,人马同时前扑堕地。

二首领将大斧舞成旋风,硬生生将黑网震飞,他这才发xiàn

秦阳竟是有备而来,自己才是秦阳的猎物!

他正惊怒交集间,又听得秦阳冷然下令道:“射!”

顷刻间弓弦连响,数十支劲箭井然有序地向马匪射来,仿佛早有默契般,每张弓分工明确,瞄准的马匪都不一样,第一次箭雨过后,落地的马匪几乎无一幸免,全被劲箭透体而过。侥幸未落入网中的数骑马匪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圈马要逃。

秦阳手中长枪一挥,高声喝道:“冲!一个不留!”

护城队骑兵双手持枪紧贴马身,迅速恢复回冲锋队型,如尖刀般直扑向四散奔逃的马匪,孟虎更是如猛虎下山,一杆钢枪当先开路,锐不可挡,孟小伍和孟志在旁边配合他抢攻,马匪们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反抗,寒光过处,纷纷中枪落马。

二首领极是骁勇,居然不退反进,挥舞着大斧怒吼着迎面杀来。

秦阳见他身形沉稳,斧风呼啸,一斧下劈之间暗含数种变化,显是武艺高强之人,心中微凛,怕手下众人为他所害,马上拍马相迎,长枪如灵蛇出洞,直扎向二首领心脏要害。

二首领见是秦阳,恨恨喝道:“秦阳,你来得正好,纳命来!”手腕微转,大斧斧影重重,杀意森森,倏然斜劈秦阳长枪。

秦阳见他竟能将数十斤大斧舞得如稻草般轻松写意,功力未必逊于自己之前所杀的黑狼,雄心顿起。

我能三招杀了黑狼,难道便不能三招灭了你?

他长枪竟不回抽,只是双手手腕同时圈转,长枪如滑蛇般贴着斧身旋转滑开,正是岳家枪法里的“滑”字诀。

二首领变招也快,他不等秦阳进招,大斧由下斜撩而上,极是阴险。

岳家枪讲究“低崩高挑”,秦阳长枪画个小圈已粘住了大斧,一粘一随间已挑开大斧,他恨极“黑狼”诸匪,下手半点不留情,双手暗运岳家枪的崩劲和咏春寸劲,崩劲霸道、寸劲迅猛,两劲合击之下,二首领的大斧被震得荡到右侧,空门大开。

二首领哪到秦阳厉害如斯,惊怒之下正要拨马逃走,秦阳左手已拔出湛蓝快刀,拦腰劈至。在他赤炎寒冰真气贯注之下,湛蓝快刀竟发出红蓝交错的刀芒,“嚓!”二首领根本来不及反抗,霎那间已被劈为两截。

此时月儿星儿两姐妹已追至,远远看到哥哥又在三招之间砍杀掉一名武功高强的大汉,不禁惊呆了。

好一会,星儿才骇然道:“姐姐,哥哥的武功怎么进展如此神速?我看那大汉的武功未必逊于你我,竟挡不了哥哥三招。”

月儿遥望哥哥日渐伟岸的身影,轻咬红唇,道:“哥哥往日如鞘中之刀,下手留情留力,如今这把刀已出鞘,招招杀着决不留情,光是气势之差别已是惊人,何况哥哥近来不知何故功力大增,武功早已今非昔比。我只希望哥哥日后对待其他非大恶之人,勿要如此狠下杀手。”

星儿也凝视着哥哥,轻声道:“不管怎样,在我眼里,哥哥便是哥哥,就算他手上沾满鲜血,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所以,即使与天下为敌,我也会留在哥哥身边,守候着他。”

月儿心头微颤,转头望向妹妹,见她一双大眼睛澄清如水,一如幼年时般正直单纯,但目光坚定,显是决心已下,金石难移。

月儿蓦然间发xiàn

,妹妹已不再是往日那个只会跟在自己和哥哥身后亦步亦趋的小丫头了,她开始有了独立的思想,更毫不掩饰对哥哥的深厚感情。

月儿咬住红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第八十三章 威名四播

其时护城队已掩杀过去,远处正围攻商队的黑狼马匪早就战意全消,甫一冲击已伤亡大半,余下马匪此刻见二首领被杀更是心胆俱裂,哪里还敢留下来,纷纷拔转马头落荒而逃。

秦阳眼观六路,大喝一声:“围!”

护城队马上散开成合围之势,长枪寒光闪闪,只围不攻,马匪们左冲右突都找不到空隙,正要拼死顽抗,秦阳飞快挂枪提弓,拍马追了上来,孟淮亲自帮他新制的大黑弓响个不停,在连珠箭的绝世箭术下,马匪们纷纷应声堕马,无一幸免。

是役骑兵对骑兵,护城队在未伤亡一人的前提下尽歼横行淮南、赫赫有名的“黑狼”马匪。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数数短日间便已轰动淮南,也使得秦阳与太阳城的威名四播,特别是随着秦阳之前开免费学堂、打败淮南第一剑客孙榐、斩杀黑狼等故事的广泛传颂,秦阳一下子成为了无数淮南百姓心中文武全才的传奇少年英雄,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轰隆!”闪电划破乌云,豆粒大的雨点倾洒而下。

秦阳环视四周,见再无一个幸存的黑狼马匪,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这半个多月来,他第一次感觉积压于心中的剧痛抑郁消散了许多。

秦阳仰望着漫天乌云雨点,喃喃祷告道:“师父、师母、义父,阳儿终于帮你们报仇了,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雨点从他脸颊上滑过,两道水痕滚滚而下。

是雨水,还是英雄泪?

眼见雨势越下越大,商队众人伤亡惨重,秦阳收拾心情,马上指挥护城队队员帮忙救助伤员,月儿和星儿也赶紧奔了过来。

秦阳见两个妹妹衣衫尽湿,怕她们着凉,便劝道:“妹妹,你们先回去准bèi

伤药,这里有哥哥在就可以了。”

星儿执拗地摇着头:“我要和哥哥同甘共苦!”

月儿根本不回答,她用手挡住雨点问道:“哥哥,雨太大了,根本没法子救治伤员,怎么办?”

闪电划过,两个妹妹湿漉漉的俏脸上闪着动人心魄的美。秦阳百感交集,环视四周,马上对护城队众人下令道:“将所有马车上的货物全部卸下,将伤员抬上去,送回太阳城救治!有重伤垂危者马上通知我们!”

秦阳首先翻身下马,也不顾雨水泥泞,快步冲到马车前,捋起大袖便卸车。车上全是相对较贵重的绫罗绸缎和茶叶,秦阳看也不看一眼,直接丢到地上,两个妹妹也奔过来帮忙,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清空一辆马车,三兄妹又四处去将伤员抬上车。

护城队众人见城主三兄妹亲自冒雨救人,心中涌起一阵温暖,无比敬服地齐声应道:“得令!”纷纷下马,卸车的卸车,搬运伤员的搬运伤员,雨大路滑,到处是血污,但护城队全体上下无人有半点怨言,反觉得跟着这样的城主并肩战斗、并肩救人,实乃此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

商队幸存的家将和家丁们见状,大为感动,也纷纷加入到救人的行列中。

有个像是管家的中年大叔捂着大腿的伤一瘸一瘸地奔了过来,大声求救道:“这位英雄,快来救救我家老爷,他的腿被马车压着,抽不出来,很是危险!”

秦阳循声望去,见十数丈外有辆侧翻的马车正压住了一名锦服男子的两条腿,男子一动不动,似是已痛晕过去。一名年约二十的年轻家将和两名家丁在奋力要移开马车救人,无奈马车太重,家将带伤,两个家丁又相对瘦弱,哪里移得动。

秦阳身如飞魂,纵跃间已落到马车旁,双手扶住马车底盘,低喝一声:“起!”丹功真气滚滚流转,直达双臂,庞大的马车应声而起,飞出近丈。秦阳的力度极为分寸,马车右边轮子落地,重新扶正,稳稳停在泥水中。

那家将和两个家丁哪见过如此神力,顿时惊得呆住了,秦阳蹲下来探探锦服男子的气息,见他脉象尚稳,暂无性命之危,转头吩咐两个家丁道:“快帮忙把你家老爷抬上马车!”

两个家丁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将锦服男子抬上车,家将帮忙着重新套上拉车的健马。

年管家过来千恩万谢,就差点没跪下叩头。那年轻家将也满脸崇敬地过来向秦阳拱手问道:“不知英雄高姓大名,竟有如此本事?”

秦阳见尚有不少伤员急着救援,哪有心思陪他们客套,便匆匆道:“我叫秦阳,两位大哥,伤者众多,我先去救人。”声落人动,已奔向其他伤员。

他左肩在半月前所受之刀伤本已快要愈合,但刚才用力过猛,伤口迸裂,再次渗血,很快便染血了他的左肩。秦阳随手撕下衣襟匆匆扎了两下便继xù

救人。

那家将、两个家丁和中年管家面面相觑,都被秦阳一心救人的善举震撼了,不约而同地跟在他身后帮着救人。

过了好一会,那年轻家将忽然想起一个近日在六合县城中名声极响的传奇少年,不禁惊呼出来:“秦阳?莫非是斩了黑狼的少年英雄秦阳?”

旁边一个护城队的队员听了,顿时骄傲地昂起脑袋道:“淮南道中,除了我们城主,还有哪个秦阳能有这样的本事?”

年轻家将追寻着秦阳救助伤员的忙碌身影,秦阳身材不高,稍显单薄,但此刻他满身血污的身影却恍如高山般伟岸。年轻家将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当下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势,大声吆喝着奋力帮着护城队员们卸车、搬运伤员。

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很快便将幸存的伤员们全都搬到了马车上,秦阳一挥手道:“回城!”

那管家拉住他急道:“秦英雄,我们商队的货物全落在这里了,万一丢了可是会使老爷损失颇重,要不我们先把部分受伤的家丁放下,把货物运回去再来救他们……”

秦阳一听勃然大怒,愤然道:“人命关天,谁敢把家丁不当人?更何况他们忠心护主身受刀剑之伤,便是值得敬重的英雄,你竟要为了区区财物舍弃他们?”

那年代家丁便是卖身于主家,其命贱如草,主家可随意打死也无人过问,那管家早习惯了老爷最大,货物其次,根本不会在意下人死活,但他见秦阳满脸怒容,顿时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吭声。

那些受伤躺在马车里的家丁们,见秦阳率兵来救,又冒雨相助,早已感激不已,此刻又听得秦阳铮铮之言,无不热泪盈眶,更有人感动得哭了起来。

“秦阳,秦阳……”他们心中反复默念着秦阳的名字,似要要将它铭刻在心中。

在护城队的护送下,二十多辆马车飞快向太阳城驶去。秦阳三兄妹奔波在马车之间,为伤势最危急的伤员施针抢救。

秦阳是男子还好,两个姑娘家早已衣衫尽湿,紧贴身体,将她们青涩而美曼的少女身姿展露无遗,但众人望着这对不顾满脸汗水、满身血污,拼了命帮着哥哥一起救治伤员的姑娘们,眼光中都充满敬意与感激,哪怕是那些惯于流连妓院的家将们,眼中也绝无半点亵渎之意。

马车依次从石径入城,孟少枫早已在瞭望台上了解情况,安排好人员救助,又安排人手去山下搬运货物、收拾黑狼遗留的马匹武器等战利品。

那锦衣男子双腿受伤颇重,幸而得到秦阳的及时救治,预计两个月间便可痊愈。

锦衣男子在半夜才醒转过来,从管家口中得知一切后,挣扎着起来要拜谢秦阳。秦阳正忙得焦头烂额,当下不客气道:“这些礼数之事明天再说,你伤势较重,好好躺着。”转身便去给旁边的家丁施针包扎。

锦衣男子大概从未见过秦阳这般直接不讲客套虚礼的人,顿时怔住了。

他静在病床上,默默地聆听着那年轻家将满脸崇拜地向同伴和家丁们说着秦阳的义举,内心更是震憾不已。

当晚一夜无眠,直到第二天雨过天晴,秦阳三兄妹才基本完成伤员的救治工作,松了口气。

秦阳见两个妹妹俏脸发白,头发蓬乱,双眼满是血丝,大为心疼,硬是端出哥哥的威严迫她们回城主府更衣沐浴小睡,自己则匆匆换过干衣服,重新包扎肩膀上的伤口,盘腿运功调息。

体内那六道赤炎真气与一道寒冰真气与混合丹功的暖流共同在经脉中流淌,很快便舒缓了全身的疲惫。

一柱香左右,听得门外孟少枫低声问道:“虎哥,老大睡了?那个商队的老爷想求见他。”

守在门外的孟虎怕惊扰了秦阳,连忙拉开孟少枫,小声道:“老大忙了一日一夜没睡,刚在运气调息,别打扰他。”

孟少枫连忙将声线压得更低道:“那我先让人给老大准bèi

些热粥,一会送来。”

听得两个兄弟的对话,秦阳心中一暖,收功而起,道:“少枫来了?你和阿虎昨晚也辛苦了,如没急事便先回去休息会。我一会便去见见那商队的头儿。”

第八十四章 纵论民心

孟少枫与孟虎推门而入,见秦阳嘴角含笑,知dào

他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禁都搔搔后脑,不好意思起来。孟虎憨憨道:“我们哪及得上老大辛苦。对了,现在城里都在说着老大你的事呢,你那句‘人命关天,谁敢把家丁不当人’更是广为流传,谁敢不服你?”

秦阳好笑,这不过是二十一世纪人人皆知的平等宣言,便笑骂道:“去去,凭你们两个与我的兄弟情,还用着得这般拍马溜须么?快下去休息!”

秦阳好说亏说才把这两个家伙劝去休息,自己则动身前往安顿伤员的竹舍,去拜会那商队的锦衣男子。

秦阳刚出府门,便见孟青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他见秦阳要外出,立马紧随其后。

早在昔日“太阳”小组织时期,孟青便对秦阳敬佩不已,经过这半个月来的生死同难,他更是将秦阳视为人生偶像,少年最喜亲近英雄,所以他有空便来客串当当秦阳的侍卫,并和孟志一样,特喜欢模仿秦阳的言行举止。

秦阳哭笑不得,知dào

劝也没用,便由得他胡闹。

锦衣男子的身份最为尊贵,在中年管家的强烈申请下,孟少枫便安排他独自住在竹舍的独室中。

秦阳敲门进入独室时,锦衣男子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那年轻家将和中年管家都侍立于他床前。

锦衣男子一见秦阳,便挣扎坐起来,深深作揖道:“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阁下便是力斩黑狼的少年英雄秦阳,此番又承蒙你拔刀相救,之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秦阳这才有空打量一下这锦衣男子,见他大约四十岁左右,眼正鼻直,颌下蓄有三绺长须,虽因受伤而脸色发白,但面相圆润温和,颇有儒雅之风,更有几分雍容富贵的气度。

秦阳回了个礼,哈哈笑道:“昨晚多有失礼之处的怕是我秦小子罢?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秦阳阅人无数,心知此人必定是饱读诗书之人,故称他为“先生”。

锦衣男子似乎颇欣赏秦阳这爽直的性格,脸露微笑道:“我姓吕名夷简,寿州人,目前住在广陵,主要在淮南一带做丝绸茶叶生意。”

吕夷简,这名字好熟。北宋有个著名的贤宰相,不就是叫这个名字?秦阳心头大震,仔细观察锦衣男子的气度神蕴,知dào

自己又幸运地遇到历史名人了,而且还是一位大大的贤臣,料来也是因历史大变,这位祖上俱是高官的宰相大人才成为了一名商人。

秦阳此刻他最缺人才,遇着此等贤相哪肯放过,要知人才才是最重yào

的生产力!

秦阳之前经lì

过岳飞、欧阳修等名人相遇事件,对付这些历史牛人极有心得,马上躬身道:“原来是吕先生,观先生谈吐,似是博学多才的大贤士,何以不到朝中致仕?莫非是想着经商救国?”

吕夷简目露讶色,惊奇道:“秦英雄何以见得我想经商救国?”

秦阳目光仿佛看透他的一切,凝视他双眼道:“先生面相慈善,必是善心之人,今天下动乱,义军四起,朝廷衰弱,外寇入侵,先生想必有心救国救民,但先生胸怀真才实学,又未遇明主,不愿轻栖凡木,便隐忍不出,经商积累财富,异日若遇明主,便倾尽家财,助其成大业,安天下。不知我的推测准确否?”

吕夷简哪想得到眼前这个年仅十五十六岁的少年竟能如此洞悉人心,饶是他心计过人,此刻也全身剧震,脸色微变。那年轻家将更是满脸崇拜地望着秦阳。

秦阳两世为人,平时做事虽随性,但重yào

关头半点不含糊,他察颜观色,便知自己猜测没错。他找来张竹椅坐下,悠悠问道:“不知在先生眼中,淮南王又是否算得上一个人物?”

吕夷简挥挥手,示意那年轻家将和中年管家退了出去,秦阳见状,也示意孟青到屋外守候。

待得屋子里只剩下他和秦阳后,吕夷简沉思了一会,张口问道:“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可否先问秦英雄一个问题?”

秦阳怔了怔,随即坦然道:“但问无妨。”

吕夷简脸上已恢复雍容淡定,问道:“我听楚熙所言,昨日秦英雄曾说‘人命关天,谁敢把家丁不当人’,试问在秦英雄心中,人可有高低贵贱之分?”

秦阳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问出如此问题,要知dào

在当时,人分九等早已是社会默认的习俗。

秦阳收起笑容,正色道:“人无高低贵贱,命有贫富尊卑,但我命由我不由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算是渺小如种子,只要经得起风雨的打击,也可长成参天大树。我怜那些家丁出身低微,胸无才学,无力改变自身现状;但我敬他们,凭着自己的双手养家糊口,不偷不盗不害他人;我更敬他们,敢于与恶势力作斗争,忠心护主,对得起天地良心。”

吕夷简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静静地听秦阳说下去。

秦阳续道:“或者在这乱世中,人命贱如草,但我则认为,人命关天,财物失了可再去赚取,但生命失去了便失去了,再也无法挽回。”秦阳思及刚逝世的三位老人,眼圈微红,顿了顿才道:“只有懂得敬重生命,懂得同情他人的疾苦,将生命置于个人私利之上,这个乱世才可能终结,才会迎来真zhèng

天下太平的盛世。”

吕夷简的双眼亮了起来,又问道:“现在世家门系盘综错结,真zhèng

手握兵权、可以决定无数人生死的都是上位者,跟这些上位者谈敬重生命,岂非可笑?在他们眼里,除了权力之争利益之争外,哪里会在意普通平民的生死。”

这回轮到秦阳动容了,轻叹道:“吕先生果真是胸怀天下,这一段话道尽了当今乱世,民不聊生之苦。”

随后他肃然道:“吕先生,当今之世,民众之所以苦不堪言,既在于掌权者只重私利不重民众,但根源在于国力衰退、统治不严,致使烽烟四起,外寇入侵,处处战火弥漫。若是国家强盛,律法严明,君主勤政爱民,民众何至于淹没随百草?”

吕夷简眼睛更亮了,倾身向前追问道:“如今国家羸弱,四分五裂,秦英雄认为如何才能一统天下,建立强盛国家?”

秦阳毫不犹豫道:“天时不可测,地利不可恃,唯有民心不可逆。家、国、天下,正因为有着无数平凡民众组成的家庭,才会诞生国家,才会汇聚成天下。我大宋的子民大多都是朴实可敬的,他们只求温饱平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着自己的劳作生活,谁能真zhèng

实现他们这些朴素的心愿,谁能真zhèng

关心他们的生死与疾苦,谁便可得民心!谁得民心,谁便能得天下!至于建立起统一政权后,如何辅助君主真zhèng

治理好国家,让民众过上好日子,不正是吕先生这等大贤的职责么?”

吕夷简长长吁了口气,重新坐好,缓缓问道:“秦英雄可有意于天下?”

秦阳早知他是在考验自己,叹了口气道:“我不过一村野小子,少时的梦想便是当个走乡串巷的郎中大夫,平淡度日。但战乱四起,盗匪横行,村子被毁,这才不得不栖身于此,保护身边民众,我并没有争霸天下的豪气,只想建立一个安宁强dà

的王国,人人可以安居乐业,他人不敢入侵便可。”

吕夷简讶然道:“秦英雄,你既有如此本事,何以要固守偏安一隅?”

秦阳苦笑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吕夷简耸然动容,他喃喃重复着秦阳最后两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仔细打量了秦阳好一会后,慨然道:“秦英雄,你既心系百姓,便更应揭竿而起!他日若是金国全面入侵,凭着当今朝廷和各路不成气候的义军,大宋的江山迟早陷落,到时你便是建立起理想的王国又如何,你能以小小的王国对抗得了整个大宋江山的金国?”

秦阳脸色数变,他何尝未想到同样的问题?从那一日他立于林外荒地,喊出“我要当王!”的大志时,便已想到了这样的问题。只是他现时缺兵少将,家穷业小,更没辅佐之才,光是想建立起太阳城已颇为吃力,哪有闲心去想着争霸天下、对抗金兵之事?

他向着吕夷简深深一揖,诚恳道:“谢吕先生的肺腑之言,对于我来说不啻于暮鼓晨钟,振聋发聩。只是我人微势薄,根基极浅,如何能去争霸天下?”

吕夷简微笑望着秦阳,道:“秦英雄,我看你其实早有此志向,且成竹在胸,不过只是缺乏根基钱财,不欲言破而已。”他顿了顿,续道:“不若这样,我和秦英雄各自写下一条对策,看看是否意见相同?”

秦阳知dào

这是最后一关了,精神一震,沉思片刻,便唤门外的孟青去拿纸笔。

两人各自写下对策后,交换打开,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笑意。

第八十五章 拜相

吕夷简纸上写的是“韬光养晦,低调壮大。”

秦阳写的则是明初朱升的九字国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吕夷简抚掌大笑道:“我八个字,你九个字,却是你写得更精准,真可谓字字千金,一字难易。”

这九字可是经过数百年的点评赞许,自然精准。但他见吕夷简的八字国策也有类似意思,不禁由衷赞道:“先生大才,可堪国之栋梁,一国之相。”

吕夷简抚须笑道:“若他日秦英雄得了天下,可莫忘今日之言。”

秦阳大喜,马上躬身行礼道:“若先生不嫌秦阳的根基浅薄,秦阳愿请先生为太阳城内堂总管,主管内政事宜,日后若得天下,先生便是我朝之宰相!”

吕夷简连忙回礼道:“你便是我主公,怎可向臣下行此大礼?”

两人相视大笑,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吕夷简重新拿起秦阳的纸条,见上面的字写得极为俊逸,前所未见,不免又是一番惊叹。

两人又仔细交流了今后的发展方向,直到夕阳西斜,秦阳见吕夷简面有倦色,才不舍道别。

秦阳和孟青刚走出屋子,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那年轻家将追了上来。

秦阳对这个曾帮他救助伤员的年轻人颇有好感,便温和问道:“这位大哥,可是有事找我?”

年轻家将深吸一口气,恳切道:“秦英雄,我楚熙想追随你左右!哪怕为你牵马挂鞍也愿意!”

秦阳奇道:“楚大哥,你是吕先生的家将吧,此事可曾经向吕先生请示?”

楚熙垂手恭敬答道:“我今早已得到吕先生许可,吕先生说秦英雄乃世之明主,值得追随。”

秦阳见他身手灵活,颇有功夫基础,且为人老实,对自己又是如此崇拜,已有几分意动,便笑道:“你一身好武艺,为我牵马挂鞍岂不浪费?”

楚熙激动道:“秦英雄为民除害,英勇无双,又心系民众,舍己救人,楚熙极是敬佩,能为你牵马挂鞍是我的荣幸!”

秦阳正好缺个侍卫,他便点头道:“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做我的侍卫罢。”他又开玩笑道:“只是先说明一下,我现在较穷,可包吃住,但薪金不高。”

楚熙兴奋至极,连声道:“我乃孤儿,举目无亲,平时不需用钱,只要能跟在城主大人左右便心满yì

足,不需薪金!”他听得周围众人均称秦阳为城主,此时既得秦阳允诺收留,高兴之下马上便学着众人改了称呼。

孟青今年才十三岁,最是幼稚,此刻见自己的客串侍卫一职被人夺了,顿时有点不满了,欺负新人道:“喂,新来的,以后多跟着我,学学怎么当老大的侍卫!”

楚熙早见他追随在秦阳左右,虽见他年少,却半点不敢小瞧他,老实道:“是,不知这位小英雄怎么称呼?”

孟青第一次被人称为英雄,全身都飘飘然起来,老气横秋道:“我叫孟青,你以后叫我青哥便可,说到当老大的侍卫,我最是经验丰富……哎哟!”他话未说完,秦阳已用力敲敲他的头,笑骂道:“尽会胡说八道动鬼点子欺负人,平时练功有这时五分聪明便好了。”

孟青笑嘻嘻地扮个鬼脸,不以为意,继xù

屁颠屁颠地跟在秦阳身后。

楚熙见秦阳与孟青嘻笑怒骂,丝毫没摆出城主的架子,更是钦佩。秦阳见状,便笑道:“不用太拘束,以后就当彼此是兄弟好了。”

楚熙哪里敢像孟青般没大没小,忙道:“城主大人客气了。”依然垂手侍立在旁。

秦阳见他忠厚老实,是个认死理的人,便淡淡一笑,不再多劝。他想了想,打发孟青去和张慎练功,又带着楚熙去见见吕夷简,说明一下情况。

吕夷简早知此事,笑道:“主公,我跟着你混,楚熙这小子自然就是你的手下,以后你看到哪个人合适的,便随便使唤,不用客气。”他转头对楚熙道:“日后跟着主公,要小心谨慎,不可给主公添麻烦。”

楚熙想不到吕先生居然也愿意追随秦阳,又惊又喜,连声应下。

秦阳挂念着其他伤员,又亲自去巡视了一遍,帮重伤者施针换药。

竹舍上下人等见到秦阳到来,无不尊敬行礼,更有人下跪膜拜。秦阳急忙扶起,又回礼道:“各位都是忠诚为主之人,我秦阳最敬重的便是热血好男儿,大家不必多礼,尽管安心在此养伤。”

众人见他谦逊有礼,更是敬服。有人认出楚熙,见他跟在秦阳身后,便好奇相问,得知他居然有幸成为秦阳贴身侍卫、追随秦阳左右,都羡慕不已。在场人人都眼巴巴地望向秦阳,盼着他也收留下自己。

秦阳知他们心思,微笑道:“吕先生已答yīng

留下来出任内堂总管之职,助我管理太阳城,各位若有意,也可留下来。”

众人大喜过望,欢呼声震天而起,有些家丁甚至激动得流泪满面,高呼万岁。

家将们更是纳头就拜,宣誓誓死追随城主大人,至死不渝。

天色昏暗,华灯初上时,秦阳才带着楚熙回到城主府。小蕾正在给小白狐喂牛奶,见秦阳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局促问候道:“老师好。”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小蕾和秦阳说话总算不会紧张得结结巴巴了,但依然会比较拘束。

秦阳知她性子,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走近小白狐,轻轻抚摸它的毛发,问道:“夕岚今天喝了多少牛奶?”

小蕾答道:“喝了小半瓶。”她手里拿着的玉瓶正是半月前那香车里小姐所赠的那个。

小蕾现在负责起城主府绝大多数的家务,连照顾夕岚的事也包揽了。她知秦阳极为重视这只小白狐,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

秦阳时常挂念着夕岚,每天哪怕再累再忙,也会抽出一段时间来陪陪它,和它说说话。因为他知dào

,那个娇媚入骨的夕岚姐姐最怕寂寞了。

小白狐的伤势在一天天地好转,但依然是昏迷不醒,偶尔会迷迷糊糊地吃点喂到嘴边的食物。秦阳时常会亲自喂它吃食物,吃的都是细心削好的水果或者牛奶。

此刻他接过玉瓶,柔声道:“夕岚,喝点牛奶罢。”

夕岚似是听出他的声音,小嘴微微张开,舔着瓶子里的牛奶。秦阳极有耐心,握住玉瓶的手稳如泰山,直到夕岚喝完牛奶,又沉沉睡去,这才小心地将玉瓶交还给小蕾。

随后他又细心地帮夕岚换药、用最柔软的毛巾将它的毛发拭擦干净。

他与夕岚相处不过短短一夜,但每当想起那一夜的经lì

,秦阳就会觉得早已与这娇媚的夕岚姐姐相识相知了千百年。这种深厚感情无法言喻,却深深地植根于心底,甚至不会逊于他最疼爱的两个宝贝妹妹多少。

城主府中灯光明亮,倾洒而下,将一人一狐的身影投影到墙上。

秦阳静静地坐在夕岚身边,凝视着它的目光柔和至极。

小蕾早已见惯不怪,楚熙却是惊诧不已,想不明白城主大人为何如此重视这只小白狐。

此时月儿和星儿都已醒来,梳妆完毕迎了出来。

秦阳站了起来,见两个妹妹的气色都好了许多,大觉宽慰,便调笑道:“哟,月儿星儿,半天不见,还是那么漂亮可爱呀。”

星儿脸蛋儿微红,她见近段时间来萦绕在哥哥眉宇间的煞气与恨意消散了许多,暗暗高兴,也就不计较哥哥的胡言乱语,轻快地小跑过来,坐到哥哥的旁边,温柔地摸摸小白狐的头。

月儿见有外人在,不好公然教xùn

哥哥,没好气地瞪了哥哥一眼,问道:“哥哥,这位是……”

秦阳这才想起站在一旁的楚熙,连忙向两个妹妹和小蕾介shào

了楚熙。

楚熙虽在昨晚就见过两个女孩儿,但那时他的目光全集中在秦阳身上,加上两个女孩儿衣衫尽湿他更不敢多看,此时见月儿星儿清丽绝俗,美得如天上的仙女般,不禁看呆了。

星儿“扑哧”一笑,道:“这位大哥怎么不说话?”她笑靥如嫣,比起神色淡淡的月儿更显得活泼纯真。楚熙不禁脸红耳赤。

秦阳见楚熙的窘态,暗自好笑,故yì

咳了两声。

楚熙清醒过来,赶紧行礼道:“楚熙拜见两位小姐。”却再也不敢直视月儿和星儿。

月儿见哥哥满脸得yì

,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回礼道:“楚大哥不必客气,我家哥哥平时做事鲁莽,还得你多加照顾。”

秦阳知她是借题发挥,教xùn

自己昨天冲动带护城队去剿灭马匪之事,只好讪讪赔笑,不敢搭话,他见天色已晚,城主府内屋子已满,便将楚熙安排到城主府旁边的屋子里居住。

两三天后,吕夷简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秦阳召集众人召开大会,公开宣bù

任命吕夷简为太阳城内堂总管,主管一切内政事宜,孟少枫改为外堂副总管,协且孟淮负责对外事宜。

吕夷简的家将家丁,除少数随吕夷简的管家丁朗返回广陵府另有安排外,全都并入到太阳城中。月儿星儿的执法队扩大为治安执法队,专司维持治安秩序事宜,并将吕夷简的家将安排入其中。

一时之间太阳城中欢声雷动。

秦阳又组织人手在桃源谷中新建了一处内堂总管府,分给吕夷简居住。

太阳城所有人等早将秦阳视若神明英雄,他一声令下,马上上传下达,迅速得到落实。

太阳城悄然完成了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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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羽翼初成

这天,吕夷简由家丁用担架抬着,和秦阳将太阳城的两处山谷走了一圈后,一并来到内堂总管府。

待得到厅中坐下,家丁送上茶水,吕夷简马上摒退左右,脸色凝重道:“主公,太阳城虽是险要,但成也险要,败也险要,它入口狭窄,兵马进出都不易,扩展极难,莫说要成为大城大邑了。我曾听家丁回报,说你有意于初一、十五在山下举行集市?”

秦阳点点头,将自己的想法又说了一遍。

吕夷简赞许道:“商人确是消息来源的好渠道,这个想法很是不错。”当他听说桃源谷中珍贵药材极多,便建议以药材营为主,打响名号,吸引商人到此处聚集,又表示要出资在山下建个临时集市,方便交yì



秦阳见他商业经验丰富,更是放心将此一应事情交给他。

吕夷简又道:“我目前在淮南各地的生意网颇大,手下家将家丁加起来约有五六百人,财物方面主公更是不用担忧。目前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人手缺乏,无论是太阳城的居民,还是兵员都实在太少了,自保都难。虽然主公想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但‘太阳城’这旗帜和口号倒是要早早竖起,不然名不正言不顺,如何可招揽来人才?”

秦阳早已在苦思这个问题,他皱眉道:“此地淮南王当权,我们悄无声息地发展还好,一旦声势大了,卧榻之旁焉容猛虎酣睡,淮南王怕是会对我们出手。我们发展再快,招揽来的人才再多,也难敌在此经营了近十年、兵精将广的淮南王。”

吕夷简沉思道:“那日主公曾问我,淮南王是否算得上一个人物。我现在便回答主公的问题。”

不提幼时秦家被毁、父母被杀之仇,光是与薛让的矛盾已让秦阳对这淮南王殊无好感,又见他居然奈何不得“黑狼”马匪,治军能力似乎颇为一般。但淮南王既能以一介草莽起义,拥军自立为王,定有他过人之处。秦阳马上凝神倾听吕夷简的点评。

吕夷简续道:“淮南王张灿原是濠州的一个大贼头,武艺高强,趁着乱世之机攻城掠地,占了淮南道,算是得了天时,可他治军不严,兵士劫掠成性,淮南的民众深受其害,后在自立为王后虽有所收敛,但兵士随意敲诈民众之事依然常有发生,加之税赋较重,百姓苦不堪言,像我们这些商人,更是被重重盘剥。”

秦阳想到与薛让等淮南军的诸多纠葛,叹道:“难怪像先生这等大才不愿与之为伍。”他放下茶杯,询问道:“若我方能得民心,夺这淮南道应该不会太难?”

吕夷简肃容道:“主公莫要轻敌,淮南王虽不算是个大人物,但淮南王手下的东南西北四路元帅都非庸人,特别是南路元帅纪禹,极有帅才,精通兵法韬略,不容小觑。据闻他有一女,更是女中诸葛,智计过人,尤胜其父,六年前年方十岁稚龄,便已上书献策‘纳人才、重农商、征海税、兴文教、肃军纪’,淮南王正是采纳了她的建议,才使得战后的淮南得已迅速恢复,也巩固了他在淮南的势力。日后若遇到此人,更要小心。除了有众多的良将,淮南王手下的兵勇也接近五十万,实力雄厚。”

秦阳心念一动,想起大半个月前在官道之上所遇到的元帅府小姐,不会刚好就是吕夷简提起的南路元帅千金吧?

见秦阳陷入沉思,吕夷简微笑道:“主公,听完我的形势分析,是否觉得这争天下的前路无比艰难?”

秦阳摇摇头,两眼透出冲天斗志道:“正好相反,越是如此我反觉得越要奋然而起,淮南王手下有如此能臣良将,民众尚且过得这般艰苦,一旦金兵入侵,我大宋的子民不知又得经lì

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苦难。我太阳城目前虽小,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只要坚定地走依靠民众、爱hù

民众的民心之路,众志成城,终会成就大业。”

吕夷简顿时肃然起敬道:“若得天下者是主公,百姓定能过太平安乐的生活。”

秦阳哈哈笑道:“说得远了,我们先想想如何度过目前的难关罢。”

两人正商议着,忽然听得总管府门外楚熙高声道:“孟队长,城主大人正和内堂总管议事,不可轻易靠近!”

孟志早就习惯了遇事直接找老大,哪里试过要通报的?当下不高兴道:“我身为情报队队长,来找城主有重yào

消息通报,你拦我作甚?”

楚熙倔强道:“孟队长,城主大人吩咐过,要我守在外面,未得城主大人的同意,谁也不可随便进去!”

孟志哭笑不得,只能道:“好好,快去通报!”

秦阳已闻声走了出来,拉起孟志道:“阿志,不要生气,先进来说。”

孟志不满地瞪了楚熙一眼,这才大步入内。

秦阳见楚熙欲言又止,便拍拍他肩膀,赞许道:“你尽忠职守做得很好,是我忘记说了,以后孟淮总管、孟少枫副总管以及各队队长有事找我,便让他们直接进来便可。”

楚熙受宠若惊,连忙答道:“遵命!”秦阳又安慰两句,这才回到屋内。

孟志见秦阳进厅,马上报gào

说,山下有数百被“黑狼”毁了家园的落难村民举家来投太阳城。

吕夷简和秦阳相视一眼,均见对方眼睛发亮。

吕夷简笑道:“看来,即使不竖起义旗,也会陆续有人来投我们太阳城。”

秦阳苦笑道:“想到这些都是同样因‘黑狼’而家毁人亡的百姓,我便高兴不起来。安置这些难民之事,还望先生多加帮忙。”

很快,随着秦阳和太阳城歼灭“黑狼”马匪之事广为流传,淮南中因马匪或兵患而流离失所的穷苦人家、周围的有志之士都纷纷慕名投奔归附。

吕夷简使人暗中运来粮草兵器马匹,并招募家将勇丁来到太阳城,壮大太阳城的力量。

短短半月间,太阳城已扩充到近三千人,其中精壮之士六百余人。秦阳将他们分别编为骑兵队、步兵队、弓兵队三个兵种大队,每队两百人,分别由孟虎、孟少枫、孟淮统率训liàn

。而原来的护城队则保持原有编制,继xù

由秦阳亲自进行精兵路线特训。

吕夷简确是内政奇才,太阳城虽是发展迅速,他建房舍、倡种植、导畜牧、明法纪、促工商、选人才,民生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随着山下药材集市的开放,太阳城周围人气旺了起来,城中也逐渐人丁兴旺,兵多粮足,羽翼初成。

这天,吕夷简见一切都走上正轨,便道:“主公,我想先回淮南一趟,安排家族迁居到太阳城之事,顺便带孟志熟悉商路消息传递之事。”他知秦阳有意培养孟志为情报头子,便不遗余力地将多年建成的商路消息传递通道、联络要诀、消息筛选方法等都一一教给了孟志,孟志平为人机智,学习又极为用心,很快便上手了。

秦阳知dào

孟志武艺不俗,叮嘱他多加注意保护好吕夷简,孟志对吕夷简也是极为佩服,暗中以老师之礼相待,自是一口答yīng

下来。

吕夷简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主公,我在广陵府中有一个忘年之交,姓包名拯,乃是淮南道庐州府人士,他年不过二十有余,但聪颖过人,为人正直,办事公道,可惜一直怀才不遇,未曾致仕,若主公有意,我可代为邀请过来。”

包拯?包青天?秦阳大喜过望,知dào

自己又可捡到个诤臣大宝贝,当下忙不迭答yīng

道:“好好,我相信先生的眼光,请务必将这包拯包先生给我请回来……不,还是我亲自去请!以示诚意!”

吕夷简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推荐才如此重视,顿时大为受用,欣然道:“好,那主公便随我们一起去广陵府,只是这城中之事……”

秦阳略一沉吟,心中已有了计较。他马上着手安排下去,暂且由月儿代理城主事宜,孟淮统领马步弓三军,自己则带着楚熙,和吕夷简、孟志前往广陵府。

孟淮听说这事,暗道机会来了,径直赶来城主府,对秦阳道:“阳儿,我有正好事托小绮到广陵府办理,你便带着她一起上路罢。”

费大夫妇、义父这三位老人都已去世,秦阳身边最敬重的长辈只剩下孟淮一人,秦阳早已将他视为父亲般爱戴,此刻见师父开口,秦阳哪会拒绝。

他见师父没多说,自然也不去多问,便应了声,说了出发的日子时辰,好让小绮提早做好准bèi

。孟淮用纸笔记下,又托秦阳多关照自己孙女儿,见秦阳点头答yīng

下来,顿时大觉高兴,马上拖着瘸腿跑去的孙女儿。

孟小绮听说这事后,兴奋得一晚都睡不着,恨不得要抱住爷爷亲上一口。孟淮一边咳嗽一边道:“小绮,可别给我丢脸,争取早日定个名份,你和阳儿之事,我老头子点头了,便算是明媒正娶,可别让的女娃子抢了先!”

孟小绮心花怒放,脸蛋儿通红,羞喜道:“谢谢爷爷!”

她这些天找不到借口亲近秦阳,又见他忙碌至极不好打扰,只好一直躲在旁边偷偷地看着意中人。想不到爷爷这般上心,专门安排了这么一个机会,她哪能不开心?

她想到秦阳曾答yīng

过她的事,捏紧小拳头,暗暗为自己打气。

第八十七章 初入广陵

这天中午,秦阳和孟小绮、楚熙共乘一辆马车,跟在吕夷简和孟志的马车后,沿着由青石板和灰砖铺成的大道,缓缓驶进了广陵这座历史名城。

在这个新宋时代,扬州改称为广陵府,辖下之地包括隋唐时期的广陵和江都两县,位于淮南道东南角,与江南东道相邻,西入长江,东可出海,乃是长江北岸重yào

交通枢纽和军事重城。

秦阳在前世曾到过扬州旅游,此时掀起车窗帘子向外望去,眼前这座数年前惨遭兵灾的古城,已恢复昔日繁华锦绣的气象,处处是朱门华屋,鳞次栉比,古色古香,行人如织,与前世所见颇不相同,不禁百感交集。

孟小绮第一次来到如此热闹的大都市,兴奋得小脸通红,只觉得处处新奇,样样好玩,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她转头见秦阳神色沉稳,不禁伸伸舌头,心道:“阳哥哥小时候便是生活在这样的大城中,我要是表现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说不定会被他瞧不起。”她怕秦阳笑话,马上端端正正地坐好,但目光依然忍不住偷偷向外瞄去。

秦阳猜出她的心思,拍拍她的小脑袋道:“小绮,这广陵府很是热闹,待得办好正事,我便带你四处走走。”

孟小绮一把抓住秦阳的衣袖,喜道:“阳哥哥你不骗我?”

秦阳含笑点点头,孟小绮捏起小拳头欢呼起来。

坐在车厢外马车夫旁的楚熙听得两人对话,便提议道:“公子你多年未回广陵,怕是不熟悉此城的路了,我给你们带路吧。”秦阳此番入城,扮作吕夷简的远房亲戚,化名林郁,故楚熙称呼秦阳为公子。

孟小绮心里暗自恼怒。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和阳哥哥两人外出游玩,谁知这楚熙寸步不离地紧跟着秦阳,半点不懂看气氛,孟小绮恨不得将他捆起来丢到另一辆马车上。

秦阳惦记着那千古诤臣、一代青天大老爷包拯,早在入城前便吩咐吕夷简先带路去寻包拯,并在路上向吕夷简详细问起了包拯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里,包拯依然出生于庐州,因为不愿花钱疏通关系,数次考科举不中,气愤之下不再参加科举考试,专心留在家中读书学文,伺奉父母。后因战乱,举家迁到了广陵。包拯爱喝茶,家境殷实,经常四处寻找好茶,因而与茶商吕夷简相识。吕夷简见他年纪虽轻,但学识渊博、聪明机智、性格耿直,甚是喜欢,两人谈国事论时政,更觉志趣相投,便结成忘年之交,常有往来。

走过热闹的主街道,马车驶入到广陵城的小巷中。

据吕夷简介shào

说,包拯家隐于阡陌小巷一处院落中,环境幽雅。

秦阳满心的期待与兴趣,兴冲冲地随吕夷简直奔包府,不料到了包拯的家门前,却见大门紧锁,门前积灰,竟似已空置多天。

孟志跳下马车,匆忙向左右乡邻一问,才知包拯父亲半月前病逝,他思念庐州故土,临终立下遗憾,要葬在家乡的土地里,故包拯一家上下人等都暂迁回庐州,办理父亲后事。至于何时归来,却没留下消息。

秦阳大为失望,吕夷简安慰他道:“主公莫急,我这便托人修书一封,说明情况,料来待得百日丧期满后,包拯便会举家来投主公。”

目前人家家逢白事,实在不宜此时登门求贤。秦阳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得嘱咐吕夷简尽快依计办理,随后一行人打道回府,到城中吕夷简的府上安歇。

吕家的庭院座同样落于巷子深处,两侧是历尽沧桑的旧门楼,马车在斑驳的石板道驶了半炷香,才来到了吕府。

吕府并不起眼,深褐的榛木大门,典雅的拾级小阶,没有大户人家常见的门前石狮子。这座宅院静静地立在巷子尽头,低调而内敛。

秦阳丝毫感觉不到这里住着点石成金的商人,反觉得是一处书香渺渺的读书人府第,不禁暗暗点头。

管家丁朗早已收到消息,早早大开府门,与一众家丁下人列队迎接。

吕夷简下了马车,由孟志搀扶着走到秦阳车前,笑道:“主公,属下家居简陋,失礼了。”

楚熙早已打开车门,秦阳与小绮相继走下马车。

他嘴角含笑地望着吕夷简,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吕先生富不外露,在这乱世中最是聪明。”

吕夷简见秦阳一眼便瞧破自己在此安居的用意,哈哈大笑,让秦阳先行:“主公请!”

秦阳微微一笑,亲自搀扶起吕夷简,与他并肩大步迈入门中。孟志紧随其后。

吕府的家丁仆人只有二十来人,俱是跟随吕夷简多年的心腹,早知主人已投秦阳麾下之事,也知秦阳此次化名林郁,以老爷远房亲戚的身份到访,见两人走进宅子,齐声行礼问好:“老爷好!公子好!”

秦阳微笑点点头回礼道:“大家好。”他虽在小山村长大,但前世乃大企业的年轻精英,又是一代咏春高手,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此刻自是态度轻松,步伐稳健,半点不见慌乱。

曾在太阳城逗留过的家丁们都满怀感激与尊敬地望向秦阳,而未见过秦阳的家丁下人们则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俊逸秀气的少年,见他虽是衣着朴素,但神色从容温和,气度沉稳超然,都暗暗心折。

但秦阳身后的小姑娘却淡定不下来。孟小绮出身小山村,第一次走进这样的富家院落,又见家丁下人们列队相迎,顿时有点心慌,手心儿都冒了冷汗,紧紧跟在秦阳身后一步远,大气都不敢透,生怕做出什么失礼之事给秦阳丢脸。

她眼光余光落在身旁的楚熙身上,见这小子居然大大咧咧从从容容半点不慌张,好胜心大盛,暗道: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这楞小子?她马上抬头挺胸,学着秦阳的样子稳步而行,这般一来,紧张的心态倒是消散了不少。

她走了好几步,才忽然想起这楚熙以前便一直生活在这庭院中,自然泰然自若,不禁大觉气馁。

小姑娘复杂的心理变化全反映到脚步之上,秦阳听得背后脚步声的变化,转头望见小绮的神色,便已猜出大概,心里好笑,左手悄悄后伸,拉起她的小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一并前行。

孟小绮在秦阳的“偷袭”之下措不及防,心脏儿几乎要蹦出胸膛,大脑“嗡”地变成一片空白,如乖巧的小狗般被秦阳拖着走,连自己何时变得同手同脚都没发觉。

楚熙见小姑娘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手脚僵硬,不禁暗暗奇道:“难道小绮姑娘生病了?一会得提醒城主大人帮她把把脉。”

随着庭园的小径往里走,目之所及,庭廊楼宇并不算华丽,占地只比寻常人家大上两三倍,与吕夷简这大富商的身份颇不相称,但假山流水处处,细草花丛道道,均极尽精巧细致。

丫环仆役安静侍立小径之旁,均躬身行礼。

及进到大厅,吕夷简的子女都出来拜见父亲。

吕夷简有四子一女,长子吕公绰,二子吕公弼,三子吕公著,五子吕公孺,女儿排行第四,叫吕尚坠。吕公绰刚满二十,已开始帮着父亲打理生意。吕公孺最小,才两岁左右,由奶妈抱着。独女吕尚坠年约八九岁,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骨溜溜地转动着,好奇地盯着秦阳和孟小绮、孟志看。

吕公绰颇有乃父之风,拜见过父亲后,又恭敬地向秦阳敬茶道:“秦公子,你是父亲的主公,便是我们兄弟们的主公,日后有何差遣,自当尽lì

。”他虽较秦阳年长几岁,却毫无瞧不起秦阳的神色,可见吕夷简平日确是教子有方。

秦阳暗暗赞许,连忙回礼。待得吕公弼和吕公著也学着兄长的样子向秦阳行礼后,吕尚坠黑漆漆的眼珠一转,笑嘻嘻问道:“秦家哥哥,我听家里的下人们说,你武功好厉害,人也聪明,我出个问题考考你好不好?”

吕夷简皱皱眉,正要开口,秦阳已微微一笑,弯下身子,摸摸吕尚坠的头发柔声道:“好呀,你尽管问,我虽然不及你爹爹博学多才,多少还会点文墨的。”

吕尚坠似早有准bèi

,马上便问道:“两个口是吕,三个口是品,那也四个口、五个口分别是什么字?”

四个口是田字,在场人人都马上能猜出来,但这五个口字,世上哪有这样的字?

楚熙和吕家几位公子满脸茫然,孟小绮也猜不出答案,她惯性地想去问秦阳,却听得秦阳转头对吕夷简道:“还请吕先生借纸笔一用。”家丁很快便拿来纸笔。

秦阳提笔先写下个“田”字,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谁知秦阳就此放下笔,微笑不语。

众人都又惊又奇,孟小绮和孟志更是惊讶不已,难道聪明过人的秦阳也猜不出来?但为何他的神情却没丝毫困窘,反似成竹在胸?

吕尚坠忍不住开口问道:“秦家哥哥,四个口你猜对了,可五个口的答案呢?”

吕夷简哈哈大笑,抚掌道:“主公果然聪明,小女拿此等简单小题来考你,实是班门弄斧。”

众人莫名其妙,吕夷简望着几个儿子女儿,轻叹口气,提醒道:“主公刚才笑而不语,便是答案了。”

第八十八章 天罗地网掌法

吕夷简又道:“说话是语言,不说话又是什么?”

到底还是吕大公子反应较快,脱口而出道:“不语,无言,语去言,是个‘吾’字?”

众人恍然大悟,五个口不就是个“吾”字?这题的确是简单至极,可在知dào

答案前,人人都会顺着惯性去想五个“口”的各种组合,反而容易忽略最简单的五口“吾”字。

吕尚坠不服气地嘟起小嘴道:“上面那题的确简单,只是用来骗骗小孩子的,我再出一题更难点儿的,你可敢再猜?”

众人被小丫头这么一说,大感脸上无光,偏偏反驳不得,听得她有更难的题目,顿时将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秦阳身上。

秦阳平时经常和妹妹玩文字游戏,对这等拆字游戏拿手至极,好笑道:“好好,你出题罢。”

此时早有家丁将“小姐在出题考秦公子”的事传了出去,大厅内外很快便挤满了家丁仆役,围观这场难得的“比试”。

吕尚坠歪着小脑袋想了好一会,飞快道:“前没有后有,左没有右有,暗没有亮有,低没有高有。同样猜一字。”

这题果然更难,在场几十人都皱眉苦苦思索,却你眼望我眼,都在干瞪眼,秦阳不欲众人难堪,拿起毛笔,在纸上写四个字后,打趣道:“吕先生,你有个好女儿,把你的祖上都好好地赞了一遍。”

吕夷简怔了怔,看到他写在纸上的字后,已反应过来,笑得差点岔了气:“主公,也就你能想到这般说法!”

众人又是莫名其妙,孟小绮好奇心起,凑上前看看秦阳手里的纸,只见上面只写着“高风亮节”两个字,不由奇道:“阳哥哥,你别打哑谜了,吕家小姐不是说猜一个字嘛,你怎么写了四个字?”

秦阳分别指着“高”字和“亮”字中间的“口”,微笑答道:“这个‘口’字便是答案。”

众人仔细一想,可不,答案确是这个“口”字!不禁大为佩服,望向秦阳的眼光也不一样了,很快有人激动地鼓起掌来,众人反应过来,也马上鼓起掌来,一时间大厅内外掌声四起。

小绮又问道:“那阳哥哥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秦阳指着“高”和“亮”答道:“两个口便是‘吕’字,乃是吕先生祖上留下来的姓氏,看到‘高’和‘亮’,最先想到的不就是‘高风亮节’?”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很快便想明白秦阳是怕小丫头事后被爹爹责罚,暗中帮着她圆场呢,都暗暗心服。

只有小丫头还不明白,她见秦阳又轻易猜出了答案,不禁嚷道:“我下面还有一题更难的,秦家哥哥你还敢不敢再来猜?你猜出来我便服你啦。”

吕夷简脸色一沉,训道:“尚坠,怎可一再对主公无礼……”

秦阳见吕尚坠被爹爹厉声训斥,委屈得眼圈儿都红了,连忙拉拉吕夷简衣袖,劝道:“吕先生有如此聪慧的女儿,我也极是高兴,难得尚坠小妹妹有如此兴致,不如就让她再出一题罢。”秦阳又转头对小丫头道:“尚坠小妹妹,如果我能猜中,你一会要乖乖帮爹爹捶背,若我猜不中,你也要乖乖帮爹爹捶背,不过我会表演个戏法给你看,怎样?”

见主公开口,吕夷简不好再反对,吕尚坠听得有这般好玩的条件,马上高兴起来,追问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次小丫头认认真真想了半炷香时间,才出题道:“为什么小狗狗过了木桥之后就不叫了?猜四个字!”

这回连吕夷简都脸色凝重起来,众人思考了半晌,都猜不到答案,不禁都望向秦阳,盼他能猜出答案。

谁知秦阳耸耸肩膀,轻叹道:“这题太难了,小狗狗过木桥后就不汪汪叫了,我猜不出来。”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知dào

秦阳又猜出来了!孟志和孟小绮早知秦阳的本领倒还好,其余人等包括吕夷简、楚熙在内都叹服不已。

偏偏小丫头听不出秦阳话里的意思,以为终于难倒了秦阳,拍着小手欢呼雀跃道:“哈哈,答案是‘过目不忘’啦!不过你能猜出前面两题已算不错了,我便勉强服你一半吧!”

众人见她天真烂漫,都不禁莞尔一笑。

吕尚坠拉着秦阳的衣角催道:“秦家哥哥,你说过要表演戏法的,快表演给我看!”

秦阳笑眯眯道:“好好,不过你要先帮你爹爹捶背。”小丫头马上听话地跑到吕夷简的椅子旁,撒娇道:“爹爹,我帮你捶背!”小手已开始在吕夷简的背上捶了起来。

吕夷简哭笑不得,但主公开了口,只能任由女儿胡闹,嘴边却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吕家上下人等见秦阳性子随和,待人亲切,不矫情不做作,在佩服之余,都对他好感大增,又知dào

一会有戏法看,哪里舍得走开。

吕尚坠急着看戏法表演,匆匆帮爹爹捶完背便奔到秦阳身前,仰起小脑袋道:“秦家哥哥,我捶完了,你快表演戏法吧!”

秦阳一直在想着表演什么戏法,此刻听得院子的槐树上传来清脆鸟鸣,灵机一动,便道:“我表演‘掌上小鸟’的戏法好不好?我让小鸟乖乖在我手里却不飞走。”

吕尚坠高兴道:“好呀好呀,可是这里没小鸟哦?”

秦阳微微一笑,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大厅中已不见了秦阳的身影,正惊愕四顾间,头上轻风拂过,秦阳已重新出现在大厅之中,双手合拢,当中传来阵阵鸟鸣。

众人听得院子里的鸟鸣声竟已转到大厅中了,才知dào

秦阳在刚才片刻功夫已从树上抓了小鸟回来。除了孟志孟小绮,在场无人见过如此惊人的轻功,脸上都露出惊骇的神色。

吕尚坠惊讶至极,急急问道:“秦家哥哥,你怎么一下子不见了,一下子就出现了?咦,你手里怎么会有鸟叫声?你哪捉来的?”

秦阳眨眨眼,道:“小鸟是变出来的,现在才开始变戏法。看好了。”

他摊开手掌,一只翠绿羽毛的小鸟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小鸟在秦阳手中老老实实地蹲着,竟不飞走。

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大厅中寂静无声,只有小鸟焦急的啼叫声。

在场众人中除了秦阳外便是孟志武功最高,他一下子想到之前秦阳曾在桃源谷远远吸花朵到手里的事,料来便是相似的道理,只是想不明白到底如何能做到。

秦阳嘴角含笑,手中内劲微微一松,小鸟扑腾着翅膀一下子飞了起来,却怎么也飞不离他手掌两寸的高度,急得拼命鸣叫。

吕尚坠乐得“咯咯”直笑,拍手欢呼道:“秦家哥哥好厉害!这戏法真有趣!”

秦阳微微一笑,见小鸟挣扎不已甚是可怜,正要放它走,忽然想起金庸小说《神雕侠侣》中有名的“天罗地网势”,灵机一动,马上转变念头,收回手上内劲,小鸟觉得吸力一消,急忙要飞走,秦阳双手翻飞,顷刻间幻化成无数只手掌,顿时将小鸟困在其中,小鸟左冲右突,始终无法挣脱他重重掌影形成的包围圈。

秦阳也是第一次玩这样的戏法,只觉得体内真气运转如意,意到气到,赤炎寒冰真气更是如丝如棉融于“混合丹功”的真气中,轻易便臻进天人合一之境,小鸟的一举一动尽皆在他的预测中,玄妙至极。

秦阳玩得性起,手掌活动幅度越来越大,包围圈也随之扩大,但掌影所至,小鸟依然被困在其中。

金庸写下这么一套神奇的古墓派武功时,大概想不到现实中真有人能从他那短短的文字描述中创出如此类似的掌法出来。

包括孟志、楚熙、孟小绮、吕夷简,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眼花缭乱,瞠目结舌。

秦阳本意只是想逗小女孩开心下,无意中却创出了金庸笔下的“天罗地网掌法”,又惊又喜又是得yì

,哈哈大笑,声震瓦顶,双手一分,放小鸟自行飞走。

过了好一会,大厅中的掌声才如雷般响起来。

众人终于明白,为何以吕夷简之大才,也甘愿赌上身家性命,投到秦阳麾下。

当刻每个人都为自己居然能有这么一个聪敏过人、武功超群,又宽厚随和的主公而兴奋心折不已。

略过晚上的接风宴事宜不表,第二天,吕夷简带孟志去了解吕家在各处的消息渠道,而秦阳则换上吕夷简准bèi

的锦衣,带着孟小绮和楚熙,去游览广陵府的名胜美景——十里瘦西湖。

秦阳首次穿如此贵重的锦衣华服,但他生性淡泊,半点也不放在心上,言行举止一如往昔。孟小绮却觉得眼前一亮,觉得阳哥哥儒雅俊俏,风度更胜往昔,不禁脸蛋微红,心中爱慕之意更浓。

三人刚踏入瘦西湖,远远便见到长堤垂柳、二十四桥、小李将军画本、望春楼、游船画舫等美丽景致点缀其中,其时已是深秋,虽少了春天时杨柳依依的绿韵,也未见后世方建的虹桥、五亭桥、徐园、小金山、白塔等古韵特色建筑,但两岸林木扶疏,湖面上波光浮影,园林建筑古朴精巧,依然形成了一幅极具魅力的天然画卷。

孟小绮初次到瘦西湖,好奇问道:“阳哥哥,为什么此处叫‘瘦西湖’?”

秦阳想起汪沆的诗,便随口吟道:“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长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他又指着清瘦含蓄、娇妍秀丽的瘦西湖道:“此瘦西湖的湖面瘦长,蜿蜒曲折,别具特色,‘瘦’只一字,尽显西湖尺水玲珑的味道。”

孟小绮崇拜道:“阳哥哥你说话总是好有诗意蕴味,我跟你学了几年书,怎么就学不来?”

秦阳好笑道:“我这不过是读书人的附庸风雅,聊发少年狂罢了,有什么好学的。”

忽旁边一女子轻声赞道:“好一首《瘦西湖》,好一句‘聊发少年狂’,我到此瘦西湖无数次,却是第一次听得如此妙句。”声音清脆婉转,极为动人。

第八十九章 紫裙佳人

秦阳闻声转头望去,离三人数步远处,一个白纱蒙面的少女悄然而立。

虽看不清相貌,但从面纱外露出的细柳轻眉,如星美眸,雪白肌肤,不难判断出是个极美的佳人。她纤肩细腰,一袭淡紫色轻纱长裙,手撑雪白的油纸伞,柔顺直滑的黑发随风轻扬,配合着身后婆娑的杨柳,碧绿湖水,如梦如幻。

楚熙和孟小绮都不禁看呆了,小绮本来对自己的相貌颇有自信,一直暗忖除了月儿星儿外不输他人,此刻见到这紫裙少女,竟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秦阳早就见惯美女,淡然一笑,从容答道:“姑娘缪赞,愧不敢当。”

紫裙少女美目凝视着秦阳,问道:“此诗乃是公子所作?诗名是否《瘦西湖》?”

秦阳不喜对外人张扬文采,便答道:“此诗乃是我无意听来,确是叫《瘦西湖》,姑娘一猜便中,真是厉害。”

紫裙少女目现奇光,打量了秦阳好一会,又问道:“听公子口音,似是广陵人氏,不知是何家的公子?”

她声音清脆动听,如灵鸟啼鸣,似是与秦阳年纪相仿,但语气中隐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秦阳居然不自觉便答道:“我姓……林名郁,字子阳,确是广陵人氏,幼时因战乱离开此地,近日方始重归故里。”他差点便要报上本名,心中微凛,马上定了定神,报上林郁之名,至于那个“子阳”的字,却是为了让孟小绮那叫惯的“阳哥哥”称谓不露破绽。

他见这紫裙少女衣饰华丽,一身贵气,似是富家小姐,却孤身一人出行,连个丫环小厮都没带,暗暗提防起来:这个女子决非寻常人家的小姐。

他又隐约觉得这紫裙少女的声音似曾在近期听过,偏一时想不起来。

此时微风拂过,秦阳五感灵敏过人,嗅到少女身上传来的淡雅花香,登时心中雪亮。

原来是她。

紫裙少女微微点头,又问道:“林公子出口成章,文采过人,可曾参加淮南王的文试?”

秦阳没听过此事,奇道:“淮南王的文试?”

紫裙少女讶然道:“月前淮南王发布王令,召开文试武试,选拔人才,此事天下皆知,难道林公子不曾听过?”

秦阳心里苦笑,我这段时间都在挣扎求存,东奔西跑,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与太阳城存亡无直接相关之事。同时他也暗暗警醒,知dào

太阳城的情报网络依然极为弱小,但愿此次孟志跟随吕夷简,能迅速组建起一个强有力的情报网,否则继xù

像现在这般盲头苍蝇般诸事不闻,哪天被人连窝端了都懵然不知。

“林公子?”听得紫裙少女又唤了声,秦阳回过神,连忙道:“谢姑娘提醒,我长期在府中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消息极是不灵通,让姑娘见笑了。”

紫裙少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劝道:“淮南王此次文试极为公平,主考官乃广陵府有名的大儒柳三变,林公子才学过人,不妨试下,说不定一举夺魁,既可得淮南王重用,又可名扬天下,光宗耀祖。”

秦阳听到柳三变之名时怔了怔,柳三变……柳永?

他心中一惊,这历史上有名的柳永大词人竟投到淮南王麾下了?

秦阳对淮南王殊无好感,便作揖道谢道:“谢姑娘告之,林郁自问学识浅薄,哪敢不自量力去参加这文坛盛事?”

忽觉有人拉自己衣袖,却是孟小绮,小姑娘正鼓着小脸,不满道:“阳哥哥,我们去那边的桥上看看吧,和陌生人有什么好说的。”她见秦阳似是和那陌生美女相谈甚欢,顿感到极大威胁。

秦阳应了声,正要与那紫裙少女道别,紫裙少女却柳眉微蹙道:“林公子,若是想游瘦西湖,此刻却不是个好时机。”

秦阳尚未答话,孟小绮已不高兴道:“这位小姐,我要和阳哥哥去那边游玩,麻烦你让开。”

那紫裙少女也不着恼,只是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二十四桥那边。

秦阳等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人头涌涌,黑压压的人群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隐约听得人声鼎沸,惊叫阵阵,似有什么极吸引人的活动。

秦阳目光如炬,已看到人群中高高竖着一面大旗,上书“快拳打遍淮南好汉,劲腿踢尽广陵英雄”两行大字,迎风招展。

楚熙大为不忿,恼道:“这擂主好大的口气,公子,我们是否去看看?”

秦阳摇手示意他莫急,转头向那紫裙少女请教道:“敢问姑娘,那边的擂台何人所设?竟如此大口气,视我广陵府无人?”

紫裙少女目视擂台,淡淡道:“此擂台乃大金国来访使团中的勇士阿曲乌烈所设,自不把我大宋放在眼内。”她语气虽不带感情,但字里行间依然可流露出一股愤恨之意。

秦阳更是奇怪,问道:“听闻淮南王手下人才济济,姑娘又说近期淮南王武试招贤,何以诺大一个广陵府,竟无人去打擂?”

紫裙少女轻叹道:“正因为武艺高强的英雄好汉多半都已投到淮南王麾下,才无可打擂之人。此次大金国使团挟怒而至,为平宋都元帅完颜斜之次子完颜直满惨死于淮南讨说法,淮南王怕惹怒大金国,下了王令要求部属上下人等不得得罪使团之人,违令者重责不饶。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何人敢去打擂?”

楚熙怒道:“这淮南王真是胆小,人家都欺上头来了,还不敢吭声!”

秦阳拉住他道:“小熙莫要说淮南王坏话,淮南王此举定有他用意。”

见秦阳发话,楚熙只得气哼哼地瞪着远处的擂台。

秦阳又问道:“平宋都元帅完颜斜之次子完颜直满何以会惨死淮南?”

那紫裙少女目光灼灼,美眸直盯着秦阳道:“不知公子有没有听过秦阳之名?”

孟小绮忍不住“啊”了一声,连忙用手捂住小嘴。

秦阳不动声色道:“秦小英雄之名我倒是听过,听说他力斩黑狼,是位难得的英雄好汉。”他语气中充满了赞誉,任谁也听不出他是在说着自己的好话。

紫裙少女点点头,道:“那秦阳所杀的并非黑狼,而是完颜斜之次子完颜直满,最近听闻他连完颜斜的侄子完颜刺莫都杀了,大金国更是震怒,此次专门为此事派了使团至广陵,要淮南王给个说法。”

孟小绮和楚熙同时脸色剧变。

秦阳也大吃一惊。靠,我上次在黑风寨信口胡扯,还真扯中了大半!他忍不住道:“这秦小英雄不是淮南王之人吧?何以找到淮南王头上去了?”

那紫裙少女又轻叹道:“金国强盛,想找个借口来索要利益财物罢了。金国已下了最后通牒,要求淮南王在一个月内送上秦阳的人头,不然便挥军入侵,将淮南道杀个鸡犬不留。”

好嚣张的金国!秦阳暗自恼怒,又问道:“淮南王可曾应允?”

紫裙少女点头道:“淮南王不敢得罪金国,日前下令,让所有人等全力悬赏通缉擒拿妄杀金国贵族、还妄称杀马匪邀功的秦阳。而且此次金国使团中还带来了大批高手,誓要击杀秦阳。”

这淮南王果然不是什么好鸟!秦阳压住怒火,大脑急转,又道:“听闻平阳王李子辉还在平阳抗金,这金兵难以大举入侵,淮南王手下兵强马壮,何需惧怕金国?”

紫裙少女握住白色伞柄的素手不由自主捏紧了,恨恨道:“江南东道的苏武王和江南西道的安乐王已结为联盟,对淮南虎视眈眈,河南道的昌平王更与金兵暗中勾结,金兵随时可绕过平阳、开封,借道河南直扑淮南,淮南王在此情势下,如何敢得罪金国?”

忽听得远处擂台处又是一阵惊呼声,中间还夹杂着惨叫声,似是擂主又再挑zhàn

者打至重伤,丢下擂台,台下观众无不惊怒大骂。

楚熙已沉不住气了,对秦阳道:“公子,我去瞧瞧这金狗有何了得!”

秦阳也是满心恼怒,点点头嘱咐道:“万事小事,切不可轻易上擂台挑zhàn

。”

楚熙应了声,匆匆向人群中奔去。

紫裙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问道:“林公子,莫非你家家丁是武艺高强之人?若是如此,还望林公子为淮南争光,出一口恶气。”

秦阳摇头道:“他只是粗识武功,勉强对付下拦路剪径之人,哪可上台挑zhàn

。”他道别道:“谢姑娘告知,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他也想去看看擂台上的情况,便拉着小绮,匆匆离去。

望着秦阳的背影,紫裙少女在蒙面白纱下的樱桃小嘴逸出一丝笑意:“原来,当日那小子便是秦阳,果有几分本事,难怪可以先我一步夺得黑风寨……”

有个衣着打扮极不显眼的行人装作无意地走近她的身边,低声道:“小姐,有急事禀告。”

听完手下的汇报,紫裙少女微微颔首道:“知dào

了,吩咐下去,从今日起,派人跟踪刚才那小子,了解他在广陵府的一举一动。随时回报。”

手下恭敬行礼道:“遵命!”马上闪身离去,观他的动作举止,便知是训liàn

有素的谍探人员。

紫裙少女遥见秦阳已挤入人群,微微一笑,莲步轻移,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第九十章 打擂

秦阳拉着小绮,挨入人群里张望,只见瘦西湖湖边有一座长宽各数丈的高台,料来是往常表演歌舞的舞台,舞台边上插着一面锦旗,黑底白字,正是那面写着“快拳打遍淮南好汉,劲腿踢尽广陵英雄”的大旗。

擂台之上两人正打得热烈,左边一人身穿家丁之服,竟是楚熙,见他满脸悲愤,大有拼命之势,秦阳顿时大吃一惊。他知楚熙为人老实,向来最听自己命令,此刻居然违背自己的命令上擂台挑zhàn

,必有跷蹊。

他又向与楚熙交手之人望去,见那汉子身穿红黑相间的劲装武士服,外披一条虎皮背心,身材足足比楚熙高了两个头,体形极是彪悍,一头乌黑散发随便用粗绳系着,给人粗野有力的印象。他高鼻深目,肤色黝黑,显非中原人士,料来便是适才那紫裙少女所提及的大金国勇士阿曲乌烈。

秦阳见阿曲乌烈在楚熙的狂怒攻击之下应对得轻松自如,出拳迅捷,举手投足皆有森然法度,起码是名三级下的高手,楚熙顶多不过一级上的高手,如何会是他的对手?

他又见台下躺着一名家将打扮的年轻人,满身鲜血,腰身扭成奇怪形状,已没了气息。

小绮认出是昨日在吕府见过的一名家将,不禁惊叫一声,小手紧紧抓紧秦阳手臂。

秦阳昨晚见这家将与楚熙相谈甚欢,料来是至交好友,此家将也曾向秦阳敬茶,宣誓誓死追随,今日竟已惨死当场,秦阳不禁心中黯然,也明白到为何楚熙愤然上擂,他是要为好友报复!

台下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秦阳急向台上望去,只见阿曲乌烈故yì

露了个破绽,引楚熙抢攻他上盘,乘楚熙抢攻之时,斜身横腿,老树盘根,轻易扫倒楚熙。

阿曲乌烈仰天大笑,左脚抬起,猛然朝楚熙胸膛踏去,他腿粗力足,眼看就要将楚熙踩得胸骨尽碎。台下众人见同胞又要惨死,都惊呼出来。

就在此时,一条人影如劲箭般疾射上台,左手双指如勾,直插阿曲乌烈双眼,阿曲乌烈反应也快,右手挥拳迎击,不料那人影右拳后发先至,直捶向阿曲乌烈的中线要害。阿曲乌烈急忙收腿后退,险险避过。

但见那人影如灵猫般轻落台上,落地无声,随即腰杆笔挺,迎风而立。

众人定神一看,只见他身穿儒生锦服,眉目清秀俊俏,竟是一名年仅十五六的翩翩美少年。

秦阳刚才上台、出指、挥拳、落地,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轻松飘逸,无论时机力度都恰到好处,极具美感,台下观众都大为惊讶,此刻又见此少年如此俊雅,风度过人,无不为之鼓掌喝彩。

秦阳扶起楚熙,见他伤势不重,便道:“小熙,你先下去,此事由我来处理。”

忽听身后急风骤起,却是阿曲乌烈兀自攻了过来。秦阳左掌轻推,楚熙身不由自被推到一边。

秦阳已斜步滑开,右手一摊一伏,尽卸阿曲乌烈的攻势。

阿曲乌烈怒吼一声,也不打话,双拳接连挥出,角度刁钻,力度沉稳,半虚半实,颇为厉害。秦阳不退反进,两步已蹿近他身边,左摊右拳,咏春拳攻守同期,抢击他胸前中线。

阿曲乌烈确有几分本事,腰身后拗闪过,起腿直踹秦阳胸膛,腿风呼啸,速度极快,远胜他的拳术。

秦阳拳法丝毫不乱,飞快收拳成佛掌轻卸腿劲,同时斜身上步,已避过攻势,左腿成横面腿,反踹阿曲乌烈的支撑腿。

阿曲乌烈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迅捷的贴身短打拳术,顿时被踹个正着,踉跄后退。

秦阳也不追击,只是道:“这位壮士,我无意打擂,就此别过。”转身就要跳下擂台。

他既从那紫裙少女那边知dào

自己已被通缉,又有金人高手潜伏左近要击杀自己,自是不想表现得太过显眼,暴露身份,适才数招尚未使出四成功力。

阿曲乌烈吃了大亏,哪里肯就此放过秦阳,怒骂一句:“胆小汉狗,大宋人全是懦夫!”他口音不正,汉语不熟,但言语极尽侮辱,台下俱是大宋子民,无不愤然大骂。

众人见秦阳武功不弱,纷纷高呼:“公子哥,要打败金狗,为我们大宋扬威啊!”

“打他!打死他!”

阿曲乌烈傲然挺立,指着台下观众大骂道:“你们这些汉狗莫要聒噪,异日我大金国挥军南下,定杀得你们血流成河!”

众人听他口出狂言,偏又知金国势大,俱是惊怒交集,无法反驳。

阿曲乌烈又指着秦阳嘲笑道:“兀那汉狗,我阿曲乌烈在此设擂三日,只有七个人敢上台挑zhàn

,俱被我打死,你知难而退,我便饶你狗命如何?”

秦阳见他嚣张如斯,霍然转身,双目电光闪动,高声道:“阿曲乌烈,就凭你那三步猫功夫,便敢在我大宋的国土之上撒野?你要知dào

,此刻你所站的这片土地依然是大宋的,以后也将一直是大宋的!我大宋子民俱是热血男儿,岂会俱怕你们金人!”

他这些话掷地有声,极有骨气,台下观众无不热血沸腾,大声喝彩。

擂台之旁还有十数名金人高手,目光全落到秦阳身上,其中一名年约五旬的鹰鼻老者端坐锦椅之上,容颜冷峻,颧骨内陷,似是金人头目,低声问了周围侍者数句,侍者打量秦阳好一会,惘然摇头。

老者冷哼一声,唬得那侍者满头大汗。

秦阳大步踏前,仰头朝阿曲乌烈道:“敢与我对拳否?”

秦阳身材不高,比楚熙还要矮上一寸,与那高大凶猛的阿曲乌烈一比,更是差距明显,阿曲乌烈狞笑道:“谁怕谁?有种便来!”话音刚落,已举起海碗大小的拳头,猛然朝秦阳头上砸来。

拳风呼啸间,竟有碎金裂石的威势。

秦阳不闪不避,举起拳头与他硬碰硬相撞。“蓬!”一声暴响,阿曲乌烈身体微晃,秦阳却被震得连退数步,脚下踉跄,跌坐在台上。

众人大惊,纷纷惊呼,孟小绮更是吓得俏脸发白,到处想找地儿攀上擂台,但那擂台有一人高,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如何能上得去,只是急得满头大汗。

台上的阿曲乌烈却是脸色古怪,呆然而立。

原来适才双拳互撞,似是全力硬碰硬,但阿曲乌烈却感到自己全力击出的拳劲如入汪洋大海,丝毫不着力,正惊讶间,从秦阳拳头处蓦然传来数道赤炎寒冰内劲,透体而入,震得他气血翻涌,一口顶在胸膛,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秦阳似是受伤不轻,坐在地上竟爬不起来,只得唤道:“楚熙!”

楚熙急步上前,担心问道:“小人在!公子没事吧?”

秦阳轻拍他肩膀,低声轻道:“我没事,那阿曲乌烈已被我震伤五脏六腑,功力失了大半,你全力出手,定可干掉他。”又指指阿曲乌烈,装作咬牙切齿愤然道:“我受伤颇重无力出手了,但不能让这金狗辱我大宋,拼了命也得干掉他!”

楚熙热血上涌,慨然应道:“得令!”快步冲上前要与阿曲乌烈相斗。

众人皆以为秦阳拼拳受伤,又见他主仆二人为了大宋的荣誉奋不顾身,都大受震撼,一时之间全场仿佛都被他主仆二人的豪气所感染,静悄悄一片。

楚熙冲到阿曲乌烈身前,双拳贯出,直击阿曲乌烈胸腹要害。他使的是少林罗汉拳,拳拳扎实,硬桥硬马。阿曲乌烈一口气没缓过来,竟来不及闪避,被他打个正着,震退数步。

台下众人如梦初醒,高声喝彩。

阿曲乌烈被打,火冒三丈,虽不明白为何身体变得如此迟钝,依然怒吼连连,挥拳扑向眼前的手下败将。

楚熙一招得手,又惊又喜,知dào

秦阳所言非虚,他想到好友血仇,更是恨意顿生,奋起全力相迎,他的罗汉拳颇有几分功力,使出来步随手变,身如舵摆,刚柔相济,尽数挡下阿曲乌烈的攻势。

楚熙大喝一声,双拳翻飞,叶下藏花、降龙式、劈山势、探马掌等绝招接连使出,阿曲乌烈内脏经脉受伤,外表丝毫看不出来,出手拳劲拳速却大打折扣,很快便招架不住,被楚熙打得节节败退,台下众人以为他是被主仆二人的气势所慑不敢应敌,更是掌声如雷。

眼见阿曲乌烈守势已乱,楚熙精神大震,窥得一个破绽,飞快上步盘肘,狠狠击在阿曲乌烈的左肋之下,打得他口吐鲜血,踉跄倒地。

“金狗输啦!金狗输啦!”台下众人在这数天来看到的尽是同胞被打败打死的窝囊情景,此刻见阿曲乌烈终于被打败,顿时欢声高呼,声威震天。

那老者霍然站了起来,脸黑如锅,怒哼一声,转身下了擂台,金人侍卫紧随其后离开。

擂台边上一名金人高手抢步上前,轻出一拳,迫退楚熙,扶起阿曲乌烈,随众人而走。楚熙见那金人高手武功不在阿曲乌烈之下,不敢追赶,眼睁睁看着他大步离去。

诺大的擂台之上,只剩下秦阳和楚熙。秦阳低声道:“快来背我,接了小绮便走,莫要停留。那伤了性命的兄弟,我自会安排厚抚重葬。”

楚熙马上依言办事,背起秦阳跳下擂台,孟小绮焦急迎了上来,问道:“阳哥哥怎样了?”

秦阳脸色发白,闭目不语,孟小绮见状急得眼泪直流。

第九十一章 纪家有女,其名霜霜

众人本来都欢天喜地,却见秦阳伤势极重,都纷纷过来探问。楚熙倒也有点小聪明,拱手道:“麻烦众位让让,我要带我家公子回家请大夫诊治!”

众人虽想知dào

这两位少年英雄的名字来历,但见秦阳伤重,均不敢拦截,马上让出一条道路,楚熙背着秦阳迅速离去,孟小绮边哭边跟在后面。

直到三人走远了,众人才开始相互讨论着刚才擂台之上那精彩的一幕幕。

很快,楚熙和秦阳打败金人高手之事便传遍了广陵,只是人人皆以为楚熙武功更高,重点传颂的对象便这个年约二十的青年家丁,使得秦阳并没有引起淮南王秘探的关注。

那紫裙少女悄然立于湖边一处幽雅的阁楼之上,长裙飘飘,飘逸如仙。

她已脱下面纱,露出玉面粉腮,雪肤朱唇,端的是个美貌至极的少女。

她一直在楼上旁观着这场擂台之斗,此刻樱唇带着淡淡笑意,轻声道:“好一个秦阳,奸狡似鬼,却休想骗到我。”

她忽然唤道:“夏辛!”

“小人在。”原本仅有她在的阁楼上之忽然出现了一条身影,低头跪拜于身后,光是这般轻功足以让人咋舌。

紫裙少女命令道:“按我刚才的吩咐行事,另外,在接到我的命令前,所有人等不得以任何形式接近我,违令者杀无赦。”

那夏辛犹豫道:“小姐,可是现在你身处危险之中,随时可能会……”

紫裙少女不悦道:“按命令办事。”

她声音并不大,却透出了惯于统率千军万马而形成的威严感。夏辛浑身一震,连忙答道:“遵命,小姐万事小心。”身影一闪,已消失在阁楼中。

紫裙少女望着楚熙背上的秦阳,嘴角逸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有他保护,区区苏武王的杀手又算得了什么?”

……

楚熙背着秦阳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放他下地,小绮奔过来扶住秦阳,泣道:“阳哥哥,你一身好武艺,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秦阳微微一笑,挺腰而立,摸摸小绮的秀发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小绮见他脸色已恢复红润,腰杆笔挺,面带微笑,哪有半点受伤的影子,顿时明白过来,恼得大叫:“阳哥哥你骗人!”小拳头拼命捶在秦阳胸膛上。

秦阳笑嘻嘻抓住她小手道:“欲要骗他人,必先骗过自己人,小绮你刚才的表现很好,现在人人都知我不敌金人高手身受重伤,就算最初有人见我与秦阳年纪相近而稍有猜测,现在也决计想不到我便是那个武功高强、力斩黑狼的秦阳小英雄。”

楚熙和孟小绮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不禁暗暗心服。

秦阳见小绮俏脸上泪痕未干,知到自己让这个小丫头担心了,心中柔情泛起,想起一首词,便轻声吟道:“老槐深巷,玉女朱门,不是寻常模样。旋浣秋衫,薄梳云鬓,韵致十分娟朗。”

词中枯黄的老槐,曲折的巷陌,美丽的少女,朱红的大门,构成一幅绝美的古代广陵风情图。

孟小绮听他居然以自己为词,词中不尽赞誉之辞,顿时又惊又喜,俏脸通红,望着秦阳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恋之意。

秦阳早知小丫头对自己的情意,轻轻帮她拭干泪水,又拉起她的小手道:“走,我带你去游游广陵府的小巷。”

三人刚走了数步,秦阳蓦然停下脚步,感觉到数道眼光正悄悄地观察着自己。

自从他体内多了那赤炎寒冰真气后,不但五感更加灵敏,原本因“混合丹功”而形成的类似直觉般的危机预感也得到了极大加强,一旦有人不怀好意地暗中窥视,他的身体便会条件反应地惊觉。

秦阳隐约感觉对方都不是庸手,皱眉低声道:“有高手跟踪我们。”

楚熙正在回头向后望,秦阳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低声吩咐道:“带我到最近的赌场,然后你和小绮趁混乱先回吕府,我甩开跟踪者便回来,我若不在,凡事听吕先生的吩咐。”

楚熙和孟小绮听他语气凝重,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小绮担心道:“阳哥哥,小心点。”

秦阳轻松一笑:“这广陵府中,能伤我的没几个人。走!”

楚熙在前带路,三人迅速来到附近一处赌场,赌场里人气极旺,处处是高声吆喝,热闹非凡。楚熙领着小绮很快便消失在赌场二楼中。

秦阳在赌场中随便赌了几把,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才施施然沿原路返回小巷中。

一入小巷,他身似轻烟,两个纵跃已翻身上了屋顶,伏于瓦檐之中。

很快便见到两个衣着打扮极为普通之人闪身跟入了小巷,左右张望,惊疑不定道:“人呢?”

秦阳料得他们定是淮南王手下,不欲打草惊蛇,悄然从屋顶遁走。

待得秦阳将身后尾随的探子尽数甩开,漫步于广陵城的小巷中时,早已太阳西斜,到了黄昏时分。夜色开始占领这座古老的大城,柔和的灯光处处亮起,颇为美丽。

明月当空,秦阳仰望着银月,又想念起家中的妹妹和小蕾、夕岚,此次离开太阳城已有两三天,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从没试过与两个妹妹分离这么久,对于早已习惯两个妹妹陪伴在身边的秦阳来说,此刻孤身一人行走于小巷中,自有种莫可名状的惆怅寂寞感。

大概我真是个恋家之人,秦阳自嘲着,又暗道:我对小绮如此好,是否也因不自觉地把对两个妹妹的思念疼爱之情暂且寄托在她身上?

他正思索着,旁边忽然传来吆喝声:“卖粉面!香浓美味的粉面!”

原来路边一个买粉面的小摊摊主在吆喝买卖,秦阳正觉腹中饥饿,便上前买了一碗,边吃边随口问道:“老丈人,你听你口音不像是广陵府人,来此地多久了?”

摊主是个年过六旬的老汉,此时生意清淡,他便陪着秦阳聊天:“来六七年了,这些年哪里都不太平,就广陵府相对安宁些。”

秦阳装作无意道:“看来这淮南王甚得民心啊。”

老汉脸色不豫,低哼一声,见左右无人,小声道:“公子,看你是广陵本地人,怎么说出这等浑话?淮南王大贼出身,哪里会真zhèng

关心我们这些小民。”

秦阳好奇道:“我在附近县城住,不住在广陵城里,故不知广陵府内详情。老丈人,淮南王若不亲民爱民,广陵府何来今日繁荣?”

老汉一边洗着铁锅一边道:“还不是因为有纪大元帅家的千金帮着治理广陵?她人生得美,心肠也好,经常向淮南王提些好建议,也亏得淮南王能听进去,才使得这里日渐兴旺起来。”

秦阳脑中闪过一个紫衣倩影,心念微动,又问道:“这纪小姐之事我也曾听闻过,确是个了不得的奇女子,只是无缘得知她的闰名。”

老汉见秦阳说纪小姐的好话,脸色顿时缓和下来:“纪家小姐名气大着呢,你听过也不奇怪,巷间有这么一句话‘淮南可数年无大王,但不可一日无霜霜’。纪家小姐的闰名,便是霜霜。”

秦阳暗暗点头,他吃过粉面,掏出银两结账,又谢过老汉,见夜色已重,便转身走返吕府。

他走了片刻,忽然听得附近屋顶瓦面之上隐有脚步声,秦阳以为又有跟踪者,急忙闪身隐入小巷暗处。

月色中,数条人条在屋檐之上掠过,身法极快,转眼间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秦阳眼力过人,在惊鸿一瞥间已看出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全身黑衣,腰佩利剑,其中一名黑衣人肩膀上扛着一个少女,淡紫长裙,乌黑秀发,隐约便是白天在瘦西湖边上所遇到的少女。

是她?

秦阳大觉惊讶,见黑衣人已远去,马上一个纵跃跳上屋顶,飞速朝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直追而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已悄悄盯上了最后那名掳着紫裙少女的黑衣人。

他轻功早已不下于那晚在封仙岭的夕岚,此刻在屋顶之上弹跳纵跃,更是无声无息,轻灵如幻影,饶是那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也无人察觉秦阳尾随其后。

无意中一个更夫路过,见着这群黑衣人,顿时怔住了,离他最近的黑衣人也不打话,手中长剑挥动,轻易便刺穿了更夫的咽喉。

更夫闷叫一声,倒地而亡。

好恨的剑法!眼见一个无辜的平民倒毙命于眼前,秦阳又惊又怒,已肯定这群黑衣人决非良善之辈。

片刻之后,那群黑衣人来到一处更为偏僻的小巷子中,闪身下地,黑衣人扛着紫裙少女推门入内,留下两名黑衣人按剑警惕地守在门口。紫裙少女一动不动,似是已昏迷过去。

秦阳耳边过人,听得两里外屋顶踏瓦之声不绝,知是又有一批黑衣人赶来,当下不再迟疑,拔出小腿刀鞘上的双刀,乘着夜色悄然摸了过去。这对双刀乃是精钢所铸,尺寸更加小巧,最利近战暗杀。此时凭秦阳的武功,刀气拳劲已可伤人性命,但秦阳在那夜与巨蟒搏斗时吃过大亏,不敢再轻易托大,便在太阳城中嘱人打造这对双刀。

近些日子投奔太阳城中的人多了,自然不乏匠人,秦阳画出双刀形状、标明尺寸,很快便有匠人连夜锻造好,亲自送到城主府,秦阳试着挥了挥,见刀身雪亮,重量大小都颇为满yì

,自此便刀不离身。从黑狼处夺来的湛蓝快刀因太过显眼,秦阳怕泄露行踪,并没带来广陵。

此时夜色昏暗,小巷中更是乌黑一片,五步之外不辨人影。两个黑衣人凝神戒备,左边那人忽觉得寒气扑面,心头凛然,他正要拔剑,但寒光掠过,咽喉已被利刃割开。右边那黑衣人大惊,秦阳右刀已快如电闪地刺穿他的心脏。

秦阳恼他们随便杀害平民,下手半点不留情。两名黑衣人武功虽高,遇到秦阳的偷袭刺杀,也毫无还手之力。

第九十二章 斗智斗谋

秦阳动作虽轻快,屋内之人居然已惊觉,“何人?”伴随着一声低喝,两柄利剑透门而出,直刺秦阳,剑qì

森然,俱是三级下的高手。

秦阳双刀圈转,两边一分一荡,已引开两剑,同时右脚穿心腿猛然踹出,“嘭!”大门粉碎,两名黑衣人被木屑震得倒飞出去。三级上高手和三级下高手,虽同是“一流高手”级别,但实力差距何等明显。

屋内黑衣人大惊,纷纷拔剑冲了过来,当先一人剑舞如霜,剑锋未至,剑qì

已扑面而来,显似不在孙榐之下,厉害非常。秦阳暗暗吃惊,哪敢怠慢,双刀幻化成重重刀影,将剑尖笼罩其中,尽卸剑锋锐气,正是从他新创“天罗地网掌法”中转变而成的刀招。

那人剑qì

受挫,竟不退反进,挺剑前伸,不顾手臂被削断之危,硬生生冲破秦阳的“天罗地网势”,直刺秦阳胸腹要害。同一时间,另外两名黑衣人手中长剑一左一右,分刺秦阳两肋,角度刁钻,凌厉无比。

秦阳深吸口气,真气滚滚流转,赤炎寒冰真气直透刀锋,刹那间刀芒大盛,左手刀柄猛然砸中当胸刺来的长剑,右手刀锋蛇形圈动,眨眼间已荡开了左右两剑。黑衣人哪料得秦阳竟厉害如斯,无不大惊而退。

秦阳脚尖一点,已腾跃而起,飞到两丈多高,凌空一个前空翻,已穿门而入,直落到屋子里。

他的目的自是去救那被掳走的紫裙少女。

紫裙少女身旁尚有两名黑衣人,见秦阳居然转眼间便已冲破拦截奔到身前,顿时阵脚大乱,两柄长剑慌乱朝秦阳刺来。

秦阳人在半空,左刀运劲斜劈左边长剑,“当!”左边黑衣人手臂酸麻,长剑脱手飞出。

秦阳同时右刀斜贴右边长剑,刀柄上的刀锷一圈一绞,寸劲透刀而发,“啪!”长剑登时被绞断。

两个黑衣人慌忙就地一滚,让到旁边,秦阳脚尖一点墙壁,双刀凌空下击,强横无匹的刀气再袭向地上的黑衣人。

其时门外黑衣人已追到,怒吼声中,三柄长剑奋不顾身向秦阳攻来。当中那人武艺最高,剑qì

较之先前更为凌厉,似是全力施为。

说时迟那时快,秦阳手中双刀如幻影飞鸿般接连挥出,悄然无声,但寒芒划破黑夜,宛如点点繁星,正是他拿手的“其快无声,灿若繁星”刀招。

此刻他功力大进,刀势更是快得不可思议,只听得数十声“叮叮叮”的刀剑相不绝于耳,黑衣人手中长剑竟被他手中凡铁双刀砍成数十截。

三名黑衣人吓得心胆俱裂,惊呼着急步后退。

秦阳耳目灵敏,已听得周围屋顶轻响不断,那十数名高手已近在咫尺。他不敢久留,飞起一脚,猛然踹在墙壁之上,“轰隆!”墙壁登时破了个大洞。秦阳一手夹起紫裙少女,飞身从墙洞中闪出,斜冲上天,掠过墙壁,刹那间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屋子里那五个黑衣人惊得目瞪口呆,竟不敢去追。

“嗖嗖嗖!”十多个黑衣人鱼贯跳到院中,见屋中同伴呆呆望着大洞,领头的黑衣人急问道:“夏辛,小姐呢?”

屋中武艺最高强的黑衣人夏辛轻叹道:“已被秦阳夺走了。”

“秦阳?你和他交手了?他武艺如何?”

夏辛苦笑道:“坊间传闻,秦阳三招便杀了黑狼,我还一直不信,以为只是流言夸大之辞,今日一见,才知不但没有夸大,反倒是小瞧他了。若他全力拼杀,莫说我,就算我们在座十数人一起上,也未必能杀得了他。”

那领头黑衣人骇然道:“秦阳竟厉害如斯?那小姐被他掳去岂不危险?我们快追!”

夏辛摇头道:“小姐神机妙算,此安排自有她的考lǜ

,我们按命行事便可。”

那领头黑衣人急道:“我方探子不是早就探出消息,有苏武王派出杀手要暗杀小姐,在此关键时候我们怎可离开小姐身边?”

夏辛目光一沉,寒声道:“小姐有令,从此刻起,若无命令,所有人等不得擅自以任何形式接近小姐,违令者杀无赦!”

在场黑衣人想到小姐平日威严,顿时噤若寒蝉,无人再敢有任何异议。

……

秦阳挟着那紫裙少女,在阡陌小巷间全力飞奔,他轻功本来就高,此刻全力施展更是快若惊鸿。

小巷中路人不多,有行人偶觉眼前人影一晃而过,定神四顾,却没看到半点人影,还以为是看花了眼。

秦阳一口气奔到瘦西湖,跳上一艘小游船,掷下十两银两,匆匆对船家道:“开船,游瘦西湖。”船家见他锦衣华服,怀抱佳人,出手阔绰,以为是公子哥儿带着女眷出游,并没在意,收下银两便撑船而出。

秦阳走进船舱,将紫裙少女小心放下,又轻探她鼻息,见她呼吸均匀,并无生命之危,松了口气。见人家姑娘蒙面纱巾早已不在,不禁细细端详起来。

这一看,秦阳顿时倒抽了口凉气,白天见她面纱蒙面已觉得是个俏佳人,此刻近距离一看更是动人心魄。

只见眼前这姑娘眉目如黛、玉面粉腮,冰肌胜雪,吹弹可破,一点红润的朱唇极是诱人,又见她身形窈窕,体态婀娜,匀称得恰到好处,此刻虽是脸色稍白,却无碍于她的国色天香、花容月颜,反更添几分娇楚魅力。

夜风缓过,拂动她柔滑至极的如丝黑发,少女淡雅的幽香透鼻而入。

秦阳不敢多看,捏起她的皓腕,纯厚的真气透入她体内,见她气息微滞,似是中了迷香一类药物,又探得她经脉未通,无半点内力,料来并不会武功。

秦阳一边导入内气,一边轻按她人中、内外关、大陵等数次穴位,不一会,紫裙少女已悠悠转醒。

她甫一睁眼,骤见陌生人,不禁惊得花容失色,蜷身后缩。

秦阳退后数步道:“姑娘,莫要惊慌,可曾认得我不?”

紫裙少女已清醒过来,讶道:“林公子?我怎会在此地?”一双美目急忙看看身上衣裳,又左右四顾。

见这姑娘一脸的茫然惊惧,秦阳心里有数,不动声色答道:“姑娘不记得了?姑娘中了迷香,被贼人所掳,我刚好路过,顺手救下姑娘,怕被贼人追杀,故带了姑娘来此船上。目前我们在瘦西湖之上。”

紫裙少女怔了半晌,才坐起行礼道谢:“谢公子搭救。”秦阳见她目光中似还带着迷惑警惕,也不在意,淡然问道:“姑娘似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又不会武功,何以孤身出门,以至为贼人所乘?”

紫裙少女答道:“我自幼便在此广陵长大,惯于一人独行,近年来淮南王主政,广陵更是平安和乐,从未听闻什么贼人,故而大意了。”

秦阳见她答得滴水不漏,便坐在船舱中,嘴角含笑问道:“白天刚说过‘有缘再会’,不料这么快又得遇姑娘,看来与姑娘甚是有缘。”他目光灼灼直盯着紫裙少女,言语中稍带轻薄之意。

紫裙少女俏脸微有怒意,淡淡道:“公子说笑了。”

秦阳有意无意问道:“对了,白天曾听姑娘提起,淮南王四处悬赏通缉秦阳,不知秦阳现在的人头价值几许。”

紫裙少女似料不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怔了怔才答道:“淮南王下的悬赏令上,明言擒得秦阳者,赏黄金百两,并没说要他的人头。”

秦阳又若有所指道:“哦,这么说来,淮南王倒无伤秦阳性命之意?”

紫裙少女面色平静答道:“秦阳倒是个难得的人才,如果愿意向淮南王宣誓效忠,大概淮南王会想办法保他性命罢。”

秦阳微微点头,转头望向船外月色,悠悠轻叹道:“月来满地水,云起一天山,何等美景,为何人们却偏偏要尔虞我诈,对这等美景视若无睹呢?”

“月来满地水,云起一天山……”听得这千古佳句,紫裙少女神色微动,似在思考秦阳话中之意。

秦阳又问道:“天色已晚,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千金,可需我护送归府?我武功虽不济,但护送姑娘回府倒还是做得到。”

紫裙少女美目闪动,轻道:“原来公子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倒是我看走眼了。”

秦阳叹了口气,道:“霜霜姑娘,你没看走眼,倒是我看走眼了。久闻你芳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确是聪颖过人,我秦阳差点便着了你的道儿。”

紫裙少女忽然笑了,她樱唇微微上翘,笑得极为好kàn

,眼中充满赞赏之情:“果真瞒不过你,秦公子是何时发xiàn

我的破绽?好让我下次注意弥补。”

秦阳也笑了,从容答道:“霜霜姑娘以身作诱饵,甚是高明,只是你并非真心想欺瞒我,不过想试探一下秦某的武艺,看看是否值得冒着得罪金国的危险收为己用,不知我是否说对了?”

纪霜霜微微颔首道:“秦公子有勇有谋,的确没让我失望。只是你为何会这般想?”

秦阳耸耸肩,动作说不出的潇洒,答道:“霜霜姑娘若是有恶意,便不会在瘦西湖畔故yì

泄漏那么多消息,引起我的警觉了。”

纪霜霜幽幽叹道:“看来心肠太好也容易坏事。”

秦阳脸色一沉道:“霜霜姑娘是否心肠好,我还需观察,但姑娘手下之人,擅杀无辜平民,却是我亲眼所见。亏得城中百姓以姑娘为荣,霜霜姑娘便是这般教导下属?”

他的话极重,纪霜霜俏脸一寒,冷冷道:“胡说八道,我手下俱是忠志之士,怎会轻害平民?何况我教导下属自有方法,不需秦公子教xùn

!”

两人怒目相对。

蓦然间,秦阳心头狂跳,一股如入罗网的危机感迅速布满全身。

听得船头船家惨叫一声,扑咚掉在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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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遇刺

此时小船正好拐到瘦西湖的一个弯道之上,茫茫夜色中,数条快船从四面八方飞快驶了过来。

快船上无数火把骤然亮起,将秦阳所在的小船照得一清二楚。

秦阳脸色微变,也来不及拔出双刀,挺身护在了纪霜霜身前。

此时几条快船上近百位弓箭手拈弓搭箭,霎时间箭如雨下,无数火点直向着秦阳和纪霜霜射来。

竟是火箭!

这些快船似是早有预谋,让两人陷身于天罗地网之中。

秦阳不及多想,一脚踢起舱中小几,挡开了前面十数支火箭,同时锦袍双袖连拂,无数旋风扫出,将射向纪霜霜的火箭尽数打落。

这突袭来得太快,纪霜霜根本反应不过来,直到此时,方始惊骇地“啊!”了一声。

秦阳本想怒问一句:“你还要继xù

试探我?”但见纪霜霜满脸惊骇不似作伪,便知决非她所布下的局。

是真zhèng

的敌人!

无数火箭继xù

疾射而至,射入船身中,马上燃起了大火。不过数个呼吸间,小船已陷入火海中。

秦阳心知此时跳船逃生不异于自寻死路,唯一的生机便是冲入敌阵,让弓箭手投鼠忌器。他猛然暴喝一声,双掌连环击出,数度凌厉的掌风不但震开了迎面飞来的利箭,更是重重击在河面上。

“砰!砰!砰!”

船头暴起无数水花,本来已停下来的小船在此冲击之下,猛然后移近丈。

弓箭手们瞄准小船射出的无数火箭登时落空。

“得罪了!”还没得纪霜霜应话,秦阳左手搂起纪霜霜的纤腰,双脚一点舱底,如飞魂幻影般斜飞而出,直扑四五丈外的一只快船。

快船上的弓箭手大惊,正要开弓射向两人,但秦阳的身法太快了,他们刚拉开弓弦,秦阳已如飞将军般从天而降,猛然坠落在船头上。

他这下暗聚全身功力,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

“蓬!”如同千斤大石砸在船头,快船体小量轻,哪里经得起这股巨力,船尾顿时翘起近六十度,快船上二十多名弓箭手和船员措不及防,一下子全被抛到半空,在落水和惊叫声中,纷纷跌落到瘦西湖。

秦阳再次凌空而起,一脚踹在快船中间,他用劲极巧,快船横飞出近丈,重新平稳地落在湖面上。

秦阳一个前空翻,轻巧落于快船上,随手将纪霜霜抛到船舱中,双掌齐击湖面,冲天水柱溅起,快船飞快向后驶出,眨眼间已冲出了包围圈。

刚才那一番攻防不过数息之间,若非秦阳反应迅捷,功力大增,两人怕是早已成为刺猬,个中凶险,远胜适才与众多黑衣人交手。饶是秦阳艺高人胆大也惊出一身冷汗。他深吸口气,双掌连环击出,掌劲所到,快船载着两人如箭般向着下游逃去。

但见两岸杨柳飞速后移,敌方快船已被远远甩在身后。

纪霜霜摔在船舱中并没受伤,她惊魂甫定,爬起来对秦阳急道:“向岸边靠近,那里有我的人!”

秦阳正待答话,又见下游数条快船迎面包围过来。

前有敌人后有追兵,避无可避。

秦阳大喝一声,一连两拳凌空击出,左右两条靠近过来的快船被隔空拳劲打得木屑纷飞,几欲倾翻,秦阳暗喜,正要补上两拳打沉它们,忽听船后数度利刃破空之声响起,急回头一看,只见四点寒芒正疾射向船舱中的纪霜霜。

秦阳眼力过人,看出是四把飞刀,对方有暗器高手!

秦阳脚尖一点地,箭般飞扑进船舱中,两袖无风自胀,挡在纪霜霜身前,四把飞刀如同撞中无形飞墙,被弹到两边。

“啵!”四把飞刀射入舱壁,刀柄兀自抖个不停,可见发暗器的人内劲极强。

秦阳的衣袖也被割破了数个口子,不由得暗暗心惊。

耽搁了这么一小会,敌方快船已围了上来。

十数条黑影从快船上凌空跃起,扑向秦、纪二人。

杀气大盛,船舱前后左右各处武器舞动的风声清晰可闻。

“哗啦!”头顶船舱竟顷刻间便被击至粉碎,两个西瓜大小的流星锤夹着惊人劲风直砸向秦阳和纪霜霜。正面刀光闪动,数把大刀交织如网朝着两人迎面劈了过来,刀气将他们全身各大要害全部锁死。左右又各有两把利剑疾刺向两人头颈要害,最厉害的是从后面攻来的高手,短刀离纪霜霜尚有数尺距离,但秦阳已明显感觉到那凛烈冰寒的杀意,刀快而无声,此使刀高手纵然功力稍逊于秦阳,也相距不远。

如果秦阳只有自己一人,尚有办法勉强撑过这轮合击,问题是他身后便是完全不懂武功的纪霜霜,秦阳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生死瞬间,秦阳体内赤炎寒冰真气与丹功真气全面澎湃爆fā

而出,刹那间已臻入天人合一之境。

银月半升,湖水微澜,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无比缓慢。

秦阳心中只有一片恬静,不喜不惧,不惊不忧,五感与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就像睁开了另一只俯视全局的眼睛,风速、流水、船体震动,以及快船周围每个敌人的攻击方向、力度、角度、破绽、乃至于身后纪霜霜带着清香的急促吸呼均全在他掌握之中。

秦阳终于动了,他双拳在一瞬间以三星锤方式同时击出数十下,道道旋风般的赤炎冰寒之劲从他拳头中迸发而出,直撞向那交错攻来的刀网,“嘭!”刀劲拳劲相碰,登时将正面的刀网瓦解,震得杀手们倒飞出去。

秦阳脚尖微微一点舱底,整个人已平仰着向后直飞而出,一下子撞倒了纪霜霜,左脚快如电闪般踢起,踢中头顶上的一个流星锤,他出脚的力度方位都妙至毫巅,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恰好引开了那流星锤的方向,使它猛然撞向旁边的流星锤。

“哐!”流星锤相撞,火花四溅,砸得船舱壁碎成粉末,眼前出现了月朗星稀的夜空。

木屑纷飞间,秦阳暴喝道:“吃我一刀!”他这一声暗运十成功力,以狮子吼的功夫发出,震得船体骤晃。左右两边攻来的剑手不由心头一颤,凝神防范秦阳的刀招,谁知秦阳只是双臂一震,咏春寸劲爆fā

,身上锦衣外袍已裂成两半,夹着劲风飞袭向他们,剑手措手不及,攻势顿时受挫,缓了一缓。

但从后面原本袭向纪霜霜的那一刀秦阳却避无可避,只得奋力一扭腰避过要害,短刀“扑”地刺入他右肩膀中。

秦阳在刀身入肉的瞬间,真气激荡而至,肩膀肌肉一沉一滑一弹,硬生生在半寸不到的距离下将刀尖卸到旁边,锋利的刀尖滑过他肩膀,拖出一条深若寸许的刀痕,鲜血四溅。

秦阳察觉到中刀处又麻又痒,知dào

对方刀刃之上涂有剧毒,一咬牙,左手两指成勾,插入刀伤处,将伤口附近的血肉抓了下来,运劲朝那使刀高手掷去。

同时左手一伸,如丝如线的真气牵引下,他尚踢在半空中左腿上绑着的咏春短刀飞快跳出刀鞘下落。

那使刀高手反应快得惊人,一着不中马上旋身而起,震开秦阳掷过去的血团,自上而下再次挥刀斜削而下。

秦阳右肩膀血如泉涌,眼看就要被短刀削中咽喉。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秦阳左手已接住了咏春短刀,刀光划过黑夜,化作一道寒芒,正正砍中短刀刀锋。

咏春寸劲再次全力爆fā

,“叮!”短刀被削为两截,那使刀高手全身一震,如被雷击,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秦阳也被对方内劲反震得气血翻涌,嘴角渗血,滚落在船舱,正好压在纪霜霜那柔软温香的娇躯之上。

刚才那生死搏斗不过是眨眼间的事,纪霜霜空有绝世智谋,但她不会武功哪里反应得过来,直到秦阳压在她身上,才再次惊叫起来。

秦阳伤势不轻,哪里还敢逗留,一手搂起纪霜霜将她抱入怀中,同时后背发劲,寸劲层层下透,木船舱底的木板顿时龟裂成粉末,“扑嗵!”两人同时落入水中。

第九十四章 湖底激战

秦阳忍住右肩膀的伤痛,挟起纪霜霜急潜而下,鲜血染红了瘦西湖的湖水。

身后无数劲力击入湖中,秦阳后背硬生生地受了两记重击,知dào

生死就在这一线,哪敢有半秒停留,他咬着牙,奋力向湖底潜去。

他越潜越深,很快,湖水重重阻隔下,敌方高手的劲力已无法再构成威胁。

听得湖面上重物入水之声,秦阳知dào

是敌方识水性之人跳水追击,更不敢怠慢,仗着体内精纯的真气,屏息静气飞快向着岸边游去。

忽然觉得怀中的纪霜霜不断挣扎,低头一看,见她脸红潮红,难受之至,这才想起人家姑娘不会武功,骤然落水极易窒息。

眼见她就要溺亡,生死危急关头,秦阳不及多想,马上俯首吻了下去,封住纪霜霜的樱唇,将仅余的一口空气渡了过去,同时双腿加速踢水,如游鱼般极速向上浮起。

数息间,秦阳已带着纪霜霜浮出水面,一手拍水一边大口呼吸空气。此处离适才那快船已有近百丈距离,隐约看到几艘快船在湖面上四处徘徊,船上人影闪动,显然还在寻追二人踪迹,又远远见得岸上人声吵杂混乱,隐听闻兵器相交之声,显是纪霜霜的人马与敌人在交手。

秦阳凭着前世记忆,依稀想起瘦西湖密集弯曲的水道中,有座人迹罕至的小岛,距离这里不过两里路左右,马上环目四顾,很快便认出了方位。

他又转头看看纪霜霜,见她早已昏迷,怕她就此窒息,左手飞快按在她胸膛上,只觉得着手处柔软舒服至极,但秦阳哪有心思动什么歪念头,暗运真气按压几下,纪霜霜吐出几口湖水,幽幽醒转过来。

秦阳低声道:“快深吸一口气,我们还得继xù

潜行!”

纪霜霜迷糊间依言吸了口气,秦阳自己也深吸了口气,再次抱起纪霜霜潜入水中。听得身后水流异响,两名敌人已逼近了过来。

他们欺秦阳受伤又要照顾纪霜霜,竟逼近至他身旁三尺方始挺剑刺过来。

秦阳见剑势来势,便知是刚才从左右两边攻来的使剑高手,他暗自恼怒,受伤的右手抱紧纪霜霜,左手咏春短刀不拦不挡,笔直刺向其中一名剑手的咽喉。

那剑手哪想到他竟使出如此不要命的刀法,慌忙回剑挡格,但短刀又尖又薄又短,破水速度远快于长剑,剑手的剑离秦阳的短刀尚有一寸,他的咽喉已被短刀刺穿了。

他睁大双眼,惊愕不已,至死依然不信秦阳一招便杀了他。

秦阳这一刀,全是凭着过人的胆识勇气、精确计算的力角速度,以毫秒之差险胜敌手。

但高手过招,所争的不过就是这一秒半秒。

与此同时,另一名剑手的剑锋已刺入了秦阳的衣衫之中,剑qì

刺入肌肤,渗骨的凉。

秦阳将全身的反应提到极致,在剑锋即将入体的一瞬间,将身体如游鱼般轻轻扭动,贴着冰凉的剑身滑了开去。

感受着那冰凉的死神之刃在身边擦过,胆大如秦阳也不禁头皮发麻。

那剑手惊骇不已,身形微滞,秦阳左刀飞快划过,已割开了他的咽喉。

这几下交手时间极短,但颇耗心力,秦阳内伤加剧,嘴角渗血。

鲜血再次染红了湖水,有敌人的血,也有秦阳的血。

秦阳见水中再无追兵,暗叫侥幸,马上全力朝那孤岛方向游去。

游了一会,眼看纪霜霜快撑不住了,秦阳赶紧将口中空气渡过去,随后悄然上浮换气。如是者三,两人方始游到孤岛之上。

这两里多的水路,换在平日不费吹灰之力,但秦阳一夜接连与强手激战,体内充沛的真气竟第一次有耗尽之感。

在接近孤岛之时,秦阳只觉得丹田发虚,一身真气几近耗尽,只能光凭着自幼锻练的体能勉力坚持。

他一手攀住岛边的礁石,累得全身发抖,气喘如牛。

他举目观察一会,缓了口气,随即用尽最后力qì

纵跃而起,向前飞起近丈高,与纪霜霜同时滚落在礁石缝隙之间的小片平地上。

此地刚好处于数块大礁石的遮掩之下,如果不是走近细看,决难发xiàn

两人藏身其中。

秦阳伤重,纪霜霜体弱,经过这么一番逃难折腾,两人俱是脸色苍白,浑身酸软乏力。

纪霜霜气喘吁吁,忽然奋力一把掌打在秦阳脸上,怒道:“你刚才竟敢轻薄于我!”她俏脸由白转红,尽管明知秦阳是为了救她,但这姑娘家从小便被人当成郡主般尊敬爱hù

,从未被人如此冒犯过,加上她脸皮较薄,自然羞怒不已。

秦阳不闪不避,硬生生吃了她这一把掌,“啪!”的一声,脸上顿时红了起来。所幸纪霜霜疲极,这巴掌打得虽响,力度却不大。

纪霜霜反倒吃了一惊,怔怔道:“你怎么不躲开?”

我有力qì

难道会任由你打?秦阳知dào

遇到这样的事和人家姑娘讲道理也是白搭,咧嘴苦笑下,努力挣扎着要爬起来。

纪霜霜这才发xiàn

他嘴唇发白,右肩的伤口触目惊心,不禁惊呼一声,急切问道:“秦阳,你……你怎么伤得如此重?”

“死不了!”秦阳咬紧牙,奋力坐了起来,他右肩伤势极重,加上大量出血,觉得头昏眼花,眼前发黑,只想就此躺下大睡一场。

但他知dào

,自己一旦躺下,就永远别想再起来了。

秦阳发了狠,用力咬在嘴唇上,唇破血流,满口血腥,顿时精神一震,他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伤药,口复外敷,又费力撕下衣襟,匆匆包扎伤口止血。

这一连串动作做完,他已累得浑身冒虚汗,摇摇欲倒。

纪霜霜想起秦阳在适才那生死搏斗中舍命相救,又见他脸上那红肿的掌痕,咬咬樱唇,挣扎着爬起来扶住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你……莫要乱动,受伤了躺下多休息。”

秦阳轻轻推开她,深吸一口气,盘腿而坐,低声道:“敌人随时可能寻到这里,我要运气调息尽快恢复功力,你暂时不要打扰我。”

说完,秦阳闭目凝神聚气,不再出声。

纪霜霜静静地坐到一边,凝视着他年轻俊逸,却写满坚毅的脸庞,心里思潮起伏,回想着关于秦阳的所有传言:十一岁开设免费学堂、十五岁大败孙榐、击杀黑狼、刀劈城墙、智夺黑山寨、建立太阳城……

哪一个传言说出去,都足以震撼淮南。

眼前这么一个看似手无搏鸡之力的少年,便是这么多传奇故事里的主角?

可是自己两次诚意相邀,这家伙却都拒绝了,真是不识抬举。若是跟在自己身旁,凭他的才能,异日登坛拜帅、威震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一向高傲的纪大小姐恨得银牙紧咬,蓦然间,她脑海里闪过不久前两人在湖水中数次嘴唇相接的情景,不禁脸染红晕,马上用衣袖拼命擦起樱唇,但在生死迷糊间那温暖有力的臂弯和那人生中首次两唇相碰的奇异触感,却是怎么也忘不掉。

秦阳丝毫不知身边的大小姐心里转着千百个念头,他心中一片空明,全神贯注于调息运气中。

随着他的凝神聚会,在意念牵引下,很快,他体内残余的一小股真气已开始慢慢重新聚集起来,特别是那赤炎寒冰真气,更是如湍湍细流,滋润着他全身经脉,又似与他体内流淌着的血液相辅相生般,浑身暖洋洋,说不出的舒服。

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混合丹功的修liàn

之中,恍如老僧入禅,周围风浪呼啸,禽鸟怪鸣,他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可苦了纪霜霜,她虽聪明绝顶,又曾统率过千军万马,可终究只是个年轻少女,此刻她又冷又累,周围却是漆黑一片,只听得风浪如怪兽咆哮,不远处孤岛之上禽鸟怪叫,哪能不害p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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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击掌为誓

纪霜霜不由得蜷缩在冰冷的礁石一角,月光之下,只见秦阳身上衣服慢慢变干了,头顶慢慢形成了一团白气,如云雾之状,越聚越大,隐见数道赤红之光及一道冰蓝之光夹杂其中,包裹着秦阳全身。

雾气滚动了半晌,秦阳微微张口,随着他的吸呼,雾气随即慢慢消失,却是被他通过口鼻重新吸回体内中。

纪霜霜不懂武功,只觉得秦阳惊讶莫名,却不知是秦阳所修liàn

的混合丹功渐臻化境的迹象。

本来秦阳体内的赤炎寒冰真气乃是灵狐巨蟒之血带来的,与他自幼修liàn

的丹功真气截然不同,就算秦阳努力修liàn

,两者想要融合也得花上好几年的时间,但今晚他真气耗尽,重新凝聚的丹功真气便与赤炎寒冰真气共生共长,一点一滴地凝聚起来。

随着秦阳真气的不断回复,赤炎寒冰真气与丹功真气的融合度也越来越高。

在此时此刻,体内的灵狐巨蟒血中所含的灵气才彻底与他融合,再也不分彼此,而那赤炎寒冰真气,也与他那混合丹功的真气融为一体,成为世上绝无仅有的奇特内劲。

看着看着,或者是太累了,纪霜霜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阳睁开眼睛,周围依然一片昏暗,但皓月当空,月光如银纱般倾泻而下,万道银光铺洒在粼粼湖面之上,蔚为奇观,绚丽至极。

约莫已是三更时分。

他微微伸了伸懒腰,正要站起来,只觉得背后柔软温暖,转头一看,却是纪霜霜倚在他身上,娇息细细,睡得正香。

秦阳怕惊醒她,便保持着原姿势不动,观察四周环境。见两人正身处礁石空隙之间,离孤岛不过数丈距离,凝神倾听,瘦西湖岸边人声沉寂,那群杀手似是已离去。

秦阳松了口气,暗叫侥幸,又轻轻活动了一下右臂,只觉灵活自如,肩膀上的伤势竟似已痊愈了大半,忙解开绷带一看,原来血肉模糊的伤口已长出新肉、结痂愈合,不禁又惊又奇,往日被黑狼刺穿的肩膀仅养了半个月伤便好了大半,已算是快得惊人,这次不过区区数个时辰,更是快得不可思议。就算自己的伤药再有奇效,也没可能好得如此之快。

秦阳隐约感到自己身体正发生着某种神奇的变化。他深吸一口气,暗运真气游走全身百脉,发xiàn

体内真气也与往日颇为不同。

最初他的真气里夹杂着赤炎寒冰真气,虽是相辅相成,彼此并不相容,此刻却是水与胶融,不分彼此,使得混合丹功的真气隐含了可寒可热的两种属性,极为奇妙。

秦阳暗暗称奇,忽觉得背后佳人动了动,似是醒了过来,便回头望去。

皎洁的月光辉映下,纪霜霜睡醒惺忪,娇美的脸庞上满是一种刚睡醒时的慵懒,特别是那粉嫩红润的樱唇,份外诱人。

秦阳想起之前自己居然数次亲吻这姑娘的樱唇,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时事态危急,他心怀坦荡,并没丝毫旖旎心态,此刻回想那动人的触感,却是心神荡漾,连忙移开视线,稳住声音问道:“霜霜姑娘你醒了?”

纪霜霜醒转过来,听得秦阳声音竟在耳边响起,发xiàn

自己依在他身上,不禁玉脸微红,慌忙移开到旁边,匆忙整理一下仪容,才问道:“你的伤怎样了?”

秦阳收敛心神,转过头微笑答道:“无甚大碍,谢霜霜姑娘担心。”

“鬼才担心你。”纪霜霜又想起之前的事,气哼哼说着,却见月光之下,秦阳脸色红润,容光焕发,一双虎目神蕴异常,丝毫看不出身受重伤的样子,不禁惊讶问道:“秦阳,你的伤势已好了?”

秦阳含笑点点头:“好了大半,这还得感谢霜霜姑娘。”

纪霜霜不自觉开口问道:“你谢我什么?”

秦阳哈哈笑道:“谢霜霜姑娘不杀之恩,之前我伤重毫无还手之力,你只需拔出我的刀,想取我性命易如反掌,又或者发出信号唤来帮手,我秦阳也只能束手就擒。以霜霜姑娘的聪明才智,这点小事难不到你吧?”

纪霜霜哼了一声道:“莫要误会了,我非是以怨报德之人,昨晚你舍身救我,我就算要擒你,也不需乘人之危,量你区区一个毛头小子,哪能逃得出我手掌心?既然我早晚要将你收到账下听令,怎会轻易便杀了你?”

秦阳听她说得充满自信,不由得好胜心起,仰首道:“那好,我秦阳便等着霜霜姑娘凭真本事来擒我,若你有本事逼得我走投无路,我降你又如何?”

纪霜霜眼中奇光闪动:“此话当真?”

秦阳压根儿不信这丫头片子能让自己束手就擒,便骄傲道:“男儿一言,千金难易。”

见纪霜霜一双漂亮的妙目骨溜溜地转动,不知在打着什么坏主意,秦阳心中微觉后悔了,盛名之下必无虚士,这鬼灵精的丫头能让吕夷简和广陵城中上下人等如此敬服,必有过人的智谋,自己可别真阴沟里翻船,着了这小丫头的道儿。

他连忙问道:“霜霜姑娘,若是你擒我不得,又该如何?”

纪霜霜可不吃他这套,装作一脸无辜道:“一次不成便再擒几次,你总会落入我罗网。”

靠,这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算珠打得真响。秦阳也不是吃亏的主,马上满脸不屑道:“人道纪霜霜姑娘聪明过人,智计无双,原来也不过如此,竟不敢与我相赌。”

纪霜霜明知他在使激将计,但她自幼便统率千军万马,斗智从未输过,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性子,此时不禁怒道:“哼,你要赌什么?”

秦阳一见计谋得逞,装作惊讶道:“霜霜姑娘莫非有胆与我相赌?”

纪霜霜见他装腔作势,恨得咬牙切齿,哼了一声道:“赌便赌,谁怕谁?”

秦阳心思急转,马上打蛇随棍上道:“好,我们以三月为期,若三月之内你不能使我束手就擒,或者反被我所擒,便要降我,听我调遣,终身不得叛我,这赌约谁也不吃亏,怎样?敢不敢赌?”

纪霜霜半点不肯吃亏,道:“不行,要改下,你若输了,也要永远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听我调遣,终身不得叛我!”

她话一出口,忽然发xiàn

那句“永远留在我身边”极有岐义,不禁脸蛋儿微红。秦阳却没听出来,他举起手掌道:“好,我们击掌为誓。谁若反悔,天地不容!”

纪霜霜白了他一眼,举起玉手,与他“啪啪啪”地击了三下掌。

见秦阳一脸奸计得售的表情,纪霜霜心里不爽,恼道:“此刻我手里无兵无将,你不会想从此刻便开始吧?秦大英雄。”

秦阳嘻嘻笑道:“我向来不占人便宜,这赌约自是等我们渡过此劫难再开始。”

纪霜霜又哼了一声,想起一事,便问道:“昨晚我还没问你,你是何时察觉我的身份?”

秦阳嘴角泛起笑意,似是回想两人相遇之时的事,道:“从一开始便知dào

了。昔日官道与霜霜姑娘一别虽有些时日,无奈我鼻子一向较为灵敏,记性又向来不错。”

纪霜霜一怔,微叹道:“原来是我的气味露了马脚。我还以为你未见过我容貌,对话也不多,便想不起我来了。”

秦阳调笑道:“当日赠水之恩未报,那小玉瓶尚在我手中,怎会轻易便忘了霜霜姑娘?”他习惯了调戏家中两个漂亮的妹妹,与美女相处便总不自觉地调戏一下。

纪霜霜俏脸一红,气哼哼道:“胡说八道,你知欠我情义,为何我邀你助我你却屡次相拒?”

秦阳咳了两声掩饰过去,道:“一事还一事,霜霜姑娘手下不缺能人勇士,但我身边的亲人却少不得我。何况今晚救了姑娘一命,也算是还了这情义。”

第九十六章 越级挑战

纪霜霜眼眸转动,狡辩道:“谁知dào

今晚是你救了我,还是你连累了我呢。我可没杀黑狼,也没杀金国元帅的公子。”

秦阳皱眉道:“那些杀手的目标乃是霜霜姑娘,这事你自是心知肚明。那伙杀手未必就此罢休,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说出来好让我心里有数。”

纪霜霜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大概是江南东道苏武王的人吧,据闻他手人有个擅使短刀的高手李晖、还有个使飞刀的暗器高手杜荣最是厉害,昨晚袭击我们的杀手中,应该就有这两人。”

秦阳想到昨晚的激战,兀自心有余悸,他微叹了口气道:“霜霜姑娘你既身系淮南一派的安危,怎么又支开了平日保护你的高手?若是昨晚那十数个‘掳走’你的高手尚在,那些杀手轻易也伤不了你。”

纪霜霜眼露笑意,得yì

道:“他们怎及得上秦公子武艺高强。”

秦阳知dào

被人当枪使了,不由恨恨道:“你倒是把我当免费保镖了。”

纪霜霜含笑道:“那日在官道之上,秦公子不是曾说要报答我?这次保护我又何妨?男儿一言,千金难易。”她咬着秦阳说的话,秦阳虽是善辩,一时也耍赖不得。

秦阳正要答话,忽然脸色骤变,手一伸,小腿刀鞘里的双刀已吸到手中。

纪霜霜见他脸色凝重,顺着他的眼光望去,顿时也变了脸色。

明月斜照,但见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一个黄袍道人衣袂飘飘,正从远处踏波而至,光是这一份绝顶轻功,已足以让人心寒。

秦阳倒抽了口凉气,他近来虽是轻功大进,可离“一苇渡江”的境界尚有极大差距,更别说这种凌空踏波的超绝境界了。光从这轻功判断,来人起码也是第四级“绝顶高手”的级别,怕是未必在自己师父天冲道长之下。

秦阳不禁苦笑道:“霜霜姑娘,你惹的怎么净是这些了不得的大人物。”

纪霜霜脸色发白道:“江南西道的安乐王竟能请动龙虎山的宗主张天师?”

龙虎山的宗主?秦阳凝神细看,已认出此人乃月前在封仙岭所遇到的那龙虎宗掌教,顿时手足发冷。那夜的两剑之威至今还在他心中留着不可磨灭的恐惧。

秦阳垂下双刀,叹道:“霜霜姑娘,这次怕是没法子保护你了。”

纪霜霜咬咬牙,用力推了推他,低声道:“你快走吧,此事与你无关。”

秦阳察颜观色,知dào

这个小丫头并非在耍诡计,确是不想拖累自己,心中微微一动,又想到她昔日赠水之恩。

这小丫头的心肠倒真不算坏。

他凝视着黄袍老道踏波而至的身影,暗道:难道自己就一辈子在这绝顶高手面前抬不起头?

他想起师父天冲道长所言:“一旦你对某个人产生恐惧,便永远也无法超越他。”

又转头见纪霜霜满如死灰,似是束手无策,不禁豪气顿生。

他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我与他有师门恩怨,也有个人旧怨,就算我想逃,估计他也不肯放过我。”

凭着那老道的眼力,自己是天道门传人的事怕在封仙岭上便早已暴露了。

纪霜霜惊讶地转头,见秦阳已飞身跳上了礁石之上,双手持刀,迎风而立,腰杆挺得笔直。

他那锦衣外袍已在船上撕破,此刻身上只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窄袖交领罗长衫,腰束黑色武士带,脸色一片平静。

秦阳缓缓闭上了眼睛,天人合一之境瞬间提升到极致,心中再无胜负生死。

刹那间纪霜霜有种奇妙错觉,秦阳就像自古至今就立于那礁石之上般,竟似与月光、夜风、礁石融为一体。

而龙虎宗掌教,黄袍道人张天师,也在同一瞬间抵达了两丈开外的礁石上,悄然而立。

秦阳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如月光一般波澜不惊。

张天师有意无意地望了秦阳一眼,目光便落到纪霜霜身上,朗声道:“小姑娘,你真会躲,让我找了半个晚上。有人要请你相见,跟我走罢。”

纪霜霜脸色苍白,咬牙道:“安乐王以何条件请动张天师大驾?我愿以五倍报酬,望天师高举贵手,放我们一马。”

张天师冷笑一声,似是懒得再与她说话,目光转向秦阳,缓缓问道:“你是那晚天道门的小子?灵狐呢?”

感觉不到杀气,一股无形无质却让人无从躲避的剑qì

已瞬间笼罩着方圆数丈的区域。

秦阳身上迎风摆动的罗长衫忽然便静止了,似被这股无法抗衡的压力凝固在一起。

秦阳岿然不动,不卑不亢,如镜中之月水中之花,带着赤炎寒冰属性的丹功真气遍布全身,淡淡答道:“是。灵狐已死于巨蟒之口,你怕是要失望了。”

张天师脸色一沉:“灵狐乃我龙虎宗花了无数人力物力才寻得之千年灵兽,却因你这小子而失之交臂,还害得我数名弟子葬身巨蟒之口,你万死难辞其咎。”“咎”字一出,那剑qì

骤然转寒,杀气森然笼罩全场。

纪霜霜虽是躲在秦阳身后的礁石缝隙之中,她身上的衣衫本来就未干,此刻更是遍体生寒,不由得担心地望向秦阳。

看来巨蟒已被龙虎宗所杀。秦阳依然神色不动,淡然道:“灵狐乃天赐灵物,非有缘人不可强求,妄求者必遭遇天谴。张天师,你武功已到如斯境地,又何需再以灵狐来提升功力?”

他身上的丹功真气完全转化为赤炎属性,溢体而出,在月光照耀下,赤焰的火红色隐隐遍布全身,凛为奇观。

张天师脸色微变,阴沉道:“原来灵狐血中灵气被你所得。”

秦阳微微一怔,暗道:“昔日我重伤将死竟能复原,果真是夕岚耗尽灵气救我?”

张天师厉声低喝道:“别以为你得了灵狐灵气便可与我为敌,那晚看你身法轻功,师从天冲贼道?”

秦阳想到夕岚舍身相救,想到家中的两个妹妹在等着自己,又想到小蕾小绮和太阳城,雄心顿起,眼中斗志熊熊燃烧,夷然不惧道:“我乃天道门第三代传人,天冲道长座下大弟子,秦阳!张天师乃我师父平辈,能与你一战,虽败尤荣,胜则大善!”

张天师心中微凛,想不到这小子居然敢主动挑zhàn

自己!

从刚才起他便觉得眼前这小子深不可测,就如一泓潭水,表面波澜不惊,却难知深浅。特别是他立于礁石之上,身心似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以张天师的修为境界,竟也窥不出他的破绽,此刻见他昂首挺立,如同一柄亘古便铸于礁石之上的利刃,硬生生将自己散布出去的杀气分割了开去,更是让人吃惊不已。

张天师隐隐感觉,今日若不除此子,日后必在大患。

他冷哼一声,左袖轻拂,一股旋风骤然掠过秦阳身侧,将他身后的纪霜霜吹起,摔到数丈外的小岛上。纪霜霜惊呼一声,很快便爬了起来,并没受伤。

秦阳居然连手指都没动一下,似是看透了他不想误伤纪霜霜的用意,轻声说道:“霜霜姑娘,赶快躲起来,免得受伤。”

随即他双刀一挺,凝视着张天师,淡淡道:“前辈,亮剑吧!”

“好你个秦阳。”张天师眼中杀机顿生,冷冷道:“杀你这等小辈,何需用剑!”

声落人至,以右手食指作剑指,幻化出无数变化,凌空向秦阳刺了过来。

秦阳不闪不躲,待得剑指剑qì

刺到身前三尺时,忽然如同蓄势已久的弹簧般,飞快纵跃而起,凌空飞起两丈高,再如苍鹰般飞速下扑,双刀刀身迸发出赤焰般的火红色,借着下扑之势直削剑指。

张天师眼露奇光,剑指再生变化,幻化出无数剑影,如霜剑qì

大盛,宛如惊涛拍岸,汹涌澎湃,瞬息间已封死赤焰刀气的所有进攻与防守退路,逼秦阳与他实力相拼。

第九十七章 生死之斗

秦阳见他剑指奇妙莫测,以天人合一之境也无法完全窥清它的轨迹,殊难抵敌,一咬牙,凝聚起十成功力,双刀使出“大巧不工,更胜奇峰”,无边刀意汇聚成点,猛然与重重剑影直撞到一起。

“哐!哐!哐!”刹那间冰蓝色的剑qì

与赤炎的刀劲接连相撞,竟爆fā

出如金石互击之声。

双方顷刻间已互拼数十下,秦阳只感觉双刀如砍在坚硬无比的金刚钻之上,被反震得半身酸麻,不禁大骇,剑指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重重剑影压力大增,如山般直轰过来,秦阳冷喝一声,双刀幻化为无数红芒,以“其快无声,灿若繁星”的刀意,配合“天罗地网势”竭力相迎,每刀都与剑指斜斜相接卸劲。饶是如此,数十刀一过,剑指依然冲破了“天罗地网势”的包围,直刺向秦阳咽喉。

秦阳避无可避,只得双刀交叉一错,硬挡这一记。

“嘭!”气劲交击声暴响,秦阳如触电般浑身剧震,被震得倒飞而出。

秦阳一个后空翻,勉强跃落于两丈外的礁石之上,但脚下轻浮,竟差点站不稳。

他嘴一张,已喷出了大口鲜血。身上淡黄色的罗长衫处处破损,数道剑痕清晰可见,鲜血直流。

三级上的“一流高手”遇到四级上“绝顶高手”,差距何止云泥。

张天师傲然挺立于礁石之上,但他脸色决不好kàn

,右手食指竟微微发抖。

他原来还抱着将秦阳生擒活捉,想办法吸取他身上的灵狐灵气的念头,故而刚才只用了六成功力,但凭他堂堂龙虎宗掌教,六七十年的修为,竟不能将这个小辈一举击倒,反被他近百下赤炎刀气入侵手指经脉,怎能不叫他吃惊忌惮?

秦阳一抹嘴边的血迹,依然神色不变,双刀再次摆出问路势,毅然道:“再来!”

纪霜霜躲在大石之后,忍不住大声叫道:“秦阳!莫要逞强了,你打不过他的!我跟他走便是了,你退下!”晓是她足智多谋,此刻在压倒性的实力差距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秦阳充耳不闻,只是淡淡重复一句:“再来!”

纪霜霜这才发xiàn

,秦阳这小子冲动起来,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只急得直跺脚,她离两人有七八丈远,中间又隔着湖水礁石,凭她这么一个身娇体弱的姑娘家,就是想冲过来拉开秦阳也做不到。

这下连张天师也暗暗佩服这小子的韧性与坚毅。他眼中的杀意却更盛了,此子不除,日后武学修为怕是不可限量,须得及早铲草除根!

他冷笑一声:“找死!”

话语间,左手食中二指俱成剑指,斜劈而出。

招式平淡至极,但那无双剑qì

汇聚成两把巨大无比的长剑,以劈天开地的霸道气势狂劈过来,声威惊人,足以让任何一流高手产生无法抵御的颓废感,束手待毙。

秦阳全身头发衣衫俱被剑qì

吹得乱扬,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这才是四级上“绝顶高手”的真实实力!

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秦阳暴喝一声,将全身功力催至极限,经脉甚至已产生出膨胀欲裂的剧痛感。

赤炎的气焰刹那间包裹着他全身。

然后,秦阳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另一双“眼睛”。

霎时间,天地俱静,天人合一的境界急速攀升,直达前所未有的至境,秦阳的心中恍如开了天眼般,清晰无比地勾划出两把“大剑”的去势与力度分布。

他脚步轻移,以精妙的咏春步法配合天道身法,如幻影般连晃数下,以毫厘之差险险避过了两道惊天动地的剑qì

,随后一跃而起,右手咏春短刀轻轻挥出。

张天师万万想不到秦阳竟能闪过自己这两下剑qì

,要知以他的修为境界,挥出的两下剑qì

强横无比,笼罩方圆十数丈,剑qì

所至金石俱碎,哪还需什么花招妙招,光凭威势便足以震慑世上绝大多数的高手。

秦阳竟脸无惧色地躲过了!

这毛头小子的心性意志竟坚定如斯!

当他看到秦阳挥出的那一刀时,更是大吃一惊。

秦阳的这一刀似是随意挥出,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又似暗合天地间至玄至妙之道,准确无比地击中了食指“大剑”去势的最关键力角,硬生生地改变了“大剑”的轨迹,使它与中指的“大剑”相撞,斜斜劈到了旁边的礁石之上。

剑qì

猛然击在礁石之上,“轰!”的一声巨响,坚硬的礁石刹那间粉碎为无数石屑,湖水也被劈成两半,掀起数丈高的水浪,漫天水点如雨般直洒下来。

张天师衣袖轻拂,已将洒近他身上的水滴尽数震开。

待得水雾散尽,礁石四周已看不见秦阳和纪霜霜的踪影。

张天师心知秦阳虽勉强挡开了剑qì

的去势,但被剑qì

反噬之下,不死也重伤。

考lǜ

那小子的韧性,多半是拖着重伤的身体带着纪霜霜趁乱潜水逃命了。

张天师大怒,刚才那一击已用了他八成功力,居然还是未能将秦阳击杀,此事一旦传了出去,他张天师颜面何存?

他暴怒之下,拔出宝剑,惊天动地的剑qì

纵横而出,竟将方圆数十丈的湖水、孤岛、礁石尽数劈为粉末。

眼见两个小辈十死无生,周围再无任何声息,张天师才恨恨地回剑入鞘,身形一闪,落于瘦西湖水面之上,踏波而去。

张天师并不知dào

,秦阳和纪霜霜就潜在他脚下大礁石的最底部,他剑qì

强横无匹,唯独脚下的礁石在攻击范围之外。

……

秦阳不停在做着诡异的梦,一会梦到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在孟家村的经lì

不过只是场虚幻;很快场景转动,眼前茵茵绿草一望无际,夕岚抱着双膝坐在草丛中,一双大眼睛温柔如水,凝视着他轻声道:“小弟弟,我一直在等着你呢。”

一会又梦到了两个妹妹都在担心地唤着他:“哥哥,哥哥!”特别是星儿,满脸不安,拼命想地拉住他。

随后,小绮、小蕾、义父、费大夫夫妇都先后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秦阳隐隐觉得自己正徘徊于生死边缘,心中充满了对生的留恋,忍不住唤道:“星儿……月儿……夕岚……”

却觉得喉咙干涸,只勉强发出嘶嘶的声音。身体更是丝毫不受控zhì

,真气乱蹿,一会如落入火炉,一会又似坠入冰库,时热时冷,全身所有经脉肿胀裂开,痛苦不堪。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体内真气终于开始重新凝聚,循着他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缓缓流动,默默地自动修复着他胀裂的经脉血肉。

秦阳嘴一张,淤血猛喷而出。隐约听得有个女子惊叫了一声,他还没听清楚是谁的声音,又再次晕迷过去。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首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淡雅花香,意识才慢慢清醒过来。

眼前是一张雪白的帐子,身上盖着真丝绒被,温暖舒服至极。

听得旁边一个女子惊喜唤道:“小姐小姐!秦公子醒过来了!”

秦阳循声望去,见是一个身穿绿色婢女服饰的美女,颇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

接着,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少女已闻声冲了过来,俏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关切问道:“秦阳,你醒了?感觉好些没?”声音极是清脆动听。

少女眉目如黛、玉面粉腮,冰肌胜雪,特别是两片红润的朱唇诱人至极,正是纪霜霜。

见她脸带倦意,睡眼惺忪,脸上还有衣服的褶皱印痕,似是刚趴桌而睡。

秦阳勉强笑笑道:“还好,应该还活着。”

纪霜霜轻捶他一下,嗔道:“这不是废话?难道你以为和我一块死了?”

她的粉拳自然是又轻又软,但秦阳全身经脉俱损,也被打得浑身发痛,他咬牙忍着,见纪霜霜手臂上也扎着绷带,便问道:“霜霜姑娘呢,你伤势如何?”

纪霜霜见他关切地盯着自己手臂上的绷带,心中微觉欣喜,答道:“我不过是被碎石击中擦损的皮外小伤,没什么大碍。”她瞥了秦阳一眼,心道:有你这么舍命护着,我哪会受什么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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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个人隐私

秦阳点点头,奋力想要坐起来,但全身酸痛发软,挣扎了几下,又重新跌回床上。纪霜霜连忙按住他,急道:“你伤势未愈,不可妄动。”

一旁的俏婢插口笑道:“秦公子,你也不知dào

自己先前伤得有多重,小姐听说你伤重难愈时都急哭了。”

纪霜霜俏脸一红,怒瞪俏婢道:“小宝,你胡说些什么?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原来这俏婢便是昔日官道中取玉瓶清水给自己的“宝姑娘”,秦阳心中感动,轻声道:“谢霜霜姑娘担心。”

纪霜霜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已逐渐恢复红润,心中欢喜,却依然哼了一声道:“谁关心你了,你和我有赌约在,我怎可以让你就这样死了?我要你输得口服心服,从此在我身边听我调遣。”

秦阳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望望四周,见自己身处一个典雅的小室中,处处布置得极为用心,弥漫着淡雅的花香,似是女子闺房,不禁惊讶问道:“这是哪里?”

他隐约记得自己抱着纪霜霜钻出水面后,又奋力奔了几里路,最后终于力竭伤发,昏倒在一处园子中。料来应该是纪霜霜想办法将自己救到此处。

俏婢小宝抢着答道:“这里是广陵城郊,我家小姐的一处秘密居所,平时基本上没人知dào

。连请来给你治病的大夫都得蒙了眼才可带过来。”

纪霜霜又瞪了她一眼,训道:“多嘴!”

纪霜霜的手下极畏惧她,可小宝似是与纪霜霜关系极好,半点也不害pà

,只是笑嘻嘻地伸了伸舌头。

秦阳见两主仆的对话有趣,笑道:“那还真得感谢霜霜姑娘救命之恩。”

纪霜霜晶莹雪亮的眼珠一转,微笑道:“这回不是感谢我不杀不擒之恩了吧?”

秦阳想起此前与她的对话,不禁莞尔一笑道:“这次是真心真意,感谢你救命之恩。”

“之前果然是虚情假意么?”纪霜霜哼了一声,又道:“你不必谢我,本来要不是你救我,我前几晚早已或死或被抓走了。何况,你能复原,皆是你自身的原因,大夫说你伤重难治,随时便死,根本不敢下针施药。”

小宝似乎也是个鬼灵精的丫头,故yì

在一旁插口道:“话虽如此,小姐,要不是你逼着大夫下针施药,又亲自帮秦公子喂药换伤药,秦公子怕还是大难难逃。秦公子向你道谢是应该的。”

她还故yì

向秦阳眨眨眼,大有讨赏之意。

纪霜霜被她道破,脸红耳赤,气急败坏地推她出了屋子:“走走,莫在这里胡说八道,再不走我就撕了你的嘴,别以为和我从小长大便有恃无恐,我纪霜霜说得出做得到!”

“知dào

啦,你和秦公子两个好好相处吧。”小宝笑嘻嘻地逃掉了,走前还细心地关上门扉。

她走前这么一说,反倒弄得纪霜霜和秦阳都不好意思起来。

两人你眼望我眼,脸上都尴尬不已。

窗外秋风吹来,轻轻在两人之间流动,小室中静悄悄的,气氛极为暧昧。

秦阳也算是常在花丛中游走之人,此时居然有点讷讷的说不出话。

纪霜霜轻轻走了开去,坐到床前的椅子上,也不看秦阳,兀自辩解道:“你别听那坏丫头胡言乱语,她的话当不得真。”

秦阳心里雪亮,嘴里却道:“自然了,霜霜姑娘乃是堂堂元帅府千金,秦阳不过乡村小子,哪值得姑娘如此相待。”

纪霜霜哼了声,脸色稍霁:“知dào

就好。要不是你曾舍命救我,我才懒得理你。”

这姑娘还真心高气傲得很,尤甚于我家月儿。

纪霜霜见秦阳没回话,转头见他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俏脸微红,嗔道:“你看什么呢?”

秦阳想到家中两个妹妹,思家之情涌上心头,轻叹道:“你性子有点像我家妹妹,看到你便忍不住想起她。”

纪霜霜似是想起什么,心情大好,“扑哧”一笑道:“你这个恋妹的哥哥!在睡梦中也唤着星儿、月儿。我还没见过有人这般想念妹妹。”

她笑语嫣然,小室中原本暧昧的气氛顿时变得轻快起来。

秦阳脸皮虽厚,此时被人当众揭破也不禁老脸微红,问道:“我真在梦中叫着星儿月儿?”

纪霜霜含笑点点头。

秦阳辩解道:“我自幼与妹妹们一起长大,感情深有什么奇怪的?”

纪霜霜又道:“还有夕岚。这夕岚又是哪家姑娘?我倒是不知dào

。”

秦阳尴尬道:“是我家中养的小狐狸。”

纪霜霜掩嘴笑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家里的小狐狸。月前在官道上拦我车驾,便是因小狐狸渴了,秦公子冲冠一怒为狐狸,确是天下少有。”

这丫头好一张利嘴,秦阳被她戏弄得哭笑不得。

纪霜霜有意无意道:“对了,上次张天师说起过灵狐……”

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秦阳连忙咳了两声,绕开话题问道:“这么说,你是知dào

我妹妹叫星儿、月儿?”

纪霜霜似笑非笑道:“秦公子,你祖籍广陵,爷爷秦睿,官至庐州知州,父亲秦昕,母亲张氏,家中有三个妹妹,分别叫秦如月、秦如星、秦如云,你八岁那年因为战乱流落到孟家村,九岁半遇到你师父天冲道长,学得一身武艺,十一岁开始办免费学堂,人称‘小秦老师’,是个小有名气的神童,连欧阳教谕都想收你为弟子……”

靠,你是查户口的啊!三妹妹秦如云我都想不起来了,你居然也知dào



秦阳哭笑不得,无奈道:“纪大小姐,你这算是侵犯我个人隐私了吧?”

“个人隐私?”纪霜霜没听过这个词汇,颇觉新鲜,问道:“个人隐私是什么意思?”

秦阳见这个原本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变得平易近人,干脆耍起赖来:“我只知dào

你叫纪霜霜,却不知dào

你小时候的往事、秘密,这些往事秘密就是个人隐私!我不管,你知dào

我这么多个人隐私,我也要知dào

你的个人隐私!”

纪霜霜没想到他会变得如此厚脸皮耍赖,不禁啐了他一口,脸红道:“休要胡说八道,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小时候的往事、秘密凭什么告sù

你。再说你身上的秘密多着呢,我知dào

的不过是皮毛。”

秦阳心中一凛,正想蒙混过去,纪霜霜已拿起桌上咏春双刀,美眸中奇光闪烁,问道:“比如,你这双刀形状奇怪,我便从未见过。”她见秦阳开口要说话,截断道:“莫要说以我不懂武功、不识武器来搪塞,我自幼便翻阅百家之书,普天下的武器,除了你这双刀,我还没多少是不认识的。”

秦阳被她挡住话头,只能苦笑道:“这双刀是我设计的,你还想问刀法么?也是我自创的,天下只此一家,你不知dào

也属正常。”

纪霜霜眼睛一亮,打量了他半晌,忽然红唇微动,吟道:

“村外破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她声音清脆动听,吐字清晰,极有感情,将陆游这首诗的韵味表达到淋漓尽致辞。她顿了顿,叹道:“秦公子天资过人,十二岁便能作出如此绝妙的长短句,想来创出奇刀和刀法也是可能的,我纪霜霜自愧不如。”

秦阳干咳数声道:“我那时年少无知,随便写下,见笑见笑,哪里入得霜霜姑娘法眼。”

纪霜霜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还要再问,秦阳连忙苦着脸打断道:“天色不早了,我饿了,霜霜姑娘能否赏碗白饭?”

纪霜霜“啊”了一声,嗔道:“都怪你,害我只顾着说话,都忘了此事。”

她伸手探探桌子上的白玉陶瓷盅,喜道:“这粥还温热,正好用来打发你这馋猫。”她拿起旁边一个玉碗,小心地揭开盅盖,盛了一碗粥,端到秦阳面前,坐到床边,轻声道:“秦大少爷,能自己吃么?”眼中满是笑意。

秦阳见人家千金小姐亲自端了粥过来,哪有不打蛇随棍上的,马上装作全身无力状,继xù

苦着脸可怜巴巴道:“能否麻烦霜霜姑娘动动玉手,给我这可怜的病人喂上几口稀粥?”

第九十九章 共枕

这性子高傲的大小姐似是看破了他的装模作样,却不知为何只是掩嘴一笑,便用汤匙勺起粥,递到他嘴边。

广陵府里元帅家的千金小姐居然亲自喂粥!

秦阳赶忙张口含住汤匙。

纪霜霜见他孩子气的动作,哪里像个统率一方的城主,不禁扑哧地笑了起来。

但温热的粥水入口,秦阳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这粥怎么带着烧焦的苦涩味,宝姑娘的厨艺也太差了吧……

纪霜霜见他神色,收起笑容,哼了一声道:“这粥是我熬的,怎么?秦公子不满yì

?”

原来如此!

秦阳哪敢多说,赔着笑脸道:“好吃,好吃!我要多吃些!”

纪霜霜这才恢复笑脸,细心地喂他吃了两碗粥,见他舒服地闭上眼睛,忽然笑道:“秦公子,你便不怕我在粥里下毒?”

秦阳睁开眼睛,调笑道:“纪大小姐亲自煮好还喂我吃的,就算是毒药我也吃下去。”他学医多年,有毒没毒一嗅便知,自然心里有数。

纪霜霜似是窥破他的心思,俏脸微红,嗔道:“胡说八道,你精通医术,自是知dào

这粥里有没有毒。”

吃过粥,秦阳的精神好了起来,他见外面天色大亮,便问道:“霜霜姑娘,我昏迷多久了?”

纪霜霜答道:“有三天两夜了。”

“三天两夜?”秦阳暗叫糟糕,吕夷简、小绮他们不知自己情况,怕是会急坏了。他咬紧牙关,不顾全身疼痛挣扎着便要起身。

纪霜霜慌忙过来扶住他,急道:“你干嘛?有什么急事?”

嗅着纪霜霜身上动人的幽香,秦阳精神一振,道:“我有朋友尚在广陵城中,我这么久没回去,怕是会极担心我。”

纪霜霜眼中闪过一丝恼意,松开手,淡淡道:“哦,是那个一直跟在你身后的小美人么?是你相好的姑娘?”

秦阳本来半倚着她柔软的手臂才勉强坐起来,她一松手,顿时又倒了下去,这么一折腾,痛得他全身冒冷汗。他苦笑道:“她叫孟小绮,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纪霜霜满脸怀疑,哼哼道:“我看不止如此关系吧,那个小姑娘看你的眼神可不是青梅竹马那般简单。”

秦阳没好气道:“她是我什么人与你何干?”

纪霜霜顿时语塞,忽然恼羞成怒道:“自然与我有关,日后你输了便是我的手下我的人,我有权干涉你与谁相好。”

秦阳也怒了,瞪着她道:“日后霜霜姑娘若是输给我,当心我不让你嫁人!”

两人都是性子高傲之人,谁也不肯让步,再次怒目相视。

就在此时,小宝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大叫道:“不好了,小姐!”

纪霜霜正一肚子气,不悦道:“有什么事大惊小怪?我好着哩!”

小宝“扑哧”一笑,又连忙收起笑容,急道:“我远远见到老爷的车驾往这边来了,怕是片刻便到!”

纪霜霜脸色大变,问道:“平时我爹极少到这里来,今天怎么来了?你还看到有哪些人相护?”

秦阳心里也一个“咯噔”,纪家的老爷?莫非是那传说中极有帅才的南路元帅纪禹?

小宝似是早知小姐会这般问,飞快答道:“只有老爷的贴身家将随从,不过我见徐凡那坏家伙也一并来了。”

“徐凡?”纪霜霜脸色不豫地点点头:“那家伙不是被打发去马房了吗?”

小宝低声道:“我也不知dào

,好像是不少人向老爷求情……”

纪霜霜哼了一声,正要再问。

秦阳功力恢复了五六成,已远远听到百丈外脚步声错杂响起,便苦笑唤道:“霜霜姑娘……”

纪霜霜目光落在他身上,脸色微变,转头对小宝道:“小宝,快和我一起将他搬到衣柜藏起来,被我爹看到就完了。”

她话音刚落,小院处便传来一个洪亮爽朗的声音:“霜霜,爹爹来了!快出来迎接!”

纪霜霜脸色霎时变白:“来不及了!”

她一眼瞥见桌边地上还有秦阳带血的衣物,连忙和小宝七手八脚收好胡乱塞到衣柜里,随后一咬牙,竟然钻入秦阳的被窝中,低声嗔道:“死人,快往里面移过点,一会缩在被窝里莫要出声,不然被我爹发xiàn

,我可保不住你!”

秦阳这辈子从没想到居然会遇到如此像狗血言情剧的事情,哭笑不得之下,只好依言勉强挪动伤躯,往里面移了数分。

但觉纪霜霜温香柔软的娇躯紧紧贴在自己的右臂之上,特别是手背刚好贴到一处特别柔软圆润之物,似是人家姑娘的香臀,秦阳不禁心跳加速。

纪霜霜似乎也相当紧张,全身僵硬绷紧,又羞又怒低声道:“你如果敢乱动手动脚,我一定会杀了你!”

秦阳见她不顾女儿家的名声也要保护自己,心中感动,柔声道:“霜霜姑娘,秦阳决不会冒犯你,放心好了。”

纪霜霜听他温柔至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更是脸红耳赤,哪敢看他。

小宝已机灵地帮着整理好账子,然后飞快奔出了房间,到前厅相迎。远远听到她行礼道:“婢子小宝,拜见老爷。”

纪禹的声音越来越近,听他问道:“霜霜呢?怎么不见她出门迎接?”

小宝语带担忧道:“小姐生病了,无法下地。”

纪禹脚步声加快了,焦急道:“霜霜病了?什么病?重不重?”说话间,他已推门大步走了进来。

秦阳心中一凛,从纪禹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可判断此人武功不凡,南路元帅果是名不虚传。

小宝连忙赶过去拦住纪禹道:“老爷,不要太靠近小姐,小姐现在身体虚弱,见不得阳光,也受不得风寒。”

纪禹一把抓住小宝问道:“霜霜是什么病?怎会如此严重?”

小宝犹豫一下,低声道:“女子每月必来的例事,小姐这次比较严重……”

纪禹顿时明白过来,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我就奇怪她怎么几天没回家,一直都在这里?”

秦阳在被窝中听到这个借口,差点笑喷出来,拼命忍耐之下,身体都微微抖了起来。

纪霜霜又羞又恼,这小妮子怎么偏偏要编这个谎出来!她感觉到秦阳的笑意,恼羞之下伸出玉手,狠狠掐了秦阳手臂一下。

秦阳吃痛,却不敢叫出来,只得勉强反手擒住她的玉手,不让她继xù

作恶。

纪霜霜小手被他紧紧握住,更觉羞怒,正要挣脱,纪禹已轻声走进她的闺房,坐到小桌前,关切问道:“霜霜,睡着了?爹爹来看你了。”

纪霜霜顿时不敢乱动,她尽量蜷起身子,使得真丝绒被隆得高些,挡住身后的秦阳,装出有气无力的声音道:“爹,女儿没事,只是身体……抱恙,无法行礼。”

纪禹道:“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回家里,有你娘亲帮忙照顾着,总比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

纪霜霜只好小声答道:“刚好在此时遇到这事,走不动……”

她感觉秦阳的手轻轻地握住自己,似是在安慰感谢,心中一荡,不由自主地反握住他的大手。

纪禹心疼道:“傻孩子,这时就该让小宝回家找你娘亲来照顾你,怎么可一个人在这偏僻之处受罪?”他见桌上放着粥,又道:“光吃这粥怎么行,我回头让人拿燕窝羹过来。”

纪霜霜听爹爹说得真挚,心中感动,眼圈微红道:“娘亲身体也不是很好,不想让她担心奔波,何况有小宝陪着……”

秦阳感觉她小手微颤,知她在为不得不对至亲亲人说谎耍手段而内疚,心中也涌起一股愧疚与感动。

这丫头还真是个好姑娘。

纪霜霜又问道:“爹爹,你来寻我,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纪禹沉吟道:“一来是见你久未归家,担心你便来瞧瞧,二来是我接到王爷王令,准bèi

要出兵了,本想寻你同往,此时你身子不便,我便自己去好了。”

纪霜霜装作强打精神的样子,勉强要坐起来道:“出兵?所为何事?外敌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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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覆城之危

纪禹见她语带关切,连忙道:“霜霜,莫要紧张,你身子不便快躺下。”

见纪霜霜重新躺下,他才笑道:“放心,不是攘外,是安内。金国又派使节来催王爷交出秦阳人头,王爷听徐凡汇报秦阳在六合县建了个太阳城,招兵买马图谋不轨,故令我出兵剿匪,防患于未然。”

纪霜霜感觉秦阳浑身一震,知dào

他担心太阳城安危,连忙劝道:“爹爹,莫要着急,太阳城易守难攻,没数万大军怕是难以攻陷,此刻苏武王和安乐王都在一旁虎视眈眈,此举不妨再议。”

纪禹得yì

大笑道:“哈哈哈,霜霜你这几天都在此养病,故而有所不知,近日徐凡来报,他已获得确切消息,秦阳此时已离开了太阳城,太阳城群龙无首,不过区区数百兵士,大军一到,里应外合,轻易便可破城!”

里应外合?太阳城中有细作!秦阳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惊骇,留心分析着他话里的每一个字。

纪霜霜皱眉道:“爹爹,徐凡此人心术不正,我已下令将他调往马房养马,他竟敢违抗我命令?”

纪禹大手轻挥,嘱道:“霜霜,你虽有统兵之才,智计百出,但御下过严是你最大的缺点,你要知dào

,压得越狠,反弹越大,宽厚待人,才能与兵士亲如一家。”

纪霜霜听出似是爹爹取消了自己的调令,微觉不悦道:“爹爹,女儿管教下属自有道理,淮南军多数出身草莽,军纪不明,若不严加约束,淮南王与爹爹你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便会毁于他们之手。”

秦阳虽关心太阳城的情况,希望纪禹父女多说些军情,但此时听得纪霜霜之言,也不禁暗暗点头。纪禹的治军观点也没错,却不适用于当前的乱世。乱世之中,义军多半出身草莽,军纪松散,为害百姓,影响极坏。矫枉必须过正,才能彻底整顿军纪,先严后宽,才是最佳良药,这也是秦阳在太阳城中的治军方略。

同时他也想到太阳城中混入细作之事,不由得心中凛然,看来自己在组建情报网的同时,也要警惕被敌方的情报网浸透,特别是像是这样的内应,在关键时候可以影响到一场战争的走向。

又听纪禹轻敲桌面,缓声道:“军中俱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又多数是你的长辈,岂可随便军纪处之?我领军十余年,战无不胜,靠的便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之情,而不是冰冷死板的军规军纪。”

纪霜霜正要再劝,纪禹道:“霜霜,你身子不便,我也不多打扰你了,我这便回营,点齐兵马,明日午时出兵,待得攻占太阳城,擒得秦阳家眷,我们便可布下天罗地网,秦阳那小子就算武功再高,也只能乖乖授首。”

纪霜霜听爹爹的意思竟是要击杀秦阳,芳心一颤,急道:“爹爹,秦阳乃难得人才,杀了可惜,不如收为己用更好!”

纪禹奇道:“霜霜,你见过秦阳?何以这般说?”

纪霜霜暗道,他便在我身后,怎么没见过?嘴里却答道:“秦阳十一岁开设免费学堂、十五岁大败孙榐、击杀黑狼、刀劈城墙、智夺黑山寨、建立太阳城……哪样是随便能做到的?如此人才,如能收到账下,爹爹不就多了一员大将?”

纪禹沉吟道:“嗯……只是徐凡曾汇报说,这秦阳曾为了一个小姑娘,擅杀我军军士,又曾带着村民冲击县城,此子狼心野心,怕是养不熟,反噬其主。”

又是徐凡!听得徐凡这般诋毁秦阳,纪霜霜心中不知怎的忽然便窜起了一股怒火,忍不住出声道:“爹爹,小人之言怎可偏听偏信?你未见过秦阳,怎知他便是狼子野心?”

纪禹从未见女儿这么维护一个外人,讶道:“霜霜,你也未见过秦阳,怎么帮着他说话?”

秦阳捏了捏纪霜霜的小手,纪霜霜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咳嗽几声,轻声道:“我也曾派人打听过秦阳的消息,觉得此人虽诡计多端,卑鄙无耻,但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未做过什么坏事,爹爹若能擒得他,不妨多加了解再行决定。”

喂喂,纪大人小姐,你确定你是在为我说好话?我又什么时候卑鄙无耻了?秦阳哭笑不得。

纪禹素来颇听女儿的劝告,便点头道:“好吧,难得见我家霜霜这般为一个人说好话,我若擒得他,自会详加审问,如果的确是个人才,会破例向淮南王举荐。”

他听纪霜霜低声咳嗽个不停,便道:“霜霜你多休息,我迟些吩咐家里的老婆子过来照顾你。我军务在身,先走了。”

纪霜霜与爹爹道别后,便一言不发,躺在榻上,连被秦阳握住的手也忘记抽出来。

秦阳也没在意,他整颗心思都已放到太阳城的安危上,不断盘算着计策。

直到小宝过来,轻声道:“小姐,老爷和徐凡都走了。”

纪霜霜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一红,连忙挣脱秦阳的手,掀被下榻,整理仪容。

秦阳也回过神来,挣扎要坐起来:“霜霜姑娘,大恩不言谢,此刻我太阳城身处危难当中,我要马上回去,着手准bèi

防守事宜。”

纪霜霜轻咬樱唇,红润诱人的朱唇上印出一行细小整齐的牙痕,劝道:“我爹爹估计会带数万兵马前去攻打太阳城,你不如开城投降,免得为城中人民带来血光之灾。”

秦阳淡淡道:“投降了,就能保证城中百姓不受欺凌?昔日六合县城之外,薛让的亲兵射杀无辜百姓,估计也没受到任何惩处吧?”

纪霜霜想到淮南军的军纪,长叹一声道:“活着总比死去要好。”

秦阳霍然抬头,一字一句道:“有时,屈辱地活,还不如痛快地死!”

他捏着拳头,眼中闪着慑人的杀气,缓缓道:“太阳城是我的家园,孟家村已被马匪毁了,我不能再让我的城民流离失所,任人欺辱驱赶屠杀!何况我的妹妹们都在那里,她们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决不会让任何人动她们一根头发!”

这个冲动倔强不惜命的死人!

纪霜霜望着他倔强至极的表情,想到前几晚他硬要与张天师死斗也不愿弃己而逃,心中百感交集,沉默了好久,才轻声道:“那你总休息多一会,恢复体力再走罢。”

她语气淡淡听不出感情,但秦阳却听出她的关切之意,想到两人数度同生共死,她又细心照顾自己,不由得柔声道:“谢谢你,霜霜。”

也不知他是故yì

还是无意,省却了“姑娘”二字。

纪霜霜也不知是注意到还是未注意到,轻轻点了点头。

秦阳不再说话,他盘膝而坐,运气调息,寄希望于自己融合了灵狐灵气的身体能更快复原。

黄昏时分,静坐了半天的秦阳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双虎目电光闪动,脸色已恢复了平日红润,伤势竟已痊愈大半。他轻轻一按被褥,如灵猫般轻盈下地。

纪霜霜早已命小宝去买来男子衣物,秦阳也不客气,匆匆换上,又整理好自己的双刀,随后大步走出了这间典雅幽静的房间,穿过前厅,来到小院里。

纪霜霜默默跟在他身后:“我领你去官道,你还需yào

回广陵一趟?”

秦阳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静静地走了好远一程,都没说话。

脚步虽不快,终究走到山坡上,山脚便是官道。小宝远远跟在两人身后。

秦阳没回头,轻轻说了句:“霜霜,我走了,但愿不在战场上相见。”

他身影飘飘,顷刻间已奔到官道。

纪霜霜一咬银牙,大声道:“秦阳,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准bèi

,两天后我就助爹爹攻打太阳城!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赌约,我会全力破城,若你为我所擒,便要降我,终身为我所用!”

秦阳依然没回头,脚步却停了下来:“霜霜姑娘,太阳城是我的家园,只要我秦阳尚有一口气在,谁也攻不破!你也莫要忘记,若你被我所擒,也要降我为我所用!”

话毕,他施展轻功,朝着广陵府方向飞奔而去。

纪霜霜站在高坡之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跺跺脚,转身对小宝道:“明日一早发信号,召夏辛和江老带齐人马来见我,后日午时,我们便启程赶往太阳城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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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末感言 愿以热血酬知己

敲下这些文字时,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春雨。

望着窗外昏暗的夜色,蓦然发觉离最初发布本书已过了两个月。两个月,六十天,似乎只是眨眼间的事,又觉得无比漫长。书中的主角,已从最初的九岁孩童,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少年城主,而我,也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三月时,本书A签了,上过裤衩推,点击急剧增长过,收藏数从个位突破到两位然后站上了三位数,看书的朋友多了,评论也多了,打赏也出现了。

而在不知不觉间,本书的字数也迈过了三十万字大关。

前面的剧情里生活小事很多,主要围绕着“亲人”与“家”的羁绊而开展的,如上面所说,书中的每一个主角每一段剧情,都是倾注了我无数的感情与心血凝聚出来的。只有经历过一个人的孤单寂寞冷,才会明白“亲人”与“家”的重要性,这本书归根到底,便是一个少年保家卫国的故事,至于争霸天下、还乱世一个安宁,不过是结果,而非原因。

码字的确是件寂寞的事,特别是像我这样写得很慢的人,有时甚至会觉得很痛苦。与那些两三个小时码出万字的大神小神不一样,我每天最多只能码出两章五六千字,而且往往是花了七八个小时码才出来的。对大多数章节,我都会反复修改,确保没什么剧情逻辑错漏,没什么错字、错标点,并偶尔根据各位兄弟朋友们的建议稍作调整修改。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因为想不到剧情关键点而痛苦,会因为考虑细节逻辑而纠结,会因为要埋下伏笔而苦苦思索。我写的虽是架空历史,但总体还是要符合宋朝的历史,每天翻阅着宋史,研究当时的民俗人文,思考角色的性格决定他们的言行思想。有人说:网文而已,至于么,逻辑合理性什么的见鬼去吧,爽点,爽点才是最重要的,小白文就行了!我笑笑,有时写书的人总会有着莫名的坚持与倔强。清高也罢,愚蠢也罢,我写出想写的故事,有人喜欢,我会很高兴,有人不喜欢,我也不愿强求。

题外话不多说,梦想之路再寂寞,我也会坚持码字、不断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和写作速度,朝着梦想大步前进。

未来我会努力地把剧情的节奏写快些,爽点多些,矫情少些,亮点多些,爱情刻画更细腻些,让越来越多的读者朋友喜欢我书中的人物、故事。

非常感谢收藏这本书的二百八十多位兄弟朋友们,感谢看完再闪、逝去-独舞、巴狴墨菲狄拉、蘆丁四位兄弟的打赏,感谢伴侣人生、木子云儿、钱辰枫、星宇龙小侠、外星观光团、以后拿命爱自己、mark82128、眼泪妹妹、大萌泽、米娅、大姨妈灌血肠、法师电闪、兜小苑、书友140413040435193、几狂、像个人类、Dream冰恋、azure、nmk、ery……以及其他没能提及、没有留下过名字的兄弟朋友们,正是你们的包容与认可,一直默默给予支持、鼓励和投推荐票,使我每天坚持着、用心地去写好每一个字。

写好写完这本书是我的梦想,梦想的路上有你们相伴,我很欣慰也很骄傲。按着大纲,离本书完结还有很远的路,但即使只有你们这二百八十多名兄弟朋友的支持,我也会坚定地写完这本书,完成我的梦想,让主角们有个美好的结局。

岳飞在第一卷说过:“唯以热血酬壮志,尽将寂寥洒疆场。”

我在这里说:“愿以热血酬知己,尽将寂寥洒文章。”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兄弟朋友们的支持与鼓励,第三卷“翩翩少年郎,跃马踏淮南”,即将开始更新。

路不在脚下,而在心里。

希望未来的路上,有你们继续相伴前行。

且行且珍惜。

<第二卷完>

第一百零一章 运筹帷幄

清晨,六合县连绵数日的秋雨终于暂且停歇下来,太阳城瞭望台上的守兵把脑袋探出去,惬意地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

蓦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太阳城的宁静,正在伸懒腰的守兵怔了怔,抬头望见三骑马正急速沿着城外的石径直奔向太阳城。

他慌忙将手移到示警钟前,待看清来人相貌,便松了口气:“原来是孟志队长。”

城门守军显然也远远认出了来人,喊道:“是孟志队长!开城门。”

绞石盘迅速转动,太阳城两扇刚建好没几天的厚重铁皮大门缓缓开启。

孟志与身后两名身穿连帽大衣的骑士减速穿过城门,勒住缰绳。城门两旁十余名兵士立即肃立行礼:“孟志队长好!”

孟志扫视一圈,问道:“今日谁当值?”

“是我,孟志队长好哇。”守门的小队长孟松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他与孟志是好朋友,彼此颇为熟悉。

孟志低声向身后一骑报gào

道:“老大,都是自己人。”

那骑士点点头,轻拍马上前,掀下头上的衣帽。

孟松看清来人相貌,大吃一惊,立即下跪敬礼:“城主大人,属下失礼了!”

余下两骑赫然是秦阳和楚熙。

秦阳认出他是守城队里的精英,过去是孟家村里的猎人,曾和自己一起杀过马匪,因表现出众已晋升为小队长,点点头吩咐道:“孟松,从此刻起,关闭城门,无我的命令,任何人等不得出入太阳城。”又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孟松脸色微变,肃然道:“得令!”马上下令紧闭城门。

秦阳拍拍他的肩头,重新披上衣帽,带着孟志与楚熙直奔城主府。

小蕾正好在城主府外打扫落叶,见三马疾驰而到,先是吃了一惊,待看清是秦阳后,小脸蛋便露出了羞涩的笑意:“老师,你回来啦。”

秦阳踏鞍下马,柔声道:“回来了,小蕾这么早就起来打扫?”小蕾点点头,过来要帮老师牵马,楚熙连忙飞身下马,抢先接过秦阳的马缰。

月儿和星儿早已起身练功,听得府外声音,匆匆奔出来迎接,星儿喜道:“哥哥!”

小丫头大概几天没见哥哥甚是思念,此刻一见秦阳便高兴地迎了上来,轻轻搂住哥哥的手臂不放。

秦阳见星儿一身淡黄色衣裙,两条小辫子轻轻晃动,一如往常可爱,顿感回到熟悉的日常,心中温暖起来,他见星儿的俏脸好像又消瘦了些,便心疼地抚摸她柔软的脸蛋道:“宝贝星儿,怎么又瘦了?想念哥哥?”

星儿脸蛋红了起来,连忙松开哥哥的手躲到姐姐身后,不依道:“哥哥又戏弄人家。”

果然还是逗逗我家星儿最开心,秦阳哈哈一笑,大步流星走入府门,顺便吩咐道:“阿志,召集外堂正副总管、各队队长、户籍官一会到我这里。”

孟志领命而去。

“几天不见,哥哥还是半点都不正经。”月儿嗔怪地瞪了哥哥一眼,见他和楚熙都身披大衣,衣帽遮面,楚熙更是脸色凝重,不由奇道:“怎么了?小绮和吕总管呢?”

秦阳淡淡道:“没什么,淮南王的大军要来攻城了,我先赶回来,他们晚些到。”

月儿和星儿均变了脸色,见哥哥没多说,两姐妹也不追问,紧跟在他身后走进议事厅。

待得孟淮、孟少枫、孟虎、孟小伍、孟志、禤明到齐后,秦阳不动声色地将淮南王出兵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除了早知情况的月儿星儿,众皆失色。

连孟淮这样的老兵都皱紧了眉:“淮南军虽不算精锐之师,但五万大军压过来,我们不过区区六百人,如何能敌?”

秦阳点头道:“此事我和吕总管也已商议过,大概有了初步方案,我先将情况分析一下,再听听大家的意见。”

他从怀中掏中一张大纸,摊开,众人一看,竟是张绘画得颇为精细的地图,将广陵至六合县的大小道路、山川河流、城池分布一一详细标明。月儿星儿一看这笔迹,已认出是哥哥手笔,不禁惊讶问道:“哥哥,你何时绘得此图?”

秦阳脸上丝毫看不出大军压境的紧张,他依然如往常般轻笑道:“这图是我昨晚根据吕总管情报网提供的资料绘制而成,全天下仅此一份,相信会比淮南王手里的更为详细。”

众人见他脸带微笑,似是成竹在胸,均精神一振。

秦阳环视众人一眼,指着地图上的广陵府道:“此次统兵的乃是淮南军南路元帅纪禹,兵力五万,其中骑兵一万,步兵三万,弓兵一万。里面约有一万兵士是纪禹手下带过的精兵,其余都只是刚应召入伍没多久的新兵,多数是淮南各处的盗贼和原官家军的溃军,训liàn

和纪律方面都颇为欠缺。他们将于今日午时发兵,沿长江而下,经滁河进入六合县,料来最迟明日午时便可抵达太阳城郊十里处。”

他顿了顿,接着道:“纪禹身边有一个侍卫叫徐凡,他在我城中安插了耳目内应,目前淮南军对我方虚实了解颇深。”

众人再次勃然色变,孟少枫辅管外堂、孟小伍暂管护城队、禤明身为户籍官,此刻都脸色灰白,孟少枫满脸愧色道:“老大,我竟没注意细作混入城中,实在是大大失职。”孟小伍和禤明都马上下跪请罪。

秦阳扶起他们,轻轻摆手道:“太阳城百废待兴,人员增长也快,被敌人混入细作也在所难免。此事有利有弊,我们倒可反过来利用这细作,扭转这场战争的走向。”

他指着太阳城道:“目前我城中共有军民四千七百余人,其中民众中青壮年约两千人,紧急时可应征入伍协助守城。军士方面,其中‘秦家军’马步弓兵各两百人,守城队五十人,俱是训liàn

不足一月的新兵,杀杀马匪和盗贼自是不在话下,但若与纪禹的那一万精兵正面对敌,必败无疑。”

见众人一脸紧张担忧,秦阳哈哈大笑,语气中充满自信道:“淮南军最大的失误在于,以为我秦阳尚在广陵府中,不知我已偷偷潜了回来,更不知我已探听到他们的虚实,疏于防范。此时敌明我暗,我们大可攻其不备,扭转劣势。”

众人早对他有着盲目的信任,此刻见他一脸淡定,似是早有计谋,不禁都松了口气,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他下令。

秦阳转头望向孟淮,问道:“师父,你对此战有何建议?”

在座众人中也就孟淮军事经验最为丰富,他沉思道:“我方人数少,最宜依地利进行坚守。”

秦阳摇摇头:“明天黄昏后,如果还未能击破敌军,我们再坚守不迟。”他暗地里盘算着,幸好纪霜霜答yīng

了明天黄昏才会出现,这丫头太过聪明人,若有她在,自己的奇谋多半会被她看穿,得抓紧余下一天半时间,重创淮南军!最坏的情况就是闭门坚守,拖垮他们。

他沉思着,手指落到六合县的滁河:“近日六合县连降大雨,滁河暴涨,既有利于淮南军兵船行驶,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我们便在这里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星儿问道:“哥哥,我们没水军,如何攻击淮南军?”

秦阳嘴角现出莫测高深的笑意:“这还真得感谢吕总管的商道情报网。”他指着滁河的一处道:“这里叫张家庄,离太阳城不过二十多里,颇为富裕,乃六合县知县张毅湖的家乡,近日这庄子购买了大量巨型杉木堆放在滁河边上,准bèi

修建一座周围最大的龙母庙,我们只需yào

‘借来’,看准时机顺流那么一放,淮南军的兵船还能剩下多少?”

众人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均觉得原本渺茫的胜机一下子大了很多。

秦阳又稍移手指:“这里是张家庄修建的蓄水水库,直连滁河,只要我们再打开水闸,河水冲卷而下,落水的兵士就算会水性,估计也难逃大难。”

孟少枫叹道:“老大,这等阴损的计谋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秦阳佯怒道:“你这是赞我还是贬我?”

众人哄然大笑,原本议事厅中凝重的气氛终于松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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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运筹帷幄

清晨,六合县连绵数日的秋雨终于暂且停歇下来,太阳城瞭望台上的守兵把脑袋探出去,惬意地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

蓦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太阳城的宁静,正在伸懒腰的守兵怔了怔,抬头望见三骑马正急速沿着城外的石径直奔向太阳城。

他慌忙将手移到示警钟前,待看清来人相貌,便松了口气:“原来是孟志队长。”

城门守军显然也远远认出了来人,喊道:“是孟志队长!开城门。”

绞石盘迅速转动,太阳城两扇刚建好没几天的厚重铁皮大门缓缓开启。

孟志与身后两名身穿连帽大衣的骑士减速穿过城门,勒住缰绳。城门两旁十余名兵士立即肃立行礼:“孟志队长好!”

孟志扫视一圈,问道:“今日谁当值?”

“是我,孟志队长好哇。”守门的小队长孟松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他与孟志是好朋友,彼此颇为熟悉。

孟志低声向身后一骑报gào

道:“老大,都是自己人。”

那骑士点点头,轻拍马上前,掀下头上的衣帽。

孟松看清来人相貌,大吃一惊,立即下跪敬礼:“城主大人,属下失礼了!”

余下两骑赫然是秦阳和楚熙。

秦阳认出他是守城队里的精英,过去是孟家村里的猎人,曾和自己一起杀过马匪,因表现出众已晋升为小队长,点点头吩咐道:“孟松,从此刻起,关闭城门,无我的命令,任何人等不得出入太阳城。”又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孟松脸色微变,肃然道:“得令!”马上下令紧闭城门。

秦阳拍拍他的肩头,重新披上衣帽,带着孟志与楚熙直奔城主府。

小蕾正好在城主府外打扫落叶,见三马疾驰而到,先是吃了一惊,待看清是秦阳后,小脸蛋便露出了羞涩的笑意:“老师,你回来啦。”

秦阳踏鞍下马,柔声道:“回来了,小蕾这么早就起来打扫?”小蕾点点头,过来要帮老师牵马,楚熙连忙飞身下马,抢先接过秦阳的马缰。

月儿和星儿早已起身练功,听得府外声音,匆匆奔出来迎接,星儿喜道:“哥哥!”

小丫头大概几天没见哥哥甚是思念,此刻一见秦阳便高兴地迎了上来,轻轻搂住哥哥的手臂不放。

秦阳见星儿一身淡黄色衣裙,两条小辫子轻轻晃动,一如往常可爱,顿感回到熟悉的日常,心中温暖起来,他见星儿的俏脸好像又消瘦了些,便心疼地抚摸她柔软的脸蛋道:“宝贝星儿,怎么又瘦了?想念哥哥?”

星儿脸蛋红了起来,连忙松开哥哥的手躲到姐姐身后,不依道:“哥哥又戏弄人家。”

果然还是逗逗我家星儿最开心,秦阳哈哈一笑,大步流星走入府门,顺便吩咐道:“阿志,召集外堂正副总管、各队队长、户籍官一会到我这里。”

孟志领命而去。

“几天不见,哥哥还是半点都不正经。”月儿嗔怪地瞪了哥哥一眼,见他和楚熙都身披大衣,衣帽遮面,楚熙更是脸色凝重,不由奇道:“怎么了?小绮和吕总管呢?”

秦阳淡淡道:“没什么,淮南王的大军要来攻城了,我先赶回来,他们晚些到。”

月儿和星儿均变了脸色,见哥哥没多说,两姐妹也不追问,紧跟在他身后走进议事厅。

待得孟淮、孟少枫、孟虎、孟小伍、孟志、禤明到齐后,秦阳不动声色地将淮南王出兵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除了早知情况的月儿星儿,众皆失色。

连孟淮这样的老兵都皱紧了眉:“淮南军虽不算精锐之师,但五万大军压过来,我们不过区区六百人,如何能敌?”

秦阳点头道:“此事我和吕总管也已商议过,大概有了初步方案,我先将情况分析一下,再听听大家的意见。”

他从怀中掏中一张大纸,摊开,众人一看,竟是张绘画得颇为精细的地图,将广陵至六合县的大小道路、山川河流、城池分布一一详细标明。月儿星儿一看这笔迹,已认出是哥哥手笔,不禁惊讶问道:“哥哥,你何时绘得此图?”

秦阳脸上丝毫看不出大军压境的紧张,他依然如往常般轻笑道:“这图是我昨晚根据吕总管情报网提供的资料绘制而成,全天下仅此一份,相信会比淮南王手里的更为详细。”

众人见他脸带微笑,似是成竹在胸,均精神一振。

秦阳环视众人一眼,指着地图上的广陵府道:“此次统兵的乃是淮南军南路元帅纪禹,兵力五万,其中骑兵一万,步兵三万,弓兵一万。里面约有一万兵士是纪禹手下带过的精兵,其余都只是刚应召入伍没多久的新兵,多数是淮南各处的盗贼和原官家军的溃军,训liàn

和纪律方面都颇为欠缺。他们将于今日午时发兵,沿长江而下,经滁河进入六合县,料来最迟明日午时便可抵达太阳城郊十里处。”

他顿了顿,接着道:“纪禹身边有一个侍卫叫徐凡,他在我城中安插了耳目内应,目前淮南军对我方虚实了解颇深。”

众人再次勃然色变,孟少枫辅管外堂、孟小伍暂管护城队、禤明身为户籍官,此刻都脸色灰白,孟少枫满脸愧色道:“老大,我竟没注意细作混入城中,实在是大大失职。”孟小伍和禤明都马上下跪请罪。

秦阳扶起他们,轻轻摆手道:“太阳城百废待兴,人员增长也快,被敌人混入细作也在所难免。此事有利有弊,我们倒可反过来利用这细作,扭转这场战争的走向。”

他指着太阳城道:“目前我城中共有军民四千七百余人,其中民众中青壮年约两千人,紧急时可应征入伍协助守城。军士方面,其中‘秦家军’马步弓兵各两百人,守城队五十人,俱是训liàn

不足一月的新兵,杀杀马匪和盗贼自是不在话下,但若与纪禹的那一万精兵正面对敌,必败无疑。”

见众人一脸紧张担忧,秦阳哈哈大笑,语气中充满自信道:“淮南军最大的失误在于,以为我秦阳尚在广陵府中,不知我已偷偷潜了回来,更不知我已探听到他们的虚实,疏于防范。此时敌明我暗,我们大可攻其不备,扭转劣势。”

众人早对他有着盲目的信任,此刻见他一脸淡定,似是早有计谋,不禁都松了口气,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他下令。

秦阳转头望向孟淮,问道:“师父,你对此战有何建议?”

在座众人中也就孟淮军事经验最为丰富,他沉思道:“我方人数少,最宜依地利进行坚守。”

秦阳摇摇头:“明天黄昏后,如果还未能击破敌军,我们再坚守不迟。”他暗地里盘算着,幸好纪霜霜答yīng

了明天黄昏才会出现,这丫头太过聪明人,若有她在,自己的奇谋多半会被她看穿,得抓紧余下一天半时间,重创淮南军!最坏的情况就是闭门坚守,拖垮他们。

他沉思着,手指落到六合县的滁河:“近日六合县连降大雨,滁河暴涨,既有利于淮南军兵船行驶,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我们便在这里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星儿问道:“哥哥,我们没水军,如何攻击淮南军?”

秦阳嘴角现出莫测高深的笑意:“这还真得感谢吕总管的商道情报网。”他指着滁河的一处道:“这里叫张家庄,离太阳城不过二十多里,颇为富裕,乃六合县知县张毅湖的家乡,近日这庄子购买了大量巨型杉木堆放在滁河边上,准bèi

修建一座周围最大的龙母庙,我们只需yào

‘借来’,看准时机顺流那么一放,淮南军的兵船还能剩下多少?”

众人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均觉得原本渺茫的胜机一下子大了很多。

秦阳又稍移手指:“这里是张家庄修建的蓄水水库,直连滁河,只要我们再打开水闸,河水冲卷而下,落水的兵士就算会水性,估计也难逃大难。”

孟少枫叹道:“老大,这等阴损的计谋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秦阳佯怒道:“你这是赞我还是贬我?”

众人哄然大笑,原本议事厅中凝重的气氛终于松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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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布网

孟淮问道:“阳儿,此计虽好,但白天视野良好,兵船大可提前躲避,怕是成效不大,而在晚上兵船又停驻不前,更难实行此计。”

秦阳点头道:“所以我们必须要想个计谋,引得淮南军不得不连夜开船赶路,在今晚便赶到张家庄附近。”

月儿沉思道:“哥哥刚才说可利用那潜伏在城中的细作,是否便是这个意思?”

秦阳赞许地望了妹妹一眼,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迅速找出潜伏在太阳城中的细作,并合理利用这细作向纪禹传递错误的消息,引他加速行军,我已想了个‘打草惊蛇’之计,你们看看有何需yào

补充的?”

当下将自己的计谋说了出来,众人一听,都脸带微笑,暗道此计可行。

月儿秀眉微蹙,建议道:“哥哥你的计谋极好,但若要想逼得细作自现身形,我们不妨再来一个‘引蛇出洞’之计。”

秦阳大感兴趣:“如何引蛇出洞?”

月儿将计谋一说,众人都拍手称妙。秦阳哈哈笑道:“此计一举两得,大妙!有我家聪明的月儿在,任她纪大小姐放马过来也不怕了。”

月儿奇道:“纪大小姐是谁?”

秦阳暗叫糟糕,见两个妹妹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便搔搔后脑道:“这事说来话长,等我下次有空再和你们细说。”

月儿心知必有内幕,狐疑地打量着哥哥,暗道:不会哥哥又在外面招惹了什么情债吧?

待得众人各自离去按吩咐准bèi

迎战事宜,议事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小蕾去了准bèi

早饭,楚熙守在府门外,诺大的议事厅只剩下秦阳三兄妹。

此时窗外天色尚未明亮,议事厅中烛光摇曳。

星儿走到哥哥身边,轻轻帮他捶捶背,声音软绵绵道:“哥哥,你辛苦了。”

你辛苦了,只此四字,秦阳却知这小丫头已窥破了自己勉力保持平静的伪装,不禁苦笑道:“果然瞒不过你们两个。”

月儿瞥了哥哥一眼,不高兴道:“在外人面前装,在我和星儿面前也要装么?”

“纪禹这五万大军压境真不是盖的,连吕总管都提出了是否要举城诈降,暂保存实力的建议。”秦阳眉头深锁,无力地倚到星儿身上。

月儿见哥哥满脸疲惫,刚才那“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的果duàn

自信荡然无存,心软下来,也走过来帮哥哥揉揉肩,轻声训道:“笨蛋哥哥,有什么事要先对我和星儿说说,别一个人扛着,虽然我们武艺不及你,但起码可以帮着琢磨点主意,减轻你的负担。”

月儿的语气还是如平常一样傲傲的,但秦阳还是感受到妹妹体贴哥哥的心意,轻轻点点头,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任由两个妹妹帮着揉肩捶背。

秦阳休息了一会,精神起来,他好几天没见到两个妹妹,思念得紧,此刻两个妹妹就站在身旁,心中充满了温馨感,忍不住轻轻拉过星儿和月儿,柔声道:“这些天哥哥不在,家里可好?”

月儿轻轻挣了挣,星儿则安静地任由哥哥拉着小手,眼圈儿微红:“挺好的,就是没哥哥在,总觉得不踏实。”

好久没听星儿像这般率直地说出心里话,秦阳回过头,见星儿双眸湿润,大眼睛里恍如幼时那般对自己充满依恋,心中一热,将她拥入怀中,心疼道:“傻丫头,哥哥不过是出去了几天,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好哭的。”

星儿将脸蛋埋到哥哥怀中,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低着头不说话。

月儿在一旁轻声道:“这些天哥哥不在,星儿天天坐立不安,前些晚上她眼皮跳个不停,便疑神疑鬼担心你出事了,整夜都睡不着,白天又坚持着去准bèi

筹备医馆、学堂之事,说太阳城是哥哥的心血,一定要尽lì

发展起来,让大家都能安居乐业。”

这小丫头难道真和我心灵相通不成?秦阳感动不已,紧紧地抱着星儿道:“星儿,哥哥自会照顾自己,何必担心成这样?还有,你平时要注意休息,太阳城是为了你和月儿而建立的,你这么做可是本末倒置了,以后不许这般蛮干了,不然哥哥可就要生气了。”

见星儿听话地点着小脑袋,秦阳握住月儿的小手,凝视着她秀丽娇俏的脸蛋,问道:“月儿,你也瘦了不少,有没有像星儿那般想哥哥?”

月儿白了他一眼,挣脱他的大手,幽幽道:“谁想你了?也不知dào

星儿为你牵肠挂肚时,你和那个什么纪大小姐在哪里卿卿我我!”

哇,这丫头莫非是吃醋了?

秦阳马上一脸正气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可没做出任何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

没错,虽说同榻共枕过,可我什么都没做!比柳下惠还要君子,天地可鉴啊!秦阳暗暗自我表扬了一番。

月儿哼了一声:“哥哥,你知dào

么,每次你叫得越是大声,便表示你越心虚。”

妹妹你怎可以这么了解哥哥!

回忆起和纪霜霜共处小室的那些时光,要说心虚,秦阳还真有那么一点,他正琢磨着怎么回答,星儿已轻轻挣开他的怀抱,泪水未干的大眼睛盯着哥哥,嘟起小嘴问道:“哥哥,纪大小姐是谁?”

星儿本来就长得漂亮,此时双眸带着泪光,又嘟着小嘴闹别扭,更是可爱至极。

秦阳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眯眯道:“纪大小姐怎么可能比得上我家星儿可爱?”

小丫头脸蛋儿红了起来,这才想起姐姐在旁,怕被姐姐训,连忙挣开哥哥,跑到姐姐身后。

秦阳哈哈一笑,这才把在广陵府上的经lì

源源本本地说了出来,连躲在纪霜霜闺房养伤和两人赌约之事也没隐瞒,当然,同榻共枕之事改为了自己躲在衣柜里,对话和喂粥的细节也没提起。一来不想让惹两个妹妹不高兴,二来也免得传出去有损纪霜霜的清誉。

秦阳本来就擅长讲故事,何况他在广陵的经lì

也确是惊险,两姐妹听得手心里满是冷汗。

沉默了好一会,星儿才担忧道:“哥哥,金国和淮南王都在通缉你,再加上龙虎宗的张天师这般厉害,以后你不要再离开太阳城了。”

月儿也面有忧色:“现在太阳城表面欣欣向荣,实质上风雨飘摇,势单力孤,全靠哥哥你一人撑着,哥哥你决不可再轻易冒这等危险了。”

秦阳不想妹妹们再担心这些事,故yì

露出轻松的笑容道:“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月儿你以前总教xùn

我,说我不思进取、好逸恶劳,现在哥哥终于要努力了,你反倒不满yì

了?”

月儿没答话,心里幽幽道:“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哥哥一直废柴下去,不当这个什么城主……”

秦阳没察觉月儿的心思,他站了起来,腰杆笔挺,慨然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龟缩在城中又算什么?你们不要担心,哥哥早已不是往日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张天师这次杀不了我,以后更杀不了我,至于其他人,我再不济也可逃走。”

望着哥哥日渐伟岸的身影,月儿轻叹道:“就算那纪大小姐真信守承诺,明晚再来统军攻城,但此次五万淮南军来势汹汹,哥哥你本事再大也难以兼顾。”

她顿了顿,嗔怪地扫了哥哥一眼,又道:“笨蛋哥哥,此次赌约事涉你的自由,我和星儿可不能再旁观了,何况太阳城是我们的家园,师父义父他们都安息于此,决不能让人破城,我和星儿都要参加守城战!”

秦阳沉吟一会,才缓缓道:“嗯。这次大军压境,我虽已想出对策,无奈城中可用之兵实在太少,军中除了师父就无可堪大用之将,少枫、阿虎、阿志都暂时未能独当一面,只能尽可能利用计谋来弥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此次事关太阳城存亡,我要亲自带兵出战,我不在期间,你们两个便帮着守好城池。”

随即他正色道:“论武艺,城中无人能及你们两个,论智谋,你们两个也未必在纪大小姐之下,把太阳城交给你们,我放心,但你们务必小心,不可孤身上战场。”

两姐妹见哥哥语气坚决,只得点点头答yīng

下来。星儿手按孤霜宝剑,忽然道:“哥哥,要不要我潜入淮南军军营,把淮南军的主帅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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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布网

孟淮问道:“阳儿,此计虽好,但白天视野良好,兵船大可提前躲避,怕是成效不大,而在晚上兵船又停驻不前,更难实行此计。”

秦阳点头道:“所以我们必须要想个计谋,引得淮南军不得不连夜开船赶路,在今晚便赶到张家庄附近。”

月儿沉思道:“哥哥刚才说可利用那潜伏在城中的细作,是否便是这个意思?”

秦阳赞许地望了妹妹一眼,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迅速找出潜伏在太阳城中的细作,并合理利用这细作向纪禹传递错误的消息,引他加速行军,我已想了个‘打草惊蛇’之计,你们看看有何需yào

补充的?”

当下将自己的计谋说了出来,众人一听,都脸带微笑,暗道此计可行。

月儿秀眉微蹙,建议道:“哥哥你的计谋极好,但若要想逼得细作自现身形,我们不妨再来一个‘引蛇出洞’之计。”

秦阳大感兴趣:“如何引蛇出洞?”

月儿将计谋一说,众人都拍手称妙。秦阳哈哈笑道:“此计一举两得,大妙!有我家聪明的月儿在,任她纪大小姐放马过来也不怕了。”

月儿奇道:“纪大小姐是谁?”

秦阳暗叫糟糕,见两个妹妹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便搔搔后脑道:“这事说来话长,等我下次有空再和你们细说。”

月儿心知必有内幕,狐疑地打量着哥哥,暗道:不会哥哥又在外面招惹了什么情债吧?

待得众人各自离去按吩咐准bèi

迎战事宜,议事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小蕾去了准bèi

早饭,楚熙守在府门外,诺大的议事厅只剩下秦阳三兄妹。

此时窗外天色尚未明亮,议事厅中烛光摇曳。

星儿走到哥哥身边,轻轻帮他捶捶背,声音软绵绵道:“哥哥,你辛苦了。”

你辛苦了,只此四字,秦阳却知这小丫头已窥破了自己勉力保持平静的伪装,不禁苦笑道:“果然瞒不过你们两个。”

月儿瞥了哥哥一眼,不高兴道:“在外人面前装,在我和星儿面前也要装么?”

“纪禹这五万大军压境真不是盖的,连吕总管都提出了是否要举城诈降,暂保存实力的建议。”秦阳眉头深锁,无力地倚到星儿身上。

月儿见哥哥满脸疲惫,刚才那“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的果duàn

自信荡然无存,心软下来,也走过来帮哥哥揉揉肩,轻声训道:“笨蛋哥哥,有什么事要先对我和星儿说说,别一个人扛着,虽然我们武艺不及你,但起码可以帮着琢磨点主意,减轻你的负担。”

月儿的语气还是如平常一样傲傲的,但秦阳还是感受到妹妹体贴哥哥的心意,轻轻点点头,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任由两个妹妹帮着揉肩捶背。

秦阳休息了一会,精神起来,他好几天没见到两个妹妹,思念得紧,此刻两个妹妹就站在身旁,心中充满了温馨感,忍不住轻轻拉过星儿和月儿,柔声道:“这些天哥哥不在,家里可好?”

月儿轻轻挣了挣,星儿则安静地任由哥哥拉着小手,眼圈儿微红:“挺好的,就是没哥哥在,总觉得不踏实。”

好久没听星儿像这般率直地说出心里话,秦阳回过头,见星儿双眸湿润,大眼睛里恍如幼时那般对自己充满依恋,心中一热,将她拥入怀中,心疼道:“傻丫头,哥哥不过是出去了几天,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好哭的。”

星儿将脸蛋埋到哥哥怀中,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低着头不说话。

月儿在一旁轻声道:“这些天哥哥不在,星儿天天坐立不安,前些晚上她眼皮跳个不停,便疑神疑鬼担心你出事了,整夜都睡不着,白天又坚持着去准bèi

筹备医馆、学堂之事,说太阳城是哥哥的心血,一定要尽lì

发展起来,让大家都能安居乐业。”

这小丫头难道真和我心灵相通不成?秦阳感动不已,紧紧地抱着星儿道:“星儿,哥哥自会照顾自己,何必担心成这样?还有,你平时要注意休息,太阳城是为了你和月儿而建立的,你这么做可是本末倒置了,以后不许这般蛮干了,不然哥哥可就要生气了。”

见星儿听话地点着小脑袋,秦阳握住月儿的小手,凝视着她秀丽娇俏的脸蛋,问道:“月儿,你也瘦了不少,有没有像星儿那般想哥哥?”

月儿白了他一眼,挣脱他的大手,幽幽道:“谁想你了?也不知dào

星儿为你牵肠挂肚时,你和那个什么纪大小姐在哪里卿卿我我!”

哇,这丫头莫非是吃醋了?

秦阳马上一脸正气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可没做出任何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

没错,虽说同榻共枕过,可我什么都没做!比柳下惠还要君子,天地可鉴啊!秦阳暗暗自我表扬了一番。

月儿哼了一声:“哥哥,你知dào

么,每次你叫得越是大声,便表示你越心虚。”

妹妹你怎可以这么了解哥哥!

回忆起和纪霜霜共处小室的那些时光,要说心虚,秦阳还真有那么一点,他正琢磨着怎么回答,星儿已轻轻挣开他的怀抱,泪水未干的大眼睛盯着哥哥,嘟起小嘴问道:“哥哥,纪大小姐是谁?”

星儿本来就长得漂亮,此时双眸带着泪光,又嘟着小嘴闹别扭,更是可爱至极。

秦阳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眯眯道:“纪大小姐怎么可能比得上我家星儿可爱?”

小丫头脸蛋儿红了起来,这才想起姐姐在旁,怕被姐姐训,连忙挣开哥哥,跑到姐姐身后。

秦阳哈哈一笑,这才把在广陵府上的经lì

源源本本地说了出来,连躲在纪霜霜闺房养伤和两人赌约之事也没隐瞒,当然,同榻共枕之事改为了自己躲在衣柜里,对话和喂粥的细节也没提起。一来不想让惹两个妹妹不高兴,二来也免得传出去有损纪霜霜的清誉。

秦阳本来就擅长讲故事,何况他在广陵的经lì

也确是惊险,两姐妹听得手心里满是冷汗。

沉默了好一会,星儿才担忧道:“哥哥,金国和淮南王都在通缉你,再加上龙虎宗的张天师这般厉害,以后你不要再离开太阳城了。”

月儿也面有忧色:“现在太阳城表面欣欣向荣,实质上风雨飘摇,势单力孤,全靠哥哥你一人撑着,哥哥你决不可再轻易冒这等危险了。”

秦阳不想妹妹们再担心这些事,故yì

露出轻松的笑容道:“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月儿你以前总教xùn

我,说我不思进取、好逸恶劳,现在哥哥终于要努力了,你反倒不满yì

了?”

月儿没答话,心里幽幽道:“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哥哥一直废柴下去,不当这个什么城主……”

秦阳没察觉月儿的心思,他站了起来,腰杆笔挺,慨然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龟缩在城中又算什么?你们不要担心,哥哥早已不是往日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张天师这次杀不了我,以后更杀不了我,至于其他人,我再不济也可逃走。”

望着哥哥日渐伟岸的身影,月儿轻叹道:“就算那纪大小姐真信守承诺,明晚再来统军攻城,但此次五万淮南军来势汹汹,哥哥你本事再大也难以兼顾。”

她顿了顿,嗔怪地扫了哥哥一眼,又道:“笨蛋哥哥,此次赌约事涉你的自由,我和星儿可不能再旁观了,何况太阳城是我们的家园,师父义父他们都安息于此,决不能让人破城,我和星儿都要参加守城战!”

秦阳沉吟一会,才缓缓道:“嗯。这次大军压境,我虽已想出对策,无奈城中可用之兵实在太少,军中除了师父就无可堪大用之将,少枫、阿虎、阿志都暂时未能独当一面,只能尽可能利用计谋来弥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此次事关太阳城存亡,我要亲自带兵出战,我不在期间,你们两个便帮着守好城池。”

随即他正色道:“论武艺,城中无人能及你们两个,论智谋,你们两个也未必在纪大小姐之下,把太阳城交给你们,我放心,但你们务必小心,不可孤身上战场。”

两姐妹见哥哥语气坚决,只得点点头答yīng

下来。星儿手按孤霜宝剑,忽然道:“哥哥,要不要我潜入淮南军军营,把淮南军的主帅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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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星儿的决心

秦阳怔了怔,连忙握住星儿的小手道:“妹妹不可以蛮干冒险,淮南军中能人高手不少,连我也未必能潜进去刺杀对方主帅。何况主帅不在了,随时可以安排新的主帅,不给淮南军迎头痛击,终究不会让他们心生惧意。我要让他们知dào

,想进犯我太阳城,必须抱有玉石俱焚的决心!”

月儿望着妹妹,秀眉微蹙,也跟着劝道:“星儿不可鲁莽,万一你真遇到什么危险,只会让哥哥忧心,现在太阳城的存亡系于哥哥身上,我们不可再为哥哥惹麻烦。”

星儿低下头,“嗯”了一声,不再坚持。

秦阳摸摸星儿的秀发,柔声道:“星儿,哥哥是城主,这次抵御外敌之事主要交给哥哥便好,难道你还信不过哥哥的能力?”

星儿还欲再说,小蕾已敲门走了进来:“老师,如月姐姐,如星姐姐,早饭做好了。”

秦阳见窗外天色已大亮,便伸伸懒腰,重新披上衣帽,道:“走,我们吃过早饭便去收网,捉大鱼!”

太阳城入城石径两侧的石壁之上都已建起了箭垛和拒鹿角,防止轻功高强的敌军高手攀爬而上,在通向太阳谷的入口处,也筑起了一堵长百余丈,高四丈,宽三丈的花岗岩城墙,中间是两扇微开的厚重铁皮大门。

月儿和星儿此刻正隐在城门之上的城楼处,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每一个接近城门的百姓。

秦阳则在一旁盘脚而坐,似是闭目养神,孟松恭敬地侍立在旁边。

“太阳城与江南东道苏武王结盟,苏武王已从江宁派出三万援兵,两日后便可抵达太阳城”的流言已飞快地传遍了出去太阳城的每一个角落,引起太阳城中军民热议。

与此同时,近百名执法治安队队员在户籍官禤明的带领下,正在桃源谷的住宅区挨家挨户大肆搜查细作。禤明原本在庐州替吕夷简打点丝绸生意,年仅二十五岁,但为人机警细心,被吕夷简专门调来负责太阳城的户籍事宜。

月儿见哥哥似是丝毫不担心细作混出城,不禁问道:“哥哥,你怎么一点不在意细作之事?”

秦阳悠悠道:“今日并非城外集市开放日,多数城民都不会出城,只要搜查得再狠些细些,细作必会逃跑,何况还有月儿你散布的这条重yào

消息,不怕鱼儿不上钩。”

月儿的“引蛇出洞计”与秦阳安排好的“打草惊蛇计”双管齐下,果然收到奇效。

很快,便见一个中年妇女拖着幼儿,提着包袱慢腾腾地走向城门,从她与城门守卫的对话可知,她是带着儿子要出城去六合县城的娘家省亲。星儿看了两眼,觉得她无论服饰言谈都无甚可疑之处,反倒是不远处一个鼠头鼠脑的瘦小汉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正要提醒哥哥和姐姐,秦阳蓦然睁开眼,开口吩咐道:“孟松,带人抓住那中年妇女,星儿,你去相助,小心点,那人武功不弱。”

星儿奇道:“哥哥,我觉得那边的汉子更可疑哦。”

月儿也惊讶道:“哥哥你看都没看,怎么知dào

那人便是奸细?”

秦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那妇女是男人扮的,脚步虽慢,但沉稳有力,是个高手。远处那瘦子汉子是个小偷,顺便一并捉起来罢,免得扰乱我太阳城的安宁。”在他天人合一之境的“天眼”下,除非是龙虎宗张天师那样级数的高手,普通的二三级高手再怎么伪装都无所遁形。

“遵命!”孟松马上冲了下去,星儿也不多问,手提“孤霜”宝剑,施展轻功从四丈多高的城楼上飞跃而下。

众守城兵士见星儿衣裙飘飘,如仙女般从天而降,轻巧落地,无不看得心摇神曳,惊叹不已。

那中年妇女见星儿径直朝她走去,脸色微变,猛然抱起身边的小孩子奋力向星儿掷去,同时双手衣袖中甩出数把飞镖,直打向星儿的面门要害。

星儿这个月来虽然忙于处理太阳城中各种杂事,但经lì

马匪一事后,她深感自身武功不足,每天早晚勤练不辍,此时武功较之月前又有了不少进步。

中年妇女虽是手段阴险,星儿反应更快,她脚步轻移,左手迅速接住惊得哇哇大哭的小孩子,右手一按,“锵!”孤霜宝剑已出鞘,但见寒光如电闪,剑qì

纵横而出,轻易挡开飞镖,顺势一剑挥出,直刺中年妇女肩井穴。

那中年妇女确是高手,趁着刚才那一瞬间,已从腰间抽出软鞭,甩劲一到,已缠住了星儿的孤霜宝剑。

但她却不知星儿手里的孤霜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星儿手腕微转,咏春寸劲一发,软鞭已节节尽断,宝剑去势丝毫未阻,“嗖”地刺入了中年妇女肩头。

中年妇女一声惊叫,这回却是男子的声音,果真是男扮女装。星儿闪身上前,一个咏春横面脚踹出,登时将那细作踢倒在地。孟松带人一哄而上,将细作捆了个严严实实。

远处那瘦小汉子正看热闹,孟松几步冲过去,也将他一并捉了下来,和细作一起带到秦阳面前。

秦阳吩咐将那小偷带到地下室监狱关起来,随后挺身而立,走到细作面前,好整以暇道:“阁下可认识我秦某人?”

那细作见到秦阳,脸色数变。秦阳微笑道:“怎么,想不到我已回来了?徐凡托我代为问好。”

细作脸色再变。

秦阳淡淡道:“把你知dào

的都说出来,不然我有的是折磨你的手段。”

细作强作镇定道:“城主大人,冤枉……”

秦阳一脚踹出,踢得他飞出近丈,狠狠地撞到城楼的岩壁上,顿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秦阳眼中杀意毕露,冷冷道:“冤枉?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打扮!你可知dào

,你将我太阳城之事报gào

徐凡,害我太阳城险遭倾覆之危,满城四千多名百姓陷身险地,我有充足的理由将你凌迟处死!”

他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月儿和星儿,脸色稍为缓和下来,轻声道:“妹妹,你们先回城主府,我问出消息便回来。”

月儿叹了一口气,拉起妹妹悄悄离开了。远远听得背后惨叫不已,星儿用力握紧了姐姐的手。

两姐妹都知dào

,哥哥的软弱只在她们面前显露,在外面,他便是城主,是这太阳城最大的依靠,他必须心狠,必须无情。

星儿眼圈儿微红道:“姐姐,有时我很恨自己,明明知dào

哥哥把一切都揽下了,却帮不上忙。”

月儿神色微黯,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答道:“星儿,只要你陪在哥哥身边,就是对他最大的鼓励与支持。”

星儿低下头,轻声道:“我知dào

……在哥哥心里,只要我和姐姐活得好好的,他就会心满yì

足,他建立这太阳城,为的便是我们。”

她顿了顿,不甘道:“可是,我也心疼哥哥,我很想帮他分担些压力,我不想……不想哥哥总是把所有的血腥罪恶都揽到自己身上……”

月儿握紧妹妹的小手:“星儿,哥哥的倔性子你还不知dào

么?他一向只会让我们看到最美好的东西,一切的黑暗、丑恶事情都会被他私下里扛着,埋葬起来……”

星儿咬咬牙,停下脚步,凝视着姐姐,坚定道:“姐姐,从今以后我也要上战场,哥哥去哪,我便跟去哪!谁要害哥哥,我就杀了谁!哥哥为了我宁愿让双手沾满鲜血,我也一样愿意!”

月儿怔了怔,马上急道:“星儿,你武功不及哥哥,又不会马术,只会拖累……”

星儿眼中噙满了泪,大声道:“我知dào

!但我必须跟着哥哥!要死就死在一起!我不要再像师父师母义父遇害时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死在眼前!只要我还活着,就决不让哥哥比我先死!”

星儿从没试过这般大声和姐姐说话,月儿内心剧震,望着满眼噙泪的妹妹,竟说不出劝阻的话。

星儿回头望向城楼方向,轻声道:“我和哥哥不在城里期间,太阳城就拜托给姐姐了。它是哥哥为了我们建立的家园,请姐姐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它。”

月儿看不到妹妹的表情,也看不到她的眼睛,却能感受到妹妹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尽除了哥哥外的一切事物。

最近那段与哥哥分离的日子,使得星儿心里沉淀多年的感情如雨后春笋般蔓延生长,再也压不下来。

这个……痴情的丫头,明明你还不知dào

,哥哥并不是……

月儿咬着红唇,轻轻点了点头,她勉强笑道:“星儿,估计哥哥不到晚上没空回来。我们先回去做好我们的事,今晚我们一起为哥哥做晚饭,越是在这样艰难的时期,我们越是要让哥哥在家里能轻松些,开心些,对吧?”

星儿抹干泪珠,拉起姐姐的手,坚定道:“对,今晚我们一起做饭,让哥哥吃得开心些!”

第一百零三章 星儿的决心

秦阳怔了怔,连忙握住星儿的小手道:“妹妹不可以蛮干冒险,淮南军中能人高手不少,连我也未必能潜进去刺杀对方主帅。何况主帅不在了,随时可以安排新的主帅,不给淮南军迎头痛击,终究不会让他们心生惧意。我要让他们知dào

,想进犯我太阳城,必须抱有玉石俱焚的决心!”

月儿望着妹妹,秀眉微蹙,也跟着劝道:“星儿不可鲁莽,万一你真遇到什么危险,只会让哥哥忧心,现在太阳城的存亡系于哥哥身上,我们不可再为哥哥惹麻烦。”

星儿低下头,“嗯”了一声,不再坚持。

秦阳摸摸星儿的秀发,柔声道:“星儿,哥哥是城主,这次抵御外敌之事主要交给哥哥便好,难道你还信不过哥哥的能力?”

星儿还欲再说,小蕾已敲门走了进来:“老师,如月姐姐,如星姐姐,早饭做好了。”

秦阳见窗外天色已大亮,便伸伸懒腰,重新披上衣帽,道:“走,我们吃过早饭便去收网,捉大鱼!”

太阳城入城石径两侧的石壁之上都已建起了箭垛和拒鹿角,防止轻功高强的敌军高手攀爬而上,在通向太阳谷的入口处,也筑起了一堵长百余丈,高四丈,宽三丈的花岗岩城墙,中间是两扇微开的厚重铁皮大门。

月儿和星儿此刻正隐在城门之上的城楼处,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每一个接近城门的百姓。

秦阳则在一旁盘脚而坐,似是闭目养神,孟松恭敬地侍立在旁边。

“太阳城与江南东道苏武王结盟,苏武王已从江宁派出三万援兵,两日后便可抵达太阳城”的流言已飞快地传遍了出去太阳城的每一个角落,引起太阳城中军民热议。

与此同时,近百名执法治安队队员在户籍官禤明的带领下,正在桃源谷的住宅区挨家挨户大肆搜查细作。禤明原本在庐州替吕夷简打点丝绸生意,年仅二十五岁,但为人机警细心,被吕夷简专门调来负责太阳城的户籍事宜。

月儿见哥哥似是丝毫不担心细作混出城,不禁问道:“哥哥,你怎么一点不在意细作之事?”

秦阳悠悠道:“今日并非城外集市开放日,多数城民都不会出城,只要搜查得再狠些细些,细作必会逃跑,何况还有月儿你散布的这条重yào

消息,不怕鱼儿不上钩。”

月儿的“引蛇出洞计”与秦阳安排好的“打草惊蛇计”双管齐下,果然收到奇效。

很快,便见一个中年妇女拖着幼儿,提着包袱慢腾腾地走向城门,从她与城门守卫的对话可知,她是带着儿子要出城去六合县城的娘家省亲。星儿看了两眼,觉得她无论服饰言谈都无甚可疑之处,反倒是不远处一个鼠头鼠脑的瘦小汉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正要提醒哥哥和姐姐,秦阳蓦然睁开眼,开口吩咐道:“孟松,带人抓住那中年妇女,星儿,你去相助,小心点,那人武功不弱。”

星儿奇道:“哥哥,我觉得那边的汉子更可疑哦。”

月儿也惊讶道:“哥哥你看都没看,怎么知dào

那人便是奸细?”

秦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那妇女是男人扮的,脚步虽慢,但沉稳有力,是个高手。远处那瘦子汉子是个小偷,顺便一并捉起来罢,免得扰乱我太阳城的安宁。”在他天人合一之境的“天眼”下,除非是龙虎宗张天师那样级数的高手,普通的二三级高手再怎么伪装都无所遁形。

“遵命!”孟松马上冲了下去,星儿也不多问,手提“孤霜”宝剑,施展轻功从四丈多高的城楼上飞跃而下。

众守城兵士见星儿衣裙飘飘,如仙女般从天而降,轻巧落地,无不看得心摇神曳,惊叹不已。

那中年妇女见星儿径直朝她走去,脸色微变,猛然抱起身边的小孩子奋力向星儿掷去,同时双手衣袖中甩出数把飞镖,直打向星儿的面门要害。

星儿这个月来虽然忙于处理太阳城中各种杂事,但经lì

马匪一事后,她深感自身武功不足,每天早晚勤练不辍,此时武功较之月前又有了不少进步。

中年妇女虽是手段阴险,星儿反应更快,她脚步轻移,左手迅速接住惊得哇哇大哭的小孩子,右手一按,“锵!”孤霜宝剑已出鞘,但见寒光如电闪,剑qì

纵横而出,轻易挡开飞镖,顺势一剑挥出,直刺中年妇女肩井穴。

那中年妇女确是高手,趁着刚才那一瞬间,已从腰间抽出软鞭,甩劲一到,已缠住了星儿的孤霜宝剑。

但她却不知星儿手里的孤霜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星儿手腕微转,咏春寸劲一发,软鞭已节节尽断,宝剑去势丝毫未阻,“嗖”地刺入了中年妇女肩头。

中年妇女一声惊叫,这回却是男子的声音,果真是男扮女装。星儿闪身上前,一个咏春横面脚踹出,登时将那细作踢倒在地。孟松带人一哄而上,将细作捆了个严严实实。

远处那瘦小汉子正看热闹,孟松几步冲过去,也将他一并捉了下来,和细作一起带到秦阳面前。

秦阳吩咐将那小偷带到地下室监狱关起来,随后挺身而立,走到细作面前,好整以暇道:“阁下可认识我秦某人?”

那细作见到秦阳,脸色数变。秦阳微笑道:“怎么,想不到我已回来了?徐凡托我代为问好。”

细作脸色再变。

秦阳淡淡道:“把你知dào

的都说出来,不然我有的是折磨你的手段。”

细作强作镇定道:“城主大人,冤枉……”

秦阳一脚踹出,踢得他飞出近丈,狠狠地撞到城楼的岩壁上,顿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秦阳眼中杀意毕露,冷冷道:“冤枉?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打扮!你可知dào

,你将我太阳城之事报gào

徐凡,害我太阳城险遭倾覆之危,满城四千多名百姓陷身险地,我有充足的理由将你凌迟处死!”

他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月儿和星儿,脸色稍为缓和下来,轻声道:“妹妹,你们先回城主府,我问出消息便回来。”

月儿叹了一口气,拉起妹妹悄悄离开了。远远听得背后惨叫不已,星儿用力握紧了姐姐的手。

两姐妹都知dào

,哥哥的软弱只在她们面前显露,在外面,他便是城主,是这太阳城最大的依靠,他必须心狠,必须无情。

星儿眼圈儿微红道:“姐姐,有时我很恨自己,明明知dào

哥哥把一切都揽下了,却帮不上忙。”

月儿神色微黯,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答道:“星儿,只要你陪在哥哥身边,就是对他最大的鼓励与支持。”

星儿低下头,轻声道:“我知dào

……在哥哥心里,只要我和姐姐活得好好的,他就会心满yì

足,他建立这太阳城,为的便是我们。”

她顿了顿,不甘道:“可是,我也心疼哥哥,我很想帮他分担些压力,我不想……不想哥哥总是把所有的血腥罪恶都揽到自己身上……”

月儿握紧妹妹的小手:“星儿,哥哥的倔性子你还不知dào

么?他一向只会让我们看到最美好的东西,一切的黑暗、丑恶事情都会被他私下里扛着,埋葬起来……”

星儿咬咬牙,停下脚步,凝视着姐姐,坚定道:“姐姐,从今以后我也要上战场,哥哥去哪,我便跟去哪!谁要害哥哥,我就杀了谁!哥哥为了我宁愿让双手沾满鲜血,我也一样愿意!”

月儿怔了怔,马上急道:“星儿,你武功不及哥哥,又不会马术,只会拖累……”

星儿眼中噙满了泪,大声道:“我知dào

!但我必须跟着哥哥!要死就死在一起!我不要再像师父师母义父遇害时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死在眼前!只要我还活着,就决不让哥哥比我先死!”

星儿从没试过这般大声和姐姐说话,月儿内心剧震,望着满眼噙泪的妹妹,竟说不出劝阻的话。

星儿回头望向城楼方向,轻声道:“我和哥哥不在城里期间,太阳城就拜托给姐姐了。它是哥哥为了我们建立的家园,请姐姐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它。”

月儿看不到妹妹的表情,也看不到她的眼睛,却能感受到妹妹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尽除了哥哥外的一切事物。

最近那段与哥哥分离的日子,使得星儿心里沉淀多年的感情如雨后春笋般蔓延生长,再也压不下来。

这个……痴情的丫头,明明你还不知dào

,哥哥并不是……

月儿咬着红唇,轻轻点了点头,她勉强笑道:“星儿,估计哥哥不到晚上没空回来。我们先回去做好我们的事,今晚我们一起为哥哥做晚饭,越是在这样艰难的时期,我们越是要让哥哥在家里能轻松些,开心些,对吧?”

星儿抹干泪珠,拉起姐姐的手,坚定道:“对,今晚我们一起做饭,让哥哥吃得开心些!”

第一百零四章 秦家军

待得秦阳审问出结果、按原定计划送出假消息,又安排人手将隐藏于城中的其余细作全部抓获,已是黄昏时分,听楚熙来报gào

说两个妹妹寻他回家吃饭,秦阳将相关事情交给孟少枫后,便快步走出了城楼。

天边再次乌云密布,秋风萧索,充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太阳谷中的行人已不多了,见到他都肃然敬礼。

秦阳点头回礼,他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暗道:“要是今晚能来场暴雨,胜率应该能提升不少。”

他回到家时,两个妹妹和小蕾都已坐在饭桌前安静地等着他。

秦阳看见桌上的菜色,多半是自己爱吃的,便猜出是两个妹妹亲自下厨做的,望着月儿星儿消瘦的俏脸,秦阳心中一片温暖。他知dào

妹妹们的心思,在饭桌上专门挑些前世听过的有趣笑话来说,逗得三个女孩儿掩嘴笑个不停,连一向笑容不多的月儿也一直面带微笑,享shòu

着这难得的家人相处时间。

一家人正说得开心,孟小陆急匆匆跑了进来。他自从伤势痊愈后便一直负责六合县城方面的情报,秦阳见他神色大变,便放下碗筷问道:“小陆,怎么了?”

孟小陆一边擦汗一边汇报道:“老大,六合县城方向有数百军士在悄然摸近太阳城,一个时辰后便可抵达太阳城下。我们情报队三个在官道边摆茶水摊的兄弟都被抓住了,只有一个暗哨的兄弟偷偷抄近路溜了回来报gào

。”

秦阳怔了怔,飞快盘算着时间,又问道:“确定那些军士是朝我们太阳城方向而来?”

“是的,那个暗哨的兄弟以前常去六合县城,认得里面不少是六合县城的守军,我听他的形容,领军的似乎便是上回到过我们村子闹事的那个使大刀的将官。”

薛让?南路元帅纪禹已发兵来剿我太阳城,他还赶来凑什么热闹?

秦阳沉思道:“目前情报队的兄弟大多都去了滁河一带,你带着余下的兄弟们全力追踪这支六合县的军队,摸清他们的情况,尽快来报。”

“好!”孟小陆正要离开,星儿道:“小陆哥,你吃晚饭没?要不先吃点东西?小蕾,快准bèi

碗筷。”

“不用了,我有干粮!”孟小陆偷偷望了小蕾一眼,大步便要走。

小蕾追上几步,关切道:“小陆哥,你满头大汗的,先喝杯碗水吧,我这便帮你倒来。”她手脚极为灵活,很快便捧来一碗水,递给孟小陆。

孟小陆偷偷瞄着小蕾清纯可人的俏脸,满脸通红,慌手慌脚地接过,几口便喝完了,一抹嘴,低声道:“谢谢你,小蕾。”

小蕾羞涩一笑:“小陆哥你上次救过我,我都没好好感谢你,你还谢我做甚么?”这个小丫头心思单纯,半点没察觉小陆的神色。

孟小陆讪讪说不出话,轻轻地把碗放回小蕾的手中,小声丢下一句:“放心,这次我决不会再让坏人进城来欺负你。”

他不敢再看小蕾,转身飞奔走了。

小蕾怔了怔,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星儿走了过来,笑眯眯道:“小蕾,这小陆哥对你真不错,我让他吃饭他不肯,你让他喝水他便乖乖地喝了。”

小蕾脸蛋儿一下子红了,偷偷望向秦阳,见老师也面带微笑,便急急分辩道:“星儿姐姐,小陆哥他平时经常关照我,不忍心拒绝我的好意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星儿继xù

逗她道:“不会这么简单吧?他刚才不是说决不会让坏人进城来欺负你?”

“星儿姐姐,小陆哥只是……只是……”小蕾拉住星儿,急得快要哭了。

秦阳走过来敲了敲星儿的小脑袋:“好了好了,不要再逗小蕾了,她年纪还小不懂这些。”

他身后的月儿幽幽瞪了哥哥一声,心道:是你不懂人家小姑娘的心思罢。

星儿吐吐舌头,柔声道:“小蕾,姐姐刚才是闹着玩的。不过小陆哥的确不错,以后你长大了,要是有这样的意思,我便让哥哥将你许配给他。”

小蕾拼命摇头:“星儿姐姐,我不要许配给小陆哥,我是很感激他救了我,但是……但是……”

秦阳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道:“小蕾别急,你年纪还小呢,这事以后再说。”他转头对两个妹妹道:“情况有变,看来要加紧出兵了。我这便出门,你们安心留下来助孟淮师父守城。”

星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低下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随着孟小陆的情报不断传来,秦阳已琢磨出薛让怕是听到纪禹发兵的消息,不想让他独占这功劳,便打算趁夜色率兵偷袭太阳城,一雪前耻。

当夜色全黑下来时,秦阳的数道命令已发布下去,太阳谷很快便已进入军事戒严状态,所有非战斗相关人员全部退入到桃源谷中。

太阳城的城门前广场上,战鼓擂动,号角连连,六百名兵士和五十名护城队队员迅速完成了集结,在孟淮、孟少枫、孟虎、孟小伍的带领下肃然而立。

在新宋时代,朝廷禀承的是太祖李煜定下的军制,这军制颇为奇怪,明宋两朝的体制交错其中。由兵部负责管理所有兵马的兵籍、虎符、人事升迁、粮草后勤等,设兵部尚书一名,侍郎两名,均为文臣;由三衙负责指挥统领兵马作战,分别是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三衙各设都指挥使一名,副都指挥使两名,都虞侯四名。这里的亲军,一般为主力兵力,官家军称为精卫军,淮南军称为神虎军。

各路义军义军首领未敢公然称帝,但称王割据已成趋势,他们军制大体与朝廷相似,只是名义上归属朝廷兵部管理,自设三衙掌握军权。而淮南王直接将三衙合一,自任都指挥使,四路元帅任都虞侯。其余诸王类似。

太阳城的军事编制与当前宋军朝廷、义军编制颇有不同,乃是秦阳和孟淮、吕夷简等总管根据太阳城的实jì

情况商议后订立的,颇为精简。

全军目前有马步弓兵各两百人、护城队五十人,共计六百五十人,由外堂负责管理。由于秦阳的威望,在初期公开招兵时年青人都争先投军,后为控zhì

人数,减少军费开支,限定新增兵员六百人,全部都是经过体能测试的壮年汉子,不少还是有相当武艺之人。秦阳得到吕夷简的财力支持,更坚定地禀承了现代“高薪养廉”的理念,对待手下军士极好,故而这些六百五十名不事生产的专职军人个个俸禄优厚,连家人也有定期津贴。

这六百五十人开始时称为“太阳城军”,后来因为总帅是秦阳,被城民们敬称为“秦家军”,太阳城坊间甚至有着“从军当投秦家军,得随城主立功名”的童谣,军中人人以此为荣,自此“太阳城军”改称为“秦家军”。

秦家军每军以百人为一户,五十人为一总旗,十人为一小旗,目前因兵员较少,马步弓兵各设队长一名,百户两名,总旗四名,小旗二十名。目前骑兵队队长是孟虎,枪兵队队长是孟少枫,弓兵队队长是孟淮,护城队由秦阳直辖。

马步弓三队平时的日常训liàn

由各队队长根据秦阳的指示进行,主要包括:体能训liàn

、军纪训liàn

、团队合zuò

训liàn

、武术训liàn

、攻防战训liàn

等,其中最重视的便是军纪训liàn

。秦阳以前曾数次与义兄岳飞讨论过军士的训liàn

,此时的练兵自然也继承了义兄“乱世治军,首重军纪”的治军方针,要将自己的军队打造成一支纪律严明的铁军,平时训liàn

极为严格,奖罚分明。

而护城队最为特殊,虽挂“护城”之名,实质上是秦阳的“背嵬军”、禁卫军,走的是精兵路线,对秦阳绝对忠诚,所有人都配备了战马、马刀、短弓、长枪,平时由孟小伍暂代队长一职,并由秦阳亲自训liàn

,训liàn

项目还包括孙吴诸家的兵法理论、秦家拳枪刀等武艺、行军布阵骑射指挥等军事技能,人人都可随时顶替马步弓三队的总旗或百户一职。

目前这六百五十人的“秦家军”虽训liàn

不过月余,但士气高昂,军纪严明,上传下达,令行禁止,已颇有几分历史上著名的“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气势在,极得太阳城民的拥护。

这四支部队都可经由秦阳公开任命、授予信牌的队长自主统率防卫太阳城,但一旦要对外发兵,队长们必须持有秦阳亲自签发的虎符,方可统兵出城,确保了初期发展时军权的集中。

至于月儿统率的、由一百多人组成的执法治安队,并不直接归属于军队,主要由落选“秦家军”的青壮年男子及部分健妇组成,负责维持治安和太阳城律法、提供军需后勤等。

孟志的情报队也是编外特殊队伍,它同样不归属于秦家军,直接对秦阳负责。情报队人数最多,特别是近期吸纳了吕夷简的商路情报网,光是散布在淮南各处的情报人员就有数百人,加上太阳城内的六十多名成员,总数逼近秦家军,这些情报人员多半没战斗力,目前只是专职负责打探消息、传递情报等事宜,离秦阳心中能当卧底、能潜入敌军刺探机密的“特种情报人员”要求还远得很。

此刻秦阳站在广场的指挥台上,腰杆笔挺,昂首阔步,俊目中透出凛然杀气与无比自信。

第一百零四章 秦家军

待得秦阳审问出结果、按原定计划送出假消息,又安排人手将隐藏于城中的其余细作全部抓获,已是黄昏时分,听楚熙来报gào

说两个妹妹寻他回家吃饭,秦阳将相关事情交给孟少枫后,便快步走出了城楼。

天边再次乌云密布,秋风萧索,充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太阳谷中的行人已不多了,见到他都肃然敬礼。

秦阳点头回礼,他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暗道:“要是今晚能来场暴雨,胜率应该能提升不少。”

他回到家时,两个妹妹和小蕾都已坐在饭桌前安静地等着他。

秦阳看见桌上的菜色,多半是自己爱吃的,便猜出是两个妹妹亲自下厨做的,望着月儿星儿消瘦的俏脸,秦阳心中一片温暖。他知dào

妹妹们的心思,在饭桌上专门挑些前世听过的有趣笑话来说,逗得三个女孩儿掩嘴笑个不停,连一向笑容不多的月儿也一直面带微笑,享shòu

着这难得的家人相处时间。

一家人正说得开心,孟小陆急匆匆跑了进来。他自从伤势痊愈后便一直负责六合县城方面的情报,秦阳见他神色大变,便放下碗筷问道:“小陆,怎么了?”

孟小陆一边擦汗一边汇报道:“老大,六合县城方向有数百军士在悄然摸近太阳城,一个时辰后便可抵达太阳城下。我们情报队三个在官道边摆茶水摊的兄弟都被抓住了,只有一个暗哨的兄弟偷偷抄近路溜了回来报gào

。”

秦阳怔了怔,飞快盘算着时间,又问道:“确定那些军士是朝我们太阳城方向而来?”

“是的,那个暗哨的兄弟以前常去六合县城,认得里面不少是六合县城的守军,我听他的形容,领军的似乎便是上回到过我们村子闹事的那个使大刀的将官。”

薛让?南路元帅纪禹已发兵来剿我太阳城,他还赶来凑什么热闹?

秦阳沉思道:“目前情报队的兄弟大多都去了滁河一带,你带着余下的兄弟们全力追踪这支六合县的军队,摸清他们的情况,尽快来报。”

“好!”孟小陆正要离开,星儿道:“小陆哥,你吃晚饭没?要不先吃点东西?小蕾,快准bèi

碗筷。”

“不用了,我有干粮!”孟小陆偷偷望了小蕾一眼,大步便要走。

小蕾追上几步,关切道:“小陆哥,你满头大汗的,先喝杯碗水吧,我这便帮你倒来。”她手脚极为灵活,很快便捧来一碗水,递给孟小陆。

孟小陆偷偷瞄着小蕾清纯可人的俏脸,满脸通红,慌手慌脚地接过,几口便喝完了,一抹嘴,低声道:“谢谢你,小蕾。”

小蕾羞涩一笑:“小陆哥你上次救过我,我都没好好感谢你,你还谢我做甚么?”这个小丫头心思单纯,半点没察觉小陆的神色。

孟小陆讪讪说不出话,轻轻地把碗放回小蕾的手中,小声丢下一句:“放心,这次我决不会再让坏人进城来欺负你。”

他不敢再看小蕾,转身飞奔走了。

小蕾怔了怔,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星儿走了过来,笑眯眯道:“小蕾,这小陆哥对你真不错,我让他吃饭他不肯,你让他喝水他便乖乖地喝了。”

小蕾脸蛋儿一下子红了,偷偷望向秦阳,见老师也面带微笑,便急急分辩道:“星儿姐姐,小陆哥他平时经常关照我,不忍心拒绝我的好意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星儿继xù

逗她道:“不会这么简单吧?他刚才不是说决不会让坏人进城来欺负你?”

“星儿姐姐,小陆哥只是……只是……”小蕾拉住星儿,急得快要哭了。

秦阳走过来敲了敲星儿的小脑袋:“好了好了,不要再逗小蕾了,她年纪还小不懂这些。”

他身后的月儿幽幽瞪了哥哥一声,心道:是你不懂人家小姑娘的心思罢。

星儿吐吐舌头,柔声道:“小蕾,姐姐刚才是闹着玩的。不过小陆哥的确不错,以后你长大了,要是有这样的意思,我便让哥哥将你许配给他。”

小蕾拼命摇头:“星儿姐姐,我不要许配给小陆哥,我是很感激他救了我,但是……但是……”

秦阳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道:“小蕾别急,你年纪还小呢,这事以后再说。”他转头对两个妹妹道:“情况有变,看来要加紧出兵了。我这便出门,你们安心留下来助孟淮师父守城。”

星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低下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随着孟小陆的情报不断传来,秦阳已琢磨出薛让怕是听到纪禹发兵的消息,不想让他独占这功劳,便打算趁夜色率兵偷袭太阳城,一雪前耻。

当夜色全黑下来时,秦阳的数道命令已发布下去,太阳谷很快便已进入军事戒严状态,所有非战斗相关人员全部退入到桃源谷中。

太阳城的城门前广场上,战鼓擂动,号角连连,六百名兵士和五十名护城队队员迅速完成了集结,在孟淮、孟少枫、孟虎、孟小伍的带领下肃然而立。

在新宋时代,朝廷禀承的是太祖李煜定下的军制,这军制颇为奇怪,明宋两朝的体制交错其中。由兵部负责管理所有兵马的兵籍、虎符、人事升迁、粮草后勤等,设兵部尚书一名,侍郎两名,均为文臣;由三衙负责指挥统领兵马作战,分别是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三衙各设都指挥使一名,副都指挥使两名,都虞侯四名。这里的亲军,一般为主力兵力,官家军称为精卫军,淮南军称为神虎军。

各路义军义军首领未敢公然称帝,但称王割据已成趋势,他们军制大体与朝廷相似,只是名义上归属朝廷兵部管理,自设三衙掌握军权。而淮南王直接将三衙合一,自任都指挥使,四路元帅任都虞侯。其余诸王类似。

太阳城的军事编制与当前宋军朝廷、义军编制颇有不同,乃是秦阳和孟淮、吕夷简等总管根据太阳城的实jì

情况商议后订立的,颇为精简。

全军目前有马步弓兵各两百人、护城队五十人,共计六百五十人,由外堂负责管理。由于秦阳的威望,在初期公开招兵时年青人都争先投军,后为控zhì

人数,减少军费开支,限定新增兵员六百人,全部都是经过体能测试的壮年汉子,不少还是有相当武艺之人。秦阳得到吕夷简的财力支持,更坚定地禀承了现代“高薪养廉”的理念,对待手下军士极好,故而这些六百五十名不事生产的专职军人个个俸禄优厚,连家人也有定期津贴。

这六百五十人开始时称为“太阳城军”,后来因为总帅是秦阳,被城民们敬称为“秦家军”,太阳城坊间甚至有着“从军当投秦家军,得随城主立功名”的童谣,军中人人以此为荣,自此“太阳城军”改称为“秦家军”。

秦家军每军以百人为一户,五十人为一总旗,十人为一小旗,目前因兵员较少,马步弓兵各设队长一名,百户两名,总旗四名,小旗二十名。目前骑兵队队长是孟虎,枪兵队队长是孟少枫,弓兵队队长是孟淮,护城队由秦阳直辖。

马步弓三队平时的日常训liàn

由各队队长根据秦阳的指示进行,主要包括:体能训liàn

、军纪训liàn

、团队合zuò

训liàn

、武术训liàn

、攻防战训liàn

等,其中最重视的便是军纪训liàn

。秦阳以前曾数次与义兄岳飞讨论过军士的训liàn

,此时的练兵自然也继承了义兄“乱世治军,首重军纪”的治军方针,要将自己的军队打造成一支纪律严明的铁军,平时训liàn

极为严格,奖罚分明。

而护城队最为特殊,虽挂“护城”之名,实质上是秦阳的“背嵬军”、禁卫军,走的是精兵路线,对秦阳绝对忠诚,所有人都配备了战马、马刀、短弓、长枪,平时由孟小伍暂代队长一职,并由秦阳亲自训liàn

,训liàn

项目还包括孙吴诸家的兵法理论、秦家拳枪刀等武艺、行军布阵骑射指挥等军事技能,人人都可随时顶替马步弓三队的总旗或百户一职。

目前这六百五十人的“秦家军”虽训liàn

不过月余,但士气高昂,军纪严明,上传下达,令行禁止,已颇有几分历史上著名的“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气势在,极得太阳城民的拥护。

这四支部队都可经由秦阳公开任命、授予信牌的队长自主统率防卫太阳城,但一旦要对外发兵,队长们必须持有秦阳亲自签发的虎符,方可统兵出城,确保了初期发展时军权的集中。

至于月儿统率的、由一百多人组成的执法治安队,并不直接归属于军队,主要由落选“秦家军”的青壮年男子及部分健妇组成,负责维持治安和太阳城律法、提供军需后勤等。

孟志的情报队也是编外特殊队伍,它同样不归属于秦家军,直接对秦阳负责。情报队人数最多,特别是近期吸纳了吕夷简的商路情报网,光是散布在淮南各处的情报人员就有数百人,加上太阳城内的六十多名成员,总数逼近秦家军,这些情报人员多半没战斗力,目前只是专职负责打探消息、传递情报等事宜,离秦阳心中能当卧底、能潜入敌军刺探机密的“特种情报人员”要求还远得很。

此刻秦阳站在广场的指挥台上,腰杆笔挺,昂首阔步,俊目中透出凛然杀气与无比自信。

第一百零五章 大敌当前

众将士见主帅如此气概,更是士气大振,所有人抬头挺胸,腰挺得笔直,全场虽有六百多人和近三百匹战马,却安静非常。

一时间全场兵甲明亮,与火把交相辉映,天空中电闪雷鸣,狂风吹过,充满了萧杀之意。

秦阳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将士的脸,缓缓道:“将士们,这太阳城自从建立至今已有近两个月,你们在这里生活得可好?家人可安居乐业?”

众将士齐声应道:“托城主大人的福,我们生活得很好!家人也很好!”

秦阳将手中的钢枪重重往地上的石板一顿,高声道:“今日淮南王发兵来犯我们太阳城,他们人多势众,兵力是我们的百倍,你们怕不怕?”

广场中一片寂静,孟虎粗声粗气道:“老大,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拼了之!好男儿就该为保卫家园抛头颅,洒热血!”

众将士纷纷应和。

秦阳长枪一挥,昂然道:“说得好!敌人可以慢悠悠的攻过来,攻下这城池,对他们来说不过只是发了一小笔横财。但我们无法再退,我们的背后便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家园!难道我们便任由淮南军强夺我们的城池,践踏我们的家园,欺侮我们的亲人?”

众将士无不咬牙切齿,振臂高呼:“我们誓死奋战!决不退让!”

数百道呼声在太阳谷中回响不停,惊得飞鸟四起。

秦阳眼中精光暴动,沉声喝道:“好,大家都不愧是我太阳城的好男儿。我秦阳在此发誓,有我秦阳一日,这太阳城便不会让人攻下来!我要让天下人皆知,犯我太阳城者,虽远必诛!”

他声音不大,却声震全场,众将士早对他敬若神明,此刻听他语气中透出强dà

无比的自信和豪气,顿时热血沸腾:“犯我太阳城者,虽远必诛!”

数百兵士虽是人数不多,但气势直冲云际,满城皆震。

城门石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却是孟志回来了。

孟志飞身下马,躬身敬礼,大声道:“报!纪禹所率淮南军果然中计,已如老大所料,正在加速行军,料来运送先头部队的兵船今夜便到张家庄!”

众将士见秦阳似是成竹在胸,处处料敌于先,更是气势如虹,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昂至极。

秦阳微微挥手,“咚咚咚!”战鼓顿时擂响,立于秦阳身后楚熙高声喊道:“城主点将,众将听令!”

全场将士齐声应道:“静候城主之令!”

秦阳掏出虎符,唤道:“孟小伍,孟虎听令!”

孟小伍与孟虎大步出列,下跪敬礼,高声应道:“孟小伍在!孟虎在!”

“带齐所部兵马,半刻钟后随我出城,赶赴张家庄!”

“得令!”两人接过兵符,各自归队整兵。

“孟少枫、孟淮听令!”平日秦阳虽与孟少枫称兄道弟,又敬重孟淮师父,但此刻首次统军,军令一出,却是主从分明,上下严森。

孟淮不以为忤,反而大觉欣慰,马上单膝下跪敬礼道:“老将孟淮在!”

孟少枫更是恭敬道:“孟少枫在!”

秦阳又掏出两块虎符:“薛让正率领六合县城守军前来偷袭,我们便假装中计,你们二人带齐所部兵士,埋伏于石壁和城墙之上,引他们到城门之前再行伏击,务必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具体战术变化,可便宜行事,但以守城为上,杀敌为辅,不可轻开城门追击。”

“得令!”

见四员将领都已接过虎符,秦阳大声道:“这战事关太阳城存亡,我将亲自统率护城队与骑兵队迎击淮南军。我不在太阳城期间,由执法队队长秦如月代理城主事务,城中军民,俱协助孟淮总管与孟少枫副总管做好守城事宜。”

全体将士齐声答道:“得令!”

此时孟小伍已领着护城队、孟虎领着骑兵队骑着骏马齐步出列,为了提高移动速度,全体队员都轻装上阵,不披盔甲。

秦阳翻身上马,手举长枪,高呼:“此战太阳城必胜!”

众将士跟着高呼:“此战太阳城必胜!”

在高呼声中,星儿穿着一身武士服,腰悬孤霜宝剑,施展轻功奔了过来,轻轻一个纵跃,已飞身跳上秦阳的马背:“哥哥,我也要一起去!”

秦阳哪里舍得宝贝妹妹冒险,顿时皱眉道:“前线凶险,星儿听话,你留下来与月儿一起守城。”

星儿执拗地摇摇头:“正因为凶险,我才要一起去,守城有姐姐和孟爷爷、少枫哥就够了。”

秦阳凝视妹妹,见她脸上又极少有地现出倔强神色,知她主意已定。星儿平时很是乖巧听话,但她倔起来连秦阳也没办法。

“哥哥,让星儿随你去吧,她和你一样,都是倔脾气。”却是身披淡绿色轻巧战甲、纯白披风的月儿走了过来。

月儿虽是这般说着,但她秀眉微蹙,脸上神色复杂之至,显然也是在担心妹妹。

秦阳轻叹口气,对月儿道:“妹妹,太阳城便拜托你了。”

“我亲自上城楼守城。”月儿说着,又低声嘱咐道:“哥哥,你要记住,星儿在你身后,切莫太过冒险,一定要平安归来。”

“月儿,你也要小心点。”秦阳朝她从容一笑,转身对星儿道:“星儿,抱紧我,一会要是摔下马我便不带你去了。”

星儿赶紧一把抱住哥哥,把脸蛋儿贴到哥哥宽厚的背上。

秦阳仿佛又感受到两兄妹血脉相连的亲密羁绊,心中涌起阵阵温暖,他一拉马缰,黑骠马铁蹄扬起,极有威势。

秦阳手一挥,大喝道:“出发!我们去把淮南军打得再也不敢进犯我太阳城!”

众人高声应和。

城门大开,秦阳当先开路,二百五十多骑先后乘着夜色冲出了太阳城。

为防止骏马嘶鸣,每匹骏马都戴上了口嚼子。秦阳按着孟小陆的情报,悄悄绕过六合县方向潜行过来的敌军,向着张家庄疾驰而去。

是夜,秦阳在孟志的带路下,依着原定路线率领兵士赶到张家庄龙母庙建址附近的密林中,下马观察。

秦阳早已听得孟志的侦察报gào

,此时遥望着远处的龙母庙建址,见其中果然堆放着数十根巨型杉木,长达十余丈,有合抱之围,两名似是张家庄村民的汉子正在附近临时搭建的小棚子中避雨。

此时夜空中处处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滁河之上风浪起伏,浊浪滔滔。众人衣衫尽湿,牵马而立,却个个挺胸而立,士气丝毫未减。

“星儿,攻占水库之事你负责,我把护城队给你,小心点。”据孟青刚才回报的情报,水库里也只有两个村民看守,秦阳不想妹妹扛巨木,特意作了安排。

星儿点点头,飞身跳下黑骠马,唤道:“小伍哥!”

孟小伍马上躬身行礼道:“在!”

星儿名义上不过是执法治安队的副队长,但人人都当她是太阳城的第三号人物,何况小伍身为原“太阳”成员,向来最尊重两位“小公主”。

“带齐人马,和我去攻占水库!小青带路!”小丫头虽是初次上战场,却把哥哥的一言一行模仿得颇有神蕴。

“得令!”

护城队俱是精英,行动迅速,很快便随着星儿消失在雨幕中。

不一会,情报队的张缜已飞马过来报gào

道:“老大,淮南军连夜赶路,正沿滁河而来,先头部队离此地不过五里路了,料来一炷香后便到!”

秦阳爽朗笑道:“好,看来这回淮南军得吃上大亏了!”

身后的楚熙担心道:“城主大人,万一淮南军见雨势大,停下来怎办?”

秦阳摇头道:“雨势越大越好,雨中在大河中抛锚停船是大忌,周围只有这么一个庄子可以驻军,他们必定会加急赶来。”

他手一挥,轻声道:“动手!”

他和孟志当先出手,如敏捷的黑豹般从密林飞蹿而出,无声无息地靠近小棚,轻易将附近看守巨木的那两名张家庄村民打晕,二百多名兵士紧随其后一拥而上,十个人共抬一根巨木,将数十根巨木全移到河边。

其时暴雨越下越大,滁河的河水越涨越快,已几乎要淹过河堤。

秦阳暗喜道:“天助我秦阳也!”

远远见到滁河下游,朦胧的灯光隐约闪现,兵船正缓缓驶近。

第一百零五章 大敌当前

众将士见主帅如此气概,更是士气大振,所有人抬头挺胸,腰挺得笔直,全场虽有六百多人和近三百匹战马,却安静非常。

一时间全场兵甲明亮,与火把交相辉映,天空中电闪雷鸣,狂风吹过,充满了萧杀之意。

秦阳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将士的脸,缓缓道:“将士们,这太阳城自从建立至今已有近两个月,你们在这里生活得可好?家人可安居乐业?”

众将士齐声应道:“托城主大人的福,我们生活得很好!家人也很好!”

秦阳将手中的钢枪重重往地上的石板一顿,高声道:“今日淮南王发兵来犯我们太阳城,他们人多势众,兵力是我们的百倍,你们怕不怕?”

广场中一片寂静,孟虎粗声粗气道:“老大,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拼了之!好男儿就该为保卫家园抛头颅,洒热血!”

众将士纷纷应和。

秦阳长枪一挥,昂然道:“说得好!敌人可以慢悠悠的攻过来,攻下这城池,对他们来说不过只是发了一小笔横财。但我们无法再退,我们的背后便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家园!难道我们便任由淮南军强夺我们的城池,践踏我们的家园,欺侮我们的亲人?”

众将士无不咬牙切齿,振臂高呼:“我们誓死奋战!决不退让!”

数百道呼声在太阳谷中回响不停,惊得飞鸟四起。

秦阳眼中精光暴动,沉声喝道:“好,大家都不愧是我太阳城的好男儿。我秦阳在此发誓,有我秦阳一日,这太阳城便不会让人攻下来!我要让天下人皆知,犯我太阳城者,虽远必诛!”

他声音不大,却声震全场,众将士早对他敬若神明,此刻听他语气中透出强dà

无比的自信和豪气,顿时热血沸腾:“犯我太阳城者,虽远必诛!”

数百兵士虽是人数不多,但气势直冲云际,满城皆震。

城门石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却是孟志回来了。

孟志飞身下马,躬身敬礼,大声道:“报!纪禹所率淮南军果然中计,已如老大所料,正在加速行军,料来运送先头部队的兵船今夜便到张家庄!”

众将士见秦阳似是成竹在胸,处处料敌于先,更是气势如虹,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昂至极。

秦阳微微挥手,“咚咚咚!”战鼓顿时擂响,立于秦阳身后楚熙高声喊道:“城主点将,众将听令!”

全场将士齐声应道:“静候城主之令!”

秦阳掏出虎符,唤道:“孟小伍,孟虎听令!”

孟小伍与孟虎大步出列,下跪敬礼,高声应道:“孟小伍在!孟虎在!”

“带齐所部兵马,半刻钟后随我出城,赶赴张家庄!”

“得令!”两人接过兵符,各自归队整兵。

“孟少枫、孟淮听令!”平日秦阳虽与孟少枫称兄道弟,又敬重孟淮师父,但此刻首次统军,军令一出,却是主从分明,上下严森。

孟淮不以为忤,反而大觉欣慰,马上单膝下跪敬礼道:“老将孟淮在!”

孟少枫更是恭敬道:“孟少枫在!”

秦阳又掏出两块虎符:“薛让正率领六合县城守军前来偷袭,我们便假装中计,你们二人带齐所部兵士,埋伏于石壁和城墙之上,引他们到城门之前再行伏击,务必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具体战术变化,可便宜行事,但以守城为上,杀敌为辅,不可轻开城门追击。”

“得令!”

见四员将领都已接过虎符,秦阳大声道:“这战事关太阳城存亡,我将亲自统率护城队与骑兵队迎击淮南军。我不在太阳城期间,由执法队队长秦如月代理城主事务,城中军民,俱协助孟淮总管与孟少枫副总管做好守城事宜。”

全体将士齐声答道:“得令!”

此时孟小伍已领着护城队、孟虎领着骑兵队骑着骏马齐步出列,为了提高移动速度,全体队员都轻装上阵,不披盔甲。

秦阳翻身上马,手举长枪,高呼:“此战太阳城必胜!”

众将士跟着高呼:“此战太阳城必胜!”

在高呼声中,星儿穿着一身武士服,腰悬孤霜宝剑,施展轻功奔了过来,轻轻一个纵跃,已飞身跳上秦阳的马背:“哥哥,我也要一起去!”

秦阳哪里舍得宝贝妹妹冒险,顿时皱眉道:“前线凶险,星儿听话,你留下来与月儿一起守城。”

星儿执拗地摇摇头:“正因为凶险,我才要一起去,守城有姐姐和孟爷爷、少枫哥就够了。”

秦阳凝视妹妹,见她脸上又极少有地现出倔强神色,知她主意已定。星儿平时很是乖巧听话,但她倔起来连秦阳也没办法。

“哥哥,让星儿随你去吧,她和你一样,都是倔脾气。”却是身披淡绿色轻巧战甲、纯白披风的月儿走了过来。

月儿虽是这般说着,但她秀眉微蹙,脸上神色复杂之至,显然也是在担心妹妹。

秦阳轻叹口气,对月儿道:“妹妹,太阳城便拜托你了。”

“我亲自上城楼守城。”月儿说着,又低声嘱咐道:“哥哥,你要记住,星儿在你身后,切莫太过冒险,一定要平安归来。”

“月儿,你也要小心点。”秦阳朝她从容一笑,转身对星儿道:“星儿,抱紧我,一会要是摔下马我便不带你去了。”

星儿赶紧一把抱住哥哥,把脸蛋儿贴到哥哥宽厚的背上。

秦阳仿佛又感受到两兄妹血脉相连的亲密羁绊,心中涌起阵阵温暖,他一拉马缰,黑骠马铁蹄扬起,极有威势。

秦阳手一挥,大喝道:“出发!我们去把淮南军打得再也不敢进犯我太阳城!”

众人高声应和。

城门大开,秦阳当先开路,二百五十多骑先后乘着夜色冲出了太阳城。

为防止骏马嘶鸣,每匹骏马都戴上了口嚼子。秦阳按着孟小陆的情报,悄悄绕过六合县方向潜行过来的敌军,向着张家庄疾驰而去。

是夜,秦阳在孟志的带路下,依着原定路线率领兵士赶到张家庄龙母庙建址附近的密林中,下马观察。

秦阳早已听得孟志的侦察报gào

,此时遥望着远处的龙母庙建址,见其中果然堆放着数十根巨型杉木,长达十余丈,有合抱之围,两名似是张家庄村民的汉子正在附近临时搭建的小棚子中避雨。

此时夜空中处处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滁河之上风浪起伏,浊浪滔滔。众人衣衫尽湿,牵马而立,却个个挺胸而立,士气丝毫未减。

“星儿,攻占水库之事你负责,我把护城队给你,小心点。”据孟青刚才回报的情报,水库里也只有两个村民看守,秦阳不想妹妹扛巨木,特意作了安排。

星儿点点头,飞身跳下黑骠马,唤道:“小伍哥!”

孟小伍马上躬身行礼道:“在!”

星儿名义上不过是执法治安队的副队长,但人人都当她是太阳城的第三号人物,何况小伍身为原“太阳”成员,向来最尊重两位“小公主”。

“带齐人马,和我去攻占水库!小青带路!”小丫头虽是初次上战场,却把哥哥的一言一行模仿得颇有神蕴。

“得令!”

护城队俱是精英,行动迅速,很快便随着星儿消失在雨幕中。

不一会,情报队的张缜已飞马过来报gào

道:“老大,淮南军连夜赶路,正沿滁河而来,先头部队离此地不过五里路了,料来一炷香后便到!”

秦阳爽朗笑道:“好,看来这回淮南军得吃上大亏了!”

身后的楚熙担心道:“城主大人,万一淮南军见雨势大,停下来怎办?”

秦阳摇头道:“雨势越大越好,雨中在大河中抛锚停船是大忌,周围只有这么一个庄子可以驻军,他们必定会加急赶来。”

他手一挥,轻声道:“动手!”

他和孟志当先出手,如敏捷的黑豹般从密林飞蹿而出,无声无息地靠近小棚,轻易将附近看守巨木的那两名张家庄村民打晕,二百多名兵士紧随其后一拥而上,十个人共抬一根巨木,将数十根巨木全移到河边。

其时暴雨越下越大,滁河的河水越涨越快,已几乎要淹过河堤。

秦阳暗喜道:“天助我秦阳也!”

远远见到滁河下游,朦胧的灯光隐约闪现,兵船正缓缓驶近。

第一百零六章 滁河夜袭

秦阳默运丹功,真气如洪流般急速流动,低喝一声,双手将巨木举起,奋力扔到河中间。巨木飞出两丈开外才落入水中,激起数丈高的水花,巨木在水中翻滚着,随即夹杂在浑浊的河水中向下游猛冲了下去。

众兵士见城主如此神力,无不暗中喝彩,更是士气大振,在孟虎的指挥下,纷纷组成十人小组,秦特设的团队合zuò

训liàn

成效显著,在整齐的呟喝声中,众兵士齐心协力将巨木投入河水中。

只听得“哗啦”的入水声接连响起,尤甚于雨势。

数十根巨木在河水中越流越快,夹杂着惊人气势直撞向那二十多艘载有淮南军先头部队的兵船。

其时天黑雨大,能见度不高,操船的军士纯粹仗着熟悉河道在操船,根本没想到河道中会冲下巨木,待得发xiàn

时已晚了。

“轰!”巨木猛然撞在最前头的兵船船首上,撞得船上兵士或摔倒或飞出船外,船身破了个大洞,河水直灌而入。

接着“轰!”的撞击声接连不断,载有先头部队的大半兵船被巨木撞毁,淮南兵落水溺亡者不计其数,惊呼声四起,跟在后面的六七十艘主力部队兵船收势不及,挤撞在一起,淮南军大乱。

秦阳远远见巨木攻势已得手,大喜,连忙吩咐楚熙:“发信号!”

“砰!”鲜艳的烟花在暴雨倾盆的半空中爆开,数里可见。

“退!准bèi

杀敌!”秦阳大喝一声,迅速带着众人退离滁河沿岸,翻身上马,手提长枪,解下战马的口嚼子,战马嘶鸣声四起。

张家庄的另一边,星儿已带着孟小伍和五十名守城队员轻松占领了水库,此刻见到约定的信号,马上转动绞盘,打开水闸。

早就已蓄满水的水库顿时发出一声咆哮,洪水如猛兽般直扑向滁河,卷着巨浪向下游冲去。

因兵船侧倾损毁、早已乱成一团的淮南军再次惊叫不绝,无数军士被洪水卷走淹死。

秦阳大喜,不再隐藏己军踪迹,高声令道:“准bèi

好‘扩音器’!”

众将士纷纷从马鞍后拿出一个形状古怪的工具。这工具极为奇特,中间是一根空心竹管,竹管中间开孔,套有个小喇叭,竹管两头各套有一个大喇叭,乃是秦阳发明的“简易扩音器”,能将声音一分为二,扩大数倍发出,极具惑敌效果。

此时星儿已带着护城队前来会合,飞身跳回哥哥马背上,秦阳见机不可失,长枪一挥,喝令道:“尽量歼敌,挑衣甲整齐者杀!”衣甲整齐的多半是纪禹的精兵,此时正是趁机尽可能歼灭淮南军精锐之时。

“呜——!”号角声中,众将士一边举起“简易扩音器”齐声呐喊,一边催马全速沿河岸而下,向滁河下游杀奔而去。

二三百名骑兵的呐喊声通过“简易扩音器”,立马变为近千人在呐喊般的声势,极有威慑力。

滁河沿岸尽是勉力爬上岸、筋疲力尽的淮南军,听得无数呐喊冲杀声从远处杀来,吓得心胆俱裂,哪里还有敢反抗,纷纷落荒而逃,被秦家军追上,如砍瓜切菜杀得血流成河,不少被逼跳回滁河,淹没在滚滚浊流当中。

秦阳手中长枪如蛟龙入海,舞成一团银光,将岳家枪的刺、挑、杀、崩精要尽数施展,身后的星儿左手环抱着哥哥,右手的“孤霜”宝剑剑qì

纵横挥出,两人单骑所到之处更是势如破竹,无一合之敌。

秦家军众将士虽多半是新兵,但见主帅兄妹勇猛如斯,己方又占尽优势,自是人人争先,奋勇向前冲杀。

战场的残酷厮杀,很快便使这支新兵体会到战争的血与恨,迅速向着老兵转变。

一时间滁河沿岸蹄声如雷,风雨声雷电声惨叫声呐喊声交错,血水与雨水混合着流入滁河。

冲杀了半晌,秦阳见爬上岸的敌军越来越多,不少兵船开始紧急靠岸,船上的骑兵正迅速集结,很快就要冲杀过来,当下一声呼啸,马上召集孟虎、孟小伍率领秦家军有序撤tuì

,自己则与星儿单骑断后。

纪禹果然有帅才,虽被秦阳的木攻水淹和骑兵特袭杀了个措手不及,却反应迅速,不过半炷香时间,已集结起近千骑兵,沿岸奔杀过来。

秦阳眼力过人,遥见风雨中一员老将站在旗舰之上,身旁众将簇拥,正大声指挥着兵马掩杀过来,料来定是纪禹,便暗运真气,高声笑道:“纪元帅,今日秦阳先送上这份见面礼,若再敢进犯我太阳城,更有大礼送上!”

他这一声高呼运足了真气,在暴风雨和兵马喊杀声中依然声传数里,人人清晰可闻。淮南军这才知dào

是吃了秦阳的大亏,无不惊怒交集,而秦家军则气势大涨,齐声呐喊道:“犯我太阳城者,虽远必诛!”

率领骑兵的将领怒不可遏,挥军紧紧追在秦阳身后。

秦阳暴喝一声,手中长枪猛然抡了个大圈,带着寒冰属性的劲风破空而出,将追近的数骑淮南军打得人仰马翻,衣甲尽是寒霜。

淮南军的骑兵冲势顿时一滞。

那骑兵将领极是彪悍,拍马挥着三尖两刃刀悍不畏死地猛冲过来。

秦阳见他身披重甲,居然可挡下了自己的隔空枪劲,便轻唤一声“星儿!”长枪松手,星儿已飞快接过哥哥的长枪,挂到鞍上。

秦阳已在同一时间飞快解下背上大黑弓,拈出透甲锥箭,回身一箭疾然射出,那名骑兵将领哪想到秦阳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开弓放箭,措不及防,被透甲锥箭射穿护心镜,利箭透体而过,惨叫着倒撞于马下。

秦阳见骑兵的追势未解,顷刻间又拈出十数枝三尖菱箭,弓弦连响,连珠箭发,又有十多名骑兵中箭坠马,被后面的骑兵自相践踏,悲叫不已。

淮南军冲杀过来的骑兵队终于大乱。

秦阳哈哈大笑,策马狂奔,追上秦家军将士,沿原定线路一起奔返太阳城。

这一战役被后来的史书称为“滁河夜袭”,史学家叹曰:“孙武复生,亦不过如是。”

认为它是充分将《孙子兵法》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

是役“秦家军”充分利用地形和情报优势,以两百五十名骑兵,木攻水淹,大败淮南军,淮南军兵船毁损近半,兵士淹死近万,伤者无数,而“秦家军”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此大胜,远超昔日尽歼“黑狼”马匪的功绩,不但使秦阳在秦家军和太阳城中牢固树立起无dí

战神的形象,更使得秦阳和他麾下的秦家军名扬天下,各路诸侯为之侧目。

回程路上,取得大胜的秦家军上下人等都兴奋不已,但慑于军纪,无人交头接耳,井然有序地跟在主帅后疾驰,但望向主帅的目光都充满了景仰与敬服。

风雨终于小了下来。

“哥哥!”听得妹妹在身后轻声唤自己,秦阳回过头,见星儿湿漉漉的鬓发微显凌乱,两条小辫子也拨到了后背,小脸蛋上带着一丝倦意,但眉梢眼角间都含着笑意。

见妹妹心情极好,秦阳微笑道:“怎么了?”

星儿抬头轻声道:“哥哥,我这次有没有帮上忙?”

秦阳凝视着妹妹,叹道:“帮了大忙,只是这战场上有着太多的血腥,并不适合你……”

星儿摇着小脑袋,目光温柔而坚定:“只要能这样陪在哥哥身边,刀山火海我也不怕。”说着,她紧紧地环抱着哥哥,再次将脸蛋贴到哥哥的背上。

衣衫尽湿的两兄妹,彼此的距离早已无限接近于零。

秦阳怔了怔,隐隐觉得这样的亲密接触已超过了十多岁兄妹应保持的界线。

又听得星儿小声地恳求道:“哥哥,以后我也要像今晚这样跟着你,好不好?”

秦阳没看到妹妹眼眸里满满的依恋与不安,但他想起白天时月儿的话,眼前便浮现出他离开太阳城的这些天,星儿彻夜难眠,为自己的安危担惊受怕的情景。

感受着背后从星儿刚发育的柔软胸膛里传来“卟卟卟”的心脏跳动声,天地间变得一片寂静,只有他和星儿相依相偎,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和星儿一起看夜空的那个晚上。

一股无法用笔墨形容的深厚感情涌上心头,秦阳捏紧马缰绳,轻轻地“嗯”了声。

星星总是会陪伴着太阳。

而太阳,也会一直守护着星星。

感觉背后的星儿娇躯微震,

随后两行充溢着喜悦的滚滚热泪,

温暖了秦阳的后背。

第一百零六章 滁河夜袭

秦阳默运丹功,真气如洪流般急速流动,低喝一声,双手将巨木举起,奋力扔到河中间。巨木飞出两丈开外才落入水中,激起数丈高的水花,巨木在水中翻滚着,随即夹杂在浑浊的河水中向下游猛冲了下去。

众兵士见城主如此神力,无不暗中喝彩,更是士气大振,在孟虎的指挥下,纷纷组成十人小组,秦特设的团队合zuò

训liàn

成效显著,在整齐的呟喝声中,众兵士齐心协力将巨木投入河水中。

只听得“哗啦”的入水声接连响起,尤甚于雨势。

数十根巨木在河水中越流越快,夹杂着惊人气势直撞向那二十多艘载有淮南军先头部队的兵船。

其时天黑雨大,能见度不高,操船的军士纯粹仗着熟悉河道在操船,根本没想到河道中会冲下巨木,待得发xiàn

时已晚了。

“轰!”巨木猛然撞在最前头的兵船船首上,撞得船上兵士或摔倒或飞出船外,船身破了个大洞,河水直灌而入。

接着“轰!”的撞击声接连不断,载有先头部队的大半兵船被巨木撞毁,淮南兵落水溺亡者不计其数,惊呼声四起,跟在后面的六七十艘主力部队兵船收势不及,挤撞在一起,淮南军大乱。

秦阳远远见巨木攻势已得手,大喜,连忙吩咐楚熙:“发信号!”

“砰!”鲜艳的烟花在暴雨倾盆的半空中爆开,数里可见。

“退!准bèi

杀敌!”秦阳大喝一声,迅速带着众人退离滁河沿岸,翻身上马,手提长枪,解下战马的口嚼子,战马嘶鸣声四起。

张家庄的另一边,星儿已带着孟小伍和五十名守城队员轻松占领了水库,此刻见到约定的信号,马上转动绞盘,打开水闸。

早就已蓄满水的水库顿时发出一声咆哮,洪水如猛兽般直扑向滁河,卷着巨浪向下游冲去。

因兵船侧倾损毁、早已乱成一团的淮南军再次惊叫不绝,无数军士被洪水卷走淹死。

秦阳大喜,不再隐藏己军踪迹,高声令道:“准bèi

好‘扩音器’!”

众将士纷纷从马鞍后拿出一个形状古怪的工具。这工具极为奇特,中间是一根空心竹管,竹管中间开孔,套有个小喇叭,竹管两头各套有一个大喇叭,乃是秦阳发明的“简易扩音器”,能将声音一分为二,扩大数倍发出,极具惑敌效果。

此时星儿已带着护城队前来会合,飞身跳回哥哥马背上,秦阳见机不可失,长枪一挥,喝令道:“尽量歼敌,挑衣甲整齐者杀!”衣甲整齐的多半是纪禹的精兵,此时正是趁机尽可能歼灭淮南军精锐之时。

“呜——!”号角声中,众将士一边举起“简易扩音器”齐声呐喊,一边催马全速沿河岸而下,向滁河下游杀奔而去。

二三百名骑兵的呐喊声通过“简易扩音器”,立马变为近千人在呐喊般的声势,极有威慑力。

滁河沿岸尽是勉力爬上岸、筋疲力尽的淮南军,听得无数呐喊冲杀声从远处杀来,吓得心胆俱裂,哪里还有敢反抗,纷纷落荒而逃,被秦家军追上,如砍瓜切菜杀得血流成河,不少被逼跳回滁河,淹没在滚滚浊流当中。

秦阳手中长枪如蛟龙入海,舞成一团银光,将岳家枪的刺、挑、杀、崩精要尽数施展,身后的星儿左手环抱着哥哥,右手的“孤霜”宝剑剑qì

纵横挥出,两人单骑所到之处更是势如破竹,无一合之敌。

秦家军众将士虽多半是新兵,但见主帅兄妹勇猛如斯,己方又占尽优势,自是人人争先,奋勇向前冲杀。

战场的残酷厮杀,很快便使这支新兵体会到战争的血与恨,迅速向着老兵转变。

一时间滁河沿岸蹄声如雷,风雨声雷电声惨叫声呐喊声交错,血水与雨水混合着流入滁河。

冲杀了半晌,秦阳见爬上岸的敌军越来越多,不少兵船开始紧急靠岸,船上的骑兵正迅速集结,很快就要冲杀过来,当下一声呼啸,马上召集孟虎、孟小伍率领秦家军有序撤tuì

,自己则与星儿单骑断后。

纪禹果然有帅才,虽被秦阳的木攻水淹和骑兵特袭杀了个措手不及,却反应迅速,不过半炷香时间,已集结起近千骑兵,沿岸奔杀过来。

秦阳眼力过人,遥见风雨中一员老将站在旗舰之上,身旁众将簇拥,正大声指挥着兵马掩杀过来,料来定是纪禹,便暗运真气,高声笑道:“纪元帅,今日秦阳先送上这份见面礼,若再敢进犯我太阳城,更有大礼送上!”

他这一声高呼运足了真气,在暴风雨和兵马喊杀声中依然声传数里,人人清晰可闻。淮南军这才知dào

是吃了秦阳的大亏,无不惊怒交集,而秦家军则气势大涨,齐声呐喊道:“犯我太阳城者,虽远必诛!”

率领骑兵的将领怒不可遏,挥军紧紧追在秦阳身后。

秦阳暴喝一声,手中长枪猛然抡了个大圈,带着寒冰属性的劲风破空而出,将追近的数骑淮南军打得人仰马翻,衣甲尽是寒霜。

淮南军的骑兵冲势顿时一滞。

那骑兵将领极是彪悍,拍马挥着三尖两刃刀悍不畏死地猛冲过来。

秦阳见他身披重甲,居然可挡下了自己的隔空枪劲,便轻唤一声“星儿!”长枪松手,星儿已飞快接过哥哥的长枪,挂到鞍上。

秦阳已在同一时间飞快解下背上大黑弓,拈出透甲锥箭,回身一箭疾然射出,那名骑兵将领哪想到秦阳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开弓放箭,措不及防,被透甲锥箭射穿护心镜,利箭透体而过,惨叫着倒撞于马下。

秦阳见骑兵的追势未解,顷刻间又拈出十数枝三尖菱箭,弓弦连响,连珠箭发,又有十多名骑兵中箭坠马,被后面的骑兵自相践踏,悲叫不已。

淮南军冲杀过来的骑兵队终于大乱。

秦阳哈哈大笑,策马狂奔,追上秦家军将士,沿原定线路一起奔返太阳城。

这一战役被后来的史书称为“滁河夜袭”,史学家叹曰:“孙武复生,亦不过如是。”

认为它是充分将《孙子兵法》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

是役“秦家军”充分利用地形和情报优势,以两百五十名骑兵,木攻水淹,大败淮南军,淮南军兵船毁损近半,兵士淹死近万,伤者无数,而“秦家军”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此大胜,远超昔日尽歼“黑狼”马匪的功绩,不但使秦阳在秦家军和太阳城中牢固树立起无dí

战神的形象,更使得秦阳和他麾下的秦家军名扬天下,各路诸侯为之侧目。

回程路上,取得大胜的秦家军上下人等都兴奋不已,但慑于军纪,无人交头接耳,井然有序地跟在主帅后疾驰,但望向主帅的目光都充满了景仰与敬服。

风雨终于小了下来。

“哥哥!”听得妹妹在身后轻声唤自己,秦阳回过头,见星儿湿漉漉的鬓发微显凌乱,两条小辫子也拨到了后背,小脸蛋上带着一丝倦意,但眉梢眼角间都含着笑意。

见妹妹心情极好,秦阳微笑道:“怎么了?”

星儿抬头轻声道:“哥哥,我这次有没有帮上忙?”

秦阳凝视着妹妹,叹道:“帮了大忙,只是这战场上有着太多的血腥,并不适合你……”

星儿摇着小脑袋,目光温柔而坚定:“只要能这样陪在哥哥身边,刀山火海我也不怕。”说着,她紧紧地环抱着哥哥,再次将脸蛋贴到哥哥的背上。

衣衫尽湿的两兄妹,彼此的距离早已无限接近于零。

秦阳怔了怔,隐隐觉得这样的亲密接触已超过了十多岁兄妹应保持的界线。

又听得星儿小声地恳求道:“哥哥,以后我也要像今晚这样跟着你,好不好?”

秦阳没看到妹妹眼眸里满满的依恋与不安,但他想起白天时月儿的话,眼前便浮现出他离开太阳城的这些天,星儿彻夜难眠,为自己的安危担惊受怕的情景。

感受着背后从星儿刚发育的柔软胸膛里传来“卟卟卟”的心脏跳动声,天地间变得一片寂静,只有他和星儿相依相偎,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和星儿一起看夜空的那个晚上。

一股无法用笔墨形容的深厚感情涌上心头,秦阳捏紧马缰绳,轻轻地“嗯”了声。

星星总是会陪伴着太阳。

而太阳,也会一直守护着星星。

感觉背后的星儿娇躯微震,

随后两行充溢着喜悦的滚滚热泪,

温暖了秦阳的后背。

第一百零七章 伏击

由六合县守军、薛让亲兵组成的淮南军正埋伏在太阳城外三里路的密林处,其时夜色已重,雨势很大,电闪雷鸣。

太阳城在暴风雨中静默着,灯火昏暗,似是丝毫不知危险在逼近。

薛让仔细观察了半晌,知dào

自己此番行军并没有惊动太阳城中的守军,脸上露出满yì

的笑容。他从黄昏时发军,乘着天色昏暗悄然率军挺进太阳城外一里处,一路上极为小心谨慎,此时见奇袭之计已成功大半,自是得yì

非常。

他早已从伍照离口中得到当日秦阳刀劈城门之事,此时不禁冷笑道:“秦阳,等你回到太阳城时,我会在城楼上好好款待你,你有本事便把太阳城的城门也劈了!”

他身旁的一个年近三十岁的将领咳了声,劝道:“薛将军,这太阳城易守难攻,它还是黑风寨时,不过区区数十名山贼把守,便令我军近千人马寸步难进,此刻我方人数只有八百人,太阳城又有数百兵士把守,怕是极难攻占,不如退兵静候纪元帅大军……”

薛让哼了一声,不悦道:“秦阳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夺了黑风寨,我现在手下有八百人,难道还攻不下这太阳城?此时秦阳不在城中,又逢雨夜,正是天赐良机,怎可错过?”

他斜眼望着那青年将领,阴阳怪气道:“马校尉,你身为我淮南军之人,若一味这般长他人威风,灭了自己锐气,到底有何居心?”

那马校尉正是六合县的守军将领马智。

马智脸色微变,忍着气又劝道:“薛将军,此番出征之人多半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愿他们轻赴死地,故而有所谨慎。何况秦阳虽占了太阳城,但从未有进攻六合县城之意,也未见侵扰附近乡村,我守军之职责乃是保卫六合县安宁,并非随意挑起战端……”

薛让打断他的话道:“胡说八道,秦阳妄杀金国贵族,还谎称杀马匪邀功,罪大恶极,淮南王已下了王令,让南路元帅率兵平乱,歼灭太阳城,你认为他无辜,就是要违抗淮南王的王令,想造反不成?”

这顶帽子扣下来可不小,马智气得满脸涨红,却偏偏无言以对。那日他察颜观色,知秦阳所杀的确是黑狼,又敬重秦阳年少英雄,确是颇有欣赏袒护之意,但此时淮南王既已有了王令,知县张毅湖又下了军令要求自己出兵助薛让攻打太阳城,军令如山,他又怎能违抗?

马智身后的兵士见上司被欺侮,人人脸有怒容,但未见马智有所号令,都不敢轻动。

马智深叹口气,挥挥手示意手下众人克制。

薛让见状冷笑两声,又道:“马校尉,是你为淮南王尽忠之时了,麻烦你率领所部兵士抢攻太阳城,我在此为你押阵。”

此战薛让是主帅,马智为副手,马智只得拱手道:“得令!”

“走,兄弟们,手脚轻点!”他率领着手下六百多名淮南军兵士悄悄地摸向太阳城山脚下的石径。

而孟淮带领着二百名弓兵队兵士,身披蓑衣,正悄然伏于石壁之上,借着电闪雷鸣的瞬间,紧紧地注视着这支雨夜来袭的敌军。

马智身边的一名心腹小校不满道:“将军,薛让这是驱虎吞狼之计,居心**!”

马智脸上的怒容一闪而过,无奈道:“我知dào

,但他是主帅,军令一下,我们只得依令行事。”

那心腹小校也别无他法,只得轻叹口气。

石径又长又窄,马智令手下将士两人一组,结成长蛇阵急行军。

他爬上半山时便隐约觉得不妥,据情报,太阳城中设了瞭望台,虽说是雨大天黑,起码该派些兵士在石径两旁巡逻吧?何以竟没见着一个太阳城的兵士?难道真如薛让所言,秦阳只有匹夫之勇,毫无治军之能?

他身边的那名心腹小校低声道:“将军,情况有点不对,我们要小心别着了人家的道儿。”

马智点点头,令道:“黄纵,马上传令下去,小心戒备!”

黄纵迅速传令,当下所有淮南军兵士高举盾牌,防范暗箭,小心翼翼向上摸去。

眼看这六百多名淮南军兵士就快摸近太阳城的城门,孟淮举起手,所有秦家军弓箭手全部开弦上箭,而孟淮手中的大黑弓,瞄准的正是马智。

……

薛让等了近两三炷香的时间,估计马智所率的兵士应该对太阳城的城门发起攻击了,但偏偏看不到马智发出信号,远处的太阳城依然静静地屹立在风雨中,似是无声无息间便将六百多名兵士吞没了般。

薛让正惊疑不定,低声道:“吴江,你带几个弟兄去查看一下情况,如有不妙,马上发信号示警。”

吴江应了声,正要出发,忽听得太阳城上隐约传来一阵喊杀声,“砰!”信号烟花升腾而起。

马智得手了!

薛让大喜,高声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别让六合县城的鼠辈们抢了功劳,我们冲!占了城主府,活捉秦阳家眷的,官升三级,赏千金!在城中所夺得财物,尽归个人所有!”

薛让手下两百多名亲兵齐声欢呼,纷纷拔出兵器,如潮水般涌向太阳城。

薛让马鞭一挥,当先开路,很快便奔到石径入口,飞马直冲向太阳城。

太阳城外的喊杀声越来越清晰可闻。

薛让刚冲到半山腰忽觉不妥,他功力深厚,远远听出太阳城外虽是呐喊声大作,却听不到兵器相交和惨叫之声,他脸色一变,惊道:“中计了!快撤!”

他刚领兵退了数丈,石径两旁的石壁之上弓弦声响个不停,无数箭矢如雨般从天而降,薛让暴喝一声,将大刀舞至水泼不进,尽数将箭矢弹开,但他手下的亲兵们可没这样的功夫,纷纷中箭,惨叫着倒地。

吴江、伍照离等心腹亲卫大惊,一边举起盾牌挡箭,一边推开其他兵士,为薛让腾出一条逃生之路。

薛让也顾不上其他人了,几鞭挥在马屁股上,在战马嘶鸣声中,带着吴江和伍照离夺路而逃,亲兵被他们撞倒践踏,又伤亡了不少。

数人左冲右突,居然让他们活着冲下了石径。

薛让惊魂甫定,见跟在自己身后的只剩下吴江、伍照离等寥寥数名侥幸逃生的心腹,个个身上带着箭伤,不禁恨得咬牙切齿,指着太阳城破口大骂。

忽听得远处蹄声骤响,似是有数百名骑兵从远处疾驰过来。

薛让不知来的是哪方面的部队,慌忙拨转马头,带着手下避入密林中。

其时雨已小,薛让眼力过人,定神细看,一骑黑骠马当先领头,马上骑者是两个布衣少年男女,赫然就是秦阳和他妹妹。

秦阳竟然回来了!原来是他在暗中主持大局!

薛让想到刚才石径上的伏击,心胆俱震,也不敢回六合县城了,带个手们绕过六合县,直接向着广陵府方向逃去。

一路上,他又惊又怒,马智所率的六百人到底怎么了?为何会依约发出信号?难道尽数被俘?

再说马智带着兵士刚冲到城门下,掏出攀沿工具正要爬上城墙,忽然四周灯火通明,无数兵士从城墙之上冒了出来,雨夜中只见人影重重,估计不下两千士兵,又见石壁之上数百弓箭手拈弓搭箭,闪着寒光的箭头已瞄准了自己和手下众兵士。

马智大惊,情报不是说太阳城只有数百兵士?何以此刻竟似有两三千人马?

他急忙叫道:“竖盾!迎战!”

同一时间,听得城楼上有女子娇咤一声,令道:“网!”

霎时间从城墙和两边石壁之上无数黑影掷向了淮南军,马智正惊疑不定,黑影“呼”地张开成一张张近丈大小的黑网,迎头罩下,数百淮南军顿时被黑网罩住,黑网遇着雨水更显坚韧,淮南军兵士越是挣扎网得越紧,惊叫声中纷纷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一百零七章 伏击

由六合县守军、薛让亲兵组成的淮南军正埋伏在太阳城外三里路的密林处,其时夜色已重,雨势很大,电闪雷鸣。

太阳城在暴风雨中静默着,灯火昏暗,似是丝毫不知危险在逼近。

薛让仔细观察了半晌,知dào

自己此番行军并没有惊动太阳城中的守军,脸上露出满yì

的笑容。他从黄昏时发军,乘着天色昏暗悄然率军挺进太阳城外一里处,一路上极为小心谨慎,此时见奇袭之计已成功大半,自是得yì

非常。

他早已从伍照离口中得到当日秦阳刀劈城门之事,此时不禁冷笑道:“秦阳,等你回到太阳城时,我会在城楼上好好款待你,你有本事便把太阳城的城门也劈了!”

他身旁的一个年近三十岁的将领咳了声,劝道:“薛将军,这太阳城易守难攻,它还是黑风寨时,不过区区数十名山贼把守,便令我军近千人马寸步难进,此刻我方人数只有八百人,太阳城又有数百兵士把守,怕是极难攻占,不如退兵静候纪元帅大军……”

薛让哼了一声,不悦道:“秦阳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夺了黑风寨,我现在手下有八百人,难道还攻不下这太阳城?此时秦阳不在城中,又逢雨夜,正是天赐良机,怎可错过?”

他斜眼望着那青年将领,阴阳怪气道:“马校尉,你身为我淮南军之人,若一味这般长他人威风,灭了自己锐气,到底有何居心?”

那马校尉正是六合县的守军将领马智。

马智脸色微变,忍着气又劝道:“薛将军,此番出征之人多半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愿他们轻赴死地,故而有所谨慎。何况秦阳虽占了太阳城,但从未有进攻六合县城之意,也未见侵扰附近乡村,我守军之职责乃是保卫六合县安宁,并非随意挑起战端……”

薛让打断他的话道:“胡说八道,秦阳妄杀金国贵族,还谎称杀马匪邀功,罪大恶极,淮南王已下了王令,让南路元帅率兵平乱,歼灭太阳城,你认为他无辜,就是要违抗淮南王的王令,想造反不成?”

这顶帽子扣下来可不小,马智气得满脸涨红,却偏偏无言以对。那日他察颜观色,知秦阳所杀的确是黑狼,又敬重秦阳年少英雄,确是颇有欣赏袒护之意,但此时淮南王既已有了王令,知县张毅湖又下了军令要求自己出兵助薛让攻打太阳城,军令如山,他又怎能违抗?

马智身后的兵士见上司被欺侮,人人脸有怒容,但未见马智有所号令,都不敢轻动。

马智深叹口气,挥挥手示意手下众人克制。

薛让见状冷笑两声,又道:“马校尉,是你为淮南王尽忠之时了,麻烦你率领所部兵士抢攻太阳城,我在此为你押阵。”

此战薛让是主帅,马智为副手,马智只得拱手道:“得令!”

“走,兄弟们,手脚轻点!”他率领着手下六百多名淮南军兵士悄悄地摸向太阳城山脚下的石径。

而孟淮带领着二百名弓兵队兵士,身披蓑衣,正悄然伏于石壁之上,借着电闪雷鸣的瞬间,紧紧地注视着这支雨夜来袭的敌军。

马智身边的一名心腹小校不满道:“将军,薛让这是驱虎吞狼之计,居心**!”

马智脸上的怒容一闪而过,无奈道:“我知dào

,但他是主帅,军令一下,我们只得依令行事。”

那心腹小校也别无他法,只得轻叹口气。

石径又长又窄,马智令手下将士两人一组,结成长蛇阵急行军。

他爬上半山时便隐约觉得不妥,据情报,太阳城中设了瞭望台,虽说是雨大天黑,起码该派些兵士在石径两旁巡逻吧?何以竟没见着一个太阳城的兵士?难道真如薛让所言,秦阳只有匹夫之勇,毫无治军之能?

他身边的那名心腹小校低声道:“将军,情况有点不对,我们要小心别着了人家的道儿。”

马智点点头,令道:“黄纵,马上传令下去,小心戒备!”

黄纵迅速传令,当下所有淮南军兵士高举盾牌,防范暗箭,小心翼翼向上摸去。

眼看这六百多名淮南军兵士就快摸近太阳城的城门,孟淮举起手,所有秦家军弓箭手全部开弦上箭,而孟淮手中的大黑弓,瞄准的正是马智。

……

薛让等了近两三炷香的时间,估计马智所率的兵士应该对太阳城的城门发起攻击了,但偏偏看不到马智发出信号,远处的太阳城依然静静地屹立在风雨中,似是无声无息间便将六百多名兵士吞没了般。

薛让正惊疑不定,低声道:“吴江,你带几个弟兄去查看一下情况,如有不妙,马上发信号示警。”

吴江应了声,正要出发,忽听得太阳城上隐约传来一阵喊杀声,“砰!”信号烟花升腾而起。

马智得手了!

薛让大喜,高声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别让六合县城的鼠辈们抢了功劳,我们冲!占了城主府,活捉秦阳家眷的,官升三级,赏千金!在城中所夺得财物,尽归个人所有!”

薛让手下两百多名亲兵齐声欢呼,纷纷拔出兵器,如潮水般涌向太阳城。

薛让马鞭一挥,当先开路,很快便奔到石径入口,飞马直冲向太阳城。

太阳城外的喊杀声越来越清晰可闻。

薛让刚冲到半山腰忽觉不妥,他功力深厚,远远听出太阳城外虽是呐喊声大作,却听不到兵器相交和惨叫之声,他脸色一变,惊道:“中计了!快撤!”

他刚领兵退了数丈,石径两旁的石壁之上弓弦声响个不停,无数箭矢如雨般从天而降,薛让暴喝一声,将大刀舞至水泼不进,尽数将箭矢弹开,但他手下的亲兵们可没这样的功夫,纷纷中箭,惨叫着倒地。

吴江、伍照离等心腹亲卫大惊,一边举起盾牌挡箭,一边推开其他兵士,为薛让腾出一条逃生之路。

薛让也顾不上其他人了,几鞭挥在马屁股上,在战马嘶鸣声中,带着吴江和伍照离夺路而逃,亲兵被他们撞倒践踏,又伤亡了不少。

数人左冲右突,居然让他们活着冲下了石径。

薛让惊魂甫定,见跟在自己身后的只剩下吴江、伍照离等寥寥数名侥幸逃生的心腹,个个身上带着箭伤,不禁恨得咬牙切齿,指着太阳城破口大骂。

忽听得远处蹄声骤响,似是有数百名骑兵从远处疾驰过来。

薛让不知来的是哪方面的部队,慌忙拨转马头,带着手下避入密林中。

其时雨已小,薛让眼力过人,定神细看,一骑黑骠马当先领头,马上骑者是两个布衣少年男女,赫然就是秦阳和他妹妹。

秦阳竟然回来了!原来是他在暗中主持大局!

薛让想到刚才石径上的伏击,心胆俱震,也不敢回六合县城了,带个手们绕过六合县,直接向着广陵府方向逃去。

一路上,他又惊又怒,马智所率的六百人到底怎么了?为何会依约发出信号?难道尽数被俘?

再说马智带着兵士刚冲到城门下,掏出攀沿工具正要爬上城墙,忽然四周灯火通明,无数兵士从城墙之上冒了出来,雨夜中只见人影重重,估计不下两千士兵,又见石壁之上数百弓箭手拈弓搭箭,闪着寒光的箭头已瞄准了自己和手下众兵士。

马智大惊,情报不是说太阳城只有数百兵士?何以此刻竟似有两三千人马?

他急忙叫道:“竖盾!迎战!”

同一时间,听得城楼上有女子娇咤一声,令道:“网!”

霎时间从城墙和两边石壁之上无数黑影掷向了淮南军,马智正惊疑不定,黑影“呼”地张开成一张张近丈大小的黑网,迎头罩下,数百淮南军顿时被黑网罩住,黑网遇着雨水更显坚韧,淮南军兵士越是挣扎网得越紧,惊叫声中纷纷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一百零八章 降将

太阳城的城墙由秦阳亲自设计,集合了太阳城中青壮年,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建成。它建得极有玄机,不但墙身带有些微弧度利于卸力,更巧妙地与小径两边的石壁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倒三角”形,将城门前的大片空地包围起来。

在这样的地形下,太阳城的守军可以随时从三面围攻空地,占尽优势。而敌军一旦从狭窄的石径冲到空地,阵型必乱,哪怕先前是用“一字长蛇型”,也会因由狭窄空间进入宽敞空间的瞬间不适感而产生混乱。

城墙的箭垛之间更布有简易机关,只需按动机关,一千多名的身穿盔甲的假人兵士便会弹起来,混迹于真实士兵之间,既可惑敌,亦可挡箭“借箭”,在黑夜中更是起到奇效。

秦阳所设计的这段太阳城城墙不过区区百余丈长,四丈高,三丈宽,比起大城大邑的城墙来说实在算是又矮又窄,但其中涉及到现代建筑学、心理学、物理力学、军事攻防学,布局之巧妙,心思之缜密,足以让孟淮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兵都叹服不已。

秦阳还配合着城墙的地形,创下了数种对敌策略,其中一种就是当前这“网阵”。网阵是秦家军独有的一套攻击手段,秦**据孟淮当年打猎所用的弹网陷阱加以重新改良,设计出一种全新的“球网”,可以掷出后的片刻,利用空气阻力张开成大网,网住敌人,极为厉害。之前尽歼“黑狼”马匪,用的便是这种“球网”。

本来马智武功不弱,有机会避过罗网之危,但他身边的兵士大乱,混乱之中他被撞了数下,也陷身黑网当中。

只听得城楼之上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声音:“城下可是六合县的马智将军?”声音虽是淡淡的不带感情,但如出谷黄莺,极为悦耳,似是一名少女。

马智见身陷重围,自己所率领的兵士怕是无一幸免,长叹道:“没错,我便是马智,今日既已中伏,你尽管下令吧,大丈夫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那少女道:“马将军,你是聪明之人,何必自投死路,昔日你曾帮我家哥哥说话,是个明事理之人,我给你指条生路,你可愿意?”

城楼之上的自然就是月儿,一旁的孟少枫低声劝道:“如月妹妹,老大说过‘犯我太阳城者,虽远必诛’,你放这些淮南军一条生路,怕是……”

月儿低声道:“少枫哥,这马智是个人才,杀了可惜,我太阳城正缺经验丰富的将军,如能招降过来相助哥哥,减轻他的负担,岂不更好?”

孟少枫细心一想果然有理,马上敬服道:“果然还是如月妹妹想得周到。”

那边的马智已讶然道:“你家哥哥?你是秦阳之妹?”

月儿朗声答道:“是。马将军可敢为了手下将士之命,与我一赌?”

马智本来已料定必死,此时听到一线生机,脱口问道:“不知秦姑娘想怎么赌?”

“马将军从军多年,最擅长的自是凭着一身武艺在战场上厮杀,那我们便来比比武艺罢。如果马将军能胜我手中长剑,我便放你们离去,若是马将军输了,便降了我家哥哥,怎样?”

秦阳如此英雄了得,他的妹妹岂会是易与之人?马智皱眉沉吟,一时不敢轻易答yīng



石壁之上,孟淮哈哈大笑,嘲讽道:“月儿不过只是个十四岁的女娃,堂堂淮南军校尉居然不敢应战,可笑可叹啊!”

六百多名淮南军全是跟了马智多年的兄弟,无不闻言色变,纷纷怒喝起来:“胡说什么?我们马将军只是不愿以大欺小!”“就算是秦阳亲来,我们马将军未必便会输!”

马智见手下群情汹涌,已成骑虎之势,只得高声答道:“好!我便与你相赌!”

月儿淡然一笑,整理好身上的衣甲,提起长剑,径直自城墙上轻跃而下。她轻功尤胜星儿半筹,在空中脚尖轻点城墙,凌空一个前空翻,衣甲微响间,已轻盈地落于淮南军将士之前。

秦阳不在期间,月儿一直代理城主事宜,她虽年幼,但处事公道果duàn

,偶尔还会亲自指导秦家军武艺,在秦家军中极有威望,此刻众兵士见月儿姑娘亲自出战,顿时喝起彩来。

昔日淮南军众人在六合县城外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秦阳身上,没留意过他的两个妹妹,此刻见月儿的轻功惊人,都暗暗心惊,之前还大声叫嚷着的军士也收住了嘴,再不敢轻言马智必胜。

月儿轻步上前,长剑一挥,但见寒光掠过,马智身上的黑网已寸寸尽断,衣甲未损半分。

马智心头大凛,已知自己决非这位姑娘的敌手。

其时雨势已小了许多,火光之下,月儿淡绿色的战甲和纯白的披风、衣裙早已尽湿,她亭亭卓立,秀丽绝伦的脸上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但那超凡脱俗的气质足以吸引所有男人的眼光。

淮南军众人这才看清月儿的相貌,不由看呆了,谁想得到眼前这位轻功高绝、亲上战场与马将军对敌的少女,竟是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马智知dào

已无退路,深吸口气,拔出佩剑,拱手道:“马智便向秦姑娘讨教几招!”

月儿长剑斜指地面,静如山岳,锋芒不露,淡淡道:“请马将军进招。”

光是这份沉静与内敛,一流高手的气度已尽显无遗。

全场所有人都被月儿的气质风度所慑,屏息静气,目光全落在她身上。

马智额上已满是冷汗,他一咬牙,大步迈出,手中佩剑蓦然间化成千万道光影,剑qì

森森,将月儿全身笼罩其中。

他武艺不在薛让之下,此刻身负数百兵士的生死更不敢有半分大意,一出手便是全力施为,抢占先机。

月儿神色不变,长剑倏然刺出,恍如一泓月光,快如电闪地刺入马智的重重剑影中,直指马智的左肩膀。

月儿以往剑法走的是轻灵路线,繁复精妙,这一剑却是径直疾刺,剑尖吞吐间,蕴藏着无数后着,隐隐暗合秦阳那“大巧不工,更胜奇峰”的刀意。

马智心中大骇,眼见自己全力施展、七虚三实的攻势尽数被破,只得迅速退步回剑挡格。

淮南军众人都早猜到月儿武功不弱,但此刻见她轻出一剑便已逼退马智,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那日秦阳三招力杀“黑狼”,一旁观战的月儿受益匪浅,她深感与哥哥武艺的差距在拉大,暗地里更加苦思勤练,但因为太阳城事务繁多,她为了弥补习武时间,每天睡眠时间不到两个时辰。

精诚所至,滴水穿石,何况月儿本身就极为聪颖,经过近一月来的苦练雕琢,她的剑法已悄然突pò

前期瓶颈,开始触碰到天人合一的门槛,离三级中的水准只有一步之遥。

见马智后退,月儿脚下踏着灵动无比的咏春步法,如影随形追击而上,手腕一转,长剑如月光倾洒,斜削马智左肋。

剑劲到处,长剑清鸣,漫天细雨被轻易削成两半。

马智从未见过如此清冽的剑法,心头大震。

雨点飞扬中,他奋力旋腰错步,佩剑贴身掠起,“哐!”两剑相撞,马智被月儿的内劲震得手臂发痛发麻,身形不得不再度后退,方始勉强招架住。

谁知月儿左手剑鞘已在同一瞬间倏然刺出,凌空击在马智的退路上,将他所有后着全部封死。

这一招乃是天道门游龙剑法的绝招,已隐隐有几分天人合一的影子。天道天道,顺天之道,天道一门武学所追求的就是天人合一之境。

马智大惊,但早已收势不住,他就像主动送上去挨刺般,被剑鞘正正点在右肋要害。

月儿劲力含而不发,轻轻一点马智盔甲,旋即收剑后退,卓然而立。

全场死般寂静。片刻之后,喝彩声方始四起。

马智脸如死灰,抛下佩剑,单膝跪地低头道:“马某愿赌服输,从今以后,这条命便是太阳城的了,但还望秦姑娘高抬贵手,放我手下兄弟一马……”

他手下心腹黄纵急道:“将军,纪元帅大军马上便到,太阳城必成废墟,何况你的家眷老母俱在县城中,若是降敌,灭门之灾顷刻便至!将军三思!”

马智闻言全身一震,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心中在天人交战。

第一百零八章 降将

太阳城的城墙由秦阳亲自设计,集合了太阳城中青壮年,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建成。它建得极有玄机,不但墙身带有些微弧度利于卸力,更巧妙地与小径两边的石壁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倒三角”形,将城门前的大片空地包围起来。

在这样的地形下,太阳城的守军可以随时从三面围攻空地,占尽优势。而敌军一旦从狭窄的石径冲到空地,阵型必乱,哪怕先前是用“一字长蛇型”,也会因由狭窄空间进入宽敞空间的瞬间不适感而产生混乱。

城墙的箭垛之间更布有简易机关,只需按动机关,一千多名的身穿盔甲的假人兵士便会弹起来,混迹于真实士兵之间,既可惑敌,亦可挡箭“借箭”,在黑夜中更是起到奇效。

秦阳所设计的这段太阳城城墙不过区区百余丈长,四丈高,三丈宽,比起大城大邑的城墙来说实在算是又矮又窄,但其中涉及到现代建筑学、心理学、物理力学、军事攻防学,布局之巧妙,心思之缜密,足以让孟淮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兵都叹服不已。

秦阳还配合着城墙的地形,创下了数种对敌策略,其中一种就是当前这“网阵”。网阵是秦家军独有的一套攻击手段,秦**据孟淮当年打猎所用的弹网陷阱加以重新改良,设计出一种全新的“球网”,可以掷出后的片刻,利用空气阻力张开成大网,网住敌人,极为厉害。之前尽歼“黑狼”马匪,用的便是这种“球网”。

本来马智武功不弱,有机会避过罗网之危,但他身边的兵士大乱,混乱之中他被撞了数下,也陷身黑网当中。

只听得城楼之上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声音:“城下可是六合县的马智将军?”声音虽是淡淡的不带感情,但如出谷黄莺,极为悦耳,似是一名少女。

马智见身陷重围,自己所率领的兵士怕是无一幸免,长叹道:“没错,我便是马智,今日既已中伏,你尽管下令吧,大丈夫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那少女道:“马将军,你是聪明之人,何必自投死路,昔日你曾帮我家哥哥说话,是个明事理之人,我给你指条生路,你可愿意?”

城楼之上的自然就是月儿,一旁的孟少枫低声劝道:“如月妹妹,老大说过‘犯我太阳城者,虽远必诛’,你放这些淮南军一条生路,怕是……”

月儿低声道:“少枫哥,这马智是个人才,杀了可惜,我太阳城正缺经验丰富的将军,如能招降过来相助哥哥,减轻他的负担,岂不更好?”

孟少枫细心一想果然有理,马上敬服道:“果然还是如月妹妹想得周到。”

那边的马智已讶然道:“你家哥哥?你是秦阳之妹?”

月儿朗声答道:“是。马将军可敢为了手下将士之命,与我一赌?”

马智本来已料定必死,此时听到一线生机,脱口问道:“不知秦姑娘想怎么赌?”

“马将军从军多年,最擅长的自是凭着一身武艺在战场上厮杀,那我们便来比比武艺罢。如果马将军能胜我手中长剑,我便放你们离去,若是马将军输了,便降了我家哥哥,怎样?”

秦阳如此英雄了得,他的妹妹岂会是易与之人?马智皱眉沉吟,一时不敢轻易答yīng



石壁之上,孟淮哈哈大笑,嘲讽道:“月儿不过只是个十四岁的女娃,堂堂淮南军校尉居然不敢应战,可笑可叹啊!”

六百多名淮南军全是跟了马智多年的兄弟,无不闻言色变,纷纷怒喝起来:“胡说什么?我们马将军只是不愿以大欺小!”“就算是秦阳亲来,我们马将军未必便会输!”

马智见手下群情汹涌,已成骑虎之势,只得高声答道:“好!我便与你相赌!”

月儿淡然一笑,整理好身上的衣甲,提起长剑,径直自城墙上轻跃而下。她轻功尤胜星儿半筹,在空中脚尖轻点城墙,凌空一个前空翻,衣甲微响间,已轻盈地落于淮南军将士之前。

秦阳不在期间,月儿一直代理城主事宜,她虽年幼,但处事公道果duàn

,偶尔还会亲自指导秦家军武艺,在秦家军中极有威望,此刻众兵士见月儿姑娘亲自出战,顿时喝起彩来。

昔日淮南军众人在六合县城外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秦阳身上,没留意过他的两个妹妹,此刻见月儿的轻功惊人,都暗暗心惊,之前还大声叫嚷着的军士也收住了嘴,再不敢轻言马智必胜。

月儿轻步上前,长剑一挥,但见寒光掠过,马智身上的黑网已寸寸尽断,衣甲未损半分。

马智心头大凛,已知自己决非这位姑娘的敌手。

其时雨势已小了许多,火光之下,月儿淡绿色的战甲和纯白的披风、衣裙早已尽湿,她亭亭卓立,秀丽绝伦的脸上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但那超凡脱俗的气质足以吸引所有男人的眼光。

淮南军众人这才看清月儿的相貌,不由看呆了,谁想得到眼前这位轻功高绝、亲上战场与马将军对敌的少女,竟是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马智知dào

已无退路,深吸口气,拔出佩剑,拱手道:“马智便向秦姑娘讨教几招!”

月儿长剑斜指地面,静如山岳,锋芒不露,淡淡道:“请马将军进招。”

光是这份沉静与内敛,一流高手的气度已尽显无遗。

全场所有人都被月儿的气质风度所慑,屏息静气,目光全落在她身上。

马智额上已满是冷汗,他一咬牙,大步迈出,手中佩剑蓦然间化成千万道光影,剑qì

森森,将月儿全身笼罩其中。

他武艺不在薛让之下,此刻身负数百兵士的生死更不敢有半分大意,一出手便是全力施为,抢占先机。

月儿神色不变,长剑倏然刺出,恍如一泓月光,快如电闪地刺入马智的重重剑影中,直指马智的左肩膀。

月儿以往剑法走的是轻灵路线,繁复精妙,这一剑却是径直疾刺,剑尖吞吐间,蕴藏着无数后着,隐隐暗合秦阳那“大巧不工,更胜奇峰”的刀意。

马智心中大骇,眼见自己全力施展、七虚三实的攻势尽数被破,只得迅速退步回剑挡格。

淮南军众人都早猜到月儿武功不弱,但此刻见她轻出一剑便已逼退马智,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那日秦阳三招力杀“黑狼”,一旁观战的月儿受益匪浅,她深感与哥哥武艺的差距在拉大,暗地里更加苦思勤练,但因为太阳城事务繁多,她为了弥补习武时间,每天睡眠时间不到两个时辰。

精诚所至,滴水穿石,何况月儿本身就极为聪颖,经过近一月来的苦练雕琢,她的剑法已悄然突pò

前期瓶颈,开始触碰到天人合一的门槛,离三级中的水准只有一步之遥。

见马智后退,月儿脚下踏着灵动无比的咏春步法,如影随形追击而上,手腕一转,长剑如月光倾洒,斜削马智左肋。

剑劲到处,长剑清鸣,漫天细雨被轻易削成两半。

马智从未见过如此清冽的剑法,心头大震。

雨点飞扬中,他奋力旋腰错步,佩剑贴身掠起,“哐!”两剑相撞,马智被月儿的内劲震得手臂发痛发麻,身形不得不再度后退,方始勉强招架住。

谁知月儿左手剑鞘已在同一瞬间倏然刺出,凌空击在马智的退路上,将他所有后着全部封死。

这一招乃是天道门游龙剑法的绝招,已隐隐有几分天人合一的影子。天道天道,顺天之道,天道一门武学所追求的就是天人合一之境。

马智大惊,但早已收势不住,他就像主动送上去挨刺般,被剑鞘正正点在右肋要害。

月儿劲力含而不发,轻轻一点马智盔甲,旋即收剑后退,卓然而立。

全场死般寂静。片刻之后,喝彩声方始四起。

马智脸如死灰,抛下佩剑,单膝跪地低头道:“马某愿赌服输,从今以后,这条命便是太阳城的了,但还望秦姑娘高抬贵手,放我手下兄弟一马……”

他手下心腹黄纵急道:“将军,纪元帅大军马上便到,太阳城必成废墟,何况你的家眷老母俱在县城中,若是降敌,灭门之灾顷刻便至!将军三思!”

马智闻言全身一震,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心中在天人交战。

第一百零九章 以兄为荣

城墙上的秦家军开始鼓噪起来:“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月儿右手一摆,秦家军马上安静下来,再无一人敢吭声。

淮南军兵士都散漫惯了,此刻见太阳城守军军纪严明如斯,都暗暗心服,望向月儿的眼光也多了几分的敬畏。

月儿脸上神色不动,忽然道:“马将军,我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能回答出来,我便放你走,你可以不降我家哥哥。”

众人大奇,这姑娘到底要问什么,居然如此重yào



月儿的第一个问题出乎多数人的意料,她朗声问道:“马将军,淮南王统治淮南数载,你认为民众生活如何?”

马智怔了怔,好一会才答道:“民众生活虽苦了些,好歹还是可以生活下去。”

月儿淡淡反问道:“当兵的手执利器,有武力依凭,自是可生活下去,但底层的贫苦大众,仆役劳力,他们被人随意欺凌,任意宰割,命贱如草!马将军,你真认为这样算是活着?”

马智从军多年,早知淮南军陋习,无奈人微言轻,有心无力,只得明哲保身,此刻听了月儿的话,顿时哑口无言。

“学成文与武,报予帝王家,本无可非议,马将军追随淮南王多年自是有着建功立业的抱负。但若淮南王得了天下,他可会为天下带来安宁、为民众带来福祉?难道马将军投军多年,沐血沙场,为的就是让一个暴虐的王称帝,将眼前淮南百姓的疾苦,施加到全天下黎民百姓身上?”

雨点轻洒,月儿的声音透过雨幕夜色,重重地敲在众人心中。

马智早已被秋雨淋湿的背上再次布满冷汗。

淮南军中有人忍不住发问道:“秦姑娘,你家哥哥建立太阳城,招兵买马,难道不是有意于天下?谁知dào

他得了天下,是否又变成另一个淮南王?”

月儿朝那人望去,见他年约十八九,颇有几分英武之气,正是刚才劝说马智的黄纵。

月儿反问道:“这位将军,你可与我家哥哥相熟?你怎知dào

他就会变成淮南王一样的人?”

她顿了顿,微叹道:“我和哥哥一起长大,自认为很了解他,但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哥哥聪颖过人、见识卓著、文武全才,却偏偏胸无大志,只想在在小村子里过平淡的小日子?直到一个月前,吕总管将他和哥哥的对话告sù

我们,我才知dào

哥哥的心思。”

她环视众人,模仿着哥哥的语气道:“哥哥那时说,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她声音低沉,充满了无奈、辛酸和同情。

包括秦家军诸将士在内,人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无不心头大震。

秦家军中不少是原来吕府家将,想到月前的那个雨夜,秦阳带着两个妹妹亲自踏着泥泞救人的情景,又想到他那句“人命关天,谁敢把家丁不当人”,眼眶又再次湿热起来。

在场的淮南军多半曾在六合县城外见过秦阳,见过他那一刀之威,更见过他为了救孟家村村民宁愿舍身就擒的仁义,此刻听得月儿复述他的话,都暗暗点头。

月儿凝视着远处,似是透过重重雨雾追寻着哥哥的身影,声音中透出一股温柔:“于是我知dào

了,哥哥不想趟这淌建功立业的混水,既是因为不愿我和妹妹受到牵连,也是因为他知dào

,不论谁去当皇帝,争霸天下的过程都将会为百姓带来无尽的苦难。但现在乱世已成,内有诸王割据,外有强虏入侵,民不聊生,连我们昔日的家园也被毁掉,哥哥才会奋然而起,担起这个重担。你们说他有意于天下,这点没说错,但哥哥决不是为了个人私利去争这个天下!”

秋雨带寒,但在场所有人都被月儿的话打动了,甚至忘记了去拭擦脸上的雨水。

月儿的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哥哥曾说过,只有懂得敬重生命,懂得同情他人的疾苦,将生命置于个人私利之上,这个乱世才可能终结,才会迎来真zhèng

天下太平的盛世。我此刻站在这里,为了这太阳城而战,就是因为哥哥的这些话。试问像我家哥哥这样的人当了王,乃至得了天下,百姓还会如现在这般吃尽苦难、流离失所、受人欺凌?”

说着,她脸上露出了无比骄傲的神色。

“我秦如月,为有这样的哥哥而骄傲!”

秋雨落在她俏丽的脸蛋上,产生了慑人心魄的美。

秦家军只听得热血沸腾,虽慑于军纪,无人敢出声,但个个昂首挺胸,腰杆笔直,满脸骄傲,眼中泪花闪动,恨不得能跳起来大声高呼:“我们也为有这样的城主、这样的主帅而骄傲!”

而淮南军上下将士则受到莫大的震撼,他们有些是****出身,有些是贫苦家庭出身,有些则是山贼出身,更有些是落拓读书人出身,但所有人都被这份骄傲所感染,心中反复回荡着月儿的话语,不禁对那名叫秦阳的少年英雄心生神往。

月儿没再说话,人人都在思考着她的话,太阳城下一片寂静。

马智脸色慢慢平静下来,他静静抬起头,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秦姑娘,马某愿降!”

月儿亲自扶起他,又捡起马智的佩剑,递还给他,欣然道:“马将军从军多年,经验丰富,我家哥哥如有你相助,定会非常高兴。”

马智还剑入鞘,两手握着剑鞘两端,“啪!”的一声,用力折断丢到地上,发誓道:“只要秦小英雄真如姑娘所言,始终心怀百姓,我马智便誓死相随,永不相叛,若违此誓,当如此剑。”

他身边那青年小校也挣扎跪下,低头恭敬道:“小将黄纵,请降!”

月儿未听过黄纵的名字,但见他颇有英气,又深得马智信任,料来也是有才能之士,欣然点头道:“黄将军请起。”她又亲自帮黄纵解开黑网,扶了他起来。

黄纵大为感动,马上主动解下佩剑和盾牌,放于地下,以示诚意。

“秦姑娘,我也愿降!”“我愿追随秦小英雄!”请降之声四起。

月儿见状,便令孟少枫带人将为淮南军愿降之人松绑,回收黑网。

淮南军兵士见马智和黄纵都主动投械,也纷纷将手中的武器和盾牌丢到脚边。

马智嘴唇动了动,似是有话想说。

月儿察颜观色,便道:“马将军,有话可直说,不必拘礼。”

马智深深一拜:“马某有个不情之请,我手下这数百兄弟都跟随我多年,恳请秦姑娘释fàng

他们,并让马某先回家一趟,将家眷尽数接到太阳城中。”

刚刚表示愿降,此刻又要带齐手下兵士离去,难道不怕秦姑娘起疑?

城墙上下双方军士都是同样的心思,一时间,所有目光全集中到月儿身上。

谁知月儿神色不变,想也不想便点头道:“好,马将军,你便带着手下一并回去吧。你可举家迁来我太阳城,我自会安排住处,你也可以将家眷另行安置妥当了,再来我太阳城中效力。”

孟少枫轻声提醒道:“如月妹妹,你放了他们等于放虎归山,哪里还会回来?”

月儿微微一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马将军和黄将军等人都守信之人。”

马智和黄纵对视一眼,双双感动下拜:“秦姑娘,你既信任我等,我等必不相负!”

马智想了想,又报gào

道:“淮南王南路元帅纪禹五万大军来攻,料来明日午时后就会围困太阳城,还望秦姑娘多加准bèi

。我和黄将军及愿降太阳城的兄弟,定会在明日天亮前带齐家眷来投。”

月儿点点头,从容道:“谢马将军告知。纪禹大军来袭一事不用担心,我家哥哥已回来了,太阳城谁也攻不破。”

马智和黄纵大为惊讶,秦阳回来了?不是说他尚在广陵城?

马智忍不住问道:“秦姑娘,秦小英雄已回城了?怎么不见他?”

第一百零九章 以兄为荣

城墙上的秦家军开始鼓噪起来:“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月儿右手一摆,秦家军马上安静下来,再无一人敢吭声。

淮南军兵士都散漫惯了,此刻见太阳城守军军纪严明如斯,都暗暗心服,望向月儿的眼光也多了几分的敬畏。

月儿脸上神色不动,忽然道:“马将军,我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能回答出来,我便放你走,你可以不降我家哥哥。”

众人大奇,这姑娘到底要问什么,居然如此重yào



月儿的第一个问题出乎多数人的意料,她朗声问道:“马将军,淮南王统治淮南数载,你认为民众生活如何?”

马智怔了怔,好一会才答道:“民众生活虽苦了些,好歹还是可以生活下去。”

月儿淡淡反问道:“当兵的手执利器,有武力依凭,自是可生活下去,但底层的贫苦大众,仆役劳力,他们被人随意欺凌,任意宰割,命贱如草!马将军,你真认为这样算是活着?”

马智从军多年,早知淮南军陋习,无奈人微言轻,有心无力,只得明哲保身,此刻听了月儿的话,顿时哑口无言。

“学成文与武,报予帝王家,本无可非议,马将军追随淮南王多年自是有着建功立业的抱负。但若淮南王得了天下,他可会为天下带来安宁、为民众带来福祉?难道马将军投军多年,沐血沙场,为的就是让一个暴虐的王称帝,将眼前淮南百姓的疾苦,施加到全天下黎民百姓身上?”

雨点轻洒,月儿的声音透过雨幕夜色,重重地敲在众人心中。

马智早已被秋雨淋湿的背上再次布满冷汗。

淮南军中有人忍不住发问道:“秦姑娘,你家哥哥建立太阳城,招兵买马,难道不是有意于天下?谁知dào

他得了天下,是否又变成另一个淮南王?”

月儿朝那人望去,见他年约十八九,颇有几分英武之气,正是刚才劝说马智的黄纵。

月儿反问道:“这位将军,你可与我家哥哥相熟?你怎知dào

他就会变成淮南王一样的人?”

她顿了顿,微叹道:“我和哥哥一起长大,自认为很了解他,但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哥哥聪颖过人、见识卓著、文武全才,却偏偏胸无大志,只想在在小村子里过平淡的小日子?直到一个月前,吕总管将他和哥哥的对话告sù

我们,我才知dào

哥哥的心思。”

她环视众人,模仿着哥哥的语气道:“哥哥那时说,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她声音低沉,充满了无奈、辛酸和同情。

包括秦家军诸将士在内,人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无不心头大震。

秦家军中不少是原来吕府家将,想到月前的那个雨夜,秦阳带着两个妹妹亲自踏着泥泞救人的情景,又想到他那句“人命关天,谁敢把家丁不当人”,眼眶又再次湿热起来。

在场的淮南军多半曾在六合县城外见过秦阳,见过他那一刀之威,更见过他为了救孟家村村民宁愿舍身就擒的仁义,此刻听得月儿复述他的话,都暗暗点头。

月儿凝视着远处,似是透过重重雨雾追寻着哥哥的身影,声音中透出一股温柔:“于是我知dào

了,哥哥不想趟这淌建功立业的混水,既是因为不愿我和妹妹受到牵连,也是因为他知dào

,不论谁去当皇帝,争霸天下的过程都将会为百姓带来无尽的苦难。但现在乱世已成,内有诸王割据,外有强虏入侵,民不聊生,连我们昔日的家园也被毁掉,哥哥才会奋然而起,担起这个重担。你们说他有意于天下,这点没说错,但哥哥决不是为了个人私利去争这个天下!”

秋雨带寒,但在场所有人都被月儿的话打动了,甚至忘记了去拭擦脸上的雨水。

月儿的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哥哥曾说过,只有懂得敬重生命,懂得同情他人的疾苦,将生命置于个人私利之上,这个乱世才可能终结,才会迎来真zhèng

天下太平的盛世。我此刻站在这里,为了这太阳城而战,就是因为哥哥的这些话。试问像我家哥哥这样的人当了王,乃至得了天下,百姓还会如现在这般吃尽苦难、流离失所、受人欺凌?”

说着,她脸上露出了无比骄傲的神色。

“我秦如月,为有这样的哥哥而骄傲!”

秋雨落在她俏丽的脸蛋上,产生了慑人心魄的美。

秦家军只听得热血沸腾,虽慑于军纪,无人敢出声,但个个昂首挺胸,腰杆笔直,满脸骄傲,眼中泪花闪动,恨不得能跳起来大声高呼:“我们也为有这样的城主、这样的主帅而骄傲!”

而淮南军上下将士则受到莫大的震撼,他们有些是****出身,有些是贫苦家庭出身,有些则是山贼出身,更有些是落拓读书人出身,但所有人都被这份骄傲所感染,心中反复回荡着月儿的话语,不禁对那名叫秦阳的少年英雄心生神往。

月儿没再说话,人人都在思考着她的话,太阳城下一片寂静。

马智脸色慢慢平静下来,他静静抬起头,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秦姑娘,马某愿降!”

月儿亲自扶起他,又捡起马智的佩剑,递还给他,欣然道:“马将军从军多年,经验丰富,我家哥哥如有你相助,定会非常高兴。”

马智还剑入鞘,两手握着剑鞘两端,“啪!”的一声,用力折断丢到地上,发誓道:“只要秦小英雄真如姑娘所言,始终心怀百姓,我马智便誓死相随,永不相叛,若违此誓,当如此剑。”

他身边那青年小校也挣扎跪下,低头恭敬道:“小将黄纵,请降!”

月儿未听过黄纵的名字,但见他颇有英气,又深得马智信任,料来也是有才能之士,欣然点头道:“黄将军请起。”她又亲自帮黄纵解开黑网,扶了他起来。

黄纵大为感动,马上主动解下佩剑和盾牌,放于地下,以示诚意。

“秦姑娘,我也愿降!”“我愿追随秦小英雄!”请降之声四起。

月儿见状,便令孟少枫带人将为淮南军愿降之人松绑,回收黑网。

淮南军兵士见马智和黄纵都主动投械,也纷纷将手中的武器和盾牌丢到脚边。

马智嘴唇动了动,似是有话想说。

月儿察颜观色,便道:“马将军,有话可直说,不必拘礼。”

马智深深一拜:“马某有个不情之请,我手下这数百兄弟都跟随我多年,恳请秦姑娘释fàng

他们,并让马某先回家一趟,将家眷尽数接到太阳城中。”

刚刚表示愿降,此刻又要带齐手下兵士离去,难道不怕秦姑娘起疑?

城墙上下双方军士都是同样的心思,一时间,所有目光全集中到月儿身上。

谁知月儿神色不变,想也不想便点头道:“好,马将军,你便带着手下一并回去吧。你可举家迁来我太阳城,我自会安排住处,你也可以将家眷另行安置妥当了,再来我太阳城中效力。”

孟少枫轻声提醒道:“如月妹妹,你放了他们等于放虎归山,哪里还会回来?”

月儿微微一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马将军和黄将军等人都守信之人。”

马智和黄纵对视一眼,双双感动下拜:“秦姑娘,你既信任我等,我等必不相负!”

马智想了想,又报gào

道:“淮南王南路元帅纪禹五万大军来攻,料来明日午时后就会围困太阳城,还望秦姑娘多加准bèi

。我和黄将军及愿降太阳城的兄弟,定会在明日天亮前带齐家眷来投。”

月儿点点头,从容道:“谢马将军告知。纪禹大军来袭一事不用担心,我家哥哥已回来了,太阳城谁也攻不破。”

马智和黄纵大为惊讶,秦阳回来了?不是说他尚在广陵城?

马智忍不住问道:“秦姑娘,秦小英雄已回城了?怎么不见他?”

第一百一十章 凯旋

“我家哥哥已领兵马去迎击纪禹元帅的大军,料来已取得大胜,片刻便回。”

月儿的语气充满自信,似是哥哥出马,便可轻易将纪禹那五万兵马当成泥来捏,马智和黄纵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月儿又朗声道:“淮南军的各位将士,念你们昔日曾为我哥哥声援,俱是忠义热血的汉子,不管你们是否愿降我太阳_城,我都可放你们回去,但若你们还敢来犯我城池,定斩不饶!”

淮南军心头一凛,齐声躬身道谢。

黄纵禀告道:“秦姑娘,山下三里外密林处尚有薛让的两百多兵士在……”

月儿点头道:“难怪我没看到薛让。料来是让你们这些当地守军做冲锋的小卒,他跟在后面渔人得利,坐享其成。”

马智和黄纵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诧。没想到这姑娘居然猜得如此精准。

月儿察颜观色,知dào

自己没推测错,又道:“马将军、黄将军,我可以放了你们手下的兵士,但薛让和他的亲兵昔日曾伤我们太阳_城不少无辜民众,饶他不得!”

马智咬咬牙,愤然道:“薛让仗着自己得到东路元帅韩其安的信任,在六合县横行无忌,他手下亲兵白日公然入室强抢民女、夺人财物,俱是该死之人,我与他约定放烟花为号,可借此引他来攻太阳_城,让秦姑娘收拾掉他!”

月儿点点头,马智掏出烟花信号,点燃放了出去。

“砰!”闪亮的烟花冲天而起。

月儿转头朝秦家军下令道:“诸位兵士,马上高声呐喊,装作正在交战的样子,吸引薛让兵马注意。孟淮将军,麻烦你带齐本部人马,截断薛让退路,悉数射杀!”

“得令!”秦家军众将士见月儿在此战中应对自如,安排妥当,不逊于秦阳主帅多少,无不心悦诚服,马上齐声称诺,依计行事。

淮南军众人早恨薛让入骨,都纷纷加入呐喊的行列,一时间喊杀声四起,声动太阳谷。

薛让果然中计,踏入秦家军的陷阱中,几乎被全歼。

听得石径之上惨叫声不绝,淮南军既觉得解恨又觉得心有余悸,想不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此杀伐果duàn

,幸而她说了放过诸人,否则怕是无人可生还。

很快,石壁之上有传讯兵飞奔来报:“报!薛让军二百多人大半伏诛,但薛让侥幸逃脱。”

月儿轻叹道:“算他这次走运。”她转头对马智和黄纵道:“我要带兵士去清理战场,马将军和黄将军可带着手下兵士先赶回县城。”

马智和黄纵尚未答话,又有传讯兵飞奔过来,欢喜高呼:“禀秦队长,城主大人已率军凯旋而归,目前已到山下石径!”

月儿见周围兵士俱在,只是点点头,脸上波澜不惊,似是此事早在意料之中,但心中却极是欣喜,悬了一个晚上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传讯兵又简单地报gào

了战果,二百多名秦家军无一人阵亡,轻伤者五人,重伤者一人,纪禹大军则伤亡过万人。听得周围秦家军欢呼声四起,淮南军士惊得目瞪口呆,心中充满了对秦阳和太阳_城的敬畏。

见马智黄纵等人呆立一旁,月儿便吩咐他们先见过哥哥再走,二将又惊又喜,马上答yīng

下来。

很快有秦家军兵士将大胜的消息传回桃源谷中,太阳_城中到处欢声雷动,孟家村的长老们来禀告说民众热情高涨,想到城门迎接城主大人,月儿考lǜ

再三,下令暂且取消了太阳谷的军事戒严令,于是军民一起大开城门迎接凯旋的英雄们,当秦阳和星儿共骑着黑骠马进城时,全城军民更是夹道下跪敬礼,高呼:“城主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阳此刻威望之隆,直追神祇。

秦阳虽是满身血污,衣衫尽湿,但他神情轻松,面带微笑,和星儿一道向军民挥手回礼,身后的骑兵队更是人人精神抖擞,满脸光荣。

秦阳暗运真气,高声道:“各位太阳_城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今日淮南军进犯我太阳_城,被我军迎头痛击,伤亡颇重,但淮南军势大,还得麻烦各位委屈下,暂居在桃源谷中,不要离城,平日里加强生产养殖,积聚粮草。太阳_城是我们的家园,我决不会让淮南军攻破!”

他功力深厚,声盖数千人的欢呼声,全城民众齐声高喊:“谨遵城主大人之命!我们誓与太阳_城共存亡!”

秦阳下令骑兵队各自解甲归家休息,于是在维持秩序的治安执法队劝告下,激动的民众才簇拥着骑兵队的成员退回桃源谷,人人都在追问着今晚大捷的细节,听到精彩处,更是欢呼声、惊叹声不绝。太阳_城中处处是欢声笑语,哪有半点大军压境的紧张气氛在?

月儿快步迎了上来,见哥哥和妹妹都不似受伤,松了口气,见妹妹衣衫尽湿,连忙解下纯白披风盖上她身上。

秦阳见状,想起马鞍旁的小包里也有件披风,便拿出来,细心地帮月儿系上。

三兄妹相视而笑。秋风虽带着寒意,三兄妹心里却充满了暖意。

三兄妹静静相处了一会,月儿见回城的只有哥哥、妹妹和骑兵队,不禁奇道:“哥哥,护城队和虎哥、志哥他们呢?”

秦阳神mì

一笑:“今晚战果不错,我便决定再送纪元帅一份礼物,阿虎阿志他们带着护城队去送礼了。我心里念着太阳_城,便先回来了。”

月儿心知哥哥定是又有诡计,见此处不是商议之地,也不多问,先是将马智、黄纵等人归降、薛让逃脱之事简单报gào

了哥哥。

秦阳见妹妹处事得当,极是欢喜,道:“我不在时你的话便是城主的话,按你的意思处理便就是了。今晚辛苦你了。”他如往常一般伸出手,温柔地摸摸妹妹的秀发。

月儿见哥哥如此信赖倚重自己,心中欣喜,只是嗔怪地瞪了哥哥一眼,却没拨开哥哥的手。

她又引马智、黄纵等人与秦阳见面,秦阳见两个俱是将才,大为高兴,好言勉励一番。待得月儿和星儿回府更衣,马智等人悉数离城而去,孟少枫走过来,低声道:“老大,如月妹妹虽说是信任他们,但淮南军狡诈过人,怕是不可信。”

秦阳微微一笑,轻拍他的肩膀道:“月儿的决定定有她的想法,我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孟少枫最服秦阳,想到月儿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顿时觉得自己在胸襟气度方面还需多向这两兄妹学习。

情报队的消息流水般来报,纪禹大军驻扎在张家庄,没再进军,不知有何打算。

秦阳见夜色已深,下令除值班放哨之人外,太阳_城所有将士都解甲归家歇息。

孟淮奇道:“阳儿,你让众人皆去休息,万一纪禹连夜进军来袭击我太阳_城岂不是糟糕?”

秦阳笑道:“师父放心,我已安排好了,今晚纪元帅别想睡好觉。”

孟淮素知自己这徒儿聪明过人,见他自信满满,便安心回去安歇。

秦阳打发楚熙回去休息,楚熙迟疑道:“城主大人,你身边没个使唤的人怕不方便吧?”

秦阳笑骂道:“你真以为我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随时都要有随从跟着么?走走,快回去,我要独自散下步想些事情,别来打扰我。”

楚熙只得领命而去。

秦阳独自走在寂静的太阳谷中,反复思考着古往今来的无数战役计谋,截击、诱敌、烧粮、劫营、刺帅……情报太少了,也不知此次纪禹带了多少攻城器械。太阳_城入口石径两侧的石壁虽有四五十丈高,但若淮南军有大型投石车、挡箭车之类,太阳_城就危险了。

决不能让淮南军兵临城下,否则只能用巨石封住石径了。

他踱着步,心思又飘到了数十里外的张家庄。

不知自己安排下的计划顺利否?

第一百一十章 凯旋

“我家哥哥已领兵马去迎击纪禹元帅的大军,料来已取得大胜,片刻便回。”

月儿的语气充满自信,似是哥哥出马,便可轻易将纪禹那五万兵马当成泥来捏,马智和黄纵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月儿又朗声道:“淮南军的各位将士,念你们昔日曾为我哥哥声援,俱是忠义热血的汉子,不管你们是否愿降我太阳_城,我都可放你们回去,但若你们还敢来犯我城池,定斩不饶!”

淮南军心头一凛,齐声躬身道谢。

黄纵禀告道:“秦姑娘,山下三里外密林处尚有薛让的两百多兵士在……”

月儿点头道:“难怪我没看到薛让。料来是让你们这些当地守军做冲锋的小卒,他跟在后面渔人得利,坐享其成。”

马智和黄纵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诧。没想到这姑娘居然猜得如此精准。

月儿察颜观色,知dào

自己没推测错,又道:“马将军、黄将军,我可以放了你们手下的兵士,但薛让和他的亲兵昔日曾伤我们太阳_城不少无辜民众,饶他不得!”

马智咬咬牙,愤然道:“薛让仗着自己得到东路元帅韩其安的信任,在六合县横行无忌,他手下亲兵白日公然入室强抢民女、夺人财物,俱是该死之人,我与他约定放烟花为号,可借此引他来攻太阳_城,让秦姑娘收拾掉他!”

月儿点点头,马智掏出烟花信号,点燃放了出去。

“砰!”闪亮的烟花冲天而起。

月儿转头朝秦家军下令道:“诸位兵士,马上高声呐喊,装作正在交战的样子,吸引薛让兵马注意。孟淮将军,麻烦你带齐本部人马,截断薛让退路,悉数射杀!”

“得令!”秦家军众将士见月儿在此战中应对自如,安排妥当,不逊于秦阳主帅多少,无不心悦诚服,马上齐声称诺,依计行事。

淮南军众人早恨薛让入骨,都纷纷加入呐喊的行列,一时间喊杀声四起,声动太阳谷。

薛让果然中计,踏入秦家军的陷阱中,几乎被全歼。

听得石径之上惨叫声不绝,淮南军既觉得解恨又觉得心有余悸,想不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此杀伐果duàn

,幸而她说了放过诸人,否则怕是无人可生还。

很快,石壁之上有传讯兵飞奔来报:“报!薛让军二百多人大半伏诛,但薛让侥幸逃脱。”

月儿轻叹道:“算他这次走运。”她转头对马智和黄纵道:“我要带兵士去清理战场,马将军和黄将军可带着手下兵士先赶回县城。”

马智和黄纵尚未答话,又有传讯兵飞奔过来,欢喜高呼:“禀秦队长,城主大人已率军凯旋而归,目前已到山下石径!”

月儿见周围兵士俱在,只是点点头,脸上波澜不惊,似是此事早在意料之中,但心中却极是欣喜,悬了一个晚上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传讯兵又简单地报gào

了战果,二百多名秦家军无一人阵亡,轻伤者五人,重伤者一人,纪禹大军则伤亡过万人。听得周围秦家军欢呼声四起,淮南军士惊得目瞪口呆,心中充满了对秦阳和太阳_城的敬畏。

见马智黄纵等人呆立一旁,月儿便吩咐他们先见过哥哥再走,二将又惊又喜,马上答yīng

下来。

很快有秦家军兵士将大胜的消息传回桃源谷中,太阳_城中到处欢声雷动,孟家村的长老们来禀告说民众热情高涨,想到城门迎接城主大人,月儿考lǜ

再三,下令暂且取消了太阳谷的军事戒严令,于是军民一起大开城门迎接凯旋的英雄们,当秦阳和星儿共骑着黑骠马进城时,全城军民更是夹道下跪敬礼,高呼:“城主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阳此刻威望之隆,直追神祇。

秦阳虽是满身血污,衣衫尽湿,但他神情轻松,面带微笑,和星儿一道向军民挥手回礼,身后的骑兵队更是人人精神抖擞,满脸光荣。

秦阳暗运真气,高声道:“各位太阳_城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今日淮南军进犯我太阳_城,被我军迎头痛击,伤亡颇重,但淮南军势大,还得麻烦各位委屈下,暂居在桃源谷中,不要离城,平日里加强生产养殖,积聚粮草。太阳_城是我们的家园,我决不会让淮南军攻破!”

他功力深厚,声盖数千人的欢呼声,全城民众齐声高喊:“谨遵城主大人之命!我们誓与太阳_城共存亡!”

秦阳下令骑兵队各自解甲归家休息,于是在维持秩序的治安执法队劝告下,激动的民众才簇拥着骑兵队的成员退回桃源谷,人人都在追问着今晚大捷的细节,听到精彩处,更是欢呼声、惊叹声不绝。太阳_城中处处是欢声笑语,哪有半点大军压境的紧张气氛在?

月儿快步迎了上来,见哥哥和妹妹都不似受伤,松了口气,见妹妹衣衫尽湿,连忙解下纯白披风盖上她身上。

秦阳见状,想起马鞍旁的小包里也有件披风,便拿出来,细心地帮月儿系上。

三兄妹相视而笑。秋风虽带着寒意,三兄妹心里却充满了暖意。

三兄妹静静相处了一会,月儿见回城的只有哥哥、妹妹和骑兵队,不禁奇道:“哥哥,护城队和虎哥、志哥他们呢?”

秦阳神mì

一笑:“今晚战果不错,我便决定再送纪元帅一份礼物,阿虎阿志他们带着护城队去送礼了。我心里念着太阳_城,便先回来了。”

月儿心知哥哥定是又有诡计,见此处不是商议之地,也不多问,先是将马智、黄纵等人归降、薛让逃脱之事简单报gào

了哥哥。

秦阳见妹妹处事得当,极是欢喜,道:“我不在时你的话便是城主的话,按你的意思处理便就是了。今晚辛苦你了。”他如往常一般伸出手,温柔地摸摸妹妹的秀发。

月儿见哥哥如此信赖倚重自己,心中欣喜,只是嗔怪地瞪了哥哥一眼,却没拨开哥哥的手。

她又引马智、黄纵等人与秦阳见面,秦阳见两个俱是将才,大为高兴,好言勉励一番。待得月儿和星儿回府更衣,马智等人悉数离城而去,孟少枫走过来,低声道:“老大,如月妹妹虽说是信任他们,但淮南军狡诈过人,怕是不可信。”

秦阳微微一笑,轻拍他的肩膀道:“月儿的决定定有她的想法,我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孟少枫最服秦阳,想到月儿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顿时觉得自己在胸襟气度方面还需多向这两兄妹学习。

情报队的消息流水般来报,纪禹大军驻扎在张家庄,没再进军,不知有何打算。

秦阳见夜色已深,下令除值班放哨之人外,太阳_城所有将士都解甲归家歇息。

孟淮奇道:“阳儿,你让众人皆去休息,万一纪禹连夜进军来袭击我太阳_城岂不是糟糕?”

秦阳笑道:“师父放心,我已安排好了,今晚纪元帅别想睡好觉。”

孟淮素知自己这徒儿聪明过人,见他自信满满,便安心回去安歇。

秦阳打发楚熙回去休息,楚熙迟疑道:“城主大人,你身边没个使唤的人怕不方便吧?”

秦阳笑骂道:“你真以为我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随时都要有随从跟着么?走走,快回去,我要独自散下步想些事情,别来打扰我。”

楚熙只得领命而去。

秦阳独自走在寂静的太阳谷中,反复思考着古往今来的无数战役计谋,截击、诱敌、烧粮、劫营、刺帅……情报太少了,也不知此次纪禹带了多少攻城器械。太阳_城入口石径两侧的石壁虽有四五十丈高,但若淮南军有大型投石车、挡箭车之类,太阳_城就危险了。

决不能让淮南军兵临城下,否则只能用巨石封住石径了。

他踱着步,心思又飘到了数十里外的张家庄。

不知自己安排下的计划顺利否?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扰敌

是夜,张家庄。

淮南军甫逢大败,士气低落,再也不敢驻兵船上,全涌到岸上驻扎。张家庄虽算是远近少有的大村子,也容不下这么多兵士。按照老规矩,那些伤兵、老兵、将领自然住到庄中,而新兵们则在庄外勉强寻些地势较高之处驻扎。雨夜潮湿,虽是扎了营帐,又如何可以安歇?

这么一番折腾,那些出身草莽的新兵更是怨声载道。淮南军刚扎好营寨,安排好哨探,忽然张家庄东南西北同时响起烟花信号,战鼓擂响,号角连连,淮南军以为秦阳又再派兵来袭,大惊之下纷纷整甲待战,也不知是谁粗着嗓子大喊了声:“有奸细!秦阳的兵马混进营寨啦!”淮军军营顿时惊呼四起,人人自危。

又听得兵器交撞之声,似是打了起来,淮南军营大乱,不少新兵开始四处奔逃。

其时纪禹正在张家庄的中军帐里与众将商议军情,他环视帐内的各个将领道:“此次秦阳忽然夜袭我军,想来是军中出了内奸,走漏了消息,方始让他有机可乘。我们当务之急……”

他还没说完,远远听到张家庄远处山林中传来战鼓号角的声音,军士惊呼声四起,副元帅洛晓大怒,马上出列请战:“元帅,定是秦阳那小子前来劫营,我愿率兵出战,生擒活捉秦阳,再将他凌迟处死,以泄我军兵士之恨!”

纪禹沉吟道:“秦阳兵微将寡,就算他真和苏武王结盟,苏武王的兵马也不可能这么快便能赶到。这应该是疑兵之计,传令下去,加强戒备,未见敌影,不必妄动。各将马上各自回营安抚兵士!不可自乱阵脚!”

众将领刚快步冲出中军帐,由新兵组成的乱军已冲了过来,众将领也被冲得阵脚大乱,同时西面密林中擂鼓声号角声大响,更有军士呐喊冲杀之声传来,军营中又有人大喊:“秦阳率领着苏武王的人马从西面冲杀过来了,大家快逃啊!”

不少心怀不满的新兵见有机可乘,马上胡乱起哄起来,趁着夜深兼风雨,嚷着“秦阳的兵马来啦,好生厉害!”假装溃败冲入张家庄里,破门抢劫,随后四散逃逸而去。

于是淮南军营中呼喊声不绝,兵士更是乱成一团,人人竞相逃命,雨夜路滑,兵士自相践踏,又伤亡了不少人马。

纪禹见情势危急,眼看就要“炸营”,急忙拔出佩剑,亲自砍了数名乱叫乱蹿的兵士,厉声道:“马上传令下去,所有兵士原地戒备,不得乱走。发xiàn

有乱我军心者,不论何人立即斩首!”

他功力深厚,声传数里,淮南军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洛晓咬牙切齿道:“元帅,秦阳必在西面密林中,我请战!”众将都惊怒交集,纷纷请战。

纪禹却冷静非常,他制止道:“不可妄动,此刻军心已乱,兵马一动谣言便会成真,到时不管秦阳的兵马是否杀过来,我军必将彻底失控。诸君马上回各自军中,约束军士,清查细作!”

各将领心中一凛,马上依言行事。

好不容易安抚下兵士,清点人数,今晚一场动乱,又有近千军士伤亡,三四千新兵逃散,加上滁河夜战的伤亡,五万淮南军已是伤亡近半。

众将都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好不容易到了二更天,淮南军上下人等正要安歇,谁知营寨四面密林又再次响起擂鼓声和号角声、兵士的呐喊声,众兵士虽在将官的喝令下勉强保持安定,但哪里能睡得着?

纪禹马上下令,着副元帅洛晓、大将柯律、谢得兴、金默各率精兵一千,潜伏在营寨四周,待得下次擂鼓号角声响起便冲杀过去,杀秦阳一个措手不及。

谁知四路兵马白白在细雨中淋了半个时辰,密林中却无半点声响,潜入密林的哨马回报,敌军早已离去多时,只在密林中的大树上刻下两行字:“犯我太阳城者,有如此树!”

大树之上,横七竖八全是刀痕和枪痕。

洛晓等四将都气得火冒三丈,仰天怒骂:“秦阳!迟早我必将你剥皮拆骨!”

纪禹统军多年从未遇如此大败,他哪里睡得着,独自在帐中来回踱步,苦思对策。

不久秋雨终于停歇了,但不少受伤的兵士已感染风寒,军医忙得不可开交。纪禹见状迅速下令军需官带着勤务兵埋锅煮姜汤、热粥,并取出烤肉,分发各营将士食用,淮南军方始情绪稳定下来,但人人依然是满脸疲惫,无精打采。

淮南军固然受苦了,张家庄的百姓村民也不好受,他们遭受淮南军乱军的无妄之灾,不少人家财被夺、亲人被打伤,张家庄里灯火通明,哭声不绝,青壮年汉子虽敢怒不敢言,但望向淮南军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纪禹望着苍芒的夜色,想到女儿对秦阳的评价,不禁轻轻一拳捶在小桌子上:“好你秦阳!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他沉思片刻,马上召集众将官,见人人面上都有不忿之色,便道:“怎么,小小的挫折就沉不住气了?”

洛晓出列怒道:“元帅,秦阳那小子欺人太甚,请允许我带齐本部人马,立即去攻打太阳城,定能将他生擒活捉!”

纪禹摇摇头:“此时兵士疲惫不堪,不宜出兵,兼之秦阳诡计多端,难保没在半路埋伏人马。”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不过……你休息半晚,明日一早可带齐本部一万五千人马,以柯律为先锋,前去围困太阳城,秦阳定会以为我军疲乏,会在午时再发兵,我们可以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洛晓大喜,躬身道:“得令!”

纪禹又嘱咐道:“记住,我军兵士素质良莠不齐,士气低落,你只需围城便是首功,不必出战,我自有攻城器械可轻易破城。”

“得令!”洛晓心中颇不以为然,暗暗道:“秦阳那毛头小子,我大军一到便可杀他片甲不留,何须围城?”

太阳城中,被洛晓痛骂着的秦阳,早已思考完下一步的对策,开始去巡视城墙、石壁,勉励鼓舞各处守卫哨兵们,所到之处,兵士无不肃然敬礼,满脸崇拜。

不知不觉间,秦阳来到了瞭望台。

瞭望台上守卫哨兵是个健壮的年轻小伙,见城主大人深夜亲自巡视,慌忙下跪行礼。秦阳扶起他,问道:“你是叫曾阿牛?家中的老母亲现在好些没?”

曾阿牛哪想到最崇拜的城主大人竟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家事,激动得眼眶都湿了,手忙脚乱地答道:“谢城主大人的关心,俺娘亲得到秦队长的诊治已好多了,现在能吃能睡。”

秦阳又问道:“家里的粮食衣物可充足?马上就要入冬了,大雪将至,如果家里缺些什么,可以向城务官报gào

,由内堂先给你们垫着。”

曾阿牛感动道:“不用了,现在家里粮食多着呢,月前城主大人下令分发的粮食足够俺家吃上半年,俺娘说近十年没见过这么多粮食。城主大人又分了衣物、屋子、田地给俺家,已恩同再造,俺家从没有过这般好日子。俺娘和俺媳妇都说了,一定要俺好好当兵,报答城主大人。”

秦阳点点头,目光落在桃源谷上,夜幕中,无数新建起来的木制屋子里依然燃着温暖的灯火,许多人家还在为了今晚的大胜而兴奋着,久久未眠。

家园,短短两个字,承载着多少人的梦想与依恋。

只是,午后不久,淮南王的大军就会围城,到时与淮南王大军的血战在所难免。

不知太阳城中会有多少热血的汉子倒在沙场上,不知有多少温馨的家庭会被亲人离世的悲伤所笼罩。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秦阳心里忽然变得很堵,再没了丝毫大胜的喜悦,他轻轻拍拍曾阿牛的肩膀,勉励他几句,随后匆匆下了瞭望台。

他不忍回头看。

更不忍承shòu着秦家军将士们满是崇拜与感激的目光。

他确是在为了太阳城的百姓、为了这个家园而战,但为太阳城带来血光之灾的,偏偏又是他。

可太阳城中没了自己,城民们又会陷入以往任人宰割欺凌的境遇中。

唯一的办法就是如自己最初所想,让太阳城变得更强dà

、真zhèng

强dà

到“犯我太阳城者,虽远必诛”,让世上的恶人再也不敢打太阳城的主意。

此刻强敌环视,想在夹缝上生存壮大,最缺的就是时间,固守终会被拖死,必须以攻代守,争取最宝贵的发展时间。

但目前太阳城兵微将寡,唯独自己超越当前时代的见识计谋可以依凭,一着不慎就是城毁人亡的下场。

秦阳再次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真的很重,很重。

他沉思着漫步在街头,忽听到一个女孩儿唤他:“哥哥!”声音清脆悦耳,熟悉至极,秦阳回过头,原来是月儿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扰敌

是夜,张家庄。

淮南军甫逢大败,士气低落,再也不敢驻兵船上,全涌到岸上驻扎。张家庄虽算是远近少有的大村子,也容不下这么多兵士。按照老规矩,那些伤兵、老兵、将领自然住到庄中,而新兵们则在庄外勉强寻些地势较高之处驻扎。雨夜潮湿,虽是扎了营帐,又如何可以安歇?

这么一番折腾,那些出身草莽的新兵更是怨声载道。淮南军刚扎好营寨,安排好哨探,忽然张家庄东南西北同时响起烟花信号,战鼓擂响,号角连连,淮南军以为秦阳又再派兵来袭,大惊之下纷纷整甲待战,也不知是谁粗着嗓子大喊了声:“有奸细!秦阳的兵马混进营寨啦!”淮军军营顿时惊呼四起,人人自危。

又听得兵器交撞之声,似是打了起来,淮南军营大乱,不少新兵开始四处奔逃。

其时纪禹正在张家庄的中军帐里与众将商议军情,他环视帐内的各个将领道:“此次秦阳忽然夜袭我军,想来是军中出了内奸,走漏了消息,方始让他有机可乘。我们当务之急……”

他还没说完,远远听到张家庄远处山林中传来战鼓号角的声音,军士惊呼声四起,副元帅洛晓大怒,马上出列请战:“元帅,定是秦阳那小子前来劫营,我愿率兵出战,生擒活捉秦阳,再将他凌迟处死,以泄我军兵士之恨!”

纪禹沉吟道:“秦阳兵微将寡,就算他真和苏武王结盟,苏武王的兵马也不可能这么快便能赶到。这应该是疑兵之计,传令下去,加强戒备,未见敌影,不必妄动。各将马上各自回营安抚兵士!不可自乱阵脚!”

众将领刚快步冲出中军帐,由新兵组成的乱军已冲了过来,众将领也被冲得阵脚大乱,同时西面密林中擂鼓声号角声大响,更有军士呐喊冲杀之声传来,军营中又有人大喊:“秦阳率领着苏武王的人马从西面冲杀过来了,大家快逃啊!”

不少心怀不满的新兵见有机可乘,马上胡乱起哄起来,趁着夜深兼风雨,嚷着“秦阳的兵马来啦,好生厉害!”假装溃败冲入张家庄里,破门抢劫,随后四散逃逸而去。

于是淮南军营中呼喊声不绝,兵士更是乱成一团,人人竞相逃命,雨夜路滑,兵士自相践踏,又伤亡了不少人马。

纪禹见情势危急,眼看就要“炸营”,急忙拔出佩剑,亲自砍了数名乱叫乱蹿的兵士,厉声道:“马上传令下去,所有兵士原地戒备,不得乱走。发xiàn

有乱我军心者,不论何人立即斩首!”

他功力深厚,声传数里,淮南军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洛晓咬牙切齿道:“元帅,秦阳必在西面密林中,我请战!”众将都惊怒交集,纷纷请战。

纪禹却冷静非常,他制止道:“不可妄动,此刻军心已乱,兵马一动谣言便会成真,到时不管秦阳的兵马是否杀过来,我军必将彻底失控。诸君马上回各自军中,约束军士,清查细作!”

各将领心中一凛,马上依言行事。

好不容易安抚下兵士,清点人数,今晚一场动乱,又有近千军士伤亡,三四千新兵逃散,加上滁河夜战的伤亡,五万淮南军已是伤亡近半。

众将都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好不容易到了二更天,淮南军上下人等正要安歇,谁知营寨四面密林又再次响起擂鼓声和号角声、兵士的呐喊声,众兵士虽在将官的喝令下勉强保持安定,但哪里能睡得着?

纪禹马上下令,着副元帅洛晓、大将柯律、谢得兴、金默各率精兵一千,潜伏在营寨四周,待得下次擂鼓号角声响起便冲杀过去,杀秦阳一个措手不及。

谁知四路兵马白白在细雨中淋了半个时辰,密林中却无半点声响,潜入密林的哨马回报,敌军早已离去多时,只在密林中的大树上刻下两行字:“犯我太阳城者,有如此树!”

大树之上,横七竖八全是刀痕和枪痕。

洛晓等四将都气得火冒三丈,仰天怒骂:“秦阳!迟早我必将你剥皮拆骨!”

纪禹统军多年从未遇如此大败,他哪里睡得着,独自在帐中来回踱步,苦思对策。

不久秋雨终于停歇了,但不少受伤的兵士已感染风寒,军医忙得不可开交。纪禹见状迅速下令军需官带着勤务兵埋锅煮姜汤、热粥,并取出烤肉,分发各营将士食用,淮南军方始情绪稳定下来,但人人依然是满脸疲惫,无精打采。

淮南军固然受苦了,张家庄的百姓村民也不好受,他们遭受淮南军乱军的无妄之灾,不少人家财被夺、亲人被打伤,张家庄里灯火通明,哭声不绝,青壮年汉子虽敢怒不敢言,但望向淮南军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纪禹望着苍芒的夜色,想到女儿对秦阳的评价,不禁轻轻一拳捶在小桌子上:“好你秦阳!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他沉思片刻,马上召集众将官,见人人面上都有不忿之色,便道:“怎么,小小的挫折就沉不住气了?”

洛晓出列怒道:“元帅,秦阳那小子欺人太甚,请允许我带齐本部人马,立即去攻打太阳城,定能将他生擒活捉!”

纪禹摇摇头:“此时兵士疲惫不堪,不宜出兵,兼之秦阳诡计多端,难保没在半路埋伏人马。”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不过……你休息半晚,明日一早可带齐本部一万五千人马,以柯律为先锋,前去围困太阳城,秦阳定会以为我军疲乏,会在午时再发兵,我们可以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洛晓大喜,躬身道:“得令!”

纪禹又嘱咐道:“记住,我军兵士素质良莠不齐,士气低落,你只需围城便是首功,不必出战,我自有攻城器械可轻易破城。”

“得令!”洛晓心中颇不以为然,暗暗道:“秦阳那毛头小子,我大军一到便可杀他片甲不留,何须围城?”

太阳城中,被洛晓痛骂着的秦阳,早已思考完下一步的对策,开始去巡视城墙、石壁,勉励鼓舞各处守卫哨兵们,所到之处,兵士无不肃然敬礼,满脸崇拜。

不知不觉间,秦阳来到了瞭望台。

瞭望台上守卫哨兵是个健壮的年轻小伙,见城主大人深夜亲自巡视,慌忙下跪行礼。秦阳扶起他,问道:“你是叫曾阿牛?家中的老母亲现在好些没?”

曾阿牛哪想到最崇拜的城主大人竟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家事,激动得眼眶都湿了,手忙脚乱地答道:“谢城主大人的关心,俺娘亲得到秦队长的诊治已好多了,现在能吃能睡。”

秦阳又问道:“家里的粮食衣物可充足?马上就要入冬了,大雪将至,如果家里缺些什么,可以向城务官报gào

,由内堂先给你们垫着。”

曾阿牛感动道:“不用了,现在家里粮食多着呢,月前城主大人下令分发的粮食足够俺家吃上半年,俺娘说近十年没见过这么多粮食。城主大人又分了衣物、屋子、田地给俺家,已恩同再造,俺家从没有过这般好日子。俺娘和俺媳妇都说了,一定要俺好好当兵,报答城主大人。”

秦阳点点头,目光落在桃源谷上,夜幕中,无数新建起来的木制屋子里依然燃着温暖的灯火,许多人家还在为了今晚的大胜而兴奋着,久久未眠。

家园,短短两个字,承载着多少人的梦想与依恋。

只是,午后不久,淮南王的大军就会围城,到时与淮南王大军的血战在所难免。

不知太阳城中会有多少热血的汉子倒在沙场上,不知有多少温馨的家庭会被亲人离世的悲伤所笼罩。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秦阳心里忽然变得很堵,再没了丝毫大胜的喜悦,他轻轻拍拍曾阿牛的肩膀,勉励他几句,随后匆匆下了瞭望台。

他不忍回头看。

更不忍承shòu着秦家军将士们满是崇拜与感激的目光。

他确是在为了太阳城的百姓、为了这个家园而战,但为太阳城带来血光之灾的,偏偏又是他。

可太阳城中没了自己,城民们又会陷入以往任人宰割欺凌的境遇中。

唯一的办法就是如自己最初所想,让太阳城变得更强dà

、真zhèng

强dà

到“犯我太阳城者,虽远必诛”,让世上的恶人再也不敢打太阳城的主意。

此刻强敌环视,想在夹缝上生存壮大,最缺的就是时间,固守终会被拖死,必须以攻代守,争取最宝贵的发展时间。

但目前太阳城兵微将寡,唯独自己超越当前时代的见识计谋可以依凭,一着不慎就是城毁人亡的下场。

秦阳再次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真的很重,很重。

他沉思着漫步在街头,忽听到一个女孩儿唤他:“哥哥!”声音清脆悦耳,熟悉至极,秦阳回过头,原来是月儿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兄妹

小丫头刚刚沐浴更衣过,夜风拂过,传来淡淡的少女幽香。她已换上了一套淡雅的浅蓝碎花长裙,秀丽无双的脸蛋上红润诱人,夜色昏暗中,更显得如仙子般飘渺动人。

秦阳怔了怔,脸上现出温和的微笑:“妹妹怎么还没睡?我不是要你和星儿好好休息?”

月儿快步走过来,摸摸他的衣衫,秀眉蹙起,轻声训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都不懂照顾自己?一直穿着湿衣服会受寒的。”

秦阳这才发觉身上的衣衫还在滴着水。他一个晚上都在想着各种计谋和心事,反倒忽略了这些小事。

他不好意思笑笑:“没事,以我现在的武功,哪会惧怕这点寒气。”说着暗运真气,赤炎属性的丹功真气滚滚流动,全身上下水蒸气弥漫,很快身上的衣衫已干了八九成。

月儿轻叹口气,掏出手绢,踮起脚尖,细心地帮哥哥拭去脸上的尘土和血迹:“笨蛋哥哥,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花不了多少时间,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像统率数千民众的城主大人?”

秦阳感受着妹妹带香气的手绢轻轻在脸上拭擦,听着妹妹一如往常的训话,心中暖洋洋一片,柔声道:“月儿,你是专门来寻我的?”

月儿幽幽望了他一眼:“明明说了一会就回家,我和星儿等你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见着人影。星儿又要出来寻你,刚才好不容易才被我逼着去睡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就不能让妹妹们省点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认真地帮哥哥整理身上满是褶皱血迹的衣衫。

秦阳安静地享shòu

着妹妹的照顾,心中柔情泛起,目光却变得更加坚毅。

为了妹妹们,这场战争自己决不能输!

他轻轻拉住月儿的小手,感受着她柔软小手的温暖,轻声道:“月儿,我答yīng

了星儿,以后带着她上战场,你可会怪我不?”

月儿的娇躯微微一震,好一会,才听得她幽幽了叹了口气:“我听她说过了,这小丫头近来变得越来越倔强了……”

秦阳无言以对,他虽隐隐察觉到星儿对自己的感情绝非妹妹对哥哥那般单纯,但这又怎能对月儿提起?

他只能轻声说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动星儿一根头发。”

月儿低下头,“嗯”了一声,犹豫了片刻,小声道:“哥哥,我也想和你一起上战场……”

秦阳抚摸着她的秀发道:“傻丫头,你今晚守城不是守得挺好?歼敌又降将,就算我在也未必能比你做得更好,何必要陪我和星儿冲锋陷阵?”

月儿轻咬红唇,知dào

太阳城中的确无人比自己更适合守城,她勉强压下心中的感情,低声道:“哥哥,你要记住,我们三兄妹,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到哪都不分离。所以,你和星儿在外面领兵打仗一定要小心为上,你们若不在了,我也……”

秦阳心中感动,他拉着月儿的小手道:“我秦阳能有你这样的好妹妹,真是死而无憾。”

月儿嗔怪地瞪了哥哥一眼:“哥哥,大战在即,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秦阳讪讪一笑,和妹妹慢慢地走在街道上。

两兄妹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享shòu

着这宁静的片刻时光。

明日的大战,太阳城中人人都对秦阳充满盲目的信任,只有月儿心里明白哥哥的压力。

她凝视着哥哥的侧脸,心里不住说道:“哥哥,不如……不如我们三兄妹去找个地方隐居吧?以我们的武功,可以住到崇山峻岭中,世人皆寻我们不着。这样我们三兄妹就可以一直不分离,永远在一起……”

话到嘴边,又藏回心中。

她知dào

太阳城在哥哥心里的份量,更知dào

哥哥虽然重视她们两姐妹,却决不会放着那些来投奔依附他的军民不管。

唉,这个……让人总放心不下的笨蛋哥哥。

心里这般念叨着,但仰望着哥哥俊朗刚毅的侧脸,她的眼眸中却充满了温柔与景仰。

秦阳转过头,见妹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奇道:“妹妹?怎么一直盯着哥哥看,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月儿俏脸一红,推着哥哥的后背羞怒道:“鬼才盯着你看,哥哥呆呆的样子我早就看腻了,快回家洗澡换衣服,现在又是血又是汗的,臭死了!”

秦阳莫名其妙,一边暗叹这年纪的女孩子心思真是难猜,一边任由妹妹推着往城主府走去。

秦阳在城主府沐浴更衣后,又将月儿赶去睡觉,自己却来到城楼之上盘腿运功调息,等着孟虎他们的消息。孟松和楚熙护卫在旁。

秦阳此刻混合丹功已到了第七层的顶阶,离第八层初阶不过一步之遥,盘腿静坐一个时辰的效果尤甚于普通人卧榻睡上一整夜。

三更天,太阳城外五十多骑急奔而至,领头数骑分别是孟虎、孟志、孟小伍、孟青、张缜,背后跟着的五十骑自然是护城队的队员,虽是人人脸有倦意,但难掩喜色。见秦阳彻夜相候,众人纷纷下马行礼:“城主大人神机妙算,我方又大胜一场!”

秦阳接过孟虎、孟小伍的虎符,问明扰敌细节,暗叫可惜,同时也暗暗佩服纪禹的统军能力,帅才之名果不虚传。

孟青兴奋得脸都红了,道:“虎哥和志哥依计混入敌营中,几声吆喝就将淮南军吓得大乱,老大你的名字真管用,什么时候我也可以这样霸气就好了!”

孟志学着秦阳的语气答道:“小青,你不好好练功学兵法,将来怎么能建功立业名扬天下?”连声线都学得维妙维肖,众人大笑。

秦阳心念一动,面带微笑地望着孟志,嘿嘿笑了两声。

孟志被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吓得缩了缩:“老大,我只是开玩笑,你可别见怪。”

秦阳脸上还是保持着莫测高深的笑容:“阿志,难得你有这样的技能,以后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孟志更觉得全身寒毛倒竖,那边孟青满脸兴奋笑道:“老大,如果有什么好玩的事儿一定要叫上我!这些天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可完成了,我现在对淮南军各种手势暗语了如指掌!”大概是昨夜的两场大胜让这家伙得yì

忘形了。

秦阳拍拍他肩膀,环视众人道:“诸位兄弟可安心去休息,估计淮南军折腾了一晚,不到明日午时,不会轻易启程动身。”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数百骑兵士和随行的数百人拖儿带女来到太阳城山下,领头的正是马智和黄纵。

守卫马上报gào

秦阳,秦阳暗道来得正好,马上带着楚熙和数名亲随到城外相迎。

马智和黄纵见秦阳亲迎,赶紧带着下马,下跪行礼:“主公,我一家八口,黄纵母子二人,和手下愿追随我们而来的将士及其家属共计九百七十四人,尽数投奔太阳城,并带来十多车武器粮草,自今日起,我们便是太阳城之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阳一把扶起他们,吩咐随从兵士帮忙带众人入城安顿,又让楚熙指挥兵士将军械粮草送入军库。

秦阳与马智、黄纵并肩入城。

听完二将的汇报后,秦阳笑道:“马将军,你这次带来三百二十七名兵士和三百多匹战马,还有十数车的弓矢刀械粮草,张毅湖县令怕是要捶胸顿足地大哭了。”

马智见秦阳说得风趣,也哈哈笑道:“薛让不在城中,我便是军中之首,黄纵又负责管理城中军械,我顺便取些兵马粮草又有何难?若非此次南路元帅五万大军杀奔过来,区区六合县城难以抵敌,我便琢磨着开城迎了主公入城。”

秦阳听他提起纪禹的事,便问道:“两位将军,你们可知纪禹的兵马详情、有什么攻城器械?”

马智转头向黄纵道:“黄纵向来负责我军中一切文书、消息往来、军械管理、户籍管理等一切事宜,此事让他来回答最是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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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兄妹

小丫头刚刚沐浴更衣过,夜风拂过,传来淡淡的少女幽香。她已换上了一套淡雅的浅蓝碎花长裙,秀丽无双的脸蛋上红润诱人,夜色昏暗中,更显得如仙子般飘渺动人。

秦阳怔了怔,脸上现出温和的微笑:“妹妹怎么还没睡?我不是要你和星儿好好休息?”

月儿快步走过来,摸摸他的衣衫,秀眉蹙起,轻声训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都不懂照顾自己?一直穿着湿衣服会受寒的。”

秦阳这才发觉身上的衣衫还在滴着水。他一个晚上都在想着各种计谋和心事,反倒忽略了这些小事。

他不好意思笑笑:“没事,以我现在的武功,哪会惧怕这点寒气。”说着暗运真气,赤炎属性的丹功真气滚滚流动,全身上下水蒸气弥漫,很快身上的衣衫已干了八九成。

月儿轻叹口气,掏出手绢,踮起脚尖,细心地帮哥哥拭去脸上的尘土和血迹:“笨蛋哥哥,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花不了多少时间,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像统率数千民众的城主大人?”

秦阳感受着妹妹带香气的手绢轻轻在脸上拭擦,听着妹妹一如往常的训话,心中暖洋洋一片,柔声道:“月儿,你是专门来寻我的?”

月儿幽幽望了他一眼:“明明说了一会就回家,我和星儿等你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见着人影。星儿又要出来寻你,刚才好不容易才被我逼着去睡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就不能让妹妹们省点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认真地帮哥哥整理身上满是褶皱血迹的衣衫。

秦阳安静地享shòu

着妹妹的照顾,心中柔情泛起,目光却变得更加坚毅。

为了妹妹们,这场战争自己决不能输!

他轻轻拉住月儿的小手,感受着她柔软小手的温暖,轻声道:“月儿,我答yīng

了星儿,以后带着她上战场,你可会怪我不?”

月儿的娇躯微微一震,好一会,才听得她幽幽了叹了口气:“我听她说过了,这小丫头近来变得越来越倔强了……”

秦阳无言以对,他虽隐隐察觉到星儿对自己的感情绝非妹妹对哥哥那般单纯,但这又怎能对月儿提起?

他只能轻声说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动星儿一根头发。”

月儿低下头,“嗯”了一声,犹豫了片刻,小声道:“哥哥,我也想和你一起上战场……”

秦阳抚摸着她的秀发道:“傻丫头,你今晚守城不是守得挺好?歼敌又降将,就算我在也未必能比你做得更好,何必要陪我和星儿冲锋陷阵?”

月儿轻咬红唇,知dào

太阳城中的确无人比自己更适合守城,她勉强压下心中的感情,低声道:“哥哥,你要记住,我们三兄妹,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到哪都不分离。所以,你和星儿在外面领兵打仗一定要小心为上,你们若不在了,我也……”

秦阳心中感动,他拉着月儿的小手道:“我秦阳能有你这样的好妹妹,真是死而无憾。”

月儿嗔怪地瞪了哥哥一眼:“哥哥,大战在即,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秦阳讪讪一笑,和妹妹慢慢地走在街道上。

两兄妹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享shòu

着这宁静的片刻时光。

明日的大战,太阳城中人人都对秦阳充满盲目的信任,只有月儿心里明白哥哥的压力。

她凝视着哥哥的侧脸,心里不住说道:“哥哥,不如……不如我们三兄妹去找个地方隐居吧?以我们的武功,可以住到崇山峻岭中,世人皆寻我们不着。这样我们三兄妹就可以一直不分离,永远在一起……”

话到嘴边,又藏回心中。

她知dào

太阳城在哥哥心里的份量,更知dào

哥哥虽然重视她们两姐妹,却决不会放着那些来投奔依附他的军民不管。

唉,这个……让人总放心不下的笨蛋哥哥。

心里这般念叨着,但仰望着哥哥俊朗刚毅的侧脸,她的眼眸中却充满了温柔与景仰。

秦阳转过头,见妹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奇道:“妹妹?怎么一直盯着哥哥看,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月儿俏脸一红,推着哥哥的后背羞怒道:“鬼才盯着你看,哥哥呆呆的样子我早就看腻了,快回家洗澡换衣服,现在又是血又是汗的,臭死了!”

秦阳莫名其妙,一边暗叹这年纪的女孩子心思真是难猜,一边任由妹妹推着往城主府走去。

秦阳在城主府沐浴更衣后,又将月儿赶去睡觉,自己却来到城楼之上盘腿运功调息,等着孟虎他们的消息。孟松和楚熙护卫在旁。

秦阳此刻混合丹功已到了第七层的顶阶,离第八层初阶不过一步之遥,盘腿静坐一个时辰的效果尤甚于普通人卧榻睡上一整夜。

三更天,太阳城外五十多骑急奔而至,领头数骑分别是孟虎、孟志、孟小伍、孟青、张缜,背后跟着的五十骑自然是护城队的队员,虽是人人脸有倦意,但难掩喜色。见秦阳彻夜相候,众人纷纷下马行礼:“城主大人神机妙算,我方又大胜一场!”

秦阳接过孟虎、孟小伍的虎符,问明扰敌细节,暗叫可惜,同时也暗暗佩服纪禹的统军能力,帅才之名果不虚传。

孟青兴奋得脸都红了,道:“虎哥和志哥依计混入敌营中,几声吆喝就将淮南军吓得大乱,老大你的名字真管用,什么时候我也可以这样霸气就好了!”

孟志学着秦阳的语气答道:“小青,你不好好练功学兵法,将来怎么能建功立业名扬天下?”连声线都学得维妙维肖,众人大笑。

秦阳心念一动,面带微笑地望着孟志,嘿嘿笑了两声。

孟志被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吓得缩了缩:“老大,我只是开玩笑,你可别见怪。”

秦阳脸上还是保持着莫测高深的笑容:“阿志,难得你有这样的技能,以后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孟志更觉得全身寒毛倒竖,那边孟青满脸兴奋笑道:“老大,如果有什么好玩的事儿一定要叫上我!这些天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可完成了,我现在对淮南军各种手势暗语了如指掌!”大概是昨夜的两场大胜让这家伙得yì

忘形了。

秦阳拍拍他肩膀,环视众人道:“诸位兄弟可安心去休息,估计淮南军折腾了一晚,不到明日午时,不会轻易启程动身。”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数百骑兵士和随行的数百人拖儿带女来到太阳城山下,领头的正是马智和黄纵。

守卫马上报gào

秦阳,秦阳暗道来得正好,马上带着楚熙和数名亲随到城外相迎。

马智和黄纵见秦阳亲迎,赶紧带着下马,下跪行礼:“主公,我一家八口,黄纵母子二人,和手下愿追随我们而来的将士及其家属共计九百七十四人,尽数投奔太阳城,并带来十多车武器粮草,自今日起,我们便是太阳城之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阳一把扶起他们,吩咐随从兵士帮忙带众人入城安顿,又让楚熙指挥兵士将军械粮草送入军库。

秦阳与马智、黄纵并肩入城。

听完二将的汇报后,秦阳笑道:“马将军,你这次带来三百二十七名兵士和三百多匹战马,还有十数车的弓矢刀械粮草,张毅湖县令怕是要捶胸顿足地大哭了。”

马智见秦阳说得风趣,也哈哈笑道:“薛让不在城中,我便是军中之首,黄纵又负责管理城中军械,我顺便取些兵马粮草又有何难?若非此次南路元帅五万大军杀奔过来,区区六合县城难以抵敌,我便琢磨着开城迎了主公入城。”

秦阳听他提起纪禹的事,便问道:“两位将军,你们可知纪禹的兵马详情、有什么攻城器械?”

马智转头向黄纵道:“黄纵向来负责我军中一切文书、消息往来、军械管理、户籍管理等一切事宜,此事让他来回答最是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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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岚影

黄纵肃然答道:“回主公,淮南王麾下四大元帅中,纪元帅以擅攻著称,当日滁州城墙高十余丈,官家军守军三万,纪元帅不过四万兵力,但他以云梯车、巨弩车、蹑头飞梯、重型投石车、攻城车等组合进攻,数个时辰内便已破城,极是厉害。此次他动用大小兵船近百艘,其中料来其中有十余艘用于装载攻城器械。”

秦阳大为惊叹,这黄纵分析细致、又对一切军需器械极为熟悉,自己外堂正缺这么一个文书幕僚形的人才,真是捡到宝了!

他忽然想起岳家军中有一个幕僚似乎也叫黄纵,不禁心念一动,问道:“黄将军,你以前可曾考取功名?”

黄纵道:“小将以前曾考取过秀才,后见科举中舞弊买卖之风大盛,一气之下便弃笔从戎,加入了淮南军。”

秦阳大大赞许了一番,又问道:“依黄将军之见,纪禹会用什么攻城器械进攻太阳城?”

黄纵见主公虚心相询,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答道:“太阳城地势险要,只有一道狭窄的石径,大型攻城器械难以搬运,怕是会以重型投石车远攻、以挡箭车近攻。”

秦阳暗暗点头。

又听得黄纵续道:“此次纪禹吃了主公的大亏,为了减少伤亡、尽快破城,极可能会用到烟球和毒药烟球,主公不可不防。”

秦阳皱起眉来:“烟球和毒药烟球?”

黄纵解释道:“烟球是用纸和麻皮裹成的圆球,内里填充火药和黄蒿,一旦燃烧可散发浓烟和恶臭,闻者涕泪皆流,手足无力。毒药烟球是在烟球的基础上加入金顶砒、巴霜、雄黄、砒霜等十数种毒物,更是厉害,闻到气味者会七孔流血而死。烟球和毒药烟球重约五斤,若用重型投石车投掷,可达数百丈距离,太阳城离山脚不过三百余丈,正在重型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中。”

秦阳听得后背全是冷汗。这算是古时的烟幕催泪弹和毒药武器了吧?

他连忙问道:“这两种烟球可有应对之法?”

黄纵摇头道:“最佳的办法是在它燃烧之前用泥土和水淹熄,但这些烟球落地即焚,极难对付。只是制作这些烟球需yào

用到火药,淮南王军中火药不多,我猜这次纪元帅所携带的烟球、毒药烟球应该不超过一百颗,如果能在进攻前寻得并将它们推毁的话,我们的胜算就会大很多。”

秦阳暗叫可惜,自己得知这消息太迟了,不然大可让孟志孟虎他们在扰敌之前潜入淮南军军营,趁乱烧毁这批歹毒武器,既可除掉心腹大患,更何愁淮南军不炸营自溃?

秦阳轻叹口气,看来得另寻他法了。只是一连两次偷袭,淮南军必定严加戒备,留给自己的时间已不多了。

他拍拍黄纵的肩膀道:“难得黄将军文武全才,今日起黄将军便任主簿一职,负责我秦家军的一切文书编撰、军械管理、户籍管理等事宜。”

哪怕这个黄纵不是历史上岳家军那个智勇双全的黄纵,光凭他今晚的这番应答便足以胜任这个职务。

黄纵哪想到刚刚投奔就受到如此重用,大受感动,马上拜谢。

秦阳又转头对马智道:“马将军,我现在最缺的是一支可深入敌营的秘探部队,正好你来相助,此支部队便交由你组建,如何?”

马智又惊又喜,这显然是秦阳将自己当成心腹大将之意,他立即拱手道:“得令!”

秦阳又道:“马将军可从这次投奔而来的兵士中精选出二百人,组成秘探部队,你们对淮南军军中诸事都颇熟,最是适合。其余一百多名兵士尽数归为秦家军后备军,暂且在桃源谷内练兵场接受训liàn

。”

他又将秘探部队的训liàn

方法、作战技巧大概说了遍,马智极为惊叹:“我从军近十载,从未听闻这等作战之法。”

这些都是未来几百年后才总结出来的秘谍经验,你自然没听过。秦阳也只是从前世的书籍、电影里看过,细节之处自然由得军事经验丰富、颇为谋略的马智来思考了,他只是指出大致方向。

秦阳又将昨晚扰敌之计说了一遍。二将又是一阵惊叹,方始知dào

昨晚秦家军大胜非是没有道理。

黄纵问道:“主公是想说,若是昨晚你手中有这么一支秘探部队,定可令淮南军‘炸营’,不战而溃?”

秦阳笑道:“对,所以马将军责任重大哪。此次守城战后,你便专心帮我组建秘探部队吧。”

马智肃然答道:“末将定当全力以赴,不负主公所托!”

他想了想,又道:“求主公为这支秘探部队赐名。”

秦阳忽然想起刚刚去探望过、至今还在昏睡的小白狐夕岚,心中一动,便答道:“这支秘探部队,便叫‘岚影’吧。”

这个名字自是用以纪念那娇媚的夕岚姐姐。

秦阳又将秦家军的纪律、训liàn

要诀等尽数告之,听得马、黄二将满额冷汗。

秦阳见状,便微笑道:“我们秦家军与淮南军最大的不同在于,我们是从百姓中来,为保护百姓而战!当秦家军,便要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掠’,这是秦家军的灵魂。”

说着,他开玩笑道:“两位将军是否后悔加入觉得秦家军?”

马智和黄纵肃然起敬,马智道:“主公能这么为民着想,才使我等甘心生死相随,秦家军越是如此清正为民,我等便越觉得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三人正说着,有守兵飞奔来报,吕夷简带着数百家将家丁和全家大小赶回太阳城,已到城门外空地。

秦阳大喜过望,拍拍二将的肩膀:“走,带你看看我们太阳城的内堂总管,我们太阳城的衣食住行大半都是他提供的,哈哈!”

二将又惊又喜,紧跟着秦阳前去城门外相迎。

秦阳见有三四十辆车驾,各自印着不同商家的记号,显是在昨夜天黑闭城前,分批混出广陵城的,不禁暗赞吕夷简心思细密。

当先一辆黑厢大马车驶了过来,秦阳认出是吕夷简的坐驾,便大步迎上去,亲自帮吕夷简拉开车门,打趣道:“吕总管,太阳城危在旦夕,怕是没时间帮你接风洗尘了。”

吕夷简慌忙下车行礼道:“怎敢劳烦主公开门?”

秦阳一把拉起他,笑道:“吕总管将全家族的性命都托付给我,我帮你开开车门又何妨?”

两人相视而笑。吕夷简道:“我既决意跟随主公,便要与主公同生死共患难,此刻正是太阳城危难之时,我怎可置身事外?”

秦阳心中感动,正要开口,车里又钻出个小脑袋,眼珠骨溜溜地盯着秦阳,笑嘻嘻道:“秦家哥哥,我也跟来找你玩啦!”

吕夫人连忙拉住她,又对秦阳道:“主公,这小丫头顽皮惯了,没大没小的,请你不要见怪。”

秦阳微微一笑,摸摸吕尚坠的小脑袋道:“不碍事,我也挺喜欢这小丫头。”

他原以为小绮也会跟在吕夷简的车内,此刻见宽大的车厢里只有吕夫人和吕尚坠,不禁微微一怔。

吕夷简见秦阳的神色,猜出他的心思,便道:“小绮姑娘那夜出城相送主公,回府后就开始发烧,大夫说是感染了风寒,我怕她舟车劳顿加重病情,就将她留在广陵城的秘密居所内养病,并留下两名丫环、由五名家将相护。主公不必担心。”

他早就瞧出秦阳与孟小绮的关系不简单,小绮对秦阳的情意更是明眼人一望便知,考lǜ

到小绮未来可能成为秦阳的妻妾,吕夷简哪敢怠慢。

秦阳听说小绮病了,想到日前临别时她满脸的担忧与不舍,心中微觉酸痛。他知dào

吕夷简办事细心稳妥,既作了安排,必定可以确保小绮的安全,眼下军情紧急,只得压下心中的关切和愧疚,打起精神道:“那小丫头让吕总管费心了。”

他令亲随带着吕夷简的家眷到内堂总管府安置,自己拉住吕夷简的手与他一起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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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岚影

黄纵肃然答道:“回主公,淮南王麾下四大元帅中,纪元帅以擅攻著称,当日滁州城墙高十余丈,官家军守军三万,纪元帅不过四万兵力,但他以云梯车、巨弩车、蹑头飞梯、重型投石车、攻城车等组合进攻,数个时辰内便已破城,极是厉害。此次他动用大小兵船近百艘,其中料来其中有十余艘用于装载攻城器械。”

秦阳大为惊叹,这黄纵分析细致、又对一切军需器械极为熟悉,自己外堂正缺这么一个文书幕僚形的人才,真是捡到宝了!

他忽然想起岳家军中有一个幕僚似乎也叫黄纵,不禁心念一动,问道:“黄将军,你以前可曾考取功名?”

黄纵道:“小将以前曾考取过秀才,后见科举中舞弊买卖之风大盛,一气之下便弃笔从戎,加入了淮南军。”

秦阳大大赞许了一番,又问道:“依黄将军之见,纪禹会用什么攻城器械进攻太阳城?”

黄纵见主公虚心相询,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答道:“太阳城地势险要,只有一道狭窄的石径,大型攻城器械难以搬运,怕是会以重型投石车远攻、以挡箭车近攻。”

秦阳暗暗点头。

又听得黄纵续道:“此次纪禹吃了主公的大亏,为了减少伤亡、尽快破城,极可能会用到烟球和毒药烟球,主公不可不防。”

秦阳皱起眉来:“烟球和毒药烟球?”

黄纵解释道:“烟球是用纸和麻皮裹成的圆球,内里填充火药和黄蒿,一旦燃烧可散发浓烟和恶臭,闻者涕泪皆流,手足无力。毒药烟球是在烟球的基础上加入金顶砒、巴霜、雄黄、砒霜等十数种毒物,更是厉害,闻到气味者会七孔流血而死。烟球和毒药烟球重约五斤,若用重型投石车投掷,可达数百丈距离,太阳城离山脚不过三百余丈,正在重型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中。”

秦阳听得后背全是冷汗。这算是古时的烟幕催泪弹和毒药武器了吧?

他连忙问道:“这两种烟球可有应对之法?”

黄纵摇头道:“最佳的办法是在它燃烧之前用泥土和水淹熄,但这些烟球落地即焚,极难对付。只是制作这些烟球需yào

用到火药,淮南王军中火药不多,我猜这次纪元帅所携带的烟球、毒药烟球应该不超过一百颗,如果能在进攻前寻得并将它们推毁的话,我们的胜算就会大很多。”

秦阳暗叫可惜,自己得知这消息太迟了,不然大可让孟志孟虎他们在扰敌之前潜入淮南军军营,趁乱烧毁这批歹毒武器,既可除掉心腹大患,更何愁淮南军不炸营自溃?

秦阳轻叹口气,看来得另寻他法了。只是一连两次偷袭,淮南军必定严加戒备,留给自己的时间已不多了。

他拍拍黄纵的肩膀道:“难得黄将军文武全才,今日起黄将军便任主簿一职,负责我秦家军的一切文书编撰、军械管理、户籍管理等事宜。”

哪怕这个黄纵不是历史上岳家军那个智勇双全的黄纵,光凭他今晚的这番应答便足以胜任这个职务。

黄纵哪想到刚刚投奔就受到如此重用,大受感动,马上拜谢。

秦阳又转头对马智道:“马将军,我现在最缺的是一支可深入敌营的秘探部队,正好你来相助,此支部队便交由你组建,如何?”

马智又惊又喜,这显然是秦阳将自己当成心腹大将之意,他立即拱手道:“得令!”

秦阳又道:“马将军可从这次投奔而来的兵士中精选出二百人,组成秘探部队,你们对淮南军军中诸事都颇熟,最是适合。其余一百多名兵士尽数归为秦家军后备军,暂且在桃源谷内练兵场接受训liàn

。”

他又将秘探部队的训liàn

方法、作战技巧大概说了遍,马智极为惊叹:“我从军近十载,从未听闻这等作战之法。”

这些都是未来几百年后才总结出来的秘谍经验,你自然没听过。秦阳也只是从前世的书籍、电影里看过,细节之处自然由得军事经验丰富、颇为谋略的马智来思考了,他只是指出大致方向。

秦阳又将昨晚扰敌之计说了一遍。二将又是一阵惊叹,方始知dào

昨晚秦家军大胜非是没有道理。

黄纵问道:“主公是想说,若是昨晚你手中有这么一支秘探部队,定可令淮南军‘炸营’,不战而溃?”

秦阳笑道:“对,所以马将军责任重大哪。此次守城战后,你便专心帮我组建秘探部队吧。”

马智肃然答道:“末将定当全力以赴,不负主公所托!”

他想了想,又道:“求主公为这支秘探部队赐名。”

秦阳忽然想起刚刚去探望过、至今还在昏睡的小白狐夕岚,心中一动,便答道:“这支秘探部队,便叫‘岚影’吧。”

这个名字自是用以纪念那娇媚的夕岚姐姐。

秦阳又将秦家军的纪律、训liàn

要诀等尽数告之,听得马、黄二将满额冷汗。

秦阳见状,便微笑道:“我们秦家军与淮南军最大的不同在于,我们是从百姓中来,为保护百姓而战!当秦家军,便要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掠’,这是秦家军的灵魂。”

说着,他开玩笑道:“两位将军是否后悔加入觉得秦家军?”

马智和黄纵肃然起敬,马智道:“主公能这么为民着想,才使我等甘心生死相随,秦家军越是如此清正为民,我等便越觉得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三人正说着,有守兵飞奔来报,吕夷简带着数百家将家丁和全家大小赶回太阳城,已到城门外空地。

秦阳大喜过望,拍拍二将的肩膀:“走,带你看看我们太阳城的内堂总管,我们太阳城的衣食住行大半都是他提供的,哈哈!”

二将又惊又喜,紧跟着秦阳前去城门外相迎。

秦阳见有三四十辆车驾,各自印着不同商家的记号,显是在昨夜天黑闭城前,分批混出广陵城的,不禁暗赞吕夷简心思细密。

当先一辆黑厢大马车驶了过来,秦阳认出是吕夷简的坐驾,便大步迎上去,亲自帮吕夷简拉开车门,打趣道:“吕总管,太阳城危在旦夕,怕是没时间帮你接风洗尘了。”

吕夷简慌忙下车行礼道:“怎敢劳烦主公开门?”

秦阳一把拉起他,笑道:“吕总管将全家族的性命都托付给我,我帮你开开车门又何妨?”

两人相视而笑。吕夷简道:“我既决意跟随主公,便要与主公同生死共患难,此刻正是太阳城危难之时,我怎可置身事外?”

秦阳心中感动,正要开口,车里又钻出个小脑袋,眼珠骨溜溜地盯着秦阳,笑嘻嘻道:“秦家哥哥,我也跟来找你玩啦!”

吕夫人连忙拉住她,又对秦阳道:“主公,这小丫头顽皮惯了,没大没小的,请你不要见怪。”

秦阳微微一笑,摸摸吕尚坠的小脑袋道:“不碍事,我也挺喜欢这小丫头。”

他原以为小绮也会跟在吕夷简的车内,此刻见宽大的车厢里只有吕夫人和吕尚坠,不禁微微一怔。

吕夷简见秦阳的神色,猜出他的心思,便道:“小绮姑娘那夜出城相送主公,回府后就开始发烧,大夫说是感染了风寒,我怕她舟车劳顿加重病情,就将她留在广陵城的秘密居所内养病,并留下两名丫环、由五名家将相护。主公不必担心。”

他早就瞧出秦阳与孟小绮的关系不简单,小绮对秦阳的情意更是明眼人一望便知,考lǜ

到小绮未来可能成为秦阳的妻妾,吕夷简哪敢怠慢。

秦阳听说小绮病了,想到日前临别时她满脸的担忧与不舍,心中微觉酸痛。他知dào

吕夷简办事细心稳妥,既作了安排,必定可以确保小绮的安全,眼下军情紧急,只得压下心中的关切和愧疚,打起精神道:“那小丫头让吕总管费心了。”

他令亲随带着吕夷简的家眷到内堂总管府安置,自己拉住吕夷简的手与他一起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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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远交近攻

在路上,秦阳将马智、黄纵二将介shào

给吕夷简认识,又将近两日的情况细说了一遍。其中破敌细节马黄二将也是首次听闻,越听越是惊骇佩服。

吕夷简叹道:“此事我已从密探处得知大概,想不到内里有如此多的机缘。可惜主公手下兵将太少,否则以主公的大才,定可横扫天下,所向披靡!”

秦阳摇头道:“这纪禹确有帅才,昨晚的两场大胜都是占了知己知彼、攻其不备的优势,若正面两军对垒,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我未必能胜他。”

旋即他环视三人,又自信道:“此时淮南王已容不下我们,纪禹整顿好兵马必定再来强攻。我们便干脆拉起大旗,吸引天下英雄和穷苦百姓来投,此时淮南王四面受敌,只要纪禹的兵马一退,便不敢再轻发大兵来围剿我们。”

吕夷简望了望马、黄二将,似是稍有迟疑,秦阳淡然一笑道:“此两位将军虽是新近投奔,但都是忠义守诺之人,吕总管有何想法不妨直言。”

被秦阳不知不觉间捧了一捧,马智和黄纵顿时全身骨头都松了起来。

吕夷简点点头,道:“主公,此刻太阳城最大的问题在于兵少,缺乏援助,同时地势险要难以发展壮大。”

秦阳同意道:“对,虽说兵贵精不贵多,但我手上起码要有一万兵马方可确保太阳城不失,有两万兵马方可向外扩张。太阳城固守有余,进取不足,想成大气候,必须攻下大城大邑,方始有新的发展。”

吕夷简忧道:“还有一个缺粮之危。今日我已尽起广陵府中的家财至此,太阳城内暂且钱财无忧,此次击退淮南军后,若我们城外的药材集市发展起来,更会有大量收入。但此时天下大乱,粮草不易筹备,如果太阳城发展过快,怕是会导致缺粮。”

黄纵忽然插口道:“主公、吕总管,淮南王近来粮草也不宽裕,以六合县为例,粮草仅够支撑全城军民五万余人一个月之用。”

秦阳含笑道:“此次又被你和马将军带了大批粮草过来,熬不了一个月了吧?”

四人俱笑了起来。

吕夷简提议道:“淮南军运兵船被我们撞毁了近半,料来粮草也丢失不少,现在六合县也难以给他们补充粮草,我们粮草无虞,大可和他们耗下去。”

秦阳摇摇头:“吕总管有所不知,淮南军手中有批歹毒火器。”他又将烟球、毒药烟球之事说了,续道:“一旦太阳城被围困,淮南军必会用这些火器攻城,到时我方除了退入桃源谷死守外就别无他法,民众的伤亡也会极大。所以,我们必须主动出动,及早毁了这批火器,如果能烧掉他们的粮草更妙,围城之危不攻自解。此事我再想办法。”

他顿了顿,续道:“兵士方面,现在兵临城下,须得尽起青壮年、吕家家将壮丁、六合县投奔而来的兵士抗敌。待此次守城战后,我计划建立一支后备军,农闲时参与训liàn

,农忙时解甲归田分发半饷,战时转化为兵,一方面不至于误了农业生产,另一方面也可节约军费开支。”

吕夷简赞同道:“这个方案极好。”

黄纵想了想,建议道:“淮南王目前最忌惮的是金国和苏武王、安乐王发兵入侵,既然前面我们已散布流言说与苏武王结萌,我们不妨试试派使者去苏武王处,说服他出兵相助。太阳城对苏武王构不成什么威胁,反倒给他一个很好的出手借口。”

秦阳大喜:“此‘远交近攻’之计妙极,有我太阳城横在淮南王的心脏,对他苏武王百利而无一害,只是不知该派什么人去当使者?”

吕夷简道:“我经商时曾与苏武王往来过,我大儿二儿俱认识苏武王,此时公绰留在广陵城中暗中替我打理淮南各处的生意,公弼虽年方十八,但颇有胆识,主公不妨派他前去当作说客如何?”

秦阳沉吟道:“派公弼去倒无妨,只是他不会武功,路上遇到歹徒怕是不安全……”

马智请缨道:“主公,你既命我统率‘岚影’,此次我便随吕公子走一趟,当是练练手,请主公恩准。”

秦阳轻拍他肩膀,关切道:“马将军,你初来太阳城尚未安歇就要奔波劳碌,我于心何安?”

马智见秦阳如此关心自己,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主公,此事事关太阳城安危,末将自是不辞劳苦,若是此事可顺利办成,主公便摆宴替我庆功,怎样?”

秦阳眼中笑意泛起:“无论是否事成,这接风宴总要摆的。”

众人相视一笑,都感受到君臣间真挚的情谊。

马智很快便和吕公弼出城而去。吕夷简自回内堂总管府整顿内务。因马智不在,黄纵除了任主簿一职,还暂兼参军一职,负责安顿、训liàn

六合县城投奔而来的兵士和吕府新迁入的家将。

至此,太阳城中民众增到五千六百多人,兵士增到一千二百多人,增长近倍。

等秦阳去慰问完各处兵士、新迁入城民,回到城主府中时,天色早已大亮。

秦阳一边吃早饭一边将方才之事说了遍,星儿月儿听说小绮生病了都颇为担心,她们与小绮一起长大,平时虽偶有吵吵闹闹,但彼此感情却是极好。

秦阳安慰了妹妹们几句,又将毒药烟球之事说了,然后道:“我需在淮南军攻城之前毁了这批火器,两位妹妹有何妙计?”

月儿秀眉微蹙,道:“不混入敌营中,怕是难寻得这批火器。”

“若是夜里,凭我的轻功潜入营中倒不难,但在白天的话就难了……”秦阳想起一事,苦笑道:“从今晚起,怕是晚上也不易潜入敌营了。纪大小姐黄昏便到,她对我的底细了解甚多,这下头痛了。”

月儿瞥了哥哥一眼:“小绮病了没见哥哥多念叨,反倒是这纪大小姐让哥哥念念不忘呢。”

秦阳见星儿也紧紧地盯着自己,哪敢再多说,讪笑两声,正要将话题绕回火器上,府外一阵马蹄声骤至,随后楚熙急声通报:“城主大人,前线急报!”

话音刚落,他已带着一个情报队队员进来了,那队员脸色苍白,浑身被汗水湿透,兀自抖个不停,显然已奔得脱力,楚熙紧紧扶住他,那队员来不及行礼,喘着气急道:“淮南军已在清晨从张家庄发兵,约有万余人,行军甚快,先锋是三千骑兵,最迟一个时辰后便到城外十里……”

刚勉强说完,他一口气缓不过来,竟晕了过去。

秦阳急忙替他把了把脉,又导了真气护住他心脉,确保他性命无碍,才将他交给回楚熙:“楚熙,这兄弟拼死赶回来传递信息,一定要妥为照顾。”

待得楚熙将那情报队队员背去军医馆,月儿皱眉道:“敌军来得太快,我们怕是没时间去毁那些火器了。”

秦阳也是眉头紧皱,这纪禹居然不顾兵士疲惫一大早便出兵,硬是抢回了主动权。

他来回踱步,忽然道:“毁不了,就让他们不敢用。纪禹最念情谊,先从这三千骑兵下手!只要多抓些大将和降兵,我就不信纪元帅敢下令用火器强攻太阳城!”

星儿沉思道:“哥哥,敌众我寡,杀敌容易俘敌难,需得想个法子逼得他们走投无路才行……”

“走投无路么……”秦阳沉吟着,孟志、孟青等人刚好叫嚷着走了进来。

秦阳一见孟志和孟青,灵机一动,先匆匆将淮南军提前出兵之事说了,随后对孟志、孟青等人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孟青见又有好玩事儿,高兴得手舞足蹈。

孟志见秦阳脸色凝重,知dào

此战意义不在滁河夜袭之下,训道:“小青,大敌当前不要太得yì

忘形了,你此次责任重大,如果因为你出乱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孟志平时喜欢嬉笑玩闹,但在重yào

关头极为认真负责,这也是秦阳安排他当情报队队长的缘故。

孟青难得见志哥绷起脸,又见秦阳脸色不豫,赶紧低头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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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远交近攻

在路上,秦阳将马智、黄纵二将介shào

给吕夷简认识,又将近两日的情况细说了一遍。其中破敌细节马黄二将也是首次听闻,越听越是惊骇佩服。

吕夷简叹道:“此事我已从密探处得知大概,想不到内里有如此多的机缘。可惜主公手下兵将太少,否则以主公的大才,定可横扫天下,所向披靡!”

秦阳摇头道:“这纪禹确有帅才,昨晚的两场大胜都是占了知己知彼、攻其不备的优势,若正面两军对垒,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我未必能胜他。”

旋即他环视三人,又自信道:“此时淮南王已容不下我们,纪禹整顿好兵马必定再来强攻。我们便干脆拉起大旗,吸引天下英雄和穷苦百姓来投,此时淮南王四面受敌,只要纪禹的兵马一退,便不敢再轻发大兵来围剿我们。”

吕夷简望了望马、黄二将,似是稍有迟疑,秦阳淡然一笑道:“此两位将军虽是新近投奔,但都是忠义守诺之人,吕总管有何想法不妨直言。”

被秦阳不知不觉间捧了一捧,马智和黄纵顿时全身骨头都松了起来。

吕夷简点点头,道:“主公,此刻太阳城最大的问题在于兵少,缺乏援助,同时地势险要难以发展壮大。”

秦阳同意道:“对,虽说兵贵精不贵多,但我手上起码要有一万兵马方可确保太阳城不失,有两万兵马方可向外扩张。太阳城固守有余,进取不足,想成大气候,必须攻下大城大邑,方始有新的发展。”

吕夷简忧道:“还有一个缺粮之危。今日我已尽起广陵府中的家财至此,太阳城内暂且钱财无忧,此次击退淮南军后,若我们城外的药材集市发展起来,更会有大量收入。但此时天下大乱,粮草不易筹备,如果太阳城发展过快,怕是会导致缺粮。”

黄纵忽然插口道:“主公、吕总管,淮南王近来粮草也不宽裕,以六合县为例,粮草仅够支撑全城军民五万余人一个月之用。”

秦阳含笑道:“此次又被你和马将军带了大批粮草过来,熬不了一个月了吧?”

四人俱笑了起来。

吕夷简提议道:“淮南军运兵船被我们撞毁了近半,料来粮草也丢失不少,现在六合县也难以给他们补充粮草,我们粮草无虞,大可和他们耗下去。”

秦阳摇摇头:“吕总管有所不知,淮南军手中有批歹毒火器。”他又将烟球、毒药烟球之事说了,续道:“一旦太阳城被围困,淮南军必会用这些火器攻城,到时我方除了退入桃源谷死守外就别无他法,民众的伤亡也会极大。所以,我们必须主动出动,及早毁了这批火器,如果能烧掉他们的粮草更妙,围城之危不攻自解。此事我再想办法。”

他顿了顿,续道:“兵士方面,现在兵临城下,须得尽起青壮年、吕家家将壮丁、六合县投奔而来的兵士抗敌。待此次守城战后,我计划建立一支后备军,农闲时参与训liàn

,农忙时解甲归田分发半饷,战时转化为兵,一方面不至于误了农业生产,另一方面也可节约军费开支。”

吕夷简赞同道:“这个方案极好。”

黄纵想了想,建议道:“淮南王目前最忌惮的是金国和苏武王、安乐王发兵入侵,既然前面我们已散布流言说与苏武王结萌,我们不妨试试派使者去苏武王处,说服他出兵相助。太阳城对苏武王构不成什么威胁,反倒给他一个很好的出手借口。”

秦阳大喜:“此‘远交近攻’之计妙极,有我太阳城横在淮南王的心脏,对他苏武王百利而无一害,只是不知该派什么人去当使者?”

吕夷简道:“我经商时曾与苏武王往来过,我大儿二儿俱认识苏武王,此时公绰留在广陵城中暗中替我打理淮南各处的生意,公弼虽年方十八,但颇有胆识,主公不妨派他前去当作说客如何?”

秦阳沉吟道:“派公弼去倒无妨,只是他不会武功,路上遇到歹徒怕是不安全……”

马智请缨道:“主公,你既命我统率‘岚影’,此次我便随吕公子走一趟,当是练练手,请主公恩准。”

秦阳轻拍他肩膀,关切道:“马将军,你初来太阳城尚未安歇就要奔波劳碌,我于心何安?”

马智见秦阳如此关心自己,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主公,此事事关太阳城安危,末将自是不辞劳苦,若是此事可顺利办成,主公便摆宴替我庆功,怎样?”

秦阳眼中笑意泛起:“无论是否事成,这接风宴总要摆的。”

众人相视一笑,都感受到君臣间真挚的情谊。

马智很快便和吕公弼出城而去。吕夷简自回内堂总管府整顿内务。因马智不在,黄纵除了任主簿一职,还暂兼参军一职,负责安顿、训liàn

六合县城投奔而来的兵士和吕府新迁入的家将。

至此,太阳城中民众增到五千六百多人,兵士增到一千二百多人,增长近倍。

等秦阳去慰问完各处兵士、新迁入城民,回到城主府中时,天色早已大亮。

秦阳一边吃早饭一边将方才之事说了遍,星儿月儿听说小绮生病了都颇为担心,她们与小绮一起长大,平时虽偶有吵吵闹闹,但彼此感情却是极好。

秦阳安慰了妹妹们几句,又将毒药烟球之事说了,然后道:“我需在淮南军攻城之前毁了这批火器,两位妹妹有何妙计?”

月儿秀眉微蹙,道:“不混入敌营中,怕是难寻得这批火器。”

“若是夜里,凭我的轻功潜入营中倒不难,但在白天的话就难了……”秦阳想起一事,苦笑道:“从今晚起,怕是晚上也不易潜入敌营了。纪大小姐黄昏便到,她对我的底细了解甚多,这下头痛了。”

月儿瞥了哥哥一眼:“小绮病了没见哥哥多念叨,反倒是这纪大小姐让哥哥念念不忘呢。”

秦阳见星儿也紧紧地盯着自己,哪敢再多说,讪笑两声,正要将话题绕回火器上,府外一阵马蹄声骤至,随后楚熙急声通报:“城主大人,前线急报!”

话音刚落,他已带着一个情报队队员进来了,那队员脸色苍白,浑身被汗水湿透,兀自抖个不停,显然已奔得脱力,楚熙紧紧扶住他,那队员来不及行礼,喘着气急道:“淮南军已在清晨从张家庄发兵,约有万余人,行军甚快,先锋是三千骑兵,最迟一个时辰后便到城外十里……”

刚勉强说完,他一口气缓不过来,竟晕了过去。

秦阳急忙替他把了把脉,又导了真气护住他心脉,确保他性命无碍,才将他交给回楚熙:“楚熙,这兄弟拼死赶回来传递信息,一定要妥为照顾。”

待得楚熙将那情报队队员背去军医馆,月儿皱眉道:“敌军来得太快,我们怕是没时间去毁那些火器了。”

秦阳也是眉头紧皱,这纪禹居然不顾兵士疲惫一大早便出兵,硬是抢回了主动权。

他来回踱步,忽然道:“毁不了,就让他们不敢用。纪禹最念情谊,先从这三千骑兵下手!只要多抓些大将和降兵,我就不信纪元帅敢下令用火器强攻太阳城!”

星儿沉思道:“哥哥,敌众我寡,杀敌容易俘敌难,需得想个法子逼得他们走投无路才行……”

“走投无路么……”秦阳沉吟着,孟志、孟青等人刚好叫嚷着走了进来。

秦阳一见孟志和孟青,灵机一动,先匆匆将淮南军提前出兵之事说了,随后对孟志、孟青等人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孟青见又有好玩事儿,高兴得手舞足蹈。

孟志见秦阳脸色凝重,知dào

此战意义不在滁河夜袭之下,训道:“小青,大敌当前不要太得yì

忘形了,你此次责任重大,如果因为你出乱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孟志平时喜欢嬉笑玩闹,但在重yào

关头极为认真负责,这也是秦阳安排他当情报队队长的缘故。

孟青难得见志哥绷起脸,又见秦阳脸色不豫,赶紧低头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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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肃军纪

秦阳吩咐两个妹妹帮忙完善计谋细节,月儿星儿应了声,拿了秦阳平日的服饰、钢枪、湛蓝快刀,和孟志他们匆匆去准bèi

了。

秦阳找来孟淮、孟少枫、孟虎等诸将,商量一番后,让各将分头准bèi

,随即传令下去:“擂鼓!点兵!”

纪禹的闪电战策略可谓十分正确,可他唯一的失算在于,低估了太阳城情报队的消息传递速度和秦家军的纪律性。

“咚!咚!咚!”第三通鼓响毕,秦家军六七百人已于城门前广场上集结完毕,衣甲整齐,肃然待命。

此时朝阳方始照到广场中,万道霞光将秦家军整齐的衣甲染成黄金色。

秦阳环视四周,忽然见到一群兵士慌慌张张地奔了出来,衣甲不整,一边跑还一边喧哗说笑,黄纵则在最后高声催促着兵士。

秦阳双目如电,扫过这批军士,已认出他们是昨晚才投奔而来的六合县守军以及吕府家将组成的新军。

新军刚到广场,见到秦家军人人肃然而立,数百军士兵马,竟无一人作声,顿时怔住了。他们或者早就在淮南军中懒散惯了,或者是在吕府当家将时舒服惯了,虽知dào

三通鼓响便要集结完毕,但想到秦阳态度温和,都没放在心上,此刻见秦家军的气势和秦阳的脸色,顿感浑身不自在。

黄纵满脸羞愧,马上下跪请罪:“属下统军不力,姗姗来迟,请主公责罚!”

新军的兵士们见状,纷纷跟着下跪请罪。

秦阳淡淡问了句:“你们此刻身穿的是哪个军队的服装?”

黄纵额上开始渗出冷汗:“秦家军。”

新军的兵士们还以为秦阳会念在他们初来投奔,一笑置之,此时听出他语气不善,有聪明者已开始觉得情况不妙,赶紧整理衣甲。

秦阳将目光聚在黄纵身上,脸上神色不动,淡然问道:“黄将军,昨夜我已将秦家军的军规告sù

你了,现在我问问,第三条军规是什么?”

黄纵脸色发白,惊出一身冷汗,努力回忆着答道:“战鼓响三通未至,斩!衣甲不整,斩!高声喧哗妄动,斩!”

他声音微微发抖,但那三声“斩”字一出,新军们都脸如死灰,冷汗直冒。

秦阳缓缓道:“我知dào

你们多数人出身淮南军,平日散漫惯了,但你们现在既然身穿秦家军的军服,便是秦家军之人,须得遵守秦家军的军规纪律。秦家军一向军令如山,违纪者,上至统帅,下至兵士,俱不例外。”

秦阳冷冷喝道:“刀斧手出列!”

秦家军马步弓三军各有十名负责监军、执行军纪的刀斧手,应声出列。阳光之下,刀斧手手执利刃,杀气腾腾。

新军中有些兵士是老油条,此刻见秦阳脸色,知他决非空言恫吓,不禁吓得全身发软,坐倒在地上。

秦阳环视新军众人一圈,最后又将目光重新落在黄纵身上,问道:“黄将军,你可认为自己死得冤枉?”

黄纵叩了个头,颤声道:“不冤,只可惜黄纵自己不争气,违犯军规,辜负主公的厚爱!”

说罢,他也不求饶,闭目引颈赴死。

孟淮、孟虎、孟少枫等诸将见黄纵如此有骨气,都纷纷下跪求情。

秦阳环视众人一圈,轻叹口气:“都起来吧,念你们初入秦家军,未熟知我秦家军的军纪,暂免你们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所有人等,削去头发一束,以示警诫。日后若再犯,定斩不饶!”

新军兵士在阎王面前走了一回,这才回过魂,纷纷叩谢主帅不杀之恩,任由刀斧手将自己的头发削去一大束。古人极为爱惜头发,认为“体之发肤,受诸父母,不可毁之”,视削头发为大辱,三国时曹操的马误踏田地,以发代命也是一样的缘故。

望着一束束头发落在跟前,人人都肃然而立,再不敢对秦家军的军规有半点轻视之心。

秦阳又问道:“孟总管,将领统率不严,该怎么罚?”

孟淮扫了黄纵一眼,答道:“杖刑二十。”

黄纵心知此刑断难逃过,下跪低头道:“得蒙主公不杀之恩已是大幸,黄纵甘愿受罚!”

秦阳见他竟不求饶,心中也起了爱才之念,伸手扶起他,叹道:“黄将军有大才,又是秀才出身,身子较寻常壮汉单薄,如何挨得起这二十杖刑?”

他转头又问孟淮:“若上司愿替下属受刑,该如何罚?”

孟淮一怔,答道:“双倍责之。”

秦阳点点头,对孟虎道:“我替黄将军受刑。阿虎,你力大,你来执行四十杖刑。”说罢脱去上衣,单膝跪地,露出扎实的后背。

众人大惊,黄纵感动得热泪盈眶:“主公,你万金之躯,又身系太阳城存亡,怎可代我受刑,我愿自己受刑,虽死无憾!”

众将士也纷纷劝阻。

秦阳淡淡道:“军纪岂同儿戏,我刚刚说过了,上至主帅,下至兵士,无一例外,何况没将军规详细传达给新来的兄弟们,我作为主帅也有失责之处,现在各位新来的兄弟们都受了削发之刑,我岂能置身事外。”

他转头对孟虎道:“阿虎,行刑!”

孟虎急得满脸是汗,搓手道:“这……这……”

秦阳怒目一瞪:“行刑!”

孟虎哪见过秦阳这般凶恶的样子,吓得赶紧拿过军杖,却始终下不了手。

秦阳冷冷迸出一句:“如果不听我号令,你以后便不要再叫我‘老大’了!”

孟虎浑身一震,咬咬牙,举起军杖,朝着秦阳背上打下去。

“啪!”秦阳后背顿时起了一条红印。孟虎眼中热泪直流,举着军杖却再也打不下去。

秦阳怒喝道:“你便只有这等力qì

?”

孟虎抛下军杖,泪流满脸,泣道:“老大,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宁愿死了,也不肯再行刑,你如果要赶我走,便杀了我吧!”说罢,他以头伏地,决意不肯行刑。

在场兵士人人都热泪盈眶,纷纷下跪求免。

黄纵更是伏在军杖之上,流泪满脸道:“主公,我犯下的过错当由我来承担,如果主公不允,黄纵愿与主公一起受罚!”

新军见状,人人下跪,齐声道:“我等愿与城主大人一起受罚!”

孟淮见状,暗暗心服:驾驭文士,要以软术重利牢笼之,驾驭武夫,当以威权驱使之,以情动之,如此刚柔并济,天下英雄哪个不可驭。

他也过来扶起秦阳道:“阳儿,此事就此作罢吧,你接下来还要上战场,不要伤了身子。”

秦阳摇头,缓缓答道:“师父,秦家军人少势弱,但前面两仗都能以弱胜强,靠的就是军令如山,奖罚严明,我知各位将士一片真心好意,但军纪便是军纪,谁也不能例外。”

秦阳又对所有将军令道:“我以主帅的身份下令,所有人,起立!肃静观刑!”

听得他语气坚决,不管是秦家军还是新军,乃至是黄纵,无人再敢违抗军令,纷纷肃然而立。

他转头对孟少枫道:“少枫,你来行刑!我告sù

你,此刻敌军就要杀到城外,你再这样婆婆妈妈,太阳城被破,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孟少枫一咬牙,应声出列,要去捡起军杖,孟虎扑过去一把按住,不让他捡。

秦阳喝道:“孟虎!”

孟虎这些年来一直听老大亲切地叫自己“阿虎”,此刻听他直呼己名,难过得胃都抽搐起来,终于还是让了开去。

孟少枫颤抖着拿起军杖,闭起眼睛,咬牙打了下去。

“啪!”“啪!”“啪!”……

“一!”“二!”“三!”……

单调的行刑声和监刑官的数杖声在广场中回荡,如皮鞭般抽在秦阳身上,更抽在众人心上。

所有人都泪流满脸,眼睁睁着望着主帅后背的血痕一条条地增加,心如刀绞。

以黄纵为守的新军更是人人愧疚悔恨至极点,原本在心中积存的那么一点怨气也全转化为无比的崇敬和感动。

姜还是老的辣,孟淮见这般打下去可不是办法,赶紧对楚熙道:“快去请月儿星儿两位姑娘过来!”

楚熙马上醒悟过来,撒腿便跑。

第一百一十五章 肃军纪

秦阳吩咐两个妹妹帮忙完善计谋细节,月儿星儿应了声,拿了秦阳平日的服饰、钢枪、湛蓝快刀,和孟志他们匆匆去准bèi

了。

秦阳找来孟淮、孟少枫、孟虎等诸将,商量一番后,让各将分头准bèi

,随即传令下去:“擂鼓!点兵!”

纪禹的闪电战策略可谓十分正确,可他唯一的失算在于,低估了太阳城情报队的消息传递速度和秦家军的纪律性。

“咚!咚!咚!”第三通鼓响毕,秦家军六七百人已于城门前广场上集结完毕,衣甲整齐,肃然待命。

此时朝阳方始照到广场中,万道霞光将秦家军整齐的衣甲染成黄金色。

秦阳环视四周,忽然见到一群兵士慌慌张张地奔了出来,衣甲不整,一边跑还一边喧哗说笑,黄纵则在最后高声催促着兵士。

秦阳双目如电,扫过这批军士,已认出他们是昨晚才投奔而来的六合县守军以及吕府家将组成的新军。

新军刚到广场,见到秦家军人人肃然而立,数百军士兵马,竟无一人作声,顿时怔住了。他们或者早就在淮南军中懒散惯了,或者是在吕府当家将时舒服惯了,虽知dào

三通鼓响便要集结完毕,但想到秦阳态度温和,都没放在心上,此刻见秦家军的气势和秦阳的脸色,顿感浑身不自在。

黄纵满脸羞愧,马上下跪请罪:“属下统军不力,姗姗来迟,请主公责罚!”

新军的兵士们见状,纷纷跟着下跪请罪。

秦阳淡淡问了句:“你们此刻身穿的是哪个军队的服装?”

黄纵额上开始渗出冷汗:“秦家军。”

新军的兵士们还以为秦阳会念在他们初来投奔,一笑置之,此时听出他语气不善,有聪明者已开始觉得情况不妙,赶紧整理衣甲。

秦阳将目光聚在黄纵身上,脸上神色不动,淡然问道:“黄将军,昨夜我已将秦家军的军规告sù

你了,现在我问问,第三条军规是什么?”

黄纵脸色发白,惊出一身冷汗,努力回忆着答道:“战鼓响三通未至,斩!衣甲不整,斩!高声喧哗妄动,斩!”

他声音微微发抖,但那三声“斩”字一出,新军们都脸如死灰,冷汗直冒。

秦阳缓缓道:“我知dào

你们多数人出身淮南军,平日散漫惯了,但你们现在既然身穿秦家军的军服,便是秦家军之人,须得遵守秦家军的军规纪律。秦家军一向军令如山,违纪者,上至统帅,下至兵士,俱不例外。”

秦阳冷冷喝道:“刀斧手出列!”

秦家军马步弓三军各有十名负责监军、执行军纪的刀斧手,应声出列。阳光之下,刀斧手手执利刃,杀气腾腾。

新军中有些兵士是老油条,此刻见秦阳脸色,知他决非空言恫吓,不禁吓得全身发软,坐倒在地上。

秦阳环视新军众人一圈,最后又将目光重新落在黄纵身上,问道:“黄将军,你可认为自己死得冤枉?”

黄纵叩了个头,颤声道:“不冤,只可惜黄纵自己不争气,违犯军规,辜负主公的厚爱!”

说罢,他也不求饶,闭目引颈赴死。

孟淮、孟虎、孟少枫等诸将见黄纵如此有骨气,都纷纷下跪求情。

秦阳环视众人一圈,轻叹口气:“都起来吧,念你们初入秦家军,未熟知我秦家军的军纪,暂免你们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所有人等,削去头发一束,以示警诫。日后若再犯,定斩不饶!”

新军兵士在阎王面前走了一回,这才回过魂,纷纷叩谢主帅不杀之恩,任由刀斧手将自己的头发削去一大束。古人极为爱惜头发,认为“体之发肤,受诸父母,不可毁之”,视削头发为大辱,三国时曹操的马误踏田地,以发代命也是一样的缘故。

望着一束束头发落在跟前,人人都肃然而立,再不敢对秦家军的军规有半点轻视之心。

秦阳又问道:“孟总管,将领统率不严,该怎么罚?”

孟淮扫了黄纵一眼,答道:“杖刑二十。”

黄纵心知此刑断难逃过,下跪低头道:“得蒙主公不杀之恩已是大幸,黄纵甘愿受罚!”

秦阳见他竟不求饶,心中也起了爱才之念,伸手扶起他,叹道:“黄将军有大才,又是秀才出身,身子较寻常壮汉单薄,如何挨得起这二十杖刑?”

他转头又问孟淮:“若上司愿替下属受刑,该如何罚?”

孟淮一怔,答道:“双倍责之。”

秦阳点点头,对孟虎道:“我替黄将军受刑。阿虎,你力大,你来执行四十杖刑。”说罢脱去上衣,单膝跪地,露出扎实的后背。

众人大惊,黄纵感动得热泪盈眶:“主公,你万金之躯,又身系太阳城存亡,怎可代我受刑,我愿自己受刑,虽死无憾!”

众将士也纷纷劝阻。

秦阳淡淡道:“军纪岂同儿戏,我刚刚说过了,上至主帅,下至兵士,无一例外,何况没将军规详细传达给新来的兄弟们,我作为主帅也有失责之处,现在各位新来的兄弟们都受了削发之刑,我岂能置身事外。”

他转头对孟虎道:“阿虎,行刑!”

孟虎急得满脸是汗,搓手道:“这……这……”

秦阳怒目一瞪:“行刑!”

孟虎哪见过秦阳这般凶恶的样子,吓得赶紧拿过军杖,却始终下不了手。

秦阳冷冷迸出一句:“如果不听我号令,你以后便不要再叫我‘老大’了!”

孟虎浑身一震,咬咬牙,举起军杖,朝着秦阳背上打下去。

“啪!”秦阳后背顿时起了一条红印。孟虎眼中热泪直流,举着军杖却再也打不下去。

秦阳怒喝道:“你便只有这等力qì

?”

孟虎抛下军杖,泪流满脸,泣道:“老大,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宁愿死了,也不肯再行刑,你如果要赶我走,便杀了我吧!”说罢,他以头伏地,决意不肯行刑。

在场兵士人人都热泪盈眶,纷纷下跪求免。

黄纵更是伏在军杖之上,流泪满脸道:“主公,我犯下的过错当由我来承担,如果主公不允,黄纵愿与主公一起受罚!”

新军见状,人人下跪,齐声道:“我等愿与城主大人一起受罚!”

孟淮见状,暗暗心服:驾驭文士,要以软术重利牢笼之,驾驭武夫,当以威权驱使之,以情动之,如此刚柔并济,天下英雄哪个不可驭。

他也过来扶起秦阳道:“阳儿,此事就此作罢吧,你接下来还要上战场,不要伤了身子。”

秦阳摇头,缓缓答道:“师父,秦家军人少势弱,但前面两仗都能以弱胜强,靠的就是军令如山,奖罚严明,我知各位将士一片真心好意,但军纪便是军纪,谁也不能例外。”

秦阳又对所有将军令道:“我以主帅的身份下令,所有人,起立!肃静观刑!”

听得他语气坚决,不管是秦家军还是新军,乃至是黄纵,无人再敢违抗军令,纷纷肃然而立。

他转头对孟少枫道:“少枫,你来行刑!我告sù

你,此刻敌军就要杀到城外,你再这样婆婆妈妈,太阳城被破,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孟少枫一咬牙,应声出列,要去捡起军杖,孟虎扑过去一把按住,不让他捡。

秦阳喝道:“孟虎!”

孟虎这些年来一直听老大亲切地叫自己“阿虎”,此刻听他直呼己名,难过得胃都抽搐起来,终于还是让了开去。

孟少枫颤抖着拿起军杖,闭起眼睛,咬牙打了下去。

“啪!”“啪!”“啪!”……

“一!”“二!”“三!”……

单调的行刑声和监刑官的数杖声在广场中回荡,如皮鞭般抽在秦阳身上,更抽在众人心上。

所有人都泪流满脸,眼睁睁着望着主帅后背的血痕一条条地增加,心如刀绞。

以黄纵为守的新军更是人人愧疚悔恨至极点,原本在心中积存的那么一点怨气也全转化为无比的崇敬和感动。

姜还是老的辣,孟淮见这般打下去可不是办法,赶紧对楚熙道:“快去请月儿星儿两位姑娘过来!”

楚熙马上醒悟过来,撒腿便跑。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谁敢伤我家哥哥

那边秦阳虽被军杖打得皮开肉绽,但他意志坚定,神志极为清楚,听得真切,连忙唤道:“楚熙!回来!”

楚熙装作听不到,一溜烟地跑了。

秦阳咬牙道:“少枫,加快行刑,不要让我两个妹妹看到!”

孟少枫满脸是泪水和冷汗,他不敢抗命,只得加快行刑速度。

“啪!啪!”行刑声越来越快。

好不容易终于数到四十,孟少枫举起军杖呆立在一旁,黄纵扑过来,捧起秦阳的衣服,跪还秦阳,激动泣道:“主公,如果日后黄纵再敢违犯军规,自个儿便砍了自己的脑袋!”

新军全体将士“哗!”的一声整齐下跪,齐声泣道:“如果日后我等再敢违犯军规,自个儿便砍了自己的脑袋!”

秦阳见众将士都心服口服,知dào

自己这军杖没白挨,正要忍痛站起,一条人影如炮弹般飞奔过来,手中孤霜宝剑直刺向孟少枫,娇咤道:“谁敢伤我家哥哥!”

这一剑又快又狠,剑qì

凌厉至极,决无并点留情之意。

孟少枫措不及防,哪看就要被宝剑刺中,秦阳手急眼快,一招擒拿手夺过宝剑,同时右手已搂住星儿的娇躯,不让她乱来,惊道:“星儿,你这是做什么?”

星儿挣脱哥哥的怀抱,大眼睛噙满了泪,怒瞪着孟少枫:“少枫哥,你竟敢伤我家哥哥,我决不饶你!”

秦阳丢下宝剑,用力抱紧妹妹,急道:“是我下的军令,不关少枫的事。”

月儿也飞快奔了过来,按住妹妹道:“星儿不可乱来!”

星儿拼命挣扎,秦阳和月儿怕伤了她都不敢用力,星儿挣脱开来,转到哥哥身后,见到他后背血肉模糊,顿时泪如泉涌,心痛怒道:“哥哥你这笨蛋!干嘛要下这样的命令!”

这是星儿第一次训斥哥哥,秦阳与月儿从没见她如此生气过,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星儿抚摸着哥哥背上见那一道道高高肿起、又红又淤的伤口,心疼得直哆嗦。

秦阳转头勉强笑笑道:“不碍事,小伤,很快就会好起来。”

星儿怒道:“哥哥,你不许乱动!站好了!”

大概听出星儿语气中的心疼与愤nù

,秦阳顿时不敢再动。

星儿从怀中掏出伤药,小心地帮哥哥敷上,一边敷药一边低声啜泣。

月儿本想帮忙,见妹妹这样子,竟插不上手。

星儿敷完药,又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用绷带,细心地帮哥哥包扎起来。

其实凭着秦阳那带着神奇自愈功能的体质,这等皮外伤一晚便能痊愈,他见星儿满脸担忧,便说道:“星儿,这等小伤不碍事,比起我在广陵府受的伤简直不值一提……”

星儿包扎完伤后,从后面轻轻抱住哥哥,低声哽咽道:“哥哥,在你眼里是小伤,在我眼里便是大伤。我恨不得受伤的是我……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蠢事了,好么?”

换了往日,星儿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与哥哥亲近的,但她近日心境变化极大,此刻心疼哥哥,更是什么都不管了。

秦阳听得妹妹真情流露,心中一热,柔声道:“星儿,放心,以后哥哥会有分寸的。”

见星儿还在哭个不停,轮到秦阳心疼起来,他赶紧抱过妹妹,又从月儿手里接过手帕,帮她拭去泪水,一边道:“妹妹别哭了,我们马上就要出兵打仗了,你再哭我便不带你去了。”

这招果然收到奇效,星儿一抹眼泪,侍立在哥哥身旁,但搂住哥哥的手臂却是不肯再放开。

月儿轻叹口气,替妹妹向孟少枫道了歉。孟少枫苦笑道:“如星妹妹这一剑真刺下来就好了,我也愧疚得很。”他从黄纵手中接过长衫,轻轻披到秦阳身上。

秦阳咳了两声,先是扶起黄纵,又让众将士起身:“诸位将士,敌军正向太阳城进发,此刻我便要点兵迎敌,你们可愿随我前往?”

广场上所有将士齐声道:“我等愿随城主大人上刀山,下油锅!”

秦阳笑骂一句:“跟着我便是要上刀山、下油锅么?谁教你们的,站出来让我打上几军杖。”

众将士见主帅受了四十军杖,依然腰杆笔挺,谈笑风生,又是敬服,又是充满暖意,都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此时月儿已过来帮哥哥整理好衣衫,又将孤霜宝剑递还星儿,低声在哥哥耳边训道:“哥哥,以后不要再这般冲动了,不但星儿生气,我也气得很。”秦阳点点头,报以微微一笑。

见孟虎还伏在地上不敢起来,便过去扶起他,道:“阿虎,起来吧,以后若再不听我的号令,便真赶你走了。”

孟虎惊喜交集,赶紧站起来:“老大你肯原谅我?”

秦阳轻踢他一脚:“这一脚便是惩罚,还不赶快回去整队准bèi

出战?”

孟虎也顾不上抹脸上的涕泪,欢天喜地跑回骑兵队阵前,翻身上马,回头对骑兵队道:“兄弟们,要准bèi

出发了,你看看你们的样子,又是泪又是汗的,成什么样子!”

他自己明明就满脸涕泪,但众人被他刚才的热血与憨劲感动,无人笑话他,都纷纷擦干眼泪,昂首挺胸而立。

此刻朝阳初升,广场之上,所有人都肃然而立,特别是新军,精神面貌较之先前有着天渊之别。

秦阳暗运真气,发xiàn

虽受军杖,但经脉未损,武功并无受太大影响,顿时精神大震,环视众人,高声道:“诸位将士,此刻大敌当前,敌众我寡,但只要我们人人效力,奋勇杀敌,哪怕他纪元帅兵多将广,定教他一败涂地!”

全体将士齐声应道:“我等誓与城主大人同进退!”无论是新军还是原本的秦家军,士气昂扬之极。

秦阳见士气高涨,马上嘱咐月儿和孟淮守城,随后掏出虎符,开始调兵遣将。

很快,星儿、孟志、孟少枫、孟小伍等人率先领命带着兵马而去。临走时星儿不舍道:“哥哥,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

秦阳报以一笑:“你武功最高,这计谋要成功,阿志那边缺不了你,哥哥很快就来和你会合。”小丫头这才恋恋不舍地与众人疾驰而去。

随后,秦阳亲自率领着孟虎、黄纵等人,带齐由秦家军、新军组成数百轻骑大队,悄然疾驰出城,沿着官道飞奔而去。

淮南军副元帅洛晓一夜未眠,依然精神抖擞,天色未亮便已擂鼓点兵,和大将柯律点齐五千骑兵、七千步兵、三千弓弩手,辞别纪禹,径直杀奔太阳城而来。

临行前纪禹再三叮嘱,要他们小心中伏。洛晓不以为然,心道自己人多势众,秦阳区区数百人马,能掀得起什么大浪?他下令柯律领三千骑兵为先锋,当先开路,务必在巳时前封锁太阳城出口。

离太阳城十里外官道两旁的一处密林中。

“如星妹妹,你看我像不像老大?”孟志一身布衣,骑着黑骠马,腰悬湛蓝快刀,手提钢枪,颇有几分威风凛凛之姿。

星儿打量他数眼,掩嘴笑道:“不像,首先身材就不同,相貌差别也大……”

谁知孟志忽然变了声音:“妹妹,哥哥也是会长高的,指不定过几年就长成这么高啦。”

星儿吃了一惊,这声音竟真与哥哥有八九成相似,不禁惊讶道:“志哥,你还有这等本事?”

孟志嘻嘻笑道:“怎样?这回该几分像老大了吧?”

星儿轻叹道:“我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要专门挑你来扮他了……光是听声音几可乱真,若非我与哥哥自小一起长大,说不定都会被你骗去。”

孟少枫与孟志最是相熟,便解释道:“志哥自小便喜欢仿模他人的声音,颇有几分天份。”

孟志听了,更是得yì

道:“我平日一直就有观察模仿老大的言行举止,练了好久,自然有今日的成果。”

一旁身穿淮南军军服的孟青满脸羡慕:“志哥,什么时候我也能学得这么像老大就好了。我也好想叫如星姐姐做妹妹……”

星儿“卟哧”一笑,敲了敲孟青的脑袋:“这天地间,我只有一个哥哥,也只有他可以叫我妹妹,小青你胆子倒不小,小心我让哥哥罚你抄兵书一百遍!”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谁敢伤我家哥哥

那边秦阳虽被军杖打得皮开肉绽,但他意志坚定,神志极为清楚,听得真切,连忙唤道:“楚熙!回来!”

楚熙装作听不到,一溜烟地跑了。

秦阳咬牙道:“少枫,加快行刑,不要让我两个妹妹看到!”

孟少枫满脸是泪水和冷汗,他不敢抗命,只得加快行刑速度。

“啪!啪!”行刑声越来越快。

好不容易终于数到四十,孟少枫举起军杖呆立在一旁,黄纵扑过来,捧起秦阳的衣服,跪还秦阳,激动泣道:“主公,如果日后黄纵再敢违犯军规,自个儿便砍了自己的脑袋!”

新军全体将士“哗!”的一声整齐下跪,齐声泣道:“如果日后我等再敢违犯军规,自个儿便砍了自己的脑袋!”

秦阳见众将士都心服口服,知dào

自己这军杖没白挨,正要忍痛站起,一条人影如炮弹般飞奔过来,手中孤霜宝剑直刺向孟少枫,娇咤道:“谁敢伤我家哥哥!”

这一剑又快又狠,剑qì

凌厉至极,决无并点留情之意。

孟少枫措不及防,哪看就要被宝剑刺中,秦阳手急眼快,一招擒拿手夺过宝剑,同时右手已搂住星儿的娇躯,不让她乱来,惊道:“星儿,你这是做什么?”

星儿挣脱哥哥的怀抱,大眼睛噙满了泪,怒瞪着孟少枫:“少枫哥,你竟敢伤我家哥哥,我决不饶你!”

秦阳丢下宝剑,用力抱紧妹妹,急道:“是我下的军令,不关少枫的事。”

月儿也飞快奔了过来,按住妹妹道:“星儿不可乱来!”

星儿拼命挣扎,秦阳和月儿怕伤了她都不敢用力,星儿挣脱开来,转到哥哥身后,见到他后背血肉模糊,顿时泪如泉涌,心痛怒道:“哥哥你这笨蛋!干嘛要下这样的命令!”

这是星儿第一次训斥哥哥,秦阳与月儿从没见她如此生气过,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星儿抚摸着哥哥背上见那一道道高高肿起、又红又淤的伤口,心疼得直哆嗦。

秦阳转头勉强笑笑道:“不碍事,小伤,很快就会好起来。”

星儿怒道:“哥哥,你不许乱动!站好了!”

大概听出星儿语气中的心疼与愤nù

,秦阳顿时不敢再动。

星儿从怀中掏出伤药,小心地帮哥哥敷上,一边敷药一边低声啜泣。

月儿本想帮忙,见妹妹这样子,竟插不上手。

星儿敷完药,又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用绷带,细心地帮哥哥包扎起来。

其实凭着秦阳那带着神奇自愈功能的体质,这等皮外伤一晚便能痊愈,他见星儿满脸担忧,便说道:“星儿,这等小伤不碍事,比起我在广陵府受的伤简直不值一提……”

星儿包扎完伤后,从后面轻轻抱住哥哥,低声哽咽道:“哥哥,在你眼里是小伤,在我眼里便是大伤。我恨不得受伤的是我……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蠢事了,好么?”

换了往日,星儿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与哥哥亲近的,但她近日心境变化极大,此刻心疼哥哥,更是什么都不管了。

秦阳听得妹妹真情流露,心中一热,柔声道:“星儿,放心,以后哥哥会有分寸的。”

见星儿还在哭个不停,轮到秦阳心疼起来,他赶紧抱过妹妹,又从月儿手里接过手帕,帮她拭去泪水,一边道:“妹妹别哭了,我们马上就要出兵打仗了,你再哭我便不带你去了。”

这招果然收到奇效,星儿一抹眼泪,侍立在哥哥身旁,但搂住哥哥的手臂却是不肯再放开。

月儿轻叹口气,替妹妹向孟少枫道了歉。孟少枫苦笑道:“如星妹妹这一剑真刺下来就好了,我也愧疚得很。”他从黄纵手中接过长衫,轻轻披到秦阳身上。

秦阳咳了两声,先是扶起黄纵,又让众将士起身:“诸位将士,敌军正向太阳城进发,此刻我便要点兵迎敌,你们可愿随我前往?”

广场上所有将士齐声道:“我等愿随城主大人上刀山,下油锅!”

秦阳笑骂一句:“跟着我便是要上刀山、下油锅么?谁教你们的,站出来让我打上几军杖。”

众将士见主帅受了四十军杖,依然腰杆笔挺,谈笑风生,又是敬服,又是充满暖意,都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此时月儿已过来帮哥哥整理好衣衫,又将孤霜宝剑递还星儿,低声在哥哥耳边训道:“哥哥,以后不要再这般冲动了,不但星儿生气,我也气得很。”秦阳点点头,报以微微一笑。

见孟虎还伏在地上不敢起来,便过去扶起他,道:“阿虎,起来吧,以后若再不听我的号令,便真赶你走了。”

孟虎惊喜交集,赶紧站起来:“老大你肯原谅我?”

秦阳轻踢他一脚:“这一脚便是惩罚,还不赶快回去整队准bèi

出战?”

孟虎也顾不上抹脸上的涕泪,欢天喜地跑回骑兵队阵前,翻身上马,回头对骑兵队道:“兄弟们,要准bèi

出发了,你看看你们的样子,又是泪又是汗的,成什么样子!”

他自己明明就满脸涕泪,但众人被他刚才的热血与憨劲感动,无人笑话他,都纷纷擦干眼泪,昂首挺胸而立。

此刻朝阳初升,广场之上,所有人都肃然而立,特别是新军,精神面貌较之先前有着天渊之别。

秦阳暗运真气,发xiàn

虽受军杖,但经脉未损,武功并无受太大影响,顿时精神大震,环视众人,高声道:“诸位将士,此刻大敌当前,敌众我寡,但只要我们人人效力,奋勇杀敌,哪怕他纪元帅兵多将广,定教他一败涂地!”

全体将士齐声应道:“我等誓与城主大人同进退!”无论是新军还是原本的秦家军,士气昂扬之极。

秦阳见士气高涨,马上嘱咐月儿和孟淮守城,随后掏出虎符,开始调兵遣将。

很快,星儿、孟志、孟少枫、孟小伍等人率先领命带着兵马而去。临走时星儿不舍道:“哥哥,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

秦阳报以一笑:“你武功最高,这计谋要成功,阿志那边缺不了你,哥哥很快就来和你会合。”小丫头这才恋恋不舍地与众人疾驰而去。

随后,秦阳亲自率领着孟虎、黄纵等人,带齐由秦家军、新军组成数百轻骑大队,悄然疾驰出城,沿着官道飞奔而去。

淮南军副元帅洛晓一夜未眠,依然精神抖擞,天色未亮便已擂鼓点兵,和大将柯律点齐五千骑兵、七千步兵、三千弓弩手,辞别纪禹,径直杀奔太阳城而来。

临行前纪禹再三叮嘱,要他们小心中伏。洛晓不以为然,心道自己人多势众,秦阳区区数百人马,能掀得起什么大浪?他下令柯律领三千骑兵为先锋,当先开路,务必在巳时前封锁太阳城出口。

离太阳城十里外官道两旁的一处密林中。

“如星妹妹,你看我像不像老大?”孟志一身布衣,骑着黑骠马,腰悬湛蓝快刀,手提钢枪,颇有几分威风凛凛之姿。

星儿打量他数眼,掩嘴笑道:“不像,首先身材就不同,相貌差别也大……”

谁知孟志忽然变了声音:“妹妹,哥哥也是会长高的,指不定过几年就长成这么高啦。”

星儿吃了一惊,这声音竟真与哥哥有八九成相似,不禁惊讶道:“志哥,你还有这等本事?”

孟志嘻嘻笑道:“怎样?这回该几分像老大了吧?”

星儿轻叹道:“我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要专门挑你来扮他了……光是听声音几可乱真,若非我与哥哥自小一起长大,说不定都会被你骗去。”

孟少枫与孟志最是相熟,便解释道:“志哥自小便喜欢仿模他人的声音,颇有几分天份。”

孟志听了,更是得yì

道:“我平日一直就有观察模仿老大的言行举止,练了好久,自然有今日的成果。”

一旁身穿淮南军军服的孟青满脸羡慕:“志哥,什么时候我也能学得这么像老大就好了。我也好想叫如星姐姐做妹妹……”

星儿“卟哧”一笑,敲了敲孟青的脑袋:“这天地间,我只有一个哥哥,也只有他可以叫我妹妹,小青你胆子倒不小,小心我让哥哥罚你抄兵书一百遍!”

第一百一十七章 擒将

孟青脸色大变,慌道:“如星姐姐,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告sù

老大。”

孟志也装作慌张的样子道:“如星妹妹,我有老大的军令在身,不敢不叫你‘妹妹’呀。”

星儿嫣然一笑,自不与他计较。

秦家军都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星儿功力最深厚,远远听出蹄声骤至,便轻声令道:“噤声!”

秦家军数百人立即静了下来,树林中一片寂静,所有人伏于树丛之中,诺大的树林,丝毫看不出有兵马埋伏的异状。

大将柯律正率领着三千骑兵急速行进,忽然见到前面官道穿过一片大密林,他想起纪禹的叮嘱,心头微凛,马上传令:“减速,小心中伏。哨兵,前方探路。”

数名负责侦察的轻骑迅速领命冲入密林,过了好一会,其中一名轻骑跃马跳出密林,朝柯律做了个“一切顺利,没发xiàn

伏兵”的手势。

柯律心中大定,下令继xù

进军,骑兵逐渐加速,三千多骑骏马疾奔的蹄音雷鸣般在密林中回响。

就在三千人马就要穿破密林之际,柯律正盘算着要不要干脆直接杀到太阳城下,忽然前面传来阵阵惊呼声和骏马失蹄惨嘶之声,听得有兵士惊呼:“有绊马索,大家小心!”

前面的淮南军纷纷勒住马缰绳,后面的骑兵措手不及,一头扎到前方部队中,人仰马翻,尘灰四起,淮南军顿时大乱。

柯律高声喝止士兵,正要重整军势,忽然密林中传来一声男子号令:“箭!”数百支劲箭从密林中飞射而出,登时将淮南军射倒成片。

“枪!”又是一声令下,孟少枫率领着两百名枪兵从密林中冲了出来,举枪乱刺,淮南军人数虽多,挤在官道上却施展不开,人与马的惨叫声中,又有数百人中枪落马。

“中计了!”柯律大惊:“退!后队作前队,速退!”

“想逃?晚了!秦阳在此!纳命来!”一个少年男子骑着黑骠马从密林中直冲而出,正是孟志假扮的“秦阳”。

只听得“秦阳”大喝道:“犯我太阳城者,虽远必诛!”挥舞秦阳的钢枪猛冲向敌阵,星儿施展轻功紧随着后,孤霜宝剑如惊鸿掠起,剑qì

纵横四射,所到之处,戈断甲碎,血肉横飞。

淮南军虽未见过秦阳,但那夜在雨中都曾听过他的声音,此刻听得此人声音极像秦阳,都以为是秦阳亲自带兵伏击,早已吓得心胆俱裂,又见两人厉害如斯,更是纷纷退避,官道虽大,但三千人马挤在一起,哪里伸展得开,不少人被挤得自相践踏,惨叫不已。

柯律大声叫道:“莫慌,我方人马远胜于他们,众将士赶紧奋力冲杀!杀秦阳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他话音刚落,孟志已冲到他面前,钢枪直刺他胸膛,柯律暗叫厉害,长矛一拨,施展浑身解数与“秦阳”战在一起。

论武艺自是孟志更胜一筹,但周围淮南军众多,听得柯律之言都全力拼杀,无数刀枪剑戟攻向孟志,孟志四面受敌,一时之间只勉强与柯律战成平手。

星儿娇咤一声,如游鱼般从人群中冲出,孤霜宝剑舞成一片寒霜,剑芒处处,淮南军哪里抵敌得住,纷纷后退,星儿在瞬息间已杀近柯律身边。

柯律见这少女剑术精奇,尤在“秦阳”之上,不禁大为惊讶:“秦阳麾下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员女将?”

眼见那少女飞身而起,宝剑斜削而下,直割向他的咽喉,柯律大喝一声,长矛上挑,飞快戳向少女腹部。

星儿不闪不避,宝剑径直一挥,长矛应声而断,柯律哪想到对方手中宝剑竟如此锋利,大惊而退。

星儿如影随形,身法轻盈至极,刹那间已闪电般纵跃而起,手掌成刀,斩在柯律的大动脉处,登时将柯律击晕,随即用擒拿手法抓起他的衣甲,将他往马下一摔,下令道:“捆起来!”

迅速有数名护城队队员冲了上来,将柯律捆成粽子。

原本凭借人数优势勉力顽抗的淮南军一见主帅轻易被擒,吓得一哄而散,到处乱蹿寻找生路。

秦家军则士气大盛,人人势如猛虎,直扑敌军。

淮南军斗志全失,不战自溃,拼命圈马沿来路逃逸。

谁知他们刚跑出密林,数百骑兵迎面杀来,为首一员小将眉目清秀俊俏,身穿白色布衣,手持长枪,大喝道:“秦阳在此,快快束手就擒,可免你们一死!”

他声落人至,一杆长枪如蛟龙出海,轻易便挑翻了十数名淮南军,身后数百名秦家军骑兵见主帅身受军杖之刑依然当先闯阵,更是士气昂扬,呐喊着冲杀过来,如尖刀般插入混乱的淮南军中,顷刻间近百名顽抗的淮南军兵士已尸横就地。

怎么又来一个秦阳?好像比刚才那个还要厉害!

淮南军心胆俱裂,眼见腹背后敌,哪里还敢反抗,纷纷下马弃甲抛戈投降。

枪兵队和护城队一哄而上,将投降的敌人一举成擒。

此战共俘获淮南军兵士一千七百多名,缴获兵器马骑两三千,秦阳和星儿、孟志、孟少枫等人会合后,道:“这次只俘获一员将领和千余名士兵,纪禹说不定还会施放毒药烟球来攻城,我们还得再擒些大将。”

星儿奔回哥哥的战马之上,抱住哥哥柔声问道:“哥哥,背上的伤还痛不?”

秦阳微微一笑:“没事,区区小伤而已。”

众人见他神采奕奕,丝毫未受军杖之刑的影响,都暗暗被他的坚忍所折服。

秦阳想了想,让楚熙抓了几个俘虏来审讯,很快便知dào

了淮南军的副帅洛晓正率军近万来围城,而纪禹则养精蓄锐,准bèi

攻城器械。

秦阳问明洛晓的性情脾气,心中雪亮,马上修书一封,上面写道:“洛元帅,久闻大名,素知你武艺高强,治军有道,今日与你手下大将柯律一战却大失所望,三千兵马竟不敌我太阳城区区数百人,想来淮南军亦不过如此,可笑可叹。又听闻纪元帅令你出兵围困我太阳城,要你只守不攻,不可轻易出战,想来便是心知你的斤两,不想你丢脸。如果你还算是个英雄,便与我在太阳城外决一死战,你若胜了,我大开城门献城投降;你若输了,便乖乖给我滚回家抱孙子玩去,别再当什么副元帅丢人现眼了。当然,刀枪无眼,如果你害pà

丧命,那就赶紧滚蛋吧,我也不屑杀你……”云云。

秦阳将信封好,让那几个俘虏带回去给洛晓,自己则带齐兵马、押着俘虏回城。

秦阳这封充满挑衅口吻的战书送到洛晓营中,洛晓暴跳如雷,根本不顾左右的劝告,立即写下回信,让信使飞马报给秦阳,随后点齐本部兵马,浩浩荡荡杀奔太阳城而来。

秦阳刚回到太阳城便收到了洛晓的回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粗犷的大字:“午时决一死战,谁怕死谁是狗熊!”

秦阳哈哈一笑,迅速召集两个妹妹、孟淮、孟虎、孟少枫、孟小伍、黄纵等人商议应对计谋。

秦阳双目炯炯发亮,第一句话便是:“我要闯入去淮南军阵中生擒洛晓。”

众人无不骇然。

孟淮劝道:“阳儿,你武艺虽高强,可淮南军不乏好手,人数又多,一旦被缠斗,你反易陷于敌阵中。”

秦阳大笑道:“洛晓必定以为我会尽起兵马与他正面对抗,我便尽起兵马,乘他不备,冲入阵中亲自去擒他。”他凝视着两个妹妹道:“月儿、星儿,愿意与哥哥同闯敌阵不?我们三兄妹一起联手,此事必可成。”

虽觉得哥哥这个计谋有点冲动和冒险,月儿和星儿相视一眼,都齐齐点头。

要知dào

秦阳的两个妹妹武功极高,但都被哥哥的名气掩盖,在淮南军中并不出名,算得上是一支最厉害的奇兵,洛晓虽知秦阳身手极佳,也断然想不到他有两名武艺高强的妹妹同闯敌阵,一个措手不及,便可能会中计被擒。

关键点就在于,秦阳三兄妹能否在被淮南军围困之前擒得洛晓。

黄纵献计道:“主公,马将军已去找苏武王求援,不妨我们安排下计谋,让淮南军以为苏武王的军队已到,必定大乱。”

秦阳大赞,又细思一番,对黄纵的计谋进行完善。最后他一拍桌子道:“太阳城的存亡,就看这一战!”

众人都心头凛然,分头依计行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擒将

孟青脸色大变,慌道:“如星姐姐,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告sù

老大。”

孟志也装作慌张的样子道:“如星妹妹,我有老大的军令在身,不敢不叫你‘妹妹’呀。”

星儿嫣然一笑,自不与他计较。

秦家军都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星儿功力最深厚,远远听出蹄声骤至,便轻声令道:“噤声!”

秦家军数百人立即静了下来,树林中一片寂静,所有人伏于树丛之中,诺大的树林,丝毫看不出有兵马埋伏的异状。

大将柯律正率领着三千骑兵急速行进,忽然见到前面官道穿过一片大密林,他想起纪禹的叮嘱,心头微凛,马上传令:“减速,小心中伏。哨兵,前方探路。”

数名负责侦察的轻骑迅速领命冲入密林,过了好一会,其中一名轻骑跃马跳出密林,朝柯律做了个“一切顺利,没发xiàn

伏兵”的手势。

柯律心中大定,下令继xù

进军,骑兵逐渐加速,三千多骑骏马疾奔的蹄音雷鸣般在密林中回响。

就在三千人马就要穿破密林之际,柯律正盘算着要不要干脆直接杀到太阳城下,忽然前面传来阵阵惊呼声和骏马失蹄惨嘶之声,听得有兵士惊呼:“有绊马索,大家小心!”

前面的淮南军纷纷勒住马缰绳,后面的骑兵措手不及,一头扎到前方部队中,人仰马翻,尘灰四起,淮南军顿时大乱。

柯律高声喝止士兵,正要重整军势,忽然密林中传来一声男子号令:“箭!”数百支劲箭从密林中飞射而出,登时将淮南军射倒成片。

“枪!”又是一声令下,孟少枫率领着两百名枪兵从密林中冲了出来,举枪乱刺,淮南军人数虽多,挤在官道上却施展不开,人与马的惨叫声中,又有数百人中枪落马。

“中计了!”柯律大惊:“退!后队作前队,速退!”

“想逃?晚了!秦阳在此!纳命来!”一个少年男子骑着黑骠马从密林中直冲而出,正是孟志假扮的“秦阳”。

只听得“秦阳”大喝道:“犯我太阳城者,虽远必诛!”挥舞秦阳的钢枪猛冲向敌阵,星儿施展轻功紧随着后,孤霜宝剑如惊鸿掠起,剑qì

纵横四射,所到之处,戈断甲碎,血肉横飞。

淮南军虽未见过秦阳,但那夜在雨中都曾听过他的声音,此刻听得此人声音极像秦阳,都以为是秦阳亲自带兵伏击,早已吓得心胆俱裂,又见两人厉害如斯,更是纷纷退避,官道虽大,但三千人马挤在一起,哪里伸展得开,不少人被挤得自相践踏,惨叫不已。

柯律大声叫道:“莫慌,我方人马远胜于他们,众将士赶紧奋力冲杀!杀秦阳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他话音刚落,孟志已冲到他面前,钢枪直刺他胸膛,柯律暗叫厉害,长矛一拨,施展浑身解数与“秦阳”战在一起。

论武艺自是孟志更胜一筹,但周围淮南军众多,听得柯律之言都全力拼杀,无数刀枪剑戟攻向孟志,孟志四面受敌,一时之间只勉强与柯律战成平手。

星儿娇咤一声,如游鱼般从人群中冲出,孤霜宝剑舞成一片寒霜,剑芒处处,淮南军哪里抵敌得住,纷纷后退,星儿在瞬息间已杀近柯律身边。

柯律见这少女剑术精奇,尤在“秦阳”之上,不禁大为惊讶:“秦阳麾下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员女将?”

眼见那少女飞身而起,宝剑斜削而下,直割向他的咽喉,柯律大喝一声,长矛上挑,飞快戳向少女腹部。

星儿不闪不避,宝剑径直一挥,长矛应声而断,柯律哪想到对方手中宝剑竟如此锋利,大惊而退。

星儿如影随形,身法轻盈至极,刹那间已闪电般纵跃而起,手掌成刀,斩在柯律的大动脉处,登时将柯律击晕,随即用擒拿手法抓起他的衣甲,将他往马下一摔,下令道:“捆起来!”

迅速有数名护城队队员冲了上来,将柯律捆成粽子。

原本凭借人数优势勉力顽抗的淮南军一见主帅轻易被擒,吓得一哄而散,到处乱蹿寻找生路。

秦家军则士气大盛,人人势如猛虎,直扑敌军。

淮南军斗志全失,不战自溃,拼命圈马沿来路逃逸。

谁知他们刚跑出密林,数百骑兵迎面杀来,为首一员小将眉目清秀俊俏,身穿白色布衣,手持长枪,大喝道:“秦阳在此,快快束手就擒,可免你们一死!”

他声落人至,一杆长枪如蛟龙出海,轻易便挑翻了十数名淮南军,身后数百名秦家军骑兵见主帅身受军杖之刑依然当先闯阵,更是士气昂扬,呐喊着冲杀过来,如尖刀般插入混乱的淮南军中,顷刻间近百名顽抗的淮南军兵士已尸横就地。

怎么又来一个秦阳?好像比刚才那个还要厉害!

淮南军心胆俱裂,眼见腹背后敌,哪里还敢反抗,纷纷下马弃甲抛戈投降。

枪兵队和护城队一哄而上,将投降的敌人一举成擒。

此战共俘获淮南军兵士一千七百多名,缴获兵器马骑两三千,秦阳和星儿、孟志、孟少枫等人会合后,道:“这次只俘获一员将领和千余名士兵,纪禹说不定还会施放毒药烟球来攻城,我们还得再擒些大将。”

星儿奔回哥哥的战马之上,抱住哥哥柔声问道:“哥哥,背上的伤还痛不?”

秦阳微微一笑:“没事,区区小伤而已。”

众人见他神采奕奕,丝毫未受军杖之刑的影响,都暗暗被他的坚忍所折服。

秦阳想了想,让楚熙抓了几个俘虏来审讯,很快便知dào

了淮南军的副帅洛晓正率军近万来围城,而纪禹则养精蓄锐,准bèi

攻城器械。

秦阳问明洛晓的性情脾气,心中雪亮,马上修书一封,上面写道:“洛元帅,久闻大名,素知你武艺高强,治军有道,今日与你手下大将柯律一战却大失所望,三千兵马竟不敌我太阳城区区数百人,想来淮南军亦不过如此,可笑可叹。又听闻纪元帅令你出兵围困我太阳城,要你只守不攻,不可轻易出战,想来便是心知你的斤两,不想你丢脸。如果你还算是个英雄,便与我在太阳城外决一死战,你若胜了,我大开城门献城投降;你若输了,便乖乖给我滚回家抱孙子玩去,别再当什么副元帅丢人现眼了。当然,刀枪无眼,如果你害pà

丧命,那就赶紧滚蛋吧,我也不屑杀你……”云云。

秦阳将信封好,让那几个俘虏带回去给洛晓,自己则带齐兵马、押着俘虏回城。

秦阳这封充满挑衅口吻的战书送到洛晓营中,洛晓暴跳如雷,根本不顾左右的劝告,立即写下回信,让信使飞马报给秦阳,随后点齐本部兵马,浩浩荡荡杀奔太阳城而来。

秦阳刚回到太阳城便收到了洛晓的回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粗犷的大字:“午时决一死战,谁怕死谁是狗熊!”

秦阳哈哈一笑,迅速召集两个妹妹、孟淮、孟虎、孟少枫、孟小伍、黄纵等人商议应对计谋。

秦阳双目炯炯发亮,第一句话便是:“我要闯入去淮南军阵中生擒洛晓。”

众人无不骇然。

孟淮劝道:“阳儿,你武艺虽高强,可淮南军不乏好手,人数又多,一旦被缠斗,你反易陷于敌阵中。”

秦阳大笑道:“洛晓必定以为我会尽起兵马与他正面对抗,我便尽起兵马,乘他不备,冲入阵中亲自去擒他。”他凝视着两个妹妹道:“月儿、星儿,愿意与哥哥同闯敌阵不?我们三兄妹一起联手,此事必可成。”

虽觉得哥哥这个计谋有点冲动和冒险,月儿和星儿相视一眼,都齐齐点头。

要知dào

秦阳的两个妹妹武功极高,但都被哥哥的名气掩盖,在淮南军中并不出名,算得上是一支最厉害的奇兵,洛晓虽知秦阳身手极佳,也断然想不到他有两名武艺高强的妹妹同闯敌阵,一个措手不及,便可能会中计被擒。

关键点就在于,秦阳三兄妹能否在被淮南军围困之前擒得洛晓。

黄纵献计道:“主公,马将军已去找苏武王求援,不妨我们安排下计谋,让淮南军以为苏武王的军队已到,必定大乱。”

秦阳大赞,又细思一番,对黄纵的计谋进行完善。最后他一拍桌子道:“太阳城的存亡,就看这一战!”

众人都心头凛然,分头依计行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闯阵

午时,晴空万里,太阳高照,一扫连日来秋雨绵绵的潮湿气息。

秦阳挺身立于太阳城山脚下,身旁站着月儿、星儿、孟淮、孟少枫、孟小伍。

身后两百骑兵队、两百枪兵队、两百弓兵队、五十护城队肃然而立。

只见远处蹄声大作,两千骑在前,其后黑压压的一大片步兵潮水般奔涌过来,“洛”字大旗之下一员大将身披虎头亮银甲、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四员大将,正是副元帅洛晓。

这近万人马虽是良莠不齐,但人多势众,看起来依然极有威势。

眼看双方兵马不过相距一里路,洛晓远远大声叫道:“秦阳,你区区数百人,竟敢向我下战书,简直不知死活,今日我大军已至,快快束手就擒,我还可留你全尸!”

秦阳哈哈一笑,声震云霄,慨然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投降的懦夫!”

身后秦家军听得主帅豪气冲天,纷纷齐呼:“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投降的懦夫!”人数虽少,士气却极为昂扬,人人视死如归。

洛晓怒喝道:“好,今日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高高举起手中大刀,准bèi

下令全军冲锋。

秦阳知dào

生死胜负就在此刻,马上唤道:“月儿、星儿!”分别拉住两个妹妹的小手。

两姐妹会意,齐声应道:“在!”

秦阳冷喝一声:“走!”

人已如箭般飞射而出,月儿星儿全力施展轻功,紧紧跟在哥哥两侧。

她们的轻功原本与秦阳颇有差距,但此时秦阳籍着相握的手掌,将丹功真气传入她们体内,又引着她们跳跃奔跑,加上三兄妹轻功同出一门,平日配合得极为默契,两个小丫头只觉得耳旁生风,纵跃间无比轻松如意,居然丝毫没有落下。

洛晓正要下令进攻,忽然见到对方阵中奔出三名少年男女,竟是秦阳三兄妹疾驰过来。

淮南军上下人等哪想到居然有人敢独闯敌阵,惊诧迟疑间,三兄妹身影快如电闪,已直奔到了洛晓跟前一丈。

其时淮南军骑兵在前,步兵、弓弩兵俱在后,猝不及防之下,空有近万人马,竟无人来及得拦截,惊呼声四起。

洛晓身后四员将领厉声呼喝,各挥刀枪猛攻过来。

秦阳松开妹妹的手,月儿向左,星儿向右,双剑齐出,各自迎战两员将领,秦阳脚步不停,直扑洛晓。

他此刻全力出击,霎时间身如幻影,欺近洛晓身前,左手食中二指如勾,直插洛晓双眼。

好快!洛晓虽然秦阳武艺高强,却也想不到他动作竟快到如斯地步,惊怒交集之下,狂喝一声,手中大刀舞成一团光影,削向秦阳双指。

洛晓能成为南路大军的副元帅,确是有着真才实学,他刀风如浪,杀气骤起,显是已达到三级中的一流高手境界。

他身经百战,已猜出秦阳是想生擒自己作为要胁,以保太阳城安全,暗想:自己只需yào

拖住秦阳一会,己军兵士涌至,秦阳三兄妹必然成擒!

大功一件,就在眼前!

同一时间,秦阳凝视聚气,刹那间已臻入天人合一的至境,全身五感提升至极致,时间霎时变慢,他轻轻一瞥,已从无数刀影中清晰勾勒出洛晓大刀的力度和去势。

目光相撞,洛晓只觉得秦阳双目晶莹深邃,竟似看透了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有想法,不禁心头大震。

就在这刹那间,秦阳右手中蓦地里多了一把咏春短刀,手腕圈转,短刀划出一道寒芒,斜迎大刀。

“当!”

两刀相交。

短刀竟精确无比地击中大刀的力度关键点,轻轻一卸,已将大刀刀势卸到了旁边。

天人合一配合咏春刀法,竟神奇奥妙如斯。

洛晓此刻的惊惧已无法说言语来表达,他暗叫一声:“糟了!”

秦阳左手已在同一瞬间疾然下探,轻按他的肩膀,人如灵猴般凌空而起,直落在他的马背上,右手短刀寒光一闪,已架在他的咽喉旁。

忽听得背后风响,秦阳尚处于天人合一之境,已清晰“看到”右边一名使枪的将领弃了星儿,奋不顾身扑过来要救回副帅。

秦阳左手轻按洛晓大椎穴,劲力下透,登时将他击晕,同时右手短刀向后斜挥,准确地击在枪杆之上,寸劲一发,那将领双臂如被雷击,长枪脱手飞出,人也被震得口吐鲜血,扑倒在地。

其余将领大惊,心神一分,月儿星儿已趁势抢攻,“游龙剑法”绝招迭出,剑芒大盛,只听得三声惨叫,余下三将非死即伤。

两姐妹闪身退到哥哥身旁,一左一右护住他。

洛晓手下的亲卫们本已围了过来,此刻见副帅被俘,更是大惊狂呼,纷纷飞扑上来。秦阳双脚连环踢出,将冲得最近的数名亲卫踢出三丈开外,倒地一团,随即手执洛晓腰带,将他提了起来,举到半空中,大喝道:“全部退后!”

洛晓的亲卫虽是人数众多,此刻见副帅陷入敌手,都束手无策,只得依言后退。

秦阳见地上那名偷袭自己的将领尚有气息,脚尖一挑,已勾起他的身体,执住他的腰带,提了起来。

月儿星儿见状,也各自提了一名受伤未死的将领。

“回阵!”

三兄妹举着战俘当成盾牌,施施然奔回本阵,淮南原本有两千多弓弩手已开弓拉弦,但怕伤着副帅和三名将官,哪敢真的放箭?

于是近万淮南军,眼睁睁地看着三兄妹奔回本阵,一出一入如入无人之境,有精明的校尉已飞快奔回大营向元帅纪禹求救。

秦家军见主帅三兄妹大展神威,轻易擒得敌方副帅和高级将领,更是欢声如雷。

秦阳令兵士将四名敌将都捆了起来,自己却依然立于阵前,高声喝道:“你们洛元帅已被我等生擒,有胆子的便来夺回去,我定教你们来得回不得!”

他暗运真气,声传数里,淮南军人人都认出他的声音,知dào

眼前这布衣少年将军就是大名鼎鼎的秦阳,哪有人敢应声。

就在此时,南方远处喊杀声震天,无数铁踏声响起,也不知有多少人马正杀奔过来,当先一面大旗迎风招展,绣着个斗大的“黄”字。

一骑从那大队兵马中疾驰过来,在秦阳面前滚鞍下马,高声通报道:“回城主大人,苏武王亲率的十五万援军正在赶来!先锋大将黄陵片刻便至!”

来人正是孟虎,他声音极大,暗运真气,不但秦家军人人听到,一里外的淮南军也是清晰可闻。

这近万名已疲惫不堪、怨声截道的淮南军兵士在见副元帅被捉、四名高级统领非死即被擒,早已处于溃散边缘,此刻一听这个骇人的消息,又见远处敌影重重,哪里还敢停留,后面的弓弩兵已开始偷偷溜号,其余人马见状,也纷纷跟着逃命。

只有洛晓的数百亲卫不肯背主而去,进退两难。

秦阳见机不可失,飞身上马,提起钢枪,令道:“杀!”

自己一马当先,他身后的秦家军紧随其后冲杀过去,只杀得淮南军呼爹唤娘,丢盔弃甲,自相践踏而亡者不计其数。洛晓的亲卫队见势不妙,也赶紧落荒而逃。

苏武王的大将“黄陵”自然就是黄纵了,他率领着的数百新军和两三千壮年男子,暗伏在数里之外,听得秦阳的声音暗号,便杀奔过来会合。除了那数百新军衣甲整齐外,其余两三千人马都是从未接受过训liàn

的民兵,骑的俱是今早方始缴获的淮南军战马,勉强跟在新军后面高声呐喊,但人人手中都有秦阳发明的“扩音器”,远处看来依然是声势汹汹。

这支“援军”杀到太阳城下,除了黄纵带着的新军跟着秦家军去追杀淮南军外,民兵都在月儿星儿的引领下押着俘虏回城。

淮南军哪知真假,被杀得溃不成军,望风而逃。

秦阳带着兵马一直冲杀到午时,见兵士已现疲态,这才鸣金收兵,回城安歇。

这一役的战果更是辉煌,不但擒获了以副元帅洛晓为首的四名高级将领,更杀伤了近两千名淮南军,增加了六百多名淮南军俘虏。

一时之间,太阳谷中的牢狱人满为患,太阳城的壮丁在吕夷简的调遣下匆匆加建牢狱。

黄纵负责军需用品,他来报问道:“主公,这数千俘虏颇耗粮草,是不是只留下将领,小兵都……”他做了个“砍”的手势。

秦阳微微一笑:“你尽管放心让他们吃饱饭。很快,纪大元帅自会送粮过来。”黄纵见他胸有成竹,便领命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闯阵

午时,晴空万里,太阳高照,一扫连日来秋雨绵绵的潮湿气息。

秦阳挺身立于太阳城山脚下,身旁站着月儿、星儿、孟淮、孟少枫、孟小伍。

身后两百骑兵队、两百枪兵队、两百弓兵队、五十护城队肃然而立。

只见远处蹄声大作,两千骑在前,其后黑压压的一大片步兵潮水般奔涌过来,“洛”字大旗之下一员大将身披虎头亮银甲、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四员大将,正是副元帅洛晓。

这近万人马虽是良莠不齐,但人多势众,看起来依然极有威势。

眼看双方兵马不过相距一里路,洛晓远远大声叫道:“秦阳,你区区数百人,竟敢向我下战书,简直不知死活,今日我大军已至,快快束手就擒,我还可留你全尸!”

秦阳哈哈一笑,声震云霄,慨然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投降的懦夫!”

身后秦家军听得主帅豪气冲天,纷纷齐呼:“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投降的懦夫!”人数虽少,士气却极为昂扬,人人视死如归。

洛晓怒喝道:“好,今日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高高举起手中大刀,准bèi

下令全军冲锋。

秦阳知dào

生死胜负就在此刻,马上唤道:“月儿、星儿!”分别拉住两个妹妹的小手。

两姐妹会意,齐声应道:“在!”

秦阳冷喝一声:“走!”

人已如箭般飞射而出,月儿星儿全力施展轻功,紧紧跟在哥哥两侧。

她们的轻功原本与秦阳颇有差距,但此时秦阳籍着相握的手掌,将丹功真气传入她们体内,又引着她们跳跃奔跑,加上三兄妹轻功同出一门,平日配合得极为默契,两个小丫头只觉得耳旁生风,纵跃间无比轻松如意,居然丝毫没有落下。

洛晓正要下令进攻,忽然见到对方阵中奔出三名少年男女,竟是秦阳三兄妹疾驰过来。

淮南军上下人等哪想到居然有人敢独闯敌阵,惊诧迟疑间,三兄妹身影快如电闪,已直奔到了洛晓跟前一丈。

其时淮南军骑兵在前,步兵、弓弩兵俱在后,猝不及防之下,空有近万人马,竟无人来及得拦截,惊呼声四起。

洛晓身后四员将领厉声呼喝,各挥刀枪猛攻过来。

秦阳松开妹妹的手,月儿向左,星儿向右,双剑齐出,各自迎战两员将领,秦阳脚步不停,直扑洛晓。

他此刻全力出击,霎时间身如幻影,欺近洛晓身前,左手食中二指如勾,直插洛晓双眼。

好快!洛晓虽然秦阳武艺高强,却也想不到他动作竟快到如斯地步,惊怒交集之下,狂喝一声,手中大刀舞成一团光影,削向秦阳双指。

洛晓能成为南路大军的副元帅,确是有着真才实学,他刀风如浪,杀气骤起,显是已达到三级中的一流高手境界。

他身经百战,已猜出秦阳是想生擒自己作为要胁,以保太阳城安全,暗想:自己只需yào

拖住秦阳一会,己军兵士涌至,秦阳三兄妹必然成擒!

大功一件,就在眼前!

同一时间,秦阳凝视聚气,刹那间已臻入天人合一的至境,全身五感提升至极致,时间霎时变慢,他轻轻一瞥,已从无数刀影中清晰勾勒出洛晓大刀的力度和去势。

目光相撞,洛晓只觉得秦阳双目晶莹深邃,竟似看透了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有想法,不禁心头大震。

就在这刹那间,秦阳右手中蓦地里多了一把咏春短刀,手腕圈转,短刀划出一道寒芒,斜迎大刀。

“当!”

两刀相交。

短刀竟精确无比地击中大刀的力度关键点,轻轻一卸,已将大刀刀势卸到了旁边。

天人合一配合咏春刀法,竟神奇奥妙如斯。

洛晓此刻的惊惧已无法说言语来表达,他暗叫一声:“糟了!”

秦阳左手已在同一瞬间疾然下探,轻按他的肩膀,人如灵猴般凌空而起,直落在他的马背上,右手短刀寒光一闪,已架在他的咽喉旁。

忽听得背后风响,秦阳尚处于天人合一之境,已清晰“看到”右边一名使枪的将领弃了星儿,奋不顾身扑过来要救回副帅。

秦阳左手轻按洛晓大椎穴,劲力下透,登时将他击晕,同时右手短刀向后斜挥,准确地击在枪杆之上,寸劲一发,那将领双臂如被雷击,长枪脱手飞出,人也被震得口吐鲜血,扑倒在地。

其余将领大惊,心神一分,月儿星儿已趁势抢攻,“游龙剑法”绝招迭出,剑芒大盛,只听得三声惨叫,余下三将非死即伤。

两姐妹闪身退到哥哥身旁,一左一右护住他。

洛晓手下的亲卫们本已围了过来,此刻见副帅被俘,更是大惊狂呼,纷纷飞扑上来。秦阳双脚连环踢出,将冲得最近的数名亲卫踢出三丈开外,倒地一团,随即手执洛晓腰带,将他提了起来,举到半空中,大喝道:“全部退后!”

洛晓的亲卫虽是人数众多,此刻见副帅陷入敌手,都束手无策,只得依言后退。

秦阳见地上那名偷袭自己的将领尚有气息,脚尖一挑,已勾起他的身体,执住他的腰带,提了起来。

月儿星儿见状,也各自提了一名受伤未死的将领。

“回阵!”

三兄妹举着战俘当成盾牌,施施然奔回本阵,淮南原本有两千多弓弩手已开弓拉弦,但怕伤着副帅和三名将官,哪敢真的放箭?

于是近万淮南军,眼睁睁地看着三兄妹奔回本阵,一出一入如入无人之境,有精明的校尉已飞快奔回大营向元帅纪禹求救。

秦家军见主帅三兄妹大展神威,轻易擒得敌方副帅和高级将领,更是欢声如雷。

秦阳令兵士将四名敌将都捆了起来,自己却依然立于阵前,高声喝道:“你们洛元帅已被我等生擒,有胆子的便来夺回去,我定教你们来得回不得!”

他暗运真气,声传数里,淮南军人人都认出他的声音,知dào

眼前这布衣少年将军就是大名鼎鼎的秦阳,哪有人敢应声。

就在此时,南方远处喊杀声震天,无数铁踏声响起,也不知有多少人马正杀奔过来,当先一面大旗迎风招展,绣着个斗大的“黄”字。

一骑从那大队兵马中疾驰过来,在秦阳面前滚鞍下马,高声通报道:“回城主大人,苏武王亲率的十五万援军正在赶来!先锋大将黄陵片刻便至!”

来人正是孟虎,他声音极大,暗运真气,不但秦家军人人听到,一里外的淮南军也是清晰可闻。

这近万名已疲惫不堪、怨声截道的淮南军兵士在见副元帅被捉、四名高级统领非死即被擒,早已处于溃散边缘,此刻一听这个骇人的消息,又见远处敌影重重,哪里还敢停留,后面的弓弩兵已开始偷偷溜号,其余人马见状,也纷纷跟着逃命。

只有洛晓的数百亲卫不肯背主而去,进退两难。

秦阳见机不可失,飞身上马,提起钢枪,令道:“杀!”

自己一马当先,他身后的秦家军紧随其后冲杀过去,只杀得淮南军呼爹唤娘,丢盔弃甲,自相践踏而亡者不计其数。洛晓的亲卫队见势不妙,也赶紧落荒而逃。

苏武王的大将“黄陵”自然就是黄纵了,他率领着的数百新军和两三千壮年男子,暗伏在数里之外,听得秦阳的声音暗号,便杀奔过来会合。除了那数百新军衣甲整齐外,其余两三千人马都是从未接受过训liàn

的民兵,骑的俱是今早方始缴获的淮南军战马,勉强跟在新军后面高声呐喊,但人人手中都有秦阳发明的“扩音器”,远处看来依然是声势汹汹。

这支“援军”杀到太阳城下,除了黄纵带着的新军跟着秦家军去追杀淮南军外,民兵都在月儿星儿的引领下押着俘虏回城。

淮南军哪知真假,被杀得溃不成军,望风而逃。

秦阳带着兵马一直冲杀到午时,见兵士已现疲态,这才鸣金收兵,回城安歇。

这一役的战果更是辉煌,不但擒获了以副元帅洛晓为首的四名高级将领,更杀伤了近两千名淮南军,增加了六百多名淮南军俘虏。

一时之间,太阳谷中的牢狱人满为患,太阳城的壮丁在吕夷简的调遣下匆匆加建牢狱。

黄纵负责军需用品,他来报问道:“主公,这数千俘虏颇耗粮草,是不是只留下将领,小兵都……”他做了个“砍”的手势。

秦阳微微一笑:“你尽管放心让他们吃饱饭。很快,纪大元帅自会送粮过来。”黄纵见他胸有成竹,便领命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入营

秦家军一日一夜之间连战四场,场场俱是以弱胜强,大败数万淮南军,满城欢腾,人人都热血沸腾,处处是称颂城主三兄妹和秦家军的声音。

数场大仗,秦家军阵亡人数有三四十人,伤者一百左右,较之淮南军自是微不足道。

秦阳依然亲自去军医处探望伤员,婉言安慰激励,伤兵们见主帅亲切慰问,大加称赞,自是人人以伤为荣,激动至极,此时只要秦阳一声令下,哪怕是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迅速拔刀自己抹脖子。

月儿星儿则亲去慰问厚抚阵亡将士家属,家中尚有男壮丁的,加以厚恤;家中只余孤儿遗孀老人的,则说明日后免税免赋、困难时期免息借粮等。家属们都泣声致谢。

太阳城中对秦阳的盲目崇拜到了极点。桃源谷中商店照常营业,城民生活如常,丝毫不担心城池会被攻破。太阳谷中除了值勤守兵严守岗位外,其余人等或按计划正常训liàn

,或者计划正常休息。

太阳西斜。

秦阳和两个妹妹并肩卓立于瞭望台上,眉头深锁。

他在中午便写了封信,言明“太阳城缺粮,万望纪元帅看在副帅和两三千俘虏的面上,送些粮草来救急”云云,托信使送到纪禹大营。

这信送出后,却一直没有回音。

据情报队的情报,淮南军从午后便一直按兵不动,只是到处收纳散兵逃兵败兵。

纪禹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在数次大败、副元帅被俘的时候,竟还可以如此冷静地整兵布阵,养精蓄锐,使得兵微将寡的太阳城,也不得不按兵不动。

淮南军越是不动,秦阳便越难猜透他们的心思。

中午时他已暗中派了孟青和数名情报队的队员化装成淮南军,跟着败兵混入淮南军营中。但缺乏专门谍报训liàn

的他们只能传回淮南军的简单动向,使秦阳更深深地感觉“岚影”的建立是多么的迫切,如果淮南军中有自己暗伏的细作,起码便不会如现在这般两眼抹黑。

敌势不明,只能固守。

淮南军已不足两万人马,但秦阳现在心情之沉重,尤甚于昨天面对淮南军的五万人马。

就在此时,远远见得数十名淮南军兵士用马车送来了四车军粮,还附带了一封书信。军粮自有黄纵去验收。

秦阳打开书信,上面用绢秀的字体写着:“秦公子好本事!霜霜已依约来讨教,先送你四车粮草,请勿亏待我军被俘将士,他日攻破太阳城,我自会相报。观天色,今晚将是明月当空,欢迎秦公子带兵来我营中相聚。”

纪霜霜果然到了!

区区数句话,已尽数显示出一代统帅的沉稳大度与自信淡定。

秦阳将书信递给两个妹妹,月儿和星儿看罢,都秀眉蹙起,大觉棘手。

秦阳遥望着远处张家庄方向,忽然笑道:“纪大小姐既约我一聚,我便去吧。”

月儿瞪了哥哥一眼,不高兴道:“哥哥,这纪小姐显然是布下埋伏,你这般鲁莽前往很容易中伏。”

秦阳正色道:“此刻敌军情况不明,情报队难打探到有用信息,我必须亲自去探下,不然只会处处被动,放心,她有张良计,我自有过墙梯,谁着谁的道儿,现在还说不准呢。”

星儿道:“哥哥,我也要去!”

秦阳点点头,吩咐月儿注意守城,自己则与星儿率先五十名护城队队员穿上淮南军军服,星夜前向张家庄。

是夜,果然朗月当空。

秦阳让星儿和护城队在密林中相候接应,自己则伏在淮南军营附近的一棵树上观察情况。

远远见得淮南军营中灯火通明,守卫森严,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兵士人人精神饱满,近日大败的阴影早已消失不见,也不知纪霜霜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鼓舞士气。

秦阳暗暗心惊。

他窥得一队巡逻的兵士走近,双腿勾树,身体倒悬掠过,无声无息地勒住最后那名兵士的咽喉,将他勒晕拉了上树,自己则悄然跳下树,顶替了他的位置。

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在呼吸间已完成,那巡逻小队丝毫没发xiàn

最后一名队友已换了人。

秦阳轻易便潜入了淮南军营中。

他本有三重心思,一是毁攻城器械,二是烧粮草,三是擒敌首。但此刻见淮南军防守如此严密,自己一着不慎便会陷入重围,到时星儿必会带兵相救,己军数十人怕是要全栽在这里了,太阳城不攻自破。

既无法打草惊蛇,唯一的办法是去打探出淮南军的计谋,自己才好想法子应对。

他主意既定,便注意留心观察淮南军的布防巡逻之法,很快便总结出了规律。他见一个几员将领带着亲卫匆匆往张家庄某处大院走去,料来那处大院定是中军帐,便乘着逻巡队走过暗处时,悄然脱队。

他伏在暗处半晌,见无人注意,便全力施展轻功,如飞魂幻影般潜入那大院中,躲于窗外的花丛中。

他刚躲好,“遵命!”适才那几员将领已领命而出。屋子里静悄悄一片,只有柔和的烛光透窗而出。

秦阳凝神静气,臻入天人合一之境,周围数十丈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俱在他的“天眼”注视之中。

屋内只有一个女子的呼吸声,此刻秦阳嗅觉远较平时灵敏数倍,已嗅出屋内隐隐有股淡雅的花香,颇为熟悉,他心中微微一动,已知屋内之人正是纪霜霜。

小院周围数十丈外,有近十名高手巡逻往返,屋顶、院中俱有数名高手暗中埋伏。只因秦阳身法太快太轻,才侥幸没惊动这些高手。

秦阳把握现状后,便偷偷从窗缝往里面望去。纪霜霜依然一袭绛紫色广袖流云裙,挽个美人髻,静静地坐于桌面阅读文书,那红润诱人的樱唇轻轻抿合,似是陷入沉思中。

秦阳想到曾数次吻在这樱唇上,心中微微一荡,随即马上警醒,太阳城正处于危机当中,自己怎可胡思乱想?

他不敢再看,重新反复思考一切情报。

周围高手太多,就算擒住了纪霜霜,最高的统帅依然是纪禹,只要他将自己困于营中,并指挥大军攻城,太阳城怕是撑不过今晚。

莫非纪霜霜正是以身为诱引自己现身?极有可能。

想到这里,秦阳决定放qì

入屋擒住纪霜霜的打算。

他打定主意,继xù

以探听情报为首要目标。他极有耐心,伏于花丛中,等候其他将领的到来。

忽听屋内的纪霜霜淡淡道:“秦公子,你既到了,何不上前一聚?”

秦阳心中一凛,这纪霜霜竟察觉到自己的踪迹了?

他正要现身,忽然心念一动,不对,凭借自己的天人合一之境,并未发xiàn

有人窥视自己,显是行踪未露。莫非是这丫头使诈?

他沉住气,依然一动不动。

大概一炷香之后,又听得纪霜霜道:“秦公子,你既到了,何不上前一聚?”

好险!果然是诡计!秦阳暗叫侥幸。

他又转念一想,不妙,如果纪霜霜行此诱敌之计,必是料定自己今晚会潜入营中来打探消息,她又怎会把真zhèng

的计划告sù

手下将领?只怕她会以虚假的将令来误导自己。

秦阳越想越是心惊,这纪霜霜果真智计无双,若自己还如当初那般冲动,早就着了她的道儿。他料来今晚再难有收获,正要离开。

院外脚步声再次响起,秦阳偷眼望去,只见两名兵士押着一名全身用绳子捆着的大汉走到院前。卫兵问道:“干什么的?”

兵士答道:“谢将军擒获了一名细作,怕是太阳城的人,特令我们押来给大小姐审问。”

卫兵验过腰牌,便让兵士进去。

秦阳忽觉不妥。他凭着天人合一的“天眼”,已察觉那两名兵士和那名被俘虏的大汉心脏跳动越来越快,显然是精神趋于紧张状态。那大汉会紧张可以理解,为何这两名兵士也会如此紧张?

他凝神观察,更发xiàn

那两个兵士表面上是在押送着那大汉,但手只是轻轻拉住绳索,不但没有丝毫擒住之意,反有一种随时打开绳索活索之感。那大汉身材高大,脚步极轻,显然是名一流高手,他满脸沮丧失意,假装脚步蹒跚,但从他的呼吸、气息判断,他根本就没受伤。

就算淮南军中有人能将这样的高手生擒活捉,这大汉也没理由要装出受伤颇重的样子。

在秦阳的沉思间,三人已入了屋子,听得两名兵士又将情况说了一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入营

秦家军一日一夜之间连战四场,场场俱是以弱胜强,大败数万淮南军,满城欢腾,人人都热血沸腾,处处是称颂城主三兄妹和秦家军的声音。

数场大仗,秦家军阵亡人数有三四十人,伤者一百左右,较之淮南军自是微不足道。

秦阳依然亲自去军医处探望伤员,婉言安慰激励,伤兵们见主帅亲切慰问,大加称赞,自是人人以伤为荣,激动至极,此时只要秦阳一声令下,哪怕是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迅速拔刀自己抹脖子。

月儿星儿则亲去慰问厚抚阵亡将士家属,家中尚有男壮丁的,加以厚恤;家中只余孤儿遗孀老人的,则说明日后免税免赋、困难时期免息借粮等。家属们都泣声致谢。

太阳城中对秦阳的盲目崇拜到了极点。桃源谷中商店照常营业,城民生活如常,丝毫不担心城池会被攻破。太阳谷中除了值勤守兵严守岗位外,其余人等或按计划正常训liàn

,或者计划正常休息。

太阳西斜。

秦阳和两个妹妹并肩卓立于瞭望台上,眉头深锁。

他在中午便写了封信,言明“太阳城缺粮,万望纪元帅看在副帅和两三千俘虏的面上,送些粮草来救急”云云,托信使送到纪禹大营。

这信送出后,却一直没有回音。

据情报队的情报,淮南军从午后便一直按兵不动,只是到处收纳散兵逃兵败兵。

纪禹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在数次大败、副元帅被俘的时候,竟还可以如此冷静地整兵布阵,养精蓄锐,使得兵微将寡的太阳城,也不得不按兵不动。

淮南军越是不动,秦阳便越难猜透他们的心思。

中午时他已暗中派了孟青和数名情报队的队员化装成淮南军,跟着败兵混入淮南军营中。但缺乏专门谍报训liàn

的他们只能传回淮南军的简单动向,使秦阳更深深地感觉“岚影”的建立是多么的迫切,如果淮南军中有自己暗伏的细作,起码便不会如现在这般两眼抹黑。

敌势不明,只能固守。

淮南军已不足两万人马,但秦阳现在心情之沉重,尤甚于昨天面对淮南军的五万人马。

就在此时,远远见得数十名淮南军兵士用马车送来了四车军粮,还附带了一封书信。军粮自有黄纵去验收。

秦阳打开书信,上面用绢秀的字体写着:“秦公子好本事!霜霜已依约来讨教,先送你四车粮草,请勿亏待我军被俘将士,他日攻破太阳城,我自会相报。观天色,今晚将是明月当空,欢迎秦公子带兵来我营中相聚。”

纪霜霜果然到了!

区区数句话,已尽数显示出一代统帅的沉稳大度与自信淡定。

秦阳将书信递给两个妹妹,月儿和星儿看罢,都秀眉蹙起,大觉棘手。

秦阳遥望着远处张家庄方向,忽然笑道:“纪大小姐既约我一聚,我便去吧。”

月儿瞪了哥哥一眼,不高兴道:“哥哥,这纪小姐显然是布下埋伏,你这般鲁莽前往很容易中伏。”

秦阳正色道:“此刻敌军情况不明,情报队难打探到有用信息,我必须亲自去探下,不然只会处处被动,放心,她有张良计,我自有过墙梯,谁着谁的道儿,现在还说不准呢。”

星儿道:“哥哥,我也要去!”

秦阳点点头,吩咐月儿注意守城,自己则与星儿率先五十名护城队队员穿上淮南军军服,星夜前向张家庄。

是夜,果然朗月当空。

秦阳让星儿和护城队在密林中相候接应,自己则伏在淮南军营附近的一棵树上观察情况。

远远见得淮南军营中灯火通明,守卫森严,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兵士人人精神饱满,近日大败的阴影早已消失不见,也不知纪霜霜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鼓舞士气。

秦阳暗暗心惊。

他窥得一队巡逻的兵士走近,双腿勾树,身体倒悬掠过,无声无息地勒住最后那名兵士的咽喉,将他勒晕拉了上树,自己则悄然跳下树,顶替了他的位置。

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在呼吸间已完成,那巡逻小队丝毫没发xiàn

最后一名队友已换了人。

秦阳轻易便潜入了淮南军营中。

他本有三重心思,一是毁攻城器械,二是烧粮草,三是擒敌首。但此刻见淮南军防守如此严密,自己一着不慎便会陷入重围,到时星儿必会带兵相救,己军数十人怕是要全栽在这里了,太阳城不攻自破。

既无法打草惊蛇,唯一的办法是去打探出淮南军的计谋,自己才好想法子应对。

他主意既定,便注意留心观察淮南军的布防巡逻之法,很快便总结出了规律。他见一个几员将领带着亲卫匆匆往张家庄某处大院走去,料来那处大院定是中军帐,便乘着逻巡队走过暗处时,悄然脱队。

他伏在暗处半晌,见无人注意,便全力施展轻功,如飞魂幻影般潜入那大院中,躲于窗外的花丛中。

他刚躲好,“遵命!”适才那几员将领已领命而出。屋子里静悄悄一片,只有柔和的烛光透窗而出。

秦阳凝神静气,臻入天人合一之境,周围数十丈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俱在他的“天眼”注视之中。

屋内只有一个女子的呼吸声,此刻秦阳嗅觉远较平时灵敏数倍,已嗅出屋内隐隐有股淡雅的花香,颇为熟悉,他心中微微一动,已知屋内之人正是纪霜霜。

小院周围数十丈外,有近十名高手巡逻往返,屋顶、院中俱有数名高手暗中埋伏。只因秦阳身法太快太轻,才侥幸没惊动这些高手。

秦阳把握现状后,便偷偷从窗缝往里面望去。纪霜霜依然一袭绛紫色广袖流云裙,挽个美人髻,静静地坐于桌面阅读文书,那红润诱人的樱唇轻轻抿合,似是陷入沉思中。

秦阳想到曾数次吻在这樱唇上,心中微微一荡,随即马上警醒,太阳城正处于危机当中,自己怎可胡思乱想?

他不敢再看,重新反复思考一切情报。

周围高手太多,就算擒住了纪霜霜,最高的统帅依然是纪禹,只要他将自己困于营中,并指挥大军攻城,太阳城怕是撑不过今晚。

莫非纪霜霜正是以身为诱引自己现身?极有可能。

想到这里,秦阳决定放qì

入屋擒住纪霜霜的打算。

他打定主意,继xù

以探听情报为首要目标。他极有耐心,伏于花丛中,等候其他将领的到来。

忽听屋内的纪霜霜淡淡道:“秦公子,你既到了,何不上前一聚?”

秦阳心中一凛,这纪霜霜竟察觉到自己的踪迹了?

他正要现身,忽然心念一动,不对,凭借自己的天人合一之境,并未发xiàn

有人窥视自己,显是行踪未露。莫非是这丫头使诈?

他沉住气,依然一动不动。

大概一炷香之后,又听得纪霜霜道:“秦公子,你既到了,何不上前一聚?”

好险!果然是诡计!秦阳暗叫侥幸。

他又转念一想,不妙,如果纪霜霜行此诱敌之计,必是料定自己今晚会潜入营中来打探消息,她又怎会把真zhèng

的计划告sù

手下将领?只怕她会以虚假的将令来误导自己。

秦阳越想越是心惊,这纪霜霜果真智计无双,若自己还如当初那般冲动,早就着了她的道儿。他料来今晚再难有收获,正要离开。

院外脚步声再次响起,秦阳偷眼望去,只见两名兵士押着一名全身用绳子捆着的大汉走到院前。卫兵问道:“干什么的?”

兵士答道:“谢将军擒获了一名细作,怕是太阳城的人,特令我们押来给大小姐审问。”

卫兵验过腰牌,便让兵士进去。

秦阳忽觉不妥。他凭着天人合一的“天眼”,已察觉那两名兵士和那名被俘虏的大汉心脏跳动越来越快,显然是精神趋于紧张状态。那大汉会紧张可以理解,为何这两名兵士也会如此紧张?

他凝神观察,更发xiàn

那两个兵士表面上是在押送着那大汉,但手只是轻轻拉住绳索,不但没有丝毫擒住之意,反有一种随时打开绳索活索之感。那大汉身材高大,脚步极轻,显然是名一流高手,他满脸沮丧失意,假装脚步蹒跚,但从他的呼吸、气息判断,他根本就没受伤。

就算淮南军中有人能将这样的高手生擒活捉,这大汉也没理由要装出受伤颇重的样子。

在秦阳的沉思间,三人已入了屋子,听得两名兵士又将情况说了一遍。

第一百二十章 谁可拦得住我

纪霜霜似乎没察觉异状,问道:“你是何人,是否太阳城的细作?”

那大汉忽然冷笑几声,双手奋力一绷,捆在他身上的绳索已寸寸尽断,旋即飞身直扑纪霜霜,两名士兵在同一瞬间已拔出兵刃,一左一右封住纪霜霜的退步。

这变故来得太快,纪霜霜惊呼一声,眼看就要被人生擒活捉。

“哗!”窗户被人用掌拍碎,一条人影快如幻影般飞身而入,三道凌厉的拳劲凌空迸射向那大汉和两名兵士。

两名兵士措不及防,被带着赤炎属性的拳劲打得口吐鲜血,撞到墙上,登时毙命,但那大汉反应极快,右拳击出,与隔空拳劲硬生生地撞在一起。

“嘭!”赤炎的拳劲竟被打散,那汉子也被震得连退两步,脸孔一片赤红。

那人影已趁着这么一瞬间的时间,闪身挡在纪霜霜身前。

纪霜霜初时见这人影身穿淮南军军服,还以为是自己的手下高手,待看清他的身形相貌后,不禁“啊”了一声:“是你?”

秦阳苦笑着回过头,轻叹道:“霜霜,秦某人依约特来赴会。”

纪霜霜怔了怔,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阳道:“来了一会,听你两次邀我相聚了。”

纪霜霜“扑哧”地笑了出来,嗔怪地扫了秦阳一眼:“你倒聪明,竟不中计。”

她这娇嗔一笑百媚生,美不胜收,屋子中也恍然一亮。

两人说话间,“什么人?捉刺客?”大院四周的高手尽出,顷刻间将整间屋子团团围住,为首一人正是夏辛,他见小姐没吩咐,也不做声,只是警惕地站在纪霜霜身后三步远,手按剑柄。

那大汉一直盯着秦阳,似是对他的举止捉摸不透,此刻不禁冷哼一声道:“你是何人?凭你的身手竟甘心做一家将守卫,实是辱没了人才。”

秦阳淡然一笑:“我不过是应邀前来与霜霜姑娘一聚,兄台若早出手片刻或迟出手片刻,我便管不着了。”

纪霜霜低声道:“你我之事一会再说。”她抬头望着大汉,问道:“你是安乐王还是苏武王的人?”

那大汉凛然道:“今日既失手被擒,要剐要杀悉随尊便,想从我口中问出话来,却是痴心妄想!”

秦阳暗道:“好一条汉子!”谁知就在这一瞬间,大汉双手扬起,五点寒光如流星般疾射向纪霜霜。

距离太近,暗器又来得太快,秦阳此刻并非天人合一之境,竟未察觉他的手段。

夏辛惊呼一声,拔剑上前想打落暗器,但哪来得及。

在这一瞬间,秦阳想也不想,飞身挡在纪霜霜身前,双拳如暴风骤雨连环击出,咏春拳的短打速度何等迅捷,在间不容发的刹那间接连斜斜击中暗器,暗器的劲力亦是惊人,竟只是被震到一边,力度未减,只听得三名淮南军高手惨叫连连,却已被暗器射中。

只听得那大汉冷喝道:“好拳法,他日再领教!”声落人去,竟硬生生撞破墙壁,闪身而出,消失在夜空之中。

夏辛飞身要追,看了一眼秦阳,又停下脚步,长剑轻指秦阳。

秦阳视而不见,对纪霜霜道:“霜霜,想不到这杜荣一直惦记着你,你倒是真有人缘。”他已从暗器破空之声,认出这大汉正是昔日在瘦西湖以飞刀暗器刺杀纪霜霜的杜荣,苏武王麾下的高手。

纪霜霜定了定神,叹道:“两次都赖秦公子相救,实在有愧。”她目光扫了一下夏辛的长剑,一旁的夏辛脸红耳赤,羞愧不已,匆忙还剑入鞘。

院子外已是人声鼎沸,似乎无人能拦下杜荣。

秦阳不动声色,如老朋友交谈般道:“霜霜,我已应约赴会,只是此时此地不宜久谈……”

纪霜霜瞅了他一眼,道:“你既没中我布下的计谋,此刻又救我一命,我就算擒住你,谅你也不心服,你走吧。”

秦阳微微一笑:“谢霜霜不杀之恩。”

纪霜霜念及数日前孤岛礁石上的对话,又想到他刚才舍身相救,心中一暖,轻声道:“明明就是我该谢你……”

忽听一人道:“秦城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话语间,一名身材魁伟的金甲老将大步走了进来。秦阳抬头一看,只见他粗眉大眼,高鼻厚唇,国字脸,颔下黑色短须,虎目极是有神,顾盼间尽显一代统帅的豪迈风度。

秦阳看到纪禹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还好,霜霜长得不像她爹爹。他不禁自己吐槽自己:人家姑娘长得像爹还是像娘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老婆。

秦阳收敛心神,哈哈大笑,拱手道:“纪元帅,数次交手都缘悭一面,不料今晚终于得以拜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纪禹尚未答话,他身后一名侍卫冷笑道:“秦阳,你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我倒挺佩服你。”

秦阳微微转目望去,认出是徐凡,他旁边另一名将领,却是俞教官。

还真是冤家路窄。

秦阳神色不变,淡淡道:“哦,原来是养马的徐马官,见你气色不错,莫非是马房的环境不但可以肥马,还可以育人?”

徐凡听得他嘲讽,气得咬牙切齿,马上道:“元帅,只要擒得此人,太阳城不破自攻!”

纪禹点点头,问道:“秦城主,想不到我纪某打仗打了二十多年,却接连栽在你手里,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你若束手就擒,我可向淮南王保举你,当我手下的先锋大将如何?”

纪霜霜皱眉不悦道:“爹爹,你既将兵权移到我手上,此刻我才是军中主帅,我刚才已说过,要放此人离开,就算是爹爹也不能抗命。”

纪禹沉吟不语,徐凡急道:“小姐,此人诡计多端,一日一夜间害我军伤亡两三万人,今晚如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纪霜霜凤目一瞪:“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吩咐我做事?”

徐凡怒容一闪而过,随即低头不语。

纪霜霜又道:“爹爹,秦阳前番大胜,不过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明日一战,我定可攻破太阳城,将秦阳生擒活捉。此时放他一马又如何?”

俞教官咳了一声,道:“小姐,我知你有爱才之心,想让秦阳心服口服地归顺我军,但此子武功高强,就算是破了太阳城,兵荒马乱间,他要化装逃走亦非难事,还望小姐三思。”

徐凡见俞教官也出声了,眼珠一转,在纪禹耳边低语一会。

纪禹脸色微变,道:“霜霜,此人擒了我军副元帅和数千将士,若太阳城释fàng

俘虏,我便放他回去,让你们在战场上分个高低。”

纪霜霜咬紧樱唇,知dào

秦阳前段时间战绩太过辉煌,淮南军上下都极为忌惮他,光凭自己想要放他走,怕是不易。

她轻叹口气,道:“夏辛,你去帮我倒杯水来,我口渴了。”夏辛不敢违命,扫了一眼秦阳,便急步走了出去。

众人都不知她为何在这紧要关头说要喝茶,秦阳心中却是雪亮,这丫头是想支开身边的高手,好让我擒她做人质来脱身。

他不禁心中感动,回头望了纪霜霜一眼,随即对纪禹道:“纪元帅,秦某想问个问题。”

纪禹一怔,道:“秦城主,你想问什么问题?”

秦阳轻轻一笑,问道:“我有脚否?”

纪禹奇道:“你自然有脚。”

纪霜霜大急,这死人,竟然不愿掳我为质,要硬闯出营!刚刚从秦阳那短暂一瞥,她已看出秦阳骨子里的傲气与怒火。

这个心高气傲的死人!纪霜霜又急又恼,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领大骂一场。

果然听得秦阳一字一句道:“我有脚,自然会自己走,你们真认为,连杜荣都拦不下的淮南军军营,可拦得住我秦阳?”

秦阳双手一伸,吸力所至,小腿刀鞘上的咏春双刀“刷”地飞入他手中。

他傲然而立,腰杆挺得笔直,双手微微一震,但见寒芒如雪,无边的刀气喷薄而出,周围空气竟似骤然下降十数度。

在场人人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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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约战

秦阳一言不发,大步往院外走去。两名淮南军高手低喝一声,一刀一剑,分别从左右两边同时攻到,霎时间刀光剑芒笼罩秦阳全身各处要害。

秦阳心静如水,轻易便臻至天人合一的至境。“天眼”之下,两名高手的攻势尽在掌握中,秦阳左刀牵右刀引,只听得两声惊呼,左边刀客的刀砍中了右边剑客的肩膀,右边剑客的剑则同时刺穿了左边刀客的胸膛。

全场皆静,人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在场不乏高手,却看不破秦阳这招藏有何等奥秘,竟可使两名高手自相残杀。

秦阳使的乃是咏春双刀里的卸刀势和引刀势,不过他动作太快,时机力度把握得妙至毫巅,外人只看到他双刀微微轻动,两名高手已各自中招,自然惊骇莫名。

俞教官见秦阳脚步不停,大步就要迈出屋外,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不禁大怒,厚背大刀卷起一阵狂风,直斩向秦阳后背。刀劲鼓荡,气势速度均远胜适才两个高手。

秦阳背后像是长了眼睛,身似幻影,一个咏春后包脚马闪到俞教官身侧,左刀卸势,右刀疾削俞教官持刀的手臂,寒芒到处,如闪电破空,吓得俞教官脸色大变,松手弃刀后跃,方始勉强避过。

“咣!”厚背大刀落地,而秦阳离门口不过一步之遥。

纪禹倒抽了口凉气,在场竟无一人可挡秦阳一招。

他暴喝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大步攻向秦阳。其余高手见主帅亲自出手,怕他有什么闪失,急忙各持兵刃围攻秦阳。

呼吸间,十数件兵器全招呼到秦阳身上。

“其快无声,灿若繁星!”秦阳低喝一声,催动全身功力转化为赤炎属性,赤炎的气焰刹那间包裹着他全身,他手中双刀幻化为无数红芒,又如万千繁星,配合天罗地网势,直迎十数件兵器。

只听得“叮叮叮!”的兵器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刹那间双刀已经与各件兵器接连相撞数次,惨叫声再次四起,功力稍浅者的兵器都在他双刀斜削牵引下,攻向身边的同伴,哪个人反应稍慢便中招倒地、血溅当场。

天人合一的至境配合咏春刀法,其精微奥妙实已到了匪夷所施的地步。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已有近半高手倒地不起。

剩下的全是以纪禹为首的硬手,秦阳虽急切间冲不破包围圈,但依然攻守自如,刀法丝毫不乱。

纪霜霜大急,她既怕爹爹失手伤了秦阳性命,也怕秦阳趁机取了爹爹的性命,但剩下在交手全是一流高手,她毫不会武功,如何可以制止得了?

她见桌上烛台火光被兵器劲风吹得摇曳不定,便假装往后退避,“啊”的一声,娇躯撞到桌子,烛台晃了晃,落地熄灭。

屋子顿时一片漆黑。

众人眼前骤然一黑,纷纷惊呼后退,将武器挥舞得水泼不进,防备秦阳乘机偷袭。

纪霜霜离众人本来颇有一段距离,不料“铮!”的武器折断声响起,一股尖锐的破空之声朝她袭来!

原来不知是谁的武器被削断了,断刃部分刚好射向她。

纪霜霜虽说是数万淮南军的统帅,归根到底不过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哪里躲得开。

屋子里的众多淮南军高手都自顾不暇,自然没人能分出手来救她。

全场有能力在黑暗中依然对周围一切了如指掌的,只有一个人。

纪霜霜听到秦阳微叹口气,随后轻风迫近,“当!”断刃被挡开了,随后一双有力的手臂已搂住她的纤腰,只觉得腾云驾雾般,她还没反应过来,已被秦阳挟着穿窗而出。

夏辛正好端茶回来,见状大惊,仗剑疾刺秦阳:“快放下我家小姐!”

长剑竟只攻不守,径直封死秦阳所有去路,丝毫不理自己空门大开,竟是拼着身受重伤也要迫秦阳停下来。

秦阳暗叫一声厉害,右刀以“点刀势”击出,直迎夏辛剑势,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刀尖正中剑身,剑身微弯,他已借势再次纵跃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入张家庄的小巷暗处。

“小姐!”夏辛急忙施展轻功拼命追赶,凭秦阳的轻功,竟轻易甩他不下。

“霜霜,你这手下好忠心。”秦阳不禁赞道。

纪霜霜被他抱着,嗅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早已脸红耳热,轻嗔道:“死人,快放下我逃跑,他自然不会追击你。”

秦阳其实早就可以放下她,但满怀温香,竟有点不舍放下,便开玩笑道:“霜霜,你我赌约尚在,此时我将你生擒活捉,你便是我的人,带你一起走又有什么问题?”

纪霜霜听到那句“你便是我的人”,羞得满脸通红,怒道:“秦阳,原来你是这等不知好歹、以德报怨之人?”

秦阳哈哈一笑,一个空翻轻灵落地,将她轻轻放下,柔声道:“你既说了要在明日决一胜负,我明日便堂堂正正擒你。”

纪霜霜瞟了他一眼,眼眸中闪过无数感情,道:“明日一战,我会全力以赴,秦阳,你可不要大意了。”

同样是一声“秦阳”,后面这声却轻易拨动了秦阳的心。

月色如水,纪霜霜动人的俏脸更添上了几分魅力。

秦阳静静凝视纪小姐,点点头:“你也是。”

剑qì

破空而至,却是夏辛追了上来。秦阳听得淮南营外兵器相交之声大作,怕是星儿杀入营中来寻自己,当下也不恋战,双刀一错,架开长剑。

“霜霜,明日再会!”声落人去,眨眼间已不见踪迹。

夏辛不敢再远离纪霜霜,几步蹿了过来,躬身谢罪道:“夏辛保护不力,让小姐受惊了。”

纪霜霜怔怔地望着秦阳消失的方向,好一会,才道:“这不怪你,传令下去,放秦阳一行离开,普通兵士拦不住他们,没必要增加伤亡。”

秦阳担心星儿,借着月色与火光全力施展轻功,片刻间已赶到兵器声大作处,落于树上观察情况。

果见星儿带着护城队在奋力拼杀,陷入重围。星儿满脸焦急,出剑半点不留情,娇咤道:“不想死的让开!”

左掌右剑,尽数将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淮南军哪里挡得住她。孟小伍和护城队员们怕她有失,也奋不顾身地追在她身后,人人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势。

秦阳心中无比感动,他怕妹妹和下属们再有伤亡,暴喝一声:“秦阳在此,让开!”

声传数里,满场皆震,人人相顾失色。

星儿喜极而泣,大叫:“哥哥!”

孟小伍和护城队更是人人精神大振,顷刻间又打倒数十名淮南军兵士。

秦阳深吸口气,聚起全身功力,从树上纵跃而起,双刀使出“大巧不工,更胜奇峰”,无边刀意瞬间化作凛冽利刃,远远隔空下劈。此刻他已触碰到第四级的“绝顶高手”门槛,全力出手威力何等惊人,只见两道赤炎色的刀气隐约幻化成两柄大刀,猛然轰下。

“轰!”土屑纷飞,淮南军兵士被刀气劈得非死即伤,震出数丈远。

这一招乃是仿自昔日张天师在瘦西湖的剑势,威力自然是远远不及张天师,但已足以震慑全场。

淮南军兵士哪见过如此厉害的武功,如见鬼神,吓得一轰而散,顿时大乱。

秦阳几个起落落到星儿和护城队中间,见妹妹虽身染血迹,却不像有受伤的样子,又见护城队无人阵亡,暗叫侥幸,马上低声道:“走!跟我突围!”

他当先开路,星儿紧随他身后,孟小伍与数名护城队里的好手断后,乘着淮南军混乱之机,轻易便突围而出,骑上密林中的战马,飞奔回太阳城。

待得夏辛赶到,秦阳一行早已远去。夏辛望着地上那两道深深的刀痕,惊骇得说不出话。

再说在疾驰回太阳城的路上,星儿抱着哥哥,问道:“哥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秦阳目光深邃,轻声答道:“明日,即使淮南军不用火器,怕也有一场恶战。我与纪霜霜约好了,明日决一胜负!”

星儿惊道:“哥哥你遇到纪霜霜了?”

“嗯。”

星儿轻轻把脸蛋贴到哥哥的背上,不再说话,但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哥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攻守之道

第二天一早,孟小陆飞快来报,淮南军全军拔寨起行,正缓速向太阳城逼近。

秦阳、月儿、星儿及众将都立于瞭望台上,远远见得淮南军军容鼎盛,两万多兵士大步迈进,不焦不躁,杀气腾腾,军威比昨日胜过数倍,月儿咬着红唇不甘道:“这纪大小姐好本事,昨晚哥哥你们才去闯完营,一夜之间她居然又整顿好兵马了!”

星儿瞄了哥哥一眼,悄悄靠到他身边。

秦阳没察觉妹妹的异状,他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淮南军的阵形。

只见淮南军前锋皆是枪兵、刀斧刀和盾牌兵等步兵,后面辅以弓弩手,中央主力部队全是工事兵组成的攻城部队,拥着数十辆重型投石车、挡箭车、巨弩车。左右侧翼各有两千骑兵,后翼是还有两个步兵方阵押住阵脚。

“鱼鳞阵?”秦阳微微皱眉,此阵形攻守兼备,自己兵少,极难对付。

今日淮南军的阵型大变,与此前殊异,料来定是出自纪霜霜的手笔。

瞭望台上众人见状,都不禁心头凛然。

在鱼鳞阵的正中,一辆外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向前驶动,驶车的是昔日在官道上曾见过的那名老车夫。旁边一员金甲老将骑在高头大马上,自然就是纪禹了。

看来是吸取了昨天洛晓被擒的教xùn

,纪禹父女居中坐阵,任秦阳三兄妹武功再高,也难以再闯入阵中行险擒帅。

只听得号炮连响,淮南军数万兵士停下脚步。

马车一旁数十名传令兵肃然而立,也不知纪霜霜吩咐了什么命令,传令兵飞快奔走,高声呟喝,随后淮南军的重型投石车忽然集体瞄准了太阳城近郊的各处密林,机括声远远传来,数百斤的巨石呼啸而起,直坠入密林中,远远见得树倒尘扬,鸟兽惊逃,要是密林中埋伏了兵马,此刻怕是无人可逃生。

众人再次色变,黄纵愧道:“还是主公英明,属下先前建议埋伏兵马在密林,差点误了主公大事!”

秦阳摇头道:“你的建议很好,只是你不了解纪霜霜。她心思细腻,不会犯下昨日的错误。”

纪霜霜这手实在妙,既消弥了密林伏兵的危险,又大大地炫耀攻城器械的威力。

淮南军士气大震,齐声呐喊,声威震天。

秦阳站在瞭望台上,暗聚真气,哈哈大笑,高声喊道:“纪元帅,霜霜姑娘,一夜不见风采依旧,昨晚秦某与洛元帅喝酒谈心,又与诸位淮南军将士畅谈,他们都托我向纪元帅和霜霜姑娘问好!”

他声传数里,穿透淮南军兵士们的呐喊声,淮南军想到副元帅和两三千袍泽被俘,士气顿时下落。

只听得马车那边夏辛答道:“小姐说,大丈夫征战沙场,自当马革裹尸,为国捐躯,若秦城主敢伤害我军被俘将士,太阳城破之日,我军必双倍奉还!”

两军兵士未动,统帅口头之上的交锋却已开始。

秦阳寸步不让,大笑道:“霜霜姑娘,你能狠心抛下你爹爹的旧交战友,却不知堂堂南路元帅纪老将军是否也是同样视战友袍泽如衣服,弃之若履?”

秦阳这下分化击破、挑拨离间极为厉害,淮南军将士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纪禹身上。

纪禹确也老谋深算,他避而不答,反问道:“秦城主,我大军已到,投石车一旦攻城,怕你小小太阳城被夷为平地,你便忍心满城军民就此死于非命?”

秦阳再次大笑:“投石车攻城,第一个死的肯定不是我们太阳城的军民,而是与纪元帅出生入死、并肩作战过的兄弟战友们,纪元帅莫非早忌他们劳苦功高,怕他们夺你帅位,故yì

借刀杀人?”

他这攻心计更是厉害,淮南军军心顿时动摇,不少军士开始低声交头接耳。

纪禹满脸怒容,正要发作,纪霜霜掀开车窗窗帘,道:“爹爹不要着急,等我来对付他。”

她低声对夏辛说了几句,夏辛马上高声答道:“秦城主,我纪元帅待袍泽兵士亲如兄弟,若非担心他们为你所害,早已下令攻城,你太阳城区区弹丸之地已成废墟。倒是秦城主,你满口仁义道德,说要为百姓而战,此时却以战俘为质,意图杀害手无寸铁的降卒,这等言行不一的伪君子行径,真是让人心寒哪。”

两人唇枪舌战,都要抢占道德制高点,鼓舞己方士气,削弱敌人斗志。

秦阳冷笑两声,答道:“好一句手无寸铁!好一句言行不一!此刻你淮南军倾数万人之力,围攻我小小太阳城,以五万对六百,便是君子所为?以数十架投石车准bèi

将有无数百姓的太阳城夷为平地,便是君子所为?淮南军真是好手段好威风哪!昔日六合县城外,淮南军兵士朝着被无家可归的难民施放利箭,更是威风四面!我秦阳确是以降卒为质,但两三千降卒,俱是我等六百将士沐血奋战俘虏过来的,洛元帅更是我和两个妹妹以身犯险,孤身闯入近万淮南军中擒来的!以弱胜强被称为伪君子,以强欺弱反倒是君子行径?霜霜姑娘的见解真是妙极!”

淮南军将士听得他的诤诤铁言,都不禁面面相觑,暗觉这秦阳真是个大大的英雄,反倒是己方凭借武器装备、人数优势强攻太阳城,确是恃强凌弱。

纪霜霜柳眉紧蹙,正要再行反驳。

忽然听到太阳城中无数百姓齐声高呼:“淮南王无故进犯我等家园,我等宁死不降!我等誓与城主大人同进退、共存亡!”

却是桃源谷内的百姓们听说淮南军带齐攻城器械来围城,纷纷自告奋勇要为守城出一份力,数千人在内堂总管府下跪请命,吕夷简感慨不已,亲率满城百姓到了太阳谷广场聚集候命。

此刻听得秦阳的豪迈之声,太阳城的百姓热血沸腾,自发呐喊起来。

虽只是数千人的呼喊声,但句句俱是发自心底,自有一股凌云的正气与豪气,气势犹胜于适才两万淮南军的齐声呐喊。

秦家军诸将士听得百姓之言,不禁振臂高呼:“我等誓与城主大人同进退,共存亡!”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在云端回响不已。

淮南军中一片寂静,连那些曾参与无数攻城掠地战争的老兵们都暗暗心惊,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众志成城的城池。

朝阳初升,太阳城沐浴在阳光中,宛如一座巍然而立、坚硬无比的丰碑。

晓是纪霜霜聪明多智,此刻也手心冒汗,暗道:若真要强攻,除非杀尽太阳城的每一个军民,否则怕是难以攻下这座城池。

两万淮南军中,除了四五千是昔日纪禹的老兵精兵外,其余的都是新兵,人人或多或少都吃过秦家军的亏。此刻攻城战尚未开始,但淮南军人人都已预料到会遇到怎样殊死的拼杀与反抗,不禁脸露惧色。

纪霜霜见士气低落,又嘱咐夏辛数句。

夏辛高声道:“秦城主,任你巧舌如簧,军民齐心,只要我军以投石车远程攻城,兵不血刃便可破城,你难道真的要让满城军民与你陪葬?”

这话点醒了淮南军兵士可依凭兵器优势避免白刃战,淮南军顿时士气提升不少。

秦阳淡然一笑:“终于不说废话了?战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哪有什么君子小人!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自然能有办法让你们入了太阳城,便再也出不去!”

他语气淡淡,但充满自信,淮南军兵士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士气又开始动摇。

纪霜霜见状也不再多言,手一挥,淮南军中军账中战鼓擂响,传令兵飞快奔走。

面前的步兵方阵开始前进,挡箭车、投石车、巨弩车在工事兵的推动下,纷纷向着太阳城进发。两边侧翼的骑兵刀枪齐举,做好冲锋准bèi



车轮声、马蹄声、喊杀声,充斥于太阳城山下空地,大战一触即发。

一刻钟后,两万淮南军离太阳城山下的石径不过两里路。

秦阳知dào

攻城战在即,马上令人将洛晓、柯律等数名高级将领和两三千俘虏尽数带到石壁之上,刀斧手手持大刀,站在洛晓等人身后,静候命令。

第一百二十二章 攻守之道

第二天一早,孟小陆飞快来报,淮南军全军拔寨起行,正缓速向太阳城逼近。

秦阳、月儿、星儿及众将都立于瞭望台上,远远见得淮南军军容鼎盛,两万多兵士大步迈进,不焦不躁,杀气腾腾,军威比昨日胜过数倍,月儿咬着红唇不甘道:“这纪大小姐好本事,昨晚哥哥你们才去闯完营,一夜之间她居然又整顿好兵马了!”

星儿瞄了哥哥一眼,悄悄靠到他身边。

秦阳没察觉妹妹的异状,他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淮南军的阵形。

只见淮南军前锋皆是枪兵、刀斧刀和盾牌兵等步兵,后面辅以弓弩手,中央主力部队全是工事兵组成的攻城部队,拥着数十辆重型投石车、挡箭车、巨弩车。左右侧翼各有两千骑兵,后翼是还有两个步兵方阵押住阵脚。

“鱼鳞阵?”秦阳微微皱眉,此阵形攻守兼备,自己兵少,极难对付。

今日淮南军的阵型大变,与此前殊异,料来定是出自纪霜霜的手笔。

瞭望台上众人见状,都不禁心头凛然。

在鱼鳞阵的正中,一辆外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向前驶动,驶车的是昔日在官道上曾见过的那名老车夫。旁边一员金甲老将骑在高头大马上,自然就是纪禹了。

看来是吸取了昨天洛晓被擒的教xùn

,纪禹父女居中坐阵,任秦阳三兄妹武功再高,也难以再闯入阵中行险擒帅。

只听得号炮连响,淮南军数万兵士停下脚步。

马车一旁数十名传令兵肃然而立,也不知纪霜霜吩咐了什么命令,传令兵飞快奔走,高声呟喝,随后淮南军的重型投石车忽然集体瞄准了太阳城近郊的各处密林,机括声远远传来,数百斤的巨石呼啸而起,直坠入密林中,远远见得树倒尘扬,鸟兽惊逃,要是密林中埋伏了兵马,此刻怕是无人可逃生。

众人再次色变,黄纵愧道:“还是主公英明,属下先前建议埋伏兵马在密林,差点误了主公大事!”

秦阳摇头道:“你的建议很好,只是你不了解纪霜霜。她心思细腻,不会犯下昨日的错误。”

纪霜霜这手实在妙,既消弥了密林伏兵的危险,又大大地炫耀攻城器械的威力。

淮南军士气大震,齐声呐喊,声威震天。

秦阳站在瞭望台上,暗聚真气,哈哈大笑,高声喊道:“纪元帅,霜霜姑娘,一夜不见风采依旧,昨晚秦某与洛元帅喝酒谈心,又与诸位淮南军将士畅谈,他们都托我向纪元帅和霜霜姑娘问好!”

他声传数里,穿透淮南军兵士们的呐喊声,淮南军想到副元帅和两三千袍泽被俘,士气顿时下落。

只听得马车那边夏辛答道:“小姐说,大丈夫征战沙场,自当马革裹尸,为国捐躯,若秦城主敢伤害我军被俘将士,太阳城破之日,我军必双倍奉还!”

两军兵士未动,统帅口头之上的交锋却已开始。

秦阳寸步不让,大笑道:“霜霜姑娘,你能狠心抛下你爹爹的旧交战友,却不知堂堂南路元帅纪老将军是否也是同样视战友袍泽如衣服,弃之若履?”

秦阳这下分化击破、挑拨离间极为厉害,淮南军将士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纪禹身上。

纪禹确也老谋深算,他避而不答,反问道:“秦城主,我大军已到,投石车一旦攻城,怕你小小太阳城被夷为平地,你便忍心满城军民就此死于非命?”

秦阳再次大笑:“投石车攻城,第一个死的肯定不是我们太阳城的军民,而是与纪元帅出生入死、并肩作战过的兄弟战友们,纪元帅莫非早忌他们劳苦功高,怕他们夺你帅位,故yì

借刀杀人?”

他这攻心计更是厉害,淮南军军心顿时动摇,不少军士开始低声交头接耳。

纪禹满脸怒容,正要发作,纪霜霜掀开车窗窗帘,道:“爹爹不要着急,等我来对付他。”

她低声对夏辛说了几句,夏辛马上高声答道:“秦城主,我纪元帅待袍泽兵士亲如兄弟,若非担心他们为你所害,早已下令攻城,你太阳城区区弹丸之地已成废墟。倒是秦城主,你满口仁义道德,说要为百姓而战,此时却以战俘为质,意图杀害手无寸铁的降卒,这等言行不一的伪君子行径,真是让人心寒哪。”

两人唇枪舌战,都要抢占道德制高点,鼓舞己方士气,削弱敌人斗志。

秦阳冷笑两声,答道:“好一句手无寸铁!好一句言行不一!此刻你淮南军倾数万人之力,围攻我小小太阳城,以五万对六百,便是君子所为?以数十架投石车准bèi

将有无数百姓的太阳城夷为平地,便是君子所为?淮南军真是好手段好威风哪!昔日六合县城外,淮南军兵士朝着被无家可归的难民施放利箭,更是威风四面!我秦阳确是以降卒为质,但两三千降卒,俱是我等六百将士沐血奋战俘虏过来的,洛元帅更是我和两个妹妹以身犯险,孤身闯入近万淮南军中擒来的!以弱胜强被称为伪君子,以强欺弱反倒是君子行径?霜霜姑娘的见解真是妙极!”

淮南军将士听得他的诤诤铁言,都不禁面面相觑,暗觉这秦阳真是个大大的英雄,反倒是己方凭借武器装备、人数优势强攻太阳城,确是恃强凌弱。

纪霜霜柳眉紧蹙,正要再行反驳。

忽然听到太阳城中无数百姓齐声高呼:“淮南王无故进犯我等家园,我等宁死不降!我等誓与城主大人同进退、共存亡!”

却是桃源谷内的百姓们听说淮南军带齐攻城器械来围城,纷纷自告奋勇要为守城出一份力,数千人在内堂总管府下跪请命,吕夷简感慨不已,亲率满城百姓到了太阳谷广场聚集候命。

此刻听得秦阳的豪迈之声,太阳城的百姓热血沸腾,自发呐喊起来。

虽只是数千人的呼喊声,但句句俱是发自心底,自有一股凌云的正气与豪气,气势犹胜于适才两万淮南军的齐声呐喊。

秦家军诸将士听得百姓之言,不禁振臂高呼:“我等誓与城主大人同进退,共存亡!”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在云端回响不已。

淮南军中一片寂静,连那些曾参与无数攻城掠地战争的老兵们都暗暗心惊,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众志成城的城池。

朝阳初升,太阳城沐浴在阳光中,宛如一座巍然而立、坚硬无比的丰碑。

晓是纪霜霜聪明多智,此刻也手心冒汗,暗道:若真要强攻,除非杀尽太阳城的每一个军民,否则怕是难以攻下这座城池。

两万淮南军中,除了四五千是昔日纪禹的老兵精兵外,其余的都是新兵,人人或多或少都吃过秦家军的亏。此刻攻城战尚未开始,但淮南军人人都已预料到会遇到怎样殊死的拼杀与反抗,不禁脸露惧色。

纪霜霜见士气低落,又嘱咐夏辛数句。

夏辛高声道:“秦城主,任你巧舌如簧,军民齐心,只要我军以投石车远程攻城,兵不血刃便可破城,你难道真的要让满城军民与你陪葬?”

这话点醒了淮南军兵士可依凭兵器优势避免白刃战,淮南军顿时士气提升不少。

秦阳淡然一笑:“终于不说废话了?战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哪有什么君子小人!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自然能有办法让你们入了太阳城,便再也出不去!”

他语气淡淡,但充满自信,淮南军兵士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士气又开始动摇。

纪霜霜见状也不再多言,手一挥,淮南军中军账中战鼓擂响,传令兵飞快奔走。

面前的步兵方阵开始前进,挡箭车、投石车、巨弩车在工事兵的推动下,纷纷向着太阳城进发。两边侧翼的骑兵刀枪齐举,做好冲锋准bèi



车轮声、马蹄声、喊杀声,充斥于太阳城山下空地,大战一触即发。

一刻钟后,两万淮南军离太阳城山下的石径不过两里路。

秦阳知dào

攻城战在即,马上令人将洛晓、柯律等数名高级将领和两三千俘虏尽数带到石壁之上,刀斧手手持大刀,站在洛晓等人身后,静候命令。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来访

纪禹脸色发黑,低声问道:“霜霜,不可妄动,如果我们此刻弃了这些俘虏攻城,以后哪里还有兵士肯为我们卖命?”

纪霜霜低声道:“爹爹,他们忌惮我们的火器,必不敢轻杀俘虏,我自有办法兵不血刃破城,此时伪作攻城只是为了增加筹码。”

正说着,忽然有传讯兵飞马而至,高呼:“元帅,淮南王王令到了!”

纪禹望了女儿一眼,见她脸露微笑,似是早已预料会有王令,不禁奇道:“霜霜,你知dào

王令的内容?”

纪霜霜嫣然一笑:“这下筹码全齐了,太阳城我有把握兵不血刃便可拿下!”

“霜霜军师,淮南王尚有一封密函。”传讯兵又递上封密函,纪霜霜打开一看,脸色微变。纪禹接过细读,脸色也跟着变了。

瞭望台上,秦阳见淮南军兵士已逼近至一里外,喊杀声震天,迅速下令道:“擂鼓!三急一缓!”

石壁上孟淮那边听得暗号,高声令道:“准bèi

‘毒烟箭’和‘火龙箭’!”

这“毒烟箭”乃是秦阳仿毒药烟球而制作的,太阳城中不缺药材,他又是精通医术之人,配制出毒药粉末,绑于箭上,便成了“毒烟箭”。“火龙箭”与之相似,只是捆绑了灯油、硝石粉末等易燃之物,专用于对付投石车和挡箭车。

这两种箭矢如果用孟淮特制的长弓进行斜角抛射,依托石壁的地利能射出一百三十丈距离,比投石车近百丈的攻击距离还要远。一旦“毒烟箭”遇到“火龙箭”的火势,更是威力倍增,方圆两三里的淮南军怕是无一幸免。

此刻孟淮的弓兵队加上紧急从新军中抽调有弓箭经验的兵士,已有五百多人,人手配备十支连夜赶制的“毒烟箭”和“火龙箭”。

眼看淮南军就要进入射程,孟淮已喝令:“开弓——!”

就在此时,淮南军中锣声大作,淮南军进攻的步伐蓦然停了下来,随后又如潮水般后退。

秦阳和众将面面相觑,一时想不明白为何淮南军会在关键时刻撤tuì



孟虎请战道:“老大,我带兵去劫杀一场!”

秦阳凝视着淮南军的动向,摇头道:“淮南军退而不乱,此时追击讨不到好处。传令下去,小心戒备,提防淮南军再次进攻。”

谁知淮南军竟就此撤tuì

回张家庄,重新安营扎寨。

听得情报队的报gào

,秦阳沉思好一会,吩咐兵士轮班休息,百姓各自归家。

一场大战,居然不声不响就此暂停。

午后不久,秦阳刚吃过饭,两个妹妹都去了巡营和安抚城民,楚熙进来禀告说,马智和吕公弼求见。

居然这么快便回来了?

秦阳又惊又喜,马上出府相迎。

马智和吕公弼进入城主府,小蕾送上茶水,退了出去。

马、吕二人一见秦阳,满脸愧色道:“主公,我等有辱使命,苏武王不肯发兵。”

秦阳不动声色,安慰两人一番,这才细问缘由。

吕公弼愤然道:“苏武王认为我太阳城兵微将寡,不愿与我们结盟,声明除非我等愿意归顺他,否则决不发兵相助。”

马智补充道:“我看他是忌惮主公,怕助了主公后太阳城势力不断壮大。”

秦阳沉思一会,又问道:“马将军,你进入江宁城,可有发xiàn

异状?”

马智细细回忆,惊道:“江宁乃是苏武王的水军大本营,但我和吕公子渡河入城时,却没见到多少战船!”

秦阳眯着眼,缓缓道:“你认为有没有这样的可能?苏武王趁着淮南军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我们太阳城身上,与安乐王联手奇袭广陵城!昨夜我入淮南军军营,居然遇到了安乐王的刺客,显然他们已打听到纪霜霜亲到六合县来围剿我们太阳城。苏武王和安乐王原本最忌惮的,不过是纪霜霜及南路元帅纪禹,现在两人都被我太阳城拖住了脚步,岂不是奇袭广陵城的最佳时机?若是我秦阳更有点本事,与纪禹父女拼个两败俱伤,他们更乐得坐收渔人之利。在这样的情况下,苏武王怎会选择发兵助我?”

马智和吕公弼一拍大腿:“有道理!难道苏武王待我等态度这么冷淡,早早赶我们出城,想来是怕我们窥破他的兵马调动。”

秦阳淡然一笑,给两人添了茶水,续道:“苏武王不过如此,只会动点小聪明,如果换了我,先答yīng

相助太阳城,发兵一万随你们回来,彻底吸引淮南军的注意力,又可随时窥机鸠占鹊巢,夺了太阳城,在淮南里有了个根据之地,同时发兵奇袭广陵城,两面夹击,淮南王该头痛了。”

马智和吕公弼暗暗心惊:“还好苏武王不像主公这样目光长远,不然自己二人就成了失城的罪人了。”

秦阳猜到他们的心思,哈哈一笑:“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战场上瞬息万变,见机行事方是正道。两位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马将军也该回去见见家人了。”

两人请罪告退后,秦阳独自一人在议事厅中来回踱步,反复思考,又拿出淮南地图来细看,他的目光从太阳城,慢慢移动了江宁城。

江宁,也就是江陵,同样是一座历史名城、商业大城。古代战争都是围绕着大城大邑,但自己现在实力太弱,如何能夺取到这样的大城?即便侥幸用计谋夺得大城,守城也会困难得多。

果然,起码手上得有两三万兵马啊……如果给我一年时间,一年静养发展的时间便够了!

但这终究只是妄想,特别是在这样四面环敌、时刻面临着存亡危机的时候,除非……

他想得入了神,楚熙又急步进来禀告,一辆马车到了太阳城下,有个紫衣姑娘从车里出来,似乎要来太阳城。

紫衣姑娘?秦阳心中怔了怔。

他带着楚熙匆忙奔到瞭望台上一看,远远望得石径之上,一个紫衣姑娘正撑着雪白的油纸伞拾级而上。

这姑娘纤肩细腰,一袭绛紫色广袖流云裙,柔顺直滑的黑发,不是纪霜霜又是何人?

这个鬼灵精的丫头,居然有胆子独自一人来敌人的大本营?

他吩咐楚熙先回府上,自己匆匆奔下瞭望台,吩咐兵士打开城门,冲了出去。

纪霜霜见到秦阳,嫣然一笑道:“城主大人亲自相迎,我怎敢当?”

她满脸含笑,似是忘记了上午两人还在战场上进行过唇枪舌战,针锋相对。

秦阳见她孤身前来,连那贴身侍卫夏辛也没带,便皱眉问道:“霜霜,你怎么孤身一人到此?连侍卫也不带,就不怕我太阳城的守军一个失手,放箭射杀了你?”

纪霜霜瞟了他一眼,道:“早上看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恨不得将我气到吐血三升而死,此时倒关心我了?”

秦阳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便道:“你一个姑娘家,又不会武功,小心点是应该的。”

“你们秦家军纪律严明,我孤身一人入城反倒安全,免得被秦公子左提防右警惕的。”她美眸慧光闪动,凝视着秦阳,笑道:“怎么?我敢来,秦公子还不敢接待?”

谅这个不会功夫的小姑娘也翻不了天,秦阳道:“难得纪元帅的千金大驾光临,进城罢。”他当先引路,纪霜霜莲步轻移,跟在他身后。

走近城墙,纪霜霜满脸好奇地打量了半晌,问道:“这城墙玄机处处,是否出自秦公子手笔?”

这姑娘果然不能小瞧,秦阳暗自凛然,答道:“算是我设计的。”

纪霜霜望了他一眼,含笑道:“秦公子,越是与你相熟,便越觉得你深不可测。”

秦阳耸耸肩:“彼此彼此。霜霜,你此次所为何事?莫非是为了洛元帅?”

纪霜霜掩嘴笑道:“难得我到太阳城一次,秦公子这么快就要问明来由打发我离开?”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来访

纪禹脸色发黑,低声问道:“霜霜,不可妄动,如果我们此刻弃了这些俘虏攻城,以后哪里还有兵士肯为我们卖命?”

纪霜霜低声道:“爹爹,他们忌惮我们的火器,必不敢轻杀俘虏,我自有办法兵不血刃破城,此时伪作攻城只是为了增加筹码。”

正说着,忽然有传讯兵飞马而至,高呼:“元帅,淮南王王令到了!”

纪禹望了女儿一眼,见她脸露微笑,似是早已预料会有王令,不禁奇道:“霜霜,你知dào

王令的内容?”

纪霜霜嫣然一笑:“这下筹码全齐了,太阳城我有把握兵不血刃便可拿下!”

“霜霜军师,淮南王尚有一封密函。”传讯兵又递上封密函,纪霜霜打开一看,脸色微变。纪禹接过细读,脸色也跟着变了。

瞭望台上,秦阳见淮南军兵士已逼近至一里外,喊杀声震天,迅速下令道:“擂鼓!三急一缓!”

石壁上孟淮那边听得暗号,高声令道:“准bèi

‘毒烟箭’和‘火龙箭’!”

这“毒烟箭”乃是秦阳仿毒药烟球而制作的,太阳城中不缺药材,他又是精通医术之人,配制出毒药粉末,绑于箭上,便成了“毒烟箭”。“火龙箭”与之相似,只是捆绑了灯油、硝石粉末等易燃之物,专用于对付投石车和挡箭车。

这两种箭矢如果用孟淮特制的长弓进行斜角抛射,依托石壁的地利能射出一百三十丈距离,比投石车近百丈的攻击距离还要远。一旦“毒烟箭”遇到“火龙箭”的火势,更是威力倍增,方圆两三里的淮南军怕是无一幸免。

此刻孟淮的弓兵队加上紧急从新军中抽调有弓箭经验的兵士,已有五百多人,人手配备十支连夜赶制的“毒烟箭”和“火龙箭”。

眼看淮南军就要进入射程,孟淮已喝令:“开弓——!”

就在此时,淮南军中锣声大作,淮南军进攻的步伐蓦然停了下来,随后又如潮水般后退。

秦阳和众将面面相觑,一时想不明白为何淮南军会在关键时刻撤tuì



孟虎请战道:“老大,我带兵去劫杀一场!”

秦阳凝视着淮南军的动向,摇头道:“淮南军退而不乱,此时追击讨不到好处。传令下去,小心戒备,提防淮南军再次进攻。”

谁知淮南军竟就此撤tuì

回张家庄,重新安营扎寨。

听得情报队的报gào

,秦阳沉思好一会,吩咐兵士轮班休息,百姓各自归家。

一场大战,居然不声不响就此暂停。

午后不久,秦阳刚吃过饭,两个妹妹都去了巡营和安抚城民,楚熙进来禀告说,马智和吕公弼求见。

居然这么快便回来了?

秦阳又惊又喜,马上出府相迎。

马智和吕公弼进入城主府,小蕾送上茶水,退了出去。

马、吕二人一见秦阳,满脸愧色道:“主公,我等有辱使命,苏武王不肯发兵。”

秦阳不动声色,安慰两人一番,这才细问缘由。

吕公弼愤然道:“苏武王认为我太阳城兵微将寡,不愿与我们结盟,声明除非我等愿意归顺他,否则决不发兵相助。”

马智补充道:“我看他是忌惮主公,怕助了主公后太阳城势力不断壮大。”

秦阳沉思一会,又问道:“马将军,你进入江宁城,可有发xiàn

异状?”

马智细细回忆,惊道:“江宁乃是苏武王的水军大本营,但我和吕公子渡河入城时,却没见到多少战船!”

秦阳眯着眼,缓缓道:“你认为有没有这样的可能?苏武王趁着淮南军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我们太阳城身上,与安乐王联手奇袭广陵城!昨夜我入淮南军军营,居然遇到了安乐王的刺客,显然他们已打听到纪霜霜亲到六合县来围剿我们太阳城。苏武王和安乐王原本最忌惮的,不过是纪霜霜及南路元帅纪禹,现在两人都被我太阳城拖住了脚步,岂不是奇袭广陵城的最佳时机?若是我秦阳更有点本事,与纪禹父女拼个两败俱伤,他们更乐得坐收渔人之利。在这样的情况下,苏武王怎会选择发兵助我?”

马智和吕公弼一拍大腿:“有道理!难道苏武王待我等态度这么冷淡,早早赶我们出城,想来是怕我们窥破他的兵马调动。”

秦阳淡然一笑,给两人添了茶水,续道:“苏武王不过如此,只会动点小聪明,如果换了我,先答yīng

相助太阳城,发兵一万随你们回来,彻底吸引淮南军的注意力,又可随时窥机鸠占鹊巢,夺了太阳城,在淮南里有了个根据之地,同时发兵奇袭广陵城,两面夹击,淮南王该头痛了。”

马智和吕公弼暗暗心惊:“还好苏武王不像主公这样目光长远,不然自己二人就成了失城的罪人了。”

秦阳猜到他们的心思,哈哈一笑:“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战场上瞬息万变,见机行事方是正道。两位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马将军也该回去见见家人了。”

两人请罪告退后,秦阳独自一人在议事厅中来回踱步,反复思考,又拿出淮南地图来细看,他的目光从太阳城,慢慢移动了江宁城。

江宁,也就是江陵,同样是一座历史名城、商业大城。古代战争都是围绕着大城大邑,但自己现在实力太弱,如何能夺取到这样的大城?即便侥幸用计谋夺得大城,守城也会困难得多。

果然,起码手上得有两三万兵马啊……如果给我一年时间,一年静养发展的时间便够了!

但这终究只是妄想,特别是在这样四面环敌、时刻面临着存亡危机的时候,除非……

他想得入了神,楚熙又急步进来禀告,一辆马车到了太阳城下,有个紫衣姑娘从车里出来,似乎要来太阳城。

紫衣姑娘?秦阳心中怔了怔。

他带着楚熙匆忙奔到瞭望台上一看,远远望得石径之上,一个紫衣姑娘正撑着雪白的油纸伞拾级而上。

这姑娘纤肩细腰,一袭绛紫色广袖流云裙,柔顺直滑的黑发,不是纪霜霜又是何人?

这个鬼灵精的丫头,居然有胆子独自一人来敌人的大本营?

他吩咐楚熙先回府上,自己匆匆奔下瞭望台,吩咐兵士打开城门,冲了出去。

纪霜霜见到秦阳,嫣然一笑道:“城主大人亲自相迎,我怎敢当?”

她满脸含笑,似是忘记了上午两人还在战场上进行过唇枪舌战,针锋相对。

秦阳见她孤身前来,连那贴身侍卫夏辛也没带,便皱眉问道:“霜霜,你怎么孤身一人到此?连侍卫也不带,就不怕我太阳城的守军一个失手,放箭射杀了你?”

纪霜霜瞟了他一眼,道:“早上看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恨不得将我气到吐血三升而死,此时倒关心我了?”

秦阳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便道:“你一个姑娘家,又不会武功,小心点是应该的。”

“你们秦家军纪律严明,我孤身一人入城反倒安全,免得被秦公子左提防右警惕的。”她美眸慧光闪动,凝视着秦阳,笑道:“怎么?我敢来,秦公子还不敢接待?”

谅这个不会功夫的小姑娘也翻不了天,秦阳道:“难得纪元帅的千金大驾光临,进城罢。”他当先引路,纪霜霜莲步轻移,跟在他身后。

走近城墙,纪霜霜满脸好奇地打量了半晌,问道:“这城墙玄机处处,是否出自秦公子手笔?”

这姑娘果然不能小瞧,秦阳暗自凛然,答道:“算是我设计的。”

纪霜霜望了他一眼,含笑道:“秦公子,越是与你相熟,便越觉得你深不可测。”

秦阳耸耸肩:“彼此彼此。霜霜,你此次所为何事?莫非是为了洛元帅?”

纪霜霜掩嘴笑道:“难得我到太阳城一次,秦公子这么快就要问明来由打发我离开?”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招降

笑,你居然还笑得出!秦阳没好气道:“霜霜,你可知dào

,我们赌约在先,此时我轻易可擒住你,你便算是输了。”

纪霜霜道:“秦公子若真是这样乘人之危的小人,那我纪霜霜只好自认倒霉,遇人不淑了。”

秦阳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装出凶巴巴的样子道:“没错,我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这便擒住你,威胁你爹爹退兵,你可比那洛元帅值钱得多。”

纪霜霜似是想起自己曾在爹爹面前说过的话,“扑哧”一笑道:“原来秦公子这般小气,半月前的事还记在心里。”

秦阳道:“你曾让我吃了不少亏,你的话我自然得记着,一个字都不敢忘。你上午刚退兵,现在又孤身来太阳城,到底想干什么?”

纪霜霜拨了拨鬓角的秀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太阳城中可有饭馆?我午饭未吃,秦公子能否赏碗白饭?”这句话同样是秦阳曾说过的,显然提醒秦阳,你还欠着我一饭之恩哪。

秦阳见城墙之上的守军目光全落在两人身上,确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将她引到城主府中。此时两个妹妹尚未归来,家中只有小蕾在。

小蕾见老师带了个陌生的漂亮姑娘回府,惊讶莫名,连忙准bèi

茶水。秦阳吩咐道:“小蕾,帮忙弄些饭菜来,这姑娘尚未吃午饭。”

小蕾应了声,又偷偷打量了纪霜霜数眼,才匆匆离开了。

纪霜霜望着小蕾的背影,似笑非笑道:“秦城主,我初见你居处这般简朴还颇为吃惊,此刻见到你家中的这个小俏婢,才觉得你果然有几分城主的派头。”

秦阳摇头道:“她虽自称是我家婢子,但我和两个妹妹一向将她当成朋友,暂且寄住在我家而已。”

纪霜霜奇道:“这小姑娘怎会寄住在你家?她爹娘呢?”

秦阳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缓缓把小蕾的身世和遭遇说了一遍。

纪霜霜握着茶杯静静地听着,直到秦阳说完,她才轻叹口气,道:“原来徐凡说你为了一个小姑娘妄杀官军,便是指此事。”

秦阳点点头,道:“此事我从不后悔,就如我建立这太阳城一样。”

纪霜霜慢慢地把茶水喝完,才问道:“听说,你建立太阳城,是为了不让村民们再流离失所、受人欺凌?”

秦阳叹了口气,又将昔日在六合县城受伍照离刁难、村民被射伤之事一一道出,连自己决心建立太阳城的心思也没隐瞒。

他与纪霜霜相识时间不长,两人又曾数次斗智斗谋,本该对她多加提防才是,但此时不知是觉得她逃不出自己手掌心,还是潜意识里觉得她这次来并无恶意,秦阳居然没丝毫隐瞒,宛如有老朋友聊天般,待得这番话说完,他才醒悟过来,暗暗称奇。

纪霜霜听罢,凝视了他好半晌,忽然问道:“秦公子,如果我能说服淮南王,对你此次对抗官兵之事既往不咎,又保证你们太阳城人人安居乐业,你可愿意归顺?”

秦阳早已猜到她有可能是来招降的,但此时听她如此直接说出,依然颇觉意wài



他苦笑道:“霜霜,此时我肩上担着的全城数千军民的未来,以目前淮南军的现状、我又杀伤了两三万淮南军,你觉得我会放心将太阳城交到淮南王手上?”

纪霜霜听他语气真切,那个“霜霜”的称呼更是亲切自然,心中微微一荡,道:“淮南军目前确是有很多不足之处,但在我的劝告下,淮南王已下令加强军纪整治,相信不久的将来,淮南的百姓将不会再受士兵欺凌之害。”

她凝视着秦阳,又轻声叹道:“秦公子,你文武双全,计谋过人,原可创一番事业,拥城自重,建立你理想中的王国。但此刻天下诸侯割据之势已成,强盛的金国又觊觎着我大宋领土,随时可能全面入侵,你太阳城起步太慢,兵微将寡,如何能在周围强敌环绕之中生存?就算这次你能打退我爹爹的大军,淮南王手下兵力数十万,哪怕倾尽你太阳城所有军民,也不异于以卵击石。若是江南西道的安乐王自军事重城江宁发兵入侵我淮南领地,你太阳城更是首当其冲。秦公子你就算是三头六臂、智谋过人,又如何能逆天而行?”

“霜霜,淮南王同样四面受敌,就算他有数十万兵力,难道会尽投于我太阳城之上?”

纪霜霜惊讶道:“秦公子,难道你还未知dào

,太阳城以六七百兵马,大破淮南军三万人马的消息已传遍了大江南北?人人皆视你为可与白起、乐毅比肩的绝代名将。现在不但是淮南王苏武王安乐王,天下各路诸侯都想将你收为己用,若是招降不了,便要不顾一切代价将你击杀,免得你为他人所用、或者悄然壮大。除非你离开太阳城,否则太阳城将时时刻刻陷于战火之中,哪可能还有安宁发展的时间?”

秦阳心中暗叹,这些事情他看得比谁都清楚,但此刻势成骑虎,自吕夷简而下的全城军民都将身家性命托负于他,他怎么可能放qì



秦阳苦笑道:“此刻我手中有兵有将,才算是勉强可以保障我城民们的安居乐业,若是投降,便任人鱼肉欺凌,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淮南军自起义时已养成了这样的风气,想要根治谈何容易?单是你爹爹那关你便过不了。”

纪霜霜忽然伸出玉手,握住他拿杯的右手,轻声道:“你若肯归降,我有把握让你妹妹当上太阳城的城守,淮南军不进驻太阳城,秦家军照样留守在太阳城,到时太阳城尽在你妹妹的辖下,你难道还放心不下?”

秦阳心头一震,他听得出纪霜霜语气真挚,说的全是真心话,不禁脱口而出道:“霜霜,你为何要帮我?”

纪霜霜凝视着他,眼中全是笑意:“秦公子,我哪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爹爹平叛,助他立下大功。”

秦阳见她笑语嫣然,那两片动人的红唇泛起笑意,想到两人在广陵府中共患难、同床枕之事,昨夜她又想方设法助己离营,不禁柔情泛起,反握住她的玉手,柔声道:“霜霜……”

忽听门外脚步声响起,小蕾在门外轻声道:“老师,饭菜已备好了。”

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缩回手,眼光一撞,脸上同是一红,又各自别开脸。

秦阳定了定神,答道:“辛苦了,小蕾,直接把饭菜拿上来便可。”

小蕾应了声,很快便送上来一碟小炒牛肉,一碟山猪肉,一碟青菜,还有两碗白饭和一瓶酒,然后退了出去。

秦阳咳了两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道:“霜霜,要不要喝点酒?”

纪霜霜扫了他一眼,道:“算了,免得……”她故yì

露出警惕的表情,拉了拉衣衫的领口。

哗,居然这样看我,当初我比柳下惠还要君子,你又不是不知dào

。秦阳不服气了,故yì

调笑道:“纪大小姐,需yào

我帮忙喂饭吗?”

纪霜霜先是俏脸微红,随即便道:“好呀,秦城主,你敢喂我便敢吃。”

秦阳反倒被她弄得不好意思,讪讪道:“我粗手粗脚,怕是做不来。”

纪霜霜哼了声,端起碗筷便吃,她动作极为优雅,充满了大户人家小姐的高贵气息,秦阳嗅着她身上动人的花香,静静地注视着她,但见那红润诱人的樱唇轻轻开合,便将饭菜小口小口地含了进去。

纪霜霜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推了推桌上的另一碗饭道:“看什么看?你陪我吃饭罢,我自己一个人吃怪怪的。”

秦阳便拿起碗筷,陪她一起吃。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秦阳问道:“霜霜,听说你十岁时便提出了‘纳人才、重农商、征海税、兴文教、肃军纪’的十五字政策?”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招降

笑,你居然还笑得出!秦阳没好气道:“霜霜,你可知dào

,我们赌约在先,此时我轻易可擒住你,你便算是输了。”

纪霜霜道:“秦公子若真是这样乘人之危的小人,那我纪霜霜只好自认倒霉,遇人不淑了。”

秦阳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装出凶巴巴的样子道:“没错,我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这便擒住你,威胁你爹爹退兵,你可比那洛元帅值钱得多。”

纪霜霜似是想起自己曾在爹爹面前说过的话,“扑哧”一笑道:“原来秦公子这般小气,半月前的事还记在心里。”

秦阳道:“你曾让我吃了不少亏,你的话我自然得记着,一个字都不敢忘。你上午刚退兵,现在又孤身来太阳城,到底想干什么?”

纪霜霜拨了拨鬓角的秀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太阳城中可有饭馆?我午饭未吃,秦公子能否赏碗白饭?”这句话同样是秦阳曾说过的,显然提醒秦阳,你还欠着我一饭之恩哪。

秦阳见城墙之上的守军目光全落在两人身上,确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将她引到城主府中。此时两个妹妹尚未归来,家中只有小蕾在。

小蕾见老师带了个陌生的漂亮姑娘回府,惊讶莫名,连忙准bèi

茶水。秦阳吩咐道:“小蕾,帮忙弄些饭菜来,这姑娘尚未吃午饭。”

小蕾应了声,又偷偷打量了纪霜霜数眼,才匆匆离开了。

纪霜霜望着小蕾的背影,似笑非笑道:“秦城主,我初见你居处这般简朴还颇为吃惊,此刻见到你家中的这个小俏婢,才觉得你果然有几分城主的派头。”

秦阳摇头道:“她虽自称是我家婢子,但我和两个妹妹一向将她当成朋友,暂且寄住在我家而已。”

纪霜霜奇道:“这小姑娘怎会寄住在你家?她爹娘呢?”

秦阳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缓缓把小蕾的身世和遭遇说了一遍。

纪霜霜握着茶杯静静地听着,直到秦阳说完,她才轻叹口气,道:“原来徐凡说你为了一个小姑娘妄杀官军,便是指此事。”

秦阳点点头,道:“此事我从不后悔,就如我建立这太阳城一样。”

纪霜霜慢慢地把茶水喝完,才问道:“听说,你建立太阳城,是为了不让村民们再流离失所、受人欺凌?”

秦阳叹了口气,又将昔日在六合县城受伍照离刁难、村民被射伤之事一一道出,连自己决心建立太阳城的心思也没隐瞒。

他与纪霜霜相识时间不长,两人又曾数次斗智斗谋,本该对她多加提防才是,但此时不知是觉得她逃不出自己手掌心,还是潜意识里觉得她这次来并无恶意,秦阳居然没丝毫隐瞒,宛如有老朋友聊天般,待得这番话说完,他才醒悟过来,暗暗称奇。

纪霜霜听罢,凝视了他好半晌,忽然问道:“秦公子,如果我能说服淮南王,对你此次对抗官兵之事既往不咎,又保证你们太阳城人人安居乐业,你可愿意归顺?”

秦阳早已猜到她有可能是来招降的,但此时听她如此直接说出,依然颇觉意wài



他苦笑道:“霜霜,此时我肩上担着的全城数千军民的未来,以目前淮南军的现状、我又杀伤了两三万淮南军,你觉得我会放心将太阳城交到淮南王手上?”

纪霜霜听他语气真切,那个“霜霜”的称呼更是亲切自然,心中微微一荡,道:“淮南军目前确是有很多不足之处,但在我的劝告下,淮南王已下令加强军纪整治,相信不久的将来,淮南的百姓将不会再受士兵欺凌之害。”

她凝视着秦阳,又轻声叹道:“秦公子,你文武双全,计谋过人,原可创一番事业,拥城自重,建立你理想中的王国。但此刻天下诸侯割据之势已成,强盛的金国又觊觎着我大宋领土,随时可能全面入侵,你太阳城起步太慢,兵微将寡,如何能在周围强敌环绕之中生存?就算这次你能打退我爹爹的大军,淮南王手下兵力数十万,哪怕倾尽你太阳城所有军民,也不异于以卵击石。若是江南西道的安乐王自军事重城江宁发兵入侵我淮南领地,你太阳城更是首当其冲。秦公子你就算是三头六臂、智谋过人,又如何能逆天而行?”

“霜霜,淮南王同样四面受敌,就算他有数十万兵力,难道会尽投于我太阳城之上?”

纪霜霜惊讶道:“秦公子,难道你还未知dào

,太阳城以六七百兵马,大破淮南军三万人马的消息已传遍了大江南北?人人皆视你为可与白起、乐毅比肩的绝代名将。现在不但是淮南王苏武王安乐王,天下各路诸侯都想将你收为己用,若是招降不了,便要不顾一切代价将你击杀,免得你为他人所用、或者悄然壮大。除非你离开太阳城,否则太阳城将时时刻刻陷于战火之中,哪可能还有安宁发展的时间?”

秦阳心中暗叹,这些事情他看得比谁都清楚,但此刻势成骑虎,自吕夷简而下的全城军民都将身家性命托负于他,他怎么可能放qì



秦阳苦笑道:“此刻我手中有兵有将,才算是勉强可以保障我城民们的安居乐业,若是投降,便任人鱼肉欺凌,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淮南军自起义时已养成了这样的风气,想要根治谈何容易?单是你爹爹那关你便过不了。”

纪霜霜忽然伸出玉手,握住他拿杯的右手,轻声道:“你若肯归降,我有把握让你妹妹当上太阳城的城守,淮南军不进驻太阳城,秦家军照样留守在太阳城,到时太阳城尽在你妹妹的辖下,你难道还放心不下?”

秦阳心头一震,他听得出纪霜霜语气真挚,说的全是真心话,不禁脱口而出道:“霜霜,你为何要帮我?”

纪霜霜凝视着他,眼中全是笑意:“秦公子,我哪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爹爹平叛,助他立下大功。”

秦阳见她笑语嫣然,那两片动人的红唇泛起笑意,想到两人在广陵府中共患难、同床枕之事,昨夜她又想方设法助己离营,不禁柔情泛起,反握住她的玉手,柔声道:“霜霜……”

忽听门外脚步声响起,小蕾在门外轻声道:“老师,饭菜已备好了。”

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缩回手,眼光一撞,脸上同是一红,又各自别开脸。

秦阳定了定神,答道:“辛苦了,小蕾,直接把饭菜拿上来便可。”

小蕾应了声,很快便送上来一碟小炒牛肉,一碟山猪肉,一碟青菜,还有两碗白饭和一瓶酒,然后退了出去。

秦阳咳了两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道:“霜霜,要不要喝点酒?”

纪霜霜扫了他一眼,道:“算了,免得……”她故yì

露出警惕的表情,拉了拉衣衫的领口。

哗,居然这样看我,当初我比柳下惠还要君子,你又不是不知dào

。秦阳不服气了,故yì

调笑道:“纪大小姐,需yào

我帮忙喂饭吗?”

纪霜霜先是俏脸微红,随即便道:“好呀,秦城主,你敢喂我便敢吃。”

秦阳反倒被她弄得不好意思,讪讪道:“我粗手粗脚,怕是做不来。”

纪霜霜哼了声,端起碗筷便吃,她动作极为优雅,充满了大户人家小姐的高贵气息,秦阳嗅着她身上动人的花香,静静地注视着她,但见那红润诱人的樱唇轻轻开合,便将饭菜小口小口地含了进去。

纪霜霜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推了推桌上的另一碗饭道:“看什么看?你陪我吃饭罢,我自己一个人吃怪怪的。”

秦阳便拿起碗筷,陪她一起吃。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秦阳问道:“霜霜,听说你十岁时便提出了‘纳人才、重农商、征海税、兴文教、肃军纪’的十五字政策?”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冬天快到了

纪霜霜点点头,问道:“怎么?秦公子有何高见?”

秦阳轻叹道:“我只是感叹一下,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聪明之人,十岁便想出这样好的国策,淮南王若肯听你的劝告,此刻怕是早扫平大江南北了。”

“你别哄我了,秦公子你以数百兵士打败我数万淮南军,这本事我可比不上。今日若是我不退兵,你应该另有计谋毁我投石车吧?”

秦阳点点头,见纪霜霜已放下碗筷,正色道:“霜霜,你刚才说,若我投降可安排我妹妹当城守,那我呢?是当人质还是……”

纪霜霜喝了口茶,悠悠答道:“像你这样的将才怎么可能让你安心当人质?你会归入我的麾下,由我直接指挥统率。”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王令,递给秦阳,道:“这是淮南王的王令。”

秦阳接过,见上面写着:“纪兄、霜霜侄女:秦阳可堪大用,尽量为我收归账下,招降一事,霜霜侄女可便宜行事。若秦阳不降,我再给你们十万兵马,务必将之击杀,勿使降于他人。”最后落款是淮南王的印章。

秦阳阅罢,又问道:“一句‘便宜行事’,霜霜你便敢许下刚才的诺言?”

纪霜霜含笑望着他:“秦公子,你可知dào

现在你远比这太阳城值钱?若你归降,区区一座太阳城和数百秦家军,淮南王才不放在眼内。”

秦阳沉吟道:“此事请容我再考lǜ

下。”

纪霜霜倒是大方:“秦公子可以慢慢考lǜ

,我可以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你再答复我便好,在此期间,我们暂且停战,如何?”

秦阳眼中闪过一丝奇光,随即含笑道:“霜霜,洛元帅等人尚在我处,颇费粮草……”

纪霜霜道:“我自会派人送来百车粮食,够他们吃上十天了。有多的,便当是送与秦公子罢。”

“霜霜如此大方,我还真是受之有愧。”秦阳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微笑。

纪霜霜哼了一声,道:“不用惺惺作态了,你大概猜到我给你七天时间的原因吧?”

秦阳装作惊愕道:“咦?难道不是因为我和你的交情?”

纪霜霜扫了他一眼道:“秦城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应该料到了吧,苏武王和安乐王的联军目前正向着广陵城进发的事。”

“哈哈,原来是这事,看来是霜霜要抽身去迎击外敌,难怪愿意暂且放我太阳城一马。”

纪霜霜不接话茬,正色道:“秦公子,今日我答yīng

你的条件,虽有你我的交情在,最重yào

的还是在于你此前数次战役里的辉煌战绩,希望你在这七天里好好考lǜ

,到时给我一个满yì

的答复。”

秦阳微微一笑:“此次双王联军有多少人?可需yào

我出手相助?”

他的回答大大出乎纪霜霜的意料,她不禁站了起来,问道:“你愿意助我抗敌?”

“你给了我这么优渥的条件,我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自然愿助你一番了。”

“你太阳城能出多少兵马?”

“就我一个,够不够?”

“你亲自去?”纪霜霜奇道:“你可以丢下太阳城七天?”

“只要我们停战,太阳城便不需yào

我在。”秦阳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傍晚。”

“好,我们傍晚在太阳城下石径入口相候。”

纪霜霜凝视他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我纪霜霜阅人无数,唯独是你琢磨不透。有时你冲动鲁莽,有时又深沉狡诈,过于轻视你容易吃大亏,过于重视你又觉得自己好像个笨蛋。”

秦阳哈哈一笑道:“我不过一个小小乡村小子,霜霜你太瞧得起我了。”

纪霜霜叹道:“乡村小子么……要是天下再多一两个你这样的乡村小子,怕是连当前的群雄割据的格局都得大变了。”

她忽然问道:“秦阳,如果要你和十万金兵对阵,你需yào

多少兵力才能稳胜?”

秦阳一怔,道:“战场瞬息万变,兵力当然是多多益善,不过就我而言,真要与十万金兵对敌,我宁愿有一万秦家军精兵,也不愿带着十万淮南军。”

纪霜霜“嗯”了一声,沉思道:“兵贵精不贵多么……”

秦阳想起目前还遥在平阳城抵御金兵的义兄岳飞,油然敬道:“不过,若论起对付金兵,天下应该无出我义兄其右者。”

“你义兄?”

“平阳城的岳飞,霜霜听过没?”

纪霜霜“啊”了一声,动容道:“莫非是两千轻骑破金兵的岳飞岳鹏举?”

秦阳欣然点头:“对。我平生最敬服的便是义兄,古往今来,最擅长对付骑兵外族者,无人可及我义兄。”

纪霜霜不禁奇道:“你如此看重岳飞,为何不寻他来助你建立太阳城?”

秦阳摇摇头:“义兄的梦想是保家卫国,驱逐金兵,还我大好河山,我怎可因为个人的想法而妨碍他实现梦想?”

“你啊……真是天下第一笨蛋。如果我与岳飞有这样深的交情,一定会亲自去寻他来助我,破你太阳城。”

秦阳淡然一笑:“正因为他是我义兄,我就算战败身死,也决不会妨碍他实现梦想。”

纪霜霜抿了口茶,轻声道:“在这个为了金钱权力可以父兄相残的世界,像你这样的傻瓜真不多了。不过,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

“嗯?”

“没什么。你妹妹们呢?听说她们曾助你闯阵擒帅,极是了得,我也很好奇想见见她们。”

“她们出去巡营和安抚百姓了,大概要傍晚才回。”

纪霜霜微觉失望,起身告辞,秦阳送她出了太阳城,又再次确定了见面的时间。

回到城主府,秦阳回到书房,踱步沉思了一会,又拿出地图、纸和铅笔,仔细地圈圈画画。

月儿比妹妹先回来,她听小蕾提起有陌生姑娘来过,大觉惊讶,推门进入书房,见哥哥正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

她也没打扰哥哥,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哥哥灵巧的手在飞快地移动。

她很清楚,这些日子里哥哥为了太阳城是怎样殚精竭虑,承shòu着怎样的压力。

月儿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望着桌子上哥哥以前写给她和妹妹的词集,忽然想到,好久没和哥哥一起念书了,更没了一起给孩子讲课的快乐时光。明明不过是一两个月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却恍如隔世,使她感觉无比的怀念。

秦阳已不是以前那个经常在夜里给妹妹们讲故事、会花几天时间帮妹妹们缝制衣服的哥哥了,也不是那个站在林间小学堂里谈古论今、亲切风趣的老师了。此刻的秦阳已成为太阳城的城主,一个放眼天下、踏上了自强争霸之路的统帅。

月儿隐隐感到一股失落与寂寞。

哥哥变了许多,星儿也变了好多,唯独是自己还沉浸在过去,不愿正视现实。

望着哥哥认真的侧脸,月儿心里思潮起伏。

秦阳倏地抬起头来,柔声笑道:“月儿,回来啦?”

月儿回过神,应了声,问道:“哥哥,今天有人来访过?”

秦阳放下纸笔,伸了个懒腰,淡然自若道:“嗯,太阳城的战争,要结束了。”

接着在妹妹惊讶的目光中,他将纪霜霜来访一事和两人的对话详细地说了一遍。

月儿沉默了好久,才问道:“哥哥是打算,接受这条件,投降淮南王?”

秦阳轻声道:“不是投降,是诈降。”

窗外深秋的风吹了起来,带着寒意的秋风摇晃着窗户,哗哗作响。

月儿转头望向窗外的光秃秃的树枝,声音中带着萧索:“又快到冬天了,下个月,哥哥便十六岁了。”

秦阳应了一声,心里奇怪,妹妹怎么忽然提起这事。

月儿低下头:“哥哥,下个月,你便身在广陵,而我,会一直留在太阳城,对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冬天快到了

纪霜霜点点头,问道:“怎么?秦公子有何高见?”

秦阳轻叹道:“我只是感叹一下,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聪明之人,十岁便想出这样好的国策,淮南王若肯听你的劝告,此刻怕是早扫平大江南北了。”

“你别哄我了,秦公子你以数百兵士打败我数万淮南军,这本事我可比不上。今日若是我不退兵,你应该另有计谋毁我投石车吧?”

秦阳点点头,见纪霜霜已放下碗筷,正色道:“霜霜,你刚才说,若我投降可安排我妹妹当城守,那我呢?是当人质还是……”

纪霜霜喝了口茶,悠悠答道:“像你这样的将才怎么可能让你安心当人质?你会归入我的麾下,由我直接指挥统率。”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王令,递给秦阳,道:“这是淮南王的王令。”

秦阳接过,见上面写着:“纪兄、霜霜侄女:秦阳可堪大用,尽量为我收归账下,招降一事,霜霜侄女可便宜行事。若秦阳不降,我再给你们十万兵马,务必将之击杀,勿使降于他人。”最后落款是淮南王的印章。

秦阳阅罢,又问道:“一句‘便宜行事’,霜霜你便敢许下刚才的诺言?”

纪霜霜含笑望着他:“秦公子,你可知dào

现在你远比这太阳城值钱?若你归降,区区一座太阳城和数百秦家军,淮南王才不放在眼内。”

秦阳沉吟道:“此事请容我再考lǜ

下。”

纪霜霜倒是大方:“秦公子可以慢慢考lǜ

,我可以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你再答复我便好,在此期间,我们暂且停战,如何?”

秦阳眼中闪过一丝奇光,随即含笑道:“霜霜,洛元帅等人尚在我处,颇费粮草……”

纪霜霜道:“我自会派人送来百车粮食,够他们吃上十天了。有多的,便当是送与秦公子罢。”

“霜霜如此大方,我还真是受之有愧。”秦阳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微笑。

纪霜霜哼了一声,道:“不用惺惺作态了,你大概猜到我给你七天时间的原因吧?”

秦阳装作惊愕道:“咦?难道不是因为我和你的交情?”

纪霜霜扫了他一眼道:“秦城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应该料到了吧,苏武王和安乐王的联军目前正向着广陵城进发的事。”

“哈哈,原来是这事,看来是霜霜要抽身去迎击外敌,难怪愿意暂且放我太阳城一马。”

纪霜霜不接话茬,正色道:“秦公子,今日我答yīng

你的条件,虽有你我的交情在,最重yào

的还是在于你此前数次战役里的辉煌战绩,希望你在这七天里好好考lǜ

,到时给我一个满yì

的答复。”

秦阳微微一笑:“此次双王联军有多少人?可需yào

我出手相助?”

他的回答大大出乎纪霜霜的意料,她不禁站了起来,问道:“你愿意助我抗敌?”

“你给了我这么优渥的条件,我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自然愿助你一番了。”

“你太阳城能出多少兵马?”

“就我一个,够不够?”

“你亲自去?”纪霜霜奇道:“你可以丢下太阳城七天?”

“只要我们停战,太阳城便不需yào

我在。”秦阳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傍晚。”

“好,我们傍晚在太阳城下石径入口相候。”

纪霜霜凝视他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我纪霜霜阅人无数,唯独是你琢磨不透。有时你冲动鲁莽,有时又深沉狡诈,过于轻视你容易吃大亏,过于重视你又觉得自己好像个笨蛋。”

秦阳哈哈一笑道:“我不过一个小小乡村小子,霜霜你太瞧得起我了。”

纪霜霜叹道:“乡村小子么……要是天下再多一两个你这样的乡村小子,怕是连当前的群雄割据的格局都得大变了。”

她忽然问道:“秦阳,如果要你和十万金兵对阵,你需yào

多少兵力才能稳胜?”

秦阳一怔,道:“战场瞬息万变,兵力当然是多多益善,不过就我而言,真要与十万金兵对敌,我宁愿有一万秦家军精兵,也不愿带着十万淮南军。”

纪霜霜“嗯”了一声,沉思道:“兵贵精不贵多么……”

秦阳想起目前还遥在平阳城抵御金兵的义兄岳飞,油然敬道:“不过,若论起对付金兵,天下应该无出我义兄其右者。”

“你义兄?”

“平阳城的岳飞,霜霜听过没?”

纪霜霜“啊”了一声,动容道:“莫非是两千轻骑破金兵的岳飞岳鹏举?”

秦阳欣然点头:“对。我平生最敬服的便是义兄,古往今来,最擅长对付骑兵外族者,无人可及我义兄。”

纪霜霜不禁奇道:“你如此看重岳飞,为何不寻他来助你建立太阳城?”

秦阳摇摇头:“义兄的梦想是保家卫国,驱逐金兵,还我大好河山,我怎可因为个人的想法而妨碍他实现梦想?”

“你啊……真是天下第一笨蛋。如果我与岳飞有这样深的交情,一定会亲自去寻他来助我,破你太阳城。”

秦阳淡然一笑:“正因为他是我义兄,我就算战败身死,也决不会妨碍他实现梦想。”

纪霜霜抿了口茶,轻声道:“在这个为了金钱权力可以父兄相残的世界,像你这样的傻瓜真不多了。不过,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

“嗯?”

“没什么。你妹妹们呢?听说她们曾助你闯阵擒帅,极是了得,我也很好奇想见见她们。”

“她们出去巡营和安抚百姓了,大概要傍晚才回。”

纪霜霜微觉失望,起身告辞,秦阳送她出了太阳城,又再次确定了见面的时间。

回到城主府,秦阳回到书房,踱步沉思了一会,又拿出地图、纸和铅笔,仔细地圈圈画画。

月儿比妹妹先回来,她听小蕾提起有陌生姑娘来过,大觉惊讶,推门进入书房,见哥哥正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

她也没打扰哥哥,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哥哥灵巧的手在飞快地移动。

她很清楚,这些日子里哥哥为了太阳城是怎样殚精竭虑,承shòu着怎样的压力。

月儿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望着桌子上哥哥以前写给她和妹妹的词集,忽然想到,好久没和哥哥一起念书了,更没了一起给孩子讲课的快乐时光。明明不过是一两个月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却恍如隔世,使她感觉无比的怀念。

秦阳已不是以前那个经常在夜里给妹妹们讲故事、会花几天时间帮妹妹们缝制衣服的哥哥了,也不是那个站在林间小学堂里谈古论今、亲切风趣的老师了。此刻的秦阳已成为太阳城的城主,一个放眼天下、踏上了自强争霸之路的统帅。

月儿隐隐感到一股失落与寂寞。

哥哥变了许多,星儿也变了好多,唯独是自己还沉浸在过去,不愿正视现实。

望着哥哥认真的侧脸,月儿心里思潮起伏。

秦阳倏地抬起头来,柔声笑道:“月儿,回来啦?”

月儿回过神,应了声,问道:“哥哥,今天有人来访过?”

秦阳放下纸笔,伸了个懒腰,淡然自若道:“嗯,太阳城的战争,要结束了。”

接着在妹妹惊讶的目光中,他将纪霜霜来访一事和两人的对话详细地说了一遍。

月儿沉默了好久,才问道:“哥哥是打算,接受这条件,投降淮南王?”

秦阳轻声道:“不是投降,是诈降。”

窗外深秋的风吹了起来,带着寒意的秋风摇晃着窗户,哗哗作响。

月儿转头望向窗外的光秃秃的树枝,声音中带着萧索:“又快到冬天了,下个月,哥哥便十六岁了。”

秦阳应了一声,心里奇怪,妹妹怎么忽然提起这事。

月儿低下头:“哥哥,下个月,你便身在广陵,而我,会一直留在太阳城,对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农村包围城市

秦阳心里一震。自己去广陵,依星儿的性子一定会跟着去,那么便留下月儿孤身在太阳城?按照自己的计划,快则一年,慢则两年,自己才会回到太阳城。

在这期间,从小就没离开过自己的月儿,该怎么面对这份寂寞与孤独?

在他的潜意识里,总会认为月儿比较独立,比较坚强,即使在上次短暂的数日分离里,他也是更多地思念星儿,反倒忽略了月儿的感受。

望着妹妹微微蜷缩着的娇小身体,低着的小脑袋,秦阳心里涌起百般酸楚,为了自己的“霸业”,便要让月儿留下这么寂寞的回忆?

算了,带上月儿一起去吧,有师父和吕总管在,太阳城应该足以自保了。秦阳正要说话,月儿已抬起了头,轻声道:“哥哥,你安心带着星儿去广陵吧,我会把太阳城发展起来,让哥哥和星儿,随时都有个温暖的家。”

秦阳看着妹妹强忍泪水、装作坚强的俏脸,不禁眼眶发热,和月儿一起长大的岁月历历在目,他将妹妹搂入怀中,心疼道:“月儿,你也跟着我一起去吧。”

月儿全身一抖,热泪滚滚而下,很快便湿润了哥哥胸前的衣襟。

良久,月儿才轻轻推开哥哥,拭去泪水,柔声道:“哥哥,我要留下来。太阳城百废待兴,哥哥和我都不在的话,很多事情吕总管和孟淮爷爷不敢轻下决定的。”

“月儿,你……”

月儿把头抵在哥哥的胸前:“有哥哥刚才那句话便够了。我知dào

哥哥心里始终是有我的。”

“可是……”

月儿温柔一笑:“哥哥,这城是你为我和星儿建立起来的家园,我决不会让它荒废掉。只是,哥哥,如果有时间,请你多回来看看,我会一直等着你。”

秦阳感动不已,他还想再劝,月儿道:“天色已不早了,哥哥你傍晚要去助纪小姐破敌吧?要不要先将吕总管他们叫过来安排一下这几天的事?”

秦阳“啊”了一声:“对,我一时还差点忘了这事。”

月儿点点头,瞥了哥哥一眼道:“哥哥,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别再这么丢三拉四的。我先去叫楚熙把大家都叫来。”

说着,她转过身,大步走出了书房。

在她迈出书房的一刹那,泪珠儿便滚滚地流了下来。

望着妹妹的背影,秦阳握着铅笔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很快,秦阳三兄妹、吕夷简父子三人、孟淮、孟少枫、孟虎、孟志、孟小伍、马智、黄纵、禤明等太阳城各级要员全集中到议事厅。

秦阳将纪霜霜所提的条件说了一遍,随后径直道:“我准bèi

诈降。各位有何想法?”

众人都怔住了。

星儿首先道:“哥哥,我怕是那纪小姐的诡计,一旦你落入敌手岂非任人宰割?而且你不在,太阳城怎么能守得住?”

孟淮、孟少枫等人也点头同意。

秦阳摇头道:“不会,淮南军此时处处树敌,最需yào

的是内部的安稳,以及能征善战的大将,招降我绝对比杀了我更有利。何况纪霜霜虽说让月儿当城主,暗地里便未必不会逐步调兵遣将,将我太阳城重重监视,一旦我在淮南王麾下起了异心,便迅速出兵灭了太阳城,并将我擒杀。”

马智问道:“主公,既然你已明白他们的诡计,何必要诈降?此时我军虽处于劣势,未必便输了。”

秦阳微微一笑,转头望向吕夷简:“吕总管,你昔日曾说过要让我太阳城诈降,是有什么计划?”

吕夷简答道:“目前太阳城势单力弱,如果诈降可以自保、并且可以慢慢积蓄力量,再图大业。”

“对,这次我诈降,就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以面制点、战略转移和发展地缘经济,暗地里发展壮大,再图霸业。”秦阳指着地图道:“我不在期间,你们要加强训liàn

秦家军,在发展上,重商重农,以经济为主,军队规模不要再扩大,以消除淮南王的戒心。禤大人,你先将目前我们太阳城的情况报gào

一下。”

禤明马上打开户籍册,汇报道:“回禀城主大人,目前我太城共有城民五千六百六十一人,户籍根据城主大人的意思,分为农、工、商、学、军、政、教、艺八种,其中普通户籍四千四百人左右,养殖者四百人,经商者两百余人,各种木工铁匠手艺人、大夫、文人约八百人左右,剩下的基本上以务农、仆役、打猎为主。军籍在籍人数是一千二百六十九人。”

秦阳点点头:“我不在期间,月儿全权代理城主事宜,各位可奉她为主,她一切命令,俱与我所签发的同效。”

众人肃然领命。

秦阳又对月儿和吕夷简道:“月儿,吕总管,太阳城是我们的根基之地,稳步发展为宜,我提出的方针是‘建法制、均田地、保民生、通道路、选人才、兴文教、重农商、奖发明’。首先,将我们先前建立起来的法制健全起来,做到‘法之所至,人人平等’,平均田地的分配,尽量避免出现贫富差异过大的情况。太阳城里多半是贫苦百姓出身,保证他们的衣食住行最为关键,桃源谷现在还未真zhèng

开发,要先通道路为要务。此后,内政重点放在吸纳选拔人才、建立医疗文教、发展农商经济、鼓励各种手艺发明。最后这点尤为重yào

,我们现在不缺资金,可以对一些有利于发展民生的发明加以重赏,科技发明是第一生产力,有时一个优秀的发明,可以大大提高我们生产的成效。个中细节,我都写好了,你们可以参考下这份计划书,至于落实的具体事宜,你们可以根据实jì

情况作出调整。”

月儿接过秦阳的计划书,望着哥哥那熟悉的笔迹,微微点点头。

一旁的孟淮又问道:“阳儿,军队是战斗力的核心,不增加兵力,怎么发展壮大、攻占大城大邑?”

秦阳哈哈一笑,环视众人道:“我们不走一般的争霸路,我们走农村包围城市。”

众人大惑不解:“‘农村包围城市’?”

秦阳问吕夷简道:“广陵城的粮食,一般从哪里征集而来的?”

“一般是附近的城镇,城镇的话,一般是各处的村子……啊!”吕夷简眼睛一亮。

“对,就目前我们大宋的情况来看,最广大的人力物力都是靠着村子提供的,无论是征夫、农夫还是役夫。村子可以离开了城镇独立存zài

,但城镇离开了村子就要断粮了,得从其他地方运来的话,会颇费人力和金钱,起码粮食的价格会提升很多。而且淮南军在村子里的耳目是最少的,我们暗中活动不易被他们察觉。最重yào

的是,村子一般是各地义军盘剥得最严重的地方,民众敢怒不敢言,极易煽动。”

吕夷简眼睛愈加明亮:“主公你的意思是……”

秦阳指着淮南星罗棋布般的大小村落道:“太阳城虽是易守难攻,但发展起来也难,最重yào

的是现在它已成为众疾矢的,会被各方势力所钳制。我这次诈降,就是为了让我们的势力化整为零,悄然在外围壮大。我们不攻取大城大邑,专走乡村道路,把练兵、积蓄粮草都放在各处乡村。”

他顿了顿,续道:“太阳城里的秦家军数量不变,依然按照目前的方式方法训liàn

,但每三个月为一期,悄然吸纳新成员,训liàn

完毕的秦家军则潜出城,发散到各处乡村发展新兵力,并按所学的方法来练兵。只要以这样的点线面,我们太阳城表面上需只有数百兵力,但一两年下来,起码能在各处招募和训liàn

出两三万精兵出来,而且还能躲过淮南军的耳目。”

众人都拍手称赞。吕夷简又问道:“主公,这主意极妙,只是各地村子对新迁入的人都会有一定的排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农村包围城市

秦阳心里一震。自己去广陵,依星儿的性子一定会跟着去,那么便留下月儿孤身在太阳城?按照自己的计划,快则一年,慢则两年,自己才会回到太阳城。

在这期间,从小就没离开过自己的月儿,该怎么面对这份寂寞与孤独?

在他的潜意识里,总会认为月儿比较独立,比较坚强,即使在上次短暂的数日分离里,他也是更多地思念星儿,反倒忽略了月儿的感受。

望着妹妹微微蜷缩着的娇小身体,低着的小脑袋,秦阳心里涌起百般酸楚,为了自己的“霸业”,便要让月儿留下这么寂寞的回忆?

算了,带上月儿一起去吧,有师父和吕总管在,太阳城应该足以自保了。秦阳正要说话,月儿已抬起了头,轻声道:“哥哥,你安心带着星儿去广陵吧,我会把太阳城发展起来,让哥哥和星儿,随时都有个温暖的家。”

秦阳看着妹妹强忍泪水、装作坚强的俏脸,不禁眼眶发热,和月儿一起长大的岁月历历在目,他将妹妹搂入怀中,心疼道:“月儿,你也跟着我一起去吧。”

月儿全身一抖,热泪滚滚而下,很快便湿润了哥哥胸前的衣襟。

良久,月儿才轻轻推开哥哥,拭去泪水,柔声道:“哥哥,我要留下来。太阳城百废待兴,哥哥和我都不在的话,很多事情吕总管和孟淮爷爷不敢轻下决定的。”

“月儿,你……”

月儿把头抵在哥哥的胸前:“有哥哥刚才那句话便够了。我知dào

哥哥心里始终是有我的。”

“可是……”

月儿温柔一笑:“哥哥,这城是你为我和星儿建立起来的家园,我决不会让它荒废掉。只是,哥哥,如果有时间,请你多回来看看,我会一直等着你。”

秦阳感动不已,他还想再劝,月儿道:“天色已不早了,哥哥你傍晚要去助纪小姐破敌吧?要不要先将吕总管他们叫过来安排一下这几天的事?”

秦阳“啊”了一声:“对,我一时还差点忘了这事。”

月儿点点头,瞥了哥哥一眼道:“哥哥,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别再这么丢三拉四的。我先去叫楚熙把大家都叫来。”

说着,她转过身,大步走出了书房。

在她迈出书房的一刹那,泪珠儿便滚滚地流了下来。

望着妹妹的背影,秦阳握着铅笔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很快,秦阳三兄妹、吕夷简父子三人、孟淮、孟少枫、孟虎、孟志、孟小伍、马智、黄纵、禤明等太阳城各级要员全集中到议事厅。

秦阳将纪霜霜所提的条件说了一遍,随后径直道:“我准bèi

诈降。各位有何想法?”

众人都怔住了。

星儿首先道:“哥哥,我怕是那纪小姐的诡计,一旦你落入敌手岂非任人宰割?而且你不在,太阳城怎么能守得住?”

孟淮、孟少枫等人也点头同意。

秦阳摇头道:“不会,淮南军此时处处树敌,最需yào

的是内部的安稳,以及能征善战的大将,招降我绝对比杀了我更有利。何况纪霜霜虽说让月儿当城主,暗地里便未必不会逐步调兵遣将,将我太阳城重重监视,一旦我在淮南王麾下起了异心,便迅速出兵灭了太阳城,并将我擒杀。”

马智问道:“主公,既然你已明白他们的诡计,何必要诈降?此时我军虽处于劣势,未必便输了。”

秦阳微微一笑,转头望向吕夷简:“吕总管,你昔日曾说过要让我太阳城诈降,是有什么计划?”

吕夷简答道:“目前太阳城势单力弱,如果诈降可以自保、并且可以慢慢积蓄力量,再图大业。”

“对,这次我诈降,就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以面制点、战略转移和发展地缘经济,暗地里发展壮大,再图霸业。”秦阳指着地图道:“我不在期间,你们要加强训liàn

秦家军,在发展上,重商重农,以经济为主,军队规模不要再扩大,以消除淮南王的戒心。禤大人,你先将目前我们太阳城的情况报gào

一下。”

禤明马上打开户籍册,汇报道:“回禀城主大人,目前我太城共有城民五千六百六十一人,户籍根据城主大人的意思,分为农、工、商、学、军、政、教、艺八种,其中普通户籍四千四百人左右,养殖者四百人,经商者两百余人,各种木工铁匠手艺人、大夫、文人约八百人左右,剩下的基本上以务农、仆役、打猎为主。军籍在籍人数是一千二百六十九人。”

秦阳点点头:“我不在期间,月儿全权代理城主事宜,各位可奉她为主,她一切命令,俱与我所签发的同效。”

众人肃然领命。

秦阳又对月儿和吕夷简道:“月儿,吕总管,太阳城是我们的根基之地,稳步发展为宜,我提出的方针是‘建法制、均田地、保民生、通道路、选人才、兴文教、重农商、奖发明’。首先,将我们先前建立起来的法制健全起来,做到‘法之所至,人人平等’,平均田地的分配,尽量避免出现贫富差异过大的情况。太阳城里多半是贫苦百姓出身,保证他们的衣食住行最为关键,桃源谷现在还未真zhèng

开发,要先通道路为要务。此后,内政重点放在吸纳选拔人才、建立医疗文教、发展农商经济、鼓励各种手艺发明。最后这点尤为重yào

,我们现在不缺资金,可以对一些有利于发展民生的发明加以重赏,科技发明是第一生产力,有时一个优秀的发明,可以大大提高我们生产的成效。个中细节,我都写好了,你们可以参考下这份计划书,至于落实的具体事宜,你们可以根据实jì

情况作出调整。”

月儿接过秦阳的计划书,望着哥哥那熟悉的笔迹,微微点点头。

一旁的孟淮又问道:“阳儿,军队是战斗力的核心,不增加兵力,怎么发展壮大、攻占大城大邑?”

秦阳哈哈一笑,环视众人道:“我们不走一般的争霸路,我们走农村包围城市。”

众人大惑不解:“‘农村包围城市’?”

秦阳问吕夷简道:“广陵城的粮食,一般从哪里征集而来的?”

“一般是附近的城镇,城镇的话,一般是各处的村子……啊!”吕夷简眼睛一亮。

“对,就目前我们大宋的情况来看,最广大的人力物力都是靠着村子提供的,无论是征夫、农夫还是役夫。村子可以离开了城镇独立存zài

,但城镇离开了村子就要断粮了,得从其他地方运来的话,会颇费人力和金钱,起码粮食的价格会提升很多。而且淮南军在村子里的耳目是最少的,我们暗中活动不易被他们察觉。最重yào

的是,村子一般是各地义军盘剥得最严重的地方,民众敢怒不敢言,极易煽动。”

吕夷简眼睛愈加明亮:“主公你的意思是……”

秦阳指着淮南星罗棋布般的大小村落道:“太阳城虽是易守难攻,但发展起来也难,最重yào

的是现在它已成为众疾矢的,会被各方势力所钳制。我这次诈降,就是为了让我们的势力化整为零,悄然在外围壮大。我们不攻取大城大邑,专走乡村道路,把练兵、积蓄粮草都放在各处乡村。”

他顿了顿,续道:“太阳城里的秦家军数量不变,依然按照目前的方式方法训liàn

,但每三个月为一期,悄然吸纳新成员,训liàn

完毕的秦家军则潜出城,发散到各处乡村发展新兵力,并按所学的方法来练兵。只要以这样的点线面,我们太阳城表面上需只有数百兵力,但一两年下来,起码能在各处招募和训liàn

出两三万精兵出来,而且还能躲过淮南军的耳目。”

众人都拍手称赞。吕夷简又问道:“主公,这主意极妙,只是各地村子对新迁入的人都会有一定的排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围魏救赵

秦阳微微一笑:“吕总管,你平时经商,精力都集中在大城大邑吧?难道你不知dào

其实村子里挺缺货品?只是靠着走村串巷的货郎提供一些小物品。你不妨在各种村子里都开设小店铺,卖些日用品,既可以为秦家军的活动掩饰,又可以赚些钱财。至于在各处城邑,你可以开些米粮店铺,现在淮南军缺粮,对这类商铺颇为重视,有了这些据点,再配合原来的商路情报网,我们便可以监视淮南军的一举一动,关于情报网的建立,阿志,这方面你费点心思。”

孟志收起往日嘻笑的神情,肃然领命。

秦阳又对吕夷简道:“吕总管,你还可以去深山里采购田地,雇用当地的乡民种植,通过这样的方式既可以吸纳身体强壮的山野民夫,另一方面也可以积聚粮草。”

吕夷简越想越是敬服,叹道:“主公,你这主意真是太妙了,怎么我就没想到呢?”

毕竟我比你多了近千年的知识呢,秦阳笑而不语。

秦阳指示马智趁机认真训liàn

“岚影”,尽快打入淮南军中,又指示黄纵尽快完善军籍的明暗两本军籍管理、定好联络方式等。马、黄二将肃然领命。

孟少枫、孟虎、孟小伍等人都一一请示练兵事宜,秦阳又细加指点。

孟虎表示想跟随在秦阳左右,秦阳道:“阿虎,骑兵队的训liàn

你最是熟悉,留下来帮我练兵罢。我去广陵,只带星儿、楚熙和小青去。”孟虎无奈,只得答允下来。

星儿道:“哥哥,你一会就要去淮南军助纪小姐抗敌?为什么要帮她呢?”

秦阳摸摸妹妹的秀发,答道:“我哪有这样的好心肠,这次我随纪小姐一起出征,主要是为盯紧她不让她回来抽空对付太阳城,同时也可以暗中了解她行军布阵的方法,以后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他又对众将道:“你们也要小心戒备纪禹,日常的岗哨不能放松,我们要保持着外松内紧。”

星儿道:“那我也随哥哥一起出征。”

秦阳望了月儿一眼,在星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星儿“啊”了声,望了望姐姐,眼圈儿红了起来,她走到姐姐身边,拉住姐姐的手,静静地陪着她。

月儿知她心思,眼圈儿也不禁红了。

两姐妹一胎所生,最是姐妹情深,一想到以后要长期分离,都不禁心中难过。

秦阳见天色将晚,环视众人道:“我先去助淮南军破敌,战场上瞬息万变,如果你们听到我葬身战场或者是失手被擒、失踪等情况,都不可惊慌失措,擅自相信。淮南军军营既然拦不下我,千军万马更拦不下我。你们按我的吩咐,认真做好本份工作便可。”

众人都对他有盲目的信任,都尽皆称诺。

夕阳中,秦阳与纪霜霜会合,坐上了她的马车。马车车厢内,除了纪霜霜,她那俏婢小宝也在。

小宝喜道:“秦相公,又见到你啦,来来,进来和我家小姐一起坐。”

“胡说什么呢,小宝!”纪霜霜捏了她一把,小宝“哎哟”一声,依然向秦阳挤眉弄眼。

秦阳扫了一眼车夫位上的老人和夏辛,微微一笑,坐到了老车夫的旁边:“老伯,你好。”

江老眯着眼睛笑道:“小哥,又见面了,想不到短短两个月间,你便成了名扬天下的秦城主。”

“区区薄名,倒是劳烦了你家小姐赶来剿灭,真是抱歉啊。”

“此刻看小哥的脸色,倒是和我家小姐化敌为友了?”

“算是吧,暂时起码会并肩作战。”秦阳望了眼另一边的夏辛,打趣道:“这位大哥,数次交手未闻大名。”

夏辛冷冷答道:“夏辛!秦城主这样的大人物,何必在意我这样的小角色?”

“英雄莫问出处,我也不过只是小小的乡村小子。”

夏辛似乎对秦阳还充满敌意,板着脸不再与他答话。

秦阳反倒觉得他性情耿直,淡淡一笑,也不再答话。

一路无话,马车径直驶到张家庄,上了大船。秦阳暗暗观察,发xiàn

这艘大船乔装为淮南最大米粮商“徐记米行”的货船,旁边有十条左右的兵船也作了相同的乔装,不由暗暗称奇。十一艘兵船顺着滁河的水流而下,直入长江,然后扬起风帆,望西而行。

秦阳早已将淮南一带的地图熟记于心,心中微凛,广陵应该往东才对,莫非这纪霜霜不是回广陵,另有诡计?

纪霜霜没提起,他为了避嫌自然也不多问。

其时天色已开始黑下来,秦阳立于船头,望着滚滚江水望东而去。江风吹拂,他想起三国演义的一段歌,不禁轻声唱了出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身后传来一个姑娘的赞叹声:“秦公子,这歌词豪放悲壮,意境深远,引人沉思,可是你所作?”

秦阳转头一看,纪霜霜正俏立于身后,夏辛在三步外手按剑柄虎视眈眈。

秦阳有意隐瞒自己有志于天下的心思,便顺着话题叹道:“人生百年,就算黄袍加身,也不过一杯黄土。反不如为百姓做点好事,让人生不后悔。”

纪霜霜动容道:“世上像秦公子这样想的人怕是不多了。听闻你小时候宁愿当个乡村郎中也不愿出人头地,料来就是这番心思。”

秦阳点点头,望着江边点点灯火,问道:“霜霜,你从小就带兵打仗,是否想辅助贤君平定天下,为民谋利?”

“有这样的心思,但我最想做的却是让国家强盛,让国家不再受外族入侵。”

秦阳将目光飘向远处,淡淡道:“天下不一统,外族之患难消。”

“对,所以,现在我就先去端了苏武王吴铁行的老巢。”

秦阳霍然回头,惊讶道:“你现在是去进攻江陵城?”

纪霜霜含笑道:“秦公子应该听过围魏救赵吧?苏武王和安乐王有近二十万人马,此时已将广陵围了个水泄不通,我这点兵马冲过去不异于飞蛾扑火,中了他们围城打援的计谋。最佳的法子自然是兵行险着,围魏救赵。”

秦阳暗赞她心思细密,用兵居然如此大胆过人,他道:“江陵城乃是苏武王的根基之地,城高兵众,你这些兵船不过四五千人,如何可破?”

“苏武王能派刺客来杀我,难道我就不能暗中策反他的守城将领?”

秦阳倒抽了口凉气。

看来这纪大小姐在用兵之奇方面决不会比自己差。

“有个关键任务我本想让夏辛去办,秦公子来了自然是再好不过,能麻烦你么?”

秦阳见夏辛脸无表情,耸耸肩答道:“好,不过霜霜总得先把计划告sù

我吧。”

十余条船扬帆顺风,戌时左右已到了江陵城外渡口三里处。

远远望去,江陵这座历史名城极为巍峨,在夜色中朦胧屹立,城墙起码高达十余丈。

纪霜霜手一挥,大船上的灯笼明明暗暗地闪烁了数次。

很快,数条江陵军大船迎面而来,大喝道:“停下停下!”待得淮南军的船只停下,一艘龙牙大船搭上跳板,很快,一员大将带着亲兵跳上大船,向着纪霜霜行礼道:“徐小姐,这趟亲自送货?”

纪霜霜行礼后笑道:“这批货是白将军亲自下订,我们徐家怎敢不尽心协力?”

白将军正是江陵军码头驻军将领之一,他向纪霜霜使了个眼色:“徐家这番尽起粮仓的米粮来支持我们江陵,一旦我们大王灭了淮南王,决不会忘记你们徐家的功绩。”

秦阳见他脸形消瘦,一看就是酒色之徒,料来就是纪霜霜收买的内应。

纪霜霜喜道:“谢白将军,我这次带了十艘船,全装满了米粮,还请白将军引路入城。”

白将军马上传令下去,江陵军水军大船当先开路,淮南军十余艘大船紧随其后。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围魏救赵

秦阳微微一笑:“吕总管,你平时经商,精力都集中在大城大邑吧?难道你不知dào

其实村子里挺缺货品?只是靠着走村串巷的货郎提供一些小物品。你不妨在各种村子里都开设小店铺,卖些日用品,既可以为秦家军的活动掩饰,又可以赚些钱财。至于在各处城邑,你可以开些米粮店铺,现在淮南军缺粮,对这类商铺颇为重视,有了这些据点,再配合原来的商路情报网,我们便可以监视淮南军的一举一动,关于情报网的建立,阿志,这方面你费点心思。”

孟志收起往日嘻笑的神情,肃然领命。

秦阳又对吕夷简道:“吕总管,你还可以去深山里采购田地,雇用当地的乡民种植,通过这样的方式既可以吸纳身体强壮的山野民夫,另一方面也可以积聚粮草。”

吕夷简越想越是敬服,叹道:“主公,你这主意真是太妙了,怎么我就没想到呢?”

毕竟我比你多了近千年的知识呢,秦阳笑而不语。

秦阳指示马智趁机认真训liàn

“岚影”,尽快打入淮南军中,又指示黄纵尽快完善军籍的明暗两本军籍管理、定好联络方式等。马、黄二将肃然领命。

孟少枫、孟虎、孟小伍等人都一一请示练兵事宜,秦阳又细加指点。

孟虎表示想跟随在秦阳左右,秦阳道:“阿虎,骑兵队的训liàn

你最是熟悉,留下来帮我练兵罢。我去广陵,只带星儿、楚熙和小青去。”孟虎无奈,只得答允下来。

星儿道:“哥哥,你一会就要去淮南军助纪小姐抗敌?为什么要帮她呢?”

秦阳摸摸妹妹的秀发,答道:“我哪有这样的好心肠,这次我随纪小姐一起出征,主要是为盯紧她不让她回来抽空对付太阳城,同时也可以暗中了解她行军布阵的方法,以后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他又对众将道:“你们也要小心戒备纪禹,日常的岗哨不能放松,我们要保持着外松内紧。”

星儿道:“那我也随哥哥一起出征。”

秦阳望了月儿一眼,在星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星儿“啊”了声,望了望姐姐,眼圈儿红了起来,她走到姐姐身边,拉住姐姐的手,静静地陪着她。

月儿知她心思,眼圈儿也不禁红了。

两姐妹一胎所生,最是姐妹情深,一想到以后要长期分离,都不禁心中难过。

秦阳见天色将晚,环视众人道:“我先去助淮南军破敌,战场上瞬息万变,如果你们听到我葬身战场或者是失手被擒、失踪等情况,都不可惊慌失措,擅自相信。淮南军军营既然拦不下我,千军万马更拦不下我。你们按我的吩咐,认真做好本份工作便可。”

众人都对他有盲目的信任,都尽皆称诺。

夕阳中,秦阳与纪霜霜会合,坐上了她的马车。马车车厢内,除了纪霜霜,她那俏婢小宝也在。

小宝喜道:“秦相公,又见到你啦,来来,进来和我家小姐一起坐。”

“胡说什么呢,小宝!”纪霜霜捏了她一把,小宝“哎哟”一声,依然向秦阳挤眉弄眼。

秦阳扫了一眼车夫位上的老人和夏辛,微微一笑,坐到了老车夫的旁边:“老伯,你好。”

江老眯着眼睛笑道:“小哥,又见面了,想不到短短两个月间,你便成了名扬天下的秦城主。”

“区区薄名,倒是劳烦了你家小姐赶来剿灭,真是抱歉啊。”

“此刻看小哥的脸色,倒是和我家小姐化敌为友了?”

“算是吧,暂时起码会并肩作战。”秦阳望了眼另一边的夏辛,打趣道:“这位大哥,数次交手未闻大名。”

夏辛冷冷答道:“夏辛!秦城主这样的大人物,何必在意我这样的小角色?”

“英雄莫问出处,我也不过只是小小的乡村小子。”

夏辛似乎对秦阳还充满敌意,板着脸不再与他答话。

秦阳反倒觉得他性情耿直,淡淡一笑,也不再答话。

一路无话,马车径直驶到张家庄,上了大船。秦阳暗暗观察,发xiàn

这艘大船乔装为淮南最大米粮商“徐记米行”的货船,旁边有十条左右的兵船也作了相同的乔装,不由暗暗称奇。十一艘兵船顺着滁河的水流而下,直入长江,然后扬起风帆,望西而行。

秦阳早已将淮南一带的地图熟记于心,心中微凛,广陵应该往东才对,莫非这纪霜霜不是回广陵,另有诡计?

纪霜霜没提起,他为了避嫌自然也不多问。

其时天色已开始黑下来,秦阳立于船头,望着滚滚江水望东而去。江风吹拂,他想起三国演义的一段歌,不禁轻声唱了出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身后传来一个姑娘的赞叹声:“秦公子,这歌词豪放悲壮,意境深远,引人沉思,可是你所作?”

秦阳转头一看,纪霜霜正俏立于身后,夏辛在三步外手按剑柄虎视眈眈。

秦阳有意隐瞒自己有志于天下的心思,便顺着话题叹道:“人生百年,就算黄袍加身,也不过一杯黄土。反不如为百姓做点好事,让人生不后悔。”

纪霜霜动容道:“世上像秦公子这样想的人怕是不多了。听闻你小时候宁愿当个乡村郎中也不愿出人头地,料来就是这番心思。”

秦阳点点头,望着江边点点灯火,问道:“霜霜,你从小就带兵打仗,是否想辅助贤君平定天下,为民谋利?”

“有这样的心思,但我最想做的却是让国家强盛,让国家不再受外族入侵。”

秦阳将目光飘向远处,淡淡道:“天下不一统,外族之患难消。”

“对,所以,现在我就先去端了苏武王吴铁行的老巢。”

秦阳霍然回头,惊讶道:“你现在是去进攻江陵城?”

纪霜霜含笑道:“秦公子应该听过围魏救赵吧?苏武王和安乐王有近二十万人马,此时已将广陵围了个水泄不通,我这点兵马冲过去不异于飞蛾扑火,中了他们围城打援的计谋。最佳的法子自然是兵行险着,围魏救赵。”

秦阳暗赞她心思细密,用兵居然如此大胆过人,他道:“江陵城乃是苏武王的根基之地,城高兵众,你这些兵船不过四五千人,如何可破?”

“苏武王能派刺客来杀我,难道我就不能暗中策反他的守城将领?”

秦阳倒抽了口凉气。

看来这纪大小姐在用兵之奇方面决不会比自己差。

“有个关键任务我本想让夏辛去办,秦公子来了自然是再好不过,能麻烦你么?”

秦阳见夏辛脸无表情,耸耸肩答道:“好,不过霜霜总得先把计划告sù

我吧。”

十余条船扬帆顺风,戌时左右已到了江陵城外渡口三里处。

远远望去,江陵这座历史名城极为巍峨,在夜色中朦胧屹立,城墙起码高达十余丈。

纪霜霜手一挥,大船上的灯笼明明暗暗地闪烁了数次。

很快,数条江陵军大船迎面而来,大喝道:“停下停下!”待得淮南军的船只停下,一艘龙牙大船搭上跳板,很快,一员大将带着亲兵跳上大船,向着纪霜霜行礼道:“徐小姐,这趟亲自送货?”

纪霜霜行礼后笑道:“这批货是白将军亲自下订,我们徐家怎敢不尽心协力?”

白将军正是江陵军码头驻军将领之一,他向纪霜霜使了个眼色:“徐家这番尽起粮仓的米粮来支持我们江陵,一旦我们大王灭了淮南王,决不会忘记你们徐家的功绩。”

秦阳见他脸形消瘦,一看就是酒色之徒,料来就是纪霜霜收买的内应。

纪霜霜喜道:“谢白将军,我这次带了十艘船,全装满了米粮,还请白将军引路入城。”

白将军马上传令下去,江陵军水军大船当先开路,淮南军十余艘大船紧随其后。

第一百二十八章 攻破江陵

抵达岸上后,淮南军兵士化装成米行的伙计,卸货装车。白将军将另外三个负责看守码头的将领也骗了过来,秦阳、夏辛同时出手,轻易便将他们制服。

其余暗伏在船里的淮南军精兵一涌而出,将码头上的两千江陵军全都解决掉,江陵城最为关键的水军码头及十余只水军船只,尽数落入纪霜霜之手。

白将军和近百亲卫,“押送”着秦阳、夏辛和数十辆暗藏淮南军精锐的粮车,光明正大地朝着江陵城的南门而去。

江陵城不但城墙高大坚固,外面更是数重的陷马坑、拒鹿角和宽达五十丈的护城河,看得秦阳暗暗心惊,如此大城,若要强攻的话,没有十万兵马根本别想摸近城边。

城墙之上依然有不少兵士执戈巡逻守卫。

白将军远远喊话:“康老弟在不在?有数十车粮草刚刚运到,开城门罢。”

康姓守门将领应声出现在城楼之上,皱眉道:“老白,一旦入夜便不再开城门,此是大王的军令,你难道不知dào

?”

“日前大王发兵去进攻广陵,城中粮草不多,这数十车粮草是我奉命好不容易才购来,外面天色昏暗怕是会下雨,一旦淋坏了,怕是不好交待。”这几句话倒是合情合理,秦阳暗道:这姓白的倒有几分才能,只是卖主求荣不是好东西,幸好我太阳城中重yào

将领都是我亲信之人,不然被纪霜霜来这么一招,怕是半夜便被破城了。

康将领迟疑片刻。

白将军又道:“康老弟,这些都是‘徐记米行’的粮车,周围又都是我的人,入码头时我已和魏、王两位将官一起验过了,难道你连我们都信不过?”

康将领只得下令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并且亲率数百兵士在城门外守卫盘查。

淮南军一行人来到城门前,夏辛一见情况有变,发出暗号,化装成送粮伙计的淮南军精锐拔出兵器,猛冲向城门。

夏辛自己拔剑出鞘,飞扑向康将领。

康将领一见情况不对,高喊:“有人来赚门!快关门示警!”

秦阳暗叫一声糟糕,他知dào

夏辛急于立功,此时发难时机稍显急躁了。他一手抽出暗藏在粮车里的强弓利箭,跃上车顶,腾身而起,手中弓弦连响数十下,连珠箭术何等厉害,城墙上、城门外准bèi

鸣金示警的江陵军惨叫而亡。

淮南军见状士气大振,呐喊着与城门上的守军厮杀在一起。

那康将领倒也有几分本事,夏辛仓促之间竟杀了不他,被他勉强死守住门户,寸步难进。

此时已有十余名江陵军士合力关上城门,夏辛又急又怒,拼着中了一刀的代价,硬是刺死了康将领,随后奋不顾身地扑向城门。

但城门关闭得太快,只剩下一尺不到的空隙,而夏辛离城门尚有四丈有余。

夏辛悔恨不已,一场奇袭居然因为自己的急躁而功败垂成!

就在此时,一条人影快如流星般掠过他的身体。只听得“哐!”的巨响震耳欲聋,那人双掌已猛击在两扇城门之上,强横无比的掌力透过包着厚铁皮的城门传到城门后的江陵军身上,打得他们鲜血直喷,人也倒飞而出。

那人也被厚重的城门震得倒退几步,随即再度扑上去,大喝着双掌用力推动城门,需yào

十数人才能推动的城门竟被他一人推开了。

江陵军守兵大惊,飞快围过来要夺回城门,那人双拳如幻影般连环击出,三星捶拳速之快天下少有,刹那间数十道带着赤炎属性的拳劲透拳击出,江陵军兵士被击得东倒西歪,顿时大乱。

江陵城南门就此失守。

夏辛又惊又喜,慌忙带着手下几十名高手抢入城中,他这才看清那人的相貌,不禁“啊”了声。

那人自然是秦阳。

秦阳朝他点点头道:“夏将军,你带兵去攻王城、生擒苏武王,我在此守城门,等候援军。”

夏辛见他居然将最大的功劳让给自己,也不再说话,马上挥军直扑王城。

秦阳见城门外的数百江陵守军还在顽抗,阻扰淮南军精锐入城,他飞快拔出双刀,暗运十成功力,“大功不工,更胜奇峰”,无边的刀气形成巨大的刀影,猛击向守军最密集之处,顿时将近百守军击得非死即伤,江陵守军顿时吓得溃散而逃。

淮南军兵士虽不明白为何秦阳帮着纪军师攻打江陵城,此刻见他神威如昔,都不禁咂舌,暗自侥幸没有与他为敌。

很快,纪霜霜在江老的护送下,带着其余的淮南军精锐从码头处飞奔过来。

数千淮南军精锐一拥而入,如虎入狼群,见人就杀,四处纵火,江陵守军哪想到会有敌军忽然来袭,被攻得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秦阳见纪霜霜已安排手下亲信守住南门,便飞身跃上江老的马车,坐回他的旁边,守卫纪霜霜。

一时之间,江陵城内喊杀声震天,淮南军精锐在纪霜霜的指示下大喊:“淮南军十万兵马已攻入江陵城,投降者不杀,抵抗者灭九族!”

其时正值夜深,处处是火光,处处是淮南军的喊杀声,其时城中不过两万余守军,江陵军不知敌方人数,闻声都大为心怯,纷纷投降。

纪霜霜指挥兵马直攻向城中心的王城。

江陵城的王城内虽有两千精壮守卫,但多数已进入梦乡,根本形成不了有效的抵挡,被夏辛带着的数百名高手抢攻一番已是抵敌不住,又被纪霜霜的数千精锐冲击,王城不过坚守了一刻钟便已失守。

江淮军如潮水般涌入王城,四处高喊:“活捉苏武王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又四处破坏,大肆劫掠。

秦阳默然地坐在车夫座上,见着淮南军疯狂劫杀、强抢珠宝宫女,不禁暗暗捏紧了拳头。

马车中的纪霜霜轻叹口气:“秦公子是否认为我放纵军士,与我此前所说的‘加强军纪’大相径庭?”

秦阳沉默片刻,方始答道:“重赏之下才有勇夫,此刻孤军深入,九死一生,淮南军军纪败坏,没有信仰,若非如此放纵,哪来的高昂士气与奋死拼死的干劲。”

“秦公子明白便好。我以前也曾想过要兵士秋毫无犯,但在混乱中,谁能分得清敌军与平民?一时的心慈手软,便会兵败身死,作为主帅,只能先确保胜利,事后尽量出榜安民,安抚百姓,如有强抢民女者,责命退还……”

“我知dào

!”秦阳咬着牙,大声道:“我知dào

!这就是乱世中的生存之道!但我决不会允许我的秦家军为了胜利而侵扰百姓,哪怕我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更多的血汗,我也要坚守这样的底线,我们秦家军不是淮南军,我们‘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车厢内一片沉静,纪霜霜没再答话,江老轻轻拉住马车,在王城门口停了下来。

此时淮南军已占尽优势,江陵守军见王城已失,哪敢还恋战,纷纷大开城门,弃城而逃。

周围的喊杀声、惨叫声、女人孩子的尖叫痛哭声、男子的怒骂声、房屋燃烧倒塌声不绝于耳。

只有马车周围一片死寂。

良久,马车中才幽幽地传出两个字:“傻瓜。”

此战淮南军大胜,轻易便占据了苏武王盘踞经营十余年的大城,连王城也被占领了,苏武王的妻妾儿女尽数落入纪霜霜手中,倒是苏武王命大,在众多手下亲卫高手的拼死护卫下,杀出重围,突围而出,逃到了附近的句容城。

天色明亮时,纪霜霜下命出榜安民,严令军士不得扰民,并安排快马飞报父帅纪禹。

苏武王派去攻打广陵城的大军听说都城被破,吓得慌忙挥军回援,在滁河口被纪禹的水军伏击,伤亡惨重。

淮南王麾下三大元帅闻讯领兵来拱卫广陵,安乐王独力难支,终于在围困广陵的第五日退军,淮南王乘势内外夹攻,大败安乐王。

两王联军就此瓦解。

纪霜霜在苏武王集结重兵准bèi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回江陵城前,已带齐王城内的珠宝财物、苏武王的家眷妻儿,又烧毁王城、破坏城墙,最后安然退回广陵城中。

诺大一座江陵城,顿成无险可依的危城。

苏武王虽重新夺回江陵,却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金钱精力去重修城池,一座长期威胁广陵的沿江大城,就此一蹶不振。

经此一役,苏武王和安乐王都损失惨重,暂时无力再入侵淮南,只能勉力固守领土。

而淮南王则声威大震,震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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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攻破江陵

抵达岸上后,淮南军兵士化装成米行的伙计,卸货装车。白将军将另外三个负责看守码头的将领也骗了过来,秦阳、夏辛同时出手,轻易便将他们制服。

其余暗伏在船里的淮南军精兵一涌而出,将码头上的两千江陵军全都解决掉,江陵城最为关键的水军码头及十余只水军船只,尽数落入纪霜霜之手。

白将军和近百亲卫,“押送”着秦阳、夏辛和数十辆暗藏淮南军精锐的粮车,光明正大地朝着江陵城的南门而去。

江陵城不但城墙高大坚固,外面更是数重的陷马坑、拒鹿角和宽达五十丈的护城河,看得秦阳暗暗心惊,如此大城,若要强攻的话,没有十万兵马根本别想摸近城边。

城墙之上依然有不少兵士执戈巡逻守卫。

白将军远远喊话:“康老弟在不在?有数十车粮草刚刚运到,开城门罢。”

康姓守门将领应声出现在城楼之上,皱眉道:“老白,一旦入夜便不再开城门,此是大王的军令,你难道不知dào

?”

“日前大王发兵去进攻广陵,城中粮草不多,这数十车粮草是我奉命好不容易才购来,外面天色昏暗怕是会下雨,一旦淋坏了,怕是不好交待。”这几句话倒是合情合理,秦阳暗道:这姓白的倒有几分才能,只是卖主求荣不是好东西,幸好我太阳城中重yào

将领都是我亲信之人,不然被纪霜霜来这么一招,怕是半夜便被破城了。

康将领迟疑片刻。

白将军又道:“康老弟,这些都是‘徐记米行’的粮车,周围又都是我的人,入码头时我已和魏、王两位将官一起验过了,难道你连我们都信不过?”

康将领只得下令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并且亲率数百兵士在城门外守卫盘查。

淮南军一行人来到城门前,夏辛一见情况有变,发出暗号,化装成送粮伙计的淮南军精锐拔出兵器,猛冲向城门。

夏辛自己拔剑出鞘,飞扑向康将领。

康将领一见情况不对,高喊:“有人来赚门!快关门示警!”

秦阳暗叫一声糟糕,他知dào

夏辛急于立功,此时发难时机稍显急躁了。他一手抽出暗藏在粮车里的强弓利箭,跃上车顶,腾身而起,手中弓弦连响数十下,连珠箭术何等厉害,城墙上、城门外准bèi

鸣金示警的江陵军惨叫而亡。

淮南军见状士气大振,呐喊着与城门上的守军厮杀在一起。

那康将领倒也有几分本事,夏辛仓促之间竟杀了不他,被他勉强死守住门户,寸步难进。

此时已有十余名江陵军士合力关上城门,夏辛又急又怒,拼着中了一刀的代价,硬是刺死了康将领,随后奋不顾身地扑向城门。

但城门关闭得太快,只剩下一尺不到的空隙,而夏辛离城门尚有四丈有余。

夏辛悔恨不已,一场奇袭居然因为自己的急躁而功败垂成!

就在此时,一条人影快如流星般掠过他的身体。只听得“哐!”的巨响震耳欲聋,那人双掌已猛击在两扇城门之上,强横无比的掌力透过包着厚铁皮的城门传到城门后的江陵军身上,打得他们鲜血直喷,人也倒飞而出。

那人也被厚重的城门震得倒退几步,随即再度扑上去,大喝着双掌用力推动城门,需yào

十数人才能推动的城门竟被他一人推开了。

江陵军守兵大惊,飞快围过来要夺回城门,那人双拳如幻影般连环击出,三星捶拳速之快天下少有,刹那间数十道带着赤炎属性的拳劲透拳击出,江陵军兵士被击得东倒西歪,顿时大乱。

江陵城南门就此失守。

夏辛又惊又喜,慌忙带着手下几十名高手抢入城中,他这才看清那人的相貌,不禁“啊”了声。

那人自然是秦阳。

秦阳朝他点点头道:“夏将军,你带兵去攻王城、生擒苏武王,我在此守城门,等候援军。”

夏辛见他居然将最大的功劳让给自己,也不再说话,马上挥军直扑王城。

秦阳见城门外的数百江陵守军还在顽抗,阻扰淮南军精锐入城,他飞快拔出双刀,暗运十成功力,“大功不工,更胜奇峰”,无边的刀气形成巨大的刀影,猛击向守军最密集之处,顿时将近百守军击得非死即伤,江陵守军顿时吓得溃散而逃。

淮南军兵士虽不明白为何秦阳帮着纪军师攻打江陵城,此刻见他神威如昔,都不禁咂舌,暗自侥幸没有与他为敌。

很快,纪霜霜在江老的护送下,带着其余的淮南军精锐从码头处飞奔过来。

数千淮南军精锐一拥而入,如虎入狼群,见人就杀,四处纵火,江陵守军哪想到会有敌军忽然来袭,被攻得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秦阳见纪霜霜已安排手下亲信守住南门,便飞身跃上江老的马车,坐回他的旁边,守卫纪霜霜。

一时之间,江陵城内喊杀声震天,淮南军精锐在纪霜霜的指示下大喊:“淮南军十万兵马已攻入江陵城,投降者不杀,抵抗者灭九族!”

其时正值夜深,处处是火光,处处是淮南军的喊杀声,其时城中不过两万余守军,江陵军不知敌方人数,闻声都大为心怯,纷纷投降。

纪霜霜指挥兵马直攻向城中心的王城。

江陵城的王城内虽有两千精壮守卫,但多数已进入梦乡,根本形成不了有效的抵挡,被夏辛带着的数百名高手抢攻一番已是抵敌不住,又被纪霜霜的数千精锐冲击,王城不过坚守了一刻钟便已失守。

江淮军如潮水般涌入王城,四处高喊:“活捉苏武王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又四处破坏,大肆劫掠。

秦阳默然地坐在车夫座上,见着淮南军疯狂劫杀、强抢珠宝宫女,不禁暗暗捏紧了拳头。

马车中的纪霜霜轻叹口气:“秦公子是否认为我放纵军士,与我此前所说的‘加强军纪’大相径庭?”

秦阳沉默片刻,方始答道:“重赏之下才有勇夫,此刻孤军深入,九死一生,淮南军军纪败坏,没有信仰,若非如此放纵,哪来的高昂士气与奋死拼死的干劲。”

“秦公子明白便好。我以前也曾想过要兵士秋毫无犯,但在混乱中,谁能分得清敌军与平民?一时的心慈手软,便会兵败身死,作为主帅,只能先确保胜利,事后尽量出榜安民,安抚百姓,如有强抢民女者,责命退还……”

“我知dào

!”秦阳咬着牙,大声道:“我知dào

!这就是乱世中的生存之道!但我决不会允许我的秦家军为了胜利而侵扰百姓,哪怕我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更多的血汗,我也要坚守这样的底线,我们秦家军不是淮南军,我们‘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车厢内一片沉静,纪霜霜没再答话,江老轻轻拉住马车,在王城门口停了下来。

此时淮南军已占尽优势,江陵守军见王城已失,哪敢还恋战,纷纷大开城门,弃城而逃。

周围的喊杀声、惨叫声、女人孩子的尖叫痛哭声、男子的怒骂声、房屋燃烧倒塌声不绝于耳。

只有马车周围一片死寂。

良久,马车中才幽幽地传出两个字:“傻瓜。”

此战淮南军大胜,轻易便占据了苏武王盘踞经营十余年的大城,连王城也被占领了,苏武王的妻妾儿女尽数落入纪霜霜手中,倒是苏武王命大,在众多手下亲卫高手的拼死护卫下,杀出重围,突围而出,逃到了附近的句容城。

天色明亮时,纪霜霜下命出榜安民,严令军士不得扰民,并安排快马飞报父帅纪禹。

苏武王派去攻打广陵城的大军听说都城被破,吓得慌忙挥军回援,在滁河口被纪禹的水军伏击,伤亡惨重。

淮南王麾下三大元帅闻讯领兵来拱卫广陵,安乐王独力难支,终于在围困广陵的第五日退军,淮南王乘势内外夹攻,大败安乐王。

两王联军就此瓦解。

纪霜霜在苏武王集结重兵准bèi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回江陵城前,已带齐王城内的珠宝财物、苏武王的家眷妻儿,又烧毁王城、破坏城墙,最后安然退回广陵城中。

诺大一座江陵城,顿成无险可依的危城。

苏武王虽重新夺回江陵,却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金钱精力去重修城池,一座长期威胁广陵的沿江大城,就此一蹶不振。

经此一役,苏武王和安乐王都损失惨重,暂时无力再入侵淮南,只能勉力固守领土。

而淮南王则声威大震,震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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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雪中之吻

秦阳是在第六天一早回到太阳城的。

其时天色将亮,守城的秦家军兵士一见城主大人回来,惊喜万分,马上开城迎接。

秦阳回到府中,匆匆召集手下众将领开了最后一次重yào

的会议,听完众人的汇报后,又太阳城今后的发展计划稍作调整。随后,他将在江陵城攻城战的见闻详说了一遍,众人无不默然。

秦阳将秦家军的训liàn

要点重申了一遍,沉声道:“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这是我们秦家军与其余义军最大的不同,是我们的灵魂,今后一定要五令五申,让秦家军人人牢记在心。”众人齐声称诺。

安排妥当后,待得众将都离府各行其职,月儿星儿两个妹妹才来到哥哥身边,静静地陪着他一起吃早饭。

三兄妹都知dào

分离在即,无比珍惜剩下的日子,秦阳如昔日在孟家村那般,与妹妹们一起读书练武,聊天讲故事,又带着她们和小蕾踏遍桃源谷的处处美景。

期间最令秦阳开心的是,小白狐终于苏醒过来,虽然依然很虚弱,但已可以进食水果和清水。它似乎已认不出秦阳,但却对他有种近乎直觉般的亲昵感,与两个妹妹也很快熟悉起来。

星儿见小白狐如此可爱,极是喜欢,天天将她抱在怀中不舍放手。秦阳便决定将小白狐也一起带到广陵。

其间吕夷简的亲信来报,在广陵城秘密居所养病的孟小绮已痊愈,请示是将她送回太阳城,还是继xù

留在广陵城。

秦阳想了想,便回话让小绮继xù

在广陵城中安心等候自己。

第七日,太阳城下。

以纪禹、纪霜霜、淮南王麾下钦使傅喻为代表的淮南军与以秦阳、秦如月、吕夷简、孟淮为代表的秦家军正式签订了招降协议。协议条款经过双方两个时辰的商议,最终确定了五大条款,大致如下:

一、太阳城即日尽数释fàng

所俘淮南军将士。

二、太阳城名义上归六合县官辖,但可保持自治,秦家军不解散,但不可超过两千人,军籍资料要定期抄送六合县县令,不可制作攻城类武器,不得从事任何危害淮南王政权的活动。

三、秦如月出任太阳城城主一职,等同附属城邦城主待遇,可独立任免太阳城内所有官员,可决定太阳城的一切发展事宜,可自行制订律法刑罚,并可独立征税,由淮南王派遣税吏监督收入事宜,须每年向淮南王上交三成赋税。太阳城与淮南其余城镇进行商品贸易,可免五成关税。

四、淮南军未经太阳城同意,不可进入太阳城外十里范围内。秦家军未得淮南王允许,不得离开太阳城外十里范围。遇外敌入侵太阳城,太阳城如向淮南王求助,淮南王需发兵相救,并视为秦家军许可淮南军进驻太阳城。

五、秦阳不再担任太阳城城主一职,直接加入淮南军,移居广陵城,归入纪霜霜麾下,不得反叛。

第二天清晨,太阳城的百姓们尚在梦乡,秦阳的马车已悄然离城。

其时天色昏暗,漫天乌云。铅般的乌云更增添了几分的离愁别绪。

相送的人并不多,只有月儿、小蕾、孟淮、孟少枫、孟志、孟虎、孟小伍、孟小陆、张缜、吕夷简、马智、黄纵、禤明等十余人。

城门外的空地。

秦阳轻轻抱了抱月儿,柔声道:“冬天了,天冷,说不定要下雪了,月儿,你们回去吧,好好发展太阳城。我一定会回来的。”

月儿眼眶湿润,点点头,又对妹妹道:“妹妹,我不在哥哥身边,你要多加看住哥哥,不要让他冲动误事,还有,你和哥哥都要好好保重,一定要平安归来。”

星儿泪流满脸,抱住姐姐不舍离去。

小蕾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她的小嘴动了好半晌,才哽咽说了一句话:“老师,如星姐姐,我会每天为你们祈福的。”

秦阳也眼圈发热,他温柔地摸摸小蕾的秀发,嘱咐道:“小蕾,老师不在,以后很难教你什么了,这段时间你跟着月儿学医,进步很大,老师很高兴,但你不要再熬夜看书,女孩儿要多睡觉,不然皮肤会变差的。”

小蕾满是泪水的双眸凝视着这个从小时便走进自己内心的少年,心中酸楚不已。这段日子虽说是与老师一起生活,但两人平时说话交流反倒不如幼时师生教学时多。她低着头,小声地说了句:“老师,万事小事,我等你……”到最后,“我等你”那三个字几不可闻。

孟小陆过来,轻声安慰她。

秦阳转过身,又对月儿嘱咐道:“月儿,你办事我放心,唯独不放心的是你做事太过认真努力,凡事要注意张驰有道,不可绷得太紧,像是深夜不睡觉用来练功的事,以后尽量不要做了,如果知dào

你病了,哥哥会心疼的。”

月儿听得哥哥的细心叮咛,泪珠儿终于滚滚而下,她咬着樱唇点点头:“知dào

了,哥哥,你独处狼穴,一定要小心谨慎,多照顾星儿,那丫头眼里只有……”她顿了顿,终究没把“哥哥”二字说出来,只是说:“她有时比你还要冲动莽撞,你要拉住她,不要让她受伤了……”

秦阳见她俏脸上满是晶莹的泪珠,大觉心疼,怕再看下去会动摇自己的决定,便转头对众人道:“我不在期间,就将月儿交托给你们了,她还年轻,请吕总管和师父多加提点照顾。”吕夷简和孟淮都齐声应诺。

秦阳又一一与太阳的众兄弟拥别。

孟少枫道:“老大,你放心,就算我拼了命,也会保护好‘公主’的。”

孟虎眼睛通红,粗声道:“老大,如月妹妹少了一根头发,你便回来打我二十军杖好了!”

孟志见众人都一脸悲伤,便笑道:“老大,我很快就会建立起秘密通讯方式,到时随时联系,我就不在这里多说废话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众兄弟都笑了起来。

孟小伍、小陆、张缜满脸羡慕地对孟青道:“小青,你年纪最小,老大特别关照你才带你在身边多加指导,你可别丢我们‘太阳’的脸!”

孟青拍着胸口道:“放心,我可是专业的‘老大跟班’!”他又对孟志道:“志哥,你等着,我以后一定比你更会模仿老大!”

孟志嬉笑道:“是么?到时我们军中有三个‘秦阳’,倒也有趣。”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将悲伤之情冲淡了几分。

秦阳见天色将亮,怕被百姓们发觉人人争相送别,便道:“各位回去吧,我也要走了。各自保重。”

楚熙挥动马鞭,马车终于起行了。

众人呆立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大风吹过,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下,冬天的第一场雪,为这场送别拉下了帷幕。

城墙上当值的是刚好是孟松,他见马车远去,不禁热泪滚下,跪在冰冻的地上,朝着马车的方向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他身后的秦家军、瞭望台和石壁之上明岗暗哨的秦家军,都不约而同地下跪,向着马车的方向顿首叩头,每个人脸上都是泪水。

他们自然知dào

,最敬爱的城主大人就要离开了,为了让他们安居乐业,甘愿去淮南军中当人质、服兵役。每个人都静静地跪在风雪中,任由脸上的泪水凝结成霜。

马车就要驶到石径拐角处了,月儿不由自主地追上几步,喃喃唤道:“哥哥!妹妹!”

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一条人影蓦地里从车上跳了下来,穿透漫天风雪,飞奔过来,用力抱住了她,哽咽道:“妹妹,等着哥哥回来,哥哥回来后,我们三兄妹永远不再分离!”

嗅到哥哥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着哥哥急剧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声。

月儿心里勉力维系的防线一下子被击溃了。

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哥哥了。

“哥哥……”月儿情不自禁地用力抱紧了哥哥,泪如雨下。

听着月儿的这一声“哥哥”,秦阳热血上涌,说不出的怜爱疼惜之情溢满心中。

他忍不住俯下身,轻轻吻了下去。

月儿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脸蛋被温热的东西亲了一下。

月儿全身剧震,呆呆地望着抱紧自己的哥哥。

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樱唇微动,颤声训道:

“坏蛋哥哥,兄妹之间,是不能这样做的……”

秦阳搔掻后脑,狡辩着:“这个,叫吻别,一种分别礼仪来的。”

“这样啊……”月儿抬起头,略显苍白的俏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桃花般动人的红晕:

“既然是礼仪,那就没法子了……”

然后,

她踮起脚尖,

如小鸟啄食般,

在哥哥的脸上,

轻盈地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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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雪中之吻

秦阳是在第六天一早回到太阳城的。

其时天色将亮,守城的秦家军兵士一见城主大人回来,惊喜万分,马上开城迎接。

秦阳回到府中,匆匆召集手下众将领开了最后一次重yào

的会议,听完众人的汇报后,又太阳城今后的发展计划稍作调整。随后,他将在江陵城攻城战的见闻详说了一遍,众人无不默然。

秦阳将秦家军的训liàn

要点重申了一遍,沉声道:“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这是我们秦家军与其余义军最大的不同,是我们的灵魂,今后一定要五令五申,让秦家军人人牢记在心。”众人齐声称诺。

安排妥当后,待得众将都离府各行其职,月儿星儿两个妹妹才来到哥哥身边,静静地陪着他一起吃早饭。

三兄妹都知dào

分离在即,无比珍惜剩下的日子,秦阳如昔日在孟家村那般,与妹妹们一起读书练武,聊天讲故事,又带着她们和小蕾踏遍桃源谷的处处美景。

期间最令秦阳开心的是,小白狐终于苏醒过来,虽然依然很虚弱,但已可以进食水果和清水。它似乎已认不出秦阳,但却对他有种近乎直觉般的亲昵感,与两个妹妹也很快熟悉起来。

星儿见小白狐如此可爱,极是喜欢,天天将她抱在怀中不舍放手。秦阳便决定将小白狐也一起带到广陵。

其间吕夷简的亲信来报,在广陵城秘密居所养病的孟小绮已痊愈,请示是将她送回太阳城,还是继xù

留在广陵城。

秦阳想了想,便回话让小绮继xù

在广陵城中安心等候自己。

第七日,太阳城下。

以纪禹、纪霜霜、淮南王麾下钦使傅喻为代表的淮南军与以秦阳、秦如月、吕夷简、孟淮为代表的秦家军正式签订了招降协议。协议条款经过双方两个时辰的商议,最终确定了五大条款,大致如下:

一、太阳城即日尽数释fàng

所俘淮南军将士。

二、太阳城名义上归六合县官辖,但可保持自治,秦家军不解散,但不可超过两千人,军籍资料要定期抄送六合县县令,不可制作攻城类武器,不得从事任何危害淮南王政权的活动。

三、秦如月出任太阳城城主一职,等同附属城邦城主待遇,可独立任免太阳城内所有官员,可决定太阳城的一切发展事宜,可自行制订律法刑罚,并可独立征税,由淮南王派遣税吏监督收入事宜,须每年向淮南王上交三成赋税。太阳城与淮南其余城镇进行商品贸易,可免五成关税。

四、淮南军未经太阳城同意,不可进入太阳城外十里范围内。秦家军未得淮南王允许,不得离开太阳城外十里范围。遇外敌入侵太阳城,太阳城如向淮南王求助,淮南王需发兵相救,并视为秦家军许可淮南军进驻太阳城。

五、秦阳不再担任太阳城城主一职,直接加入淮南军,移居广陵城,归入纪霜霜麾下,不得反叛。

第二天清晨,太阳城的百姓们尚在梦乡,秦阳的马车已悄然离城。

其时天色昏暗,漫天乌云。铅般的乌云更增添了几分的离愁别绪。

相送的人并不多,只有月儿、小蕾、孟淮、孟少枫、孟志、孟虎、孟小伍、孟小陆、张缜、吕夷简、马智、黄纵、禤明等十余人。

城门外的空地。

秦阳轻轻抱了抱月儿,柔声道:“冬天了,天冷,说不定要下雪了,月儿,你们回去吧,好好发展太阳城。我一定会回来的。”

月儿眼眶湿润,点点头,又对妹妹道:“妹妹,我不在哥哥身边,你要多加看住哥哥,不要让他冲动误事,还有,你和哥哥都要好好保重,一定要平安归来。”

星儿泪流满脸,抱住姐姐不舍离去。

小蕾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她的小嘴动了好半晌,才哽咽说了一句话:“老师,如星姐姐,我会每天为你们祈福的。”

秦阳也眼圈发热,他温柔地摸摸小蕾的秀发,嘱咐道:“小蕾,老师不在,以后很难教你什么了,这段时间你跟着月儿学医,进步很大,老师很高兴,但你不要再熬夜看书,女孩儿要多睡觉,不然皮肤会变差的。”

小蕾满是泪水的双眸凝视着这个从小时便走进自己内心的少年,心中酸楚不已。这段日子虽说是与老师一起生活,但两人平时说话交流反倒不如幼时师生教学时多。她低着头,小声地说了句:“老师,万事小事,我等你……”到最后,“我等你”那三个字几不可闻。

孟小陆过来,轻声安慰她。

秦阳转过身,又对月儿嘱咐道:“月儿,你办事我放心,唯独不放心的是你做事太过认真努力,凡事要注意张驰有道,不可绷得太紧,像是深夜不睡觉用来练功的事,以后尽量不要做了,如果知dào

你病了,哥哥会心疼的。”

月儿听得哥哥的细心叮咛,泪珠儿终于滚滚而下,她咬着樱唇点点头:“知dào

了,哥哥,你独处狼穴,一定要小心谨慎,多照顾星儿,那丫头眼里只有……”她顿了顿,终究没把“哥哥”二字说出来,只是说:“她有时比你还要冲动莽撞,你要拉住她,不要让她受伤了……”

秦阳见她俏脸上满是晶莹的泪珠,大觉心疼,怕再看下去会动摇自己的决定,便转头对众人道:“我不在期间,就将月儿交托给你们了,她还年轻,请吕总管和师父多加提点照顾。”吕夷简和孟淮都齐声应诺。

秦阳又一一与太阳的众兄弟拥别。

孟少枫道:“老大,你放心,就算我拼了命,也会保护好‘公主’的。”

孟虎眼睛通红,粗声道:“老大,如月妹妹少了一根头发,你便回来打我二十军杖好了!”

孟志见众人都一脸悲伤,便笑道:“老大,我很快就会建立起秘密通讯方式,到时随时联系,我就不在这里多说废话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众兄弟都笑了起来。

孟小伍、小陆、张缜满脸羡慕地对孟青道:“小青,你年纪最小,老大特别关照你才带你在身边多加指导,你可别丢我们‘太阳’的脸!”

孟青拍着胸口道:“放心,我可是专业的‘老大跟班’!”他又对孟志道:“志哥,你等着,我以后一定比你更会模仿老大!”

孟志嬉笑道:“是么?到时我们军中有三个‘秦阳’,倒也有趣。”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将悲伤之情冲淡了几分。

秦阳见天色将亮,怕被百姓们发觉人人争相送别,便道:“各位回去吧,我也要走了。各自保重。”

楚熙挥动马鞭,马车终于起行了。

众人呆立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大风吹过,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下,冬天的第一场雪,为这场送别拉下了帷幕。

城墙上当值的是刚好是孟松,他见马车远去,不禁热泪滚下,跪在冰冻的地上,朝着马车的方向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他身后的秦家军、瞭望台和石壁之上明岗暗哨的秦家军,都不约而同地下跪,向着马车的方向顿首叩头,每个人脸上都是泪水。

他们自然知dào

,最敬爱的城主大人就要离开了,为了让他们安居乐业,甘愿去淮南军中当人质、服兵役。每个人都静静地跪在风雪中,任由脸上的泪水凝结成霜。

马车就要驶到石径拐角处了,月儿不由自主地追上几步,喃喃唤道:“哥哥!妹妹!”

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一条人影蓦地里从车上跳了下来,穿透漫天风雪,飞奔过来,用力抱住了她,哽咽道:“妹妹,等着哥哥回来,哥哥回来后,我们三兄妹永远不再分离!”

嗅到哥哥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着哥哥急剧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声。

月儿心里勉力维系的防线一下子被击溃了。

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哥哥了。

“哥哥……”月儿情不自禁地用力抱紧了哥哥,泪如雨下。

听着月儿的这一声“哥哥”,秦阳热血上涌,说不出的怜爱疼惜之情溢满心中。

他忍不住俯下身,轻轻吻了下去。

月儿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脸蛋被温热的东西亲了一下。

月儿全身剧震,呆呆地望着抱紧自己的哥哥。

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樱唇微动,颤声训道:

“坏蛋哥哥,兄妹之间,是不能这样做的……”

秦阳搔掻后脑,狡辩着:“这个,叫吻别,一种分别礼仪来的。”

“这样啊……”月儿抬起头,略显苍白的俏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桃花般动人的红晕:

“既然是礼仪,那就没法子了……”

然后,

她踮起脚尖,

如小鸟啄食般,

在哥哥的脸上,

轻盈地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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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再入广陵

**越来越远,只剩下封仙岭连绵不绝的群山。

天降寒霜,点点白头。

孟青毕竟年少,很快便将离情别绪抛到脑后,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缠着楚熙学驾车。

而秦阳和星儿,则久久地望着窗外那个才呆了两个月不到的家园,不忍移开目光。

马车的木轮碾碎了地上薄薄的冰雪,却碾不断两兄妹的思念。

**固然不像孟家村那样,处处充满着他们儿时的回忆和快乐的笑声,但这座城池里依然有着他们太多的寄挂与思念。

有寄挂与思念的地方,才是家园,才是最留恋的港湾。

星儿终于又忍不住流起泪水,钻入哥哥的怀中哭了起来。

小白狐静静地卧在温暖的坐垫上,歪着小脑袋,似乎不明白这两兄妹的关系。

天地间变成白茫茫一片时,马车驰入张家庄,换船而走,午后,已抵达广陵城的码头。

刚刚经lì

过战火的广陵城,处处都留下了硝烟的痕迹,不少民间都墙倾顶破,可见数日前淮南军与二王联军战况之激烈。若非纪霜霜妙计夺了江陵,怕这广陵城终难守住。

成败胜负,往往只差一线。

出乎秦阳意料的是,广陵城中居然建起了不少临时军用账蓬,住着的不是兵士,而是普通百姓,而且还有不少兵士在挨家挨户地派发粮食棉衣。

秦阳向引路的钦使傅喻打听一番,才知dào

事情的原委。

江陵一战,纪霜霜尽数掠夺了王城内的金银珠宝,又以苏武王的家眷要胁,狠狠地敲诈了苏武王大批粮草财物,淮南军瞬间变得财大气粗。于是在纪霜霜的劝告下,淮南王张灿很大方地出资救灾救民,并严令兵士不得趁机搜刮财物。

傅喻将秦阳一行人带到城南元帅府前便告辞而去,临走前叮嘱秦阳明日整理着装去拜见淮南王。

楚熙跳下马车帮秦阳开车门,秦阳拉着妹妹的小手下了车。

纪霜霜和夏辛在府门前亲自相迎,含笑道:“秦公子,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秦阳拱手道:“纪军师,你是上司我是将领,你就别掉书包来取笑我了。”

纪霜霜嫣然一笑,也不与他计较,见到他身边抱着小白狐的星儿,不禁喜道:“这位漂亮的小姑娘就是你妹妹秦如星?”

她亲切地走过来,要挽住星儿的手。

星儿警惕地盯着纪霜霜,一言不发。

秦阳不知dào

平时知书识礼的妹妹怎么忽然间这般冷淡,忙捏了捏星儿的小手,又对纪霜霜道:“舍妹舟车劳顿,又比较怕生,有失礼之处,还望纪军师见谅。”

纪霜霜也不以为意,倒是瞥了秦阳一眼,低声道:“秦阳,你这几声‘纪军师’怎么让我听起来觉得好假好做作。”

秦阳眨眨眼:“那我改称您为‘大小姐’好了。”

纪霜霜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没好气道:“少来了,你如往常那般叫我就行了。”

秦阳嘻嘻笑道:“霜霜,麻烦你出门相迎,真是不敢当啊。”

纪霜霜哼了声,又亲切地对星儿道:“星儿妹妹,你有什么行李没?我让下人帮你带到住处。”

星儿见哥哥居然这么亲热地直呼纪霜霜的名字,更加不高兴了,她闹别扭地转过脸,冷冷道:“我的东西自己会拿,不敢劳烦你。”

秦阳微觉尴尬,低声在星儿耳边问道:“妹妹,怎么了?”

星儿用力捏了捏哥哥的手,就是不说话。

倒是纪霜霜眼珠一转,猜了个大概,她好玩般打量着秦阳和星儿,忽然问道:“秦公子,如星妹妹是你的亲生妹妹?”

秦阳怔了怔:“嗯,自然是我亲生妹妹了,怎么?”

纪霜霜似笑非笑道:“亲生兄妹到了这样的年纪,还手牵手的,真不多见。何况秦公子伤重昏迷时还喊着‘星儿’‘星儿’的,要是我不知dào

,我还以为星儿是你相好的姑娘呢。”

秦阳大显尴尬,辩解道:“我和妹妹自从一起长大,相依为命,要好些也正常吧?”

倒是星儿听到纪霜霜的话,原本绷紧的脸蛋儿一下子笑开了花,她搂住哥哥的手臂问纪霜霜:“喂,你说哥哥在重伤昏迷时还唤着我的名字,是真的么?”

纪霜霜见她娇俏可爱的笑脸,不禁暗赞一声:“好可爱的小姑娘。”她望着满脸尴尬的秦阳,大觉有趣般道:“是啊,一连几天天天都喊着‘星儿’‘星儿’的,烦都烦死人了。我还没见过这么恋妹的哥哥。”

星儿心花怒放,蹭了蹭哥哥的手臂道:“原来哥哥是真心想着我的呀,我还以为哥哥在广陵只顾着和这纪小姐说话,都忘记我了。”

秦阳尚未答话,纪霜霜已“卟哧”地笑了出来:“我再补充一句,我也没见过这么恋兄的妹妹。”

星儿哼了声:“我就喜欢我家哥哥,怎么了?不许你靠近我家哥哥,哥哥是我的!”

平时星儿还是挺注意在外人面前和哥哥保持距离,现在也不知dào

是不是见到纪霜霜起了对抗心理,小丫头的嘴里忽然蹦出了已有两年没说过的话,仿佛又恢复了幼时那般率直任性。

一旁的孟青和楚熙都傻了眼。

秦阳被纪霜霜饶有深意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干咳两声道:“霜霜,不知安排好住处没?我倒无所谓,随便有个草屋就行了,只是希望能给我妹妹安排个好点的住处……”

星儿不依道:“不要,哥哥睡草屋我也睡草屋!”

“秦公子你说笑了,你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睡草屋,我已收拾了一处四层小楼,最是适合你们居住。只是不知你和妹妹是否需yào

睡同一间屋子?我倒可以让下人帮着换床大些的棉被。”

秦阳苦笑道:“霜霜你就别耍我了。”

星儿听得纪霜霜这般直接的揶揄,才猛然发xiàn

周围的家丁仆人、守卫,乃至楚熙孟青都盯着自己看,不禁脸蛋儿发热,松开哥哥的手,抱紧了小白狐。

她本来就娇俏可爱至极,此刻一袭披肩雪裘,又抱着只萌萌的小白狐,脸带羞涩,艳胜桃花,在场的男子们都不禁看呆了。

纪霜霜亲自带着秦阳一行人入了帅府,穿过花园走廊,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子,院中一座小楼,颇为雅致,星儿一看就相当满yì



秦阳本想自己身为降将,不可太过张扬,让纪霜霜随便找处家将的厢房就行了,但见妹妹这么喜欢,转念一想,正好可以趁机展示自己胸无大志,便欣喜对纪霜霜道:“此处小院真不错,如果能有这么一幢小楼,在此终老,我也就满足了。”

谁知讲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星儿耳里这句便变成了“只要有这么一幢小楼可以和星儿在此终老,我也就满足了。”星儿又羞又喜,轻轻拉住哥哥的手不舍放开。

在纪霜霜耳里这句又变成了“只要有这么一幢小楼可以让我有借口一直留在帅府陪伴霜霜终老,我也就满足了。”纪霜霜不禁羞红了脸,那日在**的城主府,她早就试出秦阳对自己大有情意,此时见他含笑望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自然就产生误会了。

秦阳完全没察觉两个女孩子的心思,吩咐着楚熙和孟青帮忙将行李搬上楼去。

小楼外面看来不大,但里面布局挺有玄机,颇为宽敞,基本上每层都有一厅三房。

楼层的分配显而易见,楚熙住一层,孟青二层,秦阳三层,星儿第四层。

纪霜霜又唤了四个小婢过来,对秦阳道:“秦公子,你没人照顾怕是不妥,我这四个丫鬟便送与你,你大可随便使唤。”

秦阳自然不愿意纪霜霜在自己身边埋上四枚线眼,他正琢磨着怎么拒绝又不引起纪霜霜怀疑,那边星儿已不高兴地鼓起脸蛋:“不要不要!哥哥有我照顾便可,不许这些陌生的姑娘靠近我家哥哥!”

纪霜霜早就见识过星儿的兄控,也不以为意,望了秦阳一眼。

秦阳趁机答道:“谢霜霜好意,只是我家妹妹不太喜欢陌生人,只能辜负霜霜的好意了。”

纪霜霜也不坚持,此事就此作罢,她让人在小院门口挂了个小牌匾,上面写着“太阳别苑”。秦阳颇觉好笑,见星儿倒是挺喜欢,也就一笑置之。

秦阳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霜霜,金国对我的通缉应该没撤销吧?你是怎么搪塞过去的?”

纪霜霜道:“自然是找个了替死鬼,让他承认杀了金国贵族,送给金国使团了。现在我们大王刚破了二王联军,风头正盛,金国也不敢轻易与我们开战,见有台阶下,自然就不了了之。只是他们尚有高手潜伏在广陵,你倒要小心防范下。”

秦阳轻叹口气,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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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再入广陵

**越来越远,只剩下封仙岭连绵不绝的群山。

天降寒霜,点点白头。

孟青毕竟年少,很快便将离情别绪抛到脑后,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缠着楚熙学驾车。

而秦阳和星儿,则久久地望着窗外那个才呆了两个月不到的家园,不忍移开目光。

马车的木轮碾碎了地上薄薄的冰雪,却碾不断两兄妹的思念。

**固然不像孟家村那样,处处充满着他们儿时的回忆和快乐的笑声,但这座城池里依然有着他们太多的寄挂与思念。

有寄挂与思念的地方,才是家园,才是最留恋的港湾。

星儿终于又忍不住流起泪水,钻入哥哥的怀中哭了起来。

小白狐静静地卧在温暖的坐垫上,歪着小脑袋,似乎不明白这两兄妹的关系。

天地间变成白茫茫一片时,马车驰入张家庄,换船而走,午后,已抵达广陵城的码头。

刚刚经lì

过战火的广陵城,处处都留下了硝烟的痕迹,不少民间都墙倾顶破,可见数日前淮南军与二王联军战况之激烈。若非纪霜霜妙计夺了江陵,怕这广陵城终难守住。

成败胜负,往往只差一线。

出乎秦阳意料的是,广陵城中居然建起了不少临时军用账蓬,住着的不是兵士,而是普通百姓,而且还有不少兵士在挨家挨户地派发粮食棉衣。

秦阳向引路的钦使傅喻打听一番,才知dào

事情的原委。

江陵一战,纪霜霜尽数掠夺了王城内的金银珠宝,又以苏武王的家眷要胁,狠狠地敲诈了苏武王大批粮草财物,淮南军瞬间变得财大气粗。于是在纪霜霜的劝告下,淮南王张灿很大方地出资救灾救民,并严令兵士不得趁机搜刮财物。

傅喻将秦阳一行人带到城南元帅府前便告辞而去,临走前叮嘱秦阳明日整理着装去拜见淮南王。

楚熙跳下马车帮秦阳开车门,秦阳拉着妹妹的小手下了车。

纪霜霜和夏辛在府门前亲自相迎,含笑道:“秦公子,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秦阳拱手道:“纪军师,你是上司我是将领,你就别掉书包来取笑我了。”

纪霜霜嫣然一笑,也不与他计较,见到他身边抱着小白狐的星儿,不禁喜道:“这位漂亮的小姑娘就是你妹妹秦如星?”

她亲切地走过来,要挽住星儿的手。

星儿警惕地盯着纪霜霜,一言不发。

秦阳不知dào

平时知书识礼的妹妹怎么忽然间这般冷淡,忙捏了捏星儿的小手,又对纪霜霜道:“舍妹舟车劳顿,又比较怕生,有失礼之处,还望纪军师见谅。”

纪霜霜也不以为意,倒是瞥了秦阳一眼,低声道:“秦阳,你这几声‘纪军师’怎么让我听起来觉得好假好做作。”

秦阳眨眨眼:“那我改称您为‘大小姐’好了。”

纪霜霜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没好气道:“少来了,你如往常那般叫我就行了。”

秦阳嘻嘻笑道:“霜霜,麻烦你出门相迎,真是不敢当啊。”

纪霜霜哼了声,又亲切地对星儿道:“星儿妹妹,你有什么行李没?我让下人帮你带到住处。”

星儿见哥哥居然这么亲热地直呼纪霜霜的名字,更加不高兴了,她闹别扭地转过脸,冷冷道:“我的东西自己会拿,不敢劳烦你。”

秦阳微觉尴尬,低声在星儿耳边问道:“妹妹,怎么了?”

星儿用力捏了捏哥哥的手,就是不说话。

倒是纪霜霜眼珠一转,猜了个大概,她好玩般打量着秦阳和星儿,忽然问道:“秦公子,如星妹妹是你的亲生妹妹?”

秦阳怔了怔:“嗯,自然是我亲生妹妹了,怎么?”

纪霜霜似笑非笑道:“亲生兄妹到了这样的年纪,还手牵手的,真不多见。何况秦公子伤重昏迷时还喊着‘星儿’‘星儿’的,要是我不知dào

,我还以为星儿是你相好的姑娘呢。”

秦阳大显尴尬,辩解道:“我和妹妹自从一起长大,相依为命,要好些也正常吧?”

倒是星儿听到纪霜霜的话,原本绷紧的脸蛋儿一下子笑开了花,她搂住哥哥的手臂问纪霜霜:“喂,你说哥哥在重伤昏迷时还唤着我的名字,是真的么?”

纪霜霜见她娇俏可爱的笑脸,不禁暗赞一声:“好可爱的小姑娘。”她望着满脸尴尬的秦阳,大觉有趣般道:“是啊,一连几天天天都喊着‘星儿’‘星儿’的,烦都烦死人了。我还没见过这么恋妹的哥哥。”

星儿心花怒放,蹭了蹭哥哥的手臂道:“原来哥哥是真心想着我的呀,我还以为哥哥在广陵只顾着和这纪小姐说话,都忘记我了。”

秦阳尚未答话,纪霜霜已“卟哧”地笑了出来:“我再补充一句,我也没见过这么恋兄的妹妹。”

星儿哼了声:“我就喜欢我家哥哥,怎么了?不许你靠近我家哥哥,哥哥是我的!”

平时星儿还是挺注意在外人面前和哥哥保持距离,现在也不知dào

是不是见到纪霜霜起了对抗心理,小丫头的嘴里忽然蹦出了已有两年没说过的话,仿佛又恢复了幼时那般率直任性。

一旁的孟青和楚熙都傻了眼。

秦阳被纪霜霜饶有深意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干咳两声道:“霜霜,不知安排好住处没?我倒无所谓,随便有个草屋就行了,只是希望能给我妹妹安排个好点的住处……”

星儿不依道:“不要,哥哥睡草屋我也睡草屋!”

“秦公子你说笑了,你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睡草屋,我已收拾了一处四层小楼,最是适合你们居住。只是不知你和妹妹是否需yào

睡同一间屋子?我倒可以让下人帮着换床大些的棉被。”

秦阳苦笑道:“霜霜你就别耍我了。”

星儿听得纪霜霜这般直接的揶揄,才猛然发xiàn

周围的家丁仆人、守卫,乃至楚熙孟青都盯着自己看,不禁脸蛋儿发热,松开哥哥的手,抱紧了小白狐。

她本来就娇俏可爱至极,此刻一袭披肩雪裘,又抱着只萌萌的小白狐,脸带羞涩,艳胜桃花,在场的男子们都不禁看呆了。

纪霜霜亲自带着秦阳一行人入了帅府,穿过花园走廊,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子,院中一座小楼,颇为雅致,星儿一看就相当满yì



秦阳本想自己身为降将,不可太过张扬,让纪霜霜随便找处家将的厢房就行了,但见妹妹这么喜欢,转念一想,正好可以趁机展示自己胸无大志,便欣喜对纪霜霜道:“此处小院真不错,如果能有这么一幢小楼,在此终老,我也就满足了。”

谁知讲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星儿耳里这句便变成了“只要有这么一幢小楼可以和星儿在此终老,我也就满足了。”星儿又羞又喜,轻轻拉住哥哥的手不舍放开。

在纪霜霜耳里这句又变成了“只要有这么一幢小楼可以让我有借口一直留在帅府陪伴霜霜终老,我也就满足了。”纪霜霜不禁羞红了脸,那日在**的城主府,她早就试出秦阳对自己大有情意,此时见他含笑望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自然就产生误会了。

秦阳完全没察觉两个女孩子的心思,吩咐着楚熙和孟青帮忙将行李搬上楼去。

小楼外面看来不大,但里面布局挺有玄机,颇为宽敞,基本上每层都有一厅三房。

楼层的分配显而易见,楚熙住一层,孟青二层,秦阳三层,星儿第四层。

纪霜霜又唤了四个小婢过来,对秦阳道:“秦公子,你没人照顾怕是不妥,我这四个丫鬟便送与你,你大可随便使唤。”

秦阳自然不愿意纪霜霜在自己身边埋上四枚线眼,他正琢磨着怎么拒绝又不引起纪霜霜怀疑,那边星儿已不高兴地鼓起脸蛋:“不要不要!哥哥有我照顾便可,不许这些陌生的姑娘靠近我家哥哥!”

纪霜霜早就见识过星儿的兄控,也不以为意,望了秦阳一眼。

秦阳趁机答道:“谢霜霜好意,只是我家妹妹不太喜欢陌生人,只能辜负霜霜的好意了。”

纪霜霜也不坚持,此事就此作罢,她让人在小院门口挂了个小牌匾,上面写着“太阳别苑”。秦阳颇觉好笑,见星儿倒是挺喜欢,也就一笑置之。

秦阳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霜霜,金国对我的通缉应该没撤销吧?你是怎么搪塞过去的?”

纪霜霜道:“自然是找个了替死鬼,让他承认杀了金国贵族,送给金国使团了。现在我们大王刚破了二王联军,风头正盛,金国也不敢轻易与我们开战,见有台阶下,自然就不了了之。只是他们尚有高手潜伏在广陵,你倒要小心防范下。”

秦阳轻叹口气,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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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情戏

当晚,元帅府里设了小宴为秦阳一行人接风洗尘,星儿不愿意参加这样的宴会,楚熙和孟青更不敢去,于是秦阳只好孤身赴宴。

席上只有纪禹、纪霜霜和数名府中幕相陪。大概是在纪霜霜的刻意安排下,俞教官和徐凡都没出席。

酒过三巡,纪禹又敬了秦阳一杯,道:“秦将军,我看你和我家霜霜年岁相近,颇为意气相投,日后还望多加扶持小女,助她建功立业。”

秦阳还敬一杯,谦道:“岂敢,我不过区区乡村小子,只求尽lì

为淮南王、为纪军师办事,只恨年少力弱,怕是会让纪元帅失望。”

“你们两个别在那里假惺惺了,数日前明明还恨不得对方立时便死了。”却是纪霜霜在一旁说话。大概是在自己府上比较放松,加上喝了几杯酒的缘故,纪霜霜脸色涨红,说话也远较平时直率。

纪禹与秦阳相视而笑。纪禹道:“若是数日前,擒住了秦将军,怕真会斩首示众。”

秦阳道:“若我擒住纪元帅,大概会好酒好肉款待着。”

纪禹奇道:“哦?为何?”

秦阳望了望纪霜霜,打趣道:“万一对纪元帅招呼不周,惹恼了纪小姐,我怕太阳城一夜之间便被夷为平地。”

众人大笑。

旁边一人道:“话说回来,秦将军你来得倒确是时候,有你在,我们可以松口气了。”却是一个叫刘修的幕僚。

“刘先生,此话怎讲?”

“秦将军,每年的腊月三十,淮南王都会举办一场极为盛大的除夕夺魁大会。四大元帅家族都会派出麾下武将或府中家将上台竞技。此事事关各帅府的名望,历年都是除夕的重头戏。今年北路元帅府可能会派出武状元,不过我们有神勇无dí

的秦将军在,自然胜算大增。”

武状元?秦阳暗暗记下这信息,又问道:“往年的胜负如何?”

“各有胜负,去年西路元帅府的孙榐胜了。这孙榐乃是西路元帅麾下第一剑客、武术总教练,极是厉害,因为去年他夺魁,被淮南王封为八大骑将之一。”

秦阳奇道:“贵府的夏辛将军武艺未必便在孙榐之下,为何去年让孙榐独占鳌头?”

那刘修道:“咦?秦将军不知dào

么?夏辛将军乃是北路元帅夏之章的幼子,因为打赌输给了我家小姐,才甘心为小姐卖命。他武功自是不错,但若他上台胜了,那算是我们南路远帅府胜了,还是他北路元帅府胜了?”

秦阳大吃一惊,难道自己觉得这夏辛的气度与普通家将不同,原来是身出名门。

筵席散去后,秦阳与纪霜霜走在庭园的走廊上。白天的细雪纷扬,早早地为原本颇为雅致的庭园披上了一层白纱。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纪霜霜见秦阳居然不追问夏辛之事,忍不住问道:“我见你好像颇为欣赏我那姓夏的家将,怎么不问问我关于他的事?”

秦阳微叹道:“将门虎子,确有真才实学,我倒觉得跟在霜霜你手下做个家将有些可惜。”

纪霜霜含笑道:“秦公子,你是暗指你自己么?”

秦阳摇头正色道:“这夏辛倒是个人才,可惜了,他既是北路元帅之子,在你麾下自是难以有出头之日。”

“唔……”纪霜霜难得地现出犹豫的神色,好一会才道:“你以为是我故yì

压制他,不让他出头?”

秦阳没答话,显然是默认。

纪霜霜叹了口气:“我曾数次向我爹保荐他当大将,他都拒绝了,他说宁愿在我身边当个家将护卫。”

秦阳惊讶道:“为何?他不像是没有功名事业心之人。”

纪霜霜没好气地瞥着他:“秦公子,你是真糊涂还是假不知?”

“求霜霜赐教。”

纪霜霜见他呆头呆脑,似是真没察觉,不由得恼了起来:“你这死人,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那夏辛曾三次向我求婚,被我拒绝了,后来他不甘心,要与我打赌,他输了便一生为我差遣,他赢了我便要嫁予他为妻。”

秦阳“啊”了声:“原来如此,难怪他对你如此看重,我还以为是个大大的忠心家将。他倒是个痴情的男子,宁愿放qì

事业心也要守候在你身边。”

“是啊,不像某些人,在战场上恨不得把我气死。”纪霜霜哼了声,显然还记恨那天在太阳城外与秦阳的舌战。

秦阳眼珠一转,调笑道:“说来这个赌约和我们两个的赌约倒有几分相似。”

纪霜霜俏脸一红,嗔道:“胡说八道,我们的赌约可不是婚约。”

“哈哈,霜霜,此时我们的赌约似乎无法继xù

下去了。”

“谁说的,你现在不就已算是被我生擒活捉了?”

月色之下,纪霜霜动人的娇颜因为酒意的红晕更显得充满魅力。秦阳不禁心中一荡握住她的玉手道:“霜霜,此刻似乎是我擒住了你吧?”

纪霜霜的手掌微显冰凉,但细腻柔滑,极是舒服。

纪霜霜没挣脱,只是低下头,轻声道:“你我没在战场上拼在你死我活,反倒能像现在这样说说话,已殊为不易,那个赌约谁胜谁负,又真那么重yào

?”

秦阳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感,竟忍不住想将她拥入怀中,他微微一惊,连忙勉强压下这股冲动。他迟疑一会,终于还是将纪霜霜的玉手握紧,暗运赤炎真气为她暖手。

两人静静立于庭廊中,仰望着皎月当空。

忽然听到有人轻咳了声。秦阳和纪霜霜马上分开,他们一个是刚降之人,一个则是朝中重臣,太阳城的和约又是纪霜霜一手缔结下来,本来就已不该来往过密,若被人发xiàn

有私情传了出去,怕是会招来淮南王的更大忌惮。

秦阳目光杀意闪过,循声望去,见到夏辛正按剑站在远处,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恨意和妒忌、愤nù



纪霜霜整理了一下仪容,转过身,俏脸生寒:“夏辛,我说过今晚不用你跟随的吧?”

夏辛见纪霜霜神色冷淡,更是愤nù

,他忍气吞声地躬身道:“府内有刚降之人,我怕他居心叵测伤害小姐,故不敢远离。”

纪霜霜念及他对自己的一片深情,轻叹了声,缓和语气道:“知dào

了,你退下吧,秦公子待我极好,自是不会伤我的。”

夏辛恨恨地瞪了秦阳一眼,不情不愿地躬身而退。

秦阳苦笑耸耸肩:“倒是给你添麻烦了。”

纪霜霜美目凝视着他道:“秦公子是否居心叵测,我心里有数,你远来劳累,今晚早点休息吧。”

秦阳沉默良久,才答道:“彼此彼此。”

言罢,转身而去。

纪霜霜望着他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秦阳,你可知dào

玩火者容易**?”她抚摸着自己的手,指尖上依然残留着秦阳的体温。察觉到自己居然有点留恋刚才那滋味,不禁想到:自己是否也在玩火?

秦阳接近她的心思,她自是猜到了大半,但她也感受到秦阳对她确是有着真情实意。只是不知当中,是情意多些,还是计谋多些?而自己为了笼络秦阳而装出对他有意的样子,个中又是几分真几分假?

似乎为了掩盖大地里的污泥,天空中再次开始飘落纯洁的雪花。

而同一时刻,秦阳也仰望着漫天白雪,微微叹了口气,把感情也算计在阴谋中,实非他的本意。从与纪霜霜相逢那刻起,两人便斗智斗谋,彼此的关系故yì

弄得很是**,纪霜霜是为了笼络他秦阳,而秦阳又何尝不是为了在与淮南王的斗争中留有余地?

只是时至今日,竟有几分戏假真做之感。

罢了罢了,男子汉大丈夫,爱便爱,恨便恨,这般逢场作兴、虚情假意又有什么意思?

他伸出手,接住了银白的雪花,雪花很快便在他的掌中化为洁净的水滴。

秦阳捏紧拳头,决定从此刻起,不再和纪霜霜玩情戏。

小楼上烛光依久,星儿显然未睡,在等着他回来。他心中一暖,快步回到小楼。今晚,他答yīng

了给星儿讲故事,可不能让这小丫头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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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初见淮南王

第二日一早,大雪依然未停。秦阳在小楼的庭园里练完拳,只觉得神清气爽,匆匆换上一身轻便的淡蓝色武士服,腰系湛蓝快刀,带上楚熙和孟青,走出了元帅府。

纪霜霜一身雪白的貂裘,深紫的披风,也刚好出了元帅府,身后自然跟着夏辛。

两人很有默契地客套几句,昨晚的事仿佛从未发生过般。

稍候片刻,一辆华丽的大马车驶了过来,一左一右各有四名御林军守卫。车帘掀起,钦使傅喻亲热道:“秦将军,上车吧,坐我旁边。”

秦阳朝纪霜霜点点头,依言坐上了傅喻的车。纪霜霜自行上了江老的马车,紧随其后。

他刚坐定,傅喻便低声道:“秦将军,一会见到大王要留心点,大王最喜试探新将领的武艺。”

秦阳猜不透他的用意,只得谢道:“谢傅大人提点。”

傅喻落下帘子,又低声笑道:“要谢就谢首辅黄大人,是他专门嘱我提醒秦将军的,首辅黄大人甚得淮南王信任,秦将军,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

秦阳隐隐把握到淮南王朝中的权力制衡和派系了。军中显是四大元帅为首,文官中又以首辅为尊,此时首辅主动向降将伸出橄榄枝,似是有意染指军权。

只是不知是淮南王的意思,还是这首辅黄大人的意思?

秦阳喏喏以应,那傅喻倒也热情,大概是见那黄大人对秦阳颇有笼络之意,一路上嘘寒问暖,又暗示他要在淮南王面前好好表现,早日脱离南路元帅府的钳制。

马车冒着风雪,沿着大街直驶向王城,八名御林军开路,行人无不远远躲避。

两炷香左右,马车驶入王城,虽是傅喻引路,依然经过了四次盘查,可见这座王城守卫之森然。秦阳暗中打量了一下,见那些侍卫个个身手敏捷,俱非庸手,不由暗暗惊讶,这淮南王从哪处找来这么多的高手充当御林军侍卫?

正沉思间,马车在王宫的偏殿前停了下来。

秦阳被带到偏殿中候旨,纪霜霜也轻步而入,与夏辛立于他身边。夏辛自然是没给秦阳好脸色,秦阳也不在意,低声问道:“霜霜,你上次说过淮南王武试招贤,不知可曾招到什么高手?”

纪霜霜奇道:“怎么问这个?”

秦阳将傅喻的话简单复述了一次。纪霜霜似笑非笑道:“秦公子果然是人见人爱,连首辅大人都重点提点,前途不可限量。”

秦阳苦笑道:“一会估计有场武试,你赶紧给我说说有什么高手,好让我有个准bèi

。”

纪霜霜道:“嗯,昨晚要不是被扰乱了心情,这事应该已和你说了。”她扫了一眼秦阳,秦阳苦笑一下。

纪霜霜续道:“自年初颁布招贤令以来,光是高手就有近千人,如孙榐那般的级数估计有四五人左右,但在我看来,最厉害的要数两人,这两人怕是未必在你之下,你倒要小心。”

秦阳见她神色郑重,也不敢轻敌,凝神听她说下去。

“一个是文华殿大学士举荐、武试中排名第二的榜眼,卓然飞,此人最擅拳脚功夫,一身铁布衫横练外功刀枪不入,又擅阴柔掌力,能击豆腐不烂而豆腐下的大石尽碎,是名极少见内外兼修的高手。”

秦阳暗自心惊,光是这份掌力,怕真未必在自己之下。

又听得纪霜霜续道:“另一个是北路元帅夏之章举荐的,武试中排名第一的武状元高宠,此人最擅枪法,一杆錾金虎头枪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化境,曾在殿前比试中,曾一枪刺中梁上的蚁虫,又在五招之内轻胜第一剑客孙榐,我看来他是留了几分力,否则孙榐怕是难挡他三招。这高宠武功之高当是现在淮南军中之冠,秦公子你武功虽高,怕未必能胜他。”

高宠?錾金虎头枪?秦阳大吃一惊,这高宠不是《岳家将》中虚构的第一神枪名将么?难道历史中真有其人,还是恰好同名同姓?

光是他那手枪刺蚁虫的功夫,起码已是绝顶高手的级数,自己真未必能胜他。

纪霜霜又道:“这高宠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他的枪法,而在于他的心静。听说他曾五年如一日地练习一式最简单最枯燥的直刺枪法,风雨不改。光是这份心性,天下就少有人能及得上。”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秦阳倒抽了口凉气。

夏辛忽然插口道:“秦将军,除夕夺魁大会你便有机会领教到这高宠的枪法了。我爹得此高手,定会派他出场。到时再让我见识一下秦将军无dí

神功。”

纪霜霜脸色不豫,瞪了夏辛一眼:“夏辛,秦阳现在是我们帅府之人,你倒好像挺想他输了?”

夏辛微微躬身,却并不否认:“下属只是想小姐身边少些小人。”

秦阳苦笑不已。“情”只一字,却不得害得多少英雄好汉陷身其中,反目成仇。

纪霜霜俏脸生寒,正欲再言,有太监敲门来报,传令纪霜霜与秦阳上殿面见大王。

秦阳解下双刀与腰间的湛蓝快刀,交给内侍。

当下纪霜霜在前,秦阳在后,步入金殿拜见淮南王。

金殿内外戒备森严,清一色全是三级左右的带刀侍卫高手,分列于金殿四周。

金殿内,文武官员分列两旁,正中一人端坐金椅。只见他身着麒麟白泽黄袍,浓眉宽眼,大脸高鼻,脸孔黝黑,下巴里的短须虽经过修剪,依然如钢针般根根笔挺,不过年约四十左右,长相极为威严,料来定是淮南王张灿。

秦阳脸上不动色声,随着纪霜霜一起跪拜行礼。

眼前这人,便是幼时曾逼得他们三兄妹家破人亡、流落江湖的罪魁祸首。

他低着头,假装不敢直视淮南王,却是在努力克制隐藏心中的杀意恨意。

淮南王道:“平身,霜霜侄女赐座。秦阳,你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秦阳缓缓直起腰身,恭敬地垂手而立,抬了起头。

淮南王忽然一拍金椅,大笑道:“哈哈哈,秦阳啊,军中兵士谣传你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双眼如铜铃,声如洪钟,能吓死虎豹,我自是不信,却依然神往不已,今日一见,却是这么一个翩翩美少年。哈哈哈!”

他旁若无人,就此放声大笑。秦阳惊愕不已,这淮南王还真不愧是草莽出身,相当粗豪。他唯有拱手谦道:“秦阳不过区区山村小子,何敢当大王赞誉。”

淮南王亲身离椅,扶起他道:“秦将军,你以数百兵士,能大破我军第一元帅纪禹的数万大军,大大的将才啊,将来若再立下大功,我可封你为中路元帅。来人,赐座!”

他此言一出,满殿皆惊,人人望向秦阳的眼光中都充满了惊羡,自然不乏有妒忌、忌惮之意。

秦阳更是大惊,他诈降淮南军,便是想低调地逐渐解除淮南军对自己的戒备,好暗中发展势力,若真被淮南王重用,满朝文武必定盯紧自己和太阳城的一举一动,这样的情况下,想暗中发展,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马上躬身下拜,装出惶恐不安的样子道:“谢大王赞誉,秦阳之前侥幸取胜,不过是依了地利天时,若直接与纪元帅对敌,难逃一败涂地的结局。秦阳自知不过一介武夫,只想尽忠效力,报答大王大赦罪知遇之恩,实不敢奢望当什么元帅大将!”

淮南王仰天长笑,道:“秦阳你很是谦虚,这点不像我,我倒有点好大喜功,这点得向你学习。来,坐下。”他亲自将秦阳带到纪霜霜旁的座位上坐下,这才回到自己的金椅上。

秦阳第一次感受这雄踞淮南的霸主独特的人格魅力,这淮南王虽身披王袍,却不减草莽英雄的豪气,而且直爽率直,爱恨分明,不摆架子,难怪麾下纪禹等元帅都是一代枭雄,却甘心为他所用。

淮南王又道:“听霜霜侄女说,江陵一战,全赖秦阳你力破南门,我军方可长驱直入,大破江陵军,这是大功,本王要重赏你,你可有什么心愿?”

秦阳满脸慌张答道:“江陵城破,全赖大王的洪福和纪军师神机妙算、我军将士上下齐心奋勇杀敌,秦阳不过只是略尽绵力,怎敢邀功?”

也不知是不是听得他那“我军”二字,淮南王大悦,道:“秦阳,你低调谦虚,很好,但这功劳却不能不赏……来人,将近日苏武王送来的美人带上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初见淮南王

第二日一早,大雪依然未停。秦阳在小楼的庭园里练完拳,只觉得神清气爽,匆匆换上一身轻便的淡蓝色武士服,腰系湛蓝快刀,带上楚熙和孟青,走出了元帅府。

纪霜霜一身雪白的貂裘,深紫的披风,也刚好出了元帅府,身后自然跟着夏辛。

两人很有默契地客套几句,昨晚的事仿佛从未发生过般。

稍候片刻,一辆华丽的大马车驶了过来,一左一右各有四名御林军守卫。车帘掀起,钦使傅喻亲热道:“秦将军,上车吧,坐我旁边。”

秦阳朝纪霜霜点点头,依言坐上了傅喻的车。纪霜霜自行上了江老的马车,紧随其后。

他刚坐定,傅喻便低声道:“秦将军,一会见到大王要留心点,大王最喜试探新将领的武艺。”

秦阳猜不透他的用意,只得谢道:“谢傅大人提点。”

傅喻落下帘子,又低声笑道:“要谢就谢首辅黄大人,是他专门嘱我提醒秦将军的,首辅黄大人甚得淮南王信任,秦将军,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

秦阳隐隐把握到淮南王朝中的权力制衡和派系了。军中显是四大元帅为首,文官中又以首辅为尊,此时首辅主动向降将伸出橄榄枝,似是有意染指军权。

只是不知是淮南王的意思,还是这首辅黄大人的意思?

秦阳喏喏以应,那傅喻倒也热情,大概是见那黄大人对秦阳颇有笼络之意,一路上嘘寒问暖,又暗示他要在淮南王面前好好表现,早日脱离南路元帅府的钳制。

马车冒着风雪,沿着大街直驶向王城,八名御林军开路,行人无不远远躲避。

两炷香左右,马车驶入王城,虽是傅喻引路,依然经过了四次盘查,可见这座王城守卫之森然。秦阳暗中打量了一下,见那些侍卫个个身手敏捷,俱非庸手,不由暗暗惊讶,这淮南王从哪处找来这么多的高手充当御林军侍卫?

正沉思间,马车在王宫的偏殿前停了下来。

秦阳被带到偏殿中候旨,纪霜霜也轻步而入,与夏辛立于他身边。夏辛自然是没给秦阳好脸色,秦阳也不在意,低声问道:“霜霜,你上次说过淮南王武试招贤,不知可曾招到什么高手?”

纪霜霜奇道:“怎么问这个?”

秦阳将傅喻的话简单复述了一次。纪霜霜似笑非笑道:“秦公子果然是人见人爱,连首辅大人都重点提点,前途不可限量。”

秦阳苦笑道:“一会估计有场武试,你赶紧给我说说有什么高手,好让我有个准bèi

。”

纪霜霜道:“嗯,昨晚要不是被扰乱了心情,这事应该已和你说了。”她扫了一眼秦阳,秦阳苦笑一下。

纪霜霜续道:“自年初颁布招贤令以来,光是高手就有近千人,如孙榐那般的级数估计有四五人左右,但在我看来,最厉害的要数两人,这两人怕是未必在你之下,你倒要小心。”

秦阳见她神色郑重,也不敢轻敌,凝神听她说下去。

“一个是文华殿大学士举荐、武试中排名第二的榜眼,卓然飞,此人最擅拳脚功夫,一身铁布衫横练外功刀枪不入,又擅阴柔掌力,能击豆腐不烂而豆腐下的大石尽碎,是名极少见内外兼修的高手。”

秦阳暗自心惊,光是这份掌力,怕真未必在自己之下。

又听得纪霜霜续道:“另一个是北路元帅夏之章举荐的,武试中排名第一的武状元高宠,此人最擅枪法,一杆錾金虎头枪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化境,曾在殿前比试中,曾一枪刺中梁上的蚁虫,又在五招之内轻胜第一剑客孙榐,我看来他是留了几分力,否则孙榐怕是难挡他三招。这高宠武功之高当是现在淮南军中之冠,秦公子你武功虽高,怕未必能胜他。”

高宠?錾金虎头枪?秦阳大吃一惊,这高宠不是《岳家将》中虚构的第一神枪名将么?难道历史中真有其人,还是恰好同名同姓?

光是他那手枪刺蚁虫的功夫,起码已是绝顶高手的级数,自己真未必能胜他。

纪霜霜又道:“这高宠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他的枪法,而在于他的心静。听说他曾五年如一日地练习一式最简单最枯燥的直刺枪法,风雨不改。光是这份心性,天下就少有人能及得上。”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秦阳倒抽了口凉气。

夏辛忽然插口道:“秦将军,除夕夺魁大会你便有机会领教到这高宠的枪法了。我爹得此高手,定会派他出场。到时再让我见识一下秦将军无dí

神功。”

纪霜霜脸色不豫,瞪了夏辛一眼:“夏辛,秦阳现在是我们帅府之人,你倒好像挺想他输了?”

夏辛微微躬身,却并不否认:“下属只是想小姐身边少些小人。”

秦阳苦笑不已。“情”只一字,却不得害得多少英雄好汉陷身其中,反目成仇。

纪霜霜俏脸生寒,正欲再言,有太监敲门来报,传令纪霜霜与秦阳上殿面见大王。

秦阳解下双刀与腰间的湛蓝快刀,交给内侍。

当下纪霜霜在前,秦阳在后,步入金殿拜见淮南王。

金殿内外戒备森严,清一色全是三级左右的带刀侍卫高手,分列于金殿四周。

金殿内,文武官员分列两旁,正中一人端坐金椅。只见他身着麒麟白泽黄袍,浓眉宽眼,大脸高鼻,脸孔黝黑,下巴里的短须虽经过修剪,依然如钢针般根根笔挺,不过年约四十左右,长相极为威严,料来定是淮南王张灿。

秦阳脸上不动色声,随着纪霜霜一起跪拜行礼。

眼前这人,便是幼时曾逼得他们三兄妹家破人亡、流落江湖的罪魁祸首。

他低着头,假装不敢直视淮南王,却是在努力克制隐藏心中的杀意恨意。

淮南王道:“平身,霜霜侄女赐座。秦阳,你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秦阳缓缓直起腰身,恭敬地垂手而立,抬了起头。

淮南王忽然一拍金椅,大笑道:“哈哈哈,秦阳啊,军中兵士谣传你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双眼如铜铃,声如洪钟,能吓死虎豹,我自是不信,却依然神往不已,今日一见,却是这么一个翩翩美少年。哈哈哈!”

他旁若无人,就此放声大笑。秦阳惊愕不已,这淮南王还真不愧是草莽出身,相当粗豪。他唯有拱手谦道:“秦阳不过区区山村小子,何敢当大王赞誉。”

淮南王亲身离椅,扶起他道:“秦将军,你以数百兵士,能大破我军第一元帅纪禹的数万大军,大大的将才啊,将来若再立下大功,我可封你为中路元帅。来人,赐座!”

他此言一出,满殿皆惊,人人望向秦阳的眼光中都充满了惊羡,自然不乏有妒忌、忌惮之意。

秦阳更是大惊,他诈降淮南军,便是想低调地逐渐解除淮南军对自己的戒备,好暗中发展势力,若真被淮南王重用,满朝文武必定盯紧自己和太阳城的一举一动,这样的情况下,想暗中发展,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马上躬身下拜,装出惶恐不安的样子道:“谢大王赞誉,秦阳之前侥幸取胜,不过是依了地利天时,若直接与纪元帅对敌,难逃一败涂地的结局。秦阳自知不过一介武夫,只想尽忠效力,报答大王大赦罪知遇之恩,实不敢奢望当什么元帅大将!”

淮南王仰天长笑,道:“秦阳你很是谦虚,这点不像我,我倒有点好大喜功,这点得向你学习。来,坐下。”他亲自将秦阳带到纪霜霜旁的座位上坐下,这才回到自己的金椅上。

秦阳第一次感受这雄踞淮南的霸主独特的人格魅力,这淮南王虽身披王袍,却不减草莽英雄的豪气,而且直爽率直,爱恨分明,不摆架子,难怪麾下纪禹等元帅都是一代枭雄,却甘心为他所用。

淮南王又道:“听霜霜侄女说,江陵一战,全赖秦阳你力破南门,我军方可长驱直入,大破江陵军,这是大功,本王要重赏你,你可有什么心愿?”

秦阳满脸慌张答道:“江陵城破,全赖大王的洪福和纪军师神机妙算、我军将士上下齐心奋勇杀敌,秦阳不过只是略尽绵力,怎敢邀功?”

也不知是不是听得他那“我军”二字,淮南王大悦,道:“秦阳,你低调谦虚,很好,但这功劳却不能不赏……来人,将近日苏武王送来的美人带上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较场比武

很快,两名长相极为娇美、身材美曼的少女已被带到殿上。

淮南王指着这两名美女道:“宝剑与美女最宜赠送给英雄,这两名美女都是苏武王送来的礼物,秦阳你初到广陵,需yào

有美女照顾,我便将他们送给你。”

秦阳暗自叫苦,他虽然想在淮南王面前表现出自己是个胸无大志、喜好女色之徒,但昨晚好不容易才拒绝了纪霜霜派来的婢女,此刻却收下淮南王送的美女,于纪霜霜和星儿那里都不好交待,何况这两个美女来历不明,放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

他正想着法子婉拒,文官中有人出列道:“大王,秦阳虽在江陵之战中立了大功,但他此前起兵作乱,杀伤我军大量兵士,功过能否相抵尚未可知,怎可另有赏赐?”

秦阳眼角余光望去,见此人身穿仙鹤绯袍,瘦脸长须,年约五旬,头戴七梁官帽。纪霜霜樱唇微动,用蚊子般的细声道:“是文华殿大学士李元峰。”秦阳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示意感激。纪霜霜瞥了他一眼,又望了望那两个美貌少女,意思是:“要收么?”

秦阳轻轻摇头。纪霜霜嫣然一笑,不再说话。

淮南王微微皱眉,尚未答话,又有一个七梁文官出列,不咸不淡禀道:“大王,秦阳既已降了我等,大王已在御旨中声明既往不咎,此番因破江陵大功而进行赏赐,臣以为当是合适。”

他说着,转头朝秦阳微微点头。秦阳见他身穿蟒袍,白脸斯文,容颜清秀,唇上短须,年不过四十,但说话的风度语气,俱是一流。难道他便是当朝首辅黄大人?

果听得淮南王道:“首辅言之有理,李学士,本王既已有言在先,不可食言。”

李元峰脸色微沉,又道:“大王,按着惯例,对于降将降臣,文官试文,武官试武,人人皆称秦阳武功过人,当日在江陵城南门,单人击溃数百守兵,不知是否言过其实。若是所言有虚,怕是这大功也有不尽不实之处。”

淮南王略一沉吟。首辅黄大人已出声了:“李大人,此军功乃是纪军师所奏,难道还有假不成?”

李元峰针峰相对:“纪军师聪颖过人,算无遗策,但战场之上混乱至极,纪军师一时不察,被奸人所蒙骗,误算功劳,也不是不可能之事。若是秦阳真有这本事,又何惧试武?”

纪禹和纪霜霜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李元峰上前一步,躬身道:“大王,武试榜眼、副统领卓然飞就在殿外守值,不妨与秦阳一较高下,如秦阳果是有真才实学,臣第一个保请赏赐!”

淮南王无奈,问道:“秦阳,你可敢与卓然飞副统领比试下?”他虽是询问,但人人都知dào

他几乎已是默许了这次比试。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秦阳身上。武试榜眼卓然飞的功夫在座人人都已见识过,人人均已默认他是除了高宠外、淮南军中的第二高手,而眼前这秦阳,却是近来名声如日中升、让淮南军闻风丧胆的绝代名将。

这场比试,大有看头。

秦阳暗叹一声,人在朝野,身不由己,哪能说个“不”字呢?何况此事涉及到纪霜霜,自己现时在她麾下,更难退让。

他见纪霜霜一脸担忧,朝她微微一笑,这才躬身道:“大王有令,秦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秦阳本领低微,怕不是卓大人敌手……”

众人一听,都颇觉失望,以为秦阳贪生怕死,不敢应战,望向他的目光中多少带有不屑。

谁知秦阳挺身而立,一字一句续道:“但事涉纪军师的名声,秦阳请战!愿向卓大人一较高下!”

淮南王大悦,一拍金椅道:“来人,宣卓统领!”

片刻之后,一名身穿御林军将领服的大汉昂首阔步而入,向淮南王躬身下拜。

淮南王示意他平身后,对秦阳道:“秦阳,然飞是本王的御林军副统领,武试的榜眼,你便和他较技一番吧。”

秦阳领命,打量卓然飞数眼,只见他体形彪悍,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半头,高鼻圆眼,太阳穴高高突起,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古铜色的皮肤和贲张扎实的肌肉,一看便是外功内功俱练至化境的高手。

两人站在一起,秦阳身材瘦削,个子也不算高,顿时气势被比了下去。

李元峰脸上现出笑意,望了首辅黄大人数眼,似是料定秦阳必败。

首辅黄大人躬身入列,经过秦阳身边时,低声说了句:“此人拳脚功夫了得,小心。”

秦阳一怔,随即低声应道:“谢首辅大人关心。”

大殿之内不宜比武,很快,比武场地便定在殿外的较武场。其时大雪已停,早有军士将较武场打扫干净。

看台之上,淮南王和众文武大臣分列而坐,御林军兵士肃立防卫,但人人的目光都好奇地打量着较武场上的秦阳,他们虽听过秦阳的名字,却不知dào

眼前的少年便是名震天下的秦阳。

待得众人坐定,李元峰又出列道:“大王,听说秦阳是天道门的高徒,颇擅掌法,正好卓然飞也擅拳脚,殿前比试,拳脚功夫最是适宜,不会误伤人命,臣建议两人比试拳脚,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在座不少人都听说过秦阳擅使刀,此刻见李元峰提出这个建议,都心中雪亮,这李大人是要让秦阳以短对付卓然飞的长。

淮南王似乎对秦阳颇为看重,便问道:“秦阳,听霜霜侄女说过你双刀是一绝,你是愿意比兵器还是比拳脚?”

秦阳未答话,卓然飞傲然请示道:“大王,然飞愿以一双拳头,与秦阳的双刀一较高下。”他早闻秦阳大名,有心在众人面前展示威风气度,特意说了这么一个条件,何况他确是拳脚功夫更胜武器一筹。

秦阳心中微恼,你最擅拳脚,难道我练了两辈子的咏春拳便会输给你?

当下他不卑不亢道:“回大人,秦阳拳脚功夫虽是粗浅,同样愿以一双拳头,与卓大人决一胜负。”

众人都大为吃惊,这秦阳居然愿意比拳脚?哪有这么笨的人,以短击长。连首辅黄大人都脸色微变,暗骂秦阳死要脸面。

纪霜霜也是心中大急,难得有这么好的以双刀应敌的机会,这死人居然不愿占人便宜!她哪想到秦阳的咏春拳丝毫不在双刀之下。

全场中最高兴的要数李元峰,他一听大喜,怕秦阳反悔,马上道:“好,难得秦阳如此有信心,请大王准奏!”

淮南王自然答yīng

下来。

见两人已分立较场两边,相距丈余,淮南王道:“比武开始吧。”

卓然飞一手将御林军统领的制服脱掉,露出贴身小衣和一身扎实精壮、如铁石般坚硬的肌肉,御林军见统领如此英武,纷纷大声欢呼。

秦阳淡然一笑,紧了紧身上的武士服,左脚划个半圆,右脚跟着划个半圆,重心微微下蹲,双脚双膝内扣,含胸拔背,左手问路,右手佛掌护身,正是咏春拳的二字钳羊马问路手。

这是秦阳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使出咏春拳,众人见他马步如此奇特,都大觉惊讶。

淮南王问身边的纪禹:“纪兄,这秦阳的是什么功夫?天道门还有这样的拳法?”

纪禹也讶然道:“大王,我练武数十年,却从未见如如此奇特的马步,似不是天道门的功夫。”

一旁的纪霜霜道:“大王,据闻秦阳的双刀刀法是他独创的,说不定这拳法也是他所创的。”

淮南王顿时大感兴趣:“哦?有此事?”当下凝神细看。

那边卓然飞虽也颇为吃惊,但他充满信心,双拳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在胸前形成半抱圆的姿势,道:“秦阳,我这是家传卓家拳,能快能慢,能刚能柔。请!”

秦阳依然问路手不变,轻轻说了句:“咏春,秦阳,请!”

他凝神静气,臻入到天人合一之境,心中再无胜负输赢,如山岳屹立,不动如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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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较场比武

很快,两名长相极为娇美、身材美曼的少女已被带到殿上。

淮南王指着这两名美女道:“宝剑与美女最宜赠送给英雄,这两名美女都是苏武王送来的礼物,秦阳你初到广陵,需yào

有美女照顾,我便将他们送给你。”

秦阳暗自叫苦,他虽然想在淮南王面前表现出自己是个胸无大志、喜好女色之徒,但昨晚好不容易才拒绝了纪霜霜派来的婢女,此刻却收下淮南王送的美女,于纪霜霜和星儿那里都不好交待,何况这两个美女来历不明,放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

他正想着法子婉拒,文官中有人出列道:“大王,秦阳虽在江陵之战中立了大功,但他此前起兵作乱,杀伤我军大量兵士,功过能否相抵尚未可知,怎可另有赏赐?”

秦阳眼角余光望去,见此人身穿仙鹤绯袍,瘦脸长须,年约五旬,头戴七梁官帽。纪霜霜樱唇微动,用蚊子般的细声道:“是文华殿大学士李元峰。”秦阳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示意感激。纪霜霜瞥了他一眼,又望了望那两个美貌少女,意思是:“要收么?”

秦阳轻轻摇头。纪霜霜嫣然一笑,不再说话。

淮南王微微皱眉,尚未答话,又有一个七梁文官出列,不咸不淡禀道:“大王,秦阳既已降了我等,大王已在御旨中声明既往不咎,此番因破江陵大功而进行赏赐,臣以为当是合适。”

他说着,转头朝秦阳微微点头。秦阳见他身穿蟒袍,白脸斯文,容颜清秀,唇上短须,年不过四十,但说话的风度语气,俱是一流。难道他便是当朝首辅黄大人?

果听得淮南王道:“首辅言之有理,李学士,本王既已有言在先,不可食言。”

李元峰脸色微沉,又道:“大王,按着惯例,对于降将降臣,文官试文,武官试武,人人皆称秦阳武功过人,当日在江陵城南门,单人击溃数百守兵,不知是否言过其实。若是所言有虚,怕是这大功也有不尽不实之处。”

淮南王略一沉吟。首辅黄大人已出声了:“李大人,此军功乃是纪军师所奏,难道还有假不成?”

李元峰针峰相对:“纪军师聪颖过人,算无遗策,但战场之上混乱至极,纪军师一时不察,被奸人所蒙骗,误算功劳,也不是不可能之事。若是秦阳真有这本事,又何惧试武?”

纪禹和纪霜霜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李元峰上前一步,躬身道:“大王,武试榜眼、副统领卓然飞就在殿外守值,不妨与秦阳一较高下,如秦阳果是有真才实学,臣第一个保请赏赐!”

淮南王无奈,问道:“秦阳,你可敢与卓然飞副统领比试下?”他虽是询问,但人人都知dào

他几乎已是默许了这次比试。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秦阳身上。武试榜眼卓然飞的功夫在座人人都已见识过,人人均已默认他是除了高宠外、淮南军中的第二高手,而眼前这秦阳,却是近来名声如日中升、让淮南军闻风丧胆的绝代名将。

这场比试,大有看头。

秦阳暗叹一声,人在朝野,身不由己,哪能说个“不”字呢?何况此事涉及到纪霜霜,自己现时在她麾下,更难退让。

他见纪霜霜一脸担忧,朝她微微一笑,这才躬身道:“大王有令,秦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秦阳本领低微,怕不是卓大人敌手……”

众人一听,都颇觉失望,以为秦阳贪生怕死,不敢应战,望向他的目光中多少带有不屑。

谁知秦阳挺身而立,一字一句续道:“但事涉纪军师的名声,秦阳请战!愿向卓大人一较高下!”

淮南王大悦,一拍金椅道:“来人,宣卓统领!”

片刻之后,一名身穿御林军将领服的大汉昂首阔步而入,向淮南王躬身下拜。

淮南王示意他平身后,对秦阳道:“秦阳,然飞是本王的御林军副统领,武试的榜眼,你便和他较技一番吧。”

秦阳领命,打量卓然飞数眼,只见他体形彪悍,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半头,高鼻圆眼,太阳穴高高突起,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古铜色的皮肤和贲张扎实的肌肉,一看便是外功内功俱练至化境的高手。

两人站在一起,秦阳身材瘦削,个子也不算高,顿时气势被比了下去。

李元峰脸上现出笑意,望了首辅黄大人数眼,似是料定秦阳必败。

首辅黄大人躬身入列,经过秦阳身边时,低声说了句:“此人拳脚功夫了得,小心。”

秦阳一怔,随即低声应道:“谢首辅大人关心。”

大殿之内不宜比武,很快,比武场地便定在殿外的较武场。其时大雪已停,早有军士将较武场打扫干净。

看台之上,淮南王和众文武大臣分列而坐,御林军兵士肃立防卫,但人人的目光都好奇地打量着较武场上的秦阳,他们虽听过秦阳的名字,却不知dào

眼前的少年便是名震天下的秦阳。

待得众人坐定,李元峰又出列道:“大王,听说秦阳是天道门的高徒,颇擅掌法,正好卓然飞也擅拳脚,殿前比试,拳脚功夫最是适宜,不会误伤人命,臣建议两人比试拳脚,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在座不少人都听说过秦阳擅使刀,此刻见李元峰提出这个建议,都心中雪亮,这李大人是要让秦阳以短对付卓然飞的长。

淮南王似乎对秦阳颇为看重,便问道:“秦阳,听霜霜侄女说过你双刀是一绝,你是愿意比兵器还是比拳脚?”

秦阳未答话,卓然飞傲然请示道:“大王,然飞愿以一双拳头,与秦阳的双刀一较高下。”他早闻秦阳大名,有心在众人面前展示威风气度,特意说了这么一个条件,何况他确是拳脚功夫更胜武器一筹。

秦阳心中微恼,你最擅拳脚,难道我练了两辈子的咏春拳便会输给你?

当下他不卑不亢道:“回大人,秦阳拳脚功夫虽是粗浅,同样愿以一双拳头,与卓大人决一胜负。”

众人都大为吃惊,这秦阳居然愿意比拳脚?哪有这么笨的人,以短击长。连首辅黄大人都脸色微变,暗骂秦阳死要脸面。

纪霜霜也是心中大急,难得有这么好的以双刀应敌的机会,这死人居然不愿占人便宜!她哪想到秦阳的咏春拳丝毫不在双刀之下。

全场中最高兴的要数李元峰,他一听大喜,怕秦阳反悔,马上道:“好,难得秦阳如此有信心,请大王准奏!”

淮南王自然答yīng

下来。

见两人已分立较场两边,相距丈余,淮南王道:“比武开始吧。”

卓然飞一手将御林军统领的制服脱掉,露出贴身小衣和一身扎实精壮、如铁石般坚硬的肌肉,御林军见统领如此英武,纷纷大声欢呼。

秦阳淡然一笑,紧了紧身上的武士服,左脚划个半圆,右脚跟着划个半圆,重心微微下蹲,双脚双膝内扣,含胸拔背,左手问路,右手佛掌护身,正是咏春拳的二字钳羊马问路手。

这是秦阳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使出咏春拳,众人见他马步如此奇特,都大觉惊讶。

淮南王问身边的纪禹:“纪兄,这秦阳的是什么功夫?天道门还有这样的拳法?”

纪禹也讶然道:“大王,我练武数十年,却从未见如如此奇特的马步,似不是天道门的功夫。”

一旁的纪霜霜道:“大王,据闻秦阳的双刀刀法是他独创的,说不定这拳法也是他所创的。”

淮南王顿时大感兴趣:“哦?有此事?”当下凝神细看。

那边卓然飞虽也颇为吃惊,但他充满信心,双拳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在胸前形成半抱圆的姿势,道:“秦阳,我这是家传卓家拳,能快能慢,能刚能柔。请!”

秦阳依然问路手不变,轻轻说了句:“咏春,秦阳,请!”

他凝神静气,臻入到天人合一之境,心中再无胜负输赢,如山岳屹立,不动如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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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咏春拳扬威

(明天起恢复二更。)

此时御林军众将士已知卓统领的敌手就是闻名天下的秦阳,此刻见他如此气定神闲,浑身上下散发着玄之又玄、无法形容的奇妙气息,都不禁为之动容,为卓然飞喝彩加油之声也低了下来,御林军兵士们虽不敢公开为上司的敌手加油,但眼中都充满了对此战的期待之情。

卓然飞也心中微凛,脸上终于露出凝重的神色。

凭他的眼力,竟窥不破秦阳的破绽和虚实。

卓然飞厉喝一声,抢步上前,不过一步之间,已蹿过丈许距离,奔至秦阳身前,双拳翻飞击出,刹那间拳影重重,虚实难辨,虚随时可变实,实随时可变虚,拳风呼啸,笼罩秦阳全身各大要害,拳劲之凌厉,大有开山碎石之力,最可怕的是他的拳法隐含内旋的内家劲力,如此刚中带柔,虚实相化,极为厉害。

在场不乏一流高手,人人都看得暗自心惊,暗恃自己面对这种拳术,怕是只有不断退避之法了。

谁知秦阳竟然寸步不退,双手拳掌交错,蛇鹤双形,摊手、膀手、伏手、里绵掌、底掌,十字手……咏春绝招虚实相间,以实击虚,以虚避实,卸、引、牵、粘、贴……桥手相接间,攻守兼至,精奥无比,硬生生地接下了卓然飞那似是无人可敌的凌厉攻势,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卓然飞暗自骇然,他只觉得秦阳的拳法严密快捷,贴身短打,实是生平从所未见,最神奇的是秦阳似乎完全看透了他拳法的虚实刚柔变化,无论是以拳掌还是膀手相接,都恰到好处,一粘则退,尽卸他拳劲,更能同时反攻,玄妙至极。他空有一身刚柔并济的拳力,却无法迸发出来制敌致胜。

他猛喝一声,双拳速度骤然加快,全力抢攻,拳拳刚猛之极。他已瞧出秦阳的拳法细腻严密,如果以柔劲极难攻破,不如以快速刚猛的拳势,或可一举击破。

霎时间拳风大作,全力攻向秦阳上三路。

秦阳身法轻灵至极,脚步进退自如,眼见卓然飞双拳同时攻到面门,飞快闪步侧身,一记高膀手卸开粘住他的左桥身,右拳如钉,猛击向他的肘关节。卓然飞手臂微斜,拳劲改向下击,同时飞起一脚,要攻秦阳下盘。

秦阳在“天眼”之下,已清晰看到了他的一举一动,右拳化为下更手卸开拳劲,右脚迅速抬起反踹而出,横面脚自上而下,拦住卓然飞踢来的腿劲。

“蓬!”两人拳脚同时相交。

卓然飞后退两步,旋即再次快步上前抢攻。

秦阳上身一晃,马上站定,见卓然飞竟似丝毫没有受伤,不禁暗赞一句:“铁布衫果真名不虚传!”

眼见卓然飞拳速越来越快,似乎要硬生生地以快拳决出胜负,秦阳心中微恼,要比快拳,我咏春拳难道会输于你?

他全力施展天人合一,双拳也随之加速,直迎卓然飞的拳势。

两人近身肉搏,以快打快,招招相斥,拳风所到之处,依然暗含劲力,逼得数丈开外的御林军不得不后退避让。

众人哪见过这么快速的拳法,卓然飞的拳法似左实右、似虚实实,快捷无伦,秦阳的咏春拳则短捷迅速,粘卸引打,两人俱是拳法高手,一时拳影如幻,只听得拳劲相交之声如炒豆般暴鸣不已,在场竟无人能看出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卓然飞见秦阳的拳速居然逐渐变得比自己还要更快,不禁暗自焦急,再次变招。他摧动全身功力,暴喝着双拳上下同时猛击向秦阳胸腹要害,这招弃守为攻,竟是打算吃了秦阳几拳,也要将秦阳打至重伤。

眼见他这双拳威猛至极,秦阳双拳化掌,以咏春拳的蛇形手配合天罗地网势,刹那间与拳劲相碰近百次。

卓然飞只觉得一股如丝如棉的拳劲包裹着自己双拳,双拳如入罗网,竟有劲无处使,强攻不入,大骇之下马上转至刚为至柔,要以绵掌功夫破秦阳的天罗地网势。

秦阳再赞一声,但他依然以不变应万变,咏春拳本来就严密细腻,此刻融入到天罗地网势的拳意更是如虎添翼,任卓然飞拳法如何变招,如何虚实刚柔变化,就是穿不透秦阳的天罗地网势。

卓然飞愈加焦躁,拳法微乱。

秦阳的“天眼”立生感应,马上轻喝一声,身如电闪,包脚马步已踏着卓然飞的步法空隙,斜闪到他背后,三星捶接连击出,把卓然飞击得向前踉跄数步。但卓然飞的横练铁布衫确是了得,秦阳已用了七成劲力,他竟然硬是全捱下了,怒吼着转身再战,右拳笔直击向秦阳胸前。

秦阳见他杀机尽现,竟似要将自己立时击毙,不由得大怒。

你我不过只是比武较艺,用得着生死相拼么?同时他也雄心大起:我让你三分你便以为我奈何不得你的铁布衫?我就不信你真是铜皮铁骨!

他催动全身丹功真气转化为赤炎属性,赤炎的气焰刹那间包裹着他的身体,左手摊掌引开拳劲,右拳疾然击中了卓然飞的小腹。

暗含着赤炎威力的九成丹功真气,以咏春寸劲迸发而出,形成一股摧金裂石的强dà

拳劲。

卓然飞哪想到他居然能打出如此强横的掌力,只觉得腹中如被火热的铁锤猛轰了一下,忙聚全身功力相抗,却依然慢了一步,被秦阳的拳劲震得倒飞而出,虽然勉强站稳,但已嘴角渗血,先机尽失。

在众人的骇然惊呼声中,秦阳身如幻影抢攻向上,卓然飞狂吼着勉力抵挡,但落在下风之势已成。瞬时间,秦阳的带着赤炎气息的拳风掌劲弥漫整个较武场,较武场四周的御林军都觉得热浪扑面,不由得再次后退。连远在二十余丈外的淮南王及群臣都感觉到那惊天动地的拳势威力,不禁相顾失色。

秦阳的拳速越来越快,已远远超出了卓然飞的招架范围,只听得卓然飞的中拳闷哼声不断,饶是他铁布衫功夫练至化境,接连吃了秦阳数十拳也是承shòu不住,秦阳猛喝一声,咏春拳的子午捶再次击中卓然飞的小腹。

卓然飞终于抵敌不住,鲜血狂吐,踉跄退步,半蹲在地上,无力再战。

全场死一般沉寂,随后如雷般的掌声响遍全场,连淮南王都亲自起立,用力拍掌称赞。

卓然飞号称天下无人可破的铁布衫,终究被秦阳的拳劲击破了。

秦阳也不追击,他气息微喘,心中也是骇然不已。最后一击他已运足十成功力,竟还不能让卓然飞击倒,可见此人功力与自己不过是一线之差。他暗暗警醒,已知天下之大,能人辈出,自己近半个月来只顾着领兵迎敌,虽说是“以战养战”,在战斗中磨砺武艺,但较之以往在孟家村全心全意地练武,效果终究是差了一筹。

看来自己要抓紧在广陵的日子,勤加练功。

淮南王亲下金椅,走上较武场,先命人将卓然飞带下去疗伤,又挽着秦阳的手臂引他回座,大笑道:“本王得秦阳,如虎添翼!今后你便是本王的虎威将军!”

秦阳暗叹口气,自己想低调些,但时势所至,想低调也是不可。现在只能竭力为淮南王效力,让他误以为自己忠心耿耿,降低戒心。

他装出又惊又喜,慌忙下跪谢恩。

满场文武和御林军兵士纷纷欢呼起来,首辅黄大人出列道:“天佑大王,得此勇将,加上龙威将军高宠,天下谁人可挡大王一统之势?”

淮南王仰天长笑,拍拍秦阳的肩膀:“刚才秦将军所用的拳术,本王和纪兄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可是秦将军所创?”他既封了秦阳做虎威将军,称呼也跟着改了,明显已将他视为自己军中将领。

秦阳最怕被人问起咏春拳来历,又不能像对妹妹那般说是从无字天书上学来的,只得答道:“禀大王,此拳术是末将在一年前的春天所创,故名‘咏春拳’。”

“咏春,咏春,好一个诗意的名字,好一套咏春拳!”淮南王又是赞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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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咏春拳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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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御林军众将士已知卓统领的敌手就是闻名天下的秦阳,此刻见他如此气定神闲,浑身上下散发着玄之又玄、无法形容的奇妙气息,都不禁为之动容,为卓然飞喝彩加油之声也低了下来,御林军兵士们虽不敢公开为上司的敌手加油,但眼中都充满了对此战的期待之情。

卓然飞也心中微凛,脸上终于露出凝重的神色。

凭他的眼力,竟窥不破秦阳的破绽和虚实。

卓然飞厉喝一声,抢步上前,不过一步之间,已蹿过丈许距离,奔至秦阳身前,双拳翻飞击出,刹那间拳影重重,虚实难辨,虚随时可变实,实随时可变虚,拳风呼啸,笼罩秦阳全身各大要害,拳劲之凌厉,大有开山碎石之力,最可怕的是他的拳法隐含内旋的内家劲力,如此刚中带柔,虚实相化,极为厉害。

在场不乏一流高手,人人都看得暗自心惊,暗恃自己面对这种拳术,怕是只有不断退避之法了。

谁知秦阳竟然寸步不退,双手拳掌交错,蛇鹤双形,摊手、膀手、伏手、里绵掌、底掌,十字手……咏春绝招虚实相间,以实击虚,以虚避实,卸、引、牵、粘、贴……桥手相接间,攻守兼至,精奥无比,硬生生地接下了卓然飞那似是无人可敌的凌厉攻势,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卓然飞暗自骇然,他只觉得秦阳的拳法严密快捷,贴身短打,实是生平从所未见,最神奇的是秦阳似乎完全看透了他拳法的虚实刚柔变化,无论是以拳掌还是膀手相接,都恰到好处,一粘则退,尽卸他拳劲,更能同时反攻,玄妙至极。他空有一身刚柔并济的拳力,却无法迸发出来制敌致胜。

他猛喝一声,双拳速度骤然加快,全力抢攻,拳拳刚猛之极。他已瞧出秦阳的拳法细腻严密,如果以柔劲极难攻破,不如以快速刚猛的拳势,或可一举击破。

霎时间拳风大作,全力攻向秦阳上三路。

秦阳身法轻灵至极,脚步进退自如,眼见卓然飞双拳同时攻到面门,飞快闪步侧身,一记高膀手卸开粘住他的左桥身,右拳如钉,猛击向他的肘关节。卓然飞手臂微斜,拳劲改向下击,同时飞起一脚,要攻秦阳下盘。

秦阳在“天眼”之下,已清晰看到了他的一举一动,右拳化为下更手卸开拳劲,右脚迅速抬起反踹而出,横面脚自上而下,拦住卓然飞踢来的腿劲。

“蓬!”两人拳脚同时相交。

卓然飞后退两步,旋即再次快步上前抢攻。

秦阳上身一晃,马上站定,见卓然飞竟似丝毫没有受伤,不禁暗赞一句:“铁布衫果真名不虚传!”

眼见卓然飞拳速越来越快,似乎要硬生生地以快拳决出胜负,秦阳心中微恼,要比快拳,我咏春拳难道会输于你?

他全力施展天人合一,双拳也随之加速,直迎卓然飞的拳势。

两人近身肉搏,以快打快,招招相斥,拳风所到之处,依然暗含劲力,逼得数丈开外的御林军不得不后退避让。

众人哪见过这么快速的拳法,卓然飞的拳法似左实右、似虚实实,快捷无伦,秦阳的咏春拳则短捷迅速,粘卸引打,两人俱是拳法高手,一时拳影如幻,只听得拳劲相交之声如炒豆般暴鸣不已,在场竟无人能看出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卓然飞见秦阳的拳速居然逐渐变得比自己还要更快,不禁暗自焦急,再次变招。他摧动全身功力,暴喝着双拳上下同时猛击向秦阳胸腹要害,这招弃守为攻,竟是打算吃了秦阳几拳,也要将秦阳打至重伤。

眼见他这双拳威猛至极,秦阳双拳化掌,以咏春拳的蛇形手配合天罗地网势,刹那间与拳劲相碰近百次。

卓然飞只觉得一股如丝如棉的拳劲包裹着自己双拳,双拳如入罗网,竟有劲无处使,强攻不入,大骇之下马上转至刚为至柔,要以绵掌功夫破秦阳的天罗地网势。

秦阳再赞一声,但他依然以不变应万变,咏春拳本来就严密细腻,此刻融入到天罗地网势的拳意更是如虎添翼,任卓然飞拳法如何变招,如何虚实刚柔变化,就是穿不透秦阳的天罗地网势。

卓然飞愈加焦躁,拳法微乱。

秦阳的“天眼”立生感应,马上轻喝一声,身如电闪,包脚马步已踏着卓然飞的步法空隙,斜闪到他背后,三星捶接连击出,把卓然飞击得向前踉跄数步。但卓然飞的横练铁布衫确是了得,秦阳已用了七成劲力,他竟然硬是全捱下了,怒吼着转身再战,右拳笔直击向秦阳胸前。

秦阳见他杀机尽现,竟似要将自己立时击毙,不由得大怒。

你我不过只是比武较艺,用得着生死相拼么?同时他也雄心大起:我让你三分你便以为我奈何不得你的铁布衫?我就不信你真是铜皮铁骨!

他催动全身丹功真气转化为赤炎属性,赤炎的气焰刹那间包裹着他的身体,左手摊掌引开拳劲,右拳疾然击中了卓然飞的小腹。

暗含着赤炎威力的九成丹功真气,以咏春寸劲迸发而出,形成一股摧金裂石的强dà

拳劲。

卓然飞哪想到他居然能打出如此强横的掌力,只觉得腹中如被火热的铁锤猛轰了一下,忙聚全身功力相抗,却依然慢了一步,被秦阳的拳劲震得倒飞而出,虽然勉强站稳,但已嘴角渗血,先机尽失。

在众人的骇然惊呼声中,秦阳身如幻影抢攻向上,卓然飞狂吼着勉力抵挡,但落在下风之势已成。瞬时间,秦阳的带着赤炎气息的拳风掌劲弥漫整个较武场,较武场四周的御林军都觉得热浪扑面,不由得再次后退。连远在二十余丈外的淮南王及群臣都感觉到那惊天动地的拳势威力,不禁相顾失色。

秦阳的拳速越来越快,已远远超出了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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